《小阁老的田园娇妻》 1穿成书中恶毒女配 刺骨的寒风顺着打开的窗棱吹了进来,吹在床上那一张如玉石般精致无匹的脸颊上。 一直都好眠的谢玉萝瑟缩了下,懒怠地翻了个身,嘴里还不忘嘟囔了一句“哪来的风”。 风? 谢玉萝突然想起来,自己昨夜将窗户关的严严实实的,风都吹不进来啊! 况且,这风还这么冷,凉飕飕的冰肌刺骨。 现在已经是盛夏了,哪里来的这么冷的风。 谢玉萝猛地睁开眼睛,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灵动而清澈,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 等到眼睛能适应黑暗,眼前的景物看的虽迷蒙,却也能分辨一二。 头顶上的屋顶漆黑的,谢玉萝有些许的征楞。 她莫不是昨天晚上看书看的太过疲劳,用眼过度眼花了? 她家房顶应该是淡粉色的啊,她亲自刷的,上头还挂着白色的琉璃水晶灯,她亲自选的。一睁眼就能看到洁白如玉的水晶灯和粉色的屋顶,能让人一天的心情都格外的好。 谢玉萝以为自己睡迷糊了,重新闭上眼睛,深呼吸两口气,再次睁开…… 眼前的景物跟刚才看的一模一样! 陌生的环境吓的谢玉萝一个激灵就爬了起来。 我的老天爷啊,她不是见鬼了吧。 怎么睡一觉,就从自己的屋子跑到这个鬼地方来了。 这是哪个鬼地方啊! 一出暖融融的被窝就冷的打抖,谢玉萝抓着被褥盖在身上,眼睛环顾四周惊恐地瞪着这陌生的一切,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头满是恐惧和错愕。 这间屋子并不大,屋里的摆设更是简陋。 一张四方桌子,一个衣柜,小桌子和柜子那种最普通的,用普通的木料打的,连漆都没有。而自己身上盖着的被褥,被面是蓝底白花的细布,她伸手捏了捏,不是她平常用的轻柔透气的蚕丝被,是厚实的棉花被。 屋内一件像样的家用电器都没有,就连白炽灯都没有,桌子上,一盏油灯孤零零的。屋内似乎还有桐油燃烧过的味道。 谢玉萝吓的瞠目结舌,一个可怖的想法涌上心头。 自己睡在家中被人贩子拐卖到了连电都没通的偏远山区? 谢玉萝一想到自己被拐卖,吓的打了个冷颤。 短暂的恐慌之后,她又镇定起来,觉得自己杞人忧天了。 自己住的可是高等学府专门为优秀教师配备的高级单人宿舍,一房一厅一厨一卫。 小区门口二十四小时都有保安执勤,出入小区有门禁卡,上电梯还要指纹认证,自己的门锁还是指纹和钥匙双保险的,什么样的人贩子,竟然能通过重重障碍避开摄像头还不惊动保安把熟睡的自己从宿舍里头偷出来? 谢玉萝再次重新审视屋内的各种摆设。 衣柜,桌子,孤零零的油灯,蓝底白花的被套,棉花被,屋内装饰陈旧寒酸,她似乎,有些印象。 大脑飞速地转动着,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她猛地朝自己身后看去。 床上果然有一张矮桌,矮桌上放着一张铜镜,铜镜下头摆着一些看起来就廉价的脂粉盒子,盒子旁边,放着一张纸。 诡异,却觉得这一切都那么的熟悉。 谢玉萝颤抖着拿起那张纸,看了一遍之后就丧气地垂下了头。 她终于知道自己在哪里了。 昨天学校放假,她在实验室做完实验后回到宿舍,做了顿美食上传到微博跟粉丝互动了下就觉得无聊了,随便找了一本小说看。 小说胡编乱驺,谢玉萝只当消遣,只是因为那个恶毒女配的名字跟自己一样,就随便翻了翻,看到恶毒女配惨死,便丢开了。 结局也没看到,不过用头发丝想都能想到,后头写的,肯定是男女主相亲相爱,幸福一生的大结局。 可怜那个跟她同名同姓的恶毒女配,死的够惨。不过也算是天理昭昭,这种恶毒的负心女,就该天打雷劈。 好吧! 她穿成了书中那个该死的恶毒女配! 谢玉萝手中的纸再次摊开,墨黑的字迹铺洒在白纸上,字迹潦草却字字筋骨丰肌,力透纸背,看的出当时写这封信的人已经被谢玉萝气的发指。 书中成名后的萧钰为人心狠手辣、腹黑冷血,从这字来看,他日后也注定会成为那样的人。 信是从右往左写的,最右边三个字很是醒目。 休妻书。 这应该就是书中提到过的,恶毒女配哭天抢地吵了一夜,终于从男主那里要来的一份休书,还是一份有附加条件的休书。 若是男主考不上秀才,这份休书就生效。若是考上了…… 这就是恶毒女配的心机了,考上了,那还休个毛线啊,当然是接着当她的秀才夫人了。 休书落款是景宣五年二月,若谢玉萝记的不错的话,男主考上秀才转运的那一年,其实是景宣六年。 也就是说,今年男主一定考不上秀才,而这份休书,马上就要生效了。 谢玉萝慌的东西南北都快要分不清了。 书里头的那些事情,她看过了的可记得清清楚楚,这恶毒女配离开男主之后,简直就是被人下了降头,处处踩狗屎倒霉运,要多惨有多惨,没几年就一命呜呼了。 难不成,自己也活不了多久了? 那本书她看的不是很仔细,跳着看的,就看了下跟自己同名的女配,反正最后死的挺惨的。 果然是应验了那句话:跟男主女主作对的,都活不到全剧终。 若是事情真的按照书中那样发展的话,唯一能够解决的法子只有一个:千万别得罪男主,千万别作! 即使得不到人心,也别害人。多个朋友多条路,少个仇人少堵墙。不得罪男主,兴许就能化险为夷了。 身为高级知识分子的好处就是:随时随地都能镇定,随时能适应一切匪夷所思的事情。谢玉萝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想到了应对之策。 外头天还是雾蒙蒙的,休书上的墨汁还未干透,应该就是昨夜写的。谢玉萝知道,男主今儿个早上要去县城,一直要考到五月份才会回来。 昨儿个晚上作天作地,男主兴许已经气的七窍升天了,此刻不去露个脸,扮个贤惠温柔什么的,男主一回来怕是就要赶自己出家门了。 谢玉萝立马起身,打开了衣柜。 柜子里头衣服倒挺多的,她随便找了件蓝色碎花夹袄穿上,连头发都顾不得挽,拔腿冲了出去。 一股子凉风吹了进来,谢玉萝打了个哆嗦。 她跑到萧钰房外,敲了敲门,无人应答,推开房门之后,被褥叠的整整齐齐,看来人已经走了。 男主两个弟妹的房间也没人,应该是送他们的兄长去了。 起晚了,人都走了。 谢玉萝急的原地跺脚,眼睛一眯,提起裙子飞快地迈开腿往村口方向跑去。 2萧钰,我等你回来 早春二月,乍暖还寒,春寒料峭。 谢玉萝只顾着跑,寒风冷冽,倒跑出一身的薄汗来,一口气跑到了村口,却连个影子都没瞧见。 这该走多远去了。 谢玉萝还是指望着能见人一面的,毕竟自己作天作地,在萧钰的心里头怕是已经恨不得把自己扒皮抽筋炖了吃了。 这一去就是四个多月的时间,一直留下这么个坏印象,光是想想都能把人气的吐血,多不好啊! 求生欲极强的谢玉萝继续往村外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二哥,你说大哥这回能考上吗?”是一个小姑娘的声音,声音脆脆的,带着浓浓的担心。 “我们要相信大哥,大哥这么用功,他一定能考上的!”是另外一个小男孩的声音。 谢玉萝听出来这应该就是男主萧钰的两个弟妹了。 还未天光,看不太清楚,谢玉萝冲到两个孩子跟前,劈头盖脸地问道:“你哥哥呢?” 她的语调本偏娇媚,却无形之中带着一分倨傲,且因为心急如焚,心情急躁,说起话来像是是带着质问的凌厉。 萧子梦怕的忙往萧子轩身后躲,乌黑分明的眸子只有对谢玉萝的畏惧,看不出属于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该有的灵动和娇俏。 萧子轩脊背挺的笔直,护着身后的萧子梦,“大哥已经走了!” “哎呀!怎么跑那么快!”她嗔怪地喊了一声,一跺脚,拔腿继续往前跑。 跑出了好几米这才回过头来叮嘱两个孩子“早点回家”。 看人走远了,萧子梦这才从萧子轩身后走出来,困惑地问萧子轩,“二哥,她怎么了?” 头发都没梳,烂七八糟的,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丝毫没有往日的形象可言。 刚才还叮嘱他们要早点回家,是怕他们在外头闯祸吗? “谁知道,我们回去吧!”萧子轩看了一眼已经消失在雾中的谢玉萝,眉眼动都不动,牵着萧子梦的手,回家去了。 谢玉萝跑出了许久,还是没找到人。人兴许是坐着车走的,条条大路,也不知道人家走的是哪条。自己就两条腿,跑断了都追不上。 见不到人,谢玉萝很是沮丧。 她懊恼不已,想着书中女配的结局,那可真是凄惨了得。更是懊恼自己穿过来的时间咋不提前点。 男主走了,来不及了。 谢玉萝突然想到了什么,拔腿跑向了一座小山。 说是山,不过就长满了杂草的小土包子,爬上去容易的很。 牛车缓缓地往前走,萧钰坐在车里,他的眉眼清俊,不带一丝一毫的温度。双眼望着前方,春寒料峭,冷风肆虐,让人躲都没地方躲。 赶牛车的是同村的萧四叔,要去镇子上卖东西,正好捎上萧钰。 萧四叔赶着牛车,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萧钰说话,突然,他吁停了牛车,转头问萧钰:“阿钰啊,你有没有听到啥声音?” 萧钰的脸几乎冻成冰块,连带着感官都有些麻木,况且他心中一直都心事重重,并未曾听到,“什么?”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昨夜,那个女人吵的他一晚上没有歇息。 萧四叔没回话,认真仔细地听了听,然后看向萧钰:“阿钰啊,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喊你啊!” 喊自己? 萧钰猛地抬头,一双眼眸漆黑如墨,带着一夜未眠的疲倦,以及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复杂。 二月的风尤其的冷,特别是一大清早,冷的几乎能钻进骨头缝里。 而有些话,随着风,也钻入了耳膜,听的模模糊糊,却也真真切切。 “萧钰,我等你回来。萧钰,我等你回来。萧钰……” 萧钰听的真真的,待听出这是谁的声音,他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她又要来跟自己吵架吗? 他清俊的眉眼顿时冰冷一片。 萧四叔这回也听的真真的,知道这是萧钰的美娇娘,嘻嘻地笑道:“我就说有人在叫你吧,听这声音,是你媳妇在喊你呢!” 萧钰当然知道是谁在喊自己。 他眉头微皱,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嘴唇紧紧地抿着,眼神不带一丝的暖。 声音还在不停地传来,声声入心。 萧四叔笑道:“阿钰啊,回一声呗,咱们听的到她说话,你说话你媳妇肯定也听的到!” 这年轻小夫妻感情真是好啊,离开一会儿都不行。 萧钰唇紧抿,眉头紧皱,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眼神时而挣扎时而恼恨。到最后,他收回目光,眼神又恢复了之前的清冷,冲萧四叔道:“四叔,时辰不早了,我们走吧!” 看来这是不打算回答了! 萧四叔哦了一声,再看了看声音的源头,见萧钰神色不好,也没说什么,撩起牛鞭打了下牛,牛又抬起四蹄走了。 呼喊声还在传来,随着风,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终于一个字都听不到了。 萧钰听了一路,直到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了,萧钰这才再次回过身,眼神复杂地看向自己来时的路。 他的神色清冷,不带一丝温度,薄薄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旋即又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等他回来? 她是该盼着自己回来的 等他回来,她就该走了! 她巴不得自己早点回来,早点回来她就能早点走了。 她是有多想离开这个家,连这点日子都熬不下去。 真真是个凉薄又无情的人啊! 快走到村口的兄妹两个听到呼喊声,也回头看,萧子梦看着萧子轩,人都不在,萧子梦还是有些害怕:“二哥,她……她怎么了?” 那一声又一声萧钰,似乎情意绵绵,可这里头究竟是藏着蜜还是藏着毒,萧子梦不知,萧子轩却是知道的。 他握紧萧子梦的手,道:“不知道,咱们回去吧!” 谢玉萝喊的喉咙都哑了,也没见人回应她一声,她此刻更是挫败。 若是没听到也就算了,要是听到了都不回她一声,那才叫可怕! 在萧钰心里头,自己的作天作地怕是已经根深蒂固了,懒都懒的理会自己了。 3让人想犯罪的颜值 谢玉萝坐在山头,看到远处的青山,蜿蜒在村里头的小河,天际微微泛白,整个村子,掩映在青山绿水之间,深吸一口气,鼻翼之间似乎还弥漫着淡淡的绿色香气。 景色至美,宛如新生。 谢玉萝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露水,往山下走去。 既来之,则安之吧,前世这谢玉萝死的那么惨,这世好在还不晚。 等回到村子,村民们已经陆续地起来了,有洗衣裳的,有做早饭的,还有下地干活的,看见谢玉萝,有人的眼睛就粘在她身上了,眼珠子都舍不得转一下。而有些人,见到谢玉萝,眼神透着不屑和嫉妒。 有些人出言不逊,说出来的话也酸溜溜的,“哟,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咱们村里头的一枝花今儿个竟然不打扮就出来了!这是刚从被窝里头爬出来的吧,啧啧,给谁看呢!” “就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头发有多好似得!” 话酸溜溜的,可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似乎靠盯着就能看出来谢玉萝靠啥洗头似得。 谢玉萝目不斜视,径直往前走。 书中女配虽然作的可怕,但是有一点是挺好的:长的特别的好,心理素质特别的强大。 兴许是从小美到大,被人盯的多了,看的多了,说的多了,走在人群之中,俨然自己就是那颗最尊贵最耀眼的星星一样,走到哪里都最闪亮,一点都不怯场。 说的好听点叫胆子大,说的不好听的就叫脸皮厚,再说的难听点,就叫目中无人,眼高于顶,觉得谁都配不上自己。 这谁都配不上自己的,包括男主萧钰,还有萧子轩萧子梦,以及萧家村所有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嫁到萧家村快有四五个月,可是她却在这里没一个朋友,就连她的夫君萧钰也都恨死了她,萧子轩萧子梦怕死了她,一家人都这样,更别提其他的人了。 谢玉萝看书的时候也觉得奇怪,这是个什么样的人,明明就是个卑贱出生,乡野里头长大的村姑,怎么会眼高于顶,感觉好像自己就该高高在上呢? 真的是,没有公主命,得了公主病! 想了一路,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谢玉萝换了,她继续绷着一张脸,眉目冷艳神态高冷,高高地昂着头,倨傲地从人群中走过。 身后还传来一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女人的谩骂声,“你个杀千刀你再看,再看老娘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接着是身后传来男人倒抽凉气的声音。 终于到家了。 谢玉萝松了一口气,推开大门进了家。 原谅她一个现代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也有些胆怯啊!这女配,究竟长了颗怎样强大的心脏。 真是想不通。 院子里头静悄悄的,谢玉萝打了盆水回了自己的屋子。 洗漱之后,谢玉萝坐在了镜子前。 铜镜很小,连脸都只能照半张,可看到铜镜里头的那如玉一般精致的面庞。 瓜子脸庞,雪白细腻的肌肤,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细细的柳叶眉、水汪汪的大眼睛,垂眉抬眼之间尽是千般娇媚、万种风情,隐隐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高洁和倨傲。 翘挺的鼻梁,粉嫩的樱桃唇,低头时,羸弱的不盈一握的腰肢身段,胸以下全部都是腿,这身段这样貌…… 赚了! 谢玉萝笑了笑,书里头还真写的对,女配拥有让人想犯罪的脸和身段。 不过,小说的套路历来都是女主冰清玉洁高贵端庄,女配妖娆无耻无下限,自己如今有了这一副狐媚子样,从今往后,一定要把脸给死死地捂住,千万别掉了。 谢玉萝梳洗之后,有些饿了,翻开柜子,将女配私藏的糕点拿出来。 这女配藏的私还挺多的,两盒糕点,还有一大罐子蜂蜜,谢玉萝给自己泡了杯蜂蜜水,吃了几块糕点就饱了。 身段太好,吃这么点就够了。 吃饱了的谢玉萝自然要到家里头看看了,书中描写过这个家。 萧钰是萧家的长子,今年十七岁,比谢玉萝大两岁。 下头是两个弟妹,大的萧子辛,今年八岁,小的萧子梦,今年才六岁,萧家父母几年前得了重病,几乎花光了家里头的钱,最后还是撒手而去了,走的时候萧子梦才刚刚三岁,家中的境况也一落千丈,以前的宽敞又明亮的大瓦房也变成了现在的小土房了。 家中只有三间屋子,谢玉萝一间,萧钰一间,萧子轩萧子梦共用一间。 谢玉萝刚走到兄妹两个的门口,门虚掩着,里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谢玉萝手刚放在门上,就听到里头传来了萧子轩的声音:“你别急,慢点吃,别噎着了!” 话刚落,萧子梦就咳咳两声,果真是被呛着了,她压低了声音咳,不敢咳的太大声怕被人发现。 “来,喝点水!” 谢玉萝笑了笑,原来是两个孩子躲在屋子里头吃东西呢! 她敲了敲门,故意放柔了声音,“在里头吗?” “啊……” 里头传来了萧子梦的惨叫声,谢玉萝担心那孩子,说了一声“我进来了”,推门走了进去。屋内怎样谢玉萝没留意,只看见两个孩子身子绷地笔直地站在那里,双手背在后头,眼神畏惧地看着谢玉萝,似乎走进来的是魔鬼。 “怎么了?”谢玉萝笑道:“怎么这么看着我!” 萧子轩咬着唇,不敢说话,萧子梦眼眶红红的,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 谢玉萝看到这两个孩子畏惧的神情,想着兴许是自己吓着他们了,便故意咳咳两声,打算缓解下气氛:“手上藏着什么呀?给嫂子看看!” 谁知道她刚一说完话,两个孩子的脸“唰”地就变了。 萧子轩垂着头,萧子梦哭丧着个脸,二人哆嗦着从身后拿出东西来,萧子梦哭出了声:“大嫂,我以后再也不偷吃东西了,求求你,不要打我,呜呜……” 萧子轩将萧子梦护在了身后,伸出了手掌心:“你要打就打我,不要打我妹妹!” 谢玉萝:“……” 以前的她,真的就有那么可怕吗? 4他怕不是疯了吧 两个孩子手中的干馍馍,硬的膈牙,也不知道藏了多久,而两个孩子喝的水,也是温凉的,放一会儿就冷了,没什么热气。 二月的天,冷风还刺骨,两个孩子一大早吃干馍馍喝凉水,该死的谢玉萝,你之前是怎么虐待这两个孩子的。 谢玉萝恨不得打自己几巴掌,她现在总算能明白萧钰为什么恨她入骨了。若这是她的弟妹,有人这样虐待他们,她这辈子会原谅才怪。 谢玉萝心抽抽地疼,她一句话都没说,走出了兄妹两个的房间。 萧子梦“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二哥,二哥……” 萧子轩抱着萧子梦,不停地安慰:“子梦不怕啊,不怕,有哥哥在,哥哥会保护你的!” 他尽量装作不怕,可眼神还是透着恐惧,再怎么样,他也只是个八岁的孩子。 谢玉萝回了自己的屋子,泡了两碗蜂蜜水,又拿了一盒糕点,折了回去。 兴许是听到外头传来的脚步声,两个孩子吓的抱在一起,可怜的模样让过来的谢玉萝心都快要碎了。 “大嫂,你别打我,我以后再也不偷藏东西了,二哥,我怕,我怕……”萧子梦哭的肝肠寸断,谢玉萝差点忍不住落泪。 萧子轩护着萧子梦:“你要打就打我,东西是我藏的,跟我妹妹关系!” 他将妹妹护在身后,俨然一个大人。 只是,瘦弱的身躯还在微微颤抖,想来,也是怕死了谢玉萝。 谢玉萝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尽量用温柔的语调说道:“早上吃生冷硬的对身体不好,来,这是我刚泡的蜂蜜水,这里有糕点,软软甜甜的,比干馍馍好吃,来,吃了吧!” 放下东西,谢玉萝就出了屋子。 她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忍不住哭。 这个该死的恶毒女配! 两个孩子没等来一顿骂和一顿打,却等来温热的蜂蜜水和香软甜糯的糕点,哭声止住了,错愕地看着蜂蜜水和糕点。 这是谢玉萝最喜欢的东西,平时藏的严严实实的,别说是吃了,就是看都看不到一眼,她今儿个,竟然拿这些东西给他们吃? 萧子梦闻到了甜甜的味道,咽了口口水,却不敢动,而是看向一旁的萧子轩:“二哥……” 萧子轩也咽了口口水,然后拿起一碗蜂蜜水,大喝一口,香甜的蜂蜜水从口中经过喉管,一直到胃里,几口喝下去,整个人都暖和了。 萧子轩又吃了块糕点,然后兴奋地朝萧子梦道:“子梦,吃,快吃,没事!” 萧子梦这才抓起糕点狼吞虎咽起来,她从来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再配上甜甜的蜂蜜水,便是有毒,她也认了。 谢玉萝已经回了自己的屋子,并不知道兄妹两个竟然担心吃的里头有毒,不过就算是知道了,谢玉萝也没啥好说的,一肚子的苦水只能自己往肚子里吞。 天知道这个该杀的女配做了什么事情,两个孩子看到她跟看到鬼一样。 真他娘的糟心啊! 谢玉萝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头,看了看藏私。 面粉有小半袋,一个人吃的话,能吃五六天,再加上两个孩子的话,怕是两三天就要吃光了,还有几个鸡蛋,半袋大米,糕点就剩下一盒了,都是精细的粮食,这女配吃的倒挺精致的。 另外,柜子里头还有一件藏的严实的,五两银子还有几十个铜板。 谢玉萝欢喜的不行,这五两银子可不少,能吃上好一段日子呢。既然现在还不知道未来该怎么办,不如就在家里头好好的照顾兄妹两个,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情,让兄妹两个改观下对自己的态度。 为了不让自己未来死的太难看,从未谈过恋爱还是家里头的掌中娇女的谢玉萝打算竖立贤妻良嫂的好名声。 牛车“嘚嘚”地,终于到了镇子上,萧钰下了牛车,朝萧四叔恭敬地行了个礼:“多谢萧四叔!” 萧四叔牵着牛绳,笑的乐呵呵的:“有什么好谢的,同一个村子的。我还巴不得你坐我的车呢,以后我可就能跟人炫耀我这牛车还载过秀才老爷呢!” 萧钰腼腆地笑了笑,还没考呢,谁说今年就考的上了。不过,他还是感激萧四叔的吉祥话,他朝萧四叔拱手,这才转身离开。 萧四叔牵着牛车也朝集市走去,刚走几步,就听到萧钰在喊自己:“萧四叔……” “咋了阿钰?”萧四叔回头,看到萧钰眉头紧皱,似有挣扎,似乎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 萧钰沉默了片刻,再次抬头,虽带着笑,却眼神清冷:“没事,萧四叔,时间不早了,您快去赶集吧。” “哎,好!你自己一个人在外头也要多多照顾自己啊!千万别让家里人替你担心啊!”萧四叔也说道。 萧钰点点头,嗯了一声,站在原地不动。 萧四叔看他不走,问道:“咋的了?还有事吗?” 萧钰像是鼓足了勇气一样,说道:“那个,我……我一考完试就会回家。”说完这句话,萧钰转身就走进了人群。 今儿个正是赶集的日子,人群熙熙攘攘,萧钰很快就融入了人群之中,那道修长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萧四叔有些奇怪:“这孩子,是怎么了?我知道他考完试就要回家啊!怎么好端端地又说一遍!” 萧钰走地很快,走远了之后,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觉得自己莫不是疯了。 竟然会为了一句“我等你回来”险些失去了分寸。 明明都已经走了,为什么还要叫住四叔,还要跟四叔说一句那样的话。 年轻的眉眼,眉下的眸子因为经历过太多的变故而早已经没有了这个年纪该有的清澈,他的眸子深沉而清冷,似一潭看不见底的古井,想要一探究竟时却冷冽的让人不寒而栗。 他应该是恨透了那个女人,才会说出那样一番话来。 说不定没等他回去,她就已经走了。 不是她说的嘛,她打死都不相信自己能考上秀才。说句老实话,他自己都不相信。 只是他想不通,今日那个女人的语气为何与往日不一样呢? 平日她的声音,又冷又傲跟冬日的冰锥子一样伤人又伤心,可今日的嗓音,却又绵又软好似三月的春风化雨,暖心暖情。 他明明已经打定了主意要休了那个该死的女人了,可一听到她今日的声音,竟然会让他险些失了分寸,说出那样一句话来。 好在萧四叔不会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思及此,萧钰背着自己的行囊,大步离去。 那个女人,他回去之后一定要休掉。 5娶妻不贤毁三代 此刻的谢玉萝可不知道萧钰想了啥,她想着如何做一个称职的良嫂呢! 两个孩子那么小,自然吃喝拉撒自己得管着了,谢玉萝说干就干,拿了鸡蛋面粉进了厨房。 可等到了厨房,看到里头有几捆柴火之外,就是一点油,一点盐巴,啥都没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谢玉萝有些头大。 总不能只吃鸡蛋面粉吧? 照这样吃下去,也吃不了几天啊。 正想该怎么办的功夫,兄妹两个挎着篮子走了进来,谢玉萝上前两步,萧子梦吓的就往萧子轩的身后躲,萧子轩护着萧子梦,也往后头退了好几步。 果真是老鼠见到猫,拔腿就要跑。 谢玉萝只能讪讪地停了下来,没有再往前,对自己吓着了兄妹两个,谢玉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个,你们,干什么去了?” 兄妹两个谁都没说话,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也没回答谢玉萝的话。生怕说错什么,惹的谢玉萝生气。 萧子梦早就已经躲到萧子轩的身后去了,连头都不敢露。 “这是什么?”见两个孩子不搭理自己,谢玉萝只能岔开话题,指着萧子轩手中的篮子,看到篮子里头一片绿色,上头还挂着不少的水珠,绿油油的。 谢玉萝看到里头的东西,惊喜道:“是荠菜?” 萧子轩诧异地看看自己篮子里头的东西,似乎不明白谢玉萝口中所说的荠菜跟他刚采的菜有什么关系。他咬了咬唇,孩子气的眉眼带着明显的畏惧,没回答谢玉萝的话。 谢玉萝则咽了口口水,天知道她有多喜欢吃这东西。 小时候过年跟着奶奶去乡下老房子居住的时候,她就喜欢挎着个篮子跟在奶奶身后到田间地头去挖荠菜,回来用荠菜煮鸡蛋或者用来包荠菜肉馅的饺子,好吃的能把人的舌头给吞下去。 只是后来随着年岁见长,再加上乡下新农村建设,泥巴路变成水泥路,这种随处可见的荠菜就很难见了。再到后来,污染严重,野荠菜也不敢随便乱吃。吃的都是人工培育的,完全没有野生荠菜的口感和清香。 可是这个时候的荠菜,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没有一点污染,可是原生态地地道道的野菜。 兄妹两个不敢答话,谢玉萝上前抢过萧子轩的篮子,笑道:“还有这么好的东西,你们等着啊,我来做好吃的!” 说完,自顾自地拿了荠菜就去做饭了。 萧子轩想要说什么,却有些怕谢玉萝发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辛苦挖来的野菜被谢玉萝抢走,还不敢说半个不字,兄妹两个看谢玉萝忙的欢,只能退了出去。 厨房现在谢玉萝在用,他们是不敢沾边的,现在连点吃的都没有,今儿个中午,怕是又要挨饿了。 萧子轩拉着萧子梦回了房间,拿出上午没吃完的糕点给萧子梦:“饿了吗?吃块这个就不饿了,下午哥哥再去田里头挖点鸡脚菜回来。” 萧子梦小口地吃着糕点,突然抬头问萧子轩:“二哥,她为什么喊鸡脚菜叫荠菜啊?” 萧子轩也有些困惑,她不是从来都不屑吃野菜的吗?说什么野菜是乡下人才吃的。可是刚才她看到鸡脚菜的兴奋和欢喜,不像是装出来的。 萧子轩喝了口凉水,摇摇头:“不管她!” 喝了凉水之后,瘪瘪的肚子更饿了,早上的那一碗蜂蜜水,真甜啊! 谢玉萝此刻在厨房里头忙的兴致勃勃。 厨房很小,一个灶台,两个锅,里头一口小的,外头一口大一点的,中间还有一口吊锅。铁锅容易生锈,里头满是黄黑的锈迹。 旁边是一张用石头搭起来的简易桌子,说是桌子,其实也就是在砖块上头放了块木板,黑不溜秋的也不知道多少年了。 桌子上头放了几个碗几个盘,碗和盘子也不知道用了多久,上头尽是缺口。再就是一把菜刀,以及一个用木板做成的圆形锅盖,中间用一块木头钉在上头做成了个简易的拉手,上头有很多刀痕,坑坑洼洼的,看来这锅盖不仅要当锅盖用,平时还要当砧板来用的。 旁边是一个大缸,大缸里头还有半缸水。只是,水缸连块隔板都没有,谢玉萝抬头,看看黑黑的屋顶,也不知道这水缸里头有没有落灰什么的。 这个家…… 谢玉萝叹了口气,果真是脏的不成样子,一点奋发向上的奔头都没有。 两个孩子那么大点年纪,萧钰平时又要照顾两个孩子又要读书,全家就自己这么个大闲人,果真应验了一句老话,娶妻当娶贤,不贤毁三代。 书中的谢玉萝,不就害了萧子轩萧子梦吗?一个好好的家,就这么被她弄的家破人亡。 谢玉萝叹了口气,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早上就喝了碗蜂蜜水,吃了两块糕点,现在也饿了,还有两个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肯定也饿了,她多做点吃的。 谢玉萝引着了灶膛里头的火,待生好火之后,用瓢舀了两瓢水,等水烧开用丝瓜瓢将锅刷了好几遍,将水舀掉之后又用清水刷了一遍,待看不到上头的黑黄的锈迹这才作罢。 吊锅里头的水也烧开了,谢玉萝直接舀了一瓢到锅里,将洗干净了的荠菜放进锅里煮了下,等荠菜变软后捞出挤干水分,然后切成碎末。 面粉倒了一碗,里头敲了两个鸡蛋,加了点水搅成了糊糊,将刚才切好的荠菜沫放了进去,放了些盐,再用筷子搅拌均匀,洗好了的锅烧干之后放了点油,油只剩下一点点了,谢玉萝也不敢放太多,还是别大手大脚的好。 等锅里头的油烧热,用铲勺搅了两下,锅边也都沾了油,谢玉萝将搅合好的面粉糊糊顺着有油的铁锅边缘转了一圈。 面粉糊糊很快凝固,里头混着荠菜和鸡蛋的面饼发出阵阵的蛋香和菜香,能馋死人。 等到一边煎熟了,谢玉萝赶忙用勺子翻了个边,一个大大的荠菜鸡蛋圆饼就出现了,等到两边都煎熟了,谢玉萝用铲勺将面饼一分为三,盛起来放在盘子里头。 6这个家真的很穷 锅里头再放了点热水,打散了个鸡蛋进去,等蛋花煮开了,谢玉萝将刚才剩下的新鲜荠菜切成碎末,滚开之后放了点盐,刚才煎鸡蛋荠菜饼的时候锅上已经有油了,谢玉萝这回没放油。 一碗蛋花汤,一盘鸡蛋荠菜饼就做好了,如今能做出食物的东西不多且还要紧着用,谢玉萝绞尽脑汁也就只能做点这个出来了。等到有食材了,她再来大显身手。 好歹也是个有着几十万粉丝的美食博主,做吃的,不在话下! 厨房里头没有桌子,吃饭不方便,谢玉萝房间倒是有张桌子,但是如果去自己房间吃的话,两个孩子怕是不敢去的。 兄妹两个的房间好像有一张小桌子,谢玉萝端了鸡蛋荠菜汤去了两个孩子的房间。 萧子梦小口小口地吃完了一块糕点,将手指头上的味儿也都舔没了,喝了几大口凉水,还是觉得饿。 厨房里头飘来了香味,萧子梦大吸了两口气,咽了口口水。 好香啊,肚子更饿了。 萧子轩也好不到哪里去,刚才萧子梦还吃了块糕点,他一块都没吃,肚子里头灌满了凉水,如今闻到厨房飘来的香味,肚子更加饥肠辘辘了,还闹的慌。 饿了喝多了凉水会更难受。 兄妹两个闻着厨房飘来的香味,就木讷地坐在床边上,谁都不敢动。 只要谢玉萝在厨房,他们就不能去,不然的话,挨一顿骂是小,谢玉萝发起疯来,会动手打人的。 萧子梦瘪瘪嘴,看看萧子轩,咬咬唇,又低下了头。实在是受不了了,萧子梦端起桌子上的冷水,往肚子里头灌。 香味越来越浓了…… 外头似乎还有脚步声。 “叩叩……” 传来了敲门声,还传来了谢玉萝欢快的声音:“子轩,子梦,你们在里头吗?我进来啦!” 两个孩子听到谢玉萝的声音,吓地“唰”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萧子梦躲到了萧子轩的后头,惊恐地望着进来的谢玉萝。 碗沿好烫,这一路走来,谢玉萝都快要被烫伤了,见到桌子,忙快走两步将碗放到了桌子上,然后将手指放到了耳后,促狭地笑道:“哎呀,烫死我了!” 两个孩子看着笑的促狭的谢玉萝,不敢做声,视线又落到了桌子上。 那一碗又黄又白的,应该是蛋吧? 那个绿绿的,应该是鸡脚菜。 真香啊! 谢玉萝看着两个孩子站在床边上动也不敢动,笑道:“厨房里头还有面饼呢,碗筷还没烫,我要去烫下碗筷,谁愿意跟我去帮忙?” 萧子轩警惕地盯着谢玉萝,他眼中虽有害怕,可还是倔强地守候着萧子梦,挡在妹妹的跟前。 两个孩子不说话,谢玉萝也知道一时半会肯定会不得人心,她笑了笑,道:“我去厨房端面饼来,你们等我!” 说完,转身去厨房了。 看到谢玉萝走了,萧子梦这才敢站出来,她的视线完全被桌子上的那碗香喷喷的蛋花汤给吸引了! 不知道她是怎么做的,只有青草气息的鸡脚菜竟然被谢玉萝做出了这么香的味道! 她好饿,她好想吃。 萧子梦求救似得看向萧子轩,眼底有着浓浓的渴望。 萧子轩拉着她,摇头说道:“子梦,别碰她的东西!” 萧子梦突然像是被什么给触了一下,忙后退了两步,是的,谢玉萝的东西,她不敢碰。 记得有一次,谢玉萝买了一件漂亮的衣裳,穿在身上到处显摆,萧子梦看到那闪闪发光的东西,艳羡极了。那件衣服很是珍贵,谢玉萝怕萧子梦洗坏了,自己亲自洗的,洗过之后就晾在外头的杆子上,萧子梦回家的时候,趁着没人,偷偷地摸了几下,正好被归家的谢玉萝发现了。 那次,谢玉萝打了她的手,还骂了她足足半个时辰。 还有一次,谢玉萝买来了糕点,临时有事就放在桌子上,萧子梦饿坏了,偷偷地扒了点糕点的碎屑吃,不知道怎么的又被谢玉萝发现了,谢玉萝又骂她是偷子,还说她以后会当小偷,骂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最后还是萧钰自己拿出仅有的几个钱给谢玉萝重新买了糕点,这才作罢。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萧子梦再也不敢碰谢玉萝的东西。 刚开始的眼馋,即刻就充满了深深的恐惧,萧子梦拉着萧子轩的手,大大的眼睛布满了害怕,不知道谢玉萝葫芦里头到底卖的什么药。 她又要骂人了吗? 谢玉萝去了厨房,将几个缺口的碗清洗干净,再用滚烫的开水冲了一遍,这才和蛋饼一起端到了两个孩子的房间。 进去之后,两个孩子还跟之前一样,警惕地站在那里,连动都没动一下。再看到谢玉萝进来,眼底的惊惧那么明显,看的谢玉萝心疼无比。 她将蛋饼放下,然后一人添了一碗蛋花汤,两个孩子碗里头的蛋花,谢玉萝挑了大半出来,剩下的就剩下一些蛋沫了。 蛋饼已经分好了,一人一块,谢玉萝也分了出来,放在了两个孩子的面前,温柔地说道:“饿了吧,快,坐下趁热吃!” 谢玉萝在喊他们吃东西? 萧子轩和萧子梦以为自己饿昏了头,没动。 谢玉萝见他们不动,又再说了一遍:“待会蛋花冷了吃了会坏肚子的,这蛋饼趁热吃香,快点坐下吃吧!” 萧子梦眨巴着小鹿一样无辜的眼神看着谢玉萝,眼底有畏惧,有害怕,还有渴望。 谢玉萝不知怎的,鼻头有些酸,她再次用温柔地声音说道:“这个真的很好吃!” 似乎是觉得两个孩子担心里头会放什么东西一样,谢玉萝喝了一口汤,又咬了一口蛋饼,故意说道:“嗯,真的好吃,好吃!” 萧子轩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女人又要干嘛! 可是谢玉萝什么都没做,一直都和颜悦色地招呼他们吃东西,香喷喷的蛋饼和蛋花汤勾起了两个孩子的馋虫,对于谢玉萝的恐惧最终还是抵不过美食的诱惑,萧子轩快步地上前拿了一碗汤一块饼,塞给了萧子梦,自己又拿了汤和饼。 只是,两个孩子没敢坐。 有谢玉萝的地方,他们就要躲的远远的。 7她享受了最好的待遇 两个孩子躲到了角落里头,离谢玉萝远远的,吃东西的时候,还时不时地抬头盯着谢玉萝,生怕谢玉萝又会突然发疯。 谢玉萝一个人坐在桌子上,这来异世的第一顿饭,她有些食之无味。两个孩子跟躲瘟疫一样躲着她,她知道这是女配做的孽,可还是觉得委屈。 凭什么那渣女做的孽要自己来消啊! 委屈归委屈,若是不消了那孽,死的可就是自己了。 穿不穿得回去另说,总不能还没找到回去的法子就先挂在这里了吧。 谢玉萝长吸一口气,大口喝汤,大口吃饼。 萧子轩狼吞虎咽地吃饼,饼里头放了鸡蛋,放了鸡脚菜沫,又是用香油煎出来的,简直香到咬舌头。还有蛋花汤,滚烫的蛋花汤喝到肚子里头,暖和极了,一块蛋饼一碗汤下了肚,吃的饱饱的,身上都热乎起来了。 谢玉萝见孩子们吃完了,她也咽下了最后一口饼。 “吃完了吧?来,把碗筷给我,我去洗!” 她话音刚落,两个孩子从墙角蹿了出来,抓起桌子上谢玉萝用过的碗就朝厨房跑去。 等到谢玉萝到厨房一看,两个孩子,一个刷锅洗碗,一个扫地抹灰,完全用不着谢玉萝插手。 谢玉萝倚在门框上,看着两个孩子卖力地做事,眼眶有些发酸。 这两个孩子,太听话了。 吃饱喝足,谢玉萝就犯困了。 好吧,不论是原主谢玉萝,还是现在的谢玉萝,中午不睡就跟被人打了一顿一样,下午绝对会提不起一点精气神,谢玉萝决定,去睡一觉。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谢玉萝醒来之后,家里头静悄悄的,谢玉萝洗了把脸,看到铜镜里头的自己,感慨万分。 这漂亮的脸也真是皮肤好到出奇了,什么都不用都光滑水嫩的跟剥壳的鸡蛋一样,如今才十五岁,还未长开,也不知道等长开了会是个什么样子。 果真是红颜祸水。 好吧,不过这算是穿过来唯一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了。 谢玉萝梳整好起了身,喊了两声兄妹两个的名字,没人应,谢玉萝去了趟他们的房间,屋子跟中午是一样的,想来两个孩子收拾好了厨房应该就出去了。 两个孩子不在,谢玉萝这回才真正地开始打量他们的房间。 兄妹两个应该还是睡一张床上的,下头铺的被褥又薄又硬,也不知道用了多久了,上头盖的被子也很薄,摸起来也发硬,应该也用了很久,也没好好的晒过。 床单和被面也看不清原来的颜色,上头补丁打补丁的,还有破了的地方,露出里头泛黄的棉絮。床上除了棉絮之外,还乱七八糟地堆了一些衣服,都是破旧的衣裳,冬天的,夏天的,丢在床脚边上,看起来异常的凌乱。 除了一张简单的床,再就是一张桌子,也就是中午吃饭的桌子,一个脚下头还用木板垫着,应该是不稳拿来垫脚的。 谢玉萝记得旁边就是萧钰的房间,她走进去一看,里头虽然也用心整理,但是因为没柜子,萧钰的书堆的满桌子都是,床上也有,床脚上也堆着衣裳,不少的地方都打了补丁,床上的被褥也很薄很硬,这一家子的日子,看来过的很是艰难。 两间房间都是一张床一张桌子,破旧的棉被,打补丁的衣裳。 而反观谢玉萝,她的房间在三间里头是最大的,她房间有个放衣服的柜子,而且,桌子也是整个家里最新的一张,柜子里头的衣裳,一年四季,虽不说是锦衣华服,却也都是细棉布的,而且都是新的,由此可见,她得到了萧家最好的待遇。 书中也曾提到过,说这女配谢玉萝是个脾气非常不好的,没事就喜欢大吼大叫,若是生气了,还会动手打人,两个孩子年纪小,跟着这样性格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女配,不怕才有鬼呢! 只是,谢玉萝有一霎的恍惚。 自己的灵魂飘到了这里,那她本人呢?是死了还是怎么了? 若是死了,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怎么办? 还有这个原主的灵魂呢?她又到哪里去了? 她呆呆地坐在自己的房中,等到日暮西山这才反应过来,两个孩子还没回来呢! 谢玉萝忙起身,出门的时候脸上一凉,摸了一把这才发现自己哭了。外头炊烟袅袅,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她忙擦干眼泪,开始做晚饭。 中午还剩下一点荠菜,谢玉萝干脆就做荠菜面疙瘩汤吃。 一碗面粉里头敲了一个鸡蛋,水滚开之后,和好的面粉一勺一勺地滴到滚烫的开水里,柔软的面糊糊很快就凝固了,等到滚开之后,谢玉萝将切碎的荠菜丢进锅里,滴了两滴油,放了点盐巴,就煮好了。 可两个孩子还没有回来。 谢玉萝站在大门口翘首以盼,不远处传来村民们的说话声,孩子的笑闹声,还有一两声狗吠,每家每户都燃起了灶膛,晚上了,吃一顿热气腾腾的饭菜就该休息了。 可两个孩子还没有回来。 谢玉萝有些着急,忙出去找,见到人就问有没有见到兄妹两个。倒真是有人见着了,谢玉萝最后在河边找到了兄妹两个。 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去了,兄妹两个背对着谢玉萝,蹲在河边,似乎是在洗什么。 等到谢玉萝走进了才发现,两个孩子正在一棵棵地清洗荠菜,荠菜应该是下午挖回来的,两个孩子的鞋子上都满是泥泞。 他们洗的认真,没发现谢玉萝走近,默默地洗着荠菜,两个瘦弱的身影靠在一处,二月的天依然寒冷,河水更是冷的刺骨,只见萧子梦洗了一棵菜之后就将手放在嘴边哈两口气,这才又继续洗下一棵。 天色已经渐渐地暗了下来,谢玉萝看的不真切,但是萧子梦的动作,谢玉萝还是看清楚了,估计她那一双小手在冷水的浸泡下,应该是冻的通红了吧。 不过才六岁大的孩子,若是在谢玉萝那个年代,还被父母跟公主一样捧在手心里头疼着爱着怜着,别说这大冷天在冷水里头洗菜了,就是给孩子洗脸水冰了,大人都心疼的不行,生怕孩子冻着了。 而这个孩子…… 8重活就该男人干 “子梦,你别洗了,二哥来洗!”萧子轩心疼妹妹,忙劝道。 萧子梦哈了口气,脆生生地说道:“不冷,二哥,我们一块洗,就能早点回家了!” 谢玉萝站在两米开外,鼻头发酸,却笑语盈盈:“子轩,子梦,天黑了,怎么还不回家?” 两个孩子一听到谢玉萝的声音,腾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谢玉萝看的真切,这应该遭受过巨大的恐惧之后形成的应激反应,面对谢玉萝,两个孩子胆小如鼠。 谢玉萝不敢上前,怕自己往前走两个孩子怕的会掉水里,她边转身边笑道:“快回家吃饭吧,我煮了荠菜面疙瘩,里头还放了蛋,我保证,跟中午吃的一样香!” 灰蒙蒙的,天黑的早,太阳一落山,几乎就看不清楚了。 好在沿途的时候,家家户户都还亮着灯,谢玉萝走在前头,后头跟着兄妹两个。 萧子梦时不时地看看前头的谢玉萝,又看看一旁的萧子辛,心中很是疑惑。 上午给他们喝蜂蜜水,给他们吃香甜的糕点,中午给他们做蛋饼吃做蛋花汤喝,晚上做好了饭,等不到他们,还出来寻。 萧子梦何时见过这样的谢玉萝,今儿个一天,给她的震撼就够大了。 她不解。 不解的何止是她,萧子轩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早上头也不梳就跑出来找大哥,还跟大哥说那样的话,今儿个一天都对他们展露笑颜,还亲手做东西给他们吃,这个女人,究竟是怎么了? 心中疑惑丛生,可是这样温柔善良的谢玉萝…… 萧子轩抬头看了看前头那道身影,抿抿唇,眼中闪过一丝希冀,可旋即想到这个女人喜怒不定,那一丝希冀又很快消失不见了。 晚饭确实吃的是荠菜疙瘩汤,谢玉萝手艺好,只油和盐的普通一碗疙瘩汤,都能被她捣鼓的色香味俱全。跟中午一样,还是在两个孩子的屋子里头吃饭,谢玉萝喝掉最后一口汤,两个孩子也放下了碗。 还不等谢玉萝说话,两个孩子乖乖地捧了碗,又拿了谢玉萝的碗进了厨房。 谢玉萝跟在后头也进了厨房。 到了晚上,这个时候除了睡觉再没其他的娱乐了,谢玉萝睡觉之前,喜欢泡脚,特别是冷天,泡个热水脚,晚上睡的又香又甜。 吃饭之前谢玉萝就已经将大锅洗好了,锅里头舀了一锅水,灶膛里头加了一把柴火,现在水已经烫了,能洗了。 谢玉萝倚在门框上,对兄妹两个说道:“大锅里头的水是热的,你们用来洗脸洗脚!” 为了不让两个孩子不自在,谢玉萝说完话就回了自己屋里,打算等两个孩子洗完了自己再去洗。等了一会儿,门口传来动静,谢玉萝开门一看,就见门口有两桶水,一桶热的,一桶冷的。 这应该萧子轩放在自己门口的。 谢玉萝也不知道这两个孩子是畏于自己的强势和厉害,还是本就如此听话懂事,无论怎么说,这两个孩子的品性,那真的是挑剔不了。 老实淳朴,善良懂事,听话勤快,农家娃的优秀这两个孩子都有。可同样身为农家娃的本尊谢玉萝,她咋就没有呢? 刁钻骄横、嚣张跋扈,刁蛮任性小姐的恶习倒是有个十成十。 在异世的第一个夜晚,谢玉萝本以为会失眠,可是脚泡的暖暖的,翻了个身,谢玉萝就睡着了。 一夜好眠。 反正睁开眼睛的时候,外头的天已经亮了,没有钟表,真是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反正昨晚睡的早,一觉醒来神清气爽,谢玉萝穿好衣裳就去了厨房。 她记得水缸里头剩下一点点水了,洗个脸她就要挑水去。 谁知道凑近水缸一看,里头满满当当的一缸水,楞是照出了谢玉萝那一张美艳绝伦的脸。谢玉萝被唬了一跳,转头就看到萧子轩挑着桶一晃一晃地进来了。 原来是这孩子一大早就挑水去了。 萧子轩年纪小,身子骨也瘦弱,挑不了满满一桶水,只能小半桶小半桶的挑,这一大缸水,他来来回回快要十多趟,才将水缸给装满。 萧子轩额头上出了细密的汗珠,气也有些粗,看到谢玉萝在厨房里头他也有些诧异,不过还是愣着头皮进来,将水倒进水缸里头,然后规整好水桶和扁担,就要出去。 谢玉萝喊住了他:“这一缸水,都是你挑的?” 问完谢玉萝就后悔了,这家里头就她一个算的上大人的大人呢,她没挑,萧子梦那小身板更不可能了,除此之外,可不就只剩下萧子轩了吗? 萧子轩被叫住,没想到谢玉萝会问这个,他拘谨地站在一旁,点点头,嗯了一声。 看他怕自己的样子,谢玉萝有些不好意思,她摸摸鼻子,道:“那个,我……我本来打算自己去挑的!” 挑水这事情,她本就没指望一个孩子啊! 萧子轩飞快地抬了下眼,眸中有丝困惑,谢玉萝还没看明白,萧子轩已经低下了头:“大哥在家的时候,家里头的水都是大哥挑的,现在大哥走了,这水就应该我来挑!” “那个,你……你还小!”谢玉萝第一次听到萧子轩说这么多话,有些震惊。 “大哥说过,重活就该男人来干。我长大了,是个男子汉了!”萧子轩认真地说道。 听到萧子轩说自己是个男子汉,谢玉萝“噗嗤”一声就笑了。 男子汉? 八岁的男子汉,瘦的跟只小鹌鹑似得! 兴许是觉得谢玉萝在嘲讽自己,萧子轩后退了两步,头垂的比刚才更低了,他双手紧紧地放在身旁两侧,勾着头,像是个做错了事情等待挨骂的孩子。 谢玉萝发现自己表错意思了,忙道歉:“那个,子轩,对不起啊,我刚才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你太瘦了,挑水这活应该是我这个大人来干的。” 萧子轩不敢抬头,谢玉萝自然就错过了他眼中的错愕。 这个女人,竟然开口跟他说对不起? 他不是出现幻听,就是今儿个一大早就起来做事,累的脑壳子都晕了吧。 9真跟见鬼了一样 谢玉萝洗过之后,回屋子泡了三碗蜂蜜水,给兄妹两个的蜂蜜水泡好之后就端到了兄妹两个的房间外头,谢玉萝没进去,在外头喊了声:“子轩,子梦,外头有蜂蜜水,你们端进去喝。” 说完就回了自己的屋子,喝了蜂蜜水就进了厨房,开始做早饭。 鸡蛋昨天用了三个,只剩下五个了,她拿了一个鸡蛋,敲散了和了面粉,跟昨天一样做了鸡蛋荠菜面疙瘩汤,早上谢玉萝还是喜欢吃点热和的。 萧子梦在穿衣裳,听说外头有蜂蜜水,眼馋地看向外头。 萧子轩打开房门,就见窗台上放着两碗泛着黄的冒着热气的水,闻着,甜甜的,一股蜂蜜的味道。 他抬头看了眼谢玉萝的房间,然后端了两碗蜂蜜水进了屋子。 萧子梦兴奋地叫道:“二哥,我要喝,我要喝!” 萧子轩没直接给萧子梦,而是自己每碗都喝了一口,等了一会儿,这才端给萧子梦,递到了她的唇边:“慢点喝,别呛着了!” 萧子梦抓着碗就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一碗温热的蜂蜜水,甜甜的,喝完之后,萧子梦露出甜甜的笑:“二哥,蜂蜜水真好喝!” 萧子轩把自己的那一碗也递给了萧子梦,宠溺地笑道:“这还有一碗,你也喝了吧!” 萧子梦摇头:“子梦不喝了,二哥喝,甜,是好东西!” 萧子轩爱怜地摸了摸萧子梦的头,仰头喝了蜂蜜水。 果真是甜,温温的,喝了之后,身上都是暖的。 谢玉萝在厨房里头忙活,做好早饭之后,她按照昨天一样端进了兄妹两个的房间。 萧子轩在帮萧子梦扎头发,他的手笨拙地在萧子梦的头上绕,只会将头发挽了两个发髻,垂在胸前。两个孩子看到谢玉萝进来,又腾地站了起来,后退了两步,警惕地看着谢玉萝。 谢玉萝也不去管他们怕自己,没办法,已经怕了,再去追究也于事无补,只能用心地照顾他们,让他们消散对自己的成见。 “洗好了没?快点来吃饭了!今儿个早上还跟昨天晚上一样,家里头也就只有这点东西了。”谢玉萝有些不好意思。 美食博主只能靠着鸡蛋、面粉、荠菜过日子,也不知道她那几十万个粉丝知道以前做各种精致美食的博主,现在竟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也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萧子轩和萧子梦见谢玉萝放下汤又转身离开,还没拿碗筷呢。 萧子梦看着桌子上的吃的,眼睛亮晶晶的,咽了口口水,抬头看看萧子轩,喊了一声二哥。 萧子轩眼神似有挣扎,皱紧了眉头,拉紧了萧子梦的手。 谢玉萝拿了碗筷进来,添了满满三大碗,两个孩子看的真切,谢玉萝添了不少的面疙瘩在他们的碗里,一碗满满当当的,都是面疙瘩,而谢玉萝的碗里,只有大半碗。 添好了两碗,谢玉萝放在她的对面,声音温柔似水:“快来吃吧,碗很烫,就坐这里吃吧!” 昨天中午和晚上,两个孩子都是拿了东西就去墙角吃的。她坐着,两个孩子蹲在墙角,怎么看都像是她虐待两个孩子,瞧的心里头酸溜溜的。 萧子梦看看萧子轩,萧子轩看了看谢玉萝。 肚子饿的咕咕叫,可谢玉萝也不是省油的灯,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爆发。 到最后,终究是肚子上了上风,萧子轩拉着萧子梦坐了下去,也不敢看谢玉萝,拿了碗直接狼吞虎咽,因为实在是太饿了,谢玉萝做的东西又太好吃了。 两个孩子狼吞虎咽,也顾不得疙瘩烫不烫,谢玉萝看的心惊胆战:“你们慢点吃,烫啊……” 一碗面疙瘩下了肚,吃的饱饱的,浑身暖洋洋的。 萧子梦揉了揉自己的小肚皮,吃的可真饱,真幸福。 谢玉萝瞧见了小姑娘那满足的模样,笑着问萧子梦:“子梦,好吃吗?” 萧子梦舔舔唇,偏头看了看萧子轩,这才怯弱地看向谢玉萝,声音细若蚊蝇:“好吃!” 这孩子终于跟自己说上一句话,虽然还是跟老鼠碰到猫一样,但是有改观就很好,是不是? 谢玉萝笑道:“好吃就好,中午咱们还吃!” 萧子轩错愕地看向谢玉萝,她是在说,中午还要做疙瘩汤给他们吃吗? 谢玉萝要去洗碗,萧子轩站了起来,捡过碗,去了厨房。萧子梦也不敢一个人留下来,跟在萧子轩的身后也进了厨房。 只是,她去厨房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谢玉萝。 谢玉萝咧嘴笑了笑,展露出自认为最最温柔的贤妻良母的笑,萧子梦眼神错愕地像是见鬼一样,咬了咬唇,一溜烟地跑进了厨房。 速度快的真跟见鬼了一样。 衣角在转身处晃了晃,谢玉萝眼尖地发现,那孩子补丁打补丁的衣裳上头,衣角上头又破了个大洞,里头的棉花都露出来了。 谢玉萝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棉袄,今儿个她换了身粉色的夹袄,是新的,应该是今年新买的,而两个孩子身上的衣裳,谢玉萝苦笑着摇头,真是作孽啊! 两个孩子洗了碗刷了锅就挎着篮子出门了,走出厨房,谢玉萝房间门虚掩着,萧子梦抬头看了眼萧子轩,“哥哥……” 萧子轩拉着萧子梦的手:“咱们走吧!” 谢玉萝在柜子里头翻东西,听到大门传来的“吱嘎”声,估计两个孩子又去挖野菜去了,她继续翻,看到扔在床上的衣裳,头大地抚了抚额头。 这谢玉萝究竟是买了多少衣裳啊! 春夏秋天,各式各样的衣服都在两套以上,冬天的袄子还有好几件,谢玉萝在身上比划了下,有几套应该是往年的,还很新,但是袖子和腿那里短了不少。 这麽好的衣裳留着压箱底,萧子梦身上的衣裳穿的都破的不成样子了。 还有她伸手的时候,露出柴火棍似得手腕,明显袖子就短了一大截,还有腿上,那歪歪扭扭地接上去的半截,显然是穿了好几年了,若是短了,又在后头接上的。 那个手笔,不是萧钰做的,就是萧子轩做的。 谢玉萝将自己能穿的衣裳都收拾好,小了的却还崭新的衣裳,谢玉萝收拾了出来。 10谢玉萝怎么会哭呢 虽然现在不能帮萧子梦买新衣裳,自己以前穿过的衣裳改改,那孩子还能穿。好在谢玉萝还学过一段时间刺绣和针线活,用针用线不在话下。 谢玉萝用萧子梦的衣裳比划了下,拿剪刀剪掉了一截子,里头的棉花都是簇新的,改好了放在太阳底下晒晒就能穿了。 等到将一套衣裳收拾好了,比照着萧子梦原来的衣裳,肯定是能穿的,谢玉萝坐久了腰酸背痛,不过好在大功告成了。 将改好的裤子和衣裳放在外头晒晒,在院子里头走了两圈,晒了下日头,谢玉萝打算去村子外头转转,看看兄妹两个是在那里挖野菜的。 她刚要走,想到了什么,又折了回去,从柜子里头拿了两块糕点出来,用干净的帕子包好放在胸前,转身刚把屋门关上,突然从大门口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谢玉萝有些奇怪,赶到大门口一看,一个人都没有。 “明明听到有脚步声啊!” 想想又释怀了,兴许是村子里的人路过吧。不过,谢玉萝怕有小偷,用锁将大门锁上了,这才往田边上去了。 荠菜会长在田间地头,果然,看到不少的妇人和孩子蹲在地上挖野菜,谢玉萝扫了一圈,没看到萧子轩兄妹两个,又转身往另外一边去了。 等到走到一处田里,两头耕牛在田里悠闲地吃草,还有五六个孩子蹲在地上挖野菜,风中不时传来孩子们的欢笑声,田间空旷,不远处就是青山绿树,二月的阳光下,一阵春风吹来,凉丝丝的,却也春风拂面,甚是清爽。 谢玉萝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通体上下的疲劳都被消散的干干净净,四下一看,就眼尖地发现了单独蹲在一边挖野菜的萧子梦,谢玉萝喊了一声。 萧子梦吓的忙站起了身,回头就看到了谢玉萝。 其他孩子见着了,也跟着看过来,待看到是谢玉萝,有人哄堂大笑起来:“萧子梦,你家嫂子来了!” “你们快瞧瞧萧子梦的脸,哈哈,吓的跟见鬼了一样!” 有人挖苦萧子梦,萧子梦也不敢回嘴,只能站在原地,瑟缩地看着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谢玉萝。她动都不敢动,谢玉萝瞧的很清楚,那孩子在打哆嗦。 “子梦……”萧子轩不知道从哪里蹿了出来,挡在了萧子梦的身前,保护着妹妹,眼神又畏惧又挣扎地看着谢玉萝。 萧子轩对自己的敌意很大。 谢玉萝停住了脚步,看了看萧子梦挖的野菜:“你们是在挖荠菜吗?我一起来吧!” 说完,也不等兄妹两个说话,谢玉萝挽了袖子就开始挖野菜。 正是二月时节,此刻的荠菜长势正好,绿油油的,看着很是喜人,谢玉萝前世就经常跟农作物打交道,且小时候只要开了春,就会跟着爷奶下乡去挖荠菜,荠菜长什么样,她清清楚楚。 萧子轩看着谢玉萝找野菜,刚想要问一声你见过野菜吗你知道野菜怎麽挖吗? 就见谢玉萝看到一株荠菜,左手从根部一抓,右手的小刀往根部轻轻一挑,迅速麻利,一根完好无损的野菜带了一点点的泥土就被谢玉萝给挖了出来,挑干净上头的杂质,丢进了篮子里。 紧接着是第二棵,第三棵,谢玉萝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挖了不少,而且,每回挖的都是鸡脚菜,一根都没找错。 而且,看她那熟练的动作,像是做过无数遍样的。 压根就不需要别人教,也不需要学。 而且,比萧子轩挖野菜的速度还要快。 萧子轩有些不解,皱着眉头蹲下去,开始挖野菜,萧子辛看看谢玉萝,又看看二哥,最后也蹲下去挖野菜。 一旁的那几个孩子见谢玉萝压根就没骂萧子轩兄妹两个,有些奇怪。他们也不敢说什么,毕竟谢玉萝发疯起来,逮到谁就骂,他们也就敢取笑取笑萧子轩兄妹两个,见谢玉萝没骂人,他们也不走,现在不骂,说不定待会就骂了。 几个人也就不远不近地跟着,等着看谢玉萝发飙。 谢玉萝哪里知道有人在等着看她骂人呢,她挖野菜挖的起劲儿呢。 小时候跟着爷爷奶奶下田挖荠菜的经历历历在目,有时候她累了,奶奶就会用带来的水给她洗干净手,然后就在空地上铺一张干净的垫子,让她坐在垫子上边吃点心边玩耍。 谢玉萝喜欢吃荠菜肉饺子,奶奶挖了荠菜回去第一件事情就是给她包饺子,直到奶奶年纪大了,乡下也没荠菜了,她就去菜场买人工培植的荠菜,虽然味道跟小时候相差太远,可那都是奶奶的爱意,谢玉萝想起这些往事,想起自己再也见不到奶奶了,再也吃不到奶奶包的荠菜饺子了,鼻头就酸酸的,想哭。 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谢玉萝抽了下鼻子,赶忙用袖子擦了擦眼睛,继续挖野菜。 萧子轩就在谢玉萝身旁不远的地方,因为谢玉萝的举动,萧子轩一直都在默默地盯着她。正好抽噎,擦眼泪的样子落入了萧子轩的眼中。 她好像是哭了! 莫名的念头涌上脑海,萧子轩立马就甩开这样无羁的念头:怎么可能,历来只有她弄哭别人的份,她怎么会哭呢! 可是刚才那一声抽噎声…… 萧子轩听的真真切切。 萧子轩只顾着偷偷地打量谢玉萝了,这两日,谢玉萝给他带来的震撼太大了,他只顾盯着自己手上的活,只顾着盯着谢玉萝看,完全没注意到,其他几个挖野菜的孩子正凑在一块窃窃私语。 那几个小孩没看到谢玉萝发癫,都有些兴致缺缺,他们平时最喜欢看的就是谢玉萝教训萧子梦和萧子轩了,声音越大,他们越开心。 只是今儿个怎么看不到呢? 男孩们十来岁,正是打闹翻天的年纪,怎么会错过这么难得的好机会,他们凑在一起,叽里咕噜地说了会子话,就已经有了主意。 其中一个孩子蹑手蹑脚地来到萧子梦的跟前,突然大吼了一声:“萧子梦,你脚边有蛇……” 声音之大,整个山谷都能听到那男孩惊恐万分的声音。 11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啊……” 萧子梦吓的“啊”地一声惨叫,连哭带跳的,蹦了起来就往前头跑,那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的谢玉萝心都要碎掉了。 这田间地头有干硬的地块,也有泥泞的地方。萧子梦跑了没两步就一脚摔到了烂泥里,摔了一跤。裤子上身上全是烂泥,狼狈至极。 萧子梦弄脏了衣服又被蛇给吓了一跳,“哇”地一声就哭了。 萧子轩见妹妹摔跤,气的攥紧拳头就要去找始作俑者算账。 刚才喊话的是村里田娥婶子的儿子萧大民,萧大民瞧见萧子轩要打人,忙喊道:“萧子轩,我可没说谎,我看的清清楚楚,是有蛇嘛,不信你问他们。” 那些人都是刚才一起算计萧子梦的,当然说有了。 “我们也都看到了,刚刚嗖地一下子就游走了。” 谎都撒的有模有样。 萧子轩攥紧了拳头,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他还要去管子梦。 萧子梦下巴磕在了淤泥里,下巴上都是淤泥,身上更是脏的不行,萧大民等人伸长了脖子等着看好戏。 这回萧子梦都把衣服弄脏成这样了,肯定要骂人了。 谢玉萝慌慌张张地跑去扶起了萧子梦,然后蹲在了她的身边,着急地上上下下看:“子梦,有没有摔着哪里啊?” 萧子梦见大嫂来了,生怕待会挨骂,也不敢哭了,只能瘪着嘴,憋着眼泪,委屈的眼眶子蓄满了泪珠,红通通的,别提多可怜了。 谢玉萝见她没伤到哪里这才放心,她忙掏出干净的帕子,就着小河沟里头干净的水给萧子梦擦脸。萧子梦不敢动,咬着唇乖巧地站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任由谢玉萝替她擦干净了脸。 “好了,脸擦干净,又是干净的子梦了。”谢玉萝笑着说道,又替萧子梦洗干净了手。 萧子轩回头的时候,就见谢玉萝在替子梦擦脸,那眼底的关心和小心翼翼的模样不像是作假。 萧大民等人也都惊呆了,萧子梦摔了,谢玉萝竟然不骂她,竟然还帮她擦干净? 更震惊地还在后头,就见谢玉萝跟变戏法似得从怀中取出一块干净的帕子,帕子打开,里头赫然是两块香甜的糕点。 萧大民一看糕点,眼睛都直了。 谢玉萝捧着糕点,献宝似地递给了萧子梦:“来,吃点东西!” 萧子梦怯生生地看着谢玉萝,眼神中充满了渴望和惧怕。她想吃,又不敢吃。 可她手里头的糕点好香啊。 萧子梦到底是个孩子,对好吃的没有半分的抵抗力,怯生生地接过糕点,吃了起来,边吃还边看谢玉萝,谢玉萝一直都笑,见她不哭了,这才用帕子替她擦拭身上的淤泥。 萧子轩愣愣地站在一旁,看的有些出神。 更征楞的就算是那些孩子们了,萧子梦摔了跤,谢玉萝不仅不骂她,还给她吃点心,这怎么可能? 谢玉萝替萧子梦擦干净了身上的淤泥之后,洗干净了帕子,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优哉游哉地在河沟里头洗菜,那些孩子们见谢玉萝果真不骂人,也没啥好看的了,四下散开,继续挖野菜去了。 刚才光顾着想要看好戏了,野菜都没挖多少呢! 萧大民挖的正入神,突然,旁边有人发出一声歇斯底里地尖叫声“蛇啊”,声音尖叫地能刺破人的耳膜,萧大民也是个怕蛇的,一听就在自己身边,吓的蹦了起来,一脚就踩翻了自己带来的篮子,“嘎吱”一声给踩瘪了,刚挖的野菜被他一脚给踩烂了。 萧大民哪里管的了那么多,吓的撒开腿就往前跑,等跑到安全地方,这才停了下来,边喘气边问:“蛇,蛇,蛇跑了没?” 谢玉萝站在刚才萧大民蹲着的地方,掩嘴不好意思地说道:“不好意思啊,蛇去哪里了呢……” 谢玉萝弯腰,萧大民顺着她的动作往下看,就见谢玉萝素手芊芊,弯腰捡起了一条雪白的手帕,手帕跟蛇…… 那能一样嘛! 萧大民气的破口大骂:“你诳我!” “哎呀,谁诳你了,我刚才可是看到一条蛇呢,兴许是蛇被你吓的一下子就游走了。你可别赖我啊,你刚才不也看到蛇了,所以说,这田里是有蛇的!你能看到我也能看到。” 萧大民怒不可遏:“你……” 这真是个心肠坏透了的蛇蝎坏女人。 篮子踩坏了,野菜也被踩烂了,回去他娘一定要数落他不可。 一阵冷风吹来,萧大民背上都是一层汗,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可人家谢玉萝呵呵笑着,挽起篮子,还拉着萧子梦走了。 萧子轩极力抿着唇,看向萧大民的时候,眼睛有着雀跃的笑意。 刚才谢玉萝是在替妹妹报仇呢,这就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萧子轩勾唇笑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脸上的笑凝住了。 谢玉萝竟然会帮妹妹教训萧大民? 平时若是妹妹弄脏了衣服,她除了骂人之外,就是嫌弃,家里头的事情她什么都不管,只管她自己穿的衣着光鲜就行。今天谢玉萝帮着妹妹,这让萧子轩很是意外。 这两天的谢玉萝,跟之前的真的不一样! 谢玉萝牵着萧子梦回了家。 萧子梦身上的衣裳已经脏兮兮的了,不能穿了,谢玉萝去厨房烧了一锅水,等水热了,谢玉萝提了一大桶热水去了自己房间,她房间有个浴桶,等水弄好了,谢玉萝就去找萧子梦。 刚才谢玉萝的温柔让萧子梦没那么害怕了,看到谢玉萝进来,忙站起身,虽然还害怕,却还是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大嫂。 虽然细若蚊蝇,但是总比之前要好。 这就是改观。 谢玉萝笑笑:“走,去我房间,我弄好了洗水澡,我帮你洗洗,看你这浑身上下脏兮兮的样儿,跟个脏猫儿似得!” 萧子梦一听谢玉萝竟然要帮自己洗澡,又惊又怕地盯着谢玉萝。 别说是洗澡了,便是今儿个下午,她替自己擦脸,都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萧子轩不相信谢玉萝有这么好心,挡住了萧子梦,不容商量的说道:“我……我自己会帮妹妹洗!” 他一双眼睛又怕又警惕地盯着谢玉萝,瘦削地身躯拦在了萧子梦的前面,生怕谢玉萝会伤害他的宝贝妹妹。 12把子梦打扮的美美的 谢玉萝有些讪讪地,下意识地就摸了摸鼻梁,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个……子梦不是已经六岁了吗?你也八岁了,也是个大男孩了,虽说是亲兄弟,但是总归是男女有别的。那个……我就想着,帮子梦洗澡的事情就由我来做,等她长大了会自己动手了,就让她自己洗,你们看,行不行?” 她半是解释,半是征询,语气实在是卑微。 萧子轩:“……” 他心中微微一动,从未见过这样打着商量跟他们说话的谢玉萝,以前的谢玉萝,不是在家中说一不二,绝对占有主动权吗? 刚才,她是在征询他们的意见吗?而且,她好像还在跟他们解释为什么要这样做的理由! 萧子轩征楞的功夫,谢玉萝怕他还有戒心,继续温柔地说道:“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就守在我房门外头,若是屋中有一点点不对劲,你就进来,行不行?” 不知道是谢玉萝的温柔打动了萧子轩,还是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让萧子轩安心,反正最后萧子梦进了谢玉萝的房间,萧子轩就在外头守着。 谢玉萝温柔地替萧子梦脱下衣裳,她里里外外穿了很多件,就连夏天的衣裳也都穿上了,外面薄薄的袄子不仅薄而且破,有些地方的棉花几乎钻空了,剩下薄薄的一层,压根不能御寒。 而这个孩子,面黄肌瘦,瘦的肋骨分明,身上没有半两肉,头发也是枯黄的,一看就是严重的营养不良。谢玉萝抱她进浴桶的时候,轻飘飘的,跟抱着一堆骨头一样。 谢玉萝忙背过身去擦了擦眼泪,开始帮萧子梦洗头洗澡。 屋子里头很暖和,谢玉萝回来之后就在屋子里头烧了柴火暖屋子,旁边还放着几件衣裳,放在火盆旁边烘着。 萧子梦坐在热水里头,水到了肩头的位置,泡的暖洋洋的,可是毕竟是第一回由谢玉萝帮着洗澡,萧子梦有些局促。谢玉萝帮她擦身子的时候,她就坐在里头,动都不敢动,就跟机器人一样。 谢玉萝知道她会有些不局促,便时不时地跟她说一两句话,缓解她的局促。替萧子梦洗澡的时候,动作很是温柔,用她的胰子擦满了萧子梦的身上,香喷喷的。 萧子梦没想到谢玉萝会用自己的胰子替她洗身子,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就坐在浴桶里头,任由谢玉萝温柔地替她清洗干净。 谢玉萝嘴角一直都挂着笑,偶尔温柔地让萧子梦抬手,昂头,萧子梦都乖巧地照做,刚开始的时候,萧子梦不敢看她,后来兴许是觉得谢玉萝不会骂人,萧子梦才敢偶尔抬头,看谢玉萝一两眼。 谢玉萝见她终于大胆地敢看自己,心里头自然也高兴,高兴之余,手里头的动作更轻柔了。 洗完之后,谢玉萝朝外头的萧子轩喊了一声让他再拎一桶热水来,热水用冷水掺合适了之后,谢玉萝拿着瓢一瓢瓢地给萧子梦冲洗干净。 掺好了的水浇在身上又暖又舒服,萧子梦洗的都不愿意起来了。 终于还是洗好了,谢玉萝用块干净地帕子包住了萧子梦的头发,然后用一块厚实的大巾子包裹住了萧子梦,直接将她抱了出来,擦干净身上的水之后就将萧子梦按在了床上,随手摊开被子,盖在了萧子梦的身上。 柔软暖和的被褥,躺在上头跟睡在棉花上一样。而且,谢玉萝的被褥很香,就跟她本人一样,身上香香的。 萧子梦洗好了澡,身上香喷喷,清清爽爽的,也没那么害怕了,小手儿抓着被褥,视线随着谢玉萝的动作而移动。 谢玉萝抓起在火盆旁边烘的衣裳,火烘了下,衣服暖暖的,谢玉萝迅速地给萧子梦穿上。里头的衣服还是萧子梦的旧的,谢玉萝打算晚上在赶两件自己穿小了的里衣出来,萧子梦现在的这件里头也是破破烂烂的,上上下下打了不少的补丁。 等到穿好了里头的衣裳,谢玉萝将自己改小的棉袄套到了萧子梦的身上。等到穿好了,萧子梦笑道:“看来我手还挺巧的,改的真不错!” 谢玉萝的衣裳都是好衣裳,就像是现在萧子梦身上的这件棉袄,都是细棉布的外布,里头都是厚实的棉花,穿在身上,暖洋洋的。 萧子梦手足无措地看着自己身上穿的衣裳,怯生生地道:“大嫂,我不要新衣服……” 谢玉萝笑道:“不是新买的,是我以前穿小了的,不过都还挺新的,就改了改,你瞧瞧,这穿着不就挺合身的吗?应该还暖和吧?” 萧子梦咬着唇,怯生生地看看谢玉萝,又看看自己身上的棉袄,这是粉底蓝色小碎花的袄子,改了之后略微有点富余,不过袄子就是这样,太紧了转不开。 萧子梦像是做梦一样,坐在被褥里头任谢玉萝亲手给自己弄干头发。谢玉萝没说话,萧子梦也不说话,一直在外头等着的萧子轩听到里头没动静,生怕妹妹出什么事,一把就推开了房门。 屋门被推开,里头的两个人朝门口看去,萧子轩看到,自己的妹妹坐在被窝里头,谢玉萝拿着干净的帕子,正细心地替她绞干头发。 而妹妹身上穿的衣服,哪里是平时穿的脏不溜秋的衣裳,竟然穿了件粉底蓝花的碎花袄。那碎花袄子合身的很,就跟量身定做的一样。 萧子梦见哥哥进来,兴奋地喊了声二哥,谢玉萝也笑道:“正好来了,你帮我把这些水倒了吧!” 她可记得萧子轩说过,重活都是男人做的这句话。 萧子轩见妹妹好好的,长长地舒了口气,有些诧异地扫了一眼谢玉萝,没说话,干活去了。 等到他倒完水回来,谢玉萝牵着萧子梦的手从屋里走了出来,萧子梦看到哥哥,兴奋地冲他跑了过去:“二哥……” 萧子轩身上脏,忙伸手托住了她,往后面退了两步,上下打量了下妹妹,头上梳了两个可爱的小发髻,就跟两个小包子一样卧在两边,上头一边还缠了好几根发绳,多余的就垂在耳朵边上,风一吹就摆动起来,就这么一打扮,好看的不行。 13万里长征刚起步 萧子梦甜甜地笑道:“是大嫂给我梳的,衣裳也是大嫂给我做的!二哥,好看不好看?” 她自己都觉得好看的很,铜镜里头的自己,又好看又干净,她都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自己呢! 萧子轩抬头看了看倚在门框上,笑的欢心的谢玉萝,冲着妹妹笑道:“真好看!” 不管谢玉萝要做什么,但是现在,最起码,谢玉萝对妹妹好,萧子轩知道要感恩。 谢玉萝替萧子梦洗好澡,时间已经不早了,她忙去厨房忙活中午饭了,说好了中午还要吃面疙瘩汤的。 她拿了鸡蛋,敲了两个在面粉里头,等忙活好了,看看没柴火了,正要去拿点柴火来,萧子轩已经抱着柴火进来了,放下柴火后,一屁股坐在小凳子上烧火。 谢玉萝见状也不说话什么,水开之后将面疙瘩下了进去,等凝固后搅拌一下,凝固了的面疙瘩就飘在水里头,等到水再次开了,谢玉萝放进切好的荠菜,这回她放了不少的荠菜,补充营养,素菜也不能少吃,等到水再次开了,谢玉萝说了声不要火了,随即就滴了几滴香油,又放了些盐,然后起锅。 刚添好,刚转了个身放下勺子,回头疙瘩汤已经不见了。 就看见萧子轩的背影,小心翼翼地端着疙瘩汤出去了,谢玉萝笑笑,用热水冲了下碗筷,刚转个身呢,萧子轩又进来了,碗筷也被他端走了。 他这是在帮忙吗? 只是跟自己一句话都不讲,谢玉萝摇头苦笑,路遥才能知马力,日久才能见人心啊! 谢玉萝,万里长征,你才刚刚起个头呢! 屋子里头,萧子轩和萧子梦站着等她,看谢玉萝进来,也不敢坐,等谢玉萝添好了,放到面前,让他们坐下,两个孩子也不跟之前那般的畏惧了,谢玉萝只说了一声,他们就坐在桌子上,开始吃饭。 等谢玉萝吃完,萧子轩就去洗碗去了,萧子梦去帮忙打下手,其他的事情,压根就不需要谢玉萝帮忙。 吃过了饭,谢玉萝照常去休息。 等醒来之后,谢玉萝拿了穿小的衣裳坐在床上改,好不容易改好一套,刚伸了个懒腰,就耳尖地听到外头传来异样的声音,谢玉萝忙起身,打开房门朝外头看去,院子里头连藏个人都藏不住,哪里有人啊! 可刚才她分明听的真切,明明就是有人。 这种异样的感觉…… 谢玉萝感觉很奇怪,突然升起一股被人监视的错觉。 第二回了! 她莫名其妙地回了屋子,将改好的衣裳叠整齐,收拾好东西,太阳就落山了,天渐渐地黑了,谢玉萝开始准备做晚饭,鸡蛋就剩下最后两个了,谢玉萝也没省着,用掉了最后两个。 她在里头的小锅里头煮了一点米,煎了个荠菜鸡蛋饼,还煮了荠菜汤。 荠菜她没省着,反正兄妹两个每天都会去地里挖野菜,况且,多吃点荠菜对身体也好,补充营养。 等做好饭菜,兄妹两个回来了,又带来了一篮子的野菜。 谢玉萝笑着朝他们走去,萧子梦也不躲,也不往后退,谢玉萝伸手去接篮子,萧子轩也顺从地递给了谢玉萝。 谢玉萝接过篮子,看了看里头挖的新鲜的荠菜,拖着篮子底,将篮子挂在房梁上的铁钩子上,然后舀了半木盆子水,又加了两瓢热水,招呼两个孩子:“快来洗把手。” 木盆里头的水暖和着,萧子梦伸手进盆子里,开心地笑道:“好暖和!” 谢玉萝低头看着那孩子,笑颜如花:“小花猫,擦把脸我们就开饭了!” 小花猫? 上次大嫂也说自己是脏猫儿。 萧子梦咧嘴笑,很快就洗好了手,蹦蹦跳跳地去帮谢玉萝的忙。 孩子的心最纯真,也最容易收买。她以前做过不少的错事,可又做了几件好事,这个孩子就会忘掉以前的不快。 只是那个大一点的…… 谢玉萝瞧了瞧那个大的,默不作声,板着脸看不清情绪的到外头去倒脏水。 要收买这个,还要再加把劲儿啊。 吃过了晚饭,萧子轩去厨房洗碗,谢玉萝拉着萧子梦进了她的房间,拿了自己花了一下午改好的一件黄色的夹袄在萧子梦身上比划。 她手艺很不错,夹袄改的很合身,大一点点,也不多,动起来的时候,完全有富余。剪掉的地方,上头是细密的针脚,缝的跟新买的一样。 萧子梦不敢相信这另外一件袄子,怯生生地问谢玉萝:“这也是给我的吗?” 谢玉萝点头:“当然啦,不过都是嫂子穿小了的,等以后嫂子有钱了,嫂子给你买新衣裳穿!” 买新衣裳穿? 萧子梦惊的张大了嘴看着谢玉萝,别说是买衣服了,谢玉萝给她改了两件衣服就已经让她不可思议了。她从记事以来,好像还没穿过这么好看的衣裳。 看到萧子梦不接,谢玉萝有些紧张:“怎么?不喜欢这个颜色的?不喜欢也没关系,嫂子下次给你再弄件其他颜色的!” 萧子梦立马将衣服紧紧地抱在怀里,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喜欢,我非常喜欢!” 谢玉萝:“喜欢那还哭什么,别哭了,这么好看的小姑娘,哭了就不漂亮了,别哭了!” 她是个爱笑的人,每天有无数开心的事情,所以,她最见不得伤感,偏偏又是个最最心软的人,看不得别人哭。 萧子梦咬着唇将泪水憋了回去,看着谢玉萝,眼底没有之前的怯弱,她抱着衣服,讨好似得上前两步,再离谢玉萝还有两步的地方停住了,大眼睛蓄着泪水望着谢玉萝欲言又止。 “怎么了?”谢玉萝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忙关切地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萧子梦摇摇头,吸吸鼻子可怜兮兮地说道:“大嫂,我……我可以抱抱你吗?” 谢玉萝缓缓地蹲了下去,然后张开了怀抱,笑着说道:“子梦……” 萧子梦上前两步,扑到了谢玉萝的怀中,谢玉萝一把抱住那个瘦弱的身子,紧紧地搂着。 想到书中这孩子悲惨的未来,谢玉萝鼻头就发酸,这一刻,她穿到这个恶毒的女配身上,她没有丝毫的埋怨,反倒,更多的是庆幸。 还好,自己来的不算晚! 一切不好的事情还没有发生,这个小姑娘还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谢玉萝庆幸的很,接下来的岁月里,她一定会好好的把这个孩子抚养长大,让她免于书中所写的那般悲惨的结局。 14给钱去买鸡蛋 萧子轩透过虚掩的门缝看到里头的动静,看到子梦扑在谢玉萝的怀中笑的甜甜的,那个女人搂着子梦也在笑,眉眼弯弯,眼里似有流光溢彩,嘴角的笑,甜甜的。 真情流露,真心真意。 萧子梦依偎在谢玉萝的怀里,闻到嫂子身上香香的,身上软软的,笑容甜甜的。 怎么会有人笑的那么好看啊! 第二日一早,谢玉萝起来洗漱后照样给两个孩子端去一碗蜂蜜水,两个孩子这回没那么抵触,萧子梦亲自到门口来接的,还甜甜地说了声谢谢大嫂。 谢玉萝见她不怕自己了,心里头当然高兴,给她扎了两个包子头,这才去厨房忙活。 萧子轩看着妹妹头上扎着的两个包子头,神色晦暗不明。 进了厨房,看到剩下的东西,谢玉萝有些后悔昨天晚上把两个蛋都给吃了,早上可就只能吃荠菜配米粥了。不过两个孩子也不挑,没了蛋,只要能填饱肚子,吃口热乎的,他们就足够了。 吃过早饭,谢玉萝拿了二十个铜板去找萧子轩。 “村子里谁家有鸡蛋卖啊?”谢玉萝问道。 萧子轩疑惑地抬头看她,谢玉萝这才意识到自己屋子里头的蛋肯定是买的,不然还是她下出来的不成。 她怎么会问在哪里买的这么愚蠢的问题,忙改口道:“那个,家里头没有鸡蛋了,我也不愿意出去,子轩,要不你去买点蛋回来,这里有二十个铜板,全部都买了!” 鸡蛋几个铜板一个啊? 不知道啊! 萧子轩再次疑惑地看谢玉萝。可是谢玉萝已经出去了,她竟然给自己这么多钱,还让自己去买东西。 以前一个铜板都别想看到她拿出来的。 萧子梦进来了,看到萧子轩手中的钱,好奇地问道:“哥哥,哪来这么多钱啊!”看到谢玉萝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萧子梦问道:“这钱是嫂子给的吗?” 萧子轩小心翼翼地收起钱:“子梦,我们去萧四婶家买鸡蛋去!” 萧子轩牵着妹妹去了不远处的萧四婶家。 萧四婶刚洗好碗出来倒水,见到萧子轩来了,忙打开院子门迎了他们进去:“子轩,子梦,今儿个怎么有空到四婶家来了?” 萧子轩喊了声四婶,问道:“四婶,您家还有鸡蛋吗?我想要买点鸡蛋!” 萧四婶忙擦干净了手,“有的有的,我屯了一些鸡蛋,你要多少个?” 萧子轩拿了二十个铜板出来,道:“我买二十个!” 一听要买二十个,萧四婶就劝道:“要不就买几个吧,吃完了,你再来买。反正你来买婶子都有的。省的买的多被你家那个发现了,吵吵闹闹的到时候又要出事!” 萧子梦甜甜地笑道:“四婶,是大嫂让我们来买蛋的!” 萧四婶疑惑地看向萧子梦,有点被吓着了:“她让你们来买蛋?那这钱呢?” “也是大嫂给的!”萧子梦解释道。 萧四婶看着萧子轩,一脸的不敢相信:“子梦说的是真的?” 萧子轩点点头:“嗯!” 萧四婶见子轩点头,嘲讽地说道:“哟,这太阳还打西边出来了呐!她有那么好心?还给你们钱让你们买蛋?” 萧四婶本还想要说点什么,就想痛快地点骂骂那个谢玉萝,空长了好样貌,心咋那么黑。 萧子梦拉着萧四婶的衣袖,怯怯地说道:“四婶,大嫂现在对我们很好,每天给我们吃好吃的,你看看,我这新衣服,也是大嫂给我做的!” 萧四婶这才发现萧子梦身上换了件衣裳,粉底蓝花的碎花袄,又厚又贴身,一双小手暖暖和和的。 见小姑娘说她嫂子好,萧四婶到嘴的话只能咽了回去。 算了,都是别人家的事情,她想要管,也鞭长莫及,还是别骂了,若是被谢玉萝知道了,怕是不知道要怎么欺负两个孩子呢! 萧四婶捡了二十个鸡蛋,想了想,多捡了两个,塞到萧子轩的手中,慈爱地叮嘱道:“好孩子,我不知道你那位嫂子现在怎么样,不过她要是能对你们好,婶子心里头也放心。这多余的两个鸡蛋,你偷偷地藏着,若是她又发癫不给你们吃喝,你就来找四婶,四婶给你们讨公道,知道吗?” 萧子轩感激地点头:“我知道,谢谢四婶!” “傻孩子,谢什么,你爹娘去的早,你哥哥又娶了个那样的女人,她倒里头光外头鲜的,可你瞅瞅,你家里头脏成乱成什么样子了!哎,真是造孽啊!” 萧子梦想要说什么,萧子轩牵着她走出了萧四婶家。 路上,萧子梦仰着头问二哥:“二哥,四婶那么说大嫂,为什么不说实话呢!大嫂现在每天都给我们做吃的,她还总是对我们笑呢!” 萧子轩摸了摸萧子梦的头,那扎的包子头果真是可爱,只是,这精心扎好了的包子头,今天梳了,明天又会乱的。 兴许,再也没人会梳了。 “傻妹妹,我们回家了!” 萧子轩不知道该怎么跟妹妹解释,难得的温情,才是最伤人的,若是尝过了,以后又没了,该怎么办呢? 萧子轩一手提着鸡蛋,一手牵着妹妹,心事重重地回了家。 刚到门口,就被院子里头的堆的东西给怔住了。 今日阳光正好,谢玉萝将兄妹两个房间里头的东西都拿出来见太阳。拆下来的棉絮也都晒在太阳底下,衣裳也都挂在外头,随着风吹动。 萧子轩放下鸡蛋进了房间,就见谢玉萝挽起了袖子,正麻利地替他们擦拭屋子里头的床和桌子板凳,板凳连脚都不放过,擦了一遍又一遍。 床底下,谢玉萝趴在地上拿了扫把一遍又一遍地扫灰,确定里头干干净净了,这才作罢。 “二哥……”萧子梦看到在里头打扫卫生的谢玉萝,又看看萧子轩,咬咬唇,挣脱了萧子轩的手,进了房间,“大嫂”。 “子梦回来啦?”谢玉萝额头上出了细密的汗,忙活了半个上午了,可把她给累死了,不过总算是把这个屋子给收拾出来了,看到萧子梦回来,心里头开心地很:“你回来的正好。正好有事跟你们商量呢!” 15把家里收拾干净 商量? 萧子轩刚好走进屋里,就听到谢玉萝说着商量那两个字。 “大嫂?” “你这屋子我想重新摆放一下,这床啊,不能靠着墙,下雨墙面容易渗水进来,我打算放在这里,离墙稍微远点不容易受潮,你看这样行不行?”谢玉萝比划道。 萧子梦不懂,懵懂地点头说行。 谢玉萝刚想搬,就见萧子轩进来,“不行,子梦睡觉容易翻来翻去,床搬过来不挨着墙我怕她会掉下去!” “我知道!”谢玉萝点头,用商量的语气问道:“嗯,那个,我想让子梦跟我睡,你看行不行?” 萧子梦看看谢玉萝,又看看萧子轩,跟嫂子一起睡吗? 萧子轩眼中闪过警惕,他看着谢玉萝,又拉过萧子梦,那警惕的模样,似乎谢玉萝是会吃人的妖怪。 谢玉萝生怕他误会,忙辩解道:“你别误会,我只是想,你也八岁了,你这床又小,睡一个人行,两个人就挤了点,我在想我那张床大,能不能让子梦跟我一起睡,你睡的也舒服点!” 萧子轩不说话,不点头也不摇头,不过没点头,谢玉萝也知道萧子轩不放心,便只好作罢。 从自己屋子里头拿来那张矮桌子放在墙边,又搬来了两张凳子放在里头,床还是那么大,却没有直接挨到墙,下雨渗水的话也会好些。 她做完这一切,就回自己屋子里头休息去了。留下兄妹两个坐在床板上,错愕地看着自己平日熟悉的屋子。 屋子还是以前的屋子,此刻精心打扫了一番之后,竟然有种不太熟悉的感觉。 四角上以前有的蜘蛛网扫干净了,桌子擦的纤尘不染,床也被擦的干干净净,一点灰尘都没有,脚下的地也被扫了好几遍,干干净净的。 以前杂乱无章的东西都被收拾的整整齐齐,能晒的现如今都放在外头晒去了,里头很是整洁。 外头太阳底下暴晒着被褥和床单,晚上睡觉的时候,闻着会有太阳的味道。 兄妹两个谁都没说话,坐在床边上,萧子梦看看萧子轩,又看看脚边的地,似乎想要跟二哥说点什么,最后还是咬着唇没说话。 谢玉萝回房间喝了口水,就又开始翻自己的柜子。 柜子里头还有一床被单和被套,是紫色的细棉布,摸着还算柔软,还有一床小一点的棉花被,好几斤重,比兄妹两个的被子要厚实的多。 她收拾了出来,放在外头晒了晒,她晚上要拿这套被套给兄妹两个套被子,以前的那套,已经破的不成样子了,先用她这套旧的,以后再买新的。 忙完这一切,谢玉萝去厨房做中饭。 进了厨房,买来的鸡蛋就放在灶台上,谢玉萝随手拿了三个蛋,敲碎搅拌之后滴了几滴油,放了点盐,加了点水又搅拌了下,拿了个架子放在锅上蒸,她要做水蒸蛋,这样吃着又下饭又有营养。 昨天晚上挖来的荠菜清洗干净,锅里的水也差不多滚开了,谢玉萝放了不少的水,煮开后舀了一大碗出来,放在旁边,这个时候的米是纯天然的,米汤也是非常有营养的。 “子梦,子梦……”谢玉萝手脚没停,直接朝外头喊道。 房间里头兄妹两个正在愣神,萧子梦听到谢玉萝在喊自己,忙跳了起来,只是这回不是吓的。 萧子梦看看外头,又看看萧子轩,小脸上有着雀跃和渴望。 萧子轩看看子梦,知道她要去找谢玉萝,笑道:“去吧!” 萧子梦撒开小短腿就跑了。 萧子轩失神地看着飞快离去的萧子梦,神色复杂,眉头紧紧地皱着,似乎在挣扎着什么事情。 煮开了的米汤又香又稠,谢玉萝打了个鸡蛋在里头,滚烫的米汤冲开了鸡蛋,谢玉萝放了点糖,端给了萧子梦:“去,跟你二哥一起把这碗米汤冲鸡蛋喝了!” 鸡蛋香香的,米汤香香的,萧子梦咽了口口水,端着去了房中。 萧子轩看到妹妹去而复返,手中还端个碗,“怎么了?” “嫂子用米汤冲了鸡蛋,说让我们吃掉!”萧子梦举着手中的碗说道。 萧子梦看看里头稠稠的米汤,还有冲开了的蛋花,冒着热气和香气。 谢玉萝知道现在没什么营养品,鸡蛋就是最好的补身体的东西了,两个孩子那么瘦,喝米汤吃鸡蛋,多补补,总能把这瘦弱的身体补上去的。 萧子梦舔着唇看着碗里头还剩下的半碗鸡汤冲蛋,“二哥,你不吃吗?很香很甜的!” 萧子轩摇摇头,摸摸萧子梦可爱的包子头,宠溺地道:“二哥不吃,子梦吃。” 萧子梦大眼睛眼馋地看着碗里头还剩下的半碗蛋花,想了想,还是放下了。 “怎么了?为什么不吃了?”萧子轩问道。 萧子梦脆生生地说道:“二哥不吃,子梦也不吃!” 萧子轩笑道:“你刚才不是说又香又甜吗?怎么不吃?” 萧子梦鼓起勇气道:“这是大嫂给我和你吃的,她让我跟你一起吃了。我吃了我该吃的,剩下的就该是你吃的,你不吃,大嫂就知道你没吃!” 萧子轩哑然:“子梦……” “二哥,你吃吧,大嫂特意给我们冲的鸡蛋,真的好好吃!”萧子梦去摇萧子轩的胳膊,小脸上满是哀求。 萧子轩被挨不过,看看那碗米汤冲蛋花,眼神有些复杂,而萧子梦见二哥没说不喝,献宝似地端了递到萧子轩的嘴边:“喝吧,二哥!” 萧子轩伸手要接,萧子梦雀跃道:“我喂二哥喝。”萧子轩哑然失笑,就着她的手喝光了米汤冲蛋花。 萧子梦急着追问:“好喝吗二哥?” 萧子轩点头:“好喝!” 萧子梦要去还碗:“二哥,大嫂在煮饭,我们去帮忙吧!” 萧子轩点头:“好!” 等二人到了厨房,饭已经煮好了。 谢玉萝炒了一大盘荠菜,兄妹两个进来的时候,刚好起锅。 见兄妹两个来了,谢玉萝忙笑道:“来了,饭好了,上桌就能吃了!” 她真是特别爱笑,眉眼一弯,眼睛都会笑。 16她那是故意扮好心 兄妹两个忙过去,端碗的端碗,端菜的端菜,谢玉萝倒可以歇会了。米煮了不少,谢玉萝给两个孩子装了满满一大碗米饭,水蒸蛋蒸的又好看又香,谢玉萝用勺子舀了好多在萧子梦的碗里,递给萧子梦,温柔地道:“子梦快吃,水蒸蛋拌饭,可好吃了!” 水蒸蛋? 金黄金黄软和的水蒸蛋,萧子梦拌饭吃了一口,谢玉萝笑着问她:“好吃吗?” 萧子梦猛地点头,甜甜地说道:“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吃的多就长高高,长肉肉。我家的子梦长肉了才好看!”谢玉萝又给萧子梦夹了一筷子荠菜,温柔地说道。 一旁的萧子轩也有水蒸蛋,果然,拌饭吃又香又好吃,谢玉萝见他一直埋头吃饭,也给他夹了一筷子荠菜,萧子轩抬头看,谢玉萝已经低头吃饭了。 吃过中饭,谢玉萝照例去休息,不过这回休息之前,先问了问两个孩子:“你们中午要不要休息一下?要是休息的话,我把被褥收进来。” 萧子梦没午睡的习惯,况且,他们要找吃的,也没条件午睡,遂摇摇头:“我们不睡!” “中午睡一觉下午有精神!”谢玉萝打了个哈欠,补充了一句:“特别是小孩子,中午睡一觉,长的高!” 原谅她,现代古代都一样,吃过了午饭就想要睡上一觉。 萧子轩听了这句话,记在了心上:“子梦,你去睡下!” 谢玉萝强打着精神:“我去给你们铺被子!” “大嫂……”萧子轩突然喊了声,出乎谢玉萝的意料。 谢玉萝被这一声大嫂征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好像还是第一回听见萧子轩喊自己大嫂吧? 萧子轩咬咬唇,似乎已经决定了,“不用麻烦了,大嫂刚才不是说,要让子梦跟您睡的吗?就让子梦跟着您一起睡吧!” 谢玉萝晃了下神,这才听明白萧子轩说的,哦了一声就去看萧子梦:“愿意跟嫂子睡吗?” 萧子梦看看萧子轩,又看看谢玉萝,然后乖巧地点点头:“嗯!” “那走,我们长肉肉去!”谢玉萝笑道。 “大嫂,子梦睡觉会磨牙,还会踢被子,严重的时候还会踢人,翻来翻去睡相一点都不好,您若是恼了,请别怪子梦也别骂子梦,就让子梦回来继续跟我睡!”萧子轩大声说道。 声音带着哀求,究其深处,似乎还带着一丝提醒。 谢玉萝勾唇笑了笑,摸了摸萧子梦的包子头,说了声好。 谢玉萝是一沾枕头就要睡着的,只是这回身边多了个人,倒没那么早睡。身旁的人小身体像是绷紧的弦一样,恭恭敬敬地离谢玉萝半尺之外。 感觉到身旁人的异样,谢玉萝抬起身子,就见一旁的萧子梦脸憋得通红,眼睛闭得紧紧的,身子绷地直直的,想到刚才萧子轩说的话,谢玉萝能猜到这孩子为什么会这样。 谢玉萝轻轻地拍了拍萧子梦:“怎么了子梦?” 萧子梦睁开眼睛,用手抓着被子,大大的眼睛透着害怕:“大嫂,我……我吵到你了吗?” 谢玉萝左手撑着床直起了半边身子苦笑,她伸出右手摸了摸萧子梦的头发,温柔地笑道:“我的子梦这么乖,怎么会吵到我呢!别那么紧张,你平时是怎么睡的,现在就怎么睡,踢被子也好,踢我也罢,我都不会怪你的!” 谢玉萝的声音很温柔,美丽的眸子上满是笑意,驱散了萧子梦的恐惧和害怕,她望着谢玉萝的笑颜,咬咬唇,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身体也不如刚才那般僵硬了。 谢玉萝隔着被褥轻轻地拍着她的身体,像是在哄孩子睡觉一样,一下一下又一下。 萧子梦闭着眼睛,许是从来都没睡过这么舒服的床,也没人拍自己,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一恍惚,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谢玉萝拍了一会儿,身旁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她张开眼睛,看着身旁的小姑娘已经是睡着了,笑了笑,替她盖好了被子,自己不一会儿也睡着了。 萧子轩看到二人进了房间,房门关上,里头传来谢玉萝时不时地说话声,萧子轩一直都站在外头,小心地听着里头的动静。直到里头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均匀的呼吸声,萧子轩提了篮子去挖野菜了。 路过院子,看到院子里头被洗的干干净净的床单,此刻已经干了,正随着风吹动,一阵风吹来,被单吹到了萧子轩的跟前,好闻的味道在鼻尖漾开。 香,还有太阳的味道,暖暖的。 萧四叔下地回了家,上了炕吃饭,萧四婶拿了笸箩过来:“今儿个子轩子梦来买鸡蛋了!” 萧四叔边吃饭边哦了一声:“买就买呗,咱家有鸡蛋啊。你卖给他不就是了。” 萧四婶一屁股坐在炕上,恼道:“买是买了,可是我听说是那女人给的钱让子轩来买的!” 那个女人? 萧四叔在脑海里头想了会,这才明白过来,又开始吃饭:“你说阿钰媳妇啊,来买就来买呗,你管是谁给的钱,人家又不是没给钱!” 萧四婶气的一口老血咽在喉咙里头,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手里头的鞋底往炕上一丢,骂道:“什么阿钰媳妇,那是阿钰愿意娶的吗?” 萧四叔见自己婆娘急了,也放下了碗筷,叹了口气道:“你这话说的,不愿意娶也娶了,这能有什么办法。况且,这是阿钰家里头的事情,你急,你急就能急出花来?你说这么大声,要是被阿钰媳妇听到了,又该说你多管闲事了!” 萧四婶气的胸口疼:“听就听到了,我还怕她不成!” 萧四叔笑道:“我知道,我婆娘胆子大,不怕她!” 萧四婶气归气,想起那三个孩子又是满满地心疼:“那三个孩子爹娘走的早,身边又没个帮衬的,他大伯就算是好心,可终究中间还隔着一只母老虎,又不在这里,总是鞭长莫及。家里头如今就只剩下那姓谢的在,我怎么瞧都觉得那姓谢的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啥好心。今儿个还给钱给子轩来买蛋,我想着这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八成是看阿钰那孩子又去考试了,兴许能考上,她故意扮好心的嘞!” 萧四叔扒了两口饭,突然放下碗筷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哎呀”叫唤了一声。 17萧家是个无底洞 萧四婶瞧见了,道:“你也觉得我说的对,是不是?我就说嘛,那姓谢的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啥好心。” 萧四叔下了炕,趿了鞋子就往外走,急急忙忙地模样,萧四婶以为他要去找谢玉萝讨说法,忙拦了他,啐道:“你这是咋的了?我就跟你说说,你这是要干嘛?那姓谢的嘴皮子能说嘞,死的都能说成活的,整个村里谁说的过她,你去不是自讨苦吃嘛!” 萧四叔急吼吼地说道:“不是。阿钰那孩子走之前留了一句话给我,我一直没放心上,那孩子跟子轩子梦说了会早点回来啊,怎么又跟我说一遍。今儿个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明白了,他这是让我跟告诉他媳妇儿呢!” 萧四婶一听是要给谢玉萝传话,脸跨了下来:“阿钰会给她留话?疯了吧!” “我瞧着像是啊,阿钰走的那天,是我把他送走的,那天,他媳妇追了好远的路,后来还不停地喊萧钰,我等你回来这样的话,我当时让阿钰回人家一句,阿钰死活不肯,后来到了镇子上,莫名其妙地跟我说一句那样的话,我估摸着是要我带给他媳妇呢!” “你瞅瞅,你自己也说了,当时阿钰死活不肯回,难不成,到了镇子上就改了心意不成?你真是越老越糊涂了,你也不瞧瞧姓谢的那是啥做派,眼睛都要长天上去了,真当自己是千金小姐了。这才嫁过来几个月啊,子轩子梦看她跟老鼠见到猫似得,家里头整天鸡飞狗跳,阿钰恨都恨死了她,还会留话给她?你脑子生锈了吧,别带错了话,两边都怪罪!”萧四婶喋喋不休地骂道。 婆娘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阿钰那媳妇,素日里头确实是太过荒唐了些。 萧四叔摸摸头,这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啊! “要我看就别说,那姓谢的说话牛都能飞上天,要是知道阿钰给她留了话,那还不得磋磨死阿钰啊!如今家里头还有两个孩子呢,要是让她飞了天,那两个孩子在她手底下还有好日子过?” “你说的有点道理!”萧四叔默默地点点头,“那就不说吧!反正阿钰说考完试就立马回来!” 萧四婶拿了鞋垫子继续纳鞋底,叹口气说道:“但愿能平安度过这几个月,那两个可怜的孩子可千万别出啥事!” 萧四叔看了眼自己担忧的婆娘,也有些感慨:“不会的,应该不会有事的!” 阿钰那媳妇,跑那么远去跟萧钰说话,她说会等萧钰回来,听那声音情意绵绵的,挺像个心疼丈夫的好妻子啊!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别说阿钰了,就连萧四叔都觉得她怪怪的。 萧四叔吃过了饭,萧四婶拿着脏碗进了厨房。 萧明珠还在厨房里头收拾碗筷,萧四婶端过去放进了灶台上:“明珠,还没洗好啊?” 耳边传来低低的“嗯”的声音,不像是萧明珠正常的声音,有些哽咽。 萧四婶心惊,忙掰过萧明珠的肩头看,这一看不打紧,看了之后心都慌了:“我的儿啊,你怎么哭了?” 萧明珠眼睛都哭红了,两行热泪此刻正滑到脸颊,看的萧四婶心疼的不行。 “明珠啊,你这是怎么了?” “娘……”萧明珠不说话,只靠在萧四婶身上,无声地哽咽着。 萧四婶突然想到了什么,揽着萧明珠的肩头劈头盖脸地问道:“你这傻孩子,不会还对他念念不忘吧?” 萧明珠不说话,只哭,泪水落的更快了,一脸的痛苦和绝望。 萧四婶感慨地一拍大腿,说了句造孽啊:“明珠啊,他都已经成亲了,你还念着想着做什么啊!” “可是他现在过的一点都不好!”萧明珠一脸的悲痛欲绝:“萧大哥那么好的一个人,他值得更好的,为什么他要娶那个不爱他他也不爱的女人。” 萧四婶皱眉:“那无论怎么说,人家都成亲了。爱不爱的,他要娶谁能拦得住他。” “不,不是这样的,萧大哥要不是因为他爹娘的病,否则他才不会娶谢玉萝呢!”萧明珠眼眶子里头含着泪,愤愤不平地说道:“谢玉萝那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 萧四婶叹气道:“那又能怎么办,谁让谢玉萝的外祖父愿意给阿钰爹娘看病呢。” 阿钰爹娘得的病,到后来可是会传染的啊! 萧明珠咬牙切齿:“是啊,只有谢玉萝的外祖父愿意替萧叔萧婶看病,可即便是这样,难道就要搭上萧大哥的一生吗?娶个心如蛇蝎的恶毒女人,萧大哥才是最可怜的那一个!” 萧四婶气的想要说她多管闲事,可自己不也是这么想的吗,只能叹了口气。明珠以为娘认同她的说法,便抹了下泪水,嘟囔着道:“当年要是你能早点让我嫁给萧大哥,萧大哥何苦受这样的罪!” 这可就是两码事了! 萧四婶忙掩住萧明珠的嘴,怕地魂都快要吓没了:“我的儿啊,这句话你可别乱说,要是让人听到了,你的名声可就全完了!” 先且不说旁人会怎样了,光凭谢玉萝一张嘴哦,厉害起来跟爆豆子似的,若是被她知道明珠还惦记着她的有妇之夫,明珠的清誉,可就全毁了。 闺誉上有了黑点,以后还怎么嫁个好人家。 她是不会同意自己女儿跟萧钰好的。 以前萧钰没成亲时不会,现在萧钰都已经成亲了,更不会了。 萧四婶知道萧钰是个好孩子,可是谁让他家是现在这个情况呢。 谢玉萝能嫁过去,已经让不少的人大跌眼镜了,姑且不念谢玉萝这人怎样,能嫁到萧家去,就已经是萧家祖上积德了。 毕竟萧家现在可是个无底洞啊! 两个孩子点点大,两张嘴,吃喝拉撒都是钱,若是萧钰考上秀才,以后当个教书先生有口饭吃还好说,若是考不上呢? 自古无用是书生,萧钰那身板,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能做什么? 萧四婶说心疼萧钰归嘴上心疼,让她帮衬两下也不是不可以。可是要让自己姑娘嫁到那样的人家,萧四婶是死都不会同意的。 去了萧家那地方,只有吃苦受累的份! 萧四婶也不会让明珠知道自己内心深处其实是瞧不起萧钰的,只能提醒道:“你趁早还是歇了那心思,要是让谢玉萝知道了,不会饶了你的,别怪娘没提醒你!” 她的话说的很重。 萧明珠身子微微顿了顿,手里头的活计停了下,很快又恢复如常了。 萧四婶出去了,没听到萧明珠最后愤愤的一句话。 “萧大哥迟早会休了那毒妇的!” 18姑嫂关系和缓 谢玉萝醒来的时候,外头还是艳阳高照,睡的时间应该也不长。她看到身旁的萧子梦睡的甜甜的,发出细微的喊声,嘴唇微张,嘴角还流了点口水。 小小的脸蛋儿,睡的暖和,小脸蛋儿红扑扑、粉嫩嫩的。 以前妈妈总是说,流口水是因为上火了,于是只要谢玉萝说自己睡觉流口水,妈妈就会炖肉饼汤给她败败火。 谢玉萝用帕子小心翼翼地替萧子梦擦了擦口水,萧子梦醒了,迷蒙的眼睛松开一条缝,睡眼惺忪地喊:“二哥……”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面前有一张漂亮的跟画上的仙女一样的脸,“大……大嫂……” 萧子梦终于想起来,自己睡在哪里了。 她忙爬了起来,知道自己流口水了,忙去擦枕头,枕头上湿漉漉了一片,萧子梦惧怕地看着谢玉萝,紧张地说道:“大嫂,我……我不是故意的……” 弄脏了大嫂香香的绣着玉兰花的枕头了。 她委屈地瘪嘴,几乎要哭出来了。 谢玉萝拍了拍她的脑袋:“怎么了?” “大嫂,对不起,我,我弄脏你的枕头了……”萧子梦支支吾吾地说道,垂着头偶尔抬头惧怕地看着谢玉萝,生怕谢玉萝会骂她。 原来是因为这个! 谢玉萝拍了拍萧子梦的脑袋,柔声说道:“脏了就脏了,等明儿大嫂洗干净就好了。” 萧子梦震惊不已,乌溜溜的眼珠子带着些许的探视。 “大嫂,你真的不怪子梦吗?”她怯生生地追问道。 谢玉萝温柔地摸了摸萧子梦的小脑袋,说了句小傻瓜,然后掀开被子起身了,边穿衣服边道:“子梦起来吧,中午睡多了晚上睡不着。” 萧子梦乖乖地穿衣裳,谢玉萝已经穿好了,萧子梦穿好衣裙要下床穿鞋。 谢玉萝顺手拿了萧子梦的鞋,弯腰就给萧子梦穿上了。 萧子梦却被吓的一动都不敢动,腿绷的直直的,任由谢玉萝替她把鞋子穿上。 她征楞地看着谢玉萝的后背,大气都不敢出。 大嫂在给她穿鞋啊! 谢玉萝可不知道这孩子心里头想什么,她不过是照着本心做罢了,前世她表哥表姐们的孩子,哪怕有些七八岁了,表哥表姐们还都给穿衣洗澡穿鞋喂饭呢! 更何况这个才六岁呢! 她又顺手拿了梳子给萧子梦扎好了包子头。 萧子梦刚开始还有些害怕,后来见大嫂一直都和和气气,温温柔柔的,连给她梳头发都小心翼翼,生怕扯痛了她,萧子梦一直都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不害怕了。 大嫂现在变得好温柔啊! 打扮好了萧子梦,谢玉萝问她:“子梦,咱们村子里头有谁卖猪肉吗?” 萧子梦有些茫然:“不知道啊。” 因为她本身就极少吃上肉,更不知道村子里头有没有卖肉的人。 谢玉萝有些泄气,没肉买那就没办法吃上肉了。 谢玉萝就也没说,看看外头的太阳开始在西移了,她去外头把被褥收进来。 萧子梦一起帮忙。 谢玉萝将以前萧子梦和萧子轩睡的盖的被褥全部都垫到了床板上,有两层就软和多了。萧子梦见她这样,细声细气地说道:“大嫂,这床是盖的!” 都垫了,二哥就没东西盖了。 谢玉萝当然知道,她将被褥铺平整:“我知道,我给你二哥换一床被褥。” 她将自己用过的还是新的紫色细棉布的床单铺好,然后拿出那床新的稍微小一点的厚实棉絮,用被单套好。 这个时候的被单是下头一张大的底布,上面一张小的被面,将棉絮放在里头,还要用针线缝起来。 缝被子的针很长,很粗,谢玉萝熟练地穿针引线,开始缝被褥。 萧子梦插不上手,看到大嫂就跟变戏法将二哥的床收拾的整整齐齐的,都惊呆了。 那紫色的细棉布铺在床上,一看就又软又舒服,萧子梦刚刚在谢玉萝房间里头睡过这么软和的被子。 今天晚上,哥哥要睡这么软和的被子了呐! 萧子梦摸了摸又厚实又暖和的棉絮,然后仰着头,怯生生地问谢玉萝:“大嫂,这是给二哥睡的吗?” 谢玉萝将被子缝好之后,铺整齐,在最上头折起了一点,露出枕头,这样晚上睡觉的时候,直接往被窝里头一躺,把被子一拉就是了。 收拾好针线,谢玉萝点头:“是啊,是给你二哥睡的呀!咱们不仅要让你二哥睡的暖,以后还要给你二哥买新衣裳呢!” 萧子梦拍着手叫好:“太好咯,太好咯。二哥能睡暖和了,能穿新衣裳咯。” 看那欢喜的模样,似乎之前从来没享受过这么好的待遇。 谢玉萝听到她这么说,鼻头有些酸:“你原来和你二哥,晚上睡不暖吗?” 萧子梦看看谢玉萝,有些胆怯,谢玉萝蹲下来,面对面地笑道:“不怕,跟大嫂说说,大嫂也想知道!” 萧子梦鼓起勇气:“睡不暖。现在还好点,下雪的时候,更冷。大哥把他的厚被褥给我们,可是我们还是睡不暖。大哥就起来给我们捂脚,把我跟二哥的叫放在他怀里,捂暖了才走。可是他被子不够厚,也睡不暖,一到晚上大哥就冷的打哆嗦。” 似乎怕谢玉萝不信,萧子梦又加了一句:“我跟二哥晚上去看大哥的时候看到的,大哥冻的脸都是青的!” 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萧子梦震惊地说道:“大嫂,你怎么哭了?” 是不是她说错什么话让大嫂伤心了。 谢玉萝这才反应过来,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笑道:“哦,是刚才不小心有灰尘掉到眼睛里了。” 萧子梦半信半疑。 家里头被大嫂收拾的这么干净了,还有灰尘吗? 而谢玉萝心情久久都无法平静。 怪不得后来的萧钰会那么恨谢玉萝。若是能换一下,谢玉萝一辈子都不会原谅。 收拾好了被褥,看看时间也不早了,谢玉萝去厨房收拾晚饭去了。 今天晚上吃米饭,又敲了三个鸡蛋,搅匀后放盐,放油,然后放了水,放在饭上蒸。 萧子梦一直都跟着谢玉萝,有了一个小帮手,帮忙烧火,谢玉萝也不至于手忙脚乱了。 谢玉萝欣慰地发现,萧子梦也不似之前那般怕自己了,两个人的关系在逐渐和缓。 这可是个好兆头。 19田娥来找麻烦 将米洗好下了锅,谢玉萝从钩子上取下昨天萧子轩挖来的野菜,蹲在地上清理野菜上头的黄叶子和杂草。 萧子梦从灶膛偏头看过去,就见谢玉萝蹲在地上,她塞了一些柴火到灶膛里头,就搬着小凳子来到谢玉萝身边,将小凳子塞到谢玉萝屁股底下,细声细气地说道:“大嫂,你坐!” 谢玉萝回头看到萧子梦给自己搬凳子,欢喜地不行,“谢谢子梦!” 萧子梦被大嫂夸,腼腆地笑了笑,一张原本满是菜色的脸,许是因为这几日吃的有营养,笑起来时,增添了点红晕。 成果倒是很明显,这才几天呢。 萧子梦既想又怕地望望谢玉萝,咬咬上唇,咬咬下唇,最后,终于鼓起勇气跟谢玉萝说话了。 “大嫂,你为什么要叫这个叫荠菜啊?它也叫荠菜吗?”萧子梦的声音奶声奶气地,听起来很软萌。 谢玉萝咦了声:“怎麽?你们管这个不叫荠菜吗?” 萧子梦摇头:“我们叫它鸡脚菜。” 鸡脚菜? 谢玉萝生怕萧子梦看出什么,便道:“各地人叫法不一样。” 她是其他村子的,兴许叫的就不一样呢! 萧子梦年纪小,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哦,怪不得呢,不过,荠菜比鸡脚菜好听多了。” “那以后你也可以叫它荠菜啊。反正名字都是我们取的,想叫什么都行。”谢玉萝笑道。 萧子梦乖巧地点头,忙忙手里头的活,又抬头看看谢玉萝,又想跟谢玉萝亲近,又有些害怕。 说完了荠菜的事情,还能跟大嫂说设么话呢? 萧子梦在肚子里头搜肠刮肚找话题。 谢玉萝看到这孩子对自己小心翼翼地模样,心里头就有些酸涩。 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就要看自己的脸色行事,这谢玉萝平时究竟是怎么虐待这孩子的。 萧子梦不知道说什么,那就谢玉萝来开口。 谢玉萝讲了些小笑话,看到这孩子笑的前仰后合,暂时忘记了对她的惧怕,谢玉萝的心才好受些。 让这孩子慢慢来吧,只有等她完全消除了对自己的误会,她就会完全地不怕自己了。 两个人边做事边聊天,荠菜很快就收拾出了大半篮子。 “萧子轩萧子轩,你个王八羔子,你给老娘滚出来……” 外头突然传来了咒骂声,声音丝毫不客气,就在自己家大门口。 谢玉萝偏头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萧子梦几乎是跳了起来,小脸吓的煞白:“大嫂,不好了,是田娥婶子来了。” “天鹅?”谢玉萝笑,谁会取这样的名字。 萧子梦没听出谢玉萝的话有什么不对劲,她紧张地说道:“对,田娥婶子,她是萧大民的娘,也就是昨天咱们在田里头吓的那个……” 哦,就是那个个头长得高,却被自己一句话吓的屁滚尿流的男孩子啊! 谢玉萝思忖:感情是自己干不过,去搬救兵来了。 萧子梦一脸的担忧:“嗯,肯定是萧大民回去说了什么,田娥婶子来找咱们算账了。” 萧大民就是田娥婶子的命根子,萧大民都快十岁了,还被田娥婶子捧在手心里头,生怕风吹了雨淋了,养的跟个宝贝疙瘩一样,受不得一点委屈。 谢玉萝冷笑:“来找咱们算账?我没去找她算账就不错了,她还敢来找我们!” 一个大男孩受了点惊吓就回去告状,真是让谢玉萝开眼了。 他吓子梦,她还没去找他家找他大人算账呢! 萧子梦怕田娥婶子,这田娥婶子不仅会骂人,还会打人啊,她还记得以前有个跟大民一起玩的,不小心推了下大民,把大民推水沟里头去了,田娥婶子直接一巴掌摔的那人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等起来的时候,半边脸都肿了。为了这事情,两家差点没抄家伙打起来。 “大嫂……”萧子梦害怕。 谢玉萝看看萧子梦,呵呵笑了:“子梦,我们来演场戏吧!” 田娥在外头嚷的大声,周围的邻居都听到了,见她是来找萧子轩麻烦的,有些人走了出来。 有些好事地还在猜,萧子轩这回会被谢玉萝打成什么样,要知道,萧钰不在家,没人护着那两个孩子了,怕是被打死了都没人管。 “田大嫂,你这是做什么?子轩那孩子怎么得罪你了?”有人替萧子轩说情道。 村子里头绝大部分的村民都还是心地善良的,只有极少数是个斤斤计较的。 田娥双手叉腰,指着萧子轩家的大门破口大骂:“那小兔崽子把我家大民给害苦了。我家大民昨儿个回去就说冷,睡了一晚上还不行,今儿个又烧一天了,我说这孩子莫不是在外头疯玩凉到了,问了人,才知道昨儿个我家大民被萧子轩那兔崽子给吓着了。天杀的,我家大民最怕蛇了,这不是要我儿的命嘛!” 有个跟萧子轩玩的好的同龄的孩子,见田娥婶子来找萧子轩麻烦,忙偷偷地去找萧子轩去了。 田娥抡起胳膊拍的门“砰砰”响,“萧子轩,你个兔崽子你给我出来,出来!” 她拍的用劲,又心急,没防备里头的谢玉萝突然一下将大门给全部都拉开,大闷敞开,田娥半边身子都靠在大门上,一下没了支撑,没稳住,直接滚进了院子里,“扑通”一声就栽到了谢玉萝的脚边。 谢玉萝往旁边一躲,呀呀呀地喊道:“哎呀呀,天鹅婶子,这又不过年,又不过节的,您说您一个长辈,怎么给我这个小辈行这么大的礼啊!” 可不是行了个大礼嘛? 田娥正倒在了谢玉萝的脚边上,匍匐在地,那五体投地的模样可不就跟拜年一样嘛! 有人掩嘴笑。 谢玉萝玩笑过后,忙上前伸出手就去拉田娥,声音清脆又响,周围的人都能听的到。 “天鹅婶子,你这是来……负荆请罪的?”谢玉萝率先开口问道。 周围的人一下子就笑开了。 “人家田大嫂是来找萧子轩问罪的!” 谢玉萝的脸顿时就变了个颜色:“萧子轩做啥事了?” 似乎下一秒,她就能抓着萧子轩给暴揍一顿! 20恶人先告状 田娥“哎哟”叫了两声,爬了起来,看到面前的谢玉萝眉眼清冷地盯着自己,有些怕。 毕竟这谢玉萝也不是盏省油的灯。 不过这样更好,萧子轩那个兔崽子今儿个躲不了一顿毒打了。 田娥心里头高兴的很,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是玉萝啊。你在家啊,还以为你不在家呢!” 对刚才害的自己摔跤的事情,她一个字都不敢提。 谢玉萝诧异地问道:“萧子轩做错什么事情了吗?” 一口一个萧子轩,田娥婶子心里乐的,她就不信谢玉萝不打死那个兔崽子。 自己儿子她跟捧个宝贝疙瘩一样,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那死兔崽子竟然敢吓自己儿子。 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田娥叉着自己刚才摔疼的腰,跟谢玉萝抱怨了:“玉萝啊,你家那萧子轩可真不是个东西啊,我家大民招他了惹他了,竟然用蛇来吓我家大民,害的我家大民回去就发烧了。要不是我找人问清楚了,还以为大民是凉着了呢。” 谢玉萝朝外头看了看,有几张昨儿个见的熟面孔,谢玉萝记性不错,一眼看过的人,几乎不会忘记。 几个孩子正站在外头伸长了脖子往里头看,瞧见谢玉萝在瞪着他们,忙吓的缩头缩脑,谢玉萝冷笑了一声:“哦,吓着了啊?” 这几个孩子是来看谢玉萝发癫的。 昨儿个他们想看没看着,倒把萧大民给吓着了,他们就不信了,这个一直疯起来就打人骂人的谢玉萝怎么就突然笑眯眯的呢? 他们几个人一合计,一致同意要给萧大民报仇雪恨。最好让谢玉萝狠狠地打萧子轩一顿,打的萧子轩哭爹喊娘,屁滚尿流,那才好呢! 几个孩子又怕又期待,心里头打的小算盘,被谢玉萝看的清清楚楚。 她没说话,等着田娥继续胡诌。 田娥愤愤地说道:“可不是嘛,你还不知道吧?昨儿个我家大民跟萧子轩就在一起挖野菜,那萧子轩就吓我家大民,楞说我家大民脚边上有蛇。我家大民最怕的就是蛇了,哪里经得起这吓啊。这可不就吓着了吗?回去就发冷,今儿个都烧一天了!这事搁谁身上不气啊!” “竟然敢吓人啊,也太不是东西了!”谢玉萝眉眼一拧,气极了。 呸呸呸,咋把自己给骂上了。 见谢玉萝生气了,田娥知道这回萧子轩肯定吃了不兜着走了,还不忘多加几句话:“玉萝啊,那孩子从小就没爹教没娘管的,现在这才多大啊,就晓得吓人了,这以后长大了可还得了,那不是要杀人要放火啊!你是他大嫂,你可就要管着他啊,这以后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可都要说是你这个大嫂没教好啊!你说你到时候冤不冤啊!” 这是个到自己面前来放火的,还生怕火不够大,还要添油加醋。 谢玉萝前世的时候,虽然是个姑娘家,可有时候也够调皮的。 常年累月关在钢筋水泥里头,学这个学那个,有时候也会疲倦,一到乡下就上树抓鸟,下水就摸鱼,还偷偷地跑到别人地里头去偷西瓜,野的很,坏的很。 谁说长大就是偷子了? 还小时候吓人,长大就杀人了,孩子家家的,你吓我,我吓你的,上升到杀人的高度,这帽子扣的也太大了吧。 若是之前的谢玉萝的话,怕早就要把萧子轩给扭出来暴打一顿了。 谢玉萝有些为难:“我也没生过孩子,下头也没弟弟妹妹的,不知道该怎么教育孩子。天鹅婶子,你说这事该怎么办?我都听你的!” 谢玉萝心里头窝了一团火。 可是她面上不显。 一听谢玉萝听自己的,田娥心里头美出了泡泡。 听自己的就行,那不就是她说啥,谢玉萝做啥啊,要知道,谢玉萝对萧子轩那孩子,讨厌的很呐! 田娥满脸都是经验:“这孩子啊,做错了事就是要打,打的让他知道错误了就好。就要让他晓得,吓人是不对的,别到时候酿出大祸来。” 谢玉萝捏着拳头,义愤填膺地说道:“这么不听话,确实该打,小小年纪就晓得吓人,以后杀人放火怎么得了。” 萧子轩跟着萧山快跑回了家,刚走到家门口,就听到谢玉萝义愤填膺的声音。萧子轩吓的脚步一软,手里头拎着的满篮子的鸡脚菜都差点扔了。 去喊他的萧山同情地看了萧子轩一眼,偷偷地看了看里头一脸怒容的谢玉萝,不安地说道:“子轩,要不,你先躲躲吧!等你嫂子气消了再去喊你回来。” 他真是多事啊,干什么要把萧子轩叫回来。 萧子轩说不怕是假的,谢玉萝作为大嫂,打骂的自己还少嘛? 他努力挤出一抹笑,可在萧山看来,这笑不像笑,倒像是哭。 萧山知道萧子轩这个嫂子厉害,又能说又能骂,急起来还会打人。萧子轩被她打过不少回。 这回田娥婶子来告状,萧子轩的大嫂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萧子轩摇头,他不能走,走了子梦就一个人在家,不知道有多害怕呢! 田娥见谢玉萝同意惩罚萧子轩,心里头高兴极了,见谢玉萝皱着眉头,忙跟她说打人是正确的:“玉萝,你可千万别不忍心啊,你年纪小,又没当过娘,你就听婶子的,没错。我当过娘,孩子要是做错了事情呀,就得惩罚,不然小时候吓人,长大了就要杀人了!” 谢玉萝哦了一声:“天鹅婶子,你平时也是这么教育你家大民的吗?” 她眼中闪着疑惑,似乎真的很好奇,天鹅婶子平时是不是也是这样教育自己儿子的! “那可不是。”田娥得意洋洋地说道:“我家大民我教的可好了。但凡出了点错,我绝对不饶他。我告诉你,孩子出了错,咱们不管教,那就是害了孩子。” 谢玉萝笑了,笑的山河绝色,围观的不少人都看呆了,田娥则有些心虚:“你……你笑什么?” 谢玉萝深深地看了一眼田娥,然后郑重其事地说道,“天鹅婶子,你可千万要记得你说过的这句话。” 田娥看着谢玉萝的笑容,莫名觉得脊背一阵发凉。 21欺负两个孩子没爹娘护着呐 谢玉萝再也不看田娥,绕过她身边走出了大门,萧山忙将萧子轩往后头藏,生怕被谢玉萝发现萧子轩回来了。 谢玉萝来到人群中间,伸出芊芊素指,指着她刚才看的几个孩子,厉声说道:“你们几个,给我出来!” 那几个孩子有些杵谢玉萝,她这么一点,那群孩子,主动地走了出来,一个个耷拉着脑袋,不敢看。 谢玉萝一双美目瞪着那几个孩子,轻咧红唇,说出来的话却有些渗人:“是你们跟天鹅婶子说的,萧大民生病发烧,是被我家子轩吓的?” 我家子轩? 萧子轩被那四个字给震住了,她刚才说起他时,说的是我家子轩? 她这是当自己是一家人嘛? 萧子轩愣住了,怔怔地看着那个站在人群之中说话的那个人。 谢玉萝没发现萧子轩,她虎视眈眈地盯着跟着来的孩子,凌厉地质问他们。 田娥反问:“玉萝,你这是啥意思?”她刚才不还是连名带姓地喊萧子轩吗?这才几句话的功夫,就喊我家子轩了? 莫不是被气的狠了? 谢玉萝笑着指着那几个默不作声的孩子说道:“天鹅婶子,你被人骗了,你知道吗?” “被……被骗?”田娥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步入了谢玉萝挖的陷阱里头,懵懂地看看几个孩子,又看看谢玉萝:“我,我被骗什么了?” 谢玉萝指着那几个不说话的孩子,大声说道:“你们告诉天鹅婶子,是我家子轩吓着了萧大民?” 几个孩子勾着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都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 他们怕这个谢玉萝啊! 田娥见事态不对劲,这谢玉萝不像是要打萧子轩啊,倒像是要给萧子轩翻案啊,“谢玉萝,这几个孩子说的话还有假吗?难不成,我还会带着这几个孩子来诳你不成!” 谢玉萝笑笑:“天鹅婶子,我可没这么说你是来诳我的呀。大民确实是被吓着了,这个我相信。” “你相信就好!”田娥哼唧道:“那你还不赶快把萧子轩交出来,给我儿子赔礼道歉。” “天鹅婶子还是带我回去吧。” “我带你回去干什么?”田娥斜睨了眼谢玉萝,冷哼道。 “因为吓着你儿子的人,不是我家子轩,是我呀!”谢玉萝笑的张扬又清丽绝伦。 众人朝谢玉萝看去,一个个都愣住了。 这谢玉萝不是自诩是个有身份的人,看不上他们这些村里人吗,怎么会好端端地去吓一个孩子? 而这还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围观的村民们,目光粘在谢玉萝的身上,眼珠子都不舍得动一下了。 这谢玉萝本就生的极美,平日里头涂脂抹粉将她本来的美艳给遮去了一二,素日里头一张大红唇更是涂的跟狐媚子一样。 可是现在,她未施粉黛,洁白细腻的肌肤吹弹可破,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红润的双唇透着自然的光泽,更是清纯之中又多了些许的娇媚,让人看了就舍不得挪开目光! 这女人,本来的模样那才叫做美艳绝伦呐!比涂脂抹粉后要好看百倍千倍啊! 萧山也愣住了,好奇地问一旁的萧子轩:“哎,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啊?真的是她吓的?” 萧子轩看着人群之中的谢玉萝,咬住了唇。 她没打自己,也没把自己推给田娥婶子责罚。更甚至,她把责任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田娥也不敢相信是谢玉萝干的,“哼,你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放过萧子轩,要不是他,我家大民也不会生病……” “天鹅婶子,我说了,就是我吓的萧大民。”谢玉萝不笑了,认真起来眉眼凉飕飕地跟换了个人似得。 若是笑起来像是观音菩萨,那她冷起来的时候,就像是冰坨子美人。 又美,又冷。让人不敢想,更不看敢。 只是,长的那般的美艳,谁都想看啊。 有那不怕死地偷偷地多看两眼,就赶快挪开目光,生怕再看多了人都会给冻住。 旁边几个孩子被谢玉萝那一眼吓的魂都飞了,忙不迭地告饶:“田娥婶子,真……真是她,是她吓的大民……” 谢玉萝接着呵斥:“那你们说说,我好端端地为什么会去吓萧大民?” 其中一个年纪最小的孩子吓的几乎要哭出了声:“是……是大民……是大民先吓的萧子梦,她才……才吓大民的……” 原来真实情况是这样。 围观人大喊道:“田大嫂,你家大民吓了人家子梦,人家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就先找来了,你这不是恶人先告状嘛!” 田娥梗着脖子嚷:“我家大民正烧着呢。” “天鹅婶子,你家大民那么大的男子汉都怕蛇,那你说说我家子梦那么个小姑娘得怕成啥样啊。你家大民生病了发烧了,我家子梦呢?我家子梦也好不到哪里去,要不你也进去看看?” 她话音未落,一个身影就窜进了院子:“子梦……” 声音透着浓浓的担忧,是萧子轩。 田娥看到萧子轩,努努嘴想要叫住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来。人都不是萧子轩吓的,她喊萧子轩做什么? 谢玉萝走到田娥身边,眉眼带着笑,看着田娥:“天鹅婶子,既然你刚才说谁做错了事就要受罚,要不就先这样,你先带着你家大民来给我家子梦道歉,然后我去你家给你家大民道歉,行吧?” “这……这……”田娥犹豫了。 谢玉萝一本正经地引用刚才田娥的话:“天鹅婶子,你刚才可是说了,孩子但凡出了点错,就一定不能轻饶了,要是咱们不管教,那就是害了孩子。你家大民可是吓坏了我家子梦了,这小时候吓人,以后可就要杀人放火啊……” 谢玉萝故意拖长了声音,将杀人放火那四个字咬的极重,说的田娥脸一阵红一阵白,围观的村民见田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都给弄笑了。 田娥不停地往后躲,就是不说一句话。 看那样子,是不会让人来道歉了。 谢玉萝冷笑:你家大民就是人,我家子轩子梦就活该受人欺负? 欺负那两个孩子没爹没娘呐! 22我就是护短 以前的谢玉萝兴许会被田娥的三两句话给激的去惩罚子轩,可是现在她不会了,不仅不会,她还相当的护短。 她佯装生气,上前去拉田娥:“正好,你先去看看我家子梦,看看我家子梦咋样了!” 田娥哪里敢去,一直躲着。她进去干什么。 她家大民…… 田娥夸张了点,大民哪里烧着了,就是整个人焉焉的,没啥劲儿。 若是萧子梦真烧着…… 几个孩子都看着,那就是自己大民吓着,要是谢玉萝要自己赔医药费…… “天鹅婶子,你这样做我就弄不懂了!”谢玉萝见她不敢跟自己进去,也猜的到,萧大民肯定没啥事。 她的声音陡然提高,冷冰冰地说道:“我家子梦也烧着呢。你也不想想,有几个不怕蛇的,你家大民都吓成那样,我家子梦是个六岁的小姑娘家,比你家大民还小那么多,吓的能比你家大民轻?” “就是,子梦还是个小娃娃,胆子可比大民小多了,田嫂子,你赶紧去看看,你要负责啊!” “我……”田娥这回可算是体会到了没占到便宜倒惹了一身的腥臭味,这谢玉萝,就不是个好打交道的。 难不成,自己还真的要打大民一顿不成? 那还不如杀了她来的痛快呢,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疙瘩,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别说是打了,说都不舍得说一句啊! “我还没去你家找大民算账呢,你倒先找上门来了。怎么的,欺负子轩子梦没爹没娘,让人好欺负是不是?” 谢玉萝声音清脆,说话时,眉眼冷冰冰的,嗓音更是一点温度都没有,还带着责难。 田娥一口气接不上来,“你……”了半天都没你个什么出来。 围观的村民倒是都纷纷点头。 “是啊,田大嫂,你大民就是宝,难不成子轩子梦就是草不成?是你家大民吓人在先,你不让大民来认错,还要教训萧子轩,你这说不过去啊!” 今日的谢玉萝可真奇怪,竟然会替萧子轩说话,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 “我……”田娥又“我”不出来了。 谢玉萝冷哼:“天鹅婶子,你可别忘记了你刚才说过的话。这孩子就是要打,小心小时候吓人,长大了杀人放火。咱们也别推来推去了,做错了事就要罚,你说是不?” “是!”田娥顺着谢玉萝的话,直接给应上了。 可没一会儿,她就后悔了。 “行,让萧大民来给子梦道歉,道完歉挨完打了,我再去给大民道歉啊,不过我爹我娘早死了,也没人管教我……不过不打紧啊,等子轩他哥回来,他哥会教训我的。” 等萧钰回来,那得要好几个月后了。 田娥知道这回自己吃瘪了,她是不可能带着大民来给子梦道歉的,也不可能打大民的,她狠狠地瞪了一眼谢玉萝,好奇这女人不是一直都看不上萧家人吗,怎么会这么护着萧子轩呢!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过她也不敢问,也不敢打听,嘟囔了句“算了算了”,然后挤出人群落荒而逃。 谢玉萝紧赶两步,大喊:“天鹅婶子,你快点去带着萧大民来道歉啊,我等着你呢,藤条要不要?我这就去给你找根新的!” 田娥刚才还是快步走的,听到谢玉萝这一番话,直接用跑的了。 生怕自己走慢了一步,就会被谢玉萝给抓回去一样。 田娥一走,跟她来的那几个作证的孩子,也一哄而散,生怕自己走慢了会被谢玉萝训斥。他们这回可算是领会到了,这谢玉萝人长的美,心真他娘的黑。 给了田娥婶子挖了那么大一个坑,弯弯绕绕的,到最后自己把自己给埋了。 真黑,真黑! 围观的村民见田娥没讨到好,谢玉萝不仅没打萧子轩,相反还护着了他,都有些好奇地看着她。 谢玉萝知道有不少的目光投在自己身上,她本想跟乡亲们打个招呼的,后来想想还是算了。跟以前的谢玉萝太过不同了还是会惹人怀疑,于是她高昂着头,目不斜视,在众人的注视桀骜地走回了家,默默地关上了院门。 他娘的,这女配的也太高冷了。 围观的村民这才散去。 只是躲在不远处偷偷地看向这边的萧明珠,愤愤地盯着刚才出风头的谢玉萝,手里头攥着的一方帕子,快要被她给拧变形了。 谢雨萝进了家门,快步走去自己的房间。 刚才她跟萧子梦演戏,没让萧子梦出现,直接让她躺床上“装病”。 而她刚才的那一番话,不过就是为了让田娥以为真的萧子轩吓了萧大民,让她掉入圈套罢了。 萧子梦之前跟她说了,田娥十分疼爱自己的那个宝贝儿子,怎么可能会舍得打骂,于是,她就将计就计。 谢玉萝进了屋,就见萧子轩原本趴在床前的,见谢玉萝进来了,忙站起身来,往后退了两步。 而萧子梦则看向谢玉萝,还躺在床上,一句话都没说。 谢玉萝笑着说道:“好了,人走了。她不会再来找我们麻烦了。” 萧子轩微微抬头,朝谢玉萝看了看。 而萧子梦一掀被子就坐了起来,兴奋地喊道:“大嫂,你真厉害。” 谢玉萝摸了把萧子梦的脸:“我家子梦也厉害,演的也不错,虽然没上场,但你也是功臣!” 萧子梦搂着谢玉萝的脖颈,甜甜地笑了。 谢玉萝则随手拿起放在一旁的衣裳给萧子梦穿上了,萧子梦伸开胳膊,任由谢玉萝替她穿上衣裳。 穿好为了衣裳,谢玉萝还弯腰贴心地给萧子梦穿上鞋子。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萧子梦很自然,谢玉萝也很自然。 这让萧子轩有些诧异。 他不过是离开了半个下午而已,这半下午的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妹妹怎么这么喜欢谢玉萝了。 不过,此刻巧笑嫣然,刚才在外头唇枪舌剑护着自己的谢玉萝,他也真的好…… 萧子轩咬咬唇,看着跟子梦在说笑的谢玉萝,心中一直都竖起来的坚硬的城墙,似乎在慢慢地瓦解。 23香喷喷的锅巴 厨房传来米饭的香味。 谢玉萝铲饭的时候惊喜地发现,煮熟的饭下头还有一层锅巴。 这个时候,谁家煮饭都不会让它有锅巴的,因为锅巴太费米了。 可是不可否认,锅巴好吃啊,咬在嘴里“嘎嘣嘎嘣”脆,香的能把舌头都给吞下去。 谢玉萝将上面的饭给添了起来,看到锅底有个圆形的锅巴,她惊喜地又烧了一把柴火,小火烘了下锅巴,最后在锅巴里头滴了两滴香油。 原本锅巴的香味就已经馋的两个孩子不要不要的了,现在滴了香油,一直站在灶台旁边的萧子梦,眼珠子瞪的都快要贴到锅巴上去了。 谢玉萝打趣地说道:“子梦,快把嘴巴擦一下。” 萧子梦懵懂地顺着谢玉萝的话就去擦嘴,然后懵懂地看着谢玉萝。 谢玉萝笑:“口水要滴到锅里头去了!” 萧子梦“咯咯”笑了,笑声悦耳如银铃般,又蹭到了谢玉萝的身边。 萧子梦跟谢玉萝现在很熟了,她就站在灶台前看谢玉萝做事,而萧子轩则离的远远的,坐在灶膛前,偶尔抬眼看看谢玉萝的认真,看看子梦的欢喜,鼻尖还充斥着锅巴的香味,别提多香了。 这锅巴肯定很好吃,他都从来没吃过。 谢玉萝烘好了锅巴,忙铲了起来,由于锅巴烘脆了,又加了点油,铲起来就跟一个锅一样,圆圆的,平整又好看。 萧子梦见谢玉萝弄出这么大一块锅巴,欢喜地拍手叫好:“大嫂,真好看,真好看。” 谢玉萝也笑,朝灶膛后的萧子轩喊道:“子轩,往灶膛里头塞一把柴火,就带着妹妹去把手洗了,吃饭了。” 萧子轩“哦”了一声,塞了一把柴火到灶膛里头。 有了柴火,里头的火烧的更旺了,映照着萧子轩那有些稚嫩的面庞,还有他眼神里头的不解。 大嫂,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谢玉萝下了点油,等着油热。 萧子梦洗好了手,又站到了谢玉萝的身边,眼巴巴地看着谢玉萝手里头的锅巴。 谢玉萝将锅巴一分为三,两个孩子吃的多些,自己那份则少些。她把分好的锅巴递给了子梦:“来,子梦,快吃了,热的吃又脆又香,只是小心别烫着嘴。” 萧子梦伸手接过,张嘴就咬了一口。 锅巴又酥又脆又香,萧子梦咬了一口“嘎嘣脆”,仰着头跟惊喜地跟谢玉萝说:“大嫂,这锅巴真的好好吃啊,好香!” 谢玉萝提醒她:“好吃也不能太吃快了,要咬细了才能吞。不然肚子会难受的。” “嗯嗯,好的!”萧子梦乖乖地回答道,然后再吃的时候,一小口一小口的咬,咬碎了才吞进去。 看这小娃儿这么乖巧懂事,谢玉萝心里头别提多美了。 她将另外一块递给了萧子轩。 萧子轩看看盘子里的,他有些恍惚。 刚才他看了谢玉萝分锅巴。 有两块很大,一块很小。 她将最大的两块给了自己和妹妹。 谢玉萝见他不接:“怎么了,不喜欢吃?很好吃的。” 小孩子不就喜欢吃这些香香脆脆的东西吗? 萧子梦仰头看看谢玉萝,低头看看她手中的锅巴,最后还是一咬唇,伸手接过了锅巴。 一口咬下去,满口的酥脆和香味,确实好吃的不得了。 谢玉萝一只手拿着锅巴,边吃边用另外一只手去炒菜。 外头还有些光亮,厨房里头虽不是很亮,但是也没点灯,唯独灶膛里头的火,一直都发出亮光,映照着萧子轩的脸,还有一鼓一鼓的脸。 萧子梦没跟着他。 以前一直都跟着他的妹妹,现在站在灶台边上,跟着谢玉萝。 跟谢玉萝有说有笑。 一直都惧怕谢玉萝的萧子梦,现在被谢玉萝逗的咯咯直笑,那高兴快乐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是作假,而谢玉萝也是一脸欢欢喜喜地模样,笑声不断。 说话声,笑声,烟火气,饭菜香,亮光。 以前这个家一无所有,便是连说话声都显得那么的奢侈,更别提其他的一些东西了。 可是忽然一夕之间,在这个家里头,这些东西都有了。 一直都认为这个家冷冰冰的萧子轩,头一回觉得,这个家,好像不是那么冷了。 不仅不冷,还暖洋洋的。 吃晚饭了。 谢玉萝都不用开口,两个孩子乖觉地将饭菜端去了房间,谢玉萝用开水烫好碗筷,然后端去房间。 萧子轩进房间的时候,看到自己房间大变了样,错愕不已。 床上换了又厚实又崭新的被褥,摸起来软和的不行,萧子轩错愕地说不出话来,一旁的萧子梦叽叽喳喳地说起她下午和大嫂做的事情,摸着厚实的被褥笑着说二哥你晚上睡觉不会冷了。 萧子轩抓着萧子梦的手,“真是大嫂换的?” 萧子梦不停地点头:“二哥,真的是大嫂!是她亲自换的,这被褥还是她给你缝上的呢。大嫂还说了,以后还要给你做新衣裳穿,跟子梦一样。” 萧子轩笑了笑,摸着萧子梦的包子头,眼神带着期许。 大嫂,好像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谢玉萝进去了,看到两个孩子站在床前,见他们两个人都站在床边上,她以为这两个孩子又局促了,忙柔声说道:“怎么都站着?赶快坐下吃饭,待会饭要冷了。” 萧子梦牵着二哥的手来到桌子前,她率先坐下。 萧子轩则有些迟疑,犹疑了一会儿才坐下。 谢玉萝给萧子梦添了满满一碗饭,萧子梦眼巴巴地看着盘子里头的水蒸蛋。 水蒸蛋蒸的金黄金黄的,上头滴了香油,香的不行嘞,拌饭好好吃。 谢玉萝用勺子一勺又一勺地给萧子梦添的满满的,然后放到谢玉萝跟前:“来,荠菜也要多吃,对身体好,长高高的,知道不?” 萧子梦小脑袋埋在碗里头,扒了一口水蒸蛋拌饭,乖巧地说道:“嗯,我知道,大嫂。” 小姑娘吃饭吃的快,埋在饭碗里头,连嘴巴边上沾了粒饭喝蛋都不知道,谢玉萝笑着用帕子给她擦干净嘴角,柔声说道:“傻子梦,吃慢点,跟的跟小花猫似的!” 萧子梦冲着谢玉萝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笑了。 又埋头吃饭。 萧子轩的饭,谢玉萝是第二个盛的,也装了满满一大碗饭,然后又挑了好几大勺水蒸蛋,递给萧子轩。 萧子轩没接,他此刻正盯着谢玉萝。 24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谢玉萝有些征楞,伸手就往自己的脸上摸去:“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萧子梦抬头,认真地看了看大嫂的脸,大嫂的脸好看地比花都美,白白的,干干净净的。 “大嫂脸上什么都没有,可干净了。” 说完,也疑惑地看向萧子轩,奶声奶气地问他:“二哥,你怎么不吃啊?” 萧子轩这才反应过来,忙伸手接过了谢玉萝手里头的饭,一句话都不说,埋头吃东西,他吃东西吃的很急,不小心就被呛着了。 原本以为只是咳一两下,谢玉萝提醒他吃慢点,可是看他捂着嘴咳咳了好几声,谢玉萝忙起身给他拍背。 拍了好几下咳嗽缓解了不少,谢玉萝跑去自己房间倒了碗水过来,吹凉了之后,一手给他顺气,一手端着碗喂萧子轩喝下,边嗔道:“你这孩子是怎么了,吃个饭也能噎成这样……” 虽是责怪,话语里头满满地都是担心。 萧子轩就着谢玉萝的手喝下了小半碗温水,终于止住了咳,脸因为猛烈地咳嗽变得通红,眼泪都掉下来了,谢玉萝拿了自己的帕子递给他:“快擦把脸。” 萧子轩顺手接过,擦了脸,等到要还谢玉萝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用了她的东西。上头沾染了他的眼泪,兴许还有点鼻涕。 她竟然把她的东西给自己用? 谢玉萝丝毫没察觉到萧子轩的异样,接过帕子顺手擦了下嘴角。 萧子轩怔住了。 以前,谢玉萝从来不会拿她的东西给别人用,也从来都不会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可是就在刚才,谢玉萝连犯了两个忌讳。 给被人用了她的东西,还用了别人用过的东西。 这完全就不是谢玉萝的作风啊! 若不是那张脸还是谢玉萝的脸,萧子轩真要认为,这谢玉萝还是以前的谢玉萝吗? 不过,现在的谢玉萝,他真的很欢喜。 萧子轩不咳了,埋头吃饭,谢玉萝提醒他吃饭别噎着了。吃饭的时候,替萧子梦夹菜,水蒸蛋和荠菜,都往萧子梦的碗里头夹,看到萧子梦都吃了,谢玉萝笑成了一朵花。 “子梦,你吃多点,以后长的又高又漂亮!”谢玉萝又给萧子轩夹菜:“你也多吃,以后长的又高又帅!” 萧子梦小脸上满是欢喜:“大嫂,我吃了都多的饭菜,以后真的能变漂亮吗?” 谢玉萝:“当然行啦,只要好好的吃饭,一定能变得漂漂亮亮的!” 萧子梦看着谢玉萝,向往地说道:“那大嫂,我能变得跟你一样漂亮吗?” 萧子轩抬头看看谢玉萝,又很快低下头去吃饭。 谢玉萝摸了摸萧子梦的包子头,认真地说道:“你以后会比大嫂还要漂亮!以后咱们走出去,那就是萧家村的两枝花,哈哈……” 萧子梦笑:“大嫂,我一定吃多多的饭。二哥,你也要多多的吃饭,你以后也要帅帅的。” 萧子轩嘀咕:“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难道吃饭就是为了变好看吗? 谢玉萝笑他:“不好看能当饭吃吗?” 萧子梦接嘴道:“当然不能啦!” “好看和不好看都不能当饭吃,谁不想变好看点,况且,长的好看,自己心情好,别人也跟着心情好。子梦,看着大嫂这张脸,有没有想再多吃一碗饭的感觉?”谢玉萝朝萧子梦挑眉。 萧子梦抱着吃干净了的碗乐不可支:“有!” 两个人捧腹大笑,最后估计是笑的肚皮疼,谢玉萝抱着萧子梦不停地揉肚子。 萧子轩本来一直都绷着个脸的,后来也被谢玉萝给逗笑了,捧着碗,低着头,也笑个不停,双肩不停地抖动。 萧子梦后来真的又添了点饭,谢玉萝没给她添多,只添了小半碗,孩子还小,以前总是饿着,突然就暴饮暴食,对肠胃不好,循序渐进,慢慢来。 而萧子轩则是又添了大半碗,男孩子嘛,多吃点,动的多,消化的也快。 至于谢玉萝,她只吃了一碗少一点,蛋吃了几勺,吃了不少的荠菜,这又嫩又香的荠菜,一口吃下去,谢玉萝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满嘴的野菜的清香,让人欲罢不能。 萧子梦看到全程大嫂都不停地夹荠菜,有些奇怪:“大嫂,你不是不喜欢吃荠菜吗?” 谢玉萝夹荠菜的筷子楞了下,不好意思地说道:“是……是吗?” 萧子轩也抬头看她。 谢玉萝打着哈哈说道:“兴许是以前没怎么吃过,所以不喜欢吃,现在吃的多了,才发现这味道好吃的不行,实在是太好吃了,子轩,你明儿个再去挖一篮子来吧。” 谢玉萝的表情实在是太棒了,萧子轩信以为真,真-的以为她是吃过了才喜欢的。 他一点都没怀疑,“好,我明天一早就去挖。” 谢玉萝继续问他:“咱们村子里头的人要买肉的话,到哪里去买?” 萧子轩也不如刚开始那般惧怕她了,况且,她今儿个下午还替子梦出了一回头,萧子轩觉得谢玉萝也不是那么的可怕。 “要去镇子上买。” 跟自己说话了呢,进步啊! 谢玉萝心里头美美的,跟自己说话就好了,那可是个大进步了。 “哦。这样啊,那大家吃肉还是蛮不方便的。” 萧子轩摇头说道:“萧四叔隔一段日子就会去镇子上,若是有人要买肉的话,可以跟萧四叔定,萧四叔要是去镇子上,就会帮着买回来。” 他赚几个铜板的跑腿费。 谢玉萝哦了一声:“那你待会去萧四叔家里头跑一趟,问问他什么时候去镇子上,帮忙带点肉回来。” 萧子轩楞了下:“买肉做什么?” “吃啊!”谢玉萝吃了口荠菜,说道:“看啥时候有肉,我打算包荠菜肉馅饺子给你们吃!” 萧子轩猛地抬头看谢玉萝,萧子梦也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谢玉萝。 两个孩子俱是震惊地看着自己,倒把谢玉萝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怎么了?” 萧子梦诧异地问道:“大嫂,我们真的要买肉吃吗?” 她都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吃肉了,都不知道肉是什么味道了。 “买肉不吃那买来做什么?肯定是用来吃的啊!子梦睡觉会流口水,她有些上火。我要买点纯瘦肉回来给她炖汤喝!喝了汤吃了肉流口水会好些。再买点五花肉来,咱们来包荠菜肉馅饺子,好吃的一定让你们这辈子都忘不了。” 谢玉萝非常有自信,能让这两个孩子吃了之后,这辈子都能念念不忘。 25意外发现萧钰的桃花 萧子梦张大了嘴,都不敢相信谢玉萝说的话:“大嫂,我们真的要买肉吃吗?” 问了第二遍,她还是不敢相信谢玉萝的话。 真的要吃肉吗? 谢玉萝看这孩子一脸不敢相信的模样,心疼地不行:这孩子怕是许久都没吃肉了! 她摸了摸萧子梦的包子头,压抑住心中的酸楚,笑道:“当然是真的啦,大嫂向你保证,以后等我有钱了,大嫂天天买肉给你吃!” 谢玉萝很认真,认真的让人打心眼里的相信。 萧子轩在那一刻,竟然也完全相信。 吃过晚饭,萧子轩端着脏碗去了厨房,洗碗去了。谢玉萝从柜子里头拿了一些碎银子,去厨房交给了萧子轩:“你快去萧四叔家问问,这里交给我吧……” 萧子轩拿了银子之后,手里头还拿着脏碗,手脚没停,谢玉萝:“天黑了,你快去快回吧!” 萧子轩还是没动,后来才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我弄好了就过去。” 他不动,站在灶台前,洗碗,刷锅,然后清理灶台,似乎一定要做完这些再走。 谢玉萝见他要做,那就让他做了,回了房间。 萧子轩听到身后脚步走远了,这才回头看,谢玉萝已经出了厨房,如今厨房就只剩下他一个人,萧子轩取出自己怀中的一点碎银子。 她要买肉给自己和子梦吃,按理来说,谢玉萝的这一转变,萧子轩应该是开心的,兴奋的,毕竟她舍得给自己和子梦花钱,愿意给自己和子梦吃好的了。 只是…… 萧子轩看着掌心的那一点碎银子,眸光微微一暗,突地又握紧了掌心,将那一点碎银子给牢牢地握紧,眼神透露出纠结和哀伤。 谢玉萝在厨房翻了下衣柜,里头还有一些她穿小了的里衣,都收拾出来,打算明儿个给子梦裁剪小一套的出来。 现在只有五两多一点银子,刚才给出去了一点点,鸡蛋是一个铜板一个,那肉应该也不会贵到哪里去,只是三张嘴,又要吃好的,谢玉萝还是有些心发慌。 总不能天天下地挖荠菜当饭吃吧?子轩子梦正在长身体,可千万不能马虎了。 得想个办法,看看能不能赚点钱才行。 谢玉萝有了这个念头,就留意这些,萧子轩那边,谢玉萝不敢直接去问,只能去问萧子梦了。 吃过了晚饭,谢玉萝带着萧子梦在院子里头散步消食。 谢玉萝随口就问她:“子梦,咱们村子里头的人除了种地之外,还有人是做什么的呀?有没有人打猎啊,或者做帕子?” 穿越农家女两大技能选其一:打猎,刺绣。 没办法,家里头什么都没有,她便是有心也无力。 萧子梦不知道谢玉萝在探她的话,歪着头想了想便道:“打猎的有几个,都是同村的叔叔大伯他们,他们家里头有弓箭,有网子,农活不忙的时候他们会去后山打猎。” “能猎到什么?”谢玉萝好奇地问道。 “兔子,雉鸡,有时候还有蛇!”萧子梦说道。 蛇! 谢玉萝头皮发麻:“这后山好多蛇吗?有毒没?” “后山的蛇不多,也都是没毒的。不过听说深山就是有毒的蛇了。”萧子梦突然想到了什么,跟谢玉萝说道:“大嫂,我听二哥说,以前有个人进了深山,再也没出来过,听人说,是被毒蛇给毒死了,后来就被野兽给叼走了。” 谢玉萝一阵恶寒:“哦,这样啊!” 自己要进山的想法,还是终止吧,别没打到猎物,自己倒成了猛兽的盘中餐了。 过过过。 下一个! “那做帕子呢?有没有人绣了帕子到镇子上去卖的?”谢玉萝问道。 “有啊,明珠姐姐就会绣帕子,她绣的帕子,谁家店铺里头都要呢!”萧子梦说起那个叫明珠姐姐的,一脸的欢喜。 仿佛是担心谢玉萝不相信她所说的明珠姐姐会有那么好的手艺,她说了句“大嫂你等等我”,就跑进了自己的房间。 没一会儿,拿了一样东西,献宝似得递给了谢玉萝:“大嫂,你看,这就是明珠姐姐绣的。” 谢玉萝伸手接过,借着外头的月光模糊地看了几眼,这上头绣着的是鸳鸯戏水,针脚细腻,两个鸳鸯栩栩如生,深情凝视,仿佛有说不尽道不清的绵绵情意。 帕子料子是细棉布的,鸳鸯绣的极好,跟活的一样。 谢玉萝看着手里头的这一方帕子就奇怪地问道:“这是你明珠姐姐送给你的帕子?” 送给孩子,绣个花啊草的有什么不好,非要绣个鸳鸯戏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送给情郎的呢! 萧子梦当然不懂这鸳鸯戏水是什么意思,直接就回答道:“不是啊,是明珠姐姐送给大哥的,大哥不要,还给了明珠姐姐,被我看到了,然后明珠姐姐偷偷地跟我说,看到大哥写字的时候总是弄脏手,还是让我交给大哥,偷偷地放在大哥的行囊里头,让大哥带在路上用,我就拿着了。” “那怎么没给你大哥?”谢玉萝手都有些抖。 萧钰又拒绝了? “呃,是我忘记了……”萧子不好意思地说道。 她当时是真的忘记了。 谢玉萝扶额:“……” 真不知道这孩子是太天真,还是太好骗。 鸳鸯戏水,萧子梦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谢玉萝知道啊! 那个叫明珠的,送萧钰鸳鸯戏水的帕子,算不算是勾搭已婚男啊? 好歹她谢玉萝现在还是萧钰的正牌夫人吧,这么明目张胆地在她眼皮子底下勾搭自己的男人,当自己是死的? 再说了,萧钰都已经拒绝一次了,她还不罢手,又要再送一次,还通过一个孩子,骗孩子不懂事,让孩子不明不白地再给她送一次。 好在是萧子梦没来得及放进去,若是放进去之后,萧钰一直都没发现,难不成这条寓意非凡的帕子还要跟着萧钰三四个月不成? 就算是发现了,那个时候他已经在外头考试了,还又还不了,丢又不能丢,一个烫手的山芋在手里头捧那么久,他能安的心下来全心备考? 谢玉萝看着那两只栩栩如生的鸳鸯,恨不得用剪刀给绞了。 看着真是碍眼,碍眼的要死。 26我们是一家人 萧子梦也察觉到了大嫂不高兴,怯生生地问道:“大嫂,你怎么了?” 她是不是说错什么话,让大嫂不高兴了? 谢玉萝叹了口气。 这事情不能怪萧子梦,要怪就怪那个叫明珠的。 通过一个孩子来传递情意,往小里说是萧明珠自己一厢情愿,可若是往大里说呢? 萧钰都已经成亲了,还收别人未婚姑娘的帕子,萧子梦还做了二传手,这年纪小还好说一些,最后的罪过就会全部都安到萧钰的身上。 这不是要说萧钰风流,萧子梦这个女娃娃也跟着不要脸吗? 问题严重了! 谢玉萝蹲下身子,摸着萧子梦的小脸颊,认真地说道:“子梦,大哥还给别人的东西,你说我们能拿回来吗?” 她要跟小姑娘讲点道理,别人的东西,不能轻易拿的。 特别是这种东西! 绣的是鸳鸯啊,若是真的放到萧钰的行囊里头去了,那萧钰不还得提心吊胆三个多月! 萧子梦察觉到了大嫂的不开心,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不能拿。” 谢玉萝鼓励地说了声“对”,然后又用最浅显的话让她明白这个道理:“大哥已经还回去了,说明大哥不想要她的东西,你又拿回来,虽然你出发点是为了大哥好,可是,大哥会不喜欢啊,对不对?” 萧子梦虽然年纪小,但是听了谢玉萝认真的劝导,也似乎懂了一点点:“是,我不能拿明珠姐姐的东西。大哥会不高兴的!” 她只知道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大哥会不高兴,她理解不了,为什么不能拿! 因为那可不是普通的东西。 谢玉萝摸摸萧子梦的小脑袋,见她懂了,便欢喜地说道:“我家子梦真厉害。虽然你年纪小,但是有件事情,大嫂要告诉你,你要牢牢地记着,我们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哪怕那个人是我们认识的人,我们也不能随便拿。有句老话叫做拿别人的手短,吃别人的嘴软,知道吗?” 萧子梦懵懂地说道:“那我能拿大嫂的,吃大嫂的吗?” “傻孩子,什么叫做拿大嫂的吃大嫂的,我们是一家人啊,不分彼此的!”谢玉萝摸着萧子梦的头,认真地说道。 从萧四叔那边回来的萧子轩,刚好走到大门口,听到谢玉萝的那句话,顿时楞在当场。 我们是一家人啊,不分彼此的! 二月初,夜里冰凉,皓月当空,莹白的月光洒射大地,光芒万丈,同样,照清了萧子轩悬在眼睑上的两滴泪。 谢玉萝不知道萧子轩正在外头,她也被那一方帕子的事情闹的心情有些不好,本想要问问赚钱的事情,就此打住了。 不过最后还是没忘叮嘱萧子梦一声,要把帕子还回去。至于那个叫明珠的人,谢玉萝记得书里头对这人并没有着墨,应该也就是一个打酱油的角色,便也没放在心上。 她不知道,不是因为书里没有对这人着墨,而是因为,她的出现,改变了谢玉萝这个人,同样,也让一些本来会出现却一直没有出现的人和事,出现了。 写书有侧重,有些人有些事无关紧要,可写可不写。 可到了这里,一天天过的都是谢玉萝真正的人生,无论是哪些人,哪些事,只要是发生在她身边的,都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第二日中午,萧四叔送了肉过来。 谢玉萝带着萧子梦吃过了中饭之后午睡长肉肉去了,萧子轩在家。 “阿轩啊,来开门,四叔给你们把肉买回来了!”萧四叔扯着嗓子喊道。 萧子轩忙去开了门,外头正站着萧四叔,手里头用草绳拎着一大堆肉,一脸笑意地看着萧子轩:“今儿个吃肉是不是?四叔我给你买的都是最好的肉。又香又油,好吃呢!” 五花肉买了两斤,十二个铜板一斤,纯瘦肉还便宜些,才十个铜板一斤。两斤五花肉和半斤纯瘦肉,加起来总共是三十四个铜板。 萧四叔拿了昨天萧子轩给过去的钱,拿出一大把铜板,递了过去:“来,这是多余的钱,你收好了哈!” 他帮忙买东西,一般都是先收钱,然后再收一个铜板的跑腿费。 萧子轩忙连声道谢:“多谢四叔了!” 萧四叔朝里头看了看,里头很是安静,便问道:“你妹呢?子梦不在家啊?” “没呢,她在家,睡了。” “睡了?”萧四叔有些征楞,似乎没想到萧子梦会午休,“哦,那你大嫂呢,怎么也没瞅着你嫂子,不会出去玩了吧?” 谢玉萝平时不是个爱玩的人,因为她觉得村子上没人配的上跟她玩。 “你大哥不在家,你呀,也多跟着你大嫂,别让她一个人出门,知道不?”萧四叔酝酿着话。 千万别让她做出什么对不起你大哥的事情来。 最后这句话,他没说,怕说了孩子听不懂,就算听的懂,也尴尬。 先且不说谢玉萝是个什麽样子的人,单单那样的长相……村子里头多少汉子只要一提起谢玉萝,两只眼睛都会发光。 萧钰又不在家,将一个这么娇滴滴的媳妇放在家里头,谁放心的下啊! 谢玉萝就算没那个新,长的一副那样的容貌,谁知道其他人会不会动心啊! 萧子轩虽然年纪小,可有时候听村子里头的一些人调侃,再将萧四叔的话往深里头想了想,就想明白了。 他有些尴尬。 自己家嫂子长得好,走到外头所有男人的眼珠子几乎要粘在自己嫂子身上,他特别讨厌那些眼神。 “没,在家呢,也睡了。”萧子轩答道。 好像是从大哥走的那天开始,大嫂除了去田间挖过一次鸡脚菜,就再也没出去过吧? 萧四叔偷偷地叮嘱他:“在家就好。你这肉赶紧藏起来,千万不要被她看到了,趁她不在家,偷偷地煮了吃了,你看你跟你妹子饿的,都瘦成啥样了。” 萧子轩知道萧四叔是替他考虑,只是现在,萧子轩有些话还是要实话实说:“四叔,买肉的钱,是大嫂给的!” 萧四叔“啊”了一声,睁着眼睛看着萧子轩,似乎是不敢相信他刚才说的话:“你大嫂给的钱?” “嗯,也是大嫂让我去找的你。”萧子轩实事求是的说道。 也就是说,买肉的事情是谢玉萝主动提出来的。 萧四叔追问起一件事情:“昨儿个买的蛋,你大嫂给你吃了吗?” 萧子轩点点头:“吃了。” 吃了还不少。 萧四叔见状就笑了:“那就好啊,她能知道买肉给你们吃,那就好!” 两个孩子有肉吃,萧四叔高兴地背着手回家了。 早就过饭点了,他刚才回来,还没吃中饭呢,有点饿了。 27你嫂子怎么大变样了 看到萧四叔背着手欢天喜地离去的模样,萧子轩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肉,肉香味飘到鼻尖,萧子轩想要咽口口水,又有些不忍,眼神时明时暗,看不清他心里头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将找回来的钱数了数,除去买肉的钱,一个都不少。 萧四叔没拿买东西的跑腿钱! 等到萧子轩要喊人,萧四叔早就走的没影子了。 萧四叔欢欢喜喜地回了家,萧四婶已经做好了饭菜等他了。 牛车回来了,可是却没看到人,萧四婶就有些奇怪:“你刚才去哪里了?” 萧四叔洗了把手,边洗边道:“送东西去了!” “你买了东西,历来都是别人上咱们家来拿,哪有你送过去的,就赚两个鸡蛋的钱,真当咱家牛和你是铁打的,一路来回,还要你送?” 萧四婶满含怨气地说道。 萧四叔笑道:“那有什么,不就这一次。况且,若是你的话,你也会亲自送过去的。” 这下萧四婶就有些好奇了:“谁啊?谁让你买的东西?” 昨儿个萧子轩来找萧四叔的时候,萧四婶带着萧明珠回了趟娘家,今儿个早上才回来,所以,萧四婶压根就不知道萧子轩来找萧四叔买肉的事情。 萧四叔笑眯眯地道:“是子轩那孩子。” 萧四婶哦了一声:“他们要买东西?买什么?” “买肉!”萧四叔欢欢喜喜地说道:“要了两斤五花肉,半斤瘦肉。” “这两个孩子买那么多肉做什么?”萧四婶一听就来气了:“要是被谢玉萝知道了,又不知道要吵成什么样子。” “阿钰媳妇不是那种人。”萧四叔道:“听子轩说,那买肉的主意,是阿钰媳媳妇说的,买肉的钱,也是阿钰媳妇给的。” 萧四婶震惊地嘴巴里头能装下一个鸡蛋:“当真?” 萧四叔上了炕,捡起盘子花生米丢进了嘴里,嚼了两下,又端起碗呷了口酒,感慨道:“我瞧着子轩那孩子不怎么怕阿钰媳妇了,况且,人家昨天才刚来买蛋,今天又买肉,都是阿钰媳妇要买的。我也问了,昨儿个买回去的蛋,两个孩子都吃了,阿钰媳妇没亏待那两个孩子!” 萧四婶板着个一张脸,也爬上了炕,边爬边道:“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估摸着是阿钰去考秀才了,指望着阿钰能考个秀才回来,让她当秀才夫人呢!” 萧四叔又呷了口酒:“那也是别人家的事,跟我们没关系!” 萧四婶怒瞪了一眼萧四叔,心口里头有万语千言要说,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怎么没关系,家里头有个人心心念念着萧钰,萧家咋样,跟他们能没有关系嘛! 萧子轩又挎着篮子出去挖野菜了。 正好碰到萧山牵着牛在放,看到萧子轩,道:“我说你咋又来挖野菜了?你早上不是刚挖过一篮子吗?” 早上一篮子,中午一篮子,这一天要吃多少野菜。 “野菜吃多了哪里有油水,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萧山嘟囔道:“那个女人就不会给你做顿好吃的?” 萧子轩没抬头:“晚上要吃饺子。”他顿了顿,又加了半句:“野菜肉馅饺子。” “又是野菜饺子!”萧山冷哼:“那个女人倒真大方,一天到晚的尽用野菜打发你们,她自己倒吃香的喝辣的,怎么会有这么自私的女人……” 萧子轩埋头挖野菜,没理他。 他哼哼两下,突然楞了:“萧子轩,你刚才说啥,你说你家晚上要吃啥饺子?” 萧子轩白了他一眼:“野菜肉馅饺子。” 萧山听到了前头两个字,后头两个字,自觉地将中间两个字给遗漏了。 他“啊啊啊”地连叫了三声,跳了起来:“你家今晚真的要吃饺子?” 萧子轩点点头。 还能有假不成,肉都已经买回来了。 萧山一蹦三尺高:“你不会是在跟我开玩笑吧?那个女人会给你包饺子吃?” 萧子轩点点头:“萧四叔把肉买回来了。” 萧山“啊啊啊”地蹦了起来。 萧子轩那么荒唐的嫂子都给他们买肉包饺子吃,他这么辛苦,他也要吃饺子。萧山嘟囔道:“不行不行,我也要吃饺子,回去我就叫我娘买肉包饺子吃。” 萧子轩嗯了一声,笑笑没说话。 萧山纳闷地不行:“子轩,我说那个女人,现在可真奇怪啊。上回不仅不骂你不打你,这回还给你吃野菜肉馅的饺子,那个女人咋大变样了?”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萧子轩低着头,良久瓮声瓮气地说道:“我也不知道!” 萧山暗自嘟囔:“要是能永远这样,那个女人也还不错啊!” 萧子轩没搭理他,心思有些重。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谢玉萝变了,也不知道谢玉萝能维持这副模样多久。 谢玉萝醒了之后,睁开眼睛看看外头的天。 窗户都关上了,不过外头顶好的太阳还是阳光明媚,看的出来天还不太晚。 外头天还大亮,她有些懊恼,这没有钟表的世界,只能靠看太阳估摸时间,这要是没出太阳,都是阴天怎么办?那岂不是连时间概念都没有了。 前世一直都很有时间观念的谢玉萝,穿到书中来之后,第一回觉得每天都要混日子过。 她闭上眼睛,又眯了一会,这才舒展了下筋骨,爬了起来,看到一旁睡着的萧子梦,笑了笑。她拿了块干净的巾子垫在枕头上,这样就算流口水,也不会弄脏枕头,洗巾子就可以了。 萧子梦正好眠,听到动静,也睁开了乌溜溜的大眼睛,看到谢玉萝的第一眼就乖乖地喊了声“大嫂”,谢玉萝嗯了一声,给她整理了下贴身的衣裳,道:“起来吧,睡久了晚上睡不着了。” 睡太久了人也会难受,头晕,一下午都疲疲的,跟没睡一样。 两个人在房间整理了下,谢玉萝倒了一碗水,加了一勺子的蜂蜜,端到了萧子梦的嘴边,萧子梦就着谢玉萝的手,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谢玉萝本打算自己跟着一块喝的,见没了,笑着摸了摸萧子梦的小脑袋,说了声真乖,自己又倒了半碗水,这回没加蜂蜜。 等喝了水,二人正推门出来,萧子轩挎着一篮子的荠菜也推门进来了。 28美食博主也会紧张 “肉买回来了。”看到谢玉萝,萧子轩说话了。 声音淡淡的,听起来没有一点欣喜。可是萧子梦则是高兴地手舞足蹈,谢玉萝只看萧子梦去了,倒没发现萧子轩脸上的纠结。 谢玉萝惊喜地“哦”了一声,然后就进了房间,拿出了剩下的小半袋子面粉。这些面粉就全部用来擀饺子皮吧。 三个人进了厨房,谢玉萝看到买回来的那刀肉,肥厚均匀,带着肉香,比现代几个月就出栏的饲料猪香的多多了。 谢玉萝分配了工作,她去揉面团,两个孩子将荠菜清理干净。 等到面团揉好了放到一旁去醒,谢玉萝洗干净了五花肉,五花肉只用了一斤左右,面粉不够多,还有不少的荠菜,调活下,擀的面皮也差不多够了。 剁好了肉,荠菜也清理干净了。 谢玉萝将荠菜过了下水,捞起来控干水分后,切成碎跟肉搅拌在一起,放了盐调味,她用舌尖舔了舔味道,估摸着差不多了,就去擀面皮。 面团已经醒好了,谢玉萝将面团搓成长条,用刀切成块状,擀面杖是没有特制的,谢玉萝找了根圆竹子,清洗干净之后当了临时的擀面杖。 不过好在效果还不错,下回得要做一根才行,毕竟以后要用的机会多了去了。 谢玉萝手很快,没一会儿就擀好了五六张面皮。 萧子轩和萧子梦就站在一旁,看到谢玉萝手中的动作,都觉得很是神奇。 谢玉萝收拾好了灶台,撒了点面粉,看到萧子梦那一脸好奇的模样,就笑道:“要不要一起来包饺子?” 萧子梦别说是吃饺子了,就连看都没看过饺子,此刻仰着头,俏生生地问谢玉萝:“大嫂,饺子长什么样子的?” 萧子梦长到六岁,是真的没见过饺子! 谢玉萝心里头不是滋味。 他们的爹娘,也就是谢玉萝的公婆,已经走了三年了,那个时候,萧子梦才三岁,再往前倒一点,兴许是萧子梦一两岁的时候,他们的爹娘就病了。 病了,哪里还有时间给这些孩子们做好吃的。 大两岁的萧子轩则还有些印象。 只不过那都是很久远的事情了,久远到,他都差不多忘记了。 谢玉萝心里头泛酸,心里头暗暗发誓:今儿个她一定要让孩子们吃个饱! 谢玉萝拿了张面皮,放在手掌心,然后用筷子夹了肉放在皮子里,两只手慢慢地捏着,嘴里还不忘跟萧子梦解释:“你看,中间捏一下,左边捏一下,捏成两道褶子,还有右边,也要捏下,捏成两道褶子,看,捏紧了就成功了,饺子皮一定要包紧,不然煮的时候就会露馅的,可又不好吃又不好看了。” 谢玉萝展示自己刚才包好的饺子,胖嘟嘟白嫩嫩的,萧子梦一看就流口水:“大嫂,饺子好吃吗?” “好吃!”谢玉萝忙背过身去又去包饺子,她怕自己心里头泛酸,会吓着两个孩子,包好了又一个,萧子梦也笨手笨脚地学会了。 虽然包的不是很好看,但是最起码,捏紧了,不会露馅。 萧子轩也笨手笨脚地包了一个,可是包出来,都比不上萧子梦一个小姑娘包的。谢玉萝看到他包的饺子,不是这里破洞,就是那里露馅,她补救都补救不回来了。 谢玉萝笑的不行,看来这家务活,男人跟女人的差别自古就有了。 “子轩,你还是别包了,你去烧水,等多包几个,嫂子就给你们下饺子吃。” 萧子轩马上就去烧水去了。 这种精细活,他真的做不来。 萧子轩又往灶膛里头添了一灶膛的柴火,明明灭灭中,他的视线掠过谢玉萝,又落在案板上的肉和饺子上头,最后又移回灶膛,眼神晦暗不明,似乎有满肚子的心事。 水开了,谢玉萝也包好了二十来个饺子,她一并下了锅,等倒了三道凉水,滚开了三回,饺子就熟了。 家里头除了油盐,醋和酱油是没有的,做不成蘸料,饺子只能干吃了。 不过谢玉萝一点都不担心饺子的味道不好。 萧子梦眼巴巴地盯着锅里头漂起来的肉鼓鼓的饺子,看的眼睛都不眨一下,时不时地咽口口水,看的谢玉萝心里头发酸。 孩子们以前过的是真苦。 饺子煮好了,谢玉萝把饺子全给两个孩子给舀了起来,一人十多个,碗里头满满当当的全部都是饺子。 “好了,子轩,不要烧火了,带着妹妹回房间吃饺子去。”谢玉萝捧着一碗饺子说道:“你小心点妹妹,里头的心儿好烫,别让她烫着了。” 萧子轩看着刚才那一锅的饺子,只分成了两碗,皱皱眉头,一旁的萧子梦直接问道:“大嫂,你不吃吗?” “你们先吃。”谢玉萝笑道:“等晚一点,大嫂再煮。你们先尝尝大嫂的手艺怎么样。” 谢玉萝前世是个美食大v,在面对微博上的几十万粉丝时,她也从未有过一点点的胆怯。 毕竟,那些粉丝,只能透过图片看她的美食,只要看色泽、摆盘和相机的拍摄角度和水平,味道也就只有谢玉萝一个人能尝的到了。 可是在这里却不一样了。 虽然只有两位小客人,可也是要实打实地吃进肚子里头的,谢玉萝竟然有些紧张。 也不知道这两位小客官,以后会不会成为自己的粉丝。 想到这里,谢玉萝不经意就咧嘴笑了笑。 萧子梦看看二哥,萧子轩看看那两碗满的都快要溢出来的白皮绿馅胖乎乎的饺子,神情有些纠结。 倒看向谢玉萝的时候,发现谢玉萝嘴角竟然挂着笑,萧子轩有些恍惚。 两个孩子最后还是没回房间吃,而是坐在灶膛那边吃。萧子轩又给妹妹搬来一个凳子,让她把碗放在凳子上,这样就不会烫着了。 谢玉萝站在灶台前,边擀皮边包饺子,注意力还时不时地飘向灶膛后头,仔细着两个孩子的表情。 也不知道包的饺子好吃不好吃。 昨儿个她可是夸下海口说,要让两个孩子吃的咬舌头,一辈子都终身难忘的。 早知道就少说两句,就不夸这个海口了。 29果真是一辈子都难忘 谢玉萝有些紧张。 萧子梦夹了个饺子,顾不得等它凉,咬了一口。劲道十足的饺子皮,配上猪肉和荠菜馅,肉香菜香让萧子梦都顾不得烫,囫囵吞枣地把剩下半个给吃掉了,然后欢欢喜喜地说道:“大嫂,饺子好好吃,好好吃啊!” 谢玉萝见一个喜欢,心放了点:“好吃就好,不过一定要小心烫啊,刚出锅的饺子,要烫坏嘴的。” 然后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朝萧子轩看了看,萧子轩就没有妹妹那样的迫不及待了。 他夹了一个,吹凉之后,咬了一口。 谢玉萝手上的动作停了,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着,她盯着萧子轩,比她隔着屏幕面对几十万粉丝还要紧张。 肥瘦相间的五花肉,不柴又不油腻,配着荠菜的香味,还有劲道十足的饺子皮。 萧子轩吃掉了一个,暂时没发表看法,谢玉萝也不催促,状似忙活手里头的活计,可实际上,她却竖起了耳朵等着听萧子轩的看法。 而此刻的萧子轩,却是震撼到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自从父亲母亲过世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吃过饺子了,以前爹娘还在世的时候,过年的时候,爹娘也会包饺子,那个时候就觉得娘包的饺子是人间美味,只是今日再吃谢玉萝包的饺子,好吃到他完全想不起娘包的饺子是什么味道了。 果真是一辈子都难忘。 萧子轩放下了筷子。 谢玉萝手一滑,饺子差点包的漏了馅:“怎么,不好吃吗?”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有点紧张。 糊弄的了几十万粉丝,糊弄不了这一个小孩子? 谢玉萝啊谢玉萝,你就这点胆。 萧子轩抬头,看了看谢玉萝,以前他看谢玉萝的神情都有些淡淡的,夹杂着一些畏惧和害怕,可是这回…… 他坐在灶膛后头,有些黑蒙蒙的,看不清太真切。 可是他却咧嘴,露出一嘴的白牙,笑了:“好吃!”他的眼神有些愧疚,谢玉萝压根就没注意到。 她长舒了一口气:“好吃就好,多吃点。不够咱们再煮。” 再怎么讲,以后孩子们每天都要吃的饱饱的。 谢玉萝开心地继续擀饺子皮,包饺子,虽然她没吃上一个饺子,可是这心里头美美的,看到这两个孩子吃,比她吃了还开心。 萧子轩和萧子梦也不知道在后头嘀咕什么,没一会儿,萧子梦端了一碗饺子过来,脆生生地说道:“大嫂,我们没吃过的,你也一起吃。” 两个孩子饺子只吃了一个,就把自己碗里头的饺子分了一半出来,谢玉萝碗里头是满满的一碗,而两个孩子碗里头则少了一半,个个都只剩下了半碗。 谢玉萝蹲下来,看着乖巧懂事的萧子梦,鼻头有些酸:“怎么拿这么多给嫂子吃?” 萧子梦脆生生地道:“二哥说,大嫂是大人,要吃点才有力气!” 谢玉萝往灶台后头看去,萧子轩来不及闪躲的目光正好被谢玉萝给抓了个正着。她冲萧子轩笑了笑。 萧子轩忙低下头去。 谢玉萝最后还是一人还了两个饺子给两个孩子,这么大碗,她就一个小小的胃,也吃不下啊。 饺子虽然只有盐,却也香的不行。估计是这个时候的猪肉和荠菜都是纯天然的,还有干净的河水和柴火灶,没有那么多的化学调香,却保留了最原始最古老的芳香。 这一顿饺子,不仅萧子轩萧子梦吃的一生难忘,就连谢玉萝也吃的终身难忘。 这两个孩子都是心善的孩子,前世落得那么悲惨的结局,今生,她真的要好好的照顾这两个孩子,让他们健康快乐的长大,平安幸福一生顺遂。 谢玉萝吃过了饺子后,又连着包了三四十个饺子,这才停手。 好在是春天,外头还很冷,谢玉萝将包好的饺子就放厨房里头,放在干净的木板上,一个个摊开,然后用盖子盖着。晚上没再吃饺子,谢玉萝切了红烧肉,熬了一大碗猪油,其他的则全部拿来烧红烧肉了。 纯瘦肉弄了一半,剁成肉末加水,加盐调味,里头的锅里头加水,拿了个垫子坐在锅里炖煮。等到里头的水开之后,谢玉萝拿了块竹篾,架在铁锅里,铺上一层薄薄的细纱布,将刚才包好的饺子数了二十个放在上头蒸。 等到饺子蒸熟了,肉饼汤也蒸好了。 外头的天黑了,谢玉萝点燃了厨房里头的灯。 蒸好的饺子放在盘子里头,萧子轩端进了房间,谢玉萝将肉饼汤也端进了房间,一人一碗汤,一块肉,再吃了几个饺子,谢玉萝就吃饱了。 萧子梦也吃的不多,毕竟下午的时候还吃了七八个饺子。将肉吃了汤喝了,吃了几个饺子就说撑的不行了。 谢玉萝将剩下的饺子全部都推给了萧子轩,让他解决掉。 萧子轩是个男孩子,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饭量大,消化的也快,下午吃的那大半碗饺子,到现在也差不多空了。 晚上,他喝了一碗汤,吃了一块肉,又连着吃了十多个饺子,这才放下了碗筷。 他也吃饱了。 只是,他吃完之后,就有深深的罪恶感。 吃过饭之后,萧子轩又端着脏碗进了厨房,谢玉萝本想要自己动手的,那孩子不让,谢玉萝只能作罢。 萧子轩在厨房洗碗,萧子梦跟谢玉萝收拾了下吃饭的桌子,就跟着萧子轩进了厨房。 萧子梦就站在灶台前,看到二哥弯腰洗碗,萧子梦笑的眉眼弯弯:“二哥,大哥要是知道我们每天吃这么饱,肯定会高兴的。” 萧子轩洗碗的手顿了顿,大哥确实是会高兴的。 只是…… 萧子轩站直了身子,没看萧子梦那笑的开怀的脸,默默地问了一句:“我们吃饱了,又有肉又有饺子,可是大哥呢?” 大哥现在住在哪里,住的惯吗? 在哪里吃饭呢,他吃的饱吗? 累不累? 苦不苦? 萧子梦并不懂萧子轩担心的事情,她脆生生地问道:“二哥,你说什么?大哥怎么了?” 空气顿时安静下来,透着难以言说的压抑。 30那只猴子能长生不老吗 萧子轩回头,讪讪地笑:“没什么。” 他又去洗碗,可是一滴泪却顺着脸颊滑落,滴到了锅里。他忙背过身身去,抬起袖子狠狠地擦了擦。 吃饭之后,谢玉萝歇息了会,就带着萧子梦去打了干净的热水,要帮萧子梦洗澡。 萧子梦扭捏着不肯:“大嫂,我前天刚洗过了。” 是谢玉萝帮着洗的。 谢玉萝不同意,抓着她就脱衣服,边脱边说道:“这几天天气好,一出门疯跑下就是一身的汗,汗湿哒哒的黏在身上舒服吗?洗干净了换身干净的衣裳睡觉才睡的好。” 谢玉萝是有洁癖的。 别说是这样的天了,就是冬天零下好几度下大雪,她都要每天洗澡,不洗就难受。 谢玉萝配好了热水,给萧子梦扒了个精光,将她丢进了木桶里,屋子里头燃了火盆,从吃饭之前就一直烧着,屋子里头暖洋洋的,谢玉萝怕萧子梦冷着,快速替她洗干净了,然后用干净的大巾子替她吸干了水,将她按在了被窝里头。 被窝里头早就灌了个汤婆子,里头暖烘烘的,萧子梦舒服地躺在里头,侧躺着看到谢玉萝用她刚才洗过澡的热水替她手搓里头的衣裳。 屋子里头很暖和,萧子梦看到大嫂刚才帮她洗澡,额头上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在昏黄的油灯下,萧子梦看着谢玉萝,一时怔住了。 谢玉萝一直都在洗衣裳,手搓下衣裳,待会用干净的水盥洗一遍就好了,她刚搓完衣裳,抬胳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耳边传来一阵抽泣声。 谢玉萝往床铺上一看,小小的人儿藏在被褥里头,声音正是从被窝里头传出来的。 她以为这孩子出什么事了,忙紧张地过来看:“子梦,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怎么哭了?” 被窝里头的小身子不住地抖动着,谢玉萝卷开被褥想要去探寻,暖融融的被窝里头,两只细胳膊伸了出来,直接环住了谢玉萝的脖颈,小脑袋靠在谢玉萝的肩头,哭的正伤心。 谢玉萝怕她受了什么委屈,忙追问道:“怎么了子梦,你先别哭,告诉大嫂出什么事了?” 萧子梦靠在谢玉萝的颈窝里头哭,豆大的泪珠撒在谢玉萝的颈窝里,哭声和泪水都让谢玉萝心疼,她紧紧地抱着萧子梦,不住地轻拍她的后背,用柔和的声音安慰她:“子梦不哭啊,有什么事跟大嫂说,别哭啊!” 她到最后,声音也跟着哽咽起来。 她很难受,她很害怕。 真不知道是为什么,看到这两个孩子,就会想起书中这两个孩子悲惨的命运,谢玉萝就跟被人百爪挠心一样,心都被扯的生疼生疼的。 难受啊! 萧子梦哽咽地哭道:“小花说,她在家里头都是她娘给她洗头洗澡,可是我不记得我娘有没有给我洗过头,洗过澡,呜呜……小花总嘲笑我,说我,说我是个没爹没娘的野孩子……” 谢玉萝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 心疼的不行。 这孩子怎么能这么招人疼。 谢玉萝抱着她,柔声安慰道:“傻孩子,爹娘不在了,那是他们到另外一个地方去了,可是他们还会看的见我们的。我们要过的好,他们才会高兴。以后你就把我当做你的娘亲,好不好?大嫂会抚养你长大,以后还会擦亮眼睛给你挑一个万里挑一的相公,看着你成亲生子,看着你过的幸幸福福的,知道吗?” 萧子梦窝在谢玉萝怀中,仰头怯生生地问她:“那以后,我能跟小花说,我大嫂就是我娘吗?” “当然可以了!”谢玉萝坚定地说道:“长嫂如母,以后我就是你跟你二哥的娘,知道嘛?” 萧子梦甜甜地笑了,谢玉萝抱着她,用被褥将她紧紧地搂着,看到她咧嘴笑,谢玉萝心中就跟开了花一样。 这孩子,她要她辈子顺顺遂遂,平平安安,快乐幸福。 “那我就有娘了,以后小花要是在嘲笑我,我就可以跟她说,我大嫂就是我娘!” “嗯!我就是你娘!”谢玉萝斩钉截铁地说道。 声音坚定,又充满了无限的柔情。 听到屋内哭声赶过来的萧子轩,最后还是没推门进来。 里头不时就传来子梦欢快的声音,她从来没有这样高兴过。 萧子轩背靠在墙上,仰头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嘴角微微露出一抹笑,只是,很快,神色黯淡下去。 谢玉萝不知道萧子轩在外头,她安慰好了萧子梦,这才收拾屋子里头的脏水,自己也洗了一遍,这才爬上了被窝。 被窝里头的小家伙看到谢玉萝来了,忙往后退了退,谢玉萝又以为她怕自己,爬上床,等发现自己这边暖烘烘时,谢玉萝这才反应过来。 这个孩子在替自己暖被子。 才六岁大的娃娃,怎么会这么暖! 谢玉萝伸手,将萧子梦往自己身边拉了拉,两个人紧紧地靠在一起,谢玉萝笑着说道:“子梦,大嫂给你讲个故事吧。” 这么可爱的孩子啊,又听话又懂事,书中的那个谢玉萝怎么人心虐待他们呢! 萧子梦眼睛亮了,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一样:“好呀好呀。” 她都没听过故事,就是偶尔听过大哥给二哥讲学的时候,大哥引经据典,讲过一些小故事。萧子梦最崇拜的人,就属大哥了。 可是…… 直到谢玉萝说道“欲知后事如何,且听明夜分解”,萧子梦眨着眼睛,亮晶晶地抓着谢玉萝的胳膊:“大嫂,那那只猴子后来学到了长生不老的法术嘛?那么大的海,他一个人,在海上不怕嘛?若是他学会了长生不老的法术,那他的那些猴子们呢?也都能跟这他一样长生不老嘛?” 谢玉萝讲了《西游记》的故事,这孩子连着问了好几个问题,就知道萧子梦喜欢听这个故事。 她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脸的疑惑和好奇。 谢玉萝看到那双清澈分明的眼睛,心里头软的一塌糊涂:“子梦 31谢玉萝怎么可能变好 大嫂的眼睛好漂亮啊,语气好温柔啊,萧子梦实在是太喜欢太喜欢了。 萧子梦不停地点头,声音软萌软萌的:“喜欢,超级喜欢!” 谢玉萝将她抱紧了些:“喜欢的话,那明天继续跟你讲。这个故事很长很长,大嫂要给你讲好久好久才能讲完,不过小子梦放心,大嫂明天夜里还会给你讲的!” 似乎怕萧子梦不信,谢玉萝还说道:“以后大嫂每天晚上都会给你讲故事的!” 萧子梦惊喜万分:“真的嘛?大嫂,明天还会给子梦讲故事嘛?” “当然。”谢玉萝笑道,用手弹了弹小家伙的小脑袋,柔声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赶快睡觉吧。” 萧子梦看看谢玉萝,立马就闭上了大眼睛,一会儿又睁开,看看闭着眼睛要睡觉的谢玉萝,紧接着又闭上,很快又睁开,谢玉萝很是敏感,睁开眼睛时就将睁大了眼睛打量她的萧子梦给抓了个正着。 谢玉萝以为是自己讲的故事太好听了,勾的这孩子睡不着觉了,便道:“子梦放心吧,明天大嫂一定会给你讲的。” 萧子梦闭上眼睛,又睁开,然后伸手小心翼翼地去摸谢玉萝翘挺的鼻梁,谢玉萝笑:“怎么了?” “大嫂,子梦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萧子梦确实不敢相信,这个现在对她这么好的大嫂,是她的大嫂嘛? 还是一睁开眼睛之后,以前那个凶巴巴恶狠狠的大嫂又回来了! “那你是喜欢现在的大嫂还是以前的大嫂?”谢玉萝逗她。 “当然是现在的大嫂!”萧子梦脱口而出,又很快觉得自己这句话说的不对,咬着唇,愧疚地看着谢玉萝:“以前的大嫂和现在的大嫂都是大嫂。” 可是…… 她还是喜欢现在的大嫂。 看到这孩子又是期待又是惧怕的神情,谢玉萝心都快要萌化了,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孩子。 她拍着萧子梦瘦削的后背,柔声说道:“傻孩子,睡觉吧,明天早上起来,大嫂给你蒸肉沫水蒸蛋。” 萧子梦开心地闭上了眼睛,这回没再睁开,兴许是洗过澡,浑身上下干干净净,舒舒服服的,被窝里头又暖洋洋的,萧子梦很快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睡着了。 可谢玉萝睡不着了。 她睁开眼睛看了看自己臂弯里头的孩子,她此刻有些困惑:真正的谢玉萝,去哪里了? 这具身体原先的谢玉萝,会不会在她某天一睁开眼睛的时候,又重新回到这具身体里头,又重新充当她以前的角色,又重新做回以前那个恶毒的大嫂呢? 虽然谢玉萝有些愧疚占据了这个人的身体,可是…… 想到以后两个孩子的遭遇,谢玉萝突然有了一丝渴望:谢玉萝,你还是再也不要回来了。 谢玉萝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着,隔壁的的萧子轩也是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安稳。 今天晒过了的被褥,又暖和又干净,盖在身上浑身暖洋洋的。 自从爹娘生病之后,萧子轩再也没有睡过这么暖和这么干净的被褥了。 以前硬邦邦的床板,铺上一层薄薄的被褥,到了后半夜,冻的浑身哆嗦,可是现在,虽然睡不着,可是一点都不冷,从上到下,连脚指头缝里都是暖的。 谢玉萝竟然会帮他们收拾的这么好,简直就是奇迹! 要知道以前的谢玉萝,被迫嫁到他们家来,这个看不上眼,那个看不上眼,她自己什么都不愿意做,要他和子梦照顾她,伺候她。但凡有一点点不如她的心意,轻则骂人,重则动手,有时候大哥被谢玉萝气的跳脚却拿她无可奈何。 谁让她是爹娘当年的救命恩人,若不是谢玉萝的外祖,爹娘怎么能再强撑半年呢! 萧子轩想起爹娘,眼角就湿润了。爹娘若没有早死,他们也不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想起父母亲来,便是呜咽地哭出了声,直到后半夜才因为太疲倦了才睡了过去。 第二日,谢玉萝是被一阵疼痛给疼醒的。 小腹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拉扯一样,肚子里头像是有什么东西要脱离出来,疼的她四分五裂,谢玉萝忙跳起了身,看到亵裤上殷红的血迹,疼的差点晕过去。 这副是个什么身子啊,怎么来个大姨妈都能让人死去活来。 谢玉萝记得柜子里头有自制的月经带子,好在这个谢玉萝本身就是个讲究人,没有跟其他人一样,随便用点草木灰,月经带子洗的干干净净的放在柜子里头,应该是没用过的。 谢玉萝用了块,然后捂着肚子上了床。 外头的天有些灰蒙蒙的,谢玉萝闭上眼睛,捂着肚子,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等到她醒过来的时候,外头的天已经大亮了。 一旁的萧子梦早就不见了踪影,被褥压的好好的,谢玉萝慵懒地翻了个身,身下又如一阵泉涌一样,她怕会弄脏床单,忙起来又换了一条。 外头安安静静的,谢玉萝难受的要死,她换好之后又爬上床歇着去了。 由于谢玉萝没有起来,早饭没煮。萧子轩和萧子梦不会做饭,厨房里头还有饺子,可是萧子轩不会做,也不敢乱动,只能用水煮了点荠菜,和萧子梦一人吃了一碗荠菜。 萧子梦起来的时候,看到谢玉萝睡熟,就没敢吵醒她,看到面前的一碗荠菜,萧子梦问道:“二哥,大嫂还没有起来。” 萧子轩叉了一筷子的荠菜正要往嘴里送,就这么突然定住了:“她想要吃的那些东西,我也不会做。” 萧子梦拉着萧子轩的手,哭着问道:“二哥,大嫂怎么今天不起来呢?” 她昨天晚上说好了,早上会起来给她做好吃的呢! 萧子轩知道妹妹年纪小,受了谢玉萝几日的关心之后,就会全身心地依赖谢玉萝,她今日没有起来做这两日相同的神情,萧子梦就慌神了。 萧子轩心中虽有失落,可正是因为之前一直都持着怀疑的态度,所以,看到谢玉萝又“暴露秉性”并没有多大的失望和失落。 谢玉萝从嫁进来的那一天起,就是这样的人。不过是几天时间的不一样,他怎么会相信那样一直都自私自利的女人呢? 她本来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女人,从来都是啊! 只是变了几天罢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萧子轩心中又气又急,他差点就迷失在这个女人忽然而来的温柔里,而可怜的萧子梦,被她呵护了几日,早就已经将她当做自己的亲人一样,如今再次恢复了以前的冰冷,让萧子梦怎么办? 萧子轩囫囵吞下了碗里头的鸡脚菜。 没油少盐的荠菜,哪里比的上这几日吃的鸡脚菜肉馅饺子,哪里比的上这几日吃的水蒸蛋,哪里比的上鸡脚菜疙瘩汤,可是萧子轩还是将一碗鸡脚菜给吞了下去。 “子梦,快点吃了,吃了之后,我们一起去挖野菜!”萧子轩硬生生地说道。 萧子梦咬唇:“二哥,我要去看看大嫂……” 萧子轩抬头看她,声音都有些生硬:“子梦,你在期待什么?” 萧子轩,你又在期待什么呢? 期待她说的我们是一家人,期待她说的长嫂如母,以后她就是他们的娘? 她说的好听,做的好看,可是维持了几日呢? 萧子梦委屈地看着二哥,瘪嘴,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泪水,声音委屈地不行:“二哥,二哥,昨天晚上大嫂还给我讲故事了呢,大嫂说以后每天晚上都会给我讲故事的……” “子梦,快吃吧,吃完我们就该出门了。”若是不去挖野菜,今儿个中午怕是连吃的都没了。 讲故事又能怎样,不过是骗骗小孩子的把戏罢了。 萧子梦虽然人小,可是因为家里头遭遇了太大变故,看过了不少人的脸色,她瘪着嘴,努力将泪水给憋了回去,低头,一口一口地吃着鸡脚菜,将满腹的委屈全部都噎进了肚子里。 她不相信,对她那么好的大嫂,又要变成以前的大嫂了嘛? 萧子轩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说的太重了,可是能怎么办? 谢玉萝就是谢玉萝,不论是现在的,还是以前的,甚至是将来的,都是同一个谢玉萝。 32要人命的疼痛 吃过饭后,二人重新回了萧子轩的房间。 他笨拙地替萧子梦梳好头发,他的手很笨拙,只会梳两个辫子,绑在脑后,完全比不上谢玉萝梳的扎在头顶上的两个包子头,还会绑上好看的红绸子,一飘一飘的,像是画上的小仙女一样。 本来想给妹妹绑上红绳的,找了下这才惊觉,红绳是谢玉萝给的,昨天晚上肯定是放在谢玉萝的房间了。 只能作罢! 梳好了头发,萧子轩看的有一会儿的出神。 就像是他之前以为的,头发梳的再好看,又能怎样,还是会乱的。现在有人梳,可是以后呢? 看吧,她还是以前的谢玉萝,暂时的改变,并不能说明什么! 萧子轩洗好了碗筷之后放好,这才挎着篮子出了厨房。 等走到外头的时候,就看到萧子梦站在谢玉萝的房门前,一脸的期期艾艾。 萧子轩看她竟然动手要去敲门,吓的萧子轩立马上前一把拉住了她,责问道:“子梦,你干什么?你忘记她之前怎么骂你了嘛?” 萧子梦仰头的时候,脸上已满是泪水:“二哥,大嫂说过……” 她还想要说话,萧子轩喝道:“别再说她说过什么了,之前的她就是这样的,你忘记了嘛?” 萧子梦瘪着嘴,委屈地望着萧子轩:“大嫂还给我讲猴子的故事了,她说过,每天都会给我讲故事的!我不信……” 萧子梦就是不相信谢玉萝又变回了从前的模样,明明昨天晚上还搂着她睡觉,还给她讲故事的人,一晚上的时间,怎么就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萧子轩心疼地说道:“傻孩子,你还有大哥二哥呢,大哥二哥会永远爱护你,照顾你的。其它的人,你都不要相信。” “我信大嫂!”萧子梦迫不及待地说道。 若是相信了,那份爱护消失的时候,受伤的,还有那个已经慢慢习惯了呵护的孩子。 萧子轩笑了:“她一夜之间变成了温厚善良的模样,一夜之间又恢复之前那个自私自利的谢玉萝,子梦,你觉得还有什么不可能吗?” “可是……”萧子梦还是不敢相信谢玉萝又重新变回了以前的谢玉萝,可是她却被萧子轩给拉着出了门。 她一步三回头,眼中是满满地不舍。 一直都躺在床上的谢玉萝还在熟睡,她完全不知道,她的晚起,会给两个孩子影响那么大。她捂着肚子一直睡到中午都没起来。 一上午一口水都没喝,整个人的喉咙都在冒火,可她就是提不起一点力气爬起来喝口水。水壶里头的水早就冷掉了,她只敢偶尔抿一口润湿下唇瓣,其余的时间,就全部赖在床上。 这痛经,简直要了她半条命啊! 她自己也不知道躺了多久了,身上冷的像是一团冰块。 谢玉萝醒了之后,换了一条带子,看看外头的日头快到正午了,她强拖着疲软的身子进了厨房。 厨房里头很干净,放在木板上的饺子一个都不没动,也不知道两个孩子早上吃的是什么。 谢玉萝以为这两个孩子见她睡觉,不想打扰她,便也没有多想。 快到正午了,趁着现在能起来,给两个孩子做顿午饭。 淘好了一大碗米倒进了锅里,然后取下勾在房梁上的篮子,拿出昨天买的剩下的一半的瘦肉,清洗干净后之后剁成了肉沫,加了水之后加盐调味,放进饭里头蒸。 大火滚开了之后,谢玉萝用了小火,又塞了一根柴火,谢玉萝扶着墙直起了身子,这一站,疼的她冷汗又出来了。 她扶着墙,痛苦地一步步挪回了屋子,爬上了床,又跟躺尸一样。 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是睡着还是醒着,就听到外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谢玉萝怕是贼,便喊道:“子梦……子梦……” 那人仿佛就像是站在门口一样,听到谢玉萝的声音直接推门进来了,谢玉萝侧躺着,一抬眼,就看到萧子梦朝自己冲了过来。 看到谢玉萝一张惨白的脸,萧子梦吓着了:“大嫂,你……你怎么了?” 这孩子的眼睛有些红有些肿,像是哭过了。 谢玉萝努力挤出一抹笑,却因为身体上的疼痛,笑不像是笑,倒像是哭:“子梦别怕,大嫂就是肚子疼!” “肚子疼?”萧子梦惊呼:“怎么会肚子疼?大嫂,我去帮你找大夫。” 谢玉萝拉住了她:“不用去。没事的,疼过今天就好了。” 萧子梦不知道谢玉萝是怎么了,但是疼的脸都白的跟纸一样,不看大夫就会好嘛? 谢玉萝安慰她:“没事的,等你长大了就会懂了。女孩子家的毛病。” “每个人都会这样嘛?”萧子梦不懂。 “也不全是,有些人会,有些人不会。这会的里头又分很多种,有些人会疼,有些人不会疼。都不一样!”谢玉萝解释道。 好在躺了一早上了,总算是有点力气。 说了几句话,又有些难受了,谢玉萝闭上了眼睛,对萧子梦说道:“早上我没起来,你跟二哥吃了什么?” 萧子梦垂着头,她不敢说,她以为大嫂又变成以前那个大嫂了。 萧子梦:“大嫂……”声音陡然哽咽,憋憋屈屈的,这孩子竟然哭了。 “怎么了?子梦,好好的怎么哭了?”谢玉萝睁开眼睛,就看到萧子梦哭了。 “呜呜,大嫂,我以为你又变成以前的大嫂了,不管我了。呜呜……”萧子梦抓着谢玉萝的袖子呜咽地哭道。 谢玉萝强咧出一丝笑:“所以,你因为怕大嫂变成以前的大嫂,就哭了,还把眼睛哭红了?” 萧子梦嗯嗯地点头:“嗯,我怕……” 她像是个小孩子一样,趴在床头,小心翼翼地看着谢玉萝,生怕谢玉萝还会像之前一样,对她凶,对她狠,对她的温柔和呵护,多么怕是一场梦。 谢玉萝强撑着力气,温柔地摸了摸萧子梦的小脑袋。 头发估计是萧子轩梳的,又变回了以前的两个小辫子,随意地扎着,耷拉在胸前,能看的出来,当时梳头发的的人心里头是多么的气闷! 33我们误会大嫂了 谢玉萝指着自己的梳妆盒:“子梦,去拿梳子来,大嫂给你把头发梳下……” 萧子梦眼睛一亮,却很快摇头:“不要,大嫂,你身体不舒服,你赶快歇着。等你好了,再帮我梳头。” 倒是个会心疼人的好孩子。 谢玉萝嗯了一声:“那好,等大嫂好了,每天把你打扮的美美的。你饿了吧?快去厨房吃饭吧,大嫂给你们煮好了饭,炖了个肉饼汤,没炒菜,你们就先将就着吃一下,等大嫂好了,再给你做好吃的!” 谢玉萝说完这翻话,就没什么力气了。 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闭着眼打算再躺一会儿。 萧子梦没有打扰谢玉萝,蹑手蹑脚地出去了。 等到了厨房,看到锅里头煮着大白米饭还有一大碗肉饼汤,萧子梦心里头美极了。 萧子轩没跟着萧子梦一块回来,他先拿了野菜去河边清洗。 萧山的母亲周氏也在河边洗菜,见是萧子轩,便道:“子轩,你家昨儿个真吃野菜肉馅饺子了?” 旁边的妇人凑过来听:“啥,还吃肉馅饺子了?谢玉萝会煮肉馅饺子给你们吃?” 伙食蛮好啊! 萧子轩脸色蓦然大变。 周氏见萧子轩不说话,脸色还那么难堪,便立马猜到是自己儿子故意诳自己的,哄骗着自己去买肉吃呢! 她咬牙切齿地道:“这臭小子,为了吃顿肉竟然敢撒谎了,看我回去不撕烂了他的嘴。要吃肉就说,我又不是不买,偏偏要说谎,看我饶不了他。” 萧子轩本想要解释一下,可是最后还是啥都没说。 昨儿个就吃了那唯一一顿,以后不会再有了。 旁边有人就嗟叹:“那谢玉萝还会买肉给两个孩子吃?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哪怕是她吃肉给孩子喝口汤也是好的,她有那么大方吗?” 萧子轩:确实是大方的很,她自己不吃,都给他们吃了。 不过以后不会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数落着谢玉萝,说谢玉萝心狠,说谢玉萝子自私地都有。 萧子轩埋头洗菜,任由周围的人数落谢玉萝。 看吧,就是昙花一现,大家都说她就是那样自私自利的人。 历来自私自利惯了的人,怎么会改变呢?不会改的,就像是狗,永远都改不了吃屎。 回去之后,他还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子梦呢 !子梦还那么小,从来没有人那般温柔地对待过她,她这些天,真的拿谢玉萝当亲生母亲一样看待,可是她呢? 玩弄了子梦的感情,又恢复以前那个模样,子梦一直都梦想有个娘,现在娘又变成了大灰狼,子梦怎么办?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难过,萧子轩到最后,泪水划过脸颊,他狠狠地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周围的人瞧见了,也都噤了声。 心里头替萧子轩抱不平。 可大家都是爱莫能助,人家的事情,他们便是看不惯,又能咋样呢! 周氏也是懊恼自己问子轩这样的话干嘛,菜洗干净之后就立马挎着篮子走了。回到家里,抓着萧山狠狠地揍了一顿。 揍的萧山哭爹喊娘:“是子轩自己说要吃野菜肉馅饺子的,是他自己说的!” “胡说八道,子轩是个懂事的孩子,我今儿个问了他,他若是吃了,他一定会跟我说,他一句话都没说,那就是没吃。你自己说你想吃肉,我又不会不给你买,你好端端地说萧子轩也吃肉干啥子?你这话说的不是让他难受吗?” 萧山捂着被抽痛的屁股:“是你自己要去问人家的,又不是我让你去问的!” 周氏又扬起了扫帚:“萧山,你个兔崽子你再说一遍!” 萧山哭爹喊娘,跑不出去,只能被周氏又狠狠地揍了一顿。 差点没把屁股给打开花。 萧子轩洗好了野菜回了家,萧子梦正在大门口等他,萧子轩进来,说道:“二哥现在去给你做饭吃。” 萧子梦看着他,环着胸佯装生气。 萧子轩不明就里,以为她饿坏了,便道:“二哥这就去。子梦就等一下,等一下就好了。” 早上才一人吃一碗没油少盐的荠菜,肯定是饿坏了。 他奔向厨房,萧子梦跟在他身后进去了。 一到厨房里头,米饭的香味和肉香扑鼻而来,萧子轩劈头问道:“你把饭做了?” 说完,萧子轩就觉得不可能,子梦才六岁,怎么可能会做饭。 萧子梦噗嗤一声笑了:“不是我做的。是大嫂做的,给我们煮了米饭,还蒸了肉饼汤。” 她打开锅开,雾气弥漫中,米饭的香味和肉香味越发的浓厚了。 萧子轩一脸的震惊:“她做的?” 萧子梦盖上锅盖,兴奋地说道:“嗯,大嫂做的。只是……” 她的神色黯淡下来,像是有什么难过的事情。 “怎么了?” “大嫂的脸色好难看啊,她说她肚子不舒服。” 不舒服? 萧子轩此刻紧张了起来:“哪里不舒服?” 萧子梦咬着手指头说道:“大嫂说等我长大了,就会知道了。可是我没长大,我也不知道啊!” 萧子轩也不知道。 但是能够忍着痛起来给他们做饭的大嫂,他还能说什么? 萧子轩说道:“子梦,走,我们去问问四婶。” 一听说要去四婶家里,萧子梦哦了一声:“二哥,你等等我,我去拿个东西。” 二人出了屋子,去了萧四婶家中。 等到萧子轩明白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他有些吃惊,他怎么会管谢玉萝怎样呢! 可是一联想到自己今日是误会了谢玉萝,他这是来给谢玉萝赎罪的,心里头这才好过些。 萧明珠正好在家,看到两个孩子过来,一脸的惊喜,热情地招呼两个孩子:“阿轩、阿梦吃过饭了嘛?正好,我还没吃,我们一起吃。” 萧子轩问道:“明珠姐姐,四婶在家嘛?” 他原本想要问萧明珠的,可是一想到萧明珠好像只比大嫂大上一点点,那说不定,明珠姐姐也不懂。 萧明珠:“我娘啊?她在厨房呢!” 萧四婶从厨房里头探出头来,笑道:“子轩、子梦来啦?没吃饭吧,就在四婶这里吃吧?” 两个孩子似乎很急,火急火燎地就往厨房里头赶。 34两个孩子照顾谢玉萝 萧明珠看到萧子梦眼睛红肿,明显是哭过了,以为又是谢玉萝欺负两个孩子了,拉住了萧子梦:“阿梦,你的眼睛怎么了?是不是哭过了?谁欺负你了?是不是又是那个女人?走,明珠姐姐回去跟她好好的说道说道,阿钰不在家中就虐待你们,这谢玉萝还是不是人啊!” 萧子梦奶声奶气地说道:“不是,明珠姐姐,大嫂没对我们怎么样!大嫂她对我们很好!” 萧明珠震惊地看着萧子梦:“阿梦,你……说什么?你刚才喊她什么?” 萧子梦看着萧明珠,一字一句地说道:“明珠姐姐,大嫂对我们很好,你以后不要再这样说大嫂了。” 大嫂很好的。 萧明珠:“……” 怎么会这样? 两个孩子不是谢玉萝恨的咬牙切齿嘛? 刚才,阿梦竟然喊了谢玉萝叫大嫂? 萧明珠紧张地不行,抓着萧子梦就追问:“那你眼睛怎么了?明显就是哭过了,是她欺负了你,对不对?阿梦,你别怕,你告诉明珠姐姐,明珠姐姐去找她算账去!” 萧子梦往后退了一步,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萧明珠看到帕子,声音陡然尖利:“这帕子……你没给你大哥嘛?” 萧子梦摇头:“我没来得及给大哥装起来。明珠姐姐,大哥还给你的东西,我不能拿回来又偷偷地给大哥,大嫂说了,这样不好……” “你把帕子的事情告诉谢玉萝了?”萧明珠明显吓住了,抓着萧子梦的胳膊,跟疯了似得问道。 萧子梦被抓疼了,喊了句疼,“明珠姐姐,你弄疼我了!” “对不起对不起,阿梦,你答应过了的,会帮我把怕帕子给你大哥的……”萧明珠声音凄厉,又因为谢玉萝知道了这帕子是她送的,又紧张又担心:“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她的眉目有些狰狞,是萧子梦从来没看过的模样。 萧子梦往后退:“大……大嫂说了,别人的东西不能随便拿!” 萧明珠看着自己送了两回都送不出去的帕子,那上头的两只鸳鸯戏水,看起来多么的讽刺:“谢玉萝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了,这才几天的功夫,你就被她给收买了?你以前不是最怕她的嘛?” 萧子梦听不懂萧明珠的话,不过,这句话听起来非常的刺耳,很不好听,而且,此刻明珠姐姐的神情,也很吓人! 她还了帕子之后,就进了厨房,躲着萧明珠。 萧子轩进了厨房,那一本正经地样子,唬了萧四婶一跳。 “子轩,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不好?” “四婶,我大嫂肚子疼,可是我和子梦不知道她为什么疼,她跟子梦说,说等子梦以后长大了,就会懂。我们不懂,就来问问您,您知道这是怎么了嘛?”萧子轩紧张地问道。 那个疼的脸色惨白都要起来给他们做饭的人,萧子轩恨不起来。 出了这事情之后,因为他的猜忌,让她一个人在家疼了半日没人过问,萧子轩心里头别提多愧疚了。 萧四婶看看萧子轩,那孩子眼神里头的担忧不似作假,是真真切切地担心。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孩子竟然会担心起谢玉萝来了。 谢玉萝做了什么事情? “嗯,你大嫂她……她就是葵水来了,肚子疼,难受。”萧四婶说道。 萧子轩还是不懂,懵懵懂懂的问道:“什么是葵水?” 萧四婶尴尬地笑了笑:“那个,就是一个女孩子每个月都会来的那几日,有些人会疼的死去活来,所以要多喝热的,不能碰冷水,不能吹风着凉,若是有红糖水的话,给她喝一杯红糖水暖暖肚子,就不会那么疼了!” 萧子轩:“红糖水?” 萧四婶嗯了一声:“是啊,每个女孩子都会有这么几天,以后等子梦长大了,也是一样的。” 萧子轩虽然还是不懂,但是不能着凉,不能碰冷水,要多吃热的,最好还能喝上一杯红糖水,萧子轩记下来了。 “萧四婶,您这里有红糖嘛?我买一些!” 萧四婶家里头正好有一些红糖,用纸包了一些:“家里头就剩下就这么多了,不过你四叔明天还要去镇子上,你要是要的话,可以让你四叔再带一些过来。” 萧子轩迫不及待地说道:“当然要,还希望四叔帮我买一些来。” “好,我会记着,等你四叔回来了,我会告诉他,你明儿个中午就过来拿吧!”萧四婶说道。 萧子轩赶忙从怀中掏出钱来,萧四婶原本说算了不用的,也就一点块红糖,后来想想,这是给谢玉萝吃的,还是要了钱。 红糖也算是奢侈品,要了一个铜板,萧子轩直接给了两个。 萧四婶:“一个铜板就够了……” “这是上回买肉的工钱,我忘记给四叔了!”萧子轩说道。 上回不是没给,是萧四叔没要,他一直都惦记着,好在今儿个终于可以还了。 萧四婶没推回去,接了,看着两个孩子出了门。 萧四婶回了厨房继续炒菜,临进去前,瞄到萧明珠死死地盯着前方,身子绷的像是一根离弦的箭,随时蓄势待发。 “明珠,你这是怎么了?”萧四婶心疼地问道,待看到她手里头的那块手帕,气的声音都开始哆嗦:“你……你还不死心啊?” “都怪那个谢玉萝!要不是她的话,这帕子早就已经在阿钰身上了!”萧明珠歇斯底里地吼道。 “你说什么?你说谢玉萝知道你送帕子给萧钰的事情了?”萧四婶惊的心都要提到了嗓子眼。 “哼,她知道又能如何?哼,萧钰又不喜欢她!她敢拿我怎么样!”萧明珠愤愤不平地说道。 萧四婶简直要被这个死心眼的女儿给气死了。 35你想都不要想 “萧钰喜欢谁是萧钰自己的事情,他喜欢谁都跟我们没关系。你喜欢萧钰,偷偷送这样的帕子给萧钰,还被谢玉萝知道了,你有没有想过,要是谢玉萝上门来闹,你以后还怎么嫁人呐!”萧四婶恨铁不成钢地怒斥道。 “我不会嫁人的。我便是要嫁,也只嫁给阿钰!”萧明珠吼道。 “那要是人家不娶你呢?” “不会的,他是被迫娶的谢玉萝,他不想娶的。他总有一天会发现,这个世上,最爱他的,只有我!只有跟我在一起,他才会幸福!”萧明珠近乎魔怔地说道,她一脸的心驰神往,似乎,她这辈子只认定了萧钰了。 “你……”萧四婶气的都快要发疯了:“我不会同意你嫁给萧钰的!你就给我死了这条心吧!” 萧明珠不解:“娘,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阿钰嘛?为什么你不同意我嫁给他!” 萧四婶吱呜:“我……我……” 她吱吱呜呜了好一会儿,都没说出原因,鼻尖突然闻到了一股焦味,原来是锅里头的菜烧糊了。 萧四婶又气又急,冲着萧明珠说了句“你想都不要想”就冲进厨房去了。 萧明珠不解,可即便是这样,也丝毫不能影响和动摇她的决心。 她这辈子就只认定萧钰了,萧钰跟她在一起,才会幸福。 萧子轩捧着红糖回了家,按照萧四婶说的办法,煮开了水,加了红糖进去,又熬煮了一下,起锅,端到了门口。 萧子轩没进去,让萧子梦进去的。 萧子梦推开门,萧子轩鼻子敏锐地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联想到萧四婶说的葵水,还有萧子梦说谢玉萝脸色白的跟一张纸一样,萧子轩懵懂地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萧子梦端了红糖水进屋子,放在床头上,就奶声奶气地喊谢玉萝:“大嫂,大嫂……” 谢玉萝虚弱地睁开眼睛,看是萧子梦,有气无力地问她:“怎么了?子梦?” 萧子梦看到谢玉萝那惨白的脸,吓了一跳:“大嫂,你……你还好嘛?” 谢玉萝轻轻地点点头,安慰萧子梦:“别怕子梦,大嫂躺一下就会好起来的,没事的!” 脸都白成了这样,究竟是什么病啊! 就连萧四婶都说过两日就好了,可是,大嫂这个样子,真的会好起来嘛? 萧子梦趴在床头说道:“大嫂,我们熬了红糖水,你喝点红糖水,好不好?” 红糖水? 谢玉萝睁开眼睛:“哪里来的红糖水?你煮的?你还小,别乱动柴火,小心把屋子给烧了。” 她说的是玩笑话,不过是担心萧子梦做不来这些事情。 萧子梦鼻头酸酸的,大嫂都疼成这个样子了,还在关心自己的。可是她今儿个早上却跟着二哥去外头,将可怜的大嫂一个人扔在家里头,萧子梦想到这里,眼眶子就红了。 “二哥带着我去问了四婶,四婶说你要喝红糖水才会好,二哥买了红糖,回来给你煮的红糖水,大嫂,你起来喝点红糖水好不好?要不,子梦喂你喝,好不好?” 谢玉萝实在是起不来,肚子一抽一抽的,血气翻涌,疼的她几乎要背过气去。 她艰难地露出一丝微笑,“好啊,那就子梦喂我!” 萧子梦舀了一勺子,怕烫,伸到谢玉萝嘴边之前,她自己撅着小嘴吹了吹,看她那可爱的模样,谢玉萝心都快要软化了。 她张开嘴,喝下了汤勺里头暖暖的甜甜的红糖水。 一碗热热的红糖水下了肚,萧子梦贴心地谢玉萝擦了下嘴,就奶声奶气地问道:“大嫂,你肚子好了嘛?” 这又不是灵丹妙药,不过谢玉萝很窝心。 她点点头,笑道:“大嫂好多了,谢谢子梦。” 萧子梦信了,长舒了一口气,欢喜地不行:“太好了,大嫂,我等会再喂你喝。” 谢玉萝:“没吃饭吧,快去吃中饭,吃饱了才有力气照顾大嫂。” 萧子梦嗯了一声:“好,大嫂,你等着,我马上回来。” 看到萧子梦捧着碗出了房门,谢玉萝笑了。 她伸手摸了摸腹部,一碗热热的红糖水下了肚,冰凉的腹部也变得暖和了。这红糖水还真的是灵丹妙药,疼痛都减轻了不少。 谢玉萝眯着眼睛,就听到耳边传来开门声。萧子轩端着东西走了进来,兴许是感觉到谢玉萝在看他,萧子轩也看向了谢玉萝。 二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萧子轩的脸竟然红,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 他“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什么来。 谢玉萝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不过她要感谢他。 “谢谢你替我买红糖水,非常好喝,我已经舒服多了!”谢玉萝感激地说道。 萧子轩脸又红了,咬唇说了句“不用”,又跑出去了。 等再进来的时候,就跟着萧子梦一起进来的。 萧子梦端了碗筷,萧子轩端了饭和汤,他还学着谢玉萝的手法,煮了个荠菜。 “大嫂,我们可以到这里来吃嘛?”萧子梦奶声奶气地说道。 谢玉萝笑:“当然可以了。” 她睡了一早上了,也不想睡了。有人来陪她,她还觉得不无聊。 萧子梦欢欢喜喜地添了饭,添了汤,又来到了谢雨罗的身边,趴在床边上,舀了一勺子饭,递到谢玉萝的嘴边:“大嫂,吃饭了。” 谢玉萝没想到这孩子竟然会喂自己吃饭,楞了下,紧接着就开心了:“子梦真乖,不过你先吃,等你吃完了,再来喂大嫂吧。” 萧子梦没动:“不,我先喂大嫂吃,大嫂吃好了,我再吃。” 谢玉萝没法,只能张开了嘴。 萧子轩时不时地夹菜过来,他一直都低着头,不敢看谢玉萝的眼睛。谢玉萝只当他还惧怕反感自己,并没有多问。 谢玉萝被喂完了一碗饭,身上都暖和了。 摸了摸滚圆的肚子美的不行:“吃的可真饱,子梦,谢谢你了。你怎么可以这么懂事啊!” 她说的很是夸张,摸着滚圆的肚子,一脸的满足。 萧子轩偷偷地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那个人,餍足的像是一只懒猫。 真漂亮啊! 36二哥错怪你了,他难受 碗筷碰撞发出刺儿的声音,谢玉萝眯着眼睛朝声音的来源看去,就见萧子轩低着头,动作笨拙地收拾碗筷,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萧子梦笑咯咯地去吃饭了,夹好了菜之后还坐在床边上陪着谢玉萝。 萧子梦边吃饭边跟她说话:“大嫂,手帕我还回去了。” “好!”谢玉萝努努嘴,指了指厨房的方向:“你二哥是怎么了?感觉他今天有点不高兴!” 谢玉萝不敢当着萧子轩的面问,只能趁着萧子轩去了厨房偷偷地问萧子梦。 萧子梦抿了抿唇,看看谢玉萝,欲言又止。 谢玉萝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萧子梦看看谢玉萝,然后怯生生地说道:“大嫂,二哥他……他冤枉你了!” “冤枉我?他冤枉我什么了?”谢玉萝不明就里。 萧子梦的声音奶声奶气,充满了愧疚:“二哥他……他以为你又跟以前一样了。所以,今天早上你在家里这么难受,我们却没来看你,二哥心里头,很难过……” 跟以前一样? 难不成是看着自己今儿个早上没起来给两个孩子做饭吃,萧子轩就认为自己又变成了以前那个又懒又坏的谢玉萝? 她恍然大悟:“他觉得我变成了以前的那个坏坏的大嫂,所以他就不理睬我,后来得知我是因为肚子疼起不来,他就觉得很愧疚?” 萧子梦点点头:“嗯。是的!” 谢玉萝笑:“那有什么,要是我的话,我也会这样想的。你就告诉你二哥去,就说我没怪他,他给我买了红糖水,我感激他都来不及呢!” 萧子轩因为误解了自己而觉得愧疚,反倒让萧子轩关心自己,两个人的关系因为这次的事情,冰封的成见终于裂出了一道口子来,看来这次自己还因祸得福啊! 在萧子轩和萧子梦兄妹两个的照顾下,谢玉萝下午又在床上躺了一下午。 萧子轩采了一篮子的荠菜就回了家,又给谢玉萝煮了一碗红糖水。谢玉萝此刻能坐起来了,喝了一碗热热的红糖水,等到了晚上的时候,谢玉萝要下地给两个孩子做晚饭,被萧子轩给拦住了:“你还是躺着,我去煮晚饭。” 谢玉萝反问他:“你知道要煮什么嘛?” 不是又要吃清水煮荠菜吧? 她问了萧子梦,才得知两个孩子早上吃的是没油又没盐的清水煮荠菜。 苍天,就不能打个蛋到里头去吗? 萧子轩闷头不语,他好像除了会清水煮荠菜,什么都不会。 谢玉萝笑笑:“厨房里头不是还有二十多个荠菜肉馅的饺子嘛?你烧一些开水,水开了后就将饺子下锅,等水再开了,你就再加小半瓢水,开了之后再加水,连加三次水,连沸三次,饺子全部都漂浮在水面上,饺子就煮好了。” 萧子轩点点头,谢玉萝说的很详细,他应该是听懂了。 “子梦,跟着哥哥一起去帮忙。”谢玉萝招呼子梦去帮忙。谁知道萧子轩摇头说道:“你跟着大嫂吧。” 萧子梦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然后就见谢玉萝笑了:“好,子梦,过来,大嫂给你继续讲猴子的故事。” 萧子梦的眼睛都亮了,拍着手一跃就跳上了床,看的萧子轩捏了一把冷汗,生怕她会撞上谢玉萝。 可看看人家谢玉萝,好像也不介意。 萧子梦兴奋地手舞足蹈:“听故事咯,听故事咯……” “上回我们说道,那只猴子为了能够长生不死,离开了花果山去寻仙访道。摇着一帆小船,不知道过了多少的年月,终于来到了灵台方寸山……”谢玉萝将萧子梦抱在怀中,绘声绘色地给她讲起了故事。 此刻的萧子梦完完全全地就像是一个孩子,趴在谢玉萝的怀中,眼神亮晶晶地望着谢玉萝,那样的眼神,给萧子轩的震撼是非常大的。 他耐心地听了两句故事,就明白萧子梦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兴趣了。 这可比大哥讲的故事好听多了。 就连书上写的都没大嫂讲的好听啊! 萧子轩听了好几耳朵,这才恋恋不舍地快步去了厨房,将锅洗了,烧着了火,又跑到房间外头去听谢玉讲故事。 可惜在外头隔的远了,听不太真切,萧子轩急的抓耳挠腮,只能推门进去,佯装这里摸摸,那里摸摸,最后就在桌子前坐下,头微微垂着,可是耳朵却竖了起来。 “他最终拜的了菩提老祖为师,菩提老祖给他赐了名字,名叫孙悟空,还教他七十二般变化,还送他一朵只要一个跟头就可以翻十万八千里的筋斗云……” 萧子梦听的津津有味,谢玉萝抬眼的功夫,就也见到萧子轩在一旁听的入神。 谢玉萝故意停住了。 萧子轩没听到声音,条件反射地抬头去看谢玉萝,刚好,二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谢玉萝眉眼弯了起来,笑了:“水煮开了吗?” 萧子轩这才反应过来,厨房里头还烧着水呢! 他跳了起来就往厨房里头冲。 该死,听故事听的竟然什么都忘记了。 萧子梦见二哥手忙脚乱的模样,在后头笑的“咯咯”,捂着肚子在床上打滚:“大嫂,二哥也喜欢听你讲故事。” 谢玉萝笑着刮了下萧子梦的鼻头:“那我们就先不讲了,等二哥回来,我再讲给你们听,行不行?” 萧子梦忙应了,笑着爬下了床:“好,大嫂,我告诉二哥去。二哥知道了,肯定很高兴。” 小身子利索地爬下了床,看到一旁的空碗,小手紧紧地抓着,去厨房了。 谢玉萝坐久了腰有些受不了,便躺了回去。 她偏头透过小窗看向外头,心情第一回如此的平静。 37比我第一回煮的好多了 小窗户外头的天色渐渐地黯淡下来。 夜幕缓缓地降临了。 前几日一到天黑的时候,谢玉萝心里头就有些惆怅,想家,想自己未来凄惨的命运。可是今日,她却感觉到了一股子欢欣鼓舞。 萧子梦那孩子对她已经没什么戒备了,萧子轩大点,难讨好,可是好歹,今日算是个好日子,那孩子也在心疼自己。 算是个好兆头。 若是这两个孩子未来的命运能够改写的话,萧钰兴许就不会那么恨她,不那么恨她的话,她未来的境遇应该就不会那么坎坷,萧钰也不会要杀她泄愤。 她也就不会东躲西藏,死的那般的凄惨了。 谢玉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要能不死,到时候离开了萧钰之后,她就随便找个地方,好好地生活,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但是凭借她的本事,说不定写写话本子,做做美食,都能赚的盆满钵满的,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 厨房里头,萧子梦叽叽喳喳地在叫:“二哥,大嫂说等你弄完了,一起去听故事。” 萧子轩没说话,看到锅里头的水开了,又加了第二回水。他第一次煮饺子,生怕自己煮的不好,没专心听萧子梦说话,心里头一直默念,二二二。 萧子梦见二哥不理会自己,塞了一点柴火之后,拉着萧子轩的胳膊,央求道:“二哥,你还在生大嫂的气吗?我们今天没照顾大嫂,大嫂都没生我们的气!” 萧子轩被央,只能回答:“我没有生气!” 他说完,就愣住了。 等会,他刚才加了几道水了? 一道还是两道? 萧子轩对于做饭并不是很在行,此刻更是手忙脚乱,全然不记得自己煮过几道水了。 反正到后来,他端着一盘饺子去房间的时候,谢玉萝看到饺子就愣住了。 饺子煮久了,皮都煮烂了,里头的荠菜肉馅也都露了出来。 都是露馅了的饺子,没有一个是好的。 谢玉萝没下床,让萧子梦给自己添了几个,就大口地吃了起来。 萧子轩从出厨房就一直很紧张,饺子煮的太难看,昨天晚上,谢玉萝煮的饺子,一个一个的,胖乎乎白胖胖,哪里像他煮的饺子,一个个散开了,难看极了。他有些紧张,等着谢玉萝说他一顿。 可是谢玉萝什么都没说,端起饺子夹起一块饺子皮,大快朵颐。似乎压根就像是没见着饺子煮的难看似的。 萧子轩紧张地绞着手指头,局促不安:“你……你不说我吗?” 好好的饺子,被他煮成了这副鬼样子,任谁见了都要生气吧! 谢玉萝吃了个饺子馅,茫然地抬头:“说你什么?” 萧子轩指了指饺子,不好意思地说道:“饺子……被我煮成这个样子了。” 谢玉萝又喝了一口汤:“很好吃啊!” 萧子梦奶声奶气地说道:“大嫂,二哥说他饺子煮的不好看。” 谢玉萝吃完了一碗饺子,将空碗递给了萧子梦,很认真地说道:“你二哥第一回煮饺子,能煮成这样,已经相当的不错了。毕竟,你大嫂我第一回煮饺子,还不如你二哥呢!” 萧子梦一脸的惊讶:“大嫂,你第一回也不会煮饺子吗?” 萧子轩也有些好奇,这个连日来展露厨艺的谢玉萝,也会有不如自己的时候? “那当然了,我第一回煮饺子啊……”谢玉萝眯着眼睛,仿佛是回想起了第一回煮饺子的场景,那个时候她就跟萧子轩一样大,跟着爷爷奶奶包完了饺子后,她自告奋勇地去煮饺子,还不让大人陪着。 按照奶奶告诉她的,煮三道水,她去煮了,可是后来煮出来的东西…… 谢玉萝现在想起来,都笑的合不拢嘴:“我放少水了,所有的饺子都粘在一起,一个粘一个的,一坨坨的,等扒开,里头的饺子皮和肉全是生的,还有面粉都没化开,就外头的饺子皮煮熟了……” 后来那一锅饺子,被爷爷奶奶笑了二十多年,只要一到吃饺子的时候,两位老人家就会将当年谢玉萝的糗事拿出来说一番,以前谢玉萝还觉得怪难为情的,后来长大后就明白了,这是爷爷奶奶爱她,所以,记得她做的每一件事情。 这何尝不是一种爱呢? 谢玉萝笑的捧腹,就连泪水都笑出来了。 萧子梦听了也捧腹大笑,她没想到,大嫂竟然也会有这样可爱的一面。萧子轩看着两个人笑的捧腹,在脑海里头脑补了下那粘的一坨坨的饺子的画面,也跟着“噗嗤”一声笑了。 看来,他第一次煮饺子,煮的还不错。 等洗漱干净,萧子轩灌了个汤婆子,叮嘱萧子梦要贴在谢玉萝的肚子上,萧四婶说了,热热的汤婆子会缓解肚子的疼痛。 谢玉萝上了床,抱着萧子梦开始要讲故事,看到萧子轩还没进来,便低头在子梦耳边说了句话,萧子梦就跑出去找人了。 不一会儿,萧子梦就拉着萧子轩过来了:“大嫂,二哥过来一起听故事了。” 谢玉萝往里头挪了挪,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置,提示萧子轩坐进来,萧子梦早就脱了衣裳,趴到谢玉萝怀里去了,只剩下一个小脑袋露在外头。 萧子轩看了看,最后还是没上床,在一旁桌子上坐下了。 谢玉萝知道他心里头还膈应,也没强求,抱着萧子梦开始讲故事。 说到孙悟空学了七十二变,在师兄弟面前炫耀被菩提老祖撵出了灵台山,回到花果山之后,就是明天的故事了。 萧子梦兴奋地不行,萧子轩也是一脸的激动。 大哥都没给他讲过这么精彩的故事呢! 一晚上,萧子轩激动的不行。 第二日天不亮,萧子轩就爬起来了。 担了好几桶水,将水缸里头的水装满后,天渐渐亮了。 屋子里头还没什么动静,萧子轩也没打扰她们,拿了篮子偷偷地出了门。 刚走没多远,身后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子轩……” 萧山追了过来。 跑的气喘吁吁地:“喂,你干嘛起的那么早,这天不亮就又是打水又是挖野菜的,你还要不要命了?” 萧子轩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萧山解释道:“还能有谁,不还是我娘。我娘看到你早上起那么早担水,就把我给喊起来了。我这才起来的,谁知道你跑这么快。害我追老远。” 萧子轩心里头想着事,自然没听到萧山的叫声,他尴尬地笑了笑:“那一起去吧。” 萧山捂了捂被打的差点开花的屁股:“萧子轩,你到底吃没吃肉啊?不会是诳我的吧?害得我还真以为那个女人变好了,弄的回去我被我娘差点揍的屁股开花!” 萧子轩想起昨日见到周氏,周氏确实问过他有没有吃肉馅饺子。当时他心里想的一直都是谢玉萝又变回了以前的模样,那一顿饺子说什么说。 没想到,他没说实话,倒让萧山挨了一顿打。 萧子轩万分愧疚地说道:“真对不住了。” “我娘昨儿个去找萧四叔买肉了,今儿个晚上我娘说要包饺子,让我来喊你去吃。”萧山其实是被周氏喊来做这事的。 萧子轩万分感激:“谢谢,不用了。”他知道萧山是为了自己好。 “啥不用的,今儿个晚上就去我家吃饺子,那个女人要是敢说你一句,我就骂她!”萧山愤愤不平地说道:“我就说嘛,她有那么好心,买了肉还会给你吃,真是自私自利,就只顾着自己。” 萧子轩:“不是这样的!她……其实不是那样的人。” 萧山一楞:“你……替她说好话?” “她真的给我们包了野菜肉馅的饺子吃。” “那你……吃没吃?” “吃了。” 还吃了两顿,第一顿色香味俱全,第二顿,色……就差强人意了。 “真吃了?”萧山继续追问道:“没诳我?” 萧子轩重重地点头。 萧山哎了一声,摸了摸差点皮开肉绽的屁股:“吃了就吃了吧,也不枉我白白挨这一顿打,你吃了就行。” 萧子轩知道萧山当他是好朋友。 他心里头很过意不去:“对不住啊!” 萧山:“能有啥对不住的,那个女人总算是有点良心。晓得给你们肉吃。不过,我这挨我娘的一顿打,你可要赔我!” 萧子轩笑:“怎么赔?要不给你挖一篮子野菜。” 萧山嗤:“我才不要嘞,今儿个我啥都不吃,就留着肚子等晚上吃肉。” 瞧他这点出息! 萧子轩看到自己玩伴跟个活宝一样,也跟着笑。 “要不,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38他不再那么讨厌谢玉萝了 萧明珠刚刚起来,刚打开房门就看到萧子轩从自己家门口走过,湿漉漉的篮子“滴滴滴”地不停地往下滴水,滴了一路。 篮子里头碧绿的鸡脚菜,绿油油的,一看就是刚刚才挖来的。 “阿轩……”萧明珠热情地走了出来,跟萧子轩打招呼。 萧子轩停下脚步,偏过身子跟萧明珠打了声招呼:“明珠姐姐……” 此刻还是二月,早起还是冷的很,可萧子轩额头上却出了薄薄的一层汗,看来他早起做了不少的事情。 “怎么起的这么早,瞧瞧你,怎么就那么傻,她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啊?你就不会躲点懒。你才八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那女人怎么就能忍心……”萧明珠心疼地说道,说到最后,声音有些哽咽。 萧子轩看着萧明珠,摇头说道:“不是她让我做的!是我自己做的。” 萧明珠一脸的心疼:“你这傻孩子,又打算跟着阿梦只吃鸡脚菜是不是?你等会带着阿梦到我这里来,明珠姐姐给你和阿梦煮个鸡蛋吃。” 能不早起挖野菜嘛,不挖野菜他们就没的吃啊! “不用了,明珠姐姐。我要先回去了。大嫂身体不舒服,子梦一个人在家怕是招呼不过来。” 大嫂? 萧明珠震惊地看着萧子轩:“阿轩,你……你竟然喊她大嫂?她那样对你和阿梦,你和阿梦还护着她!” 昨天阿梦喊谢玉萝做大嫂,已经够让萧明珠震惊的了,现在从萧子轩口中听到他也喊谢玉萝大嫂,更是让萧明珠感觉到五雷轰顶。 “明珠姐姐,她……她现在对我们很好!”萧子轩挎紧了篮子,跟萧明珠说了一声家里还有事,转身就朝自己家里头去了。 萧明珠震惊地看着萧子轩快步离去的背影,阿钰这才走几天,两个孩子就被谢玉萝给收买了吗? 真是属狐媚子的,勾搭男人一流,哄骗孩子也一流。 她愤愤地捏紧了拳头,心中恨的要死。 萧子轩挎着篮子,快步回家,远远地,就看到自己家里头的烟囱冒着屡屡的青烟。 二月微风徐徐,那屡屡的青烟顺着微风,缓缓地飘动。 家里头有人在做饭! 萧子轩兴奋地挎着篮子,一路小跑回了家。 兴许这个时候,萧子轩全然没有发觉,自己对于谢玉萝,好像也没之前那么怕,那么讨厌了。 昨天在床上躺了一天,又喝了两大碗红糖水,休息的好,营养也跟上了,今儿个起来,谢玉萝身子虽然还是不爽利,但是那该死的痛经是全没了。 她本来是打算自己起来的,可没想到她刚一翻身,就惊醒了萧子梦,“大嫂,你还好吗?肚子还疼不疼!” 这小傻子,睁眼的第一句话就问自己好不好。 谢玉萝摸着她的脑袋说道:“大嫂好多了。一点都不疼了。” 昨天晚上,唯独一个滚烫的汤婆子,谢玉萝本来要给萧子梦用的,可是这孩子说什么都不肯用,就捂在谢玉萝的肚皮上,隔着厚实的亵衣,滚烫的汤婆子熨的肚皮暖和极了。 直到早上起来,汤婆子还是热的,谢玉萝当时就觉得奇怪,怎么一晚上了,汤婆子还是热的,问了之后,才晓得是萧子轩起来之后就给换了一个。 谢玉萝恢复了像往常一样,便替萧子梦梳好了头发,洗漱过后去厨房开始做早饭。早上煮粥,谢玉萝刷干净了三个鸡蛋放进粥里头一起煮,然后抱着萧子梦坐在灶膛后头烧火。 明晃晃的火,映衬的两个人的脸明亮亮的,萧子梦看着谢玉萝,听谢玉萝讲故事,眼睛像是会泛光。 萧子轩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场景。 脑海中就想到昨天晚上萧子梦窝在谢玉萝怀中,躺在厚实的被褥里头只剩下一颗小脑袋的模样,萧子轩努努嘴,本想要问问谢玉萝的肚子还疼不疼,可到最后还是没开口,将篮子放在了案板上。 谢玉萝抬头,眉眼弯弯:“子轩回来啦?好了,我们炒个菜就能吃饭了。” 外头锅的粥已经滚开了,闻到了阵阵的米香味。 谢玉萝将里头的锅清洗干净,等锅烧开了,下了一点油,炒了一大盘子刚才才采回来的荠菜,然后用开水浸泡了碗筷,三人一齐动手,将饭菜端进了谢玉萝的房间,大家开始吃饭了。 一人一个鸡蛋,一大碗稀粥,还有一盘子荠菜,三个人吃完,也都吃的饱饱的。 照例是萧子轩去厨房洗碗筷,谢玉萝肚子虽不疼了,可是在萧子梦的强烈央求下,还是躺回了床上。 昨儿个几乎睡了一天了,谢玉萝再也睡不着了,便让萧子轩拿了她柜子里头的一些穿小了的衣裳出来,比对着萧子梦,改小给萧子梦穿。 萧子轩洗完了碗筷,又去外头挖野菜,谢玉萝一个人在家,也没什么事,就让萧子梦跟着萧子轩出去挖野菜,两个人速度也快点。 萧子轩没同意,让萧子梦在家里头陪着谢玉萝。 “你就跟着大嫂,哪里都别去,知道嘛?”萧子轩偷偷地跟萧子梦嘀咕。 这话正好后来被萧子梦说给了谢玉萝听。 谢玉萝怎么听都觉得这话有些毛病,总觉得不是那么的顺耳。 不过她没有多想,只认为是萧子轩怕她身子不方便,一个人在家顾不过来,特意让萧子梦留下陪着她的。 谢玉萝改完了一件衣裳,给萧子梦比划了下,合身的不行,坐久了腰酸背痛,谢玉萝坐不住了,萧子梦提议四处走动走动,正好活动筋骨也晒晒太阳,这正合了谢玉萝的心意,两个人就锁了门出去了。 两个人正好来到了村口,就见村口的大槐树底下坐了好几个妇人,有带孩子的,有纳鞋底的,还有收拾菜的,反正坐了五六个人,其中一个带孩子的,吸引了谢玉萝的注意。 倒不是那个带孩子的妇人有多好看,而是因为,那妇人的穿着,跟村子里头的人不一样,一看就不像是本地人。 39大树底下听八卦 谢玉萝问旁边的萧子梦:“那个带孩子的是谁?” 萧子梦是认识的:“那是萧英大哥的媳妇。” “萧英是谁?” 萧英也是萧家村的人,头几年考上秀才之后就一直没考上举人,便也灰了心,没考了。 虽然没考上举人,但是中了秀才那也是非常好的,后来就在镇子上一家书院当了教书先生,又娶了镇子上的媳妇,生了一个儿子,日子过的又美满又幸福。 萧英平时的时候一直都住在镇子的上,若是到了休沐的时候,会带着镇子上的媳妇范氏和一个刚刚会走路的孩子回来。 谢玉萝“哦”了一声:“行,那走,我们去听听她说什么了。” 她对这个时代还太陌生了,只能依靠这些人嘴里的描述,提前获得一些知识。 范氏是镇子上的姑娘,穿着打扮自然跟乡村里头的人不一样,如今如众星拱月一般被人围在里头,就有人艳羡地说道:“萧英现在可成了咱们村里头最有福气的人了。” “可不是嘛,萧英他娘去的早,萧英他爹又爱喝酒,喝了酒就喜欢追着萧英屁股后头打,说他不是读书的料,尽早跟他一起种地去。可人家萧英就是不放弃。瞧瞧,人家十五岁就考上了秀才,现如今还当了书院的教书先生,娶了镇子上的媳妇,生了个大胖小子,瞧瞧人家小日子过得!萧英他爹要是晚几年再走,那才真是做着梦都要醒嘞。” “瞅瞅咱们穿的,再瞅瞅人家穿的,咱们跟人家比,现在可差一大截了,现在人家动动嘴皮子写几个字就能养活一家老小呢,还体面!”有人凉飕飕地说着,语气酸溜溜的。 范氏不是爱显摆的人,不过是想着自己男人是萧家村的,跟着来总不能一天到晚地待在家里头,便带着孩子出来转转,这些人想要听她说说镇子上的事情,她也说,可是,事情扯到自己男人身上,还冷飕飕地说风凉话,范氏就不愿意待了。 “萧英他也累,不比其他人轻快多少。你们靠体力吃饭,他也一样,写字写多了,这胳膊啊,连吃饭都抬不起来,一连几顿吃饭都还是我来喂的!”萧英心疼自己家男人,心酸地说道。 “那也比咱们男人好,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坐在屋子里头做事,要凉快有凉快,要暖和有暖和,比咱们男人在外头风吹日晒的要强多了。”有人愤愤不平地说道。 范氏皱紧了眉头。 有人眼尖地看到了谢玉萝正往这边走来,掩嘴笑了:“瞅瞅,这又来了个秀才媳妇呢!” “你这话说的可不大对,人家范氏是正儿八经的秀才媳妇,那谢玉萝算什么,八字还没一撇呢,秀才媳妇?我呸,那萧钰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若是这秀才考不上,以后回来种地,还不如咱们男人力气大呢!”有人讥讽道。 说话的正是上回在谢玉萝手中吃了瘪的田娥,她冷嘲热讽,恨不得将谢玉萝狠狠地踩在脚底下,好报上回的一箭之仇。 范氏听到田娥的话,皱紧了眉头,不悦地说道:“田娥婶子,都是一个村子的,可别这么说。” 谢玉萝刚好走过来,就听到了田娥的那一番“肺腑之言”! “天鹅婶子也在啊,大民好啦?大民你好好地教训了没?”谢玉萝问道。 田娥婶子脸一红:“我……我……” 围观的那些妇人不明就里:“教训大民,大民犯什么错啦?” “我……” 谢玉萝抢先说道:“天鹅婶子说,大民平时犯了错就要挨打,一定要打到他认错为止!上回大民吓坏了我家子梦,她跑到我家来,说会好好的教训大民的!” 这话可是田娥的原话。 旁边有人捧腹笑了:“教训大民?田娥,你平时宠大民宠的跟宝贝一样,你舍得动一根手指头吗?哪回不是捧着拖着,我可从来没听说过你打过你家大民啊!” “不打?那她怎么说她大民是她打大的!还让我学她一样,好好的管教我家子轩!”谢玉萝这才恍然大悟:“哦,天鹅婶子,感情你是在诳我呢,自己的儿子舍不得打,跑来拾掇我打我家子轩,你咋那么心黑呢!” 谢玉萝将心黑两个字咬的很重,田娥脸一红:“我自己的儿子,要你管!” “原来我倒是真的不想管,可是现在不得不管了。”谢玉萝摊开手,无奈地说道:“我为了天鹅婶子你,不得不多问两句啊!” 田娥懵了:“为了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谢玉萝认真地说道:“当然跟你有关系了。你上回说,孩子小时候吓人,长大了就要杀人了!杀人啊,可了不得了。咱们村子自从建村以来都不曾出个杀人犯啊!为了咱们村子的声誉,也为了天鹅婶子您的晚年生活,我怎么的也得问问是不是?你就萧大民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以后他真要是杀了人,那可是要砍头的,你这不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田娥气的一口血差点喷出来:“你……” 她就那么一个宝贝儿子,谢玉萝竟然说他以后要被砍头,那不是要她断子绝孙嘛?田娥气的狠狠地剜谢玉萝。 谢玉萝不怕,她非常地认真:“天鹅婶子,你可别难过,孩子还小,多教训教训,可千万要看紧点,别让他学坏了,若是以后学坏了,那可就真的是……” 谢玉萝“啧啧”两声嗟叹,一张美艳绝伦的脸上露出惋惜,似乎萧大民真的杀人了,而田娥真的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她再也待不下去了,再待下去,她要跟谢玉萝撕起来。只是,谢玉萝美艳的眉眼淡淡地往她身上一瞥,田娥婶子就提不起任何的斗志了。 谢玉萝眼神太过渗人了,看一眼像是要堕入冰窟一样。 她畏缩地连看都不看谢玉萝一眼。 最后,田娥端起自己的笸箩,一句话不说,远远地绕着谢玉萝,溜了。 再不溜,这谢玉萝一张嘴,还不知道要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真是活见鬼了,谢玉萝怎么护起自己小叔子和小姑子来了。 40谢玉萝那张嘴真厉害 其他几个人见谢玉萝这张嘴厉害的哦,也都是大吃一惊,要知道以前谢玉萝压根就不屑跟她们说话的。 况且,刚才田娥在嘲讽萧钰,谢玉萝竟然反唇相讥,这让人大跌眼镜。要知道,之前无论别人怎么侮辱践踏萧钰,谢玉萝听到看到就当没听到没看到一样。 哪里像是今天这样,刚才谢玉萝说的那一番话,分明就是在给田娥难堪,报刚才的一箭之仇! 谢玉萝竟然会帮萧钰说话,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的眉眼明艳的不可方物,可若是冷下来的时候,犹如天山雪莲一样,虽美艳动人,却跟数九寒天似的,冰冷的刺骨,让人瞥都不敢瞥一眼。 生怕瞥了一眼,就会冻住一样。 谢玉萝眼神就这么淡淡地一扫,大槐树底下的那些人通通都噤若寒蝉,一个都不敢讲话了。 见田娥走了,也都收拾了东西,立马走了。 这谢玉萝身上的气势太过吓人了,光是一句话不说站在那里都觉得逼迫压人,如今开了口,更是凌厉地像是浑身长满了刺一样,太吓人了。 范氏跟谢玉萝礼貌地笑笑,抱着孩子正要离开。 谢玉萝对这人却有一丝感激。 刚才田娥出言不逊,这人说了句公道话。 “范姐姐……”谢玉萝亲热地打了声招呼。 范氏好歹也是镇子上出来的,虽然家境不是大富大贵,却也是小富即安,按理来说,从来都在镇子上生活的她,理应比村子里头出来的姑娘气势要足些。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位姑娘,范氏总觉得自己低到了尘埃里。 “你是……”范氏并没有见过谢玉萝,但是听刚才她说的话,似乎也猜出了这人的身份。 谢玉萝笑着说道:“我是萧钰的妻子,我姓谢。” 范氏是知道萧钰的,那是萧英经常挂在嘴边上的男人。 不过,说的最多,叹的最多,多是惋惜怜悯罢了。 惋惜这样一个男人,才华横溢学富五车,可是到现在已经十七了,却还考不上一个秀才。不说是时运不济,还是造化弄人,总之,这人的经历,着实坎坷了些。 听说他们原本就是县城人,只是由于爹娘生了重病,花费了不少的银两,为了治病,花光了家中的积蓄之后,还卖掉了县城的房子,搬回了老家。 可最终还是没有挽回他爹娘的性命。 一个十四岁的还是孩子的孩子,带着五岁的弟弟和三岁的妹妹,就在萧家村扎了根。 这一晃,三年都过去了。 由于既要当爹又要当娘,还要温习功课,本来对下场胸有成竹的萧钰,连考了几年都没考上,这眼下都已经十七了,却连个秀才都不是。 萧英都是十五岁考上的秀才,连考了几年没考上举人,这才去当的教书先生,休沐的时候,就在书局抄抄书,日子虽过的不是大富大贵,可在范氏看来,上无公婆闹心,自己嫁过来就是女主人,虽家境不太富裕,到底自己娘家家中还是小富即安,相公争气,娘家又不时地贴补一二,日子倒也过的顺风顺水。 范氏本就是容易满足的人,如今这样的生活,她心中满意的很。 而那个原来住在县城,村子里头的人都高高仰慕的萧钰,现如今就成了他们中间的一员,身份不得不说尴尬。 萧钰眼下已经十七了,若是今年还考不上的话…… 明年就十八了。 就如刚才那些妇人说起萧英一样,若是考不上秀才,又没体力的,连个普通的农家汉子都比不上。 以后的日子会更苦。 范氏抱着孩子朝谢玉萝点点头,算是见过:“谢姑娘……” 谢玉萝颔首,眉眼弯弯,一直都挂着笑:“刚才多谢范姐姐替我相公说话。” 范氏有些征楞地看着谢玉萝。 这个女人,范氏虽然不认识,可却也听萧英说起过好多回。萧英虽年岁比萧钰大上几岁,可是二人却是好朋友,萧钰虽从不会跟萧英说起谢玉萝的事情,可是萧英却从同村子的人口中得知了他新娶的这位妻子,并不是一位好相与的! 萧英说萧钰娶的那个妻子,虽长的漂亮,只可惜是冷血冷情,自私自利,还高傲自大的人,不知冷知热,更是打心眼里瞧不起萧钰。 可是…… 谢玉萝眉眼真是好看的很,精致婉约,如同画的一样。气质高洁,宛若仙子一般,这样的气质,若是往外头走一遭,那也是要轰动一番的,在这村子里头,倒真是可惜了。 只是,既然已经嫁人了,就要一心一意,再怎么好高骛远,也是要靠男人的本事的! 范氏想到这里,便道:“我家相公与萧钰是好友,旁人说好友的风凉话,若是我相公在的话,也定会辩驳一二句的。不过,她们说的倒也有一两分的真实,若萧钰真考不上秀才的话,倒好歹也是有手有脚的,只要夫妻齐心,同心协力,好好过日子倒也是好的,总好比日子过的勾心斗角,夫妻同床异梦,日子越来越差,恁的让人看笑话,是吧,谢姑娘……” 谢玉萝一怔:“我……” “咱们都是嫁过人的人了,日子过的好不好,都要靠男人,男人就是我们的天,天若塌了,我们女人就只有粉身碎骨的份。” 范氏抱着孩子朝谢玉萝点点头,然后扬长而去。 谢玉萝立在大槐树底下,摸了摸鼻头,有些尴尬。 她刚才,好像被范氏给数落了一通。 好像是在劝她好好的跟萧钰过日子,就算萧钰考不上秀才,夫妻都有手有脚的,夫妻齐心协力,肯定能过好日子。 谢雨萝倒没有要跟萧钰过日子的想法,书中一直都说,萧钰是个阴冷冷血,腹黑心狠的人,她不喜欢这种类型的。 所以,她要趁萧钰不在家,好好地替他照顾两个孩子,等他以后飞黄腾达了,那她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谢玉萝便是有满腔报复,却也知道这个时代不是男女平等的时候。 男人可以在外头打拼,女人只能在家相夫教子,所以,这天下是男人的天下,她谢玉萝也不争不抢,以后找个安静偏远的小村落,过过闲云野鹤的生活就足够了。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只要不得罪萧钰,只要萧钰不恨她,不反感她,那她就一定能好好的活下去。 41找个人帮忙抄书 萧子梦这时走了过来,看到谢玉萝站在大树底下一动不动,脆生生地问道:“大嫂,你怎麽了?” 谢玉萝这才回过神来,低头看了看身旁那个可爱的孩子,迷茫中又投射出希望,刚才征楞的眸子又恢复了往日的灵动:“没事,走了,咱们回家做中饭吃!” 管它未来如何呢,好好的培养大这两个孩子吧,别让他们的命运像书中写的那般凄惨,那她就心满意足了。 谢玉萝是个爱笑的人,拉着萧子梦,一只大手,拉着小手,一路走,一路说笑,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逗的萧子梦咯咯咯,洒下一路犹如铃铛般的悦耳笑声。 范氏抱着孩子回到了家中,萧英正坐在窗前,奋笔疾书。 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一身藏青色直裰,眉眼儒雅温柔。 鼻头高耸,厚唇宽颌,清俊里带着憨厚和深情,正是她所中意的模样。 范氏抱着孩子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桌边的那个人连动都没动,范氏摇头苦笑,放下孩子,让孩子自己去玩了,然后她去了厨房,倒了一杯茶,来到了书房。 她走时,萧英是什么样,回来的时候,萧英还是什么样。 萧英见是范氏回来了,抬头朝范氏笑了笑,又低头奋笔疾书。 范氏看的心疼不已,上前抓着了他的手,道:“相公,歇一会吧!” 萧英听话的放下了笔,端起了范氏泡来的茶,而范氏则走到萧英的身后,轻轻地替他松动肩头上的筋脉。 许是范氏的手法太过舒服了,萧英竟然闭上了眼睛,享受起这片刻的放松。 “我今儿个看到萧钰的妻子了。”范氏说起谢玉萝的时候,眼中除了惊艳,便是好奇。 萧英睁开眼睛,浑厚的嗓音带着些许的责怪:“那女人不好相与,文君,你以后还是少跟那种人接触。” 文君是范氏的闺名。 那种人,萧英对谢玉萝是成见颇深。 范氏手没停,轻轻地替萧英松动筋骨,“我今儿个瞧见她,确实感觉到这女人是个不好相与的……” 一张不涂任何脂粉的红唇,说起话来得理不饶人,瞧瞧将田娥说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萧英满足地呻吟了一声:“以后莫与那种人打交道了。” 范氏:“可是,我发现,她对萧钰,倒是护短的紧。” 不许任何人说萧钰半点不是。说起萧钰的时候,范氏的脑海中,竟然还能浮现起谢玉萝说我是萧钰妻子的时候,那眉眼之间的骄傲和自豪。 似乎,萧钰是她的丈夫,她高兴的很! 可是萧英说过,萧钰是她外祖父以死逼迫她嫁的人,她对萧钰一点感情都没有的啊,便是嫁过来之后,还对萧钰横眉冷对,夫妻二人的关系,跟数九寒天一样。 萧英冷笑:“她一直都想要当官太太,这回萧钰下场,她怕是希冀萧钰能够考上,自己好得偿夙愿罢了。以后不要再跟这种人来往,萧钰娶她那种女人,真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什么护短? 不过就是为了满足自己那一点点的私欲罢了。 范氏嗯了一声:“好,以后我不与她接触就是了。” 萧英看到柔顺又乖巧温婉的妻子,心中欢喜地不行,他祖上三辈都是在地里刨食,他喜欢读书,为了改变命运,不惜与家人作对,好在后来考上了。 虽没有大富大贵,但是也改变了他的命运,又娶了个温婉的妻子,生了个可爱聪明的孩子,他这一生,也算是圆满了。 “你去看着孩子吧,一上午才抄完两本,我还要再写写。”萧英捏了捏鼻梁,抬了抬胳膊,拿起了笔。 范氏心疼无比,给茶碗中续了水之后,心疼地说道:“要不去请个人一块帮着抄吧,这么多,猴年马月才是个头啊!” “现在正是下场的时候,读书习字的都下场去了,留在家中的,不过是认识几个字罢了,便是会书写,字也是不忍直视,这是书局要卖的书,字若是写的差了,书局不会给钱的……” 萧英叹气道。 他何尝不想去找个人一起帮着抄啊! 一本书他赚四十个铜板,便是拿三十五个出去,自己也净赚五个啊!虽然赚的少了,但是写的快,自己不会这么累,赚的也多啊。 现如今累的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范氏灵光乍现,笑道:“要不,我明日就去村子里头问问,让他们先写一些字回来看看,若是写的好的话,再让他们写?” 自己媳妇也是替自己好,萧英便也由着她去忙活了。 “只是,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萧钰原本是村子里头最有学识的,他不在,怕别说是写字了,连认识字的都没两个。”萧英提前给范氏说好,怕她希望太大,失望太大。 萧子轩刚挖了一篮子鸡脚菜回来,就站在大门口翘首以盼。 听到银铃般的声音,萧子轩回头看,就见萧子梦有说有笑,以前一直都怯懦卑微的眼神,散发出孩童般清澈的神彩来。 以前一直都怯懦的孩子,这才过了几日的功夫,竟然大变样了。 萧子轩的视线从萧子梦身上挪到了谢玉萝的身上。 她身上的戾气和倨傲全然不见,此刻笑意盈盈,眉眼弯弯,宛如一个和蔼可亲的母亲,从她的眸子里头,萧子轩看到了良善和爱意。 收敛了她美艳中的锋芒,展露出一个女子娇柔的美艳。 这是她从前不曾有过的,现在,堂而皇之的出现了,还那么的自然,一点都不违和。一个人,究竟会发生怎样的改变,才能从完全不相同的一个人,变成另外一个人。 萧子轩笑着迎上前:“回来了?” 萧子梦没挣脱谢玉萝的手,用另外一只手小手扬起来高喊“二哥”,谢玉萝也跟着笑:“回来了,走,我们去做饭咯!我来给你们做红烧肉。” 一听说又有肉吃,萧子梦喜欢的拍手叫好,萧子轩笑了笑,嘴皮子牵扯了下,很快就又恢复了往常的清冷。 肉很贵! 42字就像是他的人 中午谢玉萝烧了一顿又油又香的红烧肉,可惜没有酱油,没有酱油就不能调色,挺糟心的。 “这没有酱油的红烧肉一点灵魂都没有。”谢玉萝嘀咕道。 烧火的萧子轩听了,虽然没听懂没灵魂是什么意思,但是没有酱油这几个字听的清清楚楚,他跟萧子梦说了一句话,萧子梦立马站起来说道:“大嫂,村子里头有酱油卖……” 有酱油,早说啊! 弄的饺子包的也都没啥灵魂。 谢玉萝惊喜万分,问了句多少钱一壶就让萧子轩买去了。 “快去快回哈,你再看看有什么其他的调料,比如醋,问问有没有。”谢玉萝惊喜万分地说道。 有酱油啊,那也应该会有醋吧。 萧子轩楞了楞:“醋是什么?” 谢玉萝怔住了:有酱油没醋吗? “就那个酸酸的,没有的吗?”谢玉萝生怕自己说了这个时候没有的东西,便道:“没有就算了,你快去打酱油吧,快去快回!” 萧子轩拿了钱就朝外头走,快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回头说道:“你说的是不是苦酒?” “苦酒?” “很酸。”萧子轩言简意赅地说道。 谢玉萝点点头:“你买点过来,我看看。” 萧子轩说了声好,谢玉萝还要掏钱,萧子轩道:“不用了,你给的这些钱够了。” 两个铜板就能打一壶酱油,谢玉萝给了五个。 很快,萧子轩打了一壶酱油一壶苦酒回来了。 谢玉萝闻了闻酱油,豆子发酵熬制出来的酱油散发出阵阵的豆香,谢玉萝倒了些酱油进锅里,调色调味,等到红烧肉收汁,大火煮出来的红烧肉色香味俱全,味道很香。 一旁的苦酒,她抿了一点点,就是醋,比前世的超市里头卖的各种陈醋还要香些。 看来原材料和制作手法不一样,熬制出来的调料都要香很多。 谢玉萝欢喜地不行:“下回在包饺子,总算能吃到饺子的精髓了。” 吃饺子没醋,就跟红烧肉没有酱油一样,都没有灵魂。 萧子轩沉默不语,望着灶膛里头燃烧的正旺的火苗出神,一旁的萧子梦却高兴地很,大嫂说要吃饺子,那下回肯定又要吃饺子了。 中午自然又是一大碗红烧肉,一人一碗米饭,再加上一大盆刚采摘回来的鸡脚菜,今儿个中午又要大吃一顿了。 萧子梦高兴地直拍手,谢玉萝也很高兴,只是视线转到萧子梦身上的时候,却看到他一直盯着那盆子红烧肉,看的出神。 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却又什么都没说。 这孩子究竟是怎么了?谢玉萝联想起来,倒是最近都发现这孩子看到好吃的时候,完全没有像这个年纪的开心,反倒有丝扭捏和愧疚,像是不好意思吃这么好的东西似得。 萧子轩埋头吃饭,谢玉萝却吃的有些不是滋味。 时不时地抬头瞥萧子轩一眼,发现他不会主动去夹肉吃,吃的最多的就是那盘子荠菜,除非谢玉萝夹肉到他的碗里,否则他不会主动。 这孩子,心里头究竟藏了什么事情? 萧子轩吃完饭照例去厨房收拾碗筷了,谢玉萝都已经适应了。 她拉着萧子梦在院子里头走走,消消食,今日天气正好,谢玉萝正好去了萧钰房间,拎着他的那些被褥出来晒。 被单被套也全部都扯出来了,打算等哪天自己身上干净了,就去河边将被单洗干净。 书桌上的书都堆的很整齐,可实在是因为没有地方放,桌子上、床上,堆的都是书,虽摆放的整齐,瞧着却凌乱。 屋子很小,差不多就是谢玉萝房间的一半,放了一张桌子,一张床,就转不开身了。 书桌也就是普通的四方桌,跟两个孩子房间的书桌一样,腿上都缺了一点,下头用一块石头垫着,凳子也没一张,直接坐在床上看书写字,兴许是坐的久了,读书习字又辛苦,萧钰就喜欢磨脚,磨啊磨啊,放脚的那地方都被磨凸了皮,比旁边地面要矮上一些。 屋子里头兴许是许久都没有通过风,晒过太阳了,屋子里头散发出一股子霉味,谢玉萝动手将所有的书都码放整齐,也放在外头见了下阳光。 萧子梦一直都跟在谢玉萝的身后忙进忙出,她有些诧异地看着谢玉萝,眼神满是疑惑。 谢玉萝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怎么了子梦?” 萧子梦好奇地问道:“大嫂,你愿意进大哥的房间吗?” 不仅愿意进大哥的房间了,竟然还愿意碰大哥的东西。以前,大嫂是决计不会帮大哥晒被子晒书的! 谢玉萝正抱着一怀的书跨门槛,听到这句话,好险没被门槛给绊倒。 这是什么女配,自己男人屋子都不进的吗? 谢玉萝突然有些好奇,这女配长的美艳绝伦,却看不上萧钰,要么就是介意萧钰的身份,要么就是看不上萧钰的容貌。 书中并没有对萧钰的容貌有过多的描述,只写了他心机深沉、心狠手辣、冷血腹黑的性格,至于样子嘛…… 谢玉萝仔细地看了看萧子梦的长相。 推己及人,萧子梦和萧子轩长的都还挺不错的,就是如今营养不良,跟个豆芽菜一样,但是眉眼的清秀还是显而易见的。 同是一个父亲母亲生的,萧钰长的应该不会太难看啊! 谢玉萝忙稳住了心神,讪讪地笑:“哦,这不是看你大哥房间脏了吗,他又不在,帮他收拾收拾,好歹,你也喊我一声嫂子不是!” 她本来想说,好歹他也是我男人的,后来想想,还是放弃了。 这样的话,她实在是说不出口,更别提面对一个孩子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谢玉萝将书都给搬了出去,她本不想随意翻别人的书,这样做很不礼貌,可是摊开的书没放好,“啪嗒”一声,正好掉在了地上。 她转身弯腰要去捡。 这时刚好起了一阵风,掉落的书被风吹开了好几页,就看到书上头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 字迹秀劲谨严、风神隽永,与之前给她写的休妻书的字体风格迥然不同。 书中曾有一句话,小阁老萧钰,年纪轻轻,却身处高位,心机深沉,为人腹黑冷血,手段狠厉,他那一手字,更是写的张狂不羁,看不清他的笔法,落笔常常让人看不透锋芒,就犹如看不清他这个人。 43原来这人就是爱慕者 可现如今,谢玉萝手中的那些字,秀劲谨严、风神隽永,年轻时候的萧钰,应该还是个温润如玉、芝兰玉树的公子。 此刻寂寥卑微的他,还有那个日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朝野的他,究竟,经历过哪些痛不欲生,才在一次次的痛苦中,选择了一条让他彻底改变自己的路。 谢玉萝心中生出一丝酸涩。 她仔细地看着手中的文章,字体风神隽永,写的文章更是出神入化,这样的人,怪不得会扶摇直上九万里。 真是难得,前生都未曾谈过男朋友的她,穿书后,不仅成亲,还给了她一支有着巨大潜力的潜力股。 谢玉萝伸出一股与有荣焉的欣慰和自豪。 萧子轩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谢玉萝蹲在地上,捧着大哥的书,看的出神。 没有往日时的鄙夷和轻视,这回,在谢玉萝的眼中,萧子轩竟然看到了惊艳和欣赏。 萧子轩看了看满院子晾晒的被褥和衣裳,还有特意搬来了两扇木板,放在地上晾晒的书籍,萧子轩更加看不懂谢玉萝了。 正午时分,萧四叔回家放了牛车,正要给萧子轩送红糖去,萧明珠自告奋勇地说是去送东西。 等到了萧子轩家中,她还未敲门,就听到里头传来萧子梦银铃般咯咯咯地笑声。这笑声发自肺腑,没有任何的戒备,萧明珠伸出的手顿住了。 她沉默了会,这才继续抬手敲门。 来开门的是萧子梦,看到萧明珠,甜甜地喊了声“明珠姐姐”。 可萧明珠却也有些失落。 往日萧子梦看到她,都是扑到她身上喊“明珠姐姐”的,现在好了,她不黏她了。 萧明珠从袖口中拿出用帕子包裹的几块点心,哄着萧子梦:“阿梦,看看明珠姐姐给你拿什么来了。” 按照往常,萧子梦肯定是又惊又喜地扑了过来,可是这回…… 萧子梦只看了一眼,说了句点心,就挪开了目光,丝毫没有之前的惊喜和雀跃,以及饿着了时的那份渴望。 萧明珠有些失落:“怎么,不想吃吗?” 萧子梦摇摇头:“想!” “那给你,你快拿着,别被那人看到了。”萧明珠忙往萧子梦的手中放,萧子梦缩回了手。 “怎么了?” 萧子梦奶声奶气,很认真地说道:“我不能随随便便地拿别人的东西。” 大嫂上回就跟她说了,谁的东西都不可以随便拿,更不能随便接。 大嫂现在对她这么好,她一定要听大嫂的话。 萧子轩听到动静,出来了,就听到萧子梦奶声奶气的那句话,萧子轩很是惊喜,他以前就想跟萧子梦说这句话,可是因为怕子梦饿,所以一直都不敢说出口,现在,子梦竟然自己说出了这句话,萧子轩欣喜地不行。 “这话是谁跟你说的?我是别人吗?我是你明珠姐姐啊!”萧明珠难受的不行,这才几天的功夫,这孩子怎么就跟自己这么生分了。 “是大嫂跟我说的。大嫂说了,除了大哥,大嫂,还有二哥,其他的人的东西,都不能随便接。”萧子梦声音脆生生的,说话吐字清晰有力,全然没了之前的畏畏缩缩。 萧子轩惊讶地看到了小妹的改变,就跟惊讶地发现谢玉萝的改变一样。 谢玉萝这时提了桶出来,她挽起了袖子,一双如白玉般的手上头湿漉漉的,手里头还拿了块抹布,桶里头干干净净的水现在已经变的脏兮兮的了。 她刚才在里头把所有的东西都抹了一遍,一桶水脏兮兮的。 拎一桶水有些吃力,两只手拎的,萧子轩见了,忙跑了过去,顺手从谢玉萝手中接过了水桶,谢玉萝也没客气,就让他接过去了。 本来刚才就是他提进来的,里头还掺了热水,暖呼呼的。一点都不冷。 不过这活动一下,倒是神清气爽。 例假不痛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看到带着笑从萧钰房间出来的那张美艳的容色,萧明珠愣住了。 萧子梦奶声奶气地问:“明珠姐姐,你来有事吗?” 明珠? 谢玉萝听到这个名字,条件反射地朝门口的人望去。 萧明珠也在看谢玉萝,谢玉萝眼神轻轻一瞥,萧明珠都来不及闪躲,就被谢玉萝给缠上了。 只见来人一身白底蓝色小碎花的长袄,领子翘起,衬托出一张粉嫩的小脸,一双杏眼含情,倒是个标标致致的美人儿。 被谢玉萝抓了个正着,那双杏眼圆睁,似乎还恼怒地瞪了谢玉萝一下。 谢玉萝惊叹:原来这个就是偷偷地给萧钰送鸳鸯戏水暗送情意的明珠啊。 相较于自己来说,姿色差是差了点,可是村子里头能有这样标致的妙人儿,着实少见了。她刚才瞪自己那一眼,谢玉萝看清楚了。 有愤恨、有恼怒、有紧张、有担心,还有藏都藏不住地深深地嫉妒。 谢玉萝咧嘴淡淡地笑了。 以后萧钰的发妻是另外一个有权有势的女人,不会是眼前这个明珠,也不是她谢玉萝,这明珠,怕是恨错了人。 那美艳的脸冲自己笑了笑,萧明珠楞住了。 她原本以为谢玉萝要开口骂她不要脸,谁知道,她竟然一句话都不说,这让萧明珠越发的震惊了。 萧子轩看不懂二人之间的明争暗斗,他看看萧明珠手中的纸包,说道:“明珠姐姐是来送红糖的吗?” 萧明珠这才反应过来,看着手中的纸包说道:“是啊,我爹买回来的,让我送来给你。” 萧子轩接过,对谢玉萝说道:“我去煮碗红糖水。” 谢玉萝来了葵水,红糖水自然是给谢玉萝吃的,萧明珠更震惊了,萧子轩竟然会帮谢玉萝煮红糖水。 震惊的还在后头,待看到院子里头,摆放的整整齐齐地书籍时,她这才发现,谢玉萝帮着晒了萧钰的书,还有被褥。 她竟然,碰了萧钰的东西。 萧明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反正到家之后,浑浑噩噩,就连萧四婶叫她去厨房帮忙,她都没反应过来。 萧四婶察觉不对劲:“你刚才去哪里了?” 萧明珠只想着自己的事情,没听到。 萧四婶气了,上前狠狠地用力掐了一下萧明珠腰上的肉。 “嘶……” 44我这辈子只嫁萧钰 萧明珠吃痛,这才惊呼出声:“娘……” “你是不是又去萧钰家里了?我让你不是不要去他家吗?那个谢玉萝没来找你麻烦你倒乖乖地送上门,那样的女人,要是跟你缠上了,你以后还有脸出门吗?”萧四婶苦口婆心地劝道。 萧明珠努努嘴,心里头也有些诧异,谢玉萝为什么不撕她! 那块帕子上头绣的是鸳鸯戏水,意思还不够直白吗? 依照她往日的性子,不是早就开腔骂人了吗? 萧四婶没发现萧明珠的失态,继续劝道:“萧钰已经成亲了,你就不要乱想了,你年岁也不小了,娘也拖了媒人替你相看着,娘一定会给你选个比萧钰好上一百倍一千倍的男子!” 萧明珠脑瓜子“轰”地一下子就炸开了。 萧明珠“蹭”地一下站了起来,一双杏眼睁的跟铜铃一样大,义愤填膺地朝萧四婶大吼:“我跟你说过,我谁都不嫁,我只要萧钰!” “你这个死妮子,你翅膀硬了,连娘的话你也不听了,萧明珠……” 萧明珠冲出了厨房,回了屋子就关上了房门,将萧四婶喋喋不休地数落关在了门外,她拿出自己偷偷藏起来的帕子,看到上头的鸳鸯戏水,萧明珠眼泪像是断线了的珠子似的落下来。 最后,哭的抑制不住,直接趴在桌子上咬着牙痛哭流涕。 外头的谩骂声很快就停歇了,而里头,趴在桌子上的姑娘,肩膀不停地抖动着,似乎很是伤心! 而这边,萧子轩给谢玉萝煮了一碗红糖水,里头还放了一个鸡蛋,谢玉萝现在不那么难受了,分了一半给萧子梦。 现在这个物质匮乏的年代,红糖和鸡蛋就是最好的补品了。 萧子轩见她拿了一半给子梦,愣住了。 萧子梦本来不想吃,被谢玉萝给呵斥了两句,然后乖乖地吃了半碗红糖水,和半个鸡蛋,喝的一张小脸通红通红的,嘴都甜了不少。 “二哥,大嫂说家里头没米了,让你去买点米。”说完,给了萧子轩一兜子铜板。 铜板是用衣服兜过来的,倒过去的时候“哗啦啦”地好听的很。 萧子轩一楞:“这是多少?” 萧子梦摇头:“大嫂也没数,她就一把抓,把所有的铜板都抓给你了。” “哗啦啦”地,怕是有五六十个。 谢玉萝也苦啊,不知道大米多少钱一斤,又不知道大米在哪里买,也算是稀奇了,她穿过来,这原主的记忆,倒啥都没记下来。 萧子轩看着手中的铜板,咬咬牙,最后还是提了袋子去了萧爷爷家里。 萧爷爷儿子萧良是在镇子上专门做粮油生意的,他平时回家看老爷子,就会带来一些粮油米面,萧爷爷在家没事,就当开个小粮油铺,平时赚赚烟钱,也算是方便村子里的人。 萧老汉见是萧子轩来了,有些诧异:“孩子,你怎么来了?” “萧爷爷,我来买米。”萧子轩道。 萧老汉诧异地不行:“买米?你买米做什么?” 萧子轩:“吃!” “吃?”萧老汉知道萧钰临走前留下了五两银子给萧子轩,可是他这一走,就是三个多月,两个人五两银子就要吃三个多月,还要防备这段日子不生病不看大夫,不然的话,五两银子怎么撑的下去。 只是,孩子们嘴馋,萧老汉知道,整天野菜的吃,肚子里头没油少盐的,孩子们也难受啊。 他将烟袋别在腰后,接过了萧子轩手中的袋子:“买多少?” “四斤!”萧子轩摸了摸怀中的那些铜板,咬咬牙说道。 萧老头看看萧子轩,进屋子里头装了四斤多。 萧子轩数了二十个铜板给萧老汉,萧老汉道:“这大米精贵,你跟子梦,还是要省着点吃。” 萧子轩点点头,背着米袋子就出去了。 怀中的铜板只花了一小半,还有一大半,走路是“叮当叮当”地响。子梦说,谢玉萝要把这些铜板全部都换成米。 走了一会儿,他又回头,萧老汉一直看着他,不解地道:“怎么孩子,还有啥事?” 萧子轩眉头紧皱,又重新走了回来,将米袋子放下,喃喃道:“萧爷爷,你再给我几斤吧!” 直到又装了几斤米,怀中的铜板还有六个,还能再买一斤的!萧子轩咬咬牙,没买,将铜板偷偷地藏到了怀里。 萧老汉见萧子轩这一买就差不多买了上十斤的大米,有些心疼:“孩子,你大哥想要你们吃的好,爷爷也能理解,只是,你大哥拼死累活地忙了好几个月,也就赚了那点银子,加上我借给他的,也就十二三两银子,你可要省着点用啊!这才二月,你大哥还要五月才能回来呢!” 萧子轩咬紧牙关,他何尝不知道要省着点用。 哥哥给他的五两银子,他还一个铜板都没用呢,这买米的钱,都是谢玉萝给的。 可是谢玉萝的那五两银子…… 不也是大哥给的嘛。大哥赚的加上借的,就十二两多银子,给了五两给他,给了五两给谢玉萝,他自己身上,就二两多银子。 二两多银子,还要到外头奔波三个多月,萧子轩想想每日的吃食和现在的用度,一花就是几十个铜板,都觉得心里有愧! 他背着米,心思晨钟地回到家,家里头安静地很,只有外头晾着的被褥和满地的书。 风吹着书,翻开时有“哗啦啦”地翻书声,好听又悦耳。 书并没有直接摊在地上,而是用木板晾晒着。 木板取出来的时候,某人都擦了又擦,生怕弄脏了书本一样。 萧子轩有些恍惚,房间里头这时传来萧子梦哈哈大笑声,萧子轩被惊醒,虽看不清里头的景象,但是妹妹的笑声却惊醒了萧子轩。 对大哥的愧疚,可是又不能亏待了妹妹,纠结和愧疚像是两条恶毒的蛇,在他心里游来游去,怀中的六个铜板像是烙人的烙铁一样,烫的萧子轩耳根发烫。 偷偷地昧下这六个铜板,谢玉萝压根就不会发现,可是…… 大哥多次告诉他,做人不能昧着良心,不是自己的不能拿,就连萧子梦现在都知道这个道理。 45跟乞丐挤在破庙里 萧子轩毫不犹豫地将怀中剩余的那几个铜板拿了出来,透过窗户朝里头喊:“米买回来了,还剩了些钱。我就放在门口了。” 谢玉萝侧身回头,一只手从窗户伸了进来,将六个铜板放在了窗沿上。 铜板掉在桌子上,叮叮当当的,好听的很。 然后手缩了回去,不一会儿外头传来了关门声,应该是又出去了。 谢玉萝摇头苦笑:这个萧子轩啊,真的难收买啊!再看看身旁眨巴着大眼睛,拱在自己怀里的萧子梦,谢玉萝感慨,大两岁就是大两岁,不好哄。 也不知道那还没回家,比自己还大上两岁,又是个饱读诗书的萧钰,不知道难哄成啥样! 谢玉萝觉着前路坎坷,着实是遥遥无期啊! 而此刻的萧钰,正在一处只堪堪能遮风避雨的破庙里头埋头苦读,他一手拿了一只也不知道放了多少天的干馍馍,不时地放进口里咬了一口,难以下咽时,就拿起一边一只缺了口的碗,喝里头的水。 水是冰冷的,陪着冰冷的干馍馍,噎的萧钰不停地咳嗽。 可即便是咳嗽,手中的书还是不曾放下,眼睛更是不离书本一秒。 马上就要考试了,他还要多看会书,多看会就多学点,考试也能多写点。 外头有乞讨的乞丐回来了,手里头拿着乞讨得来的肉和馒头,看到躲在破庙一角看书的萧钰,有人就奇怪了:“这究竟是乞丐,还是读书人啊?瞧这模样,读书人吧,怎么会吃的比我们还差,若是乞丐吧,那行李里头装的又全是书。” 旁边的乞儿摇头:“谁知道呢!” 现在他们自己都管顾不了自己,谁还会去管别人。 乞讨来的东西他们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等到稍微再破庙里头歇一歇,又一个个出去乞讨去了。等到天擦黑再回来,破庙里头的那个读书人已经不见了。 而此刻的萧钰,背着一行囊的书和两件换洗的衣裳,离开了破庙,进了县城,他来的比较早,离考试还有四五日,可是住客栈太费钱了,他就找了个破庙,对付了几日。 明日就要开考了,他要找个地方,收拾一下自己,再好去考试。 敲开一家又一家客栈,不是已经住满了,就是价钱太贵了,他住不起,最后,终于找到了一家偏僻的客栈,一问一晚上还是要二十个铜板,萧钰还是没一口应下来。 这已经是他找的这么多家里头最便宜的一家了,萧钰还是问了句:“你这里还有更便宜的吗?” 掌柜见这人浑身上下穿的虽整齐,长的也是丰神俊朗,只是身上的衣裳补丁打补丁,一看就知道是穷苦人家出来的孩子。 如今离考场近的地方又好的客栈早就被先来的考生给占了,他这地段实在是太偏了,没什么人来,好在还占了便宜两个字,这才吸引了一些没钱的考生。 二十个铜板已经算是最便宜的,可这人还是再追问有没有更便宜的。 乖乖,这学子家中是有多穷。连一晚上二十个铜板的房间都睡不起。 那掌柜的确实不知道萧钰有多穷,要是他知道面前的年轻人在四五日之前就已经到了县城,就为了省下这些客房钱,跟着一群衣衫褴褛的乞丐挤了四五日的破庙,怕是要大跌眼镜了。 那掌柜的也不是见钱眼开的,知道这些寒门学子读书辛苦,便道:“我这里还有一间柴房,放了柴火,可里头倒也有一张床,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你可以睡里头,就收你五个铜板一晚上好了。” 五个铜板一晚上,那一晚上就能省下十五个铜板,萧钰感激不已,忙弯腰谢恩:“多谢掌柜的,多谢!” 萧钰就在客栈的柴房安顿了下来,里头尽是柴火,还有一张硬板床,很是寒酸,可萧钰却觉得顶好。毕竟,今儿个晚上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又花不了多少的钱。 后来,他又朝厨房要了点热水,那掌柜的本来没要钱的,可是萧钰还是给了几个铜板,那掌柜知道这是读书人的尊严,便接下了,萧钰把自己浑身上下拾掇了干净。 第二日早上要去考试,考场离的远,第二日得早早起来。 萧钰收拾干净后,就躺下了。 可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头,除了是满脑子的文章,便是自己的弟弟妹妹,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过的好不好,吃没吃饱,睡没睡暖,那个恶毒的女人对自己弟妹会不会又是非打即骂。 他在的时候,她都是依着她的性子,想骂就骂,想打就打,他此刻不在…… 萧钰辗转反侧,一时难眠。 心中想着许多事,便是睡着了,年轻的眉眼还是紧紧地皱在一处。 心有千千结,怎么都解不开。 而谢玉萝则是美美地睡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早上,她早早地起来,照例是一起身,旁边的萧子梦就揉着眼睛醒了。 然后就是找衣服起床,谢玉萝给自己穿好衣裳,编好辫子,就去替萧子梦扎头发。萧子梦的头发又细又软,头发不够长,照例是头顶两个包子头,今儿个则换了根鹅黄色的缎带,绑着包子头,然后垂下两个长长的飘带来,若是细心看的话,还能看到黄色的缎带下头,竟然还绣上了两颗珠子。 那是谢玉萝绣上去的。 她翻箱倒柜后发现,这谢玉萝还有不少的小玩意,什么发带啊,珠子纽扣什么的,倒是有一小盒子,应该是谢玉萝的藏私。 她就正好,把能用的都拿了出来,再发挥自己的手艺,裁剪了不少发带出来,什么红的,黄的,紫的,上头有绣了小花的,有缝了珠子的,反正好几样,美的萧子梦捧着谢玉萝就猛亲一口。 这孩子,越来越喜欢谢玉萝了。 两个人梳妆好后,就去厨房洗漱了。 谢玉萝拿了点盐,擦了擦牙齿,然后用水洗干净了,萧子梦学着谢玉萝的模样,也擦了擦,用盐漱口后,真的比只用水漱口要干净的多。 谢玉萝嘀咕:“牙齿一辈子可就两口,你还没换牙,可也不能疏忽,牙齿好,牙口才好,一口好牙齿,以后等老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而且,有一口好牙齿,笑起来才美啊! 谢玉萝前生对自己的牙齿非常的关注,好在这原主的牙齿又白又齐,聚光灯下面,一咧嘴,就能泛白光的那种,都能去接拍牙膏广告了。 好样貌还有好牙齿,谢玉萝美的心里头冒泡。 46她竟然不识字 早上照例是大米稀饭,一人一个水煮鸡蛋,再配上一大碗新鲜的炒荠菜,三人吃的饱饱的。 萧子轩洗完碗后去田野里挖野菜,谢玉萝则带着萧子梦又去村子里头闲逛了。 范氏自从有了要给萧英找个帮手额想法后,就在村子里头物色字写的好看的人,说是帮着萧英一块抄书,字好看,又抄的好的话,一本能够得三十五个铜板,不少的人跃跃欲试,后又因为没有那个本事,只能作罢。 在村子里头吆喝了一个下午带半个早上了,才只收到了几张写的字,一拿到手,范氏就止不住地摇头。 要么鬼画符似的写的谁都看不懂,要么就是歪歪扭扭,写的都不如启蒙班的孩子,一个写的好的都找不到,范氏不免有些着急。 看来真的如萧英所说,字写的好的基本都是有学识的,有学识的这回都下场考试去了,如今留下的,都是没读过书,会写几个字的,又能写多好呢! 范氏找不到人,很是着急,可是再着急,也找不来会写字的,也只是干着急。 谢玉萝往村子里头一走,就听说范氏在挨家挨户地说抄书的事情。抄一本书能赚三十五个铜板,抄十本就是三百五十个,抄上个三十本,就有一两银子了。 谢玉萝蠢蠢欲动了。 她的字写的好,特别是写的一手绝好的毛笔字,自从会拿笔开始,就跟着爷爷一起写毛笔字。 爷爷是个著名的老书法家,对书法和绘画都非常的有研究,他告诉谢玉萝字如其人,亲手抓着谢玉萝从一笔一划开始,教的谢玉萝写了一手好字。 萧英要找个字写的好看的人,自己就不正好符合他的要求吗? 谢玉萝忙去找范氏。 而此刻的范氏急虽急,却帮不上自己男人什么忙,只能带好孩子,做好家务,给萧英多做点好吃的。 萧英没去找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会是这样的情况,他倒不急,还去安慰范氏:“这书虽然多,虽然找不到人来,那就我自己抄,抄的多钱就多,到时候拿了钱,我去给你买上回你最想买的那支银钗。” 范氏知道萧英是在安慰自己,只能同意:“那你也别那么拼,多歇息下胳膊,写了点就起来活动活动,别伤着自己了。” 正说着话的时候,外头传来了敲门声。 “笃笃笃……” “这个时候会是谁来?莫不是又有人来抄书了?”范氏兴奋地跑去开门,待见到门口站着一个巧笑嫣然的女子,就是那个说她是萧钰的妻子的谢玉萝。 “是你!”范氏有些吃惊。 谢玉萝眉眼弯弯,笑的很是真诚:“我听村子的人说,你们在找个抄书的人?” 萧英这时在里头问:“是谁啊?” 范氏忙挡在了谢玉萝的跟前,往里头喊道:“哦,没谁,就是村子里头的一个姐妹。” 萧英跟萧钰认识,那么,萧英应该是认识自己的。范氏既然已经知道自己是萧钰的妻子,竟然不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看来,萧英对自己也是非常的有成见啊! 谢玉萝直接说道:“范姐姐,我也会写字,字还写的挺好的,要不我来试试看?” 这范氏是镇子上的人,以后若是关系融洽了,说不定还能偷偷地问她外头的事情,为以后自己离开萧家村早些做点打算。 范氏却拦住了她,态度有些冰冷:“你还是回去吧,我不能招你!” 谢玉萝惊诧地问道:“你们不是要找抄书的人吗?看过我写的字再说不迟啊!” 范氏摇头说道:“您还是请回吧。” 萧英对谢玉萝的感觉很不好,范氏是个传统女性,唯夫为天,萧英说什么,她就相信什么,萧英不喜欢谢玉萝,那自然范氏也不喜欢谢玉萝。 她不会找个相公不喜欢的人来写书的! 里头又传来了萧英的声音:“文君,怎么不请客人进来坐坐?” 范氏压低声音说道:“你快走吧,待会我相公要怪罪我的!” 说完,她将门关上。 谢玉萝吃了个闭门羹。 范氏上回替萧钰说好话,却对自己没啥好脸色,也是个憎恶自己的。 她有些气馁,却并不放弃,说不定看了她的字之后,范氏就能改变主意呢? 谢玉萝拉着萧子梦就回了家,回到家里就兴冲冲地冲进了萧钰的房间。 萧子梦看到大嫂拿出纸笔,很奇怪:“大嫂,你要做什么?” 谢玉萝兴奋地说道:“他们不是在找人抄书吗?我去试试看!” “你……”萧子梦有些吃惊。 大嫂要去抄书? “大嫂,你不是字都不认识几个吗?”萧子梦好奇地说道。 谢玉萝刚拿起笔,浸了墨汁刚要落笔,听到这话,谢玉萝的笔怎么都落不下去了。 她没听错吧,谢玉萝竟然不识字? 我的亲娘啊! 那这个谢玉萝到底会什么啊,除了长的好,会打扮之外,岂不是一无是处? 连字都不认识,谢玉萝真的很好奇,学富五车的萧钰怎么就甘心娶个目不识丁的大老粗呢! 谢玉萝为了不让萧子梦起疑心,只能呵呵笑了,抓了笔,落下去之后,随便鬼画符了一个字:“这不是就写的玩吗?估计人家也看不上我写的字!” 可不是看不上吗? 瞧瞧这写的是什么东西! 字大斗如牛,墨汁撒的到处都是,粗粗细细,完全看不出这是一团墨,还是一个字。 萧子梦掩嘴笑:“大嫂,你写的字跟我写的字一样。” 说完,她也拿了笔,写了个字,抓笔就跟抓筷子差不多。写出一个字,也是不忍直视。 “你大哥没教你写字?”谢玉萝看着那看都不能看的字,问道。 萧子梦:“教了,大哥教了我跟二哥认字,二哥字写的很好,可是我不会。” 抓笔都抓不稳呢。 谢玉萝笑:“没事,那以后我们一起学!” 萧子梦呵呵笑了。 既然原主本身不会写字,谢玉萝想要去靠抄书赚钱的念头只能歇菜。 好气哦,浪费了一个这么好的赚钱机会。 看来以后自己写字还是要摆在明面上来,不然以后这样的机会又白白地溜走。多么的可惜啊! 47谁都不待见你 又过了两日,谢玉萝身上终于干净了。 整日里头用那个带子的,用的谢玉萝心烦的很,又不是一次性的,用完了还要洗干净,以备下次在用,想想都还是怀念现代的卫生棉,又干净又方便,用了就能丢掉,多干净卫生啊! 肖想是肖想,谢玉萝也就只有脑海里头回忆回忆地份了。 家里头正好没油了,萧子轩去外头挖野菜去了,中午之前怕是难回来,她便拉上萧子梦,拿着油瓶出了门。 粮油这些东西,村子里头专门有户人家在卖,萧子梦并不知道谢玉萝不知道那家在那里,蹦蹦跳跳地跟着谢玉萝往那家人去了。 来的路上谢玉萝旁敲侧击打听清楚了。 卖米油的是萧家村的一户人家,他儿子是在镇子上做米油生意的,老头子闲来无事,也在村子里头卖点米面粮油什么的,方便了不少的村民。 “萧爷爷,我们来打油。”萧子梦看到门口坐着晒太阳的老人,老远就甜甜地喊了起来。 说是老人,也不是很老,看起来也就五十多岁的模样,此刻正躺在一个躺椅上头,眯着眼睛晒太阳,手边还提留着一根烟管,时不时地放进嘴里吸溜一口,烟头上头不时地冒着青烟。 萧老汉听到熟悉的甜甜地声音,直起了身子,眯着眼睛,听清楚了老远跟自己打招呼的萧子梦的声音,笑了起来:“子梦来啦?” 眼神从萧子梦身上转到一旁的谢玉萝身上,满脸的笑意就凝固了,他眼睛老远并不是看的很清,直到谢玉萝走近了,他才发现这人是谢玉萝。 因为远,他也看的不是很真切,看到萧子梦跟个姑娘那么亲昵,以为是萧明珠呢,没想到一走近一看,竟然是谢玉萝,倒让萧老汉大吃一惊。 萧子梦拉着谢玉萝的手,来到了萧老汉的身边,将自己的油瓶双手捧给萧老汉:“爷爷,我们打一壶油。” 萧老汉起身,接过了萧子梦手中的油瓶,看也不看跟自己打招呼的谢玉萝,将烟袋别在腰上,拿了油瓶就进去打油去了。 不久之前萧子轩来买了上十斤的大米,现在又来买一大壶油,萧老汉都见怪不怪了。 只是有些话他作为老人家,该说的还是要说。 谁家见过像谢玉萝那样大手大脚的。 谢玉萝有些尴尬:看来,这些喜欢萧子梦兄妹的人,都不大喜欢自己啊,也难怪啊,这女配做了多少不待见的事情啊! 没一会儿,萧老汉提着油瓶出来了,满满地一瓶子油,都灌到了瓶嘴上。他递给萧子梦,叮嘱道:“可千万小心咯,走路小心点,可别洒了啊!” 萧子梦乖巧地接过。 谢玉萝问道:“这一瓶子油要多少钱啊!” 萧老汉将谢玉萝视为空气,虽然是回答谢玉萝的话,却是对着萧子梦说的:“二十个铜板。” 谢玉萝数出二十个铜板递给萧老汉,人家不接,冷淡淡地朝一旁的小桌子努努嘴,似乎是要她将铜板放在桌子上。 谢玉萝无法,只能将铜板放到了桌子上,萧老汉又接着问萧子梦:“大哥不在身边,最近还好吧?饭吃的上不?” 谢玉萝:“……” 感觉她好像虐待在儿童。 萧子梦点头跟捣蒜一样,奶声奶气地说道:“我吃的饱极了,天天都有蛋吃,还有肉吃。” 萧老汉欣慰地点头,今日萧子轩兄妹两个的气色,确实比前段日子要好多了。 “吃的上就好,也难为你大哥了。走之前,好不容易才挣上点钱,就怕你们吃不好。你跟你二哥的钱,是给你们用的吃的,不过你们也要省着点用啊,天天都吃肉吃蛋,要是早用光了,以后你们吃什么用什么?你大哥还要三个多月才回来呢!你们可千万别被人骗了,这钱要省着点用,日子还长,别被人骗了,大手大脚的银子不经花!” 他说话的时候,特意朝谢玉萝看了一眼,这话,应该是讲给谢玉萝听的。似乎是在责怪谢玉萝不会过日子。 早早地就哄骗两个孩子的钱给用完了,以后孩子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吃什么,用什么? 这谢玉萝还会这么好心地给孩子们买蛋吃买肉吃吗? 谢玉萝却征住了,倒不是因为萧老汉责怪她,而是,她刚才听的清清楚楚,萧老汉的意思是,萧钰临走之前给了孩子们一些钱,是给孩子们用的。 萧子梦听话地点头:“我知道,爷爷!” 萧老汉叹了口气:“你大哥是个好大哥,一心一意为了你们,你们可千万别让他担心,他在外头,指不定过什么苦日子呢!” 他话说的很重,特意又瞪了谢玉萝一眼。眼神里头包含着恼怒和气愤,似乎谢玉萝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 他最后重新躺回了摇椅上,全程都没跟谢玉萝说一句话,完全将她视为空气。 谢玉萝也不恼,等萧子梦和萧老汉说完话,这才捧着油瓶回去了。 萧子梦也发现了萧爷爷对大嫂的忽视和怨气,她捏了捏谢玉萝的手,仰头脆生生地说道:“大嫂,萧爷爷平时人很好的。” 确实很好,对她这个恶毒女配果真是嫉恶如仇。 谢玉萝看看萧子梦,认真地问道:“你大哥走之前,给了你们钱?” 听萧老汉的意思是,萧钰在外头过的很苦。 萧子梦茫然地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我不知道啊!” 她年纪还小,萧钰肯定不会跟她说,但是联想到萧子轩吃好东西时,那又纠结又愧疚的表情,谢玉萝敢肯定,萧子轩肯定知道。 谢玉萝拉着萧子梦的手,声音竟然有些颤抖:“我们回家吧!” 回去的路上,谢玉萝有些郁郁寡欢,看着回去的路,并不长,可是谢玉萝总感觉脚步有些沉重。 到家之前,她又摇头苦笑:萧子轩和萧子梦是他的弟弟妹妹,他走之前,肯定会给他们两个人安排好这三个月的生活。他肯定知道谢玉萝是指望不上的,只能将钱交给萧子轩来保管。 谢玉萝啊谢玉萝,在这个家里,谁都不待见你。 48她做的孽,你要还 就连自己给了钱给萧子轩去买米,那个萧爷爷还认为是自己诓骗萧子轩花的孩子的钱。萧子轩也没替自己解释。 虽然知道孩子们不待见的是之前的谢玉萝,可是谢玉萝心里头总觉得不舒服。 不舒服归不舒服,谢玉萝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去责问萧子轩。 问了又能如何,不问又能如何,想到那萧老汉说起萧钰时满脸的不忍,谢玉萝突然想一巴掌抽死自己。 谢玉萝做的孽,谢玉萝要还。 只是,她还归还,那就还的清楚一点。 省的旁人还要说自己是故意诓骗两个孩子的钱。 晚上,谢玉萝照例做了大白米饭,敲了三个蛋,做了水蒸蛋,而煮荠菜,谢玉萝故意放了不少的油。 谢玉萝给萧子梦夹了不少的菜,添了满满地一碗饭,然后她故意说了句:“也不知道你们大哥现在考的怎么样了,考试废脑子,也不知道他吃的好不好!可千万不能省钱,该吃该用,照顾好自己好好地考试才是最主要的!” 她故意这样说,不时地瞥向萧子轩,果然,她眼尖地发现,萧子轩的脸色顿时大变。本来一张正常的小脸在那一刻变得煞白,像是刮了一层白粉。 那个晚上,萧子轩没吃多少东西,只吃了小半碗的米饭,就说自己吃饱了。谢玉萝一句话都没说,像是往常一样吃饱了饭。 照例,晚上吃过饭之后,萧子轩拿了碗筷去洗。 谢玉萝安顿好了萧子梦,自己偷偷地去了厨房,看到萧子轩默默地低头洗碗,时不时地抬手擦下眼睛。 “子轩……”谢玉萝有事情要问他。 萧子轩背对着谢玉萝,听到谢玉萝的声音,忙抬手擦了下眼睛,回过身来,看着谢玉萝。 他的眼睛有些红,刚才应该是在哭。 “你大哥,去考试之前,是不是给了你们钱?”谢玉萝问的很直接。 萧子轩身子顿时一僵。 谢玉萝知道他不会说实话,便道:“今儿个去买米的时候,听那位萧爷爷说了,他似乎是在责怪我,不会过日子,把你们的钱全用光了!” 萧子轩咬着唇,不说话。 谢玉萝依靠在灶台上,双手环胸,也不看萧子轩,昏黄的油灯将影子都照的灰蒙蒙的,谢玉萝看着自己脚下的那一片黑影,道:“我只是想让大家吃的好一些,没有其他的意思!” 买米、买肉、买蛋、买油买酱油和苦酒的钱,都是谢玉萝出的。 萧子轩也出了钱,上回给她买了一些红糖。 谢玉萝打算算清楚。 她拿出一些钱,放在了灶台上:“这是上回你替我买红糖的钱,你收起来吧!” 她是个有一是一,有二是二的人。 她自己心甘情愿替兄妹两个花钱,那是她心甘情愿的,可是被人误解,那又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以前的谢玉萝做了不少的坏事,她知道,可是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她在慢慢地变好,却也受不得别人的污蔑。 厨房又剩下萧子轩一个人。 谢玉萝并没有提及大哥给他的那些钱,还将他买红糖的钱给留下了,摆明了是不想亏欠他什么。 昏黄的油灯,漆黑灶台上,赫然放着几十枚铜板。 一个个铜板,咧着嘴看着萧子轩,似乎是在嘲笑他。 49是萧钰让你监视我的 萧子轩一个晚上都没睡好。 这段日子,谢玉萝的改变,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她转变,对他们和颜悦色,给他们做好吃的,还把妹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他都看在眼里,心中都记着。 只是,除了这份感激之外,他更多的是愧疚。 不是对谢玉萝的,而是对大哥的。 他们在家吃的好睡的好,可是大哥在外头,过的是什么日子呢?兴许是睡不好,吃不好。他身上就带着那么点银子,怎么够! 萧子轩毕竟还小,想起自己对不起大哥,闷头进了被褥里头,大哭了起来。 他呜咽地哭着,安静的夜里,听的不真不切,却被谢玉萝听见了。 身旁的萧子梦已经甜甜地睡着了,似乎是梦到了什么好玩的,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 谢玉萝心里头又欢喜又失落。隔壁房间抽泣的声音,持续了很长时间,才渐渐地消了下去。 她长叹了一口气。 毕竟是孩子,熬不住夜。而她,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了。 第二日,谢玉萝早起进了厨房,厨房里头的水缸早就已经装满了。 她看的愣神的时候,萧子轩提着一篮子已经清洗干净了的荠菜回来了。 谢玉萝也没跟他说话,开始“乒乒乓乓”地准备早饭,全程她都没跟萧子轩说一句话,萧子轩也一句话都没说,坐在灶膛后头生火,看着火光,又暖和又刺眼。 吃过了早饭,谢玉萝提出让让萧子梦跟着萧子轩去挖野菜。 说话的时候,萧子轩整个人都惊了一下。 他惊恐万分地瞥了一眼谢玉萝,很快挪开了目光,不敢让谢玉萝看到他眼中的惶恐和不安。 “让子梦跟着你吧,她也能做不少的事情!” 谢玉萝此刻有些倔强:“今儿个我有点事,让子梦跟着你去吧,早点回来就成!” 萧子轩努努嘴,还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话,牵着萧子梦出去了。 萧子梦回头看看谢玉萝,朝谢玉萝咧嘴一笑,然后招了招手。 她还小,压根看不懂谢玉萝和萧子轩之间的隔阂。 萧子轩拉着萧子梦走,他突然有些悲哀:这段日子,自从谢玉萝改变了之后,她就一直都带着妹妹,可是今儿个,她竟然不想带了。 一种惊慌失措席卷全身,他看着懵懵懂懂还在蹦蹦跳跳一脸欢喜的妹妹,心中百感交集。若是这次回去之后,子梦发现她喜欢的那个大嫂又变成了以前那个她畏惧的大嫂,她会不会伤心,会不会难过。 而这一切,还都是拜他所赐,若不是他信不过谢玉萝的话,谢玉萝也不会跟他划清界限。 她都将买红糖的钱还给他了,他是不是也要把这段日子吃饭的钱给的谢玉萝? 他想了好多,越想脑壳子又疼,最后到了一处挖野菜的地方,周边有不少的人,还比较安全,他借口还有东西没拿,偷偷地回了家。 此刻家中就剩下谢玉萝一个人了。 她支开萧子梦,只是为了让自己静一静。 谢玉萝站在院子里头突然不知道该干什么,然后才想起来,自己拆下了萧钰的床单,到现在都还没有洗。 床单已经洗的又薄又旧,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年了,看不清它原本的花色。因着许久都没晒过太阳,上头还有一丝淡淡的霉味。 谢玉萝烧了热水浸泡了床单。正坐在院子里头擦洗时,她耳尖地听到门外大门轻微晃动了下,似乎是风。 似乎还有一双眼睛正盯着她,她没回头,都能感受到那种被监视的不安。 紧接着就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一会儿就听不见了。 她回想起前几日她曾两次听到的细碎的脚步声,她皱了皱眉头。这回她连头都没回,征楞过后又重新开始洗被褥。 谢玉萝没出去,她知道若是她即便是出去,那个在暗地里头偷偷看她的人,肯定也早就跑了。大门从里头上了门栓,她倒不担心那个人会冲进来。 这回,她真切地感觉到这一切都不是幻觉了。 一次两次她相信是幻觉,可是第三次,那很不友好的感觉和细碎的脚步声,都出现在同一个地方,谢玉萝明白,真的有人在监视她。 她家原先条件非常好,家中为了培养她,送她去学过不少的东西,比如跆拳道。她学东西快,早就是黑带五段的级别,况且,这原主谢玉萝身体底子也不错,她起身活动活动了筋骨,身体柔韧有力度,假以时日勤加练习,以前的都能学回来。 谢玉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老娘非要把你揪出来不可! 她将浸泡好了的被单用木桶装好,提着木桶出了门。 将大门锁上之后,她就沿着平时走的路往河边去了。可是她走路时有些鬼鬼祟祟地,左看右看,然后看到旁边有一条路,她脚步一拐,朝着另外一条路进去了。 身后一直跟着过来本来都要离开的人见她拐进了一条她从不走的路,疑惑间也跟着走了进去。 只是,刚一进去,还未躲起来,就被人给逮了个正着。 一条大长腿干净利落地一劈,直接将人堵在了巷子里,萧子轩想跑都来不及。 路已经被那条大长腿给拦住了。 “你一直都在监视我?”谢玉萝声音凌厉,她着实没想到,萧子轩竟然会监视她:“前几日子梦摔跤的那会,我听到外头的动静,是不是也是你在外头?” 她的声音抖的厉害,气的。 她一个人在家,萧子轩就来监视自己,怪不得他一直都要萧子梦跟在她的身边,陪自己是假,来监视自己才是真的。 萧子轩垂着头,一言不发。 不回答,那就是默认。 实际上,萧子轩在害怕。 谢玉萝冷笑:“你以为你不说话,我就猜不到你监视我的理由了吗?你是怕我做对不起你大哥的事情吧?” 萧子轩攥紧了拳头,依然没说话。 谢玉萝明白了,讪讪地冷笑道:“是萧钰让监视我的?” 她声音陡然高昂,带着显而易见的愤恨和怒意。 若真的是萧钰指使的,那上回她说萧钰现如今还是良善之人就全部都收回。 他自己走了,却指使自己的亲弟弟监视自己的妻子,简直是居心叵测。 她谢玉萝便是真的水性杨花,那既然要回了那一纸休书,他们之间就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了! 50你怕我给萧钰戴绿帽子 见谢玉萝将事情引到自己的大哥身上,萧子轩忙辩驳道:“没有,这事情跟我大哥没有任何的关系,是我,是我要监视你的。” “你为什么要监视我?”谢玉萝手都捏成了拳头,上头的青筋横起,看的出来她此刻有多愤怒。 事情因萧钰而起,此事虽然不是萧钰指使萧子轩做的,可总归也是因为他。 谢玉萝气了个半死:“你怕我给你大哥戴绿帽子?” 她身家清清白白的一个好姑娘,现在竟然沦落到了要被人监视,要被人猜忌在外头乱来的地步。 合着萧子轩就是怕她会给萧钰戴绿帽子呢! 真是岂有此理。 谢玉萝手中的桶直接扔在了地上,声音凌厉不带半分的商量:“那你大可以放心了,你大哥已经给我写了休书了,我现在说的上是个自由人了,你若是信不过我,那我离开就是。这样,省的你担心你大哥被我玷污了名声。” 谢玉萝真的很气。 她气啊,气这段日子她做了这么多,勤勤恳恳地照顾两个孩子,凭什么还是得不到萧子轩一个好感。 没好感也就算了,这孩子竟然还怀疑自己是那样不知廉耻的女人。 谢玉萝怎么咽得下这口恶气。 若不是她发现了最近萧子轩看到肉和蛋时的不自在和沉默,还有萧老汉旁敲侧击的那一番话,她不会想到用这种办法,没想到,竟然还发现了萧子轩监视自己的事情。 “对不起。”萧子轩咬着唇,呜咽地说道:“我知道你看不上我大哥,一直都说要要离开萧家,可是我大哥真的很好……” 大哥又会读书,人又温柔,长的又好。 他们家没发生变故之前,不少的女子看到大哥都走不动路,甚至还有人提出要早早地跟萧家结亲,就是为了大哥。可是现在呢…… 过去的一切都不复存在,大哥以前有多得宠,现在就有多遭人嫌弃。人人都避萧家如蛇蝎一般,不愿意沾惹上分毫。大哥十七了,好不容易成了亲,虽然是个厉害的妻子,可大哥总算是完成了人生大事啊!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大哥,我大哥也不喜欢你,可是我大哥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啊!” 谢玉萝离去的步伐定住了。 “大哥临走之前,赚了五两银子,他找萧爷爷借了五两银子,我们家就只有省吃俭用节省下来的二两银子,他给了五两银子给你,然后偷偷地给了五两银子给我,让我好好的照顾妹妹,还叮嘱我不要告诉你。剩余的二两银子,他带去了。可是,他这是要出门啊,一去就是三四个月,吃住行都要花钱,二两银子怎么够。我每日看到咱们吃肉吃蛋吃大白米饭,不晓得我大哥在外头过的是什么日子,我心里头就难受!呜呜……”萧子轩呜咽地哭了。 谢玉萝震惊地回头:“你说什么?你大哥去外头,只带了二两银子出门?” 五两银子,谢玉萝都怕过不下去,萧钰自己只带了二两银子出门?他不怕饿死在路上吗? 萧子轩咬着牙,刚开始的愧疚,转眼变成了愤恨,他瞪着谢玉萝:“你难道不知道吗?你还跟我大哥闹,让我大哥把他的那二两银子也给你……” 谢玉萝:“……”她竟然还做了这样的蠢事? 难不成,她还想让萧钰一分钱都不带去? 那还考个屁试啊! 谢玉萝震惊无比:“对不起,我……我……” 她真的不记得,属于原主的记忆,她通通都不记得。所以,她不知道,谢玉萝跟萧钰说过什么,也不记得谢玉萝对萧钰做过什么! 如果说,她连萧钰去考试的二两银子都想要占为己有的话,她也太过自私了。 “我五两银子再身上一直都没动……”萧子轩难受地说道:“可是我大哥当时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给我们钱的,他是怕我们会饿……我也不是故意要监视你的,你总说你在外头有个比大哥好一百倍一千倍的相好的,我怕你跟别人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说来说去,他们虽然讨厌谢玉萝,却也舍不得谢玉萝走。 毕竟,大哥一直照顾他们,他们也想有个人来照顾大哥。 谢玉萝听不下去了。 因为知道她会不给弟妹们饭吃,所以才会偷偷地给弟妹钱,让他们好好的收着,这也是为什么,萧爷爷会说出那样一番话来,让他们别辜负了大哥的一番心意。 原来是这个意思! “若是你不喜欢我们跟着大哥,等大哥回来,我们就分开住,再也不到你跟前让你烦心,但是求你,不要离开我大哥!”他一直都认为,谢玉萝不想待在萧家,不是因为她看不上大哥,而是因为她看不上哥哥带的两个拖油瓶的他们。 所以,萧子轩一直都打定了主意,他以后会带着妹妹到别处去生活,只要大哥过的好,他跟妹妹就心满意足了。 毕竟这么多年,大哥既当爹又当娘,照顾弟弟妹妹,浪费了他多少好时光,就连他最喜欢的读书都放下了。以前人常说,哥哥肯定会是最年轻的秀才,可是现在呢? 大哥都快成为其他人茶余饭后的笑柄了。 如今大哥好不容易娶了个妻子,也不能因为他们而毁了大哥的姻缘。 谢玉萝终于听明白了。 她刚才的那些自尊和骄傲,不过都是因为她没做过以前那些事情,可是,原主是谢玉萝,她做过啊。她如今霸占着谢玉萝的身子,她说过的,做过的,就是现在的她说过的,做过的! 被人监视,被人遗弃,那是活该! 谢玉萝,你真是活该! 谢玉萝捂住了耳朵,轻声说道:“别再说了!” 再听下去,她真的要扇自己几个耳光了! 而她自己,真的在萧子轩征楞的目光中,真的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清脆又爽利。 “大嫂……”萧子轩惊叫出声。 谢玉萝那一巴掌扇的很用力,她捂着发烫的脸,看着萧子轩,很认真地说道:“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对不起你和你大哥的事情,可是我现在不会了,无论以前做过的,说过的,都不是我现在的意思,现在的我和以前的我,不是同一个我!” 那是以前的谢玉萝说的,跟现在的谢玉萝没有任何的关系! 萧子轩睁着眼睛,茫然地不知所措。他听不懂,现在的她和以前的她不一样,究竟是什么意思? 51小阁老萧钰是我前夫 萧子轩再怎么说也是个八岁大的孩子,他不理解,也很正常。 谢玉萝咳咳两声:“就是,以前的我说看不起你大哥,那是以前的我说的,但是我现在,不管你信不信,真的,我能嫁给你大哥,我觉得我特别的骄傲,特别的自豪。” 萧子轩茫然又震惊:“你觉得嫁给大哥,很自豪?很骄傲?” 他是头一回在谢玉萝的口中听到谢玉萝说,她嫁给大哥,很自豪,很骄傲! 谢玉萝认真地点头说道:“是的,我很骄傲,很自豪!” 眼中有繁星点点,说起萧钰的时候,似乎是在发光。 由不得谢玉萝的眼睛不发光,那可是未来的阁老,大越历史上,最年轻有为的阁老,且不说人家的官当的有多大,那学识就是一顶一的好。 这样的人,就像是身上有一座宝藏一样,怎么能不让她觉得自豪呢! 若是以后真的离开了,谢玉萝也能遥指京城的方向,跟人吹一声牛:“这大越当今的小阁老萧钰,是我的前夫……” 当然了,这也就是谢玉萝随便肖想一下的。 谁知道未来如何呢。 说不定这回等萧钰回来,她就要离开了,反正这段日子她就照顾好萧子轩和萧子梦吧,不要让书中所描述的事情发生,这样,萧钰就不会恨她了。 不恨她,说不定在她身上发生的那些事情,就不会发生,她也就不会落个惨死的下场了。 萧子轩嘴唇翕动,似乎要说什么,最终还是咬着唇,垂下了头:“大嫂,对不起。” 谢玉萝上前揽住了萧子轩的肩膀,这是她第一回碰触到萧子轩的身体。 这孩子也很瘦,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巴掌心里全是骨头。她能感觉到,萧子轩身子绷的紧紧的,他还没习惯谢玉萝的触碰。 “我也要说声对不起!”谢玉萝真诚地说道,她矮下身子,与萧子轩平视:“大嫂以前做的很多不对的地方,也请求你能原谅大嫂。但是未来是我们的,所以,让我们不要再彼此猜忌,好好的过日子,行不行?” 萧子轩茫然地看着谢玉萝:“怎么……过?” 大孩子就跟小孩子不一样,小孩子只要一顿好吃的,一个微笑就能让她化解所有的不快和戒心,但是大孩子,必须要讲道理。 谢玉萝以前做过不少让萧子轩伤心愤恨的事情,想要化解他心中的心结,只能开诚布公地谈一次。 就像这次一样,误会可以解释,矛盾可以化解,冰块可以融化。 谢玉萝提起刚才被自己扔的滚到一旁的木桶,挽在胳膊上,然后拉着萧子轩的手,眼神灼灼,像是在发光,声音也是掷地有声:“往好里过!” 生活要向前看,日子要过的越来越好才行。 萧子轩不知道该怎么过才能过得越好,可是谢玉萝却忙活开了。她将床单洗好之后,就拉着萧子轩回了家。 “会写字吗?”谢玉萝问道。 萧子轩点点头:“会一些!” “写给我看看!” 谢玉萝将笔递给了萧子轩。 萧子轩拿笔的姿势还算是正确,只是,因为没有系统的学习过,也很少摸笔,写出来的字…… 谢玉萝眉头都皱了起来:这样写的不过关啊,人家不会要的。 “子梦还说,你写的字很好!”谢玉萝撇撇嘴。 看来,这是要有对比的,对比子梦的字来说,萧子轩的字算是好看的很了。 萧子轩似乎也看出了大嫂眼中的嫌弃,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我没怎么写过字,也就是大哥抽空的时候教我一些。” 刚才他们之间说开了之后,萧子轩对谢玉萝也没之前的恨意和惧意了。 谢玉萝咬咬牙,拿起了笔。 萧子轩见她拿笔,以为是要放回笔架上,谁知道,她蘸了墨汁,开始提笔。随着笔尖落笔,书写出一个字来。 她的下笔苍劲而有力,字迹工整而自然。 竟然一点都不输给大哥写的字。 萧子轩震惊地张大了嘴,嘴里能塞下一个鸡蛋了:谢玉萝不是大字都不认识一个吗?为什么她还能写出跟大哥一样好看的字来。 她看了萧钰的书法,是大多数士子都会写的馆阁体,她以前跟着爷爷练字,各种字帖多有涉猎,馆阁体是楷书书写风格中的一种,融会贯通,写起来虽不全像,倒也有模有样。 谢玉萝照着萧钰的字抄了好几行,然后递给一旁看的目瞪口呆的萧子轩:“你送去给萧英,就说是你写的,问问这样的字,能不能帮他抄书!” 刚才的震惊还没个说法,现在又吓了萧子轩一跳:“抄书?” 谢玉萝将笔放回笔架上,点点头,“是啊,我要抄书。” 抄一本书就能赚三十五个铜板,抄两本就是七十个,她现在迫切地想要多赚点钱。 她的眉眼明艳的不可方物,可是想到某个人身上就只有二两银子,过得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日子,她的眸子就黯淡下来,无论如何,她都要多赚点钱,看看能不能托人带给萧钰! 二两银子,三个多月,他怎么活的下去! “可是,这明明是你写的,为什么说是我写的?”萧子轩惊诧地问道。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写字吗?” 萧子轩点点头。 谢玉萝是大字都不识得一个的! 谢玉萝笑笑:“你都好奇,那别人就更好奇了。好奇就麻烦,不如就说是你写的,说你跟着你大哥学的,这样,就没人来追问了。你哥哥那么厉害,他的弟弟肯定也差不多哪里去。你说是不是?” 谢玉萝去外头晒被单:“快去吧,别说漏了嘴,要是让你写的话,你也别写,一口咬定是你写的!知道吗?” 萧子轩点点头,拿着纸就去了萧英家中。 范氏得知这个男孩是萧钰的弟弟,跟萧英说了声之后,就立马热情地将人迎了进去。 跟之前谢玉萝来的待遇简直是天壤之别。 等到再出来的时候,萧子轩手中就多了一本书和一堆空白的纸张。纸张已经裁剪装订成了书的模样,只要按照模板,在里头抄成一本新书就成。 等到他抱着这一堆东西回到家,谢玉萝就知道自己的字入了萧英的眼了。 她接过书,转身就进了自己的房间。 52他竟然担心谢玉萝的身体 晚饭的时候,谢玉萝吩咐萧子轩煮了点米,等到饭熟了之后,她去厨房炒了个鸡蛋煮荠菜,三人就着鸡蛋煮荠菜吃了饭,谢玉萝继续挑灯写字。 萧子梦看到大嫂写出一本比书上的字还好看的书时,嘴巴张的能塞下一个鸡蛋:“大嫂,你的字好好看啊,比这本书上的好看一百倍!” 大嫂不是不会写字吗? 那天写出来的字,跟自己的差不多呢,为什么这才两天的功夫,大嫂的字就这么好看了。 谢玉萝写字的速度很快,即便是快,写出来的字也是字迹工整,丝毫没有赶工的意思。 “等大嫂忙完这些东西,我就教你们写字!”谢玉萝眼没抬,就着昏黄的油灯,继续挑灯奋战。 萧子梦洗过之后上了床,谢玉萝还在写:“子梦,你先睡,等大嫂写完这些我也睡了。” 今儿个晚上,能写出两本来。 萧子梦是一点忙都帮不上的,本想陪陪谢玉萝的,可是她毕竟人小,熬了一会儿就抵挡不住困意,睡着了。 萧子轩将自己房中的油灯拿过来,凑在一块,就亮堂了不少,谢玉啊看看子梦已经发出了细微的鼾声,揉了揉酸痛的胳膊对萧子轩说道:“你先回去歇着吧,我还有几页,写完就睡觉。” 萧子轩没想到谢玉萝拼命起来,跟大哥一样废寝忘食:“萧英哥说这个不急的,你慢慢的写。” 慢慢写? 她能慢,可是那个人慢不得啊! 到时候若是考完了县城的试,他就要去省城了,那个时候再去找他,就不容易了。 谢玉萝嗯了一声:“好。” 虽然答应的好好的,可还是没停,萧子轩也抵不住了,打了个呵欠,蹑手蹑脚地回去了。 等到他半夜起夜,惊讶地发现谢玉萝房间的灯还亮着。他以为是谢玉萝睡着了,可等到屋门口,透过缝隙朝里头一看,谢玉萝还正襟危坐,手中提笔正认真地抄写着。 萧子轩本来想要去提醒她早点睡,手刚刚伸到门上又给缩了回来。 她刚才都已经答应好了会早些睡觉,可是她还是没照做。就像是,自己若是进去提醒她早些睡,她表面上答应的好好的,可等他走了,她还是会一如既往。 萧子轩不太明白这样的女人,怎么执拗起来会这么可怕。 而且,竟然跟大哥还有些相像! 外头繁星点点,已经很晚了,可她像是一点瞌睡都没有的模样,还在奋战。 谢玉萝是真的不困。 她要赶快抄写一些书出来,离萧钰离开县城,没几天了。 谢玉萝赶在后半夜,睡了两个多时辰,天一亮,她就起来了。等到萧子轩和萧子梦起身,谢玉萝又抄完了大半本。 萧子轩震惊地看着已经抄完了的五本书,惊讶地合不拢嘴:“你一个晚上抄了这么多本?” 谢玉萝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和胳膊:“嗯,你去萧英家里看看,能不能先换点钱回来?” 萧子轩说了声好,小心翼翼地捧着谢玉萝抄好的书送去给了萧英。 萧英此刻正在吃早饭,范氏去开的门,见到门口子是萧子轩,忙将他迎了进来。 萧英见他小心翼翼地捧着几本书,以为是他遇到了困难,便道:“可是遇到了什么难题了?” 萧子轩将书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道:“我先抄了这几本,拿过来给您过过目。” 一个下午带一晚上的功夫,就已经抄了…… 一本,两本,三本……就已经抄出了五本书了? 萧英又惊又怕,“子轩,图快也不行啊,你写的字要工整端正,就跟你送过来的一样,若是有写的不好的,书局是不会收的!还要收你写坏的纸钱呢!” 他边说边翻开一本检查。 只是,等看到里头字迹工整,排列整齐,每一个字大小匀称,一点不不像是紧赶出来的,萧英愣住了。 他像是不敢相信似的一页页地翻,每一页都一样,等再翻开第二本书,第三本书……第五本书,每一本字迹都是一样的工整,完全看不出来半点赶工的痕迹。 萧英看到这一夜之间就抄出了五本,而且本本都是精品,比他抄写的都要好上许多,也是惊讶地合不拢嘴,他竖起大拇指,连声说妙:“妙妙妙啊。没想到萧钰自己厉害,就连他弟弟也厉害的不行啊!” 那字体工整,落笔笔墨均匀,下笔苍劲有力,这样的字体,怕是没个二三十年都练不成! “萧钰教了个好弟弟啊!”萧英不停地赞叹,言语之间充满了溢美之词。 他对萧钰很是欣赏。 不论是文采还是他写的字,都是赞叹不已。 连带着他对萧钰那个才八岁的弟弟萧子轩,为何能写出这么好的字来都没有任何的怀疑。 这一手馆阁体,甚至有直逼萧钰的架势。 萧英没有任何的怀疑。 萧子轩脸红了,那些字本就不是他写的,他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萧大哥,我能不能,先用这几本书换点银子?” 萧英知道萧钰家困难,便道:“当然可以了,你放心,我这就给你换!这一本书我当时本来是要给三十五个铜板的,可是你这字写的非常好,那一本书我一个钱都不赚,四十个铜板都给你。” 一下子又多了五个铜板! 萧子轩没客气,忙感激地说道:“谢谢萧大哥!” 如今一个铜板对他来说,都是好大的钱。 萧英给了钱给萧子轩,提醒道:“子轩啊,这赚钱固然是重要,可是你也千万不要不爱惜自己个的身体啊!” 萧子轩表示自己知道了,拿了钱就回家了。 等回到家,萧子轩将一本书又涨了五个铜板的事情告诉了谢玉萝,谢玉萝点点表示自己知道了。 四十个铜板一本书,一下子就赚了两百个钱,谢玉萝很是激动,她连歇都不歇一下,更是让子轩自己去做早饭中饭和晚饭。 除了起来如厕,其他的时间,她就一直坐在那里抄书,一本又一本地书抄出来,看的谢玉萝的眼睛都花了,胳膊疼的都抬不起来。 可是她还是没停手。 到了晚上,又被她抄出了七八本书。 萧子轩看她一天动都不动,生怕她会弄坏自己的身体,劝道:“别抄了,歇会吧。” 谢玉萝揉揉酸胀的眼睛:“没事,我再抄个两天。” 她估摸着萧钰去省城,也就在这几天了。 萧子轩:“可是你这样,弄坏了眼睛,弄坏了身体……” 他真的没想到,以前那个什么事情都不做,一做点事情就喊这里累那里疼的谢玉萝,做起事来,竟然连命都不要了。 他现在竟然在担心谢玉萝的身体健康了。 53她玩命了的抄书赚钱 “家里头的银子已经够了,你别这么拼了!”萧子轩说道。 谢玉萝觉得自己说话都是浪费时间,她挥了挥手,“带妹妹去洗干净,带她先睡吧。我等会就睡!” 说完,在不理会萧子轩了,埋头继续抄书。 萧子梦咬着唇看着奋笔疾书的大嫂,又看看一旁的二哥,她也不懂,大嫂这是怎么了。 以前大哥也会这样,大嫂怎么也这样啊! 又连着奋战了大半个晚上,也就凌晨的时候睡了个把时辰,谢玉萝一晚上又抄出了三本书,加上昨天抄的,就是十本。 萧子轩看着手中的十本书,简直震惊地合不拢嘴。 “大嫂,您这样下去,身体会弄坏的……”萧子轩急了,喊了声大嫂。 谢玉萝摆手:“我没事,你去把那十本书换成钱来。” 萧子轩又换四百个铜板回来。 萧英看到那些抄的工工整整、干净整洁的书,心中高兴地不得了,可还是要叮嘱萧子轩一定要照顾自己的身体。 “钱能赚,可是这身体还是要好生地护着。别熬坏了身子。”萧英苦口婆心地劝道。 萧子轩点头:“我知道,萧大哥。” 然后萧子轩离开了,萧英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住地摇头叹息:“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啊,这熬了两个晚上,精气神还是这么好。” 一旁的范氏没看到萧子轩,便好奇地问是谁来了,萧英指了指手边上的抄好了的书,说道:“能是谁,不还是萧钰的弟弟,你瞧瞧,昨儿个一天的功夫竟然抄出了十本,我一天最多就也才抄五本书,他竟然能抄出十本,果然是厉害啊!” 范氏也很惊讶:“他不过是个孩子,怎么能熬的住?” 萧英也被说的好奇了:“是啊,我一个大人都熬不住,他一个孩子,怎么熬的住!” 范氏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来。 她翻开一本书,旋即又放下,都听人说那人不学无术,字都不认识几个,怎么能写的出一手这么好的字来,她肯定是想错了。 萧子轩拿了四百个铜板回去,加上昨日的,就有六百个铜板了。谢玉萝打算今儿个晚上再奋战一晚上,便又熬了半宿,又写出了十本书。 等到第三天早上再看谢玉萝的时候,谢玉萝两只眼睛乌青,整个人都看着疲态丛生。 再这样熬下去,怕是看病都要花不少的钱。 赚了一两银子,谢玉萝知道自己不能这么拼了。 再这样拼下去,赚来的银子怕是都要交给大夫了。 她让萧子轩拿着新写的书去换了钱,萧子轩临走之前,谢玉萝提醒他:“你问问萧英,看能不能提前预支几两银子?” “预支?”萧子轩不懂预支是什么意思。 谢玉萝解释道:“就是,看看能不能先多给点银子,以后的书我就不拿钱了,等抄完了预支的银子,再拿钱!” 萧子轩这才懂了:“哦哦哦,我去问问看。” 等到萧子轩又捧着十本书到萧英家中的时候,萧英都怕了:“你这是怎么回事?要钱不要命了?” 萧子轩也不知道谢玉萝为什么这么拼,给了书之后,涩涩地开了口:“萧大哥,我有一件事情,想要麻烦您!” “什么事情你尽管说,我跟你大哥是好友,他弟弟也就是我弟弟,你但说无妨!”萧英忙道。 萧子轩道:“萧大哥,你看我这几本书都写的很不错,我能不能,先预支个几两银子?” “预支?” “嗯,我想预支点钱。钱就从往后抄的书里头扣,您看怎麽样?”萧子轩也不懂谢玉萝为什么要预支钱。 但是谢玉萝的模样很认真,萧子轩只能照做。 萧英着急地问道:“是不是家中有急事,缺银子?” 他们是很缺银子,可是,大哥临走之前给了些银子,花钱节省点,也够用了。 只是,谢玉萝要预支银子做什么,萧子轩不懂,便低头没说话。 萧英以为他是不好意思说,便忙让范氏拿了五两银子过来:“五两银子够不够?” 五两银子? 一本书就赚四十个铜板,一百本才赚四两银子,难不成,谢玉萝要抄一百多本书? 那那条胳膊可就要废了。 “这……太多了!”萧子轩忙道:“我……我抄不了那么多书!” 萧英:“这算是我借给你的,你书能抄多少算多少,就在里头扣,扣不完的就当是我借给你的,等你有钱了,再还给我就成!” 萧子轩不知道谢玉萝要预支多少,不过想想五两银子应该已经够了,便忙道谢,领了抄书的四百个铜板,和预支的五两银子,快步回了家。 此刻谢玉萝正在休息,听到萧子轩回来,她一骨碌爬了起来:“预支了多少了?” “五两银子!”萧子轩将四百个铜板和五两银子放在了桌子上。 谢玉萝立马下床,当着萧子轩的面打开了她那之前锁的严严实实的柜子,打开柜子里头的抽屉,拿出了一个盒子,打开之后,里头装的赫然就是萧钰临走之前给她的五两银子。 那五两银子,是萧钰为了堵住她的嘴,让她不虐待自己的弟妹才给的。 加上之前她柜子里头的一些零散的铜板,用了点,最后还剩下四两多银子,加上这两天抄书赚的一两银子,还有预支的五两银子,就有十两的银子了。 谢玉萝看着桌子上的十两银子,这还完全不够啊! 她看向了萧子轩:“你哥哥临走前是给了你五两银子吗?” 萧子轩点头:“嗯!” 这已经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了,没必要隐瞒。 “一个铜板都没动吗?” “嗯,都没动。” “我跟你商量下,你能不能把那五两银子给我?”谢玉萝问道。 她生怕萧子轩不给,就要开口说出那银子的用途,可是萧子轩已经站了起来,说道:“我去拿给你。” 压根就不问谢玉萝要银子干嘛! 谢玉萝有些吃惊:这孩子的转变怎么会这么快,前几天,两个人还在吵架呢! 她猜不到,昨日她说的那一番肺腑之言,打动了萧子轩。他或许是听不懂谢玉萝那一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他能感觉到,谢玉萝说的过去的她不是现在的她的那句话的意思。 大嫂变了! 54钱全给萧钰送去 萧子轩很快将五两银子拿了过来,放在了桌子上。 加上谢玉萝刚才的,就有十五两银子了。 在外三个多月,虽然这十五两银子还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可是总好过身上的二两银子。 谢玉萝咬咬牙,将那十五两银子全部都装进了一个钱袋子里,自己一个铜板都没剩下,然后对萧子轩说道:“听说萧爷爷的儿子是卖粮食的,那他会不会去县城?” 萧子轩点点头:“会,萧良叔会经常去县城采购米面和粮油。” 谢玉萝将银袋子装进怀中,道:“走,我们一起去趟萧爷爷家里。” 萧子轩不知道谢玉萝要干什么,钱都在她的身上呢,可是萧子轩竟然一点担心都没有,反倒,有些好奇这十七两银子的用途。 三人来到了萧老汉家中。 同那日来的一样,萧老汉正站在门口抽着烟袋,门口还停着一辆马车,一个年约三十五六岁身材健硕的中年男子跑上跑下,将马车里头的东西搬下去。 萧子轩远远地见了,便跟谢玉萝说道:“那就是萧爷爷的儿子,萧良叔。” 萧良以前是个猎户,靠打猎发了家,后来因为家里人说打猎太辛苦了又危险,若是碰到猛兽命都得提在脑袋上,这才用打猎赚来的钱开在镇子上开了一家米面粮油铺子,因着童叟无欺,东西又好,在镇子上的生意做的还挺不错的。 谢玉萝知道那萧老汉的儿子会时不时地去县城,欣喜万分:巧了,今儿个还真给碰上了。 等到几人到了萧家门口,萧老汉这才看清楚来人是萧子轩兄妹两个。 他抽了口烟袋,嘴里头吐出了个烟圈,脸上都笑出了一朵花来:“是子轩子梦啊,你们怎么来了?” 二人甜甜地喊了一声萧爷爷萧良叔,萧良走了过来,脸上也堆满了笑意:“子轩子梦来了……萧钰媳妇也来了。” 他主动跟谢玉萝打了声招呼,谢玉萝礼貌地回了个礼,萧老汉冷哼一声,视谢玉萝为空气。 “子轩,子梦,你萧良叔带来了些吃的,待会别走啊,爷爷给你们吃好吃的!”萧老汉哄着两个孩子,完全瞥都不瞥一眼谢玉萝。 萧良见自己老爷子不理会谢玉萝,笑意一赧:“对不起啊,我老爹就是这个样子。” 喜欢的人很喜欢,不喜欢的人,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 谢玉萝笑:“萧良叔,今日我来,是来找萧良叔的!” “找我?”萧良有些奇怪:“你找我有何事?” 萧子轩兄妹两个看向了谢玉萝,不知道谢玉萝要做什么,萧老汉也觉得奇怪,这坏心肠的女娃要找自己儿子做什么! “要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就赶紧走!”萧老汉鼓着一张满是皱纹的脸,气的鼓鼓的。 谢玉萝喊了声萧爷爷,对他的责骂也不恼,笑道:“萧良叔,我相公前段日子去了县城考试去了,我们在家也不是很放心,担心他在外头日子艰难,便想请萧良叔代为帮个忙,若是萧良叔这几日去县城时,能不能替我找找我家相公,将这些银两代为转交!” 她从袖口拿出钱袋子,递给了萧良。 萧良一时错愕地忘记了接。 不过钱袋子鼓鼓囊囊的,里头的钱应该不少。 “里头是十五两银子,省着点用,凑活下,过个三个月,应该也还是可以的。”谢玉萝一想到萧钰在外头只用二两银子,就愧疚的不行。 出门在外,要吃要喝要住,还要买笔墨纸砚,身上只有二两银子,这无异于是乞讨。 萧老汉征楞地朝这边看来。 萧子轩和萧子梦也都震惊地看着谢玉萝。 刚才谢玉萝拿的那十五两银子,萧子轩很好奇谢玉萝会用来干嘛,以为她来这里,又是为了买东西,谁知道,她竟然是要请萧良叔给大哥带过去。 之前大哥身上就只带了二两银子,为了省钱,大哥提前出发了,就是为了可以不用坐车,凭自己的双腿走过去。 可是现在…… 萧子轩震惊无比,错愕地看着谢玉萝。 这样的谢玉萝,他从来都没见过! “你……你说的可是真的?”萧老汉错愕地烟袋都没抽了,烟袋子里头的烟草滋滋地冒着青烟,他都忘记了去吸一口。 谢玉萝知道自己今日这一番说辞跟以前的自己的所作所为南辕北辙,可是没办法,以前的谢玉萝自私自利,只顾着自己,现在的她,做不到! 她本来还有一肚子的好话要带给萧钰的,毕竟萧良要去找他,定会带上几句话,可是那些话,通过另外一个男人带给萧钰,谢玉萝说不出口。 萧良这才回过神来,连“哦”了三声。 钱袋子接过时里头的铜板在里头“哗啦”作响,里头有不少的铜板。 萧子轩知道,谢玉萝将里头所有的钱都放在了那个钱袋子里头了。 现在,那个钱袋子要送给大哥去。 他竟然有些激动,有些雀跃。更觉得谢玉萝的形象在他眼中有如万丈。 萧良看了看谢玉萝异常认真地模样,陡然觉得那个钱袋子沉甸甸的很。 “可有什么话要带给阿钰?”萧良问道。 他经常去县城,所以知道考场的位置,到时候马车往县城一走,只要在考试结束的那天,在考场门口等等,他就能找到他的。 谢玉萝秀眉微蹙,想了想只说了一句话:“让他安心考试,家中有我,一切安心。让他不要省银子,该花的一定要花!” 萧老汉也被谢玉萝震惊到了。 这女娃娃,咋个变成这副模样了。 萧老汉嗫嚅下:“阿轩不是会写字吗?要不你写封信带过去?” 萧子轩连声应下,也没写多长,就写了两句话,让大哥安心考试,不要担心家里,另外还着重写了句,大嫂对他们很好,让他都不要担心。 谢玉萝不知道萧子轩写了什么,不过怕萧良到时候难找人,便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在考场外头提前写个大牌子,写上萧钰的名字,只要出门的考生都能看到,就能顺利地找到人了。 回去的路上,谢玉萝走在前头,拉着萧子梦的手,默默无言地往家里头去。萧子轩落后几步,看到谢玉萝挺直的脊梁微微出神。 55木牌子上写的萧钰是谁 直到到了家门口,谢玉萝打开了门,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好了,家里头没钱了,好在之前还买了些米油蛋之类的,但是现在没钱,日子可能会紧巴一点,你们怕不怕?” 萧子梦忙摇头,奶声奶气地道:“大嫂,我不怕!” 大嫂把钱都给大哥拿去了,她才不怕了。以后就算是每天吃糠咽菜,吃不饱饭,萧子梦都没话说。 谢玉萝看向萧子轩。 萧子轩进门之后,缓缓地将门关上,等转过头来时,嘴角已是溢出了一朵花来。 他如萧子梦一般崇拜敬仰地望着谢玉萝,眼神认真且坚定,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亲热和恭敬:“大嫂,我也不怕!” 这是他第一回诚心诚意的喊出一句大嫂了。 谢玉萝咧嘴笑了,鼻头却有些酸。 两个孩子不怕,她也不怕! 她相信,日子会越辣越好过的。 因为还欠着萧英那里赊来的五两银子,谢玉萝每日除了做饭睡觉之外,大多数的时间都花在了抄写书本之上。 赊来的五两银子,一本赚四十文,算下来就要写一百二十五本书。 光是想想,谢玉萝都倒抽一口凉气。 这要是真把一百二十五本书给抄完了,她的胳膊也就废了。 不过,欠人家的,总归是要还的,谁让当时预支的时候,人家给的那么豪气万丈呢! 萧子轩自从和谢玉萝说开之后,谢玉萝又将家中所有的钱都带去给了萧钰,萧子轩对谢玉萝的态度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大改变。 不仅对谢玉萝亲热起来,一口一个大嫂喊的亲热,就连往常他一直叮嘱萧子梦跟着谢玉萝的事情,他也不做了。 只要谢玉萝在家抄书,他定会把萧子梦给带走,美名其曰一起去挖野菜,而谢玉萝,从那以后,就再也没听到莫名其妙的声音。 她也知道,萧子轩也是通过这种方式告诉自己,他已经没有丝毫的猜忌,全然信任自己了。 谢玉萝心里头高兴,每天用心抄书,按照正常时间休息,一段时间下来,虽腰酸背痛胳膊疼,但倒也过的窝心。 一家子,就要和和美美的。 在萧钰考试结束的那日,萧良提前到了县城去等。 为了好找到萧钰,萧良还真的按照谢玉萝的方法,找了块大木板,在木板上头用红漆写了萧钰两个大字,找了考棚对面的一家酒楼,在二楼找了处视线极佳的厢房。 等了足足有大半日,考试结束的钟声一响,考棚大门缓缓打开,在里头关了好几日的考生背着考试器物等行囊,从里头鱼贯而出。 上百考生在里头关了五日,吃喝拉撒睡在里头一应俱全,所以这考试不仅考的是学子们的学识,更是体力和耐力,以及承受力。 大门缓缓一开,里头的考生就跟从饿牢里头放出来的恶鬼一样,纷纷冲向了不远处的酒肆或者客栈,要么是先吃顿好的,要么就是先好好地洗洗,再去吃顿好的。 萧良抓着木板,往那群考生里头看。 那些穿着精美服饰,一看就是有钱人的,萧良一概不看,萧钰家穷,他是穿不起绫罗绸缎的。 只是,满目的人,萧良便是睁大了眼睛仔细地寻,寻了许久,也都没看到萧钰的身影。 好在那块牌子也醒目,有些考生看到了,便指着那牌子问谁是萧钰,这一传十,十传二十,便有许多人都知道了,考棚外头的酒楼之上,有人悬着一块大木牌,在找一个叫萧钰的。 萧钰所在的考棚在最里头,况且,他写完了试卷之后,又细心检查了许久,直等到钟声一响,他才交卷,而其他不少的考生,则是写完之后就立马收拾行囊,钟声一响,交了卷子之后就往外冲,而萧钰此刻还在收拾行囊,自然落在了后头。 等到他出门的时候,往前头的考生所说的方向一看,果然就见对面的酒楼上,悬挂着一块木牌,上头用红漆写着两个大字——萧钰。 名是他的名,人却不一定是他。 直到萧良看到了站在酒楼下头仰头看木牌的萧钰,连连招手:“萧钰,萧钰……” 萧钰思忖:果然是来寻他的!不过,他却有些惊讶,萧良叔为什么会来找他! 酒楼在考棚对面,里头早就已经是坐无缺席了。 萧钰上了酒楼,萧良已经在厢房门口等他了。 “萧钰……”萧良笑着朝萧钰打招呼。 萧钰心中虽很惊讶,面上却不显,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萧良叔,转手将厢房的门关上,将外头那些杂音关在了外头。 萧良拍拍胸脯,有些后怕地说道:“好在我听劝告,做了块牌子,不然的话,这么多人,我还真找不到你。” 那密密麻麻的考生一拥而出,聚集在一处,从远处去看,所有人的身高和外形都差不离多少,真难分辨出来。 “萧良叔,您怎么来了?”萧钰奇怪地问道。 萧良忙将他后背的竹箱拿下,笑道:“先别问这么多,考这么多天?在里头憋坏了吧?来来来,我们叔侄先吃一顿再说。” 萧良早就已经点好了一桌子的菜,荤的素的都有。 萧钰疑惑地看着萧良,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萧良知道这孩子心里头的弯弯绕绕多,便道:“我就是到县城来进货,听人说你今天考完,想着许久没看到你了,你在考棚里头肯定也没啥好吃的,便给你加加餐。” 原来是来进货的! “谢谢萧良叔!”萧钰感激地说道。 一顿饭于萧钰来说就是天大的恩情了,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来来来,先吃,先吃!”萧良拉着萧钰坐上了位置,给萧钰添了一大碗鸡汤,里头还有一只鸡腿:“来,吃个鸡腿,补补身子!” 萧钰看到明黄色的冒着热气的鸡汤,那香味扑鼻而来,勾起了他肚子里头的馋虫。他别说是吃肉了,这么多天便是连个好一点的馒头都没吃过。 考棚里头也有熟菜热饭,可是一份饭菜要花不少的钱,他舍不得,只能在外头买了不少干馍馍,带着去了考场,每天就着考棚里头分发下来的热水吃干馍馍,好歹能填饱肚子,可是因为肚子里头一点油水都没有,萧钰闻到鸡汤的香味,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咽了口口水。 一连差不多十日都是干馍馍配水,一点油水都没有,萧钰对这一桌子的菜,完全没有一点抵抗力。 56阿轩是被逼迫的吧 萧钰非常想喝,可是他并没有失态,而是朝萧良感激地说了声谢谢,舀了一些汤之后,再捧着碗小心地小口喝着鸡汤,小口撕咬着鸡肉,动作优雅,不争不抢,也不狼吞虎咽,是萧家父母从小传给他浸润到骨子里头的教养。 萧良同是萧家村的人,跟萧钰的父母以前沾点亲带点故的,虽然没有一点血缘关系,但是都是姓萧,且都是萧家村的,自从萧钰带着弟弟妹妹到了萧家村之后,他和他爹便偶尔也会照拂萧钰一下。 就好比这一桌子的饭菜,也是老爹之前再三交代的。 萧良也没啥不同意的,他如今生意做的还不错,一顿饭钱,他还是出的起的,况且,他也着实可怜这三个孩子! 萧良也喝了一口鸡汤。 鸡汤真香! 萧良本来是想要喝酒的,但是一个人喝没啥意思,最主要的是,萧良有些顾忌这么大点的孩子。 也不知道为什么,萧钰这孩子,身上就有股让人摆脱不了的逼仄,让人不敢在他的面前造次。 看到对面的人,微低着头,姿态优雅地喝着汤,那修长如玉一般莹白的手指,一边端着碗,一边拿着鸡肉,姿态端方的好像不是在吃饭,而是依然在读书习字一样。 萧良有些恍惚。 这读过书的,就跟没读过书的完全不一样。 无论是气质气度还是动作,天壤之别! 看看萧钰这通身的气度,当年萧钰他爹读过书,后来去了县城,又娶了个县城的姑娘,教养出来的孩子就是气度不凡。 若是他家的孩子,在里头关五天,怕是出来之后狼吞虎咽地牛都能吃掉一头了。 萧钰喝完了鸡汤吃过了鸡肉,鸡骨头整齐地堆在桌子上,胃里暖活的不行,这才拿起筷子,挑自己面前的菜吃。 萧钰不转桌子,萧钰是绝对不会主动去转桌子,或者去夹离自己远一点的菜。 这孩子,家教真好。 想起当萧钰他爹他娘没死的时候,他们带着萧钰来省亲,萧良就见过这个孩子。小小年纪就文采斐然,进退有度,村子里头谁不说以后萧家村要出个当大官的。 谁不巴结着萧家父母! 想想萧钰的大伯大婶,当时萧家父母在的时候,两家也是经常走动,关系好的不行,只是萧家父母一走…… 就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啊! 萧良在心里头默默地叹了口气,转了转桌子,另外一道肉菜转到了萧钰的面前,萧钰这才去夹自己面前的菜。 萧良很是惋惜,若是萧钰爹娘不死,萧钰怕是早几年就已经秀才了。惋惜归惋惜,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 每个人的命在刚一出生的时候老天爷就已经安排好了,也许这就是萧钰的命吧! 萧良心中所想,萧钰压根就不知道。 他这几日没吃什么东西,一时见到好东西,他也只吃了八分饱,便放下了筷子。 “吃好了?”萧良见萧钰吃饭一直都没说话,以为这个孩子是饿着了,便想着让他吃饱,也没跟他讲话。 谁曾想,这是萧钰自小就在父母培养下的教养,食不言寝不语。虽然很饿,他却很克制,从不多吃。 “吃好了,谢谢萧良叔!”萧钰感激地说道,他从袖中掏出帕子,小心擦拭了下嘴唇。上头几乎没有什么菜汁,他吃东西异常的小心。 萧良也放下了碗筷,直接用袖子擦了下嘴,洒脱又豪放。 “吃好了就行。”萧良道:“那个,你到县城来了这么天了,可到你大伯家里去过了?” 萧钰有个大伯就住在县城里。 萧钰神色不变:“一来就赶上考试,未曾去过!” “哦,那你是在县城待几日还是现在就出发去省城啊?听说省城的考试还要过一段日子吧?” 萧钰淡淡道:“早些去,能找个好点的地方住下,还能温习下功课。” 萧良点头:“也对,早去早好,找个好的地方住下,到时候考试也省的急急忙忙的。” 萧钰想起之前那块大木牌,“萧良叔,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他可不认为,萧良找他,还特意做个大木牌,就是为了来找他吃这顿饭。 萧良虽然比萧钰年纪大上不少,都能做萧钰的父亲了,可是他本就是猎户,没读过什么书,肠子一通通到底,好歹这些年,跟着人做生意,稍微有了点弯绕。 况且,他也不屑于用在一个孩子身上,便道:“是有点事!” 他从怀中拿出一个银袋子,推了过去:“这个是给你的!” 萧钰身子坐的笔直,他看着那银袋子,一动都不动。 银袋子很鼓,放在桌子上的时候,里头的银裸子和铜板相撞在一起,发出金钱碰撞的声音。 那里头是钱! 萧钰非常的缺钱。 可是,他只扫了一眼,就淡淡地挪开了目光,脊梁一直挺的如松竹一般,声音带着不容商量的拒绝:“萧良叔,上回,萧爷爷借给过我五两银子,这钱,我不能再收了!” 他已经承了萧爷爷家的人情,若是再收了这个银袋子,那人情,他是真的还不清了。 萧良这才反应过来,这孩子误会了。 都怪自己没说清楚。 萧良忙道:“不不不,这个不是我给你的!” “承情之至,谁的都不能收!”萧钰严词拒绝。他眉眼坚定,带着不容商量的笃定。 他已经吃了一顿饭了,不会再要别人施舍的东西了,他是穷,可是不会穷到没有骨气地随便接受别人的恩赐。 说完,他起身,再次谢过萧良的这顿饭,背起竹箱就要离开。 萧良急了:“那个,这钱是你家人给你的,你家人给的钱,你总不会不收吧?” 萧钰震惊地转过身来:“你是说阿轩和阿梦?” 萧良点点头。 是两个孩子,不过少提了一个人。 萧钰的视线从萧良的身上转移到桌子上的钱袋子上,都没上前,就恳求萧良:“萧良叔,这钱我更不能拿,那两个孩子,靠着这钱吃饭呢!” 那两个傻孩子,他留了五两银子给他们,难道他们……又让萧良叔给带过来了。 他都说过了,他在外头会照顾好自己的! 萧良摊手:“这钱啊,我肯定是带不回去的。” “萧良叔,那两个孩子没钱活不下去!”萧钰急起来,好看的眉眼都蹙成了一团。 萧良:“我知道,可是这是两个孩子都商量了的,说是一定要带给你。还说让我一定不能再带回去了。” 萧钰急了,声音有些急促:“他们怎么那么傻。没有钱,他们怎么过日子!” 他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若不是要考试的话,他现在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萧家村,好好的看看两个孩子。 爹娘死了,他如今就只剩下阿轩和阿梦两个亲人了。 萧良见萧钰这么着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孩子们过的挺好的啊。我瞧着子梦现在长的好极了,又白又胖了呢,你媳妇照顾的很好啊!” 萧钰愣住了:“你说谁照顾的?” “你媳妇啊,谢玉萝。”萧良指着钱袋子:“这银子也是她让我带来的。他们三个人商量好了的事情,你说我怎么带回去,你媳妇让我一定要带到你的手上,生怕我找不到人,那块木牌子都是她让我准备的呢!” 萧良指了指旁边的那块上头用红漆写了萧钰两个字的木板。 谢玉萝? 萧钰震惊无比,看看木板,看看钱袋子,又看看萧良,不敢相信萧良叔所说的。 “喏,这是子轩写给你的信,你要不就看看吧!”萧良掏出萧子轩写给萧钰的信。 字的墨迹有深有浅,字体有大有小,笔画有长有短,是学的不精造成的。 萧钰确定这是萧子轩的笔迹。 信很短,也就三四句话,差不多用尽了他所学过的所有的字了。 信中说,他和子梦现在过的很好,吃的饱穿的暖,还说大嫂对他们很好,让他安心考试,一切勿念。 大嫂对他们很好? 萧钰的第一个直觉,莫不是阿轩又被谢玉萝打骂了? 然后就威逼利诱阿轩写出这样一份连鬼都不会信的家书来! “她是不是逼阿轩写的?”萧钰眉目一蹙,闪过浓浓的担忧,以及隐忍压制的怒意。 他对谢玉萝,有感激,也不乏恨! 57萧钰就是瞎担心 “没啊,是子轩当着我的面写的啊,没人逼他!还是我爹让他写的!” 他和他爹都看着呢,谢玉萝站的老远,没说一句话,写完了之后,人家连信都没看呢! 萧钰咬牙:“那也得亏她能看懂!” 她大字不识得一个,阿轩写什么,她能看的懂才有鬼了。 萧钰揉搓了好几下眼睛,生怕是不是自己这段日子看书看坏了眼睛,漏看了或者多看了,再不齐就是萧子轩写错字了。 可是看了好几遍,里头的每一个字都很简单,阿轩都认识,都会写,他不可能会写错的。 信上的意思,确实是大嫂对他们很好。 很好! 好的什么程度呢? 吃的好,吃了肉,吃了蛋。阿轩提及了他吃了肉吃了蛋的事情,有肉吃,有蛋吃,还吃了饺子,那便是吃的极好了。 萧钰心中很是欣慰,欣慰过后就是疑惑。 他走的时候,他还千叮咛万嘱咐两个孩子不要去找惹谢玉萝,能离的多远就是多远,两个孩子也都很听话,可是,他这才走几天,怎么阿轩话里话外都说那个女人的好话了! 家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日他离开的时候,她一路追到了村子外头,还一直跟他说一句那样的话。现在,还把两个孩子照顾的那么好,她是什么意思? 萧钰没纠结多久,一直紧蹙的眉头就放松了。 八成是以为他这次能考上,所以极尽的巴结吧。 萧钰心中冷笑:真的是个趋炎附势不知廉耻的女人! 他还没考完,还不知道这回究竟能不能考上,那她定然不会对两个孩子不好。萧钰一想到这里,便松了一口气。 谢玉萝那里还有五两银子,三个人节省点,也能用。 萧钰安下心来,去拿桌子上的钱袋子。 可是,等到钱袋子到手的时候,感受到钱袋子的重量,萧钰的心又提了起来:这里头压根就不止五两银子! 看到萧钰又吓了一跳,萧良知道自己又忘记说了:“哦,这里头是十五两银子!” 十五两? 萧钰差点没跳起来:把那破房子卖了都凑不齐这十五两银子啊! “这钱,是从哪里来的?”萧钰震惊不已,声音都带着些许的颤抖。 他经历过爹娘早逝,从一个身娇肉贵的公子哥,变成一个穷酸的书生,这样的巨大落差,早就让他为人处世都处变不惊了! 面上虽不显,可是心里头却蹦跶的厉害。就跟心脏要从胸腔里头跳出来一样。 哪里来的钱啊! 萧良回答:“是你媳妇给我的啊!” 那这钱,应该就是你媳妇的吧。 萧钰:“不是阿轩阿梦给的吗?” 萧良:“这钱是你媳妇和子轩子梦一起送过来的。”三个人送的,说谁送的不都一样嘛! 萧钰扶额:“……”您就不能一气儿说完? “他们可还有其他的话说?”萧钰捏着钱袋子的手都在抖。 他给了谢玉萝五两银子,给了子轩五两银子,加起来就是十两银子,这十五两银子,究竟是怎么组成的? 萧良:“你媳妇还说,让你安心考试,不要担心家里,钱你该用的别省,家里头有她你不要担心。” 不担心才有鬼呢! 他怎么能不担心。 “阿轩和阿梦怎么样,他们还好吧?”萧钰只要一想到那个可怕的女人,就担心弟弟妹妹的安全。 这钱来的不明不白,莫不是……莫不是那个恶毒的女人卖了他的弟弟妹妹吧? 萧钰顿时脸色大变。 萧良看看萧钰,蓦然反应过来萧钰在担心什么,忙道:“你想什么呢?你担心你媳妇会把你弟弟妹妹卖了?怎么可能,你且把心放进肚子里吧,村子里头的还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呢,她要真敢打子轩子梦的主意,村子里头没人会放过她!” 萧钰还是担忧:“那这个钱……” “我听说子轩在帮着萧英抄书,这钱应该是子轩抄书赚的!” 替萧英抄书? 萧钰这才反应过来,他以前也替萧英抄过书的。 只是,看到手中那一张写的跟狗爬一样的字,俊朗的眉微微蹙了蹙,这样的字,萧英看的上吗? 况且,他只认识一些字,他能写的出来了嘛? 钱,萧良已经送到了,怕萧钰还是不放心,还是再三提醒道:“你就放心家里头的吧,好好考试,别担心家里。子轩子梦都长大了,我瞧着,你媳妇对他们也很好。子梦打扮的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头发梳的也好,身上穿的也是新的,我觉得挺好的,你也别太担心了,安心考试才是大事。” 萧钰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跟萧良道别的。 萧良找了个去省城的商队,让他跟着商队一块去了省城,节省了不少的时间,也节省了不少的钱。 萧钰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他怀中十五两银子硌的他心口有些疼。 这银子,真是阿轩抄书赚来的吗? 他那样狗爬的字,萧英怎么会看的上! 谢玉萝,又会真心对待自己的弟弟妹妹吗? 萧良叔不会说假话,可是,萧钰还是会有不少的担忧。 担忧归担忧,可是离的远,鞭长莫及,再担忧也于事无补,况且,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考试。 萧钰只能压下全部的担心,无论如何,先安心考完试再说吧。 谢玉萝并不知道萧钰心中竟然会有那种可怕的想法,卖了萧子轩萧子梦换钱?萧钰可是未来的小阁老,卖掉他的弟弟妹妹,这不是要提前给自己挖坑嘛! 以前的谢玉萝不知道萧钰未来的身价,兴许会这样做,可是现在的她不会啊。兴许卖了自己凑钱给萧钰去考试,让萧钰惦记着自己的几分好,倒真有几分可能! 萧良再回萧家村的时候,特意去告诉了谢玉萝,钱已经送到了。 两个孩子争着抢着问大哥最近的境况,萧良都说了,还说他找个商队带着萧钰去了省城,谢玉萝谢过。 萧良最后走的时候,看看两个孩子,很认真地跟谢玉萝叮嘱:“萧钰看这两个孩子跟看的他的命一样,你即作为萧钰媳妇,便也该看重这两个孩子!” 谢玉萝知道他这是在给自己敲边鼓,她轻轻地摸了摸萧子轩和萧子梦的脑袋,看着两个孩子仰头看自己时,眼中的光,心就柔软的一塌糊涂。 她是个极看重家人的人,心又软,两个孩子这般的听话懂事,她怎么可能对他们不好! “萧钰是他们的长兄,我既是萧钰的妻子,便是长嫂,俗话说长嫂如母,我肯定会像母亲一样照顾好这两个孩子!” 萧良欣慰地笑了笑。 都说萧钰这媳妇是个荒唐的,可他怎么瞧着这人不仅不荒唐,反而还很有主见。 三人送萧良出门的时候,两个孩子就站在谢玉萝身边,主动地牵着谢玉萝的手,三个人站在一起,亲近地就像是母子三人。 萧良回头时瞥见,心下便道:萧钰就是瞎担心。 58咱家有地吗 从将银子让人带给萧钰之后,谢玉萝就几乎没怎么出门了。 她不喜欢欠别人的东西,欠萧钰的她要还了,欠萧英的,她也要还了。于是,她除了做饭之外,家里头的一切事情,都由萧子轩萧子梦两个做了。 两个人能做的,也都没让谢玉萝插手,因为他们知道,大嫂每天抄书比他们辛苦多了。况且,大嫂也是为了大哥,才会这么辛苦的。 两个孩子,特别是萧子轩,现如今对谢玉萝是上心的很,见谢玉萝手边的碗没水了,会主动给她倒满热水,提醒谢玉萝多喝水,每夜都会替她端上泡脚的热水,谢玉萝坐在桌子上,只要一伸脚,就能边写字边泡脚了。 谢玉萝刚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说了几次之后,萧子轩还是依然故我,谢玉萝没法子,只能应了。现在她的时间就是一个个的铜板,多抄两面,就能早日还清预支来的钱。 谢玉萝字写的又快又好,萧英那边回回见到她写的书,都是赞不绝口。不过,萧英都以为是萧子轩写的罢了。多次在范氏面前说的眉飞色舞,说只要萧子轩也跟着去读书,以后定不会输给萧钰。 八岁的年纪,书法就老道的不输给自己更是直逼萧钰,光是在书法上就不需要再练习了,一心一意做文章就成了。 范氏也只笑着不说话,现如今萧家那样的情况,两个人去读书,怕是太不可能! 谢玉萝抄写了十本之后,萧子轩就拿着送去给萧英。 这天在去萧英家的路上,碰到了洗衣服回家的萧明珠。 萧明珠见萧子轩捧着个东西,跟宝贝似得,就有些好奇:“子轩,你这包袱里头是什么东西啊?” 萧子轩笑道:“明珠姐姐,就是几本书,我拿着去给萧英大哥的!” 萧明珠“哦”了一声,看着萧子轩从自己身旁过去。 萧大哥就是读书的,他家里的藏书不少,他去萧英家借书干嘛? 萧明珠再看了看萧子轩离去的背影,他的步伐很是轻快,像是非常的高兴。 高兴? 萧明珠觉得异常的碍眼。 等抄到了二月下旬的时候,她又抄了四五十本了。 本来要抄满一百二十五本的,才能还清那五两银子的,可是,无奈萧英那边已经全部抄写完了,抄完了,他也要回镇子上了。 剩余七八十本,也就是三两多银子,只能先欠着了。 萧英生怕萧子轩有心理负担:“你也别担心这钱,若是书局有什么抄书的活计,我一定会让你做的。你字写的这么好看,书局老板巴不得你替他写字呢!” 那一手正雅圆融的馆阁体,风格秀润华美,规范、美观、整洁、大方,谁看了都觉得赏心悦目。 萧子轩把萧英的话带给谢玉萝的时候,谢玉萝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 家中一个铜板都没有,若是萧英要还钱,他们还真的一个铜板都还不起,好在这萧英跟萧钰是好友,雪中送炭,也不赶尽杀绝。只要日后还有书可以抄,她就总有一日能把钱换上。 如今当务之急,就是要填补家中的物资。 这几日的功夫,她只光顾着抄书,家中什么都没管,米和蛋几乎都快要见底了。再不去填补家中空缺,就真的要等着喝西北风了。 只是,最近阴雨绵绵,谢玉萝只能看着一场又一场的春雨干着急。没吃的是小事,若是被淋病了,那可就真的没钱看病了。 好在一场春雷过后,就到惊蛰。 古语有云:春雷响万物生,惊蛰春耕忙。 惊蛰一到,阳光晴好,村子里头就开始热闹了起来。犁地的犁地,播种的播种,施肥的施肥,整日田间地头,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家家户户都有地啊! 谢玉萝也有些眼馋,若是有地的话,种些东西,好生地照顾下,说不定到了收获的季节也能当粮食,总好过要花钱去买的强。 她便问萧子轩:“咱家有地吗?” 萧子轩正早起收拾院子,听到谢玉萝的话之后,点点头:“有!” “那咱们为什么不去种地?”别人都忙活着呢。 萧子轩看看谢玉萝,这才回答道:“我们……都不会!” 不会种地? 谢玉萝有些奇怪:“你们不会种地?那你们大哥呢?” 难不成萧钰也不会种地? 萧子轩尴尬地说道:“大哥……其实也不会!” 他们自小就长在县城里头,家里头都还有丫鬟伺候,别说是种地了,便是到了什么季节要种什么,他们都是不懂的! 萧子轩小心翼翼地说出来,偷偷地打量着谢玉萝的表情,生怕谢玉萝会因为大哥不会种地而瞧不上大哥。 萧子梦奶声奶气地说道:“大嫂,以前大哥想要种菜,可是你不让!” 萧钰之前有过想法,想要把家里的地犁出来,他不会操持农作物,可是学着种点菜还是会的。反正学着别人的样子,将菜籽撒进去,浇水施肥,总能长,种了菜好歹还有一口吃的。 可是谢玉萝不同意,要死要活地就是不肯萧钰下地,哪怕是不需要她动一根手指头也不肯,还讽刺萧钰作为一个读书人,种什么地,有失身份。 为了家庭和睦,不让谢玉萝作天作地,萧钰最后只能作罢。 谢玉萝扶额:“……” 我的老天爷啊! 你也就是个村里姑娘,离了地你喝西北风啊,你装什么清高。 “咱家地在哪里?走,我们看看去!” 她扛了把锄头,跟着萧子轩往地里头去了。 萧子轩带着她到了一大亩良田前了,谢玉萝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山脚下是大片大片开垦出来的良田,被村民们开垦之后犁平整了,现在已经不少人家都种上了作物,就等发芽。 谢玉萝视线极好,可瞄了半天,都没看到萧子轩指的地在哪里。 远处就是山脚下面是荒草丛生,谢玉萝没看到那里还有地啊! “在哪儿?怎么看不到?” 萧子轩咳咳两声:“大嫂,那块山脚下长满荒草的,就是咱家的地!” 谢玉萝:“……” 这不会本来就是荒地,还没开垦的吧? 59开垦荒地种庄稼 这块地确实是没有开垦过的荒地。 萧钰他们到萧家村的时候,村子里头的人可怜他们,就同意让他们去块没人开垦的地方垦出荒地来,垦多少都可以。 可是那个时候,萧钰爹娘病着,萧钰十多岁,又要照顾父母,又要照顾弟妹,没时间,再到后来,谢玉萝嫁进来了,她不让,这地就一直这么荒着。 地里头长满了荒草,有齐人高,好在已经黄了,可是地上草篼子上冒出了不少碧绿的青草来,今年若是继续不耕种的话,这批青草又要长的跟人一样高了。 萧子轩指着眼前比他还要高的青草,道:“大嫂,这是我们家的地。” 谢玉萝:“……” 她真想收回刚才那句话。 这么高这么厚的草,光是拔草都要人的老命了。 只是,现在她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为了能有吃的,再苦再难,哪怕是难于上青天,也要把这事情摆平了! 谢玉萝说干就干,挽了裤脚撩起了袖子一脚踩进了地里,“动手吧。” 看到谢玉萝说干就干,弯腰往地上一揪,连根拔起一个小小的草篼子,萧子轩问,“大嫂,你会种庄稼吗?” 谢玉萝回头眨着眼睛笑:“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开玩笑,她可是学农学的,试验田里头她种了数十种的庄稼和菜,除了开垦不需要,播种施肥除虫养护,她哪样没做过。 不就是一块地嘛,把草除干净了,下点肥料,再进行播种,平时多照顾照顾,施肥除草浇水,怎么可能做不来。 见谢玉萝胸有成竹,萧子轩也跃跃欲试,没办法,他现在对大嫂崇拜地不得了。写的一手好字,做的一手好饭,现在还会种庄稼,完全超出了萧子轩的想象,这样的大嫂,简直就是宝藏。 拔草是个很累的活计,谢玉萝本来是想一把火将枯草给烧了的,但是看到这地靠山太近了,若是一个弄不好,说不定要烧到山上去。 谢玉萝只能用手拔,用锄头挖,忙活了一下午,也就才挖了一垄出来。 等挖到地的另外一头时,就见山上有一汪清泉,正好流经这块地,旁边形成了一条用脚就能跨过去的小河沟,上头也是杂草丛生,不过,河水非常的清澈,一眼就能望到底。 谢玉萝将能烧的野草打个捆,能带走的带走了,不能带走的,就放在地里,等哪天收拾干净了一把火全烧了。 只是,收拾好地该种什么呢?不过有什么就种什么吧,她也没的挑。 但是家里头没钱,怎么买种子呢? 谢玉萝边锄地边想,直到日头西斜了,谢玉萝带着两个孩子就着小河边干净的水清洗了下。 田埂很窄,只能容纳一个人过去,刚来的时候,萧子梦是走过来的,可等到回去,谢玉萝不敢让她一个人走了。 她给萧子梦洗好了手,给她擦干净之后,就蹲在了萧子梦跟前:“子梦,上来,大嫂背你回去。” 萧子轩一听,忙道:“大嫂,你都累了半天了,子梦自己会走。” 他现在,已经是真心真意地关心谢玉萝了。 萧子梦也奶声奶气地说道:“大嫂,子梦会走,不背!大嫂累。” 谢玉萝笑道:“等走过这段田埂,你就自己走。大嫂怕你跟着忙了一下午,待会走不稳!” 子梦才六岁,走路摇摇晃晃的会很危险。 萧子轩看看地头上窄窄的田埂,是啊,田埂太窄了,若是子梦一个走不稳,掉了下去…… 萧子梦爬上了谢玉萝的背,这孩子这段日子好像重了些,不跟以前一样全身都是骨头那么硌人了,谢玉萝背着萧子梦,走在前头,萧子轩扛着锄头在后头走着。 前头不时传来大嫂和妹妹的欢声笑语,萧子轩在后头也跟着笑,笑容怎麽都止不住。 现在的大嫂,他欢喜的不得了。 就连步伐也跟着轻快了不少。 虽然做事累,可是一听到大嫂和妹妹的笑声,他就一点都不累了。 等回到了家,谢玉萝打来干净的热水,两个孩子就着热水又重新用干净的水洗了一遍手,两个孩子的指尖都被谢玉萝修剪的圆圆的,短短的,里头也藏不住泥。 洗干净了手,谢玉萝开始做晚饭。 刚刚挖回来的鸡脚菜,两个孩子去收拾了,她淘了一点米,煮了点饭,等坐在灶膛后头生火的时候,谢玉萝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家里头还有好几个鸡蛋,要不就拿着这几个鸡蛋,去赊一些种子来? 她将自己的打算跟萧子轩说了,萧子轩立马同意,趁着天还没黑,萧子轩捧着五个鸡蛋,出了门。 他捧着鸡蛋去了萧四婶家中,萧明珠见到是萧子轩来了,有些惊讶:“阿轩,你怎么来了?” “明珠姐姐,四叔四婶在家吗?”萧子轩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萧四叔和萧四婶听到声音,走了出来:“子轩来了?吃过饭没?” 萧子轩摇头:“还没吃,不过大嫂已经在做了。待会回去就有饭吃了!” 萧四婶偏头看了看一旁的萧明珠,就见萧明珠的脸色漆黑的跟锅底一样。 萧子轩喊起大嫂的时候,竟然一脸的欢欣,全然看不出以前的半点害怕。 萧四婶也皱了皱眉头。 这个死妮子,还当自己的话是耳旁风不成! “子轩啊,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萧四叔可不知道自己婆娘和姑娘的心事,乐呵呵地问萧子轩。 萧子轩捧了捧手中的鸡蛋,说道:“四叔,我想用鸡蛋,跟您换点黄豆!” “换黄豆?”萧四叔有些诧异:“你换黄豆做什么?” “大嫂要把家里头的地开出来,她打算种些黄豆,可是我家没钱买种子,就想先用鸡蛋来跟您换一些,等到时候有钱了,要么给钱您,要么给黄豆给您!您看成吗?”萧子轩按照谢玉萝的吩咐,如是答道。 萧四叔一听谢玉萝竟然要去开垦荒地,有些错愕:“你家的那地,草有人高了吧?你大嫂一个姑娘家,开的出来吗?” 萧子轩点点头:“开的出来,大嫂开了一天了,已经开出不少了,再用个三四天的功夫,就能把种子种下去了!” 萧四叔和萧四婶相互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错愕。 60鸡蛋换豆子 一个姑娘家独身一人去开齐人高的荒草地,那无异于是开荒啊! 这个谢玉萝,还真是好样的! 萧四叔忙给一旁的婆娘使了个眼色:“你快去给子轩拿些黄豆种来。” 萧四婶忙“哦”了好几声,进了屋子,没一会儿,用块布包了一布包的黄豆出来:“诺,这些豆子,你家的那些地应该是足够了。” 萧子轩并没有先去接,而是递过鸡蛋:“四婶,这些鸡蛋,够吗?” 五个鸡蛋,五文钱,按理来说是不够的,可是这些鸡蛋已经是他家最后几个蛋了。 萧四叔:“什么够不够的,这些蛋你拿回去,等你家的黄豆种出来了,你再还我,成不成?” 萧四婶也道:“是啊,这几个鸡蛋你拿回去,等你种出了豆子再还我。” 可萧子轩却是不接,而是执拗地将鸡蛋递过去:“我知道这些鸡蛋肯定不够,四叔,四婶,这鸡蛋你们就先收着,等我家有钱了,立马就给您送来。” 萧四叔:“这……” “您要是不收,我只好去别人家换了!”萧子轩道,说完就要走。 萧四婶喊住了他:“你说你这孩子,咋跟我们生份了,不过就是一点豆子的事情,搞的好像天大的事情一样!” 五个鸡蛋,跟一点豆子,虽然也差,但是也差不了多少。 萧子轩认真地说道:“大嫂说了,不能白拿别人的东西。” 大嫂,大嫂,萧子轩三句话不离他的大嫂,萧明珠气的一张脸通红,转身就进了屋子,将门关的震天响。 萧四叔错愕地看着自己姑娘的背影,对一旁的四婶说道:“明珠她……她是咋的了?” 萧四婶心里头别扭的要死,面上却不敢表露,笑笑地说道:“兴许是今儿个累着了。” 萧四叔哦了一声。 萧子轩都这样说了,萧四婶只能接过鸡蛋。萧子轩说了声谢谢,然后给两个人鞠了一躬,这才离去。 看到萧子轩离去的背影,萧四叔还是有些不解:“阿钰那媳妇,咋变的让人看不懂呢!不过这样好啊,阿钰要是回来,看到他媳妇又对孩子好,又做这么多时,肯定会高兴的!” 萧四婶瞪了他一眼,瞪的他莫名其妙:“你瞪我做什么?” 这个晚上,萧明珠没出来吃饭,是萧四婶端进去的,也不知道母女两个在里头说了什么,反正最后萧四婶气鼓鼓地出来,气的要死。 回到自己屋子,萧四叔还在抿着小酒,乐呵呵地:“你这是怎麽了?怎么气成这样?” 他往外头看了一眼,然后问道:“明珠给你气受了?明珠那孩子大了,有些事情你别说的太重,姑娘家面皮薄。” 说完,仰头又抿了一口小酒,美滋滋的还哼起了小曲儿,似乎没有任何的烦心事! 萧四婶一屁股坐在炕上,看到没心没肺的萧四叔,又气了个半死:“你们父女两个,都不是让人省心的。我辛苦了大半辈子,不还是为了你们好了,临到临了,倒说的我里外不是人了。” “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萧四叔莫名躺枪,心里头很是郁闷。 萧子轩捧着豆子一路小跑回了家。 二月底了,一轮半月挂在天上,路并不是很亮堂,可是萧子轩一点都不怕,捧着豆子,珍视地跟捧着未来的日子一样。 大嫂说了,未来的日子,要往好里过。 萧子轩充满了信心。 有了豆子,就有了种子,谢玉萝干活干的更带劲了,只是她没做过这样粗重的活计,第二天手上就起了好过几个泡,一拿东西,疼的钻心。 她也不敢说,包了一层厚厚的布在手掌心,这才缓解了点。只是因为力气大,水泡被压迫,又是水又是血的流出来,疼的谢玉萝龇牙咧嘴。 只是,她没让两个孩子看见,也没喊一句疼。 干了两天,终于将三分地的草给清除干净了,能拉回家的就拉回家了,不能拉回家的,堆了几个小堆,放了几把火,慢慢地给了烧了。 只是,地底下的草木篼子火是烧不干净的啊。 俗话说的好,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篼子不挖出来,没两天,又冒出来了。 谢玉萝看到已经干净了不少的地,扛起了锄头继续挖草篼子。 不远处劳作的农户看到山脚下冒烟了,都往那边看,等看清楚了,可不是几个孩子正在地里头挖杂草篼子嘛。 那带头挖的那个个高的,可不就是谢玉萝嘛? 听说谢玉萝下地了,整个田间地头都轰动了,大家也都不做事了,要么远远地看着,要么就特意跑过来凑热闹。 “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快看,谢玉萝竟然下地干活了呢!” “是啊,我瞧着他家的地今年的草怕是又要长人高了,没想到竟然收拾出来,你瞧瞧,收拾的还挺干净的,他们不会是想要种庄稼吧?” “不种庄稼挖地做什么!” “这谢玉萝会种地吗?她当时不是作天作地都不让萧钰下地干活吗?还说这是下等人做的活计,怎么她现在自己做了?” “谁知道呢……你瞧着那两个孩子,有说有笑的,他们不怕谢玉萝啦?” 谢玉萝知道有不少的人是来看她的笑话的,可是她头也不抬,挥舞着锄头干的起劲。只是,这两天挥锄头挥的太多了,手上起了不少的水泡,锄头一动,碰到了水泡,就疼的她秀眉紧蹙。 不过她也不喊一句难受,现在春耕的日子已经耽误了好几日了,要是再不把地收拾出来,把种子种下去,错过了好日子,会减产的。 两个孩子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将已经松了土的草篼子拔出来丢到田埂上,只要太阳晒两天,就能把草篼子给晒死了。 这草篼子生命力极其顽强,挖出来了,若是不烧了或者晒干的话,但凡是有一点点能生长的土壤,要不了两天,又要长了。 谢玉萝直了下腰,看了看已经快要收拾完全的地,心里头熨帖极了,就连手掌心的水泡都没那么疼了。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哟,这不是玉萝妹子吗?怎么下了地啊?跟朵花似的姑娘,还干这么重又脏的活,你说萧钰那小子怎么能忍心啊!” 谢玉萝缓缓地回头,就见一个穿着破破烂烂,咧着一嘴大黄牙,眯着一双色眯眯的眼睛盯着谢玉萝的男子。 61懒汉萧成三 那男子的眼珠子都快要粘在谢玉萝的身上,浑身脏兮兮的,头发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油浸浸的,看起来恶心至极。 谢玉萝秀眉蹙了蹙。 萧成三咧着大黄牙笑了笑,他见谢玉萝皱眉,竟然下了地,要过来抢谢玉萝手中的锄头:“玉萝妹妹,三哥来帮你做事吧,累着你了,三哥可要心疼死了。” 谢玉萝后退两步,手里头紧紧地攥着锄头,恨不得举起锄头一锄头捶死这个混账东西。 萧子轩连忙挡在谢玉萝的面前,大喊道:“萧成三,你干什么?” 萧成三是萧家村的一个地痞无赖,又懒又坏。 他爹娘在世的时候,有爹娘养着,日子还过的去,因为太懒了,没一个姑娘愿意嫁给他,后来爹娘死了,留下一间房,几亩地,他索性卖了家里头的地,过了两年好日子,后来就过不下去了,只能靠给别人做事过日子,只是他都懒成了泥,自己家的地都不愿意种,怎么会帮别人做事呢? 别人不找他,他就找别人啊。一来二去的,萧成三就靠赖,活了下来。 只要有人在做事,他就上前去假装帮忙,也没做啥,可是等到发工钱的时候,他永远是排在第一个,不给就不走,要么就到处捣乱让人家做不成事,要么就赖在别人家里蹭吃蹭喝,要有酒还要有肉,不给就闹事掀桌子。 也有些人警告过萧成三,可谁让这人生的魁梧力气大,早年又学了点功夫,他一个人对付三四个健壮的成年男子不成问题,有些村民在他手上吃了亏,后来见他只要钱或者只要吃饭,也就随他去了。 这也造成了萧成三在村子里头无法无天,俨然成了村子里头的一害。 萧子轩警惕地盯着越来越走近的萧成三,小小的身子抖的厉害,可是却还倔强地挡在谢玉萝的跟前,用自己弱小的身躯保护着谢玉萝。 有村民看到萧成三去了谢玉萝地里,都捏了一把汗,却没一个人上前替谢玉萝说句公道话。 谁敢得罪萧成三啊,那不是给他机会让他找上门赖上自己嘛! 萧成三这些年也只要钱或者图一口饭吃,偶尔也会调戏下村子里头的寡妇,却没做什么出阁的事情来,大家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眼下,萧成三却色眯眯地说着混账话朝谢玉萝走去,这让不少的人都捏了一把冷汗。 谢玉萝是村子里头长的最美的那一个,难不成,萧成三早就已经看上了? 谢玉萝蹙眉,冷眼瞧着萧成三走近,这人一走近,仿佛空气里头都是油腻腻的味道,谢玉萝闻的几欲作呕。 这人可真是得人厌啊! 萧子梦紧紧地拉着谢玉萝的手,声音都有些颤抖:“二哥……” “子梦,快带着大嫂回去!” 萧子轩喊道。 然后,眼神不惧地盯着萧成三。 萧成三看到萧子轩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他压根就不放在眼里,笑道:“小子,那么紧张做什么,你三哥不过是帮你挖地,省的你这娇滴滴的嫂子受累!” “我家的地已经整理好了,不需要你帮忙,请你快点离开!”萧子轩大喊道。 萧成三咧着黄牙笑:“你说整理完了就整理完了?感情受累的不是你,是你大嫂,要不,你问问大嫂,需不需要我帮忙!” 他一双色眯眯的眼睛盯着谢玉萝,谢玉萝就跟身上长满了刺一样,浑身不舒服。 这样无耻无下限的人,谢玉萝也不愿意跟他讲道理,轻启朱唇缓缓地吐出一个字:“滚!” 萧子轩也骂道:“听到没有,我大嫂让你滚!” 萧成三也不恼,这样冷冰冰的冰山美人,嘴里头吐出骂人的字来还是那么美! 萧成三是个光棍,懒的没边,没有女人愿意嫁给他,家里头有黄花大闺女的也都绕着他走,他便是想要摸摸女人的小手都没地儿。 可现在,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就在自己的跟前啊! 一张脸好看的跟画一样,再瞧瞧这身段,腰是腰,屁股是屁股,该翘的地方翘,这小腰,怕是他一只手就能包个圈儿。 萧成三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身上某处似乎绷紧了,这样的尤物,他娘的,咋就嫁给萧钰那个废物了。 谢玉萝被萧成三赤果果地盯着,他那眼珠子似乎都要粘在谢玉萝的身上了,她恼极:“你还不快滚!” 那嗓音柔腻的像是勾人的利器,萧成三浑身上下酥的连骨头都麻了。 “玉萝啊,你要是有什么难处,你就跟你三哥说啊,三哥虽然是个粗人,但是我力气比你家萧钰大啊,你家萧钰做不到的事情,三哥都做的来,要是你有什么难处,你就跟三哥说,啥活三哥都会干。”萧成三一双眼睛几乎都粘在了谢玉萝的身伤,色眯眯的。 谢玉萝很不舒服! 好在萧成三后来还是走了,一步三回头,走远了,还不忘回头色眯眯地说一句:“玉萝妹子,有事就找你三哥啊……” 谢玉萝手里头的锄头差点没扔出去! 萧子轩担忧地道:“大嫂,怎么办?” 这个萧成三就是块狗皮膏药,要是被他粘上了,那可真的就挣脱不开了。 萧子轩的担心落在谢玉萝眼里,她倒没放在心上,挥舞着锄头道:“没事,忙完这点我们就回家了。” 她全然没将萧成三这个人放在眼里,不过是个懒汉,一个仗着自己有点力气到处坑蒙拐骗的混混,她谢玉萝还不怕他! 可是萧子轩怕啊! 大嫂不知道萧成三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可是他知道啊! “大嫂……萧成三是个混混,在村子里头到处耍赖,别人家要做事情,他要去插一杠子,啥事没做,也要主人家给工钱,或者管饭,这人力气大,还会带点功夫,村子里头的人都拿他没有办法!”萧子轩担忧地说道。 他们家就三个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和孩童,若是萧成三要来捣乱的话,他们就只有打落牙齿和血吞的份! 谢玉萝真不怕他啊! 她的手好痛。 刚才锄地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手心上的水泡,疼的钻心。 谢玉萝:“别担心,子轩,大嫂会有办法的!” 好疼啊,疼的她说话的声音都提不起力气了。 萧子轩感觉到了谢玉萝的不对劲,可是她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萧子轩只好跟在后头整理地块。 62手受伤了,萧子轩心疼 谢玉萝的手真的快要废掉了。 回到家之后,扯开用纱布包裹着的掌心,看到里头有些水泡都挤得变了形,还有一些直接破了,血水流出来,直接将纱布给浸湿了染红了。 真疼啊! 谢玉萝上辈子都没这么疼过。 一碰那些水泡就钻心地疼。 可是她没敢让孩子们知道,换了块干净的纱布,又重新包裹上,又开始忙碌。 只是,手里头缠满了纱布,洗米的时候只好用筷子在里头搅动。炒菜的时候,她尽量轻轻地捏着木头柄,可还是疼。 她的动作不伦不类,萧子轩看在眼中,在看看谢玉萝手中的纱布,突然明白了什么。 “大嫂,你的手怎么了?”萧子轩震惊地起身,他来到谢玉萝的身边,看着她被缠满了纱布的手。 大嫂的手前几天就缠了纱布了,可是他一直都没往其他地方想,因为大嫂说缠着纱布,手不容易受伤,他信以为真了。 可是现在,手还是那只手,可是动作笨拙无力,跟之前完全不一样。 谢玉萝讪讪地笑:“没事,可能是挖地挖的手有些疼,没事的,过两天就好了!” 萧子轩不信:“大嫂,你解开我看看!” “解开麻烦,待会又要缠上,多麻烦啊!”谢玉萝不肯。 萧子轩突然抓着谢玉萝的手。 “子轩……” “大嫂,你打开,我看看!”萧子轩的声音竟然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谢玉萝知道这回瞒不过去了,只能同意:“那行,我给你看,不过你看了,你可什么都别说,别告诉子梦!” 萧子梦在房间里头玩耍。 萧子轩重重地点点头。 等到谢玉萝将纱布解开,萧子轩看到那原先小巧玲珑的巴掌,已经肿的老大,上头布满了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的水泡,有些水泡已经破了,里头的血混着水流满了手掌心,有些水泡还没破,却也被挤的变形了,随时都有可能会破掉。 萧子轩看的心惊肉跳,捧着谢玉萝的手,都在抖。 谢玉萝知道这孩子看怕了,忙要扯过来,“没事的,过两天就好了!” 以前的谢玉萝,哪怕掉根头发丝都要又哭又闹,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可是现在,这双手,都起了这么多的水泡,她藏着掖着不给人看,还安慰别人。 说会马上就好的! 萧子轩鼻头发酸。 然后立马就冲出了家门。 谢玉萝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喊了声“子轩你去干嘛”,没人回她,人早就没影子了。 等做好了晚饭,萧子轩回来了。 手里头捧着一堆草药。 谢玉萝心里头一暖:“你出去替我采草药去了?” 外头天都已经黑透了。 萧子轩将草药清洗干净,然后剁的碎碎的,“我以前看到别人手里头起泡了都是用这个草。过两天水泡就消了。” 谢玉萝心中暖的不行:“谢谢!” 萧子轩替谢玉萝包扎的手一顿,似乎没料到谢玉萝会对自己说谢谢,他很快替她敷好,包扎好,萧子梦蹦跳地走了进来。 谢玉萝没说话。 萧子轩坐到灶膛后去生火了,也没说话,他的目光却一直都盯着谢玉萝的手,若是她要做什么重活的话,他就立马抢先过去做好。 谢玉萝心里头暖融融的。 手虽然疼,可是心里头暖暖的,再疼也不疼了! 好在地里头的杂草都给清理了,地也都翻齐整了,现在就剩下将豆子种下去了。 这不算重活,谢玉萝的手这两日萧子轩都会替她上药,也不如之前那么疼了。 终于将豆子全部都种下去了。 谢玉萝的水泡也都消了,再慢慢地结痂,而那个萧成三也没再来过,萧子轩总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后来听说他去村子里头的别人家耍赖去了,蹭吃蹭喝的无赖了好多天,萧子轩这才长舒一口气。 那萧成三也就只敢耍耍嘴皮子的功夫,他还不敢乱来。 将豆子一撒,就过了二月,步入了三月了。 眼下梅雨季节,要么下雨要么天晴,天晴之后,气温也一日比一日高了。 田间地头的荠菜也都长老了,开花了,不能吃了。 此刻阳光明媚,万物复苏,动物们也都纷纷从冬眠中醒了过来,田间地头的农活忙了大半之后,就有不少会打猎的人进了山,猎一些冬眠出来的小动物回家加餐。 谢玉萝是不会打猎的,但是她前世也学过怎么安置陷阱,只是,打猎这事情异常的难,谢玉萝还是没花心思在这上头。 她带着两个孩子,一路走一路看,看看山上有没有什么可以作为食物的野菜,顺便看看河里头的鱼。 有河就有鱼,有鱼就有吃的,谢玉萝就不相信了,她有着一颗储备了万千知识的脑袋,还有一双勤劳能干的手,会在这个地方养不活自己和两个孩子。 谢玉萝带着两个孩子,一路上山,山边有不少嫩叶冒出了新芽,谢玉萝是学农学的,对植物学也非常的有研究,眼下眼睛扫过去,什么树能吃什么树不能吃,她看的一清二楚。 刚开始的一些树,无外乎就是些松柏、槐树之类的,也不能吃,周边的野草也都没有能做菜的,谢玉萝不免得有些失落。 山上没有,那就去河里找找看吧。 萧子轩在前头带路,几人顺着一条没人走过的小路一路往河边走去。 63后山上有许多宝贝 这条路没人走,萧子轩在前头拿了根木棍引开,谢玉萝怕萧子梦摔跤,一直背着她,她看着前面的路,却也没忽视旁边那些冒着碧绿叶子的小树。 有些树的叶子能炒菜吃,就比如…… 眼前的这一大株枝条细长的,藤蔓枝芽上,那又嫩又绿的,可不是枸杞苗嘛! 枸杞苗可以用油炒的吃呢! 谢玉萝惊喜地喊停了萧子轩:“子轩,快来看。” 萧子轩回来:“大嫂,怎么了?” “快看,枸杞苗,咱们摘回去炒的吃!”谢玉萝激动地放下萧子梦,就去掐枸杞苗。 萧子轩看到枸杞苗,问道:“大嫂,这不是甜菜吗?它很苦的!” 枸杞苗确实有些苦,喜欢这味道的很喜欢,不喜欢这味道的很讨厌。 可谁让谢玉萝就好这口呢! “没事,回去我做点给你们尝尝,要是实在不喜欢,我们就晒干了泡茶喝也可以。清热补虚,养肝明目的!”谢玉萝兴奋地说道。 到时候萧钰回来,读书读多了,眼睛不好,还可以用这个泡茶,对眼睛好的! 萧子轩一听这是好东西,便也跟着一块摘,这里有两棵枸杞苗,现在正是发嫩芽的时候,两个人花了两刻钟的功夫,就已经将两棵树给摘的精光,摘了大半篓子。 摘完了枸杞苗,谢玉萝让萧子轩记住这个地方,有枸杞树,肯定就有枸杞,到时候来看看枸杞,摘点回去晒干了泡水炖汤,又是一道不用花钱的补品。 萧子轩听说这枸杞还有这么多的宝贝,四下看了看,就将这个地方给记了下来。 三人摘完了继续往前走,都快走到了河边,也没再发现枸杞树。 小河不宽,却也不窄,谢玉萝洗了把手,小河清澈见底,都能看到河底的石头,一个个鹅卵石被河水冲刷的细润光滑,谢玉萝玩心大来,捡了好几块圆白玉润却又奇形怪状的鹅卵石。 “大嫂,鱼,鱼,鱼,有鱼……”谢玉萝正在捡鹅卵石,就听到萧子梦兴奋地大叫。 果然,好几条寸把长的鱼从谢玉萝的跟前一游而过,谢玉萝都来不及看清楚那是什么鱼,就看到它们游走了。 有鱼就好。 谢玉萝拿出一个空篓子,放在刚才鱼游过的地方下,没一会儿,又有好几条鱼游了过来,谢玉萝一提篓子,网住了一条,一只鱼就在篓子活蹦乱跳,谢玉萝兴奋地又故技重施。 后来,她又放了好几回的篓子,不是因为没有鱼,就是鱼太精了,顺着水流游的又快,谢玉萝在河边都逗留了半个多月时辰,也才网到五条寸把长的鲫鱼。 不过,谢玉萝也没失落。 有了枸杞苗,还有五条小鲫鱼,回去煮个鲫鱼汤,又鲜美又补身体,再一人来碗米饭,足够了。 眼看着快到中午了,几人回了家,谢玉萝打算下午再来碰碰运气。 回到家中,谢玉萝将鱼给清理干净,然后热了锅之后,下了点油,将五条鱼放进锅里煎了一会,再倒进已经烧开了的滚水,一直熬,等熬到鱼汤都变白了,扑鼻的香味,充斥了整个厨房,三人馋的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因为是鲫鱼,又小刺又多,谢玉萝将鱼肚子里头的鱼籽全部都拨给了两个孩子,鱼肚子上的肉没什么刺,谢玉萝洗干净了手,确定鱼肚子上没刺了,这才夹给两个孩子。 不过,还是有些担心:“你们慢点吃,小心点,也不知道刺弄干净了没有。” 两个孩子甜甜地喊了声谢谢大嫂,吃的酣畅淋漓。 因为这鱼之前用油煎过,所以一点都不腥,鱼汤鲜美,鱼肉嫩滑,很是美味。 枸杞苗清洗干净之后,谢玉萝没有炒太多,怕两个孩子吃不惯那个苦味,两个孩子确实没怎么吃,都嫌太苦了。谢玉萝也不强求,自己一个人将半盘子枸杞苗给全吃了。 三个人一人一碗米饭,一人两碗鱼汤,吃的饱饱的。 吃过了中饭,萧子轩照例去洗碗。谢玉萝带着萧子梦去晒枸杞苗。 用干净的筛子将枸杞苗铺好,放在太阳底下,谢玉萝看了看前院,前院不算小,但也不大,她突然想起了屋子后面,她还从没去看过呢,就偶尔开窗户的时候,看到后头杂草丛生。 谢玉萝:“子梦,咱们这后头过的去吗?” 萧子梦点点头:“过的去,二哥房间里头有个门!” 果然,打开萧子轩房间的那道门,压根就看不到后院有什么。 因为荒草萋萋,杂草丛生,跟没开垦的荒地差不多,异常的破败。 谢玉萝:“……” 这究竟是个什么鬼,这么多的野草,里头不会有蛇吧? 那每天她开窗户…… 谢玉萝光是想想,都觉得一阵后怕。现在天气慢慢地热起来了,窗户也不可能天天会关,谢玉萝迫切地想要找快透气透光的布,将窗户给钉起来。 若是有蛇爬进来,那可就完了。 谢玉萝也怕蛇啊! 怕归怕,若是真的有蛇的话,谢玉萝也知道避不开,毕竟这深山里头,都是没有人的地方,蛇肯定多。 为了活下去,知道有蛇也就只能壮着头皮上了。 可若是在自己家里头开垦出一大块地来,种菜养鱼呢?那她是不是可以少去山上了? 谢玉萝眼睛几乎在冒光。 萧子轩洗好了碗筷,就要出门,到后院来跟谢玉萝告别:“大嫂,我出去了!” “等等……” 谢玉萝叫住了他,“子轩,这后头的这块空地,是我们家的吗?” 萧子轩看了看杂草丛生的后院,点点头:“是我们家的。” 这旁边没有其他的人住,况且这后头全部都是荒草,都归他们的。 谢玉萝惊喜无比地说道:“那我们就把它们也给整理出来吧!” 她想要种菜,种花,要把这里打造成一个后花园。这可比在现代住的钢筋水泥房要好多了,还有一个这么大的院子呢! 她从小的愿望就是打造一个属于自己的花园,她可以在里头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如今这么大一片没有被开发的地方,不就是她梦寐以求的吗? 看到大嫂那满脸惊喜的模样,萧子轩看着那荒草,有些傻眼:大嫂想要做什么! 谢玉萝想要做的多的去了,不过这一切都要等到家里头不缺吃的了再来。家里头都快要断粮了,最重要的还是要出去找吃的。 谢玉萝带着萧子梦跟着萧子轩一块出了门。 64找到兔子窝 “大嫂,你怎么不睡会儿?”萧子轩看到谢玉萝跟着出来,忙问道。 前段日子是要开垦荒地种豆子,谢玉萝每天本来都要午睡的习惯也都给改了,现在已经不需要那么忙了,她还不睡吗? 谢玉萝摆摆手:“不睡啦。走,咱们去找带你吃的吧!” 等日子好过点再睡吧,现在不忙,可就要喝西北风了。 萧子轩嗯了一声,接过谢玉萝手中的篓子,背在了背上。 他们照例来到了上午捕鱼的地方,谢玉萝还想到四周去看看有什么其他的吃的,就让萧子轩一个人在河边按照她的方法捕鱼。 她则带着萧子梦在四周转了转。 萧子轩担心她们:“大嫂,你们别走太远了。” 这是在关心她呢! 谢玉萝笑了笑:“知道,我们就在周围转转。” 萧子轩也笑了。 谢玉萝带着萧子梦没走很远,就沿着小河边走,三月正是万物复苏的时候,不少的野菜都冒出了芽,谢玉萝认真地在草丛里头寻找着,巴望着能再找到一些好吃的。 只是,在四周摸索了许久了,河边也看了,山脚下也看了,土堆上头长满了杂草,就是没看到一样能吃的东西。 谢玉萝拉着萧子梦随便找块干净的地坐了下。 弯着腰勾着头找了不少的时间,谢玉萝都有些累了,两个人刚坐下喝了几口水,突然,不远处碧绿的草丛里头似乎有什么东西蹦蹦跳跳地过去了。 是兔子啊! 萧子梦刚要惊呼出声,就被谢玉萝捂住了唇,压低声音说道:“别叫!” 兔子很警醒,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发现。 萧子梦忙掩住了唇,谢玉萝凑到她的耳边说道:“你就蹲在这里别动,我过去看看。” 这里竟然会这有这么大的兔子,说不定这附近还有兔子窝。 那雪白的东西竖起耳朵四处听动静,发现没有任何的危险之后,一个矮身,闪过一处草丛里头,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谢玉萝蹑手蹑脚地过去,待看到草丛旁边的山脚下的土堆旁边,被小灌木掩映着,里头竟然有一个洞。 洞口是朝下的,洞口的泥土上头有许多杂乱无章的脚印,可是仔细了看,那脚印就像是未绽放完的三瓣梅花。 兔子的脚印就是梅花! 这里是兔子窝! 有了这个发现,谢玉萝惊喜万分,她也不敢随便动,忙在附近找了一大块土泥巴拦在了洞口,然后朝萧子梦挥挥手,压低声音喊:“快去找你二哥来,就说咱们发现兔子窝了。” 萧子梦一听,高兴地往下一跳,撒腿就往萧子轩那边跑去。 谢玉萝则蹲下身子,看守着兔子的洞口。一直在思考着如何把兔子给弄出来。 兔子打洞会打的很深,而且是洞口很窄,里头很大,洞道弯弯曲曲地,完全不能用手去抓。 便是能抓着也很危险,洞里有敌人入侵,兔子可是会咬人的。 谢玉萝想起自己原来看过的一些抓兔子的视频和文章,心中渐渐有了主意。 挖洞或者点烟都可以。 萧子轩听说大嫂发现了兔子洞,也很兴奋,他这边已经抓到了两条鱼了,收拾好篓子又有些失落。 兔子很难抓,便是发现了兔子窝又能怎样,兔子窝深的很,很难抓的。 萧子梦拉着萧子轩就跑:“大嫂让你带着东西过去,大嫂说她会有办法的。” 听说大嫂有办法,萧子轩也兴奋了起来,忙拎着所有的家伙跟着萧子梦跑了过来。 谢玉萝还猫着腰在洞口守着呢! 她摆了一大块泥土堵着洞口,以防兔子跑掉。 刚才谢玉萝只瞥到了一眼,那可是一只浑身雪白的兔子,要是能抓到活的,光是皮毛都能卖个好价钱呢! 萧子轩跑了过来:“大嫂……” 谢玉萝:“带了火折子吗?” 萧子轩点点头:“带了。” 出门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情,萧子轩会带着火折子和砍刀,以备不时之需。 谢玉萝:“好,给我,你们快去捡些干草来。要那种容易烧的。” 她要在洞口烧干草,干草会有大量的烟,烟往兔子洞里头飘,兔子会忍受不了,然后爬出洞来。 兄妹两个很快抓了一大把干草来给谢玉萝,谢玉萝小心翼翼地挪开了洞口的泥土,她怕兔子感觉到了危险会逃跑,可是那只大兔子没出来。 谢玉萝用火折子点燃之后,将燃烧着的干草塞进了洞里,然后不停地用嘴吹,干草燃烧出的烟往洞里头飘,谢玉萝又加了些干草,然后拿了一个篓口窄,肚子深的篓子堵住了洞口。 他让萧子轩抵着篓子底部,死死地扣在洞口,谢玉萝则透过洞口的一丝缝隙,观察着洞口的动静。 干草烧完后,谢玉萝眼前闪过一丝白,紧接着,篓子里头发出一声细微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掉了进去。 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谢玉萝看清楚了,是四只小兔子,最后出来的是谢玉萝刚才在外面看到的那只浑身雪白的大兔子,它也紧跟着钻进了篓子里,“咔嚓”一声,比刚才的动静还要大。 兔子妈妈让小兔子先走,她垫后,所有的兔子应该都在这里了。 谢玉萝赶忙拿了篓子盖盖住了篓子,将篓子一提,“咔嚓”几声,篓子比刚才重了不少。 谢玉萝将盖子挪开了一点点,就看到篓子里头一窝的雪白。 “一、二、三、四,五……”谢玉萝数了数,兴奋地不行:“四只小兔子,一只大兔子。” 萧子轩和萧子梦也忙凑过去看了,雪白皮毛的兔子,个个眼神里头透着惊慌失措。 谢玉萝欢喜地不行:“子轩,这兔子能卖吗?” 要是能卖的话,这兔子也能卖好些钱呢! 萧子轩激动地说道:“能卖,能卖!萧爷爷家就收这个!特别是活的,价钱收的可高了。” 萧良经常会到萧家村来,有时候一些村民们要是猎到了野味的话,都会卖给萧爷爷,然后萧良就拿到镇子上的酒楼去卖掉。 萧良现在跟镇子上的酒楼都有合作,卖一些野味很是方便,而且价钱也很不错,比起村民们自己拿到镇子上去卖,少不了几个钱,这样又方便又卖的快,大家也都喜欢送给萧良去卖。 抓了五只兔子,谢玉萝高兴地不得了,就连没找到野菜也都释怀了。 他们又去河边,又抓了五六条寸把长的鱼,趁着太阳还没落山,提前回家了。 几人回到家之后,谢玉萝看了看篓子里头的五只兔子,将那只大白兔抓了出来,兔子很重,怕是有四五斤重,而且大兔子浑身雪白,没有一丝的杂毛,若是能处理好皮毛,也能卖个好价钱。 可是谢玉萝不会处理皮毛,只好作罢。 活的卖出去,应该也能卖个好价钱! 篓子里头剩余的四只小白兔,三瓣嘴一动一动的,昂着头看着篓子外头,浑身雪白的没有一根杂毛,滚圆圆的身子,肥嘟嘟的,红色的眼睛俏皮可爱,一看就让人爱不释手。 萧子梦大眼睛放光地拿了割来的草喂给小兔子吃:“小兔兔,吃饭饭了……” 谢玉萝看到萧子梦那么喜欢,心思微动:“子梦,这只大兔子我们卖了,这四只小兔子我们留着给你养,好不好?” 萧子梦一脸的欢喜:“真的吗?我可以养它们吗?” “当然可以了,这几只兔子就给你养着,等养大了,我们再卖掉,这样比卖小兔子能赚不少呢!你愿不愿意养着?” “愿意愿意!大嫂,我一定会好好的照顾它们的!”萧子梦笑的见牙不见眼,萧子轩也跟着开心:“大嫂,我也会跟着子梦一起养兔子的。” “好,你带着这只兔子去萧爷爷家去卖了。记着,路上别被人看到了,看到了也别说咱们是怎么抓到的,知道吗?”谢玉萝不知道其他人知道不知道这样抓兔子,但是若是不知道的话,少个人晓得,以后她也能多抓一窝兔子。 这个时候都没啥吃的,谢玉萝还是无法分享自己抓兔子的经验。 萧子轩当然也懂,不停地点头应是,用篮子装了兔子就往萧爷爷家快步走去。 一路上倒也没碰到什么人,到了萧爷爷家中的时候,就见门口停着一辆马车,是萧良叔来了。 萧子轩兴奋地喊了声萧爷爷和萧良叔,萧良走了出来,看到是萧子轩,招了招手:“子轩来啦?快进来,叔带了糕点,进来吃两块!” 萧子轩进去了,没接萧良递过来的糕点,而是说道:“萧良叔,您收野物吗?” “收啊,收的!”萧良道:“你抓野物去了?” 萧子轩打开篮子上的盖子,里头一只雪白的没有一丝杂毛的大白兔正在里头活蹦乱跳。 还是活的! 萧良打过猎,抓过不少的兔子,也收过不少的兔子,可是像这样没有杂毛的活兔子还是少见,也是一脸的惊奇:“你抓的?” “我大嫂抓的!”萧子轩骄傲地说道。 “你大嫂抓的?”萧良一惊,脑海里头就想起上回看的那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本事啊! 他也没问怎么抓的,直接赞叹道:“这兔子可真不错啊!这么漂亮的兔子能卖个很好价钱呢!” 肉可以卖到酒楼里,皮毛可以做成熟皮之后可以卖到皮毛店里,这样一小张,寻常的只能卖个十个铜板左右,可是这张不一样啊,这张毛色发亮光滑,又雪白的没有一根杂毛,价钱最少能翻好几番! 兔毛好找,这种上等货色难找! 65兔子卖了个好价钱 萧良忙拿了秤来称,乖乖,这只兔子可真够肥的,五斤半! “我收别人的兔子一斤是十二文,卖到镇子上的酒楼里头是十五文,我赚个一斤三文钱的差价,只是你的这兔子,我不赚你的差价,就给你算十五文一斤。你这是五斤半,就是八十二文,再加上这身皮毛,往常一张兔子皮能卖十文,可你这张,最少能卖三十文!”萧良伸出手比划了个三的数字:“总共是一百一十二文,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拿钱去!” 萧子轩忙道:“萧良叔,您给我一百文就行了。” 寻常萧良收货都是要赚点中间差价的,这回不收他的,萧子轩心里头过意不去。 萧良本要拒绝,可是看这孩子一脸的坚持,知道自己若是不要的话,倒是会伤了这孩子的心,便道:“也行,那就给你一百个铜板。” 说完,数了一百文给了萧子轩。 萧子轩捧着那些钱,心里头微微一颤。 家里头终于又有钱了。 萧子轩谢过萧良,就跑回家了。 萧良手里头还拿了好几块糕点,追到了门口,可是那孩子跑的快,一眨眼就没人了,萧良摇头苦笑。 正好这时,在附近窜门的萧老汉回了家,看到萧良正手里头正提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兔子上下端详,“又有村民来卖野物了?” 萧良嗯了一声:“是子轩拿来卖的!” “子轩拿来的?”萧老汉有些惊异:“那孩子还会抓野物?” “听他说是他大嫂抓的!爹,你瞧瞧,这兔子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受伤的地方,真是奇怪了,阿钰他媳妇是怎么抓的!” 寻常人抓兔子,要么就是下铁丝套套住兔子脚,要么就是用弓箭射杀兔子,总会有受伤的痕迹,可是这兔子全身上下完好无损,压根就没受伤的地方。 饶是萧良是个打猎的,也都好奇,谢玉萝究竟是怎样抓的兔子。 萧老汉听说是阿钰媳妇抓的,一直都愤愤这女人是个不会过日子的,此刻脸色也好了些:“也算她识相,阿钰去考试,她也是该消停消停了。不然等阿钰考上了,看回来怎么收拾她!” 萧良呵呵笑了声,将兔子放进了篓子里。 这是人家夫妻两个的事了,他也不好说什么,不过临走之前还是跟萧老汉说了:“爹,我倒觉得萧钰他媳妇变好了,下回人家来,你也别老是给人家脸色看!省的人家心里头不痛快,到时候又找两个孩子的麻烦!” 萧老汉浑浊的眼睛一瞪:“她敢!” 萧良苦笑:“再怎么说,也不是一家人,你跟人家笑笑,人家心里头也痛快不是。” 萧老汉嘀嘀咕咕:“那女娃子要是能变好,太阳得打西边出来!” 他可是早就听说过这女娃子的厉害的呀,又自私又霸道,萧钰娶了她,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她能变好,不过就是瞧着阿钰又去考试能考个秀才回来罢了,若是这回阿钰考上了,兴许那女娃子能消停点,若是没考上…… 萧老汉几乎都能预见萧家鸡飞狗跳的日子了。 “哎……”萧良还想要再劝,萧老汉背着双手,佝偻着腰已经进去 萧良看了看马车里头那一只被他装的好好的兔子,扬起马鞭,也走了。 萧子轩一路小跑回了家,回到家就将门锁上了。 谢玉萝正在给兔子搭个窝,萧子轩惊喜地跑了过来,从怀中掏出了用布包着的铜板。 “大嫂,卖兔子的钱……” 谢玉萝惊喜万分,擦了擦手接过,一眼下去,估摸着能有上百个呢! “这兔子卖了这么多钱?” 谢玉萝惊诧地问道。 “嗯,萧良叔说这兔子肉收别人的是十二个铜板一斤,卖到酒楼里是十五个铜板,他一个铜板都不赚咱们的,兔子有五斤半重,兔子皮毛他说本来是十个铜板的,可他说咱们抓的那只兔子皮毛没有一点杂质,又没有一点损坏,就给了三十文,本来一共是一百一十二文的,我没要那么多,只要了一百文!”萧子轩说道。 谢玉萝竖起了大拇指,夸赞道:“做的好!” 做生意就是这样,便是讲人情,人情又能做几回生意呢!还不如踏踏实实地做生意,大家互相得利益,这样的生意才能做的长久。 “下回若是还卖的话,你就跟萧良叔说,他怎么收别人的,就怎么收咱们的,他照顾咱们,咱们也不能让萧良叔吃亏,知道不?”谢玉萝诚恳地说道。 这就好像做人的道理一样。 萧子轩点点头:“我知道,大嫂!” 三个人齐动手,很快就用木板和干草搭好了一个兔子窝。 兔子窝很宽敞,也能搬进搬出,平时的时候搬出来,让四只小兔子晒晒太阳,到了晚上就搬进去,省的在外头着凉。 小兔子刚开始还有些不习惯自己的新窝,也怕萧子梦他们,不敢吃东西,后来待的习惯了,见没什么危险,便也放开了,欢快地张着三瓣嘴吃着特意给它们准备好的新鲜野草,快乐极了。 萧子梦一直都跟小兔子玩,谢玉萝带着萧子轩进了房间。 自从家里头一文钱都没了之后,谢玉萝就不怎么锁柜子了,反正里头就只有几件衣裳,啥贵重东西都没有,她也懒得锁。 她打开柜子,柜子里头有个小抽屉,抽屉里有锁。谢玉萝打开抽屉之后拿出里头的木盒,数出了四十文钱,将剩下的六十文放进了木盒中,然后将盒子锁上,又将抽屉锁上,这样柜子就不用锁了。 她将抽屉的钥匙给了萧子轩。 萧子轩没接,有些疑惑地望着谢玉萝:“大嫂……” 谢玉萝笑道:“这钱是我们赚的,以后就是由我们保管,怎么用也是我们一起商量。这柜子在我房间里头,这抽屉的钥匙就给你,你保管着,以后除了吃饭之外,其他要用钱的话,大嫂会跟你商量!” 这是在安萧子轩的心! 表明她除了吃饭,不会再随便乱花钱,会为了这个家着想。 然而,萧子轩却像是受到惊吓了一样,猛地站了起来:“大嫂,您是不相信子轩吗?” 他说话时语气很冲,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66你别被谢玉萝蒙骗了 谢玉萝一愣:“我就是相信你,所以我们两个人才一起保管钱啊!” 现在才一百文,以后她肯定还会再赚很多钱的! 萧子轩紧紧地握紧拳头,一张脸儿因为这段日子补充了营养,脸上的肉也长了一点,此刻一张小脸憋的通红,一字一句地说道:“大嫂,以后家里的钱,你都自己收着,不用问我,也不用跟我商量。” 谢玉萝一怔:“你……这么相信我?不怕我拿着这个钱去买衣裳,不花在你们身上吗?” 萧子轩的眼睛很亮,看着谢玉萝没有丝毫的畏惧,只有从心底生出的敬佩和仰慕:“我相信大嫂,大嫂说过,会让我们的日子往好里过,我相信你!你一定会带着我们过上好日子的!” 萧子轩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头的光彩怎么都止不住,而且,谢玉萝没发现他的畏惧,只有无限的真诚和尊敬。 自从将家中所有的钱都给了萧钰之后,谢玉萝就发现了萧子轩对自己的不同,然而这一次,从萧子轩的口中说出这番话来,还是让谢玉萝吃了一惊。 “子轩……” “大嫂,我跟子梦无条件地相信你!”萧子轩郑重其事地说道。 谢玉萝笑了,她将钥匙挂回了自己的身上,“好,那我们就多多的赚钱,好好的过日子。” 她还要把这无聊的生活打造成如梦如幻的田园生活。 有花有草有水有鱼,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 她视线透过窗户看向了后院,后院虽满是荒草萋萋,可她却似乎已经看到了鲜花盛开,一家人和和乐乐地坐在桂花树下吃着月饼,赏着月的日子了。 谢玉萝笑了,一脸的心驰神往,一旁的萧子轩征楞地看着谢玉萝脸上的笑,旋即也跟着笑了。 大嫂说过,把日子往好里过。他相信大嫂一定不会食言的! 谢玉萝给了萧子轩四十个铜板,让他去买蛋,再去买些米回来。 只要谢玉萝有钱,就断然不会降低家里头的伙食标准。 萧子轩拿了钱,挎着篮子径直去了萧四婶家中。 萧四婶家里头有鸡有蛋,他直接去买。 大嫂说买十个鸡蛋,就是十文钱,剩余的三十文钱,又可以买好几斤大米回去了。 每天都有蛋有米吃,萧子轩心里头高兴,就连步子都迈的比平时大些。 大哥那边也送了钱去,这回他再也没什么担心的了。 到了萧四婶家里,萧四婶不在家,到地里头抚育菜秧子去了,萧明珠在家绣帕子。 听到外头有人,萧明珠放下帕子,透过窗户一看,见到外头是萧子轩,萧明珠嘴角立马就漾了笑:“阿轩……” 说完,快步跑出去,打开了大门,迎了萧子轩进来:“阿轩,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快进来,我爹买了点心来,你快进来一块吃。” 说完,伸手去拉萧子轩,将他拉进了房中。 招呼了他坐下,萧明珠则去柜子里头拿出点心出来,往萧子轩的手上塞:“来来来,快吃,多吃几块,待会回家的时候给阿梦带几块过去。” 萧明珠热情地很,还给萧子轩倒了碗开水,“你慢点吃,可别噎着了。” 萧子轩跟萧明珠倒还熟稔,以前大哥在的时候,萧明珠也会经常到家里头去玩,只是后来大嫂嫁过来了,萧明珠就去的少了。 萧子轩乖巧地喊了声谢谢明珠姐姐,然后拿了糕点就小口地吃起来,一连吃了两块,萧明珠就托腮看着他,不忘温柔地说道:“你小口吃,这里还有呢。” 萧子轩一连吃了三块,喝完了碗里头的水,都觉得腹中饱了,忙说不要了,萧明珠这才作罢。 “有你大哥的消息吗?”萧明珠急切地问道。 萧子轩只单纯的以为萧明珠是关心大哥,便点点头:“有,上回萧良叔去了趟县城,见到了我大哥,我大哥去省城考试去了。” 萧明珠哀伤地问道:“你大哥是不是又瘦了?在外那么辛苦,身边又没个知冷知热的人,你们两个年纪又小,你大哥一边要考试,一边又要担心你们,肯定是伤透了脑筋,若是……若是你大哥能娶个知心的,对你们好的,你们也过的好,你们大哥也不用那么担心你们了……” 萧明珠说到动情的时候,语气竟然有些哽咽。 萧子轩立马辩驳道:“明珠姐姐,现在大嫂对我们很好,今儿个她又给钱给我,让我来买蛋来了。” 萧明珠擦干了眼泪,“谢玉萝素日里头就张牙舞爪,当时嫁给你大哥的时候就心不甘情不愿,你说她变好了?是真的变好了还是另有居心?你难道不知道吗?” “另有居心?”萧子轩被萧明珠说的一愣。 萧明珠愤愤不平地说道:“傻孩子,说你傻,你还太小了,被一天两天的温存给蒙蔽了心思,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会变好?不就是因为你大哥去考试去了,她满心地以为你大哥能考上,她以后就能当官太太,这才对你们好的!” 萧子轩楞了:“明珠姐姐……” 萧明珠继续愤慨地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谢玉萝能嫁给你大哥?还不是因为她外祖父以看病来威胁你大哥,若是你大哥不答应的话,他就不给你爹娘看病,医者本来就应该无条件地救治病人,可他却用你大哥的一辈子来要挟你们,这样居心叵测的外祖父,难不成还能教养出善良的外孙女不成?” 萧子轩捏紧了拳头,身子绷的笔直的,垂下了头,一句话都不说。 萧明珠以为他听进去了,继续说道:“子轩,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大哥这次没考上,谢玉萝又恢复了往日嚣张跋扈的模样,该怎么办?你家现在已经是这样了,若是谢玉萝再故技重施,你们兄妹三个怎么承受的住!” 萧明珠说着说着又哭了。 她哭的梨花带雨,声音哽咽,说起谢玉萝的时候更是恨的咬牙切齿,似乎已经预见谢玉萝是那样卑鄙无耻的人。 萧子轩心里头很乱,很乱。 67谢玉萝是好大嫂 萧子轩腾地一声站了起来,在萧明珠错愕地目光中,萧子轩看着萧明珠一字一句地说道:“明珠姐姐,我大嫂说过,会带着我们过好日子,她不会再变回去的!” 萧明珠:“那要是你大哥没考上秀才呢?你就能笃定谢玉萝还会是现在这个谢玉萝吗?” 萧子轩捏紧了拳头,萧明珠的话像是针一样扎在萧子轩的身上。 为什么谢玉萝会对他们好? 若是大哥这回没考上秀才呢? 谢玉萝的梦想落空了,她会不会又变回以前那个谢玉萝? 萧子轩不敢肯定。 可是他心里头如今只有一个念头。 那个把家里头所有的银子掏空,一夜一夜不睡觉,一天一天奋笔疾书的那个人,就为了攒钱给大哥去考试的,是谢玉萝。 那个跟自己说,她会铆足了劲儿带着大家过好日子的,说以前的她不是现在的她的那个人,是谢玉萝。 从大哥走的那一天开始,谢玉萝就完全变了。 变成了一个萧子轩看不懂看不透却喜欢的不得了的大嫂。 面对萧明珠的污蔑,萧子轩捏紧了拳头,为谢玉萝发声。 “我大嫂是个好大嫂,无论我大哥考的上考不上,我大嫂都永远不会变!”萧子轩说完,冲了出去。 全然不顾萧明珠在后头的呼喊,就连鸡蛋也没买。 萧明珠也跟着冲出了家门,可是萧子轩跑的特快,她压根追不上,到了家门口,她不敢再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萧子轩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 萧子轩以前最听她的话了,将她当亲姐姐一样,可是现在,他竟然为了另外一个女人,反驳她的话。 萧子梦变了,萧子轩也变了,都变了,都变了。 那个该死的谢玉萝,究竟给这两个孩子灌了什么迷魂汤。 若是阿钰回来了,阿钰会不会也会对这个女人改观? 若真是那样的话,若阿钰真的不讨厌那个女人了…… 萧明珠扒着门,愤愤地看着前方,眼底的恨意滔天巨浪,能将人顷刻吞没。 萧子轩冲了出去之后,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调整了许久,等到气息平了,这才挎着篮子,往萧爷爷家去了。 萧爷爷家也有鸡蛋,他一并买了十个鸡蛋,买了几斤米,回了家,等走到萧明珠家门口的时候,萧子轩刻意离远了些,然后回了家。 谢玉萝在院子后头跟着萧子梦一块拔草,萧子梦回到家之后,谢玉萝还有些奇怪:“怎么买这么久?” 萧子轩道:“哦,四婶家没鸡蛋,我就直接去萧爷爷家,他家有鸡蛋,连着米一块买回来了。” 萧子梦“咦”了一声,谢玉萝看了萧子轩一眼,没说话,继续弯着腰拔草。 萧子轩挽起了袖子,也加入了拔草的行列。 谢玉萝偶尔说一两个简单易懂的笑话,三个人边拔草边笑,一点都感觉不到累,直到日头快西斜了,三个人就已经将离着院墙的一米远的那块地段的草给扒光了。 太阳快要落山了,谢玉萝三人洗干净了手,开始准备晚饭。 上午抓了五六条鱼,中午煮了一半,都吃光了,晚上还有一半,谢玉萝打算弄个荷包蛋鲫鱼汤。 清洗好锅之后,热锅下油,煎了个蛋,盛起来,又将鱼放下油锅煎的两面金黄,然后倒入热水,等水再次煮开了,谢玉萝将煎好的荷包蛋放了进去。 等到汤再次沸开,整个屋子里头都充斥着蛋香和鱼肉的香味,萧子梦直接缠上了谢玉萝:“大嫂,我想吃,太香了。” “快好了,再等等啊……”谢玉萝一脸的慈爱,萧子轩在灶膛后头生火,他朝灶台那边看,雾气氤氲中,谢玉萝美艳的面容此刻越发的柔和。 她的容貌历来都是美的明艳,美的张扬的。 可此刻,却柔和地好似一位母亲。 对,谢玉萝此刻的模样,跟他早逝的母亲,竟然重合了。 他的记忆之中,还记得当年母亲没有生病的时候,会给他做好吃的,会给他铺上暖融融的被褥,会拉着他给他讲故事。 刚刚萧明珠的话…… 萧子轩瞪着灶膛里头的火,火光明明灭灭,能照亮他眼中的怒火。 吃完饭的时候,萧子轩平时能吃一碗饭,两碗肉汤的,这回只喝了一碗鱼汤。 谢玉萝很奇怪:“你这么只吃这么点?” 萧子轩没办法说谎话:“在四婶家里吃了三块糕点。”还喝了一碗水,肚子里头都灌饱了。 萧子梦说道:“二哥,你刚走的时候,我瞧着四婶下地去了,正好老远我就瞧见了。” 那个时候,萧子轩应该还没到萧四婶家中。 谢玉萝朝萧子轩看去。 萧子轩面色一红,像是做错了的孩子一样:“四婶是不在家,明珠姐姐在家!明珠姐姐给我吃了几块糕点……” 萧子梦奶声奶气地说道:“二哥,大嫂不是说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吗?上回明珠姐姐给我个东西,大嫂又让我还回去了。” “什么东西?”萧子轩还不知道有这回事,忙追问道。 “子梦,吃饭!”谢玉萝轻声地呵斥道。 萧子梦“哦”了一声,埋头吃饭。 萧子轩本来想问,可是看大嫂就是不想让妹妹说,他只能作罢,面前的鱼肉和香,荷包蛋很香,鱼汤很香,可是他肚子已经被那三块糕点和一碗水给灌饱了,一点都塞不下了。 兴许,肚子里头还憋了一肚子的气,所以才会吃不下! 谢玉萝将剃干净鱼刺的肚子上的肉放到萧子梦旁边的小碗里,鱼籽则放在她的碗里,小姑娘捧着饭碗,大口喝汤,大口吃饭,嘴巴塞的鼓鼓囊囊的,看起来可爱极了。 吃过晚饭,萧子轩照常去洗碗,谢玉萝在房间收拾东西。 萧子轩脑子里头一直都想着萧明珠说的话,心情烦躁不安。 谢玉萝,是不是那样的人呢? 他想的出神,全然没发现,萧子梦正慢慢地走过来。 “二哥……”萧子梦软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吓……”萧子轩吓了一跳,手里头的碗好险掉进锅里。 68眼里头揉不得沙子 “你怎么来了?怎么没陪着大嫂?” “大嫂在忙,我没什么事,就来跟你说说话。”萧子梦奶声奶气的说道:“二哥,你去找明珠姐姐了吗?” “嗯!” “你还吃明珠姐姐给的点心了吗?”萧子梦说道。 萧子轩有些尴尬:“嗯,吃了,她还让我带几块给你,我走的太匆忙了,没记得!” 他也不好意思拿。 萧子梦摇摇小脑袋:“二哥,我不会吃的!” 萧子轩有些诧异:“你以前不是很喜欢明珠姐姐的吗?她给的东西,为什么不吃?” “大嫂说过,不能随便拿、也不能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明珠姐姐不是我们家里人,她的东西也不能随便拿,不能随便吃!”萧子梦牢牢记得谢玉萝的话。 萧子轩心思一动:“你刚才说明珠姐姐给你东西,大嫂让你还回去了,是什么?” “一块帕子!”萧子梦道。 “帕子?哪里来的帕子?” “明珠姐姐送给大哥的帕子,大哥把帕子还给了明珠姐姐,明珠姐姐又给了我,说让我放到大哥的行礼里头去!可是那天我忘记了,就没放!”萧子梦一五一十地说了。 萧子轩大惊:“什么样的帕子?” 萧子梦咬着指头说道:“我以为绣的是水鸟,可大嫂说是……” “是什么?”萧子轩急切地追问道。 “大嫂说,明珠姐姐送给大哥的那块帕子,上头绣的是鸳鸯!” “哐当……” 萧子轩手里头的碗,这回真的直接滑进了锅里,溅了他一脸的水。 鸳鸯,那是男女之间互相表达爱意的爱情鸟。 谢玉萝听到厨房的动静,立马跑了过来,“怎么了?” 滑进锅里头的碗碰撞发出瓷器破碎的声音,萧子轩征楞地看着锅里头的碗,已经碎成两片了。 谢玉萝忙赶了过来,嗔道:“怎么那么不小心,让开,我来拿出来,小心别割了手!” 她小心翼翼地拿出已经摔破了的碗,然后将其他的没碎的碗拿出来,将锅里头的水用瓢舀干净,确定里头没有碎瓷器在里头这才又重新倒了些热水,谢玉萝要动手洗碗筷,萧子轩从征楞中回过神来,抢过碗筷,手忙脚乱地将几副碗筷给洗完了。 他的神色有些慌乱和紧张,谢玉萝有些奇怪。 洗漱完,谢玉萝带着萧子梦上了床,讲故事。 萧子轩照例也坐在床边上,听故事。 一集故事讲完,萧子梦甜甜地睡着了,按理来说,萧子轩这个时候应该也要回去歇着,他没动。 坐在床边上行,垂着头,欲言又止。 “有事吗子轩?”谢玉萝问道。 萧子轩猛地抬头,看了看谢玉萝,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眼中似有挣扎。 他心里头有事。 “是为了今天买蛋的事情吧?”谢玉萝一下子就明白了。 萧子轩出去买东西,回来之后神情就怪怪的,在萧四婶家吃了糕点,又跑到萧爷爷家去买蛋,这中间,兴许就有什么事。 萧子轩点点头:“是。” “发生什么事情了?”谢玉萝柔声问道。 她的眉眼很艳,寻常时冷艳逼人,此刻在昏黄的油灯下,温和柔美。她的嗓音很轻很柔,柔的像是三月的春风,吹在身上,和煦温馨又亲切。 “我听子梦说,明珠姐姐给了大哥一块绣着鸳鸯的帕子。” “没事,我让子梦已经将帕子给还回去了,好在她人小,一些事情也记不住,若是真的给了你大哥,怕也是一桩麻烦事情。”谢玉萝叹了口气道。 三个多月带块绣着鸳鸯的帕子在身上,没事也要有事了。 “大哥已经娶亲了,她还送大哥那样的帕子,就是没安好心!”萧子轩愤愤地说道。 就算大哥和大嫂以前的关系不好,可是,再怎么说,大哥已经娶了大嫂了啊。 小村子上的,家家户户的日子都难过,能娶到媳妇就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有些寡妇鳏夫,会再嫁再娶,其他的基本上都是一夫一妻。 民风淳朴,那有些事情自然不能冒尖。 特别是在男女的问题上。女子婚内勾搭要浸猪笼,男子婚内与人有染虽可以说是风流,但是,若事情闹的大了,对萧钰绝无好处。 “你大哥以后肯定是会入仕的,若是这一点点小事情就毁了你大哥的清誉,得不偿失!”谢玉萝笑道:“不过现在好了,东西已经还回去了,没事的!” 萧子轩也点头:“嗯。” “大嫂,你不怪萧明珠吗?”刚开始还喊明珠姐姐,现在已经是喊萧明珠了。 谢玉萝心中笑,这孩子,可真的是嫉恶如仇,眼睛里头揉不得一点沙子。 “不怪,你大哥这么优秀的一个人,别的女子心仪他,很正常。”谢玉萝笑笑。 未来的小阁老,更加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心仪他啊。若是她全部都要介意,自己可就真的不要活了。 况且…… 谢玉萝低头无奈地笑,自己本就不是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于早于晚他都会与真正的女主相识,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介意? 萧子轩:“大哥他……”不是朝三暮四的人。 他刚才,看到大嫂眼中的落寞了。 “不说了。”谢玉萝打断了萧子轩的话:“天色不早了,早点回去歇着吧。” 谢玉萝以为,萧子轩只有这一件事情要跟她说。 萧子轩依然不走,看看谢玉萝,终于将下午萧明珠跟自己说的那些话,一字不落地告诉了谢玉萝。包括萧明珠如何诋毁谢玉萝,全部都告诉了她。 “为什么要将她的话全部都告诉我?”谢玉萝不解地问道。 萧子轩抬头:“因为我相信大嫂不是那样的人!” 大嫂知道萧明珠偷偷地给大哥送帕子,若是依着大嫂以前的脾气,早就已经闹上门去找萧明珠算账了。 谢玉萝笑:“为什么?” “你把家里所有的钱都给了大哥,就是担心大哥在外头过的不好,又给我们做好吃,照顾我们,还种地,手里头起了那么多的水泡你也不说一声,你不是那样的人!” 谢玉萝认真地问道:“你就真的不怕,我真的是因为你大哥考秀才所以才对你这么好的吗?” 萧子轩不摇头,也不点头。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也怕。 “你也在怕,对不对?”谢玉萝问。 69一家人心齐则事顺 萧子轩猛地抬头看向谢玉萝,眼神透着迷茫和纠结,声音都梗住了:“大……嫂……” 谢玉萝侧了侧身子,靠近了萧子轩一点,然后回过头,又给萧子梦掖了掖被子。 刚才她一动身,不小心将萧子梦后背的被子给带走了,圆圆的的肩头露在外头,谢玉萝回头就给她掖上了。 谢玉萝的小心翼翼,萧子轩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她一点一滴都是满满地对子梦的关心,若真的做做样子,谁会留意这些细枝末节。 “我不是因为你大哥考秀才才对你们好的。” 谢玉萝看着萧子轩,非常认真地说道:“我只想好好过日子,好好拉扯你们长大!” 没有感人肺腑的言语,没有堆砌的华丽的辞藻,只想好好过日子,好好看着你们长大,不让你们重蹈书中那般悲惨的覆辙。 傻的傻,死的死,相依为命的萧家三兄妹,最终只剩下萧钰一人在孤独前行。 高处不胜寒。 谢玉萝想,书中后期的萧钰,哪怕娇妻在旁,权势在握,也是寂寥的吧。 毕竟,与他同甘共苦、相依为命、血浓于水的弟弟妹妹,再也回不来了,哪怕他拥有滔天的权势,过去的一切,都回不来了。 她伸出手,摸了摸萧子轩的脑袋,眼神亮的像是星辰。 萧子轩愕然地望着谢玉萝:“大嫂……” 谢玉萝眉眼弯弯,眼睛亮的像是一盏灯:“所以,你信我吗?” “我信!”萧子轩重重地点头。 他就是信。 “那就好好歇息吧,不要胡思乱想,一家人心齐则事顺,大嫂一定会竭尽所能,让咱们这个家过上好日子。” 萧子轩重重地点头:“嗯!” 谢玉萝笑了,眉眼弯弯,她的眼睛真的很美。 萧子轩出来的时候,神清气爽,刚才的不快和郁闷一扫而空。 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星辰,亮晶晶的,只是,萧子轩觉得,这还不够亮,还不如大嫂的眼眸一半的亮。 有些事情说开了,萧子轩对谢玉萝再无半点怀疑。 两个孩子像是狗皮膏药一样地时时刻刻粘着她,一天到晚大嫂长大嫂短的喊,喊的谢玉萝心里头美滋滋的。以往萧子轩晚上听故事的时候只是坐在床边上,不敢上床,后来,他洗洗干净也赖上床了,后来还赖的不回自己屋里了,说是要跟大嫂一块睡。 好在谢玉萝的床也够大,再多睡一个孩子一点都不挤,她拿了萧子轩的被褥,放在最边上,三个人睡一屋去了。 进了三月之后,天气就一日比一日热了起来。 为了多攒些口粮,几个人早上上山,下午就在家开垦后院的荒地。 萧钰家在萧家村的最边上,除了后院子这一块荒草地之外,十米开外就是茂密的后山树林了。平时很少人来这边,也非常的隐蔽。 谢玉萝打算边将地圈起来,边开垦里头的荒地种点菜,先将温饱问题解决了,再来想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情。 谢玉萝是个现代女性,深知在饥饿面前,所有的风花雪月都是镜中花水中月,好看不中用。 每日谢玉萝都忙的脚不沾地。 萧家村后头是一座山,山上所有的东西都归属予萧家村的村民,山上的一草一木,一水一兽,只要是村民想要,自己可以去山上索取,没人会说什么。 山里头正好有一片竹林,谢玉萝专挑竹子粗壮的,每日砍一棵,将竹子用砍刀劈成两米左右的高度,一根竹子差不多有十米左右,差不多能砍五根左右的竹子,五根竹子又从中间劈开,分成两半,先堆在后院,每天积少成多,七八日的时间下来,倒是积了上百片的竹子。 不过这面积太大了,整个后院若是全部要围起来,怕是要花费两三千片的竹子,谢玉萝也不急,每天起床,照常去山中捕鱼,找野菜,鱼每天都能抓个五六条回来,野菜嘛,偶尔能发现,若是发现了,也够吃个两三天的。 后来倒被被她在不远处的河边发现了已经长出来的野藜蒿。 藜蒿很香,清炒或者用腊肉炒出来,更是香的能让人吃掉舌头,谢玉萝本来打算多采摘一些到镇子上去卖的,后来三人一天时间才采摘小半篓子,谢玉萝只好放弃。 这点东西还不够炒个三四盘,酒楼里头先且不说会不会收,头一次卖的藜蒿肯定是卖不起价钱的,还不如不卖。 谢玉萝只能炒给自己吃了,清炒,没有腊肉放,却也香的不得了,两个孩子说香的要把舌头吞下去了。 那一片藜蒿还能长个七八日,等到这温度越来越高,藜蒿就要老了,不能吃了,谢玉萝于是每日都和几个孩子到河边捕鱼,采藜蒿。 此时正是鲫鱼产卵的时候,一直持续到七月,这段日子,鲫鱼肚子里头有籽,两个孩子都爱吃鱼籽,谢玉萝想尽办法让两个孩子吃上。 水暖和了,鱼也多了起来,谢玉萝不满足于用篓子去捞,她想做个网,能挡住河沟里头的鱼就好了。 听说谢玉萝想要渔网,萧子轩立马就去翻。 “大嫂,你是要这个?” 萧子轩手里头是一张满是破洞的渔网。 谢玉萝惊喜:“哪里来的?” “捡的。”萧子轩不好意思地说道:“村子里头的人扔的,我给捡回来了。” 不过不知道怎么用,就一直放在屋子里头,也没拿出来过。 渔网确实破的不成样子了,不然依照村子里头朴实勤俭的民风,不是因为破的没办法用了,人家也不会扔了。 谢玉萝并不用很大一块,她只要能在河里头拦住鱼就行。这张破渔网,缝缝补补,够用了。 将渔网烂掉了的地方剪掉,缝缝补补又重新编织好了了一张小渔网,第二天一大早,吃过早饭,三人就去了河边。 谢玉萝在河两边各插了一根棍子,将渔网套在两端绑在棍子上,剩余的渔网在水里头飘来飘去,谢玉萝捡了好几块石头将渔网压住,就粗粗地形成了一个封闭的端口。 鱼游了过来,一时间无法找到出口,水又是往下流的,游不回去,只能停在渔网处逗留。 而这正是好机会,谢玉萝赶忙甩篓子下去,第一篓子子下去,就抓到了三四条鱼,再甩几篓子,几本上每个篓子里头都会有鱼。 而鱼越来越多,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已经抓满了大半篓子。 70炸鱼干做零嘴 谢玉萝收了网。 蹲在河边清理鱼。 鱼不大,清理起来却很麻烦,谢玉萝一只一只地清理掉鱼鳞,清理掉鱼鳃,剖开鱼肚子之后,将里头的鱼籽取出来,其他的全部都丢掉了。 又忙活了小半个时辰,才终于将所有的鱼给清理干净,萧子轩兄妹两个,也采了满满一篓子的野菜回来,三人这才欢天喜地的回了家。 到了家里,谢玉萝揭开水缸上面的盖,打了一盆干净的水,将鱼再次清洗了一遍,拿出中午和晚上吃的,其他的滤干水分之后,均匀涂抹了一层盐。 今儿个中午谢玉萝煮了一锅鱼汤,又炒了一盘鱼籽,野菜也炒了一盘,三个人一人光喝鱼汤就喝了两三碗,还有鱼籽,两个孩子一人吃了小半盘,直呼过瘾。菜吃的多,饭就吃的少。 刚好家中的米没多少了,正好可以省着点吃。 鱼腌了一日后,谢玉萝将腌制好的鱼放在太阳底下晒。 等蔑萝里的鱼干晒了两日,已经半干了。 谢玉萝看着那蔑萝的鱼干,下了狠心,打算将鱼干用油炸了给两个孩子当零嘴吃。 她平时用油都非常省,能有油就行了,毕竟每天吃的都不差,有荤有素的,伙食还是可以的! 可是炸鱼干是要花费不少的油的。 油壶里头的油还有大半壶,她狠狠心,下了小半瓶油下去。等油热了,将半干的小鱼干放了进去,油锅“滋滋滋”地响,谢玉萝用筷子翻面,将炸的两面金黄的小鱼干放在盘子里。 油煎小鱼干香的人要死,谢玉萝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萧子轩和萧子梦在后院拔草。 自从谢玉萝的手受伤之后,萧子轩就隔一天让谢玉萝扛锄头,谢玉萝今儿个正好歇息。 闻到厨房飘来的香味,两个孩子很快就跑了过来。 “大嫂,你在做什么呢?”萧子梦扒着灶台,馋的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炸小鱼干。”谢玉萝笑道:“快,去把手洗干净了,一人五条小鱼干。” 小鱼干用盐腌了,又晒了几日,最后用油炸了,都是最上火的吃法,两个孩子不能吃多了,吃多了火气大。 萧子轩带着妹妹赶快将手洗干净了,洗好之后,没第一时间去抓小鱼干,而是伸开手给谢玉萝检查。 谢玉萝要检查看看他们的手洗没洗干净。 二十根手指头看过去,都是剪的短短的指甲,修的圆润润的,里头一点泥都没藏,谢玉萝笑:“洗的很干净,拿了吃去。” 小盘子里头正好炸好了七八根小鱼干,萧子梦拿了两根,自己还没先吃,直接先塞到了谢玉萝的嘴里:“大嫂,你先吃。” 谢玉萝吃了,嚼起来又香又脆,连骨头都吞下去了。 饶是这样,谢玉萝还是提醒萧子梦:“子梦,这鱼骨头要是咬不动的,可一定要吐出去,别吃进肚子了。” 萧子梦“嗯”地应了,拿起小鱼干吃了。 萧子轩和萧子梦什么时候吃过这么香的东西,两个人就围在灶台边上,边吃边看大嫂炸吃的。 谢玉萝虽然没拿,可是嘴巴却一直都鼓鼓的,两个孩子吃之前都会给她嘴里塞,不愁吃不到呢! “子轩,子轩……” “大嫂,是萧山。”萧子轩听出是萧山的声音。 萧子轩看了眼谢玉萝,谢玉萝点点头,萧子轩立马就冲了出去。 萧子梦奶声奶气地说道:“萧山哥哥是二哥的好朋友,我们经常一起出去挖野菜!” 萧子轩一会儿就进来了,手里头还拿了两个东西。 外壳青,椭圆形的,比一般的鸡蛋要大些。 谢玉萝:“这是鸭蛋?” “野鸭蛋。”萧子轩笑道:“萧山放牛的时候,在草里头捡的,一窝有七八个呢,他特意送我两个。” 谢玉萝笑:“那正好,这里有小鱼干,把这盘子都拿过去给他。” 萧子轩应了,他数了数,盘子里头还有六条小鱼,他端了出去。 六条小鱼换两个野鸭蛋,够够的。 “什么?好香啊!”萧山好奇地问道。 “我大嫂炸的小鱼干,你送了鸭蛋,她让我给你几条鱼尝尝!”萧子轩一脸的骄傲。 萧山看看炸的两面金黄的鱼干,没伸手去接,一脸的不敢相信:“那女人炸的?” 萧子轩如今听那女人那女人,听的心里头非常的不悦,“我大嫂!你吃不吃?不吃我吃了。” 大嫂只让一人吃五条呢,萧山竟然有六条,比他还多一条。 他都没吃够呐。 “吃吃吃!我咋不吃。”萧山跟恶狼捕食一样将盘子给拽了过来,搂在了怀里,尝了一条,又香又脆,他又塞了一条,含糊不清地说道:“都是用油炸的啊?” 萧子轩一脸的得意:“嗯,香吧?” “香,香,香的我舌头都要吞了!这也太好吃了吧!”萧山就着盘子站在大门口一气儿吃了六条,看到盘子空了,上头还有几滴油,萧山忍着没舔盘子,可怜兮兮地问道:“还有没?” 萧子轩夺过盘子,斥道:“没了,我才只让吃五根呢,你都吃了六根了。我大嫂说了,这东西不能多吃,吃多了容易上火!” 萧山舔舔嘴唇,好吧,不让吃了。 不过…… “我说子轩,你现在喊大嫂,这喊的可真亲热呀,以前你从来都不喊的!”萧山贼贼地笑着说道。 萧子轩眉头一拧:“怎麽?” “没怎么,就是好奇,你跟你大嫂关系怎么这么好了。”萧山乐道:“还知道给你炸鱼干吃,我娘都没这么好呢!” “她就是我娘!”萧子轩道:“我大嫂说了,长嫂如母,她就是我和子梦的娘。” 所以,我也有娘,我也有人疼。 毕竟还是八岁的孩子,有了好东西也喜欢显摆,特别是谢玉萝,现在就拿他们当孩子一样看待,萧子轩心里头别提多得意多美了。 萧山还是有些担心:“谁见过这么年轻的娘的,这么年轻的娘,她会带好孩子吗?子轩,你确定,她不会变成以前那个凶巴巴的谢玉萝了吗?” 萧子轩挑眉:“你鱼干也吃了,怎的,不信?”他现在不能让别人说大嫂一丝一毫的坏话,他大嫂对他们好的没话说。 谁都不能说! “没不信,就是觉得这事情有些不真实!她转变的也太快了吧。”萧山还是不相信,毕竟谢玉萝以前在村子里头的风评,可是坏的不能再坏了。 “不真实啊?你要不把你吃的鱼干吐出来吧?” “吃进去的东西哪里有吐出来的道理。” “既然吐不出来,那也行,反正你以后就别指望再听故事了。”萧子轩冷冷地道。 “不听故事?那怎么行,别……” 萧子轩得意地一挑眉:“不给你讲了。”说完,闪进屋里将门给关上了。 萧山在外头哀嚎:“子轩,子轩,我喊你哥,喊你祖宗,你别啊,你快告诉我,那只猴子后来咋样了,他习了长生不老术了没有?子轩,子轩……” 萧子轩撇嘴,他都已经听到孙悟空大闹天宫了! 竟然还敢说他大嫂坏话,想听故事,门都没有。 窗户也给你关上! 71谢玉萝指缝也忒大了 端着盘子回了厨房,谢玉萝还听到外头鬼哭狼嚎的声音:“这外头是怎么了?” “没事,就是有人想要听猴子的故事!”萧子轩道。 谢玉萝:“孙悟空?这故事这么受欢迎吗?” 萧子轩猛点头:“嗯,大嫂,孙悟空大闹天宫后咋样了,天兵天将把他抓起来了吗?他会不会有事啊?” 谢玉萝边炸边说起了后边的故事。 两个孩子坐在小板凳上,双手捧着脸,托着腮,认真无比地听谢玉萝讲后头的故事。 他们发现,自己大嫂也太会讲故事了吧?声情并茂,似乎带着他们身临其境,跟着孙悟空一起大闹天宫。 萧山被关在外头,闷闷不乐地回了家,周氏见他跟泄了气的球一样无精打采的,就问他是咋的了。 萧山一张嘴,周氏就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你吃啥了?吃鱼了?” “嗯。”萧山点头。 啥事都瞒不过长了一张狗鼻子的娘。 “你在谁家吃的鱼,怎么闻不到腥味?”周氏好奇地问道。 “在子轩家里吃的。” “他家吃鱼了?怎么闻的这么香。咋弄的?”周氏做鱼就腥的很。 萧山说:“我听子轩的意思好像是用油炸的,反正吃到嘴里又酥又脆又香,一点都不腥。娘,子轩的大嫂都给他做零嘴了,你啥时也给我做一点嘛。我才吃六条,都没吃过瘾呢!” “用油炸?”周氏一听就喊了声我的乖乖:“你还想吃过瘾?人家给你吃六条那是对得起你了!” 还想吃过瘾,梦里头去吃吧! 小鱼干是不需要钱的,直接在河里头抓了就是,可是那油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用油炸鱼干当零嘴,这谢玉萝不是脑子摔坏了,就是脑壳子进水了。 “这谢玉萝可真是让人看不懂了,以前打骂两个孩子,不给饭吃不让歇息,现在她竟然还会给两个孩子做油炸小鱼干吃,这转变也太大了些吧!”周氏看不懂。 不过,这指缝也忒大了些。 用油炸小鱼干,又可精贵呐! 萧山继续哭丧着个脸。 周氏以为他还在为小鱼干的事情难过,便道:“你还哭丧着个脸干嘛?萧山,我可告诉你,你可别想,我是不会给你做小鱼干的!” 她要疯了才有可能。 萧山嘟囔了一声哦:“不吃就不吃!” 他还不稀罕呢,他现在就稀罕萧子轩讲的故事。 那猴子习得长生不老术了没有? 萧子轩那人,是个犟的,今儿个将他关在外头,怕是会有好几天不愿意搭理他了。 “那你还哭丧着个脸干啥?你娘还没死呐!”周氏教孩子不跟田娥教孩子一样,她是又凶又彪悍,萧山日日在周氏的淫威之下,变得皮糙肉厚,结实不少。 “我就想听故事。”萧山嘟囔着道。 周氏只道是个寻常的故事,拍了下萧山的脑袋:“瞧你那点出息。等萧英哥回来,你去找萧英哥讲给你听去不也一样。子轩知道的故事,怕都是他哥告诉他的,你萧英哥是个秀才,他会不知道?” 萧英跟萧山沾点亲故,倒比跟萧子轩家要熟稔许多。 萧山撇撇嘴,好像也是这么回事。 到时候去央着萧英哥讲去,让萧英一股气儿给自己讲完来,嫉妒死萧子轩去。 萧山一这样想,心里头那点不快立马就烟消云散了。周氏见他心情好了,甩给他一把砍刀一圈绳:“走,跟你娘砍柴去。” 萧山屁颠屁颠地跟着他娘上山去了。 谢玉萝炸了半蔑萝的小鱼干,一人吃了五条之后,剩余的就全部都用盒子装了起来,盖紧,留给孩子们当零嘴吃吃。 眼瞅着后院的地给翻出了七八垄来了,气温回升,正是种菜的好时节。 谢玉萝听说萧四婶家年年都会培育菜秧子,便拿了钱,去找萧四婶买菜秧子。跟萧子轩说的一样,萧四婶跟往年一样,就在村口卖秧子。 萧四婶老远一看,见到了谢玉萝过来了,身旁跟着萧子梦。 她起先是看到谢玉萝的,毕竟谢玉萝那张脸跟那副身段,谁看了第一眼都会无法忘记。 而旁边的萧子梦,萧四婶也有小半个月没见着这孩子了,看第一眼的时候,倒愣了下。 半个多月前的萧子梦,哪里有现在看着水灵啊,这气色好的不得了呢! 这孩子,个头拔高了,脸上气色好了,身上也有肉了。看起来,谢玉萝养的不错! 萧四婶觉得奇怪,不过很快就释怀了。 若是谢玉萝能好好的跟萧钰过日子,自己闺女就不会有乱七八糟的念头了。 “子梦……”萧四婶热情地跟萧子梦打了声招呼,对一旁的谢玉萝则视而不见。 谢玉萝已经习惯别人无视自己了。 无视自己的也多,盯着自己看的也多,谢玉萝几乎都能做到心态平和了。 “四婶,我们要买秧子,你这秧子怎么卖啊?”萧子梦甜甜地喊道,她挽着谢玉萝的手,娇俏地站在一旁。 “一文钱三十根秧子,不论品种。” 很多人在瓜果长大了之后,也都认识是什么品种,可是有些人,对于刚刚培育出来秧子,外形长相都差不多,都是一根杆子,几片叶子,有人就分不清楚了。 谢玉萝却分的清清楚楚。 她眼睛一扫,就道:“四婶,这黄瓜秧子给我来二十根,辣椒秧子给我来四十根,茄子苗给我也来二十根,豌豆和蚕豆一样给我来三十根。” 她指向一处就说出妇人摊前摆的秧子名称,这让萧四婶都迷征了。 她……都认识这些秧子? 萧四婶很是奇怪,按照谢玉萝的要求,将她要的东西一样一样地准备好。 谢玉萝拿了四个铜板,要了一百二十根秧子,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好,提着水桶,牵着萧子梦扬长而去。 萧四婶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铜板,有些错愕。 再看看自己面前的这些秧子,她种地种了几十年了,才能将这些刚出苗的秧子都认识全,要知道,明珠还一样都不认识呢! 可是这谢玉萝…… 没认错一样! 72挖个水池子养鱼 谢玉萝不是连五谷都分不清楚嘛?怎么会认识这些秧子呢? 萧明珠过来了,看到自己娘征楞的模样,问道:“娘,你怎么了?” 萧四婶喃喃道:“你说这人啊,怎么能变的那么快?” 萧明珠:“什么?” 萧四婶回过神来,忙道:“哦,没什么,没什么!” 萧明珠看看自己娘,皱了皱眉头。 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 谢玉萝拿着新买的秧子回了家,将衣服晾了之后就去后院种菜了。 辣椒四垄,黄瓜两垄,还有豌豆蚕豆,都各种了一垄,茄子也种了两垄,萧子轩挑完了水,就陪着谢玉萝种菜,谢玉萝在前头种,他在后头点水。 水不能浇多,浇多了怕烂根,也不能浇少,刚种下去的菜秧子,要有点水才能更好地在土里扎根,萧子轩就按照谢玉萝说的,每一根都点了一碗水。 萧子梦在旁边看谢玉萝种菜,看到大嫂左手拿把铲子,往地里刨个坑,右手的菜秧子就往坑里一种,再将周围的泥土填实,接着又种下面一棵。 速度又快又准。 萧子梦:“大嫂,你好厉害啊!”以前她怎么没发现,大嫂竟然连菜也会种呢! 谢玉萝得意地笑:“呵呵,大嫂厉害的地方多了去了。” 萧子轩抬头看了看大嫂,眉眼艳丽张扬,又温柔亲切,这样的大嫂,真是让人欢喜地不行。 “二哥,刚才大嫂去买秧子的时候,四婶卖的样子是什么她都认识。”萧子梦得意地说道。 萧子轩也有些奇怪,这些一根杆子上头撑着两片叶子的苗子,大嫂都认识? 谢玉萝笑道:“这些都好认,你们看,这黄瓜苗子,叶片长的跟心形一样,这辣椒苗子,叶子宽细且长,还有这茄子苗,叶片大,上头还有细细的绒毛……”谢玉萝一一解释:“只要你们用心记,都会认识的!” 萧子轩一脸崇拜地看着大嫂,现在的大嫂,简直是让他们刮目相看啊! 等种好了菜秧子,谢玉萝伸了个懒腰,就着萧子梦舀的干净水清洗干净了手,然后站起来看后院。 菜是先种起来了,可是旁边还有不少的荒草没有收拾,而且,篱笆也没搭上,不过,谢玉萝现在可以有时间慢慢来了。 看到已经有了雏形的后花园,谢玉萝心里头美美的。 等过两个月,就有吃不完的菜了,就不会饿肚子。 她除了没钱,现在是一点都不怕两个孩子会饿肚子了。 四只雪白的小兔子被萧子轩兄妹两个养的肥了一圈,以前的窝现在小了,谢玉萝又重新搭了一个,将四只兔子分开养。 后院找来的野草丢进了兔子窝里,四只兔子蠕动着三瓣嘴,吃的可欢了。 谢玉萝提了一只,掂量了下,一只怕是快有两斤了。这么雪白的兔子,养大了一只就是一百文,这可是四百文钱呐! 萧子轩和萧子梦都知道这兔子就是钱,费尽心儿地养兔子。 谢玉萝除了每日上山找吃的对付每日的口粮外,全部心思都花在了整理后头的院子上。她发现后院四五十米开外的地方是条小河,谢玉萝就动了旁的心思。 反正这地方全部都是荒地,也没人来,若是能够将这条河沟引一点到自己的后花园里,那不就可以建一个小池子养鱼吗?日常养花养草的,也不用担心要到外头去挑水浇菜了。 她的想法得到了两个孩子的认可,谢玉萝打算围一个两百平左右的院子,沿着屋子一直往前,屋子长十二米,往前要开垦出十六七米的距离。谢玉萝挑了个位置,确定之后,开始挖坑。 挖坑比较麻烦,谢玉萝挖了个直径是一米二左右的圆坑,也不怎么深,怕太深了危险,能存点水,养养鱼就够了。 挖好坑之后,就是出水了。 从河边找了块地势比较低的地方,挖了条十公分左右宽高的小沟,好在这外头的泥巴比较硬,里头还有不少的石头, 萧子轩帮了不少的忙,挖河沟的大事情都是他再做,小小的身子拿着锹往地上一铲,脚往锹上用力一踩,然后就铲起了一锹土。 谢玉萝则跟在后头,做些善后的小事情。 萧子梦则在前头拔草,三个人花了五六日的功夫,才将引水和出水的小沟给挖好。 看到水慢慢地将小池子灌满,等到了挖的出水沟的水位线之后,水慢慢地从出水沟流了出去,一池子活水就蓄满了。 源源不断地水流进来,又流出去,谢玉萝美的不行。 明儿个再捕鱼回来可以留着养着,都是活水,以后天天不用上山,在自己家里都能吃到新鲜的鱼了。 为了不让鱼跑掉,谢玉萝在出水口的地方挖深了些,用一张当时没用上的小渔网给拦住了,虽然简陋,但是这样的话鱼就游不出去了。 小小的水池子就这样做好了,谢玉萝心里头美的不行,吃过早就带着萧子轩兄妹两个上了山,捕鱼去了。 挖的小池子,不装鱼怎么能成。 按照之前的做法,先用渔网拦住小河沟,等到鱼都聚集在一起,一篓子下去就是好几条, 此刻正是三月中旬,温度开始慢慢回升,小河里头的鱼个头也渐渐地变大了,数量也多了起来,今儿个鱼特别的多,两盏茶的功夫,就捞了小半篓子。粗粗数了数,有三十多条鱼,放在池子里头慢慢养着,也能吃个七八日。 谢玉萝池子挖的不够大,有三十多条鱼也差不多够了,又网了一篓子,有七八条,便停了手。 这七八条是今儿个吃的。 两个孩子去不远处找野菜去了,谢玉萝则蹲在池子边杀鱼。 周围很安静。 身后突然传来“咕咕咕”的声音,谢玉萝转头看去,就见一只五彩斑斓的雉鸡正在林子里头。 谢玉萝蹲着,林子里头又有不少的灌木,挡住了雉鸡的视线,谢玉萝看的到它,它却看不到谢玉萝。 以为没什么危险,就在灌木丛中悠闲地踱着步,丝毫没感觉到,此刻正有一双杏目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它。 谢玉萝脑海里头立马就闪现了好七八种鸡的吃法:炖鸡汤、红烧鸡、白灼鸡、叫花鸡、三杯鸡、盐焗鸡、宫保鸡丁…… 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73抓只雉鸡改善伙食 雉鸡敏锐,一点点动静就会飞走。 谢玉萝不敢轻举妄动,她蹲在那里一动不动,连大气都不敢出,就等着雉鸡慢慢地走过来。 那只鸡怕是要喝水,悠闲地踱着步往河边走来。 谢玉萝屏住呼吸,轻轻地举起了手中的篓子…… 就在那只鸡距离谢玉萝还有五六步的时候,谢玉萝身子微微一动,发出了声响。雉鸡感觉到了危险,摆动双翅就要飞走,说时迟那时快,谢玉萝手中的篓子“啪嗒”一声盖了过去。刚好盖住了雉鸡的一只翅膀。 乖乖,差点就飞了! 谢玉萝猛地用劲,那只雉鸡翅膀被盖住了,慌张地“咕咕咕”地叫了好几声,努力挣脱却挣脱不开,谢玉萝顾不得雉鸡会啄人了,这可是吃的。 她连忙用左手去抓住了雉鸡的脖子,一把掐住了它。 雉鸡扑棱着翅膀还在挣扎,它的脚尖利的很,扑棱着没两下就将谢玉萝的手给抓伤了,谢玉萝顾不得疼,将鸡往篓子里头一塞,盖上盖子后,这才缩回了手。 手被鸡爪子给挖出了两道口子,破了皮,好在没流血。 “大嫂,大嫂,我们采到了好多藜蒿……”身后传来萧子轩和萧子梦欢快的声音,谢玉萝笑笑,拍了拍屁股底下的篓子,高兴地眉眼弯弯:“我也抓到了只好东西!” 透过篓子,萧子轩和萧子梦看到里头浑身长着漂亮羽毛、尖嘴的东西。 兄妹两个不约而同地叫出了声:“野鸡。” 谢玉萝笑:“回去给你们炖鸡汤喝!” 她倒是很想尝试其她的吃法,可想想还是放弃了,好不容易抓着一只鸡,还是不折腾了,就炖汤吧,又能吃肉又能喝汤,最有营养了。 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能多喝一口汤也是好的。 两个孩子乐的一蹦三尺高,抓了鱼,又抓了一只雉鸡,还有半篮子的藜蒿,这两天都能好好的吃一顿了。 谢玉萝回去就将鸡给杀了,鸡毛特别好看,她挑了几根又长又漂亮的收了起来。 杀鸡、拔毛、清洗内脏,下锅,谢玉萝舀了小半锅水,将鸡放了进去,大火烧开,之后就用小火煨着。 忙完这些,她去了后院,萧子轩将篓子里头的鱼放在了水池子里,看到鱼在水里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活水来来去去,这怕是养个小半年都不成问题。 谢玉萝:“以后上了山就抓些鱼回来,养在这里头,以后哪天想吃鱼了都能吃。” 萧子梦看着在水里游来游去的鱼,兴奋地说道:“大嫂,你说这鱼能养大吗?” 谢玉萝:“当然能啦。鱼养大了味道就更好了!” 萧子梦仰头看谢玉萝,似乎有话想要对她说。 “怎么了?”谢玉萝发现这孩子不对劲,问道:“你要是哪天想吃鱼,跟大嫂说,大嫂给你炖鱼汤。若是这鱼养大了,刺也好挑,到时候大嫂给你弄红烧鱼吃,那才更好吃呢!” 萧子梦点头:“好。”可是她还是看着谢玉萝,欲言又止,追问之下,萧子梦才惴惴地说道:“大嫂,大哥也喜欢吃鱼……” 萧子轩也朝谢玉萝看去。 大嫂对他们这么好,若是大哥回来了,大哥也想吃鱼,大嫂会不会给大哥弄呢?大嫂弄的鱼汤,鲜的人舌头都要咬下去了,大哥要是喝了,肯定会很高兴很高兴的。 谢玉萝:这孩子是让自己做给萧钰吃吗? 若是他想吃的,自己肯定乐意给他做了。毕竟,未来的小阁老想吃鱼,谁敢不给啊 谢玉萝就征楞一会,立马就恢复如常,眉眼弯弯:“那我们多养一些,再过两个月,等你大哥回来了,就能吃到大鱼了。” 爱吃鱼是好事啊,反正鱼多的很,想吃她天天能做。 两个孩子神情俱是一喜:“大嫂……” 谢玉萝去收鱼干。 三月的天气不错,晒了七八日,就已经晒了好几批的鱼干了。谢玉萝将晒好的鱼干用布包好,这时候没有塑料袋,东西也储存不了多久,况且,三月的天气也是阴晴不定的,又极容易回潮,谢玉萝拿了个小竹筐子装好鱼干,收了起来。 枸杞苗也都晒干了,好在家里头还有小陶瓷罐子,装在里头也不错,她都收了起来。 厨房里头的鸡汤用小火煨了有大半个时辰了,谢玉萝站在院子里头都闻到了扑鼻的香味。 她忙活完进了厨房,打开锅盖一看,那鸡汤又黄又香,光闻着味儿就能把人让人把舌头给咬了。 现在两个孩子都是狗鼻子,跟着谢玉萝也亲,在后院闻着味儿就过来了。 “大嫂,好香啊!” 谢玉萝给两个孩子一人添了一碗汤,一人撕了一条鸡腿下来,给了两个孩子:“子轩,带着妹妹先垫巴下肚子。今天就不额外做菜了,把这鸡先吃了。” 家里头没有大盆,鸡汤没盆儿装,三个人只能搬了凳子到厨房来吃饭,虽然没有桌子,三个人只能坐在板凳上吃,可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吃的欢。 毕竟,这可是鸡汤啊,寻常人家,逢年过节才能吃鸡呢,萧子轩兄妹两个,别说是逢年过节了,好几年了也都没见着根鸡毛,如今鸡汤喝着,鸡肉吃着,谢玉萝又不是个节省的,鸡汤管够,鸡肉管够,压根不像别的妇人一样,还要留一些,留着晚上吃,留着明儿个吃,她不在乎。 热乎着一顿吃完了事,吃现的可就没新鲜的香了。 兄妹两个放开了肚皮吃,一碗一碗的鸡汤下了肚,撑的肚皮溜圆,谢玉萝也没少吃,来异世一个多月了,头一回吃鸡肉喝鸡汤,味道,还真是不错。 三人几乎吃掉了一只鸡,喝掉了一锅汤,最后就剩下小半碗的鸡汤和一些鸡骨头,谢玉萝也没舍得扔,热热晚上还能吃。 饭是一口都没动的,也实在是吃不下了,谢玉萝也没勉强,将一口没动的饭给打了起来,萧子轩洗了锅洗了碗。 谢玉萝实在是吃太多了,就去了后院。 她才整理出半边地来,还有另外半边没整理出来呢,正好吃多了,到后院去消食运动,拔了一些草之后,萧子轩过来了,三人一起拔了会草。 整个后院她围了一百多个平方,如今种了八九垄的蔬菜之后,也只用了一小半的面积,还挖了一口池子,还有大半的地在。 谢玉萝打算清理出来,再种点其他什么东西。 天气晴了七八日,就变了。 74女人看了想流泪 梅雨季节,雨水多的很,大雨一来,三个人就困在家里出不去了。 好在后院还有鱼,几天不出门也不会饿死。 谢玉萝在家无事,就收拾屋子,打扫卫生,这下了三四天的雨,谢玉萝带着两个孩子也在家忙活了三四天,一些堆积的杂物全部都清理了出来,有用的就用着,没用的,谢玉萝就全部都当做柴火烧掉了。 一日日的变化,家虽然还是那个家,但是里头干净、整洁,焕然一新,让人眼前一亮。 春雨渐渐地停了,第二天天一亮,外头的地虽还泥泞,太阳却出来了。 谢玉萝起来做过早饭之后,就带着萧子梦去河边洗衣裳,萧子轩则负责挑水装满家里头的水缸。 谢玉萝蹲在河边洗衣裳,让不少的人都看的直咂舌。 这个谢玉萝还真的变成了一个贤妻良母啊,就连以前目中无人的倨傲劲儿也缓了不少。 倨傲和自大收敛了之后,一脸的温顺柔和,如今她和萧子梦正蹲在河边洗衣裳,那眉眼之间柔和跟那三月的春风一样,波光粼粼里头映照出她娇媚的侧颜和玲珑的身段,别说是男人了,就连一些女人看了都挪不开目光。 真是男人看了想犯罪,女人看了想流泪。 但是好在这女人美依然是美,但是美的没以前那么锋芒了,倒是让不少的女人对谢玉萝改观了不少。 毕竟,这女人是长的真好看,头发好、皮肤好、身段好,真是不知道是怎么保养的。 都是一个村子的,有什么隔夜仇,在一条河边洗衣裳,自然而然这关系就近了,萧利家的婆娘刘细莲就是其中一个。 她看了看谢玉萝,然后咽了口口水,真是美的她都想变成一个男人了。她一步步地挪到谢玉萝身边,问她:“萧钰媳妇啊,你这脸是用啥洗的,咋皮肤好的跟剥壳了的鸡蛋一样呢?” 谢玉萝本就想跟村民们套近乎,笑道:“还真是有点诀窍,有太阳出门的时候,尽量别光着脸出去,要么戴个帽子,要么戴副面纱,把脸遮着,因为这太阳啊,会损伤我们的脸,变得又黑又糙。” 刘细莲一听,吓的立马就捂住了脸:“啥?连太阳都不能晒?” 天啊,她晒了多少年的太阳了,怪不得皮肤疙疙瘩瘩的,还黑! 这边说话,旁边就有人听的到,谢玉萝在分享护肤经验,大家也都停下手中的活计,竖起耳朵听谢玉萝说话。 “是啊,因为太阳太强烈了的话,会晒干我们的皮肤,就好比,大家夏天的时候,皮肤会变黑,可是冬天我们穿的厚厚的衣裳,皮肤会变的又白又嫩,对吗?” 谢玉萝说的很有道理,不少的人都点点头:“对对对。” “所以啊,我们这出门啊,要戴着个帽子把脸遮着,要么就戴个面纱,不要让脸直接暴露在阳光之下,脸不直接晒到太阳,就会跟冬天一样,又白又嫩了!”谢玉萝说道。 不过是跟古代的女人讲防晒知识罢了,又不能说什么紫外线、蓝光之类的,不过现在空气环境还是挺好的,紫外线也没那么多,太阳的杀伤力也没那么大。 此刻,不远处又有一个女人问了:“萧钰媳妇,那街上卖的那些搽在脸上的膏有用吗?是不是很有用啊,我瞧着那些大户人家的皮肤就是比咱们的皮肤要好啊!” 那是当然了,人家不需要风吹日晒的,吃的好,保养的又好,皮肤当然会很好了。 “当然是有用的,搽了香膏之后,风吹不会皴,太阳晒的话也比我们什么都不搽的要好,毕竟她们脸上还搽了层东西。太阳要晒,也是先晒那层香膏呢!” 谢玉萝非常想表白下前世的防晒霜! 哎,眼瞅着这夏天就要到了,没有防晒霜,出个门,她这层雪白的皮囊怕是就要被晒黑了。 谢玉萝的话让大家都不住地点头,回去之后,就立马把家里头的帽子给翻出来了,有嫌弃以前的草帽不好看的,也都戴上了,毕竟草帽丑归丑,能遮着自己的那一张脸啊! 整个村子就掀起了一场戴帽子的风波。 谢玉萝也要防晒啊,这春天的阳光虽然不跟夏天阳光那么热,但是紫外线是一样多的啊!而且因为春天的疏忽,是更容易变黑的。 好在家里头有一顶草帽,萧子轩说是他大哥以前干活戴过的,一顶破旧的草帽。 帽子发黑发黄,真是看了第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恨不得马上把它给丢了。当时谢玉萝确实是要把它烧了的,后来想想还是没烧。 这可是家里头唯一一点草帽,要是真要用的时候,那可真叫天了。 谢玉萝现在是一个钱要掰成两半花,况且,现在别说是一个钱了,她身上半个钱都没有。 好在家里头还有一些碎步什么的,谢玉萝一双巧手,不过是半个时辰的功夫,草帽就变成花帽了。 她用一块蓝色的布将破旧的草帽全部都给缝了起来,然后还用黄色的袋子绑成了一个大蝴蝶结,缝在了帽子上,这样,一个破旧的帽子,在她的巧手下,就改头换面了。 萧子梦看到一个破草帽在大嫂的手里竟然变成了一朵花,兴奋地当下就戴着那个帽子出去显摆了。 小孩子有了好东西谁不喜欢跟别人炫耀,谢玉萝也没拦着她,让她去了。 萧子梦以前虽然在镇子上是小姐,但是因为爹娘死的早,从她记事起就在村子里头生活,镇子上那些小姐的脾性是一点没有,淳朴善良的跟农家小村姑一模一样。 村子里头跟她同龄的有几个,六岁上下,俗话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他们这个年纪,也早就学会了下地干活,在家烧火打扫卫生了,难得有时间出来玩。 萧子梦平时也要做事的,她也没机会玩,但是有一个叫小花的,她家里头条件还不错,上头一个八岁的哥哥大壮,跟萧子轩一养大,整天带着小花在村子里头打鸟追鸡,闹的鸡飞狗跳的,况且,许是在家里头被大人惯坏了,很是嚣张,说话时目中无人,村子里头的小孩子都不喜欢跟他们玩。 子梦戴着帽子跟二哥去河边挑水,她那顶蓝底大黄色蝴蝶结的帽子,很是扎眼,一下就被小花给看到了。 75不给那就抢 “你这顶帽子真好看,给我看看!”小花伸出了手,跟子梦要。 萧子梦往后退了一步,没给。这是大嫂刚做出来的,她都没戴够呢,怎么可能会给别人,况且,这人还是小花。 “这是我大嫂的东西!”萧子梦宝贝似的护着帽子,就是不给。 二哥还在河边挑水,萧子梦抱着帽子就要去找二哥。 小花见萧子梦竟然不拿东西给她,气的嚎啕大哭:“哥,萧子梦不给东西我!” 小姑娘心气高,看不得别人有她没有的东西。况且,她想要的什么没有,只要她一哭,她爹娘就会乖乖地把她要的东西捧到她的面前来。 更何况萧子梦这个没爹没娘的野孩子,凭什么不听她的话。 小花哭的歇斯底里,大壮就在旁边,看到妹妹哭了,二话不说上前就去打子梦:“萧子梦,你敢弄哭我妹妹,我打死你!” 大壮年纪大,又跟他名字一样,真的壮实的很,萧子梦站在他的面前,就跟一只小牛犊和一只小狗一样,根本不是大壮的对手。 萧子梦往前跑了两步就被大壮给揪住了头发,头皮一疼,萧子梦“啊”地一声惨叫就往后倒。 结结实实地倒在了泥坑里头,泥水弄脏了她的衣裳和头发,可是她还是死死地护着胸口的帽子,不让帽子弄脏一点。 “哥,我要帽子,要帽子!”小花得意地大喊道。 大壮伸手,就将萧子梦怀中死死地抱着的帽子给抢走了:“哼,我妹妹要看你的帽子,是看的起你!来,妹妹,给你!” 小花抱着帽子破涕而笑,得意地将帽子戴到头上:“哼,让你不给我,摔死你活该!哥,你说我好不好看?” 被惯坏了的孩子,坏起来让人咬牙切齿。 萧子梦摔在地上,身上又疼,帽子又被抢走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那是我的东西,你还给我!” 小花得意地戴着帽子:“哼,等我戴腻了再还给你!” 然后就跟着大壮走了,走远了,小花还得意洋洋地朝着萧子梦扮鬼脸。 萧子梦爬起来想要去追,大壮见了,挥挥拳头,恶狠狠地龇牙,吓的子梦往后退,看到他们越走越远,萧子梦只敢站在原地,哭的更大声了。 萧子轩挑了水回家,正好就看到萧子梦在哭。 “子梦,你哭什么?谁欺负你了?” 雨虽然停了有两天了,可是泥土路上坑坑洼洼,还是有不少的泥坑,萧子梦被大壮甩到了泥坑里头,身上的衣服都脏了。 萧子梦哭的伤心,现下见到二哥,哇地哭的更大声了:“二哥,小花抢走了我的帽子!” 小花跟大壮兄妹两个,就是村子里头的一霸,没孩子愿意跟他们玩。 萧子轩拿了扁担就朝大壮去的地方追去:“二哥去帮你把帽子要回来。” “二哥……”萧子梦喊,可是二哥已经跑远了。 一想到大壮那肥嘟嘟的肉,再看看二哥骨瘦如柴,萧子梦怕二哥会吃亏,哭着跑回了家。 萧子轩提着扁担就去找大壮。 大壮跟着小花已经回家了。 “你这是哪里来的帽子?”罗氏惊艳地问道。 小花眨眨眼睛,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在路上捡的!” 帽子手工做的可真好,罗氏看着这蓝色的底部,大黄色的蝴蝶结,可比她头上戴着的草帽好看多了。 “这帽子里头是啥做的,怎么做的这么好看?”罗氏越看越欢喜,直接将帽子给拆了。 蝴蝶结被罗氏给拆了,小花抢走了蝴蝶结,那蝴蝶结做的可真好看,直接可以绑在头上。 蓝色的底布也被罗氏给拆了,露出了里头泛黄发黑的草帽。 “原来就是顶破草帽,外头缝了一圈布!”罗氏厌弃地说道,那泛黄发黑的草帽怕脏了她的手,罗氏很快就扔了。 大壮正在旁边跑着,两脚就将草帽给踩了个稀巴烂。 萧子轩找过来看到大壮,喊道:“萧大壮,你把帽子还给我!” 大壮撇撇嘴,指了指地上:“诺,在那呢,你自己捡吧!” 帽子被踩了个稀巴烂,陷在污泥里头,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了,而那只黄色的蝴蝶结,正扎在小花的头上。 这兄妹两个,从子梦头上把帽子抢走,还推倒了子梦,现在还把帽子拆的七零八落,这口气他怎么咽的下。 萧子轩自然要跟罗氏告状了:“大壮娘,大壮推倒我妹妹,还抢了妹妹的帽子!” 他还是讲道理的,萧大壮和萧小花年纪小,不讲道理,那他们的娘总归是讲道理的吧! 罗氏拧着眉说道:“萧子轩,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小花说这帽子是她在路上捡的!” 小花在一旁喊道:“娘,那帽子就是我在路上捡的,哥哥也看到了。” 大壮也道:“娘,是我跟妹妹捡的!还有,我可没推你妹妹,你自己妹妹走不稳,摔跤了关我什么事!” 罗氏冷哼,嘲讽地说道:“萧子轩,你听到没有,我孩子说没抢你的帽子,也没推你妹妹,大壮和小花虽然调皮,还有我这个娘管教,我可不会教他们说假话……” 小花和大壮躲在自己亲娘后头,一脸的嫌弃,跟在旁边附和揶揄:“快走,快走,没爹没娘的野孩子,真讨厌……”说完,还朝萧子轩吐舌头扮鬼脸。 萧子轩握着扁担,气的手指都在颤抖。 两个孩子将事情推脱的一干二净,不仅说帽子是捡的,还说子梦是自己摔倒的,罗氏作为一个大人,暗讽他没爹娘管教,上门说谎话诬赖她的孩子,这个萧子轩怎么能忍! “萧大壮!”萧子轩火了,提着扁担就要上前找大壮告状。 罗氏也是大惊,一把就抓着了萧子轩的扁担,恶狠狠地骂道:“萧子轩,你发什么疯?出来忘记吃药了。你要是敢动我儿子一下,老娘把你骨头拆下来!” 罗氏拧着眉,凶神恶煞地看着萧子轩,她的手里头正攥着扁担,萧子轩虽是个男娃,但是毕竟只有八岁,又骨瘦如柴,哪里会是罗氏的对手,罗氏手一用力,扁担就被迫从萧子轩手里头给抽走了。 76打起来了 扁担是半边竹子做成的,用了不少年,虽已经磨平了棱角,可是到底还是会有尖刺,尖刺划伤了萧子轩的手心,传来钻心的疼痛。 刺扎的很深,扎进去就往外流血! 萧子轩痛的钻心,却还是要为妹妹讨个公道。他捡起地上的小石子就朝大壮身上丢去,那石子不偏不倚,刚好打在大壮的肩膀上。 石子那么小,怎么会痛,可偏偏,大壮要装的痛的死去活来:“娘啊,好痛啊,好痛啊……” 罗氏心疼的哦,忙跑去看她的宝贝儿子,看到儿子哭的歇斯底里,气的将所有的怨气都撒到了萧子轩的身上。 “你个没爹没娘的兔崽子,你还敢打我大壮,我打死你个兔崽子!有娘生没娘养的狗东西,老娘打死你!” 萧子轩瘦削的身子躺在地上,虽然被打,可是他紧紧地咬着牙关,盯着血红的眼睛看大壮:“把帽子还给我!” 罗氏的巴掌又扬了起来。 谢玉萝赶到小花家的时候,正好看到罗氏高高地扬起巴掌,打的萧子轩趴倒在地。 小花和大壮两个孩子,还在后头拍手叫好:“打的好,打的好!娘,打死他!打死他!” 萧子梦看的惨叫,谢玉萝火都起来了,三步并作两步,一把就将罗氏给拉开了。 “二哥……”萧子梦哭喊道。 谢玉萝也忙着去看萧子轩,就见他一边脸都被扇的肿的老高,右手手掌心满手都是血。 “子轩……”谢玉萝看的心都要碎了。 萧子轩嘴角还渗出了血,看到谢玉萝,一直都咬紧牙关一声都没吭的萧子轩,“哇”地一声哭了:“大嫂……” 他也不过是个孩子,怎么会不怕疼,怎么会不委屈! “呜呜呜,大嫂,大嫂……”小孩子窝在谢玉萝的怀里,委屈极了。谢玉萝仔细查看了下他身上除了脸上和手上的伤,再没其他的伤之外,谢玉萝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不怕,不怕,子轩,大嫂在这里,在这里!”谢玉萝抱着萧子轩,不住地安慰。 “呜呜,大嫂,大壮推倒了妹妹,还抢了妹妹的帽子,我……我来要帽子,大壮不承认,我拿石子丢他,他娘就打我!呜呜……”萧子轩呜咽地哭着,躺着谢玉萝的怀里将刚才的故事给说了一遍。 罗氏看到谢玉萝过来,也是吓了一跳。 等到看到萧子梦身上和头上都是淤泥,她正恶狠狠地瞪着小花和大壮,罗氏才明白过来两个孩子说了谎。 可是说了就说了,推就推了,她罗海花的孩子,还要被人打骂不成。 罗氏梗着脖子护着两个孩子。 谢玉萝安慰好了萧子轩,这才抬头看向罗氏。 她的眼神异常的凌厉,罗氏看到的时候,竟然吓的骇了一下,好险跳了起来。 “你……你瞪我做什么?”罗氏被骇的心一个咯噔,这女人的眼睛漂亮是漂亮,可是凶起来真能吓死人啊! 谢玉萝紧紧地捏着拳头,她现在恨不得把罗氏的骨头都给拆了,可是她没动,现下是罗氏没理,她没理,谢玉萝自然要她吃不了兜着走。 她看着萧子轩的嘴角,手碰都不敢碰,生怕弄疼了她! “疼吗?”谢玉萝声音哽咽。 萧子轩点点头,可是他旋即又摇摇头。 他当然是疼的厉害,可是他怕自己说了会让大嫂担心。 “不怕,子轩,大嫂在这里,不怕,不怕!” 罗氏讨厌谢玉萝,这女人又清高又自傲,村子里头谁都看不起,罗氏也一样,她家有钱,过的好,谢玉萝嫁个穷酸读书的,她也同样看不起。 “谢玉萝,快带着萧子轩回去,跑到我家里来打我儿子,欺负我是死的啊?既然他欺负我儿子,就这么扯平了!”罗氏恶人先告状。 谢玉萝冷冷地抬头,看到罗氏身后完好无损的大壮,她冷笑:“我家子轩打你儿子?你儿子连根头发丝都没掉,我家子轩却被你打成这个样子,你说就这样扯平了?” “那你想怎么样?”罗氏吼道:“谢玉萝,你别摆出一副贤妻良母的架势,我告诉你,这两个孩子没爹教没娘养,做的什么缺德的事情。小小年纪就学会说谎学会用石头打人了,看我家大壮被他用石头差点砸破脑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谢玉萝冷笑:“砸破脑袋?你瞅瞅你家大壮,好的跟个小牛犊子似得,脸上白白净净的,我只想问你,我家子轩到底砸他那里了?” 萧子轩哭诉道:“大嫂,我就用了一块很小的时候,而且,我也没有用力,就轻轻地丢了过去!” 谢玉萝点头:“我知道,别怕,大嫂在这里!” 萧子轩是个什么样子的人,谢玉萝当然知道,说他用石头砸伤萧大壮,谢玉萝不相信! 罗氏也同样倨傲地说道:“哼,轻轻地丢?我儿子能叫的那么惨?谢玉萝,萧子轩,的你们闯到我家来,伤害我孩子,难不成还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们欺负我们不成?既然你们不走,那行,我拉你们走!” 她说完,气势汹汹地上前,伸手去拉谢玉萝。 她是个做惯了重活的人,身材又魁梧,可是连拉了两下,却连拉一步都拉不动,谢玉萝稳稳地坐在那里,纤细的身子稳如泰山。 罗氏震惊地不行。 她怎么会拉不动比自己还少一半的谢玉萝呢? 她又拉了一下,谢玉萝还是一动不动,就跟在地上钉住了一样。 罗氏想着兴许是两个人都在使力,也没往其他的地方去想,嚎着嗓子吼道:“好啊,还在我家死赖着不肯走了,行,不走是吧?那就去找村长,找村长来评评理。” 谢玉萝没动,她看都不看罗氏一眼。 她温柔地抱着萧子轩,轻轻地在他耳边说道:“子轩,别怕,大嫂一定会给你讨个公道!” 萧子轩轻轻地嗯了一声,往谢玉萝的怀里又拱了拱,伸出手,环住了谢玉萝的腰。 靠在谢玉萝的身上,他之前的害怕一扫而空,就连疼也没之前那么疼了。 大嫂说会给自己讨个公道,那他就一定相信大嫂。 77贼喊捉贼 罗氏见自己抬出村长来,谢玉萝还是懒得理自己,更是气的火冒三丈:“大壮,去找村长,就说有人闯到我们家来闹事了,我就不信了,你们闯到我家里头来闹事,我还只能眼睁睁地受了这口气了!” 萧大壮应了一声就跑了,边跑边大喊:“来人啊,萧子轩来我家闹事了,来人啊……” 他跑的又快又急,哪里像是刚才还疼的嗷嗷叫的人。 村子里头在家的村民听到了,都纷纷跑了过来问怎么了。 萧大壮哭诉着说道:“叔叔伯伯,萧子轩冲到我家里用石头砸我,他大嫂也赖在我家不走……” 田娥本就被谢玉萝激将过一回,一听又是谢玉萝和萧子轩闹事了,拍着大腿说道:“我说那个谢玉萝就不是个好人,现在还敢跑到别人家里闹事去了,走,我们去帮着大壮她娘评评理去!真是反了天了。” 一帮人就往大壮家去了,大壮见有那麽多人去给自己娘撑腰,得意地跑去找村长了。 谢玉萝还抱着萧子轩坐在罗氏的院子里头,任由罗氏在旁边谩骂,谢玉萝都不为所动。 不远处传来村民们的说话声,罗氏也不骂了,灵机一动抱着小花往地上一坐,嚎啕大哭起来:“呜呜,我真是不活了,别人找事都找到我家门口来了,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田娥是第一个冲进来的,看到罗氏抱着小花在哭,也跟着惨叫了起来:“小花娘,你跟小花这是咋的了?没受伤吧?这青天白日的,怎么被人给冲到家里头闹事来了?” 罗氏一见来人了,抓着田娥就嚎啕大哭:“那萧子轩,冲到我家里头,不分青红皂白就用石头砸我家大壮,我家大壮被砸的哭啊,你说说这是什么道理啊?” 萧子轩指着罗氏辩解:“是小花娘打的我!” 罗氏脑子飞快地转着,突然说道:“萧子轩,你可别诬赖我,明明是你大嫂打的,关我什么事!” 这是贼喊捉贼了! “你自己冲到我家里来,用石头砸我儿子,我制止了你,你大嫂来了,听说你做坏事,那明明就是你大嫂教训的你,关我什么事!”罗氏一张嘴,黑的都能说成是白的。 萧子轩犹如小兽被困:“明明就是你打的我!” 萧子梦也哭道:“我大嫂没有打二哥,是小花娘打的!呜呜……” 小花在一旁喊道:“是他大嫂打的,跟我娘没有关系!” 一时之间,打了的说没打,没打的却要被诬赖打了。 大壮此刻也跟着村长来了。 萧家村的村长同样也是姓萧的,叫萧敬义,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眼神如聚,此刻正站在罗氏的院子里。 两边都坐着人,来的时候,大壮就跟他说,是萧子轩冲到他家里打他,后来谢玉萝大嫂又来了,然后就死赖在他家里不走。 “村长,您可来了,您可要为我们母子三个做主啊,这个萧子轩,冲到我家里头用石头砸大壮,被我制止之后,谢玉萝也来了,就教训了萧子轩,如今被打成那个样子,又说事情因我而起,赖在我家里不走,呜呜……村长!”罗氏呜咽地诉着苦。 萧敬义看看大壮,能跑能跳,哪里像是受伤了的样子,而且罗氏和小花全身上下无一处损伤,反倒是对面的谢玉萝和萧子轩…… 两个孩子的脸都被打肿了。 “倒是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萧敬义威严地说道:“做错了事的,我绝对不惩罚,可若是说谎诬陷的,我也不会轻饶!” 他的话让罗氏瑟缩了下,可是她话都已经说了,不会改口了。 “村长,是萧子轩打我儿子,谢玉萝就狠狠地打了萧子轩,如今又说打的狠了,又赖在我这里不走!”罗氏说道。 萧子梦哭嚷着说道:“你骗人,明明不是这样的!二哥是被你打的!” 罗氏:“你看到我打你二哥了?你可别胡说八道!” “子轩,你跟我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萧敬义看向萧子轩。 罗氏这个人的话,他是不信的。 小花和大壮两个孩子,更是被她教养的无法无天,萧子轩会打大壮?换过来,他倒是相信。 “村长爷爷,事情是这样的!”萧子轩忍着嘴角的痛,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萧敬义听完之后去看罗氏:“他说的可是真的?是大壮推了小花抢走了帽子,人家上门来讨要,你还说这两个孩子有爹娘生没爹娘养?” 萧敬义的眼睛蓦地睁大,怒气冲冲地看着罗氏。 罗氏梗着脖子说道:“村长,他说谎,萧子轩就是谢玉萝打的,跟我没有任何的关系!” 萧敬义还要说什么,就听见罗氏哭天抢地:“村长,你不能只信他们的话,我不信我的话啊,他们说我打了他们,可是我们没打他们,你要是找不出证据来,你就不能偏袒他们啊!” 田娥也在一旁帮腔:“就是就是,村长,一个大人带两个孩子,都是三对三,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没证据,谁的话都有可能是真的!” 围观的村民们点头。 可不是真的吗? “说不定萧子轩真的是被他大嫂打的,以前他大嫂打他打的还少吗?这不是怕打坏了,赖在罗氏家不肯走呢!”有人说道。 “啧啧,你们说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长的这么好看,可是心咋那么黑呢?以前打也就打了,现在还学会把这事情推给别人了,实在是太可恶了!” 萧子梦和萧子轩见有人污蔑自己的大嫂,忙异口同声地喊道:“没有,没有,大嫂没有打,是小花娘打的!” 可是没人信。 毕竟以前的谢玉萝…… 78这蝴蝶结是咋打的 谢玉萝垂着头,在没人看的到的地方,勾唇冷笑:谢玉萝啊谢玉萝,你以前做的是什么事,看到没?以前的你真是坏到无可救药了! 你没做,大家也都认为是你做的!怪不得书中萧钰恨你入骨,你真是活该,活该啊! 罗氏见谢玉萝勾着头不说话,以为她找不到证据,遂冷哼道:“谢玉萝,你要是找不出证据来证明是我打的大壮,就是你污蔑我,我可告诉你,我罗海花眼睛里头揉不得一点沙子,今儿个你污蔑我打我儿子的事情,我跟你没完!” “我大嫂没打我,没打我!”萧子轩跟一只被困住了小兽,嘶哑着嗓音吼道。可是没人去听他的话,毕竟,找不出证据,凶手就是谢玉萝。 谢玉萝自己打的萧子轩,可跟罗氏没啥关系。 可萧子轩用石头丢大壮,那这事情可就大发了,他们夫妻两个都不是好相与的人,儿子姑娘宝贝的跟心肝脾费肾一样,要是萧子轩动手砸了他们的宝贝疙瘩命,这事情还真的不会完。 萧子轩去看谢玉萝,心疼无比:“大嫂,你快说话啊!” 看到村民们冤枉自己的大嫂,萧子轩心疼的不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大嫂受委屈,比他挨那顿打还要难受。 萧子梦也呜咽地哭了:“大嫂……” 谢玉萝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眼神慈爱无比,萧敬义看到那样的眼神,也是有些吃惊:唯有母亲看自己的孩子时,才会有那样柔软温和的眼神啊! “别怕,大嫂会给你讨公道的!”她摸了摸萧子轩的头,看到他嘴角的血已经凝固了,眼神陡然变得凌厉起来。 村子里头的大夫已经来了,过来给萧子轩上药。 谢玉萝起身,让开了位置。她看了眼萧子轩,然后视线直勾勾地朝罗氏看去,罗氏被看的心虚,可是她历来的自我良好,让她挺直了腰杆,毫不示弱地跟谢玉萝对视。 谢玉萝的眼神凌厉,冷的几乎能看近人的心,罗氏渐渐招架不住,好在谢玉萝已经收回了目光。 她看向萧敬义:“村长,若是我能找到证据证明是是罗氏的儿子女儿抢了子梦的东西呢?” 若是能证明大壮和小花抢了子梦的东西,那确实也就能证明萧子轩不是乱闯了! 萧敬义点点头:“你要是能证明的话,萧子轩来这里,就不是事出无因!才顺家的,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罗氏咬唇,看向在泥沟里头的帽子,反正帽子已经被踩的稀巴烂了,况且,草帽谁家没有,她就一口咬定了那是她家的草帽,草帽还能说话不成! 罗氏放下心来,冷哼一声,算是赞同了萧敬义的话。 萧敬义见罗氏同意了,看向谢玉萝:“萧钰媳妇,你要怎么证明?” 萧子轩和萧子梦都紧张地看向大嫂,帽子已经毁了,大嫂要怎么证明! 谢玉萝纤纤素手,指着小花头上绑着的黄色的蝴蝶结,说道:“小花头上的蝴蝶结就能证明!” 罗氏有些征楞,旋即就哈哈大笑:“这是我给我女儿做的蝴蝶结!” 小花也说道:“这是我娘给我做的!” 大家都纷纷看向小花头上的蝴蝶结,就是很普通的一个蝴蝶结啊,确实是没什麽普通的。 谢玉萝笑:“那你就打一个跟这个一模一样的!” 罗氏冷笑,顺手拿了一根袋子就打了个蝴蝶结:“诺,你看……” 一般人打蝴蝶结,一边系上个活结,另外一边在上头也再系上个活结,两个活结捆在一起,中间会有多余的褶皱。 她拿着蝴蝶结给围观的村民看,大家都觉得差不多,可还是有些眼尖地人发现了端倪:“不对啊,那个蝴蝶结的中间全是平的,小花娘,你这蝴蝶结,跟那个不一样!” 果然,众人朝小花头上的蝴蝶结看去,可不比罗氏手上打的那个蝴蝶结还要好看嘛? 罗氏也是懵了一下,看看自己手里头的,再看看小花头上的,果然跟她的不一样。 她有些紧张,很快就恢复如常,又将自己的蝴蝶给拆掉了,边拆边说道:“哦,我忘记了自己给小花打了另外一个蝴蝶节,你等着,我重新来做过。” 罗氏是会做针线活的,手也巧,可是她手里头的带子怎么弄,怎么也弄不出跟小花头上的那个一模一样蝴蝶结来! 她越是心急,手越是笨拙的啥都弄不出来,那个蝴蝶结究竟是怎么打的,上头怎么可能会一点褶皱都没有! 简直是出鬼了! 这现在还是三月,可是罗氏头上已经出了密密麻麻的汗了,到最后,她手里头的带子竟然已经湿了。 她手心里头全部都是汗! 萧敬义看到她忙活了许久都没忙活出什么来,便也差不多猜出了个大概! 罗氏压根就不会打那个蝴蝶结! 谢玉萝拿了根带子,手指翻飞,罗氏还没看到那蝴蝶结是怎么打的,就已经打出了一个跟小花头上一模一样的蝴蝶结来。 一个会,一个不会。 罗氏还非要说是她打的,可她打了半天都没打出来,谢玉萝眨眼间的功夫就打出来了,这蝴蝶结是谁的,立马就分辨出来了。 谢玉萝拿着蝴蝶结,说道:“村长,您看两个蝴蝶结是不是一样?” 萧敬义点点头,看向罗氏,黑着脸问道:“才顺媳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氏吱吱呜呜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蝴蝶结真是见鬼了,怎么打的,她怎么就是打不来。 萧敬义见她不说话,气的拄着拐杖不停地敲击着地面:“你倒是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们抢了子梦的帽子,子轩过来要,你们还把人给打成这样?” 罗氏还在嘴硬:“帽子是我们拿的,不是抢的,子轩是谢玉萝打的,跟我没关系!” 79谢玉萝怕不是个傻子 谢玉萝冷笑:“是吗?你非要说子轩是我打的,那我们就把手伸出来,让村长看看!” “伸手干什么?”罗氏有些疑惑。 “子轩脸上有一条划痕,那自然证明那个人是长指甲,可是你看看,我的指甲都快要修剪到了肉里头,我倒是要看看你的,看看你的指甲是长还是短!”谢玉萝说道。 萧敬义觉得很有道理,黑着脸跟罗氏吼道:“把手伸出来!” 罗氏不肯,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了,大声嚷嚷的辩解:“萧子轩一来就打我儿子,我难不成还能看着我儿子被打不成!” 这就说了,萧子轩是被她打的! “罗海花!”萧敬义连名带姓地吼出了罗氏的全名:“所以,你的儿子就是宝贝,别人的儿子就是野草,你把子轩打成这样,你就不怕他爹他娘半夜里头找你算账!” 萧敬义双手拄着拐杖,不停地敲击着地面。 气死了,真的是气死了! 罗氏有些怕,毕竟鬼魂谁不怕,可是她自来是我行我素惯了,冷哼一声:“谢玉萝三天两头的打,他爹娘怎么不来找她算账?要真是算账,要找的也先是谢玉萝!” 最好是萧子轩爹娘把谢玉萝给带走就好了。 “你……”萧敬义没话说:“罗海花,你真心狠啊!” 谢玉萝毕竟是萧子轩的大嫂,她要是真的打,旁人便是嗟叹两声,又有谁敢去指摘。 可罗氏却不一样了,跟萧子轩不沾亲不带故的,你打人家孩子,还把人家给打成这样,那就是不该! “你还不快给萧钰媳妇他们道歉!”萧敬义吼道。 罗氏撅着嘴,冷哼一声,萧敬义知道萧才顺这媳妇是个刺头,今儿个一见,果然是刺头里头的刺头,真当他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罗海花,我还记不记得我们萧家村的村规?” 罗氏撇撇嘴,她字都不认识几个,哪里还会记得村规! 萧敬义拄着拐杖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每一个嫁入萧家村的新妇,我都会跟她们再三交代,我们萧家村虽然村子不大,也不富裕,可是我们整个村子就是一个大家庭,一定要做到家庭和睦、尊老爱幼,邻里相亲、守望相助。可是你今天,你是怎么做的?” 不少围观的村民也都叹了口气。 看到萧子轩被伤成那个样子,大家的心里头也都不好过,刚开始的时候以为是谢玉萝做的,大家也都不好说什么,毕竟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他们不好管,可现在知道这是罗氏打的,一个个也都看不下去了! “是啊,才顺媳妇,你这回做的可真是不地道,人家没爹没娘,本来就可怜了,你还下这么重的手,你怎么忍心啊!” 谢玉萝看到已经上好了药的萧子轩,冷笑着对罗氏说道:“你儿子推了我家子梦,弄的浑身脏污,抢了子梦的帽子,我今儿个上午刚做的帽子被你们拆的七零八落,你不仅出手打子轩,还将这盆脏水泼到我的身上,小花娘,你说说咱们这笔账,我们该怎么算?” 萧敬义:“萧钰媳妇,你说说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谢玉萝眉目清冷:“当着众人的面,给我们三个人赔礼道歉,还有,子轩受伤看病的钱,你必须要出!” 罗氏刚要吼,萧敬义一个眼神看过去:“怎么,你觉得不行?萧钰媳妇让你道个歉,让你赔点医费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我觉得这还不算,子轩被你打成这个样子,你今儿个就给我抓只鸡给他补身子!” 罗氏干嚎起来:“凭什么?萧子轩还打了我家大壮呢,那这账怎么算?凭什么老娘的儿子就活该被打,村长,你这样不公平,不公平!” 她嚎的特别的大声,最后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嚎了起来:“你就欺负我们娘仨呗,哼,看萧钰去下场了,能给你们萧家村考个秀才回来光耀门楣啊!读书人欺负老实人了,这不公平,不公平!” 萧敬义气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了,这是哪里跟哪里啊! “罗海花,你……你这是蛮不讲理,不讲理!”萧敬义拄着拐杖,气的七窍升天! 罗海花还坐在地上耍赖:“读书人欺负我们乡下人啦,别以为萧钰当了秀才你们就能这么欺负我,我不服,不服!” 萧敬义气的要死:“那你要怎么办?” 罗氏道:“要我给医药费,你还要给我大壮医药费,我家大壮还被石头砸的痛的要死呢!” 萧子轩小声地说道:“大嫂,我就是用块很小的石子,不疼的!” “不疼?”罗氏吼道:“那我来砸你试试!” 谢玉萝问萧子轩:“子轩,她打了你几巴掌?” 萧子轩捂着肿胀的脸:“她打了我两巴掌,还踢了我两脚!” 谢玉萝笑了笑,心中有了主意,她看看还在地上撒泼打滚的罗氏,看向萧敬义:“村长,既然小花娘不愿意赔医药费,也不愿意抓鸡,那要不就这样吧,咱们把刚才发生的事情重新演过一遍!” 萧敬义:“演过一遍?怎么演?” “大壮推我家子梦到泥坑里,就让我家子轩也抓着小花的头发揪到泥坑里,我家子轩用石块砸了大壮,那大壮也用同样大小的石块砸下我家子轩。罗氏打了我家子轩,那肯定不能是子轩打回去了,大人力气大,孩子能有多大的力气,怎么的都是哦我们吃亏。不然的话就让我打回去吧,不过我不会对小孩对手,小花娘,要不,你让我打两巴掌,踢两脚,咱们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谢玉萝说道。 “行,这个办法好!”罗氏一听忙应允了:“就这么办!” 萧敬义一听脑子都差点荡机,这是啥好方法? 谢玉萝怕不是个傻子吧? 80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罗氏啥身板,啥力气,谢玉萝啥身板,啥力气? 罗氏一巴掌能把谢玉萝给扇飞好几米远,谢玉萝呢?怕是使出吃奶的劲儿都别撼动罗氏一根手指头。 萧敬义觉得这样很不妥:“萧钰媳妇,这事情是罗氏媳妇做错了,你放心,她今日不道歉也要道歉!医药费,老母鸡,我一定要让她出!” 罗氏忙梗着脖子喊道:“村长,您可不能偏心啊。萧钰媳妇都说了不追究了!” “你……”萧敬义想说你这就是不要脸,可他还是说不出来,只能去问谢玉萝:“萧钰媳妇,你……确定了?” 谢玉萝点点头:“确定了!” 萧敬义叹了口气。 这算什么好办法,这不是萧钰媳妇吃亏吗? 但是两方都同意了,萧敬义只能点点头:“虽然我不赞同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但是才顺媳妇,要是你不同意给医药费的话,那也只能这样了!” 谢玉萝很认真地说道:“村长,到时候我要是打伤了小花娘,那小花娘是生是死可都不能找我。” 死? 罗氏一见谢玉萝那身板,差点没笑出来。 罗氏体型庞大又壮实,完全是农村做惯了农活的妇人的架子骨,跟谢玉萝比起来有她两个大。 谢玉萝身材娇小,柔的像是一阵风就能一阵风吹倒似得! 她来打罗氏两巴掌? 这不是就是蚍蜉撼大树吗?跟只小鸡崽子去打狗,谁看到过小鸡崽子取胜的! 还说死,真是笑死人了! “这……”萧敬义有些犹豫:“不过就是你打她两巴掌,踢她两脚,哪里会有那么严重,死不死的!” 谢玉萝一本正经:“那谁知道啊,村长,毕竟到时候拳脚无眼,要是踢到了小花娘不该踢着的地方,伤着了她可怎么办!说好了就这么一笔勾销的,我可不想到时候又惹出什么后续的麻烦来!” 倒是应该仔细掰扯掰扯,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萧敬义点头:“好,行!” 罗氏则有些害怕了:“村长,这啥意思?这谢玉萝要是往死里头打我,还要把我打死不成?我不同意!” 谢玉萝笑:“我怎么会打死你呢?小花娘,打死人可是要坐牢的,为了你让我坐牢,多划不来!” 罗氏嘀咕:“谅你也不敢!” 她就不信谢玉萝两巴掌就能把她给打死。 “罗海花,你究竟想要干嘛?”萧敬义恼了:“今儿个这事情要是不解决,你别怪我找你家男人说道说道!” 萧才顺是个打猎的,护犊子,但是也不是全然都不讲道理,且还是个特别爱面子的人,若是萧敬义真把她男人找过去说一顿,那不就是相当于自己给自己找不舒服吗? 罗氏当然不同意了,“行行行,那你就打我两巴掌!” 她就不信了,谢玉萝能有多大的劲儿! 见她同意了,萧敬义说道:“今儿个谢玉萝和罗海花因为孩子之间的恩怨,由谢玉萝扇罗海花两巴掌,踢她两脚……” 罗氏抢白道:“村长,我只踢了萧子轩的屁股,谢玉萝也只能踢我屁股!” 一个女人,当着别的男人的面说踢她的屁股,饶是萧敬义已经五十多了,还是被这话说红了脸! “好,就踢……踢……”萧敬义还说不出嘴:“就踢罗海花两下臀部,算是了结了两边的恩怨。” 罗氏凑到了谢玉萝的面前。 “我可告诉你哈,就两巴掌,两脚。我这两脚就踢在了萧子轩屁股上,我可没踢其他的地方。” 谢玉萝点点头,看着她笑:“好。那就打两巴掌脸,踢两下屁股!” 屁股上的肉是死肉,踢不死人的。 谢玉萝也不会真的踢死罗氏。 罗氏站在了谢玉萝的面前。 谢玉萝扬起了巴掌。 只听一声清脆的“啪”地声音,打在了罗氏的脸上。 看在围观的村民眼中,只道谢玉萝这回真不该选这样的方法,打在罗氏脸上跟打蚊子一样,能疼吗? 众人不觉得疼,罗氏当然更不觉得疼了。她心中窃喜,不疼,真的是一点都不疼! 这谢玉萝的手,绵绵的,软软的,打在人的脸上,绵酥酥的,就跟给她挠痒痒一样。 太舒服了。 她还未想什么,谢玉萝第二巴掌就落了下来。 同样清清脆脆的,高高地扬起,轻轻地落下,就跟没吃饱饭一样。瞅瞅人家罗氏,连身子都没动一下。 这也太轻了。 罗氏大喜过望,她早知道就该想这样的办法,还好她没赔医药费,没赔老母鸡,不然她可就赔大发了。 心里头美的不行,罗氏背过身去,撅着屁股给谢玉萝踢:“来,踢完这两脚,我们可就算是扯平了哈!” 谢玉萝缓缓地抬起脚,踢了两下罗氏。 一点都不疼,就跟被孩子踢了两下一样! 罗氏心里头美的冒泡,两下踢完了,这就立马直起身子,用手拍拍屁股,笑道:“村长,这打也打了,踢也踢了,这桩事情就这麽了结了啊!” 萧敬义看向谢玉萝,叹了一口气。 能怎么样,这方法还是谢玉萝想出来的! “萧钰媳妇,那这事情……” 谢玉萝声音绵软:“小花娘,我这两下打下去,踢下去,你还好吗?”这是还关心上了罗氏。 罗氏笑的美滋滋的,活动了下筋骨:“好,很好,好的很!” 谢玉萝哦了一声:“那村长,这事情就这么了结了吧,麻烦您做个见证。” 这又是又要他说话了:“今日罗海花和谢玉萝的事情就这么一笔勾销,以后要是还有谁拿今日的这事情拿来说道,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罗氏笑的龇牙咧嘴,见牙不见眼:“不会,不会!” 谢玉萝也笑:“自然是不会了!” “好,那这事情就这么了结了!都是同一个村子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后大家还是同一个村子的亲戚,才顺媳妇,以后你可再不能鲁莽了!”萧敬义提醒罗氏。 罗氏笑:“村长,哪能啊!这以后我跟萧钰媳妇可就是不会有啥恩怨了。您看见了,在场的各位乡亲们也看见了,我跟萧钰媳妇的这一桩恩怨,可就这么一笔勾销了哈!” 谢玉萝勾唇笑了笑,真是美的惊心动魄,她牵着萧子轩兄妹两个,扬长而去。 81罗氏会得到报应的 村民们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都窃窃私语。 这谢玉萝,没了以前的咄咄逼人,变的也太多了。 这是真的为兄妹两个讨公道呢? 还是不想得罪罗氏呢? 还是花瓶子蠢的呢? 真是让人看不懂谢玉萝究竟是在做什么! 田娥去看罗氏:“小花娘,你真的没事?” 谢玉萝动作软绵绵的,应该没啥事吧? 罗氏蹦跳了好几下,得意地说道:“我能有什么时事,好着呢!那谢玉萝啥猫咪劲儿,跟老娘挠痒痒差不多。” 田娥唏嘘:“我瞅着她就长的好,这脑子可真不好使,好在你选择了这个方法,不然的话,还真要赔她医药费还有老母鸡,真划不来。” 罗氏撇撇嘴:“给她?我呸,我宁留愿给我自己看病,我也不会给她半个钱!” 田娥竖起了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谢玉萝牵着两个孩子回了家。 “还疼吗?”谢玉萝问萧子轩的伤口。 萧子轩摇摇头,并不想让大嫂担心:“大嫂,不疼了!” 谢玉萝眼眶子发酸:“傻孩子,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别说是一个帽子,就是贵重的东西,抢走了就抢走了。你才是最重要的,知道吗?” 好在今日是罗氏,若是其他一些地痞流氓无赖呢?谢玉萝想都不敢想,所以她必须跟孩子说清楚,只要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萧子轩委屈地说道:“可那是大嫂你做的,子梦又那么喜欢!” “傻瓜!”谢玉萝将萧子轩抱在怀里:“喜欢大嫂还会再做……” 家里头没有帽子了呀! 谢玉萝想起自己箱子里头还有一些白色的细棉布,便道:“子梦,大嫂给你绣块帕子,好不好?” 绣帕子是不需要用钱的。 萧子梦乖巧地点点头:“好!” 谢玉萝拿出针线,开始绣帕子。 萧子轩和萧子梦就坐在她旁边,看她绣帕子。察觉到萧子轩欲言又止,谢玉萝放下针,笑道:“想问大嫂为什么那么只轻轻地打小花娘,是不是?” 萧子轩有些不好意思,担还是点点头:“嗯!” 村子里的人可都说大嫂蠢。 他们都说死赖着要钱要老母鸡多好啊,毕竟这事情是小花娘不占理。 谢玉萝笑道:“放心吧,她讨不到好的!” 萧子轩不明就里:“什么?”他们走的时候,小花娘能跑能跳,说话声音中气十足着呢! 谢玉萝眨眨眼睛:“相信大嫂会给你讨公道吗?” “当然!”萧子轩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萧子梦也立马奶声奶气地说道:“我也相信大嫂。” 她不懂什么,看到大嫂也打了小花娘,以为这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谢玉萝眉眼弯弯:“那咱们就等着呗!” 罗海花的苦头,在后头呢! 看到谢玉萝满脸的自信和欢笑,萧子轩不明白,可还是相信大嫂。 大嫂当时就跟他说过,会给他讨个公道的! 他信大嫂。 谢玉萝剪掉了最后一根针线,看了看她自己绣出来的帕子,满意地点点头。 还不错! 两个孩子看着看着,抵不住困意已经睡着了,谢玉萝喊醒了他们:“子轩,子梦,起来了!” 两个孩子揉着眼睛,起来了。 有二哥给妹妹穿衣服,谢玉萝给两个孩子倒了一碗温水,泡了一勺子蜂蜜放在桌子上,去了厨房做晚饭。 两个孩子穿好衣裳,去桌边喝蜂蜜水。 待看到桌子上叠放的整整齐齐白色的帕子,萧子梦看的眼睛都直了。 上头绣着一只可爱的猫,头上扎着一个大红色的蝴蝶结,正眨着大眼睛看着她笑呢! 下头还有一张帕子,上头也绣着一只猫,不过他没戴蝴蝶结,却在脖子下面扎了一只蝴蝶结。 这两只猫,一看就一只公的,一只母的! 怎么能这么可爱! 在厨房忙活的谢玉萝果然听到从房间传来的尖叫,然后就是急促的脚步声,两个孩子从房间里头冲到了厨房,抱着谢玉萝就是一顿激动:“大嫂,好漂亮,好漂亮!” 能不漂亮吗? 他们还是头一回看到绣的跟人一样的猫咪呢! 太好看,太可爱,太漂亮了! 谢玉萝坐在灶膛后头生火,手环着两个孩子,让他们坐在自己的膝盖上,笑的也是眉眼弯弯:“你们喜欢就好。” 萧子梦激动地说道:“大嫂,你绣的帕子比明珠姐姐绣的帕子好看多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帕子!她一直都绣花啊草啊,从来没绣过猫,没有绣过这么可爱的猫!” 萧子轩也欢喜的很:“大嫂,真好看,我好喜欢啊!” 他欢喜地将被罗氏打的疼痛都给忘记了,咧嘴笑,却牵扯了嘴角的伤口,疼的他忙收回了笑容,只能憋着笑。 谢玉萝听了两个孩子的话,心中一动:若是自己拿着帕子去镇子上卖呢? 她绣技一般,可是这上头绣的猫儿却是独一无二的,若是能将这些图案卖给绣坊,她直接拿银子,岂不是又方便又省事? 这还真是一条可以致富的门道。 谢玉萝说干就干,第二天带着两个孩子赶早就去了镇子上。 谢玉萝带着两个孩子先挑了家布店。 她专门挑了个大一点的布店,店大不容易欺客,叫花满衣。名字取的文绉绉的,进去之后,偌大的店铺里头有四五位客人,有人在量体,有人在挑选布料。 后头的货架上摆满了各种颜色各种类型的布匹,整整齐齐地放着,里头还摆满了时令的鲜花,一看就让人赏心悦目。 谢玉萝走进去的时候,掌柜的就盯上她了。 花满衣的掌柜的是个女的,名叫花娘。 花娘热情地就过来招呼着了:“这位姑娘,要买什么?” 关键是谢玉萝长的美,身上也穿的不俗,人一进来,花娘想不看到都难。 小姑娘看着娇艳的比花还要美,关键是身材又好,无论店铺里头啥衣裳穿在身上都好看。 谢玉萝眼睛扫了下店铺里头的那些客人的穿着,都是锦衣华服,货架上摆放的布匹和成衣,都是质量上乘的好东西,像她穿这样棉布衣裳的人,是买不起的。 可是这老板娘看自己的时候,完全没有半分的鄙夷和轻视,让谢玉萝觉得自己挑选这一家店铺,没选错。 谢玉萝上前两步,冲着花娘笑了笑:“老板娘,我有点东西,想要卖给您!” 花娘脸上的笑依然如故,她开了几十年的店了,什么事情都经历过,知道这谢玉萝估计是来自周边的村庄上头,便笑道:“行,小姑娘要卖什么?我那柜台上那个盒子,都是卖的收上来的东西。帕子,鞋垫,香囊,都有!” 不少的夫人和姑娘绣了好看的帕子香囊,纳了好看的鞋底,都会拿到她这里来卖,她也不会低买高卖,完全是按照东西的品相和质量来定价,顶多在里头赚个两三个铜板的差价罢了。 她童叟无欺,也算是广结善缘,在周边的绣娘的嘴里头,很有声望。 谢玉萝笑了笑,将自己昨日给萧子轩和萧子梦绣的帕子拿了出来,递给了花娘:“老板娘,您看看这个……” 花娘原本是要看的,可是正好门口有贵客来了,她也不看了,喊了声“同德,收下这位姑娘的帕子!” 然后歉疚地看了谢玉萝一眼,就去招呼其他的客人去了。 这样的小事情,有伙计忙活就好了! 谢玉萝手里头的帕子递给了伙计。伙计看了一眼是细棉布的,便道:“这种细棉布的帕子,历来都是收三个铜板一个。” 他们转手再卖五个铜板,历来都是规矩。若是实在卖不出了,就会当做赠品,送给那些买了不少东西的丫鬟或者婆子。 闺阁中的大小姐和当家夫人,那是看不上眼的。 谢玉萝笑了笑:“我想卖五两银子!” 同德睁大了眼睛看谢玉萝,跟看怪物一样,声音还是跟之前一样平静:“那您找错了地方了,您去找别的店铺去吧!” 他没羞辱谢玉萝。 还跟谢玉萝说了句真心实意的话:“您这个价格,没一个铺子会收的,遇到不好商量的,怕是能把你打出来!” 定那么高的价钱,你以为你卖的是金丝绣的帕子啊! 价高也要看质量嘛,普通的棉布帕子,三个铜板,已经够多了! 82这花样子从未见过 谢玉萝笑了笑:“小二哥,你看了帕子再决定也不迟!” 同德看了看谢玉萝,被她嘴角的笑给晃了下神,旋即明白过来自己失态了,半信半疑地去打开了帕子。 待看到帕子上头绣着的东西,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一下又愣住了! 这是什么东西?也太可爱了吧。 同德的手都在抖。 作为一个资深的布店伙计,他用多年的经验断定,这一定不会是一个普通的图案,于是忙客气地跟谢玉萝打了声招呼,就去找了花娘。 花娘正在招呼后进来的那位客人,那位客人可是位贵客。 镇子上仙居楼的老夫人和她的外甥女呢! “顾老夫人,这块布采用上等的桑蚕丝,织染的颜色靓丽活泼,蚕丝柔软亲肤,最衬肤色,月小姐肤色雪白如玉,用这样的料子做套春装,是再配月小姐不过了!”花娘笑着介绍道。 顾心月看了看布匹,小声地说道:“姨母,这料子会不会太鲜艳了?” 这是一匹鹅黄色的蚕丝布料,鹅黄色鲜艳亮丽,蚕丝布料柔软滑腻,这样的衣裳穿在身上,肯定又舒服又漂亮。 顾心月当然喜欢,只是…… 她不能只顾着自己的喜欢! 顾老夫人笑道:“怎么会太艳?我这把年纪都不觉得。女孩子家家的,就应该穿颜色靓丽点的,你刚刚除了孝服,应该买些颜色鲜艳的衣服,添添喜气!” “那表哥,他会喜欢吗?”顾心月还是有些顾虑,声音带着丝丝的不确定。 这般鲜艳的颜色,表哥那么沉稳的一个人,他会不会不喜欢啊! 见自己这个外甥女穿衣裳都要考虑到自己那个儿子喜欢不喜欢,顾老夫人哪里有什么不明白的,笑道:“肯定会喜欢的啊,我家心月这么美,他到时候看了定然会挪不开目光的!” 顾心月脸唰的下就红了,小声地嗔着:“姨母……” 这俨然就是将月小姐当做自己未来的儿媳妇一样看待呢。 花娘更不敢怠慢了,说着讨喜的话:“月小姐肤白貌美,穿上这件衣裳,皇宫里头的公主也不过如此,宋先生又是人中翘楚,那真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顾心月小心翼翼地看向一旁的顾老夫人,但见顾老夫人嘴角一直都含着笑,算是默许了,顾心月也用帕子抿了抿唇,羞涩地笑了。 姨母这已经是将自己当未来儿媳妇了呢! 顾心月心里头别提多亢奋了! 一旁的同德过来了,拉了拉花娘,小声地说道:“花娘,您看看这帕子……” 花娘眼神随意地一瞟,本不想多看的,随口就道:“你收了就……” 话还未落,她顿住了。 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那方帕子,愣住了。 “花娘,花娘……” 一只寻常的猫,却被谢玉萝绣的又可爱又生动,活生生地像个人一样。那又圆又大的眼睛,你盯着它看的时候,它又像是在盯着你看。 简直是太好看了! 同德喊了好几声,这才将花娘给拉回神智。 花娘忙抢过了帕子,歉疚地对顾老夫人说道:“顾老夫人,月小姐,花娘要有点其他的事情,我再让人来帮你们挑挑!” 二人是铺子里头的熟客了,顾老夫人点点头:“花掌柜的去忙其他的吧!” 花娘几乎是冲出去的。 顾老夫人有些诧异地看向花娘跑的方向,那进门的角落里头,有三位客人,一位身量高,看不清正脸,从后背看身材纤细玲珑有致,想来容色不俗。 身边还跟着两个小孩子,七八岁的模样。 也不知道这花娘是见着了什么,竟然这般的激动! 花娘跑到谢玉萝的身边,激动地问她:“姑娘,这帕子……是你绣的?” “是我绣的!”谢玉萝淡淡地问道。 “真是姑娘你绣的?”花娘声音陡然拔高,简直是不敢相信,再问了一遍:“真是你绣的?” 谢玉萝点点头:“是我绣的。” 她心中欢喜的很,面上却不为所动,知道她绣的不是普通帕子了吧! 那可是后世风靡全世界的卡通猫啊,万千男女都抵挡不了它们的可爱,更何况这个时候的人呢! 寻常人绣只会绣花鸟鱼什么的,最好的也就绣个风景什么的了,早就已经司空见惯了。 可是,花娘刚才看到了她从未看到过的花样, 这种花样要是绣到帕子上,怕是能风靡整个幽兰镇,说不定还能风靡到省城去。 花娘心情激动,作势就要去拉谢玉萝,又觉得这样太过突兀了,忙伸手做了请的动作:“姑娘,您愿不愿意跟我去后院,咱们一起谈谈这绣帕花样的事情!” 谢玉萝看到花娘那欣喜的模样,知道自己成功了,牵着两个孩子去了后院,去了花娘平时歇息的地方。 房间很大,分为里外两间,谢玉萝看不见里间的样子,只能看到一座宽大的落地绣着高山流水的屏风将里外隔开。 外头是一张圆形的桌子,下面摆放着四张小圆凳,圆桌正中间摆着一个清花缠枝香炉,香炉里头点着熏香,往外冒着细细的烟线。 窗户旁边有一张长方形桌子,一边放着瓜果点心的吃食,另外一边放着一副棋盘。 “花娘,我这两个孩子,能不能帮忙照看一下?”谢玉萝问道。 孩子还太小了,这做生意的事情还是别让他们知道的好! 花娘忙道:“两个孩子要不就在外头玩着,这里的瓜果都是今儿个刚摆上了的,新鲜的很,点心也是今天刚买来的,他们可以坐在这里。” 谢玉萝谢了谢花娘,又叮嘱两个孩子在外头等着,就跟着花娘进了里间。 里间更是简单,一张床,床后头是一张小屏风,还有一张桌子,上头摆满了账本和一些碎布料。 花娘招呼谢玉萝坐下,她就拿出谢玉萝给的帕子,激动地问道:“这真出自姑娘的手?” 谢玉萝笑了:“花娘都问了三遍了。” 花酿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还真是!” 她就是太好奇了,太震惊了,竟然会有人能画出这样漂亮逼真的花样子。这上头的猫就跟人一样,像是能活过来。 83我要花满衣一成的利润 “我的绣技一般,若是好的绣娘绣的话,能更逼真!”谢玉萝实话实说。她上回看过萧明珠绣的帕子,那才真是好手艺。 花娘这么喜欢,不过是看在帕子图案胜在新颖罢了。 花娘也点头,摸了摸上头的卡通猫:“不瞒姑娘说,这猫儿我还是头一回见到。真是让人惊艳啊!姑娘,我想要买这个东西,您看,能不能把这个花样子卖给我?” 到时候找绣娘绣的更好的出来,肯定是供不应求的。 谢玉萝自然是这个想法:“我来,自然是打算卖给花娘的!” 花娘惊喜无比:“姑娘打算怎么卖?” 谢玉萝反问:“花娘打算怎么买?” 花娘被问的突然给噎住了:“这……” 谢玉萝笑着伸出一根手指。 “一两银子?这……姑娘,你应该是不知道这行情,绣一块帕子,普通的料子我们卖五个铜板,便是上等的蚕丝料子,也才二十个铜板,光买这个图案就要一两银子,太贵了!” 花娘看了看手里头的帕子,放回了桌子上,推了回去,看来是不打算要了。其实她是在压谢玉萝,打算让谢玉萝放弃这个高价。 “其他的铺子,花一两银子收你这个,是绝对没有的。”花娘笃定的说道。 谢玉萝脸色平淡如水,没有半分被拒绝的紧张,她看了看帕子,笑着说道:“花娘弄错了,我要的不是一两银子!” 花娘长舒了一口气,不是就好,说道:“这图案卖一百个钱,也是可以的!” 一百个钱,跟一两银子,可就是十倍的差价。 花娘能给! 谢玉萝笑着摇摇头:“我要的不是一百个钱,也不是一两银子,我要的是你花满衣全年一成的利润!” 花娘吓的差点没从凳子上摔下去:“你说什么?” 这可比一两银子还要震惊的多的多。 谢玉萝很认真地再次说了一遍:“我说,我要花满衣全年一成的利润。” 花娘脸上的笑凝固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她满脸冰霜,她冷哼一声,腾地一声就站了起来,一甩手,指了指外头就道:“姑娘可真是狮子大开口,一块这样的图案就要我花满衣一成的利润,姑娘若是觉得你这块帕子是棵摇钱树,就带着你的帕子请回吧,幽兰镇还有不少的布匹店,姑娘想去哪里都可以。我花满衣可接待不起。” 花娘是真的生气了。 谢玉萝笑了笑,她容色本就生的极美,如今一笑,更是山河绝色,不知道为什么,花娘立马就想起了刚才她推荐给顾心月的那匹料子和她说给顾心月听的话。 这眼前的女子,便是穿着身上的棉衣,不施粉黛,也比顾心月好看一百倍一千倍。说顾心月是人间的公主,那面前的女子,便是天上的凌波仙子了。 美的让人心颤。 花娘不可否认,这眼前的女子真是的一樽花瓶,长的好看,脑子里头可全是棉絮。 一张这样的图案要自己花满衣一年的利润。 真不知道她是高看了自己那张帕子,还是小看了花满衣一年的利润。 花满衣在幽兰镇已经有十多年了,虽然说不上是翘楚,却也排的上前三,人来人往的客人和每日的进账,寻常人等谁能猜的到。 一年一成的利润,也有好上百两银子,寻常人家,一年能有个二三十两就已经是顶破天了,这姑娘果然是狮子大开口,一张嘴就是一年的利润,未免也太自不量力了。 花娘一脸的冷漠和恼怒,紧接着就要下逐客令了。 谢玉萝也不恼:“花娘不必着急,我要花满衣一成的利润,自然不会只凭这一张图案!” 花娘一惊:“你什么意思?你那里还有这样的图案?” 谢玉萝点点头:“自然是有的,你需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 什么卡通猫、卡通狗,十二生肖能给你凑全套,还有各式各样的公主美人以及这个时候没人看过,谢玉萝却见过的花花草草,哪一样不把这里的东西给秒杀掉。 花娘不敢相信,“空口无凭。” 谢玉萝指了指书桌:“能借笔墨用一下吗?” 花娘自然是同意的。 谢玉萝拿起一根毛笔,蘸了墨汁之后,想都没想就画了两幅样子,一幅是卡通狗,一幅是卡通鼠,她将笔放回笔山上,淡淡地说道:“你若是想要的话,十二生肖我可以给你凑齐来。还有各式各样的花鸟鱼草,你想要什么款式的,我都可以给你画出来!” 感谢天感谢地,前世她还跟着爷爷学过画画,绘画功底扎实,画出来的东西更是栩栩如生。 老鼠和狗像是活的一样。 花娘一看就愣住了。 赶谢玉萝走的话就堵在了嗓子眼。 若是她脑子里头的那些东西全部都拿出来,自己开个店铺,请两个绣娘,把生意摊子支起来,肯定会生意兴隆,到时候若是跟花满衣来竞争的话,怕是要抢走花满衣大半的顾客,如今她也只要花满衣一成的利润,不多,一点都不多! 花娘激动地声音都有些哆嗦:“你……你真的有这么多的图案?”她入行小半辈子了,自然懂这花样子要是面世,绝对能一炮而红。 “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画不出来的。”谢玉萝毫不谦虚地说道。 花娘想都没想,眼睛亮的发光,直接说道:“成交!” 等到再出来的时候,谢玉萝手中捧着一张协议。 谢玉萝这回免费给花满衣提供花样子,一年提供几十个图案,随便是绣在帕子上,还是绣在衣裳上,谢玉萝都不管。 她要的花满衣一年一成的利润,在半年之内,必须是一个月付款一次,半年之后,一季度分成一次。 谢玉萝穷,想要钱,她等不了一个季度,太久了。 84签订合同,有钱了 花娘当下就跟订立了合同,两人一人一份,就直接签了,谢玉萝立马给她又绘制了三幅花样子出来。 花娘捧着那些花样子,欢天喜地地将谢玉萝给送出去了。 等到了外头的厢房,两个孩子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乖巧地很,见到谢玉萝出来了,两个人忙站了起来,“大嫂!” 萧子轩和萧子梦紧张地看着谢玉萝和花娘,但见到她们两个人的脸上都露出笑容的时候,萧子轩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大嫂的帕子,应该是卖出去了。 帕子绣的图案那么可爱,就是绣技稍微差了那么一点,要卖出去可真是艰难啊! 谢玉萝可不知道萧子轩心里头想什么,她看看桌子上的东西,跟她刚进去的时候,上头的东西未动分毫,两个孩子牢牢地紧记自己跟他们说过的话。 别人的东西不要随便乱动,也不能随便乱吃。 桌子上的那些瓜果点心,他们一点都没动。 谢玉萝牵着两个孩子,跟花娘道别之后,走了。 花娘亲自将人送到了门口才进来。 顾老夫人还在,顾心月在里头量体裁衣,她坐在外头的椅子上喝着茶,花娘送完谢玉萝,自然是来招呼顾老夫人。 顾老夫人放下茶盏,好奇地问道:“刚才那位贵客是哪家小姐?” 不然的话,为何得花娘如此的重视,还亲自送到了大门口子! 花娘笑道:哪里只是位贵客啊,这可是一个福星。 她没说什么,热情地招呼着顾老夫人,顾老夫人也没追问,笑着让花娘一定要给心月找最好的绣娘。 花娘心里头美的冒泡,今儿个可真是生意兴隆。 “顾老夫人您放心,月小姐要的东西,我花娘一定会亲自监督着,她的衣裳肯定会是整个幽兰镇的头一份!” 顾老夫人满意极了,又在里头挑了一块天青色的布匹:“你再按照我儿的尺寸,替他做件直裰,他生意忙,每日都忙的脚不沾地,你做好了到时候我亲自来取回去。” 花娘忙应了。 她这店铺做的大,有不少的熟客,有些客人在这里有最新的三围尺寸,按照三围尺寸,直接做衣裳就可以。 花娘眉飞色舞,心里头高兴的很,最后结算的时候还给顾老夫人打了个八八折,送人出去的时候,她神秘兮兮地对顾老夫人和顾心月说花满衣过几日会有一些新的帕子,让她们来买几块。 宋家是不缺银子的,有好东西自然是要来看的,立马就应了下来。 送走了顾老夫人,花娘旋即就去找了绣娘。 花满衣虽然是布匹店,但是也做成衣,也有好几个由花满衣长期聘请的绣娘,现下她找了目前手里头没活的绣娘,便是有活不急忙交货的,也都让她吩咐着做帕子。 几位绣娘看到绣样皆是愣住了,很快就连夜加班加点,花费了几天的功夫,绣了第一批帕子出来。 谢玉萝则怀揣着从花娘那里预支来的五两银子,带着两个孩子去了集市上。 萧子轩和萧子梦并没有看到谢玉萝在谈生意,他们也并不知道他们的大嫂这么有能耐,谈成了一笔这么大的生意。 只当是大嫂把她绣的那两块帕子卖出去了,最多也就卖了十几个铜板罢了。 不过,好在家里头有钱了。 “大嫂,我们这是要去买什么?”萧子轩见谢玉萝一脸的兴奋,问道。 谢玉萝当然兴奋,有钱啦。 “买肉啊,咱们许久没吃肉了。”谢玉萝兴奋地说道。 萧子梦激动地抬头看谢玉萝,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奶声奶气地问谢玉萝:“可是大嫂,我们没钱啊!” 谢玉萝笑:“刚才大嫂的帕子卖了钱啊。” 萧子轩和萧子梦兄妹两个哦了一声,看来帕子是卖出去了。可是他们以为那帕子就卖了几个铜板,并没有往多了的地方去想。 几个人去了集市,看到有肉铺,一个浑身肥肉却面目可亲的大叔正在剃肉,看到谢玉萝过来,先是惊艳了一把,旋即就热情地招呼:“姑娘买什么?我这可都是今天早上现杀的猪肉,新鲜着呢!” 谢玉萝看了看肉,肉质鲜红肥厚均匀,老远闻着还有一股肉质肥油的香味,果真新鲜。 她指了指五花肉,阔气地说道:“大叔,给我整两斤。” 老板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得了,姑娘你等着,我给你整块最好的。” 手起刀落,眼看着就把肉给切了,一上秤,刚刚好两斤一两。 那卖肉的大叔也很豪气:“两斤一两,姑娘算你两斤,一斤肉是十二个钱,两斤就是二十四个钱。” 谢玉萝看了看旁边不少剔的干干净净的肉骨头,甜甜地说道:“大叔,这些肉骨头也便宜些给我呗!” “行!”大叔二话不说,一股脑儿将那些大骨顺着一块肥油给包了起来:“这些就算你六个钱,加上肉,一共是三十个啊!” 萧子轩从刚才听大嫂要整两斤肉就吓的心惊胆战,现下听了要三十个钱,更是吓的差点蹦了起来。 他忙去拉谢玉萝,“大嫂,我们哪里有那么多钱。就买一点吧,别买那么多。” 萧子轩知道,大嫂是看他们许久没吃肉了,要给他们买肉吃呢! 可是他们哪里来的钱啊,便是卖帕子的钱,满打满算算起来,顶多能赚十文。 听说明珠姐姐绣的帕子是卖三个钱一块,有绣的好的,能卖五个。哪怕大嫂的帕子再好看,撑破天也就五个钱,两块帕子就十个钱,买五花肉都买不了一斤,哪里能买两斤啊! 而且,这么多大骨都要了,他们去哪里变出三十个钱来。 85这仇报的真值 卖肉的大叔听说谢玉萝没钱,一直都笑眯眯地说道:“姑娘,没事,你想买多少我就给你整多少,不碍事的!” 谢玉萝笑道:“大叔,都给我包起来,给我放我背后的篓子里。” 说完,她从怀中数出了三十个钱,递给了卖肉的大叔。 一个都不少。 卖肉大叔笑眯眯地给她放在了她身后的篓子里,萧子轩看的目瞪口呆。 大嫂哪里来的钱? 两块帕子,她卖了三十个钱? 或者,比三十个还要多? 不然,大嫂哪里有这么豪气能一口气把钱给花光了。 萧子轩震惊地看着谢玉萝,有话不敢问。 谢玉萝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眯眯地牵了他的手,然后弯腰亲密地凑到萧子轩的耳边轻声说了句:“大嫂回去告诉你。” 萧子轩抬头看看大嫂,心里头虽然有许多问题要问,可是这在外头,有些话不好说,只能憋了回去,不过偶尔抬头时看大嫂那眉飞色舞的模样,眉眼之间的笑都快要溢出来了。 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啊? 萧子梦是高兴的很的! 她不懂钱的概念,只知道买了肉回去有肉吃了,她高兴的不要不要的,一路牵着谢玉萝的手,蹦蹦跳跳的。 谢玉萝又去买了几斤面粉两盒点心。 两个孩子在花满衣一口点心都没吃,谢玉萝为了奖励他们,特意去买了两种口味的点心,犒赏孩子们。 萧子轩见大嫂买这买那,且都是不便宜的东西,心里头震惊地不行。 大嫂那两块帕子,莫不是卖出了天价? 他心里头也跟着兴奋起来。 大嫂的手艺那么好,他就相信有人会看中大嫂的帕子的。 买的东西多,谢玉萝本想都放在自己的篓子里。 萧子轩说什么都要放到他的篓子里,谢玉萝知道他怕自己太累了,便拿出两斤肉给放到了萧子轩的篓子里,自己这边的话,差不多七八斤的样子,背着也不沉。 谁知道她刚弯腰要去背篓子,萧子轩眼疾手快地又从里头拿出了那些大骨,丢进了自己的篓子里。 谢玉萝背起篓子,发现篓子轻了一大截,那三四斤的大骨兴许又被萧子轩给抢去了。 她哭笑不得:这孩子还真是从头到尾都要听萧钰说的话,重活都是男人干的! 谢玉萝也不想娇养着萧子轩,毕竟是男孩子,生活的重担也要让他来扛,见他这么懂事,便随他去了。 再去逛街的时候,谢玉萝看到有些丧葬店铺门口摆着的东西,这才恍惚过来:四月快要到了,一进四月就是清明了。 清明了,要祭拜过世了的亲人的! 谢玉萝停下了脚步,问萧子轩:“往年祭拜爹娘,是你大哥弄的吗?” 去年的时候,萧子轩也就才七岁,记得一点:“嗯,是大哥弄的!” 萧钰现在不在家,那看来就要自己去弄了。 谢玉萝也不知道买什么,去了丧葬店问了下老板,老板让买纸钱香烛和祭祀香,谢玉萝都买齐了,这才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回家了。 谢玉萝带着两个孩子出现在了村口,就听说了一件大事。 小花娘罗氏摔了一跤,把腿骨给摔折了,大夫接好了骨头,说还要卧病休养三个多月,伤筋动骨一百天嘛! “你说她走路走的好好的,这摔一跤怎么摔的那么狠,还把脚给摔断了!”村子树下又是一群八卦的村民,聊起罗氏的事情来,也都是满脸的疑惑。 “谁知道啊,我亲眼看到她就这么突然摔跤了,然后就把腿骨给摔断了。”旁边有人说道:“听说接骨看病开药,差不多快花了一两银子呢,还要躺床上躺三个多月,啥事不能做,还要人伺候,你们是没瞧见才顺的脸,都快要比锅底还要黑了!” 两个孩子都是不懂事的,里里外外就是萧才顺和罗氏做,如今罗氏倒了,这一倒就要三个多月,萧才顺又要顾上面的又要顾下面的,加起来要伺候三个人,能不气嘛! “我瞧着他把他婆娘说的都要钻土了。说什么好好的一个大人,走路都能把腿摔断,就跟瓷片儿一样!” 树底下的人跟着谢玉萝说了几句,谢玉萝神情淡淡地,应了声知道了,就牵着两个孩子走了。 走远了,大家又聊开了其他的事情,唯独田娥神秘兮兮地看着谢玉萝的背影,想到昨天谢玉萝踢的那两脚,突然觉得毛骨悚然。 “小花娘的骨头,不会是被谢玉萝给踢断的吧?” 她话一出,旁边几个知道实情的人就立马呵斥道:“大民他娘,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昨儿个大家看的清清楚楚,萧钰媳妇能踢的多重,小花娘昨天还能跑能跳健康的很呢!今儿个出事就怪罪到萧钰媳妇头上,她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能有啥力气,我瞧着昨天她给小花娘挠痒痒还差不多!” 田娥被说的低下了头。 她昨儿个也跟罗氏说话了,罗氏也说谢玉萝就是再给她挠痒痒。只是,她还是想不通,怎么谢玉萝踢罗氏两脚,第二天罗氏就把腿给摔断了呢? 谢玉萝不动声色地牵着两个孩子回了家。 回到家里,谢玉萝放下篓子就笑了起来,萧子轩激动地看着谢玉萝:“大嫂,小花娘她……” 谢玉萝一本正经地说道:“看来小花娘平时太缺乏锻炼了!不经常运动,骨骼就容易脆,一摔就断,要多补补肉骨头。” 她从篓子里头拿出她刚买的肉骨头,笑道:“咱们今儿个中午也来补补骨头!” 萧子轩笑的前仰后合:大嫂给他出气了呢! 小花娘看病花了一两银子,还要躺床上躺三个多月,这仇报的真值! 86找笋子她可是高手 谢玉萝洗好了大骨,在里锅舀了大半锅的水,放下了大骨,大火烧开之后,就用小火煨着,熬上一个下午,骨头里头的骨髓熬出来那才叫一个香呢! 中午打算吃面疙瘩,和面的时候里头还放了两个鸡蛋,面疙瘩金黄色的,一看就让人食指大开,起锅的时候滴了两滴香油,滚烫的汤配上香油,整个屋子里头都是香的! 三人一人吃了一碗,萧子轩就去厨房洗碗,萧子梦带着兔子去后院给它们采新鲜的野草吃。 等着萧子轩洗完了碗,谢玉萝将他拉进了屋里。 之前说好要跟他说的事情,是时候说了。 谢玉萝拿出合约,言简意赅地将自己刚才跟花娘定的合约说了下,也将自己预支了五两银子的事情说了。 听说大嫂竟然拿了花满衣的一成利润,萧子轩的嘴巴都能装下鸡蛋了:“大嫂,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不是空手套白狼吗? 花满衣的掌柜的花娘,虽然看着面目和善,当时做生意的人怎么可能会做亏本的生意,心肯定黑着呢,她怎么可能会答应给一成的利润给大嫂啊! 萧子轩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睛盯着谢玉萝。 谢玉萝得意地笑:“那就看你大嫂的本事了!” 说完,她将自己要给花满衣提供花样子的事情一说,萧子轩这才缓过神来。大嫂画的花样子好看的很,这里的人都没见过呢! “那老板娘也算是个识货的,知道这东西若是做出来肯定能跑火,也算她有眼光。”谢玉萝一脸的得意,扬扬手里头的合约笑的眉眼弯弯。 很快,她又冷静了下来:“子轩,有句话我要跟你说一下。我不是要避着子梦,实在是子梦年纪还太小了,我怕别人一哄她,就将咱们家的家底给说出去了,我是个妇道人家,你和子梦年纪又太小了,若到时候有人瞧见咱们家里有钱,动了不该动的坏心思,就难防着了。” 谢玉萝的担心不无道理,萧子轩自然是知道的,“大嫂放心,我一定不会在外头说的,也一定不会让子梦知道。” 大哥不在家,若是自己家里现在有钱的事情被人知道了,真的会惹出不小的麻烦来。 看到萧子轩那小男子汉一脸的正经模样,谢玉萝心里头暖的很,将合约和钱锁好,钥匙挂在身上,两个人就去后院了。 萧子梦喂的四只雪白的兔子肚子滚圆滚圆的。 萧子轩则负责挖地,挖地的时候,泥土里头又有不少的蚯蚓,萧子轩挖了不少丢进了水池子里,鱼吃蚯蚓的。 水池子里头的鱼也都变大了,再养几个月,又能大不少,到时候就能吃大鱼了。 谢玉萝是不敢碰的,只能远远地看着。 那蚯蚓一扭一扭跟蛇一样,看的就吓人,她还是别靠前的好。一盏茶的功夫过后,谢玉萝招呼两个孩子洗了手,然后关了后院的门,回了房间歇息。 谢玉萝是被一阵浓郁的肉香味给弄醒的。 是厨房飘来的大骨头的香味。 谢玉萝忙叫醒了是两个孩子,三人梳洗下后,就去了厨房,果然,里头的大锅里头熬的骨头汤上头飘着一层的油花,里头的骨髓都已经炖出来了,特别特别的香, 这可是孩子长高的好汤啊! 谢玉萝忙一人添了一碗,趁热喝了,里头就放了一点盐,香的都能让人咬舌头。三人吃的浑身暖洋洋的,外头传来了一个孩子的声音:“子轩,子轩……” 是萧山。 萧子轩放了碗就跟出去了,没一会儿,萧子轩回来说话,兴奋地说道:“大嫂,萧山让我跟着他去后山挖竹笋!” 谢玉萝兴奋地问道:“后山的竹笋冒出来了吗?” 她有好几日没上山砍竹子,倒还真的不知道后山的竹笋冒出来了,萧子轩兴奋地说道:“萧山说冒了,他今儿个家里头还吃竹笋了!” 谢玉萝也很兴奋,拿了头巾把脸和头给围了起来三人拿了篓子锄头和砍刀就出门了。 现在是三月下旬了,下午的太阳又大又烈,谢玉萝怕把脸给晒黑了。 萧山正在门口等着,看到谢玉萝出来,吃了一惊:“子……子轩,你……你大嫂也上山啊?” 萧子轩得意地说道:“是啊,那还能有假!” 萧山原本以为谢玉萝只是跟着出来玩一趟,这样娇滴滴的女人怎么能做重活呢! 对她来说,别说是竹笋了,怕是也就只知道竹子长什么样子。 萧山认为谢玉萝是找不到竹笋的,萧子轩原本也以为她找不到,谁知道人家眼睛往铺满了厚厚一层的竹叶上一扫,就立马看出哪里有竹笋了。 她用脚拨弄地上的竹叶,果然,地上的拱出来了一点,用小锄头一点点的将周围的竹叶和泥土拨开,一个又嫩又水灵的竹笋就出现了。 谢玉萝扛起锄头,在竹笋周围开始挖坑,一点点的往里头挖,等到挖到了竹笋的根部,一个锄头下去,一个黑白相间竹叶包裹的竹笋完好无损地挖了起来。 随手一丢,就丢进了篓子里。 紧接着,又是下一个。 除了挖竹笋的时间长了点,找竹笋的速度是又快又准! 萧山看的目瞪口呆,跟在一旁找竹笋的萧子轩偷偷摸摸地说道:“子轩,你大嫂眼睛也太毒了吧?这么厚的落叶,她怎么一看就能找到竹笋在哪里?” 萧子轩看看正忙的不亦乐乎的大嫂,心里头得意洋洋地一挑眉:“你也不看看那是谁,那可是我大嫂!” 谢玉萝没听到两个人说话,她正闷着头一心挖竹笋呢! 挖竹笋这也是她的强项,爷爷在农村的家院子后头就种满了一院子的竹子,冬天挖冬笋,春天挖春笋,谢玉萝跟在爷爷奶奶后头,早就练就了找笋子的火眼金睛。 别说春笋都已经冒尖了,冬笋都没生出来,她都能找的又快又准! 87你这张乌鸦嘴 花了一个时辰的功夫,谢玉萝就挖出来了满满一篓子的竹笋,萧山才挖出十来个,刚刚把竹篓子底儿给垫满。 萧山又羞愧又无言,他跟萧子轩两个人一起找一起挖,这么久也就才找到这么点,真是让人汗颜。 谢玉萝又挖了十多个笋子,就没挖了,喊来了萧山。 萧山听说那娃出来的十多个又大又嫩的笋子是给自己的,惊诧地无以复加:“真的是给我的?” 萧子梦奶声奶气地说道:“是啊,我大嫂知道你没挖多少,特意给你挖的!” 说完,她蹲下去,全部都给萧山给装进了篓子里。 谢玉萝挖的笋子真的是又大又嫩,而且,外壳没有一点的损坏,不跟萧山挖的似得,挖的小不说,外壳还有不少的已经被锄头给削的,泥土附着在雪白的笋肉上,看的真是可惜。 十多个竹笋将萧山的篓子给装的冒了尖,萧山不用再去挖了,而且,就算他去挖,挖到天黑,他也挖不出这些又好看又大的笋子。 谢玉萝砍竹子去了。 她挑了两根又好又粗的竹子,用砍刀挖了起来。 砍了十来刀,才将竹子给砍下来。萧山问萧子轩砍竹子干嘛,萧子轩说要把后院给围起来,萧山为了报答刚才谢玉萝给他挖的十多个笋子,上前也帮着砍了一棵。 谢玉萝当然是道谢了。 萧山被谢的特别的不好意思,人家萧子轩大嫂给他挖了那么多的竹笋他都没谢过人家呢! 他脸立马就红了,连说不用不用,眼神偷偷地瞟了一眼谢玉萝,就见她正仔细将毛竹给砍成一段段的,正好萧山能看到谢玉萝的侧脸。 认真又温柔。 萧子轩的大嫂怎么变的这么温柔了。而且,她会做的也太多了吧! 他忙蹭了蹭也在砍断的萧子轩,偷偷地问道:“你大嫂真的变样了啊!” 萧子轩得意地笑,偷偷地跟他说了自己大嫂对自己的好,萧山听了羡慕地不行:“你大嫂怎么那么好啊,我要是有一个又漂亮又温柔的大嫂就好了!” 萧子轩调侃他:“你家就你一个,你是别想了!” 萧山反击他:“那我可以娶一个这样的媳妇啊! 萧子轩白了他一眼:“你才多大,就娶媳妇,你也不害臊!” 萧山可没觉得哪里害臊:“谁不娶媳妇啊,说的你好像永远不娶媳妇一样,萧子轩,我可告诉你,你大嫂对你这么好,你以后要是找不到像你大嫂这样又漂亮又温柔又对你这么好的媳妇,你可咋办!” 萧子轩跳起来要打他,作势就骂他:“你这张乌鸦嘴!” 萧山忙跑开了,边跑边笑。 谢玉萝正好抬起头来看,看到萧子轩正追着萧山满竹林乱跑,谢玉萝就笑了,不忘喊道:“子轩,你慢点跑,别摔了!” 竹林里头虽然有不少落叶,地里头有不少的树杈,摔跤可就要摔疼了。 萧子梦也奶声奶气地喊:“二哥,你慢点跑,别摔了!” 萧子轩回头,笑着朝谢玉萝挥挥手,眉眼欢喜地跟朵花一样。 萧山此刻正好也回头,正好看到了谢玉萝笑起来的模样,他比萧子轩要大上一岁多,等过了生辰就要十岁了。 他回头的时候,正好看到谢玉萝朝萧子轩笑,眉眼弯弯,好看的比夜晚的星星还要明亮,亮的像是能照进人的心里。 萧山脸上的笑,突然就僵住了。 两根大毛竹又砍成了两米一截,差不多砍了十多根的模样,谢玉萝捆成了两捆,她一捆,萧子轩一捆,萧山说什么也要帮着背,谢玉萝只能将自己的给了他。 等回到了家,萧山放下毛竹就要走,萧子轩喊住了他:“萧山,你等等,我大嫂让你歇下再走。” 萧山“啊”了一声:“歇什么,几脚路我就到家了!” 谢玉萝从厨房走了出来,手里头端着一个碗:“来,今儿个辛苦你了,喝碗再走。” 萧山以为是水,忙摆手拒绝:“不用不用,我家马上就到了,我回去喝水!” 萧子轩推了他一把:“你真不喝?” 还不等萧山说话,萧子轩就伸手去接谢玉萝手中的碗,“大嫂,他不喝,我喝了!” 说完,端着碗故意在萧山鼻子前晃了晃。 萧山鼻子灵,嗅了嗅:“啥味?” 他眼睛看到碗里头飘着的油花,喷香扑鼻。 水没这个味儿啊! “你这是啥?不是水?”萧山疑惑地问道。 萧子轩作势就要喝:“谁给你喝水呢,这可是汤。你不喝,我喝了。” 啥汤?味道这么香! 萧山忙伸手去抢碗,萧子轩本来就没想过自己要喝的,抵挡了两下就被萧山给“抢”走了:“好家伙,还真是汤!” 闻着香味扑鼻, 萧山忙喝了一口。 谢玉萝疾呼:“小心烫!” 已经被烫着了! 萧山被烫的舌头都麻了,可是他还舍不得吐出来,呼呼两下忙吞了下去。 萧子轩:“你说你也喝慢点啊,又没人跟你抢!” 萧山跟偷吃的小老鼠一样:“香啊……我都从来没喝过这么香的汤,味道怎么这么好啊!” 上头飘着一层油花,碗里头除了汤,看不出来是啥炖的,可是香的能把人的舌头给吞进去。 萧山也不像刚才那样鲁莽了,小口地喝着,没几下,就将一碗汤给喝了个精光。 喝完之后,还意犹未尽,用舌头舔舔嘴唇,将碗还给了萧子轩:“这是啥汤啊,怎么这么好喝!” 他还真的想要再来一碗。 萧子轩白了他一眼:“那刚才是谁说回家喝的!” 萧山讪讪地笑了:“我这不是不知道这汤能有这么好喝嘛,我可真跟你说,我在我家还从来没喝过味道这么好的汤呢,你快告诉我,这是咋做的?我回去跟我娘说说,让我娘也学着做!” 萧子轩:“我也不知道啊,就是买的大骨,我大嫂洗干净了就熬了,熬了之后放点盐,味道就这样了!” 萧山一惊:“大骨?就是把肉给剃干净了的那根大骨头?” 萧子轩点头:“是啊!” “那有啥吃的,那不都是大户人家买去喂狗的吗?” 萧子轩又白了他一眼:“你刚才也吃了!” 你这不是在自己骂自己是狗? 88好朋友,有福同享 萧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个啥……呵呵,不是不是,我说错话了还不成吗?” 自己把自己给骂上了。 厨房里头飘来的香味勾萧山的馋虫又出来了。若是能拿这个汤来拌饭吃,怕是饭都能吃三四碗。 萧山临走的时候,偷偷地跟萧子轩说道:“你这个大嫂怎么那么好,上回给你炸小鱼干,这回又给你们炖大骨头汤,真是羡慕你!” 萧子轩心里头得意的不行,要是让萧山知道大嫂还给他们讲故事,还给他们包饺子,还给他们炖鸡汤喝炖鱼汤喝,他怕是要馋的口水都有三尺长了。 萧子轩:“你还羡慕我,你不是有爹有娘吗?你爹你娘对你不好?” 萧山忙去偷偷地看萧子轩的神色,见他是开玩笑说的,紧提着的心这才放下心来,“都好,都好!” 好在萧子轩没啥反应,他自己刚才说错话了。 见萧山小心翼翼地看自己,知道他怕伤了自己的心,萧子轩心里头暖暖的:“太阳快下山了,你快回去吧,待会周婶子又要满村子找你了!” 那可不嘛,自己娘虽然脾气暴躁,时不时对他非打即骂,可是萧山知道,那是他娘爱自己。 萧山拍了拍萧子轩的肩头,大气地说道:“到时候萧英哥回来了,我们一起去找萧英哥去!” 本来是打算自己去听了然后到萧子轩跟前来炫耀的,后来想想还是要叫着子轩一块去听,好朋友,有福同享嘛! 萧子轩奇怪地问道:“找萧英哥干嘛?” 萧山说道:“你大哥走了,上回那只猴子要去学长生不老术后头你还不知道吧?萧英哥肯定也知道,到时候让萧英哥讲给我们听。” 说完,他背着满篓子的竹笋走了。 萧子轩嘴唇翕动,没说话,转身关上了房门。 猴子? 人家那叫孙悟空。 还求生成不老呢,人家都把生死簿上的名字给划了,还成了齐天大圣,大闹天宫之后被压在五指山下头了。一压就是五百年啊,好在还有唐僧呢。 人家孙悟空都陪着唐僧去西天取经去了! 萧山提着一篓子满满的竹笋回家了,周氏看他挖这么多回来,头都是大的:“你挖这么多,你当饭吃呢?” 关键是不能多吃啊,竹笋吃多了容易闹肚子。 萧山小声地嘀咕:“子轩家也挖了这么多啊!” 周氏:“子轩家也挖了这么多?” 萧山点点头:“嗯。他大嫂挖的,这些大的也都是他大嫂帮忙挖的!”挑拣完大的,篓子里头剩下的,都是小的,还有被挖破的,那才是自己挖的。 周氏有些吃惊:“谢玉萝替你挖竹笋?” 萧山点点头,把谢玉萝挖竹笋的架势一说,周氏更奇怪了:“我的天啊,这哪里像是没做农活的,分明是做多了的,她啥时候学会做农活了。” 不过上回听说点豆子的时候,也是谢玉萝一手把地给开出来,把豆子点下去的,听说全村的人都大跌眼镜。 想想,周氏也不觉得奇怪了。 家里头没吃没喝,不劳作总不能去喝西北风吧! 周氏挑拣了好几个大的出来,用篮子给装着,递给了萧山:“你快去把笋子送给你萧英哥送去!” 萧山喜出望外:“萧英哥怎么就回来了?” 周氏白了他一眼:“他爹他娘就在这里,这清明了,难不成不要回来烧香拜拜?你快把竹笋送过去,早点回来吃晚饭!” 萧山乐的一蹦三尺高,挎了篮子就跑:“我走了!” 周氏看到自己儿子那毛毛躁躁的性子,叹了口气,这眼瞅着都快要十岁了,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这再过几年就要定媳妇了,还跟个孩子一样。 萧山挎着篮子欢天喜地地去了萧英家,果然就看到里头屋子的灯亮着。 “萧英哥,萧英哥……” 萧英走了出来,打开大门,就看到外头站着的萧山:“萧山……” “我下午挖了好些竹笋,我娘说你回来了,让我给你送竹笋过来。”萧山说道。 萧英喜欢吃笋子,正打算明儿个去山上挖呢,可巧就送来了。看到篮子里头一个个又大又嫩的竹笋,萧英欢喜地忙递给了范氏:“文君,晚上炒一盘吧!” 范氏知道自己相公爱吃,忙接过就去厨房忙活了。 萧英还带回来两盒糕点,拉着萧山进屋给他尝了两块。 萧山迫不及待地咽下糕点就问萧英:“萧英哥,你给我讲讲猴子的故事呗!猴子他后来有没有习的长生不老术啊?他会死吗?” 萧英听的云里雾里:“什么猴子?” “就是那只从石头缝里头蹦出来的猴子啊,它住在花果山水帘洞……” 萧英: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我没听说过啊!”萧英确实是没听说过。 萧山一听萧英说不知道,急了:“你怎么会不知道呢?萧钰哥都知道!他都讲给子轩听了!” 萧英有些哭笑不得,难不成萧钰知道的自己就一定要知道吗?他很诚恳地说道:“我真的不知道那只猴子的故事,我也没见过这本书。兴许是萧钰看了我没看过的书。” 萧山一听整个人都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椅子里头:“萧英哥都不知道啊……” 那就只能等萧钰哥回来了,可是要等好久啊! 他一天都等不得了。 萧英见萧山那失落无比的模样,笑了:“你说的那是什么故事?很好听吗?” 萧山点头如捣蒜:“好听,好听的不行!” “要不,你给我讲讲?我还没听过这个故事呢!”萧英笑道。 萧山嗯了一声,坐直了身子,给萧英绘声绘色讲起了故事来。 “话说,天地还没有分开时,世上一片混乱,没人能看清。盘古开天辟地,从此天地开始分开……” 萧山把自己能记下的给萧英讲了个大概,说到那只猴子闯进水帘洞里头,从此以后被猴儿们尊称为大王,萧英听的眼睛都不眨一下。 “后来呢?他学到了长生不老的仙法没有?” 萧山说完了,萧英激动地抓着萧山就问后头的故事。 萧山噘嘴一脸的委屈:“我还以为你知道呢!后头的我也不知道了!子轩就给我讲了这么多!” 他没瞧见,萧英的眼珠子都在发亮。 89这算不算抄袭啊 谢玉萝晚上煮了个面疙瘩,什么都没放,一人一碗面疙瘩,在锅里头一人舀一勺子的骨头汤,一人吃了一大碗面疙瘩,又喝了一大碗骨头汤,喝的浑身暖洋洋的。 吃过了晚饭,萧子轩洗碗刷锅,刷好锅后烧了一锅热水。 谢玉萝则和萧子梦一起收拾竹笋,大大的毛竹笋将外皮扯开之后,里头的竹笋白嫩嫩的,散发着竹笋特有的香味。 剥好了笋衣的笋子洗干净之后,谢玉萝用刀切成薄片,水一开,将切好了的竹笋倒进锅里,煮开之后捞出,摊开晾凉。 萧子轩除了烧火,其他的忙也帮不上,只能看着大嫂忙活。 见她煮竹笋,萧子轩是奇怪的。 “大嫂,你为什么要煮竹笋啊?这么多竹笋,多放两天就要坏了!”萧子轩说道。 谢玉萝笑笑:“那我就做个不让它坏,可以吃到今年过年的吃法。” “就这些竹笋?”萧子轩惊奇地问道。 谢玉萝点点头:“是啊,就这些竹笋,到时候大嫂做个竹笋烧肉给你们尝尝,一定让你们吃到停不下来!” 干竹笋烧肉啊,想想谢玉萝都口水直流! 萧子梦眼睛都亮了,奶声奶气地说道:“太好了,大哥喜欢吃竹笋,这样他回来也能吃到了。” 谢玉萝手里头的竹笋差点掉下去。 她竟然不知道小阁老喜欢吃竹笋啊。 啧啧……看来,她要多挖些竹笋回来了。 只要小阁老喜欢吃竹笋,那么干笋酸笋定然都喜欢吃了! 一想到酸笋,谢玉萝口水都快要流了出来。 她顺着萧子梦的话就往下说道:“这些不够的,这两天我们继续上山挖去!” 萧子轩忙去看谢玉萝,就见她听到大哥的时候,丝毫没有厌弃,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他见谢玉萝还要准备的多多的,有什么不应承的,往灶膛里头再塞一把柴火,里头的火更旺了,映着萧子轩的脸红扑扑的,眼睛也亮的出尘。 “笃笃笃……” 外头传来敲门声。 谢玉萝朝外头看:“这么晚了,谁会来?” 萧子轩说道:“大嫂,我去看看。” 谢玉萝点点头,叮嘱道:“先别开门,先问问是谁。” 萧子轩点点头。 来到大门口,萧子轩站在门口问了一声:“谁在外面?” “子轩,是我!”外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萧子轩有些激动,回头就跟谢玉萝说道:“大嫂,是萧英哥!” 谢玉萝站在厨房门口,看到大门打开,走进来一个浓眉大眼、方颌正直,穿着灰色直裰的男子,他手里头挎着个篮子,递给了萧子轩:“明儿个就要开始扫墓了,我从街上多带了一份,你大哥不在家,你肯定也不知道买什么,我就多买了点给你拿过来。” 里头是祭拜用的东西。 萧子轩忙道:“萧英哥,我家买了。” “买了?”萧英有些吃惊:“你啥时候买的?” “就今天,我和大嫂去镇子上,大嫂说到清明了,就买了一些回来,打算后天就去爹娘的坟头祭拜。”萧子轩说道。 为什么要后天去,大嫂说了,明天家里头要斋戒一天,一天都要吃素,不能吃荤,说是这样才是对祖先的尊重。 萧英吃惊:“你大嫂买的?” 萧子轩点点头:“嗯,我大嫂买的。” 萧英毕竟不常住在萧家村,这段日子,萧家村发生了什么,谢玉萝怎么样他是一点都不知道,在他的印象中,明明谢玉萝还是那个骄纵跋扈、自私自利的女人。 他原本以为谢玉萝不会管这些事情的,谁知道,谢玉萝真的主动做了。 这让萧英太吃惊了,太吃惊了! 谢玉萝在厨房忙活,没出来。不过却也听到了萧英的话,也知道他现下的错愕。 没办法,上回范氏就对自己特别的有成见。 看来,范氏对自己的成见应该就是来自萧英的,她还是别出去的好,省的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谢玉萝还在煮竹笋,外头的萧英就拉着萧子轩说其他的事情了。 “你大哥这里有猴子的书吗?能不能借我看一看?”萧英说道。 他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借书看啊,天知道,萧山那混球把自己的胃口给钓上来了,听了上半段又没下半段,可把他憋坏了。 萧子轩一楞:“猴子?你是说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猴子?” 萧英不停地点头:“对对对,萧山说是你大哥给你讲的,现在你大哥又不在,干脆拿了书,我来给你们讲吧!” 他现在迫不及待地要看到大结局啊! 那猴子未来到底怎么了! 萧子轩偏头微不可见地扫了一眼厨房,厨房里头柔和的光晕下,那道纤细的身影还在忙活,看起来真是温暖。 “我是听我大哥说的,说是从别的地方听说来的,没……没书!” 萧英只顾着要书,压根就没看到萧子轩眼底的闪躲。 大嫂说了,这故事谁都不能告诉,便是知道了,也说是大哥听来的告诉了他们,千万不能说是她说的。 萧英一听是萧钰从别的地方听来的,惋惜地不得了。 “你大哥还要等五月才会回来,哎,要听他讲故事,不还要等一个多月。”萧英无比惋惜地说道:“你可听你大哥说过他是从何处听来的故事吗?” 萧子轩摇摇头:“没听说过。” 听说过也不能说! 萧英失望不已:“哎,这故事可真耐人寻味,听了之后没听到后头跟百爪挠心一样。这样的书若是写出来卖的话,一定能畅销!” 谢玉萝刚把一锅煮好的笋子捞出来,正走在门口,就听到了萧英的话,她脚步一顿。 把《西游记》写出来卖? 这算不算抄袭啊? 谢玉萝通过这段时间的了解,知道这并是一个她并不知道的朝代,大越朝,按道理一个王朝出现过,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可实际情况是,她从未在后世见过这个朝代流传到下去的任何一样东西。 比如流芳百世的大诗人、诗歌,按理说,萧钰作为大越朝的阁老,这样的风云人去也定会在后世留下一些蛛丝马迹。 可什么都没有。 那作者写的的本身就是一个架空的时代,东西和文化会传到这里,却没传出去,这个朝代没有对正史产生任何影响。 那就不算侵犯版权了! 吴总还是吴总,西游记还是他写的,依然是四大名著之一,自己不过是在另外一个朝代,提前借用了下他的东西而已。 谢玉萝蠢蠢欲动。 这真是个好主意。 她肚子里头一肚子的货呢! 这才是四大名著里头的一著呢! 她摩拳擦掌,就这么说定了! 90她要完成一个使命 第二天谢玉萝蛋和肉都没做,就炒了个笋子吃,因为她炒的好吃,没有涩味和笋子的青气,两个孩子特别的喜欢吃,一盘寻常炒笋子三个人都吃的津津有味。 自从她将萧钰的房间收整了下后,没事的话就会到他的房间里头来坐坐,她上回在角落里头找到了好几个陶土的罐子,已经落满了灰尘,她挑了个最小的,洗干净之后放在了房间的书桌上,上头插了一枝她从野外采回来的桃花。 桃花粉嫩,上头的绿叶簇新,陶土罐子沉闷稳重,配上明艳的桃花,分外的鲜明,似乎将整个春天都带入了屋内。 相比之前的死气沉沉,现如今,整个萧家宛如焕发了新生。 她带着两个孩子去后山挖了竹笋,这回挖的多,挖了两篓子回来,全部都煮好了摊开晾晒。 等忙完这一切,梳洗过后,三人就上了床,谢玉萝照旧给两个孩子讲了故事,这才睡去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不亮,谢玉萝就起来了,早起蒸了馒头煮了稀饭,这才叫醒了两个孩子,吃过早饭之后,谢玉萝带着两个孩子提着祭祀用的东西上山了。 萧家村有一块祖坟山,只要是萧家村的人都能埋在那里,萧钰的父母虽然去了县城里头,但是老人家总巴望着能落叶归根,病了之后就回到了萧家村,一直到离世。 死后就葬在了祖坟山上。 谢玉萝应该是没去过祖坟上的,反正她脑海里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萧子轩挎着篮子在前头带路,上了山,穿过一条被人踩出来的山间小路,这才来到了坟头。 萧钰爹娘的坟头还算干净,萧钰去考试之前曾经来祭拜过一次,怕也是想着自己这一去就要错过清明节,弟弟妹妹又还小不懂这些,所以自己先提前来祭拜了。 萧家父母的坟头,比其他的坟头,还是太荒凉太寒酸了。 这里头睡的是谢玉萝的公婆。 她没嫁过来之前他们已经过世了,谢玉萝对他们没有任何的印象。 可是,这里头的人是萧钰三兄妹的爹娘,她如今作为萧家的长媳,自然要陪着萧钰撑起这个家,带好这两个孩子。 谢玉萝是个很温柔很善良的人,谁对她好,她便会加倍对旁人好,可却也十分的有性格,谁对她不好,也别指望她去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 她的性格使然,也是前世的家境和教育观念使然。 坟头上和周围长满了一些杂草,谢玉萝放下东西就开始拔坟头上的杂草,两个孩子见大嫂动手,也都没闲着,也开始和谢玉萝一块忙。 三个人花了两盏茶的功夫,将坟头上的杂草给清光了,谢玉萝还带来了铁锹,铲了好几锹土加固了下坟墓,这才去祭拜。 谢玉萝摆好了祭品,她早上做的馒头,点燃了蜡烛和祭祀香,然后将香拿出来三根,递给了萧子轩,又拿出三根,递给了萧子梦。 她自己手里头剩下三根,带着两个孩子说道:“子轩子梦,我们给爹娘磕头。” 三个人在坟前跪下,鞠了三个躬,将香插进面前的土里,又磕了三个头,谢玉萝没急着起身。 而是跪在了坟前,双手合十,虔诚地说道:“爹,娘,我是萧钰的媳妇谢玉萝,很抱歉今天才来看你们,可是请你们放心,作为萧家的长媳,我一定会善待两个孩子,将这两个孩子培养成人,希望你们在天有灵,保佑我们平安顺遂,事事如意!” 我们,指的是她和两个孩子。 小阁老太有主角光环了,未来还是一样会飞黄腾达,可是她和两个孩子就不一样了。 一定要保佑她不会落的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更要保佑两个孩子能够平平安安地长大。只要两个孩子平安,她肯定也能平安的! 最起码,小阁老不会恨她恨的要送她归西! 萧子轩和萧子梦两个就跪在谢玉萝的身边,都哭了:“大嫂,我们想爹想娘了!” 不过才八岁六岁的孩子,正是在父母膝下承欢撒娇的年纪,小小的就失去了父爱母爱,怎么可能会不想念爹娘呢? 谢玉萝将他们紧紧地抱在怀里,哽咽着说道:“放心,以后大哥就是你们的爹,大嫂就是你们的娘。只要有我在一日,一定会让你们吃饱穿暖,让你们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长大!” 她说这话,是对萧钰爹娘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兴许她会回来这里,就是单纯地为了完成一个使命吧。 改写两个孩子悲惨的命运,这就是她的使命! 她的未来和这两个孩子的未来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他们好了,她才能好。 兴许在未来的某一天,时空转换大门会再次打开,她又能再回到自己的世界也说不定呢! 她在一日,便要亲手改写这两个孩子悲惨的命运。 祭祀完后,谢玉萝牵着两个孩子下山了。 因为谢玉萝待会还要去镇子上看看,所以他们来的很早,他们走,村子里头其他来祭拜的人也才陆陆续续地过来了。 萧英爹娘的坟墓就在萧钰爹娘坟墓旁边,等他带着妻儿来祭拜时,一眼就看到了萧钰爹娘明显是有人祭拜过了,坟头上的杂草被清理的干干净净,上头还添了新土,坟前插着已经燃了一小半的祭祀香,点着香烛,还有坟头祭拜用的祭祀品,两个白白胖胖的大馒头。 像是新鲜出炉的。 萧家现在这么阔绰了,祭祀竟然用白面馒头,而且还不带走! 萧英看的火都起来了。 这萧钰媳妇也是个太不会过日子的了! 91给花娘再出个主意 范氏在一旁问道:“往年都是萧钰来祭拜的,他今年去考试去了,谁来祭拜的呀?两个孩子都那么小,能打理的这么好吗?” 萧英没好气地说道:“是萧钰媳妇带着两个孩子来弄的!” 范氏微微吃惊:“萧钰媳妇?她会来弄这个?” 萧英点点头:“是啊,昨天去送祭祀用品的时候,子轩就说他大嫂早就买好了,没想到今天来的这么早不说,这坟上还清理的这么干净。” 显然是用心了的! 范氏小心翼翼地问道:“兴许萧钰媳妇变好了?” 萧英一听,冷哼一声,猛地摇头:“哼,变好?萧钰下场了,兴许她觉得萧钰能考个功名回来让她耀武扬威呗,那样自私自利的女人,怎么会变好!” 范氏刚才只是说下可能,她当然是听自己相公的了! “你瞅瞅这两个馒头,啧啧,手缝可真大,太不会过日子了!” 祭祀先祖用的东西,只是意思一下,先祖们又不会吃,所以,若是好的东西拿过来,一般都会拿回去,还会说是先祖们享用过了,余下的是给他们吃的,吃了先祖们就会保佑他们,可是谢玉萝他们已经走了,看来那两个大白胖馒头,是不打算拿回去了。 精细米面做的大白馒头,这谢玉萝的指缝可真够大的。 谢玉萝回了家,放下东西立马就带着两个孩子到镇子上去了。 花满衣这几天就应该已经上货卖帕子了,她也要去看看情况,毕竟她是现代人,知道不少古代人不知道的经营之道,说不定她还能替花满衣想些办法,况且,他来还要问问其他的事情!是 才刚刚到花满衣门口,就见门口竖着一个牌子,上头写着:手帕断货。 这才不过两三天的功夫,手帕就已经备受追捧了! 进了花满衣,还是有不少的客人在追问手帕什么时候有,还有人买了布之后,要让绣娘将图案给绣到衣裳上去。 花娘看着这热闹的场面,心里头是乐开了花。 谢玉萝一进来,花娘就看到了,那样惊艳绝伦的样貌,看一眼就忘不了。 花娘热情地过来招呼,玉萝长玉萝短的叫,俨然已经将谢玉萝当成了一家人。 她热情地将谢玉萝请到了后院,一进厢房就笑开了花。 “玉萝姑娘,你是不知道,那帕子的销量好的不行。连带着我这花满衣的生意,也跟着好了三成,那些富贵人家的孩子来做衣裳,从头到脚,全套的,都要全部做新的绣上你画的图案!现在整个镇子上,哪家孩子都为了能有我这花满衣做的衣裳为荣呢!” 谢玉萝一点都不惊讶:“这些图案都很可爱,孩子们喜欢就好!” 花娘激动过后就是惋惜:“可惜我这人手终归是有限,不然的话,要是人多,生意会更好。” 她一脸的惋惜。 要是绣娘多,绣的帕子能更多,生意那就更好了。 几个绣娘加班加点忙活了几天几夜也就才绣出几十条帕子,这刚一拿出去,眨眼的功夫就给抢没了,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只要有,不问价钱。 谢玉萝略微沉思了一下,便问道:“花娘,您这里平时都会有绣娘拿绣好了的帕子到您这里来卖吧?” 花娘点点头:“会的,有不少。反正都是要赚钱,我就顺手帮帮她们!也算是活络活络我这店铺里头的生意。” 谢玉萝建议:“那花娘您为何不挑选几个信得过手艺又好的绣娘跟您一块合作呢?” “怎么合作?”花娘追问道。 “挑选几个信的过有手艺的绣娘,让她们将原材料带回去做,绣好的帕子按照每条多少钱进行回收!”谢玉萝说道。 “我倒是这样想过,可是真到实施的时候,我怕这事情没那么简单!我们的这些材料,都是上等的,一般普通的人家用不起,若是被她们拿回去了,且不说拿不回来,若是她们私自克扣了材料或者做出来的东西品性不行,那怎么办?”花娘担忧地说道。 “所以要选择您信的过的呀!”谢玉萝笑道。 “每位绣娘只负责绣一幅花样,我们把裁好的帕子和要多少绣线都固定好,手巧的绣娘,肯定只会跟店里头的绣娘用的材料数一样!这样又杜绝了她们私自克扣绣线和帕子的情况发生!而且,必须约定好帕子交付时间和质量,不合格的话不仅不回收,相反,这浪费了的材料钱她们也必须要赔偿!”谢玉萝款款说道。 花娘边听边记,忙道:“有道理,有道理。你说的这个我就怎么没想到呢,我光想着要自己的人去了,可若是我给那些绣娘约定好,她们的手艺也不比我这里的绣娘差啊!” 谢玉萝点点头:“花娘,还有一件事情,刚才我进来的时候,看到不少的人还要帕子,您这边也别说过几日才有,这来的都是客人,总不能让人高兴而来,失望而归,虽然没有帕子,但是我们可以把她们的需求都记录下来,等货齐全了之后,买的多的,您派伙计亲自送上门,这样不仅能表现花满衣的诚意,还能让顾客感受到我们办事的效率和热情。” 花娘一拍掌,说道:“就这么说定了!你今儿个一来可是帮了我的大忙了!好在我当时把你给留下了,不然的话,这么好的生意我找谁去!” “所以这就是缘分啊!”谢玉萝笑道。 花娘笑的见牙不见眼,上回就觉得这姑娘不是普通人,看吧,还真不是普通人,那可是花满衣的财神爷呢! 好在当时一成利润给了,若是她不给,现在跑火的可就是别的店铺了。要知道,幽兰镇不缺布店,缺的是新花样。 老旧的花样哪里能留的住客人,只有新花样才能留的住客人呢! 谢玉萝跟在一旁喝茶,便问起了自己此行的第二件事情。 92两家不一样的书局 “花娘,我家相公爱读书,想要去给他买几本书,您知道这幽兰镇上有什么好的书局吗?” “有啊,幽兰镇有个大书局,叫兴隆书局,就跟我这在一条街上,店面大,里头的书多的很,你想要找什么书,那里肯定都有!” “那……那个掌柜的是个怎样的人?” 花娘倒觉得奇怪了:这买书买的怎么还要把掌柜的问的这么清楚。 不过她也没问什么,“人不是个怎么正经的人,话说这开书局的最起码肚子里头也该有点墨水,他倒好,斗字不识得几个,而且,这做生意的,谁能没点手段,这人品性不咋地,不然镇子上怎么会只有这一个大书局呢!他这书局要是吃肉,其他的书局只能喝汤!陆陆续续地就都关了。” 谢玉萝有些泄气,追问道:“那还有其他的书局吗?” 花娘想了想,“我记得新开了一家,不过店面太小了,叫什么三味书斋,就在这后头的一条小巷子里头,店面小能摆多少书,里头的书肯定也不全。你要买书啊,就去兴隆书局买,那里书多,肯定能找到你想要的!” 谢玉萝谢过了花娘,带着两个孩子回去了。 临走之前,她先去看了看那两个书局。 兴隆书局,因为开的年数久,老板又是本地人,生意很是不错。 刚到兴隆书局门口,就看到一个人躺在摇椅上,大腹便便,手里头还拿着酒壶,一口一口呷着。 这人大白天的怎么会躺在书局门口喝酒呢? 进进出出的人见到躺椅上的人,纷纷点头致意:“叶先生……” “叶掌柜的……” 叶先生,叶掌柜的,听说兴隆书局的掌柜的就叫叶兴隆。 人还未走近,就闻到那人身上散发出来刺鼻的酒味,一个书局的老板大白天的竟然捧着酒壶在外头喝酒,这是酒楼还是书局啊! 这也太不尊重文人了吧! 谢玉萝并没有上前,而是在不远处看了两眼,就见有个穿着穷酸的人从书局里头走了出来。 那人年纪看着有不小,头发都白了一片,眼角更是皱纹横生。 就见叶兴隆提着酒壶站了起来:“喂,穷书生,你今天买了什么书?” 那书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叶……叶先生,我,我什么书都没买!” “都没买?”叶兴隆似乎不相信:“是我这里的书没有好的你都看不上?” 书生忙道:“不是不是,叶先生,您误会了,就是……就是没有……没有我想要的!” 叶兴隆一脸鄙夷地说道:“你挑了一个多时辰还没找到你要的?你是把我这书局当善堂可以免费看书呢?还是把我这里当你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因为叶兴隆的调侃,书局里头的客人和外头的行人都围过来看热闹。 书生本就窘迫,更别提被这么多人围观了,脸更红了:“叶,叶先生,我……我家里头还有事情,您这里有很多书,我明天……明天就来买!” 叶兴隆冷笑:“明天来买?你这个穷酸书生,你有钱吗?你拿什么买?裤兜比脸还要干净,指望你买太阳得打西边出来!” 书生被嘲讽的脸颊血红,咬着唇分外的尴尬,就听见那叶兴隆指着那书生对店里头的伙计说道:“这穷酸书生若是以后敢进书局,给我看一次打一次!” 店里头的伙计忙应了:“知道,知道!” 叶兴隆继续说道:“各位都看看啊,这穷书生,来我这里好几次了,一待就是一个多时辰,每回一本书都不买,这是在我这里白看呐。这要是放在酒楼里头,可不就是吃霸王餐嘛?大家可都要记着这张脸,千万别在让这穷酸书生给占了便宜了!” 围观的人哄堂大笑。 书生狼狈地不敢抬头看,他身上穿的寒酸,上下打补丁,看起来家境很是窘迫。 如今被叶兴隆给抓在众人面前示众,对于一个读书人来说,无异于被扒光了衣裳站在众人面前供人奚落,那人挣脱开伙计的桎梏,狼狈地落荒而逃。 跑的远了,还听到叶兴隆嘲讽的声音:“死书生,穷书生,没钱就不要读书,三十了连个秀才都没考上,还读个屁啊!赶早就地里刨食吧,到我这里来占便宜,你也不看看老子是谁!” 众人又哈哈大笑起来。 嘲讽意味太浓了,谢玉萝不由得皱紧了眉头:读书是每个人的权利,谁说年纪大家里头穷就不能读书了? 这叶兴隆,分明就是个披着直裰佯装读书人,一边赚着读书人的钱一边干着诋毁读书人的勾当。 简直太可恨了! 等到围观的人群散去了,叶兴隆又重新拿着酒壶躺在躺椅上呷起了小酒,嘴里头哼着曲儿! 萧子梦觉得奇怪:“大嫂,他在唱什么?” 谢玉萝听了两句之后,脸唰地一下子就哄了。 她忙捂住了萧子梦的耳朵,带着她离开:“没唱啥,就唱的是些平常的小曲!” 他姥姥的,这叶兴隆脑子里头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艳曲更是一首接着一首来,这样乌七八糟的人,是怎么开一家这么大的书局的? 想要长久的合作,那么合作方的品性也必须要过关,谢玉萝可不想自己没事给自己找事。 叶兴隆不是个品性端正的人,谢玉萝是坚决不会同他合作的,她去找了三味书斋。 相比于兴隆书局在镇子上繁华的大街道上,周围都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这三味书斋就有些冷清了。 首先是地段,这里人烟稀少,除了偶尔过路的路人,再没其他的人了,再就是这三味书斋的规模,还不如兴隆书局的三分之一。 地段客流规模都跟不上。 偶有客人进去,门口一个铃铛在风中发出悦耳动听的声音,谢玉萝在外头看了一会,就见有一两个书生模样的人进去买了书,然后又离开。 93试探 书斋里头很安静,外头也很安静,只剩下铃铛悦耳的声音。 那书斋的老板曾将客人送出了大门口,谢玉萝看了看,那人年纪并不大,书生模样,眉眼清澈,面目柔和,跟之前那个已经在商场里头浸淫了几十年的叶兴隆比起来,这人看看起来挺和善真诚的。 若是让谢玉萝去选择的话,她会选择这个人。 萧子轩抬头问谢玉萝:“大嫂,你要买书吗?” 他在花娘那边听说大嫂要给大哥买书啊! 谢玉萝笑着对萧子轩说道:“你进去买。给你大哥买一本诗词选集。” 萧子轩:“大嫂,你不进去吗?” 谢玉萝摇头:“我不进去,我跟妹妹就在这里等你。不过你到时候要跟他这样讲……” 她凑到萧子轩的耳边低语了几声,萧子轩忙应了,拿了钱就进了书斋。 铃铛被风吹动了,发出悦耳的铃声。 里头传来一声儒雅的声音:“欢迎……” 萧子轩捏着钱,进去之后,怯生生地说道:“你好,先生,我想要买本书送给我大哥!” 柳寻渺看来的是个半大的孩子,笑着问道:“你想要什么样的?” 萧子轩怯生生地摇头:“我……我就想要一本选集!我……我也不知道要买啥样的!” 柳寻渺看这孩子应该是不识字的,便拉了他来到一排柜子前,说道:“这里全部都是诗词选集,你想要哪种?” 萧子轩看了许久,然后指着其中一本书说道:“我想要这本,可以吗?” 柳寻渺忙将书给拿了下来,掸了掸上头并不曾存在的灰尘,递给了萧子轩:“来,给你。” “这个,要多少钱?”萧子轩看着这么崭新的书,有些犹豫地问道。 “三十文钱。”柳寻渺说了个数字。 萧子轩一听,忙将书推了回去:“贵,贵,贵,太贵了!” 他看着那本书,非常地不舍,时不时地看了又看,还是不舍得。 柳寻渺看到这个孩子非常喜欢这本书,虽然一直都说贵,可是眼睛却一直都没有离开过那本书。 他还是想要这本书的! 柳寻渺便笑着问道:“你买来送给你大哥的?” “嗯,我大哥马上就要过生辰了,我想要买这书给他一个惊喜!可是,我……我只有这么多钱……这是我……我存了好久才存起来的!”他伸出手掌心,摊开后看到了上头放着的十个铜板。 柳寻渺看看书,又看看这个孩子,便道:“你手上的那些钱,够了。” 说完,便给他将书包了起来。 萧子轩楞了:“先生,可是我才只有十个铜板,你这书要三十个,我还差二十个呢!我……我买不起!” 大嫂只给了他这些钱! “没关系的,你拿去吧!”柳寻渺将书包好,递给了萧子轩:“你大哥过生辰,他肯定很喜欢这本书,你拿去吧,给你大哥一个惊喜!” 萧子轩看看书,又看看自己手里头的钱:“可是……可是……我不能白要您的东西。我还差您二十个钱,我以后有钱了,一定来还给您,行吗?” 柳寻渺见这孩子品性端正,不占别人便宜,便也没有拒绝:“好,等你什么时候有钱了,什么时候来还都可以。不着急!” 萧子轩拿了书,对柳寻渺鞠了个躬:“谢谢先生!您真是个好人!” 柳寻渺笑:“快回去吧,给你大哥一个惊喜!” 萧子轩笑着跟他打了招呼就出去了。 门口的铃铛被风带动发出悦耳的铃声。 谢玉萝带着子梦就在街口转弯的地方等他,见到萧子轩蹦蹦跳跳地抱着本书回来了,递给了谢玉萝:“大嫂,给!” 这书上头标价了要三十文钱,可谢玉萝给十文。 她有些震惊:“他真的给你了?” 萧子轩点点头,将自己进去之后跟柳寻渺说的话都说给了谢玉萝听,只是他心里头好奇,为什么大嫂要这么做! 但是他没问。 大嫂要这样做,自然有她自己的理由! 谢玉萝翻翻书,心里头给了三味书斋老板一个的定义:古道热肠。 倒是个跟叶兴隆不一样的人,谢玉萝并不打算这么快就跟这三味书斋合作,书的事情可绝对不能马虎,她要擦亮了眼睛好好的看清楚才行。 她带着两个孩子回了家。 回到家里,听说萧英还没走,还要留两日,谢玉萝拿了三两多银子出来给了萧子轩:“咱们还欠萧英哥三两多银子,你还回去!” 萧子轩说道:“若是萧英哥问起这银子是哪里来的呢?” 这些银子是上回花娘给预支的钱。 谢玉萝说道:“那也不能说。就说是你大哥临走之前留下的!知道吗?” 萧子轩点点头:“好的,大嫂,我知道!” 萧子轩拿钱去萧英家里。 萧英不在家,范氏带着孩子在家。 见到萧子轩来了,范氏知道这人是自己相公好友的弟弟,忙热情地拿出了两块糕点出来,“来,子轩,尝两块糕点。” 萧子轩忙拒绝了:“不用,谢谢您,范大嫂。” 范氏有些吃惊,村子里头的孩子见到糕点不是眼睛都要发亮吗?怎么这孩子见到糕点如此的淡定。 “为什么不吃?不喜欢吃吗?”范氏问道,问了之后就觉得自己是白问的,这村子里头的孩子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吃糕点呢! 但是,范氏突然就想起来了今日扫墓的时候,萧钰爹娘坟前放着的那两个大白的胖馒头。 能用大白馒头去祭祀,看来是不缺这点东西的! 萧子轩摇头:“不是,我很喜欢吃,只是,我大嫂说过,不能随便吃别人的东西。所以,我还是不能吃!” 他跟范氏不熟。 范氏有些吃惊:“你大嫂……竟然跟你说这样的话?” 谢玉萝能跟孩子说这样的话,那就证明,她是在用心教导两个孩子的! 94 你对她有偏见 萧子轩从怀中拿出三两多银子:“范大嫂,我大嫂来让我还钱给萧英哥,上回写书还差三两多的银子,我们现在还给您,谢谢您!” 他将银子放在桌子上,然后跟范氏告别,这才走了。 桌子上的三两银子还带着孩子的温度,范氏楞了好一会,直到萧英回家,看到桌子上的银子问是从哪里来的! 范氏道:“是子轩送回来的!” “子轩?”萧英蹙眉:“不是让他不急着还钱嘛?他把钱还了,他们用什么?” 范氏把萧子轩的话说了,萧英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萧钰家里头是个什么情况我再熟悉不过了,这三两银子兴许就是萧钰省吃俭用给扣扣索索留下来的。哎,这谢玉萝就不是个好东西,若不是她的话,萧钰家里头也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范氏有她不同的见解:“今儿个子轩过来,我给了他两块糕点,他没吃,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 萧英眉头一翘:“说什么?难不成他吃了,回去那个恶毒的女人还要让他吐出来不成!” 范氏无奈地苦笑,摇头说道:“相公,你对谢玉萝成见太深了,今儿个见了子轩,我倒对这个女人有了不同的看法!” 萧英嘀咕道:“怎么会不同,不还是自私自利。” 能有多好,不过就是看在萧钰的面子上,自己还是自私自利罢了。 范氏道:“子轩跟我说,他大嫂让他不要随便吃别人的东西!” “别人?”萧英气的脖子都粗了:“这谢玉萝还要挑拨我跟萧钰他们之间的关系?我们是别人吗?” “相公……”范氏声音提高,说道:“子轩便也罢了,好歹是个男孩子,可是子梦呢?她一个小姑娘家,若是觉得信任我们就吃了我们给的东西,可若是有人居心叵测呢?他又不在家,小姑娘家家的,如何保证自己的安全?” 萧英努努嘴,没说话。 这话说的是在理的。 范氏继续说道:“萧钰不在家,家里头就谢玉萝一个女流之辈,要带着两个孩子,万事小心一点,总归是没有错的。所以,我觉得谢玉萝针对的不是我们,而是在关心两个孩子的安全。” 萧英还是没说话,范氏上午到外头去玩去了,自然还听到了一回事情:“听说萧才顺的媳妇罗氏摔跤了,你听说了吧?” 萧英点点头:“早上听说了一些。” 范氏掩嘴笑:“你知道罗氏摔跤前一日发生过什么事吗?” 萧英好奇地追问道:“什么事?” 范氏将自己听来的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萧英,萧英听后大吃一惊:“怎么可能?” “我也觉得不可能,你说,谢玉萝若是真的对萧子轩不好的话,为什么要赖在罗氏家里给萧子轩讨个公道呢?” 萧英沉默不语:若是依着谢玉萝平时的为人,别说是给萧子轩讨公道了,反手给萧子轩两巴掌都有可能。 范氏见自己相公不说话了,以为他听进去了,便道:“我倒觉得这谢玉萝是个有心的人,兴许她压根就不像是你说的那样。” 萧英冷哼一声:“你没见过她,你不知道!” 他当时就见过谢玉萝,人是长的美,可是这一张嘴,一说话…… 萧英一想到当时见到谢玉萝的场景就直摇头,扎心啊! 长的不错,可是这肚子里头就是一包渣! 大字不识一个,是如何想尽了下三滥的心思嫁给满腹经纶的萧钰的! 这无异于就是一个天,一个地的强拧在一起! 范氏无奈地摇头,知道自己相公跟萧钰感情很好,对谢玉萝的成见太深了。没办法,谁让谢玉萝原来坏的让自己男人都咬牙切齿,说娶了这种女人就是倒了八辈子霉呢! 只是,她真觉得这个女人不一般啊! 田娥扭着腰走在村子里,边走边磕瓜子,趁着没人注意,一个闪身,进了小花家里。 罗氏还躺在床上哎哟哎哟地叫个不停,家里头冷冷清清的,只听到罗氏哼哼哈哈的声音。 两个孩子早就出去玩去了,萧才顺地里头也有事,也不能一整天都待在家里头,罗氏躺在床上,口里头干的直冒火,骂骂咧咧的,连个倒水的人都没有。 田娥进去,喊了声小花娘。 待看到小花娘腿高高地吊着躺在床上,前几日还意气风发的一个人,如今变成了这番模样,啧啧地心疼地忙倒了一杯水。 水早就已经冰凉了,可罗氏还是咕噜咕噜一口气给喝了下去。 喝完之后,罗氏躺了回去,看到田娥就嚎了起来:“大民娘,呜呜呜……那个死男人为了挣钱,连我都不顾啊,两个孩子还那么小,哪里会照顾人啊!” 呜呜呜,她在家里头躺了几天了,平时别说个话,身边就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 一想到这里,罗氏就满腹的委屈,家里头好不容易来了个说话的人了,罗氏竹筒倒豆子,把自己这段日子的委屈全部都说了出来。 田娥知道她难受,耐心地听她诉完了苦,紧接着又拍了拍她的肩头说道:“别伤心了,才顺也是没办法,四张嘴要吃饭,你总不能让他一直待在家里吧。若才顺真是那样一直待在家里头那样窝囊的男人,你家日子能有这么好的日子过?” 萧才顺又会种地,还会打猎,家里头总是能见着荤腥,不知道羡煞全村多少人。 罗氏得意地哼哼:“那倒也是!” 她转变的倒快! 田娥眸子里头说不清是羡慕还是嫉妒,她迅速地瞥了罗氏一眼,很快就挪开了目光,关切地问道:“小花娘,你说说你平时是个多么健壮的人,怎么那天,这腿,摔一跤就出事了呢?” 罗氏也愤慨地说道:“我哪里知道啊!那天也是见鬼了,明明就是跟平时一样的地,那天不知道为什么,这腿这里传来钻心的痛,我支持不住,然后就摔了,这一摔,就把骨头给摔碎了!” 罗氏骂骂咧咧:“真是活见鬼了!” 田娥看看罗氏,欲言又止:“小花娘……” 罗氏看她支支吾吾的模样,心下生疑:“大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要跟我说?” 这女人,神神秘秘,吱吱呜呜,肯定是有什么事! 95 你这腿是谢玉萝害的 田娥看看罗氏,欲言又止,想说又不想说的模样,“小花娘,我把这事告诉你,你可千万被说是我告诉你的!” 罗氏忙不迭地点头:“你说你说,我肯定不会是你说的!” 田娥这才清清嗓子,看着罗氏,同情地说道:“你知道村子里头的人怎么说你这腿的吗?” 罗氏:“我这腿怎么了?” 田娥神秘兮兮地道:“说你这腿不是摔的,是被人打的!” “被人打的?”罗氏这下更是不解了:“我咋不知道我被人打了!” 罗氏一脸的懵逼,腿摔断的是她好吧? “当时没人打我啊!”罗氏不解地说道。 她记得当时就她一个人,身边没人啊,真的就是她自己摔的! 田娥撇嘴:“你再好好想想!” 罗氏想破了脑袋,还是想不出来:“我就记得我那天一个人走,突然腿一疼,就摔了,真的没人打我!” 田娥气的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别想你摔的那天,你想想之前的那一天!” 之前的那一天? 她跟谢玉萝闹了矛盾,为了不赔萧子轩医药费和老母鸡,她跟谢玉萝商量好了,谢玉萝扇她两巴掌,踢她两下屁股,这事情就算是了结了。 当时自己,没啥事啊! 难不成,这谢玉萝背地里头使阴招呐! 罗氏越想越觉得可能是真的,忙挣扎着直起了半边身子,睁着一双铜铃大眼:“你是说,我是被谢玉萝打的?” 还不笨! 田娥点点头:“你平时都是好好的,就是被谢玉萝打了一顿第二天就摔断了腿骨,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情!” 罗氏气的抓起了床单上的被褥,目眦欲裂:“该死的谢玉萝,老娘没想到她竟然还会耍阴招呢,要不是你说,我还以为是自己摔的,你这一说,八成就是那个谢玉萝,长的人模狗样,这心还是一样的黑!” 田娥见罗氏骂谢玉萝,心里头高兴地不行,面上却有些唏嘘:“你可别说我是说的!村子里头的人都在背地里头说这个事情,可没人敢明面上说啊,我跟你关系好,这不是见你吃了哑巴亏自己都不知道,不然的话,我来做这个恶人做什么!” 罗氏忙拉着田娥的手,信誓旦旦的说道:“大民娘,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说是你说的!这个该死的贱女人,老娘不会放过她!” 田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叮嘱罗氏要好生地歇息,这才走了。 罗氏被田娥说的话气的火冒三丈,哪里能好好的歇息,好在这时大壮回来了,罗氏给了他两个钱当做跑腿费,让他去了隔壁的村子喊来了自己的娘家人。 罗家村离萧家村很近,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大壮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自己的两个舅舅,都长的五大三粗,一脸的凶相。 见到罗氏腿折了,赶忙问是怎么了,一听是被同村的妇人给打的,兄妹三个一商量,立马找来一扇门当做担架,抬了罗氏就去了谢玉萝家里。 从罗氏家去谢玉萝家的路,要经过村子,村民们一见罗氏被自己娘家兄弟抬着,一路哭天喊地:“老娘不活了,不活了!谢玉萝打断了老娘的腿,老娘跟你没完!” 大壮和小花见有热闹可瞧,在旁边打打闹闹,又有不少的孩子也跟着过来,罗氏哭天抢地哭更是大声,差不多全村的人都被吸引了过来。 萧山见情况不对,赶忙一溜烟跑去通风报信去了。 谢玉萝还在写西游记。 两个孩子在后院拔草喂兔子,前门锁着,萧山过来敲门的时候,“砰砰砰”把门敲的震天响,萧子轩在后院都听到了。 赶忙过来开门,透过门缝看到外头一脸担忧的萧山,萧子轩忙打开了屋门:“萧山,你怎么了?” 萧山挤了进来,一把将门给关上,火急火燎地说道:“哪是我怎么了,是你们怎么了,小花娘不知道是听谁造谣,说她腿断了是被你大嫂打的,她娘家兄弟抬着她正往这边来呢!说是要找你大嫂算账!” 萧子轩脸色顿时变的噶白。 二人猛地朝谢玉萝的方向看去。 萧钰房间有一个窗户,正好对着前院。 谢玉萝将书桌从房间里头挪了个位置,摆在了窗户前,窗沿上摆放着她捣鼓来的陶罐,陶罐里头正插着一朵绯红艳丽的桃花,她的侧颜正好掩在那一丛桃花背后。 艳丽的颜,艳丽的花,分不清是花更美还是人更美! 萧山只一眼,只觉得那艳丽的花,都不如那一张好颜色! 萧山刚才那一串连珠带炮的话,谢玉萝像是没听到一般,她面色如常,写好了最后一个字,拿起吹了吹上头的墨,这才转身将自己写的东西锁了起来。 萧山见她一点都不着急,他倒急得屁股快要冒烟了:“子轩,你倒是快想想办法啊,小花娘的那两个兄弟在罗家村名声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要臭,要是真的被他们找上门来,你大哥又不在家,这事情可咋整啊!” 萧子轩也是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他知道罗氏家里头的人都是不好对付的。而且,小花娘说的也没错,她腿折,还真的跟大嫂脱不了关系。 只是,这话他就是烂在肚子里也不能说! 谢玉萝关上了萧钰房间的门,缓缓地走了出来,然后慢条斯理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她倒真的一点都不紧张。 萧山气的想去撞墙。 他在这里说了这么多,就隔着两米的距离,她就一个字都没听到? 怪不得她会这么镇定呢,原来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萧子轩言简意赅地将罗氏来算账的事情说了,谢玉萝淡淡地哦了一声,表情没一点变化。 “大嫂,你好歹也想想办法要怎么解决啊!”萧山急的想要喊谢玉萝娘。 他真正感觉到了什么叫做皇帝不急太监急,这萧子轩他大嫂怎么脾气这么慢啊! 不是又泼辣又急躁的吗? 现在瞧着咋这么拧巴! 外头传来一个鬼哭狼嚎的谩骂声,“谢玉萝,你个贱人给老娘滚出来,滚出来……” 谢玉萝笑了:“听见没?办法是来不及想了,人都找上门来了!” 萧山差点给她跪了: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你还笑的出来。 96 还是装装柔弱吧 大门被擂的震天响,“咚咚咚……” 门都快要砸坏了。 罗氏有兄弟两个。 一个叫罗海天,一个叫罗海地,一个是罗海花的哥,一个是罗海花的弟,都不是好惹的,一个个凶神恶煞,再擂两下能把门给擂塌了。 “谢玉萝,你个贱人给我出来!当什么缩头乌龟,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你给老娘死出来!”门外传来罗海花歇斯底里的声音。 还有罗氏兄弟的骂声:“把我妹子打残了还敢当啥事没发生,今儿个事情不处理了,老子跟你个臭娘们没完!” 外头的人骂骂咧咧,嘴里头没有一句干净的话。 “这小花娘家的兄弟不是好招惹的,谁要是被他们给讹上了,不死也要脱层皮!”萧子轩也知道罗氏兄弟的恶名,着急地说道。 门本就摇摇欲坠,再这样拍下去,肯定要坏了。 谢玉萝淡淡地说道:“都让开吧,别让门给砸着了。” 两个孩子赶忙让开,刚跑开,“砰”地一声,摇摇欲坠的大门被人给踢开了。 谢玉萝心里头美美的想:真好,找着人给自己修门了。 罗海天罗海地兄弟两个凶神恶煞地站在大门口,待看到里头施施然站着的人时,眼中闪过一抹惊艳。 这小娘子怎么长的这么美! 罗海天看的愣住了,罗海地则倒吸了一口凉气。 兄弟两个都没说话,罗氏猜着肯定是被谢玉萝的美色给镇住了,凄厉地喊道:“大哥,二哥,你们不要被这臭娘们的外表给骗了,这臭娘们,心黑着呢,你们还不快给我讨个公道!” 罗海天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刚刚可都是说好了的,凶神恶煞地吼了起来:“你就是谢玉萝?” 可是一旁的罗海地,却还是直勾勾地盯着谢玉萝看。 谢玉萝刚才站在门口,面对上门来找茬的兄弟两个,原本是想一脚踹飞一个的,可是再仔细想了想,若是自己在此刻动粗,不就证明了自己有功夫有拳脚,那罗氏来找自己的麻烦,还真的是一张嘴两片唇,开开合合难以说清楚了。 她脑子转的飞快,最终还是舍弃了动粗的想法。 还是装装柔弱吧! 她脸色刚才还平淡如水,眨眼的功夫就身子绷的笔直,整个人绷地像是背着壳的乌龟,若是遇到危险,恨不得立马就钻进龟壳里头躲起来。 谢玉萝害怕地脸色惨白:“你……你们是谁?” 自己这一伪装,谢玉萝觉得奥斯卡都可以给自己颁发一个小金人。应该装的挺像的! 在一旁的萧山差点掩额,对一旁的萧子轩说道:“合着我刚才说了半天罗家兄弟,她半点没听进去啊!” 萧子轩没理会萧山说的话,也没空搭理他,他此刻万分担忧地看着谢玉萝。 罗海地只顾着看谢玉萝了,眼珠子都不转一下。 小娘子娇滴滴的,又美又怜,看的人骨头都给酥了,那色眯眯地双眼,几乎是粘在自己大嫂身上,萧子轩恨不得把那双眼珠子给挖出来。 他讨厌那样的眼神! 萧子轩上前,拦在了谢玉萝的跟前,双手张开护着谢玉萝:“你们要干嘛?” 小小的身躯,想要极尽全力地替谢玉萝挡住那令人作呕的目光,谢玉萝心里头暖暖的。 罗海天完全不把这半大的孩子放在眼里,看都不看萧子轩,“就是你这个臭娘们把我妹妹的骨头给打断的?” 谢玉萝委屈地无以复加:“你……你说什么?我……我听不懂!” 萧子轩脸上的淤青由于谢玉萝这几日好生地用鸡蛋滚着,已经好全了。 罗氏见萧子轩好了,心里头更气了,“谢玉萝,你别当了婊子又立牌坊,要不是你踢了我,我怎么会摔跤!赔钱,你必须要赔钱,没有五两银子,老娘在你这里我就不走了!” 罗海天配合罗氏的话,把手往谢玉萝跟前一摊,恶狠狠地说道:“我妹子腿断了,吃喝拉撒看病吃药都要花钱,还三个月不能做事,你今儿个要是不赔五两银子,老子就把你这房子给拆了!” 谢玉萝一双如玉般精致的面庞,一双清亮如星辰般的眼睛,如受惊的小鹿一般,雾霭霭地惹人心疼。 谢玉萝惊恐万分地看着罗海天:“你,你凭什么拆我家的房子,我们……我们什么都没做!” 罗氏吼道:“谢玉萝,你个扫把星,要不是你耍阴招,老娘的腿能折了!” 谢玉萝震惊无比,一张粉嫩粉嫩的小脸蛋此刻煞白煞白,却还极力还原事情的真相:“小花娘,你这话真是让我听不懂了,你说是被我踢的,当时我是踢你哪里了?是把你踢疼了,还是把你踢的爬不起来了?我,我明明只轻轻地踢了你一脚,啥事都没做啊!我……我不知道啊!” 她一脸的委屈,戚戚然的眼泪水都快要流下来了。 围观的村民越来越多,亲眼看到谢玉萝家的大门被罗氏兄弟两个给踢坏。亲眼看到罗氏兄弟两个为难谢玉萝。 好好的一家人,被罗家人给逼成啥样子。 谢玉萝委屈巴巴,我见犹怜:“各位乡亲,当时小花娘把我家子轩打的鼻青脸肿,村长都说了要赔医药费赔老母鸡,可是她不同意,我当时不过是为了不伤害邻里之间的和气,这才同意用打回去的办法来消这口气!” 有人点头:“是啊,是啊,小花娘,这事情是你自己同意了的!” “你自己当时好好的,大家也都亲眼看到了的,况且,当时萧钰媳妇没有用多大的劲儿,你自己还蹦蹦跳跳的,你第二天自己摔了一跤,这事儿怎么能怪到别人的头上!” 村子里头的人大都是讲道理的,谢玉萝人家没动狠手,自己摔跤还怪别人,那就真的过分了啊! 看到周围的村民给自己说话,谢玉萝擦了把眼泪。 要装可怜,谁不会啊! 她哭哭啼啼的模样,看的是我见犹怜。 罗海地看的眼睛再次直了。 97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这是怎样的尤物啊,这辈子要是能跟这样的尤物来个红鸾颠倒,这辈子可就值了。 谢玉萝看的恶心的都快要吐了。 萧子轩将弱小的身子挡在谢玉萝的跟前,死死地瞪着罗海地。 罗海地浑然不觉,一双色眯眯的眼珠子几乎是贴在了谢玉萝的身上。 罗氏本来就是个胡搅蛮缠,不讲道理的人,有人说自己的腿断跟谢玉萝有关系,她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反正在家里头没人照顾,连口热水都喝不上,还不如来这里,谢玉萝这黑心肝的能不照顾自己。 只要进了这门,再想要自己出来,那就没那么容易了! “谢玉萝,今儿个你要是不给钱给我,老娘就躺在你家里,反正我要躺三个月,大不了,这三个月吃喝拉撒你伺候我!” 罗氏使了个眼色,罗海天忙上前去抬门。抬起一边,另外一边没人抬呢! 人呢? 罗海地还在盯着谢玉萝看,哈喇子都快要流出来了! “罗海地,你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啊!”罗海天凶了他弟一句。 罗海地这才明白过来,擦了擦果真已经流出来的哈喇子,小跑过去抬罗氏。 二人抬了罗氏就要进门,罗氏嚣张地说道:“谢玉萝,你不赔钱也行,老娘这三个月吃喝拉撒就在你这里了。” 谢玉萝怕的忙偏过身子,装作一副惊恐万分的模样。 她脚边上有一粒石子,轻轻地往前一踢,正好踢到了跟在后头的罗海地的脚底下。 罗海地没防备自己脚底下的石子,硬生生地踩了下去,尖锐的石子硌得他脚一疼,往旁边一倒,脚一崴,手一滑,抬着的门掉了。 躺在门上头的罗氏上半身往地上一滑,又发出一声惨叫。 “罗海地,你是怎么抬的?” 罗氏的头冲了下来,脖子不小心扭到了,疼的她抱着自己的脖子龇牙咧嘴:“哎哟,我的脖子,我的脖子啊……” 罗海地也是屁股摔成两半开了花,一屁股坐在地上哼哼唧唧好半天都起不来。 罗氏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有人看的就说道:“小花娘,你说说你要是好好在家里头养伤,这脖子哪里会受伤啊!” “是啊,你这做法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这是在惩罚你呐!” 罗氏怎么会信天,捧着脖子哭天喊地。 谢玉萝一脸的担忧:“小花娘,你这脖子摔了,不会又要赖上我吧?大家可都亲眼目睹的呢,是你兄弟没抬稳才摔的,跟我可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她一脸的担忧,说出来的话更是让人笑的眼泪水都快要流了出来。 “就是,罗氏,这可是你自己摔的,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这事情可跟人家萧钰媳妇没半点关系!” “谁说没关系,我这是在她家门口摔的,她门口要是没石头,我兄弟能摔跤?”罗氏梗着脖子大吼大叫。 果然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谢玉萝真是见识了不要脸皮的人是啥样子的了,她又羞又气,脸色噶白噶白的,气的不行:“小花娘,做人不能不讲道理啊!” 装乖卖巧谁不会啊! 她也很会哭呢! 范氏原本带着孩子在外头玩,听到罗氏跟着兄弟去找谢玉萝算账,于是也忙跑回去去找萧英,萧英一听,忙丢下书就跟着来了。 刚一来,就看到罗家兄弟两个欺负谢玉萝一个姑娘家,而萧子轩则像是个大男子汗一样,伸开双手,挡在谢玉萝的跟前。 他在护着谢玉萝! 萧英有些吃惊,子轩何时跟谢玉萝关系这般的好了! 萧英虽然不喜谢玉萝,可是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萧钰的媳妇被人欺负去了,于是他站了出来,说道:“罗家二位兄弟,萧钰不在家,若是有什么事情,好好地说,别吓着这两个孩子!” 可不是嘛,两个孩子被吓的脸都白了。 罗海天五大三粗,把手往萧英跟前一摊,耍起了无赖:“怎么的?你说好商量,难不成你来给这钱?要么就给五两银子,要么就滚蛋,你是什么东西,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萧英气的脸色噶白,他还未开口,谢玉萝不畏惧罗海天,正色道:“他是我夫君的好友,今日不过是见我们被欺负,替我们说句公道话罢了!你要说便说我,牵扯上无辜的人算什么道理!” 她就是看不得这种欺负老实人的做派,也不愿意让替她说话的人吃亏,毫不犹豫地回怼了回去。 谢玉萝给萧英解围,倒让萧英有些诧异。 罗海天梗着脖子挥挥拳头:“咋的,老子说啥要你管!哪里来的滚哪里去,今儿个谁来都没用,老子妹子的事情,今儿个你无论如何也要给个交代。” 话音未落,后头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你是哪里来的地痞无赖,跑到我萧家村来撒野,还出言顶撞我萧家村的秀才,县太爷见到萧英都要赔三分笑,你们还能比县太爷还大?” 是萧敬义来了。 他手里头拿着手杖,拄着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看到罗氏躺在地上,那披头散发的模样,萧敬义气的是火冒三丈,来的时候听说罗氏一口咬死自己的腿是谢玉萝给打折的,叫来了自己的娘家兄弟来找谢玉萝的麻烦! 谢玉萝长舒了一口气,村长来了就好了,她终于可以不用扮柔弱了。 扮柔弱也很辛苦啊! 萧英就站在谢玉萝身后,见她刚才一直都紧紧绷着的身子缓了下来,只当她是不害怕了,而萧子轩和萧子梦两个拦在门口的人,见村长来了,也忙顺势抱住了谢玉萝的腰。 他们没有丝毫的犹豫,而且,他们的动作顺畅,靠在谢玉萝的身上亲昵地很,像是已经做惯了这个事情一样。 萧英是知道以前这两个孩子怕谢玉萝怕的要死的,如今瞧见两个孩子竟然跟谢玉萝这般的亲昵,着实是吓了一大跳。 罗氏见村长来了,依然哭天抢地:“村长,我一直都好好的,要不是那天谢玉萝踢了我一脚,不然的话我哪里会摔跤把腿摔断,村长,你可一定要给我讨个公道啊!” 公道? 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98 鹅讲的话怎么能信呢 “公道?”萧敬义看向躺在地上的哭天抢地罗氏,气的脸色通红:“你还想要我给你什么公道?前几天给了你公道没有?让你赔钱你不赔,非要同意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人家萧钰媳妇也就轻轻地打了你两巴掌,你还记得你当时是咋说的不?” 他手里头的手杖笃啊笃,恨不得一手杖笃到罗海花脑门上去。 真想撬开那脑袋里头到底装了什么东西,是不是一团浆糊。 罗氏鼓着脸,没开口。 旁边有村民笑道:“我记得,当时小花娘说:不疼,一点都不疼,就跟给我挠痒痒一样,舒服的很!” 旁边的人哄堂大笑起来,罗氏臊的满脸通红:“我……”她吱吱呜呜了半天,突然说道:“你们别不承认,你们自己私底下不也是认为我摔的蹊跷,不都认为是谢玉萝踢我的吗?” 周围的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部都被诧异地不行,“我们啥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其中一个就说道:“我们可从来都没说过这样的话,说过这话的倒有一个,就大民娘说过!” 一直都躲在人群里头的田娥正津津有味地看着热闹呢,突然众人的视线齐刷刷地都落在了她的身上,一个个都带着怀疑的眼神。 大家都自发地往她旁边退了两步,本来躲藏在人群里头看热闹的田娥,就这么被孤立了出来。 罗氏见田娥在看热闹,指着田娥就说道:“是大民娘说的,说你们都觉得我摔的奇怪,说就是谢玉萝推的我!” 田娥嚷嚷:“小花娘,你不是答应了我不把我说出来的吗!” 那看来真是田娥说的! 围观的村民都说道:“我们可从来都没说过这样的话。都是大民娘一个人说的,我们可都从来没说过。” 大家都不是挑祸的人! 罗氏看向田娥,嚷嚷道:“你不是说村子里头的人都再说吗?” 田娥吱吱呜呜,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我……我那不是见你一个人可怜嘛?” “可怜就可以把脏水泼到萧钰媳妇身上?”萧敬义吼道:“罗海花,田娥,你们是日子过的舒坦了,忘记了我萧家村的村规了?” 他这一吼,吼的罗氏和田娥都噤了声。 萧敬义死死地盯着罗氏喊来的两个兄弟,眼睛里头的怒火恨不得将兄弟两个给烧个窟窿出来。 “罗氏,你是在娘家作威作福惯了,来我这里欺负我萧家村没人是吧?我萧敬义还在这里,就由不得你们罗家人欺负到我萧家人头上。”他手里头的拐杖笃地上的时候,发出刺耳的声音,可想而知,他此刻有多么的愤怒。 叫外村的人来欺负自己村的人,萧敬义是个极护短的人,门都没有。 好在他今天哪里都没去,就在村子里头,要是走了,这萧钰媳妇和萧钰弟妹,不知道要被罗氏磋磨成啥样子了! “你们两个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我萧家村的村规,我不打女儿,可若是萧金才顺在这里,我非要打他们一人一巴掌不可!来人啊,给我把这两个人丢到祠堂去,让她们在里头好好反省反省!” 罗氏呜咽两声,指着田氏张嘴就骂:“要不是姓田的挑拨,我也不会来找谢玉萝的麻烦啊!” 麻烦没找成,还把脖子给拧了! 田娥横眉倒竖:“姓罗的,你这话是啥意思,我可啥都没说,只说你可怜,我可没让你来找谢玉萝的麻烦啊!你自己来,还把脏水泼我身上?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罗氏气的咬牙:“你要是不跟我说,我能来找她?” “是你自己找的,关我什么事!” 两个人狗咬狗,倒还咬上了。 萧敬义挥挥手,看都懒得看这两个人:“带走带走。” 看的闹心。 而罗氏喊来的罗海天罗海地,别人不敢说,萧敬义敢说:“罗海天,罗海地,你们两个人在罗家村就不消停,现在竟然还跑到我萧家村不消停来了?怎么的,当我这萧家村是你们罗家村?” 罗海天虽然人是混混,但是最起码不会跟萧敬义胡搅蛮缠,忙打着哈哈说道:“萧村长,这不是看着我妹子受伤,我们心疼吗?” 心疼? 萧敬义冷冷地看着这两个地痞流氓:“是心疼你们妹子,还是见钱眼开?你们什么德行,我会不知道?” 罗海天舔着脸赔着笑:“村长,那都是鹅传鹅的,鹅讲的话怎么能信呢?假的,假的!” 鹅传鹅? 谢玉萝差点没笑出来。 围观的村民也都楞了一下,等明白过来的时候,一个个捧腹笑了起来。 罗海天没读过书,他被人被嘲笑,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面子上过不去,以为自己还是罗家村的一霸,张嘴就来脏话:“笑什么笑?再笑把你们的嘴缝上!” 他在罗家村作威作福惯了,如今到萧家村还是这做派,萧敬义怎么会放过他们! “你敢!你要是敢动我萧家村的人一根毫毛,我今天就把你的手给打折了!”萧敬义拄着拐杖,差点就要戳到了罗海天的脑门。 罗海天打着哈哈:“开玩笑,跟大家开玩笑呢!” 谢玉萝上前两步,叹了口气,哀怨地说道:“村长,你看我家的门……” 门框上头哪里还有门,只剩下一个门框了。 萧敬义瞅着了,更是气的不打一处来:“你们还不赶快帮人把门修好!” 罗海天罗海地两个人,忙应了声,去帮着把门给修好了。 这门修过之后,比之前要牢固了不少。 谢玉萝看的满意地不行。 “还不快滚,要是再让我发现你们到萧家村来欺负人,别怪我翻脸无情,直接扭送你们到县衙官府去!”萧敬义喝道。 罗海天拉了罗海地就走。 萧敬义去了祠堂,他要好好地给这两个挑拨是非的妇人上上课! 谢玉萝没想到萧英会来替自己解围,带了两个孩子忙去感谢萧英。 99 没见过那样的尤物 萧英脸色阴阴沉沉的,根本看都不看谢玉萝,冷哼一声:“我这是为了子轩和子梦。哼,找惹谁不好,偏偏要招惹罗氏。” 萧子梦脆生生地说道:“我大嫂是为了我二哥好!” 萧英冷笑:“为你二哥好就应该要钱。”最不济要只老母鸡来也好,替两个孩子补补身子。 看这两个孩子瘦的…… 萧英看向两个孩子,原本想要好好的嘲讽谢玉萝一番,可是真正看了看两个孩子,他愣住了。 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他忙眨眨眼睛再仔细去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两个孩子现在……胖了,白了,比以前好看多了。 这才多久的功夫…… 他也就个把来月没回来吧,这两个孩子,身上穿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肤色白皙红润,脸颊身上都鼓起来了,这明显就是营养跟上了。 谢玉萝把这两个孩子养的这么好? 八成是看萧钰下场了,能考个秀才回来,让她嘚瑟,这才黄鼠狼给鸡拜年照顾两个孩子呢! 这样一想,便能想的通了。 萧英看都不看谢玉萝,对萧子轩说道:“你大哥如今人在外头,你们在家好好的,千万不要闹出什么事来,要是被你大哥知道,他在外头如何能安心!” 萧子轩脆生生地说道:“萧英哥,你放心,我们知道的。大嫂一直都带着我们好好的过日子!” 确实过的挺不错的,孩子们长肉了。 子梦也奶声奶气地说道:“大嫂每天都给我们做好吃的!” 大嫂,大嫂,子轩和子梦两个孩子,喊谢玉萝大嫂倒是喊的真诚。若不是关系亲昵,做不来这样的举动。 范氏也同样看到两个孩子如今腻在谢玉萝身边,还有当时萧子轩守在谢玉萝身旁的模样,眼底的关心和担忧,不会作假的! 两个孩子跟他们大嫂的关系,很融洽,很自然,谢玉萝将两个孩子,带的很好啊! 萧英努努嘴,什么话都没说,带着孩子走了。 一场闹剧就这么消除了,那罗氏应该不敢再来了,谢玉萝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演戏也好累的呀! 萧山看到谢玉萝立马就恢复了跟之前平淡如水的模样,有些诧异:这女人是会变脸吗?怎么变的这么快! 感觉,刚才的那怕,像是装出来的一样。 罗海地心不甘情不愿地被他哥拖走,走的远了,他还在翘首以盼,罗海天见自己这弟弟没出息的模样:“干嘛?瞧你那没出息的样,没见过女人啊!” 罗海地咽了口口水,色眯眯地说道:“大哥,我可没见过这样的尤物啊!你说要是能跟这样的女人共度春宵,啧啧,就是让我少活十年,我也愿意啊!” 罗海天讨了媳妇,罗海地还没有,如今瞧见谢玉萝那姿色,走不动路也很正常。 罗海天啐了一口:“老三,那可是嫁过人的,又不是啥黄花大闺女,有啥好稀罕的!” 罗海地摇头:“是不是黄花大闺女都不要紧,关键是要人长的好啊,大哥,我一看她,我这浑身的骨头就酥了。” “咱们如今跟萧家村的人杠上了,再去萧家村,不被人给打出来?”罗海天有些怕。 罗海地笑了笑:“咱们光明正大的去肯定是不行了,咱们偷偷地去啊!” “偷偷地去?”罗海天一时没察觉:“怎么偷偷地去?” 罗海地得意地一笑:“大哥,你忘记了萧成三了?那可是条出了名的老光棍,八辈子没碰过女人呢!若是咱们也给他一点好处,他能不给咱们打掩护?” 听到罗海地都已经想好了办法了,罗海天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是个色的,只能叹口气道:“老三,你可别乱来,若是被人发现了,你要被萧家村的人打断腿不可!” 罗海地见自己大哥胆小如鼠的模样,撇撇嘴,没说话。 只是,谢玉萝的脸蛋和身段却总在他的脑海里徘徊。 那样的女人,才真是人世间的尤物啊! 罗氏和田氏两个人在祠堂里头关着,两个人以前好好的,如今狗咬狗,在祠堂里头抓了起来。 罗氏腿脚不便,被田氏给占了上风,身上被田氏抓的到处的都是伤,好在这田娥还是个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的,她抓人只往罗氏的上半身抓,下半身是动都不敢动的! 两个人打架,萧敬义没让管,反正打也打不死人,等到时间一过,两个人出来的时候,脸上都挂了彩。 原本玩的两个很好的人,就这样反目成仇了。 清明时节雨纷纷,这段日子雨水倒是多得很。 都说雨后春笋,这一场春雨下的,竹林里头的竹笋又冒出来了不少。 天一晴,谢玉萝就带着两个孩子去山上挖竹笋。挖好了竹笋路过自己家地的时候,谢玉萝去地里看看豆苗。 豆苗已经长了两寸长了,连日的雨,没有打弯它们的腰,反倒长的越来越精神了。 它们一个个地都伸直了腰,现在已经有四五片叶子了,长势特别的好。 旁边河沟里头的水是多了些,好在没漫到地里来,谢玉萝长舒了一口气。 这农作物就是怕旱怕涝,不精心打理,一年的收成都没了。 田间地头还长了不少的草,谢玉萝跟着两个孩子一起拔草,就着河边上的水洗手的时候,突然发现了田埂上一溜儿紧贴地面上橄榄色的东西。 谢玉萝扒开草丛捻了一点看,顿时大喜过望:“地耳菜……” 地耳菜,又名地皮菇、地曲莲,通常长于田间地头、荒地和岩石周围的地面上,外形似木耳,呈波浪形片状。它富含多种营养成分,味道清香柔润,含有海味,可食可药,既可炒食又可做汤,为上等佳品。 田埂里头的草丛里头满是地耳菜,谢玉萝惊喜不已,忙洗了手去捡。 地耳菜的片状较小,爬附地表且生长分散,常与杂草、杂物纠缠在一起,采收起来十分困难。但是量多,一年四季都可以采收,特别是春季,也就是现在四月份的时候,正是采摘的好时节。 这可是一道好菜啊! 谢玉萝最近这段日子,整理后院,做酸笋,竟然把大自然馈赠的这么好的东西给忘记了。 两个孩子也忙凑了过来,“大嫂,你在干嘛?” “快,把这东西给收起来。回去大嫂给你们做好吃的!”谢玉萝激动无匹地说道。 这东西既能吃新鲜的,又能吃干的,能存放很长时间呢! 100 你怎知我姓宋(二更) 这几天下了大雨,现下温度逐渐回升,此刻地耳菜更是吸饱了水,正是最肥美的时候。 萧子轩见过这东西,一下了雨,天气暖和之后,田间地头不少的这东西。只是这东西都是被人踩在脚底下的,没人吃这个。 不过,看大嫂那兴奋的模样,萧子轩忙跟着一起采。 大嫂说能吃,那就肯定能吃。 田间地头不少地耳菜,几个人猫着腰,捡了一上午,就捡了半篮子。 回家之后,清洗了一些地耳菜,谢玉萝敲了两个蛋,做了地耳菜炒鸡蛋,放了酱油炒了点汤出来,两个孩子就着菜连吃了两碗饭,还意犹未尽。 “大嫂,这地耳菜实在是太好吃了,我吃完了就去外头采去!”萧子轩没想到他们以前忽视的东西竟然还能做出美味可口的佳肴来,立马就决定要多采一点回来。 谢玉萝点点头:“嗯,我们下午多采一点,我打算,明天去趟镇里。” 萧子轩和萧子梦一楞:“大嫂,你去镇里干嘛?” 谢玉萝夹了一筷子菜给两个孩子:“多采点地耳菜,我打算去镇子上看看能不能卖出去。” 地耳菜一年四季都能采摘,只要有泥巴的地方就能长地耳菜,这可比只能采摘半个多月的藜蒿好多了。 既然这时候的人都不知道地耳菜该怎么吃,那么这道新菜,只要推出去,就一定能火。 她想卖的还不是地耳菜,毕竟就凭她一个人,也采摘不了多少的地耳菜,到时候被别的人知道这东西可以吃可以卖钱,自己就没什么先机了。 可若是能够把地耳菜的菜单卖出去,有了菜单,镇子上的酒楼就可以收地耳菜,若是能说通酒楼,第一茬地耳菜由自己来供应的话,怕是能赚不少的钱。 一旁的萧子轩和萧子梦一听说要去镇子上,都很高兴,大嫂要去镇子上,他们也能跟着去了。 三人吃过了饭,匆匆地收拾下碗筷,三人就挎着篮子出门了。 等到日落西山,什么都看不到,三人才匆匆回家。 三个人捡了满满两篮子的地耳菜。 谢玉萝回家将地耳菜清洗干净了。 晚饭照样没简单,大白米饭,配上新鲜的竹笋,还有地耳菜炒鸡蛋,三个人吃的饱饱的,吃过之后,谢玉萝照样将笋子切成薄片,煮好之后放在蔑萝上晒,她本来想要做酸笋的,家里头却没有坛子,只能作罢。 好在明天就能去镇子上了,她打算多去买几个坛子回来做酸笋。竹笋煮了一半,留了一半,留到明天做酸笋。 三人忙完之后就洗洗睡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谢玉萝早起煮了碗地耳菜蛋花汤,又烙了块蛋饼,三人一人趁热喝了一大碗,一人一块蛋饼,开着篮子摸着黑就去了镇上。 等到了镇子上的时候,天刚刚亮。 三人走了一路,身上都出了薄薄的汗,两个孩子里头的里衣都汗渍渍的,谢玉萝带了好几块干净的巾子,给两个孩子贴肉兜到背后。 干净清爽的巾子隔离了汗渍渍的里衣,谢玉萝这才拿了帕子给两个孩子擦了汗,接着自己也擦了把汗,收了帕子。 三人进了镇。 宽敞的街道两边都是店铺,已经有不少的店铺开门了,而且,不少的人也都在店铺门口支起了摊位,卖什么的都有。 这里是进镇子的必经之路,这条街道是整个镇子上最繁华最热闹的地方了。 酒楼应该就在这里吧。 谢玉萝挎着两个篮子,萧子轩牵着萧子梦紧紧地跟在她的身边,一路走,一路问过去。 最后,三人终于来到了一家酒楼。 谢玉萝站在酒楼门口,抬头仰视,看到了这家酒楼的招牌。 仙居楼。 果然是整个镇子上最好的酒楼,招牌上的字都是龙飞凤舞,三层小楼装饰的也算奢华,此刻不是营业的时间,前头的大门没开,谢玉萝拉着两个孩子的手,往酒楼的后院去了。 此刻相较于前面的冷清,后院就够热闹了。 此刻有不少的马车停在后面的巷子里,人来人往,有称称的,有搬货的,穿着酒楼统一的店小二的衣裳正有条不紊地忙前忙后。 人群之中还有一个穿着靛蓝色直裰的年轻男子,正指挥着两个店小二称重量,他则负责看称,负责计数,然后在算盘上敲打一番,数出一些钱来,给了卖菜的人。 他神情很是严肃,一丝不苟的模样。 那卖菜人拿了钱之后笑眯眯地说谢谢宋先生,那人也不曾露出一丝笑容来。 这位年轻人应该就是酒楼的管事或者是账房先生了。 一般账房先生不都是四五十岁的老头子嘛,这个人倒挺年轻,年纪约莫十八九岁上下,一身书生气,很是儒雅。 还很刻板。 刻板地像是连笑都是奢侈。 马车一辆辆来,一辆辆走。 谢玉萝见人多,没上前去打扰,安静地待在拐角的地方,等着他们忙完。 大约两盏茶的功夫后,最后一辆车走了,所有的货也都搬了进去,那个穿直裰的年轻男子收了笔和簿子,正要进去。 一直跟着他的伙计主动地抬起了桌子,跟在身后。 “宋先生……” 宋长青抱着簿子正要进门,听到声音,回头。 待看到眼前站着的女子时,宋长青诧异了下。 他是酒楼的账房先生,十五岁便在酒楼,一晃也有三四年之久了,他也见过不少的名门闺秀,小家碧玉,华贵妇人,妖娆的歌舞姬,长相不无美丽的可爱的妖艳的,可是这惊鸿一瞥,以前所见的那些美貌的女子,通通都成了背景,个个装扮华丽精致,却不及眼前不施粉黛女子的万分之一。 弯弯的眉下是一双似乎会说话的大眼睛,黑的如琉璃一般纯净,鼻梁翘挺小巧,下面是一张红润的唇,嘴角勾着淡淡的笑,露出里头白的发光的皓齿。 挎着篮子的手指又细又长,身量略高,却不见干瘪,相反,身材婀娜多姿,让人一眼惊艳。 人间绝色四个字用在她的身上,一点都不为过。 宋长青目光在那雪白素净的面上掠过,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淡漠和严肃。 刻板的连笑都没有。 “你怎知我姓宋?” 她直接喊自己宋先生,那应该是认识自己的,可是…… 在他的记忆中,宋长青确定,他从未见过这人。 101 她卖她脑子里头的知识 宋长青在脑海里头想了一圈儿,对面前这位惊艳绝伦的女子,没有任何的印象。他虽不说是过目不忘,但是这副样貌,寻常人若是见了,也定然是忘不掉的! 谢玉萝笑了:“刚才有人这么称呼您。” 宋长青这才恍然大悟,对了,刚才他给钱给送菜人的时候,有人就是这么喊他的。 他嘴角依然无一丝笑意,拱手见过:“夫人有何事?” 谢玉萝上前两步,笑道:“先生,我这里也有些东西,想卖给仙居楼。” 她胳膊上挎了个篮子,用蓝布蒙着。 一旁的宋福忙说道:“不好意思,夫人,为了保证安全,我们仙居楼的食材,都是由专人送来的……” 谢玉萝当然知道,开这么大的酒楼,为了防止被同行下黑手,他们要用的食材,一般都是定点供应,来送菜的,都是酒楼知根知底的熟人。若是菜里头出了什么问题,追根溯源,一个都跑不掉。 所以,仙居楼不会在不认识的人手里随便买东西,便是一颗盐一头蒜,也都不会随便,而会经过详细的磋商,最后才敲定下来供货商。 谢玉萝笑道:“宋先生弄错了,这些东西不是卖给仙居楼的,我卖的东西,在这里……” 她不卖菜,她卖她脑子里头的知识。 她用手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眉眼弯弯,眼神里头闪现出夺目的光彩。 璀璨的如天边的星辰。 在那一刻,突然就乱了眼前人的心。 宋长青虽说刻板,却也有七情六欲、爱恨贪痴,眼前女子笑的惊艳绝伦,宋长青心底涌上一股异样。 他微讶,为了自己那种突然而来异样,也为了谢玉萝的那句话。 谢玉萝笑笑:“要是宋先生信的过我的话,我卖给酒楼的东西,一定能让仙居楼宾客满朋。” 宋长青神色凝重起来。 做酒楼的,最担心的就是客源。 仙居楼虽然是幽兰镇最大的酒楼,有最新鲜的食材,有最好的环境,有最好的厨子,可也跟其他的小酒楼一样,也会担心酒楼的客人会不会吃腻了饭菜,也会担心其他酒楼会不会突然推出某些新菜,将仙居楼的客人招揽过去。 宋长青将手中的簿子交给了一旁的宋福,看向谢玉萝,依然心悸。 “夫人想卖什么?”宋长青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终于挤出了一丝淡淡的笑。 谢玉萝提了提手中的篮子,眉眼弯弯:“烦请宋先生安排一个灶台,要用的料我已经带来了。” 宋长青看看谢玉萝,视线再挪到了她的手上。 她的指尖修长细润,莹白的像是上好的瓷。 他还在考虑。 是留她还是赶她走! 宋长青眉眼微微地皱在一起。 一旁的宋福见公子皱眉,忙道:“公子,我来处理吧!” 寻常有人来卖东西,公子是理都不理会的,直接让他处理了。 这一回,他不待宋长青回答,直接上前就要跟谢玉萝说话,宋长青伸出手,阻止了他。 宋福退到后头,有些诧异。 而宋长青在顷刻的挣扎之后,做了一个让他一辈子都挣脱不开桎梏的决定。 他往后退了一步,别人看时都只知道他风姿高雅,唯独宋长青自己知道,他伸出去的腿,僵了。 “夫人请……” 他将她留下了。 宋长青此刻并不知道,面前这个女人,将会影响他一生。 今后的风光无限有他,寂寥也同样如影随形。 谢玉萝挎着两个篮子,带着萧子轩萧子梦进了仙居楼的后院。 厨房很快就安排好了一个灶台,谢玉萝将自己带来的地耳菜拿出一盘子,萧子轩拿着去水中重新冲洗了一遍。谢玉萝则拍了厨房本来就有的大蒜和生姜,还有碧绿的葱切成了段。 宋长青就站在一旁看她动作。 他盯着那双如瓷一般的纤纤十指,看到那双手抓着不同的东西,顷刻之间就在她的手上变了个模样。 此刻的谢玉萝全部的心思都在自己的手上。 冷锅加热,下油,油八分热下姜蒜爆香,再下干辣椒,紧接着下地耳菜,翻炒之后,将打好的蛋液倒进锅里。翻炒之后,蛋都凝固了,之后放入酱油和盐调味,就起锅了。 黑色的地耳菜,配上白色的姜蒜黄色的蛋,出锅之前撒上了一把绿色的葱花,黄黑白绿,搭配起来色香味俱全。 宋长青心思微颤。 他没想到,这位美艳绝伦的姑娘竟然会自己下厨,而且做出来的菜肴的品相,全然不输给自己店里头的最好的厨师。 谢玉萝端着地耳菜放到了桌子上,做出了请的动作:“宋先生尝尝……” 宋长青没动。 谢玉萝以为他是怕菜里头会有不干净的东西,率先拿了筷子,夹了点,自己先尝了一口,然后她喂萧子轩兄妹两个吃了一口。 两个孩子就着她的手,吃了,进了肚子之后,宋长青分明看到那两个孩子的眼睛都亮了:“大嫂,真好吃。” 大嫂…… 萧子梦奶声奶气地说道:“大嫂,真好吃。” 谢玉萝放下了筷子。 宋长青看了谢玉萝一眼,拿起了筷子。 这人的手指细长,骨节均匀,拿起筷子时,犹如拿笔一般优雅,薄唇轻抿,尝了一口之后,眉眼顿时一亮。 便是心头微颤,也依然可见他刻在骨子里头的严肃和刻板。 他不笑的! 宋长青惊讶地又继续吃了一口。 地耳菜咬到嘴里有一种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这是今天第二回了。 菜肴色香味俱全,吃到口中带着蛋香,口感柔糯中透着细腻,犹如丝绸在味蕾上漂移。 宋长青放下了筷子,修长白润的手指碰着乌金色的筷子,白的越发醒目。 他拿出帕子优雅地擦了下并不曾脏污的嘴角,红润轻薄的唇勾起一角:“确实不错。” 勾的太过清浅,旋即就消失不见。 谢玉萝笑了笑,眉眼弯弯:“这是地耳菜,味道清香柔润,有多种烹调的方法,营养丰富,不仅能清肝滤肺,而且能明目养心。” 宋长青叠帕子的手微微一顿:“夫人也懂药理?” 102 做厨子她也是一把好手 “药食同源,许多食物即药物,它们之间并无绝对的分界线,药材的“四性”“五味”同样可以运用食物中去,每种食物也都有“四性”“五味”。比如说这个……” 谢玉萝拿起了刚才自己用过了的大蒜。 “大蒜,性味温辛,具有下气、消谷、除风、破冷、解毒、散痈等功效,可用以治疗腹泻、吐血、水肿等疾病。虽然它能治疗多种疾病,但是全身发热,晚上睡不好的人,尤其是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或者大量失血的人群忌食。” 谢玉萝侃侃而谈,不只是宋长青,就连萧子轩和萧子梦也都震惊地看着她。 “鸭肉也是一样,鸭肉滋阴补虚,利尿消肿,对于低烧不退,虚弱少食,大便干燥,水肿不消者尤有补益。但是鸭肉性寒凉,故如因受寒引起的胃痛、腹泻,腰疼、经痛、阳虚脾弱等症的病人均不宜食鸭肉。” 此刻的谢玉萝侃侃而谈,说起自己熟悉的领域时,眼睛都闪着光。 她本是学农学的,对各种植物的特性都很了解,再加上她又喜欢美食,对药膳也颇有研究。 每回在网络上跟粉丝分享吃食的时候,也都会特意叮嘱一些不适宜的人群。也算是熟能生巧,谢玉萝对日常中绝大部分的食物和药材的特征了如指掌。 宋长青震惊地看着谢玉萝,她说话时,身上像是在发光。 她的眉眼精致,虽不施粉黛却依然艳丽绝伦,红润的薄唇一开一合,说起话时速度不快不慢,声音温润娇柔,像是一张孩子般柔软的小手,一寸寸地抓紧了他的心。 萧子轩和萧子梦同样也震惊地看着谢玉萝。 眼神中充满了崇拜和敬仰。 他们怎么不知道,他们的大嫂竟然还懂的这么多。 谢玉萝说完了,笑了笑:“宋先生可满意了?” 宋长青好不容易才将自己的目光从谢玉萝的身上收回,他一直都是淡漠刻板的,便是笑起来,也都带着淡淡的疏离:“满意。” 谢玉萝笑道:“仙居楼既是最大的酒楼,客源当然多,这地耳菜刚刚问世,在整个幽兰镇都是独此一份,大家吃个稀奇,再加上刚才我所说的这道菜还有清肝滤肺、明目养心功效,相信这道菜一定能够在仙居楼一炮而红。” 宋长青自然明白谢玉萝的意思。 她说的确实没错,这地耳菜一定能跑火,仙居楼也能在一段时间里业绩直升。 宋长青也有些跃跃欲试。 他勾唇笑了笑,这回终于能瞧见他笑了。 宋长青本就生的俊。 不笑时刻板严肃,笑起来时眉眼清俊,温婉柔和,完全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夫人打算怎么合作?只要是仙居楼能满足的,今日这合作事宜就可以定下来了。” 谢玉萝:“宋先生可以做主吗?” 宋长青点点头:“可以。” 二人找了一间厢房去谈生意,谢玉萝照例没让两个孩子跟着,萧子轩带着妹妹在隔壁一旁的厢房里头吃着瓜果和点心。 谢玉萝端坐在椅子上,坐姿高贵典雅,嘴角挂着得体的笑容,艳冠群芳。 她似乎心情一直都很好,不说话时,眉眼弯起来都跟带着笑一样,就这么认真地看着对方,丝毫没有风流之感,一直都在说话的宋长青,声音戛然而止。 精致璀璨的如万千星辰的眸子,真是一眼就能看到人的心里去。 宋长青垂头勾唇笑了笑,继续说话。 谢玉萝没打断他的话,一直都在听着,偶尔有不同意见的时候,谢玉萝也会轻声细语地开口,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意见,一席话说下来,二人皆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我给酒楼两份地耳菜的吃法,也保证,地耳菜的菜谱只给仙居楼,不会再提供给其他的酒楼。”谢玉萝笑道。 地耳菜有好几种吃法,谢玉萝给了前世最常见的两种吃法,一份刚才在厨房吃过的,一份是小尖椒炒地耳菜。 虽然只有普通的一份地耳菜,外加小尖椒,但是谢玉萝确定,爱吃辣的人绝对会喜欢。 菜谱要用笔记下来,宋长青拿起了笔,谢玉萝刚要接过,宋长青却道:“夫人请说,我来记下。” 谢玉萝缩回了手。 这宋长青莫不是以为自己不会写字吧? 她念,宋长青记。 菜谱很简单,普通的厨师一看就能学会。 可宋长青是个谨慎的,在写的时候还请来了厨子,一溜儿下来,厨子问了几个问题,谢玉萝都一一答了,然后厨子拿了谢玉萝带来的两篮子地耳菜和宋长青写好的菜谱下去了。 他要先去试试看,看看做出来的味道跟谢玉萝的一样不一样。 宋长青则跟谢玉萝继续谈菜谱的事情。 他给出了一张菜谱五两的价格,已经很高价了。 一张五两,两张就是十两。 两张菜单就是十两银子,谢玉萝已经很满意了。抄一本书才得四十个铜板,五两银子要抄一百多本书,手都要抄断了。 如今花满衣那边还要等四月底才能拿到钱,从花娘那里奢来的五两银子差不多都用完了,好在这里还能赚到十两。 谢玉萝真高兴,不虚此行。 宋长青见她拿了钱就笑,眉眼弯弯的,也不知道为何,宋长青不觉得有她有丝毫的市侩,相反,觉得她非常的可爱。 他眼中闪过连他都没有察觉到的笑意,等到他反应过来时,很快垂头拿起面前的茶盏,佯装喝茶,将眼中的笑意给掩去。 等到再放下茶盏,又恢复了往常的淡漠刻板。 “那地耳菜的供应呢?”宋长青问道。 寻常人都不知道地耳菜是什么,临时去找个能供应地耳菜的供货人,怕是要花费不少的时间,若是能够让懂的人去做这个供货人的话,既能节省时间,又能事半功倍。 而且,也能…… 谢玉萝刚开口说你们酒楼大供货人也多,应该会很快找到供货人,可宋长青截下了她的话,道:“夫人既然是唯一知道地耳菜的人,不若夫人来做这个供货人如何?” 谢玉萝震惊:“我……” 她拿了十两银子就足够了,已经超出她的预期了,做供货人,好像好繁琐,好累啊! 103 这仙居楼,是我的 “做仙居楼的供货人,我们会与您签订合约,以后不只是地耳菜,只要保证安全,您今后但凡有什么好东西都可以直接供应给仙居楼,价钱好商量,绝对会让夫人满意。” “可是……”谢玉萝有些迟疑:“我一介女流,抛头露面……” 终归是不好的! 谢玉萝虽骨子里头是个现代女性,也是那种能撑起半边天的职业女性,但是她也深知封建礼教对女子的苛责,有些规则,不是她一个弱女子能与之抗衡的。 所以,谢玉萝既来之则安之,在能确保自己能过的安全的情况下,谢玉萝不会打破这些规则。 这在宋长青意料之中。 “夫人不必多虑,如今也就只有夫人一人懂的地耳菜,这也何尝不是一种赚钱的机遇呢?” 宋长青说道:“仙居楼只收夫人手中的地耳菜,作为供货人,夫人在这里头,也可以谋一笔不小的酬资。若是夫人不方便抛头露面的话,夫人告诉在下地址,每日我会派酒楼的小二上门去取,定不会影响夫人分毫。若是夫人哪一日不想做这个供货人了,在下找到新的供货人,绝对不会再叨扰夫人。” 他说的真诚,且颇有为难之色,让谢玉萝不好拒绝。 谢玉萝都懂里头的道道,也知道里头的繁琐,可是人家已经求到自己前面来了,谢玉萝也只好应下了:“那行吧,那你尽快找到地耳菜的供货人,我就先帮你收。” 谈定好了收货的价格,宋长青开始拟定供货合同。 谢玉萝有些奇怪:“供货人一般都是酒楼掌柜的亲自谈了之后才能确定,宋先生与我谈了,若是掌柜的有其他打算,到时候连累宋先生……” 谢玉萝知道这人是想要自己跟着赚钱,可若是宋长青直接拍板,不请示掌柜的,惹的掌柜的不快的话,倒是连累了宋先生。 宋长青笑了笑,吹了下自己已经拟完了的合同上的墨汁,笑道:“夫人不必担心,掌柜的一定不会有其他的打算!” 谢玉萝:“……” 这么有把握? 难不成这酒楼的掌柜的跟宋先生有亲戚关系? 看到谢玉萝眼中的疑惑,宋长青起身,在谢玉萝的震惊目光里,他洋洋洒洒地在合同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既是仙居楼的账房先生,也是仙居楼的掌柜,这仙居楼,是我的。”宋长青将合约推给了谢玉萝。 他没递笔,而是将面前的红泥推了过去。 这位夫人虽长的美,可是穿着却很普通,带着两个孩子在身边,皆是一般农户的装扮,宋长青知道,从村子里头出来的姑娘绝大多数是不会去读书,更不会写字的。 他想当然的以为,谢玉萝也是那群不会里头的人一员。 谢玉萝看都不看红泥,抬手从笔架上拿下一根细狼毫,蘸上墨汁后,在宋长青的震惊下,于落款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谢玉萝。 她写的是簪花小楷,前生在练字的时候,簪花小楷是她写的最多的字体。也是爷爷教她的,说女子静雅柔美,当习卫夫人的书法。 簪花小楷乃卫夫人所创,以柔美清丽著称,她的书法高逸清婉,在流畅瘦洁的基础上,流露出一种清婉灵动的韵味。 宋长青看着那三个字,震撼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说那三个字清婉飘飘若仙都不为过。 他从会说话起便开始识字写字,如今算算,已经有十六七个年头,他的字,在同龄人当中,俨然是上乘中的上乘,虽不如大家书法,倒也清俊潇洒,自成一派。 如今跟一个看起来比自己要小上四五岁的姑娘的字体相比,他的造诣还不如面前这位姑娘。 宋长青有些尴尬,抬手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 他刚才还以为她不会写字,给了她红泥,只能祈祷她看不出他的意思了。 两个孩子在隔壁吃了几块糕点,就没再吃了,糕点虽然唯美,且都是不要钱的,但是他们紧记大嫂的训导,在外头,吃要有吃相,吃过两块意思下就没再吃了。 宋长青身边的贴身小厮宋福一直都在隔壁厢房里头照看两个孩子,这两个孩子虽穿的一般,可从糕点瓜果上来的那一刻开始,两个孩子丝毫没有因为吃的而乱了规矩,他们安静地一人吃了一块糕点,一人吃了一块瓜果之后,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再没伸手碰过桌子上的任何东西。 两个孩子也不打闹,安安静静地坐着,偶尔说两句话,就一直安静地等着隔壁的谢玉萝。 三人离开仙居楼,宋福后来跟宋长青汇报两个孩子的事情时,宋长青淡漠的眉眼动都没动。 他只看了看桌子上笔墨已经干了的协议书,上头谢玉萝三个字清婉灵动,字如其人,果真是有这样的说法。 “你从明日开始,每日早上去萧家村一趟。”宋长青道。 “公子,去萧家村做什么?”宋福不解地说道。 “明日开始,我们酒楼要推出两道新菜,新菜的原材料就由那位夫人供应。你去萧家村拿货。” “我们去拿货?公子,历来不都是供货人自己送到仙居楼来的吗?我们自己上门去拿,会不会坏了供货的规矩?” 宋长青淡淡地睨了他一眼,宋福立马不敢说话了,垂着头恭敬地立在一旁。 “规矩是我定的,我想改便改了。每日固定时间去取,每日现结银两。” 她应该是很缺钱的,看到十两银子的时候,笑的跟偷腥了的小狐狸一样。 宋福压下心中的疑惑,忙应了声是。 谢玉萝出了仙居楼,带着两个孩子就赶忙回了村子里。 她本来赚了钱想要带着两个孩子去街上转转的,可是现下是被逼的完全没有一点时间。 明日辰时就会有人来家里收货,无论如何,数量也要让仙居楼给满意了。 104 发动全村人采地耳菜 萧子轩见大嫂匆匆忙忙地,便问道:“大嫂,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谢玉萝点点头:“确实是有件事情。今儿个大嫂就不能带你们到处逛逛了,我们要先回家,我有件事情要做。” 两个孩子本就没想要逛的,乖乖地跟着大嫂回家了。 回到家之后,谢玉萝带着萧子轩进了屋子,萧子梦则去喂兔子去了。 谢玉萝拿出合约,言简意赅地将自己刚才跟宋长青定的合约说了下,也将自己卖了两张菜谱的事情跟萧子轩一个人说了。 看到谢玉萝像是变戏法似的拿出十两银子和五十个铜板,萧子轩的嘴巴都能装下鸡蛋了:“大嫂,这……这又是哪里来的钱?” 先是花满衣给的五两银子,现在这又是…… 合约在手,地耳菜现在由谢玉萝全权供应,仙居楼从她手上收购地耳菜,五个铜板一斤。 谢玉萝可以在这里头赚差价。 之前带过去的两篮子地耳菜,有十多斤,谢玉萝本是免费给的仙居楼的,宋长青不肯,按照约定的价格给了她五十个铜板。 萧子轩听完谢玉萝的讲述之后,大拇指就翘了起来,“大嫂,你……你也太厉害了吧!” 随随便便在地上找个野菜也能赚到这么多钱? 谢玉萝摸摸萧子轩的脑袋,很认真地说道:“大嫂说过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瞧着,这不就是一步步再朝好日子的方向迈过去吗? 如今家里头又有十两银子了! “现在就是去采地耳菜了。只是,光凭我们三个人,一下午也就只能采两篮子,仙居楼是大酒楼,两篮子地耳菜完全是杯水车薪,所以,我们不能只自己采,还要发动全村子的人一起去采。” 她卖出去是五个铜板,收上来收三个铜板,自己赚两个,村民们赚三个,够了。 萧子轩:“那大嫂,你打算怎么做?” 谢玉萝在村子里头的风评是坏到不能再坏了,她去说,怕是没几个人愿意听她的。 萧子轩想了想:“去找萧爷爷吧,萧爷爷在村子里头有威望,况且萧良叔一直都在收野味,这回就说是萧良叔要收的,村子里头的人也不会怀疑,你说怎么样?” 谢玉萝同意。 “你上回说你大哥临走的时候是不是找萧爷爷借了五两银子?”谢玉萝问道。 萧子轩点点头:“嗯,借了。” 谢玉萝从十两银子里头取出了五两银子放在了身上,然后将剩余的五两银子和合约锁在了抽屉里头,柜子也锁上了,谢玉萝带着两个孩子锁了大门,往萧爷爷家去了。 萧老汉正在家,见到两个孩子来了,忙将两个孩子迎进了家门,谢玉萝也跟着孩子们甜甜地喊了一声“萧爷爷”,萧老汉应了一声。 没之前那么冷淡了,倒是好事。 谢玉萝取出五两银子,递给了萧老汉:“萧爷爷,这是五两银子,我来还上回萧钰借您的钱,多谢您!” 能一出手就借五两银子,这可是不小的恩情啊! 萧老汉见到谢玉萝手中的银子,楞了下:“你上回不是刚把钱都给了萧钰吗?你这是哪里来的钱?” 这才多久的功夫,又有五两银子,哪里来的? 姑娘家挣钱很容易,特别是漂亮的姑娘家。可是…… 那都是不干净的钱! 萧老汉警惕地盯着谢玉萝,似乎要看穿她,谢玉萝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忙将 自己跟仙居楼合作的事情大致说了下,她没说卖菜谱的事情,只说仙居楼要她收地耳菜。 萧老汉见她是靠自己挣的钱,便也没想那么多,收了下来。 是干净钱就好! 萧老汉还有些疑惑:“你说的地耳菜,我怎么没听过?啥是地耳菜?” 谢玉萝从篮子拿出自己之前采的,说道:“萧爷爷,就是这样的,有些深绿色的。” 萧老汉看了又看,东西田间地头有,他也见过不少,是认识的,只是,他不知道,这玩意能吃? “能吃!”萧子轩抢白道:“不仅能吃,而且还特别的好吃,大嫂给我们做了好多,我一餐能吃两碗饭呢!” 萧子梦也奶声奶气地道:“地耳菜炒蛋,好好吃。” 一听两个孩子吃的这么好,萧老汉就笑的眯了眼:“好好好,吃的多就好,你哥哥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的!萧爷爷也高兴。” 这女娃子还不错,再没苛责这两个可怜的孩子了。 对谢玉萝的那点子仇视,也在看着两个孩子腻在谢玉萝身边,慢慢地消散了。 “你说你要在全村收地耳菜,收那么多,你卖的出去吗?” 谢玉萝笑道:“已经有人跟我签订了供货的协议,明天辰时就会有酒楼的马车来取货。而且,我不赊欠村民的钱,他们拿来多少,我通通都现结。” 那就是,采的多,给的多。 萧老汉抽了一口烟,吐出烟圈之后,将烟袋子别在了身后:“成!我这就去跟你们说去。” 谢玉萝道:“萧爷爷,还有件事情要麻烦您。” “什么?你说。”还谈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我怕村子里头的人不信我,要不你就说是萧良叔要收地耳菜,明日有人来收地耳菜的话,我将人带到您这里来,可以吗?” 她家没有一个大人,光她一个妇人,和两个孩子,要是知道他们在跟酒楼做生意,能赚钱,被坏人盯上了,那可就麻烦了。 萧老汉立马就知道了谢玉萝的担忧,他点点头:“嗯,我知道了,我就说你们三个是来帮我忙的!” 谢玉萝也跟着甜甜地喊了一声“谢谢萧爷爷”,萧老汉撇撇嘴,走了。 这女娃子,说话现在咋这么甜了,跟吃了蜜一样。 不过,她能对两个孩子好,若是能赚点钱贴补家用的话,那可是件好事。两个孩子苦不着了。 萧老汉事情办的很尽心尽力,谢玉萝刚带着两个孩子去田间采地耳菜,就看到有不少的大人带着孩子提着篮子往田间地头冲了。 萧四婶带着萧明珠也下了地。 采地木耳不是什么重活。 谢玉萝起身的时候,正好跟萧明珠对上了眼。 两个女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105 恨上了谢玉萝 萧四婶没想到谢玉萝也会下来,忙拉了一把萧明珠,讪讪地笑道:“玉萝啊,你们也知道萧良在收地耳菜是吧?” 谢玉萝淡淡地嗯了一声:“是。” 萧明珠希冀地看向萧子轩和萧子梦两个孩子,两个孩子蹲在地上,采的正欢了。 压根就没看到萧明珠来了。 “阿轩,阿梦……”萧明珠心里头难受极了,委委屈屈地开口就喊他们两个。 两个孩子回头,恭敬地喊了声明珠姐,四婶,就不再说话了,又闷着头去采地耳菜去了。 两个孩子对自己的态度这般生疏了,她神情哀伤,眼睛里头满是哀愁和嫉妒。 她对两个孩子那么好,怎么谢玉萝才好几天,就被她给收买了呢? 萧四婶看萧明珠又来了,急的太阳穴突突的。 自己姑娘肖想萧钰的事情,谢玉萝知道呢,天知道这女人会不会将这事情说出来。 她讪讪地笑了笑,拉着萧明珠就走:“那我们就到前头去采了。” 说完,用力拉着不想走的萧明珠走了。 走了不远,萧明珠甩掉了萧四婶的手:“娘,你跑什么跑,我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怕谢玉萝做什么!” 萧四婶:“谢玉萝都知道你的事了,你就不怕她抖露出来,让你难堪?” 萧明珠冷笑:“她敢!” 抖了才好呢,要是自己嫁不出去了,就能一辈子赖着阿钰了。阿钰要知道谢玉萝是这样嘴碎的人,毁了一个未嫁姑娘的清誉,肯定不会饶了谢玉萝的。 萧四婶是不知道萧明珠的小九九,她气的没话说:“你这段日子给我太平些,萧钰家里你再也不要去了。” “我为什么不去?阿轩和阿梦在家里,阿钰不在家,那两个孩子要是受谢玉萝欺负怎么办!”萧明珠气鼓鼓地说道。 萧四婶啧了一声:“那关你什么事?你是萧钰什么人?人家谢玉萝是萧钰明媒正娶回来的妻子,对两个孩子好还是坏那都是人家的事情,你有什么资格去插手?” 萧明珠被堵的没话说,气鼓鼓地将篮子甩在地上,跑了。 萧四婶喊她回来,可是人早就跑的没影子了。 她没办法,只能自己一个人去采。 一斤地耳菜就能赚三文钱,若是能采个三四斤,那就有十多文了,田间地耳草茂盛的很,萧四婶一会儿的功夫就采了小半篮子,掂了掂,怕是有一斤呢! 不过,眼瞅着下地来采地耳菜的人越来越多,人家都是一家一家来的,几双手可就比她一双手快多了,萧四婶心里头就不痛快了。 明珠本来已经跟着她来了的……要不是中途碰到了谢玉萝,这会怕是已经采了两斤多了,萧四婶越想越不痛快,心里头就把谢玉萝给恨上了。 而萧明珠那边,气鼓鼓地回家之后,看到自己绣好的几张帕子,她本来打算今天去镇子上卖掉这几张帕子的,娘非要抓她下地采什么地耳菜,弄的她连镇子上都没去。 萧明珠心里头气的不行,一屁股坐下去,将自己剩下的那没绣完的帕子给收了尾,拿了她绣好的帕子,挎了个篮子就去了镇子上了。 她的东西一直都是卖给花满衣的,到了镇子上之后径直就去了花满衣。 远远地看着,就见花满衣门口站着不少的人,似乎是在说着什么。 这花满衣什么时候这么多客人了,仿佛全镇子上的客人都拥到这里来似得。 萧明珠忙挤了过去看,原来是花满衣的小厮在门口登记什么东西,旁边有穿着华丽的小姐还有丫鬟在跟他说什么,伙计就在本子上记下什么。 萧明珠也没管,毕竟她就是个绣娘,平时绣绣帕子,跟这里的人也没什么交道。 她挎着篮子走进了店铺,店铺里头这回倒是有不少的孩子。 男娃女娃都有。 里头闹哄哄的,很是热闹。 她站在门口站了好半晌也都没人来跟她讲话,她也不敢上前,只默默地等人忙完了之后,找着了同德。 同德看了看她绣好的帕子,质量很不错。 “我这里再找人绣帕子,针线和帕子花满衣都免费提供,只要你帮忙绣,一块帕子给你五个钱,你愿意做吗?” 萧明珠一时愣住了。 啥都不需要她出,就给五个钱一张帕子,这样的好事傻子才不答应呢! 萧明珠忙不迭地点头应了:“愿意愿意,我当然愿意做了!” 采一斤地耳菜才三个钱,还要在外头风吹日晒的,她坐在家里头绣帕子,一张帕子还比一斤地耳菜多两个钱呢! 同德忙领着她去了隔壁的厢房,那里还有两三个妇人,正站在花满衣的绣娘旁边看她怎么绣的。 同德指了指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的几块帕子样板说道:“我们要绣这样的帕子,你看看你能绣什么,这几样已经被人拿走了,只剩下这几样了!” 萧明珠凑过去一看。 就见桌子上的帕子上头绣着可爱的老鼠、猫和狗,那俏皮可爱的模样,仿佛跟个孩子一样。 多讨人喜欢啊! 怪不得刚才在外头看到那么多的孩子在,这样的绣样,别说是小孩子了,她也喜欢啊! 萧明珠自己选了一样,然后就跟在花满衣的绣娘后头看了一会,就领了五份东西回去了,约定好了三天之后送过来。 花满衣要的急,而且要保证质量。 同德很严肃地跟她说规矩:“我们要的质量很高,不能因为这些东西不是你的就随随便便的绣,这些材料值十个铜板,若是绣坏了,我们不仅不会给工钱,还要收你的材料费。你知道吗?” 萧明珠忙正色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定会好好的绣的!” 同德也知道这个人,每回送回来的东西都很受客人们喜欢,便让她走了。 萧明珠是美滋滋地离开花满衣的。 到了外头一看,这才看清楚,那些站在门口的小姐和丫鬟,要的都是自己要绣的帕子。 这么多人要啊,萧明珠想想都兴奋! 106 第一回收地耳菜 回去的路上,萧明珠时不时地就掀开篮子看看里头的东西。 同德最后的时候跟她说,若是她绣的好的话,以后可以长期跟花满衣合作,这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也能赚钱了。 一张帕子就五个钱,五张就二十五个钱,一个月若是能绣个三十张,就有一百五文钱啊。 那可不少呢! 萧明珠越想越兴奋,很快就回了家,回家之后推门就绣帕子。 她一时兴奋忘记了时间,等到她看不清了,外头的天都黑了。她忙点了灯,刚点上灯,外头的门就吱嘎一声被推开了。 萧明珠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自己的娘回来了。 萧四婶在地里头等了一下午,都没等到萧明珠,看到别人人多的,都采了好几篮子,她才采一篮子,气的肺都要炸了。 进门直接就去找萧明珠。的 看到萧明珠在绣帕子,她满腹的怒火又没地方发了。 自己闺女也是在忙,萧四婶叹了口气,无奈地去了厨房,做晚饭去了。 萧明珠没理她,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她打算不用三天时间就绣完这五条帕子,早点送去,再多绣几张,又能多赚几个钱了。 萧明珠也想赚钱,她要是能多挣点钱,她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了! 阿轩身上的衣裳那麽旧了,她要多挣点钱,给阿轩作身新衣裳。还有阿钰,也要给他做一身,他身上的衣裳都洗的发白了,等他回来,去年的衣裳肯定又小又破了,她做好了,他就能穿到她亲手做的衣裳了。 她要让阿钰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她是最疼他最爱他的! 那个狐狸精谢玉萝,滚一边儿去吧! 她就不信,她比不过那个什么都不会的谢玉萝! 第二日天刚亮,谢玉萝就爬了起来,还没来得及梳洗就先煮了粥,她舀米的时候,多加了一大把米,本来平时煮的三个鸡蛋今天也多加了一个,煮了四个,大火煮开之后就用小火焖着。 如今家里头不缺钱了,谢玉萝压根就不会节省家中的伙食。 两个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她要把这两个孩子养的白白胖胖的。 萧子轩和萧子梦根本不用管,跟着谢玉萝一道早早地就爬起来了,二人自觉地梳洗过后就去喂了兔子。 等忙好了之后就去了厨房,粥已经熬好了,谢玉萝也梳洗好了,洗了里头的锅,谢玉萝放了油,大火炒了个鸡蛋炒地耳菜,地耳菜就放了一斤多,鸡蛋放了两个,上桌之前,谢玉萝先将地耳菜拨出一大碗,然后跟着两个孩子,一人一大碗稠稠的粥,配着一个鸡蛋和炒的喷香的地耳菜炒鸡蛋,美美地吃了一顿。 吃饱之后,谢玉萝拿了个煮好的鸡蛋,又拿大碗端了一大碗熬好的粥,还有刚才自己拨弄出来的地耳菜,拎着昨天采好的地耳菜,锁好家里头的房门,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到了萧老汉的家中。 萧老汉年纪大了,也睡不不着,天刚亮就起来了,刚梳洗好了,外头就传来了萧子轩的喊声。 萧老汉打开门,萧子轩端着一碗菜,甜甜地喊着:“萧爷爷,你吃早饭了没有?” 萧老汉的老伴几年前就走了,他就萧良一个儿子,儿子又在镇子上,萧老汉平时吃饭得自己做,早上就吃昨天晚上剩下的饭菜,热一热就随便对付一顿。 厨房里头剩下昨天晚上剩下的,萧老汉说道:“爷爷还没吃呢,这就去做,你们吃了没有,要没吃的话……” “爷爷,我们吃了。”萧子梦甜甜地将自己手上一直攥着的热热的鸡蛋递给了萧老汉:“大嫂给您也煮了一个鸡蛋。” 萧子轩将手中的碗也放到桌子上:“还有一盘子地耳菜炒鸡蛋。大嫂炒好之后就把您的拨弄出来了,我们都没动筷子的!” 谢玉萝将手中的大碗也放在了桌子上:“萧爷爷,我们早上吃了粥,吃了鸡蛋,还有一盘子地耳菜炒鸡蛋,估摸着太早了,你肯定没吃,就多做了一份。” 不是吃剩下的,是特意给自己多做了一份。 萧老汉笑着坐下吃了。 粥熬的特别的浓,鸡蛋也不知道是怎么煮的,蛋白竟然还带点淡淡的灰色,跟寻常煮的蛋不一样,但是却比平时吃的蛋要好吃的多,香的多。 萧良生意做的不错,萧老汉平时伙食还是不错的。 萧子轩第一回吃这种蛋的时候也很奇怪,平时白白净净的蛋白怎么会变了色,见到萧爷爷也同样疑惑,便道:“这是放在粥里头煮的。大嫂把蛋壳刷干净,就跟着米一块放进锅里煮,煮出来的蛋就是这个颜色的,大嫂说这蛋是米汤煮的,更有营养。” 萧老汉眯着眼睛,默默地吃一口鸡蛋,吃一口粥。 滚烫的粥进了胃里头,身子都暖和了起来。 萧子梦指着菜,奶声奶气地说道:“爷爷,你尝尝这个,这个也好好吃。” 萧老汉夹了一筷子地耳菜炒鸡蛋,“这……都是你大嫂炒的?” 语气带着疑惑,似乎不相信这东西都是谢玉萝给拾掇出来的。 地耳菜本就软,鸡蛋也软,萧老汉年纪大了,牙口不怎么好,这菜在嘴里轻轻地磨也都能磨化了,关键是菜的味道,比萧良带自己去下馆子的味道还要好! 谢玉萝在一旁忙活待会要收地耳菜的事情,没注意到这边。 萧子梦奶声奶气地道:“嗯,是大嫂炒的!” 这孩子最近这段日子伙食好的很,面颊红润,眼神有光。 “长肉了!”萧老汉笑道,浑浊的眼睛透着慈爱的光。 “大嫂每天都给我们做好吃的,每天都有大米饭和蛋,大嫂还给我们做鱼,天天都喝鱼汤,还吃肉,大嫂还给我们包过饺子吃呢!”萧子梦一脸的得意,将谢玉萝给她做的吃的,全部都显摆了出来。 萧老汉眼睛眯着,看向了一旁正跟萧子轩一块忙活的谢玉萝。人还是之前那个人,只是这性子嘛…… 萧老汉慈爱地笑了笑,闷头将自己面前的粥、菜和蛋一扫而光。 萧钰媳妇,好像真的变好了。 107 卖的多,她就赚的多(二更) 刚吃过早饭,就有村民们来卖地耳菜了。 谢玉萝,萧老汉和萧子轩,三个人分工合作,迎接了第一位来卖地耳菜的主顾。 来的第一个人是萧四婶。 萧明珠本不想来的,可想着自己娘一大早的也辛苦,再怎么说,她也孝顺,也跟着一路过来了。 昨天她采了一篮子的地耳菜,早就送了过来,拿了钱他还要去采呢! 萧明珠没想到会在萧老汉家中见到谢玉萝,惊讶地合不拢嘴。 萧四婶也没想到回见到喜悦罗,也很惊讶。 她其实是挺怕见到谢玉萝的,况且,整天也提心吊胆的。因为怕谢玉萝将明珠心里头有萧钰的事情给抖出来。 明珠好歹是个没成亲的姑娘家,要是让其他人知道她心里头还有一个已经成亲了的心上人,那可就有点麻烦了。 男人都是要面子的,若是晓得自己女人成亲之前还喜欢过别的男人,这不就跟让他戴了绿帽子一样吗? 萧四婶担忧,可是人家连头都不抬,将一篮子地耳菜倒进大桶里头,看了秤,说了数字。 一篮子洗干净了的地耳菜倒进大桶里,称了重量,连着大桶一共是十斤,大桶毛重五斤,那萧四婶送来的地耳菜就是五斤,一斤三文钱,五斤就十五文。 萧老汉数了钱之后又递给一旁的谢玉萝,谢玉萝再数一遍确认之后,这才递给了萧四婶。 一个数,一个复核,两道保险,旁边还有一个计数的。 萧四婶看到这两个人竟然一起做事,就有些纳闷了。 萧老汉不是对谢玉萝一肚子的不满嘛? 怎么瞧着这副架势,好像两个人相处的还不错。 萧子梦没什么事做,就在一旁玩,萧明珠进来时喊了声四婶,就玩她自己的去了,没像往常那样热情地扑过来。 萧子轩有事,也只是恭敬地喊了声人就埋头做事去了。 两个孩子都对自己爱搭不理的,这让萧明珠很是受伤。 萧四婶一直都死死地攥着她,不然的话,她真的要冲出去跟萧子梦说话去了。 她喊了阿轩和阿梦,两个人皆是喊了声人,都没过来。 萧明珠死死地盯着两个孩子,可是两个孩子都自顾自地去玩他们的,压根就不理会她,萧子梦还倒了一碗水,蹦跳着跑到谢玉萝身边来:“大嫂,喝水……” 谢玉萝蹲下身子,就着萧子梦的手喝了水,然后摸摸萧子梦的脑袋,说了声谢谢,喜的萧子梦眉眼都弯了起来,然后又跑去给萧老汉倒了一碗。 萧子轩在一旁看的眼馋:“子梦就不知道给二哥倒一碗?” 子梦奶声奶气地说道:“来了,来了……” 萧明珠看的眼睛都要喷火! 子梦跟谁最亲,水自然是第一个倒给谁! 可明明,以前子梦跟她最亲的啊! 想到这里,萧明珠越想越难过,愤愤地盯着谢玉萝。谢玉萝可管不了那个女人那么多,她现在手头上的事情多着了。 哪里有功夫去管别人的喜怒哀乐。 这时,陆陆续续又有其他人来送地耳菜,有卖的多的,一次性拿来了三四篮子,一篮子五斤多,三篮子就是十五斤,十五斤就是将近五十个钱。 萧四婶看的艳羡地不行。 若是明珠跟着自己一起去,昨儿个就不止捡一篮子了,应该就能捡两篮子了。 萧明珠看着忙碌的谢玉萝冷哼一声。 谢玉萝看都没看。 人就是这样,你生着气,嫉妒着,别人好像啥事都没有一样,简直就是给人心窝子里头插刀子。 萧明珠又羞又气,看两个孩子不搭理自己,头也不回地走了。 萧四婶拿了钱,忙挎了篮子追萧明珠去了。 谢玉萝继续看称,看了秤之后就报了数字给萧子轩,萧子轩一一记下。 一下都没出过错。 田娥自然也捡了不少的来卖。 看到谢玉萝也在萧良家里头,有些奇怪,奇怪之后心里头就想起了别的事情,谁不好请,为什么偏偏要请谢玉萝,天知道他们之间有没有其他的关系呢! 田娥心里头恶毒地想着。 上回谢玉萝害的她跟罗氏关在祠堂一天一夜,回去自己男人就跟自己大吵了一架,还说害的他在整个村子里头都抬不起头来,丢脸死了。 还有大民,也一样,几个玩伴取笑他娘关了祠堂,回来大民就给她脸色看,气的田娥心里头一肚子的火,如今瞧见谢玉萝也在这个地方帮忙,心里暗啧啧地不知道打了什么算盘。 有些村民自然也看到了,人家不会乱想,自然就会问出来。 萧老汉笑道:“萧良在镇子上忙,他要的东西,我这个老头子总要帮他弄到。可是我也干不来什么,就只能喊了阿钰媳妇和两个孩子来帮忙!” 说起阿钰媳妇,萧老汉不再跟之前一样咬牙切齿,这让不少的村民都感慨,这谢玉萝看来是真的变好了。 就连一直都嫉恶如仇的萧老汉,也都对谢玉萝改观了。 因为萧老汉说了,只有在辰时之前收的地耳菜才要,大多数人都是在这个点之前送来的,农家人,起的都比较早,况且,起的早,他们等会还要继续去采地耳菜呢,耽误工夫可就赚不到钱了。 田娥将空了的篓子挎了起来,看着萧老汉算好的钱递给了谢玉萝,谢玉萝数了一遍之后,直接将钱递给了田娥。 她的神情淡淡地,像是之前发生的事情没发生一样。 田娥气地要死,谢玉萝当然可以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倒霉的是她! 谢玉萝哪里知道田娥心里头有那么多的感情戏,反正谁的地耳菜她都收,一斤地耳菜她赚两个钱,别人卖的多,她就赚的多,何乐而不为! 她忙的要死,自然就没看到田娥临走时,眼神不怀好意地在她和萧老汉的脸上转了一圈! 108 她就是个配角 旁边的大篓子里头装了满满当当的十五篓子,一篓子是二十多斤,一个上午收了三百多斤的地耳菜。 地耳菜打称,一盘子下去就要一斤两斤的。 收好了地耳菜,谢玉萝和萧子轩一块去村口等下仙居楼的马车了。 刚到村口,就见一辆马车疾驰而来,见到村口站着的人,马车停了下来,从上头跳下一个谢玉萝见过一面的人。 一直跟在宋长青身边的贴身跟班宋福。 宋福跳下马车,拱手给谢玉萝行了一礼:“夫人……” 谢玉萝指了指前头的人家,道:“地耳菜我们已经收好了,现在就可以全部都拿走了。” 马车在前头先走了,宋福也没跟着谢玉萝,怕自己会给谢玉萝招惹些不必要的麻烦。 到了萧老汉家门口,宋福跳下马车,看到院子里头满满当当的一溜烟的摆放的整整齐齐的篮子,篮子里头都是洗干净了的地耳菜,宋福是有些惊讶谢玉萝的办事效率的。 在那之前,公子还有些担心谢玉萝第一回只能收到百来斤左右,可是算下来,谢玉萝整整收到了三百多斤。 刨去篮子的毛重,三百一十二斤,谢玉萝直接将十二斤的零头抹去了,算出了一两半银子的价钱。 宋福很满意地耳菜的质量和数量,也就没注意到谢玉萝几乎是在一眨眼的功夫就算出了三百斤的钱数,他下意识地就从荷包里头掏出了银子。 感觉到手掌心里头银子的重量,谢玉萝喜的又眉眼弯弯,眼睛里头似乎有星辰在闪烁。 她高兴的很,收上来是三文钱一斤,她花了九百文,可卖了一两半银子,净赚六百钱! 宋福很认真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收回了视线。 萧老汉就坐在摇椅里头,笑眯眯地看着谢玉萝收钱。 昨儿个谢玉萝将所有的事都跟他说了,一斤地耳菜五个钱卖,谢玉萝出三个收,萧老汉还觉得她给多了。 若是寻常人,给个两文钱就已经够多了。毕竟,一斤在地里头采的地耳菜,天生地养,又不需要花费一点心思,能卖出两文钱就已经是高价了。 鸡蛋也才一文钱一个。 早上来的那些人,谁家里头没拿个三四十个钱,这钱可多着呢,谁家一天能赚这么多钱。 还不是谢玉萝给他们的! 若不是谢玉萝,村子里头的人谁能来钱这么快! 她这是给全村的人谋福利呢! 萧老汉越看萧钰媳妇,就越觉得萧钰这媳妇不简单。 出手阔气又有头脑,果真是不一般。 宋福给了钱之后,又带了宋长青的一句话。 “昨儿个夫人带去的地耳菜,我家老板给了熟识的几位客人尝了,都说味道非常的不错,说是今日还要来捧场。” 宋福想起昨天引起的那场小轰动,有些雀跃。 仙居楼已经好久没有这般的火热了,客人竟然点名要吃地耳菜,这可真是个好兆头。 谢玉萝得意地笑了笑:“今儿个肯定更热闹。” 宋福还要去镇子上送菜,很快就离开了,谢玉萝算了一百个钱出来,给了萧老汉。 萧老汉眼睛都眯了起来:“你这是做啥?” 谢玉萝诚恳地说道:“萧爷爷,我们拿您当挡箭牌,也是不得已,今日您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还借了场地给我们,这是您应得的。” 若是让村子里头的人知道其实是自己要收地耳菜,第一天哪里能要的来这么多哦,况且,一个女子抛头露面做生意,村子里头的人怕是要说死她。 谢玉萝是不怕的,可是还有个萧钰呢! 萧钰是个读书人,最是看中礼义廉耻,若是让他晓得自己竟然在做生意,怕是会跟她没完。 虽然谢玉萝并没打算未来跟着萧钰在一起,毕竟,自己在书里头就是个配角。没啥戏份的。 但是,在自己离开萧家村之前,还是别让萧钰厌弃自己的好! 萧钰以后只手遮天,权势滔天,风光无两,让他厌弃自己,自己肯定没好日子过。 谢玉萝似乎又想起了书中自己悲惨的结局,摸了摸自己脖子,细长的脖子有些凉,凉飕飕的。 萧老汉将烟袋子给插回了腰间,冷哼一声:“收回去。我还看不上!” 谢玉萝有些尴尬:“可我要谢谢您!” “你只要对两个孩子好,别对不起阿钰,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了!” 萧老汉是真心疼萧钰三个孩子。 他明白谢玉萝是不想承自己的人情。 萧老汉觉得自己的话说的有些不尽人情,忙又加了句:“两个孩子,你现在带的很好,再接再厉。你要是真想感谢我的话,你早上的饭菜煮的不错,明儿个早上你再给我弄点来。” 那一碗地耳菜炒蛋,吃的萧老汉都有些意犹未尽。这个妮子,萧老汉今儿个倒是开了眼界了 谢玉萝笑了,“好。” 心里头似乎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萧老汉对自己的成见,应该是没了。 宋福一路赶回了仙居楼。 到了后院的时候,这边刚刚把所有的菜收完。 宋长青正在收拾东西,宋福喊人将东西卸下来,再重新称重。 “不必了。”宋长青摆摆手:“让人把东西放进去吧。” 倒是非常的相信宋福的办事能力。 接下来的事情自然会有店小二和厨师来做,宋福跟在宋长青的身后,进了酒楼二楼的厢房。 那里专门有一间是宋长青的歇息和做事的地方,虽然大部分的时间,他都是站在柜台那边算账收钱的。 但是此刻没有客人,不需要算账收钱,宋长青就进了自己的厢房。 宋福一五一十地跟宋长青汇报今日的成果。 109 仙居楼的掌柜竟然会笑 “今儿个萧夫人收了三百一十二斤的地耳菜,她怕有误差,就抹去了十二斤的零头,总共三百斤,小的给了她一两半银子。她收钱的时候,笑的眼睛都弯了,真是个财迷。” 也真是怪了,公子竟然着重提醒自己,一定要仔细看看谢玉萝收钱的模样,当时笑的见牙不见眼的,一点都没姑娘家的矜持和稳重。 宋长青坐在宽大的圈椅里,一只手撑着脸颊,另外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桌子上,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 他的手指过分的修长,骨节均匀,好看的让人挪不开目光,嘴角刚开始没有半分的笑,刻板又严肃。 可再听到谢玉萝收钱的时候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宋长青嘴角微微勾了勾,宋福看到,公子挂着柔和的笑容,就像是三月里头的春风,和煦的让人浑身暖洋洋的! “你算术倒是算的越来越好了。”宋长青笑道。跟在他的身边,倒是越来越有长进了。 宋福羞赧地一笑:“这不是小的算的,是萧夫人算的!” “她算的?”宋长青敲击着桌面的手一顿,修长的手指收拢到掌心:“她怎么算的?” 宋福想了想,似乎他也不知道萧夫人是怎么算出来的。 “小的……不知道啊,她就是算了个数量,然后就报出钱数来了。”宋福说道:“当时还摆了一张桌子,有个小男孩就坐在那边计数,上头记了人名,还记了数量和钱数。许是之前就已经算好了的。” 不然的话,谁会一眨眼的功夫都不要,就算出一两半银子钱数来啊! 就跟仙居楼收菜时的架势一样。 宋长青勾唇一笑:倒是学的有模有样的。 自从昨日先来了一波预热,今儿个客人一来,就点了地耳菜炒蛋,宋长青本还想留一百斤到晚上的,可是每个桌子上都差不多要了两份,等到了晚上的时候,就只剩下五十斤了。 一来这地耳菜口感独特,配上辣子拌饭吃简直就是人间美味,二来,再加上地耳菜还能清肝滤肺、明目养心的功效,不少有钱人就冲着这个噱头,都要多尝几盘。 宋长青斜斜地靠在台面上,看着这么红火的生意,一直都严肃的面容柔和了不少,却依然冷漠黯淡,没有一丝的笑意。 他有多久,没见着仙居楼这么红火过了。 还真是捡着宝贝了。 想起自己捡着的宝贝,宋长青嘴角微微地勾起。吃完饭过来结账的熟知的客人看到宋长青嘴角的笑容,有些好奇。 这仙居楼的掌柜的,竟然也会笑啊! 只是他刚要打趣两声,就见宋长青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了,又恢复了往常严肃刻板的模样,仿佛刚才看到的那一抹笑容,不存在一般。 萧家村。 谢玉萝今天忙的腰都要断掉了,大早上的收完了地耳菜之后,她又带着两个孩子去采地耳菜去了。 如今几乎全村子的人都出动了。 昨天大家都还没见着真金白银,采的时候还有些犯嘀咕呢,今儿个早上这一波场景,那可是真真见着了。 特别是人多的家庭,全家出动,一采就采了三四十斤,萧老汉眼睛都不眨,一百多个铜板就这么给了出去。 我的乖乖,一天功夫就能赚一百多文钱,还现卖现结,这么好的事情也就只有现在才有了。 于是,只要是能走路,能做事的,就连比萧子梦还要小的孩子也都出动了,人一多,这附近的地方就没地耳菜了,得往远的地方去。 谢玉萝没去,采了一篮子就带孩子回了家。 已经快到正午了,她要回去给孩子们做饭吃。顺便,给老爷子那边送一份过去。 谢玉萝到后院去捞了三条鱼,鱼在水池子里头,萧子轩时不时地抛一些有蚯蚓的泥土进水池子里头,这养了大半个月了,鱼倒大了不少,谢玉萝没敢抓太多,这些鱼,还是要慢慢地养大,等这小阁老回来吃呢! 下午还是去山上再捕一些鱼回来充实下水池子。 三条鱼,谢玉萝炖了汤,熬的雪白的鲫鱼汤,一闻都能让人咬掉舌头。还有今天早上吃的地耳菜炒鸡蛋,谢玉萝瞧着老爷子挺喜欢吃的,她中午又炒了一大份,还有雪白的大米饭,等饭菜都做好了之后,谢玉萝先拨弄出老爷子吃的,让萧子轩送了过去。 她则跟着萧子梦一块清洗地耳菜,等着萧子轩回来。地耳菜这么好吃,估计小阁老也爱这一口,为了巴结好未来的小阁老,谢玉萝打算以后自己采摘的地耳菜不卖了。 她要晒干了,等萧钰回来之后炒给她吃。 一想到萧钰兴许喜欢,谢玉萝就笑了。 未来的小阁老啊…… 她咋就捡了个这么大的便宜呢! 一穿过来就嫁了个超级巨大的潜力股! 假如讲今后自己不落的那般凄惨的下场的话,现在自己的境况还是挺好的! 一想到萧钰…… 谢玉萝竟然有些期待,不知道那样的男人会是个怎样的人! 是高是矮,是美是丑? 谢玉萝脑子里头完全没有原主之前的半点印记。 也正是因为没有印象,所以,在想起那个人的时候,谢玉萝心中更多的是好奇。 笑过之后就有些藐视自己,竟然不要面子去讨好一个男人。 然而面子算什么,在生命面前,一切的面子都是浮云。 命才是最重要的! 巴结就巴结吧,总结没命了强!到时候自己平平安安地离开,好好地追寻自己的幸福生活去! 谢玉萝打定了主意,洗好了地耳菜之后就放到蔑萝里头晒去了。 110 全家要喝西北风 萧子轩端着饭菜去了萧爷爷家中,萧老汉正在厨房生火,他还没煮米下锅呢。 一个人,随便对付点就是了。 萧子轩进来了,大喊了两句萧爷爷。 萧老汉走出厨房,见到萧子轩就笑眯了眼睛:“子轩来了?” 萧子轩将饭菜端给萧老汉:“爷爷,这是给您的饭菜。” 萧老汉受宠若惊:“哟,还真的给我送来了?你吃了没有?” 他当时也就是说句玩笑话呢,谁知道那妮子还真的就信了! “还没呢,我大嫂让我先给您送来,我这就回去吃了。大嫂让我提醒您,这鱼小,刺多,您喝汤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些。”萧子轩说完,打了声招呼这才走了。 待人接物进退有度,比之前有进步了不少。 萧老汉揭开篓子的盖子,看到里头的饭菜,眼睛都直了。 这萧钰媳妇也太会做吃的了吧。 一碗熬的发白的鲫鱼汤,里头还有一条鲫鱼在,闻着又香又鲜,一点都不腥,一碗地耳菜炒蛋,装的满满的,还有一大碗大白米饭,闻着就让人口水直滴。 伙食真不错啊! 萧老汉拿了筷子就吃了起来。 先喝了一口鲫鱼汤,果然是鲜香味美,怪不得两个孩子现在长的白白胖胖的,这伙食,想要不胖都难啊! 萧老汉直接吃光了一大碗白米饭,喝了一大碗鱼汤,吃了一条鲫鱼,吃掉了一碗地耳菜炒鸡蛋。 吃过之后,摸了摸油光发亮的嘴,砸吧了下嘴巴,真是意犹未尽。 这手艺,啥都没说的! 萧子轩从萧爷爷家中蹦蹦跳跳地出去的时候,正好碰到了迎面走过来的萧大民。 萧大民如今见着萧子轩,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他死死的盯着萧子轩,恨不得将萧子轩扒皮抽筋。可无奈自己老爹再三叮嘱自己不要惹是生非,不然就打肿自己的屁股,想起上回他吓萧子梦,回去他爹就提着他耳朵吼了他好几声,萧大民这才作罢。 萧子轩不愿意理他,回家去了。 萧大民愤愤地回了家,正好田娥捡了一篮子的地耳菜回家做饭吃。看到自己儿子火急火燎地回来,心里头急的不行,“我的儿啊,你这是咋的了?” 萧大民愤愤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我看见萧子轩了!” 田娥一听萧子轩,也气的脸都绿了:“他家不是在西边吗?怎么跑东边来了?” 绕了差不多一个村子呢! 萧大民:“谁知道,我看到他端着碗从萧良叔家里头出来!” 萧良家里头? 田娥立马就想到上午的时候看到谢玉萝带着两个孩子跟着萧老汉帮忙,不沾亲不带故的,萧老汉找谢玉萝帮什么忙! 那个花瓶能做什么! 田娥:“你确定?萧子轩是从萧良家里头出来?” 萧大民:“我哪里会看错啊,娘啊,你做了什么?我饿了,我想吃饭!” 田娥忙哦哦两声:“就快弄好了,你再等等!” 萧大民一听说还要再等等,冲出了厨房到院子里头去玩了,田娥边做饭边想着谢玉萝跟萧良家的事情。 这谢玉萝能去萧良家帮忙,肯定有猫腻! 谢玉萝等着萧子轩回来,三人吃过了中饭,她带着两个孩子睡了一觉之后,就带着两个孩子往田里头去采地耳菜了。 现在采的人多,三个人采了一下午也就才采到了一篮子。眼看着这太阳越来越烈,明儿个估计就要全部都晒干了! 这一篓子晒干了的话,估计也就只能炒个四五盘左右,压根就不够吃的,若是明天有人送过来的话,她自己留下一些晒干来! 摘满了一篮子,谢玉萝就带着两个孩子去了河边清洗,远远地就看着罗氏的一双子女大壮和小花在河边玩耍。 天气热了,孩子们也贪凉,坐在池子边上看小鱼,抓小鱼。 谢玉萝对这两个孩子倒是没什么成见,孩子任性调皮,也都是大人没教好,她远远地看着两个孩子总在河边嬉戏,有些担心,远远地跟两个孩子喊了一声,让他们别在水边上玩,小心滑到水里去。 大壮和小花一看是谢玉萝,拌了个鬼脸喊了句关你什么事就跑了! 萧子轩拉起袖子就要追上去找大壮算账,谢玉萝拦了他。 “两个孩子,随他们去!”谢玉萝不咸不淡地说道。 那罗氏如今腿伤在家,萧才顺又有许多事情要做。 两个孩子就跟野孩子一样,到处玩,哪里玩不好,偏要到水边去玩,若是发生什么事情…… 现代每年有多少孩子下水被夺去生命的,更别提这里没有任何的防护措施的野河了! 谢玉萝不敢想,见着了,就提醒一句话,免得出什么事! 萧大壮和小花可不认为谢玉萝是好心,回去之后就瘪着嘴将谢玉萝吓唬他们的事情告诉了罗氏,罗氏气的恨不得跳起来去找谢玉萝算账。 到了晚上,罗氏就把谢玉萝见不得两个孩子的事情跟萧才顺说了,还说谢玉萝蛇蝎心肠,看不的两个孩子的好,让萧才顺去找谢玉萝的麻烦。 萧才顺跟萧钰家里也算是有点关系,况且,人家爹娘都没了,就剩下这么三个孩子,如今萧钰不在家,里里外外都是谢玉萝在忙活,他一个大男人去找麻烦算什么本事! 萧才顺不去,冷冷地看着作天作地的罗氏:“你腿受伤了,就好好的养伤,别整天没事想东想西!两个孩子你也看好,别到处乱跑!” 罗氏凄厉地嘶吼:“萧才顺,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老娘整天在家闲的没事做,没事找事是不是?我看两个孩子,我腿动都动不了,我怎么看两个孩子,这俩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你不会看啊!” 萧才顺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出去了。 他是不在家的,家里家外就靠着他了,他要是整天待在家里头,四张嘴都可以去喝西北风了! 111 您的身子比什么都重要 这回萧良给了那么好的采地耳菜的活来做,萧才顺一个人早起贪黑的去做,早上出门前把孩子们一天的饭菜给准备好,他要到天擦黑的时候才回来的。 大壮和小花都八岁六岁了,瞅瞅人家萧子轩萧子梦,也是八岁六岁就已经跟着谢玉萝出去采地耳菜赚钱的,他家的还到处疯玩乱跑,不仅不给家里减轻点负担,还一天到晚地给家里头惹事。 这是自己的孩子,他跟罗氏养成这样的,萧才顺没话说! 罗氏自己是走不动的,看到自己男人黑着一张脸出去,知道他是嫌弃自己了,她气的恨不得跳起来冲到萧才顺的眼前去好好的理论一番。 现在她也做不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萧才顺离开,自己躺在床上跟个废人一样! 大壮和小花不知道家里头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反正就是天黑了,他们回家了,一进家门就嚷嚷饿死了要吃饭。 却没一个人想到要去厨房帮萧才顺的忙! 两个孩子冲进了罗氏的房间,跟罗氏说了说话,罗氏的心情才好了些,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以后你们就尽情地玩,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关谢玉萝什么事!” 两个孩子笑嘻嘻地说好。 他们当然要去玩了,那河里头凉凉的,里头还有鱼,可好玩了! 天已经黑了,小村子经过短暂的热闹之后,也变得寂静了,家家户户吹熄了灯,整个村子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只有天上的明月投射下皎洁的月光,以及村子里头谁家里传来的一两声狗吠。 而此刻的幽兰镇,却还灯火通明,热闹异常。 等到送完最后一波客人离开,热闹了一天的仙居楼终于安静了下来,宋长青拿了今日的账本,算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将今日的业绩给算了出来。 今日光是地耳菜这一样菜,就卖出了五十多两银子,这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 宋长青看着算盘上他拨弄出来的数字,唇角慢慢漾出一抹笑容来。 谁不喜欢生意好,谁不喜欢日进斗金呢! 若是昨日,他婉言谢绝了谢玉萝的提议,今日仙居楼的红火,怕是就要拱手让给别人了。 他今日忙的脚不沾地,虽疲乏,可是酒楼里好久没有这样红火的生意了,便是再忙,宋长青都觉得值了。 宋长青捏了捏有些酸胀的眉心,起身来到窗边活动活动筋骨,打开窗户,一股徐徐的凉风吹了过来,清醒了他有些混沌的脑子。 此刻夜已经深了,镇子上万籁寂静,宋长青很享受这样静逸的时光,他弯下腰,胳膊放在窗沿上,将整个人的重量都靠在了上头,探出半边身子,欣赏此刻镇子上的安静。 繁华的街道上,大红色的灯笼随风摇曳,漾出一点又一点的光亮和黑影,街道上空无一人,煞是静逸。 宋长青抬头望天,一轮上玄月挂在天上,像极了某人眉眼弯弯的笑容。 他不自觉地又勾起了唇角,怎么会有人笑的那么好看呢! 宋福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宋长青嘴角挂着的淡淡的笑,那可真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多少年了,这是宋福第一次在自己公子的脸上看到如此的真心的笑容。 今日的生意不错,公子在高兴呢! 宋福也高兴。 回去告诉了老夫人,老夫人高兴,月小姐也高兴的很! “公子,我跟老夫人说了您今夜不回去,您歇着吧。”宋福敲门走了进来,轻声说道。 宋长青嗯了一声:“老夫人睡了吗?” “睡了,月小姐一直伺候着老夫人睡下,我是等着老夫人睡着了,这才回来的。”公子跟老夫人真是母子情深。 得了地耳菜这道好菜,公子早上晚上专门让厨子炒了两份让自己送过去。还让自己要在旁边陪着老夫人说话,等老夫人睡着了再回来。 “老夫人知道仙居楼的生意红火起来了,特别的高兴,拉着小的说了不少的话,还让小的提醒您,生意好,可也不能因为生意就忽视了自己个的身子,您的身子比生意还要重要。” 宋福转述着老夫人的话。 老爷突然离世,从未做过生意只知道读书的公子仓皇接过仙居楼这么大个摊子,很是手忙脚乱。他未曾接触过生意这个领域,从一窍不通,到现在游刃有余,也花了好几年的时间。 特别是人前斡旋,还有算账,公子花费了很大的精力,也下了很大的决心。 放弃了入仕,选择了士农工商里头最下等的商人。 老夫人很是愧疚,可却也没办法,仙居楼是宋家的祖产,若是没了仙居楼,宋家就真的败了。 宋长青嗯了一声,“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宋福没走,提起手中的篮子放在了桌子上,打开盖子,取出了里头一个精致的青花瓷碗。 “公子,这是月小姐命小的带来的参汤,叮嘱小的要看着您喝了。”宋福嬉笑着将碗递给了宋长青。 宋长青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我夜里不喜欢吃东西,你拿去吃了吧!” “可是,这是月小姐亲自煮的,说是怕您太累了,喝参汤补补身子。”宋福是知道自己公子极注重养身的人,到了夜里,除了喝水,其他的一概都不会再吃的! 所以,月小姐也没做其他的东西,就熬了参汤啊!这也就是水啊,有什么不能喝的! “你拿去喝吧,我要歇了!”宋长青不容置疑地说道,他脱了衣裳,直接躺在了床上,闭上了眼睛。 宋福不敢再说什么,连着碗和食篮全部都提走了,临走前吹熄了灯。 112 没人配的上公子的 屋子一黑,宋长青猛地睁开了眼睛,外头窗户缝里折射进来的月光,打在帷帐的一角,若隐若现。 宋长青看着那一抹月光,一直很久都没有睡着。 今天的生意很红火,红火的他很是激动,激动的睡不着,脑子里头翻来翻去的都是那道让仙居楼生意红火起来的地耳菜。 地耳菜,地耳菜…… 宋长青压根就不知道,自己明明想的是仙居楼的生意,想的是让仙居楼红火起来的地耳菜,却无一例外地,最后都到了另外一个人的身上。 也不知道明天那人会收多少地耳菜上来。 真是期待啊! 他倒是小看她了。 此刻的宋府,一个娇俏的女子穿着单薄的衣裳正从屋中走了出来,仰头看看天上的明月,脸上一片寂寥。 从面容看,俨然是那日在花满衣买衣裳的小姐。 她的身后很快就跟着走出来的一个侍女,手里头拿着斗篷披在了顾心月的身上,“小姐,更深露重,你这样不披衣裳出来,若是感染了风寒可怎么办!” 后头的侍女语气里满是关切。 顾心月呵呵一笑,声音充满了无穷的哀伤:“若是真的能病一场,那也未尝不可!” 侍女嗔道:“小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哪里有人咒自己生病的!” 顾心月眼神微凉:“我来宋家已经有小半年了,可是你看看表哥他……这半年回家的次数,简直是屈指可数!” 每次回来,表哥要看的只是姨母,从来没想过要来看她! 紫烟:“小姐,仙居楼这么大的摊子,落在公子的手上,公子肯定忙得很,兴许他就是忙,等到仙居楼的生意稳定了,他就回来了!” “是吗?真的只是忙吗?”顾心月冷笑:“有没有其他的理由呢?他每回回来,只匆匆地看一眼姨母一眼就走,我想要跟他单独说个话,他都借口忙,回回都只留下个背影给我,难道忙的跟我说句话的功夫都没有嘛!” 顾心月说到最后,语气里头满满地都是苛责和愤怒。 “他就有那么忙嘛!”顾心月掩面哭了起来:“他就是在躲着我!” 紫烟见自己家小姐竟然哭了起来,也是慌了。 “小姐,酒楼这几日得了一道好菜吗?若是不把您放在心上的话,他给老夫人送来的菜为什么会有那么大一份,我可听宋福说了,您要是不在的话,公子不会送来那么多的!中午送过来老夫人并没有吃多少啊!宋福也看见了,要是只送给老夫人的话,晚上肯定就不会再送了!” 顾心月听了紫烟的话,哭声慢慢止了。 紫烟继续说道:“可是你喜欢吃地木耳啊,中午你吃了那么多,宋福都看见了,兴许是回去告诉公子了,于是晚上宋福又送来一大盘,这不就证明,公子知道你喜欢吃,所以特地给你送来的嘛!公子一直都惦记着你,所以才会这般心细,记着你的喜好吗?” 顾心月的哭声止了,有些茫然却依然带着些喜意地看着紫烟:“你说的是真的吗?” 紫烟重重地点头:“当然是真的!小姐,您不要想多了,等公子忙完这段日子,等他回来,您就可以经常见着公子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小姐您要伺候好老夫人,让老夫人缺了您就不行,您又是老夫人的亲亲外甥女,老夫人定然会跟亲生女儿一样对你的!等到公子回来,知道您这么尽心尽力地伺候老夫人,公子心里头肯定也会感激您的,到时候,老夫人一撮合,小姐您又有心意,公子肯定就会知道了!” 顾心月擦干了眼泪,还是有些忧虑:“那他,要是在外头看上了别人怎么办?” 紫烟笑了:“公子每日那么忙,怎么可能有时间去喜欢上别的女子,若是喜欢的话,公子早就已经喜欢上了,不然不会到现在还是孑然一身,像公子那样的条件,在幽兰镇是首屈一指的,家世、样貌、才学,这三样加起来,谁又能比的过公子呢?那就说明,公子没一个看的上的,你说对不对?” 顾心月这才破涕而笑:“你说的对!” 她再没了之前的焦虑和担忧,欢欢喜喜起来。 第二天,谢玉萝天擦还擦着黑就起来了。这回收上来的地耳菜又直逼四百多斤。谢玉萝又能赚差不多一两银子。宋福在辰时之前赶到了萧家村,照例去了萧老汉家里头。 昨儿个忙的要死,也是值得的,仙居楼的生意,比平时好了三成。这还多亏了面前的这位夫人啊! 宋福不敢小看谢玉萝,比昨日对谢玉萝还要恭敬,马车直接到了萧老汉家中,一见到谢玉萝就弯腰行礼,恭敬地喊声萧夫人。 待看到比昨天还要多的地耳菜,激动的眼睛都发亮。 谢玉萝见他这模样,猜的到仙居楼的生意定然很好,有一些年纪大的没有往远地方去的,看到马车去了萧老汉的家中,以为这是萧良派来的马车,没有多想。 因为谢玉萝只收萧家村的,有其他村子里头的知道地耳菜之后,就直接送去了仙居楼,谁知道仙居楼也就只收两个铜板,这十斤下来就少十个钱,不少的人宁愿多走两步路,也要卖到谢玉萝的手中去。 等到其他的酒楼也都后知后觉要去收地耳菜的时候,已经连着晴了两三天了,太阳一强烈,地耳菜就干了,不能吃了。 谢玉萝收完今天的地耳菜,让宋福给宋长青带了话,萧老汉也在村子里头说了下,地耳菜就收完了。 这两三天虽然忙,但是忙的值! 谢玉萝净赚了四两银子。萧老汉也美的很,每天一日三餐谢玉萝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连他都觉得自己个胖了个三四斤。 太阳一出来,照个一天地耳菜就干了,很难采了,要采还要等下回。 萧家村的人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期待着大雨的来临。 有雨就有钱啊! 如今陡然歇了下来,自然是又窝在了一块,讨论着啥时候能再下一场大雨就好! 一个个脸上笑开了花,这两三日的功夫,谁家没赚个几十个钱,人多的,上百个钱都赚到了呢! 113 咸吃萝卜淡操心 萧良的马车此刻到了萧家村,他忙的有一段日子没来看自己老爹了,生怕自己爹吃苦受累了,这回是来接自己爹去镇子上住一段时间的。 坐在一起闲聊的村民们看到萧良来了,跟看到财神爷一样上前来巴结。 “萧良,这段日子可真谢谢你了,要不是你的话,咱们村子谁能想到地耳菜也能卖钱啊!你可真是帮了我们的大忙了。”田娥是冲到最前面的,拉着萧良就是一顿猛夸:“咱们村子可就数你最有出息了,有这么好的事情都没忘了咱们村的人!” “是啊,下次要是还有这么好的事情,你可一定要跟我们说啊!” 萧良没想到这连着几日不来,村民们对他的态度竟然这般热情,热情地让他都有些不知所措:“什么地耳菜?” 萧家村的村长萧敬义也在场,反手背在身后,一脸的喜色:“萧良啊,咱村子就数你最有出息了,有了出息你也没忘了咱们全村的人,你是这个……” 他竖起了大拇指,看的萧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过他也是个人精,面上打着哈哈,应承着村民们的热情,却是一头雾水的回了家。 “爹,我这才没回来几天,外头那些叔伯的话我咋就听不懂了,什么地耳菜,我没让他们收地耳菜啊!” 萧老汉正躺着晒太阳呢,摇椅一转一转的,等起来的时候,萧良本以为自己这么长时间不回家,又要被自己老爹训了,谁知道人家满面红光,似乎还胖了一些。 “我打着你的幌子,在村子里头收了地耳菜!”萧老汉笑眯眯地说道。 “你收地耳菜干嘛?”萧良疑惑地说道:“最近镇子上倒是一直都在传地耳菜,说是这种菜能清肝绿肺、养心明目,咱们村子里头在收也不奇怪,只是爹,你又不缺钱,你收地耳菜做什么?” 萧老汉笑眯眯地,将谢玉萝和萧家两兄妹的事情跟萧良说了,萧良大吃一惊:“阿钰媳妇竟然还有这本事?” 她一个姑娘家,竟然还能找到仙居楼的老板,要知道仙居楼的老板可是个原则性极强的人,人虽年轻,却刻板的很,毕竟读书的年限比做生意的年限多多了。 兴许是书读的多的人,脑子都死板。 萧良是做粮油生意的,除了靠做流动的生意外,当然也想多跟几家酒楼合作,仙居楼是镇子上最大的酒楼,当时正好有个合作的机会,跟其他几家粮油铺一起竞争成为仙居楼的供货人。 萧良绞尽脑汁,按照宋长青的喜好,给宋长青送了一本古籍,本以为投其所好,能拉近点距离,谁知道人家连夜派贴身小厮送了回来,还给他带了一句话,“做生意以诚信为本,背后动作实非君子所为”。 当下就将萧良的粮油铺子的资格给取下来了,没了竞争资格,差点没把他给气死。 萧老汉不知道萧良的事情,“姑娘家做生意不容易,她怕流言蜚语,就跟我说了这回事情,你就默认了,不要再外头说,这孩子这几天赚了一点钱,萧钰不在家,就三个孩子在家里,不惹这回事,省得被人惦记。” 萧良点点头:“我知道了爹。” “阿钰媳妇还要给钱给我,我没要,那孩子就一日三餐的都给我做了吃的,你瞅瞅我,这才几天功夫,都把我吃胖了好几斤,别说,阿钰媳妇做饭的手艺,可酒楼里头还要好呢!”萧老汉一提起谢玉萝的手艺,眼睛都会泛光。 萧良呵呵笑了:“爹,我就说阿钰媳妇没你想的那么坏吧。” 萧老汉有些不好意思地吹了吹胡子:“你这臭小子,回来干嘛?” 萧良乐呵了:“爹,我接你去镇子上住几天。几个娃都想爷爷了。” 正好这段日子天晴的久,也没地耳菜可以收,谢玉萝那边怕是也没啥事,萧老汉收拾了东西,跟着萧良走了。 走之前还千叮咛万嘱咐:“要是下了雨,天晴了我还是要回来的!” 下雨了,天晴了,地耳菜又出来了。 萧良接走了萧老汉的事情,村口的人又看到了。 一个个都艳羡地看着萧良的大马车,艳羡地说着恭维话:“老哥,你可是生了个好儿子呢,又会赚钱,又孝顺,还有良心……” “就是啊,那个,萧良,下次地耳菜要是又冒出来了,你还收不收啊!” 萧良拉着缰绳呵呵笑着:“收,下雨了我就送我爹回来,继续给你们收地耳菜。”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萧良赶着马车走了。 田娥刚才是奉承的最厉害的,眼看着马车走远了,凉飕飕地道:“他们竟然请谢玉萝去帮忙,那一尊活菩萨,除了长的好看,能做什么?我瞧着他就数两个钱,也没做啥事啊!” 萧敬义已经走了,树底下的人都朝田娥看去。 田娥神神秘秘地说道:“我总瞧着萧子轩那孩子还给萧良他爹送饭呢,他又不会做饭,八成是他大嫂做的,他大嫂好端端地要给萧良爹送啥饭啊!” 刘细莲虽然也是个嘴碎的,但是这几回也承了萧老汉的情,便解释道:“人家忙着呢,送个饭很正常啊!” 田娥凉飕飕地说道:“萧良爹请谢玉萝去帮忙,应该就是萧良的主意吧。萧良怎么谁都不请,偏偏就请谢玉萝?谢玉萝除了长的好看,能做啥事?我瞅着子轩都比她做的事情多!她不就是算算钱吗,还是萧良爹算过了的!这么轻快地活计,怎么不请别人,偏偏要请谢玉萝!” 人长的好看,是非就多。 这事情要是落在别人的身上,兴许就没这么多的是非了。 树底下的人也有嘴碎的,自然知道田娥跟谢玉萝的过节,上回要不是谢玉萝的话,田娥不会去祠堂跪一天一夜,如今她正是心里头有火的时候,肯定看什么都看不顺眼。 有些妇人也看不顺眼啊,你一言我一语,就讨论了起来。其他的妇人不愿意掺和这事情,直接走了。 人家萧钰媳妇咋样关他们什么事,自己的日子都过不来,还操心别人,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谣言就跟长了翅膀一样,暗戳戳地在村子里头传扬开来了。 114 村长会扒我的皮 罗海花的老爹老娘死的早,共生养了三个孩子,两个儿子一个姑娘,罗海花行二,罗海地行三,如今已经二十三四了,却还没有讨老婆。 倒也不是家里头穷的揭不开锅娶不上媳妇,而是这罗海地实在太不是个东西了。 肚子里头的花花肠子扯开之后能从萧家村排到上京城去。眼花心花肠子花,没一个地方不花的。 这样的男人,但凡不是家里头穷的急着要卖女买米吃的,都不愿意把女儿嫁给这样的人家。 所以,罗海天倒是给他弟张罗了几个姑娘,但是人家一听说罗海地的花名,要么就立马打退堂鼓,要么就狮子大开口,一张嘴就是老多的聘礼。 罗家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为了娶个媳妇花那么多的钱,罗海天舍得,他媳妇也舍不得。 于是,罗海地的终身大事也就这么耽搁下来了。 罗海地倒也不急,反正没成亲,他整日里头花天酒地的,还有小寡妇和良家的小媳妇,他看上谁了,勾勾手指头,那事儿也不是非得自家媳妇才能办,别人的媳妇更有味道。 家里头的钱也就他一个人用,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又没人管他,罗海地别提多逍遥自在了。 萧成三一摇三晃地的来到了罗海地家里。 桌子上已经整了三个硬菜,还有一坛酒。 屋子里头没人,萧成三刚想要叫人,就从屋子里头传来一个让人浮想联翩的声音。 男人的低吼,女人似疼非疼的抽噎,里头的木床摇的嘎吱嘎吱响,一听就知道里头在干嘛。 萧成三一听这声音,整个人都跟浸在油锅里头一样,也跟着浑身冒火。好在里头很快就结束了。 罗海地系着腰带走出来,一脸的红光满面,看到萧成三一脸的喜色:“你可终于来了!等你老半天了,可急死我了!” 萧成三撇撇嘴,你急个屁。 连炮都打完一回了! 萧成三眼角余光看到里头一个瘦削的背影,背对着他穿衣裳,萧成三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又一眼,罗海地后来将门给关上了,看不到了。 只能作罢。 二人来到桌子前,罗海地给两个人面前的碗里头倒上了酒,谁都没推辞,就这么喝上了。 “罗海地,你这可就不够兄弟了,啥时候娶了媳妇都不告诉我一声?怕我把你家酒喝光是不是?” 萧成三抹了把嘴说道,一脸的艳羡。 罗海地也闷了一大口酒,抓起桌子上的肥腻的猪脚就往嘴里塞,含糊不清地说道:“娶了媳妇能过这神仙的日子?” 他肥腻腻的咸猪手指了指桌子上的东西,“瞅瞅,这肉,这鱼,还有这酒,老子没花一个钱!这要是娶了媳妇,花的不是你自己个的钱?” 萧成三惊了:“不是你花的钱,这是从哪来的?” 难不成还会变戏法,想啥就来啥? 还是说…… 萧成三忙放下了手里头的猪脚:“我说罗海地,这不会是你偷来的吧?” “偷?老子还用去偷?”罗海地冷哼,得意洋洋地说道:“老子想吃的东西还用的着去偷,我告诉你,老子想吃肉,有人乖乖地送来,老子想喝酒,也有人乖乖地送来……” 许是喝了酒,这屋子里头也就只有两个大男人,罗海地从来都是口无遮拦的人,他满口的污言秽语:“就像这女人,老子啥时候想要办那事,这女人啊,就得乖乖地脱光光爬到我床上来。” 他努努嘴,指向里头:“看到里头那女人没有,老子一勾手指头,她就乖乖地来了,瞅瞅,这肉这鱼这酒,也都是她拿来孝敬老子的!” 萧成三一脸的懵逼:“我说罗海地,你是咋办到的?你给里头的那女人灌了啥迷魂汤?” 罗海地得意洋洋地分享他的成果:“我跟你说,这女人啊,黄花闺女难搞,一搞就是满身的腥,就跟牛皮一样,沾了就脱不了身,可是这成过亲了的小媳妇嘛……” 罗海地又灌了一口酒,没说话,一脸的高深莫测。 萧成三艳羡地不行,忙追问道:“罗兄,你快说,快说,这小媳妇会咋样?” 罗海地看到萧成三求自己,忙一脸的喜色说道:“成三,你要是帮我个忙,我就告诉你,让你以后也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中不中?” 萧成三问也没问是什么忙,直接满口应承了下来:“你快说,快说!” 罗海地在萧成三耳边耳语了两句,萧成三一听就泄了气:“那是萧钰的老婆,你嘴巴上调戏调戏,占点便宜就算了,要是真把人家小媳妇给弄床上去了,别说是萧钰了,萧敬义能扒了咱两的皮。” 萧敬义最敬重读书人了,那要是考上了秀才,就是给村子里头争光的。要是他们趁萧钰不在的时候,欺负了萧钰媳妇,那可真的是要被萧敬义扒皮的! 占占便宜,跟给萧钰戴顶绿油油的帽子,那可是两回事。 罗海地剜了萧成三一眼,不屑地说道:“你也是个大男人,瞧你那点出息!” 萧成三无可耐何地说道:“萧敬义最看重读书人,萧钰又是他最看的上的人,我丑话说在这里,要是我给萧钰戴了绿帽子,萧敬义别说扒我的皮了,吃了我的心都有!” 若说萧成三有怕的,倒也就只有怕萧敬义了。 萧敬义是村长,平时他耍点赖皮,萧敬义看在他死去的爹娘的面子上,只要做的不太过,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偷人家的小媳妇就不一样了! 偷的还是萧敬义最看重的人的媳妇! 萧成三不敢,扒了他的皮也不敢啊! 115 小媳妇最好摆平 萧成三苦着一张脸说道:“你也就只能嘴巴上说说,要是真做了什么,你小心你的皮。” 罗海地哼了一声:“你说你那村,我这村,有没有人比的过谢玉萝那一张脸?” 萧成三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谢玉萝那张脸,被说在村子里头了,就是整个幽兰镇,那都是独一份!那个骚娘们,怎么长的那么好看。 好看的能把人的魂给勾了。 “你也不瞅瞅那脸,再瞅瞅那身段,萧成三,你别告诉我,你从来没想法!”罗海地揶揄地说道:“你们萧家村,这么娇滴滴的女人,你就没啥想法?” 萧成三撇嘴:“有想法能怎样,吃不到嘴里不说,吃了也是一嘴的毛!这事儿要是被萧钰知道了,肯定会杀了咱们。” 都是同一个村子的,又都是姓萧,萧成三肯定比不上外村的罗海地那般的胆大。 到时候要是被谢玉萝说出来,他是一定要被村长赶出萧家村的! 见到萧成三那没出息的样子,罗海地冷嗤了一声:“瞧你那怂样,女人都搞不定!” 罗海地勾搭过小媳妇,自然是该如何封女人的嘴的! “你担心什么?那谢玉萝是个有夫之妇,若是被咱们强上了,你说她敢告诉萧钰?萧钰要是知道了,肯定是休了她,再者,这女人要是名声没了,她不还得投河自尽啊?所以说,她要是还想跟以前一样,就要把这事情给咽在肚子里头,要是敢透露半个字,她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这小媳妇跟寡妇不一样,寡妇毕竟是死了男人的,偷偷摸摸地好上了,也就好上了,各取所需罢了。 可是这小媳妇就不一样了。 小媳妇偷偷摸摸,只要是自己搞到了手,想要再摆脱自己,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毕竟,自己一个大男人,在乎什么名声,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自己现在还是个光棍,若是小媳妇把这事说出来,自己顶多说几句挨一顿打,可是这小媳妇就没那么好过了,轻则休妻滚回娘家,重则没脸没皮地要受世人唾骂巴不得一死了之的。 所以,罗海地如今勾搭上的那个小媳妇,不仅对自己有求必应,而且是自己说什么是什么,就怕自己把她跟自己的事儿给抖出去,像极了一只温顺的猫儿。 萧成三毕竟不如罗海地有经验,听罗海地娓娓道来:“我跟你说,这女人啊,就是离不开男人,你想想啊,萧钰这都走了两个多月了,她三更半夜的能不想男人?而且,咱们要是悄悄地办了她,她能大嘴巴的自己往外头说?你说她要是说了,萧钰还能要她?一个破鞋,走哪里都得被人的唾沫给淹死。咱们不说,你说她是会说还是不会说?” 萧成三恍然大悟:“那之前里头的那个……” 提及里头那个小媳妇,罗海地是一脸的洋洋得意。 “是我这村子里头的一个小媳妇,她男人是个木匠,常年不在家,我就是帮她挑了两天的水,给她买过几回点心和手帕,这一点点小恩小惠,老子就把她给搞上了。反正是你情我愿,以后这破衣裳老子不要是不愿意穿了,再换一件新的就是,你说对不对?” 萧成三一愣一愣的,“罗兄弟,你……你也太厉害了吧!小媳妇都能被你搞到手!”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如今狼套住了变成了兔子,以前丢出去的那些肉,早就赚回来了。我只要需要,她就得乖乖地脱了衣服上床等我,要是缺了银子嘛……”罗海地伸手出来,手指在一起磨了磨,自然是比划出了钱的手势:“我想要多少,只要她有,她也得乖乖地给我送过来!” 萧成三嫉妒地不行:“罗兄弟,你也太厉害了。” 罗海地喝的有点高了,眼睛都红通通的,吹嘘起自己的杰作,很是得意,“这刚嫁进来还没生娃的媳妇,就是比那寡妇要好的多。又紧又有弹性,还年轻!若是能在配上谢玉萝那样的样貌……” 罗海地眯着眼睛,似乎已经想像到了那样的美人儿躺在自己身下吟哦的模样,一脸的餍足:“老子就是少活十年都甘心!” 萧成三还是有些犹豫,“我怕萧钰媳妇没那么好搞!” 罗海地则胸有成竹:“怕什么?你就放心吧,我就借你家的屋子躲两天,等有机会,老子带着你一起去吃肉,若真出了事,这事儿老子一力承担,绝不把你供出来,你说咋样?” 吃肉,当然不只是单纯的吃肉了! 萧成三眼睛都亮了:“你这话当真?” 罗海地拍着胸脯说道:“老子啥时候说话不当真了!” 萧成三脑海里头立马就联想到了谢玉萝的模样,立马就答应了:“成!这事儿就这么办!” 两个大男人为了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又谈起了该如何办的时候,萧成三道:“这事儿得快点,萧钰五月份就考完试,五月中旬的样子就该要到家了!” 罗海地淫邪地笑了一声:“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事儿咱们得从长计议!萧钰来了又如何,只要有机会,咱们照样在他床上办了谢玉萝!还让他戴稳了这顶绿帽子!” 萧成三一阵血海翻腾,连连说听罗海地的。 两个大男人,你一碗我一碗,喝的醉醺醺的,嘴里头满是污言秽语,听的让人作呕。 一直都躲在里头没有出来的那位年轻的小妇人,一直都在抹眼泪,听到外头的男人口里头一嘴的污秽的话算计其他的人,就恨得牙直痒。 再一想到自己当初被罗海地算计,糊里糊涂地就上了罗海地的贼船,更是伤心欲绝,悔不当初,恨不得一死了之。 116 冥顽不灵 谢玉萝收好了地耳菜,就待在家里闷头写《西游记》。闲暇的时候就整理后院,不时去山上抓几条鱼回来或吃或养着,要么就挖两棵野花回来种在后面的院子里。 她把山上那两株枸杞树苗给移栽了回来,细心地呵护,后来倒长出了不少的嫩芽来,应该是移栽成功了。 后来又在山上看到了不少的已经爬藤了的野蔷薇,如今刚到四月,枝繁叶茂,蔷薇很好移栽,谢玉萝直接将蔷薇花连着土给挖回了家,又从根部粗壮的地方剪了不少的花枝进行扦插,四月份天气暖和,蔷薇枝条一插到土里,没三四天就冒出碧绿的叶子了,谢玉萝沿着墙角种了一排。 等到再过两三年,这后院的围墙,就能全部都爬满蔷薇花了,到时候,这里才真的是世外桃源呢! 之前种下去的菜秧子已经长高了不少,及时浇水施肥,等到夏天,可就有吃不完的菜了。 花了几天的功夫,《西游记》就已经写了一半,后头的书她还在继续写,可是这半本,谢玉萝打算去找合适的书局印刷出来卖了。 刚打算第二天去镇子上的,谁知道天又变了,大雨倾盆,下了两天两夜,谢玉萝出不了门,且雨一停,全村的人拖家带口的挎着篮子又往地里头踩地耳菜去了。 谢玉萝家前门口有不少的青草地,这雨一下,青草地里头又大丛大丛地冒出了地耳菜来了。 谢玉萝见状,知道明儿个又要在村里头收地耳菜,便也没去镇子上,直接挎着篮子和两个孩子去地里头采地耳菜去了。 萧四婶挎了篮子去河里洗衣裳,看到不少的人都去捡地耳菜,也是急的不行,随随便便洗了衣裳,就回了家,拉着萧四叔陪着她去捡地耳菜去。 萧四叔听说这地耳菜能赚到不少的钱,忙先去准备东西。 萧四婶去找萧明珠。 多个人多个力量,若是地里头地耳菜多的话,一个人能捡一篮子呢,一篮子就五六斤,三个铜板一斤,算下来,一天能赚三十多文钱呢! 萧四婶火急火燎地来到萧明珠房外,因着着急,什么话都没说,直接推门进去了。 萧明珠正在忙活手里头的东西,头都不抬,不悦地说道:“娘,你进我屋子怎么不敲门呐?” 萧四婶焦急地说道:“你是我闺女,我进你房间敲门做什么?” 她说完就上前来看萧明珠在忙什么。 待看到她手里头的那些样式,都是她见都没见过的,便有些好奇地问道:“明珠啊,你这些是什么东西啊!” 萧明珠说道:“娘,那些东西料子好的很,你可千万别碰。碰坏了我要赔的!” 萧四婶一听,忙缩回了手。 那些帕子料子竟然散发着光泽,全然不是他们寻常用的粗麻料的帕子,她手上有不少的老茧和倒刺,若是摸了这些光滑水溜的布,肯定会弄坏的。 萧四婶好奇无比:“那你这是绣的啥?帕子?” 萧明珠点点头:“嗯,娘,我跟你说,我现在在帮花满衣绣帕子,原材料都不需要我出,绣好了一张帕子我还能得五个钱,净得呢!” 萧四婶一听就喜了:“咱们啥都不用出,人家还给咱们五个钱?” 萧明珠点头:“花满衣最近得了帕子的样式,在镇子上供不应求,人人都想要,花满衣说我的手艺好,让我做花满衣的绣娘,只要绣的好,我绣多少人家收多少,如今只要我能做,多少都能卖的出去!” 萧四婶听说自己姑娘竟然这么厉害,高兴地不得了:“这料子这么光滑,手可千万别弄粗了,这帕子一张就五个钱,一天也能做个好几张。我是不会做,要会做我也跟着你一块做。” 萧明珠笑笑,手里头不停。 萧四婶见自己女儿这样懂事,欣慰地不得了:“那你也别一个劲儿地干坐着,多起来走动走动,别累坏了自己个的身子,知道不?” 萧四婶又在喋喋不休了。萧明珠只笑,手里头是一刻都没停着。 “明珠她娘,我们走了……” 萧四婶给萧明珠倒了杯水,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到了外头,萧四叔见自己婆娘一脸的笑意,有些好奇:“明珠她娘,你笑什么?” 萧四婶跟着走,一路走一路说,萧四叔震惊地不行:“咱们姑娘这么厉害?” 萧四婶得意地笑道:“那可不,你也不看看,明珠是谁生的!” 哪家大人不希望自己孩子能干,花满衣可是镇子上排在头几号的布店呢,人家都亲自点名要自己姑娘帮着他们绣帕子,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咱家明珠长的又好,又能干,这十里八村的,咱们认识的姑娘小媳妇,谁能比的上咱们家明珠!”萧四婶得意地说道。 萧四叔也笑的乐呵呵的:“那可不,谁能比的上咱们姑娘!这等到明年啊,咱们家的门槛肯定要被人踏破了不可!” 萧四婶嘴角的笑陡然凝住了。 萧四叔没看到自己婆娘的表情,自顾自地说道:“你说咱们家明珠长的又好,脾气又好,又有一门赚钱的手艺,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了哪个臭小子!” 自己养了十多年的好姑娘,想到以后会被某一个男人给带走,萧四叔越想就越难过。 萧四婶脑海里头想起了萧钰。 她极不满意萧钰。 可谁让自己姑娘喜欢萧钰呢! 可即便是这样,萧钰也别想娶走他们家的姑娘,萧钰怎么配的上自己姑娘! 萧四婶这样想着,打定了主意,要好生地给自己姑娘找个好人家。 不能像是萧钰那样的! 117 就只会勾搭男人(二更) 连下了两天两夜的雨,地耳菜又吃饱了水分,油光亮亮的,不少的人都去地里捡地耳菜去了,萧良也把萧老汉送回了萧家村。 田娥就在村子附近收地耳菜,看到马车远远地来了,知道那是萧良的马车,忙屁颠屁颠地就跑去了萧老汉家中。 果然,萧家门口停着萧良的马车,大门敞开着,萧良正往下头搬东西,又送来了米面等东西。 “萧良大哥,回来啦?”田娥热情洋溢地上前去打招呼。 萧良见是田娥,也打了声招呼:“是弟妹啊。昨儿个下午我爹就说要回来收地耳菜,正好今天天晴,我这就送我爹过来了。” 田娥抬了抬自己手上的篓子,笑道:“这雨一下,地耳菜就出来了,你瞅瞅,我这半个上午都没要,就采了这么多呢。” 萧良笑笑,没说话,继续搬东西。 田娥也不走,又上前了好几步,笑着说道:“那个萧良大哥,我有件事情想要麻烦你。”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弟妹你有什么事你尽管说,我能办的到的我一定帮!”萧良是个耿直的性子,听说村子里头的人有事要求自己,当然是一口答应。 田娥一看就笑了:“事情嘛,也不是啥大事,你只要点点头就能办的到。那个,我就是想要帮着萧叔他一块收地耳菜。萧钰那媳妇,长的娇滴滴的,做事哪里有我扎实,我看着上回这重活都是老爷子做的,不如我跟你萧金哥来帮忙,老爷子也轻快,你也放心,是不是?” 原来是要来找事情做的。 萧良有些为难:“这事,恐怕不太好办啊!” 田娥:“有什么不好办的,上回老爷子请了萧钰媳妇他们几个,这回总还没请他们吧,请谁不是请,请我们花一样的钱,事儿做的还更多,这哪里不好了。” 萧良很为难。 毕竟那地耳菜也不是他们收的,是人家萧钰媳妇收的。 可是这话又不能当面说出来。 看到萧良一直犹豫,田娥也没好气地说道:“萧良大哥,这事儿难办吗?你放心,我跟我男人就收这一回,就赚这一回的钱就行。” 萧良这回直接拒绝了:“不好意思啊,弟妹,这事儿我们跟萧钰媳妇已经说好了,采地耳菜都请他们来帮忙的,这事儿我还真的帮不了。” 说完,便不搭理田娥,直接搬东西去了,任田娥再说什么,他都一句话都不松口。 “萧良大哥,我们都能做事,你干嘛不请我们啊?偏偏要去请那个谢玉萝,谢玉萝除了长的好看,能做啥?”田娥最后来气了,大声嚷道。 萧良只当自己没听到,不理她。 田娥气的不行,拎起篮子就走,走远了还听到她骂骂咧咧的声音:“谢玉萝那花瓶能有啥用,就光一张脸长的好看,她能帮上啥忙?我呸,心眼不正,谁知道这葫芦里头卖的是啥药!” 萧良脾气耿直,也好,听到只当没听到,萧老汉从里头出来,老远还能听到田娥骂骂咧咧的声音,他敲敲烟袋:“萧金媳妇来过了?” 萧良点点头:“嗯,来了。” “她来干啥?”上回的事情闹的人尽皆知,田娥说罗氏的腿是谢玉萝弄得这回事情,后来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和罗氏关在祠堂里头面壁思过,这事情整个村子里头的人都知道。 萧老汉对这些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人特别的不喜欢,上回他就看不顺眼,本来不想收田娥的地耳菜的,可是萧钰媳妇自己都没说什么,他也不好说。 萧良将田娥来的目的说了,萧老汉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好哇,这萧金婆娘心都黑了呐,上回萧钰媳妇放过她,她还不知道悔改,还在这里搬祸。” 萧良知道他爹是个爆脾气,笑了笑:“管他呢,咱们也不理她。” 萧老汉冷哼一声。 田娥气鼓鼓地回地里去了,越想越气,哪里会就此放过谢玉萝,看到跟自己平时来往密切的妇人就说谢玉萝是个花瓶,好看不好用,什么都不会,凭什么萧老汉会请谢玉萝去帮忙收地耳菜。 “我家大民可是亲眼看到萧子轩经常从萧良他爹屋子里头出来,谁知道他进去干什么!或者人家是去传什么消息呢!”田娥意有所指地说道。 跟着田娥熟识的妇人听了,不可思议地说道:“这萧钰媳妇跟萧良他爹?不太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我家大民亲眼瞧见的,说是萧子轩进出萧良他爹家里头,还端饭过去给萧良他爹吃呢,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谢玉萝那狐媚子除了勾搭男人,还能做什么事!”田娥继续造谣道。 她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不少人听了也都信了,毕竟那谢玉萝长的实在是太好看了,况且,她跟萧钰的关系也不咋地,这女人仗着自己长的漂亮,想捡了高枝飞,也不是不可能。 田娥说的大声,又放肆无顾忌,压根就没看到,她身后站着一个小身子,正隐忍着极力忍住全身的怒火,面对别人对大嫂的污蔑,萧子轩就像是被拉开的弓一样,恨不得射穿眼前的田娥。 “我说谢玉萝那人啊,就是属狐狸精的,什么样的男人都勾搭,上到五六十的老大爷,下到萧钰,这男人啊,没一个能躲的过谢玉萝那张狐媚子的脸。我瞅着她经常去镇子上,莫不就是去找萧良吧?”田娥讽道。 “大民娘,我大嫂跟你无冤无仇,你凭什么这么污蔑我大嫂!”萧子轩紧紧地握着拳头,恨不得上前去撕烂了田娥那张嘴。 118 啥叫不正经的事 “哎哟……”田娥回头见是萧子轩,丝毫不害怕,相反还嘲讽道:“污蔑?我哪里敢污蔑你大嫂啊?你大嫂这每天忙的要死,打扮的花枝招展地,这是要去干嘛啊?听说是去镇子上了吧?带上你们了吗?啧啧,你们大嫂去镇子上勾人,留着你们在家呢!” 谢玉萝确实有几次是自己去镇子上的,因为镇子上离萧家村不近啊,走路来走路去的,两个孩子带着也不方便,也累。 况且,她去镇子上做什么,都会提前跟萧子轩说好啊! “你胡说八道,我大嫂去镇子上有事!”萧子轩怒吼道。 卖地耳菜,收地耳菜,要不是我大嫂,你们能赚这么多钱? 萧子轩几乎是脱口而出,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大嫂不让说,他就坚决不说。 “有事?正经事还是不正经的事?这要是不正经的事,我还相信谢玉萝做的出来,正经事,你可就拉倒吧,你大嫂会做啥正经事?除了会涂脂抹粉,会勾搭男人,会做啥?” 田娥极尽嘲讽:“萧良收地耳菜,怎么谁都不请,偏偏要请你大嫂。莫不是你大嫂看着人家萧良赚了钱,不甘心过穷苦日子,舔着脸上去赶着给人做小吧?” 谢玉萝带着兄妹两个去给萧老汉帮忙,大家可都看着了。 萧子轩一听这话,脑子“嗡”地一声就炸了,他原本心里头就有气,如今又听到有人在自己面前嚼舌根,气的当下就吼道:“大民娘,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大嫂是个规规矩矩的人,我不许你这么污蔑她!” 萧子梦也是攥着小拳头,气愤地说道:“不许你诬赖我大嫂,我大嫂是好人。” “哼,人家萧良现在帮着全村子的人致富,你大嫂恬不知耻地上前去巴结,萧子轩,你年纪小,不懂事,你知道不知道你大嫂为什么会让你去送饭啊?你帮着你大嫂红杏出墙,你对的起你大哥嘛!” 萧子梦哭了:“呜呜,我不许你说我大嫂。” 田娥冷哼:“我不说,有的人是说。谢玉萝长的跟个狐狸精样,处处勾搭男人,听说你家最近吃的不错,知道为什么吗?子轩,我可要提醒你一句,可千万不要被谢玉萝那张狐媚子脸给骗了。那好吃的从哪里来的怎么来的,可千万要问清楚了,别让你大哥戴了绿帽子还被蒙在鼓里呢!” 田娥这话说的特别的有技巧。 像是再替萧钰和萧子轩着想,可是话里头话外头,一句话下来都是在污蔑谢玉萝的。 萧子轩攥着拳头,嘶吼:“你胡说,我大嫂不是那样的人!我大嫂是清白的。” 田娥一脸的得意洋洋:“你们兄妹两个帮着你大嫂红杏出墙,你大嫂拿自己身体换来的钱又给你们做好吃的,啧啧,果真是亲密无比的一家人啊!” “啊……”萧子轩气的要上前去打田娥:“我让你污蔑我大嫂……” 萧子轩再也忍不住了,他像是一头发疯了的小狮子,朝田娥冲了过去。 大家看到萧子轩跟个小狮子一样冲过来,都吓坏了。 田娥肚子往前一挺:“来啊,你撞……” 萧子轩没撞到田娥,却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头顶上传来一声熟悉的嘤咛,旋即闻到一股熟悉的淡淡的香味。 是大嫂! 萧子轩抬头一看,果然就看到大嫂表情痛苦。 刚才他用了很大的劲儿,肯定是撞疼大嫂了。 “大嫂,你怎么样了?有没有撞疼你?”萧子轩忙扶着谢玉萝,心疼地喊道。 谢玉萝在家待了好久,都没看到两个孩子回来,她怕出什么事,就出来找了,谁知道就听到看到了刚才那一幕。 说句老实话,她恨不得萧子轩把田娥给撞飞来,可是她没这么做,她拦住了萧子轩。 “子轩,你做什么?怎么能去撞人呢?”谢玉萝一手捂着被撞疼的肚子,一手摸着萧子轩的脑袋,轻声地质问道。 “大嫂,她污蔑你……”萧子轩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嚎啕大哭起来。 再怎么样,他也就是个八岁的孩子,看到别人污辱自己亲亲的大嫂,他心里头别提有多气愤多难过了。 谢玉萝叹了口气,蹲下身子,拿出帕子给萧子轩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傻瓜,要是别人都欺负我们,我们是不是都要冲上去打人呢?嘴巴长在他们身上,脑子也长在他们头上,他们嘴巴脏,思想龌龊,我们管不了他们,但是我们能管住我们自己啊!” 田娥被讽,周围的人也跟着噗嗤一声笑了。她忙瞪了自己身边人一眼,旁边的人不说话了。 萧子轩的哭声停了:“大嫂,可是他们……” 谢玉萝拍拍他的肩膀:“我们是男子汉,不跟女人一般见识。以后也是一样,你要记着,有些话我们听了就听了,说的难听也别跟他们一般见识。毕竟,像咱们这么通情达理的人,不多。咱们就原谅他们目光短浅、鼠目寸光吧!” 萧子轩被安慰地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无奈地喊了声大嫂。 谢玉萝安慰好了兄妹两个,这才起身,看向田娥。 她的目光清澈带着森严的威仪,田娥被看的有些心虚,不由自主地就低下头,却很快抬起头来,不服气地盯着谢玉萝。 “天鹅婶子,上回关祠堂关的还不够吗?”谢玉萝声音透着极致的冷,这都四月了,田娥听了,还觉得脊背发凉。 这谢玉萝,严肃起来让人瘆得慌。 田娥刚才还义愤填膺,此刻就像是锯嘴的葫芦一样,咬着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光顾着躲闪,躲掉谢玉萝那犹如利刃一般的眼神。 田娥还是没说话,谢玉萝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顺便将旁边几个造谣生事的人看清楚了,里头就有当时问她如何保养的刘细莲,她也在场。 刘细莲有些不好意思,忙低下头不敢看谢玉萝,等到再抬头的时候,谢玉萝已经牵着两个孩子离开了。 谢玉萝刚走几米远,身后又传来田娥气急败坏的声音。 “谢玉萝,你嘚瑟什么,你不要脸!” 谢玉萝站住了。 她缓缓地回头,笑着问田娥:“你刚才说什么?” 119 冲动是魔鬼 谢玉萝在笑,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的特别好看,眼底繁星璀璨,却犹如银河一般漫无边际,寂寥可怖,毫无温度可言。 笑起来比生气更加恐怖。 田娥壮着胆子,继续说道:“说什么,说你长的跟狐媚子一样!” 嫉妒,她是赤果果的嫉妒。 谢玉萝笑了笑,摸了摸自己漂亮到极致的脸蛋,说了句几乎气死田娥的话:“长的好看也是我的错吗?谁让你爹娘没给你像我这样的脸呢!没办法,你嫉妒也嫉妒不来!” 田娥气的差点吐血:“你,你不要脸!上杆子舔着脸跟着萧良做小,用卖肉的钱给两个孩子做好吃的,萧钰还真要谢谢你啊!” 谢玉萝脸上的笑顿时凝固。 萧子轩又要冲上去,谢玉萝将他拦住了。 “女人之间的事情,女人自己会解决,你们男人别插手,等会还要说你一个男子汉欺负她一个弱女子!”谢玉萝揶揄着说道。 萧子轩真是笑的要死,大嫂损起人来真是不动声色。 谢玉萝笑起来真是好看,可是身上溢出来的气息饱含戾气,看的罗氏心惊胆战。 此时此刻的田娥,真是有些怕了。 谢玉萝缓缓地上前走了两步,田娥挎着篮子惊恐地看着谢玉萝越走越近。 田娥也不住地往后退:“你……你要干什么?” 谢玉萝上前两步,笑眯了眼睛,“不干什么啊,我就是想问问,你是哪只眼睛看到我上杆子舔着脸跟着萧良做小了?” 田娥狰狞地说道:“我看到萧子轩每餐都给萧良他爹送饭了。你照顾萧良爹,你敢说你不是上杆子巴结萧良?萧良收地耳菜,谁都不请,为啥请你啊?你除了一张脸长的好,你能做什么!你要不是跟萧良好,人家能请你?白花钱不做事呐!” 谢玉萝真是要笑死了:这是什么狗屁逻辑。 谢玉萝瞪着罗氏,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一句话来。 “萧良在村子里头收地耳菜,他爹每天早上忙的连口饭都顾不上,你有没有想过老人家吃什么?我家做了饭,多做一个人的怎么了?乡里乡亲的,我只是看萧良爹一个人在家没饭吃,这才帮衬着点,在你嘴里竟然还成了我舔着脸巴结萧良,天鹅,你还有没有良心?” 有些村民走了过来,听了谢玉萝的话,仔细想了想谢玉萝说的话,能不没道理吗? “是啊,也是咱们想的不周到,萧钰媳妇说的对,萧良爹一个人,咱们都没想过一个老人家忙的该吃什么!” “萧金媳妇,你别说了,这事就是你的不对了。上回你跟才顺媳妇污蔑人家萧钰媳妇,村长多气,你难道忘记了?” 谢玉萝冷笑道:“若是你觉得祠堂关的不够的话,在继续造谣生事的话,我可以去跟你向村长说一说,就说你对祠堂怀念的很,还想去那边跪一跪,我相信,村长肯定很乐意送你去,萧家的列祖列宗也肯定很希望你去祭拜他们!” 田娥的脸瞬间就白了。 要是再关祠堂,她家萧金非要打死她不可。可是这跟谢玉萝结下来的梁子,怎么能说解开就解开呢! 谢玉萝牵着两个孩子回了家,打了热水给两个孩子洗干净了脸,又一人给了一块点心,看到他们笑眯眯地小口吃着点心,没被刚才田娥的那些话给吓到,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萧子轩毕竟大点,刚才他冲动地要去撞人的事情,谢玉萝还是要跟他好好说说。 留了萧子梦一个人在跟兔子玩,谢玉萝拉着萧子轩进了屋子。 “今天你要去撞田娥,你想过没有,你要是真撞倒了她,将她撞伤了,或者她假装自己被撞伤了,会有什么后果?”谢玉萝认真地问道。 萧子轩当时是气疯了:“我就看不的她那么说你,明明是大嫂你给大家找来的事情,不过是不想让别人说才去找的萧爷爷,大民娘不领情也就罢了,还污蔑你巴结萧良叔她……太可恶了!” 看到萧子轩替自己说话,谢玉萝心里头特别的熨帖。 “傻孩子,大嫂知道你是为了大嫂好,可是你想过没有,若是你今日真的撞上了田娥,撞伤了她,后果我们能承受吗?”谢玉萝轻声问道。 萧子轩当时就跟一头发疯了的小狮子一样,要是真的撞到田娥了,她就不是个好相与好说话的人,若是被她整出什么幺蛾子,轻的要钱要物,重的怕是这辈子都要被田娥给缠上了。 “大民娘不是个好说话的人,大嫂不想你为了一件小事情,被人抓着把柄,那才真是得不偿失!”谢玉萝耐心地解释道。 “大嫂,我都知道,可是她……她那样说你!”萧子轩心里头还在愤愤不平:“你就不生气嘛?” “我当然生气啦!只是,黑的不能变成白的,白的也不能变成黑的。我做没做,心里头问心无愧,没必要跟她解释,咱们做咱们自己的,关他们什么事呢?若是碰到讲理的人,我们可以跟着辩解一二,可若是不讲理的人呢?就跟今日大民娘一样德行的,我们再解释再生气又有什么用?子轩,没必要为了一些不值得的人生气,更不要因为别人不讲道理我们也不讲道理。” 谢玉萝耐心地劝说道:“冲动是魔鬼,我们在最生气的时候,也不能让我们心里头的那只小魔鬼出来。” 萧子轩没有刚才的气愤了,默默地坐在椅子上,听谢玉萝说话。 “轻视我们的人,我们做什么都是错,相信我们的人,做什么都不需要解释。” 萧子轩抬头看谢玉萝,眼神没了刚才的迷茫,仿佛有繁星闪烁,他看着谢玉萝,坚定地说道:“大嫂,我懂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像今日这样莽撞了。” 谢玉萝奖励似的摸了摸他的头,宠溺地笑了:“好,我的子轩真乖!” 萧子轩往前走了两步,靠近了谢玉萝的怀里。 大嫂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不跟花香一样浓郁,却能让人瞬间安定下来。谢玉萝抱着他,就在这时,萧子梦冲了进来,许是在外头玩久了,发现就自己一个人,来找他们了。 见到萧子轩靠在大嫂怀里,萧子梦咧开嘴笑,张开了双手:“大嫂我也要抱!” 怀中搂着两个孩子,谢玉萝心里头美滋滋的。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了“笃笃笃”地敲门声,“阿钰媳妇,你在家吗?” 是萧良的声音。 萧良来找她,倒让谢玉萝有些吃惊:“萧良叔……” “阿钰媳妇,我来找你问件事!你认识宋长青?” 宋长青? 120 宋长青是谁 谢玉萝一怔,宋长青是谁? 她下意识地就摇头:“不认识啊!” 不认识? 萧良也楞了:“我爹说,你都跟仙居楼做了生意,你怎么会不认识宋长青!” 仙居楼的宋长青? 难不成是那位…… 谢玉萝这才恍然大悟:“哦,你说的那位宋先生?” “是啊!”萧良也是一脸的疑惑:“你都不知道人家叫什么,你是怎么跟他做成生意的!” 谢玉萝笑了笑:“我这是提溜着石头过河,先给他炒了个地耳菜,并且跟他说这地耳菜还有清肝滤肺、养心名目的功效,这菜一定能红,就这么做成生意了!” 萧良一脸的震惊:“你这丫头,胆子可真大。你就不怕宋长青把你当别的酒楼的细作把你给轰出去。你知道不知道,以前也有人提了东西去仙居楼,说是肯定能一炮而红,宋长青把人给打出去了。” 所以说,谢玉萝是艺高人胆大啊! “不过宋长青肯定也是看你这地耳菜噱头好。”萧良不住地点头:“我在镇子上也听说了,说是你这地耳菜好吃的很。我爹也是赞不绝口,在外头住的这几天,天天在我跟前念叨你这地耳菜炒的好吃。” 萧良只知道谢玉萝成了仙居楼的供货人,并不知道她当初竟然只是想卖了炒地耳菜的菜谱给仙居楼。 “萧良叔要是想吃的话,要不中午跟着萧爷爷一块来吃个中饭吧,我来炒点给您尝尝!”谢玉萝借了人家的名头让自己赚钱,怎么的也要表示一下。 萧良点头就应了:“行,我回去跟我爹说一声,中午边上我们就过来。” 人走了之后,谢玉萝就开始收拾中饭了。 肉没有,鱼是肯定要有的,两条红烧,两条炖汤,一盘地耳菜炒鸡蛋,一盘水蒸蛋,份量做多点,也差不多够了。 谢玉萝开始动手做饭。 萧良美滋滋地回了家去跟自己老爹说去了。 正好路上碰到了村长萧敬义。 “叔……”萧良主动打招呼。 萧敬义背着手,跟萧良说道:“回来收地耳菜了?” 真是现在谁看到自己都要说一句这样的话,如今不是也变成是了。萧良点点头:“是啊!” 心里头却嘀咕着,要是让村子里头的人知道,其实是谢玉萝一直在收地耳菜的话,怕是要震惊死的。 他心里头想着,接下来萧敬义的话,让萧良吓了个半死。 “叔,你可不要吓我,萧钰媳妇上杆子巴结我,要给我做小?我了个天啊!这是谁在后头嚼舌根啊。我要把他舌头扯下来下酒喝。人家萧钰媳妇才多大,当我闺女都成,这不是毁人家姑娘声誉嘛!”萧良一脸的震惊,简直是无法理解。 萧敬义见他震惊的模样不是作假:“那你为啥谁都不选,偏偏要选萧钰媳妇去给你帮忙?” 选谁不好,偏偏要选谢玉萝,就谢玉萝那长相,光是往那一站就能让人浮想联翩了。 萧良一脸的苦笑:哪里是他选择了谢玉萝,是谢玉萝选择了他。 “也没啥,萧钰临走之前,再三嘱托我要好好照顾他的家人,这不来帮忙也有些工钱吗?又不累人,萧钰媳妇一个妇道人家也做的来。”萧良也是一头的怒火。 萧钰媳妇好心好意帮着村子的人致富,他们竟然这样编排萧钰媳妇,简直是太可恨了。 萧良句句都是实情,萧敬义也没说好说的:“既然是这样的话,确实是应该,这村子里头的一个个的不晓得干正事,就晓得嚼舌根,你放心啊,萧良,这样子虚乌有的谣言以后一定不会有的!” 萧良道了声谢,就气呼呼地回去了,将自己来时萧敬义跟自己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萧老汉说了。 萧老汉年轻时也是个暴脾气,一听差点没蹦起来:“这是哪个兔崽子缺德带冒烟啊,这样的话也说的出来。” 萧良知道自己爹就是这个脾气,他也气啊:“我刚听说的时候也是差点气了个半死,仙居楼统共就给了她五个铜板,她一下给出去三个,自己就赚两个,要是我的话,我顶多就只给一个!” 做生意哪里有不奸的,不奸哪里做的成生意。萧良也不是活菩萨,自己也要过日子,当然是想着如何多赚钱了。 萧钰媳妇心还是太善了。 萧老汉闷哼了声:“哼,要是知道是谁来嚼舌根,老子以后不买她的地耳菜了。” 萧良皱皱眉头,想了个主意:“爹,地耳菜还是要收的,多收一斤,萧钰媳妇也能多赚两个钱,只是,既然这些人要乱嚼舌根,也不能不给这些人一个教训!” “教训?怎么教训?” 萧良凑到自己爹跟前说了几句话,萧老汉眼睛都亮了:“好主意,就这么办!” 萧良也得意地笑了,萧钰媳妇不生气,可不代表他不生气,正好今日不回去了,明天收地耳菜的时候,好好地给萧钰媳妇讨个公道。 “爹,萧钰媳妇让我们去吃中饭,咱们还去吗?” 萧老汉吹胡子瞪眼睛:“干嘛不去?又没做错啥事,去,去,一定要去!我还想吃她做的好吃的呢,阿钰那小子还真是有口福,讨了个这么会做饭的媳妇!” 一想到要吃到谢玉萝做的好吃的了,还没到饭点,就催促萧良去了。 他都没发现,自己现在对谢玉萝是完全的改观了。 谢玉萝已经煮好了鱼汤,烧好了红烧鱼了。 两个孩子一个生火,一个摆碗筷,忙的不亦乐乎。 今儿个中午大太阳,天气又暖和,谢玉萝让萧子轩将桌子凳子都搬到了前院,他们就在外头吃。 等到萧良父子两个到的时候,前院的大门微微地掩着,透过门缝看,看到萧子轩正欢快地摆放着碗筷。 “子轩……” 萧子轩忙打开了门,乖巧地喊了萧良叔萧爷爷,将人给引了进来,谢玉萝听到动静也跟着出来叫人了。 121 做饭的手艺真好 萧良带来了两盒糕点给了谢玉萝:“来时没带啥吃的,两盒糕点,留给你们饿了当点心吃。” 谢玉萝也懒得说那么多的客套话,人家带来都带来了,何必推来搡去的,收过之后,很诚恳地说了谢谢。 “厨房里头还有一个菜就能吃饭了,子轩,你招呼着萧良叔萧爷爷坐下,把我刚才拿给你的,泡两杯热茶来。” 还有茶喝? 萧子轩很快端来了两碗茶水。里头飘着几根碧绿色的东西,萧良看了半天都没看出来这飘着的是个啥玩意。 “这是什么茶?怎么从来都没见过?”萧良问道。 萧子轩答:“这是枸杞苗,我大嫂说这东西泡茶喝能清热补虚,养肝明目。” 萧良忙喝了一口:“从哪里买来的?有股淡淡的香味。” “不是买来的,我大嫂采的,原来说是要给我们炒的吃的,我和妹妹都不喜欢吃,大嫂就给晒干了,说是以后留着给大哥泡茶喝,大哥读书多,喝这个对眼睛好!”萧子轩一脸的喜色。 大嫂特意给大哥晒了一罐子,就等着大哥来喝。 萧老汉喝了一口,点点头说了声不错。 萧钰媳妇能想到萧钰,还真是有长进哎。 萧良和萧老汉就坐在外头,边说话,边四下打量着院子里头。 以前他们来过,这里里外外都是一团糟,现在看了,这院子里头收拾的整整齐齐,地上扫的干干净净,院子另外一边还晾晒着些洗了的衣裳,抻的齐整地随风飞舞。 这才是真正安心过日子的家啊! 饭菜端上来了。 一大盆鱼汤,上头卧着五个煎的金黄的荷包蛋,一看就让人直流口水。 装鱼汤的盆是谢玉萝上回去镇子上买的,家里头连个装汤的盆都没有。 还有两条烧的齐整的鱼,一闻就是鲜美至极,一个蒸的金黄的水蒸蛋,还有一大盘地耳菜炒鸡蛋。 菜虽然不多,却都是肉菜蛋菜,看来,谢玉萝这日子过的,还算不错了。 再看看两个孩子,满脸的红光,细皮嫩肉,白白嫩嫩的,比萧钰走之前胖了不少,胖了就好啊,萧钰那孩子在外头也该放心了。 五个人上了桌子,就开始吃饭。 动了筷子之后,谢玉萝先是给两个孩子一人添了一碗鱼汤,她煎了五个荷包蛋,一人一个。两个孩子埋头喝汤吃菜,吃的高高兴兴。 萧良两个见谢玉萝对两个孩子这样上心,这饭吃的也是高兴的很,五个人将四个菜吃的干干净净,萧良就着鱼汤吃了两大碗米饭,直吃的撑着滚圆的肚子打饱嗝。 萧老汉在一旁说道:“怎么样,不比你在外头吃的那些酒楼的菜差吧?” 萧良点点头:“不是不差,是比酒楼里好太多了。你瞧瞧这鱼汤,她竟然能想到用荷包蛋去一块煮,煮出来的鱼汤味道鲜美,汤色浓郁,真是香的让人能咬掉舌头啊。” 两个人饭饱,这才回去。 路上看到了人,问起干什么去了,萧良直接说去萧钰家吃中饭了,毫不掩饰,光明磊落。 村子里头有不少的传言,可人家还光明正大地去吃饭,这就证明,人家压根就没事啊! 本来以为谢玉萝舔着脸巴结萧良的事情就这么不攻自破,污蔑她的事情就这么结束了,谁知道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谢玉萝照常去了萧良家里,萧良昨天晚上没回正镇子上,在萧家村住了一个晚上。 等到大家将东西安排好,就有不少的村民来卖地耳菜了。 他们手上都捡了不少的地耳菜,满心欢喜地以为今日又能赚个好价钱了。 可谁知道,一篮子地耳菜,萧良只收了一个半钱一斤了。 上回是三个钱一斤,今儿个怎么就变成一个半钱一斤了?大家大吃一惊,纷纷询问萧良为什么一下子就少了一半。 谢玉萝也是大吃一惊,因为这事情萧良父子两个压根就没和自己说过。 萧老汉安慰她:“别担心!” 萧良对着来卖地耳菜的村民冷笑道:“上回收地耳菜,我没在家,都是我爹帮着收的,每天忙的连一口水都喝不上。我请萧钰媳妇来帮忙,人家还白给我爹做饭吃,这份恩情,我萧良还在思量着要怎么还,可有些人倒好,竟然污蔑萧钰媳妇,萧钰不在身边,人家一个妇道人家为了照顾两个孩子抛头露面来做事,却被你们污蔑,我今儿个就要给她讨个公道!” “镇子上的地耳菜是卖两个钱一斤,既然这样的话,我上门来收,就只会收一个半钱了,既然你们觉得少了,各位还是自己送到镇子上去卖吧,我萧良是不敢再收了,免得又被你们说三道四,讨不到一点好!”萧良掷地有声地说道。 来卖地耳菜的那些村民们,有些人确实是在背地里头说一两句难听的话,都有些不好意思。 萧良是真的发火了! 谢玉萝给了村民们这么大的利润,就为了不想让别人说闲话,才会来找自己爹帮忙,谁知道,还是会有闲话传出来。 有没编排过这话的,急了:“萧良,你也不能一棍子打死所有的人啊!有些村民们完全就没传这个事情,他们也都解释了啊!” 萧老汉也敲着烟袋说道:“是啊,萧良,你也别一棍子打死,既然今日把话说开了,那不如这样,当时那些流言蜚语是谁传出来的,咱们就按照酒楼价钱收他们的!其他的村民,还是照样三个钱一斤!” 这话一出,田娥和几个当时嚼舌根的人首当其冲就被人给推了出来。 两个人也采来了不少的地耳菜,听说只给她们一文半钱一斤,急的直跳脚。以前是三个钱,现在就变成一个半钱,同样的数量,自己要损失多少钱! 122 替谢玉萝讨个公道 刘细莲不干了,忙跑到萧良身边道歉:“萧良大哥,对不起啊,我这张嘴就这么碎,对不住啊,我错了,我给您赔礼道歉。您可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啊,我给您道歉,我给你赔不是……” 刘细莲作揖不停地给萧良道歉,萧良不为所动。 她急的都快要哭了出来:“萧良兄弟,这……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这张嘴,真欠打,欠打,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您可千万不要跟我一般见识啊!” 要是自己男人知道就因为自己乱说话,折了家里头一大半的收入,他怕不是要骂死自己。萧才利现在还在外头采地耳菜呢,在外头忙活地连饭都不回来吃,就为了多赚几个钱。 在家门口做这样的生意,真是几年都难得一回啊! 萧良看着刘细莲跟个跳梁小丑一样不停地道歉,冷笑道:“知道对不起了?你不是说萧钰媳妇派子轩来给我爹送饭,是为了巴结讨好我吗?” “不是不是,那是萧钰媳妇心肠好,都怪我,都怪我没搞清楚事情真相,就一张嘴乱说,萧良兄弟,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随便乱说了。” 萧良冷笑:“你只跟我道歉?萧钰媳妇呢?她受的委屈最多,你最应该道歉的人,是她!” 刘细莲想都没想,直接跑到了谢玉萝的面前,不停地说着道歉的话:“萧钰媳妇,对不住对不住啊,大姐我就是个嘴巴不把门的,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会乱说话了,您可千万不要跟我一般见识,萧钰媳妇!” 谢玉萝这才明白萧良的用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刘细莲主动跟自己道歉,那不就是给自己洗刷了冤屈了嘛! 谢玉萝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况且这些人也没到自己面前大嘴巴,都是一个村子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人家都已经赔礼道歉了,也就行了。 “好。我原谅你了。”谢玉萝说道。 刘细莲没想到谢玉萝竟然不跟自己计较,诧异地不行。 这个谢玉萝怎么变得这么好讲话了。 不过这样最好了,刘细莲看向萧良。 萧良点点头:“可以,那就三个钱收你的地耳菜!” 刘细莲千恩万谢,不仅谢萧良,还谢谢玉萝,一脸的喜色,别提多高兴了,她是不敢再说谢玉萝的坏话了,这背后嚼舌根,惹的人厌弃不说,说不定还给自己招来麻烦。 周围的村民见她没事了,也都无奈地摇摇头。 真是没事还惹个事出来,萧良都能当谢玉萝的爹了,也亏的刘细莲这样的谣言都能传的出来,还亏得有些人还信。 没信的都一脸的无奈,信了的还跟着传了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而田娥,则挎着篮子,恨的咬牙切齿。 刘细莲跟谢玉萝没啥过节,道歉就动动嘴皮子就是了,可是她跟谢玉萝有啊! 昨儿个刚刚还当着谢玉萝的面说了呢,让她给谢玉萝道歉,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萧良看向田娥,眼神阴沉的能滴出水来:“萧金媳妇,我听说上回你跟才顺媳妇编排萧钰媳妇踢断了才顺媳妇的腿,刚被村长关了祠堂,怎么,还想着继续关祠堂?” 田娥倨傲地一句话都不说,誓死不肯道歉。 “既然你不道歉,那你家的东西我也不收了,你还是带回去吧!”萧良无情地挥挥手。 田娥也跟着采来了两篮子,那是她跟她男人一块采来的,如今她男人也到外头去采地耳菜去了,若是自己的这个还不收,那他们不就白采的吗? 田娥知道自己会损失多少,怕是这样空手回去自己男人也要骂死自己,可是想到自己跟谢玉萝的过节,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这个长的狐媚子的女人,凭什么大家都说她好,这样狐媚的女人,怕是要把全村人给迷惑住了。 刘细莲见田娥不吭声,忙道:“大民娘,这事情是咱们做的不对,你跟着萧钰媳妇道个歉就没事了。” 已经有人陆陆续续地卖了地耳菜出去采去了,这要是去晚了,可就好多地方都会被采了,去晚了就没了。 没了可都是钱啊! 田娥生气直接挎了篮子就走:“哼,不就是送镇子上去吗?老娘就不相信找不到酒楼收我的地耳菜,老娘还不卖了!” 说完,真的怒气冲冲地走了。 没人看她,都各自忙各自的。 谁会关心别人家怎么样,先把自己家的日子过好了才是真的! 很快,卖地耳菜的人都走光了,谢玉萝看看装的满满七八个大篓子,她非常感激萧良父子给自己做的事情。 “萧爷爷,萧良叔,刚才多谢你们替我讨公道!” “谢什么,且不说这地耳菜还是你要收的,你就是请我们帮个忙,便是我们请你们,也不该受这样的窝囊气。”萧良愤愤地说道:“萧金媳妇嘴巴碎的很。也该让她吃吃苦头,不然以后谁知道会造些什么谣言。” 田娥怒气冲冲地回了家,想到那一篮子的地耳菜,越想越气愤,越想越难过,到最后,直接去了镇子上。 她就不信,她找不到人买她的地耳菜。 宋福很快就来了,下了马车之后看到堆了好几篮子的地耳菜,都码的整整齐齐的,地耳菜也洗的干干净净。 谢玉萝正将今日的地耳菜数量归总,今日总共收了三百五十六斤地耳菜。 上了秤之后,宋福看到的跟谢玉萝说的,相差不过半斤左右。 谢玉萝照样除去了零头。 “今日总共收到了三百五十六斤地耳菜,除掉六斤上下浮动,就算三百五十斤,一斤五文钱,那就是一两七百五十钱。” 在算数的时候,谢玉萝只一凝思,眨眼的功夫就将钱数给算了出来,这回的算术是有些难的,可是这人还是轻而易举地就算了出来。 宋福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有些困惑。 萧良今日留下来,一来是为了帮谢玉萝讨个公道,二来,则是为了见一见仙居楼的人。 他原本以为仙居楼会派个采办的人来,可是等看到宋福的时候,还是楞了下。 这可是宋长青身边的贴身跟班啊,一直跟在宋长青身边形影不离的,宋长青怎么会派他来收购地耳菜? 萧良百思不得其解,可他也不会放过这个跟仙居楼接触的机会。等到宋福那边忙完了,萧良自然要过来打招呼:“福爷……” 宋福看了看萧良,脑海里立马就想起了一个人,拱手笑了笑:“萧老板!” 123 八卦八到了仙居楼 谢玉萝见他们认识,也没奇怪。放心粮油铺是镇子上的,仙居楼也是镇子上的,两个大老板当然会认识。 “好久没见着福爷了,最近可好?”萧良热情地打着招呼。 “托萧老板的福,一切安好。” 相较于萧良的热情,宋福的态度有些冷淡。 上回的事情,宋福可记得清清楚楚,毕竟那本古籍是他亲自去还的,既然是公子都看不上的人,他也没必要打好关系,跟萧良寒暄两句之后就借口要赶回去,走了。 萧良一些话还压在肚子里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只能看着马车渐渐走远。 谢玉萝挎着篮子去采地耳菜去了。 她的地耳菜现在不卖,留着晒干。 这回采的两篮子的地耳菜才晒了三蔑萝,十斤的地耳菜晒干了怕是就只有三斤左右。那点子数量是一点都不够的,她还要去多采一些,能采多少是多少,到时候若是小阁老回来了,有新鲜的,再去给采点新鲜的。 宋福赶着马车去了镇子上,马车停在仙居楼的后院,他则直接下了马车去了二楼的厢房。 宋长青正在核算今日早上的卖菜的支出,宋福进来,汇报了今日买地耳菜花的钱数:“今日共收了地耳菜三百五十六斤,萧夫人去掉了零头六斤,算了三百五十斤,总共给了一两银七百五十文。” 宋长青记下了。 宋福站在一旁,等到宋长青放下了笔,这才说道:“公子……” “嗯?”宋长青算完了之后,放下了笔:“什么事?” “您猜小的今日收地耳菜的时候,碰到了谁。” 宋长青看着他:“谁?” “您认识的,还差点就跟咱们仙居楼做成了生意!”宋福道:“就是那个给您送古籍被您取消了竞争资格的放心粮油铺的掌柜——萧良!” 他? 宋长青也有些诧异:“他也在?” 宋福点点头:“嗯,他也在,他也姓萧,应该也是萧家村的人,我一开始以为萧夫人跟他是亲戚,可是后来听萧夫人的弟妹喊那人是萧良叔,那就应该不是亲戚了。” 宋长青修长的身子窝在圈椅靠背上,他伸出右手,搭在了桌面上,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嗒嗒嗒”的声音。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萧夫人好像在萧老板家收地耳菜。”宋福说道。 宋长青猛地看向宋福:“她在萧良家收地耳菜?” 正在这时,外头有小厮过来敲门:“福哥,外头有人来卖地耳菜,有十多斤,咱们要不要?” 宋长青点点头,宋福行礼退下,去了外头。 一般情况下,仙居楼是不收东西的,但是地耳菜另外算,因为仙居楼若是不收,其他的酒楼也会收。 如今这道菜正是仙居楼的招牌菜,多收一点,客人就多一些。 宋福来到了后院,只见一个妇人正站在后院外。 身前还放着两个篮子,篮子里头装的满满地都是地耳菜。 田娥见一个穿着更好的人出来了,心猜这人兴许就是管事的,忙笑着过来讨好:“这位爷,我听说仙居楼在收地耳菜,您瞧瞧我这地耳菜,都是我跟我男人昨儿个摘的,洗的干干净净,一点泥沙都没有,不信您看看。” 她抓了一把地耳菜给宋福看,确实是洗的很干净。 宋福点点头,跟后头的人说道:“看看有多少,都收了!” 田娥一听全收了,高兴地不得了:“多谢爷,多谢爷……”有小厮将篮子拿去称了,田娥跟在后头一脸的激动。 “哼,萧良不收我的东西,还真以为我卖不出去!” 还没走出后院的宋福停住了脚步,回头问田娥:“你是萧家村的?” 田娥头点的跟捣蒜一样:“是啊是啊,我就是萧家村的!” 她见宋福脸色不太好,想到萧良在镇子上开粮油铺的,肯定也会跟仙居楼认识,她立马就紧张地解释道:“这位爷,萧良不收我的东西,不是因为我这东西不好,实在是因为他有些事情我看不惯,这才拿到镇子上来卖的,我的东西好的很,不信您一点点看!” 宋福没去看她的东西,而是好奇地问她:“你说萧良在萧家村收你们的地耳菜?” 田娥点点头:“是啊。听说他接了大单子,可是他现在不收我的,哼,八成是我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让他恼羞成怒了!” “大嫂说什么话了?”宋福问道。 田娥见仙居楼的管事的跟自己说话,忙谄媚地笑了,舔着脸说道:“还不是因为他请了个狐媚子去帮忙,你说请谁不好,非要请个什么都不会的谢玉萝,那谢玉萝除了长的好,能做啥事,我瞅着八成是靠着自己的一张脸,上杆子要给萧良做小呢!” 说到自己最痛恨的谢玉萝,田娥的嘴巴就跟没把门一样,最里头爆豆子,都爆了出来:“我们村子里头嫁进来一了个狐狸精,长的美是美,可还在外头勾搭男人呢!现在她男人到省城考秀才去了,她就在家勾搭萧良!萧良你认识吧?” 宋福点点头:“认识!” “萧良也是我萧家村的人,如今现在身价了不得了,开了个好大的粮油铺呢,那谢玉萝过不了苦日子就上杆子给萧良做小呢,真是不要脸!”田娥正好心里头苦没地儿说,一股脑儿地将贬低谢玉萝的话全都给说了出来。 宋福神色一直都没什么变化,他的嘴角一直都挂着淡淡的笑容,他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田娥还不满足,继续说道:“我说了谢玉萝的坏话,萧良为了给她出头,故意降低地耳菜的价格,哼,我可是个有骨气的,我才不卖给他呢!” 宋福好奇地问了一句:“萧良收多少钱一斤?” 田娥伸出了三个手指头:“三个钱一斤!” 宋福诧异:那么高! 124 表哥,你就是讨厌我(二更) 身后的小哥儿已经称好了重量:“福哥,一共是十一斤。” 田娥舔着脸笑道:“爷,您看我走这么老远,地耳菜又洗的这么好,您这价钱肯定不会低,对不对?” 宋福看着田娥笑了下,说了句您稍等,转身离开了后院。 去称称的小二哥见宋福走了,也不敢动,两篮子的地耳菜还放在称上,等着宋福过来。 宋长青正在看书。 只要酒楼的生意不忙,他就喜欢看书。修长的手指捧着书,聚精会神地看着,暂时忘记了生意上的勾心斗角和忙碌。 宋福进去的时候,正好碰到宋长青喝水,这是个好时机,宋福赶走两步,说道:“公子,萧家村来了位妇人来卖地耳菜。” 宋长青点点头,修长的手指继续往后翻:“若是好的,就收了。你自己做主就好了!” 这些小事不用跟他说的。 宋福皱皱眉头:“小的刚才听说,萧夫人收地耳菜是三个钱一斤!” 他没发现宋长青抓书的修长食指微微收缩,这细微的动作,就连宋长青都没有发现。 “她收的那么高?”宋长青也很诧异。 他给了她五个钱一斤,原本以为她只会给两个钱出去,谁知道她竟然给了三个钱。 宋福点点头:“萧夫人果真是在让萧良帮忙出面收地耳菜!” 宋长青这回皱了皱眉头,上回谢玉萝就说了,她不方便抛头露面,他没应允,她只好想了这个办法。 “不过,这个萧夫人,好像真的不简单!”宋福嗤笑,将罗氏说的话全都告诉了宋长青。 宋长青的心微微一颤,抓着书的手一紧:“你说,谢玉萝是萧良的姘头?” 宋福点头:“那位妇人就是这么说的!而且说的有鼻子有眼睛,应该是真的!况且,今日萧良跟我说话,似乎意有所指,他们二人的关系肯定非同寻常。” 宋长青嘴角微微一抿,看不出任何情绪:“嗯,知道了,下去吧。” 宋福有些担忧:“公子,我怕萧良到时候会不会通过谢玉萝来找您谈合作的事情,毕竟上一回的合作,下个月就要到期了。” 宋长青冷笑,眉目冷起来的时候几乎不近人情:“仙居楼还是我当家,何时轮到一个供货人来左右我的决定。等到这一波地耳菜采完了,你告诉谢玉萝,我们已经找到了其他供货人了。” 宋福忙说自己知道了,退了下去。 既然不是仙居楼的供货人了,看那走后门的萧良还如何找上门来。 田娥最后还是没拿成三个钱,因为仙居楼收地耳菜,一直都是两个钱的。田娥虽然愤愤不平,却好比地耳菜烂在自己手里头的好,忙卖了。 卖了二十二个铜板,田娥忙说自己明天还会来卖地耳菜,这才千恩万谢地走了。 宋长青继续看书,可书里头却一个字都看不下去了。 心烦! 他怎么会找一个生活作风有问题的人来做供货人! 宋长青看不下去了,直接将书丢到了桌面上,看久了书脑仁疼。 他用手按压了两下太阳穴,越按心越烦,窗户紧紧地关着,将所有的杂声都关在外头,他看书看账本的时候历来都有这个习惯,身后的窗户紧闭,不能让一点声音透进来。 他做事情历来专注。 只是眼下,没有一丝嘈杂的声音,却依然难消他心中的无名怒气。 他心里头突有一股无名的怒气让他在原地转了好几个来回,他很快压制住那种情绪,等心情稍稍平复下来,宋长青突然站定了。 他猛然发现,他已经绕着屋子转了好几圈,他究竟怎么了? “表哥……” 外头传来一声如黄莺出谷的女声,响在身后。 宋长青的错愕在转身的那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冷漠和严苛。 顾心月刚才进来的时候,明明看到表哥脸上出现过她不曾看见的错愕,眼神柔和的全然没有之前的冷漠和严苛。 明明,她刚才看到的表哥,不是现在这样的! “你怎么来了?”宋长青声音淡淡的,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顾心月咬咬唇,将手里头的食盒打开,取出里头的东西:“表哥,姨母担心您这段日子太忙,顾不上照顾自己的身体,这是姨母亲自炖的燕窝……” 她如青葱般的手指捧着一盏琉璃盏,亲手捧到了宋长青的面前。 宋长青看着燕窝,偏过头去,淡淡地说道:“我不喜甜食。” 顾心月忙道:“我知道,所以这燕窝里头我一点糖都不曾放。” 宋长青瞥了她一眼。 顾心月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咬着精心涂了口脂的殷红的唇瓣,楚楚动人:“表哥,对不起,我……我怕你不吃,才说是姨母炖的。” 宋长青更不想吃了:“放一边吧!” 他淡淡地说道,然后捧起了一旁的账本。 顾心月嘴唇抿成了一条线,眼神委屈地很快就落下泪来:“表哥,您就这么讨厌我嘛?” 哭声哽咽,像是一道紧箍咒,压的宋长青心里头越来越烦:“我不曾讨厌过你。” 只是也不曾喜欢罢了。 顾心月不信,杏眼里头满是泪水,“可是表哥,你为什么不回家呢?你一直都不回去,难道不是在告诉我,你讨厌我,不想看到我嘛?” 顾心月我见犹怜地双目含情望着宋长青,语气虽是委屈,却带着几分质问。 宋长青捏着账本,说道:“若是没什么事的话,你早些回去吧,酒楼马上就要营业了!” 多一句话他都不愿意跟她讲嘛? 顾心月泪眼朦胧:“我就是不走!你赶我走我也不走!” 说完,她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匍匐在桌子上大哭了起来:“你就是讨厌我。你若是讨厌我讨厌到自己的家都不愿意回了,那我还死乞白赖地赖在这里做什么,我现在就收拾东西回老家去,省的在这里丢人现眼,得您的讨厌!” 宋长青捏着账本眼神幽幽地望着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的顾心月,神色莫名。 寻常的顾心月,都是端庄得体大方的,从不曾如此过。 125 都是厨娘做出来的菜 “小姐,小姐……”紫烟冲了进来,抱着伤心欲绝的顾心月忙解释道:“公子,您千万不别怪小姐。小姐她就是思虑太重了。她来了之后,您一直都不回家,老夫人想您,每天都念叨着您,她就胡思乱想,是不是因为她导致您连家都不回。小姐她就是于心不忍,不想看到老夫人每天思念自己的儿子!” 顾心月委屈地说道:“紫烟,你说这些做什么。表哥他就是讨厌我。走,紫烟,我们回去收拾东西,现在就回去!回去便是任人欺负,也好过在这里被人讨厌的强!” “公子,您劝劝小姐吧!”紫烟抱着顾心月,悲伤地说道:“您再这样不回去,不仅老夫人伤心难过,小姐她也伤心难过啊!” 宋长青神色不变,甩手离开了厢房,在出去之前,只留下一句话。 “好生带你家小姐回去,回去告诉老夫人,我今夜回去吃饭。”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心月依然在哭,紫烟抱着顾心月笑着说道:“小姐,您听到了嘛?公子说今夜回去,您别哭了,您快别哭了。” 哭声戛然而止,睫毛上还挂着颤巍巍的泪珠儿的顾心月惊喜地问道:“表哥真这么说?” 紫烟兴奋地点点头:“小姐,您瞧,您这一哭,公子他就不忍心了,说明在他的心中,您还是非常重要的。他说这话,不就是不想让您回老家去嘛?” 顾心月忙擦干自己的泪水,一点都不见悲伤,急切地问道:“怎么样?我刚才有没有哭的很难看?” “没有,我家小姐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人,谁都比不过咱家小姐。公子他答应晚上回去吃饭了,您看看,咱们是不是先回去,告诉下老夫人这个好消息,然后再准备下公子爱吃的菜?” 顾心月破涕而笑,欣喜万分:“那是当然,走,我们赶快回去。我一定要操持一桌好菜让表哥大吃一惊!” 宋长青在后厨看着厨师切菜,洗好的地耳菜有两大盆,就放在一旁。宋长青看着那大盆里头的地耳菜,烦闷,如影随形。 宋家在幽兰镇是大户人家,在幽兰镇最繁华的街道上。 门口上挂着两盏大红色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曳,朱色的大门紧锁,他不过是抬手轻轻一扣,大门就从里头打开,门人一张笑若菊花的脸迎了出来,“公子,您可回来了,老夫人和月小姐一直在等您呢!” 宋长青嗯了一声,长身玉立,走在夜色微风中。 那天青色的长袍在夜风中随风起舞,更是称的伟岸挺拔,身如修竹。 顾心月将最后一道菜肴摆上桌子,顾老夫人看到她忙碌了一天,操持出这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满意地点头:“难为你了,忙了快一天了。” 桌子上绝大部分都是长青和她爱吃的,难为这孩子,心里头想着念着都是他们的喜好。 顾心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着道:“表哥难得回来吃一顿饭,难得团圆,便是再忙,也是我应该做的。就是不知道,表哥喜不喜欢这样的口味。” 她得体大方、说话语气更是温柔体贴,全然没有早上在酒楼的绝望和哭喊。 宋长青进去的时候,淡淡地喊了一声“娘”。 顾心月看到宋长青进来,眼睛都亮了。 顾老夫人看到好些日子都没见着的儿子,喜出望外:“盼星星盼月亮,可总算把你给盼来了。今儿个心月从酒楼回来说你晚上要回来吃饭,我还以为她诳我哄我这老太婆开心呢,没想到是真的!” 宋长青:“多日没回来看娘,是儿子不孝!” “傻孩子,谁怪你了,酒楼生意忙,娘知道的,这就证明你把仙居楼经营的特别的好。娘都理解你,娘也从来都没怪过你,不过以后啊,你就算再忙,也要抽空回来下,娘要是想你了,叫不来你,我就让心月去叫你过来。”顾老夫人一脸的喜意。 眼神在顾心月和宋长青的脸上徘徊,神秘莫测地笑开了花。 她以为宋长青能过来,是顾心月的功劳。 顾心月未知可否,娇羞地喊了声“姨母”,然后就羞涩地低下头去。 宋长青眉头微不可见地皱皱。 三人坐在桌前。 一桌子的菜,都是宋长青平日里头爱吃的菜,还有顾老夫人爱吃的。 “这桌子菜,心月从回来开始就一直在厨房忙,忙了快一日了,准备了这么多菜,你瞧瞧,你面前的都是你爱吃的,我面前的都是我爱吃的,难得心月这丫头体贴疼人,我可事先说好,她可一句话都没问过我。人家把你的喜好都记在了心里呢!” 顾老夫人心里头高兴极了,看看左手坐着自己的儿子,右手边坐着自己的外甥女,说不定等明年,这餐桌上又要多加个小人儿了。 宋长青只顾着闷头吃饭,顾老夫人跟顾心月说话,顾心月哄的顾老夫人开怀不已。 “长青,你也别闷头吃饭啊,点评一下,心月这几道菜,做的怎么样?”顾老夫人见自己儿子只顾着吃饭不说话,忙推了他一把,意思是让他发表对菜的看法,亦或者是发表对顾心月的看法。 顾心月紧张地望着宋长青,咬着唇,一脸的羞涩和期待。 宋长青刚才喝了几口汤,吃了几口菜。 谈不上多好吃,更谈不上多惊艳,就像是普通的的家庭口味。 毕竟仙居楼是幽兰镇排的上前几名的酒楼,饭菜的口味定是百里挑一的。 而面前的这几道菜…… 与他吃了十几年的味道差不多。 明显就是厨娘做出来的。 宋长青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并不存在的油污,淡淡地说道:“不错。” 哪里不错,他没说。 126 她喜欢的是最好的(二更) 顾心月等了半日,才等到“不错”这两个,期待的眼神一下子就布满了失落。顾老夫人却知道自己的儿子从小就是这种淡漠疏离的性子,嗔怪道:“哪里不错,你倒是说个清楚啊!” “都很不错。”宋长青认真地回答道。 顾老夫人笑他:“你说说你啊,都当了这么多年的老板了,还是这么惜字如金。” 说完,对一旁的顾心月说道:“心月啊,你别理他,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他不说啊,姨母说。” 顾老夫人很赏脸的喝了一碗汤,又吃了好几个菜,这才满意地说道:“心月啊,你这手艺可真不错,以后要是谁娶了你当妻子,那可真是上辈子的造化。” 顾心月脸颊顿时变的通红,在低头之前,快速地在宋长青脸上看了一下,见他神色不变,也不同意也不反对,娇羞地的嘤咛:“姨母,我……我不想嫁人,一辈子就陪着姨母。就是不知道,若是表哥以后娶了表嫂,会不会嫌弃心月?” “他敢!”顾老夫人自然明白顾心月的意思,忙嗔怪地看了一眼宋长青:“谁敢嫌弃你,我第一个就赶他出去。” “谢谢姨母。”顾心月一双手放在身前,在桌子底下不停地攥着,青葱般的小手来回地搓动,看的出来她此刻的紧张,“表哥,这些饭菜若是哪里不好吃,我明儿个就改。” 宋长青淡淡地:“不用。” 她说了一通话,最后只得到他两个字:“不错”“不用”,便是一个陌生人,都不用这般的冷漠吧? 宋长青象征性地吃了一些之后,就起身,“娘,酒楼里头还有不少的客人,我不能在家久留,还要赶回去招待。” 来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顾老夫人忙笑着让他回去:“回去吧!你能回来,娘已经很高兴了。快去吧,正事要紧。” 宋长青给顾老夫人请安之后,看也不看一旁的顾心月,转身大步离开。 红色的灯笼摇曳,将他背影打上了一层鲜红的红晕,微微的夜风,吹起他的墨发和天青色的袍,挺拔修长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拐角处。 再也看不见了。 顾心月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早就已经攥成了拳,指尖用力地都陷入了皮肉里。她都没感觉到痛,唯一的感觉就是:若不是顾老夫人在场的话,她恨不得将这一桌子的饭菜给掀翻。 她做了这么多努力,可为什么,他就是看不到呢? “心月,心月……” 顾老夫人看了看一旁外甥女脸上的委屈和不甘,忙安慰他:“长青从小就是淡淡的性子,除了喜欢读书之后,对任何事情都没有兴趣。别说对你了,对我这个娘也是那样的态度,你别怪他。” 顾心月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刚才险些失态,忙松开了紧攥在一块的双手,轻柔地说道,“姨母,我知道表哥他忙,难得回来,心月怎么会怪他呢!” “你不怪他就好。”顾老夫人也是一脸的无奈:“当年要不是你姨父突然病逝,长青他也不用回来做他不喜欢做的事情。这孩子呀,从小就聪明,别人都说,他以后是当状元的料。可谁让你姨父走的早啊。” 顾老夫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话语里满是无奈:“放弃读书,回来经营这座酒楼,对他何其残忍。这几年来,他的性子越发的寡淡了。可这也是没办法啊,若是他不回来,仙居楼就要关门,这仙居楼是你姨父一辈子的心血,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关了呢?” 顾心月:“姨母,表哥已经很努力了!整个幽兰镇,又哪里有能比得上表哥的男子。” 这么出类拔萃的男子,她才那么喜欢! 顾老夫人欣慰地拍拍顾心月的手:“是啊,所以,除了这饭菜之外,你可以在别的地方,去接触接触他。我记得他小时候,你姨父在外头,都要去书斋淘一些古籍和他从未看过得书,回来送给你表哥的时候,你表哥那一脸开心的模样,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顾心月咬咬唇,默默记在了心里。 宋长青离开宋宅,一个人走在繁华的街道上。 这里灯火通明,便是天黑了,还有不少的百姓在外头摆摊逛街,很是热闹。 喧闹嘈杂声,一股脑儿涌入宋长青的耳中,让他越发的心烦意乱。 第二天地耳菜就没那么多了,天气热起来了,便是下了大雨,太阳一出来,地上一热,地耳菜也就干了。 这回收的地耳菜只有一百来斤。 宋福过来的时候,淡淡地喊了一声萧夫人之后就没再说过话了,谢玉萝跟他说话,他也只是淡淡的,若是谢玉萝没看错的话,宋福的眼神里头,带着些许的鄙夷。 这倒让谢玉萝觉得奇怪。 宋福临走的时候,谢玉萝说了声明儿个应该不会有地耳菜了,宋福也只是淡淡地点头说了声好,然后就道:“萧夫人,仙居楼已经找到了其它的供货人了,这地耳菜,您以后可以不用收了。” 谢玉萝面上陡然一喜,眉眼弯弯:“那就谢谢宋先生和小宋先生了。” 她是真的高兴,她本来就不想收这个地耳菜。 看吧,就收了两回地耳菜,闹出了多少事情。 谢玉萝开心地很,宋福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见她笑的开怀,像是很高兴的样子。 宋福心中默默地想着:怕是已经勾搭上了萧良,这几个钱,也看不上了吧! 然后,驾着马车扬长而去,从今往后再不会来找这女人了。 谢玉萝跟萧老汉也说了声,说是以后再也不用收地耳菜了。萧老汉也长舒了一口气:“不收了好,这妇道人家抛头露面的,赚了点钱就容易被人说闲话!” 谢玉萝笑笑:“不赚钱也不行啊,家里头三张嘴要吃饭,要是萧钰回来了,笔墨纸砚这些都要钱,总不会天上掉馅饼。况且,萧爷爷,我凭我自己的真本事赚钱,没偷没抢没做见不得人的事情,我谁都不怕!” 谢玉萝铁骨铮铮,说这些话的时候,萧老汉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好,丫头,有志气!萧钰那孩子没看错!”萧老汉抽了口烟袋,吐出一个眼圈,眼神里都是满意:“若是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尽管来找你萧爷爷,萧爷爷我办不成的事情,你萧良叔肯定能办到!” 这是将谢玉萝当成一家人一样看待了。 谢玉萝甜甜地说了声谢谢萧爷爷,就笑眯眯地带着两个孩子回家了。 127 他定是疯了 地耳菜这波事情算是尘埃落定了,谢玉萝开始着手考虑其它赚钱的法子了。 在家忙了两天,又去了幽兰镇。 第一站去的是仙居楼。 想到自己作为供货人,断断续续地送地耳菜,也没做啥有用的贡献,白得人家那么多钱,谢玉萝有些于心不安。 收了人家十两银子,她还是想去给宋长青再送样东西弥补一下,另外,她还有其它的事情要办。 《西游记》已经写了不少了,可以找个好一些的书局将书出出来,她还要生活,这点银子还是不够的。 宋长青起来的早,吃过宋福端来的早饭之后,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头看书看账本。 看完了一本账本,眼睛酸胀,宋长青放下,捏了捏眉心,脑子放空,什么都不想,可是心里头还是纷繁杂乱。 究竟是什么扰乱了他的心,他不知道。 外头嘈杂的声音原本他最是厌恶,可今日一听,却比他的心还要安静许多。 宋长青起身,来到了窗边,打开了窗户,想看看外头的人群。 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进入他的眼中。 那道纤细窈窕的身影,高挑典雅,便是淹没人群,一眼就能在万千众生中将她找出来。 是谢玉萝。 宋长青盯着那道纤细的身影细细地看,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谢玉萝抬头朝他的方向看来。 宋长青像是被人抓住了现行一样,吓的一个侧身,就赶紧躲到了窗户后头。 站定之后,他困惑了,他躲什么? 到他再次探头向外看的时候,谢玉萝正好走进了仙居楼。 她来仙居楼了? 她来这里做什么? 宋长青眉头一皱,她应该是来找自己的。 他想也没想,转身直接将窗户死死地关上了,紧接着迅速地座到了书桌前,拿了刚才看不下去的书,正襟危坐,俨然一副认真看书的模样。 只有宋长青自己知道,书里头的字,他一个都没看进去。 仙居楼此刻还没客人来吃饭,宋福正在招呼店小二检查厅堂里头的卫生,抬头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谢玉萝。 宋福眼眸微不可见地蹙了蹙,有些不快:她怎么来了?这样一个生活不检点的女人,还有脸来! 宋福嘴角微微抿了抿,上前来:“萧夫人来了?” 淡淡地态度,甚至带着点疏离。 谢玉萝嘴角依然挂着淡淡的笑容,声音如春风拂面:“小宋先生,宋先生在吗?” 宋福说了句不好意思:“我家公子在忙,萧夫人若是有事的话,告诉小的,小的自然会通传给我家公子。” 上回公子说了,以后不再见这个人了。 公子最是厌恶那些品行不端的人,若不是从别人口里得知,他们还不知道,眼前这个笑起来如沐春风的女子,内心竟如此的肮脏。 谢玉萝聪明的很,人情世故早就练就的火眼金睛。 她听出了宋福语气里头的不客气和敷衍,她也没说什么,一直都淡淡地笑着,说了句告辞就走了。 宋福看到谢玉萝没纠缠,直接走了,转头又去忙活别的事情了。 楼上的宋长青则捧着书,耳朵却一直偷偷听着外头的动静,等了许久,外头一点动静都没有。 没人来找他! 谢玉萝来仙居楼,不是来找自己的吗? 宋长青左等右等,想起之前自己告诉宋福,以后自己再也不见那个女人了,他猛地放下手中的书,几乎是夺门而出。 等到出了门,靠在栏杆上,眼睛往厅堂里一扫,哪里还有那道纤细的身影,人不在! 宋长青按捺住自己的心情,跑到楼下,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刚才可有发生什么事?” 宋福说了声有,拿了册子一一汇报:“公子,刚才经过我们的检查,南边靠窗的桌子散了,我已经命人将桌子撤下拿去修了,厅堂中间的那张椅子也摇了,我派人……”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宋长青给打断:“就没其他的事情?” 其他的事情? 宋福摸摸脑袋:“公子,我这里除了这些事情,没其他的事情啊!” 宋长青看着宋福:“刚才可有人来过?” 宋福恍然大悟:“哦,萧夫人她来过。” 终于说到了正点上。 “人呢?”宋长青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与往日一样淡漠,可唯有他知道,他心跳的厉害。 像是要跳出胸膛里头一样。 “已经走了!”宋福说道,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己家的公子。 走了? 跳的厉害的心,几乎在那一瞬间就落入了谷底。 宋长青眉头微不可见地蹙了蹙,带着一丝质问:“她来做什么?” 宋福摸摸头:“她说她找您有事。” “她找我有事,我就在店里,你为什么不去通传?”宋长青反问道。 面色波澜不惊,全然是一副往常严肃淡漠的模样,只有宋长青自己知道,他生气了。 宋福只当公子是为了酒楼的事情,“公子,您不是说以后都不见她的吗?我问了她找您有什么事,她也不说,然后就走了。” 宋长青看了眼宋福,知道自己错怪宋福了,他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他确实是不想要见到那样的女人。 只是…… 他自己怎么就忘记了。 刚才看到谢玉萝的身影时,他竟然…… 竟然有一丝丝的欢喜,和期待! 他怕是疯了,竟然会期待见到一个生活作风有问题的女人! 他定是疯了。 128 男装一样惊艳 谢玉萝离开了仙居楼,直接去了花满衣。 上回跟花娘说好的,去打听打听三味书斋那掌柜的底细,花娘也都给打听出来了。 三味书斋的掌柜的姓柳名寻渺,字三味,不是幽兰镇人,听说是带着他的妻子从外地来的,妻子莫云柔怀有身孕,二人曾经去过花满衣做过衣裳买过布,莫云柔端庄大方、温柔得体,一看就是从富贵人家里头走出来的大小姐的做派。 而柳寻渺本人也是个谦谦君子,举手投足皆是一副儒雅书生的做派,很是温润。 倒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花娘,能不能麻烦您帮我找套男装,我想要出去办事!”要去卖书,还得换个身份去,不能让别人看出来自己是个女儿身。 “那有什么不能的,我这里不就是做衣裳的,你这身量的衣裳,也有。你等着啊,我马上就给你取来!” 花娘立马出去了,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她就捧着一套男装过来了。 衣裳是宝蓝色的的直裰,谢玉萝换上之后,挽起了头发,出来之后花娘看的眼睛都直了。 “你若是个男子,花娘我要是再晚生个二十年,我一哭二闹三上吊也要嫁给你!”花娘一脸的惊艳。 果真是穿女装的时候吸引男人的目光,穿男装的时候吸引了女人的眼光,简直是男女通吃啊! 还是这张脸蛋长的好! 谢玉萝有些不好意思。 第一回听到个女人说这样的话。 花娘也没有问谢玉萝要去干什么,从后院送走了谢玉萝,谢玉萝出了花满衣,直接去了三味书斋。 相较于兴隆书局的人满为患,书斋里头目前没有客人,只有一个一个身穿灰色棉单长袍的男子正在收拾书架上的书,门口的铃铛随风摇摆,谢玉萝进去的时候,正好摇动了铃铛,发出悦耳的“叮铃铃”的声音。 柳寻渺转过头来,看向了门口的方向,眼里满是惊艳。 只见从外头走进来一位穿着宝蓝色直裰的男子,年约十五六岁,长身玉立,身段修长有致,墨玉一般的秀发高高束起,长眉若柳,眉黛春山,秋水翦瞳,微微上扬,说不清的万种风情和妩媚。 一身宝蓝色的直裰更是衬托的如玉的面庞细致如美瓷,光滑细腻,一个男子竟然长的比女子还要美! 惊艳地让人挪不开目光来。 好在柳寻渺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马上就恢复如常:“公子买书?” 谢玉萝摇摇头:“您是三味书斋的掌柜的吗?” 男子点点头,似有惊诧:“对,在下柳寻渺,字三味,公子找在下?” 谢玉萝笑了笑:“对,找的就是你!” 此刻店里头正好没有客人,柳寻渺听说谢玉萝找自己,有些诧异:“公子是有什么事情吗?” 谢玉萝左右看了看:“我有事情要跟掌柜的细说,掌柜的能找个好点的地方谈谈吗?” 柳寻渺虽疑惑谢玉萝的初衷,但是见他不是坏人,便将门半掩之后,迎着谢玉萝在书斋里头的一个角落里头坐下,“公子找在下有何事?” 谢玉萝看了看书斋的布局,上头的书摆放的整整齐齐,上面纤尘不染,看的出来,摆放他们的主人用了心,费了力。 “柳先生是个读书人?”谢玉萝问道。 柳寻渺笑了笑:“喜欢读书罢了,从未考取过任何功名。” “听柳先生的语气,好像不是本地人?” 柳寻渺点头:“我是外地人士,觉得幽兰镇风土人情很是优美,就来开个书局,打算住个两年。” 谢玉萝看了看书桌上放着的墨迹还未干的书,还有已经写好了,册子边缘上落的人名,好奇地问道:“这都是柳先生写的书?” 柳寻渺朝着桌子上的书看去,谦虚地说道:“闲暇时写写游记和心得,难登大雅之堂。” 宣纸上的字落笔有力,是中规中矩的馆阁体。看来,这最起码是读过书,而且读的书应该不少。 谢玉萝:“柳先生这边的生意不是很好,可考虑要卖些其他书局没有的书?” 柳寻渺无奈地笑了:“兴隆书局在幽兰镇开了不少年头,基业人脉比我这边要多,而我刚刚入这行,要是连兴隆书局都买不到的书,在我这边……” 他讪讪地笑了笑,没说后头的话,谢玉萝心领神会。 “那如果有这样一本书,就真的只有你这里才有呢?”谢玉萝笑道,从袖口之中拿出了自己之前写好了的西游记,递了过去。 柳寻渺一怔,没敢接他手里头的东西。 “公子,这是……” 谢玉萝只拿了开头的十二三回给柳寻淼。 “这是我一位朋友写的故事,柳先生有时间的话,不妨看看。” 柳寻渺待看到封面上头写着《西游记》三个字时,字体龙飞凤舞,可见男儿本色,他忙迫不及待地接过。 等打开封面,看到第一页时,他眼底闪过惊艳。 好漂亮的字啊! 等到一口气将故事读完,他还意犹未尽,激动地问道:“我从未看过如此有趣的故事,公子说这是您朋友写的?可还写了后头的故事?” 谢玉萝点头:“故事都在她的脑子里,只要有时间,她都能马上写出来。” 柳寻渺激动地不行,手都在颤抖:“若是这本书能够问世的话,绝对能风靡全大越。” 谢玉萝当然知道这书能红,要知道,四大名著可不是盖的!能火遍全世界,谢玉萝就不信不能让这小小的大越也臣服。 “柳先生既然认为它能火,那我们就谈谈合作的事情吧!”谢玉萝淡定地说道。 “公子要怎么合作?”柳寻渺按捺不住激动,脱口而出:“公子但说无妨。只要我能答应的,我全部都答应!” 便是赔上他的全部身家,他也一样会答应。 129 与三味书斋达成合作 “我朋友负责出书,柳先生负责印刷和销售,便是写完了这一本书,她这里还有不少的故事,只要柳先生肯合作,我向你保证,我提供给你的东西,一定是别的书局没有的!但是我也要你这个书斋的五成利润,也就是说,从今往后,你这书斋,除了你,我就是最大的东家。我以书入股,你以钱和人入股,年底的纯利润,我们五五分成。” 她的语气带着不让柳寻渺拒绝的坚定。 是的,看过这本书的人,是找不到拒绝的理由的。 果然,柳寻渺想都没想,握着书稿的手都在微微,迅速地就回答了一个好字。 “好!” 速度之快,生怕说慢了谢玉萝就要反悔似得! 他的书斋无足轻重,最重要的是谢玉萝手中的书稿,若是有了这份书稿,别说是五成了,便是送七成出去,他也心甘情愿。 读了开头,他便笃定,这一定是一本旷世之作,到时候不仅是写书的人,就连他,也都将成为大越的神话。 他答应的这么快,都在谢玉萝的情理之中,她知道他会答应的。 二人又商讨了其他的一些细节,就由柳寻渺拟定了合同,在签字的时候,谢玉萝龙飞凤舞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字迹慷锵有力,明显就是男儿的字迹。 柳寻渺心中微微惊讶,谢玉萝? 怎么听着像是个女子的名字。 虽然诧异,不过柳寻渺没问,而是问她:“公子的那位朋友,什么时候能将后面的书给送过来?” 谢玉萝从怀中掏出了小半本,全书就送了三分之一出去:“这本书预计要出三册,这是上册,中册和下册我这两个月内就送过来。” 西游记一共一百回,上册三十三回,中册三十四回,下册三十三回,两个月的时间写完,差不多了。 一听两个月就能把这书写完,柳寻渺更安心了。 “那署名呢?公子的那位朋友,可想好了署何名字?” 为了不必要的麻烦,真名是一定不能用的。 谢玉萝想了想,她在纸上写下了四个字,笑道:“她说这个挺好的!” 风吹起纸张,卷起了一角,上头四个字又潇洒又恣意。 罗玉公子。 谢玉萝是觉得挺好的,罗玉公子,听着就像是个男的,以后能省去不少不必要的麻烦。 谢玉萝,罗玉公子,兴许是家里头的兄弟,柳寻渺收下了:“好!” 谢玉萝起身离开,柳寻渺将人送到了门口,目送谢玉萝走远了,这才回了屋子。他这回,直接将大门给关上了,暂停营业。 然后,他就坐在书桌上,看着签订的合约和书出神,眼底的喜色是怎么都掩饰不了。 就在这时,铃铛又响了。 是从后院传来的! 柳寻渺一听到声音,立马将书稿和合约拿着,满脸的喜色地冲向了后院。 后院的院落,一个容貌秀丽的女子正坐在宽大的圈椅里头,看到柳寻渺来了,眼底的笑意止都止不住:“寻渺……” 柳寻渺快步上前,扶起了女子。 那女子已经有了身子,差不多四个来月,按道理来说并不是很危险,走路也没有大碍,可是看着柳寻渺那个模样,毕恭毕敬,小心翼翼地,似乎手里头扶着的是个瓷娃娃一样。 可见他对女子的珍视和爱意。 他看向身旁女子的时候,眼底的温柔似水,女子看向男子时,眼底的深情也是怎么都藏不住。 女子身上的衣裳虽称不上华贵,可周身的气质却不俗,一看就像是出身大户人家。 柳寻渺体贴地扶着莫云柔在院子里头散步,莫云柔问道:“寻渺,今日不开门吗?你不用陪着我,去书斋看着吧!” 柳寻渺摇摇头,将人又重新扶了位置上,郑重其事地说道:“云柔,我给你看样东西。” 他把书稿给了莫云柔,莫云柔诧异地看了一眼:“西游记?” 等到将书打开,莫云柔惊诧这字迹的俊秀灵动,接着一口气将书给读完:“寻渺,我从未看过这么有趣的故事,你是在哪里买来的书,这后头呢?” 柳寻渺深吸一口气,稳定了心绪,这才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莫云柔。 莫云柔摸着上头漂亮的簪花小楷,也长吸了一口气:“这样的俊秀灵动飘逸的字,在京城怕是都难找出一个人来。” “是啊,我也没想到这小小的幽兰镇,竟然藏龙卧虎!” 柳寻渺突然有些庆幸自己留了下来,若是不留下来的话,这样的旷世之作,他肯定不是第一个看到了。 以后若是跟人说起来,说他是第一个目睹西游记原手稿的,怕是也要羡慕死不少人吧! 莫云柔抚摸着字迹,再看看那个故事,不由得感慨道:“这人果真是才华横溢,京城的第一才子第一才女,怕是也追不上这人的半分风姿。” 莫云柔也止不住地交口称赞,柳寻渺更是认为自己这回没有看错人。 “所以,云柔,我打算去找书坊,这书若是真的问世的话,手写怕是赶不上了,只能靠印刷。况且,这字迹风采昭著,手写的话,怕是埋没了这样好的字体风骨了。”柳寻渺说道。 莫云柔点点头:“你说的对,这样的字,这样的故事,肯定能风靡整个大越!” 如此昭著的才华,整个大越,怕是都难出其二了吧! 柳寻渺这回遇到了福星,说不定靠着这本书,他们的境况也能直线上升!那个时候,那些反对他们结合的人,就该要闭上嘴巴,该要刮目相看了吧! 想到这里,莫云柔将头上的两根金簪取了下来:“寻渺,这个你拿去。” 找书坊刻字印刷那可要花费不少的钱呢! 130 马车里的是哪位姑娘 柳寻渺忙道:“不行,这是你剩下的最后两根金簪了,再过几个月孩子还要出生,到处都要用钱,这簪子,你还是留着!” 他们从外地来到这里,已经花费了不少的银子,盘下这个店,开这家书局更是花费了不少的银子。 如今书局还没有看到收益,他心急如焚,若是到时候等孩子生下来还没有见着钱的话,他怕是一拳打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他怎么忍心让云柔跟着自己吃苦呢? 莫云柔说什么也塞到了柳寻渺的手中:“我相信,你这回的决定不会错。兴许这册书卖出去,这两根金簪就回来了!” 柳寻渺将金簪紧紧地攥在手心里头,最后打开,还是将其中一根簪回了莫云柔的头上,柔情似水地说道:“我拿一根,剩余的一根,你留着,说什么都不能再用了。钱的事情,我还会去想其他的办法,你不要担心!” 莫云柔知道自己柳寻渺决定了的事情就不会再更改,遂点点头:“好!” 柳寻渺安顿好了莫云柔,回到了书房,他出来的时候,带了些钱,带了些书,而那些书,其中有一本是孤本。 那是他最喜欢最看重的书,可是现在,他决定了,要把它当出去。 他要背水一战,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谢玉萝回去的时候,就看到有伙计在门口正在写字,他的面前站着好几位衣着华丽的女子,指着桌子上的图案说道:“这几张我都要了。一样给我来两条。” 说完,大气地给出了一两银子。 伙计收了定金,写下了那女子的名字,还把府上和地址都给记下了。 这是大客户,花娘说了,到时候要亲自送上门的。 谢玉萝在一旁看了下,伙计跟那女子说了两句话,那女子欢天喜地地回去了,全然没有刚才来时,听说没有了帕子的焦躁和失落。 她一闪身,进了里头。 花娘正在招待客人,见谢玉萝回来了,忙让身旁的小厮招呼客人,自己跟随着谢玉萝去了后院。 谢玉萝换好了衣裳,跟花娘说了一会子话,又给花娘画了两张花样子,这才出了花满衣。 为了不惹眼,谢玉萝戴了个帷帽直接将头给遮住了。 对面走过来一个人,擦着谢玉萝的肩膀过去了。 那人没看到迎面而来的是谢玉萝,可谢玉萝,却看见了她。 是萧明珠。 萧明珠挎着一个篮子,刚进去就有人过来迎接她:“东西绣好了?” “绣好了,十条帕子。”萧明珠打开了篮子,里头赫然装着的就是十条绣着卡通猫的帕子。 看来,花娘找的绣娘里头,正有一个萧明珠! 伙计戴着手套,仔细地一张张的帕子检查,看有没有线头和针走错了的地方,萧明珠虽然年纪不大,可是从小就学了刺绣,针线每天都会在手上盘活,这样算起来,也算是个老手了。 线头和针走错的地方是完全不可能的。 伙计满意地点点头,说道:“绣的不错,走,我带你去登记领钱。” 登记的同德,同样戴上手套细细看了看帕子,然后将帕子的数量给登记上了,又问了问这回要绣多少,萧明珠说了个十张,同德将身后已经打包好了的每一张帕子的原材料,数了十份放进了萧明珠的篮子里。 后头的原材料,按照图案不同,里头已经放好了针线,每个篓子里头都分门别类,很容易就数出来。 最后,又数了五十个铜板给萧明珠。 萧明珠将东西领了,摸了摸手里头的五十个铜板,想了想自己来之前带出来的钱,便道:“我想买一匹布。” 萧子轩身上的衣裳都已经破的不成样子了,谢玉萝每日里头穿的倒是光鲜,萧子轩穿的破破烂烂的,也不知道给那个孩子做身好衣裳,真是自私自利。 不过这样也好,谢玉萝越自私自利,越好的很! 下个月萧钰就要回来了,怕是也没新衣裳穿,往年的衣裳肯定也穿小了,也要做一身新的。 到时候,萧钰看到只有自己给萧子轩和他做新衣裳,他就会知道,这个世间对他最好的人是谁了吧! 萧明珠这样想着,咬咬牙,将自己这段日子以来绣帕子攒的钱全部都拿了出来,买了一匹灰色的细棉布的料子。 这料子摸的又细又软,听伙计说柔软又亲肤,正适合五六月份的时候穿。 因为萧明珠是店里头的熟人,她又买了一匹,少算了她一些钱,萧明珠千恩万谢的走了。 平时她绣帕子,自己花费针线布料不说,一张帕子只能赚三个铜板,如今自己不需要花费一针一线,就能赚五个铜板一张帕子,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 谢玉萝看到萧明珠的时候就出去了,自然没看到萧明珠买了一块灰色的细棉布。 她出门又买了不少的肉,上回卖肉的大叔见到上回来买肉的来的漂亮的小姑娘,笑的见牙不见眼,姑娘长姑娘短的叫。 谢玉萝又买了两斤肉,同样拿了所有的大骨以及一块肥油,都装在了篓子里头,又去点心店铺里头买了两盒点心,孩子们爱吃这个,一天吃两块,就跟过年一样,乐的不行。 最后,她还去杂货铺买了个小炉子买了些炭火,还买了一个小锅,直到篓子装满了,这才提到手上,集市上又买了些家里头没有的菜,这才去了花满衣。 花娘已经准备好了马车,谢玉萝上了马车,马车疾驰而去,一溜烟儿驶出了幽兰镇。 回去的路上,谢玉萝看到了正挎着篮子回去的萧明珠。 谢玉萝挑了帘子扫了一眼,就放下了帘子。 萧明珠正好眼角的余光扫到马车上,透过帘子的缝隙,她似乎看出了坐在里头的人。 那精致的下颌和侧脸,让人一眼惊艳。 马车很快疾驰而去,只留下一缕尘土。 那侧脸有些熟悉,焦明珠只觉得好像是在哪里见过,只是,脑子里头过一遍,还是没想出来,那马车里头的究竟是谁。 131 吃火锅 谢玉萝在离村口还有不少距离的时候就先停了下来,给了马车师傅两个铜板,然后自己独自背着篓子回了家。 此刻正是中午时分,不少的人都在家里头做饭,谢玉萝没走村子中心,一路没碰到任何人的回了家。 回到家里,敲敲门,两个孩子透过门缝,看到回来的是大嫂,忙兴奋地开了门,谢玉萝一进来,萧子轩接过谢玉萝的篓子,然后几人去了厨房,萧子轩忙给谢玉萝打来了一盆温热的水洗手。 这是谢玉萝的习惯,饭前便后,出门回家是一定要洗手的! 等谢玉萝洗好了手,几人才去翻篓子。 谢玉萝将两盒点心拿出来,给了两个孩子。萧子轩和萧子梦看到点心就高兴地不行,拆开包装,谁都没先吃,而是先给了谢玉萝吃了第一块。 点心甜的很,一直甜到了谢玉萝的心窝窝里。 谢玉萝将买回来的大骨头分成两份,全熬了,熬到晚上的时候,浓郁的汤香味好吃的快要把人的舌头给咬下去。 汤熬了两个时辰之后,就已经满屋子飘香了。几人闻着都有些饿了,不过谢玉萝没让孩子们喝汤。 他们是打算吃火锅的,这要是喝汤了,火锅还怎么吃得下。 谢玉萝自从回到家,吃了中饭之后,就一直在忙活晚上吃火锅的事情。她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山上,抓了两三条大鱼,又抓了些小鱼放到院子里头的水池子里头养着。 鱼有三四斤重,谢玉萝刮鱼鳞,沿着鱼背切下了鱼肉,骨头的部位带着些肉,切了一小盘子,其他的鱼肉则小心剃了刺之后,剁成了鱼肉泥。 用面粉一和,挤成了小丸子的形状,放到油锅里头去炸,鱼丸就炸好了。 新鲜的猪肉切成了一块块地,摆放在盘子上,鲜红的猪肉配着白色的盘子,一看就让人口水直流。 后院的豌豆苗已经长的有筷子要长了,上头的叶茎嫩的一掐就断,谢玉萝掐了两大把豌豆苗,洗干净,放在篓子里头。 还有在集市上买的其他的干货,野菌子都浸泡好了,清洗干净放在一旁,豆腐切成了一块块地也摆盘备用。 等到将这一切忙活完了,外头的太阳渐渐落下了。 要准备吃饭了。 三人将菜都端到了房间里头,炉子上的锅里头的汤也都烧开了,刚开始放下去的丸子此刻一个个漂浮在汤上头,雪白的,嫩嫩的,一看就让人的食指大开。 三个人下午啥都没吃,就指着晚上能多吃点的。 三人坐下,谢玉萝就给两个孩子碗里头挑了好几个鱼丸。 萧子轩和萧子梦低头就要夹着吃,吓的谢玉萝忙说道:“这丸子烫的很,你们稍微等下再吃。” 两个孩子象征性地等了一下,就已经等不及了,再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便小口咬着。 丸子是烫的很,可是这并没有让两个孩子继续等下去。 一口万字咬下去,全是鱼肉的香味和丸子的劲道,让两个孩子吃一口就放不下,“大嫂,好好吃……” 萧子轩咬了一大口,烫的龇牙咧嘴都不舍得吐出来,呼呼两下就咬了咽下去了,一旁的萧子梦就斯文多了,等丸子凉了才吃,一两口就吞下去一个,抬着稚嫩的小脸蛋儿对谢玉萝说道:“大嫂,真好吃,我都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那是当然,这是鱼丸,货真价实的野生鱼做的鱼肉丸,里头全部都是鱼肉,就用了点面粉而已,这个时代怎么会有呢! 谢玉萝笑:“好吃就多吃点,大嫂做了那么多,今天晚上你们两个就负责把丸子全部都干掉哦。” 鱼丸取自新鲜的鱼肉,营养在那里,两个孩子长身体,自然是要多吃些高蛋白的食物。 谢玉萝欣慰地看着两个孩子闷头吃东西,心里头也乐开了花。 这两个月来,眼瞅着两个孩子跟朵花似得,张开了,比她第一回见到好看多了呢! 萧钰若是回来,应该不会怪她了吧? 谢玉萝这样想着,也是食欲大开,将洗好的豌豆苗放了一点进去,等碧绿的豌豆苗在滚汤里头一滚,就已经煮熟了,捞出来,配上拌着醋和酱油的调料,松紧嘴里,简直是人间美味。 在蒸气袅袅的火锅前,三个人有说有笑,连吃了一个多时辰,这才将桌子上的东西给干掉。 汤也好喝的很,三人还一人喝了一碗骨头汤,这才放下了筷子。 吃的太多了,三个人抱着肚子撑的连路都走不动了。 萧子轩歇息了一下就主动去收拾碗筷去了,谢玉萝没拦着,反正现在她除了做饭,洗碗洗锅她是一回都没做过。 谢玉萝吃多了,萧子梦就陪着她在院子里头散步消食。 天上的银河星星璀璨,明儿个又是个大晴天。 “大嫂,碗洗好了,水热了,我给你们提到房间里头去了!”萧子轩在厨房里头喊道。 谢玉萝走出了一身的汗,那汗粘在身上湿哒哒的,难受极了,对于一个在腊月里头都要每天洗澡的人来说,这都快五月份了,要是不洗澡,难受的晚上觉都不用睡了。 谢玉萝说了声好,拉着萧子梦就去了房间。 房间里头的浴桶已经拿出来了,萧子轩正一桶桶地水提过来,谢玉萝死死地关上了窗户,三桶热水配上两桶冷水,浴桶就已经装了大半了。 水已经够了。 谢玉萝关上房门,帮着萧子梦脱下了衣裳,先将她放进了浴桶里,然后她这才脱衣裳,进了浴桶。 浴桶里头的水很适宜,带着点热,泡在身上,通体舒畅。 谢玉萝满足地嘤咛一声,靠在浴桶上,两只洁白的玉臂搭在桶沿,闭目养神。萧子梦也学着大嫂的模样休息。 外头一片寂静,谢玉萝舒服地都快要睡着了。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打破了黑夜里头的宁静。 “什么人?” 132 外头有动静 是萧子轩的声音。 谢玉萝下意识地就取下自己挂在一旁的衣裳,穿戴整齐,然后将萧子梦给抱了出来,擦干水之后直接放在了床上。 这才来到了外头,就见萧子轩手里头拿着一根棍子,虎视眈眈地看着门外。 “怎么了,子轩?”谢玉萝问道。 萧子轩指了指外头,紧张地说道:“大嫂,我听到外头有动静。” 动静? 这黑夜里头,能有什么动静? 谢玉萝上前去打开大门,外头漆黑黑的一片,除了天上的星星,什么都看不见。 “是不是来往的村民?”谢玉萝问道。 不过,他家的屋子在村子的西头,离村子里头已经很远了,况且,这边也没有田地什么的,怎么会有人从这里路过呢? 萧子轩摇头:“我不知道。” 那说话的声音当时他听的很近,就好像在门背后一样。 若是来往的村民的话,怎么会贴着他家的门背后说话呢? 谢玉萝再仔细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精致的眉眼微微蹙了蹙,这才笑着说道:“也许就是路过的村民,我们把门锁上,不会有事的。” 萧子轩哦了一声,关上房门之后,又加了一根木棍顶在门后头,试试从外头推不开,这才进了屋子。 萧钰家单独在村子的一头,隔着最近的一户人家还有一点距离,孤零零的一户,房前又是茂密的树林,很能藏人。 天上的星河璀璨,月亮弯弯的,没什么光亮,自然也就照不到萧钰家门前一丛茂密的树丛里头。 萧成三就蹲在树丛子里头,趁着漆黑的天色和茂密的树丛,很难被人发现。他的身旁还蹲着一个人,正色眯眯地盯着谢玉萝家的方向。 不是罗海地还是谁。 罗海地盯着谢玉萝家的方向眼珠子都不转一下,“成三,你说咱们啥时候能进去啊?” 萧成三斜睨了他一眼:“你不会就想吧?” 罗海地伸手往裤裆里摸了一把:“为了能上她,老子憋了这么多天了,可憋坏老子了。要是把那娘们搞到手,老子一定要上个够!” 萧成三低头看了看罗海地的裤裆,然后移开了眼睛:“能有多久,上回去你家,你不还正潇洒吗?这才几天的功夫。你要是憋的紧,回去找你的小媳妇去!” 罗海地白他了一眼:“老子憋了这么多天,就为了能大吃一顿,你还让老子回去?” 萧成三:“熄了灯,哪个女人不一样?” “这女人跟女人能一样?啊?这村里头的村姑能比的上皇宫里头的公主?像我姐那样的女人能跟谢玉萝一样?” 萧成三脑海里头想了想罗氏的样子,又想想谢玉萝的样子。他也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还真不一样。” 罗海地勾搭过寡妇,还偷了人家的小媳妇,自然是尝遍了女人的味道,“要是能跟谢玉萝这样的尤物睡上一晚,那还不得飘飘欲仙,醉生梦死啊,我可不诳你,要是能睡了谢玉萝,让我少活十年我都愿意。” 萧成三感觉身子一紧,那儿很快也有了反应。 “你说这样的尤物在身下娇喘,啧啧……”罗海地光是想想,几天没办事的那地儿,就受不了了。 罗海地把手伸进了裤裆。 一旁萧成三听到罗海地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也有些把持不住了。 他咬紧牙关,对萧成三说道:“里头灯熄了,咱们去吧!” 罗海地鼓捣完一回,提好了裤子,摸着黑说道:“走。” 黑夜里头,两道身影偷偷地的往萧钰家的房子摸去。 墙头很高,可萧成三和罗海地早就已经有了准备,二人拿了一架梯子,直接往墙头上一架,罗海地先行,萧成三在后头垫着,二人都到了墙头上,再将外头的梯子搬到里头,二人蹑手蹑脚地顺着梯子往下爬。 夜里很安静,只有忽忽的风声,吹着树叶子沙沙作响。 罗海地先来到了中间房间,捅破了窗户纸,往里头吹了些迷烟,萧成三来到隔壁的房间,也吹了丝迷烟。 里头一点动静都没有。 二人稍稍等了等,然后迫不及待地开了门。 夜里漆黑,什么都看不见,罗海地舔着脸,边走边淫笑道:“美人儿,哥哥来了,今天哥哥一定好好疼你……” 萧成三也跟在后头,激动地要死:谢玉萝那娘们,今儿个他可算是要尝到了。 屋子里头很黑,过了一会儿才适应里头的黑暗,罗海地走在前头,看到床上铺盖盖着的一个鼓囊囊的身体,罗海地猛地扑上前:“好妹妹,想死哥哥了!来,哥哥今儿个一定让你醉生梦死。” 等掀开了被褥一看,里头哪里有人,只有一个枕头盖在被褥里头,夜里看不清楚,昏昏糊糊的,这才以为是个人躺在被褥里头。 萧成三大惊:“人呢?” 罗海地刚起来的一把火被撩拨的抓耳挠腮,他没好气地说道:“我哪里知道!” “莫不是在隔壁房间吧?”萧成三问道。 两个人来都来了,准备工作都做了这么久,怎么会半途而废,二人也不担心里头会有人醒来,毕竟他们吹了那么多的迷烟,那迷烟的量,连头猪都能晕倒,更别提几个孩子了。 二人出了门,刚跨进另外一间房间,二人没了刚才的小心翼翼,刚一推开门,“哗啦”一声,一大盆水从门框上头倒了下来,将二人给倒了个全身湿透,淋成了落汤鸡。 罗海地一个蹦了起来:“是哪个搞老子……哎哟……” 谢玉萝找准了时机,将手上的麻布袋直接将罗海地头上一罩,萧成三那边也同样罩了起来,谢玉萝手里头的棍子就跟没长眼睛一眼,“哗哗哗”地往两个地痞无赖身上招呼。 她是有功夫的,劲儿可不小,这跟小胳膊一样粗的棍子砸在两个人的身上,结结实实的,打的两个人哭爹喊娘。 萧子轩也抡着棍子,猛地往两个人身上打去。 “打死你们,打死你们!” 罗海地疼的哇哇大叫,一时失手被人给擒住挨了好几下打,好不容易挣脱了,掀开麻袋兜头就跑。 萧成三不敢喊,生怕自己出声被萧子轩发现了,甩了麻布袋也跟着罗海地跑了。 一张长梯还孤零零地摆在墙头,带它来的两个人,自身难保,灰溜溜的跑了。 看着那张梯子,夜风一吹,谢玉萝后背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133 我掉到茅坑里了 “子轩,别追了。你追不上的!” 萧子轩追到了大门口,夜色正浓,他还要往前去追,谢玉萝拦住了他。 “大嫂,这两个王八蛋!” 萧子轩气鼓鼓地将手中的棍子给丢在了地上,早知道他就不拿棍子了,直接拿厨房里头的菜刀,这两个该死的地痞无赖,直接一刀砍下去,把他们砍死。 萧子梦怕地紧紧地抱着谢玉萝,哭哭唧唧:“大嫂,我怕……” 谢玉萝反手将萧子梦紧紧地抱在怀里,安慰道:“别怕,子梦,大嫂在这里,不怕!” 萧子轩怕以后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大嫂,我找村长去,让村长给我们主持公道!” 谢玉萝摇摇头:“先别去!” 村子里头的地痞诬赖萧成三,还有罗海花的弟弟,罗海地,就上回那个恶心地自己想要挖他眼珠子的那个。 “里头一个是萧成三,一个是罗海花的弟弟罗海地,我们没抓到人,现在再去找村长,萧成三和罗海地这两个地痞无赖,他们是不会承认的。” 没有抓到任何把柄,那两个无赖,怎么可能会承认! 到时候一口咬死他们诬赖他们,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情来! 萧子轩急了:“那难不成,就这样算了?萧成三和罗海地可都不是好东西,他们今天没得手,再来那怎么办?” 今天是被他听到了,可若是下次他们睡着了再来呢? 一想到今儿个差点着了这两个人的道了,萧子轩就又气又怕,浑身发抖。 谢玉萝的秀眉紧紧地拧在一起,里头迸射出敏锐的寒光,身上的气势似乎在那一瞬间变的倨傲和威严,让人不敢小觑。 “今天晚上他们是不会来了,我们锁好门窗,先歇息。”谢玉萝将梯子搬到了一旁,这才带着两个孩子回了房间睡觉。 这回门窗全部都锁的死死的,就连房门以前只用栓子拴住就成了,这回谢玉萝在后头上了锁,还用桌子给死死地抵住,确定只要一发出动静,自己就会被惊醒,谢玉萝这才罢手。 躺回去睡觉,萧子梦因为害怕,很快就睡着了。 谢玉萝和萧子轩则没有睡意。 谢玉萝是一阵后怕。 好在她有拳脚在身上,也好在她今天晚上多长了个心眼。 若是她什么都不管,直接带着两个孩子回去熄灯睡了,那么这两个畜牲带来的迷药就会把他们给迷晕来。 若是迷晕了他们…… 一想到他们到时候就是我为鱼肉,任人宰割,谢玉萝就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来。 萧钰不在家,这些人竟然能想到这样龌龊的事情来。 外头安静的很,没有一点异常的动静,想也想了那么多,谢玉萝这才放下心来,想想萧成三和罗海地,谢玉萝直接坐了起来,问萧子轩:“子轩,村长不是让罗海地不能进萧家村嘛?他怎么来了?而且,他怎么还会跟萧成三在一起!” 萧子轩也坐了起来:“他们两个人是狐朋狗友,经常在一起……” 经常在一起啊! 谢玉萝哦了一声,躺了回去,心中已经有了对策。 她不喜欢被人觊觎,被人盯梢,凡是让她觉得不安全,不稳当的,谢玉萝通通都要解决。 她从小就生活在丰富的物质和精神生活当中,却因为文化的熏陶和父母的培养,让她没有成为毫无心机毫无担当只知道享福享乐的花瓶。 她想要做成的事情,就没有她做不成的。 谢玉萝心中有了主意,很快就睡着了。萧子轩听说大嫂已经有了办法解决,翻了一会儿,也睡着了。 外头的星星璀璨,寂静的村庄里头跑出去两个人,惊动了村民们家养的狗,发出一声又一声地狗吠。 萧成三和罗海地捂着脸一路跑回了家,忙栓上门,等点上灯之后,二人相视一看,好家伙,那谢玉萝手劲儿可真大,两个人都被打成了猪头。 萧成三捂着自己被打的乌青的眼角,愤愤地说道:“我说不去招惹谢玉萝吧,你看看,被打成这样,呲……” 罗海地捂着被快要被打断了的腰,嘴里头不干不净地骂道:“娘的,这娘们可真带劲,手劲儿可真大!” 萧成三:“我说罗海地,你还不死心呢?今儿个是挨打,下回咋样可就说不准了。” 罗海地白了萧成三一眼:“今天是咱们准备工作没做好,谁让你动静那么大,被那臭小子听到了,他要是听不到,能发现咱们嘛?” 怪来怪去,竟然还怪到自己头上来了。 萧成三不乐意了,好吃的没吃到,自己还被怪一头的包:“你还怪我?要不是你猴急猴急的,咱们被发现了就回去,也不至于弄成这样。” 罗海地本想大骂一句,后来想到这里还是萧成三的家,自己还有求于他,只能作罢。 萧成三骂骂咧咧了几句,罗海地就只陪着笑,也不说其它的,萧成三这才好受了些,两个人直接熄了灯,睡去了。 一夜无话。 萧成三和罗海地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家里头是没吃的的,萧成三平时也都是到处去蹭,这回也一样。只是今儿个不仅要蹭他的,还要蹭罗海地的。 不少人家里都吃了,萧成三这一路走来,没人在吃饭。 “成三,你这是咋地了?怎么脸都肿了?”萧金看到萧成三捂着脸,躲躲闪闪的,仔细一看,没捂住的地方青青紫紫地一片。 萧成三捂着脸,龇牙咧嘴地说道:“老子昨天晚上出来上茅厕,不小心摔一跤。” “那你没摔到茅坑里头去吧?”萧金跟萧成三还算是熟悉,打趣地说道。 萧成三也不恼,也不等萧金邀请他,直接推了院门进去了。 萧金正在院子里头吃饭,应该是刚从地里头回来,桌子上有粥还有馍馍,粥还有大半碗,馍馍也就只咬了小半个,应该是刚吃。 萧成三嘻嘻哈哈地坐到了位置上,伸手往馍馍上一抓,萧金见状,忙伸出筷子打掉了他的手:“我说萧成三,你这是干嘛?” 萧成三被打,有些痛,依然嬉皮笑脸地往萧金的肩膀上蹭,边蹭边说道:“昨天是掉到茅坑里了,这手就不小心蹭到了粪坑,还没洗呢,啧啧,你闻闻我这手味儿大不大?” 萧金差点没呕出来。 萧成三的手,乌漆嘛黑地,脏的很,馍馍上头一抓就是一个手指印,再联想到这手还抓了那些东西…… 萧金吃不下了,他怎么闻怎么觉得自己肩头刚才被萧成三摸过的地方,曾散发出一股恶臭味。 “呕……”萧金放下碗筷,进屋子换衣裳去了。 134 让你也尝尝迷药的滋味 萧成三得意洋洋地看着桌子上的饭菜,端起碗,囫囵吞枣地将大半碗稀粥连着菜给吞进了肚子里,三口两口吃完,两个馍馍他也装进了怀里,大摇大摆地走了。 田娥洗好衣服刚到家,就看到萧成三的背影在前头转了个弯儿,田娥没当回事,进去看到小桌子上的粥和菜馍馍都吃完了。 她正晒衣裳的时候,萧金拿了件衣裳丢到了地上。 田娥一看还有一件脏衣服,不乐意了:“这衣裳不是你昨晚刚换的吗?怎么又脏了!” 萧金越想越恶心:“别提了,刚才萧成三来过。” “他干嘛来了?”田娥疑惑地问道。 萧金又想吐:“没干嘛,就是说他昨天晚上掉进粪坑里了,掉进粪坑里头也不拾掇拾掇,光往我身上蹭。咦,我的粥呢?你倒了?” 田娥:“我这才刚回来,倒你粥干什么?” “馍馍呢?” “不是你吃掉了吗?” 萧金大喊:“我哪吃了,馍馍我就咬了一口,粥我也才喝一小碗。”喊完就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是萧成三那狗东西吃了!” 谁不知道萧成三那个货色,蹭吃蹭喝早就蹭出经验来了。 夫妻两个团结一心,骂萧成三不是个东西。 不是个东西则大摇大摆地回了家,正好赶上罗海地睁眼。 萧成三将一个馍馍丢给了罗海地,罗海地直接躺床上,将馍馍三下五除二给吃进了肚子里。 一个馍馍哪里吃的饱,罗海地喊道:“没了?” 萧成三斜眼看他:“你还要吃什么?” 罗海地愤愤地说道:“我一个大男人,你就让我吃一个馍馍?” “我也才吃一个馍馍,我家条件就这样,你要是没吃饱自己想办法。”萧成三骂骂咧咧道。 罗海地只能闭嘴。 若是萧成三真的把他给赶走了,那他还真的吃不到好东西了。 两个大男人,吃了个馍馍之后就继续睡觉,一睡睡到了下午边上,罗海地是被饿醒的。 一天就吃了个馍馍,一滴荤腥都没见着,可快要饿死他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总觉得有一股诱人的香味在馋他。 好像是烤鸡! “这谁家做烤鸡?怎么这么香?”罗海地咽了口口水,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萧成三也饿,也咽了口口水,没好气地说道:“我哪里知道。” 罗海地推他:“你去看看,看谁家做烤鸡,弄点过来。” 香味是从屋子后面飘过里来的,屋子后头是一片树林,里头怎么会有烤鸡的香味呢? 也许是有人抓到了野鸡,在后头树林子里头烤鸡呢! 萧成三翻了个身子:“我到哪里去弄烤鸡?你要吃你去!” 罗海地肚子饿的不行,饿的都快要前胸贴后背了,见萧成三动也不动,气的要死。 要知道他在罗家村,想吃什么没有,何必像现在这样,一天就吃个馍馍。罗海地也不得罪萧成三,便道:“那也行,我出去找点吃的来。” 说完,罗海地真的出去了。 萧成三见他走了,翻了个身,继续睡觉,起来动也耗损精力,他早上才吃大半碗稀饭一个馍馍,还是保存点体力的好。 罗海地怕被村子的人发现他,没走村子里,而是往树林那边去了。越往树林里头走,烤鸡的香味就越来越浓。 还有一股烟火气。 这是谁在树林里头烤鸡? 罗海地一想到有人在里头烤鸡,就兴奋地直流口水,他想也没想,直接就往树林子里头窜。 越到里头,烧火的味道越浓,烤鸡的味道也越浓。 果然,没走多远,就看到前头架了个树杈子,树杈子上头有一只烧的金黄还在滴油的鸡。 鸡虽然不肥,但是胜在是荤腥啊! 罗海地猛地四下去看,烤鸡的人不在。 兴许是去别的地方找柴火去了,罗海地馋的直流口水,此刻不吃,更待何时。 罗海地冲了过去,将烤鸡拿起来就啃,那烤鸡烤的金黄冒油,烫的要死,罗海地也浑然不觉。 一天都没见点荤腥,他是饿的受不了了。狼吞虎咽地就将半只鸡给吞下了肚子。 还饿地不行。 罗海地也没客气,将剩下的半只鸡给吃了个精光。 萧成三饿不饿不关他的事! 等到一只鸡吃完了,罗海地满足地抹了抹满嘴的油,打着饱嗝站了起来,他没回家,怕自己打饱嗝一身的鸡肉味会引起萧成三的怀疑,就在树林子里头转转,刚走没几十米远,“咚”地一声,罗海地倒了下去。 旋即发出隆隆的鼾声,睡着了。 这时,从茂密的树林里头走出来两个人,一大一小,赫然就是谢玉萝和萧子轩。 他们愤愤地地盯着已经被迷晕过去的罗海地,旋即相视一笑。 烧鸡是他们烤的,就为了吸引罗海地或者萧成三过来。这下好了,抓到了罗海地,也该让他尝尝迷药的滋味。 谢玉萝快步上前,对萧子轩说道:“走,我们把他关起来。” 萧子轩:“大嫂,真的要把他关起来吗?” 谢玉萝冷笑道:“关!”谁让他得罪姑奶奶了,也让他吃点苦头,才知道他得罪了的是谁。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加倍还之! 树林后头就是山,山下面有不少的山洞,谢玉萝提前就找好了一个山洞,将五花大绑的罗海地丢了进去。 将从萧成三衣服上扯下的一块衣角,放在了山洞里。 随后,一块大石头将洞口给堵了个严严实实,二人这才回家了。 萧成三左等右等,没等到罗海地回来,便想着这个人兴许是饿地受不了了回家去了,便也没管,晚饭边上就起来了,拾掇拾掇就出门去蹭吃蹭喝去了。 一副游手好闲的模样,似乎压根就不在乎罗海地怎么还没有回来,也一点都不担心罗海地。 看到萧成三在村子里头瞎转悠,谢玉萝拿了东西就凑到萧子轩耳边说了几句话,萧子轩连忙点头说知道,立马拿了东西就去村子里转悠去了。 很快就发现了大壮和小花兄妹两个正在村子里头玩泥巴,看到萧子轩手中有好吃的点心,一个个上前都要抢,萧子轩故意不让他们抓到,最后跑的没劲儿了,在萧成三家门口被他们抓住。 无奈地一人分了一块糕点,然后指着萧成三家院门口的篱笆上,好奇地说道:“那是成三叔家丢的东西嘛?好像是根链子呢!” “我的!”萧大壮看都没看清楚那是什么,抢了链子就跑。 那链子是罗海地脖子上的,原来谢玉萝看罗海花脖子上也有一根差不多一样的,既然东西都已经送到罗海花的面前去了,额看来,接下来的事情就要看罗海花的表现了。 夜很快就黑了。 而在此刻的山洞里头,罗海地嗯嗯呀呀地醒了过来。 眼前一片漆黑。 “萧成三,你干嘛不点灯?”罗海地咒骂道。 狭窄的山洞里头嗡嗡嗡地传来回声,没人应他,只有他的回声嗡嗡作响。 罗海地一个咯噔,想要站起来,可刚一伸腿,就给绊着了,“哪个王八蛋敢绑老子!” 135 你这凌霄养的不对 山洞里头嗡嗡地声响,还是没有声音。 里头一片漆黑,真真是伸手不见五指,罗海地虽说是个大男人,但是这黑灯瞎火的,还被人五花大绑地了,谁不怕啊! 呜咽呜咽地大吼大叫,可除了他自己的声音,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没人回应他! 也不知道喊了多久,叫了多久,罗海地没了声音,他知道自己肯定是被人捆到这里来的,可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谁会绑了自己。 “你大爷的,要是让我知道谁绑了我,老子扒了你的皮!”罗海地恶狠狠地说道。 狭窄的山洞里头只传来罗海地嗡嗡嗡地声音。 而此刻的谢玉萝,则心安理得地洗洗睡了。 明儿个就是四月底了,她要去镇子上拿钱了。她决定带着两个孩子一块去,看看有什么要添置的,入夏了,要多买两匹布,给两个孩子做两身衣裳,再买点必备的吃的用的。 最关键的是,由于萧成三和罗海地的事情,她想要再把围墙加高,最好是,能起两间房子,小阁老就有单独的寝室和书房了,这样看书写字也舒坦。 谢玉萝没跟萧子轩说这事,她还要看看明天的分红再考虑呢! 第二天一大早,谢玉萝就起来了,先去厨房煮了两把米,洗干净了三个鸡蛋一并放进锅里,点着火之后,这才去梳洗干净,等回来,锅里头已经煮开了,谢玉萝将火弄小点,小火慢慢熬着粥。 谢玉萝舀了两大勺面粉,敲了一个鸡蛋在里头,再到后院去扯了两根葱,切碎放进了面粉里头,面粉搅成糊糊,等粥煮的差不多了,这才去房间叫萧子梦。 萧子轩在谢玉萝起来没多久就起来了。他梳洗之后见家里头的水快没了,去河边挑水去了,如今房间就只剩下萧子梦还在呼呼大睡。 看到床上睡的脸颊红扑扑的萧子梦,谢玉萝坐在床边,轻声细语地喊她:“子梦,起床了。” “大嫂……”萧子梦醒了,躺在床上,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一脸的困意。 外头的天才刚刚亮,平时萧子梦这个时候还在睡觉的。 谢玉萝将萧子梦要穿的衣服拿过来,说道:“昨儿个晚上你睡的早,没跟你说,大嫂今天带你们到镇子上去。” 萧子梦一听,立马睡意全消,一骨碌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大嫂,我起来了。” 穿戴好衣裳,谢玉萝又给子梦梳了两条小辫子,萧子梦的头发如今黑了不少亮了不少,也长了不少,小辫子又盘上头顶,裹成了两个花苞,在上头又绑了一圈红缎带,飘下来的红缎带下面坠着一颗雪白的珠子,珠子纯白剔透,透明的跟水晶一样,好看的很。 如此一装扮,萧子梦胖乎乎的好看的跟年画上的玉女一样。 粉嫩嫩的小脸颊,红扑扑,白净净的,一看就被人照顾地好极了。 谢玉萝牵着萧子梦的手去了厨房,萧子梦乖巧地自己去刷牙洗脸去了,谢玉萝则将外头的锅洗干净,锅热后下油,用铲勺将油淋在锅沿边上,等油热了,搅拌好的面糊糊沿着锅沿边上倒下去,面糊糊在一接触到滚烫的锅沿,立马就变成了白色。 等到一面煎好了,谢玉萝又用铲勺翻了一面,等到两面煎成了金黄色,谢玉萝将面饼了起来,金黄色的面饼配上绿绿的香葱,一闻就让人口水直流。 谢玉萝将剩余的面糊糊倒进了锅里,两张烘烤的金黄色的面饼刚端上桌子,萧子轩回来了。 “子轩,快洗洗手,咱们吃饭了。”谢玉萝喊道。 萧子轩喊了声“唉,来了”,将水倒进水缸里,然后盖上木板,才进了房间。 桌子上摆了一盘煎的金黄色的香葱面饼,一人一大碗熬的稠稠的粥,一个水煮鸡蛋,还有一碟子酸笋。 酸笋已经腌制好了,好吃到不行。 三人吃完了饭菜之后,谢玉萝将门锁了,带着两个孩子就去了镇子上。同往常一样,直接去了花满衣。 花满衣才刚刚开门,同德见是谢玉萝来了,忙恭恭敬敬地将人给迎了进去,“萧夫人,您来了,快请进!” 谢玉萝:“花娘在嘛?” 同德:“在的,就在后院,萧夫人请随我来。” 谢玉萝跟在同德身后,花娘正在后院墙角看她种养的花儿,越看眉头皱的越紧了,不住地唉声叹气。 “掌柜的,萧夫人来了。”同德在身后喊道。 花娘这才转过身来,看到谢玉萝来了,刚才的不快一扫而光,立马就眯起了眼睛:“玉萝来了?” 谢玉萝笑着跟花娘打了声招呼,旁边的两个孩子也乖巧嘴甜地喊了声花娘,喜的花娘眉飞色舞。 “来来来,我们进屋里坐去。”花娘招呼着谢玉萝就要去厢房。 谢玉萝却被刚才花娘看的植物给吸引了目光,羽状复叶,小叶卵形,边缘有锯齿,“花娘,这是凌霄?” 花娘惊异地问道:“你还知道这种花?幽兰镇都没有的,我这一株还是托人从上京带来的。” 谢玉萝笑道:“这花也叫陵苕,我原先在书上见过。” 凌霄花是连云港市名花之一,谢玉萝经常出去旅游,也是见多识广。 花娘叹了口气:“哎,就是不知道怎么种的,那人送过来就说这花容易开花,一开就能开半年,很漂亮,可我这都养了快一年了,还没见着它开花,可愁死我了。” 谢玉萝蹲下身子,仔细地看了看凌霄,只见凌霄花的叶子绿的不够鲜艳,似乎还带有一点点的黄,这是光照不够造成的,接着又看了看土壤,便道:“花娘,你这花,养的不对。” 136 养花我也懂点 “不对?”花娘惊讶地问道:“怎么个不对法?” “凌霄花喜阳、略耐阴,喜温暖、湿润气候,不耐寒。要求排水性良好、肥沃湿润的土壤。较耐水湿,也耐干旱。”谢玉萝捧起一抔土,说道:“你这土壤虽然湿润,但是不够肥沃,而且,这个墙角太过阴凉,没有阳光,对凌霄花的生长不好,不如你换个光照充足的墙角养着。” 谢玉萝指了指对面的一面墙角:“那里阳光充足,非常适合凌霄花的生长。这花娇贵,要花心思经常修剪,像这种枯枝弱枝就要剪掉,而且,这长长了的枝条,要经常逐段牵引,或者绑缚在支杆上,不能让凌霄枝条在地面上,这样不利于凌霄的生长!” 谢玉萝款款而谈,听的花娘目瞪口呆,恨不得拿笔拿纸给记录下来。 “每年的夏初,要赶在凌霄开花前,追肥一到两次,肥料以薄肥为主;春夏季节要注意适度浇水。你这凌霄花已经有三年以上了,现在只要培护的好的话,今年夏天,肯定可以开花!”谢玉萝笃定地说道。 花娘听了之后连连说道:“好好好,我马上就派人移到那边去,同德,你赶快去找人,把这花挖出来,记着,千万别挖坏了根!” 这花宝贵着呢! 同德忙找人去了。 花娘热情洋溢地将谢玉萝领着进了厢房,好花茶好点心给两个孩子上了,这才领着谢玉萝进了里间:“玉萝啊,你咋懂这花要这么养?你是不知道,给我花的那个朋友,都没跟我说这么多。” 谢玉萝喝了一口热茶,淡淡地说道:“都是从书上看到的。” 花娘问:“你那书还有嘛?我那朋友也在种这花,也养的不咋好。” 书? 那还真没有。 谢玉萝尴尬地笑了笑:“我看的都是杂书,也不知道是从哪本书上看到的了。” 花娘惋惜不已:“还真是可惜。” “花娘若是想要告诉朋友的话,我可以将凌霄花的种植方法给你写下来,你再给你那位朋友。”谢玉萝缓缓地说。 花娘听了自是开心不已,忙摆了笔墨纸砚,谢玉萝将凌霄花的种植方法和禁忌都写在了上头,二人这才开始谈正事了。 一谈到正事,花娘笑的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拿了账本给谢玉萝看:“玉萝,你给我弄了那些花样之后,店里头的收成好了一倍,以前一个月只能有一百两的收入,这个月店里头有二百多两了。” 刨去杂七杂八地支出,谢玉萝这个月拿了二十两的银子。 谢玉萝同样笑的见牙不见眼,拿到钱的时候,眉眼弯弯地像是吃到了肉包子的小狗一样。 谢玉萝拿了银子,要买布给两个孩子做衣裳了。 “花娘,我想买些布给两个孩子做衣裳,麻烦你帮我挑两匹。”谢玉萝有了钱就要花,自然是要把两个孩子捯饬的干干净净的。 “行,我这里就布多,你要买啥样的!” “挑点贴身舒服的布料就行。”谢玉萝说道。 他们都是村子里头,不能穿太好的,容易招人嫉妒。 花娘怎么说也是个人精了,当然知道谢玉萝在村子里头,有了钱也不能穿的太扎眼了,看看外头也没什么客人,引着谢玉萝出去了。 看看后面的货架上,忙拿了两块相同面料不同颜色的来给谢玉萝挑选:“你看这料子怎么样?全棉的,吸汗又亲肤,马上要到夏天了,这衣裳穿在身上特别舒服,两个颜色,一样来一件,怎么样?” 果真是大店铺,看人做生意的眼睛简直毒辣。 她没挑富人穿的锦缎,也没挑下等的粗麻,挑的正是符合谢玉萝预期的料子,颜色轻快活泼,正是小男孩中意的颜色,谢玉萝都不需要再看其他的,看了萧子轩一眼,萧子轩笑着说好看,谢玉萝就同意了,“好,就这两种颜色。” 花娘给萧子轩量了下三围,按足足的尺寸来放,最后裁了两段料子。谢玉萝还在打量店铺里头的其他料子。 给萧子轩做衣裳的料子还有天青色和靛蓝色,不知道为什么,谢玉萝一看就喜欢上了。 小阁老还有个把月就要回来了,怎么的也给他做两身衣裳啊! 花娘见谢玉萝一直都在四下看,以为她也在找布料,便道:“玉萝,你要不要自己也做两身,我这里新进了一些布,你穿上一定很好看。” 这般姿色,便是披个麻袋往外头一站,也是万千风姿! 谢玉萝倒是想买,不过想想自己柜子里头已经有一柜子的衣裳了,想想还是作罢,她不想做衣裳,不过萧子梦还是可以做两件好看的夏衫的:“有什么眼色的,我给我妹妹做两身。” 后来挑了一匹鹅黄色和藕粉色的料子,按照萧子梦的身高体重三围量了,没要一匹,裁了只需要的量。 谢玉萝还是喜欢那两匹布,素手指了指后头的布料:“花娘,这两匹布我都要了,不用裁。” 也不知道小阁老是胖是瘦是高是矮,多买点总没错,要是用不了,秋天还能再给子轩做一身呢! 谢玉萝极力在脑海里头回想,可就是一点都记不起小阁老长啥样子。 花娘见她买天青色和靛蓝色的布,心领神会,看看谢玉萝笑眯眯的,一脸的揶揄。 谢玉萝知道她在想什么,立马脸就红了。 花娘莫不是认为自己跟萧钰的关系很好吧? 最后一算,要一两银子。 谢玉萝都没吓着,两个孩子倒是吓了一大跳。 几十个铜板买肉他们现在是不怕了,可一两银子买布回去做衣裳,萧子梦 忙拉了拉谢玉萝的衣袖,奶声奶气地说道:“大嫂,我不要新衣裳……” 萧子轩也道:“大嫂,我也不要。” 谢玉萝拉着两个孩子说道:“为什么不要?” “太贵了!”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137 人家小夫妻关系好 “那能花多少钱,你们做的又不多,贵的在那两匹呢!”谢玉萝说道。 花娘笑着说道:“你们大嫂说对了,你们的布,不需要多少钱。” 大头在那两匹布上呢。 这靛蓝色和天青色应该是要给男人做衣裳。 萧子轩以为那布是大嫂自己要的,乖巧地说道:“大嫂,你跟妹妹买吧,我还有衣裳,我真的不要。” 说完,很男子汉地说道:“我们男人穿糙点没关系,妹妹和大嫂要穿的好看。” 这倒真是他的心里话。 他现在觉得,大嫂对他们已经够好了,没必要再花那么多钱做衣裳了,往年的衣裳,再接下袖子接下裤管也还是能穿的! 谢玉萝掩嘴笑了:“那料子不是给我的呀!” 这孩子说的是真心话呢!萧子轩替自己考虑,谢玉萝心里头欢喜地不得了。说明她现在已经走到两个孩子的心坎上去了。 花娘也欣慰地不得了,这小孩子可真暖啊,瞧瞧这话说的,能说到人的心坎上去:“是个会疼人的,也不枉你们大嫂这般的疼你,这两匹布啊,是你们大嫂买来给你们大哥做衣裳的。看看你们大嫂对大哥多好,他们小夫妻两个,关系好着呢!” 花娘笑眯眯地说道,揶揄地朝谢玉萝挑眉。 谢玉萝笑的好尴尬啊! 她有些不好意思去看两个孩子,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在两个孩子面前说自己对萧钰好,还说他们两个夫妻关系好? 哎,要是有道雷,真能把自己劈熟了。 萧子轩和萧子梦可不跟谢玉萝那样想。 他们想当然的认为,大嫂对他们好了,肯定也是会对大哥好了,一听大嫂要给大哥做衣裳,眼睛都亮了:“大嫂,你还要给大哥做衣裳?” 刚才萧子轩摸了棉布,柔软顺滑,做成衣裳穿在身上肯定舒服的不得了。大哥皮肤又白,长的又好看,这天青色和靛蓝色,大哥要是穿在身上,肯定特别的好看。 谢玉萝有些尴尬,这话说的,不是在跟别人说,以前她从未给她男人做过一件衣裳嘛! 不过,以前的谢玉萝还真没给她男人做过一样东西。 “那个……”谢玉萝讪讪地笑了笑:“你们大哥回来就五月了,天气到时候就热起来了,我打算给他做两身,等他回来就有的穿。” 萧子梦搂着谢玉萝就猛亲了一口,比给她做衣裳还要开心。 “谢谢大嫂……” 花娘诧异地看着兄妹两个和谢玉萝,心里头直泛嘀咕:这给自己男人做身衣裳,有必要让男人的弟妹都这么激动吗? 谢玉萝看她诧异地模样,心里头是有苦说不出:你要是知道以前的我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你就不会觉得奇怪了! 萧子轩也乐的合不拢嘴,他是个男娃娃,不好意思跟妹妹一样表达自己的欢喜,只能站在一旁傻乐。 萧子梦亲了谢玉萝一口,抱着谢玉萝的脖子说道:“大嫂,你也做衣裳,好不好?我们都有新衣裳,就你没有……” 谢玉萝的心哦,暖的就跟那春天的艳阳天一样,窝心暖和的要人命。 咋会有这么贴心有可爱的孩子啊! 花娘一瞅,瞅的也是心里头直冒酸水,“玉萝啊,你说说你这两个孩子是怎么教的,怎么这么听话这么懂事。” 怎么教的? 谢玉萝打着哈哈将这事情给圆了过去,要是让花娘知道,以前的谢玉萝对这两个孩子非打即骂,花娘怕是要给自己翻白眼。 谢玉萝付了钱,花娘本来说不要的,谢玉萝没让,执意付了钱,说一码归一码,花娘这才收了,亲自送到了大门口。 买好了布料,谢玉萝带着两个孩子又冲到了集市割了两斤肉,看到集市上有新鲜的果子卖,她也买了七八个,还有刚出炉的糕点,买了两盒,这才欢天喜地地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谢玉萝看到路边就是河,想起天气越来越热,担心两个孩子以后会下水游泳,便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下水。 她说的很郑重,也重三遍四地不停地说,就是为了让两个孩子加深印象。 萧子梦乖巧地滴啊头,奶声奶气地说她知道了。 而萧子轩则有些调皮了,“知道啦,大嫂,我发现你最近变得很啰嗦哎,话好多哦,跟萧爷爷一样!” 这是在说自己年纪大了是话痨? 谢玉萝杏眼一睁,“萧子轩……” 萧子轩已经跑远了,传来他欢快地声音:“大嫂,子梦,快来追我啊!” 萧子梦迈着小短腿往前跑,奶声奶气地喊道:“大嫂,我们快追!二哥,你等等我们!” 谢玉萝看到两个孩子对她已经完全没了成见,嘴角笑的咧成了一朵花。 “老鹰要抓小鸡咯,咯咯咯,小鸡崽子们,快点跑……” 唱一路欢歌,撒一路欢笑。 回去之后,照例跟萧子轩通了气,看到大嫂拿出二十两银子,萧子轩吓的好险没背过气去! 二十两银子啊! 在萧子轩心目中,那可就是天价啊! 他长这么大,别说是二十两银子了,就是十两银子他都没见过啊! “大……大……嫂……”萧子轩磕磕巴巴,好歹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这都……都是你赚的?” 他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太快了,快的要从自己的胸膛里头跳出来了。 “这才不过是一个月的利润罢了。”谢玉萝笑着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瞧把你吓的!” 你让一个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多钱的人,突然一下子告诉你,你有了二十两,还只是一个月的利润,下个月,下下个月,只要花满衣还在,每个月都会有利润,能不受惊吓嘛! 萧子轩摸摸那两颗大银锭子,吃惊的下巴都快要掉了。 他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银锭子。 138 罗海地不见了 谢玉萝口里的水差点没喷出来:“长这么大?说的你好像有多大似得。别说是银锭子了,以后这么大的金的,我也能搬回家!” 这二十两银子算什么,你大嫂的期许是黄金万两,良田千倾。 当然,这也就谢玉萝想想,她倒没有那么大的志气,日子过的好,钱够花就足够了。 只要能平安活着就行。 谢玉萝的钱就锁在了柜子里,心里头美的要冒泡,家里头有钱了,啥都不缺了,只要花满衣和三味书斋认真经营,下个月的利润只会比这多,不会比这少,最起码,现在不缺钱用了。 谢玉萝欢喜的很。 中午烧了一斤红烧肉,煮了一锅米饭,再炒了个素菜,后院子里头的豌豆苗已经长好高了,嫩嫩的绿绿的,锅烧热之后,熬好的猪油放一勺,碧绿的豌豆苗倒下去,“滋啦”一声,翻炒两下断生之后,加盐调味,一碗绿油油的豌豆苗就炒好了。 一盘红烧肉,一盘豌豆苗,每个人一碗雪白的大米饭,红烧肉的汤拌饭吃的萧子轩和萧子梦满嘴都是油,一人连吃了两碗大白米饭这才吃饱,放下碗筷,个个都满足地不得了。 吃过中饭,谢玉萝去了后院。 移栽过来的野蔷薇已经结了不少的苞了,有些苞大的,再过个三四天就能盛开了,一丛又一丛的花苞,若是全部都开了的话,这里怕是美的像天堂。 谢玉萝修剪了一些枯枝败叶,后院的杂草也都清理了下,茄子长了两根手指头那么长了,再过一段日子,就能开花结果了。辣椒长的要快些,已经有不少已经开花了,还有已经结了小小的青椒的,再过十来天,就能采的吃了。 谢玉萝满意地看着院子里头,蔷薇花要开了,各类蔬菜也要结果子了,水池子里头的鱼也大了不少,一切都向着美好的方向迈进。 这样的日子,过的真好。 她眯着眼睛看着自如今繁花似锦的后院,心里头美的冒泡泡。 罗海花的腿好了不少,能撑着桌子挪来挪去了,家里头的摘菜洗衣裳的活她都要做,反正一坐就不挪窝。 大壮和小花吃过饭之后就跑的没影子了,罗海花单腿跳着去木盆边洗两个孩子弄脏了的衣裳。 突然,在大壮的衣裳里头摸到了一根东西,等到从口袋里头拿出来一看,罗海花就楞了。 这时,大壮从外头又疯跑出了一身的汗回来,一回来就大喊:“娘,娘,我要喝水,我要喝水。你快给我倒水!” 任性地丝毫不顾忌罗海花的行动不便。 罗海花努力撑着一旁的桌子,大壮看也不看,只顾着不停地催促罗海花。 罗海花好不容易站了起来,提着一条腿,给大壮倒了一杯水。 萧大壮抢了过来,咕咚咕咚喝了。 罗海花拿出了手中的链子问他:“大壮,你这条链子是从哪里来的?” 萧大壮咕咚咕咚喝完了水,“我在外头捡的!” “在外头捡的?”罗海花不相信这话:“这根链子是你小舅舅的,他的链子,你是在哪里捡到的?” 大壮歪着脑袋想了想,就说道:“我是在萧成三家篱笆上捡到的。” 萧成三? 罗海地跟萧成三是狐朋狗友,两个人经常在一起插科打诨,这链子在萧成三家也不奇怪。只是…… 若罗海地来了萧家村,为什么不来找自己呢? 罗海花想不通,让大壮去问问萧成三。得到的回话是罗海地早就回家了,不在。 人回家了链子不要了? 要知道这链子可是罗家老爹老娘当时特意为他们兄妹三个打造的,都是纯银的,还是挺值钱! 要不是这是他们爹娘唯一留给他们的念想,罗海地早就已经把链子给当出去了。所以说,寻常时候他们也一直将那链子挂在脖子上,轻易不会取下来。就算是取下来了,也一定会记得戴回去的。 这么值钱的链子,不信罗海地不知道自己丢了。 罗海花忙让大壮回了趟自己的娘家去找罗海地,大壮拿了一块糖,嗦着糖就去找了罗海地。 可罗海地不在家,大壮又去找了罗海天,罗海天听说自己那个弟弟马虎地竟然把银链子给丢了,差点气个半死,去了罗海地家里头,桌子上吃了好多天的残羹冷炙都没收拾,臭气熏天,显然人已经有好几天没回家了。 这就奇怪了! 萧成三说罗海地回家了,可是压根就没回罗家村,不仅没回,连银链子也马虎地能掉,偏偏,那银链子还是在萧成三家里头找到的! 罗海天和罗海花兄妹两个一合计,认为这肯定是萧成三搞的鬼。兄妹两个哭闹着去找了萧敬义。 萧敬义见又是罗家兄妹的事情,气的火冒三丈。 罗海花哭的歇斯底里,甚至将萧成三杀了罗海地,谋财害命的事情说了。 萧敬义只能叹口气,把话咽了回去。 人不见了,总要找人先,萧敬义再气再怒,也只能先压下心头的那股子无名之火,先把人找到。 萧成三哪里能料到罗海地哥姐两个会来找自己的麻烦,家里头罗海地吃吃喝喝还有他换洗的衣裳都还杂乱无章地丢在萧成三家里头。 这罗海地要是回家,这换洗的衣裳不会带回去? 萧成三被罗海花和罗海天质问的哑口无言,一句解释的话也都说不出来。 罗海花拿着罗海地的链子,哭诉道:“这是我弟弟的链子,上头刻着他的‘地’字,他从小就留在身上从来都没有取下来过,你说他回家了,他回家了为什么链子还会在你家里?” 萧成三有嘴说不清:“我……我哪里知道他的东西会丢在我家里。” “是丢在你家里,还是被你偷走的?”罗海天是个暴躁性子,一想到自己老弟如今下落不明,就恨不得拿刀剁了萧成三:“我弟弟是在你家不见的,现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你不把他交出来,我跟你没完!” 萧敬义气的拐杖拄地,义愤填膺地呵斥道:“萧成三,罗海地人呢?你无赖归无赖,不伤天害理我也管不着,我也不想管!可你若是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别怪我不顾情面!” 139 都不是好东西 萧成三也被吓着了,梗着脖子说道:“村长,我哪里知道罗海地去哪里了,他又不是七岁小孩,腿长在他自己身上,他去哪里干我什么事!” 萧敬义拄着拐杖恨铁不成钢:“我不是说过不许罗家兄弟到萧家村来,你知道还当耳旁风。现在人是在你家不见的,找不到人,你现在就是浑身有嘴你也说不清!” 萧成三听村长不是在吓唬自己,也慌了:“村长,真的不关我的事,是罗海地死乞白赖非要到我家来的。真的跟我没关系啊!” 罗海天冷笑:“你家是有琼瑶佳酿还是有美味佳肴?我弟弟死乞白赖地来你家,你要不要脸?” “我骗你做什么,真是你弟弟死乞白赖地来我家!”萧成三将实情抖露了出来:“是罗海地看上了萧钰媳妇,说要爬萧钰媳妇的床,又怕村长您赶他走,所以才求着我让我收留他的!” “嗡”地一声,人群炸开了。 萧敬义的拐杖直接一把扔了出去,砸在了萧成三的身上:“萧成三,你个瘪三,你再说一遍,罗海地来萧家村干什么!” 萧敬义读过一些书,一直都自诩自己也是个读书人,所以说话也算是客气,这回被萧成三的话给震惊到了,哪里还客气地起来,直接骂萧成三是瘪三! 萧敬义的拐杖直接甩到了萧成三的身上,砸的萧成三呜咽一声,却不敢大喊,别人他是一定会还手的!可面前的这位是村长,萧成三还是会看人下菜的。 “你个畜生不如的东西!”萧敬义指着萧成三的鼻子骂他畜生不如,“你们,你们没欺负萧钰媳妇吧?” 萧成三哪里敢说他们去过一次,这不是给自己找打嘛。 于是忙道:“村长,没没没,我们也就敢这么说说,哪里敢真去啊!” 一听没对萧钰媳妇怎么样,萧敬义的火才小了些,转头就看恶狠狠地看向罗海天:“你兄弟真当我这萧家村的人好欺负了,竟然还要欺负到我萧家村的人头上来。他自己有手有脚,去哪里了,关我们萧家村什么事!” 罗海天一听,以为萧敬义不管他弟弟了,刚要说话,就听见萧敬义大手一挥:“给我掘地三尺的找,把罗海天那狗东西找出来,找出来之后,五花大绑给我绑到罗家村去!” 萧敬义怒气冲天地盯着罗海天:“既然你们罗家兄弟两个把我这个老头子的话当做耳旁风,那咱们就去你们罗家村,找你们罗村长评评理,我这萧家村的人,什么时候任由着你们罗家村欺负了!” 那要是去找村长了,两天的祠堂那肯定是少不了了的,罗海天敢怒不敢言。如今找弟弟是第一位的,只要弟弟平安无事,那就算了吧。 萧敬义带着村子里十来个大男人往萧家村一点点地找,生怕罗海地又藏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头伺机出来惹事,找完了村子,又往村后头的林子找去。 找了大半天,终于在一座被人给堵住的山洞里头找到了已经饿的快要晕厥过去了的罗海地。 被绑了三天,饿了三天,罗海地还被捆着手脚,趴在地上唉声叹气。 大石头被搬开,漆黑的洞里传来了光亮,罗海地呜咽着喊出了声。 外头有人大喊:“罗海地在这里!” 等到将罗海地给抬出来,喂了水喂了食物之后,罗海地的气慢慢地恢复过来,在洞里头的人拿了样东西出来,给的萧敬义看了。 那是一块被撕扯下来的破布。 罗海天眼尖地就朝萧成三身上看去,果然,衣角下缺了一块,明显就是被人给扯下来的。 “你还说不是你!”罗海天上前,一拳砸的萧成三眼冒金星。 布头确实是萧成三身上的,便是浑身有嘴也说不清楚了。 萧敬义黑着脸,皱着眉头一句话都不说。 这是萧家人理亏,罗海地好不容易恢复了点力气,听说是萧成三把自己给绑了,气的上前就是两脚:“王八蛋,老子带着你吃肉,你竟然这样对老子!” 萧成三被打的同样要还手:“你他妈才王八蛋,你得罪谁被关起来关老子什么事!” 两个人狗咬狗,就这样打了起来。 罗海地毕竟是刚刚放出来,累的一点劲儿都没有,没一会儿就被萧成三给占了上风,罗海天见自己的弟弟吃亏,扑了上去,抓着萧成三就打。 没一会儿的功夫,三个人脸上都挂了彩,萧成三的腿被罗海天给打折了,罗海地的头皮也被萧成三给揪掉了一大块,露出鲜红的皮肉来。 萧敬义就在旁边冷眼看着,反正都不是好东西,就让他们狗咬狗。 等到看着打的也差不多了,萧敬义这才让人拉开了他们。 直接带着三个人往罗家村浩浩荡荡的去了。 罗家村的村长跟萧敬义年纪差不多,也同样是个嫉恶如仇的人,听说自己人跑到萧家村去了,当下就表态以后一定会好好的管教罗海天兄弟两个。 罗海天被关祠堂一天,罗海地被关了三天,算是小惩大诫,若是以后再敢到外头去惹是生非,直接赶出罗家村。 萧敬义这才满意地回去了,萧成三这厮也好不到哪里去,腿被打折了,每个三个来月是下不来床了,萧敬义警告他:“你要是再敢打萧钰媳妇的主意,我就赶你出萧家村。” 萧成三委屈地不行:“村长,那真的不关我的事啊,是罗海地要欺负萧钰媳妇,我也就是……就是给他提供点方便罢了!” 萧敬义气的目眦欲裂:“你要是再跟他滚混在一起,再想出什么腌臜龌龊的事情,我也不会轻饶你!” 萧成三忙点头:“村长,您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跟他滚混在一起了。” 两个人都撕破脸了,怕是以后都不会在一起玩了。 看到自己被罗海天打折的腿,萧成三越想越委屈:“村长,罗海天真的不是被我关起来的,我没事关他做什么呀!” 萧敬义见他还不知道认错,“还想找打是不是?人不是你关的还是我关的?” “村长,真的跟我一点干系都没有。我是真的以为他回家了,谁知道他的链子会掉在我家,我的衣裳又怎么被撕破的,这事儿我真的不知道啊!” 他生怕萧敬义不相信他,发起了毒誓:“村长,我敢拿我祖宗八代发誓,我要是关了罗海地,我就断子绝孙。” 萧敬义吹胡子瞪眼地说道:“不是你还有谁?除了你还有谁知道罗海地来了萧家村?” 还真的有人知道,萧钰媳妇就知道呢! 萧成三努努嘴,刚想要说萧钰媳妇她也知道。 萧敬义怒目而视:“你想说什么?” 萧成三偃旗息鼓:“没,没,不想说什么!” 要是说萧钰媳妇知道,那不就等于告诉萧敬义自己跟罗海地去找过萧钰媳妇麻烦吗?萧成三不是傻子,只好三缄其口,一句话都不说。 不过,他还是很好奇啊。 罗海地怎么会被人绑到山里头去呢? 他个头不小啊,若真的是萧钰媳妇的话,萧钰媳妇那么点小身板,怎么可能搬得动罗海地? 想想又不太可能。 可若不是萧钰媳妇的话,谁又知道罗海地来萧家村了呢?况且,他在村子里头也没跟谁有仇没跟谁有怨啊,谁会关他呢? 萧敬义严重警告了萧成三几声,耳提命面,看着他发誓再也不会乱来了,这才离开。 他离开萧成三家之后,没先回去,而是去了萧钰家里。 谢玉萝在家,看到萧敬义来了,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刚才村子里头十多个人在外头大张旗鼓地找人,谢玉萝早就知道了。 怕是萧成三把要来找她麻烦的事情也给抖露了出来。不过,应该不会说他们已经来过了,若是说了,萧敬义怕是不会让萧成三好过。 萧成三不是傻子,罗海地也不是傻子! 他们两个人不会傻到自己主动说起那夜的事情来。 谢玉萝心里头坦荡的很,反正也没啥事情,虽然于她名声有点碍,不过也没让人占半分的便宜,但若是能狠狠地教训那两个地痞无赖,谢玉萝还是乐见其成的! 140 他们家也要起新房子 “萧钰媳妇啊,你最近在家还好吧?”萧敬义问道。 谢玉萝眨眨杏眼:“非常好啊,村长,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萧敬义忙摇头:“没事,没事,能发生什么事,我就是来看看。瞅瞅这两个孩子,最近长的可真好。你呀,给这两个孩子做什么好吃的,这段日子,这两个孩子个头都窜了一截了。” 两个孩子吃的好睡的好,瞧瞧个头,都窜了一大截,还有脸上,长了肉,白白嫩嫩,红扑扑的,好看地紧。 萧钰不在家,他媳妇把这两个孩子可照顾地真好啊! 谢玉萝揉揉两个孩子的脑袋,笑着说道:“这两个孩子听话懂事,我也就是做点吃的,哪里有没什么功劳。” 她真的就是做点好吃的给两个孩子。 萧敬义知道她在谦虚,还有些奇怪:要知道以前这女人,若是给家里头做了点什么,那是眼睛要翻到天上去的,这回好了,孩子带的这么好,竟然还说没啥功劳,果真是稀奇! 萧敬义也不是来听她客套的,寒暄两句就打算要离开,谢玉萝却说出了正事:“听说村长今天在找人?” 萧敬义的心咯噔一跳,知道这事情迟早要人尽皆知,便也没藏着掖着:“是有这么回事!” 谢玉萝紧接着追问道:“听说这事情还跟我也有点关系?” “这……”萧敬义回答不下去了,这话要怎么说出口? 那两个兔崽子,真是腌臜龌龊,不要脸。 谢玉萝直接说道:“我听村子里头的人说了,说是罗海地这回藏在咱们村子里,是冲着我来的!” 她说话间,精致的眉眼微微蹙起,表达了她的不满。 萧敬义能理解。 能不不满嘛。 便是那两个混蛋瘪三没讨到便宜,这话说出来,于人家大姑娘名声还是有损的! 萧敬义:“我已经找罗家村的村长说了这事,这样的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谢玉萝眉眼带着浓浓的担忧:“现如今就只有我跟两个孩子在家,罗海地不会再来了,可若是还有别人呢?萧钰不在家,我总觉得这心里头不安。” 萧敬义看看谢玉萝,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 也难怪人家心里头不安啊,得看看人家这长相,这身段啊,哪能不招人惦记啊! 萧敬义:“那你打算怎么办?” 萧钰还有十多天才能回来,回来之后,家里头有个男人,也就没谁会惦记了。 可若是萧钰考上秀才,以后要去考举人,离开萧家村,又把这娇滴滴的娘子留在家里呢? 总归是不让人放心的! 谢玉萝想了想,便怯生生地开了口:“村长,我还想再起两间房子。若是萧钰回来,有书房看书也好,若是他走了,我带着两个孩子住在新房子里头,也安全点!” 如今谢玉萝和萧子梦住一个房间,萧子轩住一个房间,萧钰住一个房间,她和子梦还好,子轩那个房间连着后院,谢玉萝想要把那间房给整出来,到时候直接当堂屋吃饭用。 至于萧钰的那间屋子,给萧子轩住是正好合适。 然后萧钰的话,直接给他整一间套间,外头当书房,里头当卧室,用和睡都分开来。 正好村长来了,借着罗海地和萧成三的这回事情,村长是一定会同意的! 果然,萧敬义想都没想,就道:“这要起两间房子,木头山上都有,是现成的,这个不需要花钱,但是砖瓦和人工,这最少要七八两银子,你这……” 只要七八两银子,这好办的很啊! 她现在有银子呢! 不过谢玉萝没立马一口应承下来,而是略微沉吟一下,最后咬咬唇,下定了决心说道:“村长,如果你同意我做,银子的事情……我会去想办法的!我娘家那边,我应该能借点过来。” 萧敬义见谢玉萝已经有了主意,便拍拍大腿说道:“那行,事不宜迟,我去替你找几个牢靠的好手,我们明天就开始动工。趁着这好天气,只要不下雨,五六天的功夫这房子就能建起来” 谢玉萝心中大喜过望:“那行,多谢村长了。” 萧敬义摆摆手,笑眯眯地说道:“什么谢不谢的,萧钰是我们萧家村的人,若是以后考上了秀才,那可是给我萧家村争光。” 谢玉萝但笑不语,萧钰今年考不上啊!不过,人家以后能考上的,以后还能当上小阁老呢! 因为还要劳烦萧敬义帮忙,谢玉萝去房间拿了盒在镇上买的糕点出来:“村长,家里头也没啥好东西,就去镇子上买了些糕点,您拿回去给几个小孩子当点零嘴吃!” 这还不是啥好东西? 这可是糕点啊! 萧敬义撇撇嘴,摆手没要,“以后不要这样浪费了,萧钰读书哪里都要费钱,大手大脚地,家里头存不住钱,以后萧钰读书考试到处要花钱,家里头没钱怎么办!” 谢玉萝自然是谢过萧敬义的提醒,亲自送了萧敬义到大门口。 看到萧敬义走远了,谢玉萝绕着家外头走了一圈。 萧子轩还有些懵,全程懵懵懂懂的,傻愣愣的。 萧子梦则好一些,兴奋地一蹦三跳,估计是知道自己家里头要做房子,高兴地不得了。 “子梦,你掐掐我,快掐掐二哥!”萧子轩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忙让萧子梦掐他。 萧子梦轻轻地掐了他一下:“二哥,你怎么了?” “子梦,大嫂刚才跟村长说什么?你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呀,大嫂说我们家要起两间大瓦房呢!”萧子梦乐不可支地说道。 萧子轩都快要傻眼了。 他们家也要起新房子了嘛? 141 良配另有他人 谢玉萝绕着家外头走了一圈,规划好了两间大瓦房的位置。 可以挨着后头的院子做屋子,到时候前头做一个大窗户,后头做一个大窗户,书桌就摆在后院的窗户边上,光线通风肯定非常的好。 打定了主意,谢玉萝去萧钰书房画图纸,刚好就听到两个孩子在说悄悄话。 谢玉萝笑着跟他们说道:“咱们家是要起房子啊。” 萧子轩兴奋地声音都有些抖:“大嫂,以后……以后大哥就有自己的书房了嘛?” 谢玉萝点头:“嗯,你大哥要看书,好的环境看书能更用心些。咱们啊,一定要支持你大哥读书考试,知道吗?等你大哥回来之后,他读书的时候一定不能去打扰他,知道不?” 你们大哥以后可是小阁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萧子轩萧子梦乖乖地异口同声地说道:“大嫂,你放心,我们一定不会打扰大哥的!” 大嫂都不会去打扰大哥读书,他们怎么可能会去打扰大哥呢! 谢玉萝画了张草图出来。 她要做是套间,两间房间之间用一扇门隔开,里外相通。 萧钰平时最多的时间都在看书,那么书房就要做的大一些,宽敞一些,阳光好一些,外头就是寝室,这样便是有人进去的话,也不会打扰到萧钰看书。 书房最好有一个大窗户,对着后头的院子,以后看书看的累了,只要一往窗外看,就能在春天看到鲜花盛开,在夏天能听鸟语蝉鸣,在秋天能看秋月星河,冬天还能煮雪烹茶。 光是想想,读书可大有劲儿了。 谢玉萝欢喜不已,图纸画出了她自己原本想要的样子。 下午,萧敬义就带着人来了。 那个人也是萧家村的,四十来岁,专门做房子的,名叫萧勇,身材精瘦,看着却本本分分。 萧勇平时做农活,本村或是外村有人要做房子,他才去打点零工,反正这回地里头的事情也忙完了,在家歇着,听说萧钰家要起房子,自然是来了。 萧敬义和萧勇先是绕着谢玉萝家的房间四周看了看,待看到她家后院操持的跟花园一样,两个人都大吃一惊。 后头的荒地被开出来,整整齐齐地码的一垅一垅地,上头都种好了各式各样的瓜果蔬菜,还有个小池子,里头还养了不少的鱼,游来游去,养的可好了。 这平时看萧钰媳妇不声不响的,没想到这家里头里里外外捯饬的这么整齐啊! 萧敬义跟过来,自然也看到了。 看看人家这后院操持的这么好,一看就是个会过日子的,如今看来,萧钰这媳妇还真是不错! 跟之前完全不一样。 起房子要先挖地基,还要挑个好时候,连着晴了好几天了,地上都是干的,况且明天就是个好日子,约定好了明天就来开工。 萧勇是经常做这事情的,看了下谢玉萝的图纸,又用石灰粉沿着地基画了一圈,大概就算出了要多少块砖。 萧勇还要去买砖,买砖的钱自然不能让萧勇先垫着,反正既然萧敬义选了萧勇来做事,那肯定是最好的人选,谢玉萝问了下价钱,忙去里头拿了二两银子给萧勇。 “萧勇大叔,这钱您先拿着去买砖,也不知道够不够,若是不够的话,您出了多少,回来我立马给您!”谢玉萝说道。 萧勇看了看萧敬义,来的时候就听村长说了,萧钰家要做房子,不过钱的事情可能要等等,他也就有了心理准备,本来是要先自己去垫钱的! 看到村长怀疑的目光,谢玉萝解释道:“这钱是萧钰临走时留下来的,我们也省吃俭用,没用什么。不过剩下的也不多了。” 原来如此,萧敬义也放心了,对一旁的萧勇说道:“你就收下吧!”萧勇这才接了。 萧勇拿了钱,立马就套了自己的牛车去买砖去了。 萧敬义对谢玉萝说道:“平时谁家起房子,这第一顿饭肯定是要在主人家吃的,你这里,弄的了吗?” 起房子是高兴的事情,第一餐饭做的好,那就证明主人家对工人们出手阔气,他们吃的好,这房子自然起的就更好。 谢玉萝说道:“弄的了,村长,你就把他们都叫来吧!” 萧敬义见谢玉萝出口这么爽快,便也放心了:“那成,明天我喊我老婆子来给你帮忙!” 谢玉萝忙谢了:“村长,你明天可要来啊,你不来,这么多人,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开场呢!” 这是邀请自己来撑场面呢,萧敬义自然要来了:“放心吧,我明天跟他们一块来!” 也算是来监工! 因为明天要请人吃饭,肉肯定是少不了的,而且,是明天一大早就要,谢玉萝也去不了镇子上,只能请人帮忙了,隔三差五要去镇子上买东西的,自然就只有萧四叔了。 他有牛车,起早点就回来,应该也来得及。 谢玉萝直接带着子轩去了萧四叔家里。 萧四叔正好在家,听说谢玉萝明天要买肉,还要的早,萧四叔略微沉吟一下就同意了:“行,明儿个天不亮,我就出门,买了肉就回来,一定不会耽误你的正事!” 谢玉萝忙拿了钱出来,“那多谢萧四叔了,我要买七斤肉,肥的瘦的都可以,这是钱!” 萧四叔道:“等我买了肉你再给钱也不迟。” 谢玉萝执意要给钱:“那怎么行,我请您帮我做事,总不能让您先垫钱,这钱您收着,若是不够的话,您就先帮我垫着,我回来给您。” 谢玉萝给了一百多个钱,买七斤肉是足够的! 萧四叔心里头敞亮着呢,便收下钱应了声好。 萧子轩一直站在谢玉萝的旁边,看到大嫂待人接物彬彬有礼,进退有度,谈笑优雅端庄,完美没有了之前的无礼和傲慢,这样的大嫂,真的让人如沐春风,喜欢的不得了。 他崇拜地看着自己的大嫂,眼睛里头跟有星星在闪烁。 萧明珠在屋子里头,听到萧子轩的声音,高兴地快要冲出来了,可是再一看,萧子轩身旁还跟着谢玉萝,而且,他还挨着那个恶毒的女人那么近,两个人的关系一看就好的不得了了的样子。 萧明珠皱紧了眉头,待在房间里头没出来。 等到谢玉萝说完了话,就要带着萧子轩走了。萧明珠见状,忙走了出来,委委屈屈地开了两口,喊道:“阿轩……” 萧子轩停住,回头,语气淡淡地喊了声明珠姐姐。 谢玉萝见到萧明珠,轻轻地抿嘴一笑,算是打过招呼。 萧明珠则看也不看谢玉萝一眼,更别提打招呼了,冷漠地当谢玉萝是空气! 果真是不喜欢自己啊! 谢玉萝自嘲地笑了笑:自己也不是小阁老的良配,萧明珠要恨,还真的恨错了人。 她笑起来的时候,精致的眉眼如璀璨的星辰,晃伤了萧明珠的眼睛。 一个彬彬有礼,一个却爱答不理,两个女子的德行,立见高下。 萧子轩很不喜欢别人这样对待他亲亲的大嫂,拉着谢玉萝的手就要离开,萧明珠喊住了他:“阿轩,你能等会走嘛?我找你有事!” 萧子轩抬头看看谢玉萝,征求谢玉萝的意见,“大嫂……” 萧明珠一看阿轩如今时时处处都要征求谢玉萝的意见,气的要死,便双手环胸,不怀好意地说道:“喂,我找阿轩有点事,你不会这点时间都不给吧?” 谢玉萝眉微微蹙起,她也没不同意吧! 她不愿跟萧明珠说话,矮身拍拍萧子轩的肩膀:“你去吧,大嫂就先回家了!” 说完,看也不看萧明珠,转身就走了。 萧子轩动都没动,看到大嫂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视线里,他心里头有些难过。 萧明珠见谢玉萝乖乖地走了,激动地不得了,上前就热情地挽住了萧子轩的肩膀:“阿轩,你进来,明珠姐姐有话要跟你说!” 萧子轩看到那双手亲热地揽上自己的肩膀,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动声色地往后头退了两步,躲过了萧明珠的手,跟萧明珠拉开了距离。 萧明珠心口一酸:“阿轩……” 为什么这孩子跟她这么生疏? 萧子轩淡淡地说道:“明珠姐姐有什么话?”快点说吧,说完了他就要走了。他还要去追大嫂呢! 看到大嫂一个人回家,他难受极了。 明珠姐姐这么不尊重他的大嫂! 萧明珠委屈地说道:“没什么事情就不能找你说说话嘛?” 萧子轩低着头,没说话。 萧明珠没再敢去拉他,说道:“你跟我进来吧!” 萧子轩进去之前,回头看了看早就已经看不到大嫂的方向,他想要回家,跟大嫂在一起,他最快乐! 萧子轩快步走进了屋子里头,就见萧明珠已经拿了一把尺子在等他。 见他进来了,忙拿了尺子就往他身上比划。 萧子轩忙往后退:“明珠姐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萧明珠心酸地说道:“你看看你身上穿的是什么衣裳,你大哥不在家,也没人替你操持新衣裳,别人穿的人模狗样,就你身上穿的,还能穿嘛?我买了一块布,来给你做套新衣裳,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颜色的,我就挑了个烟灰色,你看看你喜欢嘛?” 她抖了抖自己新买的布:“我打算也给你大哥做一身,等他回家之后,就有新衣裳穿了。你娘不在了,这女人要做的事情也没人替你们操持,你大哥是个读书人,穿的不好,走出去,别人会说闲话的!” 若说之前萧子轩懵懵懂懂,以为萧明珠真的只是作为一个大姐姐一样对他们好的话,他心里头满心满眼都是对萧明珠的感激。 可现在就不这样了。 上回那块鸳鸯戏水的帕子…… 142 你不跟大哥睡觉嘛 萧明珠拿出一件已经初见雏形的衣裳,那身形,一看就不是给萧四叔准备的。 “阿轩,这是我给你大哥做的衣裳,我按照你大哥去年的衣裳,放大放长了一些,也不知道你大哥穿的合身不合身,不过也没关系,我放的有些多,若是大了,到时候我再收一点。”萧明珠侃侃而谈:“你看这料子,又舒服又凉快,卖这布的老板娘说,这料子贴身穿着特别的舒服,而且这料子沉稳端庄,正适合你大哥,你说是不是?” 萧明珠不停地说,全然没看到萧子轩的脸色已经变了。 萧子轩脑子轰地一声就炸开了。 他忙往后面退了几步,眼神警惕地盯着萧明珠手中的布。 萧明珠一楞:“阿轩,你怎么了?” 萧子轩正色道:“明珠姐姐,我跟大哥的衣裳,大嫂已经在准备了,您还是做给四叔穿吧!” 大哥已经成亲了,不可能再跟旁的女子有任何的牵扯,以前他是不懂事,也不懂萧明珠的心意,现在他懂了,而且大嫂还对他们那么好,他也不可能会去接受,也不会让大哥去接受别的女子馈赠的东西! 别说是一件衣裳了,一件帕子都不行! 看到萧子轩那一本正经的样子,萧明珠心疼地跟在滴血一样:“阿轩,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为什么要跟明珠姐姐这么生分?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萧子轩一张小脸,俊俏可爱,脸颊上鼓起来的肉更是粉粉嫩嫩的,看的出来,这段日子他过的特别的好! “明珠姐姐,我大哥已经成亲了,这些东西,我们不能收!” 帕子和衣裳,都是贴身的东西,若是收了,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那真是有嘴都说不清楚了。 况且,大嫂现在对他那么好,衣裳已经在给他们准备了,打死他也不会去收萧明珠的东西,若是要了,那不是再表示自己对大嫂不满嘛? 他可没有半分的不满,现在的大嫂,他都快要爱死了! 萧明珠还要说什么,萧子轩恭敬地说了声走了,拉门毫不留恋地跑走了。 看到小人儿的身影蹦蹦跳跳地消失在视线里,萧明珠如泄气了的脾气,一屁股坐在了炕上,阿轩对她生分了,那么生分了啊! 眼泪水像是豆子一样,滴落在手中崭新的灰色的布匹上,眼泪晕开,灰色的布料被晕开成了深色。 阿轩说,谢玉萝在替他和阿钰准备衣裳,是真的嘛? 萧明珠抹着眼泪,心像是被人用尖刀狠狠地插进去又扯出,再狠狠地刺进去,一颗心,被人捣的粉碎。 她默默地哭了一会儿,想到谢玉萝那个人的转变,一个以前那么坏的人,怎么会在突然之间变的那么好呢? 就好像,人还是那个人,可是里头的心却换了! 萧明珠想起自己在镇子上听到的鬼怪故事,说是这世界上有人还是那个人,可是却被鬼混附身之后,整个人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鬼混附身,对的,就是鬼魂附身了。 萧明珠“腾”地一声站了起来,猛地擦干了自己脸颊上的泪水,然后将买来的布放进笸箩的最里头,上头用其它的东西盖着,然后收到了柜子里头。 她还有其它的事情要做。 若是有人被鬼混附身了,天知道这人以后会做出什么凶狠的事情来,若是伤害两个孩子…… 萧明珠收好了东西,拉开门,几乎是夺门而出。 萧四叔听到的房门大声关上的声音,忙跑了出来,正看到萧明珠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大声喊道:“明珠,你到哪里去?” 萧明珠没说话,跑走了。 萧四叔无奈地摇摇头:“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 谢玉萝早就回了家,正在萧钰房间收拾萧钰的东西,这个房间不大,就留给萧子轩用。如今萧子轩住的房间,那间房间以后就连着后院,人来人往的,住人而已不方便。她就拿来做堂屋,里头放张桌子,以后留着吃饭会客用。 萧钰的书很多,谢玉萝将所有的书都一本本放好,用干净的布盖好收起来,怕到时候做房子太多灰尘,弄脏了他的书。 谢玉萝在书里头看到过,除了两个弟弟妹妹是萧钰的命之外,那一本又一本书,也是萧钰的命! 她一个人动手,没让子梦帮忙,她怕子梦太小了,笨手笨脚地会弄坏了萧钰的书。 等萧子轩回到家的时候,就见的谢玉萝已经将大哥的书都给收拾好了,正一提提地提到自己的房间里去。 “大嫂……” “回来了,你快,你大哥的书都收拾好了,还有好多没搬过来,你快去搬过来,明天做新房子我怕灰尘大。”谢玉萝一直都笑着,眉眼弯弯,好似天上皎洁的明月,又如三月的春风拂面,瞬间扫空了萧子轩刚才的怒气。 萧子轩挽起了袖子,大有大干一场的架势,“好,我来了!” 将萧钰的书全部都搬到了谢玉萝的房间,谢玉萝专门腾出了一张桌子,整整齐齐地摆放好所有的书籍。 等到书都放好了,谢玉萝又去收被褥和衣裳,萧钰的衣裳和被褥谢玉萝都洗干净了,晒干了,谢玉萝将自己柜子腾出了两格,放了萧钰的衣裳。 如今一个柜子里头,有谢玉萝的衣裳,有萧钰的衣裳,还有萧子梦的衣裳,怎么看,这才像是一家人! 萧钰房间已经搬空了,里头如今空荡荡的,就剩下一张床和一张书桌,谢玉萝说道:“子轩,以后你就睡这个房间吧,我新起的两间屋子,都给你大哥,一间当书房,一间当寝室,到时候你大哥要读书写字,也有专门的地方,也不会被打扰。” 萧子梦奶声奶气地说道:“那大嫂,我睡哪里啊?” 谢玉萝笑道:“子梦继续跟我睡啊!” 萧子梦疑惑地偏头,好奇地问道:“大嫂,大哥回来了,你不跟大哥睡觉嘛?” 143 这妮子可真大方 萧子轩也朝谢玉萝看去,眼神里头也满是好奇。 是啊,他爹他娘以前就是睡在一个屋,睡在一张床上的! 以前大嫂是看不上大哥,说大哥脏,这才不跟大哥住在一起,可是现在,大嫂已经变好了,她也是不嫌弃大哥了,不然的话,不会给大哥做衣裳,不会给大哥起房子的。 那大嫂不嫌弃大哥了,为什么还不跟大哥住在一起呢? “咳咳……”谢玉萝好险被这话给呛着,跟小阁老一起睡? 书中的谢玉萝可没染指过未来的小阁老啊! 女主要是知道她沾了小阁老的身,不是要把她大卸八块? 为了今后的安稳生活,谢玉萝还是不去趟这趟浑水,还是跟萧钰保持点必要的距离好! “那个,你大哥要读书,我不是怕我这人粗,笨手笨脚地没个轻重,打扰到你大哥读书嘛?”谢玉萝打着哈哈说道,她说完,作势就要走,这两个孩子的话太犀利了,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那大嫂,要是大哥不嫌弃你吵,你是不是要跟大哥睡一起?” 谢玉萝差点被门槛给绊倒。 萧明珠离开了萧家村,直接往幽兰镇去了。 她经常来镇子上,自然知道镇子上有一个女半仙,能掐会算,只要经她的眼睛一看,是人是鬼立马就分辨的出来,而且还能趋吉避凶,不少的人都说她是个半仙,厉害的很。 那半仙姓许,人们都尊敬的称她为许半仙。 由于这人要的卦金高,一般的没钱的人都不会来这里,能来这里的都是非富即贵的显贵人家。 可若是这些人不来,这里就显得冷清多了。 毕竟,一般的穷苦人家,连饭都吃不饱,谁会吃饱了撑的去算未来那子虚乌有的事情。 萧明珠来到了半仙的家门口,捏了捏自己的荷包,里头是她所有的存款了。 她捏了捏荷包,坚定地跨进了屋中。 第二天天不亮,谢玉萝就起来了。她一大早爬起来,梳洗妥当,就在锅里头煮了一大锅的大白米饭,自然,为了不让人家怀疑,里头并不全是大白米,还加了不少的糙米。 一般普通的人家,都会用这个来招待客人,都是干的,客人吃的饱,而且,规格不高不低,正正好。 谢玉萝煮好了饭,就去后头抓了六条鱼,条条都是大的,铁锅洗干净之后,烧火热锅,下油,等油热后,切好的大蒜和生姜爆香,紧接着六条鱼下油锅煎,一面煎好了就换一面,等两面都煎好了,谢玉萝舀了是吊锅里头煮开了的热水,倒水没过鱼,盖上锅盖。 大火烧开之后,就用小火熬着。 她做好的酸笋也抓了一大碗出来。在旁边摆着。 一个鱼汤,一个红烧肉,一个酸笋,再配上大白米饭,来做事的人,吃这个,已经非常好了的! 萧子轩挑了好几担水,将家里头的水缸给挑满了。 萧子梦喂好了兔子,将兔子笼就放在后院里头,放在后院的野蔷薇下,这样没人看的到。 等所有的事情都忙好了,萧四叔那边送肉来了。 “子轩,子梦……”外头传来萧四叔中气十足的声音。 谢玉萝忙跑去开门,亲热地喊了声萧四叔。 萧四叔没想到来开门的是谢玉萝,被吓了一下,待看到这妮子脸上的笑容,心里头又充满了欢喜。 好像每次他看到这妮子,她都是笑容满面的,也不知道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 “你要的肉我给你买回来了,一共是七斤,十二个铜板一斤,就是八十四文钱,那老板只收了我八十文,你上回给我了一百二十个钱,这是多的,来,你拿着!”说完,全部都要还给谢玉萝。 那就是四十文。 谢玉萝提了肉没去收钱:“萧四叔,这个路费您收了嘛?” “收收收。”萧四叔从手上拿了两个铜板。 谢玉萝忙道:“那不行,四叔,您为了我的事情,特意跑这一趟,家里头的牛受累,您也受累,这两个铜板都不够您买酒喝的。”谢玉萝又从他手上拿了三个铜板出来,递给了萧四叔:“来,您收着!” 说完,不待萧四叔说话,她就拿了钱,提着肉要去忙活了:“四叔,我就不留您了,家里头还有事情。” 看着手掌心里头的五个钱,萧四叔有些征楞。 这萧钰媳妇,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大方了。 不过这妮子,可真会做人。萧四叔心里头熨帖地不得了,这一大就爬起来,也不枉他辛苦地跑这一趟。 拿了钱,背着手,哼着小曲就回家去了。 萧四婶见他回来的这么早,有些奇怪:“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萧四叔说道:“我今天就买了一样东西。所以回来的早。” 萧四婶:“你不是有好样东西才去镇子上的嘛?这跑一趟多划不来,咱家的牛受累。” 萧四叔笑道:“没划不来。买这一样东西,跟我平时买的多赚的一样多。” 买的多,花费的时间就多,这个时候,应该还在镇子上采购呢!不像现在,都能在家歇着了。 萧四婶就有些好奇了:“你给谁买东西了?这么大方?” “给萧钰媳妇买了七斤肉。” “七斤肉?”萧四婶吃惊地问道:“她买那么多肉做什么?” 萧四叔:“她要做房子,今儿个请工人们吃开工饭呢!” “做房子?”萧四婶目瞪口呆:“她一个妇道人家,萧钰又不在家,她做什么房子?她能做的起来嘛?” 萧四叔可没小看谢玉萝,人家现在说话做事,滴水不漏,说的人心坎上都舒服,而且,出手又大方,怎么可能做不起来。 “我瞧着应该八九不离十!”萧四叔笃定地说道。 144 传言,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哼,人家多给了你两个钱,你就给她戴高帽子,那女人,除了长的好,能做什么!”萧四婶收好五个钱,嗤笑道。 “我瞧着萧钰媳妇挺能干的,你也别老拿以前那一套去看萧钰媳妇,我瞧着萧钰媳妇跟以前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不还是那个模样。”萧四婶嗔道。 萧四叔:“以前见到咱们哪里会开口,现在一口一个四叔叫的甜的不得了,而且,你看看,以前她是咱们苛责子轩和子梦的,你看看现在,她把两个孩子照顾的多好。” “你就没觉得,萧钰媳妇跟变了个人似得?”萧四婶一听这话,突然问道:“要不是那张脸还是谢玉萝,你就没觉得,这人都整个儿给换了个新的?” 萧四叔楞了下,然后说道:“你不说还不觉得,你这一说,好像还真是!” “你们就没听说过,鬼附身嘛?” 身后幽幽传来一个声音,吓的萧四婶差点跳起来。 “明珠,你干什么?这大清早地想要吓死人啊!”萧四婶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吓的脸都白了。 萧明珠没理她,重新回了房间。 “你这孩子,怎么莫名其妙说句话就走。”萧四婶还在喋喋不休,萧四叔拦住了她:“姑娘大了你别总这么说她,她也要面子。” 萧四婶怒气冲冲地说道:“这眼瞅着都是要嫁人的大姑娘了,还跟个孩子似得,你说说,还不是你惯的!” 萧四叔乐呵呵地笑:“我惯的,我惯的!” 屋外又传来老夫老妻的笑声,而里头的萧明珠,想起昨天半仙跟她说过的话,眼神突然变得狰狞起来。 七斤红烧肉,只有多没有少,鲜红的瘦肉,肥腻的肥肉,混合在一起,这是上好的五花肉。 谢玉萝对这一大块肉满意地不得了,清洗干净之后,将已经煮好了的鱼汤倒出来,肥肉下锅熬油,等到锅里头已经有不少的猪油后,谢玉萝将切成一块块地猪肉全部都倒进了锅里。 今天第一天请工人吃饭,谢玉萝下了一大半的肉,她可一点都不省。 翻炒一遍红烧肉,等到每一块肉都变了颜色,谢玉萝倒酱油调色,再翻炒了一会儿,放入没过红烧肉的水,盖锅盖熬煮。 大火烧开之后转小火焖煮,鱼汤,酸笋,红烧肉,还有干饭,齐全了。 等到红烧肉上了桌子,萧勇那边过来了。 带来了三四个人,每个人的手上都拉着一个板车,板车上头是码的整整齐齐的青砖,都是上好的砖块。 萧敬义带着自己的婆娘也来了,原本以为要帮忙的,可是看到谢玉萝带着两个孩子摆出三大盆鱼啊肉啊,大家都楞了下。 这……这就做好了? 看到大家疑惑的目光,谢玉萝解释道:“我天不亮就起来了,这肉还多亏了萧四叔,赶早去帮我剁来的,不然的话,没个肉菜还真的不知道怎么招待大家!” 主人家要起地基,第一餐要请工人,吃个热闹的开工饭。这第一顿饭,自然就表示出主人对工人的尊重。 寻常人家,有一碗肉就已经很不错了,原本来谢玉萝家,也没指望能吃多好的,毕竟谢玉萝的名声摆在面前。 这个女人就长的好,啥事不会做,听说萧钰在家的时候,家里头里里外外都是萧钰做,她不仅不做事,而且,吃饭的时候还要萧钰派人端到她房间里头去吃。 连根针线都不会拿,更别提做家务活了。 可是大家看到摆放在院子中间,被擦拭的干干净净的桌椅,还有桌椅上头,摆放的一盆盆的菜,大家目瞪口呆…… 这……这就是传说中那个不会做饭的懒婆娘? 传言,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好吧,也许菜做出来,口感一般,毕竟长的这样娇滴滴的女人,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谢玉萝热情地招呼萧敬义那些人:“村长,萧勇叔,快来坐下,咱们今天开工,热热闹闹地吃一顿开工饭!” 萧敬义看看那桌子上的菜,菜虽然只有三个,可两个都是硬菜。一盆鱼汤,汤雪白浓稠,闻的都香的很。 还有一盆红烧肉,我的乖乖,这么一大盆,怕是花了四五斤五花肉吧! 大家依次落座,萧敬义的婆娘管氏五十来岁,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虽然上了年纪,可是眼睛却炯炯有神,一看就是个厉害泼辣的角色。 原本她是不想来的,毕竟对于谢玉萝这个货色…… 她以前就是这么说谢玉萝的,不情不愿地跟着自己男人来了,看到谢玉萝的第一眼,却眼前一亮。 这丫头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傲慢和无礼,待人接物彬彬有礼、进退有度,关键是,这丫头是个能做事的一把好手啊! 那盆子里头装的汤,应该是鱼汤吧,汤怎么能熬的那么浓稠呢?平时她熬汤,也没见熬成这样的啊! 每个人一碗鱼汤喝进了嘴,大家都忍不住直咂嘴。 乖乖,啥时候喝过这么好喝的鱼汤啊! 大家又纷纷朝红烧肉动了筷子。 红烧肉三分肥七分瘦,肉嫩不油腻,咬起来满嘴流油,又香又软,这红烧肉烧的也太好吃了吧! 管氏是不情不愿来的,来之前也吃了饭,可看到桌子上的红烧肉,烧的比她又好看,有香,管氏也有些蠢蠢欲动了。 这红烧肉瞧着可真好吃的模样! 看到管氏眼馋地看着桌子上的菜,谢玉萝主动去给管氏添了碗鱼汤过来:“管婶子,你喝碗鱼汤吧!” 管氏也不推辞,接过之后就喝了,一口喝下去,又香又纯,她哪里喝过这么鲜的鱼汤啊! 她眼前一亮,谢玉萝又给她夹了两块红烧肉过来:“管婶子,你尝尝我烧的红烧肉!” 管氏经常烧红烧肉给家里头的孩子们吃,可是她每回烧的红烧肉都柴,孩子们牙口要是不好,咬都咬不动,要是咬动了也会嵌在牙齿缝里。 可谢玉萝烧的红烧肉,夹在筷子上用点劲都怕给夹散了。 这肉烧的真嫩啊! 一口下去,管氏的反应跟自己男人差不多:这红烧肉也忒好吃了点吧。 管氏之前对谢玉萝的那些成见,随着这两个菜下肚,都烟消云散了。 145 这姑娘,变的可真多 管氏惊喜万分地看着谢玉萝,就跟看到了宝藏一样。 她家里头娃娃多,条件又还可以,时不时地吃肉吃鱼,只是她做了这么多年的饭,做饭的时间都比谢玉萝这丫头年龄大,怎么她做出来的鱼做出来的肉,比自己好吃千百倍呢? 管氏也是个拿的起放的下的人,明白现在的谢玉萝跟之前的不一样,而且,现在的这个谢玉萝,见人三分笑,无论是说话还是行为举止,都让人如沐春风。 这姑娘,变的可真多。 一点都不让人讨厌了! 管氏跟在谢玉萝的身后,诚诚恳恳地向她讨论如何做鱼,如果做红烧肉,谢玉萝也不藏私,一五一十地全部都告诉了管氏。管氏是个做饭的老手,听谢玉萝说了一遍之后,差不多就记住了。 只是,她怕自己还是弄不到,便虚心地说道:“玉萝啊,这要是做出来跟你的口味不一样,你能不能再教教我?” 谢玉萝眼眸清澈,微笑着说道:“当然可以啦。管婶子要是有时间的话,我手把手教你都可以!” 管氏心喜不已,这小丫头如今可真可爱。 说话间,外头就已经吃完了。 萧敬义早上来的时候也是吃过了的,这来了之后,本来就是想要意思意思下,给萧钰媳妇撑个场面,谁知道这一坐下,看到桌子上的好菜他就走不动了。 两碗鱼汤下了肚,红烧肉连吃了五六块,吃的是满嘴流油。 真是好吃啊,比他老婆子做的好吃多了。 一行五六个人将桌子上的饭菜吃了个精光,这吃饱了饭,自然就有力气做事了。 开工贺喜的鞭炮放了一挂,“噼里啪啦”震天响,响的几乎整个萧家村都能听的到。 萧子梦吓的躲在谢玉萝的怀中,谢玉萝紧紧地捂住她的耳朵,看到那那爆破了的鞭炮在面前一个个炸开,她不觉得怕。 反倒一直在笑。 小阁老家要起两间新房子了,等他回来,看到家里头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肯定会吃惊吧? 她做的这么好,给他盖了房子,还好好地照顾两个孩子,小阁老应该不会再恨她了。 不会恨她,那她就不会死的那么早了。 鞭炮放完了,一地的红色的屑,管氏最先开了口,拍着手说着吉利的话:“开工大吉大利。” 来做工的人也都说了开来:“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谢玉萝作为萧家的女主人,这第一锹土只能由她和萧子轩铲动。两个人一人铲了一锹土,就意味着家里头要动土了。 萧敬义请来的萧勇是做房子的一把好手,这其它的几个人也都是平时跟着萧勇做事的,也都是萧家村人,都是信的过,也不躲懒,都是做事扎实的,五六个人一上午的功夫,就已经将地基给挖了出来。 这一放鞭炮,整个村子都听到了,有离的近的,都过来看是发生了什么事,待看到谢玉萝家在动土,一个个都好奇地不得了。 “咦,萧勇,你咋在这里?”萧金赶过来,看到这是谢玉萝家,又看到萧勇还在这里,好奇地问道。 萧勇放下铲子,擦了擦脸上的汗,“哦,我来做房子!” “做房子?是谁家做房子啊?” 萧勇左右看了看:“这不是萧钰家的地嘛?除了给萧钰家做房子,谁家还能做到这里来!” 萧金:我当然知道这是萧钰家的地,只是…… “萧钰都不在家,做什么房子啊?” 萧勇笑着说道:“她媳妇不是在家嘛?她媳妇说家里头太小了,做两间大房子,给萧钰当书房!” 谢玉萝? 指望那个花瓶? 萧金瘪着嘴说道:“她在家有什么用?中看不中用。” 话里话外都是对谢玉萝的不满和轻视。 萧勇皱皱眉头:“萧金,这话不是这么说的,人家萧钰媳妇是好是孬,跟咱都没关系!” 别人家的事情,他们作为外人,怎么能够站在别人家的底盘上,说别人的坏话。是 这不合规矩。 萧金冷哼:“整个村子里头谁不知道那样的女人,坏的黑心肝了!” 自己婆娘在她手上吃了个多大的亏啊,到现在都让他在村子里头抬不起头来。萧良竟然也帮她,不收他们的地耳菜,想想都觉得一肚子的火气没地方发。 萧勇知道萧金一家跟谢玉萝的过节,劝道:“事情都过去了,况且,人家萧钰媳妇也没对不起你们!” 萧金梗着脖子说道:“萧勇,你啥时候替她说好话了?萧钰娶上那样的媳妇,是萧钰倒八辈子霉了。” “萧金,你……”萧勇不知道怎么说。 萧金自顾自地说道:“整个村子里头谁不知道她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萧钰媳妇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她那么样子的人,别说做房子了,怕是连顿饭都做不好,萧旺,你说是不是?” 萧旺跟着萧金关系好,是这回萧勇请过来一起做房子的。 萧旺看看萧勇跟萧金,两个人都快要剑拔弩张了,忙劝道:“两位哥哥,消消火,这哪是事儿啊,别为了这点事情伤了同村人的和气!” 萧金指着萧勇骂道:“和气?萧勇,你莫不是看着萧钰媳妇长的好看,被她勾了魂,反倒来说她的好话了吧?” 萧勇大斥:“你……你怎么说话呢?萧钰媳妇好不好,大家有目共睹,你们说说看,你们都觉得萧钰媳妇不好?” 萧旺就站在萧勇跟前,萧勇自然看向了他。 萧金也催促萧旺:“你说,萧旺,你说实话,别认为你帮谢玉萝做房子就能说瞎话,她要是不给工钱你,我第一个不答应。” 萧金盯着萧旺,等着他回答,似乎他要是不回答,就一口要把他给吃了似得。 萧旺呵呵笑道:“萧金哥,那个……我觉得,我觉得萧钰媳妇挺好的!” “好?”萧金瞪大了眼睛,“啥,你说什么?” 萧旺开了头,自然也不怕后头的话说不出来了:“那个,萧钰媳妇这饭菜做的可没话说。那一手好饭菜,做的比酒楼还要好。” 旁边还有人附和:“是啊是啊,我婆娘四十多岁了,生的能生的出她来,做饭的日子都比她年纪大,可我婆娘那一手菜的,都不如谢玉萝一个手指头。” 146 狐狸精肯定有猫腻 萧金怒目而视:“萧旺,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前几天还跟我说这萧钰媳妇就是长的好,啥都不会!” 萧旺有些不好意思,摸摸脑袋说道:“那个啥,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那……那哪能一样呢!我以前是对萧钰媳妇有偏见,可现在这不是没了嘛?我觉得萧钰媳妇挺好的。” 他说话的时候,还砸吧砸吧了嘴。 早上吃了人家一盆鱼,一盆红烧肉,吃的连汤汁都不剩,说人家小媳妇不会做饭? 阿呸呸呸! 同一个村子的,帮着人家做房子,是要拿钱的,一般人家,都是第一顿开工饭要请,最后一顿竣工饭要吃,只有两顿饭。 这才刚吃了开工饭呢,他就想着吃竣工饭呢! 萧金气的差点吐血,“你……” 萧勇笑着说道:“听到没有,大家可都没觉得萧钰媳妇不好,反倒是你,一个大男人,挑拨离间的,你还是个男人嘛?” 萧金:“我怎么不是个男人?萧钰娶了那样的女人本来就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谢玉萝在厨房里头给大家烧水泡茶,她上回采摘的枸杞苗,正好拿出一些来给大家泡水喝,自然不知道外头正有人在说她的坏话。 萧敬义此刻正好从屋子里头出来,就听到了萧金那充满了怨气的一句话。 萧敬义知道萧金对谢玉萝有很大的不满,因为之前他婆娘田娥的事情,跟谢玉萝多少有点关系,可是…… “萧钰媳妇是个咋样的人,跟你萧金没关系,回去管好你婆娘就成了!”萧敬义严肃地说道:“别到处无事生非,要是再有下次,我一定不会轻饶!” 萧金陡然听到村长的声音在自己身后响起,吓的一句话都不敢再说了,他不敢顶撞村长,只能狠狠地瞪了眼极力忍住笑的萧勇和其它几个人,愤愤地走了。 他没问到什么,反倒被村长奚落了一顿,回去之后就将田娥给骂了。 田娥被骂,稀里糊涂:“你吃了炸药了,老娘招你惹你了,骂我干什么!” 萧金指着田娥的鼻子说道:“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因为你,我会被村长骂?” 田娥更糊涂了:“跟老娘有个屁关系?” “还跟你没关系?要不是谢玉萝得罪你了,我能去找她算账,谁想到今天村长还在,人没骂到,反倒被村长骂了一顿!”萧金不快地说道。 田娥:“村长今天怎么会在谢玉萝家里?” 萧金:“萧钰家要起两间大瓦房。萧勇那些人都在帮忙!” “起大瓦房?”田娥一听唬的差点蹦了起来:“一间大瓦房就要三四两银子,她谢玉萝有什么本事,一起起两间,那不是要七八两银子嘛?她哪里来的钱?” 萧金没好气地说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田娥:“萧钰家穷成啥样谁不知道,他爹他娘得病,就算有钱也早就花光了,卖了房子,不欠外头的债,可家里头也几乎是一个钱都不剩了。现在萧钰又去外头考试去了,她谢玉萝哪里来的那么多钱,去起两间大瓦房?” 萧金没理她:“我哪里知道,又不是我给的钱!” 说完就要出门,田娥拉着他:“你就不好奇,这谢玉萝哪里来的钱做的房子?” 萧金突然想起了萧敬义临走时对自己的忠告:“你又在想什么?你可别乱来,到时候要是村长又怪罪下来,可别怪我保不了你!” 田娥:“我能想什么,谢玉萝要是真有本事做房子,她起一百间房子我都不觉得奇怪!可是她家明明穷的要死,哪里来的钱做房子?萧金,你就不觉得奇怪?” 萧金蹙眉,没说话。 田娥继续说道:“你有没有想过,若是谢玉萝做出了什么对不起咱们萧家村的事情来,你说这事情跟咱们有没有关系?要是她真的做了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以后咱们萧家村的人走出去,脸上能有光?” 萧金这时终于有了反应:“你是说,谢玉萝外头有人了?” 田娥:“那狐媚子最擅长勾搭男人,萧钰不在家,你说她凭什么过的那么好?你瞅瞅她吃的穿的,你再看看萧子轩兄妹两个,现在油水足,长的就跟年画上的金童玉女一样。谢玉萝哪里来的钱给这两孩子吃这么好?” 萧金不说话了,明显也是被田娥给说动了。 “可若是就是人家的钱呢?村长那边……”不好交代啊! 要是又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村长不会轻饶他的! 田娥冷笑:“那若是真的呢?” 萧金:“……” “要是真的话,咱们替萧家村抓出了这么个不要脸的败类,你说村长还有什么话说?他就不感谢咱们?” 田娥说道:“咱们萧家村这么多年村子里头的每一个人都是本本分分老老实实过日子的,从来没出过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哪家姑娘不愿意嫁给咱们萧家村来?咱们萧家村的姑娘在外头也是被人争着抢着要,可若是谢玉萝坏了咱们萧家村的名声……” 萧金:“村长会剥了她的皮!” 夫妻二人对视了一眼,已经达成了共识。 谢玉萝那狐狸精肯定有猫腻! 谢玉萝那边并不知道田娥又在打她的鬼主意,她此刻正耐心地跟管氏说做菜的事情呢! 管氏经过一上午跟谢玉萝的接触,已经非常喜欢谢玉萝了,此刻拉着谢雨萝的手笑着说道:“这萧钰可真好福气,娶了你这样的妻子,没错,这读书人啊,就喜欢干净,清净,你这给他做个书房单独看书,是个好主意。” 谢玉萝脸微微有些烫:好妻子?她还真不是个好妻子,一点妻子的义务都没尽到。 不过,她面上不显,略显羞涩地说道:“管婶子,我也就是看着屋子太挤了,人多房间少,到时候要是有个单独的书房供萧钰看书,也安静不少。” 管氏看谢玉萝的眼神都变得温柔慈祥了。 147 大嫂,你就跟大哥睡吧 萧敬义赞许地点点头,这丫头长大了,知道疼自己的男人了。 管氏:“以前的房间确实是太小了,又要住人,又要看书,太逼人了。不过你这起两间房子,一间做书房,一间用来干嘛?” 谢玉萝脱口而出:“我做里外两间,外头可以供他歇息,里头可以用来看书。” “萧钰现在的房子呢?” “我打算给子轩。子轩之前的那间房间就用来做吃饭会客的堂屋。” “那子梦呢?” “子梦跟我睡啊!”谢玉萝想都没想,就继续说道。 管氏闻言,道:“哪里有小姑子跟大哥大嫂住一个房间的,不合常理!” 萧子梦奶声奶气地说道:“是啊,大嫂,我不跟你睡了,我自己一个人睡,你跟大哥睡吧。” 萧子轩说道:“是啊,大嫂,你要是不放心子梦的话,我就在子梦房间里头睡,等她一个人能睡了,我再回去睡。” 这里有萧敬义,有管氏,有子轩子梦兄妹两个,还有萧勇萧旺几个人,都通通往这边看来。 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她跟萧钰睡一间房,好嘛? 谢玉萝脸臊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萧钰家要做房子的事情,整个村子都知道了。 有不少真心实意的,都赶过来恭喜谢玉萝家做房子。 谢玉萝正在屋子里头做饭,听到外头熙熙攘攘的声音,跑出来一看,就看到不少的村民都自发地过来说着吉利话,手里头还拿了一些东西,你家两个鸡蛋,他家半斤米,还有鱼,将桌子上摆的满满当当的。 “萧钰做房子可是喜事,萧家这么多年了,也该有几件高兴的事情了,冲冲晦气!”有人说道。 “是啊,萧钰媳妇现在不错,我瞧着是真心实意想要过日子的。” “等萧钰回来,看到自己家还起新房子了,弟妹又带的这么好,肯定高兴啊!” 萧敬义还没离开,抚着胡须看到全村的村民这么团结,心里头高兴极了:“萧钰如今不在家,就剩下他媳妇跟两个年幼的孩子,都是一个村子的,况且萧钰父母当年也给咱们村子做了不少的好事,咱们有什么能帮的也都帮上一把。” “你放心,村长!”不少的村民异口同声地说道。 “我明儿个就去砍几根好房梁来。” 萧敬义笑着问谢玉萝:“萧钰媳妇,你除了起房子,你家还要打什么家具嘛?” 家具当然是要打的。 书桌书柜啊! 听到全部都是替萧钰准备的,萧敬义越发看重谢玉萝了。 “你放心,我去替你找个好木匠。这后山上木头都是现成的,你到时候就给点工钱和料钱就行!”萧敬义说道。 谢玉萝不停地点头,笑的真诚诚恳:“多谢村长,多谢大家了。”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神清澈,眉眼弯弯,眼中似有万千星河,神态高雅端庄,还是以前那个人,还是以前那个面容。 可是以前的那张脸,那个神态,大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和高冷,离她一米远,感觉全身都会被她冻僵一样。 虽然现在还是那个人,还是那个神态,可是这人,好像从里向外散发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依然高雅端庄,让人不敢亵渎,可却在无形中,透露出一股的亲近,就像是三月的春风,让人抓不住,却谁都喜欢。 这谢玉萝,真的变了。 果然是老天爷赏脸,一连五六天都是大晴天,在萧勇跟大家的带领下,两间大瓦房,五天的时间就盖好了。 现在的房子不跟现代一样,交房的时候是个毛坯房,还要装修才能住进去,现在的房子只要一上梁,那就证明,把必备的东西搬进去,就能住进去了。 因为上梁是个大喜事,不少的村民们都来凑热闹了,也都带来了些东西,礼轻却情意重。 谢玉萝一直都挂着得体的笑容,对前来的村民带来的孩子,一人两颗糖果。 两颗糖果的价钱可不比他们带来的东西的价钱低,而且又是孩子们最喜欢的零食。 孩子们欢喜,大人们也欢喜。 大人们聚在一起说话,小孩子们也聚在一块疯跑玩闹。 因为要参观新房子,大家也都看到了谢玉萝开辟出来的那座后院。看到里头整整齐齐地蔬菜和鲜花,大家都啧啧称赞,夸赞谢玉萝是个会过日子的。 要上梁,来贺喜的村民们也都要在这里吃一顿,管氏带着自己的几个好姐妹,就借用谢玉萝家的厨房,做了一顿流水席,来一波吃一波,除了肉食,不少的素菜都是村民们带来的。 随着吉时一到,鞭炮一响,就要开始上梁了。 梁其实早就已经在上头了,只是讨个好彩头,这样说罢了,事实上只要掀开上头的红布,就是向大家宣告,房子已经落成了。 上梁是家里头男子做的事情,萧钰不在家,谢玉萝推着萧子轩上前。 萧子轩却不同意:“大嫂,这房子是你一手做起来的,应该你去!” 谢玉萝:“你见过有哪个女人去上梁的?” 萧子轩不乐意了:“别家没有,我家有。你要是不去,我也不去!” 谢玉萝:“你这孩子……”语气颇是无奈。 萧敬义听到他们两个的对话,笑着说道:“也没说女人不能上梁,萧钰媳妇,萧钰不在家,你要不就代表萧钰和子轩一块去上梁吧!” 村长都说话了,萧子轩忙喜的上前,一把抓着谢玉萝往屋子里头走。 谢玉萝摇头苦笑,只能跟着萧子轩走。 她倒不是封建迷信,要知道在现代,妇女能顶半边天,男人能做的事情,他们女人一样能办的到,现在不过是想要入乡随俗罢了,毕竟有些事情女人是不能做的,怕犯了忌讳。 不过,萧敬义都说话了,谢玉萝也不推辞,跟着萧子轩去上梁。 148 房子起好了 把房梁上的红绸子一掀开,外头就响起了震天响的“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人群一阵热闹,谢玉萝看到外头弥漫起的硝烟,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 来这里这么久了,家里头还是第一回有这么多人,第一回这么热闹。 这里的村民民风淳朴、善良单纯,虽然也有一些像田娥那样搬弄是非、像萧成三那样好吃懒做的人,可绝大部分的人都还是好的。 流水席一吃完,前来道喜的村民们就都走了。留下来的,就是萧敬义夫妇两个,还有萧勇萧旺和几个工人了。 他们吃的饭菜可就跟流水席不一样了。上头满满当当的都是谢玉萝托萧四叔买来的好菜好酒,由于谢玉萝不会喝酒,自然就由萧村长代为陪好诸位了。 谢玉萝带着管氏和萧子梦就在厨房里头摆了一小桌子。 通过这几天的接触,管氏是越来越喜欢谢玉萝了。 她也倒了半杯酒,谢玉萝则倒了水,管氏喝了酒之后,脑子就有些不清不楚了,拉着谢玉萝的手就嘴里没个停:“玉萝啊,当时见你的时候,大家都说萧钰那小子有好福气,娶了个美若天仙的妻子,我们都以为他能过上好日子!哎,谁知道你是个不会过日子的!家里头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我跟老头子刚开始还会来调停,可后来你这丫头连我们都骂,骂我们多管闲事,后来我们就不来了,其它的人也一样,来了两回被你骂的狗血喷头,大家就都不来了!” 屋子里头就只剩下谢玉萝和管氏两个人了,萧子轩和萧子梦吃过了饭,去外头玩去了。 谢玉萝听了管氏的话,脸一红:“大婶,我以前……真的那么不堪嘛?” 管氏酒量不行,喝两口酒就晕乎乎的,话也多:“你是不知道你以前,哎,萧钰被你骂的,啧啧,是个男人要是被你这样骂,谁受的了。我要是萧钰的话,我恨不得休了你!” 谢玉萝想起了自己藏在柜子里头的那封休书。 那是她找萧钰要来的。 谢玉萝没说话,看了看对面已经喝高了的管氏,突然问道:“大婶,萧钰为什么要娶我?” “还不是萧钰爹娘,最后得了那病,谁都不敢来治,萧钰是个孝顺的,怎么能眼睁睁地见爹娘就这么痛死,于是到处求人,什么办法都用尽了,还是没找到一个大夫,后来是你外祖,亲自上门,说愿意替他爹娘看病,不过只有一个要求,等你及笄了,就要萧钰娶你过门!” 原来是这样! 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一个是天上的云,一个是地上的泥,若不是有人为的因素,怎么可能会走到一起。 “当时你的名声,特别不好!”管氏打了个酒嗝,醉眼朦胧:“十里八乡的,都知道你。长的跟天仙一样。上门提亲的人家不消说有一百个,八十个也有了,可后来都被吓跑了,你爹你娘狮子大开口啊,一开口聘礼就是两千两,吓死人了!” 谢玉萝听到这里,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头:“我爹我娘?” “对啊,你亲爹,你后娘,一开口聘礼就是两千两,少一个铜板都不行。”管氏啧啧说道:“这哪里是嫁女儿啊,卖女儿也没见过卖这么高的价钱的!” 亲爹后娘? 谢玉萝:“那我亲娘呢?” “你亲娘身体不好,听说成亲好多年才得了你。后来就病了,早就过世了!”管氏说道:“你亲爹在你死后的第二年,就娶了这后婆娘,脾气坏的很,经常虐待你,你外祖看不下去,把你带走了,一直抚养你长大。你亲爹后娘原本不想管你的,可谁曾想到你越长越好看,他们就起了坏心眼,说要给你寻一本好亲事,谁知道却是拿着你来卖钱呢!” “所以,后来我外祖不想我成为爹娘赚钱的工具,就偷偷地把我许给了萧钰?” “嗯,你爹你娘不知道你成亲了,第二天来闹了,要萧钰拿两千两银子。”管氏想起当时的事情,得意极了:“咱们全村的人,当时可团结了,你外祖也一直在这里,一直都没走,咱们全村的人跟你外祖,说的你亲爹你后娘,灰溜溜地走了,从那以后再也没来过了。” 管氏说完这句话,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她的酒量还真的不行。 谢玉萝原本还想要再问问她的外祖的,通过管氏的这几句话,她能感受到,目前唯一疼她的人,只有她的外祖了。 可现在…… 她脑子里头什么都没有,就连她的外祖是谁,住在哪里,都不太记得了。 还有她那个完全没有一点印象的亲娘。 谢玉萝想起了自己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他们都是最疼最爱自己的人,可是自己却来到了这个时代,现代的她呢? 是死还是活? 爸爸妈妈就只有自己这么一个孩子,他们肯定伤心难过的心都要碎掉了呀! 谢玉萝就呆呆地坐在那里,萧子轩进来都没有发现。 “大嫂,你怎么哭了?”萧子轩一进来,就看到大嫂呆呆地坐在那里,脸颊上全是泪水。吓的萧子轩心都快要从胸膛里头跳出来。 “子轩……” 萧子轩连叫了好几声,谢玉萝才回过神来,看到萧子轩,忙回道。 “大嫂,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怎么哭了?”萧子轩皱着眉头,满是关切,声音急切地下一秒就跟要哭出来似得! 哭了? 谢玉萝忙用帕子去擦眼睛,果然,脸颊上湿漉漉的,她真的哭了。 想到了自己的爹娘,这才情不自禁吧! “我没事,就是眼睛里头不小心进了沙子。” 沙子? 厨房里头哪里来的沙子! 萧子轩没点破她,心里头却被刚才谢玉萝的模样骇的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149 这书能流芳百世 萧子轩刚才进厨房的时候,就看到大嫂枯坐在那里,泪水像是决堤了的洪水一样顺着脸颊滑落。关键是大嫂眼中那绝望和孤寂的眼神,了无生趣,没有半分的生气。 萧子轩怕! 他紧紧地攥着谢玉萝的手,她的手冰凉的,没有半分的温度,萧子轩将她的手紧紧地攥在手心里头,试图用自己的温度去温暖谢玉萝的手,包括她那颗因为伤心难过而冷冰冰的心。 大嫂,你怎么了? 管氏睡了一会儿,就醒了,醒的时候外头的人也吃完喝完了,一个个都喝多了,喝高兴了。萧勇更是拍着胸脯对谢玉萝喊谢玉萝做妹子,说以后有什么事情就去找她。 谢玉萝一人封了个红封,恭敬地送他们出了门。 这是做房子的习俗,里头的钱不在多,关键是个意思。讨个吉利,讨个好彩头。 萧勇萧旺那些人都拿了工钱的,见到这个,也都高兴的不得了,里头的钱不在多少,关键是主人家尊重他们,通过这做房子,谢玉萝在萧家村的口碑,也越来越好。 做好了房子,也宴请了工人,办了流水席,就热闹完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收拾好屋子,听萧敬义说,书桌书柜过两天会有人送过来,谢玉萝则去镇子上,购置一些必备的东西。 萧钰房间的棉絮和床单那些都不能再用了。 虽然马上入夏,厚棉絮用不上,可总要买一床薄的,夏天晚上凉,用薄棉絮盖着也不容易着凉,还有被套,现在大多数的床单都是不配套的,谢玉萝打算去买两匹布,自己回来做,做个配套的。 打定了主意,第二天谢玉萝就去镇子上了,另外,带上了自己写完的《西游记》中册。 谢玉萝先是将两个孩子带去了花满衣,拜托花娘帮忙照顾好两个孩子,她就去了隔壁的厢房换了一身男装,往三味书斋去了。 原来人迹罕至的三味书斋,如今这回是人满为患。 柳寻渺前期只印了两百册,只要是有人来三味书斋买书,柳寻渺必推《西游记》,刚开始的头两天还要推销,两天过后,场面就有些控制不住了。 一传十,十传百,刚印刷好的两百册三日功夫卖了个精光,第二批到货的两百本只花了小半个时辰就卖光了。 后头又紧急加印,连印了一千册还是不够卖,不仅幽兰镇不够卖,就连广昌县也都控制不住《西游记》的火爆了。 广昌县有个颜如玉书坊,不仅卖书,而且还刻书,柳寻渺就是找的颜如玉书坊。 印刷出来的《西游记》也放了一些书在他那里卖,广昌县的人比幽兰镇的人还要多,到最后,书坊刻出来的书就是连广昌县都供不应求了,更别提送到幽兰镇去卖了。 那颜如玉书坊的老板也是个有眼光的,看了柳寻淼的书之后笃定这书一定能火,立马又花钱多请了七八个临时的工人,多加了五块刻板,连夜加急赶工,人都累的快要脱了一层皮,可是看到那源源不断进来的银子,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 同样累到快要虚脱的柳寻渺又是累又是激动。店铺里头现在挤满了人,都是来买西游记和来问下一篇的。 柳寻渺统一回复:“这个月的二十号以后下册书就能出来了,若是有需要的到时候再来买!” 罗玉公子说《西游记》只有上中册三本,两个月就会出完,那就是说,中册她这个月就会送过来的。加上雕刻印刷的时间,五天足够了。 得到了答复那些人才走,一听还要登上半个多月,还是有不少的人唉声叹气,恨不得一口气就将那《西游记》从头到尾读完。 书也卖完了,没买到上册的人听说又要等几日,只能悻悻而归。 过了好一会儿,原本热闹的书斋,这才恢复了之前的冷清。 柳寻渺累的几乎是虚脱地坐在位置上。 听到门口的铃铛响了,他眼睛都不睁开,直接说道:“《西游记》上册已经卖完了,要买中册的话要到这个月二十号之后再来。” 脚步停住了,来人没说话。 柳寻渺睁开眼睛,刚想要再说一遍,就见到自己心心念念要见着的人,柳寻渺立马就站了起来,“你可算来了!” 谢玉萝来了。 她笑了笑,“我刚才在外头看了一会,生意很不错!” “岂止是不错。”柳寻渺现如今看到谢玉萝,就跟看到了财神爷一样,“是非常的不错。这才半个多月的功夫就已经卖掉五六千册了。这书但凡是能印刷出来,顷刻之间就会被销售一空。” 谢玉萝是四月中下旬送过来,现在五月六七号了,是有小半个月了。 这书小半个月就卖了这么多,谢玉萝有些吃惊:“卖了那么多?” 她倒是没想到,竟然会卖这么多的! 她原本以为能卖个一千册就已经很不错了,毕竟这古代的人认识字的人不多。 “这书是我在广昌县刻印的,他那边也放了一些卖,两边都卖着,那边火爆的连我这边的货都供不上!” 谢玉萝翻开柳寻渺私藏的一本刻印出来的书,有些诧异:“你没请人抄书?直接刻印的?” 那刻印出来的字,就是簪花小楷。 柳寻渺摇摇头:“没,公子那位朋友这么好看的字,我就花高价钱请了书坊刻印,这样,故事还是原来的故事,就连字体也都是原来的字体。” 到时候,书会风靡大越,就连这簪花小楷也要风靡整个大越。 谢玉萝没说话。 柳寻渺双手捧着谢玉萝写的原稿还给了她,“公子请收好,记得还给您那位朋友,叮嘱他,这原稿,日后怕是会成为传世之宝,会流芳百世的!” 流芳百世? 谢玉萝尴尬的笑了笑:还是别吧,回去她就当柴火烧了。 150 我不会让你后悔 谢玉萝将自己写的《西游记》中册给了柳寻渺:“我那朋友最近闲来无事,提前把中册写完了。” 柳寻渺一看封面龙飞凤舞的《西游记》三个字,几乎能当收藏品。 激动地忙在自己的衣裳上,把干净的手擦了又擦,生怕自己手上会有什么污垢,污染了一本好书。 接过之后,柳寻淼没顾得上再说话了,直接一口气将故事给全部都看完了。 看完之后依然意犹未尽。 要是能把这故事读完,这辈子也都值了。 柳寻淼将中册的书稿锁了起来,这才将账册拿了出来。毕恭毕敬地递给谢玉萝过目。 这古代的账目,记的很繁琐,谢玉萝刚开始看的时候花费了一番功夫,到后头就熟能生巧了,心里头默念了之后就先于柳寻渺报出了数字。 “四月份共卖出《西游记》一二册共计三千三百本,一本五十文,原本这印刷一册成本要四十文的,可咱们这书因为量大,那颜如玉的老板给了咱们最优惠的价格,一册成本是二十文……” “这四月份刨去成本,净利润是九十九两!”谢玉萝看了看数字,很快就说出了答案。 柳寻淼拿着算盘刚把数字给敲出来,就听到谢玉萝报出来的数字跟自己的一字不差,当时就愣住了:“公子还懂得算账?” 不仅是懂啊,而是算的太快了啊! 要不是这些数字一直都在自己的身上,柳寻淼都要认为是不是谢玉萝事先先算好了! 谢玉萝笑着说道:“熟能生巧罢了。” 真的是熟能生巧! 柳寻淼想当然的以为这家人家里是做生意的,便也没有说什么,直接将五十两银钱拿了出来给谢玉萝。 谢玉萝欢欢喜喜地收下了。 钱谁不喜欢,她眉眼弯弯,开怀的不得了。 同样高兴的也有柳寻淼,这算的四月份的利润,五月份的还不算。 四月下旬到四月底的最后一天,不过才七八日的功夫,他就净赚了五十两银子,这可是老天爷赐给他的福星啊! 好在他在幽兰镇落脚了,不然这样的好事情,一辈子打着灯笼都难找到。 柳寻淼激动地不得了,就在这时,后头传来了悦耳的铃声,柳寻淼忙将账本放在书桌上,对谢玉萝说道:“公子稍微等等,我家娘子在找在下!” 谢玉萝点点头,柳寻淼就像是一道闪电一样冲出了书斋。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柳寻淼扶着一个肚子大概有五个来月的妇人走了进来。那妇人身形娇小,虽穿着简单的衣裳,却难掩身上逼人的贵气。 反观一旁的柳寻淼,儒雅书生的气质,倒跟那女子…… 谢玉萝前世跟着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从小出入各种场合酒会,跟在他们身后也算是阅人无数,有时候只要通过别人的一言一行,就能分辨出这人的身份来。 谢玉萝眼睛毒,立马就看出这女子跟那男子,不是一路人。 只是人家连孩子都有了,看来就是真爱无疑了。 莫云柔看到谢玉萝时,也是征了下。 不仅是因为谢玉萝的长相,一张长得比女子还要妖媚的脸,若是个女子的话,上京城第一美女也没她这般的风采。除了长相之外,让莫云柔更为吃惊的是谢玉萝的气质。 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这位公子身上的气质真真让人看了挪不开目光来。 想起上回自己相公说过,这位公子长相绝佳,莫云柔也一直都以为是长相,可如今瞧着,不仅是长相,更重要的是气质。 单单站在那里,犹如一棵芝兰玉树一般的高洁,笑的时候如清风朗月,让人一见就难忘。 这样让人惊艳的长相让人惊艳的气质,若是在上京城里头去挑,豪门勋贵里头,怕也难挑出几个出彩的能与之媲美的来。 莫云柔心中很是诧异。 这乡野山村里头,为何会有气质这般卓尔不群的人。 柳寻淼忙着介绍:“谢公子,这位是拙荆。” 谢玉萝自然见过:“见过嫂夫人。” 莫云柔肚子大了,不好动作,微微颔首算是见过了:“一直听相公说起谢公子,如今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谢玉萝拱手,“嫂夫人抬举!” 她动作如行云流水,一看就像是贵家子弟。 只是这身上穿的…… 倒难以让人跟贵家公子等同起来。 谢玉萝临走之前,只拿了三十两,剩余的二十两作为下个月的要刻印的成本。 柳寻淼自然知道他是看到了自己夫人大着肚子,自然感激谢玉萝,将谢玉萝留下的二十两银子入了三味书斋的账册里。 这三味书斋如今就只有两位股东,除了他自己,最大的股东就是那位谢公子了。这钱他先收着,就算是三味书斋的成本,等赚了钱,他会连本带利地还给他的! 莫云柔看完了第二本《西游记》,捧着手稿满眼都是惊艳:“寻淼,你说写这本书的罗玉公子,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啊?” 怎么会有人能用这般惊艳的字迹写出如此精彩的故事! 太让人惊艳了! 柳寻淼关了门,也同样对罗玉公子充满了好奇:“我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我猜,那定然是位有着惊世才情的人,整个大越怕是都难以找出第二个能与他媲美的人来。” 他拿起西游记,读完之后,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云柔,这书若,定能流芳百世!” 莫云柔也同样笃定地点头:“寻淼,幽兰镇是咱们的福地,那位罗玉公子,也是咱们的福星。兴许通过那位罗玉公子,你就能做成你想要做的事情……” 只要他做成他想要做的事情,那么他们的爱情,就再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反对,再不会有那么多人从中作梗了! 柳寻淼紧紧地将怀中的娇俏的女子搂在怀中,似是喃喃自语,又似是暗暗发誓:“云柔,你放心,我这辈子,都不会让你后悔你当初做的决定,我一定会让你成为这个时间最幸福的女子!” 莫云柔没说话,幸福地依偎在柳寻淼的怀中,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眼神充满了对未来的期许和期待。 151 那位英俊的公子好面熟 谢玉萝高兴地出了三味书斋,一路上欢欢喜喜。 她一身男装,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在五月的阳光照射下显得越发迷人,又长又密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如墨一般的眼睛散发着浓浓的暖意,粉润的唇不点而朱,微微勾起一丝弧度,让人一眼沉沦。 宝蓝色的直裰似乎尤为衬托她的气质,高贵而淡雅。 行走之间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皆是如诗如画。 美的惊心动魄。 谢玉萝走在大街上,因着今儿个赚了不少的钱,高兴的很,自然嘴角带笑,眉目含春,大街上不少未婚的小姑娘瞧见一个这么英俊潇洒的小哥儿,不由得心儿噗通噗通地乱跳,有些胆子大的,多看了两眼,有些胆子小的,只能假装视线移向了别处,可是却还偷偷地朝谢玉萝了的方向瞥。 有些人还跟旁边的人讨论了起来:“咱们幽兰镇什么时候有个这么英俊的公子?这是谁家的?” 不少的人都好奇,你一言我一语,整条街上的人都知道了。 有些人好奇那公子长什么样,都纷纷从店里头跑出来看。一时之间,外头热闹的很。 仙居楼上,窗户被打开了一条缝,外头熙熙攘攘的人声鼎沸,传到了仙居楼的楼上。 此刻宋长青正捧着账本细细地看,外头的嘈杂的声音让他眉头微微蹙了蹙。一旁的宋福看到没关紧的窗户,忙低声说道:“咦,这窗户怎么开了?” 说完,他上前几步就要去关上窗户,宋长青抬头看到他的动作,眉头皱了皱:“不用关!” 宋福的手已经触碰到了窗棱,一听说不要关,手伸出去就这么停在了半空中,“公子,外头好吵,小的怕吵到您!” 以前这窗户是从来都不开的! 宋长青斜睨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就随它吧!” 宋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往常公子是从来都不开这扇窗户的,现在是怎么了,这窗户竟然主动开着。 外头嘈杂的声音接二连三地传来,吵的宋长青一点心思都没有,手里头的账本是一个字都看不下去,便无奈地将账册放下,说道:“你关了吧!” 宋福“哦”了一声,闻言抬手去拉窗棂。 楼下围聚了不少的人,看来声音是从那里传来的。 宋福看了两眼,就看到从人群之中走出来一个穿着宝蓝色直裰的年轻男子,英俊潇洒的让人一眼就忘不掉。 眉眼含笑,眼角的光如璀璨的星河。 “这人……”好熟悉啊! 宋福多看了两眼,手一时没动。 宋长青捏着眉心,暂时歇息,闭眼抬眸之间,看到宋福还站在窗边一动不动,“发生了何事?” 宋福下意识地就说道,“公子,这楼下有个人,长的好面善啊!” 宋长青:“咱们酒楼人来人往,兴许是哪位客人你看着眼熟吧!” 宋福又仔细地看了两眼,微微地摇头:“好像不对……” 谢玉萝刚才不过是在水果摊子上头买了几个新鲜的果子,一转头,就看到不少的姑娘都盯着自己看,眼神眉目含情,娇羞不已。 谢玉萝刚开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后来才想到:自己此刻穿的正是男装! 这些小姑娘不会以为自己是个男子,所以这才…… 谢玉萝还真没想到自己换了男装之后,竟然这么受欢迎。 仙居楼楼上的厢房,窗户开着,从上往下看,能将下头的那个宝蓝色的身影看的清清楚楚,包括她精致的眉眼,灿烂的微笑。 怎么会有人那么爱笑呢? 每一回见着,都能看到她脸上挂着笑容。 “公子,我真的觉得这人好眼熟啊!”宋福还是嘀咕道。 宋长青站起身,来到了窗前,往下头看去。 有些人真的是,只要见过一眼,无论她是女装还是男装,再次看的时候,依然能一眼就看清楚来。 是谢玉萝! 宋长青原本烦躁的心,在那一瞬间,突然变得宁静。 宋福歪头,不停地在想,怎么都觉得楼下那个人有些眼熟,可是怎么就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呢? 按道理,这么英俊潇洒的公子哥儿他若是见过的话,肯定会有印象啊! 旁边的人许久都没有说话,宋福偏头看去,就见宋长青呆愣在了当场。 就这么目光定定地看着楼下的宝蓝色身影,整个人像是木在了当场。 “公子,公子……”宋福连叫了好几声,宋长青这才回过神来,眼神恋恋不舍地从楼下收回来,咳咳两声,“怎么了?” 宋福委屈地想:公子,是你怎么了?怎么看人看的这么入迷? 宋长青将窗户关上,“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些事情要做,你在酒楼好生地照看着。” 说完,不等宋福说话,宋长青大踏步地离去。 公子向来走路都是沉稳矜持的,怎么今日这般急躁?难不成真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要做? 可是为什么他不知道呢? 宋福皱皱眉头,皱皱脸,实在想不通公子今日是怎么了! 宋长青大踏步地跨出仙居楼的大门,来到刚才谢玉萝站定的地方,人早就往前走了。 人声从哪里传来,人就在哪里。 那抹宝蓝色的身影就在前头。 宋长青想也没想,直接跟了上去。 不远不近地跟着。 因为谢玉萝身旁还跟着不少的大胆的小姑娘,这花红柳绿的一波波,她压根就没发现身后跟着她却刻意隐藏身影的宋长青。 就这样,大家一路来到了花满衣。 谢玉萝生怕这些人待会看出自己女扮男装的身份,忙一个闪身,从一条巷子里头,走花满衣的后门走进了花满衣。 那些小姑娘当时只顾着盯着谢玉萝看,哪里想的谢玉萝趁着人多,一个箭步就消失在视野里,找来找去都找不到了。 人都跟丢了,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公子,那些胆大的小姑娘只能悻悻而归。 而宋长青却眼尖地发现谢玉萝进了花满衣。 他没有犹豫,直接从大门进了花满衣。 152 他上辈子,就没做过好事嘛 谢玉萝来到后头,就听到里头传来两个孩子的笑声,谢玉萝先去了隔壁房间,将衣裳换回了女装,敲了敲门,这才推门进去,花娘正陪着两个孩子下棋。 见谢玉萝来了,花娘忙起身,笑道:“回来了?我瞧着这两个孩子,聪明可爱,就来教他们下棋,谁知道这孩子还真厉害,只把规则跟他说了,下了几把之后,我就下不赢他了!” 两个孩子见到谢玉萝回来了,甜甜地喊了一声大嫂,纷纷跑了过来,谢玉萝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对花娘说道:“多谢花娘帮我照顾两个孩子。” 花娘笑道:“那有什么谢的,以后你到镇子上来了,有什么事情不方便,你就把这两个孩子放在我这里,这两个孩子乖巧懂事,我可真是喜欢的不行!” 她看向两个孩子的眼神,柔情似水,怜爱疼惜,宛如慈母般。 花娘没有生过孩子,丈夫早逝之后,她也从未想过要再嫁,自然而然的,孩子的事情于她而言,就像是一道没有完成也可以不用完成了的可有可无的事情。 她不奢求,也不期望,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喜欢孩子善待孩子。 花娘将棋盘和棋子都收了,放进木盒中递给了萧子轩,“这孩子下棋有天赋,这套棋子放在这里也是白放,你拿回去玩。” 萧子轩看向谢玉萝,在征询谢玉萝的意见。 谢玉萝见萧子轩诚心想要,知道这也是花娘的心意,便点点头,萧子轩这才双手恭敬地接过,然后恭敬地喊了声谢谢花娘,那待人接物得体进退有度,花娘看的心里头熨帖极了。 孩子懂事,自然是大人教的好。 听说这两个孩子父母早逝,那功不可没的那个人,可不就是谢玉萝嘛? 谢玉萝领着两个孩子要回家了,她换回了女装,自然从前门出去。 刚挑开帘子出来,花娘就热情地喊出了声:“宋先生……” “花娘。” 谢玉萝朝声音看去,一道天青色欣长如竹的身材,配着严苛却淡漠的英俊无匹的脸,不是宋长青是谁。 “宋先生!”谢玉萝落落大方地上前去打声招呼。 宋长青也淡漠地勾了勾唇,“真巧,在这里碰到萧夫人!” 谢玉萝笑了笑,眉眼向上挑起,像极了一只可爱的小狐狸。 “玉萝,你跟宋先生认识?”花娘好奇地问道。 谢玉萝点点头:“见过一面。”还打过一回交道。 花娘:“不知道宋先生今日过来是为了……” 宋长青:“许久不曾做过衣裳,不知道花娘这边可有什么料子,做两身衣裳!” “上回顾老夫人在我这里给您做了一套衣裳,刚刚才做好,正打算给您送过去的,可巧您就来了,您稍等,我这就去给你拿过来,您试试看!” 宋长青依然淡淡地:“那就有劳花娘了。” 一旁的谢玉萝事情忙完了,自然要走:“花娘,您先忙,我就先回去了。”说完,看向一旁的宋长青:“宋先生,告辞了。” 宋长青点点头:“萧夫人慢走。” 谢玉萝牵着两个孩子,擦过宋长青的身边,离开了。 空气之中,似乎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不像是普通的花香,淡淡的,却极致的好闻。 宋长青低下头,一直都紧抿严苛的脸,在没人看到的角度,微微勾了勾。 花娘拿了衣裳过来,给宋长青看。 宋长青边看衣裳,边假装漫不经心地说道:“萧夫人经常来花满衣?” 花娘笑着说道:“经常来,那姑娘心思巧,嘴又甜,打过两回交道,发现这姑娘心啊跟这长相一样美,真是让人想疼的紧!” 宋长青:“花娘跟她很熟?” “熟,那姑娘别看着年纪小,心好,疼人,你瞧瞧那两个小姑子和小叔子,又听话又懂事,被她照顾的好极了,那姑娘还在我这里买布回去说要亲手给她相公做衣裳,也不知道她丈夫是个什么样子的人,竟然能娶到这样天仙似的人物,真是上辈子做多了善事!”花娘呱呱地说道。 宋长青嘴唇微微抿着,没再说话了。 看好了衣裳,宋长青也没试,花娘将衣裳给他包好,宋长青说了句多谢,没做任何的停留,大踏步地离开。 出了花满衣,他并没有立刻往左边的方向而去。 右边,是仙居楼的路。 左边,是出幽兰镇,前往萧家村的路。 大街上人来人往,宋长青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右边那条路。 那人早就已经走的没有影子了,可是这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那股淡淡的香甜。 让人一嗅,就一辈子都忘不掉的那个味道。 同德将人送出来,看到宋长青站在门口就不走了,以为他是有什么事情,便恭敬地立在一旁等着,可是等了半晌,都没见宋先生走,便以为有什么事情,“宋先生,可是还有什么事情没办?” 没人回答。 同德顺着宋长青的视线看去。 右边出镇的路,人来人往,那几乎入神了的模样,宋先生看什么看得这般入迷? 他好奇地也往出镇的路看去。 除了人的背影,真的什么都看不到,有什么好看的。 宋福还在想今日瞧见的那个宝蓝色的公子是谁。 宋长青跨进仙居楼,宋福就跑了过来,皱着眉头说道:“公子,我知道那个公子是谁了。那女人真是不要脸啊……” 宋长青长腿迈过门槛,一只手搭在身前,一只手放在背后,长身玉立如修竹翩翩,他神色淡淡,带着不让人亲近的严苛,他淡淡地扫了一眼宋福,将手中的衣裳递了过去。 宋福立马闭紧了嘴,双手接过衣裳,去挂衣服去了。 宋长青正在厢房里头看账本,宋福还呱呱地说道:“公子,你肯定记得的,就是那个卖地耳菜给我们的谢玉萝啊!真不知道那个女人女扮男装做什么,这扮成了男装,还在外头勾搭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宋长青正要提笔写字,听闻,手顿在了半空中。 他抬头去看宋福。 宋福说到谢玉萝时,一脸的义愤填膺,一脸的不屑,似乎嘴巴上说到谢玉萝,都能脏了他的嘴唇似得。 宋长青斜睨着一眼宋福,宋福发现了公子的不开心,忙闭上嘴巴,瑟瑟地喊道,“公子!” “以后不知道实情,不要乱给人扣帽子!”宋长青淡淡地说完这句话,又重新低下头,提着笔认真地写字。 宋福嘴唇翕动,惊讶地看着宋长青。 公子,这是再帮谢玉萝说好话嘛? 宋长青正在认真地做事,宋福不能再旁边打扰,端来了一盏茶,就下去了。 人走了,宋长青却怎么都写不出接下来的字了。 花娘的话一直在他脑海里徘徊。 是谁这么好福气,能娶到那美似天仙心灵手巧的姑娘,一定是上辈子做多了好事! 宋长青眉头紧蹙,眉眼拧成了个川字。 上辈子做多了好事…… 那他呢,他上辈子,就没做过好事嘛? 153 马车上还有一个人 没过两天,书柜和书桌送过来了。 隔壁村的木匠按照谢玉萝给的图纸打了一排书柜过来,完全按照谢玉萝的要求的,将书柜靠墙摆放着,书桌则放在书桂前面。 这样想要看什么书,站起来,转头拿就能拿的到。 很方便。 萧钰当时睡的床,谢玉萝也搬了进去,另外新打的衣柜也放在里面,房子虽然做的是两间房,但是外头的寝室里头还有一间小房间,是用来盥洗的地方。 萧钰要是回来了,总不能没有地方盥洗吧。 这个时候的男子,夏天基本上是去河里解决的,要么就提着一桶水,站在院子里头解决,不过那多尴尬啊! 谢玉萝一想到一个大男人就站在院子里头裸露着上身洗澡,她就膈应的慌。于是快要完工的时候,多砌了个小房间出来。 书籍谢玉萝又全部原封不动地放回萧钰的房间,摆在书柜上,分门别类的放好。笔架等文房四宝摆放在桌子上,也都整齐地摆放好,桌子上放了一个古朴的瓷瓶,瓷瓶上头插着一支从后院摘来的早开的大红色的蔷薇。 红色的蔷薇配上碧绿的叶子,还有古朴的瓷瓶,外头的窗户上挂着轻薄的纱帘,若是开着窗户,风一刮进来,那轻薄的纱帘就会随风摆动,很是飘逸。 买来的布匹,她也按照被褥的大小,做了一套相匹配的被单和床单和枕巾出来,都洗干净晒干了,套上了被子,整齐地铺在了萧钰的床上。 萧子轩的房间也从之前的房子搬到了萧钰原先住的地方。床是老床,新加了个柜子,用不上的衣裳都整齐地叠放在里面。 里头虽然跟之前一样简单,但是收拾齐整了,干净了,眼睛一看,就感觉大变样了。 萧子轩之前睡的房间,谢玉萝将自己房间里头的桌子和椅子都搬了过去,后来吃饭就全部都在这间房间了。 谢玉萝和萧子梦的房间倒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多了个窗帘。 看到焕然一新的家,无论是吃穿还是住,都越来越好,谢玉萝心里头美极了,若不是知道自己会死的很早,有一个这样充满诗情画意的家,便是独自一个人简简单单的过过这世外桃源一样的生活,不也挺好的吗? 五月的晴雨还是比较好测的,下午就刮起了风,天色阴沉沉的。 宋福发现自家公子下午的时候就一直往外头瞟,时不时地还走到窗边,抬头看天。 “公子,您是怕变天吗?看这样子,这天阴沉了大半日了,应该是不会下雨了。”宋福说道。 宋长青低喃:“不会下雨吗?” 宋福点点头:“应该是不会下雨。” 就算是下雨,下的也是毛毛雨。 到了夜里,外头的风依然如故,宋长青经过了一日的喧嚣,此刻安静下来,躺在床上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明明忙了一日了。 外头传来了风声,刮在窗棂上发出细碎的声音。 “沙沙……” 这不只是风声! 宋长青腾地一声从床上爬了起来,掀开帷幔,连鞋子都没穿,就冲到了窗边。 打开窗户,一股阴凉的风裹挟着毛毛细雨扑面而来,打在脸颊上。 宋长青心中大喜过望。 下雨了,下雨了。 夜里淅淅沥沥下了一场毛毛细雨,早上醒来天还是灰蒙蒙的,风儿刮在树上,呼呼作响,乌云渐渐笼罩,看起来又要下雨了。 不过这雨应该不会很大。 谢玉萝梳洗一番之后,就去厨房,开始做早饭。 大白米粥,用她买来的大筒骨熬出的汤去煮。鸡蛋洗干净,放进粥里头,大火煮开之后,小火闷着,她去后院扯了一把豌豆苗。 两个孩子这时过来了,谢玉萝去给的萧子梦梳头,萧子轩则负责去洗菜。 等到谢玉萝回到厨房,豌豆苗也洗干净了,正放在筛子里头沥水。 里头大锅里的粥熬的浓稠了,咕噜咕噜地冒着泡。 空气中弥漫着肉香和米香,一闻就垂涎三尺。 炒好的豌豆苗碧绿青青,还有一盘子酸笋让人一闻就口水直流。 三个人刚坐下吃饭,外头就传来了“笃笃笃”地敲门声。 一大清早的,会是谁。 萧子轩跑去开门,问了问是谁,没开,而是跑回去跟谢玉萝说:“大嫂,仙居楼的小宋先生来了。” 他来做什么? 谢玉萝将刚端起的碗又放了下来,跟着萧子轩来到门口,将门打开之后,门口站着的,不是宋福还有谁。 他怎么找到自己家来了? “小宋先生?” “萧夫人,昨夜下了雨,今日可有地耳菜收?”宋福刚才确实去了萧老汉家,可是萧老汉不在家中,他问了问人,才问出谢玉萝住在这里的。 谢玉萝:“昨夜下了毛毛细雨,不会有的,这雨要下个两三天才会有。” 不是说已经找到了供货人了吗?怎么还跑到家里头来了! 宋福一脸的失望,哦了一声。 谢玉萝得了仙居楼的钱,人家还专程为了这事情白跑一趟,她于心不忍:“若是有的话,我收上来了,一定会给你送过去的!不过,要是天气热起来了,地耳菜就不好找了。” 宋福说了声不碍事,“萧夫人,上回你去仙居楼找我家公子,后来怎么没见着你去了?也不知道您找我家公子有何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最近事情忙,若是你家公子在的话,我下次再过去。” “那择日不如撞日,我这里正好有马车,萧夫人不若跟着我一块去?”宋福指了指外头的马车。 谢玉萝不忍拂了他的好意,她也确实是再去仙居楼一趟的,只是最近在忙着给两个孩子做衣裳,耽搁了。现在人家亲自上门来了,她也该去了。 “那小宋先生吃过饭了嘛?” “还不曾!”宋福说道。一大清早就被公子给叫来了,哪里来的及吃早饭,不仅是他没吃,马车里头的人也没吃呢! “若是没吃的话,那就下来吃一些再走吧。” 宋福回头看了看马车,见马车里头没人说话,那就是同意留下来吃饭了。 宋福拱手作揖:“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谢玉萝邀请宋福进来,谁知道人家不进来,反倒转过身去,隔着车帘子说道:“公子,您也没吃早饭,要不要下来吃一些?” 什么? 马车上还有一个人? 154 宋长青到访 车帘被挑开,挑帘子的手指修长,如骨瓷一般。 天青色的身影从车内款款而来,长身玉立,挺拔修长,光是一个侧脸,就有棱有角,英俊无比。 只是,等看了正脸之后,便有些拘谨。 此人眉眼冷酷严苛,似能将人冰冻起来。 这小哥哥怎么这么冷酷。 见人三分笑,谢玉萝眉眼弯弯,笑起来如清风明月:“宋先生也来了。” 宋长青刚才坐在车里,就透过车帘的缝隙看到了外头的女子。 她今日穿着一件烟灰色的轻薄的春装,颜色虽沉闷,可因为眉眼精致、唇红齿白,不需要粉黛的修饰,就能将那灰扑扑的烟灰色穿出出尘的气质来。 宋长青眉眼依旧:“萧夫人。” 神色淡淡的,语气淡淡的。 宋福看了他一眼,一路上打马过来都是诧异的不行:公子今日倒地是怎么了,从不曾到供货人家中的他,怎么会突然跑到谢玉萝家里来。 而且,他不是说以后再也不要谢玉萝供货了吗?怎么一看到下雨,倒还巴巴地来了。 宋福心中疑惑不解,那边看到公子已经进了屋子,忙牵好马车,也进去了。 萧金起的早,正好又住在萧老爷子家旁边,一匹马车进了村子,他肯定知道这不是村子里头的马车,看到马车在萧老爷子家停留了下,又马上走了,萧金奇怪啊,这不是萧良的马车,谁家的呢? 他一路跟过去,正好看到马车停在了萧钰家门口。 萧金纳闷啊,这马车怎么谁家都不停,偏偏停在这里啊! 萧金正想着的功夫,就看到谢玉萝出来了。跟赶马车的那个年轻人有说有笑的,不一会儿的功夫,从车上……从车上竟然还走下了另外一个人来。 看那身穿着,定是贵不可言。 只是,怎么觉着这人长的有点眼熟? 人已经走进谢玉萝家里头去了。 两个陌生的大男人,跟谢玉萝有说有笑,看起来早就已经认识了,而且,进了谢玉萝的屋子里,这几个人之间,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萧金想到自己婆娘说起过谢玉萝的问题,难不成,这男人是谢玉萝的姘头? 那可是件大事! 萧金也不敢走,就躲在暗地里头,等里头的人出来。 宋长青跟在谢玉萝的身后进了屋子,两个孩子自然也是认的宋长青的,都恭敬有礼貌地喊了声宋先生。 宋长青淡淡地抿唇,一旁的宋福忙将自己带过来的糕点递了过去:“萧夫人,这是给两个孩子吃的。” 谢玉萝奇怪啊:“这……这怎么使得!” 宋福看看一旁的宋长青,执拗地将东西塞到了谢玉萝的手里。谢玉萝没法,只能收下:“那就多谢宋先生了!” “客气!”宋长青轻轻抿唇,淡淡地说道。 农村里头的屋子做的大抵都一样,几间小屋子,一个院子,里里外外收拾的妥妥帖帖,干干净净,旁边还有两间大瓦房,砖块很新,像是刚起的房子的。 见宋长青往新房那边看,谢玉萝说道:“那是新起的房子,我家相公没有书房,起间书房让他安心读书!” 听到读书两个字,宋长青为不可见地皱皱眉头:“萧公子,是个读书人?怎么不见他?” “他今年去考秀才了。”谢玉萝直爽地说道:“再过个七八日,应该就会回来了。” “这是大嫂给大哥的惊喜。大哥回来了,肯定会高兴坏的!”一旁的萧子梦奶声奶气地说道,一脸的欢喜模样。 书房有个窗户,正对着前面的院子。 能够看到那房间里头后面有一个大大的书柜,书柜里头整齐地放满了书籍,窗户上还悬挂着纱幔,起风了,正随着风飞舞。依稀能看到,吹起的纱幔一角,上头绣着碧绿色的修竹,跟真的一样。 因为多来了两个人,谢玉萝只煮了三个人的饭菜,只能再去厨房再做一点。酸笋也重新多舀了一碟子出来,煎了两个荷包蛋,还煎了几块香葱鸡蛋饼,差不多着够了,这才端了过去。 宋长青在堂屋里头等着,他看了看屋子里头的摆设,屋子里头很简单,简单的甚至可以说是简陋,可即便是简陋,却能让人感觉出温馨来。 窗户开着,上头挂着的纱幔也随风吹着,吹来了一阵花香。 屋后头还种着花? 宋长青挪步过去,待看到后院子宛如仙境时,看的都呆了。 偌大的院子,都用竹子作为篱笆给包围了起来,墙边上,种了不少的野花,藤蔓丛丛,有的长的好的,藤蔓已经趴到了围墙上,有些心急的,上面的花骨朵已经绽放。 或红色或白色粉色的小花,在墙头上争奇斗艳。 一垄垄被开垦的整整齐齐的小菜地,上头种着一些蔬菜,经过精心培育,长势极好。 这是经人精心培育过的,看的出来,这家女主人非常的勤劳能干。 被风吹起的纱幔的一角上,绣出来的小野花跟院子里头的一样。 红的让人眼热。 稀粥还是热腾腾的,一人只有一碗,谢玉萝将新做的东西端了过来,邀宋长青和宋福坐下,给大家一人添了一碗粥,放到他们的面前。 “只有一些家常小菜,还望宋先生不要嫌弃!”谢玉萝笑道。 她说话的时候,一直都带着笑,眉眼弯弯的,让人一看就心情特别特别的好! 宋长青看了看桌子上的菜肴。 确实是很普通。 荷包蛋、水煮蛋、还有香葱鸡蛋饼,一碗稀粥,都是他寻常吃过的清粥小菜。只是,那白绿的带着一股莫名味道的又是什么? 酸酸的,又香香的,光是闻闻,都让人流口水。 155 他到底还是个俗人 “萧夫人,您这是什么?”宋福端起碗,夹起了一根酸笋,仔细看了看,问道:“这是笋子吧?笋子现在不都已经长成竹子了嘛?怎么还有这麽嫩的笋子啊?” 谢玉萝笑道:“这是酸笋,笋子冒出来的时候我腌制的,酸酸脆脆的,挺好吃的,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不喜欢!” 宋长青不爱吃辣,却喜欢吃酸,闻言,夹了一根。 果真酸爽脆口。 酸笋吗? 宋长青有些疑惑:“笋子怎么能做出酸味?你是在里头放了苦酒吗?” 谢玉萝摇头:“没,没放苦酒,就是把酸笋煮熟晾凉,然后放到烧开晾凉的冷开水里头,浸泡半个月,再拿出来,它就酸了。” 宋长青又夹了一块,果真是好吃的很,他喜欢的不得了。 煎蛋里头流着心,蛋白煎的又脆又香。香葱蛋饼带着香葱的香味和蛋的香味,咬一口,也是酥脆的不得了。这些寻常的家常小吃,却被谢玉萝做的比仙居楼的厨子还要出彩。 谢玉萝刚开始看宋长青眉头紧皱,是有些紧张的。 毕竟这人可是仙居楼的大老板,什么好吃的没见过,自己拿这么简单的早饭去招待人家,也不知道人家吃不吃的惯。 可是看他不停地夹酸笋,煎蛋和蛋饼也都吃了不少,粥也喝光了。 谢玉萝这才长舒一口气:味道应该是可以的! 吃过了早饭,谢玉萝专门去拿了一小坛子的酸笋给了宋福:“小宋先生,你家公子挺喜欢吃酸笋的,我这还有一些,你拿一坛子过去。也不是什么精贵东西,但是也要少吃,毕竟是腌制的!” 宋福忙接过:“那就多谢萧夫人了。” 公子当时吃的时候吃了好多,自己公子又喜欢吃酸食,他肯定喜欢吃的。 吃过了早饭,谢玉萝就要跟着宋长青去镇子上了。 她叮嘱两个孩子好生地在家待着,然后出了家门,跟着宋长青的马车去了镇子上。 马车很快就消失在村子里,萧金这才从隐蔽的地方出来,好奇地看着车子远去的方向。 他刚才看清楚了,那个马车上的人,是宋长青啊! 就是那个仙居楼的掌柜的! 仙居楼是个什么样子的地方,宋长青又是个怎样的人物,在镇子上数一数二的风度翩翩英俊潇洒多财多金的宋长青,他怎么会跟谢玉萝认识呢? 难不成,这谢玉萝真的是狐狸精转世,只要她想,就没勾搭不上的男人? 萧金啐了一口,嫌弃地说道:“不要脸!” 宋长青自从上了马车之后,就在闭目养神,谢玉萝也不好打扰他,只能偏头去看外头的风景。 马车疾驰在乡间小道上,有些颠簸,谢玉萝死死地抓着窗棂,安静地看着外头的风景。 清水绿水之间,车马奔驰时,迎面过来的空气清新而纯净,谢玉萝不由得闭上了眼睛,深呼吸,静静地享受外头纯净的空气和凉风。 气氛陡然安静下来,只剩下外头的马蹄声和车轱辘声。 谢玉萝在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宋长青就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她。 似乎他刚才闭目养神只是假象。 姣好的侧颜宛如天造,不施粉黛的精致让人看一眼就挪不开目光。就像是一口深深的古井,你会控制不住自己往里头看,可是,除了你自己的倒影,你什么都看不见。 然而,多日来的焦躁和不安,在见到谢玉萝的时候,他像是变了个人似得,虽无焦躁和不安,却像是个没长大孩子一样,手脚无措,不知安放。 宋长青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人,他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他默默地闭上了眼睛,决绝地将那抹精致隔绝在视线之外,嘴角勾起一丝缝,嘲讽地笑了。 他自诩读了那么多的圣贤书,到头来,自己还是个俗的不能再俗的人。 马车很快就到了仙居楼,宋长青本想让谢玉萝歇息一下,谢玉萝没同意,直接去了后厨。 二人来到了厨房,厨房里头有半扇猪,谢玉萝切下了后臀尖那部分。宋长青一直站在一旁,看着她的十指上下翻飞。 她的指尖又细又长,握着明晃晃的刀时,泛出淡淡的白光,晃着了宋长青眼睛,他却一点都不觉得晃眼,那道白光还不如她十指让他晃眼。 白的几乎让他别过眼去,不敢再看。 屋子里头还有厨师,正是仙居楼的大厨袁师傅,此刻正仔细认真地看着谢玉萝的手。 他在目不转睛地看谢玉萝究竟是怎么做出一份他这个大厨都不会做的菜的! 宋长青看了一眼宋福,“先让袁师傅出去,厨房里头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忙!” 宋福:“可是萧夫人让袁师傅在这里看着!” 是萧夫人让袁师傅在这里看着的,况且,袁师傅还是自己人呢,公子怎么会把自己的人叫出去。 宋长青上前了两步,挡在了谢玉萝的身前,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也会做菜,这里有我看着,你让袁师傅先去忙其他的,到时候我会教他!” 宋福只当公子要袁师傅去忙其他的,便忙将袁师傅喊出去了。 袁师傅当然是听话了,马上就出去了,宋福还没走,宋长青斜睨了他一眼:“你没其他的事情吗?” 他脑筋转的很快,马上就道:“有有有,公子我这就出去忙了!” 等到出了厨房的门,宋福摸摸鼻子,他没其他的事情啊。 平时自己都是跟着公子寸步不离的,怎么这回公子要轰自己出来呢? 宋福有些奇怪地看了看禁闭的厨房门,有些意外。 一个灶间如今只剩下宋长青和谢玉萝了。 这回再没其他人看那双莹白的手指了。 谢玉萝并不知道此刻发生在她身边的事情,她此刻完全沉浸在她个人的世界里。 美食博主的名头不是盖的,几十万粉丝也不是一夜之间就有的,而是通过她的勤劳努力,日积月累才有的。 156 再次展露厨艺 白切肉虽说是一道乡土气十足的家常冷菜,可却南北通吃,吃油腻的人喜欢,因为酱料可以又辣又香,吃清淡的人也喜欢,煮好的白切肉只要蘸上一点点的酱油就能让人食指大开。 谢玉萝将肉去皮洗干净过之后,将洗净的猪肉放入冷水锅里,用旺火煮开,撇去浮沫,清洗一遍之后,加入花椒八角胡椒葱姜等一同煮开,大火煮开之后,小火焖着。 这段时间,谢玉萝没闲着,开始准备蘸料。 白切肉除了肉的部位和烹调的方法时间很重要外,称的上灵魂的,就是那份蘸料了。 新鲜的葱切成段,大蒜切成末,干辣椒切成碎,按照一勺酱油两勺醋的量,放了一点点盐,将大蒜沫和葱段干辣椒放进碗里,调好了料汁之后,她加了一些糖,滴了几滴麻油,蘸料就做好了。 锅里头的肉也焖煮的差不多了,谢玉萝打开锅盖,锅里的白气在她面前晕开,好似仙气袅袅。 宋长青就靠在灶台前,看着那晕开的白气如仙气袅袅中,有一位娉婷的仙子。 他的眼睛顿时就眯了起来。 谢玉萝拿起筷子插了下肉,已经煮好了,她连忙捞起来,等晾凉了之后,切去白肉块上的大部分肥膘,切成薄薄的薄片,将薄肉片整齐地排于盘子上,盘子旁边就放着刚才她做好的那碟子酱料。 做完这一切,谢玉萝这才回过神来,捶了捶有些酸的腰,然后笑道:“好了!” 她眯起眼睛,笑的样子,真像一只小狐狸。 又可爱又…… 她四处去看,却只看到了宋长青一个人。 “袁师傅呢?”谢玉萝问道:“不是让他一直看着如何做的吗?” 宋长青也有些不解:“不知道啊,兴许是有什么事,先走了!你这个,做完了吗?” “嗯,做完了,来,宋先生来尝尝。”谢玉萝捧着盘子,亲手递到了宋长青的跟前。 宋长青看了看摆放在盘子上,一块块切的整整齐齐薄薄的肉片,肉质细嫩,肉香诱人,旁边摆放着的蘸料透着香气。 上头还漂浮着红辣椒碎末,配着白色的蒜末和绿色的葱段,红绿白,颜色搭配的真好看! 他没动。 那些辣椒粉他知道,是厨房特意买来的,特别特别的辣! 他是不吃辣的,一点点辣都不吃! 谢玉萝拿起一双筷子递给了宋长青,道:“这肉是蘸着这料吃的,宋先生尝尝,味道很好的!” 她的眼睛又大又亮,看着你的时候,仿佛是会说话。 宋长青鬼使神差地接过筷子,在谢玉萝的注视下,拿起了筷子。 他夹起一块后臀尖上的肉。 他不爱吃肥的,夹的是一块全瘦肉的肉。 谢玉萝指着一旁的蘸料说道,眉眼弯弯,“蘸上这个,保管你吃的停不下来。” 宋长青看看那蘸料上头漂浮着的辣椒粉,又看了一眼谢玉萝。 谢玉萝此刻正好抬头看他。 她的目光清澈透着灵动,闪烁着摄魂夺魄的光泽。 谢玉萝见宋长青看自己,嘴角的笑微微上扬,本就有些丹凤的眉眼越发的斜长。 她笑起来真好看。 安定的心一慌,鬼使神差的,宋长青将手中的肉片送到了一旁的蘸料里。 苦酒配着酱油,还沾上了切的碎碎的辣椒。 白的肉,黑的酱油,红的辣椒,绿的葱段,白的切的碎碎的蒜瓣,一块肉,沾染上了不少的颜色。 辣味和香味就已经让人食指大开了。 宋长青想都没想,嚼了两下,一口吞了下去。 谢玉萝兴奋地说道:“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味道确实好的不得了,肉好香,吃下去,唇齿留香。 宋长青点头:“嗯,非常不错。” 谢玉萝立马就扬起了笑:“我就知道好吃。” 她眉眼笑起来,好似整个春天都来了。 宋长青嘴唇开始发麻发热,整个人的脸都红了起来,像是喝醉了酒似得。 他微微地呵气,想要缓解那份辣,可是徒劳无功,那是他亲自挑选回来的辣的不能再辣的辣子,喜欢吃的人无辣不欢,不喜欢吃的人…… 就比如他,他真的不喜欢吃辣,一点点辣椒,都会辣的他眼泪直流。 谢玉萝正在聚精会神地讲这道菜,完全没注意到,宋长青已经辣的连眼睛都红了。 一眨眼睛,眼泪水就顺着流了下来,宋长青忙背过身去,擦掉眼角的泪水。然后红着眼睛听谢玉萝说话。 门外的宋福来到了大堂,在大堂里头看伙计们准备的情况。 中午就要开门营业,桌椅板凳擦的够不够亮,碗筷摆放的够不够整齐,地面清不清洁,这些都是他每天都要抽查的地方。 他正拿手在靠窗的一张桌子上擦拭桌沿时,就看到一辆熟悉的马车停在了大门口。 宋福也顾不得检查了,忙跑到了大门口,就看到顾心月扶着老夫人下了马车。 “老夫人,月小姐……”宋福跑下了台阶。 见到宋福,顾老夫人一脸的慈祥:“公子呢?” 宋福道:“老夫人,公子在里头试新菜呢!” “哦?”顾老夫人一脸的欣喜:“又有新菜了?快,也带我去尝尝看!” 顾心月也在一旁笑着说道:“表哥可真厉害,刚上完一道新菜,又有新菜了!” 有新菜就意味着仙居楼的生意会好,顾老夫人喜的不行:“快,带我去看看!” 宋福在前头带路,后头就跟着顾老夫人和顾心月,来到了后厨。 后厨此刻很忙很热闹。 157 表哥竟然对着别的女人笑 不少的中年妇人穿着统一的襜衣蹲在井旁边洗菜,灶台此起彼伏的切菜和剁肉的声音,相比于大堂的纤尘不染,这里就有些乱了。 井旁边用完了的水,就倒在一旁,顺着小沟流出去,有些妇人力气大的,脏水都冲到台阶上来了。 那些脏水,不仅清洗了蔬菜,还杀过鱼,洗过猪肉,红的血水绿的菜叶都还飞溅到了一旁的台阶上。 顾心月看到台阶上的水渍,微不可见地皱皱眉头。 自己的衣裙曳地,若是自己踩上去的,自己身上的裙摆肯定会弄脏的。自己刚穿了一件这么明亮的衣裳来,就是为了给表哥一个惊喜的。 若是弄脏了,就不好看了! 顾心月这样想着,不由自主地就松开了搀扶着老夫人的手,自己提手去提了提自己的裙摆。 顾老夫人一心一意想要看到自己的儿子,想要试菜,压根就没看出刚才顾心月的动作。 可一旁的宋福却看到了。 原本他是走在前头的,路过井旁边的时候,看到台阶上有水渍,就停下了脚步转身要去搀扶老夫人过这一段路。 回头就看到月小姐松开了老夫人的胳膊,自己一个人提着裙摆下了台阶。而老夫人则一个人,走在满是水渍的台阶上,若是脚下一滑…… 宋福不敢想,忙上前去托住了老夫人的手。 他诧异地看向顾心月,就见他们走过了那段水渍之后,顾心月这才放下裙摆,不动声色地去搀扶老夫人,搀扶住了老夫人的胳膊之后还问宋福:“表哥在哪里试菜呀?” 宋福答道:“就在这里。” 他指了指一间厨房,厨房的门是关着的,看不见里头。 顾老夫人有些诧异:“这大白天的做菜,怎么门都给关了?闷在里头,不热吗?” 宋福刚走的时候,公子让他带上的。 他还未开口,就见一旁的顾心月对她身边的紫烟说道:“紫烟,快去将门打开,别热着表哥了!” 紫烟应了一声是,上前也不敲门,径直将门给推开了。 顾老夫人和顾心月就站在门口,这一开,里头的人,看的清清楚楚。 谢玉萝背对着门站着,宋长青侧脸对着门,聚精会神地看着她手上的动作。 肉要切哪里的才最嫩,才最香,要多少肥多少瘦,煮时要加什么料,煮多久,煮好后要怎么切。 她都说的清清楚楚。 宋长青嘴角带着笑,就站在谢玉萝两步之遥的地方,慵懒地斜靠在烟囱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谢玉萝的手。 他的眼神向来清冷严苛,可此时此刻,宋长青的眼神,柔的几乎能滴出水来! 顾心月脑子“嗡”地一声就炸开了。 她从未见过眼神这般柔和的表哥,完全没了往日的冰冷和严苛,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表哥何时这样看过自己? 听到门开的声音,宋长青转头朝外头看去。 他像是会变脸一样,刚才还温润如玉,眼神温柔,一转头的功夫,就恢复了往日里头淡漠严苛的模样,冷冰冰的。 与刚才的模样判若两人! 宋长青的眼睛里头只看到了顾老夫人,他上前,步子稳健风度翩翩,“娘……” 顾老夫人笑着看着自己又有好几日没见着的儿子,激动地脸颊通红:“长青,你看看你,都累瘦了!” 宋长青态度温和,“娘,长青不累!” 顾老夫人笑了笑,拍着宋长青的手说道:“辛苦你了!” 顾心月微微福福身子,甜腻地笑道:“表哥……” 宋长青微微颔首,神情不咸不淡,算是见过! 全然没看到顾心月今日换下了白净的孝服,换上了颜色艳丽的衣裳。她本就生的美,刚才来的路上,不少年轻男子都盯着她看,目不转睛,一双眼珠子像是恨不得长在她的身上才好。 原本以为,表哥能多看两眼的,谁知道,人家压根看都不看,就挪开了目光。 眼神淡淡的,完全没有其他男人看自己时的惊艳。 她穿什么,人家压根就不在意。 顾心月心里头难受极了,她越难受,就对表哥刚才看着笑的女子越恨。 谢玉萝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情,转头就擦干净了手,看向了顾老夫人。只一眼,谢玉萝就认出这两个人来了。 不就是上回她第一次去花满衣的时候,花娘招待的两位贵客吗?没想到竟然会是宋先生的家人。 顾心月愤愤地盯着谢玉萝,等她转过身来,只一眼,整个人都有些懵了。 谢玉萝来的时候,换下了在家里穿的烟灰色的衣裙,而是换了一件浅杏色的立领上衣配上暗红色的襦裙,将一张小脸衬的小巧精致,那一双墨黑的大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翘挺的鼻梁,不点而红的樱唇,整个人肤白貌美,羸弱纤细的杨柳肢,仿佛一掐就能掐断似得。 好美! 这女人,长的也太好看了! 看到谢玉萝的那一张脸,顾心月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 宋先生的家人来了,总是要打个招呼的。 谢玉萝丝毫不见扭捏,笑着大方地上前两步,动作得体地福身上前去见过:“老夫人好……” 动作得体适度,没有因为宋长青是她的金主而对顾老夫人过分的谄媚,她对顾老夫人,有的只是尊重。 顾老夫人见到谢玉萝,微微有些诧异:“这位是……” 顾心月也忙向一旁的宋长青看去,眼睛里头闪烁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寓意。 这女人,究竟是谁? 宋长青介绍道:“娘,她是来给仙居楼送新菜来的!” 他没讲是谢玉萝送来的地耳菜。 谢玉萝感激不已。 顾老夫人一听一位小姑娘竟然也懂的做菜,就起了好奇之心:“你还会做菜?” 谢玉萝大大方方地应道:“老夫人谬赞了,只会做些家里头的农活罢了。登不上大雅之堂!” 登不上大雅之堂? 自从她送来了地耳菜之后,仙居楼每日的盈利比之前多了三成,除了她,还真没人有这样的本事! 她可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说起瞎话来一愣一愣的。 一旁的宋长青嘴角微勾,似乎是在笑,然后马上用手掩唇,又恢复了之前的冷冰冰。 一直盯着宋长青的顾心月几乎站不住。 他刚才明明在笑! 表哥是在笑。 158你究竟有何居心 顾心月攥住了一旁紫烟的手,用力地几乎将自己的指尖掐进紫烟的皮肉里。 紫烟疼的咬紧了唇,一句话都不敢说,连面上也不敢有丝毫的表露。 顾老夫人没看到一旁外甥女的失态,她笑着说道:“能让长青说好的,肯定是好的,做了什么新菜,且让我尝尝!” 宋福忙端来了谢玉萝刚做的白切肉。 青花双鱼莲花纹瓷盘中间摆放的是一个小碟,碟子旁边整齐摆放着切的薄薄一片的水煮白肉,有肥有瘦,站的老远,都能闻到一股肉香。 顾老夫人好奇的说道:“这是什么新奇的吃法?” 什么调料都没有,这怎么吃啊? 顾心月在一旁说道:“我们只知道这肉可以蒸煮炒炖,但都是有料的,还从未见过这么白的肉呢!”她犹犹豫豫:“姨母,这肉这样做出来,会有客人会喜欢吃吗?不喜欢便也罢了,可若是吃坏了客人的肚子……” 那仙居楼可就麻烦了! 顾老夫人刚才跃跃欲试,此刻也有些犹豫了,“长青,这吃法,能吃吗?” 这来仙居楼吃饭的,都是整个幽兰镇有头有脸的人物,嘴巴都叼,若是不合他们的胃口倒也罢了,若是真的吃坏了他们的肚子,那仙居楼这块招牌,可就真的保不住了。 顾老夫人很担心。 她想要仙居楼重现往日的光辉,却又怕自己的儿子年纪尚轻,挖空心思想要重振仙居楼的辉煌,却找错了方法,得不偿失。 顾老夫人担忧不已:“长青,心月说的对,我们不可以做没有准备的事情啊。” 顾心月也在一旁说道:“表哥,姨母的担心没有错。仙居楼是幽兰镇最大的酒楼,行差踏错一步,那可就是万丈深渊啊!” 仙居楼以前的生意很红火,特别特别的好,可是姨夫过世之后,表哥接手,仙居楼的生意一落千丈。 可即便是一落千丈,整个幽兰镇,也没有几家酒楼能跟仙居楼抗衡。 一旁的谢玉萝吃惊地看着这位月小姐。 她不就是做了一道菜吗,万丈深渊,至于吗? 刚才宋长青可是吃的欢的很呢! 谢玉萝呵呵笑道:“那若是大家都有顾虑的话,不上便是!” 她想的很简单,她再送过一道菜便是了。反正她的脑子里头不说几千道,一千道菜的做法总是有的。 谢玉萝扯下了襜衣,果真要走。 顾心月朝紫烟看了一眼,紫烟心领神会,忙拦住了她:“你随便送一道菜来仙居楼,谁知道你有什么居心?” 谢玉萝睁着大眼睛看着紫烟,眼角都含着笑:“没什么居心啊!”她确实没任何的居心,就是觉得良心不安,免费给仙居楼送道菜谱罢了。 宋长青瞥眼就将那双大眼睛牢牢地篆刻在了心底。 那麽漂亮的大眼睛,真的像是会说话一般。 紫烟冷哼:“没有居心?这样一道菜,若是真的在仙居楼上了的话,仙居楼积累的名声都会毁在你的手里。老夫人,这女人肯定没安好心!公子心善,可千万不要被这女骗子给骗了。” 谢玉萝真想要扶额笑。 她能有什么居心啊。她就想要白送一道菜给仙居楼,人家不想要,那她就真的不给了。 可是现在看这样子,好像她走都不行啊! 非要说出有什么居心来。 她能有什么居心啊! 顾老夫人蹙眉不说话,似乎也是担心外头有人处心积虑地想要毁掉仙居楼,她看向宋长青。 宋长青站在那里,神色淡淡地,甚至有些严肃。 “长青……” 宋长青来到了宋福的面前,拿起了自己刚才用过的筷子,夹起了一块肉,蘸了里头的调料。 肉一下子就跟上色了一样,上头还蘸着绿色的葱段,红色的…… 顾心月一看,大叫起来:“表哥,那是辣的!” 宋长青不为所动,像是没听到顾心月的话一样,直接将肉放进了嘴里,嚼了两下之后不动声色地吞了下去。 “很好吃!” 确实很好吃,除了也很辣之外。 宋长青的鼻涕眼泪又都出来了,声音都有些哽咽。 谢玉萝这回看到了宋长青吃辣之后的模样,辣的鼻涕眼泪都出来了,脸红扑扑的,眼睛都红红的,嘴唇也红红的。 顾心月回头狠狠地剜了谢玉萝一眼:“表哥他不能吃辣,你做这么辣的东西,你是何居心!紫烟,快去取一杯冷水来。” 紫烟就要动身去拿。 谢玉萝也不好意思,早知道宋长青不吃辣,她放辣干什么呀。 太辣了不能吃冷的,对胃不好,还会起到一个反作用。 谢玉萝忙去问宋福:“你这里有奶吗?” 若是没有牛奶的,醋啊蜂蜜糖都行,都比冷水要好的多。 没料到宋福点点头:“有的,有羊奶。” 羊奶也行! “那你赶快去端一碗来。羊奶可以减轻辣味,效果非常好!”谢玉萝笃定地说道。 宋福事后想想,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听从谢玉萝的建议,当时,谢玉萝问他话的时候,他就像是听从指令一样,没有任何的怀疑,做事的时候,也没有任何的犹豫。 宋福很快舀了一碗羊奶过来,仙居楼有供货人家里头养了羊,羊正好下了崽子,正有奶水。 “公子,这个能解辣。”宋福说道。 宋长青本以为是水,谁料到看到是白白的羊奶也是有些惊诧,羊奶,能解辣? 他下意识地就朝谢玉萝的方向看去。谢玉萝点点头,示意他喝下。 宋长青想也没想,仰头就将一杯羊奶给喝的点滴不剩。 159 羊奶能解辣 羊奶从口中进入腹中,神奇的是,刚一进口中,就真的没有那么辣了. 紫烟端了冰水过来,顾心月忙接过,亲手递了过去:“表哥,你喝点冰水。” 宋长青还未等她靠近,就淡淡地说道:“不必了。” 然后自己亲手端了白切肉来到了顾老夫人的面前:“娘,我虽然怕辣,但是都觉得很好吃,母亲喜欢吃辣,若是吃了,肯定会觉得好吃。” 顾心月见自己准备的东西没用上,有些泄气,咬着唇委屈地站在了一旁。 顾老夫人见他执意说这个好吃,便也吃了一口。 她是不怕辣的,蘸了酱料之后一脸的欣喜:“好吃!” 顾心月见姨母吃了一块说好吃,震惊不已。 顾老夫人连吃了好几块,这才依依不舍地放下了筷子。 “这肉是怎么做的?真的好吃的不得了,这肉质细嫩,肉香诱人,肥而不腻,真的非常好吃。” 宋长青:“那娘,你觉得会有人喜欢嘛?” 比一般的煎煮炸出来的肉都要香,弯弯曲曲的保留了原本肉的香味。 苦酒和酱油,葱段和蒜瓣,更是将肉的香味提升了一个档次。 这肉好吃啊,吃法新奇,让人吃了一块还想要再吃第二块。 顾老夫人一连吃了好几块才放下筷子,这才依依不舍地放下了筷子,“这菜不错,真不错。” 宋长青难得不严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勾唇笑:“娘,那您说这个菜要是上了,会不会有人喜欢?” 顾老夫人连忙点头:“会,会。这样的吃法我还是头一回吃到,真不错啊!小姑娘,你这是从哪里来的新奇吃法,真不错。” 顾心月嫉恨地朝谢玉萝看去。 连姨母都觉得好吃嘛,还竟然当着面去夸那个女人。 谢玉萝笑:“我家相公爱吃肉,我就到处鼓捣新奇的吃法,这个他也很喜欢吃的!” 把这锅甩到萧钰身上去,反正他们也不会真的去问自己有没有给萧钰做过。 相公? 顾老夫人一惊:“小姑娘就嫁人了?” 谢玉萝点头微笑:“回老夫人的话,夫家姓萧,单名一个钰字。” 顾心月朝宋长青看去,待见他神色淡然,一点惊讶之色都没有,想来他应该是知道这女人已经嫁人的事情了。 顾心月又好气又好笑:她这是在嫉妒一个已经成亲了的妇人嘛?她竟然会觉得表哥看上了这个妇人,真真是好笑的很! 顾心月对谢玉萝的敌视瞬间不见,眯着眼睛笑道:“姨母,我能尝尝吗?” 顾老夫人递了筷子给她:“你尝尝,好吃的你肯定停不下来。” 顾心月吃了一块就吃惊地说道:“姨母,真的好吃呢!萧夫人,您的手艺可真好!” 谢玉萝眉眼弯弯:“你喜欢就好。” 仿佛刚才那个说自己居心不良的女人不是她似的,这女人,变脸可真快啊! 顾心月连吃了好几块,然后凑到顾老夫人面前轻声低语了几声,顾老夫人连连说好:“行行,长青爱吃,心月说下回回家就做个不辣的给你尝尝,免得你又吃的辣的眼泪水都流下来了。” 顾心月羞涩地朝宋长青看去,然后立马就害羞地低下了头。 宋长青眸色淡淡,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听到,没有表态。 谢玉萝既然把菜谱送到了,自然是要走了。 “宋先生,东西我已经送到了,我就先回去了。”然后,跟顾老夫人道声别,就要离开。 宋长青拦住了她:“这菜谱我收了,你与我同去账房,我拿钱给你。” 上回地耳菜一张菜谱五两银子,宋长青记得价钱。 谢玉萝摇头:“不用啊,这是我免费送给你的。” 不要钱的啊! 宋长青坚持:“走吧。” 说完,不等谢玉萝拒绝,一甩直裰,径直朝厨房外头走去。谢玉萝乖乖地跟在后头,顾老夫人和顾心月也忙跟了上去。 几人路过井边,这回的地面比当时还要更湿了。 顾心月顺势就放开了顾老夫人的胳膊,自己走在一旁提着裙摆过去了。 顾老夫人没发现,径直往前走,地面太滑了,顾老夫人一个没防备,脚下一滑,“哎哟”一声。 宋长青听见声音,猛地回头,就见顾老夫人往后头倒去,紫烟搀扶着顾心月已经往前头走了好几步了,顾老夫人此刻孤单单地一个人,身边连个搀扶的人都没有。 “娘……”宋长青惊慌不已,忙往下跑。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顾老夫人往后重重地一栽,原本以为自己肯定会落下去的,谁曾想,她没摔跤,只双腿一弯,就被人给搀扶了起来。 “老夫人,您没事吧?”身后传来一个关切的声音,顾老夫人惊魂未定,被人搀扶着臂膀,站直了身子。 宋长青忙跟了过来,神色担忧:“娘,你有没有事?” 顾老夫人拍拍胸脯,一脸的后怕:“没事,没事……多亏了萧夫人!” 谢玉萝见宋长青扶好了顾老夫人,得体地退到了一旁:“老夫人没事就好。” 顾心月吓的脸都白了,也顾不得裙子脏不脏了,直接跑了过来,一张小脸吓的惨白:“姨母,你有没有事?” “没事,没事,不用担心。”顾老夫人摆摆手说道。 宋长青冷着脸说道:“娘身边的桂嬷嬷呢?她怎么没跟着来?” 顾心月脸唰地一声更白了。 顾老夫人摆手说道:“没事,我让她在家,没让她跟着出来。我这不没事嘛,你别担心了!” 宋长青怎么能不担心,刚才那个样子,是有多危险。 若是顾老夫人真的磕到地上了的话,磕个头破血流还是轻的! 宋长青眼神清冷,不带温度凌厉地看向顾心月:“刚才不是一直都是你搀扶着老夫人的嘛?” 怎么搀着搀着,老夫人自己一个单独走了,身边连个搀扶的人都没有! 顾心月脸红脖子粗,她刚才真的没有想到…… 160 成过亲的女人没有威胁 “你别责怪心月了,心月也是无心之失。”顾老夫人替心月说话,宋长青也不好说什么,上前扶着了顾老夫人。 顾老夫人则笑着对谢玉萝说道:“萧夫人好身手,我记得你还在心月前头,怎么身手这么快?” 谢玉萝笑着道:“哦,我跑起来比较快。” 这个时候的女人都以温柔娴静、庄重典雅为风范,说自己跑的快,不就是跟别人说自己一点女儿家的规矩都不懂吗? 顾心月下意识地就朝谢玉萝的脚看去。 长裙摆底下是一张天足,脚很大,比起她的三寸金莲,简直是看都不能看。 脚大的女人,抛头露面的女人,成过亲的女人…… 这个女人,完全够不上任何的威胁。 顾心月这回也顾不得自己的长裙上头会沾染到脏污的水渍了,规规矩矩地扶着顾老夫人。 宋长青原本搀扶着老夫人的右边,顾心月则搀扶着老夫人的左边,二人中间只隔着顾老夫人一人,顾心月心砰砰跳,从来都没这么厉害地跳动过。 这像不像是夫妻二人搀扶着长辈? 顾心月光是想想,就已经红了脸庞。 几人很快就到了厢房。 宋长青拿了五两银子给谢玉萝,谢玉萝接过,笑的眉眼弯弯:“多谢宋先生了!” 她的眼睛笑起来弯的像是月牙儿,里头的晶亮犹如繁星点点。 宋长青长舒一口气,看了一眼就别过脸去,往自己的位置上走去,声音冷漠而刻板:“希望下次和萧夫人继续合作。” 谢玉萝笑:“若是有好的菜谱的话,我一定卖给宋先生。” “宋福,送萧夫人回去!”宋长青吩咐一旁的宋福。 谢玉萝:“不用不用,我雇辆马车回去就行了,而且我还有些事情,就不用麻烦小宋先生了!” 既然人家执意坚持不用送,宋长青也不好说什么,说了句慢走,就坐回了位置上喝茶。 谢玉萝则跟顾老夫人告别,转身就离开了。 宋长青低头喝茶,眼角余光瞄到那抹暗红色的襦裙一脚消失在拐角处,他这才放下茶盏,问顾老夫人:“娘,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这才提到了正题上。 顾老夫人嗔怪道:“这不是见着你十天半个月都不回家,你不回来,难不成还不让我们来看你不成?” “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娘的身体不好,应该在家多歇息。”宋长青声音严厉里带着难得的温柔。 这是在其他人面前从不会表露的真情。 就连顾心月也极少看到,如今看到表哥眉眼柔和,丰神俊朗,她的一颗放心犹如在滚开的水中不停地沸开一样,只觉得心儿也热,身儿也热,砰砰跳地都快要从她的胸口跳出来了。 顾老夫人爱怜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慈爱都快要从眼眶子里头溢出来了:“生意固然重要,可是你的身体也同样重要。你看看你,这段日子忙的,都瘦了一圈儿了。” 宋长青最见不得顾老夫人,忙安慰道:“娘,我知道了,下次我会注意。” 顾老夫人嗯了一声:“对了,上回在花满衣给你做了一套衣裳,听说已经送过来了,你穿了没有?” 花满衣做好的衣裳? 宋长青有些疑惑,看向一旁的宋福。 宋福知道自己公子怕是把那件衣裳给忘记了,忙小声提醒:“公子,就是上回您带回来的衣裳,我给您放在衣橱里了。” 宋长青终于想起来了。 那回,他跟着谢玉萝进了花满衣,然后带回来了一件衣裳。 “还没顾的上穿。” 顾老夫人叹了一口气:“你说说你,衣服都做好了,你还不穿,这要是小了大了人家也好改不是。宋福,你快,去把那衣裳拿过来,给你家公子试试。” 宋福将衣裳拿了过来,抖了出来。 衣裳是上好的锦缎料子做成的,请的还是花满衣最好的裁缝,自然是一顶一的好,宋长青只瞄了一眼,是自己最喜欢的天青色,便淡淡地点点头:“好看。” 顾老夫人嗔道:“衣裳是穿的,又不是看的。现在就试试看,若是哪里大了小了,还可以让人去改。心月,你去里间伺候你表哥换下衣裳,看看哪里不合适,记下来,到时候让花满衣照着改。” 这是在给她和表哥制造独处的机会呢! 顾心月激动的脸都红到了耳朵根。 伺候表哥穿衣裳,她还从来都没这么近距离的跟表哥接触过呢! 可宋长青接下来的一句话,就浇熄了顾心月的激动。 “衣裳给我吧,我自己会穿,不需要人伺候。”宋长青淡淡地说道,一旁的宋福马上去端了托盘,送了进去,紧接着就出来了。 顾心月半是委屈半是尴尬地回了顾老夫人身后,顾老夫人拍拍她的手背,无声地安慰着:“你表哥就是这样一个人,你别怪他。” 顾心月努力牵扯出一抹笑,乖巧地说道:“心月怎么会怪表哥呢!” 顾老夫人见她识大体,便越发的喜欢了。 而身后的顾心月,手紧紧地攥成了一团,修的尖尖的指尖恨不得攥进手掌心,感觉到手掌心的皮肉传来剧痛,顾心月这才察觉自己失态了,忙稳了稳心神,又重新恢复了往日那个乖巧端庄的模样。 宋长青很快就出来了。 花满衣的手艺不是盖的,料子是一等一的好,这裁缝也是一等一的好,穿在宋长青的身上一合一。 天青色沉稳大气,更是将宋长青那一张丰神俊朗的脸衬托的如同海上明月一般。 让人心生向往,恨不得将那一轮有才有貌还有财的明月收入囊中。 顾老夫人起身,四下看了看,满意地点头:“不错,花满衣的手艺还是一样的好,这衣裳,虽然没跟你量体裁衣,可是这做的就跟心月那件一样的好。长青,你看心月身上那件料子,跟你这衣裳的料子是一样的,这鹅黄色衬肤,跟你这天青色配在一块,倒是一个端庄沉稳,一个明艳大气呢!” 二人的衣裳果然是同一种料子。 161 表哥只能是她的 宋长青看向顾心月,只见顾心月羞涩地看着他,眉眼清丽,脉脉含情,捕捉到了宋长青的视线,顾心月忙含羞带怯地低下头去,脸红到了耳根。 宋长青眉头微不可见地皱皱,顿时就明白了顾老夫人的意思。 “我觉得这衣裳这儿有些紧了。”宋长青抬抬胳膊,有些惋惜地说道。 顾老夫人仔细看了看,“确实有些紧呢!要不你脱下来,我送去花满衣重新改一下。” 宋长青笑了笑:“不必麻烦娘了,我这里离花满衣也不远,若是得空,我亲自上门,让花满衣亲自量体裁剪岂不是更好?” 顾老夫人点点头:“说的也对,那你得空就自己去吧。” “表哥,我也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顾心月手里捧着一个东西,上前,递给了宋长青。 宋长青眉头微不可见地皱皱:“我这里什么都有,表妹不用破费。” 顾心月:“表哥,这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就是一本书。我听说这书不仅风靡了幽兰镇,在广昌县也是大受欢迎。也不知道表哥买没买过,心月看着好看,就买来一本送给表哥。这是上册,还有中册和下册,到时候出了书,心月一定及时给表哥送过来。” 书? 宋长青一听说是书,紧皱的眉头稍稍松弛了些。双手接过了,难得说了一句话:“那就多谢表妹了!” 态度比刚才冷冰冰的要好上了不少。 “表哥和姨母对心月这么好,送本书给表哥,又不贵重,哪里当的上谢字!” 顾心月心里头欢喜,已经在期待送下一册来的场景了。 顾老夫人在一旁欣慰地看着,心里头也乐开了花。 这外甥女是真喜欢长青,不然的话,不会花费心思在他的身上,这样也好,亲上加亲。 只是不知道,长青是个什么意思! 他对什么都是淡淡的,毫无兴趣的,这要相伴一生的,总要儿女有情,才能儿女情长! 时间快到正午,外头陆陆续续来了吃中饭的客人,整个仙居楼要开始忙碌了。宋长青要去楼下了,自然只能送了老夫人出去。 顾老夫人拉着宋长青的手让他一定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宋长青一一应了,一旁的顾心月鼓起勇气想要说话,可是看到宋长青连个眼神都没给自己,满肚子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顾老夫人上了马车,顾心月跟在后头。 宋长青就站在一旁。 顾心月鼓起勇气说了句话:“表哥,姨母天天都在家念叨着你,你多回去看看姨母。” 说完话,抬头的时候,马车边上哪里还有宋长青的身影。 再看去,只见宋长青已经走到了台阶。 从马车到台阶,刚刚好就是她这一句话的脚程! 他是没听到自己跟他讲话呢,还是听到了也装作没听到。 一想到后头那个可能,顾心月害怕地脚步虚浮,上马车的时候不小心崴了一下,身后的紫烟瞧见了,忙扶着了她:“小姐……” 顾心月死死地咬住了唇,经过精心描绘的唇瓣几乎被她咬的没有了血色,不过一瞬间的功夫,她就已经恢复如常了,挑开帘子进去,眼眸又没有浮现出自责和愧疚,扑通一声跪在了顾老夫人的跟前。 顾老夫人看到了,忙伸手去扶她,关切地问道:“心月,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顾心月摇头:“没事,姨母,我只是……只是对不起您!” “你这傻孩子,有什么对不起对不起的!”顾老夫人以为她还在为刚才她差点摔跤的事情内疚:“我这不是没什么事情嘛!” “要不是萧夫人,姨母,我真的好怕您会受伤,若是您受伤了,心月就是最大的罪人了!”顾心月呜咽着哭了,靠在顾老夫人的怀中,伤心地哭了起来。 顾老夫人拍拍她的脑袋:“没事的,傻孩子,姨母知道你是无心的。” “可是,表哥他……”想起刚才宋长青的他态度,顾心月就悲从中来,眼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别担心,你表哥就是那样的人,你没看到嘛?你送书给他的时候,他虽然还是冷冰冰的,可是我瞧着他挺高兴的。”顾老夫人说道:“所以,你呀,下次跟他接触,多跟他聊聊他喜欢的事情,他话就多了。” 顾心月点点头:“那姨母,我回去就把那本西游记多翻几遍,下回就能跟表哥有话说了。” “你是真心对他,他会知晓你的一片心意的!”顾老夫人拍拍她的手,欣慰地说道。 顾心月眼神温柔,含羞地低下了头,可在顾老夫人没看到的时候,眼睛里头的寒光却让人不寒而栗。 那个才华横溢、才貌双全、有钱有势的表哥,只能是她的! 今日仙居楼的生意特别的好,宋长青一直在楼下忙活到戌时,才送走最后一波客人。 站在柜台前将最后一笔账记下,又算了算今日的收入总账,宋长青这才捏了捏眉心,回了楼上,打算休息了。 宋福端来了热水,宋长青并不需要他伺候,安静地立在一旁。 宋长青拧了干净的帕子净了手,洗了脸,让宋福下去了:“你也早些去洗漱,早些歇息吧,今日大家都累了。” 房间里头只剩下了宋长青一个人,脱下了鞋袜,将腿伸进温热的有点点烫的木盆中,开始了他每日都要做的事情——泡脚。 无论多晚,他都会泡上一会儿。 寻常时候,他边泡脚边闭目养神,今日躺了一会儿,就起了身,伸长手,从桌子上拿了今日顾心月送的书。 将外头的包装打开,引入眼帘的,赫然是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西游记。旁边就是作者的名字——罗玉公子。 西游记? 宋长青低喃:“怎么从未听说过这本书?” 等到翻开第一页,宋长青直接从躺椅上坐了起来。 162 一见钟情看中的都是皮囊 漂亮好看的字映入眼帘,字迹柔美清丽,书法高逸清婉,寻常学习书法的人没有个二三十年写不出这字的风骨来。 宋长青有些好奇,这字迹似曾相识,似乎在哪里见过。 他没去深究,书中的故事内容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 宋福洗漱完之后,就来到宋长青的房间打算收拾了,推门进来,看到公子还在泡脚,惊呼:“公子,水冷了。” 宋长青浑然不觉,心思全部都在手中的书里。 宋福也不敢上前去打扰,只能去厨房又添来了不少的热水。 感觉到了热,宋长青这才回过神来:“怎么又倒水?” “公子,您这水早冷透了。再泡下去非要着凉不可!”宋福无奈地说道。 宋长青哦了一声,起了身,继续坐回桌子前认真地看书。 宋福:“公子,夜深了,您今日忙了一日,早些歇息吧!”没人理他。宋福无奈地叹了口气,公子怕是碰到一本好书了,碰到了好书,他就这个样子。 一口气儿地读完,不睡觉都行。 等到一口气读完,外头的鸡都已经开始叫了,都已经五更天了。 宋长青意犹未尽地读完最后一个字,合上书,心中震撼地不得了。 为这写书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 若是男子的话,为何能写的出一手如此清雅高洁翩翩若仙的字来,若是个女子,这书大气磅礴,天马行空,一般的女子又如何会有如此非凡的眼界和气度。 罗玉公子,罗玉公子…… 他怎么觉得,这几个字似曾相识。 天就快亮了,忙了一日,又熬了半宿,宋长青终于熬不住了,合上眼睛就睡着了。 等到了辰时,只不过睡了一个时辰,他就自觉地醒了,虽然一夜没怎么歇息,眼角下也满是乌青,可穿上了天青色的直裰,依然还是那个冷酷严苛的宋先生。 宋福送来了下个月就要换供货人的名单:“公子,这几家都是幽兰镇和广昌县比较大的粮油铺子,实力都非常大,而且掌柜的都是诚信可靠的人,您看看,什么时候跟他们见上一面,在这几家里头选定一家作为咱们未来两年的供货人?” 宋长青翻了翻:“所有的名单都在这里头嘛?” 宋福点头:“不少的商家都报了名,可是经过前期我们的实地查看和考核,只留下了这几家。” 宋长青扫了一眼上头列着的几家粮油铺的名单,“咱们镇上不是有一家很好的粮油铺嘛?他怎么不在上头?” “公子说的是?” “萧良的放心粮油铺。”宋长青喝了一口稀粥,用筷子夹了一筷子酸笋,吃过后淡淡地说道:“跟萧老板约个时间,我想跟他见见面!” 酸笋又脆又酸,爽口,简直是好吃到他的心里。 宋福心中纳闷地不行,可却只好说是。 公子对那些有过污点的商铺不是从不考虑合作的嘛?萧良曾经走过后门,妄图在竞选中出头,公子,不是再也不跟他们合作了嘛? 怎么这回,还要将放心粮油铺的名字加上去? 公子自然有公子的打算,宋福心中虽疑惑,却一个字都不敢问。 谢玉萝帮萧子轩做好了衣裳,做好了一件,衣裳略有富余,穿在身上舒服软和的不得了。 萧子轩穿着新衣裳都舍不得脱下来,好歹是谢玉萝说刚买的新布,上头脏,不洗了就穿身上难受,萧子轩这才恋恋不舍地脱了下来。 正好这几日都是大太阳,谢玉萝赶紧下水洗了,还用了胰子,洗好后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拧干水就晾在院子里的竹竿上,风吹着新衣裳,萧子轩兴奋地隔一会就要去摸摸看看衣裳干了没有,当然手都是洗的干干净净的,摸一回衣裳就洗一回手,洗干净之后还要用干净的布擦了又擦,确定上头没有脏东西,这才去摸衣裳。 谢玉萝还在里头做第二件衣裳,萧子梦看到哥哥那高兴的样子,也跟着乐:“大嫂,你看二哥有了新衣裳,开心成那样了!” 谢玉萝剪掉了一根线头,正在穿针引线,眯着眼睛看看外头笑的美滋滋的萧子轩,心里头也跟着美了起来。 再怎么沉稳不也就是个八岁的孩子,小孩子谁不喜欢新衣裳,瞧瞧现在这乐的,看来,以后自己还要对这两个孩子好点! 太阳暖融融地晒了一天,到了晚上,衣裳果真干的透透的,谢玉萝让萧子轩去洗了头洗了澡,浑身上下弄的干干净净的,就穿上了新做的那件宝蓝色的衣裳,料子很舒服,穿在身上又光滑又亲肤,萧子轩穿上之后,整个人收拾一新,看的谢玉萝都惊呆了! 这孩子的颜值很高啊! 许是这两个多月来的细心照顾,他不似谢玉萝第一次见到时那么瘦弱和面黄肌瘦,整个人营养跟上了,身上都胖了一圈,鼓了起来,白白胖胖,脸色粉嫩粉嫩的,穿上宝蓝色的衣裳,更是衬的皮肤粉嫩光滑,像是年画上的童子一样。 “真好看!”谢玉萝笑眯眯地说道。 一旁的萧子梦也拍着手笑:“二哥真好看,大哥要是穿了,更好看,更好看!” 萧子轩这么好看,看来小阁老的长相不会差了。 说不定,还是个绝世美男,不然女主为什麽第一眼看到萧钰,就喜欢上了呢?一见钟情不还是先看中的皮囊。 不然那个时候高高在上的女主怎么会看的上连秀才都没考上的萧钰呢! 谢玉萝眯着眼睛,妄图在自己的脑海中透过萧子轩找到些萧钰长相的蛛丝马迹,可原主的记忆在她的脑海里没有半分,也就只能作罢。 算来算去,这个时候,小阁老应该已经出了考场了吧?出了考场,顶多还有七八天就要到家了。 一想到萧钰那么快就要回来,谢玉萝害怕了。 163 她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阴险狡诈,腹黑冷血的未来小阁老,在这个时间里,跟后来是不是一样的人呢? 谢玉萝心不在焉,手中的针一不小心就扎了下手指尖,好在不是很重,没流血,只划破了点皮而已。 谢玉萝微微掐了下指尖,又恢复如常。 她只缝了个袖子,就带着两个孩子上床了,讲完了故事之后,萧子梦很快就睡着了,萧子轩偶尔翻来覆去的。 谢玉萝是被噩梦惊醒的。 在梦中,她梦到萧钰身旁站着一个姿色美艳无双的女人,她幸福地依偎在萧钰的怀中,她看萧钰时眼眸满是爱意,萧钰看她时眼神柔情似水。 二人亲昵无间,那女人肆无忌惮地紧紧地盯着谢玉萝,竟然还放声大笑。 她放声大笑,血红的唇里头是雪白的牙,阴冷森森,可怖骇人,让人不寒而栗。 那个美艳的女人狰狞地对谢玉萝说,萧钰要她的命! 萧钰早已不见了踪影。 紧接着,地上一滩血水,支离破碎的骨肉。 她死了,死的真惨啊! 谢玉萝吓的一个直身坐了起来。 萧子轩还没睡,听到动静,也赶忙起来,借着外头朦胧的月光,看到大嫂一脸惊魂未定,额头上还冒着细密的汗珠,心疼地说道:“大嫂,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谢玉萝狠狠地咽了口口水,长舒了一口气。 幸好,幸好只是一个梦! 可就是一个梦,竟然将她吓成了这副模样,可见在梦中梦到了什么惊骇的场面。 萧子轩给谢玉萝倒了一杯水:“大嫂,你快喝点水。” 谢玉萝接过,喝了,惊魂未定的心这才稍稍平静了一些。 “是不是吵醒你了?”谢玉萝安定了心绪,低声问道。 身旁的萧子梦睡的可香甜了,呼呼大睡,还发出微微的鼾声。 萧子轩摇头:“不是,大嫂,我还……还没睡着!” 没睡着? 谢玉萝:“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说完,就要用手去摸萧子轩的额头。 萧子轩摇头,“大嫂,我不是不舒服,我就是……就是睡不着!” 睡不着? 谢玉萝看看身旁的萧子梦,反正自己也睡不着了,“子轩,要不去院子里头坐坐?” 萧子轩忙嗯了声,起身穿好了衣裳,二人蹑手蹑脚地来到院子里头,五月的晚上夜风刮在身上还是有些凉,谢玉萝出来之前,拿了一件厚实的小毯子,披在了萧子轩的身上。 二人就坐在屋檐底下,看着天上的繁星点点。 此刻月亮只有半弯,不亮,旁边的繁星更是亮的出尘。 萧子轩擦了擦鼻子,谢玉萝将自己的帕子递了过去:“在想什么?”谢玉萝问他。 帕子有淡淡的香味,就跟大嫂身上一样,又香又好闻,闻一下,整个人的心都安静了下来。 萧子轩擦完鼻子之后手里头小心翼翼地折着帕子,“在想大哥的事情。” 大哥马上就要考完了,也不知道大哥考的怎么样了。 谢玉萝听出了萧子轩的意思:“你在担心你大哥?” 萧子轩鼻音有些浓,嗯了一声:“不知道大哥考的怎么样了!” 谢玉萝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是告诉他你大哥这回一定考不上,还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你大哥这回一定考的上? 好像说哪个都不行! 说考不上那不就证明自己对萧钰一直都没信心吗?若说考的上,到时候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谢玉萝也抬头看看天上的银河。 繁星点点,就像是一块黑色的幕布上头点缀了无数颗璀璨的钻石一样。 真美啊! 萧子轩吸吸鼻子,似乎哭了,“大哥说,若是今年他再考不上的话,他就再也不考了。” 书读不出来,一直都是费钱的。而且,是会费很多很多的钱。 “无论你大哥这回考的好与不好,考的好,我们高兴,就算考的不好,我们也一样高兴,今年不行,明年继续再来!”谢玉萝安慰道,抬头又看了看天上的繁星,幽幽地继续说道,“你大哥这辈子是一定要走科举之路……” 未来的小阁老,连中三元,从此一路康庄大道,走上人生巅峰。 “大哥他回来种地,再也不碰书了。”萧子轩说出了萧钰说过的话。 谢玉萝笑了:“傻瓜,那你大哥种地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养活我和妹妹啊!”萧子轩哽咽地说道。 谢玉萝又笑了:“那你觉得大嫂把你们养的好不好?” “当然好了!”萧子轩想也没想就说道。 “那我可以养你们,为什么还要大哥放弃他最喜欢的读书呢?”谢玉萝郑重其事地问道:“我可以把你们养的好好的,我也一样可以把你们大哥照顾的好好的!” 确实是不用了。 大嫂一个帕子就能换回来了花满衣一成的利润,一张菜谱就能换回来五两银子。她那么优秀,那么美丽,那么温柔,全天下的大嫂都不如他的大嫂。 可若是,大嫂不喜欢大哥,执意要离开呢? 大哥到哪里去找这么好的大嫂。 “大嫂……”萧子轩愣愣地看着谢玉萝,咬咬唇,似乎有什么话要对她说。 “想说什么?”谢玉萝鼓励他道:“没什么不能跟大嫂说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萧子轩看看谢玉萝,终于鼓起勇气问道:“大嫂,你……你还讨厌大哥吗?” 谢玉萝有些汗颜:“那个……不,不讨厌了。” 她有什么资格去讨厌未来的小阁老啊,小阁老讨厌她还差不多! “那……那你还会离开大哥,离开我们嘛?”萧子轩紧张地再次问道。 这个问题…… 谢玉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小阁老未来还是会有良人,而她,只是他生命中一个挂着妻子的名号,匆匆出现过的一个过客罢了。 不是她要离开,而是,她不得不离开。 她只能靠自己改变两个孩子的命运,改变自己的命运,只是,萧钰他……她无法左右他的决定和命运! 谢玉萝许久没说话,萧子轩紧张地不行,紧紧地攥着谢玉萝的手,眼神灼灼,担忧地看着她:“大嫂,你会离开我们吗?” 他很紧张。 谢玉萝伸出右手,将萧子轩搂在怀里:“我不会离开你们的!” 除非,你们不需要我了。 后面半句话她没说,时间总会往前走,萧钰的心上人总会出现,那个命定的女人会照顾萧钰,会疼爱两个孩子,而她的使命,也就到此结束了。 到时候,不需要他们讲,她也该离开了。 萧子轩听闻,欢心雀跃地不得了,两个人紧紧地挨着,抬头看天上的繁星。 “大嫂,你说,我们现在日子过的这么好了,爹娘他们知道嘛?” “会知道的,他们在天上,会看着我们的!”谢玉萝看着天上的繁星,幽幽地说道。 她神情有些萎靡,抬头傻愣愣地看着天上的繁星,觉得自己如今就像是天上的一颗星星,看着挺近的,其实…… 远到让人不敢想象! “子轩,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大哥回家来种地的!我会让他做他最想做的事情,直到他完成他自己的梦想。” 爬上那个远到她再也触碰不到的位置。 就像是天上的那颗最亮的星星一样,可以照耀到许许多多的人,却独独照耀不到她。 萧子轩如今是全部相信谢玉萝,相信她的话,她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大嫂,谢谢你!你不是一个人,我会跟你一起努力的!”萧子轩郑重其事地说道。 谢玉萝笑着又伸手揽着了他,两个人谁都没再说话,只抬头看天上的星星。天上最大最亮的那颗启明星,在天上熠熠发光。 谢玉萝指着那颗星星,跟萧子轩说:“子轩,你看,那颗最亮的星星,就是启明星!就算我们在黑夜里头迷了路,只要看着启明星,就不会迷路了。它能照亮咱们回家的路。只是,我再也找不到我回家的路了!” 她兴许再也回不去了。 萧子轩不明白她的意思,“大嫂,无论去哪里,只要是回家的路我都认识,我会带你回家的!” 谢玉萝笑了笑,没说话。 回家的路? 她早就迷路了。 再亮的星星也没有任何的用。 谢玉萝鼻子有些酸。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二人这才回去睡了。萧子轩通过谢玉萝的开导,沾了床就呼呼大睡了,可谢玉萝这一晚上有些焦灼难安。 她想自己的家人了,想自己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了。还在想,若是萧钰回来了,自己在书中那样凄惨的结局还会不会再出现。 书中的谢玉萝离开萧钰之后真的是衰神附体,一直都活在无穷无尽的黑暗和恐惧当中,她怕那样的日子。 一直都在阳光欢乐下习惯了的她,如何面对那样暗无天日的日子呢? 谢玉萝翻来覆去,一直都睡不着。 身边两个孩子均匀的呼吸声,就像是一道好听的音符,斜玉萝不再胡思乱想,转而去听两个孩子均匀的呼吸声。 寂静的黑夜里头,只有两个孩子均匀的呼吸,谢玉萝失望和烦躁的心情得到了一丝缓解。 无论老天爷让她来的原因是什么,总好过让她眼睁睁地看着这两个孩子再来经历一次那书中悲惨的未来吧? 无论萧钰会讨厌她还是憎恶她,她问心无愧,把两个孩子带好了,她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 等萧钰回来了,看看他是个什么态度吧,把钱留给他们,以后他们就不必为钱的事情发愁了,而她,也会离开那个危险的不能再危险的男人,去过她自己的日子去。 想通之后,谢玉萝心情好了不少。 164 萧钰归家 萧钰终于考完了,从考场出来之后,收拾行囊,归心似箭。 晋昌府离幽兰镇有百里之遥,寻常马车都要走上四五日,所以价钱也不菲。 萧钰舍不得一路坐马车回去,便自己先走,若是走不动了,路上碰到马车再去搭乘,这样也能省下不少的银钱。 萧钰先走了一日,在路上的破庙里头歇息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刚要走的时候就正好就碰到了一辆马车是去往广昌县的方向,但是到不了广昌县,都要三十个钱。 为了能赶快见到自己的弟弟妹妹,萧钰咬咬牙,交了三十个钱,上了马车。 马车上还搭乘了不少学子,都不说话,靠在颠簸的车厢里头捧着书聚精会神地看着书。 萧钰也没说话,闭着眼睛稍作歇息。 “你说这世界上怎么能有人写的出这么好看的故事。啧啧,不过现在只出了上本,看不到后头,哎,真是看到好吃的肉吃不到,心里头百爪挠心啊!” “可不是嘛!若是咱们考秀才能有咱看这书一半的精神,秀才早就是咱们的囊中之物了!” “也不知道这罗玉公子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啧啧,真的是旷世奇才啊!若是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好好的结识结识这位公子,跟这样的人交朋友,这辈子都有脸!” 一个先生模样的人得意洋洋地说道:“这书是从广昌县印出来的,这罗玉公子应该就是我们广昌县人!” 罗玉公子? 萧钰睁开眼睛,看了看他们手中的书,只能看到一个封面。 封面上写着《西游记》三个字,龙飞凤舞,可见写书人的功底和底蕴。 捧着书看的人交头接耳,每一句话都是在夸赞这书的好看和这字飘逸潇洒。 “咱们大越还从未有人写过这样的字,你们看看,啧啧,这一手字,怕是没个二三十年,写不出一手这么好的字来!” “我猜这罗玉公子应该已经有四五十岁了,不然真写不出来这么好的字来。” “对对对!” 后来大家看完了书,就休息,萧钰看着摆放在他们跟前的书,多次想要开口向他们讨要看一看,最后还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因为马车是是被那些人给包了的,萧钰之后上的马车,自然只能在岔口先下了马车。 这里离广昌县只剩下一天的路程了,萧钰没再搭乘马车,到了广昌县,太阳就下山了。 萧钰随便找了个客栈对付了一晚上,第二日天不亮就启程赶往了幽兰镇。 他走了一个上午,中午赶在中午边上到了幽兰镇。 萧钰随便买了两个馍馍喝凉水垫了肚子,就去点心铺子买糕点。 上回萧良送过去的十五两银子,加上他原先的二两银子,他省吃俭用,只用了一半,如今身上,还有八两多银子。 点心要十几个钱一盒,寻常时候,他是连一文钱的肉包子都不舍得吃,顶多吃粗面馒头,可是他许久没看到弟弟妹妹了,总想着要带点好吃的让他们惊喜惊喜。 于是,萧钰忍痛买了一盒点心,小心翼翼地放在竹箱里,这才要回家。 路过一些茶摊铺子,能听到不少的人都在讨论《西游记》,大街小巷,就连孩子的嘴里也都在说着孙悟空大闹天宫的事情。 还有一些调皮的孩子,手里头拿着一根棍子,不停地晃着,嘴里头还一直叫嚷着:“我就是齐天大圣孙悟空……” 齐天大圣,孙悟空? 都是西游记里头的人嘛? 萧钰还是没回家,先去了兴隆书局。 然而,在兴隆书局找了一圈,却没找到他想要的书。 听说萧钰是来找《西游记》的,店小二的脸色很难看,“走走走,我这里没有《西游记》!” 兴隆书局是幽兰镇最大的书局,他这里怎么会没有西游记呢? 后来问了人,才知道西游记是三味书斋负责卖的,只有三味书斋才有。 萧钰又忙跑去三味书斋,想要买一本西游记。 柳寻淼看来人,身形修长,年纪十六七岁,身上的气质却沉稳内敛,且举手投足都有贵家公子的风范,若不是身上的袍子洗的发白,一副穷酸书生模样,不然还真的会以为是名门之后。 柳寻淼只觉这人有些眼熟,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微笑着拿出最后一本:“您来的可真巧,这是最后一本。” 萧钰忙付了钱。 他是个爱书如命的人,买个肉包子都要衡量再三,可若是买书,只要他有,定然不会吝啬。 掏出了几十个钱,将书给买了下来。 迫不及待的翻开第一页,就被书上那清丽婉约的字迹给震撼到了。 这么清雅秀丽的字,究竟要苦练多少年,才能写成这副样子。 里头的故事更加打动人。萧钰连看了好几页,知道时间不早了,这才背着竹箱,往萧家村赶。 一路上,有对书的如饥似渴,可越离家近,他就越心事重重。 离家三个多月,弟弟妹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谢玉萝有没有虐待他们两个? 有没有打骂,有没有责罚? 他临走前给的五两银子,他们又托人带给了自己,没钱,两个孩子怕是又瘦了许多吧? 本来就骨瘦如柴,他三个多月不在身边照顾着,怕是又瘦骨嶙峋了。 谢玉萝是指望不上的,他这回没考上的话,她也要走了,走了就走了吧。他按照她外祖父的遗愿娶了她,可若是她不愿意待在这个家里,他还是放她一条生路。 若是这回考不上,他再也不读书了。 安心操持两亩地,抚养阿轩和阿梦长大,他什么都没有了,就只剩下两个流着跟他一样血脉的弟弟妹妹了。 他什么都可以不要,他们,他要一辈子都护着。 想到这里,萧钰的步子越发的沉重,眼看着,萧家村的村口的那棵大槐树就在眼前,萧钰提了提竹箱,大踏步地往村口走去。 165 这两个胖娃娃竟然是他弟妹 日落西斜,不少人家都升起了袅袅炊烟,到晚上了,要做晚饭了。 谢玉萝从后院的池子里头抓了两条大鱼。 如今山上的鱼都长的很大,谢玉萝这几天连抓了好几十条回来养在水池子里。 油热了之后葱姜爆香,放入切好的鱼两面煎熟,两个孩子将新鲜的四季豆清洗干净给了谢玉萝,就笑着说要出去玩。 谢玉萝知道他们不是去玩,而是要去等人的。 估摸着萧钰快要回家了,这两个孩子就天天到村口的大槐树底下去等人。 谢玉萝笑道:“去吧,注意安全,不要去河边玩耍,过一会儿就回来吃饭了。” 两个孩子笑着闹着出去了。 谢玉萝看着两个孩子的背影,勾唇笑了笑,继续忙活晚上的饭菜去了。 两个孩子跑出了家,每日不是吃肉,就是吃鱼,吃大白米饭,这三个来月,两个孩子个头窜了一大截,面色红润,唇红齿白,身上穿的又都是谢玉萝精心准备的夏装,萧子轩是宝蓝色的衣裳,宝蓝色衬皮肤,尤其是白皮肤,更是衬的唇红齿白,肤白红润。 萧子梦穿了一件粉红色的衣裙,头上绾了两个圆圆的发髻,上头用粉红色的飘带绑着,飘带上头坠着两个圆圆的白白的珍珠,就绑在头发上,一跑一跳起来的时候,粉红色的飘带就在脑后随风飘来飘去,乍一看去,真的跟年画的小玉女没什么区别。 两个孩子蹦蹦跳跳的往村口一坐,来来往往的村民们看到两个孩子又来了,笑着打趣:“又来等你们大哥啊?” “嗯,大哥马上就要回来了。”两个孩子认真地回答。 看了一会儿,没看到人,两个孩子觉得无聊,就蹲在大树底下看蚂蚁搬了一条死虫子进洞里,他们看的聚精会神,丝毫没注意到,一个修长的身影从不远处大踏步走来。 萧钰归心似箭,看到萧家村就在眼前来,嘴角漾起笑容,步伐更快了。 村口的大槐树已经长了上百年了,如今已然长成了参天大树,上头的绿叶茂密,等到了夏天的时候,村子里头不少的老人家就会到这棵大树底下乘凉聊天。 这棵大树,日日月月年年就站在原地,见证了萧家村的欢喜和忧愁。 萧钰背着竹箱,一瞥就看到了蹲在大树底下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身上穿着应季的好看的衣裳,专心致志地蹲在地上看蚂蚁搬家。 萧钰只看了一眼,以为是别人家的孩子,很快挪过目光,继续往前头走。 “二哥,你说蚂蚁这么小,为什么能搬的动这么大的虫子啊?”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奶声奶气,软软糯糯的。 怎么那么像他家的阿梦? “我也不知道,大嫂肯定知道,我们回去问问大嫂就知道了。”身旁另外一个男孩子说道。 这,这好像是阿轩的声音! 萧钰站定了身子,转过身来,看大树底下的两个孩子。 那两个孩子衣着干净整洁,身上的料子是细棉布的,夏天穿这衣裳又吸汗又凉快,爹娘以前在世的时候,萧钰就经常穿这种料子的衣裳。而且,两个孩子个头高,虽然不胖,也不瘦,一看就是精心养出来的孩子。 两个孩子看了一眼蚂蚁搬虫子,觉得无聊,站了起来:“二哥,你说大哥怎么还没回来啊?” “大哥肯定在来的路上了,我们回家吧,大嫂肯定做好了饭了!” 萧子轩朝村外的那条路,仔细认真地看了好几遍,确定没人,拉着萧子梦的手,转身就要回家。 萧钰就站在他们身后,好奇地看着他们转过身来。 他只听到两个孩子的声音,觉得耳熟。可是这两个孩子,没一点像他家的阿轩和阿梦啊! 萧钰不敢喊,只能在后头不停地看,除了声音,没一个地方敢确认这是他的弟弟妹妹。 两个孩子转过身来,本来失落的眸子再见到萧钰的时候,眼睛里头像是冒出金光一样,兴奋地大吼大叫:“大哥,大哥……” “大哥……” 还真是他的阿轩和阿梦! “阿轩,阿梦……”萧钰也兴奋地不行,抱着两个孩子左看右看。待看到两个孩子面色红润有光泽,聪明伶俐,干净整洁,萧钰就跟在做梦一样。 三兄妹说了一会儿话,萧子轩兴奋地拉着萧钰的手:“大哥,我们快回家吃饭了!” 萧子梦还在萧钰的怀中抱着,奶声奶气地说道:“大哥,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回家。” 萧钰笑:“大哥许久没抱了,大哥抱抱。” 萧子梦摇头:“阿梦沉,大哥抱不动了。” 萧子轩取笑她:“那你还吃那么多,知道自己沉了,小心以后吃成一个大胖子,没人敢娶你!” 萧子梦噘嘴:“大哥,你看二哥,又取笑我!” 萧钰抱了萧子梦起来,确实,好打手,这孩子这几个月沉了好多。 他仔仔细细地看了看两个孩子,跟三个月之前他离开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两个孩子像是换了个人似得,活泼开朗、干净整洁,看的出来,家里头有人把他们照顾的好极了。 萧钰什么都没问,一手牵着一个,一手抱着一个,欢欢喜喜地回了家。两个孩子一路上欢歌笑语,兴奋地不得了。 而看着家离的越来越近,想起那个女人,萧钰的眉头,慢慢地皱了起来。 她,究竟是几个意思! 谢玉萝不是要离开嘛? 怎么,在离开之前,还要表现表现她贤妻良母的形象? 还是,以为他能考上秀才,故意照顾好两个孩子,来向他认错? 无论是怎样,这两个孩子过的好,他就放心了。 至于谢玉萝,无论她是怎样的目的,她能用心照顾好两个孩子,无论出于何种目的,他感激她! 166 第一次见面 谢玉萝红烧了两条大鱼,崭新的扁平盘子上头点缀着一枝粉红的冬梅,两条大鱼煎的表皮松软,酱油上色,一个红干辣椒提味,起锅时,撒上一把碧绿的切的碎碎的葱花。 红绿相间,不需要吃,光是闻闻味道,看看色泽,就让人忍不住地想要咽咽口水。 四季豆是从后院子摘的,青椒也是从后院摘的,等过了五月,到了六月,后院子的那些菜就吃不完了。 干煸四季豆,两个孩子都爱吃,放小半个青椒提味,谢玉萝打了一个蛋汤。 用了三个鸡蛋,搅散之后,蛋先煎了一会儿,这才用瓢舀了两瓢冷水,等水烧开了,放盐放点酱油苦酒调味,起锅的时候撒上了一把葱花,简单却非常有营养的两菜一汤就好了。 明日四叔要去镇子上,她已经找了萧四叔买了两斤肉,给孩子们烧干竹笋烧肉,再来个肉汤,来把蔬菜,足够了。 谢玉萝将饭菜端上了桌,将厨房整理了一下,两个孩子还没有回来,寻常时候,两个孩子不会待到这么晚的。 毕竟还是孩子,况且,村子旁边就是河,虽然两个孩子会听话不会去河边,但是谢玉萝还是担心,用她竹篾子编的罩子给罩上,打算去找找两个孩子。 菜罩子是谢玉萝自己做的,竹子片成竹篾,编号之后上头蒙着透气的纱布,做成了简易的罩子,防蚊防虫,很是方便又干净。 谢玉萝刚走到家门口,发现自己还穿着做饭用的襜衣,边走边脱。 “大嫂,大嫂……” 外头传来了萧子轩兴奋的声音,两个孩子回来了! 她忙将大门打开,正好将襜衣取下来,低着头,笑着说道:“你这两个皮猴,跑哪里玩去了,快去洗手,吃饭了!” 萧钰抬头,正好看到谢玉萝站在大门口笑语盈盈。她取下脖颈上挂着的襜衣,微微低着头,没发现他来了。 萧子梦奶声奶气地兴奋地大喊:“大嫂,大嫂,大哥回来了,大哥回来了!” 谢玉萝的襜衣正要从脖颈上取下来,萧子梦这一喊,她取襜衣的手一顿,征楞地就朝前头看去。 往日里头宁静的小村落,几乎在此刻冰封。 谢玉萝惊呆了。 原来,未来的名满天下的小阁老,是这样一副模样。 此刻的小阁老不过十七岁,身量却已经很高了,谢玉萝站在大门口的三级台阶上,还要仰头看他。 萧钰身材瘦弱,穿着一件浆洗的发白的灰色直裰,贴在身上,映衬出他随瘦弱却有劲的身姿。 此刻太阳已经下山了,晚霞渐收,唯有火红色的火烧云映照着半边天,如上好的火红色琉璃。 萧钰手中抱着子梦,站在不远处,也朝这边看来。 一双墨色瞳仁透着与他年龄不适宜的老成和沉稳,只简单地站在那里,就如孤霜傲雪,让人不忍直视。 原来,一见钟情的,第一眼看中的就是皮囊。 谢玉萝承认,这萧钰长的,应该是她来异世见过的最英俊帅气的男子了。仙居楼的宋长青在他身边,都略逊一筹。 只是,一个严苛冷酷,另外一个,眉眼虽沉稳,却带着丝丝和煦。这个时候的萧钰,还不是那个腹黑心狠、毒辣阴险的小阁老。 这个年纪的他,没有遭受太大的变故,尚怀着一份儿时的纯真和善意。 谢玉萝多看了两眼,有些征楞。 萧钰见她这般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掠过一丝不悦。谢玉萝眼尖地发现了,她正了正心神,不由得暗骂自己:你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什么样的小鲜肉没见过,一个小屁孩罢了,竟然看傻了眼。 谢玉萝手里头紧紧地攥着襜衣,身子往旁边挪了挪,笑语盈盈:“回来了?快点洗手吃饭吧!” 说完,率先进了院子。 萧钰皱眉,他没想到,回家见到谢玉萝的第一面,竟然能看到她对自己笑。 来到萧家,她的笑可就奢侈了。他娶她好几个月,却从来没看到她笑过一次,没想到一回家,她就笑了。 萧钰冷笑,她以为自己考的很好吧。 还记得他走的前夜,她清高孤傲地俯视着自己,宛如天生就是个上位者,说出来的话也是句句诛心。 谢玉萝说,若是他考上了秀才,那她就勉为其难地好好地跟他过日子。 她会勉为其难地跟他过日子。 兴许她认为自己考的上,这应该是在勉为其难地跟他过日子吧! 有了这个认知,萧钰刚看到两个孩子时欢喜淡了两三分,他敛去脸上的笑容,抬脚走进了熟悉的家门。 等到了院子里头,又愣住了。 他莫不是走错了家了? 这院子收拾的干干净净,墙角以前那些堆积的杂七杂八的东西已经全部都收走了,反倒是放了几个盆。盆子里养了一些小花绿竹,给单调的院子增添了不少的生机。 这还不是最震撼的。 让他最震撼的,是家里头,什么时候多了两间青砖大瓦房了?他走的时候还没有的。 他愣愣地看着那两间大瓦房,连动都没动。 萧子轩看到了,笑着说道:“大哥,那是大嫂给你新做的房子,里头有书房,还有寝室,都是崭新的!你以前的房间,我睡了。” 谢玉萝从厨房洗了一副崭新的碗筷出来。以前缺口了的碗筷她全部都丢掉了,换上了一副有冬梅的碗筷,上头有点点红梅,虽是粗瓷,却古朴雅致,好看的很。 看到萧钰兄弟两个站在外头,她跟萧子梦说了句话,转身进了堂屋。 萧子梦奶声奶气地喊道:“大哥,二哥,大嫂喊你们吃饭啦!” 萧子轩本来想拉着萧钰进去参观一下的,这才反应过来,该吃饭了。大哥走这么久,肯定饿了,于是又拉萧钰:“大哥,我们先吃饭去了!” 说完,拉着浑浑噩噩的萧钰去了厨房,洗手的盆子里头已经装了大半盆水,胰子就放在一旁,萧子轩擦了下手,就递给萧钰:“来,大哥,洗手。” 萧钰愣愣地看着那块胰子。 这胰子一般是有钱人家才会用的,而且是用来洗澡的,寻常人家谁会用来洗手啊? 萧子轩笑:“大哥,这是大嫂自己做的。” 胰子确实是谢玉萝做的。 她在镇子上买肉的时候,看到了猪胰子,就想起自己曾经看过一个做胰子的方子,就自己买了一副,将胰腺的污血洗干净,撕除脂肪后研磨成糊状,再加入豆粉、香料等,均匀地混合后,经过自然干燥便成了猪胰子。 谢玉萝以前用试着用过不少的手工皂,用猪胰子做还是第一回,不过手工皂也差不多。猪胰子质地细腻、去污力强、温和不伤皮肤,可以防治手冻手裂,还能润肤护肤。不比谢玉萝用过的现代的香皂差。 她做了十几块,家里头洗手洗澡都用这种,后来熟练了,还加了不少的花蜜在里头,又香又好用。 当然,加了花蜜的一般都用来洗澡。 富贵人家才能用的起的胰子,谢玉萝竟然能做出来?而且,奢侈地还用来洗手? 萧钰心中震撼不已。 洗干净手后,跟着萧子轩来到了他原来睡的那个屋子。 167 两个大人各怀鬼胎 屋子里头摆放着一张桌子,几把椅子,还有一个简单的柜子。柜子上头摆着一个古朴的陶罐,陶罐上头插着一支不知名的红色的小野花,旁边还插着一根粗壮绿枝条。 枝条上面有不少的绿叶,造型粗犷,唯独那朵红色的小野花,在粗犷中怒放着,娇媚动人,两者结合在一起,多看两眼,竟然觉得相得益彰。 窗户上头悬挂着雪白色的纱帘,纱帘的一角绣着红色的野花,煞是惹眼。屋子简单的陈设,却让人觉得温馨而淡然。 谢玉萝放下碗筷,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萧钰。 这个小阁老从进来开始就一直紧紧抿着唇,一句话都不说。 时而眉头紧皱,时而薄唇轻抿,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面对这个在书里置自己于死地的仇人,谢玉萝说不怕那是不可能的。毕竟,面对生死,谁都无法坦然处置。 萧钰扫了几眼,就将整个房间给扫完了,等到视线收回,就对上了谢玉萝。 二人视线相对,萧钰神情淡漠,带着丝丝恨意还有不解,直直地看着谢玉萝,似乎有很多话想要问,却一句话都没说。 谢玉萝:…… 她也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 只能上前将桌子上的饭罩子打开,笑着说道:“那个,一路上走了那么久,累了吧?先吃饭,吃过饭洗下好好的睡一觉!” 然后就给大家添饭,萧子梦亲热地依偎在谢玉萝身旁一起帮忙,萧子轩帮忙端饭,跟谢玉萝有说有笑。 他们三人的关系……这么好了嘛? 千言万语在心口,一个字都问不出来,只能坐下吃饭。 饭碗里头装的是满满一大碗大白米饭,桌子上的菜,有鱼有蛋有菜,伙食非常的好。 谢玉萝给两个孩子各自舀了两大勺子蛋汤,一人还夹了一大块煎蛋,鱼肚子上的肉是没刺的,谢玉萝小心地剔出来,放在一旁的小碟子里,小心翼翼地叮嘱:“吃鱼的时候小心点吃,不知道里头有没有刺,多嚼两下,不要跟着饭一起咽下去。” 两个孩子欢欢喜喜地应了,看见萧钰傻愣愣地不吃饭,萧子轩欢喜地说道:“大哥,你怎么不吃菜啊?你不是最爱吃鱼嘛?这鱼是我们养的,从这么点养到这么大,可好吃了。” 他边说边用手比划了下以前的鱼长的有多大。 萧子梦给萧钰夹了干煸四季豆,奶声奶气地说道:“大哥,这四季豆也是我们种的,大嫂炒的可好吃了。” 两个孩子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就将萧钰的碗里头给装满了。 装满了萧钰碗里头的,两个孩子又给谢玉萝夹菜。没一会儿的功夫,也堆成了小山。 四个人的碗里头都堆的满满的,谢玉萝看的都想要笑。若是平时,她早就笑了,不过严肃冷漠的小阁老在,谢玉萝没敢,闷头吃饭。 两个孩子是高兴啊,毕竟大哥回来了,在餐桌上有说有笑的,谢玉萝时不时地回应两声,就闷头吃饭。 这一餐饭,应该是谢玉萝来异世吃的最难以下咽的一餐饭了。 对面萧钰并没有特意盯着自己,可未来是小阁老的萧钰,无形之中就会给人以压力,这种压力,让谢玉萝很紧张。 而萧钰不同,今日这一顿饭,是萧钰这几个月来吃的最美味的一顿,也是最百思不得其解的一顿饭。 他心中真的疑惑万万千。 这是谢玉萝做的饭? 她能做出这么美味的饭菜来? 还有,两个孩子为什么会跟她那么亲热? 谢玉萝啊谢玉萝,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一顿饭,两个孩子吃的欢欢喜喜,两个大人吃的各怀鬼胎,心事重重。吃过了饭,谢玉萝没让萧子轩去洗碗,让他带着大哥到家里去转转。 萧子轩奇怪地很:“大嫂,你为什么不去?” 谢玉萝:“那个,今天的碗筷有点多,我怕你洗不过来。” “咦?今天不就多了一副碗筷嘛?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啊!”萧子轩疑惑地问道。 他还是争着抢着要去洗碗,谢玉萝是不想跟萧钰单独相处啊,便也跟着去了厨房。这里摸摸那里扫扫,故意消磨时间。 萧子梦在房间里头陪着萧钰。 萧钰将自己带来的糕点去哄她:“来,阿梦,这是大哥给你带来的糕点,你留着吃。” 糕点如今是萧子梦常吃的点心了,若是之前看到糕点,肯定两只眼睛都要泛光,现在隔三差五就有的吃,一点都不是啥稀奇的玩意了,萧子梦接过,甜甜地说了声谢谢大哥,就依偎在萧钰怀中撒娇。 小丫头头上两个圆圆的发髻,头发乌黑有光泽,这是吃的好油水充足头发才长的好。圆圆的发髻上头包裹着粉红色的飘带,上头一颗雪白的珍珠点缀的俏皮可爱。 这个有些复杂的发髻,萧钰可不认为是萧子轩梳的。 萧钰心中困惑,将飘带绕在指尖,问她:“阿梦,这头发是谁帮你梳的?” “是大嫂梳的!”萧子梦奶声奶气地说道,骄傲地不行,“大嫂会梳好多好漂亮的发髻,村子里谁都没我的头发好看。” 萧钰:“她天天都给你梳头?” 萧子梦点头:“嗯,大嫂每天都给我梳漂亮的头发,还给我做漂亮的衣裳,大哥,你看我身上的衣裳就是大嫂给我做的。二哥也有,大哥你也有。” 他也有? 萧钰吃惊:“大哥也有?” “嗯,可好看了。”萧子梦咯咯笑:“大哥,你待会洗澡就能穿新衣服了。就在你房间呢!” 她从萧钰怀中跳出来,去拉萧钰:“大哥,我带你去看你的房间。” 刚一进门,一张床就映入眼帘,床上铺的是灰颜色的被单,一角上绣着碧绿的竹叶,竹叶碧绿葱翠,像是真的一样,可见绣娘的技艺精湛。 拉开被单,下头的床单也是同样的颜色,还有一个枕头,枕头上的一角,也绣着两片碧绿葱翠的竹叶。 萧子梦吧唧吧唧兴奋地介绍:“大哥,这是大嫂给你做的,你看,是一套的,这上头的竹叶,也是大嫂绣的。” 她绣的? 这么好的绣艺,他怎么不知道? “大哥,这个柜子也是大嫂让人新打的,里头有你的新衣裳。知道你快回来了,大嫂帮你把衣裳全洗干净全晒干了。”萧子梦打开柜子,萧钰看去。 崭新的柜子里头,衣裳叠的整整齐齐,一层层放着。 最中间,是两件他来了萧家村之后,就再未穿过的颜色。 一件靛蓝色,一件白色。 他的衣裳大都是灰黑色居多,因为好洗又不容易脏,也常见,所以价格很便宜。 这两件颜色的衣裳,应该是他走之后才出现的,这也是谢玉萝替他置办的? 萧子梦又拉着他进了另外一间屋子。 若说在外头是震惊,那到了里头则是震撼了。 168 她变的理由是什么 靠墙的是一排的柜子,他看过的书一本本整整齐齐地放在上头,上头纤尘不染,被人精心打理。柜子前面是一张宽大的书桌,上头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文房四宝。 萧子梦:“大哥,那都是新的,都是大嫂给你新添置的。” 宽大的桌子一角,放着一只小小的古朴的陶罐,陶罐里头插了两支鲜艳欲滴的小花,给简单的书房增添了一丝生气。 除了书桌和书柜之外,房中再无其它的装饰了,可是读书之人,为了不分心,只要这两样东西就足够了。 窗户一阵风吹来,吹开了白色的纱帘,萧钰依稀看到,纱帘的一角,绣着碧绿的竹叶。 外出三个多月,每日都过的提心吊胆,因为除了要考试,他所有的心思都寄托在两个孩子身上,担心两个孩子在家要受怎样的虐待和屈辱。 今朝回来,里里外外,两个孩子,让他震惊,震惊到他都不敢去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 他摩挲着自己的书本,每一册书都擦拭的没有一丝的灰尘,可见时时有人在擦拭他们。 两个孩子还太小,有时候自己都自顾不暇,压根就想不到其它,足以见得,是家中另外一个人精心打理着这一切。 可她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无数个问号在脑海里徘徊,他有无数的问题想要问。 “这……这都是谢玉萝做的?”萧钰拿着书问道。 萧子梦奶声奶气,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嗯,都是大嫂弄的,大嫂还用干净的布子把书都擦了,我也帮了忙的!” 她一脸的骄傲,高高昂着头,等着萧钰夸奖。 “阿梦真乖,知道帮大哥做事了。”萧钰会心地笑了。 萧子梦得了表扬,自是骄傲:“那当然,大嫂说我最棒了。大嫂还说我写的字比二哥写的都有进步呢!” “她还教你和二哥写字?”萧钰震惊不已。 “嗯,大哥,我写了好多呢,我去拿给你看。”萧子梦蹦蹦跳跳地回了房间,拿了一沓写过了的纸过来,献宝似地给萧钰看:“大哥,你看,这是我写的,这是二哥写的,你看谁写的字好看。” 萧钰扫了一眼,就看出两个孩子有非常大的进步! “阿梦的字写的真好看。”萧钰夸奖道。 两个孩子的字确实好了不少,原本萧钰以为他这一走,两个孩子会把写字的事情给落下的,谁知道,这两个孩子,一点没落,反倒比他走的时候写的还要好! “大嫂让我跟二哥每天都照着你写的字写两张纸呢,我的笔总是握的不好,大嫂就抓着我的手写!” 抓着阿梦的手写? 谢玉萝会写字吗! 萧钰皱眉,刚想要问谢玉萝怎么会写字,外头就传来了萧子轩的声音。 “大哥,我帮你把洗澡水弄好了,你快来洗。” 外头的卧房就有盥洗室,萧子轩提了好几桶热水和冷水,萧钰看到自己一回家,吃的穿的用的,连洗澡水都有人给准备好,心里头暖的不行。 “大哥,你的衣裳就在里头,还有巾子,都是新的干净的,胰子也是刚拿出来的。” 萧钰来到他屋中的那间小房间。里头有一个大浴桶,里头已经装满了大半桶水,旁边是一张高椅子,椅子上头放着一块白色的胰子,他拿起来闻了下,是好闻的桂花香。 听阿轩说,这胰子都是谢玉萝做的,洗浴用的胰子里头加了花蜜。椅子旁边是一块干净的巾子,巾子旁边,叠的整整齐齐的,是一件薄春衫。 白色的,崭新的。 他从未见过。 新做的! 他伸手去摸,那料子很软很柔,穿在身上应该非常的舒适。 萧钰脱下身上已经不知道穿了多少天的衣裳,走进了浴桶,温热的水,舒适的连头发丝都觉得舒坦。 他拧干了一块巾子,敷在脸上。 心里头成千上万个问题,让他又喜又惑。 喜的是回到家中,弟妹照顾的妥妥帖帖,家中大小事务都被打理的井井有条,不是一回来就争吵不休、闹闹腾腾,让他格外的安心。 疑惑的是,谢玉萝为什么会变? 她变的理由是什么? 若是没有达到她的目的,她是不是又要恢复她之前的本性了? 好多问题,好多困惑,好多不解! 萧钰往水里沉,整个人都闷在浴桶里。 为什么? 洗好了澡,问题还是没想清楚,身上干净爽郎,脑子里头还是一团模糊。 穿好了衣裳,到院子里,谢玉萝的房中传来欢歌笑语,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萧子梦笑的咯咯的。 谢玉萝和萧子梦一块洗的,洗好了之后,她出来倒水,正好就碰到了在院中纳凉的萧钰。 萧钰听到声音,回头也看到了她。 两个人这是第二次视线交汇在一起。 谢玉萝有些怕! 有些人天生,就会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和威慑力,让人难得自在。 “那个……你,你洗好了?”谢玉萝总不能见着人,连句话都不说,这样也太不礼貌了。而且,会让小阁老觉得自己个太骄傲了,为了给萧钰留个好印象,讪讪地打了声招呼。 萧钰点点头,脸色是一如既往的处变不惊。 外头虽不是很亮,可谁让谢玉萝视力好,将面前的男子看了个透。 他洗漱好了,换上了她新做的里衣,里衣是全白色的,亲软又贴服,因为是贴身穿的,也不会穿到外头去,所以谢玉萝买的是上好的料子,她手艺也不错,按照他以前的旧衣裳放大了一点尺寸做出来,竟然合身的很。 两个人相顾无言,似乎还有那么一点淡淡的火药味,谢玉萝词穷,无话可说,只能无话找话:“那个,这衣裳没哪里不合适吧?要是不合适,你跟我说,我这就改!” 萧钰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裳,穿之前他仔细地看过衣裳。 衣裳洗的干净,上头还有胰子的香味,衣裳针脚细腻,足见优秀的绣技。 若不是萧子梦亲口说看到这衣裳是谢玉萝裁剪、缝纫、绣花的,萧钰都要认为,是谢玉萝偷偷地从布庄买回来的成衣,假装是她做的了! “衣裳很合身。”萧钰淡淡地答道。 谢玉萝笑,提着水桶尴尬地笑:“合身就好,那个,时间不早了,你赶路也累了,早些歇着吧,被褥都是新换的新晒过的,都干净的很,你放心睡,没人用过的!” 子轩说,他大哥特别的爱干净,所以谢玉萝才会着重加上后头那句话。 谢玉萝不等萧钰有任何的表示,提着桶就进了屋子,她可不管萧钰会说什么,反正她该说的都说完了。 她也没指望萧钰能说什么! 萧钰不会跟她讲话的,她有自知之明。 她像是只偷到油的小老鼠一样,“滋溜”一声就溜回了房间,关上了房门,不一会儿,里头的灯灭了,漆黑一片。 169 她就是个势力小人 萧钰站在外头,看到屋内熄了灯,他抬脚去了萧子轩屋中。 萧子轩刚洗漱好,抱着个枕头正要往外走。 萧钰皱眉:“这么晚了,去哪里?” “大哥,我去大嫂房间。”萧子轩笑嘻嘻地说道。 萧钰皱皱眉头:“你去她房间做什么?” “你不在家,我平时都是在大嫂房中歇下的。” “阿梦呢?怎么不在屋里?”萧钰四处看了看,没看到人。 “你走的第二天,阿梦就跟大嫂一块睡了。” 他走的第二天,谢玉萝就带着阿梦? 萧钰突然想起他第一天赶早走时,听到谢玉萝远远地跟他说的话。 “萧钰,我等你回来!” 这话,他都快要忘记了。 “今夜先别过去了,陪大哥说说话。”萧钰进了屋子。 萧子轩有些不舍地看了看隔壁,恋恋不舍地跟在萧钰的屁股后头进了屋子。 大哥让他陪,他怎么能不陪呢! 故事再好听,只能明天让大嫂再给他重新讲一遍了。 谢玉萝带着萧子梦在房间里头等了一会儿,没等来萧子轩,怕是被萧钰给拦住了。 来不了他们就先讲故事睡了。 谢玉萝:“我们先讲故事吧,咱们讲完就睡了。” “不等二哥了嘛?”萧子梦奶声奶气地问道。 “你二哥应该过不来了。”谢玉萝偏头看了看外头,淡淡地说道。 萧钰肯定会找萧子轩问一些事情的! 她变化那么大,萧钰是个人精,他肯定早就看出来了。 兄弟两个就在房间里头坐下。 萧子轩的房间以前是萧钰的房间,他的房间以前很拥挤,又要放床,又要放张桌子,周围凌乱地到处摆放的都是书,床上、桌子上、地上,到处都是。 他的东西搬走之后,屋中只留下了一张床,一张小柜子,柜子是新做的,上下两扇门,上头放应季的衣裳,下面柜子里头放被褥和不穿的衣裳。 萧钰打开了衣柜,衣柜里头是两身崭新的衣裳。 “新衣裳?”萧钰回头问萧子轩。 萧子轩笑眯眯地上了床:“嗯,大嫂给我做的。” 萧钰来到了床边,床上铺着干净崭新的被褥。萧钰记得以前他家的被褥都是补丁打补丁的,现在,收拾的又干净又整洁。 萧钰在床沿坐下,仔细盯着萧子轩看。 这孩子个头蹿高了一大截,以前饿的皮包骨头,现在脸上肉嘟嘟的,粉嫩嫩的,身上穿着雪白的里衣,俏生生地坐在那里,嘴角挂着笑,就像爹娘还在,跟子轩一般大时的他一样。 曾几何时,他也无忧无虑,只需一心读书,不需要为任何事情发愁。 看了良久,思虑良久,问萧子轩:“阿轩,你老实告诉我,大哥不在的这段日子,发生了什么?” “大哥,什么都没发生啊。”萧子轩不解大哥的意思。 萧钰凝眉:“你就不要跟我解释一下,家里头发生的这一切,跟你派萧良叔送去的银子嘛?” 萧子轩恍然大悟:“大哥,你说的是那个啊。那个,是,是咱们家的钱!” “咱们家的钱?”萧钰问:“我走的时候,把钱分成了三份,你五两,她五两,我自己带着二两走,除此之外,家里头就一个子都没有了,你后头送去的十七两银子,是哪里来的?” 萧子轩脑子飞快地转着。 他想要跟大哥说老实话,可是大嫂说过了,不论是谁,都不能跟他说,大嫂会写字的事情。 除非大嫂自己亲口跟别人说。 可是这是他亲大哥,不是别人啊! 萧子轩面露为难,一个是大哥,一个是大嫂,都是他最亲最亲的人,不是背叛大嫂就是哄骗大哥,总要对不住一方,真的好嘛? 萧钰见萧子轩许久不说话,再次追问:“钱到底是哪里来的?” 萧子轩忙站了起来,“大哥,那钱是我抄书赚的!” “你抄书赚的?”萧钰脑海中想起刚才看到萧子轩写的那些字,虽然有长足的进步,可也没好到能给被人抄书的地步。 “帮着萧英哥抄书赚的钱!”萧子轩回答。 “你写的字,萧英哥看的上?”萧钰皱眉,哪怕现在字好看了不少,可是也达不到可以抄书的地步。 萧子轩咬咬唇,只能继续扯谎:“真的是我抄的,你不在家的这段日子,我一直有练字,我的字现在好看多了。况且,萧英哥说那书没什么要求,只要写上能看懂看的清就行,所以他就把活都给我了。” 书早就给了萧英哥去了,大哥总不能去追着要书来看。 萧钰皱皱眉头,理解了。 萧英哥对他历来都好,那看来不是人家要萧子轩写的字,而是萧英放了水,不好明面上给钱,只能背地里头关照。 这事情定是萧英哥关照,看来下次要当面谢谢萧英哥了。 “那房子呢?起房子的钱和做衣裳的钱是哪里来的?” 萧子轩眼珠子一转,“是大嫂的嫁妆。” 萧钰知道谢玉萝嫁过来时带另一个箱子,可那个箱子整天都锁的死死的,天知道里头有什么。 一听是谢玉萝拿了嫁妆做的房子,买的新衣裳,萧钰默默地点点头:“哦,原来如此。” 他信了,只是猜不透谢玉萝是什么意思! 谢玉萝是个爱财如命的人,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自己吃好喝好用好就够了,从不会替别人考虑半点的,这回,她怎么这么大方,不仅给两个孩子好吃好喝,还起了房子,做了衣裳呢? 难道,她真的是以为他能考上秀才,她能当官太太,所以才这样做的吗? “她对你们如何?”萧钰问道。 萧子轩一听这问题,半点没犹豫,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一样:“大嫂对我们可好了。天天给我们做好吃的,你看,这些新衣裳都是大嫂给我们做的。” 小孩子身上现在白白净净的,一点淤青都没有,看来,谢玉萝真的是没虐待两个孩子,还把两个孩子照顾的很好。 萧钰这下放心了,长舒了一口气。 “时候不早了,早些睡觉吧。”萧钰拍拍萧子轩的脑袋,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萧子轩嘴唇翕动,十分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心里头内疚地不得了,大哥,真对不住,我先答应了大嫂谁都不能说的。 如今萧子轩突然反应过来,原来大嫂在他的心中,已经跟大哥同样重要了。 萧钰心事重重地回了房间。 躺进被褥里头,身下的床铺软软的,淡淡的胰子香味带着太阳的气息扑入鼻尖,又好闻又好软和。 他觉得又高兴又好笑。 从晋昌府回来,原本以为到家又会有一场恶战,萧钰一路上一刻都不曾放松过。回到了家,一切都跟他想象的不一样,他也高兴不起来。 甚至,还带着厌恶。 她就是个势力小人,便是对孩子们再好,也是基于他能考上秀才才这样做的。 若是知道他没考上,她肯定会原形毕露,又变成原来的谢玉萝吧。 萧钰看着头顶上雪白的帐子冷笑。 果然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 170 万千心事千千结 谢玉萝睁着眼睛看头顶上的帐子出神。 身旁的小姑娘听过故事之后就呼呼地睡着了,谢玉萝翻来覆去,一点困意都没有,也不知道翻了多久,许是太困了,这才睡着了。 半夜里头,又梦到了萧钰狰狞地望着自己,那样一个可怕的噩梦,谢玉萝被惊醒,外头天已经亮了。 已经睡不着了,谢玉萝索性穿好衣裳,起来了。 她洗漱一番,扎好了头发,面上涂点面霜,就进了厨房。 家里头多了一个人,早饭也要做丰盛一点了。 谢玉萝煮了比平时多一大把的米,洗了四个鸡蛋,全部放进锅里,大火煮开之后,小火煨着,这才去后院摘菜。 后院已经有不少的菜能吃了。 小阁老爱吃辣,谢玉萝拿篮子摘了十多个辣椒,又摘了一点四季豆,这才转身要回去。 刚一起身,眼角的余光发现窗子旁边站着一个人,身形很快掠过,谢玉萝猜测那肯定是萧钰,挎着个篮子离开了后院。 萧钰很早也起来了。 洗漱之后就去了书房看书。 晚上看不清,等到刚才来到书房,透过窗户往外头一看,萧钰整个人都惊住了。 只见偌大的后院是整整齐齐的开垦出来的菜地,上头种着各式各样的蔬菜,长势喜人。院子周围还种着不少的野花。 那小野花非常的常见,只要一到五六月份,漫山遍野都是这种花,一丛丛的好看的很。 如今这些花就长在自己家后院,一丛丛的,红的黄的白的粉的,姹紫嫣红,争奇斗艳,将院子点缀的恍如世外桃源。 这么大的地方,不仅要花心思,还要花力气。原来这后面可全部都是荒地,一寸寸的开垦出来,那得花多大的力气? 还有围着后院的那些竹子,都是崭新的,应该是不久之前从是山上砍下来的。后院还放了一张石桌,四张石凳子,石桌子上面,搭的是一个木头架子,架子上,爬了藤蔓,萧钰认识,那是野葡萄。 她竟然,还挖了两棵野葡萄回来种着。 架子上面已经爬满了不少的藤蔓,等到过两年,就要结葡萄了。 看到这后院打理的井井有条、恍如仙境,萧钰站在窗户边暗暗嗟叹。 这时,一旁的房门被打开,萧钰身子微微动了动,就见谢玉萝挎着篮子来到了后院。 此刻还未天光,外头昏昏暗暗,带着些许的雾气,谢玉萝弯腰采摘了一些辣椒和四季豆,又猫着腰掘了两把新长出来的野草,这才起身挎着篮子回去。 萧钰怕被她发现,忙往一旁躲,也不知道谢玉萝看没看见,她只稍稍顿了顿,就挎着篮子走了。 萧钰靠在墙上,竟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没做停留,直接回了书房,安心看起书来。 谢玉萝回到厨房,大锅里头已经飘出一股米香气。 还没将菜洗好,两个孩子就已经到了厨房了,帮着谢玉萝将碗筷摆好,萧子梦就去喊了萧钰:“大哥……” 萧钰挥挥手,萧子梦来到他身边,萧钰双手钳着她的咯吱窝,将她抱在了腿上:“昨天晚上阿梦睡的好嘛?” “睡的好极了。大嫂给我讲故事哄我睡觉。我一觉就睡到天亮。”萧子梦一脸的美滋滋的。 她脸蛋红润,摸着极其光滑,还未梳头,披着头发,已经到了腰部。 萧子梦手里头还拿着梳子发圈,爬下萧钰的大腿,“大哥,我去找大嫂了。” 大嫂说今天要给梳两个好看的麻花辫,她要去看看。 萧钰看着萧子梦连蹦带跳、欢欢喜喜地跑了,心情难以平静。厨房那边,已经飘来了饭菜的香味,萧钰摸摸肚子,饿了。 昨天晚上谢玉萝的那一桌饭菜让人惊艳。 他长这么大,还真的从未出过那么好吃的饭菜,虽是一顿简简单单的家常便饭,做出的味道竟然比酒楼还要好! 萧子轩说,谢玉萝会做饭,做饭很好吃,他没说谎! 谢玉萝炒好了四季豆、做了个虎皮青椒,就替萧子梦梳头。 头发分成两半,额前的头发用发带绑好,一点点地绑到耳朵下头,然后最下面的头发,就压成了四股的麻花辫,上头点缀着她今天早上刚摘的两朵粉红色的野蔷薇,麻花辫垂到胸前,像极了小家碧玉。 “大嫂,这头发真好看!”萧子梦看到镜子里头的自己,惊艳道。 她还没见过有谁梳过这样的头发呢! 谢玉萝替自己梳了下头发,她的头发又黑又多又亮,帮小丫头梳头发,难不倒她,可帮自己梳头发,就非常的困难了。 所以,寻常时候,她就只梳一个麻花辫,垂在胸前。再在上头绑一条她自己做的发带,发带两端各缝了一颗珠子,那珠子好看得很,像是琉璃,外头是白色的,里头是蓝色的,像是里头镶嵌了蔚蓝的蓝天一样,简单大方,好看极了。 饭菜被萧子轩摆上了桌子,谢玉萝梳好头发之后,浸泡了干笋子,这才进了屋子。 萧钰抬脚离开房间,正好就碰到从厨房出来的谢玉萝。 二人一个在左,一个在右,中间隔着一个院子的距离,却不约而同地对视。 谢玉萝心里头打鼓:真是同住一个屋檐下,怎么都能碰到。 “早啊……”谢玉萝努力挤出一抹笑,让自己看起来很正常。 萧钰没说话,连个眼神都没给,抬腿就进了堂屋,没理她。 谢玉萝巴不得他不理她,见他进了屋子,暗数了五秒钟,也进了房间。 萧钰站在桌子旁边,看着一桌子的饭菜发楞。 昨天晚上吃的东西就已经让他够震惊了。再看看今天早上吃的,雪白的大白米粥,还有面饼,四个鸡蛋,一盘辣椒,一盘跟昨天晚上吃的一样的四季豆。 两个孩子见怪不怪,比这还好的他们都吃过呢,上了桌子,萧子轩给每人添了满满一大碗粥,四人开始吃饭。 谢玉萝剥了鸡蛋,将一个鸡蛋放在萧子梦的碗里,用勺子碾烂,雪白的米粥变成了黄色,这才递给萧子梦。 萧子梦用勺子,一勺一勺地吃进嘴里,左手还抓着一块面饼,吃的大快朵颐。 萧钰低着头,看着面前的饭食,抓了筷子,开始吃。 桌上有两个菜,一个辣椒,一个四季豆,没放辣椒。 萧钰心中想着事,只顾着吃面前的粥,忘记夹菜,也忘记吃蛋和蛋饼,谢玉萝将东西往他面前推了推,正好被萧钰看见。 谢玉萝被抓了个现行,她在讨好小阁老呢,“这是你的那份,别浪费了!” 她笑起来的时候,精致的脸越发生动。眼角眉梢全部都是笑意,不像是之前那样,从不笑,就是要笑,也都是牵扯下嘴角,笑意不达眼底,冰冷又无情。 萧钰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将自己的那份吃了。 171 你媳妇人好脾气也好 两个孩子虽然年纪小,但正在长身体的时候,能吃,萧钰也是一样,看书消耗精力,也贼能吃,况且谢玉萝准备的早饭能跟酒楼里头的饭食相媲美了,色香味俱全。三个人大快朵颐,将早饭吃的精光。 看到一个个盘子都空空的,谢玉萝感觉特有成就。 吃过了早饭,萧子轩主动去洗碗了。 谢玉萝不想在待在家里跟小阁老碰面,于是等萧子轩洗完碗,提出要去山上抓几条鱼来。 萧子轩当然同意了,收拾好了碗筷,去跟萧钰说了一声。 萧钰正在看书,听说弟妹要去山上,萧钰皱皱眉头:“你们两个人去?” “没啊,大嫂也去。回回都是大嫂带着我们上山的!”萧子轩说道。 谢玉萝带着两个孩子上山? “我们后面挖的水池子里头的鱼,都是大嫂抓来的!”萧子梦奶声奶气地说道。 萧钰还是不放心:“你们去山上做什么?” 萧子轩乐不可支:“大嫂上回去山上的时候,找到了一些杨梅,都结了果子,这回去看看熟了没有,大嫂说要是熟了就摘回来。” 萧钰嗯了一声:“那早去早回!” 萧子轩兴奋地跑出去了,没一会儿就听到传来的关门声。 萧钰放下书,转头就看向了外头的院子。 不知名的野花疯狂生长,盛开的各色鲜花在顶端,茂盛地开放着,颇有股欣欣向荣的意味。 谢玉萝带着两个孩子熟门熟路地上山了。 这山上她都来了不下五六十回了,早就聊熟于心,不过她不敢大意,牵着两个孩子往之前见到的杨梅树那边走。 杨梅树已经长了很多年了,野杨梅个头很小一个,满树都是结的或红或绿的小杨梅,满满当当结满了一棵大树。 谢玉萝揪了一个红色的吃了,酸的她直皱眉头,好在还带着点甜味,不然真的吃不下去。 两个孩子吃了一个就不肯再吃了,太酸了,酸的牙齿都要掉了。 谢玉萝看看已经红了不少的野杨梅,难以割舍。 可摘回去吧,这么酸,没人吃啊。不摘吧,这么多,太可惜了。 不如,就摘回去做杨梅酒酸梅汁喝吧? 谢玉萝原来酿过杨梅酒,很简单,只要有白酒,浸泡上清洗沥干水分的杨梅就行,一个月以后就能喝了,但是泡的越久,那酒的颜色越深,味道也就越好。 而且,酸梅汤,酸梅汤,不酸怎么叫酸梅汤呢! 一想到有这两种吃法,谢玉萝立马动手去摘,专门挑那种已经熟透红的发紫的,其它的见还能多放几天,就没摘回去,打算过两天再来。 三个人很快就摘满了一篮子。 野杨梅摘好了,谢玉萝又去抓了两条鱼,鱼长大了,肥美鲜嫩,最适合红烧,天色还早,谢玉萝不想回去。 家里头萧钰在,总觉得别别扭扭的。 谢玉萝就带着两个孩子在山上继续闲逛,倒被谢玉萝发现了不少兔子的脚印。她出门身上会带着不少的工具,见兔子的脚印,看了看,安了五六个套子。 山下,萧钰捧起书,又放下。 视线不由自主地就朝后院看去,野花儿随风起舞,红的一团,粉的一团,煞是好看。 他们三个人已经去了一个时辰了,怎么还没有回来? 阿轩和阿梦毕竟还是孩子,山上又危险,萧钰的心时时刻刻都揪着,他担心两个孩子的安危。 “笃笃笃……”大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萧钰以为是两个孩子回来了,忙放下书,走了过去。 等门一打开,外头的人惊喜地喊了一声:“阿钰,你回来啦!” “萧四叔……”萧钰恭敬地喊了一声,然后道:“昨天傍晚回来的。” 昨天傍晚回来的时候,路上没人,也没人知道萧钰回来了。 爹娘早死,家道中落,关心他的人寥寥可数,也不会有人关心他的动向。 萧四叔兴奋不已:“你说说你,回来也不说一声,要不是我过来送东西,怕是都不知道你回来了呐!诺,给你。” 一块肥瘦相间的猪肉,怕是有两斤多。 萧钰:“四叔,这肉……” “是你媳妇让买的,隔三差五就买,说是要做红烧肉给子轩子梦吃。你瞅瞅子轩和子梦,长的多好!你媳妇可真会照顾人呢!”萧四叔艳羡地说道:“你这媳妇啊,人好,脾气好,是个会过日子的!” 人好?脾气好?会过日子? 萧四叔,你莫不是不知道我娶的人叫谢玉萝。 萧钰拿了肉,皱皱眉头:“四叔,你等着,我去拿钱!” “拿啥钱,你媳妇昨天上午就已经给钱了!” 那这肉,应该是不知道他回来,早就已经买了的。 不是因为他回来,特意去买的。 萧四叔不会扯谎,说经常买肉,那肯定就是经常买肉了。两个孩子吃的白白胖胖的,跟寻常吃肉脱不开关系。 萧钰抿嘴淡淡地笑:“多谢萧四叔了。” “客气啥,我又没白跑,你媳妇给了跑路费的。”萧四叔乐呵呵地笑:“阿钰,等过两天你婶做顿饭,你可一定要到家里来陪四叔我喝一杯!” 萧钰也会喝一点小酒,见萧四叔执意相邀,只能答应了:“好,那就多谢四叔了。” “谢啥,都是一个村子的。你能来陪四叔喝一杯,四叔荣幸着嘞!”萧四叔乐呵呵地走了。 萧钰低头看看自己手里头拎着的肉,转身进了厨房,放在了篮子里。瞥眼的时候,就瞥见灶台上的木盆里头浸泡着一盆子莫名其妙的东西。 他拿起一根看了看,确定是竹笋,闻到竹笋特有的魏道,萧钰肚子就翻的难受。 萧钰快速地丢下竹笋,出了厨房。 路过谢玉萝房间时,房间的窗户打开着,里头整理的整整齐齐,打扫的干干净净,萧钰只瞥了一眼,就快步离开。 从堂屋开门,来到了后院,满目都是绿色。 站在院子里,跟站在房间里朝外看,是一种全然不相同的感受。 172 饭桌上的礼仪 院子很大,开垦了七八垄种菜,茄子、豆角、辣椒,种的整整齐齐,整理的仔仔细细,菜地里头连根杂草都不长,足见种菜人的精心。 “哗哗……” 流水的声音吸引了萧钰的注意。 萧钰继续往前走,围墙边上一个小池子,里头是外头接进来的活水,从另外一头流出去,水池子挖的不小,池子周围垒了三块砖头的高度,将水池子围了起来,里头养了十几条鱼欢快地在池子里游来游去。 花、草、菜、鱼、水,整个院子,散发着勃勃的生机。 “大哥,大哥……”外头传来两个孩子兴奋的喊声,萧钰忙出了后院,过去开门,萧子轩手里头提着一个篓子,兴奋地说道:“大哥,我们抓了两条鱼,大嫂说今天中午给你炖鱼汤喝!” “大嫂还说要给你做干竹笋烧肉,可好吃了!”萧子梦钻了进来,奶声奶气地喊道。 谢玉萝随后跟了进来,手里挎着个篮子,嘴角从头到尾都挂着淡淡的笑意。 她的眉目清澈,嘴角带着温柔的笑,外头阳光浓烈,晕染了她的眉眼,眉眼弯弯,似一株幽然绽放的兰花,温柔可人、灵动淡雅,绝美的姿容更是惊艳。 谢玉萝看到萧钰,只冲他笑了下,然后就拎着东西进了厨房。 没跟萧钰说一句话。 她本来还想在山上多逗留一下的,想到今天买了肉要做干竹笋烧肉,这菜要煮半个多时辰,她还是早些回来了。 进了厨房之后,洗干净一条鱼,锅里头烧热放油,煎了四个荷包蛋添起备用,又下了不少的油,热后放入葱姜蒜爆香,放入鱼煎至两面金黄,荷包蛋放进去,加入沸水,没过鱼,大火煮开之后,转至炭炉子上用小火慢慢地煨着。 里头的锅刷干净用来煮饭,外头的锅清洗干净,加入冷水,切成麻将大小的肉放进去,焯水,水烧开就行了,焯水后捞出,冲洗干净,沥干水份。 再把锅洗干净,锅内放一点点油,将沥干水分的五花肉中小火煸炒至出油,两面微微焦黄。加入姜片、八角、冰糖、酱油,还放了一点买来的米酒,翻炒两三分钟至肉块均匀上色,泡发好的笋干倒进去继续翻炒均匀。 翻炒好了之后,倒水。大火烧开后,撇去浮沫,转小火慢炖,差不多半个时辰的功夫。 好在谢玉萝买了两个碳炉子,砂锅装肉,放在碳炉子上小火焖着,等其它的饭菜搞好了就能吃饭了。 中午有鱼有肉,谢玉萝去后院摘了十来个辣椒,又扯了一把菜叶子,清洗干净,开始做饭了。 这回谢玉萝没做虎皮青椒,将剩余的肉切了一点,切成片状,盐酱油米酒腌制,辣椒清洗干净后切成斜刀片,热锅放油,准备好的葱姜蒜进油锅爆香,倒入腌制好的肉片,等到肉翻炒变色,加一把大火,倒入辣椒,翻炒变软,起锅时加点盐就可以了。 最后炒了个叶子菜,出锅,开饭了。 四个菜,端上桌子,鱼汤、干笋子炒肉、辣椒炒肉片、清炒菜叶,萧钰过来吃饭的时候,看到桌子上这么丰盛的中餐,心里头着实大吃一惊。 又有鱼,又有肉,鱼是抓的,可是这鱼里头的鸡蛋,调味的油盐酱醋,这些都是要钱的。 “大哥,你快尝尝看,大嫂煮的鱼汤又鲜又美,好吃的你要咬舌头。”萧子轩给萧钰添了碗鱼汤,兴奋地哇哇叫道。 萧子梦给萧钰夹了两筷子肉和笋子,奶声奶气地说道:“大哥,这笋子烧肉也好好吃,大哥,你尝尝!” “大哥,你先喝鱼汤。”萧子轩说道。 “不行,大哥,你要先吃我的,你先吃肉,好吃!”萧子梦奶声奶气地说道。 两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都想让萧钰先吃他们夹的。 萧钰又好笑又无奈:“行行行,我一块吃。” 萧子轩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大嫂说过,饭前先喝汤,苗条又健康。” 饭前先喝汤,苗条又健康? 这是什么理论?萧钰听闻皱皱眉头。 萧子梦吐吐舌头:“对哦,对哦,大哥,你还是先喝鱼汤。” 萧子梦不再缠着萧钰先吃红烧肉了,让他赶快喝一口鱼汤。 萧钰哭笑不得,两个孩子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低头喝了一口鱼汤。 这汤熬的又白又浓,还未喝,光是闻闻,就鲜的让人直流口水! 喝一口,暖暖的,又香又鲜,比外头酒楼里头煮的鱼还要好喝。 两个孩子期待地等着萧钰喝下一口汤,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大哥,大嫂炖的汤好喝嘛?” “大嫂手艺好吧?你不在家的时候,大嫂天天这样炖鱼汤给我们喝,大嫂还说了,鱼汤喝了能补脑子,还能强身健体!” 怪不得两个孩子现在吃的这么扎实,每天有鱼有肉有蛋这样吃着,能不扎实嘛? 萧钰笑笑:“很好喝,你们也赶快吃吧!” 萧子梦奶声奶气地摇头:“大哥,我等下再吃,大嫂还没来呢!” 萧子轩从椅子上跳下去,边往外冲边说道,“我去叫大嫂来!” 萧钰听闻,默默地放下了筷子。 两个孩子听话懂事,看到好东西不争不抢,萧钰可不认为孩子天生就是这样,而是后面有人教的。 萧钰虽然宠溺两个孩子,但是对两个孩子要求也比较严格,寻常时候教导他们要懂礼貌、知礼数,可他从未教过他们这饭桌上的礼仪。 他只会说食不言寝不语,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吃有吃相。爹娘走的时候两个孩子还小,也从未有人教导两个孩子,大人没上桌,小孩子不能先动筷子! 这何尝不是一种饭桌上的礼仪! 萧钰心思微微一动,谢玉萝教导两个孩子,方法独特,心思细腻,比他教的还要好! 173 他其实不爱吃竹笋 谢玉萝去厨房洗手,然后回房间先抹上了一些护肤的香膏。收拾妥当了,谢玉萝还坐在房间里头不愿意动。 萧子轩来喊她:“大嫂,来吃饭了!” 谢玉萝不想跟萧钰面对面,笑道:“不是让你们先吃嘛?” 萧子轩:“我们都在等你呢,大哥就喝了一口鱼汤,他说好好喝!” “那就快去吃饭吧,你大哥看了一上午的书,肯定饿了,我这里……还要一下子呢!”谢玉萝借故又拿起润肤膏,装作又要再涂一遍。 萧子轩也不急:“大嫂,我们等你!”说完,果真在床边坐了下来,似有她不上桌,他们就不吃的架势! 大人不上桌,小孩子不能动筷子这礼仪是谢玉萝教导他们的。 小时候爷爷奶奶总是心疼她,生怕她饿着了,总是他们一边做饭一边让谢玉萝先吃。后来妈妈就教导她,大人没上桌,小孩子就吃饭,是对大人的不尊重。若是在客人家里,这样更是没有家教。 小孩子的观念要从小就灌输,谢玉萝自然也严格要求这两个孩子。 她不上桌,两个孩子是真的不会吃的! 谢玉萝没法,只能快速地又抹了一点润肤膏,起身:“那走吧,吃饭去了!” 等回到堂屋,萧子梦不知道说了什么,逗的萧钰眉开眼笑。 谢玉萝进去的时候,刚好看到萧钰挑眉咧唇笑起来,此时此刻,他没了平时的老成和阴郁,笑的像个孩子。 小阁老此时才十七岁,原本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萧钰看到谢玉萝进来,止住了笑,又恢复了往常的老成。谢玉萝在他对面坐下,萧钰连眼睛都没抬一下。 当她是空气。 谢玉萝也埋头吃饭,心情复杂。 吃过了午饭,萧子轩收拾碗筷,以前谢玉萝是不帮忙的,自从萧钰回来了之后,她帮着萧子轩一块收拾。她借故不想一个人呆着,等会忙完了就去睡午觉去。 萧钰看着面前的书发呆。 吃过了中饭,他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他其实是不喜欢吃竹笋的。 以前没什么东西吃,总是饿肚子,到了春天,竹林里头的竹笋冒出来能果腹,只是竹笋吃多了肚子难受,萧子轩和萧子梦都还小,萧钰怕他们吃多了竹笋会闹肚子,便扯谎说自己喜欢吃竹笋,把其他的口粮都留给两个孩子。他自己就吃那些竹笋。 以前没油没盐,白水煮出来的竹笋没味道又难嚼,萧钰吃过很长一段时间,肚子齁的慌,却从不抱怨一句。回回吃,都装作很喜欢吃的模样,两个孩子便一直都以为他喜欢吃笋。 萧钰不喜欢吃竹笋,到后来再见到竹笋,胃里头就反酸水。 他本不想吃的,可是两个孩子给他夹,萧钰不想让他们发现,只能硬着头皮吃了。吃过一根,萧钰惊讶地发现,这个竹笋,可比不得他以前吃的竹笋。 竹笋又香又有嚼劲,好吃的简直要咬掉舌头。 新鲜的竹笋晒干,然后用肉来烧,这种吃法,萧钰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竹笋,不仅没有之前的那股浓浓的青味,而且,放了肉,笋子更是又香又有嚼劲。 果真是好吃啊! 萧钰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以前爹娘在世的时候,经常到酒楼去吃饭,酒楼有不少的菜,萧钰现在都还记得,便是现在家穷,他没去过酒楼了,可是那些招牌菜,他都还记得。 他从没见过哪家酒楼做过干竹笋烧肉啊! 还有煎蛋煮鱼,鱼汤又鲜又美,鱼肉又嫩又香,谢玉萝是怎么想出这种办法来的! “大哥,你怎么就在看书啊?”萧子梦蹦蹦跳跳地跑进了房间,看到萧钰坐在椅子上看书,咯咯笑道:“大嫂说刚吃过饭不能坐着,总是坐着不容易消化,会有小肚子的哦!” 小肚子? 是肚子吗? 萧钰低头朝自己的肚子看去。 他的肚子扁平,没有小肚子。 萧子梦上前去拉萧钰,神神秘秘地说道:“大哥,我给你看好东西!” 二人来到后院,萧钰看到一个笼子,笼子里头有四只雪白的兔子正张着三瓣嘴一努一努地吃着青草。 兔子养的很壮实,雪白的皮毛没有一丝杂质。 萧子梦兴奋地说道:“大哥,这是大嫂抓的,抓到了五只兔子,大兔子卖掉了,萧良叔说小兔子大嫂就留给我养了。你说好不好看?” 萧钰抿唇笑:“确实好看!” 这么纯白的兔子,还真是少见。 只是,兔子难抓,便是熟练的猎户也都很难抓到兔子,更别提是活兔子了。 谢玉萝用了什么办法,竟然把兔子给连窝端了呢? 萧子梦没看到萧钰疑惑的样子,继续兴奋地说道:“大哥,这是西瓜。我要给它浇水,还要给它施肥,大嫂说,兔子的便便能当肥料,你看,我养的兔子好,西瓜也结出来了,大嫂都夸我能干呢!还说到了再过两个月,我们就能吃到这么大的西瓜了。” 她兴奋地用手比划了个大圈,神采飞扬,大眼睛笑起来眯成了一条缝,一脸的馋样。 谢玉萝专门辟出了一块地种西瓜,如今西瓜开花,还有的已经结了小西瓜了,再过两个月,就能吃瓜了。 萧钰夸她:“阿梦真棒!” 萧子轩洗好了碗,边擦手边来到后院,听到萧子梦的话嗔怪道,“你这小馋猫,大嫂种这西瓜花了多少心思,又要用干草保温,又要隔三差五的浇水施肥,咱们就干看着,等到它长大了,咱们才浇点水施点肥,要论功劳,大嫂可是头一份的!” 萧子梦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奶声奶气地说道:“我知道,等吃第一个西瓜的时候,第一口最最甜的一定要给大嫂吃。” “这才像话!”萧子轩笑她。 萧钰也跟着笑,宠溺地摸了摸萧子梦的头发,“傻阿梦!” 他神思飘忽,笑意很快消失,英俊的眉眼深深地锁成了两道桥。 会做饭,会抓兔子,又能种西瓜,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 谢玉萝啊谢玉萝,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174 我就是瞧不上萧钰 萧钰回来的事情,经萧四叔一传扬,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 萧明珠去镇子上送帕子,回来的时候,就在大树底下听说萧钰回来的事情了。 “你说什么?阿钰回来了?”萧明珠激动地声音都有些颤抖。 “是啊,听你爹说的,说是昨天晚上就回来了。”村民们也都很高兴:“也不知道阿钰这回考的怎么样,要是考上了秀才,咱们村里又多了个读书人了!” “咱们村子又要热闹一段日子了,哎,听说这榜要等到下个月才出吧?” “我估计十有八九。你没瞧着,萧钰那媳妇都变化那么大,怕是琢磨着萧钰这回能考上,好当个秀才夫人呢!” “所以说,这女人长的好看就是资本,萧钰那块金砖就得牢牢地抱在怀里。我估摸着这萧钰要是考上秀才了,明年就该抱个胖大小子了。” 村民们笑嘻嘻地开着无关痛痒的玩笑,真心觉得萧钰要是考上了秀才,夫妻两个关系好了,日子也能过好起来。 可萧明珠听到这话,就不高兴了。听他们谈起谢玉萝,脸“唰”地就变了颜色,声音尖利:“谢玉萝那样爱慕虚荣朝三暮四的女人怎么配的上阿钰哥哥。阿钰哥哥才不会要那种女人生的孩子呢!” 扔下这句话,气鼓鼓地回家了。 大树底下的村民们被说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萧明珠刚才还高高兴兴的,怎么突然就凶起来。 萧明珠气冲冲地回到了家,萧四叔从后院喂牛回来,看到萧明珠就乐呵地说道:“明珠回来了?你阿钰哥哥回来了,知道不?” 萧明珠点点头:“我知道!”说完,冲进了房间。 “哎……”萧四叔话还没说完,他还想告诉萧明珠萧钰答应了过两天来吃饭的,萧明珠就已经冲进房间关上了房门,萧四叔看到紧闭的房门,无奈地摇摇头:“你说你这孩子!” 萧明珠从床底下拿出一个锁起来的木盒子,将木盒子打开,取出了里头的衣裳。 那是她给萧钰做的衣裳,灰色的棉布料子穿在身上又柔软又吸汗,他定会喜欢的。 萧明珠越想越兴奋,这衣裳,她一定要送给阿钰哥哥!阿钰哥哥见到衣裳,一定会明白,自己才是对他最好的人。 她捧着衣裳,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笑容。 萧明珠的心思都在衣裳上,全然没看到,萧四婶回了家,叫了她好几声,没人应,她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看到自己女儿怀中捧着件衣裳,正暗自傻笑,情况不对啊! 萧四婶一看这架势,警铃大作,上前两步直接抢走了衣裳。 萧明珠被惊地跳了起来,伸手要去夺:“娘……” 萧四婶避开她,将衣裳抖开,一看,气的肺都要炸了。 这明显就是一件男装,自己老头子是穿不上的,这长度这身量,明显就是给萧钰准备的! “你个死妮子,你心里头还想着他呐!”萧四婶气的反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了萧明珠的胳膊上。 萧明珠眼角还挂着泪,就看到自己新做的衣裳被萧四婶拎在手里,她伸手去夺:“娘,你把衣服还给我!” “还给你?你是得了失心疯吗?要是萧钰回来了,你不还要上杆子黏上去,他都已经成亲了,你一个未婚的姑娘家黏上去,你还要脸不要?” 萧四婶话说的很重,可总好过自己姑娘神志不清醒地一直惦念着不属于自己的男人。 她说的话,一句句刚才都应验了。 “我是不要脸!”萧明珠低吼道:“可我就喜欢阿钰。我这辈子非阿钰不嫁!” “人家都娶媳妇了,你嫁,你嫁什么嫁,你便是真跟了他萧钰,你也只有做小的份!” “做小就做小,哪怕做不成小的,他只要喜欢我,我就愿意一辈子跟着他,无名无分都可以!”萧明珠嘶吼道。 萧四婶落下的手再次高高扬起,下一刻就要狠狠地甩在萧明珠的脸上:“你这个死妮子,你疯魔了不成?” 萧明珠眼神狰狞:“娘,我就是喜欢他,我就要嫁给他,我萧明珠这辈子,除了萧钰,我谁都不嫁!” “啪……”萧四婶的巴掌狠狠地落在了萧明珠的脸上,“你敢!” “娘……”萧明珠捂着脸,面目有些狰狞:“萧钰要是以后当了大官,他要三妻四妾,谢玉萝怎么敢放一个屁!” “当大官?我呸!”萧四婶同样狰狞地说道:“萧钰有什么好的,读书读书不成,赚钱赚钱不会,一副弱身板,就除了皮相长的好看点,他有哪点好了?我看他就连街上的叫花子都不如,也就比叫花子多读了两年书。” 萧明珠不敢置信地看着萧四婶:“娘,你怎么可以这么说阿钰?你不是也觉得他以后会有出息的吗?” “出息?”萧四婶冷笑:“他那样的人能有什么出息!你一直都问我为什么不早去给你提亲,让谢玉萝抢先了嘛?我就老实告诉你,我就是瞧不上萧钰,一家两个病的,死了下头还有两个小的,那萧家就是个无底洞。萧钰那孩子要是真能成器,早几年就考上秀才了,何至于到现在考了一年又一年还是考不上!以前我对他还寄予厚望,这几年,我看他就是烂泥扶不上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没力没气的,怕是以后连自己都养不活,嫁你过去,那不是把你往火坑里头推嘛!” 萧四婶说着自己对萧钰的真实看法。 没错,她就是看不上萧钰那种男人。谁家闺女嫁给他,只有吃苦的份儿! “娘,阿钰他以后一定会飞……” 萧明珠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萧四婶给截住了。 “会飞黄腾达?”萧四婶像是听到了世纪笑话,嗤笑:“等他飞黄腾达,你都成老姑娘了,他还会娶个老姑娘?明珠啊明珠,我丑话撂在这里,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萧钰他这辈子都不会有出息的,便是有出息,你能等?等三年,五年还是十年,二十年?你都多大了,等他真的飞黄腾达了,你也人老珠黄了,人家能瞧的上你?萧明珠,你死了这条心吧!” 萧明珠征楞地后退两步,好险站不住,跌倒在地,一张小脸被呛的噶白。 萧四婶知道自己刚才说的太重了,可是不重,这闺女不死心啊,她也心疼自己闺女,上前两步,语重心长的说道:“明珠啊,你是个好姑娘,长的又好,咱家条件也不差,你何苦一颗心都扑在萧钰身上,傻孩子,这世界上还是有很多好男人的,你且等着,娘一定会给你找个又会疼人又顾家的好男人,比萧钰好一千倍一万倍。” 萧明珠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我就要阿钰,我就要阿钰。” 萧四婶刚消下去的火又被萧明珠给点着了,她转身就往外头,砰地一声就将门给关上了:“萧钰一回来你就发癫,你不要脸,我还要脸!你要是不要脸,想要名誉扫地,你就去找萧钰,看谢玉萝那狐狸精不撕了你的脸!” 门被大力地关上,萧四叔听到母女两个的争吵,跑了出来:“老婆子,你跟明珠是怎么了?怎么吵起来了?” 他在后院,没听清楚母女两个说什么! 萧四婶气的胸膛起伏,就想把自己闺女的那点子丑事告诉自己男人,省的自己一个人总是受气。 可话到嘴边,她又给咽了回去,推搡着萧四叔进了屋子:“老头子,这周边村子有什么好的男娃娃没有?” “你要干嘛?”萧四叔没明白自己婆娘的意思。 “能干什么?还不是给明珠寻个婆家!”萧四婶没好气地说道。 萧四叔乐了:“头几回你不是还说要多留姑娘几年嘛,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还留呢? 今儿个明珠都上门挑衅人家正宫娘娘了,这谢玉萝是最近脾气变好了,若是还跟以前一样,晓得明珠这样挑衅她,不要抗把刀杀上门来啊! 萧四婶急吼吼地说道:“你常年跑出去,有没有跟明珠差不多大没娶妻没定亲的男娃娃没有,要是有的话,尽早把明珠的事情给定下来了。” 谢玉萝若是哪天上门来闹,萧明珠哪里还能找到好婆家! 萧四叔喝了口水,一脸的怡然自得:“这找婆家又不跟买菜一样,哪里说找就能找到的,总要咱们慢慢来!” 萧四婶怎么不急,她急的都要屁股冒烟了。 “老头子,你上点心,今儿个开始就到处去问问,看看有没有好小伙子,说给咱们明珠!” 萧四叔见自己婆娘真急了,点点头:“你放心,我打听打听。你中意啥样的?” 萧四婶想了想,开口就说道:“家里头人口要少点,姑婆妯娌少,这样明珠嫁过去就不容易受气,兄弟姊妹也要少,最好是家里头就独子一个。” 那才好呐! 萧四叔皱皱眉头:“这样的怕是没有啊!” “没有就找人丁不多的,最好是越少越好,没有乱七八糟的公婆妯娌小叔子小姑子,明珠也能过的轻快些!”萧四婶这一辈子就得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自然而然是想要给女儿最好的。 萧钰那家就是个无底洞,当时她怎么忍心自己的闺女嫁过去。原本以为萧钰成亲了,明珠就该死心了,谁知道这丫头…… 说的好听点是痴情,说的不好听就是不要脸。 一个大姑娘,名声若是有累,这辈子到哪里都讨不到半点好。 萧四婶越想越紧张,越想越害怕,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她恨不得明天就找个好女婿把自己闺女嫁出去。 萧四叔说完了话,就去后院喂牛,边走边往外头说:“萧钰回来了,我打算过两天请他来家里喝两杯!” 萧四婶一心想着自己女儿的事情,没听到萧四叔说的话。 175 大美女挑粪 午睡起来,谢玉萝来到前院,将中午用盐水浸泡了半个多时辰,洗干净了晾晒在外头的杨梅翻了翻,仔细看了看,自然风已经吹干了表皮的水分,清洗的瓷坛子倒扣,吹了一个中午也都吹干了。 谢玉萝捡了一大碗出来,放在一旁。这是待会要用来做酸梅汤的。 沥干水分的杨梅放进瓷坛子里,然后倒上买来的白酒,最后密封口子,放在阴凉干燥的地方,等上一个多月,就可以喝杨梅酒了。 酿杨梅酒简单,酸梅汤的做法也同样很简单。 大碗里头的杨梅已经用白糖腌制一刻钟了,她用胰子将手洗干净了,然后将杨梅籽取出来,杨梅肉捏碎了放了好几块冰糖不停地熬煮。 杨梅熬出了不少的汤汁,谢玉萝用勺子将汤汁全部都舀出来,放在一个大碗里,等大火烧开之后,就改用小火慢慢地炖,慢慢地熬。 两个孩子全程只能生火,没帮上忙,在旁边蹲着看谢玉萝忙活。 “大嫂,这野杨梅这么酸,这熬出来的汤能喝嘛?”萧子轩好奇地问道。 “当然能喝了。而且,待会让你喝的捧的碗放不下。”谢玉萝便搅拌边笑着说道。 只是可惜这个时候没有冰箱,若是放在冰箱里头冰镇一两个时辰,取出来再喝,那才真的叫做爽呢! 真是可惜了。 两个孩子一听,待会喝的放不下碗,两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锅里头的东西就不挪眼了。 大嫂说好喝,那就肯定好喝的能让他们把舌头咬掉去。 杨梅的汤汁都舀了出来,锅里头的杨梅酱也差不多做好了。 谢玉萝在几个碗里,倒了些凉开水,然后直接将杨梅汁水和杨梅酱倒了进去。本来透明的开水一下子变得粉红。 又好看又香。 两个孩子看的粉红色的汤水直流口水。 “快,一人喝一碗。”谢玉萝笑着说道。 虽然不是正宗的酸梅汁,没有山楂没有干草,能做成这样也很不错了。 两个孩子喝了一大口,冰糖甜甜的,杨梅酸酸的,整个合起来就是酸酸甜甜的味道,真的特别好喝。 “大嫂,真的好好喝!”萧子梦喝了一大口,幸福地说道。 酸酸甜甜的味道,一直美味到了心底。 萧子轩边喝边问道:“大嫂,你怎么会有那么多办法做好吃的呀?” 萧子梦也崇拜地说道:“大嫂,你懂的可真多。” “我知道的也都是在书上看到的,你们要是想要知道的多,就一定要多读书,书里头的知识能增长我们的见识,开拓我们的视野,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有了知识无论以后走到哪里谁都不敢欺负咱们、小瞧咱们,知道不?”谢玉萝谆谆教导。 两个孩子像是小鸡啄米一样猛地点头:“知道了,大嫂,我们一定会多看书的!” 还有剩余的一碗,谢玉萝等两个孩子喝完了,说道:“这是留给你们大哥的,给你们大哥端过去吧!” 两个孩子开心地捧着酸梅汤去找萧钰了。 萧钰正在房间看书,他看书的时候极其的认真,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方才觉得自己口渴了,可一旁的水壶里头没了水,他只好起身,想要去外头倒点水来喝。 两个孩子刚好端着酸梅汁过来了。 “大哥,喝酸梅汁,喝酸梅汁!”萧子梦蹦蹦跳跳地跑进来,边跑边喊道。 萧子轩捧着碗进来了:“大哥,这是大嫂熬的酸梅汁,甜甜的,酸酸的,可好喝了,你快尝尝!” 萧钰看到碗里头那一碗红艳艳的水,闻着又酸又甜,光是闻闻就让人口水生津。 “这是你们上午去摘的杨梅?”萧钰问道。 “嗯,我们上午去摘的。大嫂拿些酿了酒,其它的就做成了酸梅汁。”萧子轩说道。 看到两个孩子馋的跟猴子一样,萧钰笑道:“你们喝吧。” 萧子梦急眼了:“我们都喝了,这是大嫂特意给你留的!” 特意给他留的? 萧子轩也捧着碗不停地说道:“是啊,大哥,我们都喝了,就你没喝了,你赶快喝吧,可好喝了!大嫂说了,等过两天,山上的杨梅要是熟头透了,她再去摘回来给我们做酸梅汁喝。” 萧钰闻言,只好接过来,小口地喝着。 果然,杨梅酸酸的,里头肯定是放了冰糖,又酸又甜,一喝下去,生津止渴,消暑去热,真的是非常的好喝。 看到大哥喝了两口,萧子梦急急地问道:“怎么样,大哥,好喝吧?” 萧钰笑着点点头:“嗯,好喝。” 一旁的萧子轩可惜地说道:“大嫂说了,咱们家没有水井,要是有水井的话,把这个杨梅汁放在井水里头冰镇一会儿,更好喝呢!” 冰镇? 萧钰想了想,若是能冰镇的话,确实肯定更好喝。 他状似不经意地说了一句:“你大嫂懂的可真多。” 萧子轩几乎用崇拜的语气说道:“我也是这么说的,大嫂说了,这写都是她从书上看到的,还叮嘱我跟子梦要多看书呢!说脑子里头有知识,走到哪里都不会被人欺负。” 谢玉萝让阿轩阿梦读书? 萧钰闻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谢玉萝不是一直都说读书是没用的人才去做的事情嘛? 而且说,读书读的再好不当官有什么用,还不如钱有用!她今儿个,竟然教导两个孩子要多看书? 她不是瞧不起读书人嘛!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谢玉萝要出门了。 两个孩子听说大嫂要去地里,忙说自己也要跟着一块去。 萧子梦跑回房间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带着小花帽,小花帽周边缝了一圈儿的白纱,这样能抵挡点太阳。萧子轩则啥都没戴,说是男子汉不怕晒黑,提着农具也要走。 萧钰出来的时候,看到萧子梦的装扮有些疑惑:“阿梦,你这是要做什么?” “大哥,大嫂要去地里浇水了,我也去了。”萧子梦奶声奶气地说道。 萧钰疑惑地问道:“去哪个地里?” 萧子轩:“大哥,忘记告诉你了,大嫂在山脚下开了一块地出来,种了好多豆苗,我们要去地里浇水施肥!” 谢玉萝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她穿了长裤长褂,袖口和裤管都用带子扎紧,戴上了帷帽和她自己制作的挂在耳朵上的口罩,也同样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她身段婀娜多姿,更是因为学过礼仪,走路婀娜娉婷,摇曳生姿。手里头拎着一只木桶,隔得老远都闻到一股臭味,里头装着积攒的农家肥。 一位婀娜多姿的美女,手里头提着一桶大粪…… 要说以前的谢玉萝,打死都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谢玉萝发现萧钰也在,笑着打了声招呼:“那个,我们先去地里了。” 她不知道该叫萧钰什么。 喊萧钰?感觉不礼貌。 叫小阁老?如今还不是小阁老呢! 相公?别,她叫不出来。 思来想去,还是什么都不叫的好,省的别扭! 谢玉萝打完招呼,提着粪桶就走了。 两个孩子紧紧地跟在后头,亦步亦趋。 刚才还四个人的家,转眼之间就只剩下萧钰一个人了。 萧钰站在大门口,突地升起了一种被人抛弃的感觉:以前两个孩子,一直都是寸步不离跟着他的! 谢玉萝提着粪桶去了地里,看到满地都是郁郁葱葱的豆苗,心里头高兴极了。现在已经是五月了,下个月豆苗就要开花了,七月份就可以吃水煮毛豆了。 前世谢玉萝偶尔去吃夜宵,都要点一盘子水煮毛豆吃。 拿起一个毛豆,牙齿一咬,手用力一挤,一个豆子就挤进了嘴里,嚼两下,毛豆的香味和调料的味道都吃进了嘴里,再来喝一杯啤酒,那滋味不要太酸爽。还有螺蛳、烤鱼、各种各样的烧烤…… 光是想想,都让人流口水了。 大豆生长期要充足的肥料,谢玉萝平时会储存一些农家肥,隔个大半个月就来追肥一次。 又五六日没来了,地里头又长了不少的杂草,谢玉萝猫着腰从田埂上一点点地进了地里拔草。 豆苗生的很厚,地里满满都是碧绿色的叶片,谢玉萝猫着腰,扒开叶片,拔地里的草。这一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地中间。 谢玉萝依然弯着腰,脚底下就是一大棵野草,谢玉萝伸手,伸进叶片里,揪着野草就要用力拔。 只是,这回碰到的不是硬硬的野草,而是软软的、冰冰凉的,透过叶片的缝隙看去,一条碧绿色的小蛇“滋溜”一声,从谢玉萝的脚边滑过。 冰冰凉的、滑腻腻的,谢玉萝头皮发麻,汗毛管都竖起来了。 “啊……”谢玉萝发出一声惨叫,啊地一声踩着豆苗就往平地上跑。 两个孩子正在田埂上玩,听到大嫂的惨叫声,吓的魂都快没了,转头就看到大嫂提着裙子不顾形象地往家里跑去。 “大嫂,大嫂,你怎么了?”两个孩子也吓着了,不知道谢玉萝是怎么了,跟在她的身后不停地跑。 谢玉萝怕蛇! 她怕极了蛇。 如今那蛇都已经在她眼皮子底下了,她还碰到了,谢玉萝怕的心都快要跳出胸膛了。 176 这么大个人竟然还怕蛇 谢玉萝没头没脑地往前冲,压根就没注意到窄窄的田埂上,对面走过来的人。 她撞上了一堵墙。因为跑的快,对面的人差点被她给撞倒,对面的人搀着她往后退了好几步,这才站定。 而谢玉萝,则是小脸吓的惨白,一脸的惊魂未定。 那模样,看起来真的是可怜极了。 人还在自己身上贴着,小小的软软的手跟小钳子一样,死死地抓着他,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大嫂,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萧子梦跟在后头,看到大嫂那副可怜的模样,抱着谢玉萝的腿“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大嫂,你别吓子轩,你怎么了?”萧子轩也同样难受,抱着谢玉萝的腰难受的也快要哭出来了。 他们从来都没看过大嫂这惊慌失措魂飞魄散的模样。 萧钰皱皱眉头,两个孩子是真的关心谢玉萝! 谢玉萝惊魂未定,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抱着个人。 她抬头看的时候,正好看到萧钰皱着眉头。 应该是讨厌她的触碰吧! 谢玉萝忙松开了手,退后两步,转头蹲下身子去安慰两个小家伙,“大嫂没事,没事啊,小家伙快别哭了。” 哭的她的心又要碎了。 刚才被蛇吓一次,惊惧的心碎了,这回听到两个孩子哭,难受的心又要碎了。 “大嫂,你刚才是怎么了?你吓死阿梦了!”萧子梦死死地抱着谢玉萝细长的脖颈,哭的像个泪人。 萧子轩也同样哽咽地说道:“大嫂,大嫂,你怎么了!” 谢玉萝吸吸鼻子,拍着萧子梦的肩膀安慰道:“大嫂没事啊,就是看到一条蛇。” 说出来有点丢人。 这么大的人了,碰到了蛇,魂都吓没了,胆都要吓破了。 萧子梦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哽咽地问道,“大……大嫂,你也怕……怕蛇吗?” “嗯,怕啊!”谢玉萝如今想想还心有余悸:“我摸着那蛇了,滑溜溜的,冰冰凉的,吓死我了。” 她真是吓着了,一张小脸蛋儿吓的惨白。 萧钰在旁听到了,看到她那惊魂未定的样子,深深地皱了皱眉头,这么大个人了,竟然跟孩子一样,这么怕蛇。 本想开口说一句安慰的话,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该说什么,他长叹了一口气,抬脚就朝地里走去。 谢玉萝平复下了心情,也安抚好了两个孩子,再回头看,就见萧钰提着粪桶弯着腰在给豆苗施肥。 好歹也是小阁老啊,这样又脏又臭的活怎么能让你来做呢! 谢玉萝忙追过去:“那个,我来吧!” 萧钰直起身子,回头看她,四下扫了扫这绿油油的一片豆苗,“你……确定?” 豆苗茂盛地站在地里连脚都看不见,谁知道里头会不会还有蛇啊! 谢玉萝吓的忙往后退了好几步,算了,她刚才被吓着了,不敢了。 萧钰看了看谢玉萝带着疑虑,又回头猫着腰继续施肥。 萧子轩和萧子梦就站在谢玉萝旁边,一边一个挽着谢玉萝的胳膊,像是在保护她,“大嫂,你不要去了,大哥不怕蛇的!” “是啊,大嫂,以后这进地里的事情就我来,你不要再去了。”萧子轩刚吓的不比谢玉萝好多少,看到大嫂那魂飞魄散的模样,萧子轩差不多也吓的魂飞魄散了。 谢玉萝摸摸两个孩子的头发,再看看身材修长瘦削却猫着腰在地里干活的萧钰,心里头涌上一丝暖意。 萧钰很少做农活,以前家里头条件好的时候,他不需要做,后来爹娘生病了,他也没时间做,要照顾爹娘和弟妹,再到后来,是谢玉萝不让他做了,说是丢他读书人的脸。 想来也是奇怪了,这个女人…… 以前说他做农活丢人,不让他做农活,现在反倒自己把地给种上了,而且,还把这一地的豆苗种的这般好。 看来,今年这一地的大豆要来个大丰收了! 萧钰浇完了农家粪,在水沟边将木桶清洗干净,然后提着木桶拿着其他的农具走了过来。 谢玉萝不好意思,是自己来要施肥的,让萧钰做了,忙要抢过木桶,萧钰微微地一侧身子,从谢玉萝身边走了过去。 萧子轩和萧子梦搀扶着谢玉萝,“大嫂,我们回家吧!” 好吧,她成了最需要被保护的那一个了。 三人回到家,谢玉萝打水让大家都洗干净了手,这才进厨房开始准备晚饭了。萧子轩陪着谢玉萝在厨房帮忙。 谢玉萝看看柜子里头,切了一块肉,剁成了肉泥,然后捏成一个个小团,大碗里倒入清水,将捏好的肉团放进去,撒上盐,切了一片姜,大米洗好入锅,大碗放在木蒸子上,中午吃的干竹笋烧肉还没吃完,谢玉萝一并放在锅上蒸了,开始煮饭了。 谢玉萝去院子摘了五六个辣椒,拿了三个鸡蛋,切好后等饭煮熟就开始炒菜了。 萧子轩在灶间生火,火红的灶膛火,映的他脸红扑扑的。萧子梦就陪在谢玉萝身边,跟她说话,厨房里时不时地传来笑声。 萧钰一个人在书房看书,看了两页之后就看不下去了,厨房传来的笑声,让他有些心绪不宁。 饭煮好之后,谢玉萝炒了个辣椒炒蛋,就可以吃饭了。 一碗肉饼汤,一碗中午吃剩下的干竹笋炒肉,一碗辣椒炒鸡蛋,还有喷香的大白米饭。 萧子轩和萧子梦两个孩子就着肉饼和汤吃了一大碗饭下去,萧钰也吃了不少,两碗饭下了肚子,谢玉萝晚上少吃了了些,只吃了大半碗饭。 谢玉萝是不吃隔夜的饭菜的,所以她晚上宁愿少做些,自己少吃一些,也要扫干净今天的饭菜。饭菜一点没剩,盆碗都干干净净的。 萧子轩照例去厨房洗碗,谢玉萝洗好了两个大锅,倒水进去开始烧水晚上洗澡了。 今天天气特别热,今天大家又都去地里了,谢玉萝爱干净,从头到脚都要洗一遍。 她去房间给两个孩子都找好了衣裳,萧子轩如今在萧钰房间共用一个盥洗室,谢玉萝则和萧子梦在自己房间洗,互不打扰,也省的尴尬。 找好了衣裳,洗好了盆桶,水也烧的差不多了。 萧子轩提水进了萧钰房间,“大哥,水烧好了,来洗吧!” 里头传来脚步声,不一会儿就到了外间:“你先洗吧,我等会。” 萧子轩点头:“那行,大哥,我就先洗了,我先去拿衣裳了。” 萧钰跟在萧子轩后头出来,就看到谢玉萝提着一桶水进了自己房间,萧子梦穿着中衣,披散着头发,跟在她的身后也进了房间。 房间门关上了。 萧子轩很快拿了衣服过来了。 “这么快?” “嗯,都放床上的,大嫂帮我拿出来了。”萧子轩捧着叠的整整齐齐的衣裳说道。 萧钰凝眉:“她帮你找好了换洗的衣裳?” 萧子轩昂了一声:“是啊,每天大嫂都会帮我们找好衣裳,阿梦每天都还是大嫂帮着洗头洗澡呢!大嫂每回都是先帮她洗,洗了之后自己才洗的。” 怪不得阿梦跟在谢玉萝身后进了屋子。 隔壁的房间里头很快传来了笑声,是阿梦和谢玉萝在说话。 一个声音稚嫩,奶声奶气,另外一个声音柔和,时不时地在提醒小人儿:“把胳膊抬起来……擦好了,再来脚……” 萧子梦看到自己脚上又搓出了不少灰不溜秋的东西,嫌恶地问道:“大嫂,我昨天搓脚了,搓的干干净净的,一点灰都没有,怎么今天又有了,是不是我没搓干净啊?” 谢玉萝帮着搓萧子梦脚上的泥灰,回答道:“不是,这东西每天都会有的,就是我们身上的汗水,吸附外头的灰尘,所以,哪怕你每天都洗的干干净净,第二天还是会有。” 新陈代谢和油脂什么的,谢玉萝知道自己就算是说出来,萧子梦也不懂,索性不说了。 萧子梦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夏天天气热,这灰灰就多,冬天没出汗,灰灰就少,大嫂,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这小姑娘,脑子灵光,还会发散思维了。 谢玉萝捧着娃娃的脸就在额头上亲了一口,吧唧一下,“子梦,你可真聪明!” 萧子梦咯咯咯地笑了。 谢玉萝也跟着笑了。 两个人的笑声传到外头,萧钰听到那笑声,竟然挪不动步子了。 家里头还久没有这样温馨又和乐的笑声了,萧钰觉着自己的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极了,好像一颗快要濒死的心脏又重新焕发了生机一般。 他许久不曾笑过,便是笑,也只奢侈地对两个孩子笑过。这一回,他竟然咧嘴笑了,好看的眉眼没了平时的老成和冰冷,竟然温柔的似和煦的春风。 春风一吹,山河万物一片皆绿。 177 你请客你做饭 萧四叔赶早就去了镇子上,剁了两斤肉,买了一条鱼,还买了一壶酒。看到自家老头子破天荒地花了不少钱,萧四婶惊讶地问道:“我说老头子,你这是抽什么疯,怎么买这么多菜!” 萧四叔激动地说道:“萧钰回来了,我请萧钰吃顿饭。说好了的。” 萧四婶一听萧钰这个名字,脸上挂着的笑立马就隐去了:“你请他吃饭做什么?” 萧四叔没听出自己婆娘话语里头的不悦,继续激动地说道:“人家萧钰都外出三个多月了,这回来一趟,我当然要请他吃饭了。这以后就是秀才老爷了,说不定请人家来,人家还不乐意来呢!” 萧四婶嘀咕:“他能考上秀才,我脖子能拧下来。” 萧四叔回头问她:“明珠她娘,你刚才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萧四婶忙摇头。 “那个,你先帮我炖上肉,我去杀鱼,杀完鱼我就去请萧钰来吃饭,这人啊要赶早请才有诚意嘛!”萧四叔乐呵呵地笑着,拎着鱼出了厨房,萧四婶看着灶台上的两斤肉,难过地又叹了口气。 不行,不能让明珠跟萧钰碰上。 萧四婶一个窜步走出了厨房,刚想骗明珠回外婆家一趟,萧明珠拎着洗好衣裳的木桶从外头走了进来,脸上红光满面。 想来是听到萧钰要来吃饭的事情了。 萧明珠一脸的娇羞,也不管萧四婶,扔下木桶就往外跑:“爹,你杀鱼吧,我去叫阿钰哥哥。” 萧四婶在后头恶狠狠地惊呼:“萧明珠,你给我回来……” 萧明珠已经跑的没有影子了。 萧四婶要冲出去抓她回来,萧四叔疑惑地问道:“明珠去叫也可以啊,老婆子,你这是怎么了?” 萧四婶一口恶气憋在胸口,恨不得吐出一口鲜血来。 前几天她还叮嘱萧明珠不准再跟萧钰接触,转眼自己老头子就把饿狼给领回了家,这不是要她这把老骨头的命嘛! 萧四婶叫不回萧明珠,只能恶狠狠地盯着萧四叔。萧四叔被盯的莫名其妙:“我说老婆子,你这究竟是怎么的了?干什么这样看着我?” 萧四婶努力咽下一口气,“你请客你也不提前跟我商量一声。” 萧四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知道萧钰回来的那天我就跟你说了呀,我说我过两天要请萧钰来吃饭。你当时嗯嗯嗯嗯的,我还以为你是答应了呢!” 那天,萧四婶一直都在想要给明珠找个好姻缘的事情,哪里还注意到那么多。 菜都买了,人也去喊了,看来这顿饭是板子上钉钉子,一定要请了。 萧四婶气的要死,这不是把狼往自己个家领嘛,萧明珠那妮子哪里还能放的下。 “是你请客,又不是我请客,谁请客谁做饭,我去菜园浇水了!” 说完,气鼓鼓地也冲出了家门。 萧四叔满手都是鱼鳞和鲜血,叫了两声,也是满头的雾水:“这娘俩是怎么了。一个个跟吃了炮仗一样。” 他没多想,他也想不通是为什么,以为这是母女两个又闹别扭了,复又欢天喜地的杀鱼去了。 萧明珠一路跑到了萧钰家里头,一想到马上要见到萧钰了,她激动的心都要从胸膛里头跳出来了。 眼瞅着萧钰家就近在咫尺了,萧明珠停住了。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刚才去河边洗衣裳了,衣裳裙摆都湿了,还有身上都已经有不少的褶子了,忙伸手抻了抻自己的衣裳,整理了下自己丝毫不凌乱的头发,整理好了,却还是懊恼的很! 若是寻常,萧明珠压根觉得没什么,可是待会要见的,可是萧钰啊! 她若是穿的不出彩,怎么能让阿钰哥哥注意到自己呢? 一想到萧钰家里头有个惊艳绝伦的女人,萧明珠就悲愤交加。 若不是自己娘在家里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她肯定要盛装打扮一番不可。 毕竟,自己跟萧钰三个多月没见,总该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给萧钰。 萧明珠站在萧钰家门前踌躇反复,不知道是该进去,还是该回去先梳妆一番再回来,又怕自己娘就守在家里盯着自己。 要是回家被娘给抓住了,想要再出来就难上加难了。 越是拿不定主意,越是焦躁,萧明珠在门口踱了一圈儿步了,萧钰家的门“吱嘎”一声,开了。 萧明珠抬头就往大门口看去,本来满脸欣喜,待见到人的时候,立马就落下脸来。 谢玉萝开的门,提着木桶,站在大门口,疑惑地看着萧明珠:“你有事?” 她对萧明珠没有任何的敌意,所以这三个字问的也就轻飘飘的,可听在萧明珠的耳朵里,却很是刺耳。 萧明珠想起上回许半仙跟自己说的话,冷哼一声,说起话来更是气鼓鼓地:“跟你没关系!” 说完,直接冲进了屋子里,大门就那么大,谢玉萝站在门口,萧明珠闯进去的时候,狠狠地撞到了谢玉萝的肩膀。 谢玉萝没防备,被撞的往后头退了两步,撞在门上“哐当”一声才停下来。 手上拎着的木桶也“咚”地一声掉在了地上。好在里头的衣裳多,木桶没翻。 萧钰正好出门,亲眼看到萧明珠怒气冲冲地冲进来,撞了谢玉萝,他眉头瞬间就拧了起来。 萧明珠闯了进去,看到萧钰从房间出来,脸笑的像是开了一朵花:“阿钰哥哥,你回来了?” 萧钰只淡淡地嗯了一声,没说话。 萧明珠目中无人的态度让谢玉萝有些诧异。 谢玉萝看也不看萧钰那边,咧唇摇头无奈地笑了笑,萧明珠啊萧明珠,你真的是恨错人了。若是那张和离书生效的话,她现在跟萧钰已经没有半分的关系了,而且,陪伴萧钰一生的女子,那才真的是光芒万丈,有家世有身份有样貌有才华有身段,哪里是她们这种乡野村花比的上的呀! 谢玉萝弯腰拎起脚边的木桶,头也不回地跨了出去。 178 我对萧明珠只有兄妹之情 萧钰看到她连个头都不回直接就离开了,好看的眉眼微微一拧。 以前她不是看不得萧明珠的吗? 她最讨厌萧明珠到家里头来了,回回来必要横眉冷对,今儿个倒是奇怪了,萧明珠撞了她她也不恼,进了家门,她也不恼,真是怪事! 萧明珠激动地看着朝思暮想的阿钰哥哥。 三个多月不见,阿钰哥哥长的比以前还要英俊,还要潇洒了,这身姿也越发的高挑了,整个萧家村,有谁的长相能盖过阿钰哥哥去。 若是能够跟这样的男人过一辈子,便是少活十年她也愿意了。 萧明珠越想,脸颊飞快地升起一抹红晕。 萧钰一直在想谢玉萝的态度,没发现萧明珠眼珠子转都不转地盯着自己。 “阿钰哥哥,我爹买了好多好菜,还买了好酒,请你今儿个中午过去喝一杯!”萧明珠知道来日方长,将自己满腔的欢喜和爱意深深地压在心底,跟萧钰说正事。 萧钰还记得那日萧四叔说的话,他原本就只以为萧四叔是顺口一说,他也就顺口一答应了,没想到,萧四叔还真的当真了,而且,会这么快就请他去! 萧钰还在想事情,那边萧明珠就急了。 “阿钰哥哥,你不同意吗?” 见萧钰许久没说话,萧明珠以为他不想去,急了,上前两步,手就要拉到萧钰的衣袖。 萧钰看到人逼近自己,这才反应过来,忙往后退了两步,萧明珠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中,伸也不是,收也不是。 “阿钰哥哥……”萧明珠委屈地不知所措,一双杏目吧嗒吧嗒地往下流泪,看的是我见犹怜。 萧明珠在萧家村也是大美人,当然,那是谢玉萝没嫁到萧家村来之前,现在虽然也是个大美人,不过前头有谢玉萝压着,再美也是屈居人下。 而且,萧明珠的美就跟山野的小花一样清新靓丽,而谢玉萝的美,则是美的惊心动魄,美到了极致,谁都无法超越,也无人能与她匹肩。 萧钰不动声色,双手往身后一放,与萧明珠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对萧明珠脸上的泪水也是无动于衷:“嗯,过去。” 人都上家来请了,况且当时他也没有拒绝,他没有不过去的理由。 萧明珠一听萧钰会去,立马就笑逐颜开:“阿钰哥哥,你早点来啊。我就先回家做饭了,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萧钰淡淡地点点头。 萧明珠激动地一步三回头回家了,回头的时候,看向萧钰,一双醒目满是柔情蜜意,看的萧钰眉头深锁。 他明白萧明珠眼神的意思! 等到萧明珠走了,萧子轩带着萧子梦出来了。 刚才他们本来要跟着大嫂去河边洗衣裳的,没想到萧明珠来了,萧子梦还要往外头冲,萧子轩拉住了她,没让她出去,一直等到萧明珠离开了,二人才出来。 “大哥,我有话要跟你说!”萧子轩走到萧钰身旁,昂着头,看着他,一本正经。 一个小人儿严肃的模样,倒把萧钰逗笑了:“什么事?” “上回,明珠姐姐将一块帕子交给子梦,要子梦偷偷地塞到你的行囊里头,可是后来子梦忘记了,也就没放进去!”萧子轩刚才看到萧明珠过来,她看着大哥的眼神,萧子轩看的清清楚楚,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很有必要要把帕子的事情跟大哥说一下。 “帕子?”萧钰越听,就敛起了脸上的笑容,皱紧了眉头:“什么帕子?” “一块绣有鸳鸯的帕子,子梦说那是两只鸟。”萧子轩愤愤地说道。 鸟跟鸳鸯,能一样嘛! 萧明珠这是欺负自己妹妹不懂,故意诳她的呢! 萧钰剑眉紧蹙:“鸳鸯的帕子……” 他想起来,上回,萧明珠确实送过他一条帕子,上头绣有两只鸳鸯,当时他就言辞拒绝了,没要! 而她竟然还不死心,竟然要让萧子梦偷偷地塞进来? “那条帕子呢?在何处?”萧钰一想到那条帕子真的跟他在外三个多月,就不寒而栗。 “大嫂让子梦还回去了。”萧子轩说道。 萧钰揪着的心放了回去:还回去就好了。 等等,谁让还回去的? “你刚才说,是大……是谢玉萝让阿梦还回去的?她也知道明珠的那条帕子?”萧钰惊诧无比地问道。 他想不通,若是谢玉萝知道这件事情,不是应该更讨厌萧明珠嘛?怎么今日见着了,两个人压根就没吵起来呢? 萧子轩点点头:“嗯,知道了,就是大嫂无意之中知道了,然后让子梦还回去的!” 萧钰长舒了一口气:还回去了就好! “大哥,明珠姐姐送你一条绣着鸳鸯的帕子,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嘛?”萧子轩怕大哥不懂,旁敲侧击地问道。 鸳鸯是代表情爱的水鸟,男女双方若是有情,就会互赠绣有鸳鸯的各类贴身东西以表达自己相思和爱慕之情。 萧钰哑然苦笑:他怎么会不懂,现下也是全部都明白了萧子轩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件事情了。 “我对萧明珠只有兄妹之情,只是将她当做小妹妹一样!”萧钰坦荡荡的说道。 萧子轩也同样说道:“嗯,我知道,我也就只把明珠姐姐当姐姐一样看待,跟我对大嫂,那是完全不一样的!” 一个只是外人的姐姐,一个可是亲亲的大嫂,能一样嘛! 萧钰还有话要问萧子轩:“谢……”他刚想要喊出谢玉萝的名字,知道萧子轩一口一个大嫂地喊,怕伤了他的心,立马就改口说道:“你大嫂……知道那块帕子之后,可曾做过什么说过什么?” 谢玉萝不是个好相与的性子,被她得知萧明珠心仪他的事情,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179 大嫂都哭了好几回了 萧明珠心仪他的事情,在她送那块绣有鸳鸯的帕子给他的时候,萧钰就知晓一二了。 他不喜欢萧明珠,只当她是妹妹,自然不会给她任何的念想,当时是言辞断然拒绝。这事情也就只限在他们二人知晓,绝对不会让第三个人知晓,免得伤了萧明珠的闺誉。 自从来到萧家村之后,萧明珠对他们,也曾多次伸手帮忙援助,这份恩惠,萧钰也总要报答一二。 萧子轩摇头:“没,大嫂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说。” 萧钰嗯了一声,萧明珠毕竟是个女子,以后还要嫁人,若是出了什么丑事,肯定于以后的姻缘有碍。 “大哥,那待会吃饭你还去嘛?”萧子轩忧心忡忡地问道。 萧明珠亲自上门来请,而且她那娇羞的模样,萧子轩便是没长大,都能看的出来萧明珠对自己大哥有想法。 “自然是要去的。”萧钰神态坦然地说道:“明珠的事情我自会跟她说清楚。” 他对萧明珠也历来只有兄妹情谊,只当萧明珠是个小妹妹,对她没有任何超越兄妹之外的情愫。 萧子轩是相信自己大哥的,点点头:“那大哥,你最好跟大嫂也解释一下,大嫂知道帕子的事情,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我瞧着大嫂不高兴!” 他总是能看到大嫂独自一个人的时候,神情木木的,呆呆的,那个样子,让他看的难受。 “不高兴?”萧钰英眉紧蹙。 刚才她利落地转身就走的模样,没有丝毫的犹疑,哪里像是不高兴的样子。 萧子轩认真地说道:“嗯,有好几次我都看到大嫂一个人默默地坐在那里,也不说话,有时候我还能看到大嫂抹眼泪呢!” 哭了? 萧钰:“……” 历来只有她弄哭别人的份,那样骄横跋扈的女人,也有哭的时候? 话说此刻谢玉萝正在小河边洗衣裳呢,萧子梦就蹲在她对面帮着她洗几件小衣裳,姑嫂两个时不时地说说话,倒是开心的很。 河边还有不少的妇人在洗衣裳,偶尔说笑一两声。田娥也过来洗衣裳了,看到河边谢玉萝已经在那里了,田娥本能地站住了,盯着谢玉萝看了一会儿,然后昂首挺胸地提着木桶就到河边去了。 她凑到一旁的妇人堆里,跟大家伙打着招呼,有人看到田娥,就笑道:“田娥,你今儿个咋来的这么迟啊?我这衣裳都快要洗完了。” 田娥找了个好站脚的地方,又在旁边拿了块磨的光滑的石头垫在脚上,确定站稳了,就从木桶里头把衣服一件件地拿出来,按进河里打湿了,堆在一旁,然后一件件地冲洗。 “还不是我家萧金,说什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商量,这不,就来晚了!”田娥边说边朝谢玉萝看去,就见那人低着头,只看到一个精致到让人惊艳的侧脸。 “哟,两口子除了那点子事情,能有啥重要的事情啊。”旁边洗衣裳的妇人笑道,这一张嘴,就是荤段子,惹的其它的妇人哈哈大笑,“这男人啊,就这点子爱好,就喜欢一大清早做那事!” 萧子梦在旁边听到她们在说笑,好奇地问谢玉萝:“什么事啊?大哥一大早起来也会做嘛?” 谢玉萝:“……” 什么鬼话,当着一个半大孩子的面也张嘴就来。 谢玉萝忙将洗好的衣裳装了一盆,递给了萧子梦:“子梦,你先把这些洗好的衣裳送回去,让二哥先晒了。” 萧子梦好奇地说道:“大嫂,就快要洗好了,我们一起回去呀!” 没两件衣裳了,只是谢玉萝怕她们又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她听不要紧,她不想萧子梦也听这下流难听的话。 “是没两件衣裳了,你先回去,大嫂洗完了就去追你,大嫂走的快,说不定咱们同时到家呢!”谢玉萝笑道。 萧子梦听话,自然乖乖地端着木盆就回去了。 “路上小心些,你走慢点,大嫂马上就来了!”谢玉萝小心地叮嘱着。萧子梦依言点点头,很是听话。 田娥看到萧子梦先走了,忙喊道:“子梦,怎么就走啊?” 萧子梦回头,奶声奶气地说道:“衣裳洗好了。” 田娥看了看还蹲在河边洗衣裳的谢玉萝,似笑非笑地说道:“怎么不等等你大嫂啊,你大嫂不是还在洗嘛?” 谢玉萝淡淡地说道:“我快洗好了!子梦,先回去!” 萧子梦说了句大嫂你快点,欢欢喜喜地端着木盆就回家去了。 谢玉萝也不看田娥,手脚麻利地将衣裳甩进清澈的河水里,然后提起来,在大石头上揉搓几下,用棒槌敲打几下,再甩进河里揉搓几下,拧干净水就放到一旁的木桶里头。 田娥看着谢玉萝冷笑,跟着一旁的同村妇人边洗衣裳边说话:“我家萧金你也知道,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刚开始我也是这样说的,可是等我听完他的话,我才觉得,这事情不一般啊!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啊,这事关咱们萧家村的每一个人啊!” 田娥故意吊着大家的胃口,说的高深莫测,一下子就勾起了大家的兴趣。 “啥,你说的啥?什么重要的事情啊?”刚才那个开黄腔的妇人问出了口,旁边的妇人虽然没问出来,可是也都认真地看着田娥,等着田娥说出真相。 田娥一本正经地摇头:“这事儿我家男人再三叮嘱我,不能随便说出去!” “什么呀,你就快说嘛,你这开了头,下头不说,你这不是故意让我们难受嘛?” 田娥也是一脸的无奈:“不是我不说,而是这事情太大了,我说不准,我家男人说了,到时候会跟村长说,等村长定夺呢!” 有人就问道:“那你咋说关系到我们全村的人?这啥事情,有这么重要啊?” 两口子讨论的事情竟然上升到要村长去定夺,那可是件了不得的大事哎! 180 咱村要出大事了 “那是当然!”田娥说道:“咱们都是有儿有女的,这事情可就关系到咱们家的子女的婚娶啊!咱们村子的名声要臭了,谁还娶咱们村子的闺女,谁家闺女还会嫁到咱们村子里来!” “我的天啊,这是啥事情啊,怎么这么严重!”众人一声惊呼,几乎不敢相信。 田娥目光从谢玉萝身上收回来,得意地说道:“事关咱们村子,事关咱们所有人,你们倒是说说,严重不严重?” “是啥事情啊?反正村长马上就要知道了,你就告诉告诉我们呗!迟早都是要知道的!” 田娥说的事情太让人震惊了,在河边洗衣裳的妇人一个个都凑到田娥跟前,央求田娥先把事情告诉她们。 谢玉萝拧干最后一件衣裳的水,丢进了桶里,然后洗干净了棒槌,插到了木桶里,猫着腰拎着桶转身就朝台阶上走去。 对田娥刚才说的事情置若罔闻,一点都不在乎。 田娥就看不得谢玉萝那一张眉眼绝伦的脸,一副什么事情都不在乎的模样,“萧钰媳妇,你就不好奇是什么事情嘛?” 田娥没先跟任何人说话,倒对着一直都不言不语的谢玉萝开了口。 随着她的声音,大家都朝谢玉萝看去。 依然是那满头乌黑靓丽的秀发,只简单地编了一个麻花辫垂在了前胸,上头只绑了一根白色的发带点缀其中,一身灰颜色的粗布衣裳灰扑扑的,但是丝毫掩盖不了谢玉萝高挑娇媚的气质。 真是人间绝色。 这一回头,就已经让大家敛了呼吸,这看的还是一群女人,若是一群男人的话…… 田娥冷笑:果然是狐媚子转世,笑一下就把人给迷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谢玉萝淡淡地笑道:“我不好奇!” 说完,拎着桶上了台阶,身材高挑婀娜,便是拎着一只又粗又笨重的木桶,也丝毫减少不了她高雅的气质。 田娥看着谢玉萝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旁边的妇人看到谢玉萝走了,又都凑了过来:“我说田娥,你赶快说,偷偷地告诉我们,你家男人究竟看到什么了?” 田娥现下无所顾忌,压低声音,高深莫测地说道:“我家男人,看到有媳妇偷野男人了!” “嘶……” 众人惊呼,倒吸一口凉气!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家萧金亲眼所见,怎么可能会是假的!”田娥笃定地说道:“野男人都上家门了,两个人还在屋子里头厮混了好久才出来呢!” “谁家媳妇啊?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田娥伸手拢了拢鬓边的碎发,笑道:“你们猜啊!” 接下来的事情她就没说了,不过她开了一个好头,大家都被她的话给吸引住了,边洗衣裳就边把全村的妇人给梳理了一遍。 一个个来一个个过,大家都觉得不可能,田娥也不表态。 这时,有人弱弱地说起了一个名字:“不会是萧钰媳妇吧?” 整个村子里头也就萧钰媳妇长的最好看了,又是个新媳妇,没生过孩子,野男人最喜欢的就是这一款了。 众人都没说话,齐刷刷地朝田娥看去,田娥刚才都是笑的,这回不笑了,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话:“以前萧钰爹娘在的时候,给咱们萧家村可是做了不少的事情啊,可惜他们死了以后,这萧钰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这日子过的真是一言难尽啊!” 前头的人,田娥都不发表意见,唯独萧钰媳妇这个……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都诧异地不得了,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难道真的是萧钰媳妇?” 田娥装傻充愣:“我可什么都没说啊,这可是你们自己猜的!我啥都没说!” 众人都噤了声,不敢在说话了,皆是一脸窥探到了天机的模样,洗好了衣裳就快步回家去了。 田娥将最后一件衣裳甩进了河里,得意洋洋! 谢玉萝拎着木桶快步往家里赶,就快要到家了,看到萧大壮和萧小花两个孩子拦着子梦不让她过去。 “你们让开,我要回家!”萧子梦声音软糯,却不跟之前一样畏惧,带着坚强。 大壮伸手就要去打子梦手中的木盆,萧子梦往后头一退,大壮没打到,气急败坏地又要去抢,谢玉萝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跟前,大喊:“子梦……” 萧大壮和萧小花看到谢玉萝来了,忙跑开了。 谢玉萝快步来到跟前,紧张地问道:“子梦,你没事吧?他们欺负你了没有!” 萧子梦笑着摇摇头:“大嫂,我没事,我现在才不会让他们欺负我呢!他们刚才要是敢欺负我,我肯定就往回跑,才不会怕他们呢!” 谢玉萝笑着摸摸她的脑袋,爱怜地说道:“嗯,谁都不能欺负咱们,咱们也不怕他们!” 姑嫂两个欢天喜地地回了家,萧钰坐在书房,就听到外头传来的开门声,还有萧子轩的笑声:“大嫂,回来了,我去晒衣裳!” 大嫂洗好了衣裳,萧子轩可不会再让大嫂去晒了。他不会洗衣裳,晒衣裳可晒的好呢! 谢玉萝随手就把木桶放在了地上,子梦手中的木盆也放在了地上,“那你晒衣裳,我和子梦先进去喝口水。” “好嘞,大嫂,你们快进去歇着!菜我都摘好了,洗干净了,你们就歇着!”萧子轩说道。大嫂去洗衣裳,他在家也没歇着,而是去了后院摘好了今天中午要吃的菜,洗干净了。 可真是贴心又勤快的小小男子汉! 谢玉萝笑着竖起了个大拇指,萧子梦奶声奶气地笑道:“二哥,大嫂夸你好棒棒!大嫂,我也也要你说我棒棒哒!” “咱家子梦也是棒棒哒。为了表扬你们两个勤快懂事,大嫂中午给你们做好吃的。”谢玉萝弯着腰,伸手轻轻地捏了捏萧子梦脸颊上的婴儿肥,声音柔和温婉,爱怜至极。 萧子轩和萧子梦笑着叫了一声:“大嫂,你要给我们做啥好吃的?”两个孩子现在已经条件反射了,只要一听是好吃的,口水就立马满嘴都是。 “中午吃上了就知道了!”谢玉萝卖了个关子。 181 他就不该答应去外头吃饭 两个孩子现在就已经馋的流口水了,大嫂的厨艺简直可以用出神入化来形容,只要大嫂说有好吃的,那绝对就是好吃到他们咬舌头。 萧钰在书房里头听到外头的笑声和说话声,显然没有半分读书的心情,他放下书,认真地听外头的说话声。 谢玉萝说要给孩子们做好吃的。 两个孩子都那么激动,看来,谢玉萝的手艺他们是很相信了!不过,这两天在家吃的,无论是荤菜还是素菜,都让人觉得美味无比。 萧钰以为是谢玉萝调料放的多,所以才会有那么美味。毕竟酒楼里头的饭菜,调料足的很。 他偷偷地去厨房看过谢玉萝炒菜时用的调料,就摆放在柜子里头的油和盐,酱油和苦酒,除此之外,就没什么其它的调料了。 没有什么特殊的调料,却将饭菜炒出了堪比酒楼还要味美的佳肴,若是没有个几年的功底,完全做不出来的! 一想到自己中午要去萧四叔家吃饭,萧钰有些后悔:早知道,他该拒绝的! 脑海中有这个念头闪过的时候,萧钰自己都愣住了。 他这是在期待谢玉萝的手艺嘛? 萧钰心中烦乱地很,立马就将书本拿起来,沉下心认真仔细地去看,妄图抹掉自己刚才心中升起的那一股怎么都不该有的杂念! 他肯定是早上没吃饱! 萧四婶气鼓鼓地冲到了院子,专心伺候她种的那一地菜。 边拔草边嘟囔着明珠不懂事,心里头还一直在想怎么解决珍珠的事情。脑海里头将自己认识的后生都给想了个遍,不是好的早就定了人家,就是太小了,不般配。 弯腰弯的久了,这背就有些酸,她捶了捶已经僵硬的腰,弯腰正要挑起一担水去菜园子浇,身后有个人惊喜地喊了声“四婶”。 萧四婶回头,看到自己身后站了个年轻的后生,正满脸惊喜地看着自己。 这后生样子长的倒还面熟,萧四婶脑瓜子里头一过,立马就惊喜地喊道:“是阿元啊?你啥时候回来的?” “我昨儿个晚上到的家。”萧元笑道,他矮身就挑起了萧四婶的扁担,萧四婶也没拦着,一脸欢欣地看着他:“昨天晚上才回来,你就没多睡会儿?” “没,睡不着。就起来了。”萧元憨厚的脸上漾起一抹笑:“正好这段时间会一直待在家里,就想着来把菜种上,没想到一来就碰到您了。” 萧四婶笑:“你呀,就是个勤快的,这一年到头在外头忙活,回来好不容易能歇着,还要种菜,家里家外你都要顾着,谁能嫁给你啊,可真是她的福气。” 萧元腼腆地笑了笑,将水挑到了萧四婶家的菜地里。 萧四婶用瓢舀水,萧元见她用完了一桶,又去河边打了一桶,一直陪在萧四婶的身边,她问什么,萧元就一五一十地答什么,说话谦卑温柔,萧四婶看的满意地不得了。 最后萧四婶给了他一些秧子,萧元谢过就回去自己开地种了,还说自己在外头带回来不少好玩的东西,晚一点给萧四婶送过去。 萧四婶自然是开心的了,指导了下萧元如何种秧子,看到他手脚勤快地将地翻了,然后将苗子种下,越看越满意。 人长的憨厚,性子又温柔,还顾家,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这样的男人,才真是会过日子的。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萧四婶看萧元那叫一个满意,这话就说出了口:“阿元,你刚回家,家里头也没收拾好吧?今儿个中午到四婶家里头还吃饭吧,就当是跟你接风洗尘了!” 萧元腼腆地笑道:“那怎么好意思麻烦四婶和四叔呢!”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萧四婶佯装不悦地说道:“就这么说定了啊,今儿个中午你可要来吃饭,我就不陪你了,我先回去做饭了。记着啊,一定要来!” 萧元忙不迭地点头:“四婶让我去,便是天上下刀子我也肯定会去的!” 萧四婶满意地快步回了家,直接冲进了厨房,厨房里头萧四叔正在忙活肉呢,这平时看着老婆子切肉还挺简单的,怎么这肉一到自己手上,就滑不溜秋的,怎么那么难切呢! 萧四婶进去,看到自己男人那笨拙的模样,走了过去,“把刀给我,我来吧!” 看到自己婆娘回来了,萧四叔忙将菜刀给递了过去,笑嘻嘻地说道:“不生气了?” 萧四婶手起刀落,将肉剁成一小块一小块,“我能生什么气!” “不生气就好,萧钰这去考试,咱们跟他们家也算是走的近的,怎么的也得给人接风洗尘不是!”萧四叔舔着脸笑道。 萧四婶嗯了一声:“阿元也回来了。” “阿元?哪个阿元啊?”萧四叔一下子没听明白。 “还能有哪个阿元,就是萧元啊!” 萧四叔一听就乐了:“他也回来了啊?该有多久没见了,一年是有了吧?” “有,我刚开始看这孩子我半天没认出来!这要不是他跟他爹是一个模子出来的,我都快要认不出来了!”萧四婶乐呵呵地说道:“我请他中午过来吃饭了!人中午就会过来!” 萧四叔担忧地说道:“这……这是请萧钰的,这阿元要是过来……” 两个人也不太熟啊! “那有什么,反正有菜,多个人多加双筷子的事情罢了。”萧四婶浑不在意的说道。 反正她就是不希望萧钰一个人来他家! 萧四叔点点头:“那也成。多个人多双筷子。” 萧四神得意地笑了笑。 182 酸笋烧鱼 萧明珠兴冲冲地回了家,跑进了厨房,就看到爹娘在厨房忙活,萧四婶看到萧明珠回来了,本想要说道她两句,念头一转,话到嘴边又换了:“回来了?赶快过来,搭把手。你不是有几个拿手好菜嘛?今儿个中午的饭就你能来做了。” 萧明珠正有此意,她看着萧四婶,心里头有些疑惑自己的娘怎么转变那么快,不过看看爹也在一旁,心下了然,忙过去帮忙:“嗯,好,我来!” 萧四叔看到母女两个又和好如初了,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缝:“今儿个那……” 萧四婶瞥了他一眼,生怕他将萧元也会过来的事情告诉萧明珠,打断了他的话:“说什么话呢?这儿没你的事,赶快去牵牛出去喂去,别在这里添乱了!” 说完,将萧四叔推出了门,母女两个一起准备午饭了。 这一顿饭,萧四婶果然没帮什么忙,就是洗菜切菜,然后生火,这做饭的事情全部都由萧明珠一个人完成。 萧明珠一门心思想要做几个好菜给萧钰尝尝,更是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做了几道拿手好菜。 谢玉萝这边也开始着手做中午饭了,她先去后院捞了两条个头一般的鱼,去鳞去内脏,在鱼身上切了两刀,均匀的抹了一层薄薄的盐放在一旁。 瓷坛子里头捞出了一大碗酸笋,大蒜生姜辣椒切好备用。 里头的小锅煮了饭,外头的大锅谢玉萝用丝瓜瓢洗了三遍,大火将锅烧热,倒油,热锅冷油放入鱼,小火将鱼皮煎的两面金黄,捞起来放在一旁备用。 锅里留油,将切好的大蒜辣椒生姜爆香,然后放入酸笋酱油盐翻炒,加水等水滚开之后将煎好的鱼放进锅里一同煮,等再煮开了再上小炉子用小火煨着。 谢玉萝原本以为萧钰会在家吃饭的,今天还浸了一碗干的地耳菜,地耳菜放一个辣椒爆炒,翻炒两下就出锅,里头的饭已经煮好了,谢玉萝在里头蒸了四个鸡蛋的水蒸蛋,已经蒸好,三个菜端上了桌,谢玉萝刚想让孩子们去叫萧钰来吃饭。 隔壁的房门咯吱一下,打开了,萧钰走了出来。 他看也不看谢玉萝,对着两个孩子说的:“我出去了。” 然后看了看桌子上的菜,离开了。 谢玉萝声音柔和:“吃了饭再去忙吧。” 要做什么事啊,也总得先吃饭吧! 萧钰朝萧子轩看去,萧子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忘记跟大嫂说大哥要出去吃饭的事情了。 他刚张嘴想要说话,可想到自己大哥就在这里,刚才是因为大哥说要看书,就由他来代劳说了,现在人就在大嫂面前,大哥自己为什么不说,还要自己代劳干嘛? 萧子轩闭嘴,不说话,学着大嫂一样看着萧钰,大有你自己解释,我是不会开口的意思。 萧钰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孩子,有小心思了。 “萧四叔请我过去吃饭,没跟你说。”萧钰对着谢玉萝,难得说出完整的一句话来。 谢玉萝立马就明白了,看来萧明珠上午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的。 她也不矫情,直接就说道:“哦,那你快去吧。子轩子梦,我们吃饭了。” 谢玉萝转头就拉着两个孩子上了桌子,给两个孩子添了满满一大碗饭,全然不顾后头脸都快要变绿的萧钰。 萧钰皱着眉头看着桌子上的三盘菜,一盘是鱼,那盘子鱼用大钵装着,里头还加有其它的材料,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酸酸的味道,光是闻着,都让人直流口水。 还有一道黑乎乎的菜肴,也不知道是什么,萧钰看了好一会儿都没看明白,他好像没吃过这道菜似得。里头用红色的干辣椒作为点缀,黑红黑红的,也甚是好看,还有旁边一大碗水蒸蛋,水蒸蛋蒸的金黄,上头一层薄薄的油和肉沫,一勺子舀下去,里头的蛋都蒸的鲜嫩爽滑、色泽光鲜,萧子梦舀了好几勺,拌到饭里,吃的哼哧哼哧。 “大嫂,这鱼好好吃啊,酸酸的香香的,真的好好好好吃啊!”萧子轩像是故意的,得意地朝还没走的萧钰挑挑眉,摇了摇他筷子上面夹的一块鱼肉。 酸笋的酸味和鱼肉的香味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整条鱼又嫩又鲜,还带着酸味,好吃的能让人咬舌头。 萧子轩一口接着一口,那夸张的表情,让萧钰哭笑不得。 萧明珠炒好最后一个菜,正要将厨房清扫一下,萧四婶主动拿过抹布,对萧明珠说:“你去房间换身衣裳吧,这油烟瞧把你给熏的。你柜子里头不是有一件新做的玫红色的衣裳,你从来都没穿过嘛?今儿个正好可以穿穿!” “娘……”萧明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没听错吧,娘这是在让自己去盛装打扮嘛? 她正有此意啊! 萧四婶鼓励道:“快去吧,记得把自己打扮的好看些。” 萧明珠兴奋地打了一盆干净的温水出了厨房,回房间了。 萧四婶在她走的时候,手里头的抹布顿了顿,回头看了看自己姑娘那欣喜若狂的模样,摇头叹了一口气! 萧明珠先洗干净了手和脸,在衣柜里头挑了件她自认为最漂亮最衬肤色的衣裙,给自己梳了一个最漂亮的头发,插上了她认为最好看的发簪,哪个姑娘家的没个胭脂水粉的,萧明珠坐在梳妆台前,鼓捣上了她三个多月不曾用过的胭脂水粉。 萧明珠虽然没读过书,却也总是听人说起过: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她不懂前头那句话的意思,但是后头这句话,她懂。 萧钰就是她心悦的人,她要梳妆打扮的美美的,走进他的心里。 萧四婶将饭菜端进了屋子,捯饬好了厨房,便站在门口翘首以盼。 她心里头心心念念着萧元萧元的名字,果然,萧元家方向走过来的,可不就是萧元嘛? 那孩子来了。 183 一下就迷住了男人的眼 萧元手里头提着东西,快步来到了大门口,亲热地喊了声:“四婶……” “来了,快快快,进来坐,进来坐!”萧四婶热情地招呼着,将人引进了堂屋。 萧四叔正在堂屋里头坐着,看到萧元来,打了声招呼这话匣子就打开了。 “你有一年都没回来了吧,早上还听你四婶说一下子没认出你来,这要是我,我怕是也难认出来。这一年多不见,大变样了呀!怎麽的,现在过的咋样?啥时候又要回去?”萧四叔乐呵呵地说道。 萧元也笑了:“四叔,也就是在外头混一口饭吃,这几年在外头也积攒了不少的钱,现在没什么活做,我就想着先回家歇息几个月,等歇息好了再出去找事情做。” “是该好好的歇一下,你说你这一年到头地不在家,连自己的人生大事都顾不上。你年纪也不小了,跟你这么大的男娃,有不少人都有孩子了,就算没孩子的,人家也都成家了,你爹娘都不在了,你自己个也不能不上心,知道不?” 萧元脸红了,腼腆地应了声嗯。 萧四婶端着饭菜和酒进了屋,一进屋就笑:“你也要听你四叔的,你四叔说的没错,这男人啊,要成家立业,这成家总是放在立业前头的,对不对?” 萧元条件反射地起身就去接过萧四婶手里头的饭菜,然后轻轻地放在桌子上,一看就知道是懂事疼人会做家务的,萧四婶心里头别提多满意了。 “四叔,我从县里头给您带了两坛酒来了!” 看到酒,萧四叔笑的见牙不见眼:“这个礼物我喜欢,阿元啊,你费心了。” 萧四婶嗔道:“你四叔啊,一喝起酒来,就没个数的,你还送他酒,到时候每天喝的醉醺醺的我可要找你算账。” 萧元笑:“四叔四婶,这可不是普通的酒,这酒啊,喝了不上头,而且对身体一点害处都没有,四叔每日都可以喝一口,不仅强身健体,而且延年益寿呢!” 萧四叔楞了:“这酒还有这功效?” “这是药酒,里头是用七七四十九种药材酿制而成的,每一样药材都是大补,对身体都是有益的,我在外头做木匠的时候,上一家主人家里,那个七十多岁的老太爷就喜这种酒,每日饭前都要来一口,人已经七十多岁了,还是鹤发童颜,身体健朗的很!”萧元说道。 萧四叔立马就笑了,跟宝贝一样搂着那坛子酒,对萧四婶说道:“瞧见没有,阿元说这酒能延年益寿,你不就想我多活几年嘛,以后这酒我每天都喝,你可千万别拦着我。” 乡下人家,哪里还听过有药酒这样的说法,估计也就只有县城里头才有,萧四婶一听就立马说好,笑眯眯地道:“不拦着你,不过阿元也说了,这酒每天喝一口就够了,以后每天我就只给你倒一小口。” 萧四叔一听有些泄气,不过想到每天都能抿上一口,可比现在这三四日才能喝上小半碗要好多了,“行吧,喝一口就一口,不过要每天都喝啊。阿元说的,每天都要喝的。” 萧四婶笑:“知道,忘不了。” 萧元还给萧四婶带来了一些糕点:“四婶,这是桂花糕、栗子糕,又甜又糯,给您尝的。” 萧四婶笑眯眯地收下了:“你这孩子,费心了。来来来,先坐下,先吃饭。家里头也没什么好菜,你可千万不要客气!” 这孩子,每回回来家里头都冷锅冷灶的,还要大扫除,早上又去种菜去了,怕是这饭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一顿热乎的。 萧元看了看桌子上又有肉又有鱼,这还算没什么好菜嘛?忙道:“这已经够好了,四叔四婶破费了。” 萧四叔往外头看,疑惑地说道:“怎么阿钰还没来?” 萧四婶冷笑:“人家以后是当秀才老爷的人,当然架子就大了。” 萧元反问道:“阿钰?” 萧四婶:“就是萧钰,以前住在广昌县的那个,爹娘生了重病回来的,你知道吧?” 萧元不经常回萧家村,就算是来了也是偶尔住两天就要走的,所以,萧钰的事情他知道的也不多。不过都是姓萧的,也都是一个村子里头的,那就是本家了。 “知道一些,他也要过来嘛?” “嗯,二月份他去县城考秀才,前几天刚回来,你四叔要给他庆祝庆祝,赶好,就这一天了。”萧四婶生怕萧元误会,忙道。 萧元哦了一声,“那咱们就等等。” 萧明珠点好最后一点胭脂,听到隔壁屋子的说话声,以为是萧钰来了,忙又梳理了下整整齐齐的头发,抻了抻刚换好的衣裳,将自己给萧钰准备的衣裳放到了柜子里,这才出门来到隔壁屋子。 萧元正在跟四叔四婶说话,说着他在外头的那些见闻趣事,逗的两个老人家哈哈大笑,萧明珠听到里头一片和乐融融,娇羞的红了脸,娘这么隆重地招待萧钰,这让萧明珠心中又喜上了三分,在门口又整理了下衣裳,这才迫不及待地推门进去。 里头的人听到动静,朝门口看去。 萧元一看,眼睛就直了! 只见进来的女子一身玫红色的衣裙,衬的身段是婀娜多姿、玲珑有致,一张巴掌大的瓜子脸略施粉黛,弯弯的柳叶眉下头是一双水汪汪的杏目,翘挺好看的鼻梁,一双红润润的红唇,大红色的唇更是衬的肤白胜雪,百媚千娇。 萧元腾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眼睛像是粘住了一样,片刻都挪不开了。 萧四婶看到盛装出席的萧明珠,再看看萧元那傻愣已经被迷住的模样,心中暗暗笑了。 她的女儿在这萧家村,除了谢玉萝,那长相是一等一的好,平时是不打扮,这要是打扮起来,男人的眼珠子能转才怪呢! 184 她这手里是酒,还是情 “四叔四婶,这位……是明珠妹妹嘛?”萧元虽然惊艳,却也不失态,很快就有礼貌地挪开了目光,恭敬地问一旁的萧四叔和萧四婶。 萧四婶看到萧元那恭敬有礼貌的模样,心里头是满意地不得了。 他当时看明珠的眼神,虽然惊艳,却克制有礼,挑不出半分轻浮猥琐来。 萧明珠娇羞地进了屋子,刚想要抬头唤一声阿钰哥哥,里头的人开口,无异于在她的头上泼了一盆冷水。 这声音,不是阿钰哥哥! 萧明珠猛地抬头,看到对面的人那平平无奇的长相和身材,哪里是她朝思暮想的阿钰哥哥,这人…… 她不认识啊! 萧明珠刚才娇羞的模样顷刻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爹,娘,他是谁?” 萧四婶乐呵地上前拉着萧明珠的手,兴奋地说道:“这是你阿元哥哥啊?你忘记了,小时候你就喜欢跟在你阿元哥哥的背后,让他带着你到处去玩,你还记得不?” 萧四婶的话也勾起了萧元的回忆,也笑着说道:“我记得有一次明珠妹妹要掏树上的鸟窝,不小心从树上摔了下来,当时我吓的命都差点没了半条。” 萧四婶嗔道:“这哪里能怪你,当时是这孩子自己要去爬树掏鸟窝的,这掉下来的时候,要不是有你在下头当垫背的,这孩子肯定要摔断骨头!哪里还能活蹦乱跳的,倒是苦了你了,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说起小时候的事情是欢天喜地,唯独萧明珠冷冷地听着,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萧四婶不悦:“你这孩子,你倒是喊人啊!以前不让你喊,你非要追着阿元喊,像个跟屁虫一样。现在让你喊,你怎么不喊了。” 萧明珠含混地喊了声阿元哥哥,这让萧四婶很是不满,抓着萧明珠的手就是不让她离开,非要跟着萧元叙旧。 也不知道叙了多久,门口传来一个好听的声音,带着股蚀人骨销人魂的低沉。 “四叔、四婶。” 萧明珠原本被自己娘按着坐在萧元身边,一听到这个声音,像是装了弹簧一样,一下子就蹦开了好几步远,一改刚才的冷漠和排斥,甩开萧四婶的手,一路小跑来到萧钰跟前,柔情似水,百媚千娇:“阿钰哥哥,你终于来了。” 萧钰并不想太早去萧明珠家,等到时辰差不多了,这才过来的。 萧四叔也兴奋地出门来迎接:“阿钰来了,快快,快进来。” 萧四婶嗤道:“这人都到齐了,等你等的菜都要凉了。” 萧钰来的并不算晚,也不早,寻常人家一般现在都还没开饭的,他们家寻常这个时候也是没吃饭的,因为今天要请客,当时萧明珠也说等会再炒菜,是萧四婶嘀咕着早点做好饭菜等人,总比人来了菜还没上桌的好。 萧四婶的话眀里暗里就是嘲讽萧钰来晚了,大家都等他一个。 萧明珠想要替萧钰解释,萧四婶拉着萧元坐上了炕:“人都到齐了,快坐下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四人坐下,一张小桌子,要坐五个人,萧四叔一个人一边,萧四婶让萧元在她身边坐下,萧钰则在对面的位置坐下,然后萧四婶拉着萧明珠在她右手边坐下了,正好紧挨着一旁的萧元。 萧明珠不喜欢这个位置,想要挪开,被萧四婶给按住了。 “快,明珠,给大家把酒倒上!”萧四叔没看到母女两个暗戳戳的交锋,乐呵呵地笑道。 “先帮阿元满上。”萧四婶按着萧明珠手里头的酒壶就给一旁的萧元满上了一杯。 “再给你爹也满上!”紧接着又给萧四叔满上了,这才轮到萧钰。 轮到萧钰那边,萧四婶不说话了,冷眼瞧着看着,萧明珠巧笑嫣然,面上不显,可心却剧烈的跳动着,就连端着酒壶的手都在微微地颤抖着。 萧钰神色不动,态度淡然,正襟危坐,眼神里头没有一星半点的其它意味。 萧明珠好不容易将酒给满上了,萧四叔端起酒碗,哈哈笑道:“今儿个可是赶巧了,阿钰考试回来了,阿元在外头一年多,也回来了,正好,也算是你们萧四叔今儿个贪酒喝,今天大家可要不醉不归!” 说完,端着酒碗,一饮而尽。 萧钰见状,也仰头一饮而尽,杯子朝下,现了现杯底,一滴酒都不剩。 萧四叔拍手:“好,痛快!” 萧元只轻轻地抿了一口,就不再喝了,放下了酒碗,萧四叔一直盯着他呢,见状不依了:“咦咦咦,这是做啥子,咋就抿一口,快快快,快干了!你瞧阿钰都喝干了呢!” 萧元抓着酒碗,不好意思地说道:“四叔,我……我真的不会喝酒,您瞧瞧,我这喝一口酒,就上脸。” 果然,一张脸已经开始红了。 萧四叔还在劝:“有几个男人不会喝酒的,你都一年多没回家了,这酒你一定要喝!”说完,还要劝,一旁的萧四婶捶了下萧四叔,嗔怪道:“我说你这老头子,自己贪酒喝就算了,还要人家萧元跟着你一样成为一个酒鬼?人家阿元不会喝,你还要逼着人家喝不成?人家不会喝就不喝了……” “哎呀,你这老婆子,我这不是怕阿元说好不容易来一趟,酒都不让整齐全了,说咱小气嘛!”萧四叔也笑。 萧元忙说不会,“我是真的不会喝酒,四叔。我喝这么点就够了,到时候要喝醉了。” 萧四叔见他一直都说不会喝,就只好作罢,看向一旁默默无言的萧钰:“阿钰,咱们叔侄两个喝。” 萧钰自然是奉陪的,点点头:“好!” “来。明珠,帮萧钰把酒满上!”萧四叔使唤萧明珠。 反正萧元这边不需要倒酒了,萧明珠像是找到了借口溜走一样,提着酒壶就来到了萧四叔和萧钰身旁,说是倒酒方便,可是这眼神只要一看萧钰,眼珠子就不得转了,谁知道她这手里倒是是酒,还是情! 185 我等明珠妹妹一块吃 萧元不会喝酒,萧四婶亲自去厨房给他添来了一大碗饭。 萧元激动地说道:“好多年没尝过四婶的手艺了,现在看来,四婶的手艺越发的好了。” 萧四婶笑道:“今儿个这菜可不是我做的,你要是下回想吃四婶炒的菜,明天再来!” “不是四婶炒的?”萧元疑惑地看想了萧四叔。 “你看你四叔干啥?”萧四婶乐了:“我这一辈子都吃没吃过你四叔炒过的菜,别说是炒菜了,他要会洗菜我都要一天三遍地念阿弥陀佛了!” “那这些菜……”萧元把目光转向了对面的萧明珠,很是震惊。 “都是明珠做的。快点尝尝看,看看好不好吃。”萧四婶往萧元碗中不停地夹菜,一会儿的功夫就堆的有小山一样高了。 萧元捧着饭,又放下! “怎么了,阿元,可是这菜不合你胃口?” “不是,明珠妹妹做的饭菜这么好吃,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萧元一脸的惊艳,担忧地看看萧明珠的方向,心疼地问道:“明珠妹妹还在倒酒,她也没吃饭,我等她一块吃吧!” 哎哟喂…… 这话简直说到了萧四婶的心坎上,喜的萧四婶不要不要的! 这阿元年纪轻轻的,咋就这么疼人呢!还知道要等明珠一块吃,这样疼人的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萧四婶是越看越认为萧元是个好男人,反观对面的萧钰,自己自顾自地喝上了,哪里顾的上明珠,这样的男人,压根就配不上自己的闺女。 “明珠,你快过来,快过来吃饭了!”萧四婶乐呵呵地喊着,眉眼都快要笑成了一朵花了。 萧明珠不舍得过去:“我还要倒酒呢!” 萧四婶推了把萧四叔:“你这个糟老头子,还喝什么喝,你不要命啦。你身体本来就不好,这酒喝多了伤身子,到时候又要找大夫了!” 她嗔怪地说道,这话何尝不是说给萧钰听的,萧钰放下了酒碗,淡淡地说道:“四叔,你身子既然不好,这酒还是要少喝!” 说完,他将酒碗推到了一旁,表示自己不会再喝了。 萧四叔叹了一口气,也放下了手中的酒碗,“中,那咱就不喝了,吃菜吃菜!” 萧四婶连忙喊萧明珠:“明珠,快过来吃饭了!” 没了倒酒的借口,萧明珠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待在萧钰身旁,只能恋恋不舍地下了炕,依依不舍地来到了萧四婶的身边,萧四婶给她添了一碗饭,嗔道:“阿元一直等你吃饭呢,你要是不来,他都不吃。好了,阿元,快吃吧!” 萧元捧起饭碗,笑的跟朵花一样:“哎!” 酒喝了两小碗下去,桌子上的菜还一点没动呢,萧四叔给萧钰夹了一块鱼肉:“阿钰,你尝尝,这是我今儿个买的鱼,可新鲜着了。” 萧四婶也给萧元夹了一大块鱼肉:“这鱼啊,可是明珠烧的,你尝尝……” 萧元夹着张嘴就吃了一大口:“好吃,好吃,明珠妹妹的手艺真的没话说!” 萧钰看了看自己碗里头的鱼肉,不知道为何,脑海中突然想起来的时候,萧子轩扬起手中筷子上夹着的鱼肉得意洋洋的朝自己笑。 今儿个家里头也吃鱼! 萧钰这一晃神,看的萧明珠提心吊胆:“阿钰哥哥,这鱼不好吃嘛?” “不是!”萧钰笑笑,夹起鱼肉吃了。 鱼确实很嫩很鲜,可是因为处理地不到位,怎么吃怎么闻都觉得里头夹杂着一股鱼腥气。而家里头的鱼烧的,除了鱼的香气和鲜味,闻不到一丝一毫的腥气。 也不知道那人是怎么处理的! 竟然能把鱼处理的一点腥气都没有。 萧明珠不停地给对面的萧钰夹菜:“阿钰哥哥,这是红烧肉,也是我烧的,你快尝尝!” 她一双杏目同情地看着萧钰。 三个多月不见,阿钰哥哥又瘦了,瘦的皮包骨头了,身上还穿着那件去年穿过的洗的发白的灰色衣衫,衣衫已经不合身了,抬起胳膊的时候,袖子都已经到手腕上了。 反观家里头的谢玉萝,吃的白白嫩嫩的,一点都不管不顾还在外头吃苦的阿钰哥哥。 阿钰哥哥真可怜啊,她恨不得把自己的血肉掏出来给他享用,偏偏那个得到他的人却一点都不珍惜他。 萧明珠的眼神充满了无限的爱怜,柔情蜜意含羞带怯地盯着萧钰,若是萧钰抬头,定能看到那一双杏目里头饱含的万种风情。 只是可惜的很,萧钰一直都低着头,尽量不去跟萧明珠有眼神上的交流。萧明珠见他长时间都不抬头看自己,哀婉地垂下了头,委屈地咬着唇,眼泪马上就要扑簌地掉了下来。 萧四婶见状,心中呕的要死,自己姑娘这是打算倒贴上门啊! 她伸出手,在桌子底下,狠狠地拧了自己闺女腰间一下,疼的萧明珠差点落下泪来。 萧四婶怒瞪了萧明珠一眼,转头就跟萧钰说上话了:“阿钰啊,你这回去考试,考的咋样啊?” 萧钰皱皱眉头:“还未放榜,一切都不好说。” 这是一点考上的信心都没有啊! 萧四婶冷笑:“就没考上的信心?一点信心都没有?” 萧钰不说话。 萧四婶继续说道:“你这是考了第三回了吧?前两回都没考上,这要是第三回再没考上,你以后还考嘛?” 萧明珠不快了:“娘,你这说的什么话,谁说阿钰哥哥就考不上了!” 萧四婶冷笑:“考没考上又不是我说的,是他自己没有半点信心!” 萧钰确实没有半点的信心。他这是考第三回了,若说之前只是有些紧张的话,这第三回,无形之中又增添了不少的压力。 萧钰不傻,很聪明,聪明地听出了萧四婶对他的敌意和不满。 186 这辈子不离不弃,有阿萝足矣 萧四叔也瞧出了自己婆娘的针锋相对:“我说明珠她娘,这说这话做甚呢?这放榜还要等下个月,谁说阿钰就一定考不上了!阿钰读书好,见着的人谁不说他以后一定是秀才老爷的命!” 萧四婶嗤笑:“那人家考不考上秀才,跟咱们有什么关系?人家要是考上了,一家人以后飞黄腾达,谁还认识我们这些穷亲戚?要是考不上,以后回村子里头跟我们一样捯饬那一亩三分地,跟我们是一路人。自家吃自家的饭,跟我们又有多大的关系?” 萧钰神色不变,淡淡地吃着桌子上的菜。他只吃面前的菜,一碗水蒸蛋放在他的面前,这水蒸蛋煮老了,里头蒸出来全部都是孔。 萧四叔不明白这话了:“怎么跟咱们没关系,他要是考上了,咱们也能跟着沾光啊,就算是不考上,以后回来种地,我们也能搭把手帮衬一把啊!” 萧四婶冷笑:“人家家里头有四口人,咱们家才三口人,这以后明珠要是嫁出去了,就剩下咱们两个老的,自己都做不动呢,还给人家搭把手?以后咱们说不定都要未来女婿帮衬呢!” 她无意之间朝萧元看去,冷嘲热讽的话语在看到萧元的时候,变的和风细语、慈眉善目:“阿元,这红烧肉好吃,你看看你瘦的,瘦了就没力气做事,你呀,要多吃点!” “谢谢四婶!”萧元笑的极欢快,萧四婶心里头舒坦极了。 萧明珠恼了:“娘,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什么什么话,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都十六了,也该嫁人了。说出来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萧四婶:“阿钰已经成亲了,谢玉萝都比你还要小呢!你瞅瞅人家两口子多恩爱,你以后能嫁个疼你爱你的男人,你爹你娘这辈子就圆满了!” 萧四叔不停地点头:“阿钰媳妇是个好的,识大体又会疼人,阿钰,你这媳妇娶的真不错。” 听到这话,萧钰又有些困惑了。 要说三个月之前,娶谢玉萝是错误中的错误,可是三个多月之后再次回家,他没那么坚定了! 是错?好像又不是! 不是?那以前他的判断又是什么? 萧钰并没有执着很久,为了打消萧明珠那些莫须有的念头,他咧唇一笑,眉眼温柔缱绻:“阿萝真心待我,我必定真心待她一辈子。这辈子不离不弃,有她足矣!” 萧明珠刚开始被自己娘说的又羞又臊,原本以为萧钰会说出嫌弃谢玉萝的话来,谁知道,萧钰竟然说出一番蚀骨的情话来。 而就是这两句话,几乎让萧明珠锥心!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对面的萧钰,眼珠子都不肯转一下。 萧明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阿钰哥哥说他这辈子有谢玉萝足矣? 他们平时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她明明每回趴在外头的听的清清楚楚的呀! 谢玉萝每回必要说让萧钰休了他,萧钰若是被她气的极了,也曾恶狠狠地说过自己会给她一纸休书,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这才多久的功夫? 萧钰三个多月之后再次回来,她原本以为这两个吵的昏天黑地的人,该要结束这一场错误的姻缘了! 怎么会? 萧明珠楞了,傻了。 萧四婶却乐了,看萧钰的眼神也没了之前的针锋相对,“那就好,所以说,这小夫妻两个床头打架床尾和,夫妻哪里有不吵架的,我跟你四叔这辈子吵吵闹闹多少回了,不还是过下来了。” 萧钰点头:“是的!” 萧明珠的眼睛酸涩,这回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夺眶而出。 萧四婶心中大喜,看萧明珠的模样,又怕被萧元看出其它的意思来,忙拉着萧明珠回了房间:“老头子,你好生地招呼着阿元和阿钰啊!” 将萧明珠拉回房间,萧四婶压低声音怒斥道:“你这傻孩子,这回总该要死心了吧,萧钰跟谢玉萝这辈子都不会分开的,你想要嫁给萧钰,就死了这条心吧!” 萧明珠死死地咬着唇,泪水像是断线了的珠子一样扑簌地掉下来:“阿钰哥哥跟谢玉萝,他们的关系明明不好,为什么阿钰哥哥还要跟她在一起!” 萧四婶的心放下了大半,只要萧钰没有那个意思,自己闺女肯定会把心思给收回来的! “谢玉萝虽然脾气不好,但是那模样那身段,你觉得哪个男人看了不会心动?” 萧明珠不停地摇头:“不会的,阿钰哥哥不是那种肤浅的人!” “呵呵。”萧四婶冷笑道:“明珠,你就怎知萧钰不是那样的人?你又对他有多少了解?萧钰这回若考不上,就只能回家种地,到时候一个泥腿子,又比咱们高贵多少?你是看中了他什么了,是那副好看的皮囊?那你又说说,萧钰不是看上谢玉萝的皮囊那是看上了什么?你比的过谢玉萝那张脸那身段嘛?你若是比不过,就趁早歇了那份心思,收起你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找个好男人嫁了一心一意过一辈子才是真的!” 萧明珠猛地抬头看萧四婶:“那娘,你说的好男人,是萧元嘛?你早就知道他会过来,所以才主动让我做饭,还让我精心地梳妆打扮,对不对?” “阿元有什么不好?他比萧钰好千百倍!萧元没有娶妻,还有一门吃饭的手艺,不比成过亲还只会读书的萧钰强?” 萧明珠死死地咬着唇,很用力地才将萧元都比不过阿钰哥哥的头发丝这句话给咽了回去。 萧四婶见明珠不说话了,以为自己说通了她,便长叹了一口气:“孩子,娘不会害你的,你再执迷不悟,不会有好结果的!萧钰那就是个万丈深渊,你再有这种想法的话,会万劫不复的!” 萧明珠木讷地坐在床边,默默地掉着眼泪,没有说话。 萧四婶摸了摸她的肩头,然后出去了。 萧明珠呆呆地坐在床边,萧四婶说的话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脑海里头,不断地盘旋着萧钰说过的那句话。 “阿萝真心待我,我必定真心待她一辈子。这辈子不离不弃,有她足矣!” 多想一遍,就好似再经历一次锥心刺骨。 萧钰在饭桌上已经将自己要说的话表达了,他知道自己说出那番话,萧明珠应该听懂了。谢过萧四叔和萧四婶的盛情款待就回去了,他离开堂屋,一只手背在身后,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 仿佛身后所有的事情跟他没有关系一样。 萧四婶亲眼看到萧钰走了,又警惕地看看萧明珠的屋子,见萧明珠没冲出来,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187 一盒子的头花 萧钰终于走了,萧元吃过了饭,也要离开,只是他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一种都欲言又止的。 萧四婶疑惑地说道:“阿元,这是怎么了?” 萧元两只手交握在一起,不停地搓着:“四婶,我……我带来了一些东西,想,想送给明珠妹妹。” 他说话的时候脸都红了,一副羞涩木讷的模样。 萧四婶乐了,朝萧明珠的房间喊了一声:“明珠,快出来送送人!” 萧明珠忙擦了眼泪,对着镜子快速地补了点妆,推门出来,萧四婶笑着指着院子里头站着的萧元说道:“明珠,快送送你阿元哥哥!” 院子里头只有萧元,没看到萧钰,刚才还满心欢喜,一下子就如坠谷底。 萧明珠不情不愿地只能去送萧元。 萧明珠跟萧元也算是从小玩到大,只是后来,他爹娘早逝了之后,他就跟着别人去学木匠,找到了活计的话,一年到头都难得回来几天,这份小时候的友情也就慢慢地淡了。 这下再见的时候,大家都已经是大人了,难免尴尬了些。 萧明珠一直都垂着头,一句话不说,不过是从屋子里头送到外头的距离,她都跟走了半辈子一样,萧元也是一样,不过是抿了一口酒,现下脸红的又红到了耳朵根,他也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他努努嘴,想要跟身旁的萧明珠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看着就快要到大门口了,萧元从怀中掏出个什么东西,塞到了萧明珠的怀中。 说了一句“送给你的”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萧明珠愣住了,萧四婶一直都站在厨房观察外头的动静,见状也忙跑了出来,“阿元这是怎么了?” 萧明珠一脸的错愕,看了看萧元逃也似的离开的背影,再看看手中的东西。 是一个小木盒。 打开木盒,看到里头的东西时,萧四婶眼睛也亮了:“这么多头花。” 头花都是村子里头的人见都没见过的样式,都非常好看。 萧明珠皱紧了眉头。 送姑娘家这样的东西,萧元的心思,她立马就懂了。 萧四婶也懂了,拿起其中一朵:“真好看啊,配我家明珠正好。”说完,就要动手别在萧明珠的发间,萧明珠忙别过了头,头花没戴上去。 萧四婶:“这头花好看。” 萧明珠将木盒子往萧四婶怀中一塞,脚一跺,愤愤道:“你喜欢就全送给你了。” 说完,立马跑进了屋子里头,狠狠地将门关上。 萧四婶这才明白自己女儿啥意思,她要冲过去跟萧明珠说说,可最后还是忍住了。自己女儿是个啥德行,她清楚,要她放下萧钰接受萧元,也不是一时之间就可以的。 不过,她也不急。 萧元那孩子可比萧钰那孩子好多了,又会疼人,又会赚钱,不像萧钰那孩子,冷冰冰的,一天到晚脸上没个笑,跟个冰坨子似得。 萧四婶看到满木盒子的头花,样样都是萧元买来的,就连木盒子好像都是萧元自己做的,萧四婶心里头满意地不行,她算是明白萧元的意思了。 萧元喜欢明珠,那这门亲事,她就一定要促成。自己闺女能嫁给萧元,那可就是掉到蜜罐子里头去了。 明珠那孩子,现在还是死脑筋不要紧,总有一天,她会发现萧元的好的! 萧四婶美滋滋地去找萧四叔了。 萧四叔虽喝了酒,却没喝醉,如今正躺着午休,一听就坐了起来:“你说啥?阿元跟咱家明珠?” 萧四婶眉头一拧:“怎的,你还嫌咱们明珠配不上阿元不成?” “哪是那个意思。阿元是个无父无母的,身边确实是要个知冷知热的人,只是咱们明珠被咱们给宠坏了,也不知道明珠到时候能不能疼人家!”萧四叔还是有些担心。 自己闺女会疼人吗? “你说你是不是瞎担心,我当年嫁给你的时候,不也是笨手笨脚的,能做成啥,你当年嫌弃我了没?”萧四婶嗔道。 萧四叔忙摇头:“那哪能啊!” “谁家姑娘也不是一嫁过去就啥都会的,在娘家吃过苦的兴许啥都会,可是咱们明珠,这么多年,咱们跟宝贝一样,生怕她吃苦受累了,她是不会,可你不想想,阿元无父无母,她便是做的不好,有谁会说她?” 萧四叔没说话。 “况且,阿元经常不在身边,明珠便是嫁过去,以后一个人在家,咱们不能让她回来住?这不就还跟在家里头一样?咱们就这一个姑娘,你也总不希望她嫁的远远的,一个人在外,受公婆磋磨,对不对?” 萧四叔重重地点点头:“那是自然。” 萧四叔年轻的时候伤了身子,后来就再也不能生儿育女了,就得萧明珠这么一个闺女。他一辈子都没儿子,这个闺女就是他的命! “阿元没爹没娘没兄弟没姐妹,一个人是冷清了些,只是这样才最好啊,明珠一嫁过去就是女主人,没人会给她气受,阿元要是出门,我们就把明珠接回来住,若是以后明珠生了孩子,咱们做为娘家人,更是要帮她带孩子了,你说说,婆家没人,以后阿元不在家,明珠带着孩子可不就要跟着我们住吗?以后咱家得多热闹,你说是不是?” 萧四婶一脸的憧憬,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外头院子里头小孩子到处打闹的场景。 萧四叔也是一脸的希冀,不过他并没有萧四婶那么乐观:“阿元那孩子……” “人家心里头有咱闺女,你瞧瞧……”萧四婶拿着萧元送给明珠的木盒给萧四叔看,满满一盒子的头花,琳琅满目,看着就新奇漂亮,整个村子头有谁有这么好看的头花的。 男女相赠东西,轻易不会送贴身之物,若是送了,定是一方表达爱慕之意了。 188 萧元是个好女婿人选 萧四婶将自己刚才偷偷瞥的跟萧四叔说了:“我瞅着阿元就是喜欢咱家明珠,不然怎么会给她送这么多姑娘家的头花,还有,你瞧着吃饭的时候没有?阿元自己不吃,偏要等明珠一块吃。明珠吃饭的时候,他把他面前我特意给他炒的那道荤的给推到明珠面前去了,你说这是不是心里头有明珠?” 萧四叔没看到:“果真?我咋没看见。” 萧四婶推了他一把,瞥眼说道:“你眼睛里头只有萧钰,哪里看的到阿元啊!” 萧四叔尴尬地摸头笑了笑:“呵呵,我这不是招呼客人嘛!阿元不会喝酒,你就就招呼,萧钰能喝两杯,不就我去招呼!” 萧四婶冷哼道:“哼,知道你就一门心思放在喝酒上头,女儿的事情你就不管!这么好的男人,等你看到他的好,那好女婿早成别人家的了。” 八字还没一撇呢,萧四婶就将萧元说成是自己女婿,看来,萧四婶很满意萧元。 萧四叔嘲笑她:“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女婿,你也不怕别人听到了笑话。” “让他们笑去,他们只知道萧元家里头没个大人,姑娘嫁过去辛苦,可她们谁能想到,这家里头没大人,姑娘嫁过去就是女主子,不需要侍奉公婆,也不需要伺候小叔子小姑子,时不时地又能回娘家,那才是嫁的好呢!” 萧四叔也很心动:“你说的有道理,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咱们明珠嫁过去错不了。” “错不了。”萧四婶笃定地说道:“咱们明珠也不小了,趁着阿元这段日子在家,咱们把这事给撮合了,安定下来,咱们也省心。” “那么快?是不是太快了?”萧四叔还是觉得太快了。 “快什么快?你不知道阿元是个啥样的人?都多少年的邻居了,咱们看着阿元那孩子长大的,知根知底,能错的了?”萧四婶说道:“趁着还没人发现阿元的好,咱们赶快先将阿元给定下来,等明珠嫁过去了,咱们就等着明年给他们带孙子吧!” 萧四叔点点头:“也行!” 现在就剩下说通明珠了。 萧钰回了家,门没栓,他径直推门进去。 屋子后远传来笑声,这几天,萧钰倒发现了谢玉萝的活动规律。吃过了中饭,必定要去后院拔拔草,松松土刻把钟左右,然后才会回房间午休。 萧钰站在堂屋门口,伸腿想要跨过去,到最后还是没跨,他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头纱帘迎风飘扬,一角上绣着的碧绿的竹叶越发的清晰明显,房间的窗户正好对着后院。萧钰默默地站在窗户后面,隔着舞动的纱帘看后院的景象。 谢玉萝猫着腰,不时地拨弄长势茂盛的蔬菜,伸手拔去里头长出的野草。萧子轩和萧子梦跟在一旁帮忙,也猫着腰在地里头忙活。 谢玉萝和萧子梦带着帷帽,雪白的纱帘将头、脸和脖颈团团围住,阻挡着并不是很强烈的光线,只剩下两只芊芊素手露在外头,白的跟云一样,在碧绿之中,越发白的剔透和醒目。 萧钰的心情变得颇好! 心情一好,好像肚子就有些饿! 刚才在萧四婶家中,除了陪着萧四叔喝了两杯酒之外,面前的菜,他几乎没怎么伸筷子,一来没心情,二来…… 他的胃口似乎被人给养叼了,外头的肉啊鱼啊,也都提不起半点兴致了。在吃饭的时候满脑子都想的是自己家里头那冒着香味的鱼,还有金黄水嫩的水蒸蛋…… 趁着后院子的人在忙碌,萧钰悄悄地去了厨房,锅盖还严实地盖着,打开锅盖,中午吃剩下的饭菜整整齐齐地放在架子上,下头有水热着,饭菜还冒着热气。 一揭开锅盖,饭菜的香味就扑入鼻尖,闻到饭菜的香味就食欲大振! 鱼肉酸酸的,笋子的酸味完全浸泡到了鱼肉和鱼汤里,又酸又香,比萧四婶家做的红烧鱼好吃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 还有水蒸蛋,萧四婶家的水蒸蛋煮老了,一勺子舀下去全部都是洞,可自己家里头的水蒸蛋,水水嫩嫩,金黄剔透,口感爽滑、色泽诱人,吃起来更是香软爽口,好吃的不得了。 那一盘黑黑的东西,吃起来也同样非常的有嚼劲,非常的好吃。 萧钰直接就坐在厨房里头,好在锅里头还有不少的米饭,萧钰舀了一大碗饭,就着酸笋鱼吃了下去,还觉得不够,又添了一碗,水蒸蛋也被吃光了,放下碗筷的时候不由得打了个饱嗝。 “咯咯……”外头传来孩子们的笑声。 萧钰忙掩住嘴,朝门口看去,两个孩子从外头探出脑袋来,看着萧钰笑:“大哥,你没吃饱饭吗?” 萧钰被抓了现行,有些不好意思,“你……你们怎么过来了!” “大嫂要带我睡觉了,听到厨房有动静,大嫂就过来看!”萧子梦奶声奶气地咯咯笑道。 萧钰一听谢玉萝也看到自己偷吃饭菜了,越发的面红耳赤了:“那个……我……我是看着饭菜剩了不少,所以就……就……” “大哥,大嫂怕你在外头没吃饱,特意把饭菜热在锅里,等你回来吃的!”萧子轩笑着说道。 萧钰楞了下:谢玉萝怎么会知道他在萧四婶家吃不饱? 此刻谢玉萝已经梳洗干净上床睡午觉去了。 她倒不是知道萧钰会吃不饱,而是知道萧钰这个人! 书中的萧钰后来能成为小阁老,除了天资聪颖之外,跟他强大的自制力是分不开的。除了书中的前妻谢玉萝之外,就只有后来的女主,萧钰这辈子,只跟这两个女人有过纠葛! 至于萧明珠,书中连这个人的名字都没提到过,想来也就是个打酱油的角色,因为她的穿越,导致她跟萧明珠有了交集。 而事实上,谢玉萝看的那本书,是以萧钰和女主的视角来写的,所以谢玉萝出场次数不多,就是跟萧钰和离之后颠沛流离,到处躲藏,书中并没有交待谢玉萝在萧家村的事情,连带着萧明珠也就没有任何笔墨。 萧钰跟萧明珠不会有任何的交集的。 而萧明珠对萧钰却有很深的感情,这份感情让萧四婶忌惮,所以今日这顿饭,萧四叔是真的给萧钰接风洗尘,而萧四婶则会给萧钰一个下马威。 萧钰对萧明珠无感,既要找借口让萧明珠死心,又要找理由让萧四婶放心,所以这顿饭肯定吃的索然无味。 所以,谢玉萝断定,萧钰在萧四叔家里头肯定吃不饱! 萧钰确实没吃饱。 家里头的饭菜更是让他馋的差点咬掉舌头。 好吃,好吃,太好吃了。 萧钰以前从未吃过谢玉萝做的饭菜,因为谢玉萝曾经说过她不会做饭。平时吃饭,也是萧钰做好了,给她添一份的。 萧钰断断没有想到,谢玉萝竟然有这么好的手艺! 189 怎么大家都对她改观了 五月的天气也是个没定型的,下午就变天了。外头下着瓢泼大雨,而且山那头的乌云黑压压的一片,不像是能速战速决的! 它下就任它下,谢玉萝也不急,家里头有粮食有吃的,她就一门心思画花样子,自从萧钰回来之后,她有七八日没有去花满衣了。 等天晴了,她还要去镇子上送花样子呢! 雨连着下了三四日,等到下午时分,雨才停了,一道漂亮的彩虹挂在天上,空气清新,泛着淡淡的青草和泥土的香味。 萧良又把送萧老汉回来了。 村子里头的人见外头天晴了,不下雨了,拿着篓子就下地去找地耳菜去了。 萧老汉还没回家,抽着烟袋就去了谢玉萝的家里。 看到萧钰回来了,萧老汉也是又惊又喜:“阿钰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萧钰喊了声萧爷爷,说了声回来了好几日。 萧老汉这段日子一直跟着萧良住在镇子上,自然不知道萧钰回来了,拉着萧钰就说个不停,萧钰能回答的都回答了。 “你说说你,这去考试,好像瘦了点!在外头吃了不少的苦哇!”萧老汉手里头提溜着烟袋,眯着一双满是皱纹的眼睛上下仔细地打量着萧钰。 萧钰刚开始去的时候,确实是吃了不少的苦,身上只有二两银子,过的那叫一个猪狗不如。 可后头谢玉萝让萧良送去了十多两银子,这日子才好过了不少。 萧钰考试回来,确实是瘦了点,不过有谢玉萝这十多天的好吃好喝的将养着,虽然还瘦,可是精气神好了不少。 萧钰刚想要说话,萧老汉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跟谢玉萝说道:“我说玉萝啊,你男人回来了,可要多做点好吃的给你男人补补身子,这读书啊,废脑子,上回你说吃鱼能补脑子是吧?你就多做鱼给阿钰吃,你变着花样做的那个鱼汤和红烧鱼,都好吃,你就天天给他做!” 萧老汉跟谢玉萝说话的时候,俨然像是个慈祥怜爱的长辈。 谢玉萝笑着应了:“我知道的,萧爷爷!” 两个人的关系竟然和缓了? 萧钰简直不敢相信这两个人竟然能够心平气和地说话。 三个多月前,萧钰跟谢玉萝两个人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家里头鸡飞狗跳,萧老汉也会经常来劝劝,谢玉萝直接指着萧爷爷的鼻子,骂人家老不休的老了都爱多管闲事,气的萧老汉胡子翘,两人谁见面都不对付。 一个骂另外一个老不休的,另外一个骂那个心狠手辣,是个毒妇。 谁知道,这两人…… 竟然和平共处了! 听萧爷爷这话的意思,好像谢玉萝煮的饭菜他也吃过。 萧老汉跟萧钰说完话,就去找谢玉萝了,两个人到了一边说话,压低了声音,像是故意不让萧钰听到。 “我说玉萝啊,你这地耳菜还收嘛?”萧老汉这回回来就是回来收地耳菜的。 谢玉萝也很苦恼地说道:“上回仙居楼说已经找到了供货人,可是后来又说还是要我供货,也搞不太清楚仙居楼做什么!” “那这地耳菜你是收还是不收?”萧老汉将自己来的时候看到不少的村民挎着篮子去地上采地耳菜的事情说了:“这地耳菜能增加村民的收入,如今全村的人就指望着这地耳菜能多赚两个钱了!我看着不少的人家,几乎是全家老小都出动了!” 谢玉萝咬咬牙:“那就收吧!还跟以前一样,三个钱一斤!” 若是到时候仙居楼不要的话,她就晒干了,自己留着慢慢吃。 “那是你自己收,还是我继续帮着收?你看,阿钰也回来了,这家里头有了男人扛着,你自己去收地耳菜,也省的旁人说闲话。” 谢玉萝摇摇头:“还是不让他去了,他要读书,就不要分他的心,家里头的事情有我就够了。我到时候跟他说一声就成!” 不错,是个贤惠的,萧钰要读书,家里头家外头的事情,她就一手包办,让萧钰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读书上。 萧钰没娶错媳妇儿啊! 萧老汉满意不已,抬起右脚,将自己抽过的烟袋放在脚边掸了掸:“那中,明天早上继续到我家去收地耳菜!” 谢玉萝点点头:“萧良叔还在嘛?” “他在,他今天就不走了。说是陪我一晚,这明天收完了地耳菜,我还要跟着他回去的。” 这是故意回来帮自己的忙了! 谢玉萝感激不已:“那正好,若是明天仙居楼的人不来的话,还要麻烦萧良叔和我一块把地耳菜送到仙居楼去。” “放心,我回去就跟你萧良叔说。”萧老汉打算要走。 谢玉萝不好意思白麻烦人家:“萧爷爷,你晚上要不就跟萧良叔来我家吃饭吧,正好子轩他哥哥也回来了,你们三个人喝一杯!” 来吃饭啊? 萧老汉自然是满口同意,光是听到要来吃饭,口水就快要泛滥成河了:“中中中。你这小丫头做的饭菜好久没尝了,你萧良叔还时不时地念叨着,我现在就回去跟那兔崽子说去!” “行,萧爷爷,您就慢走!”谢玉萝恭敬地将老人送到了大门口,看到人走远了,这才关上房门。她转身就要走的时候,余光似乎瞟到有人在盯着自己,她条件反射地朝视线传来的方向看去,萧钰站在屋檐下,正神色莫名地看着自己。 谢玉萝尴尬地笑了笑,“今儿个晚上萧爷爷和萧良叔会过来吃饭。”然后回了自己的屋子。 萧钰诧异无比,他不在的时候,究竟发生过什么,萧四叔说他娶了个好媳妇,就连萧爷爷如今也跟她和平共处,而且,竟然还和平到能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还有悄悄话可以说。 萧钰神色困惑,好看的英眉逐渐地拧成了一道桥。 这谢玉萝,她究竟做了些什么事,让大家都对她改观了! 190 吃东西有啥好吵的 下雨了,这正是采地耳菜的好时机。肥沃的泥土上,会长出一层又一层厚厚的地木耳。 萧四婶和萧四叔吃过中饭,挎着篮子就要出门了。 临出门的时候,萧四婶看看萧明珠禁闭的房门,这心里头就是膈应的慌。萧明珠每天都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头,除了吃饭的时候会出来一趟,其他大部分的时间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头。 萧四婶心疼自己的闺女啊! 这人总是憋在家里,要是憋坏了可怎么办,于是,她就央着萧明珠跟她一块去采地耳菜。 可是喉咙说破了,手也敲疼了,里头的人就是不理她,气的萧四婶眼泪水扑簌簌地往下掉:“我这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你!都说眼泪水往下流,我这个当娘的,一颗心都在你的身上,你还往我的心口上插刀子啊,你说你还是人嘛!” 说完这句话,萧四婶就走了。 萧明珠在里头坐立难安。 她也心疼自己的娘,没办法,只能挎着篮子,出门了。 刚出院子,就碰到了萧元:“明珠妹妹,你这是要出去啊?” 萧明珠如今见着萧元就没啥好脾气,瓮声瓮气地说了声干嘛。 萧元拦住了她:“你这是要去地里吗?去干什么啊?” 萧明珠没好气地说道:“去采地耳菜,怎么,你也要去吗?” 萧元一听,眼睛一亮:“好啊,我跟你一块去!” 萧明珠:“……”她只是随口一说。 萧元兴奋地说道:“我还不知道地耳菜长什么样子呢,正好这回跟着你去开开眼界!” 萧明珠气的要死,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气鼓鼓地往前走。 萧元紧紧地跟在身后,边走边问:“明珠妹妹,地耳菜长什么样子啊?你能不能教教我,我怕我采错了。” 萧明珠在前头几乎是用跑的:“你自己去问我娘!” 终于找到了萧四婶,萧元热情地喊了声四婶,萧四婶一回头,看到萧元的时候笑了笑,待看到萧元身旁站着自己的闺女时,萧四婶就差给菩萨跪下了。 虽然萧明珠脸色不太好,可是总算出来了,不仅出来了,还跟萧元一块出来了。这可是个好兆头,大喜大喜啊! 时间过得很快,天很快就暗了下来。 萧四婶和萧明珠一起采了三篮子回家了,萧元也采了一篮子,也跟着一块回去。 到了萧四婶的家中,萧元将篮子递给了萧明珠。 萧明珠一愣:“干嘛?” 萧四婶回头,也不知道萧元要干嘛。 “这个给你!”萧元道。 萧明珠皱眉,瓮声瓮气地说道:“你自己采来的东西给我干嘛!” 萧元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他们要求要清洗干净,可是我笨手笨脚地,也不会洗,拿回去也是白拿。要不还是你们拿回去吧。” 萧四婶也知道男人家的做不来这些子精细活。 “要不,我们帮你洗,洗干净了给你送过来。” 一篮子就有五六斤,这可是十七八个铜板呢!老头子给人跑一趟才赚一两个钱,这相当于跑十多二十趟呢! 萧元笑了:“采一篮子才花多长时间呢,这洗怕是废的功夫更不少,四婶,这篮子的地耳菜还是给您吧。要是您实在觉得不好的话,哪天我就去陪四叔喝杯酒,就用我带来的那个酒!” 十七八个铜板换一餐饭,这不就是亏本的买卖嘛! 正常人哪里能这么做,可是萧四婶却笑开了花:“什么哪天,哪天都不如今天,你不是爱吃明珠做的菜吗,今儿个晚上还让她做饭给你吃!” 萧元一脸的欢喜,自然是应了。 萧明珠眉眼顿时沉了下来。 萧四婶拉着黑着脸的萧明珠进了家,“你黑着一张脸给谁看呢?” “你说给谁看我就给谁看!”萧明珠毫不示弱地说道。 “你……”萧四婶气死了:“”你这个死妮子,人家捡了一篮子的地耳菜,都给了咱们,你咋这样不识趣?” “我又没想要,是你自己想要的!”萧明珠冷冷地道。 萧四婶气的要死:“你……你以为人家还稀得给我。” 要不是因为你的话,人家还能拿十七八个钱的东西白给咱们,他怎么不给别人! 萧明珠看着萧四婶,眼神阴郁:“娘,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萧四婶被萧明珠看的有些心虚:“什么什么意思?” “你不会是看上萧元了吧?”萧明珠直截了当地问道。 “看上了又怎么样,人家跟你年纪相当了,懂事,又有吃饭的手艺,我就是看上他了,怎么了?”萧四婶怒了,她心虚个什么劲儿啊! 萧明珠冷眼,声音冷冷地道:“我没看上,你可别乱来!” 说完,转头就去洗地耳菜去了,没搭理萧四婶。 萧四婶气的要死,喋喋不休吵了起来。 “萧明珠,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这不是为了你好?什么叫做我看上了,你没看上?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还能翻了天去?” 萧四婶吵的喋喋不休,萧明珠偶尔回两声,气的萧四婶差点背过气去! 外头传来了晚归的萧四叔的声音,萧四婶不敢再跟萧明珠吵了,忙出了厨房,“回来了?” 萧四叔有些奇怪:“你跟明珠在吵什么?” 萧四婶笑笑:“我们母女两个能吵什么,再争论晚上要吃什么呢!” “这有什么好争的!”萧四叔乐了:“有啥吃啥呗!” 萧四叔不懂这吃啥有啥好争论的,女人啊,就是事多。 191 没有儿子,就跟断子绝孙了一样 “阿元今天晚上也要来!”萧四婶乐道:“说好了今天晚上到我们家里来吃个饭。他下午跟着我在地里头采了一下午的地耳菜,一篮子满满地,都没要,全给咱了,怕是有十七八个钱呢!我就请他来家里吃顿饭!” “该请,该请,正好,咱们可以多接触接触这个孩子,老婆子,我觉得你的眼光很不错,阿元这孩子,是个好的!” 听到男人说萧元好,萧四婶得意地笑了:“我看人还会有错。明珠要是嫁给阿元,这辈子就是享福的份!” “咚……” 萧明珠将葫芦瓢狠狠地丢进了水缸里,水缸里头的水飞出了不少,连衣裳都湿了。 萧四婶:“你这死妮子你做什么?” 萧明珠狠狠地瞪了萧四婶一眼,撞开她的肩膀出去了:“衣服湿了我换衣服去!” 萧四婶气的要死,却也不敢说一句重话,要是母女两个吵起来了,屋子里头的男人肯定能听到。 萧四婶只能自己生火做饭,萧明珠从进去换衣裳一直就没出来过。 萧四婶本来想弄的地耳菜来尝尝鲜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弄,只能作罢。况且,她也舍不得,一斤地耳菜就是三文钱,这一下去,肯定要弄个两斤的,六个铜板就没了,可贵了。 家里头还有蛋,萧四婶炒了三个蛋,又整了一个肉,肉比地耳菜更贵,可是人家一给就是一篮子的地耳菜,那能买一斤多肉了,萧四婶狠狠心,切了二两多肉炒菜。 两个大菜整出来了,萧四婶喊明珠,可是人家理都不理你,房门紧闭,就是不理你。 萧四婶不敢跟她吵,只能作罢,自己端了进去。 “来,阿元,先陪你叔喝一口。” 萧四叔:“上回阿元拿来的那个酒,不是还没开吗?正好,今儿个开了!” 萧元在一旁附和道:“四叔,那酒好,喝了能延年益寿!” 萧四婶乐呵呵地,拿酒过来,萧四叔接过,打开了酒壶,顺势就要给一旁的萧元倒。 萧元一直都在笑,等看到萧四叔提着酒壶往他的小盅子里头倒酒的时候,萧元脸色都变了,他快速地抢过杯子,用手掌盖住了杯盖:“我不喝!” 他说话声音速度极快,甚至带着些惊慌,声音都有些变形。 萧四叔和萧四婶奇怪地看向萧元,也愣住了。 不就是喝个酒吗?这么大反应,怎么跟给他倒毒药一样! 萧元知道自己刚才的表情太过异常了,忙堆起了一脸的笑,乐呵呵地说道:“四叔,我不能喝那个酒!” “酒不都是给人喝的,你为什么不能喝?”萧四叔不解地问道,萧四婶也疑惑地看向他。 萧元心咯噔一跳,很快恢复如常:“那个……那个是给您这么大年纪的人调养身体的,我……我年纪还小,太补了……并……并不好!” 萧四叔旋即就明白了过来:“哦哦哦,懂懂懂!那行,明珠她娘你给阿元拿其他的酒。” 上回喝的酒还没喝完呢,正好给阿元喝了。 萧元和萧四叔面前的都是小盅子,倒满了。萧元说过,这酒不能多喝,喝了太补了,得慢慢地补,慢慢地喝。 萧四叔提起盅子抿了一口,啧了一声:“啧啧,这酒味道真不错……” 萧元笑了笑:“是不错。我上家主子的那个老太爷,喝的都是这个……” 萧四婶正好过来,萧四叔笑道:“瞧见没有,我都跟县里头的老太爷一个待遇……” “也就阿元会孝敬你这么好的酒喝,这孩子啊,真心不错。”萧四婶真是越看越满意。 萧四叔想起了之前萧四婶说的话,如今瞧见萧元又乖巧又懂事,也是满意地不得了。 她出去之前,给萧四叔使了个眼色,萧四叔心领神会。 “阿元啊,那个,四叔问你件事啊……”萧四叔又抿了一口酒,说道。 “四叔您请说。”萧元放下了筷子,认真地看着萧四叔,一脸洗耳恭听地模样。 萧四叔呵呵两声,这话真是难说出口,不过自己婆娘说的也不错,这么好的孩子,错过了就真的可惜了。 “你在外头,可有中意的姑娘家?”萧四叔讷讷地开了口。 萧元摇头,尴尬地红晕立马爬上了脸:“未曾。一直都只顾着做事,也……也没……没考虑……考虑过其他的事情!” 萧四叔乐了:“你年纪也不小了,该考虑自己的人生大事了。” 萧元尴尬地说道:“我许久没回村子里头,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这你不用担心,你四婶是个热心肠的,到时候让你四婶帮你留意留意,中不中?” 萧元忙端起了面前的碗,去敬萧四叔:“那就多谢四叔了。我全干了。” 说完,仰着头将碗里头的小盅子里头的酒一饮而尽。 萧四叔也跟着喝干了面前的酒,萧元忙去拿了酒给重新倒上了。 “待会让你婶看到了,又要说我了。”萧四叔不敢。 萧元呵呵笑:“那就不让婶子看见。就当这还是第一杯。不过就只喝这一杯,多了咱就不喝了。” “中!”萧四叔乐呵呵地挪开了手。 二人又喝上了,萧四婶进来,没发现两个人已经干了一回了。 两个大男人,心照不宣,哄骗着萧四婶,叔侄两个人像是有了什么共同的秘密一样,关系又拉进了不少。 “你叔啊,年轻的时候伤了身子,一辈子就得了明珠这一个闺女,你婶也不嫌弃我,跟着我过了一辈子,闺女疼的跟掌中宝一样。哎,说句老实话,我何尝不想要个儿子啊,等儿子大了,也能陪着老爹喝杯酒,两个人说说男人之间的话,啥烦心事都没了。”萧四叔一脸的憧憬向往。 在乡下农村里头,没有一个儿子,就跟断子绝孙了一样。 192 你们两个挨紧点 萧元有些不忍,“叔……” “你这娃儿好啊,要是你是我儿子,那就好咯。可我就是没那么好的命啊!”萧四叔又叹了口气。 “叔,您可以把我当成您的儿子啊。您下次要是再想喝酒,我就来陪你喝,虽然我不能跟阿钰一样跟您用碗喝,这用小盅子抿两口还是可以的,咱们边喝酒边说说话。” “中!”萧四叔乐的又喝光了酒,萧元没再给他倒。 那壶他送过来的药酒就摆在炕边上,萧元眯着眼睛看看那酒壶,眼波微动。 等把饭菜全部都给做好了,萧四婶上了炕,萧元疑惑地问道:“婶,明珠怎么不来吃饭啊?” 萧四婶刚才去喊了萧明珠,萧明珠不肯来,她就打算饿她一顿。 如今萧元主动提起,萧四婶也不好说是萧明珠在生气,便道:“她今天捡地耳菜累着了,回来就回房歇着了,正在歇息呢!” 萧元忙紧张地问道:“明珠妹妹没什么事吧?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没事的,别担心,就是累着了,休息一下就好了。”萧四婶心里头默默地叹口气,这么好的儿郎,自己姑娘是不是瞎了眼了。 听说没什么事,萧元不紧张了,忙添了一碗饭,又在上头夹了不少的菜,然后端给了萧四婶:“婶,明珠妹妹也累了一下午了,不吃饭饿垮了身子怎么能行!” 萧四叔和萧四婶对视一眼,心里头跟吃了蜜糖一样甜。 这未来女婿,疼自己姑娘,那可真是没话说。 萧四婶将饭菜端进了厨房,萧明珠还躺在床上,动都不动一下,碗筷被重重地放在桌子上,萧四婶冷道:“你要是不想吃饭,我是打算饿你一顿的,可阿元那孩子心疼你,知道你没吃饭,自己吃不下,要给你先添一碗,饭我就放在这里,你要吃就吃,不吃就算了。” 萧明珠还是一动不动,萧四婶气的扭头就走。 屋子里头又只剩下萧明珠一个人了,萧明珠缓缓地翻过身来,看到桌子上放着装满了饭菜的碗,一点食欲都没有。 吃过了晚饭,萧四婶收了碗,去了厨房洗,本还要去收拾桌子,萧元端着脏碗过来了。 萧四婶:“你是客人,哪里能让你动手啊,快放下!” 萧元将碗放在锅里,麻利地挽起了袖子,洗起碗来,速度快地萧四婶都阻止不了。 “婶,你跟着明珠都忙了这么久了,你们快去歇着吧,碗我来刷!”萧元体贴地说道。 萧四婶心里头满是感动:“你这孩子,你都是客人,哪里有让客人刷碗的道理!” 萧元:“婶,您别拿我当客人,以后家里头有什么重活你就去喊我,叔年纪大了,重活伤身子!” 萧四婶忙嗯嗯了两声,“你是个好孩子”,她拍了拍萧元的肩头,几乎是带着哭腔出了厨房。 萧四婶进了屋子,就追问萧四叔问的情况,萧四叔满意地说道:“那孩子在外头没中意的姑娘!” 萧四婶拍了下大腿,乐了:“那就好办!” 阿元那孩子在外头没中意的姑娘,他看自己明珠的那眼神,可不就是中意自己闺女嘛! 萧四婶亲自将萧元给送回了家。 回去的路上,萧四婶主动问起萧元:“阿元,有件事情本来我应该跟你父母商量的,可是你父母已经不在了,你身边又没个长辈的,婶思来想去,只能问你了。” “婶,你问。” 萧四婶笑了笑,认真地问道:“阿元,你老实告诉婶,你喜欢我家明珠吗?” 萧元一惊:“婶,我……” 萧四婶:“你就说你喜欢不喜欢……” 萧元羞涩地低下了头,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喜欢!”接着又有些失落:“可是明珠妹妹对我……好像不太搭理。” “女孩子家的,就是害羞嘛!”萧四婶得了萧元的肯定,笑道:“你放心,明珠那孩子就是脸皮薄,好孩子啊,婶是越看越欢喜你,明珠那孩子啊,从小就被你叔和我婶给惯坏了,若是旁人啊,我兴许还不放心,可若是能跟着你啊,那可真是从一个蜜罐子里掉进另外一个蜜罐子里,婶和叔都放心。” 萧元郑重地说道:“婶,你放心,明珠妹妹要是跟了我,我一定会让她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婶知道,婶懂!”萧四婶一路上都乐乐呵呵的,开心地几乎都快要蹦了起来。 萧元站在自己的屋门口,没进去,一直都看着萧四婶离开。 他的嘴角挂着温和的笑容,萧四婶回头看他的时候,他适时地裂开嘴,憨厚地笑了。萧四婶也笑,冲着他扬扬手:“快进去歇着吧。” 萧元笑着点点头。 等到人已经走远了,萧元脸上的笑慢慢地消失了,那张温和憨厚的脸像是会变脸一样,一瞬间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变得刻薄而阴狠。 谢玉萝那边,一下午没出门。要准备六个人的晚饭,谢玉萝午睡起来就开始忙活了。 晚上照例是两条鱼,前几天给孩子们做的酸笋鱼很成功,今天照样做酸笋鱼,前两天买的肉还有一块,谢玉萝切成薄片,用点盐和酱油腌着,在院子里头摘了一些辣椒,切成片状,打算做个辣椒炒肉片。 晒干的地耳菜浸泡洗干净,放在一旁备用,蛋拿了六个,三个用来辣椒炒蛋,三个用来做水蒸蛋,给萧子轩兄妹两个吃的。 谢玉萝手脚麻利地捯饬出了七八个菜来,等到日落西斜,外头就传来了敲门声,萧老汉和萧良来了。 二人来之后跟萧钰就聊上了。 萧良是第一回看到萧钰的新房子,里里外外地看了一遍,得知这房子是谢玉萝亲手做起来的,惊讶地口里头能吞下一个鸡蛋。 一旁的萧子轩得意洋洋地说道:“我大嫂可厉害了,什么都会!” 萧良对这话深表认同:“确实,阿钰啊,你可娶了个好媳妇,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咱全村的女人没一个比的上她的!” 这评价就很高了。 萧钰虽不知道谢玉萝做了什么,但是连着萧老汉和萧良叔还有萧四叔都说谢玉萝好,萧钰自然全盘接受,对谢玉萝的那些无奈和仇视,在他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正在一点点的消失。 谢玉萝手脚很快,没一会儿,菜就全部都上桌了。 七个菜,一个汤,谢玉萝本来要拿酒来的,萧良自己带酒来了,只好作罢。 她酿的杨梅酒还没有这么快呢,总要多等等,就没拿出来! 谢玉萝先去厨房洗干净了手,净了脸,这才回了堂屋。 等进了堂屋一看,愣住了。 桌子是个四方桌,摆了六张凳子,萧老汉和萧良两个人坐在一起,两个孩子紧接着又霸占了萧老汉和萧良的旁边的位置,如今这坐的位置,就只剩下萧钰右手边的一个空位了。 桌子不大,坐六个人有些拥挤,要紧挨着坐。 也就是说,萧钰身边的那个位置,两个人会紧紧地挨着。 这是个什么坐法? 谢玉萝楞住了,让她跟小阁老坐这么近,那这还叫吃饭嘛? 吃牢饭还差不多! 萧老汉可没想到那么多,直接招手:“玉萝啊,怎么还不来坐啊,快来,坐下!” 位置只剩下一个,谢玉萝只能挤出一抹笑,大有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施施然地在萧钰旁边坐下了,然后将手放在凳子上,微微往旁边挪了挪,她的右手边就是萧子梦,她这一挪,两个人就挨的更紧了。 萧子梦奶声奶气地说道:“大嫂,你挤着我了!你往大哥旁边去点撒!” 萧子轩也不满地说道:“大哥,干什么挤我,你往旁边挪一挪,我的手都动不了了!” 萧老汉急急地说道:“这中间不是还有点位置嘛?阿钰玉萝,你们往中间挪挪,靠近点,别挤着两个孩子!” 然后在萧老汉萧良和两个孩子的注视之下,萧钰默默地往右边抬了抬凳子,谢玉萝也默默地往左边挪了挪。 看到二人靠近了,大家都露出了欢天喜地的笑容:“挤是挤了点,不过这才是吃饭嘛,热闹、高兴!” 萧子轩乐呵呵地拍掌叫好:“是嘛是嘛!” 萧钰无言:…… 他莫不是养了个假弟弟,哪里挤了,哪里挤了,明明连他的手都没碰到,好嘛? 谢玉萝扶额:…… 她怎么有种被自己养熟的羊崽子出卖了的感觉! 哪里是无害的咩咩羊啊,分明就是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大杀四方的心机boy心机girl嘛! 193 咱们马上要当叔叔姑姑了 第二天,谢玉萝很早就起身,准备了鸡蛋饼,发了白面馒头,给两个孩子煮了蛋,然后三人就在厨房吃饭。 萧钰算是起的早的,听到外头动静的时候,外头天还是蒙蒙亮的,这才刚刚天光。 “你们怎麽起的这么早?”萧钰穿戴好衣裳,来到厨房,就看到三人在厨房已经吃上了。 “大哥,你就起来了,我跟大嫂待会要去萧爷爷家里。”萧子轩嘴里头还啃着馒头,含混不清地说道。 “去萧爷爷家干什么?”萧钰继续问萧子轩。 谢玉萝埋着头一直在吃饭,没理会他,只要萧钰不点她的名,不是问她,她是绝对不会跟小阁老主动搭上话题的。 况且,萧钰是问萧子轩。 “我们去收地耳菜啊!”萧子轩说道:“这几天下雨,昨天村子里头的人都去采地耳菜去了,大家肯定会捡不少的地耳菜,大嫂要收地耳菜,卖呢!” 萧钰疑惑地看向谢玉萝:“收地耳菜卖?” 这话他是看着谢玉萝问的,谢玉萝咽下口中的馒头,站起身来,像是回答老师的问题一样。 “嗯,我发现这一下雨,地里头就会有黑黑的地耳菜,我原来听我外祖说起过,说这种东西叫地耳菜,能清肝绿肺、养心明目,我就回来做了些吃,没想到味道还不错,就带着两个孩子捡了不少,卖给了仙居楼。仙居楼收了,还让我做供货人,专门收地耳菜,给他们供货!” “地耳菜?”萧钰没见过这东西。 谢玉萝想了想:“就是那天你去萧四叔家吃饭那天,给你留的那个黑黑的菜,那就是地耳菜。” 果然是给他留的菜,萧钰脸微微有些烫,“那,这事跟萧爷爷又有什么关系?” “之前你不是不在家吗?我一个妇道人家带着两个孩子抛头露面也不好,所以我就请萧爷爷出面,帮帮忙!”她说的很诚恳,道理也就是这个道理! 她不出去做事,全家人都要喝西北风! 萧钰有片刻的沉默! 萧子轩忙解释道:“大哥,你不在家的时候,大嫂就靠地耳菜赚钱,给我们做好吃的!” 萧子梦也说道:“大哥,你不要怪大嫂,大嫂给我们做好吃的,给我们做新衣裳,都要钱!” 萧钰被弄的哭笑不得。 这两个孩子肯定以为他会怪谢玉萝抛头露面了! 他不是迂腐的人,也不会将女子拘泥于厨房和后宅,谢玉萝竟然能想到用地耳菜做菜,还能做供货人,这让萧钰很是惊讶。 除了惊讶,萧钰不可否认的,他还有一丝的好奇。 以前的谢玉萝从来都不会做这些事情,可现在,她做了许多他想像不到的事情。 比如做饭、刺绣、盖房子,现在,还会赚钱! 这个女人身上像是有巨大的宝藏一样,你越是接触她,你就越会发现她身上隐藏着的优点! 一点点地剥开,剥到让他自己都觉得着迷。 “今日我和你们一起去萧爷爷家吧!”萧钰说道。 总是让谢玉萝抛头露面的去忙,萧钰很是不好意思。 本来撑起家的事情,该是他这个男子汉来做的。 谢玉萝有些讶异,讶异过后立马就答应了:“那你赶快去洗漱吧,饭菜都做好了,你吃吧,我们就先走了!” 她顿了顿,后面紧跟着一句解释的话:“我们要给萧爷爷和萧良叔送早饭去!” 时间太早了,萧老汉和萧良没有那么早起来,更别提做早饭吃了,所以,只要收地耳菜,谢玉萝就会准备好早饭送过去。 这已经成了规矩了! 萧钰点点头:“好!我吃过了马上就过去!” 这话应该是接自己刚才那句要给萧爷爷和萧良叔送早饭。 “嗯!”谢玉萝低着头,淡淡地回答。 等到谢玉萝装好了早饭出了门,她想起刚才的事情,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萧钰竟然跟她讲话了。 书中描写的谢玉萝是个嚣张跋扈、势力虚荣的小女人,她和萧钰的三观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所以两个人只要是说话,必定是一场风暴。 萧钰不理她,谢玉萝就追着萧钰歇斯底里的骂。反正家无宁日,很是闹心。 所以萧钰从不会主动跟她讲话,更不会搭理谢玉萝,就怕自己讲错了话,又惹来一场狂风暴雨。 然而今天,萧钰竟然主动接了谢玉萝的话茬! 谢玉萝一路走一路想,到后头心情竟然宽慰了不少。 小阁老主动接她的话茬,那就证明,小阁老不讨厌她。 不讨厌她,那以后肯定不会追着杀她了。便是现在离开,小阁老也不会恨她入骨了吧! 有了这个认知,谢玉萝开心的很,脚步都轻盈了不少。 萧子轩和萧子梦两个孩子跟在后头,看到大嫂走路跟跳舞一样,萧子轩凑到萧子梦跟前,悄声说道:“子梦,你看大嫂,今儿个是不是很高兴?” 萧子梦仔细地观察了下大嫂,点点头:“嗯,大嫂是有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啊?” 萧子轩呵呵笑了:“傻子梦,你说是为什么,你没瞧见大哥大嫂今天说话了嘛!” 要知道,以前这两个人说到两句话就要吵起来的!今儿个不仅没吵,瞧他们两个人的模样,似乎关系比以前好很多呢! 萧子梦问道:“那大哥大嫂以后还会吵架吗?” 萧子轩摸摸自己光滑的下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笃定的说道:“我瞧着这两个人以后肯定再也不会吵了!” “真的吗?”萧子梦一听大哥大嫂不会吵架了,兴奋极了,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眨巴着,说话声音尖利,自然就被前头的谢玉萝听到了,她笑着回头:“什么是真的?” 萧子梦奶声奶气地说道:“二哥说,你跟大哥以后再也不会吵架了,是真的吗?大嫂,你不会再跟大哥吵架了吧?” 萧子轩欢天喜地地道:“子梦,说不定明年我们就要当叔叔和姑姑了呢!” 谢玉萝无言:确定这萧子轩是个只有八岁的孩子吗? 怎么觉得有时候比她这个大人还要社会! 194 你媳妇受了不少的委屈 到了萧老汉家里,人已经起来了,也刚刚洗漱好,谢玉萝送来了早饭,萧良高兴地直叫好:“我爹非要我去做早饭,我都十多年没摸过柴了,这怎么做,萧钰媳妇,你可算是送来了及时雨!” 萧老汉腰间别着烟袋,从里头走出来,本来想骂萧良的,可见着萧良一大口一大口的吃早饭,生怕自己这个不孝顺的儿子把自己那份给吃了,也跟着过来大快朵颐了。 正吃饭的功夫,萧钰过来了。 “萧钰来了?”萧良口里头还吃着煎荷包蛋,兴奋地叫道。 谢玉萝:“我把事情跟子轩他哥哥说了,他说他要过来!” 萧老汉抹了一把嘴:“过来好,省的你媳妇受委屈,要不是看在钱的面子上,我早劝你媳妇不要做了,大头的钱都给了村子里头的人,还要被一些拎不清的人污蔑,遭罪哦!” 萧钰皱眉,刚想要问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外头就来人送地耳菜了。 众人齐动手,跟着前几回一样,萧良过称,萧子轩记录,谢玉萝负责给钱,萧老汉负责核对,地耳菜倒进了谢玉萝自己准备的筐子里,两篮子地耳菜总共是四十八斤,除掉筐子的重量五斤,总共送来了四十三斤,萧子轩将四十三斤的重量给记上,谢玉萝那边就喊出了一百二十九文钱的数字。 萧子轩在簿子上记下了。 萧钰就站在萧子轩旁边,刚想问算盘怎么不备着,这要怎么算,就听到谢玉萝喊出一个数字,萧子轩核对都不核对,直接记下。 萧钰敲敲他记下的数字,表示有疑问。 萧子轩浑不在意地说道:“大嫂从来不会算错的,比这个大比这个多,大嫂都从来没算错过!” 萧钰:…… 谢玉萝数出了一百二十九个钱,然后递给萧老汉又算了一遍,核对无误,给钱了。 同村的人千恩万谢地走了,紧接着又来了两个村民。萧良同样喊出数量,谢玉萝几乎是在一秒之内就算出了应该给的钱数,速度快的让人咂舌。 萧钰是见过不少算数厉害的账房先生,可是人家手中都要有算盘才能算的出来啊,这谢玉萝,算盘竟然也都不备一个,她就不怕算错吗? 萧子轩竟然还说,再复杂的谢玉萝都从来没有算错过。 谢玉萝算的竟然会比账房先生还要快? 萧钰闻言看了看旁边的谢玉萝,她在做事的时候专注而认真,说话时精致绝美的侧脸高高地扬起,身上似乎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高贵和雅致。 呵,这女人,竟然还会算账! 萧明珠和萧四婶到萧老汉家中的时候,没想到萧钰竟然也在,原本的不情不愿,在看到萧钰的时候,都变成了激动和兴奋。 “阿钰哥哥……”人刚走进门口,看到萧钰,萧明珠柔的几乎跟水一样的嗓音就响了起来,嘴角带笑,径直朝萧钰走过去。 萧钰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然后冲萧明珠淡淡地笑了笑,就朝谢玉萝走过去。 谢玉萝正猫着腰将不小心掉落在地上的地耳菜捡起来,萧钰走过去,跟着她一样,蹲在地上,开始捡地上的地耳菜。 因为院子不大,人又多,地上掉落的地耳菜也就那么多,萧钰跟谢玉萝挨的极近。 谢玉萝一只手都装不下了,正想要将地耳菜丢进筐子里,身后突然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手掌心里有些地耳菜,谢玉萝想都没想,将手里头装满的地耳菜就放到了大掌的手掌心。 大掌将地耳菜给丢进了筐子里。 地上的地耳菜很快就捡干净了,就剩下一点点了,谢玉萝伸手去捡,对面一只大掌也伸了过来,直接抓住了谢玉萝的小手。 萧钰愣住了。 谢玉萝的手很小,小到他的一只手就能将她的拳头全部都包下,她的手极白极软,白的跟雪,软的跟团云一样。 谢玉萝条件发射地抬头,对面的人也正看着她。 二人四目相对,许久没说话,手还紧紧地攥在一起…… 落在萧明珠的眼中,简直就是一场赤裸裸的挑衅! 谢玉萝收买了两个孩子不算,现在还要来蛊惑她的阿钰哥哥! 萧钰没动,谢玉萝也同样没动。 谢玉萝是被吓着了。 常人都说小阁老腹黑冷血无情,杀人时心狠手辣、毒辣无情,估计这人的心就是冷的。可是,她碰着了年轻时萧钰的手,这双手,手指修长,指甲修剪的光滑圆润,手指很纤细,可手掌心却暖。 手暖的人,怎么会是心狠手辣的人呢? “明珠……”萧四婶地耳菜还没卖完,看到自己的闺女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忙喊了一声。 谢玉萝这才反应过来,忙抽出了自己的手。 萧钰暗暗拧了拧眉。 他这样做,原本是为了让萧明珠死心,他原来说的话已经那么明显了,她却还不死心。只是,等到谢玉萝挣扎着抽出手去,他的掌心里头空荡荡的,再没了那团云时,萧钰心头竟然涌起一股失落。 谢玉萝听萧良报了个数字之后,脑子转了好几下才努力报出价钱来。 然后数铜钱的时候,手都还在颤抖。 她上辈子没有谈过恋爱,也从未跟男孩子拉过手,更别提这人还是未来将她碎尸万段的阴险毒辣的的男人。 刚才萧钰握着她的手的时候,她的心竟然漏跳了一拍。 这样太危险了,太危险了! 谢玉萝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等到算到第十文钱的时候,她动荡的心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与刚才别无二致了。 然而萧钰,面上不显山露水,实则心中早已如滔天海浪,风起云涌。 195 她算的比算盘还快 收了半个多时辰的地耳菜,看着没人来,谢玉萝就收摊了,不再收了,等到将院子整理了下,仙居楼的马车就已经到了。 宋福赶着马车直接到了萧老汉家中,看到院子里头还摆放着十几篮子的地耳菜,宋福自然是高兴了。 地耳菜如今还是非常有噱头的,只要一推出,就不愁卖不掉。 宋福看了看院子里头的地耳菜,然后将自己带来的筐子拿了出来:“这些地耳菜就倒进这些筐子里头吧!” 先将筐子称了下重量,宋福的看了看,又说道:“这个筐子应该不够吧,我这里还有!”如此往复,宋福从车里拿出了五六个筐子来。 筐子的重量都不一样,还都是一个个称的,萧子轩那边将筐子的重量都记下来了。 宋福那边也记下了,然后又是称地耳菜的重量,筐子来头的地耳菜也是一个个的称,并没有打捆到一快。 这一算下来,五个筐子就有五个不同的数字,还有五个筐子的地耳菜的重量,都是不一样,也就是说,这里头就有十个数据之多。 宋福瞥了一眼谢玉萝,就见她安静地看着人将地耳菜搬上了马车,离的萧子轩远远的。 宋福马不停蹄地拿算盘算数。 第二个筐子的地耳菜上了马车,谢玉萝就算出了一个总数。 比宋福打算盘还要快。 “五个筐子总共是十八斤,地耳菜和五个筐子加起来一共是一百三十二斤,去掉十八斤筐子的毛重,总共是有一百一十四斤,五文钱一斤,总共是五百七十文钱。”谢玉萝说道。 宋福的算盘还只算到一百三十二斤,他也就将五个筐子的地耳菜算了个总数,连毛重都没去掉! 她怎么就把多少个钱都给算出来了。 一旁的萧子轩说了句“好嘞”就将总数写在了簿子上。 宋福惊讶地抬头看饿了看谢玉萝,手不停地继续在算盘上打下一串数字,没错,刚刚好是五百七十个钱! 太快,太快了! 萧老汉萧良和两个孩子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同样震惊的还有萧钰,若说刚才那些小数,谢玉萝很快算出来还说的过去,毕竟数小,简单容易算。 可这上了上百的数,谢玉萝算数的速度比别人拿算盘打出来的还要快,这就让萧钰困惑了。 宋福压下心底的诧异,看到地耳菜全部都装上了马车,里头帮忙的竟然的还有一个陌生人,宋福好奇地说道:“不知道这位是……” 谢玉萝刚想解释,一旁的萧老汉敲了敲烟袋,笑出了声:“哦,那是玉萝的相公,萧钰。” 宋福看了萧钰一眼,仪表堂堂、英俊潇洒,一身儒雅气质,看起来就是个读书人。 “萧公子有礼了!”宋福恭敬地拱拱手,笑着说道:“萧夫人和萧公子果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萧钰拱手同样恭敬地回礼:“多谢!” 谢玉萝奇怪了,谢什么?谢别人夸赞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也太不现实了,估计还是谢别人说他是郎才吧。 毕竟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死对头。 “萧老板许久不见了!”宋福主动跟萧良打起了招呼。 萧良自从上回宋福对他爱答不理之后,他也就淡了心思,反正他有黑底,仙居楼就算是要换新的供货人,也不会想到他。 今日见着了,也就是淡淡地打了声招呼,将地耳菜扛上了马车之后,就安静地站在一旁。如今宋福主动跟他打招呼,这倒让萧良有些意外。 要知道宋长青是个读书人,这读书人自然有读书人的傲骨,连带着他身边的下人也都有傲骨。 宋福跟他说话,萧良有些疑惑,只是人家主动跟他搭话了,他也不好端着捧着,便也恭敬地一行礼:“小宋先生,好久不见!” 许就是客套话,客套地回了就是了。 谁知道宋福继续往下说:“萧老板最近几日都不在幽兰镇嘛?”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不在幽兰镇? 萧良疑惑地不行:“哦,我这几日在县城里头跑生意。所以不在家中。” 宋福笑了笑:“那就是了,怪不得我去了三趟放心粮油铺都没碰到萧老板呢!”他并没有进去,只在外头看着,里里外外忙活的都不是萧良。 “你找我?”萧良不敢置信地问道:“小宋先生找我有何事?” “我不过是个下人,怎么敢找萧老板有事,找您的是我家公子,若是萧老板得空的话,哪日移步仙居楼,我家公子有要事找萧老板相商!” 萧良震惊地眼珠子都快要蹦出来了:“宋先生找我有要事?什么要事?” 宋福笑:“那小的就不知道了,萧老板得空跑这一趟不就知道了!” 萧良忙应承下来了:“得了,得了,若是宋先生有空的话,我进了镇子上就去找宋先生!” “那就恭候萧老板大驾了!”宋福拱拱手,这才离开。 他走出去赶马车的时候,就有一男一女站在不远处盯着他的马车看。 田娥推萧金:“你确定你没认错,就是这个人?” “宋老板在幽兰镇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是他身边的贴身小厮,你说他来镇子上收地耳菜就收地耳菜,按理来说这地耳菜是萧良要收的,宋老板要找也是找萧良,怎么会单独去找谢玉萝呢?”萧金疑惑地看着马车跑远,很是奇怪。 田娥讥笑:“谁知道呢,谢玉萝那个人前生就是个狐媚子,勾搭男人的本事不小呢,说不定那个宋老板就是被她给勾搭上了!” 宋老板被谢玉萝这个有妇之夫给勾搭了? 看来,自己婆娘是不知道宋老板是个何等人物。 举人老爷出生,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还要财有财,如今已经十八九了还未婚配,全镇子上没婚配的姑娘谁不肖想宋老板啊! 见过不少小家碧玉大家闺秀的宋老板,怎么会看上谢玉萝这个有夫之妇呢? 196 他真是魔怔了 想归想,俗话说的好,色字头上一把刀,谢玉萝要身段有身段,要长相有长相,宋老板一个凡夫俗子,会被谢玉萝迷住也在常理之中。 毕竟有几个男人是柳下惠! “我说为什么萧良会让谢玉萝来收地耳菜了,莫不是是宋老板示意的?” “我估计八九不离十,当时我去找萧良让他换了谢玉萝,让我跟你去帮忙收地耳菜,你瞧瞧当时萧良那张脸,黑的跟炭一样,想都没想就拒绝我了,指不定就是宋老板示意的!”田娥只要一想到自己当时被萧良拒绝,心里头就窝着一肚子的火。 “我们这不是还有一篮子地耳菜嘛?咱们先去仙居楼探探口风,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若是谢玉萝真的跟宋老板勾搭上了,咱们还要从长计议!”萧金脑子飞快地转开了。 仙居楼可是幽兰镇的老字号,有钱! 若是他抓到了宋长青的把柄,那么……光是想想,萧金就看到数不清的银钱在他脑门上头飞来飞去。 田娥件自己男人已经有了后招,忙点头说好。 萧老汉敲了敲烟袋,眯着眼睛问萧良:“宋老板找你有事?什么事啊?” 萧良到现在还晕晕乎乎的,谁知道是什么事啊,不过宋长青能主动约见他,肯定只有好事不会有坏事。 要知道,前几年他竞选供货人的时候,连宋长青的面都没见到! 如今正是合约到期的紧要关头,宋长青约见他,难不成…… 萧良越想越激动,事不宜迟,他现在就要回镇子上,跟萧钰和谢玉萝夫妻两个说了声,带着萧老汉就走了。 谢玉萝和萧钰一个走前一个走后,萧子轩和萧子梦一个在左,一个在右挽着谢玉萝的手,欢欢喜喜地边笑边回家。 萧钰孤零零地一个人走在最后头,看到前头的谢玉萝和两个孩子有说有笑的,再一次深深感觉到了失落,和被抛弃的感觉! 自从回来之后,两个孩子已经不黏着他了,谢玉萝反倒成了家里头最受欢迎的那一个。 出出进进,两个孩子都寸步不离地跟着,哪怕谢玉萝就在家里,两个孩子要是没看到谢玉萝,就要在家里头找人了。 心中除了失落感之外,隐隐开始有了丝丝的欢喜。 如今家里头和乐融融,何尝不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 宋福赶着马车回了仙居楼,马车上的东西很快就搬了下来,宋福就赶忙去跟宋长青报告了。 “公子,我这回在萧家村碰见萧良了,跟他说了您找他的事情,他说今天得空了就会过来拜访您!” 宋长青捧着账册,淡淡地点点头:“嗯。” 似乎对这些事情不是很感兴趣。 宋福说起了自己今日的一件怪事:“公子,我瞧着那萧夫人算账真有两把刷子啊,我打算盘都没她快呢。” 宋长青刚才神情淡淡,转瞬的功夫就变了颜色,他忙放下手中的账册,饶有兴致地问道:“哦?怎么说?” 显然对这个话题特别的有兴趣。 想着自己公子连日来都太过沉闷,话都懒得说几句,这回竟然还会追着往下问,宋福当然要仔仔细细原原本本地跟公子说了。 “我这不是一直都认为萧夫人算的那么快,应该是提前算好了的吗?所以,我这回故意带了几个不同重量的筐子去装,而且,还特意一个筐一个筐的称……”宋福嘻嘻笑道。 这不是给人制造麻烦嘛? 宋长青抬眼斜睨了他一眼,宋福忙止住了笑,难为情地说道:“原本这筐子重量不一样,算起来应该也要花时间,谁曾想,都没见着旁边的那个孩子动笔,萧夫人都不需要看数字,直接就报出了总量,一斤五个铜板的钱,也是很快就算出来了,那个时候我还刚把地耳菜的重量算出来呢!” 宋福说到这里,就颇有些尴尬了。 好歹他跟着他家公子,耳濡目染,真刀真枪的干了这么多年,谁知道竟然比不过一个比他岁数还小的妇道人家,有种白学了几年的挫败感。 简直是耻辱啊! 宋福低着头,一脸的挫败,全然没看到宋长青眼角眉梢掀起的淡淡的笑意,虽淡,却连一直都严肃苛刻的眼眸,都在笑。 在宋福抬头的瞬间,那抹子笑意很快消失殆尽,仿佛刚才的欢欣不存在一样。 “公子,您说,这萧夫人究竟是怎么算出来的?她都没把数字记下来,就凭脑子记,能算的那么快?简直神了。”宋福虽疑惑,却也佩服谢玉萝。 宋长青又捧起了面前的账册,浑不在意地说道:“你没听说过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吗?比咱们厉害的人大有人在。” 宋福皱眉:“我是相信这么句话啦,只是,公子,我很好奇啊,这萧夫人,年纪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按道理这妇道人家不会接触到算术,她既然没接触过,又是怎么学的?就算是学过,可她平时也不跟咱们一样,要算账的,这用不上,是怎么又算的那么快,那么准的,难道您就不好奇吗?” “回去做事吧。”宋长青淡淡地说道。 见公子又没兴致了,宋福只好抿嘴,不再说了,说了声告退就下去了。 门被轻轻地关上,宋长青放下账册,眉眼轻轻拧起,英俊的眉眼拧的像是有万千心事。 他当然好奇。 有关于她的一切,他都好奇,只是,好奇又能如何? 总归是别人的事情! 宋长青重新拿起账册,妄图丢开脑中不切实际的幻想,集中精力去看今日的账册,只是,刚被人提起的心事,像是在心中生根发芽了一样,怎么都扯不断了。 他真是魔怔了。 197 两家合作 萧良不知道宋长青找自己有何事情,回了镇子上,打点了下事情,就着正装,下午专程去了趟仙居楼。 他特意挑在仙居楼不营业的时候,宋长青作为掌柜的,又作为账房先生,仙居楼要是营业,够他忙的脚不沾地了。 宋长青短暂的午休刚起来洗漱好,宋福就来传消息,说萧良过来了。 “让他进来吧!”宋长青来到外间,坐在宽大的圈椅里,喝了一口茶,凝气养心,闭目养神。 刚起床的倦气还在身上,脑子昏昏沉沉的,许是忙人多梦,中午短短两刻钟的午休,竟然让他做了一场乱七八糟的梦。 比不睡,还要累些。 他斜靠在的宽大的圈椅后头,满脸的倦意,眉间凝成了个深深的川字。 听到外头传来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宋长青忙正襟危坐,整理了下纹丝不乱的衣裳,喝了一口浓茶,收起了满脸的倦意,神态端方。 在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刚才倦意丛生的宋长青,仿佛就是个幻觉,萧良见着的,还是那个无论人前人后,依然是那个清高孤傲、秉性高洁、极尽严苛、不苟言笑的仙居楼掌柜——宋长青! 二人简单的一番寒暄,宋长青就直奔主题。 他虽是个商人,商人重利,可骨子里头还是个读书人,读书人不喜拐弯抹角,也不喜虚与委蛇。 “放心粮油铺这几年生意兴隆,听说里头的各类粮油副食,都是萧老板亲自挑选验的?” 萧良笑着说道:“宋老板说的没错,这粮食油和面粉副食都是老百姓要进到肚子里头的东西,万万不能有丁点的差错!” “听说您那边还有不少其他粮油铺没有的东西?” “也不算是没有的,都是些寻常的东西,只是我入了这行,就喜欢钻研这些东西。听说这米啊南北都有很大的差异,就比如这北方的米是圆胖的,咱们南方的米是细长条的,咱们幽兰镇虽然离北方远,可也有一些北方人,这北方人离了家,有想念自己故乡的,就会买一些北方的米回去尝尝,也算是遥寄相思,思念思念自己的故乡了!” 萧良会钻研,也难怪,从一个乡村里头的猎户,短短的几年功夫,能跻身幽兰镇前头几家粮油铺。 宋长青修长的手指微微地弯曲,轻轻地缓缓地叩着桌面。 一声又一声,叩的萧良心发慌。 萧良虽然年纪大,可再怎么也是个粗人,况且,这宋长青从小就是贵家子弟,通身的气度和华贵就让人望而却步了,更别提这三四年的经商生涯,一个年轻人开着这么大的酒楼,还能屹立不倒,神也见过,人也见过,鬼也见过,更是养成了一副谁都捉摸不透的性子。 让人参不透,看不透。 而人就是这样,对自己不熟悉的人或物,气氛陡然安静的时候,就容易畏惧。 “宋先生,您这回找我来,究竟是有什么事情啊?”萧良忍不住了,率先开了口。 宋长青收回了手,就像是说中午要吃饭一样,从容淡定甚至冷冰冰的说道:“仙居楼供应米面粮油的合同快要到期了,未来三年,萧老板可愿与仙居楼合作,做仙居楼的供货人?” 萧良愣住了,盯着宋长青半晌没有说话。 这是在征询他的意见吗? 宋长青皱眉:“怎么,萧老板不愿意?” 萧良紧张地“腾”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声音尖利高亢:“怎么会不愿意,我当然愿意,当然愿意了!” 萧良又激动又兴奋,说话的时候的时候,连嘴皮子都在哆嗦,生怕自己说慢了,下一秒宋长青就会收回他说的话一般。 宋长青还是淡淡地:“作为我仙居楼唯一的米面粮油个供货人,以后但凡米面粮油出了问题,萧老板可要全权负责。”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萧良早就听闻宋长青做事稳重不打折扣,他只挑选一家米面粮油的供货人,就能够保证副食的安全和可追溯,只要出了事情,都不需要追查,萧良就要负责到底。 “那既然萧老板没有异议,合同拟好之后,还要麻烦萧老板再过来一趟,我们将合同签了。” “不麻烦,不麻烦,只要您喊我,我随叫随到!”萧良立即表态道。 天大的好事突然之间就砸到自己的头上,试问萧良能不惊喜,能不惊讶吗? 看到萧良那极力按捺住内心的狂喜一本正经的模样,宋长青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希望接下来的几年我们能够合作愉快!” “当然当然,一定合作愉快,一定会合作愉快的!”萧良紧张地都快要语无伦次了。 只是,虽然莫名其妙地得了这么一个合同,就像是好端端地在外头走着走着,突然吧唧一下,从天上就掉下这么个大馅饼砸自己自己身上,还碰巧给自己捡着了。 萧良满肚子的疑惑,正想着要怎么问宋长青。 对面的宋长青就已经开了口,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萧老板是萧家村人,一直都听说萧家村民风淳朴,山清水秀,我虽在幽兰镇生活了这么多年,却从未去过萧家村,不知道我刚才听说的,可是真的?” 萧良一听宋长青夸赞自己村子,得意地说道:“宋老板是个大忙人,没去过萧家村这小地方也是正常。不过别看萧家村地方小,可是山清水秀,民风相当的淳朴。” “人才也很好,就像是萧老板,这几年生意做得越发的好了。”宋长青偏头看了一眼萧良,嘴角微微抿着,眼神清冽,不像平时那般严苛,倒像是朋友一般,与萧良闲聊。 厢房里头的气氛很是融洽。 198 被他掌控了话题 萧良憨厚地笑了:“什么好不好的,也就是为了混口饭吃,哪里像是宋老板,年纪轻轻就有此番作为,未来才更是前程远大,不可估量呢!” 宋长青笑笑:“听说萧家村人杰地灵,人才辈出?好像还出了好几个秀才老爷?” 萧良点点头:“嗯,有好几个,虽然现在还没有举人,可是我认为,这以后绝对会有举人老爷的!” “这举人并不好考,萧老板对谁有如此的信心,笃定他一定能考的上呢?” 萧良提起萧钰,那叫一个信心百倍:“我跟你说,我们萧家村有个神童,小小年纪就能出口成章,三步成诗,这样的人以后一定能考上举人老爷啊,虽说他现在连秀才都不是,但是我敢打包票,这个人,以后一定会飞黄腾达,卓尔不凡!” 宋长青饶有兴致地说道:“神童?倒是想要认识认识!” 萧良立马就说道:“您也认识的,就是跟您供货的谢玉萝的夫君,名叫萧钰的!” 宋长青的手微微顿了顿,他没有去取茶盏,而是收回了手,放在袖口里,手轻轻握着,又松开。 “哦,那倒是认识的!”宋长青说道。 “可不是嘛,我是没想到萧钰媳妇能找到您来做生意,还能做成来,不过她烧的一手好菜,也在情理之中。”萧良兴奋地说道。 “那萧夫人,姓谢,不是萧家村人吧?” “不是,是谢家村人,后来嫁到萧家村来的!”萧良说道。 宋长青喝了一口茶,似乎对这事情有些兴趣:“听说谢家离萧家有两个多时辰的路途吧?谢家村跟萧家村来往的很亲密吗,经常会有男女婚娶往来?” “那倒也不是。萧家村离的谢家村远,平时也没啥往来。只是那个时候,正好碰上萧钰爹娘病重,没人敢来看病,也就谢玉萝的外祖父敢来看,后来人没治好,连带着谢玉萝的外祖父也染上了重疾,弥留之际,就拜托萧钰娶了谢玉萝,也算是可怜的人结个伴了。”萧良惋惜地说道,“萧钰家原来是住在广昌县的,家底子不错,只是可惜了,爹娘生了那样一场大病,把家里全部都掏空了,这才搬到萧家村去住的!” “那萧夫人的爹娘呢?为何是她外祖父让她嫁予萧钰?”宋长青凝眉问道。 原来他们二人是大人的撮合。 萧良是个马大哈,全然没注意到现下聊天的话题,已经被宋长青掌控。 “她没娘,小时候娘就死了,亲爹娶了后娘,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谢玉萝的模样你也看到了,十里八村的样貌那是顶尖的,后娘又生了两个儿子,就指望着能把谢玉萝嫁到个有钱的人家去多换点嫁妆,什么品貌德行都不管,哪怕五六十岁的糟老头子,死了好几个婆娘的,都没关系,只要有钱就行!”萧良说起这事情来就叹了口气。 “这谢玉萝从小就跟在她外祖父身边长大,她外祖父又就只有一个闺女,闺女也就生了这一个,从小宝贝着,怎么能让后娘算计了,于是,她外祖父就看中了萧钰,觉得这后生不错,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死之前就让二人成了亲,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了!” 宋长青眉头深凝成了一个川字。 爹不疼,娘早死,她从小就是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吗? 勾起了萧良的话题,自然是打开了话匣子怎么都关不上了。 “不过这谢玉萝,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萧良想起来都觉得很神奇:“她以前脾气特别的坏,跟萧钰两个人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两个人的关系竟然和缓了,那谢玉萝的脾气秉性也跟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着实让人奇怪!” 宋长青猛地抬眸去看他。 萧良在那一刻觉得自己多言了,忙笑着说道:“那个,多说了两句,还望宋先生不要在意!” 他说个什么鬼啊,人家谢玉萝好不容易跟仙居楼有合作,他说这番话,不是让仙居楼对谢玉萝产生坏印象吗? 该死,真该死!真是言多必失。 萧良闭嘴不再说了。 “怎麽会在意呢!”宋长青起身,像是要送客的意思:“今日跟萧老板谈的非常的愉快,若是下回有空的话,还请萧老板在过来喝茶!” “一定一定。”萧良暗自叮嘱自己,下回再来可不要乱说话了,这好好地谈着合作的事情,怎么就扯到萧钰夫妻头上去了。 萧良暗恼自己说错了话,全然想不到,身后看着自己离开的某人也在暗恼自己,听到关于她的一些事情的时候,为什么就按捺不住,若是他不抬头,兴许还能从萧良的嘴里多听到一些! 萧良满腹心事出了仙居楼的大门,就跟一个人撞上了。萧良低着头,忙说了声对不住。 可对面的人听到了也当没听到,不依不饶:“我说你怎么走路的,眼睛被屎糊了不看路啊!老子手上提着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要是撞坏了,你赔的起吗?” 对面的人粗鲁的满嘴就是脏话,只是,听着这声音倒有些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过。 “真对不住!”萧良不停地赔礼道歉。 “你这个死瞎子,弄坏我的东西,赔……” “萧良……”田娥看到对面的人,喊出了声。 萧良抬起头来,对面骂脏话的人的声音也戛然而止,一个钱字堵在喉咙管,连声音都变形了。 “萧……萧良……哥!” “是你!”萧良皱了皱眉头。 对面的人,果真是认识的,还是同一个村子的。 199 她当公子是什么 萧金手里头挎着篮子,没想到跟自己撞上的竟然是萧良,自己还骂了那么多的脏话,当下就变了一副嘴脸,点头哈腰地赔礼道歉:“怎么是你啊,萧良哥,对不住,对不住啊,我不知道是你啊,都是我不好,我没长眼睛,怎么能往你身上撞呢!对不住对不住!” 萧良黑着脸,看着变脸的萧金,眉头都快要拧在了一处。 若是别人,怕是真的要赔钱了。 萧金卑躬屈膝地跟萧良说着对不起,“萧良哥,您怎么在这里啊,您来仙居楼是有事吗?” 现在不是吃饭的时候,来这里肯定是有其他的事情了。 “你来做什么?”萧良不回答,反问萧金。 萧金指了指自己篮子里头的地耳菜,满脸的委屈:“这不是你不收我的地耳菜,我只好到仙居楼来卖嘛!” 仙居楼也只收两个铜板一斤,总比萧良不收,烂在自己的手里强。 这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自己做错了事情,反倒怪到别人的头上。 萧良冷笑,看着一旁的田娥冷冷地说道:“当场你的婆娘若是主动跟萧钰媳妇赔礼道歉,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田娥缩缩脖子,低下头没说话。 萧金梗着脖子说道:“你也知道我这婆娘的,是个眼睛里头容不得沙子的,她要是觉得自己没错,就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上回的事情,也是我们冤枉您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都是一个村子的,可千万不要跟我们计较!” 萧良可不在乎这个赔礼道歉:“我无所谓,你们要道歉的人是萧钰媳妇!” 萧金呵呵一声笑了:“萧良哥,这人心隔肚皮,这某些人啊,外表光鲜靓丽,谁知道这内里坏没坏,脏不脏,臭不臭!萧良大哥,您经商这么多年,按说也该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可也怎么被人给蒙蔽了呢?” “被谁蒙蔽?”萧良恼了,吼了起来:“我被谁蒙蔽了?” 萧金同样不甘示弱地说道:“萧良哥,我婆娘道歉不道歉是她的事情,她要是觉得错了,不需要您说,我会亲自押着她去给谢玉萝道歉,可若是我婆娘没错,就是天皇老子来了,我也会护着我婆娘,绝对不让她受半点的委屈!” “你……”萧良话说不下去了,指着萧金手都在颤抖。 田娥在一旁,也梗着脖子说道:“萧良哥,我嫁到萧家村有十多年了,本本分分,清清白白,从来没做过一件对不起萧金,对不起萧家村的事情。” “萧良哥,您等着吧,这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谁好谁坏,谁是假的谁是真的,自然会见分晓。若是我婆娘没错,我婆娘往日受的委屈我要加倍讨回来!”萧金恶狠狠地说道。 说完,也不等萧良说话,拉着田娥蹬蹬蹬就跑进了仙居楼,萧良也气的拂袖而去。 萧金进了仙居楼,因为是来卖地耳菜的,很快就被引着跟宋福见面了。 看到这个年轻人就是上回赶马车的人,萧金心里头的疑惑确定了一半。 真是仙居楼的! 按照两个钱一斤,称了称,有二十斤,宋福算了四十个钱给他,然后就要上楼。 田娥状似无意开了口:“先生可认识我们村的谢玉萝啊?” 宋福有些诧异地回头,“认识。” “哦,怪不得那谢玉萝一直在村子里头吹捧,说是认识仙居楼的掌柜的,我们还一直以为她在说玩笑话,没想到是真的啊!”田娥呵呵笑道。 宋福皱紧了眉头:“她果真这样说过?” 萧金在一旁忙附和道:“她说是仙居楼的掌柜的跟她很熟,我们村子上的人都听说过!” 田娥:“对啊对啊,刚开始我们是不信的,可她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听着像是真的,我们也就是好奇,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会认识宋先生呢,我们也就随口问问!” 说完,拉着萧金就要走,宋福喊住了他们,“她还说过什么?” 萧金夫妻两个对视一眼,欲言又止。 “你照实了说,说好说坏我都不怪你们!下次你们再送地耳菜来,我也给你们三文钱一斤!”宋福看这夫妻两个欲言又止的模样,更是断定谢玉萝肯定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一想到自己如玉公子的名声竟然被个有夫之妇玷污,宋福肺都快要气炸了。 看到宋福气急败坏的样子,田娥断断续续地开了口,“她还说,仙居楼的老板都要看她几分薄面,还说仙居楼的老板看到她连路都走不动了。说是只要她勾一勾手指头,仙居楼的老板就要屁颠屁颠地到她跟前来。” 宋福脸都气绿了:“简直是一派胡言!” 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萧金叹了口气:“小宋先生,这谢玉萝不是什么好人啊,我前几天还亲眼看到过有个男人驾着马车去了她家,好一会儿才出来呢!” 宋福脸黑如炭:前几天?是不是他驾着马车和公子去的那一回? 他没解释,兴许萧金看到的是他,兴许看到的不是他,反正谢玉萝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田娥苦口婆心的劝道:“是啊,是啊,这谢玉萝凭着自己长的好看,嫁了人还不安分。她要说我也随她说,这不是看着我还要仰着宋先生过日子,见不得宋先生被人污蔑,这才说的吗?小宋先生,你们都是大富大贵的高贵人家,可千万不要被谢玉萝那样的村妇给连累了名声啊!” 萧金夫妻两个一唱一和,成功地将宋福给惹生气了! 宋福捏紧了拳头,一副要吃人肉喝人血的模样。 他家公子这几年无论读书还是经商,一直都守身如玉,特别是开着偌大的仙居楼,有多少名门闺秀明里暗里想要嫁与公子,都被公子给拒绝了,这样一个守身如玉的人,名声都快要被谢玉萝给弄臭了,什么勾一勾手指头,公子就要屁颠屁颠的赶过去,她当公子是什么? 是流连花丛的浪荡公子哥儿吗? 200 我要去找谢玉萝要个说法 看到宋福脸一会儿白,一会儿红,又由红转黑,萧金心中暗自得意,继续添油加醋的说道:“这谢玉萝就不是个安分的主儿,我听说她原来在谢家村的时候,就勾搭过不少的男人,还是因为嫁不出去了,所以萧钰才娶了她的,我还听说了,这谢玉萝还有个相好的,只要谢玉萝动动手指头,那男人跑的比兔子还要快!” “那谢玉萝的风流往事,说个三天三夜都说不完!”田娥啐道:“我听说宋老板是人中之龙,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作为。虽说这谢玉萝长的美,可千万不要被谢玉萝那个狐狸精给骗了。” 宋福拱手谢过两个人:“多谢二位告知实情,不过二位不能相信谢玉萝的一面之词,我家公子与她,只是见过几面,除此之外,再无半点关系!” “这事兹事体大,我要跟我家公子好好的商量下,不能任由外人污蔑我家公子的清白。还望二位不要胡乱散播谣言,污蔑我家公子清誉。” “那个自然自然的,我们什么都不会说,就是看不惯那谢玉萝的做派,这才来特意提醒宋老板。”萧金一副客套的模样:“都说幽兰镇的仙居楼宋老板是个干干净净做人,干干净净做事的人,我也就是怕,这样的流言蜚语若是流出了萧家村,流入了幽兰镇,让人都认为宋老板跟个有夫之妇有染,那可就了不得了!这要将这事情及时制止啊!可千万不要毁了宋老板的名声啊!” 萧金一副我为你着想的模样,听在宋福的耳朵里头,自然是要立刻马上跟谢玉萝划清界限的。只是这个界限怎么划,还要公子来商定。 “二位现在店里稍事休息片刻,这事情我要禀告给我家公子,等我家公子定夺,若是我家公子要请二位做个见证人的话,还请二位帮下忙。” 萧金忙不迭点头哈腰表示自己的忠心耿耿:“这算什么忙,只要宋老板需要,别说是做见证人了,就是让我上刀山下火海都行。” 宋福留住了二人,转身就往二楼去了。 他因为气愤,竟然连门都没敲,就直接走了进去。 宋长青正在看仔细地看账册,突然被人打扰,正要发作。 “公子,那谢玉萝简直是不要脸!”宋福直接喊道:“太不要脸了,我从来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宋长青的手紧紧地捏着账册,本要发作的话咽了回去,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你说什么?” 宋福气愤地说道:“公子,你是不知道,那个谢玉萝仗着跟你签订了合同,四处散播谣言,说你跟她很熟,还说你只要勾一勾手指头,你就要屁颠屁颠地到她面前去!” 宋长青挑眉。 宋长青没说话,宋福以为自己公子也被气到了,公子最讨厌趋炎附势的女人,对那些自持长着一张好脸,就死皮赖脸地上前来勾搭的女人更是没有一点好感。 仙居楼是什么地方,在幽兰镇不说数一数二,前三的名头是一定排的上的,因为前有宋老爷打下的根基,萧家在幽兰镇也算是名门望族,更何况,公子还是举人老爷出身! “公子,这样不要脸的女人,您说该怎么办,她要是再去外头造谣,这流言蜚语迟早有一天会传到幽兰镇来的!”宋福也顾不得要脸不要脸了,将萧金夫妻两个的话直接和盘托出:“那个谢玉萝也是有夫之妇了,这般拉您下水,这不是毁您的名声嘛?” 宋福气地跳脚。 以前倒是有女子上杆子贴上来,都被公子给扔了出去,可以前再怎么不喜,也都是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现在可好,竟然还是个有夫之妇。 这要是传言出去,毁的可不只有谢玉萝,还有自家公子啊! 红杏出墙,勾引有夫之妇,这可是要浸猪笼要被千夫所指的! 宋长青眼睛不离手中的账册,表面上看着波澜不惊,实则早已经入滔天骇浪一般了。 哪怕不愿意承认,不愿意去回想,宋福这话一说,让宋长青明白了一件他总是思考却一直都不得不承认的事情。 谢玉萝说的都没错。 如果她伸伸手指头,他真的会巴巴地赶过去。 这算什么? 宋福这一番话,不仅没有激起宋长青半分的不满和不悦,相反,他有些欢喜,欢喜到他觉得自己还是个不正常的人。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一种想法。 读了十多年的书,礼义廉耻都读到狗肚子里头去了吗? “公子,您不要气,您说说看,怎么把这事情摆平,谢玉萝那边是再也不能合作了,若是再合作的话,天知道她会说出什么让人发指的话来!”宋福恨的直磨牙,恨不得将谢玉萝剥皮拆骨,好生吞活剥了这个不要脸的荡妇。 “这事情是谁告诉你的?”宋长青放下了手中的账册,缓缓地问道。 他的眸子波澜不惊,看不出他是气到了极点,还是对这件事情没有一点感觉。 “就是上回送地耳菜的人,这回他们夫妻两个都来了。说是谢玉萝原来当姑娘的时候就不安分,勾搭过不少的男人,后来因为嫁不出去,这才嫁给了萧钰。”宋福厌恶地说道。 之前他还说谢玉萝算数快,他对这个女人好奇呢! 可一个女人若是有着风流韵事,哪怕她能吹出一朵花来,也只会让人觉得她恶心。 在谢家村嫁不出去? 宋长青想起萧良说的话,他往后靠,靠进圈椅里,“那对夫妻可还在?” “在,我把他们两个留下来了,若是有事的话,也能让们帮忙做个见证。” “那就下去告诉那夫妻两个,就说后日我会去萧家村一趟。” “去萧家村做什么?”宋福大惑不解:“公子,您难道还要跟谢玉萝那样不三不四的女人接触吗?” 宋长青斜睨了他一眼,宋福虽觉得委屈,却也只能闭口不言。 “你就说,谢玉萝坏我名誉,我要亲自去萧家村讨个说法。”宋长青神情淡淡地说道。 201 她就是爱慕虚荣 宋福走后,屋子里又剩下宋长青一个人。 谢玉萝,天性风流,不三不四,但凡是个男人就上前去勾搭? 屋子里头有面铜镜,宋长青看着铜镜中朦胧的自己。 五官长相俊美,身姿挺拔,见到的人都说他貌比潘安,英俊潇洒,玉树临风。 他也是个男人! 宋长青忽然“噗嗤”一声笑了,笑过之后,就顿感失落。 他自认长相不错,有家世有才学有样貌,什么都有,谢玉萝怎么就不勾搭勾搭他呢? 宋福叮嘱了萧金夫妻两句,就亲自将人送出了大门口。 这还是第一回享受到仙居楼的小宋先生亲自送的礼遇,田娥一下子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你说我们要是帮了宋老板的大忙,他以后会不会请我们吃饭啊?”田娥兴奋地声音都有些尖了。 萧金瞪了她一眼:“瞧你那点出息,这是仙居楼,咱们要是帮了宋老板的忙,他会一顿饭就打发掉我们吗?” “那你的意思是还有更好的?”田娥眼睛都亮了。 “这是什么地方?仙居楼,咱们要是帮了宋先生的人,这以后肯定要搞个供货人来当当。我是听说了,仙居楼的供货人油水足的很。”萧金得意地笑道:“一般人想做都做不来呢!你看看,萧良,他都做到如今这地步了,也就只当了地耳菜的供货人!” “那咱们可要好好地琢磨琢磨。”田娥一脸的向往,只是,她还是有些担心:“你不是说那宋老板跟谢玉萝有关系吗?怎么今儿个把关系撇的干干净净的!你上回看到明明是他进了谢玉萝家的门!你干嘛不说啊?” 萧金斜睨了田娥一眼,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我说你们女人真是头发长见识短。我要说那天我看见宋先生进了谢玉萝家的门,那宋先生不得一口否认?就说是别的野男人,宋老板肯定知道咱们的好心,咱们给他脸,你说以后他不给咱们生意?” “那谢玉萝要是说出那天进她屋的是宋先生呢?” “那就是谢玉萝的事情了,跟咱们没关系。若是宋老板跟谢玉萝真的有关系,凭借他的人脉和手段,谢玉萝讨不到半点的好处,说不定,还要闹上一场呢!”萧金呵呵笑道:“只要他闹,谢玉萝就没好果子吃,到时候这个女人红杏出墙的事情闹的人尽皆知,看她还有没有脸在萧家村待下去。” 田娥嗯嗯嗯地点头说好:“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不怎么办,等着看好戏吧。谢玉萝这回肯定要臭。报上回欺负你的一箭之仇!”萧金恶狠狠地说道。 “还有咱儿子呢!”田娥补充道。 萧金冷哼,“弄臭她的名声,赶她出萧家村!” 田娥也是一脸的欢喜:“这样的女人留在萧家村就是个祸害,趁早赶出去的好!不过再赶出去之前,她一定要跟我和儿子道歉,不能白便宜了她!” “放心吧,都少不了。只要咱们帮了宋先生的忙,咱们家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萧金得意洋洋地说道。 田娥竖起大拇指夸赞萧金:“孩子他爹,你可真厉害!” 萧金得意洋洋地一笑:“你也不错,这还要多亏了你跟谢玉萝不对付,不然的话,咱们哪里能发现这么大个秘密!” 夫妻两个得意洋洋地笑了。 这一日,萧钰的眉头都皱的拧成了一个川字。 今日除掉给村民们采地耳菜的三个铜板,他们今天净赚了两百多个钱。 可看着两个孩子和谢玉萝的态度,似乎一点都不兴奋和激动。仿佛,这钱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一样。 看到后院忙碌的三个人,时不时地传来笑声,萧钰觉得,以前那个嚣张跋扈的谢玉萝让他生厌,而现在这个谢玉萝,让他困惑。 她的一举一动跟她这个人完全不相符,她心里头,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 萧钰凝眉看后院的人,那猫着腰纤细的身材,一头五黑靓丽的秀发,被她高高地挽起,偶尔一两簇调皮的头发丝在面前晃荡,拂过那莹白如玉的面庞,她则撅起红润的唇,吹了一口气,调皮的发丝,又飞走了。 谢玉萝今儿个又多赚了两百多个钱,高兴地不行。 在萧老汉家中买了不少的米面和油回来,又能吃一段日子了。 只要家里不断粮,谢玉萝心里就不慌。 现如今家里头的条件好过了起来,谢玉萝的心也开始慢慢变得平静,只是不知道,萧钰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若让谢玉萝来选择的话,她现在就想拿着那一纸和离书,离萧钰远远的! 对于未来的危险,现在虽然看起来好像是化解了一点点,可她还是不想沾惹上这么可怕的男人。 趋利避害,这是人之常情! 谢玉萝心中想着事,就越发的敏感,她感觉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 两个孩子就在她的跟前,若是真的有人盯着她的话…… 那也就只有小阁老了。 谢玉萝叹了口气,她没勇气回头看。 萧钰看到他们那么开心,也想走过去看看,帮帮忙,可脑中做了无数次的思想斗争,他还是没动。 想起自己去考试之前,谢玉萝哭着闹着要自己给她的东西,萧钰的嘴角牵起了一抹冷笑,他差点就被她给骗了。 那一纸和离书,写的清清楚楚,若是他考上了秀才的话,和离书自动作废。 兴许,他是在等着看他的考试结果吧! 谢玉萝啊谢玉萝,你果真还是自私的很,只要于你有利的,你舍弃了天大的面子,都要做出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 只是可惜了,这回我说不定考不上。 一想到放榜之后,谢玉萝到时候肯定会拿着和离书离开萧家,萧钰就皱紧了眉头。 走的好,到时候,他的家就该安静了。 哪怕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他也不需要这样趋炎附势、爱慕虚荣的女人。 萧钰冷笑,转身就走。 哪怕后头笑的再开心再开怀,萧钰的心情都难以平复,谢玉萝若是走了,他的家就安静了,她该走,她该走的! 萧钰回到了书桌旁,打算继续看书,可是捧着的书,上头的字他都还认识,可是连在一起是什么意思,他是一行都不懂了。 萧钰挫败地将书扔到一旁,盯着书桌一角上那碧绿的一枝树杈愣神。 四周随处可见的树杈,也不知道谢玉萝是从哪棵树上折下来的。 原本就是根普普通通的树杈,也不知道谢玉萝做了什么,插在那古朴的瓷钵中,竟然有一种让人说不出的雅致。 萧钰盯着那根树枝看的愣神。 他一定是太恨谢玉萝了。 一定是的! 202 你总要信宋长青的话吧 小地方没有娱乐活动,就只有天一黑,搬个小凳子往场子里头一座,左邻右舍,半个村子的人都会到这里来。 男的谈谈今年的收成,女人则是婆婆妈妈一大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过,最终还是会绕到一个点上:八卦! 果然爱八卦的女人,是自古以来就兴盛不衰。 这说来说去,自然就说到了萧钰的媳妇身上。 暗戳戳的,村子里头就有一股流言蜚语,说是萧钰的媳妇偷了个野汉子,还被人给亲眼撞见了。 这流言蜚语,自然也就落到了管氏的耳朵里。 管氏一听这话,当下就反驳:“怎么可能,萧钰媳妇怎么能做那事。我信她不会!” 给她报告信息的另外一位村妇神秘兮兮地说道:“你可别不信,有人亲眼见着有野男人进了萧钰的家,在里头还待了好久才出来呢!那野男人还挺有钱的,家里头有马车呢!” 管氏脸一黑:“胡说八道什么呢,萧钰媳妇不是那样的人。” 上回做房子,管氏跟谢玉萝接触过很长一段时间,若是跟谢玉萝见上两面,也许会被谢玉萝美艳的容貌给镇住,以为这人长的美艳,就是个不好相与清高孤傲的人,原来管氏也是这么认为的。 毕竟谢玉萝的一些糟糕事情管氏也曾经劝过。 可真的跟谢玉萝接触过一段日子,管氏发现谢玉萝人不仅长的好看,这心也善。为人大方大气,待人接物彬彬有礼,进退有度,把全村的小媳妇都拎出来,怕是没人能比的上谢玉萝。 管氏对谢玉萝有特别好的评价,所以她不信,回去就将这事情告诉了萧敬义。 萧敬义当时正在喝茶,听说村子里头的人又在说谢玉萝的浑话,一口茶喷的老远,茶盏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拍,杯盖转了两圈,就要滚下去,管氏瞧见了,眼疾手快地将杯盖给接住了,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心疼地说道:“你说你生气归生气,砸东西干什么啊,这盖子要砸了,这茶杯还有什么用!” “你这事情是在哪里听说的?”萧敬义吹胡子瞪眼睛地问道。 管氏努努嘴:“不还是村子里头的那几个妇人。今儿个是萧和的媳妇郭氏跟我说的,昨天是袁氏跟我说的。” 萧敬义:“那你昨天干什么不跟我讲?” 管氏委屈地说道:“我这不是相信萧钰媳妇嘛?我可不相信她会做那样的事情,我就觉得是村子里头的人开玩笑的呢,谁知道今天又有人跟我说了,我这才觉得不大对劲!” 萧敬义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从谁的嘴里传出来的,这是要杀人诛心啊!” 管氏:“没那么严重吧?我们信萧钰媳妇不就成了!到时候我们去跟萧钰说清楚,就说是别人造谣的!” “若是造谣的话,不会把话说的那么满,这个亲眼看到有男人进萧钰家,这话,绝对不是空穴来风!”萧敬义严肃地说道。 管氏一听就愣住了:“咋回事,当家的,难不成,你觉得萧钰他媳妇还真的……” 话还没说完,外头就传来了一个声音。 “村长,您在家嘛?我跟我媳妇来找您谈点重要的事情!” 是萧金的声音。 这夫妻两个就不是好相与的主,萧敬义皱皱眉头:“这两人来做什么!” 萧金和田娥进来之后,点头哈腰地跟萧敬义和管氏打了声招呼,就陪着笑脸站在一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们两个有什么话要说?”萧敬义看到这夫妻两个的样子,就有些上头。 萧金推推田娥,田娥推推萧金,最后还是萧金陪着笑脸说出了口:“村长,我来找您,是有件大事!” “什么?”萧敬义淡淡地问道。 萧金和田娥这夫妻两个能有什么大事,萧敬义一点都不在乎。 “村长,咱们村子里头要出大事了!” 萧敬义看他:“你什么意思?” “村长,咱这村子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太平和乐,啥事情都没发生过,咱们这些人,除了那个萧成三,咱们也是安安心心、本本分分、老老实实地过日子的,从来不会想那些鸡鸣狗盗的事情,您说是吧?” 萧敬义撇撇嘴,没说话,心里头却想着,你们夫妻两个安心?老实?本分? 真敢往自己的脸上贴金,还一贴贴三层,也不嫌脸皮厚。 “村长,这事情我本来不想说的,就怕让人戳脊梁骨,可是我左思右想,跟我婆娘商量了一次又一次,还是拿不定主意,最后觉得还是要来您这里一趟,就是要把真相告诉您,省的在您的眼皮子底下,咱们萧家村还发生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啊!” 萧敬义糊涂了:“你究竟想要说啥?” 田娥在一边早就憋不住了,“村长,萧钰不在家的时候,萧金看到有不认识的男人进了萧钰家里,过了好久才出来!” 感情是萧金看到的,然后在村子里头谣传的。 萧敬义腾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你说啥?你说的是真的?” 萧金不住地点头:“千真万确,我亲眼所见!” 萧敬义和管氏对视一眼,没说话。 萧金以为他们不信自己,忙伸出了右手,指天发誓道:“我敢对天发誓,要是我说的有半句假话的,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萧敬义眉头皱的紧紧的,年纪大了,皮肤松弛,眉头一夹,浑身的皮肤都皱在一处。 即便萧金用自己的身家性命来担保,可萧敬义还是不相信:“萧钰媳妇我瞅着挺好的一个妇道人家,你知不知道,你这话传扬出去,你会害死她的!” 这是还不相信呢! 萧金急了继续说道:“村长,你不信我可以,可您总要信一个人吧?” 萧敬义抬头看他:“谁?” “宋长青!” 萧敬义大骇,一下子站了起来:“你说谁,宋长青?就那个仙居楼的掌柜?” 203 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萧敬义一张脸突地变白,落在萧金看在眼里,顿时喜上眉梢。 他就知道,哪怕赌咒发誓自己断子绝孙都不如说出宋长青的名号来有用。 “对,就是仙居楼的掌柜的!” “他,这事情跟他又有什么关系?”萧敬义被萧金给闹懵了。 谢玉萝的事情,怎么又扯上宋长青了。 萧金说道:“那宋老板不是让萧良在村子里头收地耳菜吗?然后萧良又请了谢玉萝去帮忙,这事情大家都知道吧?” “你继续说!”萧敬义是知道宋长青的。 宋长青可是幽兰镇的风云人物,举人老爷出身,最后还是子承父业,成就了一番别人想都不要想的事业。 “这谢玉萝帮萧良的忙,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跟宋长青给勾搭上了,我还听说,这谢玉萝都纠缠着宋先生,惹的宋先生是苦不堪言。他讨厌谢玉萝,说是要到村子里头来跟谢玉萝说清楚,让她以后不要再缠着自己了。” “宋先生要来?” “对,来,就为了给自证清白。你说这宋先生如玉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跟谢玉萝那样的人打交道,肯定是谢玉萝上杆子的勾搭呢!就算咱们不知道那个野男人是谁,谢玉萝明着勾搭宋先生,人家都要来自证清白了,这事情您总该相信吧?” 萧敬义:“你是怎么知道宋先生要来的?” 萧金指指自己婆娘:“她把地耳菜卖到仙居楼去了,曾经看到过谢玉萝出入仙居楼,就是去找的宋先生!然后我去卖地耳菜的时候,听说我是萧家村的,那宋先生身边的小宋先生特意问了问谢玉萝的事情,然后亲口跟我说的,说是被谢玉萝给烦死了!” 萧金表现的眉头紧皱,一脸的不耐烦,表现出宋长青跟他说这些话时的愤慨和无奈。 萧金搬出了宋先生,这让萧敬义不得不重视了。 “你先不要在外头声张,等宋先生来了再说!”萧敬义黑着脸说道。 萧金止不住地点头:“村长怎么说我就怎么做。村长,您别嫌弃我做恶人啊,我也是为了咱们村子好啊。您想想看,若是谢玉萝真的去县城纠缠宋先生,到时候咱们村子里头的花名可就要传遍幽兰镇了。您说,别的村子要是知道我们萧家村有个水性杨花的妇人,以后谁还敢娶咱们村子的姑娘啊?您说是不是?您以后走出去,也没脸啊!” 女人不守妇道,可是要浸猪笼挫骨扬灰的,特别萧敬义作为村子里头的村长,在眼皮子底下发生了这样龌龊不要脸的事情,他以后走出去,肯定会被人指指点点。 萧金夫妇走了,萧敬义夫妻两个则陷入了沉默。 管氏还想不敢相信萧金夫妻刚才说的话,嗫嚅地说道:“当家的,你说这事情有几分的可信度?” 萧敬义白了她一眼:“人都要上门来要说法了,你说我信几分?” 萧金自己一个人指天发誓,他信个屁! 萧金就是说他天打五雷轰,生儿子没屁眼,他都不信! 可若是宋长青真的要来…… “你知道宋长青是谁吗?”萧敬义问自己婆娘。 管氏没见过世面,更没听说过宋长青,摇摇头说她不知道。 萧敬义笑了笑:“那可是幽兰镇的风云人物!他爹在世的时候,开了家仙居楼,俨然是幽兰镇数一数二的好生意,家境也是富裕人家,宋长青则读书,一心想走仕途。别说这孩子还真是个神童,十来岁的年纪就考上了秀才,考了两次举人也让他考上了,那个时候他才十四五岁,年轻有为啊,谁都以为宋长青要入仕了,可谁知道,他爹突然死了,留下个偌大的家业无人继承,宋长青只能忍痛割爱,放弃读书,捧起了算盘,你还别说,这人啊,读书厉害,做生意也厉害,他现在虽然才十八九岁,可仙居楼,还是镇子上数一数二的!” 俗话说的好,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若没有过人之处,仙居楼早就已经败了! 管氏听了不住地喟叹:“怪不得萧金说起宋长青,你反应这么大!” “他是举人老爷啊,咱们广昌县的县太爷看到他,也要给三分薄面。更别提我们这些一介布衣了!”萧敬义长长地叹了口气:“你说他都要来找谢玉萝的麻烦,要自证清白,你说我信不信?” 管氏担忧地问道:“那你要不要先跟萧钰通个气?” 萧敬义摇头:“人明天就要来了,通气也没用了,省的节外生枝,既然他们都不知道这回事,就先瞒着吧,那谢玉萝……终究不是安生过日子的人!” 他很失望,他还以为谢玉萝变好了,愿意一心一意跟萧钰过日子了,可谁知道,她还是没那个心啊! 正所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以前是个啥样的,现在也是啥样,妄图她变了,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孩子他娘,你自己再物色物色,看看有有没有好的姑娘,若是有的话,先相看着,这事了了,我们去做媒,给萧钰娶一位好妻子。”萧敬义唉声叹气地说道:“好人不长命啊,他爹他娘给咱村子里做了多少好事啊……” 若是萧钰爹娘还活着,他们何苦落到这个境地,自然也不会娶这样一个不守妇道的儿媳妇了。 真是让萧家列祖列宗没脸啊! 管氏咬咬唇,没说话。 夫妻两个各自忙各自的去了,管氏越想越觉得心里头堵的慌。她是真的将谢玉萝当做好朋友的,管氏决定,还是要把这事情先告诉谢玉萝,让她有个应对的法子。 女人啊,就是不能名声有累。 若是名声上有了污点,这辈子都没办法再抬的起头了,哪怕美的跟朵花一样的人,走到哪里都要被人指指点点,一辈子都再也没法过安生日子了。 204 长的好也是一种罪 管氏找到谢玉萝的时候,谢玉萝正在家蒸包子。 厨房那边传来一阵扑鼻的香味,刚好蒸出了一笼,谢玉萝拿盘子给管氏装了两个让她尝。 管氏接过了,没吃,放在了一边。 萧子轩和萧子梦坐在一边吃着大包子,吃的满嘴流油,刚出笼的大肉包子,又烫又香,两个孩子烫的嗷嗷叫还忍不住往嘴里塞。 “你们吃慢点,小心把舌头给烫着了。”谢玉萝哭笑不得地提醒他们,可是他们依然如故,肉包子太好吃了。 皮薄馅多,比镇子上卖的肉包子还好吃。 “婶子,你也吃啊!”谢玉萝见管氏不吃,忙笑着招呼着。 管氏咧咧唇,笑的颇为牵强,谢玉萝嘴角的笑也微微收了收:“婶子,可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管氏看看两个孩子,谢玉萝心领神会,忙去厨房又装了四个大肉包子让他们给萧钰送去,这才让管氏进了自己的屋子:“婶子,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看管氏那模样,估计不是小事,一定是跟她有关的大事情! 管氏认真地看着谢玉萝,眼睛都不眨一下,似乎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婶子,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玉萝啊,你跟婶子说实话,你有没有背着萧钰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管氏再也忍不住了,问道。 无论怎么样,看在谢玉萝以前教自己烧了好几个拿手菜的份上,今日她怎么的也要告诉谢玉萝,让她提个醒之后,她就再也不会跟这个女人有任何的往来了。 谢玉萝一怔:“婶子,您的话,我怎么听不明白?” 管氏哎了一声:“玉萝啊,既然你不肯跟我说实话,那我也不逼你,今天来,我就是要提醒你一声,有人看到你趁着萧钰不在家,带了个野男人回家!” 谢玉萝一脸的茫然:“什么?” 野男人? 她什么时候带了个野男人回家了? 她怎么不知道。 “你是真没有,还是在跟我装糊涂?都有人把你的事情告到我那里去了!”管氏愤愤地说道:“玉萝啊,你哪怕跟你男人吵,吵翻了天,翻了篇,还能做夫妻,可你要是做了对不起萧钰的事情,哪怕就是天皇老子在这里,萧钰都不会继续容忍你的!” 谢玉萝两手一摊:“婶子,我敢对天发誓,我真的没做对不起萧钰的事情!” 只是,她穿过来之前,原主会不会做啊? “是不是你那个出阁之前的相好的?”管婶子劈头盖脸地问道。 谢玉萝哭笑不得:“我真没有。” 管婶子看了谢玉萝两眼,知道她是不会说了,叹了口气:“玉萝啊,这段日子我发现你是个好姑娘,这好姑娘就应该往正道上走,知道不?我希望你刚才跟我说的话是真的,可是,婶子也要告诉你,明天仙居楼的宋老板要来,说你勾搭他,要来找你说清楚。我家男人本来也不信的,听说宋老板要来,这也由不得他不信啊!” 谢玉萝微讶:“他说我勾搭他?” 我的老天爷啊,她是不是笑错了意,眨错了眼睛,说错了话,她什么时候勾搭过宋老板了? 管婶子一听,直截了当的说道:“你承认你认识宋老板了?” 谢玉萝:“我是认识他啊,只是……” “认识就对了。”管婶子哎了一声:“玉萝啊,婶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来跟你通个风报个信,至于你后面要怎么做,你就自己想办法吧。不过婶子要叮嘱你一句话:这女人的名声啊,比女人的命都要重要。若是子虚乌有的,过去就过去,若是真的被人坐实了,以后走到哪里都要被人戳脊梁骨的,你这辈子就抬不起头来了,知道不?” 谢玉萝点头:“我知道的婶子。” 管氏是为她好。 “我不能再待了,我要先回去了。我家男人还不知道我来这里了,你自己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度过这一关!”管氏草草地说完就要走。 谢玉萝叫她:“婶子,装几个包子去给孩子们吃吧?” 管氏摇摇头:“包子我就不吃了,如果你真的是清白的,事情过后,婶子请你去我家教我做包子,请你吃。” 谢玉萝笑了笑,撩了撩额前的碎发:“行啊,那婶子,我等你!” 她没有一丝的担忧,豁达敞亮,全然没有将刚才管氏说的话放在心上。 管氏看到她的笑,微微一怔,心里头突然就冒出一个念头来。 这样的女人要是想红杏出墙,得是怎样优秀的男人,才配的上她! 管氏刚走出房门,就抬头朝左边看去。 就见左边的窗户旁,站着一个清俊的身影。 “是萧钰啊!”管氏尴尬地笑了笑,“婶子就先走了。” 萧钰点点头,说了句慢走。 谢玉萝随后走出来,偏头看了萧钰一眼,然后跟上去将管氏送出了家门,关上房门之后,回屋子,萧钰依然站在原地。 谢玉萝全然没有在意管氏的话,冲着萧钰勾唇淡淡地笑了笑,抬脚走了。 她的笑很清浅,可眼角眉梢都是欢喜。 谢玉萝很快就走进了房间,轻轻地将门关上了。 萧钰卡在喉管的五个字这时滑了出来,细若蚊蝇,可若是仔细听,还是能依稀听到,萧钰说的话。 “包子很好吃!” 谢玉萝装了四个包子让萧子轩和萧子梦端过去,萧钰看到肉包子,眉头就皱开了。 拳头大的肉包子,一下子就拿四个,这谢玉萝真当自己是猪吗?他怎么吃的完。 直到他咬了一口肉包子,皮薄馅多的肉包子,咬一口就咬到了肉馅。 偏偏这肉包子,跟他原来吃过的还不一样。 擀的薄薄的包子皮,里头是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肥而不腻,一口咬下去,肉汁“滋滋滋”地往外头冒,烫的萧钰眉头紧皱,却偏偏不舍得吐出来。 香啊,实在是太香了。 萧钰笃定,自己活了十七岁,他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包子。 拳头大的肉包子四五口就下去一个,萧钰紧接着又伸手拿了两个,第二个吃完,第三个…… 等到萧钰将最后一口包子吃进了肚子,在看盘子里头已经空了。 一晃眼的功夫,他将四个肉包子全部都吃进了肚子里。 刚开始他还在想谢玉萝当他是猪,现在…… 他一眨眼的功夫将四个肉包子吃进了肚子,还意犹未尽,若是再来四个,他一样吃的下! 萧钰回味无穷,对刚才冤枉了谢玉萝很是歉疚。 鬼使神差的,萧钰来到了窗台前,在想该如何跟谢玉萝说一声谢谢。 谢玉萝房门吱嘎一声响的时候,萧钰怔了下,人都跟离弦的箭一样绷的笔直,在心里早就默念了好几十遍的话脱口就要而出了,谁知道,出来的是管婶子。 萧钰忙将话给咽了回去,直到谢玉萝出来,再回来。 她似乎发现自己在看他,淡淡地他看了一眼,笑了笑。 眼角眉梢皆是笑意,让人一见,就如沐春风,心胸也瞬间明亮豁达了起来。 萧钰的话最终还是没说出去,他细若蚊蝇的话也就只有他才能听的见。 他挫败地回了书房,看到旁边装包子的盘子,懊恼地不行。 谢玉萝回了屋子,在床沿上坐了一会儿,想了想刚才管氏说的话。 宋长青说她勾搭他?还要来跟她划清界限? 她与他一直都在界限之外,不需要划清,也不需要说明。 不过他若是真来的话,她也无需害怕,她与宋长青清清白白的,她从来没做过任何对不起萧钰的事情。 这个时候的女人,长的好还真的不一定是好事啊! 谢玉萝对着那一面小铜镜看了看自己这张闭月羞花的脸,第一回感慨,长的太好也是一种罪。 脸反正已经长成这样了,改也改不了。谢玉萝心思百转千回,最后干脆往后一躺,倒在了床上,看着头顶上的黑漆漆的屋顶,眼神转了转,偏头看了一旁的衣柜。 她来异世,转眼就已经三个多月了。 这三个多月,她自认已经做了最好的嫂子,悉心照顾两个孩子,从来都无怨无悔。若说有一半原因是因为书中那可怕的结局,另外一半的原因就是,她喜欢这两个孩子。 打心眼里头的喜欢。 她就想好好的抚养这两个孩子长大成人,让他们能够避开惨死的厄运。 谢玉萝怔怔地看着衣柜,突然坐了起来,打开了衣柜,从衣柜的盒子里头拿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萧钰写给她的和离书。 她原本一直以为要等女主出现,她才会将这个拿出来,看来等不到那个时候了,依照萧钰眼睛容不得半点沙子的性子,她明天是绝对留不下来了。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离开萧钰吧。免得提心吊胆,只要一想起书中的自己悲惨的结局,谢玉萝就浑身冒冷汗。 死的太可怜了! 谢玉萝将和离书叠好重新放了回去,锁好了柜子。 最后再次重新看了看这个家,也许明天,这个家,她就再也回不来了。 205 你真是宽心 第二天一大清早的,村子里头有人来找谢玉萝了,说是村长找她,直接让她去萧家祠堂。 谢玉萝嗯一声,继续埋头吃饭,气定神闲,一副好像早就知晓的模样。 正在吃早饭的萧子轩一楞:“方远哥,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叫我大嫂去祠堂干嘛?” 来传话的是村子里头的后生萧方远,跟萧钰差不多大年纪,比萧钰早一年多娶了媳妇,如今媳妇早就生了个女娃娃,都能到处跌跌撞撞地乱走了。 萧方远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反正村长就是这么说的!” 谁知道是什么事情啊! 他来的时候,村长的脸黑的跟锅底一样,吓死人了。而且,村子里头还有不少的人都在,看那样子,八九不离十地不是啥好事情! 萧钰看看谢玉萝,谢玉萝埋头吃饭,似乎一点都不在乎,萧钰问萧方远:“方远,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萧钰,你也别问我,我不知道啊,村长就让我来传句话。村长也没有告诉我,不过我只能说一句,我瞧着好像不是什么好事。”萧方远同情地看了一眼萧钰,然后就先走了。 萧钰看向谢玉萝,谢玉萝气定神闲地吃光了碗里头最后一口粥。 她将筷子整齐地码放在碗上,笑着对萧子梦说道:“子梦,陪我房间换套衣裳去。” 子梦跳下桌子,欢欢喜喜地跟大嫂去换衣裳了。 身后的萧钰盯着谢玉萝离去的方向,眉头深深地皱起。 谢玉萝打开了衣柜,从里头挑了一件桃红绣牡丹襦裙。 那是她柜子头唯一一件颜色最靓丽的了,原主应该不是个喜欢艳丽艳丽的人,这点跟谢玉萝不同。 谢玉萝是个喜欢明艳的人,前身的她特别爱穿明艳的颜色,就好像她对生活的态度,永远充满了激情。 谢玉萝想都没想就挑了它。 若是重生,她何不做回她自己! 谢玉萝挑选了柜子里头最明艳的那条裙子,然后打开了衣柜,将里头的盒子拿了出来,背着萧子梦将里头的休书放进了怀中,然后又重新锁上了衣柜。 钥匙她取了下来,给了萧子梦。 “子梦,你把这东西收着,明天给你大哥!”谢玉萝笑着说道。 萧子梦歪着小脑袋,疑惑地问道:“大嫂,你为什么不自己给大哥呢?” 谢玉萝:“嗯,我明天说不定要外出有事呢,你就把这个钥匙给你大哥吧。”说不定她今天就要离开萧家村了。 萧子梦不疑有他,忙应了:“好的,大嫂,那我明天给大哥。” 谢玉萝摸摸萧子梦的脑袋,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她搂的很紧,几乎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子梦,你要好好的吃饭,好好的睡觉,听大哥二哥的话,虽然是女孩子,也要好好读书,好好练字,长大了才不会被男人瞧不起,知道吗?” 萧子梦也同样紧紧地楼主了谢玉萝,虽然她不知道大嫂为什么突然跟她说这样一番话,不过,大嫂说什么,她都会答应:“嗯,大嫂,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听话的!等我长大了,我还要养你呢!” 谢玉萝强忍着泪水,噗嗤一声笑了:“子梦最乖了。好了,你就跟二哥在家练字吧。大嫂先出去一趟了!” “大嫂,你要早点回来啊!我中午还想要吃大肉包子。” “好!”谢玉萝站起身,摸了摸萧子梦的脑袋,语气已经无力。 谢玉萝出去的时候,萧钰正在门口等着,带看到谢玉萝一身桃红襦裙,萧钰眼睛跳了两下。 他从未见过谢玉萝穿过这般明亮的颜色,也就只有他们成亲的时候,她穿过大红色的衣裙,可他从未正眼去看过她,也从来不知道,谢玉萝穿上桃红的襦裙,竟然会这般的…… 光彩夺目! 明艳到让人挪不开目光。 萧钰忙低下头,将眼底的惊艳掠去,再抬头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的清冷。 “村长找你有何事?” “不知道!”谢玉萝淡淡地回答。 萧钰蹙眉:“我与你一块去!” 跟她一快走嘛? 谢玉萝没想到萧钰竟然会跟她一起,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萧钰已经出了大门了。 谢玉萝蹙眉,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后,中间隔着两三米的距离,谁都没说话,便是说话,也不方便,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中间隔了那么远,也从来没见过有人这样讲话的! 萧钰不说话,谢玉萝当然不会说话。 她就跟在后头,追随着萧钰的脚步慢慢地往祠堂走去。 谢玉萝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跟萧钰保持点距离,一门心思都在前方萧钰的脚步上,全然没看到,走在前头的萧钰,突然停住了脚步。 谢玉萝没发现,继续跟了上去。 没走几步,谢玉萝直接撞了上去。 那宽厚却瘦削的后背,犹如一堵墙一样,纹丝不动。 怎么不走了? 谢玉萝被撞疼了鼻子,边摸鼻子边往后头退了好几步远,仿佛萧钰就是个瘟神,挨的太近会衰神附体一般。 萧钰看到她忙不迭远离自己,本来的不悦又加了三分。 “你可知道,村长找你究竟有什么事情?”萧钰再次问了谢玉萝同样的问题。 他有种直觉,谢玉萝应该知道,她只是不想告诉他罢了。 谢玉萝再次摇头:“不知道!” 萧钰:“既然你不知道,那你就不好奇?” “好奇有什么用,这祠堂就在眼前了,到了不就知道了。”谢玉萝浑然感觉不到半分的紧张和担忧,似乎村长找她来,就是单纯地祭拜下老祖宗。 萧钰盯着谢玉萝,忍了许久才没将“你真是宽心”这话给说出来。 原来,这人不仅趋炎附势,爱慕虚荣,还没心没肺。 萧钰索性也不管了,转过身大踏步朝祠堂走去,这回他走的极快,完全是一副要摆脱身后人的样子。 谢玉萝也如他所愿,在后头慢悠悠地晃着。 206 红杏出墙这事,谁都平静不了 萧钰都快跟萧敬义说上数十句话,谢玉萝才慢悠悠地进了祠堂。 祠堂里头有不少的人,都是萧家村有名望的老者和一些村民,粗略看过去怕是有二十多个人,见到谢玉萝进来了,眼神齐刷刷地朝谢玉萝看去。 要么带着鄙夷,要么带着不屑,还有一些人,眼神中带着惋惜,反正,这些人的眼神,都给谢玉萝一种她马上要倒大霉的错觉。 萧明珠和萧四婶也都在,看到萧钰来了,萧明珠跃跃欲试就要上前跟他讲话,谁知道被萧四婶死死地按着,而且,萧钰也在跟村长说话,萧明珠也不敢乱动。 “来了?”见谢玉萝来了,萧敬义看着谢玉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心里头别提有多难过了。 他如今看谢玉萝,是上上下下都看的难过。以前还觉得这姑娘变好了,谁知道,这些都是假象! 有些狗啊,哪怕是披了一层人皮,也还是狗,狗改不了吃屎,自古以来就是真理。 谢玉萝微微地福了福身子:“村长。” 她语气淡淡的,全然没有大事要临头的紧张。 任何人一见这个架势,不都应该双腿打哆嗦嘛? 这人要么是藏的深,滴水不漏,要么就是做惯了那事,一点都不知道害臊。 萧敬义深邃的目光从谢玉萝身上看向了萧钰,语重心长地说道:“阿钰啊,你一直都是咱们村子的骄傲啊!” “村长……”萧钰大惑不解,没明白萧敬义的意思。 萧敬义拍了拍萧钰的肩头,唉声叹气地说道:“这人啊,这一辈子不可避免地会遇见一些坏人,可只要离坏人远一点,我相信,那些不好就全部都会过去的!你还年轻,这辈子的路还很长,你以后也一定会遇到一个待你真心真意的好姑娘!” 谢玉萝挑眉:村长您还学过算命呐?算的可真准! 萧钰眉头都快皱到了一起:“村长,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时,萧金和田娥夫妻两个从人群后头走了出来,萧敬义叹了一口气,“阿钰啊,先坐下吧。” 我怕你待会站不住。 萧钰如临大敌! 谢玉萝看到田娥,秀气的眉也微微地一挑:看来又是这天鹅婶子挑的祸了! 萧敬义相信了萧金和田娥的话,在今日就让村子里头的人都过来了,虽然这事是件风流韵事,要私底下解决,可是事关萧家村的颜面,事关萧钰,他就绝不会让谢玉萝再作威作福。 萧钰是萧家村的希望,萧敬义怜惜读书人,更怜惜萧钰家逢大难,怎么的都不会坐视不管! “你们两个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萧敬义说道。 萧金看了一眼萧钰,嬉皮笑脸地提醒道:“萧钰兄弟,你可要坐稳了。” 萧钰两只手捏着圈椅的把手,眉头深深地皱起。 “村长,各位,咱们萧家村发生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一件自萧家村建村以来都没发生过的大事。”萧金清清嗓子,就开始说话:“在村长的管理下,咱们萧家村在周边的村子里头,那都是数一数二的好村子,鸡鸣狗盗什么的,在咱们村子没有发生过,红杏出墙这事情,更是没有发生过。但凡是嫁女的,都会先考虑咱们萧家村,咱们萧家村的闺女,嫁到哪里去都是大家伙争着抢着要的,大家说是不是?” 祠堂里头的人都不住地点头称是。 萧金见不少的人附和他,继续往下说:“可今儿个我要说的是,咱们萧家村的好风评,就快被人给毁了。这可是事关咱们村子的大事情,事关咱们每一个人,这事情要是不妥善处理好的话,这以后谁还敢娶咱们村子的闺女?” “萧金,这到底是什么事啊?”有村民不清楚了,追问道:“你这话,怎么说的让人云里雾里的!” 他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妇人给捂住了嘴:“你瞎嚷嚷什么呢,听萧金把话说完嘛!” 男人们大都云里雾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那些妇人知道,田娥之前跟她们说的话,她们记得清清楚楚嘞。 仿佛是窥探了先机一样,不少的妇人看向谢玉萝,眼神里头都充满了不屑和嘲讽。 萧钰也感受到了周遭不怀好意的目光,看了看谢玉萝。 谢玉萝则是什么都浑然不在意,施施然地站在那里,如悬崖峭壁上的一棵古松,傲骨铮铮。 “各位,咱们村子有妇人红杏出墙啊!”萧金抛出一个重磅炸弹,直接炸的全村的人都傻了楞了。 “谁啊谁啊,谁这么不要脸啊!” “这也太不要脸了吧,哪家男人娶到这么个不三不四的媳妇,倒八辈子霉了。” “这要是我婆娘,老子不打死她,敢给老子戴绿帽子,老子就让她脑袋开花!” 男人们你一言我一语,而那些妇人则像是事先就商量好了一样,齐刷刷地朝谢玉萝看去。感受到了妇人的眼神,嚷嚷的男人也都纷纷闭了嘴,齐刷刷地看过去。 正好就看到了俏生生站在那里的谢玉萝。 萧金适时地指着谢玉萝,“就是她,就是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要毁了咱们萧家村呐!” 萧钰脑子轰地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脑瓜子里头炸了一下,他看看谢玉萝,直接站起了身,他的右手负在身后,声音低沉指着萧金就喝道:“萧金,休得胡言乱语!” 谢玉萝听到别人说自己红杏出墙,一点都不奇怪。只是萧钰竟然会替她说话,这可真是太奇怪了! 萧钰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冲上前来,抡她两巴掌,解了气再说嘛? 谢玉萝好奇地看向萧钰,他面色潮红,显然是被气的不轻。 倒也奇怪了,他们之间并没有任何的感情,他气什么! 转瞬的功夫,谢玉萝就想通了:婆娘红杏出墙,这事搁在谁的脑袋瓜子上,哪怕她跟萧钰水火不容,萧钰都不会平静。 毕竟现在她还霸占着他妻子的名号呢! 207 我信我的发妻 萧金呵呵笑了:“萧钰兄弟,你别生气,我要是没证据,我敢胡言乱语吗?就算我会乱说话,你不相信村长嘛?村长要是不信,他今儿个会把大家伙都叫过来嘛?你不信我,你得相信村长啊!” 这萧金的脑袋瓜子倒变得聪明了,说起话来一套套的,本来大家都有些疑惑的,这番话一说,疑惑瞬间没有了。 萧金会乱来,可是村长是一定不会的! 相反,村长做的事情一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那这事情,一定错不了。 众人同情地看着萧钰,仿佛那一顶绿油油的帽子已经戴稳在萧钰的头上了。 “呸,咱们村子怎么会出这么不要脸的人!”田娥朝谢玉萝啐了下。 谢玉萝速度极快地往旁边微微一侧,那一口唾沫直接往后头飞去,落在了谢玉萝身后男人的下巴上,他摸了把下巴,恶心地说道:“我说萧金媳妇,你说话就说话,你吐什么口水啊,都飚我一脸了!” 还故意用手抹了下脸,甩了甩。 众人哄堂大笑,田娥被臊的又骂了一句:“我呸,谁让你站在那里,你活该。” 站在田娥对面的人生怕待会又被“洗脸”,忙乖乖地主动绕到了一旁,免得待会又要殃及池鱼。 谢玉萝静静地站在那里,抿唇笑了笑:“刚才天鹅婶子是在说我吗?” “不是说你,还能说谁?你自己做了什么龌龊的事情,你自己不知道吗?你说你一个姑娘家,你爹你娘没教育过你,要洁身自好,要三从四德,要守身如玉啊?你说说你做这些龌龊的事情,你对的起萧钰吗?”田娥三顶帽子扣在了谢玉萝的头上。 谢玉萝眨眨眼睛,看向一旁的萧钰。 只见萧钰全程黑着脸,凝着眉,似乎在气的不轻。 谢玉萝不愿跟田娥纠缠,别人怎么说她,她都不会在乎,况且,别人说她,她也少不了一块肉,少不了一根头发。 这几十个人里头,也就只有萧钰的话对她来说有点分量。 分量不重,轻的很。 “你怎么想的?”谢玉萝抬头,盈盈杏目看向萧钰,问他。 萧钰抬起头,看向谢玉萝。 谢玉萝正看着他,红润的唇,不施粉黛,微微地抿起,带着些许的笑意。她的眼神如同平静的湖水,没有半分的波澜和涟漪。 她只淡淡地看着他,在等着萧钰的回答。 萧钰的火气在那一刻,消散的无影无踪。 那是萧钰第一回认真地看着谢玉萝的眼睛。 她的眼睛大而明亮,清澈幽深,光彩夺目,像是晚上天边最亮的那颗星辰,将萧钰心里头最昏暗的地方照的亮如白昼。 他从不知道,谢玉萝的眼睛,竟然璀璨的如同天上的繁星。 萧钰没说话,看着谢玉萝发呆。 谢玉萝也不知道萧钰是气疯了还是气昏了,她耐着性子再问了一遍:“萧钰,你可信我?” 她问的很淡然,全然没有要得到萧钰的话的意思。 和离书如今就攥在她的手上,若是萧钰不信她,萧金和田娥污蔑她的清誉,那她就可以将那张和离书拿出来,与萧家再无瓜葛,她自己远走高飞,找个美丽的地方安身立命。 她走之前,萧钰的两个弟妹还活的好好的,她又照顾的妥妥帖帖,萧钰必定不会再恨她了,顶多会气她给他戴了顶绿帽子罢了…… 还是不对,她没给萧钰戴绿帽子,他们已经和离了。就算她现在跟其他男人不清不楚,也跟萧钰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萧钰征楞地看着谢玉萝,神色莫名。 田娥说道:“萧钰,你可千万不要被她给骗了,这女人啊,长的漂亮,这心花着呢,我男人可是亲眼瞧见的,在你你不在家的时候,有个男人进了她的屋子,好久都没出来呢!天知道他们在里头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啊!” 萧金也喊道:“是啊,萧钰,你是个读书人,最看重名声和清誉,这谢玉萝给你戴了顶绿油油的帽子,你还能忍的下这口气?要是我的话,我立马就将她扫地出门了!这样的女人,看着恶心。” 萧山原本瞧着热闹,也跟着人跑来看了,看到大家这样污蔑谢玉萝,他也是气的涨红了脸。 这么多人欺负子轩大嫂,萧山忍不住,偷偷地跑出了祠堂,往萧钰家跑去。 萧明珠站在人群里头,听到众人对谢玉萝的谩骂,又激动又兴奋,脸都红了。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只要坐实了谢玉萝的偷汉子的事情,阿钰哥哥就一定会休了谢玉萝,只要谢玉萝滚蛋了,那她以后一定会是阿钰哥哥的妻子的! 萧明珠越想越兴奋,眼神灼灼地盯着萧钰,看到萧钰还在纠结,萧明珠一把挣脱开萧四婶的手,冲到了萧钰的面前,饱含深情地说道:“阿钰哥哥,你人那么好,你值得世间最好的,你犯不着为了……” “我不信,谢玉萝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情!”萧钰不等萧明珠说完,看向萧敬义,声音低沉有力,带着不容商榷的坚定。 谢玉萝愣住了,看向萧钰。 萧钰没看她,只是站在她的面前,留下个瘦削却坚挺的后背给她。 谢玉萝若说之前她半分都没期待过萧钰会说话,如今萧钰说的话,更是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萧钰,刚才说,他信她? 跟谢玉萝一样,同样傻眼的还有在场的所有村民。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被萧钰这一番话给镇住了。 萧明珠后半句话就这么咽在了喉中,傻愣地看着萧钰。 “我信谢玉萝,她绝对不会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情!”萧钰再次重申。 寂静的祠堂,针落可闻。 “阿钰哥哥,你竟然信她……”萧明珠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萧钰。 田娥和萧金彼此对视了一眼,然后哈哈大笑:“萧钰,你莫不是读书读傻了,谢玉萝给你戴绿帽子,你还舍不得。” “你可有证据?大越律法有云,污人清誉者,当除族!你可有证据,若是你没有证据,污蔑我发妻清誉,将你赶出萧家村,你可应允?”萧钰掷地有声,丝毫没有留半分的余地。 他之前喊谢玉萝是直呼名讳,现在喊谢玉萝,喊得是发妻。 足以证明,萧钰是承认谢玉萝的。 更是将她当做妻子来看待。 208 我自请下堂 谢玉萝震惊地看着萧钰。 之前他喊她谢玉萝,说相信她的时候,她震惊。 如今听他说他相信他的发妻,这是承认她的身份吗?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她是他萧钰的妻? 萧明珠楞了。 发妻,发妻,在他的心里头,一直都将谢玉萝当做是他的结发妻子。 “萧钰,你……”萧金气急败坏地大吼道:“你几个意思?啊?我好心好意地告诉你谢玉萝偷人,还给你戴了顶绿帽子,你还要赶我出萧家村?你莫不是气疯了吧?” 萧金手指着谢玉萝,已经气急败坏。 萧钰脊背挺的笔直,站在谢玉萝的面前,用他瘦削的身体替谢玉萝抵挡着萧金的谩骂。 谢玉萝内心是震撼的! 他在护着她! 萧钰竟然会护着她! 萧钰不去搭理萧金,而是转头看向了萧敬义:“村长,我不信我的妻子会做这样的事情!” 萧敬义叹了一口气,唉声叹气地说道:“我也不相信,可是……” 萧金冷笑:“萧钰,你等会张大你的眼睛看清楚,看来的是谁!你相信谢玉萝?真是笑死人了,这样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你还当做宝贝,萧钰,枉你还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真是读到狗肚子里头去了。” 萧钰皱皱眉头,面对萧金的谩骂,他不动声色。 而谢玉萝从刚开始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已经被萧钰给弄糊涂了。 萧钰帮了她,她也不会让被人随意辱骂萧钰。 “你刚才说我带着野汉子进了家门?我倒是想问问,你看到我带谁去我家了?” 谢玉萝原本是要等萧钰不信她再将和离书拿出来,证明他们之间没关系,哪怕就是她偷了野汉子,也跟萧钰没关系。 现在她也没必要那样做了。 萧钰信她,她也决不允许别人污蔑萧钰。 萧金冷笑:“太远了,我没看清楚。”他看清楚了,他也不会说。 那明明是宋长青进的她屋,可若是说了,到时候宋长青要是怪罪下来,那他跟宋长青好不容易搭上的线就断了。 谢玉萝也同样冷笑:“是嘛?没看清楚?俗话说的好,这捉奸讲究个捉双,你都没有捉到他,你凭什么说那是我的野男人?就凭你的眼睛?那就奇怪了,咱们村子里头这么多男人,你们就没进过别人的屋子?那依照萧金的意思,是不是你们婆娘都勾搭过野男人回过家?” 若论牙尖嘴利,谁能比的上原来在辩论场上,以一己之力将五个对手给说的哑口无言的一辩谢玉萝? 想要跟她绕弯子,她能将人给绕晕来。 果然,她说完没多久,祠堂先是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就有人开始骂萧金了:“你说个鬼哦,你家没进过男人?你婆娘是不是也勾搭野男人了?” 田娥涨红了脸:“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可做不来这样的事情。” 有人开始笑:“怕不是做不来,是勾搭不上吧?哈哈。” 祠堂的人都笑了。 毕竟,就凭田娥的年纪还有样貌身材,白贴给萧成三那样的人差不多,其它的人是看不上的。 “萧成三怕是愿意。”有人捂着嘴呵呵笑了。 祠堂里头一时乱了,说什么样的话的都有,不过指责谢玉萝的没刚才多了,都是在批判萧金刚才说的那番话的。 有些妇人自然也跟男人说过话,引着男人进了屋子,不过,她们都是有事,清清白白的,眼下听了谢玉萝这一番话,也是吓的后背上头冒冷汗。 这好在没被萧金看到,若是被萧金看到了,是不是也算是自己背着男人偷野汉子了? “萧金,你这话就不地道了,萧钰媳妇说的没错,家里头进个男人有什么奇怪的,那照你这么说,只要家里进的不是自己男人,都是偷汉子了不成?” 萧利媳妇刘细莲也点头附和说道:“就是就是,这以后大家都不要随便乱串门了,这串门就是偷野汉子,这样大的罪名,谁担的起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将萧金说的哑口无言,到最后被人给骂的一句嘴都还不上,只能哭着喊着去求村长:“村长,我不是那个意思,您倒是说句话啊!” 萧敬义黑着一张脸:“这话萧钰媳妇说的没毛病。” 萧家村一直都民风淳朴、村民和乐,大家闲暇时候走动走动,这也就是拉近了关系,若是真如谢玉萝所说,只要不是自家男人的男人进了屋子,就被说是带着野男人进屋子,若是他也信了,这村子以后要变成啥样了! 谁家不进其它的男人,那全村的妇道人家,就都偷野男人了? 萧钰媳妇说的没错。 眼瞅着村长不给自己撑腰,萧金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认了这话,“好,行,就算这话我说错了,没野男人进你的屋,可你怎么解释,有个男人说你勾搭他,害的他苦不堪言!” 谢玉萝冷笑:“有个男人?姓有名个?我可不认识这个姓有名个的男人。” 萧金:“……” 谢玉萝牙尖嘴利,突然之间像是变了个人似得。 萧钰在一旁,几乎看愣住了。 若说二人刚开始的时候,这谢玉萝就像是一堆带刺的荆棘,只会扎人。 再见时,谢玉萝就是一朵清幽的兰花,而此刻的她,心思缜密,说话时周身的气度就像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明艳娇贵,却也不好惹。 萧钰想不通,这人是会变嘛? 考试回来之后,他就发现了谢玉萝的改变,变的太多了,就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萧金气的是都要跳起脚来:“你……你嘴皮子利索,我……我说不过你。你……你给我等着,有人来收拾你!” 萧金急急忙忙地朝祠堂外头看了看,外头哪里有陌生人,不由得急的额头冒汗:这宋老板不是说一大早就会过来嘛?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来呢?他不是要找谢玉萝算账嘛? 外头没人来,萧金场子不能砸,抹了把脸上的汗:“你别得意,那人要是来了,亲口说你勾搭他怎么办?” 谢玉萝想也没想,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会自请下堂,立即离开萧家村,从今往后不会再踏足萧家村半步。” 她话音还未落,萧钰猛地偏头看她,眼中带着连他都没察觉到的怒意。 萧钰拳头紧紧地捏在一处,上头的青筋凸起。 她果真还是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啊! 209 全部滚出萧家村 萧金一听谢玉萝要离开肖家村,当下就说道:“好,萧钰,你听到了,谢玉萝说只要有人来说她不守妇道,她就会自请下堂,立马离开萧家村,到时候你可不要舍不得你这个漂亮媳妇!” 萧钰皱眉,看向谢玉萝,薄薄的唇抿成了一条线,眼角眉梢带着丝丝恼怒。 他刚要开口说话,外头就传来熟悉的哭声。 “哇,大嫂,我不要你走,我不要你走……” 听到那声音,萧钰觉得自己胸膛里头憋着的一口气,终于吐出来了。 萧山回家找了萧子轩和萧子梦,听说大嫂在祠堂里头被人污蔑,两个孩子再也坐不住了,撒腿就往祠堂跑,刚跑到外头,就听到谢玉萝说她会主动离开萧家村,再也不回来的话。 萧子轩攥着萧子梦的手挤进人群,一把扑倒谢玉萝的身上,紧紧地搂着谢玉萝的腰,哭喊着:“大嫂,我不要你走,我不准你走……” 两个孩子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搂着谢玉萝的腰就是不松开! 谢玉萝的心软的一塌糊涂,跟两个孩子相处了三个多月,孩子们的乖巧和懂事已经让她割舍不下,她刚才说的洒脱的话,若是现在,她再也说不出口了。 “乖子轩,乖子梦,你们别哭,别哭啊……”谢玉萝蹲下身子,不停地用手拂去两个孩子眼睛上的泪水,她自己也跟个孩子一样,哼唧唧地哭了起来。 她的眼睛极美,似繁星闪烁,泪珠儿挂在眼睑上的时候,好像繁星一闪一闪,透着夺目的光泽。 萧钰站在一旁,看到谢玉萝哭,他的心浅浅地抽了抽。 很浅,很快,萧钰却敏锐地感觉到了,那是心疼。 “大嫂,我不要你走,你是不是嫌我不乖不听话,大嫂,我以后一定听话一定懂事,我乖乖的,不哭也不闹,求求你,你不要走,不要走!”萧子梦嚎啕大哭,双手紧紧地搂着谢玉萝的脖子,哭的歇斯底里,喊的肝肠寸断。 谢玉萝抱着两个孩子,暗恼自己说话怎么都不过下脑子,连忙去哄两个孩子:“大嫂刚才是说玩笑的,子轩和子梦那么乖,我怎么舍得走呢?我就是跟你们开玩笑呢!” 她的声音柔的像是一团棉花,掠过心底,连心都酥了。 萧子轩和萧子梦的哭声小了些:“大嫂,你说的是真的吗?” “真的,真的,大嫂不会离开你们的!”谢玉萝真诚地说道。 她怎么舍得哄骗两个孩子。 萧明珠听到这句话,气的青筋爆裂。 明明他们才是一家人,谢玉萝本来就不该出现的。现在自己做了这样不要脸的事情,谢玉萝多大的脸,在外头勾搭了男人,她以为她还有什么颜面能继续在这个家待下去? 萧明珠蠢蠢欲动。 一旁的萧四婶狠命地攥着她,想把她往外头攥,人家家里头的事情,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你闹什么闹,还嫌人家看不出来你对萧钰有意思? “萧明珠,你要还认我是你娘,你就赶快跟我走!”萧四婶压低声音吼道。 萧明珠使命地甩开萧四婶的禁锢,近乎狰狞地说道:“娘,这是我唯一一次机会了!” 赶走谢玉萝,她就能嫁给萧钰哥哥了。 “萧明珠!”萧四婶伸出手要去抓她,萧明珠就跟一条滑腻腻地泥鳅一样,身子一转,就已经跑远了。 看到萧明珠往萧钰旁边跑去,萧四婶气的是七窍升天,脚跺的发麻都于事无补。 完了,完了! “阿轩阿梦,你们还粘着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你们可知道,你们称大嫂的这个女人,背着你哥哥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萧明珠冲到祠堂中央,大吼道:“你大嫂背着你大哥勾搭野男人,她龌龊肮脏,早就已经配不上你们的大哥了。” 萧钰怒极,语气冰冷至极:“萧明珠,这是我的家事。” 萧明珠浑身一抖,惊讶无比:“阿钰哥哥,你竟然凶我?” 萧钰身上寒霜冷冽,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的冰霜:“她是我的妻子,我自然信她。她绝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情!” “阿钰哥哥,她都把绿帽子戴到你的头上了,你还信她?你莫不是也被她给迷惑住了?”萧明珠不甘心地怒吼道。 萧钰从来不曾大声地说过她,他说话历来都是细声细语的,从来不会这般辞严厉色。 可是现在为了谢玉萝,竟然这样对她。 萧子轩站起身来,大声说道:“我大嫂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过,我不许你污蔑我大嫂。” “污蔑?马上都有人来上门了,还污蔑?”萧明珠笑:“阿轩,你敢保证她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你是一天十二个时辰的跟着她吗?若没有,你怎么敢保证她不会趁着你不在的时候带野男人回家!” 萧钰:“够了!” 谢玉萝捂着萧子梦的耳朵,不让她听那些龌龊的事情,她猛地也站起了身,声音严厉:“够了!” 二人几乎是同时发声。 萧明珠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声音几近颤抖:“阿钰哥哥,我是为了你好。” “我说过,我信她,也绝不容许任何人污蔑她,若是她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情,我希望你们立即向她赔礼道歉,而且,必须立刻离开萧家村,不准再踏进萧家村半步!”萧钰视线从萧明珠的脸上,转到萧金和田娥的脸上。 萧金和田娥想也没想就点头:“好!”萧金小眼睛一转:“那萧钰,若是你婆娘真的偷人呢?你怎么办?” “我自愿离开萧家村!”谢玉萝抢先说道:“绝对不会玷污萧家村的名声!” 萧钰皱眉,她就这么想走?一句话说走,两句话也说要走。 两个孩子又哭出了声:“大嫂……” “村长,这就不公平了,我们要是错了,赶我们全家出萧家村,他们要是错了,只要谢玉萝一个人走就行,这不公平!”萧金嚷嚷道。 “你还想要怎样?”萧敬义都被这事情弄的头都要炸掉了。 “既然谁犯错都要全家承担,那萧钰他们几个也要离开萧家村,永远都不能再回来。”萧金说道。 “不行!” 周遭的人也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赶萧钰出萧家村? 人家萧钰没做错任何事情啊! “萧钰是我萧家村的人,他什么事情都没做错,为什么要赶他出萧家村?”萧敬义不满地说道。 萧金呵呵笑道:“村长,我做错了事情,我带着我婆娘和孩子都要走,难不成他们就不走?您这不是不公平吗?” 萧敬义气的胡子差点翘起来:这事情要不是你挑起来的,能发展成现在这个地步? 萧敬义还要说话,一旁的萧钰说道:“好,若是她做错了事,错误我们一力承担,我们会搬离萧家村,不会辱没萧家村的颜面!” “萧钰!”萧明珠声音尖利,几乎破音:“我不准你走。” 萧钰不为所动,看都不看萧明珠,对她的话无动于衷。 210 大哥大嫂最相配 周遭的人听了萧明珠那句话,纷纷看向萧明珠。只见那妮子一双杏目柔情似水地看着萧钰,里头的爱意怎么止都止不住。 事到如今,谁还看不清那一双含情脉脉的眸子呢! 乖乖,这萧明珠看上萧钰了! 谢玉萝皱眉:“你……大可不必这样!我走就可以了。” 萧家村是萧钰最后安身立命的地方了,若是换个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又要重头来过。 萧钰看也不看她,声音清冷:“我是为了阿轩和阿梦。” 他说完这句话,自己都不相信。 “可若是我真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呢?”谢玉萝低头喃喃地说道。 谢玉萝低着头,自然没看到站在她面前的萧钰,身子微微晃了晃。 “好,这是你说的!”萧金大掌一拍,“就这么决定了,我错了我立马滚出萧家村,你们要是错了,你们也马上离开萧家村,从今往后再也不准回来!” 萧敬义一句话都没说,低着头不住地叹气! 萧钰都说了这样的话,他要是在纠结的话,就真的做不到公平公正了。 “萧钰,你为了这个女人,你值得吗?”萧明珠杏目含泪,泪水像是断线了的珠子似的不住地往下掉。 萧子轩和萧子梦警惕地盯着萧明珠,紧紧地挽着谢玉萝的手,朝萧明珠说道:“我大嫂好的很,这天底下也就只有我大哥才配的上我大嫂,我大嫂才配的上我大哥!” 萧明珠像是没听到一样,愣愣地看向萧钰:“你说话啊,值得吗?你明明知道……” “明珠,谢玉萝是我的妻子。她是我妻子,我就无条件地相信她,她说她没做,我就信!”萧钰斩钉截铁地说道,他的声音音量并不高,却给人一种安安心心的坚定。 萧明珠捂着唇,泪水夺眶而出,哭着跑出了祠堂。 萧钰不为所动。 众人看看你看看我,我看看我。 原来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意。萧钰有个美娇娘,谁看的上萧明珠啊。 萧明珠冲出了祠堂,全然没看到不远处正站着两个陌生人,尤以前面那个风姿绰约的男子尤为醒目。 宋福不解地看着宋长青,“公子,咱们都来了这么久了,还不进去吗?” 从谢玉萝开始说话开始,宋长青就已经到了。 看到众人污蔑谢玉萝,宋长青恨不得立刻充进去替谢玉萝解围,只是,他知道,萧钰也在里头,他没进去。 而是起了好奇之心,想知道萧钰会如何解决这件事情。 在听到萧钰从始至终都说他信谢玉萝时,宋长青知道,他进不进去都没有必要了。 他缓缓地上了马车,对宋福说道:“你进去吧。” “公子,我?我一个人?” “嗯。替我把东西送给萧夫人,感激她这些时日来的关照,让她受连累了,也算是聊表我的歉意。”宋长青声音清浅,带着一丝丝的倦意。 他微微阖上双目,敛去双眼之中的倦怠和孤寂。 宋福没爱看到公子眼中的寂寥,他只顾着自己撇撇嘴,满是不平。 说好了来找谢玉萝麻烦的,谁知道却是来给谢玉萝送东西的,看公子那个意思,上回说要来找谢玉萝算账,也就是诓那夫妻两个的。 那一对夫妻如今在里头美的冒泡,估计待会要哭的流鼻涕了。 宋福一点点地从车后面搬下两个箩筐,箩筐里头满是各种各样的东西,吃的穿的用的玩的,还有女子的首饰和衣料,满满两大箩筐,都是公子这两日自己派人送过来的。 就连这两个箩筐也都是崭新的,也不知道自己公子是从哪里买来的。 宋福从来没看到公子对这些事情还有兴趣,一般来说,他是个去做身衣裳都嫌弃麻烦的人。 真是奇怪了,买这么多东西,竟然没抱怨一句。 仙居楼这么多的供货人,也从来没见着公子给过别人一根纱啊! 他真是搞不懂了,而且,还只能说谢玉萝的好话。 那天不是说好了,要来找谢玉萝算账嘛? 在外头抹黑他家公子的名声不说,自己还勾搭个野男人回家,简直就是恬不知耻。 宋福再不满,再不悦,也只能按照公子说的来,矮身挑起满满两箩筐礼物,进了祠堂。 萧金朝外头看了又看,嘟囔着:“这宋老板咋还不来啊?” 话音刚落,外头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萧金看到来人,眼睛都亮了:“来了,来了,人来了!” 众人齐刷刷地朝外头看去,就见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子挑着一担东西从不远处缓缓地走了过来。 萧金看到那堆的都快要满出来的各式各样的锦盒,得意洋洋地笑:“看到没有?我帮宋老板澄清事实,他来给我送谢礼呢!” 田娥看到那满满当当的两筐子东西,也是喜出望外,跟着萧金往外头冲。 萧金冲上前,就要去抢宋福手中的扁担,宋福摆摆手,侧了侧身子,不让他碰。 萧金得意洋洋:这感激自己,还不让自己给累着了,这宋先生简直是会做人啊! 宋福挑着担子来到了祠堂,放下了箩筐。 田娥看到那满满两箩筐的东西,都是用锦盒包好的,码放的整整齐齐,堆满了两个箩筐,这东西可是仙居楼的宋老板送的,那这些东西绝对是好的不能再好的好货啊! 她搓搓手,眼睛都在放光,若不是这里有太多人,怕等会要分一杯羹,她早就按捺不住,要去看看里头是什么好东西了。 不急,不急,反正那两箩筐东西都是他们的! 田娥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两箩筐的东西,萧金就比较看的开了,舔着脸笑道:“小宋先生,宋老板没来嘛?” “哦,我家公子事情太多了,他顾不上来,只说让我来也是一样的!”宋福淡淡地说道。 萧金搓着手谄媚地笑:“对对对,您是宋老板的贴身人,您来就代表宋老板来了,一样的一样的!” 宋福默默地点点头:“嗯,一样的!” 一旁的萧敬义咳咳两声:“你不是说宋老板来了就开始嘛?现在不开始?” 萧金呵呵笑了两声,然后指着宋福说道:“小宋先生,那个经常去仙居楼的,可是这个女人?” 他指着谢玉萝问宋福。 宋福看过去,看到谢玉萝,点头说了声:“是!” 211 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萧金得意地大声说道:“对吧,我说的没错吧,她动不动就去仙居楼勾引宋先生,一个已婚的妇道人家去勾搭外男,村长,您说,这算不算红杏出墙?” 萧敬义皱眉,他无话可说。 田娥得意洋洋地冲着萧钰说道:“萧钰,听见没?你媳妇水性杨花,嫌弃你穷,人家看上更好的了。” 萧钰皱眉。 萧金揶揄了两声:“萧钰,咋样?我没骗你,你这媳妇想要红杏出墙嘞,好在人家宋先生洁身自好,也看不上这有夫之妇,不然的话,这要是换了其他男人,怕是早就已经给你戴了无数顶的绿帽子了。” 萧钰捏紧了拳头,看向谢玉萝。 谢玉萝也看向他,眼神平静。 萧钰声音沙哑,皱着眉头问谢玉萝:“你怎么说?” 谢玉萝反问他:“你觉得呢?” 萧钰的拳头紧紧地捏起,又放松,捏紧,又放松,似乎在努力消化这件事情。 “萧钰,她都没话可说,她还能说什么?你到现在还相信她啊?”有人在旁边啧啧说道。 谢玉萝撇撇嘴,她确实无话可说啊,宋福说的本来就没错。她是经常去仙居楼找过宋先生啊! 萧钰直直地看向谢玉萝:“谁的话我都不信,我只信你的话,你若是说你做了,我就信,若是你说你没做,我也信!” 萧钰的声音有些沙哑,显然是压制了滔天的怒意。 人都已经找上门来了,萧钰还说出这样的话来,让谢玉萝心中一暖。 “你果真信我?”谢玉萝反问他:“我说什么你都信?” “我信!”萧钰斩钉截铁地说道,这回没有半分的迟疑。 “好,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谢玉萝幽幽地说道,似乎是在履行一个誓言。 萧钰薄薄的唇终于松开了,露出一个连哭都不如的笑:“好,我信你。”说完,他转头看向萧金,声音比之前还要冷:“我不信!” 谢玉萝心中暖的像是春风拂过,漫山遍野的花都开了。 宋福笑了笑:“村长,我家公子是个低调不张扬的人,可这萧夫人她到处提及认识我家公子,认识归认识,可是这样大张旗鼓地到处宣扬,于我家公子的名声总归是有碍的,这不,萧夫人认识我家公子,就被人编排说勾搭我家公子,这话要是任由它们继续发酵,怕是只会有害而无一利啊!是不是?村长怕是大家也都知道我家公子认识萧夫人了。” “没听说过啊,今儿个要不是这事情,我们还真的不知道仙居楼的宋老板,况且,萧钰媳妇一直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是什么时候是怎么跟我们说过她认识宋老板?你们听过嘛?”管氏追问道。 刘细莲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我没听说过,除了洗衣裳能见到萧钰媳妇,这一天到晚的,她就带着两个孩子在家里,从来没听她说过什么她认识宋老板的话。” 宋福微讶:“什么,她没说过?”说完,他讶异地转向萧金:“你不是跟我说,萧夫人在萧家村到处炫耀她认识我家公子的事情嘛?你还说是她得意地吹嘘她跟我家公子很熟悉,还说她夸下海口说只要她勾一勾手指头,我家公子就会赶过来。这话不是您说是谢玉萝说的吗?” 宋福将萧金说过的话都一一说出来,一脸的讶异。 萧敬义一听,气的拍桌子:“萧金,这是你跟宋老板说的?谢玉萝说这话?谢玉萝啥时候说过这话了?你们谁听到了?” 在场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平时虽然总是聚在一起聊天,可是从来没见着萧钰媳妇啊! 一个个摇的跟拨浪鼓一样,都说没听过。 萧敬义气的要死:“萧金,你怎么解释?” 面对萧敬义的质问,萧金梗着脖子说道:“小宋先生,你刚才说过的,这谢玉萝经常去仙居楼找宋先生,她是去勾搭宋先生去了,对不对?” 宋福呵呵笑了:“萧夫人是去找过我家公子,可若说是勾引的话,就谈不上了,毕竟每回他们二人接触,必定有我在场!我若是在场,他们二人说话,这……算不算勾引呢?” “这还算个屁啊!”旁边有人笑了。 宋福也笑了:“我也觉得不是。” 萧钰唇微微咧咧,似乎在笑。刚才紧紧捏着的拳头终于放松了。 萧金全然没想到宋福会说这些话,可再怎么样,他之前就一口咬死了谢玉萝是个不要脸的女人,他不甘心地问道:“既然谢玉萝现在没勾搭宋老板,肯定是碍于你在场,你要是不在场,说不定谢玉萝就扑上去了,她一个乡野村妇,她去找宋老板,除了卖弄风骚,她还能卖什么?” 宋福淡定地说道:“卖地耳菜啊!你们难道不知道,萧家村收地耳菜的事情,是萧夫人找回来的嘛?她亲自卖了地耳菜到仙居楼,并且还告诉了做法,我家公子就让谢玉萝当这供货人,采了地耳菜卖给仙居楼啊!怎么,难道谢玉萝没跟你们说嘛?” 萧钰看向谢玉萝,她低头摸着两个孩子的脑袋,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身上像是有光辉映照着一样,又温柔又慈爱。 她也不过才十六岁,萧钰竟然在她身上看到了母亲当年的慈爱。 本来安静的祠堂此刻像是飞进了一窝蜜蜂,嗡嗡嗡地闹开了:“什么,是萧钰媳妇找来的事情?不说是萧良嘛?” 萧敬义也是大吃一惊:他也一直都以为是萧良找来的,谁知道…… “萧钰媳妇,小宋先生说的话是真的?那地耳菜真的是你找来的?”萧敬义不可置信地问道。 谢玉萝点点头:“嗯,我找来的。” “那你当时为啥不说是你找的?为什么要说是萧良找的?”萧敬义追问道。 这惹出多少事情来啊! 212 自己挖坑埋自己 谢玉萝自然知道村长是啥意思,可是若一开始就说是她,怕是麻烦会更多。 她笑了笑,额前的碎发飘到了脸颊上,她伸手将那一簇调皮的碎发弯到了耳后,淡淡地说道:“萧钰不在家,我一个妇道人家,总不好抛头露面,所以,这才去找的萧爷爷帮忙,就说是萧良叔给找来的,况且,若说是我找来的话,我怕村民们也不信我,这才出此下策!” 萧敬义大惊:这是考虑地周全啊! 人家时时处处都在规避抛头露面的风险,不想跟太多人有往来,不想丢了萧钰的脸面,可是萧金呢,竟然上杆子的污蔑人家! 祠堂里头的那些村民,谁家没采过地耳菜,听说这是谢玉萝找来的事情,愧疚和自责也都是涌上心头。 他们竟然对恩人恩将仇报,真是不该啊! 这回什么都不用说了,萧敬义狠狠地瞪着萧金,几乎要喷火:“萧金,你倒是给我解释清楚!说说谢玉萝是怎么在村子里头宣扬她认识宋老板的,又是谁造的谣?你再跟我说说,谢玉萝是怎么勾搭宋老板的,人家谈事情被你说成是勾搭,你倒是说说,你家没卖地耳菜,没赚钱嘛?这要不是萧钰媳妇给我们找回来的好事情,你还想凭着天生地长的东西赚钱?” 萧金从刚开始的洋洋得意,到现在心发慌,明明都是说好了的,宋老板会指责谢玉萝勾搭他的,怎么现在不说了呢? “小宋先生,宋老板为何不来?宋老板不是说了谢玉萝勾搭她嘛?他怎么就不承认了呢?”萧金要去抓着宋福的手。 宋福是有功夫傍身的,他微微一侧身,萧金就扑了个空,同样诧异地说道:“你说什么?我家公子跟您说的?我家公子什么时候见过您了?” 萧金恍然大悟,对了,那天他压根就没见着宋先生,都是眼前的这个宋福传的话! “哦,你在玩我!”萧金指着宋福大吼道:“还有宋长青,你们都在玩我?” 宋福一脸的无辜:“这位大哥可真说笑了,我家公子一日要见上百号人,应接不暇,还有时间跟您这种无名小卒消遣?” 萧金看着眨眼就要得来的各项好处,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全部都没了,又气又怕,他不想离开萧家村。 刚才还雄壮的跟老虎一样的萧金,此刻已经怂的跟一只没断奶的小猫一样了。 萧金两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在萧敬义的面前,边骂边抽打自己:“村长,对不起,我就是猪油蒙了心,不该冤枉萧钰媳妇,我错了,我错了,村长,求求您,给我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萧敬义气的直接一条脚踢了过去:“连我都被你蒙骗了!” 萧金被踹的跪倒在地,他又连忙爬起来,哭喊着抓着萧敬义的腿,边哭边不住地哀求:“村长,我真的知道错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田娥刚才一直都虎视眈眈地看着那两箩筐的东西,眼睛迸射出贪婪的光。虽然箩筐里头的东西还原封不动,可田娥早就已经幻想着里头是什么东西了。 “你这个死婆娘,你还不求求箫钰媳妇!”箫金吼了一嗓子,吼得神游天外的田娥这才回过神来,看到箫金跪在地上,懵了:“当家的,你这是干什么?咋跪地上了?谢玉萝她承认了没?” 刚才雄壮的不是他们嘛?怎么现在是自己男人跪在地上嗷嗷大哭,求放过。 箫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你这个妇人,你在想什么!” 刘细莲笑的咯咯的:“怕是在想担子里头送了啥东西吧!” “箫金媳妇,那担子是人家宋老板送给箫钰媳妇的,不是送给你的!”村民们哈哈大笑起来。 “就是,跟你没关系,你想也想不来!”围观的人哈哈大笑。 宋福将箩筐挑到了谢玉萝的跟前,恭恭敬敬地说道:“萧夫人,这是我家老板给您送的谢礼,多亏了您给的两道方子,如今仙居楼的生意好了不少。我家公子还说了,若是萧夫人还有方子的话,麻烦您还跟仙居楼合作,互利共赢。” 谢玉萝不想收:“还请小宋先生拿回去吧,若是有方子,我自然会跟仙居楼合作,只是这些东西,我不能收!” 她不卑不亢,进退有度,其他的人看到那两箩筐的东西早就走不动路,可是人家,压根就不为所动,一点都不在乎。 这才是有气度的人才干的出的事情啊! 想想萧金和田娥夫妻两个,啧啧,干的那叫一个什么事儿啊,辣眼睛! 宋福:“还望萧夫人不要给在下为难,这是公子特意交代一定要送给您的,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无外乎是些吃的和玩的,萧夫人还是收下吧,不然我回去公子会痛骂我一顿的!” 一想到哪不苟言笑的宋先生骂人,谢玉萝噗嗤一声就笑了:“那既然如此,小宋先生就替我谢过宋先生了!” 她跟宋长青可没有半分的关系。 宋长青说什么,都于她无碍。 可是现在宋福过来,却是来自证她的清白的,看来,宋老板挖了一个好大的坑,专门等萧金夫妻得意忘形,自己跳下去。 也算是帮了她一个大忙了。 宋福东西带到了,话也带到了,这就离开了。 萧金和田娥看到宋福走了,哭的惨兮兮的:“宋先生,你可害死我们了呀,村长,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一定不要赶我出萧家村啊,我要是离开萧家村,您让我去哪里啊?我们三人,非要饿死不可!” 田娥也跪在旁边又哭又嚷:“村长,我们错了,您就绕过我们这一回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祠堂里头刚才是他们上蹿下跳,如今又是他们鬼哭狼嚎,果真是不得消停。 213 人其实最渺小也最复杂 宋福很快就上了马车,隔着车帘子说道:“公子,事情已经办好了。” 里头的人一直都阖目,听到宋福的话,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怎么样了,可说清楚了?” “说清楚了,如今村长正在惩罚那对夫妻呢!我觉得萧夫人夫妻二人倒真是奇怪,我进去之后,没听到他们说过一句话,而且,挨得远远的,就像是陌生人一样!看起来夫妻关系很一般。” 宋福疑惑地说道:“可说关系一般吧,那萧钰又极信任他的娘子,哪怕别人都已经将冤枉的话说的那么逼真了,他还是选择相信他的娘子,着实是两个怪人!” 里头的人听了这话,一直都紧张的神情终于松懈了下来。 只要她没受到伤害就好。 “公子,公子,您有在听吗?”宋福在外头继续追问道。 宋长青嗯了一声:“回去吧!” 宋福刚才说的长篇大论就跟掉进水里一样,没得到公子的回复,宋福只好闭嘴仔细地赶马车,看来,公子不喜欢这个话题。 只要是公子不喜欢的,那他就不说了。 马车疾驰在乡间小路上,两边郁郁葱葱的远山和波光粼粼的湖水,飞快地向后奔跑。 宋长青眯着眼睛,看着被风吹起的车帘,时不时地能看到外头的山脉,那里长满了各式各样的苍天大树,将一座山脉的给穿戴的整整齐齐、郁郁葱葱,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这得花多少年的功夫才能变成如今这般茂盛的景象。 宋长青突然觉得,人在这自然万象面前,渺小的连一片落叶都不如,渺小麻烦的人还有那么多的七情六欲,贯穿一生起起落落,怎么都割舍不断。 人啊,果真是又渺小,又悲哀。 祠堂里,再没了萧金夫妻两个上蹿下跳的得意和乖张,他们两个人,苦着脸,不停地求饶,萧敬义不理会他们,“是谁昨天信誓旦旦地跟我说,萧钰媳妇红杏出墙了,还找到了证人。这回你倒说说看,萧金,你还有没有良心?你的良心都被狗给吃了?萧钰媳妇这么帮我们,你还恩将仇报,你有没有良心。” 萧金扬起巴掌直接一把扇在了自己的脸上,边扇边说道:“对对对,我没有良心,我不是人,村长,我知错了,您千万不要赶我们走啊。村长,村长……” 他说一句话,就扇自己一嘴巴子,扇的力道极大,这一句话说下来,十来个巴掌就已经扇下去了,两边脸颊很快就鼓了起来。 田娥看的于心不忍,一把上前抓着萧金的手,歇斯底里地大吼道:“当家的……” 萧金也跟着哭:“咱们错了,就要承认错误,我自己打自己是应该的,我还嫌弃打轻了。” 萧敬义没有办法,都是一个村子的,只能瓮声瓮气地说道:“你求我没用,这是你跟萧钰夫妻两个打的赌,现在你输了,人家要讨回公道,很正常!”说完,他转向萧钰和谢玉萝:“萧钰啊,你们夫妻两个说说,怎么办?” 萧钰皱皱眉头,看向谢玉萝。谢玉萝那边也下意识地朝萧钰看去,二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然后听到萧钰朝萧金夫妻冷冷地说道:“道歉!” “道歉,道歉,我们一定道歉!”萧金忙不迭地说道,然后拉着田娥,转了个身,朝着谢玉萝的方向磕起头来。 谢玉萝被这一幕给骇的忙往旁边挪了两步,她长这么大,可从来没人这样跪过自己。 这可是要折寿的呀。 “萧钰媳妇,对不住了,都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还这般污蔑您,对不起,对不起!”萧金边说边磕头,头磕的跟小鸡啄米一样,一下又一下,额头重重地砸在祠堂的青石板砖上。 谢玉萝叹了口气:“你们起来吧,不用跪我。希望你们以后好好做人,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要到处造谣。这是诽谤,真的深究起来,我会报官的,我只希望只此一次,若是再有下一次,我不会顾念同村之情的!” 萧敬义朝谢玉萝看去,心中大骇。 这是在恩威并施啊! 这一番话,既说明了她是顾念情谊才会选择原谅,又说明了,若是还有下次的话,她绝对会报官,给自己讨个公道。既维护了自己的尊严,又给了萧金夫妻两个台阶下。恩威并施,说话滴水不漏,萧钰娶的这媳妇,还真是不得了啊! 萧钰也疑惑地看向谢玉萝。 他没想到,谢玉萝真的会选择原谅萧金夫妻。 萧钰当时怕谢玉萝会坚持要赶走萧金夫妻两个,所以才会抢在她的前头让萧金道歉。毕竟是同一个村子的,他想要吓唬萧金,却也不会赶尽杀绝。 但是他万万没又想到,谢玉萝竟然会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放过萧金。 若是之前的谢玉萝,依照她的性子,怕是要一哭二闹三上吊,不闹的萧金夫妻被赶出萧家村是誓不罢休的! 萧钰疑惑颇深,这个谢玉萝,有太多让他想不通的地方。 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声音冷若冰霜:“我不希望下次这样的事情再次出现,若是在敢污蔑我的妻子,我不会轻饶你们!” 萧钰声音冷冽如霜,骇的萧金和田娥夫妻两个脊背发凉。 他们生怕自己说慢会惹得萧钰不快:“不会了,不会了,下次再也不会了。多谢多谢。” 萧敬义叹了口气,自己村子里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大声喝道:“萧钰夫妻都原谅你们了,你们还不快走,待在这里丢人现眼。” 萧金夫妻两个忙从地上爬起来,许是刚才跪的久了,两个人刚起身又“哗啦”一下滑下去了,夫妻两个滚成了一团,惹得众人哈哈大笑。萧金面色涨的通红,也顾不得拉田娥了,自己连滚带爬地跑出了祠堂。 田娥在后头跟着,也是怕屁滚尿流:“当家的,你等等我,当家的……” 两个人一前一后,狼狈地跑了。 214 她是不会爱上萧钰的 始作俑者走了,萧敬义挥挥手,对围观的村民说道:“都散了吧。” 围观的村民也都三三两两地离开了,刚才还满是人的祠堂,现在就只剩下萧敬义夫妻和萧钰夫妻,并两个孩子了。 萧子梦紧紧地挽着谢玉萝的胳膊,眨着眼睛问道:“大嫂,这回你不走了吗?” 谢玉萝亲昵地刮了下她的鼻子,笑笑不说话。 她是真想走,可是又舍不得这两个孩子。她若是留下,又担心她跟萧钰未来的相处。 女主终会出现,而她,终究就是个萧钰生命中的过客。两个孩子长大之后,也不会需要她了。 萧子轩乐呵呵地挽着谢玉萝的胳膊,笑眯眯地说道:“大嫂不会走了,大嫂哪里都不去,大嫂要跟我们永远在一起!” 萧子梦这才放开了挽着谢玉萝的手,拍掌大笑:“太好了,大嫂不走了,大嫂不走了。” 萧钰看到兄妹二人那欢欢喜喜的模样,一直都冷若冰霜的脸此刻也渗出一丝丝的笑意,等到看向谢玉萝的时候,她一直都低着头,眉眼含笑,慈爱地注视着两个孩子,仿佛她的世界里头,只有两个孩子才是最大的。 萧钰心头涌上一股难言的滋味。 那滋味,不大好受! “萧钰啊,今天的事情对不住了。”萧敬义对萧钰有愧,若不是他的话,萧金也蹦跶不出这么大的阵仗来。 萧钰很能理解:“村长,这不关您的事,若是我是您的话,我也会这么做的!” 毕竟,他的妻子,本来名声就不太好。 “你能理解就好。”萧敬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萧金和田娥,这回应该是知道错了,今日这事情一出,村子里头以后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萧钰媳妇,今日真是多谢你了。” 谢玉萝有些奇怪:“谢我什么?” 萧敬义呵呵笑道:“谢谢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若您不放过他的话,萧金那一家子,怕是真的要被赶出萧家村。这萧金也不是十恶不赦的人,你给了他台阶下,他知道感恩的!” 谢玉萝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 她笑了笑,眉眼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形:“我原本就没真的想要赶他出萧家村啊!我不过是吓唬吓唬他的!” 谢玉萝说话的时候,调皮娇俏的像是个孩子,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眨巴着的时候好像是狡猾的狐狸,让人又好笑,又着迷。 管氏笑眯眯地上前去挽谢玉萝的胳膊,笑哈哈地说道:“我就说玉萝不是那样的人嘛,看到没有,这就是污蔑。” 谢玉萝真心地说道:“婶子,多谢您了。” 虽然管氏来通风报信,对谢玉萝没有丝毫的帮助,可是她能想到自己,替自己通风报信,这已经算是天大的恩情了。 管氏笑眯眯地:“谢什么,说好了你要教我包包子的。你啥时候来我家?” “您什么时候有空,我就什么时候去!”谢玉萝也笑眯眯的。 她笑起来的时候,整个人身上有一种恬淡安然的静逸感,那种感觉,让人很舒服。 “好,也别挑什么时候了,就现在,当家的,我们请萧钰夫妻到咱家去吃中饭了。你看中不中?”管氏回头问萧敬义:“还有上回我跟你说的,萧钰媳妇包的大包子,你不是喜欢吃大肉包子吗?今儿个让萧钰媳妇露两手,我好学学,以后都包给你吃。” 萧敬义一听说有又大又香的肉包子吃,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去吧!” 因着还有两箩筐的东西,萧子轩和萧子梦先跟着管氏夫妻回去了。 管氏家里头有同龄的孩子,孩子能跟孩子玩到一快去,萧子轩兄妹两个求之不得的去了。 萧钰挑着箩筐,慢慢地朝家走起。 箩筐很重,里头装满了东西,萧钰身子骨虽然瘦弱,可好歹是个男子,挑起来也是不费什么力气。 谢玉萝不愿意跟他走在一块,慢悠悠地跟在萧钰的身后,她看着那劲瘦的后背边走边出神。 萧钰挑着箩筐,沉重的了箩筐不仅没有压弯他的背,相反,他的背挺的跟青松一样,笔直大步稳健地向前走去。 身姿瘦削,却宽肩窄腰,一身浆洗的发白的灰色直裰,将腰身勾勒的纤细,自然流畅。光是看个背面,那一身发白的直裰,丝毫掩盖不了萧钰本身高贵的气质,真是让人一件难忘,再见倾心。 书上说女主是难得一见的绝世容颜,跟谢玉萝相差无几,又身份尊贵,比谢玉萝这个在乡野里头长大的村姑,身份不知道高贵了多少倍。 人家又懂诗词歌赋,又会琴棋书画,是妥妥地才女加美女,那样的绝世女子,竟然一眼就看中了萧钰。 看来,萧钰这一副皮囊,真是妥妥地的吸引住了女主啊! 若她不知道书中的结局,说不定,这样的男子,她也会春心萌动。长的好看,身材好,学识又好,未来又有那样的作为,该是多少女子倾慕的对象啊! 只是可惜了,谢玉萝知道自己的结局,她也就不会在萧钰身上浪费半点心血半点精力了。 萧钰虽然走在前头,可却一直仔细地听着后头的动静。 后头女子绣花鞋踩在泥地上,几乎没有任何的声音,可萧钰仔细听,还是能听出她脚步徐徐亦步亦趋地就跟在自己的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不远不近地跟着,一直在跟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萧钰也是心有千千结。 肩头上的担子虽然重,却也一点都感觉不到了。 身后女子的所作所为,让他就像是无头苍蝇一样,找不着东南西北。 215 萧钰在等她 谢玉萝再没跟他吵过架了,也没把家里头闹得天翻地覆了,虽然这都是萧钰想要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谢玉萝,她看到自己时,虽然都挂着淡淡的笑,可是那笑疏远陌生的很。 她不是一直想要自己考上秀才,好让她当个官太太嘛? 那她为什么不来亲近他呢?为何整日摆出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可实际情况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欲擒故纵? 男女之事历来就是最费时间最无用的事情,他不屑这些事情。 谢玉萝既然已经嫁给了他,大可不必做这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萧钰往前走了很远,直到他再也听不到后头传来的脚步声,他猛地停下脚步,猛地转头朝后面看去。 谢玉萝一直都紧紧地跟着他的,二人之间的距离不会超过两米,可是现在,二人隔着十几米远的距离,谢玉萝站在后面,眼神茫然地看着他。 萧钰站在后头,看着她。 谢玉萝怔住了,她刚才想事情,想的太入迷了,等到自己反应过来,萧钰已经离她好远了,她索性也不追了,站在原地。 她在猜,萧钰是不是会直接回家,压根就想不起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一米、两米、三米…… 萧钰越走越远,一直到七米、八米、九米、十米…… 村子里头的路七拐八折,萧钰再往前走一两米,他就要绕过一栋房屋,那谢玉萝就会远远地甩在后头,再也看不见了。 萧钰停住了,看她。 二人谁不服谁,就这么彼此对视。 直到萧钰收回了目光,转过了身。 谢玉萝以为他会大踏步离开,谁知道萧钰竟然放下箩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谢玉萝心想,一个男人,挑着这么重的箩筐走了也挺远的,也是要停下来歇歇。 也不知道二人在原地停了多久,谢玉萝这才抬脚往前走,十米、九米、七米…… 一直到五米、四米、三米、两米…… 萧钰一直没回头,却在谢玉萝离他只剩下八九步的时候,突然一个矮身,挑起扁担,然后直起身子,在谢玉萝离他只剩下五六步的时候,大踏步朝前走去。 谢玉萝停住,前面的萧钰脚步一顿,也停住了。 谢玉萝再次抬脚往前走,刚走出两步,前头的萧钰也动身了。 谢玉萝皱眉,再次顿住。 如此往复三次,停停走走,谢玉萝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 这萧钰,停下来莫不是在等她吧? 刚才她以为萧钰停下来是在歇息,可是她又想了想,她动萧钰也动,她停萧钰也停,不像是在歇息啊! 不是歇息,那就是在等她了。 脑海中有了这个想法,谢玉萝真是给吓着了。 萧钰会等她? 真是连想都不敢想。 能让命运之神垂青的高光男主竟然注意到她这个打酱油的,真是老天爷开眼了。 两人沉默不语,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中间永远只隔着五六步的距离。 一条并不长的小路,二人慢慢悠悠的,像是走了半生那般漫长,终于,看到大门了,到家了。 萧钰肩膀上还挑着东西呢,他这个样子也不好开门,谢玉萝赶紧走了两步,掏出钥匙打开了家里的大锁。 然后往旁边一转,萧钰刚好到了家门口,二人配合默契,萧钰刚好挑着箩筐走进了屋里。径直将箩筐放在了堂屋里,抽出扁担,立在门背后。 萧钰本要立刻出门的,可他视线透过窗户看去,站着没动了。 把门关上的谢玉萝没跟着萧钰一块进堂屋,而是在外头洗手磨蹭。 手都快要擦破一层皮了,还没见着堂屋里头的萧钰出来。 谢玉萝撇撇嘴,满脸愤愤不平的模样。她并不知道,此刻萧钰,就站在窗户前,窗户正好对着谢玉萝洗手的地方,她蹲在那里,侧脸上的表情,落在萧钰眼里,又生动又真切。 两只手擦了胰子之后,上擦擦,下擦擦,手指还交叉擦擦,手背、手心都擦上了,擦了一遍不行,又从头开始擦一遍。 萧钰看的直皱眉头:两只手加起来还不如他一只巴掌大,那么难洗吗?都快要擦破皮了,还在擦! 谢玉萝看着像是在洗手,其实一直都在听萧钰的动静,等了好一会儿,没见着人出来,这时也瞧见萧钰了。 见他皱着眉头,以为他是在嫌弃自己洗的慢,谢玉萝连忙说道:“那个,你房间也有水的!” 胰子和干净的水都有,没必要等我这个了!你没看到我还没洗完吗? 萧钰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然后回了自己房间。 看到人进了屋子,谢玉萝高悬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好了,她终于可以把手洗完了,再擦下去,皮都要擦掉了。 谢玉萝立马拿干净的水冲干净了手,用干净的帕子擦了擦,欢欢喜喜地回房间了。 她没发现,萧钰站在自己屋子里头,透过窗户还是一样能看到她。看到她脸上的欢喜,刚才还一本正经地认认真真地洗手,他一离开,人家就洗干净了。 能不洗干净吗,再洗下去,皮都要被她给搓下来。 房间里头有盆干净的水,萧钰挽起袖子,将手放了下去。 丝丝凉意袭卷而来,萧钰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对劲。 他刚才,干吗站在堂屋看谢玉萝洗手,他在等位置? 应该是吧。 谢玉萝洗干净手就去房间看了那两箩筐东西。 箩筐是崭新的,应该是刚刚编织的,上头的竹篾子宽厚不均匀,编出来的造型也是不伦不类的,看起来别扭的很。 还真是奇怪了,这样丑的箩筐竟然有人拿出去卖,卖也就罢了,还真的有人买! 216 老鹰抓小鸡 谢玉萝翻了两下箩筐里头,因着赶着要去村长家包包子,她从箩筐里头拿了一匹布,和两盒糕点,就出去了。 萧钰洗好手,也刚走出来,谢玉萝征询萧钰的意见:“那个,我送一匹布,两盒点心给村长,你看这样行吗?” 谢玉萝挑选了一匹嫩黄色的布匹,她解释道:“村长家里头不是有个跟子梦差不多大的孙女吗?小孩子估计就喜欢这些靓丽的颜色,我就送这匹布。” 既然选的都有道理,那还问萧钰做什么。 谢玉萝皱皱眉头,觉得自己多此一举。 萧钰没看到谢玉萝皱着眉头,他淡淡地说道:“行!走吧。” 二人有一前一后地出了家门。 谢玉萝手上提着东西,大门就由萧钰锁了。谢玉萝也不会停下来等他,径直往前走,萧钰锁好大门,谢玉萝已经走出五六米之外了。 萧钰步伐加快,赶紧走了两三米远,直到离谢玉萝只剩下两米来远了,萧钰的步子这才慢了下来,不紧不慢地跟在谢玉萝的身后。 谢玉萝走在前头,身后跟个人,总感觉怪怪的。特别身后跟着的人还是她将来的前夫,那种感觉,更怪了。 好在村长家里并不远,谢玉萝后来脚步也快了不少,很快就到了村长家里,身后的萧钰至始至终跟她保持着两米的距离。 不远不近。 直到村长家近在迟尺,谢玉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脊背都快酸了。 还未进门就从里头传来孩子们的欢声笑语,看到萧钰和谢玉萝来了,四个孩子都乖巧地上前来叫大哥大嫂。 萧敬义的儿子萧连生了两个孩子,老大是个儿子,叫萧从文,今年九岁多了,老二是个闺女,叫萧从舞,今年刚好八岁,跟萧子轩同年,只是一个是年初生的,萧子轩则是八月生的,比萧从舞小了大半岁。 因着四人的年龄相隔不是很大,况且,萧子轩萧子梦又都听话懂事,萧敬义也时不时地叮嘱自己的孙子孙女要好好地跟萧子轩兄妹两个玩,四个孩子玩的很欢快。 管氏从厨房出来,笑道:“玉萝来了,面粉我揉好了,就等着醒呢,咱们吃过了中饭,正好就能包包子了。” 谢玉萝忙将自己挑选的两样东西递了过去:“婶子,也不知道该拿些什么,这是一匹布,给从舞留着做衣裳吧,这是两盒糕点,给两个孩子当零嘴吃。” 一匹布和两盒糕点,这可是有钱人出手才会送的东西,这两样东西,放在管氏眼里,那可是了不得的好东西。 谢玉萝这一出手就是布和糕点,足以见得,这丫头通透,会做人,礼物太贵重了,管氏不收:“来就来了,你送这么多东西做什么,快拿回去吧,留给子梦和你做两身漂亮衣裳。” 谢玉萝笑:“要不是婶子帮忙,说不定我还真的离开萧家村呢!所以这东西就当是我的谢意,无论如何您要收下。” 说起离开萧家村,站在一旁的萧钰眉头又皱了皱。 离开萧家村这五个字,怎么每回都能从她的嘴里轻飘飘地就飘出来呢? 管氏一下子就明白了,谢玉萝这是在感谢她通风报信呢,管氏也不客气了,擦了擦手,收下了:“那好,婶子就收下了。以后啊,要是有什么困难的事情就来找婶子,婶子帮你。” 谢玉萝还真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事情,不过,村长夫人给她一个这么好的许诺,自然是要感激的:“那就多谢婶子了。” “谢什么谢,你跟萧钰就先坐坐,我去厨房做饭了。” 谢玉萝:“婶子,我去帮忙吧!” “不用,我媳妇在家呢,待会吃完了饭,就是你的主战场。待会你可要受累了。”管氏幽默地说道。 谢玉萝笑了笑,应了声好。 萧钰被萧敬义叫着去屋子里头喝茶去了,谢玉萝不愿意面对萧钰,则留在院子里头看着四个孩子玩躲猫猫。 躲了好几回,刚开始还要花费一定的时间才能找到人,熟悉了之后,很快就能找到了,四个孩子玩的兴致缺缺,没啥劲儿了。 谢玉萝瞧见了,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笑着说道:“要不大嫂教你们玩个更好玩的游戏吧!” 一听说有新玩法,四个孩子很快就围到了谢玉萝身边,“大嫂,我们要玩什么游戏啊?” 谢玉萝笑着说道:“我们今天玩的游戏就叫老鹰抓小鸡!” “老鹰抓小鸡?大嫂,什么叫做老鹰抓小鸡啊?”萧子轩没听说过。 不过他是知道天上飞的老鹰会抓小鸡吃的。 谢玉萝将故事讲了讲:“有一只母鸡,它生了许多鸡宝宝,它带着小鸡宝宝在外面找食物的时候,突然天上飞来了一只凶猛的老鹰,老鹰要吃小鸡宝宝,母鸡不让,于是老母鸡便将小鸡都护在身后,不让老鹰抓到。在母鸡身后的小鸡都是安全的,可若是离开了母鸡的怀抱,脱单了,或者速度太慢了,就会被老鹰给抓走,听明白了吗?” 讲的很清楚,四个孩子忙说听明白了。 “大嫂,大嫂,你快点教我们怎么玩的!”萧子轩已经迫不及待了,拉着谢玉萝就要谢玉萝教他们。 谢玉萝自然是当母鸡,挑了萧从文当老鹰,排好队形,谢玉萝就开始讲解游戏规则。 她边讲,边用动作来让小孩子更加清楚,也告诫身后的小鸡们要跟着她的脚步,要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这样才能保证安全。 而老鹰则是要张开凶猛地爪子,一次又一次地发起猛烈的进攻。 老鹰在规定的时间里抓住全部的小鸡则老鹰胜。 217 你是不是给你男人放水了 游戏很简单,谢玉萝讲的又详细,四个孩子很快就懂了。 萧从文当老鹰,其余三个孩子躲在谢玉萝的身后,开始玩了起来。 老鹰时不时地发起进攻,吓的小鸡崽子们哇哇大叫,谢玉萝则高声提醒他们要紧紧地跟上,孩子们都没玩过这个,一时之间,笑着闹着,孩子们比刚才玩躲猫猫的兴致还要高上一百倍。 谢玉萝同样高兴,她护着三只小鸡崽子,不时地躲避着老鹰的攻击,在院子里头转来转去。 院子里头的欢声笑语,就像是一圈圈好听的音符,一圈圈地传出去,传到了在屋子里头陪着萧敬义说话喝茶的萧钰耳中。 萧敬义在里头跟萧钰说话,说起萧钰读书的事情,听到外头孩子们的打闹声太响了,都严重影响到他们说话了。 萧敬义抚着胡须兴奋地说道:“哎,这两个孩子,平时在家没人陪着玩,子轩子梦一来,就有的玩了。听听他们多开心啊!” 萧钰点点头,他也听到了阿轩阿梦的叫声和笑声。 四个孩子的叫声笑声交织在一起,里头似乎还有另外一道柔软的声音。 萧钰皱皱眉头,萧敬义也听出来了,笑道:“好像你那个小媳妇也在玩?” 年纪小,确实是小媳妇。 萧钰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村长,真对不住,让您见笑了。” “哎,那笑什么,说明你媳妇喜欢孩子。你们成亲也有好几个月了,也要赶快把孩子生了,这男人女人啊,当了爹当了娘,那才叫长大呢。”萧敬义劝道。 萧钰的脸瞬间就红了,红到了耳后。 以前这个话题,他从来不会去想的。一来他不想要孩子,二来,他也不想要跟谢玉萝的孩子。 可是萧敬义重新提出这个话题,他竟然……不排斥。 萧敬义来到窗户边上,看到外头的景象,大吃一惊:“萧钰,你快来看。” 萧钰的思绪被打断,起身也来到了窗台前。 萧敬义好奇地说道:“你快看,你媳妇这是在带孩子玩什么?” 谢玉萝身后跟着萧子轩,萧子轩拉着谢玉萝的衣裳,身后的萧从舞拉着萧子轩的衣裳,最后面则跟着最小的萧子梦,也紧紧地拉着萧从舞的衣裳。 谢玉萝张开双臂,护着身后的孩子。 而萧从文则张开手,像是要抓谢玉萝身后的孩子,只是很可惜,他一次都抓不到,只要他进攻,谢玉萝就连忙带着孩子们跑了起来。 萧从文当了半天老鹰,一只鸡都没抓到,有些泄气了:“大嫂,你太会玩了,我一只小鸡崽子都抓不到。” 谢玉萝刚想说要不我来当老鹰吧,萧子轩指了指在窗台看好戏的萧钰,惊喜道:“大哥,你来当老鹰吧!” 萧钰当了老鹰。 对面站着的谢玉萝,张开双臂,偶尔抬眸看他,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谢玉萝简单地讲解了下游戏规则,萧钰就听懂了,他开始进攻。 也不知道是谢玉萝心不在焉,还是她太想避着萧钰了,萧钰进攻了两次,就把最后的萧子梦给抓着了。 萧子梦被抓,离开母鸡。再有两回,萧从舞也被抓了。 之后,只剩下萧从文和萧子轩。 “大嫂,你要好好地保护我们呀,不然我们可就全部要被老鹰给吃了。”萧子轩哇哇大叫道。 谢玉萝这才提起百分百的精神开始应对。 母鸡身后只剩下两只小鸡了,若说刚开始谢玉萝跟萧钰还能保持距离,现在就很难了。 现在抓这两只小鸡,几乎是要面对谢玉萝,从谢玉萝的身侧伸手去抓。不可避免的,两个人总会接触到。 萧子梦和萧从舞两个在旁边拍手加油:“大嫂,加油,大嫂,加油!” 萧钰眉头舒展,难得露出一丝愉悦,再次进攻。突然的进攻让谢玉萝往后一退,压根就没想到带着两只小鸡跑,萧钰突然逼近,挑眉一笑,更是让谢玉萝分了神,就在分神的瞬间,萧钰一把就抓住了身后的萧从文。 萧从文被抓,连带着身后的萧子轩也同样被抓了,至此,三次,就将四只小鸡给全部抓着了。 萧从文哇哇嚷道:“大嫂,都是第一回玩,我就一只都抓不到,萧钰哥就全抓着了,萧钰哥是你男人,你们是一家人,莫不是你在给你男人放水吧?” 孩子的一番玩笑话,让里头外头的人都笑开了。 谢玉萝闹了个大红脸,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管氏从厨房出来,指着萧从文笑了笑,然后乐不可支地说道:“饭做好了,快来吃饭吧!” 谢玉萝如释重负,偷偷地吐了一口气,然后欢喜地带着两个孩子洗手去了。 萧钰站在一旁,看到她刚才如释重负的模样,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 他倒挺乐意她是在放水。 谢玉萝带着两个孩子去旁边洗手,她很注重卫生,吃饭之前是一定要洗手的,哪怕来之前她都已经很认真地搓过一回手了。 管氏家里头没有胰子,只能用清水洗。 萧从文和萧从舞舀了水搓了两下就算是洗干净了,而一旁的萧子轩和萧子梦还认认真真地搓搓手心搓搓手背,搓搓手腕。 萧从文纳闷地问道:“子轩,你们洗手怎么这么费劲啊?手洗下不就干净了吗?” 虽然没胰子,可萧子轩搓的一点都不马虎,他认真地说道:“大嫂说了,手上有很多看不见的脏东西,我们吃饭的时候,就有可能把脏东西吃进去,吃进去了脏东西就容易生病,所以大嫂一定要我们把手认认真真地洗干净。” 脏东西? 萧从文看了看自己白白净净的手,上头干干净净的,一点脏东西都没有啊! 多干净的一双手啊! 218 你们去开个包子铺吧 萧子轩看他郁闷的模样,忙说道:“我大嫂还说了,这手上的脏东西我们看不到的,但是手上一定有。” 萧从文更是摸不着头脑了:“既然看不到,那你大嫂为什么说有啊?” 萧子轩一听,也愣住了,不过他很快就回答说:“我大嫂说有就有。大嫂还说了,小孩子要养成勤洗手讲卫生的好习惯,这样才不会生病。” 萧从文虽然不懂,不过看萧子轩说的一套一套的,也就信了:“你大嫂懂的东西可真多。” 萧子轩得意地笑道:“那当然了,我大嫂还会讲故事呢!保管是你没听过的故事。” “我没听过的故事?”萧从文也爱听故事,一听就来劲了:“会讲啥故事,你快跟我说说。” 萧子轩刚要说,就听到里头传来了谢玉萝的喊声:“子轩,子梦,快来吃饭了。” 萧子梦舀了干净的水洗好了手,然后眨眨眼睛道:“下回跟你说。” 拉着萧子梦进去吃饭了。 萧钰就在一旁,看着两个孩子洗手,全程没说一句话。 手上有看不见的细菌? 萧钰看看他刚才在家洗过的手,白白净净干干净净的,一点脏东西都没有。他本来没打算洗手的,听了萧子轩的话,乖乖地又去洗了个手。 不过说到讲故事,萧钰刚看完了《西游记》上册,看来,有时候是可以给两个孩子讲讲这个故事了,保管是这两个孩子从来都没听过的! 进了堂屋,里头摆了两张桌子,一张大的,一张小的。 管氏笑着说道:“今儿个要喝酒,就让孩子们一桌,不打扰你们喝酒的兴致。” 管氏做了一大桌子的好菜,荤的素的都有。什么红烧肉,红烧鱼,鸡蛋,茄子、辣椒、豆角,什么的,洋洋洒洒地做了七八道菜。 大桌子和小桌子上的菜差不多一样,只是小孩子的那一桌没辣椒罢了。 大人坐大桌,小人坐小桌,大家很快落座。 萧敬义坐在上首,左手边是萧钰,萧钰的左手边是谢玉萝。在旁边就是管氏的儿媳妇李红梅,李红梅旁边是她的丈夫也就是萧敬义的儿子萧连,萧连过去就是管氏,管氏坐在萧敬义的右手边。 大桌子上六个人,小桌子上四个孩子,坐的很宽松。 孩子那边,上了桌就吃开了。 李氏负责倒酒,男人面前的杯子都满上了。 萧敬义能喝几杯,今儿个又高兴,自然抓着萧钰喝了好几杯:“萧钰,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萧钰也会喝,萧敬义盛情款待,他也不会藏着掖着,萧敬义让他喝,萧钰也实打实地喝,这一顿下去,喝了不少。 谢玉萝早就吃完了,下了桌子就跟着管氏李氏包包子去了。 谢玉萝示范了调馅料,里头加什么加多少,李氏和管氏看的仔细,都记在心里,然后就是擀皮了,谢玉萝将剂子擀的又大又薄,谢玉萝拿了块皮子,夹了两勺子馅料放在皮子上,然后两只手,一扭一扭地一只大皮薄馅多的大包子就包好了。 李氏和管氏都会包包子,见谢玉萝包的比她们好看多了,又要学,谢玉萝不藏私,又慢慢地包了好几个,李氏和管氏也学了个大概,只是因为手艺不精,还是没谢玉萝包的好看。 谢玉萝鼓励她们:“你们多包几回就肯定比我的还好看了。” 李氏笑道:“这包子上面的褶子,被你一包跟捏出来一朵花似的,比镇子上卖的包子还要好看呢!玉萝,你这手艺,都可以到街上去卖包子了。” 管氏也笑道:“可不是嘛,这包子包的好看,人家就愿意来买。更别提不止好看,还好吃呢!肯定能赚钱呢!” “萧钰平时要读书,我又要带两个孩子,哪里有时间去开店啊!不过若是婶子有时间的话,倒是可以去试一试!”谢玉萝笑着说道。 管氏一听这话,愣住了,一旁的李氏也快速地看了管氏一眼,然后看向谢玉萝:“玉萝,你觉得我可以去卖包子?这可是你教我们的。我们……” 她觉得不好意思。 这包子明明是谢玉萝教他们的,她哪里能越俎代庖,自己去开这个店铺。 谢玉萝笑道:“怎么不可以,我教了你,自然就是你的了,况且,我也觉得这包子若是能卖的,肯定卖的好,到时候开个小店,专门卖肉包子,做上一两道小菜,再来一碗稀粥,生意肯定特别好。” 管氏激动地不行,忙在襜衣上擦了擦满是面粉的手,激动地拉着谢玉萝的手说道:“玉萝,实不相瞒,我那孙子也九岁了,我要送他去镇子上读书,可是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去,身边总要跟大人,只是这大人去了,做什么生计,我们还一直在琢磨。想来想去就是不知道要做什么好,你今日这番话,倒是说的我蠢蠢欲动。你这包子包的模样好味道又好,肯定会有人喜欢。倒真是一个赚钱的好门道。” 李氏也激动地说道:“是啊,我们都想了半个多月了,一直不知道做什么!” “所以那还愁什么,学会了做包子,去镇子上租个铺子就把摊子支起来吧,我相信生意肯定会红红火火的!”谢玉萝笑眯眯地说道。 她这里还有油条、芝麻包糖包咸菜包奶黄包花卷的各类做法,到时候一一教给管氏,她就不信,这早餐店红火不起来。 谢玉萝真心实意地说,管氏心里头又感动又激动,激动地一拍大腿:“中!” 管氏在擀皮子,手上撒了不少的面粉,这一拍,直接将手上的面粉给拍的飞飞扬扬。 219 有了孩子你们就长大了 第一笼做了十多个包子,大火蒸开之后出锅了,把蒸笼盖打开,一股白气蒸腾而上,然后就闻到了包子的香味,四个孩子围在灶边上,光是闻闻口水都出来。 管氏忙夹了八个出来,四个孩子一人两个。还留下三个他们吃,剩下的三个包子送到大桌子上去了。 酒过三巡,桌子上的三个大男人喝的微醺。 李氏将包子端上桌,白白胖胖的大包子,像是可爱的大胖娃娃,萧敬义爱吃包子,一看包子眼睛都直了,伸手就去抓。 刚出笼的大包子啊,能烫死人。萧敬义刚碰到,就被烫的龇牙咧嘴,连忙改用筷子去夹。 那包子夹到筷子上,就感觉到皮薄松软,一看就好吃。 李氏笑着说道:“这是玉萝调的馅料,这包子也是玉萝教我们包的,你们看这包子上头的褶子多好看,像朵花似的!” 萧钰看着桌子上的包子,他酒后微醺,有些微微出神。 这是谢玉萝包的包子。皮薄个大,一口咬下去,往外滋滋滋地冒油,上回他一口气吃了四个,还没过瘾,想要再吃,已经没了。 这回又有了呀。 萧钰连忙伸手去抓,滚烫的肉包子烫坏了他的手,萧钰忙放进碗里,拿手放到耳边,呼啦啦一下子,然后一口咬下去,油都流到了手上。 皮薄肉多,馅料肥瘦相间,却不油腻,还跟上回是一样的味道。 真好吃! 萧钰又吃到了上回的味道,满足地连骨头缝里都舒坦了,眯着眼睛,一口一口地将包子给消灭进了肚子。 包子只有三个,等到想要再去拿的时候,盘子已经空了。 萧敬义指着盘子,意犹未尽地说道:“萧连,你再去厨房装一盘来,都没吃过瘾。” 这包子真是好吃,一口就咬到馅不说,里头的馅料还流油,可却一点都不油腻,果真是好吃啊,比街上卖的包子好吃一百倍。 萧连忙端着盘子去了厨房。 萧敬义醉醺醺地对萧钰说道:“萧钰啊,你这媳妇真不错啊,你看看这桌子上几个大菜,以前你婶子哪里做的出这个味道,都是你媳妇教的。你瞅瞅,我家里这两个孙子,这段日子个头蹿的老高,都是你媳妇的功劳啊!” 萧钰微醺,听到别人夸奖自己媳妇儿,他心里头竟然有丝甜甜的感觉,就连声音都透着微醺过后的软糯,“阿萝确实是好。” 这回端包子进来的是谢玉萝。 一进门就听到萧钰说这话,谢玉萝停在大门口,顿住了。 萧钰刚才说,阿萝确实是好! 萧钰竟然说她好,她没听错吧? 难道叫的是别人吗? 可阿萝阿萝,阿萝不就是她的名字嘛?除了她名字里头有个萝字,再没人有这个字了。 谢玉萝脸红到了耳根,可再看看萧钰面色潮红,分明是喝醉了的模样。 不由得又放下心来。 看来是喝醉了,也只有喝醉了,才能说出这番醉话来。 刚好萧连来了,谢玉萝将盘子递给了他,回了厨房。 萧敬义拍了拍萧钰的肩膀,眼眶子通红,明显就是喝多了,“你这小子,难得听到你说谁好。你刚才那话要是被你媳妇听到就好了。你们夫妻两个别总是板着脸,要多笑笑。这小媳妇,就是要哄,哄哄就好了。这夫妻啊,就没不吵架的。我跟你婶子这么多年了,床头打架床尾和,多吵吵还能增进感情呢,这要是不吵啊,就真的淡了。” 萧钰微醺,却神色清明,明显没有一点的醉意:“嗯,我知道。” 直到谢玉萝那边包完了最后一笼包子,男人那边也吃完了,要回家了。 萧敬义被萧连搀着还嚷嚷着要喝,萧连也喝多了,醉醺醺地说道:“爹,你喝多了,萧钰也喝多了,下回再喝吧。” 萧敬义眼睛一瞪,大声喝道:“你这个臭小子,还管起老子来了,老子想喝就喝!” 从厨房出来的管氏气的不行,伸手就去扶他:“喝喝喝,都喝成这样了,还喝。也不知道仔细个自己的身子。走,跟我回屋歇着去,你这一场酒,怕是又不知道要醉几天了,就不知道疼惜自己个的身体,到门槛了,抬左脚,右脚……” 管氏一扶,醉醺醺的萧敬义立马就黏在了管氏的身上,老夫老妻两个搀扶在一起,萧敬义像是个听话的孩子,一句话都不敢说,头还歪在管氏的肩头,夫妻两个,无比的亲昵。 管氏抱怨归抱怨,可是生怕自己男人受伤了,扶着的时候小心翼翼。 携手走过大半辈子的夫妻,依然恩爱如初。 萧钰扶了扶额头,面色滚烫通红,神情恍惚,眼神迷蒙,下台阶时一晃一晃,走路东倒西歪,像是随时要从台阶上掉下来。 萧子轩见状,大呼:“大哥,你没事吧?” 趁萧钰还没倒下来,萧子轩忙伸手去扶,萧钰歪在了萧子轩的身上。萧子轩还是个孩子,哪里抗的住瘦弱却身材高大的萧钰的,晃晃悠悠地扶不住,一旁的谢玉萝忙过去帮忙,搀扶起了萧钰。 萧钰双手滚烫面色通红,靠的近了,酒气扑鼻而来,一点都不难闻,反倒带着点淡淡的酒香。 萧连晃下了台阶,显然是喝了不少的:“萧钰喝了三四碗酒,肯定醉了,我这就去套下牛车,送他回去。” 谢玉萝分明发现萧连自己走路都一摇一晃的,这明显就是喝醉了,喝醉了的人去赶牛车,这搁在现代不是酒驾嘛? 谢玉萝怕路上出什么变故,忙说道:“萧大哥,您也喝了不少,您赶快去歇着吧,我自己扶萧钰回去就行了!” 萧连打了个酒嗝:“萧钰个子大,你扶的动吗?” 谢玉萝身高虽然也高,但是如弱柳扶风,面对个头同样高大的萧钰,扶起来确实很吃力。吃力就吃力,总好过让个喝醉的人赶牛车安全的多啊! 谢玉萝坚持说道:“没关系的,还有子轩在呢,你快去歇着吧!” 萧连见谢玉萝一直坚持,况且他自己也真的喝多了,头晕晕乎乎的,真要赶牛车,还真担心会不会赶到沟里去,便也不好再说什么:“那你们就慢走,路上小心点啊!” 然后晃一晃,李氏出来了,连忙扶住,也是一脸的心疼。 这一场酒,一下子喝醉了三个,谢玉萝跟出来的管氏道别,扶着萧钰,出了村长家。 220 她温柔似水,他疑惑丛生 萧钰真的喝多了,萧子轩个头只堪堪到他的胸部,谢玉萝又比他高一个头,萧钰又比谢玉萝高一个头,中间高,两头矮,一摇一晃,萧钰走在中间,一时往左偏,一时往右晃,把搀扶着他的两个人给累的够呛。 谢玉萝停下来缓两口气:“这样不行,你哥太重了,重量不集中,你跟我都吃不住他的力气,还没到家你跟我先累趴下了。” 萧子轩也是喘着粗气:“大嫂,那该怎么办?我去喊人来帮忙吧!” 现在正是中午时分,村子里头很安静,大部分应该都在歇息,这时候,找谁都是打扰。 谢玉萝咬咬牙:“不用,你别扶着你哥了,我让他把重量都靠我身上,你先带着妹妹回家,赶快回去烧好热水。” 萧钰已经喝醉了,虽然迷迷蒙蒙地,但是没多少意识了,这时候,她把他扶回家,他应该不知道吧! 萧子轩:“那大嫂,你不就更累了吗?” “没事,我扶着他走一会儿,歇一会儿!应该很快就能到家了。”谢玉萝扶着萧钰又往前走,萧子轩拉着妹妹飞快地往家跑。 他在留着就是给大嫂添麻烦了,还不如回家赶快烧热水。 谢玉萝左手揽着萧钰精瘦的腰身,另外一只手则拉着萧钰搭在她肩膀上的右手。萧钰的重量,几乎大半个都压在了谢玉萝的身上。没走两步,谢玉萝就浑身的汗,只能停下来歇息,又继续往前走。 萧钰脚步虚浮,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前走,谢玉萝累的气喘吁吁,走个五六步就要停下来歇歇,她要赶快回去,趁着现在萧钰还有点意识,不然等他酒全部都上头了,直接睡在地上,拉都拉不走了。 谢玉萝工作之后就有个同事是这样的,喝醉了就身子一蜷,走哪睡哪,谁都拉不动。 萧钰虽瘦,个头却高啊,不算肉,骨头都不少斤呢! 谢玉萝扶着萧钰,边往前走,边哼哧哼哧;“你说说你,怎么长得这么高啊?看着挺瘦的,可是你还是好重啊,我都扶不起你啊!” “……” “萧钰,你听的到我说话吗?要是听的到的话,咱们快点走两步,就快到家了,等到了家,你就去床上躺着。”谢玉萝气喘吁吁地说完这句话,又停下歇了歇,她累的已经浑身都被汗水给湿透了。 可她还是咬着牙继续搀扶着萧钰往前走,哪怕只是走两步,谢玉萝也没抱怨过一句话。 “俗话说的好,酒醉伤肝,你的酒量差不多就是三四碗,以后万万不能喝多了,喝多了身体不好。”谢玉萝喋喋不休地念叨着。 旁边的人重量都搭在谢玉萝的身上,从始至终没跟谢玉萝说一句话,谢玉萝说完了之后就笑:“你说我跟你说这么多做什么,你又不会听我的!我也管不了你……” “醉酒”的人眉目突然一凝,重重地拧成了一个川字,只是可惜的很,谢玉萝一直看向前方,压根就没注意身边的人紧锁的眉头。 经过乌龟搬家似的挪啊挪,谢乌龟终于看到自己家的大门了。 只剩下几十步的距离了。 谢玉萝又停住了,在一旁喘着粗气边说道:“终于把你搬回家了。可求求你了,下次别喝这么多的酒了,我扶不动你啊!” 她咬着唇,大喝一声:“咱们一口气走回去!” 这几十步,谢玉萝果真一口气将萧钰给扶回了家。终于来到大门口了,萧子梦就在门口等他们,看到大嫂大哥回来了,忙将虚掩的大门打开,谢玉萝扶着萧钰上了台阶,看到门口的台阶,谢玉萝小心地提醒:“前面有个门槛,你要是能听见的话,我叫你抬哪只脚你就抬哪只脚。” 旁边的人没动静。 谢玉萝扶着萧钰走到门槛前停了下来,跨出了左脚:“左脚……” 萧钰听话地跨出了左脚。 “右脚……” 萧钰听话地跨出了右脚。 进门了。 谢玉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把萧钰给扶回了房间。 若说前头一段时间是乌龟的速度,这后面这段路倒是挺快的了,走几十步都没歇。 将人给放在了床上,谢玉萝起身,撩了撩都滑落到胸前的头发,气喘吁吁地说道:“哎,终于把你给搬回家了。累死老娘了,你先歇会,我去给你熬点醒酒汤来。” 谢玉萝将帐子都挽在挂钩上,将门窗都打开,喝醉酒的人最怕热了,谢玉萝怕热着了萧钰。 等忙完这些,谢玉萝出去了。 在她刚出去的瞬间,一直闭着眼睛醉醺醺地躺在床上的人,突然腾地一下子坐了起来。 睁开的双眸眼神清明,面颊虽红,可是眼神没有半分的迷醉,一点都不像是喝醉的人。 萧钰眼神清明,却带着深深地疑惑看着谢玉萝出去的方向,他喝的烂醉如泥,她竟然没说过一句抱怨的话,还将他给搀回来了。 之前的谢玉萝,她得外祖亲口对他说,谢玉萝脾气不好,从小就被他这个当外祖父的给惯坏了,十指不沾阳春水,家里家外的活计什么都不会做,更不晓得疼人,不会照顾大人和孩子,甚至连她自己都照顾不来。 萧钰当时顾念他冒着风险给自己爹娘看病,萧钰还是答应了。 反正他迟早是要娶妻子的,反正都没有感情,娶谁都一样。谢玉萝进门之后,果真如她外祖父所言,十指不沾阳春水,自己都照顾不来,更不会照顾其他的人,脾气不好,稍微一点事情就要爆发,整个家里头闹得是鸡犬不宁。 可现在的谢玉萝呢? 脾气温柔,会做让所有吃过的人都赞不绝口的饭菜,会洗衣收拾家,会种菜会养鱼养花,还会酿酒,还会刺绣,除了这些,关键是她的脾气秉性。 之前的谢玉萝最怕麻烦了,若是今日的事情是之前的谢玉萝,怕是早就一脚将他踢到河沟里头去了,还会搀着他回家? 做梦去吧! 可是,这些事情,真的是谢玉萝做的! 若不是那张一模一样的脸,萧钰真的怀疑,这人是谢玉萝吗? 若说是,为何人会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就跟完完全全换了个人似的。若说不是,可是那张一模一样的脸,作何解释呢? 萧钰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221假装喝醉酒的人 门外很快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萧钰赶忙躺了下去,闭上了那双清明的眸子。 谢玉萝端来了她自己熬的醒酒汤。 躺在床上的萧钰身子动都没动过,满脸潮红,时不时地呓语两声,像是醉的不轻。 躺着这醒酒汤也喂不下去啊! 谢玉萝忙放下汤碗,放在了一旁,从柜子里头拿了一床被褥出来,将萧钰上半身垫高。 她靠的萧钰特别近,近到他呼出来的气息都带着酒气,而萧钰,则清楚地闻到她身上好闻的胰子香气。 是后院那一丛丛小小野花的香味。 萧子轩告诉过他,大嫂喊那些花叫野蔷薇。 野蔷薇,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他也多次见过她收集开的正茂盛的野蔷薇,将蔷薇捣碎之后,将花汁倒进还没成型的胰子之中,本来没有一点香味的胰子,就这样染上了淡淡的花香,虽然很淡,萧钰却真切地闻到了。 谢玉萝将人给扶了起来,然后端起醒酒汤,舀起一勺,吹冷之后,递到了萧钰的唇边,萧钰没动。 “萧钰,你喝醉了,我给你熬了醒酒汤,你张嘴喝掉,这样酒醒了头才不会疼了,能听得到吗?”谢玉萝低着头,凑到萧钰的跟前,轻声跟他说话。 她的声线温柔,语调清浅,像是在哄小孩子一般。 “要是能听到的话,你就把嘴张开,我喂你喝!” 萧钰嘤咛一声,像是应了。 谢玉萝面上一喜,赶忙舀了一勺,递到了萧钰的唇边,萧钰“听话”的张嘴喝下。 眉头紧接着皱起,萧钰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哼出了一个字:“烫……” “该死,忘记吹冷了。”谢玉萝刚才太激动了,连吹冷都忘记了,直接给塞进去了。 刚熬好的醒酒汤,能不烫吗? 谢玉萝一脸的愧疚,也不管萧钰听不听得到:“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你放心,待会一定不会再烫了。你乖乖地张嘴喝了……” 下一勺子,谢玉萝不停地吹冷,生怕还很烫,还放在唇边感受了下,觉得不烫了,这才凑到了萧钰的嘴边,温柔地说道:“萧钰,不烫了,你张嘴。” 萧钰“听话”地张嘴喝了。 这一碗醒酒汤,后来就顺利了。 不过便是喂下去,谢玉萝也是紧张地出了一身的汗,身上黏糊糊地衣服都黏在身上,难受死了。 谢玉萝嘀咕着说道:“这还没到盛夏呢,就这么热了。哎,没有空调没有电风扇,这个夏天怎么过啊……” 她不喜欢身上黏糊糊的,喂完了醒酒汤,扯掉了萧钰身后的被褥,看到萧钰安安静静地睡着了。谢玉萝这才离开,回房间梳洗去了。 她刚一走,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萧钰立马就睁开了眼睛,一双清冷的眸子疑惑地看向天花板。 空调?电风扇? 那是什么东西? 炎热的夏天怎么过,年年不都是这样过的吗? 谢玉萝回了房间随便梳洗了一遍,然后将衣裳洗了,就端了一盆干净的水去了萧钰房间。 萧钰睡觉的姿势很规矩,安安静静地平躺在床上,没有打鼾,也没有磨牙,真是美男好看的就像是一幅画,咋样都好看。 谢玉萝拧了干净的帕子将萧钰露在外头的皮肤给擦了擦,衣裳里头的她是没敢动的。 等差不多擦完了,她在仔细地看了看萧钰,萧钰睡觉很老实,面上的潮红好像褪去了不少,也没有呕吐,估计再睡个几个时辰,晚上就能醒了,紧接着就是进来时不时地喂点水了。 喝多了酒,酒容易口干,谢玉萝在旁边放了一杯水,用勺子喂了萧钰喝了两口,酒醉了的萧钰还算是乖,谢玉萝让他张嘴,他就乖巧地张嘴了。 喂的很是容易。 谢玉萝喂了两勺子,就没再喂了,端着面盆出了门。 喝了醒酒汤,人已经好多了,就让他踏踏实实地睡吧。 谢玉萝蹑手蹑脚地回了房间,两个孩子早在床上睡着了。因着天热,两个孩子穿的都是她亲自做的短裤短褂,胳膊和脚都露在外头,凉快地很。 和衣简单的躺了下,估摸着也就躺了两刻钟左右,谢玉萝马上就去了萧钰房间,看了看萧钰,萧钰还安安静静地睡着。 谢玉萝又喂了两口水,两个孩子那边也起来了,谢玉萝挑了萧钰写的大字让两个孩子对着练,这才回厨房准备吃的了。 萧钰中午喝多了,晚上就算是能醒过来,也吃不下那硬邦邦的菜了。 况且,两个孩子中午也吃多了,晚上就吃的清淡一点,喝清粥吃点新鲜的时蔬就挺好的。 谢玉萝舀了一碗米,加了不少水,大火熬煮,等大火烧开之后,转成小火慢慢地熬,等米汤都熬的浓稠,谢玉萝舀了一大碗出来。米汤最养胃了,萧钰刚喝醉了酒,若是醒来喝一碗米汤最是养胃了。 添出来的米汤放在一旁,谢玉萝又去后院摘了点豆角辣椒和茄子,农家三宝最是下饭了。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两个孩子拿着写好了的大字给谢玉萝点评。 谢玉萝看了看两个孩子写的大字,挑出了几处写的不够对或者不够有力的地方点评了一下,便让两个孩子随便去玩了。 一到晚上,谢玉萝就不让两个孩子写字了,倒不是因为点灯费油,而是这油灯太过昏暗,两个孩子太小,眼睛还没有长好,经常在昏暗的条件下看书写字的话,非常容易坏眼睛。 萧钰那边是,谢玉萝买了不少的油灯,放在屋子的各个角落里头,若是全点亮的话,屋子应该会挺亮的,就是不知道萧钰用没用。 两个孩子回房间收拾好了笔墨纸砚,然后就跑去看大哥。 222 温柔是装不出来的 两个孩子趴在床上,看着睡着了的大哥,萧子梦奶声奶气地说道:“二哥,你看大哥的嘴好干哦,我们喂大哥喝点水吧。” “你会喂吗?小心别弄湿了大哥的衣裳。”萧子轩说道。 萧子梦得意地说道:“我当然会了,大嫂每回就是这么喂我喝水的!” 碗里头的勺子直接放在了一边,萧子梦拿起了碗,凑到了萧钰的唇边,碗沿塞到了萧钰的嘴里,萧子梦就抬起了碗,开始倒水,萧钰此刻是真的睡着了,嘴唇虽然是含着碗的,可是他完全没意识去喝水,水顺着碗沿就流到了嘴边,然后顺着嘴边又流到了脖颈里。 小半碗水就已经下去了,脖颈上的衣裳很快就湿透了。 水已经凉了,流到温热的脖颈里头,萧钰感觉到脖颈上一凉,一个激灵,人醒了。 “子梦,你小心一点,你看看,水没喂好,把大哥的衣裳给打湿了。”萧子轩责怪地说道。 萧子梦也手足无措了:“那二哥,现在怎么办啊!” 萧钰刚想要睁开眼睛,一旁的萧子轩就提议道:“我们去找大嫂吧,让大嫂过来给大哥换身衣裳。”萧钰眼睛继续闭着,没让两个孩子发现自己已经醒过来了。 萧子梦点点头,两个人放下东西,就跑了出去。 萧钰这才睁开眼睛,直直地看着天花板。他清冷的眉眼温和,唇边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甚至带着些期待。 谢玉萝进来的时候,人还在睡着,谢玉萝仔细地看了看他的上衣,果然,前胸几乎都湿透了。 萧子梦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嫂,对不起,我把大哥的衣裳给弄湿了。” 谢玉萝哪里会怪她:“傻孩子,没事的,大嫂怎么会怪你,你大哥也不会怪你的,你喂水给大哥喝,说明你是个贴心的好宝宝。” 萧子梦的落寞一扫而空:“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不过你大哥刚才睡着了,用我之前喂你喝水的方法喂他不行。你要用勺子这样一点点地灌进他的嘴里,这样如果就算要流出来的话,也是一点点,知道吗?”谢玉萝细声细气地解释道,自己又做了一遍示范。 果然,用勺子喂水的话,就算流出来,也是一点点。 萧子梦忙点头说自己知道了,谢玉萝笑了笑:“知道了就好。我的子梦真乖,都知道疼人了。你大哥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很开心的!” 她的话语温柔,更是将萧子梦说的开开心心的,跟在谢玉萝身边大嫂长大嫂短,萧钰突然明白两个孩子为什么会喜欢谢玉萝了。她的声音细声细气,遇事不责备,而是给两个孩子讲道理,更是用心地照顾两个孩子,无论是吃穿用度、衣食住行还是功课,她都管的好好的。 如今的谢玉萝,温柔善良。 以前冷酷自私的谢玉萝从没有半分的温柔。 可萧钰觉得奇怪,若是之前的谢玉萝没有半分的温柔,现在的她,怎么会这般温柔呢? 他看的出来,现在的谢玉萝不是装的,人的声音或许会装,可是温柔是装不出来的。 它会在人说话、举手投足时,自然地流露出来,藏不住也装不出来,现在的谢玉萝,温柔地太过自然了。就像是她原本就是这样的人一样。 难道,以前的嚣张跋扈和冷酷自私都是装的? 不对,谢玉萝外祖父亲口对他承认过:谢玉萝从小就被他宠坏了,自私傲慢,眼里头只有她自己,看不到其他人。 一个常年与谢玉萝生活甚至是一手将她带大的人都这样说,那只能证明,谢玉萝是自私的,是嚣张跋扈的。 可她现在,为什么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呢? 萧钰想不通,谢玉萝那边已经找来了干净的衣裳,打算要给萧钰换。 谢玉萝拿着长长的长衫,皱起了眉头。 怎么换? 萧钰穿的是长衫,这要从头到尾都给脱了呀。萧钰里头倒是穿了一件里衣,只是里衣也湿了,也要换啊! 谢玉萝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喂萧钰喝醒酒汤喝水都做的出来,可是让她帮不熟悉的男人脱衣裳,而且要脱的精光溜溜,谢玉萝还没做好准备。 思来想去,只能将这事安排给萧子轩,“子轩啊,我厨房里头锅还烧着呢,怕是要把锅给烧坏了,你平时自己脱的衣裳,你大哥这衣裳也是一样脱的,你要不就给你大哥脱下衣裳吧。这是干净衣裳,你要不会穿,你就给你哥盖床薄被褥,等他醒来之后自己穿上。” 说完,将衣裳丢下,拉着萧子梦狼狈地跑了出去。 萧钰听到这里,好险从床上蹦起来。 谢玉萝那话是什么意思? 等他醒来自己穿? 她这是打算让自己光着身子睡吗? 萧子轩嘟囔道:“脱是好脱,穿估计难穿,还是听大嫂的话,先脱了,等大哥醒了自己穿。” 正想着的时候,萧子轩的手已经伸了过来,在解萧钰第一颗扣子了。 萧钰一把抓住了萧子轩的手,猛地睁开了眼睛。 “大哥,你醒啦?”萧子轩兴奋地喊道。 萧钰冷着脸:“你要干嘛?” 萧子轩指了指他的衣裳:“大哥,你的衣裳湿了,我帮你换身干净的衣裳。” 萧钰摇摇头:“不必了,我自己来。” “大哥,你头还疼吗?酒醒了吗?”萧子轩全然没看到自己大哥的脸都黑了:“要不要我给你脱衣裳?” 萧钰:“……” 怎么,让你脱的精光溜溜,然后丢在这里就不管了吗? “不用,你出去!”萧钰脸色很不好。 萧子轩听话地跑了出去:“大哥,我去告诉大嫂你酒醒了。” 萧钰弯起了一条腿,手肘抵在膝盖上,手掌撑着眉心,他第一回暗自庆幸自己没喝多少,没喝醉。若真的喝醉了,没有一点意识了,自己肯定会被脱的精光溜溜的,然后丢在床上不管的。 一想到自己将会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萧钰就浑身不得劲。 223 晚上就随便吃一点 湿哒哒的衣裳黏在身上不舒服,萧钰忙起了身,脱掉了干净的衣裳,换了里头的里衣,等到穿外头的衣裳时,萧钰看到床边椅子上放着的叠的整整齐齐的衣裳时,他愣住了。 那是那件衣柜里头他一直都没碰过的宝蓝色的直裰。 他回来的第一天,萧子轩就告诉过他,那是谢玉萝亲手做的。 只是,他从回来开始,就没碰过那些新衣裳,谢玉萝也什么都不说,萧钰就只当自己没看到。 继续穿着那两身洗的发白的灰色直裰,现在,他另外一件洗的发白的灰色直裰还在外头晾晒着,他自己身上这件,已经湿了。现在能穿的,就只有这件新衣裳了。 萧钰捧起衣裳,闻了闻,上头还有淡淡的花香,估计是用胰子洗了的。 他将衣裳反了过来,只见里面的裁剪平整,针脚细腻,一看就是做惯了针线活的。 真是奇怪了。 谢玉萝的外祖父说她从小身体不好,总是生病,所以,没人逼迫她学任何东西,十指不沾阳春水,女工针线更是一窍不通,连穿线都不会。 一个连穿线都不会的人,是怎么无师自通,学会了做衣裳的? 萧钰轻轻地抚着衣裳细密的针脚,面上漾起一丝疑惑。 谢玉萝听说萧钰酒醒了,看着还挺清醒的样子,谢玉萝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快去叫你大哥来吃饭吧。你大哥喝了酒,不能吃太油腻的,咱们晚上就喝点稀饭。” 萧子轩萧子梦自然是同意了:“好。” 谢玉萝看到两个孩子对吃的没要求,变戏法似的从锅里头又拿了一大碗水蒸蛋出来:“稀饭也有,水蒸蛋也有,你大哥吃点这个,也好。” 一大锅稀饭,一大盘农家三宝,一个水蒸蛋,还有一个酸笋,端上了桌子,谢玉萝还另外端了一碗米汤。 萧钰来到堂屋的时候,大家就等他上桌了。 谢玉萝摆放好菜,刚一抬头,就看到萧钰进来。 萧钰身上穿着她新做的衣裳,看的让人眼前一亮。 宝蓝色细棉布的衣裳包裹着精瘦却高大的身姿,穿的那真叫一个帅气逼人。 谢玉萝眸子里头的光亮持续了好一会儿,萧钰真真切切地看见了。 若是之前,他定会嫌弃谢玉萝是个只看外表的肤浅之人,如今……他竟有丝小窃喜,窃喜自己总算长了一张让她惊艳的脸。 “大哥,你好点没有?头还晕吗?还疼吗?”萧子梦抓着萧钰就关切地问道,奶滋滋地声音满满都是关切。 萧钰摸摸萧子梦的脑袋:“好多了,大哥没事。” “大哥,你以前喝酒不是很厉害的吗?怎么喝三碗就倒了?以前你跟萧英哥两个人喝了两坛子,萧英哥烂醉如泥,你都没一点事情呢!”萧子轩疑惑地问道。 谢玉萝“咦”了一声,疑惑地看向萧子轩。 萧钰生怕被谢玉萝发现什么,伸手抚抚自己的额头,装作还是很难受的模样:“上回我跟你萧英哥喝的是很淡的水酒,不是很厉害。这回的酒更烈些。” 萧子轩懵懂地点点头:“哦,那样啊!” 谢玉萝觉得也挺有道理的的,“既然还难受,就赶快来吃点东西,再回去歇着吧!” 四人上了桌子,谢玉萝和两个孩子面前都只有一个碗,唯独萧钰面前有两个碗,一个空碗,还有一碗米汤。 萧钰有些奇怪:“这是……” “我怕你喝多了酒,胃难受,就多给你准备了一碗米汤,你先喝点米汤吧,也好消化。”谢玉萝说道。 她的话很温柔,像是和煦的春风拂过心间,让人心神荡漾。 萧钰哑着嗓子说了声嗯。低着头先将米汤喝了下去,米汤浓稠,带着浓浓的米香,喝了几口下去,肚子里头温温热热的,很是舒畅。 水蒸蛋煮了五个蛋,给两个孩子一人舀了小半碗,她自己则吃了两勺子,看到孩子们将蛋吃了之后,这才给他们添上了浓稠的稀饭。农家三宝里面只放了两个辣椒,谢玉萝专门挑的那种嫩辣椒,嫩辣椒不辣,只是调味罢了,两个孩子吃的津津有味。 萧钰喝过了米汤之后谢玉萝那边就舀了小半碗鸡蛋羹到他的碗里:“吃点鸡蛋羹吧。” 萧钰哦了一声,埋头又吃鸡蛋羹。 等鸡蛋羹吃完了,谢玉萝那边又将稀饭给添了过去。 萧钰看到哪勺子一勺又一勺舀的都是米,浓稠的稀饭满满一大碗,谢玉萝再没说话了,添好了她自己就埋头吃饭,再没理会萧钰。 萧钰刚喝了一大碗米汤,又吃了小半碗鸡蛋羹,中午吃的饭菜喝的酒如今还没有全部消化,他不是很饿。可看到这碗粥是谢玉萝添的,萧钰又不好意思说他吃不了,只能闷着头继续将粥给喝了。 茄子辣椒豆角用大火翻炒,上面油滋滋的,又香又好吃,萧钰爱吃辣,这淡淡的辣对他来说就跟没有一样,可萧钰一样吃的津津有味,哪怕肚子里头都没地方放吃的了,萧钰还是将那一大碗稀粥给喝完了。 桌子上几个盘子都被一扫而空,稀粥也喝完了,谢玉萝眉毛一挑,俨然有着淡淡的笑意。 自己每回做的饭菜都被人给吃精光,这种感觉真的不要太好。 以前谢玉萝做美食博主的时候,每回都是自己做自己吃,就光给别人看看,自己吃个两三口就不愿意吃了,可是现在呢,因为有人陪着,无论她做什么,都会有人捧场,这种感觉比自己做自己给别人看要好多了。 萧子轩照例去洗碗,谢玉萝和萧子梦帮忙将碗筷拿到了厨房,又抹了下桌子,扫了下地,谢玉萝的事情就忙完了。 外头还有些光亮,谢玉萝要去后院给园子浇水。 后院就有桶,有瓢,谢玉萝说了声,就先过去了。 堂屋里头已经没人了,萧钰在吃完饭之后就已经回了自己的屋子,谢玉萝心情颇好,来到堂屋后门,推门走了出去。 她心情很好,刚才又吃饱了饭,这后院又是繁茂兴盛,不由得就哼起了小曲儿。 224 瓜能听懂你的话吗 后院远山在夕阳西下中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黑纱,谢玉萝哼着小曲儿,在鱼池里头装了一桶水,就用瓢一瓢一瓢地给园子里头所有植物浇水。 先是一垅垅蔬菜,接着又是一垅垅的瓜果。 西瓜已经长有了小孩的脑袋一样大了,再过个十来天,就能吃了。还有已经长了小孩子小手臂一样粗的黄瓜,只要过了两三天,就能摘下来吃了,谢玉萝蹲在一颗西瓜前面,嘀嘀咕咕地说道:“瓜啊瓜啊,你快快长,都等着你长大打牙祭呢!” 古代不跟现代,任何东西都无法长时间的保存,都只能吃应季的,西瓜也是一样,只有夏天才会有,到了冬天,想要吃西瓜就难了,今年吃完这一波西瓜,要想吃,就要等到明年这个时候了。 谢玉萝爱吃瓜,想想今年吃完了,只能明年再吃,就有些凄苦:“以前我想吃你,随时随地都能吃,现在要吃你,还要等上一年,哎,瓜啊瓜啊,你可要多长点,让我今年过个瘾,知道不?” 她蹲在地上嘀嘀咕咕,完全没发现,后院的屋檐底下站着一个人,正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谢玉萝跟西瓜说的每一句话,都落入了后头人的耳朵里。 “西瓜听得懂你的话嘛?”身后突然传来一句问询声,吓的谢玉萝一个激灵就蹦了起来,转过头来一看,就看到萧钰站在自己的身后,皱着眉头看着自己。 谢玉萝一怔,忘记了回答萧钰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萧钰皱皱眉头:“我在你来之前就已经在这里了。” 他刚才还有些黯然神伤,自己一个这么大活人站在她旁边,她怎么看都不看一眼,感情是压根就没看到自己。 谢玉萝“啊”了一声:“那……那……”那什么她没说,紧接着就“哦”了一声,弯腰去提桶,也不理会萧钰,提着空桶去水池子里舀水,还有围墙脚下的一些野蔷薇和她移植过来的葡萄枸杞浇点水,就忙完了。 萧钰再次被人视为空气,他面上淡淡然,没看谢玉萝忙活,只看了看几乎看不清的远山,然后走了。 堂屋的门被关上的声音传来,一直都提着一颗心的谢玉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下次不能在大意了,好在没说萧钰的坏话,这样一个记仇的人,哪天飞黄腾达说不定要把自己的舌头给割了,太吓人了。 谢玉萝背对着房子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个萧钰,难伺候。 萧钰离开后院,从后院回自己的房间不过才二十来步的距离,却让萧钰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谢玉萝在躲着他! 她躲他做什么? 萧钰回头看看堂屋,眉头深深地皱在了一起。 都五月下旬了,已经有将近十天没去过镇子上了,谢玉萝要去趟花满衣,将她画好的花样子送去。 她头天晚上跟两个孩子讲了,第二天天不亮就爬了起来,在锅里煮了粥,煮了三个鸡蛋,然后趁着天还没亮,出发了。 谢玉萝没在家吃饭,她打算早点去,早点回来。 等到了花满衣,花娘看到谢玉萝来了,喜上眉梢:“我的祖宗哎,你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来啊,我都快要去找你了。” 谢玉萝笑笑:“孩子的大哥回来了,这几天都在家照顾他。” 花娘一听谢玉萝的男人回来了,一脸我懂的模样:“我懂,我懂。小别胜新婚,这么长时间没见,两个人腻在一起,也是应该的,应该的!” 谢玉萝:“……” 她是不是说错了话,让花娘误解了什么。她真的是在照顾萧钰,除了饮食上的照顾,再没其他的了。 花娘一脸的揶揄:“这新婚夫妻啊,感情就是好,也趁着这个好时候,要是有孩子,赶紧怀上个孩子吧,有了孩子夫妻关系能更稳固!” 谢玉萝:“花娘,这是我带来的花样子,您看看!”其他的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听见! 花娘边拿花样子,边去偷偷地瞥谢玉萝的脸,看到那一张白皙的面庞上爬上的红晕,花娘掩嘴笑的越发直白:“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瞧瞧你,都成亲了的人了,说起这事,这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谁成亲了不生娃娃的!你呀,听花娘的没错,早生,多生几个,女人这辈子才圆圆满满了。” 花娘说到最后,声音慢慢地低沉了下去,谢玉萝看到她脸上的惋惜和落寞,跟花娘熟悉了之后,也知道了一些花娘的事情,年轻的时候也是夫妻恩爱,只是可惜,男人死的早,没给花娘留下个一男半女,成为花娘心中永远的痛。 谢玉萝鼻头有些发酸,淡淡地嗯了一声:“嗯。”像是在安慰花娘。 花娘很快甩过那些痛苦的过往,不遗余力地夸赞起了谢玉萝送来的花样子:“真不知道你脑瓜子里头装了什么东西,这猫啊狗的被你画的跟人一样!” 谢玉萝笑笑,没说话。 花娘那边将这个月的账册拿给谢玉萝来看,谢玉萝将这个月的账目翻了翻,心里头对这个月的利润有了一个数目,能比上个月翻一倍。 果然,花娘兴奋地说道:“我估摸着你这两天就会过来,所以早早地就把账册给算了出来,这个月的利润比上个月翻了一番,所以你的分成,也比上个月翻了一番,诺,给你,你数数。” 谢玉萝掂了掂,重量够,不需要点:“那就多谢花娘了。” 花娘眉开眼笑:“谢错人了,该是我谢你的,要不是你的这些花样子,我这花满衣的利润哪里能这么快就翻番!” 谢玉萝东西送到了,钱也拿了,跟花娘又寒暄了几句,就要离开。 花娘亲自送她出了门,二人来到院中,花娘指着移栽过了的凌霄花,激动地说道:“玉萝,你看看,自从你上回说要把凌霄花换一边养,还真是,看,这花藤上全是花苞,这要再过半个月,这一墙都是凌霄花呢!” 确实,凌霄花较之前,已经枝繁叶茂,一簇簇地凌霄花花苞随时等待着开满整个墙面。 225 花就跟人一样 这花何尝不是跟人一样,只要细心的呵护,才能枝繁叶茂、花香满乾坤。 谢玉萝笑道:“花跟人一样,也有喜好,将它放在它不喜欢的地方,它肯定也会闹脾气,长得不好。可若是换了个它喜欢的地方,那自然是会长得枝繁叶茂的了。” “对对对,你说的对!这花啊,就跟人一样。”花娘兴奋地说道:“我上回把你写给我的种花方法送去给我那位故友了,她前几日还来信了,说她的凌霄花也结满了花苞,还说下回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当面重谢你呢!” “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哪里当的上谢。”谢玉萝说道:“我也只是碰巧在书上见过这种花的培育方法罢了,若是没看书,我还真的不懂。” “所以你也就喜欢这读书人,对不对?”花娘眨眨眼睛,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谢玉萝白皙的面庞立马就红了。 明明说的是花,怎么又扯到她跟萧钰的事情上去了。 为了不让花娘就着这个话题不停地追问下去,谢玉萝找了个借口,飞也似的溜走了。 花娘看到这人跟着后面有毒蛇猛兽一样,也是笑的开怀:“这姑娘,面皮还真是薄,说两句就臊了……还真是小夫妻!” 花娘神思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看着那爬满了墙的凌霄花,陷入了对过往的怀念。 谢玉萝逃也似的离开了花满衣,本来打算去趟三味书斋的,可是自己还是女装,只能作罢,反正中册已经给了三味书斋了,下册再过个两三天送来也是一样的,等下次再来再去趟三味书斋吧。 谢玉萝去了肉摊子一下子就买了七斤肉,七斤肉本来要九十四个钱的,还有已经剃干净的没有一点肉的大骨,也要给个两三文钱,可是那卖肉的大叔认识谢玉萝,知道人家经常照顾自己的生意,大手一挥,只要了九十个钱。 买了肉,自然要去买面粉了,等到她回家,中午就能包饺子吃了。 谢玉萝背着篓子,快步去了放心粮油铺。 萧老汉如今经常住在镇子上,按萧良的话来说,就是接他来镇子上享福的,可是老人家哪里歇得住,早上起来就往放心粮油铺门口一坐,虽说是晒太阳,可是铺子外头有人看着,一些来来往往的人就不敢揩油了。 要知道,这放心粮油铺就在大街上,一些东西又要摆出来让客人看见,这就摆到了大街上,一群人来来往往的,装作不经意地样子看看,看了立马就走,这衣裳底下的手,说不定就抓了把面粉就走了。 一把两把的倒也没什么,可是谁能经得住东两把西两把的拿啊,这五六天下来,就能明显发现面粉要比实际数量少个三四斤。 果真是做生意难,防贼更难。 若是抓着了苗头吧,这客人会喊冤枉,说就是看看,下回就再也不来了,可若是不抓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不就助长了这些歪风邪气吗? 就在萧良要整顿的时候,萧老汉来了,听说了这一回事,人家啥话都不说,啥事情都不做,就嘴里叼根烟袋,往大门口一座,还别说,一连五六日下来,真的没人敢揩一点油。 所以,萧老汉也就待在镇子上,很少回家了。 “萧爷爷……”谢玉萝老远就看到萧老汉坐在门口的躺椅上闭目养神,忙喊道。 萧老汉睁开眼睛,看到不远处走来的女娃娃,满是皱纹的脸就笑成了一朵花:“丫头来了……” 谢玉萝来之前去买了一些烟叶,给了萧老汉:“萧爷爷,这是我刚刚买的烟叶。” 萧老汉嗔怪地说道:“你来就来,你给我买烟叶干嘛?这不要花钱啊,拿回去拿回去!” 谢玉萝为难地说道:“拿回去也没人会抽啊,若是当柴火烧了,这不更浪费吗?” 萧老汉一听,忙抢了过来,当宝贝一样地搂在怀里:“当柴火烧?你就不嫌火小?” 看到萧老汉跟个老顽童一样,噗嗤一声笑了。 “你这今儿个怎么来镇子上了?”萧老汉收好了烟叶,问道。 谢玉萝侧了侧身子,说道:“我来镇子上买肉,回去给两个孩子包饺子吃。我买好了肉,来买些面粉。” 包饺子吃啊? 萧老汉一听,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丫头这饭菜做的好,这饺子肯定包的也好吃。 “那行,你要多少,我让人给你称。” 谢玉萝估摸了下,吃个两餐饺子,平时早上也可以摊摊蛋饼,谢玉萝报了个数字:“萧爷爷,你就先给我来二十斤吧!” “萧钰来了吗?”萧老汉担忧地说道:“你买了这么多肉,再买二十斤的面粉,你背的回去吗?” 自然是背不回去的,谢玉萝只能回花满衣,去找花娘,雇辆马车了:“哦,没事,我待会去雇辆顺路的马车回去。” 萧老汉:“那你还雇什么马车,让萧良送你回去不就是了。” 谢玉萝:“不用,萧良叔那么忙,我就不打扰他了。” “他忙什么,现在跟仙居楼签好了合同,每天笑眯眯的,跟捡了钱一样。”说起自己的儿子,萧老汉嘴上满是不屑一顾,可是那眼睛里头,却满满地都是得意和骄傲。 萧老汉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这辈子就只会干在地里头刨食的事情,可是他的儿子有能耐,会打猎,还会做生意,如今还跟仙居楼签订了供货协议,这以后放心粮油铺的生意会越来越好的。 谢玉萝:“萧良叔跟仙居楼合作啦?” “是啊,就前几天签订的合同,你萧良叔啊,每天高兴的不行,说是老天爷突然砸了个大馅饼下来,一下子就砸到他了。” “放心粮油铺不是很好嘛?萧良叔也非常有资质跟仙居楼合作啊。”谢玉萝疑惑地问道。 怎么算是天上掉馅饼呢! 226 全部家当都给你了 说起这事情,萧老汉又是一肚子的火了:“还不就怪你那个萧良叔,不好好走正路,竟然想着走歪门邪道。用古籍去讨好宋老板,以为投其所好能拿下合约,谁知道人家压根就不为所动,退回来了不说,还得了个心术不正的名头,然后仙居楼就再也不跟你萧良叔有合作了。那仙居楼的老板也是个死脑筋,直肠子的人,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你破坏了规矩,就让你永远都没机会!” 宋长青确实是个非常有原则的人,可是之前都坚守了原则,为何在萧良叔身上就不遵守了呢? “肯定是萧良叔生意做的好,为人诚信又乐善好施,感动了宋老板呗!”谢玉萝说着好话。 萧老汉撇撇嘴,摇摇头:“哪里啊,压根就不是,就是天上掉下了个大馅饼,也不知道你萧良叔走了什么狗屎运了,那馅饼吧嗒一下,刚好就砸你萧良叔身上了。” 见谢玉萝还不明白,萧老汉直白地说道:“是宋老板找你萧良叔去谈的合作,直接就把供应的事情给你萧良叔了,你说是不是天上掉馅饼?” 谢玉萝闻言笑道:“也许吧!不过要是萧良叔做生意不童叟无欺,质好价低,别人也不会来!” 这话萧老汉爱听,说起来是一脸的骄傲和自豪:“我那傻小子就随我,做事实心实意,做人实实在在。” 买了二十斤面粉,萧老汉坚持拉着谢玉萝,说等会让萧良送她回去,谢玉萝没办法,只好在门口坐着,跟萧老汉唠嗑,边等萧良回来。 此刻的萧家村,日头渐渐地升起,朦朦胧胧的雾霭中,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萧钰起的很早,在房间简单地洗漱过后就认真读书,一直到外头传来两个孩子的说话声。 “大哥,你快点出来,吃早饭了。” 萧钰放下手中的书本,推开房门,两个孩子就站在门口,萧子梦的头发有些乱,只简单地扎了两个小辫子甩在脑后,一看就是萧子轩做的。 “怎么今天没扎头发?”萧钰轻声问道。 萧子轩:“大哥,大嫂没在家。” “不在家?”萧钰皱皱眉头:“她去哪里了?” “大嫂去镇子上了呀,昨天晚上她就跟我们说了,她没跟你说嘛?”萧子梦奶声奶气地说道:“大嫂要去镇子上买肉买面粉,回来给我们包饺子吃。” 萧子轩不由得咽了口口水,一脸馋相:“大哥,大嫂包的饺子可好吃了,你肯定一个人都能吃掉一盘。” 饺子? 萧钰口中有津液分泌出来,光是听听名字,就已经让人垂涎欲滴了。萧钰没跟孩子们说他也流口水了,牵着两个孩子去了厨房,边走边说道:“大哥给你们做早饭吧,早上想要吃什么?” 萧子轩:“大嫂已经做好早饭了,大哥,早上吃粥,吃鸡蛋,大嫂还炒了个新鲜菜呢!” 萧钰一听,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那她早上多早起来的?” 萧子轩想了想:“大嫂跟我说早饭煮好了,她要去镇子上的时候,外头的天都没有亮呢!” 萧钰的拳头微微地攥紧。 一个姑娘家,天不亮就出门,若是路上碰到了坏人该怎么办? 萧子梦吸溜着早饭,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递给了萧钰,奶声奶气地说道:“大哥,这是大嫂让我给你的!” 萧钰定睛一看:一把钥匙。 “这是哪里来的钥匙?”萧钰愣住了。 萧子轩看了眼,说道:“这是大嫂房间柜子的钥匙。子梦,大嫂给你这钥匙做什么?” “那柜子里头……”萧钰疑惑地问道。 “咱家的钱都在这个柜子里头,大嫂这是把贵重东西都给大哥你。”萧子轩说道。 上回大嫂就给了他钥匙,他当时就拒绝了。里头有不少银钱,整个家里头的家当都在里头。 萧钰正色起来:“她给我钥匙做什么?” 萧子梦不知道啊,大嫂就是这么说的,“大嫂说,怕她今天不在,就让我把钥匙给你!还说她柜子里头有东西,让你打开看了就知道了。” “她什么时候给你的?”萧钰声音透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昨天。” “昨天什么时候?”萧钰逼问道。 “就是大嫂和你去祠堂之前,大嫂在房间里头换衣裳的时候。”萧子梦有什么说什么:“她还跟我说,要我好好听话,好好吃饭,还说女孩子也要多读书,以后不会被人欺负!” 萧钰的手紧紧地捏在一处,上头青筋暴露。 他明白了。 怪不得昨天谢玉萝对去祠堂那么的宽心,原来,她早就做好了,她会回不来的准备。若是他昨日不信她,她定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所以才会把家里头的钥匙给萧子梦留下,她自己则毫不留恋地离开,只要拿出那一份和离书,男未婚女未嫁,她正正当当,不会牵连到他们。 萧子梦是一点都没察觉这事的异常,萧子轩则是看看大哥,萧钰冲他摇摇头:“吃饭吧!” 萧子轩低头继续吃早饭。 反正大嫂不会走了,他也不担心了。 而萧钰则是脑子一片混乱,脑子里头只有一件事情不停地回旋着,若是他昨日不信她,谢玉萝就走了。 谢玉萝就走了! 一想到谢玉萝可能离开,萧钰的心猛地抽了下,如同掉入冰冷的深谷。 原本喷香的早饭,因为心中藏着事情,萧钰吃的味同嚼蜡,心神不宁,什么时候吃完的,什么时候回了房间,书上写了什么字,他通通都一无所知。 萧钰坐在椅子上,看着手中的钥匙,眉头再一次深深地皱在了一处,许久都没有舒展开。 227 面粉放厨房会爆炸的 幽兰镇上,萧老汉拉着谢玉萝,差不多祖孙的年纪,在门口边聊着边喝茶。 年纪虽然隔的多,以前关系也不好,可是自从这关系和缓了之后,二人聊不完的天,特别是谢玉萝说话声音轻柔,谈吐稳重,说出的话来更是让人想听,萧老汉听的笑眯眯的,两个人就坐在大门口,喝着茶,也谈了好一会儿。 马车到放心粮油铺门口的时候,萧老汉一脸的笑,指着马车对谢玉萝说道:“瞧瞧,这小子回来了,让他送你回去!” 萧老汉喊道:“萧良,送玉萝回去!” 萧良跳下马车,看到谢玉萝喊了声:“来镇子上了?” 谢玉萝笑笑:“来镇子上买了些肉和面粉,打算回去给两个孩子包饺子吃。” “她买的东西多,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装的了这么多,你送她回去!”萧老汉说道。 萧良听了点头:“好,不过玉萝,你要不先等等我,我要送二十袋面粉去仙居楼。你先在这里等等我。” 萧老汉:“还等什么等,让玉萝跟着你的车子一块去,等你送完了货,直接把人送回家不就行了,还省的又绕回来一趟。” 萧良看向谢玉萝:“行不行?” “行当然是行了,就怕打扰萧良叔做事。”谢玉萝浅浅笑道。 “打扰个什么,你别嫌弃一车的面粉就行!”萧良呵呵笑了,吩咐人赶快驮了二十袋面粉上了马车,由于后头全部都是面粉,谢玉萝跟着萧良一块坐在马车前面。 马车嘚嘚得地到了仙居楼后门,来人见是萧良来了,喊了声萧老板,就吩咐仙居楼的小厮出来下面粉了。 此刻正是酒楼中午营业前最关键的时候,宋长青每日都会到后厨去看看,如今正在后厨检视,萧良亲自驮了两袋面粉进后厨,就见着了宋长青,二人互相打了声招呼。 “宋老板,这二十袋面粉,您要不要看看?”萧良还是非常相信自己的东西的,一副我怎么都不怕你检查的模样。 宋长青微微颔首:“自然信的过萧老板。” 萧良一听,乐的眉开眼笑:“宋老板,您放心,您跟我做生意,我一定不会让您有任何的顾虑!” 宋长青点点头:“好。” 做生意就是这样,若是已经决定了合作,自然要选择相信。 谢玉萝就站在外头等着,看到一袋袋的面粉被人装了进去,后头来的小厮过来喊了一声:“这面粉搬到哪里去?” “厨房。” “好嘞!” 谢玉萝一听这话,精致的秀眉蹙了起来,她忙拦住了刚才那个说话的小厮:“这二十袋面粉都要送到厨房去吗?” “是啊。” “那厨房里头有灶吗?”谢玉萝追问道。 那被问的小厮就笑了:“厨房怎么可能会没有灶呢?没有灶怎么叫厨房。”说完,一个弯腰,驮了包面粉进去了。 谢玉萝看了看车子里头还剩下的十多袋面粉,由于搬运,空气中已经有不少的粉尘了,若是全部都集中在厨房里头,面粉的粉尘飞散到空气中,遇到明火,那可是要发生爆炸的! “小哥,您这个面粉不能放在厨房里头,会很危险的!”谢玉萝跟搬运的一个小厮认真地说道。 “危险?”那小厮噗嗤一下就笑了:“我们仙居楼的面粉都是放在厨房里头的,随用随取,从来都没有过危险,安全的很。” 谢玉萝很认真地说道:“没发生过危险,不代表不会有危险,你们把这么多的面粉放在厨房里头,若是火星飞溅出来,是极易发生爆炸的!” “爆炸?”那小厮一听爆炸两个字,腿都抖了一下:“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你可不要吓我!” “千真万确!”谢玉萝笃定的说道。 谢玉萝的认真让那小厮也不由得慎重了起来,他忙跳下了马车,恭敬地朝谢玉萝说道:“姑娘您先等等,我进去跟管事的说一下,麻烦您待会跟管事的也解释一下。” 谢玉萝点点头:“好!” 那小厮是新来的,并不认识谢玉萝,也不知道谢玉萝是仙居楼的供货人,忙去找了宋福。 宋福一听说就黑了脸:“面粉还会爆炸?谁说的?” 小厮有些战战兢兢,“是外头,外头一个姑娘,她……她说的!” 宋福斜睨了小厮一眼:“仙居楼的面粉放在厨房放了几年了,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谁这么口出狂言,还能爆炸?真是天方夜谭。还有你,什么鬼话都相信。” 小厮默默低着头,任由宋福教训。 宋福数落了他几句,就让他下去了:“快回去搬面粉吧,中午就要用的。” 小厮行了个礼就跑出去了,宋福嘟囔着:“爆炸?面粉还能爆炸?真是闻所未闻!” 谢玉萝还在后门焦急地等待着。 小厮跑了出来,一脸的不悦,看到谢玉萝,刚才被数落的委屈就发泄了出来:“姑娘,你可害死我了,什么爆炸不爆炸的,我们这面粉放在厨房放了几年了,一回事都没有,你偏偏说会爆炸,弄的我被管事的给数落了一顿,你这不是坑人吗?” 谢玉萝见小厮不信,焦急地说道:“真的会发生爆炸的,你要相信我!” 小厮只当谢玉萝是疯子,跳上了车就继续搬面粉,不管谢玉萝说什么:“你还是快走吧,待会被宋福哥听到了,又要数落我了。” 谢玉萝见他不信,也不解释了,抬脚就要进仙居楼,那小厮一看,忙拦着了她:“你这是干嘛?仙居楼不让陌生人进出。” “我要找宋福!面粉不能放在厨房,会出大事的!”谢玉萝神情肃穆地说道,这二十袋面粉都放在厨房,若是爆炸,别说是仙居楼了,就连这周围的居民怕是都难逃厄运。 小厮苦着一张脸:“姑娘,你不能进,你这不是让我为难吗?宋福哥不相信,你去找了也没用。” 外头的吵闹声传到了院子里,宋长青似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猛地朝后门看去。 228 他想要留她下来吃饭 萧良也听到了,面上的笑也渐渐地隐了:“这是怎么了,我怎么听到玉萝好像跟人在吵架!” 宋长青睨了萧良一眼,大踏步朝后门走去。 离的近了,那熟悉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宋长青目不转睛地盯着后门的方向,寻常人看见只当他走路稳健、不疾不徐,只有他自己知道,听到谢玉萝声音的时候,他恨不得多生出两条腿跑过去。 终于到了后门,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外头,正与一个小厮正极力解释着什么。 萧良看到跟人吵架的果真是谢玉萝,忙跑了过去,“玉萝,这是怎么了?怎么跟人吵起来了?” 小厮一见大老板来了,忙上前来苦着脸说道:“掌故的,这位姑娘一直在说面粉不能放在厨房,可是咱们放了几年了,都从来没出过事,小的正在跟她解释。” 谢玉萝看到宋长青来了,高悬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宋先生,你买的这二十袋面粉,真的不能放在厨房。” 宋长青眉头微蹙:“为什么?” “会爆炸!”谢玉萝很认真地说道。 一旁的萧良也奇怪地说道:“玉萝,你说的这个我从来都没听说过,我只听说过硝石硫磺会爆炸,这面粉是小麦磨成的,是咱们平时吃的东西,怎么可能会爆炸呢?” “面粉在空气中浓度要是过高,碰到了明火,就会发生爆炸。”谢玉萝不知道怎么跟这些人解释碳水化合物,粉尘爆炸,她只能讲最浅显的原理:“厨房里头堆放过多的面粉,若是这些面粉碰到了明火,就会发生爆炸,而且,威力非常的大!” 宋长青看了一眼谢玉萝。 她此刻很认真,认真地让人不得不相信她的话。 宋长青:“那依萧夫人的意思呢,面粉放在何处会安全?” 谢玉萝看向宋长青,有些诧异:宋先生这是已经相信了自己的话了吗? “宋先生相信我吗?”谢玉萝吃惊地问道。 她这个观点在这个时候太匪夷所思了,她还在想要不要就在空地上做个试验,让大家看看面粉爆炸有多么危险才会让人相信,宋长青却在听了她一句话的解释之后就信了。 “信!”宋长青淡淡地看着谢玉萝,只幽幽地说了一个信字。 一个简简单单的信字,包含了不容分说的信赖。 谢玉萝吃了一颗定心丸。 谢玉萝赶忙说道:“宋先生,您只要有个阴凉的房间,最好是能随时通风的,这样既能保证空气中面粉的浓度不会过高,也能保证面粉不会发霉。而且,堆积面粉的时候,最好能堆个大堆,这样面粉不容易受潮。” 宋长青略一沉吟,就对刚才拦着谢玉萝不让她进的小厮说道:“你去通知宋福,让他找个阴凉通风的房间,将面粉换个地方。” 大老板发话了,小厮这回心里头有底了,忙应了,拔腿就去找宋福去了,萧良也忙跟着去了。 谢玉萝长舒了一口气,只要不放在厨房就好。 前生她看过不少的新闻,就有不少的家庭是将面粉放在厨房里头,厨房里头用明火,若是在火旁边用面粉,那就非常容易发生爆炸,爆炸的后果是很残酷的。 宋长青见她长舒一口气,忽然觉得好笑。 这是别人的事情,倒把她给紧张成了这番模样。 真是有趣。 如今后门就只剩下谢玉萝和宋长青两个人了。 “宋老板,之前的事情多谢您了。”谢玉萝真心地感谢道。 她指的是祠堂的那件事情。 宋长青微微抿唇,淡淡地说道:“不客气,你是我的合伙人,总不能让你蒙受不白之冤!况且,此事是因我而起,若不是我执意让你做供货人的话,这件事情也不会发生。” 谢玉萝苦笑道:“当时也是我自己顾虑太多了,顾虑来顾虑去,反倒还是出了事。只是您那天派小宋先生送去的东西,委实丰厚了些,我收的有愧。” “既是已经送给萧夫人的东西,就断然没有要回来的道理。萧夫人收着吧,算是我一份小小的歉礼和谢礼。”宋长青神色淡淡,眉眼却没了往日的严苛冷酷,透着显而易见的温柔和煦。 谢玉萝见他执意如此,便只好作罢:“那既然这样的话,我就收下了,正好近日我还在研究新的菜谱,若是成功了的话,再来告诉宋先生。” 她眉眼弯弯,说话全然没了刚才的愧疚,说起菜谱的时候,则是一脸的眉飞色舞,让人跟着开心。 宋长青看到那一双眼睛,温柔和煦的眸子滑过一丝融融的暖流,他不喜笑,却在此刻抿唇微微笑了:“那我就等着萧夫人的好消息了。” 谢玉萝也跟着笑了,笑容落在对面的眼眸里头,如繁星一闪一闪,闪亮了一颗黑暗的心。 面粉终于搬完了,萧良一路小跑出来,抹了把脸上的汗:“真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面粉有很大的灰尘,萧良不过是搬了几袋面粉,身上就到处一片白了。他用一条毛巾拍打着,身上的面粉就飞扬了起来,飞到了在场人的头上和身上。 宋长青看到一大团粉尘朝谢玉萝飘去,他微微地挪了两步,挡在了谢玉萝的面前,用手轻轻地扇开那些粉尘。 时间已经不早了,宋长青心思微动,看向萧良,淡淡地说道:“萧老板,时辰已经不早了,今日若不一起小酌两杯?” 跟宋长青吃饭? 这可是宋老板给的天大的面子啊! 要知道,这宋老板自己开酒楼,可从来都不会给任何面子,从来不去陪酒陪吃饭的,今儿个他竟然主动邀请自己去喝酒,这太阳可真是打西边出来了。 229 只要努力,在哪里都会发光 萧良当下就想要一口应下,突然想起来,自己还要送谢玉萝回家了,就面露难色的说道:“今日多谢宋老板的的盛情邀约了,只是我已经答应了玉萝送她回萧家村,就只能下次了,下次,换我请宋老板,您看如何?” 宋长青哦了一声,声音淡淡地:“已经到吃饭的时候了,萧夫人不若一起,吃过了饭再回去?” 谢玉萝看看萧良,然后说道:“萧良叔,要不您陪着宋老板喝吧,我还是要先回去了。家里头的孩子还在等着我呢,说好了回去给他们包饺子吃的!我去雇辆马车就是了。” 宋长青负在身后的手陡然收紧,面上闪过一丝黯然,却很快恢复了正常。 萧良:“那怎么能行,我已经答应了要送你的。宋老板,要不就改天吧,改天我请您,您看怎么样?” 宋长青微微颔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那顿饭,他估计是不会去了,他本就讨厌与人斡旋。 谢玉萝还想坚持自己走,萧良坚持要送,谢玉萝只能作罢。回去的路上,谢玉萝不好意思地说道:“萧良叔,真对不住了,耽误您跟宋老板小酌了。” 萧良着实是一脸惋惜,却还带着些许的疑虑:“我倒是有些奇怪,这宋老板跟我听说过的倒不太一样。” “怎么不一样?”谢玉萝随口就问道。 “这宋老板啊,是个举人老爷,满腹经纶,当时他是一心一意要入仕的,只是可惜,后来他爹死了,偌大的家业无人继承,只能由宋老板来继承,这读书和家业,他就必须要选一项了。当时他爹死的时候,把仙居楼托付给了宋老板,过了头七,宋老板就接受了仙居楼。刚开始的时候,你说一个读书人哪里会做生意,仙居楼的生意一开始确实惨淡了不少,可你别说,这会读书的人啊,脑子就是比没读过书的人活络,后来这仙居楼还让他起死回生了。不过这宋老板啊,也是人人都说的不苟言笑,他从来不赴任何的饭局,除了在仙居楼吃饭,就是回宋府吃饭,他从来都不在外头吃一口饭,喝一口水。” 谢玉萝咦了一声,那上回亲自跑到她家里头去吃饭的,不就是宋长青吗? 若是他有这个怪癖的话,完全可以等回了镇子上再吃饭的啊! 萧良;“怎么了,玉萝?” 谢玉萝忙将这些抛诸脑后:“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宋老板委实可惜了些,放弃了自己最爱的读书,选择了从商。” “哎,士农工商,士农工商,从最上等的举人老爷变成最下等的商人,想想都知道这宋老板当时是经历了怎样的心理落差!”萧良惋惜地说道。 谢玉萝脑子里头突然就想起了那个一直都穿着一身天青色直裰的年轻男子,他胸中当时有着鸿鹄之志,却终究败给了人生。 然而,路是人一脚一脚走出来的。 “士农工商四民者,国之石民也。没有士大夫,我们的国家治理体系谁去制定,谁去完善?规矩和体系制定了,又有谁去执行?没有农民,我们的吃的米谁去种,穿的棉花谁去种?工人,这些人有自己的一技之长,做衣裳的做鞋子的做木匠做泥瓦匠,没有他们,我们连衣裳都穿不了。商人,若是没有他们,我们平时吃的米面粮油又从哪里来?所以说,这士农工商,并不是指地位的高低,而是我们日常生活中不可缺少的四个方面。没有他们,小家怎么生活?没有小家,又何来天下之大家?” 谢玉萝幽幽地说道。 路是人一步步走出来的。 萧良听完之后,楞了楞,然后醍醐灌顶:“我说玉萝啊,你萧良叔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说这样的话,你说的没错,要是没我和宋老板这些商人,那些人吃啥?用啥?没有我们,他们有钱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买东西!” 谢玉萝笑道:“是啊,所以别去纠结什么三六九等,只要自己过的好,就是最上等,别人那是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萧良忙不迭地点头应是,“玉萝,你说的没错,你大叔我以前总有些顾虑,不过今天听你这么一说,我就啥顾虑都没有了,反正我干的都是正当的事情,不偷不抢,赚的都是血汗钱,跟别人没关系。我过的好,我媳妇过的好,我老爷子过的好,我的儿女过的好,就足够啦!” “是的,路是人一个脚印一个脚印踩出来,只要问心无愧,只要认真努力,在哪里都能发光。”谢玉萝笃定的说道。 笑声在两岸山间飞旋,疾驰而去的马车卷起一轮又一轮的尘土,微风一吹,很快就消散不见。 马车早就已经走的没有任何的影子了,宋长青还站在后门,负手而立,临风站在那里。 宋福听说公子听信了一个陌生姑娘的说法,还要重新找个地方放面粉,就赶忙跑出来去找宋长青,后来在后门看到了他,“公子,这面粉咱们放厨房都放了多少年了,别说是爆炸了,火星都没一点,怎么可能会爆炸啊!” 宋长青眸子里头的黯然立刻隐去,偏头看向宋福,淡淡地说了一句“面粉堆在一处”,转身就进了后院。 宋福知道公子这已经是做了决定了,只能照做,等到找好了一间阴凉通风的房间,将二十袋面粉堆了一个大堆,宋福累的气喘吁吁,拉住了刚才传话的那个伙计:“那说要爆炸的是个啥样的人啊,她怎么不说着面粉能飞天呢?” 伙计立马就描述了见着女子的长相:“宋福哥,那姑娘长得可真好看,乌黑的头发,大大的眼睛,鼻子翘翘的,嘴巴红红的,鹅蛋脸,长得好,身材又好,可好看了!我在镇子上还从来没见过长得还怎么好看的姑娘呢!” 伙计一脸的惊艳。 宋福凝眉想了想:“那姑娘可是姓谢?” “姓不姓谢我不知道,我听萧老板喊她玉萝,还听宋先生喊她萧夫人!” 宋福恍然大悟:果真是她! 她说能爆炸,公子就信了? 宋福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这个谢玉萝,究竟有什么能耐,这么天方夜谭的事情,也能说的公子相信? 简直是荒谬的离谱! 230 你就要了我吧 马车很快就到了萧家村,谢玉萝在村门口就停了,然后自己背着篓子自己走了回家。 家里头的衣裳是萧子梦和萧子轩去洗的,萧明珠瞧见了,就问萧子梦你大嫂哪里去了。 萧子梦实诚,实话实说,说大嫂去镇子上了,要到中午才会回来。 萧明珠一听,也不洗衣裳了,草草地洗完了,往桶里一丢,回房间拿了样东西直接就跑向了萧钰家中。 这去萧钰家的路并不长,可萧明珠觉得这段路要是能再短点就好了,这样她就能早一点见到萧钰了。 家里头就萧钰在家,听到外头的敲门声,萧钰来开门了。 大门一打开,一见是萧钰,萧明珠冲了进来,激动地眼泪都流了下来,她极力地忍住自己,捏紧了门框,一双杏眼含情,默默地看着萧钰,“阿钰哥哥……” 萧钰眉头紧皱,不着痕迹地往后面退了几步,离萧明珠保持了个安全距离:“明珠,你怎么来了?” “阿钰哥哥,这是我给你做的新衣裳,你快试试看!”萧明珠白皙的面庞红的像是抹了胭脂,她娇羞的拿了衣裳,就往萧钰身上比划。 萧钰不停地往后退,始终跟萧明珠保持着距离:“明珠,我有衣裳,这衣裳你还是拿回去给四叔穿吧。” 萧明珠像是没听到一样,还拿着衣裳不停地靠近:“阿钰哥哥,这是我自己亲自挑的布,按照你之前的尺寸,我放大了一点,你试试看好不好,若是哪里不好的话,我立马就改,你马上就能穿上了。” 萧钰一直不停地往后退,他面色已经开始不悦了,可是念着昔日的情谊,依然淡淡地说道:“明珠,我真的有衣裳。” 萧明珠不信:“阿钰哥哥,你衣裳有几件,穿成了什么样子,难道我不知道吗?你就只有两件洗的发白的衣裳,你哪里还有什么好衣裳!阿钰哥哥,这衣裳是我自己挣钱买的,你试试看吧!” 眼看着萧明珠还在不断地靠近自己,萧钰不断地往后退,“明珠,我真的有衣裳,你不必这样。” 萧明珠噘着嘴,委屈地说道:“你除了身上这件衣裳,还有一件一样的,你总说你有你有,那行,你找出一件不一样的来,我就带回去!” 萧钰见她停住了,长舒了一口气,他并没有其他的动作,只是劝道:“明珠,我真的有衣裳了。” “我不信,你不拿出来,我就不信!”萧明珠娇嗔道。 萧钰不动,无奈地叹口气:“明珠,你……” “你衣裳不拿出来我就不信你有,你没有,这衣裳你就一定要收下!” “你确定,你要看吗?”萧钰的长叹一口气,问道。 萧明珠点头:“当然要看,你要是哄我怎么办?” 萧钰看了看萧明珠手中的衣裳,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地说了一声好,转身就进了自己的屋子,随手关上了门。 关上房门之后,萧钰想了想,顺势将房门的门栓给栓上了。 萧明珠面上露出一抹喜色,她猜测萧钰肯定拿不出衣裳来。 看到萧钰进了房间,她也要进去,可是等到她推门的时候,房门纹丝不动。 萧钰在里头将房门给锁上了! 萧明珠的脸“唰”地一下子白了,萧钰进房间,竟然还把门锁上? 她兀自生气的时候,萧钰很快就出来了。 他换上了谢玉萝给自己做的衣裳,靛蓝色的颜色衬的他高贵典雅,翩翩如俊公子。 萧明珠看楞了。 萧钰身上的这套衣裳明显比自己手上的衣裳好,无论是质地,还是颜色,还是裁剪,都称的上是上上成。 对比之下,她手中的衣裳,就犹如跳梁小丑一样。 萧明珠脸唰地一下子又白了。 她嘴角微勾,冷嘲热讽:“这是谢玉萝买的衣裳吧?好看是好看,哪里比的上我亲手做的!” 萧钰淡淡地说道:“这是阿萝亲手做的衣裳!” 萧明珠脑子嗡地一声就炸开了:“怎么可能,谢玉萝什么事都不会做,她怎么可能会做衣裳!” 萧钰冷冷地看着萧明珠,一言不发。 看到那双眼睛里头满是不懈和无视,萧明珠心中的悲愤和嫉妒像是开了闸的洪水,再也忍不住了。 “阿钰哥哥,我喜欢你!你该知道的,我喜欢你!”萧明珠往前走了两步,就要往萧钰身上靠。 看到萧明珠压根就没听自己的话,萧钰刚才一直隐忍的怒意再也忍不住了,声音陡然严厉:“萧明珠,你自重!” 这一声萧明珠,终于让萧明珠停了下来。 她的手顿住了,等再次抬起头时,一双杏目早就是泪水横流:“阿钰哥哥,你要我怎么自重?” 萧钰往后退了好几步,萧明珠杏眼含泪,只知道自己这段日子,发疯了似得想他,等到再见面的时候,什么矜持,什么男女有别,在此刻全部化为乌有。 萧明珠的梨花带雨地朝萧钰扑了过去:“阿钰哥哥,你不在的这三个多月里,你知道我有多想你,我想你想的都快要发疯了,我白天做事,脑子里都是你,晚上睡觉,梦里头都是你。我时时刻刻都在想,要是我能跟你共度一生该有多好啊,那我一定是这世间上最最幸福的女人了!” 萧钰冷冷地拒绝:“明珠,我跟你说的很清楚,我已经成亲了。” “阿钰哥哥,当时人多,你说那样的话我不怪你,现在谢玉萝不在这里,你还这样说嘛?我知道你不喜欢谢玉萝!” 萧明珠委屈地两行热泪流了下来,看到跟自己保持距离的萧钰,心都快要碎了:“我喜欢你啊,自从你来到萧家村,我就喜欢上你了,你该知道的,要不是谢玉萝横插一杠子,我早就已经嫁给你了。” 萧钰凛然说道:“明珠,我把话跟你说的很清楚了,就算没有谢玉萝,我也不会娶你!我从始至终,只把你当成妹妹一样看待。” “萧钰!”萧明珠泪眼滂沱,声音陡然尖利:“谢玉萝变了,所以连带着你的心也变了吗?我就不相信你以前没有喜欢过我!” 萧钰言辞笃定:“明珠,我一直都将你当妹妹一样看待,就跟阿梦是一样的,若是之前我说过什么做过什么,让你误会我喜欢你的话,我很抱歉,让你误会了,可是我萧钰敢对天起誓,我只将你当妹妹一样,从未有过半分其他之想。” “那你为什么只要我来你家,你就送我东西?你要是不喜欢我,你为何送我东西?”萧明珠质问道。 说起这个,萧钰皱着眉头说道:“你帮我打扫卫生洗衣裳,我心中感激,却奈何家道中落,无以为报,只能拿一些小东西当做谢礼,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 原来萧明珠是因为他送的东西,才让她觉得他对她有意。 可是,他真得从未对她有过旁的念头啊! 原先在镇子上的时候,家中会有两个人来家中帮忙做饭打扫卫生,他们不是家里头的下人,做完了事情就走,每回他娘都要给钱,算是辛苦费,可是后来爹娘生病,他家已经没有钱了,唯一还有点价值的,就是从家里头带回来的一些小玩意。 萧明珠愣住了:“什么?你是把我当做帮你忙的下人?” 萧钰皱眉:“并不是这个意思。你帮了我,我无以为报,只能送点东西聊表谢意。我只将你当妹妹,并无其他的意思!” 他不想占谁的便宜,况且之前爹娘生病,他已经忙的跟陀螺一样了,两个孩子年纪又小,他又要照顾爹娘,无暇分身,那个时候,萧明珠来家里帮忙,这让萧钰非常的感激。 可是他真的只对萧明珠只有兄妹之情,再无其他的意思了。 萧明珠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人用刀戳了一遍又一遍,刚才的委屈瞬间变得狰狞:“萧钰……我不要当你的妹妹,我要当你的女人,我要当你的女人!” 萧明珠像是发疯了样,一把就扯下了自己的衣带,露出圆润的肩头:“阿钰哥哥,谢玉萝不在家,你就要了我吧!我不求名分,我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心满意足了。” 看到萧明珠像是只猛兽一样扑过来,萧钰往旁边一躲,避开了她,看到萧明珠那癫狂的模样,萧钰眉目也开始有了怒意,凛然说道:“萧明珠,你清醒一点!” “阿钰哥哥,你要了我吧,我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要。阿钰哥哥!”萧明珠又哭又笑,像是疯魔了一般。 她露出自己雪白的肩头,露出精致的锁骨,妄图激起萧钰的情欲。 只是,她忘记了面前的男子,是萧钰啊,冷情冷心又冷血的萧钰啊。 231 谢玉萝就是只狐狸精 谢玉萝进了村子,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了两个刚洗好了衣裳的萧子轩和萧子梦。 三个人欢欢喜喜地回了家,一路上,谢玉萝仔细地问两个孩子早上吃饱了没有,一手牵着一个,两个孩子在她身边呱呱嚷着,很是活泼。 三人一路到了家,萧子轩刚要推门进去,就被耳尖的谢玉萝给拦住了。 “大嫂……”萧子轩疑惑地问道。 谢玉萝摇头:“子轩,我们先不要进去!” 然后带着两个孩子就走远了些,这样他们也听不到里头人的说话声音了。 萧子轩和萧子梦本来就没听到里头的说话声,被谢玉萝带着离家五六米远更是奇怪,仰着头好奇地问谢玉萝:“大嫂,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谢玉萝笑笑,里头的人是谁,她一下子就听出来了,是萧明珠。 “你大哥在里头跟人说话呢,我们还是不要进去打扰了。” “那大嫂,为什么我们要离的这么远呢?”萧子梦不懂了,好奇地问道。 谢玉萝适时地教育两个孩子:“别人说话是别人的隐私,无论我们能不能听,我们都不能听。我们要离的远一点,这是礼貌,知道吗?” “我知道了大嫂,子梦是好孩子,不能偷听别人说话,嘘,不能听!” 萧子轩则黑着脸看向大门,他比萧子梦大两岁,自然很快也听出里头的人是谁了。 他们都不在家,萧明珠偷偷地来找大哥,肯定是不安好心。 萧子轩愤慨地盯着大门口,谢玉萝则是一脸的淡然。 萧明珠趁着他们都不在家来找萧钰,谢玉萝一点都不奇怪。 反倒是萧明珠说的话,却着实让谢玉萝吃了一惊。 书上压根就没出现过萧明珠这个女子,她对萧钰这般痴情,没在书中出现,却在她穿来之后出现了,唯一一种解释就是,因为她的穿越,发生了不少书中没有描写过的事情,而她当时本来就是闲来无聊,走马观花地翻了翻,看了看,压根就没完整,书中的那些故事她本就知道的不多,那这实际生活中,定然还会发生更多她无法预料的事情。 果真是难办啊! 谢玉萝微微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她穿来,未来还会发生什么事,她没得罪萧钰,应该就不会死吧!可也说不定啊,萧明珠就是个最好的例子啊,她没在树上出现过,却在她的生活中出现了。 谢玉萝微微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她穿来,未来还会发生什么事,她没得罪萧钰,应该就不会死吧!可也说不定啊,萧明珠就是个最好的例子啊,她没在书上出现过,却在她的生活中出现了。 也不知道这是喜还是忧。 面对萧明珠赤果果的勾引,萧钰不为所动,他只是冷冷地看着萧明珠,那眼神里头的冷酷、眼神里头的清明和决绝,让刚才妄图用身体去勾引萧钰的萧明珠觉得自己刚才这一场勾引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她主动勾引,他不为所动,甚至,厌恶地看着,嫌弃地看着,就像是个局外人。 萧明珠有一种被人扒光了衣裳站在众人面前的屈辱,她衔着泪水,默默地将刚才拉下的衣裳拉了回去,将刚才解开的衣带又重新系起。 萧钰无动于衷啊! 她这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看到萧明珠主动穿好了衣裳,萧钰声音冷的像是冰块一般:“萧明珠,今天的事情,我希望是最后一次,若是还有下一次,别怪我不留情面!” 冷冷地说完,便不再看萧明珠一眼,仿佛多看一眼,就会脏了他的眼睛似的,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空荡荡的院子里头打扫的整整齐齐、纤尘不染,如今的萧家,不是往日的萧家了,这里有个勤快能干的女主人,还有两个听话懂事的孩子,而她萧明珠,再也没有任何的用途了。 以前还能来这里洗洗刷刷,每回来这里,他就会赠送自己一点小东西,哪怕是一块布,哪怕是两块点心,她只要来,萧钰必定会赠与她一些东西。以前她觉得萧钰这是喜欢她,如今想来,那是人家在回赠她,她的劳动,他无法偿还,只能用家中的东西来偿还。 还礼还礼,她的帮助,他还了礼,所以他是真的从不曾对她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萧明珠瞪着萧钰的背影,歇斯底里地大吼道:“萧钰,你是不是被谢玉萝那个狐狸精迷了心智,她迷惑了阿轩阿梦,又来迷惑你!阿钰,她是狐狸精啊!你看清楚啊!” 萧钰定住,并没有回头,很认真地说道:“她是我的妻子。” 萧明珠楞了下,旋即就狰狞诳笑:“妻子?萧钰,你等着,我会让你看清谢玉萝的真面目的,你等着。你总会知道,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里头又传来萧明珠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旋即大门被打开,萧明珠从里头冲了出来,一双杏目泪水涟涟,看起来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萧明珠看到站在外头不远的人,楞了下,然后就用一双如利刃一般的双眼狠狠地瞪着谢玉萝,紧接着飞奔而去。 谢玉萝看到她脚步踉跄的跑远,等回头时,看到萧钰就站在屋檐底下,看着自己出神。谢玉萝咧嘴,朝萧钰淡淡地笑了,然后拉着两个孩子进了家门。 在萧钰的目光下,谢玉萝和两个孩子晒了衣裳,然后就进了厨房。 她神色淡淡,一点都不在乎刚才发生的事情。 萧子轩时不时地看看大嫂,又看看大哥,已经有八岁的他,知晓了一些人情世故。 刚才萧明珠狼狈的模样从家里头出去,他一个孩子都会胡思乱想。 大嫂呢? 现在大嫂神情淡淡的,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 大哥呢? 萧子轩看向大哥。 大哥的神色莫名,目光落在大嫂的身上,看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就在萧子轩胡思乱想的时候,谢玉萝喊他:“子轩,陪大嫂去厨房包饺子了。” 萧子轩一听说要吃饺子了,忙将郁闷抛诸脑后,跟在谢玉萝身后进了厨房。 232 帮帮大哥哄大嫂 谢玉萝进了厨房,挽起了袖子,开始打算做吃的。 洗干净的大骨放在里头的锅里头大火熬着,揉好的面粉放在木盆里发酵,后院拔来了一大把新鲜的葱,全部切成葱末。 七斤猪肉洗干净,切了三斤左右,三分肥七分瘦,全部剁成了肉泥,然后加入香葱,继续剁,剁好了肉泥装在一个大碗里,打了两个鸡蛋,跟肉泥搅匀,这样煮出来的肉更嫩滑。 肉泥做好之后,加盐酱油调味,这时面粉也醒好了,搓成长条,切成一个个剂子,用当时她砍来的一截粗细适宜的竹筒,用水煮开,然后磨平,如今拿来当擀面杖,倒是极其的顺手。 下回可以砍一些大竹筒回来,煮好磨平了当做花瓶养花或者当当笔筒,应该是挺不错的! 面皮擀的薄薄的,肉馅又香又鲜,谢玉萝手脚麻利,没一会儿的功夫,二十多个饺子就已经包好了。 萧子轩和萧子梦不会包饺子,就在一旁先将剂子给拍的扁扁的,听说要烧水煮饺子了,萧子轩忙跑去烧水了。 这一个个生饺子都馋的他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谢玉萝舀了两瓢冷水下锅,盖上锅盖,火也升起来了。 萧子轩看着灶膛里头映出来的火光,再悄悄看看谢玉萝的脸,肚子里头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就不知道怎么开口。 书房里头,萧钰捧着书,以往上头的字,他都已经背的滚瓜烂熟了,几乎可以倒背如流,可是现在,上头的字他一个都不懂了,心一点都静不下来不说,还很烦躁。 到最后,萧钰干脆丢掉手中的书,一个字都看不下去了,再看心都烦了。 屋子里头也不知道走了多少圈了。 一圈又一圈下来,萧钰脑子里头什么都没有,只有大门打开时,他不知道着了什么魔,竟然会回头看。 然而就是那一眼,他看到大门外五六米的地方,赫然站着的那个人。 一双眼眸清澈如水,纯净无暇,偏偏凤眉上挑,还有那一张娇媚的脸,那一双眸子更是增添了不少的妩媚和妖娆。 她淡淡地看着萧明珠,没过一会儿,她的眼睛看向了自己。 萧钰离的远,却能清楚地看到,她眼底平静如水,丝毫没有因为这事起半分的波澜和戾气。 相反,她还朝自己咧嘴淡淡的笑了笑。 她真的是一点都不生气吗? 谢玉萝不生气,不闹,他难道不应该高兴吗?他愧疚什么?他烦躁什么? 该高兴的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心底就像是坠了个重重的铁锤,压的他心里发慌。 萧钰到最后终究是忍不住了,推开门来到了厨房。 厨房里头传来两个孩子的声音,还有里头飘来的香气,紧接着谢玉萝的声音响起:“你们看,这是第一道沸水,已经沸了,咱们再舀一瓢凉水,等第二道水开。” 萧钰跨进去步子又顿住了。 他踌躇不前,就连自己走路该迈哪只脚都忘记了。 “大嫂,你这是要做什么?”萧子轩问道。 里头又传来了刀敲击砧板的声音。 “我在准备吃饺子的料啊。”谢玉萝笑道。 “你上回不是说用醋就可以了吗?”萧子轩疑惑地问道。 谢玉萝有一次把苦酒说成了醋,从那以后两个孩子也就跟着她一样叫了。 “是啊,我再来调配一点辣料。” 萧子轩笑了:大哥是爱吃辣的。大嫂以前从不会特意去调配一份料,看来这料是大嫂给大哥调配的。 只是刚才萧明珠在家里,大哥还没给大嫂解释清楚呢!大嫂面上是不显,可谁知道她心里头会不会乱想啊! 大哥那性子,他一定要好好地去劝劝大哥,来哄哄大嫂。 大嫂心里头肯定在生气呢! 萧子轩脑瓜子一转,就找了个借口:“大嫂,我出去方便下。” 谢玉萝不疑有他:“去吧!早点回来吃饺子。” 萧子轩跑了出去。 刚到门口,就看到在门口踌躇的大哥:“大哥,你怎么不进去?” 萧钰刚才试过很多遍了,他就是走不进去。 “你大嫂,她……”萧钰欲言又止。 萧子轩立马恍然大悟:“大哥,你站在门口,是不是不敢进去啊?” 萧钰一张如玉的脸涨成了猪肝色:“阿轩……” 萧子轩窃喜不已,刚才还以为要去跟大哥说一声,谁知道大哥自己知道自己错了,要给大嫂道歉呢! “大哥,你等着啊!”萧子轩跑厨房门口大喊一句:“子梦,你的兔子跑出来了。你快来跟我一起抓回去。” 萧子梦在里头“呀”了一声,很快就跑了出来,看到萧钰喊了声大哥,就往后院跑去。 萧子轩还在后头,边走边朝萧钰眨眼睛:“大哥,现在可就大嫂一个人在厨房了,你好生地跟大嫂道个歉啊!” 不等萧钰说话,萧子轩一个溜烟,跑进了堂屋,不见了。 萧钰:“……”他没说要跟谢玉萝道歉啊! 只是,阿轩说的好像挺在理的。 萧钰捏紧了拳头,手放在衣裳两边,深吸了两口气,然后抬脚迈进了厨房。 萧子梦跑到后院,就去看自己的兔子,待看到雪白的兔子还在笼子里头快乐地吃着草,萧子梦不依了:“二哥,你干吗骗人?” 萧子轩呵呵笑了:“不骗你你能出来吗?你个小馋猫,口水都快要流到锅里头去了。” 萧子梦擦了擦嘴,张牙舞爪地说道:“我才没有呢!二哥你骗人。哼,我不理你了,我去找大嫂了。” “子梦,别去。”萧子轩拦住了她。 萧子梦眨着眼睛:“二哥,你干嘛呀?” “小傻瓜,我们就在院子里头玩一下,待会再去。大哥找大嫂有话要说。”萧子轩神神秘秘地说道。 萧子梦一听大哥找大嫂有事,也咧嘴笑了:“好。那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们吧!” 两个人就在后院玩起来了。 233 大哥的腿没有大嫂的粗 萧钰进了厨房,看到谢玉萝背对着他站在灶台边,锅里头冒着氤氲的水汽,围绕在她的周围,她微微低着头,手里头的正麻利地包着饺子,包好的饺子就整齐地码放在她的右手边,一个个褶皱捏的平平整整,好看地像是开出了一朵花。 萧钰只愣神了一会儿,谢玉萝就麻利地又包好了两个饺子,然后许是锅里头的水开了,雾气缭绕,她弯腰用瓢舀了一瓢冷水,加到锅里,又拿起锅铲在锅里头搅拌了一下,这才放下锅铲,继续包饺子。 厨房里头很安静,只有火塘里,不时传来一阵阵“噼啪噼啪”干柴的裂响。 萧钰咬咬唇,考虑了好一会儿,这才鼓起勇气,上前两步:“那个……” “啪嗒……”谢玉萝手中只剩下一半就捏好的饺子啪嗒一声掉在了灶台上,软软的饺子一下子就摔扁了。谢玉萝心思微颤,忙手忙脚乱地去将摔出了肉馅的饺子捏起来。 她身子微不可见地抖了抖。 萧钰看到谢玉萝的模样,眉头皱了皱,他怎么有一种被人当做鬼一样害怕的感觉! 他刚想要说话,就见谢玉萝捏起刚才摔瘪了的饺子,吹了吹上头覆着的灰尘,笑道:“这饺子太软了,都没捏紧。” 仿佛刚才饺子的落地,真的就是饺子太软了,没捏住,跟萧钰的那一声喊没有任何的关系。 萧钰张了张嘴,刚才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喊得一句“那个”,就像是一片树叶掉落在水面上,只轻微地荡起了一圈涟漪,就什么都没有了。 谢玉萝手继续捏着饺子褶子,可是心里头却如小鹿一样,不停地乱跳。 虽然身后没再传来声音,可是谢玉萝知道,萧钰还在她的身后,两个孩子没回来,萧钰却来了,这狭小的厨房,谢玉萝一口气憋在胸口,难受的很。 可是她努力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继续心安理得、平心静气地包饺子。破了的饺子在她的手上,很快就捏好了褶子,若是不扯开的话,压根就看不出来里头还包裹着一个破饺子。 破了的饺子终于包好了,谢玉萝放在了一旁,这时,锅里头的水也烧开了,三道水沸了,饺子也都浮了上来,饺子熟了,可以吃了。 谢玉萝弯腰用勺子搅动了一下,然后大声喊了一声:“子轩、子梦,饺子煮熟了……” 萧钰的眉头又皱了起来:“那个……” 谢玉萝手一顿,这才回过身来,装作刚刚看到萧钰,嘴角微微勾了勾:“来了?快洗手吧,饺子已经煮好了。” 然后,背过身去,再也不理会萧钰。 谢玉萝将煮好了的饺子全部都添了起来,也不管一直站在一旁的萧钰,径直出了厨房的门,喊人去了:“子轩、子梦,快来吃饺子了。” 萧钰:“……”他别说是解释了,就连一句话都没说出口。 萧子轩和萧子梦就在后院,谢玉萝喊第一声的时候,他们就听到了,萧子梦张嘴就要答应,被萧子轩给捂住了嘴:“别答应,大哥大嫂肯定还没说完话呢!” 萧子梦懂事地点点头,没应声。 直到第二回,大嫂的声音就在身边,萧子梦随口就应了:“大嫂,我来了。” 萧子轩:“……”他刚才就差一点点就捂住这个吃货的嘴了,果然是有吃的,比什么都要激动! 大嫂说,萧子梦就是个小吃货。 萧子轩和萧子梦出了后院,就在堂屋门口碰上了谢玉萝。 “怎么在后院?兔子抓到了吗?”谢玉萝担忧地问道。 “大嫂,兔子没跑,二哥骗我的。”萧子梦奶声奶气地说道。 萧子轩:“……”他怎么就忘记叮嘱着个吃货别说实话了。 谢玉萝似笑非笑地盯着萧子轩,盯的萧子轩后背起鸡皮疙瘩,谢玉萝看着他笑,问话却是问的萧子梦:“子梦,那二哥喊你走做什么呀?” 萧子梦用奶奶的音调很认真地回答:“二哥说大哥找大嫂有话要说,要我回避!” 谢玉萝看向萧子轩,似笑非笑,萧子轩被就地出卖,心里头跟流血了一样,“大嫂,你听我解释……” “刚才饺子煮的不够多,你就吃两个解解馋吧。”谢玉萝幽幽地说道,然后拉着萧子梦走了。 萧子轩恹恹地跟在身后,他连生饺子都馋的要流口水,让他只吃两个? 可不可以多加两个? 萧子轩欲哭无泪:大哥,你可一定要跟大嫂道好歉,不然我这亏大发了! 谢玉萝带着萧子梦去洗了手,萧子轩恹恹地跟在身后,然后就看到大哥落寞地站在一旁,看那表情…… 他那个大哥肯定是什么都没说的! 萧子轩一拍脑门,简直是欲哭无泪,他失去了的饺子谁来赔给他? 饺子已经添起来了,谢玉萝端到了桌子上,盘子里头共有二十多个饺子,谢玉萝给萧钰添了一碗,给萧子梦装了满满一大碗,她自己添了一大碗,然后盘子特意只剩下了两个。 谢玉萝将盘子推到了萧子轩的面前。 萧子轩憋着嘴:“……” 难受的快要哭了。 “大嫂,我……我吃两个不够。我饿……”萧子轩小心翼翼地说道。 谢玉萝埋头吃饺子,没理她。 “子梦,给二哥两个呗……”萧子轩陪着笑脸看向了萧子梦。 萧子梦护着碗,奶声奶气地说道:“我才不给呢,谁让你骗我的!” 萧子轩看向了萧钰:“大哥,能匀……” “几个给我吗”的话就堵在了喉管。得了,匀什么匀啊,还是别匀了。 这才多久的功夫,萧钰一大碗饺子里头,大半碗已经没了。醋里头放了辣椒,配上皮薄肉多的大饺子,简直是好吃到咬掉舌头。 太好吃了。 看大哥那狼吞虎咽的模样,压根就看不到自己为了他,可怜地就只能吃两个饺子! 不行,这以后家里头还是大嫂说了算,说什么也不能听大哥的了! 痛定思痛,萧子轩决定,以后他还是要抱紧大嫂的腿,至于大哥的腿…… 还是算了吧,大哥的腿没有大嫂的粗。 234 我们还像小时候一样 萧明珠哭着从萧钰家跑出来,并没有回家,漫无目的地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向河边跑去。 手捧着她精心裁剪的衣裳,上面已经布满了泪水,一大块被眼泪打湿了,灰灰暗暗的。 他已经有好的了! 原本对这件衣服很满意的萧明珠,现在却很厌恶。她全心全意地替萧钰做新衣服,可萧钰,看都不看一眼。 那冷漠的眼神,就像是用一盆冷水,在践踏她滚烫的心。 萧明珠找了个无人的地方,抱着衣裳痛哭不已,伤心欲绝。 全然看不见一个人在后面一直跟着她,脚步徘徊,犹疑不前,一直到萧明珠不哭了,捧着衣裳坐在树底下发愣,后头的人影动了,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萧明珠的跟前,心疼地说道:“明珠,你怎么了?” 萧明珠猛地抬起头,一双红肿的泪眼,看见了蹲在自己面前满脸愁容的萧元。 萧元一脸的伤感,平淡的五官,因为心疼几乎扭成了一团,萧明珠抿唇多看了两眼,心中越发的委屈,抱着自己的双膝号啕大哭。 旁边的萧元手足无措,想要去安抚萧明珠,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如此往复了好几次,看到萧明珠哭的伤心欲绝,萧元终究再也忍不住了,把手放在萧明珠抖动的香肩上,心疼地叫到:“明珠,明珠……” 萧明珠抬头,一双杏目红扑扑的,看的萧元心都碎了。 “他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 “他……”萧元愣了下,脱口问道。 萧明珠没看到萧元突变的眼神,自顾自地黯然神伤,“阿钰哥哥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呢?他为什么要喜欢那只狐狸精,我哪里比不上她?她除了长的漂亮外,她哪里比的上我?” 萧元明白。 “他不懂你的心意。你那么好,一定会有更好的男子喜欢你的!” “更好的男子?”萧嗤笑道:“这世界上哪里还有更好的男子,谁都比不上我的阿钰哥哥!” 萧元面色一僵,依然安慰道,“傻瓜,他总有一天会发现你的好!” 萧明珠抬起头,杏眼早已红肿:“他能发现我的好吗?” “会的,你又漂亮又善良,他一定会发现你的好的!”萧元温柔如水地说。 因为这一句话,萧明珠对萧元的厌恶在那一刻消失殆尽,反倒有了一种他懂我,他怜惜我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心里头很舒服,舒服的让她想要多亲近萧元一些。 “阿元哥哥,也就只有你知道我的好!”萧明珠的声音柔了不少。 萧元笑笑,双手微微用力,捏了捏萧明珠的肩头,宠溺地说道:“傻瓜,你本来就好!” 萧明珠不瘦,也不胖,肩头浑圆,倒是个 也许是对萧元没有了隔阂,萧明珠跟萧元就聊了起来,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倾诉的人一样,萧明珠将自己对萧钰的爱恋和倾慕如竹筒倒豆子一样,全部都说给了萧元听。 萧元安安静静地听着,不时地插上一两句话,鼓励萧明珠继续说下去,二人在外头坐着,一直坐到太阳下山,口都说干了,肚子都饿了,看看日头西斜,再看看陪了自己一真个下午却一句怨言都没有的萧元,萧明珠对他的好感顿时又增了几分:“阿元哥哥,谢谢你啊,耽误你一下午了。” 萧元笑了笑:“这算什么耽误不耽误的,跟你聊了这么久,我仿佛又像回到了我们小时候一样……”他顿了顿,抬头看二人头上的那棵郁郁葱葱的大槐树:“我记得小时候,我们经常在树底下玩,你想要上树掏鸟窝,我说我去,你不听,非要自己去,咱们就在树下吵啊闹啊,就跟现在这样!” 萧明珠“噗嗤”一声也笑了,“是啊,我那个时候太不听话了,自己不听话也就罢了,还害得你受伤,真是对不起。” 萧元的温柔似水:“我倒是想要回到咱们小时候,小时候我们在一起,每天上山放牛,下水摸鱼,多快乐啊……” 他一脸的心驰神往,像是已经回到了小时候一样。 而萧明珠也陷入了对小时候的回忆,再看萧元,二人之间的关系又拉近了一步。 “天色已经不早了,你已经一个下午都没回家了,四叔四婶该担心了,我送你回家吧!”萧元站了起来,说道。 萧明珠点点头,她擦了擦已经干掉了的泪痕:“好,我先洗个脸。” 她想要起身,却无奈头突然一晕,一个踉跄,就要摔倒在地,萧元见着了,也顾不上男女有别,上前两布将萧明珠搂在了怀里。 女子的柔软压在结实的胸膛上,萧元眸子微微变色,不过很快,那抹亮色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之前的紧张和温柔:“明珠,你怎么了?” 萧明珠抚抚自己的额头,不好意思地说道:“估计是没吃饭,饿着了。” 萧元一脸的无奈:“你呀你,还跟小时候一样,什么都好,就是不知道心疼自己。” 萧明珠心中闪过一丝暖流。 “你先别动,身上有帕子吗?” 萧明珠说了声有,从自己袖口中拿了帕子,萧元到河边将帕子打湿,然后贴心地递给了萧明珠:“来,你擦把脸。” 看到萧元那小心翼翼地模样,萧明珠心里头百般不是滋味。 若是对自己这么好的人,是阿钰哥哥,该有多好啊! 萧明珠眼眸顿时暗淡下去,好在这个时候,萧元又去洗帕子去了,没看到。 两个人洗好了脸之后回了家,一路上,萧元小心翼翼地看着萧明珠,时刻关注着她的脸色,这一路过来,他时不时地轻声低语两声让萧明珠注意看脚下的路,其他时候就一直莫默不作声,照顾着萧明珠的情绪。 小心翼翼的模样,让萧明珠很是受用。 萧四婶和萧四叔在家里头都快要急疯了。 这中午闺女就没回来吃饭,他们倒觉得没什么,想着闺女应该是去镇子上送帕子了。 可是这都快一个下午了,人还没有回来,两个老人家急了。明珠从来不会这么晚回来的,莫不是路上出什么事情了? 越想就越害怕,萧四叔就要冲到后院套牛车去寻人。 刚走到门口,外头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萧四婶往外头冲:“明珠回来了……” 235 小阁老是什么东西 萧四婶冲出来的时候,看到完好无损的萧明珠,高悬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再看到闺女身边跟着的是萧元,两人谈笑风生,落在萧四婶的眼里,就是情投意合。 萧四婶欣喜若狂:“明珠啊,你这一下午到哪里去了?你怎么也在这呢,阿元?” 萧明珠紧张地盯着萧元,怕他会把自己在河边哭了一下午的事情说出来,萧元看了她一眼,让她宽心,“下午我和明珠出去玩了下,事出突然,没跟四叔和四婶打声招呼,让你们担心了。” 萧明珠微低着头,长舒了一口气。 萧四婶看看萧明珠,萧明珠没有反驳,看来是真的了,她笑着说:“明珠跟你在一起,我担心什么啊!” “阿元啊,天色不早了,就留下来吃了晚饭再走吧!”萧四婶热情地招呼着。 萧元看了一眼萧明珠,萧明珠也说道:“是啊,天不早了,你回去还要自己做饭,不如就在我家吃了再回去!” 萧元喜笑颜开,满口应承了下来:“好!” 萧四婶看到他们两个人的模样,乐开了花。 吃过了晚饭,萧明珠将人送到了门口,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房间里头,萧四婶已经在等她了,“明珠啊,你跟阿元,现在关系不错啊?” 萧明珠淡淡地说道:“嗯。” 经过一下午的相处,萧明珠对萧元是一点都讨厌不起来了,反而喜欢上了萧元对她的关心和关照,还有他在自己身边的小心翼翼。 “好。”萧四婶乐呵呵地说道:“阿元是个好孩子,你若是有时间的话,要多跟人家接触接触,你就知道他的好了。” 萧明珠淡淡一笑,没有说话,萧四婶见自己姑娘这么听话,以为她已经看开了,欢欢喜喜地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萧明珠一个人了,屋内冷清了下来,萧明珠冷冷清清地坐在床边,看到床上放着的那套衣裳。衣裳已经皱了,她哭过流过眼泪的地方,泪水已经干了,可上面还是能看到一团污迹。 眼睛里看到自己做的衣裳,脑海中想起萧钰穿上其他新衣裳的样子。 那是靛蓝色的衣裳,裁剪得体,针线精致,比她手里头的这件要好得多。 萧钰已经不需要她了。 想起阿钰哥哥对自己的冷淡,萧明珠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哭过之后,萧明珠脑子清明了。 这一切都要归咎于谢玉萝,就是因为谢玉萝,阿钰哥哥才变了的。 中午萧子轩只吃了两个饺子,后来也不是真的没有了,那是谢玉萝吓唬他的,后来又给他下了第二锅,十几个饺子,吃得萧子轩酣畅淋漓。 吃过了中饭,谢玉萝带着两个孩子要去后院劳作一刻钟,被萧钰拦住了。 萧钰站在堂屋门口,望着谢玉萝,“我有事要找你。” 谢玉萝:“……”找她?是好事还是坏事? 两个孩子去了后院,留下孤零零的谢玉萝面对未来的杀人不眨眼、冷血又冷情的小阁老萧钰,顿感压力重重。 谢玉萝不说话,萧钰看着她,知道她是不会主动问出什么事来。 萧钰有些受挫,只能坦白从宽:“我与萧明珠,没有任何的关系。我对她,也从来没有过任何不该有的心思。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他是个对感情很专一的人,喜欢了就是喜欢,不喜欢,那就一辈子都不会喜欢。 谢玉萝坐在凳子上,打算秉着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态度对待萧钰说的每一个字,她料想着他或许会问关于她的转变,她该如何回答。只是萧钰这一开口,就把谢玉萝给惊着了。 她真的没想到,萧钰竟然会解释,他跟萧明珠的关系? 不是事关自己,谢玉萝一时有些手忙脚乱,她刚刚想好的解释的话就这么咽在喉咙里头,不能吐,又不知道该如何接萧钰的话,瞪着一双大眼睛看了看萧钰,半天才从嘴里吐出一个“哦”字。 哦? 哦这个字代表什么意思? 是知道了,还是接受了? 萧钰听不懂那个简简单单的“哦”字,继续解释:“爹娘那时病了,两个孩子又还小,我要照顾爹娘又要照顾他们,无暇分身,这时,正好明珠又常来帮助我照顾着两个孩子,我很感激,却也知道不能凭空受人家的恩惠。所以,当时我用家中一些值钱的东西来聊表我的谢意。对于明珠,我只当她与阿梦一般,从无半点旁的念头。” 萧钰的态度非常严肃。 这是谢玉萝头一回听到萧钰说那么长的一句话,还是跟她说的,还是跟她解释。 谢玉萝从刚刚的诧异中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刚才那个“哦”字说得不够好,听到萧钰再一次解释之后,忙道:“我知道的,你只把她当妹妹看。” 假如萧钰真的对萧明珠有什么想法的话,即便是那位外祖父把刀架在萧钰的脖子上,他都不会娶自己的。 书上说过,萧钰是个对感情忠贞不二的人,他是冷血无情,却也是个痴情种,对女主一心一意,真真是做到了一生一世一双人,位高权重,又宠妻爱妻,这样的男人,在感情上,是个十足的洁癖。 他喜欢谁,他的眼睛里头就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萧钰见谢玉萝听懂了,长舒了一口气:“她后来多次与我表达心意,我都言辞拒绝了。只是我不知道她……” 为何纠缠不休! 谢玉萝笑了笑,心领神会:“这就是她识货的地方!” 未来的小阁老啊,现在虽然穷,但人家将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官拜阁老啊,那可是首辅啊! 萧明珠的眼睛还真是毒辣! 萧钰疑惑地看着谢玉萝,对她说的那句话,产生了困惑:“识货?” 眉头都皱了起来。 货是什么? 谢玉萝的意思是,货是他? 谢玉萝:“……” 好像把小阁老说成是东西了。 谢玉萝尴尬地笑了笑,鬓角的碎发飘到了面颊上,谢玉萝把碎发别在了耳后,微微低下了头。 萧钰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面上带着浅浅的红晕,碎发飘到脸颊上,墨色的头发,白色的面颊,越发的鲜明。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举止温柔,杏眼如春。 美得像是上天精雕细琢的一幅画人,让人怦然心动。 心儿略微沉了一下,好像漏掉了一拍。 萧钰忙别过脸去,清了清嗓音,掩去自己刚才的不适。 236 非要他说清楚她是谁吗 谢玉萝见萧钰不说话了,以为他说完了,刚起身,萧钰就从怀中掏出了一样东西。 看到桌子上的东西,谢玉萝脸都黑了。 “这是你的。” 谢玉萝看到钥匙的时候,忙去看萧钰,果然,萧钰的脸色阴沉的都能滴出水来。 她怎么就忘记把钥匙拿回来了! 谢玉萝手足无措,说话也开始结结巴巴:“是……是我的,那个,我……” 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聪明如萧钰,一定已猜到自己把钥匙交给子梦的意思。 萧钰浓眉轻挑,淡淡地说道:“如此重要的东西,以后还是不要交给小孩子保管,小孩子会把它弄掉的。”要交,也要交给他保管! 谢玉萝“啊”了一声,萧钰已经走了出去。 留给谢玉萝一个瘦削却很有力量的背影。 谢玉萝看看手中的钥匙,有些错愕:这……就完事了? 萧钰也都没质问她为什么要把钥匙给子梦?就算他猜的出来,难道不应该亲口听她说出来,那样才更真实,然后借机羞辱埋汰她一顿,或者直接把她赶走? 怎么就这么轻飘飘地……揭过去了? 谢玉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是钥匙又回来了,那就证明萧钰现在还没有想过要赶她出去,没想过要把她赶出去,那她就继续安稳地住下去吧。 反正,她现在找不到一处更好的地方了。 但从那之后,谢玉萝发现了萧钰的异常。 之前两个人从来没有话可说,谢玉萝也只是逃脱不掉才会偶尔说一两句话,缓解下尴尬的气氛,而萧钰,是从不会主动跟谢玉萝攀谈。 然而从那以后,萧钰竟然开始有意无意地和谢玉萝说话,虽然只是偶尔的打了照面,简单的打两声招呼,可谢玉萝还是发现了萧钰的不一样。 这个家伙,居然会主动跟自己讲话了。 着实是一件让人跌破眼镜的事情。 不过能跟萧钰关系缓和一些,谢玉萝过得也舒服多了。最起码,不必整天面对一张毫无笑容的脸,谢玉萝觉得日子过得越来越舒坦了。 钱包鼓了,关系也没那么紧张了,谢玉萝脸上的笑越发得张扬。 每日进进出出都是眉开眼笑,两个孩子跟在她的身边,也是还未见人,先闻笑声,两个孩子的性格越来越开朗,待人接物也越来越大方了,这样的改变,萧钰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谢玉萝最近总去村长家里,这日在家里头吃过了早饭,洗好了衣裳,换了身衣裳就出门了。 萧子梦是跟着谢玉萝的,大嫂去哪里,她这个小跟班就跟去哪里。 谢玉萝跟萧子轩简单的说了一声,就牵着萧子梦出去了。 大门传来两遍一开一合的声音,坐在里头的萧钰听得心神不宁,谁出去了,做什么去了? 两个孩子要出门,会直接跟谢玉萝讲,谢玉萝要出门,会跟两个孩子说,这三个人,除非全部都出去了,会跟他讲之外,出去一个两个,是不会跟他说的。 看来,家里头还剩下了一个。果然,萧钰放下手中的书本出来的时候,看到了在院子里头在晒衣裳的萧子轩。 没听到萧子梦的声音,更没听到那个女人的笑声和说话声。 萧钰竖起了耳朵瞪大了眼睛,四下扫视了一遍,还是没有看到其他的人,遂问道:“你妹妹呢?” “大哥,子梦出去了。”萧子轩抖了下衣裳,将衣裳抖顺了,这才晾在了已经擦拭的干干净净的竹竿上面。 萧钰看了看,子梦不在,也没听到谢玉萝的声音。 看来,阿梦应该是跟着谢玉萝出去了。问阿梦干嘛去了,就能知道谢玉萝干嘛去了。 萧钰没问谢玉萝呢,而是问道:“哦,她出去干嘛去了?” “跟着大嫂去了。”萧子轩答道。 “干嘛去了?”萧钰再一次问道。 萧子轩也再次回答:“跟着大嫂出去了。” 萧钰瞥了眼萧子轩:他知道萧子梦跟着谢玉萝出去了,他是想问,谢玉萝干什么去了? “她干什么去了?”这个她,不是指阿梦。 “子梦能干什么,大嫂去哪里,她就跟着去哪里呗……”萧子轩纳闷极了,不解地看着自己的大哥。 他都已经回答的这么清楚了,大哥会不知道吗?子梦出去了呀! 她能做什么呀? 跟个小跟班一样,大嫂到哪里,她就到哪里。 萧钰:“……”他怎么有个这么傻乎乎的弟弟,他都问得那么清楚了,他还不明白其中的含义吗?难道非要他把谢玉萝的名字带出来,他才知道自己要问的是什么吗? 兄弟两个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大眼瞪小眼,纷纷要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两个字来——真蠢。 “你大嫂干嘛去了?”萧钰无可奈何地第四次问道。 萧子轩哦了一声,终于说道:“大嫂到村长家、去了。” 终于理解了。 萧钰在心内默默地长舒了一口气,简直快要被这个傻乎乎的弟弟给气死了。 “哦,她干吗去了?”萧钰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假装自己就是随口问问的,不是故意要问道谢玉萝的。 “听说村长家里最近要去镇子上开个早餐摊子,他们找大嫂帮着去掌掌眼!” 请谢玉萝去掌眼?他们开早餐铺子,为什么要请谢玉萝去掌眼呢?谢玉萝又没开过早餐铺子,她一没经验二没阅历,怎么能帮着别人掌眼呢! 萧钰还想要再问为什么要请你大嫂去掌眼,萧子轩已经晒好了最后一件衣裳,提着木桶倒扣在没有阳光照到的台阶下,这是大嫂说的,既能沥干水分,不让木桶发霉,又不会被太阳晒裂。 紧接着,萧子轩提步回了自己的屋子。 “你大嫂她……”后半截子话还在喉管里头,萧钰就没声了。 萧子轩已经进了屋子,再没动静了。 萧钰咽回了后半句话,站在原地来回转圈。看看萧子轩的屋子,又看看村长家的方向。 这腿都来来回回地走了十多二十遍了,这手还是没有勇气去推门。 他就是想要跟着去看看,看看她在忙什么! 237 眼镜是个什么东西 萧钰的手拿起又放下,这门栓就像是有千金重,重得他都拿不动了。 罢了罢了,又不是不回来,他急的什么劲儿,回来再问不也是一样的嘛! 萧子轩换了身衣裳走了出来,看见大哥在门口踌躇,纳闷了:“大哥,你这是要出去吗?” 萧钰像是被吓着了一般转身,忙道:“不是,不是。我就是转转。” 说完,三步并作两步离开了大门口,那紧张地模样让萧子轩觉得他这个大哥今日怎么怪怪的,他没多想也没多问,下了台阶径直走向了大门口。 萧钰回过头看他的动作,皱着眉头问道:“你这是要去干吗?” 萧子轩回头:“大哥,我去趟村长家里。” 萧钰心思微动:“去那里干吗?” 萧子轩笑着说道:“大嫂让我把衣裳晒完了就过去,说她今天要教李嫂子炸油条。李嫂子让我也跟着过去尝尝味道好不好。” 萧钰一听眼睛都亮了,不过很快就恢复了之前淡淡的模样:“哦,什么是油条?” 萧子轩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大嫂说挺好吃的。说是做好了,回来就给我们也做。我不跟你说了,大哥,我要走了。” 萧钰“唉”了一声,萧子轩疑惑地回头看。 “我这正好书也看完了,跟着你一块出去走走吧。”萧钰笑着说道。 萧子轩有些愣神,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好啊,大哥,一起!” 大哥今天是抽什么疯,这个时候的他,不是正在认真苦读的吗?怎么会想到跟他一块出去呢? 不过总是坐着看书也不好,大嫂说会坏眼睛,也该好好地休息休息了。 他俩出了门,锁好了大门,就往村长家走去,萧子轩一边走一边说道:“大哥,你看书的时间不要太长了,看个两刻钟,就要起来看看远处,这样才不会坏眼睛。” 听见这孩子跟个小大人一样地叮嘱自己,萧钰觉得很好笑:“你这是从哪儿听来的?” 萧子轩认真地说道:“大哥,这是大嫂教我的,说是眼睛是我们心灵的窗户,眼睛要是累了,看东西就会越来越模糊,诊都诊不好的。” 大嫂很严肃地对他们说过,眼睛要是近距离看久了,时间看长了,眼睛就会受伤。眼睛要是受伤了,可不跟其他地方一样,诊下就好了,眼睛近视了可就诊不好的呀! 萧钰有些吃惊:“你大嫂跟你说的?” “嗯,大嫂让我们练字的时候,练了一会儿,她就让我们出去玩,玩了一会儿又回来继续练,说是我们的眼睛还很脆弱,一定不能弄坏了,还说这个时候没眼镜戴,到时候看东西看不清楚那才难过呢!” “眼镜?”萧钰反问道:“那是个什么东西?” 萧子轩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大嫂说,那东西戴在脸上可以看得很清楚。” “戴在脸上?”萧钰摸了摸自己的脸,诧异地问道:“这怎么戴?” 萧子轩用手比划了下,说道:“大嫂说是两条腿挂在耳朵上,眼镜正中间压着鼻梁。就是这样了。” 两条腿挂在耳朵上?眼镜的中间压在鼻梁上? 这究竟是个什么神仙东西! 村长家很快就到了,萧钰想了一路都没想明白那眼镜是个什么神仙东西,想不出来,只好作罢。跟着萧子轩进了村长家里。 萧敬义也在家,正在院子里头跟着三个孩子玩闹。玩得自然是老鹰抓小鸡。 萧敬义当母鸡,身后护着萧从舞和萧子梦两个,萧从文当老鹰,三个孩子加上一个老顽童,玩得不亦乐乎。 正是护着两只小鸡仔的时候,萧钰和萧子轩来了。 萧敬义脸上的胡子都笑得翘了起来:“阿钰来啦?快快快,进来喝茶!” 萧子轩喊了声爷爷,跟着三个孩子玩去了。 萧钰恭敬地喊了声村长,跟在萧敬义身后进了屋子。 这又来了两个人,可热闹了,四个孩子在院子里头玩,萧钰和萧敬义在堂屋里喝茶,还有人在厨房里头忙活。 谢玉萝在揉面。 这炸油条的面可不是好揉的! 古代没有酵母粉,幸好管氏已经醒好了一个大面团,谢玉萝看看样子,差不多醒够了,这才动手。她先在案板上倒了一些油,然后将面团从大缸里头取出一小块面团来再用油去揉,揉成一块大约半厘米左右的厚度的长方形面片,然后切成三四公分宽,再将两片压在一起,用筷子在中间压一下。 谢玉萝先压了几根,锅里头的油也烧热了,谢玉萝拿起自己刚压好的面片,放入油锅中,只见雪白的面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刚才还瘪瘪的面团很快变得蓬松了,雪白的面片也逐渐变成了金黄色。 谢玉萝手执筷子,不时将炸好的油条翻面,一根油条差不多翻了两回,两面的颜色都炸成了金黄色,谢玉萝将油条捞了出来,放在有细眼的筛子里头控油。 油条的香味就这样飘了出去,厨房里头的人震惊地看着那面片裹成金黄酥脆蓬松的模样,还没来得及叫外头的孩子来吃,外头的孩子已经闻到了香味,一窝蜂地涌了过来。 “娘,娘,什么东西,这么香啊?”萧从文还没进门,就嚷嚷着。 谢玉萝看了看自己身边窜过来的小人儿,笑着说道:“来了?” 萧子轩点点头:“大嫂,这油条好香啊!” 他满心满眼都是油条了,完全忘记了要跟大嫂说一声大哥也跟着来了的事。 早把大哥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238 好吃不过油条 萧从舞吸了一下鼻子,馋猫似的说道:“阿奶,有啥好吃的?真香啊!” 管氏乐呵呵地忙取下沥好油的油条,兴高采烈地说道:“你玉萝嫂子炸了油条,快来尝尝,好吃不好吃。” 谢玉萝见管氏伸手要去抓,忙说道:“婶子,你小心些烫,这刚炸好的油条烫的很!” 确实烫得很,管氏也不去抓了,就放在灶台上,叮嘱几个孩子:“一人拿一根,小心别烫着了!” 有好吃的,孩子们是不怕烫的! 一人抓了一根,左手烫了换到右手,右手烫了就咬在嘴里,反正东西在自己手上,谁都抢不走。 金黄的油条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油香,酥脆可口,萧从文一咬下眼睛就亮了:“娘,阿奶,好吃,好吃。味道好极了。” 李氏眉开眼笑:“好吃还不多谢你们玉萝嫂子!” 几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一口一个嫂子,叫的谢玉萝耳廓鲜红。 管氏见此,也笑得眯起了眼睛。 油条先炸了四根,孩子们都拿去吃了,谢玉萝又炸好了几根,拿出来控油,算算一人一根差不多够了,就喊了声“嫂子,小火。” 谢玉萝放下筷子,让李氏自己来做。 管氏目不转睛地盯着油条,说句老实话,她是个大人,若是个孩子的话,怕是也跟着孩子一样,猴急猴急地取来吃了。 好不容易控好了油,也差不多凉了些,可以吃了。 管氏一拿到手,就咬了一口。 果然是酥脆可口,一口咬下去,嘴里头都是油香,好吃! 萧连吃了赞不绝口:“阿钰媳妇,这油条味道好极了,我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呢!” 油条当然好吃了,这可是油炸出来的,这若是要卖的话,肯定跟包子一样的价钱,毕竟这用的,花花的可都是油。 管氏竖起了大拇指:“不错不错,这油条真的好吃,老婆子我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来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玉萝啊,你可真让我开了眼了。” 筛子里头还剩下两根油条,一根萧敬义的,一根谢玉萝的。 管氏直接拿了一根给谢玉萝,谢玉萝接过了,放在手上,撕了半根给了萧子梦。 “给你爹送去!”管氏话音刚落下,门口就传来萧敬义激动的声音:“不要送了,我来了。” 在堂屋就闻到香味了,萧敬义好不容易坐着喝了半盏茶,实在是挨不住了,拉着萧钰说要去厨房看看,赶着过来了。 “什么东西,这么香?”萧敬义一进门,就去找东西。 管氏将最后一根油条递给了萧敬义:“喏,给你,玉萝炸的油条。” 萧敬义伸手接过,张嘴就咬了下去,酥脆爽口,一个字——香! “好吃好吃!”萧敬义吃了一口就不停地称赞,然后就没声音了,只剩下嘴里头嚼油条的声音,一口咬下去,酥脆酥脆的,好吃到舌头都能吃进去。 谢玉萝笑了笑,张开小嘴咬了一口。 这个时候虽然没有酵母粉,可是因为这面粉都是原汁原味的,炸出来的油条也同样香得很。 萧钰走了进来。 管氏一愣:“阿钰来了?” 谢玉萝忙抬头看,萧钰笑着喊了声婶子,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了谢玉萝的身上,很快挪开了。 管氏忙朝筛子看去,筛子里头哪里还有油条,就只剩下几滴油了,锅里头也是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再看案板上,这面团还是一整个团着的,还在案板上呢! 这……炸少了一根油条啊! 管氏手里头的油条已经吃了大半根了,再看儿子儿媳手上的,也都吃得差不多了,再看看自己男人吧,自己男人刚刚进来,肯定才刚刚吃。 眼珠刚刚挪到自己男人的手上,萧敬义把最后一点油条塞进了嘴里。 吃完了啊! 家里头来人了,东西却不够分,管氏尴尬极了,忙去催促李氏:“快,红梅,再去炸根油条,阿钰来了。” 李氏将手里头剩下的最后一点油条塞进了嘴里,哦哦两声,就要去案板上做油条。 萧钰见状,忙道:“婶子,嫂子,不用忙,我就是来看一看。”他真没要来吃油条的意思! 管氏哪里好意思,这大家伙都有的吃,怎么萧钰就没有,这还是人家媳妇帮的忙呢! “这是你媳妇炸的,好吃得很,你等会,很快就好。”说完,她狠狠地瞪了一眼萧敬义,这个死男人,明知道萧钰也来了,干什么不说,早要说了,那最后一根油条就不给他了。 萧敬义抓了两下胡须,口水都快要流到锅里了:“红梅啊,多炸些,这油条味道真不错!” 管氏瞪着他道:“你这个馋鬼,阿钰来了也不说一声!” 萧敬义呵呵笑道:“我以为你知道!”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李氏手上的动作,恨不得这一刀下去就能变成可以入嘴的油条。 这油条的味道真是好极了! 管氏知道自己的男人是个嘴馋的,见了好吃的,就走不动路的那种,都当爷爷了,在吃的面前,就跟个孩子一样,有时候还不如孩子呢! 谢玉萝看着李氏忙活,这还是案板上的面团,还没揉成面片,面片还要炸,炸了好要沥油,没个五六分钟的功夫油条下不来的。 她望着自己手里只咬了一小口的油条,有些犹豫。 本来油条是有两片的,刚才那半片,她给了子梦了…… 现在手里头就剩下自己咬过一口的,萧钰应该是不会吃的。 “婶子不用忙活了,阿萝手里头不就有吗?我跟阿萝吃一根就可以了。”萧钰笑着说道,看了眼谢玉萝,慢慢地向她靠近。 谢玉萝被萧钰那话说得有些发懵,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她手上的油条,她自己只咬了一口,另外半边还没动呢。 她把油条的另外半边分给萧钰吃就行了,另外半截子她没吃过,干净呐! 239 他吃她咬过了的 “是啊,婶子,别忙活了,我跟萧钰一人半根!”谢玉萝刚要把油条撕成两半,萧钰低头凑了过来,一口咬在了谢玉萝刚刚吃过的那截上面。 “嘎吱……”松脆的油条一咬下去,满口香油,香脆爽口,果真是美味得连舌头都要一块吃下去了。 谢玉萝怔愣地看着自己手中少了一口的油条,呆呆地,半晌才回过神来。 萧钰,居然,吃她,吃过了的,东西? 谢玉萝愣住了,她好看的杏目只顾着盯着自己少了一口的油条,全然没看到萧钰咬了一口油条时,眉眼闪过的得意和欢喜。 像是一只偷油的老鼠,得意又张扬。 管氏见萧钰和谢玉萝共吃一根油条,这心里头的石头啊,总算是落下来了大半截子。 这来者都是客,虽然跟萧钰已经很熟了,可是大家都有的吃,就萧钰一个人没吃的,这说出去,总归是觉得欠妥当。再说,谢玉萝这是在帮他们的忙,人家男人来了,连根油条都吃不上,谢玉萝心里头肯定不舒服。 “那行,你就先尝尝,锅里头的马上就好了。”管氏笑眯眯地,把火生了起来。 做油条的事情还是要自己儿子儿媳来,毕竟以后那早餐摊子,挑大梁的可是她儿子儿媳。 “这油条真好吃,你做的?”萧钰嚼完了口里的,恋恋不舍地盯着那剩下的半根。 金黄的油条,被一只纤纤玉手捏在手心里头,金黄色的油条称的那手,是越发的白皙细腻,就好像上好的骨瓷一般,剔透得能看出里头的血肉。 谢玉萝盯着油条,听不见萧钰的声音。 她魔怔了。 萧钰不是有洁癖吗?不是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更是从来都不碰别人碰过了的东西吗? 刚刚那半截子油条,她已经吃过了,那上头,肯定也有她的口水在! 被人忽视的萧钰,心里难受,他赌气似的抓起谢玉萝的手,又咬了一口油条,这一口咬的大,只剩下小半截子了。 谢玉萝惊愕地看着几乎贴在自己跟前的萧钰,那一双俊美星目,浓密的眼睫毛像是扇子一般,低头时,在眼睑上投下一圈光晕,近距离地看,细腻白皙的皮肤,翘挺的山根,沾上了油的薄薄红唇,还有白色剔透的皓齿,还有身上隐隐约约散发出来的蔷薇香。 刚才谢玉萝怔愣地看着油条,这回就盯着萧钰,挪不开眼睛了。 都说美人如画,这男人好看起来,面如冠玉,目如星辰,跟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美人又有何分别? 萧钰的这副皮相,若是满分是一百分的话,谢玉萝可以给他打一百零一分。 千里挑一似的长相,这世上又有多少能拥有这般样貌的人,貌比潘安也不过如此! 谢玉萝呆呆地盯着萧钰,目光中有几分惊愕,还有几分惊艳。 惊艳的是萧钰的长相,惊愕的是萧钰的行为! 难道萧钰生病了? 若说刚才是为了不让管氏尴尬,那这第二口油条怎么解释呢? 油条太好吃了,跟她抢吃的?谢玉萝可不认为,这未来权倾朝野的小阁老,会为了一口吃的去做他厌恶的事情! 将来不会,过去不会,现在更不会了! 萧钰又咬了一口油条,看见谢玉萝凝视自己目不转睛,心中燃起几分得意。 第一次,他觉得自己皮相好,被人傻乎乎地盯着看,那种感觉也是挺美好的! 谢玉萝担忧地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不然怎么会做这种摔破了脑袋才会做的蠢事! 萧钰:“……” “是不是早上没吃饱?”谢玉萝难为情地说道:“那明日早上多煮些吃的,你看书废脑子废精力,我早该发现的!” 谢玉萝将剩下的半根油条塞到了萧钰的手中,担忧地说道:“你先垫垫肚子吧。”回去再给你做好吃的! 萧钰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手中刚才还咬得剩下小半截的油条,不知道是怎么了。 谢玉萝认为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是……饿了? 萧钰看看手中的剩下半根油条,浓眉蹙成了一道桥。 这刚才好吃得要让人咬上头的油条,现在…… 他忽然就没兴趣吃了! 锅里头的油条又炸好了,控好油晾凉了之后,管氏给了萧钰一根,笑眯眯地说道:“来,阿钰,来尝一根!” 萧钰接过,热热的油条在手里头,轻轻地一捏,油条都要瘪了。 “快尝尝看。”管氏看到萧钰不吃,热情地招呼着,“你快吃吧,吃完锅里头还有呢!” 油条不烫了,可萧钰觉得自己的心还滚烫的。 他谢了管氏,低头咬住了手中的油条。 李氏是看着谢玉萝的步骤原封不动地做的,况且现在又有谢玉萝跟在一旁指点着,所以这炸出来的油条肯定跟谢玉萝炸出来的味道一模一样。 萧敬义烫的抓耳挠腮,还舍不得吐出来,连呼好吃好吃。 管氏也兴奋地点头:“跟玉萝炸的是一样的,就是这个味道,真好吃!” 四个孩子又吃了一根,也说好吃。 萧钰也咬了一口,嚼了两下,眉头就拧成了一个川字:这油条的味道怎么跟之前的不大一样呢?味道是半点都不如刚才那半根呀! 萧钰吃的无精打采,吃掉了管氏给的那一根之后,洗了手,再没吃过了。 谢玉萝在旁边又指点了几下,最后看都不需要自己指点,李氏可以炸出金黄酥脆的油条,谢玉萝的任务也完成了。 “叔、婶子,我们就先回去了。”谢玉萝招呼着两个孩子,打算离开。 管氏怎么舍得让她走:“走什么走,就留在这里,吃过了中饭再走。” 包子是人家教的,油条也是人家教的,这要是搁那些有心眼的人,是断然不会泄露一丝半点的秘密的,这下好了,人家一点都不藏私,全教给了他们,就这灌汤肉包和油条,一个早餐摊子,就支起来了。 这还多亏了人家谢玉萝啊! 李氏也在旁边热情地招呼着:“是啊,我现在就做中饭,吃过了饭再走!” 全家人都热情地邀约,现在的谢玉萝,于他们是恩人一般的存在。 240 阿萝要回去帮我磨墨 谢玉萝看看外头的天,估摸着这才上午十点左右,乡下人哪里有这么早就做中饭的,“不了,婶子,嫂子,家里头还有事情呢,我就不留了,下次有机会再来吧。我先走了。” 管氏上前去拉谢玉萝:“走什么走,婶子说了,不能走。吃过了中饭再走!” 谢玉萝哭笑不得,再想离开,人家都拉着自己不让走了,这走,总不大好吧! “叔、婶子,我还要回去看书,今日的书还没有看完。”萧钰淡淡地开了口,声音淡淡地,低沉又有磁性。 灌入你的耳膜,轻轻松松地就勾住了你的魂。 萧敬义忙说道:“回去吧,回去吧,读书最重要。” 总不能打扰人家不让人看书吧。 管氏遂说道:“那行,阿钰啊,你先回去吧,你媳妇就在这里,等饭做好了,我让从文去喊你。” 谢玉萝:“……”婶子,你也太热情了。都吃了好几根油条了,还要再吃饭的话,那可真不好意思了! 谢玉萝一脸的无助,萧钰看见了,颇有些无奈地说道:“婶子,阿萝要跟我回去!” “跟你回去干吗,就在家里头玩一会!”管氏说道。 萧钰拱手道,“阿萝要回去帮我磨墨。” 管氏愣了一下,“啥?” 萧敬义拍了她一下,笑眯眯地说道:“啥啥啥的,还不快让人家媳妇走,人家要带自己媳妇回家,你还强留下来做什么!” 听到自己当家的说的如此通俗易懂了,管氏立刻明白了,一副的过来人我懂的模样,“哦哦,好好,你媳妇还你,还你。快回去吧,别耽误阿钰读书了。” 萧钰拱手道谢:“多谢婶子了。”他看了看谢玉萝,谢玉萝那娇嫩的令人惊叹的脸上闪过一丝怔愣,待对上萧钰眸子的时候,立马就“哦哦”了两声,抬脚就跟着萧钰走了两步。 等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转过头去问萧子轩和萧子梦:“子轩,子梦,我们回家了。” 萧钰也回头。 萧子轩拽住了就要跟上大嫂的萧子梦,朗声笑道:“大哥,大嫂,我跟子梦玩一会儿再回去。你们先回去吧!” 谢玉萝:“……”这孩子的笑,真是居心叵测啊! 萧子轩拽着萧子梦,看到大哥大嫂都走出家门了,这才松开手。 萧子梦嘀咕道:“二哥,为什么不跟大哥大嫂回家啊!”她要跟着大嫂。 萧子轩瞪着眼睛看着这个小妹妹,头一回用恨铁不成钢地口气说道:“你还想不想当姑姑?” 萧子梦激动地说道:“当然想啦。” 萧子轩叹了口气:“你再这样寸步不离地跟着大嫂,你这辈子都当不成姑姑了!” 萧子梦无法理解,为什么她跟着大嫂她就当不了姑姑呢:“为什么呀?” 萧子轩摸摸她的头,凑到她耳朵跟前说道:“咱们要想当叔叔当姑姑,就要让大哥大嫂多待一块。” “在一块就能生宝宝吗?”萧子梦懵懂地问道。 其实萧子轩也不懂,但是听说这成了亲的人要经常在一起的话,就会生宝宝,遂故作高深地点点头:“当然可以。” 萧子梦也点点头:“这样啊,那以后我们要让大哥大嫂多在一块!” 萧子轩也点点头:“对,我们以后要多给他们创造点机会!” 两个小孩子跟小大人似的,商量好了如何创造机会,为了在不久的将来能当上叔叔和姑姑,萧子轩和萧子梦都是操碎了心。 全然不懂两个孩子想要宝宝比两个大人还要心切的萧钰和谢玉萝,此刻正安安静静,离着有两米远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一前一后,就两米,不多也不少。 谢玉萝也曾放慢过脚步,试图拉开她和萧钰之间的距离,可谁曾想到,她只要一放慢脚步,不过就少走了三四步的距离,前头的人步伐也放慢了。 等到谢玉萝跟上了,前头人的速度也快了。 不多不少,不远不近,就两米。 村长家离自己家并不远,走了不过几百米,就到家了。 萧钰开了锁,推开了门,径直走了进去,谢玉萝也跟着走了进去,转过身,把门给关上了。关上门之后,谢玉萝抬脚向左边走去。 厨房在左边,她要去准备午饭了。 许是没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萧钰顿住,回头一看,谢玉萝往厨房去了。 “你去做什么?”萧钰声音低沉,带着沁入骨髓的优雅。 谢玉萝回身说道:“哦,我去准备中午饭,中午想吃什么?”其实她是不愿意跟萧钰待一块,故意去厨房瞎忙忙打发时间。 萧钰抬头看了看天,哑着声音问道:“现在刚不过是巳时,就要准备午饭?” 谢玉萝的小心思被看破,厚着脸皮笑了:“早点准备,早点吃嘛。” 萧钰看着她,抿唇不说话,俊俏的眉皱了皱,看上去似乎对谢玉萝的话很不满意。 谢玉萝被看的心里头发慌:“你是有什么事吗?” 萧钰看了谢玉萝两眼,转身就走。 谢玉萝差点给他跪下:“……” 傲娇的小阁老,你究竟想要干嘛? 有事您说话啊! 你看我有什么用,您扑闪的大眼睛虽然会说话,可是我也听不懂啊! 谢玉萝风中凌乱,实在是琢磨不透小阁老的用意。小阁老的意思是,准备中饭太早了,那就先不准备了。 尽量满足小阁老的要求。 谢玉萝站在厨房门口,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来萧钰临转身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萧钰的那一记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不是让她准备中午饭,那是要洗衣裳?可衣裳已经洗好了!收拾屋子?不对,她从来都不进萧钰屋子的,人家还有洁癖呢,也轮不到自己去收拾。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究竟是要做什么啊! 萧钰啊萧钰,你好好地拉我回家做什么,早知道她这回来里外不是人,还不如应了管氏的邀请,在她家吃饭呢! 管氏后来是怎么同意放她走的? 经过一番努力的思考,谢玉萝终于想了起了一件事情。 萧钰说要她回家替他磨墨,管氏才放了她的! 磨墨? 难不成,萧钰最后那个眼神,是要自己去替他磨墨? 241 你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 萧钰是带着一肚子的气进的屋子。 他都说得那么清楚了,她还不明白? 看着不是挺聪明的一个人嘛?怎么之前刚刚说过的话现在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呢? 已经进了屋的萧钰,看到外头某人还站在屋檐下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萧钰恨不得钻到谢玉萝的心里,看看她心里头在想什么! 谢玉萝刚想出萧钰是不是要让自己去磨墨,里头就传来萧钰不满的声音,“我的墨用完了。” 果真是墨! 谢玉萝如释重负,还真是猜对了。 小阁老下旨,她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执行啊! 谢玉萝忙高声应了声来了,拔腿跑到萧钰的屋子里。 这是谢玉萝第一次在萧钰还在家的时候进萧钰的屋子。 他的房间在外头,收拾得很干净很整洁,睡好了的被褥整齐地叠放在床上,叠得整整齐齐,屋子里头更是连一点灰尘也没有。除了现在这清新的新鲜的不夹杂灰尘的空气,最重要的是,有人时时清扫打理着房间,让房间不落一星半点的灰尘。 洁癖就是洁癖,家里头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让人看着就舒服。她以后要是二婚,还要找个有洁癖的男人,她就专门负责做饭洗衣裳,家里头的其它事都由男人来做。 谢玉萝淡淡地扫了一眼,抬脚进了书房。 书房也一样干净,收拾的清清爽爽,谢玉萝径直来到书桌旁,四下扫了扫砚台的位置。 桌子上除了笔山之外,只有书和纸,因着书桌还算是宽大,砚台就在笔山的旁边,一眼就看到了。 谢玉萝也不晓得自己该说什么,反正萧钰就在一旁,谢玉萝也不想太靠近他,端了砚台,走到一旁的四方桌子上坐下来慢慢磨。 磨墨,心急不得,手快不得。 磨墨轻重、快慢要适中,磨墨者姿势要端正,手中的墨块要垂直平直,要在砚上垂直地打圈儿,不可斜磨,不能直接推来推去,更不能随意地乱磨。 这磨墨还真是个很考验磨墨人的精力的事情,不过好在谢玉萝前生时,经常为爷爷磨墨。 最初,爷爷会拿一些便宜砚台的让谢玉萝练手,后来练好了之后,爷爷就拿自己私藏都舍不得用的端砚教谢玉萝如何砚墨,如今,谢玉萝不仅磨墨炉火纯青,更是练得一手好左手磨墨。 在手势、力道、用水方面早就已经是了如指掌。 她背对着萧钰安心地磨墨,萧钰却有些紧张了。 谢玉萝不会磨墨,若是磨坏了,该怎么办?要知道这砚是费钱的,磨坏了还要再花钱去买。 浪费这个钱做什么! 看到背对着自己的谢玉萝,萧钰伸长了脖子,却什么都看不见,更加紧张起来。 突然间,萧钰有些后悔了:为什么要把她叫进来给自己磨墨呢?是脑子摔坏了,还是脑子进水了? 当时在村长家的时候,谢玉萝一再婉拒管氏的邀约,萧钰看她拒绝的辛苦,所以才说了一句那样的话替她解围。 若是那块砚台被磨坏了,也是他罪有应得了。 萧钰长叹一声,这砚台要真磨坏了,还要花时间去买,得不偿失,思来想去,他决定:去教谢玉萝磨墨,省得真磨坏了。 “你会磨墨吗?我磨给你看看!”决定要做了,萧钰走到谢玉萝跟前。 谢玉萝正用左手磨墨,听到萧钰的声音,回过头来,左手上的墨块还放在砚台里,“哦,不用,我自己会磨!” 说完,拿着墨块继续磨。 萧钰看她用左手磨,以为她是右手磨累了换成的左手,他站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发现不对了。 谢玉萝坐姿笔直端庄,手上的力气均匀。她的右手旁放了一只干净的小碗,碗里有干净的水,她不时往碗里加一点水。 就在萧钰看的都觉得累了,谢玉萝仍是用左手擦拭,全然没有初次擦拭墨时因用力不均匀而造成的停顿,她的手始终平稳有力,不轻不重,速度适中,轻重有度。 萧钰呆呆地看着从谢玉萝的手下渐渐磨出来的墨汁,墨汁莹泽有光,不浓不淡,均匀细腻的那叫一个恰当好处。 第一次磨墨? 萧钰不是傻子,若说第一回进厨房就能煮出好吃的,他还相信,毕竟油盐酱醋到位,运气好的话,应该是可以煮出美味来的。 可是着磨墨讲究的手艺技法。 直推或乱推,磨出来的墨粗细不均。如果加水太多,墨色太淡,磨了许久,这左手依然不疾不徐的,这定然是学得扎扎实实的左手磨。 如果初学者磨墨水时,只会在墨水中来回推动。 谢玉萝第一次磨墨就能知晓磨墨的这么多的道理,萧钰不信。这不是受过名师指点且自己用心学过,不可能会有如此成熟的技艺。 好的让萧钰惊叹。 看到谢玉萝将磨好的墨块收了起来,然后端着砚台放在了书桌上,“磨好了!” 萧钰惊艳不已,面上却丝毫都不显露。 “磨得挺好的!” 谢玉萝精致的眉毛轻轻一挑,对萧钰的夸赞毫不在乎。 岂止是挺好,在谢玉萝的眼里,在现代,除了那些是老前辈老师傅,在爷爷的教导下,磨墨的功夫她在同龄人中还找不到一个比她厉害的人。 爷爷是个多挑剔的人啊,写了一辈子的书法,都说她磨的好,更别提给萧钰磨墨了。 萧钰才多大,他的见识……又哪里比得过接受信息四通八达的现代人。 谢玉萝得意地挑眉:“那我就先出去了!不打扰你学习看书了!” 说完,欢欢喜喜地走了。走出屋子后,谢玉萝长舒了一口气:刚才她正常发挥,总算是没让萧钰借机发飙。 她全然想不到,从今儿个开始,她要磨了一辈子的墨。 萧钰迫不及待提笔沾满了了墨汁,墨汁下笔饱满,不稠不稀,色泽光亮,好墨啊! 比萧钰这个天天写字,隔三差五就要磨墨的人磨出来的墨还要好上三分。 刚才看谢玉萝的手法,显然是经常磨墨的人才有之,甚至萧钰也无法与她相提并论。 一个连字都不认识几个的人,怎么能磨的出这么好的墨呢?这个女人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他不知道。 萧钰笑的意味深长:原来自己身边的人,竟然还有那么多他不曾窥探过全貌的地方。 他一直以为,谢玉萝目不识丁,除了吃穿打扮,一事无成,谁曾想…… 萧钰的眸光越来越深沉,甚至带着些笑意,他默默地看着谢玉萝磨好的墨,心中有着些许的窃喜。 谢玉萝啊谢玉萝,你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 242 这孩子不喜欢西游记 晚上实在是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而且晚上做什么都费眼睛,谢玉萝都是早早地梳洗,带着萧子梦上了床。 萧子轩跟着萧钰练了会儿字,就歇了笔,不写了,“大哥,我先回去睡觉了。” 萧钰捧着书,在油灯下聚精会神地看着,听见声音,抬起头来,点了点,“好。” 萧子轩将自己弄乱的东西全部都整齐地归拢好,这才出门:“大哥,你也早点睡吧。看书别太晚了,当心坏了眼睛。” 萧钰想起萧子轩之前跟他说过的话,说看书看久了会坏眼睛,眼睛的确有些酸,便放下了书:“好,那我就休息一会儿。阿轩,你先不要回房间,大哥给你讲个故事吧。讲会故事你再回去睡吧。” 萧子轩一听,就乐了:“大哥,你要给我讲故事?” 萧钰点点头,郑重其事地从书柜的抽屉里拿出他珍藏的一本书:“嗯,最近看到了一本好书,你应该会喜欢,讲给你听听。” 萧子轩也来劲儿了,凑到萧钰跟前,“大哥,你要给我讲什么故事啊?” 大哥都说这书很好,那肯定特别得好。 萧钰轻轻地拍了拍书,激动地说道:“西游记。” 萧子轩:“……” “这书果然写得好极了,它讲的是一只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天生地长的猴子,求长生不老的故事,还从未见过有人写出这般精彩的故事来。只是很可惜,这书我只买到了上册,听说还有中册和下册,下回若是去镇子上,我一定得要全部都买回来。”萧钰爱不释手地摸着书的封皮:“这书太好看了。” 满眼都是惊艳。 萧子轩则打着哈哈笑着:“好啊!” 他撇撇嘴,想要说写这书的人就在咱们家,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大嫂说了,什么都不能说,大哥也不能说。 不能说他就不说,等大嫂亲口告诉大哥吧。 萧钰珍惜地捧着书,从第一页给萧子轩讲起,萧子轩听得昏昏欲睡,要知道,这书他都已经听过一遍了,虽然还很有意思,可是大哥讲故事一点都不生动,声音也没有起伏。 哪里像大嫂,还会模仿里面的人说话,孙猴子的声音是最特别的,听起来也很有劲儿。萧子轩越听越困,终于半靠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萧钰没有觉察到,故事太精彩了,他的全部心思都在书中的故事里。他自顾自地讲,等讲到口干舌燥了,想要喝水的时候,这才发现,萧子轩已经睡着了。 萧钰看了看睡着的萧子轩,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那本书,暗道:“难道这本书没有意思?可是这书,很精彩啊,怎么就睡过去了呢?” 他读得都没觉得累呢,怎么听得人倒睡着了。 罢了罢了,许是孩子还太小,听不懂这里头的弯弯绕绕,这么好的一本书,还是他自己一个人去享受故事里头的精彩纷呈吧。 再一次翻开,也不知道是看了多少遍了,萧钰看得都能背下来了,却还是意犹未尽。能写出这般精彩绝伦的故事,真不知道这罗玉公子是个怎样才华横溢的人物! 到了月半了,这外头的月亮大得像是圆盘一般,华光溢彩,照在外头,光彩夺目,亮堂堂的。萧钰看了许久的书,脑子里头还回想着书中那些精彩的场面,也睡不着了,索性到院子里头去转转。 月光皎洁,萧钰站在院子里头,抬头看天上那一轮明月,也不知看了多久,听见门“嘎吱”一声,萧钰转过头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谢玉萝头发披散在身后,一身洁白的中衣宽宽松松地套在身上,许是起夜,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眼睛半眯着,半梦半醒之间推门出来。 她并没有发现站在院子里头的萧钰,跨出了房门往堂屋那边去了。 谢玉萝房间有痰盂,不用出来如厕,那便是出来喝水了。果然,堂屋的门打开,谢玉萝倒了杯水喝,咕咚咕咚喝完了,又出了堂屋,向自己房间走去。 她全程都未曾朝院子里头看过,自然没看到明月映照在阴影里的箫钰,喝过水之后,谢玉萝又晃晃悠悠地回了自己的房间,背对着箫钰推开房门,进去了,房门关上的瞬间,只看到那一头乌黑如墨的秀发隐在黑暗之中。 皎洁的月光,勾勒在那一头乌黑的情丝上,散发出夺目的光泽。 箫钰看着谢玉萝出来,再看到她进去,他身形未动分毫,也未发出任何的声音,生怕自己一个不动静,就会打扰到那一片宁静。 门打开又被合上,只剩下月光照在大门上,留下一滩黑影,明暗如此清晰。 望着那团黑影,萧钰勾唇一笑。 第二日,谢玉萝起的很早,蹑手蹑脚地去了厨房,将稀饭煮上了,放了四个清洗干净的鸡蛋,灶膛里头生了大火,然后才去梳洗。 一头乌黑的秀发简单地梳了条麻花辫子垂在胸前,头发的尾部点缀着她自己做的发带,发带两端各缝了一颗琉璃珠子,外边是白色的,内里是蓝色的,犹如湛蓝的天空一般,好看得很。 换了一件她平时穿的烟灰色的家居服,在家里头做家务的时候穿的,然后刷牙洗脸,整个人清清爽爽了,这才去了后院,摘点菜回来炒个新鲜菜下饭。 辣椒是必不可少的,萧钰喜欢吃辣的,炒个辣椒沫煮水,两个孩子就吃清炒黄瓜吧。 此时天色尚未明,淡淡的薄雾笼罩着村子,整个村子既安静又祥和,谢玉萝尽量让自己的动作小心翼翼,不吵醒家里头的其他人,可是她算错了。 萧钰精气神好的很,便是昨晚睡的那么晚,第二天天不亮,他还是醒了。谢玉萝去后院摘菜的时候,萧钰已经捧着书在房间里头安静地看了。 房间的窗户虚掩着,房门“嘎吱”地一声响,让萧钰蹭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悄悄地来到了窗边,就看见一个娇俏的背影,背对着他弯腰在园子里头摘菜。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摘了很多辣椒,还有两根黄瓜。 看来,今天早上要吃辣椒,还要吃黄瓜。 243 萧钰帮忙炒菜 谢玉萝摘完菜,挎着篮子走了。 为防止被谢玉萝发现,萧钰看到谢玉萝转过身来,忙侧过身子,躲了起来。 房门再次传来“嘎吱”一声响,谢玉萝走了。 萧钰手中的书紧紧地压在胸口,剧烈跳动的心终于慢慢地恢复了平静,刚才好险就被谢玉萝发现自己偷窥她了。 偷窥? 萧钰愣住了:他偷窥谢玉萝做什么? 谢玉萝将黄瓜洗净,对半切开,然后切成片状,大火将锅烧热,然后倒入冷油,冷油加热之后,将切好的黄瓜倒入,翻炒几下放盐调味,就好了。 黄瓜本来生吃都行,略微翻炒几下,酥脆可口。 把辣椒清净,切成了碎末,大蒜生姜切碎,热锅热油,倒入细碎的辣椒,翻炒几下,辣椒的辣味就散发出来。 厨房里头飘来一阵又一阵辣椒的香味,萧钰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可旋即就传来谢玉萝接二连三地打喷嚏的声音,萧钰坐不住了。他放下书本,脚步匆忙地朝厨房走去。 刚才离的还挺远,只闻到辣椒的香味,等走的近了…… 一股刺鼻的辣味飘来,萧钰不由得掩了掩口鼻。 真的很辣。 此刻的谢玉萝捂着鼻子和嘴,咳了好几声,眼泪都流下来。 也不知道这辣椒啥品种,稍微长老了些就辣的呛鼻子。不过好吃啊,特别是爱吃辣的人,吃稀饭的时候,舀上一勺辣椒碎末,再舀上一两勺辣椒水,就连稀饭都能多吃一碗。 谢玉萝都已经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眼泪鼻涕都一大把了。 真辣啊! 萧钰掩住口鼻快步来到厨房,又听到谢玉萝连打了两个喷嚏。萧钰微微拧眉,没有犹豫,直接走了进去。 “你快点出去,我来!”辣椒真够辣的,萧钰从谢玉萝手中抢过铲勺,极力忍住不打喷嚏,迫切地说道。 谢玉萝用帕子捂住口鼻,大大的杏目早已经红通通的,铲勺刚才被萧钰夺走了,她还闹不清楚:“你来做什么?这里味道重得很,你赶快出去吧……阿嚏……” 谢玉萝又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我的妈呀,这辣椒也忒辣了!”她有口无心地说了一句,却惹得萧钰偏头看了她一眼,眼睛似有星光闪烁。 他再次说道:“你快出去。” “出去?这辣椒你又不会炒,你快出去吧。”谢玉萝去夺萧钰手中的铲勺,萧钰避开了。 “阿嚏……”谢玉萝再次打了个喷嚏,含糊不清地说道:“你快出去吧,待会你也要跟我一样了!阿嚏……”又打了个喷嚏,鼻涕眼泪全出来了。 非常尴尬。 萧钰眉头微拧,见说不动她,只好动手。 他放下铲勺,挽着谢玉萝的双肩就推着她出去了。 “哎,你干嘛?我的辣椒,还没熟呢!”谢玉萝边走边喊道。她力气小,拧不过萧钰,就这样被推出了厨房。 萧钰不理她,固执地将她推到了外面。 刚呼吸一口外头新鲜的空气,谢玉萝就好很多了,也不打喷嚏了,也不流眼泪了。 只是刚刚辣红的眼睛,没那么快好,还是红通通的,谢玉萝嗓音有些沙哑:“我好很多了,菜还在锅里呢!” 说完又要进去,萧钰伸手拦住了她,快速地说了句:“你就在外头,别进去了!”也不等谢玉萝说话,直接冲进了厨房。 “哎……”谢玉萝在后头喊他,来不及了,人已经进厨房了。 谢玉萝站在外头,眼泪鼻涕一把把地看着厨房的门,从她这个角度,可以看到萧钰直接冲到了灶台边,拿起铲勺动作熟练地翻炒着锅里头的菜。 里头呛人的辣味直冲鼻翼,萧钰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口鼻,竭力忍着下一秒就要打出来的喷嚏,眼睛被辣得只要用力一眨,泪水就要掉落,可他还在极力地压制着。 谢玉萝在外头站了一会儿,里头的人没打一个喷嚏,暗暗想道:爱吃辣的人不怕辣啊! 等等,萧钰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菜呢! 谢玉萝实在不敢进去了,站在外头喊道:“你加点酱油,翻炒两下就加水,水煮开了放盐,就煮好了。” 萧钰在里头许是听到了,回头朝谢玉萝点点头。 谢玉萝眼尖地发现萧钰的眼睛也红了,甚至,在他眨眼睛的时候,两滴泪顺着脸颊划过,谢玉萝看到了。 萧钰是怕辣的! 他的眼泪也被辣出来了。 谢玉萝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萧钰不是因为爱吃辣,所以不怕辣,他怕辣,却因为听到自己不停地打喷嚏,所以他才…… 把自己换出来,他自己跑进去。如今他此刻正在遭受刚才她所遭受过! 萧钰这是可怜她。 他为什么要让她出来? 谢玉萝脑子有些不好使唤,她看着萧钰的后背愣住了。 萧钰动作熟练地翻炒,完全按照她的方法来,加入酱油又翻炒几下,倒水,大火煮开,加盐调味之后,做好了。 盛盘之后,屋子里头没有那么呛人了,萧钰连忙倒了一盆冷水进锅里,辣味又消散了不少。 萧钰端着菜走了出来。 谢玉萝的目光有些呆滞,凝视着他。 萧钰一手捂着口鼻,一手端着菜,脸上的泪都擦干了,他知道自己的眼睛肯定很红,此刻也很是狼狈。 萧钰看了谢玉萝一眼,就连忙端着菜去了堂屋,放下菜之后就立马回了自己的屋子,迅速拿了块干净的帕子打湿之后覆在眼睛上,冰凉的巾子接触到眼睛之后,好受了许多。 谢玉萝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等厨房里头的味道散去,这才去了厨房。 外头的铁锅已经被刷得很干净了,灶台上也擦拭的干干净净,如果不是屋子里头还弥漫了辛辣味,干净的还以为刚才没有做饭呢! 萧钰将厨房收拾的可真干净! 谢玉萝咬咬唇,有些不懂萧钰的心思。 他不是很讨厌自己吗? 怎么会帮自己的忙呢? 244 你要夸夸大嫂,要亲亲 谢玉萝心神不宁地端着早餐走进堂屋,两个孩子也梳洗好了,刚才炒辣椒的时候,谢玉萝怕熏着两个孩子,就叫他们到后院去玩,如今喊了一嗓子,两个孩子洗干净手就过来了。 萧钰还没到。 “子轩,去喊你大哥来吃饭了!”谢玉萝说道。 萧子轩嗯了一声,蹦蹦跳跳地跑去萧钰房中。 萧仍在擦着眼睛。 眼睛红红的,跟后院的那几只兔子的眼睛差不多了。那辣椒真辣,辣得他到现在眼睛都还是酸的。 一想到谢玉萝在厨房里头不停地打着喷嚏,萧钰于心不忍。 若不是他爱吃辣,谢玉萝也不用遭这个罪! 萧钰一怔,自顾自地反问着自己:你是在心疼谢玉萝? 心疼两个字刚冒出来的时候,萧钰吓坏了,他怎么可能会心疼谢玉萝呢? 可若是不心疼,你干嘛要去厨房去帮忙呢? 我那是…… 心里头像是有两个不同的声音在激烈地争吵着,让萧钰左右为难。 “大哥,大哥……”萧子轩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萧钰一大跳。 萧钰吓得几乎跳了起来:“怎么了?” 萧子轩疑惑地瞪大了眼睛:“大哥,你怎么了,我都喊你十几声了,你干嘛都不理我啊!” “……”对上萧子轩困惑的眼神,萧钰忙辩解道:“哦,我,我刚才在想书上的问题。” 想书上的问题? 萧子轩再一次好奇地追问道:“大哥,书上写了什么,让你心疼了吗?你刚才说了好几声心疼呢!” 嘴里说着心疼,就连眼睛也红了呢。 萧钰:“……” 原来自己不知不觉之中,已经说出了心疼两个字了。 “啊?没啊,我什么时候说心疼了!”萧钰口是心非。 萧子轩不信:“大哥,你自己说了,而且,你的眼睛这么红,书上写了什么让你这么难过啊?” 萧钰张张嘴,哪本正经的书上会写这些。 萧钰忙解释道:“哦,就是我昨天给你讲的那个故事,他被如来佛祖压在了五指山下,真是太可怜了。” 原来是为了孙悟空啊! 萧子轩乐了:“大哥,你心疼什么?再过五百年,自然会有人来救孙悟空啦。” 唐三藏去西天取经,可不就要带着孙悟空一块去嘛! 萧钰愣住了,盯着萧子轩反问道:“五百年后?” 书里头明明写的只有孙悟空跟如来佛祖比试,孙悟空不敌如来,被如来佛祖关押在了五指山下的故事,其他的故事还没有出来。后头的故事,萧子轩怎么会知道? 萧钰好奇地盯着萧子轩,萧子轩知道自己说漏嘴了,暗道了句糟糕,忙圆谎道:“哦,我也就是猜的。” “你昨天不是睡着了吗?你又没有在听。” “我是睡着了,可我睡的迷迷糊糊的,也听了不少啊,所以我大概也就知道。后头的我也是猜的,那孙悟空一定不会死啦,对吧?所以我猜会有人来救他的。” 萧钰默默地点点头,他也是这样猜的。 这上册的书通篇都在讲孙悟空,那他肯定不会一辈子都待在五指山下,他总归是要出来再成就另外一番事业的! “我觉得孙悟空也不会死。” 见大哥相信了自己的说辞,萧钰忙长叹了一口气,好险啊,差点就被大哥给撞破了。 “大哥,大嫂让我喊你去吃饭了!”萧子轩终于想起自己的目的了。 萧钰起身,大踏步往外头走去:“走!” 回到堂屋,桌子上一个清炒黄瓜,一个辣椒,盘子里头还有四个已经剥掉了壳的鸡蛋,每人面前还有一大碗的稀饭。 萧钰看到那雪白浓稠的稀饭,再看看辣椒,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 谢玉萝抬眼扫了下萧钰,心中有些紧张,“坐下,吃饭吧!” 四人坐下,谢玉萝忙将剥好了的鸡蛋放进了萧子梦的碗里,用汤匙把蛋碾碎,拌入粥里面,刚才还雪白的稀饭,因为蛋黄,现在变得黄颜色的了,鸡蛋整个的萧子梦吃不下,平时要吃鸡蛋的时候,都是碾碎来吃的。 萧子梦乖巧地坐在谢玉萝边上,看着谢玉萝忙活。 谢玉萝将饭菜端到她面前,萧子梦冲着谢玉萝甜甜地喊了声“谢谢大嫂”,谢玉萝摸摸她的脑袋,满眼都是宠爱。 萧钰看见了,嘴里默默地嚼着鸡蛋,脸色有些难看。 谢玉萝则专心吃饭,辣椒炒得还是挺好吃的,在碗里头加一点辣椒,再添一勺子辣椒汤,拌稀粥吃简直是人间美味。 萧钰爱吃辣,也夹了不少的辣椒,二人非常有默契地吃着那盘菜,谁都没开口说话。 谢玉萝心里头乱极了,她猜不透小阁老的意思,萧钰心里头也乱,不知道该如何张嘴,化解现在这尴尬的气氛。 两个孩子也是闷头吃饭,萧子轩发现了丁点的异常,好奇的视线在谢玉萝和萧钰身上看来看去。 一顿早饭,在沉默不语中很快就吃完了。 萧子轩似乎猜出了什么,拉着萧子梦说了一会儿。萧子梦乖巧地点点头,立马就跑到了萧钰的书房。 “大哥,早上大嫂炒辣椒都炒得哭了!”萧子梦奶声奶气地说道。 当时大嫂在厨房里头炒辣椒的时候,不停地打喷嚏,眼泪鼻涕都出来了,她自己进了厨房以后也不停地打喷嚏,可难受了。大哥爱吃辣椒,大嫂就炒辣椒,辣得自己那么难受,也该跟大哥说一下。 萧钰抬起头来,看看萧子梦,点点头道:“嗯。”他知道的。 “大哥,大嫂那么辛苦,炒的菜又这么好吃,你怎么就不夸夸大嫂呢?”萧子梦继续说道。 “你要我夸夸大嫂?”萧钰皱皱眉头,有些不解。 “是啊,我要是帮着大嫂做了事情,大嫂可劲儿地夸我!” “哦,大嫂怎么说你的?你说来给我听听!”萧钰突然笑了,他想要知道,谢玉萝是怎么夸奖别人的。 萧子梦清清嗓子,学着谢玉萝的模样认真地说道:“我的子梦真棒,这么小就会做这么多事情了。真厉害啊,棒棒哒。啵……” 萧子梦捧着自己大哥的脸,软软的嘴唇印在了萧钰的额头上。 萧钰愣住了。 245 胰子是个稀罕物 “大嫂平时就是这么夸我的!夸我厉害,还要奖励我一个吻,大哥,大嫂那么好,你也要去夸夸大嫂哦!”萧子梦一副认真地模样:“就像我刚才做的那样。” 萧钰尴尬地笑了笑。 若说夸两句谢玉萝的话,他应该能说得出来。可若是做那样的动作…… 萧子梦刚才捧着他的脸,两片软软的嘴唇还留了不少的口水在额头上,这副夸人的动作,他根本做不出来。 “傻瓜!”萧钰轻轻地捏了捏萧子梦婴儿肥的脸颊,面上闪过一丝尴尬。 “大哥,你可不要忘记了,要夸大嫂啊!”萧子梦听到二哥在外头叫她,忙跑了出去。 萧钰笑笑,没说要夸,也没说不夸。 等到屋子里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萧钰面上的笑慢慢地隐去,他的眉头先是紧紧地皱了一会儿,紧接着眉头舒展开来,那一张英俊无匹的脸,旋即露出一副憨痴的模样来。 阿梦说的夸奖,他除了不好意思之外,好像也没有一丝的抵触。 这样的奖励,好像还挺不错的! 萧子轩拽着萧子梦就跑到了一旁,焦急地问道:“我跟你说的你跟大哥说了没有?” 原来,萧子轩在饭桌上就想起了一个好办法,吃过了早饭,就让萧子梦偷偷地去找大哥了。 萧子梦用力地点头:“说了,说了。我不仅跟大哥说了要夸夸大嫂,我还跟大哥说,要跟大嫂夸我一样夸大嫂呢!” 萧子轩愣了:“你跟大哥说大嫂是咋样夸你的?” “就是说我真厉害,还要亲亲我!”萧子梦指了指自己的额头。 刚才萧子轩只让她告诉大哥大嫂的辛苦,谁曾想,这孩子竟然还会超常发挥! 萧子轩的心更激动了:“大哥是啥反应?” 萧子梦想了想,摇摇头:“没啥反应啊,大哥就是笑着说我是傻瓜!” 萧子轩也捏了捏萧子梦的包子脸,激动地说道:“子梦可真厉害。” 萧子梦被夸,又乐咯咯地笑出了声,谢玉萝提着脏衣裳正要去河边洗,听到两个孩子的笑声,过来问:“什么事情笑得这么开心?” 两个孩子像是被抓住了把柄一样,忙敛去了笑,异口同声地说道:“没啥事!” 谢玉萝上上下下打量着两个孩子,不信,“真没啥事?子梦,你跟大嫂说说,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啊!” 那个大的现在心里头有自己的小九九了,还是小的好沟通好交流。 萧子梦张嘴:“大嫂,二哥就是给我讲了个笑话!” 萧子轩高悬的心放了下来,他刚才生怕大嫂的小跟班把什么事情都抖露出来,现在可好了,竟然还知道扯谎了。 谢玉萝是相信萧子梦不会说假话的,笑笑:“我去洗衣裳了!” 萧子梦蹿了出去:“大嫂,我也去。” 萧子轩生怕待会大嫂哄骗着萧子梦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忙喊道:“大嫂,水缸里头没水了,我挑水去。” 谢玉萝提着半桶脏衣服,萧子梦拿着棒槌,萧子梦挑着两个桶,也跟着去了。 河边现在有不少的人在洗衣裳,谢玉萝挑了个好地方,蹲下就开始洗衣裳。衣裳也不脏,就是每天有些汗渍,谢玉萝将衣裳打湿,然后用自己制作的胰子,把衣领、袖子和胸前都擦上胰子,然后轻轻地揉搓着。 胰子可是个稀罕东西,谢玉萝竟然还用胰子洗衣裳,这让在不远处洗衣裳的妇人看了,稀罕得嘴巴都张得老大。她也不洗衣裳了,直接窜到谢玉萝的跟前,捧着用的只剩下半块的胰子稀罕地说道:“玉萝啊,这是胰子吧?” 谢玉萝用棒槌捶了捶衣裳,点点头:“是啊!” “玉萝啊,你洗衣裳还要胰子啊?这胰子可老贵了,寻常人谁用啊,这可都是达官贵人用来洗手的,你竟然用来洗衣服,你也太奢侈了。” 旁边也有妇人过来看了,也可惜地说道:“是啊是啊,这种有香味的胰子我也见过,要好几十个钱一块呢,我瞅着你这胰子比胭脂阁的还要好。玉萝啊,你这个是在哪里买的啊?要多少钱啊?” 谢玉萝本来想说这是自己做的,话到嘴边,她咽了回去,笑着说道:“哦。这是阿钰从晋昌府带回来的。” “怪不得,原来是大地方的东西。”那妇人艳羡的说道:“你男人对你可真好啊,去了大地方还记得给你带这么稀罕的东西。” 谢玉萝讪讪地笑笑。 “这是好东西啊,你就拿来洗衣裳了,太可惜了呀!”那妇人啧啧说道。 谢玉萝笑:“哦,他买了几块,拿一块出来洗洗衣裳也是可以的。” 那妇人恋恋不舍地走了,回头还要看看谢玉萝手里头的胰子。那眼里头艳羡的光,让谢玉萝突然有了一个打算。 既然这胰子这么好,何不自己做几块拿到花娘那里去试试呢? 谢玉萝说干就干,有了前生做胰子的经验,来了这里之后又成功做出来了不少,谢玉萝洗好衣裳回家之后,就开始着手做胰子了。 像前世的肥皂一样,有薰衣草味道的,有桂花,有薄荷,还有金银花,等等各种味道,这山上有不少的金银花,谢玉萝打算上山去采金银花。 晒好了衣裳,谢玉萝说要去摘金银花,两个孩子问也不问,都要跟着她去。 谢玉萝上回去山上,看到了不少的金银花,那个时候,金银花还没有开花,所以她也没有下去。那金银花在一座山谷里,要去摘的话,就必须要翻过一座高山,很累也有点危险。 “子梦,你就不要去了,跟着大哥在家里,我带着子轩过去,好不好?”谢玉萝劝着萧子梦。 翻高山,萧子轩还好,体力够,还能翻过去,可是萧子梦年纪还太小了,翻山根本就没那么多的体力。 萧子梦虽然想要跟着大嫂走,可又怕自己到时候会连累大嫂,只能委屈地说道:“那大嫂,你早点回来。你多带点吃的去吃,不要饿着了。” 谢玉萝心里头软的一塌糊涂:“大嫂知道,你放心,大嫂摘完了就会回来,你不要担心。” 既然两个人要走,中午的饭还要萧钰自己鼓捣,萧子轩跑去跟萧钰说了,再出来的时候,萧钰也跟着出来了:“你们要去哪里? 246 我陪你上山 谢玉萝本以为萧子轩已经说过,她就不说了,可是萧钰却面无表情地问自己,只能说:“我们要去山里看看。” “上山干什么?” “我们去采些金银花回来。” “金银花?”萧钰困惑地问:“什么是金银花?” 萧钰不知道金银花是什么,谢玉萝猜测,现在这个时代应该还没有本草纲目,否则涉猎广泛的萧钰不会不知道金银花是出自那本书。 “就是忍冬。因为它后面开的花是黄色的,所以我就叫它金银花,我外祖父也是这么叫的。” 因为害怕萧钰起疑心,谢玉萝把外祖父也拉了出来。现在他已不在,无人相扰,萧钰不信也得信。 听到是谢玉萝外祖父这样叫,萧钰点头,表示知道了,“你摘忍冬干什么?” “我要做几块胰子,把花汁捣碎和胰子一起做,再说,金……”谢玉萝咬着嘴唇说:“忍冬性甘寒、气芳香,甘寒清热,而不伤胃,芳香透达又可祛邪,它的药性特别好,到时候做了胰子大家用来沐浴,既能去污,又可以带金……忍冬的药性,一举两得!” 谢玉萝断断续续地说,着实是因为她说金银花惯了,可为了讨好小阁老,只能去说自己不熟悉的字。 “我跟子轩一块去,中午就不回来吃饭了,你跟子梦自己做点饭吃。”谢玉萝说道。 萧钰皱了皱眉,看萧子轩,那么小个子还是个孩子,他能帮上什么忙? 萧钰看了她一眼,说道:“子轩还小,他不去!” 谢玉萝:“行,那我就自己去!”一个人去也是行的。 “大哥,大嫂她一个人……”萧子轩喊着,怎么能让大嫂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萧钰还没有让萧子轩说完,“我陪你去采忍……金银花!” 也不等谢玉萝说好或者不好,萧钰就匆匆回到房间,换了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直裰。穿新衣上山,到时刮刮蹭蹭,好衣服就要蹭完了。 谢玉萝还楞在外头,脑子里头一直都在想着萧钰为什么也要去,而且,他最后一句话,本来也要说忍冬的,为什么,又改成金银花了呢? 是为了迁就她吗? 小阁老怎么会迁就她呢! 谢玉萝再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这位小阁老今儿个做的事情,让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是什么原因啊! 萧钰换好衣裳来到外头,叮嘱两个孩子:“你们就乖乖地待在家里,哪里都不要去,中午自己煮点东西吃。” 萧子梦刚想说不,萧子轩忙拉着她,抢先说道:“好,大哥大嫂,你们去吧,我会照顾好妹妹的,你们快去快回!” 萧钰赞许地点点头,背了筐子就走,经过谢玉萝身边时,淡淡地说了声:“走吧!” 然后大踏步朝外头走去。 谢玉萝像游魂一样跟着萧钰走了。 走向大门时,谢玉萝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个孩子,只见那两个孩子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眼中满是笑容。 阳光明媚笑容满面,可谢玉萝觉得,怎么有点像有些不怀好意! 谢玉萝怕自己看错了,回头再看,两个小孩乖巧的站在门口,乖巧的大叫:“大哥,大嫂,你们要注意安全!” 这些小孩就是很乖啊! 萧钰已走得很远,谢玉萝连忙小跑几步,在离萧钰还有两米远的地方,慢慢放慢脚步。 二人在门口看不见萧钰和谢玉萝的身影,这才美滋滋地锁上了门。 萧子轩还不忘给萧子梦上课:“大哥和大嫂一个人上山,这样一个好机会,你就说你去凑个啥热闹吧?” 萧子梦不好意思地说:“二哥,我就是想跟着大嫂嘛!” “以后大哥大嫂单独待一块,我们都不要去凑热闹!” “可我不知道啥时候能去啥时候不能去啊!”萧子梦委屈地说道,她人还小,又看不懂。 “这样,以后你就看我,我点头就是同意让你跟着,不点头就是不能跟着,知道吗?大哥大嫂也要培养感情,否则这个小娃娃怎么会生出来,你说是不是?”萧子轩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萧子梦乖巧点头:“好,我下次再听二哥说话。那个二哥,这回是大哥和大嫂他们在一起,会生孩子吗?” 萧子轩也不明白,但还是装出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说:“应该会的,我们一直都在给他们制造机会,即使今天没有,明天一定有!” 萧子梦激动地喊道:“后来我就有了小侄女,我就成了姑姑了。” “那可不,我还当叔叔呢!”萧子轩也得意地说。 兄妹两个都在幻想着,家里头多了个可爱的小侄子小侄女,他们要带好头,要好好学习,多学本领,以后教给小侄子小侄女。还要像谢玉萝照顾他们一样,好好地照顾小侄子小侄女。 突然间,两个孩子好像长大了一样,幻想着家里面可以多添一些人。 谢玉萝和萧钰是不知道两个孩子让他们单独在一起,是为了要他们生孩子的,况且,就算是要生孩子,也不是这么生的! 这样在一起,若是能有孩子,还真是见了鬼了。 谢玉萝背上背着篮子,走在萧钰的后面。两个人不远不近地走着,前头的人步伐若要慢一点,谢玉萝也放慢了脚步,前头的人若要快一点,她也要紧跟几步,反正两人之间,总有两米左右的距离 等走完平坦的路,就要爬山了。萧钰突然停下,他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谢玉萝也停下脚步,四下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怪异之处,好奇地看着萧钰,又看了看四周,猜不出萧钰要干什么。 在等待中的萧钰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这时他们就在山脚下,再往上走,就上山了。 “你跟着我。”萧钰突然回头,对谢玉萝说。 没有听清楚的谢玉萝歪着头问:“什么?” 萧钰朝谢玉萝走来,她紧紧抓住篮子,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往后退。 不知为什么,萧钰这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竟让谢玉萝想起了自己时常做的噩梦。 梦境中,其中一人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刀,慢慢向自己走来,谢玉萝看不清那人的脸,可他身上的气势和压抑,谢玉萝猜那应该就是萧钰。 萧钰后来要了她的命。 247 一直认为谢玉萝是个白丁 谢玉萝还是特别怕死,尤其在这种人命比草贱的朝代,不能指望别的,只有自己能保护自己。 她紧握着她的篮子,心有余悸地盯着萧钰,身子绷得像一支离弦的箭,随时都可能爆裂。 看到她害怕成这个样子,萧钰脚步停了下来。 谢玉萝,怕他! 萧钰自认自己并没有做任何事来吓唬谢玉萝,而且,他从来没有对她说过威吓恐怖的话,相反,谢玉萝却常常吓唬他。真是奇怪,她一向就是批评这个,教育那个,一副唯我独尊的高人一等的样子,今儿他竟看见她怕了? 萧钰对此感到困惑,再次看向谢玉萝。 面容依然是那张美丽绝伦的脸,而她的眼神,却比以前,变化多端。 如果说之前谢玉萝的眼神里只有傲慢与傲慢,那此刻她的眼神则是纯洁而温和,带着丝丝恐惧,就像是后院养的几只小白兔,看人的时候,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你,看到你的心软而心碎。 萧钰心软了,停住了脚步,不再上前,只轻声说了一句话:“你跟紧点!”然后,转头就上山。 说完,萧钰停下脚步,转过身去,往山上去。 谢玉萝见他没有动,便放下了高悬的心。 真的是书看多了,总会把后期黑化了的小阁老代入到现在的萧钰身上。 明明现在的萧钰,还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小男孩! 谢玉萝长舒一口气,紧随其后,中间还有一米多远。 萧钰回头看了她一眼。 谢玉萝愣了一下:“有什么事吗?” “你跟紧点!”萧钰再次说道。 谢玉萝“啊”了一声,不懂。 萧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这么看着她。 两人僵持下来。 谢玉萝只能往前走了几步,离萧钰就剩下两步的距离了,萧钰这才转身,开始上山了。 上山的路不好走。 此刻正好是夏天,山间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藤蔓,枝条也茂密葱郁,而且,此时又是蛇出没的时候,萧钰让谢玉萝紧随其后,以防危险。 以前谢玉萝和两个孩子一起上山,一直是她在前面探路,护送两个孩子,可是现在,谢玉萝看着萧钰的背影,觉得有点出神。 萧钰手持镰刀走在前面,砍下或移开挡住前面的枝丫和藤蔓,有些走过去又会恢复原样的枝丫,萧钰拉住它们,等到谢玉萝走过来,他才放下。 他们俩谁也没有说话,只有走在草地上的脚步声,山中的风声和鸟鸣。 谢玉萝上回看到了金银花,就要翻过眼前的这座山,下了山再往前走,那里有一个山谷,山谷里有许多金银花。 现在是五月,正是金银花盛开的时节,可以摘回来做金银花胰子,夏天用胰子沐浴可以保护皮肤,晒干后泡茶喝,清热解毒,疏风散热。 山峰不好爬,尤其是各种枝丫都很繁茂,有的树长得矮小,枝丫又很繁茂,现在全都要猫着腰穿梭,萧钰在前面慢慢地走,谢玉萝在后面跟着。 不知走了多长时间,谢玉萝这才发现自己只是跟着走,什么事也没做,萧钰在前面披荆斩棘,为她铺就了一条康庄大道。 等到了山顶,两人都走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谢玉萝有些渴,也有些累,不过萧钰不停,她也不停。萧钰不喝水,她也不喝。 从高处俯视,浓密葱郁的绿色屏障犹如一团团浓绿的墨水,偶有风吹过,那一团团浓绿的墨水叶片翻滚着,时而青翠,时而碧绿,还有住在山中的鸟儿,扑棱着翅膀,从山间飞来,飞去,又飞来,又去,盘旋着叫嚣着,紧接着俯身一冲,就不知去向了。 谢玉萝深深吸了两口气,沉醉在这自然的美丽之中,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艳。 那是大自然特有的美丽。 不论是山岳、树木,或是阵阵风声、幽鸟鸣声,都不曾经过任何雕琢与修饰,美得真实自然,美得如梦如幻,美得惊天动地。 谢玉萝看得情难自禁。 当一阵微风拂过她的面颊,吹起她的长发时,她就站在了晴川山色的高处,大自然的伟大,更加衬托出个人的渺小,谢玉萝想起了一句话:“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一粟”。 人类啊,被称为造物之主的人类,可在大自然面前,还是太渺小了,就像是一只在天地间短促生长的一只浮游,是沧海间一粒微不足道的小米。 微不足道。 萧钰知道谢玉萝爬得很累,所以到了山顶后,他没有再往前走,而是停下来休息。他站在谢玉萝身边,静静听着风吹。 声音很低的谢玉萝说了一句话,萧钰惊讶地侧过头去,他刚才听得很清楚,他完全知道谢玉萝刚才说了什么。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一粟。 他心受震动,心中早已海浪滔天了。 多年来,萧钰一直在读书,他知道什么话说得好,什么话说得不好。 有时观察一个人,并不需要和他接触太多,只需听他说一句话,就可以看出对面的肚子里面有几斤几两的墨水。 萧钰始终以为谢玉萝是目不识丁、胸无点墨的人。她的外祖父毕竟有说过这样的一段话,谢玉萝小时候身体不好,经常生病,所以他也不会要求谢玉萝读书习字,而且,乡下人,别说是姑娘,就是男人,能认字的也是少之又少。 萧钰一直认为谢玉萝是个白丁。 可是偏偏她刚才说的那句话,萧钰知道,这句话的含义很深,以前的谢玉萝根本不会这么说。 萧钰目瞪口呆。 谢玉萝痴迷地望着眼前的山川美景,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的萧钰看她的眼神也变了。 他们俩在山顶坐了一会儿,要下山了,山谷里有很多金银花。 两个人歇好后继续下山,下山的路更难走了,满地都是密密麻麻的荆棘和长满枝丫和树叶的长势茂盛的树木,萧钰走在前面,用手中的镰刀砍去一些荆棘,在前面为谢玉萝铺路,谢玉萝跟在后面,心里一片五味杂陈。 终于下来了。 248 雄黄能驱蛇 山谷被群山环绕,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茅草和野草,有些茅草已经长得有一人多高了。整个山谷看起来绿油油的,金银花就分布在这些野草里,也同样不屈不挠地盛开着。 草长势茂盛,那就有蛇。 萧钰回头看看谢玉萝,想起了上回在自己家的地里头,谢玉萝不小心摸到蛇时那惊恐万分的样子。 她应该是极怕蛇的,可为了家里,还是来了,这样的谢玉萝,让萧钰心中充满了感激。 谢玉萝正埋头在篓子里头找东西。 她早就知道这山上有蛇,所以来之前,她带了不少避蛇的东西。 光是香囊就拿来了四支,香囊不但浸在酒里,上边有一股浓浓的酒味,里面还有雄黄。 她递给萧钰两个,“给你,你把这个戴在身上,蛇不喜欢这个味道,闻到就会跑了。” 酒味? 萧钰捏着香囊闻了闻,有些不解:“这个能驱蛇?” 谢玉萝:“当然可以,这上面不仅有酒味,还有雄黄,你不知道雄黄酒能驱蛇吗?” 萧钰摇头,面色淡淡地:“不知。” 谢玉萝将香囊佩戴在腰间,将扎好了的裤管和袖子又重新扎紧了一遍。 自上山在地里面遇到蛇后,谢玉萝便心有余悸,做了几个香囊,香囊都泡在酒里,泡好后再加入雄黄,如今两个小孩要是到草地多的地方,谢玉萝一定要他们戴上有雄黄的香囊。 《本草纲目》里面有一句话,“雄黄可杀百毒,辟百邪,杀蛊毒……将雄黄酒带入山中,即不怕蛇。” 如今气候温和,也是各种昆虫和蛇类繁殖活动猖獗的时候,戴上雄黄香囊,多多少少能避开些。 看萧钰不知道,谢玉萝自然不会说这是《本草纲目》里面的话,只能说:“外祖父在世的时候经常要去山中采药,他去山中一定会带上雄黄,说是带着雄黄,蛇就不会靠近了!” 萧钰也不怀疑,拿起香囊佩戴在身上。 见萧钰不在问了,谢玉萝长舒了一口气。看吧,以后将所有的萧钰不懂的事情都推到外祖父身上去,萧钰一定不会误会。 香囊美不胜收,雪白的香囊,上面绣着绿竹叶,谢玉萝那身则绣着大红蔷薇。 这香囊似乎是谢玉萝特别为自己准备的。 萧钰心中美滋滋的,面色却不显眼,系好香囊后,提着篮子开始采金银花。 谢玉萝紧随其后,不敢离得太远。 这样一片草丛,里面肯定有蛇,还是跟得近一点比较好,就算是有蛇也可以互相照应。 萧钰也紧紧的盯着谢玉萝的动作,看见她稍微远离了一点,他忙不停的走近两步,不让她单独走远。 谢玉萝认真地摘下了金银花,若说刚开始的草和小腿一样深,还有点害怕,熟悉后也没什么害怕的,关键是没有碰到蛇,谢玉萝胆子很大,也不跟着萧钰,看着不远处越来越多的金银花,越走越远。 萧钰一直在她身边,看着她远远地走过来,忙着背起篮子也跟着走去。 谢玉萝边往里头走边采金银花,小腿深的野草,一脚踩下去,将野草踩倒匍匐在地,还有些渗出淡淡的草汁。 萧钰就在她的身边,不过两三步的距离。 谢玉萝一心一意采花,自然没发现萧钰一直跟着她,她的篮子都快摘满了,可是这个山谷里的金银花,也只是摘了一小部分,在里头还有更多的金银花。 日上三竿,天气越来越热了,谢玉萝擦着脸上的汗,抬起头,望着太阳,此时已是正午,也该是吃饭的时候了,她提议:“我们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再来吧!” “好。”萧钰将手中采来的一大把金银花放入篮子中。两个人沿原路返回,来到山脚下。 在山脚长着许多参天大树,还有一汪碧绿的溪流,从山上流下,穿过山谷,不知流向何方。 两个人在溪水里洗完手,谢玉萝拿出自己准备的干粮。 带着煮好的鸡蛋,谢玉萝煮了四个,一人两个,还拿来一盒糕点,谢玉萝放在大石头上,两个人坐在石头上,边休息边吃中饭。 谢玉萝吃鸡蛋容易梗着,梗着容易打嗝,刚吃下去半个蛋,就被噎着了。 一噎着就容易打嗝,而且还是那种一时半会还好不了的。 “呃……” 萧钰偏头看了她一眼,声音淡淡地道:“多喝些水。” 谢玉萝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好不容易把蛋咽了下去:“你不喝吗?” 如果她喝了,萧钰也不会喝了,难不成还会让他喝河中之水不成:“你先喝一口吧,你喝了我再喝。” 谢玉萝没想到萧钰会跟着来,她只准备了一个水壶,萧钰啥都没准备。 谢玉萝把水壶递给萧钰,不合时宜地又打了一个嗝。 萧钰皱眉,没接水壶:“你先喝!” “呃……谢玉萝刚想要说什么,又打了个嗝,萧钰眉头都快凝成了川字。见小阁老不悦了,谢玉萝提起水壶仰头就喝。 没有对着水壶的嘴喝水,她把水壶举得高高的,张开嘴,让水流到嘴里。 萧钰征愣了愣,看着谢玉萝的动作,那鲜红的红唇,张开了,他坐的位置比谢玉萝的高,只要稍稍地低头一看,就可以看见红唇里面像丁香一样的小舌,粉红色的,小小的。 一不小心,水洒了出来,谢玉萝擦了擦嘴,盖上壶盖,继续吃蛋。 鸡蛋吃下去,又开始重复刚才的动作,打嗝,一个接一个。 再一次,谢玉萝照样仰头喝水,也没有碰壶嘴。 这壶水可以两个人喝。 小阁老有洁癖,自然是不愿意碰别人碰过了的东西。 她没对着壶嘴喝水,小阁老应该就不会嫌弃了。 谢玉萝开心得很,相信小阁老也是一样。 就在这时,草丛里突然有东西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谢玉萝看着那片草丛,只觉得头皮都开始发麻。 草丛里头有什么? 蛇吗? 谢玉萝头皮都发麻,她正襟危坐,死死地盯着那片草丛。草丛里头还是窸窣的声音,谢玉萝目不转睛地看着。 声音越来越清晰了,突然间,一只活物从草丛里跳了出来,红眼睛跟谢玉萝撞在一起。 谢玉萝差点没跳起来。 嘴里还没嚼两下的鸡蛋直接滑进了喉管。 差点没梗死过去。 249 一不小心就调戏了小阁老 那是一只黑色的兔子。 这只小兔没有见过人,就好奇地蹦出来,跟谢玉萝对视了两眼,又一蹦一跳地钻进了草丛。 始作俑者惹了祸拍拍屁股就不知所踪,留下谢玉萝捶胸顿足。 只咬了两口的鸡蛋就这么吞了下去,在喉管里憋的满脸通红,连忙捶胸顿足,使劲儿往下咽,费了好大的功夫,可那蛋黄还噎在喉咙管,吐不出来,咽又咽不下去,涨的一张小脸通红。 萧钰发现了谢玉萝有异样,紧张地问道:“你怎么了?” 谢玉萝指指喉咙,又捶了捶自己的胸口,妄图把蛋黄给咽下去。 可蛋黄本来就很干,又是一大块,哪里是说能咽下去就能咽下去的,谢玉萝咽不下去急得眼泪水都要流出来了。 萧钰当机立断,打开水袋,对着谢玉萝的嘴,灌了她一口水:“你小口小口地喝水,看看能不能咽下去。” 谢玉萝哪里还管的什么对嘴不对嘴了,直接仰头小口地喝水。一脸喝了好几口,蛋黄慢慢地冲下去了,再喝了几口,梗在喉管的蛋黄滑下去了。 脸被涨的通红,眼泪水都急的出来了,谢玉萝后怕地拍拍自己的胸脯,感激地说道:“刚才真是太感谢你了!” 萧钰淡淡地嗯了一声,见她已经没什么异样了,也没有说话。 谢玉萝则是看着那只罪魁祸首的兔子蹦走的方向,咬着牙气鼓鼓地说道:“你别让我再看到你,再看到你我抓你回去补身子,差点没被你给吓死。” 没吓死都差点被噎死了。 你说好好地坐在那里吃饭,欣赏美景的时候,突然就从草丛里头冲出一个活物来,谁知道是个兔子啊,真把人给吓死了。 “呵呵……”一旁的萧钰突然笑了。 谢玉萝偏过头去看他,就见萧钰坐在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边吃着东西,嘴角还挂着一丝微笑,他手上拿着一块糕点,吃一口然后就着水袋喝一口水。 虽然不知道萧钰为什么会笑,可是看见他的笑容,谢玉萝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笑的可真是好看啊! 萧钰本就生的极俊俏,属于万里挑一都难得长出这么好看的皮囊的那种,现如今他还笑了,更是如沐春风,心情好得不得了。 看来有句话说的对,看美男能舒缓紧张和不好的情绪,萧钰一笑,谢玉萝一点都不觉得糟糕了。 谢玉萝眼睛都看直了,直勾勾地盯着萧钰。 萧钰手足无措,被谢玉萝这样直勾勾地盯着还是头一回,不由得脸颊微微泛红:“怎么了?” 小阁老脸红了! 真是惊天动地的事情啊! 未来杀伐果决的小阁老竟然会脸红,简直开天辟地头一回! 谢玉萝也跟着笑了,傻乎乎地说道:“你笑起来真好看。” 萧钰脸更红了,就连耳廓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他不好意思地低着头,抿唇轻轻笑了。 笑过之后,他竟然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丝毫的怒意,相反,他好像还有些高兴。 谢玉萝:“……”等到她发现自己刚才竟然调戏了小阁老,谢玉萝差点没栽倒河里去。 她……她……她,她刚才一不小心,竟然把小阁老给调戏了! 最最关键的是,小阁老竟然还没生气! 谢玉萝大吃一惊,火星撞地球都没小阁老笑的让人震惊! 萧钰被调戏,心情颇好,举起手中的水壶,嘴对嘴灌了一口。 两人简单地吃过了中饭,又开始采金银花了。 这回速度快了很多,不过是大半个时辰的功夫,带来的篮子和篓子都已经装满了。谢玉萝轻轻往下压了压,又能装不少了。外围的金银花都被采干净了,谢玉萝还想要多摘一点,省的下回再来,就提议往里头继续走,萧钰自然没话说,在前头带路。 手里头的棍子在前面开路,先打草惊蛇。 谢玉萝这回也不敢离的好远,步步紧跟萧钰,几乎是踩着萧钰踩过的地方去的。 二人又走到一处新地方,这里的金银花同样花开簇簇,两人手脚不停,开始采摘金银花。 这回又摘了一会儿,采的也装不下了,二人这才收手,回去了。 谢玉萝看看他们才采小半山谷的金银花,打算先做一批胰子,若是反应好的话,再来做一批。 二人又沿着原路回家,照样是萧钰背着篓子在前头开路,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爬山也轻松容易了许多。等爬到山顶,二人坐在山顶稍作歇息。 谢玉萝看着眼前的美景,不由得又看得痴了。 萧钰递水给她都没有发现。 “喝水!”这已经是萧钰第四次喊她喝水了。 她怔怔得,究竟是在想什么? 谢玉萝这才反应过来,忙哦了一声,伸手接过,就着壶嘴仰头就喝,一连灌了好几口,随手又回给了萧钰。 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这水壶她之前和刚才都对嘴喝过了,小阁老怎么可能还会接! 谢玉萝心中暗道不好,小阁老有洁癖,这不是让别人生厌吗?她刚要缩回手,萧钰比她还快,顺手接过。 谢玉萝水壶被拿走,想想拿走了就拿走了吧,接了人家肯定也不会喝的。 萧钰将水壶盖紧,放进了篓子里,谢玉萝长舒一口气,看吧,人家肯定不会喝。 二人歇了歇,开始下山。 下山和上山一样,萧钰照例走在前头,谢玉萝紧紧地跟在后头,寸步不离。 下了山,两人马不停蹄地往家里头赶,现在正是申时,回到家,屋子里头静悄悄的,两个孩子正睡在谢玉萝的床上,好梦正酣。 谢玉萝没打扰他们,放下篮子打水洗手。 院子里头有一缸水,上头用干净的黑布罩着,那是夏天用来洗澡的水,放在外头太阳晒一天,晚上洗澡的时候水就是热的,还免得烧水了。 谢玉萝打来了一盆干净的水,又拿了一块胰子,然后对放下篓子的萧钰说道:“先洗手吧。” 萧钰点点头,撸起袖子,走了过来。 谢玉萝把篮子和篓子里头的金银花全部都倒进一个大木盆里,然后拿了一张小凳子坐下,开始挑拣花瓣里头的草和叶子。 萧钰蹲在木盆边洗手,擦上了桂花胰子。 桂花胰子的香味真的好闻,擦在手上香香的,满满都是桂花的香味,今天他们摘来了这么多的金银花,也不知道做出来的胰子,会是什么味道。 他偏头看了看坐在屋檐下认真挑拣的谢玉萝,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里头星光闪烁,好似天上繁星。 250 跟他无话可说 萧钰洗干净了手,把脏水倒了,然后又打来一盆干净的水,端到了谢玉萝的面前,谢玉萝正埋头挑拣脏东西,没发现萧钰来到跟前。 萧钰放下水,蹲在旁边,默默地说了句话:“你也洗下吧。” 谢玉萝听到了,偏头就看到蹲在自己身边抬头看着自己的萧钰,而他的脚边,就放着一盆干净的水,旁边还有胰子。 小阁老竟然给自己倒水洗手? 谢玉萝受宠若惊:“那个,我自己会倒水,你不用管我的。” 萧钰站起身来,没接话,转身就走了。 谢玉萝以为他要回房间看书,也没说什么,就着干净的水洗干净了手,然后将脏水倒了,等把盆放回厨房再回来,大木盆旁边,又坐了一个人。 不是萧钰是谁。 萧钰也端了个小板凳,就坐在木盆旁边,学着谢玉萝的模样,挑拣里头的草和叶子。 “那个,你忙活了一上午了,还没看书呢,你先回去看书吧!”谢玉萝嗫嚅地说道。 萧钰也不抬头,将挑选好了的金银花放进一旁干净的木桶里,又继续低头挑拣:“不急,忙完了这些再去看也是一样的!” 谢玉萝有所动容,忙坐下开始忙活。 两个人中间就隔着一个木盆,谁都没说话,安安静静地挑拣着盆里头的脏东西。 萧子轩和萧子梦很快就起来了,穿戴好了衣裳来到外头看到大哥大嫂都已经回来了,萧子梦兴奋地扑到谢玉萝的肩膀上撒起娇来。 “大嫂,我今天好乖,二哥煮了面疙瘩,我吃了好大一碗。我还帮着二哥洗了碗呢!”萧子梦奶声奶气地说道。 谢玉萝捏捏她的小鼻子,怜爱地说道:“子梦真厉害,饭要多吃哦,就能很快长大啦。” “嗯,等我长大了,我要跟大嫂一样漂亮。”萧子梦一脸憧憬地说道。 谢玉萝摸摸她的小脑袋瓜子:“我家子梦长大了,肯定比大嫂还要漂亮。” 萧钰这时抬头看了萧子梦一眼,然后视线掠过谢玉萝很快就挪开了。 那张精致绝伦美艳的不可方物的眉眼和面庞,本就万里挑一,若是谁都能长成这副模样,那这张面庞就不能叫漂亮,而应该叫做普通了。 萧子梦得了肯定,笑的咯咯咯的,两个孩子一块加入了挑拣的行列中,萧子轩和萧子梦不时地说话,倒让谢玉萝少了之前的尴尬,多了几分欢喜和活泼。 她之前不怎么爱笑,如今加了两个孩子进来,脸上的笑意一直都止不住,全程挂着笑容,声音娇俏,让人心生欢喜。 萧钰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欢喜起来。 四个人齐动手,很快挑拣出两大桶满满的金银黄,谢玉萝要去河边清洗,两个孩子自告奋勇地要过去,萧钰拦住了:“你们在家煮晚饭,我跟你们大嫂过去。” 看来还是心疼两个孩子,不愿意让他们做事。 可谢玉萝不愿意跟着他单独去啊! 带上一个孩子,都好比两个人做闷头呆瓜的好,今儿个上午和下午,两个人全程没说几句话,都快要把她给憋死了。 谢玉萝:“要不带着子梦一块去吧!”她好有个说话的人。 萧子梦一听,忙道:“嗯,大嫂,我陪你一块去!” 萧子轩拉都拉不住:“……” 早上刚说的让你看我眼神,让你看我眼神,怎么这才多久的功夫,就不记得了! 萧子轩不愿意萧子梦去,顺势说道:“大嫂,家里头的水缸没水了,我也跟着一块去,挑点水回来!” 都要去,谢玉萝当然欢喜,“好,那就一块去!” 萧钰皱了皱眉头:有必要去这么多人吗? 萧钰提着两个桶,萧子轩挑着两个空桶,四人往河边去了,因为是要挑水回家喝,所以四个人找了上游的一个好落脚的地方,挑水的挑水,洗花的洗花。 萧子轩毕竟是个孩子,况且萧钰也回来了,怎么也不会让自己的弟弟去跳水,他要接过扁担,萧子轩挪了挪:“大哥,不重,我就挑半桶水,要不让子梦陪着我回去吧!” 萧子梦正腻在谢玉萝身边呢,刚想要说我不去,就见萧子轩朝她眨眨眼睛,萧子梦不说话了。 萧钰点头:“嗯,让子梦陪你回去!” 萧子梦刚跟着过来,又要跟着走。 谢玉萝正跟萧子梦说的正欢,又要闭上嘴巴,一句话都不说了。 萧子梦跟在萧子轩的身后,有些不解:“二哥,家里头的水缸明明是满的,你为什么还要去挑水啊!” 水缸明明早上二哥已经挑满了! 萧子轩说道:“你没看出来,大哥和大嫂感情好着呢吗?咱们上杆子凑过来做什么?我要是不跟着来,你今天不要跟大嫂屁股后头一下午,那还有大哥啥事啊?” 萧子梦吐了吐舌头:“又不是我想要来的,是大嫂拉着我来的!所以我才来了。” 她本来就没打算来的,是大嫂让带她来,她当然要来了。 “你傻啊,大嫂不过就是随口说一句,你还当真了,你没看到听说你要跟着去,大哥的脸色都变了吗?” “我没看到!”萧子梦奶声奶气地说道。 “你没看到我可看到了,我就假装要去挑水,然后趁机把你带走,这不正好了,大哥大嫂又可以单独在一起了!”萧子轩得意地朝后头努努嘴说道。 萧子梦说道:“那咱们什么时候过来啊?” “咱先回家把饭煮了,把菜洗了切了再过来吧!”萧子轩心里头美美的,每回只要看大哥大嫂在一起,他就觉得很开心。 萧子梦跟着萧子轩走了,看到刚才还兴高采烈的谢玉萝,现在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无精打采的,萧钰看着刚才那么活泼的一个人,瞬间就变成了闷葫芦,他心里头很不好受。 跟他就一句话都没得讲吗? 251 大嫂对你好不好 谢玉萝真是一句话不说,专心洗花。这心思在忙活手上的事情上,谢玉萝还免了些尴尬。 萧钰时不时地偏头看谢玉萝,人家认真地很,一张精致的侧脸神情淡淡,眼神只落在自己的手上,对他几近无视! 终于忍不住了,萧钰开了口,“这忍……金银花,真的有你说的那些功效吗?” 萧钰问话,谢玉萝不能不回答:“当然有啦,夏天出汗多,皮肤总会有一些疙瘩,用金银花的胰子沐浴,能洗掉身上的脏东西,也就不会起疙瘩了!而且还清凉解毒光滑皮肤呢!” “看来这金银花真是个宝贝!”萧钰声音低沉。 “你可别小瞧了这些小花,咱们不仅可以用来做胰子,还能晒干了泡水喝呢,还有一种叫做金银花露,夏天喝这个清热解毒,效果真的超级好。虽然我做不出来,可是用金银花泡水喝的效果也一样好!” 谢玉萝侃侃而谈,说起她熟悉的地方自然是停不下来。 萧钰时不时地偏头,看到神采飞扬的谢玉萝,不忍心打搅。 她的声音如黄莺出谷,清脆动人,又如潺潺流水,婉转舒缓。 一个字又一个字飘进耳里,又飘进了心里。 在心上停留,刻下一个又一个清晰的印记,她的声音,真美! 一直到萧子轩和萧子梦回来了,两个人还在聊着。 大部分的时候都是谢玉萝在说,萧钰在问。 “大哥大嫂,洗好了吗?”萧子轩问道。 谢玉萝这才反应过来,她好像从两个孩子离开之后,嘴巴就没停过,口都渴了。 原本她跟萧钰不是无话可说的吗?怎么今日这回…… 原本以为单独跟萧钰在一块时间会很难熬,可谁知道,萧钰挑起了她的话题,让她一点都不觉得尴尬,也不觉得无聊。 还别说,萧钰未来怪不得会是小阁老,他若是开了腔,就不会让人觉得尴尬,而且,从始至终,都给谢玉萝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仿佛她跟他有说不完的话。 谢玉萝立马闭上嘴巴,不说话了,低头专心洗金银花,心里头又是满腹怀疑。 萧钰竟然会主动跟自己攀谈,还让自己说这么多的话,他不是个喜欢安静的人吗?怎么会忍受自己侃侃而谈呢? 萧钰认真地清洗着筛子里头的金银花,第一回发现,这金黄金黄色的小花,看着小,原本以为就是深山里头不知名的小野花,谁知道它竟然拥有如此巨大无比的用途。 就跟人一样,原本以为是个一无是处的人,谁知道,她的心里暗藏乾坤。 金银花剩下半桶,用竹筛子摊平铺开,然后在水里头飘飘,洗干净花朵上面的灰尘,轻轻地搅动一下,就算是洗干净了。 萧子梦乖巧地捧着水壶递给了谢玉萝:“大嫂,你渴了吗?喝水。” 还真渴了,说太多话了。 谢玉萝接过水壶喝了一大口,递还给了萧子梦,还不忘夸她:“子梦真懂事。” 萧子梦呵呵笑,转头将水壶递给了萧钰:“大哥,喝水。” 谢玉萝:“那个是我……” 刚才她对嘴喝过了的。 萧钰像是没发现她刚才对嘴喝的一样,伸手接过,仰头喝了。 也跟谢玉萝一样,对着水壶的壶嘴,谢玉萝脸唰地一下子全红了。 这算什么?间接那啥吗? 谢玉萝一想起后头那两个字,红到了耳后。 她偷偷地看了萧钰一眼,很快低下头去。 花洗好,四人回家。 这回是萧钰挑着一桶满满当当的水走在后头,谢玉萝提着一只水桶,萧子轩也提着一只,萧子梦拿着竹蔑,三人走在前头,前头不时传来谢玉萝的欢歌笑语,听的萧钰眼馋不已。 在他身边,她怎么就从未这么开心过呢? 看着谢玉萝笑,萧子轩觉得自己心里头也笑开了花。 回到了家,萧钰提着水进了厨房,饭已经煮好了,散发着阵阵香味,后院的菜也摘了洗了切了,谢玉萝在院子门口放上几个干净的竹蔑,将洗好的金银花均匀地铺在上面,沥干净水份,再经过一晚上的夜风吹一晚上,就能晾干了。 忙完了两桶金银花,谢玉萝提着水桶进了厨房。 里头的锅里头传来阵阵米饭的香味,小竹篮子里头摆放着今天晚上要吃的菜。 茄子辣椒豆角,还有黄瓜,都洗干净切好了,只要炒就是了。 烧火都有人烧,萧子轩就坐在灶堂后面,开始生火。 谢玉萝将木桶放在水缸旁边,不经意地瞥了眼水缸,水缸里满满当当,全是干净的水。 谢玉萝曾经算过,装满一水缸的水,需要挑五桶水。依照萧子轩每回只能挑半桶,他挑了一担,算是一桶,萧钰后来又挑了一担,加起来就才只有三桶水,家里头洗菜,也要花个两三桶的水,若是只挑了三桶水,用了三桶水,那水缸里头,依照萧子轩说的,应该还是快没水了,这都快满到缸沿边上了,萧子轩还说没水,看来没水是假的,借故把萧子梦给带走是真的! 谢玉萝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回头,看了看坐在灶台后头兴致勃勃地生火的萧子轩。 看起来特别高兴的样子。 萧子轩全然没感觉到大嫂正哀怨地盯着他看,他高兴极了,反正他是觉得这几天大哥大嫂的关系好了许多,以前两个人见面都不说话,现在还说话了,这可不就是进步吗? 萧子轩欢欢喜喜的,转个头就看到大嫂正双手环胸,盯着自己。眼神里头的哀怨不言而明,萧子轩吓的好险火钳给掉了。 “大……大嫂,你怎么了?” “子轩啊,你觉得大嫂对你好不好?”谢玉萝“哀怨”地问道。 252 说谎的孩子鼻子会变长 这话从何问起啊? 萧子轩忙不迭地点头,不停地说好话:“当然好了,大嫂对我最好了。”他自记事,爹娘就生病,因为自己都无暇顾及,更别提照顾他了,所以,在萧子轩的印象当中,谢玉萝照顾的无微不至,比爹娘照顾的还要贴心。 谢玉萝点点头:“好,把子梦叫来吧,大嫂这里有个故事,想讲给你们听。” 萧子轩一听有故事听,冲了出去,把萧子梦给找来了。 谢玉萝右手提着锅铲,左手拿着小篮子,篮子里头是切好的菜,烧红的锅里头下了油,谢玉萝用锅铲搅动了下,看到油冒烟了,将菜倒进去翻炒,谢玉萝清清嗓子,开始讲故事了。 “从前有个老木匠,他做了一只小木偶人,因为老木匠的手艺精湛,做出来的木偶跟人一样,老木匠非常喜欢,还给他取名叫做匹诺曹……” 谢玉萝讲故事声音娓娓动听,抑扬顿挫,两个孩子几乎听呆了,厨房里头除了锅铲碰撞铁锅的声音,还有菜在锅里“滋滋滋”的声音,以及灶膛里柴火燃烧时“噼啪”地炸裂声,谢玉萝讲的认真,两个孩子听的聚精会神。 “匹诺曹虽然很可爱,但是他是个爱撒谎的小木偶。仙女为了惩罚他,对他施了法术。只要匹诺曹说假话,鼻子就会变长;只有说了真话,鼻子才会恢复原样。” 谢玉萝款款说道,说到这里的时候,往萧子轩那边看了一眼。 只见一直都聚精会神听故事的萧子轩面色突然变的难看起来,他碰上谢玉萝的眼睛,连忙避开了,不敢面对。 后头的故事,听的仔细的只剩下萧子梦一个人,唯独萧子轩,坐立难安。 两个菜炒完了,谢玉萝的故事也讲完了。 谢玉萝将饭菜端到堂屋里,萧子轩一直都一言不发,神情萎靡。 谢玉萝叹了口气,她并不想讲这个故事,这个故事含沙射影地指向了萧子轩,而他,也似乎听懂了。 一顿饭,萧子梦是欢欢喜喜,在饭桌上说起谢玉萝讲的匹诺曹的故事,萧钰听的也是津津有味,这故事他从未听过,真不知道谢玉萝是从哪里听来的。 面对萧钰疑惑不解地神情,谢玉萝淡淡地说道:“我外祖父讲给我听的。” 萧钰恍然大悟,她外祖父着实是个人才,什么都会。 谢玉萝长舒了一口气,反正以后要是有她难以解释的,就全部都抛到外祖父的身上去,信就信,不信还能去问她外祖父不成? 一旁的萧子轩神色莫名地吃过了饭,紧接着去洗碗,谢玉萝也不理他,带着萧子梦回了房间。 萧子轩心神不宁地洗过了碗,来到了谢玉萝房门外。 他想要推门进去,又有些胆怯,时不时地摸摸鼻子,又咬咬唇,一脸悲切的模样。 说谎话的孩子,鼻子真的会变长吗? 萧子轩后怕不已,刚想要去拍门,门开了,萧子梦蹦了出来:“二哥,大嫂找你。你进去吧,我去喂兔子了。” 谢玉萝也发现了听故事之后萧子轩的异样,她不是真心想要吓这个孩子,她只是想让孩子明白,说谎话,是不好的。 虽然她知道萧子轩说谎话的目的是为了她和萧钰好,可,说谎就是说谎。 萧子轩耷拉着脑袋进来,一进门,都快要哭了:“大嫂……” 谢玉萝看着他难受委屈的模样,心软的一塌糊涂,直接问道:“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吗?” “嗯,知道了。大嫂,我不该说谎。”萧子轩哽咽着说道。 谢玉萝见他态度诚恳,知道他认识到错误了,便放柔了语气,语重心长地说道:“大嫂知道你是为了大嫂好,想要大嫂跟你大哥多待一会。” 萧子轩哭丧着脸:“大嫂……” “大嫂感激你,可是,不能因为我感激你,就可以免掉你做过的错事。” 谢玉萝语重心长地说道:“今儿个水缸里头的水,这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大嫂说你做错了,你也许会说大嫂小题大做。但是,大嫂不觉得这是件小事,我觉得这是大事。古语有云,为人处世,信则立,不信则废,守信于己。你还小,也许旁人都会觉得说一两句谎话没关系,那是小孩子开玩笑。可大嫂不会,大嫂从小就被教导要诚实守信,长大了才能取信于人,才能赢得别人的尊重。你自小就跟着我,大嫂自然是要严格教导你。” 萧子轩抹掉眼睛上的泪水,像是个小男子汉一样重重地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大嫂,我以后再也不会说谎了。” “我们能改正,就是好孩子。”谢玉萝摸摸萧子轩的脑袋,蹲了下来,怜爱地摸摸萧子轩的脑袋,温柔似水的说道:“我家子轩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无论现在还是将来,都是诚实守信、一诺千金的大丈夫。” 萧子轩咬着牙,信誓旦旦地说道:“大嫂,你放心,子轩以后一定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我要一辈子保护你!” “好,你多吃点饭,大嫂等着那一天,以后有你保护大嫂,大嫂就什么都不怕!”谢玉萝笑的眯起了眼睛,好似一道弯弯的月牙。 若是萧子轩要保护自己,那她就再也不用怕萧钰了。 萧钰那么重感情的人,自己的弟弟这么信赖依赖自己,若是萧钰杀了自己的话,萧子轩肯定第一个不依。谢玉萝像是抓着一张护身符,笑的眉眼弯弯。 而站在门口的萧钰,听着谢玉萝的笑声,脸色有些沉重。 谢玉萝那一番话,说的萧钰无话可说。 253 瓜熟蒂落 萧钰挑水回来,自然也发现萧子轩在说谎,可是觉得这事情不过是孩子的一句玩笑话,所以他也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说什么。 可是谢玉萝说的没错,孩子从小就要教导,不能撒谎。 就连萧钰都忽视的地方,谢玉萝做的这般的好,萧钰觉得自己的弟妹跟着谢玉萝,定然能被她培养的很好。 真的不知道,以前那么怕她的兄妹两个,怎么现在这么喜欢她!可看了她真心实意地对待两个孩子,又知道两个孩子那么喜欢她,是正常的! 别说是两个孩子了,就连他…… 萧钰微微低头,待听到谢玉萝说有萧子轩保护她,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她怕什么? 就算她要人保护,要保护她的人也轮不萧子轩吧?他还那么小,要保护别人得等到猴年马月。 “后院的西瓜我瞅着熟的差不多了,走,大嫂教你怎么挑西瓜!” 谢玉萝哄孩子真是有她一套,刚才还语重心长地批评萧子轩,下一秒,就教他挑瓜,这样的转变,让谁不欣然接受。 萧子轩立马就破涕而笑,心情开朗了不少,欢欢喜喜地说道:“好!” 萧钰往旁边退了退,谢玉萝牵着萧子轩就往后院去了,没看到躲在厨房的萧钰。 他眯着眼睛看了看水缸,心思莫名。 谢玉萝种了不少的西瓜,现下大大小小已经结了有二十多个了,大小不一,最大的那个现在已经有大人脑袋样大了,谢玉萝教萧子轩如何辨识熟西瓜。 她用巴掌拍打瓜面,那只最大的西瓜发出了“砰、砰、砰”的声音,谢玉萝面上一喜,对萧子轩说道:“你过来拍拍看。” 萧子轩拍了拍。 “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有砰砰砰的声音。” “那你再拍拍这个!”谢玉萝指了指一旁一个稍微小一点的西瓜。 “感觉到不一样了吗?” “感觉到了,一个砰砰砰,一个咚咚咚,不一样!”萧子轩又拍了拍,再三确认之后说道。 谢玉萝兴奋地竖起了大拇指:“真聪明,一教就出师了。我跟你说,这西瓜砰砰砰,就说明这瓜熟了,咚咚咚的声音就是还没熟,要过两天。” 萧子梦听说瓜熟了,奶声奶气地口水都快要掉下来了:“大嫂,这西瓜真熟了吗?能吃了吗?” “能吃了,子轩,快摘下来,我切瓜给你们吃!”谢玉萝也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她也想吃了。 萧子轩摘下西瓜,谢玉萝忙去洗好,萧子轩已经拿刀过来了。 西瓜绿皮花纹很是醒目,谢玉萝举起了刀,又放下。 萧子梦眼巴巴地看着:“大嫂,为什么不切?” “去叫你大哥一块来吃!”谢玉萝说道。 人都到齐了,就剩下萧钰一个人没来。这些孩子从来都没吃过西瓜,看到他们眼巴巴地看着切瓜,怎么也不能少了萧钰。 萧子轩冲了出去:“我去喊大哥。” 谢玉萝放下刀,等萧钰来了切。 萧钰很快就过来了,谢玉萝见他来了,又提起刀,将西瓜从中间切开,一分为二。红色的瓤泛着浓浓的瓜香味,这自然成熟,不打甜蜜素不打膨大剂只用农家肥养出来的瓜,闻着真香! 谢玉萝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萧子梦兴奋地手舞足蹈:“有瓜吃了,有瓜吃了。” 西瓜不大,皮也挺厚的,谢玉萝将半边西瓜又切成两半,然后切成厚度差不多的块状。 切完了一半,谢玉萝就拿了两块最中间的递给了萧子轩和萧子梦:“快尝尝,看看甜不甜!” 两个孩子原本要等的,可是他们从来都没吃过这东西,那瓜香味已经馋的他们口水都泛滥了,见大嫂给大哥也拿了一块,两个孩子也不等了,直接张嘴就咬。 红色的瓜瓤一咬就是一嘴的果汁,又甜又香。 两个孩子咬的欢快,一口又一口,连话都顾不上说。 萧钰拿了一块,没吃,等谢玉萝放下刀,也拿了一块,先咬了,萧钰才吃。 西瓜他以前吃过,夏天的时候,爹娘会去买一两个西瓜,切给他吃,只是,时间太久远了,久到他都快要忘记西瓜是什么味道了。 只记得好像很甜! 可现在手上的西瓜更甜,甜的像是吃了蜜糖一样。 谢玉萝咬了一口西瓜,事实上,这西瓜不是很好吃,比不上现代的麒麟瓜,甜度一般,口感也一般,可是谢玉萝来了这么久,都没吃过什么正经的水果,现在吃上西瓜,简直就是人间一大美味。 反正很甜。 萧子轩和萧子梦直接咬到了西瓜皮上,谢玉萝见了,笑道:“西瓜就红色的果肉能吃,下面的白色的瓜皮,不能吃了。” “怪不得下面不甜了!”萧子轩惋惜地说道:“只是这还有这么多了,都不能吃,好可惜啊!” 西瓜皮很厚,就这么丢掉了,太可惜了。 谢玉萝笑:“可惜什么,皮别丢了,明天大嫂给你们做好吃的!” 萧子轩一听说有好吃的,立马就喜笑颜开,将西瓜皮放在篮子里,抓起另外一片瓜,大口吃了起来。 一个大西瓜,四个人分吃,吃了个精光。 两个孩子摸着滚圆的大肚子,打着饱嗝,还意犹未尽:“大嫂,咱们什么时候还能再吃西瓜啊?” “你就每天去拍拍,熟了咱们就吃!”谢玉萝将瓜皮都收好,放在篮子里,桌子上还有不少的西瓜水渍,刚想要去厨房拿抹布,萧钰已经拿过来了。 铺在桌子上,谢玉萝刚要伸手去接,萧钰弯腰,熟练地擦干净了桌子,然后拿着抹布回了厨房。 谢玉萝跟在后头,提着半篮子的西瓜皮。 254 原来她也有张皇失措的时候 回到厨房,谢玉萝用干净的水将西瓜皮冲干净,然后放在篮子里,一只手托着篮子的底部就要挂在房梁上的挂钩上,萧钰见着了,快步走了过来。 萧钰身量很高,略微伸手就够到了谢玉萝手里头的篮子,他托着篮子的底部,微微往上一托,篮子的手柄就挂在了挂钩上。 谢玉萝脸红了。 身边的人身材虽消瘦却有力度,站在谢玉萝的跟前,就像是一道坚实的墙,压迫地谢玉萝呼吸都不敢用力。 萧钰站的太近了。 谢玉萝看到了萧钰脖颈里如骨瓷一般白皙的皮肤,甚至能感觉到萧钰身上微微的热气。他身上的气息钻入她的鼻尖,让她面红耳赤。 谢玉萝从未跟男子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她的心跳的厉害,都快要从胸膛里头跳出来了。可罪魁祸首像是什么都不知道样的,还站在她的面前,动也不动。 脸烫的像是水烧开了一样,谢玉萝面红耳赤,呼吸急促,她慌乱地往后退了两步,然后转身就走。 也许是速度太快了,步伐紊乱,在出厨房门的时候好险被门槛绊倒。萧钰在后头看的眉头都皱一块儿去了。 “你慢点……”萧钰脱口而出,语气里满满都是担心。 谢玉萝扶着门框好不容易站定,回头瞥了萧钰一眼,然后吓的落荒而逃。 她是见鬼了吗? 萧钰这是做什么! 谢玉萝踉跄着落荒而逃,就跟后头有鬼一样,可这样在萧钰看来,却不一样。 他刚才是故意的,却没想到吓着她了。看到她慌乱的眼神和紊乱的步伐,萧钰抿唇笑了:原来她也有张皇失措的时候。 晚上睡觉的时候,谢玉萝还有些心神不宁,就连讲故事都讲的力不从心。 好在故事太有趣了,萧子梦和萧子轩也就不在乎大嫂讲的怎么样了,两个人津津有味地听了灰姑娘的故事,然后该吹灯的吹灯,该回房的回房了。 屋子里头安静了下来,身边的萧子梦没一会儿就传来细微的鼾声,睡着了,谢玉萝睡不着,翻来覆去一点睡意都没有。 今天的萧钰,让她捉摸不透。 应该说是这段时间的萧钰,让她捉摸不透。 萧钰究竟是什么意思,谢玉萝想了大半宿,没想出来,最后不敌困意,睡着了。 而她想的那个人,则是真真正正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看书的时候一个字都看不进去,睡觉的时候闭上眼睛,脑子又不得空闲。 满脑子都是谢玉萝的样子,一颦一笑,一娇一嗔,端庄的,大方的,严肃的,活泼的,开朗的,狼狈的,无论是什么样子,萧钰脑海中都不停地闪现着。 还有她大笑时眉眼弯弯的模样。 她的笑就像是有孙悟空的法术一般,一见,就让人心生欢喜,只留快乐,烦恼尽消。 一晚上,萧钰都难眠。 睁眼闭眼都是那个人,怎么都挥之不去。 萧钰睡不着,叹了口气,索性起来看书。看到后半夜,迷迷糊糊终于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萧钰准时起来,两条胳膊被压的发麻,他伸伸懒腰还是起来了。这么多年了,无论头天晚上多晚歇下,第二天早上他还是会雷打不动地准点起来。 就再也睡不着了。 以前生病的爹娘要照顾,两个嗷嗷代普的孩子要喂养,他整天忙的跟陀螺一样,脚不沾地,压根就没有时间去碰碰自己最爱的书本。索性后来他干脆逼迫自己早起,天不亮就起来,就靠着这点时间,疯狂地看书,吸取知识。 后来,也就养成了早起的习惯,这么多年了,也改不了了。 这辈子怕是也改不了。 梳洗过后,萧钰则去读书,他打开窗户,轻轻地拉开了纱帘,看书时时不时地看向窗户,原本以为能看到那抹娇俏的身影,可等了许久都没等到。 自从他回来之后,每日早上都能看到谢玉萝,为何今日早上没来? 萧钰有些担心,放下书,想也没想就推门出去了。 屋外静悄悄的。 萧钰走过谢玉萝的房间,门紧紧地关着。 窗户原本就是个空空的窗户,可后来谢玉萝怕不安全,就特意让人用一根根细小的圆木棍安在了窗户上,里头缝上了一块白色的纱帘,用来防蚊虫的,透过白色的纱帘,能看到里头朦胧的景象。 谢玉萝还躺在穿上,好梦正酣。 萧钰视线盯着根本就看不真切地屋中景象,不知道为何,一大早烦躁不安的心,就这么舒缓了。他勾唇笑了笑,提步去了厨房。 刷好锅,淘好米,萧钰生火开始煮稀饭,还从柜子里头拿了四个鸡蛋,冲洗干净表面放进了锅里一块煮。 大火煮开了,隔壁还是没有半点动静传来,萧钰也不急,也不喊,他把大火弄成小火,将多余的烧着了的柴火放在外头的灶膛里,在锅里头加了点水,然后拎着篮子,蹑手蹑脚地去了后院。 后院各种菜长势茂盛,辣椒茄子豆角黄瓜,丰盛的很,萧钰摘了两根黄瓜,又摘了一些辣椒和茄子,又回了厨房。 将菜清洗干净,萧钰将黄瓜切成片状,辣椒和茄子也都切好,将外头大锅里头的热水舀掉,萧钰开始炒菜。 爹娘生病后,家里头的炒菜的事情就落在了萧钰的头上,也算是轻车熟路,没一会儿的工夫,就炒出了黄瓜和辣椒炒茄子。 菜炒好了,里头的大米粥也煮好了,米汤糊糊的,闻着香喷喷的。萧钰将饭菜端到桌子上,将碗筷备好,看到桌子上的四个鸡蛋、一盘炒黄瓜,一盘辣椒炒茄子,还有一大锅米粥,萧钰笑了笑,然后去叫人。 走到谢玉萝房门前,抬起的手刚想要敲门,萧钰顾虑再三,又放了下来,思虑了片刻,然后走到萧子轩屋前,没有丝毫犹豫地就敲门。 萧子轩起来了,睁着睡眼惺忪的眸子,打着哈欠不解地问道:“大哥,你要干嘛?” 255 被人珍惜的感觉真好 萧钰被人撞破,身子微不可见地颤了下,有种被人抓包了的尴尬,只是等转过身的时候就恢复如常。 “不早了,该起来了!”萧钰抬脚欲走,又回转身:“去喊你大嫂和阿梦,饭菜我已经准备好了,洗漱下吃饭!” 说完,萧钰回了房间,等着他们洗漱好了一起吃饭。 萧子轩醒了,穿好了衣裳就跑去敲门:“大嫂,大嫂……” 谢玉萝昨天晚上实在是没睡好,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下,这一睡……等到萧子轩来喊得时候,她睁开眼睛,外头已经天光了,她起晚了。 “啊,这么晚了……”谢玉萝爬了起来,脑子还有些晕乎乎的。 许久没熬过夜了,熬次夜人就跟废了似的。 萧子梦也起来了,睁着迷糊的眼睛:“大嫂……” “快起来吧,你先自己穿衣裳,大嫂先去把稀饭煮上。”谢玉萝挑了一套衣裳给萧子梦,自己穿好衣裳,推门出去。 萧子轩正站在院子外头洗漱,看到谢玉萝出来了,忙说道:“大嫂,你快洗漱吧。” 谢玉萝:“好,我先把粥煮上,你带着妹妹洗下。” 萧子轩吐了口水,道:“大嫂,你不用做早饭。” “不做早饭早上吃什么?”谢玉萝笑了:“这天还不算晚呢!总没有早饭中饭连着一起吃的道理吧。” 萧子轩:“不是,大哥已经做好早饭了,就在桌子上,刚才还是大哥喊我起来的,说让我们洗漱好了就能吃饭了!” 谢玉萝脚步顿住,似有些不敢相信:“真的?” “真的,就在堂屋里,你不信你去看!” 谢玉萝抬脚就往堂屋去了。 堂屋的桌子上,摆放着两道炒好的新鲜菜,一道清炒黄瓜片,一道辣椒炒茄子,小碗里放着四个煮好的鸡蛋,旁边还有一锅热气腾腾的稀粥,早饭果然已经准备好了。 谢玉萝看着桌子上的早饭,脑子里头像是煮好的那锅粥一样,糊糊稠稠,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 也不知道她最后是怎么去洗漱的,也不知道最后是怎么坐到饭桌前,她看到萧钰进来,心差点从胸膛里头跳出来。 萧钰进来了,“吃饭吧。”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淡淡的,就像是云雾一般缥缈轻薄,抓也抓不住,摸也摸不到,却从心口掠过,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在心底掠过时那抹异样。 稀粥煮的很不错,不稀不稠,辣椒炒茄子好吃,黄瓜好吃,鸡蛋也煮的好,样样都好。 萧子梦吃了一口黄瓜,说道:“大哥,你炒的黄瓜为什么跟大嫂炒的不一样?” 萧钰抬头:“哦,哪里不一样?” 谢玉萝吃不出来,“不都是一样的吗?” 萧子轩奇怪地看着大哥大嫂,眼睛睁的大大的,一副你们怎么了的模样:“这明显就不一样啊,你们没吃出来吗?” 谢玉萝又吃了一块,厨房里头该有的调料,她用了,萧钰也能用,一种菜同样的调料也做不出两种味道来:“一样啊!” 萧钰:“我也觉得一样!” 萧子梦大声说道:“大哥,你炒的黄瓜没削皮,大嫂炒的黄瓜削了皮。大嫂,这么简单的不一样,你都没看出来吗?” 萧子轩也疑惑地说道:“是啊,大嫂,这么简单的不一样,你怎么都没发现啊!” 好像还真的是,萧钰做得没削皮! 面对两个孩子的“质问”,谢玉萝哭笑不得:“哦,没吃出来。都一样好吃。” 萧子轩:“大嫂,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看你都没什么精神。” 萧钰假装去夹菜时,视线从谢玉萝的脸上划过。 果然,眼睑下乌青乌青的,明显就是没睡好的缘故。 萧子梦说道:“大嫂昨天晚上没睡好。我晚上睡觉的时候,迷迷糊糊地听见大嫂还在翻身,她睡不着。” 萧钰夹菜的手一垮,筷子上的菜又掉了回去,好在他们都在关注谢玉萝,没人看到他的失态。 他眉头皱了起来,心中担忧不已:睡不着? 萧子轩急忙问道:“大嫂,你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晚上怎么睡不着啊,是不是子梦吵着你了,要是吵着你了,让子梦跟我睡。” 萧子梦嘟着嘴:“我没有吵着大嫂……” 谢玉萝生怕两个孩子担心,忙道:“子梦乖的很。我可能就是白天累着了,这才睡不着的,我后来不是睡着了吗?况且我早上这么晚起来,也算是补了昨天晚上的觉了,我没事!” “那吃过饭你就再休息,中午的饭我来做。”萧钰皱着眉头说道。 小阁老又要做饭? 谢玉萝忙摆手,说道:“那个,我已经……” “阿轩,吃过了早饭跟我一起去把衣裳洗了。”萧钰说道,萧子轩忙点头:“好,大哥。” “那个,你还是看书吧,我没事的……”谢玉萝急急忙忙地说道。 让小阁老去河边洗衣裳? 做饭都已经够震惊了,还让小阁老去洗衣裳,想想这事情都太魔幻了。 不就是熬了半宿的夜吗,她又不是弱不禁风,哪里那么娇弱。 “吃饭吧,待会凉了。”萧钰打断谢玉萝的话,再无其他的话。 谢玉萝只能埋头吃饭,吃过饭之后就被萧子梦拉着回了房间,“监视”她睡觉。 虽然躺在床上,可是谢玉萝一直都很仔细地听着外头的动静,萧钰果真和萧子轩去河边洗衣裳去了。 “子梦,我跟大哥去河边洗衣裳了,马上就回来!”萧子轩在门口小声地说道,萧子梦也小声地应了:“好。” “大嫂睡了吗?”萧子轩问道。 “大嫂好久没翻身了,应该是睡着了。”萧子梦小声地嘘了下。 “那你好好照顾大嫂。我跟大哥马上就回来了。” “好,你去吧,我会照顾大嫂的!”萧子梦声音虽然奶声奶气地的,可是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房门被轻轻地关上,脚步轻轻地上了床,就躺在谢玉萝的旁边。 谢玉萝没睁开眼睛,心里头高兴地都快要欢呼雀跃了。 两个孩子心疼她,她没白疼他们!萧钰对她的态度也不错,竟然还会让她去休息,不错不错,看来把两个孩子照顾的好好的,萧钰也非常满意。他满意,自己的未来就一片大好了! 谢玉萝想的挺高兴的,困意袭来,后面倒睡着了。+ 256 大男人竟然洗衣服 萧钰提着脏衣裳来到河边。 河边已经有好几个妇人在洗衣裳,看着人多,萧钰向上游走了一小段距离,故意避开那群妇人。 可总归是同一条河,虽然听不见说话,可却能看得到萧钰在洗衣裳。 只见萧钰将水桶里头的脏衣裳都拿出来放在水里漂洗一遍,然后开始搓洗。 萧钰以前也经常来河边洗衣裳,不过那是因为家里头的大人都生病了,下头两个弟弟妹妹年纪又还小,他不洗,谁洗? 但是现在不同了,萧钰娶媳妇了,这段日子也都是谢玉萝来洗衣裳的啊,再不济以前也是萧子轩兄妹两个来洗,大家伙这之后都再没见过萧钰再洗过衣裳啊! 可是今儿个谢玉萝没来,家里头的两个大男人来了。 再瞅瞅萧钰手里头洗的衣裳,藕粉色的衣裳,不是谢玉萝的是谁的! 老天爷,这谢玉萝在家里头作威作福,竟然让一个大老爷们来洗衣裳,这可真是了不得啊!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炸开了锅。 “我说那谢玉萝也太不是东西了吧,竟然让她男人来洗衣裳,哪里有大老爷们洗衣裳的,这不是丢她男人的脸吗?” “就是就是啊,咱们村子里头这大老爷们洗衣裳,萧钰还是头一个吧,这谢玉萝也太厉害了。” 谁知道那群妇人看到萧钰手里头洗的竟然是谢玉萝的衣裙,一个个看得眼睛都直了。 “我的亲娘啊,我没看错吧,萧钰那洗的是不是谢玉萝的衣裳?” “没看错,是谢玉萝的。这谢玉萝也着实厉害啊!调教的男人给她洗衣裳,啧啧,真厉害。” “厉害个屁,我看那谢玉萝就是压在萧钰头上,你说人家一个读书人,被谢玉萝欺负成这样,你说萧钰爹娘要是还在世,那得伤心成啥样,真是造孽啊,你说这萧家倒了什么霉啊,家里头出了这么大的变故不说,还娶了这么个德行败坏的媳妇,这刚好几天啊!”有夫人唏嘘道。 有人就不爱听这话了。 刘细莲好歹也受过谢玉萝的恩惠,如今瞧见有人编排谢玉萝,刘细莲当然不依了:“谢玉萝是怎么你了?哪里德行败坏了?人家一个大姑娘家,撑起家里家外,就连这跟仙居楼做生意,也是谢玉萝做的,人家虽然是个姑娘,可是厉害啊,能赚钱,萧钰替谢玉萝洗两件衣裳,我觉得没啥啊!我要是会赚钱,我家男人也要给我洗衣裳。” 她倒觉得谢玉萝是个让人钦佩的角色。 “哟,难不成你也打算抛头露面?你家萧才利是赚不到钱还是你嫌弃他赚不到钱?”旁边有个妇人讥笑道:“我说才利媳妇,你心气还挺高的嘛。” 说话的袁氏,是个年轻的寡妇,今年不过三十出头,早几年没了男人,也没孩子,男人家上没有公婆,下没有小姑子小叔子,家里头就她一个,住着偌大的宅子,总好过去娘家受人白眼,况且,娘家那边也是一堆的糟心事情,袁氏也不回娘家,索性一个人就住在萧家村,过得不知道多自由自在。 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刘细莲冷嘲道:“我就算嫌弃我男人,那也是我的男人,你想嫌弃你还嫌弃不来呢!” 袁氏最讨厌别人说她没男人了,气的浑身发抖:“你……” 刘细莲冷笑:“你什么你,我又没说错。” 刘细莲不理她,反正她就是看袁氏不顺眼。 袁氏仗着自己是个寡妇,长得还有几分姿色,就到处给男人抛媚眼,跟没见过男人似的,这些人都说谢玉萝不守妇道,男人的魂都被谢玉萝给勾去了,可刘细莲可从来都没见过谢玉萝跟哪个男人多说过一句话,反倒是袁氏…… 哼,看到男人就喜欢上去说两句话,那媚眼飞的,跟眼睛抽了筋似的! 当谁是瞎子啊! 刘细莲洗好了衣裳,白了袁氏一眼,提着桶扬长而去,袁氏气得要死:“不就是仗着自己男人会赚钱嘛,我呸,你得意个什么劲儿,那男人指不定明儿个就蹬了你呢,黄脸婆!” 袁氏骂骂咧咧,也提着桶回去了。 在河边洗衣裳的妇人就跟着笑,本来说的是萧钰跟谢玉萝的,这一下子就扯到萧才利跟刘细莲的身上去了,大家又把话头给拉了回来,时不时地看着上游的萧钰,一个个讳莫如深。 萧明珠提着木桶到河边洗衣裳,看到大家奇怪的模样,便也好奇地往上游看去。 待看到上游一个朝思暮想的人竟然蹲在河边洗衣裳的时候,萧明珠脑子“嗡”地一声就炸了。 “谢玉萝,你太过分了!”萧明珠手中的棒槌往水面上用力一打,激起一片水花,旁边的妇人躲闪不及,被溅了一身的水,尖叫道:“萧明珠,你干嘛!” 萧明珠拔腿跑向萧钰。 她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啊,竟然委屈求全地要在这里帮女人洗衣裳。 “阿钰哥哥,谢玉萝那个狐狸精是不是又跟你闹了,我说了,你值得更好的,为什么要跟那种女人纠缠不清。阿钰哥哥,你醒醒吧!”萧明珠跑过去,劈头对萧钰说道。 看到阿钰哥哥挽起袖子,做出这样的事来,萧明珠心疼得泪流满面。 以前萧钰爹娘生病,萧钰也总是要来洗衣裳。她后来见着了,心疼啊,便借口说自己多洗一个人的也是洗,多洗两个人的也是洗,每次都是抢着把他们全家人的脏衣服拿去洗。 可是现在呢,谢玉萝竟然把她心尖尖上的人这样践踏,这样蹂躏,萧明珠怎能不气,怎能不恨! “她不舒服,是我自己要来洗的!”萧钰望着萧明珠,淡淡地说道。 眼角眉梢都写着距离。 萧钰的冷漠和疏离让萧明珠更是火冒三丈。 “我不信,你怎么会替谢玉萝洗衣裳,肯定是那个该死的女人逼着你做这事的,你还给她洗衣裳,你放下,我不许你碰那个女人的东西!”萧明珠一声低吼,上前夺过萧钰手中的衣裳,顺手扔向了河中心。 257 大嫂是世间最好的女人 萧明珠的动作太快了,快到萧钰都没来得及反应。 他刚才一直在避开撞过来的萧明珠,压根就没想到她竟然会夺衣裳,眼睁睁的看着那衣裳被萧明珠抢走,紧接着又丢进了河里。 流水很急,谢玉萝的衣裳顺着水流漂走了。 萧明珠看着哈哈大笑:“漂走了,漂走了。” 萧钰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萧明珠的笑凝在嘴角:“阿钰……” 眼前一个影子掠过,刚才还站在自己面前的萧钰已经不见了。 “大哥,你小心点!”萧子轩朝着水里头喊道。 萧明珠傻傻地看着激起的那团水花,愣住了。 萧钰竟然跳到河里,去捡谢玉萝的衣裳! “为什么,为什么?”萧明珠衔着泪水,绝望地看着水里头上下浮动的身影,嗫嚅地说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萧钰,你明明知道我爱你,谢玉萝有什么好,她哪里配的上你,她不配!” 萧子轩听到这话,气的狠狠地看向她,丝毫不给萧明珠任何颜面:“明珠姐姐,我还喊你一声姐姐,可若是你再诋毁我大嫂,我不会在给你半分颜面。在我心目中,我大嫂是世间上最好最好的女人,谁都比不上她!” 萧明珠神情痛苦而绝望:“疯了疯了,你们全部都疯了!为了一个谢玉萝,你们全部都疯了。” 许半仙说的真没错,谢玉萝真的会妖法,她将阿钰哥哥都给迷惑了,把她身边所有的人都迷惑了。 萧钰奋力游了好一会儿,这才捡到了衣裳,然后塞到了怀里,爬到岸边,身上已经湿透了。 他脸色阴沉,头上的水滴滴答答地落下来,盖住他阴沉的能滴出水来的眸子。 萧钰冷冷地看着萧明珠,眉眼里头再无半分的情谊。他冷冷地瞥了一眼萧明珠,然后就转过头去,连话都不愿意跟萧明珠说一句了。 萧明珠被那一眼瞥的心里头发慌:“阿钰……” 萧钰不理会她,浑身湿漉漉地还蹲下来将最后的几件衣裳洗完,他仔细耐心地洗好谢玉萝的衣裳,就连揉搓都不敢太用力。 萧明珠愣愣地看着。 萧钰洗好之后就回去了,全程没再跟萧明珠说过一句话,也没再看萧明珠一眼。 被人忽视被人冷落被人嫌弃的滋味,不好受,萧明珠都快要疯了。 看到自己最爱的男人这般冷漠地对待自己,萧明珠歇斯底里:“萧钰,谢玉萝她是个妖怪,她会妖法,她把你们都迷惑住了,她是妖怪!” 前头的人连停都没停,径直走了,直到拐了个弯儿,再也消失不见。 唯独地上那一滩砸落下来的水滴,在泥土里溅起一个又一个的小窝,那是萧钰身上的水。 砸在土坑里,留下一个个小洞,水一干,就很快恢复了原样,可砸在萧明珠的心上,却留下一个个再也还不了原的伤口。 千疮百孔。 萧明珠绝望地大哭起来:“萧钰,她是妖怪,她是妖怪!”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萧明珠才想起自己的衣裳还没有洗,复又回到岸边,开始洗衣裳,她的脸色冷的跟冰块一样,眼睛里没有半分的神采。 “明珠啊……”洗衣裳的妇人都没走,亲眼从头到尾看到了事情发生的始末。 这萧钰都成亲了,明珠还没死心呐! “你也别太难过了,这世界上好男人千千万,没必要为了一个萧钰就把自己折磨成这副模样。”有人劝说道。 “是啊,别难过,萧钰他成了亲,家里头的有个谢玉萝,谢玉萝那人你也知道,嚣张跋扈,你跟萧钰是不可能再在一起的,也就算了吧!” 萧明珠低着头洗衣裳,突然抬起头来,面容狰狞地说了一句话。 “谢玉萝是个妖怪,她早就不是谢玉萝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萧明珠那狰狞可怖的模样,这还是大白天了,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个脊背上发凉,冒着冷汗。 这萧明珠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吓人了。 没人再敢待了,洗好了衣裳的忙捡好东西,走了。 岸边就剩下萧明珠一个人了,她木然地捶着衣裳,太阳出来了,波光嶙峋的水面上,发射出晃眼的光晕,萧明珠无神的眼睛里,突然迸射残忍和凶恶来。 谢玉萝,我不会让你毁了阿钰哥哥的。 萧钰浑身湿透地回了家,现下虽然是五月份,可是这一大清早地就跳到河里,还浑身湿漉漉地洗了一会儿的衣裳,萧钰冷的嘴唇有些发白。 “大哥,你赶快去换身干净的衣裳吧。”萧子轩一进门就心疼地说道。 萧钰点点头,回了屋子。 谢玉萝在门开的时候就醒了。 等到隔壁屋子传来关门的声音,谢玉萝就醒了,萧子梦还憨憨地睡着,谢玉萝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屋外,萧子轩在晒衣裳,萧钰回房间了,只是,从进门到萧钰房间门口那一滩水渍,是什么东西? 家里头的木桶是不漏水的,况且萧子轩晒衣裳的这边都没有水,萧钰那边……怎么会湿哒哒地滴一路的水? “子轩。”谢玉萝喊了声,萧子轩心事重重,没注意谢玉萝出来了,忙喊了声大嫂。 “你大哥呢?”谢玉萝问道。 萧子轩噘着嘴,愤愤地说道:“大哥回房间了。” “回房间了?发生什么事了?”谢玉萝紧张地问道。 “大哥的衣裳都湿了。” “衣裳湿了?”谢玉萝疑惑地问道:“你大哥衣裳怎么会弄湿呢?”她可不认为小阁老洗衣裳还会把自己给洗湿来。 “还不是因为萧明珠!”萧子轩一提到萧明珠,就愤愤不平地说道:“她就跟疯了一样丢了你的衣裳。然后大哥为了去捡你的衣裳,就下水了。” 谢玉萝一怔:“他……”下水了? 为了捡她的衣裳,他竟然下水了! 萧子轩看看谢玉萝,小心翼翼地说道:“大嫂,大哥不是有意要让萧明珠抢走你的衣裳的,他是怕被萧明珠扯破了,所以才放手的!” 谢玉萝转头看看紧闭的房门,内心震撼不已。 红润的唇都快被她咬的发白,转头就去了厨房。 258 明显是把人照顾的太好了 在厨房叮叮当当一会,端了一碗东西出来,对还站在院子里头的萧子轩说道:“你快给你大哥端去,让他趁热喝,发发汗。” 现在还是五月,虽已入夏,可一大早地就跳河里,还蹲在河边洗衣裳,若是着了风寒就难办了。 萧子轩忙说好,端着碗就进了萧钰房间。 萧钰刚换好衣裳,来来回回走了几遍,身上才开始暖和。正坐下来看书,萧子轩就进来了:“大哥,大嫂给你熬了红糖水,让你赶快趁热喝了。” 一大碗红糖水放在桌子上,上面还有切成了碎末的生姜。 萧钰心中一暖,面上不动生色:“你叫醒你大嫂了?” “没,是大嫂自己起来的,然后就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我就把河边发生的事情告诉她了。”萧子轩实事求是地说道。 萧钰眉头皱了起来:“她……有没有说什么?” 萧子轩摇头:“没,大嫂听说你浑身都湿透了,就立马去厨房煮了生姜红糖水,叮嘱你一定要趁热喝下,发发汗。大嫂她很担心你!” 萧子轩认真地说道。 他还是头一回看到大嫂那神色凝重的模样,明显就是担心大哥。 萧钰眉头舒展开来,英俊的眉眼好看地就像是一幅画。 “子轩……”外头又传来了谢玉萝的声音。 萧子轩忙跑了出去,就见谢玉萝端着一盆热水过来,那是平时泡脚用的盆。里头有大半盆水,还有两三片生姜漂浮在上面。 “你端给你大哥去,让他泡泡脚。”谢玉萝叮嘱道。 萧子轩唉了声,端着木盆进去了。 “大哥,大嫂让你泡脚。”萧子轩又把谢玉萝的话传到了。 木盆放在书桌底下,这样方便,又能泡脚,又不耽误看书,萧子轩送了进来就出去了。 萧钰脱了鞋袜,将双脚放进了热水里。 水有些烫,萧钰又抬脚起来,放在一旁的盆沿上,过了一会儿又放了进去。 桌子上的生姜红糖水散发着阵阵热气,还有姜味和红糖味,萧钰端起大碗,滚烫的碗沿从手掌心传递暖意到他身上,整个人都暖和了。 趁着热,萧钰小口小口地喝着生姜红糖水。 萧钰原本就不爱吃甜的,可满口的甜味,萧钰第一回觉得,这甜甜的,好喝的很,人都跟浸泡在糖里一般。 从外到里,都是甜甜的,都是暖暖的。 趁热喝完了红糖水,萧钰放脚进木盆中,水已经凉了些,不烫了,他泡着脚,想起了谢玉萝外祖之前说过的话。 他说谢玉萝是个不会照顾人的人,可现在呢,他身上湿了,她又是红糖水又是泡脚让他发汗,这叫不会照顾人吗? 明显是把人照顾的太好了。 谢玉萝早上抽空补了个觉,现在自然又生龙活虎了。因着时间还早,不需要现在做午饭,谢玉萝没事,回房间整理自己写的《红楼梦》的书稿。 《西游记》下册已经写完了,一直没时间送到镇子上去,眼看着都五月下旬了,这几天是要送过去了。 整理好了手稿,谢玉萝小心翼翼地锁到了柜子里。萧子轩写了两页字,给萧钰检查。 “大哥,你看看我写的字,怎么样?” 萧钰看了一遍,满意地点点头:“不错,还要再继续认真地写。” 萧子轩笑着点头:“嗯,我会认真写的。” 写完了两页字,还得了夸奖,萧子轩就去收拾自己的桌面,打算出去了,他不能总待在这里,打扰大哥看书。 “大哥不在的这段日子,你跟阿梦也是每天都要写字吗?”萧钰问道。 萧子轩边收拾东西边点头:“是啊,大嫂对我可严厉了,每天都要我写两页字,要是写的不好,她就要训我了。” 刚开始的时候总是挨骂,后来写的好了,挨骂就少了,后来就总是受表扬了。 “她如何教你们?”萧钰好奇的问道,谢玉萝自己都不识字,她是怎么教两个孩子的,她能看的出来哪里写的不好吗? 萧子轩得意洋洋地说道:“大哥,你可别小瞧大嫂,大嫂写的字比你的字好看多了。” 萧钰认真地看着萧子轩,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明显就是对他刚才的话产生了怀疑。 萧子轩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道:“大哥,我还有点事,我要去帮大嫂准备午饭了,我就不打扰你看书了。” 说完,不等萧钰留下他,撒腿就跑,就跟后头有鬼追一样。 大嫂写的字比你写的字好看多了! 萧钰确定自己没听错,萧子轩说的就是这个。 谢玉萝会写字? 而且,比自己写的字还要好看? 萧子轩不会说谎,这样的事情也没必要说大话,他定然是真真地看过谢玉萝写过的字,才会笃定地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可谢玉萝目不识丁,斗大的字认都不认识几个,她怎么可能会写字! 疑惑就像是在心底发芽了的藤蔓,越长越长。 也不知道他想了多久,反正字是没看进去几个,就连脚下的水是啥时候凉的,他都不记得了。 谢玉萝将晾晒干了水份的金银花收了起来,放在了坛子里,捣烂取花汁,猪胰子洗干净煮好,加上一些皂角,混合捣烂的花汁,然后静静地等待着它们凝固。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谢玉萝开始准备午饭,刷锅下米煮饭,萧子轩负责生火。 昨天的西瓜皮还没吃,谢玉萝取了下来,用刀切掉瓜皮和红色的果肉,切好后洗干净,切成薄薄的一片,加盐腌制出水。鱼捞了两条,刮鱼鳞去内脏。薄薄地抹了层盐,腌着。 鸡蛋打了三个,做家乡蛋汤,后院的辣椒摘了一盘子,做虎皮青椒吃。 萧子梦醒了,迷迷糊糊地偎在萧子轩的怀里,灶膛里头的火映的小脸蛋儿红扑扑的。 两刻钟的功夫,三菜一汤就准备好了。 红烧鱼、西瓜皮、虎皮青椒、家乡蛋汤,色香味俱全,光是闻闻口水就流了三尺长。 “喊你大哥来吃饭了。”谢玉萝摆好了碗筷,说道。 萧子梦和萧子轩都跑去了,没一会儿,萧钰过来了。 也不知道兄弟三人说了什么话,一路欢声笑语过来,谢玉萝给他们一人添了一碗汤备着,听到脚步声和笑声,谢玉萝抬起头来朝他们看去。 萧钰含着笑走了进来,与谢玉萝的视线交汇。 平时二人视线交汇,要么是萧钰主动避开,要么是谢玉萝避开,这一回,谁都没主动。 萧钰不避开,谢玉萝忘记了避开。 259 大嫂,你怎么流口水了 只见萧钰换了一身纯白直裰,那衣裳穿在他的身上,将他白皙的皮肤衬的越发的白皙,脸上干干净净,光滑地就像是刚剥壳的鸡蛋,吹弹可破。 一个男人的皮肤也好的能出水。 还有那挺拔的身姿,虽然瘦一些,可却不弱,谢玉萝曾站离他很近过,亲身感受到,那伟岸的身姿,是怎样的挺拔和坚韧。 那是男子汉的气势。 站在他的身旁,有种不需惧怕狂风暴雨的安全感。 谢玉萝舍不得挪开目光,萧钰也不曾,二人对视良久,直到萧钰抿唇朝她笑。 笑颜如花这四个字,原来不仅可以用在女人身上,用在男人身上也是一样。 谢玉萝心漏掉了一拍。 小阁老,真他娘的帅的人神共愤! 这要是搁现代,妥妥就是五千年都难得一遇的美男子啊,还是纯天然的,要样貌有样貌,要身材有身材,还有其他人什么事啊! 一出道必定火遍全世界的那种国际巨星,光外形就能甩其他明星一条长江了。 没想到,这么帅的人,竟然还是她男人,简直是…… 做梦都要流口水。 萧钰看看谢玉萝,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眼底有星光闪烁,盯着自己连眼皮子都不舍得眨一下,就这么呆愣楞地,微微张着嘴,红润的唇边有莹白的光。 萧子梦好奇地问道:“大嫂,你怎么流口水了?” 萧钰心内发笑,对自己的外非常的满意。 谢玉萝“啊”了一声,果然感觉嘴边滑腻腻的,伸手一擦,谢玉萝傻眼了! 我的天啊,还真的流口水了!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萧钰,自己看他看的流口水了嘛? 萧钰似乎也看出了谢玉萝的意思,掩唇笑了。 而谢玉萝臊的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她能说她是看美男看的犯花痴了吗? 竟然看男人看的流口水,这都不说了,关键是她擦嘴的模样竟然被萧钰给看到了。 天啊! 谢玉萝低着头,吃饭的时候全程不抬一下头,此刻要是能换个身份的话,她宁愿是碗里头的饭,被吃干净了多好,省的尴尬。 实在是太丢人了! 似乎看到某人尴尬的样子,某人心情好的很,就连中午的饭,都多吃了两碗。 吃过了中饭,谢玉萝就抓着萧子梦去了后院除除草,松松土去了,萧子轩去厨房洗碗,萧钰回房间了,只不过待了一会儿,听到后院传来的笑声,手中的书也看不下去了。 他也吃多了,正好,也该去后院消消食。 来到后院,谢玉萝正在给地松土,手里头的锄头熟练地挥舞着,像是经常做这事的。 萧子梦就在一旁拔草,两个人配合默契,没一会儿的功夫就锄好了一小块地。 两个人都全幅武装,能够遮住脸的帽子,还有面纱,将一张脸给遮的严严实实的。 萧钰回来之后,就发现谢玉萝很喜欢遮住自己的脸,但凡是出门,就要用帽子和面纱将自己的脸给遮的严严实实的,不仅她这样做,就连萧子梦,也被她遮的严严实实。这让萧钰很奇怪。 “包的这么严实,不热吗?”萧钰走过去,问萧子梦。 话是对着萧子梦问的。 谢玉萝看萧钰来了,没说话了,低头继续除草,对于萧钰提的问题,她也没打算回,反正也不是问她。 萧子梦奶声奶气地说道:“大哥,大嫂说了,现在是夏天,要好好的保护自己的脸,要是晒多了太阳,等长了,脸上会长斑的。” 长斑? 萧钰不解地看向谢玉萝,谢玉萝脸上遮的严严实实,透过轻纱看到谢玉萝哪一张无暇白净到剔透的脸。 她脸这般的干净,也会长斑吗? 而且,谢玉萝以前不是自诩长的天下无双,走到哪里都恨不得让人看到她的那一张脸,她从来都不晓得遮挡,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惊艳她的那一张脸,怎么现在,倒把连遮的这么严实,生怕被人看见了一样。 谢玉萝的脸白皙干净,未施粉黛,纯天然的白皙和娇艳,白的像是骨瓷一般,晶莹剔透。 她以前从不会顶着这样一张脸出门的,每回出门之前,她必定要画眉画唇,脸本来就白了,她还要涂脂抹粉,唇本来就够红了,她还是不满意,还要再涂上红色的胭脂。只是可惜,谢玉萝的化妆技术也就一般,之前若是有十分的美丽,画了之后,也就只有九分。 不过,九分的谢玉萝也足够让人惊艳,也就没人说过什么。 谢玉萝一直都低着头除草,却也感觉到了身旁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盯的她很不舒服,很不自在。 “那个,太阳太大了,又没有防晒霜什么的,我怕皮肤会被皮肤晒伤了。”谢玉萝没法,只能抬起头来,认真地回答。 防晒霜? 萧钰皱皱眉头:“防晒霜是什么?” “啊……”谢玉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说了一个现代的词汇了,忙解释道:“哦,就是涂在脸上的东西,就跟胭脂水粉一样,能让脸看起来更好看!防晒霜呢,就是为了阻挡太阳光,别全部都照在脸上的东西,就像是太阳光会把人的脸晒黑,那个防晒霜就跟帽子和衣服一样,会挡着点儿。”谢玉萝仔细地解释着防晒霜是个什么样的。 萧钰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确实,夏天穿了衣裳,皮肤就不容易变黑,有些人穿短打的衣裳,露在外头的很快就被晒黑了。 谢玉萝呵呵干笑:“我们没有防晒霜,就带着帽子,穿着长裤长褂也是一样的。”不过若是有的话,那就更好了。 萧钰随手去拿谢玉萝手中的锄头,谢玉萝僵住。 “你去歇息下吧,一头的汗了。”萧钰淡淡地说道,稍一用力,就从谢玉萝的手中抢过了锄头。 然后挥舞着锄头松起了土。 萧钰真不会做农活,那笨拙的模样,看来是现学现用的。 “我来吧,你回屋歇着,还有一点点就好了。”谢玉萝说道。 萧钰没说话,卖力地锄地。 谢玉萝见他坚持,也不好再说什么,然后回了自己的屋里。 萧钰勾着头,抿唇笑了笑,继续卖力地锄地。 防晒霜吗? 他记着了。 260 西瓜要打叉 谢玉萝回了自己的房间,看了看还在院子里头的萧钰,似乎是真的不锄掉那些他就不去休息似的,这样谢玉萝怎么睡的下去。萧子梦脱了衣裳乖乖地上床去了,“大嫂,你还不来睡觉吗?” 谢玉萝:“大嫂还有点事,你先睡。” “嗯,大嫂,那我就先睡了,你也赶快睡。”萧子梦躺了下去,奶声奶气地说道。 谢玉萝坐在床边,摸了摸她小脑袋瓜子,萧子梦顺势就闭上了眼睛。谢玉萝神思有些飘忽,随着萧钰的一举一动,她的心也七上八下。 萧钰锄了多久的地,谢玉萝就在屋子里头看了多久,看着地快要锄完了,谢玉萝忙去端了一盆水,又倒了一杯水,想了想,再里头又加了点蜂蜜,就加了一点点,带着点点的甜味罢了。 弄好这些,她来到了堂屋。 锄好了地,萧钰将锄出来的草干净泥土放在一边,没有了泥土,这些草在阳光底下暴晒两天就干死了。 看到已经锄好了的地,萧钰在水池子里洗了手,心中很是满意。 她那么怕太阳,这下可以好多天不用出来了。 他欢欢喜喜地转头,就看到谢玉萝站在后院门口等他。 萧钰心微微一动,步子快了些许,来到谢玉萝的跟前,声音有些他自己都琢磨不出的欢喜:“还没睡?” 谢玉萝说了声就去,然后指了指桌子上的东西说道:“那是刚泡好的蜂蜜水,我没加太多。还有干净的水和帕子,你洗把脸好去睡。” 说完,也不等萧钰说句话,谢玉萝扭头就走。 留下萧钰看着桌子上的东西微微发愣。 他拧干净了盆中的帕子,擦了脸,脖子,温热的水擦在身上,舒服极了,等擦好了,萧钰端起了面前的一碗水。 水带着微微的淡黄,还有一丝丝甜蜜蜜的气味。 她应该是知道自己不爱吃甜的。 水是温的,刚泡好的,萧钰双手捧着碗,还能感觉到微微的暖意,放到鼻尖时,还能闻到蜂蜜淡淡的甜味。 不爱吃甜的人,如今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甜的依旧是不喜欢,可若是某人亲手准备的,好像,这甜的也没那么难吃,相反,味道还好的很。 萧钰一仰头全部喝下,只觉得酷暑全消。 又是准备洗的水,又是准备喝的水,他刚才不过才锄了一小块地,她就这般的体恤自己,萧钰唇边的笑再次漾开,心花怒放地回了房间。 一个下午,看书的效率极其的高,就连文章,也是文思泉涌。 人心情好,就连读书的效率也是事半功倍。 谢玉萝则有些心神不宁,回了屋子,躺在床上也睡不着,估计是因为早上睡了个回笼觉的原因。 萧钰的转变,让谢玉萝摸不清头脑。 但是这种转变,又让她有些欣喜。 小阁老的态度没之前那么冷淡和厌恶了,现在跟她的关系也在逐渐的缓和,是不是就证明,以后自己不用死了? 想到自己应该不会再死了,谢玉萝有些激动,到时候只要女主一出现,她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等以后自己离开了萧家村,去哪里呢? 反正去哪里都好,天大地大,任她翱翔,况且,这自古山川多美景,现在这些美景都是从来都没经过雕琢的纯天然的,不如就去各地看看,说不定自己还能写出一本流芳百世的游记呢! 谢玉萝高兴的很,几乎要笑出了声。 照这样子下去,小阁老对自己的态度改观,女主也将在明年萧钰再去考试之前出现,对萧钰一见钟情,还有一年时间,这一年时间,够她好好的琢磨未来了。 到时候这两个孩子也长大了,虽然有些不舍得,但是…… 人总归要离别。 谢玉萝转过身子,仔细地看着萧子梦的脸。 这孩子的眉眼之间,能找到萧钰的一点影子,三个兄妹,鼻梁都高的很,谢玉萝心思微动,轻轻捏了捏萧子梦小巧却翘挺的鼻梁,萧子梦嘤咛一声,翻个身继续睡着了。 谢玉萝撑着脑袋,闭上眼睛,睡着了。 起来之后,管氏和李氏来找她了。 正好谢玉萝在家里头给孩子们切西瓜吃,管氏和李氏来了,一人吃了两块,啧啧说道:“玉萝啊,你这西瓜是怎么种的,怎么种出来的西瓜比我家的大比我家的甜啊!” 谢玉萝笑道:“不就是在集市上买的种吗?” 李氏好奇地说道:“我们也是在镇子上的集市上买的种啊,可我们种出来的西瓜,没你这个大啊。” “结了很多吗?” “多是多,就是不够大,也不够甜!”管氏看看堂屋一角谢玉萝摘下的熟了的瓜,那西瓜着实好大一个,比他家的大多了,也比他家的甜多了。 看的真让人羡慕。 “你们有没有打叉?”谢玉萝问道。 “打叉?”管氏和李氏好奇不已:“啥叫打叉啊?” 打叉都不懂,看来,这种出来的瓜能大能甜才怪呢,谢玉萝恍然大悟。 现代的人知道西瓜要打叉,这个时候的人却不知道,看来是古人几千年来日积月累的劳作中积累的经验,她倒好,一个现代人,知道这个时候的古代人不知道的事情。 谢玉萝耐心地解释道:“西瓜分枝很强,容易形成侧枝,长了就要打叉,当最长的那根藤蔓长到这么长的时候……” 谢玉萝伸开双臂,比划了差不多三十厘米的样子。 “长到这么长,就要选健壮的侧蔓,作为预备蔓,其他的蔓全部去掉。待瓜坐住以后,为了防止果实生长争夺养料,在瓜蔓留定后要剪去后来长出的侧蔓,当主侧蔓长到两米左右时就要摘心,以防它流失养分,这样可使幼瓜坐得稳、长得大。” 听到谢玉萝一番侃侃而谈,管氏和李氏听的头都发蒙了,啥叫打叉,啥叫主蔓,啥叫侧蔓啊! 太深奥了,听不懂啊! 不过她们是相信谢玉萝说的,毕竟谢玉萝种的瓜就是比他们种的瓜好啊! 又大又甜,那肯定就是他们种瓜有问题,要向谢玉萝学习。 “什么主蔓,什么侧蔓的,玉萝啊,我们也听不懂,要不这样,明年再种瓜的时候,你手把手地教教我门,行不行?”管氏直接了当地说道,她不懂谢玉萝说的那些,太深奥了。 谢玉萝点头就应了:“好啊,明年我去帮你们的西瓜打叉!” 管氏和李氏又尝了一块瓜,又竖起了大拇指:“我说玉萝啊,还是你懂。又会做菜,又会包包子,会炸油条,还会种瓜,真是厉害啊!” 李氏也激动地说道:“玉萝啊,我们铺子买好了,明儿个就开张,你也去看看吧。” 谢玉萝高兴不已:“行啊,我明儿个一定去。” 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亲自邀请自己过去,谢玉萝哪里有不去的道理。况且,她明天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呢,《西游记》第三册要送过去了,不然来不及印刷了,这眼瞅着都到了月底了。 还有做好的胰子,等今天晚上她试试看好不好用,明儿个送些去花满衣。 261 大哥是个大傻帽 听到谢玉萝要去,管氏和李氏都喜出望外,临走还不忘说了一句:“玉萝啊,叫上阿钰一块去热闹热闹吧。” 谢玉萝的笑僵住了,“他……他要看书呢!” 管氏惋惜地说道:“是啊,这来来回回,就要大半天的功夫呢,咱也不能耽误阿钰读书,既然去不了……” “婶子,嫂子,我明天可以去,不过就是耽误半日功夫罢了,你们开店是大喜事,我们该去的!”突然听到萧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得谢玉萝几乎跳了起来。 萧钰也不知道何时走了出来,也不知道听她们三个人说话有多久了,反正,萧钰突然走了出来,居然还说,自己也要去。 管氏兴奋地拍手叫好:“好,行,明儿个早上阿连要去镇子上的,他来叫你们,带上你们一块去!不过要很早,你们怕是要天不亮就要起来。子轩和子梦晚上就早点睡,明儿个全去。” 听说两个孩子也要去,谢玉萝长舒了一口气。 看到谢玉萝没有刚才那般紧张,估计是听说两个孩子也要一块去,高兴地。 他就有那么可怕吗? 萧钰笑了笑,“好,婶子,明日寅时您让萧连哥来接我们便是。” 管氏和李氏欢天喜地地走了,谢玉萝送二人到了大门口,目送二人走的影子都不见了,她还站在门口翘首以盼。 盼什么? 当然是盼望着萧钰赶快回房间了。 谢玉萝站在门口,眼睛却不老实地往身后瞥,萧钰一直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要回屋子的想法。 您倒是快回房间啊,杵在这里当根棍子嘛! 谢玉萝心内碎碎念,一双眼睛看看左边,看看右边,一时没有察觉到萧钰正慢慢向她靠近。 “你在等谁?”萧钰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近在咫尺,吓得谢玉萝蹦了起来,刚想要转个身,人一晃,脚下一软,便踩歪了大门口的台阶,人往下跌去。 “当心。”萧钰惊呼,想也没便伸出了手臂。 谢玉萝以为自己这回铁定要摔下去了,腰间一记有力的大掌,揽住了她的腰肢,再用力,把她拉了回来。 二人紧靠在一起,萧钰听到了谢玉萝剧烈的心跳声,还有他胸前里那颗吓得快要从里头蹦出来的心,好不容易落了回去,也在剧烈地跳动着。 谢玉萝惊魂未定,她只顾着害怕,全然没发现,自己紧紧地抱住了萧钰。 长舒好几口气,谢玉萝剧烈跳动的心脏,这才安生了,她双手紧紧地抓着萧钰的衣襟,二人已经密合得一点缝隙都没有了。 瘦弱却有劲的身姿,伟岸挺拔,谢玉萝征愣了一下,鼻尖嗅到萧钰身上好闻的香味,还有那挺拔的身姿下,让谢玉萝觉得安全的安全感。 头顶上的呼吸声吹在谢玉萝的发顶上,温热的呼吸终于让谢玉萝恢复了神智,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抓着萧钰的衣裳,一直都不曾放手。 二人如此亲近…… 谢玉萝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她忙松开手,快步朝后头跨了两步,谁知道又一次碰到了门槛,脚步踉跄,又要倒去,萧钰的心又提了起来:“小心……” 谢玉萝这回可不傻了,她紧紧地抓住了旁边的门框,稳住身子,看了萧钰一眼,然后像是受惊的小鹿一样,转身,脚步踉跄跑着回了自己的屋子。 简直是丢死人了。 竟然一下子差点摔两跤,摔两跤也就罢了,竟然还连续两回都在萧钰面前摔,丢人现眼都要丢到太平洋上去了。 萧钰肯定要笑话自己冒冒失失了! 谢玉萝回了屋子,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现在萧钰的就跟幽魂一样,竟然在哪里都能碰到他,再这样下去,还要出丑不可。 萧钰见谢玉萝没事,一直紧张的脸终于笑出了声。 谢玉萝也有这样狼狈的时候,刚才的她,就跟个孩子一样,那惊恐的小眼神,像是被吓着了。 他就有那么吓人吗? 萧钰想不通,他抬起自己的右手,仔细地看了看,然后握紧,又松开,摩挲两下,再握紧。 这只手,刚才握住了那羸弱到一只手就能掐住的腰肢,软软的,上面似乎还留着香…… 萧钰嘴角微勾,眼都不眨地盯着自己的手看。 “你怎么了,大哥?”萧子轩和萧子梦在后院喂完了兔子回来,一出来就看到大哥跟个傻子一样,看着自己的巴掌站在大门口傻笑。 巴掌心有啥好看的?还能看出一朵花来不成。 好在他们知道自己大哥是个正常人,这要是别人看见了,非得说大哥是个大傻帽不可。 萧钰知道自己刚才失态了,他忙掩唇,轻咳两声:“回房去写两页字。” 萧子轩和萧子梦哦了一声,手拉着手去了萧钰房间,全然忘记了刚才他们看到大哥那跟大傻帽的样子。 两个孩子进了屋子,萧钰也跟在后头进去了。 他朝谢玉萝的房间瞥了一眼,严肃的脸上,嘴角又微微勾了勾。 心情颇好。 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萧子轩和萧子梦很快就写好了两页字,萧子轩的字大有进步,若是寻常,萧钰只会挑几个明显的错误指出来,只是这回…… 萧钰指出其中一个写得很不错的字,“你看这笔,应该这样写,这一笔,你的笔墨太重了,应该要轻一些……” 萧子轩疑惑地说道:“大哥,我每天都写了这个字……” 你咋昨儿个前儿个大前儿个不给我指出来,偏偏今天指出来。 萧钰一副我替你着想的模样,特别严肃地说道:“以前没指出来,是怕辜负你的热情。现在你的字已经写得很好了,这些错误,肯定是不能再犯了。” 萧子轩吐吐舌头:“我知道了!”然后认真地听大哥给自己点评。 “你明日带着妹妹多写几页字。”萧钰点评完一大堆的毛病,皱着眉头说道:“字写得不错,但也有很多错误。虽然是一些细枝末节的错误,但是你也要尽快改正过来。不然以后形成了习惯,再改就不容易了。” 萧子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嗯,好。那我明天多写几页。我保证不再犯这些错误了。” 萧钰捧起了书,淡淡地应了一声:“出去玩吧。” 萧子轩和萧子梦欢欢喜喜地出去了,跑进厨房,谢玉萝兴奋地告诉他们,明天要带着他们去镇子上一趟,村长爷爷家里早点铺子开张,大家一起去热闹热闹。 一听说要去镇子上,两个孩子忙一口应下了。 自从大哥回来之后,他们都没去过镇子上了。 两个孩子就边生火边讨论明天去镇子上的事情,就连吃晚饭的时候,也都在谈论着。 萧钰听了,默默地放下碗筷:“不是说好了明天在家写字的吗?” 262 有错就改,早点改 两个孩子一听要在家写字,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谢玉萝生怕萧钰不答应,忙道:“也就半天的时间,回来再写也是一样的!” 让她单独跟着萧钰去,她是不同意的。 虽然还有一个萧连,可要一路上都面对萧钰,谢玉萝怕是又要得哑病了。况且孩子们在家关了太久了,让他们跟着出去玩玩,也是见见世面,总好比整天待在家里头强。 萧钰摇头,“他的字虽然进步很大,可是还有不少毛病。毛病虽小,却能影响一个字。” 谢玉萝:“也不急在这一时啊。回来再改正也是一样的!”谢玉萝还在坚持。 萧钰淡淡地说道:“若是一个字在脑海里头的印象一直是错的,一笔一划写多了成了习惯,到时候再要矫正,就难了。”” 谢玉萝:“……”说的好有道理,她一个现代人真的无法反驳。 小阁老就是小阁老,说出来的话都是一套一套的,她的辩论精神呢?可她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啊! 有错当然是越早改正越好了。 谢玉萝不说话,萧子轩不说话,萧子梦也不好说话。 三个脑袋低着,闷头吃饭的模样,看得萧钰想笑,不他还是努力压制着,“明日我跟你们大嫂去镇子上,你们想要买什么,可以告诉我们,我们帮你们带回来。” 那还是他们两个去镇子上了。 谢玉萝把一口浊气吐到了饭碗里,然后又吃了进去。 如今一肚子的浊气了。 谢玉萝只顾着想着她明天要和小阁老去镇子上,压根就没听到萧钰挂在嘴边的,你们大嫂,还有我们。 也压根没看到,萧钰说起这几个字的时候,眼角眉梢淡淡的笑意。 虽淡,却真的笑了。 萧子轩和萧子梦一听不能去镇子上挺惋惜的,可一听说大哥大嫂会带东西给他们,立马喜笑颜开:“大嫂,我想吃桂花糕。” “大嫂,我想要买冰糖葫芦。” “大嫂,我也要冰糖葫芦。”萧子梦奶声奶气地附和道。 谢玉萝呵呵笑了,一听说给买东西就推翻了自己的阵地,这两个孩子可真是好收买,“好。大嫂给你们买。” 牙齿咬的咯咯的。 萧钰低头夹了根菜,掩去了嘴角的丝丝笑意。 吃过晚饭,谢玉萝拿了两块胰子出来,一块让萧子轩给了萧钰,另外一块他们三个人用了。 萧子轩洗过了澡就来说这胰子的好处:“大嫂,这胰子真香,有金银花的味道,涂在身上也清清凉的,感觉脏东西都被洗干净了。” “金银花清热解毒,疏风散热,夏天容易出痱子,用金银花胰子,对皮肤也好。”谢玉萝笑着说道。 萧子梦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大吸了一口气:“好香啊,大嫂。洗的子梦身上香喷喷的。” 谢玉萝有个想法:“我打算做一些胰子拿到花娘那里去寄卖,看看有没有人买,若是有人买的话,以后我们就做点胰子的生意,你们看怎么样?” 她很认真地跟两个孩子讨论着,全然没有把两个孩子当做是孩子。 两个孩子当然是听大嫂的,大嫂脑子里头总有奇奇怪怪的东西,让他们应接不暇,却又欢喜的不行。 萧子梦拍着手叫道:“大嫂做的东西,肯定卖的好!” 萧子轩也是一脸的崇拜:“大嫂,你怎么那么厉害,做什么都能做的这么好。” 谢玉萝呵呵笑了:“多读书,读好书,好读书。” 两个孩子点头如捣蒜:“大嫂,我们一定好好读书。长大以后跟你一样,啥都懂。” 萧钰去洗漱,看了看放在竹筒里头一块崭新的胰子,他拿起来闻了闻,一股金银花的味道扑入鼻尖,好闻得很,在身上用过之后,皮肤滑溜溜的,清清爽爽,很是舒服。这金银花胰子还真的非常不错。 想到之前谢玉萝笃定的说金银花胰子对皮肤好,她又花了那么多的时间去山上摘金银花,看的出来,她对药理这块,还颇有研究。 谢玉萝的外祖父就是个大夫,医术不错,耳濡目染,谢玉萝知道点皮毛,也不足为奇。 月夜明朗,谢玉萝梳洗过后,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先给两个孩子讲了故事,然后去了茅房方便,回来的时候,还看到萧钰房间的灯是亮着的。 明日寅时就要走,差不多就是三四点钟的样子。 谢玉萝抿唇笑了笑,“看吧,看吧,最好是看的明天起不来。到时候我就一个人走。” 她得意地回了房间,熄了房间的灯。 萧钰神清气爽正捧着书看,时不时地看看窗外,那一抹光亮消失,萧钰放下书,起身,吹灭了灯。 睡觉去了,明日要比谢玉萝还要早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外头还是黑蒙蒙的,谢玉萝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敲她的房门。 她爬了起来,揉揉惺忪的睡眼。 许是听到了里头的动静,门没再敲了,外头传来了萧钰的声音:“起来了。” 然后就是他离去的脚步声。 谢玉萝睡的迷迷怔怔的,昨儿个晚上,虽然睡的早,可是睡着的晚啊,就算是睡着了,也是一个梦接着一个梦。 一会儿梦到小阁老面目狰狞地要她的命,一会儿梦到小阁老温柔似水地冲她笑。 究竟哪个才是梦,哪个才是真,谢玉萝在梦里头都快要神经衰弱了。 晚上没睡好,自然是没精神,她迷迷糊糊地起床穿衣裳,等刚梳洗好,外头就传来了敲门声。 “阿钰起来了?”萧连来了。 “嗯,稍微等等,阿萝还在梳洗。也快要好了。”萧钰笑着说道。 萧良忙道:“不急不急,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 萧钰去了厨房,拿来了一个鸡蛋:“吃个吧。” 萧连一大早起来确实是没吃饭,接了谢了,趁热剥了吃了。 263 你是复读机吗 谢玉萝准备好了,跑去跟萧子轩说了一声。 萧子轩刚才被喊醒了一次,清醒地说道:“大嫂,你放心去吧,大哥刚才跟我说了,他煮了好多稀饭,中午也够吃了。” 谢玉萝震惊:“你大哥煮好了稀饭?” 萧子轩嗯了一声:“嗯,煮好了。他早上好早就起来了。” 谢玉萝摸摸鼻子:那得是多早。 昨天晚上她熄灯的时候,对面还没有熄灯,他都是煮好了稀饭来喊自己起来的,那他得多早就起来。 起的这么早,还有精神去镇子上吗? 谢玉萝叮嘱萧子轩去自己房间休息,照顾好妹妹,提了个篮子就出门了。 萧连正和萧钰说着话,听到声音,萧钰转过头来,眯着眼睛看了下谢玉萝,淡淡地道:“我们走吧。” 说完,他从马车上端下一个凳子,谢玉萝踩在凳子上爬上马车,萧钰随后跟了上去,萧连在外头喊道:“坐好了,我们走了。” 他一扬马鞭,马儿“嘚嘚嘚”地朝夜色中走去。 如今天还未光,谢玉萝上了马车之后,就有些昏昏沉沉。车子很简陋,只能席地而坐,谢玉萝靠在车框子上,朝萧钰相反的方向微微眯着眼睛,打算再睡一会儿。 反正她跟萧钰也无话可说,不如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地补个觉,正好也能避免跟萧钰无话可说的尴尬。 萧钰上了马车之后,从怀中取出了一样东西,在车框子上敲了敲,打破了蛋壳,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蛋壳剥干净了,确定蛋上面再没一点蛋壳,萧钰轻轻拍了拍谢玉萝的后背:“吃点东西吗?” 谢玉萝头都不回,“不用。” 萧钰被人直接拒绝,并没有气馁,他往前挪了挪,来到了谢玉萝的面前,“煮好的鸡蛋,总不能浪费了。” 谢玉萝感觉到声音就在自己面前,她忙睁开了眼睛,萧钰将鸡蛋递到了她的面前,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吃了吧。马车颠簸,不吃点东西很容易头晕。” 谢玉萝没法,只能接过。 她以为要剥壳,谁知道,鸡蛋捏在手里软软的,已经剥好壳了,但见一旁的萧钰将手掌心里头的鸡蛋壳从车窗扔了出去,然后轻轻地拍了拍手,重新又剥了一个。 小阁老竟然帮她剥好了鸡蛋。 谢玉萝吃惊不已,鸡蛋咬在嘴里味道都吃不出来了。 蛋黄很噎人,谢玉萝平时都是拌在稀饭里头吃的,今天没有水也没有粥,谢玉萝直接干吃蛋黄,等到把最后一点蛋白吞进去,不出意外,谢玉萝开始打嗝。 “呃……” 谢玉萝左手捂着嘴唇,右手拍了拍胸膛,心里暗道完了完了。 咋又开始打嗝了,上回上山也是一样,这回又是一样,太讨厌了。 好就好在上回还是再空阔的山谷,这可是再狭小的车子里头啊…… 想想小阁老厌弃自己的画面,谢玉萝觉得画面太美了,她不敢看。 为了能止住打嗝,谢玉萝什么办法都用上了。 憋气,等到气憋得喘不过来了,谢玉萝这才呼气,等了一会儿,好像没打嗝了,原本以为自己好了,下一秒,“呃……” 谢玉萝捂住了嘴,憋着气,大拇指和无名指指尖相对,掐了好一会儿。 “呃……”不出所料,还在打嗝。 谢玉萝又接着试了两三种办法,无一例外,还是“呃……”“呃……”“呃……”个不停,在车厢里头很是突兀。 也没带水,谢玉萝只能放弃了。 反正打着打着它自己就会好的,谢玉萝也不抱任何的指望了。 “呃……” 谢玉萝靠在车框子上,撩开车帘子看向外头,尽量让自己对着车窗外打嗝,这样声音看起来小一些,也没那么尴尬。 萧钰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头。 谢玉萝转头,就看到面前的水袋,“喝两口。” 连水都带了? 应该就只带了这一个水袋吧,那是萧钰带出去考试用的,不是上回用的那个。 “不用,不用。”谢玉萝忙摆手,“我很快就会好了,呃……” 谢玉萝忙捂住嘴,脸瞬间就红了。 真是一点都不争气,你好歹也晚个一两秒,等我转过头啊,就这么当着小阁老的面打嗝,不知道他有洁癖吗? 当着他的面打嗝,他得有多嫌弃自己啊! 谢玉萝欲哭无泪。 萧钰举着水袋,再次说道:“喝两口。” 谢玉萝:“这是你的水袋。” 萧钰举着水袋,执拗地说道,“喝两口。” 谢玉萝:“……”你是复读机吗?总说喝两口。 “呃……”再一次打嗝,谢玉萝捂着胸口,拍了拍,有种自己身处险境的错觉。 一边是萧钰执拗地让自己喝水,可谢玉萝知道萧钰是个洁癖,他从不让别人碰触他的东西。一边是自己不停地打嗝,估计是自己打的太厉害了,小阁老都听烦了,这若是书中后期的小阁老,阴险腹黑,喜怒无常,惹恼了他,怕是要一刀下去把自己给劈了吧。 谢玉萝抬眼偷偷地看了看萧钰,抱着视死如归的精神,接了过来。 罢了罢了,反正都是惹的他生厌,不如让自己好受些。况且,这也是萧钰主动让自己喝的,大不了弄脏了到时候给他买个新的就是了。 谢玉萝仰头,大口喝了起来。 水袋里头的水还是温的,喝着正舒服,谢玉萝没客气,一口气将水袋子里头的水都喝了,反正她喝过了的小阁老也不会再喝了,喝光了正好。 她仰头“咕咚咕咚”,将水喝的一滴不剩。 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谢玉萝的感觉舒服了些,等了一会儿,没打嗝了。 好了。 谢玉萝欢喜不已,眉眼弯弯冲萧钰谢道:“多谢了,已经不打嗝了。” 萧钰嗯了一声,旋即闭着眼睛休息,再不理她了。 谢玉萝收起了水袋,也不管萧钰,他歇息了,她也省的尴尬。 她也靠在车框子上闭目养神。 全然没看到,身后的萧钰这时睁开了眼睛,偏头看向了谢玉萝。 原本平静的眸子在刹那间,亮的如同繁星。他嘴唇微勾,眉眼弯弯,笑着看着谢玉萝,眼神温柔地似乎能滴出水来。 264 他该如何解释 车子疾驰而过,许是进入了一个坑洼的地方,一阵剧烈的摇晃,人都跟着马车颠簸起来。 谢玉萝颠了下,眼看着额头马上就要撞上车框子,而她本人还没有醒过来的意思,萧钰眼疾手快忙将手放在谢玉萝的前额,谢玉萝的额头碰到了萧钰的掌心,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 谢玉萝昨天晚上睡的不好,如今困的很,全然没感觉到自己好险砸破头。 萧钰见谢玉萝没醒,继续将手放在车框子上,谢玉萝的额头就顶在他的掌心,两鬓的碎发调皮地拂在他的手侧,痒痒的,麻麻的。 看看还在熟睡的谢玉萝,许是她梦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就连睡着了,她的唇角都微微地勾着,萧钰不舍得喊她醒来,也不舍得将她弄醒,想了想,他扶着是谢玉萝慢慢地躺下,将她的头慢慢地靠在他的腿上。 这样马车即使再颠簸,也伤不到她。 也许换了姿势,谢玉萝睡得更香了。 萧钰也长舒了一口气,不时望向车窗外,不时望向熟睡的人,他的大腿伸得笔直,就连身子也跟绷紧的弦一般,随时蓄势待发。 萧钰紧盯着谢玉萝紧闭的眸子,又不时地看看外头,生怕她随时会醒来,他很紧张。若是谢玉萝此时醒过来,怎么解释她如今的样子? 谢玉萝好眠了半路,等到醒过来的时候,这才发现马车停了,外头的天蒙蒙亮,还传来熟悉的说话声。 是管氏和李氏的声音,应该已经到镇子上了。 谢玉萝睡饱了,打了个哈欠,然后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扭了扭脖子,偏头时,朝光源看去,正好看到了车窗。 她看看车窗,又看看自己的位置。 下一秒,谢玉萝坐了起来。 她若是记得没错的话,她刚才应该是躺着的吧?而她之前,不是靠在车窗边上睡着的吗?什么时候睡到马车中间来了? 而且,还是躺在车厢里头的。 这车子很简陋,到处都是硬硬的木板,她这睡了一路,按理来说,这脖子啊,脑袋啊,应该都硌得疼啊,怎么她没有一点痛感呢!而且,她啥时候躺在马车里头了。 是马车颠得她躺的,还是她自己躺下的? 可若是马车颠的,她身上怎么没一处痛的地方;若是她自己躺下的,那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谢玉萝拍了拍脑袋,懊恼不已:“谢玉萝啊谢玉萝,你说说你这做的是什么事!你啥时候躺着了。” 你睡觉不是挺安稳的吗,怎么好好地坐着就变成了躺的呢?你一躺还就躺车子中间来了,那不得挤得小阁老憋火啊! 这时,萧钰挑帘探进头来,正好听到谢玉萝那一句自责的话。 萧钰抿唇笑了笑,眉眼都是欢快的,等到谢玉萝抬头时,他脸上的笑意掩去,又恢复了之前淡淡的样子:“醒了?下来吧。要开张了。” 谢玉萝“哦哦”两声,忙手脚并用地爬下了马车,她刚站定,李氏就过来了,拉着谢玉萝的手就是不松开,一脸的歉疚:“真是辛苦你了,玉萝,昨儿个晚上没睡好吧?” 谢玉萝解释道:“没,睡得挺好的。就是在车上也没啥事,就补了一觉。” 李氏看了看萧钰,又拍了拍谢玉萝的手背,笑着说道:“你家萧钰可真疼你,一下马车就问我们有多久开张,我们说还要一会儿,他就说让你再多睡一会儿。要开张了就来叫你。” 谢玉萝有些吃惊:“他真这么说?”没嫌弃她睡相难看,霸占了半边车厢? 李氏一副我怎么会骗你的模样:“骗你做什么?我听到了,我公公婆婆也听到了,你要是不信,你去问问他们。” 谢玉萝呵呵笑了,没说话。 她怎么会不信李氏呢,她只是不信萧钰罢了。 她抬眼,朝萧钰的方向看去,萧钰正与萧敬义说着什么,萧敬义听完一脸的赞许,不住地点头。 谢玉萝看得有些痴了。 飞龙离天,随云入渊;潜龙在渊,随云上天。大林龙出值天河,四库土全居九五。 说的就是萧钰这样的人物吧。 李氏看看谢玉萝,再看看不远处的萧钰,笑了笑,不言而名。 这小夫妻啊,感情就是好,出双入对,离开一会儿都不行! 关键是夫妻两个互爱互助,你疼我我也爱你,这样的感情才能长长久久呢! 李氏羡慕不已,等到视线落在自己男人身上,也同样是柔情蜜意,深情款款。 吉时一到,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声,早餐铺子开张了。 铺子开张之前,大家都安排好了分工的。 包子早起就已经包好了,现在也已经蒸好,包子就做了两笼,现在就剩下炸油条了。 李氏负责炸油条,萧连负责擀面做油条。萧敬义就负责收钱,管氏帮忙收拾桌子,就连萧从文和萧从舞到时候也要帮着端端东西,抹抹桌子什么的。 看着这一家人齐齐整整的,上到老下到小都勤快肯干,谢玉萝羡慕不已。 客人还没来,谢玉萝本来也要去帮忙的,管氏说什么都不让,推着谢玉萝和萧钰在一张偏一点的桌子前坐下:“你们就坐这,这里安静,人来人往的,也不吵人。” “婶子,我去帮忙吧。”谢玉萝挣扎起来要去帮忙。 “要你帮什么忙,喊你们来是让你们来吃的,可没要你们来帮忙。你们就坐在这里吃。”李氏压着谢玉萝坐下。 谢玉萝没办法,只好跟着萧钰坐下。 客人都还没来,李氏就先端着两碗粥,四个大肉包和四根油条过来了:“你们先吃。” 谢玉萝:“客人都还没来呢!” “你们就是我们的第一位客人。”李氏笑眯眯地说道,笑过之后,李氏很认真地说:“玉萝,你也别推辞,这顿饭是我们的谢礼,要不是你教我的手艺,我哪里会想到要来开这家早餐摊子,所以这店能开起来,你有一大半的功劳。” 谢玉萝:“关键是你们学什么都会什么,你们勤快肯干,生意肯定会越来越红火的。” 话音还未落,就听到有人在喊:“老板,这里有啥吃的?” 有四五个客人来了。 李氏笑着拍着谢玉萝的手,激动地说道:“瞧见没有,你就是我们家的贵人,你这一开金口,客人就来了。我就不陪你,你们吃着,不够再拿。我先去招呼客人去了。” 谢玉萝笑着目送李氏走开,这才坐下,看着面前满满当当的吃的,谢玉萝有些无能为力。 265 小事见格局 二人面前一碗满满的稀粥,盘子里四个大肉包子,四根炸的金黄的油条。 谢玉萝当时跟李氏定过价钱,大肉包子就按照其他包子铺的价钱一样,两文钱一个,油条因着都是油炸的,又新颖,也两文钱一根,这李氏端过来的早餐,就差不多要二十个钱了。 还没开张,就让他们先吃,谢玉萝很是不好意思。 萧钰坐在对面没动手,谢玉萝也不好动手。直到听到对面的萧钰说了一句:“我们吃吧。” 谢玉萝讪讪地应了:“那就吃吧。” 今儿个开张,就白吃这一回,下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再白吃了。 说完,谢玉萝拿起一根油条,开始吃饭。对面的萧钰看她开始吃了,这才拿起一个大肉包子吃了。 肉包子很大,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流油。 来吃早饭的客人看看萧连炸的金黄的长长的东西,有些奇怪:“老板,你这是什么?” “这是油条。”萧连将炸好了的油条夹了出来,放在一旁的篓子里头沥干油分。 “油条?好吃吗?”来人疑惑地问道,站在油条旁边,闻着倒是挺香的,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李氏忙说道:“好吃,包管你吃了还要吃。” 客人一听就高兴了:“那给我整两根。” “光吃油条也不行啊,干,要不再给您整碗稀饭?”李氏会做生意,建议道:“你吃油条的时候,还可以把油条放在稀饭里头泡一会儿,那也好吃的很。” “中,再来碗稀饭。” 那客人找了个位置坐下。 管氏端了稀饭和油条过去,那客人一咬油条,酥脆爽口,当下就咧咧地说开了:“嗯,不错,这油条真好吃。” 其他的客人一听说油条好吃,也都纷纷你要两根我要三根的要了,吃过之后,也都纷纷赞不绝口,临走的时候,还又多带了好几根走。 包子个头大,里头的馅料也足,一口咬下去就爆汤汁,又香又鲜。 “这包子味道也不错,我还从来每吃过这里头有汤的包子呢!” “这是我家的新吃法,也就只有我家才有。”李氏介绍道。 “不错不错,包子好吃,油条也好吃,老板娘,你再给我包五个包子五根油条,我带回去。” “给我也装四个包子四根油条。” “好嘞,你们慢慢吃,走的时候再给您装,这油条和包子啊,就是要趁热吃才好吃,凉了就没这个味道了。”李氏手脚麻利,嘴皮子利索,说的客人都心满意足。 谢玉萝吃了根油条,吃了个包子,又喝了一碗稀粥,肚子就再也撑不下了。 萧钰也吃了相同多的东西,见谢玉萝放下筷子,他也放下了筷子。 李氏招呼完客人,就过来了,见到桌子上还有两个大肉包和两根油条,忙道:“怎么不吃了?是不是不好吃?” 谢玉萝摇头,笑道:“没有,好吃的很,就是吃不下了。你这一碗粥货真价实,还有这大肉子,大油条,我能吃这么多,就已经是撑到嗓子眼了。” 李氏笑笑:“好吃就好。你们要不去后院坐坐,中午就留下来吃饭。” 萧钰说道:“嫂子,家里头还有两个孩子,也该要回去了。况且,我们还要去买点东西带回去,就不叨扰你们了。” 谢玉萝附和道:“是啊,你这里还忙的很,我们就不在这里打扰了,若是下次有机会的话,我们再来。” 管氏走了过来,听说谢玉萝要走,也没拦着,“行,那你们等着,我装一些包子和油条,回去带给两个孩子吃。” 谢玉萝摆手:“不用了,婶子,你们自己留着卖,我们真的不要。” 李氏拉着谢玉萝:“先别走,带点回去。” 萧钰来到谢玉萝的身边,“嫂子,真的不用了,你们忙吧,我们先走了。” 李氏朝管氏喊道:“娘,装好了没?” 萧钰看看谢玉萝,谢玉萝也看了一眼萧钰。 “我们走吧?”萧钰轻声问道。 谢玉萝忙点头,二人心照不宣,默默地往后头走。二人蹑手蹑脚,就跟做贼一样,却极有默契。 等走到大街上,李氏在后头喊着:“玉萝,你们走干嘛?东西还没拿。” 谢玉萝回头大喊一声:“婶子,你们忙,我们先走了。” 李氏拿着东西追了上来:“你们等下,东西,东西……” 眼看着李氏就要追上来了,谢玉萝冲萧钰笑了下:“跑吧?” 人家第一天开门营业,自己白吃就算了,还要白拿,谢玉萝可做不来。 萧钰挑眉:“跑!” 二人飞快地冲入了人群中,后来还传来李氏的声音:“你说你们这小两口……” 李氏拿着装好的东西原样回去,管氏瞧见了,问到:“他们没收?” “没收,跑的比兔子还要快!”李氏叹了口气道。 管氏此刻却笑了:“我就说嘛,萧钰跟玉萝啊,天生一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人品都好的没得说。” 李氏也说道:“是啊,生怕让别人吃亏,她可不知道,她给咱们这两样手艺,咱们占了她多大的便宜。哎,这玉萝啊……” 管氏和李氏都心照不宣,没再说话开始忙了起来的。只不过在二人心里头,对谢玉萝的好感又增加了好几分,一个是将谢玉萝当亲闺女一样看待,另外一个则是将谢玉萝当成亲妹子。 谢玉萝跑的快,撩起裙子飞快地在前头跑着,萧钰在后头紧紧地跟着,看到前头那一抹纤细的身影步履如飞,萧钰的眼角眉梢都是浓浓的欢喜。 直到身后的声音没了,谢玉萝这才往后头看,此时离李氏的铺子已经很远了。 大街上的店铺都开门营业了,此刻人来人往,谢玉萝这才停下来歇着,萧钰跟在身旁,微微喘着气,“为什么要跑?” “不好意思啊,人家做点生意,咱们就白吃了一顿,还要拿的,心里过意不去!”谢玉萝说道。 萧钰微讶,似乎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谢玉萝,旋即瞥向一旁。 小事见格局,细节看人品。 谢玉萝不贪、不占,这样的人,之前为何自私自利、嚣张跋扈呢? 萧钰眉头微皱,弄不通,也弄不懂。 266 穿男装都能碰到萧钰 谢玉萝可不知道萧钰满脑子都是大问号,她忙的很,要去三味书斋,谢玉萝只能先去花满衣,只是带着萧钰去花满衣可以,若是被他发现自己穿男装…… 谢玉萝心里头没底。 “那个,你还有其他的事情吗?”谢玉萝思虑再三,问道。 萧钰点点头:“我要去买些书。”还要再去买一样东西。 谢玉萝建议道:“我也要去卖掉这几块胰子,要不,半个时辰之后,我们就在这里会合吧?” 萧钰看看谢玉萝手上挎着的篮子,篮子里头装着她这几日做出来的金银花胰子。 她倒是个说出来就去做的直爽性子。 谢玉萝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递给了萧钰。 萧钰没接,“什么?” “银子,你买书不要银子的吗?”谢玉萝猜测萧钰身上应该不会有钱的。 萧钰没接:“我身上还有一些,你自己留着买东西吧。” 说完,不等谢玉萝说话,萧钰转身就走。 谢玉萝晓得前头有兴隆书局,她也没停留,第一站就去了花满衣。 先跟花娘说了声,换了身男装就走了。 来到三味书斋,柳寻淼看到谢玉萝来了,眼睛都亮了:“好些日子没看到你来了!” 谢玉萝:“家里头有事情耽搁了,我也不能久留,送了东西给你我就要走了。” 柳寻淼关切地问道:“是出了什么事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哦,不用,一点小事,也不是什么事情。”谢玉萝笑道。 柳寻淼嗯了一声:“那就好。若是谢公子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话,尽管开口。” 多个人多条路,谢玉萝也没拒绝人家,承了柳寻淼的情意:“好的,若是有困难,一定会找柳老板。” 说完,她从怀中掏出《西游记》第三册,“这是大结局了。” 柳寻淼激动不已,双手捧着,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和狂热,将书放了起来,然后取出了这个月账本:“谢公子,您看看这个月的账本。” 谢玉萝嗯了一声,翻开看了几页。 这个月的盈利,比上个月翻了一倍。 柳寻淼激动地说道:“这个月的销量是上个月的两倍,上个月咱们卖出了三千册,这个月咱们已经销出了六千多册了。” 听到这个数字,谢玉萝也是吃了一惊。 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还有这么多人看书。 “这故事写的好,通俗易懂,又是神话故事,大家都爱看。我这边要预定下册的人数已经突破两千多了,广昌县那边的更多,我听颜老板说,这书现在在晋昌府卖的相当的火热,只要印的出来,眨眼的功夫就全部都销完了。” 谢玉萝心里头挺美的:“那看来喜欢这书的人还真多。” 柳寻淼激动地说道:“关键是罗玉公子写的好,现在这坊间,无人不知罗玉公子,都说罗玉公子是这大越的才子。” “呃……”谢玉萝有些不好意思了:“哪里有那么夸张。” 柳寻淼激动无比:“哪里夸张了,一点都不夸张,且不说其他人,便是我和我家娘子,对罗玉公子那是一等一的崇拜。若是今后有机会的话,我和我娘子一定要当面见见这位罗玉公子,还望谢公子一定要帮忙引荐!” 谢玉萝呵呵笑了:“有机会再说吧。” 她翻着账册,摇头苦笑。 自己抄袭了别人的东西,还被人当做才子,哎…… 有点愧疚,对不住了,吴总。 “叮铃铃……”外头的风铃响了,谢玉萝抬眼,看不到大门口的人,于是视线又很快落在手中的账册上。 “谢公子,您在这里等会,我去去就来。”柳寻淼去招呼客人,谢玉萝嗯了一声,继续看账册,直到书柜后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老板,您这里还有西游记中册吗?” 听到熟悉的低沉的声音,谢玉萝身子一怔,忙抬头朝外头看去。 一排又一排的书柜间隙里,谢玉萝清楚地看到萧钰一身靛蓝色直裰,身姿伟岸地站在门口。 他怎么跑到三味书斋来买书了,不是应该去兴隆书局的吗? 柳寻淼招呼人往前走:“有的,正在柜台上,公子请随我来。” 萧钰走过来了。 谢玉萝吓得忙将账册丢在桌子上,腾地起身一撩门帘,就钻了出去。 她狼狈地跑到后院,屋檐下,莫云柔正捧着肚子看着谢玉萝狼狈地从屋中跑出来。 “谢公子,您这是?” “嘘,嘘……”谢玉萝忙嘘了两声,莫云柔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疑惑地看向屋中,不解谢玉萝为何一副撞见了鬼的模样。 “柳夫人,这后门能出去吗?”谢玉萝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要赶快离开。 莫云柔点点头,指着后院的一道门说道:“那道门可以出去。” 谢玉萝说了声谢谢,仓皇离开。 莫云柔看着那仓皇离去的背影,困惑不已。 柳寻淼引着萧钰来到柜台前,椅子被拉开,半斜靠在桌子上,谢玉萝不见踪影。 还有随手丢在柜台上的账册,都卷了边儿了,可以看出当时看账册的人丢下账册时有多么的紧张和慌乱。 谢公子怎么走了? 萧钰来到柜台前,便觉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那香味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闻过,可是再要仔细地去闻,已经被莫云柔挑开帘子,灌进来的一道风给吹散了。 “这是西游记中册,一共五十文。”柳寻淼恭敬地将书递给了萧钰。 萧钰也同样伸出双手,恭敬地接过,给了钱,这才离开。 人走了,柳寻淼问道:“咦,云柔,你看到谢公子了吗?刚才人还在这里,怎么一下子就没人了。” 莫云柔指了指后头:“刚才走了,我瞧着他的脸色不对劲,就过来看看,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事情?”柳寻淼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没什么事情啊,就是有人来买书罢了。他走时脸色不好?” 莫云柔点点头,“很不好,就跟见到可怕的事情一样。” 柳寻淼摇头困惑地不行:“没啥事啊!” 267 记得带你男人过来看看 夫妻二人都困惑不已,而此刻的谢玉萝则溜进了花满衣的后门。她心惊肉跳地赶快去换回了女装,这才拍拍剧烈起伏的胸膛,大口喘着粗气。 刚才好险就跟萧钰撞上了,自己女扮男装,萧钰那一双火眼金睛,肯定看得清清楚楚。 换好了衣裳,花娘也过来了:“回来了?” 谢玉萝惊魂刚定:“花娘。” “怎么了,一张脸怎么又白又红的?”花娘关切地问道。 “没事,就是刚才跑的有些着急了。”谢玉萝拍拍胸脯,倒了杯水给自己喝,连着灌了好几杯下去,心跳才正常了些。 花娘也喝了一口茶,嗤笑道:“还以为你大白天见到鬼了呢!” 谢玉萝手捧着清茶,嘟囔了一句:“差不多了。” 男装的自己碰到萧钰,萧钰不就是见到鬼了嘛! 花娘又给谢玉萝空了的杯子里头续了一杯,然后特别特别认真地说道:“有什么事情就跟姐姐说,姐姐这么多年,在幽兰镇也有认识不少的人,若是碰到了什么麻烦事情,就来找我。” 谢玉萝:“……”花娘不会以为自己是遇到麻烦了吧? 就跟刚才的柳寻淼一样,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却在听自己说有事情之后,纷纷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谢玉萝感激不已,“多谢花娘,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我家那位回来了,要早些回去。” “你相公回来啦?”花娘一听,立马变了脸色,喜笑颜开:“你家那位长什么样子,什么时候带来给我看看?你那小叔子小姑子长的都不错,你相公长的肯定也不赖吧?” 谢玉萝苦笑:“还不错。” 花娘:“你说还不错,那肯定是很不错了。” 谢玉萝未置可否。 那是自然,要知道,书中后来的小阁老,阴冷如水,整个人散发着万年寒冰的感觉,可这依然阻挡不了他被评为大越最英俊帅气的美男子。 长相这一块,萧钰不是盖的! 花娘充满了期待:“你可记得了,下次有空一定要带着来看一下,知道不?” 谢玉萝只能点头:“好。” 啥时候有空那就不知道了。 谢玉萝这时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忙从篮子里头拿出了胰子:“花娘,你帮我看看这个?” 花娘看着胰子,好奇地问道:“这是胰子?” “嗯。” “哪里来的胰子?”花娘拿过一块,摸着那滑溜溜的外表,再放在鼻尖闻了闻,一股好闻的清香扑入鼻尖,花娘眼睛一下就亮了:“你这胰子是什么味道,怎么这么香?” “这是金银花胰子,里头加的是金银花的花汁,夏天用来洗澡,不仅可以清热解毒,还可以润肤除燥,对皮肤非常的好。”谢玉萝不吝啬赞美之词,对金银花胰子夸了又夸。 花娘:“这夏天出汗多了身上长不少的红点,这些能洗的好吗?” “洗的好的,这块金银花的胰子能洗干净你身上的污渍,让皮肤的毛……”谢玉萝咽了咽口水,将毛孔两个字咽了回去:“让皮肤干净,就不容易长小红点了。” 花娘激动不已:“那我今天晚上就试试看?” “可以啊。这里还有好多块,你试试看怎么样。”谢玉萝笑着说道。 “这些胰子是哪里来的?咱们幽兰镇有卖胰子的,却没卖这种带香味的胰子的,你这倒是奇怪了,从晋昌府买来的?”花娘又闻了闻,香气扑鼻,做工也算是精细,整个幽兰镇怕是没有这样的东西卖的,怕是从大地方买来的。 谢玉萝笑着说道:“不是买的。” 花娘抬眼看了谢玉萝一眼,有些激动:“那这是……” “我自己做的。”谢玉萝呵呵笑了。 这回轮到花娘震惊了:“啥,你自己做的?这是你做的?” 谢玉萝点点头:“我做的。” 花娘不敢相信,说了句你等等我,然后拿了一块胰子跑了出去,等到再回来的时候,手湿漉漉的,手上的胰子也湿了。 “你这胰子真的是你做的?”花娘抓着谢玉萝的手,激动地语无伦次:“你……你竟然会做胰子,这胰子又滑又香,洗的手又干净,还不干。玉萝啊,你怎么那么厉害啊!除了会画花样子,还会做胰子。” 谢玉萝讪讪地笑:“我也就是听说这金银花有这些功效,就想着若是加到胰子里头去,会不会更好,这胰子我也用过,挺好用的。洗的身上干干净净的,保湿还清爽。” 花娘竖起大拇指:“对对对,有用有用,洗的手又干净,这手还湿润润的,还香,你这小姑娘,脑袋瓜子里头装了些什么东西,总是会有这些让人大吃一惊的东西。” “那能卖的出去吗?”谢玉萝满心欢喜地问道。 花娘笃定地点头:“能,这胰子肯定卖的好。” “行,花娘,这胰子就先放在你这里寄卖。” “你打算卖多少钱一块?”花娘问道。 谢玉萝摇摇头:“我也没买过这东西,多少钱也不太清楚,花娘你若是懂的话,你帮我定个价吧!”谢玉萝谦虚地说道。 花娘咽了口口水,伸出了两根手指头:“一般的胰子都要十文钱一块,你这个是金银花胰子,肯定要二十文钱一块。” 谢玉萝点点头:“行!” 她总共带来了有十二块胰子,送了两块给花娘,花娘欢欢喜喜地收了,拿了十块胰子用个小筐子装了就放在柜台前,这样客人看货的时候,就能看到柜台上的胰子,一目了然。 谢玉萝送完了东西,走了。 她还要去买冰糖葫芦,还要买桂花糕,还有买肉,顺便,她还要买点其他的东西。 268 胭脂阁 萧钰离开了三味书斋,径直去了胭脂阁。 胭脂阁是幽兰镇卖胭脂水粉最好的地方,萧钰知道女人用在脸上的东西最是郑重,而胭脂阁在幽兰镇的生意最好,口碑最好,那看来里头的东西最好了。 进了胭脂阁,萧钰身上的衣裳和他本人的气势让人一看就挪不开目光,不仅小厮围了过来,就连在店铺里头买东西的小姐和年轻妇人,也都偷偷地瞥向萧钰。 小厮一脸的热情:“公子,请问您需要买些什么?是送给心上人吗?” “送给我妻子。”萧钰说道。 听说是送给妻子,一些大姑娘脸上的表情立马就变了。 这么英俊帅气的男子竟然都已经有妻子了,也不知道那位妻子长成啥样才能配的上眼前的公子。 小哥立马就竖起了大拇指,好话张口就来:“公子可真疼夫人,我这店里有全幽兰镇最好东西,胭脂粉黛应有尽有,您想要的我这里都有。” 萧钰嗯了一声,他要找的就是什么都有的店,“我想看看防晒霜。” 小哥“啊”了一声,似乎有些不敢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公子说想要什么?” 萧钰再次说了一遍:“我想要防晒霜!” “防晒霜?”小哥咀嚼了一遍,一脸的懵:“啥叫防晒霜?” 见小哥不懂,萧钰再次详细解释了一遍:“就是出门太阳晒了不会晒黑不会晒的长斑的东西,你这里没有吗?” “我在胭脂阁卖了五六年的东西了,我从来没听说过这玩意啊!”小哥一脸的哭相。 刚刚说的话就被立马打了脸,这要是传出去,可不就要说胭脂阁狂妄自大吗? 萧钰听说没有,皱皱眉头:“真的没有吗?” “别说没有了,听我都没听说过你说的防晒霜!”小哥伸伸手:“公子,您说的这东西我没听说过,我这里没有,我敢打包票,其他的地方肯定也没有。” 萧钰看了小哥一眼,没说话,说了声叨扰了然后离开。 小哥做了个鬼脸,心中默想着这怕不是来砸场子的,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刚才那位客人要什么?” 小哥转头,看到掌柜的来了,忙说道:“他说要防晒霜,说什么能防止晒黑还能不长斑。” 杨彦皱眉:“防晒霜?这是什么东西?” 看到没有,见多识广的掌柜的都不知道这是什么,自己怎么可能会知道,手不定就是那位客人胡言乱语呢! “肯定是那位客人胡言乱语的!” 杨彦斜睨了他一眼:“你请那位客人进来谈谈。”正好他有时间:“带去我厢房。” 说完,杨彦双手负在身后,挑开帘子进了后院。 刚进厢房,里头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杨老板。” 一听到那个声音,杨彦刚才还威严的脸立马就变的恭敬无比,忙点头快步地进了里屋,看到坐在上首的年轻华服男子,跪了下去:“公子……” 萧钰刚走出大门口,又被冲出去小哥拦住了,此刻是一脸的恭敬,“公子,您稍微等等,我家掌柜的说要见见你。” 萧钰不解:“你家掌柜的见我?” 小哥恭敬地说道:“刚才公子说的防晒霜,我家掌柜的好奇,想约公子过去聊聊。” 萧钰看了小哥一眼,立马就明白了那位掌柜的的意图,他往后退了两步,神情冷漠地说道:“道听途说罢了,我也不知,只随便问问。” 说完,也不等小哥再说话,直接转身就走了。 他这一走,小哥没拉到人,苦着脸去了后院。 刚进厢房,里头就传来一个紧张的声音:“谁?” 小哥吓的差点跳了起来,忙道:“掌柜的,是我!” 杨彦这才想起来他刚才曾让一个小哥过来,他看了看座位上的男子,征询道:“公子?” 贵气公子点点头,没有说话。 杨彦喊了句进来,小哥战战兢兢地进来了。 刚才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掌柜的那一声喊的,差点没把他的魂给喊破。 进来之后,就见自己掌故的恭敬地伺候着一位身着玄色衣裳的年轻男子,那男子五官普通,几乎是淹没到人海中找都找不出来的那种,不过却气势逼人,一看就让人不寒而栗。 眼生的很,小哥从未见过。 但是自家掌柜的都对那年轻的公子如此尊敬,看来是个连掌柜的都不敢得罪的人物。 小哥连看都不敢看,进来之后匆匆地瞟了一眼就立马低下头去,恭敬地说道:“掌柜的,那位公子走了。他说那东西他也是道听途说来的。” 杨彦现在没有时间了,他挥挥手,说了声下去,小哥立马就下去了。 屋子里头又只留下了两个人。 杨彦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双手垂在身前,半弯着腰,诚惶诚恐。 眼前的这位公子气势太逼人了,一记眼刀子过来,像是随时能取人性命一般。 阴冷男子看了一眼杨彦,继续把玩着手中的白玉茶盏,修长的的指尖,指腹和手心里有厚厚的一层茧,像是常年拿剑的人。 他状似无意地捏着乳白色的茶盏,里头装着六安瓜片,翠绿有光、香气清高、滋味鲜醇。 许久都没喝过这般好的茶水了。 “杨老板,上回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如何了?”阴冷男子问道,他说话不带一点温度,冷冰冰的让人不寒而栗。 杨彦不敢得罪,背佝偻着,言语卑微:“公子,这事,我实在是,胭脂阁虽然生意大,但是要一下买下几百桶的花汁,这……” 男子放下茶盏,咚地一声就打断了杨彦的话:“杨老板的意思是……” 杨彦头几乎低到了胸前:“我也就是个普通做生意的,想想这幽兰镇,人数不过十万,刨去男人小孩和老人,这适龄女子,且家庭条件尚可买的起胭脂水粉的女子,兴许千人不到,这一下就要小店买下几百桶的花汁,我这又能卖给谁呢?除了留在库房臭掉发霉,小的也不知道卖给谁啊!公子这不是为难在下吗?” “那你的意思是说,你不想合作?”黑衣男子普通的脸上杀气尽显,眼神冰冷的让人胆战心惊。 “恕难从命。”杨彦一拱手,咬牙拒绝。 男子站起了身,冷冷地盯了杨彦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话说开了,杨彦也就不害怕了,“送公子,公子慢走。” 黑衣男子已经走远了,不过还是耳尖地听到了杨彦的话,他平淡无奇得五官气的几乎拧在了一块。 看到人走远了,身上的压迫感消散了不少,杨彦长舒了一口气。 这公子也不知道姓甚名谁,只见过两回面,第一回见面就说要合作,说是他有几百桶的花汁,要卖给胭脂阁,而且是一口气要全卖出去。 胭脂阁有自己的作坊,自然要用到花汁,花汁可以做香粉,可以做胭脂,还可以做凝露和膏脂,只是,幽兰镇就这么大,花汁用量少,怎么可能一下子用到几百桶。 杨彦当下就要拒绝了,只那人身上的气势太过逼人,杨彦不敢得罪他,只好来了个缓兵之计,说是要考虑考虑,谁知道没过两日,那人竟然还再次来了。 杨彦吓的腿肚子都打软,不过为了胭脂阁,他还是拒绝了与黑衣男子的合作,他应该是再也不会再来了。 不来了就好。 黑衣男子出了胭脂阁,来到了不远处拐角处停放的一辆普通低调的马车旁,他依然一脸的阴冷,语气却充满了恭敬:“公子,杨彦不同意合作。” 里头没有动静,良久才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走。” 似乎是意料之中。 黑衣男子微讶:“公子……”您就这么放过杨彦了? 车厢里头传来了声音:“杨彦既不同意合作,你觉得咱们还有必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吗?想想办法,把那些东西卖掉才是正事。” 黑衣男子不再说话,低着头默不作声,然后跳上了马车,一扬马鞭,马车疾驰而去。 风掠过,吹起马车白色的车帘子,露出一张白皙的侧脸,高挺的鼻梁,紧抿薄唇,浓眉深锁,侧脸上,因着抿唇,漾起一只深深的酒窝。 已经入夏了,花汁不能长时间保存,若是不尽快脱手,他当时花了全部家当买来的花汁又要赔的丁点不剩了。 原本以为,靠着这几百桶花汁能够积累一点财富,再回到那个家的时候,也不必受人冷眼,继续过受人白眼的日子。 可是,想法总是很好,现实却很残酷,他就真是一点做生意的天赋都没有? 他是最没用的,怪不得,也是家族想都没想就舍弃的那一个。 269 这人就是个传奇 谢玉萝出了花满衣的大门,就径直往集市上去了。她先去了老地方买了三斤猪肉,又拿了两根大筒骨,见还有猪肺猪心,谢玉萝全都要了。 夏天到了,煮一锅心肺汤,清热败火。 买好了肉,谢玉萝在路上看到卖冰糖葫芦的,买了四根。桂花糕和年糕一样买了一份,紧接着又去了杂货铺。 等到出来的时候,手里头多了一个崭新的水袋,那是用牛皮做的水囊,比萧钰之前用过的那个好太多了。 虽然花了不少的钱,但是谢玉萝还是挺满意的。 之前萧钰那个,被她用过了,就不再给他了,省的给了他也是丢了,还能放在家里应应急。 反正她自己没洁癖,被人喝过了的洗干净就是了。 等买好了全部的东西,手里头挎着的篮子也都装满了,谢玉萝又马不停蹄地朝和萧钰约定的地方去了。 萧钰早就等在原地。 他捧着一本书,正坐在两个摊子之间的空隙处认真地看着书。 萧钰很认真,仿佛周围所有的喧嚣和吵闹都与他无关,他关心的只有他手中的书本。 谢玉萝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萧钰。 他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锁,似乎书中的情节牵动了他的情绪,让他一时高兴,一时感伤,沉浸在书中的故事里,浑然忘我。 萧钰看了会儿,兴许是有些累了,抬头看了看来往的人群,然后站了起来再活动了下脖子,看看两边,紧接着低头继续看手中的书。 萧钰没发现自己,谢玉萝大胆地打量着萧钰。 萧钰长得真高啊。 一身靛蓝色的直裰穿在他的身上,就跟现代的模特一样,天生一副衣架子。 帅气绝伦不说,身量高挑,身材极佳,仿佛老天爷把所有的最好的都给了萧钰。无论是身材还是长相,还有学识,他若称第二,整个大越没人敢称第一。 如今萧钰只有十七岁,经历了跌宕起伏的十七年,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都将成为命运给他的馈赠,让他在十七年之后浴火重生、凤凰涅槃。 未来的小阁老啊,他的专注,注定这人就是个传奇。 若是这大越与正史有平行的关系,这人怕也是要扬名千古,被后代称颂的一代名相。 谢玉萝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萧钰身上,她看的很是出神,眼睛几乎眨也不眨地盯着萧钰,全然没发现,萧钰此刻抬起头来。 萧钰虽然在认真看书,却还是一直注意两边的动静。 约定好了半个时辰之后在这里相见,萧钰来的早,怕谢玉萝也来的早,所以时不时地就会抬头看一眼两边的动静,他刚开始原本是坐着的,可后来随着人越来越多,摊子也越来也多,他怕谢玉萝来了找不到他,所以站了起来。 他身量高,觉得谢玉萝若是找他的话,应该一眼就能看见,萧钰又放心地认真看起书来。 直到他感觉到一道炽热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那道目光不仅炽热,而且,时间很长。 萧钰抬起头来,刚好与谢玉萝的视线相对。 完美无缺的精致容颜,就这样落在了萧钰的目光里。 谢玉萝看着萧钰,萧钰同样看着谢玉萝,二人互相对峙,谁都没挪开目光。 男的貌比潘安,女的颜胜仙子,通常说什么一见钟情,钟的不过就是那一副好看的皮囊罢了。 谢玉萝忽然感到呼吸一窒,她觉得自己的心跳,仿佛漏掉了一拍。 她不过世俗一普通女子,照样逃不过命运的安排。 时间仿佛静止。 直到一道凄厉的吼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有人偷钱了,抓贼抓贼啊……”不远处传来一个妇人凄厉的嘶吼,紧接着,一个身影快速地朝谢玉萝冲过来。 “快闪开!”萧钰突然大喊道。 眼看着那个小贼朝谢玉萝冲来,萧钰也赶忙冲了过来,想要保护谢玉萝。 谢玉萝身行不动,看着那个小贼凶神恶煞地冲过来,龇牙咧嘴地大喊:“都给老子闪开。” 那小贼是个惯偷,长得凶神恶煞,且仗着自己有些三脚猫的功夫,在这一带为非作歹,偷了不少人的钱,官府一直想要缉拿他,无奈这人又狡猾又有功夫,一次都没抓着。 这贼子见官府抓不着他,似乎跟官府较起劲来,隔三差五地就出来作案,东城一起,西城一起,行踪不定,让人头痛。 幽兰镇里正也是想破了脑袋,专门派了两个里胥就在专门负责抓贼,可这惯偷偷上了瘾了,哪怕有里胥在这街上坐等抓他的现行,那惯偷还是我行我素,压根一点不怕。 这不,今儿个又偷上了一个有钱妇人的钱袋子,等到妇人发现的时候,惯偷已经跑了。 里胥在后头追,哪里还能追的上。 萧钰冲了过来,眼看着那惯偷离谢玉萝越来越近,“阿萝,快躲开。”萧钰惊恐地喊道。 那小贼速度极快,人高马大,速度又极快,若是冲过来,冲撞了谢玉萝…… 萧钰连想都不敢想。 那小贼压根就不将谢玉萝看在眼里,看着是个娇滴滴的小娘们,直接撞过去就是了。 谢玉萝眼睛微微眯着,左脚往前一跨,双手握成拳状,在那小贼离自己只有三步之遥时,谢玉萝突然一个侧身飞起,右腿高举往前一劈,小贼躲闪不及,看着那快如风的腿劈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小贼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萧钰就站在谢玉萝的身后,只差一步,他就要抓着谢玉萝了,可看到那小贼晕了过去,萧钰懵了。 周围躲闪的人都懵了。 就这一腿,就把那个惯偷给抓着了? 里胥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哼哧哼哧地跑了过来,待看到躺在地上的惯偷,也是懵了圈了:这……这就抓着了? 270 做好事不留名 懵是懵,可抓着了好啊,里胥迟疑了一会,就五花大绑将人给绑起来了。 绑完了自然要来谢人了,待看到是个娇滴滴的美艳的小妇人将这惯偷给劈晕了,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位夫人,这贼子,真的是您给劈晕的?” 谢玉萝淡淡地说道:“是啊。” 姚庆贵年长些,四十多岁,当幽兰镇的里胥已经有二十多年了,旁边跟着的年轻的是他的侄子姚大海,二十多点。 二人皆是跑的气喘吁吁,差点断气。 “您可是帮了我们的大忙了,这个贼人,我们都在这里抓了有两个多月了,一直没抓着现行。还以为这次又要被他跑了,还好有夫人帮忙,帮我们抓住了这个惯偷。”姚庆贵高兴地手舞足蹈,就差给谢玉萝跪下了。 谢玉萝:“没事没事,帮助官府共同维护社会治安,是我们老百姓义不容辞的责任。” 姚庆贵听了,竖起了大拇指:“夫人,您可是真有责任心啊,要是咱们这幽兰镇多几个像您这样见义勇为的人,咱们这里哪里还会有小贼啊!” 旁边围观的百姓也都给谢玉萝竖起了大拇指:“夫人好样的啊。” “是啊,没想到这夫人看着柔柔弱弱的,这一脚下去,力气可真大啊。” 被偷钱的妇人见自己的钱袋子给追回来了,对着谢玉萝就是千恩万谢,还要拿出钱袋子里头的钱感谢谢玉萝,谢玉萝没要。 妇人千恩万谢的走了。 姚庆贵让姚大海先押着惯偷回去复命去了,他则留下来还要问谢玉萝一些事情:“敢问夫人尊姓大名?” “哦,夫家姓萧。”谢玉萝简单地说道,然后回头去找萧钰。 谁料到萧钰就站在她的身后,倒把谢玉萝给吓了一跳:“哦,这是我夫君。” 姚庆贵还想要问什么,谢玉萝拉着萧钰就走了。 “哎,您倒是说说您住在哪里啊……”姚庆贵还要追上前来,谢玉萝跑的比他快多了,拉着萧钰往旁边的小巷子里头一躲,直接避开了姚庆贵。 “你为何要躲着他?”萧钰皱着眉头问道。 谢玉萝看姚庆贵已经跑远了,淡淡地说道:“有什么好说的。” 倒是个淡泊名利的人。 萧钰:“你可知道,大越律法有一条,若是协助官府县衙办案有功的普通百姓,可以得到官府的封赏,他寻你问话,估计是要替你请赏。” 谢玉萝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没必要。不就是抓了个小贼嘛,又不是啥丰功伟绩。” 萧钰认真地看着谢玉萝,唇轻轻地咬着。 姚庆贵跑了两条街都没找到人,只能回去复命。 这一路上,大家都听说这幽兰镇的惯偷给抓着了,通通都过来打听消息。 姚庆贵一路笑一路回答:“抓着了,抓着了,以后大家就放心地上街吧,不会再有小贼了。” “姚里胥,您可真厉害啊,那么狡猾的小贼都被你抓着了,这下我们就放心了。”围观的百姓竖起大拇指赞道。 姚庆贵倒是个不邀功的人,实话实说:“这还多亏了咱们幽兰镇有个热心的好人啊。今儿个要不是她,这小贼怕是又要抓不到了。” “咱们幽兰镇的男儿都是好样的。” “不是男的,是位夫人,十五六岁,长得跟天仙似的,她那腿就往这一劈,我的乖乖,可真够厉害的,这脚劈的比脑袋都高,一下就把那小贼给劈晕了,不然我们还真的抓不到人。” “哟,还是个姑娘啊?咱们幽兰镇谁家的姑娘这么厉害啊!” “正好要跟你们打听打听呢,听没听说过哪家姓萧的,那姑娘就是这家的小娘子。她夫君长得貌比潘安,那小姑娘也是貌若天仙。你们要是谁知道这户人家是谁,就去我家告诉我一声。”姚庆贵说道。 “好好好,这还是做好事不留名呢,这夫人真是好样的。姚里胥,您放心,我们一定把这位小夫人给找出来。”围观的群众都赞不绝口,说是一定会帮着姚庆贵找人,姚庆贵也就放心地回去复命去了。 幽兰镇的民风也够淳朴,一听说这镇子上的惯偷给抓住了,那位还做好事不留名,为了感激英雄,便都发动了身边人,来了个全镇寻找女英雄。 一是之间,茶馆、酒楼,但凡是人多的地方,人头攒动,都在寻找那个貌美如花的箫家女英雄。 “姓箫?”宋福正忙着招待客人,听到一桌桌地都在说今天的女英雄,便随口问了一句。 “她不姓箫,她夫家姓箫。年纪轻轻的,长的跟天仙一样,好看的不得了。”当时就在现场的一位客人赞叹道。 宋福一愣:长得美若天仙,夫家还姓箫?难不成,那个做好事不留名的女英雄是…… “那夫人可是有这么高?”宋福忙追问道。 谢玉萝挺高的,在女子里头算是个头高的,很容易就认出来。 “是啊,个头高的很。你们是不知道,当时她那腿跟生风似得,往上头一劈,我的天呀,腿哪里能劈的这么高啊,比头都高呢,一下就把那小贼给劈晕了。” “那么厉害啊,真没想到一个娇滴滴的姑娘,还能抓惯偷,厉害,真厉害啊!” “这还不算,人家做了好事还不留名呢!如今姚里胥正全镇子找她呢,你们要是认识啊,就去跟姚里胥说清楚。人家姑娘做了这么好的事,也要奖赏奖赏啊!” “小宋先生,你这人来人往,你认识的人肯定多,那位姑娘,你认识不认识啊?” 宋福跟见了鬼一样:“她还会抓小偷?” 听宋福的口气,有人就问道“小宋先生,你认识那位夫人啊?” 宋福冷笑:“那样了不起的人,我可不认识!” “快快,快去库房拿几袋面粉来。真是的,这面粉放那么远,要用都要跑老远,这也太不方便了,谁出的馊主意!”厨房里头传来厨师骂骂咧咧的声音。 宋福哼一声:“倒是个喜欢显摆的人,面粉还能爆炸,要是能爆炸我把头给拧下来。” 271 在萧钰面前嘘嘘 谢玉萝什么都没拿,轻轻快快地跟在萧钰身后。 萧钰提着个大篮子,走在前面,离谢玉萝只有四五步的距离。 一路上,谁都没说话,反正就这么往家里走。 谢玉萝许是之前喝了一大碗粥,这女人嘛,容易内急,这一上午都没方便过,谢玉萝憋不住了。 “那个……”谢玉萝憋了好久,实在是憋的路都要走不了了,这才喊了前头的萧钰。 萧钰停住了,回头。 谢玉萝脸色有些白,不好意思,自己好歹是个姑娘家,跟男的说自己要方便,确实尴尬。 “那个,我内急……”谢玉萝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 萧钰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朝四周看了看,周围正好有不少的树木丛林,倒是可以找个隐蔽的地方解决。 他寻了个树林茂密的地方,指到:“这边。” 说完,抬脚就朝树林中走去。 谢玉萝一看,吓了一大跳。 “那个,你就在这里等我吧,我去去就回来。”谢玉萝忙不迭地说道。 总不能当着小阁老的面方便吧,他不嫌弃,她还嫌弃呢! 萧钰回头:“这林子这么大,落叶又厚,你不怕有蛇吗?” 谢玉萝看看那厚厚的一层腐叶,现在正是蛇出洞的时候,这一脚踩下去……天知道会不会打扰到蛇休息呢! “好好好!”谢玉萝生怕萧钰反悔,忙一口气说了三个好字,那迫不及待的模样,生怕萧钰下一秒就要反悔撩手就走。 萧钰淡淡地看了谢玉萝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在转头的瞬间,萧钰一直紧抿的唇勾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就连冷冰冰的眼神,都温柔了不少。 有人在前头带路,谢玉萝什么都不管,就跟在萧钰的后头。 突然,萧钰停住了,谢玉萝一时尿急没察觉,直接撞了上去,摸摸被撞疼的鼻子,谢玉萝有些不解:“怎么了?” 萧钰收回视线,快速地说了声没事,然后指了指一旁的石头,说道:“就这里吧。” 这里离大路上有一点距离,而且正好有一块石头,刚好可以挡住一个人。 谢玉萝也觉得这地方挺好的,蹲下去就看不到了。 只是,小阁老,你别杵在这里啊,我要方便呢! 萧钰就站在谢玉萝旁边,靠的挺近,全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谢玉萝:“那个……我要方便了!”再不方便,就要拉裤子上了。 萧钰嗯了一声,不动。 谢玉萝急的都快要哭了出来:“我……我要方便了!”你快点走啊,不走我要尿裤子了。 萧钰嗯了下,还是没动。 谢玉萝急的不行了:“你能转过去点吗?我要方便了。”你在这里,我也不好脱裙子,脱裤子啊! 萧钰看了谢玉萝一眼,看到她急的都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也有些手足无措:“哦。” 然后忙转过身去,却还是原地转身,压根就没走开。 谢玉萝一只手撑在石头上,被尿胀的都有些虚脱了,“你能不能再过去点?”靠的这么近,自己嘘嘘他听得清清楚楚。 谁知道萧钰压根动也不动,像堵墙一样挡在那里:“我不听,我也不看。”说完,他放下手中的篮子,竟然还真的蒙住了耳朵。 谢玉萝:“……”你这究竟是干啥呀!女孩子家家的尿尿,你一个大男人杵在这里! 一股快要砰涌而出的尿意再次袭来,谢玉萝打了哆嗦,再不尿,真要尿裤子了,那才真正糗大了。 谢玉萝也管不得那么多了,开始解衣裙,衣裙一解开,谢玉萝立马蹲了下去。 好不容易放完了水,谢玉萝觉得全身都舒坦了。 萧钰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谢玉萝刚才一直在尽量憋着自己不要尿的太响,全部心思都在撒尿上,压根就没听到不远处嘻嘻索索的声音。 萧钰就站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也看得清清楚楚。 一条小孩子手臂粗的蛇一扭一扭地在落叶上游过去,吓死个人。 刚才来的时候,萧钰也看到一条蛇了,一扭一扭地,谢玉萝走在后头,没看到。 萧钰知道谢玉萝怕蛇,所以不敢离开她半步。哪怕她要嘘嘘,萧钰也不敢离开。 若是她看到了蛇,该有多害怕! 萧钰就站在一旁,抵挡住了谢玉萝的视线,没让她看到另外一条蛇。 这林子里头枯枝落叶多的很,现下又是五月份,正是各种蛇出没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踩到蛇。 谢玉萝穿好了衣裙,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走吧。” 萧钰点点头,看了看回去那厚厚的落叶。 刚才两条蛇都是从落叶里头爬出来的。也多亏了刚才谢玉萝一直尿急,没心思去看,这回…… 萧钰将篮子递给了谢玉萝,“你拿着。” 谢玉萝顺手接过。 然后就见萧钰半蹲在了她的面前,留了个后背给她。 谢玉萝莫名其妙:“你……” 萧钰淡淡地说道:“上来。” “……”我上去,上去做什么啊?谢玉萝疑惑不解:“那个,我自己会走的。”她现在活蹦乱跳的,哪里还需要背了。 萧钰看着谢玉萝,再一次认真地说道:“上来。” 谢玉萝:“……”你总要告诉我为什么上去啊,“我自己真的会走。” 萧钰依然保持半蹲的姿势,回头看谢玉萝,带着不容商量的语气:“上来!” 小阁老生气了,眼神好吓人啊! 谢玉萝心里坠坠的,听话地爬上了萧钰的背。 萧钰见她如此听话,勾唇一笑,背着谢玉萝,沿着刚才进来的路回去。 谢玉萝虽然被背着,可是身子绷的紧紧的,浑身不自在。 手里头挎着的篮子在前头晃来晃去,谢玉萝心里头烦躁的很,看看着出林子的路,气鼓鼓地想,这条路咋这么长呢! 272 你刚才是不是看到蛇了 萧钰小心翼翼地踩在枯叶里,认真地听着脚下的动静。 谢玉萝不敢将头搭在萧钰肩头,只能头往旁边偏,目光安静地落在地上厚厚的落叶上。 突然,一处厚厚的落叶动了下。 谢玉萝以为是萧钰踩落叶的声响,紧接着,一只蛇头从落叶里头钻了出来,扭了两下,然后一扭一扭地游走了。 从看到蛇再到蛇游走,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可谢玉萝觉得像是过了一辈子。 她已经被吓的浑身僵硬,身子紧紧地绷着,最后直接把脑袋贴到了萧钰脖颈里,眼睛不敢再往地上看了。 萧钰也看到蛇了。 看到身上的人抖的厉害,萧钰也是心惊肉跳,脖颈里传来谢玉萝温热的呼吸,萧钰不住地轻声安慰:“别怕,已经走了,不怕。” 他背着谢玉萝快步走出去,直到走出了树林,萧钰还没将人放下来,继续背着谢玉萝往前走。 谢玉萝怕蛇。 她紧紧地箍着萧钰的脖颈,脑海里,只有刚才那条游走的蛇,还有那一只圆圆的脑袋,虽然无毒,可是她就是怕! 谢玉萝不由得搂的更紧了,整个人几乎是像八爪鱼一样,箍紧了萧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谢玉萝不再那么害怕了,这才缓缓地松开,待看到萧钰已经走在大路上,而且,许是背着她走了太远的路,太重了,萧钰的额头上已经起了细密的汗珠,谢玉萝尴尬了:“那个,你放我下来吧!” 萧钰嗯了一声,停住了脚步,松了手,谢玉萝从他身上爬了下来:“刚才,你一直待在我身边,是不是因为你看到蛇了?” 走出来的这段时间,谢玉萝一直在想,萧钰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忍受她在旁边尿尿呢。 后来看到蛇,她才忽然明白,萧钰肯定是看到有蛇,怕她害怕,所以才会…… 果然,萧钰嗯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谢玉萝感激不已:“那个,多谢你了。” 萧钰看看谢玉萝,提脚往前走去:“回家吧!” 谢玉萝跟在萧钰的身后,紧紧地跟随着萧钰,偶尔有个土坑什么的,萧钰都会慢下来,谢玉萝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没有紧追不舍,永远都是两米的距离,不过若是她往前快走两步,就能跟上萧钰的步伐。 谢玉萝看着前头那高挺的背影出神,第一回觉得,小阁老也不像书中写的那样可怖。 还挺可爱的。 谢玉萝噗嗤笑了,快走两步喊住了萧钰:“我拿个东西。” 篓子自从谢玉萝方便以后一直由萧钰提着背着。 谢玉萝扒下篓子,从里头拿出两根东西,其中一根递给了萧钰:“吃吗?” 萧钰看了看谢玉萝手里头的东西,那是一根红色的冰糖葫芦,里头的山楂酸酸的,外头裹着一层红红的糖,甜的能倒牙齿。 萧钰小时候吃过这个,后来就再没吃过了。 一是觉得太甜,二是再没人买给他吃。 那是大人用来哄孩子的东西。 谢玉萝举着糖葫芦,递到了萧钰面前:“这个好吃。” 萧钰接过,抿唇笑了笑,开始吃了。 咬了第一口,萧钰觉得牙甜的都要倒了,再吃第二口,心都灌满了蜜糖,甜满了全身。 谢玉萝其实也不爱吃甜食,总觉得这甜腻腻的齁的慌,只是长时间不吃,偶尔吃一点,改善改善口味。 这冰糖葫芦甜的很,里头还带着酸酸的山楂,这个时候的山楂都是原生态的,而且环境又好,完全不用担心有灰尘有农药,谢玉萝吃的津津有味。 萧钰偶尔偏头看谢玉萝一眼,就见她心满意足地吃着冰糖葫芦,一脸的欢喜。 她倒是容易满足,一根冰糖葫芦都能笑的这样开心。 回到了家,两个孩子欢欢喜喜迎人进了门。 等到谢玉萝洗好了手,两个孩子才去翻谢玉萝带回家的篓子。 篓子里头有不少东西,上头就是糕点和冰糖葫芦,谢玉萝将吃的分给了两个孩子。 自己则进厨房忙活中午的午饭去了。 她买了猪心猪肺,中午自然是要炖猪心猪肺汤了。 猪心好操持,洗干净了切成块就放进锅里开始炖,猪肺则难办了。 猪肺很脏,要不断地清洗。 不过这也难不倒谢玉萝,做美食博主的时候,什么稀奇古怪的菜样没见过,而且,猪肺用辣椒爆炒,那简直是人间一大美味啊! 谢玉萝往猪肺里头灌满了水,然后在锅里头倒了些水,然后将猪肺放进去,水刚浸过猪肺,然后用小火慢慢加热,猪喉管放锅外,用盘在外头接血水,等到水开了,猪喉管里头就会吐出一波又一波跟泡沫一样的东西。 等到猪喉管里头不会再冒出泡沫了,谢玉萝将猪肺拿出来,不停地拥淡盐水清洗,等到清洗的水都很干净了,这才表示洗好了。 谢玉萝切了一小半的猪肺,切成小块大小,放进猪心汤里,继续大火煮开。煮开之后,又用小火慢慢地熬。 忙完了猪心猪肺汤,两个孩子按照谢玉萝的吩咐,摘来了一些辣椒和豆角。等到谢玉萝切好了猪肺,辣椒和豆角都洗好掐好了。 谢玉萝切好辣椒,立马开始炒菜。 热锅热油,倒入葱姜蒜爆香,等到香味煸炒出来之后,放入切好的猪肺,大火爆炒开,再放入辣椒爆炒,谢玉萝挑的都是颜色很深的辣椒。这种辣椒就辣,爆炒了两下,满屋子都是辣味。 谢玉萝打了个喷嚏。 书房认真看书的萧钰将书放下,他刚才好像听到谢玉萝打喷嚏了。 空气中弥漫着辣椒的辛辣味,萧钰放下书,起身朝外头走去。 她又该辣的鼻涕眼泪一大把了。 273 他怎么就不考好一点呢 谢玉萝辣的眼睛都红了,忙用打湿了的干净的帕子擦了下眼睛,右手继续继续翻炒着锅里的菜,左手的帕子一直捂着口鼻,倒也没那么难受。 起锅之前放入盐调味,一个菜就做好了。 萧子轩见起锅了,忙端到堂屋去了。 太辣了,萧子轩也打了好几下喷嚏。 萧子轩端着菜一出来,正好看到自己大哥从对面快步走过来,“大哥,菜还没炒好呢。” 他以为萧钰是出来吃饭的:“你先回去看书,好了我再来叫你。” “你大嫂又炒辣椒了?”萧钰皱着眉头问道。 萧子轩抬抬手里头的菜:“嗯,是啊,大哥闻着味道了吧?可香了,你瞧,辣椒炒猪肺。” 萧钰从未吃过猪肺,“猪肺?” “大嫂说猪肺可好吃了,说猪肺有消炎解毒、滋阴润肺的功效。”萧子轩笑着说道:“大嫂说你爱吃辣,给你做了辣椒炒猪肺,还炖了一锅猪心猪肺汤,说给我们清清热,败败火。” 萧钰看看萧子轩手中的菜肴,绿色的青椒,白色的蒜瓣,黄色的姜片,还有灰色的猪肺,光是看色泽,真的让人忍不住流口水。 他爱吃辣。 这又是谢玉萝亲手做的。 萧钰心中有些小惊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问道,“后面还有辣椒的菜吗?” 萧子轩摇头:“没了,大嫂说中午再炒个豆角就行了。” “豆角放辣椒吗?” “不放,子梦吃的,大嫂不会放辣椒。” 萧钰长舒了一口气,没有辣椒才好。 看到大哥跟松了一口气的模样,萧子轩疑惑不解地问道:“大哥,你怎么了?” 生怕被萧子轩看出自己的小心思,萧钰忙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无事,我去看书了。” 萧子轩挠挠脑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大哥这是来干嘛? 就是为了问问还有没有辣椒要炒? 回去之后,萧子轩就将大哥的事情告诉了谢玉萝。 谢玉萝切了一些瘦肉,正在切薄薄的肉片,厨房里头的辛辣味消散了不少,听到萧子轩不满的嘟囔,谢玉萝手中的刀微微顿了顿。 “你刚才说,你大哥问还有没有辣椒要炒?” “嗯,估计大哥是想要吃辣椒了,我就说已经炒了一份辣椒了,后面没有要炒的了。”萧子轩以为萧钰是嘴馋了。 谢玉萝低着头,神游天外。 她认真地去想萧子轩刚才说的话,又想起了上回她在厨房被呛的不停地打喷嚏,萧钰也是直接冲进来抢走了她的铲勺,将她赶出去了。 难道,是萧钰听到自己打喷嚏,要过来看看,看到端菜出去了,又听说没有辣菜了,这才回房间去了? 谢玉萝有些出神,萧子轩喊了好几声,这才喊醒了谢玉萝。 “大嫂,你怎么了?我喊你好多声了。” “啊?怎么了?”谢玉萝有些谜征。 “大嫂,油冒烟了。”萧子轩着急地说道。 谢玉萝看向锅里头,果然,油都开始往外头冒烟了,已经烧滚了。 手忙脚乱地拿起盘子,将盘子里头腌好的肉片倒进去,“滋啦”一声,冒起一阵浓烟。又手忙脚乱地连忙翻炒两下,然后装盘,又在锅里头下了一些油,将洗好掐好的豆角倒进锅里翻炒。 豆角不用加水,加了水的豆角不容易熟,就算是煮熟了,也差不多煮烂了,口感不好。 用油炒出来的豆角碧绿的,就跟新鲜摘下来的颜色一样,而且口感也特别的好。 翻炒好了豆角,谢玉萝将刚才炒好的肉片倒进锅里一起炒,熟了之后加入盐调味,然后起锅。 菜炒好了,大锅里头的猪心猪肺汤也煮好了,谢玉萝放了些盐,尝了下味道,味道又香又鲜,谢玉萝满意极了:“好了,煮好了,可以开始吃饭了!子梦,去喊大哥吃了。” 萧子梦说了声好,就往外头跑,去喊萧钰去了。 谢玉萝和萧子轩一个端菜,一个端饭端碗,两个人很快就将饭菜摆上了餐桌,碗筷也摆好了。 萧钰洗好了手,过来了。 四人在寻常坐的位置上坐下。 萧钰看了看今日的伙食,豆角炒肉片,一个辣椒炒猪肺,还有一大锅猪心猪肺汤。 刚才来的时候,子梦跟他说了,猪肺很难清洗,大嫂花费了好大的功夫。 他没吃过猪肺,却也知道,肺这种东西,脏的很,若是要做成吃食的话,定是要花费不少的功夫的。 萧钰眼中闪出一丝他自己都察觉不出的异样,是感激,是欢喜,是心疼,亦或者是其他的东西,他没发现。 谢玉萝也没发现,她许久没喝过猪心猪肺汤了,现在熬了一锅,自然是欢欢喜喜地招呼家里人吃饭。 她给所有人都添了一大碗汤,里头除了汤之外,还有大半碗的猪心和猪肺,她自己也添了一碗,高兴地说道:“吃饭吃饭。” 两个孩子还没有喝过猪心猪肺汤,一直待在厨房,闻着味道也都馋了,现在有吃的了,立马端起来就喝。 谢玉萝吓的忙叮嘱:“小心烫嘴啊!” 两个孩子这才呼呼吹了好几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喝了起来。 这猪心猪肺汤,跟肉汤和大骨汤还是有些区别的。 汤不是很油,却有一股特有的香味和清爽,特别特别的好喝。 “大嫂,这汤真好喝。”萧子轩吃了一块猪心,猪心特别的有嚼劲,而猪肺呢,则炖煮的软软的,可若是这猪肺上头有白色的喉管的话,这猪肺又咬的嘎嘣嘎嘣脆:“猪心也好吃,猪肺也好吃。” 萧子梦也爱喝:“大嫂,好好喝。” “好喝就多喝一点。”谢玉萝又给两个孩子多舀了一勺子猪心猪肺和汤,“猪心和猪肺都是清热的,夏天到了,又热又燥,吃点猪心猪肺清热去火。” 谢玉萝笑着说道。 对面的萧钰这时抬了头,看了看对面的谢玉萝,猪心煮沸能清热去火? 上回谢玉萝做的金银花胰子,她也说过是清热去燥的,两种都是食物带药性,谢玉萝难道懂药理吗? 懂药理,必须要清楚的知道食物的属性,还必须要懂得医理,二者融汇贯通,才能运用自如。 她外祖父以前曾说她,因为身体不好,所以什么都不会。 可明明现在的她,什么都会。 还有在镇子上那右腿一劈,直接将小贼制服。 谁的腿能劈那么高! 以前的谢玉萝,虽然长的好看,但是粗鄙无礼,张嘴闭嘴都是一些粗俗不堪的话,那是被她继母教的,等到后面,想要矫正过来也很难矫正了。 从小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中,想要变好,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萧钰好奇谢玉萝懂的这些事情,这是他以前从未知道的。 以前的谢玉萝,从来都不懂这些。他以前算不上讨厌谢玉萝,可后来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他对谢玉萝只有厌恶,一直到这回他回来,变了的谢玉萝,让他欢喜不已,她总能带给他一些意想不到的快乐。 萧钰心中欢喜,却又心事重重。他抬头快速瞥了一眼谢玉萝,心里头开始害怕。 再过几日,就要放榜了…… 他这回,考的一般,或者可以说,比前几回,还要差一些。 想要考上,比前几次的机会都要渺茫,他自己心里头清楚,不过就是妄想能够一举夺魁,了了自己的心愿罢了。 谢玉萝的改变,应该就是以为他能考的上,所以才会改变的吧!若是他考的好,她就得偿所愿了,可若是他考的不好呢? 谢玉萝要是失望了,那她…… 一想到自己临走时给谢玉萝的那一封和离书,萧钰举着筷子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萧钰朝对面的谢玉萝看去。 她温柔地给两个孩子夹菜,巧笑嫣然地和两个孩子有说有笑,以前饭桌上从不会有的欢声笑语,现如今已经成了最最常见的。 人啊,就是贪心。 以前没有,倒也没什么。可现在尝到了幸福快乐的滋味,想要再回到从前那冰冷的生活,萧钰害怕了。 特别的害怕。 菜特别特别的好吃,几乎是萧钰这十七年来吃过最好吃的一菜,可却也是吃的最难受的一顿饭。 他很是后悔,怎么就不多看几页书,考好一点呢! 274 近水楼台先得月 花娘用了两日金银花胰子之后,越用越觉得满意,正好胰子一块都没卖出去,花娘直接包了六块,让要去京城送货的伙计带去了京城。 看着马车消失在视线里,花娘转头准备回铺子里。 这时,一辆精致的马车停在了花满衣的门口,站在门口的花娘只一看马车,就立马恭敬地迎了上去,热情地打着招呼:“顾老夫人……” 来的是宋家的马车。 紫烟跳下了马车,挑开了帘子:“老夫人,小姐,花满衣到了。” 率先出来的是宋老夫人,紧接着出来的就是顾心月,搀扶着顾老夫人。 花娘喜笑颜开:“顾老夫人、顾小姐,你们来了……” 顾老夫人笑笑:“来给我这外甥女做两件好看的夏装,再帮我儿子做两身,你送过去。” 花娘忙热情地将人迎了进去:“行,一定给顾小姐和宋先生做两身最好看的。” 进了店铺,顾心月挑了两匹料子,一旁的顾老夫人说她:“心月啊,你眼光好,你也帮着你表哥挑两个颜色,每天都是穿同样颜色的衣裳,看得眼睛都烦了。” 宋长青偏爱天青色,除了里头的衣裳是白色的,他外面的衣裳,大都是天青色。 顾心月嗯了一声,挑了匹宝蓝色和紫色,“这两种颜色鲜艳,表哥穿着天青色未免太过成熟了些,还是穿艳丽一点的颜色好。” 顾老夫人点点头:“对。是该穿颜色明艳一点的,那就选这两种颜色。” 花娘看看那两匹颜色很是明艳的料子,脑海中想了想宋长青那张不苟言笑的脸,有些迟疑。 宋长青会喜欢这样的颜色? 无奈顾老夫人已经发了话,花娘也不好拒绝,“行,那就选这两种颜色。” 顾心月欢欢喜喜,跟着顾老夫人说话的时候,正好看到了柜台上的东西,好奇地问道:“你那篮子里头的是什么?拿过来看看。” 花娘瞥见胰子,忙道:“哦,那是金银花胰子,夏天沐浴过后身上滑滑的,还干净清爽,关键是这夏天用了,再热的天也不容易冒红点点。” 顾心月欢喜不已:“果真有你说的这般好处?” “那是自然。我用过两日了,好用的很。”是真的很好用,要不然她也不会直接包六块送到京城去。 顾心月看看顾老夫人:“姨母,这夏天到了,表哥寻常又要穿那直裰,在酒楼里一待就是一整天,这胰子花娘说的这般好,不若送两块去给表哥,让表哥用用?” 顾老夫人当然赞同:“挺好的,你就送两块给你表哥去。” 顾心月笑逐颜开:“那姨母,我这就去给表哥送去了。” “去吧,去吧,让车夫先送我回去,待会让他上仙居楼接你。”顾老夫人当然愿意自己的外甥女跟自己的儿子多多接触了,哪里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顾心月欢天喜地地应了,让花娘包了两块胰子,就带着紫烟走了。 花娘看到顾心月那心花怒放的模样,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 那宋长青要学识有学识,要样貌有样貌,要财富有财富,整个幽兰镇,谁不想要那才情样貌财富都一等一的男子。 他身边的这位表妹,占了表妹的名头,又借住在宋府,看来,这近水楼台,就要先把月得了。 顾心月拿了胰子,带着紫烟几乎是用跑的去了仙居楼。 眼看着仙居楼就近在咫尺了,顾心月步子慢了下来,尽量用最端庄的仪态去找自己的表哥。 此刻还没到营业的时候,仙居楼很冷清,顾心月的突然到访,让宋福有些诧异:“表小姐,您怎么来了?” 顾心月按捺住内心的激动:“表哥在吗?” “在的,公子在楼上看书。”宋福说道。 顾心月微微一笑,拿了东西自己单独去找宋长青了。 宋福还要跟着上去通报,却被紫烟给拦住了:“你去干什么?” “表小姐这是……” “我家小姐有事情要找你家公子,就让他们单独说会子话呗!”紫烟笑道。 宋福点点头:“那你先坐会吧,我还要去忙其他的事情。”反正是表小姐,自己不去通传,公子应该也不会数落自己。 “去吧,去吧,有我在这里呢,公子和小姐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唤我就够了。”紫烟说道。 宋福抬头看了看楼上,又看看紫烟,然后去忙了。 顾心月上了楼,欢天喜地地来到宋长青房门外,抬手轻轻地敲门。 宋长青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手上的东西,压根就没听到外头的敲门声,顾心月又敲了三下,还是没听到里头的声音,遂,她主动推门进去。 门“吱嘎”一声,宋长青反应过来,抬头朝门口看去。 他的眼神极致的冰冷,看的顾心月心跳都快要停止了,刚才的欢欢喜喜现如今委屈横生,眼泪水就这么在眼眶子里头打转,“表……表哥!” 宋长青看书的时候特别不希望被人打扰,眼下他看也不看顾心月那委屈可怜的模样,又重新低头认真地看起手上的书来。 “表哥……”顾心月再次娇滴滴地喊道,豆大的泪珠儿像是断线的珠子一样掉落,一张顾盼生辉的脸是看得我见犹怜。 宋长青知道自己再也看不下去了,只能放下自己恨不得一口气就读完的书,捏了捏眉心,冷冷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顾心月见宋长青终于肯理会自己了,也顾不得擦拭脸上的泪水了,高兴地将自己带来的东西献宝似的摆在了宋长青的面前,“表哥,这是我专门替你寻来的东西,你看看。” 宋长青的眼神淡漠,一点情绪都没有。 顾心月自从知道宋长青就是这冷清清的样子,也曾纠结和难过愤慨之后,现在她也释然了。 宋长青哪怕再冷,再无情,自己却是唯一一个能靠近他的女子,她就不相信,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就不信瓦解不了这块大冰砖。 “表哥,西游记我给你买回来了。”顾心月献宝似的将东西放到了桌子上。 275 万般心事,都付诸一炬 宋长青的眉头这回终于动了动,他抬眼就看到桌子上那他都不知道看过多少回临摹过多少回的三个大字——《西游记》。 字写的笔力遒劲、俊逸潇洒、气势磅礴、独树一帜,定是个学了几十年的书法的老先生所写,不单说书引人入胜,就连这整本书的字迹,都让宋长青入迷太深。 宋长青对着那几个字练了许久许久,都不曾练出一二分的气势来。 宋长青眼睛放光,他直接伸手,将西游记拿在手上,先是抚摸了面上的三个大字之后就直接翻开,那迫不及待的模样看得顾心月心花怒放。 “表哥,还有这个胰子,说是金银花胰子,夏天用来擦洗身子,洗的又干净又香,而且,夏天洗的干净,也不容易出红点。这个,是姨母让我来送给你的。” 宋长青的脸上不如之前那般冰冷,就连声音也不像之前那般冷冰冰的,“好。” 顾心月见宋长青把自己送的东西都给收下了,高兴地几乎要跳起来,她不动声色,依然是一副乖巧惹人爱怜的模样:“表哥,你忙,我就先走了。” 一副懂大局识大体替人着想的模样。 宋长青微微颔首,不曾给过顾心月一个眼神。 离开了仙居楼,顾心月抓着紫烟的胳膊,又激动又欢喜:“紫烟,表哥收了,他把东西都收下了。” 紫烟也激动不已:“小姐,公子收了您的东西,他一定会知道您的心意的!” 顾心月点点头,一副欢欢喜喜的模样。 既然表哥不主动,那就她来主动了。 她在那本西游记里,写了不少的东西。 另外,她还把自己的心事,写在了里头。只要他往后面翻,就一定会发现她的心意的。 宋长青一开始确实是被西游记给迷住了,一连翻看了十几页,等再次翻的时候,书上有其他的笔墨,写了一些看书的心得,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书中留白的位置。 宋长青一眼就看出那是顾心月的字迹。 他接着往后翻,里头还有不少留白的地方写了东西,宋长青看了几处,依然是写的是看书的心得体会。 顾心月也是读过书习过字的,写出来的字工工整整,倒也跳不出半分的错处来。 只是…… 顾心月看的是表面,她写出来的心得也是浅显。这将半本西游记看下来,书中写的是妖,可又何止只说是妖呢! 有时候,人,比妖可怕多了。 就像是顾心月的留白,何尝没有她的小心思。 她说是来送书,真的只是送书吗? 宋长青被挑起的心思被那些留白给打乱,他随手将书丢到了大缸里,那里有不少的画作卷轴,书被扔了进去,飞在半空中的时候,从里头掉落出一封书信来,随即掉进了缸里,埋入了那批卷轴画里。 没人发现。 这时,宋福过来汇报刚才巡视的情况,宋长青还未等他开口,就呵斥道:“刚才表小姐过来,你为何不通传?” 宋福一听,脊背都开始发凉:“公子……” “我与你说过的话,何时不做数了,还是说你眼中压根就没有我这个公子!”宋长青声音冷冷,眼神冰凉,看得宋福手都在发抖。 他不敢辩解,只能任由公子说了他两声。 “你以后若是还随意让人出入我的房间,你以后也不用跟在我身边了。”宋长青是个极重视规矩的人,不守规矩的人,他是不会留在身边的。 他跟宋福虽然是从小长大,两个人的关系除了主子和下人,更还有兄弟和朋友的关系。 只是,关系虽好,却不能打破他的原则,破坏他制定的规矩。 宋福知道公子这是真生气了,忙应了:“公子,小的以后再也不会了。” 宋长青捏捏眉心,摆摆手:“算了,下去吧。” 这事也不能怪宋福,只是,自己看书的兴致被挑起来,看了前面,没看到后面,宋长青心里头极其的不舒服。 “你去书店替我买本西游记中册过来。”宋长青说道。 宋福忙应了声是,转身就要走。 宋长青又喊住了他:“等等,先别去了。” 然后指了指旁边的大缸,对宋福说道:“你去把那大缸里头的西游记拿出来,去帮我把留白被人写了字的地方通通撕掉。” 他已经迫不及待了,只是,他不想看到旁人在书上的留白,那打扰的他,没有一点的兴致。 宋福忙去大缸里头找书,等把书找了,忙走到一边,一页页地翻,一页页地撕。 他之前没有看过这本书,看来这书是刚才表小姐送来的。 这书中留白的位置,上头的字,清秀公整,看来也是表小姐写的。 谁会送一本自己看过了的书写过了的字过来,表小姐也真是的,怎么就不知道自己这位表哥可是个出了名的爱书惜书之人。 只要是公子喜欢的书,无论多少钱都会买下,而且,看过了的书,上头没有一丝污渍和笔墨,就连折痕,也都是极轻极轻的。 宋长青在屋子里头走来走去,以此来缓解心中的急躁,一眼瞥到了桌子上放着的两块东西。 之前桌子上并不曾有。 “这是哪里来的?” 宋福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应该是表小姐送过来的吧。” 宋长青斜睨了宋福一眼,捏起两根手指,直接将东西扔进了废纸篓里。 那边,宋福仔细检查了下,书里头已经再没表小姐的字迹了,这才给了宋长青。 宋长青摆摆手,“下去吧。” 宋福如临大赦,转身走了。 宋长青捧起书本,看得津津有味,之前的严苛和冰冷,也在缓缓地松弛下来。 宋福三步并作两步出了房间,到了门口就擦了把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许久没看到公子生气了,这回是气的不轻啊!他的手里头还攥着刚才从书上撕下来的字迹,这些都是表小姐写的,断然不能被公子再次看到。 他去了厨房,将所有的碎纸一把丢到灶膛里头烧了个干干净净。 表小姐的万般心事,就这般付诸一炬,成了一缕青烟。 还有大半个时辰就要开门营业了,宋福祈祷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这边刚给菩萨祈祷完,门口又来了两个熟悉的人。 276 翻脸比翻书还要快 花娘和同德,同德手里头抱着两匹布料,看来是找公子有事。 “宋先生在吗?”花娘问道。 宋福指指楼上:“在厢房看书呢,花娘有事吗?”没事就别找公子啊! 花娘指了指同德手中抱着的两匹布:“这是顾小姐替宋先生挑选的两块料子,我想了想,还是要来找宋先生量下尺寸,这样做出来的衣裳才更合身。” 宋福皱着眉头问道:“你那里不是有公子的尺寸吗?” 花娘笑道:“那也都是一个多月前了,况且公子才十八,还能长身子呢,这一个月尺寸也会有很大的变化。” 宋福想起刚才公子那冷冰冰的脸,心里头有些发憷:“公子他在看书。”要是再去打扰怕是要发飙了。 “不会耽误公子很长时间的,我们量了尺寸就走,还希望小宋先生通传一声。”花娘急着要见到宋长青。 这两块布料本来已经让裁缝去做衣裳了,等顾老夫人和顾小姐走了之后,花娘还是将布给拦了下来。 宋长青所有的衣裳都是在花满衣做的,他的喜好,他的厌恶,花娘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不喜欢颜色明艳的料子,这宝蓝色和紫色,都是颜色极其艳丽的,宋长青会喜欢吗? 花娘不敢确定。 只能借着要重新给宋长青量尺寸的幌子,让宋长青先过目一遍。看看宋长青是个什么态度。 若是改了,下回花娘也好说是宋长青让改的,若是不改,自己也就放心去做衣裳了。 宋长青是花满衣的老主顾,花娘自然要用心对待。 宋福见花娘有急事,只能去通传。 宋长青看书再次被打断,脸色阴沉地几乎能滴出水来。 宋福真是欲哭无泪:一个两个的,他也没办法。 “宋先生,您别怪小宋先生,是我让他一定要通传的,打扰宋先生,来给宋先生量下尺寸。量完了我们就走。”花娘忙解释道,也算是给宋福解了围。 宋长青面色稍稍好了些,起了身,来到书桌前,张开了手臂。 花娘没上前,是一旁的同德去量的。 同德将东西放在桌上,花娘便说道:“这是早上顾小姐给宋先生挑选的两匹料子,宋先生看看可还喜欢?” 宋长青看了一眼就瞥过眼去:“都换成天青色。” 花娘似有迟疑,却还是说道:“好,那便全部都换成天青色。”她要听,当然还是要听宋先生的。 同德量好了尺寸,认真地记录了下来,这才说道,“宋先生,量好了。” “那宋先生忙,我们就不打扰了。”花娘笑着告辞,让同德抱着布匹,就要离开。 就在这时,她眼尖地看到宋福要丢的碎纸里,有两块眼熟的东西。 “这个……”花娘忍不住脱口而出,“宋先生不喜欢吗?” 不喜欢也不要丢了呀,她带回去了。 都没剩下了。 宋长青拧眉:“什么?” 花娘指了指宋福手中的胰子:“这两块金银花胰子。” 宋长青这才恍然大悟:“哦。” 他想起来了,这是顾心月送过来的。 当时他看西游记看的津津有味,全然没注意到顾心月的话。 “这是老夫人让人送来的?”宋长青随口问道。 花娘笑着说道:“倒也不是,是顾小姐听说这金银花胰子夏天用来沐浴能清热去燥,顾小姐就提议要给宋先生送两块来。” 宋长青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处,他若是没有记错的话,顾心月之前是说,这是顾老夫人买的,让她送过来的。 “把东西拿出去扔了。”宋长青皱着眉头想也没想就说道。 宋福刚上前去将东西拿出来要扔掉,花娘拦住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胰子挺好用的,我也试了试,玉萝也说用过,效果特别的好。若是宋先生不喜欢的话,不若就让花娘带回去?这是玉萝亲手做的,也不好就这么浪费了。” 宋长青猛地抬头。 宋福正要将胰子递给花娘,宋长青已经走了过来,抢先在宋福手中抢走了胰子。 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宋长青:“嗯,还挺好闻的,这胰子,真的如花娘说的有奇效吗?” 花娘:“……”您刚才不是说,要准备丢掉的吗? 宋长青将两块胰子放在手掌心,看了又看,哪里有刚才的半分嫌恶。 “嗯,玉萝说金银花有清热解毒、疏风散热的功效,把这金银花和胰子放在一起,能清洁保湿,还能保护皮肤不容易长红点。”花娘按照谢玉萝说的,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宋长青。 宋长青眼神微眯:“这是萧夫人亲手做的?” “嗯,放在我那里寄卖。”花娘如实回答:“早上顾老夫人买了四块。“还剩下多少?” “没有了。”总共十块,她送走了六块,顾老夫人买走了四块,两块给了宋长青,两块顾老夫人带走了。 宋长青背对着花娘,没人看到他眼底的惋惜。 不过没关系,有一就有二,兴许她下回还会做呢。 宋长青:“若下回萧夫人还做了胰子的话,麻烦花娘送几块过来。” 刚才还嫌弃,现在就还想要,这脸变的也太快了,简直比翻书还要快啊。 出了仙居楼,同德迷迷糊糊的:“花娘,宋先生不是不喜欢那胰子吗?若是今儿个咱们没来,他可就给丢了,怎么这一下子不仅喜欢了,还要把剩下的也给买走了?” 花娘何尝不是迷迷糊糊的:“是啊,我也纳闷呢!” 她听得清清楚楚,宋长青说不喜欢。可是后来,她说,那是玉萝亲手做的,从那之后,宋长青的神色和语气就全部都变了。 虽然变化很细微,可花娘还是真切地感受到了。 一个人从之前的厌恶,到后来的感兴趣,这变化也太明显了。 花娘心中略一思忖,突然想起了一种可能。 难道,宋长青对谢玉萝…… 277 把胰子供起来 花娘猛地抬头看着仙居楼的牌匾,上头龙飞凤舞三个烫金大字,这么多年,经过风吹雨打,雪雨风霜,已经褪了不少的色了,可却依然抵挡不了它成为幽兰镇的翘楚。 宋长青是个极冷清冷情的人,对任何事情都严苛冷酷,漠不关心。不然也不会到十八了,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按照宋长青的条件,整个幽兰镇的未婚配的女子,只要宋长青愿意,他挨个挑都行。 可越是这样的人,若是动情…… 花娘心一惊:难不成宋长青对谢玉萝,有其他的心思? 男才女貌,举世无双,若是寻常,花娘知道这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是现如今,谢玉萝已经是人妇了呀。 宋先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物,这宋长青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又怎么可能会看上一个有夫之妇呢? 哪怕这女人长的跟天仙一样,宋先生也不会乱来啊! 花娘很快便释然了,她定是想多了,想远了。 同德:“花娘,这都是顾小姐选的,到时候若是做出来不一样的,她会不会?” 花娘摇头:“咱们是给宋先生做衣裳,这衣裳也是宋先生要穿,若是做了两件宋先生不喜欢的衣裳,宋先生才真正要恼了咱们呢!” 同德见花娘说的有道理,将两匹料子放回了货架上。 而宋长青则微眯着眼睛看桌子上的两块胰子。 之前他随意地丢弃到废纸篓里,视如褴褛,不知珍惜为何物。如今,宋长青摩挲着两块胰子,如获至宝。 真不知道她脑子里头装了什么,竟然还会做胰子。 宋长青当下想笑,又绷着个脸,轻轻地拿起一块,放在鼻尖轻嗅,花娘说,这里头她放了金银花,果然一股淡淡的花香味,着实是好闻的很。 胰子是谢玉萝自己做的,模具什么的都没有,做工有些粗糙,不过宋长青一点都不在乎。 反正在宋长青的心中,这么好的东西用来洗澡,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他想把这两块胰子供起来。 宋长青腾地起身,在多宝阁里找到了一方漆木盒,漆木盒里面装的是一块端砚,他拿出来,放在多宝阁上,将两块胰子放进了漆木盒中。 这胰子真香,若是保管得当,应该能保存一辈子。 宋长青看着那方漆木盒傻笑,然后休整好自己的衣裳和神态,转身出了厢房。 现下是仙居楼营业的时辰,他要下去了。 安静冷情的仙居楼,开门之后,热闹了起来。 接二连三的客人进了仙居楼的大门,宋长青下去的时候,大堂里已经坐满了一半的人了。个个推杯换盏,好不喧嚣。 宋长青不爱这个热闹,跟过来的客人淡淡地打了声招呼,就直接往柜台后走去,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事情里。 没听到不少的客人还在谈论一个女侠。 “你说这姚里胥找人都找了一天了,还是没找到那位做好事不留名的女侠啊,咱们幽兰镇漂亮妇人不少啊,这要是挨家挨户地找过去,那还不得找到过年啊!”有人叹了口气。 “我可是听说,里正替那位妇人往广昌县衙请了赏呢,你说这要是人都找不到,这赏往哪里送啊?” “还是头一回见到做好事不留名的,这位夫人可真是好样的。” 推杯换盏之间,大家谈论起那日貌美妇人腾空一劈,把姚里胥叔侄两个抓了好几个月的惯偷给抓到了,都津津乐道。 宋福在各个桌子前走过,听到大家还在谈论谢玉萝的事情,各个客人一脸对谢玉萝崇拜仰慕的模样,宋福就暗戳戳地噘噘嘴。 回到柜台后,宋福还是一脸不痛快的样子。 他是满肚子的不痛快,刚才厨房又说他了,说没事把面粉放那么远干嘛,要用的时候麻烦的要死。 正好他满肚子气,回到大堂又听到大家都在讨论这个做好事不留名的好人,是越听越气,哪里好了,哪里好了? 谢玉萝就是个不嫌事大的。 弄的他现在被厨房埋怨地里外不是人。 宋长青以为是刚才自己训斥太过严厉了,便也起了安抚之心:“刚才的事情……” “公子,那个面粉咱们要不要换个地方吧,厨房这段日子已经说了好多遍了,说是太麻烦了。”宋福不悦地说道:“酒楼开了这么多年了,从来没听说过面粉会爆炸,您说是不是萧夫人诳咱们的啊!” 故意使坏呢! 宋长青看了宋福一眼,宋福低下了头,咬着唇,一副就是不理解的模样。 “那萧夫人不过是随口说说,她说面粉能爆炸,可谁见着爆炸了?也不知道她是在哪里听说的,自以为有点经验就到处显摆……”宋福还是要说。 事关仙居楼的事情,他知道就算自己不满两声,公子也不会生气的。 “厨房里对这事积怨颇深,您要是不信的话,您可以去厨房问问看,看看大家是怎么说的。”宋福不甘心地继续说道:“厨房的那些人,这做饭也有几十年了,谁都没听过,也都没见过面粉会爆炸的。” 宋长青看着宋福,面色清冷,薄唇轻轻地抿着,没有说话。 宋福把话说完了,也没啥好说的了,低着头等着公子数落他。 宋长青没说话,默默地坐在椅子上发呆。 他是信谢玉萝的话的,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相信。直到现在,他还是相信。只是,他相信,别人不信。 或许,谢玉萝真的是道听途说。 可是他,就是相信啊! “让厨房要用面粉的时候提前去库房拿,这样就不会手忙脚乱了。”宋长青往前挪了挪身子,趴在桌子上算账。 宋福脸垮了垮,知道公子不会改变主意的,只能把公子的话原样带给厨房了。 厨房一听,还是唉声叹气。 “我做饭做了三四十年了,从来都没见过面粉会爆炸的,这是谁出的馊主意,让老娘碰到了老娘非敲他一顿不可。”一个厨娘愤愤地说道。 “掌柜的也真是的,好话不信偏偏要信这话,掌柜的不是挺有主见的吗?怎么会信这种鬼话。”有人埋怨到了宋长青的身上。 宋福两手一摊,无奈地说道:“我也没有办法。” 公子让怎么做,就这么做呗。 厨房的人都知道这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只能默默地咽下这口不舒服的气,没办法,谁让公子就是信这种鬼话呢! 也不知道是哪个鬼说的一通鬼话。 面粉还能爆炸? 何师傅边往厨房走边回头说道:“面粉要能爆炸,我把我头拧下来。” 宋福点点头:“是啊,我也把头拧给她。” 就问谢玉萝敢要不敢要。 鬼话连篇! 话音刚落,突然传来一声剧烈的轰响,“砰”地一声,震耳欲聋。 厨房都抖了好几下,厨房的人惊魂未定,纷纷跑到天井,紧张地东张西望:“发生啥事情了?” 278 真炸了 仙居楼也抖了好几下。 刚才那一声爆炸声太响了,震的整个仙居楼的人心肝肺儿怦怦乱跳。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声音是从远处传来的,虽然远,但是这一声剧烈离的爆炸声,吓的人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怎么这么大声,这是怎么了?”厨房的人还在猜测,就见大街上传来一阵鬼哭狼嚎:“爆炸了,爆炸了,前头的一家小酒楼爆炸了。” “这怎么会爆炸呢?放了硝石在厨房了?” “这大热的天放硝石在厨房干嘛?”酒楼里吃饭的食客说道。 “谁知道啊,我刚才站的老远的,就看了一眼,那厨房全是火,都快要炸没了。” “那还等什么,赶快去救火啊!” “快去快去,跟宋先生说一声,救完火我们还来吃。”有人高喊一声,其余的人也都应了:“对对对,我们救完火还回来的。” 说完,大堂里一些年轻力壮的人都跑了出去。 宋福听说爆炸起火了,也很快将酒楼的大部分人给召集了,拿了扫把水桶就朝爆炸的地方跑去。 宋长青听到动静,也跟着一块过去,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火场前,不少的人都在救火,谁都没说话,提着水桶和扫把也都开始灭火。 大约两刻钟之后,大火终于被扑灭了。 好在炸的动静虽然大,但是没人受重伤。 火扑灭了之后,里头的人也都出来了,除了老板被炸伤了脸之外,其他的人也都是一些小伤。 这小酒楼平时生意不好,今日也没食客,就是一个厨子在厨房里头做吃的,不小心就爆炸了。 厨子给送到医馆去了,小厮给吓的腿都软了。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小厮一出来,就瘫坐在地上,人都跟一滩烂泥一样。 “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地爆炸了?还炸的这么响?你们厨房放什么了?”围观的百姓质问道:“我们要是来晚点,这一排都要烧了。” 小厮委屈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爆炸啊,咱这厨房什么都没有啊,就是老板今天想自己做点吃的,谁知道他一做吃的,就爆炸了呢!” 做饭还能爆炸? 这一句话,揪的大家的心都给提了起来:“你们中午打算吃啥?” 宋长青突然想到了什么,抢先问道:“你们中午是不是用到了面粉?” 小厮哭嚷道:“你怎么知道?我家掌柜的中午想吃面疙瘩,厨子就去做面疙瘩,里头烧水煮面疙瘩,外头炒菜,我远远地看着就是把面粉往灶台上的盆子一道,然后就炸了。” “面粉怎么可能会爆炸,你莫不是诳我们的吧?” “我诳你们做什么,我就是看到那面粉倒出来,然后轰地一声炸了。其他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小厮委委屈屈。 当时他都给炸懵了,好在离的远,不然炸伤的可就是他了。 宋长青拧眉不语,宋福吃惊地嘴巴张的能吃下一颗鸡蛋。 那面粉,还真的,爆炸了! 宋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宋长青眉头紧锁,心有戚戚。 面粉真的会爆炸。 今儿个就有酒楼爆炸了,好在厨房就只有厨子一个人,伤势也很轻微。 宋福的腿都在抖:“公子,那面粉,还真的,会炸啊!” 他怕,怕极了。 之前他是不信面粉会爆炸的。 可现在,真炸了,若是他们将面粉一直放在厨房,接触到了明火,炸的干干净净的,就是他们仙居楼了。 “公子……”宋福欲哭无泪。 他现在恨不得给谢玉萝跪下,之前他还不相信,还一直都觉得谢玉萝没事找事,给他增加麻烦,现在他哪里敢这样想,现在真的恨不得喊谢玉萝奶奶。 宋长青心里头也很乱。 为何她说的,都是真的呢? 宋长青从不知道面粉遇火会爆炸,可谢玉萝知道。她是从哪里得知面粉会爆炸的呢? 宋长青没有心思跟宋福说话,心中一直乱糟糟的,还有家里头的老母亲,宋府离小酒楼也不远,爆炸发出那么大的动静,母亲肯定也被吓着了。 “你赶快回去把这事情跟老夫人说下,让她不要害怕。”宋长青给宋福找事情做。 宋福忙说好,脚步虚浮地出了门。 宋长青看着倒扣在桌子上的西游记,书已经看了一大半了,还剩下一小半,宋长青也不愿意将书翻过来,整了整衣裳,长吸了两口气,出了房门,来到楼下柜台,努力做好一个账房先生该做的。 不少的人都在说这回爆炸的事情,面粉遇到火能爆炸,这可把大家都给吓坏了。 “我家面粉就放在厨房啊,谁知道那面粉还能炸啊,咱们寻常,谁家不是在灶台前揉面粉的啊!”有人戚戚地说道:“好在这么多年,也没爆炸。” “是啊,我家不也一样,不行,回去我就要跟我那老婆子说,这面粉啊,千万不能放在厨房。” “对对对,太吓人了,就跟硝石爆炸一样。” “我瞅着比硝石的威力还要厉害。”有人说道:“那爆炸的声音,估计整个幽兰镇都听到了。” “太吓人了。” “宋老板,你家酒楼大,面粉肯定也多,这面粉可千万不要放厨房啊。”有人看到宋长青来了,忙喊道。 宋长青站在柜台后面,点点头。 他家的面粉本来就没放在厨房。 之前宋长青只是因为谢玉萝的话他就相信,是因为他愿意相信谢玉萝。但到底面粉会不会炸,他无所谓信不信,也从未去了解过。 他只是信谢玉萝! 可今日的遭遇,让宋长青陡然明白了一个问题:谢玉萝这个人,不容小觑。 哪怕是个娇滴滴的女子,却学识渊博、见解独到,有丰富的经验,比他这个读了十多年圣贤书的人,懂的道理还要多。 一个女子,见识如此宽广,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279 她是宋家的福星 宋福腿几乎是哆哆嗦嗦地回了宋府,看到顾老夫人这双腿一下子就没了力气,如一滩烂泥一样滩在地上了,起都起不来了。 顾老夫人瞧见了,以为宋长青出了什么事情,不由得吓了一跳:“宋福,你这是怎么了?你赶快起来。” 宋福脸色惨白的跟一张纸一样,嘴皮子都不利索:“老夫人,您别管小的,就让小的这样坐着吧,小的是一丁点力气都没了,起不来了。” 宋福越是这样,顾老夫人越是害怕,对宋长青的担忧越来越甚,“宋福,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怎么这副样子?你家公子呢,是不是你家公子出了什么事?” 见着顾老夫人想偏了,宋福摇摇头,忙解释道:“顾老夫人,您别担心,公子好的很,仙居楼也好的很。” 顾老夫人听说宋长青没事,便也放下心来,拍了拍胸口:“那你这是怎么了?什么事情把你吓成这样,你可差点把我这把老骨头给吓了个半死。” 宋福欲哭无泪:“老夫人,小的也差不多快要吓死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顾老夫人也好奇了。 桂嬷嬷在一旁呵斥道:“你这臭小子有什么事情赶紧说,你别吓着老夫人。” 宋福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无力地问道:“老夫人,您刚才听到一声巨响吗?” 顾老夫人点点头:“听到了,怎么了?” 那声音确实是挺吓人的。 像是有什么东西炸了,可又不是自己家出事,怎么倒把这小子吓的屁滚尿流的模样。 宋福苦着一张脸说道:“老夫人,刚才那声巨响,是一家酒楼的厨房炸了。” “炸了?”顾老夫人疑惑地问道:“怎么就炸了呢?” 这酒楼的厨房又不是做烟花鞭炮的地方,里头也不会放硝石,怎么好端端地厨房都能爆炸呢? 宋福一五一十地将小酒楼厨房爆炸的原因跟顾老夫人说了,顾老夫人也被唬了一跳:“这面粉,还真的会爆炸?” “会,那小酒楼的厨房都炸没了。好在大家救火救的及时,怕是一旁的酒楼和房屋都要烧起来。”宋福一想到这事情就心惊肉跳。 仙居楼当时买了二十袋面粉,若是全部都放在了厨房,哪怕是发生一点点的爆炸,要是引燃了旁边的其余面粉,那爆炸的威力…… 可就不像小酒楼那样,只是炸个厨房了。 顾老夫人也算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忙道:“那公子有没有将面粉换个地方?可千万不要再放在厨房了。” 宋福抬头看了看顾老夫人,说了实话:“面粉公子早就放在其他的库房了,没放在厨房。” “没放就好,没放就好。”顾老夫人拍了拍胸脯,也是一脸的心惊肉跳。 一旁的桂嬷嬷笑着说道:“咱家公子就是个有远见的,总能未雨绸缪,像是能预料到面粉会出问题似的。” 仙居楼的面粉也是一直放在厨房,从宋家的老爷子开始,就一直没换过地方。 宋福也不藏着掖着了:“公子知道面粉会出事,所以特意找了间屋子,面粉都放在离厨房远远的地方。” 顾老夫人有些吃惊:“啥?长青知道面粉会出事?他怎么就知道面粉会出事呢?” 宋福这回脸色变了变,不再是之前的轻视:“老夫人,您还记得那位到仙居楼来卖白切肉的夫人吗?” “那位萧夫人?”顾老夫人问道:“怎么会不记得。那日要不是她,我这把老骨头可就结结实实地摔了。” 宋福点点头:“就是那位萧夫人,仙居楼购置面粉的时候,正好萧夫人在,她就跟公子说,面粉不能放在厨房,说是遇火会爆炸。当时小的还不信……” 好在公子是信了,要是不信的话,若是他们也操作不当,这面粉可就结结实实地炸了。 “哦,那位萧夫人竟然还知道这事。”顾老夫人不吝啬赞美之词,对一旁的桂嬷嬷说道:“你没见过那位萧夫人吧,年纪轻轻,而且这待人接物就跟大户人家出来的一样,还有那长相,那可真是幽兰镇一等一的好颜色。没想到啊,跟我们家做了生意,还帮了咱们家,可真是咱们宋家的福星啊!” 桂嬷嬷也夸赞道:“听老夫人说的这般好,奴才都想见见那位夫人了。” 顾老夫人笑:“那丫头一看着就让人心生喜欢。” 宋福见顾老夫人没什么事,也就放心了。这来了一趟,把心中的害怕这么一说,腿脚也没那么不利索了,自己爬起来,要回仙居楼。 顾老夫人也没拦着他:“去吧,正是最忙的时候。” 宋福拱手走了,顾老夫人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神突然凝重了起来。 桂嬷嬷一直没开口,等顺着顾老夫人的视线看向大门外的时候,鹅黄色的一角衣裙很快地消失在门口。 桂嬷嬷心一惊,震惊地看向顾老夫人:“老夫人……” 顾老夫人起了身,拍了拍桂嬷嬷的手,微微叹了口气:“扶我回去歇着。” 桂嬷嬷忙搀扶着顾老夫人回了房间,回去之后她还心有余悸:表小姐竟然偷听顾老夫人说话。 这话本就不是什么私密的事情,表小姐大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出来听,可是……她竟然站在外头偷听。 这可不是一个心思单纯的小姑娘能做的出来的事情! 顾心月确实偷听了。 听自己的眼线回报说宋福回了宋府,顾心月就迫不及待地从自己院子到了前堂,原本要进去的,谁知道,宋福说起了萧夫人。 萧夫人是谁,顾心月当然知道了。 就是那个卖菜谱给仙居楼的女人。 长的狐媚子样,竟然还知道面粉会爆炸? 这样一来,不仅连表哥,就连姨母都对那个女人刮目相看了。什么待人接物、举手投足像是从大户人家走出来的,还是宋家的福星,一个成了亲的女人罢了,凭什么得姨母这么高的评价! 姨母还说一见她就心生欢喜,欢喜她什么?她一个成了亲的女人,姨母欢喜她什么? 难道她要是没成亲,姨母还有其他的想法不成! 顾心月越想越乱,越乱越紧张,“你说,表哥会不会对那个女人不一样?” 应该是有不一样的,上回他们二人单独在厨房,她进去的时候,明明看到表哥的目光落在那个女人的身上,眼神温柔,看的让她都嫉妒。 凭什么表哥要把那样温柔的目光落在一个已经成过亲的女人身上。 紫烟有些莫名其妙:“小姐,您说的是……”谁啊?哪个女人?公子身边就从来没有其他的女人啊! 顾心月恶狠狠地说道:“还能是谁,就是那个卖菜谱给表哥的那个狐媚子。长的狐媚子样,嫁了人还要出来勾三搭四。” 顾心月一口一个狐媚子,一口一个勾三搭四,紫烟听得心惊肉跳。 “小姐,您声音小些,别……” “别什么别,我说话还碍着谁了,这以后就是我家,我就是宋家的女主子,我在自己家里说几句话,还碍着谁了?”顾心月破口大骂道。 紫烟生怕被宋府的人听到,忙跑去将门窗都仔细地关上了。 “我一心一意伺候姨母,她竟然说别的女人是宋家的福星,还说一见那女人就心生欢喜,若是那狐媚子没成亲,姨母难不成还要把她许给表哥不成?我对她那么好,像我亲娘一般侍奉,她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顾心月越说越气,一把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拂在了地上,发出砰地一声脆响。 上好的缠丝玛瑙盘,碎了一地。里头摆放的新鲜的瓜果,圆溜溜地滚了一地。 小姐现在很生气,非常非常地生气。 紫烟吓的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顾心月犹不解气,破口大骂,骂骂咧咧,紫烟一句话都不敢说,也不敢抬头,任由顾心月骂这个,骂那个,像是已经习以为常了。 外头的人佣人早就已经被遣散了,院子里头空荡荡的,唯有里头传来顾心月骂骂咧咧的声音,也无一人听得到。 宋福出了宋家的大门,原本是朝仙居楼去的,走了几步之后突然顿住了,转头就往相反的方向去了。 姚里胥就住在这边,他有点事,要去找姚里胥。 280 萧子梦不见了 两个孩子跟着谢玉萝要去地里,谢玉萝是去采豆子的。 如今豆子已经很饱满了,青青的饱满的屋子里头,卧着两颗或者三颗青青的豆子,谢玉萝连根扯了两把豆子。 萧子轩有些心疼:“大嫂,这豆子还没熟呢。” 这青豆子还不能吃,要等黄了,才能卖给豆腐匠,豆腐匠就可以用来磨豆腐。 谢玉萝笑笑:“没事,回去大嫂给你们做个好吃的!” “用这个豆子吗?”萧子轩一听又有好吃的,眼冒金光。 谢玉萝:“嗯,就用这个豆子,回去做水煮毛豆给你们吃。” 水煮毛豆可是前世夜宵摊子上的最受欢迎之一。 螺蛳龙虾烧烤毛豆,新鲜的毛豆配上浓郁的汤汁,好吃极了。 萧子轩和萧子梦一听说有好吃的,当然高兴了。 回去的路上,萧子轩提出要去玩一下,谢玉萝同意了。 一旁的萧子梦也巴巴地说道:“大嫂,我也想跟二哥去玩。” “好,那子轩好好带着妹妹,别玩太晚了,早点回家吃饭。” 萧子轩忙应了,牵着萧子梦的手,两个人蹦蹦跳跳的走了。 谢玉萝知道萧子轩如今在村子里头已经有不少的玩伴,萧子梦也有两三个好姐妹,两个人时不时地出去玩,谢玉萝当然不会让孩子窝在家里头,大眼瞪小眼。 所以孩子们要出去玩,谢玉萝自然同意。 看到两个孩子走远了,谢玉萝这才转身回了家。回到家以后,谢玉萝就去后院摘了些菜,然后将毛豆一个个摘下来,用剪刀剪去两边,两棵豆苗,竟还剪出了一大筛子的毛豆。 毛豆颗颗都很饱满,很少有瘪的,今年雨水充足,阳光也很多,风调雨顺,是个丰收年呐! 谢玉萝有些激动。 她已经想好要卖给仙居楼什么菜谱了。这一道水煮毛豆,不仅可以做夜宵,当然还可以做下酒菜。 谢玉萝高兴不已,将毛豆清洗干净,就开始做毛豆了。 毛豆并不是煮的越久越好吃,但是在汤浸泡了两刻钟以上,口感就更好。谢玉萝加入水煮毛豆,煮好后捞出,然后切好了葱姜蒜,爆香之后倒入煮了一遍的毛豆翻炒,加盐酱油翻炒的差不多了,加入水没过毛豆,大火烧开,小火把汤汁收浓郁,毛豆本来就煮过一遍,这回也不需要煮好久,差不多就收起来了,放在一旁。 毛豆经过汤的浸泡,到时候味道都浸到豆子里头去了,咬一口,浓郁的汤汁,再加上饱满的豆子,谢玉萝吃了一个,好吃到要咬舌头,连吃了两三个,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下了。 等中午吃饭的时候大家一块吃,一快吃才有味道呢! 谢玉萝做了个好菜,又想到了接下来要靠什么赚钱,自然欢欢喜喜,煮饭、炒菜,哼着歌儿心情好的很,全然没注意到,萧子轩和萧子梦玩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再打最后蛋汤的时候,萧子轩回来了,几乎是冲进了屋子里头。 “大嫂,大嫂……”声音带着焦急和慌张。 谢玉萝正往灶膛里头塞柴火,见萧子轩慌慌张张的模样,忙追问道:“怎么了这是?” “大嫂,子梦回来了没?”萧子轩跑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看到谢玉萝就忙问萧子梦的下落。 谢玉萝一楞,也不待萧子轩说话,就冲了出去,大声喊萧子梦的名字。萧子梦是个懂事的孩子,若是听到大人呼喊,她肯定会应声的,可是谢玉萝和萧子轩喊了好几声,没人应她。 萧钰听到声音,也跑了出来,一脸的紧张:“怎麽了?” 谢玉萝脊背一阵发寒,周围的空气安静地有些不同寻常。 萧子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嚎哭不止:“我把子梦弄丢了!” 原来,萧子轩带着萧子梦出去玩之后,两个人就分成了两个圈子。萧子轩跟着他那些好朋友玩,萧子梦跟着小姑娘玩,虽然还是在一个地方,但是玩的太投入了,萧子轩压根就没注意到自己的妹妹在干什么。 也不知道玩了多久,萧子轩看时间不早了,要回家了,这才去找萧子梦。找来找去,都没找到萧子梦,问了两个当时也在一块玩的小姑娘,说是大家都回家了,萧子轩这才跑了回来。 一听说萧子梦都不在家里,谢玉萝也有些慌,不过现在压根就不是着急地时候,她冷静了下来,对萧子轩说道:“先别担心,不要哭。也许子梦去别的地方玩了也有可能,现在我们去问问当时在场的其他小姑娘,看看子梦有没有去她们家。” 谢玉萝稳住心神,拉萧子轩起来。 萧子轩也不哭了,跟着谢玉萝跑了出去。萧钰也跟在后面,慌的脚步都有些踉跄。 当时在一块玩的小姑娘包括萧子梦就有六个,萧子轩之前问了两个,还剩下三个,三个人分头行动,一人走一家。 谢玉萝走的刚好就是罗海花那一家。 小花当时也在一块玩。 罗海花的腿还没好,只能用棍子杵着单着一条腿,这里蹦蹦,那里跳跳,如今正在厨房里头生火,萧才顺回来做饭,夫妻两个人一言不发。 谢玉萝去敲门喊人。 听到谢玉萝的声音,罗海花脸色唰地一下子就跨了下来:“臭不要脸的,她来干什么!” 萧才顺冷冷地看了自己婆娘一眼:“人家没得罪你吧?” 说完,也不管罗海花那突变的脸,跑来开了门。 谢玉萝喊了声大哥,就追问道:“你家小花在家吗?” 萧才顺:“不在啊,她跟着她哥哥出去玩了。” “那大壮回来了吗?”谢玉萝再次问道。 “大壮,大壮!”萧才顺喊了两声,萧大壮就从自己房间里头走了出来:“爹……” “你妹妹呢?”萧才顺问道。 萧大壮打了个哈欠,胖乎乎的身子靠在门框上,懒懒地说道:“我哪知道她跑哪玩去了!兴许是玩的连家都不晓得回了。” 281 你姑娘丢了关人家什么事 萧才顺呵斥道:“不是让你带好妹妹的吗?” “她是个女孩子,跟着女孩子一块玩,又没跟我一快玩。”萧大壮满不在乎地说道。 萧才顺还要呵斥,谢玉萝拦着了她:“萧大哥,你先别骂,我家子梦是跟着小花一块玩的,我家子梦现在也没回家。” 罗海花单着一条腿,蹦了出来,靠在厨房的门框上,一听就骂道:“你家的没回家到我家来干嘛?难不成还是我家小花拐卖了你家萧子梦不成!” 萧才顺回头狠狠地剜了罗海花一样:“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谢玉萝知道罗海花对自己不满,她也不予理会,而是紧张地说道:“小花要是不回来,她还会去哪里玩呢?” 小花也才六岁多,跟萧子梦一样大的年纪。按理说这快到吃中饭的时候了,两个孩子不可能还会在外头玩的。 萧才顺知道自己闺女是个贪玩的性子,这个时候指不定到哪里疯哪里野去了,也没见得多紧张,“我家小花贪玩,也许还在村子里头哪个犄角旮旯里头玩呢。” 谢玉萝不确定小花会不会,但是萧子梦肯定是不会的。 那孩子听话懂事,不会不回家让大人担心的! 谢玉萝很紧张:“那麻烦小花要是回来了,能不能告诉我一声,我再去村子里头找找!” 她说完,转头就走。 她在村子里头大喊着萧子梦的名字,此刻正是晌午,正是吃中饭的时候,炊烟袅袅,村子都很安静,只有谢玉萝凄厉的嗓音在村子里头飘荡。 不少的人都出来了。 看到谢玉萝跟疯了似的喊萧子梦的名字,大家这才惊慌起来:萧子梦是不是不见了? 萧子轩循着声音跑了过来,声音都在颤抖,“大嫂,小花在家吗?” 谢玉萝摇头,她怕的要死,却还在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不在,别担心,我们找找看,看看她们是不是其他地方玩去了。” 萧子轩拔腿就跑,边跑边喊。 谢玉萝没动,她在思考萧子梦会去哪里。 不少村民都出来了,听说萧子梦不见了,都跟着帮忙找,没一会儿,村子里头四面八方都响起了喊人的声音。 “萧子梦,你在哪?你大哥大嫂在找你。”不少民们都绕着自己家房前屋后找了一圈,没找着人,都过来了,一个个都摇着头回来:“没看到人啊!” “究竟怎么回事?子梦怎么好端端地不见了呢?”旁边有人不解道。 “咱们把这房前屋后都找遍了,没找着人啊,况且咱们喊的这么大声,那孩子不可能听到都不答应咱们啊!” “平时不带的挺好的吗?怎么好好地就不见了?”旁边有妇人开始阴阳怪气了。 谢玉萝咬着唇,不辩解。她没时间讨论谁对谁非,她一直在想,萧子梦会去哪里,她做什么去了。 正想着的时候,萧才顺跑了过来,一脸的惊慌:“我家小花到现在还没回去!” 小花虽然贪玩,但是一到饭点肯定会回来。他家的饭菜已经做好了,左等右等不见人,听到外头不停地喊萧子梦的声音,萧才顺坐不住了。 人群聚集在村子中央,出去找人的人都回来了。 萧家村就这么大,大家哪个地方都找过了,就是没看到两个孩子的踪影。 “子梦没看到,你家小花我们也没看到。这两个孩子,会去哪里?”有人问道。 罗海花拄着棍子,踉踉跄跄地一步步巅了过来:“谢玉萝,你个扫把星,你把我家姑娘弄到哪里去了?小花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谢玉萝现在没精力去跟罗海花嚼舌头根,她很怕。 怕的要死。 且不说萧钰会跟自己没完,她那么喜欢这个孩子,若是孩子失踪了,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跟萧钰的怨恨没有半点关系! 罗海花还在骂骂咧咧,萧才顺气不顺,朝罗海花吼道:“关人家什么事,子梦也不见了,现在找到孩子才是正事!” 罗海花也跟着吼道:“肯定是萧子梦把咱们小花带走的!不怪她怪谁!” 萧才顺气笑了:“你家小花什么样子的,人家子梦什么样子的,子梦带走小花?你咋不说你闺女能上天呢?” 罗海花:“你这爹当的怎么回事,现在是你闺女不见了!” “不见了是一回事,关不关人家的事是两回事。咱们自己的闺女是个什么德行咱们清清楚楚。子梦看见小花不绕道走就不错了,你别什么屎盆子尿盆子都往人家头上扣!”萧才顺是帮理不帮亲。 罗海花气鼓鼓地,还想要骂,萧才顺一个眼神过去,罗海花不敢做声了,呜呜咽咽地狠狠地剜谢玉萝。 谢玉萝没理会罗海花,在现代就有嚣张的人贩子拐卖孩子,头皮就发麻。 “萧大哥,可能两个孩子玩的远了,兴许是玩的太投入了没听到。让子轩带着些人在村子里头找,另外一些人往村外头去找,一定要找仔细了,还有河边,树林子里头,都要找。” 罗氏脖子一拧:“我凭什么听你的?凭什么帮你找?我姑娘我自己会去找。” 萧才顺拽着她的肩膀就将她拧了过来,声音粗粗地:“你给我回家去!这里没你的事!” 本来腿就瘸了,一瘸一拐地什么忙都帮不上,还在这里尽添乱。 罗氏还要骂,萧才顺大吼一声:“你给我闭嘴!” 萧才顺是真的生气了,孩子不见了,找孩子是第一位的。 罗海花瑟瑟缩缩,不敢说话了,却还是狠狠地瞪着谢玉萝,恶狠狠地说道:“我闺女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我跟你拼命!” 说完,一瘸一拐地回去,少了罗海花这个惹事精,萧才顺这才看向谢玉萝,眼睛瞪的溜圆:“那要是村子里头找不到呢!” 谢玉萝心里头没底:“萧大哥,我们沿着大路往镇子上去找!” “去那里找?孩子是在村里丢的,去外头找什么!”萧才顺皱眉说道。 说句老实话,刚才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谢玉萝说什么,他竟然让自己婆娘照着她说的去做。 “两个孩子失踪,还有一个可能就是……被人贩子给抓走了。” 282 她不会做错了事,借机跑吧 人贩子! 一听谢玉萝说出人贩子这三个字,在场所有的人脸色都变了。带着孩子的纷纷把自己孩子给搂紧了。 “怎么可能会有人贩子,咱们村子里从来没有过!”有人嚷道。 “以前没有,不代表现在就没有。”谢玉萝说话时,自有一股让人无法反驳的气势,她眉眼娇艳,此刻像是冬日里头布满冰霜的腊梅:“我也不希望有,但是如果真的有的话,子梦和小花很有可能被他们给抓走了。所以,萧大哥,事不宜迟,我们赶快赶到镇子上去,沿途找找看。” 萧才顺看看谢玉萝,心里没来由的相信了:“好,我去套车,我们去镇子上!” 村子里头的人都团结,很快就分了两伙人出来,一伙妇人和老人就在家挨家挨户地去找,还有去河边找的,另外一群年轻力壮的,则跟着谢玉萝和萧才顺,纷纷套了车就往镇子上赶去。 萧钰赶到村子里头的时候,村子中央已经围了不少的人,见到萧钰过来,纷纷说道:“萧钰啊,你家媳妇跟着才顺去镇子上找了。” 萧钰是从河边过来。 沿着河边走了一路没看到人,这才赶了回来,子轩也跟着人回来了,一看到萧钰就哇地一声哭了:“呜呜呜,大哥,我没找到子梦!” 萧钰心一沉,沉到了谷底。 他的身子都在颤抖。 阿梦不见了,不见了。 “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大个人,说不见就不见了呢?谢玉萝是怎么搞的,怎么连人都带不好。”旁边有人呵斥道。 萧子轩呜咽地哭了,嚎啕大哭起来:“怪我怪我,都怪我,是我没看好妹妹!” 他在嚎啕大哭,萧钰心烦意乱,“别哭,再去找找。” 兄弟两个人又开始去找。 村子里头的人看见兄弟二人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真作孽啊,怎么连个孩子都看不住。” “也不知道谢玉萝干什么的,竟然连个孩子都看不住!” “咦,刚才子轩不是说是他没看好妹妹吗?这事情应该不关谢玉萝啥事情吧?” “怎么会不关谢玉萝的事情,你没瞧见,子梦这一天到晚都是跟着谢玉萝的吗?走到哪里跟到哪里,这萧子轩肯定是怕他们两口子吵起来,这才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旁边的人你一言我一语,这就将过错都推到了谢玉萝的身上,一旁赶过来的萧明珠将话听了个十全的。 “子梦不见了?子梦怎么会不见呢?谢玉萝是怎么看人的?”萧明珠整个人都不好了。 “谁知道啊,就是不见了。哎,造孽啊!连个孩子都看不好。”旁边的人唏嘘道。 “那谢玉萝人呢?她有没有去找人?” “带着人往镇子上找去了。你说这孩子在咱们村子丢的,怎么可能会跑到村子上去?” “你们说,这谢玉萝不会趁着去镇子上的机会,然后跑了吧?子梦要是找不到,萧钰要扒了她的皮不可!” “我猜有这种可能,不过才顺带着人去了,她就是想要跑,也要找机会。” 萧明珠就站在人群之中,既满心担忧,又欢欣鼓舞地听着村民的对话。 子梦丢了她担心,可若是子梦真的丢了…… 阿钰哥哥那么看中萧子梦,子梦要是掉了,他肯定会怪到谢玉萝的头上,到时候谢玉萝就会永远地在萧家村消失了。 到时候阿钰哥哥就是自己的了! 萧明珠竟然越想越高兴,面上竟然浮起一丝笑意。 是啊,她担心什么劲儿,她不是一直都想着阿钰哥哥能多看自己两眼吗?要是萧子梦丢了,谢玉萝在这个家,就再也没有地位了。 刚才还义愤填膺紧张万分的萧明珠,现下竟然平静了下来。 不过她没等多久,边走边说道:“我去找找子梦。” 身后的村民说道:“这明珠多好,你说当时萧钰要娶了明珠,哪里会有这么多的事啊!” 萧明珠脚步越来越快,却还是听到后头的话。 她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 说是去找人的,可是她就是重新沿着别人找过的地方再走一遍。 若是找到了,萧钰就要感激她;若是没找到…… 远离人群之后,萧明珠刚才还一副紧张万分的脸,竟然舒展开来,透着一丝难言的笑意。 要是真丢了,那还真的不错。 谢玉萝那边赶了有半盏茶的功夫,僻静的道路上没一个人,就连车马印子都没一个。 跟着同来的不少人就叫嚷:“会不会弄错了,怎么可能会有人贩子!咱们村里这么多年,都没丢过一个孩子,怎么她说就有!” “就是,我瞧着才顺是不是也糊涂了,那女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说不定那两个孩子就是在村子里头玩的没听到大人喊,现在八成都回家了。” 又赶了半盏茶的功夫,眼看着还是没见到任何可疑的事情,萧才顺也有些怀疑了。 思来想去,又觉得不可思议。 他刚才是怎么了,怎么会认同谢玉萝的说法,还真的跟着她出来找人来了。 谢玉萝此刻跳下马车,四处查看去了,有人来跟萧才顺说话:“才顺,你是怎么了?谢玉萝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不会也被她迷的天南地北都分不清楚了吧?” 萧才顺皱紧了眉头,大喝道:“胡说八道什么!” 他当时还真不是被她迷住了,而是被谢玉萝的气势给震撼到了。 这女的说话一套一套,由不得萧才顺不相信。 只是这都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了,什么都没找到,萧才顺也泄了气,兴许小花已经回了家呢! 有人嘀咕:“这谢玉萝就不是个好的,她又说咱们村子里头有人贩子,咋听都觉得这话不对劲。” “回去吧,哪里有那么多的人贩子,咱们村里人就算都在家,总也会有在外头的溜达的,总不能让陌生人进村了都还没发现。我瞧着兴许就是她瞎掰的!” 萧才顺点点头:“那就回去。” 一群人白跑了出来,只能无功而返,纷纷把谢玉萝恨上了。 一个个冷眼看着她蹲在地上扒拉着什么。 你扒拉,看你能扒拉出什么花来。 283 真有人贩子 谢玉萝的预感很不好。 她蹲在地上,看地上的车马印,地上确实是有一条不深不浅的车马印,只是断断续续,像是刻意走的弯路。 循着车马印,谢玉萝来到了满是杂草的草丛。 草被车轱辘压弯了不少,看来,那车故意走进了草丛里。 只是,这是一条官道,来来往往的车马肯定有不少,又如何能确定,这就是人贩子的马车呢? 谢玉萝不敢确定,心上压了块石头,坠坠的。 兴许,没有人贩子,只是她的胡乱猜测? 那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谢玉萝真要谢天谢地。可若是真的有人贩子呢? “萧钰媳妇,咱们找了这么久了一个屁都没找到,兴许孩子已经找到了,我们回去了。”萧才利嚷道,语气不太友好。 谢玉萝没回答,直起了身子。 羸弱地不勘一握的身段,笔直地站着。她的头发乌黑如墨,长的很,在风中飞舞。光是看一个纤细的背影,就让不少人噤了声。 气势逼人。 萧才利闭了嘴,没说话了。 谢玉萝四周看了看,草丛中一样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 东西就藏在草丛里头,草长的很茂盛,那一块小小的东西都看的不真切。 谢玉萝捡起了东西,那是一块雪白的帕子,待看到上头绣的图案时,不确定此刻终于确定了。 谢玉萝吓的几乎是魂飞魄散! 她扬着帕子撒腿就朝马车跑去,焦急地大喊:“走。她们来过这里。” 帕子上的图案,绣的是一只戴着蝴蝶结的卡通猫,帕子的一角还有一个梦字,那是她绣给萧子梦的。 萧子梦若是在村子里头的话,那她的帕子怎么会出现在这么远的地方,唯一一种可能就是…… 等到将自己的发现一说,萧才顺吓的手都在抖。 自己闺女真的被人贩子给抓走了。 他手抖的厉害,头皮都是麻的,拉了好久的缰绳都拉不动。 怕的连马车都赶不了。 一旁的萧利本来想挖苦谢玉萝的,此刻也顾不上挖苦了,接过萧才顺手里头的缰绳,猛扬马鞭,马车疾驰而去,跟在后头的马车本来马车头都已经调了,现下也慌慌张张地调转过来,狠狠地抽马,也跟着狂奔起来。 萧利边赶马边破口大骂:“他娘的,谁他娘的那么大胆,抢孩子抢到我萧家村来了,老子要是抓到他们,老子要了他们的狗命,他娘的狗东西……” 萧才顺身子打着哆嗦,眼神木木地看向前方。 而谢玉萝则从刚开始的魂飞魄散中恢复了神智,她死死地盯着前方,本来红润的薄唇此刻被她咬的没了一点的血色。 她也怕。 脸煞白的像是浑身的血被抽空一样。 子梦,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马车又疾驰了一盏茶的功夫,终于看到了一辆停在远处的马车了。 谢玉萝看的清楚,有两个人似乎瞧见有人来了,跑上了马车,一扬马鞭,马车疾驰而去,很快就消失在视线里。 萧利大骂一声,赶着马车就要去追。 谢玉萝喊了声停下。 萧利抓缰绳的手猛地收紧,吁停了马车。 直到后来萧利回家,他都觉得自己是莫名其妙,当时他马车赶的好好的,谢玉萝怎么说一声停下,他就给停下了呢? 他连自己爹娘自己婆娘的话都不怎么听,怎么谢玉萝喊一声,他想都没想就给听了呢? 跟个下人一样! 他萧利又不是谢玉萝的下人! 马扬起了蹄子,扫起一地尘土,停了下来。 谢玉萝几乎是在马车停着的瞬间跳下了马车。 而另外一辆马车要停,谢玉萝大喊,指挥道:“你们追,把那辆马车拦下来!” 马车没敢停,疾驰而去。 此刻道路两边有不少的灌木丛,谢玉萝朝刚才那两个人站的地方跑去。 “子梦……” “小花……” 灌木丛后头,两个小姑娘正双手双脚捆在一起,眼睛被蒙住,嘴巴被蒙住,看也看不见,说也说不出来。 可是她们能听到自己亲人呼喊自己的声音,萧子梦身体蠕动着,努力想发出声音,可是嘴巴被捂住,一句话都喊不出来。 小花一直都在呜咽地哭着,哭的稀里哗啦。 谢玉萝没喊多久,找到了两个孩子。 等到重见天明的那一刻,萧子梦抱着谢玉萝哭的稀里哗啦:“呜呜,大嫂,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被人抓,没哭,还给大嫂留了自己最喜欢的那块帕子做记号,现在见到大嫂了,萧子梦怕地终于放声大哭。 谢玉萝后怕地也紧紧地搂着萧子梦哭了起来。 小花声音已经哭哑了,躲在萧才顺的怀里抽抽搭搭的。 萧才顺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儿,热泪盈眶。 这一切,还真的要多亏了谢玉萝。 他看向谢玉萝,看到萧子梦紧紧地搂着谢玉萝,那乖巧温顺的模样,萧才顺有些恍惚:子梦喜欢谢玉萝,压根就不需要去解释。若是他的话,有勇有谋,这样的人谁不喜欢! 萧钰可真是娶了个好媳妇啊! 几人带着孩子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萧子梦依偎在谢玉萝的怀中,将整件事情给说了。 原来,子梦玩了一会儿就要回家,转头没看到二哥,就自己先回去了,小花就跟在她的身后,跟了一路之后,趁着四周没人,子梦也没察觉,小花抢了子梦手里头的帕子就跑,子梦自然要去追了。 两个人也没追赶多久,在一处房屋门前歇口气的时候,就被人给捂住了口鼻,等到她们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晃荡的马车里头了。 可是当时她们都被蒙住了眼睛和嘴巴,看不清马车里头的人。 小花害怕,一直哭。 有人就吓唬她,说要把她扔下马车摔死她。小花不敢哭了,只能低声地抽抽搭搭,萧子梦没哭,安静地坐在马车里头。 马车里头应该有两个人,他们在讨论要把孩子卖到哪里去。 说的地方萧子梦也听不懂,说是什么坊,要她们以后吃香的喝辣的,以后还会有用不完的钱。 谢玉萝一听,头皮发麻! 什么坊,吃香的喝辣的,那可不就是那种地方才要女人嘛? 萧子梦道:“后来我就想了个办法,我说我肚子疼,想要如厕,他们要是不让我就拉到马车上,他们这才怕了,把我们拉下了马车……” 正是千钧一发的时候,这孩子那么怕,竟然还能想到这样的办法。 284 萧明珠的解释 谢玉萝紧紧地搂着萧子梦,生怕一松手,孩子就会不见一样:“我的子梦真聪明!” “大嫂,我把你的帕子丢在路上了……”萧子梦想起自己最喜欢的那条帕子。当时她正坐在窗户边上,手心里头攥着帕子,就朝着外头丢出去了。 那两个人贩子也没发现萧子梦的动作。 谢玉萝从怀中掏出帕子,要不是这块帕子的话,她都要放弃了。 萧才顺和萧利看到那块帕子,也都默不作声了。 原本以为那帕子谁都会有的,现下仔细看了看帕子上头的绣的东西,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谢玉萝会那么笃定这块帕子是萧子梦的了。 上头绣着一个人不像人,猫又不像猫的东西,还戴着蝴蝶结,穿着衣裳,不伦不类的,不过,真的是特别的可爱。 怕也就只有谢玉萝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才能绣的出那样的东西来。 小花依偎在萧才顺的怀里抽搭,后来看到帕子,眼睛都亮了,怯生生地看着谢玉萝手中的帕子。 谢玉萝笑道:“小花也喜欢吗?” “喜欢!”小花怯生生地说道。 之前嚣张跋扈地抢子梦的东西,如今经此一事,倒乖巧了不少。 “那回去我也给小花缝一个!”今儿个要不是萧才顺帮忙,怕是还没这么容易找到两个孩子。 小花一听,眼睛都亮了,似乎忘记了刚才差点被人贩子拐走的惧怕。 萧才顺看看自己闺女,害怕了这么久,见她此刻不怕,便也放下心来。 马车往村里疾驰而去。 村子里头的人没找到两个孩子,怕是要疯了。 此刻村子里头,确实是快要翻天了。 萧子轩又将村子里里外外找了个遍,一点动静都没有。回去了的罗海花又回来了,听说村子里头没发现孩子,罗海花哪里还坐得住,哭天抢地,在地上又滚又闹:“小花,小花……我的儿啊,我的儿啊……” 萧子轩也好不到哪里去,单薄的身子像是被抽掉了全部的力气一样,焉焉的。 罗氏哭了闹了,看到萧子轩,上前拉着他的衣领又打又骂:“你还我家小花,你还我家小花……” 萧子轩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没有半分的人气,任由罗氏打骂。 他妹妹也不见了,子梦也不见了! 帮着一起寻找的村民见罗氏打萧子轩,都过来拉开了罗氏。 “罗氏,你家小花不见了,子梦也不见了,关人家子轩什么事。”有人上前拉开了罗海花。 罗氏吼道:“肯定是她家子梦带走我的小花。” “你男人都说了不是子梦带走的,你这人怎么这么胡搅蛮缠啊!” “小花,小花,我的儿啊……”罗海花哭天喊地。 萧子轩一句话不说,任由罗海花撕他扯他。 萧钰此刻也赶回来了,早就回来了却一直都没出现的萧明珠看到来人,眼前一亮。她没有那么快出去,而是继续等。 等到萧钰走入了人群,萧明珠马上装作担忧和惊慌的样子也快步走了过去,边走边喊:“我刚才到四周找了下,没看到阿梦啊,阿梦回来了吗?” 大家都不说话,一个个脸色难看的很。 萧明珠眼泪“唰”地一下子就流了下来:“阿钰哥哥,我好怕,阿梦她会不会有事?” 萧钰脸色阴沉,一句话都不说。 萧明珠呜咽地哭着,伤心欲绝:“阿钰哥哥,阿梦她会不会有事啊?阿梦那么听话的一个孩子,怎么就会走丢呢?她虽然听话懂事,但是她毕竟是个孩子啊,这要是身边没人看着管着,咱们这村子四周又都是水,阿梦要是贪玩,去河边了可怎么办啊?” 萧钰冷冷地看向萧明珠。 萧明珠兀自垂泪,没看到萧钰脸上的阴沉如水,自顾自地继续说道:“阿钰哥哥,阿梦那么乖巧懂事的孩子,她需要真心疼爱她的人,谢玉萝,她太自私了,她不合适。若是她真心关心子梦的话,那孩子不会出这个事!你不要难过,这事情,要怪就要怪谢玉萝,要不是她……” 萧子轩一直抱着头,兀自哭着,听到萧明珠的话,猛地抬起头来,带着哭腔大声说道:“这不关大嫂的事,是我,是我没看好妹妹。妹妹是被我弄丢的!大哥,你要怪就怪我吧。呜呜……” 萧钰一言不发,他不是没想到萧明珠说的话,小孩子到河边玩,要是一脚踩空…… 他想都不敢想。 “阿轩,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替她说话,阿梦不见了,那不是一条小猫小狗,那是你亲妹妹!”萧明珠见到了此时此刻,萧子轩还在维护谢玉萝,也生气了:“阿钰哥哥,都是谢玉萝的错!” 萧钰冷冷地看向萧明珠的手。 萧明珠此刻紧紧地攥着萧钰的胳膊,萧钰死死地盯着萧明珠的手,眼神阴鸷:“放开。” “阿钰哥哥……”萧明珠一动不敢动,就这麽看着萧钰,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来不及变化:“你凶我?” 萧钰直接甩开了萧明珠的手,决绝冷酷,并且往后头退了好几步,拉开了和萧明珠之间的距离。 那急速往后退,一脸嫌恶的模样,只那一眼,萧明珠顿感浑身冰凉,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水一样,看的萧明珠心都快要死了:“阿钰哥哥……” 萧钰不理她,看都不看她一眼,提步往村口走去。 萧子轩紧紧地跟在后头,围观的村民也都相继跟了过去,独独留下萧明珠傻楞楞地站在原地,像是个跳梁小丑一般。 “这萧明珠还真不要脸,人家都成亲了,她还上杆子呢!” “真不知道萧四叔萧四婶他们是怎么教姑娘的,怎么教出这么个没脸没皮的东西。” 两道挖苦声传到萧明珠的耳朵里,萧明珠的脸白白红红,红红黑黑,眼神几乎癫狂地看着萧钰离去的方向:“我那么喜欢你,可你竟然,去喜欢一只妖怪!” 285 孩子找到了 萧钰站在村口的大树底下,翘首以盼。 这是他所有的希望了。 萧子轩在一旁耷拉着脑袋,欲哭无泪:“大哥,对不起对不起……” 说对不起有什么用,萧钰只顾着看向外头。 萧子轩是他弟弟,萧子梦是他妹妹,手心手背都是肉,要怎么样?骂他,打他?都不行。 他的心都快要疼死了。 村民们小心地说着话,正感慨万分的时候,有人大喊:“快看,马车,马车,有人回来了,有人回来了……” 果不其然,远处有一个黑点正飞快地朝这边赶来。 萧钰一直阴沉的脸终于有了一点点生气,立马拔腿就朝村外跑去,萧子轩也跟着飞快地跑去。 罗氏也不哭了,从地上爬起来拄着棍子也踉跄着朝村外跑去。 还在村口的人都往村外去了。马车越来越近了,有人瞧见了萧利:“快看,是萧利回来了!” 萧利也看到了村口的人,扬着马鞭兴奋地大喊大叫:“嗨,找到了,找到了……” 只说找到了,可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找到了。 罗氏激动地两眼一黑,好险晕过去。 萧钰朝马车飞奔而去,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突然踩到一个土坑,步伐不稳,摔倒在地,他没喊疼,爬起来连衣裳都顾不得拍,接着跑。 马车终于停了,萧利冲人群兴奋地大声喊道:“子梦和小花都找到了。” 车帘子拉开,露出萧子梦可爱的脸还有奶声奶气的喊声:“大哥……” 萧钰阴沉的脸终于动容,他一把搂着萧子梦,身子都在颤抖。 谢玉萝抱着后到的萧子轩,也又哭了一顿。 罗氏抱着小花也是哭的哭天抢地,又哭又笑,萧才顺也跟着笑。 见到孩子都找到了,大家问了问,果然是有人贩子拐走了孩子,一个个都震惊不已,又后怕不已。 好在这回是抓了谢玉萝的小姑子,若是抓了其他的孩子…… 谁会想到孩子会被人贩子抓走啊! 萧才顺知道这回多亏了谢玉萝,抱着孩子,带着罗氏一起来给谢玉萝道谢:“阿钰媳妇,这回多亏你了,要不是你的话,我这孩子……” 罗氏不情不愿,她还是认为这事情就是谢玉萝他们的责任。 谢玉萝看到了萧子轩脸上和脖子上的抓痕,抓的够深啊,都见血印子了。 谢玉萝看的眼睛都疼了。 这些抓痕,肯定是罗氏抓的。 “我家子轩身上的伤是被你抓的!”谢玉萝说的不是疑问句,直接就是确定。 她心疼,自己都舍不得骂一声打一下的萧子轩,竟然被旁人抓成这副样子,看的她心疼。 罗氏本想要否认,可现在还在外头呢,这么多双眼睛看到了,她缩缩脖子,没敢说话。 不说话就是承认了! 萧才顺这时也看到了萧子轩脖子上和脸上的伤痕,气的火冒三丈:“罗海花,给子轩道歉!” “我凭什么道歉,要不是他们……”罗海花梗着脖子说道:“肯定是萧子梦欺负了咱们小花,咱们小花从来都没碰到过这样的事情。” 萧才顺气了个半死,指着罗氏怀中的小花,气愤地说道:“是你女儿抢了子梦的东西,子梦要回来,两个人跑偏了,才被人抓走的!” 罗氏:“……” 上回也是抢子梦的帽子,害得子轩被罗氏暴打一顿,这回又是抢子梦的帕子。 罗氏打了小花一把:“你这贱骨头怎么那么没出息,咱家没好东西吗?抢抢抢,你以为你是土匪啊?” 小花本来就害怕,瑟缩成一团,抽抽搭搭的,如今又被罗氏打了一巴掌,“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萧才顺看见自己闺女又哭了,真是气得不打一处来:“你这是做什么?” “孩子做错了事,不是要打吗?我打了,你还要怎样?”罗海花又往小花屁股上打了一巴掌,小花哭声更大了。 罗海花是故意的,她边打小花边挑衅地看着谢玉萝。 “孩子调皮贪玩是正常的,小花她娘,别打了。”有人看不下去了,劝阻道。 罗氏还在继续打,一脸的我教育自己女儿的架势:“我能不打吗?啊,自己女儿犯了错,打死都是活该!今儿个我就打死你这个死丫头片子!” 小花哇哇大哭。 罗氏还在继续打,萧才顺上前去拉,却被罗氏躲过了,恶狠狠地说道:“啊,你不是说孩子做错了吗?我现在就来管教,我今儿个一定会好好地管教管教她!” 谢玉萝看着罗氏的动作,眼神冰冷。 罗氏这是打给她看的,一个孩子能有什么错,便是真的错了,打一巴掌,再好好地教导教导就行了,总是打骂,倒会取得相反的作用。 “谢玉萝,你难不成还要眼睁睁地看着小花娘打死小花吗?你怎么那么残忍!”萧明珠冲了过来,质问谢玉萝。 她看明白了,只要谢玉萝说她不追究了,罗海花一定会停手的,可是打了这么久,萧小花的屁股都要打红肿了,谢玉萝还是一声不吭。 谢玉萝,你怎么那么残忍呢! 罗海花高高扬起的巴掌,再重重地放下,这回打的比刚才还要重了:“都是你这个害人精,老娘当时生你下来就该掐死你,省的你害人。” 萧明珠吼道:“谢玉萝,孩子是无辜的。你难道没看出来小花娘再等你一句话嘛?” 围观的村民这时也都看出来了,罗海花这是故意打给谢玉萝看的呢! 谢玉萝最讨厌被人要挟。 罗氏管教孩子,那是罗氏的事情,孩子做错了事情就要管教,至于怎么管教,是打还是骂,亦或者其他,那关她什么事? 这萧明珠不觉得自己是越俎代庖,管的太多太宽了吗? 真是盐吃多了闲操心。 286 什么叫做不该抢的,男人吗 谢玉萝冷冷笑道:“明珠姑娘,小花娘教子有方,孩子做错了事情,自然要好好的管教。至于她是如何管教自己的孩子,那是她的事情,我想咱们作为外人,既无权干涉,也不能越俎代庖,您说是吧?” 意思就是人家的事情,你管的也太宽了。 萧明珠被呛:“我,可是你也不能见着她出这么重的手!” 谢玉萝耸肩,那关她什么事,人家爹人家丈夫都在旁边没说话呢,她说打重了?罗海花明显就是做给她看的。 “说明小花娘对小花给予厚望,孩子接二连三地抢别人东西,这要是不改正过来,以后不是看到什么该抢的不该抢的都要抢过来?”谢玉萝淡淡地说道。 说句老实话,谢玉萝真的只是在说小花。 这孩子见到好的就要抢,她已经不是第一回抢子梦的东西了。一个小姑娘,总是抢别人的东西,这小时候大家还会说不过是个孩子,喜欢玩玩闹闹,过去就过去了。 可要是长大了要还是这副德行呢,谁来原谅她? 萧明珠觉得谢玉萝的话里有话。 什么叫做该抢的? 什么叫做不该抢的?男人吗? 萧明珠眼睛几乎要喷火,愤愤地瞪着谢玉萝。 谢玉萝这是意有所指啊! 她是在暗示自己觊觎萧钰! 萧钰是她不该抢的吗? 萧明珠脑子头九曲十八弯,想了许多许多,气的肺都要炸开了。 无辜的谢玉萝看到萧明珠的脸一会儿白一会儿红,实在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气成这副几乎要把自己吃了的模样。 罗海花同样被呛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再重重地打孩子,萧才顺在一旁看着,也看出自己婆娘是故意的。 若是真好好的训斥和管教,萧才顺没话说,可这哪里是训斥,这是在打孩子趁机给谢玉萝示威呢! 人家把姑娘给找回来了,不说一句感谢的话就算了,还要示威,萧才顺气的火冒三丈。 罗海花这只高高扬起的手,想要重重地落下,却被萧才顺一把打掉了:“罗海花,你要是在敢动孩子一根汗毛,老子休了你。” 将小花从罗海花的怀中抢了过来,抱在怀里,萧才顺这才看向谢玉萝,感激地说道:“今日多谢阿钰媳妇了,要不是你的话,我这孩子还真不知道拐到哪里去了。” 谢玉萝对通情达理的人还是很通情达理的。 “没事,赶快带着孩子回家去洗把脸吧,孩子肯定也饿了。”谢玉萝摸摸小花哭唧唧的脸,笑着说道:“小花,你不是要帕子吗?回去我就绣块帕子送给你。你别哭了。” 孩子还小,若是好好地教,会有变好的那一天,怕就怕,有些大人心思诡谲,孩子有样学样。 小花抽抽搭搭,高兴了些:“好!” 萧才顺看到谢玉萝一两句话就时候的小花高兴不已,心里头很是感激,说了句感谢的话,然后抱着小花扬长而去,压根就不管后头拄着棍子的罗海花。 萧大壮看到爹抱着妹妹走了,也屁颠屁颠地跟着跑了,留下罗海花一个人,在后头形单影只。 “你们等等我,等等我……”罗海花拄着拐杖喊道,可前头的人走的飞快,没一个人回头看她,也没一个人理会她。 罗海花看到自己被丢下,有种被抛弃了的感觉,她转头恶狠狠地说道:“谢玉萝,你满意了?” 谢玉萝觉得奇怪:“我满意什么?” “你弄的我里外不是人,不怪你怪谁!”丈夫讨厌她,女儿也讨厌她,现在儿子也不要她。 谢玉萝不怒反笑:“小花娘,你不觉得怪错人了吗?你的生活跟我没有半文钱的关系,你好也罢坏也罢,跟我无关!不过眼下有件事情,倒是跟我有关系。” 她将萧子轩往往前一推,指着他脸上和脖子上的伤痕,冷冷地说道:“这是被你抓的,你现在给他道歉!” 罗海花:“我凭什么道歉?” “就凭这是你抓的。我们跟你无冤无仇,没招你没惹你,你把他抓成这样,你不道歉谁道歉!”谢玉萝声音比刚才还要冷。 围观的村民看看萧子轩脸上的伤,也都纷纷点头:“是啊,小花娘,那是你抓的,你应该给子轩道歉!” “我凭什么道歉,我不道歉!”罗海花吼道:“我姑娘就是被萧子梦带跑的,这才差点被人拐走,你不给我道歉,你凭什么让我道歉!” 谢玉萝真想撬开罗海花的脑袋,看看里头究竟装了什么。 人不讲道理,胡搅蛮缠,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罗海花的娘,完全没有道理可讲。她认为别人都是错的,只要她家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是别人的错,不是她的错,这样的逻辑和推断,简直就是……土匪。 谢玉萝呵呵笑了,想要让一个脑子不正常的人道歉,无异于愚公移山。 她还想要说什么,一旁的子轩拉了拉她的衣袖,摇头说道:“大嫂,我不需要她的道歉!” 谢玉萝心疼地不行:“为什么?” “我没看管好自己的妹妹,我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萧子轩坚定地说道。 谢玉萝眼眶子有些发酸,她嗯了一声,摸摸萧子轩的头,近乎哽咽地说了一声好。 萧钰一直抱着萧子梦,在一旁看着。 经过了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事情,萧子梦怕的睡着了,萧钰一直抱着她,往旁边站了站。 他怕别人的声音会吵醒萧子梦。 萧钰紧紧的抱着萧子梦,左手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她后背轻轻地拍着,谢玉萝刚才的话和态度让萧钰动容。 她也是生气的,非常非常的生气! 为了萧子梦的事情,为了萧子轩的事情。 谢玉萝对这两个孩子很上心,萧钰的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若不是这么多人在场的话,他一定会上前好好地…… 做什么呢? 萧钰脸有些发烫,他抱着萧子梦,缓缓地走向谢玉萝,看向谢玉萝的眼神温柔,声音低沉似水:“阿萝,我们回家吧!” 谢玉萝一直牵着萧子轩的手,听到那一声阿萝,整个人像是被电流击中一般,不可置信地朝萧钰看去。 萧钰同样看着她,眸子里不似之情的清冷,他的眸子里充满了温情。 他朝谢玉萝伸出了左手。 谢玉萝看着那只伸到自己面前的宽厚的大手,没动。 一旁的萧子轩看了,咧嘴一笑,抓起谢玉萝的手往萧钰的手心放。 宽厚的大掌,将那只小巧的手一把包住。 287 牵着她回家 触碰到了那温暖的大掌,谢玉萝颤抖地跟触电一样。手忙脚乱地的想要把手抽出来,萧钰已经捏紧了手掌,宽厚的大掌将那一只小手紧紧地捏在手心里。 谢玉萝的脑子一片空白。 她像是傻子一样看着两个人紧紧握在一处的手,什么都不知道了。 而萧钰转身的时候则是嘴角微微一勾,眼神温柔缱绻。 手心里头的小手柔弱无骨,就像是抓住了他的心一样。 萧钰抱着萧子梦,牵着谢玉萝,谢玉萝牵着萧子轩,四人扬长而去,看的村民都眼红耳热。 “我咋觉得这萧钰跟萧钰媳妇站在一块,我这眼睛挪都挪不开了呢?” “我也一样,瞧瞧那两个人长的,真有夫妻相啊,男的英俊女的漂亮,看的真是养眼!” “所以说这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人家是一家人啊!” 萧明珠听着众人的羡慕,她恶狠狠地盯着几人离去的方向,眸中的绝望再次翻涌而来,紧接着,绝望褪去,则是无边无际的怨恨和嫉妒。 她一心一意对萧钰,凭什么就得不到回报呢? 罗海花骂骂咧咧,一瘸一拐地走了,走远了还在嘀嘀咕咕。 村民们也都见怪不怪了,这罗海花本来就难缠,要是能说的通,那才真是见鬼了呢! 谢玉萝的手还被萧钰牵着,她想要扯出来,可是萧钰牵的很紧,谢玉萝也不好动作太大,只能任由他牵着。 心理想着,等一会儿兴许他就放手了。 只是走了一路了,萧钰还没有放手,谢玉萝想要挣脱出来,那牵着的人手劲儿更大了,就是不松开。 谢玉萝只好作罢。 这一牵,就牵回了家。 而萧钰,一路上都没有放手。 回到家之后,谢玉萝要去开门,挣脱了下,萧钰这才松开,谢玉萝立马将手抽了出来。 握了一路了,手心都出汗了。 谢玉萝拿着钥匙,手打滑,钥匙怎么都插不进锁孔里,哆哆嗦嗦了好半晌,都插不进去,萧钰抱着孩子,不好上前。 萧子轩看到大嫂手一直在打抖,以为大嫂还在因为子梦被拐走的事情害怕,心疼极了:“大嫂,我来开门吧!” 谢玉萝忙将钥匙给了萧子轩,萧子轩的手心刚好就碰到了她的手心。 萧子轩一惊:“大嫂,你手怎么出那么多的汗?” 萧钰看向谢玉萝。 谢玉萝忙说道:“天气太热了。手心容易出汗。”她不是汗手,而是因为被萧钰一直握在手心里头,紧张的、害怕的。 门终于开了,萧钰将没吵醒萧子梦,而是将她放在了床上,谢玉萝就在房间里头陪着她。 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谢玉萝给萧子梦掖掖被角,然后轻声说道:“你先去吃饭吧。我替子轩处理下伤口。” 萧钰嗯了一声,去了厨房。 罗海花下手可真狠,有些伤痕都见到血丝了。 好在严重的伤口都在脖颈处,脸上只有一两处浅浅的伤口,应该不会留疤,谢玉萝常舒了一口气,给萧子轩清洗了伤口,上了药,这才让他去吃饭:“你去吃饭,记得这伤口不要沾水,也不要吃辛辣刺激的,不然伤口会发炎的。” 萧子轩点点头:“嗯,大嫂,你也过去吃饭吧!” 谢玉萝回头看看床上吓的睡着了的萧子梦,摇头说道:“你先去吃,吃完了再来换我。子梦受了惊吓,身边不能离人!” 萧子轩嗯了一声,“那大嫂,等我吃完了,我来换你。” “好,快去吧。饭菜要是凉了,记得热热再吃。”谢玉萝轻声叮嘱道。 萧子轩进了厨房,就见大哥正在煮汤。 临走之前,谢玉萝本来要打汤的,加水下去了,人就跑了,一锅水被灶膛里头的火烧的只剩下一点点了。 灶台上的菜都还是温热的,没必要再热,萧钰把谢玉萝最后要打的蛋汤打了,兄弟两个开始吃饭。 “你大嫂不过来吗?”萧钰将饭菜端上桌子,问道。 萧子轩摇头:“大嫂说怕子梦害怕,要陪着子梦,等我吃完了,我过去换大嫂来。” 萧钰的心软的一塌糊涂,拿两个干净的碗,一碗装了他自己刚才煮的蛋花汤,另外一碗盛了饭,又夹了不少的菜,端了就要出去。 萧子轩问道:“大哥,你要出去吃吗?” 萧钰头也不回:“你先吃吧。” 萧钰端着饭菜来到了谢玉萝房门外,里头很安静。萧钰轻轻地敲了敲门,谢玉萝过来打开,看到门口站着的萧钰,有些疑惑:“怎么了?” 萧钰将自己装好的饭菜递到谢玉萝面前:“吃饭吧。” 谢玉萝看着两个碗里头的东西。 一碗是汤,另外一碗是饭,上头还有不少的菜。 谢玉萝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做,萧钰又说道:“快吃吧,待会就真凉了。” 萧钰的声音很轻,轻的甚至很温柔。 就像是羽毛轻轻地划过心尖,痒痒的,麻麻的。 谢玉萝看着萧钰手中的饭菜,有些恍惚,有些失神。 直到萧钰再次喊她,谢玉萝这才接过萧钰手中的饭菜,正要伸手去接汤的时候,萧钰偏了偏:“烫,我端进去。” 果然,等到萧钰放下手中的汤时,谢玉萝眼尖地发现萧钰手掌心的红晕。那是被烫红了的! 谢玉萝有些愧疚,刚才若是知道那汤烫的话,她早就接了,谁曾想,他一声不吭,愣生生地就这么端着,手都被烫红了也不说了。 “你的手有事吗?要不要上点药?”谢玉萝愧疚地问道。 萧钰摇摇头,“没事的,过一会儿就好了!”他没说真话,刚煮开的汤,能不烫吗? 他也不说,自己手心都被烫的发红,悄悄走到床边看了看萧子梦,见她睡的特别的安稳,心里头也放心了。 “今日,多谢你了。”萧钰站在桌子前,诚恳地对谢玉萝说道:“要不是你的话,兴许阿梦就真的被拐走了。” 谢玉萝叹了口气,摇头说道:“我只庆幸我今日找回了她。她是我的小姑子,是我最亲最亲的人,你不用感谢我。” 若是今日萧子梦被人拐走了,她会内疚一辈子。 288 被拐走的孩子命运都很悲惨 萧钰看了一眼谢玉萝,声音都在颤抖,“你知道被拐走的孩子,这一辈子会经历什么吗?” 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熟睡的人,怕地似乎一闭上眼睛,面前的人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好看一点的男孩子会被人收养当养子,这是最好最好的,其他的会被净身,卖到大户人家里头去当仆人。男孩子命倒还好一点,女孩子就命途多舛了。 长的稍微有一点姿色的女孩子就会被卖入那种地方,从今往后,再无翻身之日了。长的一般的也是被人蹂躏的份,一生都毁于一旦。 一想到自己的妹妹一只脚差点走进鬼门关,萧钰心都在滴血。 萧钰的身子都在打颤,谢玉萝知道,萧钰在害怕。 能不害怕吗? 谢玉萝前生在电视里头看的还少吗? 那些被拐走的孩子…… 一说起这个话题,谢玉萝心情就很沉重,她默默地点头,轻声说道,“我知道!” 而今日那要拐走萧子梦的人,听萧子梦说话的意思,应该就是要把她们拐到那种地方去。 那种地方,什么地方? 吃香的喝辣的,有好穿的好用的,只要卖笑卖身,伺候男人就行了的地方。 “原来有个小姑娘,就是被拐卖到了那种地方,爹娘受了打击,一病不起,她娘后来就死了,她爹撑着一口气,说要等姑娘回来。后来那姑娘确实是回来了……只不过……”萧钰叹了一口气,刚才还淡淡地,这回声音都有些哽咽:“是得了腌臜病,那地方不要她,她这才回了家,只是娘早死了,爹也不行了,好好的一个家就被人贩子毁了!” 那姑娘就住在萧钰家隔壁,以前他还小,见过那位小姐姐,特别的爱笑,家里头宠的跟宝贝一样,可是到后来,那位小姐姐就不见了,隔壁就永远都是悲伤的哭声,再无丁点的笑声了。 直到后来,他再次见到那个小姐姐,人已经瘦骨嶙峋、了无生气了。 这是第一回萧钰说这么久的话,他默默地看着床上的萧子梦,就跟看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 然后看向谢玉萝,眼中有着浓浓的感激,“今日若不是你当机立断,要带人去镇子上找,等我反应过来,阿梦早就已经被人带走了。” 人若是被拐走,时间越长,找回来的概率就越小,到后面就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谢玉萝也是有经验了,毕竟看过不少的打拐新闻,人贩子抓了人,肯定会跑的,而且,一路上肯定会做不少的伪装。 但是她能找到萧子梦,也多亏了这孩子自己的自救能力。 “也不能全谢我,要不是子梦抛下帕子,给我提示,我也不敢确定。”谢玉萝看向床上的孩子,眼神温柔地能滴出水来。 萧钰看着谢玉萝的眼睛,美目流转、顾盼生辉,她的眉目柔情似水,让人一见难忘。 只觉得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下,萧钰忙低下了头,不敢再看那一双美目。 那样温柔缱绻的眼神…… 萧钰不敢再看,心跳的厉害,面上却故作镇定,“饭菜快凉了,早点吃吧。”说完,推门离开。 谢玉萝没发现萧钰的失态,低头开始吃饭。 蛋花汤很香,里头放了葱花,那都是之前谢玉萝准备好了的。 同一样的调料,做出来的味道也差不离多少,看来,小阁老也是一个做菜的好手。 只是书中好像并未提及过小阁老做菜的时候,也对,书中前期谢玉萝对小阁老不闻不问,小阁老没钱,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把好手艺也做不出啥好味道来,后期的话,小阁老已经是小阁老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压根就不需要自己动手,也就没办法触发小阁老会做菜这个剧情了。 汤煮的真不错啊! 谢玉萝一口气喝光了蛋花汤,心满意足。 萧子轩很快就吃好了饭,来换班了。 谢玉萝嗯了一声,捧着还剩下的半碗饭说道:“你就在这里好好的照顾妹妹,碗筷我去洗。” 萧子轩嗯了一声,小声说道、“大嫂,你煮的豆子真的好好吃,我都从来没吃过这么好的豆子。” 谢玉萝:“那等明天,大嫂再给你们煮一盘。” 她端着饭碗去了厨房,厨房很安静,应该已经没人了。 只是,等到走进厨房,看到坐在小桌子旁边的人时,谢玉萝不淡定了:萧钰还没吃完饭? 萧钰见她进来了,也不待谢玉萝说话,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坐下吃饭吧!” 生怕她不坐似的。 谢玉萝真的坐了,继续吃刚才剩下的半碗饭。 萧钰指着那碗毛豆说道:“这是新鲜的豆子吗?倒从来没见过这种吃法。” 谢玉萝嗯了一声,见萧钰用筷子夹起一个毛豆,用手将皮剥开,取出里头的豆子,再放进嘴里吃,谢玉萝说道:“毛豆不是那样吃的,你那种吃法,毛豆里头的汤汁你就吃不到,味道就会差些。” “不是这样吃的吗?”萧钰问:“那是怎么吃的?” “你看着,像我这样吃的!”谢玉萝夹了一个毛豆,毛豆的两头都用剪刀剪去了,直接放进嘴里一咬,煮熟了的毛豆从两头或者从中间挤出来,配上毛豆里头被挤压出来的汤汁,还有毛豆表面上附着的味道,再去嚼毛豆,味道那真是一等一的好。 “诺,就像我刚才这样吃,不要用手,直接把豆子咬出来就行了,这毛豆上头有汤汁,这汤汁配着豆子才好吃呢!”谢玉萝解释道。 萧钰学会了,也学着吃了一个,果然,配上汤汁的豆子比单纯吃豆子香的多了。 “确实不错!”萧钰眼睛放光,又连着吃了好几个。 谢玉萝笑:“那子轩刚才是不是也跟你一样吃的?” 萧钰尴尬地笑了:“我们两个人都以为这毛豆是这样吃的!” 没吸着汤汁都觉得味道好,那要是吸到汤汁了,不还得说味道好的不得了啊! 谢玉萝倒了一小碗毛豆,给萧子轩送过去,又教了下萧子轩怎么吃毛豆,这才回厨房。 萧钰也吃好了,正在收拾碗筷。 289 萧钰竟然还有一手好厨艺 还在这里忙活啊! 见到小阁老都忙了半日了,还不去休息,谢玉萝忙上前说道:“我来吧,你回去歇息吧,下午还要看书呢!” 她下午倒是可以睡到自然醒,小阁老还要看书呢,读书很费脑子和精气神,谢玉萝懂。 谢玉萝去收拾干净桌子上的脏东西,要拿萧钰手中的抹布。 萧钰手往旁边一缩,将脏碗筷放进锅里,他的手攥着抹布就伸进了满是花油和汤汁的锅里,麻利地清洗碗筷,头也不抬地说道:“你回去歇息吧。这里有我就够了。” 萧钰身量太高了,在锅里头洗碗的时候,要半弯着腰才能洗,一个大高个就这么拱着驼着,身子几乎拱成了虾米的模样,很是滑稽,“你去歇着吧,我来!” 萧钰这时抬头,一直都清冷的眉眼仿佛坠着笑意,“晚上想要吃什么?” 谢玉萝目瞪口呆:“……” 萧钰想了想,继续说道:“手艺虽然没有你的好,但是我觉得还不错。” 谢玉萝:“……”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厨房的,反正萧钰说的那两句话,她一句话都没应承。 回到房间,萧子轩已经吃了一桌子的毛豆壳了,见谢玉萝回来了,忙将桌子上的脏东西收拾干净,端去了厨房,谢玉萝坐在床沿上,看着萧子梦熟睡的脸,有些恍惚。 小阁老,是在像自己示好吗? 也对,自己替他找回了妹妹,他应该是感激自己的! 谢玉萝摸了摸萧子梦的头发,露出了一丝笑容:“没想到今日去找你,竟然还因祸得福,你哥哥他,应该已经不恨我了。” 她刚吃饱饭就躺回了床上,盯着头顶上的屋顶感慨万千:谢玉萝啊谢玉萝,你应该不会死了。 萧子梦睡了一个下午,谢玉萝也睡了很长时间。 “想吃什么?大嫂去给你做,好不好?”谢玉萝抱着小人儿安慰道。 萧子梦窝在谢玉萝的怀中,害怕地继续往她怀里拱:“大嫂,我刚才做噩梦了,我梦见我再也回不了家了。呜呜……” 虽然有胆识,但是毕竟还只是个六岁大的孩子,经历过差点被拐的厄运,这孩子要有一段时间的恢复期。 谢玉萝紧紧地搂着萧子梦,轻声安慰道:“傻孩子,没事的,你已经在家了,大哥二哥大嫂就在你的身边,不怕,不怕了啊……”她轻声安慰着怀中的孩子,左手轻轻地抚摸着萧子梦绷的笔直的后背。 这孩子真的被吓着了。 萧子梦嗯了两声,又窝了好一会儿,估计不那么害怕了,探出头来说道:“大嫂,我饿了。” 谢玉萝爬了起来,去厨房给她端来了熬好的粥。 用肉丝熬好的粥,中午吃过饭之后就一直煨着,现在吃,刚刚好。 谢玉萝一勺一勺地吹冷,一勺一勺地喂给萧子梦吃了,萧子梦一连吃了两大碗,摸摸鼓鼓的肚皮撒娇地说自己吃不下了,谢玉萝帮她穿好衣裳起床。 受了惊吓的孩子粘人,还有些小脾气,谢玉萝一一满足她,细心地照料着。 晚上,萧钰果然换了身衣裳,挽起袖子做晚饭,倒把谢玉萝给吓着了! “那个,我来吧,你今日也没好好歇着,去休息下,或者看会书吧!”谢玉萝表明自己的立场。 我真没想偷懒,我喊你休息或者看书去来着,我可不懒啊! 萧钰麻利地拿起菜刀,将茄子切成片,头都不抬,声音轻轻:“你去歇着,等饭好了我叫你。” 谢玉萝一惊,跟见到鬼一样。 似乎没得到对面人的回应,萧钰抬起头来,看向紧盯着自己的谢玉萝,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谢玉萝摇头,看了看萧钰,跟看陌生人一样,然后回了房间。 萧子轩正跟萧子梦当马骑,逗的萧子梦咯咯直笑。 谢玉萝在地上铺了一床之前萧子轩和萧钰床上用旧了的棉絮,用一些碎步剪成了四方块,拼成了个形状缝了起来做成一个被套,虽然布很碎,可是谢玉萝手巧,况且,她还在碎步上头绣了些花草之类,看着旧旧的,不过也让人眼前一亮,就跟用新的一样。 棉絮铺在地上,两个孩子坐着玩啊或者看书,都很自在。 萧子轩经过了这桩事情之后,也不敢掉以轻心了,对萧子梦现在几乎是言听计从,像是个小跟班一样。 “大嫂……”两个孩子见谢玉萝进来了,甜甜地喊出了声。 谢玉萝应了声,就说道:“子轩,你去厨房帮帮你大哥,你大哥在做晚饭。” 萧子轩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从地上一咕噜爬了起来,说了声好嘞,就跑去厨房了。 谢玉萝在萧子梦身边坐下,怜爱地问道:“子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萧子梦摇头:“没,大嫂,我已经全好了!” 谢玉萝将人搂在怀里,轻轻地安慰道:“子梦,不要怕啊,大哥大嫂二哥永远都会保护你的,别怕!有我们在。” 萧子梦乖巧地说道:“嗯,大嫂,子梦不怕,子梦有你们,一点都不怕。” 谢玉萝给她讲了个童话故事,萧子梦全身心地都投入到谢玉萝讲的故事中,暂时忘却了被拐的阴影。 两刻钟之后,饭菜做好了。 萧子轩过来喊人:“大嫂,子梦,晚饭做好了,大哥喊你们来吃饭!” 谢玉萝还在和萧子梦玩翻绳子,听到后立马就将绳子给收了起来,三人去了厨房。 饭菜已经做好了,有清炒黄瓜,还有辣椒炒茄子,豆角炒肉片,还有一个鸡蛋羹。 真真是色香味俱全,谢玉萝看到四个菜,有些诧异:小阁老做饭的手艺,这么好吗? 见大嫂还站在原地不坐下,萧子梦拉了拉她:“大嫂,你怎么不坐啊?” 正好小阁老还没来,谢玉萝偷偷地问道:“你大哥还会烧菜吗?” 烧的可是一手好菜啊! 290 小阁老,害羞了 “会啊,大哥烧的菜也很好吃呢!”萧子梦眨着大眼睛说道,有些不解地看着谢玉萝:“大嫂,你不是知道吗?” 谢玉萝打着哈哈笑道:“哦,是吗?嗯嗯,我知道,知道,就随口问问而已。” 萧子梦肚子里头没有那么多弯弯肠子,以为大嫂真的只是问问而已。 “大嫂,以前你每天都要吃大哥煮的菜呢!”萧子梦实话实说。也可以这样理解,自从大嫂嫁进来,每天都是大哥煮饭,大嫂就吃现成的! 谢玉萝呵呵傻笑:是吗? 该怎么去解释,她没吃,是以前的谢玉萝吃的。 到目前为止,她就只吃过一盘辣椒,还有今天中午的蛋花汤,其他的她再没吃过了。 不过,想起这事情,谢玉萝想不通啊! 这书中的谢玉萝究竟是怎么想的,萧钰又有学识长得又好,还会煮饭照顾孩子照顾家庭,未来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现代几乎可以说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钻石男了,就是目前没权没势,可能稍微磕碜了点,可人家还年轻啊。 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穷。 这样好的男人,就因为目前还没有权势地位和金钱,原主就要想都没想地就抛弃他? 还是说,这个原主,真的有个相好,所以怎么都看不上萧钰? 一想到原主可能会有个相好,谢玉萝就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嘴巴微张,目瞪口呆。 萧子梦好奇地看着大嫂盯着一桌子的菜,眼珠子都快要盯上去了。 大嫂肯定是馋了。 “大嫂,大嫂……”萧子梦看大嫂好一会儿不说话,就去唤谢玉萝。 谢玉萝这才回过神来,努力把相好的,不对,是原主的相好的抛之脑后,笑着说道:“你大哥好厉害啊,这桌子菜,真真是色香味俱全呢!我都快要流口水。” 谢玉萝看着桌子上的饭菜真的咽了咽口水。 她对吃的很是挑剔,毕竟前生什么好吃的没吃过,看到萧钰捯饬出来的这一桌子的饭菜,色香味俱全,谢玉萝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萧钰此时正好进来,萧子梦就笑着说道:“大哥,大嫂说你好厉害!” “哦,厉害什么?”萧钰笑着走了进来,竟然接下去问为什么。 “大嫂说你做的菜又好看,闻着也香,色香味俱全,她都要流口水了!”萧子梦奶声奶气地说道,没看到谢玉萝脸上红通通的一片。 萧钰听闻就笑,声音轻柔:“那就坐下来吃饭吧!” 四人还是按照之前的位置继续坐下,萧钰与谢玉萝面对面坐着,两个孩子也面对面坐着。 谢玉萝伸手就要去拿饭勺,萧钰抢先她一步拿到了饭勺,见谢玉萝也伸出手来,萧钰笑道,“我来吧!” 谢玉萝只好缩回了手,等着待会去添。 萧钰添好的一碗饭,谢玉萝想着应该是给两个孩子的,谁知道,萧钰的手竟然伸到了谢玉萝的面前,将饭碗放在了桌子上。 第一碗饭给她? 谢玉萝很是吃惊:“先给孩子们吧!” 说完,就要把自己的碗递给萧子梦,萧钰说道:“不用,我再给他们添就是了。” 先是萧子梦,再是萧子轩,最后才是萧钰自己本人。 萧钰竟然率先给自己添碗饭,谢玉萝还是颇有点受宠若惊的,见大家都拿起了筷子,谢玉萝也拿起筷子,准备夹菜。 谁知道还未开始动筷子,一双筷子就已经伸到了自己的碗里。 萧钰夹了一筷子的豆角炒肉放到了饭上,还轻声说道:“尝尝看。看看我的手艺如何。” 谢玉萝激动的碗筷都要拿不住了。 看来书中说小阁老是个极注重亲情,是个非常看重兄妹的人,这句话说的不错啊。 自己今儿个找回了萧子梦,萧钰对自己的态度竟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热情到谢玉萝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他定是感激自己的吧,不然的话何故这么的热情呢! 小阁老感激自己、善待自己,那可不就是一件大好事吗? 谢玉萝越想越兴奋,人家感谢自己,自己总不能托着板着,未来的小阁老啊,大腿抱不住,但是也别得罪人家啊。 有来有往,礼尚往来,礼尚往来啊! 谢玉萝深谙此道,她也夹了一筷子的菜,放到了小阁老的饭碗里。 萧钰看到自己碗中从对面夹过来的菜,抬头去看对面的谢玉萝,谢玉萝正在扒饭,看到萧钰抬头看自己,谢玉萝咧嘴笑了笑。 眉眼弯弯,眼中似有星光闪烁。 萧钰心一荡,像是从低谷冲到了高山,紧接着又从高山冲回了低谷,这种他自己都把握不了的感觉,弄得萧钰脑子晕晕沉沉的,吃到嘴里的饭菜跟加了蜜糖一样。 甜味直接冲到了大脑,甜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记得刚才谢玉萝的那一笑,犹如山间之花,犹如璀璨星河,犹如,他心欢喜之。 晚上吃过了饭,谢玉萝本来要去洗碗的,萧子轩受了伤,谢玉萝让他带着妹妹先回房间歇息,萧钰做了饭,她总不能连碗都不洗吧。 等回了厨房,里头传来碗筷碰撞的声音,待进去一看,萧钰已经站在灶台前,猫着身子在洗碗了。桌子上的残渣也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再看看地上,地上干净得很,压根就不需要打扫。 她来晚了,连点边角的事都没得做。 谢玉萝默默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没事情做她就走了,就不打扰小阁老了。正转身要走,萧钰喊住了她,伸出左手,有些不好意思,用询问的口气问道,“你……能不能帮我挽下袖子?” 左手的袖子没扎紧,快要掉下来了。 这古代的袖子就是不方便,宽宽大大的,做起事来一个不小心,就弄脏了。 刚才没事可做,现在萧钰主动找她做事,谢玉萝当然不会拒绝了。 谢玉萝想都没想,说了声可以啊,上前两步,在离萧钰还有三步的地方,停住了,伸出手替萧钰扎袖子。 她挨得很远,伸长了手臂,刚刚好可以碰到萧钰的手臂。 他动也不敢动,眼睛注视着谢玉萝的那纤细的手指。 葱根似的又白又细,食指拇指捏着他的袖子,另外三根指头微微地翘起了兰花指,指甲修的光滑圆润,指尖呈现健康的淡淡的粉色。 细白的指尖偶尔触碰到他的皮肤,虽然很快就掠过,萧钰还是感觉到了那一寸肌肤的滚烫。 萧钰禁不住暗自猜想,谢玉萝的手是有法术吗?为什么只是轻轻地触碰他,他的心就跳动的厉害。 完全不受他的掌控,完全超乎他的预计。 “萧钰……” 谢玉萝不记得这是自己第几次喊萧钰了,眼前的萧钰就跟魔怔了一样,呆呆地站在那里,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袖子出神,谢玉萝已将帮他把袖子给折起来了,可是喊了他好几声,他都没有听见。 “萧钰……”谢玉萝声音又大了些。 萧钰这才回过神来,看到谢玉萝的充满了疑惑的脸这才明白自己刚才失态了。 他也不说话,转头就去洗碗,谢玉萝站在他的身后,看不清萧钰的脸,可是谢玉萝看到了,萧钰雪白的耳朵,红得跟出血一般。 小阁老,这是害羞了吗? 291 她在里头洗澡 因着萧子梦差一点被人拐走,萧钰不放心,趁着两个人还没有歇着,来到了萧子梦的房间,打算和萧子梦说会话,让她别害怕。 萧子梦先洗好了,换上了干净舒适的里衣,头发也洗干净了,绞干了,梳的顺滑披在脑后,瓷白安静的小脸儿,好看得似年画上的小娃娃,坐在床上窝在萧钰怀里。 而萧钰,原本只是想要进来安抚自己妹妹的,可是话还没开始说一句,他就无甚心思。 谢玉萝此刻正在隔壁的小房间里沐浴。 说是隔壁的小房间,事实上也就是从后墙打通了,在后面的院子里重新起了一间砖瓦房,地面抬高了一指左右,日常沐浴,谢玉萝和萧子梦二人就在这里。 若是有积水,地面的墙角上有一块松动的砖块,只能从里面取出来,从外面根本取不下去,这样也防止有人故意做什么坏事。取下砖块之后,房间里头的积水可以从小洞里扫出去,既安全又方便卫生。 从外头看,这小房间像铜墙铁壁一样坚固,没有一丝松动。 只是这里头…… 萧钰觉得自己其实不该来。 小房间有一扇门,外头还挂着一张布帘子。 夏天沐浴也是一件难受的事情,特别是里头的小房子,没有窗户,热气氤氲出不去,谢玉萝怕热,索性也不关门,就把帘子打下来,热气顺着帘子的缝隙往外头冒,屋子里头前前后后都有窗子,也能排得出去。 反正天气热了,谢玉萝一直是这样做的。 她刚才照样帮着萧子梦先洗好,给她擦干净水换好衣裳之后将她抱在床上,让她自己玩一会儿先。谢玉萝洗澡去了。 今儿个真是一身的汗。 天气热的大汗淋漓,萧子梦差点被拐走,也是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谢玉萝觉得自己身上黏糊糊的,难受得很,如今啥事情都没有了,心情舒畅,便提了两桶水,上上下下来个大洗。 这个天气用浴桶更是要热得中暑,谢玉萝直接用水冲,头发披散开来,用瓢舀了一瓢水,将头发先打湿,开始洗头。 她的头发又长又黑,摸起来光滑水嫩得跟锦缎一样,跟前世谢玉萝的发质差不多,又黑又粗还亮,这么好的发质,都可以去拍洗发水的广告了。 头发打湿后,就用自己做的金银花胰子在手掌心抹出泡泡擦在头发上,这个时候没有洗发水,什么时候去看看山里头有没有皂角,自己采回来自己做。 金银花胰子也是一样的,洗完了头发之后虽然有些干,却比什么都不用洗的干净多了。 水一瓢又一瓢,哗啦啦地,就跟敲响的钟,一下又一下敲进了萧钰的耳朵,敲进了他的心房。 谢玉萝在里头沐浴! 萧钰身子发紧,喉头发痒,安抚萧子梦的话就跟被针线缝住了一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萧子梦窝在萧钰的怀中,好奇地抬头问萧钰:“大哥,你怎么了?你心跳得好快啊!” 是啊,好快,起起伏伏,都跟要从胸口跳出来一样。 萧钰:“……”他生怕被谢玉萝发现自己在她房中,忙轻声说道:“大哥没事,没事。” 大哥的声音怎么哑了,跟喉咙里头吞了块糕点噎得说不出话一样。 萧子梦好奇不已,疑惑不已,不过她也没说什么,继续窝在大哥的怀里。 大哥不会得了什么病吧,心跳怎么越来越快了? 就跟要从喉咙里头跳出来一样。 小房间里哗啦啦的流水声还在继续,谢玉萝心情颇好地洗好了头,将湿漉漉的头发用根簪子盘起来之后继续洗身子。 胰子很香,擦在身上香喷喷的,把身上黏糊糊的汗水和灰尘都冲洗得干干净净,她心情颇好,还哼起了小曲。 萧子梦乐呵呵地说道:“大嫂又在唱曲了。” 萧钰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试图把心思从小房间的流水声中抽回来,问道:“你大嫂,她经常唱曲吗?” 上回在后院,他也听到谢玉萝在唱曲,虽然他不知道她唱的是什么,但是声音清脆又带着软糯,语调新颖,辞藻美丽,就连萧钰当时都听愣神了。 “嗯,大嫂高兴的时候就会唱曲,她会唱好多好多的曲子呢。”萧子梦俏生生地说道:“大嫂还教我唱了好几首曲子呢。” 萧钰笑:“那你学会了吗?”难得,正常了些。 “学会了呀。”萧子梦果真哼了起来。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萧钰听过之后,将曲子重新默念了一遍,笑着说道:“倒是新颖,一静一动,倒把在碧波湖中白鹅鸣叫嬉戏时活泼可爱的神态活灵活现地唱了出来!” “大嫂还教了我好多呢,还有,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萧子梦又唱了一曲。 “这也是你大嫂教你的?”萧钰再次读过两遍,便愣住了。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只简简单单的四句话,初读似觉平淡无奇,可若是反复咀嚼,便能发现这曲子中另外有一番天地。 春日里贪睡,不知不觉天已破晓,搅乱酣眠的是那啁啾的小鸟。昨天夜里风声雨声一直不断,那娇美的花儿不知道又被吹落了多少。 如行云流水一样自然,然反复读之则悠远深厚,跌宕起伏,独臻妙境,将爱春却不说透的感情表现得隐秀又曲折。 爱,藏在心口,不说,却世人皆知。 “大嫂说这是一首诗,她怕我记不住,就教我怎么唱,我唱两遍我就记住了。大嫂还夸我聪明呢!”萧子梦拍拍胸口,朗声笑道:“我肚子里头还有好几首呢。” 萧钰正要让萧子梦全唱出来,小房间传来了谢玉萝的声音:“子梦,大嫂忘记拿澡巾了,你帮我拿一下,就在柜子上。” 谢玉萝洗好了澡,发现自己没拿澡巾,在里头喊道。 萧子梦哦了一声,“来了,大嫂,你等会。” 她迈着小短腿就要下床,萧钰直接站了起来,顺手拿了澡巾。 “子梦,你快点,太热了,大嫂白洗的了。”谢玉萝见外头没动静,再次喊道。 屋里头好热啊。 热气氤氲蒸腾,刚洗干净似乎又要开始冒汗了,跟蒸桑拿差不多。 谢玉萝有一种冲动,真想直接拨开帘子自己走出去算了。 292 就是有点想哭 萧子梦正要趿鞋,萧钰拿着澡巾轻声说道:“我拿过去吧。”他只是不想看着萧子梦爬下来,那小短腿还要趿鞋,倒把里头人的事给耽误了。 萧钰拿了澡巾来到了小房间门口。 刚在床上还不觉得,等到了小房间的门口,那热气氤氲蒸腾而出,蒸得萧钰浑身发烫。 谢玉萝听到脚步过来的声音,想也没想就从帘子后头伸出手来:“给我。” 她刚沐浴完,洁白如瓷般的手臂带着水珠儿伸到了萧钰的面前。 葱根似的小手,洗澡后更是白皙,指尖带着热气氤氲过后的淡粉,萧钰望着那只手,脑子一片空白。 “子梦,给我。”谢玉萝等了好一会儿,没看到萧子梦把澡巾拿过来,又问了句:“怎么了?” 萧钰生怕被谢玉萝发现是自己过来,忙深吸了一口气,将澡巾挂在了谢玉萝的手臂上,拿了澡巾,谢玉萝缩回了手。 布帘子晃了两下,里头滚烫的热气汹涌而出,萧钰身子一僵,之后就跟见鬼了似的立马转身。 一张刚才还白皙若无其事的脸,此刻面红耳赤,直接红到了耳后。 萧子梦“咦”了一声想要开口,萧钰赶忙伸出手,食指在唇边一嘘…… 嘴边的问话立马就咽了回去,萧子梦不说话了。 萧钰整个人像是被电击了一样,快步走到萧子梦的床边,摸摸她的脑袋,声音哑得跟受了风寒似的:“好好休息。” “大……” 萧钰重重地摸了摸萧子梦的头,萧子梦听话地没再开口。 他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帘子,然后落荒而逃。 萧子梦好奇地看着大哥伟岸挺拔的身姿从床边走到门口,一直都觉得大哥英俊潇洒就连走路的姿势都好看得不得了,如今,萧子梦有些疑惑。 她咬着手指头,纳闷地想:今儿个大哥走路的姿势怎么那么奇怪! 萧子梦困惑不已,她好奇地站在床上模仿了一遍。 刚才大哥走路的时候,伸左手,迈左脚,伸右手,迈右脚…… 谢玉萝用澡巾蒙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了,边走边绞干,看到萧子梦在床上学机器人走路,笑嘻嘻地问道:“子梦,你怎么这样走路?” 萧子梦又同手同脚地走了好几步,笑嘻嘻地说道:“大嫂,这样走路好看吗?” “你从哪里学来的?”这是机器人走路,她从来没跟萧子梦学过,她怎么会知道? “刚才大哥就是这样走路的呀!” 谢玉萝长舒了一口气:“哦,我说呢!”不然她还要以为又有一个现代人穿书了呢! 萧子梦玩得不亦乐乎,谢玉萝也不制止她,笑着边绞干头发边径直走到桌边,刚坐下,嘴边的笑盈了盈,之后就僵住了,谢玉萝好像发现了一个问题:“你说什么?刚才谁来了?” 萧子梦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大哥啊,刚才大哥来过。” “他什么时候来的?” “你沐浴的时候他就来了。” 谢玉萝觉得自己呼吸有点困难:“哦,他知道我在沐浴,应该就走了吧?” 萧子梦摇头:“没,大哥没走,给你送完了澡巾才走的。” 沐浴时就来,给你送完澡巾才走的, “……”呼不了吸了,一大口气堵在喉管,她要被活生生地憋死了。 谢玉萝刚才洗澡,怕热,没关门。 这也就不说了,毕竟还有一道帘子,帘子很厚重,屋子里头也没风,况且,她还是站在帘子一旁洗的,那边也是在墙后头,不挑开帘子探头进去,什么都看不到。 可是…… 萧钰还给她送了澡巾啊。 她并不知道送澡巾的人是萧钰,她以为送澡巾的子梦啊,所以她当时想也没想就站在帘子后头就伸手了。 当时萧钰是站在帘子外面的,若是站的角度刚好就是她挑帘子的空档口,那么…… 谢玉萝的脸唰的一下跟煮熟了的虾子一样,又红又烫,直接烫到了耳后。 萧子梦看到大嫂的脸也唰的红了,纳闷地问道:“大嫂,你怎么了?怎么跟大哥一样脸红得跟苹婆果一样。” 谢玉萝捂额:“……” “大嫂,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谢玉萝摇摇头,摆摆手,没啥,就是有点想哭。 萧钰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他关上房门,立马冲到水盆边用水扑到自己的脸上。 这是萧钰之前从厨房的水缸里打来的水,还算是凉,可还不够的,萧钰觉得自己的脸烫得快要烧着了。 还有胸膛里头的那颗心,扑通扑通剧烈地跳动着几乎要从口里头蹦出来。 脑海里又出现了刚才他给谢玉萝送澡巾时的场景。 他没想其他的,他当时真的就是怕萧子梦的小短腿耽误谢玉萝的事情。 她说她好热,又要出汗了。 所以,萧钰就是怕她又热着了,所以才会自告奋勇地去送澡巾的。 他真的没想其他的。 可是,谁让他眼尖。 那个时候,帘子被谢玉萝手中的澡巾撩开了一条缝隙,萧钰朦朦胧胧,看到…… 他的脸好烫,越来越烫了,烫的都快要烧起来了。 萧钰急忙浇水扑面,可这点子水怎么够。 “呜……” 萧钰捧着水盆,直接将脸浸在了水里。 窒息感迎面而来,萧钰紧紧地闭着眼睛,窒息压迫着脑子里头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萧钰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他这才抬起头来,额前的头发浸泡在水中已经全湿了,随着他的动作,豆大的水珠一滴一滴又一滴砸落在水盆中。 水盆放在木架子上,稳如泰山。 可盆中的水,却被那一滴滴滴落的水珠,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就像是萧钰的心,涟漪不断,不曾停歇。 萧钰今夜破天荒,洗了个冷水澡。 他自恃自己是个对自己身体负责的人,就算是大热天,他也会用温水沐浴,从不用冷水。 可今夜,他直接取了厨房水缸里头的水,一桶又一桶地浇在自己的身上,他恨不得水再冰些,再凉些。 那冰凉的水,浇在滚烫的身上,身子冰了,可是心,滚烫得跟燃烧着熊熊烈火,火越烧越旺,他的心,越来越烫。。 半夜,萧钰房间的灯亮了,过了一会儿,又灭了。 293 大哥你是不是傻 谢玉萝一个晚上没睡好,可到了天亮,她迷迷糊糊地还是起来了。她打着呵欠开门,就看到院中已经晾晒好的衣裳。 有她的,有子轩的,子梦的,以及…… 风吹起时,吹起竹竿上一条雪白的中裤,薄薄的裤子用的是上好的棉料,亲肤又透气,裤腿随着风起舞,露出裤脚上一片片碧绿的竹叶。 不止一条,一、二…… 嘿,竟然有两条。 萧钰怎么会洗两条裤子,不应该只有一条吗? 她正望着萧钰的裤子出神,耳边就传来沉稳的脚步声,谢玉萝刚转头,就看到萧钰捧着一大锅粥走了出来。 谢玉萝只看了一眼,就立马低下头去。 昨天晚上的事情…… 她的脸烫的跟要烧着了一样,滚烫滚烫,鲜红鲜红,谢玉萝看都不用看,自己的脸红的跟搽了满满一盒胭脂一样。 真是的…… 羞死人了! “大嫂……” 谢玉萝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里头传来了萧子梦的叫唤。 简直是人间天籁啊! 谢玉萝拔腿就进了屋,如蒙大赦。 压根就没注意到,对面的萧钰,与她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早上的风很清凉,温度很适宜,隐隐地还有点冷。 萧钰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脸红似血,就连耳廓,也都红的似乎要滴血了一般。 他捧着粥,双手紧紧地用力,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打碎了自己忙碌的成果。可他的身子绷的笔直,就像是一道拉了满弓的弦一样,身子还在微微地颤抖。 萧钰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久到他转动脖子的时候,还能听到脖颈处发出的“咔嚓咔嚓”的声音。 凉风吹来,又吹起了晾晒在竹竿上的衣裳。 白色的中裤迎风飞舞,裤腿上绣了三片栩栩如生的碧绿的竹叶,那是谢玉萝亲手做给他绣的。 料子贴身又透气,特别的舒服,昨天晚上他沐浴后,穿了一条干净的睡觉。 一桶又一桶的冷水都浇灭不了他的心火,无论是睁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就连做梦,都是那个人巧笑嫣然顾盼生辉的模样,还有……他只隐隐绰绰看到的那一幕。 他知道他看的并不清晰,甚至可以说,什么都没看到。 可是…… 脑子里头控制不住,就是会呈现出他看到过的,还有他从未看到过的,甚至,还会作出他从未做过的事情。 他记得他在梦中,紧紧地搂着谢玉萝,与她厮缠…… 半睡半醒间发现自己中裤已湿,萧钰有片刻的征楞,不知道那是何物。 好在他也读过一些医典,脑子清明之后,知道这是成年男子正常的反应,他起身,将弄脏了的中裤换了,又换上了一条干净的。 好在谢玉萝替他做了两条中裤,以前旧的也没扔,不然真的要…… 光着身子睡觉了。 这话是谢玉萝说的。 萧钰懊恼,恨不得捶自己一拳,怎么又想起了她。 弄脏了一条中裤,加上昨天换洗的,两条。 萧钰有些紧张地看着谢玉萝紧闭的房门,她刚才看着自己的裤子出神,应该不会发现什么吧? “大哥……”萧子轩要进厨房洗漱,看到大哥傻楞楞地站在门口。 萧钰回过神来,说了声“接着”然后将手中装着粥的大盆放到了萧子轩的手上。 刚煮好的白粥,又滚又烫,就连大盆沿上也都传了热,烫的人不行。 萧钰烫的龇牙咧嘴,口中窸窣两声,跳了两下,烫着的手指放在了耳垂下。 萧子轩:“……” 大哥这是被……烫着了? 可是看大哥的反应,似乎哪里有不对。 萧子轩哎哟两声:“大哥,烫,烫烫烫……” 萧钰又伸手接过。 萧子轩嘀咕:大哥,你是不是傻,这么烫的粥,你端了这么久才感觉到烫,你反应也太慢了吧? 谢玉萝慢腾腾地帮着萧子梦扎头发,扎了个更繁琐更好看的发型,美的萧子梦不要不要的,捧着谢玉萝的脸“吧唧”一口说谢谢大嫂。 “……”谢玉萝苦笑,谢什么,大嫂这是拿你当幌子,故意拖延时间呢! 谢玉萝很是不好意思,梳好了头发,洗漱去,最好还要左三层右三层里三层外三层地涂上厚厚的霜才好,这样才能更好地拖延时间。 也不知道萧子轩过来喊多少遍了,谢玉萝这才慢腾腾地说了声好了。 她都等了这么久了,小阁老应该已经吃好了。 果然,等到了堂屋,里头就两个孩子在,小阁老不在。 太好了,谢玉萝拍了拍胸口,长舒了一口气。 萧子轩和萧子梦对视一眼,困惑不已:“大嫂,你怎么了?” 谢玉萝坐下来,呵呵笑道:“没事,没事,吃饭吃饭吧。” 可一看桌子上的东西,嘿,好家伙,都没动呢! “你们大哥没吃饭?”谢玉萝问道。 萧子轩摇头:“大哥说正来了灵感,要写完一篇文章再过来。他让咱们先吃,他写好了就会过来。” 谢玉萝哦了一声:“哦,行,那咱们吃吧。”吃快点。 写文章啊,文言文的,要不少的时间呢。 刚好够她吃个早饭了。 萧钰呆愣愣地坐在书桌旁,像是个傻瓜一样看着自己面前摊开的一张白纸。 白纸上头没一点着墨,看久了白,晃的萧钰眼睛疼。 将饭菜端进堂屋之后,萧钰就回了自己的房间。萧子轩洗漱好了就过来喊他吃饭,萧钰不敢过去,只能扯了个幌子,说自己灵感来了,要写完文章后再去。 萧子轩历来不敢打扰他读书写字,听说后就再也没来过了。 萧钰也不知道自己坐在这里多久了,别说是文思泉涌了,估计现在让他写下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出来。 脑子一片空白,人跟魔怔了一样,啥都不知道。 “咕噜……”肚子在抗议了,萧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确实是饿了。 他也坐了这么久了,阿……不,谢玉萝应该已经吃完了! 萧钰提步出了书房,出了屋子,屋檐下只听到他一个人的步子声,堂屋没有一点声音,萧钰长舒了一口气:应该已经吃好了。 等走到堂屋门口,萧子轩兴奋地喊了一声大哥:“大哥,你写完了?快来吃,我们也刚吃。” 萧钰:“……” 谢玉萝:“……” 294 没脸去见萧钰的爹娘 两个人如今见面,甚是尴尬。 以前二人还会说上两句话,可今儿个早上吃饭的时候,面对面的两个人,恨不得把脸埋进面前的饭碗里。 可惜粥还有点烫,不然谢玉萝打算一口气喝了。 她没这么做,还是维持点稳重的形象。毕竟,若是昨儿个晚上她直接撩开帘子走出来…… 看吧,多亏了她稳重! 好不容易吃完了早饭,谢玉萝觉得吃这顿饭,吃的跟上刑场差不多。 第一回跟萧钰坐在一块吃饭都没这么紧张呢! “呼呼呼……”吃完了饭,谢玉萝就跑进了厨房,长舒了两口气。 萧子轩端着脏碗进来,说道:“大嫂,大哥说他今儿个早上要改文章,要一个人清净,让我们在自己房间练字。” “嗯,行,那就在自己房间练。”谢玉萝长吁,只要萧钰不出来就行。 管他干什么,别说是改文章了,飞天她都不管。 洗好了碗筷,谢玉萝带着两个孩子进了房间练字,她就坐在一旁,偶尔瞥两眼,指点下两个孩子的错处,她就忙活手里头的事情。 已经初见轮廓,是双鞋。 萧子轩趁着谢玉萝不备,很认真地看了两眼。 鞋底挺大的,看着不像是做给大嫂自己穿的,也不是做给自己穿的,更不是做给子梦穿的了。 萧子轩捏着笔,呵呵笑了两声。 家里头就四个人,除了大嫂自己和妹妹,大嫂给谁做鞋,那不是不言而喻了嘛! 兄妹两个嘀嘀咕咕,小解回来的谢玉萝就看到兄妹两个小脑袋凑在一块笑的咯咯咯的。 萧子梦还捂着嘴,看着自己高深莫测的笑。 谢玉萝:“……” 这孩子,难不成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告诉萧子轩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就提昨夜的事情,谢玉萝的脸滚烫得可以煎鸡蛋。 “写字,写字,嘀咕什么呢?”谢玉萝面红耳赤,不敢再看两个孩子,拿起针线,放在头上蓖了两下,头低的低低的,继续纳鞋底。 萧子轩和萧子梦捂住嘴,掩住了要脱口而出的笑声,一张张小脸蛋儿,憋得通红。 谢玉萝不敢抬头,自然看不到两个孩子的模样。 她全部心思都在自己的手头的活计上,快要放榜了,萧钰这回是会落榜的,她打算送萧钰一双鞋。 愿他不惧将来,重新出发,脚踏实地,鹏程万里! “笃笃笃……”外头突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谢玉萝赶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将鞋垫子和针线放进笸箩里,放好,叮嘱两个孩子好好写字,就去开门了。 等她一走,两个孩子立马围了过来,拿出笸箩里的鞋垫子,笑得见牙不见眼:“看看,这是大嫂给大哥做的新鞋。” “大嫂对大哥真好,我要告诉大哥去。”萧子梦捧着鞋垫子,兴奋地说道。 萧子轩拦住了她:“鞋子还没纳好呢,大嫂都没跟大哥说,咱们去说什么?到时候大嫂给大哥已经纳好的鞋子,那大哥不是更高兴?” 萧子梦歪着头想了想,点点头:“嗯,二哥你说得对,咱们都不说,等大嫂说。” 二人小心翼翼,又将鞋垫子放了回去,伪造成谁都没翻过的假象。 到时候大嫂把做好的鞋子送给大哥,大哥一定高兴坏了。 一想到大哥到时候高高兴兴的,两个孩子练字都特别的有动力。 外头的门敲得急促又响,谢玉萝边赶边说道:“来了,来了。” 等开了门,外头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头发都吹乱了的萧连,另外一个是萧敬义,两个人脸色都很不好。 “村长,萧连大哥,你们怎么来了?”谢玉萝见二人脸色不佳,忙问道。 萧敬义劈头问道:“昨儿个子梦差点被人贩子拐走了?” 萧敬义一脸的紧张,声音很急,急得说话很快,快得谢玉萝都有些听不清他的话。 谢玉萝怕老人家担心,忙道,“嗯,是差点。不过后来找回来了。小花也在家,回来了,您别担心。”原来是为了孩子丢失的事情。 老人的脸本就灰扑扑的,如今一下子变得惨白,嘴唇哆哆嗦嗦,念念有词,来来回回就一句话,“找回来就好,找回来了就好。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谢玉萝挺暖心的,萧家村的村长,是一个负责任的人。 天才刚亮不久,二人这副样子,怕是着急忙慌地从镇子上赶回来的。 萧连听到谢玉萝说孩子找回来了,一直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说道:“昨儿个晚上,里正把所有的村长都叫去了。我爹回来之后才知道,全镇子上的五个村,四个村都丢了孩子。” 谢玉萝心咯噔一跳:“丢了几个孩子?” “七个,三个村一村丢了两个,还有一个村丢了一个。”萧连说道:“里正说萧家村也差点丢了,就把名字告诉了我爹,我爹昨儿个晚上摸黑就要来的,可是当时天太晚了,看不清路,怕出事,这才好不容易等到了早上,天不亮我们就来了。” 萧敬义满腹的自责:“都怪我,我不该去镇子上的。” 谢玉萝看到面前的老人满脸的皱纹,之前看他还红光满面,今儿个一看,灰扑扑的,耷拉的眼皮乌青乌青的,看来昨天晚上为了这个事情一晚上都没睡好。 “村长,萧连大哥,快进来吧。吃饭了吗?没吃饭我去下碗面。”谢玉萝忙迎了二人进来。 萧连没说吃也没说不吃,只说谢谢弟妹。 谢玉萝自知二人没吃,就去厨房煮面。两个孩子看到村长爷爷和萧连来了,忙热情地喊了人。 萧敬义看到站在他面前活蹦乱跳生龙活虎的萧子梦,激动得眼泪都掉了出来。 “小丫头,小丫头……”声音都有些破音。 他当了半辈子的村长了,几十年,弹指一挥间,虽然说村子里头这鸡毛蒜皮的事情也时有发生,可是这拐卖孩子的事情,萧家村在他手上没发生过一起啊! 昨儿个,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啊! 他老命都快要吓没了。 若是孩子丢了,他到时候哪里还有脸去见萧钰的爹和娘啊! 295 发动全镇找人 谢玉萝去厨房煮面,萧钰听到声音,也很快出来了。正好看到谢玉萝的背影隐在门后。 萧钰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后陪着萧敬义父子二人进了堂屋。 “昨天的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萧敬义还是不太了解昨天发生的事情,只能问萧钰。 萧敬义几乎是一个晚上没睡觉,天刚蒙蒙亮,就往村子赶来了。连口水都没顾的上喝。 声音有些沙哑,干。 谢玉萝进了厨房,先让萧子轩生了火,她则去泡了两碗蜂蜜水,等火燃起来了,“子轩,你去把这两碗水端给村长爷爷和连叔去。” 萧子轩忙应了,端了进去。 热锅下油,谢玉萝煎了两个荷包蛋,然后舀了一瓢冷水,滚烫的锅和油,发出滋滋的声音。 盖上锅盖,等水开。 萧钰将找到子梦和小花的事情说了遍,萧敬义也坐不住了,对萧子轩说道:“你快去请你大嫂过来。” 萧敬义说的是个请字,足见尊重。 谢玉萝下了面条,还把作料都给下了,让萧子轩看着下,等面熟了就起锅。 一到堂屋,萧敬义立马就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说道:“玉萝啊,子梦和小花真的是你找到的?” 刚才萧钰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知道人是谢玉萝带人去找回来的,萧敬义满脸的感激:“真是太感激你了,要不是你的话,子梦和小花她们……” 想都不敢想。 谢玉萝:“子梦是我小姑子,小花又是同村的,我找回她们也是我应该做的。” 萧敬义点头,不停地说好:“好好好,玉萝啊,你是个好孩子,是好孩子。” 萧钰看了谢玉萝一眼,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满心满眼都是温柔和欢喜。 萧敬义一路走来,一口水都没喝,抓起面前的碗一口气将蜂蜜水喝了个干净,擦了下嘴,这才说道:“其他村的七个孩子,可惜了,那群孩子就没碰到你,没找回来。” 谢玉萝心一紧,一个孩子就是一个家的命啊,这又有多少个家庭因为孩子的丢失再也不回去以前的幸福了。 她心中难过,精致的眉眼上头染了浓浓的哀愁和落寞。 萧钰看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眉头深锁,恨不得伸出手去,拂去她眉眼上的愁苦。 “里正已经贴出告示了,让家家户户都看管好自己的孩子,不要出门,还贴出了几个孩子的画像,让镇子上的人跟着找人。” 萧连也喝一大碗甜甜的蜂蜜水,兀自叹气,“已经这么长时间,怕是难找到了。” 萧敬义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 谢玉萝想了想,“说不定,我们可以先通过找那几个人贩子,再看看能不能找到被拐的孩子!” “这幽兰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这到哪里去找人贩子啊!”萧敬义叹口气说道:“第一时间得知有人贩子拐卖孩子,里正就下了令,封锁幽兰镇,只能进不能出,若是在里头,一时半会也难找到,若是不在幽兰镇,那无异于大海捞针啊!” 谢玉萝眉头拧成了个川字。 “您刚才说,整个幽兰镇一共丢了七个孩子,那六个孩子,最大的多大?”谢玉萝问道。 “最大的是个姑娘,有十岁了。”一说起这个,萧敬义就头疼:“那么大的姑娘被拐走,天都知道要拐到哪里去,造孽啊!” 谢玉萝想起了上回萧钰跟自己说的,她看向萧钰,萧钰也看着她,二人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担忧。 不知道为什么,谢玉萝突然想尽自己的所能帮忙找到那七个孩子。 “当时子梦和小花丢失,拐她们走的马车是往镇子上去的,所以我想其他的人贩子拐了孩子应该也是要去镇子上集合的。”谢玉萝猜想道:“但是,同时送走七个孩子不太可能,而且,最大的孩子都有十岁了,肯定能说的清楚话,镇子上又那么紧张,人贩子不敢冒这个险,很容易被人发现!所以,我猜测,那七个孩子应该还在幽兰镇。” 萧敬义没说完,盯着谢玉萝等她继续说下去:“幽兰镇的动作很快,快到人贩子还没来得及出城就被堵住了。为了避风头,人贩子应该不会把孩子卖给幽兰镇的牙行,他们肯定在等待时机,等风声过去。” 谢玉萝分析道。 萧敬义:“你的意思说,那七个孩子还在镇子上?” “这也只是我的猜测,也不敢确定。但是,如果他们进了城,那就肯定没出城。之前是来不及出去,现在是出不去,他们肯定在等待时机,等着这波风声过去再走。无论他们在不在,把幽兰镇翻过来,也要好生地找一找。” 无论是不是在镇子上,他们都应该要好好地找一找。 “幽兰镇大啊,那么多人,那么多屋子,怎么找,况且,这城门也不能永远只能进不能出啊,过个两三天,要是孩子还没找到,这城门就要开了……” 所以,人贩子就在等。 等到里正不得不开城门放人,人贩子就赢了。 不过就是两三天的功夫,人贩子还是等的起的。关键就是跟他们争夺这两三天的时间,如何在他们的手里,抢抓先机。 “四个村都丢了孩子,那就召集一部分人,分成四组,东南西北,和里胥,还有周边居住的百姓自发组成一个找人分队,里正在镇子上威望颇高,况且,孩子丢了,大人肯定心急,被搜查的百姓既要接受搜查,又搜查别人,这样才能让人都乐于接受,无话可说。” “大家跟着一块找?”萧敬义想了想,倒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发动全镇的百姓找人,这人一多,找的速度就快了。是个好主意。” “子梦和小花被送走的时候,我远远地看到过那辆马车,里头有两个男人,同一时间其他村子也丢失了孩子,那证明这应该是团伙作案,想要单独离开不太可能。”谢玉萝说道:“村长,您还可以找找有没有可疑的马车,应该还不止一辆。” “那你还记得那马车的样子吗?”萧敬义一听谢玉萝看到过那辆马车,激动地说道。 296 红安县的马车是圆顶的 谢玉萝当时虽远远地看了一眼,不过她也想找到那些人贩子,所以当时就牢牢地记住了。 “马车不大,灰色的,圆顶。”谢玉萝边想边说。 “圆顶?你确定是圆顶吗?” “确定。”谢玉萝笃定的说道。 萧钰眼神一直追着谢玉萝,看她沉思,看她说话,不由得都看愣了,看痴了。 “咱们幽兰镇的马车一般都是尖顶的,哪里的马车会是圆顶的?”萧敬义疑惑地问道。 萧钰好不容易将实现从谢玉萝身上挪回来,说道:“各地风俗不一样,红安县的马车就是圆顶的。” “那找人就先从找马车开始。”谢玉萝说道:“灰色毡布马车,圆顶。把人分成四组,东南西北分头去找,对于没住过人的房子,要一间间地排查。” 人多力量大,先排查没人住过的房子,半天时间就够了。 萧敬义听了之后立马起身就往外头走:“你说这话我记着了,我这就回镇子上。” 谢玉萝起身,“村长,连大哥,吃了面再走。” 萧子轩适时地端着面上来了:“大嫂,我按照你说的,尝了一根,熟了,我就添起来了。” 谢玉萝在这边说着话,厨房那边也让萧子轩盯着,两边都不耽误。 萧敬义和萧连也不推辞,他们确实也没吃早饭。二人狼吞虎咽地吃了面条,里头还卧着一只煎的金黄的鸡蛋,真是好吃的脸舌头都想一块吞进去。 吃好了,二人一擦嘴巴就出去了。 萧连调转马车,萧敬义跟萧钰在一旁说话:“阿钰啊,你这媳妇,真的是没话说啊,这回要不是她的话……哎……” 其他村子都没找到孩子,就谢玉萝当机立断要去镇子上找,还给找回来了。 萧钰笑,发自内心的欢喜:“是啊,她就是我的福星。” “福星也是,娇妻也是。”萧敬义拍了拍萧钰的肩头,笑着说道:“你们夫妻二人成亲也有半年多了,也该把孩子的事情提上来了。我瞧着你们夫妻两个感情已经够好了,这有了孩子,就更好了。” 萧钰眉头微拧,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爹,咱们走了。”萧连调好了马车头,喊道。 萧敬义来不及等萧钰回话,说了句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上了马车就走。 萧钰眯着眼睛看着马车走远,半晌自言自语:“是啊,有个孩子多好啊!” 她那么爱孩子,应该就不会再走了吧。 萧连赶着马车,从萧钰家中一直往村子上走,要去村口必须经过村子,萧连也不敢赶太快了,走到村口时,正好碰到了萧元挎着篮子出村。 “萧连,你这是去哪儿啊?”萧元笑眯眯地问道。 “我要去镇子上!”萧连说道。 萧元一听眼睛都亮了:“是吗?我也要去镇子上买点东西,能不能搭我一程?” 人家都跟自己要求了,况且都是一个村子的,萧连总不可能不搭人家一程,吁了两声,马车停了,说道:“快上来吧,我们赶着去镇子上呢!” 萧元一听也急了,手脚并用地爬上了马车,刚爬上来,马车就走了。 “咋回事,怎么这么急啊?”萧元见萧连这么着急,关切地问道:“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萧元啊,快进来坐吧。”里头传来萧敬义的声音,萧元撩开帘子走了进去,笑眯眯地喊人,“村长……” 萧敬义难得露出一抹笑容:“打算啥时候出去做事啊?” 萧元乐呵呵地笑道:“还想再歇一段时间,况且现在也没事做,要是有事做,会有人来通知我,有事了我就走了。” 萧敬义看了萧元一眼,问道:“打算下次去哪儿啊?” “哪儿有事就去哪儿,反正孤身一人,哪里都是家。” “你呀,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成家立业了,你爹娘要是看到你还孤身一人,怕是不能瞑目啊!”萧敬义叹了口气,他可怜这个孩子,小小的年纪就没了爹娘,后来跟着人去外头做木匠,一年到头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到后来,就是几年都难得回来一次了,看着让人心疼。 萧元眸子亮了亮,只说道:“我这是缘分还未到,到了自然就有了。” 萧敬义嗯了一声:“若是你有看上的,你也跟你婶子说一声,让你婶子去帮你。” 这是要替他说媒,萧元满口应了:“那到时候就去叨扰大叔和大婶了。” 马车一个颠簸,走的极快。 萧元忙抓住了一旁的车框子,好奇地问道:“村长,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急?” 萧敬义叹了口气:“幽兰镇四个村子丢了七个孩子。我现在要赶去里正那里。” 对面的人眸子有些闪躲,很快就低下头去,没让萧敬义发现他眼中闪躲,“村长是发现了什么吗?” “萧钰媳妇说那天去找子梦和小花的时候,她发现抓孩子的马车是圆顶的。咱们广昌县的马车车顶都是尖顶的,就红安县是圆顶的,这人贩子说不定是从红安县过来的,我这就去跟里正说说,让人全镇子去找圆顶的马车,说不定就能找到了。” 萧元低着头,双手插在袖筒里,里头指甲都快要深陷进皮肉里,这才维持面上的不动声色。 “萧钰媳妇眼神真好。”萧元笑眯眯地说道。 “可不是嘛,她还给了我一个找人的法子呢。只要那几个孩子没出幽兰镇,就是翻个底朝天,也能把那几个孩子找到。那该死的人贩子,到时候就该千刀万剐。”萧敬义恶狠狠地说道。 萧元呵呵笑,眼神看向窗外,没再说话。 到了镇子上,萧元下了马车,看到马车往镇子里头疾驰而去,萧元刚才还憨厚无害的脸,像是变脸一样,立马变得狠辣阴险。 他死死地盯着那辆马车,看到马车走远了,他小心警惕地往四周看了看,这才走进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巷子。 谢玉萝刷好了锅碗出来的时候,正好与关门回屋子的萧钰视线相对。 二人对视了一眼,谁都没开口,却都面红耳赤,纷纷落荒而逃。 谢玉萝逃回了屋子,看到笸箩里头的东西还原封不动,两个孩子乖巧地练字,她拿起没纳完的鞋底,继续做事。 做着做着,谢玉萝有些好奇,她停了下来。 按理说,萧钰要是不小心看到了她沐浴后的样子,该面红耳赤害羞的应该是她吧?她羞的落荒而逃应该还挺正常的。 萧钰跑什么,他害羞什么? 谢玉萝想了又想,想不通。 外头风又刮了起来,吹起萧钰雪白的中裤,上头绣的碧绿的竹叶,分外醒目,分外精致,分外的……好看。 一条,两条。 297 女侠就叫谢玉萝 萧敬义下了马车,直接就去找了游里正。 游正诚跟萧敬义差不多大年纪,五十多岁,依然矍铄硬朗,满头黑发,一听萧敬义的主意,立马拍腿叫好,二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 如今城门都是关的,城门只出人不出车,便是出人,看到有孩子的,还要反反复复地确认过孩子的身份,这才同意放行。 若是那些人贩子真的将孩子藏匿到了镇子上,那现在,那些人还在哪个隐蔽的角落,伺机而动。 “只要我们去找,他们定插翅难飞。”萧敬义非常的有信心:“只要孩子在镇子上,我就不信找不到。” “行,我们现在分头去找。” 游正诚立马组织了不少的人,从各个村子自发组成的人群,各自分头找人找车。 幽兰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按照谢玉萝说的,东南西北四个角,大大小小几条街,先找破旧的常年没人住的房子,凑上十几个人,加上从村子里头来的人,在各个人家中找寻。 幽兰镇破旧无人居住的房屋不少,找起来颇是花费了时间。 马车也是翻遍了整个幽兰镇,也没找到那顶圆顶的马车。 就在萧敬义都快要放弃的时候,终于有一队人,找到了位于东门口的一间已经荒废了许久的屋子。 孩子们没关在屋子里,倒关在了屋子挖的一间地窖里。 七个孩子被捆住手脚,嘴里头还被塞了破布,挤在又潮湿又破旧的地窖里,木板被打开的那一刻,看到头顶的阳光,七个孩子齐刷刷地抬头看天。 一些孩子的父母,看到失而复得的孩子,当场又哭又跳,喜极而泣。 萧敬义询问他们是怎么找到了,这地窖可不好找啊!孩子们又都蒙住了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大家伙怎么会找到这个隐蔽的地窖呢? 姚庆贵正好带着这一队,笑着说道:“里正说那是个圆顶的马车,我们找了许久都没看到圆顶的马车,可是走到这边来的时候,发现这里有股焦味,似乎烧掉了什么东西,里正,你们看,就是这里。” 地上有一堆崭新的烟灰,风一吹,都能看到里头还未燃烧完全的灰色毡布。 谢玉萝说过,那是一辆圆顶的,灰色的毡布马车。 这未燃烧干净的,是灰色毡布,也就是说,刚才有人把马车顶给烧了! 游里正里里外外扫视一圈,与萧敬义对上,心中都默默打鼓。 难道他们的计划被人贩子得知,所以那些人贩子就故意烧了毡布? 来找人的人,都是村子里头的,还有几个跟在他身边多年的里胥,还有周边自发赶来找人的百姓。 消息都是去找的时候才告诉大家的,哪边的人提前走漏了风声呢? 人贩子虽然没抓住,可好就好在,孩子找回来了,大夫检查了下他们的情况,都说没有大碍,只是饿着了,孩子们也都没有受伤,大家这才放心了。 问了几句话,几个孩子都没见过人贩子,说是人贩子带着黑色的面罩,便都只能作罢。 孩子们的父母抱着各自的孩子跪在了游正诚的面前:“里正,您就是孩子们的再生父母,我们给您磕头了。” 游里正不是个邀功的人,他笑眯眯地说道:“要论谢,你们谢错人了,这多亏了萧村长的军师,这才帮大家找回来了孩子,不然,我们还真的想不到这个法子。” 若不是那圆顶的马车泄露了踪迹,谁会找到地窖呢? “军师?萧村长,是谁啊?您带着我们去见见吧,我们要给他磕头道谢。” 萧敬义知道谢玉萝不是那样的人,若真见到人给她磕头,怕是会吓着她,“帮大家找回来了就好,她也不要大家给她磕头。” “不行,萧村长,您一定要带我们去见见我们救命恩人,孩子找回来了,那就相当于他救了我们十几口人的性命啊,我们一定要当面谢谢他,给他磕头。”老百姓都不依不饶,发誓一定要见到他们的救命恩人。 这可比救他们的命的恩还要大! 萧敬义还要推辞,一旁的游正诚说道:“你就不要推辞了,找个时间,带着大家去见见她吧。她帮了这么大的忙,大家去谢谢她,理所应当。” “好。”萧敬义也不好再推辞,毕竟这是大家伙要去谢谢谢玉萝,他也不好总是推:“那什么时候去?” 游正诚想了想,便道:“你把那位英雄的名字告知于我,我要去县衙替他请赏,不若就等赏来了一块去吧。” 萧敬义说出了谢玉萝的名字。 游正诚:“……” 姚庆贵:“……” 姚大海:“……” 三人齐刷刷地看向萧敬义,看得萧敬义莫名其妙。 他脸上是长了什么东西吗? 还是…… 他们见是个女子的名字,所以这才吃惊的吧。 虽然说这女子不好抛头露面,可是……这回找孩子,她居功至伟啊! 萧敬义忙解释道:“她虽然是个女子,可是巾帼不让须眉,若不是她的话,这圆顶的马车咱们还真注意不到。” 三人依旧不说话,表情怪怪的。 “怎么了?你们怎么都这般看着我?” 游正诚突然拍了拍萧敬义的肩头,抚着胡须哈哈大笑:“真是无巧不成书,上回帮我们抓到小贼的女侠,也是她,萧家村的谢玉萝。” “对对对,厉害得不得了,腿一劈就把小贼给制服了!”姚庆贵说起那旷世一劈,现在想想还眼冒红心。 那腿咋能踢那么高! 萧敬义懵了一会儿,也跟着咧嘴大笑,笑得见牙不见眼:“是吗?真巧了!” 萧家村今年风水真不错,一下囊获广昌县两个奖,不错不错! 可喜可贺啊! 298 大鱼儿,上钩了 萧元提着一篮子的东西,进了村子之后直接去了萧明珠家中。 萧四婶还在家,看到萧元提了一堆东西过来,嗔怪道:“你说你来吃饭就来吃饭,你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篮子里头有肉有鸡,还有好几包糕点,萧四婶嘴上嗔怪着,可是心里头却高兴得不得了,提着篮子笑得见牙不见眼。 萧元这孩子,知道心疼人嘞。喊他来吃饭,还时不时提一篮子的菜过来,这菜也好,不是肉就是蛋,还总有糕点。 人家把自家人放在心口上呢。 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明珠在屋子里头呢,你进去陪她坐坐,等四婶煮好了饭就叫你们。”萧四婶提着篮子进了厨房。 萧元整了整衣裳,敲门。 萧明珠正坐在屋中暗自垂泪,以为是自己娘,忙手忙脚乱地收好一件上头已落满了泪珠儿的灰色衣裳,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重新拿起针,装作绣帕子的模样,“进来吧。” 萧元进了屋子。 萧明珠这才抬头,看到来人,一直努力憋着不让流出来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又夺眶而出,“阿元哥哥……” “明珠……”看到眼前的俏人儿又落泪了,萧元心疼不已,恨不得上前将俏人儿搂进怀里,好好地安抚一番,不过他没动,眼神充满了无限的柔情,语气缱绻,柔的几乎要滴水。 却谨遵法礼,不越雷池半步。 萧明珠哭得哼哼唧唧,哭得伤心不已,萧元不是第一回看到她哭了,自然一下子就猜出她为什么哭泣。 萧元眼中闪过一抹不耐和厌恶,很快消失,刚才还不耐的眼神,此刻越发的温柔似水:“明珠,咱们不哭,不哭啊!你一哭,我的心都要碎了。” 萧元像是看稀世珍宝一样看着萧明珠,越是心疼,越是怜惜,萧明珠越是心痛难当。 “阿元哥哥,为什么他就是不喜欢我呢?我那么喜欢他。”萧明珠哭诉道:“他若是有你半分心疼我,我就算是死在他的面前,我也值得了!” 萧元平淡无奇的五官微微拧了拧,很快就舒展开来,一直都是怜惜似水的模样:“明珠,你这么好,他会懂的,会的。” “他会懂吗?我掏心掏肺地对他,却比不过谢玉萝这几个月!”萧明珠冷笑道:“他有了旁人,就再也不记得我了。” 萧元伸出手,想要抱抱萧明珠,却不敢,缩回了手,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明珠,你那么喜欢萧钰,只要谢玉萝不在他身边,萧钰他就不能看得到你了吗?你说,是不是?” 似乎只是一句商量的玩笑话,萧明珠听了之后却不哭了,而是转动了僵硬的脖子看向萧元:“阿元哥哥,你说什么?” 萧元咬咬唇,一副万般无奈的模样:“只要谢玉萝离开了萧钰,他们不在一起了,萧钰身边就剩下你,他就能看到你了,对不对?” 萧明珠一直都灰沉沉的眸子陡然亮了起来,不过很快就暗淡下去:“我也想过,可是……” “可是什么?”萧元迫不及待地问道。 萧明珠脸色很是不好,将自己上回去找许半仙的事情说了:“谢玉萝变得太多,我就有些怀疑,然后就花了我所有的积蓄去找了许半仙。许半仙说的,谢玉萝被妖怪附身了。” “什么?那你为什么不去跟村长说?”萧元目瞪口呆,“还有,那个许半仙为什么不来抓妖?” 萧明珠咬唇内疚地说道:“我……我请不动许半仙,我……我没钱。” 许半仙是幽兰镇,甚至是广昌县最有名的神婆,只要经她的手就没有算不准的事,是以,许半仙收费非常的贵。单单上回去见她,就已经花掉了萧明珠五两银子了,若是要把人请到萧家村来施法,要五十两。 五十两,那可是个天文数字啊! 萧明珠不敢找父母要钱,她也知道爹娘是不会给的,所以她就一直在绣帕子,在攒钱,等她攒够了五十两,就立马请许半仙来捉妖,让阿钰哥哥看看谢玉萝的真面目。 萧明珠愧疚无比:“我拼死拼活地绣帕子,如今也就才攒了两百个铜板。” 她的一双手,上头都被针插了好几处,就为了攒钱,萧明珠没日没夜地绣帕子,可这钱,还是攒得慢。 可萧明珠一直都不后悔,只要她慢慢地攒,一定能攒够,到时候许半仙来了,谢玉萝这个妖怪就无藏身之处了。 而且,她辛辛苦苦那么久,自己一个钱一个钱地攒出来,就是为了让萧钰看看,自己真心对他,从未变过心。 所以,这也是萧明珠为什么一直把这件事情藏在心底的原因。 许半仙还说了,这妖怪目前的法力很弱,还伤害不了身边的人,就等她攒够了银子再去找她,也是一样的。 神婆说的话,萧明珠信。 “等你攒够五十两……”萧元摇头苦笑:“说不定萧钰都被谢玉萝那个妖怪给吃了。”他看了看萧明珠攒钱的铁盒子,里头攒了不少的铜板,可是对于五十两……无异于天文数字。 “我知道。”萧明珠犹豫了:“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我爹我娘虽然有钱,但是要是被他们知道我拿五十两银子去请半仙,他们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萧元愣了愣:“四叔四婶这么多年,能存下这么多银子?” “何止?”萧明珠苦笑道:“我爹常年跑镇子上替人买东西,这一来一回,一天就能攒下好几十个铜板,况且我娘又是个省吃俭用的性子,又勤快能干,哪里能赚钱她就去哪里,再加上我自己之前攒的,家里头别说是五十两了,怕是七八十上百两都有。只是不知道他们藏在哪里,我也找不到。” 萧明珠一脸的无奈。 萧元目光往外头瞥了一眼,眼神中有萧明珠都看不到的贪婪和欲望,等收回视线的时候,又重新恢复了之前那个温柔憨厚的模样。 “若是这样的话,那你就应该快一点去找半仙来收妖。谢玉萝既然被妖怪附身了,就应该早点赶她走,免得夜长梦多。你早点跟萧钰在一起,他就能早些看到你的好。你就不会再难过了。”萧元说道。 那个女人,真是讨厌得很啊。 不仅碍手碍脚的,手还伸得那么长,着实让人讨厌。 “可是我……” “钱的事情不要担心。我这里有。”萧元说道。 萧明珠愣了下:“可是我怎么能找你要钱?” 萧元深情款款,眼中柔情似水:“傻瓜,只要是你的事情,别说是钱了,就是我的命,我都会给你。” 萧明珠悲愤不已:“阿元哥哥,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是明珠啊,你还记得小时候,你总追在我的身后跑吗?”萧元笑了笑,平淡无奇的五官,眼底的深情最是醉人:“我曾经跟你说过,只要你想要,便是天上的星星我都会想办法摘给你。” 事情过去得太遥远了,萧明珠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可是萧元这发自肺腑的一腔深情誓言,让萧明珠止住了的泪水又如决堤的洪水一样,汹涌而出,泪眼朦胧中,萧明珠呢喃地说道:“阿元哥哥,我喜欢的人,为什么不是你呢?” 若是你,该多好啊!我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人。 透过朦胧的泪眼,萧明珠看着眼前温和憨厚的男子,头一回觉得,那张她向来不喜欢的平淡的脸,此刻越发地生动鲜明起来。 看到对面的女子眼中涌现出满满的愧疚之色,萧元心内得意不已:一条大鱼儿,上钩了。 “阿元,明珠,快来吃饭了。”外头传来萧四婶愉快的声音。 萧元伸出手指,抚上了萧明珠的脸。 她脸上还有泪珠,萧元替她擦拭。 萧明珠原本想要往后退,可是想到萧元对自己的好,她按捺住心中的不适,任由萧元的手,替她擦干净了泪水之后,在脸上流连摩挲。 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让萧明珠再次认为,萧钰若是有萧元半分的情意,那该有多好啊,她就算是死了也值得了。 二人离去,萧元走在后头,贪婪的目光往萧明珠玲珑有致的身体上一扫,指尖仿佛还残留女子身上的香气,他放在鼻尖,温厚的眼眸竟然变得猥琐,眼中的欲望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299 下地割豆苗 时间一晃而过,又过了两天,谢玉萝和萧钰倒没了之前的羞涩和扭捏了,倒也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谢玉萝早早地就起来了,先把稀饭煮好,自己洗漱好之后,她要去地里,采一篮子毛豆回来,在家里煮好了就送到镇子上去。 谢玉萝往外头走,身后传来了动静。 “等等……”是萧钰的声音。 谢玉萝回头,萧钰走了过来,边走边说道:“我陪你去!” 谢玉萝:“……”听话地跟在萧钰的身后。 自从澡巾事件过后,谢玉萝发现萧钰的声音越发得温柔。 天色还早,薄雾沉沉,雾气飘荡在山谷之间,仿佛是人间仙境,东边的天空呈现出一抹鱼肚白,等到太阳全部出来,这些迷雾就会消失。 谢玉萝跟在萧钰旁边走。 她本来是想跟着后面走的,谁知,她的脚步慢了下来,萧钰的脚步也慢了下来,时时刻刻都与她在一条线上。 谢玉萝往后退了两次,萧钰也都退了过来,后来谢玉萝就不这样做了,怕自己做多了,萧钰会发现她的小九九。 终于离开了村子,下了地,到自家地里头去是一条窄窄的田埂。 这回应该是要两个人前后走了。 谢玉萝长舒了一口气,她跟萧钰还没到想要聊什么就聊什么的地步,跟人无话可讲,单独待在一起就尴尬,即使这个人乐观开朗,也没有话不说。没有遇到对的人,不如做个哑巴。 两个人一路上都沉默寡言,直到走上了田埂,看到灰蒙蒙的天色,还有窄窄的田埂,萧钰开了口:“我走前面。” 早上露水很重,再说,草多的地方说不定还会藏蛇。 萧钰率先走在前面,谢玉萝打算等他走几步远这才跟上,谁知道萧钰停了下来,回头看着仍然站在原地的谢玉萝,问道:“怎么不走了?” 谢玉萝:“……”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总不能说她是在等他走远了再走吧! “哦,来了,来了!”谢玉萝忙不迭地说道。 幸亏此时天还没有亮,两人又相距三四步远,谢玉萝笃定,自己脸红,萧钰应该是看不到了。 萧钰确实没看到。 他站在原地,等谢玉萝过来,大有她不来就不走的架势。 谢玉萝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上,走了一步,萧钰还没动,等到谢玉萝又往前走了两步,离他只有半步之遥,萧钰这才转身,边转边说道:“我怕田埂上有蛇,你跟紧一点!” 听到这话,谢玉萝头皮发麻。 是啊,现在正值夏天,正是蛇最活跃的时候,只要是有草,就会有蛇,她怎么把蛇的事情给忘记了。 谢玉萝不敢单独落在后头了,她紧紧地跟在萧钰的身后,生怕自己落后半步就被蛇给盯上了。 前头的萧钰听到身后紧紧跟着的脚步声,薄薄的唇微微抿了抿,眼角眉梢都露出淡淡的微笑。 英俊沉稳的眉眼突然露出一抹狡黠。 谢玉萝紧紧的跟在萧钰的身后,耳朵几乎竖起来听周围的动静,她几乎是条件发射地跟着萧钰,全然没看到前头的萧钰已经停住了脚脚,谢玉萝没注意到,继续往前走去,只迈了一步,就撞上萧钰的后背。 “呜……”谢玉萝摸着被撞疼的鼻子,呜咽一声,不敢怪罪人家萧钰为什么突然停下来。 萧钰一动不动,谢玉萝有些奇怪:“怎么了?” 萧钰伸开了双手,似乎是将她拦在身后,声音有些无奈:“前头好像有东西!” 东西? 什么东西? 难不成是兔子野鸡吗? 谢玉萝兴奋地探出头来,伸长了脖子去看,只是天色还灰蒙蒙的,那草又茂盛得很,压根就看不见,也听不见半点动静。 “是什么?”谢玉萝好奇地问道。 萧钰回头,苦着一张脸看着谢玉萝,意有所指,“你说呢?” 谢玉萝的笑僵在了脸上。 是蛇! 谢玉萝头皮发麻,直接蹦了起来,一把箍住了萧钰的脖颈,爬到了萧钰的身上。 脸紧紧地埋在萧钰的颈窝里,身子还在微微发抖。 萧钰顺势箍住了背上的人,薄唇咧起一个大大的弧度,虽然很快隐去,可是眼角眉梢的笑意还是怎么都藏不住。 只是在感觉到身上的人吓得瑟瑟发抖时,萧钰有些不忍心了。 他心软,声音也柔得似水一般:“你别怕,我背着你过去。” 谢玉萝还闷在萧钰的脖颈里,温热的气息一下又一下吹在萧钰的颈窝里,萧钰只觉得自己那一寸皮肤都快要烧着了,浑身一个激灵,连身子都僵硬了。 紧接着,脑子一片空白。 萧钰背着谢玉萝,慢慢地往前走。 背上的谢玉萝此刻要是睁开眼,肯定能看到萧钰走路的模样。 身子绷得跟根柱子一样,挺得笔直笔直。 好不容易走到自己家的地里,萧钰放了谢玉萝下来,几乎是在谢玉萝离开他身子的那一刻,萧钰绷紧的身子松懈了下来。 他是自作自受吗? 这半路上,自己脑子一片空白,只记得那温热的气息吹在自己的颈窝里,温热的,酥酥的,麻麻的,连带着整个人都酥了,那种感觉,就像是踩在一团软绵绵的棉花上面,这既让萧钰害怕,又让他着迷。 谢玉萝爬下的那一刻,那温热的气息消失了,萧钰竟然感觉到满满的失落。 他是怎么了? 萧钰偏头假装不经意地看了看谢玉萝,谢玉萝正咬着唇看地里头的豆苗呢! 她平时操持的太好了,这一地的豆苗长的太茂盛了,可是茂盛就有蛇啊,刚才就碰到蛇了,上回竟然还摸到蛇了,谢玉萝脑皮子一紧。 想想都觉得酸爽。 现在天还没亮,看又看不清楚,若是待会又碰到了蛇…… 谢玉萝光是想想,头皮就发麻。 她怕! 萧钰看出了谢玉萝的顾虑,他将谢玉萝手中的篮子拿了过来,轻声说道:“你就在这里等我,不要乱动。” 说完,挎着篮子就下了地,猫着腰开始用镰刀割豆苗。 他没有做过农活,割豆苗也很笨拙,割了好久才割好第一把,紧接着是第二把。 他背对着谢玉萝,割好一把,就转过身回头看看谢玉萝。 而谢玉萝从始至终一动不动,她站在田埂上,视线不时地扫过周围和脚下的草丛,时不时地又转到萧钰的背上。 她的眼睛充满了困惑。 300 竟然会关心她怕不怕蛇 刚开始听说有蛇,谢玉萝自己脑子当时也是一片空白,想也没想就爬上了萧钰的后背,可现在,她脑子被山风一吹,吹清醒了,想起刚才的荒唐事情,谢玉萝脑子一阵迷糊。 那虽然不够宽厚的脊背,却让她在害怕的时候感到了安全。 而萧钰,也那么配合,没赶她下来。 萧钰抓了一把豆苗,镰刀在手,割了好一会儿,这才割动一半,他突然想看看谢玉萝在做什么,便没起身,就回头朝谢玉萝的方向看去。 谢玉萝盯着萧钰,肆无忌惮地盯着他。萧钰回头,二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雾霭沉沉,二人离的并不远,眼睛里头的困惑被对方攫取得一清二楚。 像是被大人抓到了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谢玉萝一双美目闪过慌张,如小鹿受惊一般,谢玉萝赶忙低下了头,不敢再抬头。 刚才她造次了啊,以为小阁老只有站起来才会回头看,她大意了啊! 要是让小阁老知道她竟然看他看得出神,是会讨厌呢,还是会更讨厌呢? 要知道,小阁老对自己的样貌很是忌讳。 书中的他,不喜欢别人讨论他的容貌,也讨厌那种看着他就挪不动眼睛的女人,说白了,就是后期的小阁老,除了心狠手辣阴险腹黑之外,还很大男子主义。 这应该是从小就这样的。 谢玉萝是不敢再抬头了,自然看不到萧钰轻抿的唇,在回头的瞬间竟然微微一勾。 萧钰笑了。 他心中高兴,就连手中的镰刀都快了很多,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装满了一个篮子。 差不多了,萧钰收起镰刀,挎着篮子回了田埂上。 谢玉萝低着头,不敢看萧钰一眼。 刚才自己盯着他,被萧钰给抓了个现行。 现如今,真是臊的恨不得找个蛇洞钻进去。 萧钰没提刚才的事情,声音还是一如之前清清淡淡:“这么多够吗?” 谢玉萝忙抢过篮子,连连点头:“够了够了。”那慌里慌张的模样,生怕惹得萧钰不高兴。 她还是怕死的,不敢让萧钰对自己生半分的厌恶。 萧钰嗯了一声,也没抢回篮子,而是走到了田埂前面,谢玉萝挎着篮子调转了身,打算跟在后面回家。 谁知道萧钰并没有走,而是双手撑在膝盖上,弯了下腰。 谢玉萝一愣:“……”这是累了,要休息吗? 她没动。 萧钰依然是同样的姿势,似乎没看到身后的人没动,他偏头,淡淡地对谢玉萝说道:“上来。” 短短的两个字,却在谢玉萝心中掀起了滔天骇浪,“上……上来?” “嗯,上来。” “那个,我自己能走的!”谢玉萝觉得自己可没那么大的脸,一条路要小阁老来回背自己两趟。 “你不怕有蛇吗?”萧钰轻轻地问道。 怕还是怕的,不过刚才已经走了一圈了,蛇应该都已经游走了。 “蛇应该不会有了吧,咱们刚才走了一圈了。打草惊了蛇,应该都游走了!”谢玉萝往前头的田埂看了看,说道。 她的心跳动得厉害,若说之前那是她害怕,萧钰被迫背着她走,那现在,萧钰的主动,让谢玉萝接受不了。 小阁老,书中恨不得剐了她的皮的小阁老,竟然会关心她怕蛇这个事情? 谢玉萝:“那个,我,我会走。” 不好麻烦小阁老,光是离得近,都有种屠刀在颈,不寒而栗的感觉。而且,她也不想让小阁老觉得自己是个矫情的人,地里头蛇多的去了,她总不能因为怕蛇就永远不下地吧? 真真是没有公主的命,得了公主的病。 再说了,小阁老也不能背她一辈子啊! 萧钰也没坚持,直起了身子,抢过谢玉萝手中的篮子,抬脚往前头走,声音清清淡淡,“跟紧点!” 谢玉萝听话,紧紧地跟了上去,脑子还在想,等以后自己有钱了,就住到热闹的集市上去,那里总该没蛇了。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打草惊蛇,回来的这一路上,真的没发现蛇。 离开了田埂,踏到了宽阔的泥土地上,谢玉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而一旁的萧钰听到那一声长长的如释重负的呼气声,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头有些不快。 谢玉萝可不知道萧钰不开心,若是她猜的话,萧钰肯定是开心的。 毕竟自己没麻烦他啊,腹黑阴险的小阁老,不是最怕麻烦了吗? 而且,自己没麻烦小阁老,又没碰到蛇,还能在萧钰面前彰显自己的不矫情,赚了! 萧钰心情很不好,大踏步朝前走去,挎着篮子步子还走得飞快。 谢玉萝在后头跟着,一跑一跳,高兴地想要唱首歌来助助兴。 当然,她没唱,要是打扰了小阁老,又要在心里头的小本子上记下她一笔了。 书中的谢玉萝,是一步步地让萧钰由厌生恨,到最后恨不得扒其皮、吃其肉、喝其血,要知道,谢玉萝的外祖父曾经不顾自己的生死给萧钰父母治病,就冲着这份恩情,萧钰这么重情重义的人,肯定是不会杀谢玉萝的。 可谁让谢玉萝害死了他的弟弟妹妹呢? 再重的情意,在面对骨肉亲情离世,都成了过往云烟。 不过好在现在萧子轩萧子梦活的好好的,她又如此的乖巧,小阁老应该不怎么讨厌她了吧? 到时候女主出现,大家欢欢喜喜地分道扬镳,做不成夫妻还能做朋友嘛,以后有个名扬天下的前夫,谢玉萝光是想想就有点小兴奋。 一路蹦蹦跳跳地回了家,一篮子的毛豆就放在屋檐下,萧钰不见踪影,应该是回房间了。 两个孩子还没醒,谢玉萝也没吵醒他们,拿了把剪刀坐在屋檐下清理毛豆。 天渐渐地亮了,谢玉萝脑子里想七想八。 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大早地就容易让人想家,谢玉萝想起了自己的家人。 301 大嫂说要迎迎你 谢玉萝原来爱吃毛豆,爷爷奶奶就在自己的屋后把种的花全拔了,到了春天就播种。 什么翻地啊点豆拔草收割什么的,都是两个老人家亲力亲为,不让任何人动手,毛豆成熟了,只要谢玉萝回去,桌子上必有一份奶奶亲手煮的毛豆,而豆荚两边都是爷爷清理的,不需要家中的保姆动手。 说是自己孙女就喜欢吃他们动手做的东西,不需要假手任何人。 谢玉萝想起这件事情,鼻子就发酸。 她从今往后再也吃不到爷爷奶奶做的毛豆了。 而未来的她现在如何了,知道她不见了,爷爷奶奶会不会悲痛欲绝,还有最爱她的爸爸妈妈,一想到他们,谢玉萝就悲从中来。 她哽咽地吸吸鼻子,抹了把已经掉出来的泪水,继续清理毛豆。 萧钰正从书房过来,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谢玉萝的哽咽声。 他没动,站在对面看谢玉萝擦眼泪,他看到的只有谢玉萝的侧颜,可那一颗颗晶莹的泪珠一滴滴滴落下来,萧钰突然想起了萧子轩曾经说过,好几次看到谢玉萝在哭。 萧钰现在也看到了。 她在哭什么? 萧钰不知道,可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谢玉萝哭,他竟然觉得难受。 那一滴滴泪珠儿,就像是一滴滴烧红了的铁水,砸在他的心上,落下深深的烙痕。 谢玉萝剪好了毛豆,这才伸伸懒腰,刚要收拾去河边清洗,听到脚步声,谢玉萝抬头看,萧钰走了过来,接过剪好了的毛豆,拿了个干净的桶,轻声说道:“我去洗。” “我去吧!”谢玉萝没想过要麻烦萧钰。 萧钰看了谢玉萝一眼,他的眼睛炯炯有神,点点星光闪烁,似一眼就能望进人的心里。 “你叫两个孩子起来吧,我洗好了就回来!”萧钰轻声说道,看了一眼谢玉萝揉的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想要说什么,话到嘴边依然说不出口,然后走了。 走到门口,他把门轻轻地带上了。 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谢玉萝还站在原地。 五月的天,早晨凉爽的风,从山间吹来,裹挟着大自然的清香,还有丝丝雾气。 谢玉萝站在原地,深吸了两口气,努力将自己心中的那抹悲伤压了下去,转身去了厨房。 粥已经煮好了,谢玉萝又准备了一个新鲜菜,这才去叫两个孩子起来。 两个孩子都听话,一听到叫,就一咕噜爬了起来,不赖床。 萧子轩是不用管的,谢玉萝去给萧子梦穿好了衣裳、鞋子,梳好了头发出来,萧子轩已经站在院子里头了,他牙也刷好了,脸也洗好了,看到谢玉萝出来,咧嘴大大的笑:“大嫂,子梦……” 谢玉萝笑,看着面前的孩子,眉眼与萧钰有三四分的相似,心中百感交集,“你带妹妹洗漱下,我去把早饭准备好。” 菜已经洗好了切好了,炒下就是了,炒好了菜,谢玉萝把锅洗了,里头倒入小半锅冷水,待会要煮毛豆,毛豆要先焯水,这样才能去掉毛豆的青气,再炒的时候还是绿绿的,不会跟直接炒出来的那样,有些泛黄。 炒好了菜,兄妹两个也进来了,帮着谢玉萝一块将饭菜和碗筷端去堂屋,萧子梦也不问谢玉萝,直接跑去萧钰的房间找人,喊了好几声大哥都没见着人,疑疑惑惑地回了堂屋,奶声奶气地问谢玉萝:“大嫂,大哥呢?” 萧子轩条件反射地就说道:“怎么?大哥不在房间啊?” “嗯,不在。” 谢玉萝答道:“大哥去河边洗毛豆了,应该快回来了,你们去门口迎迎。”谢玉萝保证,她真的只是脱口而出的一句话。 萧子梦和萧子轩跑到大门口去等萧钰,等了一小会,远远地就看到萧钰来了。 萧子梦迈开小短腿跑上前去:“大哥,大哥……” 萧钰笑了,紧走了两步,一把将跑过来的萧子梦抱在了怀里,然后抱了起来,边走边道:“怎么出来了?” 萧子梦奶声奶气地说道:“大嫂说你去河边洗毛豆了,让我们出来迎迎你。” 萧钰嘴上的笑意更加明显:“大嫂让你来迎我的?” 萧子梦点点头:“嗯,大嫂在做事,不然大嫂也应该要来迎你了!”小孩子也不懂什么叫做说谎话,大嫂叫她出来迎接大哥,那应该是代替大嫂出来的,不然大嫂不想迎大哥,喊她来迎做什么? 萧钰咧唇笑了,她来迎自己? 那还真是不错。 谢玉萝这边已经将饭菜摆到堂屋去了,她就在屋檐下,看到萧钰回来了,忙迎了上去,从他的手中接过篮子,低声说道,“吃饭了。” “好,一起吃。”萧钰温柔地说道,他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她就等在院子里,看到自己来了就亲热地迎了上来,这算不算是来迎自己呢? 萧钰觉得自己的心都是滚烫的。 谢玉萝转身时正要上台阶,听到萧钰说话好险一脚踩空,萧钰竟然回了她的话,而且声音,还这么的温柔。 她稳住了脚下的动作,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头,萧钰带着两个孩子在院子里头洗手,没看到她的狼狈。 谢玉萝长舒了一口气,好险就被萧钰给看见了。 两个孩子冲了下手,就跟着萧钰进了堂屋,谢玉萝将毛豆倒进只是有些温的水里,灶膛里头加了一根大柴,不盖锅盖,大火煮开,约莫要煮个一刻钟左右,谢玉萝先进了堂屋。 三个人已经坐下了,面前的饭碗里头添了满满当当的饭,不过都还没动筷子。 萧子梦见谢玉萝回来了,奶声奶气地说道;“大嫂,快来吃饭了,我肚子要饿瘪了!” “饿就先吃,不用等大嫂。”谢玉萝笑道。 孩子要是饿了那就是真饿了,恨不得下一秒就填饱肚子。 萧子梦摇头:“不行,大哥说了,大嫂不来,不能吃。我很听话,一口都没吃呢!” 谢玉萝微讶,朝萧钰看去,萧钰正好也看她。 二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谢玉萝诧异的样子落在萧钰的眼中,他眼底的笑,更浓了。 大嫂上了桌子,两个孩子再也忍不住了,拿起了筷子就开始吃饭,谢玉萝全程不敢抬头看对面的萧钰。 萧钰刚才看她的眼神太过温柔了,温柔的谢玉萝有些战战兢兢。 谢玉萝全程低着头,只顾着吃自己面前的菜,就连鸡蛋也忘记了剥了,自己的忘记了剥,两个孩子的也忘记了剥。 四个光溜溜的鸡蛋就躺在桌子中间,没人动它,看着挺可怜的。 302 剥鸡蛋都没人家快 萧钰看看碗中的鸡蛋,又看看低头一心吃饭的谢玉萝,他就拿起了一个,在桌沿边轻轻地敲了敲,鸡蛋破了一个口子,发出“咚”地一声,萧钰拿着敲破了的鸡蛋,一点一点地剥壳。 谢玉萝听到声音,这才猛地想起,自己忘记了做什么。 她忙拿起鸡蛋,在桌子上前头一滚,后头一滚,打碎了壳的鸡蛋往旁边一剥,没两三下就剥将鸡蛋给剥好了。 萧钰看到自己手中还剩下一半的蛋壳,人家已经剥开了鸡蛋,蛋黄和蛋白分开,放进了萧子梦的碗里。 紧接着,第二个鸡蛋如出一辙,桌子上前面一滚,后面一滚,也剥好了,放进了萧子轩的碗里。 快的让萧钰咂舌:还有这样剥蛋的,简直太快了。人家剥好两个了,他这个手里头的还剩下一点呢! 谢玉萝开始拿最后一个了,眼看着已经剥掉了一边的鸡蛋壳,萧钰紧赶慢赶地剥掉了最后一点鸡蛋壳,然后长手一伸,将剥好的鸡蛋放进了谢玉萝的碗中。 谢玉萝剥好了鸡蛋,正要张嘴咬,眼看着萧钰手中的鸡蛋落进了自己的碗里,她适时闭了嘴,拿着鸡蛋瞠目结舌。 萧钰将剥好的鸡蛋给了她? 鸡蛋已经进了她吃过了的碗里了,和粥混在一起了,脏了,总不能捞起来还给人家。 那就…… 谢玉萝看看自己手里头差点咬下去的鸡蛋,乖乖地递给了萧钰。她没直接放进萧钰的碗里,而是征求萧钰的建议:“这个,就给你?” 四个鸡蛋,一人一个,她的已经放在碗里了,总不能她一人吃两个吧。 萧钰伸手接过,放进了碗里,然后低头,咬掉了一半。 谢玉萝觉得自己见鬼了。 两个孩子的笑声传来,谢玉萝这才回过神来,“大嫂,你赶快吃啊!” 萧子轩笑嘻嘻地说道,谢玉萝佯装恼怒地瞪了他一眼,低头看着碗里头的剥的光洁溜溜的鸡蛋,也许是手力气太重了,蛋白有些地方被剥出了好几个小孔。 这是小阁老亲手剥的鸡蛋啊…… 谢玉萝不是很想吃。 她心中有一个想法,她很想将这个鸡蛋裱起来,最好是能做出标本,能够永生永世保存的那一种。 以后自己要是离开了,她拿着这个鸡蛋标本,也能到处吹吹牛逼,这是当今的小阁老,也就是她的前夫,亲手替她剥的鸡蛋。 不过,这个时候裱不起来,会臭的! 谢玉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吃掉了。 萧钰已经将谢玉萝剥好了的鸡蛋给吃光了,感觉他吃了十七八年的鸡蛋,这个鸡蛋最香最甜。 刚才他看到谢玉萝剥的鸡蛋,光滑溜溜,没一处剥坏了的地方,哪里像是他的,因着赶时间,生怕赶不上给谢玉萝吃,剥的坑坑洼洼。 萧钰原本想着,就算谢玉萝要剥鸡蛋,那头先的两个鸡蛋,也是给两个孩子剥的,他有的是时间。可谁知道,人家剥鸡蛋的速度那叫一个迅速,人家剥三个,他才慌慌张张地剥好一个。 若不是速度快点,怕是都赶不上了。 所以,赶速度,下手也没个轻重,就剥难看了。 不过,好在人家没嫌弃,吃的也是欢欢喜喜。 萧钰觉得挺高兴的! 谢玉萝吃完了鸡蛋,想起自己锅里头的毛豆,煮久了就要烂了,要回厨房看一下。她忙放下还剩下一小半的粥,说道:“我去厨房看下毛豆。” 两个孩子都说好,萧钰没说话,低头吃饭。 谢玉萝去了厨房,煮开了的豆荚还是嫩绿色的,青翠可爱,先煮再炒的方法能够保护好毛豆不变色,色泽鲜艳不黄。 她剥了个毛豆,放嘴里嚼了嚼。 毛豆很新鲜,易煮酥,还带点甜味,口感特别地不错。 颜色还是翠绿的,口感又好,谢玉萝非常地满意,拿了个干净的细眼筛子,将毛豆都添起来。 自谢玉萝走后,萧钰也放下了碗筷,没继续吃。 等了一会儿,萧钰静心听外头的动静,厨房里头传来了声音,谢玉萝还是没回来。 萧钰看看对面谢玉萝的碗,碗中只剩下小半碗稀粥了,再放下去就要冷了。 粥冷了再吃下去会损坏脾胃,萧钰皱皱眉头,起身将谢玉萝的碗端了起来,在里头夹了一点菜,叮嘱两个孩子:“你们快些吃。” 萧子梦不知道大哥去哪里,看到大哥走出去了,奶声奶气地问道:“二哥,大哥去饭都没吃完呢!” 萧子轩笑了:“大嫂也没吃完饭啊,大哥这不就去厨房给大嫂送饭吃了吗?” 萧子梦一听眼睛都亮了:“二哥,我是不是很快就能当姑姑了?”家里头就数她最小了,一点都不好玩。 萧子轩贼兮兮地笑了,一脸的期待:“应该是的。” 萧钰端着饭碗进了厨房,闻到一股浓郁的豆子香味,身材纤细的谢玉萝就站在灶台前,背对着他挥舞着铲勺。 “我来吧,你先把饭吃了。”萧钰走过去,将谢玉萝的饭碗放在灶台上,伸手就去接谢玉萝手中的铲勺。 谢玉萝条件反射地就递给了他。 萧钰接过,将已经煮好的毛豆添到了筛子里。 谢玉萝看他会做,便端起自己没吃完的饭碗。 碗里面夹了不少的菜。 她还记得,她走的时候,碗里头只有小半碗稀粥,是没有菜的,看来,这些菜还是小阁老给她夹的。 谢玉萝心中一阵感动,低头快速地吃饭。 萧钰将毛豆全部添了起来,然后问她:“这些水还要吗?” 谢玉萝摇头:“要,不过不用那么多,留下那个汤碗那么多就行。”待会还要用这个汤汁煮毛豆呢。 萧钰嗯了一声,用瓢舀满了一个汤碗,其他的就全部倒掉了,然后把锅洗干净,谢玉萝吃好了饭,说道:“我来吧。” “嗯。” 萧钰嗯了一声,往后退了两步,来到了灶台后,开始生火。 谢玉萝见他不走,有些奇怪:“那个,我这边忙的过来,你有什么事情你先去忙吧。” 萧钰低头,手里头拿着火钳往灶膛里头夹了一火钳的干草,灶膛里头的火星将干草点燃,映着他的脸都红扑扑的,一双眼睛更是比平时还要夺目,“我没事。” 303 我陪你去镇子上 灶膛里头的火烧旺了,萧钰塞了两根柴火进去,许是没听到谢玉萝的声音,他抬头看了谢玉萝一眼,就见她怔怔地看着自己。 连自己看向她,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萧钰薄薄的唇微微一抿,笑出了声。 谢玉萝一愣:“你笑什么?”她回过神来,正对上了萧钰的眼神。 萧钰朝铁锅的方向努努嘴:“锅冒烟了。”他低头,将燃着的一根大柴取了出来。 火要再大点,锅底就要烧穿了 谢玉萝往锅里头一看,可不,冒烟了。 谢玉萝手忙脚乱地拿起油壶往锅里头下油,没一会儿的功夫,油又开始冒烟了。 她真是羞死了。 锅都烧成这样了,她看萧钰看了有多久? 真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得了。 油热,谢玉萝赶忙将拍好的大蒜和生姜丢进了锅里,街上能买到的大料她都丢进锅里爆香,然后将毛豆倒进锅里,开始翻炒。 这回她不敢随意乱瞟,指着这锅东西给家里致富呢! 因为之前毛豆已经用清水煮过了,这回毛豆翻炒两下,再加了点刚才煮过的毛豆水,煮了一会儿,加入油盐调味,就起锅了。 毛豆事先煮过,还是嫩绿嫩绿的,看起来特别地诱人。 两个孩子闻到香味像馋猫一样循着味道就过来了。 “大嫂,你又煮了毛豆吗?好香啊!”萧子轩吸着鼻子,边走边说道。 谢玉萝用一个大碗装了满满一大碗出来,笑道:“小馋猫,有什么好吃的都瞒不了你们。” 萧子梦就着谢玉萝的手咬了一颗毛豆,呼哧呼哧地说道:“有好吃的大嫂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们。” 谢玉萝满意极了,摸摸萧子梦的脑袋,假装嗔道:“没白疼你这个小馋猫。” 看到灶台边三个人有趣的互动,坐在灶膛后头的萧钰眉飞色舞。 谢玉萝给两个孩子添了一大碗毛豆,然后说道:“大嫂要到镇子上去,把这些毛豆卖给仙居楼,你们觉得仙居楼会收吗?” 萧钰抬头看谢玉萝。 把毛豆卖给仙居楼?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但是,她的毛豆煮的特别的好吃,仙居楼应该会收。 萧子轩不停地往嘴里塞毛豆,重重地点头说道:“肯定会收的,大嫂做的毛豆这么好吃,好吃的我都想把舌头吃掉了。” 萧子梦也奶声奶气地说道:“大嫂好厉害,什么吃的都会做。” 谢玉萝刚才不过是问问两个孩子,她当然知道这毛豆能卖的出去,而且肯定会卖的超级好。 “那行,大嫂就走了。”谢玉萝笑眯眯地说道:“中午大嫂给你们带肉回来,晚上我们吃顿好的。” 一听晚上又有肉吃了,两个孩子笑的神采飞扬:“哦哦,有好吃的咯。” 谢玉萝也笑,然后看到坐在灶膛后头的萧钰,谢玉萝脸上的笑意僵:他咋还没走? 书不要看吗?这么闲! 萧钰抬头看了一眼谢玉萝,然后拍拍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我陪你一块去。” 谢玉萝不停地摆手:“不用不用,那个,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你还是看书吧!” 萧钰看她。 谢玉萝又说道:“两个孩子在家,我也不放心。” 萧钰看了看兄妹两个,抬脚就往外头走:“我去换身衣裳。” 根本就不听谢玉萝的。 谢玉萝苦笑:你不是个视时间如生命的人吗?听说是一有时间就会看书写字,您老人家怎么会把时间浪费在这些小事上头呢? 而且,兄妹两个不是您的命吗?子梦刚差点被人拐跑,您就放心留两个孩子在家? 萧子轩在旁边帮衬道:“大嫂,你就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妹妹的。我铁定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萧子梦得了二哥的暗示,也奶声奶气地说道:“大嫂,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听二哥的话的,一定不会乱跑。” 谢玉萝:“……”两个孩子这么听话懂事,她当然放心了。 只是,怎么有种被两个孩子出卖的感觉呢? 好像这感觉,不咋地好一样。 谢玉萝将煮好的毛豆用带盖的大碗装起来,放在篮子里,上头用布蒙着,然后提着去了外头,萧钰还没出来,谢玉萝先去堂屋帮着两个孩子收拾碗筷。 等进了屋子,萧子梦说道:“大嫂,大哥饭还没吃完呢!” 谢玉萝一愣:“没吃完?” 果然,萧钰的碗里头还有半碗稀粥没有吃完。 萧钰从来都不会剩饭剩菜的,今儿个怎么可能剩这么多粥呢? 粥已经冷了。 谢玉萝说道:“是大哥吃饱了吗?”今天早上也没煮多少啊,都是平时的分量。 难道,小阁老今儿个身体不适? 可看着脸色挺好的呀,不像是身体不适的样子。 萧子梦摇头:“你一走,大哥就没吃了,说是等你回来。可等了好一会儿,大哥见你还没来,就去找你了。” 谢玉萝这才反应过来。 萧钰当时把自己的饭端过去的时候,他自己的饭还没吃完! 她以为他吃好了。 谢玉萝抿唇,说道:“粥已经冷了,不能吃了,我去给你大哥热下。” 她端着饭碗刚走出房门,萧钰走了出来。 二人在门口面对面地站着。 萧钰:“我还没吃完。”他伸手要接过自己的碗。 谢玉萝的手往旁边挪了挪:“粥冷了,再吃肚子会不舒服。我去给你热一下。” 萧钰淡淡地说道:“没有那么金贵。” 说完,他伸手拿过自己的饭碗,将剩下的半碗粥吃进了肚子里。 谢玉萝就站在对面,看着他一口一口地吃。 冰冷的粥都结成了糊,萧钰满不在乎,三下五除二将半碗粥吃光。 没有浪费一星半点。 304 万千星辰,唯独眼中的那颗最亮 二人离开了村子,往镇子上去了。 萧钰知道她要卖毛豆,可却没想到她会卖煮熟了的毛豆。 “你打算会想到卖毛豆?”二人这一路上都没有过多的言语,萧钰按捺不住,主动问道。 谢玉萝正安安心心地走着路,冷不丁,萧钰凑过来问她,一时有些迷惘,“啊”了一声,然后再看看萧钰正认真地望着自己,谢玉萝这才反应过来他要干嘛。 “我听说大家都是等豆子老了晒干变成黄豆卖给豆腐匠磨豆腐,这样也能赚钱,只是,时间也不短,还要再等上大半个月才能赚钱,可是我把这青毛豆做好一道菜卖给酒楼,那么现在的毛豆就可以卖钱了,今年毛豆的收成特别好,大家若是能卖青豆的话,也能赚不少的钱。”谢玉萝分析道。 “那你觉得酒楼会收我们的毛豆吗?” 谢玉萝一直在担心萧钰靠得太近了,完全没听明白萧钰刚才说了一句“我们”。 “会啊,你不是也说毛豆很好吃吗?这还是一种新鲜的吃法,况且毛豆今年特别多,肯定能火一阵子。”谢玉萝敢吹这个牛逼,要知道,毛豆可是现代夜宵的经典款之一啊,经典款,从未被淘汰,年年端上桌。 谢玉萝就不信,这个朝代的人会不喜欢吃毛豆。 况且,毛豆还有很高的药用价值呢,为了养身保健,谢玉萝也笃定这道菜一定卖得出去。 萧钰偏头就能看到身旁女子那张明媚自信的脸,好看得萧钰舍不得挪开半分的目光。 而谢玉萝则处在水深火热中煎熬。 今儿个的小阁老是怎么回事,没事总盯着她看什么? 是脸上有东西吗? 不会啊,她来的时候对着铜镜照了好久啊,脸上干干净净的,一点东西都没有。 “那个,我……我脸上是不是有东西?”谢玉萝不管那么多了,主动出击。 大佬,求求您,别再盯着我看了。 “没有。”萧钰看出了她的不适,终于挪开了目光,大踏步朝前走去。 “吁……”谢玉萝长舒一口气。 快步跟上。 前头的萧钰嘴角上扬,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她的脸上确实没东西,可是她的眼睛里有。 万千星辰,唯独眼中的那颗最亮。 到了镇子上之后,谢玉萝直接去了仙居楼。 仙居楼还没开门,大门还是紧紧地关着的,谢玉萝带着萧钰往后院走。 刚到后院,便见这里人来人往,车流不息。 宋长青正坐在一张桌子后面,脸色淡漠地算账,给钱。 谢玉萝没上前,一如第一回时的样子,在拐角的地方等待宋长青忙完。 二人靠在墙壁上,谢玉萝偶尔侧目,看看宋长青那边的动静。 许是被人盯着看的感觉不是很好,宋长青察觉有一双眼睛时不时地盯着自己,便不悦地抬头,往谢玉萝的方向看了两眼。 什么都没有。 宋长青以为自己感觉错了,还未收回目光,谢玉萝探头出来,与宋长青的视线对上。 不快的眼眸在瞬间变得明亮,他突然掷笔,也不答周围人的话,任凭宋福不停地叫着自己也不理会,径直朝谢玉萝的方向走来。 谢玉萝看到宋长青来了,也不好再躲了,忙从拐角处走了过来,巧笑嫣然:“宋老板。” “萧夫人。”宋长青眉眼又恢复如常,声音带着丝丝寻常人都听不见的颤抖。 萧钰挎着篮子也从身后走了出来。 一身靛蓝色的直裰裁剪合体,身姿清瘦挺拔,步履轻缓,如芝兰玉树,风光霁月,说不出的尊贵雅致,数不尽的风流潇洒,如诗似画。 若非手中挎着的竹篮,真要以为这是天上走下来的谪仙,好似不是人间之人。 “这位应该就是萧公子了吧?”宋长青眉目不变,遇见萧钰,笑意浅浅,没有丝毫的变化。 “嗯。”谢玉萝快速地看了一眼萧钰:“这是我的夫君,萧钰。这是仙居楼的掌柜的,宋先生。” 两人见过,宋长青看着萧钰手中挎着的篮子,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萧夫人又有新的菜谱吗?” 一旁的萧钰看着面前的宋老板,一身天青色的直裰,神态清雅,目光沉稳,浑身带着读书人的书卷气,以及商人的精明。 这是幽兰镇最年轻的举人老爷。 若不是因为家中突逢变故,怕是已经扶摇直上九万里。 “是啊,家中的毛豆熟了,我就煮了一份,送来给宋老板尝尝。若是好吃的话,可以作为一个新菜,今年毛豆可是大丰收啊,肯定不缺货源。”谢玉萝眉眼弯弯,笑的顾盼生辉。 宋长青微微颔首,笑了说声好,转身做了个请的动作,在无人看到时,快速地朝一旁的萧钰看了一眼,很快又恢复如常。 外头收东西的事情就交给了宋福。 宋福看到谢玉萝的时候,嘴巴微张,眼神尽是谢玉萝说不清楚的喜出望外和恭敬。 以前宋福看到自己从不会这样,今儿个这抓耳挠腮的模样,是怎么了? 谢玉萝也不好问,与萧钰一块,跟着宋长青进了厨房。 篮子里头的毛豆取出来,学着谢玉萝的示范,宋长青吃了几个。 谢玉萝知道宋长青怕辣,所以没放多少辣椒。 “我没放多少辣椒,怕您吃不得,可若是有客人的口味重的话,煮的时候多放点辣椒也是一样的。”谢玉萝说道。 宋长青嗯了一声,心中欢喜,她倒还记得自己不爱吃辣。 又连着吃了好几个。 饱满的毛豆配上浓郁的汤汁,一口咬下去,汤汁和青豆一块在口中咀嚼,这味道…… “果然是妙不可言。”宋长青一连吃了好几十个,就连豆荚都摆了小半盘,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下。 宋长青也知道今年豆子要大丰收,原本依然还是跟往年一样,磨豆腐的,可现在,这样好吃的毛豆,宋长青想都不用想,又会跟之前的地耳菜一样,掀起一股风波。 “宋老板,除了煮毛豆之外,我还有好几种做豆子的方法,像什么肉末炒毛豆,鸡蛋炒毛豆,都是又好吃又营养丰富的家常菜。况且,这是新菜,整个幽兰镇都没有,您这边率先推出新菜,肯定生意兴隆。”谢玉萝笑着说道,边将食谱单子递给了宋长青。 她真的很爱笑。 305 天造地设的一对 一旁的萧钰看到从进了仙居楼之后,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的谢玉萝,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 他有种想要把她藏在家里,任谁都看不到她的冲动。 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个念头,萧钰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宋长青微微颔首,已经决定买下菜谱。“刚才萧夫人说毛豆营养丰富,那这毛豆的药理是……” “这没老的毛豆跟老了的毛豆一样,营养都很丰富。毛豆味甘、性平,入脾、大肠经,有健脾宽中、润燥消水、清热解毒、益气的功效。”谢玉萝款款而谈,将毛豆的药理一说,宋长青就笑了:“萧夫人懂的真多。” 上回的金银花胰子,也是她做的,她怎么就能懂那么多呢? 谢玉萝听后,条件反射地就朝萧钰看去。 见萧钰正好奇地看着自己,谢玉萝忙解释道:“那个,是外祖父教我的,我也就知道了。” 萧钰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谢玉萝外祖父是个大夫,虽然她不爱学习,但是整日跟着外祖父,耳濡目染,也会学到不少。 他能理解。 见萧钰不再追问了,谢玉萝长吁了一口气,那被人抓着小把柄娇俏的模样,落在宋长青的眼中,神色不变,“萧公子和萧夫人稍等,我去去就回。” 二人留在大堂,宋长青转头去了厢房,就在转头的瞬间,他刚才清淡的眉眼陡然变了。 若说之前是清淡,现下,则是一抹冰冷,如腊月的冰碴子,只一个闭眼,又恢复了之前的清冷,就好像那抹冰冷只是幻觉。 宋福那边收好了菜了。 “萧夫人,萧夫人……” 宋福激动地边跑边喊,那一脸恭敬万分的模样,倒唬了谢玉萝一跳。 这宋福,是怎么了? 人刚到谢玉萝的跟前,还未等谢玉萝说话,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谢玉萝吓的立马蹦到了一旁,直接蹿到了萧钰的身后,“你……你这是要干嘛?” 我的天,这哐当一下跪下去,膝盖得多疼啊! 萧钰感觉到有一双手抓着自己的衣袖,他眉眼弯弯,心情颇是愉悦。 “萧夫人,您受我一拜。”宋福也不说话,直接磕头。 磕完了头,这才激动地说道:“萧夫人,上回的事情,要不是您,仙居楼说不定都会……小的谢谢您,谢谢您!” 谢玉萝一点都摸不着头脑:“什么事啊?” “就是上回你说面粉会爆炸呀,真的有一家酒楼炸了。厨房都给炸烧没了,好在人跑的快,就受了伤,没啥事。”宋福后怕地说道。 好在那家酒楼没多少客人,厨房也没多少人,这要是仙居楼的厨房炸了…… 一想到后厨好几十号人,宋福就心肝肺儿地乱蹦乱跳。 “以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还埋怨过萧夫人,小的今日给萧夫人磕头认错!”宋福又要磕头。 这回谢玉萝不敢让他磕了,忙上前要去扶起了他,一旁的萧钰见状,紧赶两步,在谢玉萝之前扶起了宋福:“你起来吧。” “多谢萧公子,多谢。” 这面前的公子,好看的就跟画上的谪仙一样啊! “公子和夫人郎才女貌,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宋福起来后,说着吉利话。 谢玉萝呵呵苦笑两声,天造地设的一对?你是不知道他以前对我有多狠,若是知道了,这样的话谁敢说出来。 萧钰在一旁,听了宋福恭维的话,本来也满心欢喜地,可看到谢玉萝强撑出来的笑,萧钰:“……” 她这是,不喜欢别人这样说? 萧钰的目光落在谢玉萝的身上,带着探究和小心翼翼。 三人都没注意到,正在下楼的宋长青,脸都青了。 宋长青下楼,给了三十两银子。 谢玉萝推辞了:“我只要十两就行啦,另外两个附赠送给你了。”她俏皮地说着话,眼角眉梢皆是笑。 宋长青嘴角挂着淡淡的笑:“说好了的,一个菜谱十两银子,萧夫人收着便是了。” 谢玉萝:“可是……” 她真的只是来卖水煮毛豆的,其他两个真是附带。 宋长青笑了笑:“若是萧夫人觉得不好的话,那不如这样,萧家村可种植了很多毛豆?” 谢玉萝点点头:“种了特别的多,我自己也种了不少。” 家家户户几乎都种了,看那样子,都是打算等长老了卖给豆腐匠的。 宋长青建议道:“这黄豆历年来的价钱是三个钱一斤,如今新豆子刚上市,价钱总会贵一点,我便算四个钱收,可这想法是萧夫人出的,萧夫人理当多得一些,但凡是萧夫人收上来的毛豆,我都收六个钱一斤,而其他的,我只收四个钱,萧夫人意下如何?” 我靠,刚才就说钱给多了,这回又要让她当供货商,明里暗里又给钱。 谢玉萝知道自己推不掉了。 推辞不掉,只能应了,只能收了:“那行吧……” 想想今日宋长青收的茄子,谢玉萝收好了银子,笑道:“宋老板,我免费送你个菜谱吧,就用你店里的食材。真不能给钱,你要是给了钱,我就不送你了。” 宋长青没忍住笑:“好!” 一旁的宋福看到自己公子那喜上眉梢的样子,心里头也跟着高兴,今儿个这一拿就是四个菜谱,公子都笑成一朵花了。 能不笑成一朵花吗? 都是从来没见过的菜谱呢! 仙居楼又要火啦! 几人进了厨房。 谢玉萝挑了个长茄子,让人烧开水。 她将茄子洗干净,然后放进烧开的沸水中,隔水蒸。 茄子还要大火蒸蛮久,她也没闲着,大蒜拍碎,切沫,锅里倒入少许油,爆香蒜末,加入切好的肉沫,炒至颜色变白。将刚切好用盐腌了一会儿的新鲜辣椒碎倒进去进去炒香,炒成肉酱,加入少许盐调味,起锅放在一旁。 这时,茄子也差不多正好了。谢玉萝拿了筷子戳了戳表皮,茄子已经变软了,可以了,忙端了出来。 许是热气太多,谢玉萝被热气冲了下,烫到了指尖,忙缩了回来放在了耳后。 萧钰上前两步,见她被烫着了,心疼地不得了,却也不敢抓着她的手看,而是说道:“我来端。” 宋长青想要跨出去的步子收了回来,冷漠地看着。 306 跟蛇比,萧钰还是安全的 萧钰把茄子端出来后,谢玉萝拿刀将茄子表皮划开,茄肉又软又酥,还冒着滚烫的热气。 两个人挨的很近,更是男的英俊女的美艳,这一双人,简直是越看越顺眼,越看越让人艳羡。 “瞅瞅这一对小夫妻,长的可真好啊!”厨子跟宋福感叹道。 宋福不住地点头,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可不是嘛!” 宋长青冷冷地瞥了一眼宋福,宋福住了嘴,有些不明就里。 做饭还不让说话了? 将刚调好的肉酱倒进切开的茄肉里,撒上葱花,一道又香又软又酥且不油腻的蒸茄子就做好了。 谢玉萝笑着说道:“吃茄子的时候把茄子肉和肉酱搅拌一下,吃起来满口都是香的!宋老板,你尝尝……” 宋长青上前几步,从谢玉萝手中接过筷子,学着谢玉萝说的,搅拌了几下,茄子肉和肉酱搅拌在一起,又有肉酱的清香,又有茄子的软酥,而且,茄子特别吸油,寻常炒茄子都要花费不少的油,可这蒸出来的茄子油份少,更加适合不爱吃油腻的人的口感。 “可以吧?”见宋长青吃了两口,谢玉萝问道。 宋长青连着吃了好几口,赞不绝口:“味道相当的好。” 谢玉萝眉眼弯弯,看向一旁的厨子:“你刚才看清楚了吗?” 厨子头点的如捣蒜:“看清楚了看清楚了。” 这是很简单的做法,就跟家常菜一样,关键是,得有人想啊!这样新颖的做法,茄子不用来炒,却用来蒸,厨子还是头一回见着。 “那这道菜就算是我送给宋老板了,我们就先走了。”谢玉萝笑着拿起篮子,跟着萧钰走了。 宋福将二人送到了大门口,笑的见牙不见眼:“萧公子,萧夫人,有空常来,常来啊……” 如今再看谢玉萝,宋福简直把谢玉萝当神。 不仅化解了仙居楼可能出现的危险,还又送了仙居楼四道食谱,毛豆和茄子宋福刚才都吃过了,好吃的他都要咬舌头。 有谢玉萝再多卖几个食谱,仙居楼稳坐幽兰镇第一把交椅,那是囊中取物的事。 老夫人说的真没错,这萧夫人啊,就是仙居楼的福星,宋家的福星。 没人看到,二楼厢房,打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窗户旁边站着一道伟岸的身影,直到眼中看不见了,那人还站在原地。 “公子,毛豆这道菜,明日仙居楼就上嘛?”宋福去问宋长青的打算,等进了厢房,就看到公子站在窗户边上,若有所思的模样。 宋长青猛地转身,嗯了一句:“明日先去收萧夫人的毛豆。” 刚才已经谈妥了的,一斤四文钱,谢玉萝也种了一块地,里头怕是有两三百斤的毛豆,宋长青说好了先收谢玉萝的,明日就去拖来。 “那行,我明日就去萧家村收萧夫人的先。”宋福这回也不问为什么要上门收了,就是让他去帮着谢玉萝下地割豆子,他都同意。 宋长青看了乖巧的宋福两眼,又突然想起了宋福之前说过的话。 萧公子和萧夫人真是朗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那话怎么听怎么碍耳朵,宋长青埋头算账,边对宋福说道:“你明日早些过去,去帮萧夫人割豆子。” 宋福满口应下:“哎,好!我明日天不亮就出门。” 宋长青抬头看了宋福一眼,这小子欢欢喜喜,得意忘形。 “……”宋长青看着碍眼:“下去吧。” 宋福欢欢喜喜地下去了。 宋长青看着手中的账册,一个字都看不下去。 天造地设的一对? 那萧钰长的确实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与谢玉萝站在一处,不像不像,一点都不像! 手中的账册没心思看,宋长青从怀中拿出了谢玉萝递给他的菜谱,里头的字是馆阁体,写的有模有样,一眼就能看出那分明就是个孩子的笔迹。 宋长青看了两眼,就丢在了桌子上。 谢玉萝欢欢喜喜地出了门,萧钰挎着篮子跟在一旁,想到宋老板给的三十两银子,萧钰有些愣神。 她脑海中总有那么多千奇百怪的东西,就连做出来的饭菜也是新颖独特。 茄子不炒却用来蒸,萧钰没吃过那种吃法,不过看切开的茄子肉冒着白气,他当时就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她怎么就没有做过这样的菜给他吃呢? 第一个吃的,竟然还是那个宋老板。 萧钰有些嫉妒,不对,不是有些嫉妒,是特别的嫉妒。 她脑子里头还有多少东西是他不知道,说不定,她转手又卖给了别人。 一想到这里,萧钰眉头深锁,眸子也逐渐黯淡下来。 赚了钱,谢玉萝就要去花,买了五斤肉,两根大骨,又买了猪肺猪心,还去买了两盒糕点,一下去就去了上百个铜板,将篮子装得满满当当。 现在谢玉萝花钱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反正钱是王八蛋,用完了再去赚。赚了那么多,也就用一点,其他的都存起来,到时候她离开了,小阁老也能有钱继续读书。 算算,放榜的日子,好像两只手的时间都不到了。 鞋子要抓紧做起来了。 两个人各怀心事,回家的路上,许久都没有说话。 谢玉萝人逢喜事精神爽,更别提口袋里头还有热乎乎的银子。不过她也不敢表现的太明显,萧钰在那委屈在那难过呢! 萧钰脸色阴沉沉了半路,谢玉萝只当他是因为快要放榜。 也不去吵人家,直到谢玉萝想……嘘嘘! 早上吃的又是稀粥,我的乖乖,又想嘘嘘了。 她想忍着,可有了尿意,怎么忍都忍不住了。 又走了好一会儿,谢玉萝憋不住了。 这眼瞅着到家还有好一会儿呢,这要是不解决,非要拉裤子上不可。 她越走越慢,萧钰在前头气鼓鼓地,压根就没看到谢玉萝还在后头磨磨蹭蹭,谢玉萝看看旁边茂密的丛林,本想自己进去自己解决然后追上萧钰的,可一想到上回那高高昂起的蛇头,想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个……”只能求人了呀。 上回是巴不得萧钰不跟着,这回是求着萧钰跟着。 萧钰气鼓鼓地走,脑子里头都是谢玉萝的秘密,谢玉萝的笑…… 他作为她的丈夫,竟然不知道她那么多的秘密,竟然看着她对别的男子展露出笑颜,他嫉妒,却无能为力。 “那个……”谢玉萝又喊了一声。 萧钰听到后头的动静,忙回了身,谢玉萝站在离他有十多米的地方,眼巴巴地望着自己。 什么嫉妒,什么委屈,什么生气,在看到那双充满了委屈和可怜的眼神之后,萧钰心中只剩下了深深的自责。 他何时,竟然丢下了她! 真该死。 萧钰直接大踏步往回走,三步并作两步两步,甚至是用跑的,一路小跑来到了谢玉萝的身边,看到她一张惨白的小脸蛋儿,萧钰心都一抽一抽的。 “怎么了?”声音都不似往常般清冷,这回竟然带着丝丝关切和怜惜。 谢玉萝不好直接说出她想嘘嘘,她指了指一旁茂密的树林,翘起了红通通的小嘴。 萧钰看的喉头发紧,立马就懂了。 他转过身,弯下腰去:“来……” 他要背她进树林? 谢玉萝略一沉吟,就爬上了萧钰的背。 一个是目前还没动杀心的小阁老,一个是滑不溜丢的蛇,谢玉萝觉得,目前最最让人害怕的,还是蛇。 不过后期的萧钰,比蛇还要恐怖。 萧钰压根就没找到谢玉萝把自己跟蛇比,他背着谢玉萝进了树丛,找了个隐蔽的地方,他也没走,就转过身,像是一堵铜墙铁壁一样,站在谢玉萝的身边,让她异常的安心。 这回谢玉萝也没扭着捏着,直接脱了,蹲下嘘嘘。 好不容易憋着忍着解决了,谢玉萝穿好了衣裳,面颊泛红:“那个,我……我好了。” 萧钰蹲下,留个清瘦却有力的后背给谢玉萝。 谢玉萝爬了上去,二人沿着来时的路,往外头走。 萧钰这回走的慢,不如进来的时候那般急促。 背上的人已经解决好了,慢慢走,不急了。 背上的人儿呼出的热气冲到他的脖颈里,萧钰身子一紧,动作开始僵硬。 谢玉萝也不敢跟他讲话,二人就不言不语地往外头走。 这一路上,厚重的落叶踩在上面沙沙作响,谢玉萝数着萧钰的脚步声,一下,两下,三下…… 她全神贯注,注意力都是萧钰的脚步声,全然没注意到萧钰身子绷成了一道笔直的线。 萧钰喉结上下滚动,他突然用力,捏紧了谢玉萝的小腿,往上抬了抬,谢玉萝“哎”了一声,双手用力,抓紧了萧钰的脖颈,而她的唇,则落在了萧钰的脖颈里。 萧钰整个人都僵硬了。 307 小阁老开始做农活 谢玉萝也懵圈了。 谢玉萝的唇软软的,温温的,贴在身上时,仿佛那一寸肌肤都要被火烧着了似的。 接着,是那一片,再接着,就是全身,浑身跟燃起了熊熊烈火一般。 萧钰腾地又想起了那夜半梦半醒间发生的事情,而某个地方,似乎…… 这青天白日的,萧钰自诩是个读书人,怎么能胡思乱想? 还是那般龌龊肮脏的念头! 而且,谢玉萝就在自己的背上,若是被她发现自己的异样……萧钰想都不敢想,他立马调整了心态,极力压制住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努力挤出一抹笑,状似无意地说道:“今儿个你蒸的那条茄子,好吃吗?” 谢玉萝欲哭无泪,刚才她真的不是故意要吃萧钰豆腐的,那是意外意外! 她正想着如何跟萧钰解释,萧钰就问了她茄子的事情。 谢玉萝长吁了一口气,兴许人家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呢,她嗯了一声:“好吃。特别的好吃。” 可惜没有烤箱,不然烤箱烤出来的味道更好,蒸出来的茄子水份太多了,不过一样好吃到让人咬掉舌头。 萧钰喉结上下滚动,似乎真的被馋出了口水。 谢玉萝看到了,这才惊讶地发现,好像自己没给萧钰做过这道菜。 他,不会是想吃了吧? 都咽口水了。 谢玉萝忙道:“那个,我回去就给你蒸一条。” 萧钰再次咽了咽口水,心中的火好像消了一点点,他抬头看向前方,笑着说了一声好。 终于走出了密林,一出密林,萧钰这回直接将人放了下来,说了句走吧,然后头也不回地大踏步朝前走去,谢玉萝在后头跟着,总跟萧钰有两三步的距离。 萧钰没等她,却也不落得太远,二人就差两三步的距离。 谢玉萝自然没看到,萧钰白皙的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还有他绷的笔直的身体,随时蓄势待发。 人没跟着一块,萧钰慢慢地恢复了正常,回了家,萧钰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而谢玉萝直接去了后院, 茄子还挺多的,谢玉萝摘了两个大茄子,孩子们也爱吃,干脆一个做辣的,一个做不辣的。 孩子们在房间玩,听到大哥大嫂回来了,都拥了过来。 听说大嫂中午又要做一道好吃的,两个孩子的口水又要流下来了。 煮了饭,蒸两条茄子,辣椒炒肉,肉沫蒸蛋,不到两刻钟的功夫,谢玉萝就做好了三个菜,饭也煮熟了。 “快去叫你们大哥来吃饭了。”特意给小阁老蒸了一条大茄子,呵呵,报答报答他陪自己嘘嘘的恩情。 萧钰很快过来了,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就跟之前在仙居楼看到的一样,萧钰坐下,埋头吃菜。 又软又酥又香,还不油腻,简直是好吃到要咬舌头。 “大嫂,好好吃,好好吃啊!”萧子梦不喜欢吃辣的,那只不辣的茄子,她吃的津津有味。 谢玉萝笑:“好吃下回大嫂还给你做。”想吃还不简单,她脑子里有头数都数不尽的菜谱,只有没有的食材,没有她做不出来的美味。 “大嫂,好吃的我都要吃。”萧子轩嘴里头还有菜,茄子肉烫的很,萧子轩龇牙咧嘴,却不舍得吐出来,摇头晃脑地说道。 “馋猫……”谢玉萝笑着嗔了声,给他挑了一勺子肉沫蒸蛋。 萧钰闷头吃饭,可惜他已经十七了,不然他也要说,好吃的他也都要吃。 而且,他必须是第一个吃的。 一想到谢玉萝第一回蒸茄子是做给了其他男人吃,萧钰心里头很不爽。 “咱家的毛豆全部都要卖了,下午我去请人,看看有没有人帮着割豆子。”谢玉萝边说边道。 萧钰这时抬头,看着谢玉萝说道:“人就不要请了,我去吧。” 请人还要花钱,家里头虽然有钱,可那些钱都是谢玉萝好不容易挣来的,能省就省,地里头的那点活,他也要学着干了。 “啊?你去干吗?”谢玉萝不解地问道。 “我去割毛豆。”萧钰低着头说道。 小阁老要去割毛豆?这是要做农活? 谢玉萝忙摇头:“不用不用,这豆子收上来还要一个个摘下来,我打算就请对夫妻,男的在地里割豆子,我跟那位妇人就在家摘豆子,家里头请个人,还有我和两个孩子,还有一下午一晚上的时间,到明天肯定能把豆子摘下来的。”她从一开始就没算上萧钰。 也就几分地,忙活一下午带一晚上,很快就能弄好的。 萧钰的任务就是看书,其他的事情他不需要分心。 哪知萧钰却坚持说道:“我去割豆子,地也不大,割豆子的事情我一个人就行了。你请个妇人来帮忙摘豆子。” “你还要看……” “好了,就这么说定了。”小阁老强势的说道。 谢玉萝:“……”本来说句你还要看书的话就咽在了嘴里,看到小阁老坚持要下地,谢玉萝只能讪讪地,也一句话不敢说了。 小阁老坚持要做的事情,她也不好拒绝啊! 不过这么热的天,小阁老又从来都没有做过重事,他能受的了吗? 萧钰今儿个中午多吃了一点,他听说做农活很累人,非常地消耗体力,他要多吃一些,下午争取把所有的毛豆都割回来。 他读书是不行,可是他……能吃苦,不怕累。 萧钰抬头,状似无意地看了眼对面的人,谢玉萝正在给两个孩子夹菜,笑眯眯的,甜的就跟罐子里头的蜜糖一样,萧钰默默地低下头。 谢玉萝能发现他其他的优点吗? 吃了中饭,萧钰就回了房间,谢玉萝以为他是要去休息一会,毕竟正是正午,太阳都在人的头顶上,最是热人的时候,不过她却要出门,萧子梦和萧子轩跟着她一块,谢玉萝想了想整个村子的人,还是没找到个合适的人。 萧子轩脑瓜子也转了一圈,想起了一个人:“大嫂,我们去找萧山吧?萧山他娘周婶子是个手脚勤快,不偷懒的。” 谢玉萝想了想周氏平日里头的为人,点点头,“那行,我们去找周氏。” 等到了周氏家里头,周氏和萧山还在吃饭,见到谢玉萝来了,周氏忙热情地将人迎了进来:“吃饭了没有?要没吃就在我家吃了。” 周氏早就知道谢玉萝的好,之前还给她儿子吃小鱼干喝汤吃包子,后来又卖了地耳菜给谢玉萝,在谢玉萝的手上也赚了不少的钱,况且,人家谢玉萝是个本本分分过日子的女人,周氏心里头自然欢喜,就想着跟她多亲近亲近。 谢玉萝笑着说道:“我们吃过了,今儿个来,是找大婶有点事。” “啥事啊?你说。”周氏忙问道:“大婶能帮的,我一定帮忙。” 萧山也竖起了耳朵,好奇地问一旁的萧子轩:“子轩,是啥事情啊?” 萧子轩卖了个关子:“你等会就知道了。” 308 总不能读一辈子的书 萧山没有爹,爹死了有几年了。 母子两个相依为命,可好在萧山家原来底子不错,家中有一些余钱,况且周氏又是个节省,手脚又勤快,吃的都在地里头刨,况且这几年家里头也没有要用钱的地方,家里头日子过的还算不错。 周氏唯一的一个心愿就是,多攒点钱,给萧山娶媳妇了,生孙子,她这辈子就死而无憾了。就算是去地底下,也能对得起萧山的爹了。 谢玉萝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周氏一听,就劝道:“玉萝啊,你那豆子都没熟,你就摘了干嘛?等再过大半个月,豆子老了晒干了,我们就能卖给豆腐匠,一个能卖三个钱呢!你这现在收上来,还没老全,少了称不说,出豆汁也不多啊。卖不起价钱的!” 豆腐匠都是按照豆子的品质给钱的,一般普通的豆子都是三个钱一斤,可若是又饱满又好的豆子,能卖到五个钱呢。谢玉萝这就把豆子收上来,干瘪瘪的,谁要啊。 豆腐匠三个钱都不要。 “你没做过农活,你不懂,你就耐心再等待一段日子,豆子饱满了晒干了,就能立马卖出去了。你别着急啊。”周氏只当谢玉萝第一回做农活,不知道,忙说道。 谢玉萝:“……”我不着急啊,可是我要卖啊,收的人明天就来了。 “已经跟人说好了,明儿个就要来收的。”谢玉萝说道。 周氏叹了一口气,惋惜地说道,“现在这豆子没长好,谁会要啊,就算是要了,你卖的一个钱还是两个钱一斤?傻姑娘,你没做过农活,不知道这农作物都是有时间的,你不等它熟透了再卖,就卖不出个好价钱来。” 一个钱还是两个钱一斤? 谢玉萝张了张嘴,说出了个卖出去的价钱:“我卖了四个钱一斤。” 周氏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话,“你……你刚才说什么?你卖了多少钱一斤?” “四个钱啊。”谢玉萝说道。 六文钱是宋长青收她的价,谢玉萝不会往外头说,倒不是说她就是想要赚这两个钱的差价,而是,萧家村豆子再多,也总会有收完的那一日,若是被别人知道宋长青给了她六个钱,到时候其他百姓要卖豆子给仙居楼,宋长青也就只能给六个钱的价。 不然,很难摆的平。 宋长青的好心,谢玉萝记得。他既然想要她多赚钱,那她就不能让人家难做。 “四个钱?”周氏好在是坐着的,不然的话,听到这个数字,怕是惊骇地要跳起来。 周氏看向谢玉萝,谢玉萝一脸的淡定,非常的淡定,似乎对四个钱一点都不惊讶。 “那个豆子,就青的,湿的,卖四个钱?”周氏再次问道。 谢玉萝点点头:“嗯,刚从地上摘下来的,从豆苗上摘下来的,连着豆荚一块卖四个钱一斤。” 这回说的够具体了吧,连着豆荚一块卖的。 豆荚也算重量的。 周氏这回听清楚了,豆荚也要算重量。 她平常卖黄豆,从豆荚里头剥出来的,而且还是晒干了的,一般的卖三个钱,最好的卖五个钱。她还一直以为这个价钱不错呢,可再听到谢玉萝说青豆连着豆荚卖都能卖四个钱一斤,她就惊讶的嘴里都能放进一个鸡蛋了。 “周婶子,我就想来问问你,你愿意去帮我摘毛豆吗?我家地也不多,但是摘也花时间,怕是要花一个下午带一个晚上才能摘的完,你帮着我一起,我给你二十个钱劳务费,您看怎么样?”谢玉萝给二十个钱,非常的多了。 不过,想要请人办事,就不要在意这给多的一个还是两个钱,况且,周氏是个做事不偷懒的,她相信,多给几个钱,周氏干活的热情更高。 果然,周氏想都没想,一口应了下来:“行行行,我去,我去!” 一旁的萧山见状,也说了:“我也去。” 大家都看向他,萧山忙解释道:“我跟着我娘去帮忙,不要钱。” 谢玉萝噗嗤一下就笑了:“行,那今天晚上就在我家吃饭。” 包两个人的饭,还给二十个钱,也就是坐在家里头摘豆子,那简直就是天下掉馅饼的好事情。 周氏忙表示自己吃过了饭就去,谢玉萝带着两个孩子就先回去了。 到了家,大门紧锁,好在谢玉萝有带钥匙的习惯,不过这门不是她锁的呀。 她看向萧子轩。 走的时候,萧子轩曾问过她带没带钥匙。 谢玉萝看向萧子轩,萧子轩忙说道:“我走的时候大哥让我问问你带没带钥匙,说你要是没带钥匙的话,就让你带着钥匙。” 萧钰问的? 谢玉萝忙打开门,放农具的杂物间,镰刀和箩筐扁担不见了。 只一想,谢玉萝就想通了,萧钰这怕是去地里割豆子去了。 也不知道他带了水没有? 这么热的天不喝水可别热的中暑了。 谢玉萝想起水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上回她买给萧钰的牛皮囊水袋还没给他呢,而且,萧钰自己的水袋也还在她这里,也没给人家。 水袋都在她这里,别人拿什么带水啊? 谢玉萝忙去拿了牛皮囊水袋,清洗干净之后就灌了温热的水,里头放了几颗盐,带了一条巾子,跟两个孩子说了一声,就要出门下地去找萧钰。 谁知道刚跨出大门口,远远地就看到萧钰回来了。挑着个担子,走得有些晃荡,他从未做过农活,便是连挑个扁担都左摇右晃。 谢玉萝冲了上去,萧钰一看到她手里头捧着个水囊,脸就这么暴露在太阳底下,她就是去后院都要带着个帽子,可这回跑出来,什么都没带,萧钰心中又是心疼,又是自责。 忙道:“怎么出来了?天热,快回去。” 筐子里已经有半筐的毛豆,怕是萧钰知道他们要忙活,就先提前装了一箩筐回来。 “怎么下地也不说一声?”谢玉萝带着娇嗔问道,她也好替他准备点东西。 听着那一声娇嗔,萧钰心里头莫名地高兴,脸上的汗珠就跟箩筐里头的豆子一样大,一滴滴地往下淌:“早点干完。” 这生意还是谢玉萝找过来的,自己下地做点活又怎么了?他做不来生意,那就学着做农活吧。 反正今后也还是要做的! 总不能读一辈子的书。 309 就是看的让人难受 谢玉萝没有发现萧钰眼睛里闪过的失落与自责,她用干净的手巾替萧钰擦去前额上的汗珠,他晒得满脸是汗,白皙的脸也被太阳晒得通红,这大汗淋漓的样子,看着谢玉萝…… 不知道是什么,就是心里头难受。 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攥紧了一样,一口气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憋在心口,难受的她都快要疯掉了。 脸上的汗珠被擦去,萧钰刚才的失落和自责还有酷热下的炎热,就像是置身冰窖一样,立马就一扫而空了。 如同一丝清风在心间拂过,别提有多畅快,多凉爽了。 “我没事,我不热的。”眼前的人儿眼中满是心疼和怜惜,看的萧钰心花怒放,心花怒放之后又不忍心,忙安慰谢玉萝。 谢玉萝咬着嘴唇说道:“先回家吧,等天气不热了,在下地干活吧!” 萧钰算过了,按他的速度,刚才忙活了一盏茶的功夫,地里头的活计也就才刚刚完成了一点点。若是歇息下,天黑之前肯定完不成。他不止要割好豆子,他割好之后,还要帮着摘豆子。 他是家里头的男人,家里头的天,他要把这个家撑起来。 “我没事的,这是新割来的豆子,应该也要摘一会,等我割好了,我再送来,两边都不耽误。”萧钰笑着说道。 谢玉萝气闷,很不舒服。 二人回了家,谢玉萝立刻倒了一盆凉水,让萧钰洗脸,擦汗,萧钰依言做了。 谢玉萝将牛皮囊水袋递给了他:“来,喝口水。” 看他汗流浃背的模样,看得真是难受。 萧钰接过牛皮囊,有些好奇:“这是……”新的? 谢玉萝笑,抓抓脑袋,尴尬地说道:“上回去镇子上给你买的新的,忘记给你了。” 萧钰想想自己上回的水囊:“那上回的那个呢?” “还在呢。” “怎么好端端地给我买个水袋。原来那个还没坏。”萧钰摩挲着手中的水袋,牛皮囊做的,比他之前用的那个又好看又好用。 她用心了。 谢玉萝笑:“上回那个水袋弄脏了,我就想着给你换个新的。”他最近也没出门,也没用上,谢玉萝倒把水袋的事情给忘记了。 “弄脏了?”萧钰有些奇怪:“哪里弄脏了?洗干净就是了。” 谢玉萝打着哈哈,笑道:“没事没事,洗干净了,以后还能用。”就是不给你用了而已。 萧钰不疑有他,打开水袋,仰头喝了好几大口。 水温温的,似乎带着点……咸味? 谢玉萝忙解释道:“这水里头我放了些盐,大热天出汗太多,喝点淡盐水既可以补充水份也能补充盐份,比单纯喝水要好。” 萧钰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那个,这也是我外祖父告诉我的。”谢玉萝怕萧钰又奇怪,忙又抬出了自己那位外祖父。 萧钰咧嘴笑了笑,洁白整齐的牙齿晃的谢玉萝眼睛发晕:“嗯,知道。” 将割来的毛豆倒在屋檐底下,萧钰还是执意下了地。 谢玉萝没办法,拿了一顶草帽给他,萧钰穿着洗的发白的直裰,带着草帽,下了地。 谢玉萝站在大门口,看着萧钰远去的背影,只觉得胸口闷闷的,抬头看看头上的天,火辣辣的太阳,白的晃眼的光,萧钰大热的天下地干活,累的满头大汗,又热又累,谢玉萝不敢再看。 她收回了视线,不敢在看那一抹背影。 周氏带着萧山很快就来了,一来就学着谢玉萝的样子摘下毛豆。 这个活太简单了,全程坐着,累了还可以站会活动活动筋骨,也不耽误做事,关键是太阳晒不到,也热不到,屋檐下还有风,周氏手脚忙活个不停,没有偷一下懒。 萧山也不偷懒,五个人齐动手,很快就将萧钰送回来的毛豆全部都摘好了。 萧钰还没回来,听说萧钰一个人去地里割豆子去了,周氏就吩咐萧山:“你去地里帮帮你萧钰哥哥。” 萧山平常也经常做农活,听话地立马就要下地。 谢玉萝找人来是来摘毛豆的,没说要去地里干活的,阻止道:“不用了,萧钰应该很快就来了。” “萧山皮糙肉厚,让他去,他做惯了农活的。”周氏一点都不惯着自己的儿子,脏活累活萧山都干过,也从来都不挑。 谢玉萝还要说什么,一旁的萧子轩呵呵笑道:“走,我们一块去。” 两个孩子说完,一块出了门。 谢玉萝看着两个孩子欢欢喜喜地出去,这大热的天,真是受罪啊! 不过,自古以来,祖先们不读是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在地里头刨食吗? 她虽知道,却依然无奈。累不说,还热,双重的磨难,看的让人心疼。 有了萧子轩和萧山的帮忙,萧钰那边确实快了不少。 萧子轩挑着箩筐送来了两大半筐的豆子,萧山在地里头和萧钰一块割豆子。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萧子轩挑着箩筐下了地,这回挑着箩筐回来的,是萧山。两个孩子轮流挑,萧钰就闷着头在地里割豆子。 刚开始的时候,萧钰动作生疏,一根根地割,等到了后头,动作熟练了,抓起一把豆苗伸过镰刀就割。 锋利的镰刀“扑簌”一声把豆苗给割下来了。 毛豆很尖,刺破了萧钰的手掌,割破了他手中的皮,萧钰咬着牙一声不吭,手中的镰刀手起刀落,一垄垄的豆苗在他的手下全部都割好了,他整齐地码放在一边,一旁的萧子轩也慢慢学着割豆子,时不时地跟萧钰说上两句话。 “大哥,这块地以前杂草丛生,大嫂花了好多时间才整好呢,当时全村的人看到大嫂下地,一个个惊讶地嘴里都能塞进一个鸡蛋了。”萧钰想起几个月前的事情,就觉得好笑。 那个时候的大嫂,开始变的陌生,却让他一点点地喜欢上了。 萧钰抓着一把豆苗,他能想象,谢玉萝有一个人开荒,究竟吃了多少的苦。 齐人高的草要挖掉,还要挖掉草蔸,这还不算,从来没开垦过的荒地还要一锄头一锄头的开垦出来,谢玉萝那个时候,肯定吃过不少的苦。 “大嫂当时手都起了好几个大血泡,手都磨的不成样子了,还藏着掖着,不告诉我们。”萧子轩想起往日,伤心地说道:“等我们看到的时候,一双手都磨烂了。” 萧钰手一用力,传来一阵剧痛。 310 读书读傻了吧 “嘶……”镰刀划过,没割到地里的豆苗,倒将萧钰的手从小拇指划到了中指。 剧痛传来,萧钰忙收回了手。 镰刀划的挺深,很快就汩汩地往外头冒血,他眉头都不皱一下,伤口在衣裳上蹭了下,蹭掉了血迹,继续割豆子。 萧子轩也没看到他的手,二人又割了一会儿,萧山来了,萧子轩笑着将豆子装进了箩筐里,这回他挑着豆子回了家。 萧钰眉头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展开过。 三个人忙活,太阳都还没下山,红彤彤的挂在西边,周围的彩霞被映成了血红色,萧钰挑着最后最后一筐毛豆回了家。 天不热了,有一些村民这个时候才出来干活。 毕竟现在地里头没啥农活可做的,就等着地里头的豆子熟了老了,再去收割,见到萧钰挑着两箩筐碧绿的青豆回来,一个个都惊诧不已:“萧钰,你这豆子都没熟,你怎么就割了?” “啧啧,你怎么割了这么多?你再等上半个多月,这豆子老了熟了就能卖个好价钱。”村民们劝道,“可别再割了啊,留着,今年年成好,豆子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晒干了的豆子能放一年多,经的卖。 萧钰看着最后两箩筐的毛豆,说道:“我已经全部都割完了。” “啥?你都割完了?哎呀,我说你没做过农活,不知道怎么做,你咋就不问问我们呢?你读书在行,可是这种地你可就一点都不在行了,你知道你现在收豆子,到时候重量肯定会大减啊。你那块地,若是在等等,你能卖个两百多斤呢,可现在,你能卖个一百多斤就已经顶破天了。” 少好上百斤呢,就放在地里头的事情,又不需要管,一斤最少三个钱,这损失,怕是好几百个钱呢! 萧钰没说话,挑着箩筐走了。 村民们都摇摇头:“你们说这萧钰啊,读书莫不是读傻了,这豆子都没熟,收了干啥。哎……” “是啊,听说快要放榜了吧?你们说要是他这回再没考上可怎么办?这读书读不成,农活也不会做,哎,这担心他们这一家子,没个撑起家的男人,可怎么过……” “嘿嘿,书读的再多又有什么用,还不是照样跟着咱们一块种地。这种的地还不如咱们呢!” “读书读傻了呗。哈哈……” 萧钰把家里头的青豆苗给收了的消息立马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大家都摇头惋惜,还说萧钰不懂装懂。 “我瞧着他就是书读多了脑子读傻了。不懂装懂,看他这回的损失,我就不信,他不难过。”几百个钱呢,就这么白白地糟蹋了。 村子里头的风很快就刮到了萧四婶的耳中,得知萧钰提前收割了豆子,也是嗤笑道:“我瞧着那就不是个过日子。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就连农时也不懂,真是谁嫁给他谁倒霉。几百个钱呢,到哪里去赚的到。” 萧四叔啧啧了两声,“阿钰那是不懂,第一回做农活,以后就有经验了。你也别这么说他。” 萧四婶冷笑:“有经验?我瞧着不像,原来说他是神童,读书厉害,可你瞧瞧,光秀才都考了几年了,都十七了,还没考上。好吧,就算读书不行,来种地,农时都不懂,你说他会有经验,咱们就到等着,看他能有啥经验。” 萧四叔不喜自己婆娘说的话,不过他也没办法反驳。 萧钰这事,做得确实太心急了。 就算他不懂,他也该四处看看啊。周边地里头人家都种了豆苗呢,人家都没收,他倒好,收了,还收个一干二净,简直是…… 说不懂吧,又不像是不懂,倒有点…… “我就说他是蠢。”萧四婶继续说道:“我瞧着他那个家迟早穷的要去讨饭,不信咱们走着瞧。” 萧四叔哑口无言,算了,算了,以后他多教点萧钰,他估计是不好意思问,他就主动去教。 隔壁的房间里头又传来了女子“咯咯”地笑声,萧四婶一直板着的脸听到这笑声立马就笑开了,“你看看,阿元那孩子来了,咱家珍珠笑的多开心。” 说完,话锋一转,继续说道:“萧钰连根手指头都比不上阿元,这论会过日子的男人,还就是阿元。又知道疼人,又有一门吃饭的手艺,珍珠要是跟了他,这辈子都不用愁过日子。” 萧四叔这点倒是同意的,点点头:“嗯,是!” 隔壁的萧明珠笑的花枝乱颤,看到面前的五个银元宝,眼睛都在发亮。 有了这五十两银子,许半仙就会出来帮她收妖了。 谢玉萝作威作福了这么久,害的她最喜欢的人跟她反目,这一回,她要把她打入地狱,让她万劫不复。 “阿元哥哥,谢谢你。你放心,借你的钱,我做牛做马都会还给你的。”萧明珠认真地说道。 萧元笑了笑,深情似水:“不急,只要你开心,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萧明珠脸唰地就红了,不过这回没有羞涩地低下头去,而是满脸的笑意,似乎很享受萧元给的温情。 萧元跟着笑,伸出手,抚上了萧明珠的手背。 萧明珠没躲,仍开怀大笑。 萧钰挑着最后一箩筐豆子回了家,谢玉萝和周氏还有几个孩子都在捡豆子,已经捡好了两箩筐了,还有一大半。 看到萧钰回来了,谢玉萝忙起身去招呼。 萧钰身上的汗流的衣裳上已经没有一处干的地方了,就连头发丝,也都在外头冒水珠。 白皙的面庞晒的红通通的。 萧钰看向谢玉萝,咧嘴笑了笑:“都割完了。” 看他,也是能做农活的。 谢玉萝咬着唇,忍住鼻头的酸涩,跑去了厨房。 厨房里头一直都烧着水的,谢玉萝赶忙提了一桶热水,还有两桶冷水提去了萧钰的房间。 萧钰看见了,忙过来帮忙,“我来。”说完,强势地从谢玉萝手中抢过水桶,谢玉萝没办法,只能给他拿衣裳。 小阁老有洁癖,这满身的汗,谢玉萝怕他受不住。 晒好的衣裳已经叠好放进了房间里,谢玉萝从衣柜中拿出衣裳,放进了小房间里。 刚一出来,萧钰提着最后一桶水过来了,二人在房间门口差点撞上。 311 彼此嫌弃 二人靠的极近。 萧钰那身洗的发白的衣裳已经湿透,湿哒哒地黏在身上,紧紧地贴在胸口,身上的汗水味扑入谢玉萝的鼻尖。 谢玉萝抬头,正好看到萧钰低头看她。 面前的女子,身上带着好闻的女儿香,她的鼻尖也沁出薄薄的一层汗。 萧钰心思微动,眉头微微一皱,想都没想就举起了右手。他想帮着谢玉萝刮去鼻尖上的汗,谁知道谢玉萝咬着唇,足见慌张,她见萧钰抬手,忙往后头退了一步,低着头,慌张地说道:“衣裳……衣裳给你找好了,你洗,洗吧……” 说完,从萧钰身边的空档,一个箭步蹿了出去。 萧钰:“……” 举着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中。 自己身上满是汗水,浑身湿漉漉黏糊糊的,要多脏有多脏,要多臭有多臭,她刚才那副见鬼了的模样,该是闻到了自己身上的汗臭味吧。 想起谢玉萝之前说过的话,她要嫁就要嫁人上人,不嫁泥腿子。身上臭烘烘脏兮兮的,让人看了就觉得恶心。 是啊,他现在,真的很恶心。 萧钰许久都没皱起的眉,深深地锁成了一道桥。 而退出去的谢玉萝,则是长舒了一口气。 她嗅了嗅自己的衣裳,嫌恶地皱了皱眉头。 天气太热了,身上有淡淡的汗味,两个人挨的极近,自己身上的汗味肯定是熏着小阁老了。 刚才他那一抬手,怕是要推开自己吧,肯定是的! 自己都嫌弃自己,小阁老那么爱干净的人,肯定嫌透了。 谢玉萝委屈地撅了噘嘴,然后厨房做晚饭。 说好了晚上要留周氏母子在家吃饭的。 好在今天买了大骨头,谢玉萝下午就炖了骨头汤,里头还切了好几块大肉,如今汤已经煮好了,上头飘着一层油花,整个厨房香气扑鼻。 谢玉萝去后院摘了一些菜回来,开始做晚饭了。 萧子梦帮着生火去了,周氏还在屋檐下捡豆子,看到谢玉萝在厨房忙活,好奇地问道:“家里头是你大嫂做饭吗?” “是啊,都是我大嫂做饭,我大嫂做的饭可好吃了!”萧子轩骄傲地说道。 一旁的萧山也点点头:“嗯嗯,可好吃了。”上回他吃过小鱼干,吃过骨头汤,还吃过大肉包子,现在回想起来,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周氏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头,嗔道:“我做的饭就不好吃?” 萧山忙靠了过去:“哪里啊,好吃的不行,娘做的饭菜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了。不过,子轩大嫂做的饭菜也好吃,娘,你待会尝尝。保管好吃的你想把舌头给咬下去。” 后来周氏也包过肉包子,可是萧山再没吃出过谢玉萝包的那个味道。 周氏看着自己眼馋的儿子,笑了笑,没说话。 她知道自己儿子不会说谎,周氏自己也挺期待的。 谢玉萝做好了饭菜,浑身的汗。 大热天的在厨房待着,就跟包子在蒸笼里头蒸差不多,她就是蒸笼里头的那只小笼包,只有被蒸的命。 谢玉萝手脚极快,很快就做好了四个菜,还有一个骨头肉汤。等饭菜端上桌子,萧钰也刚好出来,坐在矮板凳上摘毛豆。 看到萧钰一身白衣飘飘,隔的老远,她都似乎能闻到萧钰身上的香味,谢玉萝嗅了嗅自己身上,汗味儿更重了。 “那个,周婶子,萧山,子轩,快过来吃饭了。”谢玉萝叫了屋檐下的所有人,唯独没喊萧钰。 萧钰没听到自己的名字。 委屈的眉头再次一皱,大有一种被忽视被无视的委屈。 他低着头,专心摘毛豆。 两个孩子早就饿了,听说有饭吃,立马就去洗手,周氏拍了拍手,起了身,说道:“阿钰,先吃饭吧,吃完饭再来。就剩下这点,晚上肯定能忙的出来。” 萧钰笑了笑:“婶子先去吧。我这就来。” 他没听到自己的名字,谢玉萝没叫自己吃饭。 周氏没在坚持,反正人家是主子,她一个客人总没有老是叫主人上桌的道理。 大家都洗了手,很快就聚在了堂屋。 多了两个人,大家挤挤坐就是了。 人都坐下了,又等了一会儿,萧钰还没来。 “你大哥怎么还不来?”谢玉萝问道。 萧子轩忙跑下桌子去看,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大哥还在摘豆子,说是让我们先吃。” 谢玉萝欲哭无泪:“……” 他嫌弃自己就嫌弃成这样,自己身上不就一点汗味吗? 不能连饭都不吃啊! 谢玉萝虽想找萧钰好好地理论一番,不过现在客人在场,她也不能怠慢了周氏和萧山,便只能压下心中的委屈,给周氏和萧山先添了一大碗汤。 “周婶子,我们先吃吧。” 看到手中的汤里头有肉,还有一层油花,闻着味道就跟上回自己喝过的一样,萧山兴奋地说道:“娘,我喝过的就是这个汤,可好喝了。” 周氏尴尬地笑了笑:“我这孩子,嘴就是馋……” 谢玉萝看了眼自己家的两个孩子:“孩子都一样,我这两个也是嘴馋的不行。” 周氏认真地看了看萧子轩和萧子梦,这才几个月的功夫,两个孩子的个头蹿了一大截,而且这脸上红扑扑的,肉嘟嘟的,明显就是吃的好。 “你待着两个孩子,用心了。”周氏认真地说道。 谢玉萝喝掉了半碗汤,添了大半碗饭,在碗中又夹了一些菜,说道:“婶子,你和萧山先吃,我去喊他大哥过来。” 不就嫌她身上臭吗?她下桌吃,让他上桌去吃吧。 忙活了一天了,肯定饿坏了,谢玉萝总舍不得让萧钰饿着。 萧钰背对着她,坐在小板凳上,闷头摘豆子。 偶尔吹来的风,吹起他衣袍的一角,随风飞舞。 谢玉萝脚步停了停,眯着眼睛看着那一抹白衣。 此刻的小阁老,坐在这破落的屋檐下,做着粗活,单薄的脊背,孤单的身影,夜渐渐暗了,越发显得那抹瘦削的背,寂寥又落寞。 看着真是让人心生怜惜。 谁能猜得到,这人明年就厚积薄发,连中三元,扶摇直上九万里,他的手再没做过农活,他的脚踩在金銮殿上光可照人的琉璃砖上,从此之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下,无人能企及。 从秀才,举人,到状元,再到小阁老,不过短短的五年时间,而自己,那个时候,又会在哪里呢? 312 你是别人吗 也不知道是否是到了晚上就容易感伤,还是想起自己飘忽不定的将来,谢玉萝心情颇是不好。 小阁老的前途一片光明,而自己,却要仰着这人鼻息讨生活,颇有股被人钳制放不开手脚的尴尬。 也不知道是被萧钰气着了,还是未将来的事情担心,她一屁股就坐在萧钰的对面,手捧着饭碗,还没开始吃,就道:“你去吃饭吧!” 萧钰抬头看她,明亮的眼眸中带着丝丝的委屈。 谢玉萝是在生气吗? 萧钰不明就里,一直都委委屈屈心情的此刻竟然抛之脑后,他在想,谢玉萝为什么生气呢? 她不喊他吃饭,他都没生气呢。 萧钰就定定地盯着她,想要从她眼中看出她为什么生气。 谢玉萝红唇微微地撅着,端着饭碗,也不吃饭也不说话,同样毫不示弱地盯着萧钰。 她不就身上有点汗味儿吗,这么热的天,不都有吗,他还皱眉还要推开自己,想想都觉得委屈。 两个人互不示弱,谁都不收回目光,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对方,直到萧钰败下阵来。 小姑娘在生气,还是不惹的好。 “这是给我的饭吗?”萧钰声音轻柔,也不等谢玉萝说话,从她手中将饭碗抢了过倆,拿了筷子就扒饭。 谢玉萝目瞪口呆:“那是……”她吃过了的。 萧钰心情瞬间舒适了。 虽然没喊他吃饭,但是人家把饭给端过来了呀,想想心里头就跟吃了蜜一般得甜。 萧子轩在门口大喊:“大哥,你咋还不来吃饭啊?” 萧钰默默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饭碗,谢玉萝欲哭无泪:“那……是我的!” “哦。”萧钰就哦了一声,然后又开始继续吃,边吃边回头,说道:“我已经在吃了。” 萧子轩也看清了,看看大哥手中的碗,在看看大嫂,突然露出一抹笑来,缩了脑袋就给回去了。 周氏见人还没来,便问道:“咋回事,咋还没来啊?” 主人都没上桌,客人倒快要吃好了,周氏颇觉得尴尬。 萧子轩乐呵呵地说道:“没事没事,大哥已经在吃了。” “在吃了?在哪里吃啊?”周氏不解地问道。 饭还在桌子上呢,萧钰去哪里吃。 “大哥大嫂一块吃呢。”萧子轩兴奋地说道。 周氏也目瞪口呆:这是在一个碗里,吃? “这小夫妻,感情还真好,饭都要共吃一碗。”周氏愣神过后,就笑眯眯地说道。 人家夫妻关系好,自然也跟着高兴了。 萧子轩呵呵笑,高兴坏了。 萧钰还在吃,谢玉萝光看着他吃了,肚子里头就喝了一碗汤,现在还饿着了呢! 有吃的倒不嫌弃她身上的汗臭味儿了? 谢玉萝气鼓鼓地想着。 萧钰虽是在吃着饭,可却还一直都盯着谢玉萝,看她的红唇又撅了起来,气鼓鼓地模样,萧钰看着好笑:“怎么了?” 莫不是他把她的饭给吃了,她不高兴了? 谁让她不喊自己去吃饭的。 “那是我的饭。”谢玉萝说道。 你不嫌脏吗? 萧钰嗯了一声:“好吃。” “我吃过了的。”谢玉萝纯心想恶心萧钰一把:“筷子我咬过了,碗我也用过了的。” 谢玉萝点点他手中的东西,就是纯心想要恶心他。 萧钰愣了一会儿,突然明白谢玉萝的意思,待看见她眉眼都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萧钰笑了笑:“很香!” 谢玉萝:“……” 什么香? 饭菜很香?那是自然的,有肉有蛋呢。 萧钰看着谢玉萝的眼神,继续说道:“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饭菜了。” “什么?” 她以前没克扣过萧钰的吃食啊,隔三差五地就有肉有蛋有汤有鱼的,萧钰也都吃过啊,今日的菜就跟平时一样,没啥山珍海味,也没燕窝鲍鱼啊,他干什么说是他吃过最好吃的饭菜? 谢玉萝自诩今日的菜没有突破啊,跟往常一样,一个味道! 萧钰呵呵笑,也不点破,继续吃饭。 谢玉萝愣愣地看着他,终于发现了一个问题,萧钰把饭菜吃完了,吃光了,连粒米都没剩下。吃的干干净净,好在这人的舌头还不够长,看他那副样子,大有把碗给舔干净的架势。 小狗,小狗,就是小狗。谢玉萝腹黑地想着。 趁着谢玉萝愣神的功夫,萧钰端着空碗去了堂屋。 很快,他又端着一碗饭回来了,满满的一碗。谢玉萝以为他没吃饱,谁知道,萧钰竟然把碗塞到了她手里,“吃吧。” 谢玉萝条件反射,哦了一声,拿起就吃。 吃了好一会儿,谢玉萝看看手中的碗,特别特别的眼熟,好像刚才也见过,她脑子一懵:“这是谁的碗?” 萧钰答:“你的呀。”刚才你不是说这是你的碗吗? 确实是自己的碗,没错。 只是,这碗刚才你不是用过吗? 谢玉萝眼神盯着萧钰,似乎是在问他,萧钰笑了笑:“我刚才没找到新的,就直接用了刚才那个碗。” 这是,她吃过了他接着吃,他吃完了她接着吃? 小阁老,您不嫌脏啊? “你不嫌脏吗?”谢玉萝几乎是脱口而出。 萧钰笑僵在唇边:“哪里脏?” 谢玉萝也不藏着掖着了,说道:“你不是从来都不碰别人用过的东西吗?” “你是别人吗?”萧钰正在摘毛豆,突然抬头,很认真地问谢玉萝。 他的眼神里头似有星河闪烁,就这么看着谢玉萝,眼睛璀璨若星。 谢玉萝一怔:别人? 除了萧钰自己,所有的人对他而言,都是别人啊! 谢玉萝面对萧钰的眼神,竟然哑口无言:“我……” 该如何回答,她是不是别人? 若说是的话,萧钰会怎么说? 若说不是呢,那萧钰肯定不会嫌弃啊! 可她跟萧钰…… 他们就是两条线,会有相遇,却只相交一点,最后只会越走越走! 到最后,人海茫茫,连陌生人都谈不上,更何谈别人。 313 谢玉萝,你明明是我的妻 “我只是觉得,这样不太干净。”谢玉萝败下阵来。 别人吃过了的东西,自己再吃,心里头总膈应不是。 她倒没有半分的嫌弃,只是觉得要注意卫生。小阁老是个有洁癖的人,不会不知道这样——挺脏的。 到底是嫌弃用他用过了的东西! 只是,夫妻之间,不该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吗? 夫妻情趣,在她心目中,原来是脏。 萧钰低着的头眉头都快要拧成了个川字,他抬头,说道:“逗你玩的,碗我已经洗干净了,吃饭吧,饭快凉了。” 谢玉萝:呵呵。 逗我玩儿? 老成稳重的小阁老,还会开玩笑? 萧钰偶尔抬头看她,看她神思飘忽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别人? 谢玉萝,你明明是我的妻! 他垂下暗淡的眸子,心中百转千回。 最后那句话,他没敢说出来,也知道就算自己说出来,谢玉萝也会以这样那样的话岔开去。 吃过了晚饭,全家人齐动手,再加上周氏和萧山,六个人,花了一个时辰就将所有的毛豆都摘下来了,满满五个箩筐,一个箩筐五十多斤,这五个箩筐就有二百五十多斤呢! 为了感谢周氏,谢玉萝拿出了二十个钱,递给了周氏:“婶子,今日多亏你了,要不是你和萧山帮忙,我这块地里的东西,今儿个说什么也收不上来。” 周氏摆摆手:“谢什么,你请我来,那是信得过我呢!” “这是你今日的辛苦钱,你收着。”谢玉萝把钱递了过去。 周氏看了两半,犹犹豫豫的,没收,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谢玉萝发现了周氏的异样,问道:“婶子,你是有什么事吗?” 周氏咬咬牙,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玉萝啊,我想跟你商量个事情。” 谢玉萝点点头:“婶子,你有什么话你直说。” “我能不能也跟你一样,把豆子割了拿去卖?收你豆子的那家人,他还要嘛?”周氏想了大半天了,觉得这是比卖黄豆还要赚钱的生意,毛豆还带豆荚,还有水份,比晒干了的毛豆还要打称嘞。 而且,黄豆还要晒,这花费的心思可比卖毛豆少多了,钱也多。 周氏想都不要想,就想学着谢玉萝一样一块做。 谢玉萝今日忙活自己家里头的事情,还没去村子上说,既然周氏先提了,她立马就说道:“可以啊,正好那人要收不少,我正好也想跟你们说呢!你从明天开始就先收,就跟我处理成这个样子,我给你四个钱一斤。” 周氏感激不已:“行行行,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天就去割豆子去。” 谢玉萝把钱塞给周氏,周氏生死不要,谢玉萝最后带着些怒气说道:“婶子,说好了的,你来帮我做事,二十个钱,你要是不收,以后我可不敢找你了。” 周氏无奈,知道谢玉萝这是在诳自己,只得收了:“玉萝啊,你可真是个好姑娘,婶子多谢你了。” 送走了周氏母子两个,谢玉萝关上门,转身之后,似乎发现有人在盯着自己,她偏头去看,萧钰站在屋檐下,正怔怔地望着自己。 谢玉萝露出一抹笑,然后大踏步回了房间。 她精致的侧颜,眉头紧紧地皱着,显然是不耐烦。 身上都馊了,臭了,早点洗澡啊,自己都嫌弃自己了。 萧钰一直都注视着谢玉萝回房,他还依然站在原地,看到她房间的灯亮着,传来阿梦又笑又跳的声音,萧钰紧锁的眉头皱的越发紧了。 他特别的害怕。 还有几天就放榜了,他知道他这回一定会名落孙山。可他还是带着些期盼,期盼自己能榜上有名,期待自己能满足她的愿望。 那样,他就能光明正大地收回他曾经写给她的休书。谢玉萝有了指望,说不定她就不会再走了。 人啊,真的太贪心,贪心到他现在什么都想要! 既想功成名就,又想软玉在怀。 可她明明,是抵触自己的靠近的。 谢玉萝曾经说过,说这辈子都不会嫁给一个泥腿子。 他浑身的汗臭味时,她眼底的嫌恶,她以为用他吃过的碗时,眼中的震惊,她也一样嫌恶。 就连吃饭,所有的人的名字都带上了,也不喊他一声。 萧钰无奈地苦笑。 他该知道她就是那个样子的,以前无所谓,可是现在…… 现在五月底了,月儿皎皎,星河璀璨,天边最亮的那颗星辰闪烁,却怎么都照不亮萧钰未来的路。 谢玉萝洗好了澡,浑身都舒畅了。 躺在床上,一旁的小姑娘累的早就已经鼾声连连,谢玉萝手撑着脑袋看着萧子梦,伸出食指,点了点她的鼻尖,勾唇轻笑。 今儿个萧钰下地干活,怕是累坏了,也不知道他现在休息没有,依着萧钰那嗜书如命的性子,今天浪费了一天时间在农活上,书都没读一页,他莫不是还要挑灯夜读吧? 谢玉萝真怕萧钰为了读书不要身子,想想便起了身,见萧钰房间的灯还亮着,谢玉萝有些不忍心,思虑再三决定还是去提醒下小阁老。 人是铁饭是钢,休息更重中之重。 不能因为学习而不要身体了。 谢玉萝这样想着,抬脚便出了屋子,刚走到门口,对面的房门“吱嘎”一声,也打开了。 萧钰一身雪白的中衣中裤,如墨的长发披散在脑后,湿漉漉的,显然是刚刚才洗过的。 今儿个下午他不是已经洗过了吗? 怎么又洗一回? 还真是有洁癖啊! 谢玉萝率先开口,离的老远:“那个,你早点歇息吧。今儿个忙了一天了,休息好了明天早上起来看书也是一样的。” 今天萧钰是家里头最忙的那个人了,现在大家都要睡了,他还要读书,真是最忙最辛苦。 萧钰嗯了一声:“你也早点休息。” 谢玉萝转身就要回房。 “等等……”萧钰突然喊住了她:“你刚才喊我什么?” 314 那个,是谁 “什么?”谢玉萝一时不知。 “你刚才喊那个,那个是谁?”他若是没有记错的话,晚上吃饭的时候,她喊大家吃饭之前,也喊了一句那个。 而且,她好像经常喊那个。 那个? 谢玉萝有些尴尬,尴尬地笑了笑,“那个,我这……”总不能告诉小阁老,自己是因为不好直呼他的名讳,只能用那个来替代? 看到谢玉萝面上的慌张和尴尬,不知为何,萧钰突然有种心情大好的感觉。 “我叫萧钰!”萧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谢玉萝:“……我”我知道你叫萧钰啊。 “我不叫那个!”萧钰忍住就快要溢出来的喜意,跟谢玉萝说完转身回了房。留下谢玉萝一个人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口。 萧钰的意思是,他知道她喊的那个是他了? 回到屋中,萧钰一直紧绷的唇漾开了,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他还怪怨她没有喊他吃饭,谁知道,人家虽然没喊名字,但是,她第一个喊的就是他啊! 她心里头还是记着自己的。 萧钰嘴角的笑在看着满墙的书时,终于敛了去,刚才还灿若星河的眸子此刻暗淡起来。 既然知道会落榜,也许,就该另寻他路。他是家中的顶梁柱,就一定要把家中的天撑起来。 兴许,谢玉萝看他虽然不会读书,但是却会劳作,也能养活这个家,她就不会走了。 萧钰的眸子忽暗淡,又忽然迸射出一坚定的光。 只要她不走,他做什么都可以。 第二日一大,谢玉萝就爬了起来,萧子轩也跟着一块起来了,今儿个仙居楼要来收毛豆,他要起来帮大嫂。 这孩子也是个知道心疼人的,有事情做的时候,压根就不需要谢玉萝叫。她前脚起床开门,萧子轩穿戴好了衣裳,揉着眼睛也开门走了出来。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看到这孩子睡眼惺忪的模样,谢玉萝爱怜地问道。 “不用,大嫂,待会仙居楼的马车就要来了。”他还要帮忙记账呢,就跟卖地耳菜一样。 谢玉萝笑着摸摸他的小脑袋瓜子,笑道:“子轩可真乖,快去洗漱吧。” 二人进了厨房,谢玉萝先将粥给煮上了,一人一个鸡蛋,她想了想,还是多煮了两个。 宋福来的太早,兴许早饭也没吃,多煮上两个,以备不时之需。 等到锅里头的粥滚了又滚,谢玉萝放小火煨着,还去后院摘了一些菜回来,天刚蒙蒙亮,外头就传来了马蹄声。 萧子轩在厨房喊道:“大嫂,我去开门。” 来的人就是宋福。 劈开薄雾而来,发丝和衣裳都被这清晨的薄雾给氤氲的潮湿不已。 “来的这么早啊?”谢玉萝有些吃惊。 宋福笑道:“来帮着萧夫人一块去收毛豆。”这是公子昨天下的命令,所以他今儿个天都没亮就赶过来,想着要帮忙。 等看到院子里头五筐整理的干干净净的毛豆时,宋福吃惊不已:“我这还是来晚了呀。” 谢玉萝笑:“怕来不及,昨天晚上就准备好了。” 宋福尴尬地笑笑:“好吧,我这不是来晚了一点。”是来的太晚了,回去也不知道公子会不会数落自己。 “东西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小宋先生直接称吧。” “哎哎哎,好。”宋福忙从马车上拿下称来过数。 这一筐子有几十斤的重量,萧子轩个头还太小了,谢玉萝忙走了过来,挑起扁担另外一头,与宋福一块担着。 宋福担着扁担的这一头,谢玉萝担着扁担的另外一头,看到对面姑娘娇滴滴的身子,却隐隐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宋福特别的惊讶。 寻常女子长成这副模样,谁还愿意做这些粗活啊。 可是萧夫人想都没想,事情上手就做,看她轻车熟路的模样,显然是经常做农活的。 宋福对萧夫人,又是尊重了好几分。 称了五个箩筐,算起来总共是二百六十斤,除去五个筐子,差不多就是二百五十斤,宋长青收经过谢玉萝手的东西,六个钱一斤,总共是一两半银子。 宋福忙拿出了钱,给了谢玉萝。 谢玉萝好不推辞,欢欢喜喜地收下了。 将筐子都装上了车,宋福问萧子轩:“你这村里还有毛豆吗?” 萧子轩点点头:“有的有的,已经跟一个婶子说好了,她先收着,这些毛豆什么时候用完,您什么时候就可以过来收。” 毛豆摘下来之后,还可以存放三四日。 这事办的,够漂亮的。 没说一定要过来收,却说是用完了再来收。 这么漂亮的话,看来也就只有他大嫂能说出来了。 真是个会替人着想的好姑娘。 谢玉萝这时走了出来,“小宋先生没吃饭吧?” 宋福点点头,笑道:“来的早,还真的没有吃。” 谢玉萝露出手上两枚煮好的鸡蛋:“呐,给你。刚煮好的。” “这……不用不用。”宋福忙推辞,总不能要别人要吃的东西。 “你拿着吧,我多煮了两个,怕你赶时间,没顾得上吃。路上两个鸡蛋,先垫吧垫吧肚子也是可以的。”谢玉萝说着就将鸡蛋塞到了宋福手里。 鸡蛋刚从锅里拿出来,用过干净水洗了,还是滚烫的。 宋福忙接过,烫的很,就塞到了怀里,可乐坏了:“那就多谢萧夫人了。我还要回酒楼,就先告辞了。” “嗯,路上注意安全。”谢玉萝叮嘱道。 “得了,我后天就来找您。”宋福上了马车,跟谢玉萝打了声招呼就驾着马车走了。 谢玉萝回了院子,看到萧钰房中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抿了抿唇,萧子梦听到动静,也跟着出来了,惺忪地喊了声大嫂。 萧钰还没起,怕是昨天真的累坏了。 果然是读书人,做点农活就累趴下了。 做好了早饭,粥也煮好了,饭菜都端进了堂屋,萧钰那边还是半点动静都没有。 谢玉萝:“子轩,你去喊大哥来吃饭了。”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大哥要是还在歇息,就别打扰他,让他继续睡会,昨天累狠了。” 萧子轩点点头说好,蹑手蹑脚地进了萧钰的屋。 谢玉萝把鸡蛋给剥好了,萧子轩快速地冲进了房间,一脸的惊恐:“大嫂,大哥不见了!” 修的圆润的指甲一个用力,嵌入了软软的鸡蛋里,把蛋黄都给抠了出来。 315 左手受伤了 “不见了?”谢玉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叫做不见了?” 一个大活人,还能飞天遁地不成? “大哥不在房里,也不在书房。”萧子轩紧张地说道:“大哥从来不会大清早出门的,就算出门,也会跟我们说一声,他今儿个怎么……怎么……” 也对,一个早上只要过去找,就在书房里看书的人,突然一个早上没在看书也没在歇息,人就是不见了,能不把人吓个半死吗? 谢玉萝刚看到了屋檐下的脏衣裳,萧钰没去洗衣裳,那他人会去哪里呢? “别急,你大哥兴许是出去散散步了,很快就会回来的!”谢玉萝让萧子轩不要着急,其实她自己都急了。 倒不是害怕,就是着急。 一个人大清早的,招呼也不打,人就这么出去了,想想都着急。生怕他出什么事,虽然知道小阁老肯定啥事都没有。 “你留下照顾妹妹,我出去看看。”谢玉萝冷静地脱下襜衣,边往外头走。 她的步子很快,有些急切,刚走到门口,就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呜……” 谢玉萝被撞的往后头退了两步,捂着被撞疼的鼻子,疼的眼泪水都快要流出来了,刚要说话,抬头就看到了萧钰的脸。 萧钰的脸色通红,上面满是汗水,今日他没穿直裰,无论是新的还是旧的都没穿,却穿了一身短打的一身,完完全全一副种田下地干活的装扮。 这还不算,他的右肩扛着一把锄头。 这一看,若是忽略萧钰身上的气质,完完全全就是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人。 萧钰没漏过谢玉萝急剧往后退时,捂着鼻子,还有深深皱起的眉头。 那嫌恶的样子。 萧钰天不亮就出去做了农活,昨天割好的豆子,他下去翻地,翻了有半个多时辰,现在正是家中吃早饭的时候,他就先回来了,怕待会大家找的他着急。 早上的天一点不热,甚至有点凉。 可是在地里做了半个多时辰的农活,身上热的跟进了水一样,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干的地方,全部都湿了,头发丝也在往下滴水。 他的身上,汗水味儿明显,一点都不好闻。 被人嫌弃的感觉不好受,萧钰心都在滴血。 可萧钰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我去地里翻地去了,看看能不能种点其他的东西。” 农活他是一窍不通的,等翻好了地再去向其他的村民们讨教吧。 萧钰的胸膛真硬,鼻子都快要撞歪了。 谢玉萝揉揉鼻子,疼的都想要骂人,可却仍然是一个字都不敢说,也不敢喊一句疼。 那憋憋屈屈的模样,落在萧钰眼中,就是一肚子的嫌弃。 “洗洗手就吃饭吧。”谢玉萝说道,她转身就走了。 萧钰捏着锄头的手,用力的上头的青筋都凸了起来。 谢玉萝去厨房倒了一碗温开水,然后舀了一勺子蜂蜜,搅拌均匀来到了堂屋。 萧钰还在外头洗手,刚才他来的时候曾经在河沟里先洗了,可是谢玉萝爱干净,萧钰一遍又一遍地用胰子擦手,可手指甲缝里头的黑泥还是洗不掉。 特别是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指尖,黑乎乎的。 那也不叫黑泥,而是做多了事情,指甲上沾染了颜色,就变黑了。 其他地方都快要洗脱皮了,右手还是洗不干净。 萧钰目光深沉,只得作罢。 进了堂屋,谢玉萝已经坐下等他了,面前摆放好了碗筷,粥和鸡蛋一样不少。旁边还放了一个碗,碗里头是淡黄色的水,萧钰喝过不少,知道那是蜂蜜水。 就放在他面前。 “吃饭吧。”谢玉萝说道。 萧钰坐下,刚要拿起碗筷,谢玉萝指指他面前的另外一个碗,说道:“那是蜂蜜水,你先喝了它。” 萧钰听话端起大碗一饮而尽。 他没用右手,拿的是左手。 起先谢玉萝还没发现萧钰的不一样,等吃了一半之后,谢玉萝终于发现了萧钰的不正常。 寻常都是用右手的萧钰,何时变成一个左撇子了? 等到再次注意看去,谢玉萝吓了一大跳。 萧钰的左手,从左手小拇指到中指,三道深深的划痕,伤口不是新的,可伤口上分明还有暗黑的血迹,分明就是不久的伤口。 昨天萧钰用了镰刀割豆子…… 谢玉萝眉目一沉,那口子,分明就是镰刀割伤的。 她多看了两眼,低头快速地吃饭,平时她吃饭也要一会儿,今儿个吃的特别的快,像是赶时间一样,吃过之后说了句慢吃端着空碗就走了。 萧子轩和萧子梦没发现大哥被晒的通红的脸瞬间垮了下去,眉眼皆是强忍住的伤心。 谢玉萝回房间找到了自己在镇子上买的伤药,还没用过呢。她攥着瓶子,踌躇不已。 本想让两个孩子给萧钰送去,又怕两个孩子得知萧钰受伤难过,打定了主意,她打算自己去送。 刚走进堂屋,萧钰人已经不在了。 “你大哥呢?”兴许是回房间了,谢玉萝抬脚就要往他的房间走去。 萧子梦奶声奶气地说道:“大哥说他还有地没翻完,下地去了。” 刚才大哥还叮嘱他们要好好在家听大嫂的话。 谢玉萝:“……”他不看书下地做什么? 以前谢玉萝开了那块地,是想多个门道挣钱的,可是现在,她赚钱的法子已经摸索出两个了,那块地种也行不种也行,他们是不会饿死的。 谢玉萝转身就走了。 萧子轩和萧子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二人发生了什么事情。 萧钰走的很快,谢玉萝这一路追都没看到人影,等下了地,就看到萧钰背对着她在地里抡着锄头锄地。 她走了过去。 316 蛇从脚上滑过 天已经亮了,趁着现在不热,不少的村民都下地干活,看到萧钰也在地里,一个个惊讶地合不拢嘴。 “我说萧钰,你咋下地了?”有人幸灾乐祸地问道:“你不是读书人吗?怎么也来做这种下三滥的粗活啊?你家谢玉萝能同意吗?” 谢玉萝用力地捏紧了药瓶。 萧钰手上的活没停,哪怕手掌心被磨出了水泡,他也没有停下。他埋头锄地,理都不理那个幸灾乐祸的人。 幸灾乐祸的村民见萧钰不理他,恼羞成怒,骂道:“高傲个什么劲儿啊,最后还不是跟我们一样当了泥腿子。” 萧钰闷头做事,充耳不闻。 谢玉萝一路走过去,听到了不少难听的话。 “我瞧着这萧钰是死心了,考了这么多年,知道自己考不上,学着下地干活呢!”有人嗤笑道。 “呵呵,以前看着跟天上的云一样,现在再看,不还是地上的泥,跟我们有什么区别。” “我倒要看看那谢玉萝还得意嚣张个什么劲儿,她男人没考上秀才,她当不成官太太,看她还能在萧家待多久,受不了苦怕是就要跑了。” 这一路,谢玉萝走的心情沉重。 背上就像是背负了沉重的枷锁,压的谢玉萝喘不过气来。 是啊,以前的她,曾说过,不嫁泥腿子,不嫁农户,就是因为萧钰是个读书人,她才嫁过来的,可是这个家那么穷,她越来越没了耐心,这才会在萧钰去考试之前,要死要活地要来了那封休书。 只要萧钰考上,她留下;萧钰落榜,她立马走人。 真是势力,真是绝情,全然不顾夫妻情意! 谢玉萝不知道萧钰是怎么想的,她攥着药瓶子,一步步走过去,直到脚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脚背上滑过,谢玉萝低头一看,正好看到蛇一扭一扭的身子,从她的裙子里头钻了出来,一扭一扭地溜进了旁边的草丛里。 “啊……” 谢玉萝吓的脑子一昏,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紧接着像是个无头苍蝇一样往前飞奔而去。 真的可以说是飞奔! 众人只看到面前有一个人飞快地跑过,太快了,压根都没看清楚长啥样子,人就已经跑过去了。 而萧钰,震惊地回头。 这是谢玉萝的声音,哪怕声音高亢地几乎变了调儿,他也听出来了,这是谢玉萝的声音。 只见一抹飞快的身影朝自己飞奔而来,还有一声又一声的惨叫。 “萧钰,萧钰……” 声音尖锐,吼的嗓音几乎变了调。 萧钰丢到了手中的锄头,跑上了田埂,也朝着谢玉萝跑去。 “阿萝……” 萧钰惊慌地喊道,他不知道谢玉萝怎么了,脑子里头只有一个念头,她在害怕,他必须去保护她。 两个人都往对方飞奔,谢玉萝眼泪水都吓了出来,眼前迷迷蒙蒙地一片,只看到一个人朝自己飞奔而来。 “萧钰……” 谢玉萝撞进了一个温柔的怀中,对面的人紧紧地抱着她,两个人被冲的往后头晃,萧钰费了好大的劲儿,这才稳住了要往后倒的身体。 “蛇,蛇,蛇……”谢玉萝吓的涕泗横流,抱着萧钰哭的肝肠寸断。 那蛇从她的绣花鞋上爬了过去,隔着绣花鞋,她都能感觉到蛇滑腻腻的触感,心肝肺儿都吓的快要四分五裂了。 “不怕不怕,这儿没蛇,没蛇。”萧钰抱着怀中的人,甜甜的女儿香在鼻尖充盈,萧钰来不及多想,抱着谢玉萝不停地安慰:“我在这,别怕,别怕啊!” 谢玉萝哼哼唧唧地哭,身子都在颤抖,怕得。 萧钰将人紧紧地箍在怀里,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右手放在谢玉萝的脑后,死死地往怀中按,他是第一回见到谢玉萝被蛇吓成这样,那害怕癫狂的模样,吓的萧钰魂飞魄散。 他也被吓着了。 谢玉萝哼哼唧唧地哭,紧紧地贴在萧钰的胸口上,听到萧钰强有力的心跳声,刚才蹦的跟打鼓的心跳也慢慢地平稳了下来。 直到她发现,自己窝在小阁老的怀中,男儿的气息充斥鼻尖,还有有力的心跳,让谢玉萝既心安又贪恋。 这种感觉,是从来都没人带给过她的感觉,感觉刚平稳下来的心跳,又开始狂乱地蹦啊跳啊。就跟碰到蛇一样,跳的厉害,不过那个是被吓的心惊肉跳,这个是……羞的面红耳赤。 僵硬的身子扭了扭,萧钰嗓子都快哑了:“怎么了?” 谢玉萝从他的怀中挣了挣,萧钰了悟。 无奈地放开了手,怀中那软乎乎的身子很快就往后退了几步,萧钰咬了咬唇,心往下一沉,落寞、委屈、伤心、难过,一丝丝一缕缕地爬上了心头。 谢玉萝脸色带着一抹异样的潮红,也不知道她是被吓的还是羞的。 她往后退了两步,站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然后伸出手,“给你。” 脑子有点昏沉沉的。 小巧的掌心,有一个小小的瓷瓶,谢玉萝捏的都出汗了。 刚才她下意识地就跑,几乎将瓷瓶给扔了,好在她脑子昏,还记着这是给小阁老的药,人被吓傻了不要紧,小阁老的药不能丢。 真的没丢! 萧钰的眉头拧了拧,不知道谢玉萝是什么意思。 谢玉萝见他不拿,只好自己打开药瓶,又去拉萧钰的左手。 手背上三道深深的口子,里头渗着暗红的血痂,谢玉萝紧紧地抿着唇,将瓶子里头的药粉小心翼翼地倒在了伤口上。 萧钰眼睛眨都不眨,盯着谢玉萝的动作。 她……在给自己上药? 没看错,谢玉萝确实是在给自己上药。 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看的让萧钰心猛地往下一沉。 这副深情,他如今蚀骨的贪恋。 317 吓病了 伤口挺深的,萧钰只是洗了下,并没有做过其他的措施,想着过几日就能好了,压根就没将这几个伤放在眼里。 而谢玉萝却给自己上药,她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受伤了的? 想起刚吃饭的时候,自己用的是左手,萧钰明白,兴许就是那个时候,被谢玉萝发现的。 萧钰心内苦笑,他不想用右手,只是因为右手的指尖满是黑黑的污渍,洗都洗不干净,他没想过要将伤口公布于众,也从来没想过要让谢玉萝伤心。 “你这伤口很深,怎么都不说一声,难不成你就这样等着让伤口自己好吗?”谢玉萝倒好了药粉,然后拿了自己干净的帕子,将伤口包扎了起来。 只有一块帕子,三根手指头就全部包在了一起,剩下两根手指头在外头。 这下连农活都做不了了。 “不用包起来,待会不好做事。”萧钰伸手就要取下帕子,谢玉萝攥住了他的右手,不满地说道:“做什么事,回去看书去。” 说完,也不等萧钰说话,进了地里拿了倒在一边的锄头,说道:“走,回家。” 地才刚刚挖了三分,还有一大半呢,萧钰:“我……” “回家。”谢玉萝不由分说,推萧钰,面色不快:“手都伤成这样了,不好好养着让伤口愈合,你是打算不要这只手了吗?” 古代不比现代,有各类很好的药品,还可以吃药,杀菌消炎,没过几日就能愈合,古代只能涂点药粉,好的就好了,要是好不了的,伤口感染,那才更危险! 谢玉萝面色阴郁,带着显而易见的不高兴。 萧钰却勾起了唇。 她这是在担心自己? 萧钰在前头走着,谢玉萝在后头跟着,走着走着,前头的萧钰突然停了下来,面对这突然的一停,谢玉萝脊背又一凉:又是蛇? 一阵山中的风吹过,谢玉萝觉得有些冷,身子开始抖个不停,脑子更加混沌,更加不清醒了。 萧钰回转身,看着脸色变得煞白的谢玉萝,问道:“你是特意给我送药来的?” 谢玉萝冷的打了个寒颤,脑子不清不楚,耳朵嗡嗡嗡地响,“你……说什么?” 萧钰的脸逐渐模糊了起来,谢玉萝眨眨眼睛,依然看不清,脑子混沌,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她眼前一黑,最后一眼是萧钰担忧到极致的慌张,接下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谢玉萝晕过去了。 萧钰可给吓着了。 伸手接过她往下倒的身子,一把托住了她,托住她之后,这才惊讶地发现,谢玉萝身上滚烫,像是着了火一样。 她在发热。 萧钰将人打横抱起,飞快地往家里头赶。 在地里头忙活的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的惊诧。 谢玉萝怕蛇怕的竟然晕过去了! 啧啧,真是千金小姐的命。 萧钰抱着人,飞快地往家里头赶,两个孩子正在练字,听到外头踹门的声音,吓了一跳,忙跑了出来,就看到大哥怀中抱着个人冲了进来。 萧子轩吓的大叫:“大哥,大嫂这是怎么了?” “快,去请二叔来。”萧钰来不及解释,大声喊道。 萧子轩不敢耽误,立马就跑出去了,二叔是村子里的赤脚大夫,寻常有个头疼脑热的都去找的二叔。 萧钰将谢玉萝放在床上,看到她浑身滚烫,却一直在打哆嗦。嘴唇被咬的发白,精致的眉眼紧紧地锁在一处,看起来很是痛苦。 “大哥,大嫂这是怎么了?”萧子梦看到大嫂那可怜的模样,吓的呜咽起来。 萧钰:“阿梦别哭,你先去玩,别在这里打扰大嫂。” 萧子梦哆哆嗦嗦,走了两步,又扑了回来:“不行,大哥,我要在旁边看着大嫂。” 她从来没看过大嫂这个样子,看的萧子梦心疼的要死。 萧钰见她执意如此,便只能同意,“好,你先看着你大嫂。” 说完,快速冲进了厨房。 谢玉萝身子滚烫,却冷的打哆嗦,萧钰不知道她是怎么了,舀了一盆热水加了点冷的,冲成了温的,又回了房间,将干净的帕子打湿,拧干,替谢玉萝不停地擦拭她滚烫的身子给她降温。 萧子梦也不敢说话,就在一旁鼓着一对大眼睛不停地盯着谢玉萝,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萧钰见这孩子的模样,想要喊她出去,又想到谢玉萝平日对这孩子很是关爱,如今她病了,萧子梦在一旁伺候着也是应该,便也没再说话。 萧子轩终于来了,萧二叔快六十多了,这一路几乎是被萧子轩拉着跑过来的,刚到家门口一口气喘不上来又萧子轩给拉进了屋子里。 萧钰满脸地担心,攥着萧二叔就往床边拉:“二叔,你帮我看看阿萝,她是怎么了?” 萧二叔上气不接下气,见萧钰那紧张兮兮的模样,也顾不得喘口气,立马就坐了下来,掰开谢玉萝的眼皮看了看,然后摸了摸额头,这才开始把脉。 萧钰在旁边看的心惊肉跳,心都快从胸口口里跳出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萧二叔放下了谢玉萝的手,萧钰上前两步,声音都在颤抖:“二叔,阿萝她怎么样?” “她之前是不是吓着了?” “嗯,下了地,碰到了蛇。”萧钰说道。 “那就是了,她就是被吓着了,没事的,我给她开几帖药,让子轩跟着我回去拿,一天两顿,吃两天,就好了。”萧二叔说道。 “可是她身上好烫,会不会……”萧钰依然不放心。 萧二叔摆摆手,说道:“没事没事,就是被吓着了,我保管她吃了两贴药,后天就能活蹦乱跳了。不过以后可别让她再碰着蛇了。这女娃娃,估计怕蛇怕的要死。” “是啊,她是怕的要死。”萧钰看着床上的人,那张小脸蛋儿惨白的模样,心疼地连呼吸都是痛的。 萧子轩很快就抓回了药,药煎好了端了过来。 萧钰:“你们到隔壁房间去吧,好好地让你们大嫂休息一下。” 萧子轩听话地带着妹妹走了,房间里头就剩下萧钰和人事不省的谢玉萝。 318 无微不至的照顾 目光好不容易从谢玉萝的脸上挪到了自己的手背上,雪白的手帕包扎着伤口,上头是一朵鲜红的蔷薇花,夺目地盛开着。 美人如花,可萧钰却觉得,这盛开娇艳的蔷薇,比不上谢玉萝万分之一。 药终于凉了,萧钰将谢玉萝扶了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萧钰一勺一勺地喂了进去,嘴角溢出来的一点点,萧钰也用帕子小心翼翼的擦去。 便是喂完了,萧钰依然抱着谢玉萝,在她的背上轻轻拍了拍,像是对待一个孩子一般,拍了有好几十下,这才轻轻地放下谢玉萝,替她掖了掖被角。 快要到中午了。 萧钰不忍留下谢玉萝一个人,叮嘱两个孩子自己随便做点吃的,两个孩子已经自己能照顾自己了,去了厨房。 又坐了一会儿,萧钰也去了厨房,不是怕两个孩子不会做吃的,他是去煮粥的,等着谢玉萝醒来就能吃了。 萧子梦在烧火,萧子轩在煮面,看到大哥进来,萧子轩问了一句:“大哥,吃面行吗?” “你们吃吧,我不吃。”萧钰淘米下了锅,切了肉丝,叮嘱萧子轩生火,然后就离开了厨房。 谢玉萝如今还在床上躺着,他没心思吃。 萧子轩默默地多下了一些面条。 萧钰回了房间,继续替谢玉萝擦身子,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眼神里头的温柔和小心翼翼,看的让人心疼。 萧子轩端面进来,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大哥,面煮好了,你吃一点。” 萧钰摇头:“不用,你们自己吃吧。”他哪里吃的下。 萧子轩说道:“大嫂经常跟我们说,大嫂总说,人是铁饭是钢,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吃饱饭,吃饱饭才有力气应对所有的事。。” 萧钰神情微动:“这话,是你们大嫂说的?” “嗯,大嫂说这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坎,一切都会过去的,关键就是照顾好自己,然后我们就静待花开。” 静待花开…… 萧钰紧紧抿着的唇勾了勾,他伸手,摸了摸床上人的脸颊,似乎是在对谢玉萝说,又似乎是在告诫自己,“我一定好好的,等你醒过来。” 说完,捧着萧子轩煮的面条,全部吃光了。 吃过了药,谢玉萝发了汗,到了傍晚边上就醒了过来,身上汗渍渍的,跟从水里头洗过澡一样。 黏糊糊的,难受的不行。 她睁开迷糊糊的眼睛,终于看到了坐在床边上的萧钰,他正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着手臂上和脖颈上发出来的汗水。 “萧钰……”谢玉萝喊了人。虽有些虚弱,可对一颗心都扑在她身上的萧钰来说,仿佛听到了人间天籁。 萧钰激动地语无伦次:“你……哎,醒了?饿不饿,要不要先吃饭?你身上都是汗,要不要先沐浴?” “呵……”谢玉萝轻轻笑出了声,就算病了依然不忘调侃,“那你想让我干嘛?” 是先沐浴还是先吃饭? 萧钰认真地望着谢玉萝,神情激动无比:“你想要先沐浴还是先吃饭,我都依你!” 热水有,熬好的粥也有。 衣裳几乎都黏在了身上,湿漉漉的真的难过,谢玉萝身子动了动,越发的难过:“我想先沐浴。” “好,你先躺着,我去提水来,很快就好。”萧钰激动无比,就连步子都有些虚浮。 出了门,两个孩子听到动静,赶忙过来:“大哥……” “大嫂醒了。子轩,你去给给大嫂添半碗粥,先冷着,等要吃的时候再加半碗热的。”萧钰想的面面俱到。 谢玉萝躺在里头,听到外头的声音,扯开了嘴笑,跟吃了蜜一般。 水很快就来了,一桶热的,两桶冷水,萧钰试试温度,正好合适,谢玉萝原本挣扎着是要自己走过去的,哪里知道,萧钰出来直接将人打横抱起,谢玉萝身子一晃,吓得双手紧紧地勾住了萧钰的脖颈。 抱着谢玉萝进了小房间,这下就有些难了。 人抱进来是没问题,可是怎么洗呢? 就凭现在谢玉萝这虚弱的模样,怕是脱衣裳都脱不下来,沐浴,她一个人能行吗? “你一个人可以吗?”萧钰心疼地问道。 谢玉萝虚弱地点点头:“我可以的。” 萧钰咬咬嘴唇,刚收回手将人放开,谢玉萝身子晃了晃,吓的萧钰一个激灵又将人给抱着了,“不行,你这样不行。” 谢玉萝:“……我,我想沐浴。” 她生怕萧钰不同意她洗,再不洗她都要嫌弃自己了。 身上都快要臭了。 “洗,一定洗。”萧钰一只手抱着谢玉萝,脑中快速地想着办法。 萧子轩年纪虽小,但就是男子,他来肯定不行。萧子梦还是个六岁的女娃娃,自己都洗不了,怎么能帮人洗。 别到时候两个人都摔了。 算来算去,这家里头也就只有他了…… 萧钰问谢玉萝:“你信我吗?” “什么?”谢玉萝不解地问道,她看到萧钰紧闭的双眸。 “我什么都不看,我先帮你脱衣服。”萧钰闭着眼睛,解释道。 谢玉萝怎么会不信。 小阁老虽然心狠手辣,可却是个重情重诺重信之人,他说他不会,就不会。 “我信你。”谢玉萝没有丝毫的犹豫,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萧钰说了一声好。 一只手抱着谢玉萝,另外一只手,摸向了谢玉萝的腰间。 谢玉萝虽然虚弱,可人还是清醒的,她能感觉到那一只手找到腰带之后立马扯开,然后只用指尖剥开她的衣裳,就连抱着谢玉萝的那只左手,也都一直是覆着一层衣裳。 直到谢玉萝跨进浴桶里,坐稳了,萧钰才将衣裳抽走。他的眼睛依然紧紧地闭着,背转过身去,扔下一句话,就冲了出去。 “你洗好了叫我。” 从始至终,眼睛没有睁开一下。 319 沐浴风波 谢玉萝躺在温热的浴桶中,一下又一下晃动着的水,亲抚在她的身上,洗去了她身上黏糊糊的臭汗和不适。 她闭上了眼睛,慢慢地享受。 而萧钰,则是憋着一口气冲出了小房间,冲出了屋子。 好不容易回到房间,憋着的那口气,终于吐了出来。 上下起伏的胸膛,里头剧烈跳动的心脏,一下又一下地提示着他,刚才的感觉不是在做梦。 他遵守诺言,眼睛从不曾睁开一下。 就连他替谢玉萝脱衣裳,他也只是用了指尖,可是,接触的那般的亲近,怎么可能会碰不到她的身子。 他能感觉到,他的指尖划过她的肌肤,触碰到他从未触碰过的柔软,然后指尖就跟着了火一样,从指尖蔓延到全身,不受他控制,怎么都压制不下来。 身子都开始发烫。 萧钰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实,又开始发烫了。 比发热的谢玉萝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边自己浑身滚烫,怕被谢玉萝发现自己的异样,那边又担心谢玉萝一个人行不行。 萧钰将脸埋进水盆里,清醒了下脑子,就出去了。 澡巾和衣裳还晒在外头的竹竿上,萧钰取了澡巾和衣裳,进了屋子。 一进屋子,就发现不对劲。 两个孩子就等在屋子里头,齐刷刷地看着没有打下帘子也没关门的小屋子。 该死,走之前竟然忘记打下帘子了! 浴桶放在墙后面,从外头根本看不到里头,可萧钰就是不高兴,脸瞬间沉了下来。 他快步上前,从后头揪着萧子轩的衣领,把人往外头推。 “大哥,大哥……”萧子轩哇哇直叫,不知道自己大哥是怎么了。 萧钰黑着一张脸,将人推了出去。 “在外头等着。”门被关上,萧子轩只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萧子轩虽然小,但就是个男子,让他在这里听谢玉萝沐浴,这是他亲弟弟,要不是亲弟弟,他直接揪着衣领就扔出去了,哪里还会这么温柔。 萧子梦也吓了一跳:“大哥,二哥怎么了?” 萧钰阴沉着脸,找了个位置坐下:“没事。” 萧子梦也乖乖地坐了下来,等着大嫂洗好。 谢玉萝在里头泡了一会儿,搓洗了下,差不多了。她伸手摸了摸,惯常放澡巾的地方又是空空而已,谢玉萝摇头苦笑:“子梦,帮大嫂拿澡巾过来。” 萧钰猛地起身,拿了澡巾递给了萧子梦,萧子梦跨着小短腿跑了进去,“大嫂,大嫂,我来啦。” 萧子梦冲了进去,将澡巾递给了谢玉萝。 泡了澡之后,身上舒服了不少,脑子也清醒了许多,谢玉萝不似之前那般虚弱,走了出来,将澡巾包裹在胸前。 澡巾够大,就跟现代的浴巾差不多,从胸口可以一直包裹到大腿一下。 谢玉萝有劲儿包着澡巾,却没劲儿站在这里穿衣裳,便一手攥着澡巾,一手扶着墙,慢腾腾地往外头走。 萧子梦忙过去扶她:“大嫂,我扶着你走吧。” 二人走了出来,刚想要跨下台阶,谢玉萝眼前一黑,脑子一晕,身子晃了两下。 一旁的萧子梦吓的尖叫:“大嫂……” 萧钰本来是背过身子的,听到里头谢玉萝的动静,见她有了力气正要出门,谁知道萧子梦的这一声尖叫吓的萧钰魂飞魄散,一个转身就朝谢玉萝飞奔而去。 接住了差点要摔下来的谢玉萝。 谢玉萝一只手还攥着澡巾,另外一只手则抱住了萧钰。 她的身子从上往下倒,全部都贴在了萧钰的身上,而萧钰抱着了她的腰,二人视线平行,只要眼神微微往下,就能看到谢玉萝光洁的肩头和迷人的锁骨。 沐浴过后,身上还带着潮湿的水汽,那一双迷人的杏目氤氲着迷离的气息,好闻的女儿香扑入萧钰鼻尖,让他刚才压下去的欲望又如同星星之火,越发燎原。 谢玉萝知道自己此刻的处境,不着寸缕,全身上下只余一片澡巾包裹,可越是这样,越是让人浮想联翩。 她羞愤难当,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却又知萧钰这是为了救她,纯属无可奈何。 不然,像她这样摔下来,非要砸个头破血流不可。 萧钰猛地偏过头去,不再看一星半点,就这样抱着谢玉萝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床边,然后紧紧地闭着眼睛,一把拉开被褥将人裹上,确定人已经安全之后,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还不忘提醒萧子梦:“帮你大嫂更衣。” 房门被打开,又被紧紧地关上。 萧子梦拿着衣裳给了谢玉萝:“大嫂,穿衣裳。” 谢玉萝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等到谢玉萝穿好了衣裳,一直等在外头的萧子轩也进来了,手里头捧着一碗粥,说道:“大嫂,吃饭了。” 谢玉萝肚子确实是饿了,刚要接过,萧子轩说道:“大嫂,我喂你吧。” 大哥说大嫂太虚弱了,要好好地照顾大嫂。 谢玉萝确实没啥劲,便半靠在床上,笑着说道:“好,那就多谢子轩了。” 萧子轩像是个小大人一样,舀了一勺肉丝粥,递到了谢玉萝的嘴边,谢玉萝刚要张嘴吃,就被人抢走了。 萧钰抢过了萧子轩的勺子,脸阴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大哥……”萧子轩端着碗,手足无措,他压根就不知道大哥这是怎么了? 刚才他在屋里,大哥把他推出去,他以为是大哥说他没做好吩咐的事,于是就去厨房添粥了,大嫂忙活好了,他就进来喂粥给大嫂喝,他难道,做的还不对吗? “出去。”萧钰偏偏头,接过萧子轩手中的碗。 萧子轩以为自己真的做错了,耷拉个脑袋,哦了一声,出去了。 看他那可怜兮兮的模样,谢玉萝都很不忍:“子轩做错什么了吗?” 虽然再次见到萧钰,谢玉萝有开始脸红脖子粗,但是该问的还是要问,免得给孩子落下什么心理阴影。 萧钰坐下,一手端着一手拿勺,舀了一勺凑到了谢玉萝的嘴边:“饿了吧,这粥不烫了。” 完全不理会萧子轩。 谢玉萝:“……”乖巧地张了嘴。 吃完了再问问。 320 箍住他的经,就是眼前的谢玉萝 萧子梦见大嫂有大哥照顾了,跑出去安慰二哥去了。 萧子轩特别的委屈,撑着下巴坐在灶膛后头百思不得其解。 他哪儿都没做错啊,为什么大哥今儿个对他这么凶呢? 萧子梦更不懂:“二哥,大哥今天怎么了?”二哥做的挺好的呀,啥都没做错,大哥怎么总是批评二哥呢? 萧子轩摇摇头:“我要是知道的话,我就不会坐这了。” “哎……”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叹了口气。 大哥肯定是看大嫂病了,又担心又紧张。 一碗肉丝粥,萧钰一勺又一勺,很快就见了底。 谢玉萝吃的肚子溜圆,摸摸滚圆的肚子,谢玉萝还是开了口:“子轩是做错什么了吗?他要是做错了,你可以跟他说明白,不要凶他。” 小孩子会胡思乱想。 萧钰将碗放在一旁,低头给谢玉萝掖了掖被子,他不敢抬头,也不敢多看谢玉萝一眼,满脑子都是光洁的肩膀和迷人的锁骨,就像是唐僧给孙悟空下的一道紧箍咒,而箍住他的经,就是眼前的谢玉萝。 “没事。” “没事你还这样对他?我瞧着子轩的脸色都变了。”谢玉萝对孩子特别有耐心,所以看不得萧子轩对孩子这般粗鲁蛮横。 萧钰冷哼一声,咬牙切齿:“他自己没媳妇吗?” 现在是没有,将来肯定会有,凭什么要对我的媳妇这般殷勤! 想想都觉得酸溜溜的! 谢玉萝觉得自己的脑子是不是被烧糊了,还是被蛇给吓傻了,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萧钰拍了拍谢玉萝手,手心滚烫的连谢玉萝都被烫着了。 “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煎药,晚上在喝一剂,明儿个清早起来就会好的。”萧钰起身,离开了。 谢玉萝这才摸着自己刚才被烫着了的手。 刚才的萧钰,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和体贴,柔的像是一团云,看的清清楚楚,却感觉怎么抓也抓不住。 那份温柔,既让从未经历过男女情爱的谢玉萝向往,又让她不敢多想。 她知道自己在书中的结局,也知道萧钰的结局。 萧钰在不久的将来,就会碰到自己的命定之人。 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结百年之好,相濡以沫,一生一世,白首不分离。 而她呢,只能不断地努力,把原主惨死的结局改变。 她相信自己能改变自己悲惨的命运,可是,她改变不了萧钰的,也改变不了书中女主的命运。 男女主的相遇,是必然。 而她的离开,也必将是必然。 总没见过默默无闻的n号女配跟男主携手一生的,那还算个什么女配,妥妥女主的戏啊! 没有女主的命,却妄想男主,谢玉萝,你想的太多了。 谢玉萝躺了下去,望了又望刚才被萧钰抓着的手,许久不能平静。 萧钰进了厨房,两个孩子还在厨房枯坐着。 见到萧钰进来了,萧子轩抬眼看了看,很快就站了起来,声音带着委屈:“大哥……” 萧钰想起刚才谢玉萝说过的话,她说要好好的待孩子。 努力挤出一抹笑:“无事,你大嫂睡了,你们也累了,回去歇下。” 萧子轩:“……” 他还是不知道大哥为什么对他那么凶! 不过直到许多年以后,萧子轩也动了情,有了意中人,看到旁的男子对自己心上人挤眉弄眼,他突然就明白,大哥对自己不明不白的冷眼了。 晚上谢玉萝又喝了一回药,就直接睡到了第二天。 她醒的时候,外头还是黑漆漆的,屋子里头很安静,谢玉萝摸了摸旁边,没人,看来昨天晚上子梦没睡在这里。 既然没睡在这里,那谢玉萝也不怕打扰到人,直接起来了。正好,她想嘘嘘了。 谢玉萝爬了起来,打了个哈欠,趿好鞋子刚往前走了一步,似乎踢到了东西,谢玉萝往前一栽,脚步不稳,就要往下倒去。 萧钰是被踢醒的。 昨天晚上他直到后半夜才睡。 吃过了药之后谢玉萝就沉沉地睡了,萧钰还是不放心,就一直在旁边守着,守到后半夜实在是守不下去了,就拿了床被褥在地上打了个地铺。 这样也方便谢玉萝要是有事的话,他能及时发现。 什么东西踢了自己一脚,萧钰睡觉浅,立马就惊醒过来,听到谢玉萝的一声惊呼,还有一个往下倒的身影。 萧钰赶忙坐了起来,一把抱住了倒过来的谢玉萝,可谢玉萝的冲力太大了,带着萧钰直直地往后倒去。 好在后脑勺砸在软软的枕头上,只是有些疼,萧钰顾不得疼,紧紧地抱着谢玉萝,将她搂在怀里,生怕她磕着碰着,就连倒在地上,萧钰也要给她当肉垫。 不能伤着她,不能碰着她。 谢玉萝往下倒的时候,自觉这回不摔个脑震荡就要摔个狗啃食了,直到腰上一只手用力地抱紧她,两个人都往下倒,直到谢玉萝的牙齿咬到了个硬邦邦的东西。 “嘶……”身下人传来一声闷哼,声音耳熟的很。 天还黑着呀,之前看不清楚,现下适应了黑暗,谢玉萝睁大了眼睛,眼睛圆溜溜地看清楚替她当了人肉垫子的人。 不是萧钰还有谁。 而她唇边那硬邦邦的东西,赫然就是小阁老的硬挺的鼻子。 她把小阁老的鼻子给咬着了。 刚才那一声“嘶”的闷哼,是小阁老喊疼呢。 谢玉萝忙张开嘴,放开了小阁老的鼻子,天黑也看不见,也不知道咬成什么样子了,谢玉萝着急忙慌:“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 萧钰只刚刚哼了一声,转头就问谢玉萝:“你有没有伤着哪里。” 二人异口同声,心里头只担心对方的安危。 “我没事。” “我没事。” 又是异口同声地回答,反倒逗笑了二人。 二人笑过之后,周遭的气氛又暧昧了起来。 谢玉萝这才发现,她还趴在萧钰的身上,离的萧钰特别特别的近,近到二人的呼吸热气都感觉的清清楚楚。 女上男下的姿势…… 尴尬了。 谢玉萝忙往后昂就要爬起来,谁知道萧钰的手还揽在她的腰上,谢玉萝一用力,没挣脱开,过快的力度倒让她重新跌了回去,微张的唇又咬着了萧钰的鼻子。 “嘶……”闷哼再次传来,谢玉萝无地自容,一连两次,都咬着萧钰的鼻子…… “我可能……有点饿了!”谢玉萝忙不迭地解释,话音刚落,萧钰怔愣地看着自己,谢玉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一句什么样的蠢话。 有点饿了就要吃萧钰的鼻子吗? 那要是特别饿呢? 无论后来谢玉萝怎么解释,萧钰都认为谢玉萝是饿了,他跑去厨房,煮了一碗肉丝面过来。 谢玉萝看着冒着热气腾腾的肉丝面,再看看坐得离她有点远的萧钰,还用被褥紧紧地包着自己,谢玉萝无奈地摇头叹气,闷头吃面。 完了,萧钰肯定认为自己馋他身子了。 321 你就是馋他的身子 萧钰眼神几乎要喷火。 那个地方难受的连走路都很艰难,好不容易压制心头的火给她煮了一碗面,为了不让谢玉萝发现自己的异样,萧钰坐的远远的,身体的异样拿被褥挡住,可谢玉萝时不时投来的委委屈屈的目光,把萧钰一直在努力压制的欲望再次点燃。 犹如火上浇油,刚被浇熄的只剩点点星星之火的欲望,又有毁天灭地的态势。 谢玉萝在吃面前的那碗面,全然没注意到,自己也成了别人想要拆吃入腹的对象。 真的不能看,越看越是星火燎原。 萧钰裹着被褥,又往后头挪了两步。 谢玉萝感觉到了,吃了一口面,将腹中叹出的那一口气又重新吞了回去:完了…… 吃了两幅药,谢玉萝明显好多了。 也能下地走来走去了,早饭大家伙都是在堂屋吃的。 萧钰见她好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萧子轩奇怪地看着大哥鼻子上的伤痕,好奇地问道:“大哥,你的鼻子怎么了?” 萧子梦也认真地去看,看过之后,好奇地说道:“大哥,你这是牙印呢,谁咬的呀?” 谢玉萝恨不得把脸埋到碗里去。 萧钰不动声色,端碗扒了一口饭,“自己咬的!” 谢玉萝脸再次红了。 她刚才看过了,显而易见的牙印,自己牙口也太好了,想起自己昨天晚上说自己饿了,谢玉萝暗暗给自己贴了个标签:色狼。 萧子轩和萧子轩张开嘴,想要去咬自己的鼻子。 可试了许久,别说是牙齿了,就连舌头都碰不到鼻子。 二人奇奇怪怪地看了一眼大哥,皆是疑惑的不行:大哥的牙齿那么厉害吗?竟然还能咬到鼻子呀! 奇怪奇怪,真奇怪! 周氏这两天都在地里割豆子,萧山负责把豆子挑回家,孤儿寡母的两个人,没请人,就自己闷着头咬着牙干。 白天割豆子,晚上就在家摘豆角,母子两个勤快又肯干,这忙活了一天,倒收了两筐豆子。 周氏高兴不已,打算在用用劲儿,把地里的全部都收了卖了。 谁家的豆子收了,只要下地大家伙就都能发现,看到周氏家的地也差不多快空了,大家都纳闷了。 这萧钰不懂农时,收割早了也就罢了,这周氏可是种了十几年的豆子了,怎么可能连这个都不懂呢! 再看到周氏母子两个进地去收割豆子,大家都纷纷围了过来询问原因。 周氏知道谢玉萝要在全村都收豆子,便也没藏着掖着,把谢玉萝卖四个钱一斤毛豆的事情说了。 “你说什么?萧山他娘,我没听错,这湿豆子连着豆荚一块卖,卖四个钱一斤?你确定你说的是真的?”有人还是不敢相信,谁会做亏本的生意,这样的青豆子有人收过去能干啥。 周氏兴奋地直点头:“要的要的,你们没瞧见,萧钰家的豆子也都收了吗?他们家就全部都卖了,我就跟玉萝说了,收我家的,她就让我收,说是过两天就有人会来收。” “还有这样好的事?怎么没听萧钰媳妇说过啊?” “她好像病了。”旁边有个人说道。 “病了?怎么病了?”周氏一听谢玉萝病了,着急问道。 “昨儿个在地里,她好像被蛇给吓晕过去了。”有人见到了,笑着说了出来。旁边的人都跟着笑了。 真真是千金大小姐的身子。 周氏丢了镰刀和箩筐就跑去了谢玉萝家里,身后还跟着不少的人,都跟了过去。他们也打算去找找谢玉萝,他们也要把豆子卖了。 谢玉萝此刻正在歇息,两个孩子在萧钰房中练字,萧钰被谢玉萝押的在家里看书,他的手还没好,就下地干活,伤口若是被细菌感染了发炎了那可不是好玩的。 萧钰则是怕两个孩子照顾不了谢玉萝,便乖乖地在家看书。 只是,这书里头的字没看进去多少。 倒不是不愿意看,而是没心思看。 他自知这回考上的希望渺小,却不想让他和谢玉萝之间的协议生效。 他打定了主意要勤学农活,不论如何,家中大梁要挑起,他便是种地,也要让他们衣食无忧。 等手上的伤好了,他除了把地刨出来,还要多去开垦一些荒地,多种点粮食。 正这样想着,外头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玉萝,玉萝……” 是周氏的声音, 萧钰率先去开门,生怕外头的声音会吵醒还在里头熟睡的谢玉萝。 开了门,看到门口七八个人,有些疑惑:“周婶子,你们这是……” 周氏看到萧钰,倒被唬了一跳,本来就要问你这是怎么了的话就给咽了回去。 鼻子上有牙印,那能是怎么? 总不能是自己咬的,不是自己咬的,那会是谁咬的,这不就不言而喻了吗? 人家夫妻两个的闺房秘事,她好奇八卦个什么劲儿。 “阿钰啊,听说玉萝病了,我来看看她!”周氏急切地说道:“怎么好端端地就给蛇给吓病了呢?” 萧钰不打算让人去打扰谢玉萝,便道:“周婶子留步,阿萝还在歇息。”他的声音很轻,似乎不想吵着谢玉萝。 听说谢玉萝还在睡,周氏慌张地问道:“你媳妇没啥事?” “吃了两剂药,已经好很多了,周婶子不必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这如今正是夏天,到处都是蛇,可万万别让你媳妇下地了,不然碰到了蛇又要给吓着了。”周氏提醒道。 萧钰点点头,应下了:他本来也就没想过要让谢玉萝下地。 身后五六个村民见他们聊完了,便说开了:“阿钰啊,听说你家青豆子连豆荚都卖了四个钱啊,我们也想卖,你看看能不能……” 萧家村几乎家家户户的村民都种了毛豆,若是家家户户都统一割上来,仙居楼怕是要不了那么多的货。 收多了人家要不了,放在家里就会烂了,还不如放在地里,等长老了还能卖黄豆。 萧钰略微沉思了一会儿,就道:“如今仙居楼每日要用的量我们还不清楚,只能等明日仙居楼的人过来,才能知道每天要多少,各位先不着急,等到明日,每天要多少,我就会跟大家说。到时候仙居楼要多少斤,咱村有想卖的,就各家各户都分着卖一些。” 到时候家中种了豆子平均分配下去,一人拿一些来,既不耽误仙居楼的生意,也让大家都能赚点。 见萧钰不厚此薄彼,村民们千恩万谢地走了。 还有人转头回来,看看萧钰的鼻子,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这萧钰媳妇是属狗的? 怎么把萧钰的鼻子给咬成这个样子。 看的萧钰不由自主地就摸上了鼻子。 322 小阁老杀鸡 周氏家里头跟萧钰家的豆子差不多多,她这回是打算全部都收掉的,好在赶了个早,先问了谢玉萝,不然等到后面的话,肯定是要大家伙平均分的收。 想到这里,周氏对谢玉萝越发的感激,回去之后,就让萧山抓了一只老母鸡去了。 谢玉萝看到老母鸡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萧山没动,将怀中抱着的老母鸡放在了地上,老母鸡被捆住了爪子,只能窝在地上,咯咯咯地叫个不停。 “萧山,你这是干嘛?” “大嫂,我娘听说你病了,让我把鸡送来给你补补身子。”如今两家熟了,萧山也跟着萧子轩一块叫大嫂。 “你赶快拿回去拿回去!”谢玉萝怎么可能会收。 萧山扭头就跑。 唯独鸡留在院子里头,面对陌生的环境和未来风险,哀鸣个不停。 谢玉萝让萧子轩送回去。 萧钰在一旁说道:“既然是周婶子的一番心意,你就收着。不收的话,她怕是心里头不舒服。” 谢玉萝没法,只能收着了。 既然是送来给她补身子的,那就…… 谢玉萝看着这只又肥又大的老母鸡,笑了下:“要不晚上喝鸡汤,吃红烧鸡?” 萧钰笑了笑,眼神温柔地几乎要滴出水来:“好。” 都依你! 杀鸡这事自然是落在了萧钰的身上。 谢玉萝不敢杀,两个孩子劲儿不够也抓不住,萧钰拎着鸡,去了后院,谢玉萝在堂屋看到萧钰一手抓鸡,一手握刀,颇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感叹。 当然,说的是那只鸡! 萧钰从来没杀过鸡,谢玉萝没杀过,却也见过。 提前给了他两个法子。 一是抓着鸡翅膀,扭着鸡头,拔掉脖子上的一团毛,手起刀落,直接放血直到鸡咽气。 另外一种就是捏着鸡脖子,让它在窒息中死亡。 两种都特别的残忍,萧钰本想一个都不选,但是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况且,媳妇要吃鸡,别说是杀鸡了,就是变成一只鸡,他也乐的去满足谢玉萝。 他选择了抹脖子。 左手抓着鸡翅膀,捏着鸡脖子,右手拔掉脖颈上的毛,鸡在手中激烈地挣扎着,萧钰咬咬牙,拔完毛之后拿起旁边磨的锋利的菜刀,一咬牙,一闭眼,刀直接抹上了鸡的脖子。 鸡在剧烈的挣扎着,萧钰死死地捏着,一动不敢动。锋利的鸡爪子抓破了他手上的皮肤,可他还是咬着牙,就是不松手。 谢玉萝远远地看着,心中喟叹:小阁老杀鸡啊。啧啧,真有种杀鸡用牛刀的既视感! 鸡挣扎了好一会儿,终于不动了。 萧钰这才睁开了眼睛,碗中已经放了大半碗血,由于挣扎地厉害,碗里头还有几根鸡毛,他小心翼翼地挑了出来,一只手抓着鸡,一只手端着鸡血,回来了。 热水已经烧开了。 谢玉萝准备了个木盆,萧钰将鸡头塞进鸡翅膀里,放进了木桶中,谢玉萝拿了块大石头,压在了鸡的身上,然后舀了一盆滚烫的热水,就要往木桶里浇。 萧钰接过,让她退后:“我来。” 他见过被杀死后的鸡还会再动的,也不知道这只鸡,会不会动。这滚烫的热水若是飞溅出来,烫伤了谢玉萝可怎么办。 谢玉萝忙望后退,见谢玉萝和孩子们都退到了安全的地方,萧钰将滚烫的水倒进了木桶里。 鸡还没死头,烫的它又在桶里挣扎了好几下,滚烫的热水飞溅出来,飞溅到萧钰裸露在外头的皮肤上,他哼也没哼一声,只心中暗暗后怕,好在让她离开了,不然这么滚烫的水溅到她身上,光是想想,都觉得好心疼。 鸡又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这回真的死透了。 又过了一会儿,萧钰搬开大石头,轻轻一拔,鸡身上的毛轻而易举地就拔了下来,已经烫好了,可以拔毛了。 拔鸡毛这事情几个人还是头一回做,萧子轩和萧子梦你一根我一根,将鸡毛扯下来。 谢玉萝也兴奋地不行,跟着一块扯鸡毛。 在现代要吃鸡,都是去菜场,看到哪只有人就会帮忙杀哪只,毛给拔干净,就连里头的内脏都给清洗干净,不需要她动手。 可没让谢玉萝动手不代表她就不会。 要知道,辣椒炒鸡杂,那可是一道美味到让人咬舌头的菜,光是想想,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萧钰看到谢玉萝咽了咽口水,嘴角微微翘了翘,什么被抓啊,被烫啊,在那一刻都值了。 只要她喜欢。 心情陡然愉悦起来,鸡很快就拔了个干净,几人去了后院开始给鸡开膛破肚,里头的鸡肠子鸡胗子鸡心鸡肝可都是好菜,辣椒炒鸡杂,谢玉萝再次咽了咽口水。 萧钰一直注意到谢玉萝的表情,觉得特别的好笑,将鸡肚子破开,里头的内脏,萧钰全部都掏了出来,带了满手的血。 谢玉萝也不嫌弃,伸手过去要接。 萧钰不敢弄脏她的手,往旁边偏了偏,这么肮脏污秽的东西,怎么能让她丢。 “你别沾手了,我去丢了。”萧钰说道。 “丢了?”谢玉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要丢了这些东西?” “嗯,是啊。”萧钰见谢玉萝不可思议地样子,有些疑惑:“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了。这可是一道美味,你怎么就能丢了呢!”谢玉萝一副你不懂美味珍馐的模样,生怕萧钰一个哆嗦就给丢了,忙从他的手中接过,将肠子和鸡胗子鸡肝分开,“今儿个晚上我就用这个给你做道菜,保管你吃了还想吃。” 给他? 专程做给他吃的吗? 萧钰眉眼高挑,皆是笑意:“好。” 她说好吃,那定是非常好吃,关键是,这是她做的一道新菜,只专门给他吃的。 萧钰心里甜的跟吃了蜜一样。 323 一只鸡做成的全鸡宴 谢玉萝这道辣椒炒鸡杂确实是给萧钰吃的,鸡杂不用辣椒炒就没味道啊! 鸡肉剁开两半,一半炖汤,一半红烧。 等到太阳落山,厨房里头就传来鸡的香味,飘了老远,做完了事路过萧钰家的村民一个个都吸吸鼻子,一脸的惊艳:“这萧钰家是吃什么啊?怎么这么香!” “萧钰媳妇会做吃的,做的啥都比咱们的香!”有人吸了吸鼻子,咽了咽口水。 萧钰家起房子,为了感谢村民,谢玉萝曾摆过两桌流水席,有不少的菜是谢玉萝亲手做的,真的是吃的人恨不得把舌头都给咬下去。 “萧钰好口福啊,娶个这么个漂亮能干的媳妇。” “那可不是,要不是谢玉萝,咱们哪知道这青毛豆连着豆荚都能卖四文钱一斤,你说萧钰媳妇脑瓜子里头装了什么?咋装的就是咱们懂都不懂的东西呢?” “可不是嘛?长的那么好,我瞅着莫不是天上的仙女下凡?” 旁边有人笑:“兴许就是!” 大家欢欢喜喜地边走边聊,到了家就分道扬镳,这笑声也就没了。 没人能看到,萧明珠站在自己家的院子里,抱着一团已经晒干的衣服,身子都在打抖! 仙女下凡? 我总会让你们看清谢玉萝的真面目,看看是仙女还是妖魔鬼怪! 萧元发现了萧明珠的异常,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她道:“别担心,许半仙说了,这几日天气最热是阳气最盛也是妖怪最不容易藏身的时候,到时候她就会过来了。谢玉萝活不了几天了。” 萧明珠点点头,甜甜地喊了声阿元哥哥,二人进了屋,关上了房门。 萧四婶从自己屋中探出脑袋来,看到二人那甜甜蜜蜜的模样,别提有多高兴了,她就说嘛,只要萧明珠愿意跟阿元接触,就会发现阿元的好。 萧四叔看到自己婆娘傻笑,也乐呵了:“你说你笑什么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傻了呢!” “你才傻了呢!”萧四婶回头嗔了一眼,旋即美滋滋地说道:“咱家年底之前肯定能办上喜事了。” 萧四叔知道她在说啥,也高兴地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现在越来越发现,萧元真的是个完美地挑不出一点错处来的女婿。 就是人长的不如萧钰好,学识也没萧钰好,可长的好学识好又有什么用,这乡下人过日子,就是靠手艺,靠能耐。 其他的可有可无。 谢玉萝那边,端了最后一个菜上了桌。 看到满桌子的菜,不消说两个孩子了,就连萧钰自己都咽了咽口水。 谢玉萝果真说的没错,脏兮兮的鸡杂洗干净切碎之后用辣椒爆炒,又香又辣,怕是这里头的汤汁都能吃下一碗饭。 老母鸡鸡汤又黄又香,光是闻闻就让人垂涎三尺。 谢玉萝一人添了一碗鸡汤,两个鸡腿儿,一个孩子一个,另外还有两个小腿,她一个,萧钰一个。 喷香的鸡汤喝进嘴里,一人后来又要了一碗,直接把剩余的鸡肉给撕了分了,一道老母鸡汤就给吃了个干干净净。 鸡汤喝完了,两个孩子就瞄准了那盘红烧鸡块。 萧钰则吃上了辣椒炒鸡杂。 一筷子夹起一些辣椒和一点鸡杂,放进嘴里,是又香又辣,鸡肠子特别的有嚼劲,鸡肝软软的,鸡胗子硬硬的,萧钰添了一碗饭,舀了两勺子辣汤,真是恨不得将舌头一块吃下去。 “好吃,好吃,大嫂,好好吃啊!”萧子轩和萧子梦直接上手抓着鸡块,唇边流油,吃的都恨不得将舌头给一并吞进去。 “慢点吃,别咬着舌头了。”谢玉萝笑着提醒他们。 她看到萧钰面前的辣椒炒鸡杂没怎么动,碗里的饭添了汤就着汤都吃的津津有味。 谢玉萝苦笑,用勺子给萧钰添了两勺子鸡杂,“这东西你不吃谁吃?两个孩子不吃辣的,我喝汤也差不多喝饱了,这剩饭剩菜我可是不要的。” 吃不完的饭菜谢玉萝从不会留着过夜,所以她宁愿少做一点,少吃一点,也不浪费。 萧钰听完这句话,心里头都快要美的冒泡泡了。 还真是只给他做的。 萧钰重重地点头:“好,我把这些全部都吃掉。” 这么好吃的东西,他怎么舍得浪费。 且不说这么好吃了,就是不好吃,只要是谢玉萝做的,他通通都会一扫而光。 而萧钰从头到尾都看过谢玉萝收拾鸡杂,特别是鸡肠子,特别的脏,谢玉萝洗了十多二十遍,一双手泡在水里都起了褶子。 做出来的菜原来是给他一个人吃的。 谢玉萝也吃了两块鸡肉,吃了小半碗饭,就吃饱了,看着三个人吃。目光扫向萧钰的时候,她笑了笑,萧钰看到那笑,心思微动,扒了一口咬下去,眉头都皱到了一块。 “你怎么了?”谢玉萝觉得不妙。 萧钰放下碗左手托着左腮,委屈地说道:“咬着舌头了。” 谢玉萝:“……” 这么大个人! 第二天一大早,宋福就来了,谢玉萝领着人去了周氏家中,周氏家里头的毛豆都收了上来,也是五筐子,称了称,也是二百五十斤,宋福给了钱,兴奋地对谢玉萝说道:“萧夫人,我明儿个就来。” 第一回收了二百多斤毛豆上去,第一天吃的人不是很多,只用了三分之一而已,到了第二天就不得了,只要是来吃饭的人,都必点一份毛豆,这还不算,有吃了的还要打包,一个说是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另外则是说这毛豆好吃的不行,寻常当个零嘴都是可以的。 于是,这幽兰镇便四处传扬开了。 仙居楼又有了一道新菜,叫水煮毛豆,不仅好吃,而且营养丰富,还能当零食,于是,不仅来吃饭的人必点这个菜,就连没来吃的一些大家闺秀,也让自己家的下人到仙居楼排起了长长的队,就为了吃上一口毛豆。 第二天,二百斤的毛豆压根就不够卖了,下午就断货了。 所以宋福断定,今天二百斤的毛豆肯定立马就会一扫而光,明天是一定要来的。 324 霸气护夫 “你看看能不能再多收一点,我要三百斤,每天都来。”宋福说道。 谢玉萝想都没想就同意了:“行,三百斤就三百斤,一定会有的。” “萧夫人做事小的放一百二十个心,那就明儿个见了。”这毛豆还要剪掉两端,为此仙居楼还特意又请了两个妇人专门剪毛豆。 这些都是小事,关键最好的是,仙居楼的生意又往上拔了一截,公子已经预算过了,六月的盈利要翻上一番。 真是可喜可贺。 目送宋福的马车走远,周氏捧着一两银子,高兴地不行,拉着谢玉萝的手就是不松开:“阿萝啊,谢谢你,真的太感谢你了。”等到半个月之后,毛豆老了,晒干了卖给豆腐匠,都卖不到这么多钱。 晒豆子剥豆子还要花时间,还要看天气,天气晴好的话没个十天半个月来天,豆子都干不了。可这回好了,两天的功夫就忙活完了,而且赚的比卖黄豆多,操的心也比卖黄豆的少。 周氏激动不已。 谢玉萝:“婶子,我还要多谢你呢,你送去的老母鸡可真是又黄又香,您家还有吗?过两天我在您这里买一只老母鸡。” “有有有,我家还有十多个老母鸡呢!”周氏忙说道。 “那感情好,我家里人都爱吃鸡肉,过几天我就来抓。价钱就按照镇子上的一样。”谢玉萝笑着说道。 说到家人爱吃鸡肉,谢玉萝特意看了一眼萧钰。 昨儿个晚上两个孩子把红烧鸡吃的剩下五六块,那汤一人都拌了半碗饭吃下去了,萧钰更是,辣椒炒鸡杂吃的汤汁都不剩下一点。最后的一点红烧鸡块也被吃了个精光,要不是实在吃不下了,那鸡汤也非要吃了不可。 萧钰真的特别的喜欢吃啊! 谢玉萝眼神微眯,笑的特别的甜。萧钰抿着唇,心里头也乐开了花。 周氏笑着点头:“好,我一定给你抓最好的。” 谢玉萝和萧钰辞别了周氏,就跟大家说要毛豆的事情了。 刚才宋福的马车过来,不少人也跟着过来了,看到周氏卖出了一两银子的价钱,大家也都都纷纷表示要卖。 之前说萧钰不懂农活的人也都红着脸来给萧钰道歉了:“萧钰啊,对不住,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你还有这个打算,我也就嘴贱,随口说说,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虽然说是道歉,可都是怕自己之前得罪了萧钰,担心萧钰不收他们的豆子,耽误他们赚钱,这才来说道歉的话。 诚意嘛,倒没见得有多足。 谢玉萝看了几个人,有几个人脸上确实都带着鄙夷,压根就没将萧钰放在眼中。 萧钰微微皱眉,显然已经看出这几个人嘴上说着道歉,其实心里还是没有半分的诚意。 看来,认为“读书无用论”的人,自古以来都比比皆是。 “哼……”谢玉萝笑了笑,径直看向那几个之前嘲笑过萧钰的人,“各位若是真心道歉,我家阿钰也受了,怕就怕有些人嘴上说说,心里头还是认为读书也无用那可真是目光短浅!” 谢玉萝毫不留情,直指之前说风凉话的人:“你们只知道豆子成熟了可以卖钱,你们的父亲,你们,还有你们的孩子,一代接一代,就只有这一个认知。哪怕别人有个不一样的想法,你们还打心眼认为别人不懂装懂。我家阿钰是不会做农活,也不知道农时,但他书读的多。他读的那些书,经年累月地全部都化成了他脑子里的知识,那些知识会教导他如何做,而且会比你们做的更好!这就是知识的力量!” 有文化的人和没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样。 自古以来比比皆是,许多人都说读书无用,还有人说,你就算是读了再多的书又如何,北大的高材生照样来卖猪肉呢! 是啊,卖猪肉的千千万,可把猪肉卖到上市,卖到身价上亿的,就那一个? 千千万分之一,这就是知识的力量。 谢玉萝说的那几个人臊的脸色通红,刚才还一个个违心说着道歉的话,现在被谢玉萝看破,一个个臊的都低下头去。 不需要去想,他们就已经知道谢玉萝说的没错。 若不是萧钰,毛豆能卖的事情,鬼知道! 萧钰就算来种地,人家脑子里头有文化有知识,也能比他们种的好。 萧钰静静地看着谢玉萝,看着她站在自己的面前,数落之前嘲讽过他的人。 知识就是力量,她说,他读了书,就是种地也比旁人种的好! 萧钰心中暖流划过,心软的一塌糊涂。 她信他! 有些村民看看萧钰,再看看谢玉萝,一个个都被谢玉萝的话给震撼到了。 没错,读书的人选择太多了,就算不入仕,还可以当教书先生当账房先生,总好过他们这些没读过书的,只能种地只能靠卖苦力养家。 读了书的选择就多了。 这就是读了书的人跟没读书的人的区别。 由于仙居楼要三百斤的毛豆,谢玉萝先将卖毛豆的村民的姓名记录了下来,刚好二十户,一户分配十五斤,第二天一大早就送过来。 十五斤毛豆不是难事,大家都应了。 谢玉萝还不忘提醒他们:“毛豆我要好的,干瘪的有虫眼的烂了的麻烦都扔了。我们是要做长期生意的,仙居楼说了,只要我们这里有,他就不会去收别人的。咱们用心做事,不能让仙居楼的人说我们萧家村的人以次充好。” 这毛豆送过去还会有人一个个地剪开的,这干瘪的有虫眼的烂了的人家一眼就看出来了,若是太多坏了的,倒会让仙居楼的人觉得萧家村的人做生意不老实。这以后谢玉萝可没脸再去了。 村民们听了之后都说会小心会注意,这才离开。 萧钰赞赏地看着谢玉萝,无论是做生意,还是做人,她都完美地无可挑剔。 325 自己是不是钻错了书 回去的路上,谢玉萝与萧钰并排走着。 萧钰稍微时不时的偏头看看身边的人,那道温柔似水目光看着谢玉萝,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直到萧钰第三次把视线落在她的身上,谢玉萝再也忍不住了,“你干嘛总是看我?” 萧钰抿着唇笑,“我家阿钰,你说的是我吗?” 谢玉萝呼吸一窒,抬头朝萧钰看去。 萧钰正低头望他,嘴角衔着淡淡的笑意,眼角眉梢都是笑,看的让人如沐春风。 没有黑化的小阁老,原来笑起来如此的暖,如此的好看啊! 萧钰似乎在等待她的回答。 我家阿钰? 谢玉萝说过这样的话嘛? 兴许是心血来潮,一不小心就脱口而出了。可这个人还明知故问,知道她脸皮薄,还要把这话赤裸裸的重新掰扯一遍,这不是存心让她脸红吗? 萧钰也不收回目光,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温柔的让谢玉萝痴迷。 “你说呢?我说的是谁?” “阿萝,我知道你说的是我!”那一声温柔的阿萝,听的谢玉萝愣住了。 自那之后,谢玉萝发现萧钰喊她时,只喊她阿萝。 阿萝,阿萝…… 谢玉萝觉得自己是不是钻错了书。 萧钰那么讨厌她,好,就算现在不讨厌她,那也应该不会看上她? 可是这一声又一声温柔的阿萝还有眼底的情意,谢玉萝特别的迷茫:这个萧钰还是未来的小阁老吗? 不过不论是不是未来的小阁老,萧钰还是执意下地了。 好就好在也听劝,天不亮就出门,天热了就回家,下午休息一下,等到太阳不那么厉害了这才下地,该吃吃,该喝喝,该休息休息。 天气越来越热了,就连大清早起来,都是一身的汗,眼看着放榜的日子只剩下三四日了,萧钰去地里的次数越来越多,时间也越来越长,而谢玉萝发现,萧钰其他都好,就是,不怎么看书了! 谢玉萝突然想起了萧子轩之前说过的话,萧钰不会真的……不打算读书,改种地了? 去了萧钰房间,里头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书房里头也是干干净净的,明显就像是许久没人动过了的样子。 萧钰倒是想要看书,可是地里头的活太累了,累的他想看没有精力看。 况且,他也是打算把书给放下,一心一意做农活。 一大清早的,人又下了地,谢玉萝知道他肯定又去翻地去了,有心去找他,却又怕蛇。上回被蛇给吓病了的阴影还在,说什么她都不去地里了。 萧钰直到中午才回来,外头的天已经热到光是坐在那里都能出汗了,今儿个温度实在是太高,高到谢玉萝也是浑身的臭汗。 见到萧钰回来了,谢玉萝忙替他取下锄头,催促他:“你瞧瞧你,又是一身的汗,快去洗洗。衣裳和澡巾都在里头,洗好了就出来吃饭了。” 萧钰呵呵傻笑:“好。” 等到神清气爽地出来,饭菜已经上了桌子。 谢玉萝打算,吃完了饭要跟萧钰好好地谈谈。 读书是大事,她不会让萧钰放弃的! 就在这时,大门突然被人擂的震天响,“咚咚咚”,大有不开门就不收手的意思。 萧子轩腿脚快,跑出去边跑边喊:“别敲了,来了来了。” 可敲门的人就是不听,不停地捶门。 一般正常人上门怎么可能会把门擂的这么响,看来,这来的人不是有急事就是来找茬的。 罗海花出现在门口,叉着腰凶神恶煞地说道:“谢玉萝,谢玉萝呢?” 谢玉萝看了眼萧钰,大踏步地出去了。 看到谢玉萝出来了,罗海花靠在门框上,冷笑道:“谢玉萝来了?你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谢玉萝倒不怕一个腿脚不便的人,正要上前去,一旁的萧钰拉住了她,一脸的担心。 “不担心,我马上就回来,她不会拿我怎么样的!”谢玉萝笑着宽慰萧钰。 萧钰只能放手。 罗海花见谢玉萝果然过来了,刚才还凶神恶煞地脸上露出一抹小人得志的笑意。 谢玉萝皱皱眉头,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等到走的近了,罗海花指着突然拍了下谢玉萝的肩膀,换了个脸色,说道:“玉萝啊,我还要多谢你,上回要不是你的话,我家小花可就被人拐走了。” 说完,竟然还给谢玉萝抱了个满怀,伸出的手在谢玉萝背上拍了好几下。 这倒把谢玉萝给搞懵了。 罗氏这是做什么? 拥抱完了之后,罗氏拄着拐杖笑呵呵地就走了。 这算是什么事? 一瘸一拐地走了的罗海花,刚才还笑呵呵的脸上立马露出一抹冷笑:谢玉萝,老娘就不信这回搞不垮你。 萧子轩看不懂了,这罗海花过来就是拍拍大嫂的肩膀,给大嫂一个拥抱? 谢玉萝也觉得莫名其妙。 她拍了拍罗海花刚才大力拍她的肩头的衣裳,被罗海花接触过的地方湿漉漉的,收回手之后闻了闻,指尖似乎沾染了股什么怪味。 此刻正是烈日炎炎,太阳正在头顶上,最是热气腾腾的时候,一堆干草放外面,没准都能着火。 刚吃过饭,外头又传来了敲门声:“大嫂,大嫂,你快来快来。” 萧山的声音? 谢玉萝只得穿上刚刚脱下的衣裳,萧子轩率先跑到了外头,看到气喘吁吁的萧山,奇怪地问道:“怎么了,萧山?” 这个时候跑到外头来,整个人热的都跟从河里刚洗澡上来一样。 萧山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你快,快收拾下。许半仙来了,说是咱们村有妖邪,要来帮咱们村捉妖!村长也回来了,让你们一并过去呢!” 全村的人都到祠堂去了。 326 萧家村里有妖邪 许半仙是整个幽兰镇,或者说整个广昌县都有名的神婆,她不仅料事如神,而且能趋吉避凶,就福远祸,还能抓鬼捉妖,但凡是上门的人,都能达成心愿,没一个不说许半仙神的。 如今她竟然大热的天到萧家村来抓鬼,那定是看到了萧家村即将有祸事,特地来化解的,人家还不要钱,这平时见都见不到,请都请不动的人,难怪大家都往祠堂那边去。 “许半仙?”神棍吗? 萧钰在一旁说道:“她是一个神婆,都说她料事如神,能知过去看未来。” 这也是萧钰听人说的,具体如何他也不清楚。 谢玉萝一怔:知过去看未来?这么神?那会不会看透她未来人的身份呢? 似乎感觉到了谢玉萝的害怕,萧钰柔声说道:“别担心,我在呢!” 谢玉萝抬头冲萧钰一笑,笑着说了声好。 神棍罢了,她是不相信。 取了帽子带上,四个人往祠堂去了。 祠堂外头围着密密麻麻的一圈人,都在外头晒着太阳。 “干什么都站在外头,怎么都不进去?”萧子轩也奇怪地问道:“这么热的天,站在外头不要热死。” “我也不知道啊!”萧山也纳闷地说道。 许半仙一直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直勾勾地往后来的谢玉萝看去。 眼神浑浊,却依然精光尽现。 那一道目光,充满了探究和敌意。谢玉萝一怔,倒有点怕被她看穿自己的真实身份。 毕竟,她是未来的谢玉萝,不是这个时候的谢玉萝。 占了人的身子,魂却不一样,也不知道这个神婆能不能看出来。 围观的人见许半仙直勾勾地看过来,也都跟着一起看过去,直到发现许半仙的目光落在了谢玉萝的身上。 萧敬义刚回来,看到许半仙这样子,也是皱紧了眉头。 这意义就有些明显了。 哪知许半仙看了一会儿之后就收回了目光,闭着眼睛掐着手指又算了好几下,这才睁开了眼睛,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萧村长,本仙姑夜观天象,发现萧家村乌云笼罩,而且这妖邪法力日日渐盛,似有大祸来临啊!” “大祸?”萧敬义一听忙道:“我萧家村从未出现过任何的祸事啊!” “村长,还没祸事呢?这还要多少祸事啊?”突然人群中传来一个歇斯底里的声音,罗海花扯着嗓子喊道:“咱们村几十年来都从来没见过人贩子,今年怎么就有了呢?这要不是鬼魅作祟,人贩子怎么会跑到咱们村子来?咱们村子就是有鬼,有鬼!” 谢玉萝差点笑出了声。 刚才还专程跑过去谢她的人,这转头就说世上有鬼。 也不知道是真的有鬼,还是人心上生了鬼! 萧敬义登了罗海花一眼,对她的歇斯底里无可奈何。想要解释其他的村子也都有人贩子,总不能村村都闹鬼,可是现在碍于许半仙还在,萧敬义只得恭敬地问道:“半仙可有解决应对之法?” 古代的人,对神婆或者神棍很是尊敬,觉得有时候闭嘴往那里一站,他们就知道自己想什么,事实上这不过是模棱两可的答案,可这些要人就认为这是半仙的法力高强,能知过去看未来。 不然,这许半仙也不会受到众人追捧。 “办法自然是有的,不然本仙姑也不会今日前来,那为害人家的妖孽现如今法力还不够高强,本仙姑尽早收了她,也省的夜长梦多。”许半仙的目光再次落在了谢玉萝的身上,那三角眼里头的凶光,倒让人脊背发凉。 萧钰似乎也察觉到了那抹目光的不善,他站在了谢玉萝的前面,挡住了那许半仙打量的目光。 人群中的萧明珠看到萧钰的动作,红唇死死地咬着,几乎要咬出血来。 一旁的萧元看了又看,伸手握住了萧明珠的手,在她的手掌心划了划,然后凑到萧明珠的耳边,用只有二人才能听的到的话说道:“明珠,别生气,你想要的都是你的!” 二人凑的极近,就连说话都有种耳鬓厮磨的味道,这落在其他村民的眼中,也都在心中确定了二人之间的关系。 若不是有心,谁会凑的这么近说话啊,别说萧元不会,萧明珠也不会答应啊! 看来,这萧明珠是对萧钰死心了。 死心了才是正确的,人家都有妻子了! 许半仙在对上萧钰的眼神之后,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浑浊的眸子竟然透着一股子害怕,立马收回了视线。 萧敬义忙道:“既然半仙已经找到了拯救我萧家村的法子,还请许半仙施法,之后定然重谢。” 许半仙摇摇头:“重谢就不必,不过是看着这妖孽为害人间,本仙姑动了恻隐之心罢了。” 萧敬义越发的恭敬:“那老夫就代表这萧家村上上下下上百口人多谢许半仙的救命之恩。” “多少达官显贵都请不动的仙姑啊,竟然不要钱地帮我们收妖邪,好人啊!” “那可不是,许半仙她德高望重,简直就是咱们村的恩人啊!” “多谢许半仙!”人群自发喊了起来。 许半仙不动神色,身后自有小神婆将许半仙要用的东西提了上来。 谢玉萝热的浑身都快要冒火了,站在烈日底下,这滚烫的热浪一波接一波,光是站在这里,就汗流浃背。 而许半仙那边还点上了香,拿着已经点燃的一支大人手臂样长的香,听说那香叫点妖香,是许半仙花费了十多年的功夫才做出来,无论是鬼怪还是妖邪,只要碰到那香就会现出原形。 香火一出,鬼魅即除。 不少的人都没看过许半仙抓妖邪,但是这并不让大家怀疑许半仙的实力。 广昌县大户人家有钱都请不动的许半仙,为了天下苍生,分文不取地来给他们抓鬼,就光是这一份大慈大悲的真心,就让在场的人感动了。 所以,站在热浪底下的村民哪怕热的浑身是汗,也没一个开口喊热,没一个动的。 一个个都想着配合许半仙赶快把那个要为害萧家村的妖邪抓出来。 327 不让我捉妖,你们可别后悔 许半仙拿着点妖香,在人群中走来走去,那只有一点点火星的长香冒着烟,从人的身上掠过,没有半分反应。 谢玉萝看到许半仙那认真的模样,突然想笑。 点妖香?许半仙?怕是许神棍? 似乎察觉到了谢玉萝的嘲讽,许半仙突然直勾勾地又盯着谢玉萝,谢玉萝看着她笑,不复刚才的担忧。 若是许半仙看出她的不同,早就已经说出来了,何必多此一举,用燃香的方法找出鬼魅。 有些东西,甚至不需要火星,只要温度,就能燃起熊熊大火。 许半仙从人群中穿梭,终于来到了谢玉萝的跟前。 一双浑浊却冒着精光的眼睛像是凶恶的猛兽盯着猎物一样,死死地盯着谢玉萝,谢玉萝同样毫不示弱地看着许半仙,丝毫没将她的打量放在眼里。 许半仙口中念念有词,先绕着萧钰走了一圈,又绕着萧子轩和萧子梦走了一圈,香烟袅袅,没有任何的异动。 直到,许半仙慢慢地走向谢玉萝。 谢玉萝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许半仙手中燃着的点妖香在自己身上挥来挥去。 人群中的萧明珠激动地帕子都快要拧断了。 快了,快了,谢玉萝就要现出原形了。 许半仙走了一圈,面前的谢玉萝嘴角漾着笑意。 怎么可能呢? 许半仙举着点妖香又走了一圈,这回,她手中的香几乎要贴到了谢玉萝的身上,可那香就是往外冒烟,一点动静都没有。 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许半仙举着香念念有词,还要再绕着谢玉萝再走一圈的时候,萧钰拦着了她:“你已经绕着我妻子走了两圈了。” 我妻子? 萧钰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突然萌生出了一股想要好好疼惜她想要保护好她的感觉。 这是他萧钰的妻子! 谢玉萝抬头看萧钰,萧钰正好偏头看她,二人视线交汇,都抿唇笑了。那眼底的情意显而易见。 落在旁人的眼中,有觉得艳羡的,有觉得正常的,还有看的火冒三丈的。 萧明珠的手指甲,狠狠地差点掐进皮肉里。 许半仙看看谢玉萝,再看看萧钰,耷拉的眼皮子跳了两跳,唇咧了咧,露出里头两排已经泛黑了的牙齿,声音都有些有气无力:“这位是想打算拦着本仙姑不让驱妖邪吗?” “妖邪?”萧钰自然是护着谢玉萝,“我不知道许半仙是什么意思?刚才若是我没看错,许半仙绕着所有的人都是走了一圈,可您,绕着我妻子已经走了两圈了。便是有妖邪,那依照许半仙的高强法力,妖邪应该早就无所遁形,让半仙给抓住了?” 谢玉萝差点就要给萧钰拍手就好了。 这小阁老后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没有一点嘴皮子功夫怎么能行。萧钰这番话,将许半仙给噎的接不下去。 许半仙:“……你”这小子,牙尖嘴利,竟然敢质疑她的法力。 若说谢玉萝不是妖,她凭什么绕着谢玉萝走两圈;可若是谢玉萝是妖,她为什么走了两圈还没将妖给抓住! 这小子,可真是厉害。 全萧家村的人都聚集在祠堂门口,大热的天,正是正午时分,太阳像是要把人给烤熟一样,身上的汗跟不要钱似的往下头掉。 众人听了许半仙的话之后,齐刷刷地朝谢玉萝看去,不明白许半仙是什么意思。 这走了大半个人群了,许半仙一直都是一副老神在在,念念有词的模样,怎么现在却绕着谢玉萝走了一圈又一圈,而且竟然还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来。 萧敬义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走了过来,恭敬地说道:“许半仙,前头还有不少的人没有检查。” 这意思就是说谢玉萝没有问题,何苦纠缠着她。 许半仙不走了,站在原地冷笑:“本仙姑是来替你们萧家村捉妖的,既然不要本仙姑抓,本仙姑走就是了,到时候你们可不要后悔!” 说完,许半仙狠狠地斜睨了谢玉萝一眼,抬脚就走。 人家许半仙是来替萧家村捉鬼,怎么能把人家给气走了呢,萧敬义知道这事情大意不得,忙道:“许半仙,请留步。” 许半仙回头,一双浑浊的眼睛满是不快:“萧家村乌云罩顶,你们就等着被妖邪灭了整个村子!” 说完,收拾东西真的就要扬长而去。 萧敬义好歹也是村长,况且也多次听说过许半仙的高名,知道许半仙有两把刷子,如今又说出萧家村马上就有血光之灾的话,他怎么能不心急。 “许半仙,许半仙,留步,留步。”萧敬义忙拦着了许半仙:“刚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还望许半仙原谅,许半仙要捉妖,尽管捉就是,是我唐突了。” 萧敬义一连着鞠了好几个躬,还有不少村民也都出言挽留:“许半仙,请您留下来替我们萧家村斩除妖邪,救救我们!” 更有甚者,还有村民跪了下去,那虔诚的模样,就跟许半仙是庙里的菩萨一般。 这才留下了许半仙。 “既然村长如此诚心,罢了罢了,本仙姑也就是做善事,必要抓住那个为害萧家村的妖邪不可!”许半仙边说话,浑浊却精明的目光就朝谢玉萝看去。 大有一种已经将你看穿的犀利。 萧钰也感觉到了那道不友好的目光,他就站在谢玉萝的身边,用自己的身躯替谢玉萝遮挡风雨。 “别怕,有我在!”萧钰的声音温柔似水。 谢玉萝本就不害怕,如今听见萧钰那一声宽慰,更觉信心倍增,二人相视,谢玉萝甜甜一笑:“好。” 萧钰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在烈日的焦灼下依然如旧,只是被那一笑,心都快要化了。 328 谢玉萝怕是只狐狸精 许半仙举着点妖香,口中念念有词,再次走了过来。 萧钰站在谢玉萝的身边,陪着她看着许半仙一次又一次围着他们绕圈圈。 走了第三圈,第四圈,许半仙有些慌乱。 明明已经安排好了的,怎么一点用都没有呢! 萧明珠也都提着一颗心,看到还站在原地巧笑嫣然的谢玉萝。 她怎么可能会一点事都没有呢,明明那东西,已经哄着罗海花给她撒身上去了。 许半仙说了,只要衣服上沾了一点那个东西,妖孽就会现出原形啊! 谢玉萝觉得好热,这太阳晒的她脸都快要黑了。 瞧见许半仙还围着她不知道走了多少遍还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谢玉萝忍不住了:“许半仙,您都围着我转了不知道多少圈了?您这是觉得我是妖邪?” 这鬼天气,热的她都快要中暑了。 姑奶奶没心情陪你们玩,我要回家睡觉了。 许半仙闭着的眼睛陡然睁开,一副不可置信地模样盯着谢玉萝。 “没错,你就是妖邪,本仙姑已经看出,你的体内有妖邪附体,还不快速速现出原形!”许半仙用点妖香指着谢玉萝,大喝道。 谢玉萝是妖邪? 刚才大家还都是有些怀疑,如今瞧见许半仙自己亲口说出来,大家都不可思议的盯着谢玉萝。 这么漂亮的姑娘,是妖邪?那就算是妖邪,也是狐狸精! 长的这么好,可不就是狐狸精转世吗? “休得胡言乱语,我妻子不是妖邪!”萧钰将谢玉萝护在身后,大声呵斥道。 萧敬义也说道:“许半仙,莫不是弄错了,谢玉萝她怎么可能会是妖邪呢?” 许半仙冷笑:“不是妖邪?那我可问你,她现在跟之前,是否有天壤之别的改变?” 天壤之别的改变? 还真的有! 以前的谢玉萝不是这样的。 “有有有,以前的谢玉萝嚣张跋扈,眼睛长到天上去了,自诩是个大户人家的姑娘,啥事都不做,对她小叔子小姑子也是非打即骂。现在完全不一样了!”罗海花嗓音尖锐,这话说的在理,引起了不少村民的认可。 “倒真的是啊,以前的她,跟现在的她,变的太多了。” “难道,这就是许半仙说的,被妖邪附身,所以才会有这么大的改变?” “这许半仙是第一回来咱们村?谢玉萝应该也是第一回见?她怎么就知道谢玉萝有变化?这许半仙,还真神啊!” “那可不是,别人都说许半仙有神机妙算的本事。” 许半仙的话一出,大家心中都纷纷打鼓,也都吓得忙往后退了好几步,就留下谢玉萝和萧钰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许半仙见不少的人都信了自己的话,得意地笑了:“没错,一个人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发生这么大的改变,唯一能够解释的清楚的就是——她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她了。” 顿了顿,许半仙继续说道:“刚才本仙姑拿着点妖香在她身边走过的时候,她体内的妖邪蠢蠢欲动,只可惜,这只妖邪法力太过高强,普普通通的点妖香不能耐她几何。” 罗海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许半仙,我这腿好端端地就给摔折了,我姑娘差点就被人贩子拐走了,这在萧家村可是几十年都没有过的事情,都是她,都是因为她,才发生这么多的事情的!许半仙,您可要把她给收了,千万不要再让她害咱们萧家村啊!” 萧敬义气的胡子都快要翘了起来:“罗海花,你胡说八道什么,孩子被拐走,跟谢玉萝有什么关系,再者,你这腿,自己摔的,你怎么能怪到别人身上去!” 罗海花冷笑:“我自从嫁到萧家村来,十多年都是好好的,就只有谢玉萝,她来了我就这样了,不是她克的我是谁克的我!” “噗嗤……”刘细莲笑了:“大壮他娘,你说萧钰媳妇克你?这好端端地,人家家里头有男人有孩子的不克,咋就专克你呢?你算她什么人?” “还不是自己做错了事,自己自作孽,非要怪别人呗!”谁都知道,罗海花蛮横不讲理,她跟谢玉萝杠上,也是自讨苦吃。 还是有不少的人信谢玉萝不是妖邪! 罗海花被数落的面红耳赤,冷冷地笑道:“哼,你们笑?笑,等谢玉萝现出原形,有你们哭的时候!” 许半仙又拿了一把桃木剑过来,在神台前又蹦又跳。 谢玉萝眯着眼睛看着两盏点燃的烛火在烈日下,烧的有些扭曲,那明晃晃的白光,看的让人头晕目眩。 萧钰始终坚定地站在她的身边,直到有一只宽厚的大掌握着了谢玉萝的手。 谢玉萝被吓了一跳,偏头去看萧钰。 萧钰满脸温情,声音越发的温柔:“不怕,有我在。” 有他在,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半分。 谢玉萝不解地望着萧钰,不知是被这烈日晒的头晕目眩,还是被萧钰的温柔迷惑的不知天上人间。 人群已经散开,唯独萧钰与她携手并肩作战。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谢玉萝喃喃地问道。 她目前只是个恶毒女配,书中坏事做尽,与萧钰再无半分的夫妻情分。便是现在,按照书中的走向,她这个女配,终归还是会跟高光男主越走越远。 男主永远都是属于女主的,所有肖想男主的女配,都会死。 这一刻的温情,就像是罪恶的罂粟花,沾染半点,便是万劫不复。 萧钰捏紧了她的手,目光温柔而坚定:“你是我萧钰的妻子,我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你!” 谢玉萝迷征了。 329 萧钰被妖邪蛊惑了 “妖孽,还快快现出原形!”突然,也不知道许半仙撒了什么东西过来,那桃木剑伸过来的时候,上头竟然还裹着燃烧的烈火。 吓的村民大叫一声,有胆小的生怕那火会落在自己身上,又不自觉地往后头退去。 如今场中央就只剩下萧钰和谢玉萝了。 萧钰见火光冲谢玉萝飞来,想都没想,就背过身一把将谢玉萝抱在怀中,将她包裹的严严实实,那火,擦着萧钰的头发飞了过去,几缕被烧焦的发落在了地上。 “这个妖邪法力高强,竟然已经将她的身边人给迷惑了,萧村长,如今这妖邪已经开始迷惑人心了,您还不快派人把这人拉走压制,晚了的话,此人被妖邪钳制,到时候可就难收服了!”许半仙急迫地说道。 萧敬义皱着眉头,怎么可能相信许半仙的话。 这点脑子他还是有的。 萧钰明明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 “许半仙,你会不会搞错了?”萧敬义皱着眉头说道。 说谢玉萝是妖邪,他不信,说萧钰也是妖怪,打死他他都不信。 萧明珠这时冲了出来,大声说道:“村长,阿钰哥哥已经变了,他真的是被妖邪给迷惑了!” 萧钰冷冷地看着她,眼底的寒冰让萧明珠越发的确定,萧钰被谢玉萝迷惑住了。 “以前的阿钰哥哥,从不下地干活,可是现在呢?他竟然放弃他最爱的读书,跑去下地,若不是谢玉萝迷惑,他为何要这样做!”萧明珠得知萧钰下地干活的时候,又大哭了一场。 她心中如谪仙一般的阿钰哥哥啊,为何现在自甘堕落。 萧钰:“下地有何错?我只是想我妻子衣食无忧,这也是被蛊惑了?若这样也算是被蛊惑的话,那我甘之如饴。” 谢玉萝震惊地看向萧钰,这才明白萧钰的意图。 原来,他那么辛苦,就是想让她过的更好! 不知为何,谢玉萝在心中竖起的一道道屏障,瓦解了大半。 一口一个我妻子,二人的手还紧紧地牵在一起,那恩恩爱爱的模样,看的萧明珠肝肠寸断。 她无话可说,扭头又重新站回了人群,可是一双眼睛犹如淬了毒的刀子一样,死死地盯着谢玉萝。 “我觉得谢玉萝不是妖邪,她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是妖邪!”周氏喊道。 刘细莲也跟着附和:“我觉得也不是。” 有人附和,都通通说不是。 罗海花大吼道:“她就是她就是,她现在是没害人,可是等到她厉害了,想要害死我们就易如反掌!” 另外一半没有附和的人,看了看谢玉萝,都有些迟疑。 说是,她也没做啥,说不是,这人变的也太多了。 一时之间,祠堂门口的人都分成了两派,一派以周氏为首,不相信谢玉萝是妖怪,一派以罗海花为首,相信谢玉萝是妖。 然而,信谢玉萝不是妖邪的,只有寥寥几人。 后来,就连刘细莲看到自己男人去了不信谢玉萝的那边,她也犹豫了。 “玉萝啊,不是我不信你,只是……” 有一些人,对神仙鬼怪有着近乎执着的迷信,这也就是没读什么书造成的。 谢玉萝不怪他们,况且,许半仙还是一个犹如神婆一样的存在,神婆的话,他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许半仙看到相信她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得意,她就不信,今日她不能让谢玉萝现出原形。 “帮我把她抓起来,我要做法,让妖孽现出原形!”许半仙又跳了起来,神台上的蜡烛、桃木剑,就连狗血都准备齐全了。 谢玉萝看的眉头都突突的。 不少的村民在许半仙的蛊惑下,已经朝谢玉萝走来。 萧敬义拦着:“你们这是干嘛?” “村长,许半仙说谢玉萝是妖邪,而且法术高强,一般的法术根本就对付不了她,您是村长,您不能让一只妖邪为害我们这群老百姓啊!” “是啊,村长,谢玉萝一来就发生了不少的事情,咱们不得不信半仙的话啊!” “什么事,那些事……”萧敬义还未将事情说出来,就听见许半仙的桃木剑一指,摇头晃脑,念着一串别人都听不懂的词,却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看的大家都心惊胆战。 有两三个胆大的村民朝谢玉萝跑去。 萧钰顾不得其他,见状紧紧地抱着谢玉萝,语气坚定:“有我在,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 “萧钰,你让开,你不让开我们连你一起捆!” “让开让开……” 谢玉萝就这么看着萧钰,看他死死地抱着自己,将自己护在他的身后。 她全程都昂着头,任由萧钰抱着自己,她的眼睛一直在看着他。 “各位,阿萝是我的妻子,她是不是妖怪,我自己清楚,还望各位不要听信其他人的话,伤害我的妻子!”萧钰正色道。 “萧钰,你说她不是难道她就不是?谁不知道你是在护着她!你让开!”有人在高声嚷道。 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上前去拉萧钰的胳膊,萧钰紧紧地护着谢玉萝,死死地抱着她。 “你放开我!免得他们伤着你。”谢玉萝看不下去了,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萧钰突然瞪着她,有隐隐压制的愤怒:“你说什么?” “你放开我,他们会伤害你的!”谢玉萝看着萧钰的眼睛,再次认真地说道。 萧钰真是要气死了,他箍着谢玉萝的手狠狠地用力,将谢玉萝再次拉近自己,紧紧地抱着谢玉萝,然后凑到她的耳边斩钉截铁地说道:“你是我的妻子,我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你。” 哪怕我死! 330 女侠怎会是妖呢 三四个村民过来拉扯,萧钰哪怕被人用力撕扯着,他也不曾放手,紧紧地箍着谢玉萝,用自己渺小的力量保护着她。 眼神坚定且执着,他让谢玉萝相信,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谢玉萝突然想哭。 所有竖起来的屏障都瓦解了,她脑海里现在只剩下念头。 萧钰是她的丈夫,他用尽全力护着她,她为何还要固执于书中的结局呢? 书中的谢玉萝做了对不起萧钰的事情,萧钰厌她杀她,那是她罪有应得,可她从不曾做过哪些事情啊! 她卑微地讨好着萧钰,照顾好他的弟妹,她的所作所为,挑不出一丝错误来。 若是他不喜欢她,却也不会拿自己怎么样。 可是现在,萧钰对她说,她是他的妻,他会拼了命的保护她。 这样一句深情款款的话,让谢玉萝忘记了书中的女主,现如今只记得,自己是萧钰的妻子,萧钰是自己的丈夫。 哪怕后来女主真的出现,萧钰若是移情别恋了,那只能证明萧钰是个朝三暮四的渣男,她也认了。 现在的萧钰对她好,为何不接受上天给予的馈赠! 从未谈过恋爱,也从未对任何男子动过心的谢玉萝,在来来往往的撕扯之间,陡然认清了自己的心意。 若说之前她只是被迫地被萧钰搂在怀中,现下,她伸开双臂,紧紧地搂住了萧钰精瘦的腰。 将自己的脸靠近了他的怀里。 听着萧钰强有力的心跳,那是她的天,有萧钰在替她承受着风吹雨打,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而萧钰,感受到谢玉萝对自己的信任,一直都紧紧抿着的唇终于勾起一抹笑,手上的力气更大,任由多少人推搡,都无法将他从她身边带走。 他说过,他拼了命也会保护好她! 人群骚动,五六个人上去,想要强行将萧钰和谢玉萝分开,却怎么都分不开,眼看着又有人要上去。 萧敬义大吼道:“你们干什么?干什么?萧钰是自己人,难道你们还要自相残杀吗?” “村长,我知道您看重萧钰,可是您也不要忘了,谢玉萝是妖邪,是萧钰的婆娘,他如今护着这个妖邪,就是跟我们萧家村作对,我们萧家村全部要跟着遭殃!您是村长,村里要是有什么事,都是你的责任!” 萧敬义被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场面一时乱了。 哪怕萧钰到后面被人打的跪在了地上,衣裳都在撕扯时被撕扯破了,他也死死地抱着谢玉萝,就是不撒手。 不远处的萧子轩和萧子梦大哭了起来:“大哥,大嫂……” “傻瓜,你放手,他们不会拿我怎样的!” 谢玉萝说道。 这些村民,真是让人又恨又无可奈何。 而那个许半仙,妄图用福祸蛊惑全村的村民对自己动手,谢玉萝不怪也不恨。 他们是无知者,被人挑拨。 萧钰不松手,忍着背上传来的剧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放!” 谢玉萝突然笑了。 萧钰也抿着唇,对着她笑。 许半仙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你们还不赶快把这个妖女抓起来,我要作法!” 萧敬义在一旁怎么都拉扯不开那群人,急的直跺脚。 这时,身后传来了马蹄声和马车声,众人回头一看,就见三四辆马车停了过来,从马车上走下不少的人,都往这边拥了过来。 游正诚带头,看到人群都聚在祠堂门口,为首的就是萧敬义,远远地就笑了:“萧村长,你这是把大家都叫过来跟女侠学习呢?” 萧敬义此刻是一头的包,只能讪讪笑着。 游正诚也认识许半仙,看到许半仙和神台时,愣了愣:“半仙这是……” “本县夜观天象,掐指一算,萧家村乌云笼罩,必有妖邪作祟,于是,便主动前来捉妖!”许半仙一副我为天下苍生着想的模样。 游正诚笑了笑:“半仙真是胸怀天下,普渡众生。不知这妖可抓着了?” 萧敬义摇头:“还没抓着!” 许半仙声音都高亢起来:“我已经看破了妖邪是谁,只是这里尽是人阻拦,老身的法术施展不开,还望里正来说道说道。” 游里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谁是妖邪?” 许半仙手指一指,人群中一个俏生生的大姑娘就在她指下:“就说她!此人被妖邪缠身,再不收服,唯恐酿出大祸。” “萧村长,许半仙火眼金睛,料事如神,德高望重,她的话,定不会有错!”游正诚说道。 萧敬义摇头:“里正,这……她……她怎么可能会是妖邪了?” 游正诚:“莫顾念亲情,只要收了妖,赶跑了妖邪,就好了。” 他以为那女子是萧敬义的亲戚,便开口好言相劝。 一旁跟着过来的姚庆贵眼睛都亮了:“女侠……” 女侠? 游正诚也想一睹女侠的真面目,便低声问道:“在哪里?” 姚庆贵指着谢玉萝说道:“就那个,人群中间那个,跪的那里的那个,长的最好的那个!” 游正诚有些迷糊,一旁的萧敬义也点头:“里正,她就是谢玉萝!” 谢玉萝帮着抓了小贼,还找回来了七个孩子,许半仙说她是妖邪? 那就算是妖邪,也是好妖邪啊! 游正诚也不信了,看向许半仙,也怀疑起来:“半仙莫不是弄错了?” 许半仙皱眉:“里正也不相信本仙姑的道行?” 罗海花歇斯底里,以为这些人也是来帮着许半仙的,指着谢玉萝大声嚷道:“谢玉萝就是妖邪,这个妖邪一附身,家里就开始丢孩子,肯定是被她抓走要把孩子吃了的。她就是妖邪!” 游正诚及跟他来的人脸都黑了。 “胡说八道,她救了镇子上七个孩子,谁说她是妖邪了!”游正诚大踏步,朝谢玉萝走去。 看到谢玉萝跪倒在地上,头上的发都乱了,一旁的一个英俊的男子一直护着她,也被抓的衣裳凌乱,便说道:“这位便是萧公子和萧夫人?在下游正诚,幽兰镇的里正,特来拜谢夫人公子的救命之恩!” 游正诚弯腰鞠了个躬,那尊敬至极的模样,把大家给看愣了。 331 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跟在游正诚后头的二十多个人,知道自己的恩公是谁了! 有人再也看不得恩公被人污蔑,牵着自己的孩子往前走了两步,就跪在了谢玉萝的面前:“恩公……” 接二连三,又有十多个人或抱着孩子或牵着孩子,手里头还提着篮子也都上前跪了下去:“恩公……” 谢玉萝立马明白过来:那丢掉的孩子找回来了! 没人看到,站在人群里头的萧元看到那群孩子的时候,眼睛恨的几乎要冒火。 游正诚鞠躬,弯了好久才起身,动容地说道:“多谢女侠出的主意,丢的那七个孩子,都找回来了。” 谢玉萝兴奋不已,看向萧钰。 萧钰也激动地低头看她,看她的发丝乱了,伸手温柔地将她的头发别在了耳后。 那深情的模样,看的萧明珠恨不得上前手撕了谢玉萝。 “您就是这些孩子的再生父母,大家伙都自发地要过来谢您。”游正诚说完,身后就传来一句又一句谢声。 “女侠,谢谢你,谢谢您,您就是孩子的再生父母,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 呼啦啦,二十多个人乌泱泱地跪了一地。 谢玉萝哪里敢受这么大的礼,她忙上前,拖起了一个痛哭流涕的妇人,宽慰道:“大家都起来,我也只不过是做了我自己该做的事情。孩子这么可爱,怎么能离开父母呢?” 妇人手中有一个三岁大的孩子,看到谢玉萝,笑得咯咯咯地伸手要谢玉萝抱抱。 谢玉萝笑着伸出一个手指,那孩子立马就抓住了她的手指头,笑得咯咯。 真讨孩子喜欢! 旁边的人都说道:“女侠,您就是这些孩子的再生父母,让孩子们给您磕个头。” 谢玉萝不想,可萧敬义却说道:“玉萝,你让孩子们磕,大家都想感谢感谢你。” 无法,只能看到被找回的七个孩子跪在谢玉萝的面前,给谢玉萝磕了重重的三个响头。 谢玉萝有点想哭,忙上前去拉起了两个孩子,声音都有些哽咽:“好孩子,快起来,以后一定要记得,除了父母,每个陌生人都有可能是坏人。不要跟陌生人说话,不要跟陌生人走,天上不会随便掉馅饼,我们要学会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跪在前头的是那个十岁的姑娘,知道自己被拐走之后,也都听人贩子说了自己要去的地方,她知道那种地方,娘说过,那种地方的女人过的生不如死。 当时她以为自己逃不掉了,谁曾想,还能平平安安地回家。 知道自己是被眼前的小姐姐救了,扑到谢玉萝的怀里,放声大哭,边哭边喊:“谢谢姐姐,小柔这辈子当牛做马,也一定要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谢玉萝抱着那孩子,眼泪水也跟着流了下来,萧钰看的心疼,上前两步,心疼地揽着她的肩。 “不哭了,孩子们都找回来了,不哭了。”萧钰轻声地安慰着。 他知道她的心最是善良。 谢玉萝哭着笑了,点点头:“不哭了。小妹妹也不哭了。” 十多个篮子就摆在了一块,有鸡蛋、有鸡还有各类的瓜果蔬菜,都是那些丢失孩子的父母拿了自己家里最好的东西过来感谢谢玉萝的。 谢玉萝不要,游正诚佯装黑着脸说道:“怎么能不要,这都是大家感谢你的,你要是不收,大家心里头过意不去,这些东西,哪里比的上孩子珍贵!” “是啊,姑娘,你就收下,就是家里头的东西,你要是不收,我们这心里过意不去呢!” 谢玉萝只得收下。 游正诚抚着胡须呵呵笑了:“女侠,你这回替我们幽兰镇找回了这七个孩子,官府特意赏赐你一些奖赏,还有,上回你抓着的那个小贼,我们可是抓了好久,连官府都惊动了,你又帮了我一回大忙了!” 一连解决两桩大案子,可都是惊动了县衙的,他们还能完美地办的这么好,县太爷高兴的不得了,夸了他好几声。 一旁的姚庆贵端了个锦盒过来,激动地看着谢玉萝打招呼:“女侠……” 那腿劈的,又有力气又狠准稳,不是练家子,做不来。 游正诚拿过锦盒塞给谢玉萝,“这是县衙给你的赏赐,您收着。县太爷还说了,若是得空来幽兰镇,一定要亲自见见你。” 一个平凡的乡野村妇,县太爷竟然都要召见,那可不是一般的荣誉啊! 谢玉萝只得接过,“多谢里正。” “谢我什么?要不是你,小贼抓不住,孩子也找不到。我当了这么多年的里正,还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有勇有谋的女子,若身为男儿,那可真是……”游里正感慨地说道。 “游里正,她可是个妖邪,您身为幽兰镇的里正,是打算看着萧家村葬送在这妖邪手中不成?”许半仙这是第一回收妖收了半天没收成功,如今人来的越来越多,若是今日没有把这妖邪收走,她这几十年积累起来的威望可就功亏一篑了。 谢玉萝,今儿个她就一定是妖邪! 游正诚好言好语相劝,“她是咱们幽兰镇的大恩人,怎么可能会是妖邪呢?若不是她,全镇上另外七个孩子,怎么找得回来!” “是啊,别人都找不回来,就她一出手就找得回来,她是会神机妙算还是有通天的本事,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事情就是她一手操办的呢!”罗海花冷笑道。 看那副样子,完全是一副谢玉萝把别人当傻子的感觉。 “罗海花,你姑娘是谢玉萝帮你找回来。”萧敬义吼道。 “谁知道是不是她拐走的?在这里假心假意,我看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她!”罗海花歇斯底里地反驳。 “你……”萧敬义被气的反驳不出来,罗海花就是这样,颠倒黑白,而且一口咬定了的事情,怎么都不会变通。 “我觉得这事情很简单。若是谢玉萝是妖邪,许半仙作法就能驱除妖邪;若是谢玉萝不是妖邪,咱们全村的人都能亲眼见到谢玉萝的清白,是?”这时,一个人走了出来,给出了他的建议。 出来的人是萧元。 萧子梦好奇地朝萧元看去,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看萧元,有些奇怪。 “对对对,萧元说的没错,若是谢玉萝不是妖邪,又何必怕许半仙作法?若她是妖邪,许半仙做法收了妖,咱们也不用害怕了,对不对?” 大家交头接耳,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332 我妻子不是妖邪 “是啊,无论大家说谢玉萝是不是妖邪,让半仙施法不就能知道真假了?她要不是妖邪,那就皆大欢喜,若是她身上有妖邪的话,半仙赶跑了妖邪,岂不更好?” “大家也说的没错,若是玉萝不是妖邪,大家也都放心,萧钰,你说是不是?” 哪知萧钰摇头,抱着谢玉萝往后退了一步:“我不同意!” “萧钰,由不得你同不同意,这是全村人的意思。” 萧钰依然固执地抱着谢玉萝,不忍她受那样的折磨:“你们刚才不是说我也被妖邪附身了吗?那就先对我施法,看看我身上有没有妖邪!” “萧钰……”谢玉萝没想到萧钰竟然会说这样的话,不由自主地就喊了她的名字。 “阿萝,哪怕你真的是妖邪,我也认了。”萧钰深情地说道。 谢玉萝目瞪口呆:“萧钰……” “不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他松开谢玉萝,将谢玉萝护在身后:“先看看我是不是妖邪再说!” 萧明珠大喊:“萧钰,你疯了吗?” 萧钰充耳不闻,一步步走向神台,许半仙不动神色,举着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 谢玉萝看着萧钰挺的笔直的脊梁,他为了不让自己受伤,宁愿让别人磋磨他。 日头很晃眼,谢玉萝看着萧钰一步步远去,突然咧嘴笑了,她大声喊道:“萧钰,我是谢玉萝!” 我是谢玉萝,虽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谢玉萝。 萧钰脚步顿住,回头,也笑道:“好!” 举着桃木剑正在念念有词的许半仙在萧钰身边转了两圈,没有一点反应。紧接着,只见许半仙烧了一张符,倒水之后泼向了萧钰身上。 有不懂的村民疑惑地问道:“仙姑这是做什么?怎么把萧钰的衣裳打湿了!” “不懂?这可是仙姑的厉害之处,那是一碗符水,符水能辨妖邪,能捉妖邪!” “什么,一碗符水就能辨妖邪,捉妖邪?那不是比狗血还要厉害?” “狗血算什么?那碗符水神着嘞,你等会睁大了眼睛瞧,只要有人是妖邪,那湿的衣裳就会着火!” “湿衣裳还会着火?你别开玩笑了,这浇的是火油不成!” “哼,这就是许半仙厉害的地方了,许半仙用的可是符水,那符水,普通的人用得自然没有半分的作用,可若是妖邪呢?它能受的了吗,自然就无所遁形了!” “原来如此!没想到许半仙的法术这么高强!” “那可不,要不然她怎么会是广昌县最厉害的神婆呢?人家有钱都请不来呢!这回给咱们抓妖邪,怕是咱们村里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 众人睁大了眼睛看许半仙举着点妖香在萧钰周围转了一圈,点妖香没有一点反应。 许半仙收回点妖香,大声说道:“这位公子浑身上下散发着英武之气,身上没有妖邪!现在就让那位夫人过来!” 萧钰皱着眉头走过去,担忧地看着谢玉萝。 谢玉萝摸了摸萧钰的湿衣裳,然后故意摸了摸鼻子,心中了悟,“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萧钰拉着她,一脸的担心:“别去!” 谢玉萝投给他宽慰的眼神:“不怕,她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阿萝……”萧钰依然不放心,说句老实话,他自己都有点怀疑谢玉萝的转变。 可是她说,她是谢玉萝。 “不怕。你等着。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谢玉萝踮起脚尖,在萧钰耳边轻声说道:“你看我怎么让她现出原形。” 萧钰一惊,看向谢玉萝,就见谢玉萝调皮地朝他眨了眨眼睛。 那俏皮又可爱的模样,萧钰心猛地往下一沉。 心都快要化成了水,就这么脱口而出,“好,我等你回来。” 谢玉萝的宽慰让萧钰并没有之前那么害怕,可还是紧张兮兮地看着谢玉萝的一举一动。 萧明珠将二人的甜蜜互动看在眼底,紧紧攥在一起的手差点掐进皮肉里,一旁的萧元发现了她的愤怒,忙宽慰道:“别生气,马上就好了。” 萧明珠狠狠地瞪着谢玉萝,阴狠至极地说道:“我恨不得她立刻就死!” 萧元笑了笑:“你放心。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达成。” 谢玉萝转身之前,跟萧子轩笑了笑。 萧子轩回以她一个大大的笑容,乖得不得了。 许半仙见她自己过来了,拿着桃木剑在谢玉萝身边晃了两圈。 谢玉萝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 许半仙跟刚才一样,又烧了一张符,看见符纸在碗中烧成了灰,这时,许半仙接过一旁一个小神婆捧着的水壶,快速地倒进碗中,然后速度极快地将碗中的水泼向谢玉萝。 萧钰捏紧了拳头,万分担忧地看着谢玉萝。 谢玉萝看着那符水在身上漾开,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明显。 这许半仙,看来也就是个神棍。这要搁现代,传播封建迷信那可是要严厉打击的! 看到谢玉萝的衣裳被打湿了,许半仙心中得意,拿起了燃着的点妖香,在谢玉萝身上晃来晃去。 众人呼吸都停滞了。 睁大了眼睛看着刚才一点反应都没有的点妖香,转了两圈,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许半仙急了,额头上也不知道是被热的还是被急的,冒出豆大的汗珠,可她依然不死心,将点妖香吹的更旺,甚至点妖香碰到了谢玉萝的湿衣裳,那香竟隐隐有被熄灭的迹象。 怎么可能? 她刚才明明不是…… 许半仙不相信,还要再来,只见萧钰三步并作两步已经走了上去,抱着谢玉萝拦住了许半仙的动作,不满地说道:“你已经施了很多次法了,我的妻子跟我刚才一样,证明我妻子不是妖邪!” 萧敬义也看到许半仙绕着谢玉萝走了四五圈了,听说若是妖邪的话,那火都不需要碰,就能点燃,可是现在…… “各位都看到了,许半仙的香火在谢玉萝身上没有用,这就证明,谢玉萝不是妖邪!”萧敬义长舒了一口气。 心中暗暗高兴,他说了谢玉萝不是妖邪!这下能证明清白了。 游里正也说道:“没错,我曾经看过许半仙做法,若是妖邪的话,这妖邪受不住符水,有些道行浅的,会立即现出原形,有些道行高的只要点妖香一燃,没有一个妖邪能逃得过!” 那可是许半仙的本事。 他曾有幸,看过几回,知道许半仙的本事,可是这回,许半仙的点妖香没有半点作用,那就证明,谢玉萝不是妖邪。 许半仙看看手中燃着的点妖香,又看看谢玉萝,怎么可能,她刚才明明…… 谢玉萝冲许半仙笑了笑,笑得许半仙脊背有些凉。 333 抓妖不成反被抓 萧钰抱着谢玉萝,刚才一直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看她身上没有受任何的伤,揪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没事了,没事了。” 谢玉萝抱着萧钰的手,抬头笑道:“我说了会没事的!” 萧钰也跟着笑,英俊的眉眼,里头似有星辰闪烁。 谢玉萝眉眼弯弯,心里头跟吃了蜜糖一般。 二人在众人面前搂抱着,别人觉得没什么,毕竟人家是夫妻,况且刚才又经历过一件那样的事情,激动地搂抱在一起,也是人之常情。 可萧明珠越看越碍眼,“真不要脸,大庭广众之下粘着阿钰哥哥!狐狸精!” 许半仙被数落这回看走了眼,火冒三丈:“你们萧家村明明有妖邪,既然你们不信,那我走了便是,别等到你们萧家村妖邪肆虐再来找我!”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就要离开。 谢玉萝上前,拦住了她:“半仙请留步!” 许半仙斜睨了一眼谢玉萝,“你这个妖邪也敢同本仙姑说话?” 谢玉萝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很认真地说道:“仙姑既然是仙姑,那自然就有仙姑的厉害之处,只是小女子有一事不明白,想请仙姑替我答疑解惑!还望仙姑成全!” 许半仙冷睨了眼谢玉萝,没说话。 谢玉萝也不管她答应不答应,径自说道:“如仙姑所言,我也觉得萧家村有妖邪,至于这妖邪是谁,仙姑找不出来,小女子却能找出来。” “你能找出来?”许半仙哈哈大笑:“你若是能找出来,我这个半仙的名头不要也罢。” 谢玉萝笑笑:“是吗?那就借仙姑的东西一用。” 说完,也不等许半仙说话,谢玉萝往神台后头去了。 许半仙见谢玉萝真要用她的东西,刚想要大喝一声,一旁的里正说道:“还请许半仙稍安勿躁,不如就看看女侠如何做,反正也是为了萧家村的安危着想,这妖邪,半仙抓住,与这位姑娘抓住,都是一样,替民除害!” 许半仙眼睛瞪的溜圆:那能一样嘛? 让个普通人抓住了妖邪,她这个半仙的名头还有个屁用! 可是人已经走到神台之后了,许半仙阻拦也阻拦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谢玉萝用她用过了的东西。 她学着许半仙的样子,烧了一张符纸,将水倒进碗中,她突然抬头朝许半仙笑了笑。 那乌黑的杏目带着看透一切的锐利,吓得许半仙心一咯噔,陡然升起一种被谢玉萝看穿的恐惧。 不等许半仙反应,谢玉萝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碗中的符水泼向了许半仙。 许半仙躲闪不及,襦裙被泼了半身,大发雷霆:“你干什么?” 谢玉萝笑着举起了点妖香。 许半仙冷哼:“那妖邪还能在我身上不成?” 她是半分都不害怕,谢玉萝用的是她刚才用过的东西,她就不信,谢玉萝还能发现这里头的秘密。 只是,她特别好奇,她刚才用的东西,怎么会一点反应也没有呢! 她明明,已经丢进了水里。 谢玉萝笑,将点妖香靠近了许半仙。 点妖香还未挨到许半仙的身上,就见许半仙的襦裙,突然冒起了火光。 “火火火,半仙身上着火了!”有人眼尖地看到许半仙刚才被水泼湿的地方竟然冒起了白眼,紧接着,那烟就变成了火,一下子就点燃了许半仙的襦裙,那着火的速度极快,没一会儿的功夫,许半仙身上的衣裳都已经着了。 “救命,救命啊!”许半仙被烧的哇哇大叫,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声。 村民们都愣住了。 “刚才不是说谢玉萝是妖邪,许半仙要收了她吗?怎么变成了许半仙是妖邪,谢玉萝把她收了?” 刚才大家都看的很清楚,谢玉萝学着许半仙的样子,步骤和用的东西跟许半仙的完全是一模一样,许半仙没收了谢玉萝,倒被谢玉萝给收了! 不过是眨眼功夫的事情,大家都看呆了,直到听到许半仙悲惨的呼救声:“救我,救我!” 两个小神婆这才反应过来,立马提了水就往许半仙身上浇,火熄灭了。 而许半仙的样子,狼狈的跟落水狗差不多。 身上的衣裳已经被烧的破烂不堪,灰白色的头发被烧了大半,跟狗刨了似的披散开来,真的跟鬼差不多。 前前后后,几个呼吸的时间都不到,大家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个个都张大了嘴,不了解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谢玉萝是比许半仙还要厉害的神仙? “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许半仙怎么会……”游里正看到这个变故,愣住了,问谢玉萝。 谢玉萝拿起面前的水,说道:“秘密自然就在这里。” “水?”游里正不解:“水能有什么问题?” “那就要问问许半仙在这里头加了什么了!”谢玉萝笑道。 “我能在里头加什么!”许半仙忍着疼,声嘶力竭地吼道。 她这几十年,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一世的英明全部都在今天毁了。 谢玉萝笑:“不承认吗?你既然不承认,那就我来说好了,你是想要在水中放一种能证明我是妖邪的东西?” 许半仙冷笑,披散的灰色头发遮住了她半张脸,越发显得狰狞:“胡说八道!你这个妖邪,需要什么证明?本仙姑收不了你,你也不要得意,本仙姑回去请了师傅再来收了你!” 这是一口咬定谢玉萝就是妖邪了。 使了个眼色,旁边两个小神婆架着许半仙就要溜之大吉。 “别让她走了。”谢玉萝刚喊了一句,姚庆贵和姚大海就拦住了她们。 谢玉萝感激地冲他们笑笑,然后继续说道:“许半仙,您怎么能走呢?您现在要是走了,那不就证明我就是个妖邪吗?” 许半仙被人拦着路,气了个半死,咬牙切齿地盯着谢玉萝,口里两排黑牙差点没咬碎:“你就是妖孽!” 谢玉萝笑着摇头:“事到如今,谁是妖孽,大家心里没数吗?” 众人默默地看看被烧的浑身狼狈的许半仙,确实没了声音。 确实,如今谁是妖邪,真说不定呢! 334 只要收钱,她就说谁是妖邪 谢玉萝从始至终都是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刚才大家都看到了,许半仙并没有抓住我身上的妖邪,反倒,我用跟许半仙一模一样的手法,抓出了许半仙身上的妖邪!” “那是你道行深,是你陷害的我!”许半仙喊道。 箫敬义皱着眉头说道:“你是半仙,是仙姑,这几十年抓了多少的妖邪,她这是第一回,依葫芦画瓢,怎么可能道行比你还要深。” 姚大海掩嘴笑:“难不成这说明半仙的法力是大家吹出来的,实际上不行?” 许半仙冷眼瞪着姚大海,姚大海嘻嘻哈哈挤眉弄眼,完全不将半仙放在眼里,气的许半仙脸色铁青。 “法力?”谢玉萝冷笑,精致的眉眼此刻像是结了冰一样,“这世间哪有什么法力,不过就是有人故意使用的障眼法,迷惑世人罢了。” 她端起刚才还剩下的小半碗水,那是她特意留下的,说道:“大家闻闻这水,可有什么味道?” 有人立马上前去看,看到了水中的东西:“这水好像有股怪味道,像是……” “好像大蒜的臭味。” “对对对,是大蒜的臭味!这水怎么会有大蒜的臭味呢?是什么?” “是什么?”谢玉萝看向许半仙:“仙姑说说这是什么?” 许半仙拧头,气的咬牙切齿:“我哪里知道那是什么!” 为什么她刚才用的水撒在谢玉萝身上就没反应,谢玉萝用的水就有反应,这水,一直都是自己身边人保管的! 怎么同一壶水两个人用会产生不一样的结果! 许半仙恶狠狠地向一旁的小神婆看去,小神婆吓了个半死,腿一哆嗦,好险吓出尿来。 谢玉萝:“既然许半仙不解释,那我就来解释了。你们兴许不知道,在许半仙来村子之前,她,曾经找过我!” 谢玉萝指向了罗海花,罗海花被刚才许半仙被烧的事情给吓着了,如今没有半分刚才的雄壮。 从罗海花莫名其妙地过来拍她的肩膀开始,谢玉萝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那是一股臭大蒜的味道,谢玉萝一闻就闻出那是黄磷。 罗海花故意将液态黄磷撒在自己的身上,然后让她站在祠堂外头,接受烈日的暴晒,黄磷极容易燃烧,有时候压根就不需要点火,太阳的高温,就能让黄磷自然。 谢玉萝当即就将衣裳给洗了,好在天气够热,衣裳又薄,很快就干了,谢玉萝穿着那衣裳回去,罗海花见她没换衣裳,以为事情已经办妥了。 谁知道,她早就看破了罗海花的诡计,假意被她设计,却让许半仙一次次使出高招。 到最后,自己亲自泼出黄磷。 “这水里头,装的是黄磷。” “箫钰媳妇,黄磷是什么?”有人问道。 “黄磷是一种燃点非常低的东西,当温度稍微高一点就会自燃,但是可以放在水中保存。” “会自燃?自燃是什么意思?”游正诚没听过这个字,忙追问道。 就连箫钰也都好奇地看着谢玉萝,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自燃的意思就是,不需要有火,只需要温度够高,黄磷就会燃烧。而且,只要温度适宜,黄磷就会变成跟水一样的形状。跟水混合在一起,大家哪里看的出来是水还是其他的东西。大家只知道,湿衣服怎么可能会着火呢?便是真的着火了,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大家就都会认为,这是符水显灵,妖邪现身了!” “胡说八道,我不知道黄磷是什么!”许半仙狡辩道:“你说我本仙姑陷害你,为何你平安无事,而我却被烧成了这样?分明就是你这个妖邪趁机陷害本仙姑,好以后为害萧家村。大家不要听她的一面之词,这妖邪厉害的很,大家都不要被她骗了。” 见这神棍到现在还往自己身上泼脏水,还不知道悔改,谢玉萝也不跟她客气。 要跟封建迷信做斗争,和神棍,怕是用这个见不得了的法术不知道害了多少人。 今天,她就要揭穿这个神棍的真面目! “你既然还要狡辩,那好,我就让你心服口服!”谢玉萝冷冷地说道:“子轩,你过来!” 只见萧子轩拿了两个一模一样的水壶过来:“大嫂,给你。” 谢玉萝笑着竖起了大拇指,乐的萧子轩开怀不已。 众人奇怪地看着那两个壶。 谢玉萝将两个水壶盖子打开,让周围的人去嗅:“你们闻闻味道,看看有设么不同。” 有人闻了闻,“里头一个没有味道,应该是水,另外一个有大蒜的臭味。” 有大蒜臭味的,刚才谢玉萝给他们闻的碗里头的水,是一样的味道。 谢玉萝举了举右手上的壶:“这里头装的是黄磷。这东西只要沾到人的身上,哪怕一点点,遇火就燃,高温自燃。” 刚才看到许半仙在萧钰身上作法,她闻了闻萧钰身上的水,那就是水! 所以,她才让萧子轩假装口渴,去了小神婆那边。 萧子轩果然找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壶,小神婆怕分不清楚,之前都做了标记。萧子轩按照自己说的,闻了闻两个壶的味道,就将红绳子给换了。 本来应该捆在黄磷上的红绳子,换到了水上,许半仙本以为用的黄磷水,其实就是一般的水。 没有黄磷,湿衣裳能着就了才真见鬼了。 听了谢玉萝的解释,游正诚不解地问道:“萧夫人,你的意思是,许半仙并不需要作法,她就知道谁是妖邪?” 不然,为何谁都不选,偏偏就选谢玉萝!还笃定地说谢玉萝才是妖怪。可许半仙点妖,用的又是能着火的黄磷,这…… 要是妖邪能被符水现出原形,那偏偏为什么要用黄磷呢? 就连见多识广的游正诚,都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萧钰冷笑,“她不是知道谁是妖邪,而是有人提前跟她说好了。谁是妖邪,她就抓谁!” 335 十二年前的旧案 萧钰的话说拗口不拗口,说简单很简单,可是大家想了许久都没想清楚这话的意思。 游正诚:“你说,是有人告诉她谁是妖邪?” 紧接着,游正诚脸色大变:“你的意思是说,有人请她来特意陷害女侠?” 许半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不知道什么是黄磷,这都是你这个妖邪的一面之词!本仙姑捉妖十几年,从不曾失手,今日败在你这个妖邪的手上,算我认栽!不过你也别得意的太早,本仙姑自有办法收你,还百姓一个艳阳天!” 一个神棍,说的像是救世主一样! “是吗?不知道黄磷啊?”谢玉萝笑笑:“那要不,给大家看看你的手,听说这触碰过黄磷的手,在黑暗中可见淡绿色的荧光,若是有绿光出现,那就证明你碰过黄磷,你该如何解释你不知道黄磷呢?” 许半仙得意地刚要伸出手,就见她身后的一个小神婆猛地将手藏了起来。 游正诚大声喊道:“姚里胥,抓住她的手!” 姚大海上前两步,一把抓住了小神婆的手。 小神婆吓的浑身颤抖,却极力地挣扎着,“我不认识黄磷,放……放开我。” 游正诚喝道:“你要是没做亏心事,你慌什么?难道,你的手摸过黄磷,所以才怕我们查验?” 小神婆没说话,一张脸已经吓的惨白。 许半仙咬着唇,忍了半天才将废物这两个字咽回去。 被带到祠堂暗室的小神婆很快又给拖了回来,游里正一脸怒容:“许半仙,你怎么解释?” 带到暗室之后,果然在小神婆的手上看到了淡绿色的光! “我什么都不知道!”许半仙照样孤傲,冷哼道。 “是吗?你不知道?你的人可是把你的手段都给说了!”游里正冷冷地说道:“什么妖邪,看来真是只要有钱,普普通通的人都可以被你说成是妖邪!” 许半仙上前要去抓小神婆的头发:“你这个废物,谁让你说的!” 小神婆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仙姑,我……我什么都没说!” 许半仙一听,如一滩烂泥一样瘫坐在地上。 完了,完了,几十年都从来没栽过,今天竟然栽在一个丫头片子手上。 萧敬义大喝道:“是谁花钱请你来的?” 到现在,萧敬义要是不明白这场闹剧那就真的是个傻子了。 许半仙就是个神棍,什么担心萧家村有危险,压根就不是! 见许半仙不说话,萧敬义冷笑,问一旁的萧钰:“萧钰,你说说看,肆意污蔑无辜百姓,大越律法该如何处置?” 萧钰揽着谢玉萝的肩,冷冷地说道:“依大越律法,当处十年以上牢狱,害人枉死者,其罪当诛。” 许半仙身子都在抖,突然手指向人群的方向,歇斯底里地说道:“不关我的事,我也是拿人钱财办事,都是他,都是他给了我五十两银子,让我过来说你是妖邪,让我收了你!”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地朝许半仙所指的方向看去。 萧元站在那里,许半仙指着萧元:“就是他,就是他。就是他给了我五十两银子,让我来说你是妖邪的!” 萧敬义上前两步,将萧元给抓了出来:“你这个混小子,你这是要翻天吗?” 萧明珠见萧元被抓走,害怕地手缠着帕子,身子都在颤抖。 萧元见状,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村长,我……我……我没有针对谢玉萝,只是,只是谢玉萝来了之后,咱们村子就发生了不少的事情,我这么多年在外头,也见过不少的事情。都说这人前前后后变化太大,肯定是有问题的。我也不敢,就只能找来许半仙。我这也是为了村子好啊!” 萧元一口气说了一通话,替自己辩驳。 全然没有说出萧明珠的名字。 萧明珠在害怕,她害怕萧元说出自己的名字来,若是这样的话,萧钰肯定会恨死自己的。 本来谢玉萝就没被收服,若是被阿钰哥哥知道这其中是自己搞的鬼,那阿钰哥哥这辈子都不会理自己了! 萧明珠越想越怕! “你,糊涂啊!”萧敬义叹了一口气,对谢玉萝说道:“玉萝啊,这萧元今日陷害你,你自己看看,你打算怎么办,都听你的!” 萧敬义没想到自己村子里头竟然出了这样的人,自己也没脸替萧元求情。 谢玉萝看了眼萧元,自己与这人从未有过接触,也无过节,他何苦花费五十两银子找神婆来害自己。 明显就是身边有人指使他这样做的。 而最近,萧元天天都去萧四婶的家中吃饭,他与谁走的最亲近,又是谁与自己有过节,背后设计自己的人是谁,答案呼之欲出。 萧钰也猜出来了,拳头狠狠地捏在一起,上头的青筋凸显,看的出来,萧钰很生气。 谢玉萝摆摆手,不想再去深究:“我与他没有什么过节,就罚跪三天祠堂。” 她并没有让萧元说出幕后的指使人是谁。 萧明珠还是个未成亲的姑娘,若是今日在这执意揪出萧明珠,于她的名声肯定有碍。 “三天?三天太少了。跪五天,你好好在里头反省反省!”萧敬义多加了两天,越发觉得谢玉萝是个心地善良、宽厚待人的好姑娘。 与萧钰这个重情重义的好男儿那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罚你跪五天的祠堂这个惩罚已经够轻了,萧元,你还不赶快谢过萧钰媳妇。”萧敬义说道。 萧元跪地,佝偻着腰,低着头,说了声:“谢谢萧钰弟媳了。” 没人看到,他弯腰低头时,眼睛里头的悲愤和恼怒。 萧元自始至终都没有供出萧明珠来。 一人承担下了所有的罪名! 萧明珠见萧元一个人可怜兮兮地跪在那里,心中更伤心更难受了。 恨不得把谢玉萝大卸八块才好。 罗海花拄着拐杖,趁着人多想趁乱逃走,萧敬义早就盯上她了,岂会让她走:“你哪里来的黄磷?” 罗海花讪讪地笑笑,还没说话,萧元说道:“村长,你不要再问了,许半仙说我请来的,黄磷也是我给海花嫂子的!你要怪就怪我!” 萧敬义气的要死:“愚蠢!” “你们两个,都跪祠堂去,跪满五天,除了送饭,谁都不许进去!”萧敬义吼道。 萧元和罗海花,被押着去了祠堂。 而站在旁边的游正诚突然想起了一桩陈年旧案:“十二年前,有户人家闹鬼,你去抓妖邪,活活烧死了一个妇人,这事,你记得?” 336 知识就是力量 许半仙怎么会不记得。 那是她第一次用黄磷抓鬼。 受人之托,原本只是想毁了那个人的容貌的,却没想到黄磷的威力太大,活活将人给烧死了,好在她当时编了个理由说是那妖邪太厉害了,必须要除去才能保家宅平安。 虽然颇费了番力气,再加上那人极力保住了自己,还把这事归结为她法力高强,也就是从那件事情之后,许半仙因祸得福,名气越来越高。 陡然再听到十二年前的事情,许半仙有些恍惚。 本以为再无人记得,却没想到…… 见许半仙不说话,游正诚越来越觉得这事情可疑。 “那妇人说是被妖邪缠身了,当时是你去捉的妖邪,后来说那妇人身上戾气太重,大火将人活活烧死。究竟是有妖邪,还是又是你许半仙自编自导的一场好戏?” 许半仙咬着唇,不说话,也不辩解一句。 十二年前的事情,只有一个字不说,才有可能全身而退。 许半仙不说话,游正诚厉声说道:“姚里胥,把她抓起来押送县衙,十二年前一桩无辜惨死案,还有诸多疑点,将人送给县太爷!” 这世上何来妖邪之说,不过就是有心人借妖邪之名,行不轨之事罢了。 有时候人心,比妖邪坏多了! 许半仙一句话不说,死死地咬着唇,也不反抗,任由姚庆贵和姚大海将她五花大绑。 萧元和罗海花都罚跪祠堂,许半仙被抓去广昌县衙审理十多年前的一桩旧案,一桩捉鬼反被捉的闹剧,就此谢幕! 刚才有不少怀疑谢玉萝是妖怪的村民,此刻都不好意思走,一个个踌躇,你推我我推你,最后索性一股脑儿地,异口同声地说了起来:“萧钰媳妇,对不住啊!” 谢玉萝笑了笑:“没事!” 一个受人尊敬的许半仙说她是妖邪,常人面对这种情况,都会有所怀疑。而现在的知识有限,不少的人都难以理解一些用眼睛看的到却又解释不了的假象,而一些人,将他们通通归为法力。 这个时候的人,尊天,尊地,尊一切让他们敬畏让他们害怕的东西。 谢玉萝怎么可能会怪他们,若不是她自己知道黄磷会自燃,兴许她自己也会怀疑自己是妖邪。 不然,站在太阳底下,自己好端端地怎么就给烧起来了呢? 妖邪不就是最怕太阳的吗? 所以说,知识就是力量。 刘细莲刚才还是拥护谢玉萝的,后来见自己男人怀疑,也只好站到了对面的阵营,此刻知道自己错怪了谢玉萝,更是一脸的羞怯:“玉萝啊,对不住啊,我们不该怀疑你的。实在是……” 谢玉萝笑笑:“我不怪你们,若是我不知道黄磷能自燃,恐怕我也会跟你们一样,连我自己都怕。还真以为自己是妖邪呢!” 她打趣的一番话,说的围观的村民都给笑了。 刚才的不好意思,也都消散了大半。 这萧钰媳妇人就是好啊,不仅长的好,而且心地善良,真真是个大好人啊。 “萧钰媳妇,你说你咋懂的那么多呢?”有人说道:“要不是你今天拆穿许半仙,我们还真当她是仙姑呢!” “看书啊。”谢玉萝指指自己的脑袋:“多看书才能明白道理,知识就是力量。” 多读书,才不会被人蒙蔽双眼,才能透过那奇怪的表现,揪出真相。 众人窃窃私语,一个个都觉得不可思议:“萧钰媳妇,你是跟着萧钰一块学的?” 谢玉萝笑的扬起了唇:“那是当然,我不读书,那不就被他甩到天边去了。” 她娇俏的模样,看的萧钰也咧起了唇。 “我儿子八岁了,也该送他去启蒙了。这多读点书,以后就不会被人骗。” “是啊是啊,我想着,我家那闺女,也要读点书就行,以后会认字,会写自己的名字,谁又敢轻看了去!” 萧敬义也是一脸的感慨,抚着胡须看着谢玉萝和萧钰二人,满意地直点头。 之前但凡是家中有孩子的,他都上了门劝过让孩子去读书,可收效甚微,家里吃饭都才刚够吃,谁有那个闲钱送孩子去读书。 可现在经历过这一番事情,读了书的谢玉萝,一下子就拆穿了许半仙的谎言,这怎么能不让村民们震撼。 读了书和没读书,就是区别。 谢玉萝挽着萧钰的胳膊,一摇一摇的,笑的眉眼弯弯,太阳热的很,晒的她鼻尖都是汗。 一旁的萧钰宠溺地望着自己的小娇妻,心里头跟吃了蜜糖一样,伸出食指,轻轻地抹上了她的鼻尖。 萧明珠看的愤儿转身就走。 萧钰和谢玉萝提着东西,缓缓地往家走。 两个孩子远远地跟在后头,捂着嘴笑。 以前看到大哥大嫂走一块从来不牵手的,今儿个竟然从在祠堂到现在,两个人的手就没分开过,呵呵…… 谢玉萝突然回头,抓住了两个孩子的偷偷摸摸的笑,她好奇地问道:“你们两个怎么不走快一点?走快一点。” 萧子轩和萧子梦拔腿就要跑过来。 萧钰回头,淡淡地扫了一眼两个孩子。 萧子轩拉住了就要跑过去的萧子梦,突然说道:“大哥大嫂,我带子梦去玩会,马上就回来。你们先回家!” 说完,拉着萧子梦就跑了。 萧钰唇勾了勾,倒是识相。 谢玉萝有点担心:“这两个孩子不会到处乱跑?” 萧钰拉着她的手,宽慰道:“放心,子轩会小心的。” 萧子轩拉着萧子梦跑到了个拐角地儿,停了下来,偷偷摸摸地看了看两个人。 哟,瞧瞧大哥的脸色,好看的多了。 萧子梦好奇地说道:“二哥,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回家啊?” 这么热的天,她想要回家。 萧子轩笑道:“回回回,等大哥大嫂回了家咱就回!” “为什么不跟大哥大嫂一块回呢?”萧子梦疑惑不已。 萧子轩的点了点她的额头,说道:“你没看到大哥不高兴吗?” 刚才大哥那一回头,差点没把萧子轩给吓着。 “大哥为什么不高兴?” “兴许是他们想要生宝宝,不想让咱们打扰。” 萧子梦又探出头,看看手牵着手的大哥大嫂,兴奋不已,“大哥大嫂这是在生宝宝吗?” 萧子轩点点头,都牵手了,那么亲密了,“应该是的!” 337 宝宝到哪里去了 谢玉萝和萧钰回了家,回到家之后,萧钰手拉着谢玉萝的手,还没分开。 “来看看锦盒里头的东西?”谢玉萝主动邀请道。 这里头应该是银子。 萧钰摇头:“那是你的东西,自己收着。” “你不看?”谢玉萝有些奇怪。 “我不看,你收好。那是你的!”萧钰再次说了一遍! 里头东西再贵重,那也是阿萝的。 谢玉萝想想也对,便道:“好,那我回房了。” 萧钰嗯了一声,恋恋不舍地松开了谢玉萝的手:“那你好生休息。” 一路走来,她鼻尖上又满是汗珠,萧钰伸手,替她蹭了蹭鼻尖上的汗珠。 萧钰的手有些粗糙,这几日农活做的多,毛豆又尖,剐蹭了他掌心上的皮,剐蹭着谢玉萝的脸,有些疼,有些痒。 谢玉萝仰着头,红唇微勾,目如星河。 好看地能把人的魂给勾了去。 “回去,休息下下午要看书呢!”谢玉萝知道,要是再不走,二人怕是能在屋檐下站一个下午。 萧钰点点头:“好。” 他收回了手,却一动不动:“你先进房。” 谢玉萝笑了笑,点点头:“好。” 说完,退了两步,这才转身进了房间,萧钰一直站在门外,看到房门在自己面前缓缓地关上。 他还傻愣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只觉得心里头满满的,像是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就将他的心给填满了,鼓鼓囊囊的。 等回到房间,萧钰果真听话地去床上躺了一会儿。 可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一会儿傻笑,一会儿回味,感觉就连空气都是甜的。 完全没有一点的睡意。 锦盒里头的果然是银子。 五个银元宝! 谢玉萝笑着摸了好一会儿,这才锁到了柜子里,她也没休息,开始做鞋子。 两个孩子回家了,一身的汗。 谢玉萝看到两个孩子回来,嗔道:“这大热的天,在外头玩什么,一身的汗。” 萧子梦上前去摸谢玉萝的肚子。 谢玉萝的肚子扁平,腰细如柳枝,一点肉都没有。 萧子梦左摸摸右摸摸,好奇地咦了一声。 谢玉萝有些奇怪:“子梦,你这是干嘛?” 萧子梦奶声奶气地问:“大嫂,你的宝宝呢?” 谢玉萝越发奇怪了:“什么宝宝?” “二哥说,不能打扰你跟大哥,说你跟大哥在生宝宝。可是你的肚子为什么会是平的,宝宝呢?”萧子梦撅着嘴,还盯着谢玉萝的肚子,一脸的好奇。 谢玉萝的脸,唰地就红了。 她发誓,今儿个晚上做个全素,饿饿这两个娃,吃多了饭不好好长大,满脑子操心这事! 晚上果真是全素。 清炒黄瓜,辣椒炒茄子,干煸豆角,还有一个黄瓜汤。 说是汤,就是清水煮黄瓜。清炒黄瓜剩下的半个,谢玉萝特意留下打汤的! 原本以为两个孩子会叫嚷没肉,谁知道,两个孩子照样说好吃,还吃得肚子溜圆。 人家,不挑食! 萧子梦在谢玉萝这边没得到答案,就去了萧钰那边。 坐在萧钰的腿上,咬着手指头问道:“大哥,为什么大嫂的肚子是平的?” “什么?”萧钰有些搞不清楚。 “二哥说你和大嫂在生宝宝,可我下午回来,看了大嫂的肚子,大嫂的肚子是平的,里头没有宝宝。是不是大哥你把宝宝藏起来了!”萧子梦童言无忌。 萧钰哭笑不得,“萧子轩那兔崽子跟你说了什么?” “我跟二哥想当姑姑和叔叔。”萧子梦:“家里头就我最小,一点都不好玩。大哥,你跟大嫂生个宝宝,以后我就能带他了。” 萧钰拍了拍萧子梦的脑袋,笑着说了声好。 “宝宝的事情急不得,阿梦慢慢地等等。”萧钰思绪有些飘忽,说句老实话,说的他都想要了。 有个像他跟阿萝的宝宝,也不知道会长成什么样子。 “嗯,阿梦多多吃饭,长的大大的,以后就带宝宝。”萧子梦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说得萧钰摸了摸她的脑袋,笑开了花。 谢玉萝晚上睡的可甜了,一晚上都在做粉红色的梦。 梦中,她看到有一群娃娃,男的女的都有,在院子里玩耍嬉戏。 男娃娃,都长了一张萧钰的脸,女娃娃,各个都像她。 谢玉萝呵呵笑了,梦里梦外都是甜蜜。 偏远的祠堂,里头还跪着两个人。 外头的温度渐渐降了下来,祠堂里头倒也凉快。 罗海花扭了扭跪酸了的腿,最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天都黑了,谁还会来盯着。看到还跪的笔直的萧元,说道:“萧元啊,你别跪了,反正没人来。” 萧元不说话,还是笔直地跪着。 罗海花见他还跪着,嗤笑地撇撇嘴,“你说说你,还真是个痴情种啊!” 萧元给了她一两银子,去指正谢玉萝是妖邪,并且还让她把黄磷撒在谢玉萝的身上。 罗海花不傻,自己帮着萧元做完了事,若是把萧元抖出来,说不定那一两银子就泡汤了,反正做都做了,为了得到银子,只能咬死不说。 谁曾想,萧元这么男人,竟然把所有的事情都扛了下来。 倒是个真男人! 罗海花看萧元,不由得满意了好几分。 萧元叹了口气:“嫂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替明珠受过?”罗海花问道。 萧元看向罗海花:“嫂子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呵呵,你当别人是傻子呢!你跟谢玉萝无冤无仇的,你干嘛花五十两银子去陷害人家?”罗海花啧啧嘴。 萧元找到她的时候,提出给一两银子,罗海花当时觉得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想都没想就满口答应了下来。 可谁曾想,许半仙那里,萧元花了五十两啊! 啧啧,五十两,一两,这差别可真大。 看来,这萧元这几年在外头做木匠,可是赚了不少的钱啊! 萧元只当不知:“不过是看嫂子被谢玉萝不明不白的欺负,想要替嫂子出头罢了。” 罗海花就笑,双手环在胸前,一副我就听你慢慢地胡说八道的模样。 萧元不说话了,闷着头,气闷地坐在那里。 338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罗海花见他不说话了,这才慢悠悠地说道:“萧明珠对萧钰的心思,如今全村人怕是没人不知没人不晓的。你今儿个做的,怕就是想让谢玉萝成为妖邪,然后萧钰休妻?” 萧元不说话,罗海花知道自己说对了,继续得意洋洋地说道:“萧明珠孩子有眼不识金镶玉,放着你这么好的男人不要,偏偏喜欢萧钰。萧钰除了长的好,在我看来,简直就一无是处。读书读书不行,种地种地也不行,我瞧着,你可比萧钰会过日子的多。” 能一口气拿出五十两银子,萧钰怕是把自己卖了都卖不出来。 萧元挑眉。 “你喜欢萧明珠就跟她说,何苦帮着她追别的男人。若是谢玉萝真被赶走了,看到萧明珠跟萧钰好上了,你就不心疼?”罗海花一语中的,萧元抬头看了看罗海花。 祠堂里头有点凉,里头只燃了一盏昏暗的油灯,明明灭灭,看不太清楚罗海花的脸。 罗海花虽然有点胖,长的还是不错的。 毕竟年纪也就二十多三十不到,年轻,底子还在那里,况且这段时间因着腿伤,天天待在家中,皮肤白嫩了不少。 一白遮百丑,罗海花的那点子丑,就被白给压住了。 生过孩子的女人,倒是丰腴有韵味。 萧元勾唇一笑,倒没尝过这种女人的味道。 自从来了萧家村,真是许久都没碰过女人了。 两个人关在这祠堂,吃的喝的倒也不短,就是五天的时间太过无聊,太过漫长了。 若是能找找乐趣,倒也不错。 见萧元不说话,罗海花干脆往他旁边又挪了挪,说道:“萧元啊,你这样子,想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我侄女今年十四了,正要说人家呢,人家也不挑,就想要个知冷知热的。我瞧着你就是好的。要不,等咱们出了祠堂,我去帮你张罗张罗?” 萧元绷了许久的脸,终于有了一丝松动:“我……我不要。” “你不会还在想着萧明珠?萧明珠喜欢有妇之夫,这谁都知道,这女人水性杨花,要不得的!你说说你,这么好的条件,找什么样的找不到,偏偏要喜欢那样的,嫂子都给你鸣不平啊”罗海花一副我替你着想的模样,见萧元不说话,主动拉起了萧元的手,说道:“阿元啊,你放心,我那侄女你先见一见,见见再说好不好?” 萧元点点头,万般无奈应了声好:“那就见见。”声音似乎都变了。 “阿元,你只要见了我侄女,保管你什么明珠彩珠啊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阿元,你怎么了?”罗海花见萧元捂着肚子一脸的痛苦,忙问道。 萧元痛的蜷缩在地上,一脸的痛苦:“嫂子,我肚子疼。” “肚子疼?”罗海花一听,忙道:“那我,我去给你叫人啊!” “不用不用嫂子,就是肚子疼,揉揉,揉揉就好了。”萧元拉住了罗海花。 萝海花一听揉揉就行,想想萧元以后说不定就是自己的侄女婿了,便自告奋勇的说道:“那行,要不大嫂替你揉揉?” 昏暗的烛光下,看不清萧元嘴角勾起的一抹得意:“好啊,海花嫂子。” 罗海花伸出手去,在萧元肚子上揉了揉。 萧元皱皱眉头:“海花嫂子,你这隔了层衣裳,没用。” 罗海花:“那行,我伸进去揉!” 然后果真把手伸进了衣裳里,揉了起来。 在指尖触碰到萧元肚皮的时候,萧元眼神幽地就变了。 又是揉了好几十下,罗海花手都揉酸了,委屈地说道:“我说萧元啊,你肚子好受了些没?嫂子的手都揉酸了。” 萧元呵呵笑:“好了好了,嫂子别揉了。” 罗海花缩回手,甩了甩,“酸死我了。” 萧元一把抓住了那手,“海花嫂子,我来替你揉揉。” 罗海花刚想要说不,萧元已经将罗海花的手伸进了衣裳里,那滚烫的似烙铁一般的温度烫的罗海花想要高声尖叫,想想又闭了嘴,将话给咽了回去。 “萧元……”罗海花声音有些颤抖。 萧元笑了笑:“海花嫂子,长夜漫漫,就你我二人,要不,我们做个游戏?” 风吹进来,烛光明明灭灭,最后,真的灭了。 没一会儿,祠堂里头传来一声又一声耐人寻味的低吟。 祠堂离村子远的很,别说夜晚,就是白天都没人来,那一声声低吟很快消散在夜风中,再也听不见了。 谢玉萝美梦一直做到了睁开眼醒来。 爬起来吸吸鼻子,就闻到厨房传来的米饭香。 看来已经有人起来了。 谢玉萝蹑手蹑脚地爬了起来,头发照样绑成了一个大麻花辫,原谅她手残,这一把都抓不下的头发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剪又剪不得,梳又不会梳,只能编成最简单的麻花辫,披在脑后,上头帮着一根藕粉色的织带,织带两端坠着她自己缝上去的彩色珠子。 梳妆洗漱好,谢玉萝这才打开房门,轻手轻脚地来到厨房,厨房里头已经有些热气了。 烟雾氤氲,锅里头在冒着白白的雾气,视线移到灶膛后头,萧钰捧着一本书,正在认真地看着,手中的火钳时不时地钳一把柴火,眼睛自始至终都没离开过书本。 看来萧钰早上起的特别早。 谢玉萝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萧钰的全部心思都在书上,没注意到谢玉萝。 灶膛前的凳子是一张矮矮的长方凳,能坐两三个人。 谢玉萝走过去,打算跟萧钰开个玩笑。 她伸开手,想要捂住萧钰的眼睛。 萧钰已经发现她了,不过她不出声,萧钰只当不知。 直到谢玉萝来到他身后,正要捂住他的眼睛,谁知道萧钰一把拉过她的手,将人轻轻一带,就把谢玉萝带到了跟前,一屁股坐在了萧钰的腿上。 谢玉萝吓得双手一把抱住了萧钰的脖颈。 萧钰轻笑:“你刚才想要做什么?” 那一声轻笑像是带了电的羽毛,惊的谢玉萝浑身酥麻。 339 我念故事给你听 “我……”谢玉萝想要爬起来。 可人都已经送上门来了,萧钰怎么舍得让她走。 昨夜做了一晚上的梦,萧钰若不是自制力好,怕是又要多洗一条裤子,等到天亮了,他好不容易看书看得静下心来,又被人给点着了。 萧钰不敢说话,怕多看一眼自己就会引火自焚,便继续低头看书。 谢玉萝还坐在他的腿上,看到萧钰在看书,是动也不敢动。 看人家那聚精会神的模样,明显就是她打扰了人家读书的清静。 怎么办? 要走还会吵到萧钰,可要是不走,这副样子…… 谢玉萝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看,自作孽,不可活。 萧钰哪里看的进一个字。 腿上的人身子僵硬的跟根拉满的弦一样,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也是浑身硬邦邦的。反正从头发丝到脚指头都不自在。 虽不自在,可心里却欢喜地不行。总有一种想化身野狼把小姑娘拆吃入腹的感觉。 谢玉萝也不敢乱动,也不敢乱瞥,直到看到萧钰手中的书。 那上面的字,怎么那么熟悉? “你在看西游记?”谢玉萝几乎是脱口而出。 萧钰偏头看她:“你怎么知道?” 她连封面都未看,怎么就知这是西游记? “哦,最近这本书不是很出名吗,我听人说过,你看这几个字,不就是孙悟空吗?对?”谢玉萝装作只认识这三个字的样子,笑着说道。 萧钰点点头:“想听故事吗?想听我念给你听。” “好呀。”反正没事,现在就听听故事。省得二人不说话,也尴尬。 萧钰找到事情做了,翻到了第一页。 “自盘古开天辟地……” 萧钰的声音是那种低沉悦耳,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一个好听的故事,再配上悦耳动听的声音,谢玉萝想听个百十来回估计都不会嫌弃。 真真是人帅声美。 谢玉萝听得入了迷。 萧子梦和萧子轩起来了,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顺着声音来到了厨房,刚要进去,就被萧子轩给拉住了。 “你看……” 大嫂正坐在大哥腿上,两个人亲亲密密的,瞎进去凑什么热闹。 “二哥,不是有凳子吗?大嫂为什么坐大哥腿上啊?”萧子梦好奇地问道。 萧子轩说道:“这大哥的腿不就是大嫂坐的吗?”别说是坐大哥腿上了,坐大哥身上都可以。 萧子梦:“那我以后还能坐大哥的腿吗?” “以后别坐了,大哥的腿只能让大嫂坐。你长大了,留给大嫂坐。”萧子轩说道。 “嗯好,以后我都不坐了,留给大嫂,大嫂坐的少呢!” 她都坐了好几年了,也该让大嫂坐坐了。 两个人听了一会儿,这才听明白大哥在念什么。 萧子梦好奇地问道:“二哥,大哥念这个给大嫂做什么?”大嫂给他们讲过呢,怎么大哥又给大嫂讲一遍。 “不知道,兴许是在给大嫂讲故事!”萧子轩猜测道。 上回大哥也给自己讲了故事,他听不进去。 只是,这故事都是大嫂写的,再听一遍,也不知道大嫂听不听得进去。 人家谢玉萝听进去的很。 故事不重要,反正她早背的滚瓜烂熟了,关键要看谁讲。 萧钰的声音,简直让她抓狂。 啊啊啊,怎么会有长的这么好看的人,还会有一副天赐的好嗓子啊! 萧钰察觉到了某人死死地盯着自己,他清清嗓子,翻了一页书:“怎么了?” 谢玉萝还在盯着他:“你声音真的太好听了。” 她真是不吝啬赞美之词。 萧钰不动声色,心里头却美得冒泡,只淡淡地哦了一声。 继续翻开下一页,继续念书。 谢玉萝听的很认真,一个不小心,就魂游天外了。 谢玉萝啊谢玉萝,你说说你,放弃这样一个大好的夫婿,真真是眼瞎了。 还好,她眼睛没瞎。 这样好的男人,她要抓住,死死地抓紧了。 萧钰又注意到落在身上的眼神,那感觉又来了,身子逐渐又变得僵硬起来,不过好在,谢玉萝没坐多久。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谢玉萝吸吸鼻子。 “什么?”萧钰没闻到。 如今四肢百骸的感官都被谢玉萝身上的气息填满,她好闻的胰子香味,还有淡淡的女儿香。 脑子氤氲地什么味道都闻不到了。 外头传来萧子梦的大叫:“大哥大嫂,粥糊了,粥糊了!” 谢玉萝跟弹簧一样,从萧钰身上跳了起来。 人没了,那种奇怪的感觉立马消失了。 萧钰特别的自责,倒不是自责自己煮了一锅糊粥,而是自责自己怎么不多打点儿水呢?糊的就慢一点了。 粥真糊了。 不过好在没糊得太狠。 萧子梦扒拉着带着糊焦味的粥,噘嘴,特别的委屈。 都怪二哥,她早就闻到了,是二哥非不让她喊的,这下好了,只能吃糊的了。 谢玉萝闷头吃饭,粥糊她得负全部的责任,若不是她要捉弄萧钰,那一锅粥也就不会糊了。 “中午,我给你们做桌好吃的。”谢玉萝不好意思地说道。 萧子轩和萧子梦一听有好吃的,又乐开了花,将糊了的粥抛在了脑后。 萧钰也跟着笑,“我帮你。” 上回那些被找回来的孩子带来了不少的吃食,豆角和辣椒就有不少。 吃也吃不完,要是放个两三天就要全老了,谢玉萝当然就要想办法,做了一坛子的酸豆角和酸辣椒,现在正好可以拿出来吃了。 有萧钰在厨房,自然不会让两个孩子过来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 谢玉萝切酸豆角,切酸辣椒,切肥肠,萧钰则在一旁帮忙洗菜,二人都在灶台旁的桌子上做事,挨的很近。 厨房里热气蒸腾,可萧钰一点都感觉不到热,一种名为幸福的感觉在心中荡漾。 看向谢玉萝的眼神越发的温柔,越发的滚烫。 滚烫的谢玉萝觉得自己就跟蒸笼里头的包子一样,蒸熟了。 热得满头大汗,豆子大的汗往下滴,此刻正在切肥肠,两只手都是油腻腻的,她忙凑了过来,对萧钰说道:“你帮我擦下汗。” 萧钰忙拿出帕子替谢玉萝擦干了。 他的动作很轻柔,也靠的谢玉萝很近,近到只要再低一点头,就能触碰上那光洁的额头。 萧钰收回了帕子,喉结上下滚动。 他感觉自己身子在发烫! 340 最后的甜蜜 谢玉萝没看到萧钰的异样,笑着说道:“你知道我今天要用肥肠做道什么菜吗?” 萧钰跟着笑道:“什么菜?” “酸辣椒炒肥肠!” 又酸又辣的辣椒,配着有点臭味油腻腻的肥肠,两种口味极重的菜搭配在一起,也不知道萧钰吃不吃得惯。 谢玉萝这样想,自然就这样说出了口:“也不知道你爱不爱吃。”第一回做呢,不晓得小阁老会吃不,毕竟肥肠是个非常脏的东西,她洗了二十多遍了,可即便是这样,肥肠还是有一股怪味。 萧钰知道谢玉萝做这道菜花费了多少工夫,光是将肥肠洗干净,就差不多花费了半个多时辰,就是为了给他做一道新菜,他心里头被这种欢喜给充盈的幸福又高兴,自然说出了口:“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吃。”别说是好吃的的,就算是不好吃的,烧焦的,烧糊了的,他都保证吃个精光! 谢玉萝也跟着笑,羞涩地低下头去,“我发现你说话跟吃了糖一样。”甜言蜜语。 “糖?”萧钰皱眉,他摇摇头:“我没有吃糖。” “没说你吃糖啊,是说你嘴巴甜,说话甜的跟吃了糖一样,好听。”谢玉萝笑道,一脸的欢喜。 萧钰这下听懂了,“甜能听的出来吗?糖的味道……不应该是吃出来的吗?”萧钰还是不懂。 谢玉萝:“……” 她下意识地就朝萧钰的薄唇看去,然后迅速挪开了目光。 萧钰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谢玉萝脸红的已经跟猴屁股一样,看到萧钰一脸懵懂的模样,谢玉萝谈叹了口气:怕是真的不知道。 萧钰有点莫名其妙:“……”刚才他没看错,阿萝一直盯着他的唇看,难不成,她又饿了? 萧钰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鼻子。 谢玉萝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真的就是想说他说的话很甜,跟吃了蜜一样。 萧钰还在想刚才谢玉萝说的话,时不时地抬头看看谢玉萝,时不时地又再次咀嚼谢玉萝的意思。 他虽然一时没听懂谢玉萝的话,但是他举一反三、答疑解惑的能力特别的强。 终于在想了好一会儿之后,萧钰终于明白了谢玉萝的意思。 甜的味道,真的是要尝出来的。 萧钰快速地看了看那薄薄的红唇,有些后悔。 不过,来日方长! 这样一想,萧钰又欢喜起来。 厨房里头热的本来就像是蒸笼了,不过好在萧钰站在旁边,手中拿着蒲扇不停地替她打扇。 除了他要去添柴火,手中的扇子扇到谢玉萝的身上就没有停过。 身上的汗就跟洗了澡一样,不停地往下滴,手也扇的又酸又痛,可萧钰还是不紧不慢地替谢玉萝打扇,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 谢玉萝看不下去了,这人的手再摇下去怕是就要断了:“你别扇了,我不用,你歇着。” 萧钰依然摇着蒲扇,那风全落在谢玉萝的身上,“扇扇就不热了。” 他没强大的让她跟着自己享福,那就不能让她一个人辛苦。 这句话他没说,谢玉萝却懂。 看着萧钰站在自己的身边,他热的浑身冒汗,手中的扇子扇出的风一直落在她的身上,虽然还是热,可谢玉萝心里比吃了蜜糖还要甜。 饭很快就煮好了,一盘炒酸豆角,一盘酸辣椒炒肥肠,再给两个孩子做了两道不辣的菜,就开始吃饭了。 家里头最爱吃辣的就属萧钰了,一看辣椒在哪个盘子里,那就是特意给萧钰做的,还特意放在萧钰的面前。 萧钰吃的津津有味,谢玉萝和两个孩子时不时地说着话,让这饭吃的越发的温馨,萧钰心中又欢喜又有些担忧,心里头想着该如何跟谢玉萝说起后日放榜的事情。 吃过了饭,谢玉萝事情没忙完,也不让萧钰跟着,将他赶回了自己的房间。 萧钰枯坐在房间里,在想该如何跟谢玉萝提起这件事情。 他想跟谢玉萝实话实说。 自从在祠堂前与谢玉萝二人挑开了彼此的情感之后,他发现谢玉萝对自己越发得好了,这种好,让萧钰觉得幸福,可随着放榜的临近,他越来越不安。 那种不安就像是蚂蚁蚀骨一样,不疼得撕心裂肺,却疼得深入骨髓。 多少次下定了决心要跟谢玉萝挑明,可是看到谢玉萝的笑,萧钰的话又噎在了喉咙,怎么说都说不出来。 他怕说了,连这最后两日的幸福都没了。 越是战战兢兢,越是对这两日心存敬畏,每一分每一秒,就像是行走在尖刀上备受煎熬,又像是在被鲜花拥簇,到处都是幸福甜蜜的日子。 萧钰的担心和战战兢兢,谢玉萝并没有注意到。她全部的心思都在后日放榜上,她想给萧钰准备一个难忘的纪念。 谢玉萝想通过这次的事情告诉萧钰,无论考不考的上,他一直是她心目中最厉害的那个。 放榜的日子终于如期到了。 从头一夜开始,萧钰就寝食难安,早早地熄了灯,却怎么都睡不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跟烙煎饼一样,脑子里头全是谢玉萝。 甜蜜的、幸福的、美好的,脑子通通涌出,全是幸福的日子,可旋即,又会涌现出那些糟糕的、无奈的、痛苦的事情,让他备受煎熬。 到底,该如何? 想了一夜,煎熬了一夜。 第二天天还没亮,萧钰就醒了,他睡不着,来到院子里,外头寂静无光,天昏暗的很。 像是要变天了似的。 谢玉萝没醒,萧钰多次走到她的门外,想要敲门,到最后还是忍住了。 他等不及了,索性,谁都没说,趁着天还未光,偷偷地去了镇子上。 341 落榜 谢玉萝是按照往常的时间起来的,放榜要到好晚,想着萧钰应该会晚点去,谁知道她起来,煮好了早饭,让萧子轩去叫人,才发现,萧钰早就已经走了。 他该是天不亮就出得门。 谢玉萝看着已经整理好的床铺,呆了一会儿,出去了。 两个孩子都有些紧张地看着她。 大哥去看榜,若是考上了,皆大欢喜;可若是没考上呢?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谢玉萝摸摸两个孩子的脑袋,笑道:“大哥上街看榜去了,别担心,我们先吃饭,等中午大哥回来,我们给大哥一个惊喜!” 看大嫂高兴的模样,两个孩子也跟着高兴起来:“嗯,大嫂,我们等会给大哥一个惊喜!” 吃过了早饭,谢玉萝就开始着手准备中午的饭菜。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谢玉萝表示今日的饭菜要比平时的还要丰盛还要隆重。 平时吃的肉和大骨都有,谢玉萝又去周婶子家里买了一只老母鸡,晒干的地耳菜泡水,干笋子泡水,除此之外,谢玉萝之前在山上放了一只套子,专门套兔子的。 她倒是挺想让子梦匀一只兔子出来,想想还是算了。 养家了兔子,不说子梦舍不舍得,她自己都有点舍不得。 从那么点点大,养到一斤,谢玉萝不舍得。 索性在山上放了个套子,也不知道套到没有。干辣椒烧兔肉,萧钰肯定爱吃。 没男人在家,杀鸡的事情,自然又落在了谢玉萝的头上。 杀鸡放血、拔毛破肚,半只鸡下了锅炖,她就要去山上看看陷阱里头有没有兔子了。 两个孩子去河边洗衣裳了,一时半会也回不来,反正两个孩子都带了钥匙,后山也不远,两盏茶的功夫来回,差也差不多,谢玉萝锁了门,独自上了山。 萧钰到了镇子上之后,哪里都没去,就坐在放榜的地方,一坐就是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之后,有人敲锣打鼓,过来张贴榜单,一下子,呼啦啦的,榜单前围满了人。 萧钰身子微微一动,想要上前,挣扎了下,还是没动。继续坐在原地。 傻傻地看着榜单前那窜动的人头。 榜单一出,立马几家欢喜几家愁。 “我中啦,中啦。”有人欢欣鼓舞。 有人唉声叹气,低着头灰溜溜地沿着墙根走了。 围观的人在一盏茶的时间之后,终于慢慢地少了。 今日天气不太好,天色灰蒙蒙的,虽然没有太阳,可是这天还是一样的热。 热得让人窒息。 萧钰起了身,也许是坐久了,身子微微晃动了两下,天气热的他的脑子晕晕沉沉的,眼睛里只剩下眼前的那一抹红艳艳的的榜单。 腿像是灌了铅一样,一步步地挪到了榜单前。 红艳艳的榜单,上头一个个名字,代表一个个喜悦。 萧钰从最后一个看起,看到第一个,曾经的同窗,考上了好几个,可偏偏,上头没有他自己的名字。 萧钰呼吸急促,默默闭上了眼睛。 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真的下雨了。 刚贴上的榜单,被大雨冲刷,大红色的底,黑色的墨,像是在哭一样,渐渐褪色。 萧钰站在榜单前,任由大雨打在身上,他一动不动。 滂沱大雨势如破竹,远山雾蒙蒙的,从不服输的小草此刻也弯下了它们的腰,风一吹,雨一打,便匍匐了一片。 萧子轩和萧子梦着急地在大门口张望,脸上充满了紧张和不安。 他们洗衣裳的时候,大嫂就在家中准备中午要吃的饭菜,说是要给大哥惊喜,可是等他们洗好了衣裳回家,只看到大门紧锁,等了好一会儿,依然没看到大嫂的踪影,直到大雨滂沱,雨大的连眼前的东西都看不清楚,还不见大嫂回家,两个孩子这才急了,想要撑着伞出去找人,可是去哪里找? 大嫂她从不会不说一声就出门。 她要去哪里,都会跟他们说一声,今日是怎么了,怎么一句话不说人就不见了呢? 夏季的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大雨下了两盏茶的功夫,终于停了,两个孩子决定出去找人。 说不定大嫂就是因为大雨被困在哪里了,雨一停她就回来来了呢! 兄妹两个在村子里找。 雨停了之后,不少的村民也都出来了,听到兄妹两个的声音,都好奇地跑出来:“子轩、子梦,你们大嫂呢?” 兄妹两个不说话,只问有没有见着谢玉萝。 “没见着啊,怎么,你们大嫂不见了?” 萧子轩咬着唇,打算继续往前走。 萧四叔从镇子上回来,将今年放榜的情况告诉了萧四婶和萧明珠。 得知萧钰又没考上,萧四婶连说她用脚指头猜也猜得出来:“他要是能考的上那才叫奇怪!” 萧明珠开始替萧钰难受,后来想通了之后,倒高兴起来。 谢玉萝最近的变化,不就是以为萧钰能考上秀才吗? 可若是萧钰考不上呢?她会不会? 这样的想法让萧明珠充满了欢喜,雨停了之后就听到萧子轩兄妹两个喊人的声音,萧明珠激动地差点没从椅子上蹦起来了。 萧四婶也听到了外头熟悉的声音:“老头子,你有没有听到有人在喊?” 萧四叔点点头,“我也听到了,好像是子轩和子梦,喊的是……” 萧四婶听了一会儿,接道:“喊他们的大嫂!” 没错,喊的就是他们大嫂。 萧钰落榜的事情和谢玉萝不见的事情,两桩事情一比对,萧四婶立马就明白过来了:“我说,那谢玉萝不会是因为萧钰没考上秀才,所以跑了?” 萧四叔看了萧四婶一眼,没说话,可面上的表情却不好了。 他也不好说。 萧明珠激动地直接冲了出去,看到紧张地在寻人的两个孩子,萧明珠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 谢玉萝不见了,谢玉萝不见了。 萧明珠恨不得敲锣打鼓,告诉全天下的人,谢玉萝不见了。 萧钰没考上秀才,谢玉萝跑了。 342 谢玉萝跑了 “阿轩,阿梦……”萧明珠巧笑嫣然,尽量用温柔的言语跟两个孩子说话:“你们怎么在外头?怎么还不回家?” 萧子轩哭丧个脸,没说话,萧子梦急地快要哭了出来,“明珠姐姐,你看到我大嫂了吗?” 他们找了好一会儿了,喉咙都快要喊破了,若是大嫂听到了,肯定会出来找他们的,可是…… 萧明珠一脸的惊诧:“你们大嫂不见了?” 一直没说话的萧子轩突然吼道:“我大嫂没不见,她就是出去忙了,下大雨肯定是困在哪里了。” 萧明珠忍住要欢呼雀跃的心,面上却是不忍:“阿轩、阿梦,你们还不知道今年放榜的事情?”两个孩子本来一直担心谢玉萝,如今一听放榜的事情,都纷纷看向萧明珠。 “你们大哥,落榜了!” 萧明珠慢悠悠地说道,待看到两个孩子震惊、失望、害怕的表情时,萧明珠原本的不忍顿时烟消云散。 萧明珠咬着唇,继续趁热打铁:“你们大嫂,兴许是知道阿钰哥哥没考上,所以她……” 人就跑了。 “不会的!”萧子轩从最初的震惊和失望回过神来,听清楚了萧明珠没说出来的话的意思,他嚷道,“我大嫂说过,永远不会离开我们的!” “阿轩……”萧明珠见到萧子轩那么大的情绪波动,有些不忍。 可她还是按捺住内心的不忍,继续用言语刺激两个孩子:“谁说不会呢?你们大嫂以前,不就是个眼高于顶的人嘛?她一直想当官太太,否则凭借她的模样,又怎么会下嫁给你们大哥!如今她知道希望又落空了,她过不了这样的苦日子了,肯定就跑了。” 得知谢玉萝不见了的时候,萧明珠就猜出是因为萧钰落榜,是啊,谢玉萝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跟着萧钰过苦日子呢! 萧子轩愤恨地盯着萧明珠,小小的人儿充满了对谢玉萝的信任:“不会的,我大嫂不会走的,不会的!” 说完,理都不理萧明珠,拉着萧子梦继续在村子里头找人。 萧钰落榜了和两个孩子找大嫂的事情很快就在村子里头传开了。 这家家户户都在讨论萧钰家的事情,充满了对萧钰落榜的唏嘘和惋惜,对谢玉萝不勘贫困的不屑和愤慨。 “哎,这萧钰考秀才考了好有几年了?怎么这回又……”有人唏嘘地感慨道。 “真是老天爷不长眼睛啊,这么厉害的人怎么就是年年考不上呢!” “我瞧着那谢玉萝就不是个安心过日子的,这萧钰一落榜,她人就跑了,哪里有这么狠心的人啊,你们没看到两个孩子找大嫂时那伤心的模样,看的都心疼。” “这人以前还好好地,怎么变的那么快,萧钰一落榜就跑。哎,真的是没想到……我还以为他们夫妻两个已经……” 自从许半仙的事情发生,全村人都亲眼看到萧钰对谢玉萝的维护和关心。 许半仙要抓走谢玉萝时,萧钰抱着她,不让任何人动她一根手指头,那样的恩情,大家看在眼里。 直到后来,看到两个人总是出双入有说有笑,他们还以为……这夫妻两个不会再分开了。 可谁知道…… 两个孩子在村子里头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谢玉萝。 萧明珠一直跟在他们的身后,看到他们无功而返,心里头高兴不已,面上却依然担心:“你们大嫂也许是在哪里耽搁了,要不回家去等等,也说不定你们大嫂已经在家呢!” 她不敢再说谢玉萝跑了的事情,萧子轩那孩子眼神看的人瘆得慌! 萧子轩看了一眼萧明珠,然后拉着萧子梦就往家跑去。 萧明珠想了想,继续跟在了身后。 而萧钰,浑身透湿,像是只落汤鸡一样,出现在了萧家村。 他神情萎靡,俨然一副心死如灰的模样。 这一路来,萧钰一直在想,该如何跟谢玉萝解释。 之前他认为考不上,那是他认为,总觉得或许老天爷怜悯他,会给他一点机会,所以他找不到机会说,便也一直没说。 可是这回,他落榜了,已经没有任何的期望,他该跟她说了。 “萧钰啊,回来啦?怎么弄成这个样子?赶快回家换身干净衣裳,可千万不要着凉了啊!”萧钰出现在村子的时候,刘细莲就发现了他,看到萧钰那魂不守舍的模样,刘细莲有些不忍,不知道该不该把谢玉萝不见了的事情告诉他。 萧钰没理会刘细莲,继续往前走,刘细莲受过谢玉萝不少的恩惠,见萧钰这番样子,心中不忍,也跟着后头走:“萧钰啊,这没考上就算了,大不了明年再重新来过,没事的,啊?” 前头的人身子突然晃了两晃,停住了,默默地转过头来,盯着刘细莲:“你刚才说什么?” “那个……我说大不了明年在重新来过。没事的没事的!”刘细莲安慰道。 “你怎么……”萧钰不敢相信,“你如何得知我落榜了?” 刘细莲咬咬牙,实话实说:“整个村子都知道了。” 萧钰冷笑连连,是啊,怎么会不知道呢,那么一大张红榜,谁都能看得到,他该知道的,他考了四年了啊,依然…… 也许这就是命! 萧钰苦笑摇头,这就是命,他或者真不是读书的料。 苦笑过后,萧钰转头继续往前走,刘细莲叹了一口气,没继续跟上:“落了榜,已经这么难受了,这玉萝怎么就……” 怎么就不等两天呢? 好歹也等萧钰缓过神来再走也不迟啊,萧钰这副样子…… 她真的担心萧钰会挺不过去。 萧钰继续往家里头走,这腿就跟灌了铅似的,又重又沉。 343 萧钰,我可不会跟着你吃苦 “哟,萧大才子回来啦?怎么,这回考上了秀才没?我来给你算算你考了多少年啦,一、二、三、四,哟,你考了四次哟,不知道这回考上了没?”萧成三的腿好了不少,如今能蹦着出来了,知道村子里头有这么一场好戏,怎么少得了他。 咧着黄牙嘲讽萧钰。 萧钰不理他,径直往前走。 萧成三蹦了两下,来到另外一边,继续说道:“哟,瞧你这模样,跟落水狗一样,莫不是这回又没考上?” 萧钰不理他。 萧成三也不恼,呵呵地笑:“你说说你这样的人,文的不行,武的也不行,种地更不行,你说说你,你咋能娶到谢玉萝那样的媳妇呢?” 听到谢玉萝三个字,萧钰脚步微微一顿。 萧成三没看到,继续说道:“不过我说这谢玉萝就是有远见,知道你没考上,省得继续跟你过苦日子,人家就跑啦,她那个样子,找谁不行,何苦跟你这样的穷酸书生……” 他后头的话没说完,就这么梗了回去,萧钰转过头来看他,狠狠地盯着他,阴狠地如同地狱里的修罗,让人不寒而栗。 “你……你……”萧成三话都说不利索,吓了个半死。 “你刚才说什么?”萧钰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道。 萧成三被吓了一大跳,哇哇大叫:“萧钰,你要吓死人啊!” “你刚才说什么!”萧钰又说了一遍。 这回声音比之前大了些许,那带着颤抖的嘶吼,充血的眼睛,狰狞的面容,萧成三从未见过这样的萧钰,一时怕的嘴直打哆嗦,哪里还敢调侃,只得实话实说:“我说……说你媳妇跑了!” 萧钰身子一晃,好险站不稳,脸上残留的血丝像是瞬间被人抽干一样,惨白如纸。 他转身就朝自己家跑去。 不少的村民都知道萧钰回来了,也都赶过去,安慰的安慰,看好戏的看好戏。 萧钰跑到家中的时候,里头传来萧子梦哇哇大哭声:“我大嫂不会走的,不会!” 萧钰浑身狼藉,挤进人群,无视别人眼中的异样和惋惜,跑进了屋子。 萧子轩和萧子梦正坐在院子里,看到大哥来了,一直都忍着不哭的萧子轩此刻见到大哥,哇哇大哭起来:“大哥,大哥……” “阿钰哥哥……”萧明珠欢喜地喊出了声。 萧钰看都不看萧明珠一眼,蹲下身子问两个孩子,劈头就问谢玉萝,“你们大嫂呢?” 萧钰在怕,声音都在颤抖! “我不知道!我们洗衣裳去了,等回来的时候大嫂就不见了!”萧子梦哭的哽咽,一双大大的眼睛哭的已经肿了起来。 萧子轩替谢玉萝辩解:“大哥,大嫂肯定是去哪里了,大嫂会回来的!” 萧明珠在一旁说道:“你和阿梦都在村子里头找了一遍了,若是她就在村里,听到你们的声音,为何不应,她又为何不回家?这只能说明,她不在村里,她已经走了!” “不会的,不会的,大嫂不会离开我们的,大嫂说过的!”萧子梦哭的哼哼唧唧,不允许任何人说谢玉萝的坏话。 萧钰的目光阴沉沉的,眼睛如受伤的猛兽一般,鲜红。 萧明珠看着面前这个自己喜欢了几年的男人,如今一身的狼藉,心中不忍,上前心疼地说道:“阿钰哥哥,换身衣裳。你这样,小心着凉!” 萧钰充耳不闻萧明珠的话,此刻外头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萧敬义急匆匆地赶来,看到萧钰那满身狼藉的样子,心中大痛:“阿钰,你这是干什么?考不上明年接着考就是了,你快快快,去换身衣裳,要是感染了风寒那就麻烦了。” 萧钰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他死死地盯着谢玉萝的房间,眼泪水像是断线了的珠子一样。 知道自己落榜的时候,萧钰都不曾掉过一滴眼泪。 可是现在…… 萧敬义看到萧钰这副心死如灰的模样,这还是他第二回看到他这副样子。 还记得第一次,正是萧钰爹娘下葬的时候,这孩子就是这副模样,看的让人心疼又心酸。 “阿钰啊……”萧敬义想要安慰,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谢玉萝的事情,他也听说了,想要说谢玉萝不是嫌贫爱富的人,可是人不见了,这是事实。 “兴许,玉萝她就是去哪里,回来给耽搁了……”萧敬义还是说道。 通过这么长时间跟谢玉萝的接触,萧敬义自认自己不会看走眼,谢玉萝是个好姑娘,她不会的! 萧明珠见萧敬义还在替谢玉萝辩驳,便道:“村长,那你说她去哪里了?下这么大的雨,她一个人又能去哪里?” 萧敬义:“……这”这让他如何说,他怎么知道谢玉萝去了哪里。 萧明珠见村长说不出话来,毫不客气地说道:“谢玉萝知道阿钰哥哥落榜,大失所望,不堪家贫,所以她就跑了。” 萧钰闭上眼睛,痛苦绝望地两行清泪顺着脸颊落下。 她知道你落榜,大失所望,不堪家贫,所以她就跑了。 几个月前,二人在房中争执的那一幕,萧钰从不敢去回想,此刻一点一滴地涌回了脑海。 “萧钰,我可不会跟着你吃苦,你先给我一封休书,若是你考的上,我就继续留在这个家里,可你要是考不上,我就立马走人,你别怪我绝情,谁让我那个瞎眼的外祖父给我找了你这么个穷光蛋!”还是那一张脸,可是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尖刀一样扎在萧钰的心里。 他不愿意与谢玉萝纠缠,给了她一封休书,谢玉萝这才满意:“行,休书我收下了。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没考上,我可就要走的,从今往后,天大地大,咱们可没一点关系了。” 过往一点点涌现,萧钰咬着唇,心已经痛的支离破碎。 344 穷,就是爱情的照妖镜 “不会不会,我大嫂不会走的,她说过,无论大哥考不考的上,她都不会走的!”萧子轩极力维护自己的大嫂,冲着萧明珠喊道:“我大嫂不是那样的人。” 萧子梦也跑了进去,没一会儿就捧出一双崭新的鞋子,哽咽地说道:“大哥,这是大嫂替你做的鞋子,说是要在今天送给你的!” 她一直都等着大嫂送给大哥,可是现在,萧子梦捧出鞋子,献宝似的捧到了萧钰的面前。 黑色的底面,鞋帮上绣了两片碧绿的竹叶。 那是谢玉萝的手艺,萧钰多次摩挲谢玉萝送给他的衣裳,上头的竹叶也如鞋面上的竹叶一样,栩栩如生,就好似从树上掉落下来的,不小心落在了他的脚上。 萧敬义忙道:“你瞧,玉萝都给你准备礼物了,她怎么会走呢!不会的,不会的!” 萧钰捧着写字,双手有些颤抖。 萧明珠在旁说道:“竟然在今日送双鞋子,这寓意难道不是说,要阿钰哥哥有多远走多远吗?” 萧敬义胡子都气的翘了起来:“你说你……” 萧明珠得意地一笑,不理会萧敬义。 她刚才还没说的太难听呢,她本来想说,谢玉萝这是让萧钰有多远滚多远! 萧钰捧着鞋子,整个人瞬间冷静了下来。 萧钰自知虽与谢玉萝接触的时间并不长。 可他看人,不是只看表面。 之前他不愿与谢玉萝有过多的接触,因为从面相和谈吐,就能看出她是个嚣张跋扈眼高于顶的势力小人,萧钰对她,没有半分其他的心思。 可是,回来之后,萧钰看到了一个全新的谢玉萝。一个让他无法不去喜欢无法不去爱的谢玉萝。 若不是两人长的一模一样,萧钰有时候都会认为,这个谢玉萝还是以前的谢玉萝吗?以前的嚣张跋扈不会假,现在的温柔似水更是真! 同是一个人,为何他对这二人的感觉会如此的天差地别? 一个让他避之不及,一个让他趋之若鹜。 就像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两个人。 若是以前的谢玉萝,定会因为他落榜跑得远远的,可是现在的谢玉萝…… 萧钰不信。 他不相信她会走! “我不信,阿萝不会走的!”萧钰斩钉截铁地说道。 他比任何时候都相信谢玉萝。 现在的谢玉萝啊,那么温柔、坚强的一个人,绝对绝对不会走! 一直都暗自高兴的萧明珠一听萧钰竟然还在相信谢玉萝,气的面目潮红:“阿钰哥哥,谢玉萝走了,她走了。” 萧钰抬起头,盯着谢玉萝住过的屋子,声音从未有过如此的坚定:“我不信,我要出去找他。” 说完,不顾身后人的呼喊,萧钰跑了出去。 他不相信! 看到萧钰从家中跑了出去,无论萧明珠在后头如何呼喊他都毅然决然地跑了出去。 “萧钰,谢玉萝那样的女人值得吗?你总会知道,谢玉萝不是个好人,她不配!”萧明珠被气的肝肠寸断,扯着嗓子大喊道。 可是人已经走远了,没有一句回音。 即便是萧钰没有走远,他也不会回答她半个字。 “这穷字啊,就是爱情的照妖镜,谢玉萝受不了穷,萧钰又考不上,依着她的长相,想找个咋样的没有,哎,萧钰这回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看萧钰的模样,应该是已经对谢玉萝动情了。 偏偏,这女人啊,就是心狠! “你说,萧钰能找到谢玉萝吗?” “我猜难。那女人……哎,嫁过来是什么样子,大家又不是不知道,这萧家鸡飞狗跳的事情还少吗?” “可后来……” “那你也要看看是什么时候的后来,那个时候,萧钰去考试去了,估计是满心欢喜以为萧钰能考上秀才,以后她能当官太太,这才隐藏了真面目,故意示好呢!” “不会,变化这样大?我觉得不太可能。”谢玉萝后来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是装模作样装出来的。 “那咱们就等着瞧,看看萧钰能不能找回谢玉萝,我敢赌,萧钰这辈子都找不到谢玉萝!” 人群中默默叹了口气。 这萧家,这几年真是流年不利啊! 萧钰知道两个孩子在村里找了一圈,没找到人,萧钰往后山去了。 两个孩子说,大嫂偷偷地跟他们讲过,她会准备一顿丰盛的午餐。 萧钰打心眼里相信她,她不会离开的,不会的! 阿萝看自己眼神时,眼中的欢喜,那么明显,她怎么舍得离开他呢? 萧钰不信。 他跑进山中,疯了似的喊谢玉萝的名字。 “阿萝,阿萝……” 刚下过一场暴雨,天气依然炎热,地上蒸腾的水汽像是要把人烤熟一般,萧钰本就被雨水打的浑身透湿,如今浑身的汗往外头冒,却因为运动脸上有了丝丝的红晕。 不比之前,脸色灰白的没有半分人气。 “阿萝,阿萝……” 萧钰踩在泥泞的地上,边艰难地走边大声呼喊。 雨后,山路泥泞,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会滚落山崖。 萧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到后山来找,可是他就是想来后山。 他还记得,他和谢玉萝第一次出门,就是来的后山。 他们去对面的那座山上采金银花,他在前头走,她在后头跟着,他满腔心思都在后头的那个脚步声上。听到脚步声轻了,他就放缓脚步,听到脚步声重了,他就往前走。 他心思都在她的身上,不想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阿萝,阿萝……”声嘶力竭,响彻整个山谷。 山风阵阵,吹散萧钰的声音,飘荡在山中的各个角落。躲在茂密的树丛中歇息的鸟儿,听到那一声又一声凄厉的嘶吼声,被吓得扑棱起翅膀,飞走了。 345 找回她,像找回失落的珍宝 谢玉萝是被太阳给晒得热醒的。 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天上蔚蓝的蓝天、白云,干净剔透地像是蓝色的幕布上,装着雪白的棉花。 她是从山坡上滚下来的。 套子里果真抓着了一只兔子,谢玉萝欢喜地抓了回家,谁知道突然下起了雨。 谢玉萝不想耽误时间冒雨跑回家,谁知道这雨越下越大,跟破了天似的,到后来就连眼前的路都看不清楚,只记得当时地上泥泞一片,脚下一滑,谢玉萝就滑下了山谷,人事不省。 好在那山谷也不深,除了青草地之外,也没有什么树木,这一路摔下来,也不知道晕了多久才醒过来。 谢玉萝挣扎着动了动,身下全是湿漉漉的一片,跟躺在水沟里一样,浑身上下没有一块是干的! 山风吹来,还有些冷。 身下的草被她一路滚来,压倒了一片,谢玉萝动了动酸胀的四肢,仔细看了看。 还好还好,也就是擦破了点儿皮,胳膊没断,腿没断,头也没事。 谢玉萝浑身透湿,跟落汤鸡没有区别,衣服上下到处都是滚落青草时,沾染上的青草汁。 头发早就已经散了,漆黑的头发被雨水冲刷的全部都粘在一起,湿漉漉地搭在头皮上,粘在衣服上,谢玉萝觉得用蓬头垢面的鬼这个词形容自己,一点都没错。 谢玉萝拍拍胸脯,有一种劫后重生的感觉。 她四下看了看,哪里还有那只兔子的影子,怕是她摔下来的时候,兔子已经跑掉了。看来今儿个是吃不到干辣椒炒兔肉了。 不过好在人没事,谢玉萝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是头依然有些晕,没走两步,踉跄着又扑倒在地上,甩了甩头,脑子晕乎乎的,晕到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阿萝,阿萝……” 有个声音,正声嘶力竭地在呼喊她的名字,像是疯了一样。 “阿萝,阿萝……” 声音越来越近,语调越来越凄厉,谢玉萝没有听错。 那是萧钰的声音,萧钰在喊他。 “阿萝,阿萝……”萧钰声嘶力竭地喊着,找了半个多时辰,从山这头找到山那头,他几近绝望。 声音带着颤抖和恐惧,烈日下,被雨水冲刷的碧绿的树叶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晃眼的光,近乎惨绿。 就像是萧钰那张脸,又再次死气沉沉。 他不相信,他不信谢玉萝是那样的人。 “她定是去了哪里,一定是的,一定是的!”萧钰口中念念有词,继续起身,踉踉跄跄地往前走,边走边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大声喊着谢玉萝的名字。 “萧钰,萧钰……” 山风带来一串回音,萧钰定在了当场。 他莫不是也出现了幻听,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萧钰,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声音越来越清晰,萧钰静下心来再听,终于听出那个声音,本死气沉沉的脸,在确定那个声音是属于谢玉萝的后,像是焕发了新生一样,又重新活了过来。 “阿萝,阿萝……”萧钰兴奋地拔腿就朝声音传来的地方跑去,他踉跄着,奔跑着,哪怕周围的尖利的树枝划破了他的衣裳,划破了他的皮肤,鲜血流了出来,萧钰也感觉不到一点疼痛。 满心的欢喜,盖过了所有的疼痛,他如今只有一个念头,阿萝没走,阿萝没走。 “阿萝……” “萧钰,我在这里,在这里。” 谢玉萝想要爬上去,无奈泥土太滑了,除了草又没什么可以抓着的东西,根本就爬不上去,谢玉萝试了好多回,都无功而返,爬了两步就滑了下来。 她只得坐在原地,等萧钰来找她。 二人互相呼喊着对方的名字,距离越来越近了。 等看到山坡下一个人坐在原地,萧钰的眼睛亮的如同星辰,声音欣喜地都变了音:“阿萝……” 谢玉萝正仰头看他,笑着朝他招手:“萧钰,我在这里。” 萧钰拔腿就往山坡下跑,速度快地跟怕自己晚点人就不见了似得,谢玉萝看得心惊肉跳,“滑,你慢点啊……” 话还没落下,萧钰脚下一滑,一个踉跄,紧接着像是皮球一样从山坡上滚了下来。 谢玉萝:“……你慢点!” 她腿脚不方便,被擦伤的地方有些疼,瘸着走了两脚也走不动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萧钰滚了下来。 滚下来之后,萧钰腾地就翻了个身子,人还未全部爬起来就朝谢玉萝狂奔而来,脚步踉跄,紧接着又摔倒在地。 这一片草丛里是个山洼,蓄了不少的水,萧钰倒地,身上本就泥泞如今更是青草汁和泥水混合交织在一起,头上身上到处都是草屑,哪里还有平日里半分霁月清风的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要多不堪有多不堪。 谢玉萝看着想笑,没笑出来眼泪倒先流了出来。 爬起来的萧钰迈腿就跑,终于,这回没再摔跤了,在离谢玉萝还有两步之遥时,萧钰直接扑上前,伸长手臂,一把将谢玉萝搂在了怀里。 他紧紧地抱着谢玉萝,力气大的几乎要将谢玉萝揉进他的身体里。 从刚开始的绝望到现在的欢喜,天与地的落差,萧钰想笑,却笑不出来,眼睛酸胀,眼泪汹涌而出,滴落在谢玉萝的脖颈里。 “我以为,我以为……”萧钰喃喃自语,抱着谢玉萝就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谢玉萝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喊她名字时的绝望和痛苦,谢玉萝都感觉到了。 他应该以为她知道他落榜,不告而别了。 谢玉萝委屈地瘪嘴:“我下了个套子,本来想给你做辣椒炒兔肉的,兔子是抓到了,可是下大雨,我摔了一脚,兔子就跑了。” 她没说自己从山坡上摔下来,还昏迷了许久的事情,她怕萧钰担心,闭口不提。 萧钰抱着她,又是哭又是笑,“没事没事,我不吃,不吃。” 她没走,自己便是连寿命都可以减少十年,何况就是吃一只兔子。 怀中的人身子都在紧张地颤抖着,一如谢玉萝的心,跳的异常的厉害。 346 我会一直陪着你 谢玉萝不忍萧钰伤心难过,也同样紧紧地抱着了萧钰,说道:“萧钰,我们回家,子轩子梦肯定等着急了。” 萧钰不舍地放开谢玉萝,仔细地看着她脸上被蹭的青草汁,还有衣服上,一看就知道她是怎么下来的。 他心疼地用指腹替她擦去脸上的青草汁,眼中的深情让谢玉萝迷离。 “萧钰,我腿疼,走不了了,你背我!” “好,我背你。”萧钰蹲下身,背着谢玉萝往前走。 萧钰的头发上也全是青草,头发上满是湿漉漉的,发髻也乱七八糟,谢玉萝趴在萧钰的背上,伸手捡去他头上的草,然后双手揽着萧钰的脖颈问他:“你说,我们现在像不像乞丐?” 浑身上下就没一处完好的地方,不是泥就是水,不是水就是草,蓬头垢面、披头散发,跟乞丐真的没有区别。 谢玉萝的声音轻轻脆脆,却绵绵的,像是山间的风,吹在耳里,化在心里。 萧钰笑:“像,那也是乞丐公,乞丐婆。” 谢玉萝臊的窝在萧钰的脖颈里,温热的气息吹在他身上,激的萧钰身子一僵。 “阿萝……”萧钰无可奈何地喊了一声,眼神里满是宠溺。 谢玉萝笑,箍着他的脖颈不停地逗他:“乞丐公,乞丐公……” 萧钰的笑从见到谢玉萝开始就没停过,谢玉萝不停地跟他讲话,讲那只可怜的兔子,浑身黑毛,“怕是有四斤多呢,当时我就想,辣椒炒兔子肉,你肯定爱吃。只是可惜了,被它给跑了。” 谢玉萝红唇微微地撅着,满脸的惋惜。 萧钰爱吃辣,辣椒炒肉吃腻了之后,她就想尽办法去给他做些其他的辣菜,只是可惜了,这食材难抓。 “没事,以后还会有的。不过你以后不能再一个人进山了,必须要我陪着,知道吗?”萧钰声音温柔带着命令。 天知道他看到谢玉萝身上一身草汁的时候,他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阿萝肯定也是跟他一样,滚落了下来,她却怕他担心,半个字都不说。 他怕的心都快要从胸口跳出来了,好在后来发现谢玉萝身上只有擦伤,没有其他的伤痕。 “嗯,好,以后你陪我进山。”谢玉萝咯咯笑了,一路上都撒满了银铃般的笑声。 萧钰自刚开始的欢喜,到后面,就变得有些沉默,他多次欲言又止,谢玉萝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他想要跟她说的话,她应该已经猜到了。 “阿萝,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说!”眼看着村子就在前方,萧钰觉得,这事情还是要跟谢玉萝说清楚。 “嗯,你说!”谢玉萝不笑了,认真地等着他说。 “这回放榜,我……落榜了!”萧钰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手心和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水。 身子僵硬,就连脸色也越发的难看了。 谢玉萝看不清萧钰的脸,但是看他的侧脸,能看的出来,此刻的萧钰,很紧张。 萧钰身子僵硬,低着头无措地看着自己的脚尖,他一步步地往前走,就跟踩在钢刀上一样。 谢玉萝越是沉默,那钢刀越是尖锐,刺破萧钰的皮肤,刺进了他的血肉里。 二人之间无声无息,连呼吸一口空气,都似满口锋利的针。 萧钰下一刻就要窒息。 突然,一张软软的唇印在了萧钰的脸颊上。 谢玉萝知道自己此刻说什么都是苍白,一定要做点什么才能让他暂时忘记落榜的痛苦。 她想也没想,箍着萧钰的脖颈,然后凑到了萧钰的跟前,将自己的唇印上了萧钰的脸颊。 软软的唇,带着湿漉漉的触感,那种滋味…… 萧钰:“……” 他的脚步顿住了,不敢相信自己刚才感觉到的。 萧钰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可那软软的湿漉漉的感觉,那样的真实。 谢玉萝吻过萧钰之后,双手紧紧地箍住萧钰的脖颈,亲昵地在他的脖颈里蹭了几下,然后说道:“没关系呀!没考上明年我们继续,我相信你,一定会考上的!” 软软糯糯的声音就像是天籁,通过耳膜传进了萧钰的心里。 她说,没关系? 萧钰嘴唇翕动,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谢玉萝搂着他的脖颈,亲昵地又蹭了蹭,一点都不将萧钰落榜的事情放在心上。 萧钰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你……你不生气吗?” 他让她失望了。 生气? 谢玉萝笑了笑。 以前的谢玉萝怕是要把萧钰给骂得狗血喷头猪狗不如,她可不会。 别说知道萧钰以后会位极人臣,就算不知道,萧钰哪怕以后是个普通的平凡人,她也觉得无所谓。 萧钰是个努力上进重情重义的人,这样的男人,她相信,就算萧钰没有在读书上有作为,他总有一日在其他的地方也会发光。 “这事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们明年重头来过,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谢玉萝替他鼓气。 顿了顿,谢玉萝继续说道:“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我会一直陪着你! 萧钰一颗将死的心,终于焕发了新生,就像是春风拂过,将寒冷的冬日驱逐,万物复苏。 “好!”萧钰重重地点头,心里乐开了花。 谢玉萝见他脸色终于好看了些,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萧钰,我腿好些了,你放我下来走!”谢玉萝看着萧钰热得满脸通红,心疼不已。 刚才她要赖在萧钰的身上,就是怕他会胡思乱想,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给他安慰,如今他已经不难过了,谢玉萝打算下去,萧钰找了自己这么久,他肯定累了。 萧钰哪里肯,背着自己媳妇便是累死也值得。 更何况,阿萝还这么心疼他。 “我不累。”萧钰说道,他停了一会儿,将谢玉萝往上面托了托,然后偏头对背上的人说道:“阿萝,我们回家。” 眼神温柔似水,缱绻情深。 “嗯,回家!” 347 他们回来了,谢玉萝没走 已经大半个多时辰过去了,萧明珠还继续赖在萧钰家里不走。 有些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 赶过来的萧四婶看到自己闺女坐在别人家里,那一副俨然当家女主人的模样,气的就不打一处来:“跟我回家!” 萧明珠往后退了两步:“我晚点回去!”好戏她还没看到呢,还没看到萧钰空手而归失落至极的模样。 等到了那个时候,她就去安慰他,给他加油打气,她就不信,此刻经历过双重打击的萧钰看不到她的真心诚意。 萧四婶低声咒骂:“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在这里做什么?跟我回家!” 萧明珠躲过萧四婶的拉扯:“我现在不回去!” 萧四婶:“你……你在这里干什么?你跟我走。” 她上前一把拉住萧明珠,就要把她拖走:“这么多人在这里,你不丢人我还觉得丢人啊!” 萧四婶看了看十多个人在看着她们,更觉得自己一张老脸不知道往哪里搁。 自己姑娘肖想有妇之夫,她自己还极力撮合自己姑娘跟着萧元,也不知道萧元知道自己姑娘的心思,会做何感想。 这么好的一桩亲事啊,说不定就葬送在这死丫头手里了。 萧明珠挣扎:“我不去,我不去!我要等阿钰哥哥回来。” 她一口一个阿钰,喊的萧四婶火冒三丈:“你还要不要脸,你一个姑娘家,待别人家里,你还要不要嫁人?” 萧明珠呵呵一笑,她笃定谢玉萝已经跑了,萧钰定会无功而返。她相信,萧钰一定是属于自己的。 “我当然要嫁人了,可我要嫁,只嫁给阿钰哥哥!” 当着十多二十个村民的面,萧明珠坚定地说道,她近乎癫狂。 “我的天啊,不是。她对萧钰……” “你才知道呢?我早就看出来了,不过之前也就是看着是,从来没这样过!” 这萧明珠的样子好吓人,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两个孩子不可思议地看了看萧明珠。 萧四婶气的差点吐出一口鲜血:“你说什么?” 萧明珠挺起胸膛,再次大声说道:“我说,我要嫁,只嫁萧钰!” 萧四婶透过人群看了萧元一眼,萧元一脸的悲伤。 萧子轩这才反应过来:“我有大嫂,我大嫂是谢玉萝!” “她走了,她再也不会回来了。阿轩,我对你那么好,我当了你大嫂我会对你更好!” “不要不要!”两个孩子齐声哭着嚷嚷:“我有大嫂。” 萧四婶气的面红耳赤。 一边是自己女儿不要脸,一边是担心萧元的失望和悲伤,最主要的是萧子轩和萧子梦的极力阻止。 自己不想跟别人不要那是两码事。 在萧四婶心目中,自己闺女当娘娘那都是绰绰有余。一个萧钰,凭什么嫌弃自己姑娘! 萧钰那种人,有什么资格! 她越想越气,冲着两个孩子骂了起来:“你大哥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他想娶我家明珠,也不看看他有没有那么大的脸?肩不能挑手不能抗,到现在还一事无成,他就是个窝囊废。” “萧四家的,你这是干什么?”萧敬义喝道。 萧四婶不觉得自己有错,抓着萧明珠就要走:“回家,回家!”萧明珠死死地拉着门框,就是不走:“我不走,我不走,我要等阿钰哥哥回来……” 在外头的人窃窃私语,指着萧明珠交头接耳。 萧四婶几乎都能从这些人的口型中听出不要脸、不守妇道这几个字来。 萧明珠的此举,不就是不要脸吗! 萧四婶气的要死:“你走不走?你要是不走,我就当没你这个不要脸的闺女!” 哪知,萧明珠此刻已经失去了理智,她扒在门框上动也不动,近乎冷血:“好!” 萧四婶气的差点晕过去:“你……” 萧敬义看到萧明珠那癫狂的模样,也是皱紧了眉头。 再怎么说,这也是萧钰的家里,萧明珠这样子,这不是让人戳萧钰的脊梁骨吗? 萧敬义刚要开口,就听到外头有人大喊:“回来了,回来了……” 萧明珠睁大了眼睛,喜出望外:“阿钰哥哥,阿钰哥哥……” 她疯了似的冲了出去,顺着人群往山边看去。 原本的狂喜在见到来人时,一双杏目变得狰狞癫狂。 萧钰慢慢地走了过来。 背上还背了一个人,虽然披头散发,身上也是一身的淤泥,可大家还是眼尖地看了出来,萧钰背上的就是谢玉萝。 萧钰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浑身脏兮兮的,也许摔了好多跟头,身上到处是淤泥,就连头发也都散了。 若不是大家都认出两个人来,真的会误以为这是从哪里过来的要饭的! 也不知道谢玉萝说了什么话,逗的背着她的萧钰咧嘴大笑,眼角眉梢都是开心和幸福。 萧子轩和萧子梦也冲了出来,看到大哥大嫂回来了,激动地声音都变了:“大哥,大嫂……” 谢玉萝也看到两个孩子了,举起手高兴地冲两个孩子摇了摇,然后去推背着她的萧钰:“快,走快点。” 萧钰满脸都是宠溺,“好。” 萧敬义看到谢玉萝回来了,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他就说嘛,谢玉萝不是那种人! 谢玉萝从萧钰的背上爬了下来,蹲下身子去,萧子梦抱着谢玉萝哇地一声就哭了:“大嫂,你去哪里了?” 萧子轩看到大嫂身上一片狼藉,这全身上下湿漉漉的,就没一块干净的地方。 肯定吃了很多苦。哪怕萧子轩不跟萧子梦一样上来就哭,可是红肿的眼睛看的谢玉萝无比的心疼。 “乖,不哭了,大嫂不是在这里嘛?不哭啊!”谢玉萝蹲下身子,抱着两个孩子,不住地安慰:“大嫂去抓野兔去了,没想到没抓到,又下了大雨,大嫂没踩住,摔了一跤。” “大嫂,你有没有事啊!”两个孩子紧张地不行,就要去看谢玉萝的伤口。 谢玉萝笑笑:“我没事,好着呢!” 一旁的萧钰眼热地看着谢玉萝抱着两个孩子,他找到她的时候,为什么她就没主动抱着他呢? 眼热归眼热,萧钰顺势将谢玉萝和两个孩子都抱在了怀里。 谢玉萝仰头看他,眉眼弯成了一道弯月。 萧钰低头,在那清澈似水的眼眸里,看到了他的影子。 影子在笑,欣喜若狂。 348 我想和你一起走下去 “我们回去!”萧钰还惦记着谢玉萝的擦伤,心疼地说道。 两个孩子一听,立马就放开了谢玉萝。 萧钰顺势又背起了谢玉萝。 两个孩子就跟在旁边,欢天喜地得往家走。 门口站着十多个村民,谢玉萝刚才倒没注意,一颗心要么在萧钰身上,要么就在两个孩子的身上,看到这么多人,倒被唬了一跳,特别是看到为首的萧明珠,狠狠地瞪着自己,那凶神恶煞地样子,像是下一刻就要扑上来把自己生吞活剥了。 谢玉萝一下子就猜到了,这萧明珠,莫不是以为自己跑了,特地来落井下石,顺便推销自己的? 里头的周氏不是来看热闹的,一看到谢玉萝回来了,激动地热泪盈眶,不住地说道:“我就说嘛,玉萝不是那样的人,你们看,玉萝不是回来了嘛?人家是要好好跟萧钰过日子的!” 萧敬义擦了擦眼睛,眼眶有些湿润,还真的是哭了。 萧钰之前那失魂落魄的样子,萧敬义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知道萧钰不会过不去落榜的那个坎,担心他过不去谢玉萝不告而别的坎,说不定这个大好的男儿,在这事情上就走不出来。 好在,担心也是瞎担心,人家夫妻两个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萧明珠死死地盯着萧钰。 萧钰脸上挂满了笑。 以前笑容都很奢侈的萧钰,此刻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眼睛里头,迸发出夺目的光彩来。 他高兴,他快乐地很! 就因为谢玉萝没走,他就那么高兴吗? 萧四婶也狠狠地剜了眼萧钰。 若说之前是心疼这个孩子爹娘早死,现在则是怪罪萧钰娶了媳妇还勾了自己姑娘的魂。 “走,跟我回家!”萧四婶去拉萧明珠,要带着她走。 萧明珠大力地甩开了萧四婶的手,往前快走两步,挡住了萧钰的路。 萧钰脸上的笑,在看到萧明珠的时候,褪去的迅速而彻底。 萧明珠看的清清楚楚,阿钰哥哥像是会变脸一样,刚才笑的有多开心,此刻就有多严肃,就好比,刚才的那些笑,像是假的,不复存在一样。 可萧明珠看的很清楚,刚才萧钰明明笑得很开心。 “让开!”萧钰冷冷地道。 之前他对萧明珠确实充满了感激,毕竟在他困难的时候,萧明珠帮了他不少的忙。可现在,他对萧明珠的,只有厌恶。 许半仙的事情,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那是萧明珠在捣鬼! 萧明珠瞪大了眼睛盯着萧钰,不敢相信他这般冷漠,“阿钰哥哥,我是明珠啊!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冷漠?” 萧钰理都不理萧明珠,往旁边退了两步,继续回家。 萧明珠看他要走,又走到他的前面,张开了双臂。 萧钰再往旁边挪,萧明珠也往旁边挪,拦着他的路。 萧钰恼了:“你这是要做什麽?” 阿钰哥哥从来不会对自己这么冷酷无情的! 萧明珠心痛得跟快要死了一样,可还是指着谢玉萝说道,“阿钰哥哥,你还带这个恶毒的女人回来做什么?她不是知道你没考上秀才,已经跑了吗?” 萧钰眼中含着怒火。 萧明珠冷笑,指着谢玉萝癫狂地吼道:“她跑都跑了,你还找她回来做什么?萧钰,她嫌弃你没考上秀才,她嫌弃你没用,嫌弃你是个窝囊废……” 萧明珠越说越离谱,诋毁谢玉萝的时候,竟然用这么肮脏的字眼侮辱萧钰。 “萧明珠……”谢玉萝怒了,大声喊道。 萧明珠若是真的喜欢萧钰,怎么舍得用这些词去污蔑他! 字字句句,都像是尖刀一样,她说出来的时候,难道不知道这些话会伤了萧钰的心吗? 萧明珠神色癫狂,像是疯魔了一般,冷笑道:“怎么,被我说中了?谢玉萝,你走都走了,你怎么还有脸回来啊?你就是个嫌贫爱富的贱人……” 她以为谢玉萝是因为她说中了而生气。 “萧明珠,你若是再污蔑阿萝,别怪我不客气!”萧钰厉声喊道。 刚才萧明珠侮辱他,他能忍得下这口气,可是萧明珠污蔑阿萝,他咽不下这口气。 “萧钰……”谢玉萝心疼地看向萧钰,瞬间就懂了他维护自己的心。 萧明珠说他是窝囊废,他一言不发;可萧明珠污蔑她,他出言维护! “对我不客气?”萧明珠呵呵笑了,指着谢玉萝问道:“阿钰哥哥,你要怎么对我不客气?这个女人,送了你一双鞋,你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吗?你没考上秀才,她看不起你,让你有多远滚多远,你不知道嘛?” 谢玉萝:“……”她辛辛苦苦做的鞋子,萧明珠竟然说,是让萧钰有多远滚多远? 感觉到萧钰身子气的绷紧了,谢玉萝心疼地不已,“萧钰。” “你送我的鞋子,我很喜欢!”萧钰面对谢玉萝的时候,满身的戾气消散,像是换了个人似得,温柔似水。 “那双鞋子,是我特意做给你的,不是她说的那个意思!”谢玉萝解释道。 萧钰转头看向谢玉萝的时候,眼神温柔:“我知道!” 萧明珠看着二人的互动,忌妒、愤恨,她死死地盯着萧钰,萧钰在看着谢玉萝的时候,那脸上的笑,眼神里头的温柔,就像是燃烧着的熊熊大火,将萧明珠烧的千疮百孔。 “萧钰,也就只有你信谢玉萝的鬼话!”萧明珠恶狠狠地盯着谢玉萝,她怎么就不是妖邪呢?怎么就没把她收了呢? “萧钰,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一双鞋吗?”谢玉萝抱着萧钰的脖颈,不管萧明珠,笑着问。 她巧笑嫣然的模样,与癫狂疯魔了的萧明珠,形成鲜明的对比。 萧钰声音温柔似水:“无论你送我什么,我都喜欢,也都会好好珍藏!” “萧钰,无论你考没考上秀才,我一点都不介意,一点都不生气。今年没考上,我们明年继续再考,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成功的!送一双鞋子给你,望你重新整装,轻松出发,望你踏出一条康庄大道,望你走出一段似锦前程!” 这些,都是萧钰的愿望,也是谢玉萝的鼓励! 349 萧钰是个负心汉 谢玉萝说话的时候,眼神坚定,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来,对面的萧明珠脸色立马就变了。 她的话说到了萧钰的心坎上,萧钰嘴唇翕动,想要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背着谢玉萝,看不清谢玉萝的脸,看不到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的表情。 “萧钰,我送你的鞋子,还有一个寓意,你知道是什么吗?”谢玉萝凑到萧钰的耳边,轻声又问了一句。 “嗯?”那团温热的气息和软糯的声音,激起浑身的涟漪,萧钰声音沙哑。 “我想和你一起走下去。”谢玉萝幽幽地说道。 走到天长地久,走到地老天荒。 哪怕你有可能会突然走歪了,这一段甜蜜的日子,也将成为自己一生的回忆。 谢玉萝的声音绵绵的,看向萧钰的时候,眼睛里头都会发光! 不少的村民看到二人那甜甜蜜蜜的样子,心里头也跟着长舒了一口气:“回来了就好!” 萧明珠离的近,听到了他们二人的窃窃私语。 谢玉萝的话,一个字一个字都被萧明珠听到了。 而萧钰,从始至终都没看过她一眼。 他的温柔,都给了那个贱人! “怎么这话说得把我都给弄感动了!”旁边一个妇人激动地说道:“没想到一双鞋子,有那么多美好的愿望,你们瞧瞧萧钰的模样,瞧瞧,都快要美的冒泡了!” “咱们就知道闷头做事,哪里说的出这么好听的话来,你们说,咱们要是跟咱们男人说说好话,会不会也是一样?把咱们男人也美的冒泡?” 萧钰确实美的冒泡了,高兴地都快要蹦了起来。 那一双鞋子,已经不单单是鞋子了。 它更是承载了谢玉萝的鼓励和希望,激励他越走越远。 “阿萝,我会一辈子珍藏它,爱惜它!”萧钰动情地说动,背上的谢玉萝脸红地埋在了萧钰的颈窝里。 被当做了空气的萧明珠死死的盯着谢玉萝,恨不得现在就上前去将谢玉萝撕得粉身碎骨。 萧钰看都不看萧明珠,从她身边走过。 身后还有十多个村民,不少得人都盯着萧明珠。不知道她会作出什么事情来。 “你们猜,她会干什么?”有些人没看到萧钰和谢玉萝的笑话,怎么会善罢甘休,这在太阳底下都站了个把时辰了呢。 下了一场大雨之后,将空气都冲刷得干干净净,可即便是这样,之后晃人的太阳,还是让人热的心头发慌。 晃得萧四婶心里害怕。 人家夫妻两个恩恩爱爱,自己姑娘这是在插一杠子,还插不进去。 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姑娘,要是今日的事情要是传扬出去,萧明珠的这辈子都毁了。 萧元还在祠堂里头跪着呢,若是被他知道明珠在肖想萧钰,会不会…… 一想到萧元到时候会厌弃明珠,一想到自己肖想了好久的女婿马上就不会是自己的了,萧四婶抓耳挠心,立马蹿了出去,趁着人不备,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萧钰的面前。 吓得萧钰背着谢玉萝忙往旁边退了两步:“四婶,你这是……” “萧钰啊,你都是娶了媳妇的人,你跟你媳妇好好过日子,能不能放过我家明珠?别再来招惹她了,成不成啊?她还是个未嫁的姑娘,她还要嫁人啊!” 萧四婶一副我求求你你行行好的样子。 谢玉萝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萧四婶的话,怎么听的那么别扭呢? 什么叫做让萧钰不要去招惹萧明珠,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是萧钰招惹萧明珠,是萧明珠在纠缠着萧钰啊! “我家明珠年纪还小,不懂事,她要是做错了什么肯定也是受人教唆!她是个实心眼的孩子,认定了一件事情,挖心挖肺也要对别人好,谁知道别人就是耍耍她,她就是个傻子!” 萧明珠不是傻子,见自己娘污蔑萧钰,张口就要反驳,可脑子里头一转,反驳的话又咽了回去,她为什么要反驳? “娘啊,女儿心里好苦啊!是他说,他说会娶我的,可是他转头就娶了谢玉萝,不要我了。”萧明珠“哇哇”大哭起来,一副被负心汉伤透了心的样子。 众人:…… 这意思是说,萧明珠之前跟萧钰情投意合,二人都要谈婚论嫁了,可萧钰转头就娶了谢玉萝?完了娶了之后,还故意吊着萧明珠? 怎么平时看不出来萧钰是这样的人啊! 萧四婶暗暗长舒了一口气:好在自己姑娘还不傻。 “你这傻孩子啊。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还是黄花大闺女,你知道不知道,你今儿个做了傻事,这要是知道的人,知晓你跟萧钰情投意合,可要是不知道的你这辈子可就毁了。有些男人,看着是个正人君子,可这心,花着呢。读了书,心里头弯弯绕绕的多,咱们比不过!” 萧明珠哭的肝肠寸断,被萧四婶抱在怀中,仰头看着萧钰,泪眼滂沱地问道:“阿钰哥哥,你难道忘记我们之前的感情了吗?” “够了!” 萧钰的脸气得一阵红一阵白,他不懂为何萧明珠会变成这个样子。 “谢玉萝是你被迫娶的,你一点都不喜欢她,你喜欢的人是我啊!” 眼看着萧明珠越说越离谱,萧钰红着脸,忙不迭地去跟谢玉萝解释:“阿萝,我没有……” 他之前便是被迫娶了谢玉萝,却也不会向外人说道自己的家中事。更不会提及自己跟谢玉萝的感情。 他是自己恩人的孩子,便是不爱,也不会说三道四,任意污蔑。 “我信你!”谢玉萝笑意盈盈朝萧钰说道。 350 你就成全了我们吧 可当谢玉萝看向萧明珠的时候,脸上的笑悉数散开,看着萧明珠母女二人一唱一和。她不说话,倒要看看,萧明珠母女二人要怎么编排萧钰。 看热闹的村民都围了过来,看到萧明珠哭的歇斯底里的模样,也都怀疑了:“莫不是这二人婚前真的有什么苟且,不过后来萧钰娶了谢玉萝,就只能愧对明珠,可明珠还放不下二人的感情,所以这才……” 如果二人之前有过关系的话,那萧明珠之前所有的行为就都能解释得清楚了。 “没想到萧钰平时人模狗样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也学那话本子里头风流书生啊?” “人前正人君子,这背地就是豺狼虎豹!真没想到,这萧钰艳福不浅,娶了个天仙,又要把咱村最漂亮的姑娘也给弄到手了!” “这萧钰还真是有福!”有人嗤笑道。 一个两个都是对萧钰的不齿,有些人,甚至还有点酸溜溜。 看到风向往萧钰那边去了,萧四婶刚长舒了一口气,“明珠,跟娘回家。过去的事就过去了,这样的男人,不值得,以后你还会有更好的。” 话音还没落,就听到一个凄厉的声音在哭喊:“你就成全了我和萧钰!”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萧四婶头皮都在发麻。 陪着萧四婶沿了一场被人抛弃的可怜戏码之后,萧明珠横下一条心,打算孤注一掷。 无论是做大还是做小,萧明珠这辈子就只认定萧钰一个人,而且,就只这一次机会了。她就不相信,众目睽睽之下,她用自己的名声做赌注,换不来萧钰的半分怜悯。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萧明珠哭的瘫倒在地,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痛哭道:“姐姐,我求求你,你就成全了我和萧钰,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我不会威胁到你的,你就让我做个妾就行了。只要能陪在阿钰哥哥的身边,能日日见到他,我就心满意足了!姐姐,求求你了!” 萧明珠哭倒在地上,不停地给谢玉萝磕头,一下又一下。 认为自己已经把戏演完了的萧四婶,自认把忘恩负义勾搭自己闺女的锅已经丢给了萧钰,此刻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闺女。 “萧明珠,你……” 你还要不要脸! 有人站在外头,看着热闹,还高谈阔论,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萧四婶气了个半死,好不容易把水泼到萧钰身上,这死丫头竟然……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这死丫头,是要活生生地把自己的名声给作没了。 今日要是萧钰要是答应了做小那倒罢了,要是萧钰不答应…… 这妮子这辈子全毁了! 萧四婶骑虎难下,只能打碎牙齿活血吞,配合萧明珠,“萧钰,我家明珠年少不懂事,你弄的她现在人不人鬼不鬼,我好好的一个姑娘啊,这事情你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 说完,萧四婶直接席地而坐,大有你不给我说法我就不走的架势。 “瞧瞧,四婶在给她闺女讨公道呢。你说萧钰会不会娶了萧明珠?” “这么好的事,哪个男人会不同意?我要是萧钰,别说是一个萧明珠了,就是来两个来三个,我也照单全收!” “哈哈,就凭你,你可拉倒,你这辈子想都别想!” “你这是看不起我?你又好到哪里去?” “我可没有看不起你。谁让人家长了一副好皮囊呢,又读了书,比咱们高贵多了。” “呸,这回没考上,他不照样要回来当泥腿子,比咱们高贵到哪里去!” 三人成虎,舆论往萧明珠那边倒,而萧钰,无论如何解释,今日都会被萧明珠毁了。 说他跟萧明珠没什么?萧明珠一个姑娘家用自己的清白来污蔑萧钰?一个是黄花大闺女,一个是有妇之夫,谁都会想是萧钰再撒谎。 萧钰很紧张,很害怕。 他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哪怕萧明珠向他倾诉衷肠,他也是充耳不闻,想也没想就拒绝。 然而,最担心的是,他怕谢玉萝会胡思乱想。 会误会他跟萧明珠的关系。 他没有着急洗清自己的嫌疑,而是偏头看向了后背上的谢玉萝,再次说道:“阿萝,我没有!” 萧钰的声音微微颤抖。他想要好好地看看谢玉萝,想要看她脸上的表情,是不是信了别人的话。 他好不容易才找回她…… 谢玉萝听到那又委屈又担忧的声音,心里头难受,双手用力地箍紧了萧钰的脖颈,在他脸颊上蹭了蹭,然后凑到萧钰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萧钰,别担心,我只信你!” 萧钰一直都乱跳的心,被谢玉萝带来的亲昵和那一句我只信你,瞬间抚平了他所有的焦躁和不安。 只要阿萝信他,就足够了。 萧钰这才看向萧明珠,眼中有隐忍的愤怒:“明珠,我还当你是妹妹,今日的事情,你若是收回,我便不与你计较!” 萧明珠看着萧钰苦笑。 收回? 说出去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哪里还有收回来的道理。 萧明珠深谙今日就是她赖着萧钰的最后机会,她想也没想,一把搂住了萧钰的腿,歇斯底里地吼道:“萧钰,你忘记我们的过去了吗?你说过会娶我的,难不成你现在说话不算话了吗?” 萧钰躲闪不及,被萧明珠抱住了腿,可他还是尽量稳定自己的身子,稳稳地拖住了谢玉萝。 谢玉萝看得难受,“放我下来。”谢玉萝轻声说道。 “你的腿……”萧钰害怕她会受伤,没动。 “没事的,我腿就一点点擦伤,没事的,放我下来!”就那一点点伤,谢玉萝还不放在眼里。 萧钰无奈,只得放谢玉萝下来。他还是紧张地搀扶着她,一颗心一双眼都粘在谢玉萝的身上,看得萧明珠睚眦欲裂。 351 你们合得是哪门子的意 谢玉萝下了地,看着还抱着萧钰腿的萧明珠,不说话。 萧明珠反过头来求谢玉萝,“姐姐,我跟阿钰哥哥两情相悦,情投意合,求求你可怜可怜我,就成全我跟……” 谢玉萝呵呵一笑:“明珠姑娘可真会说笑。我真的不知道,在我眼皮子底下的萧钰,何时跟你情投意合,两情相悦了。” 她一直都在笑,但当说完了话时,整个人身上温柔的气息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凛冽的气场,周边的温度抖然降了大半,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吓的,萧明珠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抖。 萧钰见谢玉萝站好了,也去扯开萧明珠,蹙眉喝道:“我只当你是妹妹,从未对你有过半分其他的想法!” 萧钰是个读书人,只想着解释,可有些解释,苍白无力。 “这萧钰不会是骗了人家姑娘就不认账了?” “以前我瞧着萧明珠总是去萧钰家里,帮这帮那的,我估计这两个人,肯定是那个时候好上的?” “那个时候谢玉萝还没嫁过来呢。这算不算是谢玉萝横刀夺爱啊!” “我瞧着像,这桩婚事还是谢玉萝的外祖父给求来的,萧钰估计是看着谢玉萝长的比萧明珠好看,这就娶了萧明珠!” 萧钰脸一阵红,一阵白,他是个读书人,一是一,二是二,他跟萧明珠之间清清白白,从未有过任何逾越的举动和言语。 一旁的谢玉萝突然伸出手,将萧钰的手紧紧地握着,手心里头的温暖传递到萧钰的手掌心里,让他瞬间冷静了下来。 谢玉萝冲他笑了笑,默默地说了句“让我来”,萧钰看明白了,他心中一暖,紧紧地反握住了谢玉萝的手。 谢玉萝之前不愿意跟萧明珠攀扯,是不想她脸丢的太难看,可现在她竟然跑到自己家里来撒泼打野,污蔑萧钰的声誉,那就别怪谢玉萝心狠。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之。 “子梦,上回你大哥去考试,明珠姐姐给了你样什么东西呀?”谢玉萝不问萧明珠,却问了一旁的萧子梦,大家觉得有些奇怪。 萧子梦奶声奶气地说道:“明珠姐姐给了我一块帕子。” “哦,上头绣了什么呢?” “绣了鸳鸯。” “哦,绣鸳鸯的帕子啊?”谢玉萝笑,不再问萧子梦了,而是问萧明珠:“明珠姑娘,你为什么要送子梦一块绣着鸳鸯的帕子啊?” 萧明珠急着要表明自己跟萧钰的关系,想都没想就说道:“我跟他情投意合,不送鸳鸯帕子送什么?” “是啊,情投意合,当然是送什么东西都可以!”谢玉萝喃喃地说道,又追问:“可你的鸳鸯帕子为什么要送给子梦呢?难不成你跟子梦还情投意合不成?” 村民们“轰”地都笑了。 “那不是送给子梦的,那是送给阿钰哥哥的!” “你送个阿钰哥哥的东西,你为何不亲自送给他呢?” 萧明珠大惊,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落入了谢玉萝的圈套,她想了一会儿,就大声说道:“我当时没碰到萧钰,就让阿梦替我转交,难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谢玉萝摇头:“当然没问题啊,转交肯定也是可以的。你让她转交,可告诉了她那帕子上的鸳鸯是什么意思?” 萧明珠想都没想就说道:“没说!” “没说?”谢玉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让一个六岁的孩子送代表你情意的帕子,若是她知道你们情投意合,撮合你们也罢了。若是她不知道,你这不是让一个好好的小姑娘跟着你一样学这些下三滥的勾当吗!” 谢玉萝话说得很重,将萧明珠堵得只能选择第一种答案。 “她当然知道我跟阿钰哥哥的关系。”萧明珠立马解释道。 “知道?”谢玉萝这回又笑了:“那可真是奇怪了。子梦她还拿着帕子问过我,那两只鸟是什么鸟呢!” 萧明珠哑口无言,她发现自己已经被谢玉萝给绕进去了。 谢玉萝给出的自己非选不可的答案,那就是她给自己设下的陷阱。无论哪个答案,都是错得。 “明珠姐姐,你没告诉过我,你只说你怕大哥出汗,让我偷偷地塞到大哥的行囊里给大哥擦汗的。我是问过我大嫂才知道那是鸳鸯的,我就立马给了大嫂了,大嫂让我还给你。后来二哥差点没打我,说是我要是真给大哥带去了,大哥回来非要打死我不可!”萧子梦很认真地说道。 她说的都是大实话,她从来不知道萧明珠跟大哥的关系。 “你总说你跟萧钰情投意合,我想知道你们是投得哪门子的情,合得哪门子的意!子梦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若是知道你跟她大哥情投意合,怎么会反过头把来拿你送的帕子来问我那是什么鸟,在得知那是鸳鸯之后又怎么可能会主动把帕子交给我?明珠姑娘,你不觉得,你自己刚才收得话太没有说服力了吗?” 谢玉萝不是怕了萧明珠,而是她可怜这个女人。 喜欢上一个不喜欢她的男人,注定了这生要坎坷多难。 谢玉萝本想着,让她少受点坎坷。 可萧明珠不懂自己的用心,以为自己是颗软柿子,好捏。 谢玉萝低头看着瘫坐在地上的萧明珠,眼中的神情,是既惋惜又无奈,还带着怒气。 她给过萧明珠很多次机会,可她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说是痴情呢,还是说这人偏执呢? 不伤害别人的爱才是爱,不择手段通过伤害别人也要达到自己目的的爱,那不是爱。 是伤害! 352 萧明珠,不会是有了吧 “小孩子不会说谎的,我看就是萧明珠欺负子梦啥都不懂,打算把帕子送过去,让萧钰有苦说不出呢!” “这萧钰去外地三个多月,若真得塞到行囊里了,这三个月就要都带着那绣鸳鸯的帕子,丢又丢不得,用又不能用,整天看着不糟心啊!这萧明珠,可真是费尽心机啊!” “看来是萧明珠自己喜欢萧钰,为了嫁给萧钰,硬说成二人情投意合,谢玉萝说得没错,哪有这样的情投意合,送个定情信物还要通过一个孩子!” 众人的嗤笑落在萧明珠的耳朵里,像是一条条枷锁,将她困得无法呼吸。 她就是爱萧钰,想要嫁给萧钰啊! 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萧明珠看向萧钰,萧钰一直看着谢玉萝。 二人眼神时不时地交会,那才真真叫做情投意合、两情相悦啊! 凭什么你们恩恩爱爱,我就要受尽屈辱! 萧明珠大笑,笑得花枝乱颤:“哈哈,行,你们说什么都行。反正萧钰你是吃了就不认账了,好,好啊!” 她说完,站了起来,颇有股视死如归的味道:“你既然无情,我也没脸活着了!” 萧明珠四下看看,突然快速地朝墙上撞去。 “她要寻死。” 众人惊呼,都喊了起来,“快快快,萧明珠要寻短见!” “明珠啊……”萧四婶没拉住萧明珠,眼睁睁地看着她冲到了墙边上,吓得差点晕过去。 谢玉萝拔腿上前两步,快速地拉住了萧明珠的手,将她用力往后一拉。 萧明珠估计是真的抱着要寻死的心态,用力冲了出去。谢玉萝用力地往后拉,萧明珠在惯性的带动下,转了个身子就朝谢玉萝扑了过来。 “阿萝,小心……”萧钰惊呼,冲上前去就要护住谢玉萝。 萧明珠的速度太快了,就在大家都以为萧明珠要跟谢玉萝撞一块的时候,谢玉萝速度极快地往旁边一躲,萧明珠踉跄了两步,绕着谢玉萝转了个圈才停下。 人跑得太快了,有点头晕,萧明珠晃了两下,还是萧四婶上前才没让她摔倒。而谢玉萝则被萧钰揽在了怀里,心疼地问道:“伤到哪没有?” 谢玉萝摇摇头,笑道:“我没事,你别担心。” “娘,我头晕,想吐!”萧明珠捂着额头,晕乎乎的说道。 萧四婶搂着萧明珠心疼地直哭:“萧钰,我家姑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拼命!” “呕……”萧明珠突然捂着嘴泛起了恶心,看得大家眼睛都直了。 萧明珠这是…… 众人目光落在萧钰的身上,又看向呕的稀里哗啦的萧明珠,再看看萧钰怀中的谢玉萝,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 这是…… 正主儿都没动静,外头的就有了? 这萧钰也太厉害了! 谢玉萝眯着眼睛看着不停地干呕的萧明珠,萧明珠的脸色惨白,一副心死如灰的模样。 萧四婶也是震惊不已,看了自己女儿呕了好几声,这才哆哆嗦嗦地问道:“明珠,你这是……” 萧明珠好不容易把恶心给压下去,拍了拍胸脯说道:“娘……” 萧四婶瞪大了眼睛看着萧明珠,看向也是一脸吃惊的萧敬义:“村长,麻烦找萧二来!” 萧敬义头发都要愁白了:“这……” “我家姑娘如今名声都这样了,村长还不替我们母女做主吗?非要我们母女两个都撞死在这里,你们才满意吗?”萧四婶怒吼道。 这回她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本来好好的一个姑娘,如今什么都没了! 萧敬义摆摆手:“去把萧二找过来!” 立马就有人出去找萧二了。 谢玉萝挥挥手,萧子轩靠了过来,谢玉萝轻声低语了几声,萧子轩也跟着人出去了。 大家都不说话,默默地等着萧二过来。 在村子远处的祠堂,此刻很是安静。 萧元伸手正摸进了罗海花的衣裳里,默默地揉搓着,罗海花只觉得自己的骨头都酥了,正打算叫出声,外头就传来一声大喊:“村长让你们出来。” 然后外头的门栓动了。 罗海花被吓得差点叫出来,一把扯出萧元的手就问:“五天就到了吗?” 萧元摇摇头:“没有啊!” 外头又传来声音:“村长他在萧钰家处理大事,你们要是找他,就去萧钰家找他!” 声音落下,外头就传来远去的脚步声。 罗海花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脸的不舍:“怎么就放我们出去?”她可舍不得出去呢! 萧元笑了笑,整理了下刚才弄乱的衣裳:“早点出去不好吗?” 罗海花见萧元那迫不及待要出门的样子,噘嘴说道:“你觉得好,我可不觉得好!你巴不得早点出去找萧明珠!” 萧元见她吃醋了,忙笑着安慰道:“你早点出去,不也可以看到你男人和孩子吗?” 罗海花淬了一口,“看他?我在这里关了这么多天,他来都不来看我,怕是早就把我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萧元脸上的笑不见了,抿着唇不说话。 罗海花这才反应过来,萧明珠这么多天也一次都没来过。 她心中得意,在萧元身上又蹭了蹭,感觉到手心里握着的东西越发的滚烫,罗海花别提有多得意:“咱们两个都是苦命人,他们不把咱们放在心上,我们也别想他们。” 萧元忍着要喷薄而出的欲望,看着罗海花笑:“好!不想他们,就想我们自己。” 二人按捺不住,萧元一把扯过罗海花,低头咬上了她的脖颈。 六月天气很热,哪怕祠堂里有些阴冷,二人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满身大汗了。 353 这良家妇女可真够廉价的 罗海花眼神迷离地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萧元,“萧元,咱们以后怎么办?” 萧元急,声音透着不耐,“你想怎么办?” 罗海花许久都没在萧才顺那里尝过做女人的滋味了,被关在这里的几天,让罗海花头一回感觉到,这男女之间的那档子事,竟然还有这样的味道。 那花样百出的姿势,还有萧元的那一只神手,他像是知道自己哪里敏感似的,只要一摸,自己就软的变成了一摊泥。 罗海花抱住了萧元的腰:“咱们还跟在这里一样,成不成?” 萧元呵呵笑,笑的罗海花心里头有些发毛:“你笑什么?” 他一直都觉得那窑子里的女人脏,没想到,这还有个比窑子里的女人更脏的。 那日他将罗海花压在身下,罗海花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立马就从了。 什么良家妇女,不过是没有机会放荡。 自己稍微一撩拨,这良家妇女不就在自己身下放浪形骸。 “没笑什么,你想怎样就怎样,我都听你的!”有个的暖床工具,萧元何乐不为。 罗海花见萧元同意了,捧着萧元的脸在他嘴上亲了两口,学着萧元的样子,伸出舌头在萧元嘴里转了两圈,然后才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你还真是个天生的高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睡过女人呢!” 萧元眼睛微微眯了眯,笑着问罗海花:“我比你男人厉害?” 他用力地将罗海花顶在墙上,罗海花穿的衣裳薄,觉得后背都快要磨破了。 可是,那一阵又一阵的酥麻还是让罗海花浑然忘我。 “你比他厉害多了。他性急,一上来急吼吼地就没了,不像你,把人弄得舒舒服服跟要死了一样。你说说,你这么厉害,真的不是别人教你的?” 萧元呵呵笑了两声,“要有人教,那也是嫂子教我的。我就嫂子这一个女人,嫂子以后可要对我好一点。” 罗海花一脸的得意,打量了一眼萧钰:“你放心,嫂子以后一定对你好。怎么样,你舒服?” 萧元挑挑眉,掩去眼中的恶心:“舒服!” 罗海花得意地笑,萧元也跟着笑。 二人不说话了,只留下闷哼声,一会儿之后,萧元嘶吼一声,罗海花舒服地满头大汗扒在萧元身上舍不得动。 萧元往后退了两步,快速得提起了裤子。 罗海花见他完事了提了裤子就不认账,心里头有些委屈,不过这个时候不是甜言蜜语的时候,这祠堂随时可能会来人,便也不甘心地提起了裤子,咬着唇,一副还没得到满足的样子:“你晚点家里别关门,我去找你。” “你出得来?” “出得来,那死鬼后半夜要去山上下套子,到天亮才回来。” 萧元应了声好,看到罗海花那肥胖的身子在自己的面前一扭一扭地远去,脸上的笑终于不见了。 舒服?还真是一点都不舒服。 这生了孩子的女人,那个地方松松垮垮的,感觉还真他娘的差!比那窑子里的姑娘还差。 萧元厌弃,不过他也想得开,虽然没大姑娘舒服,但总聊胜于无,漫漫长夜,有个不用花钱的女人帮着自己暖床,也不寂寞。 萧元背着手,转身出了祠堂。 这么多天了,他要去看看萧明珠。 这个女人,自己替她筹谋了这么多,一人抗下所有的责任,害得他被关祠堂,她连看都不看一眼,还真是狠心啊! 忘恩负义的女人,若是落到他的手里,看他不磋磨死她! 太阳越发热了,到了中午该要吃饭的时间了,萧钰家门口还是站满了看热闹的人,有好戏看,饭都不需要吃了。 萧二皱着眉头把了好久的脉,这才说道:“她这是吃坏了东西,肠胃虚弱,这两天清淡点就好了!” 原来不是有了。 大家长提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萧四婶不信:“你确定她真的是肠胃不舒服?不是有其他的病?” 萧二也是有些骨气的,听了这话就生气了:“你要是不相信,你自己去找镇子上的大夫来看,找我来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想要我把出其它的来不成?” 这又晕又吐的,一个黄花大闺女难不成还是有了娃不成! 萧四婶张了张嘴,“我就是随口问问。” 不是有了身子那就行! 萧钰拉过萧二,紧张地说道:“二叔,你帮我看看阿萝的伤口。” 谢玉萝嗔道:“我真得没事,你别担心。” 萧钰担心:“让二叔看看,他说没事就没事!” 萧二叔虽然是刚来,有些不太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看萧明珠母女两个的样子,却也能猜出来,这萧明珠母女两个没安啥好心。 真是不知道这些人有什么可闹得,人家夫妻关系好好的,非要横插一杠子,真是让人生气。 萧二叔看了看,道:“我给她清洗下伤口,上点药就没事了。” 伤口很快就处理好了,萧钰要给钱,萧二摆摆手:“一点药,不需要!” 萧子轩这时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来到谢玉萝跟前,看到大嫂已经上了药的腿:“大嫂,你腿没事?” “没事。出这么大的汗,快擦擦。”谢玉萝给了萧子轩一块干净的帕子。 萧子轩接过,冲谢玉萝眨了眨眼睛。 谢玉萝也笑了,摸了摸萧子轩的头。眼神看向萧明珠的时候陡然凌厉起来。 还不走吗? 那就连着许半仙的账,一块算! 萧二要走,萧子轩顺手替他拿好了药箱,“二叔,我送你出去!” “哎,真是个好孩子!” 众人看着萧子轩送萧二出去,没人觉得不妥。 萧子轩替萧二背着药箱,一路走,边走边问道:“二叔,那明珠姐姐真的没什么事吗?” 萧二摇头:“哪里有什么事,就是忧虑过甚,吃了不消化,脾胃虚弱!” “哦!那就太好了。”萧子轩一脸的后怕。 萧二见萧子轩那一脸后怕的样子,猜到了点什么,“子轩,你以为是什么?” “我……”萧子轩欲言又止,萧二看看萧子轩,又想起了之前萧四婶的质问,萧二这才明白过来:“你是说萧明珠……” 萧子轩长长地叹了尤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二叔,就是你猜的那样!” 萧二一脸的震惊,“这萧明珠是要干嘛?” 萧子轩撇撇嘴,委屈地说道:“她说跟我大哥两情相悦,想要嫁给我大哥!” 354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躲在一旁的萧元听到这话,恨的捏紧了拳头。 这女人,还当真是不要脸。 “哎,也不知道这老四和他媳妇两个人平时怎么教的。这萧明珠一看就是宠上了天,历来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如今闹出这样的事情,这萧明珠的名声算是毁了,以后谁还敢娶她!哎……” “反正以后谁娶都不关我们的事,关键是现在她总是缠着我大哥,还哪怕做小也要嫁给我大哥,大哥大嫂又干着急,哎,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能怎么办,不理她!真是,这萧明珠怎么这么不要脸,看着这姑娘还是个好好的姑娘,怎么这心这么黑!” 二人一边走,一边谈,没人看到一直躲在路边的萧元。 萧元从祠堂过来,直接去了萧明珠家里,没看到人,正要走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萧子轩和萧二过来。 他本想上前去打声招呼的,可二人竟然提到了萧明珠,萧元就躲在了一旁。将二人的话都听在了耳里。 二人从自己藏身的地方走了过去,萧元听完,脸都气绿了。 “老子替你受过,在祠堂里关了这么多天,你不来看看我,反倒又去缠上了萧钰!萧明珠啊萧明珠,你可真是个狠心人啊!”萧元本还想继续扮演痴情男子的人设,想想又觉得没必要。 自己花费了这么多,萧明珠就不要还自己一点吗? 那个该死的女人,今天正是收网的大好机会。 萧元走了出来,快步向萧钰家走去。 萧子轩这时回头,看到了萧元怒气冲冲往自己家里走,咧嘴笑了笑。 萧明珠寻死不成,让人对她的同情又多了两分。 “萧钰啊,你干脆就收了得了,反正多个女人也就多张嘴吃饭,你不吃亏!” “就是,两个这么漂亮的女人,老子做梦都要醒了,你怎么那么磨磨唧唧的,真没见过这么死脑筋的!” 萧钰紧紧地拉着谢玉萝的手,一时半刻都不曾松开。任由村子的人开他玩笑,他也一个字都不松口。 娶萧明珠? 怎么可能! 感觉到了萧钰手上的劲儿,谢玉萝坐在椅子上,看着萧钰笑。 萧钰也深情地看着她,眼睛里都是笑意。 便是天上的仙女,皇宫里头的公主,他都不稀罕! 他只要谢玉萝一个人就够! “明珠,你怎么了?” 这时,外头突然走过来一个人,喊着萧明珠的名字,脚步踉跄地走了进来。 一听那人的声音,萧四婶的眼睛都亮了。 萧元来了。 不过很快,她眼神就黯淡了下去。 今儿个这种场合,萧元来做什么。 萧子梦抬头看了看来人,眨了下眼睛,有一丝的茫然。 萧敬义也疑惑地看了看萧元,这五天的时间都还没到呢,他怎么就出来了? 萧元挤了进来,看到萧明珠瘫坐在地上,一脸的痛苦之色:“明珠,你怎么了?我一出祠堂,就来找你。可是回家没找到你,听说你在这里,我就来了。” 萧四婶尴尬地笑了笑:“阿元啊,这里没什么事,你这几天也辛苦了,先回去歇息!”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明珠怎么这副模样。”萧元心疼地要死地模样。 萧四婶哪里敢实话实话,只能尴尬地陪着笑。 “她要嫁给萧钰做小!”外头有人哄笑道。 围观的人倒是知道萧四婶已经内定了萧元当她的女婿,如今内定的女婿就在这里,看着自己未来婆娘要死要活地要嫁给其他的男人,也不知道萧元心里头会怎么想。 大家并没有从萧元脸上看出任何的愤怒,而是看着萧明珠,似乎早就已经知道萧明珠的心思了一般:“他,同意了吗?” 一副我爱你,你却爱上他,心酸至极。 萧四婶叹了一口气,哪里知道该如何回答。 谢玉萝笑了笑:“他都已经有我了,怎么可能会娶别的女人。况且,只要我在,我就不会让她进门的,除非我死了!” 萧钰捏了捏她的手心,不满她刚才说的话,什么死不死的!谢玉萝偏头,挑挑眉,萧钰心都快要化了。 萧元看着萧明珠那凄惨的模样,无比地难受,“明珠……” 而萧明珠就躺在萧四婶的怀里,脸色惨白如纸,她瞪着一双眼睛盯着萧钰,又爱又恨。 萧钰不看她,眼里都是一旁的谢玉萝。 外头热的连风都没有多少,萧钰拿了一把油纸伞过来,亲自撑着替她遮挡住烈日。 萧明珠脑子想着刚才谢玉萝说的话。 她突然指着谢玉萝大吼一声:“阿元,你帮我,你再帮帮我!” 萧元抓着萧明珠胡乱挥舞的手,“明珠,你想怎么做,我都帮你!哪怕就是我把命豁出去,我也帮你。” 萧四婶:“阿元啊,你别跟着她乱来,你是个好孩子,怪就怪我这闺女不懂事!” “没关系,只要她觉得好,那我什么都无所谓。”萧元深情地对着萧明珠说道:“明珠,你想要我怎么做?” 萧明珠癫狂地笑道:“杀了她,杀了她阿钰哥哥就是我的了,你帮我杀了她!” 萧明珠的嘶吼声像是一道惊雷,炸得众人脑子嗡嗡地响。 “我……我耳朵没事,我没……没听错?” “我的天啊,这萧明珠心也太坏了?为了得到萧钰,这女人……” 萧四婶也愣住了,直接拍了萧明珠一巴掌:“你这死丫头,你胡说八道说什么呢?” 萧明珠不管那么多,上前拉住萧元的手,面目狰狞:“阿元哥哥,你说过我无论说什么你都会帮我的,求求你,再帮我一次,再帮我一次。你替我杀了谢玉萝,她死了阿钰就是我的了!” 她突然转头,目露凶光地盯着不远处的谢玉萝。 恨不得下一刻就将谢玉萝千刀万剐。 萧钰挡在了谢玉萝的身前,萧明珠对上萧钰那防备又厌恶的眼神,越发抓狂,抓着萧元的胳膊大吼:“萧元,你帮我杀了谢玉萝,帮我杀了她!” 萧敬义气极:“萧四家的,你看看你教的女儿,这……这怎么连人都要杀了!” 萧四婶也吓坏了,打了萧明珠两拳:“你这死丫头疯了?快给我闭嘴!” 萧明珠癫狂地吼道:“杀,杀,杀了她!你去请人,请人来杀了她!” 萧元面露难色,看看萧明珠,为难地说道:“明珠,这……请谁啊?上回请许半仙过来,我唯一的五十两银子,已经全部都用光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355 喜欢我吗,不喜欢就要杀你全家 话音刚落,众人哗然。 萧敬义脸都黑了,“之前许半仙捉鬼的事情,是萧明珠指使你干的?” 萧元知道自己说漏了嘴,难为情地低下了头:“村长……” “你给我说清楚,是你请来的,还是萧明珠让你请来的?”萧敬义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 之前萧元还大义凛然地说是为了村子着想,可今儿个一听,完全不是这样! 萧四婶一听也愣住了:“许半仙的事情还跟你有关系?” 萧明珠不说话,萧元也低着头不说话。 萧四婶都快要急死了:“你们两个倒是说话啊,许半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给我说话,说话啊!” 许是被自己娘给逼急了眼,萧明珠大吼道:“她是妖邪,她勾走了阿钰哥哥的魂,我让许半仙来抓了她,有什么不可以!” 原来如此! “感情这说谢玉萝是妖邪,是萧明珠!” “她这是想把谢玉萝当妖邪抓起来,接着妖邪上身然后烧死谢玉萝,要么就是萧钰休妻,她就趁着这个机会好霸占萧钰吧!” “没想到,没抓走谢玉萝,却把许半仙给当妖邪抓了。”旁边人嗤笑道。 萧明珠知道事情败露了,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是我做的又怎么样?我就恨不得当时没一把火烧死你……” “你给我住口!”萧四婶虽然不喜欢谢玉萝,可是听到自己闺女要杀了谢玉萝,还是气的火冒三丈:“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心狠手辣的东西!” 萧四婶直接一巴掌打去,萧元揽过萧明珠,硬生生受了萧四婶的一巴掌:“四婶,你别怪明珠,人是我请来的,您要怪就怪我吧!明珠她也就是……就是……”就是什么萧元没说,可是明眼人一听就懂了。 看到萧元脸上的红掌印,萧四婶又无奈又自责,“你好糊涂啊,你是个好孩子,你怎么要跟着明珠乱来啊!” 萧元近乎痴迷地看着萧明珠,喃喃地道:“谁让我喜欢她呢!她想要什么,我都会成全她,别说是倾家荡产了,就是我的命,我也通通都给她!”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啊!”萧四婶真是又想骂,又骂不出口。 谁让人家都是为了自己的闺女。 能怎么骂?她骂不出口啊! “我这姑娘没有这么好的命啊!偏偏喜欢谁不好,非要一根筋地喜欢别人啊!”萧四婶直接抱着萧元哭了。 这么好的孩子啊! 萧明珠没有那么好的命啊! 萧元擦了擦红红的眼睛:“四婶,你别难过,都是我不好,这都不怪明珠。都怪我!” “就因为她想要,就可以破坏别人的家庭吗?”谢玉萝幽幽地问道:“不觉得你们所说的爱,太过毒辣了?今儿个你是看上了我家男人,就要把我当做妖邪活活烧死,若是明日她看上了别家男人呢?别家男人不喜欢她,难道你也要帮着她再杀人吗?” 我家男人…… 萧钰心里头美美的,美得都快要冒泡了。 他与谢玉萝并肩站在一块,不惧怕萧明珠的污蔑。 只要阿萝信他,就足够了。 “萧明珠,你就爱我吧,我谁都不喜欢,我就喜欢你!”萧成三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混在了人群里,大声嚷嚷道。 旁边的人哄堂大笑起来。 萧成三认真地说道:“笑什么笑,我说的是真的。你们都拖家带口的,就不怕萧明珠喜欢上了你们,把你们全家都杀了吗?” 没人说话了。 虽然说这萧成三是个混球,可是今儿个这番话,说得谢玉萝都要替他鼓掌。 萧成三的话音刚落,众人看着萧明珠,突然觉得这漂亮的女人太可怕了! “喜欢谁就要跟谁在一起,不同意就要杀人,这萧明珠,怎么那么吓人啊!” “是啊,我以前还觉得这姑娘人好善良,可现在看着她,我就浑身凉飕飕的,太吓人了!” “娶了这样的女人,以后谁还敢睡觉,半夜她要是拿把刀那还不得活活把人给吓死!” 众人的声音一句句传到了萧四婶的耳朵里,真是欲哭无泪。 已经是事实了,没办法解释了! 萧元一脸疼惜地看着萧明珠,眼睛里闪过一抹得意。 萧敬义也被气了个半死。 好不容易村子有两桩大喜事,还都是谢玉萝替他挣来的面子,可没想到,竟然还有人给谢玉萝下绊子。 萧敬义指着萧明珠喝道:“萧明珠,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收起你那些心思,别闹得大家都难看。你是个姑娘家,这事情传出去,对谁都没有影响,影响最大的就是你。” 萧明珠跟死了一样,瘫坐在地上,不理会萧敬义的警告,嘴里还在念念有词:“我那么喜欢他,他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 萧敬义:“……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萧明珠对外界一切声音都置之不理:“我那么喜欢他,他怎么能不喜欢我呢?” 谢玉萝站了起来,冷冷地看着萧明珠,居高临下地说道:“为了成全你所谓的爱,就要伤害这么多人,你的爱还真是自私啊!” “我掏心掏肺地对他,他就一定要爱我。”萧明珠狰狞地吼道。 “你喜欢别人,就要别人喜欢你,你这是什么逻辑?”一旁的周氏说道:“明珠,喜欢一个人不是这样的。这两情相悦是最好,可这天底下,哪里处处都有两情相悦。你喜欢一个人是没错,可不能要求对方就一定要喜欢你啊,爱情是相互的!” “就是,萧元也喜欢你,你是不是应该也要喜欢萧元啊!” “谁要喜欢他?他哪里配得上我!”萧明珠见有人把自己跟萧元相提并论,立马就高声尖叫:“他给我提鞋都不配!” 萧元的脸,瞬间沉了下去。 356 被关祠堂十二天 萧四婶气急:“萧明珠,你给我闭嘴。” 萧明珠还在激烈地颤抖着。 萧明珠还在激烈地挣扎,还想要继续说,萧四婶见了直接捂住了她的嘴,不让她再乱喊。 萧元的脸一会儿白一会儿红,明显就被萧明珠那句话给伤透了心。 萧四婶看得难受,又心疼:“阿元,你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我这姑娘不懂事。” “没事,我知道的,明珠她不是故意的!”萧元努力挤出一抹笑,那委屈的模样,看得萧四婶心都要碎了。 这么好的女婿哦,自己女儿作天作地,以后肯定要后悔的! “这女人可真是没良心啊,刚才大家可都看到了,人家萧元对她那么好,为了帮她都倾家荡产了,她竟然说出这样狠心的话来。” “我瞅着这女人就是没心。这边吊着萧元,那边又要肖想萧钰,咱们村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我呸,以后这女人大家可都不要娶,太可怕了!” 萧四婶听了这些话,恨不得自己立马找堵墙给撞死。 完了完了,萧明珠这辈子已经毁了! 谢玉萝见萧明珠被众人唾骂,叹了一口气。 这不是她心中所想,也不愿去伤害萧明珠。毕竟她还是个未嫁的姑娘,她是个现代人,知道古代人对名声的看中。 可是…… 萧明珠宁愿不要自己的名声也要把萧钰给拖下水,谢玉萝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村长,我家萧钰是个读书人,谨遵礼法,今日他被萧明珠冤枉,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若是今日许半仙的事情不浮出水面,我家萧钰就没办法澄清自己的清白。还希望村长今日给我家萧钰一个公道。”谢玉萝看向萧敬义,说道。 萧敬义点点头:“是应该给公道。你也是一样,我也要给你讨个公道。” 萧明珠今日可真是狠啊,无所不用其极地就要赖上萧钰,就连许半仙的事情,也是她一手策划。 当真是为了达到目的,耍得一手好手段。 又自私自利,又心狠手辣。 这样的女人,当真是谁娶谁家毁三代! “萧四家的,你把你家明珠带回去吧,从今天开始,罚她跪祠堂,给我跪上十天,少一天都不行。”萧敬义说道。 萧四婶不忍:“村长,我家明珠……” “十一天!”萧敬义想都不想就又多加了一天。 “我……”萧四婶愣住了。 怎么又加了一天了? “十二天!”萧敬义狠下心来。 但凡是给萧明珠求情的,只要说了一句话,哪怕就是一个字,他都要多加一天。 萧四婶不敢再说话了,她也不敢忤逆村长。 自己的女儿,在这事情上,做的真是…… 她这个当娘的都看不下去了! “如果她还不知道悔改,继续纠缠萧钰,想着谋害谢玉萝,萧四家的,你别怪我没提醒你,这样的人,我萧家村不要!还有你们,今儿个这事情当热闹看就看了,都不许再说三道四。这事情要是传出去,整个萧家村的名声都要毁了,到时候谁还敢娶咱们萧家村的姑娘!”萧敬义是村长,知道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的道理。 这不仅仅是萧明珠一个人名声的问题,而是事关整个萧家村。 未婚女子为了得到自己喜欢的人,竟然用抓妖邪的事情要除掉无辜的人,还要杀人夺爱,这份心狠手辣,这份不知廉耻,怕是整个幽兰镇都找不出第二份来! 萧明珠的事情,会毁了整个萧家村名声! 萧四婶抱着已经没了半分人气的萧明珠,只能不停地应了:“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定会好好地看管好她的,一定不会让她再做错事!” 萧村长要把这事情压下来,那就是大好事,以后就算在萧家村找不到人嫁,那就嫁远点,没人知道明珠的过去,也是一样的。 萧四婶知进退,自然是忙不迭地应承萧敬义的话。 至于萧元,只能放弃了。 萧四婶要扶着萧明珠回去,临走时万分不舍地看了萧元一眼。 那么好的孩子啊,就这么给作没了! 谁知道萧四婶刚往前走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村长,你要罚就连我一块罚把。明珠做错的那些事情,也有我的份!我也甘愿领罚!” 萧元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萧敬义冷笑:“你以为我不敢罚你。萧明珠糊涂,你也跟着糊涂。你也一块去跪祠堂,她跪多少天,你也跪多少天!” 萧元立马应了:“好!我跪!” 萧四婶回头,看到萧元跪在地上,心中更是泛酸:“我这傻姑娘做的错事,你来替她受什么过啊!” 萧元认真地说道:“四婶,那些错事是我做的,明珠只是一时糊涂,我会等到她回心转意的那一天。” 眼见都到了这个份上了,萧元还对自己的女儿不离不弃,萧四婶感动地热泪盈眶:“阿元啊,你是好孩子啊!” 萧四婶是送了萧明珠去祠堂的。 眼看着自己前脚刚走,右脚又跨了进来,萧元没有任何的不满,相反,心里头得意到不行。 一旁的萧四婶热泪盈眶地送了自己女儿进去,萧明珠愣愣地跪在蒲团上,人像是一滩烂泥一般。 萧四婶本想安慰她两句,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拉着萧元到了一边:“阿元啊,祠堂这地方平时我们不能来,明珠那傻孩子,我就拜托给你了。你可要替四婶好好地照顾她啊!” 萧元点头:“四婶,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地照顾明珠的!” 一定会照顾得好好的。 萧四婶感动不已:“明珠这孩子要是从这事情里头走出来,若是能发现你对她的好,那就好了。” 萧元转头看看萧明珠,“会得!” 萧四婶走了,临走之前,万般不舍地左看右看,看到萧元在自己女儿旁边那一脸心疼的模样,心中还是充满了希冀。 若是这十二天的时间,能让明珠发现萧元的好,能让两个人终成眷属,那也是一桩避祸就福的好事! 萧四婶将门栓从外头栓上了。 萧明珠瘫坐在蒲团上,目无表情,像是个死人一般。 萧元就坐在对面的蒲团上,双手抱膝,歪着头,刚才还满眼地心疼,在门关上的那一刻,就变得冷漠无情,萧元冷冷地盯着烂成一摊泥似的萧明珠,嘴角勾起一抹洋洋自得的冷笑。 357 爱己而后爱人,方能被爱 人都走了。 萧敬义给萧钰赔礼道歉:“阿钰啊,明珠变成这个样子,谁都没想到……” 然后又愧对谢玉萝:“玉萝啊,许半仙的事情,我以为只有萧元做的,真没想到明珠她才是主谋。那孩子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是你萧四叔萧四婶多年才得了这么一块宝贝,哎,孩子养得太娇气了,总以为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哪里知道,在萧钰这里吃了亏。 不过喜欢一个人,若是得不到,都跟萧明珠这样,那可真的太可怕了。 谢玉萝淡淡地说道:“事情都过去了。只要洗清了阿钰的冤枉,就够了。” 萧钰搂着谢玉萝的腰,谢玉萝伸出左手,拉住了萧钰放在她腰上的手。 二人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十指相扣。 萧钰喜笑颜开,笑成了一朵花。 看到人家小夫妻两个时时处处都透着甜蜜,萧敬义叹了口气。 好在今日洗清了萧钰的冤屈,不然这夫妻两个之间,可不就被萧明珠给膈应了吗? 不过真是没想到,当时那么多人都误以为萧钰跟萧明珠有什么,谢玉萝却一直相信萧钰。 这就是夫妻啊! 荣辱与共、相濡以沫。 萧敬义点头:“我知道,知道。这样的事情,若是不洗清,那当真是一坨狗屎掉身上,又臭又脏!不过经历了这回事情之后,萧明珠应该也不会在这样了。” 谢玉萝想到萧明珠那癫狂的模样,“但愿如此吧!” 萧钰送村长去了外头,萧敬义还有话要跟萧钰说,就将他拉到一旁。 “阿钰,今日放榜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好好地准备明年的考试吧!我相信你一定能考的上得!”萧敬义还是相信萧钰的能力。 萧钰摇摇头:“村长,我不想再读书了。” 萧敬义一惊:“为什么?阿钰,你才华横溢,只要用心苦读,一定能考上的!” 萧钰苦笑:“村长,我考了四年了……还是没有考上,如今家中有妻有弟妹,生活的担子不能全部落在阿萝的头上,我是家中的男子,这个家,还是要我撑起来的!” 读书太费钱了,之前他就跟萧子轩说过,若是这回没考上,他就再不读了。他要去赚钱养家,好好地把两个孩子带大。 如今,他又有了阿萝,看到阿萝那般辛苦,不仅要操持家务,还要赚钱,他怎么忍心。 “可是……”萧敬义还要劝他。 萧钰笑笑:“村长,您不用劝我了。我主意已定,不会再改变了。” 看到萧钰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萧敬义也不好再劝:“那你可想到以后要怎么办?” 萧钰摇头:“目前还没想到,不过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会想办法的!” “那也行,若是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开口。”萧敬义说道。 萧钰点点头:“那就谢谢村长了。” “谢我什么,如今我倒是个那个不好意思的人!”萧敬义笑道:“你家玉萝给了我儿子媳妇一条那么好的赚钱的路子,我现在想想,都觉得不该!” “村长您不必挂念在心上,好好经营便是。我还会想其他法子的!” “嗯,好。若是以后有什么困难,来找我,我也帮你谋划谋划,若是有好的路子,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好!” 屋檐下,谢玉萝还站在那里,想着刚才的事情出神。 萧子轩这时笑嘻嘻地走了过来,讨好地看着谢玉萝:“大嫂,我厉害吧?” 谢玉萝伸出了大拇指:“真厉害!” 她是在算萧元对萧明珠的情意。 今日萧明珠这般所为,萧元不会善罢甘休。而她,只需要提前放萧元出来,萧元得知自己真心错付,与萧明珠之间定会有掰扯,毕竟五十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萧元要是对萧明珠没有想法,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出五十两银子! 而萧明珠,怕也是一边享受着萧元带给她的快乐,一边又肖想着萧钰。 这算不算是,萧明珠想要脚踏两条船,却没想到,一只船没踏上去,另外一只船就翻了。 萧元也不是个甘愿任人宰割的笨蛋。 今日萧元的所作所为,倒是出了她的意料之外,原本以为这二人之间会有所争执,却没想到,萧元从始至终都是一副情深义重的深情,丝毫没有将萧明珠利用他,利用完他之后又一脚踢开的狼心狗肺放在心上。 这萧元,要么真的对萧明珠爱到了骨子里,爱得卑微,哪怕萧明珠对他厌弃,他也依然爱着萧明珠。 这是一种可能。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萧元对萧明珠有所企图。 萧元对萧明珠究竟是哪一种,还真是让人不解! 谢玉萝叹了一口气。 但愿,萧元是真的爱着萧明珠爱到了骨子里吧。那样的话,萧明珠也有退路可走。 一旁的萧子轩见大嫂面色凝重,不解地问道:“大嫂,你怎么了?都已经解释清楚了你怎么还不高兴呢?” 谢玉萝拍了拍他的脑袋,认真地说道:“子轩,以后若是喜欢一个女子,千万不要喜欢得迷失了自我。太卑微的爱,不会有人珍惜的,爱己而后爱人,才能获得幸福。” 一个人若是连自己都不爱,怎么能够被别人爱呢! 萧子轩“哦”了一声,似懂非懂。 什么爱不爱的,他听不懂,不过大嫂说的话都是对的,他要听大嫂的! 萧钰这时关门走了进来,转身时,看到谢玉萝还站在原地等他,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 “阿萝……”萧钰笑着走过来,一脸的宠溺。 一阵风吹来,吹起了谢玉萝的衣裳,闻到了自己身上的味道。 酸酸的,臭臭的,真让人作呕。 看着萧钰笑着朝自己走过来,谢玉萝忙往后退了两步。 自己身上的这股臭味,熏到了有洁癖的小阁老怎么办? 358 拥抱,是最最单纯的亲热 萧钰见谢玉萝往好后头退,避开自己的触碰,他很紧张,声音都变了调:“阿萝……” 谢玉萝这才发现萧钰脸上的害怕。 他不会是以为自己嫌弃他了吧? 于是忙解释道:“我身上臭!你别靠近我,熏着你就不好了。”她自己闻了闻,满脸的嫌弃样。 萧钰一听就笑了:“真的吗?我闻闻。” 说完,上前大跨了两步,一把将谢玉萝搂在了怀里,低头深深地嗅了两下。 谢玉萝瘪着嘴:“是吧?” “确实有股味道。”萧钰点点头,又低头在谢玉萝的脖颈里深吸了两口气。 这么臭了还闻。 “你快松开我了,我身上臭。” “谁说臭了?明明是香得!”萧钰似乎怕谢玉萝不相信,又闻了闻。 “香?”谢玉萝自己揪了揪自己的衣领闻了闻:“你鼻子不会有问题吧?明明这么臭!” 又酸又臭! “我觉得香得很!”萧钰笑道,紧紧地搂着谢玉萝,就是不松开。 谢玉萝觉得萧钰的鼻子肯定是出问题了。 明明臭的要翻天! 小阁老,书里头明明说得好好的,您是有洁癖的人啊,说好的洁癖呢? 还是两个孩子跑出来,萧子轩看到二人搂抱在一起,一把就将萧子梦的眼睛给捂住了,萧子梦急得大喊:“二哥,你干嘛蒙我眼睛。” 谢玉萝和萧钰回头,看到萧子轩一只手蒙着自己的眼睛,一只手蒙着萧子梦的眼睛,呵呵笑:“大哥大嫂,我们啥都没看见!”拉着萧子梦就回了房。 里头还传来萧子梦不满的声音:“二哥,你干嘛蒙我眼睛。” “你个傻瓜,我这不是怕你长针眼吗?” “那为什么你就能看,我就不能看?” “我也没看,我也蒙着自己眼睛了!” 萧子梦真信了:“哦。” 谢玉萝欲哭无泪:“……”萧子轩一定是个逗比。 她当时看得很清楚。 子轩蒙着子梦眼睛的那只手,五指紧紧地闭着,而蒙着他自己眼睛的那只手,蒙个鬼啊! 指缝大得能看清楚那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转的滴溜溜地。 萧钰扶额长叹:“……”他这是第一回,好像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此时此刻,他多么希望,二人不存在! 直到里头没说话声,二人不好意思地相视一笑。 萧钰心中想着,以后和阿萝在一起时,就要避开两个孩子了。毕竟,他跟阿萝之间,拥抱,是最最单纯的亲热! 未来还会有更多,少儿不宜的! “我要沐浴了。”谢玉萝为了防止萧钰又上来抱她,立马说道:“在不洗,我自己都快要臭晕了。” 一定要从头到脚全部都洗干净。 “好,你去拿衣裳,我去给你准备水,记得不要碰到脚上的伤口。”萧钰说道,细心地叮嘱她注意脚上的伤:“若是碰到了也不碍事,我给你换药。” 有人给自己准备洗澡水啊,太好了。 谢玉萝笑眯眯地:“可是我还有点饿!” “你先去洗,我去煮饭。想吃什么?”萧钰笑道。 “午饭的点都过了,要不咱们中午就随便吃点面吧,晚上我们再吃好吃的?”谢玉萝提议道。 萧钰点点头,笑着应了:“好,中午就吃面。”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等到谢玉萝神清气爽满身惬意肚子吃得饱饱打算呼呼大睡的时候,萧钰也洗好了,换了身衣裳过来了。 满身的金银花的香味,熏得谢玉萝头有些晕晕乎乎的。 估计是想要睡觉了! “今天的事,你生气吗?”萧钰就坐在椅子上,问躺在床上的谢玉萝。 谢玉萝摇头:“不生气!” “为什么?”萧钰有些不解。 他被萧明珠那样诋毁,她为什么不生自己的气呢? “我为什么要生气?”谢玉萝撑着头,看向萧钰:“我不信你,我还去信她吗?” 萧钰:“……” 谢玉萝看萧钰怔愣的模样,继续说道:“你是我的相公,我只会信你,不会相信其他人。” 她相信萧钰的人品。 若萧钰是个小人,他今后不可能位极人臣、权倾朝野,小阁老的位置,光靠心机和阴招,是坐不上去的。 而书中也提及过,萧钰之后还做出了不少的丰功伟绩,深得大越百姓的爱戴和拥护。 可以说,在书里头,这人的恨都给谢玉萝,这人的好,都给了大越的子民。 “阿萝……”萧钰的嗓音有些哑,他没想过谢玉萝竟然无条件地相信他。 “不过,以后我不希望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谢玉萝笑笑,拍了拍萧钰的彩虹屁:“你长的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以后肯定会有不少的女孩子喜欢你。我可不希望,打跑了一个萧明珠,又来个萧珍珠萧彩珠!” 萧钰感激不已,一把搂住了谢玉萝,坚定地说道:“不会的!” 谢玉萝嗯了一声:“好,我相信你。” 她当然相信萧钰。 一个未来与自己的命运联系在一起的人,她的相公,她怎么会去信别人。 萧钰的心跳很快,快得像是催眠曲,催的谢玉萝昏昏欲睡。 真得是太困了,要睡觉了。 谢玉萝推了推萧钰:“睡觉吧?我困了。” 萧钰心一跳,这是在邀请自己睡下,还是让他回房? 她这话,没让自己回房啊! 萧钰有些蠢蠢欲动,看到谢玉萝身边还空着的半张床,萧钰想要问个清楚,刚要开口,就听到细微的鼾声。 萧钰:“……” 这睡着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萧钰觉得好笑,便坐在床边,多看了两眼。 这小人儿睡着的时候,精致的眉眼舒展开来,如蒲扇般的眼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一抹阴影,未施粉黛的脸颊,雪白如上好的骨瓷。 还有那微微抿着的唇,不施任何颜色,却红得似血,极致地诱惑。 萧钰伸出了手…… “大哥,我困了,想睡觉了。”萧子梦探了个小脑袋进来。 萧钰还没碰到,就急忙缩回了手,正襟危坐,“你二哥呢?” “二哥休息了!”萧子梦奶声奶气地说道。 “去找你二哥!”萧钰说道。 这床就这么大,阿梦要是躺了,自己睡哪里。 这睡觉也得讲究个先来后到吧。 萧子梦还要说什么,但是看大哥竟然躺床上去了,萧子梦忙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了,二哥说的,大哥大嫂做什么都不能看,看了就会长针眼。 她好不容易跑出去,屁颠屁颠地跑去找二哥了。 萧子轩昏昏沉沉地都要睡着了,听说萧子梦要在这里睡,就往里头挪了挪:“你怎么不跟大嫂睡?” 萧子梦脱了鞋袜:“没地儿睡。” “什么?”萧子轩不懂,大嫂的那张床挺大的呀,平时不都是两个人一块睡的吗,平时都睡的下,怎么今天就没地儿睡了。 萧子梦上了床,躺了下去,奶声奶气地说道:“大哥也在,睡不下了。” 萧子轩一听,困意全无,眼睛都亮了。 359 专损自己不损他人 萧钰睡不着,哪怕今天起的太早,又发生这么多起起落落的事情,他还是睡不着。 旁边躺着的谢玉萝,因为天热,她身上什么也没盖,白色的中衣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材,她睡的香的很,还发出细微的鼾声。 只要一伸手,就能将那小人儿搂进自己的怀里。 萧钰看得出神,不由自主地就伸出了手。 就在手快要碰到谢玉萝的背时,旁边的人突然嘤咛了一声,动了下,吓得萧钰忙收回了手,转了个身。 身旁的人也翻了个身,许是闻到了香味,还朝萧钰身边拱了拱。 那暖暖的气息吹进了萧钰的脖颈里,萧钰跟触电一样,差点跳了起来。 萧钰生怕自己乱动会吵醒旁边的人,动也不敢动,那一下下温热的气息吹过来,吹到他的脖颈里,吹到他的耳廓上。 那温热的酥麻的气息,吹醒了萧钰身上一直都隐藏的渴望。 此刻如潜龙入水,久旱逢甘霖,身上每一处都叫嚣着,想要冲破身体的束缚。 那股子渴望马上就要汹涌而出的时候,萧钰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 他的动作太大,谢玉萝翻身的时候又压着了他的头发,他这样突然起身,被压着的头发被拉扯掉了不少,疼得萧钰皱紧了眉头。 不过他哼都不敢哼,只能硬生生地咬着唇。 好在睡着的人,继续呼呼大睡,完全没注意到有人差点吃了她。 萧钰落荒而逃,像是身后有吃人的猛兽。 回到屋子,萧钰往下压了好几回,被扯痛的头皮也不疼了,萧钰终于冷静了下来。等爬到自己的床上要休息的时候,脑子里头又想起了谢玉萝。 他刚才,就差一点点就要碰到她了。 若是她睡在自己身边,就像刚才那样,那该有多好。 刚一有这个念头,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渴望又重新涌了上来。 感觉到自己身体上的异样,萧钰坐了起来,无奈地捶了捶自己的脑袋。 他的道行还是太浅,就不要做这不损人专损己的事情了。 萧四婶家中,萧四叔听闻自己女儿做的孽,直接两眼一翻,一口气接不上来,差点晕了过去。 “老头子,老头子,你不要吓我啊!”萧四婶手忙脚乱地掐了掐萧四叔的人中,这才把人给唤醒。 萧四叔万念俱灰,悲痛地捶了捶自己的胸口:“造孽啊,那孩子都被我们给惯坏了,惯坏了啊,咳咳……” 萧四婶捶了捶他的后背,同样也跟着哭了:“那能怎么办啊,那是咱们唯一的姑娘啊!那是咱们的命啊!” 夫妻两个哭了好一会儿,萧四叔擦干了眼泪:“走走走,我们去给萧钰道歉。” 一听要去给萧钰道歉,萧四婶不乐意:“明珠已经关进祠堂了,关十二天啊,这个惩罚还不够吗?你还去干什么!” “关十二天祠堂就能抹去明珠做的孽?你知道不知道,她差点把萧钰媳妇给害死,你以为只要明珠关个祠堂就行了?”萧四叔吼道。 “那你还想要怎么样?难道你还要我这条老命赔给他们不成?”萧四婶同样吼道。 萧四叔不理她,不想跟她争执,“你快去,去给我拿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已经算少了,他们的姑娘好险害死谢玉萝!又岂是十两银子能够摆平的! “什么?十两银子?你当我们家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也得同意,今儿个这银子你给我拿定了!”萧四叔起身就要去找,来到了萧四婶平时藏钱的地方。 正要动手开柜子,萧四婶冲了上去,抱着了柜子,生死就是不肯撒手:“你要干什么?” “你让开,我要拿钱!”萧四叔见到这个时候了,自己这个婆娘还顾着钱,气得脑壳子都有点晕。 “你要是赶从这个家拿走一文钱,我就跟你拼命,这是我攒的钱,凭什么给萧钰那个害人精!要不是他,明珠能变成这样嘛!” 萧四叔这下终于懂了:“我现在算是明白了,原来明珠都是学的你!自己犯了错还要把错误推给别人,钱芳,现在是救你姑娘的命,你是钻到钱眼里头去了吗?” 萧四婶闺名姓钱名芳。萧四叔生气,连名带姓都喊了出来。 萧四婶同样不服气:“你总说明珠害死谢玉萝,谢玉萝不好好的吗?她又有什么损失,倒是咱们家明珠,如今被关在祠堂里头,名声全毁了。” “那也是她罪有应得!”萧四叔气的胸膛起伏,一口气接不上来,直接瘫坐在床上。 萧四婶只顾着自己伤心,全然没看到萧四叔气的脸都白了,一口气接不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咱们就得明珠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出了这个事,我就指着这钱能给她找个好婆家,你要是拿走了,以后咱们还怎么拿钱给咱闺女撑腰啊……” 后头没人说话。 萧四婶继续抱着柜子继续哭诉道:“是咱们闺女不争气,偏偏要喜欢萧钰,萧元那才是良配啊……老头子,你说,阿元还会要明珠吗?” 身后安安静静的,没有人说话。 萧四婶回头,看到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老头子,就跟死了似的,吓的尖叫起来。 “老头子……” 谢玉萝睡了个把时辰,可把今日少睡的觉给补回来了。 不过她倒是做了个梦,梦见萧钰突然成了一只狼,把自己给吃干抹净了。 这还真是个可怕的梦啊! 谢玉萝后怕地拍拍自己的胸脯,坐了起来,刚揉揉眼睛,就眼尖地看到雪白的枕巾上,有好几根又乌又黑的头发。 当下以为自己怎么掉了这么多的头发,可当拿起来一看,就发现了不对劲。 头发又粗又黑,谢玉萝的虽然也粗,但是跟这个比,还是细了点。而且,这头发短。 这不是自己的头发,也不是子梦的,更不是子轩的。 家里头头发又粗又黑的,又是这个长度的,只有萧钰了。 萧钰的头发? 谢玉萝将头发全部都捡了起来,算了算,一、二、三、四、五…… 好家伙,九根呐! 难道是萧钰忧思过甚,早早地就脱发了? 掉得也太多了吧! 360 头发掉秃了的小阁老 萧元躺在祠堂的草垫上,忽忽睡了一觉,等到醒过来时,外头的天已经暗了下来,而萧明珠还像是个死人一样,蜷缩在地上,若不是那两只眼珠子还在转动,萧元真要以为这人已经死了。 自己花了那么多钱那么多心思好不容易才创造了这么个好机会,萧元打算趁热打铁。 “明珠……”萧元上前,拉着萧明珠的手,深情款款地说道:“你怎么不休息一会儿。刚才……我太累了,就不小心睡着了。” 萧明珠不说话,眼神呆愣愣地目视着前方,两只眼睛里头没有焦距,里头显然也没有萧元的影子。 萧元一脸的悲痛,上前摸着萧明珠的脸,心疼地说道:“你别这样,你这样,我心里难受。” 萧明珠还是没说一句话。 萧元又安慰了好几句,她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见自己说了那么多句话,浪费了自己这么多表情和口水,萧元暗地里啐了一口,眼中闪过浓浓的嫌恶,不过他在面对萧明珠的时候,很快就将那种嫌恶的情绪掩去。 二人就这么枯坐着,一直到天都黑了。 祠堂里头油灯点了起来,昏昏暗暗,明明灭灭,看不清萧明珠的脸,却能看清萧元在看向萧明珠时,那眼中的算计。 晚饭后,罗海花又跟往常一样,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去了村口的大树下。 此刻村口大树下,已经围满了不少的人,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一群人哈哈大笑起来。 罗海花走了过去,笑道、:“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没说什么,就在说今年的年成好,萧钰替咱们想到了卖青豆赚钱的法子,虽然每家就十来斤,可是都赚了钱,比卖黄豆还赚钱呢!” 罗海花一听又是谢玉萝家的,脸色不太好看。 等坐下来,就有人看到罗海花的脸,白白嫩嫩,红光满面,笑着打趣道:“大壮他娘,你今儿个气色真好啊,是涂脂抹粉了吗?” 罗海花啐她:“涂个鬼,年纪这么大,还涂个屁啊!” “啥都没涂啊,还真不像呢!可大壮娘,你这气色真好啊,还以为你这是被关在祠堂,又焕发了第二春呢!”袁氏揶揄道,乐得大树底下的人哈哈大笑起来。 什么叫做焕发第二春? 罗海花跟着萧元关在祠堂,关了好几天,这怎么不让人浮想联翩。 “胡说八道什么呢!人家萧元是个好男人,别胡说八道。” 嘴上这么说,心里头却美美的,恨不得这时间快一点过去,自己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萧元家里。 一听萧元的名字,就有人唉声叹气起来:“可惜了呀!” 见大家都是一脸讳莫如深的模样,罗海花也急了:“这是怎么了?萧元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人说话,纷纷提了小板凳就要回家,对这桩事情闭口不提。 罗海花越来越着急,可是又不好去追着问,只能干着急。 袁氏是最后才走的,看到罗海花那心急如焚的模样,叹了一口气:“大壮他娘,你就别问了,没人会跟你说的!” “这究竟是咋回事?”罗海花并不知道萧钰家发生的事情,紧张地问道:“怎么大家都不敢说。” “村长下了死命令了,谁都不能乱传,要是说了,村长可就要把谁给赶出萧家村!” 罗海花一听眼睛都瞪圆了:“这么严重?不过,这又跟萧元有什么关系?萧元他是犯了什么错吗?” 袁氏摇摇头:“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上回请许半仙来捉妖的事情!” “可上回村长已经处罚过他了,我也跟着一块受罚了呀!” “今儿个,萧明珠自己亲口承认是她教唆萧元去请的许半仙!村长大发雷霆,把萧明珠关了祠堂,要关她十二天呢!” “那萧元呢?” 见罗海花四句话里头三句话都不离萧元,都在一直询问萧元的事情,不由得有些奇怪:“我说大壮娘,你咋对萧元的事情这么上心啊?莫不是你跟他之间……” 袁氏一脸的坏笑,后头的话没说出来,可是明眼人一听就明白是什么意思。 罗海花着急,脱口而出:“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就是看他没爹没娘,身边又没个人疼,我就是多多关心他,好歹我们也在祠堂关了这么久,他对我也算照顾。” 袁氏哦了一声,心里却是不信。 “你快告诉我,萧元怎么了?” “萧元说这事情是他做得,也自请去祠堂跟着一块受罚,萧明珠关多久,他就关多久!” 罗海花一听就愣了:他不在家?那自己晚上去找他的事情该怎么办? “大壮他娘,大壮他娘……”袁氏唤了好几声,这才唤醒罗海花。 “我说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副见鬼了的样子!”袁氏嘟囔道。 罗海花没说话,脑子里头只有一个想法。 萧元为了萧明珠心甘情愿地关到祠堂去了。他为了萧明珠,可真是费尽心机,明明她都跟他约定好了,晚上见面,可只要有萧明珠在,他就不把她放在心上。 袁氏站在罗海花身边,看到罗海花的脸一会儿白,一会儿黑,心里暗暗猜到了点什么。 晚上说好了要吃好的,谢玉萝起了身之后就去了厨房开始忙碌晚上的饭菜。 她刚进厨房,萧钰后脚就跟着进了厨房。 “晚上打算吃什么?”萧钰挽起了袖子,似乎打算自己亲自动手。 谢玉萝:“红烧鸡、还有炖肉、辣椒炒鸡杂。” 萧钰一听,点点头,“那前头两个菜我来做,辣椒炒鸡杂你来。” 他喜欢吃她做的菜。 谢玉萝应了声好,跑到灶膛后头去烧火去了。 萧钰做饭的本事也是不错的,没一会儿的功夫,红烧鸡就散发出了阵阵的香味。 红烧鸡要焖煮好一会儿,萧钰索性也坐到了灶膛后头,拉过谢玉萝的手,二人十指相扣。 谢玉萝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有不少的心事。 361 我萧钰,会给谢玉萝做一辈子的饭 萧钰听到那惆怅的声音,立马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好香啊,没想到你做饭的手艺这么好!要是一辈子都能吃你做的饭菜都好了。”谢玉萝憧憬地说道。 哪知道萧钰一听就用大拇指在谢玉萝的手心掐了一下,似愠怒又温柔,“别说是这辈子了,下辈子我也做饭给你吃。” 谢玉萝笑:“哪里有男人一天到晚围着三尺灶台忙活得,你还有其他的事情呢!” 萧钰也很认真地说道:“就算在外面忙活,我每天不都要回家吗?” 谢玉萝:“……”那当然,得回家。 不过要是以后当了小阁老,您忙的脚不沾地,能不能回家,还真的难说啊! “只要我回了家,我就做饭给你吃。哪怕没时间准备,菜我也要给你炒一个!”萧钰认真地说道:“做个你喜欢吃的菜。好不好?” 这算是承诺吗? 谢玉萝听得鼻头有些酸酸的,她抽搭了下。 萧钰紧张地问道:“怎么了?” “太感动了,感动地眼泪都要流下来了!”谢玉萝实事求是地说道。 萧钰掰过她的身子,果真看到她眼眶子红红的,萧钰心疼不已,连声说道:“你这个傻瓜,这有什么好哭的?” 谢玉萝任由他用指腹摩挲掉自己脸颊上的泪水,破涕而笑:“我感动的嘛!” “傻瓜!”萧钰一把将人搂在怀里,恨不得将人给一把团进自己的身体里。 “我答应过你的事情,我就会一辈子都做下去!”萧钰认真地说道:“我萧钰,会给谢玉萝做一辈子的饭!” 谢玉萝听着萧钰强劲而有力的心跳,哽咽地说了一句好。 这个时候,谢玉萝还只当这是句玩笑话。 萧钰却没当这是一句玩笑话。 二人抱了好一会儿,也不说话,就这么抱着,谢玉萝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从萧钰怀中钻了出来,定定地看着他的头发出神。 “怎么了?”萧钰忍住紧张,故意装作无事地问道。 他生怕被谢玉萝发现自己中午在她床上睡觉的事情,该死啊,他走的时候竟然忘记把自己的头发给带走了,不过那个时候,他自己都要爆炸了,谁能想到要销毁证据呢! 谢玉萝思虑再三,知道这句话问出来会伤了小阁老的颜面,不过她还是忍不住要问:“你最近头发是不是掉的很厉害?” 这可是关系到未来小阁老的容貌啊,一想到头发掉秃了的小阁老…… 谢玉萝光是心中想想以后没了头发的小阁老,心中就是一个咯噔。 萧钰一懵:“啊……” 谢玉萝安慰道:“压力不要太大,晚上早点休息,别太劳累了,多补补身子,掉发的症状应该会减轻些。” 她还想去做点生发的皂角水,这样看看能不能缓解一下。 不过,这洗发水只是治标不治本,最最关键的是,要解决心里头的问题,她觉得萧钰会掉发的原因就是因为精神压力太大了。 萧钰啊了一声:“哦!知道了。” 扑通跳的心落了回去,好在她没有发现。 他头发牢的很,除了被硬生生地扯下来。 一想到自己被扯了头发,不自觉就伸手摸向了头顶,想想都觉得头皮有些疼。 忙活了一会儿,红烧鸡、炖肉、辣椒炒鸡杂就端上了桌子,大家中午虽然是随便吃的,但是用的也是熬的鸡汤煮的面,晚上在看到三个这么硬的菜,四人吃得肚子溜圆,直接将桌子上的菜给吃了个精光。 吃过了晚饭,谢玉萝要消食。 由于吃饭晚,等到吃完天已经大黑了。谢玉萝不敢去后院,只能在前院慢慢地走着消食。 萧子梦就在一旁蹦蹦跳跳,没一会儿的功夫也是满头大汗。 萧钰从厨房出来,就看到谢玉萝边走边教阿梦背书。 阿梦摇头晃脑,唱了出来,“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她边唱还边配合动作,一会儿抬头,一会儿低头,倒是把谢玉萝给逗笑了。 “记下来了吗?” 萧子梦点点头,奶声奶气地说道:“嗯,记下来了,我全部都会唱了。” 谢玉萝竖起了大拇指:“子梦可真厉害,大嫂教了三遍你就都学会了。” 萧钰默念了一遍,激动地上前问道:“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这是你写的诗词吗?” 这句诗词的意思很容易懂,表达了思乡之情,可浅显易懂,读起来却是朗朗上口,脍炙人口的好句啊! 谢玉萝没想到萧钰会出来,忙打着哈哈说道:“是我外祖父教我!我小时候不喜读书,我外祖父就唱了给我记下来。没想到这背不下来,唱了之后一下子就记住了。” 萧钰:“……”突然觉得谢玉萝的外祖父可真是厉害的不行! 既能治病救人,又懂诗词歌赋,还知道乐理烹饪,简直就是全才。 谢玉萝见萧钰那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生怕萧钰不信,战战兢兢地问道:“你……在想什么?” “在想外祖父!”萧钰笑道。 她几乎继承了外祖父的全部优点。 懂药理懂烹饪,诗词歌赋乐理,针线刺绣,也几乎是信手拈来。 之前,萧钰总听外祖父说起过,自己的这个外孙女,做啥啥不会,干啥啥不行,可是她…… “他啊……”谢玉萝也没见那位传说中的外祖父,打着哈哈说道。 萧钰特别认真地看着谢玉萝,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像是会发光一样,就像是发现了蒙尘的珍珠。 “他过谦了,他明明把你教的这般好!” 如今的谢玉萝,别说是一般的村妇了,便是县京城的千金闺秀,在这些事情上,都不如她。 谢玉萝:“……是啊,他很疼我!” 原主的外祖父舔着自己的老脸给原主要来了这样一桩亲事,说明原主的外祖父已经看出来萧钰是个良配,只是可惜了,他用自己的命换来的这份亲事,到最后却成了自己外孙女的催命符。 也不知道,若是他九泉之下有知的话,会不会后悔自己做的这份决定。 虽然,他的初衷是好的! 362 针耳朵和针眼的故事 一阵晚风吹来,将谢玉萝额前耳边的一些碎发吹了起来,调皮地沾在了微润的唇上。 红的似血的唇,黑的似墨的发,两相映衬,便是在黑夜中,也如此的明显。 萧钰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将沾在谢玉萝唇上的头发捻了起来。 他的指尖不听话,不小心触碰到了谢玉萝的红唇上。 一时之间,脑子又忽然想起今儿个白天,谢玉萝这一双红唇印在自己脸颊上时的感觉。 她的唇很软,很润,湿漉漉的,印在他的脸颊上,几乎要把那块脸颊给烧红来。 如今再一次碰到,萧钰觉得自己的指尖也快要烧着了。 他看了一眼谢玉萝,对面的人神色淡淡,显然不将这事情放在心上。 萧钰按压下一口气,努力抚平心中的情绪。 他就说嘛,他的道行太浅了,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就是专门损己,从不损人。 萧钰迅速地将头发拈起来,然后别在了谢玉萝的耳后。 指尖碰到谢玉萝微凉的耳廓,惊的萧钰身子都快要抖了起来。 他慌慌张张,扔下一句“我回房了”,就吓得落荒而逃。 像是身后的谢玉萝是吃人的猛兽一样。 谢玉萝绷的跟根弦一样的身子终于松了下来,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刚才萧钰碰到她的唇的时候,她脑子里头竟然在想,若是把那根手指头含在嘴里,会是什么感觉?什么味道? 当时她差点忍不住,好险就含了。 等到自己发现自己脑子里头的花花肠子之后,谢玉萝不敢在想了,忙偏头到一旁,假装若无其事,可是这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头早就惊涛骇浪了。 之后看到萧钰像是躲债一样慌不择路地跑了,谢玉萝懊恼地直摇头:难不成是自己色女的样子太明显了,把萧钰给吓着了? 之前馋人家的身子,现在馋人家的手,真的是…… 以前倒没发现自己这么色啊! 一旁的萧子梦还捂着眼睛,不听不看,王八念经。 “大嫂,我可以睁开眼睛了吗?”小孩子的声音奶声奶气地,吓了谢玉萝一跳。 “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应该回房了吗? 萧子梦捂着眼睛,摇头:“我一直在这里啊!不过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没看到倒有可能是真的,若是没听到嘛…… 谢玉萝觉得好笑,打趣道,“你又没蒙耳朵!” 她扯下萧子梦的双手,只见那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紧紧地闭着,嘴巴噘得老高,都能挂个油瓶,一副我就是没偷看的模样。 萧子梦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一副惊慌失措地模样:“大嫂,我没蒙着耳朵,听到你和大哥讲话,会不会长针耳朵啊?” 针耳朵? “那是什么东西?”谢玉萝没听过这东西。 萧子梦瘪着嘴,委屈地不行,“二哥说,不要让我看你跟大哥,说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就会长针眼,我一点都没看到。可是我听到了不该听的话,会不会长针耳朵啊?” 什么叫做看到了不该看的?听到了不该听的? 她跟萧钰明明清清白白的很,循规蹈矩啊! 这混小子…… 谢玉萝咬牙,牙齿磨的咯咯响:“……你二哥在哪里?” “他在房间练字。” 谢玉萝哦了一声:“那你去跟你二哥说一声,今天晚上再多练十个字,让他好好地练,练不完不准睡觉。” 萧子梦啊了一声:“为什么呀?” “你二哥长了针眼了,多看看书多写写字,才能治得好!” “大嫂,那我有没有长针耳朵啊?”萧子梦担忧地不行。 谢玉萝捧着萧子梦的头,很认真地看了看她的耳朵,然后有模有样地说道:“还真的长了针耳朵!” 萧子梦的嘴,一下子就瘪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针眼针耳朵是什么,但是小孩子嘛,总觉得得了病就不是个好事情,就要哭了:“大嫂,怎么办啊?有没有法子能治好啊!我不要针耳朵!” 谢玉萝看着想笑,拍拍她的头,非常认真地说道:“子梦别担心,这病好治得很,大嫂当然有法子了,今天晚上就能给你治好了!” 萧子梦一听大嫂今天晚上就能给自己治好,破涕为笑,抱着谢玉萝就问:“大嫂,你快说说,是什么法子?” “只要大嫂今天晚上给你多讲两个故事,讲完了那针耳朵就没啦!” 虽然长了针耳朵,可是晚上能多听两个故事,萧子梦高兴地乐开了花,抱着谢玉萝的脸吧唧就是两口。 左边一口,右边一口,上头还粘着湿漉漉的口水,亲得谢玉萝心软的一塌糊涂。 “大嫂,我告诉二哥去!” 萧子梦屁颠屁颠跑去跟萧子轩说了声:“二哥,大嫂让你今天晚上多练十个字。” “十个字?”萧子轩每天晚上就写五个字,一个字写一页,一页三十个,他都快写完三个了,就剩下两个了,原本想着写完最后两个去洗,洗完了就能到大嫂房里听故事了,一听又多了十个字,委屈地瘪嘴:“我这哪里写的完啊!” 萧子梦认真地把大嫂的话带到:“大嫂说了,让你写,写不完就不准睡觉。” 萧子轩觉得这事情不太对劲:“大嫂晚上不是从不让我多用眼的吗?” 大嫂说晚上用多了眼睛,眼睛会坏的,所以晚上历来只写五个字,就不让他写了。 “大嫂说你长了针眼,要好好地治治,说是你写完了十个字,针眼就能治好了!”萧子梦认真地说道。 萧子轩差点吓的把笔扔出去:“你咋把这事给大嫂说了?” 萧子梦委屈地说道:“我还长了针耳朵呢!” “……”萧子轩无话可说,头一回听说还有针耳朵:“哪里有针耳朵!没有。” 萧子梦摇头:“有的,大嫂说了,我就长了针耳朵,晚上也要给我治呢,说是今天晚上就能治好了!” 也就只有自己那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大嫂能编出针耳朵的鬼话来。 萧子轩哭笑不得:“哦,大嫂说怎么治?” “大嫂说,晚上要多给我讲两个故事,说是讲完了故事,我的针耳朵就能好啦!”萧子梦甜甜地笑着跑了出去。 萧子轩同情还有十二个字要写的自己,欲哭无泪。 大嫂,不带这么玩的。 363 送上门的女人 谢玉萝原本晚上要给萧子梦讲一个故事的,今天晚上讲了三个,讲的萧子梦心满意足极了,搂着大嫂把耳朵凑了过去:“大嫂,你看看我的耳朵。好了吗?” 谢玉萝妆模作样看了看,笑着说道:“好了,全好了。” 萧子梦咯咯地笑:“哦哦,好了,好了。大嫂,你真厉害。” 隔着一间屋子还在奋笔疾书的萧子轩真是想两行热泪撒下来,只是哭得没泪啊! 太委屈了,实在是太委屈了。 他干嘛要长针眼? 他也要长针耳朵! 谢玉萝熄了灯,睡了。 隔壁的萧子轩还在挑灯夜战。 还有六个,还有五个…… 萧钰要歇息了,往外头看了看,谢玉萝屋中的灯灭了,萧子轩房中的灯还亮着。 “你怎么还不睡?”萧钰担心,出来看了看。 只见萧子轩正埋头写着字,一手的黑墨,看到大哥来了,萧子轩都哭了:“大哥……” “你这是怎么了?”萧钰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忙问道。 萧子轩把大嫂让自己多写十个字的事说了出来,还委委屈屈地附带上了萧子梦的特殊待遇。 萧钰忍着笑听完,若不是萧子轩在场,他真要替自己的女人拍掌叫好。 “你还有几个字?”萧钰问道。 萧子轩数了数,“剩下两个了!” 萧钰哦了一声,边往外走边说道:“那就再多写五个吧,明天早上我要检查!” 五个? 萧子轩:“……”这要写到凌晨都写不完啊! 你们夫妻两个是前世跟我有仇吗?不就是说了句长针眼的话嘛? 他好想哭,好想离家出走。 不带这么玩他的! 烛火噼啪闪了一下,萧子轩还在奋笔疾书。 后半夜了,罗海花从躺到床上就没睡着过,好不容易听到身旁传来的动静,罗海花装作睡眼惺忪地问道:“就走啊?” “嗯。”萧才顺嗯了一声,就出去了,也没理罗海花。 罗海花如今也不稀得萧才顺,竖起耳朵听外头的动静,听到外头的门被打开,再被关上,罗海花蹦了起来。 穿好衣裳,趿好鞋子,头发就这么披散在脑后,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 她先去隔壁房间看了看大壮和小花,两个孩子睡得跟死猪一样,叫都叫不醒。 这可是个大好的机会,就出去溜达一个时辰,天亮之前就能回来,谁都不会发现。 罗海花激动地不行,关了门,就快步朝萧元家走去。走了两步,突然想到萧元如今还在祠堂关着,又只能转身,朝祠堂方向走去。 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萧元,罗海花身子都是绵的。这身子就跟不受控制一样,一股暖流流出,罗海花刚换的里衣,就已经湿了。 通往祠堂的路,是一片茂密的树林,里头有一条石子铺成的小路,就通到祠堂门口。 今天晚上没有月亮,只有星星在天边发出黯淡的光,若是平时,罗海花是生死不敢走夜路的,可谁让萧元在祠堂呢! 罗海花也不敢拿灯笼,这半夜要是被人发现可就糟糕了。 罗海花沿着黑漆漆的路,一股脑儿地跑向了祠堂。 等走到祠堂面前的空地上,罗海花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和衣裳,擦了擦自己身上流出来的汗,迫不及待地一扭一扭地走进了祠堂。 祠堂外头被人栓住了,罗海花打开,想推门进去,推不动。 里头也被人锁住了。 罗海花只得小声地敲门。 萧元已经睡下了,这黑夜里头,一点点细微的动静都很明显,他听到了门口传来的声响,坐了起来:“谁?” 谁会大半夜地跑到祠堂来? 疯了不成? “我!”外头传来一个几乎是变了声的声音,可萧元一听,还是听出来了,那是罗海花的声音。 萧元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朝萧明珠看去。 萧明珠闭着眼睛,对外头的事情充耳不闻,显然是已经睡着了。 这人晚饭都没吃,这副跟要死了的样子,真是让人倒足了胃口。 不过萧元还是不敢动她,蹑手蹑脚地跑去开了门。 一开门栓,门“吱嘎”一声就被打开了,罗海花一把扑到了萧元怀中:“你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有了好的就忘记老娘了!” 萧元抱着了罗海花,那圆润的身子紧紧地挨着萧元,大腿还在萧元的那儿蹭了蹭。 火蹭地就冒了起来,萧元感觉到自己恨不得下一秒就把这女人给就地办了。 不过,萧元还是有忌讳的,他怕二人的动静会吵醒萧明珠,忙一把拉着罗海花出去了。 罗海花不肯,看到蜷缩在地上的萧明珠,斜睨了一眼萧元:“怎么,怕咱们的好事被你的心上人听见?” 萧元那儿已经受不了了,看了萧明珠一个晚上,有多少次恨不得把这女人给办了,不过为了不耽误正事,他还是忍着没办。 满身的火好不容易压下去,这下子又被罗海花给点燃了。 反正有了可以发泄的对象,萧元还管那么多。 当下就笑着捏了捏罗海花圆润的脸,打着哈哈说道:“我确实是怕被她听见啊!” 罗海花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萧元呵呵笑,又道:“我无所谓,关键是你啊。你说她要是听见你跟我的关系,出去之后她跟你男人说怎么办?到时候闹的你家宅不宁,我可不忍心!” 原来是担心自己! 罗海花一听就笑出了声,“算你还有点良心。” 萧元一把搂着罗海花,就出了祠堂,二人来到祠堂后面,找了块草地,萧元把自己衣裳脱了铺在地上,这才让罗海花躺下去。 罗海花看到这男人细心的模样,身子更是软成了一滩泥。 364 你下点药,让她睡一夜 萧元原本还要做足了戏,可谁知刚一伸手,就知道自己不必多此一举了。 萧元心内冷笑,对这白送上门的女人也丝毫的不客气,直接压了上去。 月亮没出来,星空像是一块幕布,上头的星星一颗又一颗,眨着眼睛,像是要睡,又像是不睡。 萧元手枕着脑袋闭上眼睛歇息,一旁的罗海花抱着萧元满脸的餍足:“萧元,你可真厉害!” 被女人夸自己功夫好,萧元自然得意,不过他也没忘记了正事。 祠堂里头还有人呢! “穿好衣裳吧,要是她出来了发现我们就不好了!” 极致的满足之后就是极致的空虚,罗海花也知道萧元说得对,只能起了身,无奈地穿好了衣裳。 本来干了的衣裳,刚穿上就又湿漉漉的了。 “你真的要在这里待满十二天?”罗海花不舍地问道。 这样的话她每天就要穿过那黑漆漆的树林,跑到这里来了。 萧元撇嘴:“我在这里,跟我在家有什么区别?” 反正都是送上门。 罗海花撅着嘴说道:“这个地儿哪里有床上舒服,而且,你就不怕被别人看到?” 萧元笑了:“这黑灯瞎火的,大家都睡了,除了你,谁会跑到这里来?” 罗海花:“那可不一定,总归还是睡在家里,锁上房门安全些。” 萧元哦了一声:“那要不你就等我出去之后再来找我吧!” 说完,起身就要走。 罗海花一听,怎么能同意,急得一把拉住萧元的胳膊,急迫地说道:“那怎么能行,时间这么长。我要想你怎么办?” 萧元没好气地说道:“你不是说你怕吗?怕你就别来,又不是我让你来的。” 罗海花噘着嘴,被萧元数落得不敢说一个不字。 只能低着头说道:“那好,我偷偷地来,不让别人发现。” 萧元哼了一声,又反过头去安慰她:“你也别生气,我这不是担心你吗?我知道你是想我,别乱想,我也想你。” 刚才被萧元凶了下,这下又被萧元搂在怀里哄,弄得罗海花的心七上八下的,死死地揪着萧元的衣裳,乖巧地说道:“我就是想你,恨不得天天跟你在一起!” 那滋味,简直是太舒服了,舒服得她,恨不得跟着萧元缠缠绵绵床都不下。 “可是来这里,我又怕!”罗海花努努嘴,指了指祠堂里头,萧元知道她是在说谁:“我也怕啊!所以这不就让你回家等我几天吗?等我出去了,我天天给你都行。” 谁知道明天萧明珠会不会好起来,若是好起来的话,晚上就没这么方便了! 罗海花不依:“不行,我等不了,我就是想天天来找你。” “可里头的人怎么办?”萧元苦笑。 心里头却是巴不得。 罗海花想了想,说道:“要不,我明天带点药来,你下给她吃?她一觉睡到天亮,就不会打扰咱们了,行不行?” 萧元听了半晌没说话:“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说你是不是心疼了,看不得我对你心上人下手?”罗海花生气地说道。 萧元忙哄:“哪里,她虽然是我心上人,可是哪里有你跟我离得近啊,咱们两个,不都已经水乳交融了吗?她哪里比得上你。” 罗海花被哄得破涕而笑:“算你还有点良心。你放心,药是我拿来的,你要么下到水里要么下到饭里,这药,够她睡一个晚上的,不会打扰到咱们的!” 萧元垂下眸子,想了一会儿就点头:“好,都听你的!” 罗海花得意得不行。 就是个黄花大闺女又怎么样? 谁让她是萧元的第一个女人呢?只要她还继续跟着萧元,萧明珠在萧元心中,就要往她后面排。 萧元抱着罗海花,唇角勾了勾,露出一抹冷笑。 原本以为这十二天又要做和尚,没想到,竟然有人又白白送上门来,这日子过得…… 罗海花要在外头锁上门栓,萧元先走了进去。 “记着,我明天晚上还是这个时候来,你来给我开门!”罗海花小声说道。 萧元带头应了声好,门栓落下,萧元等到脚步声走远了,这才落下了里头的门栓。 走到萧明珠身边,看到这女人一头青丝散乱在地,不知道为何,刚刚释放过了的欲望此刻又卷土重来。 这可是个黄花大闺女,现在正昏迷着,只要他…… 萧元眼睛眯了眯,此刻就像是一头让人心惊的豺狼,眼睛里头的光,明明灭灭地盯着萧明珠玲珑有致的身体,她的衣领被散开了,露出里头雪白的胴体。 萧元伸出了手,就在快要伸进去的时候,萧元突然惊醒,立马收回了手。 这个时候的萧明珠,随时有可能会醒过来,若是看到自己这般,自己以前所做的所有努力,都功亏一篑了! 萧元最终还是不敢动,走回草垫子上。 第二天早上,萧子轩顶着两只熊猫眼,出来了。 谢玉萝看着发笑,却还故作认真地说道:“针眼好了没?” 萧子轩还没说话,萧钰推开房门走了出来,看了看萧子轩的大黑眼眶,笑道:“应该是好了,我昨儿个见十五个剂量不够,又多下了五个,巩固了下,这回应该是好全了。” 谢玉萝:“……” 怪不得眼睛黑得跟熊猫一样,感情是小阁老也下了黑手。 多加五个字,一个字三十个,那就是一百五十个! 再加上她布置的十五个,加起来就是六百个字,剂量确实足够了! “确实,药到病除了!” 萧子轩:“……” 你们夫妻两个,是以我为趣吗? 365 地,我今天是一定要下的 萧子梦歪在谢玉萝的怀里,咬着手指头看着萧子轩的大黑眼:“二哥的针眼真的好了吗?”怎么觉得比昨天还要严重了:“大嫂,二哥是不是没写够啊!怎么眼睛都这样了?” “好了好了,我已经全好了!以后再也不会得针眼了。”萧子轩生怕还要他再写到凌晨,吓得马上喊了起来。 六百个字啊,写得他手都抬不起来了。 他以后再也不敢跟萧子梦说针眼的话了,他服气了! 萧子梦一听就笑了:“那我以后是不是也不会长针耳朵了?” “不会了!得了一次就不会再得了!”萧子轩生怕自己以后还吃亏,慌忙说道。 萧子梦咯咯笑了:“那我以后就能听大哥大嫂说悄悄话了,二哥,你以后也能看大哥大嫂亲亲了。咱们看了也不会得病了!” 亲亲? 萧钰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看向谢玉萝。 谢玉萝脸上的笑都僵硬了,听到这话,也看向了萧钰。 二人的脸,几乎是瞬间秒红。 萧子轩看了看大哥大嫂一眼,看到他们两个人脸红扑扑害羞的样子,突然觉得昨天晚上的字没白写。 终于报了一箭之仇,感觉不要太爽! 几人吃过了早饭,萧钰突然回房间换了身衣裳,一身的短打,又去柴房拿了锄头,戴着草帽就要出门。 谢玉萝一出门,就看到萧钰全副武装的样子,吓了她一跳。 “你这是要去干吗?” 萧钰回头笑:“阿萝,我去把地翻一下,再种一些菜。” 他昨天问了村长,村长说这时候可以种一些家常菜,他想好了,把地翻好,立马种下去,操持几个月,又是不少的口粮了。 他还要多翻点地出来,多种一点。 若是吃不完,兴许还能拿到镇子上去卖。 种得多就不用去外头买菜了。 谢玉萝上前两步,“谁让你下地的?” 她似乎是生气了! 萧钰有些紧张:“怎……怎么了?”他不去种地,其他的他也不会啊! “你去看书去!”谢玉萝推着萧钰就要往房间走。 萧钰站着不动,任由谢玉萝怎么推,他就是不动。 他站在原地,一脸宠溺地盯着谢玉萝,他知道她不想自己受苦。 可是…… “阿萝,你别劝我了,地,我今天是一定要下的!”萧钰认真且坚定地说道。 而且以后,还会一直下地。 谢玉萝:“……”你这是要气死我吗? 萧钰宠溺地看着谢玉萝,说道:“你去洗衣裳吧,我跟两个孩子说了,让他们都去帮你,三个人快一点,早点回来,回来之后就待在屋里别出来,中午我早些回来,你不是想吃我做的菜吗?想吃什么,准备好,中午我炒给你吃!” 萧钰伸出手去,摸了摸谢玉萝的脸,她的脸光滑柔嫩,摸起来像是上好的锦缎一样,他的手太粗糙了…… 萧钰生怕刮花了那匹上好的锦缎,忙收回了手,掩去了眼中的落寞,“快去吧,待会太阳出来,天就该热了,戴好帽子,小心别晒着了。” 说完,也不等谢玉萝说话,萧钰扛着锄头扭头就走了。 谢玉萝在后头,咬着唇不敢说话。 萧子轩和萧子梦出来了,要跟着大嫂一块去洗衣裳。看到大嫂呆愣愣地站在门口,都有些疑惑:“大嫂,你怎么了?” 谢玉萝连忙隐去眼底的心疼,回头时,又是一副欢欢喜喜的模样:“走了,去洗衣裳!” 洗衣裳的时候,谢玉萝一直心神不宁的,也就没听到身边的人在说萧四叔气晕了的事情。 萧四婶守了萧四叔一夜,到了第二天早上,萧四叔这才缓缓地出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醒了过来。 萧四婶哭了,趴在男人身上哭得肝肠寸断:“你可终于醒过来了,老头子,你吓死我了!” 萧四叔声音沙哑:“水……” 萧四婶忙倒了杯水,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下,“老头子,来,慢点。” 喝了一杯水,萧四叔嗓子这才好了些,一开口,就是问自己的女儿。 “你去看明珠没有?”满满地都是心疼。 萧四婶哪里有时间去,摇摇头:“没去!你昨天快要把我给吓死了,你不醒,我怎么敢去!” “你糊涂,祠堂那是个什么地方,黑咕隆咚的,明珠到底还是个孩子,你让她一个人在那里待一夜,你这不是要吓死她!”萧四叔挣扎着就要起来:“走走走,我们去看看明珠!” 萧四婶抹了泪,将人按在了床上:“这个你不用担心,明珠不是一个人在祠堂。” “还有谁?”萧四叔疑惑地问道。 “阿元也在!” “阿元?他怎么又去跪了?不是时间已经到了吗?” “他是时间到了,可是他说明珠做的那些事情都是他一个人做的,要陪着明珠一块受罚。说明珠跪多久他也跪多久,就一直陪着明珠!”萧四婶谈到这件事情,心里头才好过些。 “那孩子,倒是真的重情重义!”萧四叔喟叹道:“那你做两个好菜,给两个孩子偷偷地送去。” 见男人又关心起了孩子,萧四婶当然高兴了,擦了两把泪就直喊“好嘞好嘞!你好好休息,那我去做饭,萧二说你身子弱,这两天要吃清淡点,我去给你煮点面条。” 她正要去厨房,萧四叔还是喊住了她:“等明珠出了祠堂,我们还要去萧钰家里赔礼道歉。这事情不能就这么完了。” 萧四婶本想说什么,可一想,这还要十多天呢,十多天以后的事情到时候再说吧,当下便应了:“行,我去做饭了。” 想到女儿和萧元在祠堂受苦,萧四婶咬咬牙,杀了一只下蛋的母鸡。 366 阿萝,你怎么流口水了 谢玉萝洗好了衣裳,去后院把中午要吃的菜给摘了回来,洗了切好,到了煮饭的时候,她敲了六个鸡蛋,放到锅上蒸,等水开了,谢玉萝将切好的肉沫放在锅里煸炒了一下,直到肉变白了,然后连着油一块倒进了鸡蛋碗里,盖上锅盖,继续蒸。 饭传来香味的时候,萧钰回来了。 听到开门的声响,谢玉萝迎了上去,手里头还拿了一块刚才水里头拧出来的干净帕子。 “回来了?”谢玉萝心疼地看着萧钰满头大汗,心疼地不行,立马拿了帕子就给他擦干脸上的汗水。 萧钰没动,眼睛眨都不眨地笑意盈盈地看着谢玉萝替自己擦汗,心里头就跟吃了蜜一样,刚才地里辛苦劳作的汗水和疲乏,被谢玉萝这手轻轻一挥,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好像现在又能下去再锄一块地出来。 “累吗?”谢玉萝要踮起脚尖,才能擦到萧钰的额头,萧钰怕她昂头昂得太累了,忙低下了头。 二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只要再靠近一点点,就能贴在一块。 萧钰低头,能看清她眼底的心疼,还有那清澈的双眸里,自己望着她的深情。 有时候感觉,真的是个很奇怪的东西。 为什么明明之前他厌恶她厌恶到要死,如今却爱她爱到了骨子里。 而她,分明就像是变了个人,也不是之前的她了! 谢玉萝心疼地不行,看着萧钰以前白皙的脸,如今被晒黑了不少,坚挺的鼻梁,还有幽深如古潭一般的双眼,配上稍微黑一点的肤色,整个人越发显得坚毅、有力。 擦好了汗,谢玉萝接过他手中的锄头:“快去厨房洗把手,水给你备好了。” 萧钰像是个孩子一样应了声好,却不去厨房,而是跟着谢玉萝去了杂物间。 转身就看到跟在自己身后的大尾巴,谢玉萝笑:“怎么还不去洗手?” “和你一块去!”萧钰笑道,他伸手想要拉谢玉萝的手,突然意识到自己手很脏,便缩了回来,谢玉萝见状,主动牵起了萧钰的手。 二人十指相扣,就连呼吸都是甜蜜的。 中午要做的菜已经准备好了,萧钰洗干净了手,由着谢玉萝替他挽了袖子,就开始炒菜。 两个菜一个汤,再配上谢玉萝已经蒸好了的肉沫鸡蛋,可以吃饭了。 三人吃过了中饭,谢玉萝见萧钰回了房间,等了一会儿,也进去了。 萧钰刚好换好衣裳,打算休息一会儿,下午接着去锄地,他正捧着书靠在床上读两页书,谢玉萝过来了:“萧钰,你睡了吗?” 门轻轻掩着,没有关的,谢玉萝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在外头询问萧钰。 萧钰从未在自己房间里听到过谢玉萝的声音,一时听到谢玉萝的声音,很是意外,脑子激动地竟然连回答都忘记了。 眼睛四下扫了一遍,发现自己房间还算是干净,立马跑了过去,将门打开。 外头哪里还有人! 萧钰忙冲了出来,就见谢玉萝快要走进自己的房间。 “阿萝……”萧钰急匆匆地喊道。 谢玉萝喊了一句,没听到里头有任何的动静,以为萧钰睡了,就没打扰他,蹑手蹑脚地就离开了。 刚走到房门口,就听到萧钰的喊声,谢玉萝回头,笑了笑,向他走去。 “没睡?” “还没有。” 谢玉萝挑眉:“没有为什么不开门啊?” 萧钰:“……”说他紧张得?好像不太好意思啊! 萧钰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在谢玉萝也没纠结于这个问题,抬脚进了房间。 她没去卧房,而是去了萧钰的书房。 书房里头的一桌一椅都是谢玉萝亲自准备的,也是她亲自摆放的。 她进了书房之后,直接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萧钰跟在后头,看她那熟门熟路的样子,倒像是经常出入这里的主人。 主人? 萧钰心内笑,可不就是这间屋子的女主人吗? 谢玉萝有事情要跟萧钰商量,见他唇角勾着笑,像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情,便问道:“你在笑什么?” 萧钰实话实说:“你对这里倒是很了解!” 谢玉萝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那当然,这里头的东西都是我摆放的!”许是萧钰觉得摆的挺好的,里头便是一盆花的位置都没有变过。 萧钰乐不可支:“是,多谢娘子!” 谢玉萝脸唰地一下子就红了,嗔怪地瞪了一眼萧钰,这算不算是被这男人给调戏了? 萧钰笑得更开心了,眉眼弯弯,笑得样子太过好看,好看的谢玉萝看得痴了,一时忘记了自己找萧钰的事。 看了也不知道有多久,萧钰眨眨眼睛,“阿萝,你怎么流口水了?” 谢玉萝傻傻地果真去擦了擦嘴角…… 萧钰笑得掩唇,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谢玉萝:“……”她恼了,伸手去捶萧钰:“你才流口水了。” 萧钰抓着她的手,将她轻轻一带,谢玉萝起身,被拉得坐到了萧钰的腿上。 谢玉萝惊呼一声,萧钰伸开双臂,从背后抱住了谢玉萝,然后抓住了谢玉萝不安分的小手,将下颌轻轻地靠在谢玉萝的肩上,轻声问道:“找我做什么?” 声音温柔似水。 他不敢再看她了,再看,他又想要逗她。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可爱到他只有一个念头,想要好好地把她抱在怀里。 谢玉萝感觉到身后男子身上传来的温暖和独属于他的气息,渐渐地将她包围。 萧钰的声音很好听,带着低沉的沙哑,语调不疾不徐,既稳重又充满了磁性,甚至,还带着蛊惑人心的魅惑。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语调快要结束时,微微上扬的轻咛,听得谢玉萝像是触电了一般。 脑子混沌,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话。 367 突然而来的葵水 萧钰也不急,就抱着谢玉萝,安安静静地坐着,握着她小巧的手掌,左手指腹小心地摩挲着她右掌心的纹路。 谢玉萝身子绷地很紧,之前与萧钰牵牵手,倒是还能应付,只是现在这副样子,萧钰也不说话,只摸她的掌心,像是对她的掌心很感兴趣似的,一下又一下沿着她掌心的纹路游走。 看他那专注的模样,好像看明白了什么似的。 “你会看手相?”谢玉萝来了兴致,问道:“可看出什么来了?” 萧钰不再看了,翻手就将谢玉萝的手握在手心里,笑着摇头,说道:“我不会。” 二人又都不说话了。 这回萧钰不再摩挲谢玉萝的手掌,而是牢牢地住在手掌心里,不知道为何,有些用力。 谢玉萝刚想要开口说话,突然感觉身上一阵异样,一股暖流流了出来,谢玉萝头都嗡地一声要炸开了。 该死,怎么这个时候来葵水了。 她今儿个穿的还是白色的衣裳,萧钰也是一样,白色薄衣,一点异样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谢玉萝几乎是从萧钰怀中跳了起来,转了个身,面向萧钰,一脸的尴尬:“那个……我,我还有点其他的事情,先……先走了!” 萧钰点点头,笑着说了声:“好!” 又是一股暖流流了出来,谢玉萝真要哭了。 她不敢把后背面对萧钰,就这么面对着萧钰慢慢地往后头退。 萧钰见她走路怪异,忙起身走向她:“阿萝,你怎么了?” “别别别,你别过来!”谢玉萝急急忙忙地说道。好不容易跑到门口了,她一个转身,跨过门槛,扭头就跑。 萧钰只看到一个后背急速地消失在拐角处,他低头,赫然看到自己白色裤子上,一团鲜红的血渍。 红的醒目。 萧钰笑了笑,满脸的温柔。 他的笑很快隐了去,忧虑爬上心口,想到了谢玉萝刚才的手掌心,她手掌的姻缘线,赫然有两条。 萧钰张开手掌,左手掌心朝上。 小拇指上方,两条鲜明的姻缘线,清晰的晃眼。 小时候,母亲喜欢抱着他,捏着他的手,笑着调侃他,“我家阿钰以后会有两个漂亮的新娘子哦。” 萧钰不懂,却记得手掌心小拇指的上方,那一条短短的线代表了姻缘。他看过母亲的,看过父亲的,上头都只有一条。 他有两条,阿萝,也有两条。 萧钰眸子陡然变得深沉。 他宁愿相信自己是乱想,这辈子,他只要阿萝就够了。阿萝,注定这辈子也只能有他,足够了。 而这手相,不过是哄骗人的把戏罢了。 萧钰甩甩脑袋,甩掉那些不切合实际的念头,他褪下了裤子,轻轻地揉搓裤子上的那一团血渍,鲜红的血渍很快就在水中消散。 微凉的冷水让萧钰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女子来葵水的时候,不能下凉水,不能着凉,萧钰快步走了出去。 谢玉萝跑回房间,脱下了裙子。 等看到最外头的裙子上那一团鲜艳的血渍,谢玉萝真是欲哭无泪,看来,萧钰身上肯定也沾上了。 真是的,就连自己都不给自己留一点面子,你好歹要么等我把话说完了再来啊,真是的! 萧子梦被她喊到萧子轩房间去了,谢玉萝去了小房间,换下了脏衣裳,重新拿了件干净的衣裳穿上,刚走出小房间,抬头就看到对面站着的人。 倒把谢玉萝给吓了个半死:“你……你怎么来了?” 萧钰进来了,无声无息地,就站在屋子里,谢玉萝一出来,他就转身走了过来。 “你……来葵水了?”萧钰问道。 谢玉萝脸又唰地下就红了,完了,他的衣裳上肯定是被自己弄脏了。 “嗯!”谢玉萝的声音细若蚊蝇,不好意思地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她瞥了一眼萧钰的衣裳,干干净净的,看来已经换了下来了。 “那个,你把你的衣裳拿过来吧,我帮你洗干净!”谢玉萝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个月的葵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算日子还有几天呢,怎么就来了。 萧钰上前两步,伸出了手,要去拿谢玉萝手中的衣裳。 谢玉萝慌张地往后退了几步:“怎么了?这衣裳……已经脏了!” 萧钰点点头:“我知道,你把衣裳给我!” “脏了,我要去洗!”谢玉萝说完就要出去。 血弄在衣裳上,要趁着没干赶快洗掉,不然等干了,这血渍就难洗了。 萧钰拦着了她,从谢玉萝手里抢走了衣裳,“你好生歇着,衣裳我去洗!”说完扭头就跑了。 谢玉萝看着空空的手:“……”小阁老帮她洗弄脏了的衣裳? 有没有搞错? 还真的没有搞错,萧钰很快就将衣裳洗好了,就晾晒在外头竹竿上,谢玉萝站在窗户前,傻冷冷地看着萧钰小心翼翼地把衣裳晾晒干净,谢玉萝看着想笑。 萧钰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转头看向了窗户。 谢玉萝慌忙地往旁边躲了躲,萧钰抿唇笑了。 这几天,他要好生地照顾她。 家里头的打扫、做饭、洗衣他都不能让她沾手了。 最好能够躺在床上好生地歇几天,还要多喝热的,补血。听说红糖就能补血,萧钰记得厨房有红糖。 谢玉萝躺回床上的时候,刚才有些紧张,此刻松懈下来之后,倒觉得肚子开始疼了。 她捂着肚子,脸色有些惨白,蜷缩成一团,打算抗一抗就过去了。 萧钰煮好了红糖水,端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床上蜷成一团的人,背对着他,在微微颤抖。 萧钰一惊,忙放下了手中的红糖水,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坐到了床上,手搭在谢玉萝的背上,关切地问道:“阿萝,你怎么了?” 她的身子在他掌下微微颤抖。 368 葵水而已,他把她当做半身不遂了 谢玉萝肚子疼得厉害,一抽一抽的,小肚子一片冰凉,酸胀的人真有种想死的感觉。 萧钰翻过谢玉萝的身子,看到人疼地脸色惨白,吓得差点魂飞魄散,声音更是心疼:“阿萝……” “肚子……疼……”谢玉萝好不容易吐出三个字,肚子又一抽一抽地,疼地她几乎背过气去。 萧钰心疼地不行,立马将她扶了起来:“阿萝,我煮了生姜红糖水,先喝一点暖暖身子。” 谢玉萝听话地靠在萧钰的怀里,一口一口地将一碗红糖水给喝下了肚。 红糖水是热的,缓解了下小肚子的冰凉,疼也缓解了一些,可例假疼这东西,也不是一碗红糖水就能解决得呀。 谢玉萝疼地蜷缩在萧钰的怀里,脸都皱成了一团。 “阿萝……”萧钰心疼不已,却只能手足无措。 谢玉萝听到了萧钰的担心,她努力地仰头,挤出一抹笑:“没事的,过下子,就好了。” 她说完,又捂着肚子,缩成了一团。 萧钰突然伸手伸进了谢玉萝的衣裳里,摸向了她的肚子。 果然,肚子上一片冰凉。 谢玉萝感觉到了腹部上的一阵温热,睁开眼睛,瞪着萧钰:“你……干嘛?” 萧钰咬咬唇,不说话,张开大掌,将她冰凉的腹部包裹在他温热的手掌心里。 他的手很暖,隔着冰凉的皮肤,谢玉萝能感觉到他手掌心传递进来的温度。 萧钰在给自己取暖。 谢玉萝知道自己刚才错怪了萧钰,感激地拉住了萧钰另外一只手。萧钰的脸轻轻地在谢玉萝的头顶蹭了蹭,在谢玉萝的手抓住他的手时,萧钰张开五指,与谢玉萝十指相扣。 温热的气息一点点地传到身体里,谢玉萝的肚子也没之前那么疼了,昏昏沉沉地,直接窝在萧钰怀中沉沉睡了过去。 而萧钰,则抱着熟睡的谢玉萝,坐了一个下午。 放在她腹部上的那只手,一直都不曾收回过,而他的的另外一只手,与谢玉萝的手十指相扣,抓得牢牢地,也不曾放开过一下。 也不知道这一觉睡了有多久,反正谢玉萝是被一股汹涌而出的暖流给惊醒的,她睁开眼睛,慌忙地就要起身。 没起来。 一只手还搭在她的肚子上,另外一只手与她十指相扣,紧紧地将她搂在了怀里。 谢玉萝抬头,就看到萧钰靠在床靠上,已经睡着了。头微微低头,便是睡着时,他的唇还紧紧地抿着,眉头深锁,拧成了一道桥。 似乎感觉到了怀中人的动静,萧钰猛地睁开了眼睛,正好对上谢玉萝的眼睛:“醒了?”他的声音有些哑。 “嗯,我要起来一下。”谢玉萝感觉到自己都快要血流成河了,这夏天的衣裳本就薄,再不换了那东西,待会又要染到床上了。 萧钰还在呢,那还真是尴尬到了姥姥家了。 萧钰不懂,关切地追问道:“你要做什么?我帮你!”生怕累着苦着了谢玉萝。 谢玉萝听完这话,原本好好地,突然就面红耳赤,咬着牙,咯咯作响:“……” 姑奶奶我要去换月经带子啊! 你帮我,这种事情,你打算怎么帮我? 萧钰许是看到谢玉萝的脸色突然骤变,猜出了她要去干什么,脸也立马红的跟猴屁股一样,摸了摸鼻子,也有些不好意思。 这种忙,他还真的,帮不上! 谢玉萝捂着肚子进了小房间,肚子已经不如之前那么难受了,脏了的月经带子已经湿漉漉的了,身上也是黏糊糊的,有些血渍干了的还在身上结了壳,谢玉萝感慨,若是有干净的水,洗下就好了。 她自己是动不了的,只能拿了干净的正要换上,外头突然传来了萧钰的声音:“阿萝,这里有热水!就放在门口,你拿进去。” 木盆推到了小房间的门口,一只修长的手很快就缩了回去。 许是要让谢玉萝放心他没偷看,萧钰的步子故意迈的声响特别的大。 脚步声离开了,谢玉萝神情有些恍惚地看向那只木盆。 那是她平时用的木盆,里头装满了干净的水,还在冒着微微热气,她伸手进去一摸,水带着暖意,温温热热的,用来清洗,刚刚好。 热气氤氲中,谢玉萝的眼,似乎也染上了一层雾气。 洗干净了,又换上了干净的袋子,把自己收拾地干干净净的谢玉萝出来的时候更觉神清气爽,只是在看到萧钰背对着她坐在桌边,脸还是忍不住微微泛红。 这个男人,知道自己太多丢脸的事情了! 该怎么办啊? 谢玉萝坐在床沿上,萧钰走了过来,手里头又捧着一碗红糖水:“来,再喝些红糖水。” 萧钰一直观察着谢玉萝的脸色,见她起来之后的脸色比之前要好上不少,便猜想是红糖水起了作用,趁着去厨房打热水的时候,又煮了一碗。 谢玉萝要自己动手,萧钰没让。 “你就坐着别动,我来喂你!” 看到萧钰舀一勺吹冷一勺,还时不时地盯着她慢一点,那跟伺候小娃娃一般的样子,不由得让谢玉萝感慨万千! 她不过就是来了一次葵水,怎么在萧钰眼中,好像跟断了手似的。 吃晚饭的时候,谢玉萝要下床去堂屋吃,萧钰直接给她端了进来。甚至是,谢玉萝要自己吃,萧钰都不让,亲手喂了她把晚饭吃了。 洗漱,萧钰直接端了水过来,伺候谢玉萝沐浴。 谢玉萝:“……” 我了个天啊,你真当老娘来个葵水就半身不遂了。 “我……我自己会洗!”谢玉萝生怕这人又跟了进去,忙不好意思地说道。 萧钰:“……嗯,你进去吧,我就在外面等着!” 说完,萧钰果真出去了。 推开房门出去了。 369 同床而眠 侧耳听了听,房门关上,屋子里头静悄悄地,谢玉萝长舒了一口气,脱了衣裳洗澡去了。 由于来了葵水不能盆浴,只能站着洗了。 不能洗头,倒很快就洗好了。 只是有几件脏衣裳,只能放在一旁,明天白天洗了。 洗掉了身上脏兮兮的臭汗,再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得,特别的舒服。 “阿萝,你好了没有?”刚在床边坐下,外头就传来萧钰的声音。 谢玉萝忙坐上了床,用薄薄的被褥盖住了自己的身子,喊道:“洗好了。” 萧钰推门进来,也不看床上的人,直接走进了小屋子。 谢玉萝已经把洗澡水给倒了,他进小房间做什么? 谢玉萝:“我已经收拾好了……”话音还未落,就见萧钰捧着今天谢玉萝换下的衣裳走了出来。 “……”谢玉萝又吃惊又惊讶。 “你先好生歇着,我去把衣裳洗了。”也不等谢玉萝说完,萧钰就出去了。 那是量几件件谢玉萝的脏衣服,从里到外,什么都有。 萧钰这是要全洗了? 谢玉萝被羞的满脸通红,想要把人喊人住,可是人早就已经没影子了。不一会儿,院子里就传来洗刷刷洗刷刷的声音。 好吧,人家已经洗上了,里头哪些衣服人家都看过了。 谢玉萝面红耳赤,羞得糖回了床上,用被褥盖住自己发红的脸,简直是不敢去想,萧钰在洗自己里衣时,那尴尬的表情。 自己的里衣都被萧钰攥在手上洗,想想都觉得……好尴尬啊! 由于失血过多,脑子也有些昏,谢玉萝躺床上躺了一会儿,就有些想睡了。 迷迷糊糊的。 就连萧子梦进来也不太知道。 萧子梦进了房间,刚脱了鞋子,坐在床上正要脱衣裳呢,萧钰进来了。 他看了看萧子梦:“你要干嘛?” 萧子梦眨着眼睛,奶声奶气:“大哥,我要睡觉了,困!” 萧钰嗯了一声,走上前去,一把抱起了萧子梦:“去隔壁找二哥睡去。大嫂今天不舒服,大哥要照顾大嫂。” 还不等萧子梦说好,他就抱着萧子梦,拿起鞋子,把人给抱到了萧子轩的房间。 萧子轩洗好了出来,正擦着淋湿的头发呢,就看到自己床上躺了个小人儿,萧子轩好奇地摇了摇萧子梦:“子梦,你怎么睡在这?” 萧子梦迷迷糊糊,眼睛都不睁开就说道:“大哥说大嫂不舒服,要照顾大嫂,让我跟你睡。” 萧子轩知道大嫂是来葵水了,想到今天大哥全天都在忙里忙外,不是洗衣裳,就是烧水,还要做饭,无微不至地照顾大嫂,萧子轩心里头也美美的,擦干了头发,也爬上床歇着了。 萧钰在自己房间洗好,然后熄了灯,去了谢玉萝的房间。 路过两个孩子房间,里头的灯早就熄了,看来是已经睡着了。 萧钰径直往前走了几步,推门进了谢玉萝的房间。 他走之前,留下了一盏灯,摆放在桌子上,此刻门刚一打开,一股强风吹了进来,将桌子上的烛火给吹的明明灭灭,下一秒,灯熄了,房间陷入了黑暗。 萧钰没动,就站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等到眼睛能适应了眼前的黑暗,床就在前头。 刚才还一直游说自己只是为了来照顾病人的萧钰,此刻又打起了退堂鼓。 倒不是不愿意照顾谢玉萝,他愿意地很,而是…… 他怕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身旁躺着的又是自己的娇妻,他可怜的只剩下一点点的自制力,怕是…… 萧钰捏紧了拳头,似乎又在给自己打气,他上前两步,脱了鞋子,身子一转,就和衣躺下了。 谢玉萝是背对着他的,身子还像是个虾米一样拱在一起。 萧钰伸出了手,像下午一样,将整个掌心,都贴在了谢玉萝微凉的小腹上。 也许是因为旁边的人不舒服,萧钰那股子不该有的念头,还真得没有。 半夜相安无事,除了后半夜,谢玉萝要起来,换掉已经湿透了的带子。 她刚一醒,就察觉到一些不一样。 一只大掌还覆在她的小腹上,温热的掌心,弄的她冰凉的小腹此刻也温暖了起来。 谢玉萝悄悄地摸了摸肚子,暖暖的,看来,是萧钰一直用手温暖着自己的肚子。 身后传来萧钰细微的鼾声,还有他温热的气息,谢玉萝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会吵醒了他,只是,这身下湿漉漉的,难受的很。 她眉头一皱,嘤咛一声,萧钰突然就起来了。 右手还是放在她的小腹上,另外一只手撑了起来,他的动作很快,却很轻微,低头认真地看了一眼假装睡熟的谢玉萝,这才又低头躺下。 放在她肚子上的右手小心地她的肚子上摩挲着,直到身后传来的气息越发的热烈,越来越厚重,谢玉萝身子明显一僵:“……” 随后,身后的人动了动,右手依然没动,可整个人的上半身却往后头挪了挪,那浑厚的气息淡了。 萧钰的手一直在不停地摩挲着,谢玉萝知道他没睡。 他不睡着,她也不敢醒啊! 两个人就这么躺在床上,还以这么暧昧的姿势,虽然她知道萧钰是为了自己着想,可…… 从小到大,她就没跟任何一个男人这么亲密过。别说是一起躺床上了,就是牵手拥抱都没有经历过。 好不容易才接受了和萧钰的牵手和拥抱,这下来了个更猛烈的,二人直接睡上了,虽然这个睡,不是那个睡,但是…… 一想到自己枕边多了个男人,谢玉萝真的是…… 又羞又臊……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370 她跟萧钰是夫妻,睡一觉也很正常啊 许是感觉到了身侧人身子在微微抖动,萧钰看了一会儿,就明白了。 “醒了?”身后人声音暗哑,虽声音轻轻地,却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特别的清晰。 谢玉萝轻轻地点点头,随即想到这是半夜,她点头他也看不到啊,便说了句嗯。 萧钰爬起来了,右手终于也从她的腹部上收走。转身点亮了旁边的油灯,屋子亮了。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萧钰闭口不提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还和她躺在一张床上。 谢玉萝红着脸起身,全程背对着萧钰,趿了鞋子,不说话,人却往小房间走。 萧钰也不好再问,起身给谢玉萝倒了一杯温水,就放在床头。 在小房间的谢玉萝早就已经收拾妥当了,只是,她……还不敢出去。 萧钰还在床上呢! 若说之前她并不知道他也在床上躺着,能睡得心安理得,可是现在知道萧钰也躺在这里,她就知道自己肯定会睡不着了。 谢玉萝站在原地,手紧紧地攥着衣角,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外头的萧钰等了片刻,刚听到里头的还有一点动静,现在已经是一点动静都没了。 她应该好了,就是不肯出来。 是怕他还是害羞? 萧钰不知道,他宁愿她是害羞,也不要怕他。 又等了一会儿,里头的人还没动静,萧钰等不及了,趿鞋起身,“阿萝,你好了吗?” 谢玉萝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应了:“好了。” 说完这句好了,谢玉萝又有些后悔,好了自己不就要出去了?可是出去,该如何面对小阁老? 但是也不能在这里站一夜啊? 她是萧钰的妻子啊,跟萧钰同床而眠那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谢玉萝,你又矫情什么?害怕什么? 谢玉萝打定了主意,走了出来。 迎面就撞上了萧钰关切担忧的眼神。 她进去的时间太长了,长到他害怕。 明明灭灭的烛火跳动着,就像是谢玉萝的心,七上八下,跳个不停。 好在烛火不亮,谢玉萝的脸通红滚烫,萧钰应该也看不到吧? 二人不说话,此时氛围还有些尴尬。 直到烛火噼啪跳了一下,谢玉萝手脚并用爬上了床。 而萧钰,原本已经做好了被轰出去的心理建树。 谢玉萝不说话,他的心就高悬着,怕她生气,怕她赶自己走。 是的,今夜,是他唐突她了,没得到她的准许,就擅自爬上了她的床,她是个矜持稳重的女子,也是会生气的! 也对,该骂骂自己,也是活该了。 萧钰打定了主意,无论谢玉萝怎么骂自己,他都不会反驳一句,明明就是他错了。 只是,谢玉萝爬上了床,从始至终没跟萧钰说一句话。 没骂他,没数落他,没留他下来! 但是,阿萝也没赶他走啊! 有了这个认知,萧钰激动地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谢玉萝已经爬上了床,裹了被子将自己蜷缩成了一团,就连头,也都包了起来。 这样,不难受吗? 萧钰走了过去,坐到了床边。 谢玉萝听到他的动静,心咯噔跳了一下。紧接着,一颗心像是在打鼓一样,一上一下,跳得跟要从胸膛里头蹦出来一样。 萧钰端起自己刚才倒的水,微微抿了抿,温热的,喝的刚刚好。 “要喝水吗?”萧钰问道。 谢玉萝原本是蒙头照着自己的,萧钰那句问话,明显问的就是她。 连被子都不扒开,就回了句不喝。 被子里头传来瓮声瓮气地说话声,萧钰哭笑不得,自己喝了一口,然后吹熄了灯,侧身躺了上去。 这回他没敢在动手,而是背对着谢玉萝。 两个人,一个在床的这头,一个在床的那头,背靠背睡着,各怀心事,后半夜,就这样,过去了。 而经过一天一夜浑浑噩噩的日子之后,萧明珠此刻也慢慢地清醒了过来,萧元说什么,她也会回答了。 “明珠,来,你喝点水!”萧元体贴地把水吹凉了,递给了萧明珠。 萧明珠接过,捧着碗小口地喝着。 萧元就在一旁看着。 “昨天晚上,你……睡的还好吧?可有听到什么其他的动静?”萧元不太确定,昨天萧明珠那半死不活地样子是装的还是真的半死不活,不太确定,自然要找萧明珠问个明白。 萧明珠喝完了水,摇摇头:“我脑子昏,一直睡着,什么都没听到。” 萧元没说话,笑着说道:“饿了吧?来,这是晚上送来的饭菜,你也吃一点吧!” 萧明珠摇头:“我吃不下!” “不吃怎么能行呢?这还要到明天早上才能吃东西呢,不吃东西饿坏了身子可怎么办!”萧元关切地说道:“要不这样,你就张嘴,我来喂你,行不行?”也不等萧明珠说行,萧元就舀了一勺饭,跟哄孩子一样哄着萧明珠:“来,乖,张嘴!” 萧明珠张嘴把饭吃下了。 萧元笑:“这才乖吗?吃了饭才有力气。乖,张嘴……” 萧明珠听话地张嘴,将一碗饭给吃干净了,萧元放下碗筷,笑个不停:“来,再喝点水。” 萧四婶趁着天黑大家都睡了,悄悄地带着碗去了祠堂。 祠堂那边黑漆漆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明珠,明珠……”萧四婶迫不及待地喊着,祠堂的门窗都关得死死的,完全看不到里头的动静。 萧元听到声音“蹭”地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是萧四婶来了。 萧元有些心慌,立马朝萧明珠的方向看去。 萧明珠此刻睡在草垫子上,沉沉地跟只猪一样。 萧元不敢耽搁,忙跑去开了门,看到来人,努力挤出一抹笑:“四婶,你怎么过来了?” 371 你就替我磨墨吧 萧四婶见到萧元,心疼地说道:“在祠堂受苦了吧?来,这是四婶今天刚杀的鸡,刚烧的,你快吃两块!” 晚上还要花费不少的力气,确实要好好地补一补,萧元抓起鸡肉就啃了起来。 萧四婶去看萧明珠,心疼得眼泪水都落了下来,“明珠这两天还好吗?” 萧元眼珠子一转,忧心地说道:“刚开始不太好。” 萧四婶一听就哭了:“我苦命的姑娘啊!” 萧元忙安慰道:“四婶,你别哭。昨儿个不好,今儿个比昨天好多了,晚上说不吃的,被我喂下去了,这么大一碗呢,你别担心!” 一听人都开始吃饭了,还一吃就是一大碗,那就证明人开始慢慢地好了,萧四婶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那真是太好了,我跟她说几句话。” 萧元一把拦着了她:“四婶,你明儿个再来看吧!” 萧四婶:“怎么了?怎么今天不能看?” “不是今天不能看,而是,明珠她身子不舒服,她好不容易才睡着了,又睡得这么香,你要是这个时候吵醒她,她要想起了萧钰的事情,怕是又要一个晚上都睡不着了。”萧元怜惜地说道:“我是心疼她,想让她多睡一会儿。” 萧四婶一听,忙点头说是:“对对对,你说得对,我不打扰她,不打扰她睡觉。那阿元啊,我就先回去了,鸡肉你多吃一点,记得帮我照顾好明珠啊,那孩子我就拜托你了。” 萧元认真地说道:“四婶,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地照顾好明珠的!” 萧四婶万分欣慰,想到自己女儿做的那些个错事,再看看人家萧元还是把她像珍宝一样疼着,光是这份恩情,这丫头到哪里去找得到这么好的那人呐! “好,那你吃了早些歇着,四婶就先走了。”萧四婶临走之前,怜惜地看看还呼呼大睡的明珠,心疼得眼泪水又流了下来。 萧元送了人走,然后将两只鸡腿给吃了个精光,擦了擦手上的油,睡觉去了。 半夜,门被人打开,萧元睡得迷迷糊糊,一只软软的手就伸进了他的衣裳里。 萧元都不需要睁开眼睛,一把将人拉住,直接压了上去。 漆黑的祠堂,一边是昏睡过去的人,一边是让人羞红了脸的春光。 就连不少的星星都躲了起来。 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晃得谢玉萝眼睛疼,她睁开眼睛,看到了白色的帐子。 再往旁边看了看,旁边已经空无一人。 若不是昨天晚上谢玉萝亲眼看到了萧钰,她都以为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已经很晚了,失血过多,这连觉都要多睡一会儿。 谢玉萝不愿意动,又在床上眯了一会儿。 她之前是睡在里头的,面对着墙壁睡了一夜。 此刻萧钰已经走了,安静的没有一点动静。 油灯放在了桌子上,谢玉萝记得,那油灯,昨儿个晚上明明是放在床边上的,听到自己醒了,萧钰翻了个身,就点燃了烛火。 谢玉萝看着旁边的枕头出神。 乌黑如墨的头发披了一枕巾,也许昨天晚上,萧钰躺在这里,她的头发和萧钰的头发,就这样纠缠在一起。 她伸手摸了摸旁边的枕巾,突然就笑了。 笑过之后,似乎发现自己傻了,愣了下,紧接着,一张白皙的脸唰地变得通红,谢玉萝傻笑,然后拉过被褥,将自己兜头罩了个严实。 早饭是萧钰做的,煮了粥,煮了鸡蛋,还炒了个黄瓜炒肉片。 他自己先没吃,而是招呼两个孩子先吃了,他端了干净的水进了屋子。 薄薄的被褥里头分明藏着一个人,还有传出来的咯咯的笑声。 萧钰突然也想笑。 “阿萝……”萧钰轻声唤道:“起来洗漱了,吃饭了。” 他估摸着谢玉萝该醒了,确实,人也醒了。 谢玉萝一把撩开被褥,就看到萧钰在注视着自己,旁边是洗漱的热水,萧钰拧干了帕子,递了过来,就跟昨天一样,萧钰坐在床头,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 “那个,我今天已经好很多了,不疼了,我自己起来吧!”谢玉萝掀开被褥就要起来,突然想到自己只穿着单薄的里衣,由于怕热,这衣裳还是薄得短的,晚上看不清楚,可是白天就不一样了。 萧钰眼神好,吓得谢玉萝慌忙又拉下了被褥,就只剩下两只眼睛,滴溜溜地在外头转着,羞涩地看着萧钰。 “你换好衣裳,我出去等你。”萧钰果真出去了,谢玉萝忙爬了起来,找了衣裳给自己换上。 穿戴好了之后就赶快洗漱,等到开门的时候,萧钰就站在外头,回头看她。 “饿了吧?早饭做好了,去吃吧!”萧钰伸出手,牵了谢玉萝的手。 谢玉萝乖巧地任他牵着,二人进了堂屋。 “子轩子梦呢?怎么没来吃饭?”谢玉萝一进去就发现两个孩子不在,问道。 萧钰:“他们已经吃过了。现在出去洗衣裳去了。” 谢玉萝:“……”她来了葵水,连饭都不要煮,衣裳都不用洗了。 萧钰给她添了一碗粥,鸡蛋剥好,碾碎,混在粥里,然后推到了谢玉萝的面前,“吃饭吧。” 谢玉萝低头,叹了一口气。 饭都不用盛,鸡蛋都不用剥,这待遇…… 太后娘娘的待遇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吃过了早饭,谢玉萝想要去刷碗,萧钰怎么可能会让她去:“你回房间歇着!” “我就洗两个碗。”谢玉萝这都躺了一天了,再躺下去都该要发霉了:“你总该要我做点事情吧?” 谢玉萝不知不觉间,就连声音都带着娇纵。 萧钰笑,抬了头,看着委屈的谢玉萝:“想要做事吗?” 谢玉萝点头:“是啊。” 现如今,衣裳不用洗,饭也不用做,碗都不用刷,感觉她啥都不会做了。 萧钰笑道:“那就替我磨墨吧!” 那是她的拿手事,肯定会做得很好。 372 萧钰,你看衣裳在跳舞 萧钰笑的时候露出了雪白的牙齿,白的晃得谢玉萝一怔,磨墨? “好呀!”她笑着应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萧钰笑了笑,“别待在这里,熏得慌,出去吧!” 谢玉萝点点头,出去了。 看到这么听话的谢玉萝,萧钰笑的欢喜,猫着腰继续在油污的水里清洗碗和盘子。 谢玉萝出了厨房,就站在屋檐下等萧钰。 她昨天弄脏了的衣裳还挂在竹竿上,旁边还有被她弄脏了的萧钰白衣裳。 风一吹,衣裳随风飘舞,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已经分不清哪件是她的,哪件是他的了! 萧钰边擦手边走出来,正好看到谢玉萝看着衣裳出神,嘴角衔着笑:“在看什么?” 谢玉萝下意识地就道:“萧钰,你看衣裳在跳舞!” 萧钰站在一旁,也看了一会儿也道:“是啊,它们在跳舞!”她的看法总是那么奇特,那么让人惊艳。 谢玉萝突然偏头,看了一眼萧钰,萧钰被看得一愣:“怎么了?” “你会跳舞吗?”谢玉萝歪头笑着问道。 萧钰一怔,然后摇头:“不会。” 谢玉萝笑:“等哪天有空,我教你跳吧。” 萧钰脸一红,刚想说舞是女子跳的,他一个大男人,跳什么舞,不过看谢玉萝那满脸期待的样子,萧钰不忍心拒绝,说了一个字:“好!” 二人进了萧钰的书房。 萧钰本来想要下地的,可是担心谢玉萝一个人在家没人照顾,所以,他就不下去,专门在家照顾谢玉萝。 进了书房,谢玉萝本想端了磨就去别处研磨的,谁知道萧钰一进去就搬了一张凳子,摆在了桌子前,跟他自己坐的椅子并排。 这是不让她去别的地方磨了。 既然人家都亲自搬了凳子,谢玉萝也不好再扭扭捏捏,这说出去还真的一点都不大气。 关键是,人家是自己的相公,手也牵了,抱也拥了,亲也亲了,虽然亲的不是嘴,昨天晚上,两个人床也睡了。 虽然真的只是单纯地把床给睡了,但是,两个人是夫妻,这些事情很正常啊! 谢玉萝走过去,一屁股坐下,开始磨墨。 萧钰搬完了凳子,就去开窗,他一直在侧耳听谢玉萝的动静,生怕她不会听他的,等到回头,谢玉萝就坐在书桌前,正开始拿着墨块开始研磨,萧钰笑了笑,也跟着过去了。 安静的书房,就只有两个人,窗户微微开着,从外头吹进来的风,将白色的纱帘微微吹起,卷起的一角,露出上头绣着的精美的绿竹叶。 一世安稳,岁月静好。 大抵不过如此! 二人谁都没说话,一个安静地看书,一个安静地研磨。 谁都不曾偷眼看过谁,可若是细看的话,能看到萧钰的眸子时不时地从书上掠过,看向了右上方的谢玉萝。 刚才,他故意把自己的椅子往后拖了拖,本以为是不想打扰她磨墨,谁知道,也不知道是第几次明目张胆的偷看了,萧钰这才明白,自己不是担心打扰她磨墨,而是藏了坏心思,想要光明正大的看她。 哪怕只是个侧脸,都美的让他心潮起伏,久久不能静下心来。 书上写的是什么,他这一页又看了多久,他都不记得了! 脑子里头只有一个念头,将人揽入怀中。 谢玉萝磨好了墨,将墨块小心地收了起来,将砚台推到了萧钰一直摆放的位置,刚要起身,突然一个天旋地转,下一秒,自己已经坐到了萧钰的身上。 吓了谢玉萝一跳,双手顺势就箍住了萧钰的脖颈。 萧钰声音柔的跟要滴出水似的:“还难受吗?” 谢玉萝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哪里,又臊的红了脸,摇摇头:“已经比昨天好很多了。” “已经全好了吗?”萧钰问道,盯着谢玉萝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谢玉萝愣了愣,下意识地就实话实说:“还没有。” 萧钰只淡淡地嗯了一声,就没再说话。 谢玉萝觉得这样的坐姿特别尴尬,可是又不好乱动,只能安静地坐着。 萧钰也好不到哪里去。 把人抱怀里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在书院里侃侃而谈从未遇到过敌手的他,竟然词穷了。 “萧钰,你要看书吗?”谢玉萝随便找了个话题问。 萧钰这才缓过神来,顺口答道:“嗯,要看。” “那你看书吧,我就不打扰你了。”谢玉萝起身,萧钰无奈只能放开。顺手拿了一本书,眼睛在书上,心却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萧钰书柜后头有不少的书,谢玉萝瞄了两眼,竟然发现还有几本新书,看来是萧钰最近才买来的。 挑了两本没看过的书,谢玉萝靠着书架就翻了起来。 一直坐在桌前的萧钰没听到谢玉萝的动静,便回头看。 刚一回头,就看到谢玉萝正捧着书,靠在书架上,看的津津有味。 她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红润的唇有时候微微抿着,有时候唇角微微勾起,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故事。 萧钰看了她许久,谢玉萝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现萧钰在看自己,看的聚精会神,全然忘我。 “阿萝,你把你手边的《盐铁论》给我。”萧钰突然说道。 谢玉萝被人打搅,没多想,哦了一声,瞥了一眼,抽出了《盐铁论》直接递给了萧钰。 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谢玉萝的手伸了好一会儿,没见到有人拿,谢玉萝抬头,就见萧钰疑惑地望着自己。 谢玉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那个……” “你识字?”萧钰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好奇地问道。 他刚才看谢玉萝看书,看她脸上的表情时喜时悲且看得出神,便猜测,她应该是认识字的。后来,他故意让谢玉萝帮自己拿书,连休书两个字都不认识的谢玉萝只一看,就找到了那本他想要的书。 谢玉萝手中的书都已经看了小三分之一了,若是现在还说自己不认识字,那还真是闭着眼睛说瞎话了! “嗯,识字。”谢玉萝知道自己也隐瞒不了,便坦白从宽。反正这事情也瞒不下去的,她总不能一辈子不写字、不看书。 索性早些说了,也省得多装两天的文盲。 373 许给他的究竟是个怎样的宝贝 倒是坦诚。 “那……写字呢?”萧钰追问道。 一般认识字的人都会写字,可女子会写字的…… 萧钰不太敢确定。 谢玉萝点头:“会写。” 萧钰笑着从笔山上拿了一根狼毫,递给了谢玉萝:“写下你的名字。” 谢玉萝抓着笔,学了萧钰的馆阁体,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 狼毫带着墨,写出了两个他只看过一回她写过的名字。 曾在休书上,写的歪歪扭扭的三个字。 可是现在,萧钰看她执笔正确,烂熟于心,下笔有力,挥毫泼墨,一笔一划皆是风采,纸上谢玉萝三个字,将他的风骨学了个十成十。 谢玉萝说会写字,他并不觉得奇怪,可是看到另外一个人的字跟自己字这么相像,他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这字……” “照着你写的字练的,可还好看?”谢玉萝不好意思地说道。 她从未学过馆阁体,却觉得这字端方清雅,倒比她学过的簪花小楷多了几分恢弘的气势,便趁着萧钰不在家的时候,便拿着他写的字进行临摹,临摹了这两三个月,倒将萧钰的字迹给学了九成的相似。 上回抄书的时候,才只有个三四成而已,还算是不错,谢玉萝自己也挺满意的,若不是专业的鉴别人,这字完全看不出是萧钰写的还是她写的。 萧钰眼睛都看着直了,紧接着就是狂喜和赞许:“……极好!” 好到他要拍掌叫好。 萧钰上前,接过笔,在他名字的旁边写下了萧钰两个字,紧紧地挨着她的名字。 两个名字,五个字,紧紧地挨在一起,若是不细看,真的看不出这几个字有任何的区别。 “你认识字,会写字,都是……”萧钰惊艳不已。 “哦,都是我外祖父教我的!”谢玉萝生怕萧钰问出什么来,自己赶忙回答。 反正外祖父都不在了,都推到他的身上,萧钰便是想问,也只能等到百年之后了。 萧钰震惊不已,诧异连连,不过过了一会儿,萧钰就激动地想要立马去做一件事。 他真想去趟外祖父的坟前,好好地的多给外祖父上两柱香。 那位舍身替自己爹娘治病的老者,究竟许给了自己一个怎样的宝贝! “你,怎么了?”看萧钰许久都不说话,谢玉萝有些战战兢兢,以为他是在怪自己没早跟他说,不过这写字的事情…… 以前的谢玉萝本来就不会啊。 萧钰眼冒红心,激动地看着谢玉萝:“你学了很多年了吗?” 谢玉萝点点头:“算是吧,会拿筷子就要拿笔了。”自己会拿筷子,爷爷就把自己抱上了书桌,抓着她的手,从一笔一划一横开始,教她写字。 萧钰震惊地连嘴巴都合不上了:“……”谢玉萝启蒙的比他还要早。 他还有许多话要问,想问问为什么她当时连那么简单的休书也不认识,想问问为什么休书上她落下的名字,写的让人惨不忍睹。 哪里像是现在这般,与他不分上下。 不过那个时候的谢玉萝,想要离开这个家,她故意装作目不识丁,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萧钰不再问了,看着那五个字一脸的惊叹。 谢玉萝也一直都提着一颗心,等着萧钰的发问,可等了一会儿,萧钰只顾着看字,根本就不问话,那眼底的神采皆是惊艳,谢玉萝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知道他是不会问了。 终于不用在对自己会写字认识字的事情遮遮掩掩了,谢玉萝知道自己以后可以光明正大地进来找书看了,也高兴得不得了。 站着有些累了,谢玉萝便找了个靠椅半躺着,躺椅里头放了一块厚实的靠垫,躺在里头又软又舒服,翻了十几页书之后,谢玉萝抵挡不住来袭的睡意,看着看着便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书房很安静,唯独只剩下萧钰读书时的翻页声。 许是没听到某人的动静,萧钰抬起头来,目光触及到躺椅上的人,不由得咧唇笑了。 人睡着了。 书还搭在胸口,一头青丝从椅子上的缝隙里落下来,遮住了半张美艳绝伦的脸。 萧钰勾唇笑了笑,起身来到躺椅前,将书拿开了,又蹲下仔细打量了谢玉萝好一会儿,可是躺椅上的人睡的香极了。 躺椅虽然舒服,但是再怎么舒服,也不及床上舒服,况且,她现在身子不适,睡床上,比睡在椅子上舒服多了。 萧钰将人抱了起来,小姑娘还没醒,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呼呼大睡。 等到将人放在床上,谢玉萝也只是嘤咛一声,转了个身换了个姿势又继续睡去了。 “你究竟是有多困!”萧钰轻声低喃,宠溺地伸出手指,在谢玉萝的鼻尖上轻轻地刮了一下,给她盖了一层薄被,坐在床边,又看了一会儿,外头传来了说话声。 “大哥,大哥……”是萧子轩的声音。 萧钰生怕谢玉萝的美梦被人打搅,忙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小点声!”萧钰急切地说道:“你大嫂睡下了。” 萧子轩一听,忙压低了声音,兴奋地说道:“大哥,萧英哥回来,他说他回家一趟马上就过来看你。” 萧钰一听就笑了。 若论萧钰有没有好一点的朋友,那萧英绝对称的上一个。 萧英很快就过来了。 看到萧钰家起了两间新的大瓦房也是震惊不已,直说要参观参观他的新房间。 萧钰领着人进去了,直接进了书房,萧英看到书房里头摆放的整整齐齐,装扮的虽简单,却隐隐散发出一种大气的美感,“你这房间布置的,虽然简单,却特别的精致,都是你布置的?”萧英端着茶,边看边说道:“还有你这些书,这样分类摆放一下子就能把书找出来,倒是方便的很!” 萧钰听到被夸,一脸的骄傲。 那多是谢玉萝想出来的办法。 374 阿萝是谁 萧钰的书特别的多,有上百册之多。若是不摆放好,光是找书都要找死人。 于是谢玉萝想了个办法,将书目按照字数的多少,从最短的一个字,到最长的七八个字,分门别类的放好,只要萧钰要找书,他只需算出书名有几个字,然后就在几个字的类目下翻找,特别的方便。 萧钰笑了笑:“是啊,特别的方便。” 萧英又问该如何操作,萧钰一一答了,萧英道:“那我回去就把我的书柜也重新整理下。你的这个办法好,整理起来又方便,找起来也方便,真不知道你的这个脑袋瓜子里头装了些什么,总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办法。” 萧钰没谦虚,实话实说:“这不是我想的办法。” 萧英没听到,继续在房间里头转。 每看到一处,就赞不绝口。 便是看到一个以前腌菜的泥团子,里头插了一根从外头捡回来干树枝,萧英也不停地说雅致雅致。 萧钰心里头美的冒泡了。 萧英转了一圈,等看到隔壁还有一间房间,房门掩着,萧英推门就要进去:“里头是干什么的?” 萧钰一把拉住了他,拦在了门前,笑着说道:“萧英哥,来喝茶吧?” 萧英有些奇怪萧钰的举动,虽然好奇里头是干什么用的,不过萧钰不让他看,他也就不看了。 萧钰的为人,萧英还是非常的信任的,总不能这光天化日地从里头蹦出一个女人来! 萧子轩端了茶过来,小巧的茶壶,配着两个雅致的小杯子,就放在窗台前的小案几上,二人跪坐在蒲团上,看着外头的青山绿树,说起了话。 “我这也就两个多月没来吧?你家怎么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简直是惊艳绝伦啊!”萧英喝了一口茶,微微皱了皱眉头:“萧钰,这茶……” 不是他平日里头喝的茶的味道,萧英知道自己应该从未喝过。 萧钰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抿了一口,笑道:“这是枸杞芽茶。” “枸杞芽茶?”萧英没听过,打开茶壶盖看了看。里头果然飘了几根碧绿的芽叶,汤水微微泛着绿,有一股苦中带甘的气味:“这是什么?” “这是枸杞树上新开嫩枝,掐取前端最嫩的部分,晒干之后保存,既能泡茶也能煮汤。此茶补益筋骨、明目、清热消毒。”萧钰一一道来,这些,他都是听萧子轩说的。 想起了之前,萧钰唇角又微微勾了起来。 当时萧子轩捧着这罐子茶给自己的时候,看得跟个宝贝一样。 说是大嫂花了好多心血才得了这么一罐子。 萧钰一听说是谢玉萝亲手做的,当时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只让萧子轩放着,他从未喝过一回,也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 后来,他与阿萝之间有了情愫,他才想起这罐子茶叶来,开了盖喝了,这茶性味苦甘凉,明目清热,阿萝说的,担心他看书用眼过度,这茶能缓解疲劳酸涩。 想到阿萝对自己的好,萧钰不由得又笑了,怕被萧英打趣,便借着喝茶挡住了嘴角傻乎乎的笑意。 “你这是从哪里来的好东西?怎么从来都没听过,是在晋昌府带来的吗?”萧英问道,他在幽兰镇和广昌县都没看过这种好东西。 刚开始喝的时候去,确实觉得舌头有些发苦,可是多喝两口,便会觉得苦中带着甘甜,萧英这几日有些燥热,喝了这茶之后,只觉得整个人的燥热都被驱除了不少,不由得又多喝了两杯,喟叹道:“可真是好东西。” 萧钰笑:“这不是买的!” “不是买的,不是买的那是从哪里来的?” “是阿萝摘的新鲜的枸杞芽晒干做成的!”萧钰解释道。 萧英哦了一声:“哦,新鲜的枸杞芽晒的啊!”他没发现萧钰这话里头有什么不同之处,他又喝了两口,突然抬起头来,“你刚才说这茶叶是谁做的?” 萧钰眨眨眼睛:“阿萝!” “阿萝是谁?”萧英听到这个名字,咀嚼了一遍,确定这应该不是男子的名字:“这是姑娘的名字?” 萧英一脸的好奇,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还是头一回,萧英在萧钰的嘴里听到一个女人的名字。 看到萧英那一副好好戏的模样,萧钰笑了笑,正要开口说话,就耳尖地听到隔壁的屋子里头传来的动静。 萧钰眉目一展,还没来得及回答萧英的话,就起身欲走:“等我一下。” 说完,三步并作两步,就来了小房间的门口,将关着的门打开,然后顺手关上,萧英跟着一块去的,想要偷看里头究竟有什么,可刚到门口就差点被门给撞上鼻子。 萧英灰溜溜的,只能站在门口继续等。 谢玉萝起来了,刚才那些动静就是她发出来。 兴许是从来都没睡过这么舒服的觉,舒服到谢玉萝竟然把自己来葵水的事情给忘记了。这还是第二天啊,葵水来的又凶猛量又多,谢玉萝睡的太沉了,完全把这事情给忘记了。 等到睡个心满意足,谢玉萝睁开眼睛,被吓了一跳,这不是她的房间,这明显就是萧钰的房间啊。 这还不是最惊恐的,最让人惊恐的是,她一掀开被褥,看到床上的那一团殷红。 谢玉萝知道自己完了! 竟然把血给印到萧钰床上去了。 我的天啊! 谢玉萝正手忙脚乱地把床单给撤下来,萧钰就来了,看到她在换床单,也猜出了什么。 抿唇笑了笑,迎了上去。 谢玉萝抬头就看到萧钰笑眯眯的模样,她自己苦着一张脸,差点哭了:“……我弄脏你的床了。” 还是实话实说吧! 萧钰看了看谢玉萝手中已经换下来的被单,笑道:“没关系。” 他说完就要朝她身后看去,谢玉萝忙测过身子,一脸的委屈。 床都脏了,衣服那就不用说啊! “我房间有热水,你等我去拿套干净的衣裳。” 375 你啥时候有了个红颜知己 萧钰刚一开门,就看到门口等着看好戏的萧英,一脸的揶揄,眼睛四处乱瞟就要往里头看。 “我说萧钰,你什么时候又有了一个红颜知己你也不告诉我?”萧英揶揄道。他刚才听到里头有女人娇柔的说话声。 萧钰现在有事,没空理会萧英。 衣裳拿好之后又进了屋子,全程将门给关的严严实实的,萧英伸长了脖子也看不到里头的光景,急了个半死。 送好了衣裳,萧钰出来了,随手关上了房门,然后来到了窗边。 人家萧钰都已经走了,哪怕萧英在想看里头的那位姑娘是谁,也只能压下这口好奇,坐到了萧钰的对面。 不过,人家八卦精神不少。 “这位姑娘你是从何处认识的?”萧英有问不完的话:“我刚才听到那姑娘的声音,软糯清脆,虽看不到样子,但是这姑娘应该也是个清丽佳人!萧钰啊,你说说你,你的艳福可真不浅,先是头先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妻子,现在又有一个娇滴滴的红颜知己,你可真是……” 萧钰喝了一口茶,笑了笑。 “不过,我有点好奇,你这么大的屋子和书房,谢玉萝她怎么不抢过去自己来住?”萧英想了许久了都没想通,除非只有一种可能。 “你跟谢玉萝,不会是真的和离了吧?”萧英问道。 要知道,那女人就是眼高于顶,想要萧钰考上秀才举人,她以后好当个官太太,可是这秀才举人又哪是轻而易举就能考上的呀! 这回萧钰落榜,估计是那女人气极,走了。 萧钰张嘴刚想要解释,就听到萧英继续说道:“和离的好,那谢玉萝目不识丁、嚣张跋扈、眼高于顶、自私自利,就该早早地休了她。” 萧钰眨眨眼睛,看到面前走过来的人。 “谢玉萝那人,长的虽然漂亮,可这心黑啊,你们啊,就不是一路人,早早地休了好。以后桥归桥路归路,老死不相往来。你呀,可要发奋图强,她不是嫌弃咱们考不上嘛?咱们就一定要考上,让她把肠子都悔青去!” 谢玉萝走了过来,听到那些说自己的声音,挑挑眉。 萧钰看看正在侃侃而谈的萧英,又看看走过来的谢玉萝,“……” “你这回虽然落榜了,但是不要灰心,不要丧气,我跟村长都相信你,只要你继续考,明年一定能考得上的!你可千万不要因为其他的事情放弃啊,你不是最爱读书了吗?” 萧钰:“萧英哥……”他不想去读书了的事情,只有村长一个人知道,如今萧英也知晓了,看来是村长还未死心,拜托萧英来做说客! 萧英从怀中取了十两银子出来,说道:“这是十两银子,你好生地拿着,不过谢玉萝那泼妇已经不在这个家了,也不用藏着掖着,你呀,就认真读书,我相信你,你明年一定能考上的,别放弃啊。” 谢玉萝本想要吓吓这个在背后说人长短的萧英,可是听到萧英是来劝萧钰继续读书的,谢玉萝打消了这个念头。 萧英说的,都是以前的谢玉萝,她又生气做什么呢! 毕竟,萧英说的都没错。 以前的谢玉萝自私自利、嚣张跋扈、眼高于顶、目不识丁…… 萧钰目光从那十两银子种收回来,看向了萧英身后的谢玉萝。似乎是在请求自己不要怪罪萧英。 这是萧钰的好朋友,一心一意替萧钰着想,谢玉萝又怎么会因为萧英说了原主两句坏话就怪罪上了萧英呢? 谢玉萝咧嘴笑了,“萧钰,这位客人是……” 听到身后传来那软糯清甜的声音,萧英激动地说道:“你说说你,藏着掖着不让开,这回我可要好好地看看……”萧英拍了拍萧钰的手,继续说道,似乎是安慰萧钰:“这世间样貌能比的上谢玉萝的,怕是难找出两个,可是这世间比谢玉萝脾气秉性好的,那还真是一抓一箩筐,阿钰啊,人啊,看中的不能仅仅是外表,还要看内在,看眼缘。” 萧钰摇头苦笑。 萧英回头,并没有抱多大的期待会看到一张多漂亮的脸。 毕竟,萧钰看多了谢玉萝那美艳绝伦的模样,其他的姿色怕都是平庸的了。 目光落在谢玉萝的脸上时,萧英脸上的笑,僵住了。 谢玉萝? 萧英瞪大了眼睛看着谢玉萝,只当莫不是这被休了的女人又上门来找萧钰的晦气了,就见谢玉萝笑着走到了萧钰的身边。 萧钰往旁边挪了挪,将蒲团给了谢玉萝,自己坐在了一旁冰凉的地上。 这还不算,萧钰声音温柔似水,“渴了吗?” 让人大跌眼镜的是,以前说不上两句话,就改用吼的谢玉萝,竟然……竟然…… “嗯,渴了!”谢玉萝的声音像是带着蜜糖,更像是带着是一丝娇纵。 萧钰倒了一点清水,递到了谢玉萝的嘴边。 谢玉萝不愿意动手,直接就着萧钰的手,将杯子里头的水喝光了。 这还是以前的谢玉萝吗…… 她跟萧钰,不是三两句话就要吵起来,一个喋喋不休,一个黑着脸沉默不语,家里头隔三差五就闹得鸡飞狗跳的吗? 可是现在,温柔娴静的谢玉萝,满脸深情的萧钰…… 二人之间深情款款的互动,眉眼中自然而然地就流露出来的温情,这个时候的萧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阿萝,谢玉萝,不就是一个萝嘛! 谢玉萝不愿意动手,就着萧钰的手喝了三杯水。 萧钰巴不得谢玉萝麻烦自己,更恨不得她一辈子喝水都这样,看向谢玉萝的时候,这眼底的情深和温柔,看得让人艳羡。 谢玉萝声音清甜:“这茶叶好喝吗?” 萧钰点点头:“嗯,好喝。”只要是你准备的,都好喝。 谢玉萝笑:“那我明年多晒一点,你看书看得累了,多喝点这个明目。” 萧钰笑着点头,一直都是一副温柔似水的模样。 他们二人已经说了好多句话了,也没吵起来啊! 萧英摸摸鼻子,此刻感觉到浓浓的尴尬。 他刚才,背地里头可是说了谢玉萝不少的坏话啊,怕是被人嫌弃了。 376 把好藏着掖着,光想着与你和离 “那个,刚才……”萧英倒也是想得开,这谢玉萝是好是坏,都只要萧钰觉得好就行了。 “对不起啊。”萧英主动道歉。 谢玉萝眨眨眼睛:“怎么能怪萧英哥……”她笑笑,没往下说,而是看向一旁的萧钰:“萧钰,留萧英哥在家吃顿饭吧!” 萧钰声音低沉,“好。不过,你先回屋躺着,饭我会去做,你别动手。” 萧英::“……”这么温柔的萧钰,他真的是第一回见啊! 自己主动邀请人留下吃饭,自己又不动手,那还留人吃饭做什么啊,不过看萧钰那一脸的坚持,谢玉萝知道,今儿个自己是不能动手,要是动手了的话,萧钰会跟自己急眼。 没办法,只能回去继续躺着当半身不遂了。 跟萧英礼貌地打了声招呼,谢玉萝这才离开。 从头到尾都将萧钰和谢玉萝的互动看在眼里的萧英,在谢玉萝离开的那一刻,就迫切地问道:“萧钰,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之前跟她,不是相看两生厌吗?怎么现在……还有,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啊,怎么现在……” 萧钰喝了口茶,苦笑道:“你问了我两个问题,你让我先回答你哪个好?” 萧英:“无论哪个,都解释清楚了就行,我这才多久没回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怎么都不知道。” 萧钰只得一个个解释:“回来之后,她就这样了。” 不对,应该是说,在他离开萧家村,去考试的时候,谢玉萝就这样了。 那个时候的她,奔了好远,大声跟他说的话,他还如犹言在耳。 萧钰,我等你回来。 那个时候,她的声音就好像变了,变得有一种他说不出来的味道,不过那个时候,他对她,既厌恶又无奈,也就没有多加深思。 可是谁知道这回回来,她就全变了。 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全部都变了。 听到谢玉萝如今的变化,萧英这才说道:“我说呢,我这进了村子,看到子轩和子梦两个孩子洗好了衣裳回家,他们两个人喊我,我还一时半会没认出来呢!长高了,胖了,气色也好了,我当时只看到两个孩子去河边洗衣裳,心里想着,怕是他们大嫂又在虐待他们,真不是个东西,谁知道……” 虐待? 萧钰勾勾唇:“是我让他们去洗衣裳的!”就算不是个东西,也就是他不是个东西。 萧英:“……”当他没说。 “那你的意思是,你这屋子,你这房间里头的摆设,还有书架上的书,以及这枸杞芽茶叶,都是谢玉萝替你准备的?” 萧钰点点头,一脸幸福的模样。 萧英啧啧叹了两声:“真没想到,这谢玉萝原来是这副模样,以前她怎么就那个样子?把这些好都藏着掖着,都光想着要与你和离?” 这点,萧钰也没想通。 一个人的优秀、教养,是藏不住的,总会在一点一滴中表现出来,只是,以前的谢玉萝是否具备现在的这些优点,萧钰还真是一点都没有看出来。 以前的谢玉萝,自私嚣张没教养,真的完全看不出一点点的优秀。 怎么看都没有。 见萧钰不说话,萧英也知道自己这是管的太宽了,忙道:“人变好了就行,就不管其他的了,反正她好了,也是要一心一意地跟你过日子的,你就安安心心地读书,一心准备明年的考试,其他的都别多想。” 萧钰摇头:“我不打算读书了。” “那怎么能行呢?你天生就是个读书的料啊!”萧英急了,劝道:“你心怀天下,不是经常说以后要当个治天下的好官吗?你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呢?” 萧钰笑了笑:“我如今连秀才都考不上,更遑论举人,我又该如何做个治天下的好官呢?” 以前的他,父母在世,年少轻狂,发誓以后一定要走入仕途,做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可是随着父母的病逝,家道中落,一次又一次地落榜,已经打压的萧钰没有半分的信心了。 剩下的半分,也被要照顾好妻子弟妹,而给磨平了。 “如今家里家外都是阿萝在张罗,我倒是一无所成,我是个男人,这家该我撑起来的,我不能让阿萝再操心了。”萧钰坚定地说道。 萧英还要继续劝:“我听说书局下次有一大批的书要誊写,到时候这些事我都给的子轩做,也能赚点钱,贴补家用啊。” “子轩?”萧钰皱眉。 是啊,不说起抄书的事情,萧钰倒是忘记问阿萝这回事了。 “对啊,子轩的字像你,把你的风骨学了个七成,那字我一拿回去,别人就赞不绝口,说是以后要抄书,还要找子轩抄呢!”萧英正好拿了一本过来,“你看看,我还特意留下了一本书,打算给你留个纪念呢,子轩跟你一样,以后也是个读书的料啊!” 萧钰翻开书,映入眼帘的,赫然是神似他的字。 萧英:“怎么样?是不是神似你的字?” 萧钰笑着点头:“是,是像我的字。”他考完试回来之后,也见过萧子轩的字。 已经用了自己最好的所学了,写出来的字依然像是狗爬,写出这样的字的…… 萧钰这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是谁写的了! “这字可真好,想当年我跟子轩一块大的时候,这字写的还跟狗爬一样,总被先生打手心呢!这孩子,未来前途无量啊!” 萧钰笑了笑:“是啊,这字可真好。” 连他都被惊艳了。 “萧钰,你就用心读书,别的别想太多,我那边有赚钱的活我一定会想到你,行吧?” 萧英认为,自己都已经说了这么多了,萧钰该听自己的了。 哪里知道,萧钰也是个倔性子,他自己已经决定了的事情是不会在改的了。 377 这是她的初吻 萧钰将钱推了回去,认真地说道:“萧英哥,我已经决定了,不读书了。你就不要再劝我了。” 萧英急的差点没跳起来:“萧钰,我都跟你说了这么多,你这辈子怎么甘愿屈居在这山野,你有大志向啊!你不读书,何谈去实现你的心中理想,何谈去施展你心中抱负。” 萧钰已经死心了:“兴许我……真的不是读书的料。连考四年秀才都落榜,又何谈去考举人进金銮殿呢?” 秀才没考上,就不能考举人,便是考了举人,也不一定能做官,非要进金銮殿面圣,这一关又一关,都难于登天,小时候许下的诺言,不过是年少轻狂,不知者无畏的言论罢了。 四年的落榜,已经让萧钰认清了自己,也许真的不是读书的料。 萧英被堵的败下阵来,无话可说了。 他了解萧钰,竟然已经做了决定,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无奈,萧英只能作罢:“那行,既然你自己已经做了决定了,那我也就不勉强你了。不过,希望你未来不要后悔。” 萧钰眼神坚定,他做了决定的事情,就从不后悔。 “我不后悔!” 萧英叹了一口气,反正劝也劝了,他不听,也没有办法。 村长拜托自己的这件事情,只能让村长失望了。 “那行吧。反正都听你的!”萧英将这事打住不再提了,说起了自己这回来的第二件事情,一脸的激动:“阿钰啊,你快跟我说说,那唐僧师徒四人最后取到了真经没有?你倒是快跟我讲讲……” 萧钰:“……” 为什么萧英哥认为,他会知道? 谢玉萝在房间画花样子,萧钰进来的时候,她还聚精会神,全然没看到萧钰已经站在了她的身旁。 萧钰看了好几眼,觉得谢玉萝笔下的动物活灵活现,跟真的一样,要么憨态可掬,要么精明乍现,要么就是温柔善良,倒是把动物画成了跟人一样,有着丰富多样的表情。 谢玉萝画好了一张,拿起来吹吹,又放在一边。 萧钰:“你这是画的什么?” 冷不丁身边传来的声音吓了谢玉萝一大跳:“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画这副画的时候,我就来了。”萧钰笑道,坐到了谢玉萝的身边。 “萧英哥呢?我们要去做饭吧?”谢玉萝大大方方让萧钰看她画的那些花样子。 “不用做饭了,他说家中还有事情,已经回去了。” 萧英劝了自己那么久,都没把自己劝通,怕是也没心思吃饭。 谢玉萝哦了一声,安静地坐着。 萧钰从第一张翻到了最后一张,心中真是心潮澎湃。 “这些东西,是打算干嘛用的?” “卖啊,卖给绣楼,绣娘们就把这些花样子,绣到帕子上,绣到衣裳上,可好看了。小孩子们都喜欢。”谢玉萝笑道。 萧钰很少关注这些东西,淡淡地点头,将东西又整齐地放在了一旁。 放下东西,萧钰伸手揽住了谢玉萝的肩头,声音低沉,柔得似水:“身子还难受吗?” 谢玉萝摇摇头:“还好。” “还好是什么意思?”萧钰不懂,他不会有这样的感受,但是,看到阿萝痛的死去活来的样子,他感同身受。 “比昨天好些了。” 听说只比昨天好些了,萧钰又是担心,“那还难受为什么不去床上躺着?” 说完,不待谢玉萝回答,一把将人给打横抱起,吓得谢玉萝攀住了他的脖颈。 都不记得这是多少次的公主抱了。 每每都让她胆战心惊,却又欢喜地不行。 将人放在床上,谢玉萝躺了下去,萧钰也没走,就侧身躺在床上,左手撑起自己身子,就这么目光灼热地看着谢玉萝。 谢玉萝承受不了那么滚烫的眼神,喉头都有些发痒。 “萧钰……”谢玉萝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开始变哑了。 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我继续帮你敷肚子,行不行?”萧钰声音暗哑,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天知道,他说出这句话,用了他多少的力气。 他看着谢玉萝,眼神充满了期待,却也有隐隐的害怕。 怕谢玉萝拒绝。 毕竟之前,他是趁她没办法反抗。 谢玉萝咬着唇,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萧钰。 萧钰也看着她,薄薄的唇紧紧地抿着,若不是他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像是在期待她的回答又像是在害怕她的回答,谢玉萝真的要误以为他只是偶然兴起,在开玩笑。 谢玉萝声音细若蚊呐,低头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狂喜涌上心头,萧钰眼睛亮的如同星辰。 萧钰也没动,他的右手,顺着谢玉萝的衣裳,放在了谢玉萝微凉的肚皮上。 谢玉萝的肚皮有些凉,萧钰的掌心很暖。 暖的谢玉萝神情恍惚,看向萧钰的眼神越发的温柔。 萧钰也同样昏了头,看着那温柔似水的眼眸,还有那红润似血的唇,似乎都在诱惑着他。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直都自诩自制力好的萧钰再也不敢这样鼓吹自己了,回回看到谢玉萝,他就想化身豺狼,将她拆吃入腹才是最好。 喉结上下滚动,萧钰低头,慢慢地向谢玉萝靠近。 谢玉萝眸中闪过一抹惊慌,看到萧钰那英俊的脸越来越近,惊惶无措之后,谢玉萝竟然有了隐隐的期待。 这是她的初吻。 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 顷刻,那温热的柔软唇印上了她的,很快就消失了。 谢玉萝身子僵住了,手紧紧地抓住了身下的被褥,整个人像是被电给电了一下,从头到脚,酥麻的脑子都不会转了。 萧钰不比她好多少。 由于紧张,额头上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 那薄薄的唇软的像是棉花一样,萧钰身子僵得转都转不动了。 虽这个吻只是蜻蜓点水,可悸动、喜悦像是潮水一样汹涌地向他扑面而来。 酥麻地让他战栗。 萧钰后悔了,他不该蜻蜓点水一般就结束,那红润的唇中,还有更多,在诱惑着他。 “阿萝……”萧钰不敢再轻举妄动,看着谢玉萝,声音暗哑地都快要失声了。 谢玉萝面红耳赤,睁开了眼睛。 待看到萧钰的样子不比自己好多少时,谢玉萝噗嗤一声笑了。 萧钰也跟着笑了。 旋即,那些害怕慌张什么的,通通都抛向了脑后,不管不顾地低头吻了上去。 刚才若说是蜻蜓点水,这回则是缱绻反侧。 378 采蜜贼 萧钰从未尝过这般好的花蜜,他不爱吃甜的,却发誓,这花蜜,他想要尝一辈子。 等到将人放开,小姑娘的脸已经红的像是猴屁股一样了,红润的唇由于他啃咬已经微微有些红肿,眼神迷离,萧钰心疼不已,轻啄被他弄红了的红唇,本想浅尝辄止,谁知,蜜太香,他这只采蜜贼,终是又采了一波。 本只是微微有些红肿的唇,这回,红肿了。 吃中饭的时候,两个孩子默默地看着大嫂的红肿的唇发呆。 萧子梦心疼极了:“大嫂,你的嘴巴是怎么了?怎么那么肿,是哪里不舒服吗?” 萧子轩也是皱紧了眉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大嫂,要不要我去请二叔来?” 这嘴,请人来不就知道是怎么红的了,那她的脸还要不要啊! 谢玉萝娇俏地瞪了一眼对面的罪魁祸首萧钰,人家是一点事情没有,此刻心里头不知道美成什么样子了呢。 谢玉萝愤愤地,嗔道:“还不是怪那只该死的蜜蜂,把我的嘴给啄了一下。” “咳咳……”正闷头吃饭的萧钰一听,差点没被饭给噎死。 蜜蜂,他是该死的蜜蜂吗? “蜜蜂啊?大嫂,你还疼吗?”萧子梦一听是蜜蜂,知道蜜蜂蜇人可疼了。 “没事,不疼。就是肿了,明天就好了。”谢玉萝不想让两个孩子担心,忙解释道:“没事的,大嫂好着呢!” “大嫂,下次咱家要是有蜜蜂,你告诉大哥,让大哥轰它出去,蜜蜂蜇人可疼了!”小人儿说着说着,眼眶子就红了,感同身受,知道大嫂受了多少的苦。 谢玉萝没想到自己会把小丫头给弄哭了,心里直说罪过罪过:“子梦,我没事的,你看大嫂不就好好的吗?真的一点都不疼了!” 萧子梦看大嫂欢欢喜喜的样子,应该是不疼了,这才破涕为笑,给大嫂又舀了两勺子鸡蛋羹:“大嫂,吃蛋。” 萧钰抿着唇,估计是想笑。 谢玉萝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以后家里要是再有蜜蜂,我一定毫不留情地将他轰出去,让他永远都别进我的屋子。” 萧钰:“……”他是不是幸灾乐祸太过了,惹她生气了? 饭后,萧子轩去厨房洗碗,萧子梦跟着谢玉萝就进了房间。 想想她都有两天没跟大嫂睡了,也没听大嫂讲过故事了,进了房间,萧子梦生怕自己又要被大哥赶走,脱了鞋就上了床,“大嫂,我想要听故事。” 谢玉萝也上了床,“好啊!” 这小妮子在,应该能摆脱那只大蜜蜂了吧! 一想起萧钰,谢玉萝觉得自己的脸又滚烫了,不由自主就陌上红肿的唇,谢玉萝的心,跳的如擂鼓一般。 “大嫂,你的脸怎么又红了?”萧子梦好奇地问道。 最近大嫂好奇怪啊,不是嘴肿,就是动不动就脸红,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谢玉萝尴尬地不行,只能顾左右而言他:“不是想听故事吗?今天大嫂给你讲姜饼人的故事吧?” 小孩子就是好哄,可比萧子轩好哄多了,一听有故事,萧子梦立马就忘记了大嫂为什么脸又红了,兴奋地趴在谢玉萝的怀中,高高兴兴地听故事了。 萧子轩洗好了碗,也凑了进去,听故事,他也喜欢。 他也爬上了床,就坐在床边上,也聚精会神地听谢玉萝讲故事。 萧钰去洗了被单,等到将被单晾晒好了,他抬脚就去了谢玉萝的房间。 一打开房门,三个脑袋六只眼睛齐刷刷地向他看来,萧钰嘴角的笑,挂不住了…… 这么多人,是赶集吗? “大哥,你快来听故事啊,姜饼人的故事,可好听了!”萧子梦看到大哥来了,高高兴兴地招手。 萧钰:“……”他不想听故事,他想你们都走开。 不过,他还是走上了前,安安静静地在桌边坐下了。 听完了故事,谢玉萝先下了床,去了小房间。 分分钟就要换的节奏。 萧子轩一咕噜爬下了床,意犹未尽地回去睡觉,刚走了两步,就听到大哥问自己:“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萧子轩一听,回头就朝床上看,他没丢什么呀? “没啊,我东西都在!”萧子轩说道,他身上也没啥东西啊! 萧子梦已经躺了下了。 “把子梦带回去!”萧钰说道。 萧子梦一听,立刻抗议:“我不去,我好久没跟大嫂睡了。” “大嫂身子不舒服,等她好了你再过来。”萧钰尽量哄她。 萧子梦也听话,听说大嫂身子还没好,立马爬下了床,跟着萧子轩一块走了。 “那大嫂可要快点好起来,我还要跟大嫂一块睡!”萧子梦走的时候,抽搭搭地说道。 萧钰没说话。 想要再回来跟他抢女人?从今儿个开始,想都不要想了。 谢玉萝换好了东西,从小房间出来的时候,只看到坐在桌边看书的萧钰。 看到谢玉萝出来,萧钰忙放下了书,满脸欢喜地迎了过来。 二人的关系又进了一步,之前的扭捏也荡然无存。 只知道这蜜蜂不能离了花蜜,萧钰上前将人抱在怀中,循着那花蜜又吻了上去。 攫取不断,直将谢玉萝给吻的连呼吸都接不上来。 这吻,带着索取,更像是带着点惩罚。 “知道自己错哪里了吗?”萧钰终于放开了谢玉萝,在她耳畔轻声问道。 他惯会欺负人,知道自己最经不得他这般挑逗。 萧钰的声音迷人地像大海,让谢玉萝心甘情愿地沉沦。 “哪里?”谢玉萝靠在萧钰的胸膛上,声音都带着一丝魅惑人心的娇哼。 “在萧英哥那里写的书,让萧良叔送过去的钱,为何不实话实说,是你做的?”萧钰真恨不得将人揉碎了,嵌进自己的骨血里。 她的这番所为,更是让他感动不已。 379 你认识罗玉公子吗 谢玉萝脑子还算清醒:“那个时候,你那么讨厌我,我怎么敢实话实说,怕你扔了我送的东西,也怕萧英哥不让我写了!” 她当时还有另外一个顾虑,怕被人当做妖怪。 书中的谢玉萝,可是一个大文盲啊,斗大的字都不识得一个,怎么会写出那么好看的字来。 也就骗骗两个小孩子,大人怕是真当她是妖邪了。 萧钰轻笑,轻点她的鼻尖,宠溺地嗔了一句,“傻瓜。” 谢玉萝懵懂地问他:“我那里傻了?”明明聪明的很,又赚了钱,又讨了小阁老的欢心,这下更加不用死了,明明她才是最聪明的那个吧。 萧钰笑的宠溺:“好,你最聪明!”聪明的心都全给你了。 事实本就如此! 二人又腻歪了一会儿,谢玉萝想睡了,这才想起房间里头还有一个子梦呢! 天啊,她跟萧钰这样,不会被这孩子看见吧? “她不在这里。” “咦?不是说她要跟我一块睡的吗?怎么走了?”谢玉萝觉得莫名其妙。 萧钰哦了一声,说道:“兴许是跟她二哥睡习惯了,跟着阿轩走了。” 谢玉萝将信将疑。 “困了吗?休息吧?”萧钰扶着人,看她躺在了床上。 “我也有点困了……”萧钰说道,他也想躺下来,睡觉。 谢玉萝说道:“你今天也累了,也早点回去歇着吧!” “……” 刚脱好的半只鞋子,萧钰默默地又重新穿上了。 “嗯,好,晚点我来看你。”萧钰一副恋恋不舍的表情,真是…… 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干嘛多说那句话,直接躺下不就是了。 躺下去了,阿萝就不好意思赶自己走了。 路过萧子轩的门口,还听到两个孩子的说话声,萧钰敲敲门,“阿轩,你过来一趟。” 萧子轩刚开始还笑眯眯地,待看到大哥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严肃,萧子轩笑不出来了。 “大哥……” “今天萧英哥过来,问了我一件事情。”萧钰直接说道:“你跟他说,西游记的故事是我讲给你听的?” 萧子轩头皮发麻:“……” “在西游记这书还没出来之前,你怎么就知道这个故事?” 萧钰当时跟萧英的解释是,他只是听过一点,后头的也就不知道了,萧英失望而归。 萧钰还是考完试之后,才知道有西游记这个故事。 可萧子轩却在书出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这个故事。 萧子轩噘着嘴,半晌不说话,“我……”不让说啊,说了大嫂会说她的! 萧钰看他委屈的模样,心也跟着软了下来,“我不是在怪罪你,只是……你认识这个罗玉公子吗?” 天知道,他得知萧子轩比任何人都早知道这个故事的时候,他都差点欢呼雀跃了。 罗玉公子,那样才华横溢的人物,难不成,萧子轩认识他? 萧子轩看到大哥一脸期待的模样,一愣:大哥没生气?反倒,还很激动? 都吓得快要蹦出来的心立马就安定了。 “那个,大哥,这故事我也就是听人随口说的,觉得好听就记下来了呀。”萧子轩故意不说认不认识罗玉公子的话。 萧钰一听,眼神黯淡了下来:“原来如此,你回去睡吧!” 萧子轩说了声哦,欢欢喜喜地走了。回头看到大哥那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萧子轩心中异常的痛快。 呵呵,就不告诉你。 真正的罗玉公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萧子轩得意不已,就跟报了一箭之仇一样,忒爽快了,谁让你让我多写字的! 胳膊到现在都还有点疼呢! 罗玉公子的事情,就这么断了。 萧钰很是惋惜,不过,只要人出了名,终有一日,他会见到那位传说中的罗玉公子的! 谢玉萝睡的香甜,满足地翻了个身。 萧明珠已经大好了,白天会坐在祠堂里头,看看祠堂外头的蓝天白云,也不说话,安静地坐着。 萧元给她喂水喂饭,萧明珠都来者不拒,给什么就吃什么。 看到祠堂上方的窗户外头,最后一缕光消失不见,萧元点燃了油灯。 明明灭灭的烛火里,萧明珠问出了好几天都疑惑的事情:“阿元哥哥,最近我是怎么回事?怎么晚上都睡不醒呢?” 一到天黑,就睡觉,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本来睡了这么久,应该是很舒爽的,可第二天早上醒来,人还是昏昏沉沉的,全是没有睡够的头昏脑涨。 萧元又喂了一口水,笑道:“兴许是你想的太多,太过忧心了。就连晚上睡觉都会想,这人啊,想得太多,不就会头疼吗?” 是啊,她是想的太多了。 萧明珠叹了一口气,喝下了最后一口水。 外头天都黑了,萧明珠原本想着今夜不要这么早睡,一直都在努力逼迫自己,可是,没一会儿的功夫,眼皮子就在打架,天黑了,她又要睡了。 刚才还靠在柱子上的身子,缓缓地滑了下去,就像是一条僵死的泥鳅。 萧元回头看看已经滑落子地上人事不省的萧明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罗海花过来的时候,直接推门进去了。 萧元已经睡了一觉,如今正是精神抖擞的时候,与罗海花奋战了一回,罗海花就指着睡的跟头死猪一样的萧明珠,嗤笑道:“那药还管用吧?” 萧元笑道:“你说呢?要不要再试试看?” “试试就试试,这回我可要叫的声音再大点!” “骚货!”萧元将人腿往下扯,咒骂了一声。 萧家村有不少的猎户,跟萧才顺一样,都会在后半夜上山,抓回自己头天放的套子里头的猎物,怕早上去就太晚了,被人给捡走了。再新准备一个陷阱,碰到猎物多的时候,每天都能有收获。 萧金总是被田娥嫌弃,一年到头让家里人吃不上二两肉。说得多了,萧金便有了其他的歪门斜路。 让他去打猎或者下套子他是不会的,不过,不会不代表就吃不上。 他只要比那些猎户还早去,找到下套的地方,不就能找着猎物了吗? 380 一起喝水吗,嘴对嘴的那种 萧金趁着猎户还没上山,他就先上了。 倒是总能弄个野鸡野兔或者野鸭子什么的,家里头隔三差五就能吃上肉了,萧金觉得这越发是件又不费力又能吃上肉的好差事,便每天雷打不动,到点了就先上山。 这日他一样趁着猎人没上山,他先上了山,走了好久这才捡到了一只野鸡,虽然个头不大,但是蚊子腿在小也是肉,况且,这野鸡可比蚊子腿大多了。 萧金抓着猎物高高兴兴地往山下走。 只是,也不知道是今天走的远了,还是萧金太高兴了,连路都没记,走着走着,萧钰察觉到不对劲了,这平时两盏茶的功夫就能到家了,怎么今天走了这么久,还在树林里头呢? 此刻月光惨淡,眼前的路,看不太清楚。 萧金打着灯笼,前头看看,后头看看,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也没路,不由得骂了一句晦气。 没有路,只能蒙着头往前头走了,好在不是山上,这茂密的丛林只要往前走,总能走出去。 厚重的树叶踩的哗啦啦作响,萧金看着自己手上的一点光亮,在看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漆黑一团,便是个大男人心里也直打鼓。 不由得脚步就更快了,这继续往前走,眼前就慢慢地开阔了起来,走出了树林,看到一块大空地,再看看前头在惨淡的月光下的房屋,萧金长舒了一口气。 娘的,咋走到祠堂来了。 祠堂里头摆放的都是萧家村人的牌位,越走近总感觉这凉风嗖嗖的,寻常时候,萧金绝对绕道走。 可萧金突然想到萧元和萧明珠就在祠堂里头关着呢,这敲锣打鼓的心也就给安稳了下来。 两个大活人在祠堂里头关着呢,他还在外头,怕什么。 只要穿过祠堂,再往前走就是村子了,萧金也不怕,打着灯笼往前头走。 要走过祠堂的时候,突然一个女人的叫声让萧金顿住了脚。 紧接着,又是几声娇滴滴的声音跟着风,吹到了萧金的耳朵里。 萧金眼睛都瞪大了,死死地盯着祠堂的方向。 这祠堂里头就只关了萧元和萧明珠,难不成…… 萧金是过来人,这里头传来的声音用脚指头想都知道里头的一男一女在做什么。 真没想到,这一迷路不小心来到祠堂,竟然还把这两人的奸情给抓住了。 不对,也不能叫奸情,应该叫私情,毕竟男未婚女未嫁。 萧金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扭头走了。 谢玉萝在河边洗完衣裳回家,等去了萧钰房中,人已经不见了。再去柴房,锄头也不见了,看来人又下地了。 谢玉萝气的无可奈何,本想跟萧钰说说自己赚了不少的钱,不用他去赚钱的,可又怕自己伤了萧钰的自尊心,家里头的伙食和孩子们的衣着都越来越好,萧钰应该猜的到那是自己赚了钱,可是他从不过问,就连上回抓小贼得的奖赏,他看也不看。 萧钰自尊心极强。 如今他手中无一文钱财,吃的喝的用的穿的都是谢玉萝准备的,这样让他如何能接受? 所以,谢玉萝不敢直接说她有钱,只是,想了好几天都不知道该如何劝说萧钰不要下地。 正气鼓鼓的时候,她突然起身,回了房间换了身衣裳,连帽子都没戴,直接装了水拿了另外一把锄头就下了地。 远远地,就看到萧钰正挥舞着出头在开垦荒地。 谢玉萝远远地看了两眼,那俊秀挺拔的背影,拿书时翩翩如玉公子,便是拿着出头,也是潇洒恣意。 站得近了又看了两眼,谢玉萝这才不声不响地下了地,在萧钰身后跟着锄地。 她就将萧钰锄出来的地在翻整一遍,这样泥土更平整。 一个在前头挖,一个在后头整。 一个没发现身后跟了条尾巴,另外一个赌气就是不出声。都快要把一垄地挖到头了,萧钰转身,这才看到了一个娇俏的身影,正站在自己的身后,挥舞着锄头。 “阿萝……”萧钰又激动又担心:“你怎么来了?” 现在虽然还没到正午,太阳的光也没那么滚烫,但是谢玉萝什么都没戴,脸就这么暴露在阳光下,红扑扑的。 萧钰心疼地不行,取下自己的草帽就扣在了谢玉萝的头上,将人拉到了大树下遮阴:“你怎么来了?” 谢玉萝擦了把汗,把水递给了萧钰,巧笑嫣然:“你要下地,我怎么能不来?夫唱妇随啊,以后你去哪,我就跟着你去哪,以后你要干什么,我也干什么!” 这是她突然想到的法子,萧钰不是要下地嘛?那她也下,看看她累的晒的汗流浃背的模样,萧钰会不会心疼。 这是她能想到的,用自己去赌萧钰对自己的心疼。 萧钰怎么不心疼,看到谢玉萝一直都白皙的面庞如今被晒的绯红,怎么不心疼,心疼都快要疼死了。 “你个傻子!”萧钰被谢玉萝的话给说的心都是软的,他接过水,没喝,打开之后递给了谢玉萝:“你先喝。” 谢玉萝摇头:“不,你先喝吧!”他更累,更渴。 萧钰看着面前的谢玉萝,仰头望着自己,她清澈的眼眸中,有自己的影子,全部都写满了心疼。 萧钰心疼地眉头都快要皱到一块去了,他哑着声音说道:“那我们那就一起喝。”仰头灌了一口水。 “什么?”谢玉萝没听明白,一壶水怎么能两个人同时喝呢,刚问,下巴就被萧钰攥住了。 吻顺势落了下来,萧钰将自己刚喝的水喂入了谢玉萝的嘴中。 那水顺着喉管,流了进去,热气瞬间被这一波水给浇了个烟消云散,只剩齿颊留香,满面绯红。 谢玉萝羞得面红耳赤,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一起喝。 “还喝吗?”萧钰声音沙哑。 谢玉萝便是想,怎么敢。 这光天化日的,又不是没人。 381 以后再敢乱说话,小心我咬你 这周围的田地里三三两两,远远近近都有不少的村民,她被羞的不行,抢过萧钰手中的水囊灌了一大口。 萧钰见她喝了,笑得眉眼都是欢喜。 谢玉萝喝完,萧钰接过喝了。 嘴对着水壶口,没有半分的嫌弃。 能嫌弃吗? 都已经亲过不知道多少回了。 看来以前的那个水壶可以拿出来用了! 萧钰喝过了水,心疼地问道:“还不回家?” 谢玉萝摇头:“你不回我就不回!” “那要不这样,你就坐在这里等我,我就再翻一垄地,我们就回家!”前段日子阿萝身子不舒服,已经耽误了好多天了,再不把地翻出来,农时又要过了。 萧钰的声音带着些哀求,谢玉萝听不得,这么个高大的男人在自己面前低声,瞬间消磨了她所有竖起来的坚持。 “好,我等你!” 萧钰笑了笑,脱下身上的一件衣裳,将衣裳叠成个四方块,垫在了树荫底下,“在这坐着,我马上就好!” 说完,转身就下了地。 谢玉萝看地上萧钰的衣裳,她没坐,抬头看地里的萧钰。 萧钰原本锄地已经锄到了这头,他应该从这边锄回去,可是为了能抬头就看到谢玉萝,他走到了对面,从对面锄起。 他身上只剩下了一件露胳膊的短衫,包裹着萧钰看着瘦弱却依然饱满的身体。 强有力的臂膀,上头的汗珠在阳光下一颗颗闪着七色光掉落在泥土地里。 谢玉萝看了好几眼,暗自感慨,有气质的人就是有气质,不读书写字,就连种地也都这么帅气。 整个村子都找不出第二个这么好看的人来。 萧钰锄了两下地,就抬头看对面一眼,等他锄了七八下,抬头看了三四回了,树荫底下的人还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有一种饿狼发现了小白兔,想要把小白兔吃了的感觉。 萧钰挑挑眉,倒真巴不得谢玉萝是狼,自己是小白兔,他被阿萝这匹狼吃了,心甘情愿。 由于谢玉萝还在等他,萧钰也不耽误时间,很快就锄好了地,来到树荫底下,牵着谢玉萝回家了。 地里头的其他人看到萧钰和谢玉萝都下地了,一个个都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瞧着这小两口更像小两口了。” “可不是,估计明年又要喝他们的喜酒了。” 萧钰耳朵尖,听到了后头的议论,他牵着谢玉萝的手,力度又大了些。 明年除了喝孩子的满月酒,也没啥喜酒可以喝了。 明年请大家喝满月酒啊,这倒是个不错的提议。 他要加把劲了。 回到家,看到谢玉萝的脸还是绯红的,心疼极了。拿了毛巾拧干了水就往她脸上扑:“你快洗把脸,别伤着了。” 他知道谢玉萝有多看中她的那张脸,寻常出门没太阳都要把帷帽带着,从头到脖颈都遮掩地严严实实的。今儿个,太阳这般烈,她却什么都没戴,光是想想,萧钰就心疼地不行。 谢玉萝倒不是很在意。 她出门的时候,搽了厚厚的一层霜,应该也能阻挡点太阳吧,况且她现在才十五岁,晒点太阳也不会有事。 “没事的,等过两天就好了。”谢玉萝倒是不在意的模样,见他一直在照顾自己,拉着萧钰的手就往水盆里头带:“你别管我了,你快点洗洗吧,看你的手脏的!” 萧钰来的时候,在河沟里洗过了,可是没有胰子,洗的再干净,上头还是有看不到的细菌。 “你嫌脏?”萧钰问道。 “当然嫌脏了。”谢玉萝丝毫不客气地回答。 萧钰就笑:“你嫌我脏你还一路拉着我的手不撒开?” 谢玉萝脸红了,却还在辩解:“……明明是你拉着我的手。” 萧钰哦了一声:“那你为什么不甩开了呢?” “……”谢玉萝还真没甩,看着萧钰笑眯眯的样子,知道自己被他耍了,便也生气了,嗔道:“行,那你下回别拉我的手了。” 拉一回,她就甩一回。 太气人了,竟然还敢嘲笑她! 萧钰忍着笑,一本正经地模样,就来哄她:“好了,别气了。” 谢玉萝噘嘴,不理他。 那薄薄的唇微微地撅着,红润润的,像是抹了蜜糖一样。 萧钰低头,一只手捧着谢玉萝的脸,另外一只手扶在她的脑后,固定住她,然后低头,直接将那微噘的唇,含进了嘴里…… 谢玉萝:“呜……”说好了在生气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萧钰这才放开谢玉萝,二人都有些气息不稳,萧钰声音暗哑,凑到谢玉萝的耳边,轻声问她:“以后还要不要我拉你的手?” 谢玉萝脑子昏昏沉沉的,双手盘着萧钰的脖颈,脸绯红的如盛开的娇艳的樱花,声音也柔媚似水:“要……” 萧钰笑了,轻轻咬了下谢玉萝的耳垂,疼的谢玉萝嘤咛一声,萧钰似是恐吓地说道:“以后再敢说不该说的话,小心我咬你……” 谢玉萝趴在萧钰的心口,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自己的心都乱成了一团乱麻。 萧钰将人搂在怀中,一只手扶在她的脑后,一只手箍着她羸弱的腰肢,将人往自己怀中带,那眼底的渴望,强烈的让人心颤。 好不容易将心口的那一团火给压下去,萧钰终于把手洗干净了。 现在照例是萧钰进厨房做的饭,萧子轩思虑再三,跟萧钰说了自己在村里听到的事情。 “大哥,明珠姐姐要跟萧元哥成亲了。” 萧钰连眉眼都没抬,半点反应都没有。 仿佛听到的是个陌生人,萧子轩知道自己不该说这句话,不过…… 他听到的,可不单单只是要成亲这事情,他想了想,还是没把其他的那些话说出来。 事实上,他听的不是太懂,可是听了之后,他觉得那些都不是什么好话。 382 萧元和萧明珠要成亲了 作为家中的女人,萧子梦和谢玉萝的日子就舒坦多了,二人就待在房间等饭吃,萧子梦练字,谢玉萝画花样子,萧子梦时不时地抬头看看谢玉萝,又低下头写字,谢玉萝发现了好多回了,等到萧子梦第三回抬头看她的时候,谢玉萝放下手中的活,主动问她:“子梦,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大嫂说?” 萧子梦放下笔,点点头:“大嫂,珍珠姐姐要跟萧元成亲了。” 谢玉萝挑眉,这倒是好事。 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萧明珠能发现萧元一直都在她身边,兴许也想开了。 “大嫂,我总觉得萧元哥的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萧子梦无意识地说道。 不是上回在祠堂,也不是这回在自己家里,她总觉得,比这个还早的时候,她就听过萧元哥的声音。 只是,她忘记在哪里了。 谢玉萝在想萧明珠的的事情,没听到萧子梦那一声下意识地低喃。 萧明珠和萧元还有几日的祠堂要关,外头就传得沸沸扬扬,说是二人要成亲了。 至于为什么两个人要成亲,暗地里头还有一种说法。说是二人在祠堂里头孤男寡女,控制不住,在祖宗前面做了那苟且的事情。 有人听了这话之后立马就告诉了萧四婶。 从先开始的惊讶,再到气愤,恨不得打死萧元,再到后来,萧四婶也想通了,这应该不是一件坏事,这应该是件好事。 家里头还有一个顽固,萧四婶自然要先把这事情告诉萧四叔。 萧四叔正在吃饭,一听脸蹭地就变了,气得直接把碗给摔了:“好你个萧元,我还说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是个小人专门趁人之危!” 自己姑娘在祠堂里头关着,一关就是十二天啊,这孤男寡女的……他就怕会出事,这不,风言风语还真得出来了。 萧四叔气极,就要去找萧元的麻烦,萧四婶一把拉住了他:“你个死老头子,你要找人麻烦也要先听我把话说完啊!” “这还有什么话说的,他欺负我闺女,害得明珠名誉扫地,她以后还要怎么嫁人!”萧四叔吼道。 萧四婶急忙解释:“你也不想想,咱们闺女闹了萧钰那事情之后,也早就没有名誉了,你想想,萧家村还有谁愿意娶她?萧元是个好孩子,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要把明珠许给萧元吗?这桩事情之后,不就正好了了我们一个心愿嘛?他们两个不还是在一起了吗?” 萧四叔:“这怎么能一样?” 这怎么能一样呢? 以前许给萧元,是父母之命,现在俩个人在一起,这算什么?这叫婚前私通! “怎么不一样,要我看就是一样的!”萧四婶满不在乎的说道:“反正萧元都是咱们女婿,这有什么区别。你想想看,当时明珠要被关祠堂,只有萧元跪下来替她求情,还要跟着她一起受过,你说说,他要不是对咱们明珠情根深种,他能做得出来吗?他喜欢咱们家明珠,为什么就不能让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呢?” 萧四叔觉得这事情不对劲,可是哪里不对劲就是说不上来。 “明明不该这样的!”萧四叔低喃。 明明他的宝贝闺女应该体体面面地嫁出去的,怎么现在……成了这样了呢? 萧四婶倒是比他想的开:“老头子,你别多想了,你也不想想看?萧元就一个人,咱们也就明珠这么一个闺女,以后这家里头的每一样东西不都要给他们小两口吗?我们帮衬着点,萧元是个感恩的孩子,他会记得我们的好,会对明珠更好的!” 萧四叔沉默不语,他也知道,现如今,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法子了。 他沉默了下,最后只能点头:“那就这样吧!” 没有退路了。 萧四婶见老头子点了头,高兴地不行,当夜又去了祠堂。 外头的风言风语,罗海花也带给了萧元。 萧元一听就知道是他和罗海花两个人,被人听到了,误以为是罗海花。 “这事情,怕是她爹娘不会善罢甘休的!”罗海花有些担心萧元。 萧元挑眉:“我倒觉得这是件好事!” “好事?”罗海花冷笑:“你欺负了人家姑娘,还要人家姑娘爹娘给你鼓掌还说你真厉害然后把姑娘嫁给你不成?” 萧元得意地笑:“那要是真会呢?” 罗海花嗤笑:“那我把头拧给你!” 萧元果真看了看罗海花的头:“我对你的头没兴趣。要给也把下半身给我,要你一个头有什么用。” 罗海花一听就听懂了萧元的荤话,被逗得笑个不停:“你个死鬼,嘴巴真是没个正行!” 萧元听了,得意地挑挑眉。 他在等。 萧明珠他娘,一定会来找自己的。 他猜的没错,罗海花告诉自己的第二天晚上,萧四婶就来了。 二人也不知道在祠堂说了什么,反正萧四婶是高高兴兴地回家了。回家之后就把风给放了出来,说是萧明珠和萧元二人日久生情,明珠也想开了,二人出来之后就要成亲了。 都是同一个村子的,听说萧明珠和萧元走到了一块,虽然过程不是很光彩,但毕竟都是同一个村子的,大家能找到各自的归宿,这也是件好事,便也都了两个人在一块。 萧四婶高兴地很,见人就说萧元对自己姑娘的不离不弃,萧四叔心知这桩亲事来的不光彩,可一想到萧元那孩子对萧明珠不离不弃,便也只能默认了这亲事。 无论女儿的名声还在不在,萧元是她最好的归宿。 这心里头有喜事,身体也大好了,萧四叔下了床,身子又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因着高兴,生病时好几日没喝的酒也给喝上了,这一日两顿,顿顿三四杯,萧四婶也不拦着,高兴嘛! 全村的人该过自己日子的还是过自己的日子,唯独萧敬义,气得差点没气得背过气去。 那是个什么地方,那是供奉祖宗祠堂的地方,怎么能容得这些人乱来。 反正萧敬义是后悔了,本来是想让他们去面壁思过的,谁知道,竟然让祖宗们看了这么不干净的东西。 不过,萧明珠就是萧四婶萧四叔的掌中宝贝,中年才得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萧敬义也要顾忌两位老人家。 况且,萧明珠名声差不多毁干净了,还能跟萧元喜结连理,这也是一桩大好事。萧敬义也只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没再让二人在祠堂待了,而是让这两个人回了家,就跟在祠堂一样,接着关,没到十二天不准踏出家门一步。 要说萧明珠回了家,最高兴的就是萧四叔和萧四婶了,而萧元回了家,最高兴的莫过于罗海花了。 她再也不用走那一段黑漆漆看得渗人的路了,也终于不用被一个睡的跟死猪一样的人观摩他们的周公之礼了。 况且,家里头多舒服,多安全。 萧元回来的第一夜,罗海花就偷偷摸摸地去了他家。 里头外头的门都没关,罗海花推门就进去了。 二人温存一番,罗海花就问起了他和萧明珠的亲事:“你真的要和萧明珠成亲了?那成亲以后我怎么办?” 萧元笑道:“你想怎么办?” “你就算以后成了亲,你也不能不要我。”罗海花委委屈屈地说道。 萧元得意洋洋:“放心,那是自然。”那他巴不得,永远都有免费的女人。 罗海花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说说你,是不是趁着我不在,已经跟萧明珠那个啥了,不然村子里怎么会传出那样的流言来?” 这还真冤枉萧元了。 萧元:“我从未碰过她!” 罗海花张张嘴,有些不敢相信:“那那个流言……” 萧元定定地看着罗海花,不说话。 罗海花吓的心都快要从胸口跳出来了:“你的意思是说,有有人发现咱们?然后误以为是你和萧明珠?” “不然你以为呢?除了你,谁会这么无聊跑到祠堂去找我!”萧元呵呵笑道。 罗海花是说不怕是假的,半晌都没说话,也没回答刚才萧元的那一句阴阳怪气。 萧元冷笑:“怎么?怕了?” 罗海花确实是怕了。 一想到那天若是自己说话了,那肯定就被人给听去了呀。 “那大半夜的,谁这么无聊还跑到祠堂去,难道是知道了咱两的事情?故意跑过去捉奸的?”罗海花心惊胆战。 “我想应该不是,你总是后半夜过去,那会后半夜去祠堂的,应该也都是猎户,兴许是哪个猎户半夜走迷了路,不小心经过了祠堂,经过祠堂的时候正好你我二人也在,声音就被别人听了去了。”萧元如今想到的,也就只有这种可能了。 那猎户也没听清楚声音究竟是谁的,况且,这在那个时候的叫声,哪个女人的声音不都是又放荡又风骚,听谁声音都是一样的! 383 郎才女配,天生一对 转眼就到了六月中旬,谢玉萝原本想要将花样子都送到幽兰镇去,却没想到,花娘提前来找了她。 花娘只知道谢玉萝在萧家村,这进了萧家村就开始问。 最后一路疾驰了过来,正好把谢玉萝堵在家门口。 再晚点来,人就要跟着萧钰下地了。 花娘看到站在门口穿着一身短打的男子,这面容可真是一等一的好啊,哪怕这身上穿的衣裳特别的朴素简单,可也丝毫掩盖不了他身上儒雅的气质,再看一旁的谢玉萝,她身上穿了一件普普通通的衣裳,料子不好,可披在身上就跟那凤冠霞帔穿在身上的感觉差不多。 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男的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女的美丽娇媚、倾国倾城。 当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啊! 两个人也不知道怎么了,许是闹了别扭,在门口萧钰正在哄着谢玉萝。 谢玉萝依然是打定了主意的,要跟着萧钰下地的。 萧钰怎么舍得,二人在门口就缠上了,好在缠上了,要不然花娘又要继续找人了。 “花娘,你怎么来了?”谢玉萝见到来人,欣喜若狂地将人给迎了进来。 花娘笑着看了一眼萧钰,打趣道:“以前时不时就跑去镇子上的人,如今十天半个月也见不着人影,我这不是怕你过去打扰你们夫妻团聚,这不,我就只好自己过来了。” 谢玉萝嗔地看了一眼萧钰,萧钰跟花娘打了声招呼,想着这正是个好机会可以走了。 谁知道,谢玉萝看出了他的心思,三步并作两步地将人给拉着了,“走走走,跟你说件事情。” 跟花满衣的生意,谢玉萝没打算瞒着他。 正好也能让萧钰了解下家里头的经济状况,也打消他下地的念头。 几人进了堂屋,花娘在四下打量谢玉萝住的地方。 简陋是简陋了点,但是里头收拾的干干净净,东西摆放的整整齐齐,还有一两个小小的泥巴坛子,上头要么插着山间的野花,要么插着已经干枯了的树枝,也露出别样的雅致来。 同德也跟着四下打量,打量完了之后说道:“这萧夫人还真是个妙人,这屋子里头的一些小东西,竟然让她摆出了不一样的感觉,让人一看就觉得眼前一亮。” 这个家里并没有多少值钱的东西,也并没有一件精致的东西,都是一些农村里常见的,原本又土气又廉价,也不知道谢玉萝那是一双什么样的手,竟然将东西起死回生,有了一种又雅致又大气之感。 花娘边看边点头;“是啊,她本来就是个妙人!” 谢玉萝和萧钰去厨房泡茶,这时一块走了进来。 看到二人脸上的笑意,就知道这二人夫妻关系特别的好,花娘看着,也抿抿唇,跟着高兴起来。 “花娘,同德,快坐。喝口茶先。” 谢玉萝倒了茶,招呼二人一块坐下。 茶壶里泡的是花茶,里头有几朵晒干了的蔷薇花。 水倒入茶壶种,那干了的蔷薇花,又跟吸饱水一样,再次活了过来。 花娘喝了一口,觉得这茶跟平时喝的不太一样:“你这又是做了什么好东西?” “后院栽种的野蔷薇,晒干了泡水喝。夏天喝又消暑又和胃的。”谢玉萝简单地介绍。 花娘知道一到四五月份,到处都是盛开的野蔷薇花,但是便是开的茂盛,她也从未关注过它,如今看到谢玉萝用来泡水喝,且还有消暑和胃的功效,花娘不由得也赞不绝口:“还是你会鼓捣好东西。这味道也不错,带着淡淡的花香气。喝起来有齿颊留香的感觉,味道不错。” “花娘,你慢点喝,等茶水凉了,我再给您加点蜂蜜,那味道就更好了。”谢玉萝笑着说道。 花娘自然乐得吃更好地了,喝了两杯之后就放了下来,等到杯中的水凉。 边等,花娘也没忘记自己这回来的正事。 “玉萝啊,你上回给我的那几块胰子,你还记得吧?”花娘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 谢玉萝点头:“嗯,记得。” 说完,她偏头看了看萧钰,二人相视一笑。 怎么会不记得呢? 那几块胰子用的金银花,还是他们二人一块去后山摘的金银花,倒也发生了不少的趣事啊! 花娘一拍桌子,兴奋地说道:“你给的那十块胰子,四块卖出去了,六块我给了我朋友,她昨天给我来了一封信,问你可还有这样的胰子,她送了几块出去,如今全部都是找她要买的人。都说你这个胰子做的比香阁里头的还要好,又好看又好用,这香气留在身上也比香阁里卖的胰子要持久。我一得到这个消息就立马来找你,你不是会做胰子吗?你多做点,拿到京城去卖,肯定会一炮而红。” 这可是个赚钱的好门道啊! 谢玉萝也有些激动,她没想到自己随随便便做的胰子都会有那么多人喜欢! 对于花娘的建议,谢玉萝高兴归高兴,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这花汁是个很花时间很费力的东西,上回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得了那十几块,如果想要做多的,谢玉萝自知自己没有那个能力。 这山里头的金银花也就那么多,压根做不了多少。 除非有现成的花汁。 “花娘,这花汁很难得,有时候一篮子的花瓣,兴许也就只能提取出这小半碗的花汁。”谢玉萝惋惜地说道:“我这边能做的,也就只有小打小闹罢了,做个十几几十块可以,上百块就真得没有这个实力了!” 384 谁都不如谢玉萝 花娘知道谢玉萝是个有主见的人,知道她不会随随便便就放弃一件事情,如今她说出这样的话来,花娘也知道自己白来这一趟了。 确实,这花汁,是个难搞的东西! “哎,我还想着这东西也就只有你会做,我连加工胰子的作坊都给你看好了。人家正要转手呢!”花娘惋惜地说道。 谢玉萝撇撇嘴,她也同样惋惜呀! 只是,她真的没有那个实力。 “不过也没事,你还有那么多赚钱的手艺,这个没办法,咱们还有其他的办法。”花娘笑着说道:“我这回来,你总不能让我白来一趟吧?” 萧钰好奇地看向谢玉萝,谢玉萝看着他边笑边说道:“不会白来的,花娘在这里坐一会儿,我马上就来!” 萧钰跟个跟屁虫一样,谢玉萝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 如今见她要走,萧钰礼貌地跟花娘颔首,跟着谢玉萝出去了。 夫妻两个甜甜蜜蜜的模样,看得真让人又羡慕又……怀念啊。 谢玉萝回了房间,拿出上回萧钰看过的花样子,已经画了一沓了。 萧钰拿了过来,一张张地翻开看了。 里头有稀奇古怪的长着圆眼睛圆耳朵的怪物…… “这怪物是……”蓝蓝的身子,白色的帽子和袜子,有穿衣裳的,有没穿衣裳的,反正看着,挺怪异,却挺可爱的。 “这不是怪物。”谢玉萝错过头来,解释道:“这是蓝精灵。” “蓝精灵?”萧钰不知道这是什么。 “就是一群可爱的小家伙。”谢玉萝也不知道怎么去跟萧钰解释什么叫做蓝精灵。 “确实是挺可爱的。”萧钰笑道。这脸上的表情或笑或闹,倒真的……“跟你挺像的!”萧钰突然凑到谢玉萝的耳边说道。 笑起来让人心生欢喜,闹起来让人不知所措。 “啊?”谢玉萝没反应过来,耳垂突然被咬了一下,温热的气息划过,激得谢玉萝身子一颤。 谢玉萝瞪着罪魁祸首萧钰,萧钰一亲芳泽,挑眉得意地朝谢玉萝笑。 “……你”个色胚。 等到再回了堂屋,花娘看到谢玉萝脸颊绯红的模样,便也猜了个大概,这小夫妻两个,还真是好的蜜里调油啊。 谢玉萝将画好的花样子给了花娘,花娘一张张地翻了,高兴不已:“这是什么?” “这是蓝精灵。”谢玉萝挑选了好几个样子可爱漂亮的蓝精灵画了下来,还画了几朵这边书上没有记载过的花。 花娘一一问了,谢玉萝一一回答。 等到好不容易问完了,谢玉萝这才看向一旁端坐的萧钰,这人从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就是眼神温柔地看着她,看她侃侃而谈的模样,萧钰眼中满是惊艳。 上回在仙居楼,他也看到了谢玉萝的这一面。 做起事情来,认真、专注,仿佛像是她手心已经牢牢抓握的东西,抓紧了就不放手了。 萧钰看得痴迷,桌下与谢玉萝牵着的手,不由自主地又与她十指相扣,握得越来越紧了。 谢玉萝讲完了,这才送走了花娘。 花娘临走前,激动地萧钰说道:“萧公子啊,你可不知道你娶了个什么样的好宝贝啊。这样的女人,在咱们大越怕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萧钰笑笑,一脸深情。 能不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吗? 如今的谢玉萝,已经完全颠覆了女人在他心目中的印象。 他印象中的女人,最熟悉的就是母亲了。 母亲也算是大家闺秀,不过,她不认识字,也不会写字,不如谢玉萝。做的菜也一般,而谢玉萝做的饭菜,可以跟酒楼的一拼高下,不如谢玉萝。 母亲不会画花样子,不如谢玉萝。 母亲不懂药理,不如谢玉萝。 母亲不懂乐理,不如谢玉萝。 萧钰发现,自己找不到一点母亲能比得上阿萝的东西,就连母亲对两个孩子的爱,也不如谢玉萝。 谢玉萝是在用心教导两个孩子,无论是衣食住行,还是读书写字,甚至是做人处事,他惊讶地发现,好像自己也有不如她的地方。 他启蒙比她还要晚。 “你在想什么?”谢玉萝已经站在萧钰身边很久了,见他眉头一会儿舒展一会儿轻拧,便拉着他的手,摇着问道。 萧钰回过神来,低头看到了谢玉萝满脸笑意地望着自己。 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 他伸手将谢玉萝抱了个满怀,认真地说道:“阿萝,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若是对她不好,她生气走了怎么办? 他到哪里去找一个这么好的妻子。 此生能得如此娇妻,这辈子没有丝毫的遗憾了。 什么秀才举人,什么仕途抱负,如今通通都化作了一个念头:他要对谢玉萝好,对她一辈子好,疼她爱她怜她惜她,一辈子! 谢玉萝鼻子酸酸的,紧紧地抱着萧钰精瘦的腰肢。 “萧钰,我也会一辈子对你好!” 让你实现人生理想,施展才华和抱负,登上你想要的人生舞台。 萧钰还要去地里,谢玉萝像是个跟屁虫一样,也要跟着去。 萧钰看看头顶上的烈日,再看看谢玉萝那白皙娇嫩的脸,心疼地不行:“你别去。” “夫唱妇随,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说好了的!”谢玉萝不依,拉着萧钰的手就是不松开。 萧钰没得办法,只能说道:“阿萝,我要去地里种点菜,这样到时候家里就会有菜吃了,若是有得多的话,我再拿去镇子上卖,也能赚钱。” “那你不读书了吗?”谢玉萝直接了当地问道:“你一放下学业,你之前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她认真地说话,依然带着娇嗔,听得萧钰骨头都酥麻。 “阿萝,我不打算读书了。”萧钰认真地说道:“若是我一辈子只能在这里种地,你还会喜欢我吗?” 他不敢确定,可是又不能不这样做。 谢玉萝看着萧钰。 他的眼中,有担忧害怕。 385 读书,能改变人的一生 谢玉萝知道书中的萧钰从来都没放弃过读书的念头,便是经历过家破人亡,他也一样是一鼓作气地将书给读完了。 然后三元及第,金榜题名,一路高歌猛进走向阁老之路。 难道是因为她,二人有了感情,将书中描写的萧钰给改变了? “你是为了我吗?” “阿萝,我是这个家中唯一的男子,我要撑起这个家,你为了这个家,已经付出了够多的了,我不能再让你受苦。” 谢玉萝佯装自己不懂:“现在这种情况,挺好的啊,我没觉得我是在受苦。相反,我很享受这种生活。因为我有希望啊!” “阿萝……”萧钰突然震惊地抬头,盯着谢玉萝。 谢玉萝笑:“因为心存希望,所以才会把日子过成诗。你了解这种心情吗?我不需要你以后当多大的官,我只希望你,你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实现你心中的理想。你心中装着那么多的梦想,若是不去努力,等到你老了之后,萧钰,你会后悔的!” “阿萝……”萧钰不可思议地看着谢玉萝,她说她仍有希望;她说他心中有理想,就要为了理想去努力。 “我心中也有理想,我要赚很多很多钱,让大家过上好日子,所以你看,我我也一直都在努力。子轩也在努力读书写字,子梦也在努力地长大,我们都在努力,就为了以后会有更好的生活。你努力了这么多年,就因为这几次失败,就愿意放弃这么多年的努力吗?” 谢玉萝看着萧钰,眼神坚定:“人生短短几十载,你为了读书已经花了十多年的功夫了,读书的人生已经嵌入你的骨子里头的,你舍得放弃吗?” “你不会怪我,是个一事无成的窝囊废吗?”书读不好,地也不会种,钱也不会赚,萧明珠那天说的没错,他就是个一事无成的窝囊废。 谢玉萝突然吼了一句:“该死!” 说完,她强势一把拉下萧钰的脖颈,萧钰个子太高了,谢玉萝踮起脚尖,冲着刚才胡乱说话的唇直接咬了上去。 似乎是在惩罚萧钰乱说话,谢玉萝狠狠地咬了一口,萧钰闷哼一声,没动,勾着头,任由谢玉萝粗鲁地蹂躏他的唇。 实则,心里早就喜意横生,遍地生花。 阿萝啊,你怎么这般,让人只想好好疼你爱你一辈子。 谢玉萝很很低咬了两口,这才离开,怒气冲冲地瞪着萧钰:“你要是再敢乱说话,你信不信我把你舌头咬下来,呜……” 该死的萧明珠,她真想问候她祖宗十八代。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堵住了。 萧钰主动长舌长驱直入,勾着谢玉萝的丁香小舌,无处可逃。 手放在谢玉萝的脑后,禁锢着她不让她闪躲,谢玉萝也不想闪躲,跟着萧钰做这些事情,她总是充满了期待。 难道,真的是因为上辈子没有过男人,两辈子加一块了,所以才这般的欲求不满吗? 谢玉萝不去想,搂着萧钰,主动迎合萧钰。 直到谢玉萝呼吸不稳,萧钰这才放开。摩挲着她又红肿的唇,又有些自责,他总是害得她受伤。 谢玉萝好不容易找回了一口气,咒骂道:“你以后再敢乱说,哼哼……” 萧钰拍着人不住地安慰,“不说了,不说了。” 谢玉萝把自己的脸埋在萧钰的怀中,眼泪水不停地往下流,“萧钰,你以后再也不要这样了。”这小姑娘生气了,气的浑身都在打抖。 萧钰心都快要碎了一地:“我以后再也不乱说了,不乱说了。” 谢玉萝将人拉着进了房间,推着他在椅子上坐下,“你等我一下。” 她拿出钥匙,将柜子打开,再将里头锁着的一个抽屉打开,取出了放在最里头的一个盒子。 盒子也上了锁,谢玉萝放在桌子上,在萧钰的对面坐下。 萧钰眼睛一直跟着谢玉萝的动作,这个木盒子,锁了又锁,猜也猜出了里头装的是什么。 这是谢玉萝的家当。 谢玉萝小心翼翼打开了盒子,等看到里头的东西时,萧钰的眼神有些许的诧异,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 “这里头,加上上回官府奖的赏银,咱们家目前差不多有两百两银子!”萧钰抬头看谢玉萝,震惊不已。 两百两? “知道花娘为什么会来咱们家吗?”谢玉萝也不打算藏着掖着了,“我跟花满衣签订了一个合同。”她将盒子里头的几张合同都给了萧钰:“你看看吧,里头有跟花满衣的,还有跟仙居楼的,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在跟他们做生意,还算不错。” 除了官府的五十两,这三个月的时间,谢玉萝赚的就有一百五十两,在她口中,还只能算是——不错? 萧钰眉头都快要皱到一块去了。 他怎么觉得自己又娶了个女商人回来呢?这么会赚钱! 谢玉萝小心翼翼地看着萧钰,生怕自己此举会伤害到萧钰。 “我跟花满衣的合同,是每个月要画出十张花样子,这些,我脑子里头都有。”一年也就一百多张,她脑子里头的东西,画个十多年不成问题:“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吗?因为我跟着外祖父看了不少的书,以前读的书都化成了我现在赚钱的本事。” “跟仙居楼的生意,就是卖菜谱,一张菜谱十两银子,若是有新的菜色的话,可能要当下供货人,赚点差价。知道我的菜谱哪里来的吗?外祖父教我的药理,这些,若不是我读书的话,我都不懂的!” 谢玉萝把她的能干通通都归咎于外祖父的悉心教导和看书。 确实,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不读书,这些谁敢想。 事实情况是,在现代的谢玉萝,她有不少的东西也都是读书带给她。 她在大学当教授,是因为读书,她当美食博主,也是因为她爱好研究各国美食。 读书,真的能改变人的一生! 萧钰低着头,谢玉萝看不见他的表情,不过她紧张地不行,只能攥着手眼也不眨地盯着萧钰。 修长的手将合同再次叠好,小心翼翼地放回了盒子里,萧钰还没说话,谢玉萝有些紧张:“萧钰……” 萧钰这是抬头,眉眼尽是惊艳,他痴迷地看着谢玉萝,低喃:“阿萝,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萧钰……”谢玉萝不懂。 萧钰伸出手,谢玉萝自动走到他的身边,萧钰将人一把紧紧地箍在怀里。 “阿萝,这辈子休息再从我身边离开。” 这辈子,他都不会放手。 这么优秀的女子,他怎么舍得放手。 他要让自己也变得更加地强大! 谢玉萝长舒一口气,“好!” 386 小野狼啊,快变身吧 把自己的家底都透露给萧钰之后,萧钰在要下地,谢玉萝没拦着他了。 她不会介意他是高高在上的阁老,抑或者是乡间的农夫,只要是萧钰,就够了。 而萧钰,谢玉萝也给他时间,让他慢慢地考虑。 只要努力过,就不会后悔。 萧钰还是照样下地。 不过,即便是种地,他没忘记要读书。 一手是生活,一手是理想,萧钰想两只手都抓。 他天不亮就起来,一鼓作气把地给翻完,吃了早饭之后就不出去了,人关在书房里。下午则是等到太阳没那么厉害了,萧钰就又扛着锄头下了地。 等天黑了又回来。 吃过晚饭,家中的灯都灭了,唯独萧钰房中的灯,还亮着,直到很晚。 见到过谢玉萝的好之后,萧钰知道了自己的目光有多狭隘。 没错,哪怕他读了十几年的书,跟谢玉萝一比,还是狭隘。 她说人要是读书,人生就有万种可能,可不读书,人就没了选择。 萧钰没想多久,他就决定了,他一定要考个秀才。 考了秀才,就能去当教书先生。 萧钰的想法很简单,如今只以谢玉萝为中心。他目前想要做的,就是想把家撑起来,想让谢玉萝过得好。 想让谢玉萝知道,他也能让她幸福! 这是他目前唯一的执念! 萧钰打了个呵欠,闭上眼睛晃了晃神,可实在是太困了。 一连好几日都是熬夜看书到凌晨才睡,可他觉得困,却一点都没觉得累。 萧钰起身,用冷水扑在脸上,逼迫自己清醒了不少,又坐在书桌前,不放过一秒的读书时间。 谢玉萝半夜很少起来的,也没有发现过萧钰房间的灯亮到了很晚。 这天晚上喝多了汤,天气又比较凉快,谢玉萝就被尿给憋醒了。迷迷糊糊解决完,谢玉萝正要躺床上去的时候,突然就走到了窗边,想看看外头的天。谁知道,一瞥到萧钰的房间,就见书房还是亮的,谢玉萝混沌的脑子一下子就醒了。 这都丑时了,萧钰还没睡!想到每回她起来,都没见到过萧钰,她当时就猜,兴许他寅时就起来了。 丑时不睡,寅时就起,我的姑奶奶,萧钰你一天睡几个钟头! 这当人是铁打的吗? 谢玉萝一点困意都没有了,披了件衣裳就去了萧钰房中。 萧钰还在看书,看得聚精会神,没发现谢玉萝进来了。 “你在干嘛?”谢玉萝突然闯了进来,吓得萧钰差点把手中的书给扔了。 “阿萝,你怎么还没睡?” “我这是睡的刚起,好在我今儿个晚上尿急,起床了,不然真不知道,你竟然看书看的这么晚!你知不知道,熬夜对身体有多不好,你是不想要命了吗?”谢玉萝心疼地不行。 声音都有些哽咽。 萧钰看到小姑娘声音哽咽,吓得忙起身去搂谢玉萝:“别哭了,怎么好端端的,就哭了呢?” “还不是你弄得。”谢玉萝哭道:“你不爱惜你自个的身子,难道还不让人哭两声吗?又没让你哭!” 萧钰:“……”还真是个孩子。 “乖,不哭了。”孩子啊,要哄。 谢玉萝抬头,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看什么都朦朦地:“你赶快去睡觉,去睡觉我就不哭了。”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睡!”萧钰觉得自己总是被吃得死死的那一个,只要阿萝说什么,都是对的! 举着油灯,萧钰要送人回去,谢玉萝咬着唇:“送什么,你自己赶快睡觉。还有,今天不许那么早起来,被我知道要你好看!” 小姑娘磨着牙,像是要吃人的小野狼。 萧钰哦了一声,有些失望,怎么就不赶快化身小野狼呢? 他举着灯,目送谢玉萝到了门口。 人进去了,萧钰这才打算回屋,听到后头又是一串急促的脚步声,萧钰猛地回头,就见谢玉萝跑了过来,“不行,我不放心,我要盯着你睡!” 她觉得自己要是这一走,估计明儿个萧钰又要早起下地了。 萧钰眉开眼笑。 是啊,还真的得看着。 只要有她在身边,他在床上躺一辈子都行。 两人进了屋,刚开始还豪言壮语要盯着人睡觉的谢玉萝,此刻像是泄气了的皮球。盯着唯一的一张床,真得是…… 一言难尽。 她当时怎么就说了一句那样的话来。 谢玉萝当时真得只是怕萧钰会天不亮就起来,这一晚上三个钟头都没睡到,身体怎么吃得消,所以,她就跑了过来了,监督萧钰要多睡一会。 只是这白天还好,还能坐在一边盯着他睡,这大半夜的……怎么盯? 不睡觉啊?那她也熬不住啊! 只有一张床。 谢玉萝,你脑子有坑,自己送上门! “那个,要不你自己睡吧,我怕子梦一个人起来看不到我会害怕。”谢玉萝说完,扭头就要走。 只是,这送上门的小绵羊啊,想来容易,想走,就真的没那么容易了。 萧钰拉住了她,将她嵌进了怀里,他的下巴抵在她的颈窝里,声音难得的疲倦,“阿萝,我困了。” 困了就去睡。 谢玉萝哦了一句:“那你赶快去睡觉吧!” 你睡了我就走了。 萧钰嘤咛了一声:“好,睡觉。” 说完,他搂着谢玉萝,往前走了两步,就往后一倒。 谢玉萝刚想惊呼出声,就见萧钰抱着自己转了个身,他自己摔在了床上,谢玉萝则被萧钰紧紧地抱着,倒在了他的身上。 倒下去的时候,萧钰一只还紧紧地扶着她的后脑勺,另外一只手,则紧紧地箍着她的腰。 谢玉萝趴在萧钰的身上,这暧昧的姿势,惊得她的瞌睡全部跑光了。 还未细想,又被人给往上推了一下又推倒了。 这回,头枕在了枕头上。 萧钰就躺在她的身侧,一只手还放在谢玉萝的颈后,就像是,还在抱着她一样。 谢玉萝:“那个……” 她刚要说话,就听到一旁的的萧钰已经发出了细微的鼾声,这就睡着了? 这是有多困啊? 387 她怎么就没发现萧钰是个色胚呢 谢玉萝瘪瘪嘴,不好打扰萧钰,想动又不敢动,就这么僵硬地躺在床上,任由萧钰左手放在自己颈后,右手搭在她的身上。 就像是将她箍了起来。只要谢玉萝动一下,就会吵醒旁边的人。 谢玉萝不舍得将人吵醒,只得动也不动。身子僵硬得厉害,又像是在火里滚了一遍一样,又僵又热。 着实难受。 旁边的萧钰没睡着,他是在装睡。 我的老天爷,娇妻在怀,他怎么睡得着。 只是看谢玉萝很紧张很害怕,他不敢唐突她罢了。 而且,若是醒的话,她八成就要借口跑了,还不如睡着,她那么心疼自己,怎么舍得吵醒自己。 果然萧钰的这一招计谋用对了,谢玉萝不敢吵醒他! 两个人,就这么相互装睡。 原本心都扑通扑通乱跳的两个人,兴许是真的困了,做了一会儿心理建树之后,就真的睡着了。 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睡了。 外头的夜很静。 萧子轩先醒来,看看外头的天,爬了起来,穿好衣裳,来到谢玉萝屋外。 房门虚掩着,萧子轩知道这个时候子梦还在睡觉,便过去叫她起床。 大嫂不在,应该起来了,这个时候应该在厨房做早饭。 萧子梦揉着惺忪的眼睛,起来了:“二哥……” “起来吧。”萧子轩拿了萧子梦的衣裳,萧子梦穿好之后,二人去了厨房。 厨房里头冷冰冰的,连一点热气都没有。 二人又出来,脏衣裳还在屋檐下放着,大嫂没去洗衣裳,再到后院去看,也没在啊! 屋里屋外都找了,都没见到人,两个孩子吓了个半死,朝大哥房间冲去。 刚走到门口,萧子梦没头没脑地就要往里头冲,萧子轩眼尖,虚掩的门,好像看到了大嫂的鞋子…… 他一把拉住了要往里头冲的萧子梦:“你慢点!” “二哥,大嫂不见了!”萧子梦怕得快要哭了出来。 大嫂只要起来了,第一件事情就是做早饭,他们每天早上去厨房,厨房里头都热气腾腾的飘散着香味,今天怎么就没有了呢! 其他地方都没见到大嫂,大嫂去哪里了? “嘘,没走没走,你看!”萧子轩一把捂住了萧子梦要哇哇大哭的嘴,将门缝打开了一点点,指着床上的人对她说道:“你看,那床上的是谁……” 虽然满头的乌发遮得看得不是很真切,可是,那不是大嫂还有谁! “大嫂……”萧子梦张嘴就要喊,气的萧子轩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傻瓜,别喊,大哥和大嫂还没起来呢!” 生怕萧子梦还再喊,萧子轩一把把人拖回了自己的房间。 又留下两个睡得香甜的人,继续熟睡着。 谢玉萝这一觉睡的可真沉,梦里,她看到小阁老满脸笑意地看着她,眼底皆是神情,搂着她温柔似水。 可过了一会儿,小阁老又阴鸷地看着她,眼底似锋利的利刃,似乎下一秒就要将她给剐死。 她还听到了自己凄厉的嘶吼声,那嘶吼声,像是尖刃一样扎在她的心上,没过一会儿的功夫,整个世界就全部都是血红的,到处都流淌着鲜红的血。 还有自己越来越弱的呼救声。 就连梦中的自己,都那么惨啊! 谢玉萝猛地惊醒,眼睛蓦地睁大,就对上了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眸。 薄唇轻启,温柔似水,眼底的情深,稍稍安抚了谢玉萝刚才那个可怕的噩梦带来的寒意。 “醒了?” 谢玉萝默默地点点头,嗯了一声。正要起来,却发现自己还搂着萧钰精瘦的腰肢,躺在小阁老的胳膊上,而小阁老的一只手,就搭在她的腰上,将她圈在他气息浓烈的一亩三分地里。 萧钰也是刚才起来,他心思重,每回看书看到本夜,便是躺在床上,也要好一会儿才睡去,等到了第二天早上,无论头夜睡几个时辰,他都会雷打不动的醒来。 有时候好一点,会在固定的时辰醒来。 可有时候,天都还黑着,他就会醒过来,看着未亮的天发呆。 然后就睁着眼睛看着时间渐渐到自己平时起来的时候,麻木地起身,洗漱,看书,每日雷打不动,他以为这辈子都只会这样了。 谁知道,老天爷怜惜他! “阿萝……”萧钰的声音沙哑,埋首在谢玉萝的颈窝里,声音有些颤抖。 “嗯?” “你真是老天爷送给我的珍宝。” 萧钰埋首在谢玉萝的颈窝里,他的呼吸灼热,在谢玉萝的脖颈里头打着圈儿,蔓延到她的四肢百骸,滚烫的像是心都要燃烧似的。 萧钰什么都没做,就抱着谢玉萝。 谢玉萝听到他的心跳如擂鼓,她的心跳也是一样,若是萧钰能听到的话,肯定也是如小鹿一般乱撞了。 萧钰不敢动,知道自己若是乱动的话,说不定要做出什么来,他就安安静静地抱着谢玉萝,右手一下又一下地在她的后背摩挲。 心,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饿了吗?”萧钰迷人的嗓音再次响起时,谢玉萝刚想要说话,肚子不争气地“咕……”了一下。 “呵……”萧钰没忍住,笑了。 谢玉萝:“……” 真丢人,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谢玉萝脸红地不行,埋头就窝在了萧钰的怀中乱蹭,萧钰一把抓着了她,很严肃地说道:“别乱动。” 谢玉萝又不是少不更事的小姑娘,一下子就听出了萧钰严肃的嗓音里隐忍的颤抖。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真的,真的很危险啊! 她不敢乱动了,乖乖听话,一动不动地窝在萧钰的怀中,能听到萧钰的心跳慢慢地平稳下来,她知道,可以动了。 “起来了!”萧钰支起身子起来了,昨天晚上衣裳都没脱,只是有些褶皱而已。 反观谢玉萝,则没有那么好了。 她昨天睡觉的时候本就穿的又薄又短,后来要去见萧钰只加了一件外衫,也在睡觉的时候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刚一起身,萧钰的目光扫过来,谢玉萝低头一看,脸“唰”地就红了。 她的衣裳太薄了,晚上还好,这大白天的视线好,透地能一眼就看到里头的春光。 自己的外衫不见了呀,怎么起来啊! 谢玉萝不敢动,挪挪屁股又重新躺了下去,用被子遮住了衣裳都遮不住的春光。 萧钰发现了,笑着打趣:“怎么,不想起来?那要不,我们继续……”他眉眼上扬,一副登徒子调戏小姑娘的模样:“……睡觉?” 谢玉萝:“……” 她怎么就没从书里头发现萧钰是个色胚呢! 388 嫁女操了娶儿媳妇的心 萧明珠跟萧元成亲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未免夜长梦多,萧四婶找人算了个最近的好日子,就在六月底。 眼看着就只剩下十来天的时间了,萧四婶亲力亲为,把成亲的一切事宜都给包揽了。 小到一颗糖,大到萧元家的各类摆设。拜堂肯定是要在萧元家拜的,总要收拾地体体面面的! 本来就是嫁个女儿,等着夫家上前来娶就行,可萧四婶却操起了娶儿媳妇的心。 萧元只能在家关禁闭,看到萧四婶每天忙里忙外的,心里头很是过意不去:“四婶,多谢你了。要不是我还在关禁闭的话,这些事情怎么能劳烦您动手,这些本就该是我做的事情!” 萧四婶一点都不介意啊。 只要闺女后半辈子幸福,现在就让她去死都可以的! “没事,只要你跟明珠两个人幸福,你待她好,四婶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萧元捧出五两银子:“四婶,这是我身上剩下的仅有的最后五两银子了,虽然不多,您不嫌弃的话,您就拿去买点东西吧!” 说完,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一脸的不好意思。 萧四婶很是感动,看到萧元手中的五两银子,也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偏偏自己那个傻闺女,有钱怎么用不好,偏偏要把全部的家当送给别人! 若是多了五十两银子,这成亲的场面,该办得有多风光啊! 萧四婶抓着萧元的手推了回去:“钱你就收着,四婶这里有,用你的用我的都是一样的,我跟你四叔的钱,未来不都还是你的!” 萧元讷讷地,最后还是将钱收回了:“四婶,您和四叔就是我的亲爹亲娘,您放心,我萧元对天发誓,要是有敢有一点对明珠不好的地方,我就天打雷劈!” “傻孩子,你发这么重的誓言干嘛?都这个时候了,你四婶我难道还看不出来吗?你是个好孩子!明珠嫁给你,我放心啊!” “四婶,四叔现在身体还好吗?记得我送过去的酒不能断,每天都要喝才能强身健体呢!”萧元关切地说道。 “好,好得很。喝了你送去的酒,每天都红光满面的。最近家里头要办喜事,你四叔也在忙,每天都喝了两杯,我也没拦着。不过你这酒还是真好,你四叔的身体明显好多了!”萧四婶高兴地说道。 萧元呵呵一笑:“好喝也别让四叔喝太多了,毕竟是酒,喝多了也伤身子!” “哎,我知道,你四叔又不是个孩子,喝两口酒还要你惦记着!”萧四婶心里头别提多欢喜了,能够有个这么好的女婿,萧四婶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萧元看到萧四婶在屋子里头忙来忙去,他也跟在一旁出着意见,萧四婶跟看儿子一样满意不已,等确定好了要买什么东西后,萧四婶离开了萧元家。 萧元站在自己的屋门口,没见去,一直都看着萧四婶离开。 他的嘴角挂着温和的笑容,萧四婶回头看他的时候,他适时地裂开嘴,憨厚地笑了。 等到人已经走远了,脸上的笑立马消失不见,那张温和憨厚的脸像是会变脸一样,一瞬间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变得刻薄而阴狠。 他玩味地勾唇一笑,眼睛里泛着志在必得的光,得意地推开门,进了屋子。 屋子明明亮得很,可萧元却点了一盏灯。 点上灯之后,萧元举着油灯进了里屋,等把床边的一个柜子拖开之后,只见下面竟然有一个能容一个人进去的洞口,他举着油灯下去,昏暗的灯光照在里头,能看出地底下已经被人挖出了能容纳五六个人的地窖。 可是他似乎还不满足,他将油灯放在一旁,拿了锄头一点点地挖着土,直到外头的天全部都黑了,几乎没声儿了,他才提着篓子将挖到一旁的泥土,一点点地运了出去。 此刻快要六月半了,月光亮堂堂的,将整个村子照得跟白天一样。 萧成三晚上喝多了水,正好出来撒尿,他眯着眼睛嘘嘘,眼睛直睁开一条缝,却正好看到萧元从后面的树林鬼鬼祟祟地出来,手里头还提着个篓子,一路小跑回了家。 萧成三提着裤子缩在黑暗里,萧元没看到他。 萧成三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也不敢让萧元看到自己,毕竟这也不是自己的家,他提着裤子回了房间,上了床。 床上有个拱,里头缩着一个人。 萧成三掀开了被褥,带进了一丝风,里头的人睡的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嘟囔道:“怎么尿那么久?” 萧成三把手放在那女人的腰间,里头的女人抖了下:“作死啊,你手怎么是湿的?” “呵呵,刚才不小心尿到手上了!”萧成三呵呵笑道。 里头的女人一脸的恶心,翻着白眼看也不看萧成三:“你怎么那么恶心!” 这要不是许久都没有过男人,萧成三又捧了几两银子过来,自己才看不上这个人呢! 萧成三舔着脸在自己身上擦了擦,就又直接伸到女人前面,握住了女人的浑圆。 “我刚看见萧元到后面的树林去了。这么晚了,你说他去干什么?” 女人没回答男人的话,哼唧两声翻身又睡。 萧成三好奇萧元这大半夜的出来干嘛,不过都来不及眼前的女人让他好奇,毕竟,女人,可不是每天都有的! 花了几两银子,总要赚够个本回来。 这都后半夜了,他又抓着床上的女人,摇了半宿的床。 多摇两次,自己花的那几两银子,才能收回个本,这要下次再来找袁寡妇,又不知道要存多久的银子了! 389 有梦想的人生,才是完美的人生 村子里头似乎安安静静,每天村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仿佛都跟以前一样。 萧敬义正苦着一张脸往萧金家走去。 村里娃娃读书的事情,他想了好久,这才想到一个人来。 虽然没有考上秀才,可是人家的才华在那里摆着,正好萧钰也不读书了,开个私塾,若是教得好的话,这以后说不定还能以这个来谋生呢! 萧敬义一想到萧钰,立马跟几个孩子的父母商量了下,那些孩子的父母一听由萧钰来教,从第一个走到倒数第二个,一个个都点头同意,都同意让萧钰来教他们的孩子。 如今就差这最后一户了。 这最后一户是个刺儿头,萧敬义把不准。 果然,一听说自己要让萧钰教孩子们读书,萧金差点蹦了起来。 “萧钰教?他能教的好吗?” 萧敬义说好话:“他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才华学识这些是不用说的,教孩子们启蒙,肯定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萧金冷笑。 一旁的田娥也冷笑道:“他自己都没考上秀才呢!他有那个本事吗?别再把我娃给教坏了!” 萧敬义脸上的笑就这么僵住了! 田娥正在打扇子,萧大民就翘着腿坐在床上吃西瓜,田娥的扇子扇歪了,没扇到他,萧大民就哇哇大叫:“你扇哪里去呢?” 田娥又慌不迭地给他摇扇子,一刻都不能停! “你说萧钰教不出来?他教不出来你教得出来?他用脚趾头教的孩子都比你教得好!”萧敬义腾地站了起来,呵斥道。 这孩子都十多岁了,跟萧子轩一般大,看看萧子轩多听话懂事,再看看萧大民……完全被他爹娘给惯坏了! 这走了一圈儿来,大家都同意萧钰来教,就唯独萧金夫妇不同意,萧敬义气了个半死:“这是大家商量过了的结果,大家都同意由萧钰来教,你要是不同意,我也没有办法,在萧家村,我也找不到比萧钰更好的老师了。你就送你大民去镇子上去读书吧,那里的先生肯定教得更好!” 这样父母教出来的孩子,不教也罢,省得萧钰教得闹心。 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田娥见人真走了,有些担忧:“我说大民他爹,要是不送大民去萧钰那里读书,咱们还真的把大民送到镇子上去读不成?” 萧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为什么不成?咱家也不缺先生的束脩钱?你替大民准备准备,过两天我们就去镇子上读书去!” “那孩子住哪里啊?” “学院里头不是有吃住的地方吗?咱就把大民放学院!” “可这要花好多钱啊?”田娥有些舍不得银子。 萧金冷笑道:“那能花多少钱?老子就咽不下这个恶气,萧钰萧钰,一个考不上秀才的窝囊废,还能在这当教书先生,我呸!我就送大民去镇子读,到时候看看,这萧钰教出来的孩子,有哪个比得上咱们大民。” 田娥也听明白了:“就是就是,他自己是个窝囊废,到时候教出来的孩子有本事就有鬼了。” 萧敬义带着大家的意见去见了萧钰。 萧钰一听说要自己去当教习先生,有些犹豫:“大越自古以来,只有考上了秀才的学生才能去当教书先生,可是我……” 萧敬义安慰道:“你说说你,怕什么,你虽然没考上秀才,可是你的才华摆在这里的呀,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给几个孩子启蒙,那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吗?” 萧钰还是有些顾虑:“可是我……”他也没有信心教好。 萧敬义见他还在瞻前顾后地,叹了一口气道:“阿钰啊,不是我说你啊,这可真是一桩好事情,你就不要再想了。你虽然没考上秀才,可是你有这个能力。若是以后你教的孩子们都有出息,你就算没秀才身份又能怎么样,不照样比那些秀才教的好?” 萧钰闻言,没再说话。 萧敬义继续说道:“以后这名声若是出去了,你就不止这六个学生了,到时候,你这私塾越开越大,这家里头的生计不也不用愁了,你说是不是?” 萧钰这回再没犹豫,重重地点头:“好!”只要能赚钱养家,不让阿萝那么辛苦了,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萧敬义笑着拍了拍萧钰的肩膀:“那就行。就这么说定了。学堂的地方我也想好了,我家有个两间的空屋子,里头啥都没有,正好就给你用!” 萧钰感激不已:“多谢村长。” “谢什么。我该谢你的地方还多呢,咱们村这六个娃的启蒙,就全部都拜托你了。他们爹娘也没想着这些孩子以后能考秀才,能多认得几个字,不当睁眼瞎就行。” 萧钰送走了萧敬义,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有些征愣,紧接着,狂喜涌上了心头,萧钰高高兴兴地跑去找了谢玉萝。 谢玉萝这个时候正带着萧子梦在睡觉,萧钰直接推开房门就进去了。 人睡在外头,正侧着身子对着萧钰,睡的正酣。 萧钰蹲下身子,看着谢玉萝的睡颜,心情好得很,突然起了逗她的心思。 他轻轻捏着谢玉萝的鼻尖。 谢玉萝气给憋着了,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被惊醒,刚张开嘴,萧钰突然凑上前去,吻住了红润的唇,长舌没有阻拦,长驱直入,勾得谢玉萝的唇舌深深地吸吮。 谢玉萝刚睡醒,迷迷糊糊地,迎着萧钰的唇舌,跟他极尽纠缠。 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后还睡着一个萧子梦的事情。 萧钰放开谢玉萝,谢玉萝还有些恍惚。 等到睁开眼睛发现到这是在自己的房中,她无意识地翻了个身子,待看到旁边还背对着自己躺了一个小身子的时候,谢玉萝一下子弹了起来,差点没叫出来。 “萧钰,你……”谢玉萝一想到自己刚才跟萧钰的那一番混账,很有可能被萧子梦看到,谢玉萝就羞得面红耳赤,急急地穿鞋子。 刚穿好鞋子,就被萧钰拉向外头去了。 屋檐下有一丝风,外头天热得人闭气,可再怎么烫,萧钰都觉得不如自己的心烫。 他拉着谢玉萝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刚一进去,萧钰直接将门甩上,身子将人往门上一推,右手扶着谢玉萝的后脑勺,左手搂住她的腰肢,二人紧紧地贴合在一起,萧钰不管不顾,又吻了上去。 刚才要不是顾忌着旁边有萧子梦,他真的会再深入一点,吻得再久一点。 谢玉萝只觉自己呼吸都不顺畅,心剧烈跳动着,像是要从胸口里头蹦出来一样,此刻她的身子已经软得化成了一滩水,若不是萧钰将她抵在门后,怕是早就已经滩在地上了。 萧钰也好不到哪里去,身子滚烫,像是烈火灼烧着他的身子一般,明明已经在溃不成军的边缘,却还是舍不得那一丝甜软。 恨不得真的化身豺狼,将眼前的香甜连人带骨的一口吞下。 也不知道这个吻持续了多久,反正两个人的身子都酥软地像是轻轻一折就要碎了,萧钰将人搂在怀里,抵在门后,不停地调整呼吸。 他的身子,滚烫的像是烙铁一般。他虽然想要紧紧的贴着谢玉萝,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异样,还是僵硬地往后头退了退。 谢玉萝没发现,她趴在萧钰的胸口,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声,像是捶鼓一般,“咚咚咚”地响个不停。 好不容易平复好情绪,萧钰这才将人拉到了书房。 再在房间待着,他怕是真要疯了。 二人跪坐在蒲团上,面对面坐着,谢玉萝提起水壶,一人倒了一杯水。 也管不得这水是不是凉得了,反正先灭灭火先。 二人连着喝了两三杯,壶里头的水没了,萧钰心绪平复了下,这才说道:“阿萝,村长说村子里头有几个孩子想要读书,让我去当教书先生,你看行吗?” 谢玉萝放下茶碗,想也没想就回答道:“当然行啦,这可是好事!” 萧钰笑了,他就知道,无论他想要做什么事情,她都不会反对,除了不读书。 就好比,他要去种地,可以,种地加读书。 果然…… “不过你除了教书之外,可就不能做其他的事情了,闲暇的时候好好地读书,别被其他事情分了心思!”谢玉萝说道。 萧钰摇头苦笑:“……好。” 他当然喜欢读书,恨不得日日与书为伴。 他心中有远大的理想,她都懂他,并在不断地鞭策他,让他朝着自己的梦想继续前进。 有梦想的人生,才是最完整的人生。 她整个人像是一团明亮的光,带他走出黑暗和阴霾,带他走进光明和希望。 “阿萝……”萧钰轻轻低喃她的名字,如梦魇一般轻声低诉:“我萧钰何德何能,有你这么好的妻子!” 风很轻,很快将萧钰的低喃吹散了,可在萧钰心中,谢玉萝就已经是他身体里头最重要的一部分,此生,都不能割舍! 390 打扫书院的卫生 学堂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萧敬义那套没人住的两间屋子钥匙也给了萧钰。 四人拿了家里头扫把水桶抹布等,就去打扫去了。 萧敬义的这栋宅子,只有两间房间,后头一个茅厕,前面是个院子,只种了一个枣树,枣子树估计有好多年了,上头的枣子结的稀稀拉拉,树叶斑驳丛生。 两间屋子空荡荡的,里头什么都没有,这样更好打扫。 四人分工合作,萧子轩负责挑水,萧钰负责打扫房顶上的蜘蛛网,萧子梦负责打扫院子,谢玉萝则负责打扫屋子里的灰尘。 萧钰个头很高,可即便是拿了扫帚,也还差一截才挨到房顶,只得用一张椅子,踩上去擦。 谢玉萝就在一旁扫地,时不时地看看萧钰打扫屋顶,还不忘时刻地叮嘱他:“你小心一点。” 萧钰笑:“知道。” 萧钰确实是很仔细,可看到时不时就投来担忧的目光的阿萝,心里头美滋滋的,阿萝是真疼他! “阿萝……”萧钰突然扔了扫帚,喊了起来。 谢玉萝被吓了一大跳,扔了手里头的东西也跑了过来:“怎么了怎么了?” “阿萝,灰尘进眼睛了!”萧钰捂着右眼,难受地说道。 “快,把手拿开,让我看看!”谢玉萝去看萧钰的眼睛。 可不是进了东西吗?眼睛都红了。 谢玉萝心疼地不行,“我帮你吹一吹,你再多眨两下眼睛!” 萧钰一动不动,弯着身子任由谢玉萝掀开他的眼皮,撅着嘴朝他的眼睛吹了吹。 红润润的唇,就像是夏天后院盛开的大红色的蔷薇花,还有靠近时,她身上自带的一股清香,让人一闻就神清气爽。 萧钰低头,衔住了红润的唇…… “你的眼睛……”谢玉萝把人推开,心疼地不行。 萧钰一点都不在乎:“没事,这回它没用。”要亲嘴,嘴才派的上用场,眼睛直接闭上就是了!况且,他的眼睛本来就没事。 谢玉萝:“……呜” 小阁老的话好像说得没错,只是,她怎么就觉得自己有种上当受骗了的感觉呢? “大哥,大嫂,水来了……”萧子轩在外头就大喊道。 谢玉萝一急,用力推开了萧钰。 萧子轩推门进来,只顾着提水,压根就没看到迅速分开的两个人。 只看到了…… “大嫂,你的脸怎么那么红?”萧子轩关心地问道。 谢玉萝哦了一声:“天太热了,热得红脸了。” “大哥,你的脸怎么也那么红?”再看大哥的脸,真的也红的跟苹婆果一样,这样太红了吧! “我也觉得太热了。”萧钰点点头,说道。 萧子轩看看外头的天气,今天是阴天啊!就算是热,也不会热得脸红成这个样子吧! 不过,大嫂肯定是很辛苦。 于是乎,从这个时候开始,萧子轩就一直在旁边帮着谢玉萝,从刚开始搞卫生开始,到离开屋子,萧子轩就在谢玉萝的眼皮子底下,有什么重活累活都抢得去干,一副生怕谢玉萝累坏了的模样。 本打算趁着打扫卫生,再动手动脚的萧钰,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再没找到机会了。 只要他刚想要要什么动作,萧子轩就冲了出来,“大嫂,你把东西放下,我来丢出去,大嫂,你先喝口水,这个我来擦……” 这小子,简直就是阴魂不散啊! 受了极大委屈的萧钰,眼巴巴地看着前头两个一左一右围着的谢玉萝,他是一定插不进去的,哎,他好像已经有许久都没拉过小媳妇的手了,更别提,尝尝那香甜的唇了…… 只有六个孩子,再加上萧子轩和萧子梦,两个人一桌,在加上先生用的,就要五张桌子,九把椅子,还要买笔墨纸砚,孩子启蒙的书籍等等,这些都要去镇子上买。 第二天早上,萧钰和谢玉萝就起了个大早,跟两个孩子说了声,留了饭菜在锅里,二人就急急忙忙地往镇子上去了。 天刚亮,二人就已经到了幽兰镇了。 二人直接去了家具铺子,买了五张桌子,十把椅子,还要去书局买一些书。 谢玉萝如今还是女装,自然想要去兴隆书局,可萧钰却说道:“那三味书斋的老板是个读书人,待客彬彬有礼,我曾经在他那里买过两回东西,是个容易打交道的读书人,他那里也有许多书,不如我们就去他那里买吧?” 谢玉萝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只能默默地点点头:“那行,我也不懂要买什么,要不我就在外头等你吧!” 萧钰知道自己媳妇爱书,如今要去书局却说不进去,不由得有些诧异,不过他没多想,就想着谢玉萝兴许是不愿意进去,也没说什么。 到了三味书斋门口,谢玉萝径直去了旁边的一个茶摊,要了两碗茶,一盘子点心,就坐在路口等萧钰。 萧钰进了书斋,柳寻淼笑着过来迎客:“原来是公子来了?” “掌柜的认识我?”萧钰有些奇怪。 “当然认识了,公子来我这里来过两回了,自然是记得清清楚楚。”柳寻淼笑道。 能不印象深刻嘛? 想想这眼前的公子,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读书人的儒雅,这样的人,见过两次,谁能忘记? 萧钰笑了笑:“掌柜的可真是好记性。” “公子这回想要买什么书?”柳寻淼在旁边招呼:“西游记第三册已经出来了,公子要嘛?” 一听西游记最后一本出来了,萧钰激动地脱口而出:“要要要!给我一本!”他都已经等了许久了,这没看完的书,就在心里头抓耳挠腮,七上八下的,恨不得一口气就将书给读完。 柳寻淼拿了架子上最后一本出来:“公子来的可真是时候,诺,这是最后一本了。若是这回再没买到,就要再等十天了!” 萧钰抚摸着书皮上那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激动地心潮澎湃。 391 人生来平等,不分高低贵贱 罗玉公子啊,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样子的人物是,竟然能写出这样一本让人读了欲罢不能的书来! 萧钰拿了书,也不忘跟柳寻淼攀谈:“掌柜的可认识这位罗玉公子?” 柳寻淼摇头:“公子也对这位罗玉公子好奇?” “那是自然,如今哪个读书人,不想一睹这位罗玉公子的尊荣!”萧钰期许地说道。 柳寻淼何尝不想要见见这位罗玉公子:“是啊,若是能够在有生之年见到这位罗玉公子,这辈子也没有遗憾了!” 二人都是读书人,竟然惺惺相惜,产生一种相见恨晚的感情来。 柳寻淼又看了看萧钰,好奇地问道:“公子,我们之前可曾见过?” 萧钰摇头:“我只上回来买过两回书。” 柳寻淼又看了眼萧钰,总觉得这人眼熟的很,像是在哪里见过,又像不是。 萧钰又买了几本孩子启蒙的书,柳寻淼拿了寻常书院都会用的书,交给了萧钰:“全镇子上所有学堂教孩子们开蒙,用的都是这本书。想来应该不错!” 萧钰没教过孩子读书,顶多就平时教过萧子轩写字。 “那就用这本吧。”幽兰镇有三四家学堂,既然这些学堂用的是这本书给孩子们开蒙,那自然是不错的! 拿了书,付了钱,柳寻淼将人亲自送到了门口,斜方正好有一个茶摊铺子,一个白衣似雪的姑娘回头看了一眼。 然后迅速地就转了回去。 速度快的,柳寻淼压根就没看到那位姑娘的长相,只惊鸿一瞥,似乎觉得……那姑娘也有点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不过人家姑娘家,他总不能上前去追问他们在哪里见过,柳寻淼没多想,送走了萧钰,就回去了。 萧钰抬脚朝茶摊走去,谢玉萝将刚才点的茶给他倒了一碗,萧钰接过喝了,谢玉萝又给了他一块点心。 平时不爱吃甜的萧钰眉头皱都不皱一下,接过就吃了。 “书买好了吗?”谢玉萝去扒着看萧钰带回来的东西。 萧钰吃掉最后一口点心,喝了口茶润润口,点点头:“买好了,那柳老板说这书是全镇子上都会用的开蒙书,我便买了。另外……”萧钰拿出最里头的一本书,笑着说道:“回去给你讲故事,西游记最后一本买到了。” 听故事啊! 萧钰自从发现谢玉萝爱听讲故事之后,他把西游记第一册第二册全部都念给谢玉萝听了一遍。 谢玉萝:“好呀!”她都已经把这书看的滚瓜烂熟了。不过有人用那么好听的声音再给她讲一遍,也是不错的呀! 萧钰突然拍了拍脑袋,说道:“我又忘记了,你识字……”人家能看的懂书,不许要他念啊! 一直都欢喜谢玉萝识字的萧钰,突然有些不开心了。 要是阿萝不认识字的话,他又能抱着她,给她讲这么厚厚的一本故事了,真是可惜了! “没事啊,我不愿意看,你讲给我听啊!”谢玉萝上前去卖乖。 萧钰听闻,眉眼笑开了花,四下看了看,这还是在大马路上,不然的话,非要将人搂在怀里好好的尝一番滋味不可。 二人又去买了一些肉,买了两盒点心,笔墨纸砚也多买了些,这才赶去家具铺子。 萧钰买的那些东西都已经装好了,就等着人回来一起坐车回去了。 赶马车的是家具店请的车夫,是个中年大叔,既赶马车,也是一块要去卸货的,人看起来特别的老实憨厚。 “你们买这么多桌子椅子回去是做什么啊?”回去的路上,大叔就问道。 萧钰:“回去开学堂!” 那中年大叔也是有眼力见的人,见到萧钰这身上的气度不凡,看着就是个儒雅的读书人,一听人家是要回去开学堂,一脸的恭敬:“原来您是先生,真是失敬失敬!” 能当先生的人可都是考上了秀才的人。 这俗话说的好,秀才见了县太爷都可以不用下跪呢!更别提他们这些目不识丁的普通老百姓了! 那中年大叔一脸的感慨,说道:“所以说这人啊,读了书才好啊,读了书啥事情都能做,不像我们,从小就没读过书,就只能做这些脏活粗活累活,做的都是下贱的活。” 谢玉萝在一旁笑:“大叔,活计是不分高低贵贱的,人也不分!人生来就是平等的。大家都拥有读书的权利,只是,大家都没有这个观念罢了,但是我们做事情,都有同一个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的家人活的更好,靠着我们的双手吃饭,咱们每一个人都是高贵的!” 萧钰诧异地看了看谢玉萝,对她的这一番言论,如同醍醐灌顶! 人生来平等,不分高低贵贱,工作也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入朝为官做轻快活也好,下地搬运做辛苦的活也罢,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家人活的更好,过的更好! 那大叔给人赶了一辈子马车,下了一辈子的货了,从来都是被人吆来喝去,自己从未有过半点尊严,如今听到这小姑娘说他也是高贵的,这压弯了的脊梁不由得往上又挺了一分。 “夫人说的对,我们都是靠自己的双手吃饭,没抢没偷,我们也同样是高贵的人!”第一回听读书人说,自己这个靠苦力吃饭的,也是个高贵的人! “对!”谢玉萝笑着应和:“只要我们努力,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没有永远穷的人,只有一直懒的不愿意动的人。 但凡是有手有脚能做事的,在哪里都能找到事情做,到哪里都能赚钱,赚了钱就能改善家境,能让老婆孩子过上好日子,能好好地教育培养孩子,让自己的孩子未来比自己有更多的选择。 “那夫人,您说,我家孩子已经十一岁了,我送他去学堂读书,晚了吗?”大叔问道:“我没读过书,这辈子就吃了没读过书的苦,只能做苦力,可我不想我儿子跟着我一样,他现在每天放牛,若是不读书的话,就要放一辈子的牛!我也想他将来好啊,我赚钱,不就是想要让孩子们好吗?” “不晚啊,只要你想着要改变,别说是十一了,就算是二十一,也不晚。”谢玉萝说道。 “萧钰,我真希望看到大越不论大人还是小孩,可以人人读书,人人接受教育,这样,他们未来的路,会有更多的选择!”谢玉萝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萧钰惊讶地看了看谢玉萝,反手就将她的小手攥进了掌心了,郑重地说道:“一定会的!” 他相信,谢玉萝的这个梦想一定能实现的! 萧钰相信。 392 从天而降的百桶花汁 马车疾驰在山间小路上,车子上紧紧地捆着他们买来的书桌椅子,谢玉萝半靠在萧钰的怀里,屁股一颠颠的,差点没从两半颠成四半。 感受到怀中的小人儿苦哈哈的脸,萧钰一脸的心疼:“怎么了?” “疼……”谢玉萝不好意思,不过还是实话实说:“颠得疼死了!” 萧钰笑了笑,抬头看了看马上就要到村口,扬声说道:“大叔,能不能停下马车,我想和我娘子走回去!” 大叔吁停了马车,看了看,这距离也不远了,便笑道:“行嘞,那我就在村口等你们,我抽一杆烟,你们慢慢走,不急!” “好嘞!”萧钰先跳下马车,抱着谢玉萝也下了马车。 谢玉萝屁股都颠地疼死了,双脚一落地,酸疼的快要支撑不住,萧钰一把将人搂着,慢慢走向了一边。 “疼地厉害?”萧钰心疼地不行。 “还行,你扶着我站会儿,我缓缓!”谢玉萝真是苦字在心里头都不知道怎么写。 飞机啊、高铁啊,真是想死你们了。 这也就小半个时辰都不到的路,就把她颠成这样了,她还雄心大志地说以后还要去世间各地游玩呢,天知道…… “这车子没有铺垫子,确实很硬!”萧钰一只手抱着谢玉萝,另外一只手则往下去,很快就到了那个位置。 谢玉萝全身一僵,一把就抓住了萧钰的手,“你要干嘛?” “我帮你揉一揉。”看到小姑娘这么警惕,萧钰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是一头豺狼似的! 事实上,他真的想要化身一匹豺狼。 谢玉萝红着脸:“那……那不……” 用字还在口里没说出来,大掌就已经覆了上去,轻轻地揉捏了起来。他的手像是有魔力,酸胀的地方通过了揉捏之后,果真缓解了不少,谢玉萝咬着牙,只能厚着脸皮让萧钰帮自己揉两下了。 萧钰还没揉两下,谢玉萝就推开了他:“好了好了,不酸了!”再揉下去,她都要变成一团火了。 虽然不舍,但是萧钰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这青天白日的,又是在外头,若是真的…… 反正自制力什么的,他是已经不对自己抱任何的希望了。 以前是没碰到阿萝,太高估了自己。 若是在大白天的抬头,被阿萝瞧见了就真的能羞死人了。 萧钰默默跟在谢玉萝的身后,低头看了看自己那个位置,还好还好,还能见人。 又往前走了好几十米远,两个人的气息也平稳了些,谢玉萝有感官去感受外界的事物了,她吸吸鼻子,有些奇怪:“萧钰,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萧钰也闻到了:“是花香。” “是啊,好浓的花香啊,这个时候,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浓郁的花香呢!”谢玉萝顺着花香传来的味道走去,萧钰也在后头跟着,小心翼翼地护在她的身边。 二人又往前走了一百来米远,在河边看到了几十上百个木桶横七竖八地滚落在地,那浓郁的花香气味,就是从这些被滚破了的木桶里头传来的。 谢玉萝仔细看了看,喜出望外:这是花汁!这是从花中提取出来最纯粹的花汁。 木桶不远处,还有一架马车,马车外头有一个一身劲装的黑衣男子,拉着缰绳就要走。 谢玉萝欣喜若狂,朝着马车狂奔而去:“你等等,等等……” 黑衣男子皱着眉头,警惕地盯着谢玉萝:“你有事?” 谢玉萝指着那些木桶,兴奋地说道:“这些木桶,都是你们的吗?” 黑衣男子点点头:“之前是,现在已经不是了。” 谢玉萝激动道:“那你能不能把这些木桶都卖给我?” 这些花汁可都是好东西啊,之前她还婉拒了花娘做胰子的建议,就是因为没有花汁,如今这上百桶的花汁就这么从天而降,谢玉萝怎么不兴奋。 “卖?”黑衣男子警惕地盯着谢玉萝,然后又看看谢玉萝身旁站着的另外一个男子。 男子还很年轻,身上却有一股让人不敢小觑的气势。 刚才光看一个乡野村妇就这等天姿国色,再看一个村夫也是此等逼人的气势,黑衣男子冷笑:这乡下地方还真是卧虎藏龙,还有这样的人。 萧钰护在谢玉萝的身侧,同样警惕地盯着黑衣男子。 他觉得这人不似普通的车夫。 黑衣男子的视线,在谢玉萝和萧钰身上徘徊。 他在猜测这二人的目的。 在幽兰镇的这段日子,他已经找过不少家了,只是可惜,别人都只要一桶两桶,对于上百桶来说,无异于是九牛一毛。 他跟主子在幽兰镇等了十天半个月了,都没找到要全部买下去的人,后来就连冰块也都要化光了,再放下去就要全部都坏掉了,主子心一横,做了个全部丢掉的决定。 刚把东西给丢了,竟然还有人上前来,说要买? 真是可笑! 可笑归可笑,黑衣男子看向车厢里头,恭敬地问道:“公子……” “既然是丢掉了的东西,断然没有再卖的道理。夫人若是想要的话,那就权当送给夫人了吧!”车厢里头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语调清冷。 谢玉萝从不接受别人的恩惠:“无功不受禄,公子开个价钱吧,我全部都买下来。” 车厢子里头的人没说话,外头的黑衣男子脾气也不好了:“说了不卖就不卖,丢了的东西你们捡回去就是了,怎么那么麻烦!” 说完,拉着缰绳,策马扬鞭而去,谢玉萝:“那你也总得告诉我你叫什么,以后我也好感谢你啊!” “我姓苏。”车厢里传来个淡淡的声音,很快就随着疾驰而去的马车消失不见了。 苏? 谢玉萝还想问全名,马车已经疾驰而去,卷起一路的尘土。 全然不将身后的那些木桶看在眼里。 看来,果真是要丢掉了。 393 买作坊,准备大显身手 谢玉萝回头看着那些木桶傻笑。 萧钰猜出她的想法:“你还想要做胰子吗?” 谢玉萝不停地点头:“我不只是做胰子啊,我还要做沐浴露,洗发水,还有香水啊!” 沐浴露?洗发水?香水? 这些都是些什么东西? 因为花汁实在是太多了,谢玉萝先回去了,就让萧钰在这里守着,回去之后让赶车的大叔先将桌子椅子搬进了屋子,谢玉萝跟着上了马车:“大叔,我有一批货,需要你帮我运送,你看你还有没有时间?” “怎么没时间?你大叔我不就是吃这碗饭的吗?你告诉我在哪里,大叔我一定安安全全地给你送到!” 谢玉萝带着人去了河边,看到上百个木桶,那大叔也傻了眼:“我说夫人,你这些东西……” “我这木桶里头装了东西,想要您帮我送到镇子上去,您看行不行?” “行是行,可是你这东西太多了,我怕我一个人运到后天都运不完啊。” 放在外头就怕被人偷走了,谢玉萝:“大叔还有没有信得过的人,叫来一起帮忙,我要今天就全部都运完,价钱好商量!” “行,有你这句话,我就去找人,十来二十个人我保证给你找过来!” 车子只能装七八个木桶,捆好之后,谢玉萝跟着马车先去镇子上,萧钰就在原地继续守着。 马车在乡道上疾驰而去,这是往京城去的路。 黑衣人一脸的不解,问里头的人:“主子,我实在是想不通,既然有人已经要买那些花汁了,您为何不卖了?也好让咱们少些损失!” 那些花汁,一桶就将近二十两银子呢! 马车车厢里头的人正闭目养神,耳尖地听到外头的声音,他也不睁眼,而是幽幽地说道:“都丢了东西,要回来做什么!” “可是,那可是几千两银子啊!”黑衣人还是不解。 “你既然也说了是几千两银子了,这是什么地方,你要一个乡野村妇拿出几千两来买你的花汁吗?”车厢里头的人看得倒是通透。 两千两银子,这不是一笔小数目。 怕是京城都不会有这么大手笔的人,所以,何必呢! “丢了就丢了,断然没有又捡回来卖给别人的道理。”车厢里头的男子幽幽地说道。 反正不能带回去,也不会有人买下来,丢了就丢了,被人捡去也就当做了回好事了。 黑衣人想了想,就想通了。 是啊,主子是什么身份,丢了的东西,怎么可能有捡回来的道理,他们又不是捡破烂的。 不过…… 黑衣人撇撇嘴,可惜了,几千两银子啊,就这么便宜一个乡野村妇了! 一阵风吹过,掀起了车帘一角,一个面如冠玉的男子躺在车厢里,他的唇紧紧地抿着,带起唇角两边深深的酒窝。 谢玉萝直接去了花满衣找花娘,大叔将东西卸下之后,直接去找了其他的朋友,一听有生意,七八辆马车就往萧钰那边去了。 花娘有些不置信地看着谢玉萝带回来的那些木桶:“你这些东西……真的全部都是花汁?” 谢玉萝点点头:“是。” “这些东西,花了你不少的钱把?”花娘问道。 谢玉萝反问道:“花娘怎么知道?” 花娘笑了笑:“这两天我在镇子上听说有人在卖花汁,我本来想要告诉你的,不过后来听说一桶就是二十两银子,我就没跟你说。” 谢玉萝震惊不已,一桶花汁就要二十两银子? 那她这一百桶,不就是…… 二千两! 想到马车里头的那个公子将东西随意丢弃在路边,谢玉萝就撇撇嘴,她这是占了别人一个多大的便宜。 说顶了天都行! 面对花娘,谢玉萝实话实说,说出了这些木桶的来历。 花娘一听,惊讶地都合不拢嘴,“这些花汁,都……都是捡来的?” 谢玉萝点点头,看了看七八个木桶,幽幽地说道:“这还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大部队还在后头呢!” 一听说足足有一百桶,花娘震惊不已,一桶二十两,一百桶就是两千两。 花娘震惊地咋舌,不过也觉得这样挺好的! “那个人都丢了,也算是可惜了,不过好在被你给捡到了,总算没白费这些东西。” “是啊,受了别人这么大的恩惠,总要作出点成绩来,若是以后在能碰到他的话,就把这花汁的钱,还给人家。”谢玉萝既然问了别人姓名,就存了今后要回报的意思。 有了花汁,花娘立刻又去怜惜了那个卖作坊的人。 谈作坊的转让倒没有花多长的时间。 那老板急着要脱手,不仅是要盘掉作坊,也要把屋子给卖了。谢玉萝和花娘跟着他去看了一眼,这作坊虽然偏僻,却也有三间大瓦房,一个厨房,后院还有一间茅厕,前头是个大院子,院子里还有一棵水井,偏是偏了点,不过胜在这宅子大,该有的都有,而且,价格也漂亮。 谢玉萝一看就满意地不行。几人没有多费口舌,花了两盏茶的功夫,就把合同协议什么的签订好了。 谢玉萝还给了一些跑腿费给中间人,让他帮着去办房契和地契。 很快,花汁就全部都运送了过来,萧钰跟着车也过来了。 看到谢玉萝站在一处宅子门口看着他笑,萧钰一直都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了,站在谢玉萝的跟前,牵住了她的手。 谢玉萝下意识地就回握住了萧钰的手,指着宅子说道:“萧钰,你看,这里以后就归我们了。我刚刚把它买下来了。” 萧钰笑着点头:“好!”反正她做什么都是好的,都是对的! 谢玉萝规划着自己的雄心壮志:“我要把咱们做的东西做的京城去,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那是我谢玉萝做的东西!” “好!”萧钰看着谢玉萝的眼神,越来越温柔。 她的身上,有一种让人顶礼膜拜的光,优秀的让人仰望。 394 随时就随时 三间房间,原本都是用来做胰子的,不过谢玉萝打算收拾一间出来,以后要做胰子,保不齐吃住都要在这里,可能要隔个几天才能回家了。 听到谢玉萝要住在这里,萧钰眼中闪过一抹心疼。 他没说让她回去的话,幽兰镇和萧家村距离不算远,却也不近,来来回回奔波,她弱小的身子怎么受得住。 不过谢玉萝说了:“做完了事情的话,我就会回家,不过,可能要十天半个月。这些花汁,要尽快用掉,再放下去,怕是要坏了。” 萧钰点点头:“好,你就安心在这里做事,家中的一切有我,不必苦恼。”突然后悔不该去答应教孩子们启蒙的。 这样,他也能来镇子上,陪着她了。 看到萧钰这么支持自己的工作,谢玉萝踮起脚尖,主动送上了一个吻:“萧钰,谢谢你啊!” 萧钰主动攻击,将人抱住,反客为主,直将谢玉萝吻得呼吸不稳。 花汁太多了,谢玉萝一个人忙不过来,之前这个老板请的两个工人,听说还在家,谢玉萝就将二人都请了过来。 二人都是四十来岁的中年妇人装扮,其中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姓付,另外一个姓廖,二人看着憨厚老实,不像是偷奸耍滑的人。 付氏和廖氏自从知道之前的老板要把作坊给盘走,就以为自己再没事情做了,整日都在家中苦恼要去找点什么事情做贴补家用,谢玉萝就找上了门。 “你们放心,之前的老板给你们是什么价钱,我再往上调一点,若是你们做的好的话,我还会继续给你们加工资!” 二人一听就喜出望外,还要加钱啊,看着这个就跟自己的女儿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当下就应承了下来:“姑娘您请放心,我们也一定会好好的做事的,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谢玉萝笑了笑:“那感情好,不过你们说错了,我不是姑娘,我已经嫁人了!” 二人再看看谢玉萝旁边的萧钰,二人十指相扣,目光相对的时候,甜的像是蜜糖一样,实在是太养眼了。 这里还没有打扫好,不能住人,谢玉萝便让两位婶子今明两天打扫下里里外外的卫生,收拾一个屋子出来,花娘那边也帮她置办家具,只等这边收拾出来了,家具就会过来。 花娘派了马车将二人送回了村子。 这回的马车是铺了软垫的,舒服极了,谢玉萝睡了一路,等回到家,神清气爽地跳下了马车,萧钰却在后头好久都没下来。 谢玉萝好奇地挑起帘子,疑惑地问道:“怎么了?你怎么还不下来!” 萧钰苦着一张脸,委屈地说道:“我的腿……麻了!” 谢玉萝看看萧钰盘着的一条腿,“……” 能不麻吗? 她都枕一路了。 此刻都快要下午了,两个孩子等他们回来都等急了,听到外头的动静,忙跑出来开门。 谢玉萝看到两个孩子,上前抱了抱子梦,摸了摸萧子轩的脑袋,温柔地问道:“在家乖不乖?” “乖,大嫂我可乖了,我和二哥哪里都没去,就在家等你们!”萧子梦咯咯笑道。 谢玉萝将人抱在怀里,提了起来:“真的呀,那实在是太棒了……” 萧子梦抱着谢玉萝的脖子,看到两个人那亲密的模样,萧钰心里头百般不是滋味。 倒不是自己的弟妹不跟自己亲,而是,他们跟阿萝太亲了。 亲到阿萝一回家就忘记了他的存在了! “大嫂,我还写……”萧子梦本想吹嘘两下,突然就被人给强行抱走了。 萧钰将人放在了地上…… “大哥……”萧子梦嘟着嘴委屈地说道。 萧钰拉着谢玉萝的手就往房间走:“你们大嫂累了,让她休息一下!” 然而,拉着谢玉萝回了房间,留下两个孩子在院子里头你看我,我看你。 大哥把大嫂给抢走了! 谢玉萝人拉回了房间,“两个孩子都看着呢,人家话都还没说完呢……呜……” 不期然的,自己后半截子话又被萧钰给堵了回去。 这回很快就结束了,因为萧钰轻轻地咬了她一口:“以后眼睛里头只能有我,不准有别人!” “子轩子梦也不是别人啊,他们是你的亲弟弟妹妹哎!”谢玉萝辩驳道。哪里有人这样吃醋的,连自己的亲弟弟妹妹的醋都要吃。 “那也不行!”萧钰委屈地说道:“在外头,你眼睛里都有我,回到家,你眼睛里就没我了。”光被两个孩子给占据了。 谢玉萝扶额,她怎么觉得萧钰这话说的有种委屈地想要哭的感觉。 “这不是不好吗?”谢玉萝摇头苦笑:“他们毕竟是孩子,看到我们两个……这个样子,不好的!” 萧钰动不动就要抱她,吻她,这要是让孩子们看到了,怎么解释? 抱在一块倒是好解释啊,可是吻呢? 没养过孩子的谢玉萝表示这真的是个世纪难题,古往今来,都是令人极度棘手的事情! 萧钰偏不要:“那就别当着两个孩子的面,只有我们两个人在的时候,我要随时抱你,吻你……” 随时? 谢玉萝还在想这个随时是什么,萧钰又衔着她的唇啄了起来。 时而深入,时而就在唇上徘徊。 吻得压根就停不下来。 谢玉萝呼吸不稳,好不容易将人给推开,声音有着暗哑的低喃:“随时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萧钰猛地加深了这个吻。 只要没人在,他就可以想吻她就吻她,想抱她就抱她,日日如此,月月如此,年年如此,这辈子都如此。 谢玉萝:“……” 行吧! 她也那么喜欢,随时就随时吧! 395 你有玉,我也有玉 晚上吃饭的时候,听说大嫂明天开始就要住在姓镇子上,两个孩子都大吃一惊:“大嫂,你怎么突然要去镇子上住啊?那我们呢?” 谢玉萝笑道:“隔两天我就会回来一趟。况且,家里头有大哥在,大哥一定会照顾好你们的!” 萧子轩撇着嘴,看了看旁边的大哥,委屈地不行。 “大嫂,我想跟你去镇子上!”萧子梦奶声奶气地说道。 萧子轩也脱口而出:“大嫂,我也想去!你一个人在镇子上,我们不放心,就让我们跟过去陪你吧!” 萧钰眉头紧皱,冷冷地说道:“阿轩,你要跟着我一块去读书!”然后又对萧子梦说道:“你年纪太小了,在外头难免磕磕碰碰,大嫂那边有事情要做,带着你不方便,白日你跟着二哥一块去学堂。” 萧子轩和萧子梦瘪着嘴,都快要哭了! 谢玉萝虽然不忍心,可是想想也只能这样,花汁不会等她的,她要把花汁全部都用完了,就能回家了。 “不要担心,等到我事情忙完了,十天半个月,大嫂就天天在家了,你们别担心啊!”谢玉萝安慰着两个孩子。 萧子梦哭唧唧的:“那大嫂,我今天晚上要跟你睡。你回来的时候,我也要跟你睡!” 谢玉萝自然是满口答应:“行行行,跟我睡,跟我睡!” 萧钰在一旁脸迅速地黑了下去,这是他的媳妇,该跟她睡的,也是他啊! 不过他没说话,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谁能跟阿萝睡,还不一定呢! 谢玉萝一直在想着胰子上的图案的事情,二人在书房的时候,谢玉萝就跟他讨论了起来。 “你说,我们做一个什么图案好?” “图案这些都很容易被模仿,不如你做属于自己的东西,以后让别人只要一看到这上头的东西,就能知道那是你作出来的。”萧钰建议道。 谢玉萝喜出望外,抱着萧钰就亲了一口:“对啊,你说的没错,我要做一个属于咱们自己的商标!” 商标?那是什么东西? 萧钰听不懂,不过他看到谢玉萝那满脸欢喜的样子,猜测这个商标,应该是个蛮厉害的东西。 谢玉萝直接坐在萧钰的腿上,抓起笔就开始画。 “那送我们花汁的苏公子,这些买花汁的钱,我以后肯定还是要还给他的!”谢玉萝边画边说道。 萧钰点点头,抚摸着她的长发,知道她不想平白受人恩惠。 那上百桶花汁…… 花娘说了,这一桶花汁就要二十几银子,这上百桶,就是两千两银子! 便是真的只是被别人丢掉的,这也是一个大恩惠。 谢玉萝画好了,吹了吹,就递给萧钰看:“你看看这样行不行?” 萧钰接过,眼前一亮。 谢玉萝写的是两个字,一个苏字,一个玉字,可偏偏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被她用线条勾勒得极为漂亮,两个字就像是两朵花一样,既像是字,更像是花。 萧钰赞不绝口:“真的是太漂亮了!普普通通的两个字,被你写出了花来。” 谢玉萝得意不已,这可是花体字呢,整个大越,就是独一份的! “你看这个苏字,是那位苏公子的苏,虽然那位苏公子免费把花汁给了我们,可是我不能平白接受别人这么多的恩惠,这个作坊,就当是我跟他一块开起来的,以后赚了钱,要么他跟咱们入股,要么我就慢慢地将钱还给人家,还有这个玉字,虽然是我的玉,也是你的玉……” 萧钰抿唇笑了笑。 他的钰字里头,带了个玉。 阿萝的名字里,也有一个玉。 这么巧合啊,是不是老天都注定,他们这辈子都要在一块。 “怎么样?”谢玉萝见萧钰不说话,主动问道。 “妙极!”萧钰自然无话可说,自己这小媳妇的脑子里头装的事情,不需要他去教。 他就知道,她会这样做。 不平白受人恩惠,不贪不占,这才是阿萝一直都坚持的为人处世之道。 这样的女子,不卑不亢,真是让人爱惨了、爱疯了。 谢玉萝还在将字修改到尽善尽美,萧钰捧着书在看。 左手抓着谢玉萝的头发,食指勾着谢玉萝的发在手指上打着圈儿,放下,又打上,玩得乐此不疲,后来索性放了书,将谢玉萝的头发和他的头发绑在了一块。 谢玉萝也没发现,萧钰见到二人绑在一块的头发,满意极了,继续拿起了书,翻看着。 “大嫂,你还不睡觉吗?”外头突然传来了萧子梦奶声奶气地声音,吓了谢玉萝半死。 萧子梦睡了一觉,起来就没发现大嫂,就跑到大哥房间里头来了。 果然,大哥房间的灯还是亮着的,大哥在,大嫂也在呢! 谢玉萝慌忙地放下笔,这才发现她还坐在萧钰的腿上呢,慌慌张张地就要起来,“睡睡睡,这就来,就来了!” 她刚一跳起来,头皮传来一阵剧痛。 萧钰也跟着闷哼一声。 谢玉萝回头,就看到自己的头发和萧钰的头发,缠在一块了。 “怎么回事,怎么好好地把头发缠一块了?”谢玉萝一直都认为自己的头发很顺滑啊,怎么会好端端的打结呢?打结就打结吧?怎么会跟萧钰的头发缠一块去。 萧钰摸了摸又被扯痛的头皮,也装作好奇地说道:“是啊,怎么就缠一块去了呢?” 谢玉萝去扯,这才发现,这哪里是缠一块了,这分明是……被人给绑一块去的! “是你绑一块的?”谢玉萝压低声音问萧钰。 萧钰知道自己瞒不住了,他点点头,嗯了一声:“是。” “怎么这么调皮,跟个孩子似的!”谢玉萝边解开,边笑着问道。 好在她没用太大的力气,不然的话,这一小撮头发都要扯下来。 396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萧钰没笑,低着头很认真很严肃地说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移。” 解头发的谢玉萝,手顿住了。 她突然有些舍不得解开她和萧钰绑在一块的头发了。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她跟萧钰,注定要这辈子就是夫妻。 “大嫂……”萧子梦揉着眼睛,又喊了一声。 谢玉萝这才反应过来,无奈地只能解开了自己和萧钰的头发。 萧钰看着头发分开,神情有些失落。 谢玉萝回头朝萧子梦摆摆手:“子梦,你先回房间,大嫂马上就来。” 萧子梦半信半疑地听了谢玉萝的话,还不忘说道:“大嫂,你快一点。” 萧钰:“……”哎,自己的亲妹妹,不能扔出去啊,不然,跟他抢媳妇的人,无论男女老少,他都不会心慈手软。 萧子梦走了,谢玉萝突然抱住了萧钰。 萧钰低头,谢玉萝踮起脚尖就吻了上去。 “阿萝……”萧钰神情激荡。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萧钰,我们的头发已经缠到一块了,这辈子你只能有我一个女人!” “傻瓜。”萧钰低头吻了吻她,紧紧地抱着了谢玉萝。 真是舍不得啊,她要回自己房间睡了。 也不知道何时,小姑娘能一直躺在自己的身边呢? 闭眼前,都是她,睁开眼时,第一个看到的也是她,那样的日子,真的让人充满了无限的期待啊! 第二天一大早,谢玉萝就要走了。 萧钰由于要去教书,只能将谢玉萝送到村口。 二人在村口,难舍难分。 萧钰不舍得谢玉萝走,再三叮嘱她在外头一定要好好地照顾自己。 谢玉萝点点头,虽然昨天已经将话给说了个干净,不过还要再三说一遍:“你好生地照顾好两个孩子,我明天晚上就会回来。记着,千万不要让两个孩子下水,知道吗?” 现在天气热,孩子就喜欢找水玩,可是这河是个多么危险的地方,所以谢玉萝从来不敢让两个孩子下水,就算是去洗衣裳去挑水,也是再三叮嘱,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能玩水嬉戏。 萧钰点点头:“我知道的,你放心,阿轩阿梦我都会照顾好的,倒是你,一个人在外头,一定要好好地照顾自己!” 谢玉萝:“放心吧,我都这么大的人了。” 萧钰笑笑,没将你在我心目中就是个孩子的话说出来。 他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一把搂住了谢玉萝。 “这在外头呢!”谢玉萝下意识地就脱口而出。虽然是夫妻,但好歹也是在外面啊,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萧钰不管那么多,后来谢玉萝就回自己房间睡了,二人直到现在才见面,他怎么忍得住。 低头,吻住了说话的嘴,不过很快,他就放开了谢玉萝。 “你好生照顾自己,不用担心我们,路上注意安全!” 二人在村口分别,直到萧钰看不到谢玉萝的身影,这才转身回去。 今天学堂开课,耽误不得,不过,这课就只上到下午,还有很多空闲的时间。 谢玉萝马不停蹄地赶到了镇子上,先去了刻坊,将自己要用的花样跟师傅说了,这才回了作坊,付氏和廖氏已经在等她了。 院子里头里里外外都收拾地干干净净,她的房间也收整出来了,里头是新买的床和桌子柜子,铺盖也收拾好,很是整洁。 这些都是次要的,关键是做胰子。 两个人好在是个老手,谢玉萝把自己的要求一说,两个人都懂了。 看到二人手脚麻利,谢玉萝就想起自己想要做的沐浴露洗发水和香水。 这上百桶的花汁果真是个宝贝,里头的花汁全部都是从花瓣里头提取出来的,一打开木桶就香气四溢,纯得不行。 按照前世自己也做过一些手工的沐浴露洗发水,还有香水,谢玉萝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头一点点的摸索。 胰子在这里是常见的东西,谢玉萝放心将这些交给他们,可是洗发水沐浴露和香水,那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东西。 如何加工,自然只能谢玉萝一个人知道。 忙活了一天,三人忙的脚不沾地,随随便便吃了口饭,忙得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谢玉萝出去了一趟,带回来了刻的图案。 两个妇人没见过字写的跟花一样的图案,都惊叹不已。 等到太阳快要落了,看不见了,几人这才停手。 两个妇人就已经做好了十块模子的胰子了。 一块模子能做十二个,十块就是一百二十个,在阴凉通风的地方晾晒两个晚上,胰子就做成了。 作坊只剩下谢玉萝一个人了,她看着收出来的房间里头摆放的满满当当的模子,上头苏玉两个花体字,印的又清楚又好看,胰子表面光滑,有浓郁的花香气味,谢玉萝满意不已。 回了房间,谢玉萝继续鼓捣她想要做的其他东西。 萧钰到镇子上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街上三三两两的行人,还有一些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夜食摊子。 闻到摊子上传来的面香味,萧钰想了想,去要了一碗,加了肉。 他没在摊子上吃,说好了明天会把碗还回来,连碗带筷子都拿走了。 谢玉萝伸了个懒腰,看到已经被自己鼓捣出来的沐浴露,一沾水就能搓出泡泡,而且,清洁能力也不错,谢玉萝满意极了。 这沐浴露不比得胰子,胰子卖二十文一块,这沐浴露就要卖上百文了。 物以稀为贵,这沐浴露里头的花汁,用的可比胰子里头多多了。 看来,还要再去买一些好看的罐子来,若是没有的话,还要定做,好东西配好包装,才能卖的起价钱! 397 就不知道照顾自己 “笃笃笃……” 谢玉萝刚把东西收好,外头就传来了敲门声。 谢玉萝一听敲门声,有些慌神。 这个时候,会有谁来? 好在她也不怕,拿起房间的一根木棍提在手上,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 敲门声音不疾不徐,似乎有些熟悉。 “谁?”谢玉萝沉声问道。 “阿萝,是我……”听到外头的声音,谢玉萝的害怕一扫而空。 是萧钰。 谢玉萝都没来得及细想萧钰怎么会过来,连忙上前将门打开了。 “萧钰……” 刚要扑上前去,萧钰往旁边退了好几步,惊呼:“哎哎哎,别过来,别过来,小心烫!” 谢玉萝张开的双臂就这么僵在了半空中,萧钰手中正捧着一个碗,笑道:“饿了吗?我刚才在摊子上买的肉丝面!” 一大碗的肉丝面,还冒着滚烫的热气。 谢玉萝摸摸肚皮,好像有点饿了。 她是不是晚上没吃饭啊?好像还真的没吃哦! 谢玉萝接过面,张口就吃,看到她吃的狼吞虎咽的模样,萧钰心疼地不行:“晚上吃了饭没有?” “吃了吃了!”谢玉萝含混不清的回答,她要是回答没吃,肯定要被萧钰数落一顿不可。 “哦,吃了呀?”萧钰起身,在周围转了转:“你晚上自己煮的饭?” 谢玉萝张嘴就回答:“嗯嗯嗯,自己煮的。” 萧钰:“……”他不说话了,静静地看着狼吞虎咽的谢玉萝。 谢玉萝这才反应过来,他在套她的话呢。 家里头除了一口锅,油盐酱醋米面碗盆都没有,怎么煮饭啊! “晚上没吃?”萧钰顾不得责怪,只恨自己来得晚了。 谢玉萝瘪着嘴,有些不好意思:“我……忘记了!” 萧钰一个板栗轻轻地敲了过去:“饭也会忘记吃?” 谢玉萝喝完了最后一口汤,心满意足:“你这不是送过来了吗?我还是吃饱了呀!” “那我要是不来怎么办?你还打算饿一晚上的肚子不成?”萧钰无奈又心疼。 谢玉萝这才反应过来:“你怎么来了?子轩和子梦怎么办?” 萧钰:“他们在家好好地,你不要担心他们,倒是你,我一没看着你,没想到你竟然连晚饭都不吃。”是谁临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说是一定要吃饱吃好,他照做了,可某人呢…… 哼哼! 谢玉萝也想起了自己叮嘱萧钰的话,呵呵不好意思地笑了:“真得是太忙了,不记得了,不过你放心,明儿个我就回家,你做好吃的给我吃,行不行?” 萧钰点点头,刮了下谢玉萝的鼻尖:“你个傻子!” 二人就抱在了一处,坐在院子门口的台阶上,仰头看月亮。 刚过十五啊,月亮依然亮得很,谢玉萝就窝在萧钰的怀中,心满意足地不行! 一天没见,萧钰抱着谢玉萝不停地啄吻。 谢玉萝没拒绝,攀着他的脖颈跟着他的唇舌一起追逐。 “阿萝……”萧钰的声音低沉,听的谢玉萝骨头发酥:“萧钰!” “有没有想我?” “有!”谢玉萝实话实说,忙起来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可只要一清闲下来,脑子就控制不住了,就想萧钰,就想他! “呵呵……”萧钰轻笑,又在轻啄了下她的唇,这才放开了她:“我也想你!”好想好想,想的都快要控制不住了,他不想教课了,他就想跑到镇子上来! 所以一下了课,萧钰回家给两个孩子做了晚饭,自己随随便便地吃了点,叮嘱了下两个孩子,就马不停蹄地赶到镇子上来了。 不过时间还是晚了,下回,他一下课就来镇子上。晚饭,就让两个孩子自己去做吧! 反正也就是一餐,实在不行,中午多做一些,晚上让两个孩子随便热了吃了。 打定了主意,萧钰有了个想法,他要早点过来,来给阿萝做饭吃! 谢玉萝还不知道萧钰有这个想法。她累了一天,中午又没休息,困了。 好在烧的水已经开了,留下一些喝的,萧钰兑了两桶温水洗浴。 萧钰先洗的。 他只带了一套里头的衣裳换洗,白色的中衣中裤,等到谢玉萝进来的时候,他正安静地坐在油灯前看书。 萧钰的脊梁挺得笔直,修长的手指捧着书,看的聚精会神。 雪白的中衣,墨黑的长发,英俊的眉眼,当真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人一样。 谢玉萝不禁看得痴了,倚在门框上,看得眼都不眨。 萧钰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谢玉萝盯着自己看,眼中尽是痴迷。 一直都松软的身子陡然一紧,萧钰无奈地放下书,知道自己是看不下去了。 屋中只有一张床,自然是要一块睡的。 谢玉萝也没那么矫情说要给人家打个地铺什么的,他们是夫妻,睡在一起很正常。 门锁了,油灯放在了床边上,坐在床沿上的两个人,还坐着。 萧钰声音沙哑:“天色不早了,早些睡吧!” 谢玉萝嗯了一声,拖了鞋子,爬上了床。 由于太过紧张了,鞋子被她踢飞了一个,飞了好几步远,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萧钰起了身,走了过去,将谢玉萝的两只鞋子并排放好。 然后,他也脱了鞋子。 没躺下去之前,萧钰先将油灯吹灭了。 屋子陷入了一片黑暗。 谢玉萝抓着被子,紧张地心扑通扑通乱跳。 她也想得开,若是萧钰真的对她有那个想法的话,她也欣然接受。 萧钰上了床,他刚一靠近,周边的气息都变得热烈起来。 一只手伸了过来,谢玉萝微微一抬头,胳膊就从她的脖颈伸了过去,谢玉萝睡在了他的胳膊上。 萧钰的另外一只手,抱着谢玉萝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谢玉萝的脸,就对着萧钰胸口。 两个人的距离,近得只有一断半根手指的距离。 谢玉萝能感觉到身下有什么东西在顶着她,脸唰地一下子就红了。 萧钰也察觉到了,忙把腿往后头挪了挪。好在是夜晚,萧钰又抱着谢玉萝,她看不到自己尴尬的模样。 萧钰不动,谢玉萝也不动,就乖巧地任由萧钰抱在怀里。 这回,随时说要吻她的人,没吻她,就安安静静地抱着她,没有做半点其他的动作。 累了一天了,又处在这样的环境下,谢玉萝先是小鹿乱撞了好一会儿,见萧钰还没有动作,心就稳了,慢慢地就睡着了,发出了阵阵细微的喊声。 萧钰快要疯了! 身下的感觉真的是太不好了,可是他不想伤害谢玉萝,只能强撑着,上边抱着软玉,下边就犹如炼狱! 398 他一走,她就开始想他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萧钰醒过来的时候,外头的天还是暗的,怀中的人儿还安静地睡在他的怀里。 右手已经发麻了,萧钰缓缓地抽了出来,不敢吵醒谢玉萝。等到抽回了手,萧钰撑起了上半身,痴痴地看着谢玉萝。 小姑娘的脸绯红,好看地像是想要一口咬下去的苹婆果。萧钰飞快地在她的额头上烙下滚烫的一吻,然后翻身就下了床。 他不敢再做其他的工作,一是怕吵醒谢玉萝,二是怕自己走不了了。 今儿个还要上课呢,再不走的话,他这个先生,就要迟到了。 昨天刚跟那些孩子强调上学的规矩呢! 萧钰穿戴好了衣裳,他穿的还是昨天的外衣,昨儿个晚上洗好了之后就挂在外头晾着,干是干了,但还是有些潮潮的,阿萝的衣裳他则挂在外面去晒了。 萧钰洗漱好之后进来看了下。 谢玉萝还在睡。 萧钰不忍将人吵醒,可还是不得不将人吵醒,外头的门还要锁上呢,不然她一个人在家,他不放心。 “阿萝……”萧钰轻轻地摇她。 谢玉萝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一眼就看到蹲在自己面前的萧钰。 她伸开双手,一把就揽上了萧钰的脖颈,声音软软糯糯,带着还未睡醒的轻吟:“萧钰……” 萧钰:“……”他真不该叫醒她的! 这一声萧钰叫的他,压根就不想走了! “我要回村子里了,你再睡会,不过你要跟着我出去栓下门,不然我不放心。”萧钰哑着声音说道。 谢玉萝哦了一声,双手用力,揽着萧钰的脖颈坐了起来,然后又半个身子趴在了萧钰的身上。 手下的触感有些潮潮的,谢玉萝捏了两把,这是萧钰衣裳没晒干。 “你这衣裳没干!”谢玉萝心疼不已:“穿湿衣裳会生病的!” 萧钰不在乎:“不怕,等太阳出来就晒干了,没事的!” 谢玉萝知道萧钰就只有两套衣裳换洗,抿了抿唇,坐了起来。 她的里衣很薄,半夜看不清楚,此刻有些光亮,朦朦胧胧。 胸前的那抹春光,激得萧钰浑身僵硬,某个地方…… 萧钰慌不迭地拿了件衣裳给谢玉萝披上,声音哑地跟中了毒一样:“你快把衣裳穿上,早起凉!” 谢玉萝任由萧钰帮她披好衣裳,系好腰带:“早起天凉,我不在身边,好好照顾自己。” 谢玉萝趴在萧钰身上打了个呵欠,“嗯,晚上我就回去了!” “怎么回去?要不要我来接你?”萧钰问道。 “不用,花娘说下午会让同德送我回去!你别担心。” 萧钰想起了那个叫同德小伙计,是个老实人,这才放下心来。 “好,那你路上小心点,我等你回家吃饭。”萧钰紧紧地抱了抱人儿,然后低头去寻谢玉萝的唇。 谢玉萝被惊醒,忙捂住了唇,说道:“我没洗漱呢,臭!” 萧钰一把拉开她的手,含住了那红润的唇。 谢玉萝:“……” 书中说小阁老有洁癖一定是假的! 要知道,书中后期的萧钰,从不会用别人用过的东西,讨厌别人跟别人的任何触碰。 谁要是动了他,他就要把别人的手给砍下来。 吓死个人嘞! 可是现在呢,她都没刷牙啊,不臭吗? 萧钰很快就结束了这个吻,依然意犹未尽,倒不是嫌臭,他觉得香的很,是因为,他要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乖,我真的要走了!”萧钰起身,真的走了。 谢玉萝在门口送他,萧钰不走。 “你先走。”谢玉萝还想目送萧钰离开。 “你先进去,把门锁上,锁好了我再走!”萧钰不走,非要看着她锁上门他才放心。 谢玉萝也不敢耽误萧钰的时间,再耽误下去,萧钰真的要迟到了。 “好,那我锁门了!”谢玉萝缓缓地将门关上,萧钰的脸,渐渐地消失在她的眼前。 等上了门栓,萧钰还在外头问:“锁好了吗?” 谢玉萝靠在门上,透过门缝看他,萧钰一脸的担心。 不知道为什么,瞌睡都醒了,就只剩下甜蜜。 谢玉萝点头:“嗯,锁好了!” “那我走了。好好照顾自己。”萧钰这才离开,他没直接转头过去,而是走了好几步远之后,这才转过身,又深深地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这才大踏步朝前走去。 真的要走了! 谢玉萝就透过门缝,看到萧钰的身影消失不见,一点都不见了! 她默默地回了房,爬上了床。 捧着萧钰用过的枕头抱在了怀里。 枕头上头,还有萧钰的味道,带着一股金银花的清香。 他刚走,她就在开始想他了! 萧钰路过昨天吃过的面摊,没想到面摊支的那么早,倒有些不好意思,碗忘记拿回来了。 煮面的老板见昨天的英俊公子又来了,他这面摊支的早,没想到一大早就能见到,就笑道:“公子起的这么早啊!” 萧钰点点头,看到大锅里头飘出来的香味,他停住了,说道:“老板,跟昨天一样,肉丝面,我带走!” 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起来,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老板说了句好嘞,立马手脚麻利地将面条下进了锅里,这边又加了各种调料,等面条熟了,捞起来,再舀了一勺高汤,舀了一勺子已经煮好了的肉丝,再撒上了一把葱花。 “公子不在这里吃吗?这面条放久了就会软了没劲道了,您不若就在这里吃了再走吧!”老板好心地劝道。 萧钰摇头:“不了,是我家娘子吃!” 老板惊讶地看了看萧钰,这样俊俏的公子哥儿,还这般疼爱他的媳妇,真不知道他媳妇得长成什么天仙样子。 “那行,公子,您接好了,烫!” 萧钰丢下了钱,说道:“碗今天还不了你,可能要过两天!” 老板笑:“没关系,您啥时候来啥时候还我就行!” 谢玉萝抱着萧钰的枕头正在胡思乱想,脑子里头天马行空,想起了他们在一起做的事,还有未来可能要做的事,谢玉萝就傻傻地笑。 这时,外头又传来了敲门声。 天色还早啊,付氏和廖氏不会来得这么早的! 谢玉萝侧耳听了听,敲门的声音沉稳,敲三下就停,过了一会儿接着敲,就跟昨天晚上听到的敲门声一样。 谢玉萝跳了起来,趿鞋就跑了出去。 “是萧钰吗?”她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他不是已经走了吗?来不及了,怎么又回来了? 399 我跟萧元什么都没做 “阿萝,是我!”外头果真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谢玉萝兴奋地跑过去开门。 “萧钰……” “小心些,别碰过来!” 还跟昨天一样,萧钰往旁边退了退。 他就站在外头,手里头捧着热气腾腾的面,面还散发着热气,雾气腾腾的,看得谢玉萝眼睛发酸。 “你怎么又回来了?”都来不及了。 “怕你早上又不吃饭,正好面摊支出来了,就买了一碗来给你!先吃,这面条软了就不好吃了,吃好了再去睡!”萧钰将面条放在桌上,拉了谢玉萝就让她先吃了早饭。 面条好吃的很! 谢玉萝夹了第一筷子,送到了萧钰的嘴边:“你也吃一口!” 萧钰笑着低头,吃了。 谢玉萝又夹了第二筷子:“你再吃一口。” 萧钰也跟着吃了。 就在谢玉萝要夹第三筷子的时候,萧钰来不及了:“阿萝,我真的要走了!”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说完,他吻了吻谢玉萝的额间,低头朝她唇上吻去,勾了下谢玉萝的丁香小舌,这才满意:“真走了!” 谢玉萝在他的唇舌间闻到了好闻的面条香味。 她捧着面跟着他一块出去,“再吃一口,我喂你,边走边吃!” 萧钰笑着低头,就着谢玉萝的手吃了筷子上的面条。 一连吃了五六口面条,萧钰到了门口,这才依依不舍地说道,“把门锁好,吃完了再去睡会。我真走了!” 这回,他直接出去,也同之前一样,等谢玉萝将门关上了这才离开。 谢玉萝坐在桌子前吃面的时候,热气氤氲中,谢玉萝眼睛酸了。 萧钰几乎是一路跑回了村子,等回到村子的时候,身上的衣裳已经没有一块是干的了。 书院的钟声响起的时候,萧钰踩着点儿进去了。 浑身透湿,豆大的汗从脸上往下掉落,头发湿哒哒的黏在脸上的夫子…… 众学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好奇不已。 夫子这是刚从河里凫水过来的? 这天气这么热,凫水……也很正常。 萧钰今儿个教了几个孩子写了几个字,又教他们背了一首古诗,让他们回去好好的背诵,今天的课就上完了。 这些孩子一直都是无拘无束的,这两日被拘着,很是不得劲,不过家里头的父母说了,要他们好好读书,不读书就挨板子,也算是老实了两天。 今儿个天气热得很,萧钰看了看外头太阳还晃眼的很,知道现在这些孩子的父母肯定还在做事,管不了他们,便提醒了一句:“没大人陪着,你们不要到水边去玩,很危险。若是有想玩的,必须跟家中父母说一声。” 那些孩子都知道他们要听夫子的话,家中父母交代了,夫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便一个个点头说听到了,跟萧钰道别,然后就跟脱了缰的野马一样,一溜烟地就跑了个没影了。 萧钰将里外收拾好,就急冲冲地回家去了。 阿萝晚上要回家,他要回去给阿萝做顿好吃的。 萧子轩和萧子梦先回家了,水缸里头没水了,萧子轩提着水桶提水去了,等到萧钰到后院摘了一些菜回来,萧子轩也提了半缸水了。 萧钰将菜塞给了萧子轩:“洗干净。”然后提着扁担和水桶出去了。 下午的太阳依然很晃眼,水面上波光粼粼,晃的人眼睛生疼。 萧钰将水桶打满,就看到从水面上钻出一个脑袋来,正冲着萧钰做鬼脸。 “萧大壮!”萧钰喊道,他看了看周围,河边上没有其他的孩子,也没有大人,就萧大壮一个人脱了衣裳鞋袜在水里头扑腾。 一个孩子凫水,身边不跟个大人怎么行! 萧钰:“萧大壮,你快上来。” 萧大壮做着鬼脸说道:“我上不上去关你什么事?你又不是我的夫子,我凭什么听你的话!” 萧大壮要去玩水的时候,去喊了平日几个玩的男娃娃,那些男娃娃都听萧钰的话,说是夫子不让他们玩,要玩也要跟父母说一声,他们都不敢去! 萧钰脸色阴沉,看了看波光嶙峋的河面,想要掉头一走了之,又看这周围没个大人担心孩子出事,只能在一旁看着。 萧大壮游了两圈,兴许是游得累了,也兴许是萧钰在一旁盯着,心情不好,上了岸,骂了萧钰一句多管闲事就走了。 萧钰脸色不变,挑着水桶回了家。 菜已经洗好了,饭也淘好了下了锅,萧钰开始切菜。 萧钰打算等阿萝回来再炒菜,那样饭菜还是热的。萧钰取下襜衣,让两个孩子在家玩,他去了村口。 路过萧明珠家门口的时候,萧明珠正呆呆地坐在家中院子里头剥豆子,萧四婶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萧明珠神情有些愕然。 可是等到萧明珠抬头,看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从远处走过来,呆愣的目光一下子就变得清醒过来。 萧四婶喋喋地说道:“这嫁衣你现在动手也来不及了,明天我们去镇子上做一身,还有其他的一些东西,该置办的也要置办了,时间虽然仓促了点,不过爹娘也要给你准备的风风光光、体体面面的!” 萧四婶兀自开口,说了半天没见到萧明珠有反应,又抬头去看,就见萧明珠眼神热烈,痴痴地盯着外头。 萧四婶震惊不已,猛地转头去看,就见萧钰一身白衣款款而来,路过她家的时候,目不斜视,径直朝前走去。 萧明珠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跳起来,萧四婶吓了个半死,一把冲上去按住了要跳起来的萧明珠。 “作死啊,萧明珠,你这是做什么!”萧四婶惊地如五雷轰顶。 她都已经跟萧元有了夫妻之实了,这死丫头怎么还在想萧钰啊! 萧明珠被萧四婶压制住,嘴也被她捂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萧钰从她家门口走过,冷血地连头都不偏一下。 看到人走远了,萧四婶这才放开她,看到泪流满面的萧明珠,语重心长地说道:“明珠啊,你已经是阿元的人了,都要成亲了,你别再让爹娘难做人啊!” 萧明珠擦了把脸颊上的泪,吼道:“我什么时候是他的人了?我跟萧元什么都没做!” 痴痴呆呆的好多天,终于恢复了神智。 400 萧先生等不及了要见到您 萧四婶愣了下,不过只当是这个死丫头对萧钰旧情未了。 “……你个死丫头乱说什么呢!萧元自己亲口承认了你跟他已经……你就一心一意地跟着阿元不好吗?非要别人说你水性杨花、朝三暮四你才高兴是不是?” 这两个字不好听,可是萧四婶不说重一点,这死丫头不晓得清醒。 萧明珠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娘啊,我在祠堂那么多天,天刚黑我就睡了,一直睡到第二天才起来,我什么时候跟萧元那个了……” 她自己啥都不知道啊! “你说的是真的?怎么可能呢?阿元他……”萧四婶还是不信。 萧明珠气急,嚷道:“娘,你到底是相信他还是相信我!” 说完,她气鼓鼓地回了屋子,不一会儿,屋子里头就传来了哭声。 萧四婶:“……”她愣了愣,突然说了一句话:“要我,我还是信阿元。” 无论是不是真的,村子里头都已经传出了祠堂里头的那见不得人的声音,萧四婶一去问,萧元也跪着跟她承认了! 阿元跟明珠的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她自己这个女儿,她知道,为了萧钰,连脸都不要了。 好不容易她跟阿元有了关系,虽然不好听,但是只要两个人能在一起,这不是个好事也变成了一桩好事了。 萧四婶怎么还会由得她乱来。 这亲事,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阿元那么懂事疼人,就凭现在的萧明珠,到哪里去找这么好的夫君去! 先且不说之前是个黄花大闺女闹得没脸时不可能,现在她跟了萧元,没了清白,那就更不可能了! 萧四婶越想越觉得自己当时早些定下成亲的日子是件好事了。 简直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成了亲,自己这闺女就再也没啥想头了! 萧钰穿过了村子,到了村口,等了一会儿,想想又不行,又往前头走了一段距离,马车还没来,又往前头走了一段。 他真想,早点见到小姑娘啊! 萧钰马不停蹄,不停地往前走,终于,去镇子上的路都走了快三分之一了,终于看到有一辆马车飞驰过来。 同德送了谢玉萝回家,马车在乡间小路上飞驰,卷起一团又一团的尘土。 此刻还未天黑,视线也好,同德老远就看到了一个小小的人影往这边走过来。等到越来越近了,同德看清了人,朝车厢里头的人喊道:“萧夫人,萧先生过来接你了!” 谢玉萝正靠在车框子上闭目养神,一听到同德说见到了萧钰,以为是已经到了村子上了,便道:“他说他会在村口等我的!” 同德呵呵笑。 谢玉萝挑开帘子,没看到村口的那棵大槐树,此刻还是在回村子的路上…… 远远地,萧钰正朝这边走来,兴许也看到了谢玉萝,挥舞着双臂朝她招手。 同德笑:“这路才走了三份里头的两份呢,萧先生怕是等不及了要见到您,走了这么远!” 两边还是青山绿树,依然还有好远才到家。 萧钰拔腿就往马车边上跑,越来越近,他脸上的笑就跟要漾出来一般,英俊的眉眼每一分都在笑。 “阿萝……”萧钰激动地喊了一声。 谢玉萝朝他招手:“萧钰……” 同德吁停了马车,萧钰正好跑到了车边,笑着仰头看谢玉萝:“阿萝……” 他朝谢玉萝张开了双臂。 谢玉萝也管不得那么多,也张开双臂扑向了他:“萧钰!” 萧钰抱着谢玉萝在原地转了两圈,这才停下,同德识趣地赶马车往前走了一段路,不打扰两个人。 “你怎么走这里来了?这里离家还有好远呢!”谢玉萝摸到萧钰身上都汗湿了,心疼不已:“不是说好了在村口等我的吗?” 萧钰笑:“等不及了,想要早点见到你!” 谢玉萝笑着扑入萧钰的怀中,心里头跟吃了蜜糖一样。 马车打了个响鼻,二人这才发现同德还在等着他们呢! 萧钰想要跟谢玉萝单独在一起,可谢玉萝却心疼萧钰走了这么远的路,身上都湿透了,这回去的路也不近,得多累。不由分说就拉着萧钰就进了马车里。 同德忍住笑,看到这夫妻两个蜜里调油的样子,掩着唇笑了,好在马车的马蹄声响得很,将里头的动静给掩盖了。 萧钰进了车厢,就一把搂住谢玉萝,一天没抱了,他想的很! 谢玉萝窝在萧钰怀中,同样紧紧地抱着萧钰精瘦的腰肢。 马车疾驰而去,时不时地掀起被掀起的车帘子,外头赶马车的同德一直都在认真地赶马车,也没有往后头看一眼,萧钰再也忍不住了,低头吻住了谢玉萝的唇。 他这回没放肆,毕竟外头还有陌生人在,二人吻了一会儿,就抱在了一块,就这么彼此对望,异常的满足。 村口很快就到了。 二人下了马车,跟同德约定好了明日还在这里等,同德就赶着马车走了。 萧钰拉着谢玉萝的手,慢慢地往家里走。 十指相扣,一路上有说有笑,偶尔萧钰凑到谢玉萝的耳边说一两句的玩笑话,弄的谢玉萝躲闪不及,面红耳赤,娇羞不已。 萧钰似乎以此为乐,趁着路上没人,竟然在谢玉萝耳垂上咬了一口,吓得谢玉萝瞪了萧钰两眼,萧钰心里头更美了。 终于回到了家,两个孩子听到外头的动静,都跑了出来,兴奋地大喊:“大嫂、大嫂……” 谢玉萝挣脱了萧钰的手,冲进了院子,张开双臂迎了两个孩子:“子轩、子梦……” 萧子轩带着萧子梦冲了过来,直接扑进了谢玉萝的怀里。 跟在后头被甩开的萧钰脸色很是不好,再看到萧子轩和萧子梦竟然扑到自己媳妇怀里,脸沉得更厉害了。 他好像忘记了,小姑娘看到他的时候,也是张开了双臂,直接朝他扑了过来。 谢玉萝一把就将萧子梦抱了起来:“子梦,有没有好好听大哥二哥的话?” “有,大嫂,我很听话,好好吃饭,好好上学,好好写字,我还好好睡觉,我很听话!”萧子梦声音暖暖的,抱着谢玉萝的脖子撒着娇就是不松手。 萧钰看得……心里真的好酸。 明明是他的宝贝,不抱着自己,却抱着别人! 401 好像冷落萧钰了 谢玉萝不停地夸,“我的子梦真乖!晚上大嫂给你讲两个故事,把昨天晚上的补回来,好不好?” 萧子梦一听抱着谢玉萝的脸吧唧亲了一口…… 萧钰:“……”亲什么亲,那是他的! “大嫂,我昨天没跟你睡,我今天要跟你睡!” “好呀,那晚上就跟大嫂睡!”谢玉萝想也没想就一口应了下来。 萧钰:“……”好想吐血,突然不想阿萝回来了,留在镇子上还挺好的,他会过去,两个人就能在一块睡了。 不像是这样,谁都要来跟他瓜分阿萝。 明明阿萝是他的! 这晚饭吃的,萧钰闷闷不乐,吃过了晚饭,萧子梦就拉着谢玉萝就回了房间,说是要把这两天练的字给大嫂看,后来又要大嫂给她洗澡澡,洗好了又要大嫂讲故事,讲完故事又要陪睡! 萧钰从吃过饭见着谢玉萝,从堂屋分开之后,就再也没见着谢玉萝了。 他一个人待在书房看书,听到隔壁的房间里头传来萧子梦和萧子轩哈哈大笑声,他笑不出来。 明明,久别胜新婚,她陪的应该是自己吧? 萧钰觉得好委屈,特别的委屈。 讲好了两个故事,陪着两个孩子玩了一会儿游戏,天就已经不早了,萧子梦捂着嘴打着呵欠,谢玉萝知道该要歇息了。 萧子梦也听话,抱着谢玉萝才肯睡下。 谢玉萝只得躺下,熄了灯之后就问萧子梦:“干什么要拉着大嫂的手才肯睡啊!” 萧子梦委屈地说道:“我怕大嫂晚上就走了。” “傻瓜,我会去哪里!我不是一直都在吗?”谢玉萝有些不懂这孩子的意思。 “才不呢,我有天看到大嫂你睡在大哥的房间里头!”萧子梦委屈地说道:“大哥都那么大,又不是小孩子,他晚上起夜又不会怕黑,为什么要大嫂陪着睡啊,我这么小,才要大嫂陪着睡呢!” 谢玉萝想笑,从萧子梦的口中听到她说萧钰不是个孩子,还真的是让人…… 哭笑不得。 “好好好,大嫂哪里都不去,就陪着子梦睡,傻孩子,快点睡吧。快点长大,长大了就不怕黑了。” 萧子梦眨着眼睛,夜里用了好一会儿才看清身旁大嫂的眼睛,亮亮的。 “大嫂,子梦要是长大了,还能跟你一块睡吗?” 谢玉萝摇摇头:“当然不能了呀。” “为什么啊?”萧子梦咬着唇,委屈地下一秒就要哭了。 “因为子梦长大了之后,就会有另外一个爱你的人,在你的身边保护你,你会有一个疼你的爱你的人,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他都会在你的身边保护着你,让你从今往后都不会再害怕!” 萧子梦听得似懂非懂:“大嫂,那个会保护你的人是大哥吗?” “是啊!”谢玉萝承认! 萧子梦:“那将来的那个人,也会像大哥保护大嫂一样,保护我吗?” 谢玉萝点点头:“会的,子梦一定会找到对你最好的人,他会代替大嫂保护你!” 萧子梦咬着唇,想了想大哥,又想了想大嫂,突然明白了什么! “大嫂,是不是以后我不能经常跟你睡了?”萧子梦小心翼翼地问道。 “为什么呢?只要子梦愿意跟大嫂睡,大嫂就会陪着子梦睡觉啊!”谢玉萝摸着小孩子的后脑勺,笑着说道。 萧子梦摇摇头,说道:“我还太小了,保护不了大嫂!大哥能保护好大嫂。” 看到这孩子这么听话懂事,谢玉萝颇有些感慨。 只是,孩子毕竟是孩子,就算是听话懂事,还是会有不能要却又想要的东西,被压着藏在心底,却始终念念不忘。 萧子梦拱了拱,拱到了谢玉萝的怀里,瘪着嘴说道:“大嫂,我还是想跟你睡!” 谢玉萝心软的不行,“好,等子梦什么时候一个人敢睡了,大嫂才不陪你了,好不好?” 萧子梦破涕为笑:“大嫂,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大嫂说的话,什么时候不是真的了?”谢玉萝笑道。 得了大嫂肯定回答的萧子梦,乐得不行,又拉着谢玉萝说了一会子话,这才沉沉地睡去了。 谢玉萝没睡着,怀中搂着萧子梦,突然就想起了搂着自己睡觉的萧钰…… 除了在回来的路上,她跟萧钰说了话见了面,从回到家之后,他们就再没说过一句话,更别提做点什么其他的事情了! 谢玉萝心中突然有些愧疚。 她回来,他走了那么远的路去迎接自己,想来,他应该是非常非常地期待能见到自己吧? 也不知道萧钰现在睡了没有?不过看现在这个样子…… 谢玉萝看了看怀中扯着她衣服的萧子梦,只要自己一动,这孩子绝对能感觉得到,想了想,只能罢了,看看这孩子什么时候能翻个身吧,翻了身她就看看萧钰去。 今儿个晚上,她好像冷落他了。 被冷落了的萧钰此刻非常非常的委屈,可怜巴巴地在书房里头看书写字,好不容易逼着自己把今天该看的书该写文章都写完了,萧钰就在自己跟自己生闷气了! 好在他和阿萝还有待在马车里的那段时间,不然,他真得要委屈死了。 阿轩大了,可以单独睡,也不会跟他争阿萝,可偏偏还有一个阿梦啊! 阿梦已经六岁了,也不小了,应该可以单独睡了! 想当年,他就没跟个父母在一块睡过呢! 萧钰撑着下颌,一直在想萧子梦的事情,该用个什么借口,让她一个人睡呢! 谢玉萝那边等睡醒过来,身旁的萧子梦已经滚到一边去了。 看到这孩子睡觉就没个正行,谢玉萝摇头苦笑,拿了被子给她盖住了裸露在外头的小肚子,然后蹑手蹑脚爬了起来。 天可怜见地,哄完这个小的,还要去哄那个大的,真是亚历山大! 402 她怕不是碰到了个山寨版的小阁老 推开房门,白日里头的热意在此刻已经全部都消散了,山间哪怕是在酷暑,到了晚上都会有些凉爽。 谢玉萝披了件衣裳,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待看到萧钰书房的灯还是亮着的,谢玉萝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但是灯还亮着,就不是好事。 萧钰不会又在熬夜看书吧! 谢玉萝有些生气,前段日子她就说了他一通呢,没想到不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本想要再说萧钰一顿的,可等到了书房,看到趴在桌子上睡觉的萧钰,到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只剩下满满的心疼。 “萧钰……”谢玉萝上前,轻声地将人唤醒。 萧钰一直都在考虑如何让阿梦一个人睡,可能想得久了,一不小心就睡着了。迷迷糊糊好像听到了阿萝叫他的声音,萧钰一下子就醒了。 “阿萝……”不是做梦,是真的在啊! “怎么不去床上睡?看书看累吧,去床上睡吧!在这睡的不舒服!”谢玉萝心疼不已。 萧钰撒着娇,抱住了谢玉萝的腰,委屈地说道:“你不在,睡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谢玉萝:“……” “子梦一直在拉着我说话,后来睡着的时候她还拉着不让我走,我也不敢吵醒她,睡了一觉起来,发现她睡一边去了,我就赶过来了!”谢玉萝实话实说。 萧钰一听就乐了,仰着头问谢玉萝,“是不是觉得委屈我了?” 那撒娇的模样,看得谢玉萝觉得这是不是山寨版的小阁老。 明明是个阴冷腹黑的男人,竟然也会撒娇呢! 谢玉萝抿着唇,眼睛亮晶晶的,明显笑的很开心。 “是啊,觉得委屈你了,所以这不是来看你了吗?”谢玉萝心都是软的,面对萧钰,她如今就有一种想要把心都掏给他的感觉。 想来,萧钰对她,也是一样的! 萧钰高兴地不行,揽着谢玉萝的腰,在她怀里蹭来蹭去,就像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狗儿,在主人的怀里撒娇。 谢玉萝抱着萧钰的脖颈,低下头,落下了一个吻在萧钰的发间。 很轻的一个吻,很快就挪开了,谢玉萝的下颌在萧钰头上蹭来蹭去。 吻虽然很轻,可是萧钰还是感觉到了。 感觉到了谢玉萝对自己的情意。 他从谢玉萝的怀中抬头,看着谢玉萝,眉眼皆是深情,明亮的烛光里,他眼底的光亮的如星辰:“阿萝,吻我……” 看着那眉眼里的温柔,谢玉萝的心都快要化了。 天边夜色深沉,一轮半月挂在天空,旁边繁星点点,星河璀璨。唯有的草丛中、树林里,那数不清的蛐蛐在不停地鸣叫着,似乎是在庆祝着什么。 月影西斜,只能看到书房中一站一座的两个人,身子紧紧地搂抱在一起。 月亮似乎也看的害羞了,一朵乌云过来,羞的月光马上躲进了乌云中,不敢再看。 谢玉萝呼吸不畅,再吻下去,下一秒就要憋死过去,好在这时,萧钰放开了她,脸色红的像是喝醉了酒一般,眼睛里头的神色迷离,放开谢玉萝还兀自不舍,又抚着谢玉萝的后脑勺不停地将她拉向自己轻啄。 不停地用自己的舌尖轻抚谢玉萝红肿的唇。 又亲肿了…… 萧钰心疼归心疼,可却没有半分停手的意思,也不想就这么轻飘飘地带过。 谢玉萝快要站不住了,脚步软得像是两根面条一样,已经支撑不住她心中的渴望。 轻轻一带,谢玉萝就坐到了萧钰的腿上,双手环着他的脖颈。 萧钰不敢再乱动,他知道自己要是在追着那吻下去的话,他想要的还不只这么多! 萧钰抱着人,手抵在谢玉萝脑后,微微用力将她往自己的胸口上带。 剧烈的心跳声像是在雷鸣般的鼓点声,“咚咚咚……”响个不停。 二人之间再无声音,也再无动作。萧钰就这么单纯地抱着她,也不说话,也无动作。 “萧钰……”谢玉萝疑惑不解。 萧钰只这么抱着她,谢玉萝觉得很不舒服,身子有些僵硬,所以,她又动了动身子,挪了挪屁股。 “阿萝……”萧钰突然喊出了声,声音沙哑地像是烈火灼伤了他的嗓音,又隐忍又低沉。 “萧钰?”谢玉萝大惑不解。 “阿萝,别再动了!” 再动他真的就忍不住了! “什么?” “傻瓜,信不信我吃了你?”萧钰突然咬了下谢玉萝的耳朵,声音透着野狼才有的嗜血和暴戾,可偏偏眼底的渴望带着浓浓的情欲和温柔,让谢玉萝突然明白了萧钰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陡然羞红了脸。 手攥着自己的衣角捏来捏去,心跳得跟小鹿乱撞一样,谢玉萝咬咬唇,轻咛一声:“我们本来就是夫妻!” 敦伦之礼,难道不是夫妻之间应该做的吗? 萧钰则是瞪大了眼睛看着谢玉萝,眼底欢喜不已,他笑出了声。 原来,她也和自己一样! 萧钰激动地的抱着谢玉萝又轻啄了好几下,这才用只有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傻子,你还太小了。” 谢玉萝一开始以为是萧钰说自己的年纪小,想了想,这才发现,自己原来才只有十五岁,十五岁的年纪…… 谢玉萝羞红了脸,往萧钰的怀里拱了拱。 萧钰只当谢玉萝害羞了,说道:“等你过了十六岁生辰,我们在……” 在什么没说,可谢玉萝知道萧钰是什么意思,红着脸轻轻的嗯了一声。 她现在没去想十六岁生辰是什么时候,她抱着萧钰,心里头跟吃了蜜糖一样。 萧钰长吸了两口气,努力尽快让自己的呼吸变得平稳。 他原来在学院读书的时候,曾听过不少纨绔子弟谈论风花雪月,那个时候他只当污了自己的耳朵,除非那些话自己不小心听到,否则,他不会主动去听一个字。 那些纨绔子弟说过,女子过小,便很难承受住男子的索取。若是太过用力,会伤了女子。 萧钰只听过这样一句话,虽然当时觉得污秽,可如今想来,好在听了这么一耳朵,不然的话,他伤了阿萝自己都不自知。 萧钰以为那些人说的是女子年纪小,太早行房事会伤了女子,直到后来他发现,年纪大点,有些地方依然不会变大,再后来听说,女子过小,小的压根就不是年纪,而是…… 他就想把当年胡说八道的那些纨绔子弟每人都吊起来抽一百鞭子,害得他白白忍了那么久。 谢玉萝更是白痴,真的只当萧钰是说她年纪小。 403 你爱上了我,就不能再爱上别人了 萧钰醒来的时候,还是很早,萧钰马上起了身,去了厨房煮了两个鸡蛋,又敲了两个鸡蛋蒸了一份水蒸蛋。 忙完这一切,萧钰取了一盆干净的水回了房间,看看还在熟睡的谢玉萝,心里头万分的不舍。 他还没叫醒她,又去她的房间取来了衣裳,看看外头的天,已经差不多了。 该起了。 心中打定了主意,从今天开始,他不会再让谢玉萝回来了,他去镇子上。 天不亮就起床,阿萝得多辛苦。 不舍归不舍,萧钰还是摇醒了谢玉萝。 “阿萝,阿萝……”萧钰说道。 谢玉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嗯了一声。 “天色不早了,该起来了。”萧钰轻柔地扶起了谢玉萝,谢玉萝眯着眼睛,就要下床。 萧钰:“先穿衣裳。” 谢玉萝摇头:“我的衣裳还在柜子里,我去……” “来,伸左手。”萧钰抖开衣裳,说道。 谢玉萝:“……” 她坐在床上,眯着两只惺忪的眼睛,身子摇摇晃晃的,下一秒真的又要栽下去了,比后院那白兔子还要可爱上三分。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啊! 萧钰心软地一塌糊涂,拿了衣裳,对谢玉萝说道:“我替你穿衣裳。” 谢玉萝没说话,眯着眼睛看萧钰,看他小心翼翼地替自己穿好了衣裳,穿好鞋子,然后拿了梳子,替谢玉萝梳头。 之前爹娘不在的时候,萧钰帮阿梦梳过头发,不过手艺还是很平常,谢玉萝头发又厚又多,萧钰抓在手里,就像是抓着一匹光滑的锦缎一般,萧钰学着谢玉萝平时的模样,替她编了个辫子,很简单,不过萧钰还是手忙脚乱地急出了汗。 没编好,又拆了重新从头编起,好不容易编到发尾,萧钰的手掌心里头都全部是汗了。 他刚才也拿来了谢玉萝平时扎头发用的发带,上好的琉璃珠子,里头有星辰一样的点缀,虽然简单,却极致的好看。 珠子竟然有里外两种颜色,倒是见所未见!也不知道她是从何处得来的,倒是稀奇。 好不容易编好了,谢玉萝也清醒了些,看到萧钰忙前忙后。 还拧了帕子,不需要谢玉萝动手,他直接给她擦了一把脸,然后又替她抹上了一些膏,他虽然是个男子,细心起来,却不梳给女子。 谢玉萝就这么看着萧钰替自己穿衣、梳头、洗脸、擦膏,虽然他的动作有些笨拙,可是他却愿意为自己做这些事情。 “萧钰……”谢玉萝的声音软糯,带着撒娇的语气。 “嗯?”萧钰正在小心翼翼地替她抹上脂膏。 “你怎么这么好呀!” 谢玉萝捧着萧钰的脸,往他脸上蹭了蹭。 意料之中的,萧钰被蹭了谢玉萝脸上还没推开的脂膏。 谢玉萝看到了,许是觉得好玩,双手在萧钰脸上不停地揉捏。 萧钰哭笑不得,只得抓着谢玉萝那不安分的小手,“小傻子……” 一想到余生要跟着谢玉萝共同度过,萧钰期待无比。 什么都由萧钰给自己弄好了,谢玉萝直接走就是了。 不过萧钰没让她走,将两个鸡蛋放在怀里,然后用一个盘子端着蒸好的水蒸蛋跟在谢玉萝身旁。 “来,把这个吃完。” 谢玉萝震惊地看着萧钰手中的水蒸蛋:“哪里来的?” 萧钰哭笑不得:“当然是厨房端过来的!” “你煮的?” “嗯!来,冷了,快吃了它。”萧钰刚才舀了一勺子,如今已经冷了,递到了谢玉萝的嘴边。 谢玉萝张嘴吃了进去。 软软的、香香的,“好吃!”她眉眼弯弯,眼中是藏不住的欢喜。 萧钰是得多早起来,才能做好这一碗水蒸蛋。 想到他替自己穿衣穿鞋梳妆,谢玉萝就挽着萧钰的胳膊,人凑了过去:“萧钰啊,你对我这么好,小心以后我霸占着你,不让任何人靠近你哦。特别是女人!” 二人就在村子里头走,萧钰又舀了一勺,吹冷了,递到了谢玉萝的嘴边,谢玉萝张嘴吃下。 “傻瓜,一大清早的脑瓜子里头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萧钰哭笑不得。 谢玉萝很认真地说道:“我是说真的,以后若是有女人看上了你的话,我是不会同意把你让给她的!” “你要是让了,我可要狠狠地打你!”萧钰笑着说道:“然后就像条小尾巴一样地跟着你,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你不要我,我要你啊!” 他只当谢玉萝在说玩笑话。 谢玉萝看看萧钰,那认真地模样让萧钰有些紧张,“阿萝……” 他刚才,似乎在阿萝的眼中看出了不舍和难过。 “哈哈,我骗你的啦!”谢玉萝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你是我谢玉萝的,谁敢靠近你,我就打的她满地找牙!” 萧钰看着说要狠狠地揍人的谢玉萝,也跟着笑了:“加上我,我和你一块揍!” 谢玉萝哈哈大笑。 女主又如何,有主角光环又如何,萧钰是她谢玉萝的,谁都不要想。 除非,萧钰真的如书中所说,爱上了女主,那她也会毫不犹豫的放手。 可光是想想自己放手的画面,她就有些心疼。 可是她还是相信萧钰。 萧钰,你爱上了我,就不能再爱上别人了! 宁静的村子,还在梦中的村民听到那开怀的笑声,翻了个身,嘟囔了两句:“谁啊,大清早的笑得这么开心。呵呵……” 不由自主地也跟着笑了。 等走到村口的时候,水蒸蛋还有部分没吃完。 也不烫了,萧钰舀一勺,谢玉萝吃一勺,等到同德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萧钰舀了最后一勺子水蒸蛋送进了谢玉萝的嘴里。 同德看到这一幕,眨眨眼睛:萧夫人这不是挺好的吗?长了两条全胳膊,咋让别人喂饭呢?又不是个孩子! 404 我想送孩子跟您读书 碗空了,萧钰见人吃光了,也不担心她会饿肚子了。 “好了,我要走了。”谢玉萝依依不舍地说道。 萧钰同样也舍不得。 晚上虽然就能见着,可是有白天一天见不到呢! “嗯,好,中午记得吃饭。好好照顾自己,累了就休息,门记得栓好,下午我会早点去,敲门之后听到是我才能开门,知道吗?” 谢玉萝都点头说好。 同德就在一旁,听到萧钰叮嘱谢玉萝,他都有些吃惊。 这男人,怎么心思这般的细腻,就连栓门的事情都要说。不仅如此,还送给自己两个鸡蛋。 同德将最后一口鸡蛋吃下,谢玉萝就上了马车。 看到萧钰还担忧地看着谢玉萝,同德说道:“萧公子请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尊夫人的,一定安全地将人送到。” 萧钰点点头:“那就多谢您了。” 谢玉萝挥挥手,“萧钰,回去在睡一会儿!” 她倒是迷迷糊糊的,都是萧钰帮自己打点好的。吃的都给她准备了,他究竟起的有多早。 萧钰跟着马车走了好几步,扬声说好。 谢玉萝一直都往后头看,直到萧钰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小,谢玉萝这才收回了目光。 萧钰,你这么好,我不会放手的! 同德赶着马车很快就到了镇子上,刚才谢玉萝还在车厢里眯了会,跳下马车的时候神清气爽。 廖氏和付氏这时刚好过来,三人开了门,进去忙活了。 同德又回了花满衣,将自己看到的都说了一遍给花娘听。 花娘光是听听,都能想象得到这小两口的甜蜜。 “那萧公子好歹也是个男子,为何这么细心,倒像是个婆娘一般!”同德不解地问道。 花娘瞪了他一眼:“人家那是真心喜欢玉萝,你这孩子,没喜欢过人,怎么会懂。” 喜欢一个人,会变得这么婆娘吗? 同德不好意思地默默脑袋,他确实是不懂。 花娘喃喃地说道:“真羡慕这小两口啊,跟蜜里调油一样……” 她曾经,也同他们一样啊! 同德见掌柜的神思飘忽,知道她又想起了过去,没再停留,悄无声息地出去了。 外头凌霄花早就已经谢了,只剩下满墙的绿叶正茂盛地开着。 就像是她,顽强而孤独的活着,她的凌霄花,早就已经不在了。 谢玉萝跟着付氏和廖氏一直忙到了中午,这才喘口气开始吃饭。 饭是付氏的女儿送来的,廖氏则回家吃去了。 谢玉萝吃饭的时候,想到晚上萧钰要走好远的路过来,难免心疼,很快吃好了饭,她就去上回买家具的店铺,正好在门口找到了上回帮她拉货的中年大叔。 中年大叔看到谢玉萝来了,高兴地打着招呼:“夫人来了?” 谢玉萝笑道:“大叔,您愿不愿意一天四趟地帮我接送个人?” 萧钰照样跟往常一样,提醒孩子们不要下水游玩,孩子们一拥而散,萧钰收拾好了书院,这才急急忙忙地离开。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一个恭敬地声音:“萧先生。” 萧钰回头,就见上回帮着他们拉货的中年大叔正站在一旁,恭敬地跟自己说话。 “大叔?” “萧先生,我姓葛,您喊我葛师傅就行了。”葛旺笑着说道:“萧夫人让我来接您去镇子上。” “阿萝让你来接我?” “是啊,萧夫人说您来来回回很辛苦,说以后您要去镇子上,就由我来接送,这样方便也轻松些。”葛旺笑着搓着手,面对萧钰这个读书人,葛旺真是打从心底里头的尊重,“萧夫人对您可真好。” 萧钰抿唇笑了,眉眼越发的英俊。 “那葛大叔您先等等,我回去跟两个孩子说一声就走。” “行,萧先生不急,我就在这里等您。” 萧钰回了家,看到桌子上的剩饭剩菜,他中午做得多,晚上热下吃吃就行了,阿轩能做到的。 “我现在要去镇子上,你们乖乖地把饭菜热了吃了,洗好之后就回屋子,锁好院门,明天记得准时去学堂,知道吗?”萧钰叮嘱道。 两个孩子已经习以为常了,点头说好。 萧钰拿了件换洗的衣裳,出了门。 上回萧钰坐马车的时候,马车里头还是硬邦邦的,这回却铺上了厚实的软垫。 葛旺笑着解释道:“是萧夫人怕你颠着,给了钱让我去买了垫子,说是这样坐着舒服些。” 萧钰坐在厚实的软垫上,开怀不已。 “萧先生,我想求您一件事情……”葛旺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开了口。 “葛大叔但说无妨。” “我来接您,萧夫人跟我说好了工钱,可是我……”葛旺顿了顿,有些笨拙地继续说道:“可是我不想要工钱。” 萧钰奇怪:“为什么?” 葛旺为难地说道:“我儿子今年十一了,去了好多家学堂都不收他,说是年纪太大了,不好教,就不收。可是我儿子想读书,每天眼巴巴地看着别的孩子都去学堂,我这心里头真的过意不去。我这么努力,不就是想让他以后别跟我一样靠卖苦力吗,可是我想送他去,都送不了。我想求求您,能不能把我儿子送到您这里来,让他跟着您一块学?” 葛旺来的时候,学堂还没下学,萧钰带着孩子们在里头读书的时候,葛旺听到那郎朗的读书声,很是动容,心中更是催生了一个念头,一定要送儿子来读书,一定要! 萧钰略一沉吟,便道:“当然可以。” 葛旺欣喜不已,若不是在赶马车的话,他都要给萧钰作揖下跪,“真的吗?萧先生您同意了?” “读书是每个人的权利,他想要学,我当然愿意教!”萧钰还记得阿萝曾经说过的话,想要大越以后人人都能读书,无论男女老少。 他会帮着阿萝,慢慢地实现她这个愿望。 “萧先生,您跟萧夫人可真是大善人啊!”葛旺激动地差点流下两行热泪:“老天爷一定会让你们长命百岁的!” 进了镇子上,萧钰没让他送自己到作坊,就先让葛旺回去了。 等买好了东西回到作坊,太阳也就才刚刚下山。 405 我们出去讨饭吧,带两个碗 廖氏和付氏刚走,谢玉萝刚仔细地将每一块胰子都检查了一遍,刚想着要去哪里吃个饭先,就听到了敲门声。 不疾不徐。 谢玉萝兴奋不已,冲了出去,“萧钰……” “阿萝,是我,快开门!”外头的人听到谢玉萝那开心地叫声,也同样跟着笑开了花。 等开了门,萧钰兴奋地一把将人抱了个满怀,这是在外头,萧钰也顾忌,只在人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然后就道:“进去吧! 谢玉萝这才发现他们还在外头,人都抱在一起,也有些不好意思,忙退了开来,就见萧钰脚边上有不少的东西。什么油盐酱醋、瓢盆碗筷的都有。 作坊里头有个小厨房,里头除了个铁锅一点柴火之外,什么都没有。 不过,有个厨房就够了。 他买好了其他的东西,今天晚上能亲手做饭给阿萝吃了。 “饿了吗?等我把这些东西收拾好,咱们就开始做饭吃。”萧钰不嫌累。 谢玉萝却心疼,这一路赶过来,他还要做这么多,家中要用的东西,他几乎每一样都记着,每一样都买回来了。 她上去摇萧钰的胳膊:“今天晚上不在家吃了,好不好?你昨天带回来的面条就很好吃,我们去吃面条吧?等我们吃饱了,再回来收拾,明天再做饭,行不行?”吃过了面,她还要带着萧钰去做两身衣裳呢! 萧钰知道谢玉萝的心意,刮了刮她翘挺的鼻尖,宠溺地说了声:“好,不过现在,让我先吃点其他的!” 谢玉萝还没反应过来他要吃什么,萧钰就已经将她的唇舌“吃”了进去。 “……呜” 谢玉萝迎着萧钰的唇舌,与他纠缠。 直到二人唇间拉出银丝,萧钰这才放开了谢玉萝,鼻尖轻轻地碰在一起,用舌尖轻轻地触碰谢玉萝的唇,勾勒出那樱唇绝美的模样。 这里没人打扰,只有他们两个人,从现在,到明日早上,都只有他们两个人。 萧钰满意地不行,这才放开谢玉萝。 若不是怕她肚子饿了,不然他怎么愿意带着她出门。 只有两个人在一块的时光,萧钰觉得无论时间多长,都太短了。 二人收拾了下,锁了门,出去了。 萧钰带着上回吃面带回来的两只碗,左手与谢玉萝十指相扣,右手就这么拿着两只碗,一晃一晃地,谢玉萝突然笑出了声。 “怎么了?”萧钰见她笑,偏头宠溺地看她。 谢玉萝指了指萧钰手中的两只碗:“好像咱们是出去讨饭似的,带两个碗!” 萧钰看了看手中的碗,好像还真的……是那么一回事! 他也笑了,装作很委屈地样子说道:“那怎么办,要你跟着我去要饭。” 谢玉萝笑着:“要不回家换套衣服再来?” 萧钰没反应过来:“为什么换衣裳?” “就咱们穿的这么干净整洁,哪里像是乞丐了,做乞丐也要有乞丐的样子嘛,对不对?”谢玉萝跟他开玩笑。 萧钰也跟着笑:“小傻瓜。你这小脑袋瓜子里头,究竟装了些什么……” 每每都会逗的他乐不可支,她就像是一粒开心的果子,只要咬一口,就有无穷无尽的快乐。 二人很快就到了面摊前,面摊子上三三两两坐着客人,老板见到萧钰来了,张口就打了声招呼:“公子又来吃面啦?” 萧钰将碗轻轻地放在桌子上,笑道:“嗯,两碗。” “行,这回还带走吗?”老板连忙下了两份面到滚烫的锅里。 “不用,就在这里吃。”萧钰笑道,指了指旁边的一张桌子,“就坐那里。” 面摊老板顺着萧钰的手看了过去,就见面对着他坐着一位白衣胜雪的姑娘,正笑着看着萧钰。 她笑得很开心,张扬地似盛开的鲜花,美的让人心惊动魄。 怪不得这小公子这么放在心尖尖上。 面摊老板手一抖,不小心多滴了两滴香油。 不过没关系,这姑娘笑得这样好看,面摊老板顿时心花怒放,在另外一个碗里,也多滴了两滴。 两碗滚烫的汤面端上来,谢玉萝闻了闻,笑道:“老板,这面可真香啊!” 面摊老板笑着说道:“夫人要是觉得好吃,天天都来,只要不是半夜三更,我这面摊随时都在。” 谢玉萝笑着说好,叉了两筷子面到萧钰的碗里。 “怎么了?”萧钰柔声问道。 谢玉萝叉了好几筷子过去,碗里头就剩下大半碗了,这才说道:“太多了呢,吃不完。” 看到自己碗里头满的都快要溢出来的面,笑着将自己的碗里头的几块肉夹到碗里。 谢玉萝娇嗔:“我这里有呢。”碗里头有肉呢! 萧钰:“肉没几块,吃进去不占肚子的!” 谢玉萝低头,扒着碗,软软地哦一声。 兴许是这一男一女实在是过于抢眼了,周围的客人也都纷纷看过去,看到这小夫妻两个的模样,也都纷纷惊叹一句。 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晚饭后,谢玉萝带着萧钰直接到了花满衣。 画满衣还开着门,里头还有三三两两的客人,见到谢玉萝过来了,立马有人过来招呼,还有人到后头去请花娘,花娘放下账本就过来。 刚一挑帘子,就看到正在挑选布料的谢玉萝。 她正拿着一匹带暗纹的靛青锦缎在萧钰身上比划,还不停地说着好看。 花娘笑了笑,这小丫头,感情是带着自己男人来做衣裳了! “玉萝,萧先生……”花娘一出来就打了声招呼。 谢玉萝笑:“花娘,你这锦缎帮我替他做一身衣裳!” 萧钰刚才只由得阿萝在他身上比划,却没想过要买衣裳,马上就断然拒绝:“你上回已经给我做了两套衣裳了,已经够了。” 谢玉萝骄横地嗔了他一句:“一套衣裳怎么够?你就两套衣裳,来来回回的,若是晚上下雨,衣裳干不了这么办?” 昨天摸的他的衣裳就潮潮的,谢玉萝难受了一天。 花娘在一旁说道:“你媳妇可真心疼你啊!” 萧钰自然知道,看着谢玉萝宠溺地笑道:“好,一人做一件!” 谢玉萝连连摇头:“我可不要,我衣裳是真的够多了!” 想起自己那一柜子的衣裳,谢玉萝就叹了口气。 406 让从未改变的人改变,难于登天 这原主也是个买买买的性子,总喜欢买东西,柜子里头的夏装都备了好几套,也都是好衣裳,反正她还要长大的,等这个夏天过去,再做新衣裳好了。 萧钰皱着眉头,有些诧异。 要知道,以前的谢玉萝,只要到了镇子上,绝对是大包小包地往家里头提,哪怕身上只剩下最后两个铜板了,也要买一个肉包子花光它。 如今…… 她却变了性子。 萧钰并没有诧异多久,就释然了。 现在的谢玉萝变得太多了,不买东西不过是个微乎其微的改变,萧钰没有放在心上。 谢玉萝替萧钰挑了两匹布,一匹是靛青色的,另外则挑了一匹白色的。 她发现萧钰穿白色的衣裳,更显风度翩翩、玉树临风。 谢玉萝拿了白色的布料,自顾自地说道:“还有这个,花娘,你也帮我做一套。” 萧钰刚才已经答应做一套了,现下又多了一套,这回依然拒绝:“阿萝,我只要一件就够了,这夏天马上就要过去了。” 谢玉萝眨着眼睛:“那我这里只要一件吗?要是弄脏了怎么办?”她的意思是,天气太热,弄湿了衣裳总要有的换吧? 萧钰:“……”这话说得,怎么听起来让人想入非非呢! 什么叫做弄脏了,他跟她在一起,还有哪个时候能把衣裳给弄脏了。 当着外人的面,萧钰脸唰地下就红了,抿着唇想笑又不能笑,着实憋的痛苦。 这傻姑娘,竟然还学会调侃自己了。 花娘看看谢玉萝,再看看萧钰嘴角上扬,高兴地都快要笑出声来,忙道:“好好好,来了来了。” 替萧钰量完了尺寸,谢玉萝单独跟花娘去了后院。 看到这丫头神秘兮兮的样子,花娘也有些奇怪:“怎么了?玉萝?” 谢玉萝将房门关上,递给花娘两个琉璃罐子装的东西。 琉璃剔透径直,好看的很,里头装着流水状的东西,花娘有些好奇:“玉萝,这是什么?” 花娘边说边打开了盖子,一股好闻的花香味道扑面而来,花娘满脸的惊喜:“玉萝……” 谢玉萝笑着说道:“我那边花汁太多了,我想着不能总是做胰子,也要推陈出新,做点其她的,这是我昨天刚刚做好的沐浴露和洗发水,我昨儿个用了,觉得特别的好用,带了些来给你用,你试试看好用不好用!” 花娘:“沐浴露、洗发水?这,这沐浴露是洗身子用的?洗发水是洗头发用的?” 谢玉萝点点头:“你看这个稍微带点白的,就是洗发水,这个里头带了点花瓣碎的,是沐浴露。花娘,你今儿个晚上用用看,看看跟胰子比,这个会不会更好。” 花娘欣喜万分地说好:“真没想到你这个脑袋瓜子里头装了什么东西,总能想到别人想都不敢想的!” 谢玉萝笑:“我平时就喜欢鼓捣这些,不过我一个人觉得好还不行,花娘你替我试试!若是觉得哪里不好的话,你就告诉我,我就改下配方。” “行,我今晚就试!”花娘捧着两个琉璃罐子,高兴地不行。 谢玉萝又告诉了花娘该如何用,便和花娘道别之后就和萧钰回去了。 花娘在门口送他们,看到他们二人离去时,手依然十指相扣,紧紧地依偎在一块。 真是好甜蜜的小夫妻啊,看得真是让人羡慕。 送走了最后一波客人,花娘就命人锁门,谁知道这时竟然冲进来一个人,指着花娘就吼道:“谁让你换了我给表哥选的料子!” 花娘一惊,抬头就见是顾心月来了,忙赔着笑脸说道:“原来是顾小姐来了,您坐,有什么事情慢慢说。” “谁跟你慢慢说,我上回明明给表哥挑了两匹鲜艳的颜色,你送去的那是什么?”顾心月愤怒地说道。 她刚才仙居楼回来,正好就碰到同德过去送衣裳。 看到同德躲躲闪闪吱吱呜呜的模样,顾心月一下子就猜出来了。 这定然是她上回给表哥挑的两套衣裳,却被花满衣随随便便地给换了。 顾心月当时气得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不过当时她在仙居楼,她不敢表露出来,如今出了仙居楼,她越想越气,就直接往花满衣来了,势必要骂花娘个狗血淋头。 花娘赔着笑,慢慢地解释:“顾小姐,您听我解释……” “谁要听你解释!”顾心月气极,冷冷地看了一眼花娘,满是鄙夷和不屑,还有浓浓的愤怒。 花娘:“顾小姐,宋先生他平日里只穿天青色的衣裳……” “所以,难道我就不能让他改变吗?他只专爱天青色,难道他就不能喜欢其他的颜色吗?”顾心月咬着唇,愤怒地说道。 花娘无言以对:“这……” 顾心月见她说不出话来,冷冷地道:“还以为你这花满衣有多厉害呢,原来也不过如此,竟然还能擅自改了顾客要用的料子,花老板,你可真是厉害啊!我今儿个算是见识了。” 花娘:“顾小姐,您若是还喜欢那两匹布料的话,我这边免费重新给您再做两套。” “谁稀罕!”顾心月说完,抬脚就出了花满衣。 同德这时走了过来,苦着一张脸:“这顾小姐可真是难缠啊,刚才在仙居楼的时候,我好险没被她给问的腿打软!”看着标标志志的一个小姑娘,怎么火气这么大啊! 吓死个人嘞! 花娘叹了一口气。 同德接着说道:“花娘,为何您刚才一句话都不解释,任凭顾小姐数落您呢?明明这衣裳的颜色,是宋……” 花娘看了同德一眼,同德没再说话。 “若是她执意要那两套衣裳的话,同德,喊人去把衣裳给做了。” “可是宋老板那边,他……”宋老板是不会要的! 花娘也冷笑道:“刚才顾小姐有一句话说的是没错。她为什么就不能让宋老板改变呢?” “可是宋老板他……”同德接触过很多年的宋长青,这人,从掌管仙居楼开始,同德就没在这人身上看到过第二种颜色。 花娘摆摆手:“我也错了,既然是客人选的,满足了这个满足不了那个,你命人按照上回顾小姐选的颜色,重新在做两套,到时候我亲自给顾小姐送去,给她赔礼道歉!” 同德见自己的老板坚持这么做,也只能应下了:“是,我这就命人赶快去做。” 花娘看着外头的暮色直摇头。 她看人是不会看走眼的,可是看这个顾小姐,却没算准。 顾心月说得也许是对的,也许是错的。 让一个从未想过要改变的人改变,难于登天。 而宋长青从未改变过,大抵也就只有一件事情,宋长青心中,没有她顾心月罢了。 兴许顾心月心中是有这个想法的,所以今日,她才会如此的生气和焦躁。 顾心月怒气冲冲地上了马车,刚一上马车,怒气尽数消散,眼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紫烟在旁边看得心疼不已,忙用帕子轻轻地给她擦拭脸上的泪水:“小姐,您别生气。是花满衣没听您的话,您别伤心别难过,小心气坏自己个的身子!” 顾心月哭着哭着捂着脸大哭了起来:“表哥心中但凡有一点点我,他又怎么会让花满衣的人落我的面子。” 还记得她还满心欢喜地说那是她精心挑选的漂亮的颜色,表哥一定会喜欢,可谁知道,挑开盖子,暗淡的天青色映入眼帘。 她当时的心啊,疼的百转千回。 顾心月自然知道仙居楼不会擅自改变客人的要求,肯定是有人授意的! 可是顾心月不敢想啊! 所以,她才会把擅自更改客人用的布料颜色的过错推给花娘。若是推给表哥,那她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紫烟了然:“小姐,您别难过,您又何必纠结于公子喜欢什么颜色呢?咱们来宋府这么久,都听说这里里外外都知道公子只喜欢天青色,永远一成不变的天青色衣裳,白色里衣,白色袜子,黑色鞋子,公子从未改变过,可以看来,公子是个很专一的人啊,小姐,公子专一,不好吗?” “他现在还没有喜欢上小姐,自然不喜欢小姐让他做的改变,可若是他喜欢上了小姐呢?公子那般专一的人,以后心里眼底就只有小姐你一个了!”紫烟苦口婆心地劝道。 这些道理,顾心月自然都懂。 可是她不知道如何让表哥喜欢她啊! 她试过那么多的努力,还给表哥写了一封信,可是他每回看到自己,跟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你说,表哥他看到了那封信吗?为何他看到我,就跟无事人一样!”顾心月哭的肝肠寸断的,泪水跟决堤了一样,不停地往下流。 “小姐,你先别急,公子那么忙,也许书还没看到后面,等公子翻到了,他就能看到了。”紫烟不停地安慰着顾心月:“小姐,快到家了,你别哭了,待会老夫人看着又要伤心了。老夫人那么疼你,她肯定会帮你的!” 顾心月努努嘴,擦干净了眼泪。 只要姨母还站在她这边,她就还有希望。 “好,只要表哥身边还没有其他的女人,只要姨母还站在我这边,我就有希望!” 见小姐不难过不哭了,紫烟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看到小姐壮志雄心的模样,紫烟……她自己觉得,不太好。 公子那样的人……会听老夫人的吗? 紫烟不确定,可是她知道这是小姐的梦,她不能打碎了小姐的梦。 407 我以后帮你按摩 夜更黑了,周边街铺陆陆续续地打烊,行人三三两两地也回了家,萧钰和谢玉萝走在僻静的巷子里,手里头提着的灯笼,将二人的影子照得很长很长。 “阿萝,累不累?”萧钰看着半边身子都已经靠在自己身上的人,心疼地问道。 谢玉萝真的累坏了,中午还没午休呢! 不过她摇摇头,努力打起精神来:“不累呢!” 萧钰见她装有精神,心疼不已,突然快走两步,弯腰停在了谢玉萝的前面。 谢玉萝:“萧钰……” 萧钰回头,笑道:“阿萝,上来,我背你回家!” 谢玉萝说了句好,乖乖地趴上了萧钰的肩头,萧钰小心翼翼地托住了谢玉萝的身子,站了起来。 萧钰负责背人,谢玉萝负责提着灯笼。 那灯笼就在她的手上晃啊晃啊,一会儿将人的影子映在左边,一会儿将人的样子映在右边。 不过,刚才还是两个的人影,如今已经变成一条了。只从影子上看,能依稀看出是两个人来。 影子还是那么长,现在却靠得那么近。 近得,两个人俨然已经成了一个人了。 回到了家,萧钰准备好了热水,让谢玉萝去洗,谢玉萝摇头说先不洗。 然后拉着萧钰让他躺在了躺椅上。 萧钰有些奇怪:“阿萝,怎么了?” 谢玉萝端来了一桶水,拿来了洗发水,笑着说道:“阿钰,我给你洗个头。” 萧钰哭笑不得:“我自己会洗。时间不早了,你快点洗了先去睡。”说完,他就要爬起来。 谢玉萝将他按了回去,整个人半靠在他的身上:“说你让你躺着就躺着,你闭上眼睛,很快就好的!” 萧钰无法,只能应了:“好,赶快弄完,你累了。” 说来说去,还是心疼她! 谢玉萝撇撇嘴,心里头高兴地跟吃了蜜糖一样。 萧钰平躺在椅子上,谢玉萝将他的头发拆散,滑下满地的青丝,都落在木盆里。 谢玉萝用瓢舀了两瓢水,将萧钰的头发打湿之后,挤干了点水份,打开自己做的洗发水,取了一些,在手掌心搓成泡沫,然后涂抹在萧钰的头发上。 轻柔地揉搓起来,她学着现代人按摩的样子,双手指腹在萧钰的头皮上轻轻地按摩。 萧钰只以为是个洗个头发,却没想到,谢玉萝的手像是有魔力一样,在他的头上轻轻地一按,所有的疲倦仿佛被风吹了一样,立马就一扫而空了。 萧钰舒服地嘤咛一声,整个人全身心都放松了下来,舒坦地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舒服! 谢玉萝听到了萧钰的嘤咛声,知道他最近太疲倦了,所以她才会想到又借着替他洗头的功夫替他好好按摩下。 她指腹微微用力,从额头一直按压到耳后,太阳穴,她的手不轻不重,拿捏的刚刚好。 “阿萝,你的手是有法术吗?你按压过了的地方,很舒服!”萧钰轻轻地说道。 谢玉萝凑上前来,轻轻地啄了啄萧钰翘挺的鼻梁,然后温柔地说道:“那我以后每天都给你按,好不好?” 按摩头部可以有效地缓解疲劳,谢玉萝想替萧钰做点事情。 萧钰笑着摇头:“不好。” 谢玉萝:“刚才不是说很舒服吗?为什么不要?” 萧钰笑着说道:“以后隔几天再按,天天按,我怕你的手受不了。” 谢玉萝一时无言,过了一会儿才吐出一个“好”字。 任何事情面前,他想到的,都还是她。 洗过之后,谢玉萝紧张地萧钰的感觉:“你觉得怎么样?香不香?头觉得系得干净吗?” 萧钰点点头,摸了摸,“感觉头发不如之前那般干涩,顺滑不少。” 谢玉萝笑:“我可是里头加了点油脂的!” 萧钰好奇地看看谢玉萝手中的东西,用了一个碗装着,稠稠的,不知道是什么,有些奇怪:“这是什么?” “洗发水,我自己做的!”谢玉萝笑道:“我也用了下,挺好用的,今儿个我给了些花娘,看看她用的怎么样!如果好的话,我打算多做点,也拿到京城上去卖!肯定好卖的很!”谢玉萝的眼睛炯炯有神,散发着夺目的光:“我还做了沐浴露,沐浴用的,你待会也用用,比胰子好用多了。” 萧钰自然相信自己的媳妇,“你肯定可以的!” 第二天早上,天不亮萧钰就起来了。 虽然有马车送他去村里,但是他还有不少的事情要做。 先是将厨房要用的东西全部都清洗干净摆放好,萧钰还买了个小炉子,锅里头淘米下了锅,煮了粥,蛋洗干净了,放在锅里,跟着粥一起用小火慢慢煨着,等阿萝醒来,粥和蛋就已经好了。 然后又将昨天晚上晾晒在屋檐下的衣裳挂在了院子里,看到自己的衣裳和阿萝的衣裳挂在一块,风轻轻一吹,两件衣裳随着风晃荡,真的就如阿萝所说过的,它们好像在跳舞。 忙完了这一切,萧钰这才回了屋子,不忍心还是叫醒了谢玉萝:“阿萝,我走了。你起来栓下门。” 谢玉萝看到已经穿戴好一切萧钰,心疼地不行:“就起来吗?” “嗯,要回去了,粥和蛋我在厨房小锅里煨着,你再睡会,醒来应该就吃了,筷子和碗我都洗干净了的,你直接用。” 谢玉萝眨眨眼睛。 她要走的时候,萧钰替她做好水蒸蛋,一口口地喂了她吃才让她走,如今萧钰要走了,还是他起来给她做好饭菜,这才离开。 谢玉萝觉得:她这个做妻子的,都不如萧钰这个做丈夫的来得心细和勤快。 “还有,葛大叔晚上要去接葛良原,你别回去,我过来。”萧钰心疼她那么早就要起来,他还是过来,能让她多睡半个多时辰。 “可是两个孩子……” “他们都已经长大了,会自己照顾好自己。”萧钰打断了她的话,说道:“晚上别去,我过来,知道吗?” 萧钰知道,他不让阿萝回去,除了怕她来回颠簸,早起劳累之外,还有他的私心。 这是他的阿萝啊,他不想跟其他人分享,哪怕是他的弟弟妹妹也不成。 他就想时时刻刻地与她厮守在一起! 谢玉萝真的只当萧钰不想自己太劳累,哪里猜的到这厮竟然连自己的亲弟弟妹妹的醋都吃,眨眨眼睛说了声好。 同样将人送到门口,萧钰等她栓好了门,在外头说了声我走了,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谢玉萝披着衣裳,先去了趟厨房,昨天萧钰买来的东西都分门别类的放好了,小炉子上的粥已经在冒着热气了,飘来阵阵米香。 转头,就见本来晾晒在屋檐下的衣裳已经晒在了院子里。 谢玉萝心里头被幸福涨的满满的,那种被人捧在手心里头疼的滋味,真的让人想一辈子都这样。 葛旺带着葛良原来了,见到萧钰的时候,都不消葛旺吩咐,葛良原直接扑通跪在了地上,给萧钰行了个拜师礼:“夫子在上,请受学生一拜!” 等到萧良原行了拜师礼,就相当于入了萧钰的门了。 “这孩子啊,喜欢读书,可是以前家里头没条件,现在家里头好些了,我这个当爹的,也总要圆孩子的梦。萧先生,我这个孩子,我就交给您了。我们家世代都是种地的,祖宗八代里头就没出过一个读书人,我也不做指望这孩子能有什么出息,就希望这孩子能读点书,以后读了书,也不会被人糊弄。”葛旺说的动容,到最后竟然也要给萧钰跪下。 萧钰忙上前一把将要跪下去的人给拉了起来,“葛大叔这是做什么?读书是每个人的权利,这孩子我一看就是聪慧的,说不定,未来还会有你想都想不到的大造化。” 葛旺擦着眼角,笑了:“无论以后有造化也好,无造化也罢,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您就是他的再生父母。” 又多收了学子,等到将人送到了,葛旺站在外头看了看自己的儿子读书时那认真地模样,葛旺又抹了抹泪,然后马不停蹄地赶到镇子上等生意去了。 儿子以后要用钱,他说什么也要多赚一点。 他不奢望儿子以后能飞黄腾达,只要能认识几个字,以后不被人欺辱,不像他一样,刚出来的时候连钱都不会数,光被人蒙骗。 408 送走第一批胰子 花娘反馈过来,说用了洗发水和沐浴露之后比之前用过的胰子好很多,还说这个东西一定好卖,谢玉萝非常的满意,去了幽兰镇唯一一家的琉璃店。 她自己画了款式,本来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谁知道大越的琉璃吹制竟然已经到了这么先进的地步,谢玉萝一拿出图样,师傅先问了她一些问题,然后就说五日之后会送几个样品给谢玉萝。 谢玉萝自然是满意而归。 傍晚时分,萧钰回来了,带来了一些菜和米。 菜是一些辣椒茄子黄瓜,应该是他们院子里头的菜。 谢玉萝就坐在灶膛后头,生火,然后其他的事情就是,专心致志地看萧钰。 昏黄的烛光,看的萧钰朦朦胧胧的,谢玉萝手放在膝盖上,撑着目不转睛地看着萧钰。 萧钰正在切菜,发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一直都没移开过,心里头暗自高兴,回了头。 与谢玉萝的目光相对,萧钰冲她笑了笑:“傻瓜!” 谢玉萝咧嘴笑了笑,塞了一根柴火,然后就走到了萧钰的后面,从后面抱住了萧钰。 萧钰身子微微僵了僵,然后柔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好喜欢你!”谢玉萝紧紧地贴在萧钰后背上,撒娇地说道:“太喜欢你了,无时无刻都在想你……” 萧钰轻笑:“傻瓜。” 谢玉萝噘嘴:“怎么?你不想我吗?” 萧钰生怕谢玉萝误会,忙解释道:“想,怎么会不想呢?”想你都想的快要发疯了。 谢玉萝冷哼:“我说想你你就说我是傻瓜,那你想我呢?你是什么?” 萧钰被堵的无话可说,绕来绕去被这小姑娘给绕进去了:“我也是傻瓜啊!傻瓜配傻瓜,这才是天生一对嘛!” 得了,又被这色胚给绕进去了。 谢玉萝面红耳赤,娇羞地说道:“谁跟你天生一对呢?” 萧钰认真地说道:“咦,刚才某人不还在说喜欢我吗?还说好喜欢我呢!” “谁说喜欢你了?我才不喜欢你呢!”谢玉萝想抽回手,萧钰突然一把紧紧地攥着,就是不让她动。 萧钰攥着手,缓缓地回头,“你刚才说什么?” “我……”谢玉萝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萧钰现在的样子,吓人嘞:“我说我喜欢你,快要喜欢死你了!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一时半刻都不能离开你!” 萧钰面色臭臭的,心里头早就已经乐开花。 他还是面不改色地哦了一声:“你说什么?我没听到。” 谢玉萝噘嘴又重新说了一遍。 萧钰还再问:“你说什么?我没听到!” 谢玉萝:“……”好想打人啊! “阿钰,我好喜欢你!”谢玉萝打蛇随棍上,抱着萧钰撒着娇,勾起脚尖吻了萧钰的唇。 萧钰看到那很快就离开自己的唇,舍不得的又重新追了上去,他比她吻的激烈多了,也深入多了。 就在吻得谢玉萝呼吸不畅,烂成一摊泥靠在萧钰怀中的时候,她耳边,听到了萧钰轻声却有力地低喃。 “阿萝,我爱你!” 一灯如豆,在斑驳的墙壁上映照出两个紧紧挨在一块的影子。 时间过的很快,经过五六天的忙碌,第一批四百多块胰子已经全部都做出来了,花娘那边的布袋子和加工定制的竹桶也都送过来。 这几日,花娘请了几十个绣娘,紧赶慢赶,绣出了四百多个绣有“苏玉”两个花体字的袋子,这些袋子是用来装胰子的。 还有竹子做成的竹筒,是谢玉萝特意用了竹子,削了一节,就像是个圆通的笔筒一样,不过上面还有一个竹筒盖子,两边磨平来就跟罐子一样,可以打开,也可以盖上。 这些谢玉萝特意用竹筒定制的肥皂盒,在竹筒的底部钻出一排排细小的孔,用完了胰子之后,就可以将胰子放回竹筒里,下面既能沥水,上面又能盖紧隔绝灰尘,一举两得。 再加上,竹筒的面上有专业的雕刻师在上头雕出来的“苏玉”两个字,因为竹子表皮是青绿色的,只要刮掉上面那一层的青皮,下头就是白的,“苏玉”两个字,一青一白,都不需要上色,就让人眼前一亮。 谢玉萝和花娘,带着厚厚的柔软的手套,将胰子小心翼翼地装进袋子里。 “还别说,这胰子配上这个袋子,还真的是好看,好看的都舍不得用了!”花娘感慨地说道,不由得又称赞起了谢玉萝:“真不知道你脑子里头装了什么东西,不做就不做,要做就要做到尽善尽美。” 这哪里卖的是一块胰子啊,这明明卖的就是一件工艺品啊!把这布袋子,再把这竹筒单独拎出来,都是一件能卖出价钱的好东西来。 谢玉萝也笑:“别人看到这么精美的袋子,不也想来跟花娘做生意吗?既能把胰子打造成精品,也能帮花娘打响花满衣的名声,岂不是两全其美?” 她说的没错,花娘自然知道,不过她可从来都没想过要把花满衣的名声传到其他地方去,万万没想到,这丫头,替自己想了。 若是能在京城打开花满衣的名声,到时候她说不定就能把铺子开到京城去了。 把花满衣做大做强,不就是她在早逝的丈夫面前,许下的诺言吗? 想起了逝去的丈夫,花娘沉默不语,谢玉萝看看花娘,没再说话。 等到将四百多份胰子全部都装好,花娘打算让同德先去看看,熟悉熟系那边的情况,另外,这不是卖十几二十块胰子,这估计有几千块胰子,总是放在别人那里寄卖不太现实,谢玉萝就拜托同德在京城看着生意的同时,顺便帮她租一个铺子。 她打算开个自己的店铺。 京城的铺子不便宜,谢玉萝目前也买不下来,现在就先租一个,销这波胰子再看看利润。 花娘见谢玉萝竟然还有这个需求,吓了一大跳。 不过想想也是应该的,这么多的胰子不能总是放在她朋友的店铺里头寄卖,开一间属于自己的店铺,兴许这才是上上之策。 同德连夜赶着马车就走了。 终于送走了第一批货,琉璃店那边又送来了好几个相当不错的成品,谢玉萝非常满意,定了一百个,付了定金,就等十天之后交货了。 409 一起去镇子上看大嫂 胰子送走了,琉璃瓶子又在做,花露水沐浴露也都做成功了,谢玉萝满意地不行。 谢玉萝长舒了一口气,不过没有放下心来,要等同德这第一批货卖的怎么样,这口气才能缓下来。 毕竟,谢玉萝送过去的胰子,真心不便宜。 普通香阁里面的胰子卖到二十文钱一块已经卖出了高价了,谢玉萝将价格翻了一番,她直接定价五十文钱。 花娘刚开始很担心,担心这个价钱卖不出去,谢玉萝倒轻松的很。 有些东西这里不好那里不好,就价钱最便宜,可是能买的,就只有普通人。 这样东西除了价格贵,这里也好那里也好,买的它的人也不会少。 谢玉萝的理论,花娘是头一回听到,不过细细一咀嚼,便觉得谢玉萝说得没错。 “那你的沐浴露和洗发水,你要定价多少?”花娘想想自己还是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吧。等到这批胰子再出来,洗发水和沐浴露也要送到京城去了。 谢玉萝略一沉吟,便状似开玩笑的说道:“一两银子一罐,花娘,你觉得怎么样?” 花娘:“……” 她见过谢玉萝定制的罐子,不大,宽宽的肚子,窄小的洞口,装也装不了多少。 当她没问好了。 谢玉萝没开玩笑,她就要定一两银子一罐。 花娘没拦着,也知道自己拦不住,反正一两就一两吧,卖不出去再把价钱调低就是了。 她用过洗发水,把头发洗的又干净又香,还顺滑,还有沐浴露,洗的身上滑溜溜的,香喷喷的,也比胰子好用多了。 到时候要是贵了卖不出去,就让玉萝把价钱定低一点,绝对能卖个精光! 萧钰收好了书本,提醒学生们不要下水,今日的课就到此结束了。 明日休沐,孩子们高兴,萧钰更高兴。 明天有一天的时间可以陪着阿萝了,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高兴的事情了。 他同往常一样,刚把学堂里头的卫生搞好,到外头去的时候,葛良原已经将院子的地给扫干净了,看到先生出来,葛良原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有些紧张:“先……先生……” 萧钰知道这孩子刚来有些紧张不适应,上前拍了拍葛良原的肩头:“你刚才打扫了?” “嗯,我看着有不少的落叶和灰尘,就扫了下。”葛良原咬着唇,不敢看萧钰。 先生身上总有一种让人又敬又怕的感觉。 “好孩子!”萧钰夸赞道。 先生竟然夸赞自己? 葛良原猛地抬头,就见萧钰继续笑着说道:“你脑子很聪明,记东西很快。这些孩子,就数你背文章最快了。” 知道先生是再夸自己,葛良原更是紧张地无地自容:“可是……可是我的字写得很不好。” 他写的字跟狗爬的字一样,学堂里头的孩子们都笑话他,抓笔的姿势难看的跟小狗刨泥巴一样。 萧钰:“没关系,我们慢慢来,学得多自然就写得好,你才刚刚过来,能有这样的进步,非常不错,先生相信你,一定会做的更好的!” 葛良原咬着唇,重重地点点头:“嗯,谢先生教诲。” 葛旺已经来了,见萧钰和葛良原在里头说话,就没打扰,见他们说完了,这才走了进来:“先生,什么时候走?” 萧钰笑道:“葛大叔等等我,我回去收拾一下就来。” 还要叮嘱两个孩子明日在家好好的,他明日不在家,做饭洗衣就要全部靠他们自己了。 刚回到家,萧子轩和萧子梦听到他的脚步声,跟了过来,无论萧钰走到哪里,这两个孩子就要跟到哪里。 萧钰笑:“你们这是怎么了?” “大哥,明天休沐,我想跟你一块去镇子上看大嫂。”萧子梦奶声奶气地说道。 萧子轩忙不迭点头:“大哥,我也要去。” 他们已经好多天都没看到大嫂了,大哥说不希望大嫂那么辛苦,每天就他来来回回地跑来跑去。 萧钰眉头跳了跳,都要去? 那他和阿萝的二人世界怎么办? 他都已经打算好了,明日与阿萝睡觉睡到自然醒,然后拉着阿萝去集市买菜,中午给阿萝烧一顿好吃的,然后和阿萝午休,下午他念书给她听,等日头不那么厉害了,带着她出去玩一会儿,晚上回家,他们又在一块吃饭,然后说会子话,又拉着手一块休息。 好不容易才得来这么一日,萧钰刚想要拒绝,就听到萧子梦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大嫂,大嫂,我要大嫂,呜呜呜……” 萧子轩暗暗擦了把汗,子梦还真是……脑子得转! 他使个眼色,子梦就知道该干嘛! 萧钰不松口,萧子梦就继续哭得稀里哗啦:“我要大嫂,我要大嫂……” 豆大的眼泪水就在脸上,脸颊都湿漉漉的,这哭的得有多伤心。 萧子轩撇撇嘴,也跟要哭了一样:“大哥,你就让子梦去吧,她最近跟我睡,半夜里总闹着要大嫂……” 萧钰:“……” 之前不说啊,今儿个才来说。 不过,好歹是自己的亲妹妹,萧钰再怎么不舍得,也只好作罢,“那好吧,你们赶快收拾东西,现在就走。” 萧子梦一个翻身就从地上爬了起来,高兴地大叫:“好!” 萧钰:“……”这般欢喜,刚才流的眼泪难不成还是假的? 他疑惑地看向一旁的萧子轩,萧子轩怕被自己大哥看穿,一溜烟就跑了:“大哥,我也去收拾东西,马上就好啊!马上!” 好险,大哥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看不到他们的把戏。 他手上有一条湿漉漉的帕子,刚才专门给子梦抹上当眼泪的呢! 赶快拧干了,毁尸灭迹。 葛旺没等多久,就看到萧先生和他的两个弟妹一并过来了。 几人上了马车,葛旺赶着马车就走了。 葛良原虽然是刚来没几天,但是萧子轩是个活泼的性子,又按照大哥的话,对葛良原多有照顾,葛良原也喜欢萧子轩,等下了马车的时候,两个男孩子就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了。 410 睡的跟猪一样 到了镇子上,萧钰让葛旺先走了,他带着两个孩子去了趟集市,买了些肉和菜,这才往家里走去。 两个孩子还是第一回来镇子上的家。 他们只知道大嫂买了个作坊,是个什么样子的,在哪里他们不知道。 一路上,大哥就在前头带路,两个孩子兴奋地左看右看,欢快地跑前跑后,兴奋极了。 萧钰看到两个孩子高兴的模样,也跟着笑了。 不过笑过之后,他就笑不出来了。 哎,有两个孩子在,阿萝的眼里就没了他了。 谢玉萝还在屋子里头忙活,就听到外头传来激动的喊声。 “大嫂,大嫂……” “大嫂,我们来看你了!” 是子轩和子梦! 谢玉萝连东西都顾不得收拾,直接冲了出去,边冲边喊:“来了来了,大嫂来了。” 萧钰:“……”他每回来,都没见过她这么激动啊! 谢玉萝刚打开门,两个孩子就挤了进来,直接扑到了谢玉萝的怀里,“大嫂,大嫂,我好想你啊!” 四五天没见啊,谢玉萝也快要想死这两个孩子了。 “大嫂也想你们啊。”谢玉萝抱着两个孩子,动容地说道:“等大嫂把这边的事情忙完了,大嫂就回家,再也不离开你们了!” 萧子轩和萧子梦都懂事,知道大嫂一个人在镇子上忙着挣钱,所以他们不说什么,只等着有空的时候就来看看大嫂,终于有机会了。 萧子梦抱着谢玉萝的脖颈,甜甜地笑道:“大嫂,我今天晚上要跟你睡,明天晚上也要跟你睡!” 萧钰站在后头,手里头还拎着买来的菜,心痛得在滴血:“……” 一个晚上都不留给他啊! 谢玉萝回头一眼就瞥到了萧钰委屈又无奈的脸,她忽地就想笑:“好。” 萧钰:“……”完了! “不过,大嫂也要陪大哥啊,我今儿个晚上陪子梦,明天晚上我就陪大哥,好不好?” 萧钰喜出望外。 还是媳妇最疼他。 萧子梦苦着个脸,瘪着嘴说道:“大哥每天都来,大嫂你还没陪够他吗?” 她就来睡两个晚上,大嫂还要分一天的时间给大哥,她好伤心。 谢玉萝哭笑不得:“……” 萧钰可高兴了,上前将人从谢玉萝的怀里给抱了过来,“给一个晚上的时间已经够多了,再啰嗦,这一个晚上的时间都没有。” 那是他的媳妇,他的媳妇可不就要每天每夜陪着他的呢?想要跟他争,阿萝现在向着他,她可争不赢了。 萧子梦苦哈哈地:“哦!一个晚上就一个晚上。”能争取一个晚上就一个晚上吧。 到后来,萧子梦发现自己已经半个晚上都插不进去了,就看到大哥霸占着大嫂,半个晚上的时间都不给,讲完故事,大哥就叫他们滚蛋,那才真是又伤心又难过呢! 谢玉萝看萧钰凶孩子,也跟着掩嘴笑了。 说了这人兴许是在醋坛子里头泡过,浑身上下好大一股酸味。 连自己的弟弟妹妹的醋都吃,真是醋劲儿大。 由于作坊里头只有三间房间,其他的两间谢玉萝都用来做事了,就只剩一间房,平时她和萧钰睡床上就够了,现在多了两个孩子,床上也睡不下,只能打地铺了。 两个女孩子家家的,自然是睡床上,萧钰和萧子轩就睡地上。 先给两个孩子洗好,谢玉萝洗好之后就回房间给他们讲故事,萧钰最后一个洗,将所有的人衣裳都给洗了。 等忙好了一切,萧钰回到房间,几个人还在讲故事,仔细一听,阿萝的声音都有些哑。 这得讲了多少个故事了! 萧钰心疼地不行,连忙倒了一杯温水过去,心疼地说道:“不要讲了,听听你的嗓子,都哑了!” 谢玉萝已经讲了五个故事了,想着算是弥补这两个孩子之前没听到的吧,就一股脑儿地讲了五个。嗓音着实有些哑,口干舌燥,她也没伸手,就着萧钰递过来的水就喝了。 萧钰看到她喝了一杯下肚,“还要嘛?” 谢玉萝摇头:“不用了。” 说完又要讲,萧钰去凶两个孩子:“怎么还不睡觉?太晚了。”他倒不是心疼两个孩子这么晚不睡觉,而是心疼他的阿萝,嗓子都说哑了,多难受啊! 谢玉萝也怜惜两个孩子:“没事的,我这么长时间不在家,多讲两个故事罢了,又不会怎么样!” 萧钰:“……”可是我心疼:“那你就把这个故事讲完,就不讲了,他们也该睡了,你也该睡了,不然明天起不来。” 谢玉萝说好。 萧子轩和萧子梦对视一眼,觉得大哥这话像是在说他们睡得晚了,可是仔细听听,好像又不对劲,好像是在怪他们连累的大嫂睡晚了。还在怪他们把大嫂的声音都给弄哑了。 两个孩子都懂事,听到大嫂的声音哑了,也都心疼地不行,听完这个故事之后,就乖乖地爬进自己的被窝里头睡觉去了。 萧钰晒好衣裳进来,里头没有声音,两个孩子都睡了。 而谢玉萝还坐在床边,似乎是在等他回来。 “怎么还不睡?”萧钰心疼地问道。 “等你回来,我这就睡了。”谢玉萝说道。 萧钰嗯了一声,“那你先睡,我吹了灯就睡。” “好,你慢点,小心别踢着子轩。” 床铺就打在地上,萧子轩睡在靠床的那一边。 萧钰站了起来,看看床,再看看地铺,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他上前连人带被子都拖了过来,萧子轩还呼呼大睡。 被子拉过来了,然后就见萧钰抖了下被褥,本来睡在左边的人,被抖的去了右边。 还在睡梦中的萧子轩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动静这么大,这娃儿还没半点反应,当真是睡成了一头猪。 谢玉萝看到萧钰这般的不客气,扶额无话可说。 萧钰熄了灯,躺了下去。面对着床上的谢玉萝,笑着伸出了手。 谢玉萝这才恍然大悟,萧钰这般骚操作,原来是为了这般。 她哭笑不得,也伸出手。 两个人虽然一个睡床上一个睡地下,可是还是能够紧紧地挨在一起的。 谢玉萝看着地上的萧钰,天黑看不太清萧钰的脸,可是唯独两只眼睛囧囧有神,像是璀璨的星辰一样。 萧钰也同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的人,眼神里头的深情似海。 411 还是改不了买买买的性子 第二天早上,太阳才刚爬起来。 萧子轩揉揉眼睛,也爬了起来。 他迷糊地看看自己睡的地方,又看看床的地方,他枕头旁边还放了一个枕头,枕头上没人睡,难道他是不小心滚到这里来的? 平时他睡觉,挺老实的呀! 正迷迷糊糊地时候,萧钰走了进来:“阿轩,喊阿梦起来吃早饭了。饭菜就在桌子上,我跟你大嫂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他神情很不对。 萧子轩连忙哦了一声:“大哥,你跟大嫂出去干嘛啊?我跟阿梦也想去!” 萧钰看了一眼萧子轩,然后严肃地说道:“是你大嫂的事情,说是很重要,带着你们出去不太方便。” 一听说是大嫂的很重要的事情,萧子轩立马说道:“好,那我就带着子梦在家,保证会乖乖的!” 萧钰满意地点头:“好,我跟你大嫂忙完了很快就会回来。” 谢玉萝检查完了胰子,走了过来,看到萧钰在院子里等她,问道:“怎么样?两个孩子搞好了吗?” 萧钰摇头:“没有,还没起来呢,说是昨天晚上睡的太晚了,想要继续睡。” 谢玉萝不解地问道:“带他们出去玩都不愿意去嘛?今天赶集哎,街上肯定热闹极了,我去喊他们起来吧!” 她真的要去喊两个孩子,萧钰忙拦着了她,认真地说道:“昨天晚上睡的太晚了。起不来呢!我们去吧,等太晚了,就该热了,他们不去,我们看到什么好看的就给他们带回来也是一样的!况且以后家就在这里,他们还有机会来的!” 谢玉萝惋惜不已,“嗯,那我们就先走吧!回来给他们带好吃好玩的!” 萧钰宠溺地摸了摸谢玉萝的头,又转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去,好险! 因为夏天天气热,二人一大早就出了门,这个时候太阳才刚刚出来,正是凉爽的时候,铺子都开门了,两边街上又都是摆着货架在卖的小商小贩,人来人往的,非常的热闹。 谢玉萝是头一回在镇子上这样自由自在的闲逛,这里看看那里摸摸,看到什么都要看上两眼,看到有什么适合两个孩子的,谢玉萝眼睛都不眨地都买了下来。这半圈儿的下来,萧钰手上就提了不少的东西,不过都是两个孩子的。 看到阿萝还在替两个孩子买买买,萧钰突然想起了那天夜里在花满衣,她一下子就替自己做了两身衣裳的事情。 她还是没改买买买的秉性,只是这个买买买,变成了替其他人买买买。 萧钰看到她跑来跑去,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大都是在卖笔墨纸砚和小孩子的东西摊子上留连,好不容易来到一个卖簪子的摊子前,她看都不看那些簪子,替阿梦挑了两对珠花。 “阿钰,你看,好不好看?阿梦戴这个肯定好看。”谢玉萝笑着说道。 萧钰看了看,着实好看,他的媳妇非常的有眼光:“好看。”他的目光很快就挪下了一旁卖簪子的角落里。 里头有各种木雕、玉雕簪子,还有银簪子,虽然简单,却也雅致大气。 谢玉萝付了钱,没发现萧钰正在朝其他地方看,说了句走啦,自己又跑到下一个摊子上去了。 萧钰看到她离开,哭笑不得,直接拿起了他一眼就相中了雕刻海棠花的玉簪子,玉并不是上好的玉,但是胜在洁白的没有一丝杂质,而且,海棠花雕刻的栩栩如生,像是真的盛开了一般。 “老板,帮我把这根簪子包起来!” 谢玉萝又接着往前走,买了好几样东西,这回终于有萧钰的了。 她在一个古字画摊子上买了一块歙砚。 那卖字画的人看到谢玉萝要买东西,忙将他摊子上的东西都推销个遍,终于卖了两本古籍并两张字画,都是名不见经传的东西,也卖不了几个钱,卖字画的又给谢玉萝推荐名家写手的字画,谢玉萝一问价格就黯然却步:太贵了,买不起,等以后有了万两身家,说不定还能收藏收藏些字画。 如今没钱,还是买一些看得顺眼的字画,裱在家里也充充门面吧。 谢玉萝买的两幅字画都是谷雨先生所就,这个人,听说并没有任何的名气,擅长画山水,他笔下的山水气势恢弘、波澜壮阔,虽然不是名家,却胜似名家。 反正谢玉萝是挺喜欢的,看到铺子上还有两幅是这位谷雨先生画的,便都花钱买了下来,最后就在取字画的时候,又发现了一方砚台。 那方歙砚就压在了一些古字画堆里,上面已经布满了灰尘。谢玉萝懂砚台,她跟在爷爷的身边,砚台不说看过上千,也看过八百个了,谢玉萝断定,这一定是块好砚台。 “阿钰,送你一块砚台。”谢玉萝笑道,卖字画的老板看到谢玉萝挑来挑去竟然挑了块最便宜也最差的,也在心里头暗自叹气。 看到这大包小包的,还以为是多有钱的主子,本想卖两件好货与他们多赚两个钱的,谁知道,来了之后尽专门挑便宜的买。 字画是最便宜的,砚台也是最便宜的。 哎,真是开张不利。 最后,四副字画并上一块砚台,一共花了两百文钱,谢玉萝拉着萧钰欢欢喜喜地就走了。 已经逛不动了,不仅是腿走不动,太阳升了起来,也是热的人满头大汗。 谢玉萝看看头顶热辣辣的大太阳,又看看萧钰提着的东西,待会他说还要去集市上买菜回家做饭,谢玉萝撒娇道:“阿钰,咱们中午不做饭,下馆子吧!” 来到异世好几个月了,虽然经常去馆子,可是在馆子里头吃饭,还从来都没有过呢! 萧钰笑着偏头看小姑娘:“是想吃外面的饭菜还是怕我累着?” 谢玉萝被他看破自己的小心思,呵呵笑道:“都有。” 萧钰:“好,我们下馆子。” “走,子轩子梦肯定起来了,没出来逛街,咱们就带他们来吃饭!”谢玉萝兴奋不已。 412 下馆子吃饭 等回了作坊,两个孩子早就已经起来了,外头日头太大了,屋子里头还凉快,跟在家里一样,两个孩子正在里头写字。 看到两个孩子这般的听话懂事,外头两个大人欣慰极了。 “子轩、子梦,我跟大哥回来啦!”外头传来大嫂的声音,两个孩子扔了笔就跑了出去。 “大嫂……” “大嫂……”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喊得都是大嫂,没一个人喊大哥的! 萧钰无所谓,他清楚地知道,他待两个孩子,不如阿萝的十分之一。 两个孩子更喜欢阿萝,他乐见其成。 “大嫂,你的事情忙完了吗?”萧子轩担心地问道。 早上大哥的神情凝重,像是大嫂有什么很繁琐的事情一般。 “什么事啊?大嫂早上跟着你大哥逛街去了,今天赶集呢,那么好玩,你们都不起来!”谢玉萝边拿出东西,边惋惜地说道。 萧子轩:“……” 萧子梦:“……” 大哥早上不是这么说的,他说的是,大嫂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带着他们不方便,可是他们……可是他们明明是去逛街!听大嫂的口气还是要带着他们! 谢玉萝看这两个孩子的样子很不对劲:“……” 萧子梦瘪着嘴,下一秒就要哭了起来。 萧钰这时说道:“赶快把字写完,待会去外面吃饭,想玩的话,吃完了饭还能再玩一会。” 萧子梦不哭,萧子轩也不哭了,连礼物都来不及看,跑回房间赶快写字。 写完字就能出去吃饭,还能出去逛街,太好了! 谢玉萝:“这两个孩子怎么了?怎么觉得他们好像不太高兴?” 能高兴吗? 本来要带去的两个人,被他给说的不去了。 萧钰不说话,笑着将人拉到了水边:“来,洗手。”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兴许是睡过了头吧,脑子还有些不清醒。” 谢玉萝哦了一生,任由萧钰帮自己洗手。 早上说没睡够,现在说睡多了,这两个孩子,在村子里不是这样的呀! 她又劝萧钰:“这两个孩子很听话的,兴许是昨天晚上睡的太晚了,今儿个晚上让他们早点睡吧!明天早上还要早起回村子呢!” 萧钰笑:“好!”你说什么都是好的! 他摸了摸自己怀中藏着的东西,看看外没有动静,也没人过来,拿了东西出来,递给了谢玉萝。 谢玉萝见是个木盒子,简单大方,有些奇怪:“什么?” 萧钰笑:“你打开看看!” 里头是一根海棠花玉簪。 不是好玉,却有着好手艺! “真漂亮!”谢玉萝惊叹道:“这海棠,跟真的一样!” 萧钰笑:“我替你簪起来!” 谢玉萝笑着低头,萧钰插在了谢玉萝的发髻里,她摸了摸,笑的见牙不见眼:“好看嘛?” “好看。”萧钰抱着人,高兴地像是个傻子! 人比花好看多了。 两个孩子写完了字,看了看谢玉萝买回来的东西,兴奋地不行,梳整了一番,谢玉萝和萧钰一人牵一个,出了门。 两个大人倒还沉得住气,两个孩子是一点气都沉不住,兴奋地蹦蹦跳跳的。 能不兴奋吗? 别说是萧子梦了,就连萧子轩,自从有记忆开始,就从来没在外头吃过饭。 萧子梦这更是第一回,她以前都不知道馆子是个什么样子的呢,现在就进去吃饭。两个孩子一路上吵吵嚷嚷的嘀咕中午要吃什么,萧钰手中撑着伞,遮住了谢玉萝头顶上的烈日。 谢玉萝今日没带帷帽,靠在萧钰身边,在看看前头两个孩子一点都不怕热跑在阳光底下,谢玉萝很是高兴。 “阿钰,我中午想吃好吃的!” “好!”萧钰的眼神就从来没离开过谢玉萝的身上,笑得深情而专注。 幽兰镇上,就属仙居楼是最好的酒楼,孩子们难得来镇子上,况且,她现在也不缺钱,自然是带着两个孩子去了仙居楼。 到了仙居楼,四人径直进去。 门口的小厮也是认识谢玉萝的,见到她来了,忙将人往里头带。 宋福正在大堂里招呼着客人,眼尖地看到门口进来的人,顿时眼前一亮:“萧夫人,您和萧公子来了?” 谢玉萝笑着打了声招呼:“是啊,我们是来吃饭的,麻烦小宋先生给我们安排个位置吧!” 宋福:“楼上还有一个厢房,萧夫人请随我来。” 谢玉萝看看热闹的大堂,摇摇头:“我们不用厢房,就坐在大堂吧!” “可是大堂人多,我怕唐突了夫人!”宋福如今是将谢玉萝当做宋家的福星一样看待,自然是要给谢玉萝最好的! 谢玉萝笑道:“不会,坐在这里,热闹些。” 见谢玉萝执意如此,宋福只能照做,不过还是找了个靠窗的比较安静的位置,领了四人过去。 坐下之后,就有小厮立马送上了热茶和瓜子。 “萧夫人吃点什么?” 谢玉萝看向对面的萧钰:“阿钰,你想吃什么?你说吧!” 萧钰开始点菜:“来一份红烧鱼,再来一个肉沫水蒸蛋,来一个荷叶豆腐,再来一个汤,不要太油腻的!” 宋福都记了下来,刚说了句稍等,正要走,谢玉萝叫住了他:“小宋先生,麻烦再来一个青椒炒肉。不要肥肉,要瘦肉!” 萧子梦乐的咯咯笑:“大哥喜欢吃辣的!” 刚才萧钰点的那些菜,全部都是不辣的菜,谢玉萝和两个孩子吃,谢玉萝知道萧钰点的都是他们吃的菜,自然也要投桃报李,给他点了一个辣菜。 她能吃辣,不过吃得少。 这是谢玉萝第一次在外面吃饭,有点小激动,伸长脖子四处看了看,这仙居楼的生意可真的好啊,到处都是坐无缺席。 正好隔壁桌子正在高声说些什么,谢玉萝看了看,侧着耳朵去听。 萧钰一直笑着看她:“这是别人的秘密。” 谢玉萝嘟着嘴说道:“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的话怎么就是秘密了?他能说,怎的我就不能听了?” 这一番强词夺理,萧钰无可奈何。 只能无奈地摇头苦笑,他哪里是说她偷听坏了,就是不想让她听罢了。 人生苦短,他有一肚子的话要跟阿萝说啊! 不过她想听,他就握着她的手,一样地开心。 413 公子珩?他也是个炮灰 “你们听说了没有?这大越三皇子公子珩回来了。” “哦,就是那个被送到别国当了质子的那一个啊?” “嗯,就是他。想想这大越皇帝还龙体康健,如今连个太子都没册立,想来,这些皇子们又要斗个你死我活了。也不知道这龙椅最后谁能坐的上!” “你说说你操个什么心?干着卖菜的活,操了当皇帝的心,你说说你,你再操心,这龙椅也轮不到你坐啊!你这辈子别想,你下下辈子你也别想了,就你,就是天生卖菜的命!” “嘿,这不就是好奇吗?” 公子珩? 谢玉萝倒是在书中偶尔翻到过这个公子珩。 他是当今大越皇帝景宣帝宠幸一个婢女生下的皇子,生母地位卑贱,生下公子珩就死了,留下公子珩一个人在宫中苟延残喘,没了生母保护,亲生父亲又不待见,可想而知,这公子珩在宫中过的是个怎样凄惨的日子。 若不是敌国要一个质子,景宣帝真的想不到他还有一个从来都没见过的儿子。 听说这公子珩七八岁就被送到敌国,一直长到十七八岁才回来。回来之后没两年,就死了。 至于是怎么死的,书上没提,真的只是一笔带过,看来这公子珩跟自己一样,也是个打酱油的角色。 谢玉萝撇撇嘴,无奈地摇摇头。 一旁的萧钰见状,问道:“怎么了?” 谢玉萝摇头,无奈的说道:“看来这皇室里头的人,虽然锦衣玉食、衣食无忧,也不如咱们过得这般恣意潇洒。” 萧钰嗯了一声,又给谢玉萝倒了一杯茶:“不管别人的事情,过好我们自己的日子就行!” 相较于一楼喧闹的大堂,二楼就安静多了。 宋长青觉得最近自己头疼的厉害,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地一般,上不上下不下,很是难受。 总觉得自己像是没有完成一件什么事,可是要做什么,宋长青又不知道。 他的心,这么多天,一直都空落落的,像是哪里缺失了一块。 宋长青账本扔在了一旁,有些疲倦的说道:“今天你去算账吧!” 宋福上来送茶,担忧的问道:“公子,您没事儿吧?” 宋长青摇头,捏了捏眉心:“无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宋福点头说道:“您放心。我一定会算的好好的。” 说完又说起了今天发生的事。 “公子,您知道咱儿个酒楼谁来了吗?” 宋长青没有心思去知道,靠在椅背上,沉默不语。 宋福自顾自的说道:“说起来您还真不相信,萧夫人竟然来了!” 宋长青猛地抬头:“你说谁来了?” “萧夫人啊,她来咱们酒楼吃饭来了,就坐在楼下大堂。”宋福兴奋地说。 宋长青眉眼看不清喜怒,宋福说完之后就下去算账了。 而他刚到楼下,往柜台前一站,宋长青过来了:“你去招呼客人吧,这里我来。” 宋福担忧不已:“公子,你身体不是不舒服吗?” 宋长青拿了算盘,低头拨弄算盘子,“我已经好了。” 宋福:……好的这般快? 不过公子说要自己算,宋福也只能又去大堂招呼客人了。 宋长青的视线在大堂里头转了一圈,终于在靠窗户的一角看到了一抹白色的娇俏的身影。 她侧对着他坐着,宋长青能清楚地看到谢玉萝的侧颜。 完美地如同雕刻,精致绝艳,不可方物。 宋长青看得肆无忌惮,一直感觉空荡荡的心,突然之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很快上了菜,两个孩子第一回坐在酒楼里头吃饭,也没闹也没大声喧哗,一直都得体地坐着,就连伙计过来端菜,两个孩子都甜甜地喊谢谢哥哥,伙计受宠若惊,直夸两个孩子听话懂事。 萧钰看了看笑颜如花的谢玉萝,心里头对她除了爱之外,更是充满了无限的感激。 多亏了阿萝,两个孩子才能教得这般的听话懂事。 四个菜一个汤都端了上来,四个人这才开始吃饭。 萧钰先给每个人都添了一碗汤。 阿萝说过的,饭前喝汤,苗条健康。 健康他倒是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个苗条吗?他喝汤的时候不经意地看了看自己的小肚子,阿萝说过的,这样不容易长小肚子。 这时身后一个人站起了身,大声喊道:“小二哥,再给我上两份肉,两份都要大份的!”声音中气十足,分外的嘹亮。 萧钰往后头看了去,就见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因为热,袖子全部都撸了起来,坐下去时,肚子大的把椅子往后挪了不少这才坐下去了。 那么大的肚子啊…… 那不叫小肚子了,那叫大肚子! 萧钰突然好奇起来,若是自己这么胖了,阿萝还会不会喜欢自己? 他就这么朝谢玉萝看去,谢玉萝正喝着汤,感觉到萧钰打量的目光,抬起头来问:“怎么了?” 萧钰笑了笑,什么话都没说。 还是不要吧,那样子的自己,他都不喜欢,更别提阿萝了! 谢玉萝看看对自己傻笑的萧钰,有些莫名其妙:这家伙,又怎么了? 喝了汤,萧钰给阿萝添了一碗饭,两个孩子他都没管,都这么大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鱼是大家都爱吃的,萧钰夹了鱼肚子上的一块肉,小心仔细地将里头的刺都挑了,这才放到了谢玉萝的碗里。 谢玉萝在吃鱼背上的肉,那里刺多,鱼肚子她一直都是留给两个孩子吃的。 见到最好的鱼肚子上的肉,谢玉萝夹了起来:“这块肉没刺,给子梦吃。” 说完,夹到了萧子梦的碗里。 萧钰只淡淡地看了一眼,没说话,又把鱼另外半边肚子上的肉给夹了。 挑刺,又放进了谢玉萝的碗里。 谢玉萝看到另外半边鱼肚子又进了自己的碗里,有些不忍,还有一个孩子呢! “这个……要么就给子轩吃?” 萧子轩眨巴着眼睛,等着鱼肉夹到自己的碗里。 萧钰夹了一块鱼身上其他地方的肉,放到了萧子轩的碗里,淡淡地说道:“他已经长大了,不需要照顾得那么精细。” 414 讲笑话逗孩子开心 萧子轩瘪着嘴看着碗里头的鱼肉,都是鱼肉,可他知道鱼肚子上的肉是最好的。 他有些委屈,他就只比妹妹大两岁,妹妹就有,他就没有。 大哥还说,他已经长大了,不需要照顾的那么精细。 他怕不是大哥的亲弟弟,是从外头捡回来的吧,为什么跟子梦天差地别呢! 谢玉萝刚才送走了一块鱼肉,这第二块总不好再送走了,再送走的话,小阁老会有意见的,人家都给自己挑了两块了。 别这么不给面子。 谢玉萝只能吃了。 鱼肚子上的肉最细最软,又被萧钰全部把刺给挑走了,最好吃了。 吃着吃着,谢玉萝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她比萧子轩都大七岁啊,她都这么大了,也没必要照顾的这么精细啊! 看看萧子轩那委屈的样子,谢玉萝有些不忍,这不是在人家孩子身上扎刀吗? 可更让萧子轩扎刀的事情还在后头。 只要是好吃的,谢玉萝喜欢吃的,他都挑最好的夹到她的碗里。萧子梦还有谢玉萝照顾着,而他…… 完全被这些人给无视了! 哥哥不爱他了,然后跟大嫂说他是个男孩子,不要管得那么精细,大嫂也不管他了。 突然后悔自己是个男孩子了,要是个姑娘家的,该多好啊! 委屈归委屈,不过在外头吃饭的快乐还是冲淡了那淡淡的委屈。 大嫂说了,吃完了饭再带他们去其他地方玩,今儿个跟着大哥过来真的赚到了。 于是又高高兴兴地吃起了饭。 谢玉萝是个开心果,哪怕是在饭桌上,也是有很多的开心事情。食不言寝不语这话,在她身上没用。 她一直觉得,一家人能聚在一起就是缘分,平时大家都忙,好不容易在一起能吃顿开心的饭了,干什么整得那么严肃冷酷? 萧钰也完全忘记了食不言寝不语这句话,看到谢玉萝眉飞色舞说话的时候,他也跟着附和,四个人这饭吃的开开心心,惹来了不少人的注目。 “这家人是谁啊?怎么没见过?”旁边有个吃饭的客人好奇地问道:“这一家人长的可真是好看啊,女的跟仙女一样,那男的长得跟仙人一样,真好看。” “那两个孩子也长的好,瞧瞧那男娃娃,跟那个男子长的可真像,会不会是父子啊?” “父子?我瞧着那男子也就才十七八岁,哪里能生出那么大的孩子来,兴许就是兄弟呢!” “啧啧,他们在说什么呢?说的那么开心,瞧瞧笑得多开心啊!” “是啊,看他们笑,我这饭都能多吃两碗。” 旁边正有一个伙计在倒酒,那些客人就鼓吹让伙计上前去偷听一耳朵。 小伙计自己也是好奇极了,便应了,装作有事情,在旁边偷听了一耳朵。 这个时候,正好萧子轩的头发快要掉到汤里去了,谢玉萝忙把头发攥住,让他弄好,可只要一低头,那头发又跟着掉了下来。 萧子轩想发燥,谢玉萝笑着给他讲了个笑话:“以前有个人吃饭的时候头巾没戴好,上面的带子总是落到碗里,他用手往上拢了拢,带子又落下来。再系,再落。那个人气坏了,一把将头巾扯下,狠狠丢到碗里,一边大叫道‘你自己吃个够吧,老子不吃了’”。 萧钰“噗嗤”一下就笑了,看看萧子轩,果然,萧子轩的火气也一下子平复了下来,不生气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么好吃的菜,他自己都还没吃饱呢,干啥要给头发吃啊! 况且,他的头发也不跟带子一样,能扯下来啊! 伙计刚才正好看到萧子轩的头发总掉下来,也亲眼看到这小娃娃烦躁的样子,再看看一旁说笑话逗乐男孩子的谢玉萝,伙计也被这位夫人给说笑了。 伙计不敢当着客人的面大笑,憋着笑一脸怪异地跑了一边去了。那桌客人还在等他回来呢,见他神色怪异地走了,也是莫名其妙:“这是啥表情?听到啥话了,怎么这个样子?” 宋福正好碰到那个伙计,看到那伙计怪异的样子,有些不解:“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个样子?” 伙计终于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宋福莫名其妙,“你干嘛?” 伙计也不敢说是自己去故意偷听客人讲话的,只说是不小心听到了,就将刚才的事情说了,说得宋福也跟着乐了起来:“还有这么好玩的事情?你果真看到,那小男孩头发掉碗里了,他大嫂就讲了笑话逗他开心?” “可不是嘛?那小孩子头发掉了好几次,都快要生气了,他大嫂就讲了这个笑话,那小孩子也跟着笑,一点都不生气!” 宋福让人去忙了,自己也转了一圈,这才回到了柜台后,宋长青正愣愣地坐在那里发呆,宋福过去了,他都好一会儿都没看到。 “公子,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最近公子也不知道怎么了,神情有些萎靡,也很少说话,更少见他的笑容,也不知道是心情不好,还是这天过热了。 宋长青摇头:“无事!” 公子不高兴啊! 宋福便想着去逗自己公子:“公子,您是不知道,刚才有个伙计不小心听到了萧夫人讲故事。” 伙计跟宋福讲的时候,将谢玉萝的表情和语调学的还挺像的,宋福有样学样,也跟着捏尖了嗓子喊:“你自己吃个够吧,老子不吃了!噗嗤……” 刚说完,宋福自己先笑了。 宋长青看了一眼宋福,脸色神态未变丝毫。 宋福:“……公子,我去忙了。”就跟身后有鬼一样,连忙跑了,就怕自己晚走一步,公子又要数落自己了。 有个孩子不开心了,她讲玩笑话逗的孩子哈哈大笑。 而且,是那般的用心。 宋长青已经有许久都没见着跟在她身边的那两个孩子了。 415 谢玉萝,你可真是……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两个孩子瘦瘦弱弱,身上穿的衣裳简直可以用破破烂烂来形容,站在生人面前,有些畏首畏尾,哪有半分的大气。 可是现在呢…… 宋常青认真地看了眼他都快要认不出来的两个孩子,这两个孩子啊,从头到脚如今都散发出几个月前没有的活泼、可爱。 两个孩子就连长相,也越发的大气。 宋长青知道谢玉萝的丈夫今年去考秀才去了,一直到五月份才回来的。虽然他都已经回来了一个月了,可是宋长青知道,这两个孩子的变化,应该是旁边的那个女子带去的。 她美目盼兮、巧笑嫣然,就像是老天爷创造的最美好的一幅画,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那么的让人痴迷。 宋长青无所顾忌地看着那个在笑的女子。 萧钰是个很敏锐的人,感觉到身后有一道很不友好的视线似乎在盯着他们看,便回头去看,却什么都没看到。 客人们推杯换盏,好不热闹,没人往这边看过来。 谢玉萝:“阿钰,你怎么了?” 萧钰摇摇头,笑了笑,然后在桌面上将谢玉萝的手握在了手心里。 一双锐利的眼神,越发的妒忌。 两个孩子吃的肚子溜圆,谢玉萝喊来了宋福,要去结账。 本来平时宋福只要去宋长青那里听个数字,然后再告诉客人,有客人会直接给钱,宋福拿过去,找了零再给人送来。然后就可以一路将人送出去。 这回宋福也去问了公子谢玉萝那一桌要多少钱。 宋长青不搭理他。 宋福以为是大堂太吵了,公子没听到,又再说了一遍:“公子,萧夫人他们吃好了,问要多少钱?” 宋长青只顾呆呆地看着自己手中的账册,不理宋福。 宋福还想再问,又摸不透公子的想法,一时想问又不敢问,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有些急又有些不好意思。 好在谢玉萝那边虽然没得到宋福的信息,她就直接过来了,萧钰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外头等她。 “宋先生……”谢玉萝走了过去,眉眼弯弯地打了声招呼。 宋福眼见着自己公子像是会变脸一样,刚才自己说的话他一个字都听不到,如今人家萧夫人这远远地打了声招呼,他倒好,听得这般清楚。 柜台是宋长青特意定做的。 上面是高高的半边柜子,人站着,刚好可以趴在上面,那不是用来算账用的,柜子下边还有一张桌子,桌子跟正常看书写字的桌子的高度一样,这个地方,才是宋长青算账的地方。 宋长青喜静,怕被人打扰,所以多做了半边高柜子,若是无事的话,他就安安静静的坐在桌子后头,高柜子将他给挡着了,他看不到外头的喧嚣,外头的喧嚣也打扰不了他。 他这个时候原本是坐着的,看着冷冷淡淡,心思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听到那甜甜的声音,宋长青激动地“腾”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刚好看到谢玉萝的笑,冰冷的心也跟着开心起来,面上却依然是冷冷淡淡的,“萧夫人……” 谢玉萝手肘趴在柜台上,笑着问道:“您这儿的菜,味道可真不错,麻烦您帮我算算,要多少钱?”她低头,打开钱袋子,等着宋长青告诉她一个数字就给钱。 宋长青问道:“萧夫人今日怎么有空……”他顿了顿,继续问道:“带着这么多人来镇子上?” 谢玉萝笑:“哦,难得。宋先生,多少钱?” 宋长青:“刚才那道鱼烧的如何?” “很不错,皮松肉软,没有半分的腥味,特别的好。”萧钰还在外头等她呢,两个孩子已经迫不及待要出去转转了,“宋先生……” “萧夫人最近可有新菜?”宋长青打断了她的话。 一旁的宋福:“……”公子,人家在问你吃这一顿饭要多少钱啊,您怎么总是问别人其他的事情啊? 谢玉萝想了想,便道:“确实有,下次来教你们一道辣子鸡丁如何?” 辣子鸡丁? 一听名字就辣的不行啊! 宋长青:“是用辣椒炒鸡肉吗?” 谢玉萝摇头:“嗯,是啊,这道菜店里头有吗?” “有,名字叫辣椒炒鸡肉,辣子鸡丁这个名字,却比辣椒炒鸡肉这个名字好听多了。”宋长青喊一旁的宋福:“你把这名字记下来,将辣椒炒鸡肉换成辣子鸡丁,跟所有人伙计和后厨的厨子都说一遍。” 宋福做起事来尤为的认真:“好的。” “嗯,那有空我再好好地想想,您这里菜样丰富,口味又好,这么多客人,怪不得会是全幽兰镇最好的酒楼呢!”谢玉萝夸。 “那也多亏了萧夫人送过来的几道菜,店里头的生意更好了。”宋长青说道:“萧夫人若是得空的话,不如来仙居楼,跟在下探讨下菜名,这些菜肴的名字,在夫人口中一变,还真是让人耳前一亮。” 谢玉萝也笑,刚想要说话。 “阿萝……”身后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 谢玉萝脸上的笑漾的更开了,宋长青还站在原地,看了谢玉萝一眼,清楚地感觉到,她的笑比之前更美、更浓。 “阿钰,刚在跟宋老板讨论下菜名呢!”谢玉萝上前两步,攥着了萧钰的胳膊。 萧钰伸手,一个反手就将谢玉萝的手紧紧地攥在了她的手里:“咱们走吧,两个孩子等急了。” “哎,好,我还没付钱呢!”谢玉萝调皮地眨眨眼睛。 宋长青:“这顿算在下请夫人的。” 谢玉萝:“宋先生不用客气,我们还是要付钱的!” 宋长青:“夫人不必客气,夫人多次来仙居楼,一直未请夫人吃过饭,这顿算在下请夫人的!” 谢玉萝:“……” 照这样你推我推下去,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出门。 谢玉萝想起刚才萧钰点菜的时候,宋福报了价钱,四个菜一个汤,谢玉萝在心中默算一遍,便掏出钱来,悄悄地放在了柜台边上,然后笑着挥手,“宋先生、小宋先生,我们就先走了。” 宋福笑:“萧公子,萧夫人,小的送你们出去!” 宋长青抬起头来,看向了门外。 长身玉立的男子身边,与旁边那位娇俏的女子紧紧地相牵,十指相扣。 扣的是那般的紧啊…… 宋长青默默地站在那里,心情越发的烦躁。宋福送了人回来,眼尖地看到了柜台上的银子,刚才那个地方,正是萧夫人站过的地方。 宋福一惊:“公子,您看……” 宋长青看过去,就见宋福推过来一堆银钱。 宋福算了算:“二百三十三文!” 宋长青听闻,突然猛地朝他刚才记过的账本看去,上头赫然写了个总数,二百三十三文。 宋福努努嘴,有些诧异:“萧夫人,会不会是看到了?” 不可能的,刚才宋长青一直将账册压着,谢玉萝根本不会看到上头的银钱。 宋福:“那就是我刚才报价的时候,萧夫人难道记住了?记住了,就算出来了?” 她都没用算盘呢! 想到之前收地耳菜时,她也是像这样脑子一过就算出了账,如今再次见识到,宋福大吃一惊。 人家这是真本事! 宋长青唇微微一抿,笑出了声,谢玉萝,你可真是…… 低头,将手中的笔随手一扔,转身就走。 宋福:“公子,您去哪里?” “头晕,回去歇着。” 宋福:“……”您不是说好了吗?怎么又头晕了? 宋福撇撇嘴,不太懂公子究竟是怎么了,这时,一桌客人吃过了饭,喊着要结账,宋福走向了柜台后面。从那时候开始,宋福就忙的脚不沾地,再也没离开柜台后半步。 而宋长青真的回了厢房躺着了。 屋子里放了冰鉴,还挺凉快。 宋长青就这么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眼睛也不闭上,呆愣愣地看着头顶雪白的帐子。 突然,他一个起身,狠狠地攥起睡过的枕头,朝地上扔了过去。 宋长青看看被丢得老远的枕头,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满脸的愕然,似乎不相信自己会做这种事情。 他懊恼不已,直接赤足走了过去,将枕头捡了回来,拍打干净,又重新放回了床上。 宋长青觉得自己心烦气躁,烦躁,浑身都烦躁。 赤足踩在地面上,冰凉的地面传来一点冷意,让宋长青烦躁的心,终于平静了那么一点点的,他坐在床边,呆愣愣地看了看前头,头,终是疼地更厉害了。 胀的跟快要炸开了一样。 宋长青低头,双手抱着头,目光看向脚下的那半寸之地,呆呆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416 逛夜市 两个孩子玩了半个多时辰才回去。 谢玉萝把两个孩子想要的东西都买了,两个孩子都听话,这回什么都没买,谢玉萝不忍心,一人给买了一根冰糖葫芦,两个孩子在前面边走边吃,兴奋地不得了。 谢玉萝替自己也买了一根,自然,也少不了萧钰的。 萧钰伸手就接过。 他是不爱吃甜的的,可是现在,只要是阿萝给他的东西,他来者不拒。 不管是他喜欢吃的不喜欢吃的,只要是阿萝给他的,他全部都喜欢。 甜的掉牙的糖混着酸酸的山楂,两种极致的味道在味蕾中炸开,谢玉萝爱死了这个味道。 萧钰也慢慢地小口吃着,一只手拿着冰糖葫芦,一只手替她撑着伞,看到小姑娘在自己的身边蹦来蹦去,时而靠近,时而远离,萧钰恨不得多长出一只手来,专门揽着她,让她不能远离自己半寸,那才真是好呢! 不过…… 萧钰三下五除二就吃掉了一根冰糖葫芦,丢掉了棍子,手中的伞立马换了只手,另外一只手揽过了谢玉萝的肩,轻轻地将她往自己的身边带,谢玉萝见他吃完了,以为他喜欢吃得很,递上了自己吃过的冰糖葫芦,指着其中一颗没咬过的说道:“来,你再吃一颗。” 萧钰看了看,低了头,就着谢玉萝的手,将最上头只剩下半颗的冰糖葫芦,一口咬了下去。 谢玉萝:“……”那是她吃过了的! 萧钰用舌头舔舔嘴,“真香,香得真想一口把舌头给咬下去。”后半句话,萧钰是对着谢玉萝的耳边轻轻地说得。 冰糖葫芦说它甜可以,说它酸也可以,不过,真的没人说过冰糖葫芦香的! 谢玉萝面红耳赤,嗔地瞪了一眼不怀好意的萧钰。 她咬过了的那半颗冰糖葫芦,上头沾了什么,她知道! 某人还说过她那个什么香! 萧钰看到小娇妻那气鼓鼓的模样,心里头乐开了花。 回到了家,两个孩子扛不住,随便梳洗了下,早早地就上床休息了。 谢玉萝还没进去,她打了水清洗了下身子,换了身干净的中衣,将水倒了,开门正要出来。 就见萧钰正坐在屋子里头看她。旁边就放着一桶水,等她洗完就进去的! “我洗好了,你快进去洗洗,洗洗就去睡一会儿。”今儿个大家都玩累了。 萧钰笑:“好。”然后他朝谢玉萝伸出了胳膊,谢玉萝心领神会,走了过去。 人还未到跟前,长臂一揽,萧钰就拉着人的手,谢玉萝往前快走了两步,直接坐上了萧钰的腿。 还未等她坐定,唇就已经被人给吻住了。 萧钰将人殷红的唇含住,不停地吸吮着,他的动作先是很轻柔,啄着唇,偶尔勾着丁香小舌,又很快放开,慢慢地,萧钰的吻热烈了起来。 他紧紧地将人的后脑勺扶住,让谢玉萝没有半分后退的余地。 紧接着,让人窒息的欢愉的吻便如豆大的雨点一样,连绵成了雨瀑布。 吸吮变成了啃咬,轻勾变成了不放。 萧钰将丁香小舌勾进了自己的唇齿间,在他的唇齿间不停地厮磨着,等到谢玉萝气息不稳的时候,他终于放开。谢玉萝刚将小舌缩了回来,萧钰的舌又冲了进来,划过她每一寸角落。 谢玉萝浑身疲软,已经烂成了一滩泥水了。 也不知道这个吻持续了有多长时间,后来,萧钰的吻又变得轻柔起来,直到萧钰将吻落在了谢玉萝的眉间和额间,萧钰哑着声音问:“喜欢吗?” 谢玉萝靠在萧钰的怀中,说她如今是一滩被水和过的泥,一点都不为过,她眼神迷离,紧紧地贴在萧钰的胸膛上,听着那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声,声音带着说不尽的娇羞:“嗯……” “嗯什么?”萧钰不满:“喜不喜欢?”他又低头,惩罚似的咬住了小舌,勾着不放。 “呜……”谢玉萝呜咽两声,萧钰这才放开:“喜不喜欢?” 谢玉萝红着脸,轻声说了句:“喜欢!” 萧钰高兴不已,将人揽得更紧了。 这边只有他们两个人,萧钰都舍不得回房,若是能这样紧紧地抱着她坐着睡着,那该有多好,回房后,他们二人之间,就要分开了。 谢玉萝怕萧钰太累了,等他心跳平稳了些就去推他:“快去洗洗吧,早些睡。下午还要去集市呢!” 说好了晚上在家吃饭的。 萧钰哦了一声,“下午就我们两个人去吧?”他想跟她待在一块,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谢玉萝:“可是两个孩子……”说好了带着两个孩子一块去的! 萧钰笑:“让他们在家写字。本来下午,他们就要练两页大字的!” 谢玉萝见两个孩子好不容易来一趟,这样不带着他们去玩,好吗? 看到小姑娘眼中的不忍,萧钰笑笑:“晚上夜市挺好玩的,要不就带着他们去夜市吧?” 在夜晚,他就拉着小姑娘的手,不放。 谢玉萝略一沉吟,点点头:“行,晚上还不热,咱们晚上一人牵一个,别走丢了。” 萧钰:“……”要不,带着两个孩子去买菜吧?晚上就不带出去了!晚上一人牵一个,他想牵的不是两个孩子的手啊! 话说不出口,萧钰再一次感受到了“自作孽不可活”这句话的真理。 梳洗后,萧钰回了房间,闷闷不乐。 谢玉萝睡的迷迷糊糊的,听到开门声,就睁开了眼睛。 萧钰见床铺离床离得那么远,又上前去拉,将床铺拉到了床边上,他抓着被子轻轻一抖,睡在左边的萧子轩身子一翻,滚到了右边。 将自己的枕头摆好,萧钰睡了下去。 同昨夜一样,萧钰抬手,拉住了谢玉萝的手。 417 今夜可真够热闹的 白日视线好,一个抬眼往上看,一看低头往下看,都将对方的样子十成十地看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彼此的眼睛里,只有自己的影子,也只容得下对方一个人。 “阿钰……”谢玉萝突然说道。 萧钰嗯了一声,“怎么了?” “真希望这两个孩子快点长大啊!”这样就不会隔在他们的中间,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虽然,现在什么都做不得! 谢玉萝娇羞地说完这句话,然后扯过自己的手,翻了个身,背对着萧钰。 萧钰:“……” 他回头看了一眼睡得跟死猪一样的萧子轩,再撑起身子看了看睡觉不老实,四仰八叉滚到里边去了的萧子梦。 萧钰突然爬了起来,上了床,哪怕床沿只剩下一条缝,他也侧身躺了下去,将人紧紧地搂在怀里。 谢玉萝吃惊不已,看看边上的孩子,差点把你疯了这句话给说了出来。 萧钰揽着谢玉萝的肩头,循着她红润的脸颊如蜻蜓点水一般地亲了一口,然后说了一句话,就翻身下了床。 谢玉萝:“……” 她刚才听清楚了萧钰的话。 萧钰说,还要等你长大。等你长大了,只要你要,我随时给你。 谢玉萝一把扯过被褥,将红的跟血一样的脸给遮住了! 萧钰,你个色胚! 萧钰看着谢玉萝,笑,眉眼都是笑。 睡了两盏茶的功夫,萧钰就醒了。 他看看还在熟睡的两个孩子,轻轻地去摇醒了谢玉萝,等到二人穿戴好了衣裳准备出门的时候,萧子梦奶声奶气地问道:“大哥大嫂,你们是要去集市了吗?我们也去!” 萧子轩也醒了,看看自己怎么又睡到右边来了,不过他没多想,立马说道:“大哥大嫂,我们这就起来!” 本想偷偷溜走的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反正也没啥不开心,谢玉萝巴不得带着两个孩子多去外头看看,萧钰也开心得很,白天跟着来了,晚上就别跟着了吧,安安心心地在家写字睡觉吧,晚上可就是他和阿萝的二人时光了! 谢玉萝好久没给两个孩子做饭吃了,买了两条大鱼买了几斤肉买了两三个新鲜的蔬菜,然后又去烧鸡店买了一只烧鸡,又去点心铺子里买了两盒糕点。 萧钰见她又买买买,哭笑不得:“孩子们怎么吃得完这么多?” 谢玉萝:“我明儿个早上早点起来,炒两个菜你们带回去,中午热热就能吃了。” “不用,有我在,你就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们的!倒是你,你要自己照顾好你自己!”萧钰说道。 “付婶的女儿香翠姐中午会给我和付婶子送饭,我给了点钱,让她们把我的那一份也给做了,中午我吃的饱的,你别担心。” 萧钰:“付婶四十多岁了,她的女儿,多大了?” 谢玉萝想了想,便道:“香翠姐,有二十多了吧。” “还未成家?” “成了,可是听说那男的酗酒好赌,喝醉酒输了钱就打人,香翠姐带着女儿就回娘家住了。”谢玉萝觉得那女人挺可怜的。 付氏在作坊做事,香翠姐帮人洗衣裳,洗完衣裳就做饭,做完饭就送过来,还要带孩子。 一个女人,嫁个那样的男人,着实可怜。 萧钰没做声了。 几人回了家,开始为晚饭做准备, 院子里头有一口井,井里头的水又干净又清澈,萧钰负责打水,几人就围在井边上洗菜。谢玉萝和两个孩子洗菜的洗菜,煮饭的煮饭,都勤快地帮忙打下手。 很快,所有的菜都弄干净了,鱼烧了一条,红烧肉做了一半,一个辣椒炒肉片,再一个拍黄瓜,还有一只烧鸡,天刚擦黑,饭菜就全部都做齐了。 今儿个的饭怎么这么早啊,两个孩子有些奇怪。 谢玉萝笑着解释:“今天是幽兰镇的赶集日,白天你们起不来,没看到的热闹,晚上还有,夜市同样热闹的很,所以要你们快点吃,去晚了,好玩的就没了。” 一听说还要出去逛街,两个孩子立马就乐了:“好好好,我们一定快点吃。” 萧钰默默夹了一口菜,在心内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就知道,带着两个孩子过来,他跟阿萝的二人时光会泡汤。 夜市果然很热闹,比两个孩子中午逛的时候热闹多了。毕竟中午的时候天气热,又正是吃饭的时候,很多摊子都收了,而且人也不多,没啥热闹的。 晚上就不一样了,晚上凉快啊,在家里头蹲了一天的人,现在可都出来了,大街上人潮涌动,好不热闹。 谢玉萝牵着萧子轩,萧钰抱着萧子梦,跟随着人流这里看看,那里看看。 买东西是不用买了,大嫂已经帮他们买的够多了,可是看看也是好的呀。 萧子梦不满足看得到,摸不到,扭了两下就要下来,萧钰不让:“这么多人,你下来要是跑丢了怎么办?” 萧子梦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大哥,我就牵着你的手,我一定不松手。” 萧钰便放了人下来,一只手攥着萧子梦的小手,紧紧地拉着,看了看前头被萧子轩那臭小子扯着到处跑的阿萝,牙咬的嘎吱嘎吱响。 “大哥,你看这个……大哥……”萧子梦正在看摊子前的一个布偶,突然就被大哥给拉着往前走了。 萧子梦迈着小短腿,追呀追,终于追上了,“大哥,你干嘛跑那么快!大嫂,二哥……” 萧钰终于跑到了谢玉萝的身边,萧子轩看完了摊位上的东西,看到别的地方又有好玩的,攥着谢玉萝又要往别的地方跑。 眼看着人又要跑了,萧钰身子往前一倾,一把将萧子轩的手给拉住了,黑着脸训斥道:“又要跑哪里去?这里这么多人,跑丢了怎么办?” 418 但愿今年成好事,明年再添丁 萧子轩瘪瘪嘴,没说话。 谢玉萝也担心啊,不过这男孩儿精力就是旺盛啊,这都走了半条街了,她的腿都快要跑酸了,这小娃娃还有力气跑。 不过,孩子高兴,她也高兴。 “没事啊,我拉着他呢!”谢玉萝忙替萧子轩打圆场。 萧子轩高兴了,“是啊,我紧跟着大嫂呢!” 萧钰看了看谢玉萝,心疼地说道:“你们大嫂也是个孩子,走丢了怎么办?大嫂牵着你,我牵着大嫂,别乱走了。” 萧钰一把抓住了谢玉萝的手,站在中间,一人一边牵了一个。 左手微微用力,张开,与谢玉萝的右手十指相扣。 虽然没有二人在一起那么开心,但是总算,趁机把小手给牵住了,今儿个一晚上都可以牵住了。 一个八岁的,一个六岁的孩抬头看了看一个已经十五岁的孩子,那个十五岁的孩子看了看十七岁的……大人! 萧钰,你可真厉害,把牵手解释的这么冠冕堂皇。 幽兰镇每个月都会有一次集市,从白天到晚上都很热闹,这天,摆摊子的人会很多,来玩耍嬉闹的人更多。 顾老夫人也知道今儿个是个热闹的日子,很少去仙居楼的她,今儿个去了,坐了一会儿,又说想要去外头凑凑热闹。 自己的母亲要去,宋长青担心人多冲撞了老人,自然要陪着,留下宋福算账,宋长青跟着顾老夫人出了门,桂嬷嬷也在一旁跟着。 老人家走了几个摊子,就有些体力不支:“这么热闹,光是看着,这心里头也高兴啊!只是,人老咯,走不动了。” 桂嬷嬷在一旁笑着说道:“表小姐前几日就说带着您出来开心开心,您总说怕麻烦,不想凑这个热闹。若不是您劝着,怕是表小姐今儿个也不出来了!如今老夫人您出来玩了,也不知道表小姐去哪里了?若是看着了,非要拉着您再逛两圈的!” “她整日在府里头陪着我这个老太婆,再不出来凑凑热闹啊,我瞧着她都快要变成老太婆了。”顾老夫人慈爱地说道,又往四周看了看,像是真得再找人一般。 桂嬷嬷也在四下张望,看得出来,也有些着急。 宋长青将二人的神色看在眼里,早就心知肚明。他安安静静地扶着老夫人,又往前头走了一个摊子。 “姨母……”就在这时,一个娇柔的声音突然传来,就见一个身着一身鹅黄色衣裙的女子,像是一只轻盈的花蝴蝶一样,穿过人群飞了过来。 宋长青眉目冷清,看了一眼之后就立马移开了目光。 顾老夫人瞅了瞅旁边的傻儿子,撇撇嘴。 今儿个晚上她特意安排的一出好戏啊,这可不,终于凑到一块了。 “表哥也在啊!”顾心月扶扶身子,一脸的欢喜。 宋长青淡淡颔首,目无表情。 顾心月咬着唇,将心内的委屈压下去。 “傻丫头,怎么走回来了?前头都逛完了?”顾老夫人心疼地说道。 顾心月摇头:“我有些累了,想回去了。” 一旁的紫烟插嘴说道:“老夫人,才不是呢,小姐说是担心您一个人在家烦闷的慌,想要早些回去陪着您。” 桂嬷嬷掩嘴笑:“表小姐可真是个疼人的,老夫人要是有个这么孝顺的儿媳那就更好了。” 顾老夫人笑道:“旁的人哪有心月这般知我心意。” 顾心月心中大喜,猛地抬头看了看顾老夫人,又朝一旁的宋长青看去,然后又娇羞地低下了头。 姨母,这是当着表哥面,认定了自己吗? 她今天出来逛集市,是姨母轰自己出来的,说是会给自己一个惊喜。 顾心月此刻看到站在姨母身边那玉树临风清风霁月般的人,一下子就明白了姨母说的惊喜。 表哥也来了,这简直是天大的惊喜。 顾老夫人有心让这两个人多接触,便道:“这么热闹,你们再陪着我这个老太婆往前头走两家呗?” 顾心月忙上前,乖巧地搀扶住了顾老夫人,宋长青依然在一旁搀扶着自己的母亲,这里人多,老人家年纪大了,腿脚也不好,除了桂嬷嬷,他不相信任何人。 走了两家,顾老夫人都开心地看了看,顾心月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再看看一旁寸步不离老夫人的宋长青,心里头乐开了花。 “不行了,我走不动了,要先回去了。”顾老夫人佯装累了。 顾心月乖巧地说道:“好,姨母,我扶您回去!” “你这孩子,这天还早着呢,你又没逛完,多可惜啊,你再去逛,你表哥正好也在呢,让他陪着你。” 顾心月激动地攥着衣角,身子都在微微地颤抖。 “长青啊,心月难得出来一趟,这里人多,一个姑娘家也不安全,你就好好地照顾着人家,逛完了再把心月送回家,你可要把人安全地送回来,不送回来我扒你的皮,知道吧?”顾老夫人笑眯眯地说完,就由桂嬷嬷扶着走了。 留下了顾心月和宋长青。 顾老夫人偷偷地回头看,就见这两人还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她就笑:“总算是把人凑一块了。长青那孩子啊,读书好,做生意好,就是在这感情上,实在是……”她指了指头,对一旁的桂嬷嬷说道:“不开窍啊!心月那么好的一个姑娘,他都不主动一些,着实是把我这老太婆给急死了。” 桂嬷嬷笑:“老夫人急什么?表小姐一直在宋府,公子身边也从来没有亲近的姑娘,就算是有的话,也就只有表小姐一个了。” “我就是盼着他们好啊!”顾老夫人一脸的向往:“心月是个好孩子,长青自然没话说,两个都是我的孩子,若是能结成连理,过个一两年,再给家里添个一男半女,凑个好事成双,我便是死了,也能欣慰地去见老爷和我那个可怜的妹妹了。” “呸呸呸,老夫人这说的是什么话,您身体这么硬朗,肯定能看到孙子再给您生曾孙子呢!”桂嬷嬷安慰道。 两个人皆是回头看了一眼,转头之后就是一副心有灵犀的模样。 但愿吧,但愿今年成好事,明年再添丁。 419 偶然遇到 宋长青看着老夫人远去的背影,半晌都沉默不语。 周围人来人往,宋长青站在原地,任由拥挤的人群从他身边走过,他纹丝不动。 顾心月则没那么好了。 毕竟是个纤细的女子,被人群挤来挤去,顾心月被挤开了。紫烟一直在旁边护着她,也被人群冲来冲去,却还紧紧地拉着顾心月,用自己瘦弱的身子挡在顾心月的身边,生怕她被人挤着。 顾心月委屈地看向还站在路中间的宋长青,来来往往的行人,时不时地将他挡住,顾心月生怕他走啊,眼睛睁的大大的,眨都不敢眨一下,就这么定定地看着。 看着人流在他身旁路过,宋长青就站在原地,连个眼神都不施舍给她!更别提看她被人流冲撞的这般厉害,他连过来拉她一把的念头都没有。 顾心月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用力地挤进人群。紫烟看到自己小姐这么辛苦,急的眼泪都快要流了出来,“小姐,你别这样……” 顾心月置若罔闻,继续往宋长青身边走去。 被她推开的行人不悦地咒骂:“推什么推,赶着去投胎啊……” 顾心月没理,继续推开人群。 宋长青皱着眉头看到顾心月蛮横地走了过来。 这时,又有不少的人过来了,宋长青默默往后退了两步。 顾心月好不容易走了过来,温柔的一笑:“表哥,我们去前面看看吧!” 全然不管身后的骂骂咧咧,留下紫烟在后头不停地赔礼道歉。 宋长青心内冷笑,面上却不显,冷冷地开了口:“天色不早了,你……”话没说完,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大嫂,我要吃冰糖葫芦……”突然,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说道。 “晚上不能吃甜东西哟,吃了甜东西,虫子会在半夜趁着你睡着的时候把你的牙齿给拖走哦!” 宋长青听到那个声音,身子顿时僵了,可面上依然是不动声色的表情,清冷地不近人情。 萧子梦一听牙齿要被虫子拖走,立马就捂住了嘴巴,大声嚷道:“那我不吃了,不吃了!” 顾心月此刻也发现了谢玉萝,这个女人,倒是又见面了。她本想装作不认识,谁知道谢玉萝主动打了声招呼。 “顾小姐,好巧啊!”谢玉萝扬手,打了声招呼。 顾心月面对着谢玉萝,咧咧唇,态度有些冷硬,“是啊,好巧!”她对谢玉萝有一种天生的敌意。 然后就看着一旁的宋长青不说话。宋长青早就已经背过身去,正在看摊子上的东西。 宋长青背对着谢玉萝站着,谢玉萝自然也看不出来这人是谁,只当是个来买东西的陌生人。 谢玉萝跟这位顾小姐也不是很熟,见着了打声招呼,自然就要走。 “那我们先走了。”谢玉萝笑着挥挥手。 这个女人,怎么那么爱笑啊! 面对从来都没有任何交集的人,也能笑的这么开心吗? 顾心月只觉得那抹笑笑得那般的刺眼。 谢玉萝带着萧子梦就要走,萧钰带着去小解的萧子轩追了过来。 “阿萝……” 一只手顺势就握住了谢玉萝的手,顾心月看到了,不由自主在地就抬头看了看那只手的主人。 待看到萧钰的样子时,顾心月有些吃惊。 这人的面相,甚至比自己的表哥还要让人惊艳三分。 在看看一旁的谢玉萝,二人手牵着手,那恩爱的模样,让顾心月觉得自己刚才的敌意来的可笑。 “萧夫人今日也来夜市吗?”顾心月知道这谢玉萝对仙居楼还有很大的作用,她出了不少有用的菜谱,拉动了仙居楼不少的生意。只要是有利于仙居楼,且对她没有任何的威胁的,顾心月自然是要讨好求和。 面对顾心月突如其来的寒暄,谢玉萝倒有些奇怪,不过人家问了,自己自然要回答:“是啊!带孩子们来玩玩。” 顾心月瞥眼看了看一旁的宋长青。 这么久了,表哥一直都背对着萧夫人站着,眼神自始至终都看向摊子上的东西,手竟然还拿了一样东西,仔细地观看着,全然不管身后的谢玉萝,看那个样子,也是不想打一声招呼的。 顾心月欢欣不已。 照这样子,表哥对萧夫人这般冷漠,看来,是她多疑了。再看看谢玉萝的夫君,那般姿色,全幽兰镇都找不出第二个来,二人十指相扣,甜蜜幸福,一看就是夫妻情深,自己的想法就更多余了。 “这么晚了,萧夫人如何回去呢?若是没有马车的话,我这里倒是有一辆马车,能送萧夫人及家人回去!”顾心月热情地打着招呼。 一旁的萧子梦看着漂亮姐姐,奶声奶气地说道:“不用,我们不回家,我们今天晚上还要陪大嫂在镇子上住,明天再回去!大嫂一个人在镇子上太孤单了!” “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顾小姐别介意,我们出来了很久了,顾小姐逛吧,我要带着孩子们回去了!”谢玉萝笑着打了声招呼,从宋长青身边擦肩过去。 萧钰自然也看到了那个一直背对着他的背影。 他觉得那人若是个普通的行人倒也奇怪了,在摊子前站那么久,动都不动一下。便是想买东西,全程没听到那人说一句话。 行人都拥了过来,将他的视线挡住,等到再回头,只见人头攒动,哪里还看得到摊子前的那个身影。 宋长青手里头还握着自己刚才在听到谢玉萝声音时,不小心摸到的一块石头。 大越有不少矿藏,也有不少的原石。 今儿个集市,就有人拿着没有切割过的原石来到镇子上卖,他现在站的摊子,就是一个卖原石的摊子,这摊子上有几十块原石,可他偏偏抓到了一块坑坑洼洼,最不起眼的原石。 420 这算哪门子的逛街 贩子看这位衣着不凡的客人站在自己的摊子前站了很久了,还不停地看来看去,心知这人肯定不懂,不看好的,专门看这种不起眼的,但是能卖出去,也不差啊! 于是,那贩子夸道:“这位客官,这石头可真跟你有缘,这么多石头,您一抓就抓到了这块,您要不就买了吧?也不贵,就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买一块毫不起眼,甚至可以断定里头没有玉料的原石,这口开得可真够大的。 顾心月刚想要说他痴人说梦,就看到宋长青从怀中掏出了一两银子,放在了摊子前。 小贩子捧着银子高兴地不行,顾心月:“……” 宋长青紧紧地握着石头,看向顾心月,说了今儿个晚上第二句话:“你不是要逛吗?” 说完,也不等顾心月说话,抬脚朝前走去。 顾心月看到表哥往前走,前头还是夜市摊子啊,表哥这是…… 她懵了。 一旁的紫烟激动地不行,拉着顾心月就走:“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公子要陪你逛街呢!你赶快跟上去啊!” 顾心月激动的语无伦次:“哦,哦……” 是啊,不是往回走,而是往前走,这是要陪着自己逛呢! 顾心月激动不已,小跑了好几步,这才追上了宋长青。 宋长青捏紧了手中握着的原石。 刚才他听到谢玉萝的声音的时候,心突然抽了下,难受到他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等到他要回头跟谢玉萝打声招呼的时候,又听到了另外一个声音。 那个他听一遍,就同样忘不掉的声音。 他索性不转身,装作一个陌生的过路人,从始至终,不曾露过一面。 原本就此过去,谁曾想,却被顾心月套出那孩子的话来。 大嫂一个人在镇子上住太孤单了! 她来镇子上了? 还,住在镇子上? 顾心月激动不已,紧紧地跟在宋长青的身侧。时不时地偏头看看宋长青,虽然宋长青双目目视前方,压根看都不看她一眼,但是顾心月依然激动无比、欢喜无比。 这是第一回,这是表哥第一回带她逛街啊! 人来人往的潮流,在二人间走来走去,顾心月只能紧紧地跟在宋长青的身边,慢走了两步,人就已经在前头去了。 顾心月看看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的宋长青,咬咬牙,步子加快,又跟到了宋长青的身边。 一路上,只有宋长青在前头走,一个在后头追,就这么走完了。 等到将人送到了宋府,看看熟悉的府邸,宋长青连门都没进去。 “夜深了,早些回去歇着吧!”说完,也不待顾心月回答,宋长青拔腿就走。 一句话,换一场相陪,两清了。 夜色朦胧,唯独灯笼里头的光黯淡地照在大街上,将宋长青的影子拉长,又缩短,忽前又忽后。 顾心月本来压抑在心口的话,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今天晚上,这算哪门子逛街呢? 走到头,又走回来。 旁边好玩的摊子,他看都没看一眼,亦或者是陪她说过一句话。他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往前走,压根就不管身旁人在哪里。 顾心月好几回都被人群给冲散,眼巴巴地看着表哥头都不回一下,那样的绝情…… 不过,“表哥今夜居然陪我了,你说,他是不是在替我改变呢?”顾心月满怀期待地说道。 紫烟点点头:“是啊,小姐,公子从来都不会逛街的人,如今他陪着您逛了,说明,公子在慢慢地变得对您好!” “表小姐……”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慈爱的声音。 顾心月忙紧走两步,上了台阶:“桂嬷嬷……” “累了吧?老夫人在房间等您呢!” “这么晚了,怎么姨母还没有睡啊?”顾心月边走边心疼地说道。 “老夫人说这是您第一次和公子出去玩,要问问你们玩了什么好玩的,这不,一直在等您。还一直都在念叨着,希望您早些回来吧,又不愿意您早些回来。”桂嬷嬷掩嘴笑道。 顾心月娇羞地红了脸,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实则心里头早就乐开了花。 姨母果真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顾心月跟随着桂嬷嬷,穿过回廊,路上遇到过不少的丫鬟仆人,那些人,一见到顾心月来了,忙恭敬地退到旁边,恭敬地行礼,刚开始顾心月还有些不解,这些人平日里见到自己都是懒懒散散地行礼,为何今日…… 她一路想,很快就到了顾老夫人的院子。 顾老夫人屋中的灯还亮着的,外头的小丫鬟见人来了,扶扶身子,一挑帘子,恭敬地将顾心月迎了进去。 公子竟然陪着表小姐逛夜市去了,从来都不逛街,更不会陪女子逛街的公子…… 看来,这宋府马上又要有个女主子了。 底下的人都是看人下菜的,知道这位将来十有八九会是宋府的女主子,自然恭敬了不少。 顾心月瞥了一眼旁边的小丫鬟,陡然就明白了这一路上的困惑,她抬头挺胸,得意地走进了屋子。 顾老夫人此刻已经洗漱过了,屋子里头放了两个冰鉴。一进来,就感觉浑身都凉爽了不少。 “回来了?”顾老夫人一看人回来了,立马就笑着问道:“来,渴了吧?喝两口水。” 顾心月忙亲热地上前,喊了声姨母,就坐在顾老夫人身侧,接过水,甜甜地说了声谢谢姨母,就喝了。 “逛到现在才回来啊?”顾老夫人等了不少时间了,还没见着顾心月回来,不过她也不想她早些回来,多逛逛才是。 顾心月娇羞地点点头:“姨母……” “都是长青陪着你的吧?”顾老夫人笑道。 顾心月也跟着掩嘴笑,满脸幸福的红晕。 烛火很亮,照得顾心月洁白的面庞越发的明艳动人。 421 萧明珠大婚 顾老夫人见了,更是笑得开心到不行:“长青那小子,总算是开窍了。” 她顿了顿,拍了拍顾心月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心月啊,长青那孩子是个好孩子啊!他原来一心只知道看书,现在一心只知道开酒楼,很多事情,特别是这男女之间的事情,他都不懂。有些时候做的不好,说的不好,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头去啊!” 顾心月点点头:“姨母,我知道的,表哥是个做大事的人!” “你懂就好,你是个聪明的好孩子,姨母今儿个做这事,也是想要帮你一把。你是我的亲外甥女,你爹娘走的早,既然把你托付给我,我就要对你好。可是我觉得吧,这好来好去,还不如当一家人好。”顾老夫人终于捅破了那一层窗户纸,将宋府女主子的事情摆到了台面上。 “姨母!”顾心月脸红了。 “你表哥是个好孩子,就是不喜欢说话,总感觉冷淡了些。他如今身边也没个其他人,你呀,要好好的把握,知道吗?”顾老夫人拍拍顾心月的手,寄予了厚望。 顾心月重重地点头:“姨母,我知道!我会好好把握的!” 姨母都站在她这边,那她,就不会太辛苦了。 “长青,长情,你表哥他啊,是个用情专一的人,若是喜欢一个人那就不会再变了,那肯定是会喜欢一辈子的!”幽幽夜色,顾老夫人说完这一句话,烛火噼啪炸了一下。 烛火跳动了下,忽明忽暗。 谁都不知道,顾老夫人一语成箴。 第二天一大早,谢玉萝本想早点起来做两个菜让萧钰带回去的,哪里知道,萧钰起的比她还要早,早早地就把菜给烧好了,饭也煮好了。 “你……怎么起的这么早啊?”谢玉萝震惊地问道。 萧钰笑:“早饭和中饭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你今儿个就在自己家里吃。” 谢玉萝哦了一声,凑上前去,揽了萧钰的精瘦的腰肢,靠在了萧钰的身上。 萧钰顺手一把将人抱住,谁都没说话,就安静地待着。 时间总是过的很快,葛旺天不亮就在门口等着了,几个人已经吃完了早饭准备动身要走了。 “大嫂……”萧子梦知道她又要连着好几天见不到大嫂了,难过地呜咽了两声,果真就哭了起来。 “傻瓜,回去好好听两个哥哥的话,不准去河边危险的地方玩,天气太热了,就别出门,就好生地待在家里,知道吗?”谢玉萝也舍不得两个孩子,喉头也有些发痒。 萧子轩同样舍不得,瘪着嘴,谢玉萝抱了抱他,这才好多了。 萧钰:“……” 都抱了呀,是不是该轮到他了? 不过人家好像没那个意思,抱过了两个孩子就送人出了门,完全将他给忘记了。 “夫子、师母……”葛良原此刻正站在车子前,恭敬地跟谢玉萝打招呼。 谢玉萝从怀中拿出了一个鸡蛋:“吃饭了吗?来,再吃个鸡蛋!” 葛良原连忙摆手:“师母,不用,我……我已经吃过了。”他确实是吃过了,虽然吃的是普通的糊糊,可是真的已经吃饱了。 葛旺也在一旁说道:“萧夫人,这孩子真吃了,不用!” 谢玉萝牵过葛良原的手,塞到了他的手上:“你这傻孩子,让你吃你就吃。鸡蛋有营养,你每天上课,要费脑子,正好用鸡蛋补补!” 两个孩子每天早上的早饭,鸡蛋是必不可少的,读书太辛苦了,再想想葛良原,她就想着给他煮了一个。 葛良原默默地看了一眼手中滚烫的鸡蛋,声音都有些颤抖:“谢谢师母!” 谢玉萝只挥挥手,“上去吧,趁热吃了。” 葛良原爬上了马车,萧钰这才走了过来,趁着谢玉萝不备,从后头抱了抱谢玉萝。 谢玉萝的身子一僵…… 这里好多人呀! 不过很快,萧钰就缩回了手,上了马车:“好好照顾自己,我晚上很快就回来。” 马车消失在巷子里,谢玉萝一直看到马车消失不见,这才回屋子。 睡也睡不着了,只能继续鼓捣她的香水。 马车很快就到了萧家村,葛旺一直带着人到了学堂。 萧家村今日真是热闹的很。 唢呐声敲锣打鼓声,震耳欲聋,这一路走来,满地的爆竹屑,萧钰刚一下车,就看到不远处一顶轿子过来了。 轿子旁边跟着的都是看热闹的人群还有不少的孩子,跟在一旁捡喜糖。 萧元穿着大红的嫁衣,走在轿子之前,满脸的意气风发、喜气洋洋。 今儿个是萧明珠和萧元大婚的日子。 萧四婶要热热闹闹的办,派轿子在整个村子走了两圈,整个村子的人,除了萧钰这一家子,都被萧四婶给邀请过去喝喜酒。 轿子在学堂门口路过,萧明珠木然地坐在轿子里,心跟死了一样。 她撩开头盖,往外头看了看,她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到了学堂了。 刚才从萧钰家中走过来,家中大门紧锁,萧明珠知道他们不在家,到了学堂,萧明珠又往外头看。 正好看到萧钰站在学堂门口。 萧明珠扒着轿子,人就跟活过来一样。 她也顾不得羞耻,直接撩开了头盖,掀开了车帘子,嘴唇呢喃:“阿钰哥哥……” 萧钰冷冷地看着凑热闹的人群从他面前走过,这时,才看到了轿子里头的萧明珠。 萧明珠眼都不眨地看着他,萧钰只看了一眼,就错开了目光,看向了轿子身后的人群。 面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冷冰冰的像是一块寒冰。 萧明珠伸出了手,朝萧钰抓去:“阿钰哥哥……” 轿子往前走,萧明珠的手碰都没碰到萧钰,就被一旁的喜娘给发现了:“哎哟,新娘子,你怎么把盖头给掀开了?这不吉利,你赶快赶快把盖头盖上!” 萧明珠看着越来远的萧钰,泪眼婆娑。 422 志同道合的人 看完了热闹,萧钰命孩子们进去,开始上课,对外头的那些喧嚣置之不理。 喜事就摆在萧四婶和萧元家中这一条路上。大家将新娘子送到了萧元家中,二人拜了堂,送入了洞房,外头就开始大吃大喝了起来。 整个村子,上百号人,除了在外头回不来的,还有几个在学堂的孩子,该来的几乎都来了。 萧敬义没来。 萧四叔和萧四婶亲自上门去请,萧敬义就包了个红封,说了两句早生贵子吉祥如意的吉祥话,就推脱说自己镇子上的生意还有事,不来了。 今儿个真是没来。 村长没来,萧四叔总觉得自己面上无光,可也知道自己闺女做了些啥事情,无光是无光,但是总能有个好归宿。 萧四婶是开心到不行。 自己的闺女终于嫁了个好人家,虽然说办的这么热闹,都是她自己花的钱,谁让萧元的钱都被明珠给败了呢! 心里头虽然不爽,但是萧四婶还是非常满意萧元这个女婿的,特别是这一拜完堂,萧元就爹啊娘啊叫的亲热,萧四婶总有一种多了一个儿子的感觉,能不高兴嘛! 这以后要是生了孩子,叫他们祖父祖母还是外祖父外祖母,那不都是一句话的事情嘛! 萧四婶乐呵极了,看萧元的目光,就跟母亲看亲生儿子的目光一样,完完全全地把萧元当做了自己的亲儿子了。 萧元陪着萧四叔和萧四婶在流水席上招呼客人。 萧四叔今儿个高兴,手上的酒就没停过。 他喝的还是萧元带回来的酒,喝的那叫一个高兴,红光满面,热血沸腾,就好比年轻了十多岁一样。 “四叔、四婶,”大家都说着吉利话,一个个都起哄:“以后你们可就有的忙了,多了个女婿,以后再多几个娃,可都要你们帮着看了。” 萧四婶红光满面:“那忙什么?阿元那孩子就他一个人,没爹没娘的,以后我这里,也就是他的家,当女婿当儿子都是一样的!” 旁边有人细想一下,立马就明白了:“是啊,这一个女婿半个儿,萧元没爹没娘,你们老两口又只有明珠一个闺女,这萧元也就是你们的儿子了,四婶,你这挑女婿的功夫,可真厉害啊!” “那可不?”萧四婶见终于有人明白了她的意图,她得意地一笑:“不过,最主要的是,阿元对我家明珠好。” “那是,阿元对明珠那真是没话说!” 大家都憋着一肚子的风凉话都没说。 毕竟今天是萧明珠办喜事的大日子,大家都是同村的,也都跟萧四叔萧四婶这么多年的老交情了,人家办喜事,大家自然都要给面子,不落别人的面子。 不然…… 就凭萧明珠和萧元那档子的事情,还有萧明珠做的那些事,谁听了都不齿。 萧元披红挂绿,敬了一桌又一桌。 这时,正好来到一群女人做的一桌子,他扫了扫,罗海花也在。 就见罗海花嘟着个嘴,瞪了他一眼。 萧元怕被人看出端倪来,立马就偏过了一旁去了:“各位婶子嫂子,感谢你们今天来喝我和明珠的喜酒,这一杯酒,我待明珠敬各位婶子嫂子!” 大家一一喝过了,萧元又赶去了下一桌子,再没看罗海花一眼。 桌子上的人笑道:“别说,平时瞧着这萧元憨里憨气的,今儿个把这新郎官的衣服一穿,还挺好看的!” “可不是吗?他不仅长的还可以,那方面也厉害呢!”田娥在一旁笑着说道:“我家男人说,那天夜里他听到的那声音响的很,啧啧,回去他就学给我听……” 罗海花放了筷子,双手在桌子底下绞在了一起。耳朵却竖了起来,偷听那些女人的谈话。 成了亲的女人在一起,无外乎说些家长里短,也会偷偷地讨论下谁家的男人更厉害,如今在桌子上你一言我一语讨论了起来。 “我猜着明珠肯定是在萧钰那边伤了心,后来跟萧元在祠堂关在一起,难免情动,这两个年轻人控制不住就在一块了。” “萧钰娶了谢玉萝,明珠就算是给人家做小,人家也不要。现在挺好的,虽然说不咋光彩。” “萧元那方面厉害,明珠也不亏!她出了这么德行有亏的事情,萧元还要她,也算是明珠的福气!” 纠缠萧钰差不多把自己的好名声给作没了,萧元都还愿意娶萧明珠进门。 “这肯定就是真爱了!”有人说道。 袁氏去了茅房方便了下,刚出来的时候就被人给堵住了。 萧成三咧着一嘴黄牙拦住了她,一把将人给抱住,捏了下她的浑圆:“几天没见,感觉这里又大了些。” 袁氏推搡了萧成三一下,讥讽道:“又来找我了?怎么,钱存够了?存够了今儿个晚上就来我家啊!” 说完,扭着屁股一摇一摆地就要离开。 萧成三上前两步,又揽住了袁氏:“我的乖乖,走这么快做什么?” 袁氏气的一把打掉了萧成三的手,杏眼圆睁,恶狠狠地说道:“没钱还敢来碰老娘?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说完,一扭一扭地就离开了。 萧成三摸了摸自己被打疼的手臂,骂了起来:“娘的,老子有钱的时候想怎样就怎样,没钱了就打老子,等老子存够了钱,看老子在床上怎么收拾你!骚货!” 萧成三骂完,也一摇一摆地走了。 隔壁的茅房这时走出来一个人,一直都自诩自己不会喝酒的萧元,今儿个被人连灌了好几杯,平常半杯就脸红脖子粗的萧元,今儿个一点事情都没有。 他刚才一直在茅房,将萧成三和袁寡妇的对话听了个明白。 原来这个袁寡妇,也是志同道合的人啊! 只是这么小的庙,怎么能容得下这么大的神呢!哪天一起聊聊,让她换个大点的地方,继续做大生意! 这袁氏虽然年纪大了些,可是依然风韵犹存,喜欢这类的,客人不少。 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的袁氏,扭着细腰又重新回了女人那一桌子上。 远远地就看到那群女人交头接耳,谈的风生水起,就唯独罗海花一个人,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 423 是非终久自分明 袁氏没在意,走上前去,问了旁边的一个妇人:“我说你们在聊什么呢?聊的这么开心!” “在聊萧元的事情呢!听说他那个方面,特别的厉害!”旁边一个妇人,压低声音,呵呵笑道。 袁氏愣了愣,就笑了:“我说你们这个时候还在聊这种事情,就不怕被人听到啊,你们瞧瞧大壮他娘,人家就不聊。” 听了袁氏的话,大家都纷纷好奇地朝罗海花看去。 要知道,平时啥八卦都要听两耳朵的罗海花,最喜欢凑热闹了。 今儿个大家都聊的投入,没发觉罗海花没凑热闹,袁氏这么一说,大家都好奇了。 “我说大壮娘,你平时不是最喜欢听这种事情的吗?怎么今天不听了?” “是啊,平时最属你声音最大,今天要不是袁氏说,我还没发现呢!” 众人都好奇地看向罗海花。 罗海花抬起头来,嗤笑道:“呵呵,你们也就是嘴巴上敢说说,你们要是觉得他厉害,你们谁去试试?” 她甚至带着点得意! 众人看看对方,又看看罗海花,心中暗道:这女人怕不是疯了? 说也就说两句了,谁要真敢红杏出墙,那还不得被自己的男人拆了骨头扒了皮! 大家只当罗海花是开玩笑开过了头,“我说大壮娘,你咋的了?大家也就是说说,调侃调侃,谁还真敢去试不成,那可是浸猪笼的大罪过!” 罗海花不屑一顾,“既然不敢,那说什么!” 说完,也不理人,直接舀了面前的一大勺肉,吃了起来。 看到罗海花那跟平时不一样的态度,众人有些不解,不过也得不敢说什么,唯独袁氏,有些不解地看看罗海花。 只要一涉及到萧元,这罗海花的态度就不对劲。 上回萧明珠被关祠堂,萧元陪着一块去,她对萧元就表现出了过分的关心。 袁氏挑挑眉,多看了两眼罗海花。 这人平时大大咧咧的,装扮也就普普通通,再加上长的胖,五大三粗,更不愿意打扮,可瞧着今日罗海花,却特意挑了件好看的衣裳,还涂脂抹粉,这般隆重的装扮,女为悦己者容啊…… 就是不知道打扮给谁看啊! 袁氏借着添汤的功夫,又看了看罗海花,而罗海花抬头时,眼睛朝前头看了看,虽然很快就挪开了,可袁氏还是发现了,罗海花看得,正是在前头敬酒的萧元。 有意思! 一个女人的目光不会随意地落在一个男人的身上,除非,这两个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袁氏呵呵笑,目光在二人的身上流连了一会儿。 由于办喜事,这流水席要摆一天,将村子的这条街都给堵住了,葛旺的马车进不去,萧钰只好带着葛良原走过去。 去村口只有这一条路,萧钰怕生事端,快速离开。 不过他不想生事端,有的人要生事端。 萧金坐在这里喝了一天了,酒都不知道喝了多少下去,喝的醉醺醺的,眼尖地看到萧钰快步离开,萧金呵呵一笑,喊出了声:“萧钰啊,明珠办喜事,你咋不来喝一杯啊!” 吵闹闹的喜宴,被萧金这一嗓子,给吼的安静了下来。 众人齐刷刷的都朝这边看来,就见萧金手里头提着个酒壶,拦住了萧钰的去路。 萧钰不理他,侧了侧身子想要过去,萧金又拦住了,这路被就窄,流水席一摆,只堪堪能过个人罢了。 萧金挡在前头,直接将路给堵没了,萧钰面不改色,冷冷地说道:“让开。” “让开?明珠办喜事啊,你说说你,就不赏个脸来喝一杯吗?好在人家姑娘倾慕你那么久啊!”萧金嘴里说着不干不净的话。 萧四婶一听就黑了脸:“萧金,这酒喝了还堵不住你的嘴,要是喝多了你就回去!” 萧金怎么舍得回去,开席他就没挪过地儿,今儿个不吃白不吃,他可是要打定了主意,从白天吃到晚上的,他醉醺醺地说道:“我不回去,我就在这。萧钰啊,来来来,为了明珠未来的幸福生活,你喝一杯,喝一杯!” 萧金凑上前去,将酒杯往萧钰嘴里塞,萧钰嫌恶地看着眼前人,一把拍掉:“让开!” 这回他的声音提高了不少,疾言厉色,听得旁人有些发怵。 萧金可不怕,呵呵笑:“怎么?明珠嫁人了,你心痛了?我就说嘛?哪里有男人不朝三暮四的。你说说你,要是喜欢就拿出点男子气概来,这女人不听话,就打,打的她听话为止!不就是个女人吗?你把她打听话了,她还敢拦着你不成?” 萧钰呵斥道:“够了!” 他狠狠地推开了萧金,萧金本来就喝多了,一个踉跄,差点倒地,好在被旁边的人给接住了。 萧钰看也不看,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萧金在后头骂骂咧咧:“不会是你没钱?也对,就你那穷酸样,考秀才考不上,啥事不会做,你说你哪里比的上萧元,要我是明珠她娘,我也选萧元,比选你这个穷酸书生强得多了。” 萧四婶没拦着萧金,他说的话,正好说在了萧四婶的心坎上。 萧钰脚步不停地往前走,葛良原听到身后那一声谩骂,难受地看向一旁的夫子:“夫子,他……” “别管!要记住,毁誉从来不可听,是非终久自分明。”萧钰头也不回,不管身后的谩骂如何难听,都对他没有任何的影响:“傻瓜是分不清楚是非的!” 葛良刚读书,对这句“毁誉从来不可听,是非终久自分明”不是很理解,不过他回头看看那个喝的醉醺醺的人,一唱一跳、嘻嘻哈哈、骂骂咧咧的。 傻瓜? 这人可不就是个大傻瓜嘛! 流水席一直从上午吃到了晚上,看到十多张桌子上的狼藉,萧四婶心有点疼。 别人吃的是饭喝的是酒,她被吃的可是血和肉了。 那可都是这么多年她辛辛苦苦攒下来的白花花的银子啊!难受归难受,这可是女儿一辈子的大事,萧四婶觉得花的值当! 还有一些帮忙的人留下来收拾残局,其他的人陆陆续续都走了。 424 萧元的真面目 萧四叔已经喝多了,走路还踉踉跄跄的,拉着萧元的手不停地喊着好儿子好女婿之类的话,萧元在一旁都应着。 将人扶上了床,萧元看了看外头的喧闹声,屋子里头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萧元眸光幽暗,神情有些得意,“爹,你喝多了,喝点水醒醒酒!” 萧四叔躺在床上,被萧元扶起来就着他的手喝掉了一碗温水。 “阿元啊,你是个好孩子啊,我家明珠能嫁给你,是她这辈子的福气啊,你四叔就只有这一个闺女,你这辈子可要好好的对她啊!”萧四叔虽然晕乎乎的,可是一说到女儿的事情,他还是清醒的! 萧元坐在床边,憨厚地点头:“爹,您就放心,明珠就是我的命疙瘩,我这辈子一定会像对待自己一样对待明珠的。” 萧四叔红了眼:“好,爹现在就算是死了,也都瞑目了!” 萧元没说话,替萧四叔掖了掖被褥。 萧四婶进来的时候,萧元起身,说道:“娘,爹喝多了,睡了,我就先回去看看明珠了!” 萧四婶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老头子,人家今天洞房花烛夜,这死老头子还耽误人家洞房,便啐了两口萧四叔,笑道:“你赶快去!今天是你们的大喜日子,可别让明珠久等了!” 萧元笑眯眯地嗯了一声,转头要走,还不忘叮嘱萧四婶:“娘,爹喝多了,你好好照顾爹,要是他口渴了,你记得多喂点水给他!” 这孩子,可真懂事啊! 萧四婶高兴地不行:“知道知道,你快去,傻孩子,我们不需要你们惦记!” 萧元终于走了。 萧四婶坐到了床边,看着呼呼大睡的萧四叔,笑着笑着就哭了:“老头子,咱们明珠终于嫁人了,还嫁给了阿元那个好孩子,咱们的心愿啊,终于达成了!” 萧四叔脸色潮红,发出了震耳欲聋的鼾声! 萧元喝了不少的酒,丝毫看不出来他喝多了,脚步快速地向自己家走去。 门外,大红灯笼挂在大门口,在夜风中摇曳。 萧元先站了会,没进去,看着到处张贴的大红喜字,笑得让人心惊。 萧明珠在房中等了一日了,好在身旁有喜娘陪着,这时见新郎官来了,掀了盖头,喝了合卺酒,吃了生饺子,喜娘的任务就完成了。 小孩子小臂粗的大红喜烛燃烧着,桌面上已经流了不少的红蜡。 此刻的萧明珠,一身红衣,面若桃李、好不漂亮。 萧元呵呵笑:“明珠,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萧明珠不说话,只低着头,绞着自己的衣角,有些紧张。 萧元抓着了萧明珠的手,凑过去亲了亲萧明珠的唇角,萧明珠也不躲。深深受了,萧元喝了不少的酒,嘴里一股酒香。 萧明珠微微皱眉,就见萧元扑了过去,将人压在了身下。 萧明珠只能任由萧元脱了衣裳,倒在了床上。 红烛摇曳,里头一片春光。 看到床上的人满面娇羞,萧元真想要大干一场,不过…… 他并没有动眼前的人,而是只在外头摩挲着,释放一下自己身上的渴望。 萧明珠并没有经历过男女情爱,因为萧四婶以为萧明珠在祠堂已经经历过了,也没跟她说这男女的床笫之事,萧明珠以为这就是,所以也并没有其他起疑的地方。 由于白天休息了一下,萧明珠也不累,不过喝过了萧元倒过来的一杯水之后,萧明珠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听说男女做那事,会特别的累。 所以,萧明珠什么都没想。 萧元看到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掀开被褥,看了两眼。 这女人脱了衣裳,可真是个尤物。该大的地方大,该细的地方细,真是…… 要不是顾念着这清白身子还能有大用处,萧元恨不得……恨不得…… 他不敢再看了,猛地用力替女人盖上了被子,盖住了那一抹春光,他也不敢停留,起了身,就拉开了柜子,柜子下的洞已经挖得很大了。 萧元也不下去,只扔了一样东西进了洞口,没过一会儿,竟然从洞里头爬出一个人来。 那人长得尖嘴猴腮,吊三角眼滴溜溜地转着,出来之后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不悦地道:“你说说你,再不把老子放出来,老子都要憋死了!” 萧元一改之前憨厚老实的模样,吊儿郎当地指了指桌子上的饭菜:“猴子,给你备的。” 长的这个样子,叫猴子还真是贴切的很。 猴子看到一桌子的好菜,有鸡有鱼有肉,抓了个鸡腿就撕咬起来,拎着酒壶直接对嘴就喝,把一个鸡腿给撕完了,这才拿起了筷子,戳起了桌子上的饭菜。 “我说你那个岳母,对你可真是好的没话说。你不花一文钱,又给你置办家物什,又把娇滴滴的女儿嫁给了你,你小子可真是有福气!”猴子眯着三角眼,一脸的揶揄。 萧元也倒了酒,一饮而尽:“哼,不过是个没人要的破落货,上杆子给我罢了。” 猴子回头看了看红鸾帐里头的春光,眼睛都在发光:“我说你小子,没真进去?” 萧元冷笑:“进去了破了身,还能值几个钱?” 猴子用不知道几天没洗的衣袖擦了擦脏污的嘴,手上的油直接就往身上擦,“我说萧元,我去试试?” 萧元放下酒杯,说道:“你小子可悠着点!” 猴子一脸的淫笑站了起来:“哪能啊!咱们又不是第一回干这事了,放心放心,我就在外头蹭蹭,老子保证不进去。进去就没了好几百两了。好几百两呢,那春楼里的姑娘不知道能干多少回!” 萧元喝酒,没答话。 猴子迫不及待地边走边脱衣裳,猴急地摩拳擦掌:“小娘子,我来了……” 红帐被撩开,猴子掀开被褥直接压了下去。 萧元看都不看帐子里头的春光,只不忘提醒一句:“猴子,你悠着点!” 里头的人没说话,只听到床嘎吱嘎吱作响。 萧元也不怕,两人合作过不少回了,知道猴子不是那种乱来的人,就自顾自地喝酒。 425 到了该收网的时候了 一壶酒空了,床上那边也结束了。 猴子一边提裤子一边走了出来,边走边嗟叹:“娘的,这女人可真是个尤物,老子差点没把持住!这种货色,送到暗市上去,一定能拍个高价。你小子可真有福气!不过我说,你这么好的媳妇,你就真舍得送到暗市上去?她家就她这么一个宝贝闺女,以后她家的东西不都是你的,要我是你啊,就不干了!守着这么漂亮的媳妇过一辈子不行啊?” “怎么?然后回村里,扛着锄头下地干活?”萧元冷笑:“咱们都是过惯了醉生梦死的人,你让我当好人啊?哼,我还真当不来。” 猴子也道:“也是,这么多年了,咱们都过惯了那好日子了,要我回来当好人,我也做不来。” “你先去镇子上等我两天,我这边差不多了,网鱼网了这么久,也到了该收网的时候了!” “咱就弄这个大的?那小的呢?” “放心,大的小的这回咱们都弄!”萧元呵呵笑道:“上回半途被人劫走的那个孩子,保管这回能得手。” “行,那我跟暗市那边联系下,这几天就出货,你自己也小心点,干完这票咱就去下一个地儿。”猴子说完,又喝了一大口酒,穿好衣裳,趁着夜色走了。 小臂粗的喜烛灯芯跳了下,萧元收拾了下狼藉,脱了衣裳,就睡在了萧明珠的身边。 七月了,天气越发的热了。 第二批胰子已经在路上了,顺带着还有谢玉萝送过去的洗发水和沐浴露,同德那边也很快就传回来了信。 胰子在京城卖的特别特别的好,刚去两天四百多块胰子就已经销售一空。五十文一块,那些达官贵人们几十上百盒的一拿,都不带眨眼睛的! 还说帮着谢玉萝看好了铺子,一个是主街上的,价格贵的让人咂舌,另外一个比较偏,价格相对来说,便宜点。但是和幽兰镇的租金相比,那还是贵死个人了。 谢玉萝是和花娘一块看的信。 花娘看了信,说道:“这同德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那京城是个什么地方,寸土寸金的,还把京城的物价跟咱这里比,这孩子可真是……”幼稚。 谢玉萝笑道:“怕是我进京城的话,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花娘笑话她:“等着,快了!” 说实话,没看信之前,花娘心里头七上八下打着鼓,胰子五十文一块,她担心卖不出去,可谢玉萝从拆信开始就一直都胸有成竹的样子,这份气度,让花娘自叹弗如。 活了这么多年,她现在发现自己竟然比不上一个孩子! 所以,谢玉萝去京城,那是迟早的事情。 花娘让同德在京城帮着谢玉萝,谢玉萝自然感恩,又送了好几瓶洗发水沐浴露,花娘欢欢喜喜地受了。 花汁用了三分之一了,谢玉萝没让付氏和廖氏停,继续马不停蹄地继续做胰子。 胰子可以存放很久,花汁不等人。 谢玉萝又去做了十张模具,三个人不分白天黑夜地做事,谢玉萝有时候累的晚饭都没精神吃,看得萧钰心疼到不行。 他不会做,只能在其他地方尽量全部帮谢玉萝做完,休沐的时候,她们也在忙,萧钰就带着两个孩子帮着打扫家务,帮着做饭。 廖氏和付氏是第一回见到老板的相公,单单这长相,那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老板又漂亮又做的一手好生意,这相公也是英俊潇洒,又知道疼老板,看着都让人羡慕。 谢玉萝又订做了一批琉璃瓶子,还要两天才到,谢玉萝只得帮着一块做胰子。 廖氏开着玩笑说道:“萧夫人,以前没见过您相公,我们就一直好奇您相公得长啥样才能娶到您这样又漂亮又能干的姑娘,如今瞧着了,您相公还真的是人中龙凤,跟您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呢!” 谢玉萝笑:“谢谢了!” 别人说他们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自然要感谢了。 “瞧着萧先生一表人才,风流倜傥,他是读书人?”廖氏继续问道。 谢玉萝点点头:“嗯。” “是不是已经考上举人了?”廖氏只知道举人,那可是了不起的,“夫人这么好,先生肯定也很厉害!”不然怎么配得上谢玉萝呢! 谢玉萝笑笑:“是啊!他厉害的很。在我心中的,全天下的男子都比不上他一分!” 不说以后萧钰是不是阁老,单单是他对自己的好,全天下再找不出第二个来。 瞧见萧夫人这一脸幸福满足的模样,二人都猜测这萧先生绝对是个厉害的! 付氏有感而发:“哎,瞧着先生今日忙里忙外的,我说我家那个女婿啊,要是能有先生十分之一,我就知足了。” 谢玉萝知道她的女婿的德行,不好插话,只闷头做事。 廖氏却说开了,跟付氏交谈:“哎,你家香翠是个可怜的!大好的姑娘怎么就碰到一个那样的了。” 付氏也不说话了,只低头做事,又止不住地叹息。 她心里头悔得肠子都要青了,当年香翠嫁给他,也是她一手撮合的,说是人好,人老实,虽然穷点,但是知道疼人,如今看来,除了穷没变,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太阳烈日当空,几乎将人烘烤熟来,人少街空,偌大的街道上,唯独一位撑着油纸伞的玉树临风的男子异常的惹眼。 也不记得这是是第几回在幽兰镇闲逛了。 宋长青将从东头一直走到西头,又从南边走到北边,连续找了好几日,幽兰镇的每一条巷子他都走遍了,却一次“偶遇”都没遇到过。 此刻,烈日正在当空,正是仙居楼最忙碌的时候,他丢下一切,信步而来。 路边面摊的老板一眼就看到了宋长青,一时还有些迷惘。 426 宋先生竟然会闲逛 这个时候的宋老板,不正在仙居楼忙吗?怎么现在竟然还有时间到这里来? 迷惘归迷惘,面摊老板热情地打了声招呼:“宋老板,今儿个怎么有空出来啊?” 宋长青停步,看向面摊老板,他并不认识这个人。 不过,他都已经习惯了,这几日他走在幽兰镇的街头上,无论是大街还是小巷,不少的人都主动跟他打招呼。 仙居楼的名声,整个幽兰镇如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看到铁锅里头热气氤氲,空气中弥漫着面香,宋长青还未吃中饭,顿觉有点饿了,他收了伞,上前说道:“老板,给我煮一碗肉丝面。” 面摊老板去过酒楼吃饭,对宋长青这个又是举人身份,又当掌柜的,且长的又好,他当然清清楚楚的记得宋长青。 难得啊,宋老板竟然会屈居到他的这个小摊子上来吃。面摊老板立马说了声好,下了一碗面。 宋长青找了个位置,坐下。 旁边桌子上还坐着一些客人,那些人并不认识宋长青,回头看了看宋长青,都感叹不已。 “这张桌子莫不是被仙人施了法术?” “怎么了?” “怎么坐在这里的人都长的这般好看?你是不知道,前段日子我来吃面,就在那位公子坐的位置上,有一位漂亮的跟仙女一样的夫人,年纪小小的,怕也就十五岁左右,你们是不知道那长相,啧啧,我活了半辈子了,从来都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姑娘啊。旁边坐着她的夫君,也跟这位公子一样,跟天上的仙人一样!你说,这张桌子是不是专门就是仙人下凡坐的桌子?” 面已经端上来了,宋长青拿了筷子,用干净的帕子擦了又擦,听到隔壁桌子传来的声音,他突然将筷子放下,起身去问面摊老板。 “你这摊子前,前几天来过一位十五岁年纪的漂亮夫人?”宋长青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打抖。 面摊老板一听忙点头称是:“是啊,她经常来我这里吃面!” 经常来这里吃,那就证明,她住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 “那你可知道她住在哪里?”宋长青急切地问道。 面摊老板有些紧张,宋先生这么急,莫不是那夫人欠了宋先生的钱? “她住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啊,不过我每回瞧着她都是从那边过来的!”面摊老板手一指,宋长青转头看了一眼,丢下一点碎银,扬长而去。 面摊老板看看钱,立马喊道:“宋先生,这面才几个钱,你这给多了。” 旁边还有客人说道:“他这碗面动都没动,一口都没吃呢!” 面摊老板心一抖:难道,是他的面味道不好吗? 宋长青大步朝面摊老板指的方向走去。 这里只剩下了两条窄巷,宋长青一圈一圈地在这两条箱子里头走来走去,一无所获。 他不急,依然撑着油纸伞,在烈日下信步。 香翠去送午饭,大日头下的,她被晒的满头大汗,抬手刚擦了擦,没一会儿,豆大的汗珠又落了下来,这么热的天,要不是送饭,谁愿意出来啊! 不过前头那个人,撑着把油纸伞,身上也被汗的透湿了,可他竟然不赶快走,竟然走走停停,就这么站在烈日下暴晒,也是个傻的! 香翠来到作坊门前,抬手敲敲门,从里头很快传来了脚步声:“来了来了……” 香翠很快进去,将门给关上了。 前头的宋长青转头看看,看到紧闭的门,他继续往前走。 直到廖氏吃过了饭,回来做事的时候,也看到了在巷子里头走来走去的宋长青,疑惑的不行,这大热的天,谁没事在巷子口走啊! 廖氏生怕这人是坏人,赶走两步,就进了作坊。 一进去,廖氏就神秘兮兮地说道:“这外头怎么总有个男人走来走去,这大热的天,还不回家!要不是长得还挺好的,看着冷冷的,还真以为是个坏人呢!” 付氏一听,忙道:“那人还没走啊?” 廖氏:“你也看到了?” “我没看到。不过我家香翠看到了,说是一个长的高高的,挺英俊的一个男子,撑着一把油纸伞在巷子里头走来走去,她来送饭的时候看到的!” “这都有两盏茶的功夫了,他还没走啊?莫不是真的是坏人?”付氏担心地说道:“前段日子,咱们幽兰镇不是丢了很多孩子嘛?这人莫不是人贩子?” 廖氏摇头:“难说。” 这时,谢玉萝进来了,二人也不说话了,立马做事。 最近老板很少说话,她们二人也不敢乱说。 谢玉萝做起事情来,很认真,三人从正午一直做到太阳快要落山,她们这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二人又看到了一个男人在巷子里头走来走去,右手拿着一把油纸伞,廖氏碰碰一旁的付氏,努努嘴说道:“诺诺,就是他,这不会是走了一个下午了?怎么还在啊!” 付氏生怕这人是个人贩子,上前两步想要看清楚这人的脸,等看到宋长青时,付氏吓了一跳:“宋、宋先生?” 宋长青不认识这个妇人,不过人家跟他打招呼,宋长青微微颔首,继续朝前走。 他都已经走了一日了,看来,今日又要无功而返了。 廖氏赶忙上前,追问道:“你们认识啊?” “他哪里认识我,我见过他几回罢了。”付氏呵呵笑道:“你不认识他?” 廖氏摇头,“不认识!他是谁啊?” “仙居楼去过没?”付氏去过几次,不过不是去吃饭的,而是去送菜的,有时候若是碰到运气好的话,她自己种的菜,也能被一块收了。 宋长青每日都会在后门,所以,付氏记得。 廖氏摇头:“他跟仙居楼有什么关系?”没去过不代表不知道仙居楼。 付氏指着前头的背影,神秘兮兮地说道:“那就是仙居楼的宋先生啊!” “啥?他是宋先生?”廖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个若是不进仙居楼几乎看不到的宋先生,竟然在这窄巷里头顶着烈日走了一下午:“他干嘛来这里?他怕是在这里走了一下午了!” 付氏撇嘴:“我哪里知道啊,人家是宋先生,想做什么我们哪里能懂!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做饭了,明儿个见啊!”二人挥挥手,回家去了。 427 爹看着好像不对劲 付氏住在离作坊不远的地方,也同样是三间小瓦房,进去的时候,外孙女正在院子里头看蚂蚁。付氏逗了会外孙女,就进去厨房了。 香翠正在做晚饭,此刻天都黑了,香翠舍不得点油灯,就着灶膛里头的火做饭。 两个人动手,做了两个菜,刚端上桌子,外头就闯进来一个人,一看到菜,立马就坐了上去,脚架在一旁的板凳上,一副大老爷的模样:“给老子拿双筷子来!” 付氏看看自己挑的女婿,再看香翠忙不迭地送来了筷子和碗,丁桂夹了一大筷子,直接往嘴里塞。 没三两下的功夫,两盘菜都差不多吃得见底了,只剩下盘底的汤汁。 付氏敢怒不敢言,香翠也是战战兢兢地搂着女儿站在一边,生怕丁桂下一秒发疯。 丁桂今儿个没输钱,心情挺好,吃过了饭之后就躺回去呼呼大睡了。 付氏看看一桌子的杯盘狼藉,再看看吓得瑟瑟发抖的女儿和外孙女,说道:“我再去炒个菜!” 她又去炒了一个菜,狠狠心多放了两滴油,三人就着水煮蔬菜,吃过了晚饭。 香翠想到今天在巷子里头见到的人,还是有些担心:“娘,我这两天去洗衣裳的时候,我想带着田田一块去,把孩子一个人留在家里,我不放心。” 付氏正在铺床:“你是怕有人贩子?” 香翠点点头:“嗯,今儿个那人我离开的时候,还在巷子里走。” 付氏难得笑了笑:“别担心,那人不是坏人!” “娘……” “那是仙居楼的宋先生,人家是仙居楼的掌柜的,又是举人老爷,怎么会是坏人呢?” 香翠嘴唇翕动,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举人老爷,又是仙居楼的掌柜的,那是多么厉害的一个人啊! “你也别担心了,咱们多赚点钱,到时候你跟丁桂和离了,咱们娘仨一块过!”付氏就只有香翠这么一个闺女,自然是疼爱的。 香翠含泪点点头:“好,娘。” 存钱?那她得存到猴年马月啊! 一想到那该死的男人一喝酒一赌博输了就拿自己和田田撒气,那男人还跟对待牲口一样的磋磨自己,香翠就悲痛不已。 这猴年马月才是个头啊! 只要有钱,只要有钱,她就能离开那该死的男人了。 可是,要到哪里去要钱呢? 香翠看看一旁熟睡了的田田,这孩子生下来就小得跟只猫一样,现在更是瘦小,她看着就心疼啊。 三朝回门,萧四婶和萧四叔站在门口,看着离家不过十几米的女儿女婿大包小包地回来了,激动地在门口相迎。 虽然说离得近,但成亲后的这几天,萧明珠和萧元真没过来,萧四婶从来都没这么久没见过明珠,如今看到女儿红光满面的模样,萧四婶连连点头说好。 母女两个总有说不完的话,萧四婶拉着萧明珠进回了房间,说了一些体己话。 “你跟阿元还好?他没欺负你?”女儿家的事情,还是萧四婶最关心的。 萧明珠摇摇头,面红耳赤:“没!” “他对你还好吗?那个事,他会依着你?” 萧明珠当了人妻,自然知道娘说的是什么事,只是,她是一点都不懂的。 “娘,做那个事情,是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啊?” “怎么可能会没有感觉呢!”萧四婶笑:“这女人啊,会痛,但是也会很舒服!” 萧明珠皱眉:“可是我为什么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萧四婶也有些奇怪:“怎么可能呢?这男女之事,怎么可能会一点感觉都没有?要么就是阿元心疼你,动静儿小?” 萧明珠想了想,好像是这样的,他没弄疼自己,每次却让自己有点舒服,可舒服是舒服,她总是感觉缺了点什么似的,具体是什么,又不知道! 萧明珠不好把这事情跟自己娘提起,便岔开了话题:“娘,阿元对我很好,你不要担心我,我倒是担心爹!” 想起刚才在门口看到爹的样子,萧明珠总觉得有些忐忑。 萧四婶笑:“你担心你爹做什么?” 萧明珠担忧地说道:“我觉得爹的脸色不太好,你要不带爹到镇子上去看看大夫?” 爹的脸虽然红光满面,却带着点说不清的潮红,那不像是正常人该有的红润。 萧四婶笑着说道:“我瞧着你爹精气神好的很,他喝了阿元带来酒,这段日子身体越来越好了。这回阿元再出去,让阿元再给你爹带些这酒回来,知道不?” 萧明珠点点头:“嗯。” 回去的时候,萧元喝的有些醉醺醺的,靠在萧明珠的身上,由着萧明珠扶着走。 一路上,萧明珠都在想那件事情,回去之后,看到萧元喝醉了躺在床上,萧明珠脱了衣裳,躺了下去,思虑良久,这才从后头抱住了萧元。 萧元身子一僵,酒立马就醒了:“明珠,你这是干嘛?” 萧明珠娇羞不已,趴在萧元的背上不说话,寓意不言而明。 萧元知道自己这回是躲不过去了,他转身,抱住了萧明珠。 萧明珠有些感觉了,像是身体里头需要什么似的,萧明珠不由得紧紧地抱住了萧元。 萧元眸色一暗,知道萧明珠动情了,他不敢乱来,速战速决。 萧明珠感觉自己的腿侧像是被磨破了似的,有些烧得慌。 难道这就是娘说的痛觉? “他们说,做这个事情会疼,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疼呢?”萧明珠红着脸问道。 萧元嗤笑一声:“我疼你,怎会舍得让你痛!” 可是舒服的感觉呢? 这话萧明珠问不出口,趴在萧元的胸口,心事重重。 萧元却摸着萧明珠光洁的背,眼中无半点温情。 428 我找个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谢玉萝好几天都没出作坊。 琉璃瓶子送过来了,只要廖氏和付氏不在,她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头做沐浴露和洗发水。 一连关在房间里头做了好几日,终于装满了几百瓶。 第二批回来的人,带来了京城的好消息。 胰子照样大卖,唯独沐浴露和洗发水,一两银子一灌,刚开始两天无人问津,这么小一罐,就要一两银子,没人买。可是后来有人好奇买了一罐回去一用,就不得了。 这东西洗完之后滑溜溜的,就连头发也越发的滑溜柔软,没有用胰子那般的干涩,头发更加顺滑,皮肤更加白嫩了。 况且,用完这个,无论是沐浴还是洗发,洗完了身上香喷喷的,简直是个比胰子好用上百倍的东西。 当时第一个用的人,一下子就买了好几十瓶,其他的人见状,听说好用,也都你几瓶我几瓶地将几百瓶的沐浴露和花露水给一扫而空。 如今已经开起来“苏玉”铺子,里头什么东西都没了,就等着下一批送货过去呢! “苏玉”里头虽然只卖三样东西,可是俨然已经将其他的铺子给比了下去,如今这大街小巷、闺阁之间都在讨论“苏玉”,“苏玉”这个名号,一下子在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收到信的时候,第三批东西已经送去好几天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到了。 谢玉萝则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花汁已经用完一半了,等着些花汁全部都用完,她也要好好地歇一口气了。 她依然不松气,带着廖氏和付氏二人做事。 廖氏和付氏如今在巷子里头见到宋长青,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这都有四五日了,这宋先生就像是跟着条巷子杠上了似的,天天都来啊! 送走了东西,也得知自己做的东西在京城大受好评,谢玉萝长舒了一口气,总算不用跟之前一样拼命了。 以前付氏和廖氏做事,总喜欢说说话,后来见萧夫人一脸凝重的模样,二人也不攀谈了,一心做事,如今瞧见萧夫人轻快了不少,这话又跟着出来了。 “你说宋先生怎么总是在这里转悠?是找人吗?”廖氏边做事,边问道。 付氏摇头:“我也不知道啊,不过他来这里这么久了,仙居楼都不管了,我瞧着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有重要的事情去谈就是了,整天走来走去的算什么啊?也没瞧见他身边有啥人出现谈事情啊?”廖氏疑惑地说道,不过想想就小了,八卦地说道:“我瞧着这宋先生肯定是在找人,肯定找的还是意中人!” 付氏瞪了廖氏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就知道?我可是听说这宋先生可是不近女色的,他家里头有一个表妹,长的可是跟天仙一样,他相都不相一眼!” 廖氏摇头晃脑地说道:“谁知道呢,这宋先生近不近女色,想来是没碰到自己喜欢的人罢了,若是真的有喜欢的人,我怕这宋先生也是个痴情种!” 付氏苦笑道:“就算你猜对了又怎么样?不过这都是别人的事情,跟咱们又有什么关系,人家有钱有地位,有的是大把的时间,哪里像是咱们一样,为了吃顿饭,都要忙忙碌碌!” 付氏叹了一口气,瞧瞧,她在瞎说什么呢,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做两块胰子呢! “是啊,那是别人的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他什么都不缺,哪里像是我们……”什么都缺,廖氏也埋头做事,不过还是说了最后一句八卦:“真好奇,这宋先生喜欢上的人是个什么样子啊!” 谢玉萝这时正好过来,看到二人神情凝重的模样,以为是自己这段日子压力太大,让这两人也跟着吃苦,便不好意思地说道:“两位婶子在聊什么呢?” “哦,我们在说,这外头的宋先生,都已经在巷子里头转悠了四五日了!”付氏忙道。 谢玉萝正拿了块模子,听到声音后又将东西放了回去,“你说谁?谁在外头转悠了四五日了?” “宋先生啊,就是仙居楼的宋先生!”廖氏问道:“夫人认识吗?” 谢玉萝没说话,转头走了出去。 廖氏和付氏见她出门,也忙着跟了过去。 谢玉萝走了出去,外头烈日正大,一点风都没有,热得让人呼吸不畅。 刚打开屋门,谢玉萝昂首正要出门。 宋长青正路过,听到门开的声音,不经意地偏头看了一眼,正好与谢玉萝对上! 往前走的步子别扭地停住。 原来,在这里啊! “宋先生?”果真是宋长青,谢玉萝忙喊道:“这么热的天,宋先生这是……” 宋长青站在原地,眉目不动,冷冰冰的模样,“哦,我有个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与仙居楼的生意快到期了,我为了续上合约,专程来看下他的母亲!不过,他藏的倒是挺深,我一直都没找到他母亲住在哪里!” 实则,心中早就已经掀起了滔天骇浪,他找了七八日了,终于,找到了! 原来如此,原来是为了生意上的事情。 廖氏和付氏没做过生意,但是看到以前的老板,再看看现在的谢玉萝,每日里头焦头烂额的模样,就知道做生意这事情有多难了。 谢玉萝:“还没找到人嘛?” 宋长青摇头:“我找了好几日了,听说他好像把他母亲接走了。怪不得,我找了这么多日,都没找到。” 此刻的宋长青,脸上身上都是汗渍渍的,看来,为了这桩生意,花费了不少的心思。 谢玉萝知道,商场如战场,有时候打仗,还要有儿女柔情。 宋长青这回用的,怕就是儿女柔情的战术! 429 卖点胰子给在下吧 人都到家门口了,肯定不能不邀人进去。 “这么热的天,要不进去喝口水解解渴!”谢玉萝主动邀请。 宋长青收了伞:“那就麻烦萧夫人了!” 求之不得。 廖氏和付氏跟在后头,看到谢玉萝和宋长青进去,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萧夫人跟宋老板认识呢! 宋长青跟在谢玉萝的身后,进了作坊。 这是一个很小的宅子,落在宋长青的眼中,几乎可以说是破旧。 谢玉萝引着人进去,不好意思地笑道:“这里比较乱,您别介意。” 乱是一点都不乱的,而且特别的干净,还有种温馨的感觉。 宋长青微微颔首:“不会。” 宋长青就站在屋檐下,谢玉萝没邀请他,他不随便走动,也不随便乱看,就这么双目凝视前方,规规矩矩。 谢玉萝很快倒了水出来,“来,宋先生,您喝杯水。” 宋长青接过,淡淡地说了声谢谢,就小口抿了起来。 “这是萧夫人的……”宋长青终于问出了口。 “这是我买下的一个小作坊,以前这里的主人也是做胰子的,他正急着转卖,我就盘下来了,在这里做胰子!”谢玉萝笑着解释道。 “胰子?”宋长青只当不知,问道:“萧夫人还做胰子吗?” 他自然记得谢玉萝做的胰子。 有两块,他当做宝贝一样收藏了起来。时不时地就拿出来看看,那胰子做的真好啊,这么久了,依然香味不散,满室生香! “嗯,做,卖的还挺好的!”谢玉萝笑道。 “是吗?为何我从来都没见过?”宋长青笑着问。 他脸上的笑很少,有人曾开玩笑地说过,他曾经连续一个月,没在宋长青的脸上看过一点笑意。 当然,他没看到宋先生的时候,是否笑了,他就不知道了。 谢玉萝:“我没在幽兰镇卖,我送到京城去卖了!” “那看来生意肯定很好!”宋长青自第一眼看到谢玉萝的时候,就知道这人有做大事的天赋。 “还行,也就是为了混口饭吃!”谢玉萝笑着解释,不卑不亢。 “我也用胰子的,下回萧夫人做了,不若卖一些给在下!”宋长青喝过了水,依依不舍地将杯子递给了谢玉萝。 谢玉萝接过,宋长青修长的手指微微一动,装作不经意地触碰到了那柔软的掌心。 他立马收回了手,双手套在袖笼里,实则,在衣裳底下,他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那根手指。 上头还留有某人的掌温。 谢玉萝没注意那么多,立马说了声好:“宋先生若是想要的话,下午回我亲自送一些去仙居楼。” 哪里需要宋长青买啊,她直接送人就是了。 宋长青求之不得,“那我就在仙居楼恭候萧夫人了。时候不早了,在下告辞了。” 说完,一拱手,跟谢玉萝道别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作坊。 香翠正好带着田田送饭过来,亲眼看到宋长青从作坊走出来。 晚饭的时候,香翠不经意地说出今儿个又碰到了宋先生的事情,廖氏笑道:“人家是去谈生意的!一直在找人呢!” 香翠:“哦?找到了没?” “没找到,听说已经搬走了。不过萧夫人竟然认识宋先生,宋先生还在作坊里头喝了一杯水呢!” “他们很熟吗?” “我瞧着还行。”廖氏说道:“不然宋先生也不会进去喝水了。” 香翠哦了一声,神色有些阴沉沉的。 廖氏只顾着逗田田,没发现自己女儿古怪的模样。 谢玉萝每日都在镇子上做事,萧钰则是晚上过来,看到谢玉萝忙的跟陀螺一样,萧钰很是心疼。 “忙完这段日子就回家好生歇着,啥事都别做,你看看你最近累的……”萧钰去端了盘洗脚水,替谢玉萝洗脚。 谢玉萝半靠在床边上,已经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她任由萧钰帮自己脱掉鞋袜,放进温热的热水里,舒服地呻吟了一声,“好!” 萧钰轻轻地揉捏着她的脚,等到抬头时,人已经发出了细微的鼾声,睡着了。 萧钰连忙拿了布帮她擦洗干净,将人轻轻地放在床上,谢玉萝太累了,萧钰的动作很轻。 看到小姑娘安静地躺在床上,正好眠的模样,萧钰心疼地不行。 他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谢玉萝的脸颊,“阿萝……” 谢玉萝嘤咛一声,蹭了蹭萧钰的手掌心。 像是一只小狗儿一样。 萧钰做好了早饭,天还没亮就跟着葛旺的马车回了萧家村。 和往常一样,萧钰教孩子们读书习字,天气越来越热了,不少的村民也都不敢大热天下地干活,早早地忙完了地里头的事情,就回了家,等到下午天不热的时候再去。 村子安安静静,家家户户都燃起了炊烟 萧四婶天不亮就去了菜地里头,采了些菜,中午女儿女婿要回来吃饭的。这离得近就是好啊,女儿女婿儿子儿媳都能一样。 萧四婶笑笑,又摘了好些菜,这小夫妻新婚燕尔,总是腻歪在一起,萧四婶看得就是开心。 等回了家,看到老头子还在睡,萧四婶没喊。 最近这老头子精气神好,可是睡觉也睡得多,萧四婶也不喊人,反正今天不用去镇子上,厨房里头的事情他也帮不上忙,萧四婶便随他去了。 一直到萧四婶炒了两个菜端进去,这眼瞅着女儿女婿都要来了,这老头子还不起来,萧四婶便喊道:“我说老头子,你快起来,阿元和明珠都快来了,你别睡了。让孩子们看到不好!” 床上的人没动静。 萧四婶擦了下桌子,将饭菜放好,然后说道:“老头子,快起来。” 床上的人依然没有任何的动静。萧四叔背对着她躺着,一动不动。 萧四婶见人还不起来,上前两步,带着愠怒说道:“你说说你,酒这两天可就少喝,怎麽喝成了这副德行,这太阳都照屁股了,孩子们就要来吃饭了,你快起来。” 她摇了摇萧四叔,萧四叔没有反应。 萧四婶这才察觉到了不对劲,“老头子,老头子……” 床上的人依然没有半点反应,萧四婶有些怕了,拉了拉床上的人:“老头子,你……” 人被萧四婶轻轻一带,就带了过来。 430 萧四叔死了 床上那张熟悉的红润的脸哪里还有半分的人气,此刻双目紧闭,脸色乌青,一片灰白,这个模样…… 萧四婶吓的心都颤了好几颤:“老头子,老头子……” 再摸到身上的时候,身体已经发凉,也已经硬了,再摸鼻息,早就没了。 萧四婶吓的歇斯底里地惨叫:“老头子,老头子,快来人啊……” 萧钰正在吃饭的时候,有人过来说萧四叔家出事了,萧钰念着萧四叔之前对自己的恩情,叮嘱两个孩子吃饭休息,跟着人跑去了萧四叔家里。 萧四叔家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萧钰还记得,上回这么热闹,还是萧明珠成亲的时候。 这回,再没了欢声笑语,只听到人群里头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 萧钰过去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嘀咕:“昨天看到萧四叔,状态不是听好的吗?脸红红的,看着精气神比我还好,怎么今天说没就没了?” 旁边一个人摇摇头:“你觉得他脸色好啊?我倒觉得不太好。他那个红,不跟正常人的红一样,像是生病了一样!” “这才四十来岁,怎么好端端地就没了呢?又没个病没个痛啥的!”旁边有人惋惜道。 萧钰进去的时候,萧四婶和萧明珠抱着萧四叔的尸体哭得歇斯底里。 原先生龙活虎的一个人,如今面色死灰地躺在地上,浑身僵硬。 萧二叔摸了摸人,直摇头:“已经没用了!” “怎么会没用呢?我家老头子昨天都还好好的,他昨天晚上还好好的,怎么会没用呢?你再看看他,再看看他啊……”萧四婶拉着萧二的手,哭得歇斯底里。 萧二摇摇头,长长叹了一口气:“身子都硬了,气也没了,你让我……” 他就只会看一些简单的头疼脑热,这回人都已经走了很长时间了,他更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啊! 萧明珠扑在萧四叔的身上,哭得肝肠寸断:“爹啊,爹啊……” 萧元也跪在地上,不停地抹着眼泪,一副很伤心很难过的模样:“爹……” 人人都觉得萧四叔死的太突然了。 突然到,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既已成事实,说起萧明珠家的事情,谁都要惋惜一声,不过邻里街坊的,大家都会搭把手。 总要让逝者入土为安。 萧四叔没有儿子,两个女人又伤心难过地魂不守舍,自然而然,就落在了家中唯一的男子萧元身上。 萧钰去找萧二叔问四叔情况的时候,萧二也是一脸的疑惑:“我瞧着他挺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真是让人奇怪!” “那四叔平时,可有什么其他的病,是突发疾病走了吗?”萧钰问道。 萧二摇头:“不是,你四叔他身子好得很,硬朗得很,连头疼脑热都少,更别提什么其他的病了。他病都是我给看得,他有没有病,我知道!” 突然人就走了,萧二也特别的奇怪:“我总觉得老四走的奇怪。哪里奇怪,我又看不出来。但是这段日子他脸色看着就不太正常,总是红红的,看着像是面色红润,可总觉得那种红,不大对劲!” 面色红润? 萧二:“哎,不过可能也是我想多了,我医术也不到家,兴许是我自己误诊了也有可能。” 路过萧四叔家的时候,到处都是急急忙忙挂上去的白布,今日早上路过这里的时候,里里外外都还是成亲时的嫣红。 一转息,什么都变了。 萧钰脚步微顿,换了个方向,直接进了院子。 在灵前上了香之后,萧钰直接去找了萧明珠。 就是大半日不见,萧明珠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萧明珠见到萧钰,丧父之后的痛苦再加上对萧钰的绝望,一股脑儿全部都涌上了心头,萧明珠嚎啕大哭起来。 “明珠……”萧钰知道萧明珠心里难过,“你还好?” 萧明珠止住哭声,冷笑道:“你想干什么?看我的笑话吗?我现在过得很好!阿元对我很好!” 萧钰点点头:“好。”他直接开门见山:“最近四叔,可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他也觉得四叔死的蹊跷,想要好好地问问。 萧明珠出言讥讽道:“我爹哪里不好,关你什么事?你是我什么人,要你管!” 萧钰:“我只是,怀疑四叔的死,有点蹊跷!”他确实没资格管,只是顾念着萧四叔以前对他多有照拂,想要了解下他的死因罢了。 萧明珠吼道:“要你管,你是我什么人?我家的事情你凭什么管?你给我滚,滚!”原来是为了爹的事,压根就不是来安慰她的! 萧明珠也知道自己已经嫁人了,再没资格要求萧钰对自己怎样,可是她都已经这么难过了,他为什么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呢! 萧钰淡淡地看了萧明珠一眼,说了声“你自己保重”,然后离开了。 萧明珠跪坐在地上,掩面大哭起来。 前头的哭声盖过了她的哭声,萧明珠哭得肝肠寸断。 担心单独留下两个孩子在家会怕,又因为村子里头总是有哭声,今日的课上完之后,萧钰暂时停了两天课,孩子们欢欢喜喜地就离开了。 看到不休沐,两个孩子也来了,谢玉萝有些奇怪。 萧子轩状态不是很好,明显像是哭过了的模样,萧钰也默不作声。 谢玉萝有些担心:“这是怎么了?” “萧四叔,没了!” 谢玉萝得知了萧四叔的离世,也有些不敢相信:“你说什么?没了?怎么可能呢?他身体不是挺好的吗?” 萧钰嗯一声:“说没就没了!”他没说萧二发现的不正常。 谢玉萝也感慨不已。 431 奸情被发现了 萧元就定在两天之后下葬,天气太热,尸体不能放太久,萧四婶和萧明珠虽不舍,却也只能接受了。 下葬的那天,天气热得很,萧元作为家中唯一的男子,做了长子该做的事情,虽然时间短,但是该有的礼数和环节一样都不少,葬礼办得很是隆重。 村民们将萧元的做法看在眼里,纷纷都说萧元是个好女婿,以后萧明珠要享福等等。萧四婶心中难过,但好在老头子的葬礼办得好,心中稍稍得到了些许的慰藉。 小夫妻两个已经好多天没回家了,萧四婶让萧明珠回去,萧明珠不同意,说是要陪她两天,萧元见状,忙留下了萧明珠陪着岳母,自己一个人回家了。 这三天,在人前装样子,真是把他给累着了,一回到家里,萧元就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看着屋顶呵呵冷笑。 这鱼钓得可真他娘的快要把自己给累死了。 就在这时,后门传来了敲门声,萧元侧耳听了听,立马起身去开了门。 来的是罗海花。 “你怎么知道就我在家?”萧元笑道。 罗海花勾着萧元咬了一口,然后躺在了床上,“我看着你一个人回来啊!这不就跟着来了。” 萧元许久没碰过女人了,衣裳还来不及脱完,压了上去。 直到一回结束,罗海花躺在萧元的胸口,问道:“怎么她爹好端端地就没了?” “我哪里知道!”萧元冷笑道:“兴许本来身子就不好。” 罗海花:“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你还和萧明珠出去吗?” 萧元点点头:“过几天就走。”不走,留在这里做什么! 罗海花原本以为念在萧明珠刚刚死了爹,这死男人怎么的也该要待上个好些天再走,没想到他还是过几天就走,不由得就恼了:“你个死鬼,你还是要走?走了你就不要回来了!” 萧元冷笑:“你做什么又生气了?我走了又不是不回来了!” 罗海花嗔道:“你就忍心留下我一个人?我要是想你怎么办?你跟萧明珠一走,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萧元没讲,去逗罗海花:“要不,你跟着我一块走?到了新地方,我给你置个宅子,你就跟着我?” 罗海花不是不心动,只是:“我还有两个孩子呢!大壮和小花,我要是走了,他们两个怎么办!” “那还不好办吗?大壮留给他爹,小花跟着你,不就行了?” 罗海花:“就凭你做木匠,你养得活四个人?” 萧元笑:“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你放心,你是我第一个女人,我不会辜负你的。就凭着你抛夫弃子跟我远走他乡,我萧元发誓,要是负了你,我这辈子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罗海花没做声,眼神有些期待,萧元知道,罗海花被自己说动了心。 他不介意再下点猛药:“才顺一点都不关心你,现在是这样,以后还是这样,你们夫妻两个貌合神离,一辈子这么短,海花,你总该为自己想一想!你是女人,该要男人疼惜你,爱护你。你只有在我身边,你才能体会到做女人的快乐!” 罗海花心神不宁,显然已经没了章法。 可是…… 家里头的两个孩子,怎么跟萧才顺摊牌,罗海花还没有想好。 “萧才顺,我还没想好怎么跟他说呢!”罗海花有些不知所措:“萧元,你要不多等我几天,等我跟他说好了,我就跟你走。” 萧元笑,眼神在昏暗的油灯下更显痴情:“好,我等你,不过,你可别让我等太久了!” 罗海花心神不宁地离开萧元家中,她什么时候进去的,多久才出来,有一双眼睛看得清清楚楚。 袁氏跟着罗海花,亲眼看到她进去,半个多时辰之后,罗海花才出来。 袁氏看看萧元的家,再看看罗海花。 这个罗海花,嘴里说着跟萧元不熟,可是半夜三更却跑到别人家去一待就是半个多时辰,要没这两个人没点啥关系,鬼都不信。 此刻正是夜深时候,不少的村民都睡了。 这段日子萧才顺上山都无功而返,本以为是啥都没捕到,可时间长了,他就多留个心眼,总能在陷阱旁边发现一些动物的毛发,萧才顺估摸着莫不是有人提前顺走了他的猎物,于是这几日也不等后半夜上山了,通常是前半夜就会上山。 竟然隔三差五地就能带回猎物来,萧才顺便固定了时间,吃过了晚饭就出门。 这日,他像是往常一样出了门,直到子时才回来,手里头抓着一只又肥又大的野兔子,打算明天给家里人加加餐。 回到家,屋子里头黑漆漆的,一点灯都没有。 看来他们都睡了。 萧才顺径自去了厨房,将野兔捆了起来丢在笼子里,这才打了两桶冷水去淋浴。 洗好之后将脏衣裳丢在了木盆里,萧才顺顺手一丢,本来转身就要走的,也不知道今夜是怎么了,想到最近罗海花照顾两个孩子也够辛苦,便想着把他们娘仨的衣裳一并洗了。 月光在头顶上发出暗淡的光,萧才顺就坐在小板凳上,一件件地的清洗。 等拿到的罗海花的衣裳时,萧才顺闻到了一股怪怪的味道,萧才顺只当是汗味,先在水里头打湿了下,立马就拿出来揉搓,手一碰到的里衣,里衣上头一团滑腻腻的东西,糊了萧才顺一手。 这是罗海花的底裤。 萧才顺一开始以为是罗海花不是葵水时该来的东西,可他凑在鼻尖闻了闻,萧才顺发现不对劲了。 女人的是没有任何气味的,可是这鬼东西! 他许久没跟罗海花同过房了,她的底裤上为什么会有元阳! 432 打定了主意要跟萧元私奔 这不是自己的,这他娘的是别的男人的! 还他娘的是新鲜的,就是今儿个晚上的! 萧才顺气得血全部往头顶上蹿,咬着牙恶狠狠地骂了一句“贱人”,他腾地起身,直接将木盆给踢翻在地,木盆里头的水被掀得到处都是,萧才顺红着眼杀进了卧房,将熟睡中的罗海花扯下了床,“贱人,贱人……” 罗海花被人扯着头发,吃痛,很快就醒了,也破口大骂:“萧才顺,你还是不是男人?一回家就打婆娘,你丢人不丢人?” 萧才顺直接将罗海花的衣裳扔在了她的脸上:“我丢人?丢人的是你还是我?你他娘的,我在外面累死累活赚钱养家,你却在家里偷野男人给我戴绿帽子,你问我丢不丢人?你他娘的你还要不要脸啊!” 萧才顺气不过,上去两脚直接踹得罗海花人仰马翻。 罗海花看到衣服上的东西,刚才嚣张的气焰一下子就没了。 她慌神了,想要解释,怎么解释? 今天晚上她一直都在想萧元跟她说的远走高飞的话,平时都会毁灭证据的她,今日竟然把洗衣裳的事情给忘记了。 谁曾想,萧才顺竟然会好心地替自己洗衣裳。 “说,那个野男人是谁?”萧才顺已经气得快要发疯了。 他揪着罗海花的头发,面目狰狞地低吼:“说,那个野男人是谁?说啊!” 罗海花吃痛,惨叫连连,可就是不开口说出那个男人是谁。 萧才顺气得又连扇了罗海花几巴掌,直将罗海花的脸给扇红肿了,萧才顺还不解气,直接抬脚连踹了罗海花好几脚:“你个荡妇、贱人,说,那个野男人是谁?” 萧才顺除了气恼,更多的还是羞愤和耻辱。 身为一个男子,本该有的尊严,如今被罗海花扔在地上,狠狠地践踏。 看到罗海花到现在都还在维护那个野男人,萧才顺气得一口气接不上来,踉跄了两步,指着罗海花说道:“罗海花,我们夫妻十几年,你……你还拿不拿我当人看啊?” 罗海花低头,闷声不语。 脸颊上和身上的酸痛,让罗海花心中已经有了主意,此刻心硬如铁。 “扑通……” 萧才顺见来硬的不行,直接跪在了罗海花的面前,给罗海花磕起了头,一下又一下,没一会儿的功夫,额头上就又青又紫,他伤心羞愤,又哭又吼:“你告诉我,那个野男人到底是谁?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罗海花冷冷地看着萧才顺又哭又闹。 原本之前还有一些不忍心,现在已经被萧才顺几巴掌和几脚给打没了。 罗海花心中已经确定了,她要带着小花远走高飞! 萧才顺哭吼了许久,罗海花无所动容,咬着舌头,就是不告诉萧才顺是谁。 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哭也哭了,求也求了,终究是换不来罗海花半点动容。 “你个贱货!”萧才顺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罗海花,你不拿我当人,你也别怪我不拿你当人,你不是不要脸吗?行,明天我就把你偷人的事情告诉全村的人!” 说完,萧才顺狠狠地摔门而去,独留下已经被打的不成人样的罗海花,还有两个在门口偷听的大壮和小花。 两个孩子虽然被惯坏了,但是总好歹也是自己的爹娘,自己爹娘吼的那么大声,两个孩子早就已经醒了,从头听到了尾。 他们不懂贱人贱货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野男人是什么,看到娘被爹打成了这副模样,小花哇地一声就哭了。 大壮低着头,也闷闷不乐。 刚才的爹好吓人,吓死人了。 罗海花抱着小花,说不清心里头是什么感觉,总有种被打了之后,打掉了微薄的夫妻情分,她就能安心远走高飞的畅快。 “小花,娘要是走,你愿意跟娘走吗?”罗海花偷偷地在小花耳边问道。 小花点点头:“娘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至于儿子,罗海花她知道自己是一定带不走的,就算带得走,罗海花也不想带走。 儿子哪里都费钱,以后还要给他娶媳妇,哪哪都是钱,闺女就不一样了,以后嫁人了,还能得一大笔的嫁妆。 比带着儿子轻快多了。 况且,听萧元的意思,好像也让她带着小花。 罗海花已经确定了,带着小花走。 萧才顺估计是又上山了。 山上有他们打猎的人,一起搭起来的简易的茅草屋,能遮风挡雨,还能挡着外头的野兽,平时他们若是要住在山上的话,就会住在那里。 罗海花不敢轻举妄动,怕萧才顺专门在等着自己去找萧元。 于是,罗海花回屋子没有半分愧疚地呼呼大睡了一场,第二天天不亮,萧才顺还没有回来,罗海花蹑手蹑脚地出了门,去找了萧元。 知道他们二人的事情已经被萧才顺知道了,萧元气得差点没一拳打死罗海花:“他知道我了?” 要是萧才顺知道了,自己这么长时间做的所有努力就全部都白费了。 这个该死的女人…… 萧元眼睛像是利刃一样盯着罗海花,恨不得一剑戳死她! 罗海花低着头,没看到萧元恶毒的眼神,她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没没没,他把我打成这样,我也一个字都没说!” 萧元这才放下心来。 仔细地去看罗海花。 她的脸都肿成了猪头的模样,脸上青青紫紫,看起来又恶心又倒胃口,萧元不想再看第二眼。 可是,他面上依然关心备至:“萧才顺,他怎么忍心把你打成这个样子,一日夫妻百日恩啊,他还是不是个男人,他怎么那么狠心!” 萧元看着看着,眼眶通红,就要流下泪来。 罗海花看到了,觉得自己挨着一顿打,值了。 “阿元,你不要难过,我是心甘情愿的!他打掉了我们夫妻最后一点情分,既然他已经知道了,我现在就跟你一块远走高飞!”罗海花深情地说道。 萧元:“那萧才顺呢?他还一样会在村里到处诋毁你的名声啊!” 罗海花摇头:“我不管那么多了。我只想要跟你在一起!” 萧元轻轻地抱了抱罗海花,温柔地说道:“你个傻子,你怎么那么傻。你为我做那么多,我总该替你做点什么!” “你只要对我好就行了!”罗海花依偎在萧元的怀中,没看到萧元眼中的算计和薄情。 “我这边还有好几日才能走,若是他逼着你说出我怎么办?” “我不会说的,我死都不会说!”罗海花坚定地说道。 “那若是萧才顺若是把你关起来,硬要逼着你说呢?他把你关起来,那我还怎么带你走呢?”萧元难受地说道。 罗海花不说话了。 是啊,萧才顺要是气得把她关起来,她还怎么跟着萧元私奔呢! 她担忧了起来:“那该怎么办?要不,我们现在就走吧,我就想跟你走!” “你若是现在跟着我走了,大家就都知道,你的野男人,是我了!”萧元摇头说道:“我们现在不能走。” “那萧才顺那边怎么办?他要是把我关起来,我就不能跟你走了!” 萧元忙安慰道:“别害怕,我们会有办法的。你别害怕啊!” 等再次回到家,罗海花满脸愁绪。 直到萧才顺回到家中,又追问野男人的下落。 罗海花不说,萧才顺的拳头又要砸下来,罗海花大吼:“他说要跟你见面!” 萧才顺的拳头放下,面目狰狞,几乎笑出了声:“他要跟我见面?他也有这个脸?他不怕老子打死他!” 罗海花咬着唇:“他说给你赔礼道歉,就今儿个晚上。” “好,他有种!”萧才顺气极反笑:“好,今儿个晚上我就去见他,老子要杀了他!” 说完,萧才顺回了房间,将自己反锁在里头。 罗海花则是浑身一松,整个人像是一滩烂泥一样,跪坐在地上。面上有一丝不忍,可很快,她就擦干了眼泪,变得义无反顾。 她都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再也不会改了。 只有这样,她跟萧元,才会幸福快乐地永远在一起! 晚上,罗海花带着萧才顺上了山,自那之后,萧才顺再也没有下来过。 433 你不是怕事情败露,杀人灭口了 萧才顺一天都没出现的事情,最早是被袁氏给发现的! 袁氏直接将罗海花给堵住了:“大壮他娘,我找才顺哥有点事情,才顺哥在家吗?” 一听有人说起萧才顺,罗海花的有些难看,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不在啊,他上山下套子去了,到现在都没回来呢!” “这样啊!”袁氏直勾勾地盯着罗海花,罗海花被盯得心虚到不行:“你……你总这样看着我干嘛?” “哦,我还以为是你做了什么亏心的事情被才顺哥发现了,然后你就杀人灭口了呢!”袁氏笑眯眯地开着玩笑说道。 罗海花脑子嗡地一声差点炸了,“你胡说八道什么?” 袁氏耸耸肩:“开开玩笑嘛,要是才顺哥回来了,你让孩子们去告诉我声啊!我找他有点事!” 罗海花还要出门,随口应了两句,然后就锁了门,相当于将袁氏赶了出去,然后转头就走了。 袁氏看看紧锁的房门,又看看罗海花的背影,跟了上去。 罗海花洗好了衣裳,四下看看无人跟着她,提着木桶直接跑去了树林里,然后在树林里头绕了一圈,袁氏可不愿意跟着她在里头绕,干脆就在萧元家附近等,没想到,还真得被袁氏给看到了。 罗海花鬼鬼祟祟地到处看了两眼,直接进了萧元家的院子。 “袁氏好像发现了什么!”一见面,罗海花就将袁氏刚才威胁她的事情告诉了萧元。 萧元一听,也是大吃一惊:“她果真这样说?” “是啊!”罗海花茫然地手足无措:“我猜她肯定是知道了什么,不然的话,不会这么说的!” 萧元忙道:“你也别急,她不是没跟你摊牌吗,你别怕。” “我怎么能不怕。”罗海花此刻又急又怕,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要是萧才顺被人发现了,袁氏肯定会怀疑到我的头上的!” 萧元冷笑:“人家都没说什么,你自己倒先乱了阵脚了!你怕什么!袁氏要是敢说我们的事情,我们就跟之前一样,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他比划了个在脖子上抹刀的姿势,罗海花脸色一白:“又……又……” 萧元看到罗海花要临阵脱逃了,冷笑:“怎么,你不敢了?杀萧才顺的时候,可没看着你这么磨磨唧唧。你别忘记了,萧才顺是你哄着上山的,那水,也是你哄着他喝了得,人也是被你推下去的!如果要定罪,你可是主谋!” “我……”罗海花被萧元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色惨白如纸。 萧元见把人给吓着了,心满意足:“你别担心,要是袁氏找你摊牌,你让她来找我,你放心,这回我一定不杀人!” “真的吗?”罗海花抬头,看到已经有些陌生的萧元。 萧元将人一把抱在怀里:“当然是真的了,我们等过几日就要离开萧家村了,咱们带着小花一块走,远走高飞,过我们的神仙日子去。” 罗海花抓着萧元的衣领,说道:“这回我可能要带上大壮了,他爹死了,我要带着她他!” 萧元笑:“行,那也带着大壮!你放心,我会把你的孩子当做我的亲生的一样对待的!” 罗海花感激地热泪盈眶。 萧元却不耐地皱皱眉头,还要带着个男娃? 真是麻烦啊! 萧钰带着两个孩子回家之后,偷偷地跑到萧四叔坟前去祭拜了下。 萧四婶这几日总是去新坟边,老远地看到萧钰带着孩子们祭拜,她的心肠也就跟着软了下来。 毕竟,她对萧钰的恨意,也都是因为明珠的事情。如今明珠嫁给了良人,萧明珠对萧钰也一刀两断了,对萧钰,也仁慈了不少。 “难为你了,还这么有心!”看到坟前祭拜用的香火和祭品,萧四婶提着篮子,将里头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 萧钰默默地站在一边,打算等会就走。 “老头子,老婆子来看你了。还带来了你最爱吃的肉,你最爱喝的酒!” 一碗肉就摆在坟前,萧四婶撒了酒,萧钰闻着不像是普通的酒香。 “四婶,这是四叔平时喝的酒吗?怎么觉得,这味道不像是普通的酒!”萧钰皱着眉头问道。 萧四婶笑笑,“是啊,他最喜欢喝这药酒了。他爱喝,可我总拘着他不让他喝,现在好了,我想让他喝,他也不在了。” “药酒?什么药酒?” “这可是阿元送来的好东西,阿元说,县城里头的老爷们都爱喝这个,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萧四婶抹了一把泪,继续对着萧四叔说道:“我跟阿元说了,以后年年都会给你带一坛子酒回来,你在那边,想喝就能喝了。也没人拦着你了……呜……” 萧钰看到萧四婶将壶中的酒倒在坟前,若有所思。 他一直等着萧四婶,然后搀扶着她回了家。 这一路上,萧钰多次提及那药酒的事情,萧四婶只说是萧元送来的,老头子喝过了之后,红光满面,精气神特别的好! “四婶,既然那酒那么好的话,您能不能倒一些给我,我也上街去买点那个酒。” “你这么年轻,喝那个酒做什么!”萧四婶叹道:“阿元说那酒是上了年纪的人说的。” “我想送给我原来的先生!”萧钰扯了个谎。 “那好,家里头还剩下一些,你跟我回去,我倒一些给你。” “谢谢四婶了,我不要多,一点点就行。”萧钰跟着萧四婶回了家,一进门就碰到了萧明珠。 萧明珠已经不似之前那样伤心了,但是对萧钰的到来,还是抱有很大的敌意:“你又来做什么?怎么,来看看我过得有多难,你心里才高兴?” 萧四婶:“他来拿点东西。” 萧钰不说话,安静地站在门口等萧四婶。 萧明珠见又是为了其他的事情,尖叫起来:“萧钰,你来我家就只有其他的事情吗?你怎么就不问问我过得好不好?” 她为了不让里头的人听到,故意压低了声音。萧明珠的声音尖利刺耳,像是指甲划在青石板上,人心都在颤抖。 萧钰淡淡地看了一眼萧明珠,调转身子,不再看萧明珠。 “萧钰!”萧明珠几近在奔溃的边缘,歇斯底里地尖叫。 人已经快要疯了。 434 萧大壮溺死 萧四婶出来了,萧明珠生怕自己的样子被萧四婶看到,不敢再盯着萧钰看,转头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萧四婶如今哪里还能管的了那么多,默默地看了一眼自己闺女的背影,对萧钰也不如之前那般的热情了:“就只能给你这么多了。” 萧钰收入怀中:“已经够了。” 他谢过萧四婶,叮嘱道:“四婶,您给我酒的事情,还望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萧四婶有些怔愣:“为什么?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情。” 萧钰:“四婶还是别说吧。省的到时候阿元生气您将东西给了我!” 是啊,她怎么就没想到这回事,本想把东西收回来,却想到东西已经到了人家的怀里,只能默默叹了一口气:“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明珠刚才的态度,萧四婶看到了。 萧钰往后退了几步,朝萧四婶鞠了个躬,转头时正好碰上了萧元过来。 萧元依然是憨厚老实的表情,看到萧钰时,一点都没有被萧明珠利用后对萧钰的忌恨和生气 “萧钰来了?”萧元憨厚地打了声招呼。 萧钰点头:“来看望下四婶!” “中午留下吃饭吗?” “不必了,家中还有弟妹,还要回去做饭,告辞了。”萧钰拱手,这才离开。 萧元看到萧钰离开的背影,问一旁的萧四婶:“娘,萧钰来做什么?” 萧四婶刚要脱口而出,想到萧钰叮嘱自己不让说,想了想就顺了他的意思,实际上,她是怕萧元不高兴。 特意送给老头子的东西,却送了些给别人,阿元要是知道了,肯定不开心! “没事,他就是来看看我!” 萧元嗯了一声。 时间一晃而过,下了学之后,萧钰有同样叮嘱几个孩子不要下河玩水,这才带着两个孩子一块去了镇子上。 马车经过村口,小河蜿蜒绕过村口,此刻太阳还烈得很,在湖面上泛出波光粼粼的光,晃得刺眼。 罗海花还在家做饭,饭都已经做好了,小花都直嚷自己饿了,大壮还没有回来。 “娘,爹呢?爹都已经两天没有回来了!”小花想爹了。 罗海花一怔,笑道:“你爹他有要紧的事出去了,等他忙完了,他就会回来l!” 小花哦了一声,继续玩她手上的东西。 直到一声凄厉的嗓音,吓得小花将手上的东西给扔出了好远。 “娘,好像有人在喊你!”小花呢喃地说道。 “大壮他爹,他娘,你们快来,大壮出事了!” 罗海花手中的铲勺吓得哐当一声掉进了锅里,腿都打软,还是村民将她给架到了河边,就见大壮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肚子都涨得老大。 萧二一头大汗,刚才他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了,孩子……溺水太久了,还是救不回来。 罗海花凄厉地扑到孩子的身上,凄厉的大吼:“大壮,大壮……” 小花也趴在哥哥的身上,哭得歇斯底里:“哥哥,哥哥……” 两个人都哭得伤心,旁边人也跟着伤心难过,这么大点的孩子,一个人到河边去玩水,真是造孽啊! 众人看到罗海花,看到小花,人都哭了半天了都没看到萧才顺过来,便道:“大壮他爹呢?孩子出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没来?” “好像我有好几天都没见着他了。”旁边有人说道。 “大壮他娘,他爹去哪里了?你赶快把人喊回来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罗海花吱吱呜呜,“他,他说他去山上打猎,要,要好几天才回来!” 旁人没看出罗海花的不一样,只当她是死了儿子,心里头难受,说话这才结结巴巴。 “真是的,赚再多钱有什么用,孩子都没了,走走走,我们一块上山,去把才顺给找回来。” 罗海花:“别……” 她刚喊出一个字,又惊觉自己若是喊了,旁人更要起疑,孩子没了,萧才顺是肯定要回来。她拦着不让,又是什么道理! 罗海花忙抹了一把泪,换了一句话:“那我就谢谢你们了。” 孩子已经抬回家了,罗海花除了伤心难过之外,最多的还是害怕。 那么多人上山找萧才顺,能找得到吗? 找到了又怎么样? 她心神不宁,就连袁氏盯得她看了许久都没发现。 前半夜的时候,大家都回来了,带回来了萧才顺。 不过此刻的萧才顺,已经是一具都开始发臭了的尸体! 罗海花眼睛眨了两下,扑过去嚎啕大哭:“他爹,他爹,你这是怎么了?他爹……” “我们找到人的时候,他就躺在山脚下,估计是打猎的时候没站稳,从山上摔下来的!” 罗海花哭得歇斯底里:“他爹啊,大壮没了,他爹啊!” 如今的罗海花是伤心啊,大壮没了,男人也没了,一家四个,如今就剩下两个了。 众人唏嘘不已,又帮着布置起了灵堂。 从萧四叔开始,一下子好好地三个人都没了,大家都觉得奇怪。 “你们说会不会是有鬼啊,才顺不是那么大意的人啊,怎么会好好地一脚给踩空了呢?” “我觉得也是,咱们那条河,又不深,大壮也有那么大了,怎么好端端地就给溺死了呢?” “我家孩子现在不去河边了,说是萧先生不让,说河边危险,看来萧先生还是有远见啊!” “我家的也一样,听萧先生的话,说是要下河,一定要让爹娘知道,身边一定要跟着大人,不然就不让去,还是萧先生好啊!” 家里头也有孩子爱玩水的,自从上了学堂之后就被萧先生给拘着不让下水玩,个个都后怕不已。 这水可不管你是谁,想溺死谁就溺死谁。 一点交情都不讲! 袁氏也听说了萧才顺死了,大吃一惊之后,自然而然地就怀疑上了罗海花,找人摊牌了。 罗海花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冷冷地问她:“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可能去杀我的丈夫!” “呵呵,是不是你杀的,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怕是你跟野男人的事情被你家萧才顺发现了,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人给杀了吧?”袁氏笑道。 “胡说八道,我罗海花清清白白,跟你一样水性杨花?”罗海花也跟着笑,冷笑,在灵堂里那笑显得尤为的渗人。 “我水性杨花有什么关系啊,我男人都早死了,我爱跟谁就跟谁,你管得着吗?”袁氏无所谓。 反正家里头没人管她,她想跟谁就跟谁,谁管得着。 罗海花不理她了,只当她是在放屁。 袁氏也不恼,大喇喇地就往一张空凳子上一坐,这一坐,就有些不好了,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凳子的左边躺着的萧大壮的尸体,右边躺着的萧才顺的尸体,都…… 袁氏觉得这瘆得慌,吓的又跳了起来,走远了些:“你说你家才顺在看到你推他下去的时候,他在想什么?会不会想把你跟萧元一块杀了?” 罗海花眸子陡然睁大:“你……你怎么知道?” 袁氏呵呵笑,她又没亲眼看到,诳罗海花的罢了:“哦,还真是被你杀的呀!” 罗海花这才恍然大悟,袁氏这是在套自己的话。 她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地上,眼神木木的。 “萧元真那么厉害?厉害到你要杀了你的丈夫也要跟着他?”袁氏呵呵笑道:“我早就怀疑你了。咱们都是女人,女人那档子事,谁不心知肚明啊!就你看萧元那眼神,恨不得贴人家身上去,咱们都是过来人,我一看你的眼神,就猜出你们俩有问题。” 袁氏得意洋洋,罗海花心惊胆战。 “你,你究竟想要做什么?”罗海花嘴唇翕动,哆哆嗦嗦半天才说出这么几个字来。 “没干嘛,我要是去官府告你,今儿个我就不会站在这里了。”袁氏呵呵笑道:“我要的很简单,一是给我一百两银子……” “你去偷吧,我哪里来的一百两!”罗海花吼着打断了袁氏的话。 袁氏笑:“你没有,萧元就没有吗?萧元他可是帮着萧明珠花了五十两请许半仙来呢,都是他的女人,萧元总不能厚此薄彼吧?” 罗海花气得瞪着袁氏,她本就生的满脸横肉,如今那一对眼珠子鼓起来瞪人,在这躺了两具尸体的屋子里头,越发显得瘆得慌! “你让萧元给钱,不然的话,我就跟萧四嫂说,在祠堂里头乱来的,应该就是你和萧元吧!萧元倒好,不费吹灰之力,就娶到了萧明珠,他可真是藏的够深的!装起来一副痴情的模样,谁知道就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罗海花不敢说话了,她目前还不能让萧明珠知道她的存在。 萧元说好了的,要把她藏在外头,不让萧明珠知道的! 面对袁氏的威逼利诱,罗海花只能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袁氏得意地挑眉,“第二嘛,更简单,他们都说萧元厉害,也就只有你知道他厉害不厉害了!” 罗海花看了袁氏一眼:“你要干嘛?” 袁氏笑笑:“想试试!” 罗海花看看袁氏,又快速低下了头。 她装出万分不舍的模样,却还是为难地点点头:“好。家里头人多,要不就后半夜吧!” 435 瓮中捉鳖 萧钰从医馆出来,脚步有些踉跄。 他手里头拿着萧四婶给他的酒,手中还握着刚才大夫写给他的单子。上头记录的,都是这酒里头浸泡过的草药。 虎狼之药,极易损人心脉,常喝下去,人看着越来越年轻,实则身子早就已经毁了,五脏六腑受损,人早就已经不行了。 萧钰一想到给萧四叔喝药的人,恨不得将人给活剐了。 他眼神幽深,抬脚朝萧敬义家的早餐摊子走去。 忙完了萧四和萧才顺还有大壮的丧事之后,萧敬义回到了镇子上,也是唉声叹气。感叹这么好好的人怎么忽然就没了,管氏在旁边安慰,也是没说两句就抹了眼泪。 怎么好好的,村子里最近出这么多怪事! 萧钰过来的时候,脸色阴沉沉得,着实难看。 等到萧钰将大夫写的药单推到萧敬义的面前,萧敬义还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事! “阿钰,这是什么?”萧敬义问道。 萧钰的脸上没有半分表情,隐忍着怒意说道:“这是萧四叔喝过的药酒浸泡的药材单子。” 萧敬义:“你是怀疑你四叔喝的酒?” “没错,四婶说四叔喝过这个酒之后,他身体就变得很好了,红光满面,做什么都有劲,我好奇,就带了一些到镇子上,请人看了看。”萧钰眉头深锁,拳头捏的紧紧地:“没想到这药酒里头果真有名堂,这里头的药材能让人身体亢奋,看起来像是康健了不少,实则,整个人长期处于亢奋的状态,身体早就已经透支了。” 萧敬义捏着纸张,手都在抖:“他这药酒,是从哪里来的?” 萧钰沉声说道:“是萧元给的!” 萧敬义先是愣了下:“谁?萧元?他……他怎么会……” 他不敢相信,呢喃地说了一声:“老四是他岳丈啊!怎么会……” 萧钰也叹了口气,捏了捏眉心:“我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他做的,但是东西是他带来的,他脱不了干系!” 萧敬义知道这事情兹事体大,萧元可能是凶手,也有可能不是,他如今知道这个消息,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个晚上,明天早上我们回村里,再看看。” 萧钰回了作坊,谢玉萝正和两个孩子玩听声音辩方位的游戏。 现在正是萧子梦蒙着眼睛,谢玉萝和萧子轩蹑手蹑脚地在周围走,萧子梦凭借着那细微的动静,辨认大嫂和二哥的方向,要是猜对了谁,谁就输了,要当下一个猜方位的人。 谢玉萝走到门后边,朝进来的萧钰嘘了一声。 萧钰笑笑,见他们在玩游戏,也不说话,来到桌子前,自顾自倒了一杯水喝。 萧子轩的动静比较大,萧子梦一听就听出来了,她指了指萧子梦现在藏的帷幔后头,叫道:“二哥,你在这里!” 萧子轩见自己的行踪暴露,撅着嘴说道:“怎么每次都被你发现!你为什么就没发现大嫂藏在哪里呢!” “因为大嫂没啥动静啊,就二哥你的动静最大了。”萧子梦笑着说道。 “我能有啥动静啊!”萧子轩上前接过布,蒙住了自己的眼睛:“好了,你们躲吧,我要来找了。这回你们可要藏好点,不然的话,我要把你们全部都给抓住。” 萧子梦边给他蒙住边说道:“你才抓不到我们呢!” 萧子轩这时,吸了吸,笑道:“呵呵,就算我听不到,我也闻得到啊,你和大嫂身上有好闻的花香味,我只要顺着花香味一闻就能找到你们了!” 这孩子身上有花香味…… 萧子梦像是被雷击了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萧子轩蒙住了眼睛,眼前一团漆黑,不过还是感觉到了身后的人,站在身后,一动不动。 “子梦,你怎么了?怎么不躲起来?”萧子轩问道。 萧子梦喃喃地,突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那人是萧元。” 她在马车上听过那个人贩子的声音,说她身上很香。后来再听到萧元说话,她总觉得这人的声音很熟悉,却不知道在哪里听过,现在,她终于想起来了。 “大哥,大嫂,那天绑架我和小花的人里,就有萧元。我听过他的声音,就是他!”萧子梦认真地说道。 萧钰和谢玉萝对视一眼,叮嘱两个孩子好生睡觉,锁了外头的院门,趁着夜色去了萧敬义家里。 萧敬义此刻躺在床上还在想萧元的事情,听到外头急促的敲门声,紧接着就听到了萧连的喊声:“爹,阿钰和他媳妇过来找你了。说有要紧事!” 萧敬义知道萧钰肯定是又有了重要发现,连忙穿戴好了衣裳,管氏起了身,揉着惺忪的眼睛问道:“这么晚了,萧钰和玉萝来做什么?” “你赶快睡吧!”萧敬义说完,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三人碰了面过后,连夜又去了里正家里。 游正诚听说找到了当时的一个人贩子,高兴地就要让姚庆贵和姚大海去抓捕他,萧钰拦住了没让:“如今还有一件命案,可能也跟萧元有关系!” 游正诚:“命案?什么命案?” “就是他岳丈,前不久刚过世了,人平时好好的,突然就死了!”萧敬义叹口气说道:“而萧元带回去的那坛子酒,萧钰带给大夫看了下,里头有虎狼之药,会危及人的性命!” 萧钰手指轻叩桌面,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叩叩叩”的声音。 谢玉萝坐在一旁,看着油灯下的萧钰。 他此刻正在认真地想事情,眉头微微锁着,薄薄的唇抿着,神情严肃而专注。 谢玉萝在昏暗的油灯下,突然想起了书中后期的小阁老。 他腹黑阴冷,心机深沉,想事情时总喜欢食指指尖轻叩桌面,神情是别人看都看不懂的深沉。 一如现在。 萧钰收回了手,认真地说道:“咱们既然知道他是人贩子,那他就有同伙,我们稍安勿躁,别打草惊蛇,来个瓮中捉鳖!” 436 你是女婿也是儿子 后半夜,袁氏走了罗海花经常走的后门,去找了萧元。 萧元早就得知袁氏会过来,一直在家中等着。 面对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扑上来,萧元也不客气,从袁氏的身上下来之后,袁氏心满意足:“怪不得罗海花为了你,连她丈夫都能下的起手。我还从来没碰到过你这么厉害的人。” 萧元看到她媚态横生的模样,冷笑:“那你见识过很多男人?” 袁氏得意地笑:“反正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是吗?”萧元突然低下头,凑到袁氏的耳边,轻轻吐了一口气,看到掌下的女人身子又软了,萧元冷笑:“你不是很喜欢男人吗?要不送你去个地方吧?” 袁氏歪着头,装作娇羞地问道:“你要送我去哪里啊?” 萧元呵呵一笑,一字一句地说道:“一个神奇的地方,你一定会爱死那里的!” “哦,什么样的地方啊?” “一个女人一天到晚不需要穿衣裳的地方!” “不穿衣裳?那她们怎么出门啊,萧元,你可真逗,怪不得罗海花被你迷得神魂颠倒的!” “我真没骗你,那里的女人别说不出门了,她们连床都不用下,所以,根本用不上穿衣服的!” 听到这里,袁氏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此刻萧元看着有些渗人,袁氏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为……为什么?” 萧元看着袁氏,笑意越来越深,看得让人心惊:“因为那里有无数的男人,等着伺候那些女人啊,你说,那么多的男人啊,女人怎么有时间脱衣服呢?所以,她们是从来都不穿衣裳的,怎么样,想不想去?” 袁氏惊恐万分,刚想要说不去,还未开口,就被萧元一掌打的昏死过去了。 一辆从未见过的马车趁着夜色悄悄地进了村子,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在树林里停了一会儿之后,又很快离开了。 马车车轮印子这回比之前的还要深,像是又多装了一个人。 马车的车夫是个尖嘴猴腮的人,趁着夜色,疯狂地鞭打着前头的马。 马儿吃痛,快速飞奔着,扬起一圈又一圈的尘土。 夜色很黑,黑到完全看不清路,猴子完全是凭借着之前的经验赶着马车。压根就没看到,前头地上一块倒钉圆钉的木板,铺在路中间。 马儿踩着了圆钉,吃痛,高扬起马蹄,直接将猴子给掀了出去。 这时一个身影快速地上了马车,将缰绳拉住,吁停了马车。 而猴子,此刻被五花大绑,惊恐地看着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一群人。 萧元有两三天没得到猴子那边的消息了,有些心神不宁。 也不知道袁氏那样子,能在暗市卖多少钱。 担心归担心,这边收网的也该收网了。 暗市不会等他太久的! 大鱼小虾都要及时送过去,不然没了诚信,想要再跟暗市合作,那就难了。 罗海花那边已经处理好了,萧元则要说通萧四婶了,他要带着萧明珠出去做事了。 “娘,虽然我舍不得您一个人留在家,可是我总要出去挣钱,如今爹已经不在了,家里头的事情我要抗起来,我要替爹,照顾好您和明珠呢!”萧元万分不舍地说道。 萧四婶知道这天迟早要来,没成亲之前,她就已经知道了,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我……我舍不得明珠啊!”萧四婶只要一想到这个空荡荡的家,她心里就难受。 萧元忙道:“娘,要不这样,明珠就在家陪你,我赚了钱就回来!家里头没钱,日子难过,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和明珠跟着我受苦啊!” 一旁的明珠不说话,却崇拜地看了一眼萧元。 她越来越觉得,娘替自己相看的男人不错,是个有担当的! 萧四婶如今是真将萧元当做一家人了,她抹着眼泪,当着萧元的面打开了自己的橱柜,从里头拿出了她自己全部的家当:“为了你们两成亲,家里头花了二十多两银子,这里还有一百两,你们拿去吧。” 萧元心内窃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娘,这是爹留给你的,你自己拿着用。我怎么能用你的钱!你赶快收起来,我就是去外头讨饭,我也不能用您一个钱!” 萧四婶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傻孩子,我就只有明珠一个女儿,就你一个女婿,我将你当女婿,也将你当儿子,我的钱不就是你们的钱。” 萧元咬着唇,说道:“娘,我也没娘,您就是我的亲娘,我一定和明珠好好的给您养老!” 萧四婶掩唇又笑又哭:“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就是想说,你们也不要去远的地方,就在幽兰镇开个店吧,我就在萧家村,你们要是要我帮忙,我就去镇子上帮你们,你们要是空,我就回来,不打扰你们。只要你们有空回来看看我这老婆子就行,以后生了孩子,我也帮着你们带,你们看行不行?” 萧明珠哭得不能自已:“娘,好,好,我们哪里都不去,就在镇子上,你想我们,我们就来接你,你就跟着我们一块过!” 萧四婶看看萧明珠,又看看萧元,等着萧元的回答。 萧元也跟着说道:“娘,明珠说的话,就是我说的话,我没爹没娘,如今就剩下你了,你就是我的亲娘。我哪里都不去,就带着明珠在镇子上开个摊子,你就跟着我们一起过。” 萧四婶得了体己话,高兴地热泪盈眶:“好!” 萧元还要推脱那一百两银子,萧四婶执意给了他:“你就去镇子上买个铺子,这一百两银子足够了!还能帮你们小夫妻支起一个铺面来!” 万般无奈,萧元收了:“行,娘,这两天我就去镇子上看铺子。” “嗯,和明珠一块去,这孩子总是去镇子上的,知道哪里好。” 萧元牵着明珠的手,笑着说了声好。 他们很快就看中了一个铺子,付了定金,萧明珠回去就将定好了铺子的事情告诉了萧四婶,还把萧元对未来的规划说了,萧四婶听得不住地点头:“阿元是个好孩子!” 萧明珠也跟着点头,像是跟萧四婶说,又像是在提醒自己:“娘,我一定会跟阿元好好过日子的!” 萧四婶见她再不会乱来了,拍了拍手:“娘不会看错的,阿元那孩子好,比谁都好!” 谁是谁,萧四婶没说清楚,可萧明珠明白。 再一天,萧元就独自一个人去交钱了。带上了把全部家当都收拾妥当的罗海花。 两个人是分头走得。 罗海花带着小花先去了镇子上等人,萧元随后赶来,将罗海花安置在了一个小宅子里。 437 原来,这才是萧元的真面目 那屋子很破,破到里头都有一股怪味,罗海花捏着鼻子,嫌恶地说道,“阿元啊,这地方,就是你给我们娘俩准备的屋子?怎么这么臭啊!” 萧元笑了笑:“没事,你先担待两天,等过两天,我送你们娘俩去个好地方!” 罗海花嗯一声:“真的吗?” “真的。”萧元呵呵笑,突然露出一个狰狞的面容:“送你们去个吃香喝辣的好地方。” 罗海花还未转头,就已经被萧元打晕在地,一旁的小花吓得尖叫起来,萧元一把住过她,死死捂着孩子的嘴,小花没挣扎两下,就晕死过去。 萧元看到地上躺着的两个人,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呵呵笑了两声:“老子伺候了你那么久,也让别人伺候伺候你。” 说完,将二人锁到了地窖里,给猴子留了个记号,立马走了。 小虾都送过来了,家里头还有一条大鱼呢! 萧元找人将定金拿了回来,又回到萧家村,说是人家又不卖了,要萧明珠跟着自己再去一趟。 萧明珠没法,跟着人一块去了。 萧四婶本想跟着一块去的,萧元没让:“娘,外头天气热,你就在家等我们的好消息吧!” 萧明珠是有些怀疑的:“昨天那老板说好了要卖的,定金都付了,怎么今天去付钱,说不卖就不卖了呢?” 萧元依然是一副憨厚的模样:“我哪里知道啊!兴许是他想高价卖给别人呢!” 萧明珠一想也是,他那铺子地段好,看到有人想买,趁机抬价也是有可能的! “那我们再去磨磨他,他那地段好,我就喜欢那个铺子,后头还带四间大瓦房,以后前头做生意,后头住人,再好不过了。”萧明珠说道。 萧元笑着点头:“行,你说什么都行,我们再去磨磨他。” 直到萧元将人带到了一处僻静的宅子,萧明珠这才起疑:“阿元,我们这是在哪里?” “哦,那老板说在这里等我们,我们进去谈!”萧元一把将人搂住,带着萧明珠进去了。 萧明珠不疑有他,跟着萧元进去了。 很快就有一个男人迎了出来,看到萧明珠,眼神没有丝忌惮,上上下下地不停地打量,那眼神…… 萧明珠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男人的眼神好吓人,看人就像是在看待价而沽的物品一样。 那男人的眼神终于从萧明珠身上挪开了,咧着发黄的嘴,冲萧元笑:“你可总算带了个好东西来了。” 萧元也跟着笑:“这回应该有不少银子吧?” 男人呵呵笑:“当然,货好价高嘛!” 萧明珠愣愣地看着萧元和那个陌生男人说着让她莫名其妙的话:“阿元,你们在说什么?什么货好价高?” 萧元拽着萧明珠的手,突然露出了一个让萧明珠很是陌生的笑容:“进去就知道了。” 里头还有人,看到萧明珠过来,两个妇人突然上前一把按住了萧明珠,萧明珠懵了,大喊道:“阿元,阿元,她们要干嘛?” 萧元双手环胸走到了一边,看都不看萧明珠,只顾着和一旁的男人说话:“你就放心好了,这绝对是个处子,没人动过的!” 男人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子,眼神透着淫邪:“是不是,总要验过吧?动手吧!” “啊……” 随着男人的一声令下,那两个钳着萧明珠的妇人突然用力将萧明珠推倒在一张大桌子上,两个妇人死死地压住萧明珠,萧明珠发出凄惨的大叫声:“萧元萧元,你让他们住手!” 她侧头,就看到萧元好整以暇地坐在位置上喝着茶,全然不管她,那脸上冷漠的样子,萧明珠陡然明白了:“萧元,你跟他们是一伙的?” 萧元这才有了反应,笑道:“才知道呢?你脑子可真是蠢笨如猪!” “啊……”来不及破口大骂,身下一凉,萧明珠的裙子就已经被人给扒下了。 萧明珠极力地扭动着身子,哭得声嘶力竭,“你们放开我,放开我,萧元,我是你的妻子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男人走到了萧明珠的身边,露出淫邪一笑:“你别动,我就验验,你要是乱动,到时候我手不稳,戳破了,你要陪的,可都是一些下三滥的人了!” 萧明珠惊恐地看着那男人,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要,不要碰我!” 没人听她的,两个妇人大力地压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男人伸出了中指,朝萧明珠比划了下。 萧明珠不知道他是何意,等到感觉到身体里的异样,萧明珠羞得恨不得咬舌自尽。一旁的妇人像是知道她会这么做似的,一块泛着臭味的破布就直接塞进了萧明珠的嘴里。 萧明珠挣扎不了,只能像是一条死鱼一样任人宰割。她偏着头,死死地盯着一脸怪笑的萧元。 这样的萧元,目光淫邪,嘴唇微微地勾着,越发显得人坏到了骨子里。 原来,这才是萧元的真面目啊! 萧明珠眼泪水扑簌地往下流,死死地盯着萧元,萧元也毫不畏惧地盯着她,手里头还扬着自己娘存了一辈子才存到的钱,萧明珠眼神越发凄厉,萧元越发得意。 男人用帕子擦了擦自己的中指,“不错,是个黄花大闺女,还真紧啊……” 萧明珠羞愤地恨不得去死。 萧元却笑:“怎么样?这回能给个好价钱吗?” 男人点点头:“两百两。” 萧元喜出望外,面上却不动声色:“这可是个黄花大闺女,长得又好,怎么得也给多给点吧!况且,我这里还有好几个货,咱们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了,你总该让我多赚点!我这还要跟猴子分呢,一人一半,分到手没多少!” 男人想了想,便道:“行吧,那就两百六十两,多得我不能再给了。” 萧元笑着忙说感谢,捧着钱,跟看到自己的亲娘一样。 萧明珠如今被人捆住了手脚,看到萧元那得意的模样,萧明珠欲哭无泪:“你个大骗子,你为什么要害我?” 438 尘埃落定 萧元点了点钱,将银子收进了怀里,笑道:“我原来可没打算对你怎样,是你自己不要脸,非要厚着脸皮缠着萧钰!萧钰不要你,乖,放心,那边有男人,要多少都可以给你。” “萧元你就是个畜生!”萧明珠一口唾沫吐了过去:“我爹我娘对你们那么好,你怎么有脸面对他们!” 萧元被吐了一脸,也不恼,笑道:“我要是不弄死你爹,你家的钱,你娘怎么会给我呢?现在你家的钱都在我这里,我还回去做什么?你被卖走了,我也远走高飞,你娘还找到的我吗?就让那个死老婆子等一辈子吧!” 萧明珠愣了愣:“你说什么?我爹?我爹是被你害死的?” “是啊,我带回来的那酒,你爹喝多了。那酒确实是好酒,只不过,我在里头多加了点药。”萧元呵呵笑,看到萧明珠脸色变得五颜六色,心情颇好:“你爹死了,我才能把你家的钱全捞过来啊?不然的话,老子给你出五十两银子请许半仙,你当老子是傻的啊?” 萧明珠愤恨地几乎舀碎一口牙:“所以你早就已经谋划好了,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 萧元点点头:“是我设计的。不过现在才知道,晚了。” 说完,他笑眯眯地离去,萧明珠哭得歇斯底里,仰天长啸:“爹啊,娘啊,萧元就是个畜生,猪狗不如的畜生。我们都被他骗了啊!” 萧元哈哈大笑,快步朝外头走去。 只是,他刚打开屋门,就被人给制住了。 紧接着,几十个身着衙役衣裳的官兵冲了进来,手持利剑,将屋子里头的人团团围住。 萧钰和萧敬义走了进来,萧四婶也来了。哭得脚步踉跄,一把抱住了萧明珠,嚎啕大哭:“是娘对不起你啊,是娘看走了眼啊!招进来一个畜生,害死了你爹,害死了你啊!” 抓了猴子之后,萧钰就知道了萧元所有的计划。 萧明珠抱着她娘,羞愤难当,自己的一辈子就毁了! 她突然低头,一口狠狠地咬在了萧四婶的脖子上,等到被众人拉开,萧四婶已经被咬的鲜血淋淋,萧明珠凄厉地嘶吼:“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爹,是你害死了我!” 什么良人,萧元就是一头中山狼。 一个好好的家,全部都被萧元给毁了! 萧元被人压在地上,很快五花大绑,猴子这时也被带了过来,耷拉个脑袋,不敢看萧元,显然已经将所有的事情招了。 萧钰眼神如利刃地看着萧元,冷冷说道:“萧元,你伙同猴子,同暗市勾结,拐卖良家妇女,诱拐孩童,杀人灭口,人证物证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说?” 被困在马车里的袁氏,还有被困在窝点的罗海花和小花,都被救了出来,罗海花悔不当初,听了猴子的话之后,知道自己被萧元骗了,也知道自己的女儿第一回也是被他们给拐走的,罗海花悔得肠子也青了。 “是我作孽啊,是我啊!我害死了才顺,都怪我啊!”罗海花捶胸顿足,恨不得撕了萧元。 萧元笑,知道自己已经活不成了,不介意再多说点刺激罗海花:“你家大壮,也是被我溺死的!” 罗海花不哭了,茫然地看着萧元:“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家大壮也是被我溺死的!你说说你,你带着小花走就是了,干什么带着个拖油瓶啊,能卖给谁呢!正好他在河里游泳,我就将他拖到水里,淹死了他,哈哈哈!”萧元边说边笑:“我猜你家大壮死的时候,绝对不会知道,这是自己娘的野男人,要了他的命!” 罗海花恍然大悟,尖叫一声扑上前去:“我要杀了你!” 旁人也不拦着,任由罗海花又撕又咬,萧元躲不了,却发出凄厉的笑声。 萧钰闭着眼睛,不忍在看。 从萧四叔、到萧才顺,再到萧大壮,三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萧元,人的私欲。 萧钰回到作坊的时候,谢玉萝正在家里等他。 村子发生这么多事情,谢玉萝都在萧钰口中听说了,听到活着的人都成功救了出来,谢玉萝长舒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 萧钰神情有些萎靡,整个人呆呆愣愣地,像是傻掉了一样,谢玉萝也不问他,只安安静静地抱着他,轻轻安抚着他。 “阿萝,你说这人心,会坏成这个样子吗?”良久,萧钰才悄悄问出了声。 谢玉萝:“人生下来,人心都是好的,可是等长大了,每个人的圈子不一样,他们就慢慢学坏了,变得不像是以前的他们了!” 就如小时候的萧元,他会接住从树上掉下来的萧明珠,手被砸折了,也咬着牙一声不吭;就如罗海花和萧才顺,若是夫妻关系不好,又怎么会生儿育女呢? “阿萝,你说的没错,只有继续读书,才能匡扶正义,才能解决世间的各种不平!” 当个教书的小先生,是把好孩子往好里教,可他还要当个教人的大先生,他还要教那些做错了事情的大人,迷途知返。 而想要教大人,那就势必要站在旁人难以企及的高度,肃清风气,斧正人心。让大越人人向善,人人向好。 “好!”谢玉萝幽幽地说道:“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官府的人顺藤摸瓜抓到了不少的人贩子,就连在广昌县的暗市,也被县衙一举端掉。 这些该死的人贩子,该斩的斩,该杀的杀,听说行刑那天,菜市场一地的脑袋,百姓们拍手称赞。被斩杀了的脑袋就挂在城墙上以儆效尤,一时从广昌县开始,到各个镇子,各个村子,都安宁了不少。 罗海花害死了自己的丈夫,虽然是受萧元挑唆,罪不至死,却要监禁终生,小花也被送回了娘家,交给她大哥抚养。 萧四婶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引狼入室,害死了自己的丈夫,害了自己的女儿,一根麻绳,在某个黑夜就吊死在了梁上。 等到发现的时候,身子已经凉透了。 这回给萧四婶做丧事,萧明珠草草地办了,全程没掉一滴眼泪。 整个村子都知道了这回事,也都唏嘘不已,感慨良深。 “真没想到萧元竟然是那样的人,哎,好好的一家子,就这么给毁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萧元真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啊!”有人叹道。 “畜生?你骂他是畜生,畜生都会觉得脏。狗吃了两顿饭还能帮着看门,猪还能吃肉呢,萧元那种人,畜生都不如。” 萧明珠办完了丧事,在家里待了两天,一直都没出门。 她只敢夜里出去,白天会看到众人异样的目光。 虽然大家都是同情她,可是,她现在如惊弓之鸟,就连那些同情的目光都不敢再看。 萧钰一直都不在家,萧明珠苦苦守了三夜,没守到萧钰。 萧明珠不愿意守了,她也没脸见萧钰,不过就是想要道个别罢了,她没等到她想要道别的人,离开了萧家村。 自此了无音讯。 后来有人说,在一个庵堂里头看到过一个很像萧明珠的人,只是再问,那尼姑双手合十满嘴的“阿弥陀佛”,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是不是萧明珠,没人知道。 439 大越没这规矩 村子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萧元从回来之后发生的事情,就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萧钰照例是天不亮就回来,下了课就坐着葛旺的马车去镇子上。 大家许久都没见到谢玉萝了,一打听,才知道谢玉萝已经去镇子上半个多月了,人家赚钱去了。 “我说,这萧钰的眼光还是好,看中了谢玉萝,瞧瞧人家,要长相有长相,又会赚钱,啧啧!” “谁说不是了。我说这谢玉萝就是萧钰的福星啊。听说这回把萧元正法,广昌县给他往晋昌府请赏了呢!你们说,萧钰帮着破了个这么大的案子,晋昌府要赏,那可不是一带点啊!”有人叹道。 “他要是个秀才,说不定还能去府衙当官呢,哎,这事儿一出,萧钰的好日子来了。” 萧金呸呸两声:“你也说了他不是秀才了。本来这书都没得让他教的,还当官,做梦去吧!” 众人只当萧金这是在眼馋别人,没说话。 晋昌府果真来了奖励。 谢玉萝放了付氏和廖氏一天假,跟着萧钰回来了。 晋昌府下来赏赐时,派了两个衙役过来,游郑成亲自带着人来的,萧敬义得知消息,提前在村子等,紧张地脖子都伸得老长。 萧钰同往常一样,教孩子们读书习字,就跟个没事人一样。 谢玉萝就在家收拾家务,十多二十天没回来了,里里外外干净整洁地就跟她在家一样。看来,萧钰将家打理的非常好。 她就去后院摘了些菜,杀了鱼,用盐腌着。 忙好了中午要吃的菜,谢玉萝这才去了学堂,刚站在窗户前听了会儿课,这个时候,刚好萧钰在教孩子们唱古诗词。 之前萧钰也是教孩子们背古诗词,可是孩子们背来背去,记得后面忘记了前面,萧钰就想起了谢玉萝教萧子梦的唱古诗词背诵的法子,于是就虚心向谢玉萝请教了如何唱古诗词,别说,萧钰自编自唱的那些古诗词,曲调明快,简洁易记,唱起来朗朗上口,那些孩子们跟着唱了个五六遍,就全部都记下来了。 为此,萧钰还特意将这些古诗词亲自编纂成册,一天教一首新的,这些孩子们也都能够记住并容易地背下来。 萧钰唱完了两句,瞥眼就看到站在窗户外头的阿萝。 谢玉萝眉眼弯弯,朝里头的人笑了下。萧钰也跟着笑了下。 一直都仔细看着夫子的孩子们,看到了一直不苟言笑的夫子脸上的笑。都奇怪了,这平时在课上的时候,夫子是从来都不笑的,怎么今儿个,笑了起来。 而且,还笑得跟一朵花似的。 孩子们顺着夫子的目光看向外透,看到了美得跟朵花似的…… “师母好!”孩子们异口同声,看着谢玉萝大喊道。 谢玉萝冲孩子们摆摆手,笑眯眯地:“孩子们好!” 然后,跑了。 学堂里头传来哄堂大笑声,萧钰也捂着嘴,乐了好半会。 外头的人正好来到学堂外头,两个衙役听到里面的哄堂大笑声,也跟着笑:“这学堂还挺融洽的,笑得这么开心!” 不少的学堂都很严肃,只听读书声,别说是笑声了,就连交头接耳的声音都很少听到。 萧敬义笑:“孩子们跟着萧夫子读书高兴。” 一旁的萧金听了,阴阳怪气地说道:“有什么可高兴的,哪个学堂读书会发生这样的笑声来,一点都不严肃,一点都不严谨,怪不得,这没考上秀才的就是不会教!” 从府城来的衙役首领倪梁“哦”了一声,“萧先生还没有功名在身?” 按照大越的规矩,没有功名者,不能教书育人,不能开设学堂,否则,会以误人子弟立马遣散学生,关闭学堂。 萧敬义睨了一眼萧金,但见他站在一旁幸灾乐祸,满脸都是看好戏的模样,萧敬义没办法,只能说道:“萧钰目前确实无功名再身,但是他学识渊博,教孩子们启蒙绰绰有余!” 倪梁:“萧村长不知道大越的规矩吗?” 萧敬义脊背一寒,忙解释道:“大越的规矩在下懂,只是,萧家村也就只有六个孩童要读书,送到幽兰镇的学堂去未免有诸多的不便,所以,草民这才请萧钰帮忙,教教这几个孩子启蒙。若是有错的话,那也是草民的错,还望大人不要追究萧钰的责任。” “你知法犯法,可知道要接受什么样的惩罚?” “草民知道,草民愿意接受所有的惩罚。”人是萧敬义找来的,学堂也是他要求萧钰开的,萧敬义自然是要把所有的过错和责任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村长,你这可就不仗义了,萧钰是人,我们这些孩子就不是人啊,你让一个没有功名的人教孩子们启蒙,你也不怕萧钰耽误了这些孩子。他不是秀才,他能教得好才有鬼了!”萧金当着倪梁的面大声说道。 萧敬义:“萧金,你住口。” “我就不住口,村长,你自己偏爱萧钰也就罢了,想要让他赚钱,你就直说,凭什么拿孩子的前程做赌注,咱们虽然都是下贱的村民,也不会读书,但是哪个做父母的不希望孩子未来能好,大家交了钱,自然是想要孩子们读好学好,以后跟别人一样有机会考秀才考举人当官的,你让一个连续考了四年都考不上秀才的人教书,你就不怕他毁了孩子们!”萧英声嘶力竭地声讨。 字字句句都是对萧钰的不满,和对他能力的置疑。 一些原来都心甘情愿送孩子们来读书的家长,一听萧金的话,心里头也都默默敲了边鼓。 萧金这话说的没错。 440 我要比试 他们都给了钱的,虽然嘴巴上没说一定要孩子以后飞黄腾达,但是这心里头……谁不是跟萧金一样的想法。想以后孩子出人头地,成为人上人呢! 一些父母也都直接开了口:“村长,萧金的话虽然说的不好听,但是话糙理不糙,确实是这个道理。” “我们花了钱,自然想要孩子们学好,若是跟着一个秀才都考了四年还考不上的人读书,耽误了咱家孩子怎么办?萧钰有点家底,由得他败,他能多考几年,但是咱们……”有父母支支吾吾开了口:“咱们家穷,别说是四年了,能考个一两年,我全家就要掏空了!” 反正都是要花钱,虽然萧钰这边便宜点,但是花多花少都是花,既然花了就要花的开开心心。 现在他们,很不开心。 萧金:“大家都花了钱,找个不会教书的来教,你们花钱花的高兴吗?村长,你偏袒萧钰,让大家伙掏钱,你可真是偏心啊。” 萧敬义哪里偏袒萧钰了,他是相信萧钰的才华和能力,这才再三劝说萧钰来教书的,当时,萧钰是拒绝的! “萧钰的才华摆在那里,他读了十多年的书,谁不说他才华横溢……” 萧敬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萧金给打断了:“才华横溢?才华横溢考秀才考了四年都考不上?那那些一年就考上了得不是文曲星下凡?” 萧金哈哈大笑,他说的话,有点道理,旁人都不说话,只看着萧敬义。 倪梁也看着萧敬义,似乎在等着他的回答。 一时场面冷了下来,学堂的大门此时打开,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了过来:“那依照你的说法,考上了功名的先生教书,就会比没考上功名的先生教书教的厉害咯?” 谢玉萝刚走了过来,刚好就听到萧金最后两句嘲讽。 萧金看到谢玉萝,哼了一声:“那是当然!我儿子目前在文公书院读书,他先生教的,可比萧钰教的好一千倍一万倍!” 萧大民自从去了文公书院之后,不论是说话还是做事,确实有了很大的进步,萧金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再看看萧钰教的那些个孩子,一回家到处疯玩撒野,就跟没读书一样,跟个野猴子似的,哪里有半分读书人的样子。 所以,在萧金心里,萧钰教的肯定没有文公书院教得好! 谢玉萝看到两位穿官服的人,得体的打了声招呼,萧敬义一一介绍过了,谢玉萝这才对萧金说道:“既然你觉得你儿子学的比里头的孩子好,不然,大家就来比试比试?” 正好今日文公书院休沐,萧大民在家。 都是同时去学堂读书的孩子,以前都是一张白纸,现在被先生在上头着墨作画,如今正好比试比试,看看看谁画的好谁作的好。 萧金断定自己不会输,萧大民跟着一个举人老爷读书,下了课之后,他还拜托萧英这个秀才帮忙开开小灶,大民的进步萧金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的,当下一口应承了下来:“比就比,谁怕谁啊!” 倪梁也来了兴致:“哦,那比什么?” “就比试大民在文公书院学了什么,里头的孩子学了什么。”谢玉萝建议道。 “行!比,现在就比。谁不比谁是孙子,田娥,你快去把大民喊来!” 田娥一听要让自己的儿子出风头,立马风风火火地赶回家了,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带着萧大民来。 此刻萧钰也带着孩子们出来了,孩子们一听要比试,都有些担心。 怕给夫子丢脸。 萧钰笑着拍拍每个孩子的小脑袋:“夫子教了你们什么,你们就做什么!别担心,夫子又不会怪你们!” 孩子们异口同声都说好,也不紧张了。 就跟玩儿一样,反正对面的人他们也都认识,大民嘛,能有啥好怕的! 也都一个个轻快了起来,下课的时候,萧钰也不拘着他们,该玩玩,该乐乐,几个孩子在院子里你追我跑,你笑我闹,看起来没个正行,看的萧金暗自得意。 “这算哪门子上学?就跟在家放牛有什么样?”萧金得意洋洋地说道。 送孩子们来上学的父母听到了,也都默默叹了一口气。 这还是第一回看到孩子们在学堂里头的样子,真是……在家能有什么两样啊! 谢玉萝和萧钰都听到了,相视一笑。 寓教于乐,在快乐中学习,在学习中成长,没必要弄得紧张兮兮、严肃呆板又无趣。 萧大民来了。 昂首挺胸、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显然对这次的比试胸有成竹。 “大民啊,你夫子是举人老爷,你就把你在学堂里头学的东西都拿出来!”萧金得意地说道,萧大民点头说好:“爹,夫子教了我很多东西。” “对,就把你夫子教的东西都拿出来,打对面那些孩子一个落花流水!”萧金得意万分,笃定这次比试一定是十拿九稳。 倪梁当了个见证人,就看着这些孩子们比试。 一边是一个,一边是九个。 总不能一挑九吧? 谢玉萝笑:“要不,让大民挑一个孩子比吧?” 萧金手一挥:“没必要,速战速决,就让大民跟你们对面九个一起比!” 谢玉萝看了一眼目中无人的萧大民,再笑:“真让大民一次性跟这么多孩子比?” “那是当然,我家大民的夫子可是举人老爷教的,就凭这几个孩子……”萧金蔑视地看了看几个孩子,完全没将对面几个萧钰教的孩子看在眼里:“我家大民一句话的事,就能打败这几个孩子!” 谢玉萝哦了一声,笑着问道:“真确定要一起上?” 萧金:“上,一起上,正好让大家看看,萧钰输的有多难看!” “行,那现在就上吧!”谢玉萝刚说要开始,萧金又突然说道:“等一下,这规则还还没制定呢,等会再说。” 萧敬义看到萧金跟个跳梁小丑一样,纯心自己给自己人添堵,也是无可奈何:“你究竟还想要怎样?” 今天是萧钰接受赏赐的日子,这赏赐还没发到手呢,萧金就手舞足蹈的,真是…… 让别人看笑话。 441 不好意思,碾压似的胜利 倪梁显然对这场比试很期待,像是特意为了这事情而来。 “村长,他说的很有道理,是该要有奖有罚,不若我就做这个见证人?”倪梁笑着说道。 萧敬义见倪梁也要牵扯进来,有些无奈,不过人家都已经说话了,萧敬义也只得无奈地摇头苦笑:“让倪大人见笑了。” 见从晋昌府来的大人都要给自己撑腰,萧金越发的得意洋洋,势必要在大人面前落萧钰的面子。 “若是大民赢了,村长,你说怎么办?”萧金问道。 萧敬义还没说话,萧钰站了出来:“若是孩子们输了,我立马遣散学生,关闭学堂,孩子们交的束脩双倍退还!” 萧金:“……”他没想到萧钰竟然这么说,先是愣了下,立马就说道:“行,就这么说定了,大家也都听到了,别到时候输了哭鼻子!” “那你呢?大民要是输了怎么办?”谢玉萝笑着问道。 萧钰爱怜地看了一眼谢玉萝,心里头高兴得很。 她总是站在他这一边! “哼,我家大民能输?我家大民一定不会输!”萧金想都不想就说道。 “那要是输了呢?”谢玉萝再次追问道。 萧金还要说不可能,一旁的倪梁说道:“既然是比试,自然是有输有赢,这比赛规则自然是双方都要制定的!” 这是让萧金说了。 萧金想了想,便道:“行,若是我输了,我就给萧钰道歉,让我家大民给萧钰道歉!”顿了顿,萧金咬咬牙,再次说道:“还要说他的夫子不如萧钰教的好!行了吧?” “当然行了,那就开始吧!”谢玉萝退后,将场地交给了那群孩子们。 刚才还笑着闹着闹哄哄的孩子们,现下都一个个小脸儿绷着,很是严肃,全力应战。 夫子说了,该玩就好好的玩,啥都不要想,但是要读书的时候,一定要好好读书,不能马虎不能大意,一定要专心致志全力以赴。 萧金只当这几个孩子是怕了,得意地对大民说道:“大民,把他们打个落花流水,给你夫子争口气!” 萧大民嗯了一声,全然没将对面的人放在心上。 开玩笑,他的夫子可是举人老爷,这些人的夫子是什么?啥都不是,就一个白衣秀士,他怎么会怕这些人! 比赛正式开始,孩子们都刚入学不久,比试的自然是比谁的字好看,比谁会被的诗词多了。 萧大民提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既然是要一挑多,几个孩子都上前,每人都写下来了自己的名字。 大家都是一样的人,都是这段日子才进的学堂,以前拿牛绳拿的多,现在才拿笔,写出来的字也差不多一样。毕竟练字这个事情,刚开始学,大家都半斤对八两,差不多。 唯独萧子轩和萧子梦的最好看了,他们也是萧钰从小教导的好。 倪梁对这两幅字画点赞有加,萧金不乐意了:“他们是跟着萧钰从小学到大的,字当然好了,其他几个孩子,字都差不多,这局不能算萧钰胜!” 倪梁也得知这两个写的好的是萧钰的亲弟妹,自然也是赞同萧金的话:“那行,这局就算是平局!” 下一局,就是比试孩子们肚子里头的诗词了。 萧大民摇头摆尾,一口气背出了八九首诗词来,顺畅流利,听的在场的人都不住地点头:“这大民学的可真好,这才读书读了多久,就会背这么多了!” “你家孩子会背多少首了?” “我不知道啊,没听他背过,就整天哼哼唧唧的,也不知道嘴巴里在念什么!你家的呢?” “跟你的一样,哼哼唧唧的,不知道嘴里在念什么!” “果然,这举人老爷教的就是不一样,实在不行,咱们把孩子送到镇子上去吧,反正都花了钱,也别耽误了孩子!” “有道理,明儿个我就带孩子去文公书院,还是萧金有远见!” 听到那些孩子的父母在商量着要带孩子走了,萧金得意洋洋。 他就不信了,自己的儿子会比不过萧钰教的这些孩子。 “怎么样?萧钰,该轮到你教的这些孩子了。”萧金洋洋自得,挑眉等着看萧钰的笑话。 萧钰一点都不紧张,也跟着笑了笑,全然不将萧金的得意放在眼里。 萧子梦这时跳了出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她摇头晃脑,配上奶声奶气的声音,将一首明月几时有唱得像是将人带进了中秋月圆中。 随着“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唱完,萧子梦退后了一步。 院子里头的人都愣了下,这……一首,可比刚才萧大民背的那八九首还要好啊! 萧金也愣了下,随即就反应过来:“不行不行,这是你亲妹妹,跟着你学东西学的自然比别的孩子多。你拿你妹妹出来比,有什么比头?要拿就拿着几个孩子比。” 萧山也是跟着一块读书的,年纪跟萧子轩差不多大,也是同时进的学堂,一听就站了出来:“春山无伴独相求,伐木丁丁山更幽……”唱完之后,葛良原这时也站了出来:“五架三间新草堂,石阶桂柱竹编墙。南檐纳日冬天暖,北户迎风夏月凉。洒砌飞泉才有点,拂窗斜竹不成行。来春更葺东厢屋,纸阁芦帘著孟光。” 同时进来的另外几个孩子,陆陆续续一个个地都站了出来,一人一首不重样的,纷纷碾压刚才萧大民背诵的那几首! 几个孩子的父母也都震惊不已,看着自己孩子们的表现,都是又惊喜又激动。 “咱们孩子背书没想到背的这么好啊!” “那可不是,随便一个孩子的一首,都比上了大民那八九首。” 倪梁也读过几年书,刚才孩子们比试的时候,他一直没出声,都认真地听着,如今听完了最后一个,站了起来用力的拍掌:“好好好,这几个孩子,说的好,唱的也好!” 比萧大民的厉害多了! 442 在快乐中学习 几个孩子异口同声,将刚才萧大民说的又重新背了一遍,背的比萧大民的还要流利,还要熟练! 倪梁也很诧异,问几个孩子:“你们怎么能背的下来呢?这么难的诗词!” “简单的夫子教我们一两遍我们就会了,夫子不是叫我们背,他教我们唱,多唱两遍,我们就都会了!”萧山大声说道。 “我说这孩子怎么整天在家哼哼唧唧的,我还以为他不务正业呢,谁知道也是在背书啊!看来真是错怪他了!” “咱们的孩子,比大民厉害不?” “当然比大民厉害,哪个孩子都比大民厉害的多。” 其中有位村民笑道:“什么举人老爷教的,我瞧着都不如萧钰教得好!我继续让萧钰教,哪里都不去了!” “我也是,我也是!我把孩子继续留在萧钰这里教,萧钰教的比谁都要好!” 刚才说要带孩子走的,这回一个个都不带走了,还有一些之前已经送到镇子上读书的,现在也还在镇子上读书的,也都纷纷感慨:“我家孩子在镇子上读了两年了,我瞧着都不如这几个孩子学了这几十天的。我看着还不如把孩子们接回来,让萧钰教!萧钰教的比镇子上的书院好多了!” 萧金被嘲讽的面红耳赤,他刚才信心满满,目中无人,如今就有多挂不住,他本想溜之大吉,可围观的人挤得水泄不通,倪梁也看到萧金想要跑,便道:“刚才说好了的要道歉,你不会忘记了吧?” 萧金当然不敢得罪府城来的官员,忙悻悻地笑道:“哪能,哪能啊!” 然后推着萧大民上前去赔礼道歉,萧金作揖:“对不起了萧钰,是我目中无人了!真对不住。” 萧大民噘着嘴,也觉得自己丢尽了脸,“对不起,萧钰大哥!是我错了。” 二人道完歉,就要走,谢玉萝笑:“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一句话?” “对对对,要说萧金的夫子不如萧钰,萧金,这可是你自己亲口说的原话!” 萧金面红耳赤,只能咬咬牙,把这话给说了:“萧钰,大民的夫子不如你!” 说完,带着萧大民又灰溜溜的跑了。 身后传来哄堂大笑的声音,萧金越发觉得自己丢脸。不过他不服气,恶狠狠地回头看了看学堂,看到被人群簇拥的萧钰,“萧钰,你别得意,等哪天我喊先生来,看你脸往哪里搁!” 碍眼的人走了,倪梁笑呵呵地问萧钰:“萧先生是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让这几个孩子在短短的时间里,就能背下如此复杂的诗句?” 萧钰看看一旁的谢玉萝,笑道:“我是从内子身上得到的启发,她教妹妹读书,不背,而是教着唱,孩子们喜欢听曲儿,只要意思跟他们讲清楚了,把一首诗词唱下来就比背下来容易的多了!” 以前谢玉萝还是教萧子梦简单的,后来萧钰自己又钻研了很多,如今孩子们背大段大段的也非常的简单了。 也不是说这几个孩子记性就好,而是在唱的时候,潜移默化,这些诗词就深深地印刻在了这些孩子们的脑子里了。 倪梁也震惊地看向萧钰旁边的谢玉萝:“没想到尊夫人也懂教学吗?” “略微懂一些!”谢玉萝谦虚地说道。 开玩笑,她在现代可是大学老师,是年纪轻轻就已经当上了博导的人,她可是正经八百的优秀教师呢! “我瞧着我这几个孩子在这里读书就跟玩儿似的,真没想到竟然能把举人老爷教的萧大民给比下去!” “那可不叫玩,那叫寓教于乐。在快乐中教育,在快乐中学习,孩子们也不抵触,会更容易接受!”萧钰笑着说道。 这些都是阿萝跟他说的! 说是现在这些孩子刚刚收了性子,骨子里头还是好玩好动的,若是一味拘着他们,会磨灭了孩子爱玩的天性,不如就在玩的时候教他们读书,潜移默化、寓教于乐,让孩子们用自己最喜欢的方式来读书习字。 “原来如此,萧先生,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您这些观点,回去我就一一向大人汇报,您可真是一位好先生啊!”倪梁恭敬地说道,这时从怀中拿出了一样东西递给萧钰。 萧钰不解:“大人,这是……” “这是我家大人赏给你的赏赐,您不看看吗?”倪梁笑着说道。 来之前,常大人就再三叮嘱自己,一定要考校下萧钰的教书能力,若是不行的话,这赏赐一定不能给他。 他还没开口呢,就有人上杆子的要萧钰下不来台,这正好是倪梁的意思,干脆坐在一旁观看,别说,这萧钰的能力,还真是一般的先生都比不过的! 既然是萧钰赢了,那这些赏赐自然要给萧钰了。 萧钰打开,看了看里头的内容,有些震惊:“大人,这是……” 倪梁笑道:“以后你再教书,再没人敢说你没有任何的功名了!” 常大人直接给了一封保函。 信函上说,萧钰才华横溢、学富五车、教学有方,特聘请萧钰为教书先生,教书育人、传道解惑。 有了这封信函,别说是村子了,就是幽兰镇,还是广昌县,抑或者是晋昌府,都没人敢再质疑萧钰的能力。 倪梁怀中还有一封。 那是勒令萧钰立马遣散学生、关闭学堂的告示。 大人说了,若是这萧钰是个不学无术之人,直接下这一封。 看来,没必要再下了。 萧钰拿着手中的东西,弯腰鞠躬,感激不已:“草民感谢大人的知遇之恩!” 倪梁笑了笑,“我家大人是个惜才爱才之人,知道先生还未有功名在身,便想到那些黄白之物,还不如这封保函来得实在!看来,大人的赏赐真是送到了萧大人的心坎上了。” 萧钰舍不得离开这些孩子们。 他们想要读书的样子,像极了他! 谢玉萝看看萧钰,再看看萧钰手中的保函,这位大人…… “敢问大人,您家大人可是姓常?” 倪梁点点头:“我家大人确实姓常!” 常守农,那个在萧钰的人生中,人生标杆一样的引路人。 443 背后献策 萧钰在明年的院试中,一举得了案首身份,后来经女主家族引荐,拜常守农为师,常守农特别喜欢萧钰,倾尽自己所学,全部教予萧钰,在乡试中,萧钰一举考上了头名解元。 乡试结束后,在第二年的会试中,萧钰又毫无悬念的夺得了第一名会元,自此大越百年来从未有过的三元及第被萧钰一人囊括怀中,名声大噪,人人仰慕。 而这一切,都离不开常守农,他孜孜不倦的教诲萧钰,后来他升任京都,在萧钰入仕的生涯中,同样帮了不少的忙。可以说,萧钰的每一步,都有常守农的提携之恩。 只是现在的常守农,在没有经过萧钰一举夺得案首,在没有女主家族的特意引荐下,竟然……竟然在头一年就知道了萧钰,还用心良苦地给了他一封保函! 难道,是因为她的出现,改变了书中的一些设定,所以书中的故事情节也发生了变动吗? 谢玉萝激动的一张小脸蛋儿通红,给倪梁扶了扶身子。 倪梁大惊,“夫人,你这是……” “大人,我家相公久仰常大人的贤明,知道常大人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我家相公虽无功名在身,可却也心系天下百姓,针对近日流民频繁出现在晋昌府,发生暴乱和抢砸,损害了晋昌府普通百姓的利益,他自己想出了好几个点子如何治理这些流民,虽意见不够成熟,却也希望能帮常大人解点燃眉之急!” 萧钰前段日子听说有流民抢砸,损害普通百姓的利益,他自己就想了好几日,写了一些流民治理的法子。 谢玉萝看过,字词朴素,可是里头写的方法却切实可行,让人惊艳。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完完全全是站在流民和晋昌府百姓的角度去想问题,既能保证晋昌府百姓的权益,也能保证流民的权益。 倪梁也吃了一惊,常大人最近确实是为晋昌府突然出现的流民给伤透了脑子,现在竟然有人要献上管理流民的法子,倪梁虽然没抱多大的希望,但是能给大人看看,让大人寻找寻找启发,那也是不错的! 于是,拿了萧钰写的流民管理之法回了晋昌府。 萧钰并不知道这回事,谢玉萝却提着一口气。 常守农,前世在女主家族的帮助下,从不收人做学生的他,破格收了萧钰这唯一一个学生,而且,一路扶持、一路提携,一直帮着萧钰走上了阁老之路。 同样的事情,再次出现,谢玉萝满怀期待。 萧钰则照常上学下学,孩子们自从知道他们学的比京城的还要好还要多,读书学习的积极性更高了,势必要把镇子上的那些学生给比下去,给自己的夫子争脸。 直到几天之后,萧英一脸苦色的找到萧钰。 “萧钰啊,这究竟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如今文公书院那些先生都把你当做敌人!” 萧钰正在给孩子的批改今日写的大字,用朱笔在上头将孩子们写歪或写长写短的地方标注出来,这样孩子们第二天看到的时候,就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萧英哥,教书不过就是凭借着自己的本心去教罢了,若是想要一决高下,岂不是把孩子们当做了物品,时间一到,就要上柜台展示?” 萧英自然是站在萧钰这边的,他大致也听说过是怎么回事了,大民技不如人,说要以一挑九个孩子,谁知道,那对面的九个孩子,随便拎出一个来,都比萧大民要厉害的多。 “我也真够好奇啊,你这究竟是怎么教的,这都是同样教,为什么你教出来的孩子就比萧大民要好呢?”萧英疑惑不解地说道:“你是不知道,其他的先生都还好,就是教大民的那个贺先生,可真是……你可真是给我们这些人出了一口恶气了。” 萧英说着说着就拍掌笑了。 萧大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自己的先生不如萧钰,贺岚那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萧家村这么多人,谁说一句这风声就传到镇子上去了。 贺岚就将萧大民给骂得狗血喷头,哪里还有平日里半分孤傲的模样。 就因为整个书院里头也没两个举人出身的先生,除了书院的院长,就属这贺岚了! 所以,贺岚眼高于顶,常常不将其他一些是秀才身份的先生看在眼里。 如今萧钰都还不是秀才的身份呢,就一个普通的白衣秀士,就将贺岚给打的落花流水,光是想想,萧英就觉得特别的解气! 萧钰没想到这贺岚平时还欺辱看不上其他的先生,摇摇头叹了口气:“他也着实太过功利了些!” “谁让人家是举人老爷呢!”萧英呵呵笑道:“不过你这回可真是给我们长脸了,你是不知道,贺岚那张脸,有多难看。” 萧钰笑笑,不予理会,继续批改手上的功课。 萧英笑归笑,也没忘了这回过来的意思,他拿出战书:“这是贺岚写的,说是让你三天之后就到文公书院去比试,他等你。” 萧钰看都不看,“我不去!” 萧英:“那他会说你心虚。”贺岚可真是有什么话说什么话。 萧钰:“让他说去吧。”他一点都不在乎。 “阿钰……”萧英无可奈何:“这封战书,贺岚已经派人发到幽兰镇的各个书院去了。说是请各位先生和学子到时候都到文公书院去观摩,他还请了里正。更是夸下了海口,若是他赢了,你跪下跟他道歉,若是他输了,他技不如人,立刻离开文公书院,从今往后再不教书。所以,你是去也要去,不去也要去了!” 萧钰这才放下笔,眼神落在旁边的战书上,叹了一口气。 444 假装偶遇 幽兰镇上的小作坊里,谢玉萝仰头长长地舒了个懒腰。 最后一桶花汁,终于用完了。 看到最后一排上千份的胰子还有她自己做的上千瓶的沐浴露和洗发水,谢玉萝揉揉酸痛的脖颈,到院子里头活动活动筋骨。 付氏和廖氏将所有的东西都规整好,明日她们就不来了。 廖氏有些好奇:“我昨儿个瞧着还有七八桶花汁的呀,怎么今日就剩下两桶了!” 付氏也同样,觉得最近花汁用得也忒快了些,不过她也不敢问,说道:“兴许是夫人用在其他地方了。” 二人没了事情做,到了院子外头跟谢玉萝道别。 谢玉萝:“若是下回还要做事的,再烦请两位婶子了。” 廖氏笑:“夫人这说的是哪里话,只要有活干,婶子我立马就来。” 付氏也说道:“这些天多亏了夫人的照顾,夫人若是有什么事,尽管找我们就是!” 谢玉萝笑着点点头:“好!” 说完,她从怀中掏出了几两银子,一人给了三两,付氏和廖氏不敢收:“夫人这是做什么?这段日子的工钱已经结的很清楚了。” 谢玉萝笑:“工钱结是结了,这钱就是我感谢二人这段日子的辛劳,我给的红事罢了。” 听说是红事,付氏和廖氏对视一眼,接了。 三两银子,夫人出手可真阔绰,比她们这段日子得到的工钱还要多。不过就是这样的老板娘才让人愿意一心一意跟着她干了。 二人千恩万谢地谢过了谢玉萝,这才回去了。 谢玉萝抬头看了看蔚蓝的天,蓝天白云,心情越发的舒畅。 等到这一批胰子和沐浴露送走之后,她就可以回家了。 谢玉萝拿了五块胰子,并着一样拿了一瓶沐浴露洗发水,去了仙居楼。 答应了宋长青要给的东西,她可没忘了。 此时候正是仙居楼下午歇业的功夫,宋长青揉了揉已经有些酸胀的眉心,兴许是坐的久了,有些头昏脑涨,宋长青起身,打开很少打开的窗户,外头滚烫的热浪袭来,冲淡了屋子里头的凉意。 远方就是巍峨连片的青山,宋长青看了一会儿,这才觉得酸胀的眼睛有了些许的好转。 正要关窗户继续去算账的时候,他眼尖地发现了人群之中有一抹身影。 那女子手里提着一个篮子,袅袅娜娜而来。 娇娇倾国色,缓缓步移莲。 什么头昏脑涨,什么无精打采,在看到那一抹娇俏的身影时,宋长青只觉得自己像是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一样,生怕这人又跟上回一样,来了又走,宋长青连忙将窗户关了,冲到了楼下,出了仙居楼,装作不经意间与谢玉萝“偶遇”了。 “宋先生……”谢玉萝发现了宋长青,笑着打了声招呼。 宋长青正在一个摊子前看东西,笑着回了头,看到了谢玉萝,微微颔首:“萧夫人。” “好巧啊,在这里碰到你。”谢玉萝提着篮子,上前两步。 好巧吗? 宋长青笑:“是啊,真的好巧。” 身旁的路人走了过去,宋长青生怕这些人冲撞到谢玉萝,抓住了谢玉萝手中的篮子,让她靠边了些。 谢玉萝往摊子前快走了两步,站在了宋长青的身边。 淡淡的花香袭来,宋长青只觉得自己神清气爽。 “宋先生怎么会在这里啊?”谢玉萝笑着问道。 看到那璀璨如星辰的眼睛,宋长青直接脱口而出:“屋子里头有些闷热,出来透透气!” 谢玉萝不疑有他。 “萧夫人,来有事?”宋长青主动攀谈。 “是啊,来找宋先生你啊。”谢玉萝提了提篮子,眉眼弯弯,像是初一的半月,“上次你说让我送你的东西,我来送给你了。” 宋长青笑,“我还以为萧夫人忘记了。” 二人又回到了仙居楼。 这时,宋福从厢房出来,没找到公子,正纳闷呢,就见公子和萧夫人上楼来了。 宋福忙过来:“公子,萧夫人……” “去倒杯茶水来。”宋长青淡淡地吩咐,宋福本想问你怎么是从外头回来的,可是公子根本就不给自己说话的机会,只好去倒茶。 萧夫人来了,看公子这般重视的样子,肯定要倒好茶了。 二人进了厢房,屋子里头放了冰鉴,很是凉爽,一下子就冲淡了身上的热意。 谢玉萝站了一会儿,就觉得特别的凉快。 “这屋子里头很凉快啊!”谢玉萝笑着说道。 宋长青刚想说是凉快,突然想起来了自己回答过谢玉萝的话,笑着说道:“兴许是刚刚加的冰吧!” 谢玉萝开门见山,从篮子里头拿出来了这回送给宋长青的东西,总共是五块胰子,都用竹筒和袋子装好了的,还有洗发水和沐浴露,都通通给了宋长青。 宋长青没想到谢玉萝竟然一下子送了这么多来,有些震惊:“夫人怎么送来这么多?” 谢玉萝笑:“不多。” 一旁的宋福端茶过来,插话道:“还可以送给老夫人和表小姐啊,她们肯定喜欢。” 看着这些东西就做的精致又小巧,真没想到这萧夫人的手是怎么长的,怎么能做出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谢玉萝也跟着笑:“是啊,她们肯定喜欢。” 宋长青拿起一个琉璃瓶子,“你还没在幽兰镇卖吗?” 若是想要的话,她们自己去买就是了,凭什么要从他这里拿走谢玉萝送他的东西。 谢玉萝摇摇头:“如今京城都供不应求,况且,这些东西价格不便宜,我怕在幽兰镇卖不起价钱!” “啥?送京城去卖了?”一旁的宋福震惊无比,看看那些胰子和琉璃瓶子的东西,吃惊不已:“我的乖乖,萧夫人您可真厉害啊!” “京城的生意现在如何?”宋长青最关心这个。 谢玉萝笑:“还不错。” 上回也说的是还不错。 她是个谦虚的人,宋长青见她笑着说不错,那就应该是非常的好了,宋长青也放下心来,笑道:“那便好。” 如果幽兰镇不卖,那这些东西,他一个都不会送人的! 445 美景与否,不过是因人而以 送完了东西,谢玉萝就要起身告辞,宋长青收了人家的东西,自然是要挽留:“萧夫人不多坐一会儿?” “不用了,我还要去趟花娘那里,已经答应她了,晚上陪她吃饭!”说起花娘,谢玉萝像是说一个长辈一样。 陪花娘吃饭,那应该也要到挺晚的了! 宋长青也跟着笑:“萧夫人与花娘很熟?” “嗯,时常会去她那里坐一会儿。”谢玉萝笑着说道,跟宋长青道别之后,离开了。 宋长青将人送到了楼下,看到谢玉萝的身影缓缓地远去,他还没动。 一旁的宋福瞧见这人都走的没影子了,公子还看,这是看什么呢? “公子,你看什么呢?”宋福好奇地问道。 宋长青回头:“你不觉得今儿个下午街景特别的美吗?” 宋福多看了两眼:“没觉得哪里美啊,这不是跟往常一样吗?” 宋长青没说话,径直上了楼。 美景与否,不过是因人而以。 有那样一个人,再坏的地方也是美景,若是没有,再美的地方也无趣。 宋福又多看了两眼,还是觉得没哪里不同,他读书少,也不懂这美啊美的,公子是个读书人,总能在不美的里头发现美,这就是他跟公子的差别啊! 晚上,仙居楼继续开门营业,没一会儿的功夫,宋长青就朝在桌子间招呼客人的宋福挥了挥手。 宋福忙跑了过去,“公子,怎么了?” “你在这里帮着照看下。”宋长青说道:“我的衣裳上不小心沾染了茶水,弄脏了。” 果然,衣裙上好一滩茶水的印迹。 宋福忙道:“小的陪公子上去换身衣裳!” 公子是个特别注意形象的人,从不会让自己的衣裳有半点褶皱和污渍。 “不用,你就在这里算账,我自己去!”宋长青说完,从柜台后绕了出去,径直往门口走。 宋福一愣:“公子,您的衣裳在楼上!” 宋长青摆摆手:“我出去换。” 出去换? 宋福马上就想到了,也许是公子想念老夫人了,要回去一趟。 谢玉萝去了花满衣之后,就一直没走,反正她现在有的是时间了,没了同德,花娘这边还少了个得力的助手,谢玉萝只能暂时充当了同德的角色了。 没有客人的时候,她就和花娘在柜台后面喝花茶,她上回送给花娘的花茶,花娘舍不得喝,谢玉萝来了,这才拿了几朵泡出来,旁边放了蜂蜜,要喝的时候就舀上一点,花香配着蜜香,真是齿颊生香。 晚上的时候,客人也不多,二人说着话,外头来了位客人。 花娘原本没动,直到听到伙计热情的招呼声:“宋先生……” 全幽兰镇有哪个还能被称作是宋先生,花娘一听,就起身,果然就看到宋长青走了进来。 这个时候应该是仙居楼最忙碌的时候了,宋长青怎么会过来? 宋长青目光从花娘身上挪开,再看到她身旁的谢玉萝时,默默长舒了一口气。 他来得还正是时候。 “我的衣裳不小心被客人泼到了茶水,想要来换一件!”他不过是借着这个由头来花满衣罢了。 花娘给萧钰做过不少的衣裳,今年新做的衣裳,都怕是有三四件了,怎么可能就只身上这一身呢? 似乎察觉到了花娘的疑惑,宋长青解释道:“哦,刚在外面有事,正好路过花满衣,就过来做身衣裳!” “行,那宋先生想要做还是想要现买?” 宋长青看看身上的茶水渍,“随便!” 花娘见状,直接拿了天青色的布料过来:“宋先生,这料子跟你衣裳上的料子是一样的,你看看就用这个现做吧?” 宋长青刚要点头说好,就听见谢玉萝说道:“这宝蓝色也同样好看。”宋长青肤色很白,且气质高雅,穿宝蓝色,更能衬托出他高洁的气质来。 花娘笑了笑,刚要说宋先生只穿天青色的衣裳,就见宋长青走了过去,接过谢玉萝刚拿过的宝蓝色的料子,笑道:“这颜色确实好看的很,花娘,你就帮我做两身!” 花娘脑子跟放烟花一样,顿时炸开了。 她愣了好一会,目光在谢玉萝和宋长青身上看了看,然后迅速地挪开了目光,努力挤出一抹笑来:“好。” 让一个从未改变过的人改变,难于登天。 无论别人如何说,他都不想改变,不过是因为那个人从来都没走进过他的心里,他置之不理罢了。 可是现在…… 花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帮宋长青量完的尺寸,量完之后,宋长青就走了,淡淡地跟二人打了声招呼,轻飘飘地来,冷淡淡的走,没有丝毫的不妥。 就连他的眼神,也都是带着寒意的清冷。 跟他之前的样子一模一样,没有半分的不妥。 可花娘就是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安。 宋长青他……他…… 谢玉萝察觉到了:“花娘,你怎么了?” 花娘努力挤出一抹笑,摇摇头,“没……没事!” “阿萝。”外头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谢玉萝笑道:“花娘,我要走了,阿钰来了。” 萧钰挑帘子进来,满脸的温柔的笑容。 就像是三月的天,像是温暖的阳光,又像是和煦的风,让人从头舒服到脚。 谢玉萝迎了上去,仰头笑眯眯地问他:“吃晚饭了吗?累不累?” 萧钰点了点谢玉萝的鼻尖:“不累,葛大叔一直在等我,他送我过来的!” 夫妻两个的眼神里头透着甜甜的爱意,看得花娘羡慕地不行。 “快快快,把你这媳妇接回去吧,你们这两个人可要把我酸死了。”花娘趁机赶两个人走。 谢玉萝和萧钰都笑,跟花娘道别之后就要离开,二人都走到门口了,花娘差点忘记了一件事情:“等等,衣裳,衣裳做好了。” 萧钰笑:“就在这里等我,我去拿!” 谢玉萝跨出了门。 花满衣旁边一条巷子里,一个一直在巷子里等待的黑影闪了出来。 黑影正要抬脚往谢玉萝的方向走去,这时,里头又走出一个人来,谢玉萝亲热地挽着那人的胳膊,二人欢欢喜喜的离去。 黑影静默在黑暗里,负在身后的手,紧紧地捏成了拳头。 446 文公书院 文公书院,此时热闹的很。 若说幽兰镇上最好的书院,莫过于文公书院了。 一来,文公书院有全镇子上都没有的举人老爷当教书先生,二来,文公书院规模又大又气派,全镇子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文公书院还要气派的书院来。 且这里收的学子还要通过入学前的一些测试,通过了才能进来,否则的话,文公书院不收,只能去其他的一些小学堂。 这招的学子本来就是好的,且里头的教书先生也有能力,自然,教出来的学子的功课成绩,也比其他的学堂要好上很多。 “今儿个可真是开眼了,竟然能看到贺先生跟人比试。” “贺岚先生可是除文院长之外的唯一的举人老爷,他这么厉害,谁不长眼睛啊,竟然要跟贺先生比试,也不怕等会输得哭鼻子下不来台。”有不知道内情的人问道。 旁边有其他书院的赶过来瞧热闹的人,笑道:“这你就不知道内情了吧,不是别人找贺先生比试,是贺先生找人比试。” “哟,贺先生找被人比试?这人是谁啊?能让贺先生和他比试的人,那人看来最起码也是个举人老爷吧?”刚才那个不知道内情的人顺口问道。 旁边的人笑笑:“哪里哟,他还是个书生,连秀才都不是呢!” “啥?连秀才都不是?那……那贺先生,这……这不是自降身份吗?” “谁知道呢,全幽兰镇的书院都来人了。也不知道那个白衣秀士,怎么会惹上了贺先生!” 文敬学和游正诚,坐在院中的首位,贺岚正黑着一张脸,正端坐在一张书桌旁,对面书桌上的人,还没有来。 约定的时间快要到了,萧钰还没来。 “这人不会是不来了吧?知道贺先生是举人老爷,别说是比试了,怕是来都不敢来!”旁边有人笑道。 “怕是真的不敢来了,贺先生的学识在整个幽兰镇就屈居在宋先生之下,谁还敢跟他比啊!谁比谁找死啊!” “文院长,这贺先生这是为何?”游正诚是文院长请来的。 文院长又是被贺岚给逼得! 毕竟是文公书院的招牌,文院长知道这位先生心高气傲、好胜心强,若是不跟萧钰一决高下,怕是会一直寝食难安,无心教学。 文敬学叹了口气:“里正,今日的事情,真的让您看笑话了。只是这……贺先生好胜心强,被人落了面子,也是情理之中!” 游正诚知道这个被贺岚下挑战书的人,萧钰嘛,就是女侠的相公,他见过,那可是见了一面就不会忘记的人。 不仅长的好,气质好,举手投足,皆是贵家风范。 怕就不来? 不会! 在萧敬义那边更了解的萧钰多一些,游正诚就对萧钰更多几分惋惜。 若不是父母出了事情,分了心,这萧钰,怕是四年前就已经是秀才的身份了,再前进一步,也是举人了。 只可惜是造化弄人啊! “上回那些孩子比试,我也在场,萧钰教的那群孩子,比贺先生教的那个孩子要好得多,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若是贺先生不服气的话,二人私下再切磋切磋就是了,为何今日要摆出这么大的阵仗,谁输了,脸上都不好看啊!”游正诚还是更担心萧钰。 毕竟上回的比试,是孩子们之间的比试。 刚入学的孩子们,能学多少东西。比的就是谁的理解能力强、记忆力好了,这些都好的,能学进去的自然也就多。 可萧钰和贺岚比试,就不一样了,这比试的可是真功夫,是这么多年来的积淀。 科举考试多严格啊! 考的可都是真才实学,萧钰考了四年都没考上秀才,除了他运气不好之外,只能说明他学的还不到家,贺岚就不一样了,当年就考上了秀才,又考了两次,就考上了举人。 一个举人老爷,一个白衣秀士。二人谁优谁劣,立见高下! 文敬学看着脸色漆黑的贺岚,摇头苦笑道:“我这位先生,脾气倔得很,说是不让他比试的话,那就立马卷铺盖走人。我这文公书院就这么一位举人先生,鹤立鸡群,宝贝得很,哎……” 游正诚知道,这么个小地方能有一位举人老爷当先生,而且还要把人心甘情愿地留住,也是相当的困难了,“我能理解。” 文院长也是惜才爱才啊,能理解,能理解啊! “那萧钰还没有来?莫不是不会来了吧?” 文敬学看了看大门口,这时间都快要到了,人都没来,莫不是真的怕了贺岚了? 若是这样的话,临阵脱逃,这场比试也不需要比了,贺岚先生总该找回面子了。 游正诚在一旁笑:“文院长,谁说不来,我都有可能相信,你说他不来,我不信!” 见游正诚如此袒护萧钰,文敬学有些诧异:“里正对这萧钰,有了解?” 游正诚抚抚胡须,一脸的高深莫测:“等你见着人,你就知道了!” “来了,来了,萧钰来了!”外头突然传来一声高嚷,萧钰将贺岚给自己战书递给了文公书院的门人,门人立即喊了一嗓子。 围观的人纷纷让开了一条道,好奇地向萧钰看去。 这个能让一位举人老爷气的下战书的白衣秀士,究竟长了个什么三头六臂的怪模样! 只是等当看到人的模样的时候,这哪里是怪模样,这样子…… 简直是比画上的仙人还要好看啊。 只见走来的男子,约莫十七八岁,五官虽然还有些稚气,可是周身的气质孤傲清冷,甚至带着盛气逼人的势头,隐隐有种孑然独立、傲视天下的强势。 好在他身上的白色锦缎直裰削弱了他身上气势,剑眉斜飞,下头的黑眸蕴藏着锋利,可轻抿的薄唇,嘴角微勾,又削弱了些气势,再见到他偏头看看身旁的白衣女子时,眉眼温情似水,红唇轻抿,柔情万种,哪里还有刚才半分强势。 一个男子英俊地就让人咂舌,再看看他身旁的女子时,大家不仅啧啧称叹。 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这女子,用倾国倾城四个字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啊! 447 萧钰这次一定能赢的 文敬学看着款款走来的二人,二人毫不忌讳,十指相扣,一路携手走来。 “这位……就是萧钰?”文敬学连忙问一旁的游正诚。 游正诚点点头,笑道:“是啊,他就是萧钰。他身旁站着的是他的妻子,谢玉萝,也就是那位帮我们抓到小贼的女侠。” “哦,原来就是这两位啊!”文敬学恍然大悟:“不过里正,这比试比的是学识,比的可不是腿脚上的功夫,这萧钰不过是位没有任何功名在身的白衣秀士,能不能比得上我家贺先生,这……应该不太可能吧!” 他还是相信贺岚的。 萧钰这么小的年纪,书怕是都没读多少本吧! 游正诚也0是有些担心的,不过还是要给萧钰撑场面:“既然人都来了,那就试试看吧!” 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呢! 双方见过,谢玉萝就站在了萧钰的身后。 萧英正要开始说比赛规则,外头又传来一个声音:“宋先生到。” 宋先生? 整个幽兰镇可就只有三位举人老爷啊,两位在文公书院,一位在仙居楼。 若说整个幽兰镇,举人老爷里头算谁最厉害,没人比得过宋长青了。 人家是幽兰镇上最年轻的秀才,最年轻的举人老爷。 十岁考上举人,十四岁就是举人老爷,文敬学和贺岚都比宋长青年长,却都不敢小瞧了他。 游正诚等人听说宋长青来了,忙起身过来迎接。 “宋先生怎么今日有空来了?”文敬学作揖,宋长青也同样回了礼。 “听说文公书院今日有比试,我就来观摩观摩。”宋长青拱手说道。 文敬学年长,在宋长青的面前却不敢有丝毫年长者的架子,“不过是一场小比试罢了,还劳烦宋先生亲自来一趟,宋先生请上座。” 宋长青推拒,最后,游正诚坐在主位,宋长青和文敬学在游正诚的身边坐下,比试就正式开始了。 萧英宣布了比赛规则,比赛共分四轮,分别考校两位先生的诗词歌赋、字画文章,写完之后,交由从幽兰镇各家书院挑选出来的德高望重的五位先生审阅,谁写的好,就在密闭的暗盒里投入谁的名字。 每个人的手边都有八张木牌。 木牌上分别写上了萧钰和贺岚的名字,一人四张,两人共八张,一局输赢,只能放他们各自认为最优秀的那个人的一张木牌。 “为了以示公平,这五位先生都是从幽兰镇的其他书院请来的先生,他们刚直不阿,公正分明,还有里正、宋先生,文院长,一共八位,分别评选,确保此次比试的公正性,绝不偏袒任何一方!” 既然要比,比的自然就是真才实学。 先是第一回,先是游正诚抽签。 游正诚打了先驱,摇了摇签筒,从里头掉出一支签来,萧英看过,大声说道:“此轮诗词,二位要在半柱香之内,以鸟为题。” 贺岚想都没想,便急匆匆地开始落笔。 说是半柱香,可若是谁第一个写完,又写得好,那才是赢了。 他不仅要比萧钰写的好,还要比萧钰写的快。 萧钰听完题目之后,略一沉吟,这才执笔,开始写了。 刚才还闹哄哄的文公书院,随着萧英的一声比试开始,立马变得鸦雀无声,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似的! 众人都看向萧钰和贺岚,二人头都不抬一下,写得认真而专注。 首位的游正诚和文敬学,也都紧张地看向两个奋笔疾书的人。 唯独坐在右手边上的宋长青,好整以暇地摩挲着右手的食指指尖。 他时不时地抬眸,就能看到下面左边站着的一抹倩影,她虽然也在看,不过她丝毫地不担心啊,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像是对萧钰的输赢已经有了定断似的。 这何尝不是相信萧钰呢? 宋长青摩挲着指尖,沉默不语。 他原本不想来的,不过就是一场闹剧罢了,谁知道,比试的另外一方,竟然会是萧钰! 萧钰来了,她应该也会到场吧! 可当真看到了人,宋长青却又半分高兴不起来。 想到那夜他在小巷子里偷偷地躲着,就为了能借机送她回去,谁知道,萧钰竟然来了。 她高高兴兴地上前挽着萧钰胳膊的幸福模样,宋长青觉得异常的碍眼。 就像是在此刻,谢玉萝柔情似水的看着萧钰,眼中满是温情。 二人还当真是形影不离啊! 似乎感觉到有一道目光正看着自己,谢玉萝抬头,正好与宋长青的视线交汇。 宋长青心中一个咯噔,却见谢玉萝却咧嘴朝自己笑了笑,像是在打招呼。 她笑起来的时候,当真是好看的很! 宋长青微微抿唇,露出一个相当奢侈的笑容。 “好了,我写好了。”贺岚还未放笔,就大声说道。 萧钰这边也好了,将笔放回笔山上,静等着大家的查阅。 有人上前,立马拿了贺岚和萧钰做的诗给几位先生做品评。 最后,上首的三位也都看了。 纷纷将盘子里写的贺岚萧钰名字的木牌丢进了密封的木盒里。 然后密封的木盒又重新放回了场中央,在众目睽睽之下,确保了里头的木牌不再有人动。 木牌数量不报,接着是第二题。 文院长笑道:“宋先生既然来了,那这第二题就要由宋先生去抽了。” 宋长青摆手:“文院长长长青这么多,长青怎可越过文院长去,还是文院长先请吧!” 他一扶手,毕恭毕敬,文院长见他年纪轻轻,就已经有了傲人的成成就却一点都不盛气凌人,对宋长青的敬意更是多了几分。 文敬学摇了签筒,这回是作画,画的主题是草。 “一棵小草,能有什么好画的?咱们这每天脚底下踩的!”旁边有人嘀咕咕地伸长了脖子。 “嘘,别吵了,他们要开始画了!” 谢玉萝笑笑,小草没什么可画的? 这世间最顽强的生命,莫过于小草了。 就犹如萧钰,经历过种种磨难,诸多变故,在连续四年落榜之后,厚积薄发、一跃而起,靠的就是这不服输的性子。 她看不到萧钰做的画,但是她能感觉到,萧钰这次一定能赢的。 448 情生万物 谢玉萝眼中发出信任的光芒,亮得能刺痛人的双眼。 宋长青只觉自己的眼睛又酸又胀,疼得他几乎快要睁不开了。 刚才以鸟为题,萧钰写的诗句简单质朴,不如贺岚辞藻华丽。若是寻常爱华丽辞藻的人,兴许觉得贺岚占了上风,可是深究其意图,贺岚不过是就鸟论鸟,而萧钰,却是就鸟论人。 谁优谁劣,立见高下! 第二个半柱香,很快就结束了。 因为时间不长,二人只能简单地意思表现出来,收了画作,给各位先生审阅一番之后,就要进行第三场比试了。 宋长青起身,拿了签筒,轻轻地摇了摇,落下了一支签。 看到上头的字时,宋长青的心微微一颤,他不说话,将签递给了一旁的萧英。 萧英大声说道:“第三回比试,以情字为题,一方的观点是情生万物,相和有序,情真礼正,情不可无。另外一方的观点是有情爱不堪,扰人心智,是为祸水,请二位抽签,开始辩论。” 贺岚先抽,抽到的是情生万物,笑道:“这世间若是没情,又何来我们呢?萧钰,这局,你定输了。” 旁人一听就知道了,“贺先生抽到了情生万物,这下是准赢了!” 萧英将盘子放到了萧钰的跟前,揉得溜圆的纸团,一点都不看不出里头的字。 萧钰没动。 萧英急了:“阿钰,快打开看看啊!” 虽然看都不用看,萧钰抽到的就是情爱扰人心智的观点。这也不知道是谁出的题,这不是让另外一方,主动认输吗? 萧钰依然没动。 “不会是不敢了吧?这题出的,可真是刁钻古怪啊!” “贺先生舌灿莲花,如今抽得又是正方,怕是这萧公子怂了,不敢了。” 周围人窃窃私语,萧英有些急了,萧钰的口才不比贺岚差,若是引古论今,不一定会输。 “阿钰,你别怕,虽然抽的是反方观点,但是你也要据理力争一番啊!” 萧钰冲萧英笑了笑,起了身,朝上首作揖:“这局,学生甘愿认输!” 若说之前,他定要据理力争一番,情爱确实是人的绊脚石,可是现在,情爱就是他的命! “不比一下,你就认输了?”文敬学抚着胡须问道。 萧钰点头:“对,我赞同贺先生的观点。” “为何不争取一下?若是你辩论的好的话,兴许你会赢。”游正诚问道。 萧钰笑了笑,摇头:“我已经有妻子了,情爱之事,便是这世间最甜蜜的事情,我爱我的妻子……”萧钰说话时,朝谢玉萝看去。 刚才见他半晌不拿东西,谢玉萝也有些困惑,如今一下子就明白了。 原来,他不是不敢,而是,他不愿! “我爱我的妻子,甘愿受情爱所扰,可即便是这样,她带给我的,只有无穷无尽的幸福和甜蜜!所以,不用辩论了,我赞同贺先生的观点,情不可无。”萧钰深情地看着谢玉萝,谢玉萝也同样回望着他,二人眼神相交,羡煞旁人。 宋长青好险将自己右手指尖掐断,心内波涛汹涌,面上却波澜不惊。 “那这样的话,这局就算是贺先生赢了。”文敬学说道。 几位先生纷纷点头,将写着贺岚的牌子丢进了盒子里。 第四轮,一炷香的时间为限,二人写一篇关于天下的文章。 虽然比试开始的时间早,三轮比赛过后,现在不过是巳时,可太阳已经热得让人汗流浃背了。 谢玉萝也热出了汗,却还是不错眼地看着萧钰。 看向萧钰的时候,她眼中充满了相信,可在萧钰看不到的地方,她眼中又有些担忧。 这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将苦痛压在心里,将阳光送给他人! 不,不是送给他人,是送给唯一的那个男人。 阳光太烈了,宋长青眼神微眯,有些头晕目眩。不知道是阳光太烈,天气太热,还是…… 他今日不该来的。 有她在的地方,若是有萧钰在,自己必定受伤!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二人交了答卷,八人逐一过了一遍,便对其中一份赞不绝口。 “这个写的好啊,写的好啊,全篇没有多余的一个废字,一句废话,却将天下归属百姓民心讲的透彻。 “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得其心有道,所欲与之聚之,所恶勿施尔也。”文敬学念了其中一句,面上表情精彩纷呈,大大地夸赞:“小小年纪,便有心怀天下之心,妙啊妙啊!” “没错,没错,真是一篇好文啊!短短的一炷香之内,就能把精髓全部都写了出来,没有半个字的废话,真是精彩!”其他几位先生也都纷纷点头称赞。 就连宋长青,也都点头称好。 那句话听得不熟悉,那不是贺岚写的。 不是自己写的,那就是对面的萧钰写的! 贺岚猛地看向了萧钰,脸色很不好看。 不过很快,贺岚就放轻松了,不过是一局而已,刚才那一局,萧钰放弃了,自己可是得了八块木牌! 还有第一二轮的比试,他很有信心,能碾压萧钰。 比试完了,萧钰起了身,直接走向了谢玉萝。 人已经是热得满头都是汗了,谢玉萝递了水袋过去,拿了帕子给他擦了擦汗。 隔得太远了,不知道二人说了什么,皆是一脸的笑意,全然不将这次比试放在心上。 宋长青只看了一眼就挪开了目光,他将最后的木牌丢进了木盒里,起身告辞。 “宋先生,这都快要结束了,不等比试结果公布了再走吗?”文敬学忙道。 宋长青面上一贯的清冷:“四轮比试已经结束了,结果就在那个盒子里,我看得不过是个过程罢了,至于结果,我心中也有了定论。仙居楼那边忙得很,在下就先告辞了!” 眼角余光瞥到那抹娇俏的身影,宋长青大步离开。 如来时毫无征兆,走时毫不留情。 449 这票数,悬殊太大了 木盒已经被打开了,由三人计算,为了以示公众,还请了两位看热闹的百姓上前监视。 最后结果出来了,报到文敬学那里,文敬学看了看结果,虽然已经知道这是最终的结果,不过还是有些惆怅。 这票数,悬殊太大了。 “这……”文敬学看到票数,一脸的无奈,宣读也不是,不宣读也不是,喉咙里头跟卡了鱼刺一样,真是让人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里正,要不还是您来宣读吧!” 游正诚看到票数的时候,一直在笑,他就说嘛,他都看好的人,怎么可能会输呢! 连续四年多考不上秀才,缺的不过就是一个机遇,而不是不足。 上头的两个人,脸色各自变化,看得大家恨不得都长一双透视眼,好透过那张纸看看上头究竟写了什么! 贺岚在看到自己院长那灰白相间的脸时,心里头不由得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游正诚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此次四轮比试的最终结果已经出来了,今日的胜利者是——萧钰!” 贺岚紧张的身子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书院里头很安静,安静地比刚才比试的时候更安静。 萧钰?萧钰赢了? 这……这怎么可能呢! 一个是举人老爷,一个是白衣秀士,怎么可能会是白衣秀士赢呢! 大家都看向萧钰,都疑惑不解:“里正,文院长,会不会搞错了,贺先生怎么会输呢?贺先生可是举人老爷啊!” “就是,会不会搞错了,怎么可能!刚才第三轮的时候,明明是萧钰自己认输了。他一下子连输八票,怎么说也该是贺先生赢啊!” “对对对,你说出这二人的得票数,肯定是弄错了!”有人不相信,高声嚷嚷着要把票数报出来:“会不会有人多投了萧钰的票,贺先生怎么可能会输呢!” 贺岚刚开始听说自己没有赢,也成了一滩烂泥似的,如今听到大家异口同声地表示相信他,贺岚也站了起来,高声说道:“还望里正和院长,报出票数,也让我知道的清清楚楚。” 文敬学叹了一口气:“贺先生啊,长江后浪推前浪,咱们输了,就输了吧!” 贺岚不服气:“还望里正和院长,报出票数。” 文敬学无奈地摇头,“贺先生,输赢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于我来说,输给一个白衣秀士,简直是奇耻大辱!”贺岚高声说道:“所以,我要知道我哪里输了!我哪一轮不如他!” 游正诚没有报出票数,也是为了保住他的颜面,如今贺岚揪着票数的事情一而在再而三地要他报出来,游正诚没法,只能将各位先生每一局投的名单拿了过来,和票数一对比,就对比上了。 游正诚最后看了一眼贺岚,但见这人孤傲无匹,兴许,他觉得自己天下第一。 只是不知道,这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 “既然贺先生想知道票数,那我就报了。”游正诚望着围观的人,高声说道:“第一轮,以鸟为题作诗,贺岚,零票,萧钰,八票!” “哇,这人第一轮竟然满票啊!太厉害了吧!” 贺岚腿一软。 “第二轮,以草为题作画,贺岚,零票,萧钰,八票!” “这人竟然第二轮也是满票啊,这怎么可能啊!” 众人狐疑的目光看看萧钰,又看看贺岚,这悬殊也差得太大了。 贺岚撑住了一旁的桌子。 “第三轮,以有情无情进行辩论,贺岚,八票,萧钰,零票!” “对对对,这轮是对的!贺岚先生是满票。” 贺岚找回了场面,站了起来。 可未等游正诚报第四轮,贺岚就再也接受不了了:“够了,不要报了!” 刚才他都已经听到了,这些人满口称赞的那篇文章,不是他写的,是对面的萧钰写的! 游正诚看了看手中最后一行字,默默地将东西给收了起来。 “两轮打成了平手,一轮萧钰满票,这最后一轮,贺岚先生要是满票,就打成平手了。看来,这年轻小伙子还有几把刷子,竟然能险赢贺岚先生!” 险赢? 文敬学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可真好奇啊,这前头两轮,萧钰究竟写了什么画了什么,竟然得了全票!” “对对对,我也想看看!” “贺岚先生好歹也是举人,这其中有些人,莫不是嫉妒贺岚先生的举人功名,故意给贺岚先生下绊子吧!这可不公平,要不,就让大家一起来看看,一起来做评判!” 贺岚也同样好奇:“我也想看看,第一第二轮,萧先生究竟比我好在哪里。” 萧钰竟然拿了满票,贺岚怎么可能相信。 一个写鸟,一个画草,贺岚自诩是个读书人,又有举人功名在身,怎么可能会比不过一个白衣秀士,不过他不好说,不代表他就不疑惑,顺着旁观人的说法,他倒要看看,是不是这群教书人忌妒自己偏袒萧钰。 “这是五位先生,还有里正、文院长、宋先生一块选出来的结果,贺先生是在质疑结果的公正性吗?”萧英得知萧钰赢了,高兴地不行。对这位长年在书院里头欺压自己欺压其他先生仗着自己是个举人眼高于顶的贺岚先生,这回终究是被出了一口气了。 贺岚毫不客气:“如果说我就是再质疑呢?想我堂堂举人,怎么可能会输给一个白衣秀士,而且还是两轮我都零票,莫不是你们嫉妒我举人的身份,所以故意让我难堪?” 文敬学:“贺岚,没有的事,这是我们大家都看过了的,你技不如人,又何须说别人是嫉妒!” 贺岚气急:“若真是我技不如人,那院长就把之前两轮现场给大家看看,藏着掖着做什么!” 文敬学:“……”老子这是在给你留面子! 450 对萧钰充满了感激 游正诚:“既然贺先生想要看头两轮的比试,那不如就让贺先生和诸位看看吧,省得大家说我们有失公允。” 文敬学哭笑不得:“我便是想要不公平,那也会紧着我自己的人包庇,怎么会去包庇别人呢!” 只是可惜,他的良苦用心,贺岚不懂。 这年轻人,考了举人,走了仕途,无奈本就是个穷酸书生,家无靠山,好胜心又实在过于刚强,被同僚打压,最后乌纱帽一落,没有地方可去,文敬学见这人虽脾气秉性一般,可这人才华学识却是没得说的,便邀请这人来文公书院教书。 他的束脩也是旁的是秀才先生的两倍,由于有才华,自己又欣赏,这人在文公书院颇是居高临下,惹了不少的众怒。 可即便是这样,为了文公书院,文敬学也依然极力留下这人。 等到头两轮的比试结果一公布,贺岚这才明白,文敬学那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他真输了,输的彻彻底底。 “你们瞧这画,贺先生画的草好看是好看,碧绿清脆,让人一眼就喜欢,只是这草过于好看了,倒像是风吹不得雨打不得,可你们再看看萧先生这副,虽然只有一棵小草,可是它却从是石头碾压的土壤里的生长出来,风吹雨打,这草虽然弯了腰,可是它还是在继续生长,谁都打不倒它!” “还有这诗,贺先生写的鸟就是鸟,鲜亮的羽毛,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了。可是萧先生写的,虽然写是鸟,还是一只普普通通没有鲜亮的羽毛的鸟,可是从这鸟,却能能看出来,他想通过写鸟论人,写人向往鸟的自由,鸟的坚毅! 无路是刚才画草,还是现在写鸟,一个写什么是什么,另外一个则是写什么都透出意境来。 谁优谁劣,立见高下了! 贺岚写诗作画擅长用词优美,用料鲜艳,一直在追求感官上的极致,却从来都没想过,有些东西,除了面上的好看,内里也要好看。 “我还是喜欢萧先生的诗和画,看着就让人有种努力奋斗的冲进!” “我也是,我也喜欢萧先生的。贺先生的字画虽美,却没有直击人心的震撼!” “萧先生的更好。” 一时之间,书院的那些围观的人,都纷纷站在了萧钰的身后,喊出了萧钰的名字。 “萧先生……” “萧先生的好!” 贺岚见不少刚才都支持自己的人反过去支持萧钰,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萧钰露出淡淡的微笑,不卑不亢。 “萧先生这前两轮都完成的这么精彩,不知道这第四轮写的天下会是怎样的啊!”有人就好奇了。 文敬学见状,生怕这些人又要吵嚷着把第四轮的结果拿出来,忙道:“今日的比试就结束了,贺岚,你输了,去给萧先生道歉。” 贺岚依然愤愤不平,他想不通,自己身为举人,怎么会比不过一个白衣秀士呢?可偏偏,前两轮的比试,他都看过了,他画的,确实不如萧钰啊! 愿赌服输,贺岚心中虽不愿,却也知道自己是个读书人,发过的誓言,总该要兑现。 “萧先生,贺岚,对不住您!”贺岚走了过去,鞠躬,“我愿赌服输,从今日开始,不再教书!” “贺岚!”文敬学听闻,大声斥责道:“不过就是个比试,你较什么劲啊!” 贺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贺岚说过的话,自然要兑现承诺。” 萧钰从萧英的嘴里,听说过这个贺岚,举人出身,功名在手,凡事都喜欢争强好胜,学院里头唯一看得上的就只有同是举人出身的院长,对其他的人,一个都不看在眼里,目中无人。 可这样的人,学识和才华都不错,也是用心在教孩子们读书。 若是这人走了,文公书院要损失多好的一位先生啊。 萧钰上前扶了贺岚起来,“贺先生严重了,不过是你我之间的比试罢了,贺先生学识渊博,才华横溢,今日不过是我凑巧险赢了贺先生,贺先生在文公书院威望极高,深受学子们爱戴和敬佩,又何来要辞任一说?您若是走了,那些孩子们该有多伤心,文院长也会因错失你这位先生而伤心难过。” 贺岚原本心不平气不和,说出的话也是气话,却在听了萧钰这一番肺腑之言之后,愣住了。 他竟然,不赶尽杀绝? “可是我已经发下了誓言,你要是赢了,我立马离开文公书院,不再教书!我岂可食言!”贺岚丢不下那个脸,读书人,一言九鼎,怎可说了不做到。 文敬学也是唉声叹气,贺岚在文公书院很多年了,他这人,脾气秉性怎样,文敬学清楚的很。打定了的主意,八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他要走了。”文敬学对一旁的游正诚说道。 游正诚却笑了:“怕不会。” “你是不知道贺岚这人的脾气,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倔得很啊!” “他是又臭又硬,可你不知道,萧钰,他能劝得动啊!”游正诚呵呵笑道。 文敬学:“他劝得动?他怎么劝得动,我都劝不动!” “那咱们就等等看!” 萧钰上前两步,贺岚心里头还有不平,他看出来了。 “你是文公书院的先生,这里还有你教的孩子们,你若是此时走了,那些孩子们怎么办?”萧钰问他。 贺岚冷笑:“文公书院还有其他的先生,那些孩子自然有其他的先生教!”他除了教书,目前无路可去,若是走了,幽兰镇就待不下去了。 贺岚从立下誓言开始,就从未想过自己会输,也从未想过自己离开了要怎么办,如今都涌上心头,贺岚有些害怕,可他是个爱面子的人,便是怕,也不会表现在脸上! “那些孩子既然已经习惯了贺岚先生,再由其他的孩子来教,自然还要在适应一段时间,孩子的父母都交了束脩,自然是想要学堂里头把孩子教好,突然换先生,孩子们不习惯,功课也跟不上,家长自然也担心,贺先生这一走,莫不是有些不负责任!”萧钰激他。 果然,贺岚大声反驳:“谁不负责任了,我当然是个负责任的人!” “那贺先生还是好好地教孩子们吧,孩子们已经习惯了贺先生,自然还希望贺先生继续教他们!”萧钰笑着说道,给了贺岚台阶下。 文敬学听了之后,也忙高声说道:“贺先生,萧先生说的有道理,你可不能就这么走了,这群孩子还等着你教呢,你若是走了,倒真正是不负责任了!” 贺岚低头,再说不出要走的话来。 这两人知道自己性子倔强,所以用负责任这样的话来逼自己留下来! 一直看萧钰不顺眼的贺岚,竟然对萧钰充满了感激。 451 我想收个学生 贺岚感激地看看萧钰,一句谢谢说不出口,嘴唇翕动,萧钰看到了,心领神会,笑了笑。 萧英看看萧钰,再看看贺岚,看到这个目中无人的人竟然这回真有低头的时候,悄悄地给萧钰竖起了大拇指。 不喜欢归不喜欢,可文公书院这么多学子,有学子就有束脩,还真是多亏了贺岚名声在外。 “这萧先生真厉害啊,我当时是听说他教的孩子入学不久,却已经能背诵长篇诗文,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教的!” 贺岚也奇怪啊,他骄傲,此刻也晓得要低头:“萧先生,有空能不能一起探讨一下如何教孩子?” 萧钰点头微笑:“当然可以,随时恭候贺先生。” “那真多谢萧先生了!”贺岚这回再无半分不平和,无论是学识和度量,这眼前的萧钰都比自己要胜上三成,他愿赌服输! 游正诚挑眉笑道:“我说了能留下来吧!” 文敬学惊讶到认为不可思议:“他可真是厉害啊!”这个萧钰,不仅文采斐然,就连这做人也是万里挑一没有话说的! 游正诚笑:“厉害吧?我一见到这孩子,就觉得他未来不可估量,虽然现在只是个白衣秀士,连考四年都考不上秀才,可是我相信他一定能考上!不仅秀才,举人,我们不敢想的,他兴许都能获得!” 这还是文敬学第一次在游正诚的口中如此不吝啬的夸赞某个人,不由得也多看了萧钰两眼,暗暗记下了这个年轻人。 比试本来到此结束,文敬学遣散了众人。 热闹的文公书院终于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萧钰牵着谢玉萝的手也走了。 先生们也都回去教书了。 这时突然过来一个衣着普通却周身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留着山羊胡,眉眼慈善却透着锐利的光芒,他走过来,朝文敬学深深地鞠了个躬,然后道:“文院长,可否借刚才那位萧公子的文章一看?” 文敬学以为只是个好奇的读书人,便笑道:“看看是可以的!” 说完,从桌面上抽出了萧钰写的文章,递给了面前的男子,文敬学:“麻烦您看后就直接放在这里,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中年男子笑笑,“文院长请随意。” 这人还真是有礼,文敬学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这才急匆匆地离开。 中年男子就安静地拿着文章再看,越看,面上的表情越来越精彩,这跟他之前看到送过去的流民管理之方的表情一样。 惊艳! 惊艳绝伦啊! 倪梁看到大人那满是惊艳的脸,也猜出来这文章肯定写的好。 上回谢玉萝托他带给大人的东西,他交给大人之后,就连连问写出这方法的人是谁,待知道就是那个萧钰,大人连说了三个妙字。 听说萧钰要跟举人比试,大人放下繁忙的公务,一大早就赶过来了,过来了又不进去,就在外头看,从头到尾都看了个遍。 “大人,您为何不表露身份呢?”何苦要当个普通的老百姓,躲到后头去看。 “你不觉得,站在下头的位置,看东西能看得更清楚点吗?”常守农抚了抚胡须,看着手中的文章,想要放到桌子上去,想想又舍不得,这么好的文章,他真的想立刻带走啊! “走!”常守农想也没想,将文章折叠好,塞进了袖口中,拉着倪梁转身就跑。 倪梁:“大人您这是……”在偷人家的东西吗? 二人跑出了文公书院,跑远了,常守农想了想,又将文章拿出来看了一遍,叹道:“可造之材,可造之材啊!” 这种人若是能够走入仕途,那可真是老百姓的福音啊! “倪梁,你说,若是我收个学生,你怎么看?”常守农笑着问道。 倪梁腿一软:“大……大人,您,您要收学生?” “是啊,怎么,不行吗?”常守农抚着胡须笑道。 倪梁忙摆手,“不是不行,只是……只是属下从未想过您还会收学生!” 大人可是晋昌府知府啊,从四品官,掌管广昌广安广和广兴等七八个属县,属县下头又是多得数不清的乡镇和村子,大人作为晋昌府第一人,公务繁忙,日理万机,忙得脚不沾地,他从未想过,大人竟然会想到要收学生。 是谁这么好的命啊,竟然让当过状元爷的大人起了收他为徒的念头! 这就相当于,半只脚就已经踏进官场了! “哈哈,我也从未收过学生,不知道该如何教,不过,他也不需要我教,如此优秀,让人刮目相看啊!”常守农要教的,不过就是个萧钰一些他从来接触不到的东西和入仕的道理。 假以时日,这个萧钰,总会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倪梁万分的好奇:“大人,您想要收的学生,是谁啊?” 常守农指了指自己手中的文章,笑道:“你说呢?” 倪梁恍然大悟。 大人竟然要收萧钰为徒啊,这人未来指日可待! 最后一批胰子送去了京城,谢玉萝收拾收拾东西,跟着葛旺的马车回了村子里。 学堂还在上最后一堂课,从里头锁着门,不能进去,只能在外头听着。 谢玉萝听了一会儿,就先回去了。 她要回去准备晚饭,昨儿个她没跟萧钰说今天自己要回家,也算是给他一个小小的惊喜吧! 葛旺没等一会儿,学堂就下学了,萧钰见到葛旺,同往常一样:“葛大叔,您先等等我,我马上就好!” “行,我等先生!”葛旺笑着说道。 看到萧钰走远了,葛旺催促葛良原赶快上马车,然后他自己赶着马车就走了。 葛良原觉得奇怪,忙问道:“爹,夫子还没上车呢!” 葛旺笑道:“他今儿个不会走了!” 今儿个不走? “夫子不去镇子上看师母吗?”葛良原可从来没见过有一日夫子没去的,今儿个怎么就不去了呢! “人都在村子里,你夫子去镇子上干嘛?”葛旺回头,笑着说道。 葛良原一时半会没听清楚,等听清楚了,恍然大悟:“哦,师母回家了!” 452 阿钰,我回来了 萧钰急匆匆地回了家,准备将饭菜热到锅里,还没到家,远远地就看到自己家的炊烟袅袅,两个孩子看来已经在做晚饭了。 萧钰大感欣慰,忙三步并作两步回了家。 屋子里头很安静,萧钰先回了自己的书房,将手上的东西放下,这才边走边撩起袖子往厨房去,走近了说道:“阿轩阿梦,你们晚上热下中午的饭菜就行,记得热完了饭菜一定要把灶膛里头的火星灭了……” 原来他一说话,阿轩阿梦就会回答他,怎么现在他都说了这么多了,里头还没有半点声音? 萧钰疑惑不已,快走了两步,跨进了厨房。 厨房里雾气氤氲、烟气袅袅,飘来一股又一股香味,萧钰环顾四下去看,没看到两个孩子。 他们去哪里了? “阿轩、阿梦!”萧钰大声喊道,没人理他,萧钰快走来到灶台前,打开了锅盖,就见里头有两条煎得金黄的红烧鱼在沸水里头翻滚,这…… 两个孩子可做不出来这道菜的! 而且,这香味,明显就是某个人的手笔。 “阿萝……”萧钰激动地刚喊出了声,还未转身,就有一双手臂环住了他,将他紧紧地搂在抱住,耳边还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阿钰,我回来了!” 萧钰欣喜若狂,转头就将人抱住,原地转了三个圈,这才将人放下:“昨儿个怎么不跟我说你要回来!” “我想给你个惊喜嘛!”谢玉萝呵呵笑道,一脸得意的模样。 萧钰捧着谢玉萝的脸,低头正要直接吻上去,谢玉萝一把捂住了他的唇,摇头苦笑道:“别,两个孩子都在呢!” 话还没落,就听到两个孩子嬉笑着往外头冲,边冲边喊道:“没没没,我们什么都看不见,看不见!” 跑远了! 哎,这两个孩子在家,一点都不方便,哪里像是作坊里,他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二人噗嗤笑了声,萧钰这回再没什么顾忌,抱着人转了半圈,用他高大的身躯挡住了谢玉萝,低头朝着樱花红唇吻去。 谢玉萝攀着萧钰的脖颈,踮起了脚尖,迎合着萧钰。 过了一会儿,萧钰突然说道:“忘记一件事情了,葛大叔还在学堂等我,我让阿轩啊……呜……” 谢玉萝堵住了他的嘴,含混不清地说道:“他自己知道早走了。” 厨房里热气氤氲,漾开一圈又一圈的幸福。 一家人许久都没在家团聚了,谢玉萝特意带来了从镇子上买来的果子酒,给萧钰和自己一人倒了一杯,两个孩子也馋,谢玉萝依然没让喝,一人给他们冲了一杯蜂蜜水。 这一顿饭,大家吃的欢欢喜喜,开心到不行。 晚饭过后,照样是萧子轩去厨房洗碗,谢玉萝回了自己的屋子,将自己带来的东西收拾收拾。 如今萧子梦都是跟着二哥睡的,如今大嫂回来了,萧子梦抱着自己的被褥和枕头也回了谢玉萝的房间。 只是,还未等到进门,就在外头被大哥拦着了。 “你怎么抱着被褥和枕头?”萧钰故意问道。 萧子梦甜甜地说道:“大哥,大嫂回来了,我要跟大嫂睡!” 萧钰哦了一声:“大嫂虽然回来了,可是她最近忙得累坏了,还不能照顾你,你自己先睡,等你大嫂歇几日,你在来,行不行?” 萧子梦一听大嫂累坏了,忙重重地点头:“好,让大嫂休息,我不打扰她。” 说完,又抱着她的小枕头和小被褥回了萧子轩的房间。 萧钰哄完小的,刚起身,看到身旁有一个纤细的身影,萧钰无奈地摇头苦笑。 怎么做什么坏事都会被人给发现。 他委屈的巴巴地回头,就见谢玉萝双手环在胸前,好整以暇地说道:“你说我累了?要好好地歇息两天?” 萧钰心疼地说道:“我这不是心疼你吗?” 谢玉萝点点头,嗯了一声,“那行,我这几天确实累了,那我就先歇息了。” 转身,谢玉萝一把将房门给关上了,萧钰忙要挤进去,谢玉萝抵住门,呵呵笑:“我累了,想好好歇歇。” “我知道,我来照顾你!”萧钰忙不迭地说道。 谢玉萝摇头:“不用啦,我晚上不用起夜,不用喝水,一觉睡到大天亮!” 说完,毫不客气地将门给关上了。 萧钰欲哭无泪。 刚才骗阿梦,倒把自己给骗进去了。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这么长时间以来,萧钰独自一人睡了一夜,第二日一大早,萧钰同往常一样早起,先去后院摘了菜,然后就去了厨房。 家里头的其他人都还没起来,萧钰一个人在厨房忙的热火朝天。 身上像是总有使不完的劲,一想到阿萝已经回来了,萧钰就干劲十足。 准备好了早饭,萧钰去喊了两个孩子,最后才去了谢玉萝的房间。 谢玉萝这段日子是真的累了。 以前睡觉,总是会被吵醒,今儿个再也不用被吵醒了,她一觉睡到了大天亮,终于睡够了。 她还未睁开眼睛,就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突然感觉身旁像是有人,她刚一睁开眼睛,人影就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一把含住了她的唇。 “阿钰……”嘴里含糊不清,想要推开萧钰,却怎么都推不开。 萧钰像是在惩罚她似的,吸尽了她体内所有的氧气,让她呼吸不畅,这才放开了她,深吻改为小啄,他薄薄的唇,在谢玉萝的额间、眉间、鼻子、脸颊上轻轻地停留,“阿萝,晚上跟我一块睡吧!” 他昨夜一晚上都没睡好! 以前都能抱着她睡,虽然什么都不能做,但是能抱着人,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谢玉萝嘤咛一声,没回答。 453 才子自然有才子的怪癖 萧钰发狠,狠狠地在她小巧的鼻尖咬了一口:“同不同意?再不同意我再咬了!” 谢玉萝怎么会不同意,这连续一个月来的夜夜相处,她早就已经枕惯了萧钰的手,昨夜,她翻来覆去很久,虽然累的很,可就是睡不着,直到后半夜,扛不住了,这才迷迷糊糊地睡去的! 如今萧钰一说,谢玉萝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睡不着了。 “好,可是子梦怎么办?”谢玉萝问道。 子梦还是个孩子,总想要跟她睡。 如今阿梦真是个最大的问题了。 萧钰想了想,便道:“我来想办法!”他要找个合适的理由,让那孩子以后就一个人睡。 都六岁了,眼瞅着就快要七岁的人了,睡觉还要霸占他的媳妇,这怎么受得了啊! “她还小,你好生地劝,别让她太难受了。”谢玉萝小心翼翼地叮嘱着。 萧钰又在人的鼻尖上咬了一口。 谢玉萝吃痛,嗯了一声:“你干嘛?属狗的吗?干嘛总是咬我?” “你总担心别人,怎么就不担心担心我,知道我昨天晚上差不多半夜没睡吗?”瞧瞧现在这可怜兮兮的模样,眼睑下都是乌青呢! 谢玉萝摸摸萧钰眼角下的乌青:“为什么睡不着?” 萧钰噘嘴,委屈道:“你不在,睡不着!” 谢玉萝哦了一声,反手紧紧地抱住了萧钰。 两个人同命相连啊,都睡不着,那还不如一块睡,拯救两个人呢! 只是可惜的很,理想很美好,现实不太好。 萧钰原本打算跟萧子梦说说你已经长大了,要自己一个人睡了,萧子梦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看着他,咬着唇,然后就嚎啕大哭起来。 怎么哄都劝不住。 萧钰原本想要威逼两句,可那个答应了自己的人最先“叛变”了。 “子梦还小,就再让她跟我睡一段日子吧!”谢玉萝心疼地擦了擦萧子梦脸上的泪水,萧子梦立马就不哭了。 萧钰扶额,这明明是他的媳妇啊! 他想跟媳妇睡觉,还要得到小姑子的同意,有没有天理啊! 睡觉的事情不了了之,萧子梦照例是跟谢玉萝睡,萧钰一个人,瞪着宽大的床,一个人翻来覆去睡不着,真是…… 当时做这么大的床做什么,就他一个人睡觉,一点都不不考虑他这孤家寡人的感受嘛! 七月尾了,月亮没出来,只有一些璀璨的星星在幕布上发出暗淡的光芒,宋长青再次抛开仙居楼繁重的事务,独自一人在街上闲逛。 逛着逛着,他总会来到一条小巷子里,四下踌躇,就再不走了。 他都不记得自己来了多少天了,可是却没一次去敲那个门。 如往常一样,宋长青又来到门口,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上前去敲门,到最后还是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缩了回来。 “宋先生?”突然,身后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宋长青缓缓地转身,看到一张陌生的面孔。 香翠晚上被丁桂使唤出来买了一碗面,路过作坊的时候就看到门口有一个人一直走来走去,她以为是坏人,便在一旁看着,可看着看着,香翠就觉得这人的背影有些眼熟了。 身上的衣着华丽,举手投足都是贵公子的风范,香翠脑子里头突然冒出一个人来。 那个一眼看过就忘不掉的人。 直到宋长青在门口转悠,昏暗的夜里,香翠能依稀看到这人英俊的的面庞。 宋长青转过身来,他并不是认识这个人。以为只是个认识自己的。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香翠,转身就要离开,香翠喊住了他:“宋先生是找萧夫人吗?” 宋长青定住,没回头。 香翠继续说道:“萧夫人早就已经回家了,她没在这里住了。” 怪不得,他来了这么多回,一次“偶遇”都没有发生。 宋长青听完大踏步离开了。 香翠捧着面,若有所思。 她刚才在不远处偷偷地看的时候,看到过宋长青的焦灼和激动。 香翠是个过来人,跟丁桂刚成亲时,也有蜜里调油的时候,她怎麽会不懂那个眼神呢? 这宋老板,竟然喜欢上了一个有夫之妇? 香翠震惊无比,手一抖,差点将刚才买的面给打翻。 七月一过,进了八月,天气就开始凉快了。 早上和晚上都有些凉,就是中午还是热得很。 萧钰同往常一样带着两个孩子去学堂教书,谢玉萝赶着去了趟镇子上。 花满衣的利润和三味书斋的利润都拿到了手,好几百两银子。 柳寻淼也赚了不少的钱,看到谢玉萝又拿出一份手稿,这回又是一个旷世佳作,柳寻淼脱口而出:“谢公子,我有个不情之请。” 谢玉萝挑眉:“哦?什么?” “在下,想托谢公子帮在下引见下罗玉公子!”柳寻淼作揖道,若是能见到罗玉公子,别说是作揖了,就是磕头,他都愿意。 谢玉萝:“你想见罗玉公子?” “不只是在下,还有拙荆。”柳寻淼激动无比:“如今整个大越对罗玉公子是好奇无比,都想要一睹这罗玉公子的真面容,他文采卓越,才华横溢,是大越史上古往今来的第一人啊!大家都说这罗玉公子是大越的第一才子,无人能及!” 谢玉萝:“啊……”一本书就让大家给了自己这么个封号? 那要是…… 她看了看柳寻淼跟宝贝似的,也不放桌子上,直接塞怀里的另外一本手稿,感觉人都有些不好了。 一本就封第一才子,这两本……莫不还要把自己给封为神仙? 谢玉萝可不想当神仙,也不想当什么才子,她就想赚钱。 不打乱正史的进程,赚个盆满钵满。 “那个,罗玉公子不喜欢见外人,你跟我说的也没用,等他什么时候想见人了,他才会见人,不然的话,他不想,谁都没办法逼迫他!”谢玉萝扯了个谎。 柳寻淼虽然惋惜,不过他自己也清楚。 才子自然有才子的怪癖。 “知道知道,理解理解,一般才华卓越的人,总有一些小癖好。我能等,我能等的!”柳寻淼忙道:“别说是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只要在我有生之年能见到罗玉公子的真面目,我死都值得!” 谢玉萝看到柳寻淼那紧张激动的模样,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都已经看到罗玉公子了呀,不就站在你的面前吗? 谢玉萝呵呵笑,离开了三味书斋。回到花满衣,谢玉萝重新换回了女装,又打算去趟仙居楼,打算给两个菜谱给仙居楼。 “你说说你,怎么一来镇子上就到处跑的,难不成,你这是回家了之后就再不来了?”谢玉萝一口气给了花娘二十多张花样子,看来这是打算长时间不来镇子上了。 “没什么事情就不来了。”谢玉萝点头说道:“阿钰要教书,我就当个贤妻良嫂,好好地照顾他们!” “确实,你也这么久都没回家里。”花娘赞许地点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的想法总是最通透的,知道自己要什么,该做什么!” 谢玉萝挑眉,对这话深以为然。 454 小家碧玉也比不过乡野村妇 需要钱的时候,当然赚钱是第一位,现在赚了不少的钱了,当然家人是第一位的! “对了,同德昨天来信了。我看八成是给你的。”花娘将还未拆开的信给了谢玉萝。 谢玉萝拆开看了,激动地手都在抖:“花娘,我那些东西又全部都卖出去了。” “真的啊?”花娘也看了信:“好在这第四批已经在路上了,也够卖一段日子了。玉萝啊,你这胰子卖完了,你就不做了吗?” “关键是没花汁!”谢玉萝笑道。 花娘神秘地笑了笑:“还真有。” 大越周边有一个小国家,四面环山,三面环水,常年雾气缭绕,它那里的山不长树,漫山遍野全部都是花,人称花都。 “那里有很多花,自然也可以做成花汁,我估摸着你上回捡到的花汁,应该也是从花都过来的。你若是还想要做胰子的生意的话,你可以跟花都的人联系。”花娘笑着说道。 花都? 竟然是个小国家啊! 谢玉萝倒是想要去试试看,只是,这人生地不熟地,要有个人帮忙引荐就好。 “你不是要去找宋先生有事吗?”花娘笑道:“你去找宋先生啊!” “宋先生?”谢玉萝有些不解:“他认识花都的人?” “怎么不认识,他那里的生意天南地北的人都有,花都不仅有花,还有香料,宋先生开酒楼的,香料自然要必不可少的!” “那行,我这就去找找他看!”谢玉萝跟花娘道了别,就离开了。 花娘脸上的笑还一直都在,直到看不到谢玉萝了,花娘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笑突然僵住了。 她偏头,看向货架上一匹宝蓝色的布料,如今已经所剩不多了。 谢玉萝正好要找宋长青有事,宋长青正在酒楼看书。 知道谢玉萝是来送菜谱的,宋福欢欢喜喜地将人送到了厢房门口。 正要推门进去,谢玉萝耳尖地听到了里头打算盘的声音,谢玉萝摆摆手:“咱们先别进去了,打算盘不容易,打扰了他又要重新算过了,让他忙完这些吧。等他算完了我再进去。” 宋福感激地看着谢玉萝,“那夫人在这稍等,我去给您沏茶!” 直到茶端来了,宋福看到谢玉萝还站在门口,便道:“夫人,您进去吧,您都等了这么久了!” 敲门,里头没有声音,手中的算盘打的更响了。 这是公子在警告自己,别来烦他! 宋福摇头苦笑,看看谢玉萝。 “没事,我再等等!”谢玉萝也不急,宋福忙将人引到了隔壁的厢房里头等着。 一杯茶都喝完了,宋福瞧着人都来了这么久了,也都耐心地等了这么久了,宋福又去敲了门,也不管里头的人是什么态度,敲门之后直接进去,一进去就看到书桌后头的人阴沉沉的看着自己。 宋福腿都打软,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公子特别的不喜欢说话了,整日阴沉个脸。 “公子,那个……”宋福叹了一口气,终于说了出来:“萧夫人等您很久了,您就不见见吗?” 宋长青:“……” 宋福若是没看错的话,他刚才竟然在公子的眼中看到了一闪而逝的欢喜。 虽然很快的就消失了,可是他确定,自己刚才看到了。 “公子?”见公子不说话,宋福又不确定的问道:“她来了很久了,听您在算账,一直不让我打扰您!” 宋长青狠狠地剜了一眼宋福,宋福瘪着嘴,委屈地不行。 公子是在怪自己打扰他了。 “去请萧夫人!”宋长青黑着脸起身,宋福忙不迭地溜了。 他没看到,公子刚才阴沉如水的脸,此刻就像是换了一张脸似的,欢喜地如同一个孩子。 谢玉萝进去的时候,宋长青已经在等她了。 “真对不住,让萧夫人久等了!”宋长青再次狠狠地剜了一眼宋福。 人来了都不通报! 宋福还以为是打扰到了他,叹了口气。 谢玉萝笑:“没事,我还喝了一杯好茶呢!小宋先生如今泡茶的手艺,还真不错。” 宋长青的目光柔和了不少,宋福感激地看了一眼谢玉萝,恨不得叫声亲娘。 “你退下去吧,在门口候着!”宋长青摆摆手,下了赦令,宋福忙溜走了。 谢玉萝从怀中掏出让萧子轩写的菜谱,说道:“这是两道新的菜谱,宋先生看看!” 宋长青看了,非常满意,转身正要去拿钱,谢玉萝喊住了他,“宋先生,这回我不收钱,想有个事情找宋先生帮忙!” 眼神陡然焕发出夺目的光彩来,却在转身的时候恢复了正常:“萧夫人请说,宋某一定办到!” 哪怕是天上的星星,他都会替她摘来。 厢房里,又只剩下宋长青一个人了。 屋子里头弥漫着花香,那是刚才那人身上留下来的气味,宋长青闭上眼睛,贪婪地深深地呼吸着。 “表小姐,公子在忙,您等……”外头突然传来一个阻拦声,不过没拉住,门被大力推开,一阵风灌进来,最后的一点花香,全散了。 “表哥。”顾心月娇声喊道,就见宋长青陡然睁眼,一双阴鸷的眸子正死死地盯着自己,像是下一刻就要将她剥皮抽骨! 顾心月腿一抖,差点吓的魂飞魄散:“表,表哥……” “滚出去!” 宋长青薄唇轻启,如地狱里头的修罗。 顾心月腿一软,下意识地就要瘫倒在地,好在一旁的紫烟一把搂住人,将人半拖半拉地拉了出去。 外头的宋福急的是头顶一头的包。 公子最近脾气很不好,这表小姐连门都不敲,直接就冲进去,这不是自己找难受嘛? 这就来了两个人,一个是被公子亲自送着出了门的,一个是刚一进去就被勒令滚出去的,要他说,他也会毕恭毕敬地送那个等他的那个人。 都是女人,差别咋就那么大呢! 一个是乡野村妇,却如此懂规矩,心疼人,另外一个好歹也是小家碧玉,怎么就…… 宋福无奈地看着脸色惨白的顾心月,整个人都半挂在紫烟的身上,默默叹了一口气。 455 心月莫不是长青喜欢的类型 紫烟差点吓的魂飞魄散! 刚才她跟着小姐进去,也看到了公子的眼睛,眼神如利刃一样,将人活剐地全身鲜血淋淋。 吓人,太吓人了! 公子咱们会有那么可怕的模样! 紫烟惊魂未定,却勉强还能站住,一旁的顾心月就没有那么好了,整个人像是一滩泥一样,要不是她一直抱着,怕是已经瘫倒在地了。 “小姐、小姐!”紫烟的唇都在颤抖。 顾心月脸色惨白,白得跟鬼一样。 又怕又气、伤心难过,全一股脑儿地涌上了心头,顾心月直接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表哥他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宋福将人给带到了隔壁的厢房,忙替自己公子解释:“表小姐,公子在算账,他不喜欢外人打扰他,也从来没有人敢不经过他的允许直接冲进去的,公子他,今儿个是真生气了!” 顾心月嘴唇翕动,“我,我就是太想他了!他那么久不回家!” “表小姐,公子在忙,您要不先回去吧。”宋福说道:“等哪日公子心情好一些,您再过来?” 顾心月爬上了马车,坐在马车里,只要一想到表哥当时那可怕的眼神,就害怕地浑身颤抖。 她从来都没看到过表哥那么可怕的样子,吓人,太吓人了。 就像是从地狱里头爬出来的恶鬼,像是要把人给生吞活剥了。 紫烟也是吓的手脚直打哆嗦:“小,小姐……再喝点水吧!” 顾心月喝了,马车一晃一晃,这才让她的心好受了些。 “紫烟,你说表哥他……他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呢?”说着说着,又哭了。 紫烟能说什么,她也被吓着了,不过看到小姐那可怜的模样,紫烟忙安慰道:“小姐,宋福不是说公子在忙吗?公子兴许就是忙,所以才会这样的,他针对的,不只是你啊!您没看到,宋福也吓着了吗?” 顾心月点点头:“是啊,他针对的不只是我!我只是正好赶上了而已。” 紫烟忙道:“是啊,是啊,就是咱们正好赶上了。” 回去之后,顾心月晚上一口饭没吃,早早地就睡下了,顾老夫人听闻从仙居楼回来就是这样,便找来了宋福问个清楚。 宋福一一说了。 顾老夫人很是诧异:“公子他平时不是这样的人,哪怕他再忙再有气,也不会让人滚啊!” 宋福哪里知道今日公子跟魔怔了一样,苦着脸说道:“是啊,公子平时不这样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这样了!” “你跟我好好说说,下午究竟发生什么事情惹的你家公子生气了?” 宋福想了想,摇摇头:“没啥事啊,之前公子都是高高兴兴的,没有生气啊!” “没有?”顾老夫人冷笑:“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你家公子好端端地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老夫人,真没发生什么让公子生气的事情,公子今儿个下午高兴的很啊!”宋福说道:“今儿个下午萧夫人去了,公子高高兴兴地跟人家聊了,还亲自将人送下了楼,没有半分不高兴的样子啊!” 顾老夫人奇怪了:“那你家公子生什么气?” “小的,小的也不知道!”宋福也无语,好端端地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不过…… “今儿个下午,萧夫人去找公子,听到公子在算账,萧夫人等了公子两盏茶的功夫也不去打扰,说是公子算账不能分心,还是小的去通传的。可表小姐去……”宋福撇撇嘴,“表小姐直接就冲了进去,打扰到了公子,公子就生气了!” 宋长青是个对事情认真负责的人,无论是读书还是做事,都不喜欢任何人打扰,以前在家读书的时候,被下人伦乱闯,也是受了好大一通骂,后来顾老夫人直接将下人给换了。 想起过去的事情,顾老夫人听闻顾心月做的事情之后,也叹了口气:“这心月怎么这么糊涂,长青在做事,怎么就不等等就进去了!” 桂嬷嬷在一旁替顾心月解释:“兴许是表小姐许久没见到公子了……” 顾老夫人算了算,自从那天晚上从夜市回来,这二人好像又有好多日没见过了,便叹道:“宋福,你回去跟你家公子说,就说我身体不舒服,让他明日来看我,中午在家吃个饭。” 宋福点头:“是,老夫人。” 桂嬷嬷看看外头的夜色,再看看老夫人按着头,忙过去替她按着。 “这长青啊,怎么就是不开窍啊,心月这么好的姑娘,她的心意,他怎么就是不懂!”顾老夫人闭着眼睛,无力地叹气。 桂嬷嬷笑,手上的力道均匀:“公子他一心管理着酒楼,也没时间想这些儿女私情。” “年纪也不小了,十九了,还不要想啊,像他这么大的人,孩子都满地跑了。” 桂嬷嬷笑,那可不满地跑嘛! 老夫人就喜欢这样的,热热闹闹的,多好啊! “咱们家太冷清了,也就心月来了之后,热闹了一段日子,可他又不着家了,说是酒楼忙,可谁都知道,他是在避着心月。那有什么好避着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公子就是脸皮薄。” “自从没读书之后,再也没人知道他心里头到底在想什么了!”说起往事,顾老夫人愧对宋长青:“若是让他这样不开心,早知道当年就是让仙居楼关门,我也不会让他放弃读书。” “老夫人,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公子现在也做的特别好。”桂嬷嬷怕老夫人伤心,忙打断了。 “我知道,只是这心里头,觉得愧对了他,心里头歉疚啊!”顾老夫人叹了口气:“所以我就想要在其他地方弥补他,心月知根知底,是个好姑娘,又仰慕他,这样的金玉良缘,我是一心想要撮合的!” 桂嬷嬷:“表小姐确实是最好的!长的又好,性子又好……” 话还没说完,顾老夫人突然扭头,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难不成心月不是长青喜欢的类型?” 456 暗戳戳地想要撮合二人 要不然怎么总是撮合,就是撮合不到一块呢? 桂嬷嬷也是一惊,“奴,奴婢也……不知道啊!” 顾老夫人暗暗叹气:“心月貌美如花、小家碧玉、温柔似水,长青难不成不喜欢?” 桂嬷嬷从来没想过这回事情,公子不喜欢表小姐这类型的? “那公子会喜欢什么类型的?”桂嬷嬷直接反问道。 顾老夫人笑:“我要是知道,我还问你做什么!” “也许就是我想多了,心月那孩子长的也好,站在长青旁边,也是郎才女貌,般配地不得了!” 顾老夫人知道,自己那个不开窍的儿子,还要自己多去做工作:“阿桂啊,你现在去告诉表小姐,就说明日长青会来看她!” “老夫人,这么晚了,表小姐怕是睡了,明日我一早过去吧!”桂嬷嬷想要伺候老夫人休息。 “不用,你去吧!”顾老夫人这么会不了解顾心月:“那孩子今日在长青那里受了天大的委屈,怎么可能睡得着,就是不想过来让我看见她伤心难过的样子罢了。” “表小姐还是心疼老夫人!” “都是一家人,我是盼着她能跟长青成啊!都是我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想紧紧地攥着!” 桂嬷嬷直接去了顾心月的院子,此刻外头只有紫烟在守着,“桂嬷嬷。” “表小姐呢?”桂嬷嬷看到里头漆黑的一片,估摸着人是已经睡下了。 “表小姐睡了。” “老夫人差我来问问,表小姐晚上可用了点东西?”桂嬷嬷心疼地问道。 “没有。”紫烟忙不迭地摇头:“小姐一回来就躺下了,晚上也没吃。” 看来,公子的事情真的刺激到了表小姐了。 桂嬷嬷于心不忍,凑到紫烟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紫烟一听兴奋不已:“桂嬷嬷,您没骗我吗?” “我怎么会骗你呢!”桂嬷嬷笑道:“老夫人怕表小姐晚上难受,特意让我来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紫烟激动不已,表示自己一定会告诉表小姐,亲自将桂嬷嬷送到了院门口,转身就回了房间。 屋子里头很快就亮起了灯,顾心月正坐在床上,一股了无生趣的模样。 “小姐小姐,刚才桂嬷嬷来了,你知道桂嬷嬷来做什么吗?”紫烟激动不已,迫切地想要告诉小姐。 顾心月连眼皮都没抬:“什么?” 对这事漠不关心。 “小姐,公子说今日的事情他做到错了,差了宋福回来跟您道歉,还说明日会回来陪您吃顿饭!”紫烟兴奋地说道。 顾心月一改刚才的无精打采,激动地差点要从床上蹦起来:“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她抓着紫烟的肩膀,指尖狠狠嵌进了紫烟的皮肉里,紫烟吃痛,却不敢喊,继续说道:“小姐,公子明日中午回来吃饭,来陪您吃饭!” 紫烟的最后一句话,故意加重了语气,果然就见顾心月高兴了。 “他知道错了,他来陪我了。心月,你快,你快给我梳妆打扮!快,再去把我最漂亮的衣裳拿过来。”顾心月激动地就要起身梳妆打扮。 紫烟忙将人给按住了:“小姐,现在还是夜晚,您就起来做什么?您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地睡觉,睡一个晚上,第二天才有精神,不然眼眶乌青的,怎么看公子啊?” 顾心月此刻激动的像是个孩子:“你说的对,说的对,我这就歇着,这就歇着!” 刚才一直都闹着不肯睡的顾心月,此刻乖乖地躺了下去,任由紫烟给她盖上薄薄的被褥,她像是不相信似的,又抓住紫烟的手,再次追问了一句:“你说表哥真的会来吗?” 紫烟宽慰道:“小姐,宋福都来了,那还能有假吗?老夫人亲自派桂嬷嬷来说的,总不会有错吧?公子肯定是知道自己吓着小姐了,明日就过来赔礼道歉呢!” 顾心月窃喜,一时面若桃李。 而此刻的仙居楼,忙活到很晚,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宋长青这才揉了揉酸痛的肩颈,刚一到厢房,宋福紧跟着就进来了,站在书桌前,看着宋长青,吱吱呜呜,似乎有话要说。 宋长青只看了一眼,就道:“有何事?” 宋福咬着唇,最后像是下了决心似的,说道:“老夫人请您明日中午回趟家吃饭,她身体不舒服!” “真不舒服还是假不舒服?” 宋福没说话。 宋长青:“她又是怎么了?” 宋福依然没说话。 宋长青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找你去的?” 宋福点点头:“嗯!” “何事找你?” “公子啊!”宋福差点给他跪下了,“您今儿个差点把表小姐给吓死,她几乎是哭着回家的,她一回家,晚饭也没吃,就睡了,老夫人担心表小姐,就找小的去问了,说公子您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这才迁怒了表小姐。” 宋长青眉心又皱在了一块:“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您没什么不开心的,您开心的很,萧夫人来的时候,您还高兴地和人聊了很久,还将人送到了楼下!”宋福实话实说,却看到公子的脸一下子就变了。 “你说我很高兴?”宋长青凝眉问他。 宋福吱吱呜呜:“是……啊?”是还是不是啊?他就是实话实说罢了。 “你可还说了其他的?” “说了。我说公子您生气是因为表小姐打扰了您算账,您没骂萧夫人,是因为萧夫人等您算完了再进去的!”宋福一口气说完,就见公子的脸色好看了多了:“公子,我……我就是这么说的!” “下去吧。”宋长青摆手。 “那明日老夫人那边……” “我会过去的。”自己娘都用身体有恙来让自己回去了,宋长青怎可不回去! 宋福长舒了一口气。 公子最近真的…… 有一种让人说不出来的感觉,一时风平浪静,可说不定下一刻就是狂风骤雨,让人无法招架! 457 这两个字,似曾相识 宋长青手肘撑在桌面上,双手交握,眼睛紧闭,看不清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想了一会儿,从抽屉里拿出谢玉萝送过来的菜谱,上头的字迹有些稚嫩,分明就是孩子的笔迹,跟他当时看到她写下谢玉萝时的字迹,完全不一样。 那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 宋长青拿笔,写下了那三个他每日都要临摹数百遍的名字,如今写出来的字跟她的字,已经相似地分不清谁是谁写的了。 谢玉萝,这世间,怎么会有人有这么好听的名字! 宋长青手中的笔再次落下,一遍又一遍写下那相同的三个字。 写的手酸了,手麻了,宋长青这才放下了笔,看了又看,他恋恋不舍地将写满了纸,付诸一炬。 蓝色的火苗吞噬了整张纸,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快要烧光了。 火烧得纸只剩下了一角,宋长青正要丢掉的时候,眼角余光瞟到上头最后剩下的两个字——玉罗。 这两个字,似曾相识,似乎在哪里看到过。 宋长青有些征愣,指尖传来一阵剧痛,火已经烧到了他的指尖,他一放手,最后的一角落下,烧的只剩下了最后一点烟灰,什么都不剩了。 谢玉萝早上起来的时候,厨房已经飘来了香味,无论她起的多早,萧钰还是比她早,像是不需要睡觉似的。 她看了看一旁还在睡觉的萧子梦,小心翼翼地给她盖了下露在外头的小肚子,然后下床,将满头青丝梳了一条长长的麻花辫,系上了坠着蓝色琉璃珠子的发带,看了看铜镜里头的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吃得太好了,胖了些,圆润了些,这眉眼也越发的娇媚了。 书上说的还真没错啊。 倾国倾城、艳冠四海。 美得让人窒息。 连自己本人看了,都发出惊叹的声音。 臭美之后,谢玉萝去了厨房,在外头就看到萧钰背对着自己,一手捧着书,一手拿着铲勺,正在边做饭边看书。 可真是用功啊! 谢玉萝没有上前,就倚靠在门框上看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锅里头飘来饭菜的香味,菜熟了,萧钰这才将书小心翼翼地放在灶台边上,那里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油水, 添好了菜,转身,这才看到门口站着的谢玉萝。 她正巧笑嫣然地望着自己,眼角眉梢皆是笑意。 “傻瓜,怎么起的这么早!”萧钰放下菜,上前牵起了谢玉萝的手。 萧钰实在是长的太高了,谢玉萝得抬起头来才能跟他说话:“你又怎么起的这么早?” “我每日都要早起看书,已经习惯了。正好起来就把早饭做一下,是一样的!”萧钰笑着说道。 “昨天晚上看书到很晚吗?你看你的眼睛都青了。”谢玉萝心疼的说道。 萧钰抓着摸上了自己脸颊的小手,放在唇边亲了亲,然后说道:“没事的,我中午补个觉就是了!” “你回去读书吧,这里我来!”谢玉萝边说边往里头走。 “只剩下最后一个菜了,我烧火,你煮菜。”萧钰往灶台后一坐,笑着说道。 谢玉萝看看灶台上剩下的最后一个菜,辣椒和茄子,这小子,留了他吃的一个菜给自己。 早饭过后,两个孩子跟着萧钰一块去学堂读书,谢玉萝趁着天气凉爽,去后院把中午的菜给摘了,洗干净切好配好之后就回了房间,趁着没人在,继续写她送过去的第二本《石头记》。 外头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时,谢玉萝忙将东西全部都锁好,外头是满头大汗的萧山,一见谢玉萝就去拉她:“大嫂,你快,好多人,好多人来了!” 谢玉萝莫名其妙:“萧山,你慢慢说!” “大嫂,好多人来找大哥的麻烦了,您快跟着我去啊!” 谢玉萝一听,锁了门,立马跟着萧山跑去了学堂。 果然,学堂外头停满了马车,再进院子里,里头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了。 谢玉萝挤进了学堂里头,就见萧钰正和一个人说话。听了一会儿,她听明白了。 “萧先生,您教的这么好,我打算让我两个儿子跟着您读书。” “萧先生,我这个也是,想跟着您读书。” 院子里头的人都一一恭敬地喊着萧先生。 这哪里是来砸场子的,这是来拜入萧钰门下的。 萧山这时也发现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当时看到这么多人来,这么大的阵仗,以为是要出什么大事呢,情急之下就去找了大嫂来。 谢玉萝只把萧山当做跟萧子轩一样,是个小弟弟,亲热地摸摸他的头,然后走去萧钰身边。 萧山抬手摸摸自己被摸的脑袋,也是傻呵呵地笑了。 带来的学生有十几人,学堂里头根本就收不下,就算是收的下,萧钰也不会收。 他还要准备明年的应试,他也有心无力。 “各位,对不住了,萧某才能有限,恐教不了这么多的孩子。”萧钰拱手,直接拒绝。 那些人一听萧钰不肯收,都急了。 他们都是幽兰镇上的人,要么看过,要么听过萧钰一举打败贺岚的事情,贺岚可是镇子上唯一一个在教书的举人老爷,大家原本都看好贺岚的,谁知道,萧钰更是杀出来的那一匹黑马。 “萧先生,您就不要谦虚了,您那日打败贺先生的风采,我们都看到了。”有人大声嚷道:“您这么厉害,教出来的孩子也这么优秀,现在我这孩子给谁都不放心,就想让您教。” 刚开始,贺岚下帖子挑战萧钰,大家都只当是个文人墨客的比试,可是后来等大家都知道萧钰是个白衣秀士之后,看到他赢了,大家这才上了心。 好好的一个举人老爷干嘛去挑战一个白衣秀士啊? 于是,这扒啊扒,问啊问,自然而然的就将贺岚教的学生被萧钰教的学生打败的事情给问出来了。 好家伙,那可不是一般的打败,那可是完胜啊! 458 常守农来了 输了一场,贺岚肯定要找回面子,谁知道,比孩子们输的还要惨些。 “贺岚先生都没你教的好。”有一个人突然大声嚷嚷。 旁边的人都附和道:“是啊,是啊,这幽兰镇上没人教得比你好了。” 贺岚教的是最好的,萧钰比他教的好,那就没人比萧钰教的还要好了。 萧钰看看那十几个孩子,想教,却自知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各位,贺岚先生是举人身份,他的能力,想必各位比我更清楚,孩子们那日偶胜,不过是因为我教的方法与贺岚先生不一样罢了,我们用的不是一样的书籍。若是贺先生用的也是我这套书籍的话,想来他教的一定会比我好!”萧钰扬了扬手中,他自己撰写的一本教案,上头是他倾尽了心血。 将一首首诗词曲化,让孩子们边唱边学。比简单的摇头晃脑死记硬背要好多了。 “那萧先生,您这是书是在哪里买的?” “我这本书是我自己所撰写。各位请放心,萧某一定不会藏私。” “那贺先生有了这本书,应该教的也不会差吧!” “应该是,萧先生可真是个好人啊。自己写的东西,跟别人分享,他大可不必这样。” 萧钰完全可以借着这一波东风,广招学子,扩大学堂,他名声在外,不会招不到更多的学生,说不定他努力冲一冲,说不定还会把文公书院的名头给压下去。 看到周围人都这么夸赞自己,萧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各位抬举萧某了,萧某不过是一介白衣秀士,不能与文院长和贺先生相比。文公书院创办多年,他们教的肯定是比自己好的,只不过正好我手上有这本书罢了,我把这书传出去,文公书院按照这本书来教,肯定会比我教的更好,大家大可不必到我这里来了。” 同样的教案,举人教,可比他这个白衣秀士教要好多了。 大家看看他手中的书,也觉得有道理,便都一一告辞了。 刚才还热闹的场面,此刻安静了下来。 谢玉萝走了过去,握住了萧钰的手。 萧钰同样握住她的,“怎么来了?” 刚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到她了,不过人太多,他不好看她。 谢玉萝笑:“好早就来了,萧山以为有人来砸你的场子,特意去喊的我!” 萧山脸通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萧钰:“快要下学了,你等我。” “好,我就在外头等你!” 萧钰一点都不想浪费时间,又调整好了心态,认真地替孩子们上课。 谢玉萝站在一个他看不到自己的地方,听到里头抑扬顿挫的声音,饱满充满了激情,谢玉萝靠在墙上,看着头顶上蔚蓝纯净的天。 没一会儿里头又传来孩子们的读书声。 学堂外头,一辆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马车还没有走。 外头坐着一个老实憨厚却孔武有力的车夫,车厢里,赫然就是常守农和倪梁。 常守农抚着胡须,听里头传来郎朗的读书声,笑着不住地点头。 倪梁觉得很奇怪。 他们原本是要来找萧钰的,却没想到碰到了这么多的老百姓,他们都走了,可是大人却不进去。 还真是奇怪啊! “大人,我们进去吧?”倪梁问道。 大人等会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办呢,总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 常守农笑笑:“不用,进去了他也不会见我们的!” 倪梁奇怪:“为何?” “你不记得我们当时来时,大门紧锁,那群人敲门,里头也不应,直到他们敲的声急了,打扰了里头的教书,萧钰说的一句话吗?” 当时人太多了,倪梁真没记住。 “没。大人,他说了什么?” 常守农还记得来开门的是萧钰,他只打开了一条缝,就冷冷地冲那些人说道:“我还在上课,若是有事,还望等歇息的时候再说。”当时萧钰一说完,就将大门给锁上了。 外头的人还真的乖乖地等萧钰下学。 倪梁恍然大悟:“他还蛮负责的。” “一个人负责任,那就是最好的做事态度。”常守农笑道。 在其位,谋其职,负其责,尽其事。 “那大人,您这是再等……” “等萧钰下学啊!难不成,你也要让我吃一回闭门羹不成?”常守农笑道,山羊胡须都笑的翘了起来。 倪梁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如今萧钰不知道大人的身份,说不定真的会让大人吃个闭门羹。 也不知道萧钰知晓大人的身份,还会不会让他等呢? 倪梁猜不出来。 二人就只好继续等,直到里头传来孩子们统一的声音:“夫子再见!” 下学了。 紧锁的大门打开,孩子们一涌而出,各自回家了。 萧钰还在里头收拾东西,谢玉萝去帮忙,等到忙完,这才带着两个孩子回家。 外头还有一辆马车,马车前正站着两个人。 谢玉萝认出其中一个人,就是倪梁。 “倪大人,您怎么来了?”谢玉萝看到倪梁,有些吃惊和意外。 萧钰也有些意外,目光落在了倪梁身旁的那位中年男子身上。 中年男子中等身材,宽鼻方正,一脸的和蔼,身上带着一股让人畏惧的威严,此刻正了露出打量的目光,看了萧钰一遍。 谢玉萝一下子就猜出了这人的身份。 她激动万分,忙拉着萧钰上前去恭敬地行礼:“常大人!” 常守农摸着他那几根山羊胡须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常守农?” “能让倪大人陪着的,应该就是常大人了。而且,世人常说,常大人爱民如子,面容亲切,却不怒而威,常大人正是如此!”谢玉萝不卑不亢地说道。 常守农笑笑:“倒是有眼力劲。” 说完,他看向一旁的萧钰,萧钰面露恭敬,却不畏缩,他笑道:“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459 以后你就是我常守农的学生 谢玉萝看到常守农,紧张激动的不行。 书里头直到明年才会去找萧钰的常守农,竟然头一年就亲自来找了。 原本是他们去找的常守农,可是现在,是常守农来找的萧钰! “刚才那么多人来找先生,都想把孩子送给先生教授,先生为何不收下那些孩子?” 萧钰笑着摇头:“那群孩子本来就是各个书院的学生……” “所以,你是怕得罪人,才不收的吗?那你就不想想,跟着你学,比跟着那些人学,能学到的东西会更多,你不收,岂不是误了他们的前程?”常守农咄咄逼人,不等萧钰说完话,就直接呛上了。 萧钰不见慌张,泰然若素的说道:“在下不过是一介白衣秀士,且又是刚刚当先生,怎可与那些先生相比!” “你是在害怕?还是在妄自菲薄?”常守农继续追问道。 “不曾,不过是实事求是罢了。”萧钰一点都不忌讳:“在下考了四年秀才未曾考上,学识和才华自是比不上其他先生,这是事实,而且,我教的好,不过是因为我用了一本好书教罢了。这本书我不会藏私,自是会与大家分享,一同教孩子们。” “这是你写的书,你就舍得把这么好的书拱手让给别人?你完全可以凭着这本书,开个大学堂,再招更多的孩子。” “草民志向不在此。”萧钰拱手,说道。 “你还想考秀才,考举人,当官?”常守农挑眉问道。 萧钰点头:“是!” “觉得当官比当先生更有面子,更有气派?” “不是!”萧钰朗声说道:“我当先生,只能教这些孩子们,本来就有限,可若是我走入仕途,我能让更多的孩子们读书,我能改写大越教案书籍,能让更多的先生用上更好的教案,我能开更多的学堂,让更多读不起书的孩子们入学堂读书,改变他们的命运。” 当先生是小爱,可是他还有更远大的理想。 阿萝说过的,要让全大越的人,都能走进学堂,都有书读。 常守农听后,一改刚才的咄咄逼人,慈祥和蔼了不少,他拍了拍萧钰的肩头,高声笑道:“对,我们要让更多的孩子们都有书读,老夫没看错你!” 萧钰一时迷糊:“大人?” 常守农又摸上了自己的山羊胡须:“还喊什么大人,还不快喊师傅?” 师傅? 萧钰有些怔愣,“大人,我……” 常守农故意绷着个脸:“怎么,我还当不了你师傅了?” “不是不是!”萧钰笑了笑,一撩衣袍就跪下了:“师傅在上,请受学生三拜!” 常守农受了三拜,就上前去扶起了萧钰:“拜师简单是简单了点,不过你是我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学生,也就算了。我也从未做过人的先生,不知道怎么教你。这是我多年写下的一些对各类问题的见解文章,你好生看着,若是看不懂,就来找我!” 萧钰从刚才的怔愣中回过神来,忙接过,宝贝似的捧在手里:“多谢师傅!” “谢什么,你好好地教书,好好地应战明年的考试!”常守农挥挥手。 萧钰皱眉:“师傅,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现在就有问题?你问。”常守农笑道。 “我与师傅素不相识,师傅为何会收我为学生?”萧钰认真地问道。 万里晴空,当真是一副绝美的场景。 直到看到马车走远了,萧钰还觉得这一切像是在做梦。 谢玉萝激动无比,上前去找萧钰:“阿钰,刚才常大人与你说什么了?” 书中说的是萧钰考上秀才,当了案首之后,女主角让家人,动用了家族关系,找到了常守农,这才让常守农答应收萧钰为徒,可是现在…… 萧钰抱着书,此刻还跟在做梦一样:“常大人说要收我为徒!” “真的?什么时候?”谢玉萝欢喜地几乎要跳了起来。 萧钰回头,看看院子里头,“已经拜师了!” “阿钰,太棒了!”谢玉萝激动地直接跳起来揽住了萧钰的脖颈。 萧钰有些懵:“阿萝,你为何这么开心?” “我当然开心啊,常大人做了这么多年的官,他见过不少的事情,他的见地他的学识,肯定会给你更大的启发!”谢玉萝兴奋地说道。 “所以,你这是一早就在替我铺路吗?”萧钰认真地问她。 师傅说:“你让倪梁带过去的流民管理之法,非常好,可解决了我一大难题啊!” 流民管理之法,是阿萝让倪梁带过去的! 他并不知道,当时他还找了许久,说怎么找不到他写的东西了,阿萝当时说,兴许是他忘记放哪里去了,让他再找找。 可就是找不到。 原来找不到,是因为已经有人把东西送走了,他怎么找得到呢? 萧钰知道常守农。 知道这人的厉害之处,他从来不敢肖想能见一面常守农,却不知道,今儿个常守农直接将他收为学生。 谢玉萝说的那些,他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他不敢想罢了。 他一介平凡白衣,何德何能,让常守农收自己为徒。 可偏偏,阿萝帮他! 谢玉萝见萧钰很认真,她也不笑了,看着阿钰严肃的脸。 她在那一刻,竟然猜不透阿钰的想法。 书中,女主通过家族关系求到了常守农的身上,常守农收了他为徒,他当时心里头是在想什么呢? 是高兴,还是也如现在这般,很严肃? “阿钰……”她有些怕,不知道是不是让萧钰觉得难堪了:“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只是……” 她并不知道,书中是萧钰的才华起了大作用,还是女主的家族起了大作用。 “我知道!”萧钰突然抱紧谢玉萝,他声音有些哽咽:“阿萝,谢谢你。” 谢玉萝不再说话了,回抱着萧钰。 为了兑现自己说过的话,萧钰去找了游正诚,由着游正诚出面,将他自己撰写的教案印发后分发给了幽兰镇的各个书院,看过萧钰的教案,每人奉若珍宝,没过一段日子,大家小巷都在传送萧钰的无私。 这种教案,便是那些不能进学堂的孩子们,多听了两遍之后也能郎朗上口的唱好几句。再到幽兰镇上,大街小巷都是唱诗词的声音,萧钰更是名声大噪,被众人尊敬。 460 罗玉公子出新作了 仙居楼里,对于中午的赴约,宋长青许久都没动。 宋福也不敢催,只得去说:“公子,时间不早了……” 不早了,该回去了。 宋长青看都不看他一眼,只顾着自己手里头的事情。 宋福抿抿唇,不再说了。 屋子里头有些气闷,宋福上前去稍微开了点窗户,正想透透气就将窗户关上,突然楼下传来一个鬼哭狼嚎的声音,差点没吓得宋福把手里头的木棍给扔下去。 “罗玉公子出新作了,罗玉公子出新作了!”一声鬼哭狼嚎,紧接着就是人群吵闹的声音。 宋福刚想要将窗户关上,宋长青突然跑了过来,看了看下头,兴奋不已:“快,快随我去三味书斋。” 也不待宋福反应过来,人就跟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宋福“啊”了一声,然后这才反应过来,“哦哦哦,来了来了!” 等到二人往三味书斋赶的时候,已经晚了。 别说是三味书斋门口,就是去往三味书斋的路都给堵的死死的,人群还在往里头冲,叫嚷着别挤别挤,人还是往里头挤。 买到书的人,兴奋地捧着书,哈哈大笑:“我抢到了,我抢到了!” 然后夸张地还要多亲两口,没人说他疯了,都只是艳羡地看着他。 抢到了就证明能先一睹为快,他们这些还抢不到的人,也不知道这回能不能买到啊! 宋福看到这么多人,想说公子要不咱们下次来吧。 刚一转头,人就已经不见了。 再看前头,公子他…… 从不跟人推搡的公子,竟然……竟然放下身段,挤进了人群里头? 人太多了,人接人,人挤人的,宋福怕公子出什么事,忙挤了进去,“公子您等等我!” 等到二人出来,浑身上下没一处好地儿了,就连头发都给挤乱了。 狼狈到不行。 宋福生怕公子这副狼狈的模样被人给看到,想要拉着公子走,可是公子就是不走啊,他就站在墙角边上,捧着书的双手都在颤抖,眼神亮得跟星辰一样。 他激动地摩挲着封页上的字,满眼的惊艳。 《石头记》三个龙飞凤舞的字,跟《西游记》如出一辙,下头依然是罗玉公子三个字,再随意翻开一页,漂亮的簪花小楷,别说是文字了,光是看看这些字,就让人顶礼膜拜。 宋福凑过去看了一眼:“公子,这罗玉公子的字写的可真漂亮,跟个女子写的字似的!” 宋长青突然扭头看了宋福一眼。 宋福不知道自己又哪里说错了话了,摸摸脑袋,呵呵笑了。 罗玉公子的字,写得似女子一般秀气? 可是,谁都没规定,男子就不可以习簪花小楷,就像是他,他现在不也在学吗? “每人爱好不同,兴许他就是喜欢这种清雅秀气的字体!”宋长青解释道,宋福忙点点头:“公子说得对!” 还真像是女子写的字,清雅高洁。 宋长青生怕把书给弄花了,小心翼翼地用布斤包着,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放到怀里,似乎生怕没放好,又撩开衣服看了一眼。 看到自己真的抢到了罗玉公子的新作,宋长青异常的开心。 他身上的衣裳早就被人群挤的皱巴巴的了,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也乱糟糟,宋福从未看过这样的公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公子,咱们回去换身衣裳再回去吧!” “嗯。”宋长青嗯了一身,大踏步朝前走去,刚好路过花满衣,宋长青想到那夜的衣裳,停住了脚步,让宋福去取衣裳。 “宋老板来了?”花娘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宋福嗯了一声:“我们路过这里,公子说他有件衣裳没取,让我来问问花娘,衣裳做了没?要是没做的话,就不要做了,他想要换个颜色!” 花娘亲自裁的呀:“已经做了!要不我让绣娘重新做过?” “哦,没事,做了就做了。公子说也不要浪费了,他不急,让花娘慢慢来,他也不急着穿的。”宋福把公子的原话告诉了花娘。 花娘本来提起来的心又掉了下去,笑了笑:“哦,好,我知道了。” 看来,宋长青那天夜里就是顺口接上了谢玉萝的话而已,她想多了,想多了呀。 宋长青就在外头等宋福,声音有些急,“衣裳做了没?颜色换了没有?” “花娘说已经做了,没办法换了。”宋福还有些奇怪,这花满衣怎么可能会给公子做其他颜色的衣裳呢,明明知道公子只喜欢天青色的! 宋长青面色神情不变,转头就走。 却在转头的瞬间,嘴唇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淡的不能再淡的笑。 回到仙居楼,桂嬷嬷就等在大门口,看到宋长青过来,桂嬷嬷迎了上去:“公子,老夫人一直在家等您呢!” 宋长青皱皱眉头:“母亲身子不适?” “是啊,昨天头就有些疼,说是头发晕,身子也酸。” “请了大夫吗?” “请了大夫了,说是让多歇着,可老夫人说睡不着,想公子回去陪着说说话。”桂嬷嬷一句一句地回答,不时地看看公子的表情。 宋长青叹了一口气:“走吧!” 他是个心软的人,自己娘身子不适,哪怕是哄他回去的,他也要回去。 桂嬷嬷欣喜万分:“是,公子。” 等宋长青换好了衣裳再下来,上了马车,马车直接往宋府去了。 桂嬷嬷就坐在一旁,看着宋长青。 公子靠在车框上闭目养神,一身天青色的衣裳,衬得他肤白似雪,英俊潇洒。 还真是长大了。 桂嬷嬷是顾老夫人的陪嫁丫鬟,亲眼看着宋长青长大的,看到公子从那么小的人儿变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桂嬷嬷就觉得特别的骄傲。 老夫人肯定也特别的骄傲的吧,若是再有一个小公子的话,老夫人肯定会特别特别的高兴。 461 被押着回府 宋府很快就到了。 宋长青下了马车,直接进了顾老夫人的院子。 门口的小丫鬟看到宋长青来了,忙福福身子,挑帘子,宋长青走了进去。 “公子来了!” 话音刚落,里头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一直在陪着顾老夫人说话的顾心月声音猛地停了,转头就看到宋长青走了过来,顾心月脸一白,似乎是被宋长青给吓着了似的,忙站了起来,退到了顾老夫人的身后。 顾老夫人瞧见了,看到外甥女那脸色惨白的模样,知道她定是被吓着了,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终于舍得回来了?” “娘……” “还知道我是你娘,要不是说我身子不舒服,你都不会回来,是不是?”顾老夫人嗔道:“你说说你,自从上次,你又有多长时间没回来了?” 宋长青不语,淡淡地接过丫鬟上的茶水。 而一旁的顾心月看看宋长青,又看看顾老夫人,陡然就明白过来,表哥会回来,压根就不是要来给她道歉,而是…… “你昨儿个怎么了?你吓着心月了知不知道,你快点,给心月赔礼道歉!”顾老夫人催促宋长青。 宋长青眉眼都不抬,就顺着顾老夫人的话继续往下说:“对不住了。” 他只是怕麻烦而已。 顾心月眼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委屈、害怕,更多的是伤心难过,表哥压根就不是为自己回来的。 “没事,表哥。我……我不怪你!” 顾心月虽然难过,却还是识大体地说道。 顾老夫人回头看看顾心月,对宋长青说道:“你说说,心月是个多识大体的孩子,你非要惹哭她,伤了人家的心,你可要怎么安慰人家?” 宋长青的眉头直接皱了起来。 “你今儿个不要再回仙居楼了。”顾老夫人说着是陪她,实则她心中有其他的打算。 宋长青:“酒楼的事情很多。” “再多不还有宋福吗?不还有那么多的伙计吗?就算账的事情,长青啊,我也跟你说了,酒楼现在已经步入了正轨,你也了解了,你就不要再当账房先生了,请个信得过的账房先生,你也不用每天那么忙了!”顾老夫人劝道。 “宋福还在学习,他独当一面,还需要一段时间!”宋长青只信任宋福。 “他是在学,可你总是待在仙居楼,一手包揽了,你总要给他机会去独当一面啊!正好今儿个你就别走了,就在家里陪我和心月。让宋福在前头学学,多学几次,就学会了。” 宋长青还要说什么,顾老夫人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一挥手:“快,上菜吧!” 然后屋子里头就只剩下咀嚼的声音,宋长青食不言寝不语,顾老夫人是个爱热闹的,一直拉着一旁的顾心月说说话,说到开心的地方,顾老夫人就大笑。 顾心月也跟着笑,眼角余光瞥到一旁的表哥,脸上就跟被冰给冻僵了似的,从开始进来,到现在,就只有一个表情。 吃过饭之后,顾老夫人真没让宋长青走。 一直拉着他,宋长青不好走,只能在一旁陪着。 可若是母子二人,他也能说得上话,可身旁还有一个顾心月,他除了点头或者嗯两声,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一壶茶,也不知道喝到了多少泡了,等再上来的时候,又是新泡的一壶,宋长青坐了许久,刚一动身子,就听见顾老夫人问他:“长青啊,心月刚才说要替娘办个生辰,你说要怎么办?” 宋长青正襟危坐:“娘高兴,怎么办都是好的!” “你这算什么话,这不是敷衍我这老婆子吗?”顾老夫人嗔道:“心月还说要请个戏班子,还要亲自给我做一顿寿宴,还说要给我一个特别的惊喜呢,你这说的怎么办都是好的,是怎么个好法?” “娘想要怎么办?” “要不这样吧,你和心月一块,替我把这个寿宴弄起来。我也不需要弄的有多热闹,就咱们三个人,热闹热闹,怎么样?” “行,姨母,我一定会让您过一个难忘的寿宴。”顾心月在旁说道。 “有什麽不会的,找你表哥商量,该他做的,你可别心疼他。听姨母的话,可劲儿地使唤,知道不?”顾老夫人给顾心月出主意。 顾心月笑眯眯地:“好,姨母。我一定会去找表哥的,希望表哥,不要嫌心月烦。” “他敢,扒了他的皮。”顾老夫人笑。 两个人笑成了一团,独留下坐在一旁的宋长青,唇微勾,似笑非笑。 顾老夫人终于累了,也终于肯放人了。只是这个时候已经过了饭点了,仙居楼已经打烊了! “你别回仙居楼,你就在我院子里休息一下,等我醒了,我就要见你的!”顾老夫人依然不放宋长青,转头对一旁的顾心月说道:“你也别回去了,这大热的天,来来回回一身的汗,你让丫鬟回去拿衣裳来,就在我房里睡了。下午起来你再陪我聊。” 表哥也睡在院子里。 顾心月羞涩不已,脸红地点点头。 桂嬷嬷引着宋长青去了准备好的房间,看到公子那面无表情的样子,也有些不忍心。 刚在仙居楼看到公子的时候,虽然公子面上也无笑意,可却是精神抖擞、意气风发,哪里像是现在这样,萎靡无神,像是心头压了千斤重担一样。 这样的公子,看着真的挺让人觉得心疼的! 桂嬷嬷送完了人,回去之后,就将自己的观点跟老夫人说了。 顾心月已经睡着了,躺在床的里侧,一动不动,像是已经睡着了。 顾老夫人先仔细观察了下里头的顾心月,见她半晌都没动静,这才放下心来。 462 你家里没有下人吗,竟要你亲自动手 “你以为我没看到吗?我也看到了,从进来的那一下开始,到离开这里,他脸上就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 桂嬷嬷心疼地说道:“公子他……” “兴许那日我说的是对的,心月真的不是他喜欢的那个类型。”顾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都长大成人了,怎么会不想儿女私情呢? 看他对待心月的那冷冰冰的态度,就能知道,自己儿子对心月没有半分的情谊。 “兴许是,公子对儿女之情,还未开窍?”桂嬷嬷觉得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还未开窍?”顾老夫人想一想。 再看看里头佯装睡着的人,她刚才分明看到,里头的人的身子动了动。 床上的人压根就没睡着。 “兴许是没开窍吧!”顾老夫人说道,像是对自己说得,又像是对桂嬷嬷说的,又像是对床上的人说的! 没开窍吗? 若是没开窍,那就真好了! 转眼就到了中秋佳节,桂子飘香。 中秋日这日休沐,头一天晚上,谢玉萝和萧钰就带着两个孩子去了镇子上,打算在作坊里过中秋节。 晚上的话,还可以带着两个孩子到街上到处去转转,比在镇子上热闹多了。 中秋夜,赏月夜。 四人吃过晚饭,看了会月亮之后,直接出了门,去了镇子上,今日的幽兰镇街上比那日夜市的时候还要热闹些,大街小巷上人来人往,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两个孩子就跟脱了缰的野马一样,到处跑,萧钰和谢玉萝生怕两个孩子会跑丢,跟在后头不停地追。 她都看到萧钰牵着两个孩子了,刚站好喘口气的功夫,再抬头萧钰和两个孩子都不见了。 谢玉萝边往前走边去找人,人越来越多,她挤进人群,到处张望,也不知道是谁推了她一把,谢玉萝还未反应过来,身子就往前栽去,前头就是个路人,谢玉萝苦笑,这回怕是要砸人身上了。 前头的身影突然停住了,然后一转身,双手一接,就将往下栽的谢玉萝给接住了。 “谢谢、谢谢!”谢玉萝身子站定,忙不迭地谢人家。 “萧夫人……”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喊了起来,是宋福。 谢玉萝抬头,就见面前站着宋长青,一身天青色的衣裳,显然,她刚才好险砸中的人,就是宋长青。 没想到宋长青这么敏锐,竟然回头接住了她。 “多谢宋先生了,要不是你及时接住我的话,怕是我们二人都要摔了!”谢玉萝笑着说道。 宋长青表情淡淡地:“不用。” 刚才他就走在前头,突然敏锐地闻到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香味,那是他怎么都不会忘记的气味,紧接着就有一声娇弱的惊呼声,宋长青听出来那是谢玉萝的声音。 他及时回身,就看到她向自己砸来。兴许是被路人给挤着了,下意识地,宋长青就伸出了手,接住了她。 身子软软的,柔弱无骨,鼻尖的香味越发的浓郁,是他熟悉的味道。 直到人站定,宋长青收回了手,立马退后,与谢玉萝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双手拢在衣袖里,紧紧地握住。 指尖还留有刚才真实的触感。 她的身子,那么软! 他的神情全程都是淡淡的,微微敛目,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只当是一场意外。 无论是谁在他的身后,都只会出手一扶的意外。 顾老夫人也认出谢玉萝了:“原来是萧夫人啊!” 谢玉萝福福身子,笑眯眯地说道:“老夫人好。” 她一脸的笑意,看起来就像是三月的风,吹的人心都是暖的! 顾老夫人就喜欢这种笑起来甜甜的,让人看着舒服的孩子,主动上前去拉着谢玉萝的手:“怎么就你一个人出来了呀?” “没有,我跟着我相公和弟弟妹妹出来的,可能人多,走散了!”谢玉萝左右看了看,还是没看到萧钰他们。 “一个姑娘家晚上在路上走很危险的,要不这样,你就跟着我们走吧。若是碰到了你的家人,你再跟他们一块回去!”顾老夫人主动邀请谢玉萝。 谢玉萝想想这样也挺好的,便答应了,“那就多谢老夫人了。” 一行几人回头走了,顾老夫人走在前面,顾心月搀扶着她,顾老夫人要跟谢玉萝说话,谢玉萝就跟在老夫人的身边。 宋长青就走在后头。 “听说你很会做菜啊,仙居楼的那几样最新的菜色都是你做出来的吧?”顾老夫人看着这个宋府的福星,高兴地不得了。 说是福星就是福星,要不是她又新送了几道菜,这几个月仙居楼的生意怎么会这么好了。 谢玉萝笑道:“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做做菜。” 顾心月一听,直接问道:“萧夫人家中没有丫鬟仆役吗?怎么要萧夫人自己动手呢?” 给自己家人做饭,难道不是自己动手吗? 谢玉萝一怔,旋即就笑着说道:“我们乡野地方,自己动手就行了,没有丫鬟和下人。” “那肯定很累吧!”顾心月上下看了一眼谢玉萝,语气带着怜惜,可这话听得却不是那么回事。 “还好,不是很累!”谢玉萝笑笑。 “萧夫人长的天姿国色,像这般样貌,便是嫁到大户人家去当主母,都是有可能的,怎么要嫁给一个乡野村夫呢?”顾心月不解地问道。 谢玉萝微微抿唇,笑了笑:“我觉得我嫁得非常的好。” 顾老夫人也觉得这话听得不顺耳,便喊了一声心月。 顾心月挽着顾老夫人的胳膊,娇声说道:“姨母,心月就是心疼萧夫人嘛,这么个娇滴滴的姑娘,本该娇宠着的,谁知道还要吃这么多的苦,真是可怜呢!” 谢玉萝这回不笑了。 463 青梅竹马重要,还是荣华最重要 “顾小姐可真是多虑了,我现在过得非常的幸福,我有疼我爱我的相公,有懂事听话的弟妹,每一个人都在努力朝着更好的生活前进,我们现在是穷了一点,可是我们每时每刻都在努力,今天穷,不代表明天就穷!”谢玉萝认真地说道的。 顾心月见谢玉萝生气了,忙委屈地说道:“萧夫人,我没有其他的意思……” “够了!”身后的宋长青突然冷冷出了声,制止了顾心月的话。 顾心月原本还想要说什么,可是看到表哥那阴沉沉的脸,她的话就是说不出口。 谢玉萝不想再跟他们逛了。 顾老夫人和宋长青倒是好的,只是这个顾心月嘛…… 道不同不相为谋。 谢玉萝四下看了看,已经走到了回自己家的小巷子了,打算自己提前走了:“顾老夫人,宋先生,我家就在这附近,几位慢慢逛着,我就先回去了!” 顾老夫人也觉得对不住谢玉萝:“萧夫人,不再走走啊?” “很晚了,若是有时间的话,下次再去陪老夫人!”谢玉萝得体地福福身子,走进小巷子里。 顾心月不悦地看着谢玉萝的身影隐在了黑暗的巷子里,心里头煎熬坏了:“姨母,我刚才真的……” 宋长青这时大踏步朝前走去,看都不看顾心月。 顾老夫人也叹了一口气,摇摇头。 二人冷冰冰的态度,让顾心月有些慌神,想要攥住谁,可是人家都走了,她谁都拉不住。 等到回了宋府,顾心月还在想之前的事情,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桂嬷嬷这时候来了,似乎知道顾心月会睡不着似的。 “表小姐,老夫人让奴婢来跟您说一声,说说您今夜错在哪里了!”桂嬷嬷传着顾老夫人的原话。 顾心月抓着床铺的手微微一紧,柔软的床铺都被她扭变形。 夜凉如水,进了八月之后,这晚上的天气就越来越凉了。 屋子里头只剩下了顾心月一个人,刚才桂嬷嬷的那一番训斥,顾心月还一个字一个字地听在心里。 今儿个晚上,姨母说自己说错了话,会伤了萧夫人的心。 她怎么说错话了? 明明谢玉萝是能够嫁给更好的人家,她哪里说错了! 顾心月气极,顺手将床上的枕头一把丢了出去,紫烟刚好进来,枕头落在了她端来的木盆里。 棉花吸水,没一会儿,枕头就湿漉漉的了,不能用了。 “小姐,您怎么了?”紫烟紧张地问道。 从外头回来,顾老夫人就没跟小姐说过一句话,她就知道,小姐肯定会伤心难过,但是她没想到小姐会生气扔东西啊! “那个老太婆竟然说我说错了话!”顾心月气极:“她竟然指责我说错了话,一个成过婚的女人,我不过是随口说了几句,她竟然就不理我了。” 紫烟没听明白:“小姐哪里说错话了?” 顾心月冷笑:“我哪里知道!我好心好意说她为什么不嫁个好人家,老太婆竟然嫌我说错话了,若是别人的话,我才不会问呢!” “小姐,您没说错啊!依萧夫人的条件,确实能找到更好的啊!兴许老夫人是觉得您当面问出来,有些失礼罢了。” “对,她能嫁得更好,为什么这么草率就把自己给嫁了。”顾心月嘲讽地说道:“那就证明她是个没脑子的!不知道为自己的未来精心谋划,嫁成这样,那就是她活该!” 紫烟赞同地点头:“是,那就是萧夫人活该。” “长得倒是一张英俊帅气的脸,可是长的好看能当饭吃吗?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如今还是个白衣秀士,谢玉萝她也高兴地起来。哼……”顾心月嘲讽道:“就那样的人,给表哥提鞋都不配。谢玉萝,也是个猪脑子样的人,不知道用自己的美貌谋个好人家!” 这两个在数落谢玉萝,顾老夫人那边却在想今日顾心月的话。 她究竟是因为惋惜谢玉萝辛苦才说的话,还是…… 另有企图? “阿桂,你说心月今夜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桂嬷嬷也是不懂:“奴婢……奴婢也不知道表小姐的意思!” “难不成两情相悦在她看来,都不如荣华富贵来的重要?”顾老夫人毕竟是个人精,一下子就点到了其中的关键:“还是说她,最看重的就是荣华富贵。” 桂嬷嬷没说话,顾心月今夜说的那两句话,让她很费解。 若不是脑子里头把嫁得好当成一定要做的人,说不出来那两句话。 可偏偏顾心月说了,说得还非常的理所当然,就连她刚才去传话,她也没在顾心月的脸上看到任何知错的态度,有的只是被数落的不快和委屈。 顾老夫人第一回,觉得不太懂这个外甥女了。 “她跟在我身边有一年多了,我还一直自诩我看得清她,可今夜的事情……”顾老夫人可能不清了。 桂嬷嬷也看不清这个表小姐。 良久,就在桂嬷嬷以为老夫人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她听到了一个声音:“阿桂,我生辰的时候,喊一些未婚配的名门闺秀过来吧!” 桂嬷嬷什么都没问,轻声应了句好。 老夫人,看来要有其他的想法了。 谢玉萝没带钥匙,就站在门口等着萧钰他们回来。 寂静偏僻的小巷子,唯独有天上的明月倾泄下光亮,将时不时坐着,时不时又站起来走两步的娇俏身影,时而拉长,时而缩短。 从仙居楼折返过来的宋长青,就看到谢玉萝百无聊赖的等待的模样。 她一个人说要回去,宋长青不放心,借口先回了仙居楼,直接又回到了这条巷子里。 他本想着,若是她进去了,他马上就走,谁知道,她还在外头等着。 这个傻子,怕是没带钥匙吧! 464 包子汤都要吮掉 宋长青也不敢上前,只得在阴暗里头肆无忌惮地看着那抹娇俏。 看她时而扭扭腰肢,时而蹦跳两下,时而传来她的笑声,她好像是在唱曲,宋长青隐隐绰绰地能听到几句。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那是最近很火的教案里头的诗词,宋长青听到过大街小巷都在唱。 娇娇糯糯的声音,唱起来是这般的好听,简直好听到骨子里头去了。 宋长青就靠在角落里,肆无忌惮地看着。 寻常有人,他的目光从不会落在她的身上,生怕被别人看出一点点的端倪,可是这回,只有他一个人了…… 谢玉萝唱完了一曲,走也走了,动也动了,还是没看到人回来,便只好继续等。 只是,她能感觉到似乎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 若是她没感觉错的话,那双眼睛不带有任何的企图和危险。谢玉萝刚要看过去,就听到了两个孩子的叫声:“大嫂,大嫂……” 回来了! 谢玉萝长舒了一口气,将身后的那双眼睛给忘记了,迎了上去,“你们去哪里了?我等你们半天了!” 萧钰一头大汗,松开两个孩子的手一把将谢玉萝给抱住了:“傻子,你去哪里了?” “我本来跟着你们的,可是等我一抬头的时候,你们就不见了,我找了你们,找不到,怕你们找我,我就先回来等你们!” “好,好。以后若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就回家,回家等我!”萧钰魂都要吓飞了。 发现谢玉萝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萧钰拉着两个孩子在街上到处找来找去,可找了许久都没找到,好在他回来看了一下,不然的话,阿萝怕是要在外头等自己一夜的。 “我知道的。我不会乱走的!”谢玉萝安慰,“我好好地呢,别担心了。别抱的这样紧,两个孩子看到不好。” 萧钰这才放开手,看着两个孩子呵斥道:“以后像这样人多的时候,你们不要再出门了,就给我在家待着,哪里都不要去!” 他生气了,非常非常的生气。 谢玉萝刚想说带好就行了,哪里知道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地说了个“好”字。 天晓得,看到大嫂不见,他们也快要吓死了。 要不是他们乱跑的话,大嫂也不会不见的,以后再也不敢乱来了! 几人进去,躲在阴暗角落里头那一抹身影,也隐进了黑暗里。 月光如流水一般倾泻在他的身上,看起来又寂寥又落寞。 团圆夜,又是一年,过去了。 过完了中秋节,几人一大早又坐着马车回去了。 反正萧钰是被昨天给吓着了,最近一段日子都不会带着两个孩子进镇子上了。两个孩子自知犯了错,一直都无精打采的,直到谢玉萝买来了糕点,还有大肉包子,两个孩子这才高兴。 葛良原也有,谢玉萝递过去两个大肉包子。 “不用不用师母,我已经吃过了!”葛良原忙摆手说自己不吃。 谢玉萝笑:“吃过了再吃有什么关系,来,给你,趁热吃!” 大人就有三个,葛旺不想接的,可是谢玉萝非塞给他,葛旺只得接了。 肉包子皮薄肉多,好吃的不行,葛旺许久都没吃过肉了,三下五除二将两个肉包子给吃进了肚子。 葛良原也是一样,许久没见荤腥,肉包子也没几口就下了肚子。 谢玉萝看这孩子狼吞虎咽,像是许久没吃肉一样,她没说话,一路上安静地回了萧家村。 照样,上课的上课,谢玉萝回家做自己的事情,并着准备中饭。 她切下了两斤五花肉,中午做红烧肉吃的,还有两条红烧鱼,再就是一些素菜。 估摸着学堂快要下课了,谢玉萝去了学堂等着。 刚到门口,孩子们就涌了出来,有礼貌地喊了声师母,这才作鸟兽散。 萧钰和几个孩子还在清扫,谢玉萝过去帮忙,很快就弄好了,大家回去吃饭。 刚才还在帮忙的葛良原就没了身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好在也就几间屋子,谢玉萝去找,终于在后院的角落里头找到了葛良原。 葛良原坐在台阶上,似乎是要开始吃饭。 “良原,跟师母回去吃饭!”谢玉萝笑着扬手。 葛良原忙站了起来:“师母,我爹给我做了,我有饭吃。” “走吧,跟我回去吃。” “真的不用师母,这饭菜我要是不吃,到晚上就坏了,浪费了!”葛良原不去,紧紧地抱着包袱。 谢玉萝也不去拉,就问:“我今天中午做了红烧肉红烧鱼,你不去吃两块?” 葛良原摇头:“不去,师母,我这里也有肉。” 有肉? 若是经常吃肉的话,怎么可能连吃个肉包子,里头的汤汁都不舍得流掉一点。谢玉萝当时看的很清楚,肉包子里头的汤汁不小心流到水上了,葛良原还舔了几下。 “不过这饭菜装了半日了,肯定也凉了,肉要是吃凉的容易坏肚子,要不这样吧,你去我家,我替你热下饭菜。” 谢玉萝作势要过去拿葛良原的包袱。 葛良原抱着包袱往忙后退了两步,包袱没收好,一块馍馍从角落里头掉了出来,就砸在地上。 谢玉萝看着馍馍出神,葛良原忙上前去捡起来,吹了两下,拍了两下,又放进了包袱里,有些尴尬地看着谢玉萝:“师母,我……” “走,跟师母回去吃饭!”谢玉萝这回不等葛良原拒绝,直接上前拉住了他。 葛良原还是不肯走:“师母,我真不用过去的!” 谢玉萝回头,真的有些生气了。 465 夫子洗手做羹汤 “你每天学这么多功课,又费脑子又费精力,你要是中午不吃饱饭,你下午怎么有精神读书?那你岂不是白来的?” 葛良原确实发现,最近下午肚子容易饿,一饿了上课就不专心。 拗不过师母,葛良原跟着谢玉萝回了家。 萧钰看看葛良原,看到他瘦弱的身材板,在想起谢玉萝刚才跟他说的话,中午这么个大孩子就吃一个馍馍,萧钰也有些心疼。 他吃过馍馍,一连好几天的馍馍。 馍馍虽然顶饿,可却一点营养都没有,若是饿了,四肢百骸都是难受的。 萧钰知道自己经历过什么,自然就对葛良原又多了几分心疼。 回到家,葛良原看到自己面前满满一大碗大白米饭,还有夫子夹过来的好几块红烧肉和红烧鱼,葛良原的眼眶子就有些热,他忙背身擦了把眼泪,大口吃起饭来。 葛良原刚开始还有些拘束,后来熟悉了,也就不拘束了。 吃过饭之后,知道碗都是萧子轩洗的,他自告奋勇,自己去洗碗了。 萧子轩就负责打下手。 两个男孩子在厨房里头忙活,葛良原说道:“子轩,师母可真好!” “那当然,全天下都再也没有比我大嫂还要好的人了,等我长大了,我要把大嫂当做我娘一样孝顺她,疼爱她,让她快快乐乐,幸幸福福的!” 葛良原深以为然。 谢玉萝和萧钰的恩情,葛良原记了一辈子。 不只是这一粥一饭,而是整个人生的改变。 晚上葛旺来接葛良原的时候,葛良原把今儿个中午在夫子家吃了红烧肉和红烧鱼的事情说了。 第二日再来,葛旺带来了两斤肉,看得谢玉萝头都是大的。 “葛大叔,你这是做什么?” “昨天,良原那小子就跟我说,您带他回去吃了红烧肉,这个……”葛旺不太会说话,可是他知道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不能随便吃别人的东西的道理。 谢玉萝推了回去:“良原那孩子懂事的很,就请他吃顿肉怎么了?他如今正是长身子的时候,总是吃个馍馍,到时候身体不好!” 葛旺当然知道了,只是他没时间照顾孩子啊! “他娘死的早,我也要赚钱养家,有时候,就真的只能委屈委屈孩子了!”葛旺说到葛良原,就有些心酸。 谢玉萝吃惊:“良原的母亲……” “五六年前得了重病,看光了家里头所有的积蓄,还是没救回来,两年前撒手就走了。我是个大老粗,也不懂怎么照顾孩子,这孩子好在也听话懂事,吃什么他从来都不挑!”葛旺就想要多赚点钱,多存点钱,以后孩子长大了,到处都要钱啊!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赚多少年的钱了! 谢玉萝想了想,直接说道:“葛大叔,从今儿个开始,良原中午就到我家来吃一顿饭吧。” “不行,不行!”葛旺忙摇手:“良原那孩子读书已经麻烦萧先生了,怎么能再麻烦夫人您!” 上回萧钰拒绝了十多个从镇子上的书院来的孩子的事情,葛旺也知道了,不由得感慨萧先生真是个好人。 若不是萧先生破格收下良原的话,良原现在估计只能在田里放牛了。不只是现在,估计这一辈子都要放牛了。 要一辈子跟他一样,做体力活,再无其他的可能了。 葛旺对萧钰夫妻两个充满了无限的感激。 谢玉萝摆摆手:“葛大叔,你要是还让良原在这读书的话,你就答应了,我反正每天都要做饭的,就是多添双筷子的事情。” “可是……”这多麻烦啊! 谢玉萝见他还要拒绝,忙道:“就这么说定了,葛大叔,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去镇子上接活吧!” 葛旺千恩万谢地走了,转身的时候,葛旺擦了擦脸颊,一行热泪落了下来。 萧先生和夫人对良原的好,他会记在心里记一辈子,也要让良原记一辈子。 中午下学,葛良原打扫好了卫生,正要躲到后院去,却被萧子轩一把给拦住了,“走,我们回家!” 大嫂早上来的时候,就提醒了萧子轩,下学了之后带着葛良原一块回去吃中饭,萧子轩自然是将人一把给抓住了,就带着回家。 昨天葛良原就已经吃过一顿饭了,今天怎么还能去吃,忙摇头说不去:“我不去了。” “怎么不去?嫌弃我大嫂做的饭菜不好吃啊?”萧子轩黑着脸问道。 “不是不是!”葛良原一听,忙摆手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师母做的饭菜好吃的不行,好吃的很!” “好吃那为什么不去吃?我莫不是请不动你,还要我大哥大嫂来请你吧?”萧子轩故意激他,果然就见葛良原的脸都羞红了:“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就是不好意思去罢了。 “不是那就好,走,跟我走!”萧子轩不由分说,拉了葛良原就走。 葛良原去又不是,不去又不是,又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跟着萧子轩回家去了。 萧钰和萧子梦先回来了,萧钰惦记着要回去给阿萝做菜吃。 谢玉萝端了菜出来,看到刚进来的萧子轩和葛良原,“回来了?赶快洗手来吃饭了!” 像是把葛良原当做了家里头的一份子。 萧子轩拉着葛良原就去了院中洗手的地方,“以后记得哈,回家了就要洗手,大嫂她爱干净,回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我们洗手,不洗手都不能进屋子,大嫂还会骂人的!” 萧子轩跟葛良原说谢玉萝的习惯。 葛良原搓着手,耳朵竖了起来,认真地听着。 他除了听着外,还认真地洗手。 每一根手指头都在搓,就连指甲缝里头也在搓,想要搓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污垢。 等到这边洗好了手,葛良原刚站在堂屋门口,就见从厨房里头走出来一个人,身上穿着襜衣,一副煮饭的妇人装扮。 葛良原刚开始看到衣裳,以为是师母,谁知道听到声音,却是……师傅的声音? “回来了,饭菜都做好了,赶快进来吃饭!”萧钰说道。 葛良原有些震惊地看着萧钰的背影。 这个在课堂上教书时意气风发、清高孤傲、学识渊博、才华横溢的夫子,在家中,竟然要洗手做羹汤? 466 大嫂那么有才华,谁能教得动她啊 萧子轩似乎发现了葛良原的好奇,便笑着碰了碰他:“奇怪吗?别奇怪了,以后你就见怪不怪了!” 他们都看得习惯了。 别说是做饭了,就是洗衣裳扫地,大哥也洗。 以前大哥是帮他们洗衣裳,现在是……只洗大嫂一个人的衣裳,还不让大嫂给他们洗衣裳,说是自己的衣裳自己洗,不能让别人代劳。 中午照样是肉,那肉还是葛旺买来的,新鲜的,谢玉萝剁了一斤全部炖了肉饼汤,另外一斤分了一小半炒了辣椒炒肉,还剩下大半斤,谢玉萝还有点其他用,就放在柜子里。 谢玉萝将剁成了泥的肉揉成了一个个圆圆的肉丸子,如今一人碗里五六个相同大小的肉丸子,一大碗汤,就将肉饼汤给分完了。 葛良原坐下,就看到自己碗里头一大碗肉和汤,道:“师母,这太多了!” 谢玉萝:“太多了?吃不完?” 葛良原点头:“嗯,吃不完。” “子梦,你吃得完吗?”谢玉萝问一旁的萧子梦。 萧子梦奶声奶气地说道:“大嫂炖的肉饼汤可好吃了,肉嫩汤鲜,我这碗跟你一样多,我都能吃的精光!” 谢玉萝:“子梦都能吃的完,你怎么吃不完,快吃吧,每个人都是一样多的。大家可不会帮你哦!” 萧钰也下了命令:“这是你师母给你添的,你总不好剩吧?” 葛良原忙点头:“是夫子,我一定不会剩!” 他哪里是吃不完,他是觉得太多了,昨天爹就跟他说,以后不能麻烦夫子和师母,没想到今天又来麻烦了。来吃就来吃吧,每顿都还是这么多的肉,葛良原长这么大,大半年都没吃过这么多的肉呢! 喝了一口汤,真鲜美啊,肉则是又嫩又香,好吃的真想连着舌头一块吃进去。 喝完了汤,吃完了肉,谢玉萝见葛良原舀了两勺子辣椒炒肉的肉汤拌饭,便问道:“你爹也爱吃辣吗?” “爱吃!有时候地里头的辣椒熟了,爹就炒一盘,我们两个能吃两大碗。”不是大米饭,是糙米饭。 可是,能吃饱就够了,葛良原不挑食。 谢玉萝没说话,给葛良原舀了一勺子辣椒炒肉:“以后上学,每天中午都到家里来吃饭。” 葛良原一怔:“师母?” 他的目光又看向了夫子,夫子淡淡地说道:“听你师母的!” “我不能麻烦……” “你爹都已经同意了的!”谢玉萝又舀了一勺子的素菜到葛良原的碗里,闷头扒饭:“就这么说定了。” 葛良原低着头,抿着唇,眼泪水快要夺眶而出,他忙端起碗,装着扒饭的样子,不让别人看到他的眼泪。 吃过了午饭,葛良原等大家全吃完了,立马就将脏碗脏盘子拿去了厨房,谢玉萝和萧子轩要帮忙,葛良原都不让,说是他经常在家做这些事,他一个人就够了。 谢玉萝知道这孩子心善,便也没有坚持,回了屋子去了。临走的时候跟萧子轩说了几句话,萧子轩点头说自己懂了,他没走,就在厨房,看看哪里有需要帮忙的,帮帮忙,要么就窜来窜去。 葛良原手脚麻利,做起事情来一是一,二是二,碗筷和桌面台面都擦洗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连一滴油都没有。 见葛良原洗干净了手,萧子轩一把将人拉去了自己的屋中:“良原,你以后就跟着我一块睡。” 葛良原看看自己身上补丁打补丁的衣裳,还有脚上都露出了脚指头的鞋子:“不用,我就坐一会儿就好了。” “你不累啊?学了一上午,下午还有呢!”萧子轩四仰八叉地就躺在了床上,他真的累了。 葛良原摇摇头,找了个位置坐下:“我不累,我就坐会就行了。” 萧子轩坐了起来,看了看葛良原,“都是朋友,你是嫌弃这床我睡过了?” 葛良原忙不迭地摇头:“不是不是,我怎么会嫌弃呢!” 萧子轩的床铺干净整洁,此刻叠得整整齐齐,上头连个褶子都没有,屋子里头还有淡淡的花香,这么好的地方,他怎么会嫌弃呢? 只是他自己…… 他怕自己弄脏这一切罢了。 萧子轩拉着人上了床:“睡吧睡吧,我真困了。” 葛良原被拉着上去了,拘束地笔挺地躺着,局促地不行,可是萧子轩就躺在一旁,他想下去又不敢,只得闭上眼睛,跟睡着了似得挺得直直的。 萧子轩这时睁开眼睛,看到葛良原躺下了,呵呵一笑,也跟着躺下了。 大嫂之前就跟他说了,葛良原是个善良害羞的人,让他多开导开导他。 葛良原刚开始还有些拘束,可是到了后来,睡意袭来,他也眯了好一会儿。 他觉浅,听到隔壁房间传来的脚步声,估摸着上学的时间到了,忙摇醒了一旁的萧子轩。 二人穿戴好,刚出门,就看到萧钰也过来了,这时,萧子梦也打着呵欠出来了,满脸的委屈。 读书好辛苦啊,她不想读书了。 为什么家里头的人当先生的教书,当学子的上学,为什么大嫂就可以不用读书呢? “大哥,为什么大嫂不读书啊?大嫂都可以睡懒觉!”萧子梦想着,若是大嫂也去读书多好啊,就坐自己旁边。 萧钰一时也愣住了。 是啊,为什么阿萝就不去读书呢? “大嫂那么有才华,谁能教得动她啊!”萧子轩也刚刚睡醒,打着呵欠说道。 萧钰疑惑的目光看过去的时候,萧子轩醒了! 娘啊,他说错话了。 萧钰虽然有些困惑,不过也知道谢玉萝读过几年书,字还写的跟他一样好,便没在继续问下去。 萧子轩则像是逃出生天一样,暗暗捶了捶胸口。 娘的哎,吓死他了。 467 宋家出大事了 晚上下学,葛旺照例来接葛良原回去。二人刚要走,萧钰拦住了他们,将手中的的小篮子递给了葛旺:“大叔,这个给你。” 葛旺不知是什么,顺手接过,等看到里头是一道辣椒炒肉的时候,葛旺愣了下:“先生这是……” “这肉是你早上买回来的,还剩下一些,阿萝特意替你和良原准备的,用来吃晚饭最下饭了。” “这怎么可以?”葛旺下意识地想要将东西推回去,萧钰要送出去的东西,怎么会收回来,双手交在身后,转身就离开了。 葛旺看着盘子里头的辣椒炒肉,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有肉啊! 马车疾驰在路上,马车跑得很快,这风吹来有些刮得慌,葛旺突然开口,对坐在一旁的葛良原说道:“良原啊,师傅和师母就是你一辈子的父母,你要像对待我和你娘一样……不,要比对我和你娘还要尊重,还要好地对待你师傅师母,知道吗?” 葛良原懂。 这辈子,除了爹娘,最疼他的,就只有师傅和师母了。 他们让他读书,还给他饭吃,给他肉吃,给他汤喝,这份恩情,葛良原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我知道的爹!你放心,我会像是对待你和娘一样,对待师傅和师母。”葛良原声音坚定,回头看看已经看不见了的萧家村,他依然没有收回目光,像是在发誓一样。 后来,葛良原这辈子做的所有的事情,从来不曾违背过今日发过的誓言。 从那天之后,葛良原就一直都在师傅和师母家里头吃饭,葛旺本想隔三差五地就去剁肉的,谢玉萝直接让他断了这个念头,不然的话就让葛良原别上学了,葛旺知道这是萧夫人在激自己,葛旺只好不买东西过来,心里头对谢玉萝夫妻二人,充满了感激。 时光荏苒,光阴如流水。 谢玉萝每天在家中,煮饭打扫卫生,画花样子,萧钰和两个孩子去学堂读书,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八月一晃而过,九月来了。 天气渐渐地凉了起来,谢玉萝开始着手给家里头人准备秋天的衣裳了。她能做的,就自己动手,不能做的,就让花满衣给代劳了。 已经一个月都没去镇子上了,她积累了好几十张花样子,而且,石头记中册要拿过去了,再有就是,上回她拜托宋长青的事情,也不知道打听地怎么样了,这些谢玉萝都要去问。 谢玉萝趁着萧钰休沐,和萧钰一块,带着两个孩子和萧钰去花娘那里量下尺寸。 花娘这边还记着两个孩子上回来时的尺寸,量完之后不由得感慨:“我说玉萝啊,你给两个孩子吃了什么了,这才多久的功夫,这个头怎么就蹿这么高了?长了一大截呢!” 两个孩子确实高了,夏天刚做的衣裳,手和脚那边就小了,而且身上也有些紧了,不仅个头长了,就连身上也都长肉了。 小孩子就是要肉嘟嘟的菜好看呢。 谢玉萝耳朵里头听着花娘的碎碎念,再看看两个孩子白白胖胖的样子,心里头高兴地不行:“他大哥都那么高,这两个孩子怎么会差!” 萧钰这个头放在现代怕是有一米八五了吧,他还能继续发育个一两年呢! 花娘量完了两个孩子,看看谢玉萝,便道:“玉萝啊,我瞧着你也胖了些高了些,我也来量量!” 长高谢玉萝是个喜欢的,至于长胖嘛? 谢玉萝一听脸就垮了下来:“不是吧?胖了?你快看看,我这腰有多粗了,我说怪不得这衣裳都有些紧了呢,原来是我胖了。” 小姑娘都爱美,长一点点的肉都是不行的! 花娘量好了,跟着身高和体重与上回的一比,虽然身高长高了,体重也便大了,但是基数没有啥区别,谢玉萝这才放下心来。 没变胖就行! “玉萝,上回花汁的事情你办妥了没有?”花娘突然问道。 谢玉萝摇头:“还没呢,宋先生也一直都没给答话,我这次正好去当面问问他!” 花娘叹了一口气,一脸的哀伤:“你还是不要去了。” “为什么呀?”谢玉萝有些奇怪,好好地怎么就不能看了? “宋府,最近出大事了!”花娘叹息道:“顾老夫人身子有恙,找了多少大夫都无济于事,宋先生是个孝顺的人,酒楼里头的事情几乎都不管了,一颗心都在顾老夫人的身上,仙居楼最近的生意也不行了!” 谢玉萝忙问道:“那顾老夫人是什么病啊?病得很严重吗?我上回中秋节看到她,她身子还好得很呢!” “谁说不好啊,我上回瞧着也好得很,可是这人啊,兴许就是老了,老着老着就身体这里不行,那里也不行了!顾老夫人啊,总是头晕目眩,一站起来人就发晕,只能躺着。”花娘一听就惋惜到不行:“以前的仙居楼人满为患,如今宋长青的心不在仙居楼上,这生意就日渐萧条。这若是要出了什么事情,仙居楼能不能保下来还另说啊!” “那如今是谁在仙居楼管事呢?” “小宋先生啊,他跟着宋先生很多年了,跟着也学了很多年了,可兴许是算账的速度太慢了,客人有时候等不及了,就吵嚷嚷的,多来几次,人家就不愿意来了!” “花娘,你替我选几块好看又舒服的料子,我就先走了。”谢玉萝说完,就要出门。 花娘喊她:“你要去哪里啊?这么急的!” “我去趟仙居楼。”谢玉萝跟萧钰说了一声,萧钰带着两个孩子就去了三味书斋买书。 仙居楼在谢玉萝落魄的时候,给了她很大的帮助,如今仙居楼有困难,谢玉萝总要去帮一把。 她换了一身男装去的仙居楼。 宋福还站在柜台后头,正在练习打算盘。 可是越害怕,就越容易错,一错就更怕了,宋福都不敢摸算盘了。 468 教宋福算账 以前打的还好,是因为公子就在身边,他就算是算错了,公子也会重新核对一遍的,可是现在老夫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公子再也无心经营,没了公子在身边,宋福压根就不敢。 不敢就怕,越怕越不敢,老夫人那边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好,难不成,要眼睁睁地看着仙居楼毁在自己手里不成。 宋福咬着唇,稳了稳心神,重新开始算起。 他就不信了,公子能做到的,他做不到。他都学了这么多年了,虽然没有公子半分的聪明,可是他相信,只要自己学,一定能学会的! “小宋先生,你这块不是这样算的,你瞧,你要先把这个全部都算入总数,再减去每一部分的开支和伙计的薪酬,这才是最后的盈利!” 宋福转头,看了好一会儿,就觉得这面前漂亮的公子模样有些熟悉,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可是在哪里呢? 他算盘打的多,脑子也像是一个个的算盘子,圆溜溜的,忽上忽下,其他的宋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请问公子是……” “小宋先生,我是谢玉萝啊!” “萧……萧夫人?您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害得他看了半天,就觉得眼熟,可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哦,账房先生不都是男子吗?我换身衣裳,也方便一些。” 宋福哦哦两声,忙又将注意力放到了手头上的账上:“萧夫人,您是来找公子的吗?公子他最近有些事情,一直都在宋府,不在仙居楼。” “我不是来找他的,我是来找你的!”谢玉萝低头看着宋福手中的算盘子,说道。 “找我?”宋福错愕地问道:“萧夫人找我,是有何事?” 谢玉萝指了指他手里头的账:“我教你算账。” “教我算账?”宋福吃惊不已,然后就是哭笑不得:“萧夫人,我这能教是能教,我怕我学得不好,您知道吗?公子都教了我三四年了,可是我现在这水平……” 这水平怎样,宋福没说,不过谢玉萝也知道。 刚才她看了一两遍,宋福的水平不过尔尔,不过假以时日,也能成大器。 “没事,我教你一套计算的方法,保管你很快就能学会。”谢玉萝认真地说道,丝毫不在意宋福是不是能学会:“我这方法很简单,连没学过打算盘的孩子都会,更别提你还有这么好的基础了。” 谢玉萝接过算盘,用了她自己的算法跟宋福演算了一遍,然后又将算盘交给了宋福,宋福按照谢玉萝的方法自己又演算了一遍。 得出来的结果跟公子算的一模一样。 宋福生怕自己算错了,又连着算了三四个,果真每回算出来的得数都跟公子的一模一样。 那就证明,他算得也是没错的! 谢玉萝呵呵笑:“要不,你拿一本还未算过的账,你先算,算了之后我也来算,看看是否是对的!” 宋福忙拿过自己来不及算的账簿,算了一项,谢玉萝看了两眼,报出了一个数字,二人的得数一模一样。 再算,依然是一样的! 宋福震惊地目瞪口呆。 在这之前,他还老是算错,要算对的话,一定要慢,快了的话那就是一定要算错的,可是现在…… “萧夫人,您……您是怎么做到的?”宋福喜出望外,声音都在打抖。 谢玉萝拍拍手,教会了宋福,她的心情果然好得很,“这是一套算法,比单纯的用算盘要容易的多,你只要记着规律,再多再难的账目,也都能算得清清楚楚了!” 宋福高兴地差点给谢玉萝跪下了:“萧夫人,谢,谢谢您了,您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宋福是知道谢玉萝会算账的,以前一直都好奇,现如今亲眼看到人家不仅算得快,还能一下子就把自己给教会了,宋福对谢玉萝的感激,已经不能用恩情来计算了。 “最近老夫人生病了,下不来床,公子日日在床前尽孝,仙居楼他也疏于管理,我宋福没读过几年书,也就是公子栽培我,教我算账,可是我怎么都学不会,这么多天,不仅酒楼的账一团糟,就连这新账也是糊糊涂涂的,算不清楚。今儿个多谢萧夫人送来及时雨,您的大人大德,宋福我永世难忘!”宋福说着,一拱手作势就要跪下了。 “小宋先生不必多礼,宋先生于我有知遇之恩,若不是他的话,我这第一桶金,还不知道去哪里赚呢!”当时宋长青跟自己合作,谢玉萝没想过会有那么顺利的! 宋福面红耳赤:“萧夫人不要喊我小宋先生了,您就跟公子一样,喊我宋福吧!” 谢玉萝笑笑,“好,以后就喊你宋福,你要不拿酒楼这段日子的账目来吧,我帮你先捋一捋!” 宋福喜出望外:“哎,好,那就多谢萧夫人了。” 忙了两盏茶的功夫,谢玉萝这才将几本账给算完,仙居楼的生意还是不错的,只是越到后头,这生意就越…… 谢玉萝放下笔,对宋福说道:“宋福,我写两个新菜谱,你交给厨子吧!” 宋福激动不已:“好,谢谢萧夫人!” 看到这人差点又要给自己跪下,谢玉萝摇头苦笑。 好像从她踏进来的那一刻开始,宋福嘴里头说出来的话,就属谢谢萧夫人最多了。 有什么好谢的! 谢玉萝写的两个菜谱是家常菜,仙居楼都有这些菜色,厨子赶快做了一遍,谢玉萝尝了尝,指点了下,改进之后就跟之前的差不多了。 仙居楼门口很快就挂出了中午有两道新菜的告示。 一时仙居楼的生意再次火热了起来。 469 你为什么要说谎 萧钰带着两个孩子去了三味书斋。 看到萧钰,柳寻淼就笑了:“萧公子来了……” 再看看萧钰身旁的两个小家伙,柳寻淼先是愣了愣,然后就将人给认了出来,热情地打着招呼:“小公子,是你啊。” 萧钰也愣住了:“你们认识?” 萧子轩脸都垮了下去,暗道糟糕。 柳寻淼高兴地说道:“前几个月不是你的生辰吗?这孩子为了给你一个生辰惊喜,特意在这里买了一本诗词歌赋选集,说是你最喜欢的,要送给你当生辰礼物!” 萧钰淡淡地看了萧子轩一眼,面上是淡淡地笑意:“是啊,上回那本诗集我很喜欢,柳先生这里还有其他的吗?” “有的,有的,这一排全部都是,你看看。”柳寻淼指着自己身后那一排架子,介绍道。 萧钰扫了一眼,看了看所有的诗集,便道:“这些诗集我都有了。” “都有了啊?”柳寻淼也很吃惊,“那怪不得上回这位小公子一定要把这本怀安集给买走呢,看来你就少了这一本!” 怀安集! 萧钰柜子里头有很多诗集,其中就包括这本怀安集。 他还记得自己在走之前,曾经让萧子轩帮自己拿过怀安集这本书,子轩知道自己有一本怀安集的! 萧钰再次看了萧子轩一眼,萧子轩有些束手束脚,委委屈屈地站在那里,看都不敢看自己大哥一眼。 柳寻淼没看到这兄弟二人之间的互动,笑道:“萧公子,你不是也很喜欢罗玉公子的书吗?这回他又出了一本新书,你要不要买一本?” 萧钰一听,眼睛顿时就亮了,声音都有些颤抖:“罗玉公子出新书了吗?” “对对对,刚出来。好看的不得了。我知道你肯定也喜欢,特意给你留了一本。”柳寻淼上回跟萧钰就《西游记》谈论了许久,知道这个年轻人也是有才华有学识的人,便在心里将萧钰当成了知己,这回罗玉公子一出新书,他立马就留了一本,等到萧钰来了之后就给的他。 萧钰看着那封皮上龙飞凤舞的《石头记》三个字,下头是罗玉公子四个簪花小楷,再翻翻里里面,一如《西游记》一样,里头的字一眼望过去,美的像是一朵又一朵的花。 不看书,光看字,就像是一坛陈年的老酒,不喝,光是闻闻,就已经让人心醉。 “你看看这书,啥时候有空,我们再来探讨一番!”上回讨论《西游记》二人的许多观点都很一致,二人越谈越投机,到最后就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知音! 二人又谈了一会儿,萧钰就要离开。 萧子轩拉了拉他的衣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哥,你有二十个钱吗?我还欠这位掌柜的二十文钱!” 萧钰:“……” 柳寻淼忙道:“还给什么?上回说好了,不要你的钱的!” “我说过了的,一定会把钱给你的!”萧子轩不来,自己倒把这回事情给忘记了。 萧钰拿了二十个钱给了萧子轩,萧子轩恭恭敬敬地将钱给了。 出了门,萧钰脸上的笑就不见了,低头看向一旁的萧子轩,声音有些沉:“为何要说谎?” 子轩便是买了怀安集,又不给他,因为子轩知道,自己有怀安集。 他的生辰是在三月,那个时候,他还在外头考试,压根就不在家,所以,什么生辰礼物,都是骗人的! 萧钰也知道,没有钱,萧子轩怎么会去赊欠买书呢? “大哥……”萧子轩耷拉个脑袋,欲哭无泪。 大嫂啊,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子轩,你不会说谎的,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去赊欠买书?”萧钰再次问道。 萧子轩瘪着嘴,抬头看萧钰,一双大眼睛满是委屈,“大哥……我,我想看看怀安集,可是我没找到,就……就只好来买!可是我身上没钱,所以就……就……” 萧子轩一脸的委屈,他真的……欲哭无泪啊! “哎……”萧钰想来是真的相信了,叹了一口气,“知道了,回去吧!” 萧子轩:“……”大哥这是,就已经原谅自己了? 萧钰有些难受。 萧子轩看到大哥大踏步往前走,好像真的不追究了! 他长舒了一口气,心里头也有些愧疚。 自己又一次骗了大哥。 大嫂啊大嫂啊,你啥时候才告诉大哥你就是罗玉公子啊! 萧子轩不会说,他上回已经答应了大嫂了,大嫂不让说,打死他也不会说的。 谢玉萝是不知道此刻在三味书斋发生的事情,她故意在柜台后等了好一会儿,帮着宋福核验了几个,不仅没有一点点的错误,而且现在是又快又准,谢玉萝这才满意地离开了。 宋福要留着人吃饭,谢玉萝没同意,自己先走了。宋福这才将人千恩万谢地送到了大门口,看到人走得没影子了,这才进来。 有吃好了饭的客人,要来结账,看到宋福这打算盘的手艺明显提高了不少,便笑道:“我说宋福,你这手艺现在可以啊,偷偷苦练了吧?” 宋福笑,偷偷苦练有什么用啊,“我碰到了个神仙师傅,一下子就教会我了!” 他玩笑似的说,别人也就玩笑似的听:“那是男神仙还是女神仙啊?” “女神仙!”宋福认真地说道。 那结账的人哈哈大笑起来:“宋福,你说你扯谎你也不扯个正经的,女的还会打算盘?哈哈,老子活了这么多年,都从来没见过女的会打算盘的!” 宋福也不争辩,反正是一副你爱信就信不信就拉倒的模样。 反正,教他的,确实是个女神仙,还是个倾国倾城的女神仙。 宋福的算账能力大大提升了,酒楼又多了两道新的菜谱,食客们的满腹牢骚也没有了,今天中午仙居楼的营业额,跟宋长青在的时候,差不多持平了。 这可是个好消息啊! 宋福算好了账,将账本一抱,直接就去了宋府告诉公子这个好消息。 470 她是宋府的福星,是仙居楼的财运 此时的宋长青,心事重重、焦头烂额、紧张害怕,日日守在顾老夫人的床榻前,大夫请了一波又一波,可就是找不出母亲身上的病症来,这让宋长青,像是一只无头的苍蝇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办! “公子……”宋福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公子捏着眉心,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看得宋福心疼不已:“公子,您要不休息一下吧,我来看着老夫人。等她醒了,我再去喊您!” “不必了!”宋长青看看宋福手上的东西,伸出手要去接账目。 往常也是宋福隔一段时间就会拿账目来给他核算,他以为这次还是同往常一样。 宋福将账目给了公子。 宋长青翻了好几页,之前有错误的地方,宋福都已经全部都改过来了,而最新的,没有一个有错误的地方,宋福的进步还真的挺大的。 “你有很大的进益!”宋长青难得夸赞道。 不过,这进益着实是太大了些。前几日来的时候,连算数都极有可能会算错,怎么现在…… 看到公子眼中的怀疑,宋福笑的见牙不见眼:“公子,有人教了我怎么算。她的方法简单又易学,我一下子就学会了。” “谁教你的?”宋长青以为是其他哪家有来往店铺的账房先生,也没放在心上。 宋福激动无比,“是萧夫人教我的,她特意去了仙居楼,教我算账,还帮我清了下所有的账目,后来营业,她还在旁边陪着我看了会,见我算得都没错,这才走的。” 宋长青从刚开始听到萧夫人这三个字的时候,就竖起了耳朵。 宋福激动道不行,压根就没看到公子早就没了刚才的漫不经心,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认真。 “她去了?她为什么去仙居楼?”宋长青不解地问道。 “萧夫人听花娘说老夫人病了,您不在酒楼,又听说我算账不行,总是耽误生意,所以就……”宋福不好意思地挠头笑了笑:“她说您对她有知遇之恩,解了她燃眉之急,所以也要报答您。” 宋长青可从不认为自己对谢玉萝有那么大的恩情。 刚好她送来的,就是仙居楼要的东西罢了。若是她送到其他的酒楼去,损失的就是仙居楼了。 宋长青知道占了便宜的仙居楼,认识谢玉萝之后,仙居楼的生意好了不知道有多少,面粉的事情,也帮他们解决了可能会爆发的一场大灾难,这一切,宋长青没跟谢玉萝说半个谢字,她竟然,在得知他有困难的时候,再次出手相帮。 这样的恩情,宋长青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还了。 “萧夫人还给了仙居楼两道菜谱,兴许是她看到这段日子仙居楼的生意不行,算完了账,就写两张菜谱了!” “她自己写的菜谱?”宋长青捕捉到了这个信号,忙追问道。 宋福点点头:“嗯,我亲眼看着萧夫人写的。” “那菜谱呢?” “菜谱给厨子了,现在应该还在厨子的手上。” “你赶快把菜谱拿过来,放到我屋中的抽屉里去。”宋长青忙不迭的吩咐。 她写的字,怎么能轻易地给别人呢? 宋福不知道公子为什么对菜谱这么上心,连忙应声说好,激动地满心满眼都是对谢玉萝的敬仰和钦佩:“公子,以前出了面粉事情的时候,老夫人曾经说萧夫人是宋家的福星。我深以为然,不过现在,我觉得萧夫人不仅是福星,她简直就是咱们仙居楼的财运啊,只要有她在,仙居楼的生意就好了。我这个福字,干脆就送给萧夫人了!” 许久都没笑过了的宋长青微微抿唇笑了笑,眼底的亮光似星辰璀璨。 谁说不是呢! 她是宋府的福星,是仙居楼的财运,也是他的…… 单单是想到她,这所有的劳累就立马烟消云散了。 宋福看到了公子脸上的笑,只当是仙居楼的大麻烦解决了,高兴地,没有想其他。 两个人的话,被后来过来的顾心月听了个彻底。 萧夫人? 又是萧夫人啊! 顾心月是个对谢玉萝有很大敌意的人,再次听到萧夫人三个字,顾心月气的狠狠地捏紧了自己的拳头,原本漂亮温柔的杏目,此刻迸发出让人不寒而栗的狠厉。 一旁的紫烟早就见怪不怪,规规矩矩地跟在顾心月的后头,手里头还捧着刚刚煮好的燕窝粥。 里头的主子和仆人聊得那么欢快,顾心月只能回了自己的屋子,刚一进去,她转身,一扬手,就将紫烟手中的燕窝粥给打翻了。 滚烫的燕窝粥直接倒在了紫烟的手背上,紫烟烫的龇牙咧嘴,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只能深深地受着。她忙腾出一只被烫得鲜红的手,将歪倒了的碗给扶正了。 顾心月狠狠地捏着拳头,死死地压在桌面上,不敢用力拍,也不敢砸东西。 自从顾老夫人病了之后,她就借口要照顾姨母,住进了姨母的院子。 而表哥,也从那之后,留在了宋府,为了照顾生病的母亲,让桂嬷嬷收拾了隔壁的屋子出来。 顾心月很是高兴,这样每日就能看到表哥了。而且,两个人在一块伺候老夫人,顾心月尽心,也相信,只要自己努力,表哥就一定能看到自己的好。 可谁知道,几天之后,宋长青竟然说,老夫人那边,一次只要一个人就够了,不需要两个人都在。意思就是说,宋长青在的时候,顾心月没必要去了。顾心月在的时候,宋长青也没必要去了。 可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宋长青在里头照顾,顾心月要送个什么东西,只能假手于人。 虽然是住在一个屋檐下了,离的近了,可是这比两个人不在一起还要让顾心月煎熬。 471 我要生米煮成熟饭 简直是如同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以前不在一块,宋长青不见她,顾心月还可以借口他忙,没时间,可是人现在都已经在一块了,他还让两个人分开,不跟她接触。府上的那些下人,眼睛跟长了针一样,一下子就看出了二人的关系。 以前还对顾心月毕恭毕敬,不过是将她当做了未来的宋府少夫人罢了,可是看看公子的态度,两个人在一块,公子都不理会表小姐,看来,这真的就是表小姐的一厢情愿。 大家对顾心月的态度也就有了变化了,虽然很微小,可顾心月还是发现了。 “这群该死的下人,知道表哥不待见我,对我现在态度就这般敷衍了吗?”顾心月倒了一杯茶喝,喝了一口直接就吐了出去,压低了声音破口大骂。 紫烟那边刚将手收拾好,滚烫的燕窝粥已经将她的手背给烫的鲜红,可她连药都不敢搽,忙上前要去换茶:“小姐,奴婢去换壶好茶来。” “不必了。”顾心月厉声说不要:“这群狗眼看人低的下人,等我当上了宋府的女主子,我要一个个把这些人给卖了!” 紫烟没说话。 最近小姐的戾气更重了。 想来真是被公子给逼成了这副模样。 顾心月在屋中走来走去,一想到谈起其他的女人,表哥就欢声笑语,虽然知道谢玉萝威胁不到自己,可顾心月就是害怕。 成了亲的谢玉萝不构成任何的威胁,可若是没成亲的苏玉萝、林玉萝呢? 顾心月感觉到了浓浓的危机。 这不是自己的东西,总想着若是被人抢走了该怎么办,她害怕不已,却不知道该怎么做,“你说我该怎么办?如今表哥就在我的跟前,我却连他的面都看不到,那群下人,现在肯定都在笑话我了,笑我看不到表哥,得不到表哥的心,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顾心月自顾自地哭泣,自顾自地说话,像是在问紫烟,又像是在问自己。 紫烟摸着被烫伤的手背,疼的钻心,连碰都不敢碰一下,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能让表哥回来,我就能让表哥娶了我,紫烟,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顾心月突然站了起来,拉住了紫烟的手。 被烫伤的地方被顾心月狠狠地揉捏着,紫烟痛不敢言,只能生生受着:“小姐……” “你去,你去帮我再买点药来。”顾心月狰狞地说道:“只要生米煮成熟饭,表哥他就要对我负责,他就要娶了我!” “小姐,这样不妥!”紫烟惊恐不已,“若是被公子知道我们算计他,他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那他要是知道你做的事情,他现在会放过你吗?”顾心月面目狰狞,骇得紫烟魂飞魄散,“小姐!” “你给老夫人下药,你说表哥要是知道了,他会不会扒了你的皮!”顾心月冷笑道。 紫烟好险一个踉跄,差点站不住:“小姐,我这是……”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现在这些还不够,我原本以为只要天天待在一起,表哥就能对我日久生情,可是谁知道,他准都不准我去碰他,我还怎么日久生情?老夫人的药快没有了,这是最后的机会了。紫烟,你帮帮我,只要我跟表哥生米煮成熟饭,表哥就会娶了我,以后我就是宋府的女主子,咱们就不会寄人篱下了!”顾心月拉着紫烟的手,用力地在紫烟被烫伤的手背上摩挲。 那一寸皮肤本就烫得鲜红了,这么用力地一揉搓,那一块被烫伤了的皮都快要被搓下来,紫烟疼地钻心,却不敢说,“小姐……” “你帮不帮我?你难道想看着小姐我永远寄人篱下,然后去嫁一个我都不认识的男人吗?你难道看不出来吗?那个老太婆好的时候,已经在想着给表哥相看了,她这是放弃我了!”顾心月一想到,老夫人生辰的时候,竟然喊来了幽兰镇几位有头有脸的夫人,那些夫人还都带着各自的女儿,看到那些姑娘们争奇斗艳,顾心月不是傻子,她怎么会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老夫人定然是看她不受表哥喜欢,已经要放弃她了,要给表哥另谋良配了。 “她定然是看表哥不喜欢我,努力了这么久,表哥看都不多看我一眼,她肯定是放弃我了……”顾心月掩面哭泣,“死老太婆,她不是站在我这边的吗,她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哭了两声,顾心月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表哥是我的,这辈子都是我的!” 紫烟手背上的皮已经被搓的已经有地方脱落了,疼得她龇牙咧嘴:“小姐……” “你现在就去买药,我一定要嫁进宋府,宋府的一切,都将是我的!”顾心月看向紫烟,完全没看到紫烟的痛苦:“若是买不到药,你就不要回来了。” 顾老夫人醒来之后,已经是半夜了。 宋长青就睡在老夫人的塌上,桂嬷嬷在下面铺了三床被褥,这才觉得软,宋长青眯了一会儿,听到声响,立马就爬了起来。 “娘……”宋长青激动地上前,看到老夫人醒了,激动不已。 “长青,你怎么又睡在这里?回房间去睡吧。这里有桂嬷嬷照顾我!”顾老夫人睁眼,就看到了儿子那消瘦的面庞,心疼到不行。 宋长青笑:“没事,娘,我睡的很好。你别担心我。你现在有没有哪里难受?” “就是头有些晕乎乎的。”顾老夫人揉了揉太阳穴,真的又胀又疼。 宋长青:“娘,你睡了两日了,肯定会有些难受,你饿不饿?我让桂嬷嬷端点粥来。” 桂嬷嬷此刻也醒了,就侯在一旁,见老夫人点头,忙跑去了厨房。 顾心月听到动静的时候,也跟着过来了,“嬷嬷,怎么这么晚?” “老夫人醒了,饿了,我来端点粥过去!”桂嬷嬷激动地说道。 顾心月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寒意,然后就激动无匹:“真的吗?姨母真的醒了?太好了,我现在就去看看姨母。” 说完,她像是花蝴蝶一样,飞出了厨房。 472 我就相信孙大夫的医术 桂嬷嬷瞧见了,见表小姐这么激动,暗自感叹,老夫人没白疼这个外甥女,虽然兴许是做不成婆媳了,可是二人还是姨母和外甥女啊,这样的关系,也够了。 公子对表小姐的态度,二人的未来,已经是不可能的了!等老夫人醒了,正好也要把这段日子公子对表小姐的态度说一说,以前还只是有这种想法,看来,这未来就要付诸行动了。 不仅要替公子相看,也要替表小姐相看相看。 顾心月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宋长青半抱着姨母正在小心翼翼地喂她水喝。 她有一日多没见着宋长青了,他整日就在姨母的屋子里,闭门不出,顾心月见不到他。 如今瞧见了,宋长青劳累了,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看得心疼不已。 “姨母……”顾心月贪婪地看了宋长青几眼,这才来到了顾老夫人的身边:“姨母,您好些了吗?”顾心月满脸的心疼。 顾老夫人虚弱地点点头:“我好多了,傻孩子,你哭什么!” “姨母,每回看到你生病了躺在床上,心月就恨不得病得是我,我要是能替你生病就好了,这病就全部都到的我的身上吧……”顾心月抽搭搭地说道。 顾老夫人佯装生气:“你这傻孩子,说得这是什么傻话!” 顾心月去拉顾老夫人的胳膊,轻轻地靠在床沿上:“心月说的不是傻话,我就是心疼姨母。姨母病了,心月也好难受。” “姨母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快别哭了,你表哥还在呢,等会让他看笑话了!”顾老夫人故意逗笑着说道。 顾心月不敢哭了,忙用帕子轻轻擦拭了眼角的泪水。 宋长青全程不发一言,冷冰冰的模样。 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这时,桂嬷嬷端了燕窝粥上来,宋长青亲自喂了下去,原本还有些精气神的顾老夫人,一碗燕窝粥下去之后,说了一会儿子话,又晕乎乎地睡着了。 最近这段日子,顾老夫人总是这样,醒来的时候,本来好好的,吃点东西就睡了。 宋长青担心顾老夫人是不是身体上有其他的不适,让人照顾好顾老夫人,他再找大夫来看病。 桂嬷嬷忙应了声好:“公子请放心,老奴一定会好好的照顾老夫人的!” 谢玉萝则去找了孙开运。 孙开运,书中的后期是大越的太医院的医正,一手医术,天下无敌。 在书中这人的名字多有提及,也是一个分量极重的配角。他原本就是个藉藉无名的小人物,后来因为跟着女主办了两桩轰动大越轰动天下的大事,孙开运至此,名动天下,而跟着他一起的女主,也跟着名声大躁,响彻大越。 当然,这是书后期的事情,还是跟着萧钰一块儿进的皇城。此刻的萧钰还是个白衣,那么,此刻的孙开运,也就是个普通的小医馆的大夫,就在广昌县的一个小医馆里坐诊。 别说这孙开运,饱读医书,妙手仁心,却甘心就这小医馆里,一直到女主发现他身上的闪光点,自此,孙开运将女主当做的知己和知音,一生效忠女主。 听说宋长青找了不少的大夫都于事无补,谢玉萝打算去碰碰看,看看这个时候的孙开运,还有没有后世那有着惊天动地的绝妙医术! 找到孙开运,并没有费多少的功夫,他就在一家小医馆里,没有病人就每天抱着一本医书,从头翻到尾,看得滚瓜烂熟,明天就再换一本! 谢玉萝带着帷帽,伸出了一只手,孙开运见状,将书放到一旁,伸出了手,开始把脉。 二人全程,一句话都没说。 谢玉萝没说自己哪里不舒服,孙开运也没问,就一心一意地把脉。 把着把着就发现不对劲了,这人身体好得很啊,没哪里有毛病啊! “这位夫人,请问您有哪里不舒服?”孙开运皱着眉头问道。 谢玉萝看着孙开运,此刻的孙开运已经二十多了,他曾经娶过一位妻子,可是那位妻子嫌贫爱富,嫌弃孙开运一直是位小大夫,没有任何的出息,跟孙开运和离了。被和离了的孙开运越发的不知进取,每日浑浑噩噩,只知道碌碌无为地过日子。 “我头晕,困倦。”谢玉萝说道。 孙开运收回了手:“这位夫人可真会说玩笑,夫人身体好得很,哪里有头晕困倦之症。” “那若是头晕困倦,是哪里来的病症?” “看看是否身体有恙,头晕困倦的话,一般都是头上的问题,要看看这里。”孙开运指了指头。 谢玉萝取下帷帽,没忽略孙开运的怔愣和惊艳。 “那就请孙大夫陪我走一趟,有一位老夫人,最近极易困倦头晕,一睡睡好几日,醒来一会儿又要睡了。”谢玉萝仔细地将老夫人的病症解释了一番。 孙开运没打算跟着去的,可是谢玉萝又说道:“孙大夫一看就是悬壶济世的神医,我们都找了好十几个大夫了,都看不出来老夫人的症状来,孙大夫医术高吵,还请孙大人救老夫人一命!” 是谁都爱戴高帽子,特别是这种有两把刷子的人,听完之后,得意地笑了笑:“我还从来没听说过这种病症,那烦请夫人带路,我去看看!” 宋长青为了顾老夫人的事情焦头烂额,大夫请了一位又一位,却还是瞧不出老夫人得的病。这人睡着的时间长,醒来的时间短,整个人看着消瘦了下去。 顾心月在一旁照顾着老夫人,将宋长青的担忧看在眼里。 她回头看看顾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可是顷刻就烟消云散。 473 治得了病,那才是好大夫 门房来说外头来了一个人,说要给老夫人看病,宋长青摆摆手说不见。 自从老夫人病了之后,他请了不少的大夫,可还有一些大夫,医术一般,却妄图来走一遭,一来二去的,宋长青也看出了这些人的意图,便没让他们再进来了。 门人有些为难:“公子,可带来的那个人,自称说跟您认识啊!” 宋长青抬头,眉间微皱:“何人带来的大夫?” “她自称谢玉萝,说跟您认识。”门人也本是想赶人走的,可是那个长的惊艳绝伦的妇人说她跟公子很熟,让他报下她的名字,公子就一定会让她进去。 门人左右为难,一来怕带进去公子生气,二来又怕把人轰了耽误老夫人治病,便只好咬咬牙,过来通传了。 “快请!”宋长青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喊了出来,然后快步朝大门口走去。 看来还真是认识的呀。 门人长舒了一口气,连忙跟上去了。 孙开运站在门口,被晾了好一会儿,就有些心烦气躁,看看一旁心平气和的谢玉萝,笑道:“夫人被人晾了这么久了,倒也是心平气和,这宋府跟夫人有什么关系?被冷落也还自愿在这里等着。” 谢玉萝知道这孙开运有点傲娇,又有点毒舌。 前生要不是女主开了金手指,再加上男主的庇护,还有他自己本身的实力,这人得罪了多少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宋府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拉了我一把,于我有知遇之恩,这家老夫人生病,我当然是想要报恩了。”谢玉萝认真地说道。 孙开运笑:“那萧夫人莫不是找错人了?这宋府一看就家大业大,老夫人生了病,肯定好大夫好药源源不断,我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大夫,没有一点名气,怕是连进去的资格都没有,萧夫人想要报恩,这回怕是要报不成了!” 他对自己倒是一点自信都没有。 谢玉萝也跟着笑:“孙大夫对自己的医术就这么不自信吗?我可是对孙大夫充满了信心啊!孙大夫悬壶济世、医术高名,我相信,孙大夫一定能够治好老夫人的病的!” 她的笑像是有感染力一样,让孙开运一时怔愣了下。 这人说,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在医馆里头,那些病人找都不找自己,要找就找其他的大夫帮忙看病,他们担心自己的医术不行,可是现在,这多少大夫都治不好的疑难杂症,这位夫人说,相信自己一定能治得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夸了两句,孙开运倍感压力重大还是怎样,他一改之前的嬉皮笑脸,整个人都变得认真了起来。 宋长青大踏步来到门外,就看到谢玉萝站在外头,看到他过来了,谢玉萝朝他扬扬手,笑了。 外头的阳光正好,照在谢玉萝的笑容上,明媚又美艳,晃得宋长青头晕眼花。 “萧夫人。”宋长青过来,看到谢玉萝的时候,还有些恍惚:“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带着点温度,听的一旁的门人有些错愕。 还从未见过公子这般温柔的模样。 “哦,我听说老夫人病了,我就去找了一位大夫,相信他一定可以治好老夫人的病!”谢玉萝将孙开运推了出来,孙开运拱手作揖:“宋先生,在下姓孙,乃是广昌县的一名大夫。” 宋长青把幽兰镇、广昌县、晋昌府,所有医术高明的大夫几乎都请了个遍了,可这位孙大夫,应该不是厉害的大夫,不然的话,他应该早就已经请过来了。 不过,他就是怔愣了片刻,就立马侧身,恭恭敬敬地将人迎了进去。 孙开运也一怔,他原本以为,自己没啥名气,这进入高门大户,总该要受一番指责和讥讽呢,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进来了,而且,还对自己这么恭敬! 宋长青将人领进了屋子,顾心月正在床前照料老夫人,看到宋长青又带着位大夫来了,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等再看过去,就看到宋长青身旁的谢玉萝。 五官惊艳,娇媚明艳,让人一看就嫉妒到不行。 “萧夫人怎么来了?”顾心月去问谢玉萝。 谢玉萝:“我在广昌县找了位大夫,来给老夫人看看病。” 大夫? 顾心月上上下下打量了下孙开运,眼中的讥讽和鄙夷看得人很是不舒服:“这是哪位有名的大夫?怎么之前表哥请来的时候,没见过这位?” “在下没名气,就是个坐馆的小大夫,不值得一提。”孙开运拱手说道。 “既然没啥名气,那就证明医术也就一般,萧夫人,你这是从哪里找来的大夫,老夫人是什么身份?岂是随随便便一个小大夫就能看得?”顾心月打压谢玉萝,丝毫不给她和孙开运留颜面。 谢玉萝笑:“治不治得好,只跟医术好不好有关系,跟有没有名气没有任何关系。” “没名气那不就证明医术不好吗?”顾心月冷笑道。 谢玉萝也跟着笑,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 没名气啊? 孙开运后来的名气怕是会吓死你啊! 名气一事,就是导致了孙开运到现在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大夫的原因。 大家找大夫看病,第一个想要找的,自然就是好大夫,可好大夫从何而来,当然就是被人口口相传的大夫才是好大夫啦。 只是可惜的很,孙开运在广昌县没名气,别人就不找他,越不找他,越让孙开运没有看病救人的机会,就越没人替他宣传,这样就导致了恶性循环。 到最后,医馆里头也不愿意养个闲人,孙开运只得卷铺盖走人,后来,就遇见了开了金手指的女主,女主慧眼识英雄,将孙开运收入麾下,成就了她一番事业。 “治得了病,那才是好大夫!”谢玉萝再次重申。 顾心月还想要说什么,宋长青厌恶地皱了下眉头,理都不理会顾心月,尊敬地领了孙开运过去:“孙大夫,麻烦您替我娘诊治一番。” 孙开运也认真起来,上前替老夫人把脉。 474 医乃仁术,医者仁心 谢玉萝就站在一旁。 孙开运虽然毒舌,可是这人的医术不是盖的。 虽然现在还不是在书的后期,可这人精湛的医术早就已经显现出来,他不过是搭了两下脉,就缩回了手,面色有些凝重。 宋长青心都提了嗓子眼,面色也跟着凝重起来:“孙大夫,我娘她……” 孙开运不说话,抓起桌子一旁的水闻了闻,顾心月心猛地跟着提了起来,不过很快就放下心来。 “老夫人中毒了!”孙开运冷声说道。 中毒? 在场的人都错愕了一下,宋长青一开始是不信:“我娘她怎么会中毒呢?” 顾心月也道,“是啊,怎么可能会中毒呢?老夫人的饮食起居,都是桂嬷嬷一手操持的!” 桂嬷嬷也忙解释道:“老夫人待我情同姐妹,我跟了老夫人几十年了,我怎么可能会毒害老夫人呢?” 宋长青也不信桂嬷嬷会这样做。 这一连撇清了好多个人,还会有谁对老夫人下手呢? 不会有了。 “敢问我娘是中了什么毒?”宋长青问道。 孙开运摇摇头,他也没有找出来,这毒很轻微,却能作用于人的神经,就像是有助于人安睡的安神香一样,人闻了助于睡眠,这毒,人吃下去,也容易让人困倦、就想要睡觉。 顾心月冷笑:“孙大夫都没有找到毒是什么,就敢妄下定论说姨母中了毒吗?来给姨母看病的有那么多人,都没人敢这么说!” 孙开运是谢玉萝请来的,他本就无欲无求,若不是为了讨两口饭吃,他哪里愿意去管这些事情,如今被人嘲讽,孙开运也一撩衣袍,对宋长青说道:“在下医术不精,还望公子另寻他人吧!” 说完转身就要走。 “孙大夫。”谢玉萝拦住了他,“您既然都已经看出老夫人是中了毒,那就证明孙大夫的医术不比那些名气大的大夫差,甚至比那些人还要好。医乃仁术,医者仁心,这跟名气大小,没有丝毫的关系。” 这后面半句话是特意说给顾心月听的。 宋长青冷冷地看了一眼顾心月,冷声呵斥:“给孙大夫道歉!” “他都治不好姨母的病,说什么是中毒,为什么其他大夫都看不出来,就他看得出来?表哥,萧夫人跟他是什么关系,怎么会把他带过来给姨母看病?”顾心月说道:“您难道就不好奇这两个人的目的吗?” 谢玉萝挑眉,很是无辜:“我能有什么目的?” 不过就是看宋长青为了这事焦头烂额,她想要帮一把罢了。 宋长青看了两眼顾心月,眼神冷的像是冰块一样。 顾心月心咯噔跳了一下,就见宋长青对一旁的桂嬷嬷说道:“带表小姐下去,不准她再踏入老夫人的房间半步。” “表哥,你这是不让我来看姨母吗?”顾心月大骇,高声喊道。 宋长青已经背过身去,替孙开运道歉:“孙大夫,对不起,我相信孙大夫的医术,还望孙大夫不要介意刚才的胡言乱语,请您替我娘看病。” 顾心月还要再说什么,一旁的桂嬷嬷也是急死了:“表小姐啊,您这是怎么了?老夫人生病了,找了这么多大夫,都没人看好,兴许这位就能治好老夫人的病呢?您还是先回去吧,这里就让公子忙吧!” 顾心月:“嬷嬷,这谢玉萝到底有什么居心啊?她找来一个小大夫,他若是看坏了姨母的身体怎么办?” 桂嬷嬷担心归担心,但是公子也都在里头呢,能有什么事情。 多来一个人,老夫人的病治好希望就更大些,桂嬷嬷觉得这事情很正常啊! 倒是表小姐这几日性情变得让她有些捉摸不透,像是不认识这个人一样。 “表小姐,老奴知道您是为了老夫人好,可是现在有公子在里头照料,您最近这段日子也累了,先回去歇着吧,等待会老夫人有什么动静,老奴会第一时间通知您的!”说完,桂嬷嬷扶扶身子就走了。 顾心月还要追上去,紫烟忙一把将人拉住:“小姐,公子生气了,您没看出来吗?” “我一心一意为姨母好,他生什么气?谢玉萝找来的是个什么样的狗屁大夫,她凭什么相信那个人能治好姨母的病!”顾心月气的咬牙切齿。 紫烟却是腿都在打软:“小姐,他说老夫人是中毒了!” 老夫人确实是中毒了啊,这位大夫说出了其他大夫的都没看出来的病症啊! 小姐,您就不怕吗? 顾心月的心咯噔一跳,眼神惊恐地看向紫烟,紫烟也同样惊恐地看着她,主仆二人艰难地看向老夫人住的方向,然后逃也似的回了屋子。 就跟后头有厉鬼在追逐她们一般。 “那些药呢?那些药还有没有?”一进去,顾心月就抓着紫烟的手,她很用力,紫烟刚结痂的手背传来一阵刺痛,刚结好的痂,又被抓破了。 她疼地身子都在颤抖,可是她不敢喊疼,咬着唇哆哆嗦嗦地说道:“最后一点,今日,今日已经用完了!” 见没了药,顾心月高悬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没了就好,没了就好。” 没了就没人能抓到她的把柄了。 紫烟看了看自己结痂的手背。 上头还未长好的结痂已经脱落了,只剩下最后一点挂在皮肉上,将掉不掉,紫烟一狠心,直接将最后剩余的最后那点壳给揪掉了,又能看到里头鲜血淋淋的皮肉。 紫烟疼得不行,却还要去安慰顾心月:“小姐,您别担心,药我已经处理好了,不会被人发现的!” 顾心月看不见紫烟的疼,木木地点头:“好,没了就好。” 紫烟还想要说什么,可是看小姐那木然的模样,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多说多错,只能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顾心月。 顾心月脸上的表情时而欢喜,时而惆怅,到最后,满脸的愤怒。 475 她一定是想勾引表哥 “真是走到哪里都有那个谢玉萝,她都已经成亲了,怎么还敢惦记着表哥!”顾心月一看到谢玉萝,就会有一种浓浓的敌视,哪怕这人已经成了亲,哪怕这人的相公长相不输表哥,可是看到表哥对谢玉萝轻声细语的模样,顾心月就是不安心。 凡是靠近表哥的,都是有所企图。 紫烟本想说人家是好心来替老夫人看病的,可是看到小姐那狰狞的模样,知道现在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只得作罢。 公子对萧夫人,态度很一般啊,也压根就没看出来,萧夫人对公子有什么企图啊! 这二人光明雷落,小姐怎么总是乱想啊! 顾心月越想越气,越气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没错,她肯定是看她的相公没本事,不如表哥有钱,所以她就起了另攀高枝的心了,是的,一定是这样。她一定是想要攀附上表哥,想要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一定是的!”顾心月狰狞地说道:“紫烟,你说是不是?她是不是想要勾引表哥,想要嫁进宋府,想要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是不是?” 紫烟本想置身事外的,手背上的痛感太强烈了,强烈到她真的只想好好的去舔舐下伤口,可小姐在问她,紫烟只能跟着说道:“是的,小姐,她一定有所企图!” 顾心月见紫烟也这么说,冷笑道:“我就说嘛,她怎么就是阴魂不散的,走到哪里都能看到她,她就是为了勾引表哥!贱人、臭婊子!” 一个又一个脏词从顾心月的嘴里蹦出来,一旁的紫烟早就见怪不怪了。 还在府中的时候,夫人就是这样子的,唾骂老爷身边的那一个个妖艳的女子,贱人、贱货、臭婊子,一个比一个难听,紫烟早就已经听习惯了。 小姐也习惯了。 这些字,她从小听到大,她也不是第一次这么说了,以前在府中的时候,她就是这么骂人的! 紫烟见怪不怪。 顾心月骂骂咧咧,神情狰狞,哪里还有往日小家碧玉的模样,如今的她,就跟市井里的泼妇没有任何区别。 孙开运一心给老夫人诊治,最后还是得出了一个结论:“老夫人是中毒了!但是这毒是什么,我目前还没看出来。不过,能否借老夫人之前的药方子给我看一下。” “有有有,奴婢这就去拿!”桂嬷嬷忙去拿了药方。 孙开运看了两眼,深吸了一口气:“药方没错,这也是调养身体的药,吃了这药,对身体无害啊!” “可是老夫人就是不醒!”桂嬷嬷急忙地解释道:“睡了两日吧,醒了,可是这说了一会子话,饭吃了水喝了,人又睡了,一睡又是好几日!”桂嬷嬷说着说着,看到病床上人都已经瘦了一圈的老夫人,心疼地直掉眼泪。 谢玉萝这时问道:“会不会是相生相克?” “相生相克?”孙开运皱眉反问了一遍,摇头:“这药没有相克的地方,若是让我开,我也是开相同的药方。” 谢玉萝再次问道:“桂嬷嬷,刚才您说老夫人喝了水,吃了东西就又困了,那她起来之后吃得是什么?” 孙开运也朝桂嬷嬷看去,也很是好奇。 桂嬷嬷想了想,便道:“之前来看病的大夫都说老夫人睡的时间长,脾胃虚弱,不能吃大油大荤的东西,有损脾胃,平时老夫人醒来,厨房都有熬的燕窝粥或者鸡丝粥,除此之外,再没其他的东西了。” “只吃这两样东西吗?”孙开运问道。 “嗯,只吃这两种,厨房里头有专门的人在炖,就怕老夫人随时会醒过来,随时就能吃得!” “那平时老夫人要是没醒,这粥怎么办?” “要么倒掉,要么就我们自己吃了。可是我们吃了之后,没有一点反应啊!”桂嬷嬷觉得应该不是吃的原因。 “孙大夫,您怎么看?”谢玉萝眼神灼灼,看着孙开运。 孙开运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想法,他也看着谢玉萝:“萧夫人怕是已经有了主意了吧?” 谢玉萝笑笑:“不过是相信孙大夫的医术罢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听的宋长青眉头深锁,一旁的桂嬷嬷却是一个字都听不懂,干着急。 谢玉萝和孙开运刚一走,顾心月就过去看望了。 “桂嬷嬷,那个大夫怎么说?”顾心月焦急地问道。 “他只说老夫人中了毒,其他的,他也不知道!” 顾心月心中窃喜,面上却是心疼:“我就知道又是一个骗子罢了。姨母受苦了,生了病还要被这些大夫看来看去,我现在恨不得是我生病,也好来替姨母受这些苦。” 泪水像是断线了的珠子似的,一颗颗地往下掉。 桂嬷嬷拍了拍顾心月的肩头:“表小姐,老夫人会知道你的孝心的!” 谢玉萝让葛旺送孙开运回县城,孙开运摆手说没事:“我就在幽兰镇待几日吧,我倒是要看看那老夫人的病,会不会一下子就好了起来,这高门大院的,还真是腌臜事情多啊!” “一定会好起来的。”谢玉萝默默地说道。 顾心月第二天去照顾老夫人的时候,才发现人去屋空了。 老夫人不见了,桂嬷嬷也不见了,只留下几个小丫鬟在里里外外的打扫卫生。 “姨母呢?姨母到哪里去了?”顾心月不知道顾老夫人不见了,追问屋中洒扫的几个丫鬟。 几个丫鬟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看你,这时,一个大一点的丫鬟说道:“公子担心老夫人的身体,说是带着老夫人去京城看病去了。” “去京城看病?”顾心月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他们去京城看病,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说走就走了。” 丫鬟们低头不敢说话,顾心月冲了出去,可是人都不知道走了多久了,哪里还看得到。 一阵风吹来,吹的顾心月身子都在颤抖。 他们走,都不告诉她,那她算什么? 476 远离宋府,安静养病 此刻谢玉萝的作坊里,站了几个人。 谢玉萝看看屋里屋外的简陋,有些不好意思:“宋先生,对不住了,这地方简陋,也就只能委屈您和老夫人了。” 已经够好了。 宋长青做梦都想住进来。 “无事,这地方已经非常好了,虽然小,布置地却很温馨。”宋长青笑道。 他面对谢玉萝的时候,脸上的笑总会露出来,他的心情很好,特别的舒畅,她的身上像是有法术一样,总能让人心旷神怡,跟着她一块儿欢笑。 “那行,葛大叔负责替你们采买,你们要是缺什么,都跟葛大叔说就成了。”谢玉萝将葛旺留给了宋长青。 宋长青在镇子上认识的人多,有人给老夫人下毒的事情,他想了许多,怕是仇家收买了他府中的人,无论是谁,这个人宋长青表示一定会揪出来,可是,他现在只想让母亲的身体赶快好起来,抓下毒人的事情,他知道急不得。 孙开运也留在了作坊,反正作坊里头有柴米油盐,有锅有灶,他也就当是换个地方看病罢了。 谢玉萝安顿好了人,又去买了一些必备的生活用品,这才离开。 照样是葛旺送谢玉萝回去。 葛旺对谢玉萝充满了好奇:“夫人跟宋先生也很熟吗?”不然的话,宋先生怎么会住在夫人的作坊里呢? “还行吧,我困难的时候,他拉了我一把。”谢玉萝看看外头飞驰往后的青山,说道。 “夫人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葛旺感慨地说道,他突然猛烈地咳咳两声,剧烈地像是要把五脏六腑给咳出来一般。 谢玉萝听到声音,忙挑开帘子问道:“葛大叔,您这是怎么了?” 葛旺一把将刚才掩唇的帕子给藏进了怀里,用袖口擦了下唇角,笑道:“没事,就是不小心被风灌了,呛了下喉咙。” 等到后头的人回了车厢,葛旺这才一手拿着缰绳,一手将刚才掩唇的帕子拿了出来。 那是一块已经洗的针脚都散开了的帕子,上头的血,红的刺目。 谢玉萝直接去了学堂等萧钰下课。 听到里头整齐划一的喊声:“夫子再见!” 下学了。 随着大门打开,孩子们冲了出来,不过在看到谢玉萝的时候,他们个个都停了下来,恭敬地打了声招呼:“师母好。” 等到谢玉萝说好,这些孩子才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谢玉萝进去之后,自然看到萧钰在收拾屋子,两个孩子和葛良原正在帮忙。 “忙完了?”萧钰问道。 谢玉萝接过萧钰手中的东西,嗯了一声:“老夫人中毒了,也不知道是谁下的毒,我安排他们住在了作坊里,让老夫人好好的养病,再去抓凶手。” 她的眉头皱了起来,萧钰上前将人抱住,吻轻轻地落在谢玉萝的额间,想要替她拂去愁绪。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作坊里面,里里外外都打扫的很干净,宋长青和孙开运住一间房间,桂嬷嬷和老夫人住一间屋子。 她们二人住的屋子是之前谢玉萝住过的,而宋长青住的那一间,则是以前做胰子的地方,没有床,只用简易的木板搭了两张床,上头垫了被褥,床板硬邦邦的,这还是宋长青第一回睡这么硬的床板。 也许真的是太硌人了,又或者是他心里头在想其他的事情,宋长青一夜都没有睡着。 天色灰蒙蒙的时候,宋长青刚眯了一会儿,外头就传来桂嬷嬷喜出望外的声音:“公子,老夫人醒了。” 宋长青忙爬了起来,趿好鞋子就往外头走。 孙开运也忙爬起来穿好衣裳,过去看老夫人。 老夫人吃了药,脸色挺不错的,就是一两天都没吃过什么东西,看起来很是虚弱。 “快,去给老夫人喂点粥来。”孙开运把了下脉,确定老夫人没有任何的问题,只是没吃东西,身子骨比较虚弱而已。 桂嬷嬷擦了擦眼泪,忙去端来了粥,宋长青立马接过,一勺勺地吹冷了,小心翼翼地喂下。 也许是不想让宋长青跟着担心,顾老夫人将一碗粥都给喝了下去。 喝过之后,宋长青便与她说话,顾老夫人吃了东西,又睡了许久,精气神来了,便也跟着说了许久的话。 坐了差不多有大半个时辰,依然没有其他的变化。 宋长青不敢相信,小心翼翼地问道:“娘,你还困吗?会不会想睡觉?” 顾老夫人听桂嬷嬷说过,她总是说着说着,人就困了,就睡着了,一睡就是两三天,吓都要把人给吓死了。 看到儿子那小心翼翼担忧的模样,顾老夫人也有些紧张。 她自己先是安静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说道:“我,我不困啊!” “……”宋长青的眼眸顿时深沉。 谢玉萝说的没错,果真有人在老夫人的吃食里头下了药。 桂嬷嬷也担心无比,那个人躲在暗地里,他们想要害老夫人,易如反掌。 顾老夫人也是个人精,一下子就猜出来了:“阿桂,是不是有人在我的吃食里头下药让我昏睡?” 桂嬷嬷看看宋长青,再看向老夫人,点点头:“目前来看,应该就是这样!” 顾老夫人一向慈祥的面庞此刻陡然变得狠厉:“找,要把这人找出来,宋府待所有的人都不薄,他竟起了不该起的心思。今日他是害我,若是下次……” 宋家就只有长青这一根独苗了,顾老夫人怕这些人针对自己是为了对付宋长青。 她死了不要紧,可若是有人敢对长青动什么不该动的心思,她虽然信佛,可是触了她的逆鳞,她一样要人死。 “娘,你就安心在这里养病,下毒的事情,我会处理。”宋长青起身,叮嘱桂嬷嬷:“桂嬷嬷,麻烦你照顾好老夫人,吃食我会派人每天送新鲜的过来!” “公子您就放心吧,老奴一定会照顾好老夫人!” 既然是有人在吃食里头下了毒,宋长青只要让母亲离开那个下毒的人就行了,他放心将桂嬷嬷留下来,他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477 老夫人快不行了 作坊里就只剩下顾老夫人和桂嬷嬷二人了。 顾老夫人好奇地看看屋子里头的简陋,问道:“阿桂,这是哪里啊?” 桂嬷嬷忙解释道:“老夫人,这是萧夫人的作坊。” “萧夫人?我们怎么在这里?”顾老夫人一脸的好奇。 桂嬷嬷于是将谢玉萝去广昌县找了大夫,后来又怀疑有人在吃食里头投毒,再就是把他们偷偷地接送到这里来的事情说了。 顾老夫人感慨道:“那还真多亏萧夫人了。那么多的大夫都查不出来我是中毒了,她找来的大夫就能看的出来,这大夫肯定很有名气吧!” 桂嬷嬷笑:“没什么名气,听都没听过,不过萧夫人说这人的医术啊,跟名气没什么关系!一开始奴婢还不信,后来那孙大夫就给你把了一下子脉就说你中毒了,现在看看,这孙大夫果真是个高人!” 要不是孙大夫说老夫人中毒,他们哪里会想到有人在老夫人的吃食里下毒呢! “那姑娘倒真是个好的!”顾老夫人惋惜地说道:“长得又好,还救过我一回,又有生意的头脑,仙居楼要不是她,还真没有如今的成就……” 顾老夫人一件件地细数谢玉萝所做的那些事情,每说一件,顾老夫人就多了一分喜欢。 躺在床上已经有大半个月了,这段日子,醒了吃了东西就睡着了,就从来都没下来走过,桂嬷嬷扶着顾老夫人在作坊里头走了一圈。 作坊着实是太过简陋了,顾老夫人从做姑娘开始,就从来没住过这么破旧的屋子。 不过,破旧虽破旧,可是这里里外外啊,打扫的干干净净不说,这装饰也够雅致,虽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可是那摆在窗台上的小花小草,一看就让人心旷神怡。 “这萧夫人还是个有雅致的,老夫人,您瞧瞧,也不知道这萧夫人是从哪里捡来的一根树枝,插在那水缸里头,那水缸破是破啊,可是这么一放,我倒觉得有几分破碎的美,您瞧着是不是?”桂嬷嬷指了指墙角的一个破水缸,笑着说道。 顾老夫人点头:“不错,雅致。” 简陋,却温馨。 孙开运直接跟着宋长青回了仙居楼。 这一路上,孙开运能感觉到这男人身上爆发出来戾气,吓人,真的太吓人了。 孙开运也不是那等畏畏缩缩的人,问宋长青:“宋先生打算怎么做?” 宋长青差点捏碎手中的笔,他的手背上青筋暴露:“那个人,明里是冲着我娘来的,可是暗地里,我猜,他想要对付的人,应该是我!” 孙开运想了想,点点头,也对,对一个老太婆下手做什么,想要对付,应该还是这个年轻人啊! “既然他那么想要对付我,那也好办了。孙大夫,麻烦您就在此处暂住几日。” 孙开运摆摆手:“我会的,萧夫人临走之前已经叮嘱我了,你啥时候不需要我了,我啥时候走。” 宋长青想起那个人,刚燃起的戾气又陡然消散的一干二净。 孙开运眨眨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刚才明明满身的怒火,现在这是…… 想不出来,孙开运回去睡觉了。 昨儿个晚上他也几乎一夜都没睡着,旁边的人翻来覆去一晚上没睡着,他哪里睡得着啊! 此刻的宋府,顾心月焦躁不安,来来回回,两日了,姨母和表哥还没有回来。 他们到底去哪里了! 只要姨母不吃那药,姨母的病就会好的,按道理,姨母现在已经恢复正常了,可是他们现在怎么还没有回来呢? 顾心月来来回回,一脸的担忧。 姨母不在,表哥更不会回来了。 她突然有些后悔了,当初为什么要起了让姨母生病的法子,哄骗表哥回来呢? 表哥回来是回来了,可是跟她相见的次数屈指可数。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了声音:“公子回来了!” 顾心月一听,拔腿就往外头跑去。 就见宋长青脸色阴沉似水,吓死人的模样,一路走过来,身边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顾心月咬了咬牙,迎了上去,一脸的担忧:“表哥,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姨母呢?姨母去哪里了?” 宋长青脚步不停,大踏步朝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顾心月在旁边跟上,不停地抽泣:“表哥,我担心姨母的安全,你让我去照顾姨母好不好?” 宋长青的步子终于停了,他看向一旁可怜的顾心月,冷冷地说道:“老夫人还未醒,大夫说了,若是再有两天不醒过来,兴许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的神情冰冷,冰冷到顾心月都感觉不到他的一丝丝痛苦,可是表哥是个冷清的人,但凡是喜怒哀乐都很少挂在脸上,顾心月也见怪不怪,嚎啕大哭起来:“怎么可能?姨母身体好好的,那些大夫不都说姨母身体都好好的吗?她怎么会有事呢?不会的,不会的!” 顾心月一来是对顾老夫人有几分的真心,二来,最主要的是因为她自己。 若是老夫人真的病逝了,那表哥就要守孝三年。 三年啊! 三年之后,表哥二十一,她也二十了。 表哥三年不能娶亲,那他会留自己留三年吗? 若是留,她那个时候都二十了,他还会娶自己吗?他若是不娶自己,二十岁的自己就是个老姑娘了,又有谁会娶她? 顾心月脚步不稳,突然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不会的,不会,姨母不会有事的,不会的!”顾心月上前去拉宋长青的衣袖,痛哭流涕:“表哥,你让我去照顾姨母吧,姨母一定不会有事的!” 跟在旁边的宋府的下人看到表小姐那伤心难过的样子,也跟着难过起来。 老夫人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呢! 宋长青回头看看已经哭的泣不成声的顾心月:“老夫人现在还没有醒,大夫说,醒来的希望很渺茫,你过去,也于事无补!” “不会的不会的,老夫人不会有事的!”顾心月还要说什么,宋长青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我要收拾一些东西,明日一大早要赶去晋昌府。” 顾心月这才住嘴,看着神情疲倦的宋长青,心疼地不行:“表哥,您饿了吗?要不要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寻常时候,宋长青的吃食是轮不到顾心月动手的,况且,他也从来不吃她弄的东西,可是这回,他抬眸,看了一眼顾心月,疲倦地点点头:“好。” 顾心月心中窃喜。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只要老夫人现在还没死,那她就还有机会。 478 你竟然给我下药 “表哥,你也累了,喝碗燕窝粥早些歇息吧!”顾心月端碗燕窝粥上来,宋长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顾心月心中一个咯噔,吓了一跳,可等再看的时候,宋长青已经在开始吃了。 顾心月忙退了下去。 紫烟此刻正等在外头,手都在打抖:“小,小姐……” 刚才的燕窝里头,不只是燕窝,还有其他的东西。 顾心月回了自己的屋子,昏黄的烛光下,映照出她狰狞恐怖的脸:“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宋长青是被浑身的燥热给热醒的,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猛地睁开了眼睛,一双原本阴冷的眸子此刻像是充血了一般,狠厉又张狂。 身上的异样,是宋长青从未感受过的,他身体滚烫的像是在火上煎熬一样,除了热,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脑子开始混沌,看什么都开始变得模糊。 他好热,浑身都好热,宋长青一把扯开了衣裳,露出精瘦的胸膛,眼神红得似血。 “吱嘎……”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了一条缝,一个纤细的身影从缝隙中钻了进来,直接来到了床边。 宋长青看到来人,压抑住内心的燥热,冷冷地说道:“你进来做什么?” 顾心月看到表哥那难受的模样,知道他身体里的药已经发作了,心中窃喜,面上却心疼地问道:“表哥,你这是怎么了?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她碰到了宋长青的胳膊,女儿家的幽香和她手上的触感,激得宋长青浑身一颤,他陡然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 “走!”宋长青死死地扯紧被褥,声音带着低吼。 顾心月不明,心疼无比,又要上前去触碰宋长青的手臂:“表哥,你这是怎么了?你的身子好烫啊,要不要去请个大夫?” 那修长纤细的小手,凉凉的,触摸在宋长青的手臂上,凉丝丝的,宋长青爱死了这个感觉,恨不得将整个人都贴在顾心月的身上才好。 他知男女情事,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自己被人下药了。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宋府给他下药。 还给他下这样的虎狼之药! “这药是你下的?”宋长青恢复了神智,眼神又变得同之前一样阴鸷,顾心月被看穿,只当不懂:“表哥,你说什么?什么药?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宋长青冷笑,不懂吗? 那为何他中了情药之后,她会肆无忌惮地来自己房间。 “那你来我房中做什么?难不成你算准了我会中这种虎狼之药不成?”宋长青一眼就看破了顾心月的心思,他咬着一口银牙,努力压制内心的冲动,此刻恨不得一掌将顾心月拍死。 该死的女人,竟然敢给自己下催情药! 顾心月吱吱呜呜,一时被呛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没想到,中了催情药的表哥,现在竟然还有能力去思考是谁给他下的药,不是说好了,只要中了催情药,人就会发狂,只想要解除药性吗? 此刻表哥那一脸厌恶的模样,他已经看透自己了! 顾心月慌神了,想要上前去解释:“表哥……” 宋长青生怕这该死的女人再来碰触自己,他抬起脚,直接将顾心月一脚踹了出去,砸在墙上,落到地上,“咚”的一声,顾心月疼得龇牙咧嘴,想要嚎啕大哭,却又不敢,她不敢哭,怕被人发现她怎么会在宋长青的屋子里。 而宋长青,将人踢走之后,直接出了门,他的意识开始涣散,心中的渴望叫嚣着,想要获取更多。 他从怀中摸索着什么东西出来,只听见一朵烟花炸在了空中。 顾心月浑身酸痛,动都不能动,就见宋福带着人冲了进来。 孙开运一把脉,脸色就变了:“公子中了春药!” “春药?”宋福的声音陡然尖利起来:“公子怎么会中春药呢?谁下的?” 孙开运白了宋福一眼:“你宋府有几个女人你自己不知道啊,你问我,我问谁去!” 墙角边上顾心月一个字都不敢说,可是她不说话,却并不妨碍大家找到她:“表小姐……” 表小姐为何会在公子的房里? 看看此时的顾心月,并没有着外衣,身上是一件单薄的里衣,胸前的春光若隐若现。 此刻她衣衫不整,披头散发,被踢得躺在地上动都不能懂,宋福一下子就明白了:“原来是你给公子下的药!” 顾心月还想要说话,就让宋福安排人给拖了下去:“把这人给我看牢了!” 当务之急是把公子弄清醒。 宋福和孙开运在旁边伺候了一夜,直到公子身上的温度恢复了正常,宋福这才长舒一口气。 宋长青睁开眼睛,看到宋福就站在一旁,提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公子!”宋福忙上前去倒了杯水,是冷的。 宋长青一饮而尽。 微凉的水让他清醒了下神智:“昨夜,我可做过其他的事情?” “公子,都是小的一直在身旁照顾您,从不曾离开过半步!” 宋长青这才舒了一口气,捏了捏酸胀的眉心。 一旁的宋福恨得几乎咬牙切齿:“公子,是表小姐给您下的药吧?我现在恨不得一刀宰了她!”她这是想要找死吗? 宋长青想起了顾心月。 看来,给老夫人下药的事情,也要问问这个女人了,下药下得简直就是轻车熟路了啊! 再次看到宋长青的时候,顾心月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羸弱和委屈。 似乎她那张脸上,就只有委屈和羸弱这两种表情。 宋长青看都不愿意看,只问顾心月:“昨夜下药的事情,你说说吧!” 顾心月大吼:“什么下药的事情,表哥,你说什么我一点都不懂!” “那你昨夜为何会衣衫不整地闯进我的屋子?”宋长青按压住心中想要将此人剥皮抽筋的愤怒,他已经在耐着性子和她说最后的几句话了。 最好实话实说,不要挑战他的耐性。 顾心月昨夜被大力地一踢,现在浑身都是疼的。 再加上昨夜她别关在柴房关了一夜,那脏兮兮的环境,顾心月哪里睡的着。 她浑身上下都是疼的,疼得她龇牙咧嘴,不过她还是咬着牙,死都不承认自己做过的事情。 “表哥,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你的意思!”顾心月抱着自己的身体,一脸的委屈:“表哥,我身上好疼,柴房那个地方,又脏又破,还有老鼠,我昨天晚上一晚上都没睡,表哥,我现在很难受……” 她惯会装羸弱,可是他不喜欢! 宋长青冷冷地看着她。 他坐在上首,顾心月跪在堂中央,他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她。 就像是在看一个犯了罪的犯人。 顾心月跪坐在地上,再看上头的宋长青,心中大骇。 479 都是紫烟一个人做的,跟我无关 表哥看着自己,眼中没有任何的温度不说,相反,她在他的眼睛里,看到的是无穷无尽的厌恶和恼怒,还有嫌弃。 “那你先解释,为何会进我的房间?”宋长青冷冷地道。 顾心月:“表哥……” “解释!”宋长青突然像是疯了似的将手边上的茶扔了出去,就砸在顾心月的身前,那滚烫的茶水和锋利的茶盏碎片,悉数飞溅,飞溅到顾心月穿着薄薄的衣裳的皮肉上,还有那锋利的茶盏碎片,飞溅起来,划破了她娇嫩的皮肤。 顾心月看到手背上很快就凝起了血珠,害怕地不行:“表哥,表哥,我在流血,表哥……” 宋长青看都不看她那可怜的模样,这个女人,真是胆大包了天。 “你既然会在我的吃食里头下药,说说吧,老夫人的药是不是你下的?”宋长青只想问出真相。 “什么药?我不知道!”顾心月打死都不说。 宋长青也不愿与她过多的解释,挥挥手,很快就有人把紫烟带了上来,“一种是安神药,一种是春药,这两种药都是你听你家小姐的话,你去买的吧?” 紫烟:“什么药?我不知道!” 宋长青看看顾心月,最后说了一句话:“顾心月,我希望你实话实话,我不希望等我自己找到了证据,你,我不会手下留情!” “表哥,我没有下药,我什么都不知道!” “带人上来。” 没一会儿的功夫,一个伙计被带了上来。 紫烟一看,心中一个咯噔,想要赶快低头,没想到那伙计已经看到了她,指着紫烟就喊了出来:“宋先生,就是这个女人到我那里去买的药。一个是安神药,还有这几日买了春药。” 紫烟挣扎:“我不认识你,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在你那里买了药?” 伙计笑:“你买了药就不认账了吗?你可不要忘记了,你当时在我手上买的药,你给了我什么东西!” 紫烟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 当时为了收买这个伙计,紫烟为了不让他乱说话,紫烟曾多给了他一根银簪子。 伙计从怀中拿出簪子,说道:“这簪子上头有一个烟字,这不是你的是谁的?” 没错,当时她出来的急,身上没带多余的银子,就将自己的簪子给了那个伙计,就是一根不起眼的簪子上头。 她怎么从来都不记得上头刻了字呢? “你骗人,那簪子上头怎么会有字?明明什么字都没有?” 伙计不说话了,看向了宋长青。 紫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知道自己落入了圈套,自己把实情说了出来。 顾心月突然“啪”地一声打在了紫烟的脸上:“你竟然做这不要脸的事情,是谁让你买的药?你是想要害死我吗?” 紫烟震惊地看着顾心月,有些不敢相信小姐竟然会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自己的身上,“小姐!” “你别喊我小姐,我没你这样的下人,竟然敢算计表哥和姨母,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顾心月明显要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紫烟的身上。 紫烟瘫坐在地上,她知道自己这回是过不去了。 “药,是我下的!”紫烟垂头丧气,终于开始说话:“老夫人生病了,公子就会回来了,我就只好让老夫人生病,这样,小姐就能天天看到公子了!给公子下药,那是因为我见小姐那么喜欢你,可是她却那么痛苦,我不忍见小姐痛苦,只好给您下药,让生米煮成熟饭!” “你这个贱婢,竟然敢算计姨母和表哥……”顾心月的巴掌甩在了紫烟的脸上,没一会儿的功夫,紫烟的两边脸就已经全部都肿了起来。 紫烟不说话,像是破布娃娃一样任由顾心月宰割。 “你个贱婢,贱婢,姨母对我那么好,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顾心月的巴掌一下又一下落在紫烟的身上,紫烟一声不吭,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在了自己的头上。 宋长青冷笑。 “紫烟,你说实话,下给老夫人的药和我的药究竟是谁让你去买的?”宋长青问道。 紫烟茫然地抬头,又茫然地看看顾心月,在看到小姐眼中那警告的眼神,紫烟这时又低下了头,呢喃地说道:“是奴婢自己去买的!” “你家小姐不知情?” “不,不……”紫烟疯狂地摇头:“我家小姐不知道这回事,这都是我一个人的主张。” “这安神药一买就是五两银子,你们连续买了四五次,还有这春药,这种虎狼之药,本就昂贵,一包就是七八两银子,你们一口气买了三包,这二十多两银子,你一个下人,你买的起?”宋长青翻着账本,上头还写有紫烟买东西的记录:“这几十两银子,你身为下人一月的月钱不过就是一吊钱,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能一口气买这么多的药?” “真的是我自己买的,那是我存下来的钱!”紫烟解释,可是宋长青怎么会听她这种解释。 “你现在吃的用的都是宋家的,你拿宋家的钱,办不对不起宋家的事,你可知道大越律法,对这种背信弃义的人是何处罚?”宋长青眸子陡然变得狠厉:“五马分尸、暴尸荒野,任豺狼和野狗咬食,死无全尸……” “别说了别说了!”紫烟捂住耳朵,不想再听下去,她不过就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听到这么残酷的刑罚,当然是惊恐莫名,“小姐,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要五马分尸,求求你,求求你替我说一句好话吧!” 顾心月双手环胸,面目狰狞:“你自己做错了事情,自己就要受到惩罚!” 小姐这是打算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自己的身上了。 480 我只会,杀了你 “小姐,我伺候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求你看在我这么多年伺候你的份上,求求你,求你跟公子说两句好话吧,我不想要死的那么难看?”紫烟要去拉顾心月的手,可顾心月却嫌弃地往后缩。 “小姐,我对你忠心耿耿,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紫烟死心了,知道顾心月不会给自己求情,她心中最后一道防线已经土崩瓦解:“安神药和春药都是你让我买的,都是你给我的钱,我都照办了,可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小姐……” 顾心月慌张不已:“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是我让你买的,我什么时候让你买过这些东西!你这只疯狗,别胡乱攀咬!” “我胡乱攀咬?小姐,你难道忘记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了吗?”紫烟摩挲了下手上那狰狞的疤痕,这都是拜顾心月所赐啊! 枉她还这么忠心耿耿地对她! “你说只要老夫人生病了,公子就会回来,公子一回来,你就能跟公子日久生情,还能让公子看到你不遗余力地照顾老夫人,对你心生好感;给公子下药,是你得知老夫人命不久矣,怕公子要守孝三年,不能娶妻,可是三年之后,你就已经二十了,你怕公子不要你,又或者是中途会把你嫁出去,所以你才想到这个方法,只要你跟公子生米煮成熟饭,就能够马上成为宋府的女主人!”紫烟狰狞地笑,看到顾心月的脸色变得又红又紫,她心里真是痛快啊! “你胡说八道!”顾心月想要上前去捂住紫烟的嘴,可是宋福死死地压住她,不让她动。 紫烟还在狰狞地大笑:“你装作温良贤淑的模样,可是又有谁知道,你心狠手辣、爱慕虚荣,夫人和老爷在世的时候,天天都在你耳边边上念宋家多么的富贵,要让你嫁到宋家来享更多的福。可是谁曾想到他们两个死了,你正好,借着族人抢夺你的财产的由头,光明正大的住进了宋家。一副小家碧玉、温柔端庄的模样,小姐,要是被老夫人知道你其实是个爱慕虚荣、心狠手辣,会体罚下人的人,她会怎么想?她还一直都认为你温柔善良呢?” “胡说,胡说八道!”顾心月没想到紫烟会把自己那么多的事情给抖露出来,她歇斯底里地大吼。 紫烟这时突然褪下肩头的衣裳,“我胡说吗?那你看看我身上的伤,哪一样不是拜你所赐!” 果然,紫烟的肩头和后背上,青青紫紫,“你就会把这些伤打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我都不怪你,我认你是我的小姐,你做什么,我都听你的。我对你这么忠心,可是你为什么连给我说句求情的话都不肯!” “你,你个贱婢……”顾心月气的手都在抖,指着紫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从未想过紫烟会背叛她!从未想过! 可是这回,她算是真正地了解到了,什么叫做咬人的狗不叫,什么叫做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 “你既然不把我当人,我也再也不会对你忠心了!我做错了的事情,我自己会一力承担,但是你做错的呢?”紫烟看向顾心月,看到顾心月那一张乌青的脸,她心中高兴地很:“你这辈子最想的不就是嫁到宋家来享清福,当宋家的少奶奶吗?小姐,您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老夫人和公子还会要你吗?” “贱婢,我撕烂你的嘴!”顾心月狰狞地可怕,完全成了一个疯子。 “好在公子没上你的当,真的难以想象,公子这么清风霁月的一个人,身旁要是有你这么一个女人在,该多么可怕。”紫烟眨了眨眼睛,什么气顾心月她就说什么:“小姐,我一直都想说了,你哪里都比不上谢玉萝。虽然她是个乡野村妇,但是你还是那么嫉妒她?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她就是比你优秀,比你漂亮千百倍!你每回见到谢玉萝都那么生气,我总要说一大箩筐讨好的话给你听,我真累啊!” “贱婢,我要杀了你!杀了你!”顾心月抓狂了,紫烟却哈哈大笑起来。 看到两个人狗咬狗,宋长青已经全部都么明白了。他挥挥手,立马有人拉着紫烟下去了。 紫烟还在笑:“顾心月,你不配,你不配!” 顾心月癫狂地嘶吼了几声,突然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一把抓住了宋长青的衣裳,宋长青没想到她会爬过来,一时躲闪不及,衣角被她抓住:“表哥,你别听她胡说,都是紫烟那该死的贱婢胡说的,胡说的,表哥,表哥……” 宋长青没躲闪开来,厌恶到不行,想都没想,一脚就将人给踢飞了好几米远,宋长青突然撩起刚才被顾心月拉住的衣角,用力一把扯了下来,如褴褛一般,扔在一旁。 竟然敢算计他! 好在他自制力好,不然的话,昨夜他就着了这个女人的道,一想到自己与这种女人会发生这种苟且的事情,宋长青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恶心,当场吐了出来。 他吐了好一会,这才冷笑着抬头:“顾心月,我一想到你的模样,我就觉得恶心。” 就是这一句话,让顾心月失控。 她都已经送上门来了,他竟然还嫌弃! 顾心月失控地大吼:“宋长青,你欺人太甚!我哪里做的不好,你竟然不要我!”她歇斯底里,一声高过一生:“我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我哪里做错了。你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 “所以,你就给我下药,让我跟你有了苟且,就非你不娶了吗?”宋长青冷笑道。 “对,就是这样,只要生米煮成了熟饭,你就会娶了我了!”顾心月狰狞地吼道:“姨母一定会让你娶了我的!” “你未免太高估你自己了,也未免太小看我了!”宋长青这时突然起身,一步步走到顾心月的跟前:“若是我真与你有了什么,我只会,杀了你!” 杀了你! 三个字从宋长青的嘴里说出来,轻飘飘的,就像是他真的会在下一刻就要了顾心月的命。 481 谁都喜欢最好的 顾心月呼吸一窒,这么英俊的表哥,从他的嘴里说出这三个字,多么的残忍啊! 那个坐在上首的人,如清风霁月,可是他说,他若是碰了她,他就会杀了她。她就有难么肮脏吗?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娶我?” 宋长青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了看顾心月,冷冷地道:“因为你不配。” “宋长青!”顾心月歇斯底里,妄图去抓住宋长青,可宋长青往后急速退了两步,顾心月力气太大,扑倒在地上,却连宋长青的衣角都没拉到:“你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我那么喜欢你啊!” 宋长青没说话。 顾心月突然吼道:“你心里有喜欢的人了?对不对?” “我不会拿你怎么样,收拾你的东西,赶快离开宋府。这一辈子都别让我再看见你。”宋长青摆摆手,让人扔顾心月出去。 他虽然厌恶她,但是看在她是他表妹的份上,他也不会扭送她去官府。 “你心里有喜欢的人了?对不对?”顾心月像是没听到宋长青的话一样,再次追问。 宋长青不理会她,抬脚向外头走去。 顾心月却突然大喊起来:“宋长青,你喜欢的人是谢玉萝,对不对?” 宋长青跨过了门口,大踏步走了出去。 长身玉立,一身天青色的锦袍,被风吹起,猎猎作响,对顾心月的话充耳不闻,也没有丝毫的在意。 顾心月愣住了。 刚才表哥,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一点反应都没有。 难道,她果真是多想了? 宋长青知道后头有双眼睛盯着自己,一路稳健地离开宋府,只是,等到他走出大门,下台阶的时候,脚步不稳,还是踉跄了一步。 他喜欢她的事情,就那么明显吗? 不对不对,顾心月是在诓骗自己。他从未向任何人表露过任何的不对劲。 就连上回在花满衣做衣裳。 他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脑子一抽,就答应了那件她提议的宝蓝色衣裳,他当时欣喜不已,只想着只要是她说的,那定然是最好看的,他通通都喜欢,却忘记了花娘当时的表情,那表情…… 现在想起来,宋长青还觉得心惊! 后来,他特意等了几日,等到那衣裳已经做了,不能再换颜色了,他才让宋福去换颜色。 可是,做都已经做了,只是他的态度,想让花娘知道而已。 他做的这么小心翼翼,他的小心思又岂会被人发现! 宋福监督顾心月收拾了东西,就将人送出了幽兰镇。 至于她一个姑娘家要去哪里,宋福不会管。 他恨不得将这人送到官府去,敢给老夫人和公子下毒,他是人,不是狼,若是的话,他现在就恨不得有咬死这个不要脸的人! “这世间,怎么会有你这么心思龌龊的人。”宋福坐在马车上,居高临下,厌恶地看着顾心月。 顾心月浑身狼藉,往日里头端庄大方的模样,此刻已经是如乞丐一般。 “公子念着亲情,不会拿你怎么样?你现在就滚出幽兰镇,从今往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公子不会打你,可是我会。你若是再让我看到,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宋福狠狠地丢下这句话,走了。 顾心月拿着包袱,里头是她这么多年在宋府的所有积蓄,她全部都拿走了。 她狠狠地盯着马车离去的方向,眼神变得狰狞而恐怖。 宋长青,你欠我的,我顾心月发誓,以后一定会加倍地要回来。 作坊里,老夫人很早就起来了,这几日有孙开运和桂嬷嬷的悉心照料,她身体恢复地很快,况且,那安神药也不是什么毒药,只是会让人昏睡,多休养几日,顾老夫人的身体也恢复如初了。 只是…… 顾老夫人:“怎么这么久都没看到心月啊?那孩子最近怎么都不来看我?” 顾心月的事情,宋福早就已经告诉了桂嬷嬷,只是瞒着顾老夫人罢了。 如今见老夫人的身子已经大好了,桂嬷嬷这才说道:“老夫人,奴婢有一件事,埋在心里许久了,今日就告诉您!” “是关于心月的吗?”顾老夫人问道。 桂嬷嬷点点头:“老夫人……” “你说吧,我都能受的住!”顾老夫人淡淡地说道。 桂嬷嬷便将宋福告诉她的事情一一说了,顾老夫人全程都端坐着,面上看不出一丝的多余表情。 终于说完了,桂嬷嬷心疼不已:“老夫人,您要是难过,您就多说两句话,奴婢在一旁听着呢!” “我不难过。”顾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我原本想着,这孩子的本性不坏,却没想到,她爹娘把她养成了这副样子。” 好人家养出来的孩子,怎么会偷听人的墙角,怎么会嫌弃别人家没有下人呢! “老夫人……”桂嬷嬷:“那您为何还要让公子娶她?” 顾老夫人笑笑,没说话。 只是,看向院中那破旧的瓦缸里那一株虽然焉了,却还昂扬向上的枯枝,向世人透出它坚强不屈的美。 这真的很美! “你看看那枯枝,美吗?”顾老夫人不回答桂嬷嬷的话,指向了墙角的破缸。 “美,美的特别的雅致,脱俗。” “可若是这世间还有比这更美的呢?你喜欢吗?郁郁葱葱茂盛繁华的绿树、争奇斗艳鲜亮无比的鲜花,你还会觉得这个美吗?”老夫人笑着问道。 桂嬷嬷不懂老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想了想便说道:“那还是有生命力的更美些!” “是啊,谁都会那么选,你会,我会,别人也会!”顾老夫人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眼睛,显然已经累了。 桂嬷嬷在旁边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老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喜欢更美的喜欢更好的,那是人的天性啊! 顾老夫人放在胸前的手,突然捏紧了。 长青,也会这么选的! 她又想起了那天那个夜晚,长青落寞地站在花满衣的门口,傻愣愣地看着远去的两个人,眼中充满了羡慕和嫉妒。 那一刻,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482 恨不相逢未嫁时 顾心月被赶走,顾老夫人第二日由着宋长青亲自去接回宋府。 谢玉萝得知消息,也在这天赶过来了,帮着一块收拾东西。 桂嬷嬷见她手脚麻利,什么事情都能想到,什么活都会干,心疼地不行:“萧夫人,这些粗活就我来干吧,您就在一旁歇着!” “没事,这事情我经常在家做的!”谢玉萝抬头擦了擦额上的汗,笑眯眯地说道。 真美啊! 怎么会有人笑的这么好看呢! 桂嬷嬷不由得看征了。 这位萧夫人脸上永远会挂着笑,笑得让人如沐春风,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萧夫人,您笑得可真好看。”桂嬷嬷不由自主就说了一句话。 谢玉萝这回笑的更开心了:“谢谢桂嬷嬷。” 两个人在里头有说有笑的,顾老夫人在外头等着,听到里头的笑声,不由得说道:“许久都没听到这么恣意的笑声了,也不知道她们两个在里头说什么!” 宋长青扶着顾老夫人,默默无语。 顾老夫人拍拍宋长青的手:“我们上马车吧!” “好,娘!”宋长青扶着顾老夫人,眼神在这作坊里头的一砖一瓦上,做最后一次停留,兴许,这次之后,他再也进不来了。 谢玉萝亲自将人送到了宋府,在桂嬷嬷处得知了顾心月的遭遇,在心内叹了一口去,一句话都没说。 桂嬷嬷见人只听不说话,听完之后也不说一句话,不落井下石,也不盲目附和,不由得对这位萧夫人更增添了几分信任和好感。 将人送到,谢玉萝应老夫人的挽留,留下吃了顿饭。 宋长青按例来了就要走的,这回没走,而是留了下来,全程就陪在顾老夫人的身边。 谢玉萝跟老夫人讲话,说乡下的一些玩笑事情,上山打猎下河摸鱼,说得顾老夫人不停地笑。 宋长青偶尔插两句话,也是安安静静的,可是桂嬷嬷发现了不同。 以往,表小姐在这里,公子的脸虽然也是冷,但是对表小姐,身上总有一种生人勿进的排斥,可是现在,萧夫人说话,公子认真地听,面上虽然依然淡淡的,可是若仔细看,公子的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兴许是解决了表小姐的事情,公子心里头高兴吧! 怪不得公子会不喜欢表小姐了,看来,这人啊,心好心坏,有些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顾老夫人拉着谢玉萝的手,笑得欢欣,只是在看看一旁的宋长青,看到这傻儿子脸上挂着的笑,顾老夫人心里头就跟吃了黄连一样。 长的这么好,又这么爱笑,站在自己那个脸阴沉的儿子身边,也就只有这位姑娘能让他开怀了。 真是造化弄人,这么小的小姑娘,怎么就嫁人了呢! 恨不相逢未嫁时啊! 吃过饭之后,宋长青要将人送回去。 谢玉萝多次推辞,推辞不了,就只好作罢。 不过走之前,她还是要多给宋长青几道菜谱,这么久没有管理酒楼了,也不知道酒楼的生意如何。 “我们去趟酒楼吧,我再写两个菜谱给你。”出了门之后,谢玉萝说道。 宋长青心花怒放,面上却丝毫不显,依然冷冷淡淡地:“好!” 他求之不得! 二人离去,顾老夫人也在桂嬷嬷的伺候下,打算午休了。 “好久没看到长青那孩子这么开心了!”顾老夫人感慨道。 “是啊,兴许当时接表小姐过来就是个错误。”桂嬷嬷笑着说道:“看公子现在跟老夫人,又好像是回到了之前一样!” 顾老夫人笑笑,没说话。 一样吗? 看着一样,可是有些东西已经变了。 马车到了仙居楼,宋长青先下的马车,他转身,伸手就要去牵着谢玉萝下来,谁知道,他的手刚伸出去,某个人撩起裙子,扑通一声就跳了下来。 伸出去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中,宋长青忙收了回来,他的嘴角微微抿了抿,脸色有些委屈,再抬头时,依然是一副清风霁月冷冷淡淡的模样。 二人进了酒楼。 没人发现,仙居楼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妇人,带着一个女娃娃死死地盯着宋长青的方向。 田田已经在这里坐了许久了,坐的口干舌燥,太阳又热,她想要回家。 “娘,为什么我们天天都要坐在这里啊?”田田委屈地说道。 香翠也咽了咽几乎没有的口水,她坐了一个上午了,也累了渴了,面对女儿的询问,香翠摸了摸她的发丝,然后在上头轻轻落下一个吻,说了一句田田听不懂的话:“因为,娘想要永远跟你、跟姥姥在一起啊!” 田田仰着头:“娘,我们三个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吗?” 香翠爱怜地摸摸田田那枯黄的头发,小娃儿都六岁了,还瘦小的跟只猫儿一样。 吃不饱穿不暖不说,每天都还要提心吊胆,担心那个爹突然发疯,这样的日子,她不能再让田田过了。 宋长青带着谢玉萝去了厢房,宋福看到萧夫人来了,忙热情地去泡茶。 他巴不得萧夫人天天来,天天来天天都有菜谱,天天都有好生意。 “这里有笔墨,你就坐在这里写吧!”宋长青将自己的位置给了谢玉萝,而他自己,则坐到了一边,捧着一本书翻着。 谢玉萝没觉丝毫的不妥,直接坐下,开始写字。 她用的是一只小狼毫,纤细的手握着纤细的笔,怎么就那么好看。 宋长青翻着书,可是书上的字,没一个落进他的眼里的,他低着头,可是眼角余光,却全部都在书桌上。 宋福端茶进来的时候,看到这样的坐法,愣了一下。 萧夫人,竟然坐在公子坐的位置上? 而公子,好整以暇地坐在一旁,竟然没有丝毫的恼怒和不悦,呵呵,这可真是…… 奇怪了! 宋福端茶过去,宋长青挥挥手,就接过了宋福手中的茶,“下去吧!” 483 花汁生意谈成了 屋子里头又只剩下了两个人,宋长青捧着手中的茶,起身,安静地走到了谢玉萝的身后。 她很认真,小狼毫在她的手上,漂亮的简直不像样。 他怎么就从来都没发现,小狼毫写出来的字,会有这么漂亮呢? “喝茶!”宋长青从后面将茶放下,谢玉萝头都没抬,嗯了一声,继续低头写字。 宋长青的右手还放在茶盏上,他弯着腰,左手搭在椅背上,这样的姿势,就像是半圈着某个人。 他从未,这么近地靠近过她。 女子身上好闻的香味,扑入鼻尖,那是他熟悉的味道,好闻的像是能进入他的五脏六腑,在里头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宋长青不敢乱看,只认真地看着她手中的笔,笔尖收下,缓缓落下一个又一个字。 漂亮的馆阁体,真真是写的一手好字。 只是,这字,怎么看都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 谢玉萝抬头,宋长青忙站了起来,就像是刚才只是看字看得入了迷:“萧夫人写的字,可真好看。” “好看吗?我也觉得挺好看的!”谢玉萝笑道。 那当然好看了,她临摹的可是萧钰的字,能不好看吗! 就连萧子轩临摹的也都是阿钰的字体呢! 谢玉萝将菜谱给了宋长青:“宋先生,这是两个菜谱,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问我。” 宋长青忙让人喊来了厨子。 袁师傅进来,看到萧夫人坐在先生的位置上,先生坐在客人的位置上,先是愣了下,不过他马上就反应过来,这位萧夫人不简单,最起码,先生对这位萧夫人,跟普通人不一样。于是便对谢玉萝多了几分尊重。 谢玉萝一一解答,袁师傅然后就去后厨准备菜肴去了。 还要等菜烧好,尝尝味道,宋长青怕谢玉萝等的烦,便说起了花汁的事情:“上回萧夫人让在下打听的花汁事情,花都那边已经有消息过来了。” 谢玉萝惊喜不已:“真的吗?有人会做这事吗?” 她的眉眼皆是笑,宋长青看得心都在战栗。 “自然,我已经找到了做生意的人,他本就有生意在花都,如今再多做一份花汁的生意,也是让他多赚一份钱。” “那太好了!” “我与他已经谈论到了十六两银子一桶,你见面,可再与他详细谈谈。”宋长青也在笑。 谢玉萝摆摆手,笑得见牙不见眼:“不用谈了,十六两就十六两,宋先生亲自出面,这价钱肯定是最低的了。” 上回,花娘说一桶花汁最少要二十两银子,宋长青给自己谈到十六两,已经让了很大的价了。 她当时想着,能让个二两银子,就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没想到宋先生出马,一下子就给自己节省了四两银子。 宋长青心情好的很:“好,那约个日子,我让他过来把合约签一下。” “那就麻烦宋先生了。”谢玉萝笑。 宋长青也想跟着笑,笑得开怀,只是,这时,房门被推开了,宋福和厨子进来了。 脸上的笑,像是凝固了一样,宋福却看到了,也是吃了一大惊! “先生,萧夫人,这两个菜我已经按照菜谱做好了,二位尝尝,还有什么要改进的地方!”谢玉萝送过来的菜谱,几乎都是袁师傅接手的,现如今,他已经能做到不需要谢玉萝亲自动手,就能按照她想要的味道做出来了。 谢玉萝尝了两口,笑着点头:“不错,就是这个味道!宋先生,您尝尝?” 宋长青笑道:“你说好,便是好的!” 宋福忘记了提醒萧夫人了,公子不会吃别人吃过了的东西,除非是一家人。 谢玉萝是宋福送下去的,袁师傅端着菜正要离开,宋长青喊住了他:“把东西放下。” 袁师傅不明就里,“先生,是这菜吗?” 宋长青低着头,没说话。 袁师傅有些不明白,他手上就只有这两盘菜啊,先生说的应该就是这个吧! 房门关上,宋长青抬起头来,怔愣地看了两眼桌子上的菜肴。 那上头只有一双筷子,还架在托盘上。宋长青鬼使神差似的,用筷子夹起了菜,每一样菜都品尝了一遍。 果真,好吃! 他吃了两口,就没再吃了,宋福进去时候,端走了菜,只是,他觉得筷子好像不见了。 等到晚饭的时候,宋福送饭菜过去,再端出来,筷子上面干干净净,完全不像是用过的一样。 一顿如此,两顿也如此,一日三餐,一日一日都是如此,筷子原样进去,原样出来,就是没用过。 公子不用筷子,那用什么吃饭? 用手抓吗? 宋福不明就里,不知道公子是怎么了。 宋长青联系了向兴邦,这两日就跟着谢玉萝签订好了合约,谢玉萝就开始期待第一批花汁了。 花汁制作的时间长,且花都跟幽兰镇一趟也要花费半个多月的时间,谢玉萝又去订做了一大批琉璃罐子,还有竹筒和袋子,一切开始猪准备,就等着花汁的到来了。 谢玉萝怕付氏和廖氏两个人找了其他的事情,便亲自上门去跟二位说清楚。 廖氏在家,听了谢玉萝的话之后,立即表示自己一定会去,而说到付氏,廖氏脸色有些不好看,“萧夫人,付嫂家里最近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谢玉萝心咯噔一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还不是她那个喝醉了就打人的女婿,前几天好险没把香翠给打死,哎……把田田也打伤了。付嫂为了保护两个孩子,也被丁桂踢了两下,如今腰都踢伤了,在床上起不来!”廖氏惋惜地说道。 谢玉萝心惊:“找了大夫没有?” “哪里有哦,那个该死的丁桂,在家里翻箱倒柜的,把家里头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她家里头现在一文钱都拿不出来,哪里还有钱去请大夫啊!”廖氏惋惜地说道。 谢玉萝忙让廖氏去请大夫,她自己一个人先去了付氏家里。 484 人间炼狱 敲了许久的门,才听到里头传来付氏虚弱的声音:“等等啊,我这就来……” 等了好一会儿,大门才吱嘎一声打开,先是露出了一条缝,付氏紧张兮兮地往外头看,看到是谢玉萝这才将门全部打开:“夫人,您怎么来了?” 谢玉萝看着付氏双手叉着腰,一脸痛苦的模样,“我让廖嫂子去给你们请了大夫,大夫马上就来了!” 付氏大惊:“夫人,您不用……” “先别说了,我扶你回去歇着吧!”谢玉萝忙扶着付氏回了房间。 房间里头,还躺着香翠,旁边还坐着脸颊高高肿起的田田,听到外头有人来,往后头缩了缩,怕极了的模样,谢玉萝心疼地不行:“别怕,田田,姐姐不是坏人。” 香翠也听到了声音,睁开眼睛看:“是萧夫人来了?”她挣扎着就要爬起来,谢玉萝忙说道:“不要动,等会大夫来了给你们看看。” 付氏泪流满面:“夫人啊,真对不住了,让你看笑话了!” “付婶子这说的是什么话,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总该来找我的!”谢玉萝将付氏当做自己的亲人,见她有难,怎么可能会不帮呢! 付氏抱着田田,哭的泣不成声:“家门不幸啊!我造孽啊,当时怎么就选了那么一个白眼狼啊!” 谢玉萝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安静地听着。 香翠一直都死死地盯着谢玉萝,眼睛里头的神色莫名,看得谢玉萝有些莫名其妙:“香翠,你怎么了?为何这样看着我?” 付氏也看了过去,果然,看到香翠眼中神色莫名:“香翠啊,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萧夫人说?” 香翠忙偏过头去,道:“没,没什么!” 廖氏这时带着大夫来了,给三人都看了病了,开了几服药,买药和看病的钱都是谢玉萝付的,就连临走的时候,还给了付氏五两银子做家用。 香翠全程都是清醒的,她看到了谢玉萝替她做的。内心更是愧疚和自责,谢玉萝要离开时,香翠突然爬了起来,“萧夫人,谢谢,谢谢你!” 谢玉萝笑笑:“躺着好好休息,过几日就会好的!” 廖氏代付氏将谢玉萝送了出去,然后回去了,付氏正在喂药给香翠喝,母女无语相看两行泪,都是心酸的吃了一肚子的黄连滋味。 “我还从来没看到过这么好的东家!”廖氏端起付氏要喝的药,“我来喂香翠喝,你自己先把药喝了吧!” 付氏只好自己去喝,廖氏喂完了药,这才说道:“我劝劝你们娘两个啊,这个丁桂就不是个人,能离开就离开吧!” “我们要怎么离开?”付氏苦笑道:“他只要一有钱,人就跑的没影子了,只要一没钱,就找上门来了,什么都不要就要钱!况且,他和香翠还是夫妻,我们能跑到哪里去!” 廖氏:“要不,你们跑吧,跑得越远越好,让丁桂找不到你们!” “怎么跑?”付氏摇头:“这天大地大,我们娘三个弱智女流,能跑到哪里去!你以为我们像萧夫人吗?她有本事,我们哪里有活命的本事!” 确实是,能跑到哪里去啊! 这世间,跟萧夫人一样能干的女子,能有几个啊! 廖氏也在一旁唉声叹气,看到母女三个都把药喝了,这才离去。 只是她刚走不久,摇摇欲坠的门又被人给踢开了。丁桂一身酒气,冲了进去:“你个死老太婆,钱,拿钱,拿钱来!” 付氏心惊胆战,田田直接吓得尖叫起来,付氏忙拉着田田,捂住了她的嘴。 “你来做什么?家里没钱了,你还来干什么?” “没钱?没钱你个死老太婆有钱买药吃?拿出来,别说是买药的钱,你买棺材的钱都要给老子拿出来,不拿出来老子打死你!” “你打死我吧,打死我也没有钱!”付氏嘶吼道。 丁桂此刻喝多了酒,举起了石头样大的拳头,狠狠地向下砸去:“你个死老太婆,你以为我不敢!” 这男人喝醉了酒,见到谁都会打,付氏一把推开了田田,等着丁桂的一顿毒打。 只要他打解了气,就不会再打香翠,不会再打田田了。 丁桂抓着付氏打了好几下,吓得田田嚎啕大哭,上前去拉扯丁桂,可怜兮兮地喊道,“爹,你不要打姥姥,不要打姥姥,爹……” “啪!”丁桂被扯,随手一掌,直接将田田打得跌到了炕下,“咚”的一声,是后脑勺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田田!” “田田!” 母女两个歇斯底里地大吼,爬下了炕,看地上的田田。 田田嚎啕大哭,哭得伤心欲绝。 “娘的,吵死了,死没死,没死就一边哭去,你个死老太婆,赶快把钱给我!”丁桂不管自己的亲生闺女是死是活,如今他的眼睛里头,只有钱、钱、钱! “丁桂,你还是不是人啊,这是你亲闺女,你怎么不去死啊,你这个混蛋!”付氏放下田田,去跟丁桂拼命:“老娘跟你拼了!” 付氏被丁桂打的闪了腰,年纪大了,如何是喝醉酒的丁桂的对手,没两下的功夫,付氏就被丁桂给按在了地上,一只手揪着付氏花白的头发,另外一只手把她的头往地上按,不停地往地面上撞去:“你个死老太婆,你敢打我,老子打死你,打死你!” “咚、咚、咚……”一下又一下,付氏哭得歇斯底里,丁桂狰狞可怖,整个屋子就像是人间炼狱。 一个狰狞疯狂的,是那地狱里头的恶鬼。 485 抓了谢玉萝,宋长青会给你钱 香翠抱着哭得哼哼唧唧,满眼惊恐的田田,在看看自己的娘被丁桂这般的摧残,香翠再也忍受不了了:“丁桂,你要多少钱,你才肯放过我们?” 丁桂的手停下了:“放过你们?你他娘的做梦去吧!” 他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些人,老的大的都是他的赚钱工具,就连那个小的,只要长大了,往高门大户里头一卖,以后也是他的摇钱树,他怎么会放过这些人! “你究竟想怎么样你才肯放过我们?丁桂?” “哼,除非你一次性给老子五百两!否则的话,想让我放过你?门都没有!”丁桂死死地拉着付氏的头发,扯得付氏龇牙咧嘴。 “五百两?你怎么不杀了我们?”付氏吼道。 “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我到哪里去拿钱?留着你们给我赚钱用,不好吗?”丁桂冷笑道。 付氏:“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我卑鄙无耻?我的岳母大人,你当年不是说我人穷是穷了点,但是我老实专一,勤快肯干,怎么样?我还行吧?”丁桂冷笑着,声音像是地狱里头的恶鬼。 “你个混蛋。王八蛋,畜生啊,我当年怎么就选了你啊!”付氏悔不当初,恨自己不长眼睛,怎么就找了这么个畜生,毁了香翠,毁了这个家。 “你骂,你骂啊,你再骂,我越高兴,死老太婆,你想都别想,想要从我身边离开?我杀了你们都不会放你们走!” 丁桂恶狠狠地说道。 “你刚才说,只要给你五百两银子,你就会放我们走,那你说的是不是真的?”香翠突然问道。 付氏愣了下:“傻孩子,我们哪里来的五百两银子啊?你可不要做傻事啊!” 丁桂一听,就喜出望外:“你有法子?” 香翠闭上眼睛,然后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只要你同意放我们走,我就告诉你怎么赚这个五百两银子!” 丁桂眼睛都在发亮:“你快说!” “香翠,你要干嘛?你可不要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啊!”付氏着急地说道。 香翠呜呜哭了:“娘,对不起!我就是想你和田田过好日子,哪怕不能过好日子,我也要你们好好的,不要每天活得提心吊胆的。” 付氏和田田被赶出了屋子。 丁桂迫不及待,掐着香翠的脖子就问:“老子先办了你,你在跟老子说!”许是许久都没碰过女人了,丁桂直接将香翠的裙子扯下,就在坚硬的地上,发泄了自己的兽性。 香翠任由丁桂把她当牲口一样蹂躏,她就像是一团死肉一样任由丁桂撞来撞去,眼神没有任何的焦距,心死如灰。 直到丁桂低吼一声,从她身上爬了起来,提起裤子,踢了两脚,“别装死,起来!” 香翠已经被蹂躏的猪狗不如,她动都不动,照样躺在地上,只翻了个身子,看着黑漆漆的房顶,说道:“你认识宋长青吗?” “宋长青?宋长青是哪个?老子不认识!” “仙居楼,你总知道吧?” “那谁不知道!” “宋长青,是仙居楼的掌柜的!” 丁桂正在翻箱倒柜找钱,一听这话,愣住了,“你说啥?啥玩意?你认识宋长青?” 香翠坐了起来,木木地靠着炕:“见过几次面,你去找他要钱吧!” “你让我去找宋长青要钱?”丁桂突然笑了,佞笑:“你啥意思,你不会跟宋长青有一腿吧?不过人家那可是仙居楼的老板,又是举人老爷,人家看得上你这种货色?” 香翠不听丁桂的污言秽语,继续说道:“你把一个人抓了,就能去找宋长青要钱了!” “谁?” “谢玉萝,我娘做事的那个作坊的东家!”香翠抱着头,声音都在颤抖。 “谢玉萝、宋长青?”丁桂也不是傻子:“你让我去抓谢玉萝,找宋长青要赎金?还要五百两?这谢玉萝是宋长青的啥人,能值五百两!” 香翠抬头,屋子里头没有点灯,再加上香翠被丁桂打的眼睛红肿,看东西都看得不是很清楚,昏昏暗暗地只能看到丁桂的模糊的轮廓:“你不信吗?” 丁桂:“你总得先告诉我,这谢玉萝跟宋长青是啥关系吧?你说了我才能去要钱,谁知道你会不会是让老子去送死呢!” “他们没有任何的关系!” “你唬老子?老子一拳打死你你信不信?”丁桂一听,上前就是一巴掌,直接打的香翠眼冒金星,脸都歪到一旁,嘴里有血腥气。 香翠吐出一口血水:“你自己都不去抓人,你怎么会知道。我敢保证,宋长青一定会给钱给你。因为谢玉萝对他来说,很重要!” 她跟踪宋长青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只要谢玉萝不在的时候,宋长青的脸如百年冰封的冰山,眼角眉梢都是冷酷,他从来都不苟言笑,拒人于千里之外。 可偏偏,只要谢玉萝在,宋长青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以前若是冰山,有谢玉萝的时候,他就变成了三月的春风。 温柔又儒雅。 香翠是个过来人,怎么会不懂宋长青的眼角里头的情意,他哪怕隐藏的再好,只要有人刻意去捕捉和观察,还是能看出他眼底掩藏的情意。 喜欢一个人,再怎么隐藏,都是隐藏不来的! “很重要?”丁桂有些不敢相信:“怎么个重要法?” 香翠略一沉吟:“她是仙居楼的供货人,而且仙居楼的一些新菜都是她提供的!” 供货人啊? 丁桂:“你确定?这个谢玉萝对仙居楼很重要?” “千真万确!若是你拿不到钱,我再也不提这回事了,安心给你做牛做马!”香翠咬着唇说道:“但是,如果你拿到了钱,你就要遵守诺言,放过我娘,放过田田,放过我!不要再来找我们了!” 丁桂看看香翠,摸摸下颌,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若是能得钱,他高兴,若是不能得钱,他也没损失,这三个女人,就要给他做一辈子的猪狗! “行,就照你说的做!”丁桂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他翻到了付氏藏的钱,在手里头提溜,然后扬长而去,外头传来付氏的惨叫声:“那是我们剩下的最后一点钱了,你不要拿走啊!” 香翠坐在黑暗里,掩面嚎啕大哭。 谢玉萝对她那么好,她本来都打算放弃了,可是……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香翠痛哭不止,最后趴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 486 后娘和谢妙 天气就越来越凉爽了。 谢玉萝上回去花满衣挑了几匹布回来给两个孩子做衣裳,她本来要给萧钰先做的,可是萧钰不让,说是他已经新做了一套衣裳,要做也要给她自己做。 可谢玉萝看看自己橱柜里头的那一排的衣裳,衣裳真的做的太多了,可是…… 她才十五岁,还会再长啊! 等到把秋天的薄衣裳拿出来的时候套上,不是衣裳紧了,就是袖子短了,要么就是裙子短了,反正哪哪儿都不合适。 衣裳改大,那是不太可能的了,谢玉萝也没那么好的手艺,没的办法,自己只能先做了。 不做的话,到时候衣裳不是紧就是短胳膊短腿的,穿出去也不像啊! 谢玉萝给自己扯了两匹布,她喜欢颜色靓丽的。 颜色靓丽,看得人心情都舒畅。 前生的谢玉萝,就特别爱穿红裙。 红衣烈烈,潇洒的就跟武侠里头的女侠一样。 她喜欢! 以前是柜子里头的衣裳太多,且大多都是一些藕荷色、秋香黄的,颜色太过规矩,她不喜欢,可是谁让原主衣服多呢,她总不能全部都扔掉重新做吧?只好等啊等,嘿嘿,终于等到自己长大了。 以前原主准备的那些个衣裳,可以换掉啦! 只是,她收拾好自己的衣柜,打算把已经小得再也穿不了的衣裳给收拾出来,这些都是一些好衣裳,谢玉萝又是个爱惜衣裳的人,每件衣裳穿了一个夏天,等到再拿出来,都还跟崭新的一样。 谢玉萝打算把这些衣裳改小点,这样来年萧子梦就能穿了。 也不改多,年年改个一两件,就当做襜衣,在家里头做家务活的时候穿了。 只是,还未等谢玉萝把衣裳给改小,家里头就来了个不速之客,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看那精明挑衅的模样,倒三角眼又辛辣又满是心机,谢玉萝有些奇怪:这人不是萧家村的人,怎么来找自己了。 看这不怀好一点模样,像是跟自己很熟? “娘,竹竿上的那件衣裳好好看,我要!”一个十来岁的姑娘跟在那中年妇人身边,突然指着院中谢玉萝收拾好的衣裳大声叫嚷起来。 那都是谢玉萝穿小了的,不要了的,洗干净晾干,明年给萧子梦改小的。 “好,妙妙放心,这些都是你的!” 旁边的中年妇人面目看向谢玉萝的时候露出满脸的鄙夷和不快,却在看向身旁那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的时候,充满了慈母般的柔情,再看向一脸懵逼模样的谢玉萝时,她突然露出一个匪夷所思的面容,说道:“你看,你大姐不是已经把衣裳都给你收拾好了,让咱们带回去吗?” 谢玉萝:“……”大姐? 难道,这人是自己那便宜爹爹在娘死还不到一年就新纳的婆娘吕珍? 那这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岂不就是书中那个嚣张跋扈的妹妹谢妙? 还真是有趣,这二人怎么来了? 谢玉萝警惕地看着面前母女二人。 吕珍长的很一般,甚至有点丑,一双倒三角眼显得人刻薄又无情,鼻梁不够挺,有些宽,唇很厚,还有点外翻,谢妙就跟她像了三成了,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谢家人长的好,所以这谢妙虽然跟她娘像,但是一些很明显的短板还是看不到的。 吕珍则和谢妙昂首挺胸,一脸得意地走了过来:“我说玉萝啊,大半年不见,出落地越发水灵了啊!妙妙,你看看你大姐,这么好的容貌,是不是进宫当娘娘都行啊?” 谢妙快速瞥了一眼谢玉萝,可不是嘛! 漂亮的人看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这女人,比上一回看,漂亮了千百倍。 谢妙眼中的嫉妒,谢玉萝看在眼底,吕珍眼中的的惋惜,谢玉萝也看在眼里。 长的这么好看,哪样的大户人家嫁不进去,偏偏要嫁给这山野村夫,那死老头子眼睛真是被鸟给啄了。 惋惜归惋惜,难过归难过,人都已经嫁了,还能如何? 谢玉萝警惕地看了看吕珍,没轻易开口。 吕珍眼睛瞟得快,看到谢玉萝家里新盖的两间大瓦房,眼睛都快要冒出火花来了。 这是……这是过上了好日子的征兆啊!看来这回,自己没来错,谢玉萝有钱了! 吕珍兴奋地不行,拉着谢妙的手,亲热地对谢玉萝说道:“玉萝啊,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啊?我们这老远的赶来,水也没喝,娘跟妹妹来看你,你总不能不让我们进去吧?站在大门口吧?若是被村民们看见……” 娘? 妹妹? 看来,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谢玉萝转了过身,领了二人进去。 吕珍拉着谢妙的手,得意洋洋地进去了。 谢玉萝倒不是怕被别人说,而是想要看看这二人来的目的是什么。 如今萧家里里外外都大变样了,刚起了两间大瓦房,这里里外外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一看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了,日子过得好,那就证明,人家有钱嘛! 谢玉萝去了厨房,在水缸里头舀了一瓢冷水,本想用柜子里头的碗的,想了想,将之前收好了的老碗翻了一个最坏的出来,这才端了过去。 谢妙正在到处看,这里摸摸,那里摸摸,“娘,她家日子好像越来越好了。” 可不嘛! 外头两间崭新的大屋子呢,没个十几两,哪里能起的来这么好的屋子! 吕珍得意地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看来自己来对了,说不定还能捞些银两回去! 谢玉萝端着水进来了,一眼就将吕珍眼中的贪婪收入了眼底。 来者不善啊! 487 要来秋风扫落叶 想着谢玉萝的日子好过了,房子都盖上了,这茶水肯定是好的吧,可是等到吕珍发现自己面前只有一个破碗,破碗里头还装着冷水,愣了下:“你就给我们喝这个?” 冷的水不说,这碗还破破烂烂,要是不仔细,喝到这豁口的地方,还真担心会不会把嘴给割了。 谢玉萝坐下,点点头:“是啊,我家就只有这个!” 吕珍咬咬唇,不想喝,又实在没办法,只能端起小心翼翼地喝了,早知道刚进村子的时候就在村口的河里头喝两口,反正都是一样的,还省得割嘴。 谢妙也接过喝了两口,嫌弃地丢到一边。 谢玉萝忙宝贝地将倒了的碗收好,心疼地说道:“这是我家最好的碗了,要是砸碎了,中午吃饭要用手装了。” 谢妙:“……” 吕珍:“……” 娘亲哎,真的还是假的? 谢妙只当她哭穷:“你骗谁啊,你家起了两间那么大的大瓦房,你会没钱?” 谢玉萝认真地说道:“哎,就是因为做房子把家里头掏空了,还欠了一部分的钱,但凡家里头有点闲钱,就不会连个碗都买不起了。” 吕珍嘴角抽了抽,她不相信! 是啊,碗买不起,这细棉布的料子,她买的起。 吕珍上下打量了下谢玉萝身上穿的衣裳,那可不是一般人能穿得起的料子。 吕珍非常有信心,只要谢玉萝家里头有一两银子,她自信自己能给谢玉萝的手里头磨的她给自己半两银子。 谁让谢玉萝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呢! “玉萝啊,你现在过得还好吗?”吕珍一副慈母的模样,拉着谢玉萝的手,关切地问道。 谢玉萝的手被她攥在手心里,她有些厌恶别人的捧出,想要抽出来,可是吕珍掐的很紧,谢玉萝笑了笑,便翻手将吕珍的手握住了:“还行吧。” 还行? 还行是什么意思? “还行就行,只要你过得好啊,我跟你爹就放心了。”吕珍一副慈母的样子,若不是谢玉萝知道原主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吕珍这副关心又关切的模样,她还真要误以为,这吕珍就是自己的亲娘了。 过得还行?还行是个怎么还行法? 吕珍可不是只想知道还行,她想要知道,你究竟过得怎么样! 谢玉萝怎会不知道吕珍和谢妙的想法。 她虽然不太记得这二人是怎么对待原主的,但是这二人眼中的不怀好意和贪婪,她不会看错。 书中后期,提到过这二人的名字。 谢妙、吕珍、她那个便宜爹爹谢祖发和谢坤,后期在女主的帮衬下,过上了荣华富贵的日子。 他们跟女主是一个战壕里的,跟女主是一伙的,跟她这个女配就不是一伙的! “你爹总说,家里头的孩子就你一个人在外头,妙妙和坤坤有我和你爹照顾着,不用担心。你就不一样,嫁到这里来,又要当大嫂,又要当娘,你肯定非常非常的辛苦吧?”吕珍心疼地问道。 “是啊,是啊,大姐,你明明可以嫁到大户人家去当少奶奶的,没想到造化弄人啊!”谢妙也惋惜地说道。 谢玉萝却从这话里头,听说出了非同寻常的味道。 她抬眼,看向站在离自己最近的谢妙。 谢妙眼睛里头满是惋惜和心疼,似乎她嫁过来,谢妙知道她会吃苦一样。 那么,谢玉萝作天作地要离开萧钰,究竟是为了什么呢?真的只是因为这个家穷吗?还是因为有人在其中挑拨,让谢玉萝对这个家充满了厌恶和敌视,才会想尽办法要离开? 若是最后一种的话,那么,眼前的吕珍和谢妙,功不可没啊! 谢玉萝盯着谢妙,有一瞬间的失神。 她的眼睛特别的亮,此刻又专心,眼神里头的光芒像是聚焦在了一处一样,直指人心,看得谢妙害怕。 她这个以前嚣张跋扈的大姐,眼神怎么会如此的狠厉,像是要把人的心都给看透一样。 吕珍没看到谢妙的害怕,笑着说道:“你妹妹就是关心你,你原本可以嫁得更好的,谁知道你外祖父给你选了萧钰,长的好是好啊,只是这人肩不能提手不能扛,家里头又有两个六岁八岁的弟弟妹妹需要照顾,真是辛苦你了!” 看来,这谢妙和吕珍二人,对她的婚姻,指手画脚啊! 谢玉萝不会被这二人牵着鼻子走,却也不会在此刻翻脸,她倒是要看看,这二人来的目的是什么:“还行吧!” 吕珍眼皮子微微抽了一下。 还行吧? 这是她今天第二次听到这个三个字了。 还行吧? 怎么叫做个还行吧? 以前的谢玉萝不是一听到她说这话,就哭天抢地,埋怨她外祖父被鸟啄了眼睛,怎么今儿个会这么平静! 吕珍默默地长吸了两口气,这不是她今儿个来的主要目的,不要为了这事情发愁了! 这大半年,谢玉萝都没回家,也没让人捎点东西回去,端午没有,中秋也没有,刚开始谢家人还打算晾着谢玉萝,可是这眼瞅着一年都快要过去了,这人还没来,谢家人等不下去了。 再晚来一个节,今儿个就一年都没从萧家捞东西了! 于是,吕珍等不及了,过来了,打算把端午和中秋,谢玉萝没回去没给的东西,这回一并而带回去,就为了带东西回去,吕珍还特意雇了一匹马车,就怕从这里搜刮的东西太多,到时候两个女人抗不回去! 按照母女二人之前来的说辞,先是由谢妙聊聊姐妹情谊! 488 谢家是有皇位要人继承吗 “大姐!”谢妙嘴角浮起一抹笑,上前去讨好地拉着谢玉萝的袖子:“人家好久没看到你了,想你了嘛!爹他忙,来不了,就让我和娘过来看看你。上回来的时候,这家里头还乱七八糟的,现在再来,瓦房也盖起来了,屋子也收拾干净了,看得出来,大姐的日子是越来越好过了!看到你过得这么好,我跟娘就开心了,回去告诉爹和弟弟,他们也一定会非常非常的开心的!” 吕珍看到自己女儿那舌灿莲花的样子,心里头得意地不行。 自己培养出来的孩子,怎么可以这么优秀。 谢玉萝:“让你们挂心了。” “挂什么心啊,大姐,你是我的亲亲大姐啊,我不担心你,难不成我还去担心别人嘛!”谢妙亲热地揽着谢玉萝的脖子,装作异常亲昵的模样说道。 谢玉萝:“……” 她跟这谢妙,有这么熟稔吗? “不过大姐,我们每天在家都担心你,可你却一点都不关心我们!”谢妙说着说着,就埋怨了起来。 谢玉萝:“你们过得……不好吗?”她尽量让自己装作很平和的模样,尽量套出谢妙和吕珍的小九九。 “不好,不好,一点都不好!”谢妙哭嚷着说道:“你一点都不关心我们,枉你还是我的大姐,可你一点都不在乎我们!家里头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你不闻不问,我好伤心,好难过啊!” 等到谢妙把话都给说完了,一旁的吕珍才呵斥道:“妙妙,你怎么跟你姐说话的呢?还不快把眼泪擦了!你姐姐看得难受!” 谢玉萝眉毛挑了挑:“家里头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谢妙看到了吕珍的示意,难受地说道:“前段日子,爹得了风寒,病了半个多月,病还没好全,就立马去做事了。娘都劝过他无数回了,让他多休息两天,可是爹说他要是不做事,大家就要一起跟着他喝西北风。大姐,爹那么辛苦,我这个当女儿的,却不能给爹分担忧愁,我心里特别的难受!” 吕珍也擦了擦眼睛,说道:“你才十一岁,你就算是再难受,又有什么办法。你弟弟年纪也小,想跟着去做事,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谁要啊!” 谢玉萝:“爹的身体,全好了吗?” “好是好了,可还是会咳嗽一两声,大夫说还要再多几副药,驱除病根,还要多吃些好东西,补补身子,不然的话,这以后就会落下病根的,成了顽疾,等老了就这里痛那里痛的了!”谢妙说道。 “那就给爹找大夫开药,再多买些东西给他吃啊!”谢玉萝接口。 “哎……”吕珍叹了一口气:“家里头四张嘴要吃饭,能有钱吃饱饭就不错了,哪里有闲钱去买好东西啊。” 谢玉萝哦了一声:“那就慢慢地养吧,总能养好的。” 吕珍:“……”我说话你听不懂吗? 你就不能说给点钱吗? 要是以前的谢玉萝,立马二话不说,一两二两的银子就拿出来了,现在是怎么回事,怎么连话都不接了。 “不过……”谢玉萝突然开了口。 吕珍激动不已,眼睛发亮,“不过什么?”快说给钱给钱啊! “妙妙和坤坤都大了,也不需要你见天儿在家照顾了,你可以跟着爹一块出去做事啊,帮帮爹的忙,总能减轻点爹的负担,爹也不用那么辛苦。”谢玉萝认真地说道。 吕珍脸上的笑凝固了:“呵呵……” 她该怎么反驳啊? 无论怎样都反驳不了啊! 吕珍不说话,谢妙也把话题给带到要钱的那边去了,可是谢玉萝不主动开口,吕珍怎么开口。 一时之间,气氛又有些凝固。 “那个,是啊,我下回就跟着你爹出去做事去,让他别那么辛苦!”吕珍想了半天,说了这么一句话。 谢玉萝点头:“嗯!”不说话了。 谢妙也咬着唇,疑惑地看向谢玉萝。 来之前,她和娘在路上还演练过一次的,她们都想到了谢玉萝回如何接话,她们又该如何说,把话题引到她们想谢玉萝怎么回答的问题上。 可是,谢玉萝为什么不接呢? 兴许是谢玉萝真的没听懂吧。 母女二人对视一眼,一点都不气馁,再接再厉。 “玉萝啊,你也晓得你爹的,你爹每天太辛苦,他年纪大了,一个人要养四个人,太难了。” 谢玉萝大吃一惊:“怎么,就爹一个人做事吗?其他人都残废了?” “你才残废了,我跟我娘还有我弟弟好胳膊好腿的,你怎么骂人呢!”谢妙也装不下去了,性子急,当场就骂了出来。 谢玉萝看看谢妙,又看看一旁的吕珍,不解地道:“既然你们都是好胳膊好腿的,都能做事,干嘛要爹一个人养呢?这跟残废了有什么区别啊?” 吕珍吃瘪,忙道:“没没没,家里头就你爹赚钱,屋里屋外的家务事,都我们做,我们做的!” “那就是了,爹一个人赚钱,你们操持家务,等谢坤长大了,就能跟着爹一块出去做事了,爹也没那么累了。” 谢昆今年九岁了,在家里头跟个皇帝一样,想让那孩子做事? 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吕珍哪里舍得,只能讪讪地笑。 许久没见谢玉萝,这孩子……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是啊,是啊,只是妙妙和坤坤现在年纪都还小,坤坤又要读书,还要交束脩的钱,又要在学堂吃住,这笔墨纸砚哪一样不要花钱啊!每天你爹一睁开眼睛就是钱!而且这花的钱啊,也不是一文两文的,就靠你爹一个人,你也知道的,你爹有多辛苦了!”吕珍说道。 “是啊,若是当年爹只生妙妙一个就好了,妙妙又不用读书,不用交束脩的钱,以后长大,还能有彩礼,是个稳赚不赔的,可谁让你们非要生个儿子呢?”谢玉萝感慨:“养不起当初就不要生嘛!” 吕珍的三角眼抽了抽:“……” “我要不生坤坤,你爹不就断子绝孙了。你跟妙妙都是姑娘家,以后总是要嫁人的,总不会给谢家传宗接代吧,谢家到了你爹这一代,总该也要人去继承吧!”想了许久,吕珍终于找到了一句自认为谢玉萝怎么都反驳不了的话。 谢玉萝哦了一声:“谢家是有皇位要坤坤去继承吗?” 吕珍:“……” 489 你是中华田园犬 一连三回,吕珍都败在了谢玉萝的手下,她屡屡将话题带到钱的事情上去,可是谢玉萝就是不接。 “大姐,我总记得以前,我要是想吃好吃的,我就来找你,你总会把你的好吃的给我,还会给我钱,让爹娘给我买肉吃!” 哦,这是直接要钱了! 谢玉萝叹了一口气:“我还欠着别人十多两银子,你们一个月没吃肉,我们都两个月没吃了!肉是什么味道,都不记得了!” 谢妙:“……” 吕珍:“……” 一句活该咽在喉管里头,当真是不吐不快。 当年让你嫁给大户人家做填房,吃香的喝辣的,谁让你嫁给了萧钰,过得不好你活该! 心里这样想,吕珍不会说到嘴上,她呵呵笑了笑:“玉萝啊,你许久没回家了吧?乡里乡亲都在说,这玉萝嫁出去了,还真就跟泼出去的水一样,回都回不来了!哪怕家里头有个老爹,也不回来看一看。你要不什么时候有空,回家看看你爹吧?你爹特别特别的想你!” 谢玉萝点点头:“好啊!有机会就回去!” 最好这辈子都不要有机会,那个便宜老爹想她? 呵呵,怕不是想她,是想她的银子吧! “大姐,你可一定要回家看看爹啊,你是不知道,村子里头有些人的话说得多难听。娘说得都还算是好听的了!”谢妙突然凑到谢玉萝的耳边,悄悄地说道。 谢玉萝挑眉:“哦,他们说什么?” “哎,特别难听,坤坤为了这事,还跟他们打了一架呢!”反正谢玉萝没看到,谢妙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他们说啊,爹和娘养育了你这么多年,可你这一嫁出去,就不回来了。他们说,说你是……” 谢妙不好意思往下说。 谢玉萝:“哦,他们说我是什么?” 谢妙鼓起了勇气,终于说了:“他们说你是白眼狼,养不熟的白眼狼。” “妙妙,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姐!”吕珍哎呀一声,指责谢妙。 谢妙嘟着嘴,委屈地说道:“又不是我说的!是村子里头的人说的嘛!” 吕珍叹了一口气,宽慰谢玉萝:“玉萝啊,你别生气,妙妙一直都是替你解释的,你也知道,村子里头人多嘴杂,他们哪里知道你在外面过得辛苦,只看你回没回去看爹看娘,看你这么多年没回去,说一两句难听的话,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啊!” 吕珍仔细地盯着谢玉萝。 寻常时候,谢玉萝要拍桌而起了。 她心高气傲,听到不好听的话,直接就开骂,骂来骂去没几句新词,可是开始急躁,多拍两句马屁,多哄两下,差不多就能哄好了。 可是现在的谢玉萝,她脸上没一点生气的样子,她呵呵笑了笑:“没事,我不难过。” 吕珍:“……”她满肚子该如何安慰谢玉萝的话,就这么硬生生地给憋了回去! 谢妙脱口而出:“大姐,他们可说你是白眼狼啊,你就一点都不生气?你莫不是不知道白眼狼是啥意思吧?”还不等谢玉萝回答,就听到谢妙开始解释:“白眼狼的意思是说,你忘恩负义,不认爹娘,自己过得好,压根就不管娘家人的死活。” 谢玉萝看了看谢妙,谢妙本来还有许多脏话,想要单独说给谢玉萝听,可是再看谢玉萝,她就这么含笑地看着你,眼角里头都是笑意,可是那笑,就是看得让人渗得慌!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从过年之后到现在,快九个月没见过面了,谢妙感觉,这个大姐,似乎有些陌生。 那犀利的眼神,她不敢再看第二眼,看得让人害怕。 谢玉萝双手环胸,再笑:“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我是白眼狼,我不也是我爹生的白眼狼的种吗?” 她爹就是个白眼狼。 书中,原主的娘亲死了没一年,她那个便宜爹爹就另外再娶了,没几个月就生下了谢妙,看来,娘的尸骨还未寒,便宜爹就勾搭上了吕珍,两个人还未成亲就珠胎暗结,怀上了谢妙。 真他娘的也不是个好种! 吕珍差点一口气吐出来,谢玉萝这是把自己爹也给骂上了。 可是偏偏,她反驳不了一句话。 谢玉萝是白眼狼,她是她爹的种,也是白眼狼,没错啊! 吕珍气了个半死,谢玉萝挑挑眉,心情格外的好:“妙妙啊,咱们都是白眼狼!” “……”这回真要吐血了! 谢妙一听,反驳道:“我才不是白眼狼!” “我是白眼狼,爹是白眼狼,你不是白眼狼,难不成你还会是中华田园犬不成?”谢玉萝笑得花枝招展。 “中华田园犬?”谢妙从来都没听过这个名词,愣了下:“中华田园犬是什么?” 谢玉萝还未答话,不远处传来狗吠声,谢玉萝笑着说道:“听,你的伙伴不是在叫你吗?” 谢妙顿时明白了,脸黑的跟碳一样:“谢玉萝!”刚才还甜甜地喊大姐喊姐姐,这多久的功夫,就变脸了。 吕珍这下也怒了:“谢玉萝,你搞什么?我好心好意来看你,你还骂妙妙是狗,有你这么当姐姐的吗?” “我刚才也说妹妹是白眼狼了呀,是她自己说她不是的!你放心,这狼和狗都是一个家族,是一类的!我们都还是一家人!”谢玉萝很认真地给吕珍和谢妙解释狼和狗的归属科类问题。 吕珍眼一花,好险晕过去。 娘的哎,还不如说是白眼狼嘞,总比说成是狗好听多了吧! 看到吕珍和谢妙吃瘪,谢玉萝心里头爽多了。 书中的吕珍和谢妙在女主的安排下,过得真他娘的不要太风光啊! 享尽了荣华富贵,风光无限。 一切跟女主是死敌的反派最后都会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可若是跟女主是同一个战壕里头的人呢? 不好意思,人家有女主罩着,想要什么有什么! 谁让女主开了外挂呢! 490 撕破脸皮 既然都已经撕破了脸皮了,吕珍也毫不忌讳了:“谢玉萝,你别忘记了,你嫁得再好,谢家永远是你的娘家!” 谢妙也跟在一旁说道:“就是,你不过就是嫁了穷书生,就这么嚣张,好在当初你没嫁给有钱人,这你要嫁了,还不要从门缝里头看我们!我们好心好意来看你,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谢玉萝被一个小自己三四岁的丫头指着鼻子骂自己没良心,她不怒反笑,盯着谢妙的手指头就问:“这大半年不见,妙妙的教养倒是越来越好了!” 吕珍得意地扬眉:“那还有什么说的,妙妙可是我亲手栽培起来的!以后是要嫁到大户人家当主母去的,哪里跟你一样,嫁个乡巴佬,一辈子就知道种地!” 谢玉萝笑:“是啊,也不知道全幽兰镇上,大户人家是不是都有这个教养,一个妹妹,竟然敢用指头指着自己的长姐极尽辱骂。下回可要好好地宣扬宣扬,谁家需要这种指着长姐鼻子骂的当家主母!” 谢妙脸一红,指着谢玉萝的手指立马就缩了回来:“你……”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吕珍这时才发现,谢玉萝现在竟变成了这副死德行。 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吕珍知道自己这回是一点好都讨不到的,只能带着谢妙灰溜溜的走,院子里头,谢玉萝洗干净了的那些衣裳都已经晒干了,随着风儿飞舞,她用的是胰子洗的,香的很。 谢妙走不动路,任由吕珍怎么拉,谢妙就是不走,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谢玉萝的那些衣裳。 谢玉萝穿衣裳都很爱惜,那些衣裳虽然都是旧的,但是穿的时间不长,都跟新的差不多,谢妙的身形跟谢玉萝相差不了多少,只要小小地改一改,就能改成一件新衣裳。 “娘,我要!”谢妙去拉吕珍,不走了。 吕珍哪回来不是大包小包地带走的,这回总不好意思空手回去,“玉萝,你这么多衣裳怎么全洗了呢?” “哦,我穿小了,洗干净打算收起来!” 一听穿小了,吕珍满脸都是笑:“玉萝啊,既然你这些衣裳都穿小了,要不你就给我吧?省得再去给你妹妹买,也省的你爹辛苦,行吗?” 见谢玉萝不说话,吕珍说道:“没事,旧得也没关系,你妹妹喜欢穿你的衣裳,她身上的衣裳,哪一件不是你穿过了的?她喜欢穿!你不记得了啊,以前你没出嫁的时候,你妹妹要是没衣裳穿了,就喜欢去你柜子里头拿衣裳穿了,你衣裳她穿大了,不伦不类的,她还笑的咯咯的。” 谢玉萝以前哪里有什么好衣裳穿哦! 但凡是一两件的好衣裳,都会被谢妙给骗来。 而谢玉萝没想那么多,只以为真的是自己的衣裳被萧妙给拿走了。 怪不得,以前的衣裳一件都找不到了,原来,她穿小了的衣裳,都被这位好妹妹给拿走了。 谢玉萝笑笑:“也就两件衣裳,子梦说她喜欢,我洗好了,打算给她改小的!” 意思就说,这两件衣裳已经给别人了,再给不了了。 谢妙气的脸色发白:“不就两件破衣裳嘛,谁稀罕啊!” 说碗,扭头就走,吕珍也恶狠狠地盯着谢玉萝,咬牙切齿地说道:“大半年不见,还真的大变样了啊!” 谢玉萝双手环胸,笑道:“确实大变样了,大半年不见,后娘,您脸上的皱纹多了不少。” 吕珍气的差点吐血:“你……” 她瞪了瞪谢玉萝,扭头就走。 看到她们离开,谢玉萝脸上的笑,慢慢地凝固。 这二人,对书中的原主跟萧钰和离,究竟起了什么作用,还有后期,为什么女主会对便宜爹爹一家那么好! 女主跟这谢家人,可没有任何的关系。 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这二者之间,定然有什么联系。 可这之间的联系是什么呢? 怪只怪她当时看到原主死得凄惨就没再看了,当时也是困得不行了,后头发生了什么事,她一点都不知道! 一个又一个的迷,如今在谢玉萝的面前铺开,她看了看院中那两件旧衣裳,眉头越拧越深。 吕珍和谢妙,空手来,空手归,反倒是租了个这么大马车装东西,回去可不要把人的大牙给笑掉! 谢妙气鼓鼓地说道:“娘啊,这谢玉萝看着跟以前不一样了!” 吕珍何尝不这么想,完全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那死丫头,大半年不见,若不是那狐媚子样在那里,我还真以为变了人!” 一脸狐媚子样,看得真是气死人! “娘,你说爹长的也就那样,她娘也就那样,怎么谢玉萝长的那么好啊!”谢妙不服气地说道:“我哪怕长的有她一半好,我做梦都要笑醒了!” 长得可真是好啊。 谢妙还没看过那么好看的女人,这回再见,她发觉谢玉萝长得比以前还要好看了。 好看的就跟画上的画似的! 吕珍何尝不嫉妒,看看自己女儿那平淡无奇的五官,再想想谢玉萝那一张明艳的几乎能亮瞎人的脸,吕珍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疼地要死。 十里八乡的,怕是在找不出,第二个比谢玉萝还要漂亮的人来。 谢玉萝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谢玉萝排第一,那第二名离谢玉萝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吕珍嫉妒归嫉妒,还是咬着牙说道:“长的好看有什么用,最后不还是嫁了个窝囊废!” 萧钰那个窝囊废,她是听说这回又落榜了,瞧瞧,那死老头子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当时把人给带走,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嫁给了萧钰,等到他们再去找人的时候,洞房都洞了。 那死老头子就拿一把菜刀,站在萧钰家门口,大声嚷嚷要是有人敢带谢玉萝走,就从他的尸体上跨过去! 娘的!白白浪费了一个黄花大闺女! 这么漂亮,要是嫁到有钱的人家去,得要到多少彩礼啊! 491 被人给卖了 “娘,咱们就这么空手回去,到时候爹要是问我们怎么办?”出了门,谢妙就问。 “哼,能怎么办,实话实说呗,她不是不介意当白眼狼嘛?咱们就好好地跟你爹说道说道!”吕珍早就有了谋算,这一回她无功而返,下一回嘛…… 哼,下一回直接把萧家搬空! “娘,我们怎么说啊?我怕我到时候说漏了嘴。” “她不是说她是白眼狼,她是你爹的种吗?那你爹不也是个白眼狼嘛?”吕珍教道。 谢妙喜出望外:“她敢骂爹是白眼狼,哈哈,看爹不把她骨头拆下来!” 该死的谢玉萝,竟然敢骂她是中华田园犬,她是爹生的,那爹不也是狗吗? 下回再来,看爹不打死她! 母女二人坐着马车扬长而去,掀起一阵又一阵的尘土。 没人注意到,萧家门口茂密的树林里头,此刻藏着两个人。 丁桂蹲在树丛里,朝大门往里头看,待看到谢玉萝那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时,整个人都心花怒放。 “我的天啊,这世间还有这等绝色的姑娘!”丁桂看得眼睛都直了。 跟着他一块的市井混混马明也凑过去看,眼睛也直了:“我的亲娘嘞,我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嘞。” 二人看的神情激荡,兴奋地不得了。 蹲守了两天,二人也差不多知道了这一家的规律了。 这家里头的男人跟孩子要去村子里头上课,家里头就剩下这个女人在家,偶尔出门,很快就回来。回来之后家里头就大门紧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丁桂完全找不到下手的时间。 马明这几天都快要被蚊子给叮死了,浑身上下没一块儿好皮! “我说丁桂,这女人啥时候能出来啊,她要是再不出来,我都要被蚊子给吃了。”马明又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蚊虫,这大白天还热,穿的都是短袖,这蚊子就跟要吃人一样,哪里露在外头就往哪里跑。 丁桂嫌弃地看了一眼马明:“我说你叫什么?叫这么大声,你就不怕把人给招来?” “咱们都蹲了两三天了,这女人还不出来,再不出来,老子直接冲进去把人给抓走。娘的!”马明骂骂咧咧。 “说好了,拿到了钱给你三成,你要是受不住,你就走好了!我一个人也行!”丁桂还舍不得给三成出去呢! 马明一听哪里舍得,他刚才不过是耍耍嘴皮子罢了,丁桂立马接话让他走,他怎么舍得走,他呵呵笑道:“我哪能走啊,你一个人在这里,咱们哥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你说是吧!” 丁桂扫了马明一眼,没说话。 这时,房门打开的吱嘎声突然传来,二人一句话都不敢说,齐刷刷地朝大门看去,就见谢玉萝锁了门,背上背了个篓子,从家里走出来了。 她没往村子的方向走,而是……而是,转头往山上去了。 马明激动地拍拍丁桂的肩膀:“你看你看,她往山上去了,往山上去了!” 丁桂看到了,也是激动地不行:“机会来了,走,快跟上去!” 蹲守了五六天了,终于看到这个女人往山上走来,这可是大好的机会! 丁桂和马明四下看看没人,立马从树丛子里头钻了出来,跟在谢玉萝的身后往山上去了。 谢玉萝是上山去抓鱼的! 小池塘里头的鱼没多少条了,谢玉萝趁着今日太阳没出来,也有风,就上山抓几条鱼养在池子里。 她一个人背着抓鱼的渔网和篓子,独自往河边去了。 往树林里头走上半盏茶的功夫,就是她平时经常捕鱼的地方,越往里头走,树林越是茂密,谢玉萝一心一意往前头走。 马明和丁桂悄悄地跟在后头,看到此刻他们已经离村子很远了,笑得是见牙不见眼。 这里没人,正是动手的好机会。 二人猛地朝前跑去,踩出唰唰的声音。 谢玉萝回头,就看到两张陌生的面孔,正淫邪的望着自己。 “小娘子,怎么一个人上山啊?你怕不怕,让哥哥陪陪你啊!”其中一个精瘦的男子,搓着手,露出淫邪的笑容。 谢玉萝确定,这二人不是萧家村的人。 那男子继续跟一旁的一个男子说道:“这娘们实在是太好看了,我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要不,丁桂,咱们玩玩再说?” 丁桂? 付氏的女婿? 丁桂恶狠狠地瞪了马明一眼,然后说道:“你还不快去镇子上通风报信?” “那这里呢?” “这么个娇滴滴的女人,我一个人还搞不定吗?还要你?你快去传信息,我带了人,就去等你!” 马明再次看了一眼谢玉萝,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今儿个怕是没机会了,然后就跑了。 而丁桂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在谢玉萝的身上,他看到马明走了,刚才还一本正经的脸,立马露出不怀好意地笑容。 这么个人间尤物,怎么可能跟马明一块儿分享,要上,也得他一个人上。 谢玉萝看懂了丁桂眼中的不怀好意,她冷笑:“你是付氏的女婿?是付氏让你来的?” 付氏的女婿,吃喝嫖赌、无恶不作,喝醉了酒打牌输了钱就回去打婆娘打孩子,一家人深受其折磨! 可是,这个人来找自己做什么呢? 丁桂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人应该认识自己,便道:“是又怎么样?她说了,只要把你抓在手上,就有人给钱!” “给钱?谁会给你钱?付氏让你去找谁给你钱?”谢玉萝冷笑着问道。 “找宋长青要钱!五百两!”丁桂伸出五个手指头。 谢玉萝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五百两?你抓我,然后去找宋长青要五百两银子?我是认识宋长青,可是你又如何得知宋长青会为了救我花这五百两银子呢?你未免也太高看我了!” “呵呵,这你就不要谦虚了,香翠跟踪了宋长青大半个月,早就知道你跟宋长青的关系了,你是仙居楼的供货人,宋长青和顾老夫人还在你家住过,我想,你们的关系肯定非同一般吧?”丁桂都是从香翠那里听说的。 谢玉萝突然想起了上一回,她去找香翠时,香翠定定地看着自己,眼睛里头的愧疚和自责! 那个时候的她,应该已经摸清了自己和宋长青的关系。 呵呵,真没想到,竟然会被她给卖了! 492 谁都抗拒不了谢玉萝的魅力 谢玉萝冷笑:“我虽然是仙居楼的供货人,但是我跟宋先生只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你抓了我去威胁他?我想你是找错人了,别说是五百两了,就是五个铜钱,宋长青也不会给你!” 丁桂一听,有些急了:“你胡说八道,香翠说了,五百两银子一定能弄到手。” 谢玉萝:“是吗?既然把我捆了就能找宋长青要五百两银子,那为什么她不亲自动手呢?我那么信任她,天天给我送饭送菜,她直接在我的饭菜里下点药,我不就直接被她给抓着了吗?又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地告诉你?五百两银子,她拿了之后带着孩子远走高飞,离得你远远的,不好吗?” 丁桂愣住了。 这女人说得没错,若是真得能拿五百两,香翠为什么不自己去拿。 丁桂意识到,自己被那个臭女人给骗了,气了个半死:“娘的,那该死的臭婆娘,看老子回去不打死她!” 他恶狠狠地说道,突然抬头,看向谢玉萝的时候,眼中的淫邪越发浓厚,“既然你不值钱,那行,那就让老子快活快活!快活够了,老子就找那臭婆娘算账!” 谢玉萝挑眉,冷笑一声,将背上的背篓给取了下来,就放在脚边上。 丁桂冲了过来,伸出双手,就要直接去掐谢玉萝的脖子。 眼前的女子就这么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丁桂只当这个娇滴滴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吓了个半死,心里头得意地不行,直接冲了上去,就在手快要碰到谢玉萝的时候,只听到“咔嚓”一声,一声凄厉地惨叫冲破云霄。 林子里头的鸟儿被那一声尖叫给吓得拍着翅膀,全部都腾空而起。 谢玉萝反手一抓,抓住了丁桂的另外一只手腕,用力一翻,只听到骨头“咔嚓”的一声响,又是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声。 被拧断了两只手腕之后,谢玉萝直接一脚,踢在丁桂的胸口上,一脚将人踢出了四五米远,趴在地上动都不能动。 从开始到现在,就像是在做梦一样,丁桂都不知道自己的手是怎么被人给拧断的,就已经趴在地上起都起不来了。 手腕上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丁桂想要抬起手,可是手腕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一只手像是没了骨头一样,掉在那里,骨头断裂的疼,痛得丁桂死去活来。 “你,你竟然会功夫?”丁桂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竟然,一眨眼的功夫就把自己的两条手腕给卸下来了。 谢玉萝将渔网撒进了小河里,看都不看丁桂,就冷冷地说道:“滚!” 丁桂手没了力气,爬了起来,连滚带爬地就跑了。 谢玉萝看着面前的河水,眼神冷的像是冰一样。 看来,自己的好心,并没有换来某些人的感激,相反,她们为了自己的利益,竟然不惜想到要绑架自己。 这个时候,一条鱼都没有网住,谢玉萝有些心神不宁,她再待不下去了,立马回了家,留了张纸条,就去了镇子上。 仙居楼里,宋长青看着手中的那一张字条,心里头就跟掀起了惊涛骇浪一般。 谢玉萝在我的手里,想要人活命,五百两银子。 宋长青的手都在抖,一个小伙计也在旁边抖得厉害,这是他刚才进来的时候,有个人突然撞过来,等到他想要开口骂人怎么撞人不道歉的时候,人早就已经跑的没有影子了,手里头就多了这样一张字条。 等打开的时候,小伙计认识这上头的字,知道这事情非同小可,立马就去禀告了宋福。 宋福看到字条也是惊呆了,然后立马带着人就去找了宋长青。 宋长青看着那一行字,眼睛里头几乎要冒出火花来。 刚要出声派人去找,就听到外头又传来一个声音:“宋先生,门外来了个妇人,说是她知道谢玉萝在哪里。” 等到看到进来的人,宋长青眼眸眯起:“是你!” 香翠被打得满脸淤青,她笑了笑:“宋先生真好的记性,见过几面就认出我来了。” “你知道萧夫人在哪里?什么意思?” “她被人绑走了!”香翠站着有些吃力,只能跪坐在地上,一字一句地说道:“她被我男人给绑走了。” 香翠自从告诉丁桂可以绑架谢玉萝之后,就每日都会在仙居楼门口等丁桂的影子,等了好多日,终于让她看到了总是跟在丁桂身边的那个狐朋狗友的马明。 看来,他们已经得手了,特意到仙居楼来要赎金的! “被你男人绑走了?”若是此刻的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宋长青早就已经将面前的妇人给凌迟处死了,他按捺住内心的惶恐和不安,极力忍住自己的紧张:“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宋先生,我们做个……交易吧?”香翠内心充满了自责,可是是现在,她就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只要你帮我离开幽兰镇,我就帮你找到谢玉萝。” 宋长青:“你要怎么帮?” “我只想离开幽兰镇,离那个恶魔远一点就行了!我再也不想看到那个恶魔了!”香翠一想到自己在那个男人身上受到的屈辱,她就不寒而栗:“我只想离开。” “呵呵!”宋长青冷笑道:“我凭什么帮你?” “就凭我能帮你找到谢玉萝。谢玉萝如今在那两个恶鬼的手上,他们二人,吃喝嫖赌、无恶不作,你就不担心,谢玉萝在他们手上多一刻,就多一刻的危险吗?” 香翠说道:“你知道的,谢玉萝长得那么好看,又那么有魅力,他什么样的男人能抗拒她的美貌?就连宋先生都抗拒不了,更别提那两个畜生了!” 宋长青阴鸷的眸子猛地朝香翠看去,香翠虽然害怕,却还是挺身相迎:“宋先生,我没说错吧?” 493 宋长青想杀人 “胡说八道!”宋长青眼神有丝淡淡的心虚,可是他是谁啊,怎么会被一个乡野村妇给看透自己的心思:“萧夫人她已经成亲嫁人,你的母亲还在她手上做事,萧夫人待你母亲不薄,你这样污蔑她,你还要我救你?” 香翠强忍着惧意:“是吗?那为何宋先生看她的眼神,是最最不同的,一个人的说话动作可能会作假,可是一个人的眼神,做不得假!宋先生,你,喜欢谢玉萝吧?” “哐当……”一个茶盏飞了出去,直接就砸在了香翠的面前,哪怕地上有厚厚的地毯,可是因为砸它的人太过用力了,杯子还是砸了个粉碎:“你跟踪我?你信不信我会杀了你!” “能死在宋先生的手里,总比死在我那个恶鬼丈夫手里的好!”香翠不畏惧,她都已经不怕死了,又怎么会怕宋长青呢! 这一回,是她最好最好的机会了,只要宋长青能送她走,她就能逃出生天,带着娘和田田离开这里,再也不用忍受这个恶鬼的折磨了。 “你说吧,她人在哪里?”宋长青再也不看香翠,直接问道。 香翠心中大喜:“宋先生这是已经同意了吗?”她惊喜莫名:“我告诉宋先生,那还请送先生现在就送我们走!” “我总要把人找到,才能送你们走!” “一定会找到的,丁桂和马明寻常的窝点就在马明家,他家在哪里,好找的很!我现在就带你们去!”香翠忍着剧痛爬了起来:“还望宋先生立马派人去接我的女儿和我娘,立马送我们出城!” 宋长青双手捏成了拳头。 若是找到了她,他定要把那两个该死的混蛋打成肉泥。 几人坐着马车,很快就找到了马明的家。 马明开门的时候,还在调侃:“哎哟喂,就来啦?我才刚送信……” 声音戛然而止,宋长青的手一把捏住了马明的喉咙,用力将他往地上一摔,马明摔倒在地,宋长青双手掐住马明的脖子,眼神嗜血,就如地狱里头要吃人的恶鬼:“人呢?人在哪里?” 马明双手抓着宋长青,到处胡乱挥舞:“没,还没来!” 宋福是第一回看到公子这么嗜血张狂的模样,他手背上的青筋暴露,一根又一根的青筋像是要从皮肉里头爆出来一样,公子生气了,公子非常非常的生气,生气到他想要杀人! 马明被掐得都快要翻白眼了,双腿乱蹬,一张脸都已经变成了青紫色,再这样下去,马明非要被公子给掐死不可! 宋福忙上前去抓住宋长青的手,急急地安慰道:“公子,您松手,您会把他给掐死的!” 掐死吗? 宋长青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掐死他! 竟然敢对她动手! “公子,你松手啊,为这样的人脏了你的手,不值得!”宋福生怕公子再用力,这人的脖子都要断了,忙去拉宋长青的胳膊,使出了吃奶的劲头,这才把公子的手给攥了回来,马明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宋福摸了摸马明的鼻息,还有气,没死! 他长舒了一口气,可是下一秒整个人都不好了。 公子为了萧夫人,竟然要杀人! “说,人呢?人在哪里?”宋长青一把揪住马明的衣领,狠厉地问道。 马明呼吸急促,“还,还没来。我,我们在萧家村抓了她,我……我先来通风报信,丁,丁桂在后头,抓着她过来。” 宋长青突然看向香翠,那阴鸷的眼睛像是嗜血的恶鬼一样,香翠心一惊,“兴,兴许他们在来的路上。” 宋长青一个用力,突然将马明给扔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马明刚才差点被掐死,这回砸在地上,又狠狠地吐了一口气,宋长青快速地往外头走,边走边说道:“给我看牢了他!” 香翠这时拦住了宋长青:“宋先生,说好了的,只要我带你找到了人,你就送我走的!你现在就送我走!” 她的眼神充满了紧张和害怕,似乎怕宋长青出尔反尔。 可是,究竟是怕他出尔反尔,还是怕其他的! 宋长青没忘记刚才马明看到香翠时,那愤怒和埋怨的眼神。 香翠为什么会得知丁桂和马明抓了谢玉萝? 她一口咬死了丁桂和马明抓了谢玉萝,有些事情,只听她的一面之词,未免太过大意。 “找到了谢玉萝,我立马就送你走!”宋长青冷冷地抛下这一句话,扬长而去。 香翠愣了一会儿,立马就歇斯底里:“宋长青,你个大骗子,你骗人!” 宋长青理都不理身后的谩骂,他如今只有一个念头,赶快找到谢玉萝,不让任何人伤害她! 马车一路狂奔,在路上飞驰,卷起一阵又一阵的尘土,宋长青眼睛看向两边,不敢大意。 直到一个身影落入眼帘,宋长青还未等马车停下,就飞奔过去。 坐在路边上的是个中年精瘦男子,眼神暗淡无光,双手落在身侧,好像已经没了半点力气。 丁桂并不认识宋长青,看到有马车来了,自然是要招呼:“公子,你这马车去镇子上吗?能不能载我一程啊?我给你钱,给你好多钱!” 手疼地要死了,走两步就摔一跤,摔跤摔到胳膊,又是疼得死去活来。 宋长青眼神毒辣地看着眼前这人。 身量不高、尖嘴猴腮,眼睛浑浊无光。 他强压住内心的杀意,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道:“你可是丁桂?” 丁桂一喜,忙道:“是啊是啊,公子认识我……” 话还没说完,脖子就被人给掐住了,眼前刚才还清冷的人立马就化身成了恶鬼,将丁桂给掐的几乎没了进气。 494 没事就好 “人呢?人在哪里?”宋长青左看右看,没在丁桂的身边看到谢玉萝的身影,可越是看不到,他就越害怕。害怕谢玉萝出事,害怕她面对危险,该要怕成什么样子。 丁桂明白眼前的人是谁,要谁了,手上的胳膊一松,就立马说道:“我没动她,没动她!我敢对天发誓,我没动她啊!” “那她人呢?”宋长青听说谢玉萝没有危险,手上的力气松了松,丁桂俨然是一副受害者的模样:“我哪里知道她会功夫啊,我的手腕都被她给拧断了!呜呜呜……” 刚才的紧张,到现在的如释重负,宋长青听到这话,竟然噗嗤一声笑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只是,她现在好不好,宋长青还要亲眼看看。 将丁桂捆上了马车,马车急速地向萧家村飞奔而去。 此刻正是下课的时候,萧钰刚走到家门口,大门紧锁,他正诧异平时这个时候阿萝定是在家中做饭的,为何今日…… 身后传来了马蹄声,萧钰回头一看,赶马车的他认识,是仙居楼的小宋先生。 马车还未停稳,就见宋长青已经撩开车帘子跳了下来,“萧先生……” 萧钰忙拱手回礼:“宋先生。” “尊夫人可在家中?” 萧钰以为宋长青是来找阿萝有事的,便摇头说道:“她还未回来!” 他什么都不知道。 宋长青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跟萧钰说话:“你可知道,尊夫人差点被人掳走?” 萧钰手中的东西悉数掉落,不可置信地看着宋长青:“你,你说什么?” “尊夫人差点被人掳走。”宋长青再次说了一句。 “她人呢?她人在哪里?”萧钰声音颤抖,吓得魂飞魄散,萧子梦也听明白了,直接被吓的哇哇大哭。 宋长青摇头:“我也在找她,还没有找到。抓她的人已经被我抓到了,一个就在马车里,他说当时尊夫人拧断了他的手腕之后,就在山上捕鱼。” 萧子轩知道大嫂平时捕鱼的地方,拔腿就跑:“大哥,我去找!”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一分一秒都度日如年! 萧子轩很快就回来了,老远就在喊:“大哥,大嫂不在。” 众人的心又跟着提了起来。 萧钰这时眼尖地看了看院子里,谢玉萝捕鱼的渔网和篓子还好好地晒在院子里,那她,应该是回来过。 跑回屋子里,谢玉萝留的字条显而易见。 “她去镇子上找你了!”萧钰拿着字条,跑了出来。 宋长青一愣:“她去找我了?” 二人没去思考这里头的关系,上了马车直接往镇子上去了。 谢玉萝到了镇子上之后,先去了仙居楼,说是宋长青带着人已经出去了,看来,这些人应该已经去找自己了。 她又去了付氏的家里。 付氏正在给田田做饭吃,没有菜没有米,只有一些糙米,田田狼吞虎咽地吃着,也不知道饿了多久了。 谢玉萝过来,付氏很是惊讶:“夫人,您怎么过来了?” 眼中有意外,也有惊喜,想来,付氏压根就不知道自己会被丁桂绑架的事情。 谢玉萝将自己买来的糕点给了田田,一看有更好吃的东西,田田立马就放下了碗,拿了两块糕点给付氏,自己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付氏手里头还拿着糕点,许多天没吃饱翻饭了,她也是三下五除二就将糕点给吃光了,这才感激地问道:“夫人,您今日过来,可是要开始做事了?” 谢玉萝摇摇头,爱怜地看看田田,她脸上和胳膊上都有伤。 凝视了好一会儿,她才收回目光,“香翠不在家吗?” “哦,她啊,她这几日经常不在家,天一亮就出去,天擦黑了才回来!” “那她可有说过她要去做什么?” 付氏也不知道香翠干什么去了,“她说在家里待的难受,想要出去透透气,我知道那孩子心里头苦,也就随她去了。” “她去了仙居楼,找了宋先生!”谢玉萝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平和。 付氏一惊:“什么?她去找了宋先生?她找宋先生做什么?” “绑架我!” 付氏吓得腾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身子都在颤抖:“什,什么?绑,绑架您?” 谢玉萝点点头:“丁桂去找我了,是香翠授的意。她跟丁桂说,我是仙居楼的供货人,跟宋长青关系匪浅,抓了我,去找宋先生可以要五百两银子!” 脑子就跟有一道闪电劈过,付氏吓的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整个人都懵了。 夫人是不会说谎话的,相处这么久,她早就知道夫人的性子! 倒是香翠…… 那回香翠说,她知道有什么办法能挣钱,丁桂后来满意而去,一连好几日都没回来。 原来,原来如此啊! “糊涂啊,那妮子怎么那么糊涂啊!”付氏哭天抢地,嚎啕大哭。 谢玉萝看看付氏,再看看一旁不吃东西了,也跟着哭的田田,心里头说不出是委屈还是难受。 “阿萝……”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谢玉萝猛地回头,就看到萧钰冲她跑来。 谢玉萝眉眼弯弯,起身也迎了过去:“阿钰!” 萧钰待看到人完好无损的时候,一路上提溜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心口了,也不管身边有多少人,萧钰一把就将人给抱住,只有在自己怀里,看到人安全,萧钰的心才慢慢地安定了下来。 “有没有事?有没有哪里受伤?”萧钰知道谢玉萝是带点功夫在身的,可是一想到,她要独自面对一个可恶的男人,萧钰心里头就害怕,害怕的要死。 “我没事,没事。你看我,好好的呢!”谢玉萝笑着在萧钰面前转了一圈,她脸上的笑,神采飞扬,像是一副美丽的画。 她的眼睛里,自从来人过来,就只有萧钰一个人。 宋长青看了两眼,见她真的没有受伤,高悬的心这才放下。 没事就好! 495 只要他不承认,那就不是真的 马明和丁桂被五花大绑,扔了进来。 谢玉萝看看丁桂,再看看香翠。 丁桂手是断了,可是舌头没事啊,看到这个阵仗,哪里会不明白香翠把他给卖了:“好你个臭婆娘,你竟然敢背叛我!你明着让我去绑架谢玉萝找宋长青要钱,可你背地里却去找宋长青告发我!你个臭婆娘,你好狠的心啊!” 付氏扑了过去,直接两巴掌扇在了香翠的脸上,大声斥责:“你好糊涂啊,萧夫人对我们这么好,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香翠哇地一声就哭:“娘,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我要丁桂死,我要他去死啊!” 她想要借宋长青的手,送丁桂去坐牢,得罪了宋先生,丁桂怕是要在牢狱里头关一辈子。 这样她们就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 “可你也不能去陷害萧夫人啊,她对我们这么好,你怎么忍心啊!”付氏抓着香翠,嚎啕大哭:“你怎么会有这个念头啊!” 香翠看看宋长青。 宋长青也在看着她。 眼神阴鸷,似乎能看透人心。 “萧夫人是仙居楼的供货人,又是个女流之辈,比其他人,要好动手些!”香翠低下头,一个字都不敢说。 她不知道,正是自己说的这句话,让对她起了杀心的宋长青,歇了这个念头。 宋长青的眸子闪了闪,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清。 “果然,你个臭婆娘,一切都是你搞的鬼!你个臭婆娘,等老子出来,老子要一个个地弄死你们!”丁桂歇斯底里地吼道。 姚庆贵和姚大海已经过来了,见状冷笑道:“你还想出来?怕是你这辈子都见不到外头的太阳了。” 宋长青已经罗列一系列丁桂和马明的罪证,这些罪证,足够他们两个人将牢底坐穿来。 至于香翠,大越律法里,有唆使他人犯罪的罪行,香翠,也要被收监。 也许是早就知道这个结局,香翠很淡定。 只是,再看到田田那哭得肝肠寸断的模样,香翠也跟着哭了起来。 她进去了,能换来孩子和娘的安宁日子,值得了! 谢玉萝看到一脸平静的香翠,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不由得也默默叹了一口气。 半个月之后,谢玉萝去找了游里正,请求游里正放香翠出来。 她该受的惩罚也受了,谢玉萝并没有要追究的意思。 游正诚有些为难:“萧夫人,这人估计是放不出来了。” 谢玉萝:“游大人,她已经接受了惩罚,况且我也不会追究她的责任了,按照大越律法,只要我说情,她是可以出来的!” 游正诚笑了笑:“我知道可以,只是,她已经走了。” “走了?什么时候走的?” “就刚刚啊,你跟宋先生是约好了的吗?怎么他前脚走,你后脚就来了呢?宋先生求了情,且还担了保,说她以后一定不会再做错事,让我给放了。我就放了。” 谢玉萝:“……”救了人就行! 此刻幽兰镇的郊外,五里凉亭。 宋福赶着马车,到了亭子外头就停了下来。 “娘……” “香翠!” 熟悉的声音传过来,香翠喜出望外:“娘,田田……” 母女三人拥在一处,又笑又哭。 “娘……” “是宋先生带我们过来的,说是他会帮着把你弄出来!”付氏高兴极了。 宋福这时在一旁说道:“我家先生要找你单独说两句话。” 香翠忙走了过去。 宋长青负手而立,背对着香翠,香翠跪了下去:“多谢宋先生的救命之恩!” “是你自己救了你自己。”宋长青淡淡地说道。 可若是谢玉萝出了什么事情的话,他保证,自己的手一定会掐断这母女三人的脖子。 宋长青转身,眼神灼灼地看着香翠。 香翠好在是跪着的话,不然那阴鸷嗜血的眸子,她定要吓得瘫倒在地不可。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宋长青幽幽地开了口:“你走吧,走的越远越好,那天你说过的话,我只当一个字都没听过,可若是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来,你该知道,我是个重清誉如命的人,你毁我清誉,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香翠吓得肝胆俱裂,她在跟踪宋长青的时候,也得知过这人很多事情。 此人性格阴晴不定,他很少笑,身边除了一个宋福,再无其他人,更别提女人了,他洁身自好,从未跟女人有过半分的传言,便是家中那位美若天仙的表妹,宋长青也岿然不动。 没人知道他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宋先生,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香翠跪趴在地上,身子都在瑟瑟发抖。 宋长青非常满意自己看到的。 等到马车扬长而去,付氏这才上前去抱着香翠,激动地热泪盈眶:“香翠啊,这回要不是宋先生,我们母女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团聚啊!” “娘!”香翠扑倒在付氏怀中,母女三人又哭了一顿。 哭够了,付氏从怀中拿出钱来:“这是宋先生给咱们的一百两银子,说让我们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好好的过日子!宋先生他可真的是个好人啊!” 香翠又哭了。 来的路上,她一直都以为,宋长青是要杀了她! 他那么注重清誉的人,被人污蔑,真的会杀了她的! 宋福赶着马车,一路上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等到回到了仙居楼,只剩下二人的时候,宋福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问出了口:“公子,您为什么要我去把那个坏女人弄出来啊?她那么坏,竟然敢唆使她男人绑架萧夫人在来威胁您,这样的人,我恨不得她坐一辈子牢狱。” 宋长青挥挥手:“积德行善,出去吧!” 积德行善? 宋福数了数,这是四个字啊,公子四个字就把自己给打发了! 而且,公子从来都不会管别人的事情,更别提还费尽心机,将人给从牢狱里头救出来,最关键的是,这个人还是要陷害自己的人! 宋福想不通,可是公子说了要积德行善,那就是积德行善吧! 屋子里头安静了下来,宋长青定定地看了看紧闭的房门,一时有些恍惚。 曾几何时,就有人站在这里,跟自己对峙。 你喜欢谢玉萝,你看她的眼神,跟看别人的眼神不一样! 自己的表现,有那么明显吗? 宋长青自诩自己从未表露过任何不该有的心思,就连最亲近他的宋福和顾老夫人,也从未看出任何的端倪来,却被这个女人给看破了。 宋长青曾很多次想要让香翠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在牢狱里,可是他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动手,反倒,救了她,还给了钱,让她们母女三人远走高飞! 自己被苦苦隐藏的小心思被人发现,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人知道,却没想到,还是被人发现了。 他害怕、紧张,但是还有一丝小窃喜。 他从不敢说的话,竟然找到了可以倾诉的人! 虽然他不曾说过一句,可是听到那一个个字从香翠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压了许久的重担,宋长青觉得自己陡然变得轻快了起来。 也许真是压抑地太久了,久到,他迫切需要一个发泄口。能够诉说他心底的故事,却能够不让第三个人知晓。只要他不承认,那就永远都不是真的! 宋长青思虑过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挺好,挺好的! 496 便宜爹爹,上门了 没过两天舒坦的日子,家里头又来了一批不速之客。 两男两女,女的谢玉萝当然见过了,吕珍和谢妙,正一脸得意地看着自己。 而为首那个则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男人瞪着一双铜铃大眼睛,气势汹汹地看着自己。旁边还站着一个九、十岁的小男孩,一脸的事不关己的模样,百无聊赖地蹲在地上,数着蚂蚁。 偶尔抬头看向谢玉萝的时候,眼中充满了无限的鄙夷。 谢玉萝想都不用想,就猜出这两个男的的身份了。 那个大腹便便的男人,看来就是前段日子得了风寒,病了半个多月的爹谢祖发,这哪里像是病了半个多月的人啊,再看看谢坤,也胖得跟头猪一样,跟萧子轩同样大的年纪,二人站在一起,怕是能有两个萧子轩那么胖。 “你个死丫头,看到爹来了还不请我进去!”谢祖发冲了过来,一把挤开了谢玉萝,冲了进去。 不用请,人家直接冲进去了! 谢玉萝没拦他,看他跑进了萧钰的房间。 吕珍和谢妙也跟着跑了进去。 上回她们来,就想去看那两间新起的大瓦房了,可是谁知道谢玉萝从头到尾都是一副死样子,别提说带她们转转了,就连茶水都直接用的是河水,老子娘的,太可恨了! 谢祖发这块头怕是有两百斤,太胖了,跑起来的时候,这浑身的肉都跟着飘来飘去。 而谢坤也没好到哪里去,一身肉泡泡的,肥肥的,跑起来就跟一个肉球在滚来滚去。 如果说谢祖发是一头大猪,那谢坤就是一头上百斤的小猪了。跑起来浑身的肉也“咚咚咚”地甩来甩去,就跟两只猪一样。 谢玉萝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 真像是一头老猪,领着一头小猪在后头拱食啊! 谢玉萝发自肺腑的嘲笑,吕珍听到了,回头恶狠狠地说道:“谢玉萝,你别得意,你这头白眼狼,等着你爹打死你吧!” 谢玉萝撇撇嘴,怕他们几个弄坏萧钰房中的东西,跟着过去了。 萧钰房间里,除了一柜子的书,和桌子上的文房四宝,再无其他的东西了。 吕珍这里看看,那里摸摸,啥值钱的东西都没摸到,便打起了桌子上文房四宝的主意。 “坤坤,你的砚台不是坏了吗?你姐夫这里有一块,给你带回去!”吕珍扬了扬手中的砚台。 那是上回谢玉萝在书画摊子上给萧钰买的一块歙砚,已经有很多个年头了,一看就是旧的!可因为是谢玉萝买的,萧钰当个宝贝一样,以前他用的砚台全部都收起来了,就用这个,平日里头宝贝的跟命似的! 谢玉萝刚要开口,就听到谢坤嫌弃地说道:“这砚台也太旧了吧,谁要啊,我那些同窗人家用的都是从京城来的砚台,又好看又大气,我要是带这个去,还不得被我那些窗笑掉大牙。” 吕珍讪讪地将砚台放了回去,“我这不是说不用花钱嘛!” 不过儿子说不要,那就不要吧。 “你同窗用的砚台,要多少钱一个啊?”吕珍可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在这方面输给人家。 “有好的,有一般的,也有最下等的。”谢坤说道:“好的上百两银子……” 吕珍倒吸一口凉气:“我的娘哎,那么贵啊,咱们家怎么买的起!” “还有一般的,只要三四十两,差的就别提了,也要七八两银子,可我总不能买最差的吧?我那些同窗,用的最差的都是一般的,我可不想被那些人嘲笑我家穷!”谢坤晃晃自己一百多斤的身子,他不愿意站着,站着太累了,于是他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吕珍撇撇嘴,看看门口站着的谢玉萝,“放心,咱就买一般的。一定给你买!” 谢祖发冲进去之后,可没跟吕珍一样这里翻翻,那里翻翻,他就看看,四下看看面上有啥好东西没有。 可萧钰怎么会有好东西呢! 谢玉萝平时除了舍得花钱买笔墨纸砚买书之外,其他的一些不需要的东西,她是舍不得花半个铜钱! 一些装饰品,都是她从山里头捡来的枯枝,配上一些古朴的泥坛子,或者是从山里头捡来的树兜,她剪一剪,修一修,就当做是个工艺品了。 谢祖发都看过了,这屋子大是大,除了书,再没其他值钱的东西了,不由得怒上心头:“我说玉萝,你这日子过得这么寒酸,家里头就一件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谢玉萝:“是啊,萧钰要读书,那可要花不少的银子,买书买笔墨纸砚,开支就已经够大了。” 谢祖发满是横肉的脸,耷拉着:“考不上就别考了,考了四年还考不上,他就没读书的命,你姥爷当年也是瞎了眼了,看上这么个东西!” 谢玉萝终于站直了身子,拳头捏紧,刚才他们翻箱倒柜,谢玉萝都没说什么,反正弄乱了她还会再整理,可是谢祖发的这句话,却让谢玉萝怒火三丈! “是啊,姥爷当年是瞎了眼了,明明之前就知道自己眼瞎过一次了,早就挑个不是东西的东西!”谢玉萝冷冷地说道。 谢祖发愣了下,反应过来:“你个死妮子,你竟然敢骂老子不是东西!” “您不是东西吗?您是东西!”谢玉萝立马乖乖地说道。 谢祖发见这个女儿看到自己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得意地笑了,只是,再想想刚才那句话,怎么说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他怎么会不是东西呢?他是东西啊! 只是,他是东西,这话怎么听得那么别扭呢? 497 那是原主对爹的感情 谢祖发没读过书,想不通,自然就不想了,大喇喇地找了个位置坐下,他坐得是萧钰的座位,两百斤的身子坐进去,浑身的肉都从椅子缝隙里头挤了出来。 谢玉萝眉头紧皱,萧钰是个有洁癖的人,自己也是个有洁癖的吧,寻常那把椅子,就只有自己和萧钰坐过,就连连个孩子都没碰过。 看来,要去再买一张了,这张劈碎了当柴火烧了。 “你爹你娘来了,你还不快上茶!”谢祖发颐指气使的说道:“我可告诉你,我可不跟你娘一样好打发,不是茶,老子泼你一脸!” 谢玉萝转头走了,去厨房泡了两杯茶。 吕珍得意洋洋地笑了,她就说嘛,谢祖发来了,这只暴怒的小狮子,立马就变成了一条乖乖的狗! 谢玉萝端了一杯茶到谢祖发面前,剩下的一杯茶,吕珍刚要伸手去接,谁知道,谢玉萝当着她的面给倒了。 “谢玉萝,你干嘛?”吕珍气的拍案而起。 谢祖发脸色也不好看:“让你给你娘倒茶,你怎么倒了?” 谢玉萝将空空的茶盏收了起来:“您不是让我给我娘倒茶吗?我娘在天上,我这不是倒了给她喝吗?” 谢祖发一头的黑线,吕珍也是一脸阴郁。 她不是谢玉萝的亲娘,她亲娘,上天了!可是,自己虽然不是谢玉萝的亲娘,但是自己也是她的后娘啊! 无论是亲的还是后的,不都沾了个娘字吗? 谢祖发见吕珍被谢玉萝这样欺辱,直接一盏茶泼了出去:“你个逆女!” 谢玉萝就站在谢祖发的前头,见滚烫的茶水泼了过来,她身形微微一动,那些茶水直接就朝吕珍泼了过去,好在那茶水没泼在脸上,泼了吕珍一身,这时候衣裳还穿的薄,吕珍又是一通惨叫。 谢玉萝安静地站在一旁,对这事看都不看,反正不是她泼的! 谢祖发气的直接把茶杯砸在地上,指着谢玉萝的鼻子破口大骂:“逆女,谁让你躲开的!” 谢玉萝一脸的无辜:“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茶水泼我身上吧!” “那你就忍心看这茶水泼到娘身上?谢玉萝,你怎么那么狠心!”谢妙见自己娘被烫的龇牙咧嘴,对谢玉萝就是一顿炮轰! 谢玉萝:“你离的也不近,为什么你不来挡?”谢妙就站在吕珍的身旁,按理来说,她来挡,更适合! “我……我这不是看你在吗?谁知道你那么贪生怕死!”谢妙恶毒地将过错推给谢玉萝。 吕珍:“有你这么个当小辈的吗?替我挡下茶水,又不会烫死你!难不成还要我去替你挡茶水不成!” 她被烫着了大腿根,疼得是龇牙咧嘴。 谢玉萝眨眨眼睛,看了看谢妙:“妙妙也在旁边,我只是躲开了茶水,我又没让您替我挡茶水。” 谢妙站在吕珍的后头,刚才水一泼过来的时候,谢妙吓得往吕珍后头一躲。 吕珍往身后一看,果真,谢妙就站在自己后头。 别人可以骂,自己闺女那可一定不能骂。吕珍死乞白赖地说道:“妙妙年纪还小,她怕是正常的!” 看来,上回吕珍和谢妙来时的小心翼翼,都是伪装出来的。 这才应该是这两个人平时对待谢玉萝的态度吧! 全家人都是一样! “是啊,只要有娘在,七老八十也是个孩子呢,做错了事一样有父母帮忙顶着!”谢玉萝也同样委屈地说道:“若是我娘在这里的话,她肯定也会跟你替妙妙挡茶水一样替我挡茶水的,她怎么忍心让我去替她挡茶水呢!” 吕珍的脸色特别的难看。 “我娘要是不死,她一定会保护好女儿的!”谢玉萝抽抽搭搭,看起来伤心欲绝。 谢玉萝这是在说她只顾着自己的亲生女儿,不将她这个继女放在眼里呢! 吕珍气的无话可说。 原本她就从来没将谢玉萝放在眼里。 可是这话被谢玉萝亲口说出来,吕珍还是要面子的,刚才的事情也不好再追究了。 谢祖发听了谢玉萝的话,脸色也很不好。 想当年,他跟范氏也是夫妻恩爱,过过一段神仙眷侣的日子。 可是谁让范氏就是个不下蛋的鸡呢,夫妻关系再好,总不能让谢家在她手里断子绝孙吧! 夫妻情意抵不过膝下无子,谢祖发自得知范氏不会生育之后,二人之间的感情就淡了。 他便经常不归家,在外头鬼混,范氏回了娘家,第二个月就怀孕了,谢祖发听闻喜出望外,想要回去接人,可是岳丈说范氏这胎凶险,他要时刻看着,不能接回去,于是范氏十月怀胎,都是在娘家渡过的。 直到后来范氏生了个女娃娃,范氏倒是回来了,可是说女娃娃身子不好,要养在娘家,这一养,就是两年多,等到将人接回来,没几个月,范氏就得病死了。 死了便好,谢祖发在外头玩的更加无所顾忌,从小他就跟谢玉萝父女之情浅薄,更是将谢玉萝抛在脑后,又被范家人给接了回去,谢祖发乐得自由自在,自己又重新娶妻生子,有儿有女,其乐融融,完全将谢玉萝抛到了九霄云外。 又过了两三年,谢祖发将谢玉萝接回去,养一段日子,又送还范家,如此往复,直到谢玉萝十三四岁,出落成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谢祖发再没将人送回去了。 这么漂亮的女儿,以后定然能找个有权有势的婆家,他们可就跟着一飞冲天了! 可以说,谢祖发跟谢玉萝的父女之情,淡的就跟一张纸一样,小心地一戳,就会戳破。 谢玉萝在两家人的照顾下,一边亲情淡的跟水一样,一边亲情又浓的像是化不开的墨,两边对她的感情,让谢玉萝忽冷忽热,再加上谢妙和谢坤两个顽皮的孩子,总是捉弄她,弄的谢玉萝的性子也跟着阴晴不定。 谢组发虽然没关心过谢玉萝,可却由不得谢玉萝数落自己,他瓮声瓮气:“我给你吃给你喝,养你这么大,你还挑三拣四。你要是跟着你那个短命的娘,你能活下来就是奇迹!” 面对谢祖发的风凉话,谢玉萝的心还是抽了一下。 那是疼的感觉。 谢玉萝对谢祖发,就跟对一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一样,她怎么可能会有心疼的感觉呢? 那不是谢玉萝的感情,那是原主的感情。 498 这是夺人钱,要人命 谢玉萝这是第一回感受到原主的心跳声。 跳得有些心酸。 也许,原主曾经也非常地渴望能够得到父爱吧,失去了母亲,谢玉萝将所有的期望都给了谢祖发,可谁知道,她所有的灾难和不快,都是谢祖发的这一家人带给她的! 谢玉萝突然觉得原主有些可悲! “是啊,早知道当年就该跟着娘一块去死了。”谢玉萝笑呵呵地说道:“反正没爹疼没娘爱,活不活下来,也没人会珍惜。” 谢祖发黑着个脸,脸阴沉地能滴出水来。 这个该死的闺女话里话外都是在怪罪自己没爱过她! 谢祖发:“你现在不是过得很好吗?有这么好的房子住,你爹我长这么大还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呢!” 他一颗心就从来都没在谢玉萝的身上过,她过得好不好,跟他没多大的关系,唯一的关系就是,谢玉萝过得好,他能多拿点钱走,过得不好的话,他就拿不到钱了。 谢玉萝抬头看了看屋子,默了默:“这都是萧钰做的,他是个真男人,一心想要自己妻子弟妹过上好日子!”换言之,你自己住不上大房子怪谁啊,怪你自己没用不是没男人呗! 谢祖发:“……”怎么听着这话就觉得那么刺耳呢! 什么叫做萧钰是真男人?难不成他就不是真男人了吗? 谢妙直接喊道:“爹,大姐说你不是男人,说你没用,做不起大房子给我们住!” 吕珍得意地冲谢妙眨眨眼睛,母女两个心照不宣地笑了。 谢祖发这才听出来了,气了个半死,指着谢玉萝的鼻子骂:“你翅膀硬了,你老子都敢骂!” “我可没说爹你不是男人,你要不是男人,我是从哪里来的,谢妙谢坤是从哪里来的!”谢玉萝一脸的委屈:“妙妙,你可不要乱胡说八道,不然你和坤坤从哪里来?” 谢妙眨眨眼睛,而一旁的吕珍却是神色大变,忙道:“那个啥,妙妙啊,你大姐说得没错,你大姐可啥都没说!别说了别说了!” 谢祖发瞪了谢妙一眼,谢妙委屈地噘嘴走到了身后。 吕珍却是被吓得脸色白了好一会儿。 “上回你娘和你妹妹来看你,你连口水都不她们喝,她们说我身子不好,连药钱都没有,你就没啥反应?我可是你爹,养了你这么多年!”谢祖发瞪着谢玉萝骂道。 谢玉萝早该知道这二人会将那天的事情告诉谢祖发,她也没啥好解释的,直接说道:“家里头穷,今时不同往日,我连自己都活不下去,怎么有钱往外头拿!” 谢祖发:“你这么大的宅子,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那倒不是,不过是从别人那里借来的,还差十多两银子呢,爹,要不你借我一点吧,借自己家人的,总比借外人的好,我总是不好意思,想尽快将钱还给人家!” 谢祖发下意识地就说道:“我哪里来的钱!”你想得倒是美! 谢玉萝苦着一张脸:“那只能让萧钰多做点事了,不然的话,猴年马月才能把这钱给还上啊!” “萧钰没给你钱用?”吕珍问道。 以前她总是教唆谢玉萝女人要自己有钱,要从男人那里刮钱,刚开始的时候,她见过谢玉萝手头上有不少的钱,难不成这几个月不见,萧钰就不给钱了? “没啊,他给钱我干嘛?”谢玉萝奇怪地问道:“我们都是一家人,里里外外的都是他花钱去买的,我又用不到钱,我要钱也没用!” “谁说你要钱没用了!”吕珍一听就急了,“你想想看,你要是要买点什么东西,总不好一文两文地都要找萧钰拿钱吧?这一次两次地还好,你们又新婚燕尔,可若是时间长了呢?他不喜欢你了呢?要是不给钱给你用了怎么办?你自己不存点私房钱,以后他要是不要你了,谢玉萝,你要去外头讨饭的!你要听娘的话,娘不会害你的!” 谢玉萝似笑非笑地看着吕珍,看得吕珍心里头发毛:“你,你这样看着我干嘛!” “萧钰的钱都在萧钰那里,他的钱就是我的钱,他收着钱就跟我收着钱是一样的!” 看来,谢玉萝为什么要找萧钰要钱的原因找到了。 原来是眼前这位好后娘啊! 说什么是替她好,人家是新婚夫妻,说这些话未免太过阴险! 便是吕珍真的为谢玉萝好,那哪个当娘的不是教女儿到了婆家要相夫教子、勤快嘴甜,哄人欢心?唯独这个后娘,却教唆她一进门就霸占萧家的钱。 还要萧钰给出他压根就拿不出的钱,这是为自己考虑吗? 不,这是土匪! 这是夺人钱,要人命! 萧钰对谢玉萝的厌恶,想来从刚一成亲就有了。 谢玉萝叹了一口气,这个自小一边住一两年的原主,说她可恶,可是,也可怜啊! “你个傻孩子,你说萧钰好,他就好啊?这男人啊,哪有不偷腥不吃野食的?男人一有钱就变坏,你说说,你现在是长的好,萧钰还粘着你,若是有一日,你人老珠黄没有魅力了,他还会黏着你吗?说不定就去那地方找比你更年轻更漂亮的去了!” 吕珍还不死心,继续教唆谢玉萝要将钱的管理权给夺回来:“萧钰手上没一个钱,他就算想要变坏,他也没钱啊,你说是不是?” 谢玉萝点点头,觉得特别的有道理:“是啊是啊,后娘,那咱家的是你在管着吗?你可要管好了,千万别给爹钱,你都人老珠黄成了个黄脸婆了,可千万要当心啊!” 吕珍一口口水差点没把自己给噎死! “够了!”谢祖发来不是为了跟谢玉萝吵架的:“你弟弟要上学,家里头已经交不起束脩了,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也该到了要你孝敬我的时候了,你拿点钱给你弟弟交束脩!” 终于说出来的目的了。 谢玉萝摆出一副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的架势,直接了当:“我没钱!” 499 你就是谢家养的一条狗 “没钱你不会找萧钰去要嘛?你说你一个死丫头片子,钱全在男人手上管着,你自己不管钱的?你是长了猪脑子吗?”谢祖发破口大骂。 谢玉萝:“长没长猪脑子我不知道,反正我是您生的!” 谢祖发翻了个白眼:“……”你个死丫头片子,算你狠!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死丫头片子嘴巴这么厉害呢! “好,那你去找萧钰,我这等着要钱!还有,端午中秋你们都没回去,这节礼你们总不会要赖掉吧?”谢祖发将自己过来的目的全部都说了:“我最近身体也不好,不能做重活,家里头这么多张嘴要吃饭,你总不能见我们活活地饿死吧?你拿点钱,给我们吃饭。” 这是,要让萧钰养他们啊! 谢玉萝眨眨眼睛,她不知道为什么以前的谢玉萝给了他们多少钱,才让这群白眼狼养成了吃人不吐骨头的性子。 不过以前是以前,现在的谢玉萝,可没有那么好欺负! 谢玉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既不说话,也不出去找人,一双眉头紧锁,脸都皱成了一条苦瓜:“爹,我家里也不宽裕……家里头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您说的钱,我给不出来!” “给不出来?”谢祖发差点跳起来:“老子养了你这么多年,你说不给就不给?老子供你吃供你喝,你翅膀硬了,就是这么对你老子的?” 供自己吃供自己喝? 谢玉萝这谢祖发的这话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爹,家里头本来就因为起了两间房子弄的负债累累了,我们还欠别人十几两银子,这一有钱,我们就还给人家了,现在哪里还有钱给你啊!” “没钱你不晓得再去借啊?你忍心看你爹看你弟弟妹妹饿死吗?” 谢玉萝冷笑,抬头:“那爹就忍心看女儿饿死吗?” 谢祖发怒极,说出了真心话:“你个野种,你不配跟妙妙坤坤比!” 野种? 谢玉萝一愣,转头就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吕珍忙喊道:“孩子他爹,你乱说什么呢?” 谢祖发这时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道:“什么什么意思,我说错话了,你就说,你钱给是不给?” “没有!”谢玉萝不信刚才谢祖发那句话。 她仔细地看了看谢祖发,发觉自己跟谢祖发几乎没有一丝半分的相像之处。 便是她那位早逝的母亲范氏基因太过强大,也不可能强大到没有谢祖发的半点的基因吧? 谢祖发长的很丑,可是自己呢? 她跟谢祖发一看就不是父女! 而谢妙和谢坤,虽然更像吕珍多一些,但是若是仔细地看的话,还是能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一点谢祖发的模样。 这应该才是亲生的吧? 谢祖发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他近两百斤的大块头,坐的凳子摇摇晃晃,“你个死丫头片子,你这是要跟我造反吗?” 谢玉萝毫不示弱:“我自己都活不下去,您却让我养你们四张嘴,我这不是造反,我这是为了活命!” 谢祖发气极,扬起手,一巴掌就要扇过来。 他肥胖,右手掌心就跟蒲扇一样,这要是扇过来,可想而知有多疼。 吕珍看到谢祖发生气了要打人,得意地不行,暗道,多打几巴掌,看你还死鸭子嘴硬不! 只是,吕珍没听到那一声清脆的耳光声。 谢祖发的手被谢玉萝拧住了。 大家都不可思议地看着,不敢相信谢祖发竟然会被谢玉萝给钳住手。 谢祖发破口大骂:“你个死丫头片子,你给我松手!” 谢玉萝用力甩了一下,松手了。 谢祖发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谢玉萝抓住手,以为刚才那是恰好被谢玉萝碰上了,趁着谢玉萝不备,又猛地朝谢玉萝扇去。 谢玉萝抬手,轻轻地就将谢祖发的小手臂给拧住了。她微微用力,在谢祖发的胳膊拧了两下,谢祖发感觉到胳膊上的疼痛,发出啊地一声惨叫。谢玉萝再次放开了他。 她可没对谢祖发怎么样,就是轻轻地捏了下他的筋骨而已。 若是真的把谢祖发的胳膊给卸了,自己可就真的要负担这四条白眼狼的费用了! 她可没那么傻! 谢祖发:“谢玉萝,你难道非要我去族里告你,说你忘恩负义,没有良心,不孝顺父母吗?” 谢玉萝看着谢祖发:“你尽到一个当父亲的责任吗?我住在你家的时候,吃的是最差的,穿的是最差的,每天还要忍受你这两个宝贝儿子女儿的欺辱,被这两个人每天像是一条狗一样的逗弄,可你呢?你有没有半分把我当做你的女儿,替我出个头?” 谢玉萝没有原主的记忆,此刻说的不过是想诈一下谢祖发而已。 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谢祖发竟然一句话都不反驳。谢玉萝冷笑,看来自己原来在谢家过的日子,只会比她说的更惨! 她现在倒是懂了。 为何原主是这样嚣张跋扈的性子,因为在原生家庭里压抑地太久了,她无法释放,只有离开那个家庭之后,她才会将以前受到的那些屈辱全部都释放出来。 可是她却那么有自信,看来,范家人用心地培养过她,这才让原主让人美的惊叹,自信到过头,却又让人厌恶到唾弃。 谢祖发不说话,吕珍也不说话,谢妙和谢坤也都不说话。 他们可记得清清的,当年把谢玉萝锁在笼子里,当狗豢养的时候。 光是想想,就觉得开心啊。 谢坤嗤笑道:“你不过就是我养的一条狗,你当年还会冲我摇尾巴呢,你别以为你嫁人了就可以脱离谢家了,爹说过了,你这辈子都是谢家的狗,要永远冲我们摇尾巴!” 谢妙得意地一扬眉:“坤坤,你还记得当年我们把她关在笼子里,她要喝水,我们要她学狗叫,她要吃饭,我们要她趴在地上学狗摇尾巴吗?” 谢玉萝脑子“嗡”地一声就炸开了。 500 当狗你也不怕被人说 书中从未写过原主在原生家庭里,过得究竟是怎样的日子,也没人去深究谢玉萝以前究竟过得是怎样的日子。 也没人去关心。 可是,谢玉萝从来没想过,原主在谢家过的,竟然是那样猪狗不如的日子! 她一直都觉得原主是罪有应得,可是现在,她不这样认为了。 有些人,一辈子都在舔舐小时候受过的伤。 虽然谢玉萝嚣张跋扈,可是从书中可以看到,她只是不喜欢萧钰,离开了萧钰,萧子梦和萧子轩两个孩子,并不是她坏心肠害死的,而是间接被她害死的! 哪怕直到原主最后凄惨的死去,她也从未主动去害过一个人。只是她从小的性子使然,有些嚣张,有些不计较后果,却从来没有过坏心,想要害死谁! 谢玉萝突然理解原主了。 “你们,就是这么对待我的?”谢玉萝突然放声大笑,笑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你就是我们谢家的一条狗,我们说什么你就要做什么?你还不快拿钱出来。快啊!”谢坤不耐烦地吼道。 往常只要他们一提到这回事情,谢玉萝就会去拿钱,可是现在,谢玉萝一动不动,全然没有要拿钱的意思。 “你快给钱,你不给钱,我们就把你当过狗的事情说出去!”谢坤得意洋洋,显然以为这件事情还能够拿捏住谢玉萝。 谢玉萝往旁边的几个人看去,谢祖发和吕珍有说有笑,看来,他们是早就知情的,谢妙也是一脸的得意洋洋。 人心,还是一家人的心,怎么可以坏到让人毛骨悚然! 谢玉萝觉得自己有些冷,是那种心凉的冷。 她定定地看着谢坤那一张一合的嘴,在谢坤的眼里,他爹他娘自小就告诉过他,谢玉萝就是他家养的一条狗,要永生永世替谢家服务。 谢玉萝对谢家人没有什么感情,可是现在,她心里头很难受。 一些她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和悲伤涌上心头,那是属于原主的心情。 她应该也是在乎这一家人,可是这一家人呢?没有拿她当人,只拿她当一条狗。 谢玉萝也理解了外祖父为什么会求萧钰娶了原主了,哪怕就是嫁给一个残废,也比回到谢家任谢家人摆布的要强! “你说我是狗?那你是什么?”谢玉萝缓缓地走了过去,在大家还未看清楚的时候,她一巴掌扇了过去,直接扇得谢坤偏过头去。 那一巴掌不重也不轻,谢坤哇地一声就哭了:“你个贱人,你竟然敢打我,娘,这个贱女人她打我!” 吕珍吓的花容失色:“我的儿啊!” “畜生!”谢祖发晃着肥胖的身子,抬起脚就要去踢谢玉萝,可压根就近不了谢玉萝的身,她快速地往后头退了两步,谢祖发没踢到谢玉萝,却因为用力太大了,一条腿啪嚓一声,又肥又胖的身子往地上一座,压到两条腿上,收都收不回来。 谢妙一会去拉谢祖发,一会儿去安慰谢坤,咬牙切齿:“谢玉萝,你不给钱就算了,你还打我弟弟,你就不怕我把你当狗的事情说出去嘛?” 谢玉萝,你应该是为了那段凄惨的过去,所以才会任由谢家人摆布的吧? 她是个好面子的人,兴许骨子里头就有一种不甘和自信,那段不光彩的过去怎么能向外人提! 可是现在的谢玉萝不会,她知道,这事情若是不扯出来的话,谢家人会以此要挟,一辈子都阴魂不散! 她冷笑,高高扬起精致的下颌,一副任你去说的模样:“你去说!” 谢妙:“你……你果真是不要脸!当狗你也不怕被人说。” 吕珍看到自己儿子白嫩的脸上那清晰的五指印,又气又心疼,“孩子他爹,你看坤坤脸上,坤坤长这么大,我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现在却被谢玉萝打了,你要替咱们儿子讨回公道啊!” 谢坤是谢祖发的命根子,他也从来都不舍得打自己儿子一下,现下看到谢玉萝扇了一巴掌,恨不得自己一拳头锤死她! “谢玉萝,你给我跪下,给坤坤赔礼道歉。自己打脸一百下,少一下都不行!”谢祖发还没看出来,此刻的谢玉萝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任由他们欺负的谢玉萝了,他却还在命令她,做她压根就不会做的事情! 谢玉萝:“你们不拿我当人,我只扇他一巴掌,算是仁至义尽了。” 谢坤捂着脸,嚎啕大哭:“爹,你打死她,你打死这个贱女人!” 谢妙也在一旁哭喊:“爹,坤坤可是你的心头肉啊,打坤坤不就是打你嘛!” 吕珍咒骂道:“孩子他爹,这死妮子不听咱们的话,你打啊,多打几下她就听话了!” 谢祖发怎么不想打,可是他刚才动手了,压根就没碰到谢玉萝啊! “你敢动我试试!”谢玉萝冷笑。 吕珍宝贝儿子的紧,“孩子他爹,我不管了,儿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老娘今天要跟她拼个你死我活!” 谢妙一把拉住了吕珍:“娘,你别去。她不是不在乎她当过狗,学过狗叫,学过狗摇尾巴嘛?那咱们就把这事情说出去,让萧家村的人都知道,看她还抬不抬得起头来!” 谢坤:“说说说,我要去说!你这个贱女人,贱狗!” 吕珍一手牵一个,最后威胁谢玉萝:“你给不给坤坤道歉?给不给钱?” 谢祖发全程不说话,任由吕珍和两个孩子作践谢玉萝。 谢玉萝冷眼看着谢祖发,他不阻止,甚至是鼓励的! 谢玉萝啊谢玉萝啊,你的童年,究竟是怎样过来的? 501 这是让谢玉萝养谢家人啊 吕珍见谢玉萝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更是气的火冒三丈,反正他们平时就以欺辱谢玉萝为乐,以为拿捏了谢玉萝的把柄,更是对谢玉萝吆五喝六,谢玉萝顾念着往日的那段不光彩的过去,更是对谢家人言听计从。 谢玉萝动都不动,吕珍带着两个孩子扬长而去。 谢祖发冷眼看了看谢玉萝,恶狠狠说了句你等着瞧,也走了。 屋子里头一片狼藉,谢玉萝将这几人翻乱的地方,重新收拾好,将谢祖发等人碰过的东西和椅子凳子全部都擦拭了两遍,萧钰坐的椅子被谢祖发坐过了,谢玉萝觉得恶心,抬了出去,这才锁了屋子。 人多八卦多的地方,谢玉萝知道在哪里! 村口的大槐树下,此刻聚集了好几十个村民,安安静静的,唯独吕珍和谢坤谢妙的声音,从人群里头传来,得意洋洋,不怀好意。 极近恶意。 “你们是不知道,以前谢玉萝就是我们养得一条狗,她要吃饭要喝水,都要冲我们摇尾巴,还要学狗叫!”吕珍得意洋洋地说道。 谢坤也得意到不行:“她还要给我当大马骑,我让她走她就要走,我让她停她就要停。” 谢妙也说道:“别看她光鲜亮丽的,你们肯定不知道她小时候当过一条狗吧?这还不算呢,我们还要她学猫捉耗子,她捉不到耗子,我们为了惩罚她,就给她栓一条狗链子,让她蹲在家门口帮我们看大门。” 想起小时候欺负谢玉萝的点点滴滴,这三个人真是说上个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看到谢玉萝走过来,四个人洋洋得意,冲着谢玉萝喊道:“哟,谢家的狗来了!” 围观的村民回头看向谢玉萝,谢玉萝就站在几米远开外,眼神清冷,默默地看着谢家人。 谁都没说话,只听到谢家人张狂的大笑。 谢坤捂着脸恶狠狠地说道:“你不过就是我谢家养的一条狗,狗竟然还敢打主人,哼,今儿个我就弄死你。” 吕珍讥讽道:“孩子他爹,谢玉萝这么久不回家看你,咱们养她这么大,养条狗还能给我们摇尾巴呢,她倒好,愣是给养成了一条白眼狼!” 谢祖发:“老子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你以为嫁人了,就能上天了?我告诉你,你这辈子生是我谢家的人,死是我谢家的鬼,老子还要你养老送终,谢妙和谢坤还要你送嫁娶媳妇!这就是你欠我们谢家的!” 人群之中,终于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谢家人,这是要谢玉萝在白养四个人啊? 从刚才听谢家人拿谢玉萝当狗的时候,就有不少的人听不下去了:“我说玉萝她爹,玉萝好歹也是你闺女,你们不拿人当人看,非要把人家当狗,你还是不是人啊?” “就是,人家玉萝好好的一个姑娘家,被你这么埋汰,你有点当爹的样子吗?谢玉萝可是你的亲闺女!”虽然,这爹和闺女长的,真是一个地上,一个天上! 任谁都不会相信这两个人是一对父女吧! 此刻的学堂里,萧钰正专心致志地教孩子们读书,这时,外头传来震天响的敲门声,萧钰没管。 他上课的时候不准任何人来打扰。 可是外头的敲门声一下又一下,把门都快要敲塌了。 “萧钰,你快出来看看吧,你媳妇被人欺负了。你快出来啊!”外头的人声嘶力竭地喊。 萧钰手中的书拿不稳,“啪嗒”一声就掉在了地上,然后他飞也似的跑了出去,一脸惊恐地看着传话的人:“你说我娘子怎么了?” 来报信的人跑得气喘吁吁:“你快去看看吧,谢,谢家人来了,正在欺负你媳妇!就……就在村口的大树底下!” 萧钰拔腿就往树底下冲去! 萧子轩和萧子梦也吓着了,也拔腿追了上去。整个学堂的人听说师母被人欺负,也全部都往大树底下跑。 老远的,萧钰就看到谢玉萝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人群之外,被众人包围着的谢家人张狂地的大笑,眼中满是嘲讽和不屑,萧钰在那一刻,有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爹,你快看,我那个狗姐夫来了!”谢坤得意洋洋地大喊道。 谢玉萝捏紧了拳头,死死地看着谢坤那张牙舞爪的模样。 她恨不得上前去,将这个没有半点教养的孩子的牙齿一颗颗地拔下来! 村子的人回头,果然看到萧钰跑了过来。 吕珍嘲讽道:“真是个没用的草包!当时真不知道那个老东西怎么会把谢玉萝嫁给他,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的样貌!” 本来,凭着谢玉萝这副模样,想要嫁到什么样的人家去不行,那高门大户,只要给钱,嫁给谁都行啊! 萧钰冲了过来,一把搂住了谢玉萝,声音害怕地都在颤抖:“阿萝,你有没有事!” “狗姐夫,狗姐夫!”谢坤大喊! “萧钰啊,你可来了,你好啊,娶了个白眼狼,连自己的爹和弟妹都不管了!你说说你,草包一个,你给谢玉萝灌了什么迷魂汤!”吕珍在家作威作福惯了,更是十多年来欺压在谢玉萝的头上,拉屎撒尿,她不管自己的话有多伤人,反正越伤人,看到别人痛苦,她就越开心。 谢玉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狰狞地看着吕珍。 吕珍瑟缩了下,又昂着头,挑衅地看着谢玉萝:“看什么看?你就是我谢家的一条狗,你还能咬我不成!” 只见谢玉萝突然冲上前去,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手就已经掐紧了吕珍的脖子。 然后往后一推,靠在树上,直接将吕珍拎着脖子提了起来。 众人看得几乎倒吸一口凉气! 502 只要给钱,她就不是谢家人 谢玉萝身量小,娇滴滴的,而吕珍却几乎有谢玉萝两个体型大,可是谢玉萝就这么轻飘飘地将吕珍给举了起来,而且…… 还是一只手啊! 谢玉萝拧着吕珍的脖颈,将她往上提,大树上疙疙瘩瘩,谢玉萝用力掐着吕珍,吕珍的背在树上摩擦,背都快要被磨破了。 “放,放手!”刚才还叫嚣着咬我啊的吕珍,此刻连一句话都说不清楚了。 吕珍想要挣脱谢玉萝的桎梏,可是谢玉萝的手劲儿太大了,她压根就动不了。 谢祖发眼看着自己婆娘白眼都翻了,大喊道:“你个死丫头,你还不快点放开你娘!” 他体型庞大,上前两步要扇开谢玉萝,哪里知道,谢玉萝一个翻身,直接一脚过去,将谢祖发给踢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谢坤和谢妙上前要咬谢玉萝,都被谢玉萝一只手给解决了。 只听见谢玉萝狰狞地说道:“说我可以,你是我爹,我不想跟你计较,可萧钰是我相公,你们要侮辱他,先问过我这个当妻子的愿意不愿意!” 她手上的劲儿更大了,吕珍踢蹬地连连翻了好几个白眼,萧钰上前,安抚住了谢玉萝,谢玉萝这才将人给放下,直接一松手,吕珍一屁股也坐在了地上。 众人看呆了。 他们从未见过谢玉萝的身手,当下给吓了个目瞪口呆。 这才想起当时游正诚来送抓小贼的奖赏,他们都以为谢玉萝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碰上的,可是瞧瞧人家这功夫,人家抓个小贼是绰绰有余啊! 好惊艳的身手啊! 萧钰紧紧地抱着谢玉萝,心里头满是欢喜和感激。 之前谢家人也来过一次。 他们成亲的第二天。 那一次,谢玉萝没替自己说过一句好话,任凭谢家人的侮辱,那回要是没有外祖父在旁边张罗着,怕是也要闹的人尽皆知了! 她心里头,已经只有他了! 萧钰又喜又悲,悲的是他第一回知道,他的小娇妻,在自己家的时候,过得并不快乐。甚至是,特别的屈辱。 谢家四个人都一屁股坐在地上,谢妙和谢坤很快爬起来去扶人。 吕珍喘了好几口气,这才找回魂儿来,而谢祖发因为太胖了,谢坤拉不动,被自己爹一带,又一屁股坐了下去。 “哈哈哈……”围观的村民哈哈大笑:“这才是草包吧!” “我瞧着这谢家人真不是玩意,我说怪不得谢玉萝刚嫁过来的时候,怎么跟谁都不亲近,原来是有一家子这样的爹和娘,你说亲生的,咋能这么欺负自己闺女啊!” “谢玉萝的亲娘早过世了,这是她后娘!她娘没了还不到一年,她爹就娶了这个后妻,这老大闺女没几个月就生出来了!” “我的天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你没看谢玉萝长的漂亮,他家人要拿谢玉萝去嫁给高门大户当小的赚钱,谢玉萝外祖父不同意,愣是让谢玉萝嫁给了萧钰。这才没让这些人得逞!” 看到穷凶极恶的谢家人对待谢玉萝的态度,不难得知,为了钱,这些谢家人会把谢玉萝嫁给什么样的人! 谢玉萝回抱着萧钰,将头紧紧地埋在萧钰的怀里。 说实话,她哭了。 替原主哭! 她看书的时候,还一直骂谢玉萝作天作地,死了活该。可现在,她不这么认为了,造成原主这样的性格,是她那悲惨屈辱的童年! 原来她这么长时间里过得是这样的日子! 这些人只说将谢玉萝关在笼子里头当狗,学狗叫学狗摇尾巴,还有他们没说出来的呢?谢玉萝并没有原主的记忆,过去的一切,她都无从得知。 萧钰看到怀中的小人儿肩膀都在颤抖,心里头疼的跟滴血一样。 他盯着大树下骂骂咧咧的那四个人,心里头恨不得将这些人挫骨扬灰! 他们究竟,还做了什么欺辱阿萝的事情。 光是想想他们将谢玉萝当狗,萧钰就浑身颤抖! 他的阿萝,他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阿萝,被人,这般欺辱! “臭婊子打人了,杀人啦!”恢复过神智的吕珍,扯着嗓子大吼大叫:“谢玉萝,你个臭婊子,野种,你竟然敢打你爹,你不得好死……” 萧钰一个凌厉的眼神扫了过去,还在大哭大闹的吕珍立马就噤了声。 吕珍从未见过这般可怕的眼神,像是要将人凌迟处死一般,吓得她浑身都在颤抖,“你,你要干嘛?” “滚,阿萝从今往后跟你们谢家没有任何的关系!”萧钰抱着谢玉萝,将她的头紧紧地按在自己胸口,不让谢玉萝看到这群人肮脏可怖的模样! “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她姓的还是我谢家的姓!”谢祖发好不容易站了起来,气了个半死,女儿不听话,这女婿也不听话,气死他了! “你除了给她一个姓一个名,你还给了她什么?”萧钰问谢祖发:“你,可尽过一个当父亲的责任?” 他从来不知道,不知道阿萝在之前过得是这样的日子,若是他知道,他知道的…… 萧钰一定不会对她的臭脾气心生厌恶,心生隔阂。 他就算是不爱她,也会保护好她,而不是让她自生自灭,在娘家时一个人,嫁给他之后,依然是她一个人! 萧钰觉得自己错了,错得太离谱了! 谢祖发骂骂咧咧:“老子不是生了她?没有老子,哪里来的她!想要跟我脱离关系,也不是不可以,你给钱,给钱这个死丫头就卖给你了!” 萧钰沉声:“你要多少?” 吕珍眼珠子一转,忙跑到谢祖发的耳边低语了两声,夫妻两个像是偷油的老鼠一样,在密谋着其他见不得的人事情! 503 她是担心,萧钰受了多大的委屈 谢玉萝哭够了,抬头看萧钰,萧钰脸上的怒气明显,低头看向她的时候,眼中的怜惜更甚:“阿萝,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以前过得是这样的日子!” 萧钰脸上的悲伤和难过,谢玉萝看得也心疼:“阿钰,我没事的!” 萧钰抱紧谢玉萝:“不怕,我会保护好你,不会让你再受一点伤害!”若是再有人敢欺负她,他定要将那人挫骨扬灰! 夫妻两个已经商量好了:“这个数,给我们这个数,我们就不认这个女儿了!”他伸出了五根手指头:“五百两!我们三天之内就要!多一天多加一百两!” 人群倒吸一口凉气。 哪家娶妻嫁女,多的也就五六十两,少的十几两银子就过去了,谢祖发和吕珍狮子大开口,真真是要卖女儿啊! “好,成交!给你五百两,从今往后不要再来打扰阿萝!”萧钰满口应承了下来。 谢玉萝着急:“阿钰……” “放心,钱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萧钰回头,给了谢玉萝一个宽慰的眼神,谢玉萝心怎么放的下来呢! 若是有钱的话,她定然也会满口同意这个提议,可是现在,她身上的已经没钱了。 赚的五百多两银子已经因为订购花汁,全部都花出去了,家里头除了留下二三十两银子以备不时之需外,再掏不出来了。 萧钰也知道的,他们之前商量过了的! 三天就要拿出五百两银子,他们到哪里去拿,还多一天就多要一百两,这谢祖发和吕珍,是要人命不成! 可萧钰却让她安心:“乖,回去洗菜切菜,等我上好课就回家做饭,开心点,别的事情不要担心!” “可是阿钰……”五百两银子不是小数目,谢玉萝花了好几个月才赚到这么多钱,萧钰到哪里去一夕之间就能拿出五百两银子来。 “回去吧,我要去上课了!”萧钰将人送到了家门口,转头就走了。 他走了好几步,回头就看到谢玉萝还在看他,他扬扬手,笑笑,再转身,大踏步地离去。 第二日,学堂休沐,萧钰跟谢玉萝说了声要出去,无路谢玉萝如何问,萧钰就是不说,只笑着让她等自己。 谢玉萝不知道萧钰要去做什么,却担心他一个人去,让萧子轩跟着一块去了。 萧钰也必须要带着萧子轩,二人去了镇子上,直接找到了葛旺,让他带着去了广昌县。 萧子轩自从记事开始,就从来没去过广昌县,等看到广昌县三个大字,萧子轩有些意外:“大哥,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萧钰没说话,指挥着葛旺赶着马车在街上穿梭。 马车最终来到了一处许久都没人居住的宅子前,大门上的门锁都已经生锈了,萧子轩好奇,就见大哥从怀中掏出一把钥匙,用力拧了两下,打开了门锁。 萧子轩好奇不已:“大哥,这是哪里啊?” 萧钰没说话,轻轻地推开的朱红色的大门。 大门缓缓地被推开,里头荒草遍野,破旧不堪,而随着大门打开,一些儿时的回忆慢慢涌入萧钰的脑海里。 他有多久,没有回来过了! 萧子轩也记点事,愣住了:“大哥,这是咱们的家吗?” 萧钰默默地点头,伸手摸了摸萧子轩的脑袋:“是的,这是我们出生、长大的地方!” 别人都以为萧父萧母生病,病重地将家里头所有的值钱都卖了。他们也没错,确实将值钱的东西都卖了,除了这套房子。 也就是一座空壳子而已。 萧家宅子很大,非常的大,虽然破旧了,却依然能见当初的风光和繁华。 “这套宅子,是爹娘最后留给咱们的东西了。”萧钰说道。 当年,父母亲为了看病,将家中值钱的东西全部都卖了,后来家里头除了一座空空的宅子,什么都没有了,萧钰提议要卖宅子给父母看病,萧父萧母答应了,转头就卖了宅子,带着萧钰回了萧家村。 萧钰也一直以为父母将宅子给卖了,直到父母临死之前,将钥匙和房契地契给了他。 爹和娘临死之前说,他们走了,不能让孩子们连自己的家也没有。 他们当时假意哄骗萧钰,说是将宅子卖了,可实际上,他们压根就没卖。哪怕病入膏肓,没钱看病,他们也没有要卖宅子的念头。 没了父母,可是孩子们不能没有家。 萧钰一想到爹娘,鼻头就发酸,萧子轩直接哇哇大哭了起来:“大哥,我想爹,想娘了!” “阿轩,咱们不哭,不哭啊!”萧钰抱着萧子轩,安慰他:“爹娘在天上看着我们呢,爹娘不想看着我们难受的,我们不能哭,要笑!” 萧子轩不哭了,使劲地擦擦鼻子和眼睛:“好,我不哭。” 萧钰:“这宅子是爹娘给我们三个人,我想要把这宅子卖了,以后我会买更好的宅子给你和阿梦!” “大哥,你卖!我们不要什么大宅子,我和阿梦只要大嫂好好的!”萧子轩一想到谢家人那样欺辱大嫂,他就恨不得打谢家人一顿。 萧钰笑了笑,摸了摸萧子轩的头:“好,我们永远在一起。” 听说广昌县最繁华街道上的那处最大最好的宅子要卖,不少的掮客都闻风而动,早上刚挂出去,下午就有人来看房子了。 太阳还没下山,房子就成交了。本来房子再谈一下,还能多要点银子,萧钰没去谈,直接卖了。 房屋过户则是让掮客去办的,他拿了银子则是回了萧家村。 谢玉萝看到五百两银子的银票,大吃一惊,“这,这是从哪里来的?” 萧钰笑笑:“放心,我没偷没抢,别担心!” 谢玉萝怎么能不担心呢,可是她无论怎么问,萧钰自始至终就只有一句话,让她别担心,钱来的是正途! 见大的问不出来,谢玉萝只好去问小的。 可是萧子轩是个答应了别人就不会反悔的人啊! 大哥说了,绝对不能说他们把宅子卖了,便也紧闭着嘴,无论谢玉萝怎么威逼利诱,他就是一个字都不说。 只说钱来得正正当当,没做一点坏事! 谢玉萝心里头七上八下的,她不是担心这钱来的不正当,她是担心,萧钰受了多大的委屈! 504 她这一生,注定孤独 第三天天还没亮,谢祖发、吕珍带着两个孩子就来了。 萧钰写了一封脱离父女关系的除族书,让谢祖发签字。 双方一手交钱,一手签字,谢祖发还按上了自己的手印,捧着银票眼睛都在发光。 谢玉萝见过他两回了,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个爹的眼睛里头那么亮! 看到银票,比看到自己亲闺女还要亲! 吕珍兴奋地嘴巴都不利索:“孩,孩子他爹,我……我没看错吧,这真是五百两银子?” 谢祖发攥着银票,攥的很紧,生怕有人会抢他的银票似的:“那还能有假,这上头清清楚楚写了五百两银子,还有钱庄的红印呢!错不了。” 谢妙激动地说道:“娘,我要买新衣裳,我还要买那套金首饰!” 吕珍:“买,当然要买。” 谢坤:“爹,我也去吃好吃的!” 谢祖发:“吃,当然要吃!” 一家四口激动地就商量起了这五百两银子的用途,谢玉萝斜靠着门框,眼神不带一丝温度地看着这一家人。 他们倒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啊! 谢玉萝啊谢玉萝,你算什么呢? 心口猛地抽了一下,谢玉萝知道,那是原主在伤心,在难过。 她也是个缺爱的孩子吧,所以才会用嚣张、用跋扈来伪装自己。从来没人教过她要怎么去爱人,怎么被爱,她这一生,注定孤独。 谢玉萝眼眶有些湿润,萧钰在旁边担忧地看着,以为她是为了家人的冷漠,他将她搂在怀里,轻轻地安慰:“阿萝,你还有我。” “嗯!”谢玉萝嗯地点头,擦去了眼中最后一点泪。 她这辈子,谁都不要,只要阿钰。 谢祖发拿了银子,忙将银子攥进怀里,藏好了。 萧钰走上前,“既然你已经拿到钱了,也签了断绝关系书,从今往后,阿萝跟谢家,没有任何的关系!” 谢祖发摆手:“没有就没有,我就当没生这个女儿!” 这个女儿,也就值五百两了。 说完,大踏步地离开了,他还有许多事没做呢,有了这五百两,他们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两个孩子也忙跟了上去, 吕珍则是落在最后,回头眼神有些不怀好意地盯着谢玉萝,然后咧嘴笑了笑:“我说玉萝啊,怪不得你爹不喜欢你,你说你长成这样,你爹会怎么想?” 还不等谢玉萝问话,吕珍就跑了。 走了老远,还能听到他们大声嚷嚷的声音,在讨论着这钱怎么个用法。 萧钰回头,就见谢玉萝缓缓地走向自己。 她来到萧钰的跟前,伸出双手,搂住了萧钰精瘦的腰肢,将头靠在萧钰的胸口,听到他强有力地心跳:“阿钰,你现在该告诉我,那钱是从哪里来的吗?” 萧钰嗯了一声:“我将广昌县的宅子卖了。”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谢玉萝听了,心里头还是很难过:“那是爹娘留给你最后的东西吗?” “嗯。”萧钰点点头,伸手抚了抚谢玉萝额前飘落的碎发:“就是一座空宅子。” 谢玉萝愧疚难当:“可那是爹和娘,留给你最后的东西了,阿钰,对不起!” “傻瓜!”两个孩子早就已经回了屋子,院子里头只剩下萧钰和谢玉萝,他紧紧地将人搂在怀中,心疼地说道:“我们是夫妻,对不起什么?傻瓜,你怎么那么傻?以前他们对你做过的那些事情,为何不告诉我?” 谢玉萝摇头:“没什么好说的,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也全部都不记得了!” 书中从未提及过,谢玉萝没有原主过去的记忆,她也从不知道,原主在谢家,过得是这样猪狗不如的生活! 萧钰只当谢玉萝不愿意提及过去的事情,他更是心酸不已:“阿萝,你还有我!” “对,我还有你!”谢玉萝也紧紧地回搂住萧钰,脑海里是吕珍最后说的那句话。 怪不得你爹会不喜欢你,你说你长成这样,你让你爹怎么想? 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玉萝眉头深锁,想起了谢祖发的长相,她和谢祖发,二人找不到一处共通点,反倒是谢妙和谢坤,长的跟谢祖发还有点相同。 吕珍最后那句意味深长的话,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自己娘,给谢祖发戴了绿帽子? 一有这个念头,谢玉萝就忙摇摇头,怎么可以这样羞辱自己的娘呢,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可是一有了这个念头,谢玉萝还是想要去求证。只是范家的人她一个都不认识,而且她跟谢祖发也没有关系了,只好作罢。 谢家人对谢玉萝的污蔑,并没有在村里头流传开来,反倒因为这件事情,让大家对谢玉萝的更友好了,也都放下了之前对谢玉萝的成见。 更有一些人,对谢玉萝崇拜地不得了,没有成亲的男子,更是将谢玉萝奉为了自己要娶的女子楷模。 霸气护夫的那一段,让不少的人都津津乐道。 一些女人都也都非常的钦佩谢玉萝,只要是在一起,那些妇人对谢玉萝明显更加友好了。 而且谢玉萝还带着他们赚了不少的钱,整个村子对谢玉萝,越发的亲厚了。 谢玉萝一直在想吕珍的话,不过的她没焦虑多久,向兴邦那边传来了消息了。 花汁不日就要到达幽兰镇了。 谢玉萝兴奋不已,找人、整理作坊,等一切准备就绪,开始做事了。 秋天一过,就进了冬。 廖氏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她找来的两个妇人手脚也都勤快,谢玉萝观察过一段日子,这二人也都听话,勤快肯干,是个老实人,如今胰子的工作全部都是由廖氏负责,谢玉萝则专心致志地做其他的。 谢玉萝将作坊里头的事情主要交给了廖氏负责,而她,则带着一些花汁和订做的琉璃罐子,回了萧家村。 505 忽然一梦到天明 由于谢玉萝要专门腾出一个房间来放她那些东西,萧钰正好找到了一个合理的机会将谢玉萝骗到了自己的房间。 好在这段日子,谢玉萝一个人在镇子上,只有萧钰会时常去陪她,萧子梦也习惯跟二哥睡了,听了萧钰的话之后,也不反驳,乖乖地将自己的东西搬进了萧子轩的房间。 萧子梦过完年就七岁了,谢玉萝打算让两个孩子分床睡,萧子轩的房间也还够大,谢玉萝将床搬到了萧子轩的房里,两张床中间用一条帘子隔开,萧子梦睡里头,萧子轩睡外头,这样互不干扰。 她忙活着两个孩子的睡觉问题,萧钰则是开开心心地忙活着谢玉萝的睡觉问题了。 枕头要拿去,这柜子里头的衣裳也都要拿去,还有桌子上的那些胭脂水粉,只要是阿萝的东西,通通都要搬到自己的房间里头去。 萧钰忙得不亦乐乎,搬完了,这边还要摆放整齐。 所有的东西都放在自己东西的旁边,码放的整整齐齐的。 谢玉萝将两个孩子的房间准备好了,这才回去,打算收拾衣裳和其他东西,发现屋子里头除了桌椅板凳,几乎都搬空了。 她的衣裳被褥枕头胭脂水粉,但凡是她用过的东西,全部都搬走了。 这萧钰,也太心急了吧! 回头看看萧子梦,看到以前跟大嫂一块住的温馨的房间,就剩下几张板凳,一张桌子了,委屈地嘴巴都瘪了起来。 这辈子,怕是再没机会跟大嫂睡一张床上了! “哇啊……大嫂,是不是我以后再也没机会跟你一块睡了?哇哇……”萧子梦越想越是委屈,越想越是难过,直接放声大哭了。 孩子的哭声来得猝不及防,谢玉萝还在这边嘲笑萧钰太过心急,那边孩子就哭得肝肠寸断,听得谢玉萝头都是大的! “子梦,不会的,不会的,以后大嫂还会每天给你讲故事,哄你睡觉啊!”谢玉萝看不得孩子哭,脱口而出。 萧子梦眨眨眼睛:“大嫂,你会等我睡着了,再走吗?” “当然啦。我肯定会等你睡着了再走的!”谢玉萝没想那么多,一口应承了下来。 萧子梦不哭了,咧嘴笑了:“好,大嫂,你一定要陪着我,等我睡着了再走哦。” 孩子不哭了,谢玉萝长舒了一口气,她当然说话算话,“傻子梦,大嫂会陪着你的!” 既然她的东西已经搬走了,谢玉萝也就没再管了,她将自己带回来的东西都摆放好,直到太阳都落山了,她满意地看看自己新的工作室,不住地点头。 这就跟在幽兰镇的作坊里头一样了。 肚子传来“咕”地一声,鼻子里头就闻到了饭菜香,还有萧钰在外头的温柔的喊声:“阿萝,快洗手吃饭了。” “大嫂,大嫂,吃饭啦!”还有萧子梦奶声奶气的喊声。 谢玉萝欢喜地不行,对这份岁月静好,更是弥足珍惜。 晚饭后,照样是萧子轩洗碗,谢玉萝准备好热水,帮萧子梦刷牙洗脸了,冬天太冷了,外头冷风刮的刺骨,谢玉萝不敢出去,早点洗洗早点睡觉吧! 她准备了两个汤婆子,一个孩子脚上一个,被窝里头暖烘烘的。 替萧子梦弄好,萧子轩那边也过来了,洗洗刷刷两个人就爬上了床,谢玉萝开始给他们讲故事。 说好了,每天晚上一个故事,一个故事讲完,萧子轩没一会儿的功夫,就睡着了。 谢玉萝眨着眼睛看看还睁着一双圆溜溜大眼睛的萧子梦:“怎么,子梦,睡不着吗?” 萧子梦摇头,抓着被褥,可怜兮兮地说道:“大嫂,你不在身边,我睡不着。” “那你就睡吧,大嫂等你睡着了再走。”谢玉萝笑道。 她吹熄了灯,屋子里头黑漆漆的,紧闭的窗户外头是呼呼刮着的北风,屋子里头很暖和,暖和到谢玉萝有些犯困。 萧子梦还睁着大眼睛,时不时地跟谢玉萝说话,谢玉萝刚开始还能搭上两句话,到最后就不行了,直接趴在萧子梦的床边睡着了。 萧子梦:“大嫂……” 屋内静悄悄,黑漆漆的,萧子梦能听到一旁的大嫂细微的鼾声。 大嫂,睡着了! 萧子梦轻轻地喊了两声大嫂,大嫂没半点动静。 没办法,只能偷偷地下了床。 谢玉萝做了一个好美好美的梦。 梦见在一个天寒地冻的夜晚,她看着外头白茫茫的大雪,自己躲在暖烘烘的屋子里头烹茶烤火。 她的身子真暖和啊,就靠在暖炉边上,又软还带着胰子的香味,真香啊! 谢玉萝又往暖炉里头拱了拱,紧紧地抱紧了暖炉,暖炉,同样也抱紧了她! 真是个又香又甜的美梦啊! 谢玉萝身子暖烘烘的睡了一个晚上,等到她醒来的时候,抬头就看到萧钰精致的脸,她一时有些恍惚,以为还是在作坊,等到四下看看屋中的陈设,她这才后知后觉。 这不是幽兰镇的作坊,这是萧家村的家! 这张床,也不是她平时睡的那一张,而是萧钰睡的那一张。 她只在那一次,在这张床上睡过,可是那一次,只有她一个人睡,不像这次一样,还有一个萧钰。 萧钰醒了,看到怀中的小人儿那水汪汪的大眼睛,萧钰没忍住,直接低头,落了一个深吻在上面:“醒了?” 寻常这个时候,他从来都没有时间去好好享受二人早起的这一段时光,可是他们现在都在家,他们有的是时间! “嗯,我昨天不是……”谢玉萝迷蒙地说道。 她记得她昨天晚上,明明是在看着萧子梦睡觉的,她怎么就不记得,自己何时到了萧钰的房间里呢? “你自己睡着了。子梦喊不醒你,我过去就把你抱回来了!”还记得昨天夜里这小懒猫睡着的模样,他原本没有那么早睡觉的,可是这大冷的天,他怕阿萝一个人睡觉冷,便也跟着睡了。 原本以为他要睁着眼睛等好久,谁曾想,他闭上眼睛,闻着鼻尖的香味,怀中抱着这柔软的身体,他自己竟然也睡着了。 506 珠子里头有字 一觉睡到了大天亮,萧钰神清气爽。 萧钰先去做早饭了,谢玉萝则负责收拾床铺整理屋子。 昨夜她就是和萧钰睡的一床被褥,萧钰身子暖和的像是火炉一样,暖和的让她一觉睡到天亮。 她将萧钰的枕头掸好,放了回去,她轻轻摸了摸,脸上的笑怎么都止不住。 这间屋子,是谢玉萝亲手做起来的,可是以前在这里,她只是把自己当成是一个过客,可是现在她站在这里,心态就完全不一样了! 她是萧钰的妻子,是这间屋子的女主人,是萧钰的枕边人。 这辈子唯一的枕边人! 由于头天晚上是萧钰直接抱进去的,萧钰又怕萧子梦要等睡着了才让谢玉萝走,这回等到谢玉萝讲好了故事,萧钰就进去将人给带走了。 好在萧子梦也慢慢地习惯了。 不习惯又能怎样呢? 那可是大嫂啊,大哥的媳妇,她这个做小姑子的,怎么能跟大哥争媳妇呢! 她也争不赢!争不赢只好认清事实,白天继续粘着大嫂,晚上还是把大嫂归还给大哥吧! 晚上这么冷,大哥又没有汤婆子,有大嫂在旁边暖暖身子,也是相当不错的! 萧钰搂着谢玉萝,从房中出来,缓缓地往他的房间走去。 屋外很冷,北风呼呼地吹,谢玉萝却感觉到不到一点冷意。因为她被萧钰严严实实地包裹着,外头的冷风都吹不到她,萧钰搂着她,替她阻挡了所有的寒冷和风雨。 谢玉萝不记得这是第几回进萧钰的屋子了。 以前每回进去,她只知道自己到了点,就要回自己的房间睡觉。 可是这回不一样,她这回是以女主人的身份住进去。 女主人,萧钰的妻子…… 谢玉萝心中欢喜,抱着萧钰的双手紧了紧。 一回到屋子,萧钰就松开了谢玉萝,还未等谢玉萝反应过来,他又一把将人给抱住,用力往前一推,靠在了门上。 由于萧钰一直护着谢玉萝,所以谢玉萝压根就感觉不到一点疼痛。 温热的呼吸越来越近,谢玉萝也想要那一丝温存,微微张嘴,迎了上去。 屋中一片寂静,只剩下满室旖旎。 腊八一过,第二场雪还没下下来的时候,第二批胰子就已经上了京城。 还有二十来天就要过年了,谢玉萝估摸着,这第二批胰子一卖完,同德也差不多要回来了,到时候可要好好地给同德包一个大红封啊! 学堂里头的学业也停了,因为萧钰明年就要准备考试了,明年他也教不了了,跟各位孩子的父母一说,大家也都表示理解,并且预祝萧钰能够金榜题名。 今年这一年,过的比往年还要热闹,还要温馨。 萧钰每天都觉得过得特别的充实。 每日能够跟心爱的人一块起床,一块入眠,他白日读书,谢玉萝就带着孩子们在厨房炸丸子、做包子、包饺子,厨房时不时飘来饭菜的香味,以及时不时就送过来的一碗吃食,萧钰看书都觉得倍加有动力。 在彻夜不休的鞭炮声中,景宣六年大大年初一,终于来了! 大年初一这一天,外面天气晴好,温暖的太阳将人照暖融融的。 这一天,第一句话,就要说吉利话。 谢玉萝睁开眼睛,就看到一手抱着自己,一手还捧着书半靠在床上的萧钰。 “阿钰,新年快乐、大吉大利、万事顺意!”这是新的一年,谢玉萝说的第一句话。 萧钰放下书,将人从被窝里头扯了出来,将人拉起来半靠在自己怀里,又扯好被子,两个人紧紧地裹着,声音柔和甜腻,“阿萝也新年快乐、平安顺遂、万事如意!” 外头这时也传来了两个孩子的声音:“大哥大嫂,新年快乐!” 萧钰原本还想要跟着小娇妻在床上好生地缠绵一番的,听到声音,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两个小兔崽子,平时不见他们早起,今日怎么起的这般早!” 谢玉萝笑:“恭喜发财、红包拿来!”她拱拱手,果真朝萧钰伸出了手。 萧钰笑,然后果真从枕头下头拿出了一个红封,谢玉萝愣了下。 “还真有啊?” 她不过是学着两个孩子说话罢了。 “你以为呢?” 谢玉萝看看红封,嬉笑着将红封放在了枕头底下,像个孩子一样一脸的喜意:“我以为只有两个孩子们才有呢!” “你不是孩子?”萧钰将谢玉萝的衣裳拿了过来,将人从床上拉了起来,亲手替她将衣裳一件件地套上。 谢玉萝这才反应过来,好像跟萧钰住在一块之后,她已经连衣裳都不会穿了。 “我自己来!”谢玉萝要自己去扯衣裳。 萧钰佯装生气:“不准动,我来!” 他恨不得天天将人给揣在兜里,他要去哪里,她就跟着去哪里。 只要有她在,别说是穿衣了,就连沐浴……他也好想这么做啊! 光是想想,萧钰就羞红了脸。 谢玉萝一直看着萧钰,看到他殷红的脸,他脑子里头,难不成在想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是什么? 谢玉萝眉眼乱飘,也不知道想了啥不该想的事情,脸也唰地红了。 穿好了衣裳,接着就是梳头了。 萧钰拿起了梳子,他梳过太多回了,已经熟能生巧了,他替谢玉萝挽了个平时她梳的头发。一手乌黑的青丝,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变成了一个大辫子,然后左手攥着已经编好了的发尾,右手去盒子里拿发带。 她今日穿的是大红色的衣裳,萧钰拿起了那根跟衣裳同样颜色的大红色发带,发带上还坠着两颗宛如白玉的珠子,他将发带给编上,圆润的珠子在他手上晃来晃去。 萧钰仔细看了看,突然说道:“阿萝,这珠子里头有字!” 507 拜年去咯 谢玉萝在萧钰的指引下,果真看到了刻在珠子里头的一粒芝麻样大字。 字没有特别的颜色,跟珠子的颜色浑然一体,若不是萧钰仔细的话,谢玉萝将这珠子在手中盘了这么久,都没有发现这珠子上竟然还有字。 “是个福字。”谢玉萝看了看,笑了:“这工匠的手艺还真好,这么小的珠子,竟然能够不破坏外头的纹理,在珠子里头刻字!” 萧钰也看出这是个福字:“福泽绵绵,倒是个会讨好彩头的能工巧匠。” 谢玉萝还有不少的珠子,她打开木盒,笑道:“我这里还有许多珠子呢,不知道里头有没有刻字。” 萧钰知道那些珠子都是谢玉萝出嫁的时候带过来的。 他拿起好几个,仔细辨认,每一个珠子上头都刻有一个福字。 “这些珠子,是从哪里来的?”萧钰问道。 谢玉萝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不过她出嫁的时候就带着,肯定是范家的人替她准备的吧:“之前就有了,应该娘给我准备的吧!” 萧钰默默地将珠子放了回去:“那你好生收着。” 对阿萝那么好的亲人已经离世了,这些珠子,也就是留个念想了。 谢玉萝嗯了一声,将珠子好生地放好。 二人穿戴好,外头的孩子已经等不及了,听到门开的声音,齐齐拥了过来:“大哥大嫂,新年好,大吉大利、早生贵子……” 谢玉萝原本欢欢喜喜的脸唰地一下子就红了:“……” 这说的是什么浑话! 可反观一旁的萧钰,似乎非常喜欢这些话,高声大笑,笑得无比的开怀,这还不算,他竟然还表扬了两个孩子:“说的好,大哥大嫂会努力的,来,这是大哥大嫂给你们的红封!” 说完,萧钰回头,看了谢玉萝一眼,谢玉萝脸红臊地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不是说是个阴狠腹黑的小阁老嘛?这明明就是个不害臊的登徒子! 大年初一就要开始走亲访友了。 一般说,初一崽,初二郎,初三初四拜街坊。 萧钰这边爹娘早逝,二人只能在家中祭拜爹娘,初二谢玉萝也没娘家可以走,正好,全家人去趟晋昌府,一来看看晋昌府的风光,二来,赶在初三早上的时候,去给常守农拜年! 几人雇了马车立马就去了晋昌府,这是谢玉萝第一回离开幽兰镇,来到了类似于现在省城一类的地方。 晋昌府很繁华,到处张灯结彩,喜乐融融。虽然是过年,但是大街上的店铺一个都没关,到处都是人挤人人挨着人,不少的人大包小包,手里头提满了东西,看来自古以来,商家都知道过年的钱是最好赚的! 几人除了萧钰,都看得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两个孩子是看着琳琅满目的东西看上了瘾,而谢玉萝则是在想她的生意。 省城都这么繁华,那么此刻的京城呢?会不会更繁华? 同德应该已经回来了,初三初四就要过去问问生意的情况了! 二人找了一间客栈,住了下来,马车是半夜才到的晋昌府,四人开了一间最大的房间,里头有两张床,睡了一个晚上,第二日天刚亮,谢玉萝和萧钰则去晋昌府买了一些拜年的年货,直接就去了常府。 此刻来常府拜年的人非常多,门口停了不少的马车,还有一些人,焦急地在门口等候着,就为了能够跟常守农见上一面。 只是可惜的是,常府的大门紧闭,压根就没有开门的意思。 萧钰和谢玉萝刚到的时候,正好看到倪梁出来,一身红衣,喜庆地不行:“各位老爷,新年好。” 那些来拜年的人立马围了过去,嚷嚷道:“倪大人,新年好,新年好啊!常大人可在府中?我们来给常大人拜年啊!” 拜年? 倪梁看了看这么多人,是真拜年,还是想来跟大人攀上关系? “各位老爷,真是对不住,我家大人已经回了京城,各位大人这回要扑空了!”倪梁不好意思地拱手说道。 回京城了? 那些老爷们个个都唉声叹气,没办法,大人的家就在京城,他大年三十赶回京城,很正常啊! “倪大人,这是我的一些拜年礼,小小礼物,不成敬意,您就收下吧。”有些人已经走了,还有一些人不死心,专程留下来,凑到倪梁身边,还妄图要将自己的礼物送出去。 倪梁神色不动,保持着疏离的笑容:“大人不在,小人不敢擅自做主,还望老爷将东西带回去,等我家老爷回来了再说吧!” “倪大人,这是给您的,咱们多年的老交情了,我来给您拜个年,总没问题吧?”那人继续不死心,将一大堆的东西就要塞到倪梁的手上。 那人故意打开了盒子,盒子里头赫然是一沓银票。 倪梁看的眼神陡然冰冷,他往后头退了两步,言辞拒绝:“拜年没有问题,只是东西我不能收,您还是请回吧!” “大人,这些东西……” 倪梁再往后头退了两步,握紧了手中的剑,冰冷的一张脸,跟此刻一身的红衣很不相配,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送礼的人原本以为自己留在后头能占点小便宜,没想到也是碰了一鼻子的灰,又不好发作,只能唉声叹气地走了。 刚才还熙熙攘攘的常府大门,此刻门口罗雀。 萧钰带着谢玉萝走了过去。 倪梁原本脸色冷冰冰的,但是待看到萧钰和谢玉萝过来了,脸上漾开了一朵花:“萧先生,萧夫人来了?” “倪大人,新年快乐,大吉大利,万事如意。”萧钰二人给倪梁拜了年,倪梁也恭敬地回过。 谢玉萝看看自己手里头的东西,有些尴尬。 她倒没买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一些糕点和两瓶好酒。 逢年过节,走亲访友用的不就是这些东西吗? 只是,刚才看到倪梁没收其他人的,应该也不会收她的吧? 不过不收是不收,说还是要说的。 “倪大人,这是我们买的一些糕点和两瓶酒,我们是来给您和常大人拜年的……” 倪梁一听有酒,立马就喜笑颜开:“好,我收下了。咱们既然是一家人,萧先生以后就不喊我什么大人大人了,您就跟大人一样,直接喊我的名字吧!” 确实是一家人呢! 508 过年,一顿锅子少不了 萧钰拱手,喊了声倪大哥,倪梁先是一怔,立马就应了下来。 气氛陡然好了不少。 知道常大人不在,萧钰和谢玉萝就要离开。 倪梁偷偷地说道:“你们就不去给常大人拜个年?” 谢玉萝眨眨眼睛:“倪大哥,您不是说……” 倪梁不好意思地笑道:“也就骗骗那群人了。说什么拜年,其实是来贿赂我家大人的,瞧瞧送的都是些什么东西,说出来都吓死人。大人避开这些人都来不及,怎么会跟他们打交道?若是正常的交往,过年哪里用得着送那么贵重的东西!” 送给他就是一沓银票,送给大人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呢! 大人说了,正常办事无论是谁,一切照办,不能办的事,给金山银山都不能办! 二人心领神会,连忙跟在倪梁的身后进去了。 常府内,倪梁将萧钰和谢玉萝直接领到了常大人的书房。 “大人,萧先生和萧夫人来了。” 常守农正在练字,一听萧钰来了,兴奋地高声喊道:“快快请进来。” 一进门,萧钰一撩衣袍就弯腰拱手:“师傅。” 常守农跟萧钰许久没见,二人却经常通信,这几封信下来,常守农越发地笃定自己当初没看走眼,收了萧钰为徒,当下就说道:“好,今儿个中午就在府上吃饭,咱们师徒二人好好的喝两杯!” 每回看到萧钰在书信中的一些新颖的思路,常守农就拍手叫好,真想找他小酌几杯,只是可惜了,离得远,只能想想,不能付诸行动,如今人都已经找上门来了,常守农怎么会放过萧钰。 萧钰也应声说好。 常守农拉着萧钰又去探讨最近的一些时政和看书的心得,谢玉萝不好打扰,跟着倪梁一块出去了。 听到里头不时地传来谈天论地的声音,谢玉萝心里头美滋滋的。 这世没有女主家族的帮忙,萧钰用自己的能力和才华,赢得了常守农的欣赏和赞誉。 倪梁这时吩咐下人:“萧先生和萧夫人爱吃辣吗?我让厨房准备中午的饭菜。” 谢玉萝笑道:“爱吃的,我家相公无辣不欢!” 倪梁呵呵笑了:“那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家大人也爱吃辣,一餐没有辣,就吃不下饭,口味特别的重!” 此刻太阳正好,却还是有些冷的,这么冷的天,若是能够吃一顿热气腾腾的锅子…… 她眼睛一亮,笑了:“倪大人,要不中午的饭食我来准备吧!保管让常大人和倪大哥吃了赞不绝口。” 书房里,常守农和萧钰越谈越投机,倪梁在外头都不好打扰,直到实在是想着萧夫人做的美食,自己都忍不住了,硬着头皮进去了:“大人,饭菜准备好了。” 常守农连眼皮都不抬一下,继续跟萧钰说话。 倪梁继续说:“大人,饭菜准备好了。” 常守农终于看了倪梁一眼,继续不理他,继续跟着萧钰侃侃而谈。 倪梁咽了下口水,看了一眼萧钰,刚才他过来的时候,饭堂的香味都快要把他的馋虫给勾起来了,他……饿啊! “大人,萧夫人已经准备好了一桌子好吃的。”倪梁第三次说道。 常守农终于跟倪梁说话了,“府上的厨子呢?怎么能让玉萝动手?” 倪梁又咽了口口水,他跟自家大人一样,也是重口味的,看到萧夫人准备的各类调料,香得他哟…… “大人,萧夫人做的饭食,府上的厨子不会做啊!”倪梁边说话,边咽了口口水。 估计是咽口水的声音太大了,常守农终于动了,“做了啥好吃的?” 倪梁摇摇头:“属下的也不知道,不过看着……就好好吃!” 常守农也是个吃货,极爱吃辣,一听好吃,就知道肯定是符合他的胃口的,装模作样又跟萧钰说了几句话,这才说道:“时间也不早了,要不我们边吃边谈?” 萧钰自然同意,阿萝做了啥好吃的,把倪大人馋成了这副模样了。 三人往饭堂去了。 离得还有一些距离,常守农鼻子尖,就闻到了香味:“这是啥味道,好香啊!” 三人快步进了饭堂,就见一张四方桌子上,摆放着一个大碳炉,碳炉上有一个大圆锅,锅盖盖着,里头正冒着蒸腾的热气,而四方桌子上的饭菜…… 常守农看的眼睛都直了。 生的肉,生的菜,这是吃…… “这是个什么吃法?”饭堂里头只有丫鬟,丫鬟们个个都摇头表示不知道。 常守农问萧钰,萧钰也从来没这样吃过,也摇摇头。 “你都不知道?”常守农更好奇了。 这时,谢玉萝端着准备好的各类调料进来了,后头还有丫鬟端着已经腌制好了的鱼骨、牛肉片、羊肉片,还有各类菌菇、豆腐,只要是府上有的,谢玉萝通通都准备了一份上来。 “阿萝,这是什么?”萧钰也好奇了,问谢玉萝。 谢玉萝眨眨眼睛,笑道:“吃火锅啊!” “火锅?”常守农一听就好奇:“这菜都是生的,怎么吃啊!” “这有锅啊,我们想吃什么,把想吃的菜放到锅里头一涮,涮熟了,蘸上调料,就可以吃了!”谢玉萝简单地解释了下。 常守农一听,对这种新奇的吃法产生了好奇:“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吃!” 四人落了座,谢玉萝先示范了一遍,她倒了一盘子冻在冰里头然后切成薄薄一片的羊肉,放在锅里涮了涮,她又用一个小碗在里头放入香油、醋、酱油,还有切成碎末的葱姜蒜,以及她刚才在厨房自制的辣椒油,搅拌均匀,这时,锅里头的鲜红的羊肉变了色,谢玉萝用勺子捞起几块肉片,放在了常守农的碗中。 “常大人,您尝一尝!” 常守农指了指碗中的肉:“就这么吃?” “嗯,您蘸点碗中的料。”谢玉萝笑着说道。 常守农咽了口口水,夹起肉片在碗里头搅拌了下,然后一口吃了进去。 羊肉片裹着辣椒油、蒜末以及各种调料,简直就是重口味者的饕鬄盛宴。 509 自信自生风采 咀嚼了两下,常守农的眼睛都在发光。 羊肉的香味、辣味、蒜末的辛辣味以及各种调料的味道,就这么在嘴里头迸发出来,好吃的让人欲罢不能。 “好吃,简直是太好吃了,快快快,吃吃吃!”常守农顾不得说话,招呼了大家吃肉。 倪梁早就等急了,当下也不客气,直接拿了勺子往锅里头捞,好在谢玉萝备了三个勺子,一人一个,大家都不会争抢。谢玉萝已经给大家都调好了料了,他直接开吃,一口肉下了肚子,直呼好吃。 萧钰也是默默咽了口口水,他舀了一勺子肉先放在了谢玉萝的碗里,借着放肉的功夫,他悄声问道:“怎么以前没见你弄过这种吃法?” 谢玉萝抬头看,就见萧钰微微瘪着唇,这家伙,又吃味了。 “太多好吃的了,这不是忙不过来嘛!我还会做西餐呢,你下次要不要尝尝?”谢玉萝笑。 “西餐?”萧钰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还是点点头:“要吃。你做的东西,我都要吃!” 常守农埋头苦吃,抬头见萧钰还没动筷子,招呼道:“萧钰你怎么不吃啊,快吃快吃,好吃的不行啊!” 萧钰说了声好,开始吃。 果真,好吃到不行! 这小姑娘,怎么会做这么多好吃的! 三个大男人吃了八盘羊肉,五盘牛肉,还有准备的各类其他菜色,喝了四壶酒,吃了两个多时辰,实在是撑得连路都走不动了,这才罢手。 常守农满意地打着饱嗝,激动地不行:“我说阿钰啊,你这媳妇可真厉害,我活了大半辈子了,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呢!” 萧钰也笑:“是啊,我也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常守农赞许地看了看谢玉萝,这丫头人长得一副倾城绝色,惊艳绝伦,就这长相,怕是放在京城,都是数一数二的美貌,这都别说,就连这做菜的方法也是独树一帜,这手艺,怕是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个来。 “小丫头今年多大了?” “回常大人的话,过完年就十六了!”谢玉萝不卑不亢地回答。 她眉眼精致,眼神灵动,答话彬彬有礼,举手投足都可见端庄大方,仪态万千。常守农的子女就在京城,他也见过不少的权贵之女,京中权贵之女的仪态和风采,常守农也见过不少。 眼前这位长在乡野的谢玉萝,不输那些权贵之女分毫,也不知是不是常守农的错觉,他竟觉得,这女子身上有其他权贵之女所没有的自信。 自信自生风采,更是将人衬的熠熠生辉。 萧钰的眼光,着实不错! 常守农福抚抚胡须:“不错,这么小的年纪,就会做这么好吃的东西,你跟阿钰可真是绝配啊!对了,你刚才阿钰说的那个西餐,好吃吗?” 谢玉萝:“……” 这应该是个常吃货吧! 时候不早了,两个孩子还在客栈呢,二人这才拜别了常大人,要不是因为他不好露面,常守农要将人送到大门口去。 二人离开了饭堂边走边说话,言辞之中满是惊艳和欢喜。 “这石头记写的可真是好,之前西游记就已经够让人惊艳了,这石头记更是延续了一贯的精彩,将人性描画的淋漓尽致啊!阿钰啊,等到这石头记下半本出来了,你可一定要过来,跟我一起探讨下这本书,我发现,跟你探讨之后,我对这书中的人物有了全新的认识!” 常守农抚抚胡须,叹了一口气:“这人不服老不行啊,我的观念老咯。真是一代更比一代强啊,这罗玉公子,简直是我大越文采之首!” 谢玉萝跟着常家的丫鬟,刚从净房那边过来。 刚一走近,就听到常大人最后一句感慨。 大越文采之首? 她还未来得及多想,就又听到萧钰的声音。 萧钰跟着不住地点头:“若是有生之年能见到这位罗玉公子,我萧钰此生也无憾了!” “也不知道这罗玉公子多大的年纪,能有这般文采和见地、才华,这年纪,怕是也不小了。兴许跟老夫年龄相仿,若是能够跟这位罗玉公子见上一面,成为知己,老夫这辈子也无憾了。” 萧钰也是一脸的心驰神往。 谢玉萝嘴角抽了抽。 吴先生和曹先生,你们这辈子是真的见不到了。罗玉公子倒是可以见到,只是可惜是个冒牌的。 她抬眼看了看萧钰那一脸崇拜一脸向往的模样,暗暗想了想,自己是不是该早些坦白? 倪梁亲自将人送走了,这时,两个父子般的人走了过来,衣着华丽,一看就是非富即贵,谢玉萝淡淡地瞥了一眼,擦肩而过。 其中一位老者目不斜视,径直带着一个年轻人来到了倪梁面前,恭敬地说道:“倪大人,常大人可在府中?我带着犬子俊倧来拜见常大人!” 谢玉萝的身子,顿时冷地像是冰一样! 俊倧,俊倧…… 书中萧钰入仕之后,他的左膀右臂,名字就叫俊倧。 温俊倧,女主温静安的双生哥哥! 这二人便是晋昌温家的家主温时延和温俊倧,书中女主的亲爹和亲哥哥。 谢玉萝身子跟冻僵了一样,动弹不得,她脑子里头只有书中温家的锦绣荣华还有女主的风光无限,以及萧钰对女主温静安的宠爱和喜欢。 温家有多风光,自己就有多凄惨! 书中是直到萧钰考上了秀才,才被温家人赏识,求到了常守农那里,可是现在,他们竟然提前了这么长时间,就已经碰到温家人。 她的到来和改变,竟然已经将书给改变了这么多! 那么,还有哪一些,是她猜想不到的呢? 萧钰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揽着她腰的手悠的用力,关切地问道:“阿萝,怎么了?” 她不敢回头看,努力挤出一抹笑,“没事,阿钰,我们回去吧!” 萧钰不疑有他,搂着谢玉萝离开。 他们二人走的很快,没发现,倪梁冷冰冰地拒绝了二人。 温家的马车怎么来,怎么走,连常府的大门都没进。 510 得一个好助手 原本谢玉萝打算在晋昌府再住一个晚上,初四在晋昌府带着孩子们玩一日的,她没玩,雇了辆马车,回了幽兰镇。 到幽兰镇天都已经很黑了,可谢玉萝还是很安心。 第二天,带着孩子们在镇子上玩,也是一样的。 花娘那边是要去的。 花娘就住在花满衣,谢玉萝和萧钰带着礼品直接去了花满衣。 花娘没想到谢玉萝会来给自己拜年,喜出望外。 她这里冷清的很,逢年过节就只有她一个人,谢玉萝的到来让花娘开心了不少,聊着聊着自然就聊到了明年的生意上。 花满衣今年利润比往年提了两成多,花娘高兴地不行:“照这样的速度下去,我这花满衣怕是过两年也能到京城去开家分店了。” 谢玉萝笑:“为何不去?我把迎香阁开在京城,你的花满衣就开在我的隔壁,咱们互相照应,可好?” 花娘笑:“那感情好。咱们一路杀到京城去,继续去京城风光!” 似乎看到花满衣真的开去京城了,花娘很是激动:“那我就完成我们这辈子的梦想了。” 我们? 谢玉萝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没再问了。 她忙将话题岔开:“同德回来了吗?他帮了这么大的忙,我可要给他包一个大大的红封!” “回来了,今儿个他也要过来给我拜年,兴许就快要来了。”说起同德,花娘的声音透着些许的不舍。 谢玉萝没听出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同德来了。 谢玉萝直接拿了个大红封递了过去:“同德,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每个月的月利,谢玉萝按照京城的标准给了同德。 同德没收:“夫人要已经给月利给小的了,小的不能要!” “有什么不能要的,花娘我也给包了一个大红封呢!你不在的这段日子,可把花娘给累坏了。”同德跟了花娘很多年了,很多事情都不需要花娘吩咐,同德就知道该怎么做。 同德在的时候,花娘很轻松,同德一走,花娘倒是手忙脚乱了好一段日子。 同德看了一眼花娘,眸光有些闪躲,他眼中有些不忍。 花娘也看出了同德的不舍和纠结,便叹了口气道:“都已经这个时候,你有什么话就跟玉萝说吧。” 谢玉萝看看花娘,疑惑地问道:“有什么事?” 同德扑通一声就跪在了谢玉萝的面前,谢玉萝一惊:“你这是干嘛?” “萧夫人,我……我想去京城,帮您管理店铺。”同德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将自己想要说的话说了出来。 他在京城的这一段日子,见过了很多事情,好的坏的都有,他从一开始的茫然到后头的得心应手,倒是适应了京城的诡谲多变和繁华昌盛。 谢玉萝猛地看向花娘。 同德非常优秀,若是能够有同德在京城帮着照看生意的,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她之前还在担忧同德若是回了幽兰镇,京城的生意要谁去管理呢! 如今同德说要去京城,这让谢玉萝是又惊又喜,又充满了不安。 同德是花娘一手栽培出来的,她虽然想要,可是不能夺人所爱。 花娘笑:“原本有些不舍得的,可是现在想想,还是要舍得!我这花满衣总要去京城的,若是能让同德先去京城历练一番,以后帮着咱们一块打理店铺,也不错吧?” 谢玉萝:“花娘,同德是个优秀的管事……” “对,就是因为这孩子优秀,所以才要他去京城啊!我虽然不舍得,但是这孩子有远见,有大志向,我也不能拘着他束着他,他想要飞,我总不能捆着他的翅膀!” 花娘上前扶起了同德:“我知道你觉得对不起我,我刚开始确实是有些生气和不舍,可是现在想通了,你去吧,京城那么大,玉萝又不在京城,她的生意总要找个信得过的人帮忙管着。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心里头一清二楚,有你帮着玉萝看着生意,我放一百二十个心。” 同德感激不已,若不是顾忌这还在过年,眼泪就要落了下来:“掌柜的……” “你可别哭,这还过年呢!你这一哭,把我这一年的好运气给弄没了,我可不让你走了!”花娘舍不得归舍不得,可是却还是要放手。 谢玉萝得了同德这个有力的臂膀,做起事情来自然是让同德放手去博。 同德第二天就动身要去镇子上,他去跟谢玉萝汇报今年应该做什么之后,谢玉萝只跟他说了两件事情。 一是笑脸迎客,却不能自轻自贱,做人的尊严不能丢。 二是等有钱了,立马去谋两间相邻的店铺,一间给迎香阁,一间给花满衣。 花娘给了自己一个这么好的得力助手,那自然,谢玉萝也要送花娘一份大礼。 同德带着谢玉萝给的要求动身走了。 景宣六年春节,终于在热热闹闹里头过完了。 萧钰没再去上学,而是专心致志地在家看书,准备二月份的院试。 这大越考试的政策倒是蛮宽松的,院试每年都会举办,但是乡试考举人则是三年一次。 今年春季若是能通过院试的话,秋季就可以去参加乡试了。 由于担心萧钰一个人考试没人照顾,谢玉萝想找个信得过的人,且手脚勤快麻利的人随着萧钰一块去,正好可以照顾萧钰。 她一下子就想到了一个人。 找了葛旺,先是征询了下葛旺的意见,葛旺听说要良原陪着先生去考试,立马就应了下来。葛良原那边自然是没话说,说是一定会好好照顾夫子,这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两个孩子过完年,都长大了一岁,也都听话懂事了不少。也知道大哥大嫂辛苦,家里头的活,两个孩子争着抢着干。谢玉萝则是每日做胰子等东西,时不时地去作坊看看廖氏她们的成果,日子按部就班,一下子就进入了二月份。 511 萧子轩得了水痘 春日暖融融的,万物开始复苏,而这时候,也是病毒肆虐的高发期。 萧子轩发热时,萧钰已经开始收拾包袱准备到广昌县去考试了,距离考试没有几日了。 萧二叔来给萧子轩看了病,开了药,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发热,可是连续的高热持续了三天,瘦的孩子都快脱了形,谢玉萝觉得不对劲了。 二人急急忙忙地将萧子轩送到了医馆去看病。 自从孙开运治好了顾老夫人的病之后,整个幽兰镇都知道了孙开运的厉害,前来找他看病的人越来越多,谢玉萝便专门和孙开运合伙,一起开了一家医馆。 谢玉萝负责出钱,孙开运专门坐馆,开了一家名为保和堂的医馆。 实际上,这医馆应该是谢玉萝专门给孙开运开的。 未来要名扬大越的圣手,谢玉萝怎可不先纳入麾下。 孙开运一看,当下就断定,萧子轩得的是水痘,“我先给孩子开药,只要孩子的水痘出了,热退了下来,就会没事的!” 他没说,若是烧退不下来怎么办! 谢玉萝不听也知道。这水痘在古代无异于是杀手,见一个杀一个,毫不手软、毫不留情的! “孙大夫,你先开药吧!”谢玉萝害怕归害怕,可是该冷静的时候,她也冷静的让人害怕。 水痘,会传染的! 萧钰一把推开谢玉萝,将萧子轩抱在怀中,着急地说道:“阿萝,你快出去!” “我出去?”谢玉萝急了,伸手揽过萧钰劈头盖脸的说道:“该出去的是你!” 谢玉萝将孩子放在床上,立马就去拉萧钰,“你给我出去!”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一般将萧钰给推出了门外。 “砰”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关上了门。 “阿萝……你这是干嘛?” 萧钰急红了眼,又担心萧子轩,又担心谢玉萝,恨不得自己当初为什么要读书,为何不学医术。 “你快离开,考试去!”谢玉萝心急如焚的说道。 “这个时候了,我哪里还有心思去考试!”萧钰已经不想去考试了。 “你准备了这么多年,今年是打算放弃吗?”谢玉萝回头看看床上的萧子轩。 萧钰,“我担心你,你身子骨那么瘦弱,该照顾他的人也是我,你赶快离开!” 谢玉萝一愣,立马就明白过来了。 他是担心自己会被传染吗? “阿钰,这个你放心,我不会感染水痘的。”谢玉萝咬咬牙,扯了个谎:“我小时候得过水痘,就再也不会再得了。” 萧钰不相信:“我们一起照顾阿轩!” “若是把你传染了怎么办?这离考试没几天了!”谢玉萝不同意:“阿钰,你去考试了,这里有我,你放心,你信我吗?我一定会还给你一个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子轩!” “阿萝……”萧钰隔着门在外头低吼:“你怎么那么傻!” 萧钰知道水痘的危害,她怎么傻到自己一个人去照顾阿轩,她怎么可以! “阿轩,你去考试吧!” 这一走,就是三个多月见不到,谢玉萝鼻头有些发酸,“你安心考试,家里头有我,你不要担心!” 谢玉萝给萧钰打气:“阿钰,你可要考好点,我和两个孩子都会等着你的好消息的!” 是啊,他准备了那么多年,今年已经是第五次了。 他都快要没有任何的期待了,可是为了阿萝,他还要坚持下去。 “阿萝……”萧钰从未如此纠结过。 一边是一年一次的考试,若是今年错过,就要等明年,一边是阿萝和阿轩,阿轩生病了,阿萝要照顾他,他哪里有心思去考试啊! “阿钰,我知道你担心我们,可是你想想,你再担心也没用,你在这里照顾跟我在这里照顾又有什么区别?况且,我是女子,心思比你细,而且我还得过水痘,我不怕被传染,你在这里就不一样了,你没我照顾的好啊!”谢玉萝似乎是能够猜透萧钰心中想什么似的,说得每一句话都砸在萧钰的心口上。 “两件事情一块来了,我知道你很担心子轩,我也很担心他。我是他的大嫂,我一定会好好的照顾他的,我敢保证,我一定会还给你一个活蹦乱跳的萧子轩!” “阿萝……”萧钰在外头压低了声音吼道,“你是我的妻子,我最担心的是你!” 谢玉萝震惊地听到外头那一声低吼。 你是我的妻子,我最担心的是你! “阿钰……”谢玉萝呢喃道,紧接着就认真地说道:“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得过水痘,我不怕的!倒是你,现在就离开,好好考试!” 萧钰知道谢玉萝的性子,已经决定了的事情是怎么都不会更改的。 孙开运这时也走了过来,说道:“萧钰啊,你就放心去考试吧,这里还有我呢,你放心,我一定会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弟弟。” “还有阿萝……阿萝也要没事!”萧钰更担心。 孙开运直接将医馆关了,就专门在医馆里头照顾萧子轩:“玉萝和子轩就在我这里,都不会有事的!” 实际上,他心里没底。可听到谢玉萝一副胸有成竹的语气,孙开运又有些底气。 “还有我,大哥,我也要在这里照顾大嫂和二哥!”萧子梦奶声奶气地说道。 萧钰摸摸萧子梦的脑袋,不再纠结了:“阿萝,你和孩子们,都要好好地等我回来!” 萧钰大踏步地离开。 听到脚步声走远,谢玉萝在眼眶里头打转的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阿钰,你今年,一定能金榜题名的! 而她,现在的目的,就是要好好的照顾子轩! 没过两日,萧子轩身上的水痘已经开始长泡了,浑身上下都有,一个又一个,那水泡还痒,萧子轩就用手去抓,谢玉萝怕他会挠破水泡到时候会留疤,几乎是整夜整夜地不睡觉,抓着他的手,免得他把水泡给挠破。 “大嫂,我给你送吃的来了!”外头传来萧子梦的声音。 谢玉萝听到动静,忙爬了起来,冲外头说道:“子梦,你站远点,别过来!” 谢玉萝原本是想要她去花娘那边的,可是萧子梦说什么都不同意。 “我不能走,我要是走了,大嫂和二哥吃什么?”萧子梦不同意,执意要留下来:“做好吃的,我就能给大嫂和二哥送去,我不能走。” 孙开运这里原本就只有一个药童,听说孙开运接收了一个患了水痘的孩子,那孩子吓得忙跑回了家,不敢再来了。 于是,七岁的孩子就上了灶台,还要出去买肉和菜,萧子梦没做过菜,握着铲勺还够不着锅底,于是她就搬个小凳子,站在上面,学着大哥大嫂的样子炒菜。 炒的不好吃,可是谢玉萝每回都会将菜给吃的光光的! 萧家人,都是重情重义的! 而萧子轩的饭食,谢玉萝则是自己亲手做,无论萧子轩醒不醒过来,谢玉萝都要喂进去一点流食。 孙开运也住在隔壁,随时听谢玉萝汇报萧子轩的情况,随时调整药材,在外头给谢玉萝讲照顾病人的方法。 在三人的努力下,萧子轩的烧,没几日就退了,退了烧,意味着差不多好了一半了。 几人都激动不已。 萧子轩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趴在床边睡觉的大嫂,他知道自己生了很重的病。 “大嫂……”喉咙管有些沙哑,萧子轩身体还虚弱的很。 谢玉萝猛地被惊醒:“子轩,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萧子轩虚弱地摇头:“大嫂,我没事啊!大嫂,我好痒。” 他伸手就要去挠身上的水泡,谢玉萝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手:“子轩,不能挠,挠破了会留疤的!” 萧子轩难受地说道:“可是大嫂,我好痒啊!” “那大嫂抓着你的手,想不想听笑话,大嫂讲笑话给你听!”谢玉萝抓着萧子轩的手,不让他触碰自己身上的水泡。 萧子轩虽然难受,可是大嫂都抓着自己的手,他便是再难受,也要忍着。 谢玉萝的声音有些沙哑,听得萧子轩心里头难受。 “大嫂,你是不是一直在这里照顾我?我想抓痒的时候,你是不是一直抓着我的手?”萧子轩的声音有些哽咽。 谢玉萝默默地点点头:“嗯。” “大嫂,谢谢你!”萧子轩直接哭了。 “傻孩子,我们都是一家人,你谢我做什么?大嫂照顾你,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谢玉萝难受地说道:“看到你这么难受,大嫂恨不得生病的是我。” 萧子轩一把扑进了谢玉萝的怀里,嚎啕大哭:“大嫂,我一定要好好听你的话,好好学本领,等我长大了,我一定好好的保护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谢玉萝抬头,将快要落下来的眼泪给憋了回去,努力挤出一抹笑:“好啊,那你要好好读书,好好学本领,等你长大了,就让你保护大嫂!” 孙开运在外头听到了里头的声音,也很是动容。 再看看身旁的小丫头,已经哭得眼睛都肿了:“二哥没事了。” “傻孩子,二哥没事了,你还哭什么!”孙开运撇开眼睛,拍了拍萧子梦的头。 他眼睛里头也有泪花。 萧子梦哭得哼哼唧唧:“我想我大嫂了。” 她们之间,隔着一扇门,里头的人不出来,外头的人不让进。 孙开运摸了摸孩子的头顶,声音透着欣赏:“你大嫂,真是好样的!” 这十多日的辛苦,没有白费! 这里头的那个女人的胆大和勇敢,更是让孙开运欣赏。 想想第一回,她的口中吐出相信自己的那几个字,孙开运恍如见到了自己的知音。 她一步步指引自己走向成功,那么多大夫难以攻克的水痘,孩子竟然在自己的手上活了下来,这是奇迹,也不是奇迹。 他孙开运,更是坚定了心中的一个念头。 这辈子,他都要跟着谢玉萝! 这个女人,心思缜密、胆大心细,有比男子还要坚毅的品格,孙开运以前想都不敢想事情,谢玉萝指引着他,办到了。 512 广昌县的再聚首 而萧钰那边,赶到了广昌县,终于要进场了。 进场之前,他回头,冲着幽兰镇的方向看了许久。 葛良原提着竹箱和师母之前让他置办的一些容易存放的吃食,知道夫子是在看什么! 萧钰看了许久,直到里头传来了呵斥声,萧钰这才转身进场。 没人看到,他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紧紧地捏成了拳头。 这一回,他一定要全力以赴! 三月一来,百花齐放,连续考了好几日,终于,出场了。 萧钰打算回家一趟。 哪怕只有半日的功夫,他也要回家看一下。 他心事重重,自然没看到反方向走过来的人,将人撞了一下。 那人身子娇小,被萧钰一撞就往后跌,萧钰快步上前,一把将那人的胳膊拽住,给拉了回来。 “谢谢,谢谢公子!”被撞的人先开了口,身旁有个小厮,不解地嘟囔:“公子,明明是他撞了你,你为何要向他道歉啊!” 葛良原刚要开口说明明是你们方向走反了,是你们挡了我们的路,就听到那小公子柔声呵斥道:“你没发现我们是走反的吗?这不叫人家撞上我们,是我们挡了人家的路。” 那小公子又作揖说了好几遍对不起。 萧钰心情郁结,淡淡地说了声无事,侧身离开。 那公子装扮的人,抬眼看了一眼萧钰,就愣住了。 那英俊如精雕细琢的侧颜,一看就让人陷入那绝世容颜中,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华服男子木呆呆地看着萧钰消失在视野里,人都走得已经不见了,那公子还是傻愣愣的,嘴里呢喃着说出一句话来。 “陌上翩翩人如玉,公子白衣世无双。” 一旁的人喊道:“公子,你在看什么呢?” 那公子没说话,眼睛依然一眨不眨地看着刚才翩然远去的白衣公子。 “静安……”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那公子这才回过神来,回头,一改刚才的傻愣,眉眼都在笑:“哥……” 葛旺是知道萧钰今日考完的,之前就已经商量好了,今儿个他会在他们约定了的地方等他们。 萧钰急急忙忙地赶了过去,看到葛旺,第一句就说道:“葛大叔,送我回家!” 葛旺一愣:“先生,马上就又要考试了,我们还要赶去晋昌府,回家,一来一回地,我怕耽误了!” “无事,你先带我回去!”萧钰这几日考试,只要一停下来,脑子里头想的就是阿萝。 担忧、害怕、紧张就像是潮水一样涌上心头。 葛旺掩嘴笑了。 葛良原急:“爹,你这时候怎么还有空笑啊……” 师傅担心师母的安全呢! 葛旺还是呵呵笑。 “大哥!”这时,从车厢里头传来一个男孩子的声音,萧钰听得心花怒放:“阿轩!” 车帘子被掀开,萧子轩从里头冲了出来:“大哥……” 萧钰上上下下看看人,见人安然无恙,心里头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他一句话都没问,只说:“你大嫂呢?” 萧子轩一听,嘴就噘起来了。 大哥哎,好歹我也是从阎王爷手里头捡回来的一条命好不啦?你怎么都不问问我怎么样! 不过,萧子轩看到大哥对大嫂那紧张上心的样子,自然是开心的不行! “阿钰!”一个温柔的声音从车厢里头传了出来,萧钰身子一动,帘子就已经被他掀开了。 谢玉萝正要起身过来,萧钰长腿一跨就上了马车,身子一矮就钻进了马车,一把扑了上去,将人抱在了怀里。 正躺在她臂弯里头睡觉的萧子梦被惊醒了! 睁眼一看,就看到大哥紧紧地搂着大嫂! 她就像是个多余的一样被两个人夹在中间,萧子梦立马就捂住了眼睛,兴奋地大喊:“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谢玉萝一把推开了萧钰,“孩子还在呢!” 萧钰:“……”他想都没想,长手一把就将萧子梦给推出了车厢。 萧子梦揉着惺忪的眼睛,想想自己刚才还在马车里,现在,就已经到了马车外头来了。 在马车外头的几个人见状,都掩嘴笑,然后自发都走远了些。 谢玉萝:“……”这么粗鲁对待一个孩子,真的好吗? “阿萝,你受苦了!”碍眼的人终于走了,萧钰紧紧地搂着谢玉萝,诉说着心里的相思:“阿萝,有没有想我?” 谢玉萝也紧紧地抱着萧钰,诉说着这近二十多天没见的相思:“想,我天天都……唔……” 她后头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萧钰给堵了回去。 许久没尝到这么美的滋味,萧钰意乱情迷,恨不能将小人儿全部都吃进肚子里。这样,他去哪里,就能带着她去哪里了,而且从今往后,她只属于他一个人,永远都是他一个人的! 萧钰将人抱得很紧,紧到像是怕谢玉萝会飞走一样,他的吻同样很用力,这二十多天来的相思,通通想要说给她听。 “阿萝,我好想你,无时无刻不在想你!”萧钰呢喃地说道。 谢玉萝却一把推开了他,呼吸急促,佯装嗔怪道:“你考试也在想我?” 萧钰眨眨眼睛:“有!” “让你好好考试呢!”谢玉萝嗔道。 “我有好好考试,我考试的时候一心一意,不考试了,就专门想你!”萧钰搂着怀中娇小的人儿,笑得眉飞色舞。 谢玉萝也笑,其他什么都不说,“这段日子在里头闷坏了吧?我在客栈里置办了一桌子菜,我们好好庆祝一下,明天我送你去晋昌府!” “你也去晋昌府?”萧钰激动到不行。 “当然啦。我把事情全部都安排好了,带着两个孩子陪着你去晋昌府考试。你在里头考试,我们就在外头等你。”谢玉萝想要见证萧钰的每一步。 萧钰欢喜地不行:“好,一起去。对了,阿轩的病是什么时候好的?” 终于想起还有一个弟弟了。 谢玉萝将萧子轩的事情轻描淡写地说了一遍,她并不想让阿钰跟着担心。 513 酒楼再起风波 那一段提心吊胆的日子,只有她自己知道,萧子轩那一场病病得有多危险。而她,又是经历过怎样的煎熬和痛苦,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她说的越是轻松,萧钰越是心疼。 水痘有多凶险,多少孩子得了水痘,熬不过那一段日子的比比皆是,可是他的阿轩,熬过来了。 他不相信是孩子自己熬过来的,而是身边有阿萝日日夜夜陪着他,照顾他。 “阿轩的命,是你给的!”萧钰重重地说道,声音都在颤抖:“我的命,也是你的!” 谢玉萝没说话,紧紧地抱着萧钰,将头紧紧地贴在萧钰的胸口,听到他强有力地心跳声,声音都有些哽咽:“阿钰,我就想跟你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 “傻瓜,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们都会在一起。”萧钰动情地说道。 谢玉萝抬起头来,一张红唇就被萧钰含住,耳鬓厮磨。 二人不再说话,早就心意相通,尽在不言中。 一阵风吹来,掀起了车帘子的一角,车内的两个人侧影被旁边行驶过去的马车里头坐着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温静安看到那一身白衣的萧钰,眼眸都亮了,刚想要喊人,就见他身旁一个红衣女子一抹娇羞的凝视着他,而那个男子也神情凝视着红衣女子,二人举止亲昵,关系非同一般。 脸上的笑顿时凝住,一双美目顿时阴沉冰冷。 温俊倧轻言笑道:“静安,你看什么呢?怎么看得那么入神?” 温静安回眸,甜甜地笑出了声,“哥,今儿个真是个大喜的日子。我在想,我们要去哪里好好的庆祝一番呢!” 双喜临门呢! 马车很快就去了谢玉萝提前定好的客栈,那客栈是广昌县最好的,既能吃饭又能住宿,有经济基础的考生,一般都会选择在这里入住。 葛良原和自己爹在外头赶着马车,马车一到酒楼,葛良原就跳了下去,拿下一张脚凳,掀开帘子说道:“师傅、师母,客栈到了。” 萧钰最先下的马车,他一下马车,挤在客栈酒楼门口等着要喜钱的乞丐就一拥上前,嘴里头说着吉祥话:“祝公子今年金榜题名、一举夺魁、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九万里。” 他们都是些乞丐,哪里读过书,这些吉利话还是这么多年,一个个积累下来的。以前可就只会说金榜题名呢! 谢玉萝挑帘子走了出来,笑着说道:“说得好,这是给你们的赏钱!” 她一扬手,一大把铜板哗啦啦地就往远处撒了出去,那些乞丐们兴奋地连忙跑过去捡赏钱,趁着这个功夫,几人立马就进了客栈。 外头捡赏钱的一个乞丐,捡着捡着突然回头看了看,都忘记了捡钱了。 一旁的乞丐问道:“我说你干嘛不捡钱?看什么看呢?” 乞丐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刚才那位先生眼熟的很啊?” “哪位先生啊?” “就那位长得最好的,我怎么觉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那乞丐想了想,总觉得似曾相识,又苦于时间过于长久,想要想起来,又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旁边的那个挖苦道:“人家是读书人,兴许人家之前给过你赏钱!人长的好,你就记住了!” 乞丐没说话了,兴许是吧。 好在谢玉萝之前就来订下了客栈,订了三间房间。 三人先是回房间简单地梳洗一下,就去了楼下,开始用饭。 酒楼里头热闹得很,有些学生考完了试,就想着放纵一下,大厅里头闹哄哄的,谢玉萝没订到厢房,只能坐在大厅里头,吃饭的时候想要说会子话,都被一旁的笑声叫声给打断,无奈几人只能快速地吃完,吃完了回房间了里头再说话也不迟。 可偏偏那些学子自诩风流,喝了两杯酒之后,就不认得天南地北上下左右了。 “你们快瞧瞧,这里有个好漂亮的姑娘,这姑娘长得可真好啊,本公子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好看的姑娘!”旁边有人喝多了,眼睛乱瞟,自然就看到了一袭红衣的谢玉萝。 一张美艳绝伦的面庞,气质绝伦,让人一见就挪不开眼睛来。 那考生色眯眯地看着谢玉萝,眼睛里头的淫邪让人恶心。 谢玉萝几人已经吃完了,放下碗筷自然就走。 萧钰搂着谢玉萝往楼上走,那考生连忙奔了过来,一把拦住了谢玉萝离去的方向:“我说姑娘,先别走嘛!” “让开!”萧钰拦在了谢玉萝的跟前,冲着那登徒子冷冷地说道。 “你谁啊?你叫我让开我就让开啊?”那考生满嘴的酒气,“你算什么!” “她是我的妻子,我是她的丈夫,你说我算什么?”萧钰将谢玉萝藏在身后,不让眼前的人惊扰了她。 此刻的二楼,温静安看着楼下发生的事情,待听到萧钰说出他和红衣女子关系的时候,温静安愣了一下。 他就成亲了? “呵呵,谁说成亲了就是你媳妇了,说不定明儿个就能变成我媳妇呢,你说是不是啊,小娘子?”那考生酒气熏熏,全然不将萧钰放在眼里。 温静安一笑,这人虽然是个废物,不过说得话,倒也中听。 谁说成亲了就是她丈夫了,明儿个是谁的,还不一定呢! 温静安居高临下,看了看谢玉萝那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冷笑一声,扭头就走! 而谢玉萝则感觉到了一双不友好的视线看着自己,她抬头,看过去,可二楼的空无一人。 难道,是她的错觉? 正想着的功夫,那酒气憨憨的考生就要动手动脚:“你个穷酸书生,你给我让开,我要跟这位小娘子说话。” 514 你只需记得晋昌温家 萧钰不让,将谢玉萝护在身后,别说是人了,他护得连一片衣角都不让那人看到:“滚开!” “哎呀,我好怕怕啊……”那醉酒的考生一副被吓着了的模样,捂着胸口装柔弱:“我说这位小娘子,他吓着我了呢,你要不要安慰安慰我?” 谢玉萝浅浅一笑,从萧钰后头露出头来:“我来安慰安慰你!” 那醉酒考生面露喜意,可是没等他反应过来,突然伸出一条腿来径直将他给踢飞了。 在地上滑了三四米远,那考生撞到桌子才停了下来,捂着胸口哇哇大叫:“你个臭婊子,你竟然敢踢我,你知道不知道老子是谁?” 萧钰看到那人滑稽的模样,宠溺地看了一眼身旁的谢玉萝。 小姑娘,踢得好! “你现在难道不是欺负良家妇女的登徒子吗?”谢玉萝眨眨眼睛,惹得围观的众人哄堂大笑。 “没说错,现在就是登徒子!”有考生看不惯这样欺负人的,立马高声嚷道,不少的人都附和了。 那醉醺醺的考生见大家都骂他是登徒子,气的鼻子都快要歪掉了。 酒楼的掌柜的从一开始就看到那醉醺醺的考生缠着人家,如今被打,那是活该,不过开门做生意,也该要笑脸相迎,忙上前去扶起那位考生:“这位公子,今儿个是高兴的日子,您若是想要高兴高兴的话,出门左拐,走到底,就是青楼,那边,您想要什么样子的姑娘都有!” 感情是要找姑娘啊! 众人皆是哄堂大笑。 能住进他这酒楼的,都是非富即贵的! 这醉醺醺的考生也还好说,身上穿的料子都是好的,只是这身上的气质嘛……怕也就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没什么大背景,可是反观那一对年轻的夫妻,那就不一样了。 身上料子也是好的,虽然比这人略逊一筹,但是人家这周身的气质,那可不是一件普普通通的衣裳就能掩盖住光芒的,那气质,他开了这么多年的酒楼了,什么样的达官贵人没见过,便是连京城来的三品官员他都见过嘞,可是,还真没发现有比这对年轻夫妻气势还要强烈的人。 掌柜的眼睛毒辣,猜测着这一对夫妻怕是来头不小,不能得罪啊! “曾大仁,别闹了。这么多人看着呢,咱们都是读书人,别落了个没脸。”其中外头还有读书人开了口,劝说那个发酒疯的考生。 曾大仁看都不看劝自己的人,急吼吼地说道:“你们算什么东西,管我做什么?今儿个我就要这个小娘子陪我喝一杯酒,不陪就不准走!”曾大仁摸着被踢疼了的胸口,一步步上前,“我说小娘子,你这一脚踢得哥哥我真舒服,要不你再踢我一脚。打是亲骂是爱,你的爱,我记着呢!” 曾大仁满口胡言乱语,一张脸露出让人恶心的笑容,萧钰很想打他。 他不仅是这样想,也这样做了,他一巴掌扇了过去,将曾大仁的脸给扇到了一旁,曾大仁本人也歪向了一边,吐出一口血水。 “无耻之徒!”萧钰难得骂人,转头第二巴掌已经扇了过去。 女人打男人,大家都只当是看个热闹,可是这男人跟男人打架,那可是斗殴了。 掌柜的立马说道:“别打了,待会官府的人要是来了,可是都要被抓到县衙去的呀!” 曾大仁大喊:“大家可都看到了,是他打我的,我可没还手!” 这是萧钰第一回动粗,第一回失控,他连打了曾大仁好几巴掌,直到谢玉萝来拉他,他才停手。 若不是杀人要偿命,他恨不得将这个曾大仁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曾大仁躺在地上,跟死猪一样地哀嚎:“快去找捕快,我要死了,我要被人给打死了,大家可都看到了,是他动手打我的,我可一下都没有还手。” 大家都亲眼看着呢! 他确实是没有还手,不是不还手,而是压根就没有还手的能力。 曾大仁喝得醉醺醺的,人又长得瘦小,一副身子被掏空了的虚浮的模样,哪里比得过人高马大的萧钰。 无故打人在大越可是重罪,谢玉萝知道萧钰那是正当防卫,可是,若是跟这曾大仁在广昌县纠缠,影响了萧钰的心情,再来影响了去晋昌府的时间,她怕会影响了萧钰在考场上的发挥。 正想着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突然一个人从楼上走了下来,径直走向了曾大仁,在曾大仁耳边低语了几声,就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还躺在地上的曾大仁。 曾大仁眼神惊恐地盯着那年轻公子,再惊恐地看看打他的萧钰,吓得一咕噜立马就爬了起来,就连刚才多灌的几杯酒,此刻也醒了。 “对不住了公子,刚才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您千万别跟小的置气,小的给您磕头给您道歉。”曾大仁朝萧钰拱手作揖,然后果真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给萧钰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 变化都来得太快了,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曾大仁就灰溜溜地拿着自己的东西,滚了。 众人视线齐刷刷地看向替萧钰解围的公子,不知道这人的来历。 萧钰和谢玉萝自然要上去感谢人家。 那公子一笑,得意地说道:“不用谢,只是我家小姐看不惯公子风清霁月,却被这样的人给抹黑。出门在外,公子还是不要招摇得好,免得惹祸上身!” 那公子特意意有所指地看了看谢玉萝。这一身红衣烈烈,得多招摇啊! 怪不得惹得什么苍蝇蚊虫一块上呢! 谢玉萝感觉到那个眼神很是不友好。 “多谢小姐的相助之恩,在下感激不尽,不知道小姐贵姓,在下定要当面感谢小姐!”萧钰拱手,很认真地说道。 “当面感谢就不必了,我家小姐已经走了。你的谢意,我会给我家小姐带到的,至于我家小姐姓什么,你只要记得晋昌温家就行了!”那人一笑,扭头就朝外头去了。 515 女主与男主相遇了 众人听到晋昌温家四个字,都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晋昌温家,那几乎是富贵的代名词啊! 只见那小公子径直去了大门口,上了一辆奢华的马车。 马车没停留,等人上了之后,就走了。 摇摇曳曳,马车车架子上,一个木牌刻的“温”字,异常惹眼。 马车里,那小公子爬上了马车,就冲着里头一个锦衣华服的人说道:“小姐,曾大仁已经跑了。没找那位公子的麻烦!” 温静安笑笑,没说话。 坐在一旁的温俊倧却好奇地挑帘子往后看去,刚才他是没注意到堂下的动静,也没看到自己妹妹救下来的人是谁,好奇地问道:“静安,你刚才帮了谁啊?认识吗?” 温静安抿唇笑:“算是认识吧!” “什么叫做算是认识?”温俊倧对这话有些好奇。 刚才那救下萧钰的公子是温静安的丫鬟,名唤蕊儿。 蕊儿笑道:“小姐之前去考场接公子的时候,跟这位公子见过一面的,他还撞了小姐一下。” “他撞了你?”温俊倧一听,就关切地问道:“有没有伤到哪里?” “没有大哥,我没事的!”温静安嗔了蕊儿一眼,蕊儿笑着掩起嘴。 “你说说你也真是心善,他撞了你你还帮他,还真是没见过像你这样善良的人!”温俊倧无可奈何,这位妹妹啊,真是心好的没边了。 温静安温言软语:“哥,你别听蕊儿胡说。什么叫做人家撞了我,他便是撞了我,他也拉了我一把,不然那么多人,我要摔了,可当真是难堪呢!” 温俊倧笑:“那既然之前就已经扯平了,你这还是帮了人家一回了。” 温静安面红耳赤,“我也没想要他的谢谢。” 温俊倧还从未见过自己妹妹露出这样娇羞的模样,一时有些诧异,抓头看向一旁的蕊儿,蕊儿掩嘴笑,不言而明。 温俊倧恍然大悟,笑道:“这可真是个好消息,我这妹妹的铁树,可终于要开花了!” 温静安莹白如玉的面庞,红得似血,娇羞道:“哥,你乱说什么呢?” 若说之前,温俊倧是抱有一丝调侃,可是现在,他看到自己妹妹那红润的面庞,娇羞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可是大好事啊! “不过也要看看那个人是个什么身份,若说他这回能考上秀才,爹说不定也会同意。”温俊倧很认真地说道。 温家已经够富贵了,如今缺的,则是官场上的人脉。 若是能够有人在朝为官,那么温家,则更会烈火烹油,繁花似锦了。 温静安笑道:“我相信他可以的!” 温俊倧有些诧异地看看自己的妹妹,见她嘴角含笑,一脸的娇羞,他这才明白,自己这个别人都称是活菩萨的妹妹,凡心动了。 而刚才的酒楼,不少人追着马车走了出去,就看到马车驾子上那摇摇晃晃的刻着“温”字的木牌。 “当真是温家,我的天啊,温家小姐竟然也在这酒楼吃饭?”有人兴奋惊讶地出了声,高兴到不行。 “温家公子今年十六了,他这是第一回下场考试,肯定也要在这考的,温家小姐出现在这里,也不奇怪!” “温家小姐美若天仙、倾国倾城,加之又温柔善良,宅心仁厚,你们是不知道,这温家小姐是多么的好啊!她在晋昌府,给穷人和流民施粥,还捐出自己的首饰给穷人搭建粥棚,整个晋昌府都在流传这温家小姐就是观音菩萨转世呢!” “是啊,温家小姐高贵大方,美丽动人,是那举手投足的气质,当真是跟宫里头的公主娘娘没有区别!也不知道未来这温家小姐会嫁什么样的良人,那可真是上辈子烧了高香拜了大佛这才有这么一门好亲事啊!” 晋昌温家,晋昌温家。 温静安,温静安。 谢玉萝感觉到自己的手脚冰凉,已经没有一点点感觉了。 他们竟然在酒楼里碰到了温静安,而温静安,竟然出手替他们解围。 她之前感觉到的从二楼射过来的那一道不友好的目光,谢玉萝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了! 温静安,她难道是已经看上了萧钰吗? 谢玉萝脖颈僵硬,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转的头,看向了一旁的萧钰,萧钰眉头紧锁,似乎是在想什么事情,压根就没看到她神情大变。 温静安…… 难道,她改变了这么多,依然是改变不了萧钰对她的情吗? 谢玉萝周身冰冷,几乎丧失了所有的力气。 “阿钰……”谢玉萝脑子一片空白,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喊了萧钰的名字,然后身子一歪,直接晕了过去。 在晕过去之前,她看到了萧钰紧张莫名的模样,惊恐地喊着她的名字。 谢玉萝直到晚上,才晕乎乎地醒过来。 一醒过来,谢玉萝发现自己躺在温暖的臂弯里,萧钰半靠在床头,紧紧地搂着她,桌子上一盏油灯还在燃着,将抱着她的人的脸,照得朦朦胧胧。 谢玉萝微微抬头,看向了萧钰。 兴许是半夜都没睡好,又似乎是担心自己,萧钰眉头深锁,像是有什么事情在困扰着他。 谢玉萝抬手,想要将他眉心的不平给抹去,可是手刚一触摸到额间,萧钰眉头微动,醒了过来,看到人醒了,脸上的欣喜怎么都抑不住:“阿萝,你醒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大夫看过了,也说不出得了什么病,就是说人累着了,多多休息就好了。 “我没事,就是头有些晕。”谢玉萝说道:“你这样累不累?你躺下吧。” 她往旁边挪了挪,萧钰顺势躺了下去,左手又揽住了谢玉萝,让她睡在自己的臂弯里。 感觉到萧钰身上传来的气息,谢玉萝眯起了眼睛,像是一只小兔子一样,又往他的怀里拱了拱。 此刻的谢玉萝,有些惆怅。 若说之前她很有信心能够改写书中的结局的话,现在的她,又有些不确定了。 516 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女人 女主温静安的提前出现,让谢玉萝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她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事情,能不能改写书中的结局,因为她的改变,将书中的很多内容都改变了。 常守农现在已经是萧钰的师傅,女主也提前见到了萧钰,而且今日,她还出手相助,救了萧钰。 萧钰很敏锐,发现了谢玉萝的不对劲,寻常的功夫,她定是要跟自己闹上好一会儿的,这回这么安静,安静地萧钰都有些心慌。 “阿萝,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萧钰害怕这种感觉,那是一种让他看不透的慌张。 谢玉萝默默地摇头:“我没事,就是想抱着你。”她说完,又往萧钰的怀里拱了拱,伸出左手搂住了萧钰的肩膀,她很用力,用力地似乎怕萧钰离开一样。 “阿萝……”萧钰敏锐地感觉到了谢玉萝的不同,他立马起身,坐了起来,一把将谢玉萝从被窝里给掏了出来,借着昏黄的烛光,他看见谢玉萝杏目中聚积的泪水。 她哭了! 萧钰心都要碎了,一把搂住谢玉萝,声音都在颤抖:“阿萝,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告诉我。” 一直忍着不让流下来的泪水,此刻像是断线了的珠子似的,一颗颗地往下掉:“阿钰……” 她只抱着萧钰,无声地哭着。 萧钰只紧紧地抱着她,让她哭了一会儿,见她身子不抖了,这才心疼拂去她脸颊上的泪水,心疼地快要碎了:“阿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谢玉萝深吸了一口气,看到萧钰心疼的眼神,谢玉萝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问他:“阿钰,若是这世间有一个人很爱很爱很爱你,你会爱上她吗?” “会!”萧钰笑:“我只爱她。” 谢玉萝知道萧钰理解错了,忙道:“我的意思是说,除了我!还有另外一个对你很好很好,很爱很爱你的人,你会爱上她吗?” 萧钰皱眉,只当谢玉萝是胡说八道,低头就要吻住她那张胡说八道的嘴。 谢玉萝避开了,萧钰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她竟然是认真的! “阿萝……”萧钰无奈地叹息。 “你会爱上她嘛?”谢玉萝心慌地不知所措,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萧钰的眼睛看,妄图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他的心。 “你个傻子,胡说八道什么!”萧钰从未有过这个念头:“我有了你,这一辈子,就只要你。” “阿钰……”谢玉萝离开了萧钰的怀抱,自己抱着被子,离他一段距离,自顾自地靠在床靠上,认真地问道:“若是真的有那样一个人呢?” 谢玉萝想过很多种可能。 说不定是她被女主干掉,然后女主抱得萧钰归,就跟书中一样。 要么就是萧钰娶女主,女主与她平起平坐,两女共侍一夫,而她这个现代人的感情洁癖,受不了这样的模式,然后挥挥手,自请下堂。 两种都有可能,或者,还有比这个更坏的可能。 谁让温静安,才是本书的女主,而她这个炮灰,一着不慎,还是有可能被女主轰得连渣子都不剩下。 “谢玉萝……”萧钰怒极,他自从去年考完试回家之后,他都已经很少连名带姓地喊这个名字了。 他爱她,便是连名字,都喊得小心翼翼,从心而起。 可她,为何这样伤他! 谢玉萝看都不看已经在愤怒边缘的萧钰,她低着头,看着身上盖着的被褥的被面,上头的鸳鸯戏水真是让人神往。 只是,众人都说鸳鸯痴情,可殊不知,这鸳鸯,才是最多情的那一对。 “阿钰,你回答我!”谢玉萝再次问道。 “我除了你,不会有别人!”萧钰几乎是咬着牙,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他许久没生过她的气了,他都有些不习惯。 “阿钰,你们现在的人,三妻四妾,想要多少女人就可以有多少女人,也许在别的女子看来,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我不一样!”谢玉萝认真地看着萧钰,说道:“我是个有洁癖的人,我只希望,我们能白头到老,没有其他的女人来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 “哪里会有其他的女人!” “现在不会有,可是将来呢?若是有了呢?”那个极具威胁性的女人已经出现了,打乱了谢玉萝所有的努力,让她慌手慌脚,心都乱了。 “你这小脑瓜子里头到底想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萧钰笑了。 这小姑娘原来是在害怕。 “我是说真的!萧钰,你听着,你娶了我,这辈子只能有我,不能有其他任何人。可若是你爱上了其他人,你也别不好意思,你告诉我,我会离开,躲得远远的,让你永远都找不到我!”谢玉萝很认真。 也不会让你伤害我! 萧钰也很认真:“好,那你也听着!” “我萧钰这辈子除了你谢玉萝,我再也不会喜欢上其他的女人,哪怕是一点点不该动的念头都不会有!我不会看其他的女人一眼,更不会让任何女人靠近我!你是我的妻子,是我孩子的母亲,你活着必须在我身边,死了也只有你能和我埋在一起,生同衾,死同穴,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谢玉萝相信萧钰的,至于相不相信女主…… 她心里头没底。 温静安就跟幽魂一样,出其不意地闯进了他们的身后,让谢玉萝一时慌乱,这才和萧钰摊牌。 她只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别说是萧钰碰了其他女人了,就是萧钰若是对除了她以外的女子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她都觉得脏! 可是,萧钰,那个位极人臣像是谪仙一样的萧钰,谢玉萝再次坚定了信念! 517 不识抬举的萧钰 看到离得自己那么远的小姑娘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不少,萧钰高悬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他一把拉过谢玉萝,将挣扎的小人儿三两下就按在了怀里:“傻瓜,我萧钰此生,你是我唯一的女人!” “谁是你的女人?”谢玉萝嗔道,面红耳赤,因着刚刚哭过,那红肿的泪目越发的我见犹怜。 萧钰看得心都快要化了。 萧钰笑:“你不是那谁是?” 谢玉萝嘀咕:“现在还不是呢!” 是啊,现在还不是女人呢,还是个女娃娃。 萧钰抱着怀中人儿,笑道:“傻瓜,总有一天会是的,你只属于我。别人想都不要想!” 他情动,边说边落下一个湿润的吻在谢玉萝的颈间。 谢玉萝低呼,将萧钰紧紧地抱住,像是宣誓霸权一样:“还有你,别人也想都别想。” 萧钰想笑,这个傻子,脑子里头装着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不会负阿萝,今生不会,下一辈子,也绝对不会。 二人又说了好一会儿的悄悄话,见谢玉萝终于开怀了,萧钰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看到躺在自己的臂弯里头,抓着自己的衣领睡的沉沉的小姑娘,萧钰终究还是轻轻地落下一个吻。 兴许是太久没跟着他了,这傻姑娘胡思乱想了。以后,他绝不会让她独自一人。 很多年以后,萧钰入朝为官,从一个小小的九品芝麻官做起,到最后位极人臣,除了要在县衙做事或者外出私访,他要被迫留在外面之外,其余时间,他从不在外逗留,从不在外吃饭,从不逛烟花楚馆,下朝必定回家,这让不少的人都惊叹,也让不少的人都暗自猜测,这萧钰怕不是个怕婆娘的! 猜归猜,之前当九品芝麻官,那也是一方土皇帝,没人敢说。后来去了京城,一步步平步青云,最后位极人臣,位列阁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而萧钰,也从这个时候开始,一步步地践行自己此刻许下的承诺。 他这一生,不会有除了谢玉萝之外的任何女子,也不会让任何女子近他的身,也从不会对其他女子动一点点不该动的念头。 萧钰动了动手臂,将怀中的人搂得更紧了,闭上眼睛,甜甜地睡去。 而广昌县的一个破庙里头,一群乞丐挤在狭小的破庙里,正在酣睡,突然一个乞丐睁开了眼睛,大喊道:“哦,我终于知道那个书生是谁了!” 他去摇身边的人:“你还记得不,去年,他就住在这里,啃着馍馍看书的,当时咱们还笑过他,读书人不是读书人,乞丐不是乞丐,你还记得不?” 那人翻了个身,骂了一句大半夜的你是不是有病,就又沉沉地睡过去了。 乞丐摸了摸鼻子,好像是真的有病啊,人家读书人,关他一个乞丐啥事啊! 不过这读书人,之前跟乞丐一块挤过破庙,还真是一件大事啊! 乞丐打了个呵欠,躺下去倒头就睡。 是啊,关他什么事! 第二日几人很早就起了,在客栈吃过了早饭,就爬上了马车,葛旺和葛良原在外头赶着马车,马车疾驰而去,往晋昌府奔去。 马车一路上都没停,终于在晚上的时候,赶到了晋昌府。 谢玉萝自然是要去找离考场最近的酒楼。 “真对不住,我这客栈已经住满了,公子还是去下一家吧?”掌柜的站在柜台后头,拿出了住满了的牌子。 萧钰还在后面排队,听说没客房了,转头就走。 这时,从外头走进来一个人,与萧钰擦身而过。 温俊倧抬眼一看,这人身高、长相,倒是跟静安说得一模一样。 果真是,长成这样的男子,真的像是神仙下凡啊,先且不论这人的能力如何,光是这副长相,让女子一见钟情,那是完全能让女子怦然心动的。 “这位公子,请留步!”温俊倧喊住了快要到门口的萧钰。 萧钰继续往前走,一旁的小厮立马跑过去拦住了萧钰:“这位公子,我家公子有事找您。” 萧钰回头,就见一个年轻男子看着自己的笑,萧钰疑惑地问道:“找我?我并不认识你家公子!” 温俊倧走了过来:“在下姓温,名俊倧,这下不就与公子认识了?” 萧钰警惕地盯着眼前满脸笑意的男子,“公子有何事?” 温俊倧笑道:“公子不是住店吗?为何不住下来?” 萧钰道:“客栈已经满了。” 温俊倧笑:“谁说满了的。”他招招手,掌柜的屁颠屁颠地就过来了:“公子……” “我昨日让你留的几间上房,还在吧?” 掌柜的忙点头:“在的在的,公子要用的,小的怎么可能会让别人住进来呢!” “那正好,我看着这位公子挺投缘的,你派人带着这位公子去安顿一下!”温俊倧笑着说道。 萧钰皱皱眉头:“公子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我与公子素不相识,公子还是赠与他人吧!” 说完,萧钰就要离开。 温俊倧笑道:“公子先别急着走,这家客栈是距离考场最近最好的一家客栈,条件又好又安全,除了这家客栈,你要找其他住的地方,怕是要走许久了。” 这家客栈是温家的客栈。 这间落下来之后,就再没人敢在周边方圆几百米跟温家抢生意,他们也抢不过。 因为无论是地价还是客栈的装潢和服务,没一家能够比的上财大气粗的温家。 所以,只要是每年院试的时候,几乎是温家的客栈一家独大。 无论多贵的银两都会有人来住,毕竟这里里考场离的近,而且环境、设施相较于其他的客栈都要好,再加上,这客栈的价钱其实也不怎么贵,除了一些上等的客房价钱会比较贵之外,其他的都很亲民,这更让不少的学子趋之若鹜,若考试,必住温家的客栈。 萧钰跟眼前的这人并不熟悉,拱拱手:“多谢公子好意!只是,无功不受禄,在下不能接受!” 说完,也不管温俊倧如何挽留,萧钰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 温俊倧脸上的笑僵住了:“……” 他都已经如此示好了,他竟然还不为所动! 这人,也太不识抬举了! 518 我这辈子,只信你一个人 连盛眉头紧皱,“公子,这公子也太不懂礼数了,您都已经自报家门了,他连个姓都不肯说!也太不知礼数了。” 温俊倧笑笑,他倒觉得还好。 若是是一个看到他示好就上杆子接受的人,温俊倧倒要多多地考量一番,可他面对送上门来的诱惑竟然能不为所动,看来这人的品性,还是不错的! 妹妹的眼光,倒是不错。 萧钰上了马车,谢玉萝心疼地说道:“怎么这么久?” “没事,人多了些,就等了一会儿!”萧钰忽略掉了刚才的那件事情,只当它是意外。 温俊倧说得没错,错过了这间客栈,马车走到下一间客栈,足足花了有半盏茶的功夫。 好在还有几间客房,谢玉萝立马定了下来,几人入住,收整一番,吃了饭,就各自回房歇息了。 离得考试还有几日的功夫,萧钰就整日关在客房里,不是看书就是写文章,做着最后的拼搏。 谢玉萝不去吵他,每日让酒楼的厨房多做些好吃的。 而她不是出去给萧钰置办考场上要用的笔墨纸砚和吃食,就是在厢房里陪着萧子轩萧子梦和葛良原写字看书,除了路上会耽搁三个孩子读书写字之后,其他的时候,她从来都没耽搁过。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又要进场的时候。 由于要在里头待上很长一段时间,这段日子,吃的用的谢玉萝都已经准备好了,整理了两个筐子,就可以进场了。 谢玉萝亲自送萧钰去的考场。 葛良原坐着马车先带着东西去了考场,而谢玉萝则是和萧钰走过去的。 一路上,二人十指相扣,谁都没说话,安静地一步步朝考场走去。 这是第一回,谢玉萝经历大越的院试。 来来往往的考生要么坐着马车疾驰而去,要么带着书童,要么独自一人背着竹箱,风风火火地往考场而去。 一个个脸上都很焦虑。 谢玉萝看向萧钰。 萧钰神情淡淡,面上无波无澜,可是他抓着自己的手有些紧,手心微微地冒汗,他……应该也是紧张的吧! 他今年是一定能考上的! 谢玉萝其实并没有多紧张,只是还是有些担忧。 她穿进了这本书里,很多本该出现的事情没有出现,可是一些原本会晚些发生的事情却提前发生了,这让谢玉萝还是会有些担心。 会不会因为她的出现,会改变萧钰的未来呢? 书中,萧钰是受了谢玉萝的刺激,弟妹被谢玉萝给害死,之后发愤图强,一举拿下案首,女主倾慕,然后一路高歌,扶摇直上九万里。 可是现在的萧钰,没受啥刺激啊! 兴许是她看萧钰看得太过入迷了,萧钰都感觉到了那一双滴溜溜转的眼睛,一直在自己的身上,跟粘住了一样。 萧钰心中窃喜。 自己媳妇这样看着自己,确实该乐的! 只是可惜了,这是在外头,不然的话,他真要好好地搂着她,好好地温存一番。 “干嘛这样看着我?”萧钰终究是笑出了声,嗤笑道。 谢玉萝:“阿钰,你紧张吗?不过你别紧张啊,你今年一定能考上的!”想了那么多,弄得自己都有些紧张了。 小姑娘这么信任自己吗? 萧钰心中美美的,说句老实话,他这回也是充满了信心。 “傻瓜,我不紧张,倒是你,你是不是很紧张?”萧钰用帕子擦了擦谢玉萝的手掌心。 果然,谢玉萝的手心都是汗。 这天气又不热,不是热的,那不就是紧张地嘛! “阿钰,你好好考,不管是考上了还是没考上,都没关系!”谢玉萝怕自己刚才说的那句你一定能考上会给萧钰带来太大的压力,忙安慰他。 萧钰将谢玉萝一丝被风吹乱的发别到了耳后,轻声说道:“我知道,阿萝,我会全力以赴的!你信我!” “我信,我怎么会不信你呢!”谢玉萝抓着萧钰的胳膊,仰着头,一张脸洋溢着明媚如春的笑:“你是我心目中最最厉害的人,我这辈子,只信你一个人!” 萧钰的心被涨得满满的,他伸出食指,勾指在她翘挺的鼻梁上轻轻地划了划,宠溺地说道:“傻子。” 那红润的唇,吐着芳香,真想一亲芳泽。 他四下看看,不远处就是一条僻静无人的小巷子。 小巷子口还有人在摆摊卖东西,况且此时时间尚早,小巷子没人,大街上的人行色匆匆,都没往小巷子那边看。 若不是萧钰特意寻找的话,他也压根发现不了那个地方。 萧钰一把搂着谢玉萝,将她往小巷子里带。 二人行色匆匆的离去,男俊女靓,一人紫衣华服,一人红衣似血。谢玉萝特意给萧钰做的紫衣,她又特意穿的红衣,寓意大红大紫。 讨个好彩头。 瞧着这地儿人越来越少了,这又不是去考场的路。 谢玉萝侧头看看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萧钰,眼中略带疑惑,“阿钰,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萧钰拉着谢玉萝的小手,脚步未停,四下看看,这里不行,那里也不行,便拉着她继续往前走,他偏头看看,那一双红唇轻轻地抿着,在引诱着他,他低沉地说道:“等会你就知道了。” 她一身红衣烈烈,今日没像平时一样梳一个辫子垂在脑后。 之前那个发髻,戴不了阿钰送给自己的那根玉簪。 她今日特别想戴萧钰送给她的玉簪。 谢玉萝手笨,不会梳其他的发髻,只能用玉簪将一头青丝全部挽起,挽在脑后,唯独留下耳边两缕发丝,随着微风轻轻飘着。 一张惊艳绝伦的脸,配上一身红衣,再配上那个发髻,既端庄,又典雅。 终于来到了一个小巷子口,这里有一个往里凹的小四方口,刚好可以站两个人。 萧钰迅速地解下自己的斗篷,轻轻地一抖,宽大的斗篷,将谢玉萝也给包了起来。 他轻轻拉了下谢玉萝,一把将她推在了墙壁上,谢玉萝背抵着墙,胸前抵着萧钰,让她没有转动的缝隙,“阿钰……” 萧钰低头,狠狠地吻住了谢玉萝的红唇。 519 不想别人看到她的美艳 早上离开酒楼之前,他就将这张红唇尝遍,可是这才过多久,他又忍不住了。这次之后还要在考场待那么久。 许久都见不着,他若是想疯了,可怎么办! 谢玉萝被紧紧地箍着,不断地迎合萧钰的进攻。 就要许久未见,谢玉萝只想在这之前就揪着萧钰不放。 这是她的萧钰。 直到谢玉萝的呼吸不稳,萧钰这才放开她,擦了擦她亲得都有些红肿的唇,摩挲着她的唇线,二人离得近,又都躲在同一张斗篷下,萧钰的声音沙哑,像是能揉烂她的骨:“阿萝,等我回来。这回,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谢玉萝半个人都挂在萧钰的身上,她听了萧钰的话,踮起脚尖,轻啄了两下萧钰的唇,声音柔的像是一团春水。 “好,我等你回来。” 由于刚才萧钰太过用力了,如今谢玉萝的一张红唇还肿着,眼神还有些迷离,让人一看就心神激荡。 萧钰生怕此刻谢玉萝的模样被别人看到,他脱下斗篷,披在了谢玉萝的身上。 宽大的斗篷将谢玉萝整个人都包了起来。除了一双眼睛露在外头,什么都看不到。 时间已经不早了,二人只能离开小巷,往考场那边去了。 葛良原已经收拾好东西在等他了。 在这里就要道别了。 谢玉萝想要把斗篷脱下来,萧钰不让,将带子微微拉了拉,将她的红唇挡住,只剩下一双惊艳的眼。 若不是怕她看不见,这双眼睛,萧钰也想挡起来,不被别人发现。 眼眸含春,美得让人心惊动魄。 萧钰的声音有些沙哑:“就穿着这个回去。” “可是你在里头,披着方便些。” “没事,你不是给我带了很多衣裳嘛,你披着回去。” “我不冷!”谢玉萝一点都不冷,刚才经历了那场惊心动魄的事情之后,她有些燥热。 刚才在小巷子里,又怕又喜。整个人飘乎乎的,就跟踩在云端一样,又沉迷那种感觉,又害怕被过往的行人看见,当真是又喜欢又紧张,人都给热出汗来了。 “你就穿着,别脱。回了客栈厢房再脱下。”萧钰几乎是一句带着命令的话,谢玉萝只当他是以为自己穿少了,怕自己冷,便道:“我不脱,我就这么穿着,回去再脱!” 萧钰笑着眯起了眼,伸手又将斗篷的领子往上拉了拉,罩住了那露出一些的红唇:“跟葛大叔回去吧,在客栈好好地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好,你快进去吧,时间快到了。” “不,我看着你走,我再进去!”萧钰亲自送了谢玉萝上了马车,看到马车都走远了,消失在人群里,连影子都看不到了,萧钰这才收敛起了脸上的温柔,“良原,我们进去!” 他并没有发现,离得他不远的,就有一辆奢华的马车,马车边站着两个衣着华丽的男女,年纪相仿,一身华服,容貌俊朗娇艳,一看就出自富贵人家。 温俊倧本要进去的时候,看到萧钰过来。 他一身紫衣,身形高大英挺,他揽着一个披着紫色斗篷的娇小身影,浑身上下包裹地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眉眼精致,眼神灵动,腰肢婀娜不盈一握,看来是个女子。 温俊倧便停了下来,好整以暇地看着走过来的萧钰。 女子身量也很高,萧钰更是高大,女子到了萧钰的下颌处,两人正在说着什么,能时不时看到萧钰偏过头看她。 萧钰将人揽得很紧,那女子几乎是贴在了萧钰的身上,一双翦水秋瞳顾盼生辉地看着萧钰,眼中只有浓浓的情意和爱意,而萧钰,眼神了里头的缱绻和宠溺,还有脸上温柔的笑意,一看,这二人就关系匪浅。 不是有情人,就是夫妻。 温俊倧便看向了自己身旁的妹妹温静安,笑着说道:“静安,看来人家已经有娇妻了。” 虽然看不到长相,但是那一双眼睛,着实够漂亮的,漂亮的让人惊艳! 温静安也看到了,从头到尾,她但笑不语,一副置身事外与我无关的模样。 温俊倧笑着说道:“好了,虽然人长得好,可是人家已经有意中人了,咱们也就别想了,况且,他的身世也不知道如何,想要进我们温家的门,也不是光长得好看就能进的!” 温静安抿唇,笑:“大哥,你快进去吧,等会考场就要关门了,你进都进不去了!” 温俊倧只当自己的妹妹已经放下了,笑着说道:“好,我进去了,你在家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这个做大哥的担心啊!” 温静安嗔他:“哥,我什么时候让你担心了?” “你的终身大事啊,我的妹妹这么漂亮,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娶你为妻,可我这么好看的妹妹,怎么能随随便便地嫁出去呢?你放心,这回考试一出,大哥就在头几名里好好地给你掌掌眼!大哥我一定会好好的看,好好的找,一定给你找一门既门当户对又未来可期的好男儿!”温俊倧笑。 温静安脸一红,娇嗔地一跺脚:“哥,你说什么呢!” 看到人脸红了,温俊倧也不闹了,笑笑得进了考场。 温静安脸上的笑悠得转瞬不见。 谢玉萝跟着葛旺回了客栈。 葛旺反正这段日子一直都跟着谢玉萝,她到哪里,葛旺就到哪里,如今夫人说没事,葛旺就回房间歇息,等着谢玉萝的差遣。 萧钰考试要很长的时间,谢玉萝在客栈待了两日,就觉得有些无聊,提出带着两个孩子出去走走看看。 520 温小姐真是个大善人 阳春三月,正是踏青的好时候,谢玉萝先是问了问客栈的小厮哪里有好去处,得知郊外有一座寺庙,名叫静福寺,听说那里香火特别的旺盛,菩萨特别的灵验,且因为是在山上,山上的风景极好,谢玉萝就打算去看看。顺便带点吃的过去,还能到山上找个好一点的地方野炊。 谢玉萝准备了一些吃食,打算第二日就出发的时候,谁知道天公不作美,竟然下起了滂沱大雨,上山的计划只能搁浅,三月阴雨绵绵,这雨就跟破了天似的一连下了五六日都不得停,就连衣裳都晒不干。 谢玉萝摸了摸自己头两日洗的衣裳,现在还是潮潮的,不由得暗自庆幸,自己给萧钰多带了好几身换洗的衣裳。 雨下了一周,终于停了。 阳光灿烂,风和日丽,一连晴了有三四日,谢玉萝带着两个坐着马车就往郊外去了。 经过三四日太阳的暴晒,泥泞的土地已经干了,两个孩子在客栈里头关了这么多天,终于能出来了,高兴地手舞足蹈。 虽然是去山上看看,拜拜佛,可两个孩子照样是又兴奋又期待。 静福寺在半山腰上,马车上不去,葛旺将马车停好,跟着谢玉萝就上了山。 上山的路是一级级青石板砖路,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 谢玉萝爬了一点,就转身往山下看去,静福寺下是一座大广场,刚才上山的时候,人还稀稀拉拉的,转眼的功夫,广场上竟然聚集了不少的人,不过这些人,并没有往山上走,而是穿过广场,往另外一边走了。 而且看他们的穿着,不像是来拜佛的,倒像是来……逃难的! 人数达上百人之多。 “大嫂,他们这是要去哪里啊?”萧子梦疑惑问道。 谢玉萝摇头:“我也不知道!” 四人继续上山,来庙里头祭拜的香客不是很多,谢玉萝来的主要目的是祈福,在菩萨面前祈福过后,就要带着两个孩子去后山。 一个小沙弥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说道:“施主,这段日子后山都不对外开放。” 看到孩子们失落的脸,谢玉萝问道:“那什么时候能去呢?” 小僧摇摇头:“等那些流民能返回晋昌府,这后山就能开放了!小僧现在要去布粥了。” 后山开放跟这些流民又有什么关系? 谢玉萝原本想问,可是那些小僧行色匆匆,排成一队下山急急忙忙地下山去了。 四人只好下山,到了山下,又看到一些马车往刚才难民去的方向去了。 谢玉萝好奇,也跟着过去了。 等到了山脚下,一块能容纳上百人的宽广的空地上,搭建了数十个木棚,进去的流民先到衙役处登记,然后到指定的木棚住下,数百个流民,虽然人多,可现场却一点都不混乱,不时地有身着衙役衣裳的人在里头管理,而另外一边,则搭建了一个粥棚,人群簇拥中,一个面容绝色的女子正在布粥。 领了粥的流民千恩万谢,说着活菩萨转世的话。 “这温家大小姐可真是大善人啊,不仅人长得美,这心也那么美啊!”有一个来这里帮忙的普通老百姓说道:“要不是有她,有温家,这些流民怕是现在都要无家可归了。” 谢玉萝脑子嗡地一声,像是有无数的蜜蜂在耳朵里不停地飞旋。 温小姐? 温静安吗? 谢玉萝看向布粥的人。 果然,如书中所说,倾国倾城、千娇百媚、温柔善良、善解人意、理智冷静。 果然,女主就是万人迷,一切世间但凡是好的,女主都有。 “听说这雨还没停的时候,温小姐就亲自跑去了东西南北四个流民收留所看情况,看到流民们住的简易棚子都雨冲破了,她亲自去找的常大人,拿出来自己的首饰,要替这些流民修缮房屋呢!” “听说她还发动了全晋昌府的那些小姐们捐物捐资,而且这块地方,也是温家的,温小姐说动了温老爷,亲自将这块祖宅地拿出来安置这些流民呢!” “温小姐真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转世啊,温小姐是个大善人啊!”众人赞不绝口。 果然,温小姐胸中有丘壑,眼里存山河,心怀天下,一般的闺阁小姐根本无法与她匹肩! 谢玉萝收回了视线,看向这数百人聚集在一处,空地上搭建了十个木棚,也就是说,一个木棚里头要住十个人,这些流民,要在这个地方吃喝拉撒,一直等到城里头的木棚搭好,才能回去。 之前东南西北四个角分散开来,这数百流民,一个地方也就二十人而已,易于管理,也不容故意滋事,可是现在这上百人都住在这里,谢玉萝不是不相信女主开的外挂,女主既然是女主,那就证明她的做法肯定是对的! 但是谢玉萝就是担心,这些人,一百多人聚集在一块,会出事,而且一出事,就是天大的事! 谢玉萝再看看如今欢欢喜喜住在这里的流民,心事重重的回去了。 施完了粥,温静安就要回去了。 从粥棚到出去的这一点路上,那些流民手里头捧着粥,不停地说着感谢温小姐,感谢女菩萨之类的话,温静安微微颔首,脸上一直都挂着温和得体的笑,她丝毫不嫌弃与这些流民接触。 看到给她下跪的流民,她忙去扶人家起来:“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小妹妹快快起来吧!” 那孩子身上脏兮兮的,脸上还有污渍,可温静安一点都不嫌弃,亲自拿出自己的帕子给这孩子擦拭脸上的污泥,还亲热地说道:“小妹妹,好好在这里休息,不要几天,你们的家就会修好了,到时候你们就能回城里了。” 小孩子也是可爱,看到这么温柔的温静安,有些怯弱地说道:“仙女姐姐,我……我可以抱抱你吗?” “当然可以啊!”温静安笑着一把搂住了小姑娘,全然没有半分嫌弃的意思。 众人看到了,皆是感慨不已。 这温家大小姐真是个善人啊! 521 咱们温家,就能更上一层楼了 不仅想出了办法安置这些流民,而且,还带头捐资捐物,还亲自过来的布粥,并且与这些流民打成一片,可真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啊! 温静安笑着与众人挥手,这才依依不舍地转身上了马车,站在马车上,她还是不放心,再次转头冲众人说道:“你们且安心在这里住着,等过几日屋子修缮好了,我们再来接大家回去!” “谢谢温小姐,谢谢温小姐!” “温小姐,您可是个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啊!” 温静安说完了,这才进了车厢,车夫在外头赶着马车,一扬马鞭,绝尘而去。 后头还有流民们高声感谢的声音,一波接着一波。 马车很快就回了晋昌府,直接回了温府。 热水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温静安都没进自己的房间,就直接进了隔壁的淋浴房。 一连洗了两大浴盆的水,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洗干净了,这才作罢。 换下来的衣裳是不会再用了,连着鞋袜和帕子,一块塞进灶膛里头一把火给烧了个干净。 蕊儿一边给温静安绞干头发,一边心疼地说道:“小姐,您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干什么要跟那些流民接触啊,他们不沐浴,我离得老远,都能闻到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酸臭味,您倒是心善,还靠近他们,还抱着那孩子!” 温静安笑:“他们的家毁了,一路拾荒到晋昌府,好不容易有个家,又被这次大雨给弄毁了,他们心里头苦,也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若是我能做点什么,让他们心里头开心的话,我都愿意去做!” “小姐啊,您就是太心善了!”蕊儿感叹地说道。 整个晋昌府,再找不出第二个比小姐还要贤明的女子来了。 “小姐,老爷来了!”外头传来丫鬟的声音,温静安的头发刚刚梳好,立马上前去迎:“爹,你怎么来了?蕊儿,快上爹爹最喜欢喝的茶来!” 父女二人相对而坐,温时彦满脸喜色地看着温静安,一脸的喜意:“静安,你可知道爹这一路回来,在外头听到了什么?” 温静安笑语盈盈:“爹听到了什么?” 温时彦喝了一口热茶,浑身的冷意顿消:“说你美丽大方、聪明贤惠,还仁达济世,整个晋昌府的人都说你是活菩萨。” 温静安淡淡地笑:“哪里有这么夸张,我不过是做了我自己该做的事情罢了!” 温时彦笑着拍拍自己闺女的手背:“你呀,你做的这般好,却一直都是这么淡淡的性子。” “爹,女儿性子一向如此,您又不是不知道!”温静安淡淡地笑,温时彦欣慰地点头:“是我温时彦的好闺女!今儿个常大人亲自见了我,你可知道他跟我说了什么?” “什么?” “他跟我说,等到这回流民重新回了家之后,要上请朝廷,给你论功请赏!”温时彦当时听到消息的时候,简直是大喜过望。 温静安面上一喜,不过很快就冷静下来:“爹,我只不过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我不需要赏赐的!” “我知道,我也这么跟常大人说了,可是常大人说不行,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你出的这个计策,既能让流民住的安心,而且,你还让一些家庭困难的百姓过去管理,既能维护流民的治安,又能让这一批人赚得银子,这可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大善事啊!咱们家虽有滔天的富贵,可在权势这里,还是太过卑微,你若是能够得到京城的赏赐,咱们温家,就能更上一层楼了。” 温静安点点头:“爹,我知道的!那是咱们温家的荣耀,不只是女儿一个人的,要是没有爹娘的悉心教导,和此次的鼎力相助,咱们又如何能够将事情办好呢?所以,这是咱们全家人的荣光!” 温时彦抚着胡须,看着自己这个从小就娇生惯养长大的女儿,不住地点头:“是我温家的好女儿,咱们温家若是能够得到京城的赏赐,咱们在晋昌府,便能更上一层楼,到时候你的亲事,肯定会比现在的选择还要多!” 一听到自己的亲事,温静安的脑海里头马上就回想起那日一席白衣翩翩的身影。 公子如玉,世无双。 说得就是这种人吧! 一眼惊艳,此等绝色,温静安眼中,再也容纳不了其他的颜色了。 她的脸悠得变红,温时彦只当女儿家为自己的亲事害羞,也跟着笑了。 女儿家大了,有自己的心事了。 只等到京城的赏赐下来,温俊倧的成绩一公布,那才真真是双喜临门呢! 到时候再看整个晋昌府,还有谁能与温家匹敌! 谢玉萝越想越不对劲。 此刻正是春日,太阳暖洋洋的,正是病毒最喜欢的温度和湿度。那么多人吃喝拉撒都聚在一起,平时又没有个消毒措施,若是有人生病了,那可定会演变成一场传染啊! 在古代的说法,那就是瘟疫,在现代,那就是流行病! 会酿成大祸的。 谢玉萝喊了葛旺,二人急急地就去了常府。 谁知道这回常府,没人愿意进去为她通传。 “你是哪里来的乡野村妇,若是无事,尽快走开,不然把你抓起来蹲大狱!”守门的衙役一身黑衣劲装,手里头拿着杀威棒,一脸的杀气腾腾。 寻常百姓哪里敢靠近知府大门,看到这个架势,早就已经吓的屁滚尿流了。 那衙役只当这妇人是来看热闹的,恐吓谢玉萝。 谢玉萝急急忙忙地说道:“大人,我是来找倪梁倪大人,我想要事要找他!” 那衙役冷笑:“有要事要找我们倪大人?你是家里头的牛丢了还是跟人吵架了,若是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去找你们的里正,我家倪大人整日操劳,忙得很,没空见你!” 谢玉萝:“好,既然倪大人没空,那常大人呢?我要见常大人!” 衙役差点没讽刺笑出声:“想要见我家大人?你当我家大人是你家里人,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走开走开,不然的话,现在就抓你去蹲大牢!” 说完,拿着杀威棒指向谢玉萝,大有不走就抓起来的架势。 人命关天啊! 谢玉萝怎么会不怕。 那么多的流民聚集在一起,要是消毒措施要是做的不到位,要是有人生病,那就是大病啊! 522 不少人发热了 常守农和倪梁此刻正在山后头,看那些被安置地妥当的流民。 一旁跟着的就是温时彦和温静安,在一旁介绍着这几日做的事情。 常守农听了不住地点头。 一路走过去,不少的流民都向温静安喊着“女菩萨”的称号,听得常守农有些好奇:“你为何喊温小姐是女菩萨?” 流民感激不尽地说道:“温小姐对我们好啊,给我们吃的,还给我们用的,不是菩萨转世是什么?” 跟在旁边的小姑娘也说道:“仙女姐姐,你真好!” 温静安笑着摸摸小姑娘的头发,笑着说道:“这几日住的还习惯吗?吃得饱吗?” “吃得饱,仙女姐姐,我每天吃得饱,睡的好,多谢仙女姐姐!” 看到流民对温静安的感激,常守农不住地点头,眼中满是喜色。 温时彦看到了,也是开怀不已。 经此一事,自己女儿的名声在晋昌府,就稳固了。若是常守农往京城请赏,那自己姑娘的美名,就要传扬到京城去了,到时候赏赐不断,说不定还能给温家带来意想不到的繁荣。 这时,有一个雇来管理这些流民的老百姓急急忙忙地过来,说道:“大人,那边有两个孩子在发热。” 倪梁还未说话,就听到温静安说道:“蕊儿,快把大夫请过去帮忙看看。” 蕊儿带着一个背着药箱的人跟着那仆役就走。 常守农有些疑惑,这是连大夫都有吗? 就听到温时彦解释道:“静安怕这些流民有个头疼脑热的,就特意雇了两位大夫专门在这里替流民们治病。一人一天,在这吃,在这住,二人换着来。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的,只要找大夫看病抓点药,就行了。特别的方便!” 常守农眼中可见赞许:“温小姐可真是个七窍玲珑心,万事想得周全!再加上温公子才华横溢,温老爷,你可真是生了两个好孩子啊!” 能得常大人如此厚重的赞许,温时彦喜出望外,面上却一副淡淡然感激的模样,实则心中早就乐开了花。 有了常大人的这番赞许,只要俊倧那孩子考上了秀才,若是能够拜入常大人的门下,由这位历年的状元指点一二,那就相当于半只脚已经踏进了举人的阵营了。 大喜,大喜啊! 回去的路上,只要一想起自己刚才看到的,倪梁就忍不住赞不绝口,“大人,这温小姐可真是菩萨心肠,不仅温柔善良,而且这心思缜密,能想到这么多连我都想不到的事情。而且,看她本人,一副淡淡的模样,全然不将这回的功绩放在眼里,真是个淡泊名利的人。” 常守农摸摸胡须,倪梁说的,确实如此。 这一路走来,听到流民和普通百姓对温静安的赞扬,都是活菩萨转世,女菩萨之类的话,常守农听了一两回,也觉得好,可是再多听机会,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了,可是哪里怪,又说不出来。 正想着的时候,二人已经回到了常府。 倪梁边进去边问守门的衙役今日可有什么事情,那衙役想到今日只有一个不守规矩的乡野村妇过来了,便道:“事倒没什么事,就是来了个疯婆子。人是长得挺好看的,就是这脑子不太好使!” “长得漂亮的疯婆子?”倪梁随口一问:“长什么样子?” “特别漂亮,漂亮的跟天上的仙女一样,只是她脑子不太好啊!一直嚷着要见您和常大人,还说有要事找您。她一个普通妇人找您会有什么事,除了不是牛丢了,就是跟人吵架了,这等小事怎么可能让常大人替她解决,我让她回去找里正了!” 倪梁安静地听着,突然问了一句:“她可说了找我和常大人有何要紧事?” 衙役吓了一大跳,不明白倪大人怎么会那么关心一个疯女人,忙道:“那倒没说,急急忙忙地就走了。” 也不是走的,是被自己给吓走的。 衙役哪里敢说,默默地低着头,不敢再看倪梁。 倪梁拍了拍那衙役的肩头,说道:“若是以后看到那位夫人,记得对人家的态度好一点,连常大人都要给人家面子,你把人家赶走,若是真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杀了你都弥补不了。” 啥要紧的事情啊?还要杀自己的脑袋? 衙役一听,好险一屁股坐在地上:“倪,倪大人……” 倪梁转头就走了。 衙役惊魂未定,后背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疯婆子……哦,不不不,那妇人究竟跟大人是什么关系啊?竟然连大人都要给人家面子。 倪梁跟着进了书房,将刚才衙役的事情说了,“大人,今日萧先生的夫人谢玉萝来过了,说有要事找您。” “找我?”常守农最近忙的脚不沾地的,倒把谢玉萝给忘记了:“阿钰是还在考试吧?” “嗯,还有几日就要出场了。”倪梁算了算日子。 “玉萝找我有何要紧事……”常守农刚想让倪梁去问问谢玉萝,就听到外头传来一个火急火燎的声音:“大人,流民那边,有十多个孩子都在高热。” “刚刚来的时候不还是只有两个孩子嘛?”倪梁一听,立马就问道。 他们刚刚从流民营那边过来,听到的还是两个孩子呢! 衙役心急如焚:“属下也不知道,但是那群孩子就是病了。” 常守农冷静地说道:“孩子们底子都弱,又天天在一起玩,一两个生病了,其他的难免也跟着发热,快去多请两个大夫倒流民营去。” 倪梁领命去了,谢玉萝的事情顿时被抛到九霄云外。 最好的大夫和最好的药材源源不断地往流民那边送,原本以为这事情能压下来,可到了第二日,事情远远超过了大家的控制。 现在不仅是那些孩子在发热,一些身体不那么好的老弱妇孺也都生病了。 一样的毛病,高热不止。 无论吃了什么药,这热都退不下来。 大家使出了浑身解数,只当这次风寒来得厉害,可是等到第三日的时候,那些流民有近半数都在高热,而城中,也有普通老百姓家的孩子开始在发热了。 一样的毛病,高热不止。 523 越是乱,我们就更有机会 就在大家摸不清情况的时候,最开始生病的那些孩子,竟然浑身上下长满了血泡! 里头灌的是血水,脸上,手上,身上,脚上,几乎遍布了全身,要多骇人就有多骇人。 原本还近身给那些孩子诊治的大夫,看到这种状况,吓得当场就屁滚尿流,仓皇逃窜,“瘟疫,是瘟疫啊!” 一些之前还在这里帮忙管理的普通百姓一听是瘟疫,吓得四下逃窜。一些胆小的衙役也不敢再这里待了,吓的也是翻身上马,狂奔而去。 那群流民见原本在这里照顾自己的人,大夫厨子衙役一个个都跑了,生怕自己会被留在这里等死,有些身强体壮的,跟在后头就追:“他们要我们在这里等死,别让他们跑了!” 流民营哭得闹得,一时原本这些人的天堂,转瞬就变成了地狱。 之前大家都好好的,就是来了流民营之后,大家一个两个都染病了,而且,刚开始是一个两个,后来的速度就太快了,没两日的功夫,上百人都得了病,若是能够在晋昌府,还有大夫能帮忙看病,现在那些大夫都跑了,城门都关了,谁还会给他们看病啊! 而把他们安顿在郊外的,让他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可不就是之前他们称赞的女菩萨温静安嘛? 这算什么女菩萨?这是要他们都在外头啊! 人对死亡的恐惧,会让他们忘掉之前所有对他的好! 他们眼底,现在只有死亡。 死亡之神,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 在经历了自己的亲朋好友的死亡之后,那种死亡的恐惧到达了顶端。 “都怪那个妖女,要不是她,我们在晋昌府住得好好的,病了有大夫看,饿了还能去乞讨,现在咱们没吃没喝的,这是让咱们自生自灭啊!”流民歇斯底里,冲到了城门外,每日大哭大嚷,骂温家,骂温静安。 说温静安是妖女。 晋昌府的城门已经关了,瘟疫是会传染的,若是让这些人进来,那要不了几日,整个晋昌府都要被沦为一座死城。 外头的谩骂还是会传到城里,一开始大家只当这群流民是疯子。 可是等到自己家人也有亲朋好友得了病之后,大家把流民的话一想,都怒了。 “都怪温静安,要不是她要把这些流民全部都聚集到郊外去,还让大夫和我们去照顾那些流民,我们怎么可能会被感染?之前都好好的,就现在出事了,这事情就是温静安搞的鬼!” “什么菩萨转世,我看她就是灾星,是妖女,专门来霍霍我们大家的!” “灾星、妖女!” “都说无奸不商,无商不奸,这温家人就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大家愤慨地不行,若不是都怕外头的瘟疫,怕是早就冲到温府去找温家人算账了! 一传十,十传百,没半个时辰,这些流言蜚语就传到了温家。 温家上上下下,人心惶惶,焦头烂额。 几日之前,温家还是大善人,现在就成了杀人的刽子手。 而之前是仙女下凡、活菩萨转世的温静安,则成了人人厌弃人人想要诛之的妖女! 温时彦急的嘴里都起泡上火。 若是寻常的事情,能花钱解决的在温时彦看来,就不算是个事儿! 可是现在这事情不一样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 这可不是花点银子就能对付过去的小事情,这可会牵扯到整个温家的名声啊! 温时彦越想越气,若是当时温家不插手这些流民的事情,又何故现在会有这么多的麻烦。 现在可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若是死的人多,怕是温家也要跟着掉脑袋了。 然而现在也不是生气的时候,要想办法把这事情解决掉,看能不能把伤害降低到最低。 可是这是瘟疫啊,便是有泼天的富贵,也治不好这些瘟疫啊! 人认得钱,兽认得食物,瘟疫谁都不认啊! 温时彦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到如今该要怎么办,正好温静安过来了。 “如今外头全是骂咱们温家的声音,温家这回怕是要完了!”温时彦捏了捏眉心,他是信任这个女儿的,直接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静安啊,这回咱们算是走多了夜路碰到鬼了。若是之前我们不插手流民的事情,也不会有现在这个结局!” 真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温静安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全然不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爹,局势越乱,我们不就更有希望吗?” 温时彦生怕自己姑娘还没认清现在是什么情况:“静安啊,现在是瘟疫啊,瘟疫啊,一着不慎,全城的老百姓都会死,都会死啊!就连咱们,都有可能会死,静安,你知道吗?” 温静安浅笑:“爹,我知道,可是,越是乱,我们就更有机会。咱们温家到了这个时候,更要发挥出我们大家族对晋昌府的作用。才更能让人看出我们温家对大越的忠心。” 温时彦知道自己这个女儿是个心中有大想法的人,他急急忙忙地问道:“你想要怎么办?” “瘟疫这病,之前大越也不是没发生过,咱们花高价多请一些有名的大夫过来治病,只要找到了能够根治这回瘟疫的良药,这场瘟疫的消除,不过就是时间问题!”温静安胸有成竹。 温时彦略一想想,也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只是,现在这瘟疫,咱们这城中的大夫怎么能出来?” “爹,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只要我们出他们想都不敢想的钱,而且,若是能够治好瘟疫,正是这群大夫名垂千古的大好机遇,女儿不信,他们会浪费这么好的机会!”温静安将人心拿捏的死死的。 这么好的机会,一些想要名扬天下的大夫怎么会不来,这是他们翻盘的大好机会,有了机会,才会有更好的名声,有了名声,才会有更好的未来。 可遇不可求! 524 谁都不能离开晋昌府 温时彦默默地点头:“说的对,我现在就去召集那些大夫,然后一块去找常大人!” 温静安起身:“爹,不是你一个人,是我们!我跟你一块去找常大人!” 温时彦怎么忍心让自己的女儿去外头冒险:“你不能去,外头瘟病肆虐,你一个姑娘家身子骨娇贵,若是染上了,后果不堪设想。” 温静安认真地说道:“爹,女儿不能在家当缩头乌龟,外头那些人如今都在骂女儿是妖女,我若是不出去,不亲自化解了这场瘟疫,女儿的名声,怕是在难回到从从前了!爹,您该知道女儿的,女儿视自己的名声如我的生命!” 温时彦想了想,点点头:“好,你好好的准备一下,我们立刻就走!” 外头瘟病肆虐,如今的晋昌府,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些高热的孩子们也开始有了跟流民营一样的症状,之前在流民营帮忙的那些普通百姓和大夫,也都没有幸免,家里全军覆没,一个传一个,晋昌府几乎笼罩在死亡的阴影里。 前几日还好好的,这一转眼的功夫就变成了人间炼狱,就连处理过多少大事要事的常守农此刻也是慌了手脚。 瘟疫,是一场谁都打不赢的战斗! 无论有多少人,只要是瘟疫,到最后,死的最多最惨的,还是人! “大人,城中东南西北四座城门都已经关了,那些患病的流民进不来,可是咱们城里头,已经有五六十人患了瘟病,这还只是咱们知道,那两个大夫一人一日在医馆给病人治病,这还不知道传染了多少无辜的老百姓啊!还有那些去流民营帮忙的普通老百姓,一个传一个,两个传四个,到时候咱们晋昌府,怕是……” 怕是会发生什么事情倪梁没说,瘟疫横行,只会比他想得更坏。 常守农心焦地走来走去,地都快要被他给踏平了。 他为官这么多年,从未遇到过瘟疫。 瘟疫这事情,死的可是活生生的人。 常守农:“你让那些患了病的百姓就待在家里不要到处乱窜,以免感染其他老百姓!还有,召集全晋昌府所有健康的大夫,一块商量如何对付这瘟病!”话音刚落,外头就传来了衙役的声音:“大人,温老爷温小姐带着全晋昌府的大夫来了,说是要来商量如何对付瘟病!” 常守农皱了皱眉头。 如今外头的那些流言蜚语,他也听到了,温家现下,如坠水火之中。 而他们也在想着如何化解这次的危机,常守农还是很赞赏:“让他们进来吧!” 温家的人很快就进来了。 前头是温时彦和温静安,后头跟着五六个晋昌府原来的大夫。 温静安:“大人,咱们晋昌府这么大,若是跟患病的人住在一起的话,很容易感染其他的正常老百姓,不若就打开两座城门,先送那些没有患病的人出城,您看咋么样?” 常守农抚抚胡须,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不错,省得大面积的感染。倪梁,快去通知晋昌府各个里正,让他们赶快做好他们管辖地健康百姓的疏散工作!” 倪梁立马就领命去了。 温静安继续说道:“这几位大夫则是针对病患的病情对症下药,无论是什么药,只要需要,我们温家定会全力以赴,不计成本和代价,也要跟常大人您一块共度此难关!” 常守农原本对温静安有些愤慨的,听了温静安的这句话,赞许地点了点头,“好,温小姐果真是菩萨心肠,我就先替咱们晋昌府的百姓谢过温小姐,谢过温家的救命之恩!” 温家小姐想的方案,很快就开始实施。 谢玉萝竟然看到酒楼里头还有官兵过来督促他们赶快离开晋昌府,谢玉萝更急了。 城门还未关之前,谢玉萝就让葛旺带着两个孩子先回了幽兰镇,请花娘帮忙照看着,另外,回来的时候,谢玉萝让葛旺带上了孙开运。 她写了一封信给孙开运。 里头写的是她对晋昌府这一次瘟疫的判断,她想请孙开运来帮她! 算算时间,葛旺的马车应该已经到了晋昌府了,只是现在这东南西北四个城门都被锁上了,想要放人进来,只能去找常守农了。 常守农虽然已经将事情布置下去了,只是他还是很担心,担心那些大夫的医术,担心这那些生病了的百姓的生命! 他从未被弄的如此焦头烂额,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时,外头有守门衙役的声音:“倪大人,上回来府里的那位夫人又来了!” 倪梁知道来的人是谢玉萝,跟常守农说了一声,就出去了,看到谢玉萝焦急地等在外头,倪梁劈头说道:“玉萝啊,现在晋昌府瘟疫横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决,你带着两个孩子,赶快离开晋昌府,赶快回萧家村!” 谢玉萝严肃地说道:“晋昌府所有的人都不能离开,若是离开了,瘟疫就不只是在晋昌府蔓延了,说不定会蔓延到整个大越!” 本来转身就走的倪梁蓦然回头,紧锁的眉头都凝在了一块:“你,你说什么?” “这场瘟病,人传人,若是这群正常的老百姓里头有人感染了没发现,他出了晋昌府之后发作了,那遭殃的,就是整个大越。人现在在晋昌府还好管理好追溯,若是他们一出晋昌府,天南地北,他们到哪里去了,那才真正的说不清楚了!” 疫情一出现,最首要的任务就是不能够让疫情扩散,就像是要把瘟病关在一个笼子里,逐个击破,这样才能防止疫情不扩散。 “你……”倪梁不说话了,他觉得,谢玉萝说得比温静安的更有道理:“可是今日就要开城门送那些健康的老百姓出城了!” “倪大人,不能放,若是放了,有人到晋昌府外生病了,那感染的就是整个大越。咱们不能因小失大,成为千古罪人啊!”谢玉萝火急火燎地提了裙子就往里头跑。 倪梁想了想,也跟着跑了进去。 525 他还是更信谢玉萝 谢玉萝一进去,就将厉害关系讲给常守农听。常守农没经历过瘟疫,听了谢玉萝的一番话之后,也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若是将瘟病送到了其他地方,那整个大越…… 就是一座死亡之国! 一座生病了的国家,敌国不需要花费一兵一卒,就能让大越灰飞烟灭! “倪梁,快,你快去阻止他们,不能让他们出城!”常守农声音都在颤抖,忙道。 “还有那些今日就要考完的学子,不能让他们出来!这群学子更是来自天南地北,又在考场待了这么久,会不会感染我们谁都不知道,只能将他们继续留在考场里,统一安排,等到瘟病结束了,才能让他们出来。”谢玉萝严肃地说道。 考生就有数百人,这全一涌而出,若是染上了瘟疫,又离开晋昌府回家,三四日的功夫,晋昌府的那些上百流民就已经全军覆没了,还有晋昌府里头,也差不多有上百人的病人,照这种速度传染下去,整个大越用不了几日,就会全部感染。 “有道理,确实不能放,倪梁,快去把命令传下去!一只苍蝇都不能离开晋昌府!”常守农跟谢玉萝这么一说,也有了主心骨。 “常大人,还有一件事情,我有一位大夫朋友,我前几日让人去接他过来,他应该已经到了晋昌府了,我想接他进来,一起替这些老百姓治病!” “什么?现在还有人敢进晋昌府?”常守农听了震惊不已:“你那位大夫朋友,可真是英雄,我这便让人放他进来!” “大人,麻烦您给我们安排一座空宅子,再挑选几位最早得病的病人送过去,我和我那位朋友,专门在那里看病。我们不出门,也不会感染到其他的老百姓!到时候新鲜的饭菜还有药材,还要麻烦常大人给我们准备个跑腿的下人,专门替我们准备这些东西!”谢玉萝一样一样地说道。 常守农略一沉吟就点头:“好,你说的我们都会去准备,只是你一个姑娘家,还是不要去的吧?我派几个下人,去跟着你那位朋友。” 谢玉萝摇头:“我怕其他人不知道该如何做防护和杀毒措施,况且,事到如今,大人,您还找的出人来去近身照顾那些病人吗?” 常守农不说话了,确实是,没人敢靠近那些病人,更别提跟他们住在一个屋子里头了。 “可是,若是你被感染了,阿钰他……”这好歹是自己的徒弟媳妇,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怕是…… 谢玉萝认真地说道:“常大人,您别告诉阿钰。我相信,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可是,他肯定会担心你的!”倪梁也说道:“你是一个姑娘家,不需要做这些的!” 谢玉萝低头,淡淡地笑了笑:“他懂我的!” 倪梁没再说话了。 常守农看了看谢玉萝的眸子,她很自信,似乎她有信心有能力能治好这次瘟病,他一直都焦躁的心在看到谢玉萝笃定的眼神时,悠得一下子就安心了下来。 她那么自信,这让常守农都充满了信心。 “好,我会派人跟着你,你想要什么,你尽管吩咐,无论是什么,只要晋昌府有,我一定满足!”常守农有一种错觉,这回的瘟疫,谢玉萝一定能够化解。 可是…… 刚才温静安带来那么多有名的大夫,他都没有这种感觉。 真是奇怪了! 常守农安排了一座大宅子,孙开运很快就被放了进来,也挑了六个最早得病的人进了宅子,药品食材一应俱全。宅子分为里外两边,常守农还在府中挑选了两个下人在外边,随时听候谢玉萝的差遣。 治病救人的路,不是那么好走的。 这些人得的又是疫病,极容易传染,更增添了治病救人的难度。 考场里,那些被关在里头的考生一个个都愤愤不平:“凭什么不让我们出去?我们都关在里头这么久了,你们凭什么不让我们出去!” “这是常大人的意思,所有考生一个都不准离开!” “是不是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情?”温俊倧家就在晋昌府,他闻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这位公子,您还是回自己的隔间吧!等到我们让你们出去,你们就可以出去了!一应的饮食起居,照例会有人送过来,请各位稍安勿躁!”没人敢跟这些人说外头已经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 关在这里头,总比去外头染上病等死强啊! 那官员走之前,还不忘说一句:“还希望各位能理解常大人的苦衷,将各位留在这里,是为了各位好!” 说完,那官员行色匆匆地走了。 说句老实话,他也想被关在里头,可是不行啊,常大人说了,所有官员必须上阵安抚民心,必须安排好如今被关在家中隔离的百姓的饮食。 这不是说说而已,这真是跟死神赛跑。 想到这里,那官员步子迈得更大了! 而那些考生则是面面相觑,为了他们好? 没人再说话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摸不透那大人说话的意思! 什么叫做为他们好? 把他们关在这里,是为了他们好吗? 除非,外头比考场这里凶险! 一时考场里头再次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在猜测外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萧钰心思细腻,直觉告诉他,外头肯定发生了大事! 还是让这群官员都无法掌控的大事! 谢玉萝和孙开运衣不解带,一个人不停地观察这些病人的精神和身体状况,另外一个则是不停地更换药方的单子,试图找到最对症下药的那一个。 累极了,二人就随便找个地方趴一下,醒了就继续接着干。外头的下人负责煎药熬药,还要负责所有人饮食,每日也是忙地跟陀螺一样,脚不沾地。 不过那两个人一句怨言都没有。 一个丫鬟,一个小厮,都是常大人府上做粗活的,丫鬟名叫听荷,小厮名叫听松。再看二人眉眼之间有些相似,似乎是一对亲兄妹。 526 萧夫人比温小姐要更勇敢 谢玉萝累了的时候,就会跟听荷隔着一个院子聊聊。 “你们二人是不是兄妹啊?长的挺像,这名字也挺像的!” “回夫人的话,我们是双生子!”听荷说道:“我是姐姐,他是弟弟。” “就早一点,她前脚出来,我后脚就出来!”听松似乎生怕姐姐比自己大太多,忙道。 听荷白了他一眼:“早一点也是一点儿,我就是比你大!” “才早多会儿啊?我要是力气大点,我就比你先出来!”听松不甘示弱,“肯定是你拽着我不让我出来,不然的话,我跑的这么快,肯定比你出来的还要早!” 听荷:“……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拽你了?” “不是你拽我,我怎么会比你晚出来?” “那就说明你力气小!都没我的力气大!” 姐弟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吵了起来。 谢玉萝老远听着,笑意就爬上了脸颊。 一直都在病房里头待着,许久都没听到这么好听的声音了。 姐弟二人吵了一会儿,这才惊觉他们竟然当着谢玉萝的面争执了起来,都有些不好意思,“夫人,对不起,我们……” “没事,听到你们说话,我心里开心!”谢玉萝脸上蒙着面纱,姐弟两个老远也看不清她的长相,只留下一双精致的眼眸,灵动地好似能说话一般:“你们出门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尽量不要在外头逗留,若是有头疼脑热发热的情况,一定要尽快跟我们说,不要死扛着,更不要靠进人群。” 听荷和听松忙应下了。 谢玉萝眉眼弯弯,冲他们挥了挥手,又重新进去了。 她的脊背挺得笔直,走的义无反顾。 听荷看了半日,都看得有些痴了:“听松,你说这位夫人,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呢?她这么近距离地照顾那些会传染的病人,她不怕被传染吗?” 外头的路上几乎已经看不见人了,好的坏的都在家里蹲着,没人敢出来,也不让他们出来。 外头还有三位大夫在给人看病,可是收效甚微,其中有一位大夫也不知道是被感染了还是咋的,一直说头疼,就再也没出来过了。 只留下了两位大夫,一连几天,一点进展都没有,也不知道这场瘟病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她肯定是怕的,谁不怕?我这个男子汉都怕,何况她就是个女子!”听松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位温小姐,不也就是第一天带着那些大夫到处走了走,远远地看了看,就再没出现过吗?大家都说她是个活菩萨,可是她最近也没出现了,想来她也是怕的!” 听荷点点头:“嗯,谁不怕啊,都怕!” 有谁不怕瘟疫啊? 那可是一种让人闻风丧胆的病啊! “可是就算是怕,还得有人冲在前头啊!”听松:“这位萧夫人,本来可以躲在后头不趟这趟浑水的,可是她趟了,还亲自给这些病人看病,而那位温小姐呢?除了刚开始出现过,之后再没出现过了。在我心里,这位萧夫人比温小姐要仁慈要善良要勇敢多了!” 好听的话谁不会说,可是关键要做事啊! 这位萧夫人跟着大夫一直都在病人的身边照顾他们,替他们治病,这样才是真正的英雄。 听荷点点头:“我也这么认为!” 温静安自从第一日带着大夫去了趟常府,然后跟着大夫去一些健康的百姓家中,见温静安这个时候还敢出来走动,老百姓心中的那架天平,又往温静安那边移了。 而温静安听说让健康的老百姓出城的建议被常守农突然给否定了,一时也是接受不了。 温时彦也有好几日没去常府了,也弄不通常守农心中在想什么,明明之前已经说好了的。 “上百考生都聚在考场里头,若是有一个人得病了,那这百考生不就全部都感染了?这些可都是大越今后的栋梁之才,若是这些人都死在了晋昌府,那常守农难逃其咎,真不知道这他心里头在想些什么!”温时彦着急地走来走去,他现下更担心的,其实是他儿子的安危。 儿子还在考场里头,上百人聚集在里头,吃不吃得好,会不会被感染,都说不清楚,温时彦越想越怕。 “老爷,俊倧还在考场里,他一个人在里头,我这心里头就是担心啊,不如你出面,让俊倧回来,在家里头待着,总比在外头待着要好啊!”温夫人井氏不担心外头的瘟病,反正他们有钱有粮食,待在家里头不出门比在外头待着要安全的多。 “这事情肯定要去找常大人!我去找找看!”温时彦便是舍了自己的脸,也要让温俊倧回来的。 而常守农却不同意。 一听温时彦要带着自己的儿子回家,常守农就摇头说不:“温公子在考场里头,大家都看着的,若是他突然不见了,难免大家会猜测他的去向,若是大家都这样,你走我也走,那当时咱们把他们留下来,又有什么意义?” “大人,明明当时已经说好了,把这些考生都送出城,还有一些健康的老百姓都送出城,怎么您突然就变卦了呢?这么多健康的老百姓在城里,若是染上了瘟病,到时候要治起来可就难了啊!”温时彦肚子里头有气:“那可是国之栋梁啊,那是咱们大越的未来啊,若是他们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咱们谁都担待不起。” 这是在怪罪常守农不依照他们说的做了。 他们给常守农想了这么好的办法,可是他竟然不采纳,不采纳也就罢了,竟然还把他们继续关着,这就好比他说的话,常守农就当放了个屁。 527 常大人背后,有高人啊 “可若是这些健康的老百姓里头有一个人患了病呢?你把他们都放出去了,他们若是四散开来,天南地北的乱窜,那才真正是害了整个大越!”常守农一想到这事情,就有些心有余悸。 温时彦反驳道:“咱们有大夫,自然会诊治。谁得没得病,一诊治不就知道了!” 常守农笑了:“诊治就能知道?你可知道,那些健康的,本来要放出去的老百姓,这几日有没有人患病?”常守农当时听到数字的时候,整个人都吓傻了。 温时彦从来没考虑过这个事情:“大人……” “你不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当时那些健康的老百姓里头,没过一日就有一百多人患了病,若是这一百多人都离开了晋昌府,天南地北,你接触我我接触你,你可知道,整个大越又有多少人会患病?”常守农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这就话。 他现在想想,都心有余悸:“若是当时按照你们的做法实施了,整个大越,就是一个瘟病的大笼子,全大越会有无数的人患病,整个大越又会死多少人?可是现在呢,我把瘟病关在晋昌府,谁都出不去,就算我这座城里头的人都死光了,也不会影响大越分毫,你可明白?” 温时彦从未想过这个事情。 他反正是健康的,只要他出了城就行,只要儿子女儿出了城就行! 可是现在听常守农的意思,整个城里头的人都不能出去了! 这还不算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们差点就成了祸国殃民的罪人! 倪梁这时冲了进来,语带急迫:“大人,不好了,那三个大夫里头又倒了一个!说是头晕呕吐,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常守农捏紧了拳头,一脸的凝重。 温时彦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常府,又是如何回的家,反正浑浑噩噩,他挑开帘子,看了看外头从未如此寂静过的街道。 从前这街道有多繁华,现在就有多萧条。 所有的门面大门紧锁,街道两边原来摆放的水泄不通的摊贩,如今也是无影无踪。除了这条街,还有这座城,犹如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之下,死亡的气息密不透风。 三个大夫,已经倒下了两个,只剩下一个,如今一点进展都没有,难不成,天真的要亡我温家? 温时彦回了家,神情凝重。 温夫人没看到自己的儿子回家,也是大哭大嚷,说是也要去考场,陪着自己的儿子同生共死。 温时彦如今心乱如麻,也没了关心人的心思,他冷冷地看着井氏:“咱们都要死,只是早晚的问题而已!” 说完,他就走了。 温夫人不哭了,呆呆地看着温时彦落寞和寂寥的背影,好像就是出这一趟门,他的背都弯了许多。 “走,去找大小姐!”温夫人抹了抹眼泪,去找了温静安。 温静安虽然是个女子,可是这个女儿,高瞻远瞩、心思玲珑,不输任何的男子。温氏有什么事情,都会去找这个女儿商量。 温夫人进去不久,温静安收拾一下就去了书房。 温时彦正坐在书桌旁,呆呆地看着,也不知道看向了哪里。 “爹……”温静安心疼地放下自己亲手泡的参茶,一脸的担忧。 常府那边,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爹都六神无主了。 “静安来了!”温时彦忙敛去脸上的神情,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怎么不在房间歇息,过来做什么?” “爹,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娘很担心你,女儿也很担心你!”温静安听说之后,立马就过来看他,温时彦听了,心里头很是慰藉。 “爹没事,没事!”温时彦拍了拍温静安的手,露出一抹牵强的笑容。 “爹,女儿长大了,哥哥又不在家,您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告诉女儿的呢?说不定,女儿还能一起想想办法呢!”温静安声音柔和,让温时彦心情好了不少。 “晋昌府的疫情,非常严重了!”温时彦幽幽地说道,他看了看温静安的脸,见她神情不变,不由得感慨自己女儿是个做大事的人,他也不藏着掖着了,继续说道:“上回你给常守农出的点子,让一些健康的老百姓出城避难,常守农没有采纳!” 温静安点头,他们都没走成功,温静安也知道事情肯定有了变化。 “好在没让这些健康的人出城,这里头有一百多人高热,已经有了疫病的症状,若是这些人离开了晋昌府,去了其他地方,后果不堪设想!”温时彦也同样是心有余悸。 若是真的把人放出去了,那整个大越,都将会民不聊生! “这是常大人想到的吗?”温静安突然答非所问了一句。 温时彦也愣了下:“应该,是吧!” “应该不是!”温静安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若是是常大人所想的话,他也不会立马答应我们的提议。看来,除了我们之外,这常大人的身后,还有一位高人!” “高人?”温时彦一时跟不上自己女儿的步子:“什么高人?” “谁知道呢!”温静安笑道:“如今这晋昌府就是一座死城,哪怕那人再高,他又不是大罗神仙,又怎么能救得了这几万人夫人命!” 温时彦:“你哥哥在考场那边,也回不来。现在人心惶惶,待在家中,哪里都不去,才是最安全的办法!” 好在温家家大业大,不缺钱,不缺粮,一定能够抗过去的! 就算整个晋昌府的人扛不过去,温家,那也是一定能扛到最后的! 整个晋昌府,也就只有温家,有这个实力! 528 考场有人发热了 “爹,晋昌府有那么多考生在考场,他们难道就不担心吗?咱们只要放一两句风声出去,我就不信,那考场不放人,那么多人待在考场,不就跟流民营一样吗?”温静安冷笑道:“只是,外头那些流民不过是一些身份卑贱的人,死了便死了,考场里头的那些,可是未来大越的栋梁,若是他们有个什么闪失,晋昌府谁能担待的起!” “你的意思是?” “爹,要想哥哥回来,那就要考场闹起来,考场那边要是出了什么问题,谁还敢留在里头!该回家的回家,该关起来的关起来,哥哥,咱们是一定要接回家的,温家,如今是咱们最后保命的地方了!” 温时彦听懂了,重重地点头:“你说的对,你大哥,必须回家。待在哪来都不如待在家里安全!” “爹,除了带哥哥回来,我想再让您带回一个人……”温静安终于说出了她的目的。 考场那边安静了两日,只是,再怎么安静,也阻挡不了大家对外界的猜测。 有说是不是要跟外邦打仗了,也有人立马反驳,打仗他们都是正直壮年的男丁,怎么可能会把他们关在里头不让他们去上战场呢! 有的说是不是外头有吃人的猛兽,也被人嗤笑着反驳了。 萧钰这几日心里头一直隐隐有个不好的预感,他心里头约莫猜出来是什么事情。 到中午吃饭的时候,突然有个考生腹痛发热,紧接着,又是另外一个,也是高热昏迷不醒,大家都没当做一回事,可是外头看着他们的衙役却如临大敌,戴着面纱,穿的严严实实地将这两个得了病的考生赶忙抬了出去。 如果只是普通的高热,怎么会这穿戴的这般的严实,而且,看他们如临大敌的模样,想来他们知道这不是普通的高热。 考生们爆发了。 “外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要把他们带到哪里去?” “你们为什么要戴面纱?” “是不是外头得瘟病了?瘟病的症状就是发热?”有个考生惊呼出声,“他们两个人是不是得瘟病了?” 瘟病一词,犹如在人群里头扔了一颗炸弹,在人群里头蔓延开来,众考生都吓得作鸟兽散。 一个个惊恐万状,神色莫名地看着被拉出去的那两个考生。 “我不要待在这里,我不要待在这里等死!”刚才惊呼瘟病的考生尖叫着出声,像是疯了似的,连东西都不拿,就往外头跑:“放我出去,我不要在这里等死,放我出去!” 有一就有二,他这一声高呼,不少的考生一听说要在这里等死,都不干了,吓得都往外头跑:“放我们出去,放我们出去!” 考场里头安排来管理的人本来就少,都到外头去做事去了,这上百考生振臂高呼要出去,也没人拦得住,一下子就被他们冲破了后门,往前门去了。 数百考生一拥而上,独独留下了萧钰,在后头看着。 他害怕,阿萝和两个孩子还在外头,会不会…… 萧钰想都不敢想,他也同样想要出去,可也知道,师傅将他们安置在这里,是为了救他们的命! “萧公子,你可想要出去?” 突然,身旁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萧钰知道这人是谁。 同一个考场,日日都能见着的温俊倧,也就是那个请他住客栈的年轻公子。 晋昌温家未来的继承人,家大业大,富贵滔天,多少考生争相巴结的对象。 萧钰拱拱手,淡淡的见过:“温公子……” “我得知消息,外头已经有瘟病了,现在还没有大夫研制出有用的药方来,而官府现在能做的事情,只有安抚和送粮食!”温俊倧说道:“可是偌大的晋昌府这么多人,粮食若是有一日吃光了,治病的药方还没出来的话……你知道的,到时候不只是病死,还有可能会饿死一大批人!” 萧钰皱着眉头:“朝廷不会不管的。” 温俊倧点头:“对,朝廷是不会不管,可是让你等朝廷来赈灾,你说要等到什么时候?你也索性出不了晋昌府,不如就跟着我回温家。” 爹那边来信,说是要带着萧钰一块回去,温俊倧虽然有些疑惑,但是也知道这肯定是小妹的主意。 这个男人都已经有妻子了,小妹为何还要揪着这个人不放呢? 温俊倧不解归不解,但是通过这段日子在考场里头的相处,发现这人很……另类。 平时安静的时候只抱着书看,对别人的欢笑充耳不闻。 也正是因为他的反常,让温俊倧多注意了他一些,发现这人不仅样貌俊朗,看人做事都是淡淡的性子,对谁都一样,唯独只跟他自己身旁的那个书童关系好。 萧钰对于温俊倧的热情邀约,淡淡地拱手:“多谢温公子好意,只是在下不能接受!” 温俊倧:“怎么?你以为你能回老家吗?如今晋昌府四门紧锁,便是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你还想走?你一人在晋昌府无依无靠,缺衣少食,你挨不了几日的!” 温俊倧说的是真的,只是,萧钰并不理会。 “温公子的美意在下心领,只是在下还有其他事情要办……” “你说的是尊夫人和令弟令妹吧?”温俊倧笑着问道。 萧钰警惕地盯着温俊倧。 温俊倧生怕他误会,忙摆手说道:“我家派人去客栈问了,尊夫人和令弟令妹早在瘟病爆发之前,就已经离开了晋昌府!” 温家在晋昌府家大业大,想要问个人的去向,几乎是易如反掌。 萧钰一听几人在疫情之前就已经离开了晋昌府,不由得长舒一口气。 离开了就好,离开了就好! 连日来的担心,终于在听到他们早就离开的消息时,烟消云散了。 529 这人不是傻,就是精明到骨子里 见到萧钰的表情终于放松了,温俊倧撇撇嘴,这人倒是对妻子上心的很。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身份,长了副什么样貌,让萧钰如此的上心。 上回倒是见过一回,只是可惜被斗篷遮住了整个人,只留下一双精致的眉眼。 “多谢温公子告知。”萧钰拱拱手,说了句谢谢,也不理会温俊倧,直接往前院而去。 温俊倧疾呼:“萧公子,我的建议你不考虑考虑吗?” 萧钰定住了,转身摇头:“多谢温公子的美意,只是,无功不受禄,在下与温公子并不熟识,您的好意,在下不能接受!” 萧钰堂而皇之的拒绝,让温俊倧一时无言,在萧钰还没走的时候,急急地说道:“萧公子应该不知道晋昌温家吧?” 看到萧钰呆愣的神情,温俊倧继续说道:“晋昌府,有大半的生意属于温家,温家的富贵,你根本无法想象!” 有多少人想要巴结温家,可是温家却从来都不会随便招揽,除非那人有过人的能力。 至于这个萧钰嘛…… 目前温俊倧是没发现这人的过人之处,但是静安要带这人走,那他只能带这人走。 他既然不走,那就用温家泼天的富贵来压他,温俊倧就不信,这个世间还有不爱钱财不爱富贵荣华的傻子! 萧钰愣了下,转头又恢复了之前淡淡的表情,“是吗?那恭喜温公子了,在下还有事,就不打扰温公子了。” 说完,他毫不留恋地扭头就走,对刚才温俊倧说的泼天的富贵没有一点心动。 温俊倧:“……” 他难道还真的碰上了一个傻子? 还是这人欲擒故纵,故意使出这样不屑一顾的招数来? 萧钰往前院去了,温俊倧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时有些迷惑。 欲擒故纵,还是压根就看不上温家的富贵? 在温俊倧眼中看来,兴许是欲擒故纵,是最好的解释。 因为,还没有一个人,能拒绝晋昌府的财富! 连盛在一旁也是惊呆了:“公子,这人……莫不是读书读傻了吧?咱们温家这么多年,从未主动示好过一个穷酸书生,他竟然,不领咱们的情!” 温俊倧笑:“这人,不是傻子,就是精明到了骨子里!” 而萧钰可不管身后的那有着泼天富贵的温家公子怎么想,他看到考生已经开始暴动,眉头都拧成了一个川字。 此刻的考场因为这些考生的暴躁已经到了要冲出大门的架势,那些人不管不顾,有些暴躁的已经开始拿东西开始砸门,破口大骂,一些胆子小的则是放声大哭了起来:“我不想死在这里,我不想死在这里啊!” 没人安慰他们,也没人管他们。 在死亡面前,特别是在瘟病面前,人人都渺小的如同蝼蚁。 那该死的瘟病,会找上他们每一个人,不会给他们喘口气的机会,也不会给他们活的希望。 只看谁能躲得过死神,可是,那又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瘟病啊,谁能躲的过去! “放我们出去,我们不要在这里等死,放我们出去!”有人在砸大门,两三个衙役根本就奈何不了这上百人的攻势,已经被挤到了一边,被那群考生给制服住了。 “你们是要我们在这里等死吗?我不想死在这里,开门,放我们出去,放我们出去!”歇斯底里的吼声一浪高过一浪,大家都挤在大门口,用力去砸紧闭的大门。 之前还安静的考场,此刻俨然成了一个屠宰场。 而这些考生,似乎都是那屠宰场里头任人宰割的畜生,若是逃不脱,都难逃一死。 “放我们出去,放我们出去!” 温俊倧好整以暇地待在人群的后头,看到这群考生的暴动。 萧钰咬唇,跟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葛良原耳语了两声,葛良原听了,忙去了,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见葛良原拿了东西过来,萧钰接过,“哐哐哐”三声,响亮的锣鼓声,盖过了这群考生的暴动。 大家纷纷朝锣鼓声这边看来,就见萧钰手里头拿着鼓,大声说道:“各位考生,你们先不要着急,大家都听我说两句话!” 趁着那群考生愣神的功夫,萧钰紧接着高声说道:“如今外头正在发生瘟病,我想常大人就是因为外头的瘟病难以控制,这才将我们留在这里,常大人的本意,应该是要保护我们,而不是要让我们在这里等死。你们大家想一想,我们在这里,有吃的有喝的,所有的一切就跟之前一样,可有亏待过各位?” 他快速地说完,那些怔愣的考生这时反应过来了。 “你是什么人?你凭什么说话?我们要见常大人,我们要见常大人!” “我们都是读书人,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将我们关在这里,一个说法都没有,若不是刚才那两个人高热,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外头正发生瘟病,我们好歹也是读书人,若是考上了秀才考上了举人,那未来也是大越的栋梁之才,这样对待我们这群读书人,这不是故意蒙蔽我们吗?”有人愤慨地说道:“咱们未来也有可能会入仕,常大人这么不明不白地将我们关在这里,我不服!” 有人振臂高呼不服,紧接着就有第二个人也高声嚷嚷:“我也不服!放我们出去!” “放我们出去!”一个个都不愿意搭理萧钰,又要去砸门。 连盛皱眉:“公子,这人不仅蠢,还爱多管闲事呢!” 温俊倧抱着双臂,就站在后头,看着萧钰,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这萧钰,倒是有这份胆子,竟然敢出头。 那就看看,他孤身一人能否斗得过这些暴躁的上百考生。 530 舍生而取义者也 “哐……”震耳欲聋的锣鼓声再次响起,能刺破人的耳膜:“好,既然你们那么想要出去,那么你们就出去。外头瘟病正在流行,你们一出去,极有可能会碰上发病的病人,同样,也会传染上你们,咱们待在这里,不比待在外头安全吗?” “咱们这里也有人感染了,那两个考生,就感染了。他们也高热了!”有人惊呼,故意煽动考生的情绪:“你们不要听这个人瞎说,那两个人的高热了,就是感染了瘟病。我们再不走,就都要死在这里了!” “是吗?咱们是读书人,考场里头给我们配备了衙役下人照顾我们的饮食起居,便是有考生生病了,也有大夫专门照看,你们在这里头即便是感染了,在这里头就能得到最好的照顾,为何还要出去?外头那么多病人,僧多粥少,谁又会来特意关照你一个素不相识的读书人?” 在这里值守的衙役高声说道:“这位公子说的没错,常大人特意在考场里头留下了一位大夫。可外头那么多病人,也就只有一名大夫!” “外头有数百人感染,只有一位大夫帮忙照看,可是这里头目前只有两位可能患病的考生,你们说,若是生病了感染了,在哪里才能得到更好的照顾?”萧钰厉声说道。 大家都会算,一个人照顾上百个人,和一个人照顾两个人,那肯定是一个大夫照顾两个病人更好啊! “那当然是一个大夫照顾两个病人的好啊,大家都会算!”有人默默地说了话。 一听这话,大家都不默不作声,刚开始闹的最凶的几个考生也都沉默了,他们也不傻,萧钰说的话,他们心里头倍儿清楚。 “他说的对啊,咱们出去,这城里哪里有病人,咱们都不知道,若是贸然出去了,到时候要是感染了,死在路上都没人知道啊!” “这样看来,还是考场里头最安全了。有吃的有喝的,我还是不出去了,等外头的瘟病治好了,我再出去也不迟!” “对对对,我也不出去,不出去!”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就默默地扔下了自己手中砸门的东西,一个个都往后头退了好几步。 萧钰见这群考生的情绪稳定下来了,继续说道:“常大人给了我们最好的关照,各位若是不明白的话,那就便是有负常大人的苦心了。外头如今瘟病肆虐,常大人肯定是在想办法解决,咱们不会在这里待太长的时间的,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不给晋昌府添乱,但若是我们有能力的话,我们也可以主动请缨,咱们出去,跟着官府人员一起,去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老百姓!我萧钰……”萧钰举起手,掷地有声:“第一个报名参加,跟着晋昌府,一同对付瘟病,同生死,共进退!” 萧钰举起了右手,气势激昂! 温俊倧脸上等着看好戏的笑容,慢慢地不见了。 他不在靠着柱子,而是站直了身子,定睛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萧钰。 这个萧钰,竟然说通了这些考生,而且,他竟然还想主动请缨,去外头帮忙? 连盛惊呼:“公子,这人莫不真的是个傻子吧?外头有瘟病啊,他竟然也要去?” 一旁的葛良原被夫子激起了斗志,在他的身后,也举起了右手,高声嚷道:“公子,我也陪着您一块去!” “你,你不怕吗?外头那可是瘟病啊,这可是会死人的呀!”萧钰举手表态之后,有不少的考生也被他的气势感染,可是,外头的可是瘟病啊…… 萧钰笑,云淡风轻:“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考场一时安静了下来。 温俊倧刚开始还认为萧钰爱出风头,正冷眼在一旁旁观,打算回家将这人品性好好的描绘一番告诉自己小妹,让小妹对这种人死心,可是听到最后,萧钰竟然要到最危险的地方去和官府人员一同对付瘟病,而且是主动请缨。 温俊倧神情颜色,看着萧钰,不再有半分的轻视之心。 明明,他可以一直留在这里,多过几天安定的日子! 没一会儿的功夫,大家都被萧钰的斗志给感染了, “萧公子,您说的对,我也报名,我也要去!” “我也去!人生在世,为的不就是达济天下吗?当了官为的是百姓,咱们现在做的,也是为了老百姓!”有人振臂高呼,一脸的正气凛然。 一时之间,十多个考生就报了名,温俊倧知道这是个出去的好机会,自然也报了名。 其他不愿意报名的人,见到这种情况也不好再去闹着要出去了,纷纷又重新退回了后院。 大家都安安静静,重新过回了之前的日子。 萧钰说的没错,在里头还更安全,若是出去了,那才真正才是不安全的呢! 常守农听说考场的考生发生了暴乱,知道这非同小可,立马就带着不少的衙役赶过来了,可是走到考场外头,就见大门口的两个守在外头的衙役神色轻松,完全没有里头在发生暴乱的紧张模样。 而且,里头安安静静,不像是有什么打斗吵闹的声音啊? 常守农疑惑不已,就在这时,大门开了,一个衣裳被撕扯的破破烂烂的衙役蹿了出来,见到常守农来了,面上一喜,忙将刚才里头的事情汇报了一遍。 听说是有人将里头的考生给安抚下来了,常守农欣慰不已:“许久没有碰到有如此深明大义的考生了!” 在他得到消息,再到赶过来,不过是两盏茶的功夫,这人这么快就将这些人给安抚下来,真可谓是有雄韬伟略。 那数百人,想要人都听他的,没有智慧和口才那还真是办不到啊! 关键是,还要懂人心。 531 阿萝,你平安归家了吗 “大人,劝说这群考生的那位学子,带头主动请缨,说是要跟着我们一块去对抗瘟病。”那衙役当时被萧钰也给感染的热血沸腾。 “哦,竟然还有人会主动请缨,一同对抗瘟病?”听到这个消息,常守农更高兴了。 如今外头那些官兵,压根就不够用,若是能够有人能加入到这场战斗中来,便能够解决更多的问题啊! “他们主动请缨,签下了生死状,每人都在上头按下了自己的手印,大人,就是这群考生!”衙役将自己手中的生死状递给了常守农。 常守农目光扫了过去,萧钰的名字首当其冲,在所有人的名字最前面。 他下笔有力,力透纸背,见字如见人。 “萧钰……”常守农望着名字,呢喃出声。 衙役兴奋地说道:“大人,劝说这些考生安心在考场等待的就是萧钰;也是他,主动请缨,提出要出来帮忙共渡难关,这份生死状,也是他拟的。” 常守农紧紧抿着唇,目光动容。 生死状上,有这么一句话: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好啊,好啊! 他没收错这个好徒弟啊! 这一对夫妻,都是大英雄! “传令下去,带这几位考生出来跟着我们共同战斗!”常守农紧紧地捏着生死状,一声令下,仿佛已经看到了瘟病马上就能消除。 衙役进去传令的时候,众考生斗志昂扬,跟着衙役一块出去。 温俊倧在后头看到萧钰要离开,突然问道:“萧公子,您是有妻子的人,您做这事,尊夫人就不担心你的安危吗?若是你有个什么闪失,尊夫人……” 萧钰没有回头,声音凛冽:“她懂我的!” 温俊倧:“……”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掷地有声,萧钰说完立马大踏步的离开。 刚才报名的十几个考生一下子走了,整个考场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 只是,大家依然人心惶惶,那两个发热的考生,也不知道,又要传染多少人! 萧钰已经有十多天没走到大街上了,他还清楚地记得,当时他进去的时候,眼前的晋昌府还是繁华热闹,可现在的晋昌府…… 用一座死城来描述,一点都不为过! 一些健康的老百姓都被关在家中,而得了病的老百姓则是统一送到了医馆里,医馆里头,早就已经人满为患了。 萧钰他们的工作,就是给这些健康的老百姓送米送菜,并且要询问家中有没有人生病,还要负责将生病的老百姓送到医馆去。 若说之前,这绝对是一件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工作,可是现在…… 瘟病肆虐,随时都会被感染上。 可是萧钰不怕,他穿着官府发放的衣裳,戴着面纱,整个人都包裹的紧紧地,唯独留下一双眼睛,他和葛良原一组,在城东送菜。 将米和菜放在家门口,敲门,听到里头的应答声之后,就离开几米远,目测家中这些人身体状况,若是有异常的,还要立马将病人给送走。 一家又一家的走过去,萧钰和葛良原敲响了最后一家的大门。 “来了!”里头传来的是个男声,开门之后,两个人戴着面纱站在门口。 萧钰看了看,然后低头看了下自己手中记录的数据。 上头写着,这里头住了十个人,他送的也是十个人的饭菜。 萧钰便道:“家中的其他人呢?可否一同出来?” 听松拱手说道:“您是第一次过来吧?这边的情况您可能不太清楚,其他的人怕是出不来了,除了我和她,其他的人都在后院,不能出来。” “不能出来?”萧钰皱皱眉头:“为何不能出来?” 按照规矩,家中有几口人,就必须要看到几口人! 里头还有八个人呢! “里头有六位病人,还有一位夫人和一位大夫,都在里头治病,他们出不来的!”听荷说道。 一位夫人?一位大夫? 那这里应该就是专门研制克制瘟病的药方的地方。 萧钰默默地点点头:“好!” 他跟葛良原推着板车,转头就要走到另外一边,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转头看向了那栋宅子。 萧钰有一种错觉,一种很不好的错觉。 阿萝,你平安归家了吗? 谢玉萝正在给病人喂药。 这药是孙开运最新研制出来的配方,他们不知道用过多少配方了,只是每一回,都是失望。 这回…… 孙开运还在隔壁房间里头冥思苦想,谢玉萝一身包裹的严严实实,只留下两个眼珠子在外头,来试药的都是一些身强体壮的男子,在这里待了七八日了,身上的烧还是没退,红疹子也是起了满身,红色的血泡里头灌了脓,一些人受不住痒,便去挠,一挠,血水和脓都流了出来,看得心惊胆战。 谢玉萝丝毫不嫌弃,一个个地喂药过去,等到将药喂完,这才洗手洗脸,脱下身上穿着的衣裳,然后在火边烘烤了一下之后,这才进了屋子。 孙开运抓着脑袋,还在想着该如何用药。 谢玉萝是不懂药的,只能给他倒上了一杯温水。 孙开运扔了笔,捏了捏眉心,一口气将水给喝了个精光,由于这段日子处在高压之下,又缺觉少眠,孙开运一脸的疲倦,“药都喂下去了吗?” “都喂下去了!”谢玉萝自己也喝了一口水。 孙开运:“这药已经用了两日,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用处,我从来都没碰到过这么厉害的瘟病,翻遍了所有的医书,办法都试过了,能不能成功,就看这一回了!” 谢玉萝重重地点头,很是自信:“放心,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孙开运难得露出一抹笑容:“每次看到你,你总是那么地有信心!” “我相信孙大夫,一定能够化解这次瘟病!” 孙开运笑:“你就这么相信我?” “我相信!”谢玉萝声音坚定,让孙开运心情都好了不少。 “我从未见过你这般的女子,置自己的生死于外,你亲身照顾这些患病的病人,你就不怕染上瘟疫吗?” 532 萧钰这人不能小觑 孙开运认真地看着谢玉萝,眼神之中满是担忧和敬义。 “怕,怎么不怕。可是我不做,就没人会做了。这场瘟疫,来的太过凶猛,若是不尽早消除,这不仅这晋昌府这一城的命,还有大越……”谢玉萝心有戚戚。 谢玉萝谈不上有多舍身取义,可是,面对危险,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要冲上去,尽自己所能,让这个世间恢复之前的宁静! 她是从现代来的,一些抗病毒和消毒的措施,她比这个时候的人懂得都多! “萧先生若是知道你这样做,肯定会担心万分的!” 阿钰…… 谢玉萝想起现在还被留在考场的萧钰,坚毅的眸子柔和下来,心中更是充满了无限的相思。 “他懂我的!” 屋外很安静,安静到针落可闻,却也让人充满了无限的干劲。 回到家的温俊倧,全副武装。 温家的大门紧紧地关着,看到温俊倧回来了,激动地不行。 温时彦夫妇和温静安连忙过来了,就看到正在脱下外头衣裳的温俊倧,温夫人直接热泪盈眶。 “我的儿啊,你总算是出来了。” 温时彦也是激动地不行:“出来了就好,出来了就好啊!” 温静安也是抹了两下眼泪,三人还有不少的话要说,直接去了书房,落座之后,温静安一直左看右看,温俊倧知道她在看什么,便道:“静安,你不要看了,我没把人带回来。” 温静安精致的眉紧紧地皱在了一块。 温时彦一听也是不解:“咱们温家主动邀请他过来,他竟然不来?” 温俊倧点头:“对,他不来。” “岂有此理,老夫还从未见过这般冥顽不灵的人,若不是静安开口要带他回来,谁还认得他萧钰!”温时彦被人落了面子,心中很是不忿:“那便让他在里头待着,看看到时候晋昌府弹尽粮绝了,不病死也要饿死。” 温静安眉眼间满是不忍:“哥,他……为什么不跟着你过来?如今晋昌府的四门紧锁,没人能出得了晋昌府。” “我都跟他说了。可是他还是不来。”温俊倧嘴角勾了勾:“不过,他虽然不来,他却也离开了考场。” “考场里头的考生都出来了?”温时彦怎么没听到有什么动静了。 不然,考场那上百考生都出来,肯定会有很大的动静的。 温俊倧摇头:“没有,他们还在考场,没有出来。” “闹了那么大动静,那群考生竟然还留在考场不出来?”温时彦:“那两个考生,能热上好一阵子了。” 温俊倧笑:“还不是因为萧钰!” 温静安:“这关萧钰什么事情?” “他制止了那群暴动的考生,那群考生就乖乖地听话,待在考场里头了。”温俊倧一五一十地将当时考场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温时彦和温静安。 温静安听得喜上眉梢。 她果然没有看错,这个萧钰,不能小觑。 温时彦听了之后,也是愣住了,半晌才说道:“以他一人之力,竟然能够让上百的考生听他的话,这人……” “爹,这人不能小觑。未来,说不定会飞黄腾达,一日千里。”温俊倧对萧钰这人的改观非常的大,“这人不仅胆子大,而且懂人心。他在考场上,直指人心,将考生最害怕的东西指出来,就再没人敢反驳半句了。” 谁不怕死啊! 而萧钰,就是会直指人心,他说的,正是那群考生最最害怕,最最担心的事情。 温时彦一听,抚着胡须,赞许地说道:“这人,倒是个人才。” “若是这回他能榜上有名的人,爹,这人,咱们温家,不可不要!”温俊倧说道。 温家有滔天的富贵,却无在朝为官的权势,若是他们能够培养属于温家的权势,那么未来温家,定会一飞冲天。 温时彦点头:“那就要看他这回能不能考上了。我可是听说,他都已经连续四年落榜了。” 温静安一直在旁边静静地听着,突然就笑了:“爹,我相信,他这回一听能考的上得!” 温时彦也跟着笑:“静安,你就这么相信他?” 温静安头微微偏了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直觉他能考的上,若是考不上的话,咱们温家,也不会吃亏。” 她心里头也没底,连续四年落榜,这回就一定能考上的上嘛?可温静安就是特别希望萧钰能够考上。 对于这个魅力四射的男人,一直都从未对任何男子动过心的温静安,这回……终于动心了。 温俊倧笑了笑,没说话。 三人说完了话,温静安回了自己的房间,温俊倧紧随其后,跟了过来。 “他已经有妻子了,看他的样子,似乎对他的那位小妻子,特别的上心。”温俊倧知道自己的妹妹肯定知道这人已经娶妻的事情,但还是要说一说。 温静安点头:“哥,我知道。” “那你还……”温俊倧眉头紧锁,有些不敢相信:“你从不会去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回怎么……” “哥,你听说过一见钟情吗?”温静安坐下,一脸的神往,问道:“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温俊倧什么美艳什么甜美的女子没见过,可他自认,目前,还从未遇到过一个让他一见倾心的女子,自然不知道这一见钟情是何种滋味。 温静安知道自己的哥哥肯定没经历过,她笑了笑:“哥,我对萧钰,就是一见钟情!” 屋子里头只有兄妹二人,温俊倧坐在温静安的对面,看到自己妹妹脸上那充满了甜蜜的笑容,和无限遐思的眼神。 “我第一眼看到萧钰,我心就扑通地乱跳,不受自己的控制。我就是想要见到他,不知道为何,我以为我生病了,自己想了好几日之后,这才明白,我心病了。从来不曾对一个男子动过的心,这回终于动了!”温静安抚着自己的胸口,直言不讳。 温俊倧默默地听着。 他跟这位双生子妹妹,很多时候,不需要直说,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意。 “哥,你从未对任何女子动过心,不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温静安一脸的甜蜜,仿佛现在爱着一个人,就已经让她欢喜到不行。 温俊倧闻言,说道:“静安,哥虽然不懂你的感受,但是哥,一定会帮你的!” 只要是这位妹妹想要的,他这个做哥哥的,一定要双手献上。 笑容爬上了温静安的脸,一脸的欢喜:“哥,谢谢你!” 533 药方出来了 直到温俊倧回到自己的院落里,他呆呆地坐在圈椅里,还是没能从脑海之挥去静安说起萧钰时,那满脸的甜蜜。 爱上一个人的变化,竟然会这么大吗? 看到自己妹妹那满脸甜蜜满心欢喜的模样,温俊倧不由得也跟着笑了。 看来,喜欢一个人的感受,还挺让人期待的。 连盛端了茶水过来,问道:“公子,咱们不用再出去了吧?外头实在是太危险了,公子还是不要再出去了。” 温俊倧摇头:“你送一百斤粮食去那衙役家中。” 俗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 现在,粮食比钱,更精贵。 晋昌府,已经有半个月笼罩在黑暗之中。 谢玉萝这边一直都没有传来好消息,常守农很是担心。 倪梁也很担心:“大人,玉萝那边快十日了,还是没传来消息,会不会是……” 听荷听松每日都会派人送来消息,可是送来的消息,永远都是一成不变。 人都好好的,没有成功! 没有成功的意思是,没有研制出能够克制瘟病的药方。 这才二十来日的功夫,没有哪位大夫那么厉害,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研制出克制瘟疫的方子。 常守农叹了一口气,问道:“京城那边的太医还要多久才到?” “还要五六日!”倪梁说道。 “五六日啊!”常守农略一沉思,便道:“去带玉萝出来,不要再让她以身犯险了!安排好一点的宅子,安顿好玉萝和那位孙大夫,等京城来了太医再说。” 倪梁点点头:“是啊,好在人没事,若是人有事的话,阿钰那边都不好交代!” 常守农挥挥手:“快去吧,多留一刻就多一份的风险!你快去带着玉萝出来,咱们只有等京城的太医来了。” 温府高价请来的三位大夫,已经倒了两个了,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疼,以这个借口那个借口都躲了起来,最后剩下的那一位,虽然时不时地就拿了药方过来,可是这药试用过了,压根就没用啊。 吃不死人,也治不好人! 只有大夫,才能看到这病有多大的危险,死人无数,没有一点救治的希望! 倪梁赶去了谢玉萝待的宅子,这刚一敲门,好一会儿才有人来开门。 倪梁皱眉:“怎么这么久?” 听松欣喜若狂:“大人,大人,退了,退了!” 倪梁听的云里雾里:“什么退了?退什么了?” “病人,病人的烧,退了,都退了!身上的疹子也在慢慢消了!”听松一口气,激动地抱着倪梁手舞足蹈。 倪梁也从刚开始疑惑,到后来的惊讶,到最后的狂喜,他一把搂住听松的肩:“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真的,那些病人都能坐起来了,还嚷嚷着要吃东西,现在精神好的很!”听松激动地不行,他远远地看了看,看到那些病人之前还要萧夫人亲手喂他们吃饭,现在已经可以自己坐起来,自己捧着碗吃一大碗粥进去了。 倪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跟着听松进去远远地看了一遍。 当他亲眼看到那六个病人都很有精神,倪梁这才相信自己的眼睛。 谢玉萝和孙开运走了出来,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只剩下一双眼睛,远远地也看到了倪梁:“倪大哥……” “玉萝,辛苦你们了,辛苦你们了!”倪梁激动地嘴唇都在哆嗦! 谢玉萝也很激动:“孙大夫这回新研制出来的药方很有效,你们赶快去抓药,把这药给病人们喝下。” “记得,两碗水煎成一碗,早晚饭后两盏茶后服用。只需要两日,这烧就能退下!”孙开运看着谢玉萝,也激动到不行。 说句老实话,当时他来的时候,他本人是没有抱一点信心的,只是为了报答谢玉萝的知遇之恩。若不是谢玉萝,他还在广昌县的小医馆里当他的闲散大夫,说不定某一日就要被馆主扫地出门,可是谢玉萝从一见到自己,她就说,她信自己。 这份信任,让孙开运受宠若惊。 他医术是可以的,只是因为个性使然,有些事情,他不争不抢,可不争不抢不代表他不喜欢。 谢玉萝的赏识和他自己的医术,让他在幽兰镇名声大噪,红极一时,谢玉萝出资给他办的医馆,更是门庭若市,这让一直都碌碌无为的孙开运陡然了明白了自己的心。 他也是个俗人,也眷恋红尘。以前说是不眷恋,不过是没有经历过罢了,如今接触过了,孙开运只想要做到极致。 而谢玉萝这回给他的机会,孙开运知道,这一次,他会得到他从来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这个机会,是谢玉萝给他的! 也许别人会以为,这个药方是他独自一个人研制出来的,只有孙开运知道,谢玉萝在旁边偶尔跟他的谈论,让他茅塞顿开,这才会在短短的二十天不到的时间,研制出最好的治病方法。 倪梁拿了药方就跑了。 他的脚步还在打飘。 倪梁手中捧着的,是全城的希望,全城的命啊! 他一到府里头,就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常守农正在思考如何下一步应对瘟病的方法,见到倪梁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冲进来,常守农吓了一大跳,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是不是……玉萝出什么事了?” 倪梁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激动地手足无措:“大,大人……” 常守农急得要死:“你倒是说话啊,玉萝到底怎么了?她是不是出事了?” “没没没,玉萝没事,没事!”倪梁赶忙解释。 常守农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没事你怎么这副样子,好险没被你给吓死。那究竟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倪梁抬头,激动地的声音都在颤抖,“大人,那些病人,退热了,疹子也在慢慢消了……” 常守农猛地低头,不敢置信:“你说什么?热退了?疹子消了?” “属下亲眼所见,那些病人自己坐了起来吃饭,有说有笑的!” “你说的,是真的?”常守农也是惊讶地不敢相信。 534 静安,也是温家最大的希望 “是真的,那些病人跟属下说他们不烧了,热退了,疹子也在消,这是孙大夫开的药方。孙大夫说了,只要两日,热就能退下,全城的老百姓,就都有救了!”倪梁激动地从怀中取出那张他都快要焐热的纸,激动地手都在颤抖。 常守农接过药方,看着上头写的药材,激动无比:“去,快去,将所有的医馆里头的药全部取出来,配齐这些药方,尽快熬药,快快快!” 倪梁一咕噜从地上爬了起来,也顾不得行礼拿了药方就往外头冲,边冲边喊:“大人放心,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常守农抚着胡须开怀大笑,哪里管得了倪梁不知礼数。 别说是不知礼数了,就是让他现在把乌纱帽摘下来,只要能救活全城的百姓,他也乐意。 得知已经有病人好了,退热了,疹子水泡也都在消了,全晋昌府的老百姓都沸腾了。 这意味着什么啊? 这意味着瘟病就快要被杀死了,他们全部都得救了! 他们的病好了,能出去了,又能过上以前一样的日子了。 大家欢欣鼓舞,到了最后关头,越发的配合官府的人,按时吃药,按时歇息,不添一点麻烦。 温家听说大夫研制出来了特效药,一扫之前不被采纳意见的阴霾。 温时彦喊来了那个递药方的大夫:“是你递上去的药方?” 高永年头点地像是捣蒜一样:“就是我前几日送过去的一张药方。” “确定是你送过去的?”温时彦还是想要再确认一下。 高永年还未说话,外头就传来了温静安的笑声:“爹,晋昌府就只剩下四个大夫了,一个大夫在考场,两个大夫生病,如今还能给常大人递药方的,就只有高大夫了。不是高大夫递的,还会有谁递?” 温时彦一拍桌子,哈哈大笑:“好,好!高大夫,你立了大功,这回,你要扬名立万了。” 高永年也激动地不行。 不过是写了一份他自己都没用过的方子,竟然让他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温静安笑得心花怒放。 温家花高价请来的大夫递上了能够治好瘟病的方子,温家,除了财富,权势,正在向他们招手。 温静安也同样激动:“爹,现在正是咱们在百姓里树立咱们温家威信的时候!” 温时彦点点头,“爹正有此意,快收拾一下,我们跟着高大夫,去外头看看。” 几人收拾一下,立马就出了温家,往医馆去了。 得了病的病人喝了一天药了,感觉精气神比之前要好多了,热也退了一些下来,没之前那么难受了。 看到一直在这里照顾他们的高大夫来了,激动地能爬起来的一个个都爬了起来,齐声高呼:“高大夫,高大夫,谢谢高大夫的救命之恩啊!” 高永年忙摆手,去扶这群人起来:“你们快起来,治病救人,是我们这些医者应该做的!” “要不是高大夫你,我们早就死了!”老百姓哭诉道:“你救了我们的命,你救了全城人的命啊!” 高永年指了指一旁的温静安,动容地说道:“你们要谢的人,不是我,是温老爷和温家小姐。之前,我也怕,怕自己会死,可是温老爷和温小姐找到我,一定要让我出来,说我是大夫,肩上扛着治病救人的责任,我若是不治病救人,那整个晋昌府,就再没希望了,所以,我就算是怕,我也陪着大家忍过来了。所以,你们最该谢的人,是温家,是温老爷和温小姐,没有他们,就没有现在的我!” 温静安点头颔首微微一笑。 她露在外头的眉眼那么慈善,慈善地就跟庙堂里高高在上的菩萨一样。 菩萨来了,活菩萨来了。 “菩萨,菩萨……”大家都跪了下来,冲着温静安不停地磕头:“温小姐,您就是大慈大悲的活菩萨转世啊!活菩萨活菩萨啊!” 温静安弯腰,离得有两三米的距离微微抬臂:“你们不要这样,快起来,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我们都是一家人啊!” 一家人刚一说出来,听者落泪。 他们都是一群普通的老百姓啊,何德何能,能跟温家大小姐是一家人啊! 可就因为这“一家人”三个字,让之前说温静安是妖女带来了瘟病的百姓无地自容。 他们冤枉温小姐了。 “温小姐,对不起啊,之前我们还说是您带来了瘟病,说您是妖女,我们错了,都是我们错了!”实诚的老百姓直接掌嘴,温静安看的眉头紧蹙:“这位大哥,您别这样,您的顾虑担心我知道,但是现在误会已经澄清了,你们就只要安心养病,吃的用的这一切东西,我们温家一定会负责到底的!” “温小姐,您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活菩萨啊!” 整个医馆霎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称赞声,温静安露出淡淡的笑,眉眼慈善,果真如庙堂的活菩萨。 温时彦也是喜出望外,抚着胡须看到被众人赞许的女儿。 娉婷玉立,落落大方,心有沟壑,成竹在胸,这才是温家的好女儿啊! 温家的未来,除了俊倧,静安,也是温家最大希望! 走完了第一家医馆,三人又急急忙忙地往第二家,第三家医馆去了。 等到将几家医馆走完,温静安和温时彦坐上了回去的马车。 “静安,咱们温家,这回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温时彦从不将温静安当做女儿一般,这个女儿,只是可惜当时不小心托生了个女儿身,若是跟俊倧一样是个男子的话,静安的才能,不会输俊倧半分。 甚至,比俊倧还要优秀! 只是可惜了,是个女儿身,不过女儿身也有女儿身的好处。 男儿继承家业,女儿嫁个好人家,辅助娘家,一样可以相得益彰、所向披靡。 经此瘟病一事之后,只要第二日病人都退热了,温时彦相信,温家的富贵又要更上一层楼。 535 让他们先得意几日 经历了第一日,不少的病人的热都开始慢慢地退了,原本之前身强体壮的人,开始有了精气神。 常守农得知了这个好消息,激动地晚上都睡不着觉。 倪梁同样是兴奋的手舞足蹈,在常大人面前全然没有了之前的稳重,他兴奋地想要高歌一曲,好好地的抒发下内心狂喜的情绪。 “这回肯定有用了,肯定有用了!”常守农高兴地踱来踱步,一脸的欢喜:“晋昌府的瘟病,不出几日就要消除了。” 估计京城的太医还没到晋昌府,这些病人就该好了。 倪梁兴奋地点头:“玉萝那边的病人已经能起来走动了,玉萝说不出两日,这些病人身上的疹子和水泡就能全部消了,再好生地调养个十来天的功夫,就能全部都好了!” “太好了,太好了。”常守农激动地拍掌大笑:“我说我这个徒弟真的没有收错,两个都舍身取义,真是好样的,好样的!” 倪梁也动情地说道:“属下从未见过如此深明大义的夫妻,萧钰和玉萝这夫妻两个,我倪梁一定会效忠一辈子!” 常守农拍了拍倪梁的肩头:“虽然现在已经找到了克制瘟病的特效药了,但是我们还不能掉以轻心,就按照玉萝说的那些继续做好,除非所有的病人都转危为安,孙大夫和玉萝说可以解除禁令了,否则的话,所有的百姓一律不准出门。还有,考生那边,也要安抚好,萧钰那边若是累了,也要好生地照顾着,不要让他们累着了。” 倪梁一一应下,下去办了。 常守农抚着胡须,眼角眉梢都是赞许。 那些考生那边,也得知外头有了对抗瘟病的药方,一个个都激动的不行。 自从那两个考生发热之后,他们很是提心吊胆了几日,可是几日过后,他们之间没一个发热的,看来那几个人也就是普通的发热罢了,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谁得知了消息,温家人请来的大夫高永年研制出了药方的事情说了出来,数百考生对温家那是顶礼膜拜、感恩戴德。 “温公子,这回多亏了你了,要不是你的话,这场瘟疫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要死多少人呢!” 温俊倧这时也去了考场送粮食,原本就有不少的考生得知了温俊倧是晋昌温家大公子的身份之后,一直在明里暗里地示好,温俊倧原来都淡淡的,对谁都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一直挂着得体的笑容。 这回得知温家立下了赫赫功劳,考生们又都围了过来,不停地恭贺着温俊倧。 温俊倧面上依然是一副淡淡然的模样,嘴角的笑温柔淡然,让人既不觉得疏离,又觉得此人高深莫测,更是增添了让人想要巴结的欲望。 “多谢各位的夸赞,我温家在晋昌府几十年,一直都以立身立信为本,如今,家园有难,我温家又岂能置身事外?”温俊倧淡淡地说道。 “温家真是好人啊,这次瘟病,不仅出钱,还出力,更是拿出了能够治瘟病的药方,温家大仁大义,温公子更是是我辈之楷模啊!”有人夸赞温俊倧。 有人不甘示弱,紧接着夸赞温俊倧。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温俊倧是这群人争相巴结争相交往的对象,怎么会错过这么好巴结交流的机会。 晋昌温家,泼天的富贵,如今又有人考秀才,想要走仕途。 通过几日的接触,这温俊倧是个饱读诗书、才华横溢的才子,这回的题目,大家相互交流的时候,温俊倧说出自己的见解和回答,更是让这群人眼前一亮,耳目一新。 这简直就是最好的答案了。 有人在心理暗戳戳的想着,这回院试案首,怕是非温公子莫属了。 温家泼天的富贵,再加上温公子今后入仕,温家,势必要成为京城另外一个新贵! 温俊倧一直都浅笑不语。 案首? 他很有信心,他读书的先生,可是上京城有名的夫子,考这简简单单的院试,温俊倧觉得自己手到擒来。 考场的这些话,自然被人听到了,紧接着就传到了常府里。 常守农这几日一直都在仔细观察那些患病的病人,哪里有心思去管顾其他,等到第三日,患病的绝大部分病人的烧都退了,精气神都好了起来,而那些病人口里话里感谢的,竟然是高永年和温家。 这让常守农有些莫名其妙。 问了几个人之后,这才知道,原来温家,早在那天得了药方的时候就已经带着高永年往病人堆里走了一圈,将这药方的功劳揽了下来。 倪梁等歇下来,也得知了整个晋昌府都在流传温家的无私无畏。 这…… “大人,这药方明明是孙大夫和玉萝试验了二十多日才得来的,这怎么就成了高永年和温家的功劳了?”倪梁现在恨不得冲到温家去,找温时彦好好地说清楚:“病情爆发的时候,没看到他家出来一个人,倒是疫情得到控制了,他家就全部出动了,竟然还标榜药方是他们温家人请的大夫研制出来的,属下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常守农勾唇冷笑一声:“老夫为官这么多年,没想到被温家牵了一回鼻子!倪梁,替我磨墨,我现在就要写请赏录,送往京城,为真正替这次瘟病做出贡献的人请赏!” “是大人,那温家的人呢?现在外头到处都是再传唱温家的无私,传唱温家大小姐是个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他们温家的功劳,倒是比我们官府的好大,感情我们这群人不要命地在外头奔波了近一个月,竟然还比不上温家往外头走两圈了!”倪梁愤愤不平地说道。 “既然他们那么想要功劳,那就让他们先得意两日。”倪梁提笔冷笑:“他们既然有多希望,到时候就让他们有多失望!” 536 萧夫人去京城看生意去了 晋昌府封城的消息,传扬的大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瘟病一事,最怕传染,听说晋昌府里头有人得了瘟病,再也没人敢来晋昌府了。 一时晋昌府,成了一座人人望而生畏的死城。 幽兰镇也有一些考生在晋昌府考试,那些人的亲戚都唉声叹气,恨不得长一双后眼,能够遇见到晋昌府的这一场灾难,考不考上秀才无所谓,关键是只要家人身体康健就行了。 虽然瘟病发生在晋昌府,大越其他地方目前还没有发生一起,但是依然人心惶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我听说晋昌府死了好多人!这回的瘟病,吓死人了!”旁边又有人说道:“好多人都被感染了。” “也不知道这瘟病会不会蔓延到咱们幽兰镇来,挺吓人的。” “应该不会,听说瘟病刚刚爆发的时候,官府就将晋昌府给封住了,那些住在外头的流民也都全部都由官兵看守了起来,没走出来一个从晋昌府出来的人!” “你们说这瘟病啥时候能解除啊?我儿子到现在都回不来,真担心他的安全啊!”其中有一个老者唉声叹气。 “别担心,听说考场那边也不让任何考生出来,都在考场待着呢。应该不会有事的,只要等外头的瘟病消除了,应该就都能回家了!” “等外头的瘟病消除?这都等了快一个月了。我那个小儿子陪着我那大儿子去考试,到现在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啊!”老者一脸的担心。 至于外头的那些人……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再说了。 晋昌府目前到底死了多少人,没人知道! 宋长青从人群身旁走过的时候,步子微微晃了晃。 他脑子里头只想了一件事情,他有多久,没见着那个人了? 快半年了吧? 宋长青突然转身,朝另外一边走去。 这是回宋府的路,公子要回去陪老夫人用饭的,宋福看到公子突然改变了方向,忙跟在了后头:“公子,您去哪里?” 宋长青没说话,径直往前走。 跟在身后的宋福眼尖的发现,公子不似平常那么稳重,他的步子,似乎有些飘。 宋长青径直往前走,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到了花满衣。 此刻的花满衣也很冷清,来做衣裳的人也特别的少,想来大家都知道晋昌府发了瘟病,都在家能躲着就躲着,尽量不出来了。 伙计看到宋长青来,忙热情地过来招呼,宋长青随口淡淡地问了一句:“花娘呢?” 宋老板每回来,都是花娘在一旁伺候的,可是现在,花娘好像没时间呢! 伙计实话实说:“宋先生,花娘在后院。怕是一时半会过不来。” 宋长青嗯了一声:“她是有什么事情吗?” “花娘在照顾两个孩子,亲自下厨给两个孩子做饭吃,估计要等吃完了饭再回来。”伙计说道。 从那两个孩子第一日到花满衣来,花娘就跟照顾自己孩子一样,悉心照料两个孩子,无微不至,简直就当是自己的孩子一样。 一日三餐的饭菜,花娘自己亲自煮,有时候还带着两个孩子上集市上买菜去,三个人在一起生活,其乐融融。 “两个孩子?”宋长青轻轻抿了一口茶:“是萧夫人的小姑子和小叔子?” 伙计跟谢玉萝也很熟,听闻就笑了:“宋先生也知道萧夫人?前段日子,萧夫人将两个孩子送了回来,走了都快有一个月了,到现在也没回来。” “她去了哪里?”宋长青声音有些颤。 “听说是去了京城!”伙计笑道:“花娘就是这么说的,两个孩子也是这么说的!” 她在京城有自己的生意,那看来,是真的去京城了。 去京城了就好,去京城了就好! 他当时听到那些人谈论的时候,脑子里头竟然会闪过一个念头,她会不会也在晋昌府陪着那个人? 看来,是他多想了。 宋长青面上的焦虑陡然卸下,他放下茶盏,轻轻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既然花娘没空,那我下回再来。” “好嘞,宋先生,您慢走啊!” 外头是伙计恭送的声音,宋长青步子又恢复了往日里头的稳重,宋福跟在身后笑:“这谢夫人倒是胆子大,竟然敢一个人上京城!” 不仅人胆子大,还很有主意呢! 宋长青心中虽担心,但是知道她没有身处险境,心情也有些愉悦,就连唇角都微微勾起:“走吧!” 回到宋府,顾老夫人喋喋不休地说着话,宋长青闷头吃饭,偶尔回答一两声,嘴角挂着笑,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 “我说长青,那个孙大夫的医馆怎么是关的呀?”顾老夫人郁闷的说道。 她本来想去找孙开运请平安脉的,如今这幽兰镇的大夫,她谁都不信,就信孙开运。 宋长青夹了一筷子菜,默默地说道:“许是到哪里去看诊去了!” “能去哪里看诊啊?”顾老夫人郁闷地问道:“我听说他的医馆都关了快一个月了,这是有多危急的病人,竟然要看这么久的病?” 顾老夫人不过是随口一问,宋长青听了手中的碗“啪嗒”一声直接掉在了桌子上。 碗中饭菜全撒了。 再看看宋长青的脸,惨白如纸。 “长青,你怎么了?”顾老夫人给吓着了,忙去问自己儿子。 宋长青脑子里头一片空白,只剩下几个声音。 晋昌府的瘟病也爆发了快一月了,谢玉萝去京城也快月余,孙开运关了医馆,不知去向也快一个月…… 宋长青心猛地往下一沉,脸色难看的像是被人抽干了浑身的血液一样。 537 我也要去趟晋昌府 顾老夫人从未见过自己儿子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吓得忙抓住了宋长青的手:“长青,你怎么了?阿桂,快,去请大夫来!” “娘,你好生在家,儿子没事!”宋长青尽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抓着顾老夫人的手,用力撑起了身子,站了起来:“娘,我要出去一趟。” 顾老夫人知道这个儿子。 大喜大悲之下,喜怒不形于色,可是现在,他竟然吓得身子都在颤抖。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看到宋长青踉跄着往外头飞奔,顾老夫人也被吓得魂飞魄散,一屁股跌坐在板凳上,六神无主:“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就连长青都被吓成了这样。 桂嬷嬷忙去安慰顾老夫人:“老夫人,您别多想,肯定也就是生意场上的事情,听说仙居楼最近的生意不怎么好,客流也少,公子肯定是为这个事情担心呢!” 顾老夫人:“生意不好便不好了,他这颗心啊,什么时候能从生意上头下来。多想想其他的事情!” 桂嬷嬷笑:“公子总有一日会想通的!” 顾老夫人皱皱眉头,她现在真是弄不懂这个儿子。 前段日子,她特意找来了宋福,问了问仙居楼的生意,旁敲侧击的,问起了萧夫人。 宋福当时坦言,萧夫人已经快有大半年没去过仙居楼了,他没见着,公子也没见着。 顾老夫人当时问这话,还特意避开了桂嬷嬷,听完之后,顾老夫人也有些不确定了。 大半年没见啊,那难不成,自己那日看到的,是自己的错觉罢了? 看来真的是错觉,顾老夫人当然高兴了。 “等他自己想通,怕是黄花菜都凉了。这幽兰镇这么多好姑娘,都能任他挑选,他一看都看不上,我就看他,自己不选,等过了两年,好的都被人给挑走了。”顾老夫人捏了捏眉心,一心一意担心起宋长青的婚事了。 而此刻的宋长青,直奔花满衣。 对,不是走,是用跑的! 公子从不会如此的失态啊!跟在后头的宋福也是状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也不敢问,直接跟着往前跑。 一直跑到了花满衣,宋福气喘吁吁,刚才他们不是来过一回吗? 那伙计看到宋先生又回来了,也有些诧异,忙道:“宋先生,花娘在后头哄两个孩子睡觉。” 宋长青抓着那伙计的肩头,很是用力:“你快请花娘出来,我有要事要找她!” 伙计也有些吓着了。 宋先生这副张皇失措的模样,他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啊! “好好好,宋先生稍等,我这就去找花娘!” 宋福就站在一旁,看着自己公子来回地踱步,神情紧张、步子发晃。 没一会儿的功夫,花娘急急忙忙地出来了,看到宋长青那一张惨白如纸的脸,也是吓了一跳:“宋先生……” “花娘,借一步说话!” 二人忙避开了其他人,单独找了一间屋子。 宋福和伙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允许他们在门口伺候着,这究竟是发生了天大的什么事情? “花娘,谢玉萝究竟去了哪里?”进了屋子之后,宋长青劈头问道。 花娘一时错愕,不明白宋长青为何如此的紧张。 “宋先生,您这是怎么了?” “你快告诉我,谢玉萝究竟去了哪里?”宋长青心急如焚。 宋长青那担忧紧张心慌的模样,花娘还是第一次见,被他感染,花娘自己也有些手足无措:“她,她说去京城看看生意。” “去京城?”宋长青咽了口口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您亲眼看到她去的京城吗?” “这……”花娘摇头:“她说她要去京城,然后说带着孩子不方便,就让我帮忙照顾几天孩子。算算日子,她去京城已经快一个多月了。” “京城那边可有信来报平安?” “没有。” 没有? 宋长青心中像是被针一根根插进去一样,“所以,她说她去了京城,可是,没人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在京城。” “萧钰也在考试,我当时我还问她,为何不等萧钰考完了试,让他陪着一块去。玉萝说,早些看完,早些回来,省得两边浪费时间。”花娘说着当时谢玉萝说的原话。 “孙大夫不见了。”宋长青一屁股坐了下去,声音都在颤抖。 “孙大夫不见了?什么时候不见的?” “也快月余了,我猜,兴许是谢玉萝将人给带走了。” “她干什么带着孙大夫去京城啊?”花娘想不通这里头的关系,一时愣住了。 宋长青悠得抬头,一双眼睛冰冷的让人害怕:“我猜,她应该是去了晋昌府。” “晋昌府!”花娘一听,吓的差点蹦起来:“晋昌府那现在就是一座死城,她去晋昌府做什么?” 花娘说完,猛地闭上了嘴。 晋昌府爆发瘟病,快一个月了,谢玉萝走了快一个月,孙开运是玉萝的人,也失踪了快一个月了。 三个信息一叠加,花娘立马想通了:“这孩子,这孩子是不要命不成!她……她胆子怎么那么大,那可是瘟病啊!她怎么……怎么……” 宋长青猛地站起身,“花娘,我要去趟晋昌府。” “宋先生,你这……”花娘刚想问你跑去干什么,就见宋长青眼里浓浓的担忧和心疼:“宋先生……” “晋昌府如今瘟病肆虐,我担心的是,谢玉萝和孙大夫会不会去了晋昌府。若是去了晋昌府……”后头的话宋长青没说,花娘心也猛地向下沉:“那傻丫头去晋昌府做什么啊!” “我要去看看。”宋长青斩钉截铁地说道。 “宋先生,晋昌府四座城门都关了,你就算是去了晋昌府,你也进不去啊!”花娘心急如焚:“您也先别着急,我让人去问问同德,看看玉萝跟孙大夫会不会去了京城!” “好,花娘,你问。晋昌府这一趟,我还是要去的!”说完,宋长青起身,对花娘说道:“我对外则说我也要去趟京城办件重要的事情,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我去了晋昌府。” 花娘:“您真的要去晋昌府?” 宋长青默默点头:“希望花娘遵守我们的约定。” 说完,宋长青快速离开。 538 公子珩来了 宋福赶紧跟在后头,问道:“公子,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您这么紧张?” “我要去京城一趟。”宋长青说道。 宋福连忙应下来:“小的陪您去!” “不必,你好生照看酒楼,我办完事就会回来。” 宋福一直都是跟在公子身边的,公子这回竟然不要自己跟着一块去? “那怎么行?公子您一个人在外头小的也不放心啊,再说老夫人也不会同意的!”宋福在身后喋喋不休。宋长青心情本就烦躁,听到之后,猛地回头盯着宋福,一双嗜血的眸子殷红而凄厉。 宋福看的心都在颤:“公……公子……” “你好生照看酒楼,照看老夫人。我去去就会回来!”宋长青看到宋福的模样,许是知道自己吓着他了,忙温和了模样:“老夫人那边我就不去辞行了,过两日你去看老夫人的时候就顺便提一下,就说事情突然,我不得不赶去京城!” 宋福从未见过公子这副样子,茫茫然地只能点头,应了一声:“是,公子!” 收拾了两件换洗的衣裳,宋长青直接骑马去了京城。 坐马车还要有车夫,如今多一个人去晋昌府,就多一份危险。 他自己一个人去。 马儿在路上狂奔,宋长青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想要见到谢玉萝,见到她平平安安地站在他的面前,他就心满意足了。 晋昌府的瘟病,终于控制住了,那些得病的病人烧都退了,身上的疹子和水泡也都慢慢消下去了,一个个都恢复了精神,这对深处水深火热的晋昌府来说,无异于天籁之音。 而接触了这群病人的正常人,也没有见到有感染的,意思就是说,这次的瘟病控制住了。 倪梁将这回瘟病发生的结果一句句汇报给常守农听:“瘟病在爆发的第二十八日,已经全部都遏制住了,所有的病人高热全部退了,红疹和水泡也消了,康复了的病人也没有了传染性……” 常守农听的激动不已。 倪梁继续往下念:“此次瘟病,六十岁以上的病残老人死亡十六人,其余年龄层,无一死亡。” “好!”常守农激动地拍掌叫好:“简直是太好了。” 倪梁也激动无比:“这多亏了孙大夫和玉萝那边及时研制出了遏制瘟病的良方,这才控制住了瘟病,救了全城的百姓!” “他们是晋昌府的英雄!这才是晋昌府老百姓的菩萨!” 常守农兴奋不已,“咱们竟然能够赶在京城来人之前就控制这场瘟疫,想想都觉得痛快。” 倪梁也笑道:“听说这回派来监察的是三皇子珩。若是他来了,看到咱们已经控制了瘟疫,怕也要大吃一惊。” “这么凶险的事情,竟然派了公子珩来。看来……”常守农默默叹了一口气。 这可是会死人的事情啊! 也不知道是公子珩亲自请命还是没人愿意来,最凶险的事情自然就落在了公子珩的头上。 不过现在好了,疫情已经控制住了。 公子珩这回,也算是因祸得福。 “这位公子珩,在众多公子之中,算是最可怜的那一个了。”倪梁叹口气道:“从小在敌国做质子,估计也是尝遍了人情冷暖。” 常守农笑了笑:“这世间万物的变化没到最后一刻都不能盖棺定论。” 没人登上那个位置,那么谁都有可能。 既然这人,能够亲自到晋昌府来,就证明这公子珩是个不怕死的,哪怕他是主动请缨或者是被迫而来,常守农敬佩好汉,他将自己写好了的请赏录和书信全部都收了起来。 倪梁:“大人,这些东西不送去京城吗?” 赶在京城人来之前先将请赏录送上去,大人的功劳最高。 常守农锁进了抽屉里:“先等等吧,等京城那些人来了再说。” 倪梁有心看看那位公子珩。 他若是有心治理天下,仁义爱民,那么,他愿意给他一次出头的机会。可若是他与其他的公子一样,只爱谈论风花雪月,那么,常守农也不必给他这个机会了。 等到从京城来的官员来到了晋昌府外,看到说一直都关闭了的四座城门中的一座东门竟然是大开着,都是惊诧不已。 “不是说已经将瘟病控制在晋昌府的吗?开着这么大的门,这里头生病的病人要是到处乱跑,造成多人感染,那该怎么办?”万康伯一见此等情况,立马拿出面纱罩住了自己的脸,生怕多往前走一步,就会接触那该死的瘟病一般。 “兴许是知道咱们要来了,特意打开大门迎接我们的!”马车里头的另外一位大夫齐天明小声地替常守农解释。 “就算我们要来,也不需要提前开城门吧?这常守农是怎么守的城,他虽没经历过这瘟病,可也该知道,这病人要是一扩散,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被感染啊!” 万康伯看到城门大开的晋昌府,都有些畏惧。 不敢进去。 这次晋昌府发瘟病,上奏到朝廷的奏折他都看到了,每日一变。 每日患病的人数都在增加,而且一直都没有找到克制瘟病的法子,从瘟病爆发到现在他们过来,已经二十多日了,怕是这一城的老百姓已经病了大半,这死伤人数,怕是也…… 是让大家都无法想象的一个数字了。 这时中间的一辆马车缓缓地走到最前面,黑衣人戴着面纱,缓缓地赶着马车进了城。 “他还真不怕死不成。”万康伯看到那辆马车已经往城门走去,冷笑道:“这可是瘟病,他莫不是在敌国待傻了,没见过这瘟病死人的厉害?” “别人都不愿意来,只有他愿意来,就冲着这份勇敢和仁义,咱们也要尽快让晋昌府恢复安宁。”齐天明连忙说道。 “什么勇敢,什么仁义?那些公子都不来,都哭喊两声,陛下哪里舍得,他不哭不抢,没人疼,他不来,谁来?”万康伯冷笑道。就像是他一样,无身家背景,无后台照拂,那些医正都不来,最后这倒霉的事情就只有落在他的头上。 齐天明默默地摇了摇头。 539 他莫不是不怕死 齐天明知道这位同门师弟。 性子太过急躁,脾气太过刚烈,见不惯那些自持有背影身家后台的人的,可偏偏二人都出身白丁,一路披荆斩棘,这才混上了如今的位置,齐天明能从一位白丁成为医正,已经是铭感五内,如今他只想提升医术,一步步靠着医术向上爬。 而他这位师弟,满脑子想的,都是想如何选择靠山,背靠大树,然后一本万利、飞黄腾达。 万康伯原本想着来便来了,若是能来一位得宠的公子,他也好展现身手,让公子刮目相看,最后成为公子一大助力。 谁曾想,来的竟然是一位身份卑贱,陛下待都不待见的三公子,这让万康伯怎么不气,怎么不难受。 “康伯,他虽不受宠,可是你也不要忘记了,他是什么身份,咱们是什么身份,他便是不受宠,也容不得你我编排!”齐天明出言阻止,让车夫赶着马车紧随其后。 万康伯嘴里嘀咕两句,不情不愿地坐在一边,也不理会齐天明。 齐天明劝也劝了,见他心中还是有气和委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马车进了晋昌府,在城中缓缓而行。 莫珩挑开帘子,看着街道两边清冷的样子。 黑色的面纱将一张脸都给遮住,独独留下两只眼睛,眉间满是愁绪和忧郁。 苏止看到冷清的街道,担忧地说道:“公子,这城里这么冷清,怕是这晋昌府的瘟病,比奏章里上报的还要严重!” 苏止看到这安静地如同死寂一般的城,心有余悸。 公子不受陛下宠爱,别的公子都不愿意来晋昌府,陛下便让公子来了。 这不是送公子来送死吗? 苏止抓着缰绳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莫珩:“继续往前走,去常府!” 马车又继续向前,往前走,每多走一点距离,众人的心就多往下沉一点。 这寂静地如同死城的晋昌府,究竟,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马车缓缓而行,很快就来到了常府的大门口。 常府的大门口也没人,大门开着,唯独一个戴着面纱的衙役站在常府大门口守门。 那衙役看到老远过来的一队马车,连忙跑了过来,双腿跪下,“小的拜见公子!” 苏止吁停了马车:“你家常大人呢?” 公子来了,常守农竟然没出现? 衙役拱手说道:“回公子的话,我家大人命小的在此专门迎接公子。由于瘟病,常大人将各位大人歇息地安置在了府上,还请公子到府中歇息。” “常大人呢?”苏止再次问道,语气已经很是不好了。 一双剑眉下的眸子阴鸷又阴狠。 衙役:“我家大人去医馆看望患病的病人去了,还未曾回来,大人叮嘱小的,说是在此迎接公子。他看完了病人,会立马回来。” 万康伯跟在后头冷笑,对一旁的齐天明说道:“你瞧见了没有?这个常守农,一个从四品的官儿,都没将三公子看在眼里。知道三公子要来,他竟然跑去看病人。怎么,等会看完了病人,又来拜见三公子?他也不怕把这瘟病传染给了三公子。” 齐天明叹了一口气:“你别这么说,常大人身为晋昌府的父母官,晋昌府的这些老百姓,都是他的子民,他必须要去看的。你觉得他目中无三公子,我倒觉得,这常大人爱民如子,是个不畏权势的好官!” 万康伯冷笑:“好官?好官也就是个晋昌府的知府,听说他当了快七八年的知府了,屁股都没挪过,这回又赶上了瘟病。这晋昌府怕是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他还想要高升?这乌纱帽保不保得成都难说。” 齐天明:“……” 他跟万康伯此人观念不同,只好闭嘴不说。 万康伯见齐天明不理会他,只得嘀嘀咕咕。齐天明知道那是说给自己听的,他充耳不闻,只当自己听不到。 苏止冷声呵斥:“我家公子来协助他赈灾,他第一回连个面都不露,这是不把我家公子放在眼里?” 他本来就担忧公子的安危。 怕公子会感染这该死的瘟病! 而公子第一回到晋昌府,这个常守农可好,不仅不来相见,竟然还亲自到医馆去看那些患病的病人,那些病人,可都患了瘟疫啊,若是一个不小心,传染了可怎么办? 苏止一心为莫珩,自然对常守农的这种做法很是气恼。 可莫珩却不这样认为。 车帘子里头传来莫珩的声音:“带路,去找常大人。” 苏止惊呼:“公子,那可是医馆……” 万康伯听到莫珩的声音,也吓的脸色惨白:“这三公子是疯了不成?竟然还想要亲自去医馆?他就不怕死在晋昌府!” 那些病人可是会传染的。 齐天明这回终于忍不住了,白了万康伯一眼:“他虽不受宠,却也是大越的三公子。” 万康伯冷笑:“在他没来之前,大越不是已经有了一个三公子吗?” 齐天明脸一黑,不再说话了。 在莫珩没从敌国回来之前,确实是有一位三公子,只是可惜了,一年之前就死了。这三公子的位置就一直空着。直到后来,莫珩要从敌国回来了,内务府商定莫珩的位份时,皇后的一番话,让众人知道这素未谋面的莫珩如此的不受宠。 “陛下,三公子已经不在了,这位置空着也是空着,他的年纪又正好跟老三相仿,就排老三算了!” 一个活人,去顶一个死人的位份,大越从未有过这样的做法。 可偏偏陛下欣然同意,看来,这莫珩,就注定就是个顶死人位份的不受宠的。 大家喊他三公子,也不过是因为喊顺口罢了。 莫珩决议已定,要去医馆。 苏止无法,只能同意,大声朝后头说道:“三公子要去医馆,各位在府内先行歇下。” 莫珩打算独自去,不想带上那么多人。 540 医馆竟然有笑声 医馆本就病患多,人太多了,会加大传染的可能。 万康伯一听,立马长舒一口气:“好,终于可以不用去了。” 齐天明皱着眉头:“我们是大夫,治病救人是我们的天职,我们来,就是为了治病人的,若是不去,怎么治病人?” “你没听他让我们先行歇下吗?我累了,我要回府上歇息。若是你不累,你去好了。”万康伯说完,跳下了马车,摇摇摆摆地径直进了常府。 齐天明气得跺跺脚,无奈地摇摇头。 他是不会走的。 他来这里的任务,就是为了克制瘟病,治病救人。 莫珩正要走,齐天明慌忙追了上去:“三公子,请带下官一块去吧!” 一只修长的手挑开了车帘子,莫珩看到了站在马车旁挎着药箱的齐天明。 这一路来,莫珩本就很少与这群人接触,他也是看着齐天明挎着的药箱,猜出他应该是此次跟随他出行的两名大夫里头的一位。 两位大夫的名字莫珩都看过,就是不知道这位是叫齐天明,还是叫万康伯。 齐天明挎着药箱,看到了三公子眉间的疑问,忙介绍自己:“三公子,下官姓齐名天明,是太医院的医正。” 莫珩点点头:“那便一块去吧。” 齐天明手脚并用爬上了马车,马车疾驰而去。 万康伯回头看,看到齐天明跟着马车走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找三公子当靠山?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马车向前走,每多走一点距离,众人的心就多往下沉一点。 苏止每走一段距离,就发现这晋昌府越发的死气沉沉。他曾经来过晋昌府,这里的繁华和热闹不输京城,可是现在…… 这样的萧条,这样的冷清,这样的死寂,足以证明,这场瘟疫,远远要比常守农奏折中写的还要严重。 这安静地如同死城的晋昌府,究竟,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公子不受陛下宠爱,别的公子都不愿意来晋昌府,陛下便手一挥,让公子来了。 可这不是送公子来送死的吗? 苏止抓着缰绳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公子,这瘟病,怕是比京城知道的还要严重!”苏止说道。 莫珩修长的手指挑开帘子看外头的死寂,没错,这座城,几乎没人在外头了。 齐天明在一旁感慨地说道:“上回奏折中说,这晋昌府已经死了十人了,也不知道现在,又死了多少人!” 莫珩没说话,厚重的面纱,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能看到他英眉紧拧,眼睛里有太多未知的情绪。 齐天明看了一眼,就没再说话了。 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了,只能快速找到抵制瘟病的药,才能击退这场瘟病。 马车这时来到了医馆门口,正好看到医馆门口已经停了一辆马车,两个人正在往下头搬着东西,看样子,似乎是各类新鲜的时蔬和肉。 苏止:“公子,医馆到了,可是前头有一辆马车堵在门口,咱们现在过不去!” 莫珩挑起车帘,看向了外头。 两个人面上带着厚重的面纱,正在将马车上的一筐又一筐的菜搬下来,放在医馆的门口,等到菜搬完了,然后扣了扣铁环,“菜送来了。” 里头传来了有人的说话声:“来了来了。” 还未等人开门,那二人就赶着马车走了,到了下一家,又是如此! 莫珩好奇地看着,问那个带他们来的衙役,“你们这是……” “回三公子的话,这是在给老百姓送菜。”衙役说道:“大人说了,生了病的老百姓就住到医馆里,里头有大夫给他们治病,也不用出来,会有官府的人送菜过来,保证他们的一日三餐,健康的老百姓也不用出来,我们也会送,也让他们不会感染。” “刚才的那二人,就是你们官府的人?”莫珩问道。 那两个人没穿衙役的衣裳,而且袖口上扎了一根红绸子。 衙役摇头:“那不是我们官府的人,那两个人应该是考场的考生!” “考生的考生?”莫珩皱眉。 他知道,今年晋昌府有院试,但是这院试应该早就结束了。 “这群考生怎么会来送菜?”苏止也疑惑地问道:“这个时候不是早就已经结束考试了吗?这群考生还没离开晋昌府吗?” “一个都没离开!”衙役说道:“瘟病刚爆发的时候,才刚刚考完。大人为了不让这群考生将瘟病带出去,所以,留下了他们,这些考生知道有瘟病的时候,自发地就出来帮着官府一块共同抵抗瘟病了!” 衙役当时听在考场的朋友衙役说起过,说是当时那数百个考生想要冲出考场,还是多亏了一个考生,临危不乱,以一敌百,硬是靠着自己一个人,说通了这上百个考生。 让这群考生又安心待了下来。 齐天明笑道:“这些学子,置自身安危于不顾,倒是大仁大义!” 衙役笑道:“是啊,” 莫珩听闻点点头:“确实不错!” 不顾自己的生死,这样的考生,实在是令人钦佩。 苏止将马车停在了医馆的正大门口,提菜进去的也是衙役,满脸的欢喜,似乎是没有因为这次瘟病而有任何的忧愁。 方壬上前说道:“大人可在医馆?” 那个衙役说道:“方大哥,大人前脚刚走了,他去下一家医馆了。” 方壬点点头,又跑下来:“公子,我家大人又去下一家医馆了。” 莫珩:“那去吧,你前头带路。” 这还是要去找大人啊,方壬跳上了马车,给苏止指路。 此刻医馆的大门紧开着,莫珩似乎听到里头传来了笑声。 瘟病肆虐,里头竟然还会有笑声? 莫珩皱皱眉头,只当自己听错了。 齐天明也好奇地朝医馆的方向看了看,他似乎,也听到了从医馆里头传来的欢声笑语。 他是不是太过紧张,出现幻听了,医馆怎么会有笑声呢? 541 这不像是得瘟病的样子啊 几人又赶着马车,赶往了下一家医馆。 方壬在外头指着去医馆的路,全然没有半分因为瘟病而该有的恐惧和慌乱,他倒是一直都在介绍晋昌府的风土人情和山清水秀。 “我们晋昌府,不仅有山有水,还有好吃的,好玩的。我们这里,有各种各样的糕点,还有各种米面,做法新颖独特,京城吃不到的!”方壬一脸与有荣焉的模样。 苏止冷笑:“那现在吃得到吗?” 方壬摇头:“现在是吃不到,不过,应该就快吃到了。” 就快能吃到? 苏止看了看着个衙役,就是个普通的衙役而已,官微乎其微,没想到这人的心,还挺大的。 是心大,还是心压根就不在老百姓的身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没有一点的忧心! 齐天明在里头擦着额角的汗珠,恭敬地对莫珩说道:“公子,这一场瘟病,属下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在短时间内制服它!” 他的声音不小,外头的人刚刚好就能听到。 苏止说道:“听到了吗?京城来的太医都无法在短时间内将这常瘟疫制服。” 方壬想要说话,苏止却不理他了。 苏止心中有很大的气。 若是这瘟疫轻轻松松就能制服的话,陛下也不会派公子来了。这么好立功的机会,其他那些公子,不还得抢破脑袋啊! 现在没人敢来,一个个都站在金銮殿上,没一个人说话,最后陛下就指着公子让公子来,不就是不想让他其他的儿子身处险境吗? 等到了下一家医馆,常守农刚好走到大门口,正要离开。他许是正在与人说话,满脸的喜色,怎么遮都遮不住。 莫珩还在马车上的时候,就看到了常守农脸上的笑容。 “这个时候了,他倒是笑的出来,看来,什么爱民如子、勤政为民,都是假的!我瞧着倒像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苏止冷冷地说道。 方壬已经跳下马车去通报了,没听到。 莫珩皱了皱眉头,没说话,既没承认,却也没有出言阻止苏止。 对于常守农脸上的那一抹笑,莫珩也觉得很是碍眼。 现在是什么时候,大敌当前,瘟病之事,关乎城中数万百姓,可是常守农在这种紧要关头,竟然说说笑笑,没有半分严肃的模样,这让莫珩怎么不气! 他眼神犀利地看向常守农。 常守农听完了方壬的回答,就感觉到了两道不友好的视线。 他笑了笑。 怕是刚才自己站在这里,与人谈笑风生的模样,被人不喜了。 常守农连忙小跑了过去,到了马车前,就一撩衣袍跪了下去:“下官常守农,恭迎三公子。” 莫珩走了出来,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常守农,淡淡地道:“起来吧!”他边下马车,边问道具体情况:“如今城中有多少位大夫?又有多少患病?那些患病的病人,可得到了及时的救治?” 这一连串的问答直逼常守农,不给他丝毫喘气的机会。若是不关心城中老百姓的死活,不关心这场瘟疫的话,怕是很难回答的上来。 常守农拱手,流利地回答:“如今城中共有两位大夫,城中的百姓,加上安置的流民,共有六百人患病,如今城中的四间医馆都被用来安置了患病的百姓。” “那死亡呢?如今死亡多少?”说到死亡,莫珩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上回你上书朝廷的奏章里头,写的是死亡十人。” 常守农:“公子好记性。之前确实是死亡十人,如今死亡人数十六人。” “十六人?怎么可能!”苏止一听,立马呵斥道:“常大人,你可知道,向朝廷官员隐瞒死亡情况,犯得可是丢乌纱帽丢掉性命的大罪!” “若是常大人不知道死亡人数的话,你可以先问问官府其他人!” 常守农拱手,弯腰再次恭敬地说道:“回公子的话,如今晋昌府死亡十六人,皆是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再无其他死亡的百姓了。” “怎么可能?这一场瘟疫,怎么可能只死十六个人。”齐天明也觉得不太可能:“要么就是瘟病还没到爆发期,不然的话,以瘟病的厉害,这城中不死数千人,那是不可能的!” 齐天明经历过瘟病。 当时,一座城上万人,几乎死了三分之一。 常守农笑:“下官没有蒙蔽公子,从发病到现在,晋昌府真的只是病逝了十六位六十岁以上身体不好的老者,再无其他了,公子若是不信的话,一问便知!” 莫珩没再说话,对齐天明说道:“齐大夫,我们进医馆看看,常大人在前头带路吧。” 常守农带着人进去了。 “这间医馆是晋昌府最大的医馆,前后共容纳了近两百名的病患……”常守农边领着人进去,边说道。 莫珩进去之后,原本以为会看到老百姓的哀嚎遍野,然而,他看到的,压根就不是这样。 不少的老百姓虽有些体弱,但是整体来说还是非常的健康,一些老百姓相互搀扶着在院子里头散步,晒着太阳,有说有笑,没有在他们的脸上看到半分的阴霾和绝望。 这哪里像是得了瘟病,这看着就像是得了个头疼脑热的小发热一样嘛! 瘟疫的肆虐,这些病人,似乎根本不怕! 不仅是莫珩,就连身旁的苏止和齐天明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这哪里像是得了瘟病,这分明…… 不是瘟病啊! “常大人,这些人……”齐天明率先问出了口。他见过得了瘟病的人,这身上脸上到处都是红疹和水泡,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哪里像是现在这样,有说有笑,还能出来走动晒太阳的! 莫不是诊断错误了?不是瘟病,就是普通的头疼脑热啊? 542 给你机会你不要,以后可别争 现在已经到了六月了。 天气带着微微的热意,这厚重的面纱戴在脸上,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湿漉漉的了,粘在脸上,特别的难受。 常守农笑了笑:“这些都是病患。” “这是,好了吗?”齐天明看到这群病人脸上,分明有水泡得过的痕迹。他这一句问话刚出口,莫珩就震惊地看着那些病人。 他虽然没见过得过瘟病的人,却也知道,所有的大夫都对瘟病闻风丧胆,手足无措,那么病人也该是一副惊恐的模样啊! 为何现在? 齐天明的这句问话,让莫珩心中隐隐也有了其他的想法:“常大人……” 常守农兴奋地拱手说道:“回三公子的话,我们前几日已经找到了攻克瘟病的方子了,现在这群病人已经慢慢变好了。不仅烧退下去了,而且这身上的红疹和水泡也都消了,您看这些病人,精气神也慢慢地好了起来。” “找,找到方子了?”齐天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嗯,已经找到了。”常守农激动地手脚都在颤抖,他极力忍住这份激动:“虽然这些病人身体已经好了,但是我们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大夫说了,只有等这些人完全好了,确定没有传染能力了,才是真正消灭了瘟病了!” 齐天明不住地点头:“他说的对,只有等这些人都好了,不会再爆发新的病人了,才是瘟病消灭的时候。那位大夫说的对极了。” 苏止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 这是,白来了一趟了? 瘟病已经有药方可以攻克了?是白来,还是白捡了一个大功劳? 刚开始苏止还满是悲愤,现如今,竟然雀跃起来。这不就是白捡一个大功劳吗? 既然瘟病已经找到了克制的良方,那么莫珩的工作自然就是调配城中的粮食以及药物,维护晋昌府的治安,等等。 带来的人快速地与晋昌府官府的人对接上了,各项工作都有条不紊地开展,因为人多了不少,以前总是忙到脚不沾地连睡觉都没时间的晋昌府人,现在也有了歇息的时候。 太医只带来了两位,齐天明去照顾病患去了,莫珩本来也要给万康伯安排事情的,谁知道万康伯傲慢地说道:“三公子,您只带来了两位太医,这其中的一位去给老百姓诊治去了,现如今就留下了我,若是我也去了,感染上了瘟病的话,到时候若是您有个头疼脑热的,谁给您看病啊?” 苏止气了个半死,这不是在咒自己公子得病嘛! 他刚想要破口大骂,莫珩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多嘴,他就笑着再问了一句:“万太医真的不下去吗?” “下官要保证公子的安全,自然要留在府中了。”万康伯怎么会下去。 他是不敢下去的,外头可是有瘟病呢,若是死了,那多划不来。还不如留在府中,就算是无功,那也保住了一条命。 莫珩再问了一遍:“万太医真不下去?” 万康伯在无人看到的地方翻了个白眼,你是聋的吗?没听到我说不去不去不去吗? “三公子,下官也要保证公子的安全啊!”万康伯继续笑道。 他笑得谄媚,可是这眼神之中,分明就是看不起的轻视。 “那万大人一定要保养好自己个的身子。”莫珩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看了万康博伯一眼,然后带着苏止扬长而去。 万康伯看着莫珩离去的背影冷笑,然后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哼着淫词艳曲。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 苏止气了个半死:“公子,这万康伯明显就是来的心不甘情不愿,现在到了晋昌府,竟然还打算留在府里不出门,这哪里是来治病救人的,他当来这里是游山玩水的让他来休息的不成!” 莫珩笑了笑:“你就当他是来游山玩水的不就行了!现在瘟病已经找到了良方,齐太医和孙大夫都在悉心照料病人,用不了多久,瘟病一除,我们就再也不用看到这人了。” 苏止哼哼道:“我就怕这人知道瘟病有了良方,又死皮赖脸地要下去白捡功劳了。” “他要白捡,那便让他捡,捡不捡得到,那谁都怪不了了!”莫珩笑了笑,眉眼弯弯,如皓月当空。 给了他机会让他白捡功劳,他不要啊,那就永远都别想要了! 听说京城的三公子来了晋昌府赈灾,整个晋昌府比之前还要更有活力更有斗志。 温家上上下下也是一阵欢喜。 “高大夫一举攻克了这瘟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常大人能带着高大人去见见三公子!”温时彦高兴地手舞足蹈。 温俊倧也高兴地很:“爹,你放心吧,朝廷一定会知道咱们温家的忠心的!” 温静安也在一旁掩嘴笑,一脸的骄傲。 “静安,这回,真的多亏了你出的主意了。平时看着这高永年一副不成器的模样,没想到大敌当前,他却丝毫不气馁,一举研制出了药方,不仅他可以扬名立万,就连咱们温家,也要跟着水涨船高了。”温时彦还是要多谢温静安。 若不是当时温静安提出开出这些大夫想都没想过的价钱去请他们来治病救人,研制药方的话,他们温家,哪里能白捡这么大一个便宜。 这药方,救的可是晋昌府数万人的命啊,金钱是根本无法衡量的! 温静安掩嘴笑:“爹,这不是女儿一个人的功劳,这是爹和哥哥,是我们全温家上上下下的功劳。” 温俊倧笑:“静安,你永远都是这样,总是会想着别人!” 温时彦激动地拍掌:“好好好,等到时候常大人带着高永年去面见三公子,我们三人一块过去!” 这回他们在京城来人之前,温家先化解了晋昌府的瘟病,那么请赏时,温家定会是请赏录中最最浓墨重彩的那一笔。 543 脑子生病了 孙开运又研究了两日药方,再加以完善之后,又出来继续照顾病人了。 他一家一家医馆的跑,看看病人吃了药之后,病情好转到了哪一步。 孙开运之前并未曾露面过,那些病人对突然来的这位这么关心他们的大夫很是抵触:“我好的很。” 孙开运好声好气地问道:“这两日你们吃了药之后,身体有没有什么变化?” “你谁啊?我身体有没有什么变化为什么要告诉你啊!”其中一位病人抵触地说道:“之前就没看到你出来给我们看病,怕不是躲到哪里去享清福去了吧。都是高大夫给我们看的,莫不是看着我们这都要好了,就出来打算邀功劳呢?” 孙开运眉头一皱:“……我何时邀了功劳了?” “高大夫说的真没错,之前就没看到有哪个大夫来看我们一眼,现在好了,我们这病快要好了,啥大夫都出来了。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就是来抢高大夫的功劳的!”其中一个病人高声嚷道。 “我不要你这什么狗屁大夫看病,我只要高大夫。” “对对对,我们是高大夫给看好的病,我不要这什么劳什子的大夫!” “高大夫辛辛苦苦给我们看病的时候,你躲到后面去享清福,现在瘟病要治好了,你们又出来抢功劳,大家都是人,你还要不要脸啊!” “要啥脸啊?这可是瘟病,能研制出药方的人,那可是咱们晋昌府,是咱们大越的大功臣,能沾上一点,谁还要脸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指责孙开运不劳而获、坐享其成。 孙开运愣是被这群病人给轰出了医馆! 听松是一直跟着孙开运的,本来在旁边帮忙,听到那些指责,听松差点气得背过气去,他想要解释清楚,却被孙开运制止了。 “能骂人,还证明精力足,脑子也清醒,看来已经好很多了。也不用担心了。”孙开运摆摆手说道。 “他们这群人的脑子哪里清醒了?我看就是病糊涂了。这药方明明是您和萧夫人千辛万苦研制出来,他们竟然说是别人弄出来的,真是气死人了。”听松气得要死。 他是在外院做活计的,却也知道这二十多天孙大夫和萧夫人在里头过的是什么日子。 近距离接触六位患病,每日给他们喂药、喂饭、喂水,还要根据这些人的情况随时调整药方,这可是要人命的啊! 明明最先好起来的是别院里头的那六位病人,这药方也是孙大夫辛辛苦苦、夜以继日地研究出来的,可是这群病人不领情,还说孙大夫要夺了那个高永年的功劳? 简直就是笑死人了。 “随他们去吧,只要他们好了,谁治好不是治!”孙开运摆摆手,全然不将这些话放在心上,“走,我们去下一家医馆!” 下一家医馆也是一样,那群病人像是统一了似的,连医馆的门都不让孙开运进去。 “你们走,我们除了高大夫,哪个大夫都不要!” “对对对,要你们的时候,一个个躲在后头当缩头乌龟,现在瘟病快要治好了,你们这些缩头乌龟就出来了。我告诉你们,这功劳是高大夫的,谁都抢不走!” “就是就是!你们快滚,快滚,我不要你们看!” 医馆里头的病人很是抵触,听说有大夫要来给他们看病,一个个都愤愤不平。 一家医馆是这样,两家医馆是这样,第三家第四家依然如此。 若是一两家是这样,便也能说得通,可是全晋昌府的病人都对孙开运这么抵触,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可孙开运全然不在乎这些,反正他的目的是为了治好这些病人,其他的事情,等这些人好了再说。 莫珩两三日就会跟着常守农四下走一趟,自然而然就听到了病人们对高永年的夸赞和赞许。 齐天明恨不得现在就去找这位高大夫讨教一番。 从发瘟病,到现在瘟病爆发,前后还不到一个月,齐天明来的时候,还以为要在这里待上个几个月半年的,以为这是一场持久战,谁知道啊! 那位大夫,一个月就将瘟病给克制住了。 简直就是华佗在世,妙手回春啊! 齐天明也是一个痴爱医术的人,有这一位华佗在自己的身边,他怎么能不去讨教一番呢! “这位高大夫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攻克了瘟病,简直就是华佗在世,常大人,下官来了这么久,还未见过这位高大人,还请常大人一定替下官引荐一番。”齐天明抬手作揖,恨不得现在就见到这位传说中的高永年高大夫,恨不得现在就问问他是怎么想到要用这些药材组成药方来攻克瘟病的! 常守农笑了笑:“齐太医都开了口,那当然是可以的。寻了个机会,我会亲自带着这位大夫与齐太医共同切磋!” 他只说这位大夫,没说是高大夫。 齐天明一听说自己可以见这位堪比华佗在世的神医,激动地手脚都在颤抖,哪里听得出常守农话中的意思。 莫珩对这位高大夫也有很强的好奇。 “这位大夫,可是晋昌府的大夫?”莫珩问道。 常守农摇摇头:“不是,他不是晋昌府的大夫。” “哦?那时正在晋昌府吗?”莫珩听说过,那个时候没有一位大夫愿意置自己的生死于外来到晋昌府医治病人,而这位大夫,要么是晋昌府的,要么就是不小心关在晋昌府,晋昌府四门紧锁,不能出城,这才开始诊治病人。 常守农此刻不再说笑,而是很严肃了起来。 “不是,他是特意从外地赶来,解救晋昌府的!” 544 救苦救难的温家人 “晋昌府瘟病爆发之后,四个城门紧锁之后,他来了。还是下官派人去放进来的!”常守农从未见过这般大义凛然的大夫。 “这样啊!”莫珩从刚开始的好奇,也心生敬意:“那本公子也要好好地见见这位不仅医术高超而且愿意舍身取义的好大夫!” “三公子,除了这位大夫,下官还要向您引荐两个人。一位是不顾自己生死,与孙大夫共同进退,亲身照顾病患的人。若不是有这二人的舍身取义和通力合作,我晋昌府如何能在这二十多天日快速的制服住瘟病呢!还有一群考生,他们置自己的生死于不顾,考完试后,签下生死状,跟着官府的人共同维护我晋昌府的治安和老百姓的生活用度,这群人,无官府官职,却能够置生死于度外,无愧我大越子民。” 莫珩立马就想到那回在医馆门口见到的手臂上系着红色绸缎的人,听方壬说他们不是官府的人,都是考场里头的考生,考完试之后,放弃在考场躲避瘟病的机会,来到犯病的第一线,此等大义,堪称我大越楷模。 “做得好,瘟病结束之后,我会向一一写明,向朝廷申请嘉奖令,奖励这些舍身取义的英雄,他们是真正我大越的楷模。若是今后我大越有这群人入朝为官的话,都是我大越之幸!”莫珩赞许地说道。 常守农笑了笑:“这其中,并不都是男儿身!” 话音方落,众人的视线齐刷刷地看向了常守农:“还有女子?” “没错,有一位女子,那才真正可以称的上是英雄。”常守农丝毫不隐瞒自己的不足。 “下官虽为官快二十年,但是从未遇到过瘟病,一时束手无策,本想让健康的老百姓出城,免受这瘟病之苦的,可是听了这位姑娘的话之后,下官才知道这等做法有多糊涂。” 常守农将自己被谢玉萝劝说之后幡然醒悟,并且还将谢玉萝请来了孙开运的事情一说。 齐天明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是说,是那位姑娘请来了那位大夫,二人合力,共同照顾六位病人,然后在这二十天之内,共同研究出了克制瘟病的良方?” 常守农点头:“没错。事情就是这样的!” 齐天明惊叹出声:“我的天啊,竟然是个姑娘家!” “这位姑娘的功劳,并不比我们这些官府人员的小,甚至,她的功劳比下官的还要大。若不是她的及时阻止,若不是她的出谋划策,这瘟病,恐怕早就已经蔓延到全大越了。没有她,这瘟病又如何能在短短的二十天内就完美地解决呢?”常守农对谢玉萝,那是钦佩之中,又多了好几分的尊重。 能让他常守农尊重的女子,除了生他的娘和他孩子的母亲,谢玉萝算是头一个! 莫珩也对这位奇女子产生了好奇之心:“我倒是要见见这位姑娘!” 此刻的医馆里头,病人们都在歇息,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一声,“高大夫来了,高大夫来了。” “快看快看,温小姐也来了。” “什么温小姐,那是女菩萨,女菩萨来了。” 那些病人都爬了起来,能出来的都出来了,还不能起来的,也都坐了起来。一个个都在高呼:“高大夫,温小姐……” “高大夫……” “温小姐……” 这群病人的热情让高永年和温静安很是受用。 等到这群病人安静了下来,温静安温柔地高声说道:“各位,你们离开家,在这里养病,大家都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大家纷纷说道:“我们住在这里,有吃有喝,还有高大夫给我们看病,我们哪里辛苦,辛苦的是高大夫和温小姐,你们为我们的病情操碎了心。” 温静安脸上的笑因为戴着面纱,没人看得见,可是她画的精致的眉眼好看地就像是画上的美人像,完美到精致,又仿佛太过完美,完美的不像是真人一般。 高永年说道:“大家说得对,最最辛苦的还是温小姐,温小姐做了多少事情,大家肯定不知道。这回瘟疫,我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攻克瘟病的良方,多亏了温家的全力支持和鼓励,没有温家,我压根就想不出方子来。让我们一起感谢温小姐,感谢温小姐的慷慨,感谢温小姐的善良,感谢温小姐的大慈大悲!” 高永年振臂高呼,不少的人就跟着高永年喊了起来。 “感谢温小姐,感谢温小姐的慷慨,感谢温小姐的善良,感谢温小姐的大慈大悲。” “温小姐前生一定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特地来拯救苍生的,大家可一定要记住温小姐啊!”高永年最后还要强调一遍。 “高大夫,您就放心吧,您和温小姐,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您不仅治好了我的病,还治好我的爹娘,治好了的一家老小,我这辈子当牛做马,我也还不清您们的恩情啊,我一定会在家中,给二人供上长生牌,日日三炷香,祝高大夫和温小姐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温静安一直淡淡的笑,一旁的蕊儿笑的见牙不见眼,指挥着下人上前将两个箩筐抬了上来,说道:“这是我家小姐请师傅做的点心,拿来给大家伙尝尝。” 箩筐里头的糕点是温家的厨子做的,自然是好吃的很的! 大家一人两块,很快,两箩筐的糕点就分的干干净净了,有孩子吃着糕点,甜甜的喊:“谢谢温姐姐,温姐姐人美心善,以后一定会找到如意郎君,百年好合。” 孩子们哪里说的出这些话来,不过是一些大人不好意思说,只好借着孩子的嘴说出来罢了。 小孩子说这样的话,就不会弄的人尴尬,女子嘛,谁不喜欢听好听的话。 果然,温静安的脸红了红,面上却依然带着笑。 看完了这家医馆的病人,几人又直奔下一家医馆,一时之间,人前人后又在传颂这位高大夫的医术,也在传颂温家小姐的贤明和善良。 外头传的越响,温时彦就高兴一分。 只要温静安的贤明越响,温家的地位就会越来越高。 545 两相奉承,各取所需 “这三公子来晋昌府有三四日了吧?”温时彦笑着说道:“估计也肯定听到了高大夫和静安的名声了!” 他们不遗余力地在那群病人里头宣扬高大夫的仁义和温静安的贤明,为的就是让三公子知晓二人所作的各种成就。 到时候那请商录上,就可以大肆书写了。 温俊倧笑着说道:“如今外头都在宣扬高大夫的妙手回春,也在宣扬静安的善良慈悲,我想那三公子肯定也会很好奇的。到时候请赏的时候,三公子若是替咱们温家记上这么一笔,那咱们温家,肯定不可同日而语了。” 温时彦抚着胡须,不住地点头,笑眯眯地:“我等的就是这一回!” 万康伯很快也知道晋昌府已经有药方克制住了瘟病,也是大吃一惊,原本懈怠不思工作的他,怎肯放过这么好的表现的机会,于是就去找三公子。 可是三公子压根就不见他。 三公子要么不在府上,就算是在府上的话,也不见他,然后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推脱,让万康伯就“安安心心”地府上休养生息。 现在的万康伯哪里休养得下去啊,外头的瘟病都快要结束了,他还怕个鬼啊! 而且,这可是他立功又不用死的好机会,他怎么肯错过。 三公子不见他,那万康伯就出门到处乱蹿。 哪里有病人就蹿到哪里去,提着个药箱,慌慌张张地去了最近的一家医馆。 那群病人又看到一个陌生的大夫来了,气得要死,死都不让万康伯看病,大声嚷嚷着要轰这个人出去。 “哪里来的臭大夫,平时见不到你,现在却出来了,你滚,滚!” “我们不要你医治!滚!” 那群病人你一言我一语,不停地高声嚷嚷,就是不让万康伯近身。 万康伯可不会像孙开运一样那么好说话,也那么好包容,他气了个半死,不接触病人,怎么给这些病人医治,不医治的话,到时候怎么在请赏录上头记上自己的名字呢? 难不成,就记自己在常府好吃好喝地休养生息地待了这么久吗? 万康伯不会放过这么好表现自己的机会,也嚷了起来:“我是京城来的御医,在下姓万名康伯,不日前就来到了晋昌府,一直都在潜心研究如何攻克瘟病的良方,诸位,我是带着皇命来到晋昌府的,难不成诸位也不欢迎我吗?” 京城来的御医? 那群老百姓听说是从京城来的御医,最开始的抵触没那么强烈了。 “原来是从京城来的,那就是来帮我们的了。” “那到底要不要他看啊?也没人跟我们说啊!” “就是,到时候让他看了,那边又怪罪下来怎么办?不让看,得罪了京城来的御医,又怎么办?” 那些老百姓交头接耳,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瞪着一双双的眼睛看着万康伯,又不敢轰人,又不知道该不该让人近身,一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万康伯见这些人不说话了,继续说道:“在下是京城的御医,医术自然不俗,各位请放心,在下诚心是要帮助各位,还请各位一定要极力配合。千万不要辜负了我陛下的隆恩浩荡啊!” 陛下的隆恩浩荡? 正在从外头走进来的高永年和温时彦温静安听到了这句话,好奇地看向了万康伯,但见他身上背着的药箱,上头写着一个“御”字,果真是从京城来的太医。 “这位,可是从京城来的太医?”温静安上前,非常得体地打了声招呼。 万康伯转头,就看到另外一个背着药箱,以及两位年轻的公子和小姐,打扮不俗,一身的华丽,看来不是普通人家出身。 他看人毒辣,拱拱手,说道:“在下万康伯,乃是受了皇命,跟随三公子一道来晋昌府抵抗瘟病的太医。” 果真是从京城来的太医! 三人心中大喜过望。 要知道,这三公子来了快有四五日了,可是他们却一次都没见过三公子。 常守农那边又不引荐,他们作为平民,又不好直接冲常府去见三公子,没办法,他们只好假装“偶遇”三公子。 可是走了这么多天了,那三公子的行踪尤为的保密,等到有人将信息报告到温府,等他们赶来的时候,三公子早就有已经走了。 温家人有些迫不及待了,他们做了这么大的贡献,为何常守农就是不代为引荐呢? 即便是常守农不引荐,为何三公子也不出言要见他们呢? 温家人有些不解,却也没办法。 这有钱跟有权还是不一样的。 他们温家,虽然有钱,却依然没到在晋昌府只手遮天的地步。 常守农在晋昌府的这么多年,将晋昌府打理的井井有条,他从不与商人有过多的接触,温家一类的商人在常守农的眼中,怕是都不如老百姓。 他去老百姓家中的次数,怕是都比常守农见温老爷的次数还要多。 没有官府的重视,温家哪怕在有钱,却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温家迫切地需要一次被官府重视的机会,而这次瘟病,就是一次好的不能再好的机会了。 既然常守农不引荐,那么,他们就会主动出击。 “万御医……”三人一一见过,打过招呼之后,万康伯也了解了面前这三人的身份。 这位瘦瘦高高的背着药箱的高永年,就是老百姓之前口中所说的只要的高大夫,也就是这回研制出了药方,克制住了瘟病的人。而另外两位,虽然戴着面纱,看不清楚样子,但是却也能眉眼之中看出二人的相似之处。 二人是温家公子和小姐。 万康伯在这段日子里,也从一些人的口中得知了温家。 晋昌温家,在晋昌府有泼天的富贵荣华。而且在这次抵抗瘟病的时候,温家出资出粮,而且这位能研制出药方的高大夫,也是温家出资聘请的,这就相当于,高永年的功劳,要分给温家一半! 这三位都不是能够得罪的人! 546 被人吹上了天的万康伯 万康伯同样毕恭毕敬。几人回了温家,温时彦听说有一位御医来了,也是激动到不行,立马整装过来了:“万御医,在下温家家主,见过万御医。万御医来了,温府蓬荜生辉啊!” 万康伯拱手同样行礼:“温老爷!” 这温家人对自己的尊敬,万康伯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得意、高兴地不得了。 几人直接去了书房,直接聊开了。 “我和三公子几日之前就到了晋昌府,我一直都在潜心研究这回瘟病的方子,真没想到,这小小的晋昌府,也是人才辈出,是我大越之幸啊!”万康伯赞许地说道。 他坐在上首的位置,与温时彦并排,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下头的高永年,心中已经有了盘算。 “万御医才是大越之幸,晋昌府如此的凶险,万御医也甘愿来这一遭,这才是我等钦佩之人啊!”温时彦说着恭维话,万康伯心中很是得意。 “这回瘟病凶险,太医院中那些人都不愿意来冒这个险,本官主动请缨,来到晋昌府,为的就是能够救治这一城百姓离开水火。”万康伯感慨道:“真没想到,我一来,晋昌府的瘟病就克制了,高大人,您的功劳最大啊!” 万康伯朝高永年竖起了大拇指,高永年忙拱手说道:“万御医严重了,这些,多亏了温家的鼎力相助,若不是有温家的话,草民哪里能研制的出对抗瘟病的良方呢?这里有温府的一半功劳,有温家小姐的一半功劳。” 不其然的,温家人在万康伯的脸上看到了惊讶:“哦,温家小姐也出了力?” 高永年说道:“那是自然,若不是有温小姐,有温家的话,这瘟病哪里能驱除的那么快。这晋昌府中,温家捐赠了不少的银钱和粮食,若不是有温家捐赠的粮食的话,这晋昌府别说是病死人了,怕是饿都要饿死不少的人啊!” 万康伯不住地点头:“温家功不可没啊!” 温时彦满意地不行:“万御医严重了,我等身为晋昌府的老百姓,晋昌府有难,我们当然要帮一把,不仅是帮这些老百姓,也是帮我们自己啊!” 万康伯:“温老爷深明大义,这是我大越之幸,我晋昌府之幸啊!下回写请赏录的时候,一定要记上温家的功劳,温小姐的功劳,还有高大夫的功劳。” 几人大喜过望,忙起身行礼:“多谢万大夫。” “这谢从何处来?请赏录,肯定要实事求是的写!”万康伯笑道。 温时彦:“听闻万大夫已经来了有好几日了,可是却一直都未曾见过三公子,草民原本还想见一见三公子,将这些事情汇报三公子听一听!” 别说是温家人,就连万康伯跟三公子住在同一个府上,同一个屋檐底下,他也很少见得到三公子啊! “三公子一直都很忙,他在各处协调事宜,若是下回三公子得空的话,本官一定会给几位代为引荐的!” 有了万御医这一句话,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就多谢万御医了!” 万康伯皱着眉头说道:“高大夫,本官从未接触过瘟病,自然很想近距离地去医治这群病人,只是这群病人……” 他们只认高永年啊! 可若是不接触这些病人,到时候他怎么往请赏录上头写他的功绩呢? 高永年听了立马说道:“万御医不要着急,在下带着万御医就行。” 万康伯心中大喜:“那就多谢高大夫了。” 两方各取所需了,自然是各自行动。 高永年带着万康伯就去医馆救治病人去了,有了高永年大夫的引见,这群病人对这位从京城来的御医很是宽容,更是将万康伯吹捧上了天。 “没想到我们还能被京城来的御医看病,这是御医啊,可是给皇上皇后公子公主们看病的,没想到咱们这回也能享受到这么好的待遇!”那群老百姓在高永年的授意下,不停地说着万康伯的好话。 “就是就是,这位御医肯定医术高超,不然的话,皇上也不会让他来给咱们看病啊!大家可要好好地听这位御医的话。有了御医的医治,咱们肯定能很快就好起来的!” 这些老百姓你一言我一语,就说出来一个救人救世的救世主万康伯。 面对这些老百姓的吹捧,万康伯一个个都受了。 他看过了这些病人之后,又赶往下一家医馆,如法炮制,这群老百姓又对万康伯赞不绝口。一家又一家,只要是高永年带过去的,这些病人都只认万康伯。 “万御医,多亏了你了,要不是有你舍身取义的话,我们哪里能好的这么快。” “就是就是,万御医,您可真是大慈大悲的活菩萨啊。” 万康伯眉开眼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应该做的!” 一阵下来,万康伯跑遍了晋昌府所有的医馆,这所有的病人也都认识了从京城来的,舍身取义的万御医。 那些吹捧万御医的势头,甚至直逼高永年。 可高永年一点都不恼,相反,这甚至是他乐意看到的,也是温府愿意看到的。 他们在外头一家又一家的跑,而常守农安排好了各项工作之后,果真带着三公子和齐天明去见了谢玉萝和孙开运。 齐天明一脸的激动,就像是要去学堂读书的稚子一样,充满了无限的期待,还有一点点的小紧张。 “常大人,我……我有些紧张!”饶是见过了大场面的齐天明,在前辈面前还是有些小局促。 “齐大夫,你不要紧张,这位孙大夫他……很平易近人的!”常守农每回见到这位孙大夫,就有些想笑。 给人一种大大咧咧的感觉,更是平易近人呢。 547 这才是克制瘟病的大夫 齐天明还是很紧张,这跟对方平易近人没有多大的关系,关键是因为……他马上就要看到那位在二十天内就研制出了克制瘟病良方的赛华佗的大夫了,他的医术肯定在自己之上,他的造诣肯定远超自己。 这是一种同行人相见时,能够看到比自己还要更厉害更优秀的人时,那种自然流露出来的激动和窃喜、紧张。 常守农带着二人,去了孙开运居住的宅子。 自从研制出了攻克瘟病的方子之后,常守农就给谢玉萝和孙开运准备了两间小宅子,之前照顾他们听松听荷也都一人照顾一位,那六位病人在这二人的悉心照顾之下,也全部痊愈了,如今还居住在之前养病的宅子里,就等着瘟病结束之后,就能回家了。 莫珩只当常守农会带着自己去温府或者是医馆见高永年,谁知道来到一处小宅子,这让莫珩有些诧异。 “常大人,这里是……”莫珩有些诧异地问道。 常守农:“这里便是那位在二十天内研制出药方的神医所住的地方。” “是那位高永年高大夫就住在这里嘛?” 常守农回头看看激动地几乎要热泪盈眶的齐天明。 再看看三公子,也是一脸的敬仰和尊重。 听松来开的门,见到常大人,笑道:“大人……” 常守农刚一抬头,就看到谢玉萝和孙开运走了出来。 谢玉萝看了看,为首的一个男子穿着便服,却难掩周身的华贵,看来这位便是那位传说中的三公子了。 真没想到,只能在书中看到的人,竟然真见到了。 都说这三公子长相俊朗,英俊潇洒中甚至带着一丝丝的女气,因为他嘴角有两个好看的梨涡,便是不笑,轻轻地抿着唇,那两个梨涡也会浮现出来,像是在笑一般。 此刻因为大家都戴着厚重的面纱,看不清对方的样子,谢玉萝只看到那一双眼睛,带着尊敬和真诚。 这人…… 书中说过,这三公子就是个炮灰,到了京城之后,没两年就死了,景宣帝生了五六个儿子,也大都成年了,在夺嫡的时候,夺得那叫一个血肉模糊、悲惨壮烈。 这个人,在夺嫡还未开始的时候,就被率先踢出了局。 看这三公子能在晋昌府有危难的时候过来,无论是他挺身而出,亦或者是受人的逼迫,他来了,而且来了之后,没有躲在常府,而是去各个医馆看望生病的老百姓,到各地去调配粮草,修缮房屋,等等等等,可以看出,这三公子是个非常有仁爱之心的人。 只是可惜了,结局太过惨烈了些。用不了两年,这人就会从这世界上消失了。 谢玉萝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自然被莫珩看了出来。 他自小就在深宫中长大,看惯了人情冷暖,后来又去了敌国做了几年的质子,质子生涯更是不堪回首,受尽了欺凌。他能通过一双眼睛就看透人的心,自然,谢玉萝眼中的那抹不忍,被敏感的莫珩看到了。 他微微皱眉,不了解那双精致的眉眼下,那一抹不忍究竟是什么意思。 “见过三公子,见过齐太医!”谢玉萝和孙开运自然猜出了这二人的身份,连忙过来拜见。 莫珩稍稍点头,面色一片平静。 却不由得多看了谢玉萝两眼,实在是猜不透她刚才眼中那抹不忍究竟是什么意思。 而齐天明则没有那么好,激动地像是个追星族一样,握着拳头,激动地语无伦次:“高,高大夫,我……我很仰慕你,能……能,不能跟你握个手?” 常守农:“……” 孙开运:“……” 高大夫? 这齐天明将孙开运当成了那位在外头流传的救苦救难的救世主高永年了。 “齐太医,这不是高大夫,这位大夫姓孙,名开运!”常守农隆重地介绍道:“这位,就是在晋昌府爆发瘟病的时候,不顾个人安危从幽兰镇奔赴晋昌府,替我晋昌府的百姓研制克制瘟病良方的大夫——孙开运!” “怎么会这样?”齐天明一时愣住了:“那外头那些传言?” 常大人竟然说是这位孙大夫,那就绝对是这位孙大夫的,可是那外头的那些传言呢? 苏止也是莫名其妙,看到公子皱着的眉头,直接问道:“常大人,外头明明是说那位研制出克制瘟病良方的大夫是高永年,怎么现在又变成了孙开运了?” 常守农笑:“这研制出药方的,本来就是孙大夫,跟高永年没有任何的关系。” 众人疑惑不解。 倪梁说道:“是这样的,高永年是温家花高价请来的大夫,负责照顾病人,研制出药方,可是他虽然也研制了,可是他的那些药方,吃不死人,却对瘟病没有任何的用处。只有孙大夫研制出来的药方,在他的病人身上用过之后,两日的功夫就退了热,也消了疹子。所以,才会大面积的推广,这才抵制住了瘟病。孙大夫一直都和萧夫人在宅子里研制药方,一直从未出去过,所以……” 齐天明:“所以,高永年以为这抵制瘟病的药方是他研制的?实际上,这应该是孙大夫研制的?” 在齐天明的口中,已经直呼高永年的名讳了,说到孙大夫的时候,却带着毕恭毕敬。 常守农点头:“没错,事实就是如此!” “可你为何不制止外头的那些流言?”苏止说道:“你可知道,如今那些老百姓的口中,哪位大夫谁都不认,谁去都要被骂的狗血喷头,他们只认高永年,还说高永年是大英雄,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常守农笑:“那便让他们说吧,事实怎么样,要看圣上的赏赐给谁了!” 孙开运这时说道:“我来治病救人,也不是为了赏赐的,只要这些病人都好了,我也就心满意足了,至于他们怎么说,随他们去!关键是这一次经历,让我增长了不少的见识,也对这瘟病的克制,有了更深的见解。” 他看向了谢玉萝,没说其他的话。 548 小别胜新婚 如果孙开运要说的话,这第一个要感谢的人,自然是谢玉萝。 是她给了他这一次机会,而且在治病救人开药的时候,谢玉萝给了他很大的启发,她这小脑袋瓜子里头也不知道藏了些什么东西,总是能在他陷入困境的时候,点拨他,启发他,让他茅塞顿开、豁然开朗。 齐天明激动不已:“孙大人,您才是仁义至上的活菩萨啊!” 置生死于外,医术高超,却淡泊名利,只求无愧于心。 “孙大夫危难中救世,这份功劳,是孙大夫的,那便谁都抢不走。是你的,就是你的,谁都不能冒领!”莫珩掷地有声地说道。 几人去了屋子里头,齐天明拉着孙开运就去了他研制药方的地方,探讨这次药方去了。 常守农则介绍了谢玉萝给莫珩认识。 “三公子,这我就是上回我说的,那位不顾个人安危,拯救晋昌府的奇女子。”常守农说起谢玉萝,语气中带着恭敬和敬意。 莫珩看了谢玉萝一眼,点点头。 能在这里看到一位姑娘,他之前也早就猜到了。 “萧夫人果真是个奇女子,若不是有你的话,怕是此刻大越也要瘟病横行了!”莫珩相当的赞同谢玉萝当时的想法,若是他的话,他也不会同意开城门。 谢玉萝淡淡地说道:“我也是大越的子民,大越好,我也好,若是大越有难,我虽身为女儿身,却也愿意为大越略尽一份绵薄之力。” “你的这份绵薄之力,却是多少大越儿郎都无法比拟的成就!”莫珩认真地看着谢玉萝,她的那一双眼睛精致无比,却不会因为太过精致而有像是画中人的感觉。 那眼波流转,顾盼生辉,好看地就像是上好的琉璃珠子一样,在阳光下散发出夺目的光彩来。 这人年岁尚小,眉眼还有些稚嫩,若是全部都长开了,怕是不知道要精致魅惑成什么样子。 她的眉眼,眼眸,莫珩突然觉得此人有些眼熟! 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越发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却一时记不起来了。 “玉萝啊,待会还要来一个人。”常守农笑着抚着胡须说道。 “谁?”谢玉萝随口问道。 常守农不说话,只笑不语,一旁的倪梁也是捂着嘴,笑着不说话。 谢玉萝心咯噔跳了一下,突然明白二人说的是谁了! 外头传来听松的声音:“大人,萧公子来了!” 话音方落,就见谢玉萝“蹭”地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两手提着裙子就往外头飞奔而去,看那样子,哪里还有刚才半分的端庄典雅,可偏偏这一股子的冲劲,让人有些好奇,外头来的究竟是谁,竟然她激动成这副模样。 莫珩知道这女子美在何处了! 美的惊艳绝伦,犹如画上的仙子一般,可是这人,跟画上的女子完全不一样。画上的女子只有美貌,毫无灵动生机,可眼前的这个女子,便是这撒开脚丫子就跑的混账模样,都让人心内充满了勃勃生机。 谢玉萝听到萧公子这三个字,脑海中只闪过萧钰。 她提着裙子往外头飞奔而去,满心满眼都想着念着萧钰。 好几个月不见了,天知道自己有多想他。 而萧钰跟着葛良原也进来了,这个小厮,萧钰是认识的,当时就是在城东那一处房子里头的那个小厮。 “萧公子,我家大人正在里头等您。” 萧钰笑着点点头,过了院子。 从里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萧钰听着那脚步声有些耳熟,再一抬头,就看到门边站着一个纤细的身影,正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 那熟悉的眼眸…… “阿萝……” “阿钰……” 二人同时看到了对方,同时喊出了声,同时向对方跑去,激动地脚都在抖。 只隔着一个院落的距离,可二人却觉得像是走了千山万水一样,谢玉萝跑到跟前,直接像是往常一样,蹦起来直接蹿进了萧钰的怀中:“阿钰……” 萧钰伸手将人紧紧地抱住,哽咽地出了声:“阿萝,阿萝……” 谢玉萝的眼泪直接跟决了堤一样,落到了萧钰的脖颈里,滚烫的让人心碎。 “阿钰,我好想你!”真的是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她又担心,又想念,每日就如同在火上煎熬一样,让她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若不是因为她知道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和使命,她真的,思他念他都快要成魔了! 萧钰何尝不是如此。 几个月不见,他也同样思之如狂。 “阿萝,阿萝……”萧钰将人死死地搂在怀中,恨不得说透这几个月的思念。 看到谢玉萝直接跳进了萧钰的怀中,这狂野的动作,倒是将人给吓了一跳。 常守农一把蒙住了眼睛,揶揄地说道:“哎哟喂,这两个年轻人,不能看,不能看啊!” 倪梁站在一旁傻笑,乐呵呵地:“大人,小别胜新婚。我瞅着这小夫妻感情这么好。” 听荷听松也是头一回看到萧夫人的相公,都是伸长了脖子看。 但见这位萧公子长身玉立,眉眼俊朗,虽戴着厚重的面纱看不到这人的样貌,但是从这身材和眉眼就能看得出来,这人的长相一定不俗。 听荷蹭了蹭一旁听松的胳膊:“听松,你看萧夫人和萧公子还真是般配啊,虽然看不到他们的样子,但是光是看眼睛,看身姿,这二人就配了一脸。” 听松听了也不住地点头:“我也觉得!” 莫珩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因为坐在正上方的位置,正对着大门口,自然就看到了谢玉萝激动地跑出去,对面的那个男子跑过来,二人激动地抱在一块,莫珩觉得自己很奇怪。 他寻常最见不得这种光天化日之下不知廉耻搂搂抱抱的行径,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谢玉萝和萧钰抱在一块,他不仅不觉得肮脏污秽,相反,他平静如水的心竟然还有一丝隐隐的冲动。 也不知道何时,会有一个这样的女子,笑着跳着冲进自己的怀里,那就证明,他几乎是那个女子的一切。 莫珩看得有些眼热。 谢玉萝笑着哭过之后,立马就意识到这身旁还有不少的人在呢,她连忙从萧钰的身上下来了,红肿的眼睛脸颊绯红,不好意思地说道:“还,还有好多人在呢!” 可不是嘛。 院子里头站着两个,屋子里头站着好几个。 萧钰看看谢玉萝那绯红的脸颊,那因着激动而泛红的眼眶还有那含春的眉眼,真真是…… 若不是有事,真想将她给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 549 夫妻二人都是大越的英雄 二人都来不及询问对方为何会在这里,就被常守农给叫了进去,听过了常守农的一席话之后,也不用再问了,也都知道对方这段日子做了什么! 听到萧钰在考试结束之后就主动请缨帮助官府的人维护晋昌府的治安和给老百姓送粮食,谢玉萝紧紧地捏住了萧钰的手。 那段日子谢玉萝虽然一直都待在屋子里头照顾病人,肯定知道这瘟病的厉害。 萧钰竟然不顾自己的生死,主动请缨,奋战在一线,这让谢玉萝怎么不激动,怎么不后怕。 激动的是,她没有看错萧钰,萧钰就是那个能让人去相信一辈子的人。 后怕的是…… 谢玉萝没敢去想,她紧紧地拉住萧钰的手,就是不松开。几乎用自己的两只手紧紧地包裹住了萧钰的手,若不是此刻有人的话,她恨不能就窝在萧钰的怀中,问问他这段日子做了什么。 萧钰知道小姑娘的紧张和害怕,也同样反握住她的手,眼神情意绵绵地看向她,“阿萝,我没事的。” 看到活生生的人站在自己的面前,谢玉萝这才敢放下心中全部的担心。 “还有玉萝,瘟病爆发的时候,不仅没有离开晋昌府,还与晋昌府一同战斗,请来了孙大夫,一同照顾病人,一同攻克瘟病,虽为女子,却精忠报国,巾帼不让须眉,这样的壮举,乃是我大越之楷模。”常守农抚着胡须,哈哈大笑。 他虽然是状元郎出身,可是他几乎是掏空了他脑海里头所有的好词好句,都表达不出来这夫妻二人所做的努力和贡献。 萧钰直勾勾地看向谢玉萝,眼神中充满了无限的担忧,以及浓浓的钦佩。 谢玉萝笑,眉眼微挑,又笑又充满了愧疚:“阿钰……” 萧钰紧紧地握着谢玉萝的手,他伸出手指,在谢玉萝的手掌心不停地画着圈儿,手都微微颤抖……害怕的! “阿萝……” 二人深情凝视着对方,径直将屋子里头的其他人给当成了摆设。 常守农:“……咳咳”也要注意一点影响嘛,好歹你师傅也在这里啊! 二人看向常守农,面上皆是一片红晕。 还有外人在啊! 莫珩说道,“你们夫妻二人,皆是我大越的英雄。若是没有你们做出的努力,晋昌府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立马找到攻克瘟病的良方,官府若是没有你们这群人舍身取义,共同战斗,也不可能在人数这么少的情况下,维护晋昌府的治安,保证老百姓的衣食住行。你们,是好样的!” 请赏录中,自然少不了这夫妻二人的事迹。而且,一定会是最最浓墨重彩的那一个。 萧钰听到这声音,抬头疑惑地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三公子。 都戴着厚重的面纱,看不清此人的长相,但是从眉眼看来,应该是个俊朗清逸的样貌。 这人的声音有些熟,萧钰却不记得在哪里听过了。 齐天明在得到了孙开运的一些点拨之后,更是豁然开朗。对孙开运更为尊敬了,开口闭口,直称孙开运为孙先生,足以见得他对孙开运的尊重。 由于还在瘟病期间,大家还有不少的事情要做,见过这回瘟病做出最大贡献的人,大家又要奔赴第一线了。 回去的马车上,齐天明激动地跟莫珩说起了跟孙开运的交流,“三公子,这孙先生虽然是个小地方的大夫,但是他医术绝对在下官之上,更是稳居太医院半数之上人之上。” 他说的还是保守的,没说,太医院没几个比的过孙开运的。 若是真要这么来算的话,太医院真的没几个比得过孙开运的! “此人医术精湛,且一心为民,为我大越,当真是一代名医啊!”齐天明自认自己还做不到如孙开运那般,淡泊名利,他脑子里头的那些医术和理论,是孙开运见都没见过的。 莫珩点点头,很是赞同齐天明的话:“若不是医术精湛的话,独自一人,怕是难在这短短的二十日内找出克制瘟病的方子。” 齐天明激动地直搓手:“关键是孙先生也不藏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能学会他的医术,就能够救更多的人了!” 他问了孙开运不少的问题,孙开运全部都回答了,说得齐天明豁然开朗。 车厢里头装饰的就如同一个小厢房差不多,里头放了不少厚实的软垫,人靠在上面,也感受不到一点点的颠簸。 莫珩靠在软垫上头,想着自己今日见过的那几个人,没说话。 齐天明见三公子不说话,他也不好说话,心里头高兴地不要不要的,一脸的激动。 回到了常府,齐天明挎着药箱,跟莫珩道别之后,就立刻奔去自己的屋子,刚才孙先生说的那些事情,他要赶快找纸笔记录下来,再好好地潜心研究一番,然后消化掉,变成自己脑子里头的东西。 他激动到不行,就连万康伯进了他的屋子,他都没看到。 万康伯摇摇晃晃的进来,一脸的红光满面,一身的酒气,闻的齐天明掩住了鼻子,一脸的嫌恶。 “你喝酒了?”齐天明皱着眉头:“我们是来治病救人的,你还喝的醉醺醺的,怎么给人看病?” 万康伯找了个位置坐下,笑得阴森:“还看什么病?你还想蒙我呢?这京城的瘟病早就被人给抑制住了,攻克瘟病的方子出来了。” 齐天明皱着眉头,放下了笔:“谁告诉你的?” 三公子下过命令,谁都不准在府中说起瘟病已经被攻克了的事情,若是万康伯不出常府的大门的话,他是不会知道外头的情况的。 而像他这么怕死的人,瘟病不除,又怎么可能会跑出去呢? 550 马儿总有被夸得累死的那一天 万康伯冷笑:“你管我是从谁那里得知的。怎么,你们知道瘟病被克制了,就扔下我,自己去捡功劳去了?我告诉你,没门。我也跟着一块来了,我也有份!” 他面目有些狰狞,他来就是为了功劳的,瘟病都克制住了,他又怎么会白来这一趟。 齐天明认真地看着万康伯,眼神有些迷惑。他有些不懂这个师弟了。 同门十几载,他怎么就没发现这人私欲这么重呢! “三公子给过你机会的!”齐天明认真地说道。 万康伯笑的更大声了:“给过我机会?那你们怎么不说这瘟病已经消除了呢?你们还骗我!” “我们之前,也压根就不知道瘟病已经消除了!”齐天明耐着性子去解释。 第一天来的时候,他们就不顾个人的安危奔赴了医馆,唯独万康伯,要回府上歇息。 “是啊,所以你们就想独吞功劳,对不对?”万康伯因着喝了酒,眼神如嗜血的红:“我告诉你,没门,这功劳里头也必须要有我一份。” “好,你从明日起,跟着我一块去看望病人,照顾病人,我会向三公子求情,请赏录中也一并写上你的名字!”齐天明顿了顿,继续说道:“瘟病找到了克制的良方之后,我们一道照顾病人……” “我呸!”万康伯突然真的淬了一口唾沫:“我可不要照顾病人的功劳,我要攻克瘟病的功劳。” 这两个功劳可是不一样的。 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齐天明皱眉:“那怎么可能?瘟病在我们来之前就已经克制住了。这功劳,应该都归属于孙……” “难道就不能分我一点吗?”万康伯笑,笑得张扬:“我来就是跟你说一句的,攻克瘟病的功劳我也有。高大夫已经答应我了,请赏录上,攻克瘟病的功臣里头,也会写上我的名字。至于你嘛……” 万康伯嫌恶地上上下下扫了齐天明一眼:“你也就要要那个照顾病人的功劳吧!” 原来是找自己炫耀来的,而且炫耀的,还是高大夫? “你说的,可是高永年大夫?” “哼,那还用说,高大夫可是这回研制出瘟病良方的大夫,如今晋昌府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可告诉你,高大夫已经向我许诺,一定会加上我的名字,到时候,我万康伯跟着一块研制出攻克瘟病的良方,一定会名声大噪、声名鹊起!”万康伯喷着一嘴的酒气,此刻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未来风光无限的模样。 齐天明又重新拿起了笔,笑:“是吗?师弟,那师兄就祝你前程似锦、一路高歌!” “那……那还用你说!我以后一定会比你好,让师傅那瞎眼的看看,是你厉害,还是我厉害。”万康伯醉醺醺的,吹嘘完了之后,又跑去了自己的房中。 齐天明认真地将孙开运刚才跟他说的都记录下来,等到吃透了一点之后,这才抬头,冷眼看了看屋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三公子说的真没错,想要白捡功劳,不是那么好捡的! 一门心思不在治病救人上头,却一头钻营如何飞黄腾达,这样的大夫,真的是太医院之耻。 也是师傅之耻。 师傅就教授了他们这两个徒弟,倾尽所学,却教出了这么个歪瓜裂枣。 哎…… 齐天明又叹了口气,低头继续看东西去了。 一道黑影从院中掠过,径直去了旁边一座院子。 莫珩静静地听着苏止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完,淡淡地。他手不停歇,说道:“既然他那么想要功劳,那就让他蹦跶去,就看那么大的功劳,他接不接的住。” 攻克瘟病良方的功劳,也想要? 也得看这脸够不够大啊! 苏止嫌恶地说道:“公子,没想到这太医院也有这般蝇营狗苟,善于钻营的人,一心不想着提升医术,光想着怎么升官发财,真是没有一点大夫的医德!” “哪里都会这样的人,他背后的高永年,背后的温家,不就是这样的人吗?”莫珩笑了笑:“只不过目前没闹到明面上来罢了。这晋昌府这么多的医馆,统一口径,排斥其他的大夫,就只对高永年信服,你真的以为,是那群病人只信高永年?” 苏止想不通:“公子的意思是……”他也想不通啊,人家大夫给他们看病是好事啊,就一个高永年,这么多病人,他怎么管顾的过来啊! “有人收买了那些病人,要他们说高永年的好话罢了。” “嘶……”苏止倒吸一口凉气:“我明白了。这些病人口口声声都说其他的大夫是来抢高永年的功劳的,都是被人在背后操控着,目的就是为了让所有的人都以为,这瘟病的良方是高永年研制出来的。” “不是以为,怕是连高永年都认为这方子是他研制出来的了!”莫珩今日高兴,难得多跟苏止多说两句:“操控他们的人,你想到是谁了吗?” 苏止脑子一转,立马说道:“公子,难道是晋昌温家?” 莫珩笑着点点头:“不算笨!” 莫珩虽刚来,可是对这外头劈天盖地都是对温家的赞美和感激,以及对高永年的信服和感激,这让莫珩怎么会不多心? 他早就尝遍了人情冷暖,自然对人心琢磨地透透的。 温家的小九九,高永县的小算盘,莫珩一看便知。 “那常大人呢?常大人就任由他们在外头瞎传,也不管管吗?到时候众口铄金三人成虎,没的也变成了有的,那怎么办?总不能让真正付出了的人吃亏啊!”苏止焦急地问道。 莫珩笑了笑,终于放下了笔,放在了笔山上,“你以为常守农不知道?” “他知道温家和高永年的盘算?” “长吏马肥,观者快之,乘者喜其言,驰驱不已,至于死。”莫珩笑了笑。 既然温家和高永年想要当那匹好马,那便好吧,一直好下去,等到好处到了头,从天上坠入到地上的感觉,并不是那么好受的! 苏止一脸的茫然:“公子……” 他还是不懂,这说起人了,怎么又跟马扯上关系了呢? 551 这点委屈,算得了什么 寻常时候,莫珩定要敲打苏止一番,让他读多书,可是今儿个他心情好的很,“这常守农,也不是一个好欺负的主儿!” 温家富贵在晋昌府数一数二,却一直都没有培植出属于自己的权势,那就证明,这常守农,就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他视线下移,看向了刚才他画的画。 苏止也循着公子的视线往下看,看到了公子刚才画的东西。 “怎么是一双眼睛?” 画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双好看的眼睛,生动机灵,画在纸上,都有一种灵动的想要破纸而出的感觉。 莫珩曲起食指,在桌子上轻轻扣了扣:“有没有觉得这双眼睛很熟?” 他就是记不起来,他在哪里见过了。 苏止看了看,摇头:“画上的女子,最好看的眼睛就是这种了,是不是就是画上的?” 画上的? 莫珩皱着眉头,眼神里是一片疑惑。 他确定自己不是在画上看过,他依稀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看过这双眼睛,可是是什么时候呢?他就是记不起来了。 莫珩继续看向了那一双眼睛,灵动活泼,艳光四射。 他抿了抿唇,唇边好看的梨涡荡漾出来,增添了几分柔和:“你去请常大人过来,请赏录的事情也该上报了!” 萧钰则和谢玉萝直接去了她住的宅子。 那是常守农给她安排的,里头还有听荷伺候。 看到师傅把自己的小姑娘安排的好好的,萧钰高悬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等到二人回了屋子,萧钰一把激动地将人给搂住了,语气带着怪责:“留下来的事情,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我以为你带着阿轩和阿梦已经回家了。” “你别怪师傅和倪大哥,是我不让他们告诉你我在这里的。”谢玉萝说道:“我也是怕你担心。” 萧钰有些哑然。 他也再三叮嘱了师傅和倪梁,让他们都别告诉阿萝自己在外头做事,免得阿萝担心。 萧钰当时也不知道她还在晋昌府啊,他只是不想让二人以后说出这件事情来。 然后常守农和倪梁就特别的辛苦,两边都要瞒着。 萧钰这边不让说,玉萝这边也不让说。 太痛苦了。 不过好在,这段痛苦的日子过来了。 “师傅是知道我在晋昌府的,你在外头帮忙,他怎么也不告诉我?是你叮嘱他不说的吧?”谢玉萝想起了这弯弯绕绕,也去问萧钰。 萧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愧疚地说道:“我怕你担心。” “我也一样,怕你担心。但是我知道,你不会怪我!”谢玉萝靠在萧钰的怀中,侧耳倾听那强有力的心跳,鼻尖充斥着的是熟悉的味道,那味道让谢玉萝着迷。 要多久,没有闻到这么熟悉的味道了,熟悉到她用力地呼吸着。 萧钰将人紧紧地抱着,说道:“我也知道,你不会怪我!” 二人都是大义,怎么可能会怪罪对方。 经此一事之后,让彼此对对方的人品和德行有了更深的认识。 二人都不屈居于小情小爱,心中装着大越的百姓,装着大越,也装着彼此。 “以后这么危险的事情,一定要告诉我,我们一起作战。”萧钰认真地说道。 谢玉萝点点头,嗯了一声:“好,我们一起作战。” 萧钰抬手,摸了摸谢玉萝的头顶,在谢玉萝仰头笑的时候,萧钰低头,追着红唇去了。 屋子里头安静地很,外头的灶间火热的很。 听荷在准备中午的吃食,人家夫妻团聚了,炒两个好菜,让萧夫人和公子好好地喝一杯,好好地聚一聚。 这是大人说的,不过大人就算是不说,她也会这么做的啦! 若不是有夫人夫妻二人的舍身取义,晋昌府哪里能够在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就克制瘟病啊! 她一定要炒最最拿手的几个菜出来,再拿一壶好酒,小夫妻两个小别胜新婚,今儿个就圆满啦。 莫珩和常守农二人秉烛夜谈了一夜之后,请赏录就全部都拟好了。 论功绩请赏,谁都不偏颇,也不藏私,这让常守农很是赞许。 看来,他自己手中的请赏录可以放一放了。 由于瘟病还没结束,没人能出晋昌府,这请赏录也就暂时搁置了,等到瘟病结束的那一日,就快马加鞭送到京城去! 晋昌府依然是四门紧锁,外头还站着一个人,长身玉立,看着晋昌府大门的方向。 城门上守卫的士兵看到了,好奇地问道:“这人好像来了有好几日了吧?” “是啊,来了有三四日了,一直站在那里。” “是有啥事啊?他难道不知道晋昌府如今不让进不让出吗?天天待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如回家!等瘟病结束了再来。” “我告诉他了。”其中一个守卫的说道:“第一天他来,他就求我放他进来,我怎么敢放他进来啊!他就一直问我城中瘟病的情况,我也都说了。估计是有他很重要的人在这城里头吧,他担心。” 衙役们看看不远处的那个身影,转头就去忙去了,没人再关心。 宋长青快马加鞭从幽兰镇赶来,他使出了浑身的解数都进不去,可是他又不敢走,就只能待在城门外头,等着城门大开的那一日。 这晋昌府离的最近县,骑马也要大半日的功夫,宋长青生怕自己去了就等不到自己想要等的人,哪里都不愿意去,就坐在大门口不远处的树底下等。 他身上什么都没带,只有一个火折子,好在有这个火折子。 不远处就是高山和溪水,吃的随意,晚上虽有些冷,但是好在天气渐渐暖和了,有些凉,但是他还能扛的住。 一想到里头有一个人身处险境,这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552 终于回来了 时间一晃晃地,就到了六月,由于有大夫的精心照顾,再加上天气炎热了,瘟病终于克制住了。 病人都好了起来,大街小巷的铺面也都渐渐地开张营业了。 等到最后一位病人痊愈,再没新病人发作之后,整个晋昌府都沸腾了。 一场让人闻风丧胆的瘟病,以最后死了十六个人结束,其他的人,都好好的,没有一点问题。 四门大开,同一时间,请赏录快马加鞭进了京城。 莫珩没走,带着人继续驻扎在晋昌府。 谢玉萝担心两个孩子,自然是要跟着萧钰先走的。 常守农给他们安排了最好的马车,一路送出了城门。 “阿钰啊,看完了两个孩子,就带着孩子们到晋昌府来玩几日。”常守农还记得莫珩的话,叮嘱萧钰一定要回来。 萧钰以为到时候要庆功,摇头说道:“师傅,若是有什么需要的话,您让倪大哥给我捎一封信,我立马就会过来。” “好,早些回去,早些回来!” 常守农站在城门口,看到谢玉萝和萧钰上马车,马车走远了,这才回去了。 与此同时,不远处有一个身影,也动了。 在城墙上守住城门的衙役有些奇怪:“怎么没看到那个人?哪里去了?” 一旁的衙役笑道:“许是见到了想见的人,回去了吧!” 在这城门口等了这么多日啊,白天在,晚上也在,真不知道这人这十多天的功夫是怎么熬过来的,如今城门一解禁,他就走了,估计是已经看到了想见的人了。 马车急速飞驰在路上,孙开运还要再留下来,所以这回回去的只有谢玉萝和萧钰二人。 马车一路疾驰,终于在夜色中,赶到了幽兰镇。 天已经很黑了,幽兰镇笼罩在一片漆黑之中。 跟晋昌府相比,这里还是冷清的多了。 花满衣门口挂着一副大招牌,屋檐下挂着两盏大红色的灯笼,马车直接在大门口停下,车上的人跳下来,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响起了敲门声。 敲门声不疾不徐,免得在寂静的黑夜中,听得人心发慌。 声音传到后院,一直都晚睡的花娘听到敲门声,嘀咕着这么晚了还有谁会来,然后偏头看了看躺在她的床上睡的正酣的两个孩子,烛光之下目光越发的柔和。 她起身,快步挑帘出去,她要制止敲门声,生怕吵醒这两个孩子。 大门紧闭,花娘走过去耐心地询问:“谁?” 外头传来一个激动却熟悉的声音:“花娘,是我,玉萝。” 花娘激动地眼泪直接流了下来,“玉萝。” 她慌不迭地赶快将门打开,就看到谢玉萝和萧钰站在门口,正望着自己。 花娘热泪盈眶:“玉萝啊,你可总算是回来了。” 天知道,自从宋长青来找她之后,她又送信去了京城,从那一刻开始,她的心就没安生过。 生怕谢玉萝出什么意外,如今见着活生生的人,花娘怎么能不激动,她一把抱着谢玉萝,激动地竟然嚎啕大哭起来:“你这孩子,究竟去哪里了!” 同德来信,告知谢玉萝并未去京城。 没有去京城,那就是去了晋昌府了。 那如炼狱一般的地方,花娘想想都觉得太可怕了。 “你没事吧?”花娘左看右看,生怕谢玉萝会出什麽意外。 谢玉萝不停地摇头点头:“花娘,我没事,我好好的。阿钰也好好的!我们都没事!” 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喜喜乐乐。 花娘背过身去擦了把眼泪,哽咽地回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去给你们下面条怎么样?” 谢玉萝摸摸肚皮,好像还真的饿了:“好,那就谢谢花娘了,子轩和子梦那两个孩子,这段日子打扰花娘了。我们又要来打扰你……” “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什么打扰不打扰的,那俩孩子我欢喜的很,你就是放在我身边打扰我一辈子,我都心甘情愿。”花娘自己没有孩子,她就特别喜欢孩子。 特别是子轩和子梦这两个孩子,简直就是听话懂事到让人无法不爱。 “这两个孩子哪里是来打扰我的,他们就是来帮我的!我做饭,他们就帮我洗菜煮饭生火,吃过了还不让我洗碗。这后院的卫生都是两个孩子帮我做的,晚上还陪我下棋陪我说话,这样的打扰,一辈子都行!”花娘感慨地说道。 她将人带到房门外,说道:“你们先去看看两个孩子吧,他们睡着呢!”然后,她就去了厨房煮面去了。 谢玉萝没发现,人都走远了,花娘还抬手擦了擦眼睛。 两个孩子睡的正酣。 一眼看去,两个孩子脸都圆润了不少。 床很大,子轩睡在最里头,子梦睡在中间,外头还留有一些位置,花娘睡的地方。 谢玉萝和萧钰静静地看着两个孩子好梦,没忍心打扰。 屋子里头点着一盏灯,灯很亮,桌子上还放着一个笸箩,周围是一些还未来得及收拾的针线和一件已经初步成型了的衣裳。 衣裳很小,一看就是做给子梦的。 谢玉萝摸摸两个孩子,然后跟着萧钰出来,笑着说道:“花娘照顾两个孩子真的是用心了。瞧瞧,这两个孩子又胖了。怕也是长高了不少。” 萧钰点点头,说道:“多亏了花娘了。” “花娘喜欢孩子。”谢玉萝感慨地说道:“可是她自己没有孩子。” 所以就把这份爱,给了萧子轩和萧子梦。 “若是以后有机会的话,让子轩和子梦多到镇子上来陪陪花娘说说话,她那么喜欢孩子,肯定喜欢有孩子在身边。”谢玉萝笑着说道。 萧钰自然同意了。 厨房那边已经飘来了面香,谢玉萝和萧钰赶去了厨房,花娘正把两碗面添出来,就放在厨房里。 “来来来,快来吃面。” 一叠子花生米就放在中间,谢玉萝不客气,谢过花娘之后直接坐下,大口吃了起来。吃到半中间,里头还卧着两个煎的金黄色的荷包蛋,怪不得这么香了。 花娘又去给谢玉萝和萧钰准备睡觉的房间了。 吃过了面,随意梳洗一下之后,二人就睡去了。 花娘半靠在床沿上,侧头看着两个熟睡的孩子。 553 不舍得回去了 自从有两个孩子陪着她之后,她觉得自己的生活过的有滋有味了不少。寻常只有她一个人,后来有了这两个孩子的陪伴,花娘特别的高兴,特别的满足。 可是现在…… 玉萝和萧钰回来了,那么这两个孩子,也要回去了。 花娘心里很是不舍,却也没办法。 她伸出手,摸了摸她身旁子梦的额头,眼中满是柔情。 天气有些热,谢玉萝爬上床之后就离的萧钰远远的,又没有完全地清洗干净,身上还有些黏糊糊的,谢玉萝就特别的嫌弃自己。 “你离我远一点。太热了。”谢玉萝嘟着嘴说道。 萧钰就笑:“离这么远做什么?” 谢玉萝:“我没洗澡呢,身上一股子的臭味。” 她闻了闻,瘪着嘴很是嫌弃的模样。 萧钰看着想笑,哪里有人自己嫌弃自己的。 他一把将人捞了过来,就箍在怀里:“我不嫌弃你就行。” 萧钰故意凑到人的跟前闻了闻,笑道:“这么香,哪里臭了?” “哪里香了,明明是臭的!”臭不臭倒是闻不到,就是身上黏糊糊的,特别的难受。 萧钰将人搂在怀中,低头就吻住了谢玉萝的红唇:“再臭也是我的。” 已经凌晨了,白日炎热,夜里却有些凉。 一匹马终于进了幽兰镇。 在花满衣的门口打着圈儿转了两圈。马背上的宋长青已经瘦的脱了形,身上的衣裳也是松松垮垮地系在身上。 他整个人疲倦地很,却依然双目炯炯有神地望着花满衣的大门。 刚才回来的时候,他碰到了返回晋昌府的马车。 问了问,才知道二人去了花满衣。 两个孩子就住在花娘这边,他们肯定是要去花满衣看孩子的。 宋长青神色疲倦,嘴角却满是笑意。 他在外头焦急地等待了十余日,每日做的事情就是询问里头的瘟病。 得知瘟病已经克制住了,宋长青很是高兴,知道谢玉萝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他还是不想走。 非要看到谢玉萝平安无事地站在他的面前,他才放心。 这一等,一日两日三日……十天,半个月,好在,终于让他等到了。 远远地看到城门口,那抹纤细的身影,宋长青终于松了一口气。 人没事,他就知足了。 马车往幽兰镇的方向而去,宋长青也紧跟着,又怕自己跟得太紧会让前头的人起疑心,所以他就在路上慢慢地跑。 很好,人没事,也终于回到家了。 宋长青调转马头,临走之前,又回头看了一眼花满衣的方向,凝视了许久,这才打马前行。 仙居楼大门紧闭,他下了马,上前去敲门。 宋福听到公子的声音时,公子已经进来了。 看到房间里头正脱下衣裳,瘦得都已经脱了形的公子,宋福难受地眼泪就流了下来:“公子,您干什么去了?” 怎么,瘦成这副模样! 第二日一大早,外头还没天光。 谢玉萝还在睡,就听到外头传来激动地敲门声:“大嫂,大哥……” “大嫂,大哥!” 两个孩子从花娘的口中得知大哥大嫂昨天半夜回来了,激动地一咕噜就爬起来了。 谢玉萝和萧钰忙应了声,就赶忙起来,“来了来了。” 门刚一打开,两个孩子就直接冲了进来。 谢玉萝抱着一个,萧钰抱着一个。 子梦太激动了,直接往前冲,一把冲进了谢玉萝的怀中。谢玉萝最近太过疲劳了,再加上这孩子最近吃得好睡得好,个头体重都蹭蹭地往上蹿了一大截,谢玉萝哪里经得住这孩子这么用力地一冲。 抱着萧子梦一屁股就坐在地上。 谢玉萝知道这回屁股要开花了。 谁知道,这一坐下去,没坐着硬邦邦的青石板,相反,坐着了一块软绵绵的东西。 身旁的萧钰闷哼了一声,谢玉萝看去,就见萧钰伸出了手掌,就垫在自己的……屁股之下。 怪不得不疼了,原来是坐在了萧钰的手掌心里头。 萧钰似乎是要使坏,他微微勾起了指尖,挠了挠。 那轻轻地动作,两个孩子并未看到,可是谢玉萝却闹了个大红脸。 偏头看,就见萧钰正好整以暇地望着自己。 太不正经了。 谢玉萝抱着萧子梦,两只脚曲起,忙抬起了屁股。 萧钰也只能收回了手。 软软的触感,真的特别的好。 两个孩子没发现大哥大嫂的互动,兴奋地跟二人说着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 无外乎就是花娘对他们如何的关照,又说起他们学业,花娘特意请了位先生,上门来教两个孩子功课,所以这一段日子,两个孩子的功课,一点都没落下。 还有萧子轩的棋艺,那位先生也懂一些,就教了萧子轩,如今也算是入了门了。 看到两个孩子的成长和进步,以及两个孩子脸上的笑,谢玉萝心中充满了感激。 既然他们回来了,自然要带着两个孩子回去的。 临走的时候,两个叫喳喳的孩子,谁都没说话,低着头,一脸的心事重重。 花娘给两个孩子准备了四个包袱的东西。 她边笑着边说:“这是子轩的衣裳,这是子梦的,还有这些,是吃的,这些是玩的……”她带着两个孩子去逛街,两个孩子喜欢什么,就买深恶,眼瞅着东西都已经装满了一个包袱了。 花娘越说下去,声音就越发的哽咽。她不想让人看到她流泪,只能背过身去擦拭掉眼眶里头的泪水。 到最后,萧子梦直接“哇”地哭出了声:“花娘,我舍不得你!” 她直接冲到了花娘的怀里,一把抱住了花娘,抱着她哇哇大哭起来。 很是不舍。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花娘对待她,就跟大嫂对待她一样的好。 萧子梦不舍得离开了。 554 京城那么大,哪里碰得到 花娘也何尝不是这样,抱着萧子梦也抹了眼睛:“傻孩子,乖孩子,别哭,不哭了。” “花娘,我舍不得离开你。”萧子梦哽咽地说道。 “傻孩子,以后你要是来镇子上,就来看花娘,啊……”花娘哭着给萧子梦整理好是衣裳,然后又用帕子小心翼翼地擦去她脸上的泪珠,萧子梦看到花娘脸上的泪水,乖巧地拥自己的手去擦她脸上的泪:“花娘,你别哭……” 看到这么贴心的孩子,花娘怎么能不哭啊! 她刚刚止住的泪水又跟决堤的洪水一样,汹涌而出:“好孩子,好孩子,我不哭,我不哭……” 花娘这三十多年的岁月中,有过无数的遗憾。 可唯一最最让她觉得遗憾的是,她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萧子轩拉着谢玉萝的手,另外一只手不时地抬起来擦眼泪。 两个孩子哭了好久,走的时候眼睛都红红的,马车都已经走远了,花娘还站在门口看。 谢玉萝看得也是热泪在眼眶子里头打转。 两个孩子都是乖巧懂事的,他们喜欢花娘,舍不得花娘,那就证明,花娘将他们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他们,关心他们。 “大嫂,花娘就跟大嫂一样对我好!” 萧子梦在花娘的身上,感觉到了同大嫂一样的关心。 萧钰摸摸萧子梦的脑袋,说道:“那我们在镇子上住几日,然后再回来找花娘,好不好?” 谢玉萝抱着萧子梦,她脑海里头闪过花娘那不舍的留恋,那是谢玉萝从未看到过的。 花娘最惋惜的就是没有一个孩子,这两个孩子,让她体会到了当娘的感觉。 谢玉萝突然抬头,说道:“阿钰,我们在镇子上不是有一座小宅子吗?要不,咱们将它好好地装饰好,我们搬到镇子上来住吧?” 萧家村那边除了几分地之后,就再没其他的事情了。 而她现在也是做胰子的生意,除了种种菜养养鱼,很少会再去地里种地了,反正萧家村那边也没什么事情了,不如就搬到镇子上来,以后就在这里生活了。 这里离花娘也近一些,她想要看两个孩子,或者两个孩子去看她,也方便的多。萧子轩要去读书,这里有学堂,直接进学堂读书,方便多了。 萧钰想要看书,在这里看也是一样的,不会受打扰,再者说了,他们以后还要去京城的。萧家村那边,兴许以后去的机会就更少了。 萧子梦激动地脱口而出:“好啊!” 萧钰想了想,重重地点头:“我也觉得挺好的!咱们就搬到镇子上来。” 萧子轩激动地高声大喊:“好!” 四人全部都同意,回去自然是将该搬来的都搬来了,以后就在幽兰镇落脚了。 花娘是第一个知道他们要搬过来,兴奋地当场就裁了布,做了两床红通通的被褥,还有枕头,棉絮,一应俱全,什么都考虑到了。等着他们都搬过来了,将东西送了过去。 小小的作坊,谢玉萝将两间大一点的房间用来做卧房,萧子轩和萧子梦一间,放两张小床,中间用帘子隔开。谢玉萝自然是和萧钰一间,也用帘子里外隔开,里头用来睡觉,外头靠近阳光的地方,用来读书。 最后剩下的那一间屋子则用来摆放谢玉萝做胰子用的各种工具了。 宅子虽小,却什么都有,里里外外操持的干干净净的,让人一见就眼前一亮。里头也是阳光正好,窗台前摆放着一束不知名的小花,怒放着,就犹如那鲜活的生命。 终于在镇子上安顿下来了。 也许是来镇子上住了,特别的新鲜,说是要尝遍整个幽兰镇所有的早餐铺子。 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谢玉萝自然是满足了。 第二日谢玉萝和萧钰早就已经梳洗好了,两个孩子收拾好了之后,就出门去吃早饭。 原来在村子里,家家户户每日早上都会飘出真真炊烟,家家户户都是在自己家里头吃饭的,压根就没见到过早餐铺子。能够在镇子上吃个包子村子里头的孩子就跟过年一样快乐了。 两个孩子兴奋地看来看去,想找最好吃的一个早餐铺子。 这么多早餐铺子啊,可以吃好多天了。 最后两个孩子还是挑了最初那一家吃面的,老板看到萧钰和谢玉萝来了,眉开眼笑:“公子和姑娘来了?还是跟之前一样吗?肉丝面?” 萧钰点点头:“嗯,四碗。” “好嘞,几位先请坐,面马上就好了。”老板笑得开怀,手脚麻利地将面放进了滚烫的热水里,然后四个碗里头放入油盐葱花,煮好的面捞起来放进碗里,滚烫的汤淋上去,再舀两大勺肉丝,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就煮好了。 “客官,您慢用。”面端了过去,两个孩子甜甜地喊着谢谢老板。 那老板笑得开心极了,搓着手不住地说道:“谢什么,你们来照顾我的生意,我感激你们都还来不及呢!你们先吃着,我去那边了。” 有客人来了。 老板见到来人,立马就毕恭毕敬地说道:“小宋先生,还是要一碗肉丝面吗?” “对,一碗肉丝面,肉丝放两份。记得葱花多放一些。”宋福说道。 等待的功夫,宋福四下看,由于谢玉萝和萧钰的样貌太过于抢眼了,宋福一瞟,就看到了两个人在吃面。 “萧夫人……”宋福上前,恭敬地喊了一声。 谢玉萝抬头,看到是宋福,也忙站起了身,“宋福?你也过来吃面吗?” “不是,是我家公子喜欢吃这家的面,让我过来买一碗。”宋福摆手,笑着说道:“我家公子也不知道是从谁处得知这面好吃的,每天早上都会要我来端一碗过去。” 谢玉萝笑:“这家的面条确实是挺好吃的!” 宋福点头:“那肯定是,不然我家公子哪里能吃这么久都不腻!萧夫人,您是什么时候从京城回来的呀?” “哦,前段日子刚刚回来,没几日。”谢玉萝没说自己是从晋昌府回来。 宋福有些诧异:“那是不是三四天前啊?我家公子也去京城了,说是去办事,没碰到萧夫人吗?” “那怎么碰得到,京城那么大!”谢玉萝打着哈哈说道。 她又没真去京城,宋长青就在京城,一个在这里,一个在那里,哪里碰的上! “也是,京城那么大。”宋福说完,低头唉声叹气。 555 送阿轩上文公书院 宋福还想问问萧夫人知不知道公子这半个多月在京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好好的一个人出去,半个月之后回来,就跟瘦脱了形一样,他还记得公子走的时候是一身天青色的衣裳,回来的时候还是那一身天青色的衣裳,衣裳应该是洗过的,干净倒是干净,但是…… 那一身衣裳,已经旧的不成样子了,公子从不会在吃穿上头委屈自己,由于衣裳经常更换,从不会有穿旧了的时候,可是这回,公子不仅把衣裳穿旧了,还把衣裳给穿破了。 这可不是公子的作风,除非,公子到了一个不能换衣裳只能天天穿一件衣裳的地方。 “是出什么事了吗?”谢玉萝问道。看宋福的神色好像有些不好。 “小宋先生,面好了。”老板高声嚷道。 宋福要把面送回去了,笑着说道:“萧夫人,若是得空,去仙居楼坐坐,我就先回去了。” 原本还想要把谢玉萝那一桌的面钱付了的,谁知道人家已经付过钱了,宋福用食盒装着面,一路小跑回了仙居楼。 面放久就又软又涨了,不好吃。 所以,每回拿到面,宋福都是用跑的,想要用最快的速度将面送回去。 公子这段日子吃了太多的苦头了,最好是能多吃,吃多一些,赶快把这身子养回来就好! 老夫人那边,都不敢说公子回来了呢! 原本想着让公子多睡一会儿的,宋福轻手轻脚地进了屋子,就见到公子已经坐到书桌前,开始看这半个多月的账本了,“公子,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宋长青头都没抬:“睡不着。” 脑子里头有事情做,就不会胡思乱想。 宋福眉头紧皱,眼睛里充满了无限的心疼和担忧:“小的知道你担心酒楼的生意,可是您的身体最重要啊,你看看你现在,小的都不敢跟老夫人说你回来了。老夫人要是看到你瘦成这个样子,怕是不知道要难过成什么样子了!” 宋福噘着嘴,心疼地说道。 宋长青都不抬眼看他,眼睛一直都注视着手中的账册,“等过几日!” 宋福:“公子,你先把面吃了吧,放久了就不好吃了。” 宋长青嗯了一声,放下手中的账册,接过宋福递过来的面碗,他刚将筷子递过去,宋长青摆摆手:“不用。” 他拉开抽屉,打开里头一方长方木盒。打开,从里头取出的一双筷子。 宋福:“……” 他以前拿了面,都是出去的,从来都没看到过公子拿出另外一双筷子来! 没想到,公子竟然自己藏了一双筷子。 好笑归好笑,宋福见到公子大口吃面,心里头高兴地不行,多吃一些,就很快能好了,便想着多说些高兴的事情多逗公子开心:“公子,您猜我今日买面的时候,碰到了谁?” 宋长青头都不抬,继续吃面。 这肉丝面,真的好吃。 “我碰到了萧夫人了,没想到,她前几天也从京城回来了。”宋福激动地说道,他说起谢玉萝,挺激动的,全然没看到宋长青突变的脸。 “她和萧公子,还有两个弟弟妹妹,都在面摊吃面呢!”宋福猜测道:“这么早就出来吃面,怕是他们现在就住在镇子上吧!” 宋长青短暂的错愕之后,继续吃面,似乎一点都没将宋福的话放在心上。 可实际上,他心中早就已经惊涛骇浪了。 他们住到镇子上来了,那个地方离卖面的地方最近了。 不知不觉,一碗面就下了肚子,宋长青从未吃完过一碗面,吃完之后,觉得自己有些吃撑了。 而宋福却很高兴,看到空空如也的碗,激动地不要不要的。 看来公子很喜欢吃那一家肉丝面,明儿个再去端一碗来。 干脆,就要三份肉丝吧! 公子这段日子瘦的太厉害了,一定要多吃一些,把身子骨给吃回来了。 吃过了早饭,谢玉萝和萧钰就带着萧子轩去联系上学的事情了。 由于之前他在镇子上名声大噪,又将自己所写的教案倾囊相授,所以那些先生对萧钰都很恭敬。 整个镇子上最好的,就是文公书院了。 听说萧钰要送自己的弟弟来上学,文敬学亲自出来接待的。 “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令弟放在我这里,一定会把他教的好好的。”文敬学激动地说道。 他一直想要找机会谢谢萧钰,却一直都找不到机会,如今机会来了,正是他报恩的好时候。 谢玉萝见到文敬学那毕恭毕敬的模样,知道是因为萧钰慷慨无私,将教案奉上,便交了束脩,谁知道文敬学怎么都不肯收。 “你说你,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我怎么可能会收束脩呢?你给的那个教案,就是让子轩在这里免费读上个三五年都绰绰有余!” 谢玉萝:“文院长,一码归一码,他读书,若是您不收钱的话,那我就只好送他到另外一个私塾去了。” “别别别,别送,就留在我这里,行行行,我收钱,我收钱还不行吗!”文敬学收了钱,立马就叫来了贺岚。 贺岚虽心高气傲,却也是知恩图报的人,见萧子轩要来读书,当下就表示要将孩子放在自己的名下,他亲自来教。 他的本事和才华大家有目共睹,就是人骄傲了一些。 萧钰自然放心:“那就多谢贺先生了!还希望贺先生多费心了!” 贺岚见到萧钰,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这不好意思,也是他自找的,自己活该,他忙托着萧钰的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萧公子,你这样,就是折煞贺某了。你放心,你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我一定把自己的毕生所学,全部都教给他。不过……” 他突然话音一顿。 大家都疑惑地看向他。 556 阿梦就是学刺绣的料 就见贺岚摸摸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你也放心,我只教他学识,其他的我不教。我这臭脾性一定不会教给他!” 就连自己说自己,都是臭脾性。 文敬学哭笑不得:“你呀……” 众人都跟着笑。 文敬学又好气又好笑。 气的是这人一身才华,却也一身的臭脾气。笑的是贺岚终于能重视自己身上的问题,发现问题就会改正问题,这也是个好开端。 拜过师傅之后,萧子轩就进了学堂读书了。 送走了一个孩子,谢玉萝和萧钰去了花满衣。 萧子梦就在花满衣,陪着花娘做生意。 别说,那孩子还是挺有天赋的,看到刺绣之类的,都安安静静地在旁边看着,花娘见她竟然能静下心来看,便干脆给了她一个绣棚,让她绣东西。 小孩子的手抓着绣花针还是不稳,萧子梦刚开始只能拿个一盏茶的功夫,就有些累了。 不过她从不叫累,累了就休息一会,休息好了继续绣。大半个上午的时间,倒是将一片花瓣给绣好了。 虽然只有一个花瓣,花娘却激动到不行。 “玉萝啊,你看子梦这孩子就也有刺绣的天赋呢,你瞧瞧她,绣的多好!”花娘捧着萧子梦绣的那一片花瓣,就跟捧着个宝贝一样。 谢玉萝看了看,第一次学刺绣,能绣成啥样啊,有些哭笑不得:“这哪里看得出来好不好啊!” “我说好就是好。”花娘固执地说道:“这孩子能静下心来,这大半个上午的功夫,她就安安静静坐在那里,说明她有这份心呢!我想教她刺绣,你说这样好不好?” 谢玉萝自然同意了。 “我当然同意了,只是花娘你……”谢玉萝有些不好意思:“你有那么多时间去教她吗?” “怎么没有?”花娘笑道:“白天你带着子梦到我这里来,我就不就可以教她了吗?” 谢玉萝这段日子经常来花满衣,萧钰就留在家里好好看书。 “行,就是要麻烦花娘你了。” “这算什么麻烦。”花娘浑然不在意,只是想到这以后每天都有人陪着自己了,很是激动:“要不中午也在我这里吃了吧?我去请个厨子来。把萧钰也叫过来。” 谢玉萝摇头:“花娘,我来做饭吧!”也算是感谢花娘的付出了。 花娘还从来没吃过谢玉萝做的饭菜呢,当下一口应了:“行,那咱们以后就在我这里吃饭。” 萧子轩每日早上都是谢玉萝亲自送去的,送了几日,萧子轩把路线摸熟悉了,就不要谢玉萝送了。 谢玉萝就带着萧子梦去集市上买一些菜。 买好了菜,就去花满衣。 先是画花样子,写书,估摸着时间到了,就去厨房做饭。 花娘从未想到过谢玉萝做饭这么好吃,每日都是两碗饭打底,没几天的功夫,就直呼自己胖了,要少吃些。可再要吃的时候,还是大口大口的吃,全然将自己要少吃些的话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么好吃的菜,我原先也就只有在皇……”花娘一听连忙住了嘴,笑道:“皇城吃到过。玉萝,你的手艺真不错啊,好吃。” 萧子梦边吃边说道:“花娘,我嫂子做的饭菜可好吃了。她会做好多好吃的呢!” 谢玉萝吃好了,要送打包好的饭菜回去:“花娘,你们慢吃,碗筷留着我来洗,我先回去送饭了。” “去吧去吧,萧钰肯定饿着了。”花娘闷头继续吃饭。 这么好吃的饭菜,她还要继续吃一碗饭。 别说是菜了,就是这菜汤,都能吃一碗饭下去。 萧钰还在看书,听到敲门声,忙起了身。 这是阿萝的声音。 谢玉萝提着食盒,笑道:“阿钰,中午做了你最爱吃的鱼。” 她望着萧钰,神采飞扬,眼睛里头都是笑意。 萧钰顺手接过,揽着人的肩头往自己身边带了带,一低头,吻就落在谢玉萝的眉间,二人眼中的深情,浓烈地让人窒息。 门缓缓地关上了,不远处一处屋后躲藏着的身影走了出来。 宋长青看到了谢玉萝,看来,他们真的在镇子上住了。 脚步有些轻快,却又有些沉重,他一步步地往酒楼走,每走一步,脑海中浮现的就是谢玉萝眼中明媚深情的笑。 真的…… 好看到人心碎! 谢玉萝做的饭菜真的是五花八门,让花娘应接不暇。 直到某天看到一桌子的生菜,有肉有菜有蛋,这让花娘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玉萝啊,就吃生的?” “不是啊,等会你就知道了。”桌子上的锅子还没开,萧钰也还没来。 萧子梦就依在花娘的怀中,笑着说道:“花娘,等会你就知道了。好好吃呢!” 花娘就从来没不相信过谢玉萝的手艺的,见这回是新吃法,更是期待。 “好,说的花娘口水都流出来了。”花娘真的咽了口口水,惹的萧子梦咯咯笑。 “花娘,客人来了。” 外头突然传来了伙计的声音,花娘知道肯定来的是位大客人,便起身出去了。 见到端坐在桌边的宋长青时,看到他消瘦的模样,花娘震惊无比:“你这是……” 怎么瘦成了这副样子! 宋长青明显就不想说之前的事情,淡淡地道:“花娘,我衣裳大了,您替我重新裁两件吧!” 真的瘦了。 人都瘦了一圈了。 这孩子,也不知道在晋昌府吃了什么苦。 花娘量好了尺寸,照样是天青色的布匹。 萧子梦笑着跳出来:“花娘,你来吃饭啊。锅子开了,大哥也来了。” 宋长青低头,笑:“这是萧夫人的小姑子?萧夫人,也在这里?” “嗯。玉萝……就在这里。”得知宋长青对谢玉萝的感情之后,花娘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人家已有夫君,只能靠宋长青慢慢地将这股子欢喜压下去了。 “好。”宋长青淡淡说完,转身就走了。 花娘愣愣地看着宋长青离去,也不知道是该长舒一口气,还是该叹一口气。 557 谁都会喜欢上她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就连宋长青,也不例外。 花娘进去之后,谢玉萝看到花娘那魂不守舍的模样,关切地问道:“花娘,你怎么了?” 刚才来的客人是谁,花娘怎么会这副模样。 花娘连忙挤出一抹笑:“没事没事,大家吃吧,我都饿了。” 锅子特别的好吃,又是新颖的吃法,总算是消解了花娘心中的一些郁闷。 敏锐的谢玉萝倒是发现了。 吃过饭之后,二人去厨房收拾,谢玉萝就问她:“花娘,是出什么事了吗?从你出去到进来,就有些心神不宁的!” 花娘摇头,苦笑道:“没事,就是有些累了。” 她不说,谢玉萝也不好再问。 直到碗筷都快要收拾好了,花娘才问她:“玉萝,你这段日子有没有看到宋先生?” “宋先生?他不是去了京城吗?”谢玉萝摇头:“我在晋昌府,并未见到过他。” 那意思就是说,宋长青没进晋昌府,也没见到谢玉萝。 “那个时候的晋昌府,是不是很危险?” 谢玉萝点点头:“嗯。有些危险!” “那里头的人呢?进的去出的来吗?”花娘想到宋长青那瘦脱了形的样子,心里头察觉到了什么。 “四座城门关了,不让进不让出!”谢玉萝说道:“除了京城来的人进去赈灾,之后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花娘大骇! 不让进! 那意思就是说,宋长青……在城门外等了十多日吗? 花娘脸都白了。 这也就是解释,为什么宋长青会瘦脱了行了。 宋长青,就真的那么将谢玉萝放在心上吗?进不去,也要在外头等着! 花娘一想到宋长青可能在晋昌府的大门口等了谢玉萝十多天,她就心惊无比。 “你是怎么跟宋先生认识的?”花娘旁敲侧击地问道。 谢玉萝道:“我去卖菜谱呢,将我自己想到的这些好吃的菜,卖到仙居楼去。就这样跟宋先生认识了。” 花娘有些吃惊:“你的意思是说,仙居楼隔三差五推出的新菜,是你送过去的?” 谢玉萝点点头:“是啊,是我送去的!” 花娘也经常会去仙居楼吃饭,只要一有新菜,她就会经常去吃。 怪不得,她这段日子总吃谢玉萝做的菜,总觉得这味道跟仙居楼的菜差不多的口感,还以为是谢玉萝学着仙居楼的那些菜色做的,谁曾想,她想反了,人家仙居楼是学着她做的! “你脑子里头,究竟是装了些什么,怎么总是让人惊艳!怎么总有这么多好吃的?”花娘震惊无比,看看一脸笑容的谢玉萝,只觉得她周身的气质和容貌惊艳到让人沉沦。 谢玉萝:“多鼓捣鼓捣也就学会了。” 花娘看着谢玉萝,喃喃地说道:“我若是个男子,也要喜欢上你了……” 宋长青会喜欢玉萝,真的一点都不奇怪。 这样又温柔又善良又有主见和能力且容貌还这么美丽惊艳的女子,谁不喜欢? 别说是宋长青了,她便是个女子,也都喜欢的不得了。 谢玉萝只当是花娘跟自己开玩笑的,脸微微一红,那美艳绝伦的脸增添了几分女儿家的娇态,让人魂牵梦萦。 一见倾心、再见倾情。 这也许就是宋长青的宿命。 花娘没说宋长青去晋昌府找了她的事情,若是宋长青想要让谢玉萝知道,他自己会说,可是他不说,花娘也不会去说。 说了做什么? 让人徒增烦恼罢了。 而且,谢玉萝对萧钰一心一意,知道这事情之后,说不定还会避开宋长青,所以,就让宋长青自己去决定说还是不说了。 知道了宋长青的心思,这并不是一件让人开心地起来的事情。 两边都是她熟悉的人,这种感觉,让花娘很是苦恼。 但是看到谢玉萝每日里头开开心心的样子,花娘到最后也释然了。 只要谢玉萝幸福,宋长青觉得开心,那她还苦恼什么? 总有一日,宋长青会自己想清楚的,到时候想清楚了,他自己不就走出来了吗?总不会喜欢谢玉萝一辈子吧? 也不可能因为谢玉萝一辈子不娶媳妇吧? 花娘想的很开,然而这一生,直到她高龄,宋长青走在了她的前头,她见到的,宋长青依然是孤身一人。 谢玉萝欢喜地很,每日带着孩子去吃早饭,吃过了早饭然后就送萧子轩去上课,又买些菜到花满衣,萧子梦跟着花娘学刺绣,她就收拾好中午要吃的菜,整理好之后,自己回房画画,或者写书,时间到了就去做饭。 一晃半个多月,石头记也写好了,她换了一身男装,送去了三味书斋。 三味书斋没有开门,大门紧闭,看来应该是去印书去了。 谢玉萝正要走,突然听到了里头传来孩子的啼哭。 她站定了,仔细去听,果然那孩子哭得声嘶力竭,嗓子都有些哑了,显然像是已经哭了很久的样子。 哭声,正是从三味书斋里头传来的。 今年开年,莫云柔生了一个七斤七两的胖小子,小名就叫小七,惹人怜爱。算算,现在已经有半岁了。 这孩子怎么哭成这副样子? 而且,看那样子,没人哄他,他娘呢? 谢玉萝忙去用力敲门,过了好长一段时间,里头都没有人应。 她又去了后门,用力地敲,大声喊,里头除了偶尔传来一两声孩子的啼哭,就再没其他的声音了。 不安在心中蔓延,谢玉萝忙大声高喊:“柳夫人,柳夫人……” 依然没有人应。 只有孩子越来越弱越来越沙哑的哭声。 谢玉萝心急如焚,也管不得其他的了,上前几脚将门给踹开,朝着哭声冲了进去。 孩子就躺在摇床里,也不知道哭了有多久,声音都越来越小了。整个人奄奄的,瘪着嘴哭。 谢玉萝忙将孩子抱起来。 孩子身下已经湿透了,屎尿一堆,因着夏天天热,非常的臭,这是把孩子丢在家里,大人去哪里了? 谢玉萝给孩子换下已经脏了的衣裳,抱着孩子去找他娘。 558 你是男子,我们该避嫌 “柳先生,柳夫人……”她一间间地房间找过去,最后终于在厨房里头找到了已经昏过去的莫云柔。 莫云柔就躺在地上,不远处就是摔了个粉碎的碗,她的额角还渗着血,显然已经是因为摔倒,摔破了头,晕过去了。 她头上的血都已经凝固了,摸摸鼻息,还有。 谢玉萝用了一块干净的布连忙将孩子给包裹住,直接抱着冲了出去,去找大夫的时候,顺便在路上买了一碗浓稠的粥,直接冲回了三味书斋。 大夫替莫云柔诊治的时候,谢玉萝就给孩子喂粥,一口又一口下去,孩子吃得狼吞虎咽,刚吃完一口,孩子就哭闹着要第二口。 这孩子究竟是饿成什么样子了。 一碗粥下去,孩子不哭了,躺在谢玉萝的臂弯里头沉沉地睡了过去。 谢玉萝拿干净的温水给孩子擦洗了下身子,这才放在床上,去看莫云柔。 大夫已经替莫云柔上了药,也包扎好了,见到谢玉萝进来,叹了一口气:“好在公子来的及时,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啊!她患有心悸……” 也许是当时心悸突然发作,走路的时候摔了一跤,摔到了头,晕了过去。 柳寻淼不在家,家中又只有莫云柔和一个才刚刚半岁的孩子。 孩子除了哭,什么都不会。 谢玉萝熬好了药,给莫云柔喂下,她又要回花满衣说一声,只能留了张字条给莫云柔,带着孩子先回去一趟。 见到玉萝抱了个孩子回来,花娘吓了一大跳:“这孩子哪里来的?” 谢玉萝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然后就又要回去照顾莫云柔。 花娘连忙让她去了,谢玉萝简单地收拾了下东西,抱着孩子又去了三味书斋。 回去之后,莫云柔还没有醒。 谢玉萝照顾好孩子,照顾好莫云柔,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莫云柔睁开了眼睛。 她睁开眼睛,看了看雪白的帐顶,头还是有些晕,她偏头看看啊自己旁边,没看到孩子。 莫云柔猛地坐了起来,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小七、小七……” “小七七,你看,这是苹婆果,红红的,圆圆的,甜甜的哟……”院子里,大树底下,一位白衣飘飘的公子抱着小七坐在椅子里,他用一根小勺子,一点点地刮着苹婆果的肉,然后送到了小七的嘴边。 小七张嘴含下,有些不小心蹭到了嘴边上,那人拿了干净的帕子给他擦拭嘴角。 苹婆果已经挖出了一个小小的洞,小七还在吃着。 “小七……”莫云柔惊喜地叫出了声。 谢玉萝偏头,就看到莫云柔跑了过来。 看来,人已经没事了。 谢玉萝笑:“柳夫人,您醒了?” 莫云柔抱着孩子,看到孩子安然无恙,激动地热泪盈眶:“小七,小七,都是娘对不起你。” “柳夫人,您刚醒,还是不要大喜大悲,我找大夫替小七看过了,小七很健康。您就放心吧!”谢玉萝宽慰道。 莫云柔感激不已:“谢公子,谢谢你,谢谢你。寻淼十三去广昌县印书去了,小七饿了,我就去煮点稀粥,谁知道心口一疼,人就摔倒了。” 十三就走了,现在已经十五了,也就是说,孩子一个人不吃不喝两日了。 好在她来的及时! 谢玉萝说道:“柳夫人,饿了吗?我去做点东西给你吃!” “不用不用,谢公子,谢谢你了,我自己会弄!” 莫云柔抱着孩子,亲热地蹭了蹭,孩子举起小手,摸着她的脸,莫云柔控制不住哭了。 谢玉萝看着,也跟着笑了。 小七看到了她,举着手向谢玉萝挥去,谢玉萝上前两步,抓住了小七的手。 孩子笑的咯咯的,咧着没有牙齿的嘴,笑得开怀。 “柳夫人,您看,他笑了!”谢玉萝笑着说道。 可莫云柔却抱着孩子往后退了几步,避谢玉萝如蛇蝎。 谢玉萝:“……” 天已经黑了,谢玉萝做好了晚饭,喂孩子吃了一点熬的稠密的粥,然后抱着孩子在院子里头散了会步,又给他用热水洗了澡,换了干净的衣裳,哄他睡觉。 莫云柔身子还很虚弱,倚靠在门框上说道:“谢公子,天色已经不早了,您……” 谢玉萝边抱着孩子哄他睡觉,边说道:“柳夫人,您身体不好,我就在家照顾您和孩子吧,等柳先生回来了,我再回去。”莫云柔有心悸,如今柳寻淼不在,谢玉萝生怕莫云柔又会发生什么意外。 莫云柔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谢公子,您回去吧,天色已经不早了……”她一副非要谢玉萝离开的样子。 谢玉萝:“柳夫人,您身子现在还没好全,需要多休息,要一个人照顾小七,恐怕很困难,我来照顾他,若是他饿了,我就抱着他到您那边去!” 莫云柔严词拒绝:“谢公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您是个男子,我一个妇道人家,相公又不在家,我虽知道你是好心,可是这总是于理不合,周围邻居们会说闲话的!” 她一副急的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谢玉萝:“……” 这是把她当做男子了? 谢玉萝哭笑不得,抱着孩子来到莫云柔的跟前。 莫云柔见他走过来,忙往后头退。 如此避嫌,这让她想起了下午的时候,莫云柔抱着孩子不住地往后走避着她的样子。 谢玉萝噗嗤一声就笑了。 “柳夫人,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点误会!”谢玉萝侧过头,揪着耳垂,凑到了莫云柔的跟前:“我跟你是一样的!” 精致小巧的耳垂上,赫然有一个耳洞。另外一边的耳垂下,也有一个耳洞。 莫云柔惊讶不已:“你……” 559 你是我柳寻淼的救命恩人 谢玉萝为了让莫云柔更信服自己,抬手,取下发簪,一头秀发披散下来,这哪里是个男子,这分明是个美的让人心惊的姑娘家。 “你,你真是姑娘家?”莫云柔激动地语无伦次,她一直以为谢玉萝是个男子,如今瞧见她披散下头发,还有耳垂下的耳洞,这不是个姑娘,是什么? 谢玉萝笑,笑的明艳动人。 莫云柔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又有些不好衣裳:“对不起,谢姑娘,我……以为你是……” “没事,若我是你的话,我也会跟其他的男子保持距离的!好了,现在该信我了,你赶快回去歇着吧,孩子我会帮你看好,若是他饿了,我就抱着他去找你。”谢玉萝推着莫云柔出门。 莫云柔这才放下一颗心,由谢玉萝照顾了。 第二天的时候,柳寻淼就回来了,听到家里头的欢歌笑语还有小孩子的笑声。 这里头,似乎还有不属于云柔的声音。 柳寻淼进去,就看到莫云柔坐在树下的摇椅下,一个男子背对着他,正抱着孩子坐在一旁跟莫云柔说着话。 “你看,这孩子多可爱啊,笑的这么漂亮,真的好像你呢!”男子声音绵绵的,若是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到一丝女气,可是柳寻淼此刻很是气愤,压根就听不出来。 云柔脸上的笑,既甜蜜又幸福:“是啊,你看他,他特别的喜欢你呢!” 可不是喜欢吗,小七抓着着男子的一根手指,抓来抓去,别提多开心了。 看到自己的妻子跟其他的男子有说有笑,哪个男子不生气? 柳寻淼虽然相信莫云柔,可是眼前看到的这一幕,还是让他有些愤愤不平。 “云柔……”柳寻淼上前,声音都有些颤抖。 他盯着坐在一旁的白衣男子,眼睛里头带着一股敌意。 谢玉萝抱着孩子起身,偏头,看到人,柳寻淼大吃一惊:“谢公子,怎么会是你?” 她抱着孩子笑:“我来找柳先生送书,可是您不在家。” 柳寻淼大骇然:“可……”可你也不能进我的家啊,还抱着自己的孩子,还跟自己的妻子甜甜蜜蜜地说话,这让他怎么想。 莫云柔显然也知道柳寻淼想错了,忙噗嗤笑了一声,拉着柳寻淼的胳膊,带起脚尖在他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柳寻淼一听,面色也是变了变,“她……” 他猛地抬头去看对面的谢玉萝,一脸的震惊。 对面的谢公子,是谢姑娘? 之前他们就说这公子长的太过美艳,美艳地不可方物,若是换上女装的话,怕是要把全大越的女子都给比下去了。如今一听这谢公子就是个姑娘家,柳寻淼也释怀了。 是姑娘,那就是姑娘吧! 柳寻淼脸红了,为刚才他想的那些不干净的事情,特地给谢玉萝道歉:“对不起谢姑娘,刚才是我鲁莽了。我不知道……” “没事没事,我也是怕人误会,所以才会女扮男装进的书局。”卸下她之前特意压低的男声,恢复了她自己原本的声音,柳寻淼也不得不信,这是个姑娘家了。 莫云柔这时哭了,哭着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跟柳寻淼说了。 “若不是因为谢姑娘过来送书,怕是我都再也见不到你了。”莫云柔靠在柳寻淼的怀中,哭得伤心欲绝。 柳寻淼看看怀中已经睡熟的孩子,难以想象自己离开四日,妻子就昏迷了两日,孩子也饿了两日,若不是有谢姑娘的话,天知道他们会有什么危险。 “大夫说了,我的病很危及,若是晚一些看大夫的话,怕是连这条命都没有了。”莫云柔捂着胸口,哭着说道:“还有咱们的小七,两日没吃东西,没人抱他,没人哄他,他哭得嗓子都哑了。” 柳寻淼强忍着泪水,抱着孩子,抱着莫云柔,激动地对谢玉萝说道:“多谢谢公子,柳某这一辈子,都会记得姑娘的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说完,他抱着孩子,一撩衣袍就要跟着莫云柔跪下,谢玉萝吓了一跳,上前两步一把拖住了他们:“柳先生,柳夫人,你们快起来,这不就是折煞我了吗?您快起来。” 莫云柔擦了下眼泪,对柳寻淼说道:“寻淼,我的命,是谢姑娘救的,小七,也是谢姑娘救的。我们不若,让小七认谢姑娘做干娘吧。以后,要像孝顺我们一样,去孝顺谢姑娘!” 柳寻淼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当然是同意,不过,这也要问人家姑娘家的意思! “谢姑娘,您看……” 谢玉萝想了想,笑道:“可以是可以,不过……” 听到谢玉萝说可以,柳寻淼激动无比:“不过什么?” “他恐怕还得有个干爹了!”谢玉萝揶揄地说道。 柳寻淼和莫云柔对视一眼,几乎是异口同声:“那自然好!” 两人非要请谢玉萝吃饭,谢玉萝没办法,只能同意回去跟萧钰说一下。 不过再那之前,谢玉萝还有些事情想要说。 她从怀中掏出写的另外一本《石头记》,说道:“二位能不能替我保守个秘密,我相公还不知道我认识罗玉公子!他很崇拜罗玉公子,若是被他知道我认识的话,怕是闹着要见罗玉公子一面了。” 说起罗玉公子,柳寻淼激动无比:“那自然是可以的,罗玉公子什么时候愿意见我们,我们都愿意等!” 这人…… 眼冒星星,又是罗玉公子的一个忠实铁粉啊! 谢玉萝笑着打着哈哈:“那就等他啥时候有空吧!” “谢姑娘,还未知道你的闺名……”莫云柔这时候还没问呢,“你以后就不要再叫我柳夫人,若是不嫌弃的话,直接唤我姐姐吧!你也别喊他柳先生了,直接喊他姐夫吧。” “姐姐,姐夫……”谢玉萝依言喊出了声:“我叫玉萝。美玉的玉,萝卜的萝。” 谢玉萝? 罗玉公子? 那这看来,罗玉公子定是玉萝姑娘家的亲戚了。 柳寻淼激动到不行,手捧着谢玉萝的书,连手都在颤抖。 认识了玉萝姑娘,见罗玉公子的事情,肯定就不远了。 560 我们也要个孩子吧 认干爹干娘的事情就定在了第二日,谢玉萝回去跟萧钰一商量,有个孩子认了自己做干娘,也认了萧钰做干爹,萧钰一把将人拉到了自己的腿上,“怎么跟他们认识的?” “之前总是去他家买书,这回没想到老板不在家,听到里头传来孩子沙哑的啼哭声,也没个大人的声音,我就有些怕,冲了进去,就发现孩子身上脏兮兮的,饿的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娘就躺在厨房里,摔破了脑袋,也是昏迷不醒。” 谢玉萝说道:“柳先生不家,这孤儿寡母的,身边总要有个人伺候吧。好在她相公很快就回来了。”谢玉萝有些后怕。 若是她晚一日再去的话,莫云柔她…… 就连那个孩子,也怕是要饿的奄奄一息,哪里能这么快就调养过来。 萧钰箍着人,将下颌轻轻地靠在谢玉萝瘦削的肩头:“你呀,总是这么替别人着想。” 谢玉萝笑:“如果你是我的话,你也会这么做的!” 萧钰未置可否,只笑,不说话。 是啊,若是他,他也会这么做。 谢玉萝转头,捧着萧钰的脸,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话:“你跟我认识的你,不一样!” 萧钰:“……哪里不一样?” “哪里都不一样!”谢玉萝歪着头,眉眼都是笑意。 现在的萧钰,跟书中的萧钰,完全不一样。 书中的萧钰,心狠手辣、腹黑隐忍,认识他的人都说他是玉面阎罗,心机深沉,手段毒辣。 说是在人前,从未见到过萧钰露出过一丝丝的笑容。 可是现在的萧钰呢? 完完全全,就是个心思细腻的大男孩,他善良,他纯真,他才华横溢,他内心充满了深深的的抱负。 都是萧钰,却因为年少时,不一样的经历,不一样的生活,让他在寂寥和孤单的路上,越走越远。 可是这回,有她的陪伴,他不孤单。 萧钰只当谢玉萝是在开玩笑,他英俊的眉微微挑起:“是不是觉得有些闲了?” “闲?闲什么?” 谢玉萝一时没听明白。 “阿轩去上学了,阿梦整日跟着花娘学刺绣,两个孩子都不需要你照顾,是不是每日也不知道做什么,就认个干儿子了?”萧钰笑着问道。 谢玉萝笑:“那孩子真的特别特别的可爱,我喜欢极了。小小的一只,抱在手上软软的,我还没抱过那么小的孩子呢,他就在我的手上,咧着嘴冲着我笑,我心都快要化掉了。” 她说起小孩子,简直是没完没了的话:“还有,他会流口水呢,小小的嘴巴张着,然后口水就流了下来,有时候,口水能滴这么长,还有亲他的小脸的时候,软软的,真的特别特别的可爱。你肯定会非常非常的喜欢,简直是太可爱了。” 谢玉萝一脸的心驰神往,萧钰看得都入了迷。 “阿萝,你一定会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母亲。”萧钰情不自禁地吻上了谢玉萝的脖颈,边说道:“我们,要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吧?你说好不好?” 自己的孩子啊? 一想到以后会有一个像她像萧钰的孩子,谢玉萝就充满了无限的期待。 谢玉萝点点头,意乱情迷:“好!” 今日,萧子轩和萧子梦就睡在了花满衣,花娘给子轩请的棋艺先生要教他下棋,晚上就不会回来了。 小小的宅子里头,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萧钰呼吸有些不稳,将人打横抱起,吹熄了灯,将人抱进了帘子后头。 外头那一盏油灯,燃了几下,上面的烛花噼啪跳了两下,然后,灭了。 屋子陷入了黑暗之中,可是帘子后头,却是一片旖旎。 二人虽同床共枕许久了,可是像现在一样坦诚相待却还是第一回。 萧钰激动地连呼吸都在颤抖,看着自己身旁的女子,激动到语无伦次:“阿,阿萝……我……”他的喉结上下滚动,身子发烫,太过激动了。 谢玉萝也同样紧张,羞的连脸都是红的。 萧钰的大掌游走在她的身上,像是一团火,要把她给燃烧掉一样。 “阿萝,你好美……”看到身下的身子因为自己的吻,皮肤变成了诱人的绯红色,萧钰恨不得将眼前的人一口吞了下去,这样,就能生生世世在一起了。 谢玉萝含羞带怯,伸出双臂,揽住了萧钰的肩头。 萧钰的唇一遍遍地游走,直到这身子已经软的成了一滩水,萧钰附身上去。 终于将某人吃进了腹中。 这一夜,萧钰头一回开荤,像是贪吃的孩子一样,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最后,谢玉萝累得瘫在床上,已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萧钰这才放过了她。 收拾好了热水,抱着人去清洗一番,天都已经泛出了白肚皮。 萧钰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臂弯里头一直都紧紧地箍着一个娇小的身子,感觉到她的气息呼在自己的心口,连觉都睡得一场的香甜。 头一天晚上太过恣意,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外头的天都已经大亮了。 谢玉萝看看已经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裳,知道肯定是昨夜萧钰帮着换的,想到二人昨夜的疯狂,谢玉萝脸唰地一下子就红了。 身旁的萧钰更累些,到现在还没醒,谢玉萝就撑着下颌,静静地看他。 屋外是明媚的眼光,照在屋子里头又明又亮,床上的人那张英俊无匹的容颜越发的清晰。 坚毅的眉眼,狭长的睫毛,闭着的时候,在眼睑下投射出一抹阴影,翘挺的鼻梁,薄薄的红唇,睡着的时候,轻轻地抿着,一头乌黑的发披散了一床,雪白的肤色,乌黑的秀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当真是一副好看到让人流口水的美男熟睡图啊! 谢玉萝咽了口口水,使坏地凑过去想要轻薄萧钰,谁知道,唇刚刚凑过去,闭眼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明亮的眼神透着狡黠的光,吓了谢玉萝一跳。 她还未反应过来,就又被人给压住了。 561 再去晋昌府 “怎么,流口水了?”萧钰笑,刚睡醒的他,有种魅惑人心的迷离。他的长发垂在了谢玉萝的脸上,痒痒的,酥酥的,麻麻的。 谢玉萝被他拆穿自己刚才的那一点小心思,羞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你早就醒了……” “嗯,若不是我醒了,怎么能听到那么大声的咽口水的声音呢!”萧钰笑眯眯地,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深情,就连声音也有些蛊惑,“是不是想吃了我?” 谢玉萝被他的声音感染,眼神也渐渐地染上了一丝迷离:“阿钰……” 萧钰俯身,将某人再次吃进了肚子里。 本来起的就晚了,又疯狂了一回,等到二人起床,时间已经晚了,便是连早饭都没得吃了。 谢玉萝看了看自己脖颈上的吻痕,只能将衣裳领子都竖了起来。她身量修长,骨架又纤细,穿着一身得体的宝蓝色一群更是衬得唇红齿白,肤白貌美。而一旁的萧钰,也同样是一身宝蓝色的衣裳,长身玉立,翩翩少年郎。 柳寻淼看到女装的谢玉萝,简直是惊为天人,再看看一旁的男子,也是惊诧不已。 这人,自己不是见过吗?而且跟自己聊的特别的投机,是萧钰,萧公子啊! “萧公子,你们是……”柳寻淼大吃一惊,不过很快就是释怀了。 也对,这么好看的人,也就只有这一对,最配了。 “这是拙荆。”萧钰介绍道。 柳寻淼笑道:“我都认识你们,却没想到,你们竟然还是一家人,那正好了,来来来,快进来,咱们今日不醉不归。” 由于加了孩子的关系,几人的关系越发的亲厚。 一顿饭下来,柳寻淼就要萧钰喊他们大哥大嫂了。 莫云柔有些不满意地说道:“为何要叫大哥大嫂?之前我就跟玉萝说好了,叫我姐姐,叫你姐夫的!玉萝都喊了。” 柳寻淼摸着脑袋,呵呵笑:“那也行,姐姐姐夫也是一样的!” 谢玉萝趁机喊了一声“姐姐姐夫”,萧钰举杯,也喊了一声,大家都笑了。 在谢玉萝怀中的小七许是察觉到了大人的兴奋,也咧着一张没有长牙齿的嘴笑了。 甜甜的,软软的笑容,看得谢玉萝的心都要化了。 “你怎么这么可爱啊!”谢玉萝低头,在孩子的脸颊上亲吻着。 萧钰看了看那么可爱的孩子,再看看阿萝那兴奋地模样,心里想着,她那么爱孩子,看来,要早些把孩子要下来。 想到昨夜二人的疯狂,萧钰抿唇笑了笑。 要孩子,他今夜还要继续努力。 回去的路上,二人去了一趟花满衣。 花娘看人极准,眼神看向谢玉萝,就发现了今日和昨日的谢玉萝完全不一样。 若说昨日谢玉萝还是一朵含羞带怯的花骨朵,今日一见,这花骨朵就全部都开了。 那媚眼如丝,看向萧钰的时候,眼神仿佛带着钩子一般,能把人的魂给勾了。 女孩和女人,一看就知。 这小夫妻开了荤,哪里有那么容易戒掉。 带着两个孩子在身边,总会有诸多的不方便不是。 于是,花娘说道:“要不,这段日子就让子轩和子梦在我这里睡吧?” 把家留给这两个小夫妻,怎么作都不会被人发现。 萧钰心里头别提多雀跃了,刚想要一口应承下来,谢玉萝摇头:“花娘,不用,你每日还要开店,还要照顾这两个孩子,哪里忙的过来,我还是带他们回去!” 花娘一把拉住了谢玉萝,揶揄地说道:“别别别,我方便的很,你,不是不方便吗?” 她故意看向了一旁的萧钰,再看看谢玉萝,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名,羞的谢玉萝面红耳赤,就连娇滴滴的声音都带着些许的颤音:“花娘……” 花娘看到谢玉萝那含羞带怯的模样,低声笑着说道:“傻孩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跟萧钰是夫妻。这夫妻之事,本来就是人之常情。孩子就放我这里,等过一段日子你们再带回去吧!” 谢玉萝抬头看了看萧钰,萧钰正眼神灼热的盯着自己,一脸的期待。显然,他非常赞同花娘的话。 孩子就留在了花满衣,萧钰和谢玉萝回去了。 只有二人的世界,萧钰像是一头贪吃的猛兽,身上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一样,遍遍不倦,食髓知味。 谢玉萝永远都是睡的最早的那一个,却也是醒的最晚的那一个。只要睁开眼睛,偏头,就能看到萧钰精神满满地坐在书桌旁,要么认真地看书,要么奋笔疾书。 精神特别的好,仿佛昨天那个忙活到半夜的人,不是他一样。 做了那么大的体力活,又那么晚睡,怎么还能有那么好的精气神啊! 夫妻二人过了十多日的二人世界,刚想要把萧子轩和萧子梦接回来,就接到了晋昌府来的消息。 常守农要萧钰和谢玉萝尽快去晋昌府一趟。 这一去又不知道是多久,花娘直接将照顾两个孩子的事情给包揽了。 “你们就放心的去,孩子就放我这里,一定照顾得好好的!”花娘生怕谢玉萝担心两个孩子,忙说道:“你们就放心吧!” 有花娘照顾两个孩子,谢玉萝和萧钰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她照顾的,就跟亲娘照顾的一样。 谢玉萝好生地盯着两个孩子要听花娘的话。 “花娘的话就跟大嫂的话一样,也跟娘的一样,要听花娘的,还要心疼花娘,自己能做的事情,别让花娘动手,还有,平时帮着花娘打理下后院,别让花娘累着了,知道吗?” 萧子轩重重的点头:“大嫂,你和大哥放心地去晋昌府吧,我知道,我会好好听花娘的话的,会好好照顾花娘,会好好地照顾妹妹,你就放心吧!” 在学堂读了书之后萧子轩,比之前要成熟了一少,听他信誓旦旦的话语,谢玉萝摸了摸他的头,表示自己相信。 562 万太医是头功 照例是葛旺赶着马车,带着葛良原,一行四人快速地往晋昌府奔驰而去。 卷起一轮又一轮的尘土。 现下的晋昌府,由于没有了之前瘟病的阴影,大家又都跟之前一样,过自己该过的日子了。 镇子上流民收容所也重新修缮好了,一些流民也重新安置到收容所去了。 常守农又安排了一些身强体壮的流民去做工,以自己的劳动换取银钱或者是吃食,一时之间,整个流民收容所的人,除了老弱妇孺,其他的都被调动了。 他还在晋昌府城外安排了一块地,流民若是有银钱之后,可以缴纳一部分的银钱,买下一块地,用来建房子,以后就可以留在这里了。 晋昌府几乎没有任何的自然灾害,知道自己能留下来之后,那些流民做事的热情更加地高涨,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存够钱,能够在此地落户。 还有一些,背井离乡是无奈之举的,也想着多存点钱,有了钱之后好回老家重新建设自己的家园。 一时之间,常守农的这套做法,让流民们非常的认同。 莫珩也非常赞同常守农的做法。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些流民,因为家园损毁,不得不四处逃窜,能让他们通过自己的劳动重新建设家园而不是一味的给予,这才是最好的! 流民安置好了,晋昌府又重新恢复了往日的辉煌。 常守农带着莫珩坐着马车到处体察民情,看到老百姓安居乐意,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众人都高兴不已。 回到常府,又来了一个好消息。 京城的嘉奖令来了。 莫珩一行一行地看过去,对自己之前上奏的请赏录里头所有的人都在列,也是激动到不行。 景轩帝虽然不喜欢这个儿子,但是她他是一个是非非常分明的人,有一就是一,二就是二,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谁做了好事,重重地有赏,谁做了错事,重重地罚。 看到这些为了晋昌府做了巨大贡献的人都有了丰厚的奖赏,莫珩非常的高兴。小心翼翼地将嘉奖令收拾好,就等着开庆功会,将赏赐分发下去。 此刻的温家,因为没见着三公子,还急的不行。 温时彦有些着急,就问万康伯:“万御医,这瘟病都控制住二十多日了,为何公子还是不肯见我们温家的人啊?” 万康伯居高临下地看着温时彦,傲娇地说道:“三公子是个什么人?那可是陛下的三公子,身份高贵,哪里是你们想见就见的!” 那自然是了。 一个是平头老百姓,一个是皇宫里头的公子,哪里是他们想见就能见到的。 温俊倧笑着说道:“所以,不还是要万太医代为引荐引荐吗?万太医做了这么多为我晋昌府的事情,这头等功,自然该是要万太医去请的!” 温时彦皱了皱眉头。 头等功啊! 这万康伯来了之后就跟好玩一样,日日在温府好吃好喝好玩的伺候着,凭什么要抢走温家的头等功。 不过,温时彦也是一只老护理,立马就明白了自己儿子的意思。 只能赔着笑脸说道:“是啊,小儿说的没错,万大夫在这次瘟病的战斗中,立下了赫赫战功,理应享得头等的功劳。” 万康伯等的就是温家人的这一句话。 他要的,可不是照顾病人,他要的,可是比这个还要厉害的功劳。 这跟着不受宠的三公子来一趟,竟然能够抢个头等功回去,万康伯别提有多高兴了,不过他面上还是不显:“哎,要说这功劳大的,可就是高大夫和温家了,我不过是做了一些举手之劳的小事罢了。” 温俊倧继续说道:“万太医,您是我们大家的主心骨,若不是有你的话,我们又哪里有这番成就?所以,这功劳,您是最大的那一份。” 万康伯也不客气了,起身抻了抻自己并不皱的衣裳:“这瘟病也结束了,三公子也该写请赏录了,温老爷,温公子,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向三公子如实禀报温家的功劳和高大夫的功劳。” 温时彦不住地点头:“那就多谢万太医了。” 千恩万谢地将人送走了,温时彦转头眼神就变得冰冷:“什么事情都没做,被他抢了头份功!”心里头不服气,可话虽这么说,为了见到三公子,这头一份的功劳,自然要给万康伯,不然就像现在这般,常守农见都不见他们,猴年马月才能见到三公子。 这常守农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温家做了这么大的贡献,他像是无事人一样! 简直是岂有此理。 一旁的温俊倧也同样愤愤不平,可谁让他们空有金钱,没有权势,富贵滔天的温家,不得不给一个大夫点头哈腰。 “爹,如今咱们人微言轻,见不到三公子,只能去求万康伯。您放心,孩子定会让温家,无人敢轻视!”温俊倧信誓旦旦地发誓道。 到那个时候,温家定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站在那金字塔的顶端,没人再敢轻视温家。 温时彦充满期待地看着自己最宠爱的大儿子,拍了拍温俊倧的肩头,寄予了无限的厚望:“好儿子,温家的未来,就要靠你和静安了。” 温家,他已经打下了一片富贵的江山,剩下的富贵江山,就要靠他们两个去打拼了。 有富贵替他们铺路,何愁前路不锦绣。 万康伯得了温家许诺的头等功劳,笑眯眯地回了常府。 他得意到忘形,一路走,一路哼着淫词艳曲,就连从他一进门三公子就盯着他看,他都没有注意到。 “见了三公子,还不行礼?”苏止看到那万康伯目中无人的模样,恨不得上前将这人按在地上捶打一翻,最好是把这人眼皮子给扒开,看看他的眼睛里头有没有长黑眼珠子。 这双狗眼睛里头怎么就看不清人呢? 563 去常府请赏 苏止冷声呵斥了两遍,万康伯这才回过神来,看到了不远处站在回廊下的莫珩。 万康伯笑着上前,虚虚地行了个礼:“下官见过三公子。” 莫珩淡淡地嗯了一声:“起来吧。” “三公子,如今晋昌府的瘟病已经消除了,咱们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是不是也到了该写请赏录的时候了!一般,请赏录在瘟病刚克制的时候就应该上奏朝廷了。现在来写,都晚了!按理这个时候,陛下的嘉奖令也该下来了。”万康伯一口一个慢了,一口一个没按规定来。 明着像是在劝诫三公子尽快动手请赏,实则暗地里头嘲讽三公子没见过世面,经验不足。 莫珩听出了万康伯话里头的嘲讽,他也不气,笑着说道:“万太医言之有理。” 万康伯见莫珩采纳了自己的建议,笑着说道:“三公子,这回写请赏录一定要写上在这次瘟病中功劳最大的人,如今百姓之中,呼声最高的就是温家和高永年大夫,这两个人在这次克制瘟病之中,发挥了绝大的作用,为此,下官提议,写请赏录的时候,请温家人和高大夫过来,听听他们建议。” 有他们在的话,自己的头等功,就跑不了了。 莫珩点点头:“确实如此,不如就明日上午吧。本公子会亲自下帖子到温家,请来温家人和高大夫,还要多请一些老百姓,特别是再这次瘟病之中得过病的老百姓,他们来表明自己的立场,更有说服力,对吧?” 那更好了。 万康伯听后不住地点头:“三公子真是英明,没错,一定要请那些患过病的老百姓,让他们来做个见证。” 温家和高永年的名声在老百姓之中,那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万康伯千恩万谢地走了。 苏止看到他满脸都是小人得志的笑,哼道:“公子,这人还真的以为药方是高永年研制出来的。趁着这回请赏,想要在中间捞一笔呢!” 莫珩偏头看了看一脸愤慨的苏止:“你对他有意见?” 苏止气的磨牙:“这人贪生怕死,贪慕虚荣,我恨不得赏他两个巴掌!” “放心,明天会让你赏他两个巴掌的。不过现在,你要拿着我的名帖,去请温家人和高大夫明日到常府来。另外,知会常大人一声,最早治愈的那六位病人,明日也该请过来。” 苏止拱手,领命下去了。 莫珩这时起身来到书桌前,打开锁住的抽屉,里头赫然是一封明黄色的嘉奖令。 第二日一大早,常府门口就聚满了人。 不少的老百姓听说今日要给在这次瘟病中做出功劳的人请赏,都自发来了不少。 有得过病的,还有没得过病的,都来了。 温家的马车来了。 “温家来了,快让开,快让开!”也不知道人群里头是谁说了这么一句话,人群自发地让出了一条道,专门由温家的马车路过。 车帘子这时被挑开,外头围观的老百姓看到了兴奋地大喊:“温小姐也来了……” “女菩萨啊!”有老百姓激动地喊了一声,不少的老百姓都跟着喊道:“活菩萨,活菩萨!”他 温静安的脸上一直都挂着温婉得体的笑,伸出手向车外头的老百姓亲热地打着招呼。 “看到没有,温小姐笑起来,像不像是静福寺的观音菩萨?” “像,像,像,太像了!” “你们看到没有,静福寺、静福寺,温家小姐的闺名里头也有一个静字,你们说,这温家小姐会不会是真的是观音菩萨下凡,特地来给我们渡劫的?” 温静安听着众老百姓对自己的夸赞,脸上的笑一直都很温婉,很是谦逊。 “爹,妹妹这回在瘟病之中做出了这么多壮举,这回怕是要名动大越了。”温俊倧看到自己妹妹受人追捧,心中很是骄傲。 温时彦捋一捋胡须,笑得开怀:“你跟静安都做的好,做得好啊,不愧是我温家的子孙。” 马车就在常府门口停了下来,倪梁亲自在门口等着。 倪梁就站在常府的大门口,看到这么多老百姓围在大门口,他也一动不动。 也许是见到温家的马车来了,下来见过:“温老爷、温公子、温小姐!” “倪大人……” 看到倪梁竟然亲自下来迎接,温时彦受宠若惊:“倪大人,这可使不得,您是常大人的亲信,这可使不得啊!” 倪梁拱手,不卑不亢地说道:“温老爷进去吧,我家老爷正在里头等着呢!” 说完,他绕过温家的车马,继续往前走,看那一脸喜出望外的模样,似乎…… 他下来不是因为迎接温家人,而是为了迎接身后的人? 温家人好奇地向后看去,想要看看是谁比温家的颜面还要大! 竟然还要让倪大人亲自去接他! 温静安抬头,就看到了不远处走来的一身白衣的男子。 一见就入心,再见又岂会忘! 那人丰神俊朗、长身玉立,不是萧钰还有谁。 再往那人的身旁看了看,一个同样一袭白衣的女子身量高挑、身材纤细,容颜…… 温静安秀丽的眉眼几乎拧成了一个川字。 这女子,简直美的……让人嫉妒地呼吸都快要没了。 只见那女子一张鹅蛋的脸儿,不施粉黛,却白到发光,脸颊上透着自然而非涂抹的胭脂红。 弯弯的柳叶眉下的双眼又大又亮,如银河里璀璨的星辰,闪闪发光,像是会说话一样。又密又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射出两道阴影,翘挺的鼻梁,红润小巧的樱唇,她每一处都精致的如雕刻一般,凑在一块更是如上天精雕细琢出来的圣品。 美的让人惊叹,美的让人惊艳,美的让人咂舌。 甚至,还让人挪不开目光。 不仅男人,还有女人。 564 牡丹才是真国色 不少的老百姓看到翩翩走来的两个人,交头接耳:“我一直都觉得温家小姐好看,可是跟这妇夫人一比,咱们还是见识少了些,这是哪里来的夫人啊?怎么这么好看!” “这姑娘若是大美的牡丹,那温小姐就是一朵……一朵……”那人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就是一朵桃花!” 桃花遍布山野,虽美,却是路边乡野庭前,都能见到的最普通的花儿啊,可是牡丹呢?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牡丹是国花,那才真真是艳冠群芳啊! 温静安在这夫人面前,不够看啊! 听到周围老百姓落在自己的身上那探究的视线,温静安的心都在抖。 他们以为自己是聋子吗? 说的那么大声,还怕自己听不到吗! 温静安心在抖,可是她的面上却无波无澜,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她故作镇定,随口朝一旁的温俊倧说道:“哥,这个人,长的还真好看啊!” “……” 身旁的人没有回答。 温静安偏头去看,就见自己的哥哥竟然……愣住了。 他盯着那女人看,竟然看得入了迷。 温静安气了个半死! “哥……”温静安推了推身旁的温俊倧,带着隐忍的怒气。 温俊倧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看一个妇人看得入了迷,忙收了心,“静安,怎么了?” 温静安瞪了他一眼,然后转头就走了。 温俊倧:“……” 妹妹这是怎么了? 倪梁激动地一路小跑来到萧钰和谢玉萝的跟前,激动地问道:“啥时候来的?” “昨天就到了,昨天晚上在客栈休息了一晚!”萧钰说道。 倪梁激动不已:“快进去吧,大人和公子一直都在等你们呢!” 萧钰看了看周围这么多老百姓,有些好奇:“倪大哥,这么多人是……” “没事,你就放心大胆地带着玉萝进去。肯定是好事!”倪梁在前头带路,带着萧钰和谢玉萝直接进了常府的大门。 看到倪梁对这两位陌生人毕恭毕敬的样子,众人都觉得非常的奇怪。 “这两人是谁啊,刚才温家老爷和小姐来了,也没见到倪大人这么热情,就拱手就完了。如今两拨人出现了,倪大人竟然不去招呼温家人,反倒去招呼那两个年轻人,这对年轻人起来头怕是不小。” “咱们晋昌府也没见过这对夫妻啊,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面子比温家人还要大,来头定然不小!” “来头不小又怎么样?”旁边有个人哼唧唧地说道:“这是来写请上赏状的,又不是来比美,又不是来比声望的!瘟病的这段时间,谁做的贡献最大?是温家人!是温家人救了我们,不是刚才那两个人!再大的面子又怎么样,没温家人,我们早就已经死了!” 有人高声嚷道:“温家人才是我们大恩人,我们不要记错了!” “对对对,温家人才是我们的大恩人,温家人立了大功,立了大功了!” 刚才还有些好奇谢玉萝和萧钰身份的老百姓,见状都不好奇了,满脑子的都是要替温家人请命。 温时彦带着一双儿女来到了大堂。 大堂上头,常守农就坐在上面,身旁坐着的,是一位低头喝茶的年轻男子,一身堇色衣袍,端坐在上首,举手投足之间透着无与伦比的高贵。 这看来,就是大越的三公子了。 虽然是最不受宠的那一个,但是目前来讲,这可是目前晋昌府最尊贵的那一个了。 温时彦快步上前两步,直接磕头跪了下去:“草民温时彦参见三公子,见过常大人。” 温俊倧和温静安闻言,也跪了下去,请安。 莫珩喝了茶,将茶盏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他看了看面前跪着的几个黑脑袋,看来,这就是温家人了。 他慵懒地开了口:“都起来吧!” 温时彦连忙说了几句感激的话,这才站了起来。 莫珩的眼睛扫过温时彦,再扫过他身后站着的另外年轻的男女,这后头,应该就是那位温公子温俊倧和温小姐温静安了。 温静安…… 站在温时彦身后俏生生地站在那里的一位姑娘,长相美丽娇艳,看来,这位就是被说成是菩萨转世的温家小姐温静安了。 菩萨转世? 呵呵,莫珩笑,他从不信鬼神之说,这菩萨转世,他怎么觉得这就是无稽之谈呢! 温时彦注意到三公子的眼神一直都在温静安的身上,大喜过望。 若是三公子能看上静安,跟皇亲国戚沾上点边,也是温家的造化啊! 他想的多,可等看到莫珩的眼神淡淡地从温静安的脸上挪开,没有一点的变化,温时彦又有些看不懂了。 三公子,这是没看上? 不然为什么是这种冷淡淡的表情呢? 高永年提着药箱也跑来了,一身的臭汗:“不好意思啊,有一个孩子病了,我去看看,来迟了来迟了,真是对不住了!” “高大夫一心为百姓,何罪之有?”常守农说道。 莫珩低头喝茶,一言不发。 温时彦看到三公子的表情,有些吃不透。 按道理来说,他们来了,三公子应该恨激动,很雀跃了,可是看他这个样子,怎么一点都不高兴呢! 温时彦没纠结多久,因为倪梁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大人,人带来了。” 往外头一看,就见倪梁带着萧钰和那美艳绝伦的女子走了进来。 倪梁亲自带着人过来了? 他不引荐自己,竟然带那两对年轻的夫妻,这二人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要倪梁亲自去接! 萧钰和谢玉萝走了进去,行礼,常守农抚着胡须,没说。 反倒是一旁的莫珩笑着开了口:“快请起,坐吧!” 三公子竟然对那两个人笑了,难不成,这二人跟三公子有关系?所以倪梁就亲自去接的人? 565 就当看一场好戏 温时彦的目光在莫珩和后面进来的两个青年男女身上扫视了一圈,没有猜到他们是谁。 就连温俊倧也有些好奇。 这个从乡野过来的穷酸书生,怎么能得三公子另眼相待。 不过就是在瘟病的时候,冒着危险给老百姓送了一些东西罢了。 萧钰在找位置,跟着他一块去帮过忙的徐博厚也在场,还有几张熟悉的面孔也都在,这些都是当时跟着萧钰一块主动请缨,去帮助老百姓的考生,笑着打了声招呼,萧钰找了位置坐下。 温家来人了,高永年也来了,那一对年轻夫妇也来了,看样子,人是差不多到齐了。 万康伯开口问道:“三公子,人都到齐了,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莫珩没开口。 只淡淡地看向门口的方向。 外头还站了不少的老百姓,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里头看。 常守农笑着说道:“万太医,不急,还有人没来,我们再等等!” 还有人? “谁啊?”万康伯好奇地问道。 常守农:“齐太医不就没来吗?” “哦,咱们先开始,慢慢地等他不就是了!”一听要等齐天明,万康伯就有些不屑。 那小子,能做什么,一天到晚背个药箱,早出晚归,装模作样罢了。 “还是等等吧,应该很快就能来了。” 万康伯还要说什么,上首的莫珩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万康伯不敢再说话了。 气氛顿时安静下来。 谢玉萝如今再见到温静安,已经心平气和多了。 温静安在打量她,她也同样毫不示弱地去打量温静安。 果然书中的女主角,都是端庄的、明艳的、大方的、温婉的,而她这个恶毒的女配,则美艳的像狐狸精一样,就是不要脸的,二者完全不相同。 温静安看着自己的时候,那眼中充满了探究和好奇,一点点其他的意思都没有。 谢玉萝也同样含着笑看着她,双手交叉交叠放在身下,脊背挺的笔直,嘴角淡淡地含笑,身上的气质绝伦。 温静安查过这人身份,知道她就是个乡野村姑,空有一张好容颜,亲娘早死,后爹不爱,家境贫寒,难登大雅之堂。 可是这信息似乎有误,眼前的女子,明明通身是高贵典雅的气质,与她这个在晋昌府长大的千金小姐,完全不相上下啊! 温静安好奇不已,眼神没有分毫的变化,可是心底却有些吃味。 因为她看到了萧钰抓过谢玉萝的手,十指相扣。 萧钰是察觉到了对面的温静安在观察他和阿萝,英俊的眉头微微蹙了蹙,看都不看对面的人,就将谢玉萝的手给抓住了。 对面温静安收回了视线。 谢玉萝偏头去看萧钰,眼眸里都是笑。 又等了半盏茶的功夫,外头终于传来了齐天明的声音:“我们回来了,我们回来了。” 我们? 不就齐天明一人吗? 万康伯忙往外头去看,就见齐天明领着一个也同样挎着药箱的大夫大踏步地走了过来。 齐天明怎么又来了个大夫? 难道是来跟他们争功劳的? 万康伯朝高永年看了一眼,高永年也有些诧异,二人视线相对,纷纷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疑惑。 齐天明和孙开运见过三公子和常守农之后,就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常守农这时轻咳两声,威严地开了口:“人都已经到齐了,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他的目光在下头每个人的脸上都掠过,然后问一旁的莫珩:“三公子,要不要让他们自己陈述?然后让老百姓来评定,您看怎么样?” 莫珩点点头,没有反驳。 那就是同意了。 万康伯大喜过望,温家人也大喜过望。 高永年得了万太医和温家人的授意,施施然地起了身,弯着腰,拱手大声地说道:“三公子,常大人,草民要替万太医请求嘉奖,万太医在瘟病研制的过程中,含辛茹苦、舍身忘己,一颗心都扑在研制药方上头,若不是万太医,晋昌府的瘟病又如何能在短短的一个月之内就得到妥善的化解,万太医功不可没,是最大的功臣!” 万康伯一听,也跟着起身,说道:“三公子,常大人,下官只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若不是之前有高大人的潜心研究瘟病,下官也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研制出治疗瘟病的方子,若不是有高大夫在旁协助,下官不会有这样的成就。” 高永年其实心中是呕了个半死的。 这万康伯还真是不客气,一个人将研制药方的功劳全占了,而他,竟然只得了个研究瘟病的功劳。这算什么狗屁功劳,之前他娘的不是这么说的! 高永年气得差点没指着万康伯的鼻子骂。 得到了一旁温时彦的示意,高永年才没跳起来。 他倒是把金子全部都往自己的身上贴了,最后就剩下点渣渣子,娘的,他白忙活了这一个多月,为他人做嫁衣裳了! 气归气,高永年却不敢直接反驳,就着万康伯后头的话,几乎是咬着牙齿说道:“万太医医术精湛,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研制出克制瘟病的方子,万太医才是晋昌府老百姓的救命恩人。” 万康伯得意洋洋。 这不,把研制药方的功劳全部都揽到自己身上来了!这低贱的人又怎么敢说半个不字。 克制瘟病的药方是万康伯和高永年研制出来的?谢玉萝看了看上头两个那老神在在的模样,哭笑不得。 罢了,就当看场好戏吧! 高永年说完了万康伯,又开始说道:“三公子,在这次瘟病中,温家人拿出了不少的粮食,供老百姓渡过难关。若是没有温家人,温家的老百姓早就已经饿死不少了。” 站在常守农身后的倪梁翻了个白眼。 没有温家,老百姓就要饿死不少? 想想他们官府的粮库里头还有好几粮库的粮食没吃呢,哪里还轮得到温家的粮食。 真敢给自己的脸上贴金戴银啊! 也不怕贴的多了,脸皮都没了。 566 谁是孙开运,没听过 温家捐赠的粮食,常守农是知道的,他也不抹掉温家所做的贡献,“温老爷真是慷慨。” 温时彦起身,一脸的严肃:“常大人谬赞了,草民身为晋昌府的一员,就不会看着老百姓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无动于衷。若是有需要,我温家上上下下,都在,我们一直在!” 常守农笑,笑的开怀,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温时彦就是个做生意的,他也看不懂常守农究竟心里头在想什么。 高永年继续说道:“还有温小姐,捐出自己的首饰银钱,替难民施粥,瘟病爆发之后,她还勇敢地到各个医馆去宽慰患病的老百姓,鼓励病人的要鼓起勇气振作精神。危难时机,更可见温家人大爱无疆的可贵啊!” 放了一些老百姓进来,就站在门口,听了高永年的话之后,热泪盈眶:“大人,高大夫说的对,若是没有温家,我们不是病死,就是饿死了,温家的大恩大德,我们这一辈子都还不清啊!” “温小姐就是活菩萨,她是从静福寺来救我们的观音菩萨下凡啊!我们要感谢温小姐,感谢温家!” 这时,人群中有人高喊一声,非常的突兀。 那些老百姓受到感染,都跟打了鸡血一样,振臂高呼:“感谢温小姐,感谢温家。感谢温小姐,感谢温家。” 振聋发聩的声音灌入了堂屋之中每个人的耳膜,温静安一直挂着温婉的笑,坐在那里,不过分沾沾自喜,也不娇羞扭捏。 谢玉萝暗自感慨:不愧是书中女主,这么多狂热的粉丝追捧,还能做到如此的镇定。 高永年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忙转头挥了挥手,那群老百姓像是受了训练似的,一下子就收了声。 “大人,民心所向啊,温家也是大功臣啊!”高永年感慨道。 温时彦咳咳两声,谦虚地开了口:“高大夫,我们温家不过就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当不得大功臣这三个字。” 高永年眼睛一瞪:“温家当不得,谁家当得?温家在瘟病来临时,捐钱捐粮,这等仁义之心,试问整个晋昌府又有几家能有?” 常守农抚着胡须默默地点头:“温家确实做了不少的贡献!” 温时彦心中大喜,忙磕头谢道:“大人,草民不过是做了草民该做的本分。贡献二字,真的谈不上。” 常守农摆摆手:“本就是论功请赏,你们做的,本官看在眼里。温老爷就不必谦虚了。” 他们不会给没有做过功劳的人请赏,却也不会抹杀做过事的人的功劳。 论功请赏罢了! 关键是在论功二字之上。 倪梁这时站了出来:“在瘟病来临之时,考场考生不顾个人安危,签下生死状,与我们官府之人一同守卫晋昌府的安危,保护晋昌府的老百姓的吃穿用度,属下替这些签下生死状的考生请赏。” 众人的目光齐齐地看向坐在一旁的几个考生,萧钰面色不变,微微颔首,“危难当头,我等理应冲在前头,为我大越略尽绵薄之力。” “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莫珩称赞道:“你们若是今后入朝为官,当是我大越之福、百姓之福!” 倪梁看向温俊倧:“温公子当日也签下了生死状,只是可惜,温公子患病……” 温俊倧起身,轻咳了两声:“倪大人,学生虽想要为我大越尽一份力,只是可惜学生当时身体抱恙,本想要带病上阵,当时又怕给老百姓造成无端的恐慌,所以这才在家中养病。” 温时彦说道:“当时小儿知道自己患病之后,自己将自己关在家中,便是连饭都是下人送到门口,走远了,这孩子才去拿的!虽然他在外没有帮助人,可是他有这份心啊!” 常守农点点头:“本官知道了。” 这一溜烟地下来,该请赏的人都已经请赏了。 常守农看向一旁的莫珩,莫珩这时朝后头的苏止看了一眼,苏止去了后头,没一会儿就过来,手中拿着个托盘,上头用锦布盖着,看不清里头是什么。 莫珩掀开锦布,赫然露出明黄色的卷轴。 万康伯是见过圣旨,一看就知道这应该就是圣旨了,大吃一惊。 他们这才刚刚请赏呢,怎么圣旨就来了? “三公子,这是……”万康伯率先问出了口。 莫珩打开圣旨,笑道:“这是嘉奖令。” 嘉奖令? 万康伯从刚开始的疑惑立马就变得狂热,难道,这请赏只是个幌子,三公子已经给他们请来赏了? 他眼中的灼热,莫珩看在眼里。 一旁的齐天明也同样看到了,默默地摇了摇头,看来这回,他要大失所望了。 莫珩将卷轴递给了苏止,苏止打开,念道“此次瘟病肆虐,晋昌府要不少有志之士,为我大越殚精竭虑、共保太平,为嘉奖这些能人志士,特赏:民间大夫孙开运,不顾个人安危,临危不惧,为克制瘟病挺身在前,医术精湛,研制出了克制瘟病的药方,保我晋昌府百姓无忧,特赏黄金千两……” 什么? 万康伯一听,直接打断了苏止的话:“三公子,他莫不是念错了,孙开运,谁是孙开运啊?研制出药方的,分明是……” 高永年冲了出来:“三公子,这药方明明是万太医和草民一起研制出来的,怎么可能会是孙开运?孙开运是谁啊?谁是孙开运啊!” 孙开运起身,拱手,“在下就是孙开运。” “你……”高永年百思不得其解,“瘟病肆虐的时候你压根就不在晋昌府,我都没见过你,那药方明明是我和万太医研制出来的,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高永安最后一句话声调拨的特别高,站在门口的老百姓一听,有一个声音高喊出了声:“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们是高大夫和万太医治好的,你压根就没给我们看过病!乡亲们,你们说是不是?” “对对对,我们压根就没见过你!”旁边的老百姓经那个人一点拨之后,都高声嚷道。 567 你总该记得你自己开的药方吧 “瘟病发的时候,你躲在家里享清福,现在瘟病没了你就出来要赏赐,你还要不要脸啊!”刚才那个开口老百姓嚷嚷道,愤慨不已。 跟着他的老百姓也都附和道:“对对对,你都没给我们看过病,躲在哪里享清福,你凭啥得赏赐,你还要不要脸!” 在最开始那个老百姓的煽动下,周围的老百姓全部都群起而攻之,孙开运被这些老百姓说的一无是处了。 不只是高永年震惊,万康伯和温家人也全部都被吓着了。 好在高永年还能去辩驳两句,可看三公子那样子,似乎对这个事情早就已经心知肚明。 万康伯拂袖愤慨地说道:“三公子,您这是什么意思?我跟高大夫不要命地照顾病人、辛辛苦苦研制出来的药方,您竟然说是这个大夫研制出来的,还给这个大夫请赏了,三公子,您这究竟是何意?您就包庇这个人,眼睁睁地让他剽窃我们的功劳吗?” 万康伯说得义愤填膺,眼睛在喷火,恨不得将孙开运给生吞活剥了。 温时彦直接站了起来,拱手说道:“三公子,常大人,这研制出克制瘟病药方的,明明是高大夫,那段日子,也就只有高大夫一直都在医馆照顾病人,研制药方,除了高大夫,这位孙大夫,我们几乎都没见过……” 说几乎还算是委婉的,他从来都没见过,好不好! 谢玉萝看了一眼孙开运,就见孙开运一言不发,任由这些人说。 面对众人的诋毁,孙开运一直都不言不语,脊背挺得笔直,任人说三道四。这样的胸襟和气魄,看来跟女主在一块的人,都差不到哪里去。 不然别人都骂到自己身上来了,还能如此镇定的,真是世间少有。 莫珩也赞许地点点头,虽是个乡野大夫,却是个见过大世面的。 万康伯义愤填膺:“三公子,这嘉奖令下官不服气,凭什么从未有任何奉献的人,来跑来争荣誉!” 莫珩笑了笑,看向了万康伯:“看来,万大夫也是觉得要论功请赏嘛!” “那是自然!”万康伯脱口而出:“有功劳就有奖赏,没功劳,出来请什么赏?也不觉得不好意思。而且对从来没做过一点事的人请赏,这多寒这些有功之人的心啊!” 高永年得了万康伯的授意,斩钉截铁地说道:“三公子,常大人,这药方是草民和万太医共同研制出来的,跟这个孙开运没有任何的关系,这个人,心机颇深,不知道说了什么竟然让三公子和常大人相信了这人是研制药方的大夫,这怎么可能!三公子,这是草民和万大夫的功劳,不是别人的啊,三公子,您可要给草民做主啊,当时明明是草民送来的药方!” 高永年又激动又愤怒,金豆子都掉了好几颗。 那是一种被人剽窃了自己的劳动成果的气愤! 莫珩抬手,高永年还是喊了一句:“三公子,您可要替草民和万太医做主啊!” “本公子自然是要论功请赏,不过,高大夫,这药方您说是您和万太医一块研制出来的,那你可记得药方的配料?” “那有什么写不出来,药方本就是我们精心研制出来的,我们当然记得!”高永年立马说道。 苏止伸手挥了挥,立马就有下人端来了笔墨纸砚:“还请高大夫在纸上写下您当时送到常府来的药方。” 高永年提笔,稍微酝酿了一下,就开始写。 写了两个之后,他又有些不确定了。 当时最后一次送药方给常守农,他里头写的是什么? 就是因为他自己都没用过,所以对这只写过却没用过的药方有些……生疏! 万康伯就站在一旁,看到了高永年的踌躇,他当时让高永年默写过那张药方,背了下来。 听说高永年将药方送到常府之后,常府就派人抓药,熬药给了病人喝,到后来,高永年也一直都没接触过药方。 兴许是许久都没接触过药和药方,高永年有些踌躇,万康伯就站在一旁,以为高永年的踌躇是在给他说话的机会,忙道:“药方里头还有甘草、砂仁、天冬和大青叶……” 高永年边写边说道:“对对对,这药方经由万太医一手调配,自然是滚瓜烂熟!” 写完之后,药方就给了三公子。 莫珩用食指拇指捏着看了看,然后就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你们确定,治好患病病人的方子,是这个?” 高永年:“那是自然,这药方就是我给常大人的!” 莫珩看向常守农:“常大人,是吗?” 常守农看了看,说道:“下官不懂药方,不过,高大人每回送来的药方,我这边都有留存,两相校验一下,就知道是不是了。倪梁,去取药方来。” 倪梁很快将药方拿来了。 “高大夫,您是说您最后一次送来的药方里头,是克制瘟病的方子,是吧?”常守农边翻药方,边说道。 “那是自然,就是我最后送来的那一张!”高永年看到常守农手中的药方,忙问道:“常大人,您可不要拿错了。” “错不了。”常守农边翻边说道:“只要找到配料跟你这张一模一样的就可以了。” 高永年:“……”好像说的也是对的! 只要有一张药方对的上,就可以了! 常守农一张一张地拿出来,一张张地比对,就连上头的重量也都要核对清楚,一张没有匹配上,又换另外一张,依然没有匹配上,看到常守农已经找到了最后一张还没有找到,高永年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只剩下最后一张了! 同样紧张的还有万康伯,他盯着常守农的手,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 常守农放下最后一张药方,惋惜地说道:“高大夫,本官记得你送来过六张药方,只是可惜的是,这六张药方,跟你刚才写的这一张,没有一张是一样的!” “怎么可能!”高永年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有些尖利。 怎么可能会一张都对不上呢! 568 你开的药方,你用过吗 不过很快,高永年就有些心虚了。 当时他也怕的要死。 他也恨不得跟其他两个大夫一样,装病就把这一遭给混过去算了,可是温家人开的价钱太诱人了,高永年要钱,他迫切地需要钱! 温时彦一听,也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常,常大人,会不会搞错了?” 万康伯也愣了好一会儿,然后就说道:“常大人也说了,这一下子就是六张药方,我们不记得,或者记叉了,也是正常,毕竟那段日子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紧地绷着,药方给了常大人之后,我们又再没接触过药方了,记不住也是人之常情。” 齐天明却不赞同:“那难不成,在药方给常大人之前,高大夫就没有用过吗?那药方能不能克制瘟病,高大夫在送到常大人手上的时候,肯定是要看病人用之后的效果的,不然的话,一张都没在病人身上用过的药方,高大人就敢送给常大人吗?还是说,高大夫压根就没将瘟病放在心上,就想着应付了事算了!” 药方有没有用,一定要先在病人身上用过才会知道。若是用过,高大夫又怎么会不记得自己说是精心研制出来的药方呢? 除非,那药方就是高大夫随手一写,管它药性怎么样,写完了交差了事! 高永年还真没在病人身上用过,他当时怕的要死,就只敢在隔病人老远的地方看看,呆一呆,他哪里敢进去看病人啊! “我……我用过,就是不记得了!”高永年忙说道:“我当然是用过的了,就是因为有用过,我才给常大人的,没用过的药方药性都不知道,我又怎么敢拿出来。” “是吗?”常守农甩了甩自己手上的六张药方:“若是高大夫用过的话,那这第一张药方,是瘟病刚刚爆发的时候你写的,我想请问,当时病人是个什么状态,吃过了你的药之后,他们又是一个什么状态?” 高永年:“刚开始的时候,病人发热,上吐下泻,神志不清,我用的是退热的药方……” 当时所有的病人的症状都是发热,上吐下泻,高永年不敢去看,却也知道。 “第二张呢?”常守农继续问道。 “那是再瘟病爆发后的第三天,病人就开始出现疹子,身上开始出现水泡……我用的就是……”高永年一一说道,口若悬河,夸夸其谈,看那熟稔的样子,对这次瘟病是胸有成竹。 第二张药方说完了,高永年继续说第三张、第四张、第五章、第六张。 谢玉萝偏头看了看孙开运,孙开运这时正好偏头看她,二人对视了一眼,摇头苦笑。 虽然只是短暂的一幕,却被一直都暗中观察谢玉萝的温静安给看到了。 这二人的笑,让温静安有些疑惑,她看向了站在场中央夸夸其谈的高永年,眉头深深地皱在了一块。 她倒是大意了,当时就该让高永年写下药方是什么的! 高永年能说会道,将这疫情的凶险,还有他与万康伯冒着生命危险研制药方的艰辛,说的绘声绘色,让人无法不跟着他说的,似乎又重新回到了那一场让人闻风丧胆的瘟病之中。 “看到没有,高大夫和万太医才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他们救了我们命,朝廷就该给他们奖赏,那个姓孙的,我们不认识,我们不同意!”刚开始嚎叫着出声的那个老百姓此刻挥舞着拳头,振聋发聩。 在他的带动下,其余的老百姓也都振臂高呼:“万太医、高大夫。万太医、高大夫……” 高永年感激不已,“谢谢,谢谢大家,只要你们好了,我就算是拼了我这条蝼蚁命,我也在所不惜!”他的情真意切,感染了不少的老百姓,也都跟着流泪:“高大夫,您是好大夫,有你在,我们都不怕!” “万太医,您虽然是御医,却屈尊降贵给我们这群卑贱的老百姓看病,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的!”刚开始的那个老百姓,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其他的人受了他的感染,也都自发地跪下了:“我们的命是你们救的,我们永远不会忘记你们的恩情!” 常守农笑了笑,这倒有一个领头雁。 他偏头,倪梁就凑了过去,耳语了一番,倪梁立马就下去了。 万康伯动容不已,上前来到门口,扶起了那些老百姓:“我们都是大越的子民,你们有难,我怎么会不帮?我不需要你记得我的恩情,你只需要记得,圣上心中,永远装着大家!你们都是他的子民,你们有难,圣上不会不管的!” 包括他万康伯。 “皇上万岁,皇上万岁……” 万康伯满意地看到这群老百姓的动作,勾唇得意地一笑。 这是皇上的恩德,看那三公子有什么本事,敢不给他们请赏! 苏止气了个半死,这该死的万康伯,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太医,竟然敢拿圣上来压公子! 莫珩不怒反笑,“万太医不仅医术精湛,而且还深得民心,如此会做老百姓的工作,将万太医放在太医院,那真是屈才了。” 万康伯拱手,谦虚地说道:“为圣上分忧,为大越分忧,乃是下官的本分,无论做什么事情,只要尽职尽责,遵从本心,下官认为,这就足够了。” “常大人,这是草民跟万太医研制出来的药方,虽然我们知道不能抢功,但是一想到自己为了晋昌府百姓出生入死,却换来这样一个结果,草民不服!”高永年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草民不服啊,草民也就算了,万太医千里迢迢来到晋昌府,被人抢了功劳,如何不寒心啊!” 温时彦撑着圈椅把手,就要站起来,一旁的温静安快速地伸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按住了要起来的温时彦。 “静安……”温时彦有些疑惑。 不明白自己的女儿此举,是什么意思。 高永年都被压制成这样了,难道不要开口替他辩解两句吗? 569 六位已经痊愈了的病人 温静安朝温时彦轻轻地摇头,示意不要出头。 刚才谢玉萝和那个孙开运的一笑,让温静安内心很不安。 常守农不是个是非不分奖惩不分的人,他们拿出这东西,那就证明,在那之前,三公子和常守农早就已经知道,药方是谁研制出来的了!不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常守农和三公子,为何能安稳地坐着,看眼神,没有丝毫的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的愧疚。 他们,坦然的很! 那就证明,他们觉得他们这份嘉奖令,没有错! 那真正研制出来克制瘟病药方的,难道…… 真的是对面的那个叫孙开运的人? 温静安朝对面的孙开运看了一眼,就见人家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全然不将这事情放在心上,而会这么泰然处之,那就证明,那药方,真的就是孙开运研制出来的! 跟高永年没有任何的关系! 温静安一想到这个,秀丽的眉紧紧地拧在一处,拧成了一个川字。 而坐在孙开运身旁的那个女子,看二人的关系,似乎很熟悉。 温时彦看到女儿秀眉拧在一块,她凝重的神色,温时彦心中也是大惊。 难不成…… 温家人谁都没开口,也没人敢开口。 高永年一个人孤零零地跪在地上,巴望着温家人能替他说两句话,可是……等了半晌,没一个人搭理他。 “温老爷,温小姐,你们是知道的,那药方真的是我送过去的,而晋昌府的老百姓也正是吃了我的药方,这才好起来的!你们说是不是?”高永年着急了,大声嚷道:“温老爷,瘟病期间,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您应该是知道的!” “我……”温时彦话到嘴边,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女儿不让他说话,他目前,也感觉到这事情不大对劲了。 如今偌大的正堂只有高永年一个人在喊不公平,常守农笑着说道:“公不公平,那不如看看让师爷来评判。师爷,把札记拿出来,当众念一念。” 瘟病多年难得一见,出现一次那就是天大的事。 所以,从发病往前推半个月,官府人员都要牢牢把这事情记录下来,到发病的那一日,到最后瘟病消除的那一日,病人的身体状况,用的什么药,吃药过后,病人是个什么反应,是加重了还是好转了,每一日,都会有详细的记录。 而这记录从何而来,当然是来自治病救人的大夫,大夫跟病人经常接触,病人的情况,大夫最了解。 师爷将札记全部都念了,还配上了大夫写过来的病患的详情,记录的清清楚楚、详详细细。 跟刚才高永年说的,完全不一样。 高永年愣住了。 他从未听说过还要写这东西。 整个晋昌府就只有三个大夫啊,两个大夫称病卧床不起了,就只剩下他这一个大夫了啊!只是这么详细的资料,不是日日陪伴在病人身边的大夫,不仔细观察病人的精神状态,压根就写不出来这么详细的病例啊! “高大夫,这一手资料,都来自大夫所写,我想请问一下,这可是你写的?” 高永年伸长了脖子,然后又缩了回去:“不,不是……” 常守农笑了:“是啊,既然不是高大夫所写,那就证明,在晋昌府给病人看病的,就不止高大夫一人了。” 高永年缩了缩脖子,咬着唇不敢说话。 而万康伯却不怕常守农,冷笑道:“既然不止高大夫一个人给病人看病,那想请问常大人,那位大夫呢?他人在哪里,我想请问在座的各位,你们在病中的时候,有谁见过常大人口中所说的那位大夫?” “没见过,我们都没见过。”为首的那一个老百姓高声脱口而出,其他老百姓跟风喊道:“我们没见过,我们只认识高大夫。” 这时,一个衙役凑了过去,在那带头人耳边轻语了两声,那带头人面上一喜,趁着人不备,偷偷地走了,刚一转身,就被倪梁的人给制住了。 “你们没见过,不代表没有这个人。”常守农一直都是好言好语相劝着:“你们没见过,可是有人见过。来人啊,把他们带上来。” 他们? 谁? 高永年盯着门外的方向,只见有六位老百姓装扮的人走了过来,进了大堂,直接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大人……” 常守农让他们起来,然后指着他们旁边的人,说道:“你们可认识坐在你们旁边的人?” 那六个人往旁边一看,扑通一声又给跪下了:“恩公……” 然后“咚咚咚”地不停地给孙开运和谢玉萝磕头。 这是谢玉萝和孙开运治好的那六个人,也就是通过这六个人,治好了全晋昌府的人。 孙开运和谢玉萝苦笑着对视一眼,然后上前去扶起了他们:“你们都快起来!” 那六个人都不起来,其中一个男子直接哭出了声:“孙大夫,萧夫人,要不是有你们,无微不至地照顾我们,我们早就已经死的透透的,哪里还等的到克制瘟病的这一天啊!” 什么? 对面的温静安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那谢玉萝也在照顾病人? “萧夫人,是您不怕我们会把病传给你,还亲自喂我们吃饭喝药,照顾我们,您的大恩大德,我这辈子就算是做牛做马,我也一定要报答您的恩情。您就让我给你磕几个头吧。” 谢玉萝和孙开运没法,只能受了他们的跪拜,磕了三个头之后,连忙将人给拉了起来。 “狗剩,你怎么在这里?”这六个人站起来之后,在外头的老百姓见状,惊呼出了声:“你……没死啊?” “全叔,您怎么在这里?”那个痛哭流眼泪的就是狗剩,竟然看到了邻居全叔,好奇地说道。 狗剩当时去给流民营做事,自然也就是城里头最早被感染上的,也是最严重的那一批人。 “你爹你娘,都以为你死了。”全叔惊呼出了声:“你爹你娘要是知道你还在人世的话,他们指不定要笑成什么样子呢!” 狗剩摸着脑袋:“全叔,等这回忙完了,我就回家!” “你当时病的那么严重,现在……现在全好了吗?” 570 高永年就是个大骗子 “全好了,就跟正常人一样。这还多亏了孙大夫的治疗,还有萧夫人无微不至地照料,若不是有这两位恩公,我哪里能活着站在这里!” “你,你确定真的是他治好的你?”全叔有些疑惑地看着谢玉萝和孙开运,有些将信将疑。 “那当然,就是孙大夫和萧夫人治好的话,若不是他们,全城老百姓怎么会有克制瘟病的药方,孙大夫不知道给我们用过多少药了,最后那一次,终于就成功了。我们当时热退了之后,身上的疹子和红包也在慢慢消,我们就知道,我们一定死不了!” “我们这六个人,萧夫人和孙大夫尽心照顾我们,也正是因为那药方在我们身上有效果了,这才在外头推广的!” 全叔没说话,回头看看当时喊他们来的那个人,找了半天,没有找到。 “高大夫,您还有什么话说?”常守农笑道。 高永年像是被针扎了的气球,一下子就偃旗息鼓了。 温时彦脊背发凉。 若是他当时替高永年求情的话,那常守农的这一把火,指不定就要烧到自己身上来! 万康伯看着跪在地上的高永年,一脸的不敢置信:“怎么可能,这药方明明是……明明是……” “明明是你和高永年研制出来的吧?”莫珩笑道:“真是可惜了,他都剽窃了孙大夫的药方,至于您,那就更不可能了!” “我……”万康伯气得要破口大骂,莫珩不笑了,一张英俊的脸陡然变得异常的冰冷:“你在晋昌府期间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你以为,我不清楚吗?” 他目光一转,看向高永年:“这群老百姓为何只听你的话,高大夫,你要不要给我解释一下?” 高永年脊背发凉:“我……那是因为我舍命救他们,他们信任我!” “哦,是吗?舍命?”常守农冷笑,“带上来。” 倪梁押着一个人走了过来,高永年一瞧那人,暗道不妙。 “刚才人群里头,就数你说话的声音最大,怎么,你那么敬佩高大夫?”常守农似笑非笑,吓得那个男子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吓得魂飞魄散:“是他,都是高永年给了我钱,让我这样说的!” 高永年吼道:“你胡说八道!我都不认识你。那些话明明是你自己要说的,关我什么事!” 他不停地给那男子使着眼色,可那男子压根就当没看到。 “你不认识我?”那男子眼睛一翻,抖了高永年的老底:“你会不认识我?你欠了人家发财赌庒三千多两的高利贷,你说你不认识我?” 高永年:“你……” “怎么,还不承认,要不要把赌庒的老板叫过来,咱们一起对峙啊?” “陈阿四!”高永年气得声音都在颤抖。 那个被叫做陈阿四的冷笑:“哟,总算是记得我了?咱们多少年的交情你,你的那点医术,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欠了发财赌庒高利贷,没钱还,温家找到你,要你去给病人看病,还给了天价的钱,你抗拒不了,这才硬着头皮接下了这个差事。这些都是你跟我说的,高永年,你不会都忘记了吧?” 高永年被人揭了老底,气得七窍生烟:“你……” “你别你啊你的,你还说了,你的那些药方,你自己压根就没用过,没想到瞎猫碰上了死耗子,竟然还让你碰上了。”陈阿四刚才已经被吓得够呛,如今就跟竹筒倒豆子一样,只要是任何关于高永年的事情,他都往外头说。 “你还说,那些病人吓死人了,你哪里敢近身去看,不过为了温家的钱,你只有忍着,远远地看完了就赶快跑,生怕那瘟病会传染给你。”陈阿四说着说着,就有些嫌弃了,“你好歹也是个大夫,救死扶伤是你的责任,你说说你,整个晋昌府,在瘟病肆虐的时候,你近身照顾过谁?” 原本跟着陈阿四来的那群老百姓也都闹糊涂了:“陈阿四,你刚才说的是啥啊?高大夫,他……” “陈阿四,你之前不是这么跟我们说的,你不是说,高大夫舍己救我们,差点连命都给搭上了吗?” “高大夫一直都在照顾着我们啊,谁说他没照顾我们了?陈阿四,你可不要污蔑我们的救命恩人!” 被陈阿四给洗脑过的老百姓,还有些蒙圈,不知道陈阿四到底在说些什么。 陈阿四呸了一口:“是他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在你们之间去吹嘘他做的事,他压根就不是大公无私去照顾你们,是温家给了他一大笔钱。其他两个大夫怕拿了钱有命收没命花,后来都装病不敢再来了,就只有他,为了钱没办法,要是瘟病没死,高利贷都要把他给压死。他没近身照顾过任何一个病人,他开的药方,你们敢喝吗?他连你们生了啥病都不知道,就知道是瘟病,还神医呢,我呸,他就是个卖狗皮膏药的江湖郎中,骗钱骗名声来了。你们可不要被他给骗了。” 聚集在一块的老百姓这才得知,他们被人当猴子耍了这么久。 “原来他一直都在骗我们。什么神医,治病救人,全部都是狗屁!” “这些好名声,也是他请人吹出来的,我说怪不得全晋昌府的人都说高永年医术精湛,堪比华佗在世,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是他自己虚构出来的,他骗了我们。” “他当时随手写了一个药方,送到了常大人手上,那位真正研制出药方的大夫也送去了药方,然后他就误以为这一切是他的功劳,啧啧,自己的医术咋样,有几斤几两,自己心里头没个逼数啊!”有人咒骂出了声。 571 美好地让人觉得假 老百姓最是淳朴,知道自己被人当猴子耍了这么长一段时间,还错认压根就不是救命恩人的人当恩人,可真正的救命恩人他们又没感谢道,心里头怎么不难过。 “我呸,老子真是瞎眼了,还到处说你宅心仁厚医术高超,老子把我的话都收回,你他吗的就是个大骗子!” “骗子,骗子,你他娘的就是个大骗子!” 老百姓齐呼大骗子,有些脾气暴躁的,恨不得吓着就冲进来,好好地揍高永年一顿。 高永年吓的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看着刚才还说他是好大夫的老百姓,现在一个个跟要吃了似的看着自己,高永年就吓得屁滚尿流。 大堂里头,顿时弥漫着一股骚臭味。 “快瞧,高永年尿裤子了!”也不知道是谁高喊出了声,众人齐刷刷地朝高永年看去,果然,就见他的衣裳下头湿漉漉的。 屋子里头传来哄堂大笑的声音,高永年臊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万康伯看着这个之前信誓旦旦说药方是他研制出来的高永年,脸色惨白。 怎么会这样? 陈阿四显然不想就这么轻易地放过高永年,继续说道:“你们知道为什么高永年要我向你们吹他做过的事吗?他说,等以后写请赏录的时候,他就能写好大一笔功劳,以后说不定还能进太医院,他是温家请来的,他给温家长了脸,温家也要给他一大笔钱!” 可不是嘛! 刚才高永年要请赏的时候,可就提到了温家。 原来,这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互相勾结啊! 温时彦吓了个半死,站起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三公子,常大人,这……草民真没那个意思,草民真的就是想请大夫克制晋昌府的这场瘟病,还老百姓一个安乐祥和的晋昌府,我真的没有其他的意思啊!” 温静安也起身,施施然地福了福身子。 谢玉萝看着她,看到她盈盈一握的腰肢,绝美的面容,端庄大气、温婉迷人。 女主的标配啊! 温静安福福身子,不卑不亢地说道:“三公子,常大人,我温家世世代代都是晋昌人。如今我温家在晋昌府更是有了一席之地,受人敬仰,令人敬佩,做过不少利于我晋昌府的好事。老百姓对我们温家相当的爱戴,就因为这样,我们才会花大价钱去请来大夫为晋昌府研制瘟病药方,我们要做的,不过就是略尽温家职责,护我晋昌府的平安。至于功劳多少,自有世人评判,我们从未有过要争功的意思!” 谢玉萝都忍不住要替温静安拍手了。 几句话,将温家的立场表明的清清楚楚。 高永年是温家花高价请来的大夫,是来克制瘟病的,不是来给温家挣脸的。 温家已经受人敬仰令人敬佩了,不需要谁来锦上添花。 这滴水不漏的话,让常守农认真地看了看温静安。 都说这温家的小姐是活菩萨转世,不仅人美心善,就连这话说的,也滴水不漏,让人找不到温家半点的错处。 温家是温家,高永年是高永年。 二者不能混为一谈。 常守农抚着胡须,看着温静安。 他听过不少晋昌府老百姓温静安的好话,什么仙女下凡,菩萨转世,常守农没听过好听的,就听过最好听的。 世人都说,这温静安就是个貌美如花、菩萨心肠的人。 常守农见过几面,刚开始也曾感慨这女子倒真是个人中翘楚,做什么都是对的!可是这些恭维的话,就像是雪花片一样地传入到常守农的耳中,他发觉有些不对劲了。 这世间,让每一个人都喜欢,不现实。 让一个人从来不犯错,也不现实。 而常守农,就感觉到了这种不现实。 真真切切地在温静安的身上感受到了。这位姑娘,太过优秀,太过美好,美好到…… 让常守农觉得有点假! 现在就觉得有点假。 “在这场瘟病之中,温家确实做过很多的事,这点,本官知道。”常守农点头:“本官不会忘记温家做的贡献。温家的赏赐,本官自然也要请来。” 苏止继续念嘉奖令,温家,得了布匹和钱财,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而反观孙开运,除了黄金千两之外,还得了可以进京城当御医的赏赐。 这话说的是可以,尊重孙开运。 去了天子脚下,孙开运未来可期。 而温家,却依然只能在晋昌府,继续繁荣昌盛。 毕竟,普天之下,没几家生意人,能得到皇上的赏赐。可是这些赏赐,不是温家人想要的。 念完了温家,就继续念考场的那些考生所做的贡献。 除了物质的赏赐之外,还额外给这些考生给了一个奖励。 只要是签下了生死状,在瘟病期间跟着官府一道的考生,这次考试成绩出来之后,所有的考生名次都可以前进一位。 这也就是说,若是谁名落孙山了,那他前进一位之后,就可以挤掉最后一名。 这可是个非常非常好的赏赐。 那些考生兴奋地直接跪地,磕了三个响头,直高呼万岁。 温俊倧脸色有些不好看,当时他也签订了生死状,可是后来,他顾忌那瘟病,不敢出门。 常守农见状笑了笑:“温公子,只可惜当时你身体又恙,不若的话,这名单之上,也定会有温公子的名字。” 温俊倧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反正,心里头就像是大风刮过一样,拔凉拔凉的! 早知道这瘟病这么早就能被克制,死人数量又不多,他哪里会逃避!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悔不当初! 572 狗咬狗的人间大戏 万康伯见没人注意到他,正打算开溜,谁知道苏止两只眼睛一直在盯着他,却一直都没开口,他在等万康伯自乱阵脚。 “万太医,这是要去哪里啊?您的嘉奖令,都还没有念呢!”苏止高声叫道,心里头别提都高兴了。 看到嘉奖令上那短短一行字,苏止高兴地不要不要的。 让你看不起我家公子,让你屁事不做! 万康伯呵呵笑:“下官,下官也没做什么,当不得嘉奖。当不得!” “哦,当不得吗?刚才您不是还在说,这药方是您研制出来的吗?我没人老耳朵聋吧?您刚才说的话,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记得清清楚楚呢!”苏止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万康伯也跟着呵呵笑,一脸的讨好:“苏大人在,我这……这……”他这了两声,没说话,然后就指向还滩成一堆烂泥似的高永年,咒骂道:“都怪这个人,他这是要害我呢。三公子,这人品行不端,故意害我呢!我当时是不信这药方是他弄出来的,可是他非要加上我的名字,我劝过他,没用啊!怕也是知道这药方没用,所以才要拉着我给他垫背呢!” 不就是垫背嘛!格老子的,鸡没吃到,倒惹了一身的骚! 早知道当时就不该来了, 高永年虽然现在傻楞楞的,但是万康伯的话,他一字一句都听在耳朵里。 “万康伯,你说是我害你?你要不要脸啊?明明是你不要脸地要把研制药方的功劳全部都抢走,你还怪我强加你的名字?我脑子又不是有坑,自己一个人得奖励不比两个人得的更多!”高永年本就憋屈地要死。 经此一事之后,高永年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在这一行混下去了,这晋昌府也待不下去了,而这一切,都要拜万康伯所赐。 三公子都已经请赏了,万康伯还假惺惺地要自己来请赏,这不是故意挖了坑给自己跳吗? 高永年越想越觉得不高兴,本来无精打采的他立马变得生龙活虎。屎盆子尿盆子毫不客气地就往万康伯的头上扣。 反正这些盆子都是万康伯自己之前准备好了的。 万康伯反驳:“胡说八道,在我来这里之前,瘟病的方子就已经出来了,我后面才来,如何研制瘟病方子?你口口声声说是我研制出来的,你为了巴结三公子,故意以我做幌子,高永年,你好狠的心啊!” 高永年:“你放屁。明明是你不要脸,非要抢走我的功劳,你是御医了不起啊,我呸,你还不如孙大夫呢,人家一个乡野村夫,二十多天就能克制瘟病,比你这个狗屁御医厉害多了。” 万康伯:“你个兔崽子,你找死……” 他扬起巴掌,就要去扇高永年的耳光子,旁边的衙役连忙围了过来,将人给隔开了。 “你她娘的才是狗杂种,御医?御鬼,我呸,下三滥的东西!”高永年咒骂道。 万康伯毫不示弱:“你个下贱胚子,你竟然敢骂老子,你活得不耐烦了,看老子不打死你……”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不仅言语上争执,还开始动手动脚了。 好在周围都有衙役看着,不然要是放手了,这二人真要咬起来。 也不知道是谁授意的,就见那拉着两个人的衙役,突然,悄咪咪地松了手,这下好了,两个人就跟疯狗一样,直接朝对方扑了上去,张嘴就咬。 你咬我脖子,我扯你头发,两个人在极度愤怒的状态下,战斗力直线飙升,上演了一场狗咬狗的人间大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万康伯为数不多的头发又被扯掉了两块头皮,而高永年脖子上也是鲜血淋淋,看得吓人。 看热闹的人看够了,莫珩挥挥手:“拉开。” 苏止也看够了。 看到万康伯比丧家之犬还要狼狈,心里头别提多得意了。 万康伯的衣裳没一处好的了,高永年也是一样,二人就算是被拉开了,嘴里还在骂骂咧咧地问候对方的祖宗十八代。 “万康伯临危受命,却因为胆小怕事,人在曹营心却在汉。将圣上的命令当做耳旁风。来人啊,将万康伯收押起来,送往京城听后圣上发落。” 莫珩冷言说道。 万康伯等到自己被人给拷了起来,都还不敢相信:“我是太医院的太医,你们谁敢抓我?谁敢?” “我敢!”莫珩冷笑:“怎么,万太医有什么疑问吗?” “三公子,卑职在太医院兢兢业业,深得皇上皇后宠爱,此次临危受命,跟着三公子前来,只为晋昌府早日化解瘟病危机,能够早日恢复太平,卑职也同样兢兢业业,早出晚归,为我晋昌府的百姓诊脉送药,卑职做的这些事情,虽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三公子,您不能一棍子就给我定生死啊!”万康伯舌灿莲花,将自己的委屈说得情真意切:“皇上宠爱卑职,卑职一定要将此事禀告给皇上,求皇上替卑职做主啊!” 莫珩笑了笑,指了指苏止手中的册子,说道:“这是皇上亲自下的嘉奖令,你找皇上也没用。” “我不服,三公子,您对卑职有意见,您直接当面跟卑职说就是了,何苦上折子!卑职不服!”万康伯义愤填膺,就是不屈服,也不相信苏止手中的那一张嘉奖令。 莫珩挑眉问他:“你确定不服?” “卑职做了这么多,当然不服!”万康伯仗着自己早出晚归,没人知道,自然是胸有成竹。 “苏止啊,既然万大人不服咱们的判决,要不然就这样吧,咱们就先听听万太医在这段日子里,究竟做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莫珩露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等着万康伯的辩解。 573 德不配位,必有遭殃 万康伯丝毫不谦虚地说道:“下官在这段时间里,早出晚归照顾病人,舍身忘己,经常是忙得照顾病人连饭都顾不上吃……” 他说的情真意切,把自己说成了一个无私无畏,舍己救人的好大夫。 齐天明听到万康伯说的这些话,无奈地摇了摇头。 到了现在还不老实说话,三公子怎么会放过他。 万康伯说了一盏茶的功夫,直说的口干舌燥,上座上的三公子一直都含着笑等着他说完,“说完了吗?” “说完了。三公子,我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凭什么拷着我,我不服,我要上金銮殿鸣冤!”万康伯瓮声瓮气地说道,他自认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情无人得知,却不知道,这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莫珩笑:“万太医说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啊,没有人证这么能行呢?来人啊,把人带上来。” 万康伯刚想说这晋昌府的老百姓就是他的人证,还未回头看,大堂里里外外就传来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大人……”好几声娇媚的声音传来,万康伯顿时抖如筛糠。 万康伯吓得连头都不敢回。 那几声娇媚的女声,他怎么会听不出来呢? 春宵苦短日高起,这些声音,便是化成灰碾成粉,他也识得。 万康伯不敢回头,头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莫珩看着冷笑:“万太医,有人在喊你呢!” 万康伯这才意识到,这三公子虽然是个不受宠的,但是这人思维缜密,绝对不能小觑啊! 他大意了啊! 原本以为来的是个草包公子,谁知道,这三公子,比其他公子还要厉害!万康伯知道自己这回栽了,只能低头认命! 莫珩摆摆手:“拉下去。” 一连拉下去了两个,高永年和万康伯,这二人都跟温家有紧密的联系,会不会牵扯到温家? 温时彦吓得手都在抖。 可反观一旁的温静安,却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温静安拍了拍温时彦的手,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着急。 温家的赏赐已经报下来了,那就证明,常守农没有忘记温家做的贡献。 接下来,就是赏赐谢玉萝了。 谢玉萝与孙开运差不多,得了不少的御赐之物。 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在女子之中,人人都称之为活菩萨的温静安,却没有独自得到皇上的赏赐。谢玉萝所做的贡献,比温静安还要多。 这一场嘉奖令,就在有人欢喜有人愁的情况下,结束了。 温时彦带着两个孩子忙不迭地跑了,苏止在身后看着,说道:“公子,温家买通衙役,让温公子装病,您为什么您不揭穿温公子?” 莫珩摇头:“温家确实也做了不少的事情,功大于过,况且,他不是官府人员,临阵脱逃,能理解,而且这次给他的赏赐寥寥无几,温家人自己能够明白。” 苏止冷笑道:“这温公子以后要是从军,怕是会当个逃兵。” 莫珩笑了笑,未置可否。 家国有难,却临阵脱逃,当个逃兵,用脚后跟都能想得到。 温家人慌不迭地跑出了常府,上了马车之后依然心有余悸,等回了家,御赐的东西随后就到了。 不多,就一箱子。完全比不上孙开运的那一千两的黄金,那个谢玉萝,也得了一千两的黄金啊,还有许多御赐之物呢! 看来,请赏录中,温家做的事情压根就不值得一提,不然的话,赏赐,怎么会这么少。 温时彦气的一拳头捶在了桌面上:“这个莫珩,温家做了这么多的事,他就只给咱们请这一点点的赏,真是岂有此理!” 就连那考场的考生成绩都能前进一位,看来,为这群考生争取赏赐,莫珩也下了不少的功夫! 温俊倧也愤慨地说道:“爹,咱们温家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就得这么点的赏赐,这常守农和三公子眼睛瞎了不成?” 温静安却不赞同温俊倧的话:“哥,你难道没有看到高永年和万康伯的下场吗?他们做了那么多的错事,都被三公子给揪出来了,难道你们认为,他们没调查到高永年万康伯跟温家的关系吗?” 温时彦大吃一惊:“静安,你的意思是……” 温俊倧也惊讶地合不拢嘴:“静安……” “爹,哥,温家能得赏赐,咱们就该心满意足了。”温静安说道:“高永年的事情,爹您难道没看出来,三公子在含沙射影吗?他知道我们做了不少的事情,却也知道,我们做了不少不该做的事情……” 那些流言,有几分真,有几分假。 三公子想要查什么查不出来,就连万康伯在花丛中的那些个女人都一个个揪出来了。 “还有哥……”温静安转头看向温俊倧,“同签订了生死状的那些考生都在帮忙,就只有哥哥生病了没去。是真的生病还是假的生病,三公子……照样查得出来!” 温俊倧:“……” “所以爹,哥,咱们要忍下,最近这段时间,不要有其他的动作了。”温静安说道。 温家最近的势头太盛了,盛到让她都觉得不安。 温家究竟捐了多少钱财,捐了多少物资,温静安心知肚明。 德不配位,必有遭殃。 温时彦听了温静安的话,想想最近这段日子,温家在晋昌府的名声,他一直都想着如何让三公子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一直在宣扬,却忘记了,三公子是什么身份,他想要知道的事情,压根就不用听的。 人家要眼见为实! 温时彦也是惊出了后背一身的汗:“静安、俊倧……” 温俊倧刚才是气糊涂了,听了温静安的话也冷静了下来:“静安,你说的对。” 温时彦当然听儿子女儿的,问道:“现在想想,咱们温家能得赏赐,也多亏了常大人。” 温静安想了想,说道:“爹,那群考生得了赏赐,又为晋昌府做了那么大的贡献,我们,不如在家中举办个宴会,邀请常大人三公子和那群考生们,来聚一聚吧?也尽尽咱们温家的地主之谊。” 这是个笼络人心的好办法啊! 温时彦点头:“好,我这就去准备,下帖子去!” 574 不去,没时间 屋子里头就只剩下兄妹二人,温俊倧想到自己送粮食贿赂衙役逃脱了责任,这事情若是被常大人和三公子知道了…… 温俊倧想都不敢想。 温静安看到他脸上的紧张,笑道:“哥,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了,您要做的,就是如何在宴会上,展现你的学识和才华,让三公子赏识你。” “让三公子赏识我?”温俊倧有些疑惑:“我为何要让他赏识我?” “哥,他是三公子,虽然是最不受宠的那一个,但是这每一位公子,都有登上帝位的可能,我们只有趁着这次接触到三公子,得了他的信任,才能在京城站稳脚跟,况且,他是个最不受宠的,若是有我们尽心尽力地辅佐他,你说他,会不会感动?” “静安,你的意思是,你要帮他登上帝位?”温俊倧吃惊地问道。 温静安摇头:“目前帮他,但是后面帮不帮,就要看他有没有那个能力和运气了。等到那时候我们在京城站稳了脚跟,谁都不能耐我们何了。” 温俊倧默默地点头:“我知道了,静安,你说的对。哥这就回去好好用功读书,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屋子里头最后只剩下温静安一个人了。 蕊儿端着茶进来,就看到小姐一个人坐在椅子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蕊儿好奇地追问道。 温静安抬手摸了摸头上的发簪:“蕊儿,去请廖老板来,带上他店里最好的布匹,最好的绣娘。” “好的,小姐,奴婢这就去!” 温静安看了看铜镜里头的自己,弯弯的柳叶眉、翘挺的鼻梁、樱桃小口,嫣红的唇,还有纤细的腰肢,身上的绮罗衬的她肤白貌美,整个晋昌府,又有谁能与她的美貌和家世一争高下。 除了那一个人…… 一想到萧钰对那个女人的宠溺,温静安眼中的嫉妒和怨恨就像是燎原的星星之火,瞬间成了火海。 那样的长成狐媚子样的女人,怎么配的上萧钰呢?他一身正气凛然,而那个女人,骨子里头,应该很骚吧? 清丽的眸子里顿时迸射出一道寒芒,反射到铜镜里,有种不寒而栗的光。 第二日,萧钰接到了温家的请柬。 萧钰打开看了看,随手就丢到了一旁,谢玉萝也在看书,看到请柬,好奇地打开看了看,看到落款的时候,谢玉萝脑门上的青筋,微微抽了抽。 温静安邀请萧钰去温府参加宴会? “阿钰,你去吗?”谢玉萝问道。 萧钰抬头,看到了谢玉萝手中的请柬,说道:“你想去吗?” 谢玉萝摇头:“他也没邀请我啊!” 萧钰笑:“所以我不去啊!” 他走到哪里必要将阿萝带到哪里,没邀请阿萝的,他不会去。 “可是人家都给你下帖子了,看看,这请柬做的多好啊,估计是温小姐亲手做的呢!人家的一番心意呢!”谢玉萝自己没感觉到,她的话有些酸。 请柬是墨绿色的,上头画着繁复的花纹,里头的字写的清丽婉约、温婉迷人,一看,就出自大家闺秀之手。 温静安为了萧钰,还真的时时处处都细致入微。 萧钰哭笑不得,他可压根就没注意过这些,他只注意到了,上头有他的名字,没有阿萝的名字,那就不去了。 “傻子,谁能比得过你的心意。”萧钰抬了抬衣袖,袖口上绣的竹叶,像是真的竹叶落在他的袖口上一样,谁能比得过阿萝对自己的心意。 谢玉萝撇嘴,一副吃味的模样。 萧钰起身,将人抱着坐上了腿上,伸手轻轻地捏了捏她的鼻梁,笑着问道:“你怎么了?” 他总有一种错觉,每回只要温静安出现,阿萝的性子就有些飘忽不定。 萧钰敏锐的察觉到了,双手微微用力,捏着阿萝的下颌,低头轻啄了两下嫣红的唇瓣,声音有些沙哑:“傻子,你这是怎么了?” 谢玉萝顺势抱住了萧钰的脖颈,哑着声音说道:“说好了的,你这辈子只能喜欢我一个人,只能有我一个妻子的,不许纳妾,也不准喜欢上别人的!” “傻子,我不会!”萧钰没有丝毫的犹豫,坚定地说道:“活着的时候,我身边只有你,死了,我身边躺着的,也只有你。” 谢玉萝哼唧两声,“这还差不多。” 她伸出双手紧紧地抱着萧钰,一点都不肯松劲。 阿钰是她的,谁都别想,哪怕这书中的女主,也别想。 从来都是男主配女主,女配是炮灰,她偏偏要逆转乾坤。 由于帖子上头没邀请萧钰,萧钰很快就回了温家的口信,不去,没时间。 温静安听得眼睛都瞪的老大:“他真的这么说?” 回信的人点头:“真是这么说的,就是这么回的。小的一个字都没记错。” 不去,没时间。 就五个字,翻来覆去,他记得贼清。 温静安捏了捏手心:“他怎么不来呢?我亲自下的帖子。”就连帖子,都是她精心制作的,那上头繁复的花纹,是她画的。 她那么用心,专门待他与众不同,他竟然就用简简单单的五个字来回绝了自己。 “当时他跟你说话的时候,他在做什么?”温静安忍着气愤问道。 回信的下人想了想,说道:“他在教他夫人练字,二人有说有笑的,高兴的很。” 难道是真的没时间? 不对,宴会就在两日之后,他们已经安排了最快的时间了,不可能会没时间啊! “他们两个人,关系很亲昵?”温静安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这样的话,下人想了想,然后点头:“嗯,好的很,我亲眼看到萧公子抓着他夫人的手,教他练字呢!” 蕊儿在一旁说道:“会不会是因为没请他夫人,所以不来?” 温静安想了想,倒是有这种可能。 毕竟他们就两个人在晋昌府,一个走了一个留在客栈,总有诸多的不安全。 温静安差点咬碎了一口牙,默默地回到了书桌后头,重新写了一封请柬,递给了那下人:“你再去跑一趟!” 575 温府的宴会 谢玉萝看看自己写的字,再看看萧钰写的字,两幅字放一块儿,压根就分辨不出,哪一幅是谁写的了! 二人的字已经像的连写字的人都分不清楚了。 “呵呵……”谢玉萝奸笑:“以后要做什么坏事,就可以用这个字了。” “你要做什么坏事?”萧钰笑着问她。 “给小姑娘写情书啊。”谢玉萝开玩笑地说道:“调戏调戏小姑娘,让那些小姑娘尖叫,为你疯狂。” 萧钰听后,哭笑不得。 还写情书,她就不怕被那些人追着跑。 然后他板着个脸,佯怒道:“那也行,若是以后那些小姑娘哭着喊着要嫁你,我可要棒打鸳鸯了,到时候可别怪我心狠手辣啊!” 谢玉萝:“……”她笑得前仰后合,直接扑进了萧钰的怀中,笑得很是开怀。 外头站着两个人,听到了里头传来的笑声,抬起的手,也不知道该如何放下。 “蕊儿姐,您瞧,这萧公子夫妻两个的关系可真好,笑得这么开心。”那下人一脸的艳羡,他都不舍得敲门了,打断了里头的笑声,多残忍啊! 蕊儿瞪了他一眼,见他不敲门,一把拉过下人自己抡起胳膊,“咚咚咚”敲了三下。 里头的笑声戛然而止。 脚步声传了过来,萧钰去开的门,下人忙笑着说道:“萧公子,我是温家的下人,今儿个刚给您来送过请柬的。” 萧钰自然认得,他心情有些不好,那个事儿被人打断,心情能好才有鬼了。 “有事?”刚才亲上那红润的唇,还只浅尝辄止,就被人打断,萧钰的脸色很不好看。 一副欲求不满的模样。 下人缩了缩脖子,之前来的时候,这公子不是这副样子的呀,怎么现在脸色这么黑,这么难看! 蕊儿抬起下颌,得意地说道:“萧公子,温府后日会举行一场宴会,还请萧先生能参加!” 她递过去请柬,萧钰不收:“之前已经给过了,我说了,我没有时间!”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阿萝对萧家的人很排斥,连带着他对萧家的人,也特别的排斥。 阿萝不喜欢的,他通通都不喜欢,甚至厌恶! 蕊儿说道:“公子不翻开看看嘛?这是我家小姐亲自给萧先生下的帖子,先生看了再决定也不迟!” 萧钰怒极反笑,他为什么要看? “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没有时间,还望姑娘如实回复!” 他正要关门,蕊儿眼疾手快,将手伸了进去按住了门框,萧钰也不敢再用力,无奈地只能松手,再开口,语气已经很不好了:“你还想做什么?” “萧公子,温家的名声,想来您也听说过,我家小姐听说您不去,特意又重新写了一张请柬,还请萧公子能收下,小姐盛情邀约,还望公子莫再推辞!”蕊儿声音透着高高在上的语调,倨傲地说道。 在她的眼中,萧钰这种人,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还是个白衣书生,比起她这个温家大小姐身边的丫鬟,差的那可是十万八千里。 谢玉萝在里头等了一会儿,没等到萧钰回来,她便走了出来:“阿钰,怎么了?” 蕊儿忙道:“萧夫人,我家小姐邀请公子和夫人同去赴宴,还望夫人和公子不要推辞。” 要她也一块去? 蕊儿的请柬递到了谢玉萝的跟前,大有不收就不收手的意思。 谢玉萝无法,只能接过。 果然,请柬上的内容改了,以前写的只有萧钰一人。现在写的,是萧钰夫妻! 温静安竟然立马就改了请柬,让萧钰带着她一块去? 谢玉萝手脚有些冰凉。 这温静安……果然不同小觑。 她能够迅速地猜测到萧钰为什么不去的原因,甚至能够为了萧钰,做出让步,迁就萧钰,这样的女主,怎么能不让人害怕! 温静安太精明了,她甚至,非常的懂萧钰。 书中,就是这样善解人意的女主得了萧钰的心…… 两天之后,温家门口车马汇聚。 谢玉萝跟着萧钰,走到了温家门口。 温家,果然是晋昌府的第一富贵人家,单单门口的两座大狮子,就比其他人家里要大上一倍。 石狮昂首挺胸、威风凛凛、威猛霸气,立在温家门口,无行之中就给人惧怕和震慑,不敢走错一步,不敢妄出狂言。 萧钰牵着谢玉萝的手,昂首挺胸地跨了进去。 门口迎接的小厮见状,忙将客人迎了进去。 因着已经到了六月份,天气已经很热了,温家将宴席设在了四处通风的庭院中。 庭院里头有苍天大树,茂密的树丛挡住了太阳,留下一处处阴凉。再加之今日阳光不算热烈,又有徐徐的风,吹在人的身上还算是凉快。 萧钰和谢玉萝十指相扣,来到了院落里,温俊倧连忙过来:“萧公子,别来无恙!” 萧钰拱手,不卑不亢地说道:“温公子。” 温俊倧身旁还有其他考生,也是晋昌府人,跟温俊倧关系交好,庞家的公子庞乐成。请命的时候,他没去,一直待在考场,直到瘟病结束,放了出来,他才出来。 庞乐成见温俊倧对萧钰这般的客气有礼,有些不悦:“俊倧,不过就是个装腔作势的人罢了,以前籍籍无名,这回好了,借着瘟病,不仅出了名,还得了利,这回怕是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温俊倧:“乐成,不可对萧公子无礼。” 庞乐成撇撇嘴,转身就走了,临走之前扔下一句话:“也就只有你心善,什么样的人你都能结交。我是不稀罕,站在我身边我都觉得寒酸!” 温俊倧连忙赔礼道歉:“对不起萧公子,我这位好友,就是这个性子,还希望萧公子不要见怪!” 萧钰淡淡地说道:“无妨!” 温俊倧的目光落在了萧钰身旁的女子身上,一袭藕粉色的衣裳,美艳绝伦的脸,衬得真如那国色天香的牡丹,又娇媚又让人不敢亵渎。 “这位便是萧夫人吧?”温俊倧这是第二回见到谢玉萝的真面目。 上回在常府,惊为天人。 谢玉萝微微福福身子,打了个招呼:“温公子。” 576 这两乡巴佬真小气 谢玉萝暗暗打量了下温俊倧。 此人面目俊朗,外形优美,是个美男子,不过跟萧钰比,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书中说此人也同样才华横溢,在今年的院试之中,萧钰夺了案首,此人拿了第二名。 后来,跟着萧钰一路高歌,陪着萧钰,考了上去,这二人之间的革命友谊也越来越深厚。 特别是二人成了亲戚之后,温俊倧更是成了萧钰的左膀右臂。 谢玉萝只看了两眼,就很快挪过了目光。二人往树荫底下去了,温俊倧还要去招呼其他的客人,说了句二位随意,就先走了。 走了两步,他还是回头,看了看眼前摇曳的背影。 那水蛇似的腰肢,真是…… 温俊倧勾唇笑了笑,收回视线,去招呼下一位客人了。 萧钰带着谢玉萝来到树荫底下,很快就有丫鬟端来了放了冰的果盘,萧钰挑了两个,和谢玉萝一人一个,冰果子咬下去,浑身都凉快了。 “好冰啊,我还想再吃一块。”谢玉萝说道。 萧钰不让,轻声说道:“这果子太冰了,吃多了对身子不好,乖,回去我路上给你买两个。” “不,我就要吃冰的!”谢玉萝撒起了娇,红润的唇还带着果子上的汁,看得萧钰恨不得舔两口。 萧钰怎么会同意,他知道女子身子寒,要少吃些冰,来的时候她就贪凉,吃了一碗冰粉了,再吃这肠胃怎么消化得了。 不过他非常的享受阿萝抓着他的胳膊,晃着他的感觉,就任由她晃,也不答应,就宠溺地看着谢玉萝笑。 温静安听说萧钰已经来了,盛装出现了。 一袭石榴红的衣裙,衬得皮肤白皙,美得让人窒息。 她远远地就看到了谢玉萝晃着萧钰胳膊的模样,那样子,像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蕊儿嘲讽道:“小姐,这妇人还真的没见过世面啊,乡下来的,这辈子怕是都没见过冰吧!” 温静安笑:“你以为人人都生活在晋昌府的大家族里。” 冰是富贵人家才有的东西,便是晋昌府里头的普通的老百姓,也只是听过,见过的也少。 更别提一个小小的萧家村出来的了! “小姐说的对极了,这天下有几人有小姐样的好命!”蕊儿得意洋洋地说道。 温静安笑意盈盈地走了过去。 “萧夫人还是别吃了吧,萧公子怜惜夫人的身子,总不好让萧公子为难。”温静安笑着说道:“我这里有没有冰镇过的果子,我这就让下人去取了来,给夫人尝尝。” 谢玉萝:“……” 她不是想吃冰果子,她就是喜欢看萧钰那哭笑不得的模样,一副我不能拿你怎么样,却只能静静地看着你撒娇的无奈,谢玉萝心里头别提有多熨帖了。 萧钰淡淡地开了口:“不用了温小姐,我家娘子不过是与我开玩笑罢了。” 温静安脸上的笑有些僵硬:“……”开玩笑的啊! 看萧钰那淡淡的模样,似乎是在说,人家夫妻在开着玩笑,你说你一个外人,你上前去凑什么热闹。 谢玉萝看着温静安,对这大女主刚才说的那一番话,也皱了皱眉头。 温静安目前跟萧钰还没有任何的关系,而自己,是萧钰明媒正娶的妻子,温静安,是以一种什么样的立场,去跟萧钰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话里话外,似乎都在影射,谢玉萝不懂事,不懂得体恤萧钰,不懂萧钰对自己的好。 每一句话,都是在怪罪谢玉萝。 又似乎是在让萧钰明白,自己是个胡搅蛮缠、娇纵蛮横的女人。 院子里头摆放了不少的其他吃食,萧钰弯着腰,低头在谢玉萝的耳边问她:“想不想吃其他的东西?” 谢玉萝点点头。 就见萧钰去拿了一块栗子糕过来,那是谢玉萝最爱吃的,她刚要伸手去接,萧钰收回了手,然后递到了谢玉萝的嘴边:“我喂你。” 谢玉萝张嘴,就着萧钰的手咬了一小口。 温家的厨子手艺就是好,这栗子糕又香又甜,还糯。 “真的不错,你尝尝。”谢玉萝推着萧钰的手,萧钰顺势也咬了一小口。 “好吃吧?”谢玉萝眉眼弯弯地问道。 萧钰点点头,眼角挂着笑,笑眯眯地:“嗯,好吃。” 最后剩下的半块糕点,萧钰喂了谢玉萝慢慢地吃下。 谢玉萝的嘴角还有糕点屑,萧钰小心翼翼地用指腹给她擦干净,二人全程对视着彼此,眼中再没了其他人。 一直都站在一旁的温静安,被当成了空气。 她心中早已经怒火冲天,面上却神色不改,就这么微笑着看着谢玉萝和萧钰的互动。 萧钰眼中的宠溺和温柔,温静安看得心都快要碎了。 这样美好的一个男人,为什么,会配上这样一个狐媚子! 温静安笑笑:“那我就打扰萧公子和萧夫人了,二位慢慢享用美食,我去前头招呼客人去了。” 萧钰淡淡颔首,谢玉萝也淡淡地笑了笑。 温静安离开之前看了看二人十指相扣的手,笑了笑,眉眼温婉,只是在转身的时候,那嘴角的笑悉数散去,眼角的眸子冷的像是含了一眼窝的冰。 谢玉萝一直都看着温静安。 她脸上挂着得体温婉的笑,就像是书中所说。 女主很迷人,脸上一直都挂着温婉的笑,那笑如三月春风,让每一个看到的人,都心情舒畅。 此刻的温静安,就给谢玉萝这样的感觉。 可是谢玉萝知道这个人很危险,她是女主,自带金手指,书中见到萧钰的第一眼就一见钟情,此刻,怕是心中也早就已经喜欢上了萧钰了吧,不然的话,刚开始,她不会含沙射影,说出那样一段话来。 萧钰手指尖微微用力,谢玉萝吃痛,轻轻地“呀”了一声,“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入迷?”连他一直盯着她看,她都没有发现。 谢玉萝听出了萧钰话里头的吃味,摇着萧钰的手,娇俏地说道:“阿钰,刚才的栗子糕好好吃,我还想要再吃一块。” 萧钰宠溺地笑:“好,我再去给你拿一块。” 577 飞花令 温静安走的老远了,蕊儿这才不快地说道:“真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不过就是一块栗子糕罢了,两个人还分着吃一块!” 栗子糕多的是,也用不着这么抠门,两个人共吃一块吧! 温静安无奈地摇头:“……” 若是小气就好了,她倒是希望萧钰是小气,而不是其他。 萧钰喂谢玉萝吃东西的时候,那眼底的温柔浓的都快要滴出水来,他就那么喜欢那个女人嘛? 又吃好了一块糕点,谢玉萝不吃了。 这时,常守农和倪梁也来了。 温时彦左看右看,只看到了二人,没看到三公子,便问道:“常大人,三公子他……” “哦,三公子今儿个一大早就启程回京了,他来不了。”常守农说道。 温时彦哦了两声,有些失落,不过不敢表现出来,忙伸手一引:“常大人,倪大人,这边请。” 此刻的院落已经聚满了不少的人,陈博厚等人也过来了,看到萧钰,大家就一块说话。 瘟病的那段日子,萧钰跟这群人关系都好了不少,他们敬佩萧钰的舍身忘死,此刻更是因为嘉奖令,让他们觉得跟着萧钰吃这些苦,完全值得。 此刻更是一口一个萧大哥,萧大嫂,说的高兴。 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传了过来。 “哟,这不是那群大英雄吗?啧啧,都来了呢?”庞乐成阴阳怪气地说道。 萧钰皱眉:“请你说话放尊重点。” 庞乐成身边也跟了不少的考生,他们当时也都没有签生死状,也都没有出去帮忙,自然对这几个出去帮忙的又得了嘉奖的考生很是不满意。 他们的考试成绩都能往前排一位,那若是正好把他们给挤掉了,怎么办? 越想越不舒服,庞乐成等人看到萧钰那群人,自然是不高兴了。 “哟,他请我说话放尊重点呢!”庞乐成笑开了花:“你们听到没有,他一个乡野白丁,竟然要我对他放尊重点。” “哈哈哈……”跟着庞乐成的人都捧腹哈哈大笑起来:“他算什么东西,竟然要庞公子对他尊重。咱们庞公子,就没对谁尊重过,他算是哪根葱。” “对对对,以为自己得了嘉奖,尾巴就翘上天了,也真不害臊啊哦!” 萧钰不会用肮脏的词回怼这些人,不会说那就当没听到。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庞乐成,转过了头,继续跟其他的人说话。 其他的人也都不理庞乐成。 庞乐成被人当做了空气,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他本就是公子哥,在家中他是老大,在外头也是众星拱月,他说的话,从未有人不理会,这下好了,他说了这么多,这群人竟然连个屁都不放一个! “喂,你们没听懂人话嘛?我跟你们说话呢!”庞乐成嚷嚷道。 陈博厚身旁有一个叫袁子坤的考生佯装人掏了掏耳朵:“你刚才跟我说什么了?我没听到啊,就听到对面有几条狗吠了两声……” “噗嗤……” 有人噗嗤笑出了声。 狗吠? 庞乐成被气的面目通红:“你……你,你说谁是狗呢?” “谁应谁就是狗呗!” 那群考生都被骂上了,气了个半死:“他娘的,你竟然敢骂我们!” “你……”庞乐成被气得不轻,刚想要上前去找袁子坤理论,就听到外头传来了常大人的声音。 庞乐成虽然是个纨绔子弟,可是在常守农的面前,他还是不敢再次,听到常大人来了,他狠狠地瞪了袁子坤一眼,“你给我等着瞧!” 他身后的人都唯庞乐成马首是瞻,见他不动,他们也不敢动,都消停了,跟着庞乐成往外头去了。 陈博厚在一旁说道:“他是庞家的嫡子,深受宠爱,又嚣张跋扈,你不该得罪他的。” 袁子坤冷笑道:“有什么不好得罪的,是他无礼在先,还怕别人得罪他吗?我还说他得罪我了呢!” 陈博厚也觉得有道理,只是……这庞乐成,就是个纨绔子弟,心眼贼多,不好惹啊! 袁子坤也知道陈博厚是为自己好,不过……别人怕庞乐成,他可不怕。 萧钰在一旁说道:“陈公子,袁公子,此事因我而起,庞乐成他想要针对的,也是我,二位还是不要跟他起冲突!” 袁子坤笑:“这冲突起都起了,萧公子,若是他真针对我,你可一定要帮我啊!” 萧钰哭笑不得:“一定会的!” 常守农来了,第一眼就看到了人群簇拥站在中间的萧钰和谢玉萝,现在是越发觉得这夫妻两个人美心善,收了个好徒弟连带着带了收了个好徒弟媳妇,真值啊! 众人忙过去给常守农行礼。 “见过常大人……” 常守农摆摆手:“都起来吧,今儿个是温老爷的宴会,大家就都只当我是个普通客人就是了。” 他在晋昌府历来是出名了的没架子。 在普通老百姓之中,常守农就跟老百姓的亲戚一样,一点谱儿都没有,可在这有钱人的眼中,他就有架势了。摆明了要跟这群人划清界限的。 客人都到齐了,宴席就开始了。 说是宴会,无外乎是请大家来坐一坐,吃一顿饭,欣赏欣赏歌舞,由于这来的大部分又都是考生,前三轮的歌舞表演之后,就轮到了那些考生展示才华的时候了。 常守农就在当场,这群考生怎么能不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面。 温静安想了个好主意:“大人,干看歌舞不够尽兴,不如我们来一场飞花令吧?” 常守农点点头:“不错,是个好主意。在场的诸多的考生都才华横溢,倒是可以来玩一玩。” 就连常守农都说要玩,那些考生们怎么会不同意,立马就都说要玩。 温时彦见常守农也有兴趣,他也站了出来,笑了笑,“只单纯游戏还不够刺激,不若我们还来个输的罚酒,赢的赏钱,常大人就做评判,大家意下如何?” 那群考生早就跃跃欲试了,当下就呼道:“好,同意。” 温时彦一扬手,很快就有人端着托盘过来了,他掀开上头的锦布,露出里头的一锭锭的银锭子,“这里是五两一锭的银子,若是谁赢到最后,一局五两银子。” 常守农看到那群考生兴奋地样子,也觉得这个玩法挺好的,反正他不参与:“好,就这么定了,我与温老爷各来出题,保证公平公正。” 温时彦笑眯眯地说道:“常大人就先出题吧!” “好。我就先来抛砖引玉!”常守农抚抚胡须,看了看杯中琥珀色的酒,笑道:“那就以酒为题吧!” 578 这女人怕不是疯了 院落中摆放了两排位置,上首坐着的常守农和温时彦,下面坐的就是温家请来的客人。 分成两边,每一边摆了两排位置,这样算下来,总共就有二十多人来参加宴会。 前来赴宴的学子有十人,帮着处理瘟病的考生,都被安排在了右边第一排,而另外那些没有出来的考生也是温家的好友之子,也被安排在对面的第一排,后头的人有男有女,都是来凑个热闹的,好奇地看这些人玩游戏。 常守农刚说完酒字,就看到坐在左边第一排第一位的温俊倧率先站了起来:“我就先来第一个吧,来个抛砖引玉,先献丑了。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 他身旁就坐着庞乐成,听完之后立马说道:“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 两人上下相称,众人听了哈哈大笑。 酒是很好说的令,那群考生也都是读过书的,也都说得很工整,然后就到了对面这边,温静安就坐在左边的第一排。轮到了她,温静安站了起来:“虽然我是女子,不过我也读过几年书,也想跟大家一块来凑个热闹。” 常守农点头:“女子读书更加难能可贵,温小姐请!” 温静安笑笑:“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后来跟着是陈博厚,略一沉吟,就道:“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雨夜十年灯。” 又有两个考生一一说了,就到了萧钰。 萧钰说道:“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接着下一个考生就要接下来,温静安却站了起来:“萧夫人也同在这里,不出来玩一玩吗?” 谢玉萝正在喝一口果子酒,这酒香甜的很,谢玉萝已经连着喝了两杯了,听到温静安的话,她有些迷惘:“……”她也要来行飞花令? 也许是果子酒后行特别足,谢玉萝如今有些醉醺醺的,一时没接上。 对面的庞乐成见谢玉萝不接话,大笑道:“温小姐,您以为人人都像您一样饱读诗书吗?您是金枝玉叶,这飞花令于你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可于别人来说,这可比生孩子还要难啊!” “对,生孩子肚子里头就有,可这行飞花令,肚子里头没货啊!”对面的人都在嘲笑谢玉萝,连带着嘲笑起了萧钰:“所以我说,这好马配好鞍,不是好马,也就配个差鞍,好看是好看,只会地里头刨食啊!” “像咱们这样的读书人,还是要找个像温小姐这样知书达理的姑娘才好,偶尔风花雪月,也有个人陪着一块附和不是?像这样的,你跟她说鸡,她跟你对鸭,噗嗤……想想就觉得好搞笑啊!”庞乐成笑的前仰后合。 常守农的神色很不好看了。 温静安心中窃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反倒去数落起了庞乐成:“庞公子,这话您心里知道就可以了,何苦要说出来伤了人心。萧夫人虽然出自乡野,虽未读过书,可是她肯定也知道我们不懂的事情。你别取笑她。” 庞乐成:“温小姐,你呀,最最心善了!” 谢玉萝眨眨眼睛:“……”什么情况,她刚才不过是喝多了果子酒,刚开始有点晕,为何众人都用这种又鄙夷又可怜的眼神看着自己? 温静安愧疚地跟谢玉萝说:“萧夫人,真是对不住,您不会行飞花令,是我唐突了。袁公子,接下来就是您了……” 萧钰拉着谢玉萝的手,凑到她耳边轻轻地说道:“不要理她。” 谢玉萝眨眨眼睛:“我又不怕她,为什么不理她?” 萧钰知道自己这个小妻子肚子里头有一些墨水,不过他也不知道,这飞花令阿萝接不接的上来。 这要有非常深厚的诗词造诣,肚子里头有十几首诗,那都远远不够。 袁子坤站起来,大声说道:“酒债寻常行处有,人生七十古来稀。” 谢玉萝眨眨眼睛,等袁子坤说完,挣脱了萧钰的手,施施然地站了起来,指着手中的果子酒说道:“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她扬扬手中的小酒盏,跟温静安遥遥地碰了下,然后仰头,将杯中的果子酒一饮而尽,然后又施施然地坐下,美艳的脸颊红扑扑的,像是涂抹了胭脂一般。 萧钰不知道跟她说了什么,就见谢玉萝拽着萧钰的胳膊去摇,萧钰摇头,她就再摇,一脸的小孩子要糖吃的无赖模样。 院落有些安静,针落可闻。 这谢玉萝,刚才是接上了飞花令了? 怎么可能,一个乡野村妇,怎么可能接的上飞花令。 众人都不敢相信,这时有人说道:“莫不是她相公告诉了她吧?他们刚才两个人说话了。” “对,估计是萧钰告诉了她!不然一个乡野村妇哪里会飞花令啊!” 虽然说不会,但是这一轮轮完了,又重新轮到了温俊倧那边。 温俊倧:“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接着是一个又一个,酒字的飞花令有不少,那群考生一轮过后,又到了谢玉萝这边。 谢玉萝刚才央着萧钰又要了一杯果子酒,一口全喝了,喝的可嗨了,她一喝多酒,脑子就兴奋。 萧钰说完带酒的飞花令,谢玉萝就直接接道:“我也来,我也来,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 温静安:“……”接的又快又准,像是早就胸有成竹一般。 庞乐成啐道:“莫不是你相公早就告诉你该这么说。不然你怎么说的这么快?” 谢玉萝眨眨眼睛:“说的快也错了?” 庞乐成:“你一个乡野村妇,还是不要来凑这个热闹,你作弊也不嫌害臊。” 萧钰就要站起来跟庞乐成理论,谢玉萝拉住了他,因着喝了酒,脸颊绯红,说话时,都吐着阵阵酒香:“想不想,我把他们打的落花流水?” 萧钰挑眉,偏头看了看已经喝的微醺的谢玉萝。 她脸颊粉嫩的像是三月的桃花,美的让他的心尖都在颤抖,他声音有些暗哑,凑到谢玉萝的跟前问道:“怎么打?” 谢玉萝笑,眼神迷醉:“你看着。” 二人亲密地说着话,有些人看了,嫉妒地眼睛都在喷火。而有些人,则嘲讽地开了口:“哟,莫不是答不上来,又在央着你男人告诉你吧?” 庞乐成冷笑道,一副我就是看不惯你的样子。 对面那一排的考生都开了口,讥讽道:“就是,作弊就作弊,一个妇人,你没读过书,接不上来,你不参加就是了。你说说你,作什么弊啊!” “温家小姐脾气好不愿意跟你计较,要是我的话,我早就把你轰出去了!”庞乐成喝了一口酒,鄙夷地瞥了谢玉萝和萧钰一眼。 温静安咳咳两声,制止了那些流言蜚语:“飞花令不过就是一个游戏,若是答不上来,不用参加便是了。萧夫人第一回参加这个游戏,她也不过是想让大家玩得开心罢了,大家不要苛责她了。” 庞乐成笑:“温小姐说得极是,是我们不该要求太多,毕竟人家说不定大字都不识得一个,又怎么会玩飞花令呢!” 萧钰捏紧了拳头,谢玉萝捏了捏他的脸,笑着站了起来。 “我们改下飞花令的游戏规则吧。你们谁……”谢玉萝指了指对面的那群考生,笑得顾盼生辉:“只要有谁接上来了,而我接不出来,算你们赢!” 周围一阵静寂,紧接着,爆发出雷鸣般哄堂大笑。 这女人莫不是疯了! 579 谁输了谁当狗 “我没听错吧,她……她要一个挑我们五个?”庞乐成笑得前仰后合,将桌子拍的“哐哐”作响。 旁边的考生大笑道:“你没听错没听错,她就是这个意思!”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你一个人还要挑我们五个人,你就不怕你死的太难看了?”庞乐成讥讽道。 谢玉萝歪着头,笑:“那你们是应还是不应呢?” “你可不要……” 有人当下就要回答,庞乐成一个眼神瞥过去,那人不敢说话了,庞乐成冷笑道:“当然应。不过,说好了,你要是输了,怎么办?” 萧钰施施然地站了起来,揽住谢玉萝的双肩,掷地有声:“她是我的妻子,若是她输了,有什么惩罚,自然是我来。” 他其实并不知道谢玉萝究竟读了多少书,但是他就是相信阿萝,他信阿萝说过的每一句话。 谢玉萝喝得有些晕乎乎的,抬头一双眼睛迷离地看着萧钰,眼睛里头像是有星星在闪烁。 陈博厚和袁子坤立马就站了起来:“大哥,大嫂,这不是闹着玩的,别玩了。” 萧钰还没说话,对面的庞乐成眼珠子一转,立马就应道:“好,这可是你说的。你要是输了,你就在这场中央跪着爬两圈给我们当狗叫。” 常守农抚着胡须的手微微顿了顿,眼神犀利地看向了庞乐成。 庞乐成,庞家的嫡子啊! “不可!”除了陈博厚和袁子坤,还有一道女声。 温静安呵斥出了声:“这是大事,不可胡闹,庞公子,别玩过了。” 温俊倧越说道,“这玩的有点过了。” 庞乐成笑:“俊倧,这可不是我提出来要玩的,是她要玩的。要玩就玩个大的,她输了,萧钰爬两圈当狗叫,我们要是输了……”他偏头看看他旁边的人,大笑道:“我们要是输了,我们这五个人也爬两圈当狗叫!” “好好好,我同意。” 庞乐成身旁的人一个个都兴奋到不行:“我们要是输了,我们就当狗爬。同意同意。” 他们答应的特别快,笃定他们一定不会输。 “不行,不行!”陈博厚拉着萧钰的手说道:“若是你的话,我们还勉强答应,现下是大嫂,大嫂一个女流之辈,怎么比的过对面五个书生,大哥大嫂,咱们真的不要玩。” 萧钰看向歪在自己身边的谢玉萝,眼神里头充满了无限的宠溺,他的眼睛里头像是只有这一个人一样。 温静安跑了出来,看到谢玉萝的样子,心知她已经喝醉了,秀丽的眉一拧,声音都带着些许的责备:“萧夫人,你自己喝多了什么事都不知道不要紧,可你要知道,你要是输了,是萧公子替你受罚。” 在人前当狗爬学狗叫,这可是一辈子的阴影。 谢玉萝看都不看温静安,只歪在萧钰的身上。 萧钰无奈地摸摸怀中人的头顶,爽快地答应了:“好,我答应!” 温静安脸黑的跟锅底一样:“……” 这个谢玉萝,听说是个目不识丁的,她疯,萧钰也陪着她疯吗? 她还想劝劝萧钰,温俊倧走了过来,在她耳边低语了两声,温静安沉默了,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而上首的温时彦,也注意到了,这萧钰,长的是挺好,脑子不咋地,这么危险的游戏,怎么能跟答应呢! 这摆明了就是输嘛! 陈博厚还要再劝,一旁的袁子坤却拉住了他:“静观其变吧!”若是真输了,他去求个情吧! 兴许,这在场的人,多多少少也要卖他一个面子。 两边都答应了,庞乐成笑得贼眉鼠眼,立马就拱手说道:“常大人,温老爷,麻烦您二位做个见证,谁要是输了,可不能耍赖啊!” 常守农有些担忧地看了看萧钰夫妇,但见他们二人没有一点紧张担忧的模样,便也放下了心,罢了罢了,徒弟都答应了,想来应该是有把握的吧,“行。” 温时彦也开了口:“好。” 庞乐成大喜过望,立马就回了原地,“既然大家都同意了,常大人和温老爷也都来做见证,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我们这边人多,萧夫人,你就先开始吧,免得第一局你就出局,输得也太难看了些。” 谢玉萝笑,缓缓开了口:“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 庞乐成在答之前,说了一句话:“萧公子,您在旁边,可不要作弊啊!作弊也就算是输!” 萧钰正襟危坐,眉目清冷。 庞乐成讥讽地冷笑连连,然后开了口:“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谢玉萝再接:“下马饮君酒,问君何所之。” 接着又是对面的考生:“我来……问答乃未已,驱儿罗酒浆。” 谢玉萝再接,“得欢当作乐,斗酒聚比邻。” 一来一回,一连七八局过去,谢玉萝每局都答的又准又快。 对面的庞乐成愣了下,他刚才看得很清楚,萧钰动都没动,二人压根就没有交流过。 兴许,是萧钰告诉她不少,这才侥幸过关了。反正这边人多,五个人,就不信她谢玉萝能记住这么多。 不仅要说出带酒字的诗句,还要提防说出刚才已经被人说过的诗句,庞乐成那边的考生,已经有些词穷了。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有一个考生说道。 谢玉萝笑笑,重复了呀! 一旁的袁子坤立马说道:“我记得这诗句,刚才温小姐说过。” “对对对,温小姐说过的!” 庞乐成气的狠狠地剜了那考生一眼,那考生缩了缩脖子,默默地低下了头。 这回剩下四个人,又勉强撑了两局,再接的时候,庞乐成那边,又淘汰了一个,说了已经说过了的。 谢玉萝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清水,酒喝多了,脑子有些晕,她要多喝两口水,醒醒酒。 “东门酤酒饮我曹,心轻万事如鸿毛。”谢玉萝端起酒杯,朝对面的庞乐成晃了晃。 庞乐成气了个半死,“耐可乘明月,看花上酒船。” 谢玉萝喝光了水,转了转杯子,转头就看向萧钰,眼神迷离,“且看欲尽花经眼,莫厌伤多酒入唇。” 她的唇红得似血,轻咬薄唇,勾得萧钰身子都有些滚烫。 这丫头…… 580 女人赢了哦 对面的三个人又连续接了四五局,又有个人淘汰掉了。 眼看着又淘汰掉了一个,只剩下庞乐成二人了,在场所有的人都瞧出了不对劲了。 他们都在盯着萧钰,萧钰压根就没跟谢玉萝说过一句话,那么谢玉萝接上来的那些诗句,是从哪里来的? 温静安放在膝上的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 之前,她很是担心,怕萧钰会出丑,可是哥说了,若是谢玉萝输了,萧钰受罚,他们就可以替萧钰求情了。 这不仅是一个可以收买萧钰的机会,更是一个能让萧钰厌恶谢玉萝的机会,所以温静安后头才会放弃劝说。 她一直都在等谢玉萝拜下阵来,谁曾想,这一轮轮地下来,谢玉萝竟然淘汰掉了三个人。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庞乐成这边已经有些坐立难安了,二人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都非常的紧张,可反观谢玉萝,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全然没有半分的紧张和担忧。 说什么人家胸无点墨,谁查出来的消息! 温静安气得面色发白,身子都绷成了一条直线。 现在最害怕的莫过于庞乐成了,刚才还有五个人,现在就剩下两个人了。 这几轮过去,四五十条关于酒的飞花令已经说出来了,他冥思苦想了半日,都想不出来,他就去推身旁的考生,大声喝道:“你倒是想一想啊!” 那考生正在绞尽脑汁地想,想了半日,这才憋出了一句:“欲持一瓢酒,远慰风雨夕。” 庞乐成长舒了一口气,接上了,那就看对面的谢玉萝接不接的上来了。 谢玉萝脑子有些晕,盯着萧钰的红唇,极力忍住心中的邪念,“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取酒还独倾。” 快到让庞乐成都目瞪口呆。 他们刚才冥思苦想了许久这才接上来,对面的人……轻飘飘地就接上了? “庞公子,到你们了!”袁子坤双手抱胸,冷笑着出了声。 怪不得刚才他们那么胸有成竹,原来,真正的女大佬在这里啊! 这几轮下来,五六十条的飞花令都接上了,对面还以五敌一,再看看人家那速度,再战十几个回合都没关系。 庞乐成倒吸了一口凉气,将自己能想到的最后一条念了出来:“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这是他搜肠刮肚能想出来的最后的一条了,再想不出来了。 谢玉萝有一会儿没接,对面的庞乐成大喜过望,“怎么,萧夫人接不上来了?我们这里还有两个人呢,你要是接不上来,就算是你输了!” 这边的考生都担忧地看着谢玉萝,他们之中,也有不少的人再也想不出来,让一个女子去接,确实过于残忍了些。 “哈哈,接不上来了,庞公子,她接不上来了!”对面淘汰掉了的考生欣喜若狂,就差手舞足蹈了。 接不上来? 谢玉萝呵呵笑,就怕她接的太多了,等会吓死你们啊! 只见谢玉萝施施然地站了起来,身子还微微晃了晃,萧钰的手就放在她的身后,一脸的担忧,生怕她摔了。 温静安身子挺地笔直,心中暗暗窃喜。 输了就好,输了就好了! 常守农也有些担忧。 谢玉萝已经连着接上几十轮了,在女子里头,有这般才华,并不多见,已经够厉害啊了,只是现在…… 若是真的输了,他该如何替萧钰解困呢? 庞乐成讥笑地看着萧钰道:“说好了的,接不上来,你就输了。” “学狗爬,学狗叫……汪汪汪……”对面有个考生直接喊出了声。 谢玉萝“噗嗤”一声就笑了:“怎么,知道自己要输了,先学两声狗叫吗?” 院子又安静了下来,庞乐成愣过之后立马哈哈大笑:“萧夫人,现在是你没接上来,是你要输了,学狗爬当狗叫的,也是你的好夫君萧钰!” 对面的考生哈哈大笑。 谢玉萝也笑:“谁说我答不上来,我只是在想,我该用哪一句来回答你呢?真是苦恼啊,太多了,说不完呢!” 庞乐成:“……”你大爷的,他搜肠刮肚的好不容易就想出来一个,她竟然说太多了,我的乖乖,这女人是妖怪吧! 谢玉萝笑眯眯地说道:“好了,就用这个,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庞乐成:“……”人家答上来了。 他们这边没了声音了,庞乐成气了个半死,他是想不出来啊,只能催旁边的人,“你倒是快接啊!” 那考生直接哭出了声:“庞,庞公子,我,我答不上来啊!” 庞乐成直接踢了那考生一脚,气得七窍升天。 他想,现在只有他一个人想了。 可是他绞尽了脑汁,也想不出来一条关于酒的飞花令。 为什么,为什么这女人脑子里头还有酒的飞花令,为什么? “时间到了!”每一局都有严格的时间,时间已经到了,庞乐成还有接上来,那就判定,这局他们输了。 谢玉萝赢了! 陈博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竟然是大嫂一个弱质女流赢了。 而袁子坤的神情表情就淡定的多。 赢了,赢的毫无悬念! 谢玉萝笑:“就这么输了啊?我还有好多呢!再来呀!” 专注损人一百年,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 庞乐成:“……”他要吐血而亡了!这萧钰究竟娶了个什么样的媳妇,这女人……太可怕了! 在场的不少人都看得目瞪口呆,以一敌五,还轻飘飘地赢了,这女人肚子里头的墨水,只会比他们想得到的多,不会比他们听得到的少。 这就有些可怕了! 刚才这些人都还在嘲讽人家没知识没文化,现在啪啪被打脸,简直了。 讥讽萧钰和谢玉萝的人无地自容,而其他一直都关心他们的人,则是乐开了花。 袁子坤笑着摇着手中的折扇:“既然比赛的输赢已经定下来了,说好了谁输了谁学狗叫学狗爬,现在是不是该开始了?” 庞乐成脑子轰地一声就炸开了。 学狗爬?学狗叫?那还不如让他去死呢! 他脸憋的通红,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全然没有要愿赌服输的意思。 581 摆明要当狗的 “哟,这是说话当放屁,反悔了啊?”袁子坤可没那么好脾气,直接笑出了声:“常大人,温老爷,刚才可是他信誓旦旦地要找二位来当评判的,如今输赢已定,他要反悔了呢!” 温时彦黑着脸看向了庞乐成。 庞家,也是温家最好的生意伙伴,两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若是今日庞家的嫡子在他这里出了这么丑陋的事情,庞家定会将这个过错怪罪在温家的头上,到时候两家的关系…… 那可真的是。 温时彦开了口:“既然是游戏……” 袁子坤开了口:“温老爷,虽说是游戏,但是刚才也制定过游戏规则的,还是他本人来制定的,常大人温老爷还有在座的各位都是见证人呢,您不是要反悔吧?您是晋昌府有头有脸的人物,人人敬仰您,尊重您,您应该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温时彦:“……”一句话堵的温时彦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能怎么说,说的不算话嘛?不可以! 好歹他也是晋昌府有头有脸的人,怎么可以被人指着脊梁骨说算话不算话呢!只是,庞乐成也是他好友的儿子,总不能让他真的在这么多人面前学狗叫,当狗爬吧! 那姓庞的不还要了自己的命! 他看向了温俊倧,温俊倧起身,立马拉着庞乐成就去给谢玉萝道歉:“乐成,刚才的玩笑开大了,萧夫人比你厉害的多,你还不赶快给萧夫人赔礼道歉!” 只是赔礼道歉,庞乐成怎么会不明白温俊倧这是在给自己台阶下,刚一作揖,就被袁子坤给拦住了。 袁子坤身形一转,就挡在了谢玉萝的面前,手中的折扇一把拖住了庞乐成的手,啧啧说道:“不不不,刚才不是说好了嘛,你要学狗叫,当狗爬的,你这是怎么回事?道歉?怎么,道个歉就完事了吗?” 庞乐成黑着脸:“我都要道歉了,你想怎么样?” “刚才游戏是你们提要玩的,那游戏规则也是你们制定的,若是我没有记错,还是你亲自请的常大人和温老爷做的见证人,怎么,你输了,输的太难看了,又想反悔?若是今日是萧夫人输的话,你们会不会让萧大哥当狗叫,学狗爬!” 袁子坤后面那句话说的特别的重,掷地有声。 整个院落安静了下来,常守农脸漆黑如锅底一般。 对,今日若是谢玉萝输了,用脚后跟想,他们定会要求萧钰学狗叫,当狗爬! 庞乐成黑着脸,大声呵斥道:“我说关你什么屁事,你从哪里冒出来的,你算什么东西!” 萧钰冷冷地开了口:“他是为我和阿萝说话,是我们的朋友,你说关他什么事?” 袁子坤得意地冲庞乐成一挑眉,得意洋洋地看着灰头土脸的庞乐成。 萧钰的这意思,是真的要庞乐成下跪学狗爬当狗叫了? 温时彦没办法开口,一旁的常守农反倒是悠哉悠哉地喝起了茶来,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 “常大人,这……”温时彦小心翼翼地开了口:“这庞公子,是庞家的嫡长子,从小在家众星拱月惯了,如今在外头,不知道天高地厚,也不知道这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的道理,今日的事情,也算是他自己口出狂言,认了栽,这学狗爬学狗叫的惩罚,也太伤人自尊了,要不……就道个歉吧?” 只要常大人肯开口,这事情肯定就翻过去了。况且,这惩罚,确实过于下三滥了。 “哦,是吗?”常守农幽幽地放下了茶盏:“既然温老爷知道惩罚太伤人自尊,为何之前在庞公子开口的时候,您为何不阻止呢?相反,您还同意做见证人,乐见其成,难不成,你心中就认定了,庞公子不会输。” “这……”温时彦被说得哑口无言,一脸的愧疚:“大人,我……我没……” 常守农不想听他说话:“我们不过是做见证人,既然之前就已经约定好了输赢的法则,大家也都没有异议,那就按照制定的规则来。” 人家萧钰和谢玉萝都还没说话呢,他们这群人说什么?感情若是谢玉萝输了,他们还能替萧钰求情不成? 常守农心中特别的痛快,这群年轻人,小小年纪仗着家中有钱有势,目空一切,将谁都不放在眼里,这样正好,杀杀他们的锐气,也该让这些人知道,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常守农斜睨了一眼温时彦,他怎么会不知道温时彦心中的小九九。 常大人这是打算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 温时彦知道这常大人最不喜欢的就是跟做生意的人打交道,看来,让他开口去求情,倒是把自己给弄的里外不是人了。 他没办法了,温俊倧得到了自己父亲的授意,也知道今日这坎是过不去了,只能无奈地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刚才说的什么,自己去兑现承诺吧!” 庞乐成立马一蹦三尺高,“我不要!我是庞家的公子,我不要当狗!” 谢玉萝冷笑:“怎么,你是庞家的公子,输了就可以反悔吗?若是刚才是我们输了呢?你们又会如何?我们若是求情,你会不会也放过我们?” 袁子坤笑:“怎么可能?这个规则都是他定的,想来,是不知道自己会输吧?真是可怜啊,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庞公子,你是男子汉,要愿赌服输啊!” 庞乐成龇牙:“袁子坤,你……” 温俊倧也帮不了他了,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发下的誓言,自己却反悔,这是什么说法。 温俊倧爱莫能助:“丢脸也是你自己自找的,谁让你看不起别人!你输了,就该遵守诺言。” 这是摆明了要让自己学狗叫学狗爬了。 582 什么狗屁才女 庞乐成差点咬碎自己的一口牙,今日若是跪了,一阵风的功夫,自己当狗的事情就会传遍晋昌府的大街小巷,以后他还怎么在晋昌府混啊!可若是不当狗,今日这温家的大门,他怕是都走不出去了。 罢了罢了,庞乐成恨得咬牙切齿,横下一条心,“好,老子爬!爬!” 庞乐成恨得几乎咬碎一口银牙,他一撩衣袍,双腿一弯,就跪了下去。 跪下去的双腿突然跪不下去了,萧钰一只脚伸了过去,拦住了庞乐成下跪的动作。 庞乐成现下是半蹲的,震惊不已:“你……” “你起来吧。”萧钰淡淡地说道,双手一用力,扶起了庞乐成。 转头就揽住了谢玉萝的肩头,扶着她坐下了。 庞乐成:“萧钰,你……”这是不要他学狗叫,学狗爬了? 常守农抚着胡须,非常满意地看着自己这个徒弟,不错不错,大肚能容,不拘泥于小节,是个做大事的! 对面的一个考生拉着庞乐成就跑:“你傻啊,人家都不罚我们了,你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不走难不成还等着待会人家反悔继续让他学狗爬吗? 庞乐成也自知无脸继续待下去了,告别之后灰溜溜地走了,走之前,他回头神色复杂地看了萧钰一眼。 这一眼,正好落入了温俊倧的眼中,他也看向了萧钰,神色莫名。 温静安神色莫名地看了看萧钰,又看向了他身旁的谢玉萝。 这个女人,竟然比五个考生还要厉害。 温静安端着酒杯来到了谢玉萝的跟前,一脸的惊叹:“没想到萧夫人文采如此昭著,才华横溢,真是我晋昌府第一才女呢!” 谢玉萝幽幽地站起了身,再次面对温静安,谢玉萝已经很平静了,她还未开口,就听到一旁传来一个气鼓鼓地声音:“温姐姐,你才是我们晋昌府的第一才女,那可都是我们晋昌府公认的,从哪里冒出来的小猫小狗,也值得你夸她是晋昌府第一才女,她也不怕自己担不担的起这么重的名声!真不害臊!” 谢玉萝:她说什么了?说她才女的,是温静安吧,跟她有啥关系啊! “秋珊……”温静安哭笑不得地喊了一声。 秋珊? 曹秋珊? 原来是她啊! 温静安的闺中密友,曹秋珊,后来温静安去了京城之后,曹秋珊也去了京城,嫁给了温俊倧,跟在温静安的身后享尽了荣华富贵。 “姐姐,你文采斐然,为何总要谦虚?您当时写的那本《古亭秋下》到如今还是咱们闺阁女子竞相学习临摹的典范,无人能超越呢。”曹秋婷毫不吝啬她的赞美之词,夸赞道。 温静安有些不好意思:“这都多少年的事情了,还拿出来吹嘘,也不怕别人看笑话。” 曹秋珊诧异地说道:“姐姐,为什么要笑话你啊?明明写的那么好。他们要是笑话,那是他们不懂。懂的人才不会笑话呢,俊倧哥哥,你说是不是?” 曹秋珊眉目含情地看着温俊倧,带着少女的娇羞和腼腆。 温俊倧点头笑:“确实是,不过你也知道,你温姐姐她害羞,就不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了,再夸下去,你温姐姐就要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温静安脸颊升起一丝酡红,娇羞无限。 说起《古亭秋下》,常守农脑海中似乎真的有一点印象:“令嫒还写过书?” 温时彦得意地抚着胡须,听到常守农的声音,立马就恭敬地说道:“回常大人的话,两年前,小女才十四的时候,曾经写过一本《古亭秋下》,反响还不错。” 古亭秋下? 常守农:“哦,是吗?我倒从来没看过,若是有机会的话,也要一睹风采!” 温时彦笑:“怎么会没机会,小女还有书,若是大人不嫌弃的话,这就派人送书到府上去。” 常守农是个爱书如命的人,点点头说了声好。 而站在他身后的倪梁眼睛都快要抽筋了,都没能阻止常大人说出这个好字。 倪梁翻了翻白眼。 大人啊大人,您难道真的忘记了,您见过这本书吗? 曹秋珊又提起了两年前写的书,自然大家又将话题给绕到了温静安的书上,纷纷都夸温静安是晋昌府的才女。 “什么晋昌府的才女啊,要我说,静安姐姐是大越的才女,这男子出书的多的去了,女子出书的,怕是没几个吧,能像静安姐姐这样,写的书又好,卖的又好的,怕是就只有静安姐姐一个人了吧?”曹秋珊得意洋洋地说道。 “秋珊,我这不过就是写的玩的,真正厉害的还是萧夫人呢,一女子以一击败五位书生,怕是明日整个晋昌府又要新出一个女才子了呢!”温静安掩唇激动地说道。 谢玉萝纹丝不动,继续低头吃着手里头的东西。 温静安,这是要把自己往风口浪尖上推吗? 书中的大部分的女主都是善良无心机的傻白甜,只有被人算计的份,莫非,这书中的女主,还会算计别人? 曹秋珊眼睛一瞪,说道:“姐姐,你就是太善良了,这出书跟飞花令,哪里能混为一谈啊!您这是自己亲自写的,都是您的东西,可这飞花令就不一样了,那可都是借用了别人东西,只要有人的记性好,多背几首诗,就能赢了,这跟自己有没有才华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她自己写的!” 曹秋珊对温静安说谢玉萝有才华很是不满,连忙出口反驳。 温静安无奈:“秋珊,这些诗句都是萧夫人自己背下来的,能活学活用,证明萧夫人平时非常的熟悉,学了能用,就证明学通了,是自己的东西了呢!” “什么自己的东西,借用别人的东西,不还是作弊!”曹秋珊完全不听温静安的,就坚持己见:“你才是咱们晋昌府的才女,其他的人什么狗屁才女,我才不服气呢!” 583 我娘子不介意,可我介意 “这话说的没毛病,飞花令真跟才华没多大关系,只要记性好,背的多不就成了吗?” “好像还真是!” 听到周围人的话,温静安心里头笑,面上却一脸的愧疚。她颇为无奈地看着曹秋珊笑,转头的时候就有些愧疚地看着谢玉萝:“对不住啊,萧夫人,秋珊她跟我直来直去惯了,她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还希望萧夫人不要放在心上。” 谢玉萝还未开口,就听见温静安柔了好几个度的声音:“萧公子,萧夫人心地善良,定然也不会怪罪秋珊的,是吧?” 谢玉萝挑眉:这是硬逼着阿钰做选择吗? 若是选择不会怪罪,今儿个在众人面前,别人落了自己这么大的脸面,萧钰都不替自己出头,那自己的定要埋怨上阿钰。 可若是说会怪罪,那又证明,谢玉萝是个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的人。 这个温静安,委实厉害啊。 谁说女主都是傻白甜的,这书中的女主,明明就是一朵心机深沉的白莲花啊! 真的特别的有心机。 萧钰擦了擦手,站起了身,沉声说道:“我娘子大度能容,她是不会计较的……” 温静安笑颜如花:“我就知道萧夫人大……” “她虽不计较,我却计较,非常的计较!”萧钰打断了温静安的话,声音陡然变冷。 温静安:“……” “我娘子心地善良,从不会跟她无关紧要的人发生争执,只是,她不会生气,并不代表我就能容忍别人欺负我娘子!想要欺负她,先问过我,愿意不愿意!”萧钰拉着谢玉萝,霸气护妻! 温静安脸上的笑都凝固了。 萧钰虽然平时不爱说话,却也不是个好惹的,更别提,别人都欺负到了自己娘子的头上来了。萧钰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曹秋珊一听,立马就冷笑道:“哟,你这大男人未免也太小肚鸡肠了,这么点小事都这么斤斤计较,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看你就像是故意的!”谢玉萝也容不得别人说萧钰,立马出口反驳:“怎么,就能容许你说别人的坏话,还不容许别人计较了?男人又如何,难不成还任由你欺负到我们身上,还不许我们哼一声?哪里有这个道理?” 曹秋珊真的没想到这夫妻两个现在像是吃了炸药一样,噼里啪啦地就炸了。而且还都是为对方讨公道,一时也吓了够呛。 “你……”曹秋珊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想了想吼道:“你的才华本就不如温姐姐,你凭什么得才女的封号,你有什么本事!” “是吗?我得不了,难不成你就得的了?”谢玉萝对这种没有脑子就冲上来给女主当抢使的女配没有半分的怜惜,出来搞事之前,不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的吗? 曹秋珊冷笑:“我自会走路开始就学会了认字,琴棋书画,无所不通,但是我自认我还比不过温姐姐。你不过就是接上了几句飞花令,就要超过温姐姐去,先问问我服不服,你有没有这个胆子,我们来比试一场!必须是要自己的东西,不准用其他人的!” 在晋昌府的人都知道,温静安的才华学识若只事排第一,那女子中,曹秋珊就能够排第二了。 曹家对子孙的要求非常的严格,对女子就如此的严格,对男子更加严格。 刚才大家见谢玉萝胜了五位书生,这也不过是肚子里头有货,背得多,见得多。可现在,曹秋珊提议要自己写自己的,这晋昌府,除了温静安,谁能比得过曹秋珊去啊! 这不是上杆子去找死的吗? 萧钰问谢玉萝,声音软软的,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她:“有把握吗?” 谢玉萝眨眨眼睛,笑就浮上了眼角,“那是必须的。你等着,看我把她打的落花流水!” 落花流水……这得有多大的把握啊! 萧钰笑,这位小娘子,还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惊喜和意外。 “行啊,我同意,不过事先说好了,到时候输了可不要哭鼻子啊!”谢玉萝可不想再来一回跟之前一样的局面,输了就输了,一点都输不起。 哪里像是个男人! 曹秋珊真的没想到谢玉萝会应战,她冷笑:“我虽是个女子,却也知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道理。你放心,无论是什么惩罚,我都能接受。不过你……你最好也能接受!” 谢玉萝:“那是自然!” 她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曹秋珊只当她是酒喝多了壮了怂人胆。 谢玉萝身子晃了晃,确实,风一吹,这酒劲还有点绵,脑子都有些不混沌,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啊! 温静安有些紧张,她知道曹秋珊的实力,只在自己之下,撇开自己,这曹秋珊也也同样能甩别人一大条街,她原本是不担心的,可是看到萧钰那一点都不担心,再加上谢玉萝那云淡风轻的模样,温静安有些不确定了。 是喝多了酒,无知者无畏,还是……她压根就不怕。 两个女子比试,这惩罚定然不能定的太狠了。 温静安也是为了曹秋珊好:“要不就这样吧,我做个见证人,惩罚就免了,咱们就来个奖励吧。你们二人谁赢了,我在八宝坊新定的一套金玉良缘的首饰头面,就送给谁,你们二位意下如何?” 曹秋珊的眼睛都亮了。 八宝坊的东西,都是好东西,温姐姐的东西,那更是极好极好的东西! “好呀,只是要连累温姐姐出这么大的血本了!”曹秋珊一脸的愧疚。 温静安笑着说道:“那有什么,不过就是图个热闹,你们谁赢了,我都将这套首饰头面送给她!” 蕊儿端了一个锦盒过来,打开,里头赫然是一套崭新的金玉良缘的首饰头面,在阳光下散发出夺目的光彩来。 584 今儿个喝多了,不然画的更快 谢玉萝看了一眼,就金灿灿的黄金着实好看,还有那上好的碧玉,她识货,一眼就认出这绝对是价值连城的东西。 她就耽误了这么一点点的时间,就听到曹秋珊讥讽的声音:“哟,怕是某人这十多年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首饰吧,不过可惜了,我志在必得!” 谢玉萝心中感慨这古代的首饰真的是美丽绝伦,就这一个眼神的功夫,就让人给瞧不起了。 谢玉萝眨眨眼睛:“那就看曹小姐的了!” 她原本还不想要的,不过这人这么说她,她不要,也是不可能的! 树争一张皮,人活一口气,她就不信,她一个有中华上下五千年聪明才智的人,会比不过一个黄毛丫头! “那比赛就开始了,就一轮定输赢,二人要不就以鸟为题,即兴吧,诗词歌赋绘画都行。”温静安说道。 绘画? 谢玉萝心中冷笑,原来看书的时候,真的觉得这温静安是个老天爷都眷顾的女主,如皎月般品性高洁,看来,书中的说法,不可尽信。 因为曹秋珊,最擅长的就是绘画。连温静安都不比上! 温静安特意提了绘画,那么,曹秋珊定然会选择自己最拿手的画画了。 谢玉萝笑,将纸摊平,看到对面正信心满满的曹秋珊,她突然起了个邪恶的念头,倒真的想看看,曹秋珊的画好点,还是她画的好点! 陈博厚是晋昌府人,自然知道曹秋珊最擅长的就是画画了,担忧地对萧钰说道:“大哥,大嫂这回怕是比不过曹小姐了,曹小姐最会画画了,整个晋昌府没一个人比她画的好!” 萧钰只仔细地盯着自己媳妇,她低头的侧颜,都是那么美。 美到了自己的心坎上,越看越喜欢。他看的出神,回答也就有些敷衍:“哦?是吗?” 他的媳妇画画,他见过,栩栩如生,都跟要活了一样,他可不认为,自己的阿萝会输! 她说过她会赢,那她就一定会赢。 一炷香的时间后,二人放下了手中的笔。 曹秋珊得意洋洋,对今日的比赛充满了无限的期待:“温姐姐,你的金玉良缘,可就要给我了哦!” 温静安笑:“若你是最好的,当然要给你了!” 最好是能让谢玉萝出丑,那就最好不过了。 她看了看曹秋珊的画作,满意地点头:“不错不错,非常好,技法娴熟,力道均匀,惟妙惟肖,画的真好!” 能让温静安说好,那就是真好了,不少的人都来欣赏曹秋珊的画,不住地称赞,表扬。 曹秋珊得意洋洋,看了看对面就只有两三个人围着的谢玉萝,得意到不行。 萧钰在看谢玉萝的画作,激动地手都有些颤抖。 她画的是百鸟之王——凤凰,先且不说颜色,构图,心思巧妙,单单说凤凰的那一双眼睛,就像是活的鸟一样,要从纸里头飞出来。 还有羽毛,就连细细的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将凤凰给画活了。 “我的天啊,这凤凰像是要飞出来一样!”陈博厚就站在一旁,惊呼出了声。 袁子坤也惊诧地看着桌子上的画,也是震惊得不可思议。 他见过不少的凤凰,可是能让凤凰展翅高飞,飞出来的,他从未见过。 这还是第一回。 “妙啊,妙啊,都说画的东西是死的,我这还是头一回,看到纸上的东西跟活的一样!”袁子坤惊叹道。 萧钰的手都有些颤抖。 他知道阿萝会画画,那些送去花满衣的花样子,哪张不好看,可是他只见过阿萝画小东西,从未见过她画大幅画。 在短短的一炷香的时间里头,就要完成画画、上色,足以证明,这凤凰她画过无数回,熟悉到她挥笔就成。 对面的人听到这边发出的惊叹,也都有些好奇,不过没人过去看,毕竟看来,温家想要曹小姐赢。 常守农走了下来。 路过曹秋珊,直接走到了谢玉萝的跟前,“画了什么好东西,让我看看!” 萧钰侧开身子,常守农一看,眼中迸射出惊艳:“一炷香的功夫画出来的?” 不说画的好不好,能在短短的一炷香的时间内,画出这么好看的画,这功底,连常守农都自叹不如! 谢玉萝转了抓手腕子,靠在萧钰的身边,有些醉醺醺的,“今儿个喝多了,不然画的更快!” 笑话,也不看看她从会抓笔起就开始学画画学写字,这凤凰她虽然没画过多少遍,但是她的画画功底在那里,画出来还不是小菜一碟。 常守农惊艳无比:“美,真美啊!” 对面的人都听到了常守农的惊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都纷纷凑了过来。 看到谢玉萝的东西,一个个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的天啊,画的这么好!”有人惊叹出了声,其他的人也都不藏着掖着了:“真好看,这凤凰画的就跟活的一样!” “刚才还觉得曹小姐的画的好,现在这么一对比,曹小姐画的,根本就不够看!”有人说了一句实事求是的话,其他的人也都纷纷点头:“画的真的是太好了!看这颜色,看这眼睛,就跟真的一样!” 刚才还如众星拱月一般的曹秋珊看到大家都跑到对面去了,还说自己画的不够看,气鼓鼓地说道:“我就不信,她画的能有我的好!” 她可是曹家小姐,自小就学画画,功底深厚,她就不信,自己比不过一个乡下人! 有人揶揄地出了声:“曹小姐,还是别比的好!我们是为了你好!” 曹秋珊的画从来没在晋昌府输给过谁,当下就说道:“哼,萧夫人,常大人给你站了队,就都说你的好了,我们要公平竞争!” 常守农忙站了出去:“我不过就是欣赏欣赏,好坏自有定夺,这事情我定然不会参与的!” 笑话,就徒弟媳妇画的画,曹秋珊就是画破了天,也比不上。 曹秋珊福福的身子:“那就多谢常大人了!萧夫人,你也亮出你的画,让大家来评判!” 常守农抬头坐了回去,这曹小姐,今儿个脸,怕是掉的都要碎成渣渣了。 曹秋珊得意洋洋地亮出了自己的画。 585 站着都能睡着 两只鸳鸯在湖面上凫水,波光粼粼间,那鸳鸯像是带了光一样,无论是线条还是光线,曹秋珊都刻画的非常好。 可是,鸳鸯就是鸳鸯,画的再好,都比不过跃跃欲飞的凤凰。 而且,谢玉萝画更为复杂更为立体,曹秋珊的,则简单的多。在相同的时间里,谁画的更繁复,谁画的更好,那就算是谁赢。 当然,看这二人的手笔,谢玉萝也完胜曹秋珊。两幅画摆在一块,那还真是,一个天,一个地,一个师傅,一个学生,谁好谁坏,连三岁的孩子都能说的出来。 曹秋珊此刻也看到了谢玉萝的画,一张脸白一阵黑一阵,难看得很。 温静安也看到了,她也学过绘画,自然知道,谢玉萝的水准,在曹秋珊之上,换句话说,更是远远地在自己之上! 一个乡野村妇,穷的叮当响,她竟然会画画,不仅会画画,而且造诣还如此之深。 这一幅凤凰展翅,没有个几十年的功底,压根就画不出来。她才多大了,与自己差不多大,若不是她亲自当场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画的话,她真要认为,谢玉萝这是在作弊! 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就她一人,她作个什么弊,这就是她画的! 萧钰宠溺地看了看自己的小姑娘,摸了摸她的发,眼神柔和的像是一团水,再抬眼时,看向曹秋珊,又恢复了清冷冷漠的模样:“输赢已定了,不知道曹小姐还有什么说的?” 曹秋珊气鼓鼓地:“我认输!” “好,既然认输了,那就向我妻子道歉!”萧钰看向曹秋珊,眼神冷的像是冰一样。 曹秋珊看到那一双眼睛,身子抖了抖。 不过就是个乡野村夫罢了,她竟然在这人的眼睛里头,看到了逼人的气势,那压迫感从脚尖一直蔓延到头皮,头皮一紧。 这人的眼神,好犀利,好吓人啊! 曹秋珊浑身一哆嗦,道歉的话脱口就出:“对,对不起!我刚才不该那么说你,是我错了!” 能画出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叹为观止的画作的人,谁还敢说人家没才华,分分钟把自己这个晋昌府第一画师都给碾压了。 温俊倧笑:“看来,这晋昌府第一画师的名号要易主了,萧夫人绘画精湛,让在下都望尘莫及!” 温静安嘴角微勾,也笑了笑:“哥说的是,晋昌府第一画师,看来就是萧夫人的了。” 这话也就是说,谢玉萝赢了。 曹秋珊气的后槽牙咬的咯嘣咯嘣响。 谢玉萝头有点晕,这果子酒甜,刚开始喝还有些发晕,到后面,画完了画之后,这酒的后劲儿一上来,谢玉萝眼前晕乎乎的,干脆就趴在萧钰的胸口睡着了。 温静安说了半天,那人都没有一点动静,“萧夫人……” 萧钰低头往自己怀中看了看,小人儿已经闭上了眼睛,长睫毛像是一把小刷子,脸颊红红的,靠在自己胸口已然好眠。 这傻子,喝成了这副样子,站着都能睡着,也是服了她了! 萧钰眸间的温柔更甚,他伸手紧紧地箍了箍怀中的人儿,动作轻柔地像是生怕会弄醒睡熟的人一般。 温静安面色不动,心却拧成了一块一块。 “不好意思,我娘子喝多了,我要带她回去了!”萧钰说完,将怀中的人儿打横抱起,径直就往外头去了。 谢玉萝的头紧紧地靠在萧钰的怀中,没人看得到那喝醉酒之下,是一张怎样媚态丛生的脸,粉嫩嫩地如夏日的荷瓣,如三月的桃花,更如那国色牡丹。 二人走的毅然决然,压根就不在乎温静安提出要给赢的人一副金玉良缘。 上好锦盒中的金玉良缘在阳光下散发着夺目的光,八宝坊的东西,多少人有钱都买不到,世间只此一份,可遇不可求。可人家,压根看都不看一眼,就走了。 刚才还一直叫嚷嚷着要首饰的曹秋珊,现下,她才真诚了没见过世面一样。 人家虽然是村里来的,但是面对那么贵重的东西,人家都没提要的事,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压根就将那首饰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呵呵,曹家千金大小姐啊,竟然对人家的首饰那么感兴趣! 常守农见自己徒弟夫妻两个走了,他也没留下去的必要了,拱拱手,也走了。 他一走,剩余的那些人更没留下的必要了,一个个也都告辞了,一时之间,热闹的温家,人都走开了。 留下温静安看着自己盒子里头的金玉良缘出神。 这套首饰不仅贵,而且特别的好看,全天下也就八宝坊这唯一的一套,不仅有黄金,还有上好玉石,搭配在一块,既雍容又华贵,价格昂贵,不仅曹秋珊都看上了,一般的人都能看得上。 刚才谢玉萝就看到了,她应该知道那金玉良缘的昂贵,可是她却……没提要的事! 这让温静安很是吃惊。 蕊儿捧着锦盒,看到锦盒里头那精美绝伦的首饰,知道小姐花了重金打造,就这么送出去了,未免也太可惜了些:“小姐,我把这首饰收起来吧!” 送给一个乡下人,多么不值得啊! 温静安摇头:“送去给萧夫人。” 她就不信,那个女人不想要。 蕊儿还想要说什么,但是看到小姐那斩钉截铁的样子,只好应了。 真不知道那乡下人从哪里学来的东西,竟然能够打败曹小姐,要知道曹小姐可是晋昌府第一画师啊! 蕊儿不服气地开了口:“小姐,真的没想到那女人画画这么厉害,曹小姐都比不过她!她也太厉害了!” 温静安看了蕊儿一眼,蕊儿心一惊,立马就闭了嘴。 她怎么就忘记了,自己小姐都比不过曹小姐,曹小姐都输了,那自己小姐呢? 曹秋珊没看出温静安的怒意,气鼓鼓地说道:“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学来的,不是说她是个不学无术的乡野村妇吗?怎么会画的出那么好看的画!” 定是那个调查消息的人弄错了! 586 古亭秋下,无病呻吟 温静安笑,“这萧夫人真是让人惊艳绝伦呢!不仅人长的好看,就连那一手画作,也是让人甘拜下风!今儿个这一出,怕是她就要名声在外,风靡整个晋昌府了!” 又提起了自己在谢玉萝手下吃的亏,曹秋珊气得要死:“我呸,风靡什么晋昌府。温姐姐,你就是心太善良了,不过就是个乡野村妇罢了,难不成还要我们这些闺阁千金去学一个村妇不成。我就不信,她什么都会。静安,过几日正好是我生辰,我在家中举办个宴会,你到时候就邀上她,一起过来!” “打算虚心向人家学习如何作画?”温静安笑。 曹秋珊笑,咧开一嘴泛白的光,一脸的鄙夷,“谁向她学啊,我的师傅可是名师白露的弟子,我要学画画,找我师傅就是了,为何要找那乡巴佬。她不是能画能文吗?我就不信,她什么都会,到时候我生辰,让她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才女!” “你别欺负人家!”温静安秀眉微蹙,提醒曹秋珊。 曹秋珊冷笑:“温姐姐,你就是太善良了,今儿个在你府上,庞公子他们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庞公子会放过她?我只不过是提前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温静安:“她在瘟病的时候,做了不少的贡献,别太为难人家!” 曹秋珊冷笑:“她今儿个若是不为难我,我就不为难她。” “秋珊……” “温姐姐,你就别劝我了。今儿个我出了这么大的丑,我若是不讨回点,我还怎么在晋昌府立足,为了我,还希望姐姐不要插手这件事情!” 温静安没法,只能劝道:“那你别玩的太过了。点到为止。” 曹秋珊走了,走之前看了看锦盒里头的金玉良缘,这一套首饰头面,最少一千两起步,就这么拱手让给了她人,还让自己落了这么大的面子,曹秋珊怎么能不气。 她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蕊儿有些疑惑:“小姐,曹小姐她……” “随她去吧,她这个性子,不找回点场子,怕是一直会记恨萧夫人!”温静安淡淡地道。 蕊儿愤愤地道:“也对,那个萧夫人,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不过就是个从乡野来的村姑,今儿个走了狗屎运罢了,竟然让她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就看看她能不能比的过其他的大家闺秀。” 看来,下回萧夫人的处境,堪忧啊! 也正好该让某人知道,晋昌府,不是萧家村! 常守农坐着马车往自己府上去了。 从出温家开始,倪梁的眼睛就跟抽筋了一样,不停地跳,常守农有些奇怪:“你怎么了?” 倪梁思虑再三,还是说了:“大人,您不记得温小姐写的那本《古亭秋下》了吗?” 常守农胡子一翘,眼睛一瞪:“我看过?” 倪梁呵呵笑:“就前年,公子和小姐到晋昌府来陪您过年,您怕公子和小姐在家闷的慌,让属下去是搜集了一些书过来,您还记得吗?” 经倪梁这么一提醒,常守农还真的想起来了。 自己姑娘儿子从京城来晋昌府小住的时候,常守农派倪梁去买了不少的书来,其中就买过一本《古亭秋下》。 当时买来的时候,还说如今这书在晋昌府卖的最好,肯定好看,倪梁买了一本,买来之后,公子就翻了两页就没翻了,还跟他嘀咕,说是这晋昌府人的水平就这么低下吗?这一本书从头到尾写的都是无病呻吟,看得人浪费时间,还浪费银子。 当时那些书都是常守农自己掏钱买的,那书也贵,上百个钱呢,心疼死了。 他还以为是男孩子不喜欢这些,就给了闺女看,谁知道闺女看了两页也不看了,一本崭新的书就束之高阁了,后来实在是书柜里头的书太多了,那一本就翻过两页的书就被丢进了灶膛里,一把火烧了,炒了个菜。 菜还挺好吃的,比书好看多了。 常守农这才反应过来了:“原来那书是温小姐写的啊!” 倪梁笑道:“大人,那书,您还要吗?” 常守农默默叹了一口气:“送来了就收起来吧,我也不看。” 倪梁嗯了一声,看来是打算束之高阁了。 常守农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感慨道:“哎,说来说去,还就只有罗玉公子的书对我胃口,也不知道这石头记啥时候出来!” 这是小事,倪梁办的到:“大人放心,我跟书局的人说了,这书要是一出来,第一时间就会有人送过来。” 常守农拍拍掌:“真想见见这罗玉公子,跟他促膝长谈一番,听听他对他那些书的见解!” 这不是小事,倪梁低头不语:“……”他办不到。 谢玉萝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日上三竿。 揉着宿醉的脑壳,谢玉萝睡得神清气爽,正慵懒地伸着懒腰,吐出了一口浊气,萧钰端着脸盆进来了。 “醒了?”萧钰没好气地说道,语气有些哭笑不得。 谢玉萝发现了:“你怎么了?” 萧钰没过来,双手抱胸,站在门口,瘪着嘴,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你怎么了?”谢玉萝再次问道。 萧钰走了过来,拉开了自己的衣裳,谢玉萝眼尖地瞟到了衣裳下的那些东西…… “这,这是哪里来的?”谢玉萝惊讶不已。 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儿个再看,这脖子上,长了那么多的草莓啊! 萧钰见这人喝醉了,就不认账了,委屈巴拉:“你真的不记得了?” 像是个小媳妇一样。 “我……我应该记得什么吗?”谢玉萝懵了,她难不成做过什么? 我的天! 谢玉萝惊讶地捂嘴,昨儿个晚上就他们两个人睡在一块,这满脖子上的草莓和身上的草莓,不是她种的,难不成还是别人种的不成! 谢玉萝尴尬地要死:“真的对不住啊,喝多了……” 话方落下,谢玉萝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一耳光。这算什么话,喝多了做下了糊涂事,就可以不认账了吗? “阿萝……”萧钰委屈巴巴地开了口,听得谢玉萝心都要碎了:“昨儿个我忍了一个晚上!” 587 多种一点草莓 天知道,这女人趴在自己身上上下其手,不仅动嘴,还动手,他身上的火都被她给撩起来了,他刚要翻身的时候,身上趴着的人儿,竟然发出了微微的鼾声…… 睡着了。 我的天啊!该死的。 萧钰昨儿个晚上一晚上都跟置身火炉一样,真想趁着她睡着的时候吃干抹尽,又怕她人事不省,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弄疼她,所以他就一直憋着。 谢玉萝:“……”隐隐绰绰地应该能知道自己昨天晚上究竟做了什么畜生不如的事情了! 猪狗不如啊,畜生啊,把人的火挑起来了,自己却睡着了。 谢玉萝忙去哄人:“对不住啊,我昨天,昨天喝多了嘛……” 萧钰委屈:“那你怎么赔偿我?” 到现在都还难受。 谢玉萝低下头,看了看某个地方,小心翼翼地说道:“那要不,你在我身上种点草莓?” 萧钰毫不客气地翻身过去,“你说过的,我不要种点,我要种很多……” 谢玉萝含糊嗯了一声:“行,想种多少种多少!” …… 后来,草莓果真种遍了谢玉萝的全身,全身上下。 酣畅淋漓过后,谢玉萝一身的汗,趴在萧钰的胸口,餍足地的眯着眼睛,像是偷吃成功了的小猫儿。 萧钰声音有些沙哑:“记得,下回我若是不在,不准跟任何人喝酒。” 昨儿个的她,那喝醉酒之后的媚态丛生,萧钰只要一想到,就有些吃味。 那样的她,只有他一个人才能看。 谢玉萝哪里还敢喝,她本就不喝酒的,昨日个也不过是看那果子酒味道又甜又香,她都没喝过那么好喝的果子酒,贪嘴了嘛! “那我要是想喝呢?” “就在家喝,我陪你喝,不过别跟昨天一样,喝的人事不省!”萧钰哑着声音说道。 最好是喝的人是清醒的,最好是那些媚态,只在他一人面前展现。 二人起身,收拾了下,谢玉萝坐在铜镜前,开始梳妆,等看到自己脖颈上一块好地儿都没有了,就连下颌,都有印记,谢玉萝脸垮了下来:“阿钰,你这不让我出门啊!” 萧钰认真仔细地看了看,心里头别提多得意了:“怎么会,能出门啊!” 谢玉萝羞的拳头就捶了过去:“这衣裳都遮不住,怎么出门啊!” 衣领子翻起来,勉强能将脖子上的吻痕给遮住,可是这下颌上的,总不能把下巴给遮起来吧,也总不能一直缩着下巴吧? 谢玉萝娇哼:“你肯定是故意的!”故意在报昨儿个晚上的一箭之仇呢! 萧钰笑:“好看极了。” 谢玉萝翻了个白眼:好看你个大头鬼啊,好看! 再说什么也都没用了,要出门,只能遮住这颗草莓,谢玉萝扑了一层又一层的粉,终于将那草莓给稍稍遮盖了点,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出来。 二人收拾好了,正打算出门,刚一下楼,就见有两个熟悉的人走了过来。 “萧公子,萧夫人,要出门吗?”为头的不是温静安还有谁。 再见到温静安,谢玉萝的脸色有些不好。 萧钰不说话,两个女子,他一个男人,不会插话。 谢玉萝淡淡地嗯了一声,在温静安热情的招呼对比下,她的应对就很冷清很寡淡了。 昨儿个这温静安一张笑脸之下,包藏的祸心,谢玉萝可不会听不出来。 温静安尴尬地笑了笑:“对不起,萧公子,我是不是打扰你们的行程了,真对不住了,蕊儿,我们走!” 蕊儿气鼓鼓地龇牙:“小姐,我们是来给他们送东西的,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我们要走啊!” 谢玉萝看到蕊儿手上的那个锦盒,这才想起来,昨儿个她赢了,温静安说要给一套金玉良缘的首饰。 她昨天见过的,黄灿灿的金子,还有上好的玉石,都是好东西。 不说她还给忘记了! “萧夫人,昨儿个你赢了比赛,这金玉良缘本来就是要给你的,无奈昨天萧公子说你喝醉了,要早些回去,便将这金玉良缘忘记了。我总该亲自跑这一趟送来的!”温静安笑道,给蕊儿使了个眼色。 蕊儿不服气,却也没办法,谁让人家在众目睽睽之下赢了呢,再怎么不服气也没有办法。她气鼓鼓地将锦盒给了谢玉萝,没好气地说道:“萧夫人可真厉害,萧夫人画画学过好多年吧!” 这话里,其实是在说,她就只会画画,若是用其他的法子,肯定赢不了,还在讥讽谢玉萝会用己长处。 谢玉萝毫不客气地接下锦盒,看了看锦盒中那一套首饰头面,我的乖乖,值不少的银子呢! 谢玉萝见到钱,自然是笑的见牙不见眼:“昨儿个曹小姐还是承让了,若是她能选其他的诗词歌赋的话,肯定就能赢过我了。” 蕊儿脸一黑:“……” 曹小姐最擅长的就是画画,若是选其他的,更赢不了谢玉萝的! 温静安见谢玉萝收了,还有她看到金子时,那眼底的精光,温静安就笑。 说了吧,这全天下,没有女人不爱黄灿灿的金子,也没人不爱这巧夺天工的首饰。就看能下多少血本了。 温静安拿出一张请柬:“萧夫人,本来这事儿秋珊要亲自来请你的,可又怕昨天的事情,看到她会让你不快,而且她也不好意思来,所以就特意叮嘱我让我来!三日后是秋珊的生辰,她特意嘱咐我一定要请萧夫人去参加她的生辰宴会。” 曹秋珊会给她下帖子去参加她的生辰宴会?昨儿个不是还一直在说她是乡下人,说她玷污了才女的名号吗?今儿个就来请她去参加生辰宴会? 怕是鸿门宴吧! 谢玉萝笑着将请柬收了,眉眼弯弯:“好,到时候一定到。” 588 再吃顿火锅 温静安心满意足地乘着马车走了,蕊儿还在心痛那一锦盒的金玉良缘,“小姐,那可是你花了一千多两做的首饰呢,那里头的黄金可全是纯金的,就连那玉石也是上好的碧玉,就这么给的那个乡下人了,连个声响都没有。” 送给曹小姐,两家关系还能更近一步呢! 温静安看着自己的丫鬟一脸的财迷样,笑了笑:“那金玉良缘,反正也到不了我的手上,给谁不是给。况且,那金玉良缘,虽说雍容华贵,却不适合日常佩戴,显得太过奢华了,我年岁尚小,也压不住那首饰的华贵。” 蕊儿忙道:“奴婢瞧着那女人没啥像样的首饰,您说她过几天会不会戴着那些首饰去参加曹小姐生辰宴会啊?” 温静安摇头表示自己不知:“我也不知道啊!” 蕊儿却是一脸期待的模样:“那萧夫人跟小姐差不多大年纪,若是她到时候戴了那些首饰去参加宴会,到时候全晋昌府的名门贵女和夫人看到那女人佩戴跟自己年纪不符的首饰,怕是会被人给那些小姐夫人们给笑死。” 温静安笑,但笑不语。 笑啊?那就笑呗。 谢玉萝捧着锦盒,跟着萧钰出了门,马车径直往一处别院去了。 那是倪梁的家,常守农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听松就在门口候着,打开门,看到人来了,激动地大喊:“来了来了……” 谢玉萝来的路上一直都抓着锦盒,没给萧钰碰一下。 笑话,那女人的首饰,让萧钰碰?做梦! 谢玉萝直接将锦盒丢给了听松,“接着。” 听松伸手接过,听到盒子里头有什么东西“哐当”响了一下,“啥东西啊?” 他就这么打开一看,黄灿灿的金玉良缘差点闪瞎他的眼。 金子,玉石…… 刚才萧夫人就这么随手一丢,若是他当时没接到,掉地上了,那该怎么办? 听松后怕地脊背都在发凉,我的乖乖,萧夫人,您就不怕我没接住,这一盒子的首饰摔个稀巴烂吗? 可是再看看人家萧夫人,那潇洒恣意的模样,压根就不将这盒子里头的东西放在眼里,再看看萧公子,人家也是眼不跳,心不眨,人家不在乎。 听松战战兢兢地捧着锦盒进去了,谢玉萝跟常守农和倪梁打了声招呼,听松把锦盒递给了她。 谢玉萝眨眨眼睛,靠,把这个给忘记了。 “常大人,这套首饰我也用不上,我就捐给那些流民了。”谢玉萝直接将锦盒递了过去。 常守农打开一看,愣了下:“这应该是昨日你赢的那套金玉良缘?” 谢玉萝点点头:“嗯,是那套,我也戴不上,看着还挺贵重的,就当是我和阿钰的一点心意,捐给那些流民重建自己的家园了!” 倪梁看了看,震惊地说道:“玉萝,你知道这套八宝坊的首饰头面要多少钱吗?” 谢玉萝眨眨眼睛:“多少钱啊?看这么多黄金,这么好的玉石,千把两应该也要吧!” 人家识货啊! 确实是要这么多啊! 倪梁竖起大拇指:“你说的差不多,要一千多两!” 常守农推了回去:“这本来就是你赢的,你自己留着吧!” 这可是一千多两的银子呢,自己徒弟媳妇是个什么条件,常守农又不是不知道,这一下子就把这套首饰头面捐出来,感动于他们的大公无私之余,人家条件也不好,况且,这还是人家凭自己的真本事赢来的,常守农不收。 谢玉萝还是推了回去:“师傅,你就收着吧,就当是我给那些受难的流民的一点心意。这个您真收下。” 她才不会拿回家呢,天天看着,还要天天想着温静安不成? 谢玉萝才不会那么傻,她也不会拿去卖,卖了的钱总会买其他的东西,一想到自己以后这生活里头总会有温静安给的东西,谢玉萝就浑身不得劲,干脆,直接捐了,一了百了。 常守农见谢玉萝态度坚决,只好应了:“行吧,我这就收了。我就代那些流民感谢你。” 谢玉萝摆手笑:“感谢我什么,这也是我不小心赢得的,这东西也太贵重了,在我手里头,它就是一堆没有生命的首饰,干脆捐给需要它的人,还能做不少的好事!” 从别人手上赢过来的东西,要不是今儿个温静安亲自送过来,谢玉萝压根就没打算去要。 常守农满意地看着谢玉萝,再看看萧钰。这夫妻两个,真的从未让他失望过! 谢玉萝还有事情要做,直接去了后厨了。 说好了今日吃火锅的,这些人一听说要吃火锅,比什么都积极,早早就买好了各种食材,谢玉萝进去的时候,看到听荷听松已经洗好了两桌子的菜,默默摸了摸头。 这莫不是把集市上的菜都给买回来了吧? 听松笑:“萧夫人,大人说了,说是要多买点,最好是吃了今儿个这一顿,能回味好多天的那种。” “所以,你们就买集市都给搬来了吗?”谢玉萝摇头苦笑,撩起衣袖,听荷立马将襜衣给拿了过来,亲自给谢玉萝穿上襜衣:“呵呵,听大人说,这火锅好吃,好吃到他都要把舌头给咬下来,我们就多买了点!” “大骨汤熬了吗?”谢玉萝也许久没吃火锅了,一听要吃火锅,也是馋的口水直流,问道。 “好了好了,天不亮就开始熬了。”听松揭开锅盖,一大锅的大骨汤,上头泛着白花花的油脂,飘着浓郁的香气。 “炉子呢?铁锅呢?” “有有有,都收拾干净了。”听松又忙着将自己买来的铁锅和炉子展示了下。 “碳呢?” “有,管烧!”他买了三大袋,尽管烧。 “好,你先去把桌子收拾一下,把炉子和铁锅拿过去,就摆在桌子中间。然后把碳炉点燃,大骨汤倒进锅里,小火继续煨。”谢玉萝开始吩咐。 听松高声喊道:“得嘞,小的这就去!” 听荷:“夫人,我要做什么?” 以前在别院照顾病人的时候,她总喊自己奴婢,萧夫人不让,让她喊自己就喊我。如今听荷面对谢玉萝,也总是我我我的喊。 谢玉萝正在削鱼片,“你去把这些切成薄片,然后用冷水浸着。” 听荷满口应下:“好。” 589 这厮酒量大的很 菜已经全部都洗干净了,谢玉萝切了两大盘鱼骨和鱼肉,放在一边,又换了块砧板开始切肉片。 羊是小羊崽子,倪梁特意去农户家里买了一头,牛肉是集市上买的,还有牛羊猪的各种内脏,一一摆盘放好。 听松收拾好了桌子,过来了,就按照谢玉萝的吩咐,将她们准备好了的食材一一端到桌子上去,光是肉类的都收拾出了三十多个大盘子,蔬菜豆制品也同样十几个大盘子,集市上买来的东西也不过才用了一小半,等到所有的东西都差不多备好了两份,谢玉萝开始准备酱料。 辣椒油,要用最辣的辣椒,大蒜、香葱、芝麻油、新鲜的辣椒切成了辣椒碎,还有其他能做成调料的,谢玉萝通通给找出来用上了。 晋昌府的食材就是比乡下的食材要多,谢玉萝光调料,就准备了八大碗,够吃了。 食材已经准备就绪,可以开饭了! 孙开运这是第一回吃传说中的火锅,在瘟病的时候,谢玉萝为了让他开心,不让他压力过大,就喜欢说一些各地的美食给他听,说起火锅,孙开运是感触最深的。 因为谢玉萝说起吃法,孙开运就不停地咽口水。 就一直念叨着,后来出来了之后,跟着倪梁,倪梁也是时不时地就感慨两声,啥时候瘟病过去啊,瘟病过去了就要去找谢玉萝吃火锅了。 火锅火锅,这两个字,在孙开运的脑瓜子里头转来住哪去,转来转去,除了治病救人,啥都不想,就想着啥时候能吃顿火锅啊! 这不,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给盼来了。 “大人,都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吃火锅了!”听松就在外头小声地说了一遍,里头的谈话声戛然而止,常守农早就想着吃火锅的事情,本来还在讨论事情的,他都还没听清楚听松的声音,就连忙站了起来:“走走走,吃饭去了,吃饭去了!” 倪梁紧紧地跟在后头,也跟着出去了。 大人正和萧公子说到精彩的地方,原本还以为这两个人又要拖延时间呢,谁知道,人家一听要吃饭了,屁颠屁颠地就去吃了。 真好,真好啊! 几人忙到了屋中,里头的门窗都大开着,徐徐的微风吹进来,里头还摆放着一些冰鉴,上头还冰着一些酒水。 谁都没客气,也都没个主仆之分,几人全部落座,开始吃火锅。 大锅早就煮开了,切成薄薄的牛羊肉放下去,没一会儿的功夫,就煮好了,就着辣到极致的调料,个个直呼过瘾。 吃着滚烫的火锅,吃着冰镇好了的酒水,那才真真是吃的大汗淋漓,心满意足。 这一顿火锅,还跟上回一样,从中午一直吃到了后半夜,月亮都升的老高了,大家的肚子实在是装不下了,也喝不下了,买的东西也差不多都吃干净了,大家这才离开。 谢玉萝今天晚上没喝酒,喝酒的是萧钰。谢玉萝今儿个就坐在萧钰旁边,看到他喝了多少酒。 除了听松,常守农、倪梁、孙开运还有萧钰,四个大男人,怕是喝了十壶酒下去了。那平均下来,一个人差不多两壶半呢。 昨天,萧钰抱着喝醉的谢玉萝回去,今儿个,谢玉萝心里想着,这回该是自己搀扶着喝醉了的萧钰回去了。 听松驾着马车,一个个都给送到了。 谢玉萝扶着萧钰下了马车,萧钰还热情地跟常守农和倪梁打了声招呼,看那样子,不像是喝醉了的人啊! 喝了那么多啊,没喝醉吗? 谢玉萝好奇地看着他。 萧钰也好奇地看着谢玉萝:“阿萝,为何这样看着我?” “你喝了多少酒啊?” 萧钰想了想:“两壶应该不止!” “你不难受吗?”谢玉萝问他。 萧钰摇头:“不难受啊!怎么了?” 谢玉萝奇怪地说道:“上回在村长家里,你就喝了一点就醉醺醺的了,今天喝这么多,咋都没事呢?” 这可比上回在萧家村村长家里喝的多多了,上回只不过喝了几杯就醉了,今儿个,喝了两壶半,还这么有精神,真是…… 酒力见长啊! 萧钰想起上回自己故意装醉,就是想要试探谢玉萝,没想到她猴精猴精的,过去这么久的事情了,还记得。 “……哎呀,阿萝,头晕了,头好晕好晕啊!”他顺势,弯着腰,靠在了谢玉萝的肩头,一副喝多了的样子。 谢玉萝:“……”你这装的也太明显了吧! 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厮酒量大的很,两壶半都跟没事人一样,那上回在村长家里喝的那点酒,都不够萧钰塞牙缝的,人家哪里会喝醉嘛!人家那是装的! 谢玉萝气得不行,上回竟然被这厮给骗得好苦啊! 她也不拆穿萧钰,扶着人进了酒楼,上了楼,进了厢房,直到把人手和脸都擦了一把,谢玉萝问他:“阿钰,阿钰……” 萧钰没动,像是睡着了。 谢玉萝看到那禁闭的眼睛,突然笑了笑,然后,伸手,在某个地方抓了一把,按揉了两下,激的萧钰身子都在颤抖,眼睛顺势张开,声音沙哑:“阿萝……” 谢玉萝见他醒了,立马就将手给挪开了,起身就要离开。 萧钰喝了酒,身子敏感至极。 虽然谢玉萝很快就将手给挪开了,可是萧钰被谢玉萝调戏了两下,那里早就在叫嚣着想要更多了。 他一把拉住了谢玉萝纤细的手腕,哑着声音问她:“你要去哪里?” 谢玉萝边挣脱他的手边得意地笑道:“我要去沐浴啊!” 哼哼,让你骗我,看你被火焚身的样子,谢玉萝心里头别提多痛快了。 只是,她就刚刚痛快痛快嘴,萧钰将她的手腕往自己这边扯,谢玉萝站不稳,直接跌进了床里,她挣扎着刚要爬起来,萧钰一个翻身,就将她的双手给按压过了头顶,让她动弹不得。 他的眼睛嗜血的红,透着极致的魅惑:“等会再洗,马上又要脏的!” 谢玉萝:“呜……” 娘的,想调戏他,还是被他给吃了,早知道摸完就该跑的远远的! 萧钰笑,他喝了酒,脑子有些混沌,却依然清醒,只是,太爱一个人,生怕她会疼了痛了,先是小心翼翼,后来见她能承受自己,萧钰再不忍了,一次又一次用尽全身的力气,终究让二人冲入了云霄。 590 累的是你,又不是我 这一夜,喝多了的萧钰一遍又一遍,直弄得谢玉萝哭着喊着求饶,萧钰这才放过了她,二人身上早就汗渍渍的,就连床单都是一片狼藉,可谁都没力气起身去擦洗,就这么互相搂抱着过了一夜。 温静安今日一身湖绿色的薄水烟长裙,再梳一个好看的飞仙髻,头上插着一根白玉兰翡翠簪,清幽典雅,衬得人如碧波中缓缓走来的仙子一般。 蕊儿看到只简简单单打扮之后的小姐就惊艳得让人咂舌,目瞪口呆的连嘴都合不住了,“小姐,您真美啊!今儿个生辰宴会上,您一定是亮眼的那一个!” 温静安笑:“今日又不是我是主角,秋珊才是今日的主角,我总不好抢过她的风头去!” 蕊儿看了看还在细细描眉的小姐,心里头感慨道,小姐打扮得这么朴素,就让她眼睛都不舍得挪一下,曹小姐究竟要怎样隆重打扮,才能不被自己小姐给比下去啊! 今儿个小姐,定会是人群中最有风头的那一位了。 温静安看描的差不多了,放下东西,柔声说道,“时辰不早了,我们走吧。” 马车已经在外头候着了,温静安上了马车,马车正要往曹家而去,温静安摇头:“去趟酒楼。” “小姐,您去酒楼干吗?”蕊儿疑惑地问道。 “接了萧夫人,我们一块去!”温静安笑着说道。 蕊儿鼓着腮帮子:“小姐,你这么心善,那萧夫人领你的情嘛?” 温静安笑:“萧夫人不是晋昌府人,自然不知道曹家在哪里,第一回上门,总不能让客人连门都不认识吧?况且,这深宅大院里头的,规矩那么多,她一个人应付得来吗?” 蕊儿没好气地说道:“小姐,你就是心太善良了!” 善良吗? 也许吧,温静安自认自己不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她也有私心。 谢玉萝还躺在床上没起来,萧钰已经在看书了,他还没吃早餐,却已经吩咐了酒楼的厨房,只要阿萝一醒,早餐就会端上来的。 萧钰的视线从书中挪开,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人,也许是怕热,那跟白玉似的玉臂就放在被褥外头,看的萧钰呼吸又有些急促。不能再看了。 萧钰收回了目光,外头就传来了敲门声。 “笃笃笃……”三下,不疾不徐。 萧钰以为是酒楼的店小二,忙起身,将玉萝的手藏进了被褥里,放下了帐子,这才去开门:“不是让你晚点送来的吗?” 他边开门,边说道,外头的人仰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正热情洋溢含羞带怯地望着自己,萧钰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 “温小姐!”萧钰的声音很淡,寡淡的没有一丝的情感。 温静安笑道:“萧公子,早……”她的声音温柔的似水,如空谷幽兰,鸟鸣空灵,若是旁人听了,心都快要酥了:“用过早膳了吗?” 只是可惜了,萧钰听谁的声音,都一样。 “有事吗?”他淡淡地问道,对温静安的示好无动于衷。 温静安:“今日是曹小姐的生辰,说好了,邀请萧夫人一块去参加曹小姐的生辰宴会的!” 萧钰直接摇头,断然拒绝:“不好意思,我娘子还在休息,哪里都不去!” 蕊儿嘲讽地笑道:“这太阳都快要日上三竿了,还在睡觉,这睡的哪门子的觉啊!昨夜做贼去了吗?” “这一大清早的,倒真是吵的不让人睡觉了。我们晚上不睡觉,自然是在做我们该做的事情,怎么,我们小夫妻的事情也要告诉你一个外人吗?”身后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呛的蕊儿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而脸色更难看的,莫过于温静安了。 因为萧钰一听到声音,立马就迎了过去:“休息好了吗?怎么就起来了?还累不累?” 谢玉萝娇嗔:“累的是你,又不是我!” 她朝温静安看去,果然,就见温静安强颜欢笑,可眼神中还是透着嫉妒狠厉的光,正如书中写的一样,温静安对萧钰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而书中那个时候的萧钰,已经跟谢玉萝和离了,他也是孑然一身,碰到一个对他痴情一片的温静安,当然是把持不住,掉进了温柔乡了。谢玉萝当然不会怪萧钰,毕竟那是书中的萧钰,而现在的萧钰,是她的夫君,二人深爱着彼此,虽知道萧钰是个正人君子,不会对温静安有任何非分之想,可谢玉萝就是不放心。 她相信萧钰,不相信温静安,她也不会让阿钰跟温静安有任何的接触。 蕊儿用只有她和温静安才能听到的声音骂道:“真不要脸啊,这人。” 温静安笑,她倒希望那个不要脸的人是她! “萧夫人,曹小姐生辰,让我过来接您,您还要多久?我都等。” “她不去!”萧钰直接拒绝。 “我去!”谢玉萝笑。 “今儿个凌晨才睡,哪里都不许去,就好好睡着。”萧钰不由分说推着人去睡觉。 温静安看的脸都是黑的。 谢玉萝笑:“我睡好了,真的,我现在特别有精神,你就让我去嘛,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萧钰不想让她去,那个曹秋珊和现在这个温静安,都不是好相与的角色,他怕阿萝去了会吃亏。 谢玉萝笑:“你看我什么时候吃过亏啊!” 没办法,她铁了心要去,萧钰只能同意,“那好,你去去就回来,别在那边让人欺负了。” “放心吧,我不会的!”谢玉萝笑,然后探出头对外头的温静安说道:“温小姐,那就麻烦您等我一会儿了,我换个衣裳,梳个头!” 萧钰皱眉:“早饭也没吃,吃了早饭再说。” 温静安放在身前的手,捏了又捏,笑眯眯地:“好,今儿个是秋珊的生辰,会去不少的小姐和夫人,萧夫人还是要打扮的隆重一些。” 隆重? 谢玉萝冷笑,温静安当她是瞎的吗?她自己本人打扮的那么素雅,却要自己打扮的隆重,她是不怕曹秋珊恨死她呢! “哦,是呀,确实该隆重些!”谢玉萝呵呵笑道,似乎接受了温静安的建议。 591 去曹家参加寿辰 温静安和蕊儿去楼下等人。 蕊儿得意的笑:“小姐,兴许她真的会打扮的特别隆重呢!” 温静安笑:“这毕竟是要去参加秋珊的生辰宴会,秋珊又是个爱面子的人,当然要打扮的隆重些!” “小姐,你说她会不会戴你送给她的那套首饰啊?”蕊儿激动地说道。 温静安笑着摇头:“若是她有贵重的首饰,定然不会用我的!” “她怎么可能会有贵重的首饰啊,瞧她那穷酸样!”蕊儿一副看不起人的模样,她是不相信谢玉萝能有多好的衣裳。 就在二人翘首等待的时候,酒楼里突然传来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人群里传来的惊艳声:“哇,好美啊!” “美,美的跟天上的仙女一样!” 二人抬头看,就见谢玉萝正挽着萧钰的手,款款地走下楼梯,她眼角带笑,仰头看萧钰的时候,满心满眼都是爱意。 看的人心窝子里头都是妒忌。 还有那女人的气质,只是一身天蓝色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衣裙,却被她穿出了天上仙子的气质。 她打扮的很朴素,跟隆重完全搭不上边,可这样的装扮却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而且,比那些盛装打扮还要素雅、还要漂亮。 就那一张脸还有那身材,温静安看的眼睛都直了。 这女人,真是媚到了骨子里头。怎么可以有这么漂亮的女人! 漂亮到让人嫉妒的抓狂! 谢玉萝自然而然地看到了温静安眼中的惊艳和妒忌,她淡淡一笑,来到了温静安的面前:“温小姐,没耽误您多长时间吧?我已经好了,我们现在可以走了。” 温静安呵呵笑:“可以!那我们就走吧!” 萧钰将谢玉萝送到了外头,温静安先上的车,谢玉萝最后上,萧钰拉着人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谢玉萝笑了。 笑得眉眼都眯成了一条线。 似乎,特别特别的开心。 这一路上,谢玉萝似乎心情很好,一路上都在笑。 温静安想到临走时,萧钰宠溺地看着她,那眼里的温柔看的让人抓狂。 “萧夫人,是有什么特别开心的事情吗?你笑了许久呢,能不能说出来,让我也跟着一块高兴高兴呢!”温静安终究是忍不住了,她特别的好奇,萧钰在最后的关头,跟谢玉萝说了什么,让她这么的高兴。 说了什么啊! 谢玉萝怎么会告诉温静安,而且,阿钰说的那些话,她也不乐意听啊! “嗯,你不喜欢听的!”谢玉萝说道。 说完,她又乐了。 临走之前,萧钰拉着她小声地跟她说,让她小心温静安,他认为温静安这人,不怀好意。 我的乖乖,这都能发现嘛! 谢玉萝开心地心口都在冒泡。 温静安也跟着呵呵笑,皮笑肉不笑,心里头别提多郁闷了! 马车很快就到了曹家,温静安心口不郁闷了,下了马车之后,她在曹家,就跟在自己温家一样,可谢玉萝就不一样了,她在这里,就是个外人,还是个乡下人。 曹家门口已经停了不少的马车,曹秋珊就站在大门口等,看到温家的马车来了,提了裙子就走了过来,边走边热情地打着招呼:“温姐姐,静安姐姐……” 一个人喊了两个称谓,听的出来,这曹秋珊对温静安特别喜欢特别的热情。 温静安下了马车,曹秋珊激动地奔了过来:“温姐姐,你总算是来了,我等你等的花儿都谢了。” “宴会不是还没开始吗?我也没迟到啊!”温静安笑着说道。 曹秋珊瘪嘴,委屈地说道:“每回我过生辰,你总是最早到的那一个,可这回……” 蕊儿忙解释道:“曹小姐,我家小姐去接萧夫人去了,她怕萧夫人独身一人,不知道曹家在哪里,去的时候,萧夫人又还在歇息,还要穿衣,还要梳头,还要吃早饭,小姐便等了好一会儿呢!” 曹秋珊恼了。 知道自己左等右等等不来的人,竟然在等一个还没起床的人,曹秋珊看向谢玉萝,话里话外都是冷嘲热讽:“萧夫人在乡下不要做农活的吗?这都日上三竿了还不起来劳作,这在乡下怕是要被人指着脊梁骨骂懒婆娘吧?别说萧夫人是普通的农家女,要受人唾骂,就连我这个贵家之女,起来晚了一时半刻,都要被斥责的!” 你才懒婆娘呢,你全家都是懒婆娘。 谢玉萝笑,“我平时就负责照顾两个孩子,农活的事情,自有我家相公操持。我家相公只怕我睡不够,从不会埋怨我睡迟了。没有办法,谁让我嫁了个好相公呢,曹小姐以后挑男人的时候可一定要擦亮了眼睛挑,可千万别挑那种嫌弃别人睡多了觉的人。我自己想睡多久就睡多久,关他什么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对吧?这种人,恶心呐。” 曹秋珊脸顿时一黑,说来说去,这女人又反过来骂自己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温静安:“……” 这女人的嘴,真厉害! 被谢玉萝这么一说,曹秋珊气鼓鼓地一句话都不肯说,拉着温静安气鼓鼓地在前头走,谢玉萝想笑。 多大年纪,不过就说两句话就这么沉不住气了。 她心情愉悦,就跟在后头,不紧不慢地,优哉游哉地欣赏着曹家的风景。 曹家在晋昌府也是有名的富户,跟温家不相上下,曹家里头雕栏画栋、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各种各样的树木灌木各种各样的花卉,还有穿梭的下人和丫鬟,曹家当真是富贵。 谢玉萝欣赏完了,看到了两片衣角转了弯儿,她快步跟了上去。等转了弯儿,就看到面前有一处花圃,院子里头空落落的,哪里还有人! 温静安和曹秋珊刚才明明就进来了这里,一眨眼的功夫人却不见了! 院子里头种的全部都是花,中间有个花架,一眼就能望到底藏不住人的那种,二人也不会走的那么快,快的连个背影都看不到。 谢玉萝冷哼,这分明就是故意把她晾在这里的! 想来是刚才她呛了曹秋珊,她要报复呢! 592 碰到一个傻子 温静安被曹秋珊拉的走得飞快,边走边担忧地说道:“咱们走慢一点吧,她第一回来你家,找不到地方,那就是我们的罪过了!” 曹秋珊得意洋洋地笑道:“谁让她让你等她那么久的,哼哼,也让她尝尝,找不到地儿等人的滋味。” 温静安不忍,还是回头看:“不好啊!” “温姐姐,你就放心啦,等会我会让芍药去找她的!”曹秋珊不让温静安说话了,拉着她就去了举办宴席的地方。 温静安跟着曹秋珊去了后院,平日里头玩的好的闺中密友都拥了过来跟温静安闲聊。 “静安,你可来了,现在见你一面可真的难啊,要不是今日秋珊寿辰,我怕是还见不到你啊!”汪翠云一看到温静安,就亲热地挽着她的胳膊,嗔怪道。 汪家是做杂货生意的,温家客栈所需要的东西,都是在汪家拿货。 “静安现在得了圣上的赏赐,御赐之物啊,要我说,静安肯定在家中收拾那些东西呢,对不对?”卢白卉摇着手中的丝绸扇子,一脸的羡慕嫉妒,说完就去拉温静安的手:“静安,我从来都没见过御赐之物呢,下回你带我们去开开眼,好不好吗?” “是啊,是啊,我们都想看得紧,听说皇上赏赐了你很多礼物,静安,你就带着我们去长长见识开开眼嘛!”多少好东西她们这群名门贵女没见过,可是从皇宫里头出来的东西,她们都从来没见过长什么样子。 温静安想笑,笑不出来。 赏赐了很多? 什么叫做很多?就一担的东西,都不是啥贵重的,勉勉强强地就值个两千两银子,这比起谢玉萝的黄金,那可真的是九牛一毛啊! 温静安心里头恼火,可是却不敢说,笑道:“好啊,若是有机会,下回让你们去看看!” 得了温静安的答复,大家又都聊起了其他的事情。 曹秋珊在加入聊天之前,对一旁的丫鬟芍药耳边耳语了两声,芍药笑着领命去了。 也不知道几人聊了多久,曹秋珊站了起来,“各位姐妹们,我那花圃里头的花开了不少,不如各位跟着我一起去花圃欣赏欣赏花吧!” 客随主便,大家都是来玩的,一时,七八位闺阁千金,就跟着曹秋珊又往花圃去了。有些夫人知道曹家的花圃收拾的漂亮,便也跟着过去了。 一时之间,后院里就只剩下几位夫人,坐着喝茶。 曹夫人刘氏正在招待几位夫人,这些都是晋昌府的贵人,是温家平日里头的合作伙伴,其中就以温家最为亲近。 不仅生意往来多,而且,两家的子女又都差不多的年纪,特别是自己的女儿秋珊,又对温家的大公子俊倧有着心思,所以,曹夫人招待温夫人井氏,便比寻常人要热烈些。 安排的位置,也是靠近曹夫人自己的。 曹夫人看到自己女儿跟温静安亲近,这心里头别提多开心了:“温夫人,你看,我家秋珊就喜欢跟着静安,整日里头跟我说的最多的,就是温姐姐这里好,温姐姐那里好,每次说到静安的时候,那眼里头的光啊,恨不得静安是她亲姐姐!” 温夫人看着自己的女儿如众星拱月一般,心里头也很是欢喜,自己的这个女儿啊,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这让她非常的骄傲,非常的自豪。 “秋珊这孩子活泼可爱,我也很喜欢,我就生了静安和俊倧这两个孩子,偏生这两个孩子都是那种安静的性子,平日里头看着挺稳重的,可是看多了,就觉得无趣,秋珊这活泼的性子,更容易让人开心。” 曹夫人知道温夫人这是在说客套话,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沉静稳重,不过,温夫人能这样说自己的秋珊,那也就证明,秋珊是能入温夫人的眼的。 “我就生了秋珊这一个闺女,这一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生个儿子,唯一一个庶子……” 曹夫人的眼眸黯淡下来,苦笑道:“你也知道,就是那样的情况,曹家以后这偌大的家业,怕是只能靠秋珊和未来的女婿了,这女婿不仅要找个疼爱秋珊的,还要找个能操持我曹家家业的。你说找个愿意入赘曹家的吧,也不知道他藏了什么心思,还不如找个门当户对的,他也没心思觊觎曹家的家业,反正等我们百年之后,这曹家所有的家业都是秋珊他们的,您说是不是不?” 温夫人也跟着笑:“秋珊年纪还小呢,不急,慢慢来,兴许,这可靠的人啊,就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呢!” 曹夫人听完,也跟着笑了:“对对对,不操心,不操心,儿孙自有儿孙福。” 二人话里有话,都在字面上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谢玉萝认真地欣赏了下花圃。 花圃被人精心打理,里头的花花草草摆放的很是紧密,中间用了两架放花盆的多宝阁柜子将花圃给隔开了,除了进来的那个门,再无其他的路可走了,她只能原路返回。 还未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男子,晃晃悠悠脚步踉跄地进了院子。 那男子二十来岁,似乎是心智不健全,长的呆愣愣,看到谢玉萝的时候,眼中突然爆冒出精光,笑着喊着:“娘子,娘子……”他直接朝谢玉萝扑了过来。 边说话,那嘴角的哈喇子都流到了衣服上,脏兮兮的。 谢玉萝忙往后头退了几步,那男子虽然看着痴傻,脚步却很敏捷,直接往谢玉萝这边扑过来。 周围都是摆放的满满当当的花圃,旁边没处可躲,只能过两个人,谢玉萝只能继续往后退,那男子张开双臂,笑着叫着朝谢玉萝扑过去。 花圃就这么大,两边都是摆放的密密麻麻的花坛和泥地,压根就没路可走,谢玉萝只能往花圃里头走,走过两个花架子,后头几乎就没路了。 男子还在往里头冲,“娘子,娘子……”哈喇子流了出来,挂在衣裳上,一条长长的线。 谢玉萝眉头紧蹙:“谁是你娘子!” 593 冬梅,我给你个机会 男子流着哈喇子,傻乎乎地说道:“我娘子就是这里赏花,娘子,娘子,你就是我的娘子……” 谢玉萝:“……”哪个王八羔子。 谢玉萝看着自己再无路可走,当机立断,双手往墙上一推,借力,直接飞起一脚,男子躲闪不及,直接被踢晕了过去。 到现在,谢玉萝可不认为这傻男子是自己走到花圃来的,他身上的衣裳虽然看着脏,料子却是极好的,看得出来,这人在曹家,地位不低。 既然地位不低,定然也是曹家的主子,傻子身边却没个人贴身伺候着,这男子不是自己走过来的,就肯定是有人引他过来的! 想到这男子一看到自己时,眼底里头的痴傻,谢玉萝就猜出了指引这傻子过来人的目的。 她跟其他的人无冤无仇,唯一结下梁子的,也就是曹家的大小姐了,虽然还有温静安,但是谢玉萝可不会认为,温静安会傻到安排这样一出戏。 谢玉萝踢了傻子两脚泄愤,然后跑了出去,刚一出门,就看到一个丫鬟模样的人躲在大树后头鬼鬼祟祟地朝这边看,看到谢玉萝完好无损地出来了,吓得魂飞魄散,转身撒腿就跑。 谢玉萝冷笑,快步走了出去,一把揪住了那丫鬟的辫子,丫鬟吃痛,往后头仰,谢玉萝一把掐住了那丫鬟的脖子:“那傻子是你引过来的?” 丫鬟被掐住脖子,想要用力挣脱,可她哪里是谢玉萝的对手,挣扎了好一会,谢玉萝的手越来越用力。丫鬟不再挣扎了,瞪着眼睛求饶地看向谢玉萝。 谢玉萝手松了松,狠厉地说道:“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丫鬟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谢玉萝松开了手,丫鬟顺势就滑落在地,揪着自己的脖子剧烈地咳咳了好几声,这才实话实说:“是,公子是我引过来的。” “公子?”谢玉萝一想到里头那个傻子,就皱起了眉头:“他是曹家的公子?” “是你家大小姐让你引过来的?”谢玉萝冷笑。 “对,他是曹家唯一的公子,只是可惜了,是个傻子。”丫鬟低头,惋惜不已:“芍药姐姐让我引他过来,还说里头的那个女人是他娘子。公子就进去了。” 怪不得,一进来,那傻子就流着哈喇子喊自己娘子。 谢玉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到这个没有一句隐瞒,且话里话外都带着惋惜和委屈的丫鬟,冷笑道:“你对里头的傻子有想法?” 丫鬟猛地抬头,惊诧地看着谢玉萝。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心思!”丫鬟不可思议,震惊地盯着谢玉萝。 没错,她是对公子有想法,公子虽然是个傻子,但他毕竟是曹家唯一的男儿,是唯一一个能继承曹家这么大家业的人。若是能够跟了公子,之后生下个一男半女,若是孩子是健康的,那么她的好日子可就来了。 谢玉萝刚才不过是瞧着这丫鬟对那傻子好像有些惋惜有些怜惜的样子,就随口这么说了一句,谁知道,那丫鬟果真对那傻子有什么非分之想。 还记得书中当时的说法是,曹家子嗣凋零,最后只剩下曹秋珊一个了,曹秋珊是带着整个曹家的家业嫁进温府的。 没想到,曹秋珊竟然还有一个傻子哥哥啊!那可就真的好玩了。 谢玉萝笑:“你叫什么名字?” “奴……奴婢叫冬梅。”这丫鬟长的并不怎么好看,普通的丢进人群里头找都找不到的那种,倒是实诚,看到她的时候,吓得那魂飞魄散的样子,也不是个大奸大恶的人。 谢玉萝想笑,曹秋珊不是想让她那个傻子弟弟轻薄自己,然后看自己的笑话嘛,既然如此,不送她一个礼,怎么行呢! “既然你全部都实话招了,我怎么的也得给你一点谢礼,对不对?”谢玉萝笑着离去:“记得,你未来的幸福就捏在你自己手里,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那丫鬟立马就明白过来了,给谢玉萝磕了个头,说了句多谢夫人成全,然后爬起来飞快地就跑进了花圃里。 谢玉萝回头时,就看到那丫鬟的背影,她摇头苦笑。 为了曹家的富贵,这丫鬟宁愿赌上自己的一生,这丫鬟聪明是聪明,只是,不知道她有没有这个命啊! 她若是有这个命,说不定整个曹家都要尽归她之手,可若是她没这个命…… 黄土一抔! 曹秋珊挽着温静安的胳膊,二人边走边说笑,看到这是去花圃的路,温静安这才想了起来:“秋珊,你派人去找了萧夫人吗?” 一脸担忧的模样。 曹秋珊看看回来的芍药,笑道:“找了,应该马上就会过来了,我们就去花圃,边看花边等吧!” 薛灵儿也跟在一旁,好奇地问道:“萧夫人?就是那个帮着晋昌府克制瘟病的女人?她真的非常勇敢呢,当时她都敢去舍身照顾病人,我只敢吓得在家都不敢出门。” 除了温家,所有这回接受上头的嘉奖里头的,就只有谢玉萝一个女子。后来嘉奖令就贴在了晋昌府的各处告示栏里,大家对这些英雄的事迹,可谓是烂熟于心,特别是里头的唯一的女子,更是抱了十二分的好奇! 温静安听后,脸上的笑意淡了不少。 薛夫人看到了,连忙扯了下薛灵儿的袖子,瞪了她一眼。 薛灵儿自知自己说错话了,也不敢再说了。 汪翠容忙在一旁说道:“她不过是行时罢了,跟着一个厉害的大夫,人家孙大夫克制出了瘟病,正好她就在一旁照顾病人,这不,该有的嘉奖,哪里能少的了她,若是当时咱们也知道的,咱们不也能有奖励,又哪里轮得到那个乡巴佬!” 温静安的笑,又多了些:“也别这么说,瘟病的时候,人家是在病人身边照顾那群病人,多危险的事情,受到嘉奖,也是应该的!” “静安,这事情是没摊到你的头上,若是摊到你的头上的话,那些荣誉不就全部都是你的!”汪翠荣忙奉承道:“你懂的又多,定然会比那乡下人做的更好的!说不定有你在,十来天的功夫,方子就研制出来了呢!” 温静安想到孙开运的医术,默默叹了一口气,这么好的大夫,竟然被谢玉萝抢了先,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的那位孙大夫。 她查到的消息,这孙开运是广昌县的大夫,谢玉萝跟他,并无任何的交集啊,二人怎么就认识了呢?而且,那孙大夫很是尊重谢玉萝。 若是那孙大夫能归自己所用,那就最好了!若是她的话,她定会借着孙大夫的医术,名扬天下! 边想着,十来人浩浩荡荡的就到了花圃。 594 捉奸在花圃 曹秋珊给芍药使了个眼色,芍药心领神会,笑着点点头。 这二人的互动自然是落在了温静安的眼里,看她们这二人古灵精怪的样子,定是没做好事。刚才,曹秋珊就引着谢玉萝进了花圃,兴许…… 温静安不在想,跟着曹秋珊欢欢喜喜地进了花圃。 花圃虽然不大,里头却摆了满满当当的花,只有中间一条路,能容纳两个人,再往前,就是两个大花架,摆在路中间,只能容一个人过去。 大家边往前走,边看着盛开的鲜艳的花儿嬉笑。 “呀……”有人走的快,自然就先过了花架,一过花架,就看到了躺在地上认识不醒的曹春丰,当即就吓的尖叫出了声,然后掩面跑了出来。 曹秋珊激动的不行,面上却一副担忧的模样,往里头边跑边叫:“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汪翠云被臊的面红耳赤,羞的不行:“你自己进去看看吧。” 曹秋珊笑:“怎么了?”她就是不动,非要汪翠云说出来:“我这花圃里头都是花,你怎么一副见到鬼的样子?” 汪翠云一想到里头那不堪入目的样子,臊的要死:“见鬼?比鬼还要可怕,光天化日之下,这……这……真,真是不要脸!” 众人大惊,纷纷朝花架后头看去,花架后头是出了什么事,竟然让汪翠云说不堪入目,不要脸! 大家都是闺阁中的小姐和妇人,怎么会不知道这深宅大院里头,总有那些耐不住寂寞的人,也都见怪不怪,不过这在别人府上看到了,虽有好奇,却知道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反正人家大小姐都在这里,估计也就是哪两个下人忍不住,在这花圃里头行苟且之事了。 “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不要脸,竟然敢在我曹家花圃里头做这样的事情!我曹家的花圃是用来观赏的,不是用来玷污的!”曹秋珊气的要死,当下就变了脸,要找出那两个不要脸的人,赶出曹家的大门:“芍药,进去看看。” 芍药有些踌躇:“小姐,这……” “怎么了?”曹秋珊不悦:“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小姐,萧夫人,她不在这里呢!”芍药说完,就低下了头。 曹秋珊一愣:“你的意思是说……” 这里头的人,谁知道是谁在里头啊! “我听说,这萧夫人长的貌美如花,跟天上的仙女一样,可是真的?”汪夫人问出了口。 曹秋珊点点头:“对,长的好看极了。”好看真是特别的好看,跟天上的仙女一样,形容的一点都不为过,甚至,天上的仙女也当不得她。真是美人不仅在皮,还在骨。 这么美,走到哪里,都会吸引无数男人痴迷的目光,还有无数女人嫉妒的目光。 这时一个下人匆匆赶来,着急万分地说道:“小姐,您看到公子了吗?我找了半日了,都没找到公子!” 曹秋珊吓了个半死:“你说什么?大哥也不见了?” 下人差点哭了出来:“小的就去小解了下,让公子待在原地不要走,可谁知道,等小的快去快回,就……就找不到公子了,小的都快要把整个曹家都找遍了,就是没找到公子啊!” 曹秋珊很是担忧:“大哥脑子不好,他会到哪里去啊!” 下人老实说道:“小姐,现在,就……就剩下这个花圃没有找了。” 曹秋珊一听,身子往旁边一偏,那下人直接蹿了进去。 “你……”曹秋珊突然反应过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下人已经蹿进去了。没办法,曹秋珊也只能跑进去,其他的丫鬟和夫人听说这里头可能会是大公子,和失踪的萧夫人,都来了兴致,都进去了。 花圃里间的地上,此刻正躺着两个人。 仰头躺在地上的,不是曹春丰还有谁。 两个人躺在地上,一动不懂。曹春丰紧紧地搂抱着一个半躺在她身上的女子,背对着众人,长发也遮住了脸,压根就看不出她的样子。曹秋珊看也不看那是谁,直接说道:“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抱着萧……萧夫人做这种事情!” 曹秋珊的这一番话,就坐实了背对着她们躺着,被曹春丰捧在胸口上的女子,就是谢玉萝了。 温静安也激动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女子,不过她依然好心好意地说道:“这应该不是萧夫人吧,萧夫人都已经成亲了,怎么可能会……” 芍药着急不已:“温小姐,您忘记了,我家公子这里……”她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我家公子这里不好使,他想要的东西,说什么都想要。说不定,他误以为萧夫人是他的婆娘,就生死要抓住萧夫人,然后两个人就……就……” 两个人就睡一块去了。 瞧瞧,那傻子搂的多紧啊! 曹秋珊得意到不行,虽然二人就是搂在一起,啥都没做,可是这十多双眼睛都看着呢,到时候就看这乡巴佬还能多嚣张。 芍药上前去拉起了那个瘫在傻子胸口上的人,等拨开头发,看到那女子的真面目,芍药吓了个够呛,“怎么是你?” 曹秋珊:“你大惊小怪什么,快把他们两个给我叫醒。这萧夫人也真够……” “真够什么?”一个声音传来,带着无限的揶揄。 “真够不要脸的,都嫁人了还在外头勾搭男人。”曹秋珊嗤笑道。 “哦,你哪只眼睛看到她勾搭男人了?她勾搭谁了?”谢玉萝故意压低声音,笑着说道。 她挤进人群,那些小姐和夫人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都回头看,待看到谢玉萝那张天姿国色的脸,一个个吓得都说不出话来。 曹秋珊没看到芍药的眼睛睁等着谢玉萝的方向,跟看到了鬼一样。 温静安猛地回头,就看到了就站在她们的身后。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们。没人说话,就听到曹秋珊的声音。 “她勾搭我大哥!”曹秋珊得意洋洋地说道:“他男人长的那么好,她都耐不住寂寞,要我说,他就是个嫌贫爱富的女人,只要有钱,像我哥这样的大傻子,她也不介意!”曹秋珊对谢玉萝本就一肚子的火气,如今抓住了机会,怎么会不冷嘲热讽谢玉萝呢! 她太想看到谢玉萝无地自容的样子了,只要有机会,她就一定报之前的一箭之仇! 595 广厦千间,夜眠八尺 芍药就跟看到了鬼一样盯着曹秋珊的身后,“小,小姐……” 曹秋珊瞪眼:“你怎么了?还不赶快把萧夫人给叫醒!” “小,小姐!”芍药都快要哭了,她都使了这么多个眼色了,小姐可能是太激动了,压根就没注意到她使的眼色。 温静安也是脸黑的跟碳一样,心里头已经把曹秋珊骂成了猪。 既然想要玩大的,就要玩的起也要玩的稳,玩到现在竟然玩翻了车,真是蠢的可以! 芍药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把撩起了手中扶着女子的长发,露出了那张平平无奇的脸。 曹秋珊:“……”这张普通到近乎难看的脸,是谢玉萝? “她是谁?”曹秋珊问出了声。 除了曹秋珊、温静安和芍药之外,其余的人都是没见过谢玉萝的,看到这个漂亮的如仙子一般的夫人出现,她们都还猜测了下这人的身份,如今都不用猜了,答案呼之欲出。 “曹小姐,您是找我吗?”谢玉萝笑着,声音宛若百灵,只是,听在曹秋珊的耳里,就跟地狱里恶鬼的笑声差不多。 她惊恐地回头,就看到谢玉萝站在人群前面,嘴角微勾,笑着看着她。 “你……她……”曹秋珊傻了:“这是怎么回事?” 谢玉萝笑:“还想问问曹小姐呢,曹小姐邀请我来参加您的生辰聚会,却把我一个人扔在园子里,我找来找去,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下人,带了我来这里!” 身旁一个洒扫丫鬟装扮的人,讨好地说道:“小姐,奴婢看这位夫人迷路了,在池塘那边逗留,奴婢这就带着这位夫人过来了。”这位夫人说是小姐请她来的,虽然不知道这位夫人的身份,但肯定是是小姐的朋友吧。 丫鬟觉得自己没做错,甚至隐隐想要讨赏的意思,只是在面对小姐的时候,小姐眼睛里头的怒意,像是要吃人,“奴婢……” 曹秋珊按压住内心的怒火,强颜欢笑:“我带着温小姐和萧夫人一块进来的,当时我只顾着跟温小姐说话了,还一直以为萧夫人在我身边。只是走着走着,就不知道萧夫人去哪里了,我还派人去寻了,没想到萧夫人竟然走到池塘那边去了。” 汪翠云接了曹秋珊的话:“秋珊说的对,这曹家宅院大是大了点,不过若是一心跟着,也不会跟丢吧。怕就怕夫人是在乡下长大的,长这么大怕是都没见过这么大的宅院吧,第一回来,乱花渐欲迷人眼,走叉了迷了路也就正常了。” 一个两个都在讥讽谢玉萝没见过大世面。 谢玉萝也不恼,实话实说:“是啊,这宅院大是大了一点,不过再大,不也就是几间屋子,一处池塘,几棵树几盆花,哪里比得过我在乡下,推开窗,外头就是高山绿树,推开门,门前就是清水河畔,花花草草我那边更是常见,野生野长,恣意潇洒,比这禁锢在这一小钵子里头的花花草草,长的茂盛灵动好看多多了。” 薛灵儿从未离开过晋昌府,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郊外的静福寺,那里有高山有漫山遍野的野花和大树,生长的郁郁葱葱,确实是比这宅院里头禁锢的生长的花花草草要好看的多。 “萧夫人,这乡下景色,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吗?”薛灵儿充满期待的开了口。 谢玉萝偏头看看这一脸向往的小姑娘,点头:“自然,乡下的美景,更纯天然,空气更清新,比这里的景色,要好看的多!” 薛灵儿还要说什么,却被一旁的薛夫人给狠狠瞪了两眼,薛灵儿似乎有些怕她的母亲,瑟缩地往她后头躲了躲,再没说话了。 “哼,你说的那些,我去乡下做栋别院便是了,一样能享受到你说的那些,可是你呢?你能在晋昌府买套这么大的宅子吗?萧夫人,这没钱没实力,可不要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呐!”曹秋珊反驳道。 汪翠云噗嗤一声就笑,拉着曹秋珊的手笑开了花:“秋珊,你这不是为难人吗?你这宅子,你以为人人都能住的进来啊!” 谢玉萝实事求是:“这么大的宅子,我现在是没钱买。” 开玩笑,这么大套宅子,这么奢华的装潢,又是在晋昌府寸土寸金的地方,没个上万两怕是住不进来的。她现在虽然有些钱,但是她的钱还要用来做生意呢,目前没其他的钱能霍霍。 况且,她也不喜欢这么大的宅子,以后就是她和阿钰和两个孩子住,这得多冷情多寂寞啊! “现在?”汪翠云笑的前仰后合:“秋珊,她真的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啊,现在没钱买,那你的意思是,你以后就有钱买了?你知道不知道,这宅子要多少钱?” “大家都知道你是乡下来的,都知道你的境况,你也无需自吹自擂。”曹秋珊笑道。 面对汪翠云的嘲笑,谢玉萝只淡淡地道:“我买不买得起,住不住的起,好像也跟你没多大的关系吧!况且,人生一世,如驹过隙。良田万顷,日食三升,广厦千间,夜眠八尺,想要的太多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 热闹的花圃此刻针落可闻。 人人都在回味谢玉萝说的那番话,而这时,外头传来一声拍掌的声音:“说的好,良田万顷,日食三升,广厦千间,夜眠八尺,说的好。” 曹秋珊原本铁青的脸,在听到那一个声音的时候,喜笑颜开:“俊倧哥哥……” 温俊倧带着一些平日里头玩的好的玩伴过来了,温静安一直都如透明人一样,此刻也迎了上去:“哥!” “俊倧哥哥,你今日怎么会来给我过生辰?”曹秋珊激动的小脸蛋儿通红,看向温俊倧的时候,眼底柔的几乎能滴出水来。 连盛上前,将手中的锦盒递了过去:“曹小姐,这是我家公子特意为您挑选的生辰礼物。” “生辰快乐!”温俊倧笑着说道。 眼睛只随意一瞥,就看到了默默站在一旁的谢玉萝。 她今日一身白衣翩翩,打扮的清雅素净,却是在场里头最气质超群的那一个。 将静安比的落了下风了。 596 傻子要洞房 曹秋珊激动地心都快要从胸口里头跳出来了:“谢谢,谢谢俊倧哥哥!” 温俊倧从来不会来参加她的生辰宴,往年她还会旁敲侧击地让温静安去邀请,可是每回温俊倧都不来,曹秋珊都已经放弃了,这回却看到了温俊倧,竟然还是他主动来的,这让曹秋珊怎么能不激动。 她激动地脸颊泛着粉红,一副看到情郎的娇羞模样。 这时,躺在地上的曹春丰,悠悠转醒,他一醒来,看到躺在自己身边的冬梅,一把就抱住了冬梅,激动地嚷道:“娘子,娘子……” 说完,他凑上了嘴,吧唧吧唧地就在冬梅脸上唇上吃了起来,“好吃,好吃,真甜,真甜!” 傻子一边说话,一边啃咬,甚至,他伸手去脱自己身上的衣裳,这场面…… 看的让人,面红耳赤。 曹秋珊气了个半死,这样不堪的场面,竟然让俊倧哥哥看到了,她急了:“来人啊,赶快把大少爷带回院子,这个女人给我拉出去!” 曹春丰见有人要抢他的娘子,抱着冬梅就是不撒手,边叫边喊:“不准,不准抢我娘子,这是我娘子……” 两个下人上去,都掰不开曹春丰的手,他就是一口咬定,冬梅是他的娘子,谁都不能动,“我要跟娘子洞房,现在就要洞房,你们谁都不要抢我娘子。” “大公子,这就是个卑贱的下人,不是你的娘子……哎哟……”下人刚要动手去拉冬梅,却被曹春丰给咬了一口狠的。这一张嘴下去,直接将下人的胳膊给咬的鲜血淋淋。 “你个下贱的东西,谁让你碰我娘子的,坏蛋,滚开滚开!”曹春丰手脚并用,抱着冬梅就是不肯撒手。 “你们要是再敢动我娘子,我就去找我爹,让我爹杀了你们!” “秋珊,算了吧,今日是你的生辰,何必跟你大哥这个傻子过不去,他说那是他的娘子,那就让他们去吧!别耽误了你的生辰!”汪翠云在一旁宽慰道。 曹秋珊原本意难平,想要派人狠狠地将这二人拉开,可是没办法,这样太野蛮太粗鲁了,被俊倧哥哥看到自己这一面就不好了。 她只能点点头,颇为无奈地说道:“好好好,大哥,她是你的娘子,现在,你就带着你的娘子回你的院子,好不好?” 曹春丰露出傻子一般的笑:“好,我这就带着娘子回去洞房!” 说完,他抱着冬梅,直接就走。 冬梅一直都昏迷不醒,只是,在经过谢玉萝的身边的时候,谢玉萝分明看到,她紧闭的眼睛,裂开了一条缝,看了一眼自己。 谢玉萝笑,原来她一直都在装昏迷,倒是个聪慧的丫鬟,未来的路,那就看看她有多大的能耐,能走多远了。 傻子找娘子的事情,就这么告一段落,大家又纷纷去了后院,开始给曹秋珊过生辰。 既然温俊倧来了,曹秋珊立马安排了最靠近自己的位置给了温俊倧,而谢玉萝,则坐在对面远远的一个角落里头,被人群遮挡着,眼不见为净。 曹夫人看到温俊倧出现,也是吃了一惊,忙去问一旁的井氏:“温夫人,俊倧,俊倧怎么也过来了?” 看到温俊倧,温夫人也有些吃惊,这样的聚会,俊倧是从不出现的。不过她看了看俊倧跟秋珊那熟悉的模样,也就释然了。 “今日秋珊过生辰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怎么能不出现呢?”温夫人笑着说道。 曹夫人一怔,立马就笑开了花:“是啊,是啊,你看,俊倧一来,我家秋珊都快笑成一朵花了。” 温夫人心领神会,也跟着说道:“除了静安,我还是头一回看到俊倧给谁家小姐过生辰了,你家秋珊,是第一个!” 曹夫人喜出望外,看俊倧的目光,越发的满意。 而温夫人也多看了两眼曹秋珊,也是满意地不得了。 这大户人家相媳妇,相的可不仅仅只是样貌品性,相的,是那个女子背后站的娘家,曹家富贵不输温家,除了一个傻子庶子,再无能继承曹家富贵的人,正如曹夫人刘氏所说,这以后,曹家落在谁的手上,还不一定呢! 热闹的生辰宴,开始了。 谢玉萝一心吃着面前的东西,偶尔抬头看看那些祝贺的歌舞,舞技平平,也甚是无趣。 再怎么新鲜,也都不如谢玉萝在现代看过的歌舞,那才真叫一个惊艳呢! “娘,我的生辰年年都是这几样,歌舞看都看腻了,今年我们来玩个新鲜的吧!”曹秋珊上前去敬了曹夫人的酒,央着曹夫人说道。 曹夫人当然是听自己女儿的了,“今日你是小寿星,你想要怎么玩,都可以!” 曹秋珊:“谢谢娘,娘亲对我最好了。”她凑上前去,在曹夫人的脸颊上印下一个吻,曹夫人佯装怒:“疯疯癫癫的,成什么样子。” 一旁温夫人笑着说道:“秋珊这孩子是个真性情,活泼惹人爱怜,这性子,好得很。” 曹夫人:“这性子啊,喜欢的人喜欢,不喜欢的人啊,就觉得这孩子没大没小的,没有体统!” 温夫人认真地看了秋珊两眼,然后非常认真地说道:“我就特别的喜欢。我家里太闷了,若是有秋珊这个孩子在旁边热闹热闹,那才真是热闹呢!” “若是她能找到像温夫人这样的婆婆,那才真是她的福气呢,这孩子自小就被我宠坏了,以后啊,定然也要找个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的婆婆,我这个当娘的啊,就是死了,也如愿了!” 二位夫人心领神会,心里头琢磨着,有些事情,也差不多该准备起来了。 597 我们来玩个好玩的 曹秋珊对着在场的那些闺阁千金说道:“我们今日就来玩个好玩的,好不好?” 平日里头这些人就经常在一起玩,自然是同意了:“怎么玩啊?” “咱们就来玩个刺激的,咱们来抓阄,这阄上随便写的琴棋书画歌舞,大家抓,相同的会有两个,比如说琴,两个抽到琴的人来比试,谁表演的好,谁就赢,赢了之后进入下一关,一直到胜出最后的三名,再根据之前她们没有抽到的才艺,进行比试,最后赢的那位,就是最后的赢家。行不行?” “意思就是说,大家都会抽到自己不擅长的,对不对?”汪翠云问道。 曹秋珊点头:“那是自然,每一个人都会抽到自己不擅长的,所以这才玩的刺激嘛,对不对?” “挺好玩的,反正大家总会有人出丑,今儿个你生辰,你说了我们就陪你玩。”汪翠云率先第一个开了口。 温静安也掩嘴笑:“你今日是个寿星公,你说的我们当然得答应了,你想玩我们就陪着你玩,不过到时候我要是出丑了,你们可不要笑话我!” 温静安是晋昌府那些贵女之中的典范,她既然都同意,大家纷纷都点头同意了。 “行,那我们这就开始了。芍药,拿签子来。”曹秋珊笑得开怀,正好来的闺阁小姐有九位,这还差一位呢! 曹秋珊看向了谢玉萝,笑着问道:“萧夫人,这里只有九位小姐,还差一位,要不,您跟着一块来玩吧!” “噗嗤!”汪翠云直接笑喷了气:“秋珊,你找谁不好,非要找她啊!找你身边的芍药都比找她要靠谱。” 谢玉萝拍拍手中的糕点屑子,然后喝了一口清茶。 吃饱喝足了,若是要战斗,那也是可以开始战斗了。 “你也别这么说,人家萧夫人多才多艺呢。”曹秋珊笑道。 她说的是实话,可是,总得有人信啊! 汪翠云第一个就是不信的:“秋珊,你就是想让她来玩,也要看她同意不同意啊,这要是第一句就输的太难看了,这后面的比赛,她还有脸看嘛!” 看来,上回自己在温家的宴会上的事情,没人知道啊! 正如谢玉萝所猜,上回在温家的宴会上,谢玉萝以一打败了五位书生的事情,并没有流传出去,谢玉萝一副凤凰涅槃也将曹秋珊碾压的跟渣渣一样的事情,也没有传出去。 温家的每一个人都将那日的事情咬的死死的,而庞乐成,也不会自取其辱,大嘴巴到处说自己被一个妇道人家逼的无路可走,还是被封了五条路。 温静安举起面前的茶盏,并未替谢玉萝解释。 而温俊倧则好整以暇地看着汪翠云讽刺谢玉萝,也未开腔,在他心里,他也认为,谢玉萝就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碰巧,她就画过凤凰,或者,她记性好,刚好就把酒的诗文背下来了而已。 那日她喝的酩酊大醉,那醉醺醺的样子,真是……寻常女子哪有那般恣意妄为的。 真是有伤风化! 谢玉萝没有一点的不开心,笑道:“我还是不参加吧,我怕等会输的太难看了!” 谁输啊?就是不说出来! 曹秋珊笑得要死,就是要你输的太难看,报我的一箭之仇,她笑道:“怎么会呢,萧夫人那么厉害,怎么会输呢,萧夫人就陪着我们玩一轮吧,就算是输了,那也就是个游戏,说不定,萧夫人还不会输呢,对吧?” 曹秋珊意有所指,说的是上回画画的事情,谢玉萝哦了一声,答应参加了,“那行吧!” 曹夫人刘氏疑惑地看向谢玉萝:“这就是告示上头说那个舍己救人的谢玉萝?” 温夫人心内冷哼一声,面上去淡淡的说道:“是啊,就是她!” 在告示上头,只提了温家,却没提静安,偏偏这个女人,在告示里头占了大部分的篇幅,抢了女儿的光芒,怎么能不让人生气! “她是乡下来的吧,这些,她会吗?秋珊会不会太强人所难了。”曹夫人并不知道上回在温家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丢脸丢到八百米深的河沟里头去了。 温夫人笑,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傲慢地看向谢玉萝,然后冷冷地说道:“既然她要参加,那就是她自己自愿的,秋珊,可没强她所难!” 曹夫人没听说井氏话里头的意思,只听出刘氏是在替自己的女儿说好话,高兴地就专心看比赛了。 在场的九位小姐,哪一位不是琴棋书画歌舞诗词样样精通的,只是,就比如,曹秋珊擅长画画,晋昌府第一,温静安擅长诗词歌赋,晋昌府第一,而其他的,比如说薛灵儿,琴技了得,汪翠云,棋艺了得,各有所长。 就算是有稍微弱一点的,那也比一般的小姐们要好上太多了。 抓阄做好了,琴棋书画歌舞诗词,挑了琴、棋、书、歌、舞五样。大家抽到之后,纷纷念了出来,汪翠云直接问道:“秋珊,画呢?怎么没有画啊?” 画是曹秋珊最擅长的,大家都认为曹秋珊会挑选画画的。 曹秋珊笑了笑,目光不经意地瞥向了谢玉萝,心里头难受地跟要滴血一样,若是被谢玉萝抽到了画画,那她是稳进第二轮的了,有这个可能,那还不如不选画画,反正连这项都没有,就看谢玉萝如何脱颖而出,最好,第一轮,就给她刷下去,让她丢脸丢到十八层地狱去。 “今日是我生辰,我就不选画画了,大家玩的开心就好!”曹秋珊笑着解释道。 大家当然开心啦,这第一名还有丰厚的礼品呢,谁不想争啊! 汪翠云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签,这是自己最擅长的棋,整个晋昌府这些闺阁小姐中,没一个能下的赢自己的,看来,这一局,自己是稳赢了,便压下心中的得意问道:“我抓了棋,谁跟我比啊?” 那些小姐们纷纷去看自己的签字,看过后,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们都没抽到,要是抽到了棋,第一轮毫无悬念地就要被汪翠云淘汰了。 汪翠云见一个个都摇头,便笑道:“抽中了谁呢?好期待呢!”期待能把这人给搞死! 这时,一个慵懒的声音传了过来:“抽中了我!” 谢玉萝懒洋洋地站了起来,举了举手中的签子。 598 布下口袋阵,全军覆没 第一盘就选中了跟汪翠云比棋艺,看来,这萧夫人是稳的要被淘汰了。虽然第一轮就是要淘汰一半的人,但是也有时间先后啊,汪翠云下棋又狠又猛,下棋迅速,有一种第一时间就要置对方于死地的狠辣。 汪翠云跟萧夫人比,肯定是会在最短时间内就杀得萧夫人片甲不留,那第一个输的就是萧夫人了,挺好的,有人垫底,就是这萧夫人,要贻笑大方了。 不少的人纷纷掩嘴笑了,感慨这萧夫人等会死的会挺难看的。 薛灵儿没笑,谢玉萝路过她身边的时候,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汪小姐棋艺晋昌府第一,萧夫人还是小心些为好。” 谢玉萝感激地看了一眼薛灵儿,然后点头低声说了声,“谢谢!” 薛灵儿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却被一旁的薛夫人给哼掉了。 汪翠云见谢玉萝挑到了下棋,笑得花枝招展:“萧夫人也挑到了棋啊?” 谢玉萝拿出自己手中的签子:“是啊,等会要输了,还真是可怜呢!” 只说可怜,谁可怜还不一定呢! 汪翠云当然以为这是谢玉萝自己嘲讽自己了,她掩唇笑,“是吗?萧夫人还真有自知之明啊!”刚才薛灵儿的警告,汪翠云也听到了。说了又怎么样,难不成说了她还能找到应对的的法子不成,哼哼,这回一定要让她输的最最难看。 谢玉萝将签子丢到了一旁,来到了棋桌旁,汪翠云笑:“萧夫人,要不要我跟你讲解下如何下棋啊?” “不用了,反正都是要输的,那就别客气了。” 汪翠云也不客气了:“行,那萧夫人挑子吧。” “不用了,反正都是输,黑的白的都一样!”谢玉萝说的轻飘飘的,“你就先请吧!” 汪翠云呵呵一笑,挑了黑子,黑子先行。 抓了签子的其他小姐们也都在旁边围观,打算看看汪翠云几个子就能将谢玉萝打败。这时间应该不会很长吧,大家都这样想着。 只是,这黑子先行,白子落下十枚之后,这黑白二子在棋盘上的局势,竟然让人看不懂了。 汪翠云就没打算放水,她是打算在最短的时间里,在最少的棋子下,将谢玉萝打得落花流水的,可是渐渐的,汪翠云发现不对劲了。 刚开始的时候,谢玉萝下棋没有一点规矩,到处落子,毫无章法。 “这下的是什么棋啊?怎么下那里?”有位小姐嘀咕道。 “她又不会下棋,肯定是想走哪里就走哪里,你等着吧,她这样下,再落十个子,就要被翠云给吃了。” 温静安坐在原地,喝茶静心,她是没心情去看别人下棋,翠云棋艺晋昌府第一,在场的所有人都下不过她,谢玉萝就更不要想了,不过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对赌,没啥热闹看的。温俊倧也只跟旁边的朋友说话,只等着那边喊停。 又十个子下去了,谢玉萝一子未被吃,汪翠云也没有讨到一分的好。 “又十个子了……”有人嘀咕出了声。 谢玉萝子落的还是毫无章法! 再十个子落了下去,汪翠云有些急了。 这几十个子下去了,最起码,也能吃掉对方一部分的棋子,可这回,她竟然在谢玉萝的手上讨不到半分的优势。不过,就算是讨不到优势,就看谢玉萝这杂乱无章的棋子,总会一点点地被她蚕食。 又落下了数十子,汪翠云还是没吃掉对方一个子。而渐渐地,在旁边围观的,懂些棋艺的,看出了这棋盘里头的不同了,“你们快看,白子,连起来了。黑子,全在白子里头。” 汪翠云大惊,轻敌的她定睛看了看棋盘上的落子,惊讶地发现,她的黑子,真的被谢玉萝的白子包围了。 刚开始汪翠云只当她是不会下棋,自己随便乱下的,毕竟那左下一个右下一个,东边落一个,西边落一个的棋子,哪里会半分下棋的章法可言。 只是,现在一张棋盘已经落下了三分之二的子了,谢玉萝毫无章法的白子,竟然成了一个锁口的口袋,马上就要将汪翠云的黑子全部包围了。 汪翠云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连忙要去补救,可是哪里还来得及,她慌手慌脚的落子,不过是让更多的黑子牺牲罢了,谢玉萝不疾不徐地下了五六个子之后,拍了拍手。 结束! 汪翠云愣住了。 她所有的黑子,一个不剩地全军覆没!而谢玉萝,所有的白子在棋盘中行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口袋,一子不少! 谢玉萝,以压倒性的胜利打败了汪翠云。 围观的小姐们看的倒吸一口凉气,“翠云的黑子,全部被她的白子给吃了,她,她没损失一个白子!” “你们有没有发现,她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一点点地将翠云的黑子给吞噬,看起来毫无章法,实际上,她每下一步,都计算到了,口袋放下了,最后只要一锁口,所有在口袋里头的黑子,全军覆没!” “我的天,她这个下法,又冒险又要精于计算,若是她早早地暴露出自己的目的,翠云绝对会绝地反击,那样的话,她的子,一个都没用。” 那些会下棋的小姐们一个个都目瞪口呆,像谢玉萝这样蛮横却精于算计的下法,她们不敢尝试,关键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就会被对方的棋手看出她的谋算,这样的话,萧夫人只会成为砧板上的肉,任由翠云宰割。 可是,谢玉萝没成砧板上的肉,翠云却成了被狩猎的畜生,一根毛发都未伤的被谢玉萝捉了个活的。 “我的天,她的这个下法,好厉害啊!精于算计,还能想到对方落子的动机,这不简单地是在下棋,而是在攻心。”有人看向谢玉萝,一脸的震惊。 汪翠云看到自己黑子输的片甲不留,再听到周围人的讨论,她下棋本就厉害,到现在,怎会不知道谢玉萝的谋算,娘的,这人,下棋竟然一绝。 里头看下棋的人围的水泄不通,也都没人发出声音,外头的人自然听不到,也看不到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599 弹琴唱歌?都是姐玩剩下的 外头的人没看到,也没听到里头人说话,笑着问道:“翠云,你还没结束啊?就你的棋艺,赢一个不会下棋的人,早就该赢了八百回了吧!” 人群自发开了,露出在里头对弈的两个人。 谢玉萝利落地起了身,潇潇洒洒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一脸的淡然,而反观汪翠云,则是一副吃屎了的样子,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了。 那人没看到翠云脸上的模样,继续说道:“我说,你吃了她多少个子?有没有把她打的落花流水?” 没人说话,一个个都看傻子一样看着说话的那个人。 看到大家脸上都阴郁的模样,那人不笑了,也笑不出来了,“怎,怎么了吗?” 温静安是第一个发现不对劲走过去的,待看到汪翠云坐着的位置旁,摆放的黑子,还有棋盘上,三分之二的地界上,都是白子,一个黑子也无时,温静安愣住了。 温俊倧也走了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棋盘上,白子嚣张地霸占着几乎整张盘面,而黑子,一子都无!白子在阳光下,反射出夺目的光泽,这么多聚集在一块,晃眼的很。 “这是怎么回事?”温俊倧问道。 薛灵儿看了看目瞪口呆的汪翠云,再看看棋盘,咽了口唾沫说了话:“萧夫人安置了一个锁口的口袋阵,将翠云的黑子,全部吃了。” “一个不剩?”温静安大惊。 “嗯,一局定乾坤,一子不剩。萧夫人,也未折损半个子!”薛灵儿表面上冷冷静静的,可实际上,她心里头也是震撼不已。 她也会下棋,可技术始终一般,比不上汪翠云一半,她一直都以为,汪翠云是最最厉害的,可是今日看到了萧夫人下棋的战术,她这才恍然明白。 什么叫做强中更有强中手,什么叫做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温俊倧抬眼就朝谢玉萝看去,就见人家正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掰扯了个葡萄,直接丢进了嘴里。 温静安也同样震惊不已。 她现下才明白了,谢玉萝刚开始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怕等会输的太难看了……随便什么子,反正哪个子都是输…… 大家一直都以为她是在自嘲自己,哪里知道,人家自嘲的压根就不是自己,她是在嘲笑别人,在嘲笑汪翠云。 曹秋珊的脸也非常非常的难看。 之前,她晋昌府第一女画师,输给了谢玉萝。如今,晋昌府第一女棋手,也输给了谢玉萝,这……这人…… 曹秋珊又羞又气,面颊通红,还有好几关呢,她就不信,谢玉萝会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接着,大家又是歌舞琴书,纷纷使出了自己最好的水平,四组,胜出了四个人。 温静安、薛灵儿,曹秋珊,还有童府的小姐童莺。 温静安以琴胜出,薛灵儿以书胜出,曹秋珊以舞胜出,童莺以歌胜出。再加上之前以棋胜出的谢玉萝,只有五人。 曹秋珊故意要让谢玉萝难堪,“现在才五个人,要不这样吧,琴书歌舞,我们就一样一样地来吧,怎么样?” 又把谢玉萝刚才夺冠的棋给去掉了,这摆明着就是要谢玉萝一样一样地来啊! 这哪里是这群闺阁小姐比试啊,这完全是曹秋珊想要针对谢玉萝,故意上杆子让这些富豪千金跟她对决啊! “秋珊是寿星,你怎么说,我们自然就怎么做。”童莺,果然是一口的童音,软软糯糯的声音,甜的像是山里的清泉。 怪不得,刚才能赢了对方。 谢玉萝人微言轻,知道大家都在跟她比试,她还能说什么,正好,今日活动活动筋骨,也该让这群人知道知道,她会的东西,跟这群人可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先是表演弹奏和唱曲,童莺第一个先来,软糯的嗓音还有精湛的琴艺夺得了阵阵掌声,接下来就是曹秋珊、薛灵儿、温静安,个个都是大家闺秀,从小学的就是这些,怎么会不让人惊叹,这群人的歌喉和弹奏,博得了一阵又一阵的掌声。 前面四个人的精彩表演,让大家纷纷对接下来要表演的谢玉萝充满了鄙夷和嘲讽。 “童小姐、曹小姐、温小姐和薛小姐不仅琴艺了得,而且歌喉优美,她们四个人里头本就分不出上下,怕是等会垫底的就是萧夫人了。” “我瞧着似乎也是,我觉得这四位也不用评判了,弹的这么好唱的这么好,淘汰谁都于心不忍啊,不如就淘汰萧夫人吧,也省得纠结!” 大家似乎都忘记了,第一轮的时候,谢玉萝曾经将晋昌府第一女棋手汪翠云给打的落花流水,之前,大家也都一致认为,汪翠云会将谢玉萝打的寸草不生,可是人家,赢了。 四个人表演完了,轮到谢玉萝了。 琴就摆放在场中央,不仅要弹琴,还要唱曲,这一下子就表演两个才艺,从小没经过专业的先生教授的,压根就做不到。 曹秋珊看谢玉萝有些茫然地看着场中央的琴,笑道:“萧夫人会弹琴吗?若是不会的话,就唱歌吧,若是连唱歌也不会的话,那这轮,你就要输了哦!” “输了也没关系,童小姐、曹小姐、温小姐和薛小姐都是这唱歌弹琴的翘楚,输了也没啥丢脸的!”有人笑道。 似乎捏准了谢玉萝就是不会。 谢玉萝略一沉吟,走到了场中央,伸手拨弄了两下琴弦,这琴弦琴弦音调均衡,音色优美,是一把好琴,音质与她在现代用过的琴差不多。 谢玉萝非常的激动! 前生,她学古琴,妈妈参加过很多拍卖会,最后在一次古琴拍卖行,拍下了一把古琴。古琴音质优美,古朴大气,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妈妈将琴拍卖下来之后,送给自己,还亲自给它取了个名字,叫玉瑶。 玉,取自她的名字,瑶,同样有美好,珍贵,光明洁白的意思,妈妈希望她,做一个品行高洁、如古琴一般瑶林琼树的女子。 所以说,弹琴唱歌?那都是姐玩剩下的!想要玩,姐陪你们! 600 大白天见鬼了吧 “她那样子,像是懂琴一样。” “怎么可能,那琴是曹小姐花了千金购置的,好东西,一个乡下妇人怎么会懂,她就算是会弹琴,弹的也是杂乱无章的声音,哪里会弹的出一个曲子来。” 谢玉萝抚摸了两把琴,曹秋珊看得眉头就皱了起来:“萧夫人,你要是不会,就不要随便乱动我的琴。” 她的琴很贵,若不是今日这种场合,她才不舍得拿自己这把琴出来呢!这个谢玉萝,要是敢弄坏自己的琴,她一定饶不了这个女人! 谢玉萝坐直了身子,双手轻放在琴弦上,正襟危坐,脸上的表情很是严肃。 “她真要弹琴?” “看那架势,不像是不会的样子。而且,像是……”特别会的样子啊!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等着。 谢玉萝轻抬右手,一个弦音就拨了出去,音律优美婉转,如泣如诉,几个回旋,就抓住了人心,一起一落,众人纷纷置身于那优美的旋律之中,然大家刚置身震惊中,谢玉萝缓缓开口,顿时将人的听觉拉扯到极致。 “江楼上独凭栏,听钟鼓声传,袅袅娜娜散入那落霞斑斓,一江春水缓缓流,四野悄无人,唯有淡淡细来薄雾轻烟……”谢玉萝边弹边唱,唱出了一曲《春江花月夜》,让在场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谢玉萝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琴声和歌声之中。她自小从会拿笔,就要学琴,学唱歌,她从不觉得这些枯燥无味,相反,她觉得自己一次次进步一次次的成长,是上天最好的馈赠,她喜欢这些。 一曲终了,她收掉最后一个音,现场鸦雀无声,谢玉萝缓缓地站了起来,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语调中满满都是惊艳:“琴声美,歌声也美,她,她唱的弹的也太好听了,我从来都没听过这首曲子,太好听了。” “那……这是谁赢了呢?”有人怯怯地开了口。 刚才的人都说曹小姐、温小姐、童小姐、薛小姐歌喉琴艺都不相上下,难以抉择,不如就淘汰掉谢玉萝。 可是现在…… 讨论的人顿时鸦雀无声,没人再说话。看看人家萧夫人,好整以暇地坐在原来的位置上,面色冷冷清清的,完全看不出丁点的得意忘形。 最后,比划来比划去,还是童莺输了。 曹秋珊、温静安、薛灵儿、谢玉萝再次进行笔试。 刚才笔试了歌曲和琴艺,那还剩下没有笔试的,还有书法和舞蹈,再进行一轮,淘汰一个,剩下的三位,再比试一场,就是今日的魁首。 温静无比的担忧,照目前来看,谢玉萝画画比过了晋昌府的第一女画师曹秋珊,下棋比过了晋昌府第一女棋手汪翠云,而刚才,她的歌喉和琴技,比过了她们四位。薛灵儿的琴技晋昌府第一,她也赢了,歌喉也是第一。 若是接下来的两场,还是谢玉萝赢的话,那么自己这个书法第一的名号,能不能保住呢? 温静安引以为傲的书法、诗词歌赋,能不能稳住。 无论如何,她一定要保住自己位置。不能让这个女人得逞! 温静安打定了主意,打算使出浑身解数,一定要赢了谢玉萝。 题目是曹夫人出的,以荷花为题,即兴赋诗一首。 这是温静安的强项,自然是打算在这一局刷掉谢玉萝。 温静安聚精会神,发挥出了自己最好的能力,冥思苦想之后,立马提笔,大家对温静安的才华有目共睹,要看,自然也要先看温静安写的东西,待看到她写的字不仅清秀婉约,自成一派,而且她的诗词优美动人,更是如行云流水,辞藻华丽,更是意境深远。 “荡舟无数伴,解缆自相催。汗粉无庸拭,风裙随意开。棹移浮荇乱,船进倚荷来。藕丝牵作缕,莲叶捧成杯。” “温小姐怎么能写出这么好看的诗词来!”有人惊叹出声,“这回肯定是温小姐是魁首。要知道,温小姐的字可是得了韶华夫人的真传,就这一手字,跟韶华夫人像了个九成九,韶华夫人字帖千金难求,温小姐这字,定然是上上品!” 温静安放下了笔,谦虚地说道:“各位谬赞了,我师傅她早就已经退隐了!” 退隐了,那字才更值钱呢! “温小姐,你这字若是能卖了,在市面上,这一幅字画,最少能卖五百两。”有人比划出了五根手指头,一脸的艳羡。 温静安心中得意,面上却不显,“也多亏大家抬爱,静安在这里献丑了。” “温小姐,你可太谦虚了,谁不知道你是晋昌府的第一才女啊,这诗词歌赋书法,全晋昌府的女子里头,没一个人能比得过你。”薛夫人竖起了大拇指,不停地称赞:“你是不知道,我经常跟我家灵儿说,一定要向温小姐好好学习,好好学习,这孩子哪怕十成里头能学了你五成,我就心满意足咯!” 温夫人含笑说道:“灵儿也非常不错了。” 不错是不错,但是再怎么样,也比不过自己的女儿,自己女儿的这一手书法,全晋昌府,谁人能敌! “你们快来看看这幅啊!”突然身后传来一个不可置信的声音,声音尖利而惊惧,吓的在场的人魂都飞了两寸。 “你瞎嚷嚷什么呢?大白天的见鬼了吗?”薛夫人不满地说道:“都影响我们欣赏温小姐的佳作了!” 温小姐的佳作? 那个吓得高声尖叫的人惊诧地声音都有些结巴:“真……真是见鬼了!” 可不是见鬼了吗! 刚才那人是看了温静安的话,之后又去看了曹秋珊写的,写的不如的温静安的,看完了曹秋珊的,又去看童莺的,也不如温静安的,他自以为这次一定是温静安赢的,不过是抱着看好戏地态度去看了看谢玉萝写的。 刚看了一眼,就被那龙飞凤舞、气势磅礴的字给震惊了,先且不论上头的诗词写的是什么,单单看这些字,就让人惊艳万分! 女子能写出这样的字来,当真是少之又少,个中翘楚啊! 601 这女人,太可怕了 温静安的脸,难看至极! 所有人的脸,难看的都跟吃了一大堆屎一样! 眼前的一幅诗词,无论是从诗的意境,亦或者是从诗的题材,还有这字的形态、张狂,都比温静安的清秀好看一百倍! 就好比小家碧玉,在国色天香面前,谁是最美的?所有的人都会选择国色天香! 加上刚才赢了汪翠云的棋,以及刚才赢了温静安、曹秋珊、薛灵儿、童莺的琴技和歌喉,这一把,谢玉萝又赢了温静安、曹秋珊、薛灵儿的书法诗词。 众人看看谢玉萝,再看看温静安。 谢玉萝神色清冷,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而温静安,脸色难看至极,众人都不需要多加猜测,就知道,在温静安的心目中,也知道,谢玉萝比她写的要好。 这局是谁赢了,不言而明。也没人敢说,不敢说! 既然不敢挑选不出第一名,那最后一名,就一定要淘汰了。 薛灵儿淘汰出了局。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场舞技了。 到底是比还是不比? 不少的人都隐隐有些期待谢玉萝会跳出什么样的舞蹈,却也有些人害怕!就比如温静安。 她这回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做扮猪吃虎。谢玉萝,就是扮猪吃虎。整个晋昌府的贵女,都输在了她的手上! 温静安不敢再比了。谁知道谢玉萝下一把舞会跳出什么样的来。哪怕可能知道谢玉萝压根就不会跳舞,温静安也不敢比。 曹秋珊刚要说话,温静安一把拉住了她:“既然已经剩下我们几个了,也无需再比了,时间不早了,你的生辰愿望还没有许呢!” 曹秋珊一直都想要谢玉萝丢脸,可是在她的生辰宴会上,她没有看到过,她原本想着还有最后一局舞,想要跟谢玉萝再来争个高下,温静安在给她使眼色,曹秋珊也只能同意。 “好,那就许愿吧!” 谢玉萝挑眉,好吧,想来是丢脸丢大发了,终于肯放过她了。 在最后的宴会上,再没人敢轻视谢玉萝了,也没人再敢说出要比试的话来,无论诗词歌赋还是弹琴唱曲,她都碾压了其他的贵女。又有谁敢再上前去自取其辱。 今日上,最受辱的莫过于汪翠云了,因为她是和谢玉萝单挑,而且,挑的还是她最擅长的技艺,输的落花流水,真是可怜。想想都觉得可笑,她们封的这是个晋昌府第一女棋手,也不过如此,连个乡下人都不如。 而其他的人,好在都是大家一快比试的,便是都输了,也不至于输的太难看。 这一场宴会,便在众人的震惊、惊诧、惊艳,还有不少的愤怒、嫉妒中,结束了。 有人对谢玉萝有了生了根的恨,有人则对谢玉萝的才华,起了仰慕之心。 谢玉萝最是轻快地出了曹家。 身后跟着那些各怀鬼胎的各家贵女贵夫人,来祝贺的各家公子,一个个都神色莫名地盯着谢玉萝的背影。 谢玉萝出了门,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曹家对面的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影,他手中拿着伞,站在阴凉处,看到谢玉萝的时候,唇角含着温柔的笑,大步走了过来。 走到跟前,手中拿着的油纸伞立马撑开,撑在了谢玉萝的头顶,替她遮挡住了这炎热的太阳。 萧钰笑着问道:“可以回家了吗?” “嗯,回家。我吃的好饱。”谢玉萝挽着萧钰的手,笑的眉眼弯弯。 二人也不跟后头的人打招呼,直接就走。 汪翠云气了个半死,直到现在一口气还缓不过来,看到萧钰,得知这位就是谢玉萝的丈夫,长的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如此的好看,真是让人艳羡,又嫉妒。 温静安的眼神,自看到萧钰的那一刻开始,就粘在他的身上,怎么都挪不开了。 她知道自己这一生,怕是会毁在萧钰的手上。 可是,她是名门贵女,大户人家出生,又怎么会怕一个乡野村妇! “萧公子,你家夫人长的这么好看,你不过是一介白衣,你镇得住吗?”汪翠云冷嘲热讽地开了口:“你可要小心一点,免得被人戴了绿帽子都不自知!” 谢玉萝刚要回头反驳,就听到萧钰回头,上下打量了下汪翠云,然后认真地说道:“小姐是实践出真知吗?” “实践?什么实践?”汪翠云愣了下,不知道萧钰说的是什么意思。 萧钰冷笑:“自然是小姐亲身实践了!” 谢玉萝“噗嗤”一声就笑了,真是骂人不带一个字的脏字。 笑得汪翠云莫名其妙,而其他的一些小姐和公子,也已经听出了这话是什么意思了,也都掩嘴笑了。 萧钰牵着谢玉萝扬长而去,二人执伞,渐渐远去。 汪翠云想了半天,都还没有想明白,旁边已经有人忍不住了,直接笑出了声。 “你们笑什么?他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实践出真知?”汪翠云还是不明白,问道。 有人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汪翠云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竟然敢说我红杏出墙有经验?” 薛灵儿不满地撇了撇嘴,就准许你说人家,还不许人家说你了。说的可真好,人家不过就是赢了你罢了,你就欺辱人家,人家夫妻两个的事情,关你什么事啊! 谢玉萝和萧钰走在大街上,往客栈去了。 萧钰担忧地问她:“今日在曹家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门口那个女子,狗嘴里头吐不出象牙来,想想,她都敢当着自己的面讥讽阿萝,他没看到的地方,又该怎样欺辱阿萝。 谢玉萝摇头:“谁能欺负我啊,都是我欺负别人!”她今儿个还真没有受欺负,受欺负的都是其他人! 萧钰宠溺地捏了捏她的手掌心,“若是有人欺负你,告诉我。” 谢玉萝笑:“今日你就给我出头了啊,那个汪翠云讥讽我,你不就替我教训了她吗?你没看到她那个样子,都没听出你话的意思。” 她还以为萧钰不是书中的那个萧钰呢,毕竟现在的他太温润如玉了,哪里有半分书中腹黑的影子,可今日那一怼,怼的汪翠云不知道天南地北,若是等她反应过来,怕是气的要骂娘了! 谢玉萝得意地挑眉笑,萧钰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拉着她的手越发的用力了。 “你是我的妻子,保护你是我这辈子的责任!” “哦?只有责任吗?”谢玉萝故意问道。 萧钰知道她是在开玩笑,牵着她的手,手指腹在她的掌心轻轻地划了两下,烟波柔情似水,他笑,没说话。 谢玉萝紧紧地靠在他的肩头,知道他的心意。 不只是责任,还是甜蜜,他甘之如饴。 602 名声响彻晋昌府 汪翠云的脸很是难看,她赶快进了马车,可是左想右想,没让马车里离开,等到参加宴会的马车都走的差不多了,她又重新下了马车,往曹家去了。 曹秋珊正黑着脸坐在自己的闺房里,同样在的,还有温静安,童莺,她们都是晋昌府的翘楚,个中才艺在晋昌府都是数一数二的,可是今儿个,却输在了一个乡野村妇的手上,这样的耻辱,怎么能不让她们记恨! “谢玉萝,这个女人太可恶了,今日好歹也是我的生辰,她竟然在我的生辰上,这么不给我面子!”曹秋珊破口大骂,全然没有一点贵女该有的样子。 她全然忘记了,她要玩游戏的初衷,是为了让谢玉萝出丑,让她难堪。 童莺唱曲是最厉害的,一声童音却没有属于该有的善良,一字一句都是恶毒,“秋珊,这个谢玉萝,还是你请来给你过生辰的,这么不给你面子,真是不要脸。” 汪翠云气了个半死,“我恨不得杀了她!” 曹秋珊看了汪翠云一眼,冷笑:“我何尝不是一样,今儿个我们这些人,全部都输给了她,一个个的里子外子都没了。” 童莺:“秋珊,你还没跟她比作画,若是跟她比作画的话,你的画那麽好看,肯定可以扳回一句!” 曹秋珊脸幽的变冷:“……”脸色越发的难看。 童莺看看汪翠云,汪翠云看看她,又看看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的温静安,想到今日比试的时候,曹秋珊没加上作画,这多个理由一叠加,曹秋珊都不需要说话,二人就知道了曹秋珊的意思。 童莺捂着嘴,一脸的不可置信:“难不成,你的画,也输给了她?” 曹秋珊冷哼两声,没有反驳。 可不是吗,早就已经输了。 童莺:“……” 汪翠云:“……” 作画赢了,对弈赢了,诗词歌赋赢了了,弹琴唱曲赢了,那个女人,赢的都是她们封的晋昌府最厉害的人,可是她都赢了。 那个女人,太可怕了! 汪翠云当下就站了起来,担忧无比地说道:“秋珊,今日那女人赢了的事情,千万不要泄露出去,要是泄露出去了,我们这群人的脸往哪里搁?” 她是最丢脸的那一个,大庭广众之下输的一个子儿都不剩,她还玩猫抓老鼠的游戏,让自己没有一点脸面。 曹秋珊何尝不想泄露出去,可是今日来了这么多的人,若是寻常的闺阁好友也就罢了,关键是今日俊倧哥哥还带了不少的公子来啊,那群人,又怎么会替她们守口如瓶。 一个个唉声叹气,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温静安蹙眉说道:“秋珊,今日这事,怕是藏不住的。” 上回温家宴会,是因为谢玉萝以一挑五打败了五个书生,这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情,事关五个考生的名誉,特别是庞乐成,事关庞家,温家不会让这样有损庞家脸面的事情泄露出去的。 上回宴会结束之后,温家就让上上下下都封了口,不准在外头提一星半点今日发生的事情。确实没人敢提。 可是今日不一样啊,今日曹秋珊做生辰,来了不少晋昌府的大家闺秀,这些大家闺秀本就不是一条心,还有,哥哥还带来了那么多大户人家的公子,还有不少的夫人,虽然有些人知道这事情不该说,说了会有损自己家人的颜面,可难免还是有人会说啊! 曹秋珊如泄气的球似的瘫坐在椅子里,暗道完了完了。 温静安的脸色也很不好看,谢玉萝的名声,今儿个下午就会传遍整个晋昌府。而她虽贵为晋昌温家嫡女,却因为只有钱无权势,对流言的蔓延,毫无半点方法。 果不其然,下午时分,谢玉萝就名声在外了。 大街小巷,里里外外,都在传颂谢玉萝今日一人在曹家琴棋书唱,一举成为整个晋昌府人人都津津乐道的人。 “你们不知道,这位萧夫人,在曹家大小姐的生辰宴会上,一人打败了全晋昌府所有的闺阁千金,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唱,样样一绝!” “画?你莫不是听错了,听说在曹小姐的生辰宴会上,没有比试画画啊?整个晋昌府曹小姐画画最厉害,她就没比这个呢!” “呵呵……”说话的人呵呵地笑着看他,看的那人有些莫名其妙:“你干啥这样子看着我?”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没画画,呵呵,早在温家举办宴会,邀请得了嘉奖的那些人去温家参加宴会的时候,曹小姐画画就败在了谢玉萝的手下。所以,你还没想么明白吗?为何这回在曹家,曹家不出画画,这回你总该明白了吧!” 在场的人听得一时默不作声,想通了之后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原来是早就已经输了,所以才不出画画的,我说呢,怪不得,曹家怎么会做赔本的买卖,这曹小姐画画是晋昌府第一,还会这么好心,真的不出画画。” “所以说这人啊,怎么会不选择对自己好的呢?若是不选,那必定里头有猫腻。” “受教了受教了!” 这位神秘的萧夫人,不仅学识渊博,多才多艺,而且她的事迹,由官府亲自写在了告示栏上,一时之间,一传十,十传百,谢玉萝的名声,在整个晋昌府响的震天,上到八九十岁的老人,下到五六岁的稚子,都知道谢玉萝是全晋昌府最厉害的! 萧钰在酒楼里头,自然听到了那些流言蜚语,他也知道今儿个上午在曹家发生了什么,既觉得骄傲,又难受。 出来的时候,阿萝满脸的欢喜,只报喜不报忧,可是在曹家,那些人是怎么欺辱阿萝一个人的,萧钰光是想想,想到阿萝成为那些人竞相欺辱的对象,萧钰就特别特别难受。 若是他是人上人,这些人,又怎么敢欺辱自己的妻子! 抱着这样的念头,萧钰更是发奋了苦读。 603 案首,第一名 今年放榜放得特别的晚,因为瘟病的关系,今年的放榜要晚上一个月的时间,到七月份,没剩下几日的时间了,二人也不想在这里看榜,反正在幽兰镇也是一样能看到榜单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萧钰和谢玉萝回了幽兰镇。 而随着放榜的一天天的来临,温静安有些焦灼不安,起起立立,来来回回,看那样子,甚至比自己上考场还要紧张些。 蕊儿看不懂小姐为何要这样:“小姐,放榜还有几日的功夫呢,况且,公子这回写的特别的好,就连先生都说,公子这回一定是稳操胜券了,而且,一定是头三名!” 温静安哪里会担心温俊倧,自己的哥哥是个什么样子,她是一点都不担心的,她担心的是,萧钰能不能考上,若是考上了,能不能考好呢! 她很紧张,很担心,蕊儿也不懂,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就去找温俊倧,“公子,小姐担心放榜的事情,急得几天几夜都没休息好。怎么劝都不听,您快去劝劝小姐吧,照这样下去,榜单都还没放,小姐的身子就先垮了。” 温俊倧一愣:“你说静安好几日茶饭不思了,就为了榜单的事情?” 蕊儿点点头:“嗯,小姐特别地担心。我都劝小姐了,说先生都说公子这回一定能考上,而且还是头三名,可小姐那个模样,像是生怕公子会落榜似的,整天唉声叹气。” 温俊倧听后就明白了,她哪里是为了自己唉声叹气,她是为了其他人。 不过温俊倧没直接点破,而是去找了温静安。 兄妹两个就关在自己的房间里,就连温静安身旁的蕊儿,还有温俊倧身旁的连盛,两个人都被派得远远的守门去了。 温俊倧看到自己的妹妹这段日子日渐消瘦的模样,心疼地问道:“你对萧钰还不死心吗?”他的娘子那么厉害,学识一等,相貌一等,静安跟她比,除了傲人的身世外,没一点比的上的! 温静安:“哥,我相信萧钰,未来的他,一定会飞黄腾达的,咱们温家,未来肯定也要仰仗他!” 温俊倧掩唇笑:“你喜欢他,喜欢到非他不可了吗?咱们温家豢养了不少的学生,若是他们之中有人飞黄腾达了,跟咱们温家的提携,脱不了干系。” 温静安摇头:“哥,你相信直觉吗?我就是相信,萧钰一定会成为咱们温家最大助力!” 温俊倧虽然觉得妹妹这话说的有些荒唐,不过,静安说的事情,他也一定会考虑,“你放心吧,若是他这次能够金榜题名,哪怕是最后一名,我也会去劝服爹,让爹去收他进咱们温家的麾下!” “哥,我要他跟着你一块去拜常大人为师!”温静安说道。 温俊倧听了这话,皱了皱眉头:“这事情,怕是爹也很难做决定,毕竟这事情要看常大人的意思!” “哥,萧钰在这次瘟病中立下了赫赫战功,若是再加上咱们温家的从旁游说,常大人难道会不同意吗?”温静安细声说道。 温俊倧一听,立马一拍大腿欣喜道:“你说的对,说的对。咱们就等放榜了,去找常大人!” 温静安终于笑了,“谢谢哥!”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放榜的那天日子。 正好碰上了文公书院休沐,萧子轩没去读书,萧子梦也没去花满衣,四个人就都在作坊里,同往常一样,看书的看书,练字的练字,画画的画画,谢玉萝在写书。 虽然四个人都在忙,可是他们今日的心情都是一样的。 激动,害怕,还有期待,谢玉萝也是一样。 虽然知道今年萧钰一定会考上秀才,可谢玉萝就是紧张,就是害怕。害怕她的到来,改变了不少的结局,她害怕,可在听到外头一声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和恭贺声,谢玉萝知道,榜单出来了。 贺喜的衙役要按照名单上的人,家家户户去跑一趟,恭贺一番,再拿点赏钱。 耳朵听到那贺喜的声音和鞭炮声越来越近,谢玉萝知道,那是衙门里头的衙役过来了,走过来了。 “萧钰萧先生……”外头传来衙役的高声呼喊,萧钰这时才站了起来,神色莫名地盯着屋外,任由外头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谢玉萝从房间跑了出来,看到萧钰傻傻地站在窗户后头一愣愣的,她都顾不上去问,直接跑出去开门去了。 两个衙役一身红衣,手里头还拿着榜单,看到谢玉萝,脸上恭敬无比:“萧夫人,萧先生考上了!” 谢玉萝一脸的激动。 跟书上一样,萧钰考上了。 衙役笑着又问:“萧先生可知道自己在榜单上的第几位?” 萧钰:“……”还真的不知道。 衙役激动得恨不得现在就跟人分享,“萧先生,您这回得了个案首,案首,第一名,知道不?” 这回轮到萧钰呆愣了。 案首?第一名? 他竟然在考试中,拿了第一名吗? 萧钰目瞪口呆,两个孩子也傻愣住了,唯一还算是清醒的,就只有谢玉萝了。 因为她知道,今年的萧钰,双喜临门! 现在就是考个案首算什么,八月的秋闱,萧钰还一举获得了解元的称号呢! 那才真正叫做一朝成名天下知了呢! 谢玉萝拿了丰厚的赏银,直接给了来报信的两个衙役,衙役拿了,掂了掂,千恩万谢地走了。 他们都走了五六家了,合起来的赏银都不如这家拿的多呢! 谢玉萝拿着鲜红的榜单,看到上头写着的萧钰的名字,她转头看向了萧钰,在用力扬了扬手中的榜单,声音都在颤抖:“阿钰,你考上了,案首,第一名!” 跟书中一模一样! 604 请客 整个幽兰镇都沸腾了。 鲜红的榜单就贴在告示栏里头,那第一个名字赫然就是萧钰,如今,因为教案和瘟病的关系,认识萧钰的人不在少数,看到萧钰名列榜首,大家也都跟着高兴,考了五年了,终于考上了,而且,一考就是第一名! 他考了第一名的事儿,就像是长了脚一样,幽兰镇的大街小巷都知道了。 谢玉萝和萧钰就说一会子的话,游正诚就来请萧钰,二人坐着马车一块到县城去了。 萧钰前脚刚走,花娘后脚就来了,看到谢玉萝脸上的笑,花娘也跟着笑:“好孩子,终于苦尽甘来了!” 谢玉萝:“苦尽甘来的是他,辛苦的也是他。” 花娘点头,“知道你们夫妻两个好,这种时候,想的都是替对方着想。他是去县衙了吧?今儿个中午我请客,咱们去仙居楼庆祝庆祝。” 谢玉萝应了,不过觉得还是有些太高调了:“花娘,请吃饭可以,但是还是别去外头吃饭了,咱们就在家里吃吧,正好阿钰不在家,我没有事,今儿个晚上我来操办一桌。” 花娘早就馋谢玉萝的手艺了,当下就点头了:“行,你家有大喜事,当然得你请客!” 柳寻淼和莫云柔也过来了,抱着小七过来给谢玉萝道喜。小七看到了谢玉萝,咿咿呀呀地就要往谢玉萝身上扑。 谢玉萝抱着孩子,一脸的喜色:“看,一段时间不见,小七还认得我呢!” “怎么会不认识,你是他干娘,他要是不认识你,我可要揍他!”莫云柔佯装生气地说道。 谢玉萝呵呵笑,抱着小七逗了他好几下,柳寻淼和莫云柔也知道萧钰此刻不会在家中,说了两句恭喜的话,拿了一些谢礼,就要离开,谢玉萝也没留他们,而是说道:“姐姐,姐夫,晚上我在家中置办一桌饭,晚上过来吃个饭吧?” 柳寻淼当下就应了:“行,那我们就晚一点再过来。” 人一走,谢玉萝就带着两个孩子去集市了。 晚上当然要有好酒好菜,谢玉萝还是打算做火锅吃。相信柳寻淼和莫云柔都会喜欢。 各种各样的蔬菜和荤菜买了二三十种品种,带去的三个篮子都装不下了,谢玉萝还要买。 萧子梦是提不了多少东西的,只能提点轻便的东西,而萧子轩提了一个篮子,也提不动了,谢玉萝提了两个,也有些吃力,只能边走边歇息一会,跟蚂蚁搬家一样,慢慢地往家里头走去。 刚出集市的门,就碰到了仙居楼的马车。 赶马车的人是宋福,看到谢玉萝一脸的激动:“萧夫人,大喜啊!” 谢玉萝站在下头笑:“同喜同喜。” 宋福看到她手上挎着那么多的东西,重量肯定不轻,忙道:“萧夫人,我送您先回去吧,这么多东西,您搬要搬到什么时候。” 谢玉萝上了宋福的马车,马车一路上往家里去了。 宋福:“萧夫人怎么今日买这么多的好菜,是为了庆祝今天的喜事吗?” 谢玉萝笑:“来了几个朋友,晚上好好的聚一聚。” 宋福艳羡地看着满满当当的几个篮子,里头的东西每样都不是特别的多,但是品种繁多,荤的素的,什么都有。便有些好奇:“萧夫人这是打算做什么吃的?” 谢玉萝也不藏着掖着:“晚上大家一起吃顿火锅!” “火锅?”宋福从未听过这种吃法,好奇地问道:“火锅是怎么吃的?好吃吗?” 一旁的萧子轩抢话道:“好吃,好吃到舌头都想要吃进去!” 宋福一听,咽了咽口水。 “你晚上有空吗?晚上不如到家里头来吃一顿,你就知道火锅是怎么吃的了!”谢玉萝笑着说道。 宋福眼前一亮:“真的可以来吗?” “当然可以,你也都认识的,花满衣的花娘,还有三味书斋的掌柜的。” “哦哦哦,好好好,我回去就跟公子说一声。”宋福当然想去了,经过萧夫人的手做的好吃的,那定然是绝美的吃食啊!他又从来都没听过火锅是个什么样子的,一定要好好的吃一顿。 宋长青听说宋福晚上要请假,这是宋福第一回请假,以为是有什么事情,便多关心了两句。 “你要去哪里?” 宋福挠挠头:“我,我想去外头吃顿饭。” “跟谁?” “跟萧夫人,今儿个碰到了萧夫人,萧夫人说要请几个朋友吃饭,说叫我一块过去。” 听到萧夫人这三个字,宋长青翻书的手微不可见地收紧了些,不过速度很快的,他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清, 朋友? 宋福是她的朋友?那自己呢?算不算是她的朋友? 宋长青:“哦?她邀请了你?” “嗯,萧先生这一次院试,一举登得榜首,大喜事,萧夫人说是晚上安排一桌饭,请几个好友吃一顿。”宋福激动地差点流口水,关键是他想要去吃那传说中的火锅啊,他听萧子轩说了下是如何吃的,馋的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 宋长青:“哦,你今天晚上去不了了,我今天晚上有事。” 宋福一听,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好的,公子。” 公子若是没事的话,他倒可以告假,可是公子有事,他就怎么都不能走了。 公子走了,他也要是走了,酒楼这些客人怕是都要吃霸王餐了。 宋福无精打采的下去了,倒是把宋长青给弄的一阵恍惚。 没去吃饭,就有这么痛苦? 宋长青笑笑,低头继续看书,只是看了好一会儿,书上的字他一个都看不下去了,将书丢在书桌上,起身来到了衣柜里,将里头折叠好了的衣裳,翻了又翻。 翻来翻去,这衣柜里头的衣裳都是天青色的,里头还有一件意外。 宝蓝色的直裰,某人曾经说过,这宝蓝色也很好看。没人的时候,宋长青试过,确实,宝蓝色穿在他的身上,比天青色更有生气更好看,可是除了没人的时候,他穿两下,这衣裳,他一次都没穿出去过。 他的手轻轻地拂过衣裳,眼中闪过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最后,又重新将衣柜的门关上。 太阳下山了。 谢玉萝将晚上要用的菜全部都洗好切好了,一一摆放好了。桌子上的锅子也开了,花娘和柳寻淼他们也都过来。 就差宋福了。 正想着的时候,外头传来了敲门声,谢玉萝刚好就在院子里,听到敲门声,忙跑去开门。 门打开,外头站着一个芝兰玉树般的男子,缓缓地抬头,嘴角微勾,眼中的笑意浅浅:“萧夫人……” 605 她定是个极好的母亲 “宋先生,快请进。”谢玉萝忙侧身将人迎了进来,左看右看没见到宋福:“宋福呢?他没一块过来吗?” “哦,今晚酒楼有事,过不来了。”宋长青将自己精心准备的贺礼送了过去,“恭喜,萧先生一举夺魁。” 谢玉萝收下了礼物,笑眯眯地将人迎进了屋子。 柳寻淼跟宋长青也都很熟悉,打了声招呼,花娘从厨房那边过来,端着两盘菜,兴奋地开口:“玉萝说各位可以上桌了。” 见到宋长青,花娘脸上的笑都僵了。 而宋长青,则是淡淡的浅笑:“花娘……” “宋,宋先生!”花娘看到宋长青,都有些结巴,她放了菜,眼神担忧地看向后头进来的谢玉萝,在抬眼偷偷地看宋长青,就见人家正和柳寻淼说着什么,笑意浅浅,压根就没看其他的人。 花娘的心慢慢地放了下来。 上了桌子,花娘年纪最大,就坐在主位。左边就是柳寻淼,柳寻淼过去就是宋长青,右边坐着莫云柔,墨云柔身边就是谢玉萝。两个孩子就坐在下首两个位置上。 桌子不大,坐七个人有些拥挤。 宋长青看到桌子中间摆放的一个锅子,里头的汤正咕咕地冒着白气,烟雾缭绕,就连看人都有些不真切。 他肆无忌惮地盯着对面,对面朦朦胧胧的女子美的如梦似幻,像是毒药,慢慢地,一点点地,吞噬着他的心。趁着烟雾散去的时候,宋长青的视线收了回来,他的眼神清朗,就好像真的只是再看那雾气氤氲,有些好奇而已。 “这是怎么个吃法?”宋长青笑着问道。 谢玉萝站起身,拿了一双比普通筷子长很多的筷子将肉给丢了进去,搅了两下:“火锅就是这样吃的,一个锅子,旁边有料,想要吃什么就放什么,有肉有素,丢到锅里,等熟了就捞起来,伴着你们面前的料,就可以吃了。” 除了宋长青,就连萧子梦都是吃点辣的。 谢玉萝特意给宋长青配了不辣的料,放在了宋长青的面前:“宋先生,这是不辣的料,你喜欢吃什么,涮熟了就蘸点料,很好吃的。” 宋长青眉眼微抬,淡淡地谢了一声:“谢谢萧夫人。” 花娘一直都在盯着宋长青,见他只淡淡地看了一眼谢玉萝,也跟着长舒了一口气。 好多日不见,宋先生消瘦的脸,终于长回了一些了。 没人知道,瘟病爆发的那段日子,宋长青究竟经历过什么,风餐露宿,回来时,人就瘦脱了形,不仅仅是因为没吃没喝,最重要的是,心累。担忧城中的人,提心吊胆,没有过过一天的好日子,双重的打压之下,他又怎么能放的下心来。 谢玉萝演示了一遍,大家就都知道怎么吃了,纷纷拿了自己想吃的,放进锅里涮,边吃边聊,大多时候都是三个女人在聊,柳寻淼偶尔插一两句嘴,宋长青则是闷头吃东西,偶尔说到好笑的地方,抬头笑了两下,淡淡的。 两个孩子是最快吃完,吃完了就下桌子了,桌子本来就挤,谢玉萝将两个凳子挪开了,大家坐松了一点。原本宋长青和谢玉萝中间还隔了两个人,如今坐近了。 宋长青拿筷子的手都有些握不住。 谢玉萝还在厨房煮了一盏鸡蛋羹,拿了鸡蛋羹过来就抱了小七,“让娘吃饭饭,我们也吃饭饭了。” 刚才莫云柔为了照顾孩子,吃的不多,谢玉萝抱着孩子,打算给孩子喂鸡蛋羹。可谁知道,这孩子刁了,坐久了,不想坐,在谢玉萝的身上扭来扭去,要站起来。 谢玉萝没法,只能抱着孩子站起来,莫云柔:“玉萝,我来抱孩子吧,他估计又想要出去玩了。” 总没道理让客人来,让客人不吃饱饭的道理,谢玉萝抱着孩子,一只手拿着鸡蛋羹:“没事,你们慢慢吃,我搞得定他。” 说完,抱着孩子出去了。 小七看到要出去玩了,笑的咯咯的。 屋子里头雾气氤氲,大家继续吃饭。 吃了两口,宋长青放下了筷子,说了句抱歉,就出去了。 谢玉萝抱着孩子,碗就放在桌子上,一边哄孩子,一边喂孩子吃鸡蛋羹,偶尔小七调皮,举手将勺子里头的鸡蛋羹给拍掉,弄的谢玉萝哭笑不得。 这孩子,手脚太灵活了,吃的都没撒的多。 夜色中,一盏红色的灯笼,将院子照亮,那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此刻满是温柔,看向孩子的时候,那眼底的宠溺就跟化不开的墨一样。 若是她有了孩子,肯定会是这世间最好的母亲。 不知道为何,宋长青嘴角就咧开了,眼神中的清冷烟消云散,柔的像是能滴出水来一般。 宋长青抬步走了过去,伸出了手,“我来抱着孩子吧,你来喂。” 谢玉萝一愣,“不用,宋先生去吃饭吧。” “没事,我已经吃了很多了,我来抱着吧,这孩子力气大,你再这样喂下去,怕是那一碗鸡蛋羹,都没多少进他嘴里的。”宋长青第一回说这么长的话,寻常,他定是不由分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回,他就是想要多说几句。 谢玉萝没法,这孩子实在太难搞定了,“那就麻烦宋先生了。” 宋长青抱着小七,那孩子也不认生,到了宋长青的手里,也能跟人玩的来,他一只粉嫩的手,就去抓宋长青的脸,宋长青也不躲,任孩子抓了两下,虽然没多少指甲,可是被抓的还是有些疼。 谢玉萝拿着碗,一勺一勺地给小七喂下去,这孩子估计是猴子托生,太顽皮了。一会儿头转到这边,一会儿又转到那边,一会儿又转到前面,谢玉萝就绕着宋长青,左边转转,右边转转,前头转转,后头转转,不过好在小七还算给力,吃下去了不少。 只是喂到后来的时候,这孩子越来越难搞定了。 他一把揪住了宋长青的头发,用力地拉,宋长青吃痛,却分不出手去救出被孩子揪住的头发。 谢玉萝瞧见了,哎了两声,“小七,不许抓叔叔的头发。”她放下了碗,抓着孩子的手,一根根手指头轻轻地掰开,将宋长青的头发给拯救出来。 此刻谢玉萝离的很近,就站在宋长青的身侧,近到跟小七一样,靠的那般的近。 606 他最感激的人,是阿萝 谢玉萝低着头,宋长青则盯着谢玉萝乌压压的头顶,看的目不转睛,眼神中流淌的神色,大红色的灯笼下,难以分辨。 “好了,不可以再抓叔叔的头发了,叔叔会很痛痛的!”谢玉萝抓着小七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小七“咯咯”地就笑开了。 宋长青呼吸都有些急促:“……” 谢玉萝又拿起了蛋羹,一勺勺地给孩子喂了下去,小七这回听话多了,乖乖地任由宋长青抱着,谢玉萝就站在宋长青的面前,一勺勺地喂下去,眼底的笑像是璀璨的星河。 花娘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宛如三口之家,宋长青抱着孩子,谢玉萝喂孩子吃饭,二人立在一块,竟然有种让人一见就涌上难言的情绪。 这二人,般配的简直不像话。 一碗鸡蛋羹终于喂了下去,谢玉萝拿了帕子,一只手托住小七的后脑勺,另外一只手去擦孩子嘴角的屑屑,孩子往后仰,躲避着谢玉萝的帕子,谢玉萝治好又靠近了些。 宋长青闻到了她头发上的香味,从鼻尖,一直充盈到心底。 擦好了,谢玉萝笑,“你再抱一会儿,我把碗放回去。” 宋长青眉眼弯弯:“好。” 谢玉萝进了厨房,宋长青抓着孩子刚才那只揪了他头发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了几下。 上头,似乎还留有她身上特有的香气。 香到,他不知天上人间。 很晚,萧钰才回来。 谢玉萝一直在等他,听到敲门声,谢玉萝忙跑去开了门,外头,萧钰就在外头,眼神亮的跟星星一样。 “阿萝……”萧钰的眼神明亮,透着笑意,满是温柔。 得知考上的消息的时候,他就有许多的话要跟阿萝说,可是还没说,就被叫走了,他在县衙的这大半日,他表面上是在应付着那些人,可是心里头,却在酝酿着见了阿萝的面,该说的话。 他有一肚子的话,要跟阿萝说。 “阿萝,谢谢你。”萧钰跨了两步,一把将谢玉萝抱在了怀里。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把自己的心里话告诉阿萝了。 谢玉萝回抱着萧钰,她一直自认自己很坚强,从不流泪,可是现在,听到萧钰那一声哽咽的谢谢你,谢玉萝同样哽咽,“阿钰。” 萧钰这辈子最感激的人,除了带自己来到人世的父母之外,就只有谢玉萝了。 去年,他落榜,本就不打算再考了,他要赚钱养家糊口,是阿萝一遍遍地劝说他,让他坚定了读书的信念,可以说,没有阿萝的坚持,也就没有他今日的成功。 他的现在,是阿萝给的! 二人紧紧地搂抱在一处,任由天边星辰,黑夜漫漫,相互扶持的两个人,谁都不曾落后半步,一路扶持,朝着未来,款款却稳健而行。 夜色沉沉,有一人独独而行。 天青色的衣角,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二日,谢玉萝和萧钰去了晋昌府。 整个晋昌府,都因为昨日的放榜而沸腾了。 萧钰得了榜首,温俊倧考了第二名,温家也跟着炸了。 温俊倧心中虽然有些小小的失落,不过也同样激动不已:“静安,你说的真没错,这个萧钰,真的不能小觑!” 温静安同样激动,连日来的紧张和担心,此刻终于像是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哥,我说过,他会是咱们温家的未来。” 榜单一放,温家就门庭若市,前来道贺的人络绎不绝了。 同样考上的人欢天喜地过来恭喜,没考上的,也都没露面了。 庞乐成就没出现。 温俊倧可惜地说道:“他这回下了这么大的功夫,原本以为能考上的!” 童家公子童弘光摇头说道:“他看完了榜单,人回去的时候,见谁都不理,眼神都是飘的,看起来,很失望。” 能不失望嘛! “同样没考上的,还有好几个咱们平日里头玩的好的,都没来,不过却是让我带着礼来了,说是你考了第二名,给他们长了脸了,恭喜你!”童鸿光将东西递了过去,温俊倧收下了。 “今年没考上,明年还可以继续,只要他们想要考,明年再战也是一样的!”温俊倧鼓励道。 童鸿光摇头苦笑:“这一个两个的都是富家公子,平日里头吃喝玩乐早就已经习惯了的,今年拘着读了一年的书,原本想着一举考上光宗耀祖的,谁知道没考上,谁还会继续考啊,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嘛!” “若是考着玩,那便还是算了吧,这考试凭的是真才实学,岂是看两本书说考上就能考上的!”虽然是好朋友,不过温俊倧还是实话实说。 “你说是在理,不过,他们还在说另外一件事情,跟你,也有些关系!” 温俊倧挑眉:“什么?” “他们说,兴许他们之中有人考上了,可是因为瘟病的事情,害的他们落榜了,这回榜单的最后两名,就有这回得了恩典的两位。”童鸿光神秘兮兮地说道。 温俊倧愣了:“你的意思是,这两个人很有可能占了其他的考生的名次,将他们给挤了下去!” 童鸿光点头,说道:“你难道也不奇怪吗?考完试在考场关着的那段日子,你的答卷说出来之后,大家都觉得你的文章写的最好,我们都认为你能一举夺魁,可是最后考上案首的却是萧钰,而他,也是得了恩典的人……” 温俊倧:“……” 他很有可能,是案首!是因为萧钰得了恩典,将他给拉下来的! 第一名,第二名,虽然只是前后的差距,可是这中间相差的,却是天壤之别! 温俊倧,你原本是第一名的! 巨大的心理落差让温俊倧非常的失落,送走客人之后,去了温时彦的书房。 温时彦非常的高兴,一来是对自己儿子的骄傲,二来,也是对静安的眼光。 607 常大人,收个徒弟呗 “静安,你可真没看错人,这个萧钰,人才啊!”温家什么都不缺,缺的就是权势,而这些考生,就是温家走向权贵的铺路石。 “我明日就要去常府,给你和萧钰求个情,请常大人收你和萧钰为徒。若是有常大人的指点和栽培,你们二人的能力会有更大的进步!” 温时彦早就命人备好了礼物,打算明日就去。 第一名和第二名都在手里,最好的结果就是,常守农把两个都给收了,最坏的结果,那就是收一个。 按照往年的惯例,一般都会收案首,所以…… 温时彦有些惋惜地看向了温俊倧:“俊倧啊,这回可能要委屈你下,常守农若是只收一个徒弟的话,这人很有可能会是萧钰。毕竟他是案首!” 没人看到温俊倧的脸变了色,“我知道爹,若是萧钰能为我温家所用,谁当常守农的徒弟,都没关系。” “好,不过你也放心,若是萧钰当了常守农的徒弟,以后这常守农教了他什么,也一定要回来教你什么!” 这几人都没过问过萧钰的意见,想当然的认为,常守农若是能收萧钰做徒弟,那就是天大的恩惠了。 第二天,温俊倧就去了常府。 常守农自然也是连说了好几个恭喜,自然而然地就说到了拜师上头了。 “常大人,不知道犬子有么有这个福气,能够跟着常大人多学点东西。”温时彦笑着说道。 在大越,历年来都有官员收考生为徒弟的先例,对官员来说,考生若是金榜题名之后,进入朝堂,可以培植自己的势力,对考生来说,被官员收为徒弟之后,能够在官员这边学到很多他们从未经历过的理政经验,在今后无论是考试还是辩论中都能够脱颖而出。 温俊倧,这个人,学识是一等一的好,若是没碰到萧钰,他可能是会收此人为徒,也只是可能而已。 可是见过了璞玉,又如何看的惯这瓦砾呢! “温公子才华横溢,我虽然考了个状元,可却是几十年前的状元了,断然比不得现在的温公子。”常守农直接了当的拒绝。 温时彦一愣,“常大人,犬子他虽然优秀,可是跟大人相比,那还是一个天,一个地,犬子他敬仰大人的才华,还望大人能够收下犬子,让犬子跟着大人多学一点东西。” 常守农摆手:“温老爷,您还是另谋良师吧,我这公务繁忙,耽误了温公子那就不好了。” 他的忙,整个晋昌府的人都是有目共睹的! 温时彦:“……”这么直接了当的拒绝,他想了想,还是不肯,再次说道:“常大人,犬子他确实是不够优秀,可是草民这里还有一个更优秀的人,常大人要不要听一听?” 常守农为了礼貌,随口问了一句:“谁?” “萧钰。” 常守农眉头跳了跳,这温时彦,还算是有眼力见。知道萧钰比他儿子好太多了! 见常守农不说话,温时彦继续说道:“就是此次榜单的案首,萧钰,也正是上回在瘟病期间,带着考生给老百姓送粮食的人。”温时彦生怕常守农不记得萧钰似的,还特意提了瘟病期间的事情。 常守农“哦”了一声,“他啊?确实是很优秀!” 温时彦一听,大喜过望,只要常守农说优秀,那这事情定然是有机会的!虽然自己的儿子当不了常大人的徒弟,但是如果能够劝说常大人收了萧钰,萧钰以后定然会感激温家,若是今后飞黄腾达了,那也是绝对不会忘记温家的! 想到这里,温时彦越发的热情给萧钰说好话。 “这萧公子虽然出身乡野,可是却才华横溢,一等一的没话说,而且他在瘟病的时候,能够以一己之力,劝说上百考生不发生动乱,而且还舍身取义,签下生死状,在大难面前,冲在最前头,这样的人,是我晋昌之福,是我大越之福啊!”温时彦毫不掩饰自己对萧钰的赞美说的都是赞美之词,在他的话语中,似乎对萧钰特别特别的赞赏。 常守农微微怔愣了下,然后便问道:“温老爷,与这位萧钰考生很熟?” “特别的熟,犬子在考场中与萧钰结识,后来二人志趣相投,便结成了好友,谈天说地,诗词歌赋,更是成为了知己!” 知己啊! 常守农笑道:“听说这萧钰不过是一介白衣,又出生乡野,竟然会与温公子成为好友。而且还能让温老爷亲自替他出面筹谋……” “萧钰虽出生乡野,却有无限的抱负。常大人,这位萧钰才华横溢,心中又有大抱负,未来绝对能够成为大越的栋梁之才!”温时彦说道。 常守农喝了一口茶,然后淡淡地问道:“是他让你来的?” 温时彦:“是的,萧钰是个能人,我也不想白白浪费这样一个可造之材。虽然有些唐突,但是还请常大人能够看在这位学生努力的份上,不要错过。” 常守农呵呵笑,“是吗?他竟然会让你过来说情,这个,本官倒是没有意料到。” 温时彦再次说道:“这是一个不可得多的才人,还希望常大人能够收他为徒。也算是了了萧钰的一腔热血。” 常守农身后的倪梁翻了个白眼。 温家可真是够不要脸的,人家萧公子都已经是大人的学生了,还会要你来求情?真真是为了温家的未来,把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 常守农摆摆手,断然拒绝:“温大人还是请回吧,至于收徒弟这个事情,我已经收了一个徒弟了,公务繁忙,断然没有再接收第二个的道理。请回!” 说完,他直接走了,倪梁跟在身后也走了。 温时彦被丢在了原地,脸黑的跟的锅底一样,眼中更是布满了不甘屈辱,以及恼怒。 常守农竟然这般的不给他面子? 608 这温家人的小九九 倪梁跟在常守农的身后,直接了当地说道:“大人,这温家人,真是不要脸啊,说什么跟萧公子熟悉的很,还让温家人来游说,怎么可能!” 常守农抚了抚胡须:“阿钰这孩子,才华横溢,且胸有沟壑,未来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能人。这点,温时彦倒是慧眼识英雄。” “温家一直想要巴结您,不知底细,还游说您收自己的徒弟为徒弟,真真是可笑至极!” “他们有钱无权,一直想要权势,而阿钰,正是他们巴结权贵的垫脚石。若是今日我收了阿钰为徒弟,在他们看来,萧钰要感激他们,自然是会感激温家,若是今后飞黄腾达了,温家人作为他的恩人,自然要多加提携,就算萧钰今后不能飞黄腾达,温家也套牢了我,可谓是一箭双雕!”常守农最不喜欢与商人打交道。 古话说的不错,无商不奸、无奸不商,这温家人,每走一步,都打的溜溜的算盘子。 “大人,您直接就拒绝了温时彦,我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这温家人会生事端!”倪梁走之前,看到温时彦的脸色,很是不好。 常守农:“静观其变吧!” 温时彦回去之后,将今日常守农的话原原本本地说给了温静安和温俊倧听,听常守农时候他已经收了一个徒弟,这让温静安和温俊倧都大惊失色。 “他竟然早就已经收了徒弟?谁啊?” 温时彦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他竟然能够拒绝这一届的案首,想来,他收的徒弟,肯定只会比萧钰更优秀!” 不比萧钰优秀的话,那他肯定就会收了萧钰了。 温静安:“常大人,说了他不会再收徒弟的事情了吗?” 温时彦嗯了一声:“他说他只有一个徒弟就够了,不会再收了。” “是谁这么优秀,还是说早就已经有人打好了招呼,收了其他人!”温静安也猜不透常守农的意图。 温俊倧脑海里头过了遍这回一同考试的人,从第三名开始,到最后一名,这些人的底细,温俊倧都摸的很清楚。 同为晋昌府的陈博厚家境殷实些外,其他的人,来自晋昌府的下面的各县镇村,没有一个能跟温家相比,而且这些人的学识,又怎么能跟萧钰比呢! 萧钰可这届的案首啊! 温时彦叹了一口气:“若是这回俊倧考得再好点的话,得了案首,常守农不收你,我自然还有其他的人选,可谁让就这一名,那就是天差地别啊!” 除了晋昌府,又不是没别的官员。常守农不收,自然会有别的人收,只是,这舍近求远,也要有个一二三啊,若是能一举夺得案首,那其他人,也要掂量掂量了。 如今不上不下的,常守农已经收了徒弟了,其他官员,想来也会把案首给收了的! 温俊倧默默无语,不说话。 连盛这时插了一句嘴,嘟囔道:“要不是这次瘟病的话,公子肯定能得案首的,谁让那个萧钰得了恩赐呢,能前进一名,说不定,公子就是第一名,被萧钰给挤下去了呢!” 二人如梦初醒,一个个都错愕地看向了温俊倧。 温俊倧苦笑。 是啊,他们怎么就没想到,若是不出这场瘟病,说不定,这回的案首,就是温俊倧呢! 第二日,大街小巷,就传出了一个声音,第二名因为生病,没有在瘟病的时候奋战在一线,第一名被萧钰给夺走了,可是真正有才华的,还是温俊倧。 不少的人都还下了赌注,说是在赌八月份的秋闱,二人谁的名次更好一些。 谢玉萝听说这事情的时候,画画的手微微顿了顿,她抬头看了看里头还在苦读的萧钰,摆摆手,让葛良原下去了。 萧钰是第二名,温俊倧是第一名? 谢玉萝想笑,书中没有出现过瘟病,萧钰也是第一名,还说是恩典,让萧钰前进的一名,挤掉了温俊倧,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常守农自然也听到了流言。 倪梁气了个半死:“这回的恩典,也就是最后两名将之前的最后两名给挤掉了,其他几个也真的前进了一名,不前不后的,能有什么关系,可是阿钰,阿钰他算不算恩典,他都是第一名啊!这又是谁传出来的,简直是太搞笑了!” 常守农笑:“你说呢?” “大人,您是说传出来的人,是温家?他们故意的?”倪梁震惊地说道。 常守农摇头:“这话不一定是从温家传出来的的,但是温家,肯定授意过!” 谁会无缘无故地说起这件事情,不还是好事之人在这里头推波助澜。 倪梁:“温家人会不会因为连续推拒了他们举荐的两个人,故意在报复!” 常守农:“很有可能,不过他们也可能是想其他的,不是想报复!” “好端端地闹出这种事情来,不是在质疑阿钰吗?这不是报复是什么?”倪梁还是不懂。 “若是我猜的不错的话,他们是在向阿钰示好!” “示好?有这么示好的吗?”倪梁不敢相信。 常守农笑:“你等着瞧吧,就是在示好!” 等到风波传了好几日,大街小巷的人都差不多都知道了,就连萧钰住的酒楼,店小二也是一阵鄙夷:“若不是那个恩典,这案首就是温公子的了,说什么案首第一名,这靠的也不是真才实学嘛!靠的是运气呢,要是温公子不生病,他也得了恩典的话,这案首是谁的都说不准了呢!” 萧钰:“……”这几日,说这话的人越来越多,萧钰一直不曾辩驳半个字。 本以为流言会不攻自破,可是这种声音多了,大家都信自己听到的,看到的,谁又会信他们从未见识过的才华呢! 就算是才华好,可在考场上,也都有个发挥好,发挥差呢。 除非,能够把试卷拿出来比对一番,这才知道究竟是考的最好了! 可是,拿卷子,怎么可能! 609 我就是相信你 流言还在继续发酵,萧钰一个字都不反驳,只用心准备着八月份秋闱。 谢玉萝也从未将这事情放在心上,因为书中萧钰考的是第一名,所以,就算是不出现瘟病的事情,就算没有恩典,萧钰也是妥妥地第一名。 若是有人不相信,那就看八月份的秋闱吧,那个时候,萧钰还是妥妥地解元,这些流言蜚语就会不攻自破了。 他们不急,可是有人急了。 温家来人了,而且还是温俊倧来的。 来的时候,还是客栈酒楼生意最好,人最多的时候。 温俊倧一进客栈的大门,不少的人就往这边凑过来看热闹了。 “温公子怎么来了?”有人好奇地问道。 “我猜,要么就是来比试才华的吧,毕竟这段日子,这恩典名次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的,大家都说本来这回的案首是温公子,而不是萧钰呢。一下子从第一名落到了第二名,这事搁谁身上都不舒服啊!” “第一名和第二名,不都上榜了吗?这有什么好争的!”有人觉得这事情无趣,无所谓地说道。 旁边那个人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你说啥?你说第一名和第二名一样?你怕是不知道这里头的弯弯道道,脑子坏掉了。要知道,这每年科举的案首,那可是一个省城的荣耀,这份荣耀是要载入史册的,能光宗耀祖,流芳百世的。家中的族谱上也要写上这份荣耀,可你总没见过,谁总把第二名挂在嘴巴边上说吧?” 某人还是第一回知道这第一名第二名有这么大的区别,吓了一跳:“照你这么说,我也觉得这案首和第二名相差太大了点了。你说,这温公子不会是来找萧公子麻烦的吧?” 回话的那个人白了那人一眼:“找麻烦?你是觉得温公子敢跟皇上叫板?这恩典是御赐皇恩,谁这么没点脑子,敢跟皇恩对着来?” “那你说温公子来做什么?还亲自过来了!” “我猜,温公子是要来找萧公子切磋切磋的,毕竟,名次已成定局,可是这荣誉不能丢,就算是第二名,可也要有第一名的气势!” “说的对!”那人冲旁边解说的人竖起了大拇指:“那咱们有好戏看了!” 温俊倧从那些流言蜚语中上了楼,勾唇一笑。 看好戏? 那就等着吧! 谢玉萝放下手中的书本,偏头看了看在认真看书的萧钰,他已经坐在原地一个多时辰了,连屁股都没有挪一下,看到萧钰发愤图强的样子,谢玉萝虽欣慰,却还是有两句话要说。 “阿钰……”她上前,伸出修长的手指,按压在萧钰的太阳穴上,轻柔却有力地按着。 萧钰有些累了,如今感觉到了放松,干脆放下了笔,靠在圈椅后头,用心地享受谢玉萝的手指下,那一寸寸放松的神经。 她的手指像是有魔力一样,让他刚才还紧绷的思绪,一点点的放松下来。 “嗯……”萧钰满意地喟叹,谢玉萝的心也跟着放了下来。 “阿钰,外头那些流言,你不要放在心上。”谢玉萝还是要跟萧钰好好地谈一谈。 萧钰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嗯了一声,“嗯,我知道。” “就是一场考试而已,咱们还有乡试、会试、殿试,这些要凭的都是真才实学,谁笑到最后,谁才是最大的赢家。现在这些流言,也就会不攻自破了!”谢玉萝缓缓地说道,她的声音很轻柔,听在人的耳朵里,像是缓缓流动的纯净的小溪水,让人沉醉! “阿萝……”萧钰抬手,捏住了谢玉萝的手,将她顺势拉到了自己的怀中。 谢玉萝顺势挽住了萧钰的脖颈,靠在了他的颈窝里,温热的呼吸,打在萧钰的颈窝中,惹的人一阵酥麻。 萧钰狠狠地将人搂在怀中,手一下一下在谢玉萝的身后摩挲着,神情迷醉,“阿萝,你信我能考的好吗?” “当然!”谢玉萝不假思索地说道:“这回院试,大家都说你是得了恩典才是案首,可是在我心中,不论有没有这个恩典,你都一定是第一名!” 萧钰轻轻府吻上了谢玉萝光洁的额头:“你为何,就这么信我呢?” “因为你在我心目中,是最最厉害的那一个,这世间,没人比的过你,而且,我还相信,你一定能连中三元,一飞冲天的!”谢玉萝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赞美,溢美之词款款而来,她说的都是真心话,萧钰,本就无双! 萧钰笑了笑,眉眼温柔似水:“阿萝啊,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你是我相公,我不对你好,我对谁好!”谢玉萝嗔怪地咬了下萧钰的耳垂,使坏似的说道:“你还想要别人对你好吗……” 话还未落,后头的话已经被萧钰吞进了唇舌之中,轻啄那殷红的唇瓣,恨不得将这人再次吃了,要不是两个人昨夜本就是一夜酣战,怕阿萝这柔弱的身子支撑不住,他真要再将人给全部吃干抹尽。 萧钰的身子都在战栗,一直都在克制那从脚尖到头皮都在颤抖的酥麻,他不敢太过用力,只在谢玉萝的唇舌间纠缠,想要通过这温柔的轻啄,缓解心中那强悍的战栗。 然后,事与愿违,外头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将二人动作打断。 萧钰只能松开怀中的人儿,看到阿萝已经眼神迷离,面色潮红,这样娇媚的模样,萧钰更觉酥麻加倍,他声音沙哑,用了命令的语气:“你就在这里,别出来。” 谢玉萝惶惶地点头,窝在圈椅里。 萧钰起身,整了整衣裳,关上了里屋的房门,将那一抹娇媚给关在了屋里,除了他,这辈子,谁都看不到。 温俊倧抬手,又敲了三下门,就听到里头房门关上的声音,以及脚步声,温俊倧不敲了,安静地等待着。 房门在眼前缓缓地打开,温俊倧脸上挂着笑,迎了过来,“萧公子……” 610 这一声兄长还是别叫了 只是,待看到萧钰面色酡红,耳垂红的像是滴血一样,就连眼神都有些迷醉,温俊倧笑不出来了,他又不是什么纯情的公子哥儿,成人之后,就算没有娶妻,但是通房丫鬟都有两个,男子这般神情,温俊倧就是用脚指头,都能想到,刚才在里头发生了什么事! 前面的房门是关着的,遮掩着里头的春光。 温俊倧笑:“萧公子,别来无恙。” 萧钰努力压制心底的酥麻,拱手,努力恢复之前的清冷,“温公子,好久不见!” 两个人见过之后,就聊了聊,话题就被温俊倧拐到了最近的流言蜚语上头。 “萧公子,最近晋昌府出现的那些流言蜚语,想必萧公子也听到了,我也是这两日才听到的,本来觉得这事情来的滑稽,可是后来见这些流言不消退,反倒越演越烈,我这才意识到不妥了。此事虽不是我本心,却也是因我而起,给萧公子带来了麻烦,还望萧公子千万不要介意。”温俊倧起身,有礼的向萧钰赔礼道歉。 萧钰没将这事情放在心上,正如阿萝所说,未来还有不少考试的机会,谁笑到最后,才是最后的赢家。 “温公子多虑了,这事,我并未放在心上。”萧钰淡淡地说道。 他的声音也恢复了之前一惯的清冷,面色也恢复如常。 温俊倧没想到萧钰竟然这么不在乎这件事情,听到他清冷的声音,也是默了默,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萧公子不介意,那是最好的,可是这外头一直都在讨论,你我二人会为了这事情反目,可是在下一直都仰慕萧公子的才华和勇敢,这事情一出,在下倒成了那个恶人了,难免被人诟病,还希望萧公子能接受在下的道歉,让这些流言蜚语不攻自破!”温俊倧起身,又给萧钰鞠了个躬。 萧钰同样起身,回了个礼:“温公子言重了,萧钰也很仰慕温公子的才华,断然没有因为这事情去怪罪温公子的道理。” “那就好,那就好!”温俊倧乐了,笑道:“俗话说的好,多条朋友多条路,少个仇人少堵墙,萧公子,俊倧一直敬您是大哥,不若大哥就收了我这个弟弟。” 萧钰从来没想过要收个弟弟的,“温公子说笑了,萧钰不过是一介布衣,断然没有跟温公子称兄道弟的道理。”他用冠冕堂皇的话拒绝温俊倧,可温俊倧就是不依,今日就是打定了主意要认萧钰当兄长。 “萧公子,你要是不嫌弃我这个弟弟,我又怎么会嫌弃你这个哥哥。这声兄长,我今日就叫了,还望萧大哥不要嫌弃。” 温俊倧上杆子喊了萧钰一声兄长,萧钰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而谢玉萝在里头,自然听到了外头的说话声。 这温家人着实是不要脸的,就因为自己家里头有钱,就要乱认亲戚吗?没听出来阿钰不愿意吗? 谢玉萝整理了下衣裳,用冷水净了净面,看到铜镜里的自己恢复如常,这才开门走了出去,声音冷冽:“温公子说笑了,温家家大业大,温公子在晋昌府也是美名无双,认阿钰当兄长,我怕别人会说我家阿钰攀附权贵。温公子是明事理的人,知道我们人微言轻,又出生乡野,这一声兄长,还是不要叫的好!” 萧钰看到房门开了,连忙迎了上去,挡在了谢玉萝的跟前。 所以,谢玉萝说完那一句话,温俊倧都没看到谢玉萝的一片衣角,更加没看到谢玉萝脸上的红晕。 本来已经下去了的红晕,再见到萧钰那灼热的眼神时,又飞上了脸颊。 而萧钰见她神色和眼眸都恢复了之前正常的模样,这才放下心来。 “萧公子,萧夫人,俊倧实在是太仰慕萧公子的才华了,所以这才……若是因为这事情会给萧公子带来困扰,那这事就此揭过,不提就是了。”温俊倧拱手,谦虚地为刚才的事情道歉。 萧钰:“温公子客气了,不提就是了。” “可就算萧公子不接受我的提议,那一顿饭,总是要吃的吧?”温俊倧笑道:“外头不少的人都知道我来这里了,都以为我是来找萧公子切磋比试的,萧公子不若就与我一同出去吃个饭,让这些流言不攻自破吧?” 刚才拒绝了人家,现在就不好拒绝了。 萧钰蹙眉,点头:“好,那就多谢温公子破费了。” “择日不如撞日,反正马上就要到饭点了,萧公子去尝尝我温家酒楼的饭菜味道如何?”温俊倧笑着说道。 萧钰点点头:“好。” 谢玉萝踮起脚,替萧钰整理了下额前的头发,然后又替他整理了下衣裳,温柔似水:“早去早回。少喝酒。” 萧钰点头:“好,在这里等我,我早去早回。” 夫妻情深啊…… 温俊倧就在一旁,看到萧钰看他娘子时,那眼中似水的光芒,有些震惊,有些疑虑。 他那么喜欢他的娘子,静安,比得过吗? 温俊倧很快就收回了目光,眼神清醒,只要是对的,无论多好,总会还有更好的。 而静安,就是那个更好,更适合萧钰的,萧钰,也是更适合温家的! 温俊倧与萧钰一同出了门,下了楼,温俊倧时不时地跟一旁的萧钰说话,二人有说有笑的,哪里像是要吵起来的样子,二人上了门口温家的马车,一路疾驰去了。 反观在楼下的那些看热闹的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相信自己刚才看到的。 “不是说有好戏看吗?好戏呢?”有人疑惑地问道,就问刚才夸下海口说有好戏可以看的人。 那人黑了黑脸,没好气地说道:“我哪里知道!兴许是人家温公子不在乎,不比了,反正木已成舟,成了既定事实了,再比又有什么用!” 611 我就买萧钰赢 “说的也对,温公子肚大能容啊!对这个拿走了他名次的人都能这么以礼相待,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温公子本来就是温柔善良,温润如玉,我说那姓萧的是前辈子烧了高香了,这才碰到了温公子,人家不跟他计较,有真才实学的,人家跟个乡野村夫计较什么啊,恁的丢了自己的颜面!”有人高声嚷嚷道。 旁边的人也跟着附和:“对对对,人家温公子大户公子哥儿,独大能容,不就是个案首嘛,给了就给了,这八月份的秋闱,谁考第一还说不定呢,这回总没恩典了!” “哈哈,说的也对,比什么啊,这八月份就要秋闱了,等到榜单一放下来,谁在前谁在后,这案首的流言不就不攻自破了吗?到时候就看那姓萧的还有没有这么大的脸了!” “我听说,有人在下赌,赌八月份的秋闱,赌的就是萧钰和温俊倧谁赢,我听说啊,已经有很多人在下温俊倧能赢了,萧钰那边,好像都没人下呢,看来,大家都不看好萧钰啊!” “肯定是下温公子赢了,好歹人家也是师承京城的先生,学的肯定比萧钰这个乡巴佬要扎实啊。我也要去下注去,发家致富就靠这一回了。”有人急吼吼地就往外头冲。 不少的人听说了,也都跟着往外头冲:“我也要去买温公子赢。” “走走走,一块去一块去!” 眼看着刚才还密密麻麻的看热闹的人,一眨眼的功夫就空了下来。 谢玉萝就站在三楼的楼梯口,身后靠着墙,听着外头那些流言,笑了笑,葛良原也笑。 “怎么样,下好了吗?”谢玉萝问道。 自从得知赌场竟然还有人下这个赌注之后,而且,清一色的人买的都是温俊倧赢,萧钰这边,一个人都没有,谢玉萝头都不抬的就给了葛良原二百两银子,去买萧钰赢了。 葛良原嗯了一声:“嗯,都买了。” 谢玉萝拍拍手:“去厨房买些饭菜,中午就我们两个人吃了!” 葛良原低头,默了默:“师娘……”他没钱去付饭钱啊! “有事?”谢玉萝回头。 “师娘,我……我把您给我的钱全压了。”葛良原当时看到赌场那么多人,全部都压温俊倧赢,而师傅这边,就只有他一个人。 孤零零的一个人,可怜的很。 而且当时他还被人嘲讽,冷嘲热讽的说师傅没用,葛良原当时给气坏了,把师娘给的二百两银子全部给压下去了,另外,还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钱袋子给掏空了,多摸出了二十两银子,一并投了下去。 那二十两银子,还是师娘给自己花销的,现在全给压下去了。 他还没征得师娘的同意呢! 原本葛良原以为,谢玉萝会责备他,谁知道,谢玉萝不怒反笑,还夸他! “干的好极了!”谢玉萝竖起了大拇指,又从身上掏出了二十两银子,给了葛良原,“那二十两银子,就当是我借钱给你下注的了,赢了可要把本金还我!” 葛良原不住地点头:“知道知道,谢谢师娘!” “谢什么,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你师傅这回,一定会让你赚钱的!”谢玉萝笑,嘴角上扬,非常的有信心。 葛良原也同样也信心:“我也相信,师傅一定会赢的!”师傅的才华,葛良原再了解不过了,这才是真正有才华的人。 “好了,不说了,去买饭吧,我都有些饿了。”谢玉萝进了厢房。 进去之后,她站在原地默了默,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温俊倧请吃饭,温静安会不会过去? 萧钰跟着温俊倧坐着马车去了温家酒楼。 温俊倧本就是温家酒楼的少东家,他这一出现,自然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大家纷纷过来,跟温俊倧道喜:“恭喜温公子啊,年纪轻轻,这一考就考上了秀才,前途无量啊,以后若是入朝为官,可千万不要忘记了我们啊!可要关照关照我们啊!” 温俊倧客气有礼地一一回答,不卑不亢,进退有度,处事圆滑,众人看得都认为这温俊倧定是未来可期的! “哟,这不是咱们这回的案首萧钰萧公子嘛?”有人认出了萧钰,也打了声招呼,只是这言语有些不怀好意,萧钰神色清冷,淡淡地颔首,算是打了声招呼。 “什么案首啊,若不是他在瘟病的时候做了事,得了恩典,这案首是谁的还不一定呢!”有人嗤笑出了声。 萧钰神色不动,对这些流言蜚语丝毫不予理会。 温俊倧看了一眼萧钰,马上出言维护:“大家说笑了,萧公子才华横溢,这案首的名次她本来就是实至名归,大家切莫再说这样的话了。” “温公子啊,你就是太好心了,你要不是在瘟病的时候得病,不能出门,不然的话,这第一名又怎会白白便宜了其他人!”有人打抱不平,处处为温俊倧说好话。 萧钰站在原地,修长如竹,脊背挺的笔直,全然没有将别人的话放在心上。 立在温家酒楼三楼的一道纤细的身影,贪婪地注视着人群中的那一抹修长。 无论人再多,再怎么拥挤,她还是能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他的背影在人群中如鹤立鸡群,温静安的目光怎么都挪不开。 蕊儿在里头唤着:“小姐,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 里头没人应,蕊儿在厢房里头又找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找到人,蕊儿出来,就看到倚靠在栏杆上,凭栏而望的小姐。 小姐侧对着自己,蕊儿看不到小姐的脸,可是从这个角度,还是能看到小姐眼神中,那喷薄而出的情意。 情意绵绵,款款情深,如同陷入情爱中的女子,蕊儿蹑手蹑脚走了过去,看到大堂之中,那一抹白色如雪的身影。 白衣似雪,傲骨铮铮。 小姐就看着那一抹白衣翩翩出了神,丢了心,蕊儿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默默往后头退了几步,安静地等待着。 612 哥哥,你就是太过自责了 温俊倧很快就领着萧钰往楼上去了,众人看着温俊倧带着萧钰走上三楼,三楼只有一个厢房,那里是温家人的地盘,整个晋昌府,无论是谁,都无法定到那个厢房,除非,是温家人宴请,这也俨然,成了温家人的对待客人的态度。 一般的客人,就在二楼的厢房,可是能被温俊倧亲自领着上三楼的客人,可想而知,温家人对这人的尊敬 “快看,温公子领着人上三楼的厢房了!” “看来,温公子很看中这位萧公子啊,那之前咱们说的名次的事情,温公子一点都不在乎吗?” “这也许就是文人的惺惺相惜吧,温公子欣赏萧公子的才华?” “怎么可能,他们二人的才华谁上谁下还说不定呢,我说,这只能证明人家温公子心善,不跟这个乡巴佬争执。” 温俊倧全然不在乎身后的那些呼声,领着萧钰直接上了三楼。 领着萧钰进了厢房,温俊倧后退两步,对着连盛耳语了一番,连盛领命下去了。 萧钰则是站在厢房中间,不在往前进一步。 温静安俏生生地站在厢房中,笑意盈盈地看着萧钰:“萧公子……” “温小姐!”萧钰拱手,声音清冷,一脸的疏离。 “萧公子,快请坐吧,哥哥马上就来了!”温静安想要去邀请萧钰入座,萧钰淡淡地说道:“温小姐多礼了,等温公子来吧!” 温静安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原地,人家对自己的示好充耳不闻,温静安有些伤神,绝美的容颜上,闪过一丝伤感。 可人家萧钰压根看都不看,就只站在窗台边,看窗外的人潮涌动。 温静安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是个女子,放下身段去与男子攀谈,她想做,又怕萧钰认为她放浪,只能一直端着。想靠近萧钰,又怕他误会自己。 二人就这样僵持着,直到温俊倧进来了,就看到萧钰和温静安站着,笑着问道:“怎么回事,静安,你是主人,怎么不请客人坐下啊!” 温静安委屈不已:“萧公子说要等哥哥来!” “行,那我们就坐下吧,边吃边聊。”温俊倧拉着萧钰坐下。 中间的位置,非要萧钰坐下不可,萧钰不同意,一直站着不肯落座,温俊倧没办法,只能坐下,原本以为萧钰坐中间,他们兄妹二人一边一个的,现在只能凑到一块坐了。 温俊倧坐中间,萧钰坐在他的左手边,温静安坐在他的右手边,这样的坐法,温静安很不满意,可是又能如何! 菜是好菜,酒是好酒,温俊倧尽了最大的地主之谊,上了最好的菜最好的酒来招待萧钰,足以聊表他最大的诚意。 “萧公子,这一杯酒,我为外头的那些流言蜚语伤害到您,给您道歉!我干了,您随意!”温俊倧仰头一口喝下,萧钰怎么能不喝,也仰头一口闷了。 蕊儿很快又给二人满上了,温俊倧笑:“在考场的时候,我就钦慕萧公子的才华,萧公子虽然默默不语,可是大家都知道,您的才华在心里,特别是瘟病的时候,您以一敌百,让那些考生都自愿留在考场,每每回想起来,我还热血沸腾,当时跟着萧公子,做了一件顶天立地的大事,只是无奈……” 温俊倧叹了一口气。 温静安连忙给温俊倧布了一筷子菜,安慰道:“哥哥那事情本来就不能怪你的,当时你自己也病了,也不知道是正常的生病还是瘟病,你连我们都不敢见,又怎么敢出去伤害别人呢!你就不要自责了!” 温静安的温言细语落在耳里,如春风一般,温俊倧点点头:“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每每说到这事情,你就要安慰我……” “是哥哥你自己揪着过去的事情不放,这事情本来就不能怪你,你总是自责,这才是自己惩罚自己呢!”温静安嗔怪道。 “行行行,不说了不说了。”温俊倧一口将酒全部喝下,“我这个妹妹,温柔善良,多唠叨了我几句,萧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萧钰举起酒杯,淡淡地说道:“不会!” 温俊倧又聊起了其他的事情,萧钰也回应,无外乎是一些平日里头读的书,见解罢了。 “最近石头记又出中册了,不知道萧公子看没看?”这一年的时间里,最流行的莫过于罗玉公子的书了,这些文人墨客,要是谁没看过罗玉公子的书,定要被人给嗤笑了! 萧钰摇头:“还未曾。”要准备八月份的秋闱了,他没有把心思放在其他事情上。 温俊倧:“这书好看的得很,萧公子可以去看看,一定让你爱不释手,废寝忘食!” 就是因为太好看了,所以萧钰才不看的。 要知道,之前罗玉公子出的西游记,他翻来覆去的,都翻了不下五遍了,只要一得空,就要去翻一翻,再重温一遍,多重温一遍,心中对这个故事的见解就多了好几分。 这《西游记》,明面上写的降妖除魔的故事,映射的又如何不是这天下。 有关系有后台有人的,孙悟空怎么都杀不死,自然有后台前来解救,可是那些没有后台的,孙悟空都给杀死了,没人来救。 所以说,这罗玉公子不仅才华横溢,写的出这样的好书来,阅历应该相当的丰富,想来,应该入朝当过官,见过官场中的那些阴暗面。不然的话,如何能够写的出这么好的佳作呢! 还有《石头记》,这应该也是来源于生活吧,这罗玉公子,以前也定是一个出身钟鸣鼎食之家的簪缨贵族,不然那些吃的穿的用的,怎么能描写的如此准确呢! “我猜这位罗玉公子已经有五十多岁了,出生簪缨世家,还当过大官,这才写的出西游记和石头记这两本足以可以流芳百世的书来!”温静安笑着说道。 倒跟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萧钰眉头跳了跳,看了一眼温静安,眼中略带赞赏。 613 心中的一道魔 温静安捕捉到了萧钰的眼神,看到他眼底的赞同,温静安心中大喜过望,她说对了,萧钰心中也是这么想的! 有了这个话题,温静安就不停地用这个制造话题,一直都不曾跟她说过话的萧钰,也开始敞开心扉,说话了,跟温静安也讨论了起来。 温静安激动不已,回答更是进退有度,无论是对萧钰的博学表现出来的仰慕,还是对萧钰的见解表现出来的欣赏,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都自然到位,看向萧钰的目光也越发的温柔。 萧钰跟温俊倧侃侃而谈,温静安就这么眼睛都不眨地看着他。 温俊倧:“没想萧公子对这两本书的见解有这么深,真是找到了知音了。来来来,我们再喝一杯!” 又一杯酒下肚,温静安用自己的筷子夹了一筷子的放到了萧钰的碗中,“萧公子,不要光顾着喝酒,吃一口菜吧!” 萧钰看到碗中的菜,眉头皱了皱。 “温小姐客气了。”萧钰淡淡地回应,却不拿筷子,对碗中的食物也是当没有看到。 温静安没有看到萧钰眼中的嫌恶,又给萧钰夹了一筷子的菜,“萧公子,再吃吃这个!” 酒过七八盏,温俊倧微微有些醉意,反观萧钰,也有些醉了。 蕊儿上前去倒酒,一不小心,倒在了萧钰的衣裳上,“对不起对不起,萧公子,我不是故意的!” 萧钰看自己的衣服上湿了,摆手:“不碍事。” 温静安却站了起来,紧张地说道:“都湿了这么多怎么会没事,萧公子,您快去隔间脱下衣裳,我这就命人去买过一身衣裳来。” “不必。”萧钰站起了身,“我已经叨扰很长时间了,今日多谢温公子的盛情款待,在下还有事情,就先走了。” 温俊倧:“哎,这么快就走啊?饭都还没吃呢!” 萧钰谢道:“不用,在下已经吃饱了,告辞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 压根就不在乎身上是否湿漉漉的。 温静安连忙跟了过去,可是人家连留都不留,快步离开。 “萧公子……”温静安默默地看着萧钰的身影逐步远去,失落无比。 蕊儿捧着酒壶,看到小姐那失魂落魄的样子,也有些恍惚,刚才她就是看小姐一直都盯着萧公子看,突发奇想,想要制造点小姐和萧钰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可是谁知道这人压根就不在乎,身上湿了都照样离开。 温俊倧上前,拍了拍温静安的肩头:“静安,别再看了,人都已经走了。” 温静安默默地说道:“哥,你说什么时候,我还能再见他一面呢?” 为了一个萧钰,温静安已然魔怔。 温俊倧叹了一口气:“静安,为了一个萧钰,你这样,值得吗?” “哥,我已经认定他了!谁都不换!”温静安斩钉截铁地说道。 “行吧,哥会帮你的!” 二人又回了厢房,温静安路过萧钰刚才坐过的地方,看到碗中菜,她突然鬼使神差的去扒拉他碗底的乾坤。 待看到碗里头她之前给他夹的一块鱼肉一块鸡肉还卧在碗底,动都没动,只能另外一些菜给盖住了,温静安有些恍惚。 萧钰快步离开了温家酒楼,回了客栈。 谢玉萝并没有歇息,正在客栈等他,见他一身酒气,就连身上的衣裳都被打湿了,不用问,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连忙找了干净的衣裳给他换下,二人相拥着午休,萧钰这才缓缓地说出了今日中午的事情。 “温小姐也去了?”谢玉萝身子绷的笔直,有些紧张。 “嗯,她也在,就他们兄妹二人。” “那说了什么?” 萧钰搂着谢玉萝,将今日在酒桌上的事情原原本本地都说了:“在谈论罗玉公子。” “谈他做什么?” “说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那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呢?”谢玉萝突然起了好奇之心,想要知道在萧钰的心目中,罗玉公子是个什么样子的。 萧钰都不需要想,直接脱口而出:“我觉得他应该一位已经年过半百,出身望族,当过大官,阅历非常丰富的一个人。” 谢玉萝:“……” 猜的都还挺对的! “温小姐,有没有跟你说些什么?”谢玉萝问起了温静安。 萧钰摇头,自始至终,温静安除了说了一两句话,给他夹了两筷子菜,留他下来换衣裳之外,好像还真的什么都没说。 谢玉萝皱眉:“她还给给你夹菜了?” 萧钰嗯了一声,“夹了!” “你吃了?” “没有,没吃,她夹的菜我碰都没碰,而且,那个碗我都没碰了,就放一边,我还夹了好些菜给盖住了。”萧钰实事求是的回答。 他怎么会吃别的女子夹的菜。 谢玉萝听后,满意地点点头,“没吃就好!你要是敢吃,哼哼……” 哼哼两个字后头要干嘛,谢玉萝没说,可是萧钰都明白,他抱着怀中的小二人,笑得不怀好意:“你要哼哼什么?” “你想的是什么就是什么?”谢玉萝毫不客气地说道。 “我不知道呢!”萧钰故作糊涂。 “你要是敢碰别的女子一下,我就离开,到一个你永远都找不到我的地方去,这辈子都不见你了。”谢玉萝牙切齿地说道。 萧钰慌了,撑起了半边身子,“阿萝……” 他掰过谢玉萝的身子,看到她脸上的决然,萧钰突然心慌。 她没开玩笑,她是说真的! “阿萝,你敢!” “你敢我就敢!” “那你别想了,这辈子都别想了,我不会让你离开的。”萧钰决绝的说道:“我这辈子有你就够了。” 也许是因为太过患得患失,谢玉萝只要一想到萧钰跟温静安在一块,想到温静安对萧钰的心思,谢玉萝就有些紧张。 不过,她也相信萧钰,相信萧钰,不会让她失望。 614 用实力辩解,比用言语更有说服力 温俊倧请萧钰去吃饭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晋昌府的大街小巷。 倪梁很快也得知了,亲自去报告给了常守农。 “大人,您猜测的真没错,温家,真的是在向阿钰示好。温家人,在温家酒楼三楼宴请了阿钰。”倪梁也知道温家酒楼三楼。 那是温家人的地方,只有宴请尊贵的客人,温家人才会用三楼的廂房。 倪梁曾经有一次跟着常守农去吃过饭,知道温家人的规矩。 除此之外,那三楼的厢房,从不对外营业,而就是因为很少用,更是可见这三楼的珍贵,他们邀请萧钰去三楼吃饭,那就足以见得,他们对萧钰的尊重。 他们,确确实实是在向萧钰示好! 常守农嗯了一声:“由他们去吧。” 萧钰为人如何,常守农一清二楚,若是他真的是个见到荣华富贵就走不动路的人,他也就不会收他为徒了。而瘟病的事情,更是让他深刻地了解了萧钰。 这孩子,是个胸中有沟壑,有理想,有抱负的人,不会为了一些蝇头小利,而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倪梁有些担心:“大人,您说温家人之前在外头放出那些话来,后来又请阿钰吃饭,他们就算是要讨好阿钰,阿钰怎么那么傻,就不知道反驳吗?他自己做的文章,那叫一个精彩,甩温俊倧一条大街,他怎么就不反驳两句呢?就任由人胡言乱语呢?” 倪梁替萧钰抱不平。 常守农看着气鼓鼓的倪梁,笑了笑:“才华这东西,反驳就能反驳的出来的?” “可总比被人总是说三道四的好啊!辩解两句,表明下自己的立场嘛!”倪梁觉得,有委屈就要辩解,这要是不说,不就被坐实了不如温俊倧嘛! “你啊你,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常守农笑着指着倪梁,一脸的无奈:“你自己说说看,还有多久就要秋闱了?” “八月秋闱,这都七月了,还能剩下多少天!”倪梁不解,这又跟秋闱有什么关系! “是啊,只剩下二十多天的时间了,第二场考试就要来了,你说,还要辩解什么?” 倪梁愣了下,紧接着就恍然大悟:“哦哦哦,大人,您的意思是说,阿钰不是不辩解,而是,在等待一个更好的时机,向那些误会他的人,证明自己的实力。” 还不蠢,有得救! 常守农点头,拿出自己刚写好的一封信,“阿钰现在估计要回幽兰镇读书去了,你趁着他还没走,赶快送这封信去给他。里头是我的一些见解,希望对他有用。” 倪梁一把接过,塞进了怀里,拔腿就往外头跑:“是,大人,我这就送过去。” 常守农看到倪梁飞快地跑了出去,那急匆匆的模样,生怕自己跑慢了一步,就耽误了阿钰学习似的,常守农笑着抚着胡须,乐的开怀。 谁说有点委屈就要辩解的? 有时候,用实力辩解,比用言语,更有说服力。 回到了幽兰镇,萧钰将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放在了八月的秋闱上。 谢玉萝每日做的事情,照顾好萧钰,照顾好两个孩子,做好胰子的生意,写好书。 同德来信,京城那边已经看好了两家铺子了,还特意将京城最繁华的地段和他看中的铺面画了一张图来,还写上了距离,并且,同德还将离着主街的东南西北大大小小的铺面是卖什么,租金多少都给写在了上头,这样,就算萧谢玉萝不去京城,也能够通过这幅画,直观地认识到铺面的位置,还能预见到铺面今后的生意状况。 谢玉萝当下就回了信,让同德将铺面给买了下来,并且还让同德将铺面的形状长度,标注出来,好的店铺,也要有好的装饰,要让客人一进去,就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这位促成生意就成功了一半了。 这两间铺面一买,这大半年来做胰子的钱,就全部都给用光了。 设计慢慢做,等有钱了,就可以开始装修了。 她还有一件大事,就是火锅店! 宋长青自那日吃了火锅之后,没过两天的功夫,又亲自来找了谢玉萝,提出要合伙开一间火锅店的事情。 谢玉萝自然是同意的,当下二人就合伙,宋长青出钱出力,谢玉萝出菜谱出技术,合开一间火锅店。 火锅店的位置自然是先选在晋昌府,晋昌府人多,也富裕,是开火锅店的首选。 宋长青派人去看好了铺面,直接买下了一栋楼。 谢玉萝现在已经没钱了,只有出苦力了。画好了吃火锅要用的大锅小锅勺子漏勺等等,也让匠工在定制。 而火锅料,谢玉萝配出了二十多种,辣的就有微辣中辣特辣之分,还有麻辣香辣,不辣的品种更多,只要是能煮成汤的,什么大骨汤,菌菇汤,各种各样。 看到一张张的菜谱出来,宋福眼睛睁得老大,“我说萧,萧夫人,您这脑袋瓜子里头,究竟装了什么东西啊?你怎么就能知道这么多好吃的呢?” 谢玉萝笑:“没事就喜欢瞎鼓捣,鼓捣鼓捣也就有了经验了。” 她是没说实情,想想她在现代的时候,是个坐拥几十上百万粉丝的美食博主,而依照大越现在的人口量……这样来比较的话,整个大越,都应该是她的粉丝,就大越这个人口数量,还不够的! 宋福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萧公子可真是好福气,娶了萧夫人,每天都能吃到好吃的菜,可真有口福!” 宋长青正在写菜谱,听到宋福这话,执笔的手顿了顿,脑子突然就一片空白。 是啊,萧钰,可真有福气! 他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就坐在书桌对面的谢玉萝,就见她正跟宋福说着什么,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不仅美艳,而且,温柔。 宋长青极力压下胸口那一个魔怔,勾唇浅浅地笑了笑。他很快低头,没人看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温柔似水。 谢玉萝说什么,他就写什么,很快,又一张菜谱又写好了。 615 合伙开个火锅店 终于把所有的菜谱都给写完了,“对了,上回定做的锅做好了吗?”谢玉萝问起了锅的事情。 她当时画了个鸳鸯锅,也不知道这个时代能不能按照图纸做出来。 “做出来了,今儿个早上刚刚送过来,还没有试呢!”宋福接口道。 “走,我们去看看!”谢玉萝起身:“如果是一体锅,倒不怕会漏水的问题,只是这锅,我怕若是做的不到位的话,很有可能会漏水,咱们一起去看看!” “哎,好,就在厨房。” 三人又下了楼,往厨房去了。 此刻一楼的大堂靠近窗户的位置边,正坐着两位衣着华丽的客人,其中一人抬眼四处瞟了瞟,正好就看到从楼上翩然走下的谢玉萝。 她的身旁跟着一个芝兰玉树的男子,虽比不上萧钰,却也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与谢玉萝站在一块,若是没人理解内情的话,倒觉得这一对,挺般配的。 正好这时,宋长青偏头跟谢玉萝说了句什么话,谢玉萝由于没听清,往旁边凑了凑,二人挨得近了些,从窗户这个角度,可以看出,二人几乎紧贴在了一块。 那男子身上的衣裳料子不凡,又是从三楼下来,足以可见,这人在仙居楼的地位。 听说这仙居楼的掌柜的是个十八岁的青年才俊,还是个举人,看这人周身的书生气,应该就是仙居楼的掌柜的,宋长青了。 “静安,你还要吃点什么?”温俊倧问了两遍,温静安这才收回了视线,回过神来,一改之前的怔愣,巧笑嫣然:“哥,你知道我爱吃什么的!” “那行,就先来这些。”温俊倧跟小厮说了句话,那小厮说了句“二位客官稍等”,就先下去了。 温俊倧此刻也扫视了一眼仙居楼的摆设,整个仙居楼摆设沉稳大气,格调雅致,笑了笑:“真没想到,这小小的一个幽兰镇,竟然也有一家这么好的酒楼。” 好是好,不过跟温家酒楼相比,还是太小了。 温静安喝着茶水,笑道:“是啊,听说这仙居楼是幽兰镇最好的酒楼,每回这里都坐无缺席,我早就想来尝尝这里的味道了,终究是有这个机会了。” “我听说这仙居楼的老板还是个举人出身呢。”温俊倧惋惜地说道:“可惜了,这么优秀的人才,却被埋没了。” 温静安未置可否,对他们来说,现在赚钱都是次要的,毕竟那些金子银子于他们来说,不过就是一些数字罢了,他们现在想要的,是权势,只要有了权势,金银财宝一样会源源不绝,温家,也会越来越兴盛、越来越繁荣,越来越稳固。 由于这个时间并不是吃饭的时间,饭菜很快就上来了,两个人点了三个菜,一个汤,尝过味道之后,温俊倧眼睛都亮了:“静安,这些菜的味道,真的非常不错。” 温静安也不住地点头:“确实,论手艺,这个厨子,比咱们酒楼的厨子还要好!” “看来,这仙居楼靠的是这个厨子啊。”温俊倧笑了笑,连吃了两大碗饭。 温静安也吃了两碗饭,心中也对仙居楼的厨子起了好奇之心:“哥,也不知道这仙居楼是在哪里请来的这厨子,手艺这么好。”连她这个经常吃过了山珍海味的人都觉得味道好极了,那么其他的人,更是觉得好吃了。 温俊倧吃的已经塞不下了,对一旁的连盛说道,“连盛,记得查查这个厨子。” 连盛自然知道温俊倧的意思,点头应了。 二人吃好了饭,自然是要离开,温俊倧连钱都付了,谁知道温静安又点了一壶茶,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你不是说还有要事要办,连饭都不吃的吗?怎么这回又不急了?”温俊倧笑着喝了一口茶,揭了温静安的老底。 温静安笑笑:“哥,不急,先喝茶。这茶,挺不错的。” 刚才谢玉萝跟着宋长青去了后厨,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来呢,温静安倒是还想要再看看。 谢玉萝和宋长青去了后厨,亲自试验了下鸳鸯锅,等了差不多两盏茶的功夫,无论是用冷水还是用热水,亦或者是放在炉子上,都没有发现漏水的情况,几人这才放下心来。 眼看着时间已经不早了,宋长青装作不经意地说道:“时间已经不早了,萧夫人留下随便吃点东西再回去吧,今儿个忙了你一上午了。” 谢玉萝摇摇头:“不必了,我还要回去做饭呢,两个孩子还在花娘那里,正好赶回去还有时间多。” “好,那就不留萧夫人了。我送萧夫人出去!”宋长青也不挽留,做出了请的姿势,送谢玉萝出去。 二人边走,还在聊火锅店的事情,新开一家店,从店的装潢,到店的名字,如何宣传,谢玉萝都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她说的话有理有据,这让从未接触过这些事务的宋长青很感兴趣。 从出来,他就一直盯着谢玉萝,仔细地聆听她说的话。 他自认,他的眼神中不会带有其他不该有的情绪,只是淡淡地看着谢玉萝,可是落在旁人的眼中,却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温静安隐在柱子后,目不转睛地看着从后厨走出来的两个人。 谢玉萝正在说着什么,一旁的宋长青洗耳恭听,一直都默默地听着谢玉萝说话,偶尔看向谢玉萝,插上一两句话。这样的画面,落在温静安的眼中,却有了别的意思。 温静安身后的蕊儿也看到了,好奇地说道:“咦?萧夫人怎么会在这里?” 温俊倧忙回头看,也看到了二人,并排走着,正热烈地聊着什么,说到开心的地方,二人都是笑开了花,丝毫不顾忌一男一女的身份。这是他们知道谢玉萝已经嫁做人妇,若是不知道,真的要误以为这二人是不是夫妻呢! “萧夫人?”温俊倧没去打招呼,也是好奇地看着这两个人。 蕊儿不齿地说道:“这萧夫人是个女流之辈,怎么都抛头露面啊,她不知道三从四德吗?还跟个陌生男子靠的那么近,说的那么开心,不知道萧公子知道不知道!” 自从知道小姐对萧钰的心思之后,蕊儿也对萧钰上了心。 只要是小姐想要的,蕊儿就要帮小姐,排除万难,也要得到,好比萧钰。 温静安偏头看了看后头愤愤不平的蕊儿,笑着喝了一口茶。 这茶,刚开始喝的是苦的,现在喝的,却是甜的呢! 616 突来幽兰镇 谢玉萝和宋长青说的投入,自然没发现不远处,靠窗户的地方,有几双眼睛一直都盯着他们,二人出了酒楼,来到了外头。 温静安探出头去,依然能看到二人,正在酒楼门口告别。 谢玉萝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若是正常的,看到人走了,主人应该会立马回酒楼的,可是,温静安看到,宋长青背对着自己,一直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看着谢玉萝离去的方向,默默站立了许久。 虽然看不到宋长青的正脸,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么,可是,温静安能感觉到,那单薄的背影,喷涌而出的落寞和孤寂。 这个宋长青,不正常! 这是温静安对宋长青的感觉,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他对谢玉萝的感情,不正常! 好一会儿,宋长青这才转身,似乎发现有一道视线一直都在盯着自己,他往后看,温静安吓得立马就收回了视线。 “哥,我们走吧!”温静安立马起身,几人朝门口走去。 宋长青刚好走到门口,看到几人走了过来,一身华服,面孔陌生,这几人,不是幽兰镇人。 他看了看窗台边,那满桌的狼藉,而这几人,明显,就是从那一张桌子走过来的! 那一道不友好的视线…… 宋长青回头,只看到马车“嘚嘚”远去,宋长青脸色阴沉。 谢玉萝回了花满衣,饭已经煮好了,菜也都已经洗好了切好了,谢玉萝穿上了襜衣,操起了大勺,开始炒菜。 四个菜一个汤,一盏茶的功夫就已经准备好了。 谢玉萝没在这里吃,打包了自己的和萧钰的,跟花娘说了声,直接回去了。 家门口不远处,驶来一辆马车,马车走的很慢,似乎是在找人。 “萧夫人……”谢玉萝的手刚扬起,正要敲门,从不远处,传来一声欣喜的叫声,谢玉萝放下手,眯着眼睛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马车之上,背对着日光站着一位华服女子。 谢玉萝被日光照的眯起了眼,却还是能看清楚那马车上女子的模样。 弯弯的眉眼,翘挺的鼻梁,殷红的唇,一身白色衣裳,被风烈烈刮起,如天上下凡的仙子。 “温小姐……”谢玉萝咬着牙,吐出了三个字。 温静安就坐在院子里,通过那扇打开的窗户,能看到里头正在吃饭的二人,她只看了一眼,很快就挪开了目光,看向了院中。 这宅子,可真够破的,又小,还不如她家的后厨一半大呢! 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就连这外头的养花的大缸,都已经残破不堪了,她现在坐的椅子,干净是干净,可是坐着总感觉摇摇欲坠,坐不稳。还有这院中的其他陈设,灰尘倒是没有,打扫的很干净,可是破啊,温家的下人,用的东西,都比这些东西好啊! 她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每看一处,头就摇一回,越看,越觉得,萧钰住在这里,简直是太委屈了。 那个在她心目中谪仙一样的人儿啊,怎么能够住在这种地方呢! 谢玉萝原本欢欢喜喜地回来,想要陪着萧钰一块吃饭,可现在,吃在嘴里头的东西,味同嚼蜡。 温静安,竟然亲自找上门来了! 这个女人,来者不善啊! 同为女人,当然能体会到温静安身上掩藏的敌意,特别知道她对萧钰的心思,谢玉萝怎么能不提防! 她千防万防,却没想到,温静安会找上门来。 来做什么?只是单纯的来看她?她自认,还没跟温静安熟到这种地步。 不是来看她的,那就是来看萧钰的了! 阿钰是她的,凭什么让别人看啊! 谢玉萝咬了一口肉,里头正好有一根脆骨,咬的咯嘣咯嘣的响。 萧钰抬头就能看到阿萝脸上的怒气,再看看外头的温静安,他眉头紧皱,从鱼肚子上夹起了一块鱼肉,剃干净了鱼刺,没放进谢玉萝的碗里,而是,递到了谢玉萝的唇边:“怎么了?生气了?” 谢玉萝当然生气了。 别的女人觊觎自己的男人,都找上门来了,她能不气吗?她气的都快要爆炸了好吗? 看来,恋爱中的女人都是无脑的,谢玉萝现在也承认了,从前的她,从不会因为一些小事而伤神,哪怕是大事,她也应对的游刃有余,可是现在,关于萧钰的事情,她很难冷静。 也冷静不下来。 “阿萝,吃鱼。”萧钰再次说了一遍,声音低沉,柔的似水。 谢玉萝拉回了思绪,看到递到了自己唇边的筷子。 筷子上夹着一块鱼肉。 鱼肉是鱼肚子上最软的那一部分,没什么刺,原来,那一部分,谢玉萝都是留给孩子们的,后来,她被鱼刺卡过两回之后,萧钰就再不敢让她吃鱼刺多的地方了。 他每回都会挑鱼肚子上的肉,挑去那几根长刺,然后给谢玉萝吃。 谢玉萝看看鱼肉,张嘴吃了。 鱼肉真软,没一根鱼刺,香的几乎要咬掉舌头。 “我自己烧的鱼,味道真好!”谢玉萝吃了鱼,扒了一口饭,闷闷地说道。 萧钰笑,宠溺地眼神看着谢玉萝,又给她夹了一筷子素菜:“怎么光吃白饭,不吃菜?” 她都已经连续扒了好几口白饭了,若是寻常,她从不会这样,今儿个,怕是真被什么给气着了。 萧钰都不需要往外头看,就知道阿萝怒气从何而来。说句老实话,他也怒。 他跟阿萝的家,一个与他们不相干的外人,凭什么进来! 温静安在院子里等了很久了,蕊儿愤愤不平地说道,“小姐,我们这么远跑来看萧公子,他竟然还要先吃饭,这也太不懂礼数了!” 她就没有认识到,不请自来,这算不算,不懂礼数呢? 617 温静安,心术不正 温静安笑了笑,善解人意地说道:“没事,人家吃饭呢,我们再等等。” 蕊儿撇嘴:“小姐,你就是太善良了,你这么花心思,他知道你的心意吗?” 温静安但笑不语,偷偷地看了看窗户。 大开的窗户里头,坐着两个人,相对而坐,正在吃饭,温静安很快就收回了目光,笑了笑。 以前不知道,那么从现在开始,他就会慢慢地知道了。 一餐饭,谢玉萝吃了很久,萧钰陪着她,也吃了很久,任由温静安在外头等了有两刻钟的功夫。 吃好了饭,萧钰收了碗,直接去了厨房,谢玉萝则来到了院子,看了看俏生生站在院中的温静安,深吸了一口气,含笑走了过去:“温小姐怎么有空来幽兰镇,是来游玩呢?还是来谈生意呢?” 温静安眼睛瞥到萧钰进了厨房,笑道:“二者皆有,我哥哥来幽兰镇谈生意,正好我从未来过这里,跟着哥哥一块过来玩一玩,正好在这附近闲逛的时候,没想到就碰到了萧夫人了!” 闲逛?闲逛能逛到这个小街小巷子里头来?还真是有闲情逸致啊! 谢玉萝怎会信温静安的鬼话,不过她接着温静安的话继续往下头说:“是啊,幽兰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大大小小的街头巷尾不说上百条,几十条也总是有的,没想到,就在我家门口的巷子里头碰到了温小姐,真真是有缘的很!” 孽缘啊! 温静安对这明褒暗讽的话充耳不闻,一心将有缘进行到底:“我哥哥正在跟人谈生意,若是知道萧公子在这,肯定要高兴坏了。今儿个晚上,若是萧夫人不嫌弃的话,我做东,邀请萧公子和萧夫人一块聚聚,萧夫人看如何?” 谢玉萝笑:“好啊,一定去!” 话都已经说完了,温静安知道自己该走了,可是,为何那人还待在厨房不肯出来呢? “温小姐还有事吗?”谢玉萝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温静安笑笑:“还没跟萧公子打声招呼呢,来了不打声招呼,总归是不礼貌的!” 谢玉萝看向厨房的方向:“哦,他一时半会估计是出不来了,他在洗碗呢!” 温静安脸上的笑僵住了,“洗碗?他不是要看书考试吗?怎么花那么多时间在琐碎的事情上?” 谢玉萝挑眉:“看书看久了,也累呢,他就喜欢做点家务,帮我分担一点,也算是劳逸结合了,挺好的呢!” 温静安呵呵笑了两声,“哦,是吗?萧夫人真有福气,嫁了个这么好的相公!” “温小姐相貌出众,又才华横溢,以后也一定会嫁个好相公的!”谢玉萝倒真的希望她能嫁个好相公,就不会来觊觎她的阿钰了。 一抹酡红爬上脸颊,温静安快速地朝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快到几乎看不到她细微的动作,她迅速地收回视线,羞涩地低头,娇羞无比,“借萧夫人的吉言,但愿如此。” 谢玉萝看到了温静安的小动作,手放在身前,捏了捏。 温静安又借口说了几句话,终于等到萧钰从厨房走了出来。 本来白皙的面庞,又如之前一样,染上了红晕,温静安娇羞地看了一眼萧钰,“萧公子,别来无恙。” 萧钰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打了声招呼,他的手有些湿漉漉的,谢玉萝忙递了自己的帕子过去,萧钰借着擦了擦手,然后还给了谢玉萝。谢玉萝收过之后,顺势抹了抹嘴角,然后挂在了衣裳上。 萧钰人前冰冷,可面对谢玉萝,却是柔情似水,“累了吗?要不要歇息一会儿?” 谢玉萝:“嗯,吃了饭就困了。” 萧钰宠溺地摸了摸谢玉萝的头顶,柔声说道:“那你快点进来,我先去把被褥铺好。” 谢玉萝嗯了一声:“你先进去吧!” 萧钰看了一眼温静安,微微颔首,然后头也不回地进去了。 从始至终,他都没跟温静安说过一句话,就算是打招呼,也只是淡淡地点点头,离开,也只是微微颔首,当温静安是个透明人一般。 萧钰走了,温静安贪婪地盯着萧钰的背影,恨不得跟上去。 谢玉萝调转过头,不期而遇,看到了温静安眼中对萧钰的觊觎,谢玉萝脸顿时一沉。 书中的温静安,和现在的温静安,究竟是个怎么样子的人? 在明明知道萧钰有妻子的情况下,还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觊觎他,温静安,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她的心里,又是否有礼义廉耻,这四个字? “温小姐,时候不早了,想来温小姐还要去别处游玩,我就不留温小姐了!”谢玉萝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温静安这回不走,也要走了,“那今日晚上就定在仙居楼,希望萧公子萧夫人准时到。” “放心,一定准时到!”谢玉萝将人送到了门口,等到马车驶离了巷子口,谢玉萝这才折返回去,关上了门。 一转身,就看到萧钰正站在屋门口等她,一脸的担忧望着谢玉萝。 “阿萝,以后少跟这个温小姐接触,这人……心术不正!” 谢玉萝抬眼,看向了萧钰。 阿钰说温静安,心术不正? “她哪里,心术不正了?”谢玉萝现在非常非常的后悔,她当时为什么不仔细看看那本书。书中的萧钰跟现在的萧钰,除了性格更偏开朗阳光外,跟书中的萧钰走向是完全一模一样。 而他现在,会说温静安心术不正,那肯定是他经过了深思熟虑才说出的一句话,那么在书中呢? 萧钰同样有才华有眼力,他为什么就没发现温静安心术不正呢?还是他发现了,她没看到? 温静安,同样还是那个温静安啊。 谢玉萝的脸一会儿白,一会儿青,看得萧钰心疼极了,他上前两步,将人搂在怀里,轻声说道:“阿萝,有些人不只是要听她说了什么,还要弄清楚她在想什么。有些人里头外头都是单纯善良,可有些人,外表人畜无害,可是这心里……” 萧钰后头的话没说下去,谢玉萝也听懂了。 618 跟在我身后,我会一直保护你 谢玉萝挣脱萧钰的怀抱,仰头问他:“阿钰,你说的那个人,是温小姐吗?” 萧钰摸摸谢玉萝的脑袋,宠溺无比:“阿萝,跟在我身后,我会一直保护你!” 谢玉萝脑子“嗡”地一下,像是炸开了一朵烟花,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 她好像,曾经在哪里看到过这句话。 书上? 好像是书中的目录,就有过这么一句。 跟在我身后,我会一直保护你! 只是一个目录,这话是谁说的,说给谁听,已无从考证,可是现在萧钰,跟她说了一句一模一样的话…… 谢玉萝迷糊了,最后被萧钰抱着进了里间,睡了一会儿。 太阳刚落山,连盛来请的人,二人跟着去了仙居楼。 这回,温静安定了一间厢房,就在二楼。 连盛在前头带路,谢玉萝和萧钰手牵着手在后头跟着。一进仙居楼的大门,认识谢玉萝的小厮路过都热情地打着招呼:“萧公子,萧夫人,是来找掌柜的吗?” 谢玉萝摇头,边走边说道:“不是,我是来吃饭的!” “哦,有预定位置吗?没定也没关系,我这就去萧夫人去厢房!” 现在仙居楼都知道萧夫人是掌柜的座上宾,就连掌柜的,有时候都要给萧夫人几分薄面,这些小厮自然懂规矩! “不用了,我们是来赴约的,请我们的人应该已经定好了厢房了,就在二楼。”谢玉萝耐心地解释,那小厮看了看带路的连盛,笑着下去了,下去之后就告诉了宋福,“萧夫人和萧公子到仙居楼来吃饭了,别人请的客,就在二楼的梅厅。” 宋福见过梅厅的客人。 一男一女,带着身边的丫鬟小厮,衣着华贵,面孔陌生,宋福从未见过,不是幽兰镇的人。 宋福说了声哦,“我知道了,待会梅厅,我去招呼。” 谢玉萝和萧钰,进了梅厅。 温静安和温俊倧正在茶桌旁煮茶喝茶,见到谢玉萝和萧钰来了,连忙起身过来相迎:“萧公子,萧夫人来了,快请坐,茶刚刚泡好,来的正是时候。” 四人先围在茶桌前喝茶,宋福送了几碟子瓜果点心糕点过去,“各位客官,这是喝茶的糕点,诸位先喝着,菜马上就上。” 然后宋福朝谢玉萝眨眨眼睛,下去了。 “没想到这幽兰镇还有服务态度这么好的酒楼啊!”温俊倧笑道:“我来之前,还以为在幽兰镇吃个饭,都艰难呢!找这个酒楼,我们都还问了人呢!” 他自小就在省城长大,去的最多的地方,也是京城,从来没来过这么小的地方。在他的心目中,这县、镇、村,应该就是荒凉破败至极的地方吧! 谢玉萝抿了一口茶,笑道:“幽兰镇虽然小,却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里吃的用的喝的,晋昌府有的,幽兰镇都有。温公子会这样认为,说明温公子从来都没下来看过,您的那位生意伙伴既然是幽兰镇的,难道不会告诉您这边的风土人情吗?” 温静安可是说,他们是来谈生意的。既然是谈生意,自然会有人接应,从省城来的大客户,他们就不需要好好接待吗? 温俊倧看了一眼温静安,连忙改了口:“哦,不,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虽然来见我那位生意伙伴,但是我是偷偷地来的,我没告诉他,就是想要给他一个意外惊喜!” 一个拙劣的解释,却是最合理的解释。 谢玉萝笑眯眯地说道:“哦,原来是这样啊!温公子可真是辛苦。” 茶喝了一壶,菜也上的差不多了。 宋福:“各位客官,菜已经上齐了,各位客官可以入座了。” 几人放下了茶盏,一一落座。 两个男人坐中间,谢玉萝就坐在萧钰的右手边,温静安则坐在温俊倧的左手边。 谢玉萝只顾着闷头吃菜,不过她从来都没伸手夹过一个菜,都是萧钰夹好了放在她面前的碟子里,夹到谢玉萝碗里头,都是她爱吃的,某人只需要低头吃就是了。 从一开始到结束,一直都是这样。 萧钰淡淡地跟温俊倧说着话,时不时地偏头看看自己的媳妇,给媳妇夹菜,没有给过温静安一个眼神,就连一句话,都没跟温静安说过。 宋福将厢房里头的事情告诉宋长青,宋长青皱皱眉头。 “你说你没见过那两个人?” “嗯,我确定不是幽兰镇的人,而且,看他们的穿着打扮,谈吐,应该不是一般人。” 宋长青想到了今日上午见着的两个人,一男一女,衣着华丽,装扮华贵,举手投足都是大户人家的做派,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兴许,这二人就是宋福说的这两个人了。 “他们好像,姓温。我听萧公子萧夫人喊他们,温公子温小姐!” 温? 晋昌温家? 宋长青食指叩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好好招呼,若是有什么异动,尽快通知我!” “好的,公子。” 晋昌温家啊,那可是泼天富贵的代表,只要一说起温家,谁不会想到晋昌温家。宋长青呵呵笑了笑,突然想起了几年前,他刚考上举人的时候,温家,也曾经来找过他一回。 温家的目的,就是让他入仕。还说,酒楼的生意,温家会帮他打点的好好的,并提出代为管理,所有的利润全部都归宋长青所有。 宋长青又不笨,当然知道温家目的。 温家只有富贵,没有权势,钱财对于温家来说就如粪土,他要做的,就是培植属于温家的势力进入官场,而自己,当年以最小的年纪考上举人,前途无量,未来一片光明,温家自然看中了自己。 想要以富贵套牢自己,他定会感激温家替他保住了宋家的家产,还能让他做自己最喜欢的事情,今后为了感激温家,他定要为温家付出些什么。而温家,也达到了伸手进仕途的梦想。 一枝一蔓,总会有长成参天大树的那一天。 萧钰,这回考上了案首啊,看来,也会是下一个宋长青。 只是不知道萧钰,会做什么选择。 出卖自己,刚开始会很快乐,到后面,则会有无穷无尽地痛苦,会有把柄落在别人的手里,但看,萧钰如何选择了。 619 趁他弱,扶持他,等他强,要他命 两个女人吃好了,温静安提议到隔壁茶室去喝茶,留下两个男人继续喝酒,谢玉萝说了声好,起身要走,萧钰捏了捏她的手,看了看她,谢玉萝心领神会,哪会看不懂萧钰这个眼神,冲萧钰笑了笑,然后就往隔壁的茶室去了。 留下两个男人继续喝酒。 温俊倧喝的高兴,“萧公子,八月份就要考试了,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一切尽力!”萧钰淡淡地说道。 温俊倧呵呵笑:“萧公子这么有信心,我才这回,你一定还能考的很好。” 这从哪里看出自己有信心了? 萧钰淡淡地笑,“一切尽心尽力,至于考不考的好,那就看自己的能力了,强求不得。” 本就强求不得。 温俊倧:“我就是相信萧公子,这回一定能考好。” “那就借温公子吉言了。”萧钰不卑不亢地说道。 “这八月份的秋闱,考上了举人就可以择优放官了,若是萧公子考的好的话,还能进京赶考,以后还能在金銮殿上一展风华。”温俊倧替萧钰描绘着未来的蓝图,只是可惜了,萧钰对温俊倧说的这些,不感兴趣。 未来如何,那是萧钰的事情,容不得别人对他的未来指手画脚,当然,阿萝除外。 “温公子太看的起萧某了,我还没想那么多,只专心备考好下一场考试就是了,至于其他的事情,走一步看一步,再说吧!” “这可不能走一步看一步。”温俊倧笑道:“也就这一两年的事情,萧公子年纪已经不小了,到这个时候了,还不为自己的未来做好规划吗?您才华横溢,又有满腔抱负,以后肯定是要入仕的。只是,你出生乡野,无人帮衬,就算是入仕了,这条路也难之又难,萧公子不为自己的未来打算,难道也不为自己的妻子弟妹考虑考虑吗?你好了,他们才能更好!” 萧钰看向温俊倧,“依温公子的意思是……” “我爹要去给我找个师傅,静安也求了我爹,让他带着你一块,你是案首,找师傅肯定好找,只是,没有关系,就算你有再大的才华,也于事无补。”温俊倧本想把常守农收了一个徒弟的事情说出来,可是想想,还是没说。 就算他萧钰再有才华又如何,人家常守农要收徒弟,不还是要收有背景有家世的人吗?谁会想到这一个乡野村夫啊! 他以为,萧钰有才,他有才有钱,常守农都没有在他这二人中选择,那就证明,常守农收的那个徒弟,非富即贵! “温公子,要替我找位师傅?”萧钰有些怔愣:“恕萧某愚钝?不知道温公子的意思……” “我欣赏你。”温俊倧顿了顿,然后说道:“也不对,不只是我,还有静安,我爹,我娘,整个温家,他们都很欣赏你。你现在虽然还是一介白衣,却有一颗进取向上善良的心,而且你才华横溢,未来定是一片光明,我们都很欣赏你,自然是想要帮你,帮你更快更容易获得你想要的!温家虽然没有权势,可是温家有钱,在官场上混,只有才华那是远远不够的!” 最最关键的是,要有钱! 温俊倧说的苦口婆心,一副替萧钰张罗好了的好心:“找位师傅,这师傅也不是随便乱找的,一来,要在任上为官,而且,官职还不能小,二来,在任上也必须要有很高的声望,这样,才能在你进入仕途之后,有所照拂。” 感情在温家人的口中,这找师傅并不是为了多多进益自己的学识和才华,获得更多治理政务的经验,而是为了,能够找个靠山。 背靠大山好乘凉的那一种。 而温家为何要向自己示好,萧钰又不是傻子,又岂会不明白他们用意。 先收买他,等他在仕途上站稳了脚跟,那就到了他回报温家的时候了! 萧钰不想任人牵着鼻子走,也不想欠别人的人情,他直接摇头:“温公子说笑了,我现在就是个案首,至于八月份的秋闱,能不能考上举人还另说,能不能去做官,也还要另说,温公子这么快就给我铺好了路,我担不起。” 温俊倧:“萧公子的才华横溢,考上举人那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萧钰一口酒闷下,然后起身,冷冷地回答:“这回考试当中,还有不少的考生都考的很不错,温公子不妨去找找他们,我想,这里头定然会有考生,会同意温公子的看法。” 说完,萧钰转身就走。 温俊倧也急了:“萧公子,我是真心真意为你好!” 为他好?趁他弱,扶持他,等他强,要他命! 谢玉萝和温静安进了茶室之后,说是喝茶,可是从始至终,温静安一直在说话,谢玉萝压根就没啥心思去品尝品尝仙居楼的好茶。 这是宋福特意送过来的红茶,也是平时她在仙居楼喝的茶,茶是好茶,但看跟谁喝了。 跟温静安在一块喝,再好的茶,也变得寡淡无味了。 “萧夫人,上回你在晋昌府崭露头角,如今不少的千金小姐们都在期待,什么时候再见见萧夫人的风采呢!”温静安笑着说道。 谢玉萝呵呵笑:“是吗?”只要她们不恨我就好,期待她的风采?估计期待她丢人现眼的人还是最多的! “以前大家一块凑着玩,谁厉害就给谁封了个晋昌第一,哪里知道,这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萧夫人一出面,就将我们打的落花流水,大家都商量啊,等萧夫人回了晋昌府,都要跟萧夫人拜师学艺呢!” 拜师学艺就不必了,看到那一张张弄不死自己又恨死自己的脸,想吐! “温小姐说笑了,就我这几斤几两,哄骗哄骗人就算了,当师傅?我还真怕丢人现眼,就不必了。”谢玉萝抿了一口茶,想要自己安静安静。 温静安脸上的笑僵了僵,谢玉萝这话,直接将整个晋昌府的小姐们都给圈进去了。 这个把晋昌府的才女给打的落花流水的谢玉萝都怕丢人现眼,那她们这些落败的人,岂不是要关起门来,闷头大哭一场? 温静安敕勒歌瘪,没说话,谢玉萝终于是偷得浮生一点闲…… 620 你家坟墓埋在屋子里的吗 只是这一点闲,还真是短暂的跟眨眼睛一样。 “萧夫人真是谦虚,无论是绘画,还是棋艺,亦或者诗词歌赋,萧夫人都当得一等一,又怎会丢人现眼呢!”温静安开口,谢玉萝看看自己茶盏中的半盏茶,好好的茶,她就不能停一会儿,让她喝掉这半盏茶吗? “就是不知道萧夫人师承哪位先生,竟然造诣如此深厚,我还真想见见这位先生呢!”谢玉萝能这么厉害,肯定跟她身后的师傅是分不开的,若是能让她也拜师学艺,她相信,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一定不会比谢玉萝差。 “哦,我是跟我外祖父学的!”谢玉萝慵懒地说道。 温静安眼前一亮:“是吗?那萧夫人,我能去拜访老先生一下嘛?” 谢玉萝摇头:“我估计你是去不了……” 温静安脸上的笑顿时凝固,这么快就拒绝她! 蕊儿气鼓鼓地说道:“我家小姐就是去拜访下老先生,又不会做其他的事情,萧夫人这么紧张做什么,怕老先生收我家小姐为徒,到时候把你比下去嘛?” 好一张伶牙俐齿啊,温静安身边,竟然还有一个这么护主的丫鬟! 谢玉萝看向了温静安的身后那名叫蕊儿的丫鬟,神色不变:“想去也不是不可以,不若蕊儿姑娘先去打声招呼?” “去就去!”蕊儿当下就说道:“你把地址告诉我,我明天就过去拜访老先生!” “行!”谢玉萝笑笑:“我外祖父,他就住在范家村后山上。具体是哪里我就不知道了,你要自己去慢慢地找。” 蕊儿皱皱眉头:“谁会住山上?” “坟墓不在山上,难不成还埋在家里?”谢玉萝笑,笑得不怀好意:“你家坟墓埋在屋子里的吗?” 蕊儿脸涨的通红,“你……” 她哪里知道,那个人早就死了。这还找什么找啊! “地址我已经告诉你了,你要找你就去找吧。”谢玉萝起身,抻了抻身上的衣裳,“记得去的时候,给我外祖父带句话,就说我有空,就回去看他。好了,茶已经喝完了,温小姐若是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茶室外头传来萧钰温柔似水的声音:“阿萝,我们走了。” 老天爷,太有默契了。她刚说完要走的话,萧钰就来了。 “走了,再见!”谢玉萝冲温静安挥挥手,得意洋洋地走了。 再见? 还是再也不要见了! 等温静安赶出来的时候,人都已经下楼了。 就看到谢玉萝亲昵地挽着萧钰的胳膊,二人有说有笑地出了仙居楼。 蕊儿气了个半死:“小姐,你看这个人,真是没半分的教养。说走就走!” 温静安气的不是这个,她气的是,为何萧钰看都不看她一眼,就连要走,也没跟她打一声招呼,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真够绝情啊! 温俊倧走了过来,也是一脸的愠色:“这个萧钰,不接受温家的帮忙。” 温静安猛地回头,看了看温俊倧,突然露出一丝笑:“是吗?不接受?那就让他不接受也得接受!” 她就不信了,温家泼天的富贵,萧钰看不上。 温俊倧看看温静安,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一抹狰狞,和一抹志在必得。 他没说什么,这个萧钰,妹妹志在必得,那温家,也同样对萧钰志在必得! 一大早,萧钰看书的宁静被外头的喧哗声打破,外头吵吵嚷嚷的,萧钰只能去打扫院子,等这阵吵闹过去了,再去安心看书。 只是,这阵吵闹不仅没消停,反倒越来越厉害了。 萧钰皱眉,刚要推门去看,外头就传来了敲门声,“笃笃笃”…… 打开门之后,外头站着不少的人,手中脚边放着不少的东西,看到萧钰来开门了,为头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怀中抱着一卷账册,谄媚地笑道:“先生可是萧钰萧先生?” 萧钰点头:“我就是,你们这是……” 还不等他说话,那管事的大手一挥:“把东西搬进去!” 萧钰一把挡在了门口,将这群人给拦在了外头,皱眉呵斥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萧先生,这是您新定的家具和装饰品,货已经全部都到了,我们这就给您换上!”管事谄媚地笑道:“保管给您一个焕然一新的家。” 萧钰皱眉:“我从没定这些东西。” “哦,那就是萧夫人定的。”管事的笑着说道:“来定家具的,是一位美貌如花的姑娘,那就一定是萧先生的夫人了!” 阿萝定的? 为何她一点消息都没透露给他? 萧钰拦着这些人不让去换:“我娘子从未跟我说过要换家中的陈设,这些东西,您还是拿回去吧!” “拿回去?”管事的笑了:“这都已经送过来了!” 萧钰还是坚持:“我娘子从未跟我说过这些,您是不是弄错了?” “不可能会弄错的啊,地址就留的是这里,而且先生姓萧,名萧钰,同样的地址,同名同姓,这怎么可能会弄错呢!”管事的笑语盈盈:“这些都是上好的红木家具,都是一等一的好东西,兴许是夫人想要给先生一个惊喜,故意不跟先生透露呢!” 萧钰不信。 他拦着这些人就是不让换:“这些东西一定不是我娘子定的,先生肯定弄错了。” 管事的都急了:“怎么可能会弄错呢?这都是红木家具,一张桌子就上百两银子,不是您定的,难不成,还是别人定的故意送错了不成?” 萧钰冷冷地说道:“那就等我娘子来了再说也不迟。” “可是这些东西,已经付钱了啊!就算是先生不要,这钱我们也不会退的!”管事的脸上的笑少了不少,有些不满了。 “等我娘子来了再说吧!今日这东西,你们不准换。”萧钰决然地说道,直接将门给关上了:“在下还要读书,就不留各位了,各位先回吧!” 一时之间,这群人又被轰了出去,一个个抱着红木家具或者是上等的瓷器玉石干瞪眼。 621 成套的红木家具都不收,这人真傻 “哪里会有这么蠢的人啊,这么好的东西他都不要,不是他定的,那肯定是别人买的送他的啊,不要白不要呗!” “我看八成是读书读傻了,这些东西,上千两啊,啧啧,还把咱们给轰出来了,真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客人!” 管事的脸色也不好,听了伙计们的话之后也是冷了脸,“都别嚷嚷了,等人来吧!” 想想他一个大管事,头一回被人给轰出来,真是活见鬼了! 谢玉萝是中午边上,带着饭盒回来的,待看到家门口围着不少的马车,不少的人时,愣了愣。 等到她去敲门,那管事的就围了过来:“夫人是住在这里嘛?” 谢玉萝点头:“是啊,我住这里。” “那夫人跟萧先生的关系是?”管事的昨天见的,不是这个女的啊! “萧钰是我相公,怎么了?有事吗?”刚问完,萧钰就过来开门了。 “阿萝,这些东西是你定的?”萧钰指了指外头的那些红木家具和瓷器玉石,问道。 谢玉萝哪里会定这些东西啊,她摇摇头:“不是我订的!” 管事的这下子也迷茫了:“确实不是这位夫人来订的,可是,那人付钱了啊,而且,就是送这,不会有错的。莫不是二位的好朋友,想要给二位一个惊喜?”管事的想着还有这种可能! 惊喜? 谢玉萝和萧钰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厌恶。 他们都猜出来,这是谁送的了! “一个长的特别好看的姑娘,衣着华丽,身边还带着一个丫鬟,一进来就定下了整套的红木家具,说是要送这里的,还有这些瓷器玉石摆件,都是她定的,也都是要送这里来的。钱都已经付了,这……你们让我拿回去,我……我也不好拿啊!”管事的这都活了几十年了,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情况。 买的人一掷千金,可收的人,人家愣是不收。 钱他们都收了,也表示一定会准时安全地送到,可若是这东西送不出去,那他们这不也有责任了吗? 谢玉萝和萧钰对视一眼,都为从对方的眼中看到惊讶。 想来,他们刚才猜测的那个人,就是温静安了。 管事的一副都快要哭了的表情,“二位,这买的人都付了钱,这就证明,这些东西不是我们店里头的了,是你们的了,你们不收,这让我怎么办啊!” 谢玉萝是不可能收的:“那就麻烦管事的自己去找那位付钱的人了,至于怎么办,让他们自己去衡量吧。东西我们是一定不会收的,各位请回吧。” 说完,她毅然决然地关上了大门,门外是掌柜的一张快要哭出来的脸。 “掌柜的,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伙计问道:“总不能真的又都给带回去吧?” 管事的摇头:“先带回去,我再去找找买家!” 拥挤的小巷很快就通了,谢玉萝听到外头的马蹄声终于走远了,也长舒了一口气,“这个温静安,究竟要做什么!” 萧钰:“别管她做什么,什么都别理会就是了。” 谢玉萝抱着萧钰:“那若是她下次又送东西来,那该怎么办?” 萧钰凝眉:“轰出去。” 谢玉萝赞赏地递上了一个吻:“好样的。” 温静安开始使出金钱计了,那些红木家具,就是第一颗糖衣炮弹,好在,萧钰不为所动。 看到那些又被拉回来的家具,温静安的脸都绿了:“地方没找到?” 管事的摇头,“不是不是,地方找到了,人也找到了,也都核对了,就是萧钰,可是……” “可是什么?” “小姐,人家不收啊,说他们没定这些东西,死活不肯收,还把我们给轰出来了。”管事的委屈极了,真的是第一回见到看到一套红木家具都还往外头推的大傻瓜! 温静安笑了笑:“若是那个人有这么容易搞定,我就不会花这么多的心思了。” 管事的听不懂啊,“小姐,那这些家具和摆件该怎么办啊?人家不收。” 温静安摆了摆手:“既然不收,那就还给你了。” 管事的一听,立马说道:“这位姑娘,当时事先可是说好了的呀,这贵重家具,一经售出,概不退换的。” 好不容易有这么一单大生意,管事的怎么可能又给吐出来呢! 温静安笑了笑:“不退就不退。” “真的不退?”管事的一听不退,立马就喜笑颜开。 “是啊,不退,不仅不退,这些东西,我还会都送给你!” 退跟送,那可不是一样的意思。 “小姐,您,您的意思是……给,把东西都送给我?还不用退钱?”管事的太激动了,嘴皮子都不利索了。 温静安点头:“是的,只要你肯帮我一个忙,这些东西,都归你。” 管事的眼睛都亮了,由于太激动了,都有些结巴:“小,小姐,您,您说,您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温静安笑了笑,“替我在那条巷子里,帮我买下两间相邻的宅子,还必须紧挨着萧先生的宅子。” 就这个要求啊,好办。 管事的立马就同意了:“没问题,小姐,伍某一定帮您办到。” 伍立刚离开,蕊儿就愤愤不平地说道:“小姐,你给买的红木家具啊,上千两银子,萧钰竟然不收,他也太不给面子了,你看他住在那样的破房子里,于心不忍,特意亲自买的家具,他都不收,小姐,他哪里配的上你的一颗真心啊!” 温静安笑道:“没事,咱们慢慢来。” 蕊儿:“小姐,您买紧挨在萧公子相邻的宅子,就是为了想要多跟萧公子接触吗?可是我瞅着他,也没啥特别的啊,还是个傻瓜蛋!” 温静安笑:“若是一个人,看到温家富贵,就倒贴过来,你觉得这样的人,会不会因为以后再碰到一个更有钱更有权势的,而再抛弃一次我呢?” 蕊儿点头:“有可能!” “所以,萧钰没有看到温家的富贵就立刻贴上来,那就证明,萧钰这个人,有良心,他是个好人。” 蕊儿没说话,想了想,又附和地点点头:“小姐,好像听你这么一说,这个萧钰还是有一些的可取之处的!” 622 温家姑爷只能姓萧 “岂止是一些!”温静安一说到萧钰的优秀之处,就侃侃而谈,满眼都是爱意:“他长的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才华横溢文采斐然,而且善良温柔,又勇敢坚毅,他身上的优点太多太多了……” 多到她数都数不过来,她就是要萧钰,这辈子就是要萧钰。 蕊儿听到小姐说起萧钰,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一样,笑着说道:“小姐,姑爷以后要是知道你这么赞赏他,一定要乐坏了。” “谁是姑爷?”温静安佯装生气道。 蕊儿笑:“还能是谁啊,萧姑爷啊,我猜,咱们温家,以后就只有萧姑爷了。” 温静安也跟着笑了,羞涩地红晕都爬上了脸颊。 是啊,温家的姑爷,只能姓萧。 谢玉萝这几日发现,隔壁的邻居正在收拾东西,虽然她跟隔壁的邻居接触也不多,但是看到人搬家总要打一声招呼,“婶子,要搬家啊?” 隔壁的人似乎很高兴:“是啊,搬走。” 与此同时,隔壁的隔壁也在收拾东西,谢玉萝就有些奇怪了:“你们是一家人吗?” “不是啊。我们也不熟!” “哦,那怎么一同搬家啊?”就像是约定好了的一样。 隔壁邻居看了看自己的隔壁邻居,想了想笑着说道:“估计是也卖到一个特别满意的价格吧。” “你们都把宅子给卖了?”谢玉萝有些吃惊。 “是啊,卖了,我这宅子,卖了不少钱呢!大婶跟你说一声,这最近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一个阔少,买了我家宅子,一出手就大气的很,他若是买你的,低了这个数,你也别卖啊!”那大婶比划出了一个数字,得意地说道,“我这破宅子,我都没想过能卖这么多钱,真是老天开眼了。” 谢玉萝看到那比划出来的数字,也傻了眼,直接翻了两番? 阔少?出这么多钱,就买这个小宅子? 这么多钱,都能直接到大街上去买个宅子了。 谢玉萝看了看还在搬家的两个邻居,疑惑地先送萧子轩上学堂去了。 送完萧子轩,谢玉萝又送了萧子梦去了花满衣,之后她才去了仙居楼,商量火锅店开张的时间。 “依照我的想法是,要不就定在秋闱之前就开张,可以推出一项套餐,针对考生,来个八八折的优惠大酬宾,而且还要送上我们的祝福,祝愿他们都能够金榜题名、一飞冲天,讨个好彩头,宋先生你看怎么样?”谢玉萝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一飞冲天?”宋长青对这个有些疑惑:“什么叫做一飞冲天?” “咱们除给这些考生一个八八折的优惠之外,还可以送上一份红烧鸡翅,寓意一飞冲天,还有金银蛋拌蔬菜,寓意金榜题名,凉拌素什锦,寓意锦绣前程,针对考前特意推出这三道菜肴,所有考生,免费送一盘。” 宋长青认真地看着谢玉萝,被谢玉萝的想法给震住了。 什么怎么样?这好的不能再好了。 许多人无论做什么事情之前,都喜欢讨个好彩头,这三道菜的彩头这么好,怎么可能会卖不出去呢? 宋长青真想好好看看,这小姑娘脑子里头究竟装了什么,就连做生意,都比他更有头脑,当下就一拍桌子,就这么定下了:“好,就定在七月二十八!” 商定了开业时间,谢玉萝又把这几个好彩头的菜给写好了菜谱,交给了袁师傅。 袁师傅是跟着宋长青的老人了,自从宋老先生,他就一直在仙居楼,对仙居楼忠心耿耿,忠贞不二,看到手中的菜谱,皱着眉头说了一句让谢玉萝和宋长青都皱眉的话。 “公子,萧夫人,最近有人在高价挖咱们仙居楼的厨子!”袁师傅也收到了这样的邀请,不过他当时就言辞拒绝了,毕竟仙居楼于他有恩,他也习惯在仙居楼了,哪里都不会去。 可是其他的厨子,一听说其他的地方工钱出的更高,哪里还抵挡的住,纷纷有了要离去的意思。 “是谁?”宋长青问道。 袁师傅摇摇头:“我也不认识,那个人什么都没说,只说若是同意跟他走的话,去新的地方的工钱会比现在要高一倍,而且,只要现在想去的,他们就一次性付清一年的工钱。” 这么好的优惠,这明显就是在挖仙居楼的墙角。 宋长青皱眉:“有多少人被说动了?” 袁师傅:“据我暗中观察,已经有两三个厨子经不住诱惑,已经同意了。而且,他们还偷偷地进过我的厨房,似乎是在学我是怎么做菜的!” 一个酒楼生意好坏与否,在于饭菜的味道够不够好,而饭菜味道够不够好,就全部都依赖于厨子的技术了。 袁师傅是仙居楼的一级厨师,有自己的厨房,平时谢玉萝教他做的菜,也是第一个让袁师傅做的,直到过了一段时间,别的酒楼也开始琢磨出这菜的做法之后,这菜才会让其他的厨子做。 这些厨子自然也都知道自己在仙居楼的身份,想要讨好新的东家,就是要在袁师傅这里学到更多外头没有的新菜。 “宋福……”宋长青招招手,“最近这段时间,好好留意这几个人。若是他们干干净净的走,我绝不会阻拦,可若是他们想要窃取我仙居楼的菜谱去讨好新的东家,我是万万不会善罢甘休的。” 宋福点头:“公子,小的明白,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的盯着这几个人的!” 谢玉萝看看宋长青,沉默了下说道:“宋先生,您觉得谁会花这么大的价钱来挖仙居楼的厨子?” 幽兰镇没几家酒楼有这个实力,就算是有,想挖早就挖了,不会让仙居楼风光近两年的时间。 宋长青:“幽兰镇还没有哪一家酒楼有这个实力。”工钱翻倍,而且一次性就给一年的,宋长青自认,仙居楼都没这个魄力。 谢玉萝皱着眉头说道:“那,如果不是幽兰镇的酒楼呢?” 出手豪阔,真像是某个人的手笔啊! 宋长青看看谢玉萝,二人心照不宣,同时都想起了一个人来。 温家,晋昌温家。 专门做酒楼生意发的家! 623 隔壁住了谁 中午再回家,隔壁两座宅子就很热闹,进进出出的人,乒乒乓乓在装修,里里外外地在搬东西,那搬的东西,也都是上好的红木家具,各种各样瓷器玉石摆件如流水一样搬进了宅子里,两座宅子也都打通了,吵了萧钰一个早上了。 谢玉萝也疑惑:“这隔壁搬了谁进来,出手这么阔绰,这么有钱,怎么会买这里的房子!” 大街上主路上的好宅子多的是,既然有钱,又怎么会买这里的。 萧钰这一个早上都被这些声音给吵的脑仁疼:“管他是谁,早点安定下来,再这么吵下去,脑壳子都要被吵疯了。” 他吃了一口谢玉萝做的菜,满意地喟叹一声:“阿萝,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一口饭菜下去,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把之前那些郁闷一扫而光。 谢玉萝又给他夹了一些菜,取笑道:“那是你饿了。” “饿倒是不饿,就是好吵人,这隔壁的人像是故意似的,特意发出这么大的动静。” “等会我去找他们说一下,让他们轻点。” 萧钰本想去找他们理论,又一想,以后就是邻居,人家搬新家,动静大点,也是为了热闹,也就忍住没去,萧钰摇头说道:“随他们去吧,我下午去三味书斋看书。” “好,那也行。正好我下午也去看看小七,不知道那小家伙长大了没有。”想到干儿子,谢玉萝眉眼都在笑。 萧钰看到对面的人那张惊艳绝伦的脸上露出的欢喜,伸手,替她擦了擦唇角上的油渍,“你啊,这么喜欢孩子……” “你又不是不知道小七有多可爱。”谢玉萝啧啧笑,一想到那个又可爱又肉嘟嘟的孩子,谢玉萝心都软化了。 萧钰无奈地笑,宠溺地刮了下谢玉萝的鼻梁,“傻瓜,若是你喜欢,我们也生一个。” 提起孩子,谢玉萝不由自主地伸手就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是啊,何时这里也能孕育一个属于她和萧钰的孩子呢? “阿钰,你想要几个孩子?”谢玉萝追着问道。 萧钰眨眨眼睛:“都听你的,你想生一个,我们就要一个,你想生两个,我们就要两个。” 生孩子,女人是一脚踏进了鬼门关,他何尝舍得阿萝吃这份苦。 他还没说另外一句话,阿萝想生,他就要,阿萝不想生,他就不要。于他来说,有没有孩子都无所谓,阿萝才是最珍贵的。 谢玉萝笑:“那我们就生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儿子像你,女儿像我。行不行?” 女儿像阿萝啊…… 一想到以后会有一张小面孔,像极了阿萝,萧钰就充满了无限的期待,就连心,都开始融化,声音温柔似水:“好。” 谢玉萝笑个不停,以后会有一个小人儿像阿钰,想想都觉得带感。 此刻的谢玉萝没想到,像极了阿钰的小人儿,一个又一个,而像她的,则是念了又念,想了又想…… 好在午觉的时候,隔壁休息了一下,二人趁着这个功夫,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在隔壁又开始闹腾的时候,二人起身,锁了屋子,出了门,去了三味书斋。 柳寻淼正在书斋看书,如今罗玉公子的书还没出新,距离上一本又已经出过一段日子了,该买书的都已经买了,这是一段最最轻松惬意的日子,柳寻淼抱着孩子,就坐在书斋里,给孩子讲故事。 “姐夫,小七……”谢玉萝走到门口,听到里头咿咿呀呀的学语声,人还没进去,就已经先喊出了口。 小七听到声音,头就往外头转,待圆溜溜乌黑的眼珠子看到谢玉萝时,开始闹腾了,在柳寻淼怀里扭来扭曲,非要柳寻淼到外面去。 柳寻淼抱着孩子,去迎谢玉萝。 “姐夫,小七!”萧钰也来了。 小七看到谢玉萝,兴奋地挥着小胖手,就往谢玉萝这边蹬。谢玉萝一把抱住了孩子:“小七,干娘来啦……” 柳寻淼大喜:“什么风把你们夫妻两个给吹来了?” 萧钰抖了抖手中的书,无奈地苦笑:“家中太嘈杂了,借姐夫的地方读两页书。” “没问题,我这隔壁正好有一间屋子,你随我来!” 柳寻淼带着萧钰去了隔壁的屋子,谢玉萝则抱着孩子去了后院,莫云柔正在整理东西,谢玉萝抱着孩子过去,“姐姐……” 莫云柔高声应了声:“哎,玉萝我在这里。” 谢玉萝欢欢喜喜地进去,“姐,在做什么?” “正好闲来无事,把家里头的东西整理一下。”莫云柔放下东西,“你等我下,我去给你倒茶。” 谢玉萝抱着小七,逗着他,小七非要去抓桌子上的东西,谢玉萝没法,只能箍着他,让他抓东西玩。 也不知道他抓了什么,箱子边露出一根红绳子,竟然被这小子扯了一块玉佩出来。 但见那玉佩成色上等,通透的没有一丝杂质,玉石镂空,雕刻着一个莫字。 莫…… 莫云柔! 竟然有一块象征着家族姓氏的玉佩,这又岂是小门小户人家可以有的。谢玉萝识货,那块玉佩,价值不菲! 这也同样象征一个家族的声望,不容小觑! 谢玉萝不动声色地将玉佩从孩子手上拿出来,放回了箱子里,然后抱着孩子去了窗旁玩,指着房间里头的摆设,一样样地告诉小七,还不厌其烦地说了一遍又一遍。 “这是花,花,花……”小七微微张着嘴,嘴角还流着口水,目不转睛地盯着谢玉萝说话。 谢玉萝又指着另外一个东西告诉他:“这是窗户,窗户,窗户……” “你看,那是蝴蝶,蝴蝶,蝴蝶。”谢玉萝看到被窗台上的花吸引的一只黄色的蝴蝶,又指着蝴蝶告诉小七。 小七看到蝴蝶,高兴地手舞足蹈,还伸手去抓谢玉萝的头发。 这孩子重了,抱着打手,谢玉萝抱着他,闪躲不及,三下两下,小七就将她看得还好好的玉萝,这头发就给玩的烂七八糟了。 624 你赶快生,不然小七就老了 莫云柔苦笑,这两个人啊! 一个真敢抓,一个任他抓,真是…… “小七啊,你看你把干娘的头发给弄的……”莫云柔抱着孩子,轻轻捏了几下,谢玉萝满不在乎,随便梳理了两下,“没事,孩子跟我闹着玩呢!” “这孩子,越来越调皮了,要是我,哪里会让他抓,也就是你,一直惯着他!”莫云柔无奈地笑道。 谢玉萝一撩头发,笑道:“谁让我是他干娘呢,我平时又不在他身边,好不容易见着一回,可不是由着他欺负我嘛!对不对啊,小七……” 莫云柔伸手替谢玉萝将额前乱了的发别到了脑后,看着谢玉萝对待孩子的一片真心,心也跟着软了:“你呀,若是当娘了,怕是比我这个娘更疼孩子。” “小孩子多好玩啊。”谢玉萝抱着孩子,又开始逗孩子:“看到小七,我心就跟着软了。” “那你们啥时候要孩子啊?”莫云柔笑:“要生就早点生啊,我还巴望着你赶快生一个小闺女,跟我这个凑成一对呢!” 越看她越喜欢谢玉萝,若是真是她的妹妹那该有多好啊! “凑成一对?”谢玉萝愣了下:“你的意思是,我们给两个孩子结亲?” “怎么样?行不行?”莫云柔期待地说道。 谢玉萝想起了之前从小七从箱子里头扒拉出来的那块玉佩,象征着姓氏的上等玉佩。 莫云柔,又岂只是一个镇子上的书店老板娘这么简单的身份呢? 看到谢玉萝犹豫了,莫云柔脸上的期待的神色也渐渐地淡去:“玉萝,我只是……” “若是有姐姐当我闺女的婆婆,那肯定是掉进蜜罐子头了。”谢玉萝经过了深思熟虑,还是说了这样一句话,且不论莫云柔究竟是什么身份,她是个好妻子,好母亲,以后,也会是一个好婆婆。 莫云柔欣喜无比,激动地说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哈,以后你要是有了个小闺女,那闺女可就是小七的了。可别许给别人了。” 谢玉萝点头:“好。” 莫云柔还提醒道:“那你赶快生,小七眼瞅着都快一岁了,这要是隔太远了,我这个娃就老了!说不定小妹妹就看不上了。” 谢玉萝看向了才长了上下四颗牙齿的小七,“……”老了?这无齿之徒牙都还没长齐呢! 小七像是听得懂似的,偏头去看莫云柔,瘪着嘴,一张嘴就哇哇哭了起来。 莫云柔忙抱着孩子怎么哄都哄不好,孩子就是哭。 谢玉萝试着安慰了一句:“小七乖,乖,小妹妹不会嫌小七老的,不嫌不嫌……” 小七不哭了,躺在莫云柔的怀里冲谢玉萝咯咯笑了起来。 莫云柔:“……” 谢玉萝:“……”这孩子是成精了吧? 二人都被这孩子给逗乐了,捧腹大笑。 在外头正认真看书的二人,听到隔壁传来的笑声,也跟着抬起头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看,然后也是不由自主地勾了勾唇角。 大门口铁将军把门,温静安身后跟着几个人,来到了谢玉萝家中,看到家中上锁,温静安脸上一直挂着的笑,瞬间凝住了。 人不在? 蕊儿看了一眼,说道:“小姐,门锁了,人不在!” 温静安斜睨了一眼蕊儿,我长了眼睛,又没瞎。 蕊儿是第一回看到小姐那几乎要吃人的眼神,吓了一跳,忙闭嘴不言。 “走,回去!”温静安转个身,抬脚就进了隔壁的宅子里。 隔壁的宅子,一天的变化非常的大,里头的一些东西都给扔掉了,重新换上了新买的家具和摆件,可这宅子依然破旧矮小,这跟她住的温家大宅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可温静安一点都不在乎,她挑选了一间就挨着萧钰宅子的屋子,里头早就已经焕然一新。 所有用的摆的全部都换成了新的,之前还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屋子,被人装饰一番之后,渐渐地有了闺阁的韵味。 温静安有些累了,就躺在铺着藕粉色床铺的床上,头顶上挂着雪白的帷幔和帐子,她呆愣愣地看着雪白的帐顶,一会儿又侧着身,对着里头躺着,默默地看着那一堵墙,许久都不说话。 只听到偶尔从床铺里头传来的笑声。 除了蕊儿,另外两个下人都是临时被买来的,做些零碎琐碎的杂事,听到里头那位大小姐传来的笑声,二人也都是愣了一下,这笑的,怎么觉得有些渗人啊! 谢玉萝和萧钰就在三味书斋吃了晚饭。 菜是谢玉萝和莫云柔抱着小七去集市上买来的,晚饭是谢玉萝亲手做的,多做了两个菜,柳寻淼夫妻两个吃得连呼过瘾,二人嗜辣,谢玉萝更是做的一手好辣菜,下饭又开胃,这天气本就热,一碗辣菜下去,将人的味蕾全部都打开了,柳寻淼吃了饭菜,还不过瘾,拉着萧钰又下了好几盘棋,谢玉萝帮着莫云柔照顾小七睡下了,月亮已经爬上来了。 二人走在皎洁的月光下,街上没什么人了,谢玉萝也没那么多顾忌的,直接搂着萧钰的腰,萧钰也揽着谢玉萝的肩头,将人紧紧地揽在怀中,这一路走,一路聊,二人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一路撒下愉快的声音。 这一走,就走到了花满衣的门口。 之前就跟花娘约定好了,若是没去,两个孩子就跟在花娘身边了,这么晚了,两个孩子应该已经睡下了。 “花娘对子轩子梦真好,若是她有自己的孩子,一定是这个世间最好的母亲!”谢玉萝惋惜地说道。 她跟花娘认识有两年了,多多少少也听说了花娘之前的事情。 花娘嫁的男人,年纪轻轻就死了,花娘这么多年,也就一直没有再嫁,守着二人当时开的这间铺子,独身一人,禹禹前行,多孤单多寂寞,又有几个人能够体会! 萧钰抱紧了谢玉萝,他没说话,失去挚爱的痛苦,他这一生都不想去体会,二人离开了花满衣,直接往作坊去了。 长长的影子留在后头,紧紧地倚靠在一起,密不可分! 625 新邻居,原来是你啊 等到谢玉萝回到家中,她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一抬头,就看到对面宅子里头竟然平地起了一座架空的竹凉亭,就挨在两家墙边上,凉亭若是座了人,就能将自己家里头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 谢玉萝当场就炸了毛! 他大爷的,这是谁家做个凉亭,做的这么高不说,还非要在两家墙上坐,这不是故意来偷窥她家的吗? 萧钰脸色也很不好看,看着那凸起的凉亭,半晌都没有说话。 “阿萝,你在家,我去找下隔壁的人。”萧钰打算去找隔壁的那位邻居好好的理论理论,做个凉亭,有必要做这么高吗?就算是做这么高,你安在哪里不好,非要安在两家中间的墙壁上,这不是故意窥探人家的隐私吗? 谢玉萝哪里待的下来,跟在了萧钰的身后:“我陪你一块去!” 太气人了。 “笃笃笃……” 二人敲了许久的门,终于,隔壁来人了。 两个丫鬟模样的人。 “二位找谁?” 谢玉萝开了口:“我是你家隔壁的邻居,请问你家主人在吗?” 丫鬟哦了一声:“我家主子早就回去了,现在不在。” “他什么时候在?” “兴许明日会过来。二位找我家主子有什么事吗?” 谢玉萝指向那竹凉亭,“这是你家主子让做的凉亭?” 丫鬟也觉得那凉亭做的不好,做的边边上,往那一站,就将隔壁人家里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可是她也没这个资格去说啊,她这位主子,人家财大气粗啊! “这位夫人,我家主子明日就会过来,还请您明日再过来。我只不过是个下人,您跟我说,我也无能无力。” 谢玉萝胸口窝着一团气,差点没被气死。 明日就明日,非要好好地理论一番不可。 谢玉萝气鼓鼓地回去了,萧钰虽然也生气,但是看到阿萝这么生气,立马就去安慰她。 “阿萝,别气了,别气了。”萧钰将人抱在怀里,不住地安慰。 谢玉萝哪里能不气,“这搬来的是谁啊,也太不讲道理了,那以后我们在家里头做什么,上头要是有人的话,不就全部都看见了!咱们哪里还有一点安全感可言啊,这不是侵犯人的隐私嘛!” 萧钰抱着人,拍着她的脊背,不住地安慰:“不生气了,乖,我们明天再去找他谈谈。务必要他拆了这个凉亭。” 小人儿在生气,为了让阿萝转移注意力,萧钰今儿个晚上可是卖足了力气。谢玉萝被整的精疲力尽,哪里还有心思去想凉亭的事情,云雨过后,搂着萧钰呼呼大睡了。 而萧钰,则是搂着人,目前还没有睡意。 轻轻地吻了吻怀中人的额头,再挪开视线之后,温柔似水的眸子陡然变得暗沉。 谢玉萝第二日醒来,没在身旁看到萧钰,书桌前也没人。 “阿钰……”谢玉萝喊了两声,没人应她。 穿好了衣裳,来到了外头的,谢玉萝听到了萧钰的声音。 好像是在隔壁。 “这凉亭做的这么高,而且又做在我家隔壁,若是上面站人的话,我家所有的情况你们都尽收眼底,你们这样做,会不会太自私了些?” 是萧钰的声音,正在极力劝阻那些施工的人。 施工的人也没的办法,只能回应道:“这位先生,这是这家主人再三交代的,凉亭就要做这么高,也要做在这个位置,都说好了,您让我不做,我没办法啊,我收了人家的钱,主人也没让我改啊!” 萧钰怒极:“他这样做,有没有考虑隔壁邻居的感受?” 没人应他,施工的人还是照样在施工。 昨晚的丫鬟悻悻地说道:“这位先生,您请稍等,我家主人马上就来了,您有什么问题,麻烦您跟我家主人谈。” “好,我等他!”萧钰声音暗哑,隐含着深深的怒意。 “阿钰……”谢玉萝跑了过去,与萧钰站在一块。 萧钰看到谢玉萝时,满眼的怒气都散去了,心疼地说道:“怎么不多睡一会?” 昨晚他累了她半宿,特意没叫上她。 “我们先回去吧,等人来了我们再过来。”谢玉萝柔声说道。 萧钰也知道在这里等,也不是个办法,点点头:“好,想吃什么?我煮给你吃。” 谢玉萝顺势就挽住了萧钰的胳膊,笑道:“我想吃你煮的鸡蛋青菜面。” “好,我来煮。”萧钰声音温柔,柔到了人的心里。 刚才说话的那个丫鬟艳羡地看着这一对夫妻,真是养眼啊! 谢玉萝和萧钰正欢欢喜喜地在厨房吃着面,他们现在是不敢去院子里头吃了,怕他们吃面都被隔壁的邻居围观。 “笃笃笃……”外头传来了敲门声。 正好,二人吃好了面,擦了擦嘴,“人来了!” 打开门,看到外头站着的人,谢玉萝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隔壁的宅子,是你买下来了?”谢玉萝的声音含着怒意,逼迫自己不让自己爆发。 站在外头的,赫然就是温静安,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温静安笑容缱绻:“是我,我觉得这幽兰镇风景秀美,山川美景美不胜收,我就想在这边多留一段日子,正好,就买下了隔壁的宅子,没想到,又跟萧夫人成为邻居了,我初来乍到,以后还希望萧夫人多多关照。” 关照你个大头鬼! 还没想到,前几天就知道她住在这里,这分明就是故意的! 萧钰洗好了碗,冷冷地走了过来。 温静安看到萧钰过来,眼睛都亮了:“萧公子……” “阿萝,帮我擦下手。手湿了。”萧钰看都不看温静安,伸手到了谢玉萝的面前,那绵软可爱的模样,像极了一只温顺的小猫,谢玉萝解下帕子,给萧钰擦干净了手。 擦干净手之后,萧钰顺势将谢玉萝的小手攥在了手心里,一刻都不曾松开过。 二人这亲密无间的动作,落在温静安的眼中,又燃起了熊熊的妒忌之火。 她表面上笑意盈盈,可实则,心中早就怒火中烧。 “听下人说,萧公子和夫人找过我两回,请问,是有什么事情吗?”温静安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淡淡的,笑意盈盈。 626 三十六计,走为上 谢玉萝却厌极了那笑容,像是无害的模样,可是她自己又是否知道,自己做的这事情,有多么的离谱。 “这凉亭,是温小姐做的吗?”谢玉萝问道。 温静安看向了凉亭,点了点头:“是啊,我喜欢看风景,只是这离的也远,况且,周围都是房屋,通风也不好,所以我就做了这个凉亭,以后喝茶时看看风景,心旷神怡呢!” 你看风景,挨着我家的墙? 谢玉萝怒了:“温小姐,能否让这凉亭换个地方?您这凉亭挨着我家,不太好吧?” 面对谢玉萝的质问,温静安惶恐无比,一脸的委屈:“我是因为这个地方能够远眺看到更好的风景,所以才……我也不知道,这样会打扰到您,若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立刻就换个地方,真对不住了。您多包涵。” 谢玉萝原本有一肚子的话要跟温静安理论,可是她刚咄咄逼人的说了一句话,就听到温静安委屈惶恐地说对不住,这让她一肚子的话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温静安还是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眼角衔着泪,满脸的委屈:“我真的不知道,萧公子,真对不住,我就是看这个地方能看到远方更好看的风景,所以我才选这个地方的。我原本还想着,若是萧公子和夫人喜欢的话,时不时地也可以过来看看风景……” “不必了。” 温静安的话还没说话,就被萧钰冷冷地打断了。 他眼神冰冷,看向人的时候,如何夹杂着冰刃一样,彻骨戳心。 “风景城郊最好,温小姐若是喜欢看风景的话,可以去郊外看看。这个地方,抬头就是天,低头就是地,旁边就是左邻右舍,天地的风光再好,温小姐想看就看。可是这隔壁邻舍,个人各有自己的隐私,温小姐还是不要看的好!”萧钰冷冷地说完,回头就看向了那个已经做成了一半的凉亭:“温小姐还是尽快将凉亭换个地方吧,我们也就不打扰温小姐欣赏天地风光美景了!” 温静安:“……”他这是在挖苦自己,在偷窥他人的隐私吗? 直到亲眼看到那些工人将凉亭拆了下来,萧钰和谢玉萝这才离开。也不看温静安一眼,也不打声招呼,直接就离开了。 直到听到隔壁传来关门的声音,温静安一直都含笑的脸终于绷不住了,她黑着脸看到那个从左边搬到了右边的凉亭,气的转身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蕊儿随后也气鼓鼓地进去了。 临时被请来在外头伺候的两个丫鬟哪里明白发生了什么,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奇怪到不行。 不是主人自己主动说要拆的吗?怎么真的拆了,这又不高兴了呢? 刚开始隔壁那二人在的时候,主人不是高兴的很吗? 这大户人家的大小姐,心里头弯弯绕绕的真多,就是猜不透。 蕊儿进去的时候,就看到温静安坐在桌前,黑着一张脸,怒气冲冲。 “小姐,这萧钰和谢玉萝,就不是个好东西,你犯不着为这样的人生气,气坏了自己的身子。”蕊儿忙倒了杯水,安慰道。 温静安怎么能不气! 她把凉亭坐在两家边上,就是故意的! 温静安就是想要看到谢玉萝炸毛的样子,最好是能让她气到跳脚,能气到她口无遮拦,骂娘就好,到时候自己一出来,装作不知情立马就同意拆掉,这样萧钰就能看清他身旁人的粗鄙不堪,也能看到她的温柔似水善解人意。 可是谁曾想,谢玉萝没说话,萧钰一句话就说的温静安差点绷不住自己的怒气! 他竟然说自己,喜欢窥探别人的隐私! 她就是喜欢窥探他的隐私啊,她就是想看看他每日在做什么,在想什么啊,可是为什么,他连这点机会也不给自己。 “他怎么,能这么对我!”温静安自认,自己对他心思,已经很明显了,他是看不到吗?还是看不懂?亦或者是看懂了他不回应! 蕊儿难受极了:“小姐,那萧钰不过就是一介白衣,他又是个粗人,怎么能配的上你,你值得更好的。” “我知道。”温静安冷冷地说道。 她确实是值得更好的,可是现在,她就是不想放弃。 温静安从未失败过,多少男人,这晋昌府的男人,甚至是大越的男人,只要她勾一勾手指头,那些男人都要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可她偏偏就是搞不定一个萧钰。 如今已经不是爱不爱的问题了,这更牵扯到面子问题。 温静安冷笑道:“我从小到大,想要什么样的东西没有,可偏偏一个萧钰,却成了我的拦路石,我就不信,他不知道我对他的感情。他对我冷漠,那我就更要把他弄到手。” 蕊儿虽然不赞同小姐说的,但是这事关小姐的颜面,也不能轻易地打退堂鼓,“小姐,奴婢一定会帮你的,咱们一定要好好地搓搓那两个人的锐气,实在是太气人了。” 没了悬在头顶上的凉亭,谢玉萝觉得顺眼舒服多了。 只是,这温静安就住到了隔壁,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她又该如何是去防着温静安呢? 追男人都追到家门口来了,这个温静安,还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啊! 谢玉萝抬头看了看正在苦读的萧钰,默默算了算,自己账上的钱,等到萧钰这回考上了举人,他们就举家搬到京城去吧,再离这个女人远点。 惹不起,咱还躲的起。 也不是惹不起,只是不想跟这女人对着来,天知道这女人还有没有金手指,若是有的话,那不是自己往死路上找嘛! 那该死的作者,为了烘托女主,把所有的美好的一切都给了女主,真是半条活路都不给她这个恶毒女配啊! 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吧! 627 省城小姐都这么不要脸吗 萧钰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为了八月份的秋闱,每日雷打不动,晚上等磨完了阿萝,他还要看两页书,这才睡,第二天天不亮就起来继续读书。 有时候他会去不远处的面摊先吃一碗面,然后给阿萝打包一碗,有时候就等阿萝起来,他再煮面给她吃,日子过的平淡,他们二人的作息,也自然落在了隔壁人的眼中。 两个丫鬟,都是从苦人家里买来的,都有原本的名字,可是温静安觉得太粗鄙了,就直接给另外取了两个名字,年纪小一点的叫红墨,大一点叫的绿蔓,倒都比这两丫鬟之前红兰绿枝要好听的多。 红墨蹭了蹭一旁的绿蔓:“绿枝姐姐,你说,蕊儿姑娘让我们注意隔壁的那户人家做什么啊?” 绿蔓皱眉看了一眼红墨:“红兰,我现在叫绿蔓,不叫绿枝。” “哦哦哦,对不住对不住,我忘了,绿蔓姐姐。”红墨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一脸的不好意思。 绿蔓心内冷哼一声,扭头不看她。 红墨可没瞧出绿蔓眼中的鄙夷,继续追问道:“绿蔓姐姐,你说为什么呀?” 真是吵死人了。 绿蔓没好气地说道:“你问我,我问谁去,我又不是小姐!” 红墨被吓着了,瑟缩地看了一眼绿蔓,绿蔓也知道自己刚才太过凶悍了,只得说道:“也许是小姐在气这两个人!” “不太可能吧。”红墨摇头:“我觉得那两人也没做错啊,一座凉亭就站在墙头,谁看了都会不舒服吧!” 绿蔓翻了个白眼,真是个蠢蛋。 “咱们小姐是从省城来的大户人家的小姐,听说大户人家的房子,这凉亭多的是,到处建,周围又有谁敢说一声?就是咱们这小地方,就这屁大点的宅子,围墙也就那么高,做一个小凉亭,就差不多做到别人家去了。我觉得小姐她也没做错啊,住惯了大宅子,再来住这样的小宅子,难免会出问题。这也不怪小姐。” 红墨咬咬唇:“总归拆了就好,不然我要是隔壁的那两人,我也觉得膈应,一天到晚的,一抬头就看到那凉亭,这要是谁站上头,自己做点什么,都被人给看光了,我觉得还是拆的好。” 绿蔓鄙夷地看了红墨一眼,这点分寸都没有,都是小姐的人了,拿了小姐的工钱,还替别人说话,真是个吃里扒外的家伙。 得告诉蕊儿姑娘。 谢玉萝离开了。 绿蔓一看谢玉萝离开,立马对红墨说道:“你就在这里守着,我进去告诉蕊儿姑娘去!” 蕊儿姑娘说了,若是谢玉萝一离开,立马汇报。 她们都守在外头守了三天了,终于等到那女人离开了。 红墨看看远去的谢玉萝,再看看已经急不可耐地要进去通风报信的绿蔓,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绿蔓美滋滋地跑了进去,“蕊儿姑娘……” “怎么了?”蕊儿没好气地说道。 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她是一刻钟都不想待下去了,也就只有她家小姐,还愿意待下去。 “我看到隔壁那个女的,走了。”绿蔓激动地说道。 蕊儿终于笑出了声:“你确定?真走了?” “我确定,真走了!我亲眼看到她走了。”绿蔓见蕊儿激动,她自己也很激动。 “你赶快出去看着,我这就去禀告小姐!”蕊儿大手一挥,直接跑进了房间。 绿蔓飞快地又跑了回去,看到绿蔓还蹲在原地,得意地说道:“小姐马上就出来了。” 红墨看了得意洋洋的绿蔓一眼,叹了一口气:“绿蔓,你说小姐,究竟要做什么?” “小姐的事情又岂是你跟我两个下人能猜到的!”绿蔓冷笑道:“那是小姐,大小姐,人家做什么,我们就只有照办的份!” “可若是小姐做的是错的呢?我们也要照办吗?”红墨问道。 绿蔓一时怔愣,然后就咬着牙说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那是小姐,怎麽可能会错!她给了咱们工钱,咱们要誓死追随小姐,拿了钱胳膊肘而还往外头拐,你还是不是人啊?” 红墨:“我……” 她羞愧地低下了头,面对绿蔓咄咄逼人的质问,她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可就是觉得,小姐做的,不对。 趁着人家妻子不在家,小姐上门去,鬼都知道她要做什么! 这在他们乡下人看来,这都是不守妇道的行为,难不成,在省城,这些行为是很光明正大的吗?那省城的那些小姐们,也忒不要脸了些! 她是做不出来这样,也不齿这样的行为! 蕊儿很快就出来了,身后还跟着盛装打扮好了的温静安。 她一身白衣翩翩,身上穿着的软烟罗的料子轻薄又透气,隐隐散发出晃眼的光泽感,她头上梳了一个飞仙髻,斜插了一根雕刻了牡丹花的步摇,走路时,那步摇随着她的身形晃动,发出悦耳动听的声响。 温静安,高兴地很。 萧钰正在用功读书,阿萝说,她要去花满衣,中午做好了饭菜再回来。 身旁没了阿萝的陪伴,萧钰越发的用功读书了。就连外头的敲门声,他也是好久才听到的。 外头敲门的人都敲烦了,蕊儿质问一旁的绿蔓:“你确定只看到谢玉萝一个人走了?萧公子呢?萧公子走没走?” 绿蔓当时看到的,离开的就只有谢玉萝一个人啊,她没看到谢玉萝离开啊! “我当时看到那妇人离开之后,我就去禀告蕊儿姑娘了,红墨,你看到萧公子离开了吗?”绿蔓又问一直守在外头的红墨。 红墨摇头,低低地说道:“不曾,只有那位夫人一人离开过。” 那也就是说,萧钰还在里头。 蕊儿继续敲门,比刚才还要多用上几分力。 萧钰终于抬于抬起头来,听到了外头的声响。 “笃笃笃……”力气大的很,像是要把门给捶破。 萧钰本不想搭理那敲门声。 阿萝这个时候不会回来的,就算是会回来,她也不会这样敲门。 可无论他怎么样用心去琢磨书上的文字,都会被外头的敲门声给打断。外头的敲门声,动静越来越大了。 外头的人,似乎也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一直敲,一直敲,里头的人不开,他像是要把门敲破一样。 萧钰只能起身,走了出去。 628 两女争一夫 “笃笃笃……” 外头的敲门声越来越厉害,萧钰皱眉,不悦地喊了一声:“谁?” 敲门声戛然而止。 外头的温静安喜出望外,当下就回应道:“萧公子,是我!” 萧钰走过去的脚步瞬间停了,那声音,萧钰怎么会忘记! 门外站着的,是温静安。 萧钰并没有立刻过去开门,而是冷冷地问道:“温小姐有何贵干?” 温静安按捺住内心的激动,说道:“萧公子,您开下门,静安有要事找您!您快开开门啊!求求你了。” 外头的声音有些急切了,像是出了什么大事一样。 萧钰虽不悦,但是一想到隔壁住的就是几个女子,是不是碰到了什么麻烦也不好见死不救,只好过去开门。 只是这门刚一打开,外头站着的温静安就直接往里头倒了过来,萧钰大惊失色,慌忙往后头退了好几步,声音都在颤抖,“温小姐这是做什么?” 温静安往里头倒,并没有倒在萧钰的身上,而是踉跄了两步,好不容易才抓着大门才勉强站定。 她刚才不顾安全,目的就是为了倒在萧钰的身上,可谁知道,人家压根就不领情,好险,还把自己给摔了个狗啃食。 萧钰竟然碰都不敢碰她! 可是他越不敢,温静安就越是要尝试。 温静安甫一站定,就“哎哟”一声直接倒在了地上,她捂住右脚脚踝,眼睛衔着泪珠,楚楚可怜地看着萧钰,泪眼婆娑:“萧公子,我的脚,好像扭到了,好疼啊。” 萧钰没有上前,而是说道:“我去替你喊人。” 说完,他特意弯到一旁出去,隔壁哪里还有人,早就已经被温静安给使唤躲起来了,没有她的命令,又有谁敢出来。 “她们都去外头采购去了。就我一人在家。”温静安直接哭出了声,“我的腿好痛,好像要断了一样。你带我去看大夫,好不好?好疼啊!” 她一声声惨兮兮的叫唤,楚楚可怜地哭喊道,看向萧钰,眸子里头满是委屈,若是旁的男子看了,定然是要心碎心疼,可萧钰是什么样子的人啊,他又怎么会被温静安的眼泪给蒙骗。 “温小姐要不就在此地等等,我去给温小姐请大夫!”萧钰说完,转身就离开。 真的就直接留温静安坐在大门口了! 萧钰真的那一刻是真的想要自己去找大夫的,只是,自己家大门敞开着,留下一个陌生人,总归是荒诞,便还是打算找个人去请大夫。 “萧公子,萧公子……”无论温静安怎么哭喊,萧钰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然后就看到萧钰找了一个半大的孩子,给了孩子一点钱,指了指自己家门口,那孩子一溜烟就跑了。 然后折返了回来。 温静安见了,得意地笑了。 她就说嘛,他怎么舍得自己一个人坐在大门口呢! 只是,萧钰回来了,却不进门,而是直接在对面远处的地方站定,就再也不挪动一步了。 就连一个眼神,都不施舍给她。 温静安:“……” “萧公子,我……我好疼……你来帮帮我。” 萧钰不为所动,还是站在原地,背对着温静安,任由温静安在那里哭哭啼啼。 温静安心碎到不行,“萧公子,您就那么讨厌我吗?连我受伤了,也不看看我?” 萧钰挑眉,还真有自知之明,他就是厌恶这个女人! 温静安对他的心思,他又岂会看不懂。毕竟,那样的眼神,同阿萝看他的眼神一模一样。 不对,也不一样。 阿萝看他时,带着情意和温柔,而这个女人的眼神,像是看着待宰的猎物一样。 萧钰自认自己不是猎物,他也从来没对其他女人有过半分不该有心思,也不曾给过温静安半分的肖想。 而这个温静安,他表现都已经那么明显了,却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耐性,他真的厌恶的很! 萧钰站在原地,动都不动一下,不顾温静安的哭喊,只看着刚才那半大孩子离开的方向。 温静安也不哭了,干脆就坐在原地,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萧钰。那眼神中的情意明显,就连过往的行人都瞧出了不对劲。 “你们快看,这两个人还真是奇怪啊。” “呵呵,我瞧着莫不是年轻小夫妻吵架了,在闹别扭呢!”其中有一位行人掩着嘴笑道。 温静安一听那话,直接就乐开了花。 “我说这小夫妻有啥好吵的,你瞧瞧这二位的长相,男俊女靓,这有啥好吵的,小夫妻嘛,床头打架床尾和,女人要多哄哄!”其中一位路人像是特别有经验一样,给萧钰传授自己的经验:“你只要在床上好好地服侍你娘子,你娘子就不生气了。我有经验,这经验保管有用,你就信我的!” 萧钰一张脸气的通红,解释不是,不解释又不是。 解释的话,又该如何解释一个陌生的女人倒在自己家大门口。倒在外头还好说,偏偏是倒在里头。 不解释的话,这些话,听的让人害臊。 “多谢你的好意了,你出的这个主意,我相公知道!”就在萧钰脸涨的通红,不知道该如何办的时候,终于,一个天籁之声解救了他。 “阿萝……”萧钰激动地直接冲了上去。 而原本一直笑意盈盈的温静安,则是垮下了脸。 萧钰让那个孩子去花满衣喊了谢玉萝回来,谢玉萝老远,就看到萧钰站在自家对面的屋檐下,手足无措的样子,看得她都心疼。 走近了一听,那些话,还有坐在家门口的那个女人,谢玉萝恨不得上前就将那女人给撕了。 那路人见又多了个天仙似的美女,再看看门口坐着的那一位,感情,那门口的那一位不是正主儿,正主儿是这一位呢,“对不住对不住了,我多嘴,多嘴啊!” 人也不是傻子,怎么会不明白这里头的事情。 男的长的这么好看,呵呵,这是两女争一夫呢! 管人家怎么争,两个天仙似的大美女,争的又不是他,再说这男的,真有福气啊! 629 温静安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谢玉萝一步步上前,眼神如鹰般阴鸷,居高临下地看着温静安。 那是温静安自认这辈子最最羞辱的一段时光。 谢玉萝和萧钰并排走了过来,一个死死地盯着她,另外一个,则是连个眼神都没给她。他全程看的,只有身旁的那一个女子。眼神温柔似水,却半分怜悯都不给她。 “听说,温小姐的脚踝扭了?”谢玉萝呵呵笑着俯下身下去,笑意盈盈地问道。 温静安心肝肺儿一颤,如临大敌。 这女人,笑起来的样子,渗人的很。 “对,腿不小心扭到了。”温静安吞了口唾沫,她竟然害怕了。 “正好,我外祖父是个大夫,我也跟着我外祖父学过两年的医术,对骨受伤这事很是在行,温小姐若是不嫌弃的话,我帮你捏两下,马上就好了。” 温静安下意识地就要收回腿,可又怕自己动作太大,让萧钰生疑。看看就看看吧,一个女人,力气能有多大。 “好,那就麻烦萧夫人了。”温静安说道,任由谢玉萝去看捏的脚踝。 谢玉萝摸了两下,温静安的腿骨好好的,哪里像是扭到了的样子,不过她也陪着温静安演戏:“哎呀,好像还真的是扭到了呢!”谢玉萝诧异地说道:“温小姐,你忍着点疼,我帮你揉揉。” 温静安还没说话,谢玉萝直接用手掌心,按了下去,她用的是巧劲,看着力气不大,可是捏下去,疼的很。 那是一种钻心的疼,疼的温静安嚎啕大叫。 “啊……疼……”温静安撕心裂肺地喊道,痛哭流涕:“萧公子,我好疼,我太疼了。” 她想要极力挣脱谢玉萝的桎梏,可是谢玉萝抓的太紧了,她压根动弹不得:“温小姐,您忍着点,我在帮你散淤呢,您忍着点啊!” 谢玉萝手上再次用力,疼的温静安又喊了出来。 躲在暗处的三个人看到自己小姐疼成那个样子,哪里还顾得上,也不等温静安的命令,直接冲了出来:“小姐,小姐,您怎么样了?” 萧钰看到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三个人,冷笑:“三位采购完了?” 温静安大骇,猛地抬头去看萧钰,但见萧钰脸上神色清冷,看人时像是带着冰刀子一样。 “萧公子,她们,真的……” 刚才,人都不在,现在,人都来了。 谢玉萝用了三下巧劲,终于捏好了,她放开了温静安,起身站到了萧钰身边,“既然温小姐的下人回来了,那还是麻烦你们扶你们家小姐回去吧!”谢玉萝冷笑道:“不对,你家小姐脚踝受伤了,还是不要走路的好,你们去拿一张木板来,抬你家小姐回去吧!” 用木板抬小姐回去? 小姐是个多么爱面子的人啊,这样的屈辱,她这么受得了。 蕊儿不敢动,温静安看着她,几乎是咬牙切齿:“你还不快去拿?我腿受伤了,你让我怎么走?” 谢玉萝和萧钰直接往屋子里头去了,临走,还回头看看:“对了,你们走了,别忘记替我把门关上,谢了。” 萧钰直接去了房间,看书去了。 温静安坐在门口,真想一走了之,可是她不能走,她的腿还伤着呢!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假装受伤的那一条腿,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眼睛迸射出摄人的寒光! 终于,那女人离开了,萧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谢玉萝则是哭笑不得:“她怎么进来了。” “哎……”萧钰叹口气,无奈地说道:“她们来敲门,都要把门给擂破了,我没办法,只好开了。一进来,她就往里头倒,说是脚扭了,我去找人,都不在,只有让人去找你了。” 萧钰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今儿个这一幕,可真把他给吓着了。 “阿钰,你知道温静安是什么意思吗?”谢玉萝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问出了口:“她跟到幽兰镇来,还在我们家隔壁买了宅子,住了下来,还趁着我不在的时候,跑到家里来,你可知道她做这些事情的原因是什么?” 萧钰眸光瞬间变冷。 温静安的意思,他怎么会不知道! 谢玉萝看着萧钰,打算把这层遮羞布剥开,呈现在萧钰的面前。 就算是谢玉萝不是穿书来的,之前不知道温静安的意思,可是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傻子都能看得出温静安的意思了。 萧钰从后背抱住了谢玉萝,高大的身躯靠在谢玉萝的后背,下颌抵在她的肩头,实话实说:“我知道!” 谢玉萝心一提:“是啊,她那么明显的心思,谁会不知道呢!” 刚一说完话,谢玉萝就后悔了,她品出了自己话里头酸溜溜的味道。 萧钰一把掰过谢玉萝的正面,看到她眼眶红红的,又想笑又有些生气:“你这小脑袋瓜子里头在想些什么呢!” “她喜欢你。”谢玉萝瘪着嘴,忍不住的委屈。 萧钰一听这话,脸有些难看,“那是她的事情。” 不知道为何,他就是看温静安不顺眼,觉得在她那张美丽的皮相之下,有一颗让人厌恶的心,不只是不顺眼,而且,还相当的抗拒。 “她长的那么好看,家世又那么好,你有一天,会不会喜欢上她?”说完这话,谢玉萝又想抽自己一大嘴巴子。 太患得患失了! 看了这本书之后,书中女主的金手指,和女配的惨死,这中的毒到现在还余毒未清,还藏在她的脑海里,只要一想到书中,萧钰和温静安百年好合,白头到老,夫妻恩爱,自己落得个惨死的下场,她就有些心有余悸! 哪怕,现在她跟萧钰都已经亲密无间,恩爱如斯,每每想起这些,还是有些害怕! “傻子,你在胡说什么!”萧钰不生气,心疼地将谢玉萝抱紧在怀中,柔声宽慰道:“傻瓜,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上她的。” “为什么?”谢玉萝抓着萧钰的胳膊,仰头问他:“你为什么这么确定,你不会喜欢上她?” 萧钰思虑了好一会儿,还是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敢确定,我不会喜欢上她。她那个类型,不是我喜欢的!” “那你喜欢啥类型的?”谢玉萝也好奇了。 630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书中不是这么写的啊! 萧钰明明跟温静安百年好合,而且,一生一世一双人,这辈子就只有温静安一个妻子啊! 萧钰摸了摸谢玉萝的头发,将她散乱的发,别到了她的耳后:“你这样的。” “我是怎么样的?”谢玉萝追问。 “偶尔暴躁捣乱,偶尔调皮顽劣,还会有小性子,让人哭笑不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这说的是什么呀,都是不好的。”谢玉萝撇撇嘴,委屈不已。 萧钰爱死这人的小性子了。 他在谢玉萝的身上,看到了女子的俏皮,女子的温柔,女子的柔美,女子的母性,还有女子的小性子,顽劣调皮,还偶有暴躁多疑,他在阿萝的身上,都看到过。也说不出来,他究竟是被阿萝身上什么样的一面给吸引住了,他曾经也问过自己很多回,喜欢她什么呢? 像是把命给她一样的喜欢!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这所有的好的不好的性子,他都喜欢,而且,越来越喜欢。 真就有那种想捧在手心里,又怕摔了她,含在嘴里,又怕化了她的心疼。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她,念着她, “你就是你,独一无二的你,不为什么,我就是喜欢你。”萧钰边说,边低头含住了谢玉萝的红唇。 不为什么呀,就是喜欢她! 谢玉萝揽住了萧钰的脖颈,迎合着萧钰。 是啊,不为什么,她也就是喜欢他! 萧钰的话,让谢玉萝吃了一颗定心丸,可是隔壁的温静安,犹如一只洪水猛兽,不知道下一步又会使出什么样的招数来,竟然让谢玉萝有些害怕出门了。 这回是假装脚崴了,想博得萧钰的同情,更甚至想要借机触碰萧钰,那下一回呢? 温静安又会做什么? 谢玉萝都不敢出门了。 她呆呆地看着正在写文章的萧钰,脑海里在想着该如何避开这朵惹人厌烦的烂桃花。 萧钰也发现谢玉萝在看他,抬头看了许久,谢玉萝还是一动不动的。 “小傻子,在看什么?”萧钰直接笑了。 有时候真不知道这小姑娘怎么一副傻傻的表情,可爱的很。 谢玉萝这才意识到,自己看人看的出神了,也不装,人都有些焉:“我都不敢出门了。” “怕隔壁的人又过来?”萧钰笑道。 谢玉萝嘟着嘴,愤愤不平地说道:“谁知道她下回又是哪里受伤啊!” 萧钰下午还要再写一篇文章,不想让任何人打扰,便道:“要不,你出门的时候,帮我把门锁了?” “把你锁在家里?”谢玉萝眉头一跳。 萧钰点点头:“嗯,别人来找我我也开不了门,你也就不用担心她来打扰我,正好,两全其美了。” “可总没有把你一个人锁在家里的道理啊,你要是有急事要出门呢!” “不会有急事的,我下午还要再写一篇文章,要花不少的时间。”萧钰笑道:“你下午早些回来就是了。” 谢玉萝歪头想了想,这倒是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那姑奶奶,早点回晋昌府,就好了。” 温静安被丫鬟用木板抬回了房间,红墨还一脸的担忧:“蕊儿姐姐,我去请大夫来吧!小姐的腿……” 蕊儿狠狠地瞪了一眼红墨,红墨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是一番好心啊! 而就在她征愣的时候,就看到大小姐,自己站了起来! 而且,还在屋子里头转来转去,哪里像是腿脚受伤了的样子,这腿脚,好的很呢! 红墨都看呆了! 不知道刚才装的那么痛苦的小姐,怎么一眨眼的功夫,腿脚就变得这么利索了,难不成,刚才是装的? 绿蔓则是见怪不怪,安静地站在一旁,低着头,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蕊儿挥了挥手,“你们下去吧!” 两个丫鬟都不是心腹,这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绿蔓立马下去了,红墨征愣地还没反应过来,还立在当场。 温静安回头,冷冷地看了红墨一眼。 蕊儿凶道:“还不快下去!” 红墨这才反应过来,抬头就看到大小姐看自己的眼神,那眼神很淡,淡的几乎像是冰水一样,冷的人心扉都是涼的,四肢百骸都给冻住了,红墨身子都在哆嗦:“奴,奴婢这就下去,这就下去!” 然后慌不迭地掉头就跑,门口的高门槛绊倒了她,脚一滑,整个人重心不稳,直接栽了出去,外头就是台阶,人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红墨抱着腿疼的龇牙咧嘴。 “砰……”身后的门在她面前用力地关上。 红墨清楚地看到,蕊儿看自己时,那眼底的恼怒。 她已经站不起来了,伸手求救地看向了不远处的绿蔓:“绿蔓姐姐,你帮帮我!” 绿蔓回头冷冷地看了红墨一眼,然后自顾自地回了房间。 红墨躺在地上,直到腿疼的麻木了,这才爬了起来,爬了两下,站不起来,只能爬着回了房间,绿蔓已经躺在床上歇着了,听到动静,绿蔓回头,就看到红墨爬了进来,她鄙夷地笑道:“红墨,你别怪我心狠,蕊儿姐姐说了,你跟我,只能有一个人能陪着小姐去晋昌府。” 红墨默不作声,没说话。 她艰难地爬上了床,待揭开自己的衣裳,看到腿上那一团团淤青和红肿,还有膝盖处被磨破了皮肉,渗出了血,她就倒吸一口凉气。 真疼啊! 绿蔓见她不理自己,也懒得理会,复又躺了回去。 红墨小心翼翼地脱下了已经被磨破了衣裙,稍微清理了下,没有药,她没钱去看大夫,小姐也没说给她看,她也不敢提,就当是弄好了。 温静安还在屋子里头暴跳如雷,这房子就挨紧紧地挨着萧钰的隔壁,她也不敢发作,只能原地徘徊,不停地生着闷气。 蕊儿看得心疼坏了:“小姐,您要是生气,您就骂奴婢吧。” 温静安摆手,突然就平静了下来:“这都怪我。” 当时她就该瞅准了时机,直接倒到萧钰身上去的,谁知道,那个萧钰是那么不怜香惜玉的,自己可怜兮兮地喊了他那么多声,他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631 她把萧钰锁在家里了 温静安想通了,一次不行,那就再来一次,她有的是时间。 想通了,也就没那么生气了,“你去盯着隔壁,若是有什么动静,尽快来通知我。我就不信,谢玉萝能次次都及时跑来救场!” 蕊儿看到小姐那志在必得的样子,也忍下了要规劝小姐放弃萧钰的心思。 “好的,小姐。您放心吧。” 温静安看了看自己的腿,刚才被谢玉萝用力摸了两下,疼的她差点没背过气去,真疼啊! 好在也就是当时疼两下,也没事了。 蕊儿出门,看到站在外头规规矩矩的绿蔓,冷冷地说道:“你去隔壁,监视那妇人的动静。若是那妇人离开了,立刻来禀报。” 绿蔓早就已经有了经验,福身大声应下:“奴婢这就去!” 蕊儿看到绿蔓积极的样子,点了点头,然后她走进屋子里头,就看到红墨躺在床上,一张脸顿时就垮了下来。 “大白天的一个当丫鬟的还在休息,你可真是比大小姐还要大小姐啊!”蕊儿冷嘲热讽,红墨吓得立马抓着被褥就坐了起来,转头看到蕊儿冷眼看着自己,红墨被吓的瑟瑟发抖:“蕊……蕊儿姑娘……” “中午打算让小姐饿肚子吗?还不快去做饭!”蕊儿严厉斥责道。 红墨拖着受伤的腿就往下爬:“奴婢这就过去。”腿伤的实在是太厉害了,她直接从床上滚了下来,一把摔在了地上。受伤的腿再次受伤,疼的红墨眼泪直接流了下来。 蕊儿看了一眼红墨,轻蔑地说了一句矫情,扭头就出去了。 红墨在地上歇了一会儿,然后忍着疼,爬了起来,腿哪怕再疼,她也要去做饭,她一瘸一拐地去了厨房,开始做饭。 而绿蔓,则优哉游哉地坐在老地方盯着隔壁的动静。 午休过后,谢玉萝离开了。 看到谢玉萝走了,绿蔓激动到不行,连忙跑去报告。 这一回,温静安很快就出来了,待看到大门上铁将军把门时,温静安整个人都懵了。 蕊儿:“萧公子也走了?” 绿蔓看了看那把大锁,摇头说道,“没啊,我只看到那妇人一个人走了。” 一个人走了,那为何这么大把锁把门给锁着了。 分明就是在说谎。 “你是眼睛瞎了吗?家里有人锁什么门!”蕊儿气急败坏地说道,骂的绿蔓恨不得找个角落钻进去。 “奴婢分明看到是一个人出来的……”她还在小声地辩解,可蕊儿却不听她说那么多,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扶着温静安回去了。 绿蔓委屈到不行,看看紧锁的大门,她真的没看到还有其他人出去啊! 谢玉萝忙完了事情,然后接了萧子轩萧子梦回家了,二人已经连续有好几日没回家了,跟在谢玉萝的身后蹦蹦跳跳的,别提有多高兴了。 绿蔓一直都在外头,看到谢玉萝回来,三个人,一个大人,两个孩子,那位萧公子,还是没见到。 眼看着他们进了屋子,绿蔓这才去报告,“蕊儿姑娘,那妇人带着两个孩子回来了!” “萧公子呢?”蕊儿问她。 绿蔓摇头:“奴婢没看到萧公子!” 蕊儿摆摆手:“下去吧!” 隔壁宅子传来了孩子的欢歌笑语:“大哥,大嫂问晚上你想吃辣椒炒肉还是想吃辣椒炒蛋?” 一个朗朗的声音传来:“辣椒炒肉。” 两家宅子挨的太近了,再加之蕊儿又特意留意隔壁的声音,萧钰那轻轻地一声辣椒炒肉,还是被她给听到了。 绿蔓也听到了,眼珠子顿时瞪的溜圆。 萧钰,在? “这就是你说的不在家?你眼睛是瞎了吗?那么大一个活人都看不到!”蕊儿凶完,直接进了屋子。 绿蔓委屈到要死,她真的,她真的没看到萧公子跟着一路回来啊! 一连好几日,绿蔓明明看到谢玉萝离开了,可是家里头大门又是锁的,那就证明,屋子里头没人,她都起的那么早了,这萧钰究竟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呢? 温静安也觉得事情不太对劲:“萧钰,真走了吗?” 蕊儿:“可是大门是锁的啊,总没有家中有人,大门还上锁的道理啊!” 温静安摇摇头:“那个谢玉萝不一样,她脑子总有奇奇怪怪的想法,说不定,她真的把萧钰锁在家里了。” “什么,把一个大男人锁在家里?这女人也太不像话了吧!”蕊儿差点跳起来。 温静安也只是有这种直觉,可是大门紧闭,她们又看不到里头有什么! “蕊儿,去拿个梯子来!”温静安突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蕊儿一惊,“小姐,你要干嘛?” 温静安笑道:“爬过去看看不就知道里头有人没人了!” 蕊儿担忧地说道:“小姐,这怎么能行,要看也是我过去看。” “你过去看什么?若是没人呢,我直接过来,若是有人,你去,反倒是打草惊蛇!” 萧钰正在屋中看书,同往常一样,谢玉萝直接将门反锁了,他就安心在家看书。 门外传来的窸窣的响动声,萧钰也没听到,依然低着头,沉浸在书本里头的知识里,直到鼻尖漾着一抹香味,萧钰这才反应过来。 他开始以为是阿萝回来了,可是阿萝身上的味道不是这样的,身后传来的呼吸声,让萧钰从头冷到了脚。 有个人站在他的身后,而且,这人还不是阿萝。 萧钰猛地站了起来,直接从一边窜了出去,跑了好几步,觉得自己到安全距离了,萧钰这才转头,“你怎么进来的?” 身后跟着的,不是温静安,还是谁! 外头的大门紧锁,除了阿萝,没人进得来,而这个女人,进来了,两家的墙…… 632 萧钰乱了,那她就赢了 温静安刚一下来的时候,听到四周安安静静,原本以为萧钰真不在家,可进了房间一看,萧钰正坐在那里,用功读书,温静安-就笑了。 她蹑手蹑脚地过来,原本想要扑过去,可谁知道,萧钰竟然那么敏感,竟然发现了她的存在。 “萧公子,我,我就是想来见见你!”温静安温柔地说道。 萧钰冷笑:“一个大家闺秀,竟然爬墙,去见一个陌生的男子,温小姐,这件事情要是传扬出去,你可知道这事的后果!” 后果? 温静安笑,她要进来,就没想过其他的后果。 原本以为萧钰不在,温静安就打算回去的,可现在萧钰在,温静安想要的可就不只有这些了。 “是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萧公子你说别人要是知道了,他们会认为我们在里头做什么呢?”温静安乐不可支地说道。 “你……”萧钰气急:“你还知不知道礼义廉耻!” “萧公子,你对我来说,太重要了!重要到那些礼义廉耻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的作用。”温静安看着萧钰,眼神灼灼地像是在看自己羽箭之下的猎物:“从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我总想,我这么优秀,你应该会喜欢我的,可是我错了,你就是不喜欢我!” “你说对了,我确实不喜欢你!”萧钰冷笑道,他不愿意跟温静安待在一个屋子里,扭头就出去,温静安跟在了后头,看到萧钰对已经锁上的那扇大门无辙,温静安就笑了。 谢玉萝啊谢玉萝,你以为关上了门我就进不来吗?你别忘记了,你锁上了门,萧钰也同样出不去! “萧公子,你别跑了,已经没有路了,我真的没想到萧夫人会把您关在家里,这样也好,我进不来,你现在也出不去!” 温静安像是疯了一样,一步步地朝萧钰靠近,“你说,要是谢玉萝看到你跟我亲昵地在一起,她会想什么!” “温静安,你别忘记了,你是温家的大小姐!”萧钰提醒道:“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温家!你如今这样放浪形骸的样子,简直是在给温家丢脸。” 温静安毫无所谓:“没关系,我爹知道你,他很欣赏你,我哥哥,那自然也是欣赏你的!知道我跟你在一起,他们什么都不会说的!而且,他们还希望我们能够在一起。” “你疯了吗?”萧钰被温静安的样子给吓到了,不停地往后头退。 看到萧钰那束手无策,害怕的模样,温静安就笑了。 萧钰乱了,那她就赢了! “萧大哥,你以为我来,是要做什么?你放心,我来这里,只想告诉你,我喜欢你,仰慕你。我什么都不会做,你也不用害怕!我这就离开!” 说完,温静安爬上了楼梯,刚才怎么来,现在就怎么走了。 她站在墙头,回头看向下面的萧钰,巧笑嫣然:“阿钰哥哥,你别告诉她我来找你了,不然说不清楚哦!不管你喜不喜欢我,都没关系,我会以我的方式去喜欢你,不论你喜不喜欢我,我都会喜欢你,一直一直一直地喜欢你!直到你喜欢上我的那一天为止,不然,我是永远永远都不会放弃的!” 温静安的声音柔情似水,眼神碧波荡漾,充满了无限的仰慕,她深深地看了征愣的萧钰一眼,然后爬了过去。 再也消失不见了! 萧钰愣在了当场。 他从未见过,这世间会有如此厚颜无耻的女人。那样放浪形骸的话,她是怎么说出来的? 那一个个字,听的那么清楚,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心头,他紧紧地攥着拳头,看着温静安离开的方向,英俊的眉深深地凝在一起,许久都不曾展开。 而温静安哪里知道这些,她欢欢喜喜的回去了。 她自认,她刚才的那一番话,没有一个男子能够抵挡那一份温柔和仰慕,萧钰,应该也不例外。 红墨看到绿蔓欢天喜地的收拾行李,她只能蜷缩在床铺里,独自舔舐着伤口,没有药,她受伤的地方,偶尔剐蹭下,还是疼的钻心,越来越疼了。 疼的连呼吸都是痛的! 绿蔓将自己的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回头就看到红墨抱着被子坐在床上望着窗外出神,她得意洋洋地一笑,走了过去:“红墨啊,我明儿个就要跟小姐走了,你在这里,可要好好的守着这个家,等我们下回再回来,我就能劝小姐带着你一块去温家。” 红墨收回了目光,看到绿蔓那怎么都藏不住的喜悦,笑了笑:“绿蔓姐姐,不用了,我就在这里守着,哪里都不去!” 绿蔓鄙夷地努努嘴,留在幽兰镇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有机会不去大地方,留在这里做什么! “也行,你自己考虑清楚,时间不早了,明儿个小姐还要早早地出发去晋昌府,我要早些睡了,明儿个怕是起不了那么早,你早起把早膳做了,小姐好吃饱了再赶路。” 红墨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绿蔓起身就要离开,红墨努努嘴,喊了一声“绿蔓姐姐”,绿蔓回头,眼神中满是得意:“改主意了?不过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我刚去小姐身边伺候,小姐肯定会多加考验我的,等我成了跟蕊儿姑娘一样的贴身丫鬟,我就能帮你说好话了,等到时候我才能开口。” 红墨眼神闪了闪:“多谢绿蔓姐了,我在这里挺好的。” 绿蔓翻了翻白眼,“那你早些睡吧!” “绿蔓姐姐……”红墨还是忍不住开了口,说道:“你自己跟在小姐身边,要注意安全!” 红墨打心眼里觉得,这个小姐,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温柔善良。 绿蔓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小姐还会吃了我不成?你不知道吗?小姐是晋昌府有名的善人!为人善良温柔,乐善好施,大家都说她是活菩萨!” 红墨努努嘴,对这一声活菩萨,深表怀疑。 她只记得,当她惊慌失措地抬起头的时候,看到的是那活菩萨眼中的厌恶和憎恨,那哪里像是菩萨的眼睛,那分明…… 是恶鬼的眼睛! 633 女主做成了苦情小三,活久见 “绿蔓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想你,好好的!”红墨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争执下去,她躺了下去,用被子蒙着头,不想再去搭理绿蔓。 绿蔓只当她是因为自己跟着小姐走了,她却留下来了,心里头愤愤不平,也没说什么,努努嘴,得意洋洋地走了。 一晚上,梦的都是去了晋昌府那大宅院里的风光无限。 从一个贫家女,一跃成为大户人家小姐的贴身侍女,像不像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啊! 真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萧钰没说温静安爬了墙到家里的事情,也没说温静安的那一番“肺腑之言”,他每每想到那个画面,他就难掩心头的厌恶和怒火。 这真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最让人恶心的女子! 他不愿意去想,越想,心口的火足以翻滚。 第二日,谢玉萝要离开,萧钰没说话,收拾了书直接跟着也走了:“我正好要去买两本书,我就去三味书斋了。” 谢玉萝没一点怀疑,二人锁了门,一同离开。 萧钰一直在三味书斋坐到正午,直到要吃饭了,这才去了花满衣,又和谢玉萝一块回了家。 下午也是一样,谢玉萝离开,萧钰也离开,一个人坚决不在家中待着。 如此两回,谢玉萝也发现了不对劲了。 “温静安又来找过你?”谢玉萝立马就想到了萧钰不留在家的原因。 她看了看两家的墙,问道:“她爬墙过来找过你?” 萧钰没有隐瞒:“是!” 说完,他将那日发生的事情,甚至是温静安说的话,一五一十一字一句地都说了。 谢玉萝边听,眼底的怒火怎么都忍不住:“她还要不要脸啊!” 她直接冲了出去,“我找她去,她怎么那么不要脸!” 别人都有妻子了,她怎么上杆子还要过来勾引阿钰。 在古代,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可是她的萧钰,这辈子只能有她一个人啊!温静安作为一个大家闺秀,这样不要脸的行为,她这么就做的出来? 好歹,她也是这本书里头的女猪脚啊,竟然妄图用那些话来乱阿钰的心,什么叫做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会一直一直喜欢你,直到你喜欢上我为止! 啥意思?演苦情的小三为爱奋不顾身,不求回应,不求回报吗? 啊,呸! 萧钰也不知道该拿温静安怎么办,他是个男子,该说的他都说了! 现在就轮到谢玉萝上场了。 谢玉萝直接抡起了袖子,破口大骂:“我第一回见到上杆子当第三者的大女主,这作者是什么脑子?琼瑶阿姨写言情剧呢?是大女主还是苦情小三?啥破书啊!” 萧钰:“……”他确定他听清楚了,可是却听不太懂。 什么叫做第三者,大女主又是什么?作者?琼瑶阿姨此人又是谁?苦情小三,又是什么? 书? 这又跟书有什么关系? 萧钰满脑子都是问题,谢玉萝直接抡起了胳膊,用力捶门:“开门,开门!” 里头没人应答。 谢玉萝再敲,敲的震天响,还是没人应。 隔壁已经许久都没听到人声了,难道真的已经走了? 就在这时,从里头传来尖锐的瓷器落地的声音,谢玉萝清清楚楚地听到,是从里头传出来的! “笃笃笃……”谢玉萝敲门,里头还是没有半分的声音,就像是刚才那一声瓷器落地的声音不存在一样:“开门!” 谢玉萝都想破口大骂了。 娘的,真是斗天斗地,现在她一个女配还要去斗女主。估计没哪本书里头,有自己这种悲惨的境地吧! 女配去批斗女主不要脸,真真是言情剧里头的一大新闻,一大亮点! 女主做成了苦情小三,真是活久见,精彩! 萧钰跟在后头,看到谢玉萝抡起胳膊捶门的姿势,真的特别帅气! “阿萝,手疼不疼,我来替你敲门!”萧钰笑着上前,嬉笑着说道。 谢玉萝往后退了两步:“敲,狠狠地敲,里头的人不出来,不准停手。” 萧钰说了声好,真去抡门了。 谢玉萝扭了扭敲疼了的手臂,真真是…… 开天辟地第一回,女配和男主找女主算账,真是……歪了! 温静安啊温静安,对不住了,虽然知道萧钰是你的,可是,我就是舍不得给你!现在是我的,那就一辈子是我的!谁都抢不走! 萧钰敲了好久的门,里头还是没有动静,直到第二声瓷器落地的声音传来,谢玉萝和萧钰这才意识到了不对劲。 若是里头没人的话,何来瓷器落地的声音?有人在家却不来开门,两次都以瓷器落地的声音来示警。 谢玉萝暗道:“不好,里头怕是出什么问题了!” 门是推不开的,谢玉萝看看不高的围墙:“阿钰,快,去搬梯子来!” 萧钰很快将梯子搬了过来,谢玉萝叮嘱在下头候着的萧钰:“阿钰,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若是有事,我就叫你。” 看到小姑娘跟猴子一样爬上去,萧钰一颗心都提在了嗓子眼:“好,阿萝,你别说话,你爬慢点,注意脚下,千万小心别摔着了。”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爬墙这小儿科,她又不是第一回。 谢玉萝欧爬上了墙,将梯子又抗了过来,放到了另外一边,顺着梯子下去了。 萧钰看不到人,心都揪了起来:“阿萝……” “没事,放心,我踩地了!”谢玉萝喊道。 萧钰这才放心:“那你慢点,若是有什么事情,大声喊我,我就在这里。” 谢玉萝:“好。你就放心吧!” 温静安买的这个宅子跟谢玉萝那个宅子格局一样,就是她买了两栋宅子,中间院墙打通了,谢玉萝边过去边喊:“有人在吗?” 没人应答。 “有人在吗?” 谢玉萝一间间房间去推,想看看瓷器碎在了哪个房间,紧挨着他们宅子的那一栋,没发现,路过打通的院墙,谢玉萝接着问道:“有人在吗?” 依然没人理会。 就在谢玉萝都打算离开的时候,她耳尖地听到了一声低沉的呻吟,就在这附近。 谢玉萝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那一声细微的呻吟,就是从里间,传来的! 634 萧夫人是我的再生父母 一间房间一间房间去找,终于,在一间小房间里,看到了满地的碎片,瓷器碎片。 谢玉萝大惊失色,“谁在里头?” 满地狼藉的碎片,还有难闻的恶臭味从里面飘来,谢玉萝大惊,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就看到床下躺着一个蜷缩的身影,那女子披头散发,听到有声音,她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谢玉萝,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救,救我……” 声音已尽沙哑。 红墨因为膝盖受伤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已经灌脓,身体滚烫,在发烧,孙开运给红墨开了药方,心有余悸,“玉萝,好在你发现的及时,你要是再晚点发现的话,这姑娘的腿都要没了。” 别说是腿,命都要没了。 三天之后,红墨的烧终于退了,人也终于清醒了一些。 请来照顾她的小廖氏,是廖氏的亲妹妹,看到红墨退烧了,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说红姑娘,你这腿是怎么回事?怎么伤成这副样子也不找个大夫好好的看看啊,你真是碰到了好人,碰到了我家萧夫人,你要是碰到别人啊,别说是你这腿了,你这条小命都没了。你是不知道孙大夫说的有多凶险,你当时那个样子,再晚点大罗神仙也就不了你了。”小廖氏心有余悸地说道。 当时她被谢玉萝请来照顾红墨,看到这小姑娘身上烫的跟火炉一样,而且,整个人人事不省,那腿上的伤也是伤的灌了一圈又一圈的脓,孙大夫给她用针刀戳破灌脓的地方,挤出一大堆混着血和脓水一样的东西,还发出了阵阵恶臭味道,小廖氏当时就差点吐了。 那个狰狞可怖的模样,现在回想起来,小廖氏都心有戚戚。 红墨也以为自己活不下来了,她当时听到谢玉萝的声音的时候,看到谢玉萝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她真的以为,她看到活菩萨。 “萧夫人,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这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她!”红墨人还虚着,却斩钉截铁地说道。 小廖氏点点头:“你知道谁救了你就好,萧夫人是个重情重义的好人,你呀,多接触她几回,你就知道我家萧夫人有多好了。” 当时付氏一家的事情,姐姐也都跟她说了,这几年,若不是萧夫人,他们哪里能过上好日子啊! 已经回到了晋昌府的温静安正伸出纤纤玉指,让蕊儿上色,这回,温静安让蕊儿自己染了个大红色,雪白指甲盖,上头大红色,越发衬的十指如青葱一般,洁白又莹润。 蕊儿边给温静安上色,一边疑惑不解地说道:“小姐,为何您这么急匆匆地就回晋昌府呢?那萧公子那边……” 又是好长时间不见啊,小姐最后一次爬墙过去回来之后,那眼底的欣喜之色,不需要说,蕊儿都知道,小姐肯定成功了! 那为何不趁热打铁,一举拿下萧公子呢?又回晋昌府做什么,这么长时间不见,到时候会不会又生出什么事端来呢? 温静安想的,可跟蕊儿不一样啊。 “我把我该说的,都跟他说了,我并不奢求他一下子就能反应过来,我只是,想在他的心里,埋下一粒种子,那就足够了。”温静安看着自己的手指,越来越美,心情也越发的好了,她爬下墙头的那最后一眼,看到的是萧钰错愕怔愣的模样。 她确定她没有看错,萧钰眼中的错愕,怔愣,那傻愣愣地模样,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心里头甜甜的。 温静安求的,不过就是在萧钰的心里埋下一枚种子,只要稍微浇点水施点肥晒点太阳,那枚种子就会生根发芽,破土而出,然后长的会越来越大。她自认,她长的虽不如谢玉萝,可是除了那一点点长相比不过之外,其他的地方,她没一样比不过谢玉萝。 特别是能帮着萧钰平步青云打通官场的钱财,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银子,谢玉萝就给不出来。 而温家,给得起。 蕊儿呵呵笑道:“小姐,你埋的那粒种子,是什么种子啊?” 温静安挑眉。 蕊儿接着呵呵笑道:“奴婢去问问咱们府上的花匠,看看那种子要怎么才能尽快生根发芽,奴婢好去给姑爷浇水施肥去,早点发芽,早点来咱们温家,小姐以后就不会在患得患失了!” “贫嘴!” “奴婢哪里贫嘴了,奴婢是实话实说,姑爷要是早些来咱们温家,小姐可不就早些得偿所愿吗?” 温静安掩嘴笑了,是啊,早点发芽,就能早点来温家了。 她看了看自己的指甲,还剩下最后两个,她突然就没了心思继续染下去,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小姐,就剩下两个了!很快就好了!”蕊儿喊道。 温静安哪里还等的了,她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自己爹。 “回来再弄,我要先去找我爹。” 温静安快步向温时彦的书房奔去。 常守农不是不愿意收萧钰为徒吗?那就换一个,京城那么多大官,她就不信,挖不出一个愿意收萧钰做徒弟的人来。 若是不愿意,那就砸银子,再不愿意,那就砸金子。 她就不信了,温家的金子,砸不出一个师傅来! 等到再次从温时彦的书房出来,温静安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此刻的太阳亮的晃了温静安的眼睛,可她还是眯着眼睛看。 太阳就算是再晃眼,可大家就是离不开。就像是萧钰,也是她离不开的劫,戒不掉的毒,这一生,她都会为他痴迷。 635 揽月楼开张 一晃就快到七月底了,谢玉萝重新收拾行李,跟花娘和柳寻淼夫妻告别之后,又重新跟着萧钰踏上了晋昌府之旅。 葛旺跟上次相比,看得人憔悴了不少,眼窝都深深地凹陷进去了。 “葛大叔,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谢玉萝担忧地问道:“要不要找孙大夫给你看一下?” 葛旺一听,眸间闪过惊慌失措,忙摆手说道:“不不不,不用,夫人,我就是,就是这几天有些风寒,没事的没事的。” 谢玉萝还是担心:“要不这样吧,葛大叔,你就在家歇着,我雇辆马车去吧!” “那哪里行,不行不行,我没事的,夫人您就放心吧,我身体好着呢,咳咳……”葛旺极力忍住咳嗽,挤出一抹笑:“我身体硬朗着呢,我送你们过去!” 见葛旺坚持,谢玉萝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葛大叔,你要是哪里不舒服,你就告诉我!” 葛旺连忙说好,等到谢玉萝和萧钰进了车厢,葛旺叫来了葛良原:“良原啊,你来,爹教你赶马车。你长大了,爹老了,这手中的缰绳,以后肯定会交给你的!” 能跟着先生,当先生的车夫,就算是赶一辈子的马车,也比他拉一辈子的货要强。 葛良原咬着唇,担忧无比地看了一眼葛旺:“爹,你就听师娘的,回家歇着,好不好?” 葛旺笑,咳咳两声,“没事,爹没事,爹一定要送你们到晋昌府去,先生这回要去考试呢,咱们一起过去,给他他鼓劲啊!” 葛良原重重地点头,“好,爹,我们去给鼓劲,爹,你就坐着,我来赶马车。” 马车“嘚嘚嘚”地往晋昌府的方向缓缓而去。 马车走的并不快,却很稳。 谢玉萝挑开帘子看了看外头赶马车的葛良原,就笑了。萧钰也凑过头来看,笑道:“咦?良原也会赶马车了?” “别说,这第一次赶马车,还赶的特别的稳当!”谢玉萝笑道:“这孩子,人老实勤快,而且做事四平八稳,倒是个可塑的好苗子。” 萧钰点点头:“他以后还是要走读书这条路的。” 七月二十八那日,火锅店门口人潮涌动,到处都是人,都是好奇这火锅的吃法的。 宋长青将火锅店开在晋昌府正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方,也就是开在温家酒楼旁边,门口无论是大街还是小巷,都被围的水泄不通,谢玉萝和萧钰就站在三楼的厢房中,看到楼下那人潮拥挤,都笑了。 “看来,宋先生为了火锅店,前期花了不少的心思,而且,你看外头这些人群虽然多,可是秩序却不乱,足见他的能力。” 听到自己的女人夸别的男人厉害,萧钰有些吃味,不过也是实话实说:“宋先生做事认真,若是继续读书的话,此刻怕也是一方诸侯了。”言语中带着敬仰。 “所以这人啊,只要有本事,在哪里都能发光发亮,宋先生这么厉害,说不定这仙居楼,揽月楼以后会开遍整个大越呢!”谢玉萝眉开眼笑:“他以后肯定会成为整个大越酒楼的标杆,人人敬仰人人追逐。” 揽月楼,火锅店的名字,宋长青取的。 揽月,月,玉,像,又不像,就像是他心底的小秘密,这一辈子,都不会被别人窥探。 外头的宋长青举起的手又放了下来,一张冷清的脸此刻也是爬满了暖意。 成为大越酒楼的标杆? 她这么信他吗? 宋长青眯起了眼睛,脑海中回荡起谢玉萝刚才说的另外一句话。 这仙居楼、揽月楼以后会开遍整个大越…… 开遍整个大越? 倒是个好主意,无论她以后在哪里,都能够看到仙居楼、揽月楼,只要一看到这两个酒楼,她就能想起自己了。 宋长青此刻有了一个念头,将仙居楼、揽月楼开遍整个大越。 在未来几十年的时光里,整个大越都布满了仙居楼、揽月楼,无论谢玉萝在哪里,在一处地方的城中心,最先看到的,就是这两个酒楼,而他,也正如谢玉萝所期待的,成为了大越酒楼的标杆,人人敬仰,人人追逐。 他这一生,为了谢玉萝给他编织的未来,一直奋斗,一直乐在其中。从不后悔他自己做过的选择。 八月秋闱,人数已经不如之前那样多了,而且这回来的,是朝廷派来的官员主持考试。 萧钰同之前一样,带着葛良原,去了考场。 谢玉萝还在叮嘱葛良原一些在考场上的事情,全然没注意到,已经有几双眼睛在看着他们了。 “萧公子,萧夫人……”温俊倧笑道,一脸的和气。 谢玉萝看到了温俊倧身旁站着的温静安,皱了皱眉头。萧钰则是直接无视。 他不能看那个女人,一看就会想起那日的事情,真是…… 有伤风化! 温静安福福身子,乖巧地说了声:“萧公子,萧夫人……”然后看也不看萧钰,就转头看向了一旁的温俊倧,柔声提醒:“哥,在里头读书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千万不要累着了。” 温俊倧笑:“我就是去里头考试而已,哪里会累,倒是你,这么担心我,我都有点担心你了。” 他状似不经意地看了看萧钰,见萧钰一直都在看谢玉萝,苦笑着收回了视线。 “读书做文章最是废脑子了,也是最劳神的,哥,你也要多注意休息。我等你凯旋归来!”温静安一脸的期待。 “好,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我的好妹妹失望的!”温俊倧说完,就进了考场。 谢玉萝这边也叮嘱完了,萧钰抱了抱谢玉萝,然后恋恋不舍地进去了。 两个女人站在大门口,看到人消失在考场里头,谢玉萝转身就要走。 “萧夫人,不说两句话再走吗?”温静安大声叫住了谢玉萝。 谢玉萝转身,看到温静安就笑了:“我跟温小姐很熟吗?” 温静安脸上的笑僵了僵,“就算是不熟,说两句话,总不会不可以吧?” 谢玉萝装出一幅洗耳恭听的样子:“那行,温小姐要说什么呢?” 温静安看看周围的人来人往,笑道:“这里人多,不方便,我请萧夫人喝个茶吧!” 636 温小姐,您还真是博爱 温家的产业,除了酒楼生意之外,还有茶楼。 晋昌府最大的茶楼就是温家开的。 装饰奢华的温家茶楼也坐落在晋昌府寸土寸金的地方,一进门,里头琴音袅袅,茶气清香。 毛掌柜的看到自家大小姐来了,连忙跑了过来,谄媚地打着招呼:“大小姐,您怎么来了?” 温静安得意地一抬精致的下颌:“给我们安排一个好一点的厢房,我们来喝茶!” 毛掌柜的视线落在了谢玉萝的身上,眼中闪过惊艳。跟大小姐站在一块,那架势,直逼大小姐啊!这可不是大小姐的好友,那自然就是…… 毛掌柜的心领神会,马上安排了最好的的一个厢房。 厢房很大,里头的装饰更是奢华,温静安进去之后,看了看厢房里头的的奢华和精致,得意地挑眉,她径直进去,率先坐在了主位之上,然后一抬手,指了指对面的位置:“萧夫人,坐啊!” 谢玉萝不卑不亢,在温静安的对面坐下,对房间内那些奢华的,金光闪闪的装饰看都不看一眼。 也丝毫不放在心上。 温静安扫了一圈四周的摆设,骄傲不已,她面上不动,“萧夫人是谢家村人?今年十六?” 谢玉萝也不甘示弱,同温静安看着她一样,也目不转睛地盯着温静安,皮笑肉不笑:“温小姐不是已经调查的很清楚了吗?既然消息准确,又何必多问我一遍浪费时间呢!?” 温静安眉头轻轻一挑,哼笑着出了声:“萧夫人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会认为我会去调查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萧夫人,你未免也看得起你自己了!” “是吗?那温小姐您还真的是博爱啊,大街上随便碰到个无关紧要的人都要拉来喝茶。”谢玉萝不甘示弱地反驳道。 温静安被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博爱? 这个字眼,用在一个女人的身上,还真的是难听啊! 温静安:“我以为,我跟萧夫人认识这么长时间,已经算是朋友了!” 朋友? 恶毒女配跟白莲花女主,那是成为不了朋友的! 谢玉萝摆手:“温小姐太抬举玉萝了,我一介布衣,乡野粗妇,我不敢高攀。” 这个人,已经算是油盐不进了,自己说什么,这人都是一副不听不愿的模样,这让温静安觉得难度又加大了。 “萧夫人真是自谦了,就凭萧夫人身上的那些才华才艺,在整个晋昌府,无论是谁家,只要萧夫人肯去,都能成为座上宾!” 温静安继续夸谢玉萝:“萧夫人这一身的学识才艺,在晋昌府数一数二,放眼整个大越,怕也难找到跟萧夫人一样有才情的人!我有几个京城的好友,已经写信告诉了她们,我们这晋昌府有一位夫人学识渊博,才华横溢,大家都很仰慕你的才华,都打算若是有机会的话,一定要一睹夫人的真容呢!” 仰慕? 怕是希望她被人在嫉妒之下,死的透透的才好。 毛掌柜的亲自上了茶水过来,“大小姐,这是新采购过来的茶,月溪茗。” 温静安看到茶汤碧绿的芽叶,闻了闻清香,不住地点头:“这一批茶,成色极好。” 掌柜的满脸喜色:“大小姐都说好,那定然是极好的!” 谢玉萝看了看碗中的茶叶,上头一芽两叶片,还有茶梗,冷笑两声。 好茶? 月溪茗本应该是无芽无梗,由单片生叶制成的。 它的单片叶缘微翘,色泽宝绿,大小匀整,不含芽尖、茶梗。去芽,能保持单片形体,无青草味,而梗则在制作过程中已木质化,剔除后,可确保茶味浓而不苦,香而不涩。 茶更是清香高爽,滋味鲜醇回甘,汤色清澈透亮,叶底绿嫩明亮。 跟眼前这一芽两叶的月溪茗相比,这算什么极好? 温静安连喝两口,不住地赞叹:“毛掌故的,你这茶叶,买的可真是好!入口回甘,清香透亮,好茶啊!” 毛掌柜的一脸的喜色:“大小姐喜欢就好!” 谢玉萝看到他们一唱一和,“不知道毛掌柜的,是在哪购的月溪茗?” “大别山,那里盛产月溪茗,大越所有的月溪茗,都出自大别山。近几年来,这月溪茗犹如茶叶中的后起之秀,价高的甚至炒到了千两一斤。”说起茶叶,毛掌柜的可是侃侃而谈。 “可是这月溪茗还要分三六九等,萧夫人,您目前盏中的茶,就是月溪茗中的极品,你这一盏茶,就要花费这个数!”毛掌柜的伸出了手指头,比划了个八的样子:“这一杯茶,就要八两银子!” 寻常人家,一年吃穿用度,也不过区区几十两,这两根茶叶就要八两银子,可想而知,这月溪茗如今被炒成了什么价! 大别山啊! 看来,大家都还不知道这月溪茗,其实只是单叶片,还跟其他的茶叶一样,一芽两叶,可实际上,月溪茗求状“壮”不求“嫩”。而且,茶梗在里头,会给茶带一些苦涩味。 “萧夫人,萧夫人……”温静安叫了两声,谢玉萝一直都盯着面前的茶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温静安只当她是被毛掌柜刚才说的两片茶叶八两银子给吓着了,不由得轻蔑地笑了两声:“看来,萧夫人知道这茶是好茶,都舍不得喝了!” 毛掌故的笑了。 身后的蕊儿和绿蔓也都掩嘴鄙夷地笑了。 听到笑声,谢玉萝这才回过神来,看到几人眼神轻蔑地看着自己,不用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怕是都在取笑自己没见过世面,被一盏茶给弄的不知道天南地北了吧! 谢玉萝也不解释。 温静安举起面前的茶盏,笑道:“萧夫人尝尝,这茶味道特别不错,保管萧夫人喝了之后念念不忘,还想再喝!” 蕊儿给温静安空了的杯子又加满了热水,笑意盈盈,可话里头,满满都是冰溜子:“小姐,这茶是极品中的极品,质量上上乘,价格又不菲,若不是小姐您今日请客,这茶也不是谁人能喝得起的!” 谢玉萝笑,这是在嘲讽她,喝不起月溪茗吗? “这是,极品月溪茗?”谢玉萝好奇地问了一句。 蕊儿看了一眼温静安,差点没笑喷:“是啊,这就是月溪茗,近几年茶叶中的翘楚。” “所有的月溪茗,都长这个样子吗?”谢玉萝又问了一句。 “萧夫人还见过它长别个样子吗?”蕊儿不屑地嗤笑出了声。 谢玉萝没说话,看到盏里的月溪茗,端起茶盏,小口抿了一口。 637 想喝真正的月溪茗吗 不出意外的,这茶水,果然带着芽叶的青草味,还有茶梗的淡淡的涩味。 着实是这月溪茗的成色太好了,堪堪盖住了茶梗带来的单薄的苦涩味,虽极淡,但是对谢玉萝这张尝遍过世间所有的美食的“刁嘴”来说,这涩味和青草味被无限的放大,将月溪茗原本的鲜醇清香,给掩去了两三成。 可若是能够将这茶梗和芽叶去掉,只保留月溪茗最鲜醇的部位,那泡出来的茶,才真是极品中的极品。 温静安还站在二楼的厢房里,站在窗台前,看到谢玉萝的身影隐没在人群之中,她嘴角衔起一抹冷笑。 喝茶? 不不不,她是请谢玉萝来喝茶没错,可是她真正的意思是。 以她强,对她弱,谢玉萝这人并不笨啊,她应该懂自己的意思的! 蕊儿看到小姐喜悦的模样,也跟着开心起来,“小姐,今儿个可真是便宜她这个土包子了,这么好的茶,真是可惜了!” 温静安笑笑:“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她既知道我的心思,就该意识到,她跟我之间,有着怎样的云泥之别。” “小姐,你是没看到,我当时说完那一句话之后,你看谢玉萝的脸,她真是没喝过这么好喝的茶,整个人都慌神了,从头到尾都呆呆地看着那茶,像是失了魂一样!” 面对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东西,能不失魂吗? 温静安看到谢玉萝的身影不见了,站在窗台上,又看了看楼下那些熙熙攘攘的人们,人声鼎沸,磨拳擦踵,人们身上穿的用的,对比一个小小的幽兰镇,那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幽兰镇,她又不是没有生活过,在那个地方,出门就是穷,进门就是破,学堂铺面酒楼还有其他,有哪一样能比得上晋昌府,就好像,幽兰镇的那些小家碧玉,如何比得上晋昌府的大家闺秀。 这是事实,就好比她,金枝玉叶,从一出生就享尽了荣华富贵,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可谢玉萝呢?自小出生乡野,温静安在学诗词歌赋的时候,说不定她还在地里头玩泥巴,她身上穿的用的,有哪一样比的过自己? 自己对萧钰的帮助,比谢玉萝,多的多! 温静安重新坐了回去,又喝了一口面前的月溪茗,这茶已经很淡了,有些苦涩的味道。 可即便是淡了,不好喝了,它也是最近风声无两的月溪茗! 就像是她,晋昌温家的大小姐,这世间又有几个人能及?可她不需要跟任何人比,她也不想比,她只要,比得过谢玉萝,那就足够了! 谢玉萝离开温家茶楼,径直朝揽月楼去了。 宋长青这几日都在揽月楼,新开的酒楼,比仙居楼更需要一个办事踏实可靠的掌柜的,况且,有人还在这里,宋长青,是绝对不会回去的! 只要一想到,晋昌府的瘟病曾经让他害怕到如斯,他就不敢单独留下她一个人,哪怕远远地看着,只要她好,那就足够了。 谢玉萝直接上了二楼,去找了宋长青。 宋长青正在整理这段日子的账簿,听说谢玉萝来了,忙将账簿收拾了起来,刚一抬头,就看到刚进门的谢玉萝,嘴角衔着笑,似乎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情。 算了大半日的账簿了,脑子晕晕沉沉,看到那一抹笑,宋长青的心情陡然变好,他起身,迎了过去,声音极淡:“萧夫人,宋福,去泡一壶普洱……” 他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极淡极浅,若是不仔细观察的话,压根就发现不了。 看即便是这样,宋福还是发现了,公子的心情挺好的! “先别泡,宋先生,你这里有月溪茗吗?”谢玉萝一进来,劈头就问道。 月溪茗是近几年来,大越非常流行的一款茶,这茶也分三六九等,穷苦人家,连茶叶沫子都喝不起,宋长青一直都在喝这种茶叶,自然是备了不少的极品。 “有,前段日子买了一些月溪茗。”宋长青:“想喝月溪茗?” 谢玉萝点点头:“那就麻烦帮我泡一杯。” 宋长青转头就忙吩咐宋福去泡了月溪茗,只是,他还是有些好奇,“为何突然要喝月溪茗了?” 寻常时候,谢玉萝去仙居楼,最爱喝的是普洱,他曾经告诉过谢玉萝,自己这里还有其他的茶,可是她每回都不为所动,最爱喝的,还就是普洱,月溪茗刚买来的时候,他记得他也跟她说过,她说过的,她不要。 今日倒是奇怪了,点名要月溪茗。 谢玉萝坐在位置上,卖了个关子,“等会你就知道了。” 宋长青有些诧异嗲看了看谢玉萝,看她喜上眉梢的样子,也跟着喜不自胜,嘴角微微弯起,心情跟着大好。 宋福很快就端来了月溪茗,上等的极品,这两根芽叶,可就要十几两银子呢! 谢玉萝揭开杯盖,雾气氤氲中,她看到了躺在盏中的月溪茗。 一芽两叶。 她又去揭开宋长青面前的杯盖,同样的一芽两叶。 只是,宋长青的月溪茗,比在温家茶楼喝的月溪茗要更好些。 都是一芽两叶,带着嫩芽,带着茶梗,大家都说这是月溪茗,可其实,真正的月溪茗,根本就不是这个样子。 宋长青一直都在默默地注视谢玉萝的神色。 但见她眼角眉梢都在上扬,那眼底的欢喜和激动,似乎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萧夫人……”宋长青迫不及待的想要和她一块去同享她的欢喜。 谢玉萝激动地指着面前的两盏茶问道:“宋先生,这月溪茗都长这样?” 长这样?不长这样那应该长什么样子? 宋长青点点头,声音轻柔和缓:“对,这就是月溪茗,大越,只有大别山有月溪茗,从那边出来的月溪茗,都是这个样子。” 谢玉萝激动地一拍桌子,桌面上的两盏茶随着她这激动地一拍,茶汁都喷溅出来了不少,这黄金似的茶叶泡的茶,一滴都是钱啊,看得宋福心疼到不行。 我的乖祖宗,这一盏就十几两银子,您要是不喝,可也别浪费啊! 谢玉萝略一沉吟,欣喜道:“宋先生,你想不想尝一尝真正的月溪茗是什么味道?” 宋长青猛地抬头,震惊地看向了对面的谢玉萝。 谢玉萝嘴角含笑,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而宋福也是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谢玉萝,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真正的月溪茗?” 那这十几两两片的月溪茗,是,是假的? 638 前往大别山 大别山,在大越最南部,那一片崇山峻岭,山雾缭绕,也最是适合月溪茗的生长。 这几年来,原本贫瘠的大别山,因为这一款新出的茶闻名整个大越。 宋长青从来不会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跟谢玉萝同往大别山。 赶马车的是葛旺,同来的还有从幽兰镇带来的伙计邓和,谢玉萝坐在马车里,此刻正靠着柔软的软枕闭目养神,宋长青则坐在马车的另外一头,透过车帘子,看向外头的崇山峻岭,只是,目光偶尔收回,看向了同在马车上的另外一个人。 他不敢明目张胆地看,偶尔视线扫过,很快就挪开,嘴角却怎么都收不住,心里头总是欢欢喜喜。 他们离开晋昌府,已经是第三天了,按照路程,今日夜里,他们就可以到达大别山。 走完了大道,越往里,这山路就越发的颠簸,谢玉萝睡了一觉,被颠簸给惊醒,然后伸了个懒腰,再看向外头,红霞落日,火烧云像是要烧透半边天一样。 身旁的宋长青也在闭目养神,可嘴角微勾,似乎已经看到了谢玉萝刚醒时那慵懒懒散的模样,还有那犹如小猫咪似的喟叹声,像是重锤一样,落在了宋长青的心口,甜到血里,流向四肢百骸。 天知道,这几天的日子,他心里头的欢呼雀跃成了什么样子。 谢玉萝扭头看了看一旁宋长青,他睡着了,她也不敢大声,挑开帘子亲生说道:“葛大叔,邓和,先把马车停一下,我们先弄点吃的东西再上路吧!” 进了南边之后,这一路上都是山岭树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四人想要吃个热乎饭,都不太可能,今儿个吃了一天的干粮了。反正大别山就在眼前,何不就着最后这一点时间,欣赏欣赏美丽的夕阳,吃个野餐呢! 况且,谢玉萝看到宋长青的眼睑下那乌青的一团,也是该让宋先生好好地歇息了。 马车停在路旁之后,谢玉萝挑开了一些帘子,让外头的风吹进来,然后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拿了东西,去了树林子里,还叮嘱邓和让宋长青好生地歇一会。 “我们做好了饭再去喊宋先生,让他好好地睡一觉。” 树林子里头就是一条小溪,邓和抓了好几条大鱼过来,谢玉萝直接上了锅,一半用来炖汤,一半用来烤。 不一会儿,水开了,鱼汤的香味飘了出来,手中的鱼肉也跟着飘出了香味。 邓和直接咽了口口水:“好久没吃到热气腾腾的东西,闻着真香。” 知道这几天大家都辛苦了,谢玉萝笑:“待会鱼汤和烤鱼,都管够。” 葛旺捂住嘴,“夫人,我去灌点水来待会灭火。” 谢玉萝说了声好。 葛旺几乎是用跑的走远了,谢玉萝有些奇怪,远远地,依然清楚地听到了葛旺的咳嗽声。 邓和也听到了,“萧夫人,我觉得葛大叔最近咳的好厉害啊!” 谢玉萝也知道,可是每回问葛旺,葛旺都说是年轻时落下的寒症,时不时地就会咳嗽几声,是老毛病了,还说他看了大夫,大夫说让他吃几贴药就好了。 知道葛旺看过了大夫,谢玉萝也就没追着去过问,这几日,大家都在一处,有时候半夜醒来,都能听到葛旺的咳嗽声,谢玉萝看着葛旺跑远的方向,说道:“回了家,我就带他到孙大夫那里看看。” 葛旺捂着嘴,一溜烟地就跑了。 他最终是坚持不住,咳咳两声,咳的他心口都钻心地疼。 葛旺坚持不住,腿脚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又是两声咳咳,喉咙口一痒,一股腥甜涌了上来,喷出一团鲜血。 夕阳夕下,落日的余晖将崇山峻岭都渲染上了一层金黄色的余晖。 葛旺看着面前那一滩鲜红的鲜血,愣了好半晌,然后再也支撑不住了,翻身躺在了厚厚的落叶上,看着头顶上的云发怔。 夕阳已到,也该是油尽灯枯的时候了。 只是,他那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啊,没看到他娶妻生子,他怎么有脸下去见孩子娘啊? 葛旺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子汉,半辈子流汗不流泪,此刻知道自己死期将至,竟然像是个孩子一样,嘤嘤地哭了起来。 铁锅里头鱼汤的香味已经很浓郁了,烤的鱼也都烤好了,可以开始吃了。 宋长青也已经过来了,坐在了一旁,四下看了看:“葛大叔呢?” “葛大叔灌水去了。”邓和回头看了看:“去了也有一会儿了!” “你去看看。”宋长青吩咐道。 邓和忙丢下捡来的柴火就跑。 火边,又只剩下谢玉萝和宋长青两个人,火光映照在谢玉萝的脸上,还有飘起的白气,看得让人心痒痒的。 “要我帮忙吗?”宋长青声音有些沙哑。 刚才他本在车厢里头闭目养神,并没有真的睡着,后来谢玉萝下了马车,他也是知道的,他还偷偷地挑开车帘子,看了她好几回,后来,许是看着看着,就真的睡着了,歇息一下之后,人果真是神清气爽。 鱼太大了,谢玉萝手中抓了好几条,都快要抓不住了。 她忙将几条快要烤好地递给了宋长青:“宋先生,你拿着这些,这些快烤好了,你就一直翻来覆去的烤几下,就成了。” 宋长青接过,木棍很热,也不知道是被谢玉萝一直攥在手心里攥热的,还是被火烤热的。 “这鱼真香!”宋长青闻了下,上头的鱼皮被烤的金黄,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做的,没有一丝的腥味,全部都是鱼的香味。 谢玉萝边烤手上的鱼,边说道:“你这么一说,我又想到了另外一道菜了。” “什么菜?” “诸葛烤鱼,也是烤的,不过里头有汤汁有各种各样的调味料,比这个好吃多了,保管你吃了第一次,就想吃第二次。”谢玉萝嬉笑着说道:“就是有些辣。” 宋长青笑:“我如今,也能吃些辣了。” 他发现,谢玉萝最拿手的菜,辣菜居多,他总不可能每回都眼睁睁地看着她做好的辣菜都进了别人的肚子里,他便也开始学着吃辣,这一条路,还真是辛苦啊! 不过,会吃辣之后,他觉得,这辣,也没有那么难吃啊!相反,还特别的下饭! 639 我也能吃辣了 谢玉萝惊喜地看着宋长青:“真的?宋先生会吃辣了?那下回我给宋先生准备一份微辣的诸葛烤鱼,保管你吃了还想吃。” 特意替他准备的呀! 宋长青神情不变,看着红红的火光,眼角里最深处藏着最最原始的开心,他轻启薄唇,看不出喜怒哀乐:“好!一言为定。” 谢玉萝对宋长青这副淡漠的样子,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行,一言为定。” 邓和和葛旺来了,老远就听到邓和的声音:“公子,我们回来了。” 鱼都烤好了,鱼汤也变成了奶白色,好了,开始吃饭。 四人吃过了鱼,一人两碗鱼汤,然后将火处理了下,确定连一点火星子都没有了,这才赶着马车上路了。 夜黑了,马车也不能走的太快,反正大家也都吃饱喝足了,在山间也就走的惬意,晚风吹着,时不时地大家说说话,远远地,就看到一座偶尔一两盏灯火的村子,就在山脚下。 大别山山脚下的六安村,到了。 大别山真是离繁华喧嚣甚远,马车通过一条小路,只能容纳一辆马车过去,周围全部都是茂密的树林,这几乎可以说是一座掩映在树和山中的村落。 一进村子,就看到一家人家的灯还亮着,里头还传来了说话声,谢玉萝过去敲门,开门的是个五十多岁的妇人,看到谢玉萝有些奇怪:“夫人是……” 谢玉萝说明了来意:“大娘,我们远道而来,想要在这里买些茶叶。” 那妇人一听是来买茶叶的,惋惜地说道:“真不好意思,我们这个茶叶,怕是卖不了你了。” “卖不了?为什么?” “嗯,已经都被人给订走了。”那妇人说到这里,并没有多欢喜,反倒有些生气,“天也不早了,你们就在这里休息一晚上,明天早上再回去吧!” 谢玉萝:“那就谢谢大娘了。” 只能如此了。 农户是一对五六十岁慈眉善目的老人,家中还剩下两间屋子,大娘安排了下:“你们要不就住这间吧?” 那大娘看到这跟天仙似的夫人,再看看一直跟在她身旁的那个长相英俊的公子,以为是一对夫妻,直接给安排进了一间屋子。 谢玉萝回头看看宋长青,闹了个大红脸,忙摆手说道:“不不不,大娘,您弄错了,他不是我相公!” 宋长青没解释,安静地站在一边。 大娘一听,忙打嘴说道:“哦哦,真不好意思,我瞧着二位跟天造地设的一对,还以为……真不好意思啊,看错了,看错了。” 宋长青勾唇,眼角的欢喜淹没在昏暗的夜色中,“无事!” 他跟她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大娘原本就只有两个屋子的,没办法,只能再收拾一个出来了。 谢玉萝一间,宋长青一间,就在谢玉萝的隔壁,葛旺和邓和一间,在最边上。 这一夜,大家都累了,简单洗漱一下就上床歇着了,谢玉萝爬上了床,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可隔壁的宋长青,却辗转反侧,思虑良久。 先是欢喜,再是失落。 就好像是先飞到天上,又被现实拉回地上,这巨大的反差让宋长青一点睡意都没有。 隔壁没有一点动静,外头的夜色漆黑,周围安静地像是一根针掉下去都能听得见似的,宋长青屏息倾听,想要听到隔壁的动静,除了偶尔床“吱嘎”的声音,就再也听不到了。 她睡着了。 宋长青睁着眼睛,看着与隔壁的一墙之隔,再次勾唇笑了。 这里没有其他人,也没人看得见,这个笑,笑的放肆,笑意到达眼底,连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乌黑发亮的眸子,在黑夜中,闪耀的如同银河中的星辰。 这是第一回,他离她离的这么近,却又那么远!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谢玉萝早早地就起来了,外头山间鸟鸣,发出“啾啾啾”的声响,她就躺在床上,听着山间的鸟鸣,就好像是回到了萧家村一样。 躺了一会儿,谢玉萝起来了,刚洗漱好,就听到外头大娘跟葛旺邓和说话的声音。她打开门,就见宋长青举起手,正要敲门。 “起的这么早?”谢玉萝笑道。 宋长青这哪里是起的早,他这一夜,几乎没睡:“嗯,萧夫人起的也早。” “这山川秀美,虽然茶叶买不到,不过能来这里,欣赏欣赏风景,倒也不错!”谢玉萝很是惋惜,不过来都来了,在这里休整一下,明日再离开,也是一样的! 宋长青倒巴不得:“好!” “各位起来了,快来,吃早饭吧!”大娘亲热地打了声招呼,昨天宋长青一给就是一锭银子,那大娘哪里看到过这么钱,自然是将家中最好的吃食给拿了出来。 几人围坐在一块,吃着东西,谢玉萝看了看,“大娘,大叔呢?大叔不在家吗?” 大娘摇摇头:“一大清早就出门了。” 宋长青看了看这个家,昨儿个晚上天有些黑,看不太清楚,早上,则将这民房看的清清楚楚。 屋子很破旧,里头的陈设也都上了很长的年头了,再看看大娘身上穿的衣裳,也都是破旧不堪,这个家里,一看,就不像是有钱的样子。 “大娘,您这里出的月溪茗,在我们那里卖的特别好,这几年,家中的收成,应该也还可以吧?”宋长青问道。 哪知大娘脸就垮了下来:“哪里有什么收成啊,能活下去就不错了。” 谢玉萝现在吃的,是粗面馍馍,喝的是高粱米粥,好在还有一个鸡蛋,一碟时蔬,她还以为,这家的生活还不错。 “我家也就两个鸡蛋,另外两个是从隔壁家借的,不然就让你们吃粗面馍馍,我心里也过意不去!”大娘实诚地说道。 不是自己家的,外头借的? 谢玉萝这时才注意到,这个家,很破败,甚至可以说是穷到叮当响。 不是说月溪茗风靡大越,这里的茶农的日子也跟着好起来了吗?怎么还是这副样子? 两片月溪茗就卖出了十几两银子,可是这种茶人,却连个鸡蛋都吃不起? 640 六泉村缺水 似乎看出了几人的不相信,那大娘叹了一口气:“哎,你们要是不相信,你们就去外头看看,就知道我有没有说谎话了!” 整个六安村,果真是荒凉破败的可以,家家户户都是土坯屋,来来往往的村民也都是一身补丁打补丁,哪里像是发财了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谢玉萝好奇地问道:“月溪茗出自这里,怎么这里的村民,日子这么难过?” 宋长青脸色沉沉的,看到这破败的景象,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二人在村子里头走了一圈,不仅是屋子,大人,小孩,一个个都是满脸的菜色,有些年纪小的孩子,连衣裳都不穿,直接赤身裸体地走在外头,就算有些穿了衣裳的,也都是补丁打补丁的,又穷又寒酸。 “铛铛铛,铛铛铛……老少爷儿们,村长召集大家到村口去,有要事找大家商量,铛铛铛……”一个拿着一面锣鼓的年轻人,边跑边敲锣鼓,在村子头跑来跑去,不一会儿,家家户户的年轻力壮的大老爷们,一个个都冲了出去,手里头或拿着铁锹锄头,要么拿着砍刀菜刀,一个个凶神恶煞地往同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那架势,哪里像是去商量事情的,倒像是去打架的! 宋长青和谢玉萝对视一眼,二人都没说话,跟着人群跑了过去。 还未到地方,远远地就听到有人慷慨激昂的声音:“我们年年给他们送那么多茶叶,就为了换水,他们竟然还要克扣我们的水,这不是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吗?” “他们不让我们活命,我们就跟他们拼了,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大家都别活了!”其中一个拿着砍刀的,在空中虚晃了两下,看起来像是被对方气疯了。 “你不活了就不活了,你的妻子孩子怎么办?他们也不活了?你说说你,这出的是什么鬼主意,我说过多少回,你别这么冲动!”在这些村民当中,正有一个抽着大烟袋的五十来岁的老者,眉头都凝成川字,正蹲在人群里头,闷闷地抽着烟。 “那怎么办?他们不给我们水喝,我们都要死,那还不如一起死!”刚才那个大块头说道,他露出上半身强健的肌肉,说话的时候,面目凶恶,却也难掩原本善良和憨厚。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一个憨厚的农家汉子,露出土匪一般的凶恶。 谢玉萝和宋长青就站在人群外头,也听出了一些大概。 六安村的村民,要拿茶叶去换水。 可对方的人似乎还不满意,还要用水,去桎梏这些人,以便换取更多的茶叶。 “村长,您倒是说句话啊!这架,我们打还是不打。要打,我就回去抄弓箭来!”其中一个村民嚷嚷道:“都是大男人,我们六安村的,就怕了他们七泉村的不成!” “你让我先跟他们村长商量商量,这事情总还有转圜的余地,一上来就打打杀杀,要真闹出了人命来,大家能好?”村长终于抽完了一袋烟,放在脚边上抖了抖,然后站了起来,插在了腰包里。 “我们也不想,可他们不给我们水喝,干死了我们,他们就不是刽子手了?” “那咱们最重要的,还是找水源,若是咱们这里有水,又何苦吃他们那里的水。”村长叹了一口气,开始吩咐:“你们跟往常一样,现在去找水源,我带着两个人去找华子0谈谈。” 刚才还吵嚷嚷的人群,一下子就该嘛就干嘛去了。 谢玉萝和宋长青重新回到了了大娘家里,大娘正在洗菜。 洗完菜的水又用来洗碗,洗完碗之后,那水大娘还生怕撒了一滴,又浇到了后院子里菜地里头去了。 那对水珍视的样子,仿佛手中端着的不是水,而是金子一般。 二人对视一眼,问起了水源的事情。 全大娘一滴都没撒的将水全部都浇到了菜地里,说起水,长叹了两口气,“这水啊,在我们六安村,就跟我们的血一样,一滴都是珍贵的!” “村里没水吗?”谢玉萝问道。 水,可是家家户户都必不可少的东西。 “没,我们这里只有一条河,是从对面的七泉村山上流下来的,先过他们村,他们就把那水占为己有了!” “水是大家的,怎么会是他们的呢?”谢玉萝皱着眉头问道。 “谁说不是呢,可是他们说,水是从他们山上流下来的,那就是他们的。还挖了个大水库,专门用来存水,寻常时间,这水流的多,我们还能在下游装一些,可是就是这个旱季,山上本来也就没多少水,能够流出来的水,也几乎没了。你去看看山下那条沟,一到旱季,那条河就是干的。我们要用水,只能去七泉村换。” “他们要换的,应该是茶叶吧?”宋长青问道。 大娘点点头:“嗯,他们要用我们的茶叶换,以前是一两茶叶换十桶水,现在不行了,说是又要一两茶叶换五桶水,我们每回采的茶叶,都舍不得喝,全部都用去换水了。你现在也看到了,今儿个早上村长就带了不少的人,找水源的找水源去了,找七泉村的找七泉村去了。”大娘叹了一口气:“不过能有什么用呢,这水源都找了数十年了,到现在还找不到,哎,再找不到,怕是这一村子的人,都要被干死了。” 谢玉萝怜惜地看了一眼抹眼泪的大娘,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她就说,这月溪茗卖的这么贵,六安村的人怎么还这么穷,村子怎么还这么贫瘠,原来,他们的茶叶,都用来换水去了。 而对面的七泉村,应该已经富的流油了吧。 “我不跟你们说了,我还要到外面去看看有没有水,家里头快要没水了。”大娘起身,擦了把眼角,就要离开。 谢玉萝忙道:“大娘,给我们也拿两个水桶吧,我们也出去碰碰运气。” 宋长青点点头。 “那怎么好意思?”大娘忙摆手:“你给了那么多钱,我怎么好意思让你出去!” “没关系的大娘,这几天我还要在这里继续叨扰,能帮上点忙,我们也要尽力!”谢玉萝原本打算住完了今天就走的,可是眼下看这样子,她不打算走了。 大娘激动不已,不停地抹着眼泪:“哎哎哎,好,多谢你们了。” 谢玉萝和宋长青,还有邓和,三人上了山,找水源去了。 641 这里应该有水的 站在六安村的山顶,往下看,能看到六安村贫瘠破败的村子,而树林掩映中,在另外一边,还有一座村子,有好看的宅子,村子的正中间,巨大的庭院假山,漂亮的宅子,绿水青山掩映中,真是人间天堂。 只是,一座山头是天堂,另外一座山头就是地狱。 由于村子里头多出了几张新面孔,村子的人听说了谢玉萝等人的来历之后,也都跟他们混熟了。 人家是来买月溪茗的,知道没的买,还留下来帮他们找水源,知道人家外头来的,这话匣子打开了,也就关不上了。 “往年我们这个村,跟隔壁的七泉村,虽然说不上多好,但是大家共饮一溪水,也算是相安无事,这大山里头,就我们两个村子,大家也都互通姻亲,也曾经好过一段时间。”钟老是六安村的村长,说起这事情来,也是唉声叹气。 “只是这几年,自从我们发现我们这山上的月溪茗能泡茶,这味道还特别好之后,两个村子就开始剑拔弩张了。七泉村的人先是断了我们的水,他们自己挖了个水库,将所有的水都给拦截住了,我们在水的下游,他们这一断水,我们可怎么活命啊!我们就去找七泉村的人谈,谁知道,人家要我们用茶叶来换水!” “我们当时也没想那么多,想着我们这茶叶在我们这边,泉水又是从七泉村的山上流下来的,也没多在意,就都同意了。可谁曾想,越到后来,这茶叶的事情,压根就不受我们控制了。” “刚开始只要给些茶叶,七泉村就放水,到后来,他们就不放了,说是一两茶换十桶水,现在一两茶就换五桶,我们这每天过日子,还要用茶叶去衡量用水,这还不如拿把刀架子我们的脖子上,每天放血的来的快呢!”这时,一个大嗓门嚷嚷起来了。 谢玉萝见过他。 第二天在村口说要鱼死网破的那位。 “我说钟德,你就不能总是把杀啊血啊的放在嘴上?除了这些就不能好好说话了?”钟老看着这个一脸杀气实则也是个忠厚老实的汉子,也是一脸的无奈。 钟德被说,憨厚的摸了下头,讷讷地说道:“这不是他们不讲道理在先嘛!” “他们不讲理,咱们也不讲理?”钟老叹口气。 “实在不行,我们就把我们这些月溪茗给的七泉村吧,家里头一天就分一桶水,哪里能活的下去啊!”其中一个老妇人嘤嘤地哭了出来。 “是啊,没水我们都活不下去,既然七泉村的要茶叶,那就给他们,只要他们能开通水闸,放水给我们。反正我们的茶叶,也全部都拿去换水去了!”另外一个抱着小孩的年轻妇人,抱着孩子,也加入了聊天的队伍。 钟德听了,当下就梗着脖子说道:“我说你这妇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那月溪茗是我们六安村祖祖辈辈的东西,哪里是说给就能给了?我们要是给了,那不就说明我们矮了七泉村的人一截吗?” 那妇人瞪了一眼钟德:“你说不给,那你倒是变水出来啊,你自己闻闻你儿子身上,给他洗个澡的水都没有,你再看看你自己,你衣服都不敢穿,就怕脏了没水洗,都已经过成这样了,咱还留着茶叶有什么用?” 钟德瞪着眼睛,低下了头,没话说了。 这话说的不对,也对。 这群人都快活不下去了,守着那些月溪茗,还有什么用! 但是,祖祖辈辈留下来的东西,哪里能在自己手上给别人。 钟老咬着牙说道:“咱们还是得想办法,能够不受七泉村的桎梏,这才是上上之策。” 先是给了月溪茗,若是以后七泉村又看上六安村的其他东西呢?是不是把水闸一关,六安村又要拱手让人了?这不仅仅要考虑眼前,还要考虑长远啊! 宋长青很赞同,“钟老说的对,没有水,谁都活不下去!当务之急,就是找到水源,解了大家的燃眉之急。” 谢玉萝也点头:“是,水源才是最关键的。” “可我们到哪里去找水源啊!”说起水源,钟德又是一头的火:“我们这几年跑遍了这几座属于我们六安村的山头,没找到一处水源,况且,就算是找到了,若是太远了,大家怎么挑回来?这都不行。” 水源已经成了最最要解决的问题。 谢玉萝:“水源我们还会继续帮你们找,你们要是相信我的话,能不能派个熟悉的人,带我们这几日到几座山头走一走,这里云雾缭绕,峻岭丛生,不可能没有水源的。” 有雾气,有山有林,就那证明这里的生态非常的好,而生态好,就离不开水,这山头,一定是哪里还藏着这些人还没发现的水源。 大家都已经绝望了。 钟德跺了跺脚:“萧夫人,我陪着你去吧,我找水源找了十年了,这几座山头,没人比我更熟悉了!” 钟老:“那就你带着去吧。” 谢玉萝看到这群人因为缺水,一个个都面露难色。都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这水稀缺的时候,比黄金还要贵! 钟德带路,带着谢玉萝三人上山了。 “我们六安村,有三座山头,这座,山过去的那一座,还有那北边的那一座。”钟德边爬山边指给谢玉萝他们看:“可是对面那两座太远了,就算是有水也不方便。” 谢玉萝看看自己身后,他们已经爬了一些了,六安村就在脚下,若论方便,那就从最近的这一座开始。 “钟大哥,你就先带我们在这做山上找找看吧!”谢玉萝说道。 “行,我们找过不下三四十回了,就是找不到。”钟德没有抱任何的希望,只打算是看老天能不能怜悯他们一回。 找水,面上没有,不代表地下没有,而且还有不少的山泉水,虽没有露在外头,但是只要挖开山体,还是能找到。 谢玉萝跟在钟德的身后,一步步往上爬。 她穿了一身男装,扎起了浓密的头发,如男儿装扮,一路走一路看,由于是上坡路,宋长青就紧紧地跟在谢玉萝的身后,时刻紧盯着谢玉萝。 到处都是浓密的树木,这些树木长得特别特别的茂盛,挖开一些土壤,也是肥沃湿润的很。 这不像是没水的样子。 642 来到一片山洼地 谢玉萝看着湿润的泥土出神,“你们挖过山吗?” 钟德点头:“挖过,都挖了好几十个洞了,就是挖不到水。” 谢玉萝直接用手,挖了一把泥土,泥土很潮湿,手上都一片湿润。 这里,应该有山体地下水。 只是,这山体地下水哪里是说找就能找到的,底下不仅有厚厚的泥土,还有坚硬的岩石层,只挖上头一层泥土,哪里挖得出来。 又走了一会儿,所有的地方都是一样的,茂密的树林遮挡住外头遮天的蔽日,谢玉萝抬头看看树叶细缝中的蓝天白云,说道:“钟大哥,你这山上有没有没有树的空旷地。” “有,就在这上头,泥土也湿润的很,不过应该是山上流下来的水聚集在那里,才会有那么潮湿。” “你们挖过吗?” “挖过,曾经还挖出两三个小水荡子,我们还以为有水,高兴了一场,可再继续往下挖,挖出来的就是坚硬的岩石,铲子都挖不动,那么硬的岩石,哪里来的水!真是白高兴一场。”钟德愤愤不平地说道。 谢玉萝听了却觉得有戏,“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再往上走了一会儿的功夫,就来到了钟德所说的空旷地。 上头还有山,密密麻麻的树,这里虽然也长了树,却不如山上的多,这里长了非常多的草,有齐人高。 “原来我们以为这里有水,就把这里的树全给挖掉了,后来就长了这么多的草。这山上流水下来,这里倒成了个水池子聚水,所以这里的草才能长得这么的茂密!”钟德说道。 “真的只是山上流下来的水吗?”谢玉萝问道。 钟德点头:“我们大家都这么说,村长还到外头去找了人来看,都说这地方肯定没水,水都是从山上流下来的,正好就里是个水荡子,就聚在这一块。” “麻烦前头带路,我想进去看看。”谢玉萝看了看齐人高的草,有些心慌。 估计是有蛇吧! “行,那你跟紧点,这里有好多蛇的!”钟德说道。 他扭头就走,自然没看到谢玉萝身子都绷成了一条直线。 宋长青一直在谢玉萝的身后,仔细照顾着她,自然发现了她在听到蛇时,不由自主地紧绷:“怎么了?” 谢玉萝吞了口唾沫,摇头:“无事,走吧!” 宋长青却不这样认为,跟在谢玉萝的身后,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而谢玉萝则是全程低着头,看着脚边,身子绷的紧紧的,特别的不自然,跟之前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还说没事,肯定是有事! 而刚才钟德只说了一句话,她就变成这样了。 宋长青连忙快走两步,来到了谢玉萝的身侧,同她并排走着,邓和也在宋长青的授意下,加紧走了两步,紧紧地跟在了谢玉萝的身后。 这样,谢玉萝除了右边,前头,后头,左边,都有人紧紧地围着,将她围在了正中间。 谢玉萝的心,悠得就落了下来,有这么多人在,不怕了。 她感激地看看走在她身侧的宋长青,淡淡地说了一句:“谢谢你啊,宋先生。” 对这一句宋先生,宋长青很是不满意。 她跟钟德,也不过才刚刚认识而已,就喊上了人家钟大哥。他认识她都快两年了,却还是一个宋先生。 他面上无波澜,淡淡地说了一声:“小心些脚下。” 谢玉萝嗯了一声,仔细起脚下。 好在这一路过去,没碰到一条蛇,钟德终于到了,说了句:“就在这里。” 谢玉萝长舒了一口气,过去看。 这周边有好几个洞,后来打完洞没挖出水,又给埋上了,也安全,如今钟德带他们来的地方,就是这片空地最低洼的地方,这里有一个水荡子,周围的草明显就比其他的地方更肥嫩更碧绿,谢玉萝蹲下,看了看,然后让人把草全给拔了。 “你们当时挖,挖了多深?” “有两三米,好大的洞。后来碰到坚硬的石头,就再也挖不下去了。” “这个地方呢?你们挖过吗?” 钟德四下看了看,在脑海中比对了下方位,然后摇摇头:“没,当时我们在这周边都挖了洞,挖了好几个,都没出过水。” 正好带了铁锹,不过这两三米深的洞,就凭一个人,一天都挖不出来,但是不挖,更没水。 “钟大哥,我需要你再挖个洞出来,就挖到你再也挖不下去为之。”谢玉萝说道。 钟德想都没想,“呸呸”两声,吐了口唾沫在手上,直接抡起铁锹就开始铲泥巴,“二位走远些,我这洞要挖的大,你们走远点,小心别弄脏了衣裳。” 谢玉萝:“光凭你一个人,那么大的洞根本挖不起来,我让邓和去找两个人来和你一块挖。” “行,你去找村长,跟村长说,村长会派人跟你来的。”钟德闷头就挖,虽然他也知道这地方不会有水,但是,他也还想再试一回。 邓和正要离开,谢玉萝却叫住了他:“你给村长带一句话,就说,如果不放弃,我们就还有机会,可若是放弃了,那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邓和纳闷,刚想问说这话干嘛,宋长青摆摆手,“快去快回。” 宋长青偏头看了看谢玉萝,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谢玉萝看了一会儿钟德挖地,果然,没一会儿的功夫,这水荡子里头的水更多了,但是可能是这地方地势低,山体上的水都留在这里,且因为有密密麻麻的草,就算是烈日,也阻挡了水分的蒸发,再加上,钟德说前几日,就下过大雨。 “前几天下过一场雨,这水怕是都是从山上流下来的。” 谢玉萝:“钟大哥,你先挖着,我到四周去看看。宋先生,陪我去看看吧。” 她是不敢一个人去。 643 我想看看这两天的太阳大不大 宋长青也不会让她一个人去,紧紧地跟在了谢玉萝的身边,手中拿着一根木棍在前头探路,眼睛则一直盯着谢玉萝的脚下。 知道她害怕什么,宋长青就担心来什么。 谢玉萝齐人高的草中,一直低着头寻找着什么,宋长青以为她是在盯着蛇,谁知道,突然听到她惊喜的声音:“宋先生,你看,这里除了长了草之外,你看这里,一团团的落藜……” 有水多的地方,落藜就多。也就说明,这里,非常适合需水的植物生长,只是,不知道水在哪里罢了。 宋长青也低头,看到她的纤纤玉手要去拔菜,宋长青忙拦着道:“我来吧!” “不用,我来,我不只是要拔下它们,我还要看它根的长向。”谢玉萝笑着说道,她弯下腰,抓起一团落藜,慢慢地拔了起来。 落藜的根扎的并不深,谢玉萝一边拔,一边顺着泥土看根的走向,这根还是从地底下拔出来的,雪白的根饱满湿润,也就证明,这地下有水。 “虽然前几天下过雨,可是看这落藜的根系饱满,也不发达,也就证明,它不需要扎进更深的泥土里去吸取水分。”谢玉萝分析道。 宋长青听懂了:“那你的意思是说,这落藜从来都没有缺过水?” “是这个道理,你看这山洼,只要下雨,就会从山上流水下来,全部都积聚到这里,所以,这里的草长的非常的茂盛。可若是这里本身没有水呢?夏天本就炎热,光靠这老天爷赏水,这里的植物,是不可能会长的这么大的。这里温度很高,多晒两日,泥土就要干了,可我这一路走来,这里的泥土非常的湿润。”谢玉萝顿了顿,看了看着片长着齐人高草的山洼,“这里绝对会从地下渗水上来,才能保证这里的土地比其他地方要湿润,至于这渗水的地方在那里,就要好好地找。” 宋长青:“那就不等了,我把这些草都给拔了,你再好好看。” “你拔?”谢玉萝有些震惊,“等六安村的人再说吧! “没事,我能做些就先做些,你就站在这里,别动。”宋长青挽起袖子,开始拔草,他一点点地拔。 那齐人高的草生长的尤其的茂盛,还有些割手,他也顾不得疼,弯着腰,踩在泥地里,一点点地拔。 钟德看到了,好奇地说道:“萧夫人,宋先生,你们这是做什么?” 谢玉萝:“钟大哥,你先别挖了,先把这一块的草都给拔了。” 钟德一听,立马就放下了铁锹,顺手就捞过一大丛草,拔了起来。 邓和很快就下了山,去找了村长。 钟老灰头土脸地带着一群人回来,一个个都是脸红脖子粗,恨不得骂娘。一听邓和说要去山上帮忙,有人就尖着嗓子开了口:“那地方我们之前就去看过了,挖了七八个洞,哪里有水,你们又去挖,不是做无用功吗?我们找了十年,难不成,又要找十年不成!” “村长,茶叶就给七泉村吧,难不成,你为了祖祖辈辈的那点子茶叶,要渴死我们这群人吗?我想要不大家就都召集起来,大家一起来商量下。” “商量什么?商量怎么把茶叶拱手让给七泉村吗?”有一个年轻的村民嚷开了:“你以为七泉村得到了茶林,他就会收手了?以后他要是看中咱们六安村的山呢?是不是也要一座座拱手让给他们?” 年轻人,血气方刚,最受不得别人的威胁,如今对方把刀都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身为男儿,又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那人被说的没话说,只能低头唉声叹气:“那你们说怎么办吗?给也不行,不给也不行,那你们说咋办吗?总不能让大家都渴死吧,呜呜……” 一个大男人,为了水,竟然哭出了声。 邓和突然想起来了谢玉萝说过的话:“萧夫人说了,如果不放弃,就还有机会找到水源,如果放弃了,那就真的再也没有机会了!” 在场的人都看向了邓和,有些已经失望了的,突然眼神迸射出一点点的希冀。 对啊,若是现在就放弃,他们就真的没有机会了,可若是不放弃呢,他们还有一线机会! 大家又都重新燃起了斗志,“萧夫人说的对,不放弃,我们就还有希望!” 一个个都又有了希望,眼神也都一个个有了光彩。 邓和突然明白了谢玉萝说那句话的意思。 只要不放弃,那就还是会有机会的!如果放弃了,那之前所做的所有努力就全部都白费了。 村长又召集了十多个人,一块跟着邓和上了山。 大家抄着顺手的家伙什,斗志昂扬地跑上了山,很快就道了山洼里。 钟德和宋长青正在拔草,听说要先拔草,一个个都放下了手中的家伙,撸起袖子,开始拔草了。 百百来个平方的山洼,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上头的草就全部都拔光了。 谢玉萝又让大家把地整平,就让大家下山。 “萧夫人,你这是做什么?”钟老好奇地问道,看看已经光秃秃的山洼,不明白谢玉萝要做什么! 谢玉萝则笑道:“我们还要多叨扰两天了!” 钟老还是不明白,“夫人的意思我还是听不懂。” 谢玉萝笑着指了指天,“我想看看这两天的太阳!” 钟老还是想不明白,不过也不好问,毕竟人家是免费给他们找水源,找的到就好,找不到他们也不能怪别人,他就只当这位夫人是来玩一场的。他也没抱在谢玉萝的身上抱多少希望。 他一边等,一边继续马不停蹄地找水源,反正他们已经找了十多年了,也不外乎多等两天。 644 那女人,是来骗人的 接连两天,天公作美,太阳非常的大,非常的炎热,只在外头一走,整个人就跟要烤熟了似的。 谢玉萝一直待在家里头没出门,而之前帮着谢玉萝拔草的那群人,见谢玉萝不出门,也没啥动静,以为是她放弃了,认输了,一个个心里头都不舒服。 “我说一个女的,头发长见识短,就该待在家里相夫教子,你说我当时咋就信她了呢!”钟德气了个半死,他当时还特别的信,“她让我挖洞我就挖洞,她让我不挖我就不挖,她让我拔草我就拔草,我还以为她有多大的能耐呢,原来……就是骗老子的!” 钟德跟着村长又出去找水源去了,一想到那日,他满心欢喜地跟着上去,还以为这从外地来的夫人能有啥本事,可谁曾想,人家就是个纸糊的老虎,看着好看,一点用没有。 钟老也跟着来了,他还是弄不懂谢玉萝的话,看看这两天的太阳? 他抬起头来,看看头顶上晒的人都没处躲的太阳,真热啊,这一阵又一阵的热浪席卷而来,真是让人连躲都没地方躲。 大家又都是一无所获地回去。 又是要分水的时候了。 谢玉萝陪着大娘去祠堂要水,这些水都是他们用茶叶换来的,在他们看来,特别的珍贵,就放在祠堂里。 每两日根据家里头有多少人,就给每家分配多少的水,其他的时候,水就锁在祠堂里,窗户和门都是锁死的,平时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谢玉萝陪着大娘到了祠堂,就看到前头就已经有好几户人家提着水桶在排队了。 “每两天就要分一次水,哎,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大娘抹了把眼泪,满脸的心酸。 谢玉萝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拍了拍大娘的肩头。 “钟德,我家你就多给我些水吧。我家有四位客人呢!这点水,也不够!”大娘领了一桶水,她还多带了一个水桶,就是巴望着能多给点的! 平时,若是谁家来了亲戚,村子也会酌情给的。 哪里知道,这回钟德再次见到谢玉萝,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尊敬,而是看都不看一眼谢玉萝,就跟大娘说道:“我说全大娘,你家客人啥时候走啊,你也知道咱们村的规矩,给了一桶已经是给面子了,你还想要,就没这个先例!” 大娘怎么会不知道,可是人家不走,总不能把人家赶走吧! 前两日,村里是多给了一桶,可是四个人,一桶水用两天,怎么够,这夫人长的这么漂亮,也都入乡随俗,已经是节省到不行了,人家一点都不在乎这脏污,已经难能可贵了,可是,总不能让人家都不喝水吧! 一桶水,四个人,其他地方都不用,也就只够喝两天的呀! 谢玉萝知道钟德的气焰从何而来,笑着说道:“钟大哥,我就要一桶水,就够了。”等到今天晚上,就差不多能知道水在哪里了。 钟德拿着水瓢,用盖板将水缸盖住,双手环胸,冷冷地说道:“你又不是我六安村的村民,我凭什么给你水喝?前几日给你们喝了一桶了,已经是照顾你们了,还想要,没有!” 谢玉萝:“……那我出钱买,可以吗?” 她就要去拿钱,钟德直接嚷开了:“你给钱?你给钱就行了?我这要是没水了,大家都要干死了,再多的钱有什么用!” 是啊,所以他们为了活命,把最金贵的月溪茗都送给了对面的七泉村,就为了能够得到一个活命的机会。 “把水给人家!”钟老也不知道啥时候来了,看到钟德为难人家一个外乡人,当下就开了口。 钟德不会不听钟老的话,可是这水这么少,又这么贵,一桶送出去了,到时候又要花茶叶去买。 “村长,她不是咱六安村的人,待在这里这么久,我们干啥要给她水啊,前两天给了一桶已经是仁至义尽了!”钟德反驳道。 钟老眼睛一瞪,两个大男人,你瞪着我我瞪着你,钟德率先败下阵来,“好好好,我给,我给!” 他打开盖板,将谢玉萝手中的桶装满了:“你小心点拎,别撒了,这水一滴都很贵的!” 谢玉萝当然知道,“谢谢钟大哥了。” 钟德还是不情不愿:“哼……” 钟老手背在身后,拿着烟袋,心事重重地走了过来,“我说萧夫人,您们要是无事的话,就赶快离开六安村吧!你们也知道我们这里的情况,这水贵的跟金子一样……” 谢玉萝没等他说完,就连忙说道:“我知道的,我会尽快离开的!” 钟老一听,一颗心更是沉到了底。 就是个放嘴炮的家伙。 还以为有多大的能耐呢,想了想,又释然了,人家是个女人,能想到帮他们找水,这份情意,也足够了。 毕竟大家非亲非故,素未谋面的! 钟老哎了一声:“行吧,你回去吧!” 然后,他转身就走了。 这么多年,为了水源的事情,钟老年纪不大,身子就已经佝偻了,弯着腰,驼着背,像是经历过万重磨难,已经将这个年轻时曾跟钟德一样风风火火的青年,磨成了现如今的苍凉。 谢玉萝刚要弯腰提水,已经有一只手比她还要先提起了水桶。 “宋先生……” “回去吧!”宋长青温温地提着水桶,不让水桶里头的水撒出一点。 二人并排走在满是黄土的地上,风儿一吹,卷起了阵阵灰尘,好在水桶有盖,并不用担心。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宋长青原本真的非常想尝尝谢玉萝说过的真正的月溪茗是个什么味道,可是就目前这样的情况,怕是他们给出黄金,六安村的人都不会给他们茶叶。 茶叶再珍贵,也比不过命精贵,那仅存的一点茶叶,他们还要用来换水。 谢玉萝淡淡地说道:“明日。” 宋长青转头看看谢玉萝,就见她神色很平静。 她,应该也放弃了吧! 不过放弃了也好,回家吧!她这段日子也太辛苦了! 645 老子又要被你骗了一次 这么多人找了十多年都没找到的水源,她一个女子,又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呢! 宋长青怕她心里愧疚,“别自责,你我都无能为力。” 谢玉萝低着头,没说话,也不知道她是听进去了,还是没有听进去。 吃过了晚饭,谢玉萝来找了正在看书的宋长青,“我们再去趟山上。” 宋长青放下书本,什么都不问,换了身衣裳直接出了门。 加上邓和,谢玉萝原本还要去找钟德的,可是想到今日钟德对她的态度,她想,就算是去找,钟德也不会陪着上山的。 可这上山的路,钟德最熟悉了,只能让他带路。 看到谢玉萝又来找他,钟德一点都不情愿,“黑灯瞎火地上山,你这是去喂蚊子啊?”钟德累了个半死,只想躺床上去歇着,对谢玉萝这黑灯瞎火地还要去山上的话嗤之以鼻。 上回还让他拔了那么多草,他还以为这人能有什么办法找到水源呢!结果可好,人家自己在家稳如泰山的休息了两天,将之前要帮他们找水源的承诺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谢玉萝听出了钟德话中的愤愤不平,“你说的还真不错,就是去喂蚊子的!” 钟德:“你……”他看了一眼谢玉萝,然后瓮声瓮气地说道:“去就去,我就看看你还能做什么!” 谢玉萝也不解释,确实,她歇息了两天,这让她使唤过的那些人心里头很不舒服! 但是钟德这人,心中再窝火,只要是关于水源的事情,他想都不想,就会去做。 几人举着火把,摸着黑,上了山。 宋长青紧紧地跟在谢玉萝的身后,心都揪在了一处。 他走在后头,举着火把一直观察着走在前头的谢玉萝,生怕她摔了磕了。 这半夜里头,上山的路哪里有那么好走,到处的枝枝蔓蔓,弯弯绕绕,谢玉萝走的跌跌撞撞,时不时地就会被那些藤蔓或者脚下的不平给刮倒,踉跄两步,吓的宋长青心都提在了嗓子眼。 “萧夫人……” 就在谢玉萝再次摔一跤的时候,宋长青终于忍不住了,“我走在前头吧!” 谢玉萝“啊”了一声,宋长青就从旁边蹿到前头去了。 面前多了一根木棍,宋长青抓着木棍的一端,另外一端,在谢玉萝的跟前。 “你抓着木棍,我拉着你走!”宋长青眉头紧锁,语气淡淡。 可心中,是谁都不知道的心疼。 谢玉萝拍了拍手中的泥土,顺势抓住了木棍。 两个人中间,就隔着一根只有二十来公分的木棍,宋长青将自己的注意力分了一半,在自己眼前,分了一半,在自己的身后。 脚下有难走的地方,他轻声叮咛:“这里路不平,小心些!” 碰到旁边有伸出来的枝蔓,他抓住枝蔓,等谢玉萝过了,他才放手。 谢玉萝也只需跟在宋长青的身后,载加之宋长青手中的火把几乎一半都照在她的脚下,谢玉萝再没摔过了。 终于,到达了山洼,宋长青提着的心还没放下来,又高高地悬了起来。 “娘的,这么大一条蛇,吓死老子了!”前头的钟德骂了句娘,然后借着微弱的火光,大家亲眼看到,一条蛇一扭一扭地钻进了树丛里。 谢玉萝看到那蛇扭动的身躯,头皮都在发麻,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被前头的宋长青听到了,这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别怕,我在你前头!”宋长青轻声细语地安慰,然后又对身后的邓和叮嘱:“你跟上,就跟在萧夫人的身后!” “是!”邓和爽快地答应了,举着火把就站在谢玉萝的身后。 一个在前,一个在左,一个在后,谢玉萝提着的心终于落了些下来。 前头的钟德看到谢玉萝那胆小如鼠的样子,嗤之以鼻:“这大晚上的蛇本来就多,你要是怕,还来做什么!” 怕是又要被当猴子耍一回了,他钟德还真是个贱骨头。 谢玉萝没理会他,只要到了山洼里,她也不需要钟德了。 她看向邓和,让他拿出了自己之前背下的东西。 那是几根跟两个拇指一样粗细的棍子,还有好多碗,怕是有二十多个。 钟德一看,脸都皱在了一起,这是要干啥? 这莫不是从钟全叔家里头拿来的所有的碗吧?这是打算带着碗跑路? 谢玉萝取出棍子,让宋长青和邓和举着火把跟在自己身边,绕着山洼慢慢走。 通过两天太阳的暴晒,山洼的地已经干透了。 钟德看见,那个女人走到了一处,停下来了,将手中的棍子插进了泥土里,也不知道她跟旁边的邓和说了什么,他放下火把,捡起一大块泥土,用力敲击棍子,棍子往下插的更深了。连续拍了好几下,谢玉萝喊了停,又让邓和把棍子拔起来,然后就见她拿了带来的碗,倒扣在棍子插出来的洞里。 紧接着,又是第二个,如出一辙,用棍子掏出一个洞,然后又用碗给盖住。 钟德看的莫名其妙,不过人家在忙,他也不好意思在这里干站着:“要不要我做什么?” 声音瓮声瓮气,脸色也是阴沉沉的,不过谢玉萝一点都不生气,这人看着凶神恶煞的,但是是个把心挂在水源上的铁血汉子,“钟大哥,麻烦您跟我刚才那样,用棍子掏出洞来,然后把碗盖在洞上头。” 钟德吐了两口唾沫在手心上,拿起一根棍子就到了一旁。 那一边,火光就照不到了,谢玉萝举着火把就要过去替钟德照,就见宋长青率先开了口:“邓和,你举着火把去给钟大哥照亮。你把棍子给我。” 邓和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公子,您去吧,这活累!” 他身上的汗真是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来来回回的,身上就是一股他自己都嫌弃的汗馊味,公子那么爱干净的人,这要是出了汗,又是一身湿哒哒的了。 宋长青伸手去拿棍子:“没事,你去吧!” 邓和无法,只能接过火把,去替钟德照明,谢玉萝也只好留下来,替宋长青照明。 火把的火光并不是很亮,谢玉萝举着火把,伸长了手,往宋长青手中的动作方向照去,让他能看的清一些。 646 找水源 夜,非常的黑,今夜并没有月亮,那些星星在星河发出微弱的光芒,银河迢迢,就像是人生,那么长,又那么远。 “我看不太清楚。”宋长青突然说道。 谢玉萝又往前走了半步,“这样呢?看的清吗?” 宋长青摇头:“还是有些看不清楚。” 谢玉萝再走了半步:“这样呢?” 已经靠的更近了,宋长青不敢再奢求,也不敢被人发现他的小心思:“嗯,够了。” 他闷头做事,一想到身边站着的人是谢玉萝,心都跟着飘了起来。 夜色宁静,只有一些蛙声,谢玉萝听到那些蛙声,更坚定了心中的想法,她看向蛙声传来的方向,自然没看到,手中的火把,已经有些偏了。 宋长青一颗心,小半颗在手上的活上,大半颗在身旁的谢玉萝身上,也压根就没注意到,火把上的火,已经凑到了他的头发上。 邓和鼻子尖,闻到空气中一股烧焦的味道:“钟大哥,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你小子不会把我头发给烧了吧?”钟德嗓子很大,一开嗓,自然就吓得谢玉萝收回了视线,转头时,就看到宋长青的头发上一点小火苗正迅速地朝头皮烧去。 谢玉萝吓了一跳,直接挥手,就朝宋长青肩膀上招呼去了。 “啪啪啪……”谢玉萝忙不迭地去拍那烧过去的小火苗,等到终于拍灭,宋长青的头发,已经被烧了一小撮了,发出头发烧焦的味道。 谢玉萝尴尬到不行:“真,真对不住!”她刚才,好端端地听什么蛙声啊,现在好了,把宋先生的头发都给烧了。这要是衣裳烧了还能赔,头发烧了,怎么赔啊! 宋长青低头看看已经烧到了肩头的一小撮短发,许久都没有说话。 头发烧了,他没啥感觉,就是那一只小手拍在自己身上时,他的心都快要飞了出来。他不敢回应谢玉萝的话,怕自己的颤音会吓着她。 谢玉萝见宋长青不说话,暗道糟糕,这个时候的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好好地就给人烧了一截子头发,怕是宋先生都要记恨上她了。 “宋先生,真对不住……”谢玉萝道歉的话再次说出了口。 “无事,还会长的!”宋长青努力压制心头的雀跃,淡淡地回了一句。好似跟平时一样淡漠,可是只有宋长青自己知道,他连喉咙,都在颤抖。 谢玉萝也很紧张,没听出宋长青的异样。 二人继续插棍子,盖碗。 谢玉萝这回是再也不敢分心了,抓着火把,死死地盯着火把跟宋长青的距离,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经过辛苦的忙碌,带来的二十多个碗,全部都盖好了,已经到了子夜了,谢玉萝提议大家回家休息。 钟德看看自己手掌心都快要磨出水泡了,又要回家休息? 那这是干什么? 玩过家家呢? 钟德又开始冷嘲热讽:“我说萧夫人,你这是干啥呢?插几根棍子,再盖几个碗,你这是要求老天爷降雨还是咋的,你也没拿贡品啊!” 谢玉萝:“钟大哥,先回去吧,明日再来。” 钟德气了个半死,感觉自己真的又被人当猴子耍了,他直接将手中的棍子往地上一摔:“我要再信你这个女人的鬼话,老子喊你祖宗,喊你娘!” 说完,头也不回地就下山了。 谢玉萝看到他那气急败坏的样子,也是无奈地笑了笑。 邓和:“萧夫人,这钟德也太……” 谢玉萝:“他人是好人,只是脾气燥了点,水源的事情,怕是已经成了他最迫切想要解决的事情了,所以只要一听说能找到水源,他就什么都相信。” 所以,谢玉萝说要去找水源,钟德自告奋勇带他们去,她说什么,钟德就做什么,就像是现在,哪怕知道可能会再次被当猴子耍,他还是来带路了。 不过就是因为,钟德还是抱着一线的希望,希望能够找到水源。 邓和:“可是他也不能这么说话啊,咱们帮了他们,他却说这样的话,多伤人心啊!” “若是你希望又绝望过,你就能理解他了。” 谢玉萝跟全大娘聊天的时候,也多了解了一些这个钟德。村长年纪大了,这未来的村长,要年轻人出来挑担子,大家都一致认为,钟德是最合适的人选,因为他最热心肠,最勇敢,看着五大三粗,口无遮拦,其实,心也是最善良的。 只要说出去找水源,钟德是最先跑出去的那一个,也是做的最多,最吃苦的那一个! 几人匆匆下了山,不过是睡了两个时辰,外头还是雾蒙蒙的,太阳还没出来,谢玉萝就喊醒了宋长青和邓和,三人再次点着火把上了山。 有了黑夜中的第一次,这一回,谢玉萝就认了路,再次上山,速度也比之前快。 等到上了山之后,东边就已经出现了鱼肚白,太阳,马上就要出来了。 几人等到了太阳出来一些,眼前的光也明亮了不少,谢玉萝开始翻碗。 一个一个的翻过去,经过了一夜,原本干燥的碗有一些上头已经蒙了一圈薄薄的水汽,还有一些则还跟昨晚一样干燥,谢玉萝将蒙了水汽的地方做了标记,也记下了哪个碗里头的水汽最多。 宋长青跟在身后,也帮忙看,帮忙记。 没翻的洞眼越来越少了,之前的要么都是干干的,要么就是薄薄的水汽,很有可能是冷热交替产生的小水滴,并不能代表,这底下就有地下水。 谢玉萝看了看最后还未翻开的两个,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盖了二十多个碗,大致情况都差不多,所有的希望,都在这剩下的两个了,可是谢玉萝却不敢再翻了。 也许,这两个碗,也跟之前一样…… 虽然不知道谢玉萝究竟为何要这样做,但是看到她有些踌躇忧虑的样子,宋长青还是心疼:“萧夫人……” 谢玉萝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宋长青,然后坚定地走向了最后两个碗。 也许会失望,可还是要一往无前。 647 这个地方他们不是挖过吗 谢玉萝的手盖在碗上,浅浅素手,能清楚地看到她的手腕都在打抖。 她下定了决心,将碗给打开。 一打开,心都往下一沉。 碗的四周都是干干的,就只有晨间的雾气晕染了上面薄薄的一层泥土。这个,又失败了。 果然,打开碗,上头只有一些水汽。 就剩下最后一个了。 谢玉萝叹了一口气,最后一个,听天由命了。 只是,当她走到最后一个碗边时,看到碗周边的泥土潮湿了一片,谢玉萝当下就愣了愣,然后手忙脚乱地揭开了碗,看到碗里也同样挂满了的水珠时,还有碗底下的那些泥土的湿润,谢玉萝捧着碗,突然放声大笑。 宋长青不明所以,“萧夫人……” 邓和也有些不懂:“公子,萧夫人他是……” 谢玉萝笑过之后,捧着碗对邓和说道,“你,去找人,抄家伙,来挖洞。”她说的语无伦次,眉飞色舞,像是发现了什么万般惊喜的事情。 宋长青这回终于懂了,震惊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你发现了水源?” 谢玉萝重重地点头:“我找到了,我找到了。这里,只要往下挖,就有水!”谢玉萝指着那个洞,开心的像是一个孩子。 邓和一听有水,立马就往山下跑了。 谢玉萝经历过刚才的狂喜之后,也逐渐地平静了下来,看着脚下的那个洞,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宋长青不懂这个原理,好奇地问道:“你为何认为,这里下面就是水源?” 谢玉萝解释道:“这里是山洼,草木长的非常的茂盛,大家想当然的认为,这里的水应该是山上留下来的山体水,在这里聚集,才会有这么茂盛的草木,可是,还有一种可能,这山石里头,也会有水。” “可是他们挖过,没挖到。” “是的,那是因为,他们挖到了岩石。这上头覆着着厚厚的泥土,下头就是坚硬的岩石,我们插的这些洞,碗底要么是干的,要么就是一些水汽,那就证明,这下头没水,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下头有水,但是被坚硬的岩石挡住了,所以,这水根本就涌不上来。” “所以这一块,没有被岩石挡住,水就流上来了?”宋长青很快就懂了。 “有可能,但是还有可能是渗出来的一些水。地下水也会有冲力,会涌上来,只要挖开这块地方,我相信,这山体里头的水就能流出来了。”谢玉萝激动地说道。 宋长青看到面前的女子,眼睛里头闪烁出夺目的光,心里头也跟着开怀起来。 他从未想过,还有这种找水源的方法,她的脑袋瓜子里,究竟装了什么! 邓和几乎是飞奔一样飞奔下了山,直接跑去找了钟老。 祠堂门口,钟老正在召集大家,分成两拨,继续出去找水源,刚分好队伍,大家抄着家伙已经打算离开了,邓和大嚷了一声:“钟老……” 钟德也跟着钟老一波,看到邓和来了,想到自己昨天晚上就睡两个时辰,如今脑子还不清醒,看到邓和,更觉得脑门突突的,顿时瓮声瓮气地喊道:“你又来干嘛?昨天耍我耍的还不够?” 大半夜的让他上山祈雨,想想他都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不够清醒了! 邓和跑的太快了,上气不接下气,也不理会钟德的嘲讽,他弯着腰,双手扶在膝盖上,努力长吸长吐了两口气,“钟,钟老,水,水源,找……”他一口唾沫没咽下去,堵在了喉咙管,将后头的话给堵了回去,猛烈地咳嗽起来。 “走走走,村长,跟他废个什么话,咱们走了。正事忙不完,还跟他瞎费啥劲。”钟德扛起家伙就要走。 钟老敲了敲烟袋,也抬脚就走。 邓和咳了好几声,好不容易喉咙不痒了,看到人都走了,大声嚷道:“村长,水源,水源我们找到了。” 两边分开的队伍正在离开,听到这声音,有些人脚步停下了。 钟德还在说昨天晚上自己做的那些傻瓜事儿,旁边的那些村民都还在嘲笑他是个大白痴,听到邓和的声音,他还满不在乎,“听到没,又在浪费老子的时……等会,他,他刚才说什么?” 周围的人都愣住了,齐刷刷地回头看邓和。 邓和激动地再次喊了一嗓子,直到邓和再次喊了一遍:“我真的没有骗你们,我们真的找到水源了。” 钟德放下家伙,用手掏了掏耳朵,追问旁边的人:“我说是不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出现幻听了,你听到他说啥了吗?” 旁边的人也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他好像是说,他们找到水源了?” 钟德:“……” 邓和看向钟德,笑道:“我真的没骗你们,萧夫人和我家公子就在等你们去挖洞,出水的地方,萧夫人已经找到了。” 钟老还是不敢相信:“她用什么方法找到的?在哪里找到的?”他们找了十多年都没找到,一个丫头片子,两天功夫就找到了? 他可不是钟德,心善,也容易被人骗。 邓和笑着指向目瞪口呆的钟德:“钟老,他知道!” 齐刷刷的眼睛都看向了钟德。 钟德愣了一会儿,紧接着他突然扛起家伙拔腿就往山上跑,边跑边大喊:“祖宗,亲娘,我来了!” 山间飞鸟正好眠,听到钟德那振聋发聩一嗓子,扑楞着翅膀,全飞起来了。 钟德是第一个扛着家伙跑到山洼的。 远远地就看到谢玉萝,谢玉萝也看到了他,站了起来。指着脚下的一块土地笑道:“钟大哥,就挖这里。” 钟德将其他的家伙全丢了,只留下把锄头,扛着锄头飞奔而来,边跑边喊:“祖宗,你走远些,小心别伤着你。” 他的声音本就粗犷,如今正激动到不行,音都飙了。 宋长青拉了下谢玉萝的衣裳,二人往后头退了几步,对视一眼,都笑了。 再看钟德,一锄头一锄头,高高地扬起,又重重地落下,看他那激动地模样,就像是知道下头有无数的金子一样,恨不得一锄头下去就给挖着。 这地下的,可不就是金子嘛,对于六安村的人来说,水比金子还要贵! 很快,邓和带着其他人也上山了。 大家看到钟德在狠命地挖,再看看这地方怎么那么的眼熟啊! 这地方…… 他们不是挖过嘛,挖了七八上十个洞,就是挖不出来呢!挖了两三米深之后就再也挖不下去了。还挖,这要是又挖不下去那怎么办! 648 月溪茗只能卖给我们 大家都没动,看着钟德挖,钟德一个人已经挖了好一大个洞了,洞口全部都是泥巴,他喊了两嗓子:“钟生,钟意,你们站那里干嘛?赶快过来铲土!” 钟生钟意站了出来,年纪跟钟德相仿,他们看到钟德卖力地挖,光着膀子又一身的油,他们摇头说道:“钟德,咱们这里又不是没挖过,挖了七八上十个洞,这块地都被咱们给挖平了,就从来都没挖下去过,现在又来挖,莫不是又要把之前的所有挖过的地方都再挖一遍?挖了十年了,还要再挖十年吗?” 钟德哎了一声,梗着脖子吼道:“我说怎么那么多的废话呢!你还不快过来挖。” 钟生叹了一口气:“钟德,我知道你是想要找到水源,可咱们都挖过一回了,这地上都被咱们挖成了马蜂窝,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挖,干脆这地方咱挖个池塘得了。省得挖了一遍又一遍。” 钟意也说道:“是啊,钟德,咱们还是去其他咱们没找过的地方再找找吧,这找过了的地方,咱们都试过了,没有啊!” 钟德看看自己脚边上,再看看其他的人,都默不作声地看着自己。钟德在那瞬间,也产生了一丝的疑虑。 是啊,他们都把这里挖成了马蜂窝,哪里还能挖的出来! 钟德看向了谢玉萝,谢玉萝依然笑着看着他,不说话。 他在转头看看那些站在一旁的乡亲们,在手上吐了口唾沫,然后继续扛着锄头继续挖。 昨天他们钻了二十多个洞,谢玉萝说只让挖这一个洞,也许人家真的有本事呢?钟德找水源找了十多年,如今只要有一线的希望,他就要坚持下去,哪怕,他会再被这人耍一次。 可是能被耍,不好吗?那就证明,他还有希望! 钟生看看谢玉萝,再看看又在埋头挖地的钟德:“钟德,你就不怕第三次当猴子耍?” 钟德继续低着头,手上的活计停都不停:“能被当猴子耍,那就证明还有一点希望,只要有希望,就有机会,若是一点希望都没有,那就一点机会都没了。” 大家都不说话了,看看默不作声埋头苦干的钟德,大家也都不再沉默。 一个个拿铲子拿铲子,拿箩筐的拿箩筐,拿锄头的拿锄头,都上前去帮忙了。 钟德看到大家都开始帮忙,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竟然也背过头去抹了两把眼泪,然后大声吼道:“大家用力挖!” 钟老上山之后,看到的就是这一幕,钟德带领大家,挖土的挖土,运土的运土,一个个都忙的井然有序,谁也没有偷一下子懒。 “萧夫人,你怎么断定,这个位置,就有水源呢?”钟老走过去的时候,就看到脚下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两根手指粗细的洞,这个应该就是钟德早上抱怨的第二回被当猴子耍了的事情。 谢玉萝笑:“钟老,先挖吧,挖了之后你就知道了。” 这个地方,她百分之百,确定有水。 钟老原本是持怀疑的态度的,可看到谢玉萝那坚定的模样,钟老挥挥手,让大家停了下来。 “你真确定,这下面有水?”钟老当着大家的面,问道。 谢玉萝点头:“我确定。” 钟老面容出现一丝动容,不过很快,他又恢复了严肃的模样:“可若是没有呢?” 谢玉萝:“……” “你三翻四次的戏耍我六安村的村民,如果这一次再没有的话……”钟老看向钟德,“你就立马离开我六安村。我们六安村不欢迎你们这群人,从今往后也不准在踏入我六安村半步。” 谢玉萝点头:“好!如果没水,我们会立即离开。” 钟德看了看钟老,又看了看谢玉萝,虽然每次被戏耍都很难受,一次次有了希望,一次次地又失望,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就恨上了谢玉萝。 人在失望次数太多太久的情况下,那一点点的希望,就像是明灯一样,能够照亮他们昏暗的路。 钟德走了太久的黑路了,谢玉萝的戏耍,让他暂时看到了一线的光明,虽然极短极短,却还是让他充满了希望。 “那村长,我们要是挖出了水源,你该如何?”宋长青问道。 不能只让谢玉萝一个人吃亏! 钟老咬咬牙,知道这二人是来买茶叶的,如果有了水,他们就不用去对面换水了,这茶叶,就是他们六安村的了。 “如果你们能找到水源,这以后的茶叶,你们想要多少,我们给多少!免费送给你们!”钟老说道。 反正现在的茶叶也是用来换水的,用水还用的这么的憋屈,只要他们能帮着找到水源,那么茶叶以后他们就免费送。 在场的人都没有反驳,一个个都表示同意:“对,你们要多少,我们给多少,只要你们能帮我们找到水源!” 宋长青淡淡地抿了下唇,“你们的茶叶,七泉村卖给市场上是什么价,我们给你们什么价。” 众人大吃一惊,他们是知道月溪茗的价格,对面七泉村的桂家人都富的流油了,就全靠的是他们的茶叶,现在他们,竟然按照七泉村的价格给他们? 钟老当下就激动不已:“你说的是真的?” 那简直就是帮了他们两个大忙啊! 一个帮他们找到了水源,另外一个还帮他们解决了茶叶的销路问题,这…… “只有一个条件!”宋长青说道。 “什么?”在场的人都激动地竖起了耳朵听。 “以后六安村所有的月溪茗,我不希望在其他人手里看到。”宋长青音色极淡,却极有力。 那就是,所有的月溪茗,只能卖给他们,不能卖给其他人! “行!只要你们能帮我们找到水源,七泉村是什么价,我们再退让三成。”钟老想也没想,当下就同意了,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别说是茶叶还按照七泉村的价格给他们,就单单是能帮忙他们找到水源,他们就已经感恩戴德,恨不得当祖宗一样供起来了。 宋长青看了一眼谢玉萝,谢玉萝这时也看了看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你们挖吧,这里头,有水!”宋长青坚定地说道。 他就是相信谢玉萝说的,这地里偷绝对有水。 649 你就信我最后一次 大家闷着头,开始挖,挖土的挖土,倒土的倒土,十多个大男子汉,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挖出了好大的一个洞,大家身上已经是汗水涟涟了,也都口干舌燥,可是没一个人停下来,也没一个人偷懒,大家都盯着自己手下的活,心都提在了嗓子眼。 也许是有人说了,又来了不少的村民,男人扛着工具,女人自发地带来了自己家里头为数不多的水,一碗又一碗地递给那些在忙碌的汉子们。 他们喝了水,一滴都不敢浪费,全部喝下之后,继续干活。 谢玉萝看到他们这一个村子齐心协力的样子,心知自己做的所有努力都没有白废。 这个村子的人,值得帮! 洞已经挖的很深了,原本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的,有人喊出了声:“不好,又挖到石头了。挖不下去了。” 还有人也说道:“我这里也是,挖到石头了,挖不下去了。” 洞已经挖了有两米多深,谢玉萝看到两边,已经露出来的岩石,坚硬如铁,三米见方的洞,大家陆陆续续的挖出了岩石,看到脚底下的那些洞,一个个都皱起了眉头。 “这怎么办?全部都是石头。”村民们看到这些大家满怀希望,到最后一点点的被眼前的现实给击碎,有些人都哭出了声,“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还是跟以前一样嘛,都是石头啊!” 一些人干脆放下了工具,蹲在坑里头,抱着头,默不作声。 钟德也挖出了石头了,就连最后一方地也全部都是石头了。 他气的直接一把将锄头给扔了,绝望地大喊,“石头,石头,全是石头!这儿没水!” 钟老看到地上挖出来的那些坚硬的石头,一寸寸地连接在一起,连一点缝隙都没有,这哪里有水啊!他也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本来是如山高似的希望,现在变成了如海深的失落。 巨大的落差,让这个已经佝偻了的男人,腰,好像弯的更厉害了! 大家都默不作声,希望没有了,六安村,又要回到之前的绝望中。 钟老闭着眼,想了好一会儿,这才看向了谢玉萝:“萧夫人,你们该兑现承诺了!” 没人去指责谢玉萝骗了他们,耍了他们,虽然他们每个人心里头都这么认为,是眼前这个女人戏耍了他们。 大家心里头都已经失落到麻木了,刚开始的那点欣喜,真的,给了他们希望,是他们选择了相信,又怎么能怪别人! 谢玉萝看到这些人模样,心都跟着抽痛了。 她看向了洞底,眼睛盯着地下的每一寸石头。 这里的岩石好像是黏连在形成的一块,若是这样的话,之前那么多的水又是从哪里来的? 她不会判断错误的! 宋长青担忧地看着她,谢玉萝突然一只手撑在了地面上,身子往下,在众人惊呼声中,谢玉萝轻飘飘地落在了两米多深的深洞中。 两米多…… 这不是一个小距离。 六安村的村民看到这小小的身子,跳下来的时候轻飘飘的,而且还能稳稳地蹲着,大家都有些怔愣,他们这些大男人,都自认,做不来。 宋长青见她跳下去了,想也没想,直接跟着也跳下去了。 跳下去的时候,双脚蹦的都有些发麻,脑子也跟着不清楚,他顾不得那么多,关心地问谢玉萝:“你怎么样?” 谢玉萝没站起来,大家都以为她是摔着了,她其实是在看地上的岩石。 “我没事!”谢玉萝来不及跟宋长青说话,在用手摸着每一处岩石,有些附着着泥土,很潮湿,她一寸寸地摸过去,众人都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一个个都木然地看着她。 谢玉萝摸了一会儿,突然感觉到了手下的岩石温度跟其他的岩石相比,更凉更冰。 同是一块岩石,也是同时挖出来的,温度却不一样,那就证明,这地下一定有什么东西。 就算是水的话,也比其他的地方更浅! 谢玉萝没喊任何人,直接拿起身旁的一把锄头就开始砸那块岩石。 她的力气很大,锄头砸在坚硬的岩石上,还冒出火星,手握着把杆,都被震的发麻,可谢玉萝没皱一下眉头,第二锄头又高高地扬起,重重地落下。 宋长青看到了,在谢玉萝要再次扬起锄头的时候,抢了过来,声音心疼到不行:“你到一边去,我来!” 钟生就站在不远处,抱着胸看到谢玉萝的动作,他冷笑:“怎么,你还打算把这石头挖出来不成?哼,果真是女人啊,这想法可真是天真!” 谢玉萝对这个声音置之不理,钟德却喊出了声:“钟生,你瞎胡说八道什么呢!” 钟生:“我胡说八道?她一次次地戏耍你,你都原谅了她,现在好了,她戏耍了我们全村的人,一个个都……” “本来咱们就找不到水,又不是一次两次!”钟德大声说道,“人家帮了咱们,没找到,能怪人家,咱都找了十多年了!” 谢玉萝看向钟德,感激地说了声谢谢,钟德脸一红,不自然地看向了别处,“水没找到,你们就赶快离开吧,多养你们四个人,我们的水都不够喝了。” 没人说话,谢玉萝仔细地看着宋长青干活。 宋长青的手,虎口和其他的地方被震的发麻,可是他眉头都不皱一下。 他信谢玉萝,她说这里有水,那就一定有。 锄头一下又一下地砸在坚硬的石头上,“钪钪钪……”砸了好几下,锄头,掉了。 那本来用的光滑的锄头上,已经缺了好几个口,不能再用了。 谢玉萝见状,直接从钟德身边抢了锄头,钟德瞧见了,一把抱住锄头,心疼地大喊:“你别动,这是我吃饭的家伙!” “就这一次!”谢玉萝看着已经已经被挖开了一些的岩石,认真地看向钟德,“钟大哥,你再信我最后一次。” 她眼神灼灼,认真地看着钟德,钟德也看着她。 钟生钟意在旁边说道:“钟德,你别信她,她又在耍你!” 一而再再而三,“萧夫人,你已经戏耍了我三回了。”钟德瓮声瓮气地说道。 谢玉萝看着他,再次坚定地说了一句:“就这最后一次!” 钟德眼神开始挣扎,他没挣扎多久,“呸呸”两声,吐了两口唾沫在手心,搓了下手,捞起了跟宝贝似的锄头,“都给老子闪开!” 宋长青的手已经被震的发麻,拉着了谢玉萝的衣袖,带她走远了些。 650 宋长青的手流血了 钟德是做过农活的,比宋长青的力气大多了,锄头高高地扬起,再重重地落下,刺耳的“钪钪”声振聋发聩,声音尖利地磨的人耳膜都是疼的,谢玉萝盯着钟德手中的动作,暗暗数着。 一下,两下,三下……十下…… 不期然的,最后一锄头下去,“哐当”一声,钟德手中的锄头也跟把杆分离了,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砸在了在场所有的人的身上。 钟德气的一把丢下了手中的把杆,气得转身看向谢玉萝,气的脸通红,“老子又被你戏耍了一回,你满意了?” 在场的人都没说话,愣愣地看向了钟德。 场面安静地让人觉得可怕,钟德有些不适应这过于安静的场合:“你们干嘛都不说话?” 谢玉萝指了指他,突然笑了。 钟德觉得莫名其妙,瓮声瓮气地说道,“你干嘛?” 他似乎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脚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挠他。 钟德低头,就看到了他这辈子都忘不掉的一幕。 水…… 咕咕的水从他的脚上流出来,先是流,慢慢地,被砸开的洞口慢慢地变大,紧接着,水涌了出来,水柱越来越大,再紧接着,钟德看到,水柱喷了出来,有半人多高。 所有的人看着这一幕,都呆住了,也不知道是谁,突然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句,“是水,是水!” 是水! 钟德“啊”地叫了一声,“是水,是水!” 场面混乱了,在洞里头的人都纷纷跑向了水柱,那有大人腿粗的水柱不停地往外头喷水,越喷越多,水冰凉凉的,透明的没有一丝杂质。 钟德捧了一口水,看到手掌心里头的纯净的水,一口气给喝光了,紧接着,他又激动地吼了起来:“甜的,这水好甜,好甜!” 在洞外头的人,看到水就跟看到金子一样,一咕噜全部都爬了下来,就跟下饺子一样,三米见方的洞,立马就围了个水泄不通。大家围着水柱又蹦又跳,手舞足蹈,谢玉萝看到这一幕,鼻头有些发酸。 有些人直接跪在地上,虔诚地捧着水,大口大口地喝着,有些人,则脱下了上衣,感受着地下水的冰凉,还有些妇人,也跑了下来,抱着孩子在水边,又笑又哭。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欢喜和感动,谢玉萝也激动地看着这一幕,悄悄地抹了下眼睛。 宋长青看到这一幕,也被震撼了。 他们真的,找到了水源。 “萧……”他偏头,就看到谢玉萝在偷偷地抹眼泪,后头的两个字怎么都喊不出口,宋长青心疼地低下了头。 人越来越多,宋长青怕这些人伤到谢玉萝,说道:“我们上去吧!” 谢玉萝点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突然有人喊了她一声:“萧夫人……” 谢玉萝回头,一盆水直接呼了过来,大家看着谢玉萝,高兴得眉飞色舞,一个个都把水往对方的身上泼,庆祝这比年还要高兴的盛事!在他们看来,泼水,意味着高兴。 而带给他们高兴的,正是谢玉萝,同样,大家也要和她一块同享这份快乐! 可是,她今儿个穿的是一件白衣裳啊,这要是湿了…… 她想要躲闪,可哪里来得及,只能无奈地苦笑,眼睁睁地看着那水朝自己兜头泼来。 还真的要湿身了…… 宋长青飞快地看了一眼谢玉萝,一把将她往后推,抵在了墙上,而他,则面对着谢玉萝站着,用身躯替她挡住了泼来的水,后背,被泼的湿漉漉的。 “我说钟德,你就是胡闹,人家萧夫人穿的白衣裳,要是弄湿了,那还得了。”钟老在上头看到了,大声呵斥道。 钟德手里头拿着水桶,乐呵呵地,任由钟老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我这不也是想让萧夫人一块跟着高兴高兴吗?” 谢玉萝身上一点水都没有,再看宋长青,头上都开始往下滴水了。 “宋先生,真对不住,这钟德,就这性子,我替他跟您赔不是了。”钟老看到谢玉萝没弄湿,好在是长舒了一口气。 人家萧夫人如今可是六安村的大恩人,他都恨不得把谢玉萝给供起来。 “我无事。”宋长青淡淡地说道。 “回去换件衣裳吧!”谢玉萝感激地说道。 宋长青摇头:“不用,太阳晒一会儿,就干了。” 谢玉萝看看那还在水边上闹的村民们,说道:“他们估计还要再高兴一阵子,我们先回去换衣裳。” 她也要陪着自己回去? 宋长青嗯了一声,跟在谢玉萝的身后乖乖地走了。 下山的路,只有宋长青和谢玉萝两个人,宋长青走在前头,照样是在前头开路,茂密的丛林里头深一脚浅一脚。而谢玉萝则看到他湿漉漉的天青色衣裳,有些愧疚。 天青色的衣裳已经变成了黑色了,而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她摸了摸自己手上衣袖,上头暗黑色的血迹,只有一星半点,可谢玉萝还是看到了。 那是宋长青刚开始拉她的时候,沾染上去的。 他手在流血。 下了山,直接去了大娘家。 大叔大娘不在,想来应该也是去山上了,去山上的人太多了,怕是整个村子的人都去了山洼里。村子很安静,只有偶尔的几声狗吠,以及鸡鸣。 二人并排往大娘家去了。 宋长青先回房间换了身衣裳,等出来的时候,谢玉萝就已经站在院子里头等他了。 “宋先生,你来一下。”谢玉萝说道。 宋长青很奇怪,“怎么了?” 谢玉萝将自己的包袱打开,取出了自己出门时准备的药品。 宋长青一看瓶瓶罐罐,捏了捏自己的手,将手藏进了袖口中。 谢玉萝拿出药品,伸出了手,“你手给我看一下。” 宋长青一愣,看到谢玉萝伸到他跟前的手。 那手真小啊,怕是只有他半个掌心那么大,五根手指又细又长,雪白的如葱根一般。 宋长青像是着了魔一样,伸出了手。 651 全村人挖水库 宋长青原本就没打算告诉谢玉萝的,可是现在,他竟然巴不得,自己的手伤的更严重些。 谢玉萝看到宋长青的手心,就皱了皱眉头,两只手的虎口处已经被磨破了皮,有些还渗出了血水,可见红红的血肉,其他的地方则是一个又一个水泡,或大或小,两只手,除了手背,手心里头就没一处是好的。 “真对不起,要是不带你来,你也不会受伤!”谢玉萝愧疚的不行,认为宋长青受伤,就是她的错。这双手,一直都是拿书拿笔的,今儿个却破天荒拿了锄头,真是……罪过! 宋长青的手张开,被谢玉萝捏在掌心里,那半寸之地,如被火烧,被油滚,热辣滚烫,连带着心都化成了灰。 “无事,若是不跟着来,哪里会遇到这么多精彩的事情。”宋长青淡漠如斯。 而且,是跟她一同尽力,这短短的几日,成就了他前半生的奢望,他甚至希望,若是能沧海流转,桑田变换,他们这一辈子,再也走不出六安村,那该有多好。 “精彩吗?”谢玉萝边上药,边笑道:“精彩就是挺精彩的,可这后头,还有不少的麻烦事啊。” 宋长青听着听着就凝起了眉。 “你说的是七泉村的事情?” 谢玉萝低着头,继续上药:“一个小小的村落,竟然能够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茶叶卖出天价,这七泉村,还真是卧虎藏龙。” 他们帮着找到了水源,她相信,六安村一定会遵守诺言,给他们茶叶,可是对面的七泉村…… 这七泉村为了一己私欲,显然已经不顾他人生死了,这一遭跟七泉村的对峙,定是充满了无数的艰难险阻。 “放心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宋长青盯着自己的手破了的地方,轻轻地说道:“你都替他们解决十多年来的水源问题,我相信,这些淳朴的村民们,会同我们一同共进退” “那倒是,这去人,还真是挺可爱的!”谢玉萝咧唇就笑了,只是再看到宋长青的右手时,她笑不出来了,右手,比左手伤的,重的多得多。 谢玉萝小心翼翼地替宋长青清洗了伤口,然后吹干,这才上药,由于右手的伤口更深,谢玉萝上药的时候还不忘安慰:“有点疼,你忍着点!” “嗯……”宋长青看着手上的那些伤。 确实,这么多年了,他的手从未像这样过,确实很疼。可是他却疼的欢喜。 他盯着谢玉萝的手,一寸寸地,小小的,雪白的,葱根一样,指甲盖透着健康的淡粉色,捏着他的手时,他能感觉到手指的细腻和柔软,这只手,要是攥在手心里,定然能将它紧紧地包裹着。 宋长青手指微动,竟然晃了神。 “好了,已经包扎好了。”谢玉萝坐直了身子,收拾药。 就好了呀!宋长青看看自己被包裹的好好的手,心里头有些后悔,再知道他应该弄的再厉害些。 “最近这段时间,少下点水,我这几天都要给你上药,直到好了为止。” 好几天都要上药啊…… 宋长青“嗯”了一声,收回了手,算是应了。 面上不动,心里头则乐开了花。 高兴藏在心底,没人能发现,他抬头,恋恋不舍地看着谢玉萝的背影消失在屋子里,心里头的欢喜被涨的鼓鼓的。 六安村的村民们大桶小桶提着水就下来了,上头的水还在源源不竭地流着,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把挖的那个洞给装满了,往外头流了,大家虽然舍不得这来之不易的水浪费,可是现在,他们也没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水流走了,又在商量要如何蓄水。 谢玉萝倒是给他们一些好主意,在山洼里头将那片空地挖出来,正好蓄水,然后从山洼里头再挖一条沟下来,直接流到六安村,再在六安村挖一个池塘,这样,大家用水就去池塘里头挑,洗衣服洗菜也可以用池塘里头的水,多余的水又可以往山下流,再在茶树那边蓄水,这样就不怕天干了,怎么都不会缺水。 挖坑蓄水是个非常浩大的工程量,可大家找水都找了十多年都没想过要放弃,水都找到了,就是挖几个池塘而已,怕什么! 钟德率先就站了起来:“村长,你放心,挖池塘的事情就包在我的身上,我带着村里的人,一定会把池塘挖出来。” “对对对,我们一起挖,反正都有水了,咱们未来的日子有盼头了!就挖个水池子罢了,累不死人,哈哈!”钟生钟意立马站了起来,附和钟德的话。 六安村的村民都淳朴,无论是男的女的都要加入挖池塘的队列。 钟老看到这么齐心协力的一村人,一敲烟袋子就愉快地决定了:“成,以后只要不下雨,村里只留几位妇人负责烧饭送饭,除了老人孩子,其他的人都去挖池塘。” 一听自己不要去,一个孩子立马说道:“爷爷,我都六岁了,我长大了,我可以去帮忙送饭。” 还有一位满头白发年近古稀岁的老人也吹胡子瞪眼睛地说道:“我怎么就不能去了,我就不上也不下,就在村子里头,挑挑土,又累不死我!” 全村的人,上到年近古稀的老者,下头蓬头稚子,一个个都为六安村的水贡献自己的一点微薄的力量。 看到整个六安村的人这么齐心,谢玉萝突然能够理解了,为什么被隔壁的七泉村欺负的这么厉害,用水来断了他们的生活来源,他们还是没被七泉村的人打倒,这个村子的人,质朴,纯真,有着善良的天性和永不放弃的坚毅,不论外界如何,他们都坚守着自己的阵地,哪怕几近奔溃,十数年的失望绝望,也没让这些人后退半步。 她也有信心了。 只要齐心协力,没有人他们办不成的事情。 652 七泉村 挖池塘蓄水,挖沟排水的事情就留给钟生钟意带人去弄,钟德目前钟老还要带着和谢玉萝一起商量,去找七泉村的事情了。 钟德还是那个德行,一拍桌子说道:“咱们都已经找到了水源了,以后不用看他们的脸色了,还跟他们谈个屁啊!” 钟老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你说不谈就不谈?他之前能把咱们的水源给掐断,你说他们以后还能做啥见不得人的事情?” “怕他们干嘛,咱们有水,不用看他们的脸色,他们想要来硬的,我们就跟他们来硬的!”钟德腰板早就已经硬了,反正有水了,已经不用怕七泉村的人了。 钟老摇头无奈不已。 这个钟德啊,除了这脑子啊,其他的地方,真的是当村长的不二人选,可能有什么办法,就是因为他实诚善良,直来直去,这样的人,当村长,才能够更得人心。 没有花花肠子,也没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心里头想什么就是什么,六安村,不需要那种很多心思的人的,这里民风淳朴,他就想要这样的人,一腔热血地带着大家过上好日子。 谢玉萝笑:“钟大哥,你应该知道,月溪茗在外头的名声吧?” “我当然知道。”钟德点头,谁不知道,对面的七泉村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能够把这些茶叶卖到那么高的价钱,可真是馋死他们了,可就算是馋死了又如何,他们卖不起这个价钱啊。而且,不是从七泉村出去的茶叶,就算是再便宜,也没人买啊! 竟然还有人说他们是假茶叶,真是笑死人了。 谢玉萝道:“我听全大娘说过,七泉村的村民和六安村的村民一样,都是土生土长的村民,也都是在地里头刨食的,可独独有一个人,离开了七泉村,还在外头当了大官,对吧?” 钟老抽了一口烟袋,点点头:“嗯,叫桂永昌,他考上了举人,考上了举人之后,外派当了官,可他兄弟都还在这里。他家四进四出的大宅子,七泉村没一户比得上的,还在七泉村的正中心,连院子,都有上亩地。” “那桂永昌,听说在外头当了不得了的大官,我记得当时七泉村的人要茶叶,好像就是桂永昌的弟弟桂永荣来要的,说是要寄点茶叶给他兄长尝尝家乡的味道,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七泉村就开始用水针对我们六安村了。”钟德虽鲁莽,却不是一根筋的傻子,六安村和七泉村的矛盾,还有月溪茗的事情,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桂永昌那一家子搞的鬼! 谢玉萝:“那七泉村的村长呢?” “不就是那个桂永华,就是桂永昌的兄长,他兄弟在外头当官,他家有权有势,大家就都选他做村长了。他说不给我们水,七泉村的人谁敢给?”钟德一想起那个桂永华,就是一肚子的气。 以前还是一块玩的好兄弟,可自从桂永昌当官了,桂永华的眼珠子就长到天上去了,看不起这群穿开裆裤长大的好兄弟了。 桂永华、桂永昌、桂永荣,这一家兄弟三个,一个在村子里头当村长,以水要挟六安村的人来免费换取茶叶,然后送到桂永昌那边,桂永昌再来包装一下,借着他的权势和声望,这月溪茗,就名声大噪了。 想来,除了桂永昌,还有不少的权贵商人,在这里头也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只是,用生命之水去换取茶叶,这些人的良心,不会痛吗? 他们活的潇潇洒洒,可茶叶的主人,六安村的这些淳朴的村民们,没享受到一点茶叶带来的快乐,反倒是无穷无尽的痛苦。 只是可惜了,这群人,知道这是好茶,却不知道,月溪茗压根就不是这样制作的,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茶叶。 谢玉萝笑:“那我们就先去碰碰桂永华、桂永荣这兄弟两个吧。” 钟老带着谢玉萝和宋长青,还有钟德,邓和,五人去了对面的七泉村。 原本以为,七泉村应该富裕的流油,谁知道,谢玉萝这么一走,发现了很多她原本看不到的事情。 站在对面的山头,看到的原本以为是假山流水,亭台楼阁,谁知道,那一切都是谢玉萝的猜想。 一进七泉村,映入眼帘的并不是什么好看的建筑,而是荒凉破败的土屋,茅舍,就跟六安村一样,贫困破败,不堪入目。 而越往里头走,谢玉萝看到,她之前在山顶上看到的一幕。 数亩的院墙,红砖绿瓦,周围并没有多少的村民,也没有房子建在这里,周围都是空地,在这座院子的陪衬下,其他的屋子哪里能称得上屋子,那就跟破败的牛栏一样。 两者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谢玉萝猜测,这里头绝对有猫腻。 钟德就没有那么好的脾气了,直接指着到处的破败模样对谢玉萝说道:“萧夫人,你看到没有,这到处都跟我们六安村一样荒凉,独独这栋四进四出的宅子,是整个七泉村最好的宅子。” 谢玉萝再次看了看这些红墙绿瓦,说道:“这里,应该就是那位村长家吧。” 钟德没好气地说道:“可不是嘛,整个七泉村,就属这座宅子最好看,不是他家的,是谁家的,谁家还能做出这么好看的宅子来。” 钟老看到这一幕,也非常的气愤,“苦了我们六安村,苦了七泉村,就富了他们桂家一家。” “他这就是为富不仁,这样的人,怎么还能当村长,就该下来。”钟德纷纷不平的说道,话还不落,他又叹了一口气:“谁都知道他家有个弟弟在当大官,谁得罪的起啊!反正大家都是这么过的,多多少少都一样,祖祖辈辈都这样,也就没人去纠结这个事情了。反正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谁都没说话了,继续往前走,终于来到了门口有两个大石狮子的大红门前。 正红色的大门紧紧地关着,上头两把刷着金黄色的油漆的铁环,大石狮子英武霸气,虎虎生威,看的让人心惊胆战。 钟德撇撇嘴,“你看,就是这里了,这里头住的就是桂家人。” 他上前去敲了敲门,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慵懒不耐烦的声音传出来,“谁啊?敲敲敲,敲什么敲,门敲破了你赔啊!” 钟德眼睛就瞪得溜圆了,气鼓鼓地盯着来开门的门人。 653 该穷的还是穷,只富了桂家人 几人几进几出,终于来到了一座奢华的宅子前。 红砖绿瓦,树影婆娑,高大的树木围成了一圈儿,倒是个非常好的遮阴之处。 门人挺胸抬头,得意洋洋地将人领到了大门口,然后骄傲地说道:“你们到了里头,可不要随便乱说话,我家公子小姐都在做功课,可别吵着了他们,不然我家夫人知道了,可是要骂人的!”门人又得意地看了一眼钟老,傲慢地说道:“我家夫人对孩子的学业那是上心的很,谁都不能打扰到我家小姐公子读书,若是吵着他们了,可不管你是谁,多大年纪,到时候骂的没脸没皮的,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门人的语气中充满了无限的鄙夷,他特意看了看钟老,似乎提的就是钟老。 钟德想要破口大骂,却被钟老的一个眼神给制止了。钟德只能压下心中的火气,只得算了。 几人跟在门人的身后,穿过亭台楼阁,终于到了。 巨大的堂屋,装饰的那叫一个奢华,多宝阁上摆放的是各种各样的或金或玉的精美摆件,放在多宝阁上,闪闪发光。 谢玉萝这才知道什么叫做为富不仁。 外头的人,连顿饱饭都吃不上,可这家人,金玉满堂,外头的那些假山下头,流淌的都是六安村的人,盼红了眼睛的水啊! 可这群人又在做什么? 那干干净净的水,被用来浇花,洗地,一桶又一桶,来的路上,谢玉萝分明看到,钟德的眼睛都是红的,钟老的眼眶也是红的。 他们渴望都渴望不来的水啊,在这里,被这样乱用了。 桂勇华还没有过来,门人不耐烦地说道:“你们就在这里等等,我家老爷忙完了,就会过来的。” 原来还没有忙完啊! 众人又在堂屋里头继续等,连盏茶都没有。 钟德坐不住,坐了一会儿又站起来,走来走去的,不时看看多宝阁上的东西,有时候看到好看的,还伸出手,摸了摸。 而那个门人,则跟如临大敌一样,吓了个半死:“我说你看就看,你摸啥摸啊,你要是摸坏了,你赔的起吗?” 然后上前,死死地就专门盯着钟德,像是怕他真的会弄坏东西一样,鼓着眼睛盯着钟德。 钟德也不甘示弱,同样盯着那门人,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众人看的,都是摇摇头。 就在这时,那个传说中的桂勇华,终于现身了。 他一身上等的锦衣华服,身后跟着好些个美艳动人的婢女,而桂勇华则是左拥右抱,好不逍遥,一副放浪形骸的模样,跟着旁边的那些个婢女打情骂俏,看看的人恶心至极! 他由远及近地走来,“钟兄弟难得来,他也没看过这些好东西,他要看,你就让他看嘛!” 那门人解释道:“可是老爷,他看就算了,他还要用手摸,这些东西都是二爷孝敬给您的,要是被碰坏了,您该多心疼啊!” 钟德面目通红:“我就摸了摸,它又不是泥巴做的,摸摸还能摸坏不成。” 门人说道:“你是个做惯了粗活的人,自然不知道,这些东西的脆弱,你以为这些东西跟你一样,也是个大老粗吗?这里随便一样东西,卖了你的全部家当,你都买不起。” 桂勇华任由那门人欺负钟德,都没有开口说半句好话,还是等门人说完了,桂勇华才慢条斯理地说道:“就是几件死物罢了,别伤了我们兄弟的和气,这里没你什么事情了,你下去让人泡几杯茶来吧!” 门人下去了。 钟德气得脸颊通红,而桂勇华认兄弟像是认上了瘾:“我说钟德兄弟,咱们可真有好久没见过面了,让我好好的瞧瞧,嗯,你还是没变嘛,还是跟以前一样,血性,这说话的声音,我在老远听,我就知道是你!” 钟德是特意避开桂勇华的。 以前大家都是穿着开裆裤长大的铁哥们,自从桂勇昌考上了举人,当了大官之后,连带着桂勇华这一家,一切的一切,就都改变了。 钟德盯着桂勇华,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是没变,可是你已经变了。” 桂勇华哈哈大笑:“我能跟以前一样吗?我这自从当了村长之后啊,就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啊,那是忙的脚不沾地啊!这有时候事情多了,晚上都睡不着觉的,我的样子肯定老了许多,早就大变样了啊!” 钟德认真地看了桂勇华一眼,然后非常认真地对着他说,“你样子没啥变化,还比以前更年轻了!” “哦,是吗?你这还是第一个说我变年轻了的人啊,好兄弟,还特意关心我的心情,那我是哪里变了呢?”桂勇华高兴地说道。 钟德看着他,然后冷笑:“你没发现你的心现在是黑的了吗?” 桂勇华面色一变,呵呵笑了两声,“钟德兄弟还是改以前一样,就爱开玩笑。” 然后他也不理会钟德的愤怒,直接走向了钟老,“钟老,您今儿个来,是有什么大事啊?” 钟德说道:“桂村长,我们来,还是因为水源……” 他已经不用去用茶叶换水源了,他也要让桂家,死了这条心。 而桂勇华已经不听钟老的话了,他的目光先是淡淡地扫了一眼钟老身后的人,在看到谢玉萝的时候,他眼中闪过一抹浓烈的惊艳,直接看向了谢玉萝,眼睛挪都不挪,完全忘记了钟老孩子说话:“我说钟老,这位漂亮的夫人是谁啊,怎么以前没在你们村子里头见过呢?” 桂勇华眼睛里带着一种猎人看到猎物时的狂喜。 他眼袋淤青,走路都有气无力气喘吁吁,这分明就是纵欲过度的模样。他的眼神非常的不怀好意,宋长青眉头紧锁,直接就站在了谢玉萝的跟前,挡住了那邪恶的目光。 桂勇华还妄图探头去看,钟老咳咳两声,桂勇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嘴角还勾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夫人长的太好看了,我都看愣神了,真对不住啊!” 他放浪形骸的模样,直接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看谢玉萝的那贼眉鼠眼的样子,看的让人几欲作呕! 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而宋长青的脸,直接垮了下来,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654 变不了,那就太好了 钟老介绍道:“这二位是我六安村的朋友,这位是宋先生,这位是萧夫人。这位就是七泉村的村长,桂勇华。” 桂勇华看到谢玉萝,眼睛都不够用了,张嘴就来:“哦,原来是萧夫人啊,幸会幸会!” 谢玉萝尤其讨厌那个眼神,像是两块狗屁膏药一样,粘在身上,要多恶心有多恶心。她极力忍下心口的不适,打了声招呼:“幸会!” 桂勇华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伸手招呼大家:“来来来,大家坐下说,坐下说。” 几人落座,钟老刚要开口说话,“桂村长,我们这次来,还是为了水的事情……” 可桂永华却跟刚才一样,显然是不想钟老继续说水的事情,反过头又开始数落起了下头的人做事太慢了,怠慢了他的客人。 桂勇华狠狠地数落起了他的下人:“钟老在外面等了我这么久,也没看到一个人来通知我,你们还让钟老在外头等了这么久,桂家养你们,就是让你们一个个地翅膀硬了欺负我的贵客的吗?” 刚才那个门人赫然在列,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桂勇华则是摆足了架子训斥这群人:“你们要是下次再敢怠慢我的贵客,你们也不用在这干了,一个个从哪来来,给我滚回哪里去!我桂家不养你们这群闲人!” 谢玉萝他们就等着桂勇华骂完,一个个端坐着,就看着桂勇华发威。 桂勇华终于骂完了,摆摆手,让这群人下去了:“还不快滚,看到你们这群不省心的就让我心烦!” 然后又一副千对不住万对不住的样子,“真对不住啊,这群下人平时我就是太惯着他们了,这才让他们骄纵了,来了这么尊贵的客人都不通传,简直就是可恶!” 钟老也不是为了这个事情来的,况且事情到底是咋样,谁心里头不跟明镜子似的,又何苦再做一回好人呢! “我们来,还是为了水的事情。”钟老不愿意浪费时间,直接开门见山:“茶叶我以后是不会再给的,那是我们六安村祖祖辈辈留下来的东西。” 桂勇华今儿个好讲话:“好说好说……”他眼睛一直盯着谢玉萝,“这位夫人是钟老家的亲戚吗?怎么从来都没在六安村见过这位夫人的面啊?” 他故意不提水的事情,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谢玉萝看。 谢玉萝非常厌恶那样的眼神,旁边的宋长青更是怒火中烧:“桂村长还是好好地听钟老说什么话的好,免得等会听不清楚。” “这有什么好说的。”桂勇华大手一挥,“你们不是要水吗?要多少,我这回让你取个够。” 这么好? “不用了!”钟老摆摆手,“今儿个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一声,以后我们都不需要你们的水了。” “对,以后的茶叶我们也不会再给你们了!”钟德瓮声瓮气地说道。 宋长青尤为厌恶那一双眼睛,恨不得戳瞎那一对眼珠子。 听到茶叶,桂勇华的注意力终于恢复了:“你们说啥,不拿茶叶换?不拿茶叶换,你们怎么用水?” 看到这人的注意力终于在正事上了,钟老冷笑道:“桂村长,你家的水太贵了,我们买不起。” “没水,你们不活了不成?”桂勇华冷笑道。 他是巴不得这群人不活了,不活了更好,他就能光明正大的将那些茶叶据为己有了。 “不劳您费心了。水,我们不要,今日来,就是为了知会你一声。既然桂村长那么忙,就不打扰了,我们先走了。” 四人立马就要走。 来了,桂勇华怎么会让他们走,以为是这几个人故意给他施下马威,“各位先别急着走,先坐坐,这眼瞅着不就要吃饭了吗?吃了饭再走也不迟嘛!” “不用了,桂村长忙得很,我们就不叨扰了。” 钟老率先就走了出去,谢玉萝紧紧地跟在后头,也走了。 桂勇华哪里舍得这美人走,立马就迎了过来:“夫人先别走嘛,这么大热的天,连口水都不喝吗?喝口凉快的再走也不迟!” 谢玉萝头也不回,直接跟着钟老他们走了。 宋长青就跟在谢玉萝的身后,回头看了一眼桂勇华的眼睛,还贴在谢玉萝的身上,看的他眉头突突的,恨不得挖了那双眼睛。 出去了之后,钟老有些不好意思:“这个桂勇华平日里头最爱女色,原本以为我在他会收敛一些,谁知道他还是这个德性,萧夫人,真的是对不住啊!” 谢玉萝也知道自己的美貌会多出不少的麻烦事情,也只能淡淡地说道:“无事。” 而宋长青心里头,则是再也不同意让谢玉萝抛头露面了! “下回这个地方,你不要再来了,我会处理好的。”宋长青极力压制住心里头的不快,淡淡地说道。 天知道,他现在恨不得冲进去,把那人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谢玉萝点点头,说了声好。 水的事情,钟老也没有说太多,因为今日桂勇华看萧夫人的那个眼神,也让他很不舒服,随便说几句就走了,等到桂勇华反应过来,怕是肯定会有不小的麻烦。 “我们先回去吧,等他反应过来,会自己来找我们的!”钟老说道,几人回去了。 钟德加入了挖坑的队伍里,谢玉萝和宋长青则是回了大娘家。 邓和和葛旺也都去帮忙去了,大叔大娘也都去了,家里头就剩下谢玉萝和宋长青两个人,谢玉萝照样拿来了药罐子,给宋长青上药。 看到宋长青的手,谢玉萝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你这手是怎么回事,之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又流血了?” 之前都好好的呀! 宋长青看看自己的手,笑了笑:“来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就变成这样了!” 他没说,他是因为看到桂勇华看她时的淫邪给气的恼的怒的,他当时只有紧紧地攥住手掌心,才能极力忍住那想要杀人的欲望。 他捧在手心里头都不敢多看两眼,恐唐突了佳人的女子,怎么能够被人那般肆无忌惮地看着。 手心捏了又捏,这才忍住了冲动! “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这么的不小心啊!”谢玉萝嘴上这么说,手里头的动作却更加的轻柔了:“你的这个伤口更深了,你忍着点,会有些疼。” “嗯,我忍得了!”宋长青淡淡地说道。 屋子里头很安静,只要谢玉萝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给宋长青上药。她的发漆黑如墨,像是上好的锦缎一样,光滑细腻,宋长青极力地收回了视线,看向了遥远的蓝天白云,唯有这样,才能驱散心中的邪念。 遥远的蓝天白云,一望无际,白云苍苍,瞬息万变,一切都在变,宋长青却觉得,自己的那一颗心,怕是这辈子都变不了了。 变不了,那就太好了。 若是能这样过一生,那也非常的不错。 655 看到美人走不动路了 桂勇华也没留下他们,对美人的样貌给勾引地魂不守舍,当下就命人去送水,“走走走,我们去对面的六安村送水去!” 桂勇荣不解地说道:“大哥,送什么水啊,他们不拿茶叶来换,我们给他们送什么水啊?渴死他们算了。” 桂勇华一脸的心驰神往:“你懂个屁啊,要送,肯定要送的!” 不送怎么能去对面的六安村,不去六安村,怎么能见到对面那个美人啊! 桂勇荣以为自己大哥是有什么好主意,眼睛一亮:“大哥,你想到好主意了?二哥可等着这一批的茶叶呢!” 桂勇华哪里想得到,他现在满心满眼地,可都是那为跟天仙一样的萧夫人。 这世间,怎么会有那么美的人儿啊! 桂勇华挑了十数个下人挑水去了对面的六安村,几个人走的飞快,桂勇荣以为是大哥已经迫不及待地要茶叶了,也屁颠屁颠地跟在后头。 “大哥说了,只要这一批茶叶能到手,咱们最少能赚这个数!”他伸出了手指头,比划了个八的手势,“八千两啊,一人能有八千两啊!” 三个人就是两万多两啊! 啧啧,对面的那个六安村,可真是他们的摇钱树啊! 桂勇华在意的却不是这些,他在意的,目前是其他的东西。 反正他认为茶叶这东西一定会是他们的,而那个女人嘛,也一定会是他的! 这些人浩浩荡荡地往六安村来了,看到六安村安安静静地,桂勇荣就得意洋洋地说道:“这群土包子怕是又去找水源去了,哈哈,找了这么多年了,还不死心啊!我就看看他们啥时候能找到。” 到时候整个六安村都渴死了,那可真是太好了。整个六安村的人都死了,那那些茶叶就全部是七泉村的! 桂勇荣越想越高兴,越想越激动,他双手背在身后,昂首挺胸唱着小曲,迈着八字步,像是官太爷一样,自得的不行。 进了村子,村子特别的安静,安静到桂勇华伸长了脖子左看右看,到处看。 桂勇荣则是一派惬意的样子:“大哥,你找什么呢?这群人肯定是去找水源去了,咱们来的不是时候。我们回去吧,这群人,要是找不到水的话,还会来找我们的,我们只需要在家里等就行了。” “等什么等,你等的,我等不得!”桂勇华不理他,挨家挨户地去看。 那小娘子是外地,又刚刚来,她应该不会去找水源的,她肯定还在家里,但看,是在谁的家里了。 桂勇华一家一家的找过去,这让桂勇荣看的莫名其妙,他回头看看跟来的人,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们谁给我说一说?” 跟着来的门人说道:“三爷,大爷今儿个看中了一位夫人!” “夫人?啥夫人?哪儿来的?”桂勇荣莫名其妙地问道:“哪里来的夫人?” “就是六安村的,今儿个钟村长带过去的一位夫人,长得跟天仙似的!”门人说道。 自己大哥是个什么德行,桂勇荣怎么会不知道,他冷笑了笑:“哟,这什么时候姓钟的还会使美人计啊?我倒要瞧瞧,他这六安村能找出什么样的美人来。” 桂勇荣一家一家去找,还真的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的让他给找到了。 谢玉萝此刻就站在全大娘的家外头,正帮忙收拾东西,此刻她低着头,并没有看到两双邪恶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 桂勇华看到萧夫人,眼睛都直了,拍了拍一旁的桂勇荣:“怎么样,好看吧?” 桂勇荣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姑娘:“大哥,我还是第一回见到这么好看的姑娘!” “这样的女人要是带回去,那真是夜夜笙歌,一定美死了!”桂勇华眼冒金光,就要推门去,桂勇荣此刻却制止了他:“大哥,你先别着急。” “不着急?难不成还要等人来不成?”桂勇华已经迫不及待了:“正好没人,抓了回去好好享受享受!” “大哥,你别忘记了二哥要咱们办的事情!”桂勇荣无奈地看着自己这个看到美女就走不动路的大哥,劝道:“大哥,二哥那边来信说,他要六安村所有的茶叶,以后都归咱们七泉村,你若是这个时候抓了这女人回去了,到时候这六安村的人,还不要跟咱们拼命啊!” “那怎么办?难不成就只能看着不成?”桂勇华一听还要等,气的身上都开始作痒了。 “大哥,咱们先等等,这么个美人,二哥那边不也一直都在说他那边缺美人吗?咱们只要先把茶叶的事情搞定了,这个大美人,咱们也就能带走了。毕竟没一个女人愿意在这鬼地方吃苦受累,你说是不是?再者,咱们要是破坏了二哥的计划,二哥可不要杀了你跟我啊!” 桂勇华看看谢玉萝那精致到绝伦的美丽,想了想老二的大事,只能咬了咬舌头,只能如此了! “等老子把六安村的茶叶全部都夺过来,到时候这个美人,老子要定了。老二那里要人,也要等我玩够了再送过去!”桂勇华愤愤不平地说道。 桂勇荣呵呵笑了笑,所以他这个大哥啊,真真是,爱美色不爱钱,哪里像是他,就算是长的再好又能怎么样,又不是个黄花大闺女,只要有钱,啥样的女人要不到啊! 不过这个女人还真的是个绝色的尤物,二哥那边一直都在说女人多,但是倾城绝色的女人一个都没见过,今儿个这个,还真真是倾城绝色啊!什么样的词儿都不能描述出这个女人的美丽。 这就回去给二哥写信,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就是不知道,在描述这个女人的时候,该用什么词语来描述她的美丽呢,真真是书读少了,看到个漂亮的姑娘都不知道要用什么话来描述了! 这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又悄无声息地走了,谢玉萝一直在低头做事,压根就没注意到这群人曾经来到过她的身边。 656 茶叶以后就只卖给萧夫人 六安村的人,最近一直都在忙着挖水库的事情,而七泉村的人也奇怪,连着好几日都没有出现。 若是寻常的时候,对面的人绝对要怀疑了,可是天公作美,时而晴天,时而下雨,这下的雨,也是暴雨,雨量够大,七泉村的人以为他们喝的用的都是天上的雨水,便也没有怀疑。 而六安村的人,不分白天黑夜,都加紧时间去挖水库,很快的,下头村子里的水库率先挖好了。 也从上面挖出了一条排水的沟,直接通到了村子里,偌大的池塘装的满满的都是水,那一日看到自己家门口就有水了,虽然还是个大雨天,可是这群人难掩兴奋,站在池塘边,手舞足蹈了许久许久。 谢玉萝打着伞,站在他们的外面,看到这群质朴的村民脸上洋溢着质朴纯真的笑容,特别特别的好看。 村子里头有水了,六安村的村民的日子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逸。 既已跟对面的七泉村说了,钟老直接将全村的人都召集来了,说了以后六安村的月溪茗的事情。 “大家都知道的,这回要不是萧夫人的话,我们哪里能够找到水源,那个山洼洼,咱们都挖了七八上十回了!”钟老说起这个事情,笑的皱纹横生,“咱们哪里知道,要挖开那些坚硬的石头,就能看到水源啊!要不是萧夫人有经验,断定那下头有水,咱们又要再找个十年八年都不一定能找的到!” 钟老将烟袋子敲了敲,来到了谢玉萝的身边,然后给谢玉萝行了个大礼,谢玉萝吓了一跳,忙走到一旁,“钟老,您这是做什么,您这么大的礼,您这不是折煞我吗?您快起来!” 钟老不起来,哪怕谢玉萝去拉他,他也不起来,而是认真地说道:“萧夫人,您是我六安村的大恩人,这一拜,您受得!” 然后,他果真该谢玉萝跪下了。 全村的村民看到了,也跟着跪了下来:“萧夫人,感谢您的大恩大德,要不是你的话,我们哪里能喝上这么甘甜的水啊!” 谢玉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群人给她磕了三个头,然后立马上前,扶起了钟老:“钟老,虽然大家跟我非亲非故,可我来了这里,看到大家齐心协力寻找水源的那鼓子坚毅和不悔,你们让我深受感动。我们多是大越的子民,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钟德直接吼了一嗓子,“对,萧夫人说的对,我们都是一家人!萧夫人,您是我钟德的大恩人,这一辈子,您说什么,我都信!以后又是有用得上我这个粗人的地方,您尽管开口,我钟德这一辈子当牛做马,也是换不清您的恩情的!” 钟生看到钟德这一番肺腑之言,不由得就打趣说道:“我说钟德,你上回不还在埋怨萧夫人把你当猴子耍吗?” 钟意也笑道:“就是,还说萧夫人耍了你四回呢!” 看到平时的兄弟在别人面前揭自己的短,钟德大嗓门一吼:“你们不还是一样,老子辛辛苦苦在挖地了,你们倒好,撒手站在一旁看,你们不也是不相信萧夫人吗?” 钟生钟意也都不好意思地笑了:“以后萧夫人要是有什么困难,有用得上我们兄弟的地方,我们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还有我还有我!” “萧夫人,我也是。” “我也是!” 钟老满意地看着他的孩子们吃水不忘挖井人,也很是动容:“萧夫人,我们这些人,是大佬粗,虽然没有什么好听的话,但是我这群孩子们,有一颗善良热诚的心,你以后要是有需要这群孩子们的地方,您尽管开口,这群孩子,绝无二话!” 谢玉萝也很动容:“好的,钟老,我知道了,你们的话,我也会永远地记在心里。” “行!我们六安村,有了你,大家的日字一定会越来越好的!”钟老说起了茶叶的事情:“以后我六安村的茶叶全部都归萧夫人和宋先生,大家伙有没有什么问题?” “没有。” “没有!” “我同意给萧夫人!” “我也同意给萧夫人!” “同意。” “同意!” 异口同声的同意,表明了大家对谢玉萝的认可和感激,谢玉萝看着这群淳朴的村民,相信,他们答应了的事情,就永远都不会改变! 宋长青拟定了一份合约,里头包括谢玉萝和宋长青跟六安村的合作事宜,还有给六安村的价钱。 钟老一直都说要少给个三成,谢玉萝和宋长青执意写上了跟都对面的七泉村卖给外头一样的价格。这就表示,以后六安村,会跟七泉村一样,村里好看起来,村民的腰包也富起来。 村子里头一直都没个读书的,看到宋长青那一手漂亮的字,钟老又让宋长青给他写了另外一份合约。 六安村的这些茶叶归全村的人所有,以后按照村民的出工给大家付工钱,还会根据年底的盈利给大家分红,这也就是说,这山上茶叶的所得,不归谁所有,而是归全村人所有。 全大娘当下就激动地说道:“我有亲戚就住在七泉村,他们说,他们知道我们拿过去的茶叶,让桂家的人发了大财,可他们,过的日子还是跟以前一样,桂家赚的钱,他们没看到过一文钱啊!” 谢玉萝听了没说话,那日去隔壁的七泉村,她看到的,那些低矮破旧的房屋,就跟六安村是一样的! 六安村贫瘠,是因为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都在为了找水源的事情发愁,连水都没有,怎么能够过上好日子呢? 可七泉村就不一样了,他们有水,可穷的还是一样的穷,而那些为富不仁的人,却率先富裕了起来。 桂家做的那些个丧尽天良的事情,真的是天理不容! “会好起来的!”谢玉萝看了看钟老,他会带着大家一块过上好日子的,就算没有他,还有另外一个人呢! 她看向了钟德,就见他拿着宋长青拟好的合约,在人群中让大家签字画押。 657 天时地利与人和 这可都是好事情,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欢天喜地的笑容,一个个眼神中充满了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 “钟老,大家都签好字了!”钟德拿着两份合约,走了过来。 钟老看了看,点了点,全村共有八十来个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行,就这么说定了,以后我们六安村所有的茶叶都是萧夫人和宋先生的,咱们以后所得的利润,都归咱们六安村的村民,咱们要在萧夫人和宋先生的带领下,过上蒸蒸日上的好日子,大家说好不好?”钟老慷慨激昂地说道。 接着就是大家异口同声的响应:“好,好,好!” 钟老看了看一旁的钟德,“哪怕我这把老骨头不在了,以后带领大家过好日子的重担,就由钟德担起来。” 钟德脸红了:“村长,我这人粗鲁,鲁莽,说话做事不经过脑子的,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做不好,您还是……” “你怎么就做不好了?”钟生钟意兄弟两个率先开了口:“谁说你做不好的?要不是你坚持,不是你一直鼓励大家找水源,大家哪里能够撑到萧夫人和宋先生来,若不是你的话,咱们的茶叶,早就已经拱手让给对面的那群畜生了!” “对,要不是你,我们现在哪里敢想靠着茶叶过上好日子。”还有村民开了口:“我当时还怪罪你,指责你为了那一点点的茶叶,连村子的人的命都不要了。我现在懂了,你不是不管我们,你只是想带我们过更好的日子!” 钟德听完这句话,一个大男人竟然“嘤嘤嘤”地哭了,他抹着眼泪:“我,我就是看不惯桂家人那贪心的样子,我们都是人,不是他们的奴隶,我们要过好我们自己的日子,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大家也都跟着抹起了眼泪:“对,我们不是他们的奴隶,我们过我们自己的好日子。” 钟生钟意上前,扶起了因为激动,蹲在地上的钟德,“钟德,我们除了相信钟老,我们最相信的就是你了,我们大家伙都相信,你一定会带着我们过上好日子的!” 钟德擦了把眼泪,看看村民们热情期盼的眼神,他心里头没谱:“可是我做事容易冲动,说话也不经过脑子,我怕我做不好!” “不怕,不还有我们吗?我们会一起努力的,以后,你一定会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村长,大家说是不是啊?” “对,钟德,你以后一定会是一个好村长,我们都相信你!” 面对大家的热情,钟德发下誓言:“好,我一定会尽力,一定会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的!” 谢玉萝看到这全村子的人,同心协力的样子,看的非常的开心:“宋先生,你看到了吗?我都不需要去验证,我就能知道,未来,他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宋长青偏头看了看谢玉萝嘴角含着笑容,红光满面,他也很高兴。 “是啊,他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只要她一直在,他就一直在。 兴许多年以后,他们还会再来这里,看看这里的大变样! 拿了合约,谢玉萝和宋长青并没有立刻就说要走,而是在钟老家庆贺的时候,说起了他们的顾虑。 钟老一听,火都起来了:“我不拿茶叶去换,他们还要来抢我的茶叶不成?” 他自认,他都已经上门告诉过七泉村的人了,他们总不能还要来抢吧! “我听说,月溪茗最早,并不是在你们宁都县先扬的名。而是在平台县先扬的名?”宋长青来的时候,曾把这些事情都了解了一下。比起他还觉得很奇怪,可是到了这里之后,发现月溪茗被七泉村的桂家人给夺走,他就不觉得奇怪了。 “嗯,那是因为桂勇昌在平台县当的知县老爷!”钟德愤愤不平的说道,“我们的茶叶被桂勇华桂勇荣这兄弟两个骗走之后,就送到平台县去了。他那个兄弟在那里当知县呢,他哥哥当了大官,只要稍微捧一下这茶叶,再加上我们这个茶叶味道好得不得了,所以,一下子就红了。” 钟德说得没有错,天时地利与人和,这茶叶一下子就占全了。 最最好的是,这茶叶本身的味道,若是能够再去掉嫩叶和茶梗,这茶的味道更是会更上一层楼。 谢玉萝目前没说茶叶的事情,而是说起了桂家的那三个兄弟。 “我们断了桂家人的财路,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我们还会在这里等上一段日子,正好一来我们可以把以后合作的事情商定一下,二来,我们还可以想一个万全之策,如何去对付桂家的人!” 此刻的桂家,不仅收到了一封信,还跟着来了两个人。 一个桂家兄弟经常见,是老二身边的师爷汪来,可是另外一个,桂家兄弟就没见过了。 “我说汪师爷,这位是……”桂勇华先开了口。看向那位提着一个竹子箱子,身上一股书生气的人就问道。 汪来向桂家两个兄弟介绍自己带过来的人:“这位是平台县最有名的画师!” “画师?” 桂勇华一听就愣了:“老二送个画师过来做什么?” 桂勇荣却离开明白了二哥的意思,他忙将桂勇华拉到了一边,说起了这个事情。 桂勇华一听老三竟然就把这个事情告诉了老二,气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了:“你个兔崽子,我说上回你怎么拦着我不让我去找小娘子呢,原来你的花花心思在这里啊。你这告诉了老二,我还能见着这夫人吗?你个混账东西!老子天天跟你在一块,你跟老二还是更亲是不?你要是跟他更亲,你去找他啊,你别蹲在我这,看的我就心烦!你总向着你二哥,我这个大哥你还有没有放在眼睛里。” 桂勇华眼珠子一瞪,恨不得把自己这个兄弟给剥皮抽筋了。 658 把美人送给二哥 桂勇荣不慌不忙,劝说道:“大哥,你误会我了。我不是总想着二哥,我是想着我们这一家子人,没有单独想着谁!” “我呸,你没想着老二,你把那美人的事情告诉老二做什么?老子就不该告诉你的。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桂勇华呵斥道。 桂勇荣心里头也窝着一肚子的火,老子不是为了桂家的将来,老子才不管你呢! 可没办法,是他大哥,他也说不得,只能耐着性子解释道:“大哥,你想过没有,二哥一直来信说让我们帮他物色绝世美女,咱们不是一直都找不到吗?这好不容易给找着了,怎么能就这么错过呢?大哥,咱们现在过的好日子是谁给的?是二哥,二哥就只要去咱们做这点点的事情,咱们要是瞒着二哥霸占了这美人,以后要是被二哥知道了,知道咱们为了一己私欲,看到好看的女人也不送给他,你说大哥心里会怎么想?他会不会认为咱们这兄弟,只要他帮衬着咱们,咱们却帮不了他?” 桂勇华听了桂勇荣这番话,脸有些不好看,他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黑着脸不说话。 桂勇荣知道自己这位大哥肯定是听进去了的,就继续说道:“咱们虽然是亲兄弟,却也不能总让二哥帮我们,不就是一个女人嘛?二哥什么时候让我们吃过亏,满足了二哥的心愿,以后什么样的女人,咱们没有?你说是吧?二哥给咱的钱,够咱们找个八个九个黄花大闺女了!” 桂勇华知道这话说的没错,可是那个女人,那可真是他从来没见过的漂亮女人啊,一直都想着,念着,就想着啥时候能吃进嘴里,这下好了,吃不到了。 “你说得也有道理,那就这么着吧,你看看要不你去趟六安村,带着画师过去,画张像给老二送过去!”桂勇华再不舍,也知道不能舍了老二那边。 桂勇荣见大哥想通了,高兴的说道:“我就说嘛,大哥,这女人如衣服,这样的女人,只要有钱,哪里都能碰的到,你就放心吧,德等到时候弟弟我一定找一个比这个还要漂亮的女人来孝敬你!” 桂勇华想到女人,还是心疼:“你说好了的,可不许骗我,我要比这个女人还要漂亮的,少一分都不行。” 六安村的村民,除了一些老弱病残留在家里之外,其他的人都到山上去挖水库去了。 谢玉萝也闲来无事,也跟着这群老人坐在大树底下,顺便帮着村子里头的人帮忙带孩子。 谢玉萝来了好几日,又帮了村子里头这么大的忙,如今无论是谁看到谢玉萝,都要恭敬地尊称一句“萧夫人”,就连孩子们,也都非常的喜欢谢玉萝,姐姐长,姐姐短的跟在谢玉萝的身后叫个不停。 她带着几个孩子一块做游戏,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她说了游戏规则,七八个五六岁七八岁的孩子也听懂了,就开始玩开了。 宋长青到树底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谢玉萝伸开双臂,保护着身后的那些小鸡仔不被老鹰抓走,而她,则是带着孩子们蹦蹦跳跳的,玩出了一身的汗,还兴高采烈的! 他就站在树底下,看着他们玩。 一直都不苟言笑的宋长青,听到那几乎飞上天籁笑声,也被感染,不自觉地就弯起了嘴角。 “宋先生,宋先生……” 谢玉萝喊了好几声,就看到一直在望天的宋长青才归过神来。 宋长青忙站了起来:“怎么了?” “要不要一起来玩,你当母鸡,我当老鹰啊!”谢玉萝拿起帕子,给其中一个最小的孩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他当母鸡,她当老鹰? “可以啊!” 只要能陪着他,让他当什么都行! 天高云淡,风清和气,白云随着风,一吹一吹,吹散了,一会儿,又有一团云飘了过来,没过一会的功夫,又被吹散了。 大树底下,坐着不少的老人,看着面前的那些孩子们玩乐,也都笑的前仰后合。 谢玉萝身轻如燕地在前头当老鹰,宋长青伸开双臂,保护着身后的那些小鸡仔子们。 这是唯一一个,他可以肆无忌惮地盯着谢玉萝,不用收回视线的机会。 是啊,他就只是在提防着眼前的这只老鹰罢了。 她想要抓走小鸡仔们?那不行,他要好好地盯着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千万不能让她得逞了! 树底下一片和乐融融,欢声笑语,而在不远处,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就躲在六安村的入口处茂密的树林中,其中一个肆无忌惮地盯着谢玉萝,眼中发出淫邪的光。 而另外一个,则是拿着画笔,在面前摊开的纸张中,时而抬头,时而低头,在画着什么。 没一会儿的功夫,在画师的笔下,一位绝世美艳的女子跃然纸上,那眼神流动,只一眼,就让人看得呼吸急促,心都几乎被一副画像给紧紧地攥住了。 桂勇荣看到画师笔下的女子灵动活泼,将那女子的美丽已经给画了下来,“你这技艺还真的挺不错的,画的还挺像。” 画师放下了笔,看看自己笔下画的女子,再看看远处的那个灵动的好似天上的瑶池仙子,他叹了一口气:“我这画像,怕也就只画出了那女子的三分神韵。” 那才真真是娇滴滴的人儿啊,看的人心都是酥的。 画像拿回去之后,桂勇华还让画师多画了一副,他自己个留着欣赏欣赏,画师也都照做了。 画好之后,汪来快马加鞭地赶回去复命了,桂勇荣也跟着去了。 而桂勇华这边,每日看着那画像,不由得就起了旁的心思。 659 姐姐被人抓走了 色字头上一把刀。 桂勇华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美人儿,这整日地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怎么能抵挡地了大美人的诱惑。 桂勇华想着,反正又不是个黄花大闺女,都嫁过人了的,自己先尝尝味道,又有什么关系。 一想到这里,桂勇华既有了色心,又有了色胆,趁着桂勇荣也不七泉村的时候,带着一批的人偷偷地前往了六安村。 此刻的六安村哪里还有其他的人,都是一些年老体弱的老人,以及一些妇孺和太小的婴孩,就在大树底下乘凉。 而谢玉萝则是在全大娘家里,帮忙带着村子里头的十几个孩子,教他们写字认字。 宋长青也跟着大家去山上看水库去了,家里头就只有谢玉萝和十几个孩子。 “姐姐,姐姐……”一个孩子抬头的时候,就看到门外站着的那群人,凶神恶煞的,吓死人了,孩子当场就给吓哭了。 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桂勇华也不躲了,直接冲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不少的家丁,一个个手上拿着刀剑,看起来像是要吃人一般。 看到突然出现的这么多人,谢玉萝着急孩子们都躲到了她的身后,她抬头,看着桂勇华不怀好意的眼神,不见慌乱,“你来做什么?” “你说我来做什么?”桂勇华一看到这小美女,骨头缝里都是酥的:“小美人,几日不见,你又越来越漂亮了。” 桂勇华边说边往前走,还伸出手,打算去摸谢玉萝滑嫩的脸颊! 谢玉萝忙往后退了两步,厌恶地说道:“桂村长,你这是要做什么?” “你说我要做什么?你觉得我要做什么,我就是要做什么!”桂勇华呵呵笑了,露出一口泛黄的牙齿,看的让人恶心:“小美人,你是不知道,自从上回一别,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想你想的我都快要茶饭不思,夜不能寐了。我这大白天的,想的是你,晚上睡觉,想的也是你,就恨不得你能够在我身边,让我好好的疼你,好好的爱你,行不行啊?” “无耻!”谢玉萝骂道:“你赶快离开这里,不然的话,不要怪我不客气!” “哟。”看到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这小美人还是这么的有骨气,桂勇华更加的喜欢了,“我就喜欢你这种有脾气的女人,没关系,只要你愿意跟着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放心,只要你跟我走,水,我立马开闸,立马放给你们,绝不反悔,你看怎么样?” 果真是个无耻又卑鄙的小人! 真不知道,这群人为了钱,还做过什么其他伤天害理的事情! “是吗?可若是我宁愿渴死都不跟你走呢?”谢玉萝最讨厌被人威胁,还是被这种人渣威胁。 桂勇华一点都不茫然,他笑了笑,“没关系,你不跟我走,那我就请你去我家做做客。” “我要是不去呢?” “你会去的!”桂勇华突然就露出一个让人心惊胆战的笑容,谢玉萝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桂勇华手里头已经抱着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 “啊……”小姑娘被吓的声嘶力竭地大吼,胡乱挣扎,可是她哪里比得过桂勇华这个大人。 桂勇华死死地搂着那个小姑娘,呵呵地笑,那笑不怀好意,对谢玉萝露出让人惊恐的眼神:“你不跟我走吗?没关系,我就带着这些孩子,都去我七泉村好好的的参观参观,我七泉村有水,让这些孩子好好的洗一洗,泡一泡,泡一辈子都没有关系的!” “桂勇华!”谢玉萝怎会不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吓得立马出声阻止:“你放了那个孩子。” 桂勇华摇头:“我干嘛要放?你要是不跟我走,这几个孩子跟我一块到七泉村去热闹热闹,也很不错啊!” 畜生! 谢玉萝看到院子里头站着的十几个家丁,个个手上都是带了家伙的,这群人,本来就是有备而来。她不怕这群人,可是这里还有十几个孩子呢,谢玉萝怕自己闹腾开了,到时候伤了这些孩子,只能咬着牙说了声好:“行,你放了孩子,我跟你走!” “喏,对了,这才像话嘛!”桂勇华使了个眼色,身旁有两个丫鬟模样的人,立马上前,一左一右地夹住了谢玉萝。 “我跟你走,你放了孩子!”谢玉萝再次说道。 而桂勇华怎么肯:“你都没跟我到家,我怎么能放了这些孩子啊!” 他一挥手,那群家丁又顺势抓了好些个孩子。 那些孩子吓得惊慌失措,一个个四下跑开,可他们哪里是这群大人的对手,没跑几下,就被那群下人给抓住了。 “桂勇华,你到底要干嘛?”谢玉萝疾呼。 桂勇华则是一脸享受的样子,呆愣愣地看着谢玉萝,似乎对刚才的那一声连名带姓的称呼很是满意:“啧啧,这小嘴儿喊出大爷我的名字怎么就那么好听啊!你先别急,等会,等会你一定会喊破喉咙地叫我的名字。” 谢玉萝的脸瞬间黑了:“你个畜生!” 桂勇华一点都不恼:“小美人,随你怎么叫,只要是你喊的,你喊我啥名字,我都喜欢!” 他已经等不及了,抓了几个孩子,连忙带着这群人返回七泉村。 谢玉萝则回头看看那几个半大的孩子,她想要让这些孩子去找大人,可是一旁的丫鬟训练有素,立马就捂住了谢玉萝的嘴,谢玉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那群半大的孩子看到这么多人被抓走,怎么能不害怕,一个个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其中一个孩子不哭了,爬起来抹了眼泪就冲了出去,大树底下的老人们还在乘凉,他们压根就不知道发生在全大娘家的事情。 他们谈起未来的事情,一个个脸上布满了红晕,说起帮他们找到水源的谢玉萝,也是一个个都充满了无限的感激。 “爷爷,奶奶,姐姐被抓走了!呜呜,好多人被抓走了!” 孩子的啼哭声太过凄厉了,惊起了大树底下在偷听的那群小鸟,一只只扑棱着翅膀,腾飞到了空中,不见了! 660 先送你去见阎王 此刻的七泉村,老百姓都下地干活去了,很是安静.而这时冲进来一群人,不是宋长青他们,还是谁。 得知谢玉萝被抓走了,宋长青当时魂都给吓没了。 他想也没想,冲下了山,直接往七泉村去了。 身后跟着钟德等人,拿着铁锹等家伙,直接冲到桂家门口。可桂家的大门哪里是那么容易就给叫开的,大门紧锁,无论他们如何敲门,如何踹门,里头的人就是不开。 宋长青已经是吓得脸铁青,身子都在微微地抖动。 他想也没想,直接一挥手:“砸。” 钟德想都没想,直接一吆喝:“给我砸!” 现在不是考虑其他事情的时候,萧夫人还在里头,天知道那个精虫上脑的桂勇华会作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十几个大男人,砸了好一会儿,终于见门松动了。 门人就一直站在门后头,看到门被外头的那群疯子给砸的摇摇欲坠,吓得忙去跟桂勇华禀告:“大爷,大爷,不好了,不好了,他们就要冲进来了。” 桂勇华一听,气得脖子都是粗的,“好啊,这群刁民,他们不想要水了吗?那老子就渴死他们,让他们都变成干尸!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快去找人,把他们给拦住,老子没办完事,不准他们任何一个人进来。” 门人慌慌张张地下去了。 而桂勇华原本还想着要多玩一些有趣的,谁知道这些人这么快就找了过来,也气了个半死,看着还在笑的谢玉萝,身子骨都酥麻了:“我的小美人,你等等我,不着急,等你跟了我,你就再也不会想要你以前的那个男人了!” 他一边走过来,一边将衣裳脱了。 谢玉萝知道宋长青他们来了,他肯定会救那些孩子,便也不再害怕了,端坐着看着桂勇华一步步地靠近。 也许是桂勇华觉得不捆着手脚更有意思,所以谢玉萝行动自由,看到桂勇华一步步向她走来,谢玉萝突然笑了,那一笑,当真是倾国倾城百媚生,笑的桂勇华身子都麻了一半:“我的小美人哦,你这一笑,笑的我骨头缝里都是酥的,你等着,哥哥马上就带着你腾云驾雾!” “是吗?”谢玉萝厌恶地看到那只脏手都快要触碰到她的脸的时候,她突然一抬脚,就抵在了桂勇华的肚子上。 无论桂勇华怎么向前,那只抵在他肚子上的脚就是纹丝不动。 “我说小美人,等不及了吗?这就要跟哥哥调情?呵呵,哥哥喜欢!”桂勇华伸出手,就要去摸谢玉萝的脸,谢玉萝眉头一凝,抵在桂勇华肚子上的腿突然一个用力,桂勇华只感觉到一阵剧痛袭来,五脏六腑跟移了位似的,旋即发出“啊”地一声惨叫。 紧接着,他真的在腾云驾雾,他飞起来了。 “哐”的一声,直接砸破了门,从里头飞到了外头,然后掉落在地上,“砰”地一声,砸起了一地的灰尘。 桂勇华觉着,自己的肋骨应该已经断掉了好几根,痛的他哭爹喊娘。 宋长青刚好进来,就看到一个身影砸在了自己的面前,他看了一眼,一皱眉头,踩着桂勇华进去了。 那一脚,刚好就踩在了桂勇华的肚皮上,宋长青很用力,像是要把桂勇华的肠子给踩出了一样,疼地他连叫都叫不出来了,只能捧着肚子一阵一阵地倒吸凉气。 宋长青走过去的时候,谢玉刚好双手抱胸,走了出来,好整以暇地看着桂勇华做自由落体运动。 “你有没有事?”宋长青太过担心谢玉萝的安危,再看到谢玉萝安然无恙的时候,他的心依然悬在半空中。 谢玉萝没发现宋长青的嗓音都在打颤。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害怕,而这些,由于谢玉萝冷眼看着桂勇华,也没有看到。 “我没事,好的很!”谢玉萝言简意赅地说完,直接走下台阶,来到了躺在地上跟死狗一样的桂勇华面前:“那群孩子们呢?” 桂勇华都没尝到这小美人的味道,就被整的这么惨,大叫道:“你个贱货,你知道不知道我是谁,你竟然敢这么对我!老子要了你的命。呃……”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钟德给掐住了脖子:“桂勇华,你竟然敢欺负我们的恩人,你大爷的,你信不信老子掐死你!” 钟德本就对桂勇华一肚子的气,如今他又这么对待自己的大恩人,钟德气了个要死,手上的力气大的直接掐的桂勇华出气多,近气少,谢玉萝生怕钟德这一下真把人给掐死了。 “钟大哥,你松手。孩子们都还没找到,况且这样一个人渣,脏了你的手不值得!”谢玉萝却说道。 钟德看了看谢玉萝,想了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可他就是一肚子的气啊。 他的手上不由得又用了不少的力气,直掐的桂勇华白眼都翻了出来,钟德这才放手,“老子不杀你,杀你脏了老子的手。说,孩子呢?孩子在哪里?” 桂勇华咳咳了好几声,这才找回了点子气息,抚着喉咙,声音已经哑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我家老二会杀了你们,会杀了你们!” “说,孩子在哪里?你现在要是不说,不用等他送我们去见阎王,我现在就送你去见阎王!”钟德知道,对付这个该死的,就该来硬的! 桂勇华吓的脖子一缩,哪里还敢讨价还价,立马就说道:“还不把孩子们放了!你们是要等我被他杀了才肯放人吗?”他冲着围在外头的那群下人鬼叫。 下人们看到桂勇华还能叫的这么大声,知道人没事,立马就去放人了。 没一会儿,被抓来的那群孩子们都跑了过来,看到自己爹娘,委屈的哇哇大哭。 钟德看到这群孩子,恨不得一刀杀了桂勇华:“你个畜生,你有什么事情,冲我们来,抓几个孩子,抓个女人你算什么汉子,你个狗东西!” 他一拳头砸下去,桂勇华被吓了个半死,直接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而钟德的手,只差一点点就砸在桂勇华的脸上。 “孬种!” 661 我只要你安全就够了 谢玉萝看到被抓走的孩子一个个都被家里人给领回去了,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钟德看着谢玉萝一脸的轻松,还是不放心,“萧夫人,那个畜生没拿你怎么样?” 谢玉萝摇头:“不曾。” “那就好,那就好,那个该死的畜生,他要是敢,老子就敢剥了他的皮。”钟德气鼓鼓地说道。 那桂勇华就算是没有讨到一点好处,可钟德就是想杀了那个畜生,猪狗不如的东西,竟然敢对女人和孩子动手。 钟老也黑着个脸,“这桂勇华简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太恶毒了。” “村长,这桂家兄弟就是畜生。他们竟然敢打这样的主意,他们下次要是再敢来,我就一刀砍一个,砍死他们!”钟德挥了挥手里头的刀,恨不得一刀劈死那群可恶的畜生。 谢玉萝,“现在他们还不知道你们找到了水源的事情,若是知道的话,以后麻烦怕是会更大!” 钟德急了:“萧夫人,那你说怎么办?难不成,我们还不能找着水源不成?” 谢玉萝:“所以,我们要把这事情解决了再走……” “我们明日就走!”突然,一直都没有说话的宋长青突然开了口,“茶叶我们也不要了。我们帮你们找到了水源,后来的事情,也至只有靠你们自己解决了!” 谢玉萝惊诧不已:“宋先生,我们不是……” 之前他们说的不是这样的,宋长青也很赞成先解决了茶叶的事情再走啊! 宋长青看都不看谢玉萝,而是看向钟老:“钟老,水帮你们找到了,至于后面该怎么做,我想,我们也帮不上什么了!” 钟老看看宋长青,但见他面色特别的难看,想来也是因为桂家的事情,叹了口气:“多谢萧夫人和宋先生帮我们找到了水源,这茶叶我们还是跟萧夫人和宋先生做生意,二位就先离开!后面的事情我们自己会处理。” 宋长青说完,转身就进了屋子。 谢玉萝:“宋先生……” 奈何宋长青压根理都不理她,直接就进了屋子,没过一会儿,邓和走了出来,说道:“萧夫人,公子说了,今儿个早些歇息,明儿个一大早我们就动身离开六安村!” 这是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吗? 晚饭,宋长青都没有出来吃,而是邓和直接送到房间里头去的! 谢玉萝没碰到宋长青,可依然还是有一肚子的话要跟宋长青说。 她接过邓和给宋长青倒的水,“我找你就公子有事,我进去!” 邓和知道自己公子对这位夫人是不一样的,就听了话,退到了一旁。 屋子很安静,只有一站盏灯放在桌子上,发出微弱的光亮,可宋长青还是借着那微弱的烛光读书。 “宋先生,这烛光暗,晚上看书费眼睛,还是要小心些。”谢玉萝放下水,笑着说道。 宋长青的眼睛都不离手中的书本,可是在听到谢玉萝的话时,手虽然还是紧紧地攥着手中的书本,可眼睛却暂时离开了,看向了谢玉萝放在桌子上的水。 “邓和人呢?”宋长青问道。 谢玉萝:“我让他去忙其他的了。” “你找我有事吗?”宋长青何其聪明,“为了离开六安村的事情?” “为何突然要走?”谢玉萝看向宋长青:“你是因为桂勇华抓了我?” 宋长青放在袖口的手紧了紧:“幽兰镇还有不少的事情要办,我出来的时间太长了,我要回去了!” “你先回去!等我忙完了,我再离开。”谢玉萝见宋长青真的是有要紧的事情,便道。 宋长青神色不变:“你不走?” 谢玉萝点头:“我先不走,等办完了事情我再离开。” “你该知道,七泉村的事情很复杂,今日他能抓了你,明日他说不定还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宋长青声音都有些沙哑。 她怎么就是不明白他离开的真正用意。 谢玉萝:“可我今日没事。他也不能拿我如何!”她自信,就光凭桂家那几个三脚猫一样的人,还不能拿她怎么样! “我知道,可今日没事,不代表明日就能逃的过去。”宋长青:“我把你带出来,就有责任把你安全地带回去!” 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一脸的认真,似乎真的就是他把人带出来,也要把人安全地带回去一样! 谢玉萝当然就是这么认为的! “我知道,可若是我们走了,那六安村这些无辜的百姓呢?他们若是碰到了今日的事情,他们就能全身而退吗?”谢玉萝反问道:“他们抓走的是我,我有些拳脚,能保护自己,可若是今日被掳走的是另外一位姑娘呢?她怎么办?” 宋长青极力压下了自己原本就要脱口而出的一句话。 我只要你安全就够了! 他咬着唇,没有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 谢玉萝没看到宋长青的神色,继续说道:“水源是咱们找到的,这算是件好事,也是个麻烦事啊!你说咱们闯下了的祸,总没直接就走的道理。” 是哦,找到了水源,是幸事,也是一件祸事! 他无奈地摇头,真是败给她了。 无论她想要做什么,他都找不到一句反驳的话了。 “留下来可以,但是你要保证你自己的安全!”宋长青说道。 谢玉萝当然知道了:“你放心,今儿个是有几个孩子在,我怕伤到了几个孩子,所以才没跟他们动手。不然的话,这几个人,不能拿我怎么样的!” 宋长青想起今儿个在桂家谢玉萝踢的桂勇华的那一脚,若是没有力量,哪里能够踢那么远。 而且,这光靠力量还是不够的! “你会功夫?”宋长青好奇的问道。 功夫? “也不能算是功夫,就是会一点能够保护自己的拳脚!”谢玉萝解释道。 她这个也不能叫做是功夫啊! “哦!”宋长青没在问,而是又说了一句:“你就算是有些拳脚,也不能逞强。” 她若是伤了,他这一辈子都会难安。 既然宋长青已经答应留下来,谢玉萝自然也答应。 “你放心,我怕死的很,这么好的日子,我才不想死呢!”谢玉萝笑了笑,俏皮地说道。 宋长青没说话,淡着一张脸拿起了桌子上的书本,低头举起挡在了自己的面前,看书了,似乎也是在下逐客令。 谢玉萝明白,也不打扰了,转身就走了。 而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宋长青放下了书本,一直都不苟言笑的脸上,突然在夜色中绽开了一抹温柔到极致的笑。 怕死,不想死。 这个傻姑娘,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跟这样的人过日子,应该会活的很开心! 外头宁静地只听到虫鸣蛙响,六安村,安静如水。 而此刻,有一个瘦削的身影却从宋长青的屋中走了出来,提着灯笼,冒着黑,快速地下山去了。 662 你们这辈子都别想见到钟德了 钟老得知谢玉萝他们最后还是不走,愿意留下来帮他们,非常地感激。 桂勇华被打的鼻青脸肿,身上的肋骨也断了好几根,听大夫的意思是这个样子怕是要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的。 “怎么好好的,被弄成了这副鬼样子,你们这群人,是怎么照顾我大哥的?”桂勇昌一出现,看到自己的大哥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也是发了气。 下人们吓得瑟瑟发抖,将谢玉萝带着人到桂家来闹事的事情一说,独独省掉了他们强抢民女的事情。 桂勇华哭嚎:“老二,你可要替你大哥报仇啊!呜呜,他们把我打成这个样子,这是不把你放在眼里啊,要不是我求饶,我说不定都已经看不到你了!呜呜……老二,你要替我做主啊!” 桂勇昌当场就发了火:“好你个姓钟的,欺负人欺负到我桂家人的身上来了,我还说要好好谈谈茶叶的事情,看来是没有这个必要了!” “二哥,大哥都被这群刁民打成这样了,咱们现在怎么办?”桂勇荣问道。 桂勇昌冷哼一声:“怎么办?我大哥被他们打成这样,谁打的,我就废了谁的手,还有这六安村的茶叶,必须赔给咱们,给大哥做赔礼。汪师爷,咱们的人呢?什么时候可以来齐!” “大人,今儿个下午,就能到齐了!” “行,那就让他们再消停消停,等人来齐了,晚上天黑,我们再来个出其不意,我就看看姓钟德,这回还给不给茶叶!”桂勇昌气势汹汹地说道。 而躺在床上的桂勇华,则是一脸美滋滋的样子,哪里像是刚才那副半死不活的鬼模样。 夜凉如水。 一轮圆月挂在一块漆黑的幕布中,将整个村子都笼罩在朦胧的夜色之中,山中婆娑的树影,斑斑驳驳,落在地面上,随着夜风而摇曳着,像是鬼魅一样,一个又一个身影鬼鬼祟祟的进了村子。 村子的人都在熟睡,最先被惊醒的,则是那群狗儿。 紧接着,一两家亮起了烛光,还传来了疑惑:“这大半夜的,狗怎么叫起来了?” 再往后,则是接二连三的狗吠,整个村子的狗似乎都叫了起来。 大家这才都意识到不对劲了,立马爬了起来,看着外头已经亮如白昼的村子,看到村子里头多了那么多不属于村子的陌生的面孔,一个个凶神恶煞手里头拿着刀剑,像是要吃人一样。 “是七泉村的人,七泉村的人来抢茶叶来了!”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吼了一嗓子,整个村子的人都拿起了工具,锄头、镰刀、铲子,阻拦着七泉村的人。 钟老也来了,看到这么些人,再看看为头的桂勇昌惊诧地问道:“桂大人,你怎么来了?” 桂勇昌看着对面的那佝偻的老男人冷笑道:“怎么?我就不能来?我要是不来的话,我哪里知道你把我大哥打成那副样子!” 看来,是桂勇华恶人先告状了! 钟老:“那要问问他做了什么猪狗不如的事情,他强抢我……” 桂勇昌不等钟老说完,冷笑:“那你就是承认你们打了我大哥咯?” “一人做事一人当,人是我打的,怎么样?那个混蛋王八蛋,他该打,老子恨不得一拳打死他!”钟德一脸愤慨,到现在一想到那该死桂勇华,钟德还是恨不得一拳打死他。 “那不用说了,我大哥就是被你们打伤的。”桂勇昌见这些人立马就承认了他们打了人,“废话也不多说,我大哥现在正躺在床上,肋骨也断了七八根,还吐了血,人好险就没了,你们说,我大哥的事情怎么办?” 钟德站了出来,“一人做事一人当,他人是我打的,你想怎么办?” “倒是英雄。”桂勇昌冷笑道:“不过人好险被你给打死,我大哥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这笔医药费又该怎么算?” “我们不会算!” “不会算?”桂勇昌摆摆手:“你不会算,我们来帮你们算!” 一个拿着算盘的人上了前,像是已经商量好了似的,边打算盘,嘴里头边念念有词:“桂家大爷被打断了七根肋骨,大夫说要卧床休养一年有余,光是看病吃药就要五千两,这受了伤,各类的营养也要五千两,还有因为受伤不能做事,这一年就要损失一万两,还有其他等等无法估量的各项损失,我们姑且就算个一万两,这样算下来,这一年的时间,桂大爷就要花费……” 他拨弄了两下算盘,然后说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的人都瞠目结舌的数字:“一年就要花费三万两!” “你打劫啊!”钟德刚听完那个数字,当场就发飙了:“你怎么不去抢啊!” 那打算盘的人根本就不怕钟德的凶神恶煞,他转头给桂勇昌鞠了个躬:“大人,这大爷一年损失是三万两。” “我知道了,你下去!”桂勇昌摆摆手,那人下去了,然后看向了钟德和钟老:“你说我们打劫?那你别打人啊!你们都已经承认了人是你们打的了,我跟你们说,就你们把人打成这样,我就可以把你们关到牢房里去。” 钟德哪里怕:“行,你关,你把我关起来。我让你们关!” 他上前两步,就往桂勇昌的身上凑:“你把我抓走!” 桂勇昌面前立马就有人制服住了钟德,“你以为我不敢?你打了人,还差点将人打死,到现在还不思悔改。” “他是死有余辜!”钟德嘶吼道:“他强抢民女,差点做下恶事……” “你也说了,是差点,我大哥他不还没做错事吗?”桂勇昌是不管,反正是没做成。 没理的还是六安村这一边。 “你……”钟德无话可说。 是啊,桂勇华将人带走,没做什么其他的事情,可他却将人打成了重伤,没理的是他们! “来人,带走!”桂勇昌一挥手,钟德被押下去了。 “他差点犯下杀人的罪行,我想,大越的律法会给他定罪。”桂勇昌开始恐吓六安村的人:“像他这种情况,估计怕是要在牢里待一辈子了,你们不要指望他还能出来了!” “钟德……”钟德婆娘抱着孩子,凄厉的一声嘶吼,直接晕了过去。 663 打人的是谢玉萝,他们大爷没动手 好在身旁还有人扶着她,抱着她手里头的孩子。 钟德看到婆娘晕死过去,也是又急又气:“孩子他娘,孩子他娘……” 他挣脱押着他的人,就要去看自己的婆娘,桂勇昌冷笑:“你这可算是潜逃,罪加一等!” “桂勇昌,你王八蛋!”钟德歇斯底里地吼道。 “辱骂朝廷命官,再罪加一等!”桂勇昌冷笑,“你这三个罪名加在一起,砍你的头,绰绰有余!” 刚被人唤醒的钟德媳妇,又晕了过去。 谢玉萝远远地站在人群外头,看着里头的叫嚷,她想要进去看看。 可是,宋长青不让。 “我会有办法解决。你不需要过去。” “可是,钟大哥他……” “你若是过去,我们现在就离开六安村,不管这里的事情!”宋长青冷冷地说道。 谢玉萝气极:“宋长……” 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谢玉萝闭了嘴。 而宋长青在谢玉萝看不到的地方,却微微地弯弯了唇。 宋长…… 她气急败坏地怕是要连名带姓地叫自己的名字呢! 真是可惜了,宋长青这三个字,没全部听到。 夜色很黑,而在六安村的喧闹声中,桂勇昌将人带走,落下了帷幕。 桂勇昌最后看钟老的那个眼神,意味深长,“你只要能凑够那三万两银子,我可以说服我大哥,不再追究了。而且,以后这水一样会流给你们,一定不会在关闸。但看你自己怎么抉择了。” 这一夜,钟德媳妇在钟老的家中,哭了一夜。 第二日,谢玉萝等来了钟老。 钟老一脸疲倦,看着谢玉萝,一脸的尴尬。 “萧夫人……” “钟老。”谢玉萝静静地看着钟老,等着他说接下来的话。 “对不住了!”钟老一脸难为情:“你知道的,钟德是我村子的人,我不能不救他啊!” 谢玉萝点点头:“我知道。” “那茶叶,我不能跟你们做生意了,钟德打了桂勇华,本就是我们的不对,现在他们要拿这事情说事,我总不能因为这事情不管钟德啊!”钟老想了许久,这才说出了让他难为情的话。 合约都已经拟定了,现在却不做数了,钟老也相信谢玉萝,一定能理解他的苦衷。 谢玉萝还没有说话,就听到钟生在外头喊道:“村长,七泉村的人又来了,直接朝这里来了。” 钟老脸一变,就听到外头一个传来一个叫嚣声:“真没想到,打我大哥的还有一个人啊!快出来,不然的话,我就要冲进去抓人了!” 桂勇荣在外头大喊大叫:“谁是谢玉萝,滚出来。” 谢玉萝刚要站起来,却被宋长青给按住了,“你就在这里等我。” “我跟你一块出去!”谢玉萝还是执意要跟宋长青出去。 宋长青却回头看了她一眼:“你若是出去,我们现在就离开。” 他很认真,说到做到。 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他就有一种冲动,恨不得将那些眼珠子给挖出来。 似乎是知道自己说的太过僵硬了,宋长青咬咬唇,邓和还没有回来,他现在不确定,能不能圆满解决! “如果外头有什么事情,你立刻从后门下山,不准回来。” 谢玉萝:“那你呢?” “你不用管我,邓和应该马上就会来了,只要他来了,事情就能解决。” “我也可以等啊!”谢玉萝说道。 宋长青看都不看她:“若是有事,你就离开。你听我的!葛大叔,请你带她离开。” 葛旺也劝道:“是啊,夫人,宋先生也是怕你受到伤害。先生还在家等着你呢,这里的事情,宋先生肯定可以处理好的!” 宋长青深深地看了一眼谢玉萝,走了出去。 桂勇荣是见过谢玉萝的,没看到谢玉萝出来,却出来了一个男子,冷笑:“你就是谢玉萝?取了个女人的名字,没想到是个男人啊!”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钟老敲着烟袋:“你说说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做什么?谁打了我哥,谁就要赔偿!谁是谢玉萝,谢玉萝你给我出来。”桂勇荣再次大吼道。 昨夜回了家之后,得知二哥的计划之后,这么容易就将钟德给抓住了,桂勇昌没藏着掖着,说了谢玉萝也踢了他一脚的事情。 虽然大家都没问谢玉萝为什么会踢他一脚,不过大家也都心中有数。 于是,另外一个计划又开始了。 既然谢玉萝也打了人,那正好,也有借口将人给带走了。 “你也问问桂勇昌,他做了什么事情,人家好端端的姑娘家,他趁着我们不在,直接把人给带走了,还抓走了我们这么多的孩子,要不是他无礼在先,萧夫人又怎么会踢他一脚,你们这是恶人先告状啊!” 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钟老知道这个道理,若是只要桂勇华和桂勇荣在这里,他总要争上几争,哪怕打起来,他也不在乎。 可是桂勇昌在这里啊,桂勇昌是官,他想要抓谁就抓谁,完全是有理也说不通啊! “我大哥错在先?好,那你们说说,你们有没有看到我大哥无礼在先?”桂勇荣问起了身边的人。 “没有,大爷是请萧夫人去喝茶的,就这么简单,可那位萧夫人,却一脚把大爷给踢了出来。大爷欺负那夫人,我们都没看到,就看到了那位夫人欺负我家大爷!” 桂勇荣带来的人,异口同声说,打人的是谢玉萝,他们大爷没动手。 “你们听到没有,我大哥就是请那位夫人去喝茶,可最后受伤的却是我的大哥,你还说是我大哥欺负那位夫人,现在是我大哥躺在床上,被打的断了肋骨的也是我大哥,你们说我们恶人先告状,我看恶人是你们!” 桂勇荣直接说的钟老哑口无言:“你们……” “怎么样,把打人的人交出来,不然的话,我就要喊人进去抓人了!”桂勇荣吼道。 “我看你们谁敢!”宋长青上前一步,他的声音特别的冷,听的在场的人一时有些怔愣。 “这是哪里来的东西,来人啊,给我上,把那姓谢的抓起来,一起关到衙门去!”桂勇昌发布指令,立马就有人上前,去拉开了宋长青。 宋长青只是个柔弱的书生,三下两下就被那群衙役给制服住了。 “宋先生,宋先生……”钟老要上前,却也被人给拉住了。 “我说钟老,我不找你的麻烦,你可不要凑过来,你这一大把年纪了,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我可是不敢保证!”桂勇昌摆手,立马就有人将钟老拉到了一旁:“打我大哥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那姓谢的女人,我一定要严惩!” 664 这个女人,是他上升的跳板 宋长青努力想要挣脱,可他一个书生怎么挣脱地了,“你们不准进去,不准进去!” 没人能进去,进去的人的手刚刚放在门框上,就被人一脚踢开了。 宋长青声嘶力竭:“葛旺,带她走,带她走!” 谢玉萝走了出来。 身后跟着葛旺,是一脸的无奈:“她,他不跟我走啊!” 宋长青看向谢玉萝,像是要吃人一样:“你快走!” 谢玉萝看看宋长青,坚定地走了出来。 对面的人群里传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桂勇昌看的眼睛眨都不会眨了。他当时看了画师送过去的画,他还讽刺说,在京城都没看到过这么好看的姑娘,一个穷乡僻壤的,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而且,画师还说,他只画出了那美人三分的神韵。 三分桂勇昌就已经觉得美到天上去了,这要是十分的美…… 桂勇昌不信,可现在看到了真人,他不得不信了。 画师说的没错,他只画出了眼前美人的三分神韵啊! 三分他就已经觉得美的不可思议了,眼前的这位美人,用倾国倾城四个字来形容也不为过。 “画师说的还真没错,他压根就没画出这美人的神韵啊!”桂勇昌目瞪口呆地说道。 昨天他心里还在谴责大哥色心包天,可眼下见了这个美人,那突然觉得,要他是桂勇华,他也敢做这个事情。 这眼前的美人,光是看一眼,美的就让人的骨头缝都酥了! 宋长青厌恶地看着这群人眼中的眸光,恨不得将这群人的眼珠子都给挖出来。 “谢玉萝,你走!走啊!”宋长青嘶吼道。 那些人不怀好意的目光,他看的分外的恶心。他藏在心里头跟心尖尖似的人啊,怎么能被这群人那样看着。 “放了他们!”谢玉萝看了一眼宋长青,然后走了过去,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声音,真是听的人骨头发软啊! “放了他们?我是会放了他们,但是你,要跟我们走!”桂勇昌指着谢玉萝,不怀好意地说道。 谢玉萝昂着头,声音已见冰冷:“若是我不跟呢?” “你要是不跟,那日参与了打我大哥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桂勇昌指了指对面站着的六安村的人:“我听说,那天强闯我桂家的,有十多个人,名单已经有了,一个个的,我都要抓回去!到时候,就看看蹲多久的大狱了!” “这大狱看来还是桂大人的刑堂啊,想要关谁就关谁!”谢玉萝冷笑。 桂勇昌点点头:“你说的没错,在平台县,我说了算。” “可你是在宁都县抓的人,你把宁都县的人抓到平台县去坐牢,你这不是越俎代庖了吗?”谢玉萝在拖延时间。 宋长青在出去之前,曾告诉她,邓和已经去找人来处理这事情了。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邓和回来。 可是,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宋长青被这群人欺负,整个六安村的人被欺负。 “越俎代庖?”桂勇昌听到谢玉萝这说话的水平还是挺高的,笑意盈盈地说道:“夫人还识得字?” “懂一些。”谢玉萝眨眨眼睛。 桂勇昌一听,兴奋地直搓手。 他还就怕这村子里头的乡下女人没见过世面,不识字,还怕这样的人拿不出手,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 “这位夫人,你放心,只要你跟我们走,其他的人,我们一个不动。”桂勇昌在哄谢玉萝。 其他的人抓了干嘛,这六安村的茶叶,抓钟德一个就差不多了,钟德是他的钱袋子,而这个女人,则是他上升的跳板。 谢玉萝眨着眼睛,“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桂勇昌乐的真想流哈喇子。 今年可真是他的鸿运当头年啊,钱赚了不少,这眼瞅着,官又要升了,只要抓了这个女人送给监判,那他的官路,又要进一步了。 他现在特别的庆幸桂勇华没对这女人怎么样,要是以后这女人得了监判的宠爱,说出了今日的事情,还说桂勇华占了她的便宜,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宋长青看谢玉萝不说话,生怕她会答应,便也顾不得其他,喊道:“谢玉萝。你别答应他,你不准去!” 谢玉萝走了过去,凑到宋长青的面前,轻声说了一句话:“你放心,我会没事的!” “不行,不行!”宋长青挣扎着想要去拉谢玉萝,可是抓着他的人,力气太大了,他完全挣脱不开:“谢玉萝,你不准去!” 宋长青现在就有一种被骗了的感觉。 他被谢玉萝给骗了,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他都已经那么清楚了,他怎么会相信她,不会插手的话呢! “谢玉萝……” “萧夫人,你不能去,不能去啊!”钟老也要上前,可却被人拉住了,不让。 “萧夫人,你不能去啊!” “姓桂的,你要抓就抓我们,你放了萧夫人!”人群中,有妇人站了出来,有一个就有两个,不停地有妇人站了出来。她们都想去救谢玉萝。 谢玉萝看着这群女人为了救自己,甘愿冒险,很是动容。 而桂勇昌看了看这些村妇,若说之前,还觉得这些人长的还不错,可现在看了谢玉萝的长相,那些样子,就再也入不了他的眼了,还说的冠冕堂皇:“我桂勇昌不会抓无辜之人,是谁的错,我就抓谁,其他的人,若是再妨碍本官办事,休怪我将你们都抓起来。” 谢玉萝怕越多的无辜百姓牵扯进来,“她们都是无辜的,你要抓就抓我!” 抓的就是你! 桂勇昌兄弟两个得意地相视一笑,“萧夫人倒是女中豪杰,敢做敢当!来人啊,把她押起来,择日一并押回平台县。” 宋长青嘶吼:“谢玉萝……” 谢玉萝回头,朝面色惨白的宋长青,露出一个安慰的笑。 “谢玉萝……”看到人都走了,压制住宋长青的那几个人也走了,宋长青顾不得那么多,拔腿就朝他们走的方向跑去。 桂勇昌的马车出了六安村,没有往七泉村去,而是拉了谢玉萝,到了大道之后,直接离开了大别山,另外一群人,则是慢悠悠地回了七泉村,宋长青和六安村的人赶到的时候,就看到一波人往七泉村的方向去了。 宋长青跑了过去,却发现桂勇昌坐的马车不在,而他喊了无数遍的谢玉萝也没人应他,不安在本就飘摇欲坠的心理逐渐放大,他的声音带着颤抖:“谢玉萝人呢?” 665 我们做个交易吧 桂勇荣无视宋长青眼中几乎要吃人的眼神,他呵呵笑:“她打了我大哥,我二哥自然要把她抓到衙门去,赶快审,赶快定罪,还我大哥一个公道嘞!” 确实,桂勇昌身边的那些衙役,都不在。 他们,竟然带着谢玉萝,跑了。 “你个畜生,你怎么做的出来这种事情啊!”钟老指着桂勇荣的鼻子骂道:“你们哪里是带着人去审,你们这是……这是……”后头的话他说不出来,他看到宋长青的眼神,几乎能将人吃了。 宋长青压着颤抖的声音:“他们要带谢玉萝去哪里?” 桂勇荣:“我二哥去哪里,她不就是去哪里!你们想追啊,追不上啊!你们连匹马都没有,你们还想要去追,哈哈,别自不量力了!” 空旷的树林里,传来桂勇荣张狂的笑声。 宋长青看到那条通往外头的路,捏紧了拳头,他恨不得一拳砸到桂勇荣的脸上去。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宋长青不客气地挥舞着拳头,在桂勇荣没注意的时候,一拳头砸了过去。 “把她还给我!”宋长青发出一声凄厉地嘶吼,下一拳,直接砸了过去。 然后,再来一脚,直接将一人踢下了马,宋长青翻身上马,拉着缰绳,拼尽了全力,打在马肚子上,马儿飞奔出去,扬起了一地的灰尘。 “都愣着干什么,给我追!” 桂勇荣摸着被打的出血的脸,大吼道。 可六安村的人见状,纷纷上前,将人给围住了“你们不准走,不准走!” 桂家的下人和六安村的村民,打了起来。 而谢玉萝自从被带上车之后,就被蒙住了眼睛,等脸上的布被人扯开,看看外头飞逝的风景,看来,这人是要把自己送到哪里去了。 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接着帘子被拉开,上来了一个人。 “小美人,一个人孤单不孤单,哥哥来陪陪你啊!”外头赫然就是桂勇昌那张淫邪的脸,谢玉萝害怕似的微微往后头挪了挪。 桂勇昌只当是谢玉萝怕了,他呵呵笑着,搓着手,上了马车,一点点地朝谢玉萝靠近,脸上还挂着让人作呕的笑容:“小美人,你别躲啊,就这么大的距离,你能躲到哪里去啊?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还会好好的疼你,你放心啊!” “你要做什么?”谢玉萝小脸儿一脸的惊慌失措,害怕地抱着自己,挪到了墙角里,一双灵动的双眼露出畏惧的光,更是我见犹怜,看得桂勇昌不舍得将人送走了。 可是,在美人和前途之间,桂勇昌还是会选择前途。 “哎,要不是熊大人正要美人,你说我怎么舍得送你走啊!”桂勇昌死死地盯着谢玉萝,一脸的不舍。 谢玉萝原本打算等桂勇昌靠近之后,一脚踢他下去的,可是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你是要把我送给熊大人?” 桂勇昌似乎听出了谢玉萝口中的不舍,为难地说道:“这几年,熊大人到处都在四处搜罗美人,更是说了,只要谁找到的美人入了他的眼,他就记谁优秀,升谁的官,我都不知道给他送了多少美人了,可我还在这个小小的县令位置上,坐到了现在!” “是你送的美人不合熊大人的胃口?” “美人真聪明,你还真说对了,就是这样,不过我猜,这回熊大人一定会非常的满意的!”桂勇昌看看谢玉萝,还是非常的不舍。 谢玉萝:“那你可要对我好一些,不然的话,你送了我去熊大人那里,等什么时候我吹一吹枕边风,说你几句坏话,你想升官,可就成妄想了!” 桂勇昌冷笑:“你倒是会上杆子往上爬,不过你要是去了熊大人的家里,就凭你的姿色,想要不出头都难啊!” “所以,你要帮我往上爬啊,我爬的越快,对你越是感激,说不定,你帮了我,以后我发达了,我也会帮你的!”谢玉萝蛊惑道。 桂勇昌看了一眼谢玉萝,愣了下:“你要我怎么帮你。” “告诉我些熊大人的喜欢,还有他的习惯,最好,是能知道熊大人一些不为人知的癖好,这样到时候我就能更轻易地接近他了,你说是不是?我得了熊大人的宠爱,以后在他的面前,多说你两句好话,还不是易如反掌!” 桂勇昌有好一会儿没说话,他看了看谢玉萝,然后就笑了:“真没想到,这乡野,还能有心思如此深沉的女子,我之前还说你要花费一段时间才能得到熊大人的宠爱,看了是我杞人忧天了,你啊,怕是会隆宠不衰啊!” “那就要看桂大人会告诉我些什么了。既然我已经成了你的卒子,那为了让卒子以后更尽心尽力,你还是要教导教导这位卒子的!” 把自己的人安插到熊大人的身边去,以后就有了熊大人的把柄,这以后对自己的仕途,是百利而无一害啊! “好,那你听好了。熊大人,有八个妻妾,还有数不尽的婢女和通房,我就给他送了十个,其他的官员,怕是也送了不少。他除了爱钱,最爱的就是美色了。”桂勇昌侃侃而谈,还说了好几件事情。 “他在床上,弄死了好多女人。”桂勇昌说道:“我送去的十个,有些我是有印象的,可是后来,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们了,而且还听人说,他路子野,喜欢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法。还让一些功夫不好的女子去了青楼接客,学的好,再回去伺候他!” 谢玉萝放在袖子下的手,紧紧地攥紧。 禽兽,她恨不得亲手宰了那个畜生。 “他府上有一座鱼塘,养了荷花,也养了鱼,平时他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垂钓,不过他从不吃鱼的,这钓上来的鱼啊,都送给了我们,你别说,也不知道他那鱼是怎么养的,味道就是特别的好。你以后进了府,最好是立马就学会垂钓。” 谢玉萝哦了一声,“那还有吗?” “有是有,不过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等去了平台县,我送你去熊府,等到了熊府,多看看,多听听,你就知道该怎么做了!”桂勇昌完全就当谢玉萝是自己人了,他挪向了谢玉萝:“既然我都已经告诉了你这么多的事情,你有没有什么报答我的?” 他看向谢玉萝,像是一条毒蛇在看自己的猎物。 666 来帮他们的人来了 “当然有啊,我可要好好的报答桂大人呢!”谢玉萝伸出手,朝桂勇昌勾了勾手指头,声音魅惑地人骨头都松了:“你要我怎么报答你,我就怎么报答你啊!” “大爷想带你去天上飞。”桂勇昌自认为现在他跟谢玉萝已经非常的熟悉了,搓着手,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是吗?可以啊,我这就送你到天上飞一会儿!”谢玉萝呵呵笑道,她缓缓地伸出了右脚,抵在了桂勇昌的胸口。 桂勇昌只当她是在跟自己调情,呵呵笑着说道:“你别急,这带飞的事儿,是男人做的事,你啥都不用管……你就……” 他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抵在自己胸口的那只脚突然一个用力,他还没反应过来,胸口一疼,他发出“哇”地一声惨叫,然后从车帘子里头飞了出去。 “砰”地一声砸在了地上,砸起了好大一圈儿灰。 马儿正在缓缓地跑,也正好是跑的不快,车夫看到从天而降的人,正好就落在了他的马前,吓的他立马拉紧了缰绳,“吁”了一声,马儿停了,在看看面前的人,车夫吓的脖子上都是凉的:“大,大人……怎么是您……” 桂勇昌只觉得自己的四肢百骸都错了位,忍着剧痛,指着马车里头的人,歇斯底里地吼叫着:“给我把她拉出来。” 跟着一块来的衙役都是有功夫的,见状,立马上前拿着剑指着马车里的人。另外一些人,则爬上了马车,要揪着谢玉萝出来。 只是,进去一个,就“咚”地一声,飞出来一个。进去两个,飞出来一双。一个个躺在地上,胸口也疼,骨头也疼,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处不是疼的! 一个个躺在地上发出“哎哟哎哟”地惨叫。 其他的人见了,哪里敢上前,一个个都在车下头徘徊,桂勇昌气得面红耳赤:“你们还愣着做什么,给我把她抓下来,抓下来。” 他这回算是知道为什么大哥被这个女人踢一脚了,他当时还以为是大哥不小心的,顶多就是踢一脚罢了,可谁知道,这个女人……她力气这么大。 又有不怕死地爬了上去,可都是一挑开车帘子,就被踢飞了。 眼看着,就只剩下七八个衙役了。 相互看了一眼,那群人决定了,一块上。 谢玉萝拳脚放不开,随着这些人跳下了马车。 桂勇昌看到谢玉萝,气急败坏地说道:“抓起来,抓起来……”说完了他又改了口:“不不不,给我杀了她,杀了她!” 他还告诉了她那么多关于熊大人的秘密,这要是被这个女人泄露出去了,熊大人,还不要自己的狗命啊! 那些衙役一听要杀了这个女人,纷纷拿起了手中的剑,锋利的剑尖指向了谢玉萝,一个个冲了上去。 谢玉萝身形微动,踢出了一脚。 那些衙役看着谢玉萝怪异的打法,他们也靠不近身,手里头的剑也压根就劈不出去,只能在空中虚晃着。 谢玉萝不想恋战,刀剑无眼,她可不想死在这里,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正在她奋力想要摆脱这群人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萧夫人……” 是邓和。 果然,没一会的功夫,就有人上前来,制服了那几个带剑的衙役,救下了谢玉萝。 邓和来的时候,就看到谢玉萝赤手空拳地跟这些人打抖,吓的心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公子千叮咛万嘱托,让他一定要尽快赶回来,可他还是晚了,若是刚才萧夫人要是出了什么意外的话,公子怕是会剥了自己的皮。 “萧夫人,你没事?”邓和跑了过来,看看谢玉萝的衣裳完好无损,身上也没有伤口,这才放下心来。 看到邓和带了不少的人过来,谢玉萝知道,来帮他们的人来了。 那些人正在将桂勇昌等人捆起来,桂勇昌还在喋喋不休地骂着:“你竟然敢绑我,你知道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平台县的青天大老爷,你敢对朝廷命官动手,你信不信我诛你九族!” “桂大人的口气可真大啊,不过就是个小小的九品芝麻官,就要诛人九族,你可真够威风的!”突然,从帘子里头传来一道冷笑声,听的桂勇昌一愣,他怎么觉得帘子里头的声音有些熟悉,可是他旋即就骂开了:“你算哪根葱,你赶快放了我,不然的话,我要杀你全家。” 车里头再没人说话了,而桂勇昌也骂不出来了,因为他被人蒙住了眼睛,堵住了嘴,扔到后头的马车里头去了。 车帘子这时候被掀开,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地传来,那抽马的声音很是大力,一下又一下,马儿吃痛地长嘶! 众人都盯着茂密的树林里头,究竟会窜出谁来,越来越近了,马儿飞奔而来。 宋长青急的声音都快沙哑了,他如今心里头就只有一个念头,找到谢玉萝,然后立马带着她离开。她怎么能跟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他的手上受伤呢?若是她有个什么不测,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马儿在山间的路上疾驰,风驰电掣,宋长青很少骑马,骑术并不精通,可他却骑的这么快,一次又一次,马儿被他抽打的痛了,一次次地想要将他掀下马车,可宋长青就是拉紧了缰绳,一下又一下地,下起了狠手。 绝不给自己半点机会。 终于,来到了一处地方,宋长青看到,他不远的前方有许多人,而在这群人中,就有一个他看了之后怎么都无法忘怀的身影。 “谢玉萝……”宋长青的声音沙哑,他用力地大喊,山间的小鸟一只只地扑打着翅膀从林间飞了出去。 谢玉萝知道宋长青担心自己,冲他招了招手:“宋先生,我没事!” “吁……” 宋长青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拉紧了缰绳,马儿被他拉的实在是太痛了,长嘶一声,前蹄上扬,宋长青此刻的心思都在谢玉萝的身上,压根就没拉住缰绳,直接被扬起的马儿给掀了下去,扑通一声砸在了地面上。 667 我六安村的人对不住你啊 谢玉萝吓了一跳:“宋先生……” “公子……”邓和惊呼。 还有一个声音从外头传来:“长青……” 可宋长青听不到这些声音,他从看到谢玉萝的那一刻开始,心里,眼睛里,只有谢玉萝一个人。 他只听到了谢玉萝的声音,他被掀下了马,身上疼的像是骨头都要散架了一样,他也顾不得痛,一咕噜翻身,直接爬了起来。他的脚步还有些踉跄,可这并不妨碍他还未站直身子就歪歪扭扭地朝谢玉萝跑来。 在离谢玉萝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宋长青顿住了脚步,他极力忍住自己要将眼前的人揽入怀中的激动,上上下下打量了下谢玉萝,见她脸上洋溢着笑容,可他始终还是放心不下! “你,你有没有事?”宋长青没发现,自己的嗓音颤到了极致,连声音都有些含混不清了。 谢玉萝脸上的笑眉飞色舞:“我没事,我好的很,倒是有不少的意外之喜……” 她太高兴了,眉眼弯弯,宋长青不知道自己是下了多大的力气,这才忍住内心的躁动,掠过了谢玉萝,来到了马车边,他看着自己对面的人,先是没说话,而是深深地鞠了个躬。 “多谢!” “谢什么,长青,你我二人本就是好友!”从马车里头下来的人一脸的喜意。 “我没想过,你自己会亲自过来。” “这么多年,这也是你唯一一次联系我的!你能联系我,我怎么能不来。”陈鸿济像是非常的高兴,“这事儿完了之后,你可一定要好好地请我喝一顿酒啊!” “那是自然。”宋长青嘴角含着笑,看到昔日的同窗,眉眼都比往日有了神采。 几人上了马车之后,宋长青做了介绍,就算是认识了。 陈鸿济则是看了看谢玉萝,又看看宋长青,对这二人的关系很是好奇,不过他也没好奇到当场就问的地步。 毕竟,他刚刚看到宋长青的时候,那是他第一次,在宋长青的眼中看到了惊慌失措,这个夫子到夸赞过他“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家伙,竟然也有了害怕的人了? 不过看这样子,这夫人成了亲,再看宋长青对她的举止,彬彬有礼,也不像是一家人。 “你说你之前套了桂勇昌很多话?”陈鸿济问道:“他说了什么?” “陈大人可认识桂勇昌的,一位姓熊的监判?”谢玉萝也没在桂勇昌的嘴里问出那个姓熊的真名。 陈鸿济看了看一旁,立马就有人说道:“大人,莫不是熊河熊监判?” 大越在每个州府都会下派一个监判司,专司监管之职,考量此地官员的政绩工作。而这个考察人里头,熊河则是具体管事的人员,每年都要对各地的官员进行政绩考量,考量优秀的,才能进入第二年的晋升名单里。 即便是进了晋升名单,也不一定会晋升,但是不进这个名单,那就是一定晋不了的。 所以,这个委派人员,除了当地的知府外,就是所有的各地官员争相巴结争相贿赂争相笼络的对象。 谢玉萝继续说道:“桂勇昌说这人,极爱女色,家中收敛了不少的女子,而这些女子,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就不知所踪,桂勇昌和其他的人,又要开始忙碌着搜集又一波的美女……” 她将桂勇昌告诉自己的,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陈鸿济,听得在场的人都纷纷磨牙。 “他也想将你的送给熊河?”宋长青捏紧了拳头,恨不得现在一圈抡死那个王八蛋! 他的眼神血红,像是要吃人一样。 陈鸿济看了他一眼,就很快挪过了目光。 他跟宋长青,同窗上十载,这个人的一言一行,他简直是了如指掌。 “是的,所以我才能从他的嘴里套出这些话来。”谢玉萝幽幽地说道:“这人不除,怕是以后还会有不少的女子受害。” “萧夫人放心,此事我一定会查明真相,还无辜百姓一个清白!”陈鸿济跟熊河的工作是分开的,他不能去干涉熊河的工作,熊河也不能来评判他的工作。 直白点说,二人的行政等级,也是一样的。 陈鸿济虽知道这事情很棘手,可是一听说熊河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陈鸿济还是打算要拼上一拼。 “若是桂勇昌能够出门指证熊河的话,这事情就好办的多了。”人如今就在他的手里,但看他们怎么去审问了。 马车很快就到了齐全村,为谢玉萝讨公道的那群人,如今都被七泉村的人给抓走了,就都押在桂家。 此刻桂家的大院子里,桂勇华被人推出来,看了看满院子的人被捆了起来,一个个都在破口大骂,高兴地手舞足蹈。 “你们不是要杀了我吗?来啊,你们杀了我啊,我可告诉你们,你们这辈子都别想杀我了!”桂勇华得意洋洋地说道:“看看这回是谁先杀了谁!” 一声令下,竟然有家丁举着锋利的剑走进了人群之中,指着无辜的六安村村民。钟老吓的声音都变了:“桂勇华,你这是要做什么?” 桂勇华得意地说道:“钟老,你说我要做什么?现在,帮你们的人也已经走了……” “你们把萧夫人弄到哪里去了?”钟老不等桂勇华说完,大声吼道。 “你说能去哪里?当然是送她吃香的喝辣的去了,送她享福去了呢!”桂勇荣嗤笑道。 桂勇华还是惋惜地很:“真是可惜了,那样的尤物,白白送给其他人,你说但凡她就长的再难看一点点,那不就是咱们兄弟的了吗?咱们也不会送她走啊,跟着咱们兄弟三个,也不赖啊!” 桂勇荣笑道:“大哥,你放心,二哥说了,只要这妇人入了那人的眼,二哥就会给你送三个黄花大闺女过来,一定漂亮,一定水灵。” “你们这三个畜生,畜生啊!”钟老在地上挣扎,可是他被捆住了,只能不停地扭动着身子,发出一声又一声凄厉地嘶吼声:“萧夫人,我六安村的人对不住你啊,对不住你啊!” 668 我就是要赶尽杀绝,你又能拿我怎样 “你们也不用再叫了,人多已经走的老远去了。”桂勇荣说道:“怎么样,钟老头,来商量商量茶叶的事情?” “你做梦,我死都不会把茶叶给你们这群败类!”钟老咬碎了一口牙,恨不得将桂家这两个兄弟给吃了。 “你不给啊?行啊!”桂勇荣也不生气,摆摆手,立马就有下人拖了个半死不活的人过来:“你看看,你要是再不给的话,我再打下去,这条命,可就没了哦!” 钟德被打得浑身都是伤,奄奄一息,伤痕累累。 “孩子他爹,孩子他爹,你怎么样了?”钟德媳妇抱着孩子,也跪在地上,看到自己的男人身上没有一处好肉,吓得魂飞魄散。 一桶冰水浇了下去,钟德这才动了动手指,醒了过来,虚弱得几乎没了半条命:“我,我没事,别怕啊……” 他努力挤出一抹笑,可是是那笑却是比哭还要难看。脸上的血结了痂,凝固了,可怖又可怕。 “钟德,你怎么样?”钟老心疼地喊道。 “我没事,村长,你放心,我好……好得很,啊……” 钟德话还没说完,桂勇荣从上头走了下来,一脚踩在了钟德的背上,狠狠地用力碾压着。 “啊……”钟德发出凄厉的嘶吼声。 桂勇荣这才收回了脚,装作很是对不住地样子:“钟德,你这回感觉咋样?还是很好吗?” “你个畜生,你放了钟德!”钟老老泪纵横,“你有什么手段,你冲我来,你放了他!” “你这么大把年纪了,能玩得了几下?玩不了几下你就支撑不住了,一点都不好玩。”桂勇荣嫌弃地看了看钟老,然后目光就在人群里头扫来扫去:“跟谁玩呢?我看看啊,找谁啊,要不,找个男的,我来玩玩,找个女的,陪你们玩玩?” 他看向了他旁边的下人,那群下人一听,一个个都露出了淫邪的笑容:“多谢三爷,给我们找个最漂亮的!” “放心,一定给你们找个漂亮的,不仅要找个漂亮的,我还会给你们找个黄花大闺女!”桂勇荣淫笑着说道:“要不,你们下去找,看中了谁,就赏给你们了。” 那群下人果真下了场,来到了院中,朝他们早就看中的姑娘们走去。 这些人不是人,他们是畜生啊! 在场的那些姑娘一个个吓的放声尖叫,哭声,吼声,还有不少人的大笑大叫。 “桂勇荣,你不就是要茶叶吗?我给你,我给你。你放了这群孩子们,你们放了他们!”钟老的心里防线终于被桂勇荣给击破了,他不怕死了,可是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被这群人渣欺负。 桂勇荣摆摆手,那些本来已经找抓到了姑娘的下人们,惋惜地松了手。 “早说嘛,要是早些说,何苦受这惊吓啊!”桂勇荣调侃道:“来人,签字画押。” 有人拿出来了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合约。桂勇荣说道:“钟老头,签了这字,以后这月溪茗跟你们六安村可就没有一点关系了,这月溪茗以后可就是我的东西了。” 钟德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合约,气得当场将合约给扔在了地上:“你,你竟然要我们搬走?” “对啊,外头都知道,这月溪茗是你们六安村的茶叶,可是现在这茶叶以后就是我七泉村的东西了,我总没有住在七泉村,却拿你六安茶叶的道理,而且,我二哥相中你们六安村那块地方了,算命先生说那可是一块风水宝地,把宅子盖在那里,那可是世世代代都会飞黄腾达的宝地啊!这六安村正好可以给我二哥做个府邸,你们啊,就赶快搬走,把地儿让出来就行了!” “岂有此理,你们这是要赶尽杀绝啊!”钟老手都在抖,他好险一个气息不稳,差点晕了过去! 他知道,自己不能晕过去,他要是倒了,这群孩子们可怎么办? “那当然,肯定是赶尽杀绝啊,你现在才看出来啊!”桂勇荣毫不客气地笑道:“你说,我要是把你们六安村的人都给杀光了,这以后,六安村还不是一样是我七泉村的?你说说,我给了你们多大的恩惠,不杀你们,放你们走,你还不满意啊?” 钟德咬着一口牙,流出汩汩的鲜血:“士可杀不可辱,你要杀就杀……” “就你嘴硬,行,先杀谁?”桂勇荣此刻已经是地狱里头的恶魔,他在人群里头看了一眼,指了指钟德婆娘,还有孩子,立马就有人拉了他们上了,“你不是不怕死的吗?行,我现在就让你看看,自己的妻子孩子死在你面前是什么感觉!” “桂勇荣,你放了他们!”钟德看到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吓的肝胆欲裂。 “放了?你刚才不是说不怕死吗?那就让你亲眼看看,死,是个什么滋味!”桂勇荣从钟德媳妇的手中抢过一岁大的孩子。 钟德媳妇哭的歇斯底里:“你把孩子还给我,还给我!” 桂勇荣则是抢过了孩子,高高地举过头顶,像是地狱里头的魔鬼:“还?行,你们一路下地狱去!” 手中的娃儿哭的撕心裂肺,钟德夫妻二人吓的脸色惨白,可是无论他们怎么喊,桂勇荣依然不听,钟德说了一遍又一遍他们搬家,哀求了一声又一声,可是没人理会他们。 孩子哭得声音都哑了,桂勇荣脸上的笑狰狞地像是个魔鬼一样,他高高地举起孩子,然后,用力地往下一抛。 时间,仿佛都凝固了。 哭声闹声戛然而止,钟德夫妻二人木然地看着孩子从桂勇荣的手上掉下来,发出一声凄厉地吼叫声,却无能为力。 钟德媳妇直接两眼一黑,晕了过去,在场的所有人,都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不敢多看一眼,只有桂勇荣狰狞的大笑声,和孩子几乎已经停住了的哭声。 “哇……” 突然,孩子一声响亮的哭声突然传了过来,接着又是一声歇斯底里的男声惨叫,痛不欲生:“啊……” 紧接着,是“哐”地一声,重物砸在了门上,“咚”地一声又落了地。 又是一声柔软的轻吟:“宝贝,不哭不哭哦,没事了,没事了!不怕不怕!” 这声音如此的熟悉。 孩子也由最开始的啼哭,笑出了声。 人们这才敢睁开眼睛去看,一看就惊呼出了声:“是萧夫人,是萧夫人……” “孩子没事,萧夫人救了孩子!” 669 要不,直接砍了你哥的头吧 一声又一声的惊呼,让原本已经昏死过去的钟德夫妻二人回了神,看到谢玉萝抱着手舞足蹈完好无损的孩子过来,钟德夫妻激动地热泪盈眶,直接磕起了头:“萧夫人,萧夫人……” 谢玉萝扶了钟德媳妇起来:“大嫂,你抱着孩子。” 她将孩子轻轻地还给了钟德媳妇,看了钟德一眼,眉头都拧成了个川字:“钟大哥,你受苦了!” 钟德一个七尺男儿,在桂家人的手里受了那么多的刑罚都没哭,看到自己的儿子没有事,终于哭出了声:“萧夫人,谢谢你,谢谢你啊。” “好生歇着,后头的事儿,我们会解决的!”谢玉萝轻声安慰。 “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桂勇华是亲眼看到谢玉萝冲了进来,接住了孩子,身手快的惊人,她刚一站定,旋即一脚就将桂勇荣给踢飞了,就跟上回他被踢的那一脚一模一样! 谢玉萝转头,笑着问他:“我不是什么?不是被你二哥带走了吗?是不是?” “你,你,你……”桂勇荣指着谢玉萝,像是在看鬼一样。 “你二哥好的很,没死!”谢玉萝冷笑道:“不过也快了。” “你拿我二哥怎么样了?”桂勇荣吼道:“我大哥是朝廷命官,你竟然敢对我大哥动手,你不想活了?” “我当然想活,我看不想活的是你们?”谢玉萝指着桂勇荣和桂勇华,说道:“你们为了一己私利,勾结朝廷命官,用自己的手中的权利为你们自己中饱私囊,还冤枉无辜的村民,甚至动用私刑,你们就不怕王法吗?” “我呸,什么王法?我告诉你,在这七泉村,我就是王法,我大哥就是王法,在平台县,我二哥就是王法。”桂勇荣啐了口,自顾自地说道:“你这女人还有两把刷子,竟然能够跑出来。我可告诉你,别以为你逃出来了,你就能跑的了。你这么蠢,自己竟然跑了回来,那行,来人啊,把她抓起来,送到二爷那去!” 十多个家丁样的人立马冲了出来,这还不算,外头还有七八个人也手持刀剑,冲了进来。 桂勇荣一看,那是二哥的人啊,当下就乐开了花:“我让你跑,看,我二哥来抓你了!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快把这个女人抓回去给大哥!” 那些人动手了,桂勇荣得意地不行,后退两步,张狂地大笑:“把她抓起来,把她抓起来……” 那些人路过了谢玉萝,没动手,在下一刻,制服住了桂勇荣。 桂勇荣先是一怔,然后说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我是三爷,我是三爷,我要你们抓那个该死的女人!不是抓我!” “抓的就是你!”谢玉萝冷笑。 看到他们自己人抓了自己人,六安村的人都疑惑地看向谢玉萝。 “萧夫人,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钟老疑惑地问出了口。 谢玉萝:“钟老,等会你们就知道了。” 那群人抓了桂勇荣之后,又去绑了桂勇华,桂勇华的腿脚本就不利索,被他们扭扯地哭天抢地。 “你们是不是有病?我是你们的三爷!你们干嘛抓我?”桂勇荣还在叫唤,“你们是等着,等我二哥来了,不会放过你们的!” 抓他们的人手上可是一点都没含糊,一下又一下,扭的桂勇华是哭爹叫奶奶,好不凄惨。 “老二会杀了你们的,啊……痛啊……” “谢玉萝,你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你还不让他们停下来,你要等着我大哥痛死吗?”桂勇荣叫唤道。 谢玉萝一直都在笑:“你难道不知道吗?你们的好二爷,已经伏法了吗?” “伏法?什么伏法?他伏什么法?”桂勇华也顾不得疼了,好奇地追问。 “他拐卖妇女,滥用私刑,夺人钱财,害人性命,官府已经将他给抓起来了。” 桂勇荣和桂勇华一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哈哈大笑起来:“你开什么玩笑?我大哥就是朝廷命官,谁敢抓他?” “熊大人啊!”谢玉萝看着桂勇华,幽幽地说道:“我可是见到了那位传说中威风凛凛的熊大人呢。” “什么?熊大人来了这里?怎么可能?他不是?”桂勇荣一脸不相信,“你在骗我们。明明说好了的,把你送过去的,他怎么可能会提前过来。” “你自己都说了,你二哥要把我送过去的,兴许是熊大人知道我的美貌,迫不及待地想要见我,所以他才自己先来了呢!”谢玉萝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一副“我美我就没道理”的模样。 而在外头听着里头动静的宋长青,想笑,嘴角抽了抽。 还是一旁的陈鸿济蹭了蹭宋长青的胳膊,笑着低声说道:“你这是从哪里认识的朋友?说唱俱佳啊!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宋长青勾勾唇,没做声。 你是没看到她其他的才能,若是知道了,怕是会更惊讶! 桂勇荣明显是相信了。 他虽然没见过熊河,可是在二哥的的描述里头,那人是一个爱美色如命的人,突然之间得了个这么美艳绝伦倾国倾城的绝世大美女,肯定是急不可耐的! 他提前来接谢玉萝,很有可能啊! “那我二哥呢?我二哥是怎么回事?熊大人为什么要抓他?我二哥都把你送给了他,他为什么还要抓我二哥?”桂勇荣不敢相信。 “哦,你二哥做错了事啊,熊大人一气之下就把他给我抓了呢!说是回去之后就要把他送到大牢里头,兴许,我再吹吹风,直接你二哥的头给砍了,免得夜长梦多,你看怎么样?”说起砍头的事情,谢玉萝一脸的向往:“我觉得砍头还是太好了,他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砍头最能泄愤了,是,钟老,你说要不要直接砍了?” 钟老也是从最开始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看到谢玉萝在冲他眨眼睛,钟老立马就回过神来:“对,就该杀头,现在就杀,马上就杀!” “对对对,砍头,立马砍!”旁边还有人附和道:那个兔崽子欺负我们这么多年了,砍头算是便宜他了,老子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 谢玉萝呵呵笑:“看来,我还是要去吹吹风啊!直接砍了得了。反正绝对没有冤假错案!” 她的笑异常的美,却也异常的可怖。 桂勇荣在那一刻,真他娘的信了谢玉萝的话。这女人美的,是个男人都走不动路,更何况那个老色胚了! 670 你是故意拖我下水的 “不要,不要!”桂勇荣见谢玉萝真的提脚就要走出去,吓了个半死,说道:“熊大人,不会杀我二哥的,他不敢杀,我二哥替他做了那么多事情,他要是敢杀我二哥,我就敢去告揭发他做的那些丑事!” “啧啧,你还知道熊大人那么多的辛密之事啊!真是可惜了,就是因为你二知道的太多了,所以熊大人要杀了他灭口呢!”谢玉萝笑着说道:“死了也好,省得再危害他人。” 桂勇荣怕的要死,他二哥要是真的栽了,他们这兄弟两个就全部都要完蛋了! “不会的,不会的,熊大人不会杀了我二哥的,我二哥只要有一口气在,他就不怕我二哥反咬他一口吗?”桂勇荣用只有他和谢玉萝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大哥手头上还有很多他的把柄,他不敢杀我大哥。” “把柄啊……”谢玉萝故意拖长了语调,也压低了声音:“你有熊大人什么把柄啊?熊大人知道吗?你就不怕熊大人把你们桂家三个人全部都杀了?这样就再也没人知道他的把柄了!” “你,你敢!”桂勇荣看着得意洋洋的谢玉萝,突然就笑了:“你以为你长的好看就能入了熊大人的眼吗?人家是监察司官员,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你这种样子的,顶多让他新鲜两天,等时间过了,他对你的新鲜劲儿没了,你自己怎么死的的都不知道。” 桂勇荣得意地看着谢玉萝一张得意的小脸蛋变了色,他继续压低了声音说道:“你知道,有多少美人进了熊府吗?现在里头又有多少的女人嘛?熊河一直都在要女人,可是他那里,源源不断地女人送进去,却没见过一个女人出来,你说,他那么个小府邸,哪里能装的下这么多的女人?” 谢玉萝怔愣地看着桂勇荣,一脸的不可思议:“你,你的意思是……” “呵呵,那些女人,怕是早就已经被熊河给玩死了,不知道埋到哪个地方去了,你要是识相的,就跟我们合作,你向熊河求情,放了我二哥,我们记你一个人情,等熊河玩腻你了,我们再把你要回来!你看怎么样?”桂勇荣看到谢玉萝咬着唇没说话,知道这人肯定已经听进去了,继续说道:“熊河虽然是个大官,但是他有的,我们都有,你跟着我们桂家三兄弟,让你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绫罗绸缎衣食无忧,你看怎么样?” “你要我向熊河求情放了你二哥?”谢玉萝喃喃地说道。 “对!”桂勇荣知道现在就差最后一步了:“你要是想活的好,你就听我的,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过上比在熊府还要好的日子。” 谢玉萝摇头:“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熊河有把柄在我的手里。你要是跟我合作,我就把他的一些事情告诉你!”桂勇荣抛下了最后的诱饵:“熊河是个色胚,身边的美女无穷无尽,你除非你能永远地美丽下去,不然的话,你跟这个恶魔在一起,还不如跟着我们!” “好,我答应你,我会向熊河求情,可是你也要说一两件熊河的把柄,不然的话,我很难相信你!” “那是自然,你听好了……” 桂勇荣一五一十地说了,包括给熊河送了多少金子银子,送了多少美女,说的清清楚楚。 “你说的未免也太假了,人家熊大人是个什么样子的大官,人家可是朝廷下派下来的朝廷命官,怎么可能会跟你们这群地方官员笼络!”谢玉萝皱着眉头,显然不信桂勇荣的话。 “我不骗你,我要是骗你的话,我就是狗娘养的!”桂勇荣立马对天发誓:“我二哥给他送了钱送了美人,什么时候送的,送了多少,我都清清楚楚!” 谢玉萝好奇地说道:“你怎么会清楚?你当时也在场?” 桂勇荣得意地说道:“那样的场合,我怎么会在。我二哥每回送东西,都会告诉我,我这人没啥别的爱好,就一个爱好,喜欢记账,我二哥送了熊河啥东西,啥时候送的,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原来这人还有这个爱好啊? 谢玉萝忍住心中的狂喜,面色却不动声色:“是吗?还有账簿?那挺好的,有了这个账簿,我想,熊河也不敢拿你二哥怎么样?” “那也要看你在熊大人面前美言几句了。他是个爱美色的人,这回竟然能够到这里来亲自来接你,怕是你的美貌已经征服了他,你跟着他,能过一段好日子,可若是他腻了你,立马就会舍弃你,他的舍弃,可不是就是把你扔出去那么简单了,你想要过好下半辈子,你最好就跟我合作。” 谢玉萝:“我想跟你合作,可我还是有一个要求!” “你说。” “账簿呢?”谢玉萝问道:“我想看看账簿!不然的话,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相信。” “行,你跟我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若是敢反咬我一口,我就敢告诉熊大人你也知道他的辛密,到时候,要死的话一起死!” 谢玉萝脸色大变:“我,我还是不要看了!” “不看?”桂勇荣喜欢的就是谢玉萝这个表情:“太晚了,你不看也要看,你跟我,以后谁都说不清了。我要死,你也活不了。” 谢玉萝惊恐地看向桂勇荣:“你,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拖我下水的!” “不然呢?你现在是熊大人面前的红人,我不拖你下水,拖谁下水?我告诉你,你可不要使出什么阴招,只要我们兄弟三个没事,你就没事,我们谁出了事,你都活不长了,你说,熊河怎么会容忍他的身边有一个知道他把柄的女人呢!”桂勇荣呵呵冷笑着,然后拿出了一样东西,逼迫谢玉萝看了两眼:“怎么样?” “你这是在拉我跟你一块去死。”谢玉萝“恨”的咬牙切齿。 桂勇荣笑:“你说呢?要死一起死,你这种嫌贫爱富的女人,我见的多了。你有置我于死地的做法,我也有!” 谢玉萝看着桂勇荣的笑容,先是愤怒,在到后来,就突然笑开了。 671 这都是我大哥做的,跟我二哥没关系 桂勇荣正暗自得意地时候,突然听到了噗嗤一声笑声:“你说,我要是把这个账簿亲手交给熊大人,他会不会给我记个功臣!” “呵呵,你试试。”桂勇荣笑道:“我二哥跟在他跟前已经好几年了,熊河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我比你更清楚,你想立功?死了这条心!” 谢玉萝翻看着手里头的账簿,“可若是我就是想试一试呢?我死不足惜,可若是能让你们三个给我做垫背的,那似乎也很不错!” “你敢!”桂勇荣没想到谢玉萝竟然真的有这样的念头,立马劝说道:“你不就是想要过好日子吗?你放心,只要有我们在,你未来的好日子看的到,可你若是跟着熊河,你怎么死的你都不值得,我不是危言耸听,你不信你就试试看!” 谢玉萝凝了凝眉,然后说了一句让桂勇荣差点没吐血的话:“要不,咱就试试看?” “你想死吗?”桂勇荣惊叫着出了声。 他没想到,这个女人,真的不怕死! “熊大人,这桂家兄弟有你的把柄呢!”谢玉萝突然冲外头喊了一声,桂勇荣差点没吓的背过气去:“谢玉萝,你忘记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了吗?” 谢玉萝眨眼:“我跟你,有什么约定啊?” “我们分明说好了的,你帮我救下我二哥,我保你下辈子的荣华富贵!” 桂谢玉萝呵呵笑了:“我对荣华富贵没啥兴趣,忘记跟你说了,我就对你们三兄弟的命感兴趣,你说说,头从身子上掉下来的那一刻,你会有痛的感觉吗?” 桂勇荣直接给吓趴下了:“你……你……” 谢玉萝看也不看桂勇荣,看向了外头,再次喊道,“熊大人……” 桂勇荣大吃一惊,看向谢玉萝望向的方向,这时,果真走进了一个人,双手背在身后,显然一副高官大臣的模样。还有之前二哥身边的衙役,看到他进来了,都是一副毕恭毕敬模样,“大人……” “大……大人?”桂勇荣没见过熊河,可是大家都说这人是大人,那他,就真的是熊河啊! 桂勇荣吓得腿都在打着哆嗦。 陈鸿济冒充熊河,也是累的很啊,那高高在上的模样,他为官几载,都学不会。 “熊大人,这人说有你的把柄呢!”谢玉萝咯咯笑道:“他还要你放了桂勇昌,不然他就要将你的那些丑事公布于众呢!” “熊河”哦了一声,看向了吓得腿都在哆嗦的桂勇荣:“你有我啥把柄啊?你二哥送我的东西,你还记了账簿?这账簿,让我看看!” 桂勇荣想要将账簿扔了,可哪里扔得掉,“熊河”一把扯过了账簿,翻看了两页,看的是的目眦欲裂。 他气熊河的贪婪,而这个模样落在了桂勇荣的眼中,则是以为他是气的,便忙叫道:“大人,这账簿,是,是我大哥让我记的,跟我二哥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桂勇华一听,眼睛都瞪圆了:“桂勇荣,你说什么呢?谁让你记这个账簿了?” 桂勇荣顾不得那么多了:“就是他,就是他让我记得,跟我二哥没有关系,熊大人,我二哥对你忠心耿耿,他不会做这大逆不道的事情的!” “熊河”不说话,看着账簿眉头都快要拧成了川字。 桂勇华也嘶吼道:“桂勇荣,你胡说八道什么?那明明是你做的账簿,跟我有什么关系。熊大人,那账簿是他自己做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不信你问她……” 他指向了谢玉萝,说道:“那账簿是桂勇荣拿出来的,可不是经我的手拿出来的,不信你问她!谢玉萝,这账簿是桂勇荣拿给你的,对不对?” 桂勇荣也在给谢玉萝使眼色,谢玉萝一脸的焦急:“那到底这账簿是谁拿出来的呀!” “是他!” “是他!” 兄弟两个,似乎在一夕之间就结了仇。 “桂勇荣,你个兔崽子,你是要我死是?”桂勇华气的火冒三丈:“老子对你那么好,你还要陷害我,明明是你这个兔崽子记的账,跟老子有什么关系!” 桂勇荣则完全是一副被骂却一点都不生气的样子:“大哥,明明这账簿就是你让我做的,你说,二哥相信我,每回都会跟我说些事情,就你不知道,所以,你说要我做个账簿,以后你也能知道二哥送出去什么东西了,你还说,二哥送出去的东西原本我们三兄弟都是要平分的,以后拿着账簿去跟二哥算账。” 他委委屈屈,说的像是真的一样。 而桂勇华则是气急败坏地想要起来打桂勇荣:“你个王八羔子,老子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你个兔崽子,老子没说过,没说过。” “大哥,你说了就说了,二哥对咱们这么好,你还提防着他,这事情若是让二哥知道了,他该有多寒心啊!熊大人,这事情压根就不关我二哥的事情,都是我大哥,都是我大哥害的!你别怪我二哥啊!” “桂勇荣,你个兔崽子,你不是人!”桂勇华站了起来,可是因为他受的伤太重了,晃了两下,就又倒在了地上,巨大的冲力又按压住了他原先的伤口,疼的桂勇华龇牙咧嘴,可他顾不得疼,他指着桂勇荣,疼的抽气,却还是要说:“你个兔崽子,老子对你不薄啊,你怎么可以这么诬赖我!桂勇荣,我是你大哥。” “对,你是我大哥,二哥也是我哥,你不能因为你做错了事情,就把这责任推到二哥的身上,二哥多无辜!”桂勇荣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你们都是我的亲兄弟,都是我的亲人,我不能看着你诬陷二哥啊,大哥,你做错了事,你就自己承认!” “你……”之前的伤口,再加上现在的急火攻心,桂勇华一个接不上气来,气的胸膛起伏,好险背过气去! 桂勇荣则是管都不管桂勇华,一个“扑通”就跪在了熊河的面前:“熊大人,事情都已经说清楚了,这事情是我大哥做的,跟我的二哥没有任何的关系,您看在我二哥这么多年来,对你忠心耿耿的份上,你就饶了我二哥?” 他一副为自己二哥盘算的样子,实则,他自己心里头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672 三兄弟,狗咬狗 桂勇荣心里头的算盘打的好,他觉得,只要二哥人保住了,桂家的富贵就能保住,就算以后不能当官那又如何,只要把六安村的茶叶弄到了手,以后一样能够赚个盆满钵满,一样能过上好日子。 可这一切,大哥做不到啊,只要二哥能做的到啊! 俗话说的好,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呢,二哥以后就算是不做官了,那也比大哥要强的多啊! “熊大人,只要您能放过我的二哥,上回说好了的,茶叶给您五成的利润,我再给您加一成,您看怎么样?”桂勇荣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和“熊河”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熊河”一脸的贪恋:“你要给我六成?” “对对对,大人,给您六成!您看怎么样?”桂勇荣嬉笑着说道:“只有您能放了我二哥,我把我大哥之前的那份都给您!” “熊河”想了想,“行啊,口说无凭,总得有个什么东西?” “有有有,我们之前签订的合约,现在改下就是了。之前是五成,现在改成六成,合约就在我这里,我现在就去拿!”桂勇荣以为自己已经收买了熊河,激动地不行。 “熊河”却拦住了他:“合约,怎么会在你这里?” 桂勇荣解释道:“那是我二哥这个人心细,他怕合约放在府上被人发现了,所以,但凡是一些重要的东西,他都会放在我这里。让我保管!” “哦,这样啊!”熊河若有所思地说道:“现在这事情已经闹开了,这东西放在你这里我觉得也不安全,你全部都拿出来,我要全部收回!” 桂勇荣只想了一会儿,就满口答应了:“行,熊大人,您等着,我现在就去拿!” 没过一会儿,桂勇荣就出来了,手里头还捧了一个匣子:“熊大人,这是我二哥一些重要的东西,都在这里头,您看看!” “熊河”打开匣子,翻看了两眼,立马就合上,严肃地说道:“这匣子可会要了本官的命!” 桂勇荣跪在了地上:“所以,大人,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把这些东西都给您,求您放了我二哥!” “就这上头看,你二哥也是死罪!”熊河捧着匣子,里头的全部都是这几年桂勇昌和熊河勾结的证据,“你二哥这么多年来,搜刮民脂民膏,还害了这么多的良家妇女,这里头随便挑哪一个出来,都是死罪!” “熊大人,只要有您在,我二哥就不会有事的!你们这么好的关系,我二哥若是有什么事情,到时候牵连到了您,您也肯定不会好过,对吗?”桂勇荣说道。 “所以,你这是在威胁本官?” “不算是威胁,而是合作,您只要放了我二哥,以后,我们就是您的摇钱树,何乐而不为?” “熊河”想了想,一脸的认真:“如果我是熊河的话,说不定我真的会考虑你的建议。” 就像是天空里头的一道雷,劈的桂勇荣睁大了眼睛看着“熊河”,“熊,熊大人,这……这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你若是去走仕途,绝对是个比你哥还有狠的角色,好在,朝廷里头没要你这样的黑心之人,不然不知道又要有多少的无辜百姓要惨遭你们的毒手!”陈鸿济也不伪装了,直接说道:“朝廷之中,有你二哥这样的败类,简直就是我大越的不幸!” “你,你不是熊河熊大人?”桂勇荣颤抖着声音问道。 “我什么时候承认过我是熊河了吗?是你一直认为我是熊河罢了。”陈鸿济冷笑道:“不过,有了你这些账簿,和合约,熊河,会跟你二哥一块上路的!” “你是谁?”桂勇荣颤抖着嗓音问道。 “你个该死的,你怎么把什么话都说了,你个王八蛋!他不是熊河!”这时一道凄厉的嗓音传来,桂勇荣更愣住了:“二哥……” “他不是熊河!”桂勇昌被人五花大绑给压了上来,气得是人仰马翻:“你究竟是谁,你快放了我,不然的话,我要你好看,绑架朝廷命官,这是死罪,我要将你满门抄斩!” “桂大人,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这才多长时间不见,你就忘记本官了吗?”陈鸿济冷笑道:“按照桂大人这个性子,应该是谁都不会忘啊,怎的,难不成本官决定不了你的升迁,所以你就这么不待见本官?” 桂勇昌死死地盯着陈鸿济,那张脸逐渐在脑海里头的不断地放大,桂勇昌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就知道了面前人的身份:“你,你是陈,陈大人?” 陈鸿济笑:“桂大人记性还是挺不错的,这一别,还真要许久没见过面了啊!” 桂勇昌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陈,陈大人……” 陈鸿济看都不看桂勇昌,就冷冷地说道:“带走!” 桂勇荣突然大声喊道:“陈大人,这事情跟我没关系,都是他一个人做的,我就是在后头帮帮忙,跟我没关系啊!” 桂勇昌:“桂勇荣,你还真的是墙头草,随风倒啊!看到我失势了,就落井下石!” “二哥,这事情都是你一个人做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二哥,你自己官也当了,福也享了,我还没成家,没个后代留着根,您就可怜可怜我,给我一条活路!” 桂勇昌冷笑:“这七泉村的水闸不是你想出来的?是你把六安村的茶叶送给我,给我想了那么一个计谋,这些不是你想的?每年月溪茗的茶叶利润,除了孝敬之外,我们兄弟三个都是平分,你说你没享福?我呸,我咋没看出来,你是个两面三刀的家伙呢?我告诉你,我好不了,你也同样好不了。” 桂勇荣一听脸就绿了:“二哥,你玩死几个黄花大闺女,然后让我去给你摆平事情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你?”桂勇昌咬牙:“你自己又玩了几个黄花大闺女,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呵呵,你跟大嫂的那档子破事,你以为我不知道?我那个好侄子,怕不应该喊你叫二伯,要喊你叫爹?”桂勇荣撕破了脸。 这时,桂勇华幽幽地醒了过来,刚好就听到了这句话,气的白眼一翻,又差点晕了过去:“桂勇昌,你个王八蛋,你竟然敢给我戴绿帽子,你个王八羔子!你个畜生!哈哈,老二,亏你这么向着他,你可知道,他私自跟我分了多少钱?他说你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我们两个背着你,分了上万两呢!” 桂勇荣也破口大骂:“好你个桂勇昌,你竟然敢骗我?你怎么不去死啊……” 兄弟三个,你一言我一语,又揭起了对方的老底,就像是三只疯狗一样,狗咬狗,一嘴的毛。 六安村的人看着这兄弟三个的口里头说出一件又一件刷新他们三观的事情,也是听的目瞪口呆。 陈鸿济挥挥手:“带下去,带下去!” 再听下去的话,他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这都是些啥破烂事儿啊! 一桩桩一件件,真的是…… 673 打倒了桂家三兄弟 桂家三个兄弟被带走了,场面一时安静了,没人说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谢玉萝率先笑道:“这都晌午了,陈大人帮了咱们这么大的忙,不要请陈大人吃个饭?” 钟老这才反应过来:“要的,要的,我们快,都回去,都回去!” 六安村的人立马就走了。 陈鸿济则是在七泉村转了一圈儿,看到整个村子这破败的模样,再回头看看桂家的奢华和富丽堂皇,这心里头怎么都不舒服! 他们一路走,一路上就碰到了一些村民,那些村民开始有些怕,后来得知桂家三个兄弟已经被抓走了,一个个激动地直接跪地谢恩:“青天大老爷啊,谢谢你,谢谢你给我们出了这口恶气啊!” “这桂家三兄弟,把我们给害苦了啊!” “我家的祖宅原本在这里的,可是他们家要做宅子,就把我的宅子给拆了,连累的我们无家可归,只能在外头住草棚啊!” “还有那个桂勇荣,看到我家闺女好看,他勾引我家闺女,害的我闺女失了身,我家闺女满心欢喜地以为他会娶我家姑娘过门,谁知道,那个畜生竟然说我女儿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了,他嫌脏。我家姑娘羞愤难堪,跳井自尽,我们去找他,那个混蛋竟然不认账,还说是我女儿不守妇道……我们扭不过桂家,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啊!” 一路走来,七泉村的人竟然没有一户不对桂家三个兄弟咬牙切齿的。 几人终于走出了七泉村,一路上,一个个都心情沉重,这桂家三个兄弟,在七泉村,那可真的是土霸王啊! 陈鸿济感慨地说道:“长青啊,要不是你们走这一趟,怕是整个六安村七泉村,都要遭个三个王八蛋的毒手了!哦,对了,你们怎么会突然跑到大别山来啊?” 宋长青实话实说:“我们想来做月溪茗的生意。” “这茶叶我也喝过一些,味道确实是好,不过就我那点子俸禄,还是不碰的好。” “来日,我得了茶叶,送你一些。”宋长青说道。 “别,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个什么人。这拿人的手短,吃人的手短,我还是敬谢不敏。”陈鸿济开玩笑地说道:“不过依你做生意的脑子,这月溪茗以后怕是会红遍大越的大江南北了,虽然我喝不起,不过牛皮还是能吹一吹的,这月溪茗可是我同窗的生意,那还真是长脸了。对了,你怎么就突然想起要做这茶叶生意呢?你家中不是已经有酒楼的生意吗?这两个,也是风马牛不相及啊!” 宋长青解释道:“做这生意的人,不是我。我只不过是陪着一块罢了。” “不是你?不是你是谁啊?竟然还能请的动你陪着一块做这个生意,他可真有眼光,你这本事,那是稳赚不赔的!”陈鸿济很好奇宋长青竟然会帮人做生意,对这个人,陈鸿济好奇地很。 要知道,这位同窗,那可真是油盐不进,一板一眼的,除了他自己认为感兴趣的事情,他什么事情,什么人都不在乎! 宋长青没说话,然后指了指迎面走来的谢玉萝,唇角微勾,“她来了。” 陈鸿济看向宋长青,再看看一脸眉飞色舞走来的谢玉萝,在想想这人“诈骗”桂家三兄弟精彩表现,不由得喟叹一声:“倒真是个女中豪杰!” 他看了一眼宋长青,在他这位相识十多载的同窗眼睛里,看到了他从未在宋长青的眼底看到过的情绪。 回到六安村,村子里头做了特别多好吃的菜,村子里头的人对陈鸿济非常的感激。 每家每户都派了代表感谢陈鸿济,看着钟老身后带着的这些人,一个个脸上挂着质朴的笑容和感激,陈鸿济非常的感慨:“今儿个这个谢字,我担不上,大别山是我管辖之地,我为这一方的父母官,却没有发现自己手底下的人,用自己手中的权利为自己家族谋福利,中饱私囊,残害百姓,无法无天,这是我的失职。今儿个大家要是要谢,该谢的,是宋先生以及萧夫人,若不是他们敢于跟桂家三兄弟对抗,敢于揭发他们的所作所为,我到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又哪里能够给大家解决这个困难。” 陈鸿济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这一杯,我给大家认个错,是因为我的失职,没有发现自己手底下有这么一个害群之马,也是我,没有多到下头来走一走,是我的错。从今儿个开始,我向大家保证,我每年都会来看大家一次,听听大家的看法,若是有什么事情,各位也可以到江义府去找我,只要是我能解决的问题,一定会帮各位解决,绝不会再让这样的害群之马毁了我们老百姓的好日子。” “陈大人,您可真是我们的父母官啊,多谢您,有您这句掏心窝子的话,我们一定能过上好日子的。”钟老激动地热泪盈眶,他见过的最大的官员,也就是像桂勇昌那样的县令,这位,可是知府啊! 这么大的官,而且这么的平易近人,不假辞色,对老百姓那是掏心窝子的好。 “大家到别这么说,大家到是一家人,以后,大家齐心协力,在宋先生和萧夫人的带领下,我相信,六安村的月溪茗能红遍大越!”陈鸿济对宋长青那是充满了信心。 宋长青:“你就这么相信我?” 陈鸿济也跟着笑:“我相信你,以前在读书的时候,我就信你,若是走入仕途,那你必定是名垂千史,载入史册的大相,若是经商,那你必定是能富甲天下的大商,你的能力,当时先生不也说了吗?况且,你这里还有一位这么能干的女子,我相信,用不了多久,这月溪茗啊,怕是能成为贡品哦!” 宋长青微微勾唇,看了眼在一旁正在跟人说话的谢玉萝,没说话。 他自己的能力有多少,他自己心里头有数,只是那一位……那真是,充满了期待! 674 他是怕哭,所以才不敢来 也许是因为喝酒喝的有些多了,宋长青此刻脑子有些混沌,他一直盯着谢玉萝看,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而此刻的谢玉萝正在跟村子的一些妇人讨论做菜的事情,讨论到精彩的地方,她眉飞色舞,眉眼弯弯,没有施任何粉黛的唇,红润的像是三月的桃花,恨不得上前去一亲芳泽。 宋长青看的痴了,就连一旁的陈鸿济盯着他看,他都没有察觉到,而陈鸿济则是看看宋长青,再看看不远处的谢玉萝,若有所思。 谢玉萝又花了一天的时间跟钟老和村子里头的工人们说清楚了她要重新改良茶叶制作方法,刚开始的时候,有些人不同意,觉得这是祖祖辈辈都流传下来的烹制茶叶做法,怎么谢玉萝一个外行给改了。 可是在怎么不服,谢玉萝既帮他们找到了水源,又帮他们扳倒了桂家三个兄弟,他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所以也没人说半个不字,只是这心里头的不舒服挂在脸上,谢玉萝也不解释,等到第一批茶叶烹制出来的时候,大家再去品尝按照谢玉萝做法出来的茶叶,在尝尝以前的茶叶,大家都发现不一样了。 宋长青平日里头是个爱茶的人,经常喝茶,只一口的功夫,就尝出了谢玉萝口中所说的真正的月溪茗。 现在的月溪茗,比之前的月溪茗,口感好上了三层,以前的那些个涩味和青草味,如今一点都没有了。满口的清香醇厚,只有好的,一点坏的都没有了。 陈鸿济也喝了口这个茶,也尝出了味道的不一样:“她是怎么知道这茶叶只留叶片,不留茶梗的,而且,这顶端的嫩叶掐掉之后,口感更醇厚了,确实比以前口感好了很多。” 宋长青像是个贪吃的孩子一样,也顾不得烫,直接将一盏茶给喝了个精光,喝完了茶,这才有心思去回答陈鸿济的话,“她说要带我来尝尝最正宗的月溪茗,所以我们就来了。” “正宗的月溪茗?都说这月溪茗出自大别山,也是这几年才风靡起来的,她不过是个小小的姑娘家,她什么时候喝过月溪茗?难不成,她来过大别山?”陈鸿济好奇地追问道。 宋长青摇头:“你还是收起你的那些好奇心,你若是想要追问的话,你几天几夜也都追问不完。” “你啥意思?她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 宋长青:“你多认识她一点,你就会明白,你之前想都没想过的,她都了解。” 陈鸿济更好奇了:“还有这样的人?一个姑娘家而已……” “你不了解她,就不要给她下定论。”宋长青碰到好友,从未在人前谈论过谢玉萝的事情,可是现在,他像是放下了包袱一样,对谢玉萝的事情侃侃而谈。 一想起之前的接触,每说一点,宋长青的唇角,就勾的大了些,眉眼都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真没想到,这女子竟然懂的这么多,倒是我孤陋寡闻了。”陈鸿济感慨不已,看向宋长青眼底的柔光,他突然心猛地往下一沉,心中的不确定,又增加了一分,他没继续讨论谢玉萝的话题,而是转移到了其他的事情上。 “好了,不说她了。咱们聊聊自己,我说长青,这么多年了,你的终身大事,完成了没?伯母怕是每天都要给你念上一遍?” 宋长青嘴角的笑,悠得收回,眸光也变的深沉。 在六安村又待了几日,看到所有的事情,无论是茶叶,还是六安村村民的生活,用水,都逐步走上了正轨,谢玉萝算算日子,他们都已经出来了十多日了,也要回去了。 离开的那一日,天气晴朗,钟老带着全村的人,一个个手里头提着自己家里头最好的东西,几个鸡蛋,一只老母鸡,还有自己家的果子,以及一些帕子,看到村民们一双双不舍的眼神,谢玉萝觉得鼻头一酸。 她最怕这种分离的时刻,可是这世间,经历最多的,还是分离。 钟德拄着拐杖就出来了,整个人经过了这段时间的调理,已经好了很多了,看到谢玉萝要走,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依然是大嗓门:“我说萧夫人,宋先生,你们要是没事,就到六安村来喝酒啊,我这回生病,没跟你们喝上,总要补上来啊!” 这回喝酒,钟德因为身体不好,没来,很是惋惜。 谢玉萝笑:“行,等我和宋先生下回来,让宋先生跟你不醉不归。” 她是不敢喝酒的,萧钰也管的紧,他说了的,他不在,不准喝。她那天就算是再高兴,也没喝! 钟德闷头说了声好:“说好了的哈,今年你们可一定要来,我们准备好酒,就等你们来。” 宋长青看看谢玉萝,她说她还会跟他来,那他也非常的期待。 “一定,我跟萧夫人,一定会来!”宋长青期待地说道。 “那行,这时间也不早了,村长,他们要走,就走?”钟德拄着拐杖说道,“我这腿脚不利索,我就不送你们了哈。站的有些累了,我就先回去歇着了。” “回去!”谢玉萝摆摆手,跟大家伙告别。 钟老和钟德媳妇抱着孩子送到了村口。 谢玉萝抱着孩子,这孩子也喜欢上了谢玉萝,下颌磕在谢玉萝的肩膀上动也不动,一副满足的样子。 “等我下回过来,这孩子怕是已经忘记我了!”谢玉萝拍着孩子的背,有些恋恋不舍。 “不会的,他不会忘记你的,我会跟他说,你小的时候,是一个漂亮的姐姐救了你,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他。”钟德媳妇看着谢玉萝,一脸的感激。 谢玉萝笑笑。 “玉萝啊,你知道你大哥为什么不来送你吗?”钟德媳妇突然想卖了自己家男人。 “钟大哥的腿……”不是说腿疼吗? “哪里是因为他的腿啊!”钟德媳妇笑了:“他这几天,知道你跟宋先生要走,没事就在家抹眼泪呢,还跟我说,他以前对你的态度那么的不好,你还一次次地原谅他,尽心尽力地帮助我们,这份恩情,我们一辈子都还不清。” 谢玉萝:“大嫂……” 675 那鱼池里,会不会有什么 钟德媳妇抹了抹眼泪,“玉萝,多谢你了,要不是你的话,我们哪里能过上好日子,我这孩子,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我跟钟德,怕是已经活不下去了,所以……”她哽咽地道:“钟德让我给你带句话,他说他一个大男人,说这么煽情的话,难听。” 谢玉萝静静地看着钟德媳妇。 “钟德他说,他一辈子都记得你和宋先生的恩情,他一辈子都把你们当恩人,特别是萧夫人你,你救了我们的孩子,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还是我孩子的恩人,不只是我们,还有这个孩子,一辈子都把你当恩人,若是你有需要我们的地方,钟德说了,他一定会上刀山下火海,只要是萧夫人要他做的,他豁出去这条命,也会替萧夫人办到!” 谢玉萝眼眶衔着泪,有些发酸,她不想落泪,立马抬头看了看厚厚的树叶上,那晃人的日光。 许久,她才说了一句话:“我不需要你们为我做什么,好好的过日子,好好的把孩子抚养长大,让钟大哥带着全村的人都过上好日子,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 只字未提她自己。 钟德媳妇回去之后,她把谢玉萝说过的话,一个字都不落地告诉了钟德。 钟德默了默,然后说道:“我好的差不多了,后山那一块地也可以翻出来多种些粮食。我现在去找村长,把这事情说一下。” 只要有了水,他们想要种什么都可以。 钟德媳妇靠在门框上,看着自己男人一步步的坚定地往外头走,柔声说道:“你去,我在家做饭,等你回来,就能吃饭了。” 男人在外头打天下,她就顾好自己的这一个小家。 像玉萝说的那样,他们的日子的,会越来越好的! 一定会的! 陈鸿济是跟着宋长青他们一块走的,不过走了半日,就要分道扬镳了,谢玉萝也走下了马车,送送陈鸿济。 现在的陈鸿济,对谢玉萝很是恭敬,毕竟好看的女子千千万,可是又好看还又有趣的女子,如凤毛麟角。 “萧夫人……”陈鸿济一看到谢玉萝,就会想到宋长青跟自己说的那些事情,越想越是对这个女人起了好奇心。 “我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跟陈大人说说。”谢玉萝有些踌躇。 这事情她连着想了很多日了,想想不确定,又觉得自己杞人忧天。 “什么事?”宋长青也问道。 陈鸿济:“萧夫人但说无妨。” 谢玉萝皱着眉头:“这还是那回桂勇昌告诉我的一件事情,我可能是杞人忧天,但是又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妥。”她顿了顿,看向了陈鸿济:“这位熊大人,可是特别的爱垂钓?” 陈鸿济点头:“他家里头就有一个大池塘,里头养了不少的鱼,他没事,就喜欢钓鱼,他家的鱼也不知道是怎么养的,又大又肥美,我曾也得过他赠送的两条。” 谢玉萝咬着唇:“陈大人,我听桂勇昌说,他送去的一些女子,后来就莫名其妙地看不到了,他还说,熊河手段残忍,对一些不喜欢了的婢女都会送走,可就算是送走了,也不知道送去了哪里。所以,陈大人,您若是找不到这些女子的话,您可以……” 她欲言又止,而陈鸿济却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那池塘里,可能……”他听的面色惨白,一脸的惊惧。 谢玉萝解释道:“这很有可能是我杞人忧天了。我也不希望会发生那种事情。” 目送陈鸿济的马车走远,谢玉萝一想到自己刚才说出那番话的时候,陈鸿济的面色就跟吃了苍蝇一样,她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不该说?” 宋长青笑道:“我认识他这么多年,这是第一回,我看到他脸上露出那样的表情。倒是托了你的福!” 谢玉萝摇头苦笑:“我也不想。” 重新上路,因着只有一辆马车,谢玉萝和宋长青坐在同一辆马车里头,这一路,谢玉萝心情极好,跟宋长青谈了谈开办茶楼的事情,没想到宋长青竟然主动要求一块合作,这可让谢玉萝高兴坏了,有了宋长青的加入,那她的生意做起来就更加地得心应手了。 三天后,就到了晋昌府,看到熟悉的城墙,来来往往地路人,谢玉萝看向了宋长青,兴奋地问道:“知道我现在想要干嘛吗?” 宋长青挑眉:“想做什么?” “我想去吃火锅。”谢玉萝说道:“一盘一盘肉的那一种。” 在大别山的那段日子,真是馋死她了,也就是在最后几天的时间里头,看到了一点荤腥,真是馋地够苦的! 宋长青说道:“这有何难的,葛大叔,去揽月楼。” 他巴不得跟她在一起的时间能够越长越好。 谢玉萝看看宋长青,他的眼角带着不少的倦怠:“要不等等,都回去梳洗一下,正好揽月楼那边也有时间准备一下。” 宋长青嗯了一声:“那先送你回去!” 马车很快就到了谢玉萝之前租住的酒楼,由于她就算是出门,也没退了房间,直接进去喊了店小二准备了干净的热水。谢玉萝梳洗好了,换上了干净的衣裳,葛旺就在楼下等了,二人又赶着马车去了揽月楼,他们二人直接上了三楼,刚好从里头出来的温静安就看到了。 “小姐,你快看,那是不是谢玉萝?”最先看到谢玉萝的人是蕊儿,指着往三楼去的谢玉萝,惊讶地说道:“小姐,你看看是不是她?” 温静安抬头,刚好就看到了谢玉萝的侧脸消失在三楼的拐角处,那让人惊艳的侧颜,不是谢玉萝是谁。 “怎么会是她?”温静安好奇地问道。 蕊儿:“小姐,这揽月楼的三楼听说只要这里的掌柜的才能上去,这个谢玉萝,她跟宋长青是什么关系,竟然也能上三楼。” 谢玉萝跟宋长青…… 温静安突然想起了之前在幽兰镇,她看到的那一幕。 宋长青曾看着谢玉萝的背影,好长时间不说话,虽然那并不能代表什么,但是也不能反驳什么啊? 676 酒楼的神秘黑衣人 “谢玉萝这段日子,不在酒楼,她去了哪里?” 蕊儿说道:“奴婢派去的人去了幽兰镇,没看到谢玉萝在幽兰镇出现。” “那宋长青呢?他不在晋昌府的这段日子,他又在哪里?”温静安之前还没想过这个可能,可是谢玉萝直接上了三楼,她和宋长青的关系一定非同小可! 蕊儿:“小姐,您的意思是,这谢玉萝和宋长青之间有可能……” 温静安笑:“我不要有可能,我要一定!” 蕊儿立马扶扶身子,“小姐放心,奴婢这就派人去查!” 温静安再次抬头看了看三楼的方向。 别人或许不知道三楼的寓意,他们却懂。 温家酒楼,也从不对外开放,因为那个地方,要留给对温家最最重要的人,这是一种礼遇,更是打心眼里的尊重。凡是能得了他们礼遇的人,都是温家的座上宾。 那谢玉萝,又是如何,成为宋长青的座上宾呢? 谢玉萝不知道身后两双探究地眼神看着自己,她想火锅都快要想疯了,她打定了主意,吃好了这一顿,然后回去睡个一天一夜。 进了厢房,宋长青已经在等着她了。 “来了?快吃,我刚下了一些羊肉。”宋长青将调料盘子推到了谢玉萝的跟前。 谢玉萝扫视了下桌子上的吃的,果真是以肉食居多,桌子中间,那浓郁的汤还在咕咕地冒着热气,翻滚着,下下去的羊肉已经泛了灰色,已经可以吃了。 宋长青看到肉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拿了漏勺,先给谢玉萝舀了满满一勺子,然后放在她面前的碗碟里。 谢玉萝两眼放光,说了声谢谢,然后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真的好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谢玉萝满足地喟叹一声,叹了口气:“简直是太好吃了。” 宋长青看着勾勾唇,他的笑很快就消失在蒸腾的雾气之中,“厨房还在准备,肉,管够!” 谢玉萝吃了一口,然后招呼葛旺和邓和:“你们两个也别傻站着了,快来,一块吃,这吃火锅啊,就是要一起吃,才过瘾。” 葛旺笑着坐了上来,邓和看了看宋长青,他肚子里头的蛔虫也被谢玉萝刚才那副样子给勾了出来,他也许久都没吃到肉了。 宋长青轻轻地点点头,邓和也坐了上来,果然,这吃火锅,人多才好,这一餐火锅吃下去,四个人吃的肚子溜圆,用谢玉萝的话说,就是吃饱喝足正好睡觉。 回了客栈,谢玉萝关了门,直接睡了个昏天黑地。 在等待萧钰考试的这几天里,谢玉萝则是吃了睡,睡了吃,把自己在大别山掉下去的肉给捡了回来,如此几日之后,看了看铜镜里头的自己已经和之前的自己没啥区别了,胖了些,也白了些,谢玉萝鼓了鼓脸颊,看到镜子里头的那个人已经白起来了,胖起来了,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明儿个中午,就是阿钰出考场的日子了。 安排好了明日的一切,无论是回来休整还是去吃饭,谢玉萝已经全部都安排妥当了。想着明日就能见到萧钰,谢玉萝有些,小紧张。 也可能是之前睡的太多了,今天晚上,她竟然什么睡意都没有,翻来覆去的,竟然有些睡不着。 看了看外头,正是月半,一轮圆月挂在天上,像是一个大玉盘一样,银白色的光辉撒在地面上,给朦胧的夜色增添了不少的神秘。 谢玉萝就趴在窗台上,看着外头的月亮出神,一个人的时候,分外的想家,也不知道,此刻她自己的家人,有没有也睹月思人。 她叹了一口气,突然,听到隔壁传来一声奇怪的声响,然后就是一声蹑手蹑脚地走路声,离窗户越来越近了。 谢玉萝连忙转了个身,刚想要躲起来,谁知道隔壁那个窸窣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快到谢玉萝还来不及转身,就被隔壁出来的那个人给看到了。 那人一身黑衣,全身上下被包裹地密不透风,除了两只眼睛露在外头外,那人一根头发丝都没有露在外头。 他从窗户里头钻出来的时候,许是没有想到外头竟然还有人,眸子闪过一丝杀意,他刚举起手中的剑,谢玉萝暗道不好,连忙往房间里头躲,她速度也很快,身子往后一缩,直接关紧了窗户。 那个黑衣人被关在了外头,原本想要进去,又怕自己动静太大被人发现,只好作罢。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那扇窗户,确定这人就算是看到了自己,也看不到自己的样子。 想了想,便一个转身,腾空而起,几个跳跃之后,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而谢玉萝则是锁紧了窗户,手里头拿着一把匕首站在窗户旁边,若是那黑衣人进来的话,她也要保护好自己。 可是等了许久,窗户一点动静都没有,外头安静地连一根掉落在地都能听到。 谢玉萝不敢相信,只能上前两步,偷偷地打开了窗户,外头只要皎洁的月光,哪里还有其他的人。 她长舒了一口气,默默地拍了拍胸脯。 而此刻不远处,那个黑衣人依然站在谢玉萝发现不了的地方,正在打量她。手中的剑举了又举,最后,依然是没有落出这一剑。 黑衣人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剑,再看看那已经关闭了门窗的方向,眸子陡然变得暗沉,他一个跳跃,这回终于消失在了黑夜中。 后半夜,谢玉萝睡的很不好,总是担心那黑衣人会不会回来杀人灭口,她提心吊胆,那边又困的不行,最后只能咬着牙,迷迷糊糊地睡了。 一夜睡到第二天早上,看到自己还安然无恙地躺在床上,谢玉萝默念了几句“阿弥陀佛”。 她连忙爬起来梳洗,出门的时候,特意看了看自己厢房隔壁的屋子,屋子的很安静。葛旺走了过来:“夫人,早饭已经准备好了。” 吃过早饭就可以去接阿钰了。 谢玉萝嗯了一声,刚转个身,突然听到隔壁传来了声响,她故意放缓了脚步,看到了隔壁出来的那位客人。 677 她就站在这里等他 那是一个穿金戴银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他浑身上下烛光宝气,看起来颇有身家,他一副得意洋洋地样子,怕是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招贼了? 想到自己昨天晚上看到那黑衣人手上提着的一个包袱,包袱鼓鼓囊囊的,里头怕装满了不少的金银珠宝。 谢玉萝正在犹豫自己要不要多管闲事的时候,这时一个店小二端了水上来,不小心冲撞了那位大爷。 那大肚子的男子二话不说,一个巴掌就甩了过去,面目狰狞:“你眼睛瞎了啊?你没看到我在这里啊,瞧瞧,我的衣服都被你弄脏了。” 店小二也是一肚子的委屈,这地儿就这么大,我刚才都让你了,可是谁让你这么胖,让的我压根就没地方躲啊! 可是他也不敢得罪这个有钱人,连忙上前去擦那男子的衣裳:“对不起对不起,客官,我现在就给你擦干净。” “去你娘的!”那男子一把甩开了店小二,狰狞地说道:“你擦,你擦什么擦,老子这一身衣裳比你一辈子挣的钱都要多,滚开,老子看到你就心烦!”男子一脚过去,将店小二给踹地是人仰马翻。 店小二痛苦地在地上捧着胸口哭嚎,可是那男子看都不看一眼:“哼,你弄脏我衣服,我踢你一脚,便宜你了。” “多谢大爷,多谢大爷!”店小二哪里赔的起这套衣服,连忙赔礼道歉。 那男子傲娇地下去了。 葛旺上前扶起了店小二:“你没事?” “我没事,没事,那客人就是那个脾性,我早就已经习惯了。”店小二说道。 “这人,就他一个人住吗?”谢玉萝问道。 “嗯,住了有小半个月了。就他一个人住在这里。”店小二不小心撕扯到了伤口,倒吸了一口凉气:“财大气粗的,连掌柜的都不敢得罪他!” 想到昨夜的那个人,谢玉萝打算,还是不说的好,这种人的秉性,怕是到时候要抓着自己来赔的。 谢玉萝给了那店小二半两碎银子:“他踢的那一脚可不轻,你去医馆看看!” 店小二哪里敢收:“夫人,又不是您打的我,我不能收这钱的。” 谢玉萝:“你拿着,等中午的时候,送几桶热水到我房间。” 这就当是做事的钱了。 店小二立马就明白过来了,人家这是给自己面子,不说是给的,而是让他做事的报酬。 “好,小的一定给您多送几桶热水。”店小二收了银子,一脸的感激。 谢玉萝则下楼吃饭去了。 她察觉到似乎有人在盯着自己,谢玉萝偏头看,只看到到处的红色的灯笼,还有一些店小二和客人穿来穿去,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看来自己真的是的昨天晚上没有睡好,有些昏昏沉沉了。 她径直往下走,自然没看到,一个转弯处,正有一个一身白衣的人隐在后头。 他一身白衣,脸上也用一块白布遮住了脸,只露出一双眼睛,闪着冷酷的光,他看看谢玉萝,抿了抿薄薄的唇,然后闪进身后的一间厢房,再也没有出现过。 谢玉萝吃过了早饭,就和葛旺一块去了考场。 虽然现在考场好没有人出来,可是外头已经挤满了水泄不通的人和马车了。 葛旺看着这一幕,感叹道:“夫人还是有远见,这么多人,好在没有赶马车过来。”等会里头的人一出来,动都动不了。 谢玉萝笑:“这么点人还多啊?你是没见过更多了。”现代的高考那才叫人多好吗?里头坐的是一个考生,外头等候的一家人,等到考生出来的时候,那才叫做人山人海呢! 葛旺不住地感慨:“这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不怪的有些人能入仕,有些人就跟我一样,一辈子只能做体力活,这苦啊,也不是谁都能吃的!” 谢玉萝笑笑:“所以,你是有远见的大人,知道读书是孩子唯一的出路,也舍得去付出。” 家里头就一个儿子,这读书的费用不言而喻,而且,也不可能一部到位,就跟阿钰一样,考了那么多年,这才考上,若不是有强大的毅力和坚持,怎么能撑的过来。 就连阿钰,也动过不想读书了的念头呢! 说起这个事情,葛旺的脸突然变得异常的无奈:“是啊,真希望,我能有看到良原他考上功名的那一日。” 这时,旁边有人正在高声地喧闹,谢玉萝没听到葛旺的那一句感伤。 谢玉萝找了个位置,就在考场门口等开门。 她来的很早,可这里的人一句有很多了,她找了个位置,而这个位置,正好旁边的温家酒楼,看的清清楚楚。 温静安看着楼下的谢玉萝出神。 一旁的蕊儿见小姐许久都没有说话,也探出头来看了看楼下,待看到谢玉萝的时候,蕊儿立马就激愤地说道:“小姐,这女人,她也好意思来接萧公子?” 温静安:“她是萧钰的妻子,她为什么不能来接?” 蕊儿气愤不已:“小姐,她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萧公子一走,她就跟着宋长青出去滚混,这样不要脸的女人,萧公子要是知道了她这些破事,还会要她?” 温静安收回了目光,咧嘴笑了:“你说呢?” 蕊儿:“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所以啊,咱们稍安勿躁,等找到了这个女人滚混的证据,就能告诉萧钰了,到时候,就算是她舌灿莲花,她也无法反驳。” 蕊儿笑:“这是不是小姐经常说的,要他死,就要让他死的毫无招架之力,对不对?” 温静安笑:“对。” 蕊儿走了,温静安走回了厢房。谢玉萝不在,那正是最好的可以下手的时间了。 谢玉萝,你不是一直霸占着萧钰不放吗? 那就看看这回,萧钰会不会要你。 太阳越来越高,温度也越来越热了,谢玉萝站在屋檐底下,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考场的方向。 快到正午了,考场就要开门了。 在大家的焦灼地等待中,考场里头先是传来一两声尖锐的锣鼓声,然后,就见考场的大门缓缓地打开了,谢玉萝不坐了,站了起来,激动地看着考场大门口的方向。 上回送阿钰进去考试的时候,他们之间就越定好了,她就站在这里等他的! 678 这萧钰,就是一根筋 谢玉萝伸长了脖子左看右看,一个又一个考生走出来,这其中并没有萧钰。 她也不着急,就这么看着,人走了一批又一批。 “萧夫人也在这里等人吗?”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动听的女声,谢玉萝回头,就看到了温静安。 “温小姐!”谢玉萝淡淡地打了声招呼,然后就回头继续看考场大门口,这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她并不想理会温静安。 可温静安似乎不懂,她来到了跟谢玉萝并排站着,看着考场的方向,也是充满了无限的期待:“这么久了,哥哥他们终于考完了。这一段日子,可真辛苦他们了。” 他们? 谢玉萝可不愿意这个人嘴里说的他们里头包括自己的男人,她笑了笑:“小贩做生意,农人种田,官员维护一方治安,学子读书,大家各司其职罢了!”所以,别说什么读书苦,自己选择的,哭着也要走下去。 温静安反问:“萧夫人,萧公子在里头待了半个多月,你就不担心他吗?还是,你想萧公子不出来,继续待在里头?” 谢玉萝狐疑地看了一眼温静安,不知道她这句话从何而来:“温小姐说笑了,我自己的相公,我为何不想让他出来?” 温静安脸上挂着温柔得体的笑,“就是跟萧夫人开个玩笑罢了。这人已经出来了这么多了,相信哥哥他们很快也要出来了,我们可要仔细地看着,免得错过了。” 谢玉萝可不认为温静安会随随便便说出这样一句话。她看了看温静安,没有在说话,而是继续等着萧钰。 而温静安,则是一脸高深莫测模样。 又等了一会儿,谢玉萝终于看到人了。 屑于大踏步地直接朝她的方向走了过来,后头跟着同样满面春风的葛良原。 看到萧钰,谢玉萝直接飞奔出去。 温静安刚开始也很激动,可是再看到谢玉萝的时候,她激动不起来了。 这女人,怎么这么没脸没皮! 这么多人,她……她竟然,挂在了萧钰的身上。 谢玉萝直接飞奔出去,同往常一样,攀住萧钰的脖颈,整个人都挂在了他的身上。萧钰也很激动,抱着谢玉萝连转了好几个圈。他们的笑声许是感染了其他的人,也有一些已经成亲了的夫妻,看到为自己操劳的妻子,激动地也抱着她,让那些女人激动地面色潮红。 看到他们夫妻恩爱的模样,温静安站在屋檐下,看的牙齿咬的嘎吱做响。 不过,她很快就恢复如常,若是让萧钰看过谢玉萝水性杨花的模样,他还能这么爱她吗? 哪一个男人能忍受自己戴一顶绿帽子呢? 所以,现在她还在装,那就让她装,她越是高兴,就越要让她跌的越惨,萧钰,只能是她的! 萧钰看着自己怀中的谢玉萝,心疼地说道:“怎么瘦了?” 谢玉萝摸了摸自己的脸:“有吗?我这几天吃的好好的,已经在努力长胖了呀!” 努力长胖? 萧钰一听就听出来里头有故事,笑道:“去哪里了?” 谢玉萝一脸的得意,“出去买了个好东西,你一定会喜欢!” 萧钰来了兴致:“什么好东西?” “等你回家,回家就知道了。”谢玉萝卖了个关子。 她会去一趟大别山,也有其他的私心——阿钰喜欢喝茶。她想要把这世间一切的好东西,都给他。 萧钰一脸的向往:“我现在特别特别的期待,你所说的好东西是什么了。” 一旁的葛旺笑着说道:“先生回去就知道了,这里头,还有许多的故事呢!说个一天一夜也都说不完。” 萧钰拉着谢玉萝的手紧了紧,“怪不得瘦了。” “没瘦,我都已经吃好多东西了。正在努力长回去呢!”谢玉萝挽着屑于的胳膊,娇声说道:“走啦,别站在这里了。我已经在揽月楼定了位置了,都是你爱吃的。” 二人说说笑笑地正要离开。 温俊倧走了过来:“萧公子,走啊?” 萧钰拱拱手,算是见过了:“温公子。” 温俊倧:“今儿个真是个好日子,不若大家一块吃个饭?” 萧钰淡淡地说道:“不用了,我娘子她已经定下位置了,就不打扰温公子了。阿萝,我们走!” 二人离开,温俊倧看到萧钰这么不给自己面子,脸色有些阴沉。 “哥……”温静安走了过来,看到大哥的样子,很是难看。 “我们走!”温俊倧说道。 “哥,我在揽月楼定了个厢房,去那里!”温静安说道。 “走。好久没吃到那一口了,在里头的时候,还真是想!”说道吃的,温俊倧终于露出了一丝的笑容,那个萧钰,实在是油盐不进,弄的他心情很是不好。 温静安:“哥,这段日子的,辛苦你了。” “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温俊倧叹了一口气:“考试倒还好,就是那个萧钰,静安,哥哥真的搞不定他,这人,脑子怕是一根筋,无论我说什么,他都不听,我还真的是,从来都没见过这么油盐不进的人。” 温静安笑道:“哥,难说服,那就证明,这个人,不是那种被荣华富贵迷惑的人。越是这种人,前期的越是难说服,可若是说服了,那他以后,就不会轻易地背叛我们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这人……”温俊倧一想到这个人,就脑壳子疼:“我在里头,只要一有空,就往他身边凑,什么好话都给说尽了,可这人啊,要么不理你,要么就是给你一个冷脸,你哥我,可从未在任何人那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啊!” 温静安感激地说道:“哥,辛苦你了。” “你我是亲兄妹,说这些做什么,你想要的,哥哥哪一次不是双手捧在你的面前,独独这一次,这么难,可是在难,哥哥也一定会满足你的愿望!”温俊倧说道:“对了,考试之前,爹说找师傅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一说到这个,温静安就激动地说道:“有了!爹已经在京城找到了一位大人,他已经同意了,若是上了榜,他就同意。” 只要上榜,那真的简单。 温俊倧:“那就但愿,这人脑子能开窍!” 温静安笑:“他会同意的。” 温俊倧叹了口气:“但愿,这人,你是不知道有多难搞!” 温静安:“他一定会同意的,一定!” 温俊倧只当是自己的妹妹已经对萧钰动了心,着了魔,没再说话。 679 他不会要这种女人的 因为人多,马车走的并不快,就跟人流走差不多,就等到他们到揽月楼的时候,正好看到萧钰和谢玉萝刚走到揽月楼的门口。 “原来他们也定了这里的位置。”温俊倧说道。 温静安笑笑:“人家压根就不用定这里的位置。什么时候来,都有位置。” “哦?为什么?”温俊倧好奇地说道:“这是他们家的?” 温静安:“他们家?萧公子是个什么样子的身世,那谢玉萝又是个什么样的家世,这揽月楼怎么可能会是他们家的!” “那你的意思是……”温俊倧不理解。 温静安:“这酒楼是幽兰镇的宋长青宋先生开的,听说他跟谢玉萝的关系,可好的很!” 她故意把好的很这几个字压的很重,温俊倧疑惑地看着她,本还想再问,可是已经到了揽月楼的门口,只好没问了。 “萧公子,这么巧,你也在这里吃饭啊!”温静安故意快走两步,过去打了声招呼。 萧钰淡淡地点点头,没有说话。 “听说这里的位置特别的难定,萧夫人已经定了位置吗?若是没有定的话,不如我们一块坐?正好我定的位置也很大。”温静安巧笑嫣然,一副温柔贤淑的样子。 谢玉萝摇头:“多谢温小姐的好意,我们已经定到位置了。” “这里的位置特别的难定,我让下人在这里蹲守了好几日,甚至托了关系才定的这样一个位置,萧夫人是怎么定到的?”温静安好奇地问道。 谢玉萝看着笑眯眯地的温静安,她这哪里是是在问自己原因,她是在好奇自己跟宋长青的关系! 开玩笑,她不用定的好!谁都没位置,她怎么可能会没有位置呢! 谢玉萝淡淡地说道:“温小姐是怎么定到的,我就是怎么定到的!” 温静安:“我倒是听说这里的掌柜的也是幽兰镇人,萧夫人也是幽兰镇人,跟这位宋先生,怕是交情匪浅?” 这话怎么说的这么难听。 谢玉萝皱皱眉头,一旁的萧钰却听不下去了。 “至于我们是怎么定的位置,就不劳温小姐费心了,这里的饭食特别的好,就先祝温公子温小姐用餐愉快。”萧钰声音极冷,然后看向了阿萝,又恢复了之前温柔的模样:“阿萝,我们走!” “走!”谢玉萝看向萧钰,一脸的眉飞色舞。 二人看都不看其他的人,直接走了。 温静安冷着脸,看着他们的背影,气得捏紧了拳头。 “我们也走!”温俊倧看看萧钰,又看看温静安,到了厢房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静安,这萧钰,不像是你是想象的那么简单。哥知道他的好,可是这人,很难把他变成自己人。你也看到了,他对他那个妻子,着实是上心的很!” 他们夫妻两个关系实在是太好了,静安能比得过那谢玉萝吗? 除了身世比不过静安,其他的…… 温俊倧不敢说,这也是摆在面子上的,那个谢玉萝,真的是,要样貌有样貌,要才华有才华,就是这身价低了些,不然这样的女子,怕是嫁进皇宫,也能圣宠不衰。 “哥,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未来的大嫂骗了你,你会原谅她吗?”温静安问道。 温俊倧想了想,“那也要分,她骗了我什么。若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那也是增进夫妻情绪,无伤大雅。” “那如果……”温静安认真地说道:“我是说如果,如果未来的大嫂,她背着你有意中人呢?” 温俊倧脸顿时就变了:“那怎么能原谅,那简直就是男人的奇耻大辱,说什么都不能原谅。” “那如果她真的做了这样的事情,你会怎么做?” “能怎么做,休妻已经算是便宜她了,不把打她打死已经算是我仁至义尽了!” 说到这事情,虽然不是真的,只是个假的,可是这事情实在是太大了,这是一个男人的底线,温俊倧单单是说到这个事情,就有些义愤填膺。 生气的很! 温静安看到哥哥这生气的样子,突然露出一个笑容来:“哥哥,你单单听听,都这么生气啊,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女人,背着他相公,在外头跟人厮混呢?那那个人,怕是要气疯了?” 温俊倧愣了下,突然说道:“静安,你说的这个女人,不会是她?” 他没说出她的名字,可温静安直接点头就笑了:“哥,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你说他,还会要嘛?” 温俊倧努努嘴,想要问她为何会知道这些事情,想了想,还是没问,只说了一句::“肯定不会了。” 谢玉萝和萧钰直接去了二层的一个包厢,由于怕太过扎眼了,所以她让宋长青给她在二楼安排了一个厢房。 几人进了房间,里头的桌子上就已经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吃食了。 宋福走了进来,让人端来了干净的洗漱用的水,萧钰擦过之后,几人就落座了。 谢玉萝招呼宋福:“你家宋先生呢?不是说好了今日一块过来饮酒的吗?” 宋福也纳闷啊:“我家公子已经回幽兰镇了。老夫人催他回去呢!我家公子说了,他今日失约,下回一定给萧公子赔礼道歉。” 谢玉萝摆摆手:“那无所谓了,我们过两天也要回幽兰镇,到时候我在请宋先生。” 宋福笑道:“那萧公子和萧夫人请慢用,若是有需要的再喊小的,小的再去准备着。” 谢玉萝和萧钰开始吃饭。 葛旺和葛良原也都上了桌子,这是他们夫子两个半个多月没见面。看到葛良原相较于上回,已经成熟稳重了许多,葛旺一脸的欣慰:“跟在先生的身边,学了很多东西?” 葛良原乖巧地点头:“爹,我在里头真的学到了很多的东西。” 萧钰两次考试,葛良原都去了。 葛旺欣慰不已:“学到了就好,学到了就好。” 萧钰道:“葛大叔,我打算明年让良原下场考试。” “明年就下场?”葛旺一听就惊住了:“这孩子才刚刚跟着您读书,他这个样子,能考的上嘛?” 680 归家之事 “他年纪还小,阿钰的意思是他多去历练历练,就算是一两次考不上那也是没关系的,再多看两年的书,也一样的!”谢玉萝解释道。 这个事情,在萧钰还没有进考场的时候,他就已经跟她说过了。说这个孩子聪慧的很,以后一定会是一个可造之材。 葛旺一听,拉着葛良原“蹭”地站了起来,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吓的谢玉萝和萧钰连忙站了起来,上前扶人:“大叔,你这是做什么?” “先生,夫人,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啊!”葛旺激动地热泪盈眶:“要不是你们的话,我们哪里敢想去考试的事情啊!” 葛良原也很激动,不过他也担心自己的实力,怕师傅师娘对他这么给予厚望,可若是他考不上,那不是让先生和夫人失望吗? “师傅,我……我不想考!”葛良原吱吱呜呜地说道:“我,我想过几年在去!” 萧钰一下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怕自己考不好,让先生失望了?” 葛良原抬头看了看萧钰,默默地点了点头:“师傅,我才读一年多的书,我知道我肯定考不上的!” “刚才你师母说了,这就是去历练一番,考不上没有任何的关系。”萧钰笑着说道:“你不要有太大的压力。” 然而,葛良原依然摇头:“师傅,师母,我想等两年。等我有把握了,我再下场。” 萧钰赞许地看着葛良原,“行,这考试的事情在你,那这几年你就好好地看书,什么都不要想。” 葛良原:“师傅,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你这句话,不要对我说,应该对你爹说。”萧钰笑道:“你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爹。” 葛良原动容地喊了一句爹,然后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爹,儿子一定会好好的用功读书,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的好儿子。爹知道,爹都知道。”葛旺激动地抹泪。 “爹,你不要哭,等儿子长大了,儿子一定好好的孝敬您,一定不让您这么累了!”葛良原抱着葛旺,哭出了声:“儿子一定会好好的读书,以后,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爹,你要等我……” “好,爹一定等你你,爹会好好的等着你出息,等你出息了,爹就能有脸面去见你娘了!”葛旺越说越伤心,到最后竟然哭出了声来。 “爹,你等我,你要等我啊!”葛良原哭着喊道。 谢玉萝看到他们夫子两个爆抱头痛哭的样子,也跟着动容,一旁的萧钰看见了,也背过身子去,偷偷地抹了抹眼泪,看他伤心难过的样子,谢玉萝知道他,想起了自己的爹娘。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为人子女,最怕的应该也就是这个! 阿钰,怕是也想起了他的爹娘。若是他们都还在的话,也能够看到他出息了。 谢玉萝走了过去,轻声说道:“阿钰,明儿个我们就回家,带着子轩和子梦,咱们一块去看看爹和娘。” 萧钰看了一眼谢玉萝,也许是因为喝了酒,也许是因为想到了自己的爹娘,他的眼眶红红的,他眼神温柔地看着谢玉萝。 谢玉萝也仰头看他,满目的深情款款。 “好,明日我们就回家。” 第二日,萧钰先去了常府拜见常守农,师徒二人说了一会子的话,萧钰就告辞离开了。 回了酒楼,谢玉萝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正在结算这几日的房钱和饭钱。等把钱都算好了,谢玉萝给了钱,由于是老主顾了,那掌柜的还打了个折。谢玉萝将多出来的钱就赏给了一直在她房间做杂事的小厮。 那小厮正在帮忙搬运行李,一下子看到谢玉萝给了这么多的赏钱,激动地忙去擦了擦手,激动地语无伦次:“谢,谢谢……谢夫人。” 谢玉萝笑了笑,刚要走,那小厮却叫住了谢玉萝,问道:“夫人,您昨儿个是中途回来过吗?” “什么?”谢玉萝疑惑地问道。 “昨儿个您去接萧公子之后,那门明明是关好的,可是等我再次上来的时候,那门锁竟然开了,我还以为是你当时提前回来了,匆匆离去又忘记关门了,所以我又给关上了。”伙计说道。 谢玉萝愣了愣,昨儿个中午? 那个时候,她正在揽月楼和阿钰一块吃饭啊,那门,怎么会开呢?她走的时候,她已经把门给锁的好好的了。 问也问不出什么结果,谢玉萝只好走了。 不过回去的一路上,谢玉萝都在想自己东西。 所有的东西她都是一样一样看的。 没多什么,也没少什么啊! 不过她当时也没在意那么多,究竟有没有多有没有少,她也不清楚。 萧钰看到谢玉萝脸上的疑惑,关切地问道:“阿萝,你怎么了?” 谢玉萝怕萧钰担心,摇摇头说道:“没事,就是早上起的有些早,有点困了。” 萧钰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腿,温柔地说道:“来,躺在这里,再休息一下。还有好一会才到家呢!” 谢玉萝顺从地趴在萧钰的腿上,而萧钰则一手拿着书,一手一下一下摸着谢玉萝的头发,她的发光滑地好似锦缎一般,萧钰摸上了,就再也不舍得移开手了。 马车走的很快,等到后半夜的时候,他们才到了幽兰镇。 同上回来一样,花满衣已经关门了,谢玉萝和萧钰没打扰,直接回了小作坊。收拾一番,二人就睡下了,第二日天还未亮,谢玉萝就起来了。 许久没回来了,屋子里头已经落满了不少的灰尘,谢玉萝昨日才只把自己屋子打扫了一遍,其他的屋子都还没有打扫呢! 她起的早,原本做事的时候也是轻手轻脚的,可是只等她擦干净一张桌子,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 “怎么不叫我?”身后是温柔的声音,谢玉萝已经听过了无数遍。 谢玉萝笑:“不是想你多睡一会儿。你这两天这么累。” “我哪里累了?”萧钰打趣地说道:“明明最累的是你。” 谢玉萝闹了个大红脸。 也对,这两天,最先讨饶的,还是她呢,最先累的睡着的,也是她呀! 681 我不想当国宝,我只要你喜欢我 萧钰不让谢玉萝一个人做事,也把重活累活都给抢走了做。谢玉萝除了擦擦桌子,就是扫扫地了,倒是辛苦了萧钰,忙里忙外地打水擦地,蹲在地上拿了一块抹布跪在地上来来回回地擦地。 谢玉萝看的发笑。 一个一米八多的大高个,就这么跪在地上,挽起袖子擦地的样子,还真是又滑稽又可爱。 会帮妻子做家务的男人,这要是搁在现代的话,怕是要绝种的大熊猫了! 谢玉萝看的萧钰傻笑,傻呵呵的,萧钰来回两圈也发现了,他正好就到了谢玉萝的脚下,看她盯着自己痴迷地样子,也跟着开心起来:“你在想什么?” “在想你像个国宝!”谢玉萝脱口而出。 “国宝?什么国宝?”萧钰可不懂什么叫做国宝。 “就是所有的人都喜欢你呀!”谢玉萝解释道。 萧钰皱皱眉头,撇撇嘴:“我不想当国宝。” “为什么呀?当国宝说明大家都喜欢你,你很受欢迎呢!” 萧钰蹲在谢玉萝的身边,仰头看她,深情款款地说道:“我不要当国宝,我也不要那么多人喜欢。我只要你一个人喜欢我,那就足够了!” 谢玉萝两手捏了捏萧钰的脸,看到萧钰顺从地让她捏来捏去,也不生气,还故意露出滑稽的模样逗自己开心,谢玉萝笑得特别的舒心:“对,你只能让我一个人喜欢!” 一生很长,长到他们只愿,也只想喜欢一个人。 二人一起将屋子打扫的纤尘不染,外头也才刚刚天亮不久,二人锁了门,去总是吃面的那家吃了碗面,正好赶在萧子轩上课之前到了花满衣。 花娘正在给萧子轩的书箱里头装东西,一边装一边叮嘱他上课一定要听先生的话,要用功读书,萧子轩都乖巧地应了。 “那早上吃饱了没有?”花娘问道。 萧子轩点头:“吃饱了。” “晚上想吃什么?花娘给你做。”花娘一脸的笑。 萧子轩歪着头想了想,然后说道:“花娘,我想吃你包的肉饺子。” “行,那咱们今天晚上就吃肉饺子。”花娘立马就答应。 “花娘,你别自己一个人包啊,等我下了学,我来帮你。” 花娘笑着点头:“花娘知道,傻孩子,快去,自己路上小心些,注意马车,不要跟陌生人走,记得不?” “我记得,花娘,你自己快进去吃饭,我走了。”萧子轩走了两步,还不忘回头叮嘱花娘:“花娘,你这两日咳嗽,大夫说让你多喝水,你记得要多喝水啊!” “我记得,快去!”花娘一直站在自己家屋门口,一直看到萧子轩不见了,这才欢欢喜喜正要进门。 “花娘。” 花娘刚转身,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她以为是萧子轩又回来了,忙说道:“是不是忘记带什么东西了?花娘去给你拿!” 身后没人,谢玉萝笑着又喊了一声:“花娘……” 不是萧子轩的声音,这声音,娇娇柔柔的,是…… “玉萝!”花娘都没看到人,直接就喊出了声,等到人一回头,可不是吗?站在她身后的,不是谢玉萝还是谁! “花娘!”谢玉萝刚才正好看到花娘送萧子轩的那一幕,二人谁都没有说话,也没有现身,怕萧子轩太激动了,这一天都没啥心思读书。 “你个傻孩子,啥时候回来的?”花娘激动地上前拉着谢玉萝的手,左看右看。 谢玉萝笑道:“昨儿个半夜,休息了一晚上了。” “人瘦了……”花娘心疼地说道:“他在里头考试,你一个人在外头,是不是没吃好?” “没,吃的特别好,就是想着花娘做的好吃的,吃什么都不香!”谢玉萝打趣地说到道。 花娘啐了她一口:“你想着我做的好吃的?我这手艺,跟你比,可不就是小巫见大巫吗?正好你来了,今儿个中午的饭,可就归你做了。我可是好久都没吃到你做的菜了。” “没问题,想吃什么?我现在就跟阿钰去集市买菜!”谢玉萝眉飞色舞。 萧子梦在屋子里头吃饭,抬头的功夫,就看到了大哥大嫂,激动地连碗筷都差点被她给丢了:“大嫂,大哥……” 萧钰听了这话,有些吃味。 许久不见,这第一嗓子的好喊声,最先叫的谁,心里头可就是最想谁啊! 他的阿梦最想的是她的大嫂呢! 没事,还有阿轩呢, 萧钰的心态放的很平和。 阿轩说不定是最想他的! “大嫂,大嫂,大嫂……”萧子梦冲了过来,一把就扑进了谢玉萝的怀里,直撞的谢玉萝往后头退了两步。 “哇……”谢玉萝提着萧子梦的胳膊,往上头提了提,才大半个月不见,这孩子,还真打手。 看来,花娘为了照顾这两个孩子,还真的没少费心思。 “这两个孩子这段日子辛苦你了,花娘。”萧钰真心地感谢说道。 花娘摆手:“你这说什么见外话,什么辛苦不辛苦的,这两孩子在我这里,这段时间你是不知道我有多开心。”花娘温柔地看着子梦:“与其说是我照顾这两个孩子,倒不如说,是这两个孩子在我的身边陪着我,我要是有个哪里不舒服,是孩子们帮我去找大夫,给我做吃的,要不是有他们的话,我哪里知道,有孩子陪伴在身边的感觉,是这么的快乐。” 她说话的时候,眉眼间尽是慈母般的柔情。 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这两个孩子,让她感受到了从来没有过的快乐和幸福。原来,有孩子在身边陪伴,一日一日地看着经过自己的悉心照顾,孩子们一天天地长大,那种欢喜和激动,是这样的! 谢玉萝看了看花娘,心中也是同样的认同,不过她没说什么,帮着花娘把桌子收拾了一下,套了套花娘想吃什么,然后就提着篮子跟着萧钰出门了。 萧子梦没去,说要跟着花娘做事,谢玉萝看她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摸了摸她的脸,跟着萧钰出去了。 682 他们两个这是当我们不存在呢 萧子梦没去,说要跟着花娘做事,谢玉萝看她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摸了摸她的脸,跟着萧钰出去了。 幽兰镇的集市,谢玉萝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来了,她买了中午要吃的菜,放进篮子里,萧钰就跟在一边,提东西,外加付钱,二人无论走到哪个摊位上,那不熟悉的摊贩都要惊叹一番,然后感慨一声,哪里见过这么漂亮的神仙眷侣。 有些认识谢玉萝和萧钰的,则笑着解释:“什么神仙啊,人家跟咱们一样,也是普普通通的人,不过人家是大善人!”说完,就将萧钰慷慨地捐出自己写的教案给学堂的事情一说,那些摊贩哪里懂教书的事情,不过听说文公书院的先生都在用,那就一定是极好极好的。 若是当时人家不拿出来,人家高价卖出也是一样的! 这时,一个衣着华丽身后带着一群家丁模样的人也正在集市上买菜,听了摊贩的话之后,问道:“你刚才说的教案,是什么教案?” “这位老爷,就是刚才买菜的那位公子,他自己写的教案,送给了咱们幽兰镇的学堂,如今大大小小的学堂,用的教案都是刚才那位先生写的!” 那人“哦”了一声,来了兴致,“那新的教案比老的更有用吗?” “那是当然有用的多了。就像我们这种,从来都没上过一天学堂的人,听了也都能懂。我周围有不少的孩子学的都是那个教案,通俗易懂,听孩子们说,一教就会了,比之前的容易学多了。” “那还真是好东西。”那人摸了摸自己的下颌,兴致地说道。 萧钰和谢玉萝回了花满衣,一进花满衣,就看到一个伙计在给一位客人量尺寸,身旁就站着一副人小鬼大的萧子梦,正拿着笔和纸,一脸认真地记录着伙计报的尺寸。 颇有大人的味道。 谢玉萝和萧钰就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谢玉萝激动地说道:“你看子梦,像不像是个小大人一样?我想啊,咱们子梦啊,说不定以后会成为一个特别特别厉害的师傅呢!” 萧钰也看了看自己妹妹人小却一本正经的模样,若是以后能成为一个很厉害的裁缝师傅,那也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只要是她想做的,她想做什么都可以。我都支持她!”萧钰说道。 谢玉萝也马上加了一句:“我也支持她,等她出师了,以后你跟我的衣服,可只能让她做啊。” 萧钰想了想,然后摇头:“不!” “怎么,怕她做的不好,穿出去不好看?”谢玉萝取笑他。 哪里知道萧钰非常非常认真地说道:“我的衣裳,除了你,不能让其他女人做。” “我说萧钰,子梦是你妹妹!”谢玉萝哭笑不得地说道。 萧钰依然无比地认真:“她就算是我妹,她也是别的女子,我的衣裳,里里外外,除了你,不准其他的女子碰。” 谢玉萝翻了个白眼:“那你当时娶我的时候,我要是不会做衣裳,怎么办?难不成你不穿衣裳出门了?” 原主谢玉萝确实是不会做衣裳啊! 萧钰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啊。 “那好在,你会!”萧钰一脸的后怕。 若是自己媳妇不会做衣裳,他岂不是真的要光着身子出门了?不过他之前没有想过这件事情,之前,也从来没想过让阿萝碰他的东西。 看来,人真的是会变的! 二人说说笑笑地进了门,没有打扰做事的人,进了后厨之后,谢玉萝就开始忙活了,一旁萧钰则负责杀鱼杀鸡,谢玉萝负责洗菜切菜,忙了一会儿,鸡杀好了,谢玉萝小锅子炖了,大火烧开之后,小火慢慢地煨着,没一会儿的功夫,厨房里头就飘来了扑鼻的鸡汤香味。 等到饭菜上了桌子,谢玉萝去前头喊人吃饭,花娘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带着萧子梦过来吃饭了。 萧子梦看看满桌子的菜,激动地手舞足蹈:“花娘,洗手手,吃饭饭啦……” “好,洗手手,吃饭饭。”花娘也学着萧子梦说话,二人一人洗手,一人舀水,配合的相当的默契。 而萧子梦现在,哪里有半分之前在前面的小大人的模样,这分明又变成了小孩子的样子。 二人洗好了手,上了桌子,萧子梦率先舀了汤,她不是给自舀的,舀好了一碗汤之后,放在了花娘的面前:“花娘,喝汤。” 然后又舀了一碗:“大嫂,你喝汤。” 萧钰:“……”她会不会把自己给忘记了? 萧子梦果真,自己给自己舀了一碗,真的没给大哥端过去。 萧钰苦笑:“阿梦,大家都有,为什么大哥没有呢?” “大哥,鸡汤不是在你的面前吗?”萧子梦疑惑地说道。 “那鸡汤也在大嫂面前啊!”萧钰真的吃味了。 吃自己媳妇的醋,还真的是…… 萧钰一点都不觉得有啥,他乐意看到妹妹对自己大嫂好,可是这么被人无视,他心里头还是有些难过。 这是有了嫂子就忘了哥哥了吗?那不行,自己媳妇得想着自己! 谢玉萝看到萧钰那一脸委屈的模样,也跟着笑了:“好了,你别难过了,我来帮你添。” 萧钰乖巧地点头:“我想吃块肉。不要皮!” “好,鸡皮我吃了。”谢玉萝一脸的哭笑不得。 萧子梦一脸的疑惑:“大嫂,大哥他怎么了?” 花娘看到这夫妻两个跟蜜里调油似的,她给萧子梦夹了一筷子菜:“吃菜,不理他们。当咱们不存在呢!” 萧子梦更疑惑了:“我们不是在这里嘛?” 花娘撇嘴:“人家看不到咱们啊!” 谢玉萝:“……”她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萧钰闷头喝鸡汤,真不错,自己杀的鸡,阿萝炖的鸡汤,夫妻同心,做出来的饭菜也是肉嫩,汤美,味道真是好极了。 四人吃了饭,谢玉萝开始收拾碗筷。 萧钰却抢了她手里的碗筷:“别动,你去歇着。” 谢玉萝只好松了手:“那就辛苦你了。”然后趁着没人注意,她踮起脚,在萧钰的脸上印下一个吻,然后立马就跑了。 萧钰摸了摸脸上刚才那吻落的地方,滚烫滚烫的。他笑着看着谢玉萝离去的方向,宠溺地笑了,“小傻子。” 683 我这不是捧着金饭碗讨饭 谢玉萝去找花娘,花娘正在帮客人裁剪衣裳,看到谢玉萝过来了,“忙完了?” “没有,阿钰说他一个人就行。让我歇着。” 花娘感慨地说道:“萧钰他,还真是个好的。” “是啊,能嫁给他,是我这辈子的福气!”谢玉萝说道。 “他娶了你,何尝不是他这辈子的福气。我总记得第一次看到你们的时候,子轩子梦那两个孩子瘦的跟什么一样,身上穿的衣裳也是破破的,要不是你的话,家里头又何尝能过上好日子。”花娘说道。 谢玉萝笑:“所以,我们这叫门当户对!” “对,就叫门当户对,跟家世无关,你们两个人,就这么站在一起,别人一看,就知道你们两个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花娘看了看谢玉萝,突然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不过,你若是嫁给其他人,你也一样,会被人捧在手心里。” 谢玉萝正在看客人的要求,没听到花娘最后一句话。 “这客人说怕热,想要做个短点的袖子?” “是啊,是个姑娘家,说是怕热的很,可是这平时姑娘家的袖子不都是长的吗?再者,这姑娘又说,想做件在家里能挽起袖子,出门又能放下来的……”花娘也很是为难:“可是这短袖子,裁了就裁了,如何又能变长呢?我可是想破了脑子,都没想好怎么做。” 谢玉萝笑:“那就做那种可以挽起来,想放下来,也能放下来的袖子啊,不就解决了。” 花娘眼前一亮:“那是个怎么做法?你会吗?” “这个很简单的,你只要在手臂这个位置钉一颗扣子,然后在衣袖这里,开一个孔,若是想要短袖的话,撩起衣袖,把孔扣上扣子,若是出门的话,再把扣子取下来,又变成长袖了。” 花娘听了连呼这是个好办法:“你说的这个我怎么就想不到呢,这可真是个好办法,一件衣裳,在家里外头都能穿,也不会被人说三道四的了。” 谢玉萝笑:“我在我袖子里头就缝了一个。”为了方便做事,她在每一件衣裳里头都钉了扣子。 花娘听了也去看:“真的?让我看看。” 她撩起了袖子,给花娘看了看,花娘看后不住地点头,“是啊,你这办法,是真的好!” 花娘看了看谢玉萝袖口上头的袖子,咦了一声:“你这扣子在哪里买的?倒是别致!” 谢玉萝看了看自己衣服上的那一粒扣子,笑说道:“我娘给我的。” 花娘是在裁缝的,开了这么多年的店了,自然对这些东西颇有研究,看到那粒扣子,心中震惊不已,然后问道:“你确定,这是你娘送给你的?” 谢玉萝疑惑:“花娘,你为何这么问?” “我开这个店,也有十几年了,见过无数形形色色的扣子,这好的,坏的,我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我若是没看错的话,你这里扣子,最少值这个数。”她伸出了手指头,比划了个一的数字。 “一两银子一个?”谢玉萝也很震惊。她看过扣子都是一文钱好几个的呢。这一两银子一个,当时她娘,那么有钱吗? 花娘翻了翻白眼:“一两银子我跟你费这么多口舌干嘛?” “十两一个?” 花娘还是不说话,摇摇头。 “一百两一个?”谢玉萝不敢相信,怎么可能啊! 原主谢玉萝的母亲范雪梅是个很普通的姑娘啊,在娘家的时候虽然不穷,单色也不是很富裕,嫁给谢祖发之后,更没钱去买这么好的扣子啊。 而且,一粒扣子一百两,范雪梅哪里来的钱,而且,她这一条胳膊上一个,家里头的妆奁里头,还有六七个这样的扣子呢! 八九百两银子,怎么可能! 花娘叹了一口气,“不是一百两,是一千两,一粒!” 谢玉萝好险没摔一跤:“花娘,你是在跟我开玩笑,一千两一粒?我这不是在捧着金饭碗讨饭吗?若是这么贵重的话,就算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她不能跟我说,她总会跟我外祖父提起这扣子的贵重,不然的话,我也不会就随随便便丢一边啊!” 花娘想了想,也对。 “也许是我看错了。不过这扣子跟我之前见过的扣子还挺像的。我师傅以前是给京城的贵人们做衣裳的,她曾经就做过一件孩子的衣裳,也有好多年了,可我就是记得特别的清楚,就因为我师傅让我不要乱动,说那扣子一粒比我的命还要精贵,我当时就多看了两眼,就记下了,跟你这个,还真有点像。” “你定是看走眼了。”谢玉萝扶额无奈地笑:“我这扣子要这么贵的话,我家就是富户了,你之前也看过我的,看过我这样穷酸的富户吗?” 花娘也笑:“看错了,看错了!好了,不说那事了,真不知道你这小脑瓜子里头究竟装了什么,感觉无论我碰到什么样的难题,跟你一说,就全部都解决了。” 谢玉萝:“那请问花娘,你还有什么问题吗?”她打趣的模样,看的花娘噗呲一声就笑了:“有,最后一个问题!” “花娘请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谢玉萝一副认真的模样。 花娘噗嗤笑了一声:“你说说你这眼瞅着跟萧钰已经成亲快两年了,怎么还不生个孩子?” 谢玉萝:“……”这问题,她可没想过啊!不过她跟萧钰也挺疯狂的,每回行房事的时候,也从来都没有过任何的措施,按道理,也不可能这么久了还不怀上啊! 花娘笑道:“这女孩子家的身体,要好好的调理,咱们幽兰镇来了一个大夫,专门给女人调养身子的,你别说,听说他来了已经有三四个月了,经他手的妇人看过了的,这段日子都给怀上了,这不,名声一下子就全部都出来了。好多人找他看呢,听说外地的人也都过来找他把脉吃药调理。人红的不得了!” 谢玉萝挑眉:“他真的有那么厉害?” 一看就怀上了,那开的药方难不成还是送子观音的神仙水? 684 那哪叫焦头烂额,那叫幸福 “看过的好几个都说怀上了,也不是说怀不上,就是说开点药,调理下身子,就更容易怀上。我听人说的时候,我特意去看了看,还问了些人,都说特别的有用,我就打算等你回来,带你去看看!”花娘完全是把谢玉萝当自己家的妹子:“身体没事就最好,吃点药,调理一下,说不准,下个月就有了呢!” 谢玉萝本不想去的,她自己年纪还小,生孩子也不急在这一时,顺其自然才是最好的。可是她看花娘那替自己张罗的模样,她又不舍得拒绝:“好。” 鼻头有些酸酸的,花娘跟她相公,多年未有孩子,这也是她一辈子的遗憾。 若是当时,能留下个一男半女,人生漫长,最爱的人不在身边,可有一个属于两个人的孩子在身边做慰藉,日子也不会那么难过! 萧钰洗完碗筷回房间的时候,就看到阿萝坐在床边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了?”萧钰上前,将人直接揽在了怀中。 谢玉萝没说话,拿出自己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雪花膏给萧钰一点点地擦上,碰了油水的手,总要细心地保养。 雪花膏揉开,小手攥着他的大手,软绵绵的,看到她默不作声的样子,萧钰更是心疼:“怎么了?阿萝?” 终于擦好了,谢玉萝一把扑进了萧钰的怀中,说道:“阿钰,我们要个孩子?” “好。”萧钰简单地回答,却是一点犹豫都没有。 谢玉萝问他:“花娘说幽兰镇有个特别厉害的大夫,说是有空带我去把把脉。” 萧钰一听就慌了:“傻子,咱们这才多久,要孩子不能心急,顺其自然,孩子就来了。你好好的,看什么大夫,咱们不去,要去,也是该我先去看大夫。” 看着自己爱到了骨子里头的男人,在这件事情上头,宁愿在自己身上找问题,也不想让她多心,更是甜的跟吃了蜜糖一样。 又有多少个男人能做到这一点! “我想要个属于我们的孩子,若是男孩,长的像你,若是女孩,长的像我。阿钰,你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谢玉萝充满了无限期待地问道。 “女孩。”萧钰想也不想,就说道:“想要个像你一样的女儿。”他抱着谢玉萝,摸着她光滑的发,深情地说道。 他突然想明白了谢玉萝为何会这么说了,他也明白了,花娘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要带着阿萝去看大夫。 “阿萝,我这一辈子都会陪在你的身边,一辈子,不离开你。” “好,我也一样,一辈子就赖在你的身边,哪里都不去。”谢玉萝哽咽地说道:“我还要在给你生一窝孩子,吵的你焦头烂额。” “傻,那哪叫焦头烂额,那叫幸福!”萧钰幽幽地说道。 他的目光深邃,似乎已经看到了阿萝带着像他或者像她的孩子,在家里等着他回来。 下午,谢玉萝和萧钰准备了晚上要吃的饭菜,提前去了文公书院等人。 等了一小会儿,里头就传来了敲钟的声音,接着就是整齐划一的声音:“夫子再见。” 再然后,学堂的大门打开,从里头走出来一个个身着学院衣裳的孩子,谢玉萝和萧钰看了一会儿,眼尖地就看到萧子轩提着竹箱,边走边跟一个同窗在说些什么。 二人顺路,说的很是忘我,完全没看到大哥大嫂正站在他的对面,直接就走了。 谢玉萝和萧钰对视一眼,无奈地笑了笑,跟了上去。 前头两个人一路走,一路还在讨论,谢玉萝和萧钰就跟在后头,将二人讨论的话听了个大概。后来,也许是那个同窗已经到了,二人道了个别,萧子轩一个人独自往前走。 这回终于不打扰了。 萧钰:“阿轩……”他率先喊出了声,倒是想要看看,这小子看到自己和阿萝,会先喊谁。 萧子轩步子顿了顿,疑惑地缓缓地转了个身,就看到身后站着的大嫂,和大哥。 他脸上的笑陡然放大,激动不已,跑了两步,放声大喊:“大嫂,大哥……” 萧钰:“……”不能跟媳妇比,这两个兔崽子已经把自己放在第二位了。 他很高兴。 谢玉萝抱着萧子轩转了两圈:“吼,你这小子,长高了,大嫂都抱不动你了。”搂着这孩子转了两个圈,就累的气喘吁吁了。 萧子轩得意地说道:“大嫂,说好了,等我长大了,就换我来保护你的!” “你大嫂不用你保护,有我保护就够了。”萧钰脸色有些不好看,瓮声瓮气地说道。 本来就不待见自己这个哥哥了,现在还要抢走自己该做的事情,这算哪门子的事儿啊! 萧子轩不解:“大哥,以前是大嫂保护我,我跟大嫂说好了,等我长大了,就换我来保护大嫂。我一定会保护好大嫂的!” “那等你长大!”萧钰看了看这个小屁孩,人还没有马高呢,就说大话,“等你有能力了,有本事了,再来谈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谢玉萝觉得他对孩子苛责地太多了:“子轩正在成长,等他长大了,你跟我就老了,等老了,不就是子轩保护我们。” 萧子轩得意地抬了抬头。 萧钰则是嘀咕道:“我有那么老吗?”阿萝这是在嫌弃自己老了吗?他才比阿轩大个九岁而已。 谢玉萝:“……”哼哼,九岁,已经很多了。都说三岁一个鸿沟,你跟子轩之间,这可是差了一条长江呢! 萧钰心很受伤:自从回来之后,宝贝媳妇不疼他了! 肉汤也不给他添了,竟然还嫌弃他老了。 夜晚,两个孩子照例没跟着谢玉萝回去,哪怕他们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跟着大哥大嫂在一起住了,他们还是没有回去。 回去的路上,谢玉萝一脸的心事重重:“这两个孩子怎么都不跟着咱们回来了呢?” 而萧钰则是一脸的老神在在的模样:“我知道。” “你知道?那为啥两个孩子不回来。”谢玉萝忙追问道。 萧钰卖了个关子,“回去告诉你。” 685 温静安,你究竟要做什么 谢玉萝:……这里哪就不能说了。 萧钰看了看这里的夜市,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还真的不好说:“回去再说!” 回家之后,熄了灯,谢玉萝看着趴在自己上头的萧钰,问他:“两个孩子为什么不跟着咱们回来啊?” 萧钰一个用力,谢玉萝闷哼了一声,萧钰咬着她娇小的耳垂,笑:“别忍着,反正家里,就你我二人。” 谢玉萝陡然明白过来了,她苦笑不得:“是你不让孩子们回来的?” 萧钰笑着点点头,他额头上的汗水,正好滴落在谢玉萝的唇边,他低下头,含着了那红润的唇,甜甜的,咸咸的,“你不是要个属于我们的孩子吗?为了不让你失望,我还要更努力才行。” 谢玉萝:“……” 第二日一大早,谢玉萝赶到花满衣的时候,她的腿真的都是在打抖。昨儿个萧钰真的是来真的了,她都讨饶了,他依然没有放过她。 直到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床上到处都是印记,一想到这些,她脸就红了。 好在萧钰没来,他也来不了,床单弄成那副样子,他不洗谁洗啊! 萧钰在院子里头洗衣裳,院子里头有一口水井,用水也非常的方便。 他看到床单上那些印记,就忍不住咧开嘴笑,心里头却在想着另外一件事情。他原本只想着多跟阿萝过一下只有两个人的日子,不想孩子过早地打乱他们的生活,可是现在,他不想让阿萝胡思乱想。 若是以后,在他们的生命中,有一个长的像他或者像她的孩子,那也应该会非常的不错! 萧钰笑,手上搓的更用力了。 外头传来的敲门声,萧钰挽着袖子去开门,看到门口的温静安,脸悠得就垮了下来:“有事?”他还记得他避这女人如蛇蝎的时候。 而温静安先是满心欢喜地等着开门,等到门开了,看到朝思暮想的人,她并没有多开心。因为她看到,自己挂在心尖尖上的如玉公子,竟然……竟然…… 他手上湿漉漉的,袖子被高高地挽起,这模样…… “你,你竟然在洗衣裳?谢玉萝人呢?她怎么那么残忍,她怎么可以让你做这些事情,你的手是那笔拿书的手啊!”温静安叫出了声。 萧钰冷笑:“这是我们的家务事,就不劳烦温小姐过问了,若是没事的话,还请温小姐请回!”他冷冷地下了逐客令,哪里知道,温静安直接挤了进来,一把撸起了自己的袖子,说道:“你的手只能用来拿笔拿书,这些脏污的事情你怎么能做,我不会让你碰的,我来我来!” 她挽起袖子,就要进来,萧钰冷冷地挡在了她的面前。 笑话,他怎么可能会让别的女子碰他的东西。 “温小姐,我不想再说第二遍,请你离开!” “阿钰……” “请叫我萧钰,我自认,我跟温小姐还没有熟悉到可以直呼名字时候。”萧钰冷冷地说道,他指着大门:“我不想再说第二次,请你离开我的家,不然的话,我就要轰你们出去了!” 萧钰看了看一旁的扫帚,他可不想到时候弄的大家难看。 “阿……”温静安还要喊,可萧钰一个冷眼看过去,她就再也不敢说话了。 温静安也不想被萧钰扫地出门,那哪里还有颜面,她咬着唇,依然不死心地说道:“你的手,是拿笔做文章的手,这些家务事,本就改该是女人做的。” “走!”萧钰再次喊了一声。 温静安皱眉,哭着跑了出去。 萧钰将门锁好,刚才的好心情,被这女人败了所有的兴致!他回头看看两家隔着的围墙,一想到上回那该死的女人竟然爬了过来,就一脸的恶心,跟吞了苍蝇一样。 看来,他们还是回村里住,只有在那里才能过一段安生日子。 谢玉萝一听要回家,也立马就同意了。 只是,萧子轩要留在这里读书,萧子梦又要跟着花娘学东西,他们一走,两个孩子又要跟他们分开了。 花娘一听,立马说道:“你们去,去,两个孩子就放在我这里,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不是,花娘,我们当然放心了,就是怕会打扰到你!”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之前也说了,现在也说,你再这么说,我可就真生气了。”花娘佯装生气,直接说道:“你们两个人,就回萧家村去,那里山好水好的,也没人打扰,等子轩休沐了,你就来接两个孩子回家住两天,行不行?” “那就多谢花娘了。”萧钰也感激地说道。 “谢什么谢!”花娘斜睨了他一眼,然后看看玉萝:“明儿个我先带玉萝去见个人,你就在家等,看完了我就送玉萝回去。” 萧钰当然知道他们要去看谁,与谢玉萝相视一笑。 第二天一大早,花娘就来接玉萝,二人坐着马车,直接走了。 还算是消停了的温静安一听谢玉萝一大早就走了,好奇不已:“她去哪里?” “不知道,一辆马车来接的她。” “那萧钰呢?萧钰去了没有?” “没有,只要谢玉萝一个人去了。”绿蔓报告道。 温静安一脸的疑惑:“她一大早地就出去干嘛?你赶快跟过去,看看她跟谁走的,去干了什么,见了什么人,一回来立马就告诉我!” 绿蔓为了邀功,立马就去了。 温静安还躺在床上,蕊儿在一旁说道:“小姐,天色还早,你要不再睡一会儿?” 她哪里还有睡意:“不睡了,我倒是挺好奇那女人这一大早地出去干嘛!” 蕊儿笑道:“小姐,好奇那个女人做什么,反正她不过是小姐手里头捏着的一只蚂蚁,看小姐什么时候看她不顺眼,直接除了就是了。” 温静安冷笑:“我现在就看她不顺眼了,可是我现在还不是除掉她的时候。” “小姐,你又何故自己自寻烦恼,咱们把东西拿出来,直接打她个措手不及!”蕊儿说道。 在蕊儿的心中,谢玉萝不过是个卑贱的女子,何德何能,让自己小姐这么费尽心思地对付她! 686 若是她生不出孩子,那就好了 温静安摇头:“不行,这样轻飘飘地拿出来,依照萧钰对她的感情,他不会就这么就放弃她的,我必须给她致命的一击,让萧钰恨她,恨不得她死,这样,才能让她永远在萧钰的人生里消失,而且,再也不会有这个女人的身影。” 她说话的时候,声音透着笑,毒辣又无情。 “对待敌人仁慈就是对待自己的残忍,既然我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萧钰,那在他身边的所有女人,我要一个个地除去,让萧钰恨她们,恨不得她们死!这样,他的身边,就再也不会有这些下三滥的女人了!” 蕊儿看到自己几乎已经疯魔了的小姐,疑惑地问道:“小姐,这个萧钰,要家世没家世,哪里比得过晋昌府那些权贵子弟,要功名也只是个秀才而已,您为何,单单只要他呢?” “你不懂!他不待见我,我越是稀罕他。若是他第一次就表现出对我的恭维和赞赏,也许,我也没这么喜欢他。”温静安说道:“这样一个顽固不化的人,若是能够抓在手心里头,不是很好玩吗?” 若说她对萧钰有多少的爱,那倒不一定,她就是看不得他眼睛里头没有她的样子,她是天之娇女,从小含着金汤匙出身,他凭什么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呢? 蕊儿依然听不懂,不过小姐想要的,那就是她想要的。小姐要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屋外头正端着热水过来的红墨,在外头站了许久,久到她手中的水都已经变冷,里头没了动静,她这才退了下去。 来此医馆,谢玉萝这才知道,为什么花娘要天不亮就带着自己过来了。 花娘说的还真是一点都不夸张,甚至有点隐瞒了,这哪里算是有名气啊,这算是非常非常的有名气,好吧! 排在医馆门口等待的人已经有十多二十个了,一个个都带着帷帽,看不清谁是谁。 花娘也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两个帷帽:“来,你戴着,我也戴着,咱们下去排队去,好在咱们来的早,不然的话,怕是要排的几十好几去了。” 谢玉萝吃惊不已:“这都差不多有二十多个了。他们是怎么排的?” “人家家里头有下人,让下人来排的,头一个晚上就睡在这里,就排前几个了。”花娘悉心地给谢玉萝戴好帷帽,看她已经报过地严严实实的,别人也看不出来,这才自己戴上了帽子:“走了,我们下去排队去!” 二人下马车的时候,绿蔓刚好走了过来,正好就看到谢玉萝和另外一个人下来。 看到这医馆门口都是人,绿蔓也是吓了一跳,她连忙抓住了一个妇人:“喂,问下,这里怎么这么多人在排队啊?这是要做什么?” “你不知道啊?这家医馆新来个妙手回春的大夫,这些人来找他,都是为了把脉来的,他只要一把脉,就给你开副方子,吃个一段日子,下个月就能怀上了,可厉害了。”那妇人看了看越来越多的人,急切地说道,“好了,不跟你说了,我也要去排队了。” 怀上? 这是来看怀孩子的大夫! 绿蔓激动不已,看看谢玉萝站着的位置,以及她们身上穿的衣裳,留个心眼之后,立马就回去禀告去了。 “她想要怀上萧钰的孩子?”温静安一听,脸都绿了,“她凭什么怀上萧钰的孩子,那个贱女人!” “奴婢听人说,那位大夫医术高明,所有吃了他药的人都会在下个月的时候怀上孩子,特别的厉害。”绿蔓说道。 温静安心情特别的烦躁,她在屋子里头走来走去。 若是让那个女人怀上萧钰的孩子的话,这对自己以后对付那个女人,又多了一重的障碍,她可不想以后替那个该死的女人养孩子。 “要是那该死的女人生不出来就好了。”温静安气的咬牙切齿。 绿蔓已经被蕊儿给遣下去了,听到这番话,蕊儿旋即就说道:“小姐,若是那个女人吃的不是送子药,而是绝子药的话,那她这辈子,就真的生不出来了!” 温静安抬头,欣喜地看着胸有成竹的蕊儿。 没一会儿的功夫,蕊儿就出去。 在一旁等候的绿蔓立马就迎了上来:“蕊儿姐姐,你这是去哪里啊?” 蕊儿看了看绿蔓,说道:“小姐身子有些不舒服,让我出去抓副药。” “那蕊儿姐姐,你放心地去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小姐的!”绿蔓信誓旦旦地说道。 “好,那你照顾好小姐,我马上就回来!”蕊儿笑着拍了拍绿蔓肩头:“小姐刚才夸你做事做的特别的好,说你有功!” 绿蔓一听,忙道:“奴婢哪里有功啊,这都是蕊儿姐姐调教地好。” 蕊儿满意地点头:“不错,你自己也先歇息一下吧,早上起的也够早了,小姐昨儿个没休息好,如今正在歇息,她叫你的时候,你再进去吧!” “好的,蕊儿姐姐!”绿蔓一脸的谄媚,乖巧地像是一条狗一样。 蕊儿走了。 绿蔓也没事,红墨忙完了厨房的事情之后,也凑到了绿蔓的跟前:“绿蔓姐姐,小姐早上起来的时候,身子不挺好的吗?怎么突然就病了!” “这我哪里知道,许是心病呗!”绿蔓得了蕊儿的夸赞,哦,不,是得了小姐的夸赞,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你是不知道,小姐对隔壁的那位萧公子情有独钟,现在人家夫人竟然去医馆看大夫,要吃送子药尽快怀上孩子,小姐这不就急了呗。那女人要是真怀上孩子了,自己小姐可不要心疼死啊!”绿蔓得意地笑道。 红墨:“那蕊儿姐姐这是去做什么?” “去请大夫来给小姐抓药啊,不过我看啊,这心病还需心药医,如今咱家小姐这心里头,怕是最想的,就是那女人怀不上就好了。”绿蔓说道:“若是那女人怀不上,一个无子就能让那那萧公子休了她,公子只要休了那个女人,小姐不就有机会了吗?” 这个女人,这么恶毒吗?竟然希望别人生不出孩子来! 687 排队等着看病 “不可能因为没孩子就休了人家吧?人家是夫妻,关系又那么好,顶多再纳过几房妾……” “小姐是什么身份,能当别人的妾?”绿蔓白了红墨一眼,“小姐是晋昌府的千金,你是不知道,温家究竟有多富贵……”她顿了顿,嫌弃地看了一眼红墨:“对了,你是没去过,你自然不知道。我告诉你,就连小姐在温家洗脸用的帕子,那周围绣的都是金线,就连府中上上下下的侍女,这头上最少带的都是金簪。你娘这一辈子有过一根金簪吗?” 红墨低头:“没有!” “哼,人家一个府上的小侍女都有,我告诉你,我现在去的时间还早,小姐赏了我一个金坠子,哼,我要是在小姐身边,时间再长点,以后我肯定就也能戴上金簪了!”绿蔓得意洋洋。 红墨低着头,温顺地说道:“那就祝绿蔓姐姐早日得偿所愿!” 她借口厨房里头还有事情,说了两句话就走了。 回到厨房,想起自己之前偷听到的小姐和蕊儿的对话,再一想到蕊儿这好端端地出门,红墨就觉得事情不对劲。 如今萧夫人正在医馆看大夫抓药,小姐突然就病了,也要去医馆抓药,这世间,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谢玉萝戴着帷帽,跟花娘站在人群后头,看到人一个个进去,一个个欢天喜地的出来,谢玉萝说道:“这大夫真有这么厉害吗?” “当然了,不然你看哪里来的这么多的人。”花娘说道:“咱也不是看其他的,就是让大夫开副药调理下身子就是了。等你身子养的好好的,想要孩子,立马就能怀上了!” 谢玉萝噗呲一声就笑了。 花娘:“笑什么?” “突然觉得花娘很像一个人。” “谁啊?” “娘!”谢玉萝笑。 花娘斜睨了她一眼:“我要是能生出你这么大的孩子,那就好了。”那她这辈子就再没什么遗憾了! 谢玉萝捏了捏花娘的手,顺从地挽着她的手,说道:“花娘,你也就只比我大十七岁吧?” “十七岁,生都能把你生出来了。”花娘隔着帷帽,捏了捏谢玉萝的鼻尖:“你还这么没大没小的!” 谢玉萝好一会儿没说话,又进去两个人,谢玉萝目光幽深:“花娘,你要是不嫌弃我,你收我做干女儿吧?” 花娘攥着谢玉萝的手突然一个用力,捏疼了谢玉萝,指甲都被嵌入了皮肉里,可谢玉萝一声没哼。 许久许久,连着进去了好几个人,花娘还是没有说话。 “你说,你要做我的干女儿?”花娘声音都颤抖! “怎么,嫌弃我?”谢玉萝佯装委屈,隔着帷帽,她看不清楚花娘的样子,可是她听的出来,花娘的颤音。 “你这傻孩子,我……我怎么会嫌弃你!”花娘一听,忙辩解道:“我只是,只是太……太……” 太突然了,太激动了。 谢玉萝自顾自地说道:“我娘早逝,我爹也把我逐出了谢家的族谱,我除了阿钰,一个亲人都没有,你说,以后阿钰要是欺负我的的话,我连一个可以哭诉的娘家人都没有,那多可怜啊!” 这件事情,是谢玉萝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她也跟阿钰谈过了。 花娘对两个孩子好,她原本想着让两个认花娘做干娘,可是又怕花娘花费太多的心思在两个孩子的身上,况且,花娘比她大十七岁,这在十二三岁就生孩子的古代,花娘这个年纪,完全有可能把她给生出来。 “那就正好了,咱两谁也别嫌弃谁,你收我做干女儿,以后我给你养老,怎么样?”谢玉萝笑道。 花娘笑,“那我不白得这么大一女儿?”又乖巧又懂事,又能干又贤惠,她要真的有这么个闺女,她做梦都要笑醒的! 谢玉萝:“那你同意吗?” “当然同意。”花娘旋即说道,她说的很快,生怕自己说晚了,自己这个女儿就不翼而飞了。 “那行,回去我做顿好吃的,把我干儿子也叫过来,你好了,不仅白得一闺女,还白得一外孙,还有一个女婿!” 花娘泪水在眼眶里头打转儿,好在她戴着帷帽,谢玉萝看不见,可是她哽咽的嗓音还是让谢玉萝听出了端倪。 “行,行,行!”花娘只能说出这几个字,她再也忍不住了,偏过头去,背着谢玉萝擦了擦眼角的泪。 她,不过是看自己一个人,想要变着法儿陪自己。 正好,如玉萝所说,她这一辈子无子无女,玉萝也没有了亲娘,那她,就是她的亲娘,一辈子都要宠着她,护着她,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欺负了她去。 谢玉萝抱着花娘,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 花娘擦了泪之后,也拍了拍谢玉萝的肩头,再看谢玉萝,真是眼角眉梢都是暖意。 以后,这就是她的闺女了。 “各位,实在是不好意思,刘大夫突然有事,要耽搁一会儿,大家就在此处稍等片刻,稍安勿躁!”就在谢玉萝前头还有五六个人的时候,医馆里头突然出来一个伙计,对大家说道。 也没人说什么,就在原地等。 花娘踮起脚尖,疑惑地说道:“这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地突然有事了?” “你是第一次来看病吧?”前头一个妇人回头,问道。 “是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刘大夫这是在给别的人看病呢!”前头那位妇人解释道。 “大家不都在这里排队吗?”谢玉萝疑惑地问道。 那妇人一副见怪不怪地样子:“那大官权贵难不成还要在这里排队不成?人家多出一些银子,插个队,哪个大夫不给看啊,谁又会跟银子过不去?” 谢玉萝皱眉:“那看来这大夫也是个沽名钓誉之辈!” 前头的那妇人笑了:“那谁让人家的手艺好呢?没办法,大家就算知道里头有人在插队,大家不还是一样等啊!” 是啊,排在谢玉萝前头的有五六个人,排在她后头的,已经是一条长长的长龙了。 688 给我开副绝子药,断子绝孙的那种 “这大夫,不仅看妇人生子厉害,而且调养女子身体也厉害的很,你瞧瞧,这里头就有不少的没成亲的姑娘,都过来调养身子呢,有病治病,没病养身,听说吃了这大夫的药,不仅身子好了,就连这气色也好极了,大家都说这个人是华佗在世!” 华佗? 谢玉萝冷笑。 沽名钓誉之辈,也能跟华佗比? 医馆此刻的一间屋子里,刘全看着面前的一位姑娘,她见最后一位病人走了之后,直接走了进来,并且让人拦着了后头的病人。 “姑娘,你这是……可是家中有人身体不舒服?”刘全说道:“外头大家都在排队,若是姑娘要看病,那就去外头排队等着。” 蕊儿笑着拿出了一锭银子:“这钱就当是浪费刘大夫一点点宝贵的时间了!” 刘全看了看蕊儿,又看了看紧闭的门,“姑娘是有何急事?”坐在刘全对面的,是一个头戴帷帽的女子,她的声音很是年轻,再看她披散在脑后的头发,这应该是个十七八岁的还未成亲的大姑娘。 “我想请刘大夫帮我个忙。”蕊儿说道。 “在下不过是个小小的大夫,只会看病救人。” “是啊,我要的,也就是刘大夫的这一手医术罢了。”蕊儿笑道:“这外头排的长龙的,都是来请刘大夫开药送子的吧?” “在下略通于此,也是大家相信在下。”刘全说起这件事情,一脸的得意。 蕊儿笑:“都是来找刘大夫要送子药的,可是我想请刘大夫帮我开一副绝子药。” 刘全一听,大骇:“你说什么?绝,绝子药?” “嗯,不过是让刘大夫把绝子药当做送子药罢了。”蕊儿说起这个事情,轻飘飘的。 她能不轻飘飘的嘛,吃绝子药的又不是她! “姑娘请回吧,做这种恶毒的事情是要遭天谴的,恕我做不来!”刘全冷哼两声,就下了逐客令。 蕊儿不怒,反倒笑了,她伸手进了袖口,突然扔了一沓银票在刘全的面前:“现在呢?还不跟我合作吗?只要你帮我,这些,全部都是你的!” 刘全目瞪口呆,最上头的那一张银票就足足有一千两。 “你,这……” “这是一万两银子,只要你按我说的做,这些,全部都是你的!而且,就是开一副绝子药罢了,又不是让你开砒霜!”蕊儿笑道:“这一万两银子,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自己找个地方,开个医馆,凭你现在的这个本事,又何苦帮别人坐馆!” 刘全激动地看着那一万两银票,咽了咽口水,那眼底挣扎在蕊儿看来,不过就是负隅顽抗罢了。 “刘大夫,这事情只有你知,我知,就算那人怀不上了孩子,又有谁知道,是自己当年吃了这一副绝子药呢?说不定,她自己天生就无子呢!” 蕊儿最后一番话打动了刘全,是啊,说不定这人天生就生不出孩子来,又有谁会怪罪到他的身上。 他挣扎了两下,一把就将所有的银票藏在了怀里:“说好了的,我只开绝子药,不杀人!” “一定,我只要她生不出孩子来,让她断子绝孙,就足够了!”蕊儿笑道,隔着帷帽,刘全都能感受到对面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森森冷意。 “行,你说说看,给谁开!”刘全咽了口口水,心定了下来。 许是宅门内斗,妇人之间的辛密事罢了,拿了银子,过几日他就远走高飞了! 人群又开始动了起来,那伙计又出来,说道:“各位,刘大夫已经忙好了,各位继续排好队,一个一个地来。” 最前头的那个人进去了,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她就出来了。接着又是另外一个,看着还有三四个人就轮到他们了,花娘祈祷道:“可千万不要再有人不排队了!” 许是祈祷有了作用,还真的再没人走后门了。 二人跟着伙计进了医馆,旋即就将门给关上了。 看来,这还保护病人的隐私啊! 看到面前的两个女人一块过来,刘全想到了那位姑娘的叮嘱,笑着问道:“二位是谁看病?” “你替我女儿看看!”花娘扶着谢玉萝坐下。 刘全:“看什么?” “生子!”谢玉萝幽幽地说道。 隔着薄薄的帷帽,谢玉萝看到这大夫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丝如释重负。 屋子里头就只有刘全一位大夫。 “把你的手伸出来。” 谢玉萝依言伸出了手,过了好一会儿,大夫这才说道:“夫人可是经常能感觉到身子乏力?” “嗯。” “这是体弱导致的气血两亏,平时的多加调理,少食辛辣刺激之物,多食红枣花生等补血之物,多多休息,就能有大改善了。”刘全缩回手,笑着说道:“夫人的身子骨还是不错的,在下就给夫人开个方子,回去两碗水煎成一碗水即可!”刘全说道。 谢玉萝嗯了一声,就见刘全突然站了起来,来到一旁的桌边,写了一副药方,给了谢玉萝:“夫人按照这药方去抓两副药就是了。” 花娘抢着给了钱,二人就出来了。 因着又要排队取药,两个人又站在了之前排队的那位妇人身后。 “二位看好了呀?”那妇人热情地跟谢玉萝打着招呼。 “看好了。”谢玉萝笑着说道。 “那刘大夫厉害着呢,我姐姐就是在他的调理之下,生了个男孩!”那妇人神神秘秘地说道。 “哟,真的呀!”花娘一听,也乐呵了,“这刘大夫这么厉害啊,还能调理生男孩呀?” “可不是嘛?不然你看为什么这么多人都找他看病啊?”那妇人嘴巴一努,指指其他的地方:“你看其他的大夫,哪里有刘大夫这么吃香?哪个不是自己看病,自己写药方的,偏偏这位刘大夫,只自己看病,然后边看边开药方子,一旁的伙计替他写啊!” 花娘疑惑地说道:“咦?我的这位是刘大夫自己写的药方子啊?他屋子里头的没伙计呀!” “那许是那伙计有事去了,那还不好啊?人刘大夫不仅给你看病,还亲自写药方,那才好呢!” 花娘想想也是:“对啊。” 谢玉萝想起在房间里头的时候,那刘大夫站起来,去隔壁的桌子给她写药方,她当时还觉得纳闷呢,怎么会有大夫坐这边看病,却要起身到另外一张桌子上开药方的道理。 原来,是这么回事。 689 她也有孩子了 “大姐,能不能拿你的药方给我看一下。”谢玉萝笑着说道。 “行,你看,不过我跟你说,这刘大夫给每个人开的药方都不一样,若是一样的话,他也不能叫做神医了,对吧?”那妇人特别的高兴。刘大夫说了,只要她吃完这几贴药,就能顺顺利利地怀上一个大胖小子了。 她做梦都想生个男娃娃啊! 谢玉萝看了看,跟自己的药方上的药材除了几种不一样之外,其他的都大同小异。 也是,女人也就那几种毛病,用的药材也几乎都是差不多的,谢玉萝将药方还给了人家,取了药,出了医馆,外头还排着长长的队伍,花娘提着药,感慨地说道:“我说怪不得这刘大夫怎么这么厉害呢,原来还可以调理出生男孩的药。” 谢玉萝看了一眼,旋即收回了目光:“生男生女都一样,有时候男孩,还不如的女孩孝顺呢!” “这话说的在理。不过这千百年来,传宗接代传宗接代,总是要男孩去传宗接代的。”花娘看后感慨地说道:“不过,我还是最喜欢女孩儿!听话懂事,应该不会让我操心吧!” 谢玉萝打趣地说道:“我这不就让你操心了吗?” 花娘一愣,笑了:“还真是,看来古话说的不错,这当了娘啊,就有一辈子操不完的心,你说你这要是生了娃娃了,我这个做外祖母的,还要帮你带好娃娃!” 谢玉萝哭笑不得:“……”这药才刚拣回来呢,孩子的事情八字都还没一撇啊,哪里那么急! 萧钰在家将屋子里里外外全部都收拾好了,直接去了花满衣等人。 大门紧锁,马车离开小巷子的时候,隔壁的屋子门开了。 温静安走了出来,看到隔壁的屋子上那一锁无情地锁着门,温静安笑:“他在躲我啊!” 蕊儿已经回来了,“小姐,我们要不要追过去?” 温静安摇头:“既然事情已经办妥了,还追去做什么?”她冷笑:“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待在萧钰身边,你觉得她还能对我产生什么威胁吗?” 蕊儿:“那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 “既然他也不在,那我们就走吧!”温静安摆手:“走,现在回家。” 回家,那就是晋昌府了。蕊儿让绿蔓随便收拾一下,她们就等着走了。 红墨帮着一块收拾东西:“绿蔓姐姐,小姐怎么这回刚来了就走啊?” 绿蔓得意地说道:“事情办完了可不就要回去了。” 红墨不懂:“小姐来办什么事啊?这么快就办好了吗?” “我也不知道,刚才蕊儿姐姐出了趟门,应该是已经办好了吧!” “不是说小姐身子不舒服吗?蕊儿姐姐请来的大夫呢?小姐身子不舒服,怎么不多养两日,这么急着走做什么?” 绿蔓瞪了一眼红墨:“我说红墨,你怎么回事?干嘛追着问?小姐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而且,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你要是在问的话,我可要告诉蕊儿姐姐了。” 红墨一脸的惊恐:“我,我只是担心小姐的身子,我……我没其他的意思!” “你不过就是个厨房烧火的丫头,要你操什么心!”绿蔓嗤笑道:“这回我们去了晋昌府,下次再来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你可要把这里守好了。” 红墨点头:“红墨知道,红墨知道。” 看到原来跟自己一路进来的丫鬟,如今畏畏缩缩地看着自己,绿蔓心中别提有多得意了:“算你识相,做好你自己的本分,若是做的好,哪天小姐就也让你跟着去晋昌府了!” 红墨低着头不语,收拾好了东西,绿蔓指挥她拿几个最重的包袱:“喏,你把这几个,拿到马车上前,我去喊小姐动身。” 包袱特别的重,红墨只能抱着,且一回只能拿一个,一来一回的,等到温静安出来的时候,红墨也只才搬了两个,还有两个呢! “小姐要走了,东西你搬好了没?”绿蔓跑了过来,焦急地问道。 红墨擦了把汗:“没,还……还有两个!” “你怎么这么慢啊!”绿蔓斥责道:“算了算了,我自己去拿!” 说完,绿蔓冲进了屋子里头,轻飘飘地将最后两个包袱提了出来。 “蕊儿姐姐,咱们可以走了。” 绿蔓提着包袱,很是轻松,跟刚才那个搬的浑身是汗的红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蕊儿扶着温静安走了过去,路过红墨身边的时候,冷冷地说了一句:“提个包袱也能累成这样,是让你搬石头了吗?” 红墨:“……” 是没有搬石头,可是那些包袱真的很沉啊,就跟里头装了石头差不多。 而且硬邦邦的,真的跟里头有石头一样,可是她也不能真打开包袱的东西看一下里头的东西。 “奴婢恭送小姐!”红墨来到门口,看到温静安上了马车,恭敬地说道。 温静安回头看了她一眼。 许是她今儿个心情特别的好,看了眼红墨:“倒个乖巧伶俐的丫头。” 绿蔓就站在一旁,脸立马就黑了。 上了马车之后,绿蔓还不忘压低声音说道:“你好好地看着家,说不定下回来,小姐一高兴,你就能跟着去晋昌府了!” 红墨低头,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她只淡淡地哦了一声,没说任何的话。 马车“嘚嘚嘚”地消失在小巷子里,红墨这才抬起头来,看了看走远了的马车,神色复杂。 小姐夸了自己了,说不定真的就如绿蔓所说,下回再来,小姐也能带着自己去晋昌府了。 萧钰赶到花满衣,坐了一会儿,谢玉萝和花娘就回来了。看到花娘那一脸喜色的模样,萧钰再看看谢玉萝,她正冲着自己眨眼睛,萧钰知道,花娘同意了。 “干娘……”萧钰作了个揖,将花娘给唬了一跳。不过她马上就反应过来,玉萝是自己的干女儿了,这萧钰可不就是自己的干女婿吗? 一下子就有了两个亲人,花娘还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也有些不好意思,“那个,吃了中饭再走吧?” 吃个中饭,让她身边的人都知道,她以后不是一个人! 花娘很激动,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也有孩子了! 690 莫云柔,她是个有故事的女人 谢玉萝立马就应了:“那当然了,干娘,你要吃什么,我跟阿钰去集市买,中午我们做饭。” 花娘鼻头一酸,那一声干娘,叫的她整个人都是飘的。 她,也是有闺女的人了。 “只要是你们买的,我都喜欢。”花娘借口店铺里头还有事情,快步离开了,可她走了两步,就抬手擦了擦眼睛。 萧钰看了看,说道:“她很开心!” “是啊,看到她开心,我也开心了。”谢玉萝鼻头也有些酸酸的。 萧钰将人搂在怀里,“傻瓜,别哭,以后她就是我们的娘,我们陪着她慢慢变老。” 花娘对两个孩子的真心,萧钰也看在眼里,原本他就打定了主意,以后一定会好好的照顾花娘,可阿萝说,她想以后陪着花娘,想认她做干娘。 萧钰知道,花娘没有孩子,阿萝又自小就没了母亲,她想要母亲。这两个人,就好像是老天爷让她们聚在了一块似的,你真心待我,我真心待你。这世界的母子,又如何有她们的真心相待? 所以,萧钰很赞成阿萝的建议,只要是她认定了的,他这一辈子也认定了。 萧钰去集市买菜,谢玉萝则去了三味书斋,将最后一本册子给了柳寻淼,柳寻淼看到最后一册,宝贝地恨不得现在就给读完了。 谢玉萝直接去了后院。 刚一进后院,就看到一个像企鹅的小身子摇摇摆摆地奔向了自己:“娘,娘……” “小七,娘在这呢……”从屋子里头走出来的莫云柔听到孩子在叫娘,立马就挑帘子走了出来,“玉萝,你来了?” 谢玉萝抱着已经在蹒跚学步的小七,这孩子才一个多月不见,已经很打手了。 “娘,娘……” 小七流着口水,抱着谢玉萝“咯咯”地笑个不停。 “我都一个多月没来,小七没有忘记娘啊!”谢玉萝看到这孩子小小的一个,肉团团的小手,嘴唇红红的,上头还挂着晶莹透亮的口水。 那口水先是在唇边一小滴,孩子的嘴微微张开,然后那口水越来越多,就掉了下来,中间像是挂了一条线一样,孩子萌萌的模样,惹的谢玉萝直接“吧唧”一下在孩子脸上亲了一大口。 莫云柔过来,看到自己儿子这么受玉萝喜欢,也是欢喜地不得了,她看了看谢玉萝,突然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这孩子调皮,你能抱吗?” 谢玉萝更好奇了:“为什么不能抱?” 莫云柔上上下下打量了谢玉萝好几眼,特别是那个眼睛一直盯着谢玉萝的肚子,谢玉萝立马就反应过来。 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盯着自己肚子看啊! “没,还没有!”谢玉萝脸红地说道。 莫云柔:“你这么喜欢小孩子,自己生一个呀!” 谢玉萝真的是臊的没地方躲:“这个孩子,顺其自然,他想来不就来了。” “说的也是,不过我这不是看你喜欢孩子喜欢的紧吗?生个孩子,那人生才圆满了呢!”莫云柔看了看自己的孩子,眼底的柔光温柔似水,也许只有当了母亲之后,才会露出那样的眼神。 再看看怀中的孩子,可爱的像是个小糯米团子一样,他正在长牙齿,更是在咿咿呀呀地学说话,谢玉萝心里头更是打定了主意。 她真的想要一个孩子了! “姐姐,今儿个中午去花满衣吃饭。”谢玉萝逗弄了下小七,孩子现在还是嗜睡的时候,玩了一会儿就睡着了。谢玉萝看看孩子,说道。 “是有啥喜事吗?”莫云柔笑着说道。 “是有一件喜事。我认花娘做了干娘!”谢玉萝说道。 莫云柔抬头看了看谢玉萝:“什么时候的事?” “就今天。” “好,我跟你姐夫,带着小七也去看看她,真好,以后小七也有外祖母了。”莫云柔跟花娘的关系,因为中间有个谢玉萝,如今关系也好的很,她当然知道花娘是个善良温柔的人,对孩子更是好的没话说。 那么好的女人,什么都有,什么都好,唯独,没有自己的孩子。 她每回带着小七碰到花娘,花娘总要逗逗孩子,但是从来都不抱,可偏偏那眼底,是怎么都藏不住的羡慕和热烈,还有对小七的爱,这样一个温柔的女人,对她的孩子,那是一定会爱的捧在手心里头吧,不像是那个人…… 知道她有孕,她知道自己有损了莫家的颜面,可是她也不至于…… 莫云柔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可爱到她的心都要化了的小七,这是她的命,是她的全部,若是有人不爱他,她宁愿这辈子都不带孩子回去,就这样一辈子,生活在幽兰镇,有知心的朋友,有贴心的姐妹,不比那个没有任何温度的府邸好吗? 这里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有的只是温暖和亲情,她宁愿一辈子都生活在这里。 感觉到莫云柔身上的气息发生了变化,她身上的戾气曾那么明显地出现过,可是一会儿的功夫就隐藏了,就像是不存在一样。 想起之前小七抓出来的那块玉佩,上头刻着莫字,姐姐的身上,应该也有不少的故事吧? 不过莫云柔不说,谢玉萝也不问,二人又说了一会子的悄悄话,谢玉萝说了句要回去做饭,这才离去。 过了一会儿,柳寻淼进来了,一进来,就看到自己的爱妻看着孩子出神。 “云柔,在想什么?”柳寻淼上前,轻轻地抱住了自己的妻子。 莫云柔回过神来,依靠在柳寻淼的怀中,说道:“知道玉萝来做什么吗?” “什么?” “她让我们一家三口中午去花满衣吃饭。”莫云柔说道。 “好啊,正好带着小七出去溜达溜达。”柳寻淼笑着说道,不过他不理解,这么高兴的事情,为何他刚一进来的时候,看到云柔的眼中,有悲伤呢! “你知道玉萝为什么让我们去花满衣吃饭吗?” 这个…… 柳寻淼就不知道了:“什么?” “玉萝,认了花娘做干娘。”莫云柔笑着看向了小七:“以后,小七也有外祖母了。” 外祖母…… 小七,他自己也有自己的外祖母,可是他的外祖母,不喜欢他,甚至,要他死! 691 馋的虫子要从嘴里爬出来了 “云柔,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柳寻淼心痛难忍。 眼前的女子为了跟着他,吃尽了多少的委屈,受尽了多少的侮辱,他都懂,如今,让她有家归不得,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寻淼,我没想。”莫云柔努力挤出一抹笑:“我喜欢我们现在过的日子的,温馨美满,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柳寻淼心疼地说道:“云柔,我也是,有了你和小七,我这辈子都圆满了。” 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他会努力努力再努力,他终会有一天,让云柔风风光光地回到莫府,让那些之前轻视过她的人,再也不敢轻视她,再也不敢欺负她。 “云柔,信我,我会让你成为这世间,最最幸福的女人!” 柳寻淼抱着莫云柔,声音极淡,却字字入心。 谢玉萝回了花满衣,来到厨房,萧钰已经把中午要用的菜都已经洗干净了,切好了。 “哇,你这么能干啊,这些东西你全部都做好了,那我做什么呀?”谢玉萝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说得萧钰一脸的欢喜。 萧钰笑:“你说你要怎么犒赏犒赏我?” 谢玉萝左右看看,厨房里头除了他们两个,于是大胆地踮起脚尖,捧着萧钰的脸亲了两口。 萧钰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两个人一起做中饭,该上的大菜全部该炖的炖,该煮的煮上了。厨房里头飘来的阵阵香味,馋的前头做事的那些伙计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里头看:“这萧夫人是做了啥好吃的啊?香的人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啧啧,我还没闻过这么香的味道呢!”另外一个小厮说道:“这么香,味道一定差不了。” “花娘,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我这馋虫馋的都快要从我嘴里爬出来了!” 这是什么话,听的让人毛骨悚然! 花娘瞪了他一眼:“你肚子里头养了几条虫啊?” 被说的那个伙计一脸的笑,丝毫没放在心上:“这不是用了我最贴切的词去形容萧夫人做的饭菜的美味吗?” “那还有人敢吃吗?”花娘一听虫子的事情,浑身的汗毛都差点竖起了,这比喻打的,是纯心不让人吃饭啊! “花娘,今儿个,是有什么喜事啊?”伙计们去央求花娘:“你就留我们吃一顿饭吗?就一顿饭。这么香的味道,我们这馋虫都勾起来了,哪里有心思做事啊!” 花娘瞪了他们一眼:“有心思吃饭,没心思做事?那就罚你们一天都不准吃饭。” “别说是一天不准吃饭了,你让我们尝一口,就尝一口,两天不吃饭也行。”那个香味,伙计们都馋了好长时间了,可是一直只闻的到,吃不到啊,如今的香味勾的他们,不要这张脸了,也要讨一口饭吃。 实在是香死个人哎! 花娘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这几个活宝:“行,吃一口就两天不吃饭,那你们等会算算要几天不吃饭吧!” 几个伙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懂掌柜的是啥意思。 终于,最后一位客人走了,花娘回头呵斥道:“还不快来关门,待会吃上了,来客人了,谁来接待?” 几个伙计大喜过望,一个个屁颠屁颠地关门的关门,收拾的收拾,没一会儿的功夫几个人就把铺子给收拾好了,来到了后院。 花娘正和萧子梦在洗手呢! “愣着做什么,快点洗手,等会帮忙啊!”花娘佯装无奈地喊道:“还要我帮你们洗啊?” 虽然掌柜的这面上还是跟之前一样凶凶的,可是大家都知道,花娘这人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这心啊,比谁都软呢,大家伙都去洗干净了手,一块去忙活了,由于人多,支起了一张能坐十个人的大桌子,凳子,碗筷,都是他们准备好的。 柳寻淼和莫云柔抱着小七,也来了,看到这后院忙的热火朝天的模样,莫云柔抱着孩子就去给花娘道喜:“花娘,恭喜了!” 花娘笑,想来莫云柔也知道了自己收玉萝做干女儿的事情。 她去逗小七,“小乖乖哦……” 小七一点都不认生,好像还特别的喜欢花娘,伸开双手就要花娘抱他,这么小的孩子,花娘也没有抱过,不敢。 莫云柔将小七就往她怀里凑:“花娘,这孩子要你抱呢!” 这么小的孩子啊…… 花娘还是第一回抱,可抱着抱着就习惯了,也不撒手了。走进厨房就问谢玉萝:“玉萝啊,你给小七做了点什么吃的没有?” “做了,鸡汤没放盐,特意留了一碗,还有虾粥,什么都没放,熬好了,还有水蒸蛋,就滴了一滴油,也啥都没放。” 花娘没带过孩子,愣了:“那盐都没有,这东西能好吃吗?小七会吃吗?” “能,我以前也不知道,以为这孩子肯定是跟大人吃一样的,可玉萝跟我说,孩子还小,里头的五脏六腑都没有长好,不能吃油和咸的东西,等孩子长大了,就可以一点点地给他加盐了!”莫云柔赶忙解释道。 “玉萝说的?”花娘好奇不已:“你又没带过孩子,怎么会知道这些?” 这可不是带孩子这么简单的事情,这里头还包含了药理呢!不懂得医术,怎么可能会懂这些啊! 萧钰也好奇地看向了谢玉萝,谢玉萝打着哈哈笑道:“我外祖父教我的,听说我从小就是这么喂养长大的。” 原来如此! “你外祖父还真厉害,就连喂养小孩子都知道!”花娘感慨道。 谢玉萝眨眨眼睛,反正现在也没人能去追问谢玉萝的外祖父是不是这么喂养的,反正她,是被喂养的很好。 “所以,你看看我,我这不就喂的挺好的吗?”谢玉萝打趣地说道。 厨房里头的人都笑了,萧钰走了过来,笑着勾了下她的鼻尖:“你个小傻子!”哪里有自己这么夸自己的,跟说猪一样。 谢玉萝只当不知,继续充愣:“我怎么傻了?我本来就喂养的很好啊……” 花娘也跟着笑了。 692 再回萧家村 也许是怀中的小七也知道大人们在开心,也跟着手舞足蹈,咧着只长了两颗牙齿的小嘴笑的“咯咯”,由于孩子现在的吞咽功能还没有发育好,只张着嘴笑了两下,一大滴口水又顺着嘴角滴落了下来,直接滴落在了花娘的手背上。 花娘感觉自己手背上一湿,再一看,娃娃嘴角还挂着一滴口水,可爱地就像是年画上的童子。 没想到这小小的孩子这么可爱啊! 越是喜欢孩子,花娘又看了看的玉萝的肚子,眉眼都舒展开了。 这辈子当不了娘,却能当一回姥姥,也值了! 萧子轩也中途出了学堂,家里头有大事,听到谢玉萝以后跟花娘就是母女关系之后,萧子轩立马就说道:“花娘,以后你是我大嫂的娘,你也是我的娘,我以后不仅要保护好大嫂,我还要保护好你!” 萧子梦也奶声奶气地说道:“花娘,你是大嫂的娘了,就一辈子都不会离开我们了吗?” 两个孩子经过这段时间跟花娘的接触,让这两个从来都没有感受过母爱的孩子们也感觉到浓浓的母爱,他们眨着眼睛,看着花娘,等着花娘的回复。 而花娘,却犹豫了,没说话,她有些怯弱,更是担心。 她只说认了玉萝做母女,可是……若是他们以后要离开幽兰镇呢?她要跟着他们吗?会不会给他们添麻烦呢? 而谢玉萝则看出了花娘的疑虑,立马拍了拍两个孩子的肩头,说道:“傻子,放心,以后啊,我们走到哪里,娘就跟着我们到哪里。她是我娘,我还要给她养老呢!” 花娘惊喜地抬头,激动地看着谢玉萝。 谢玉萝佯装无奈地说道:“娘,这两个小萝卜头以后可是要你多多照顾了!” “一定,一定!”花娘喜出望外。 玉萝说,他们到哪里,她就到哪里。 花娘这毕生所有的愿望都没有,这一辈子就只有一个遗憾,没有自己的孩子,她曾经多次有过要去领养或者抱养一个孩子的想法,可是最后,这样的想法全部都被打消了。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母亲! 玉萝则不一样,她长大了,有自己的见解,有自己的思想,她只要帮她,分担一点她的麻烦,给她她的爱,那就足够了。 伙计们也都举起杯子,恭喜花娘认了个干女儿,看向玉萝的时候,统一就改了口,一个个喊起了小姐。 花娘笑的眉飞色舞,多喝了好几杯。 这顿饭,一直吃了好久好久,久到谢玉萝也都有点喝高了。 到最后的时候,她拉着花娘的手不撒开,一直拉着她,整个人还凑到花娘的身边,那亲昵的模样,仿佛二人是真的母女一般。 “娘,娘……娘……”谢玉萝喊着喊着,竟然就哭出了声。 大家都以为她是想起了自己没有母亲,花娘更是抱着她不住地回应:“娘在这,娘在这……” 谢玉萝扒着花娘的胸口,呜咽地哭出了声,“妈妈,阿萝好想你啊,你不要难过,阿萝好好的……” 萧钰的心都碎了一地。 谢玉萝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妈妈爸爸,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他们在家里,做了好吃的,给她过生日。 她高兴地给每一个人都分了一块蛋糕,送给了他们每一个人,“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我们吃蛋糕啦……”谢玉萝分完了蛋糕,拿着叉子,准备开动。 可是他们不吃。 一个个地都笑着看着她,就是不吃。 谢玉萝心慌了:“妈妈……”她要去碰离自己最近的妈妈,可是伸出手的时候,所有的一切全部都不见了。 满桌子丰盛的饭菜不见了,她最爱的家人,也都不见了。 最后,孤零零地,又剩下了她一个人了。 原本欢欢喜喜地,又变成了她一个人! 谢玉萝惊醒的时候,抬头看了看房顶,黑漆漆的,再看看外头的天,也同样是漆黑的。 “阿钰,阿钰……”她瞬间叫出了声。 没一会儿的功夫,外头就传来了萧钰的温柔的声音:“阿萝,我在这里!” 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一盏油灯进来了,照亮屋子里头的陈设。 他们这是在萧家村的家啊! 谢玉萝摸了摸醉后发涨的脑壳,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萧钰放好了油灯,走了过来,连人带被子一起把谢玉萝搂在了怀里,“下午就来了,你喝醉了。” 是啊,头好疼呢! “头有些疼!”谢玉萝歪在萧钰的怀里,委屈地说道:“喝多了!” 萧钰抱着人,心疼的一抽一抽的:“我在锅里熬了些醒酒汤,我去端给你喝!”说完,他就要起身。 哪里知道,谢玉萝抱着他,就是不松手:“我不要!” 萧钰只好又抱着人:“是不要喝还是……” “我不要你走!”谢玉萝像是一只受惊了的小鸟儿一般,窝在他的怀里,所有害怕和惊惧,在他的怀里,一切都不存在了! “小傻子,我不走。”萧钰抱着人,像是哄孩子一样,轻轻地拍着她背,一下又一下。 这一路上回来,这小傻子就梦魇了一路。 一路上,嘴里头喊的最多的就是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这些陌生的名字,让萧钰一时怔愣,可是最后想了想,觉得这些陌生的名词,应该是喊的她最亲的亲人。 爸爸,应该是爹吧?妈妈,应该就是娘。这个词,她晕在花娘怀里的时候,也喊过。 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更好理解了。 应该就是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了,她为何会叫出这么一大串的名字来? 而这里头的六个人,除了谢祖发那个便宜爹爹,其他的人,不都是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吗?而且,这其中除了外祖父,其他的人,在阿萝记事的时候,就早就已经不在了。阿萝对他们,应该是一点印象都没有的,为何,她会喊出这么多人的名字。 还喊的那么的伤心! 萧钰不懂,可是阿萝不说,他也不问,就这么紧紧地抱着她,任由怀中的人静静地安静下来,没一会儿的功夫又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 693 有人嫉妒,有人羡慕 人已经睡着了。 萧钰不舍得放手,看着怀中的人睡的脸儿红扑扑的,他就笑:“小傻子……” 他轻轻地将人放在床铺上,可还是不舍得离去,又看了好几眼,这才去了厨房,将已经做好的饭菜放到锅里继续热着,他也不敢在厨房停留了,立马就来到了房间,他也睡不着,一直想着阿萝说起过的那些人。 这一睡,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宿醉的结果就是,头还是晕乎乎的,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手中正拉着样东西,她偏头看了看,正好看到萧钰的正脸,闭着眼睛,睡的正香。 谢玉萝也没吵醒她,而是静静地看着他。 萧钰这一张脸,真真长的是温润如玉,目如朗星,这样的样貌,便是放在现代,那也是妥妥的小鲜肉一枚,而且,比小鲜肉更有书生的儒雅和谦逊。 她静静地看着他,满心满眼都是爱意。 看着那紧抿的薄薄的唇,谢玉萝忍不住了,偷偷地上前,轻轻地的吻了一下,如蜻蜓点水,却还是让萧钰发现了。 他胳膊一收,就把谢玉萝给揽在了怀里,他没睁开眼睛:“醒了?好些了吗?” 谢玉萝点点头:“好多了。睡了一个下午,带一个晚上了!” “头呢?还疼吗?”萧钰睁开了眼睛,那眼中的情深看的谢玉萝迷醉,声音不自觉就委屈了几分:“还有一些!” 眼中闪过一丝自责,他就不该放任她喝那么多的,但是他知道她高兴,又不想扫了她的兴致。 “饿了吗?” 谢玉萝点点头:“嗯,饿了。” 萧钰立马就爬了起来,手撑在床上,在谢玉萝的额间落下一个深深的吻:“先躺着,我去端点吃的来。” “这么早,哪里会有吃的?我陪着你一块去做!”谢玉萝也要起身。 萧钰按住了她:“有的,早上我炖了一小锅粥,正在小锅里头煨着,我去给你端来。” 昨夜饭菜一口都没动,也不能吃了,他又怕阿萝早上起来会饿着,所以天还没亮,就爬了起来,将粥炖在了锅里,这边又担心粥,那边又担心阿萝会随时醒了,怕看不到他,真是两边都在担心。 粥一沸开,他就用小火煨着,回了房间,守着阿萝,过一会儿的功夫,又要去看看粥,生怕粥糊锅了,两边来回的跑,他是一点都不觉得累,就是担心阿萝被自己吵醒了。 阿萝看到萧钰连碳炉都给端来了,上头煨着的粥,已经是阵阵香味了。 昨儿个晚上都没有吃饭,谢玉萝真饿了,不过,她牙都没刷呢! “我还没洗牙呢!”谢玉萝挣扎着起来,又要去刷牙,萧钰说了句等等,过了一会儿进来的时候,端来了谢玉萝平时刷牙用的东西,还有热水,“来,你就在床上洗,我端着,别下来了。” 谢玉萝:“……阿钰,我已经好了。” “早上冷,乖,听话……”萧钰将洗牙棒给了谢玉萝。 谢玉萝只好继续当废人,坐在床上把牙刷了,把脸洗了,好在最后吃饭的时候,谢玉萝强烈要求,不然的话,这粥怕是也要被萧钰一勺子一勺子喂下去。 吃过了粥,谢玉萝饱饱的,靠在床上想事情,她突然想起之前也是在这里,她来了葵水,阿钰那小心翼翼地模样,像是她半身不遂一样。这一回,她不过是喝多了一点酒,他那怎么都掩藏不住的心疼和关心。 谢玉萝想着想着,就笑开了花,滑进了被窝里头,笑的眉飞色舞。 萧钰进来的时候,没看到人,倒看到被子里头鼓出了好大一个包,还在乱动。 被窝里头还传来傻傻的笑声,甜甜的,萧钰听了也就跟着笑了。 我的阿萝,你可知,我有多爱你! 在萧家村的日子,过的恣意而舒坦。 左邻右舍地看到萧钰和谢玉萝回来了,也是大吃一惊。 萧钰考上秀才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了,只是这人从考完试之后就不在萧家村待着,想要找他,也找不到,如今看到人,村子里头的一些势力小人哪里还有之前的势力,一个个看到萧钰都像是看宝贝一样。 “萧钰回来啦?这回打算住多久啊?” 萧钰去河边打水的时候,就正好看到河边一群妇人正在河边洗衣裳,萧钰淡淡地点点头,打了声招呼:“住几日就走!” “如今成了镇里人了,看这身上穿的,也都是绫罗绸缎了!”其中有个人酸溜溜地说道,萧钰打水的时候看了两眼,正是嘴里头从来都没有一句好话的田娥。 萧钰也不理她,打好了水,就走了。 田娥看他那孤傲如尘的模样,啐了一口,直接吐到了水塘里。她又是在上游,那一口吐沫就直接飘到了下边洗衣裳洗菜的人那里,在波光粼粼中,泛着恶心的白。 跟在她身边的人离远了些,用手把那口唾沫挥远了些。 “得意个什么劲儿啊,不就是考了个秀才吗?考了五年才考上,得意什么!”田娥就看不惯谢玉萝那一家人感觉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可偏偏那一家人,却过的那么好,这让田娥怎么不嫉妒,越是嫉妒越是愤怒,恨不得别人又过上以前穷酸的日子才好。 “咳……”田娥愤怒地说完这句话,又咳了一声,口里头一口浓痰,她也不吐到一边,“噗”地一声又吐到了河面上。 她吐的还不远,就在自己身边,她自己是无所谓,反正水是流动的,没一会儿的功夫,那口浓浓的黄痰就顺着水流流下去了,正好就流到了她旁边的一个妇人边上,那妇人正在洗菜呢! 萧勇的媳妇刚刚好过来,看到这大中间的还有这么好的一个位置,想也不想就占过去了,这刚把菜拿出来洗,就看到那一口恶心的黄色的唾沫飘了过来,还飘到她菜叶子上,气的萧勇媳妇气不打一处来:“我说大民他娘,你是怎么回事,你有痰你不会吐边上啊,你还吐水里,你让我怎么洗菜啊!” 萧勇是个大老粗,他媳妇何清花也是个老实巴交的,可就算老实,别人一口痰吐在你面前,你能不生气吗? 694 那田娥就是酸别人日子好过了 田娥本来就气了个半死,听到何清花这么不给自己面子,还数落自己,也气的火冒三丈,直接把洗好的衣裳往水面上一拍,她的动作很大,激起了一大滩的水花! “怎么的?你洗菜你洗菜,我吐口痰碍着你什么事情呢?你有种你就把它给吃了啊!”田娥急吼吼地说道。 何清花想吐:“田娥,你恶心不恶心?” “我恶心?你才恶心呢!是我先在这里洗衣服的,谁让你蹲我旁边,你就自己不能躲远点?老娘先来,想干嘛碍着你什么事了?”田娥气势汹汹地说道,完全不把何清花给放在眼里。 “你,你真的是条疯狗,逮着谁就乱咬!”何清花气鼓鼓地说道。 “我疯狗?那你是什么?你就是一只不下蛋的铁公鸡,这么多年,也没看到你生个儿子出来,我呸!”田娥啐道,不甘示弱地当着何清花的面又往河里头吐了好几口痰。 本来特意躲远了的那些洗衣裳的妇人看到那一口口的痰又飘了过来,再看那田娥跟个疯子一样揪着何清花不放,也都过来给何清花撑腰了。 “大民他娘,你这么做就不对了,你往河里头吐痰,你让我们怎么洗东西?我们都在这里,这水你不喝的啊?你往这里头吐,你就不怕哪天你自己喝到你自己的口水?恶心不恶心啊?” “就是,你自己心里头有怨气,你有用不着拿河拿翠翠她娘出气吧?人家就说了你一句,让你别吐,你自己顶了别人几句了,都是家里头有男人的,萧勇就不见得怕了萧金吧?” 几个妇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田娥气的头顶冒火,不过她也有分寸,知道自己在这里讨不到一点好,气的收起衣服,也没洗完,直接就溜了。 何清花眼眶子微微泛红:“不过就是说她不要吐痰吗?怎么就说起其他的事情了!” 说来说去,这田娥就会抓着别人的痛处短处,死劲儿地抡到地上又踩又磨。 “哎,翠翠她娘,你又不是不知道大民那一家子,从大的到小的,都是那副死德行,说起话来专门挑别人痛的地方捏,她今儿个是正在气头上,看不顺眼萧钰和谢玉萝一家呢!”劝她的是萧方远的媳妇丁岚,今年才刚嫁进萧家村,是个新媳妇。 “人家又不拿他们怎么样!她想要干嘛?” “你说她能干嘛?嫉妒呗,谁不知道,她家那个萧金就是那个德行,好吃懒做,她们家的日子就那样,还眼红别人的日子比他家好,这不,以前总说人家萧钰是个考不上秀才的废物,现在看人家考上了,又说别人目中无人,你说这人,真是看不得别人的好啊!”丁岚之前听自己男人说起过萧钰一家人。 谢玉萝一心操持家务,用心照顾两个孩子,这屋子里头田间地头,人家操持的好好的,还带着全村人一块卖毛豆卖地耳菜挣钱,而萧钰呢,则是一心考取功名,发奋读书,哪怕总是考不上,人家也不放弃! 两个小孩子在大嫂的教导下听话懂事,萧方远说的让丁岚都想要认识认识那位传说中的谢玉萝了。 何清花皱眉:“真没见过这样的!自己酸,自己有本事也过好日子啊,感觉全天下的人都不能过好日子,就只有她家能过一样!” 田娥拿着木桶,气鼓鼓地回了家,一到家,就看到自己男人躺在摇椅上头,正剔着牙,旁边是他吃过了的早饭,一点硬货都被这厮给吃了,留给自己的就剩下一点子清汤寡水! “好你个萧金,你也太自私了,你一点吃的都不给我留啊!”田娥本就一肚子的气,看到自己在外头累死累活的洗衣裳,回来连口干货都吃不上,气不打一处来,歇斯底里地指着萧破口大骂。 萧金连眼皮子都没抬:“怎么没有了,那不是吗?” 一个碗里头,就剩下半大碗的米汤,里头的米怕是都能数的出来,清的能当镜子照的,连脸上有几个痦子都看的清清楚楚。 田娥气的要死:“你就给我吃这个?我早上煎的饼呢?我可煎了三块饼!” “都不够我塞牙缝的,我现在都还没吃饱呢!”萧金骂道。 “你没吃饱?老娘还一口都没吃呢!老娘烙了三块饼啊,你给老娘全吃了,粥也不留点稠的给我,就给我留这些清汤寡水,你是要饿死我啊!”田娥看到留给自己那一点的子水样的早饭,再加上之前在河边洗衣裳的时候被人欺负,悲从中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天杀的,一个个都欺负我啊!你不给我一口饱饭吃,你是要饿死我啊!” 萧金被吵的头晕,挖了下耳朵换了个姿势继续躺尸:“我说你这个臭娘们你吵什么吵,不就是一口吃的嘛?你至于吗?” 田娥扯着嗓子吼:“这是一口吃的的事吗?你要是在乎我,你舍得给我吃这些?就那两口米汤,你咋不自己喝米汤呢?家里头就那么点米了,我省吃俭用,精打细算,就为了能指望着你赚点钱来贴补家用,可你倒好,我忙了一早上回来,你还在这里躺着,你咋不出去挣钱啊?” 萧金:“挣钱,挣钱,你当这钱是大风刮来的那么好挣!” “那你就不会去山里碰碰运气?好歹能抓只兔子也能卖钱买点米啊!” “老子昨天走了半座山,连只老鼠都没看到,兔子毛都没看到一根,我咋抓?”萧金丧气地说道:“我说了当时就不该送那兔崽子去读书,你偏不……” “你说什么?你怪我?当时不是你非让大民去镇子上读书的吗?是你信誓旦旦地说,大民在镇子上学的一定会比萧钰教的好,可结果呢?”田娥歇斯底里地吼道:“你偷同窗的钱被夫子逮着了,被学堂开除了,两百多两银子啊,咱们哪里去还这二百多两银子……那兔崽子用到哪里去了啊,怎么一个子儿都不留啊!” 695 你儿子做过贼 萧金气的半死,“蹭”地站了起来,一脚踢的田娥翻了个身,他气狠狠地说道:“你嚷,你再嚷大声点,怕别人不知道你儿子做过贼是吧?你再嚷大声点!” 田娥猛地惊醒过来,一把捂住自己的嘴。 是啊,这是自己家的丑事,怎么能被人知道呢? 萧金气了个半死,他在院子里头转来转去,被偷的同窗家里头是幽兰镇的富户,极有声望,虽说不在乎这些钱,可是人家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不仅让学院开了大民,还限他们半个月的时间把钱补上,不然就到萧家村来闹,到那个时候,他们哪里还有脸了,那还不被人把脊梁骨戳死啊! “哭哭哭,就知道哭……”萧金被气的无奈,只能抬脚就出去了。 “你干嘛去啊!”田娥追问道。 萧金头也不回,没好气地说道:“你说我去干嘛?我赚钱去!”然后人就走了。 田娥看到萧金离去的背影,一想到这个家为了大民上学的事情弄的家徒四壁,现在又是雪上加霜,哭的惨兮兮的,“造孽啊!” 谢玉萝早饭吃过之后,在床上又躺了好一会儿,萧钰就是不让她起来,还特意就坐在床上读书,盯着谢玉萝睡觉。 没也办法,再眯了一会儿,头也不晕了,谢玉萝说什么也要起来,萧钰见她确实劲头足足的,也不拦着她,“那就起来吧?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什么?” “哪里要吃啊,早上都吃了三碗粥了,又躺这么久,动都没动,哪里会饿啊!” 这人真的是把自己当半身不遂对待的吗?还待的上瘾了! “那想去干嘛?”萧钰刚看完了几页书,见她有兴致,便问道:“想不想去哪里走走?” 谢玉萝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兴奋地说道:“我们去抓鱼吧?好久没抓鱼了!”那一脸的欣喜,就跟猫儿看到鱼腥一样。 “我们怕是要在这里住长好长一段时间,我们去山上抓点鱼来,就养在池塘里,想吃就抓一条,还有后院那么多的菜呢。” 他们走之前,曾经种下了满园的菜,原本回来以为这些菜该干死的干死了,不然也该是野草丛生,没想到来的时候,眼前一亮,后院的菜长的好好的,长势喜人不说,连根杂草都没有。 所以菜他们是不需要操心,就这鱼嘛……阿钰爱吃她烧的红烧鱼,那她每天都给他烧两条,补补脑子,补补身子。 萧钰点头:“好,那起来,收拾一下,我们就去后山。” 过一会儿,萧钰把篓子网子都带上了,二人相携着有说有笑地上了山。没发现,二人的身后不远处,田娥挎着篮子正要去地里碰碰运气,看到萧钰和谢玉萝提着东西上了山,以为他们是去找什么好东西,就偷偷地跟在了后头打算也捡个便当。 上山的路,就算谢玉萝许久没来了,可还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这回只有她跟萧钰两个人,再次故地重游,不由得就想起了第一次带两个孩子上山的场景。 “我当时我都不知道我要来山上干嘛,你知道吗?我当时就想着,这山上总有点野鸡野兔吧,总能让我瞎猫碰上死耗子,总能抓点什么吃吧!”谢玉萝笑的咯咯的。 没办法,穿越种田文的女主标配,要想富,一定要进山。 山里东西可多着呢,各种各样的野味,逮个野鸡兔子的,不就是打牙祭了吗?再不行,还能卖呢,十几文钱,不总有。再者,还有野果子,野菜呢,总能果腹。说不定,机遇再好些,还能碰到人参呢,那可就是大大的钱了。 “可我当时啥都没看到,就看到一株枸杞,采了点嫩芽回去晾干了给你屯着泡茶喝,后来就看到那个鱼塘,可是刚来,老半天才抓到几条鱼,不过那个时候,子轩和子梦那个高兴啊,就跟过年一样。”谢玉萝想到当时那两个孩子,瘦的就跟猴子一样,现在想想,都觉得心酸。 所以当时孩子们那高兴的模样,驱散了她所有的烦躁。当时她心里头想的就是,哪怕就只有一条鱼,只要能抓到,让她花一天的时间都可以,只要孩子们能吃上好的! 萧钰非常有兴致地看着谢玉萝,光是听听还不够,他还会去想。 那时他离家去考试,他不在的时候,脑子里头,想的,也都是孩子们,会不会被谢玉萝虐待,会不会每日的过的提心吊胆,可他想的太多了。 阿萝待孩子们,极好极好! “后来啊,我看到了一只兔子,我就跟在那兔子后头,好在啊,它的窝就在这里,不远啊,呲溜一声钻里头就不见了。我当时那个乐啊……”光是说说,她就一脸的笑意,那个时候,家里头所有的钱都被她送给了他,家里连下锅的米都没有,可是她却撑了过来,还把孩子们喂养的教养的那么的好。 “阿萝……”感激的话,萧钰知道自己不说,阿萝也知道,他低头宠溺地看着谢玉萝一脸的笑,也跟着喜上眉梢,眼底尽是爱意。 “你说说,那个时候,你有没有想我会虐待子轩和子梦?”说完了她的事情,谢玉萝开始问萧钰:“你担心嘛,当时?” 萧钰没有犹豫,非常认真地说道:“有。特别的担心。” 谢玉萝是一点都不难过,毕竟,之前的人品,在那里摆着呢,萧钰不担心那才是出鬼了! “那我问你,如果,我是说如果……”谢玉萝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心里话问了出来:“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不是故意的,可是两个孩子却因此出了什么事情的话,你会不会杀了我?” 能让自己杀了她,那这出事情,就是很严重的事情了! 肯定是事关两个孩子的生死! 萧钰看着谢玉萝,宠溺地笑道:“小脑袋瓜子,在想什么呢?” “我是说如果,如果的话,你会不会杀了我?”谢玉萝认真地看着萧钰,等着他的回答。 在书中,她就被萧钰杀死了。 696 杀谢玉萝的人,不是你那是谁 阿萝特别的认真,眼神特别的有神,期待他的回答,那认真的模样,若是不知道的人,还真的以为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我不会!”萧钰也非常地认真,他眼神坚决,说着真心话。 谢玉萝不信:“我的意思是,如果我虐待两个孩子,让他们发生了我自己都没想过的结局,从今往后,让你孤身一人,你会杀了我吗?”她以为萧钰没听明白,说的更明白了。 萧钰想了想,摇头:“我不会!” “为什么?”两次回答,都是不会,谢玉萝这回真的相信,萧钰是听懂了,也说出了真心话,“我做了那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傻子,别说这是你胡思乱想,就算是真的,我也不会!”萧钰生怕谢玉萝不信,说道:“你的外祖父为了救我的爹娘,染了病不幸离世,虽然我爹娘没有救回来,可是这份恩情,我会永远铭记一辈子,哪怕你真的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我顶多与你此生不再相见,我也不会杀了你。” 他不是没有想过,两个孩子在谢玉萝的手上,遭受的虐待还少吗?可他想过最残忍的结局,也只是休了谢玉萝,然后老死不相往来。 最爱她的那个人为了救他最爱的人而死,这份恩情,他一辈子都记得! 所以,他不会对谢玉萝怎样! 哪怕他真的恨不得想要杀了她,他也会忍着。哪怕每回想起谢玉萝这个人,他疼的撕心裂肺,他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谢玉萝抬头看萧钰。 此刻太阳很大,他们站在一处没有树荫遮蔽的空地上,萧钰背着阳光站着,她抬头的时候,正好阳光撒在她的眼睛里,她看萧钰的时候,眯着眼睛,可却不能阻挡她看萧钰的样子。 他很认真地跟她说话,说的每一个字,都那么的真实。 谢玉萝看书的时候,就知道这个萧钰是个言而有信之人,知道他重诺重情重义,一言九鼎,他说过的话,全部都是真的! 他说他念着外祖父的恩情不会杀她,那他就真的不会杀她! 可是在书中,他明明追着她不放,不看到她死,他就是不善罢甘休啊! “那你为什么要杀死她呢?”谢玉萝嗫嚅道:“还是,杀她的,不是你?”那又是谁呢? 谁跟一个女配过不去呢? 一阵鸟儿扑棱着翅膀,将谢玉萝的话给隐去了大半,萧钰没听清楚,“阿萝,你刚才说什么?” 谢玉萝摇头,仰头时又是满脸的笑意:“没什么,我们走吧,抓鱼去!” 谢玉萝真想一板砖拍死自己啊,好好看书能死吗?好好看完,看到结尾,不就知道大结局是个什么样子了吗? 现在在这里提心吊胆的,生怕自己做错啥事,惹的萧钰又要满世界的追杀自己,真是造孽啊! 可萧钰却看到了阿萝低下眼神时的那一抹疑惑。 她在疑惑什么? 二人又继续往前走,很快就到了谢玉萝之前捕鱼的地方了。由于这个地方许久没来了,周围的水草也长得老高了,萧钰让谢玉萝先在一旁等着,然后他自己先去扯开了那一片的水草,能站两个人了,谢玉萝这才撒下了网子,然后跟着萧钰等。 这个地方水清鱼不是很多,谢玉萝就站在树荫底下,看着平静的湖面,心事重重,萧钰是个多敏锐的人,自然发现了谢玉萝的不一样。 他只伸手,揽着谢玉萝的肩膀,两个人靠在一起,就算是不说话,谢玉萝也觉得安心不少。 萧钰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他说过的话,怎么可能会不作数呢?可书中,杀死真正谢玉萝的,又会是谁呢? “扑……” 突然,一声鱼跃水面的声音传来,可是那鱼被网子缠住了,身上挂着网子,又落了回去。 “有鱼了!”萧钰欣喜地说道,谢玉萝也很高兴:“那快拉网子。” 网子拉了上来,里头有两条鱼,萧钰巴掌样大,不过有两条,也够一顿吃的了。 谢玉萝欣喜不已:“真是开网就红,好事成双呢!” 时间还早,他们还可以有时间呢! 二人又下了好几网,网了十多条,二人就收了网,下山去了。水桶里头的鱼扑腾扑腾的,躲在大树后头的田娥看的那叫一个眼馋。 看到人已经走远了,田娥立马就跑了出来,来到二人直接捕鱼的地方,看了看这里的湖面,再想想二人之前捞的那些鱼,田娥就兴奋地不行。 鱼也是肉啊,总比吃那清汤寡水好啊! 直到各家各户到燃起了炊烟,萧金这才晃晃悠悠地回到家里。 毕竟传来一股腥气和香气,萧金用力吸了两鼻子,蹿进了厨房:“你在搞啥吃的?这么香?” “鱼,鱼……”锅里头两条鱼,炖了汤,可不香嘛! “呵,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萧金伸手就去夹了一筷子鱼肉。 虽然味道不咋地,还特别的腥,但是总比老是吃黄瓜豆角的好。 田娥得意洋洋地说道:“我从河里捞的。” 捞鱼可是个技术活啊,一般的男人都捞不到呢,“你捞到了多少?”萧金兴奋地问道。 “十多条,我这是看要回来了,不然还能捞更多呢!”一想到自己家中午的伙食能改善,自己也能吃个饱了,田娥就激动地不行。 她上午就喝半碗米汤,肚子早就已经饿瘪了,看到锅里头的滚开了的鱼汤,田娥忍不住地咽了咽口水。 “我说媳妇,你能耐啊,一上午弄到这么多的鱼,这要是再多弄点,咱们不就可以拿去卖,就能挣钱了?”萧金一脸的喜意。 田娥丢下铲勺激动地说了一句:“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孩子他爹,还是你能耐啊!” 萧金兴奋地说道:“这鱼在镇子上也要卖两文钱一斤,你每天都捞点,捞个几十斤,一天不也有三四十个钱了?那咱们这吃饭的钱不也有着落了?” 田娥先是很激动,可是没一会就失望地说道:“可是那还人的银子呢?二百两啊,一天几十个钱的这要攒到猴年马月啊,人家就只给了咱们半个月的功夫!” 萧金想了想,说道:“你先别担心这个,先把这吃饭的事情解决掉,这能吃饱,说不定我就能多去找点事情做了!” 那是他的儿子,唯一的儿子,儿子目前还在别人的手里,总要尽快把孩子给弄回来。 697 杀年猪 田娥只能挣点小钱了,这挣大钱的事情肯定要自己男人想办法,说道:“那行,你赶快吃吧,吃了你再出去碰碰运气,我就到山上去捞鱼去!” 她给萧金添了那条最大的鱼,一想到自己男人要去外头挣大钱,咬咬牙,又把留给自己的那条鱼掐头去尾拿了最中间的鱼身子给了萧金,萧金一看到这么一大碗鱼,哪里想到自己女人吃多少,也不等人,自己先大快朵颐了起来。 吃过了饭,打了声招呼,就抹着嘴巴大摇大摆地出门去了。 不过萧金没出村子,也没上山,而是左拐右拐地进了一家院门虚掩的人家里,里头正传来吆五喝六的粗鲁的声音,萧金进去的时候,正好就看到萧成三和罗海地在划拳,这桌子上摆放的可不就是一些好酒好菜,看的萧金嘴馋的不行,上去用手就抓了块肉丢进了嘴里,然后还喝了一杯酒,舒爽的不行。 “我说你这身上怎么一股子鱼腥气啊?”罗海地划了两下拳,划输了,喝了一杯酒。 自从罗海花被关起来之后,罗海地没一点难过,反正每天该吃吃,该喝喝的,日子过的跟以前一样潇洒恣意,不值得有多舒服。他跟萧成三是臭味相投便称知己,虽然之前也发生过不痛快,不过两个人也很快又凑到一块去了。 萧家村的人看到罗海地又隔三差五地过来,也都是心中压着一口气,不过人家也没做啥事,便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村子里头总有亲戚是罗家村的,总没有老死不相往来的道理。只要这个罗海地不在萧家村闹事,大家也就不说什么。 萧金可没闻到自己身上的鱼腥气,大咧咧地坐下:“今儿个中午吃鱼了呗!” “鱼有啥好吃的,吃肉啊!”罗海地大方地指着桌子上的那些吃的,“来,这些肉都是我带来的,你可劲儿地吃!” 萧金真可劲儿地吃,不仅吃,还喝。 酒过三旬,吃也吃的差不多了,萧金叹了一口气,一旁的罗海地就问他:“我说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唉声叹气的?” “我要钱啊!”萧金说道:“我最近要一大比钱,可是这钱从哪里来啊!我愁的头发都要白了。” 萧成三丢了一颗花生米进嘴里:“你要钱,你找他啊,你要多少他都有!” 萧金不可置信地看向罗海地,“你,你真有?” 罗海地一脸的满不在乎:“你要多少啊?” “这个数!”萧金一听立马伸出了两根手指头:“二百两。只要你让我过了这段燃眉之急,我一定还你。” 罗海地这酒是喝高了,当下就一口气应承了下来:“不就是二百两银子嘛?我回去给你凑凑,过几天一定给你!” 萧金没想到罗海地竟然还有这么个好本事,激动地不行:“我说海地兄弟,你这是在哪里做大生意啊,怎么会这么有钱!能不能带上我,等我赚了钱,以后也能很快还你的钱不是?” 罗海地喷着酒气,说道:“你呀,这可不是好学的!我怕你吃不了那个苦。” 萧成三也咧着一嘴的黄牙说道:“我也让他教我了,可我就是学不会。”就算是学会了,就他那个德行,别人是唯恐避之不及,哪里会让他近身啊! 萧金为了挣钱,只要是能挣钱,他就一定要学:“海地兄弟,你只要教我,啥苦我都能吃!” 罗海地呵呵笑了两声:“就前期难一点,不过到了后头,那就简单了,你养了一个两个,这一辈子都衣食无忧了!” 养? “养什么?”萧金眼前一亮,激动地说道:“我一定养个十七八个的,那岂不是更有钱?” “哈哈……”罗海地和萧成三一听就哈哈大笑起来:“你养个十七八个的,你有那么大的精力吗?” 萧金不管那么多,只要能过上好日子,别说是十个八个了,二十个三十个,他也一样能养,再不行,也有他家那个婆娘呢 “那你快说,这究竟是养什么?我养不了,还有我婆娘呢!” “哈哈!”二人一听让自己的婆娘养,笑的更是厉害了,“我说萧金,这养女人,你让你婆娘养什么?” “女人?”萧金一听就迷糊了:“我现在连家里头的那个都养不起,怎么养女人啊!这不是光看着出钱吗?不不不,这个不划算,不划算!”萧金立马就反驳了,萧成三却笑道:“你知道你刚才喝的酒吃的肉是从哪里来的吗?” “哪儿来的?”萧金随口反问,没好气地说道:“难不成还是那些女人给的不成!” “你猜对了,还真的是那些女人给的!”萧成三咧着一嘴黄牙,说道:“这叫杀年猪!” “杀年猪?啥意思?”萧金一点都听不懂。 这女人跟猪有什么关系? “你说你家要是养了猪,前头要不要给猪吃的?伺候它?”萧成三说不清楚,罗海地亲自上阵了! 萧金会养猪:“那是自然,不然猪哪里能长的大?” “这女人就跟这年猪是一个道理,你前期尽心尽力地伺候她,给她吃好的用好的,把她养肥了之后,还不是任你宰割?” 萧金疑惑丛生:“我还是不懂。” “哎,我说你这人怎么是个死脑筋,你想想啊,你前期把你女人伺候好,是为了啥?”罗海地问道:“是不是让她跟你那个啥?”他拍了两下巴掌,这个谁都能听懂:“她要是跟你上床了,那她是不是就有把柄落你手上了?你说你抓着个她水性杨花的把柄,她会不会对你言听计从?” 萧金不说话了,默默地不做声。 这个他以前就想过,村子里头可有不少的漂亮小媳妇,每回看到的这心哦,就跟被一只小手给攥紧了似的。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萧金迫不及待地就问道。 “对她好,帮她做所有你能帮着做的事!”罗海地呵呵一笑:“然后,就把她弄上床,不过你先别急着去找她要钱,多温存几回,等她已经离不开你了,然后你在一点点地开口,先要个小数目,再慢慢地来大的,她就这样落入你的手掌里,到时候,你说什么,她都要答应!” 罗海地俨然一副经验丰富的模样。 698 我找到了个赚大钱的法子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可是……这事儿要是被那女的男人知道了,还不得扒了自己的皮啊! “那这个……还是找个寡妇比较好吧?这要找个良家妇女,还不被她男人打死!”萧金心有戚戚地说道。 “你傻啊!你要是找个寡妇,到时候她讹上你,要你娶她可咋办?那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吗?”罗海地可从来都不招惹寡妇的。 寡妇天不怕地不怕,出了这档子的事情,怕是自己难脱身! “那要找个良家妇女,人家男人不打死咱?”萧金不信,反正他女人要是有男人,他一定会把那男的给杀了! “说你傻,你也真是傻!你说说,哪个良家妇女被你上了还要告诉自己男人的?这不是等着被浸猪笼吗?”罗海地深谙此道:“我跟你说,这要找啊,就要找那种特别正经的女人,越正经,出了事,她就越不敢说,被你拿捏的机会也大。我这养了两个女人,都是家里头有男人的,不过她们的男人不在家,春闺寂寞,这种女人多哄两下,多示好几回,半推半就的也就从了。那要是上了咱的床,哪里有那么容易下来的……” 罗海地呵呵几下,得意洋洋地说道:“她要是在咱面前脱了衣服,跟了咱,这一辈子,只要不把她逼死,那她就拿捏在咱的手上了。只要别太过分,她男人在外头做事赚的钱,一半都要进我的口袋,我要是想了,说一句,那女人不还乖乖地好酒好菜送过来,让我吃个够啊!” 看来,罗海地是非常的有经验啊! 萧金一听也来了兴致:“你做这个做多久了?” 罗海地往嘴里丢了一颗花生米,边嚼边道:“快三年了。老子每天好酒好菜,想要银子,就去找那女人,不仅有免费的暖床工具,还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我估计那两个女人的男人都不知道,他们拼死拼活在外头赚的钱,一大半进了老子的肚子和腰包!” 萧金一脸的崇拜:“我说海地兄弟,你这招可真是高明啊!我也想这么干,你快告诉我,我应该先怎么做?” 罗海地呵呵一笑,凑了过去,分享了他的经验与心得:“这女人啊,都是头发长见识短的动物,她们啊,看谁的男人穿的好,有钱,这第一啊,心里头就不讨厌了……” 萧金听了不住的点头,谁不喜欢穿的好的呀,别是是女人了,男人不也一样! 中午的太阳大的很,田娥吃过了饭,收拾了一下,提着篓子和桶子就进了山,一待就是一个下午,抓了二十多条鱼回来。 等她到家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一进家门,就听到屋子里头传来震天响的呼噜声。不是萧金还有谁。 田娥气了个半死,冲进去就闻到一股另人作呕的酒味,她气的把萧金身上的被子一拉,直接一巴掌拍了过去:“你让老娘出去捕鱼,你自己个在这里喝酒睡懒觉,好你的萧金啊,你是打算让我还那二百两银子是不是?” 萧金正在做梦呢,他梦到自己左拥右抱,桌子上还有各种各样的美食美酒,他正噘着嘴,等着美人儿喂酒喂菜给他吃呢,这美梦就被田娥给吼醒了。 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了。 萧金也气的不打一处来,上前一巴掌就拍的田娥眼冒金星。 “老子在外头累死累活的,觉也不让老子睡,你吼吼吼,吼啥吼!” 田娥捂着脸骂:“你在外头累死累活?你累什么了?老娘才累了一个下午,就抓了二十条鱼,能卖几个钱啊!” “还抓什么抓,卖什么卖啊!”萧金现在是看不上这门小生意了,嗤之以鼻:“老子找到挣大钱的活了!” 田娥捂着脸,一喜,也顾不得跟萧金算刚才那一巴掌的事情了:“孩子他爹,你找到啥事做了?” “哼,你先别管老子做啥事,不过老子告诉你,老子这以后做的可是一件大买卖,你不能问,也不能拦着!” 田娥一拍大腿,笑的贼眉鼠眼:“你去赚大钱,我怎么可能会拦着你啊!” “行,你把家里的银子都拿出来,老子要先去置办几身好行头!”萧金伸出了手。 田娥一听没赚到钱,就要从家里头拿钱啊,舍不得:“这银子还要给儿子还债呢,你要是拿走了,儿子的债怎么还啊!” “二百两银子,就你那些银子,你要攒几百年才能还的清?”所以说,这女人啊,真真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我跟你说,已经有人同意借我二百两银子了,这儿子的债,能还,你先给我一点钱,让我穿的体体面面的,到时候人家也会高看我一眼不是?” 田娥震惊地嘴巴都能塞进一个鸡蛋了:“谁啊,一出手就是二百两?” “就是带我去赚钱的人。”萧金得意地说道:“他说他那里还有不少发财的机会,让我跟着他去,一年赚个两三百两不成问题。” “那行,去去去,一定要去,我这就给你拿钱,你去买几身好衣裳!”田娥一听就乐呵了,所以她就说嘛,她家日子怎么会差呢? 这不,出门就遇贵人了不是? “那我以后好要不要去抓鱼?”田娥把钱拿了过来,不过她也留了一个心眼,留下了二两银子。 萧金大气地一挥手:“等我几天功夫,等我赚到了第一笔钱,你就安心在家当夫人吧!” “行!我都听你的。”田娥激动地不行:“那儿子的那二百两银子呢?你那位贵人可说了啥时候送过来?” “就这两天,他说好了的,二百两,对他来说,毛毛雨,小意思!”田娥一听,更是心花怒放:“你这位朋友,可真有钱啊!你可一定要好好的跟着他,多赚点钱,眼瞅着大民就快十三四了,这过两年就要娶媳妇了生孙子了,咱们要给他多弄点银子!” “知道知道!”萧金将银子放在了枕头底下,第二天天不亮,就进了镇子上,买了两件好衣裳,直接去了罗家村。 699 不就是个别人的婆娘吗?成交! 萧家村没有那种有钱男人又不在村子里头的妇人,罗海地说,罗家村有好几个。男人都在外头做事,一年到头男的回来一趟,隔三差五地就有人寄钱回来,那女人就只需要在家带带孩子,操持操持家务就行了,过的是养尊处优,人人称羡的富人日子! “这女人啊,一有钱,日子过的好了,男人又不在身边,就容易飘,再加上这有了钱,养尊处优的,打扮的好,穿的好,走在外头能不吸引男人的眼球吗?”罗海地是分外的有经验:“我跟你说,这女人要是正正经经地过日子的,哪里会涂脂抹粉地出门,穿的那么好看,自己男人看不到,那不就是给其他男人看的?” 罗海地嗤笑道:“我这村子里头有好几个这样的女人,我这弄到了两个,还有好些,我会指给你认识,以后你呀,隔三差五地就来我这里,穿要穿好点,这手脚啊,也要大方一点,大方的男人女人才喜欢,你呀,就专门攻这个女人,这女人家里老有钱了,男人是在外头做药材生意的,她就在家带几个孩子,这女人,总是打扮的妖里妖气的,不光是我,全村的男人,都想摸她的屁股……” 萧金:“那你当时怎么不选择她?” “这女人家里有钱,难对付啊,小恩小惠的这人也看不上啊!”罗海地惋惜地说道:“况且我当时没有钱,哪里有钱去讨这个女人的欢心,就一个,那男人不在身边,我就给她家挑几回水,做几回事,下雨的时候帮她家收了一次稻谷,这女人就从了,你说我缺钱,不就算了!不过这女人没弄到手,始终是我心头的一个遗憾!” 萧金也有些犹豫:“可……我也没那么多的钱啊!” “钱的事情,你放心,我有呢!” “我都借了你二百两了,我不能再要你的银子啊!” 罗海地不屑地说道:“若是你能把这女人钓上,别说是二百两了,二千两都有可能。你一次成功,欠我的钱不都还上了吗?” 萧金笑笑,还真是这么个道理:“中,那就谢谢你了,若是得手了,我立马把钱还你。” “钱我肯定是要的,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罗海地阴恻恻地笑道。 “什么?你说,只要是你想的,我能办到的地通通答应你!”这可是自己命中的贵人,只要不是把自己的命给他,啥都能给! “你要是得了这个女人,也让我尝尝味道。”罗海地砸吧嘴,一脸的淫笑。 这有什么不同意的,不就是个别人的婆娘吗?给! “成交!” 萧金连着两天没回来,田娥自己早出晚归,网到的鱼拿到镇子上去卖,敢开始的时候好能卖一点,可是到后头就卖不出去了。 萧金拿了二百两银子回来,二人直接去还了那人的钱,那人才把大民给放了。 不过是短短几天的功夫,自己儿子就瘦成了皮包骨,在里头没少受罪啊! 三人立马就回了家,好吃好喝的给大民伺候着,萧金看到自己儿子平安归来了,他就要走了。 “我要一段日子不回来,你好好照顾孩子!”萧金临走时说道。 田娥拉着萧金的手就不放开:“大民他爹,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萧金说道:“我这是要去做大买卖。贵人说了去哪里就去哪里,我哪知道他要去哪里!” “那你啥时候回来啊?” “贵人说了,快的话一个月,慢的话大半年,时间不定。”萧金这两日的动作正徐徐展开,那妇人看自己的眼神虽然还是一样冷冰冰的,不过只之前的嫌恶要好多了。 萧金心里头估摸着,再来个把月的功夫,那女人怕是就可以拿下了。 萧金越想越激动,直接说道:“你就在家好好照顾大民,若是赚了钱,我会立马回家!” “行!”田娥一听赚了钱就回家,那还有什么不乐意的:“你路上可要当心啊,孩子我会照顾好的,你不要担心。我跟大民在家等你回来啊!” 萧金走的飞快,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听进去。 田娥看到回来的儿子,在看看空荡荡的家,第一回觉得,虽然男人不在,还是挺好的,男人这是去外头发家致富去了。 这要是做成了生意,再过个两三年,盖个大房子,再给儿子娶个媳妇,生个孙子,她平时就带孙子,够可以了! 一想到自己家日子会越来越好,田娥心里头别提多高兴了。不由得得意地哼着小曲,做什么都有劲儿了,看什么都顺眼了。 到时候,就看谁家比得过她家! 谢玉萝看着锅里头的红烧鱼,小心翼翼地翻动着,红烧鱼,一定是要把鱼煎的两面金黄,然后在放料,才能又香又不腥。 萧钰在烧火,他本来要去煎鱼的,可阿萝非说这事情要她一个人完成,生死不让他插手,他也就只好坐在灶膛后头生火了。 “你站后面去点,小心油别溅身上了!”萧钰看的还是提心吊胆的,不住地叮嘱。 “哎呀,我知道!”谢玉萝举了举手中的锅盖,这是萧钰硬要她拿的,说是挡在身前,就不容易被油给溅着了,“你看看我现在像什么?像不像是个铠甲武士?” 一手拿铲子,一手拿锅盖的铠甲武士! 谢玉萝挥舞着手中的铲子,乐呵呵地笑道。 萧钰看她那滑稽的模样,也跟着笑:“像,不过头上顶个锅就更像了!” “也没有啊!”谢玉萝倒是想拿个锅盖顶头上,可是家里头没有。 萧钰被弄的哭笑不得,他这个媳妇,就不要用正常的思想去看她,跟她说话的时候,总能被她的奇思妙想给打败! “被你打败了。”萧钰摇头无奈地笑,不过看谢玉萝的时候,那眼底的宠溺,几乎能发光。 “呀,好了,阿钰,小火,小火!”谢玉萝翻了个面,看着鱼两面都煎成了金黄色,立马说道:“你把火弄小点!” 萧钰取出里头烧的正旺的一根柴火。 谢玉萝丢下切好的辣椒和大蒜生姜,加各种调味料,然后加热水,没过鱼,盖上锅盖,大火烧开。 谢玉萝反正没事,萧钰挥了挥手:“过来!” 她就屁颠屁颠地过去了,萧钰拉着她的手,拉到了自己的腿上,手就箍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700 记得我们未来的幸福就够了 两个人都不需要说什么,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都觉得万分的甜蜜。 “阿钰,那买来的药,我明儿个就开始煎了吃吧?”谢玉萝突然想起自己买的那一副药还没有吃呢,已经回来两三天了,酒醉的把这事情给忘记了。 “那药咱们不吃吧?”萧钰说道:“是药三分毒,况且你身子好好的,咱们再努力一把,说不定不用吃药就行了!” “可是那药是干娘帮我弄来的呀,不吃了,不是对不起她的一番心意?” “那就不告诉她,就说你吃了!”萧钰说道:“反正我们在这里,她也不会看到。” “行,听你的。”谢玉萝箍着萧钰的脖颈,亲了他一口:“我也不想喝药,那么苦,一想到那药我就觉得嘴里苦。” “那就不吃。”萧钰摸了摸谢玉萝的脸,宠溺地说道:“阿萝,我想明日出去一趟。” 谢玉萝嗯了一声:“好。” “不问我去哪里?”萧钰笑着将她面前的头发别到了耳后,宠溺地说道。 “你总不会去做坏事。”谢玉萝非常的放心。 “你明日跟我一块去。” “去哪?”这回谢玉萝问了。 萧钰想笑:“你这是怕我把你拐了?” “哪能啊,你能把我拐到哪里去?” “已经拐了呀!”萧钰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不是已经把你拐到我心里去了吗?” 谢玉萝:“……”靠,这萧钰还会说土味情话了! “你说你是萧钰吗?”谢玉萝捏着萧钰的脸,把他一张英俊的脸捏来捏去。 被捏的脸几乎变了形,萧钰也不生气,语气依然跟之前一样,温柔地不行,宠溺地不行:“我是谁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是你相公!你谢玉萝的相公!今生是,来生也是,记得吗?” 啊啊啊…… 谢玉萝快要被这些甜言蜜语给甜的得糖尿病了! 萧钰啊萧钰,你以前不是很高冷,很冷淡很腹黑很自我吗?怎么现在说起情话来一套一套的! 也正是因为这两句情话,让谢玉萝忘记了后头应该问的话题,她咋就把萧钰要去哪里的事情给忘记问了呢!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谢玉萝还在被窝里头躺着,就被萧钰给拉起来了。 “我们今儿个可能要自己走过去了,葛大叔不在!” 谢玉萝清醒了些,这才爬起来洗了脸刷了牙,吃过了萧钰准备的早饭之后,看到外头还有些雾蒙蒙的,谢玉萝终于想起了话题了:“阿钰啊,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萧钰揽着身旁人的纤细的腰肢,看着她一副还没有睡够的样子,笑着说道:“我们去看看娘。” 谢玉萝以为是去看花娘:“不是要去镇子上嘛?” “不是!” 谢玉萝懂了:“那我们也走错了,我们应该上山啊!” “不急,子梦和子轩没有回来,等明日他们回家了,再说。”就因为明日是萧子轩休沐的日子,所以萧钰和谢玉萝已经打算好了,明天去给他们的爹娘上香的。 “那你这是……”谢玉萝愣了下,好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你这是要去……” “对,去给你娘,给我的岳母大人,上一炷香。”萧钰认真的说道:“还要去看看外祖父。” 谢玉萝鼻头有些酸,靠在萧钰的身上,情不自禁地说道:“阿钰,谢谢你。” “傻子,你谢我做什么?那是你娘,也是我娘,你的外祖父,也是我的外祖父!”萧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不过,我也没有去过他们的坟前,只能你带路了。” 谢玉萝“啊”了一下:“什么?我带路?”我也不认识啊,好在后头的话她也没说,而是急中生智:“这么久没有回家看看娘了,我也记得不太清楚了,要不,去村子里头,找人帮我们带个路吧?” 萧钰狐疑地看了看谢玉萝:“……”外祖父的坟墓被葬在哪里不知道,他倒是可以理解,可是……母亲的坟葬在哪里不知道?他清楚地记得,以前外祖父提起过,说阿萝,每年都会去给她的母亲上香,有时候一待就是一日! 不过就是一年多的时间没去而已,她就不记得了吗? 谢玉萝不是不记得,而是,她压根就不知道!原主的记忆她没有啊,她哪里知道范氏葬在哪里啊! 范家村倒是好找,二人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到了范家村了。 谢玉萝对这个村子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可是等看到范家村就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她的心还是不可控制地猛地跳动了两下。 眼前的这一切,于她而言,是那么的陌生,可是心底的痛,却是那么的实实在在,这是原主谢玉萝留在她身体里最深处的记忆,她对这个地方充满了感情。 也许是近乡情怯,谢玉萝有些害怕踏入这个她活了十多年,可现在却一点印象都没有的地方。 这里,承载了她的过去,可是她却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 萧钰拉着她的手,以为她是害怕了,宽慰地说道:“阿萝,我们走吧!” 这也是萧钰,第一次来到萧家村。 之前娶阿萝的时候,为了不让谢祖发发现,他们就连成亲都是偷偷摸摸的,不敢大张旗鼓! 二人进了范家村。 这一路上,都是崭新的陌生的。 谢玉萝看来看去,妄图在自己的脑海里去寻找自己之前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可是很可惜,她脑子里头什么都没有。之前在范家村生活了那么多年记忆,真的在她的脑子里头是个空白。 而萧钰则不知道:“这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跟我说说,你在这里,可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他之前不想了解她,也不想知道她的过去,可是现在他爱她,所以,她之前的一点一滴,他都想要知道。 谢玉萝摇头:“小时候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萧钰没说什么:“没关系,忘记过去不要紧,那就记得我们未来的幸福就够了。” 谢玉萝抬头看着萧钰笑了好一会儿,这个萧钰,嘴巴真的是越来越甜了。 701 九儿是谁? 二人继续往前走,不期然地,同样在村子里头发现了一棵大树,大树底下坐着三三两两的老人,还有妇人带着孩子,或者手上忙着摘菜。谢玉萝远远地看到那些人,估计那些人里头,应该有认识她的! 果然,她刚一走近,其中一位年轻一点的妇人就喜出望外地喊道:“这不是雪梅家的九儿吗?” 雪梅是她娘的闺名,可九儿呢? 谢玉萝一愣。 旁边一个老妇人立马就喊道:“什么九儿啊?那是玉萝。” 她似乎瞪了那年轻妇人一眼,那年轻妇人立马就回过神来:“对对对,是玉萝,是玉萝!” 谢玉萝好奇地看着这两个妇人对自己的称呼。 九儿? 是娘给自己取的小名吗? 可即便是小名,那也是能叫的呀,怎么一说起这个,那老妇人一脸的紧张。 那年老的妇人立马走了过来,拉着谢玉萝左看右看,看她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便说道:“玉萝啊,你就不认识我了?我是你家隔壁的牛大娘啊,你原来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我总去你家给你送饭的!” “是啊,你不记得啦?你外祖父去外头给人看病的时候,就你一个人在家,你的饭都是牛大娘给你送的!”旁边那位年轻的妇人也在旁边解释道:“还有我,我是你白菊婶子啊,以前你小的时候,我还总是抱你呢!你小的时候,可爱的跟个糯米团子似的!” 谢玉萝真的不认识这些人了,不过看这些人热情激动地样子,也立马开了口:“牛大娘,白菊婶子,好久不见!” “是有好久了,你这是去哪里了啊?你外祖父过世,怎么也没见你回来看一眼啊!”白菊婶子问道:“不过你爹倒是来过一回,跟你外祖父吵呢,说是要把你带回谢家村去。” 牛大娘看了看谢玉萝的发髻,在看了看,跟在谢玉萝身边那个如清风明月般的温婉男子,笑着说道:“玉萝,你这是,已经嫁人了?” 谢玉萝点点头:“嗯,我嫁人了,这我相公。” “你啥时候嫁的人啊?我们怎么都不知道啊!”白菊婶子是一点都不知道呢。 这还要说起两年前,范松把人带走了就再没见谢玉萝回来过,就连他过世,也买见到谢玉萝回来过,两年之后再见,一副嫁人了的装扮,怎么能不让人好奇。 “哦,两年前,我外祖父看着我嫁人的!”谢玉萝说道。 众人这时心领神会:“哦哦,明白明白了。你外祖父这是为你好呢!” 不然谢玉萝那个爹啊,怎么可能不在男方家里剥下一层皮来。 “那你这回来……” “牛大娘,白菊婶子,我想……去看看我娘和我外祖父!”谢玉萝不认识地方,只能让这些人带自己去了。 “我知道,要不,我就带你去吧!”白菊婶子说道。 牛大娘看了白菊婶子一样,“行,你带她去吧。” 就在二人看不见的地方,牛大娘推了白菊婶子一下,在她耳边轻声低语了一句话,那白菊婶子忙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就带着二人上了山。 谢玉萝和萧钰跟在白菊婶子身后,三个人一起上了山。 由于范雪梅是在范家村过世的,而且,当时范松也不同意范雪梅送到谢家村去葬入祖坟,所以范雪梅的坟墓就在萧家村。 “你外祖父的坟啊,就在你娘的边上。你也放心,虽然你们都没来,这两年村子里头也有人替你娘和你外祖父打理坟头。”白菊婶子说道。 谢玉萝感激地说道:“多谢大家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谢不谢的!”白菊婶子看谢玉萝竟然说谢谢,她有些愣,不过立马摆手说道:“你是不知道,你外祖父救了咱们村子里头多少人。碰到家里穷的,他还一个子儿都不收。咱们村的人,几乎家家户户都受过你外祖父的恩德呢!” 谢玉萝没想到自己外祖父的人缘竟然这么好。 “谢谢白菊婶子。”谢玉萝再次说道,白菊婶子又疑惑地看了一眼谢玉萝,眼睛里头满是疑惑。 三人很快就到了范松和范雪梅的坟前,看到墓碑上写的字,谢玉萝终究是忍不住,呜咽地哭了。 “娘,外祖父,玉萝不孝,来看你们了……” 一旁的萧钰也跪了下来:“不孝女婿萧钰,也来看你们了。” 二人祭上自己带来的祭品,上了香,整理了下坟头。 看到坟头整理的这么干净,谢玉萝第三次说了声谢谢。白菊婶子这回真的是有些怀疑地看着谢玉萝。 上好了香,二人这才跟着白菊婶子回去了。 白菊婶子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看谢玉萝,一副疑惑地模样。 最先发现的,还是萧钰:“白菊婶子,您是有什么问题吗?” 白菊笑,像是被抓包了的憨笑:“哪里有,没有没有!就是许久没看到玉萝了,多看两眼。” 她神情和语气里,分明有明显的紧张! 一旁的谢玉萝也早就已经有怀疑了,她看了一眼萧钰,又去看白菊婶子的背影:“白菊婶子,你之前看到我,为什么会喊我九儿啊?这是我娘小时候给我取的小名吗?” “你说啥?哦,我认错人了,叫错了呢!”白菊婶子继续往前走,一副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可是她在听到谢玉萝问话的时候,身子分明僵了僵。 那是只有在紧张的状态下,才会有的反应。 九儿? 九儿是她吗? 若是这是她的小名,又为何不能直接了当的说呢? 躲躲藏藏,还是因为,她们一直在隐瞒一个什么秘密吗? 几人下了山,树底下的人都已经回去了,谢玉萝还想回自己家看看。不过她不认识路。 她是不认识,不过阿钰,应该认识啊! “阿钰,我想回家看一看!” “好,我们去!”萧钰拉着她的手,跟白菊婶子告别之后就回去了。 二人到了家,看到家门口一副破败的景象,谢玉萝悲从中来。 好歹也是从长大的地方,看到这副萧条破败的样子,她心里头怎么会不难过呢! 702 她们是在掩藏什么秘密 “你回来了啊?你家没锁,直接进去就行!”身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正是在大树底下跟她说话的牛大娘。 谢玉萝谢过之后:“这里就空着吗?” “可不就空着的吗?”牛大娘一脸的惋惜:“外祖父就只有你娘一个闺女,你娘又只有你一个闺女,现在他们都不在了,你也不在这里,这屋子不就空着这里的。兴许等哪天这座宅子倒了,就再没人知道,这里曾经住过一个姓范的好大夫了!” 说起范松和范雪梅,谢玉萝在牛大娘的脸上看到了追思和回忆。 也许,就是因为人太好了,做了太多让村民记在心里的事情,哪怕他们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他们依然记得他们的好。 谢玉萝走进了屋子,屋子里头已经布满了灰尘,里头除了不能搬走的炕,还剩下一张破破烂烂的柜子,再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柜子里头什么都没有。 牛大娘跟着过来了,看到这里头的一切,惋惜地说道:“你外祖父去了之后,你爹来过一趟,把屋子里头能搬走的东西都给搬走了,不过也就是一些用了许多年的家具,就留下这么两个东西,也带不走,就一直在这里。” 她上前,摸了摸炕上的灰尘:“原本,我们打算隔一段日子来打扫一次卫生的,可是后来还是没来,你外祖父和你娘已经走了,他们再也回不来了。”话音方落,牛大娘的声音变的沙哑,她背过身去,竟然在偷偷地抹着眼泪。 谢玉萝:“……”她们,究竟对外祖父和娘,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不好意思啊,让你们见笑了!”牛大娘笑了笑,擦干净了眼泪,可眼眶红红的,很伤心的模样。 谢玉萝突然问了一句:“牛大娘,你还记得我娘的样子吗?”她从未见过范雪梅的样子。 “怎么会不记得!你娘长的文文静静的,秀秀气气的,是个好姑娘……”牛大娘仿佛陷入了对范雪梅的回忆中:“你娘是我看着长大的……” “那我跟我娘,像吗?”谢玉萝问道,她看着牛大娘,很认真地等着牛大娘的回答。 她的眼神有一丝闪躲,她没看谢玉萝的眼睛,笑道:“怎么会不像呢,你跟你娘,很像呢!” 很像吗? 一个认识范雪梅几十年的人,说范雪梅长相文静秀气,而她的长相,却是美艳,谢祖发的长相也在那里,他们两个人,一个人长的秀气,一个人长的满脸横肉,他们是怎么生出谢玉萝这副长相的? 屋子里头没有任何看头,谢玉萝对这个地方也很陌生,她在屋子里头转了好几遍,一点记忆都没有,只能作罢。 “牛大娘,我们就先走了。”谢玉萝说道:“谢谢您了!” “哪里的话,谢什么。”牛大娘听谢玉萝走的时候,似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你反正也放心,你娘和外祖父有我们村子的人在,我们会去看他们的,若是你有空了,就回来看看他们,知道吗?” 谢玉萝点头:“牛大娘,我知道的。” 与人告别之后,谢玉萝和萧钰离开了范家村。 萧钰看看谢玉萝,然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阿萝,这位牛大娘和刚才那位白菊婶子,说起娘和外祖父的时候,神色动容,很是伤心难过的样子,可为什么说起你的时候,她们却躲躲闪闪,似乎……”他皱眉,不太确定自己看到的。 “你也看出来了吗?他们在紧张!”谢玉萝也看出来了。 这二人说起自己的时候,非常的紧张。 从一进村子,白菊婶子把自己说成是九儿的时候,他们就非常的紧张,在然后,提起自己和娘的样貌,牛大娘也明显很紧张。 若是寻常的事情,她们紧张做什么呢? “你觉得,她们为什么紧张?”萧钰问道。 谢玉萝想了想:“似乎是说起我。他们单独说起我娘和外祖父,一点都不紧张,话题一转到我的身上,她们就变了!” 萧钰点点头:“她们似乎在隐瞒着什么?” 谢玉萝偏头看了萧钰一眼:“隐瞒什么?她们是在向我隐瞒什么吗?” 萧钰点点头:“有可能!” 谢玉萝不说话了。 她弄不懂,牛大娘和白菊婶子,有什么好隐瞒她的,外祖父和娘都死了这么多年了,她们又替他们在隐瞒什么呢? 难道,是跟她有关的事情? 二人走后不久,牛大娘就特意跑了一趟白菊婶子的家里。 “白菊,她没问你什么吧?”二人鬼鬼祟祟地躲在屋子里头,小声地说着话。 “没,她没问什么,就是问了我九儿是谁!” “哎,那你是怎么回答她的?”牛大娘急切地问道。 白菊婶子忙道:“我就说我是认错人了,她也没问什么!不过……” “不过啥?” “不过我瞅着这孩子跟以前咋不一样了呢?那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她是啥秉性咱们知道的一清二楚,可是这孩子现在,竟然懂事知礼,就上山的这个功夫,就给我道了三次谢,而且,那孩子比之前,脾气秉性好太多了,以前那样子,啧啧……”白菊婶子都不好说些什么了。 牛大娘若有所思,她哪里不是这个感觉,就感觉这孩子跟变了个人似的。 “也许是成了亲,这孩子已经长大了吧!”牛大娘说道:“不过看到她快乐幸福,雪梅也该瞑目了。” “是啊,范大夫挑的这个人还真不错,是个斯文人,而且,我瞧着,他对那孩子也是非常的好。” “既然她好,那雪梅在地下也该有知了,当年做了那么大的错事,她自己饱受痛苦,好在这孩子现在过的好,她地下有知,也该放下了。”牛大娘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放下了心中所有的重担。 “那这孩子的事情呢……”白菊婶子还是有些不忍,“要不要告诉她实情?” 牛大娘摇头:“没必要说了,这么多年,十多年,也没看着有人来找,怕是也就是个苦命的孩子,就算是生在大户人家,怕也就是个不受宠的,还不如来这里,被雪梅和范大夫当宝贝似的疼呢!” 703 喊两句相公来听听 “她现在已经嫁了人,看她身上的衣着和气度,还有那男人,对她那是百依百顺的,过的肯定相当不错,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们把它烂在肚子里吧,一切都过去了!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九儿那两个字,你自己以后,不要再提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会再提了。”白菊婶子也是后怕地说道。 她今儿个,是看到谢玉萝太激动了,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以后一定不会了。 回到萧家村,正好就碰到萧山在门口左看右看。 “萧山,你怎么过来了?”萧钰喊了他。萧山欣喜地回头,看到了萧钰和谢玉萝,忙跑了过来,喊了声哥嫂子。 “我跟我娘今儿个才从我外祖母家里过来,已经有好几天没过来了,我想过来帮你看看菜,可是刚才过去浇水的时候,发现好像有人住,我就没敢进去,就到前头来叫门,可巧你们就过来了!” 谢玉萝感激不已:“原来家里头的后院是你操持的,多谢你啊!” 萧山被得了夸奖,很是不好意思,“哪里,是子轩临走的时候让我小心照顾着,说是你辛辛苦苦种下的菜秧子,若是死了多可惜了,就让我时不时地来看看,而且,这熟了我菜我也吃了,我娘要是知道嫂子谢我的话,怕是要揪着我的耳朵骂了!” 谢玉萝跟萧钰对视一笑:“那你平时是怎么进去的浇水的?” “就后院,我就扯了三根毛竹,用好了就插回去,也没人看的到!”萧山做事还是比较小心的。 一想到后院这操持的这么好的菜,谢玉萝就跟萧山说道:“明儿个晚上叫你娘不要做饭了,到大哥嫂子家里头来吃,正好明日子轩和子梦也都在家。” 萧山一听可以吃上谢玉萝做的菜,立马就口水直流,他知道这样不好,可还是厚着脸皮地说道:“嫂子,我……我可以点一道菜吗?” “当然可以了,你想要吃什么?” “我……我想吃你炸的小鱼干!”那是萧山第一次吃谢玉萝做的吃食,后来娘经不过他的要求,也炸过一回小鱼干,可是那鱼干,就是不如子轩嫂子炸的好吃,再也吃不出那个味道了。 “可以啊,你等着,明儿个晚上你来吃饭,一定有一份炸鱼干!”谢玉萝笑眯眯地说道。 萧山兴高采烈地走了,萧钰笑着问谢玉萝:“什么小鱼干?” 谢玉萝笑着说道:“就是有一回我们网来了不少的小鱼干,我瞧着也难弄,就把小鱼炸成了鱼干,正好那日这孩子来咱们家,我就给了他几条,没想到这孩子到现在还记得!” 萧钰听完,有些吃味,他来了这么久也没吃过阿萝炸的小鱼干呢! “哦,好吃吗?” “我觉得还可以,也就是孩子们的零嘴,吃个新鲜,子轩和子梦当时觉得可好吃了,看来,萧山也喜欢吃!”谢玉萝没发现萧钰的语气里头已经带着不少的其他味道了。 “哦,他们都吃过了!”萧钰瘪着嘴说道,现在就差他没吃过了。 谢玉萝眨眨眼睛,然后看向萧钰,突然就明白了他这话的意思,这一个大男人,跟三个孩子吃味了。 “你这是在吃味儿?”谢玉萝凑到萧钰的身边,笑着打趣道。 萧钰被看穿了小心思,哪里好意思,“我没有。” “真的没有?那我刚才怎么听到了某人说的别人都吃了,这后头的一句没说出来话,是不是就是:就剩下我没吃了?”谢玉萝说出了萧钰的心里话。 萧钰哼哼两声:“这事情就姑且算了。毕竟那个时候我不在家,可以后,若是有好吃的,我得是第一个尝的!” 还说不是吃味儿,谢玉萝笑着就挽住了他的脖颈,人就靠了过去:“行,你说了就是!” “真的?”萧钰还是有些委屈。 “那当然是真的了。你是谁啊?你是我男人我相公啊,有啥好吃的,我当然是第一个给你吃了。”谢玉萝说的倒是真心话,这是她的男人,自然要好好的真心待他。 萧钰听到那两个字,心里头欢喜的不得了,“那你再喊那两个字来听听!” “什么呀?”谢玉萝故意装作不知道。 “就是你刚才喊我的那两个字!”萧钰是第一回在她的嘴里听到这两个字。 她的声音清脆又带着女子的柔媚,听的真是酥到了骨头缝里。 “阿钰?”谢玉萝喊道,果然,就看到萧钰又在使小性子:“不是这两个字。” “那是哪两个字啊?我喊你不就一直喊这两个字吗?”谢玉萝看到萧钰那着急的模样,心里头别提多高兴了,可是她故意一副一无所知的模样,把萧钰给急的。 “刚才,就刚才,你喊我相公了,你再喊两声来听听!”萧钰迫不及待地说道,生怕自己说晚了,阿萝又反悔了。 “哦,这两个字啊……”谢玉萝拖长了音调,就是不喊…… “阿萝,你喊不喊……”萧钰急了,去轻啄谢玉萝的红唇,弄的谢玉萝满面通红,“阿钰,阿钰,别……” “那你喊不喊?”萧钰得意地看着向自己求饶的谢玉萝,心里头别提有多得意了。 “我喊,我喊!”谢玉萝仰头看着萧钰,深情款款地喊道:“相公……” 萧钰嘴角的笑不断地放大,他像是个得了夸奖的孩子一样,搂着谢玉萝在院中转了好几圈,兴奋地大喊大叫:“娘子,娘子……” 又不是刚成亲,这人…… 有这么高兴吗? 晚上,葛旺就带着子轩和子梦两个孩子回来了。 一家四口又在萧家村团聚了,屋子里头不时传出去幸福的笑声。 等晚上睡觉的时候,萧钰一直跟在谢玉萝的身后,她去给两个孩子讲故事的时候,他也跟在后头,寸步不离。 讲完了故事,谢玉萝还在跟子梦说话,萧钰在一旁说道:“阿萝,天色已经不早了。” 萧子梦:“大哥,我还有一点话,没跟大嫂说完呢,你要困了,你就先去睡吧!” 萧钰:“……”他没动。 都说这女人多了话就多,阿萝话本来并不多的,可是她跟一个半大的的孩子,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话要说呢? 她跟他都没那么多话呢! 704 咱们也有夫妻相 也不知道说了多久,一旁的萧子轩都已经睡着了,萧钰看到他打着微微的鼾声,也有些控制不住,擦了擦眼睛,正好谢玉萝回头看他,看他在擦眼睛就说道:“阿钰,我跟子梦还有一些话要说,要不你先回去睡吧!” 二人中午就上山捕鱼去了,都没睡觉呢! 萧钰看到这一个大女人一个小女孩那眼睛贼亮贼溜的模样,知道这两个人怕是还在兴奋的头上,还没有那么早就结束战斗,他不能走,这要是走了,自己一个没看住,阿萝直接在这里睡了可怎么办? 他摇摇头:“无事,你们聊,我不困……”他顿了顿,加了一句特别重要的话:“我在这里等你,我们一起去睡!” 听到没有,他在这里等他媳妇,他要跟他媳妇一块睡,那个到现在眼睛还睁的溜圆的某个小姑娘,你要记得,你大哥在等你的大嫂。 萧子梦看看大哥,然后还是又跟大嫂聊了起来。 二人估计又说了一盏茶的功夫,萧子梦开始在打瞌睡了,谢玉萝:“要不睡觉吧?” 萧子梦嗯了一声,躺下了被褥里头,看看谢玉萝,委屈地说道:“大嫂,我本来想要跟你睡的……”可是大哥一直在这里,还赖着不走,这让她怎么开口啊! 谢玉萝也许久没跟萧子梦一块睡了,她回头看看萧钰,打算今儿个晚上跟萧子梦睡一个晚上。 萧钰差点从胰子上跳起来:“阿萝,我困了,我们回去睡觉吧!” 说完,他一把就拉着了谢玉萝,还赖在她的身上就是不动了。 谢玉萝怎么甩都甩不开,“……” “回去吧,我好困了,中午都没有睡觉呢!”萧钰头歪在谢玉萝的肩头就是不撒开。 一个一米八的大高个,就这么缩着腰的赖在谢玉萝的肩膀上…… 孩子都在看着呢! 萧子梦瞪大了眼睛,看到这样没脸没皮的大哥,简直是第一回认识! 萧钰虽然知道这特别的有损自己的形象,可是他顾不得那么多了,要想今天晚上能够抱着自己的媳妇睡觉,就要发扬既不要脸又不要皮的精神,看到就看到,反正这两个小家伙明儿个就走了,他照样能抱着媳妇睡到自然醒。 谢玉萝没办法,这样不要脸的萧钰,她也是第一回见,怎么比个孩子还孩子啊! 她只能给萧子梦掖了掖被褥,道了句晚安,然后身上跟挂了两斤肉一样,一摇一晃地出了两个孩子的屋子。 好不容易出来了,谢玉萝关了门,就去扯自己身上的那团肉:“好了,我跟你出来了,不会跟子梦睡了!” 被自己媳妇发现了,萧钰就是赖在她身上,揽着谢玉萝的腰就是不动:“阿梦跟阿轩陪着她呢,我一个人……怕!” 谢玉萝在夜色里头翻了个白眼:“……” 怕?你当你自己是个三岁孩子啊! 而萧钰则是沾沾自喜,反正不管怎么样,自己媳妇还是要跟着自己睡! 这一个晚上,怀里头软玉再怀,萧钰这一觉睡到了自然醒。 醒来的时候,外头就已经天蒙蒙亮了。 他看了看窝在自己怀中的阿萝,笑的开怀,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个吻,然后蹑手蹑脚地起来,去厨房煮了稀饭,煮了四个蛋,他也没闲着,而是就着灶膛里头的火光,聚精会神地看着手里头的书,看着锅里头的粥已经开了,他这才用小火煨着,然后回了书房。 路过房间的时候,就看到某人半条腿露在了外头。 萧钰无奈地苦笑摇头,只要他不在,她的睡姿就是难看的很! 他上前,给她轻轻地盖上了被褥,看她一时没蹬掉,这才进了书房,认真看书去了。 一直到外头已经天光了,隔壁也传来了脚步声,萧钰知道,某人起来了。 果然,一个蓬松的脑袋先探了过来,看到萧钰在看书,立马就缩了回去! 萧钰现在哪里看的下书,一颗心就挂在谢玉萝的身上。 他也不动,谢玉萝坐在梳妆台前,开始梳头发,她的头发光滑地跟锦缎一样,光泽鲜亮。 她平时就会把头发在脑后绑一个大麻花辫,这回也不例外,就在脑后梳了个大辫子,绑了一颗白色的珠子。 谢玉萝突然想起了花娘上回说的她曾经看过的那颗珠子,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一千两一颗的珠子,那可比金子还要贵啊,什么材质做的? 她正看着珠子出神,一只大手,将珠子给夺走了,谢玉萝也不抢,就乖巧地坐着,萧钰小心翼翼地将它绑在她的辫子上。看着铜镜里头头靠在一起的两个人。 朦胧的铜镜看不清楚里头两个人的样貌。 萧钰却指着里头的人说:“你看这两个人像不像?” 谢玉萝仔细看了看:“哪里像了?”她没觉得像啊! 她长相是妖媚明艳的,而萧钰则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若说是一样的话,那也是都一样好看。 “一样好看!”她笑着说道。 萧钰勾了勾她的鼻子:“有没有觉得我们有夫妻相了?” 夫妻相? 传说中,夫妻两个吃住在一块,时间长了样貌就会越来越像。 “像吗?”谢玉萝没看出来啊! “哪里不像?”萧钰指着她的鼻子说道:“你看,你的鼻子又翘又挺,我的鼻子也又翘又挺,你的眼睛又大又明亮,我的眼睛也一样又大又有神,还有你的脸是瓜子脸,我的脸也是瓜子脸,哪里不像了?” 谢玉萝哭笑不得,那是自己本来就长的这副样子好吧? 不过她也不好扫了萧钰的兴致,她故意装作很认真的模样,看了看萧钰的脸,然后特别特别认真的说道:“还真的是。我也发现我们越来越有夫妻相。” 萧钰得意洋洋:“是吧?我说了就是嘛!” 谢玉萝:“……”算了,说像就像吧,反正现在不像,总有一天会像的! 把两个孩子叫起来,四人吃了饭,拿了祭品,就上去祭拜爹娘去了。 一个多时辰后,四人才下来,虽然四人心情都有些沉重,不过大家很快就恢复正常了。 既然许久没来了,自然要把之前玩过了的事情再玩一遍,萧子轩带着萧子梦,去喊了萧山,二人就进了山,捕鱼去了。 705 大民欺负我们 谢玉萝则在家里准备中午喝晚上要用的饭菜,萧钰也在一旁帮忙,正当二人有说有笑的时候,外头传来了孩子的哭声,由远及近,听那声音,不是她家的子梦,还是谁。 二人连忙冲了出去,就看到萧子梦一身湿漉漉的,再看看萧子轩,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都湿了,而萧山,衣服湿了一半不说,这身上的衣服也破了。 谢玉萝大惊:“子轩,子梦,萧山,这是出什么事情了?” 萧子梦“哇”地一声嚎啕大哭:“大嫂,大民欺负我们!他还把我推到水里去了!呜呜呜……” 谢玉萝脑子嗡地一声就炸开了,“他把你推水里去了?” 萧山:“嗯。他们占了我们捕鱼的地方,我们就换个地方,可是他们愣是不让,还说那河里的鱼是他的,子梦就说了他们不讲道理,大民一推,就把子梦给推水里去了!” “我为了救子梦,也跳下了水!” “我在岸边伸手,哪里知道,大民就是不让我救子轩和子梦,还把我给打了一顿!” “那王八蛋,他在哪里?老娘找他算账去!”谢玉萝火冒三丈,抡起袖子就要去找那王八蛋算账! “呜呜……大嫂……”萧子梦呜咽地哭着,委屈极了。 萧钰看到三个孩子身上脏兮兮的拉住了谢玉萝:“阿萝,先别去,先给几个孩子收拾一下。” 谢玉萝是气昏了脑子了,看到三个孩子身上湿漉漉的,气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来,我们去换件衣裳。” 几人很快出来了,萧钰却不见了。 谢玉萝喊了两声,都没见人应,萧子轩说道:“大嫂,大哥不会找那些人去了吧?” 那是很有可能的。 萧山暗道糟糕:“大嫂,大民带来的那些人不是咱们村子的,是一些地痞无赖,大哥是个读书人,肯定要吃亏的!” 四人连忙往山上去了,老远地就听到一群人骂骂咧咧:“大民,这人就是在全村人面前让下不来台的那个夫子吧?” 萧大民的声音很嚣张,“可不是就是那个人吗?仗着自己读了几年书,还以为他有多了不起呢,还不是一个秀才都考不上,用我爹的话来说,他就是个废物!哈哈……” 紧接着,就是一群哄堂大笑的声音。 谢玉萝听的心都揪了起来,她教下的速度更快了。 萧钰的声音依然如之前一样,平静地没有半分的波澜:“大民,跟我回去,给萧山,还有阿轩阿梦道歉!” 大民愣了一下,然后张狂地大笑:“你们都听到没有?这人,这人竟然让我去给那三个兔崽子道歉?” “听到了,听的真真的!”旁边一个年龄最大,有十五六岁,看起来也最坏的,身边的人都喊他叫南哥,此刻笑的前仰后合:“我说大民,你去不去啊?” “我不去!”大民立马就附和道:“我凭什么去?他们占了我钓鱼的位置,我凭什么去!” “你胡说,明明是我们先到这里的!”萧子梦蹿了出去,喊道。 萧钰回头,就看到谢玉萝带着几个孩子过来了:“阿萝,你来做什么,快回去!” 这里有七八个人,看起来都不是好惹的角色,不是萧家村的人,应该是在外头的地痞小混混! 谢玉萝给了萧钰一个安慰的眼神,然后看向了对面的人。 她算了算,加上萧大民,里头一共有八个人,其他的人都不是萧家村的。而且看这几个孩子,一脸的坏像,看着都不是个好鸟。 南哥看了看又突然冒出来的谢玉萝,指着她问萧大民:“她谁啊?” “他媳妇!也是个讨人厌的家伙!”萧大民恶心地说道:“老子有一回差点没被她给吓死!” 南哥拍了拍萧大民的肩膀:“你放心,南哥这回帮你把这些人摆平了,给你报仇!” “你们要干嘛?萧大民,这是萧家村的地盘,你带着外人来萧家村,还要在这里打人吗?”萧山知道这些人的凶狠,忙劝道:“大哥,大嫂,我们走吧,这些人好坏!” 谢玉萝可不怕:“你要给他报仇?你想怎么报?” 她的话,惹笑了对面的人。 “南哥,这婆娘竟然还敢跟您叫板呢?她是活的不耐烦了吧?” 南哥呵呵一笑,把一直刁在嘴里的狗尾巴草吐了出来,“当然是打你们一顿,让你们跪在地上喊我们爷!”他傲气不已,丝毫没有把对面的三个孩子和书生妇人放在眼里。 “跪在地上叫爷爷?”谢玉萝嗤笑:“那若是你们跪在地上呢?你们喊不喊我们做爷?” 南哥一听,“噗呲”一声就笑了:“我没听错吧,这女人在说什么?让我们喊在地上喊她叫爷?哈哈……” 而萧大民则是有些担心:“南哥,她曾经一个人抓过一个惯犯,县衙里头还表扬过她呢!” “我说大民,这是哪个不长眼睛的惯犯被她这个女人给抓着了?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家伙吧?”一旁跟在南哥身边的小混混笑道:“谁不知道,整个幽兰镇上,算咱们南哥最厉害啊?现在那姓姚的两个还抓不到我们南哥呢!” 说的应该就是姚庆贵和姚大海二人吧,抓这人抓不到? 谢玉萝冷笑:“是吗?抓不到你们?那看来,我立功的机会到了,只要抓了你们,就可以送到姚里胥那里请赏去了!” 而南哥一听,则是说了一句“不知死活”。 萧钰虽然知道谢玉萝有些拳脚,但是对面那么多人,“阿萝,不要。” “你放心,我不会让我有事的!”谢玉萝宽慰道:“你还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性子吗?没有把握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萧钰缓缓放开了拽着谢玉萝的手,谢玉萝看了看自己这边为自己提心吊胆的孩子:“你们放心。” 她走了出去,南哥也走了过来,“我洪南从来不打女人的,可是你今儿个自己要来送死,老子也让你死个痛快。等会把你打趴下了,你喊老子一声爹,老子就放过你!” 706 谁输了喊谁爷 谢玉萝满不在乎:“那要是我赢了呢?把你打趴下了呢?” 洪南一脸孤傲:“老子打架从来都没有输过。” “年纪不大,却一口一个老子。”谢玉萝冷笑:“若是你输了,我就把你送到姚里胥那里去,你看怎么样?” 洪南咬咬牙,“那就看你本事了!你要是能打的过我,老子听你的!喊你爷喊你奶,送到姚里胥那去,老子都听你的!” “说话算话?” “放屁,老子向来一言九鼎!” 谢玉萝点点头:“那行,你带来的人,一起上吧!” 洪南愣了下:“你说什么?一起上?” 谢玉萝嗯了一声:“速战速决,一起来!”她勾了勾手指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你是疯了吧?”洪南诧异过后,就咬牙喊道:“都给我上来。”他又加了句:“老子不打女人的,你们把她给我抓住了,咱们就算是赢了!” 谢玉萝不由得多看了那个叫洪南的两眼,没想到,这人还挺讲道义的! 七个人,除了萧大民,都过来了。 谢玉萝就站在正中间,被七个人围着。洪南都不需要动手,这些人一拥而上,就能把谢玉萝给抓住,抓住就行了,他也不行打女人,省得败坏他不打女人的名声。 “你们都给我上,把她给我捆了!”洪南一声令下,其余的六个人就全部朝谢玉萝冲了过去。 萧钰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可是谢玉萝一点都不害怕,她看着这六个半大的孩子样的人冲了过来,眼看着越来越近了,她突然摆了个奇怪的姿势,就在众人不解的时候,她突然脚一个飞起,快要靠近她的一个人,突然发出一声惨叫,被踢飞出去了。 谢玉萝用的劲儿不算大,也就是踢了个两米来远,紧接着,就倒在地上“哎哟哎哟”地叫了起来。 其他的五个人原本就没把谢玉萝放在眼里的,看到这女人这一脚突然踢了起来,转眼的功夫就把他们的兄弟给踢飞了,也不敢大意,一个两个举起了拳头,避开谢玉萝的脚。 谢玉萝学过跆拳道,不仅脚厉害,这手上的功夫也不错,她瞅准了身边的一个人,突然避开那人的攻击,然后快速地转到了一旁,一拳出击,直接打在那人的鼻梁上,“啊……”地一声惨叫,就败下阵去了。 本来七个,现在就剩下了五个了。 而看谢玉萝那样子,丝毫也没将其他的人放在眼里。 洪南刚开始本来就没打算动手的,他不过是抱着胳膊在一旁看好戏,他认为,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想要抓住她,就跟抓住一只蚂蚁一样,哪里需要他动手啊! 可是在看到第三个兄弟被谢玉萝给打趴下的时候,洪南不敢轻视了。 一旁的萧大民指着谢玉萝就说道:“我说了吧,我说了不能轻视她的!这女人,有功夫。” “闭嘴!”洪南破口大骂。 老子长了眼睛,要你说。不过,这女人的拳脚功夫,可真是奇怪,用力又狠又准,看着她那个姿势,奇奇怪怪的,可是一拳一脚就能把敌人打趴下,这样的打法…… 洪南看都没看过。 眼看着又有两个兄弟被她给打的躺在地上哀嚎了,洪南这回喝止了最后两个人,“你们下去!” 我的亲娘哎,不早说,他们早就想下去了,这女人的打法他们看都没看过啊!这一拳下去,打的鼻青脸肿的,看的吓死个人了。他们哪里还敢在打啊! 一听大哥发了话,二人就跟得了命令的小鸡崽子一样,立马就滚下去了,要多快有多快。 洪男不敢轻敌,这女人,跟他印象中柔弱的女人不一样。 看的柔柔弱弱的,可是这身体里头,却有勇猛的爆发力,不能小觑。 萧钰看到阿萝没事,可是这心就没放下来过,看到洪南自己上去了,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大嫂,你小心啊!”萧子梦焦急地喊道。 刚才大嫂把那些人给打趴下,看的太过瘾了!可是她最担心的还是大嫂。 萧子轩也同样喊道:“大嫂,小心些。” 谢玉萝背对着他们,举起了右手,比划了个好的手势。 萧山看到那个怪里怪气的手势,也学了学,大拇指和食指捏着,其他三个指头竖着,“子轩,这是啥意思?” 萧子轩是明白的,“我大嫂在说好!” “好?”萧山看了看自己比划出来的手势:“这是好的意思?” 他也不敢再想,大嫂跟人打起来了。 洪男看看谢玉萝的姿势,也是奇怪地很,“你这是什么姿势?看的怎么这么怪?我在师傅那里学过几年功夫,我怎么就没看过你这功夫?” 谢玉萝笑:“是吗?这功夫是我自创的,怎么样?看是你厉害还是我厉害!” 洪南怎么都不认为自己会输:“是吗?那你等会可不要喊疼!” 自己那些兄弟就是个花拳绣腿,他还是学了好几年的,自然拳脚功夫厉害,兄弟们被她打趴下了,他就不一定了。 “老子今儿个打的你喊下喊老子爷!”洪南恶狠狠地说完,抡起拳头虎虎生风地冲了过来。 谢玉萝也不怕,就在洪南快要冲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她突然一矮身子,避开了洪南的拳头,然后她一个扫荡腿过去,扫的洪南应接不暇,跳了起来,急促地躲过了那一次攻击。 他的步子乱了,谢玉萝一个拳头冲了过去,打在了洪南的腋下。 “啊……” 洪南发出一声惨叫,可他来不及吸一口气,右边的腋下也传来一阵剧痛,疼的他龇牙咧嘴:“停停停……” 他疼的两只胳膊都抬不起来了,怎么打啊! 看着这女人柔柔弱弱的,这打过来的力气也不怎么大,谁知道,她打人打的疼的钻心。 “不打了?”谢玉萝收回了拳头,站定,一脸的嘲讽。 打赢了! 萧钰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萧子轩和萧山则是哈哈大笑:“大嫂,大嫂,大嫂赢了!” 洪南输在了个女人手上,着实够丢脸的,可是他也觉得没啥,愿赌服输。 “我输了!” 洪南低着头,丧气地说道,他故意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实则是胳肢窝里头实在是太疼了,疼的钻心啊! 707 愿赌服输 萧大民:“南哥,你就这么认输了?咱们八个人,难不成还打不赢她一个妇人吗?” 洪南不敢小瞧了谢玉萝,这女人看着像是个女人,可是这人的力气,打出来跟男人差不多。 看着她的拳脚好像是毫无章法可言,可是,她每一次出招,都是用的巧劲,不然的话,这里头有几个壮实的,怎么也会被打的哭爹喊娘呢? “我们打不赢人家,愿赌服输!”洪南可不想拿自己的那些个兄弟跟的萧大民去玩命。 萧大民听后,龇牙咧嘴地说道:“洪南,你要喊她当奶奶,我可不喊!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哎,我说你这人……”洪南没想到这萧大民竟然是个言而无信的主儿,而且,这暴戾的模样,哪里像是平时听话乖巧的样子,“你打的赢,要不你上!” 萧大民一张脸气成了猪肝色,他恶狠狠地看了一眼谢玉萝,没让这个女人丢面子,反倒被洪南奚落了一番,气的他要死:“洪南,我以后再也不会请你们吃饭了!总说的自己多厉害,你就怕女人的孬种,废物!” 谢玉萝:“……” 这是小孩子没玩到一块去,闹掰了? 萧大民说完,就跑开了。 洪南身边的一个小弟看不过:“南哥,你就让他这么数落你?” “咱们打输了,本来就要愿赌服输,他再骂我是废物,我也是输了。不说话了,输了就是输了。”洪南也不多废话,直接一撩衣袍就跪下了:“对不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奶奶,奶奶恕罪!” 谢玉萝:“……”她连孩子都没有,哪里就能生得出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来。 这洪南,倒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主儿。 谢玉萝回头看了萧钰一眼,笑了笑,就在其他人也要给她下跪的时候,谢玉萝上前,扶起了洪南:“你也别喊我奶奶了,我也生不出你这么大的孙子!” 洪南很认真:“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我输了就是输了!” “道歉,给我家里人道歉!”谢玉萝看向萧钰,甜甜地冲他眨了下眼睛。 “对不住!” “对不起!” 那些跟班见洪南都说话了,也都一个个上前来,说了声对不起。 萧子梦这时奶声奶气地说道:“大嫂,他们没欺负我,是萧大民把我推下去的!” 萧山也说道:“后来,我为了拉他们起来,也是萧大民拦着我,不让我救子轩和子梦!” 他们虽然没欺负人,却也没救人,而萧大民那么大胆子,也不过是仗着他身后有洪南这群人撑腰罢了。 谢玉萝也不愿意再见这群小混蛋:“行了,奶奶也喊了,歉也道了,你们都走吧!” 洪南一愣:“你不是说要把我们送给那个姓姚的吗?” 谢玉萝:“虽然你是个混混,却也讲道理,想来,你也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混混!” 旁边一个跟班说道:“我们南哥从来都不欺负穷人的!” 谢玉萝:“是吗?那你们欺负谁?” 洪南:“那些为富不仁的富人,有了钱就自以为高高在上,看不起我们这些穷苦人,老子就要让他尝尝,被我们戏耍的团团转的滋味!” 谢玉萝:“那看来你们还没有坏到根子里,你们走吧。不过记得我的话,你们不能再生事了,若是出了什么事,别怪我真的出手,把你们抓了一个个去见姚里胥,刚才姚大民可没有说错,我抓起人来,你们再来七个,也不是我的对手!” “见识过了,见识过了!”一个跟班谄媚地笑出了声,“我们以后一定不会做坏事!” 谢玉萝摆摆手:“滚吧!” 然后那群人,真的滚了。 萧山一脸的崇拜看着谢玉萝,跟萧子轩嘀咕:“子轩,你这是个什么神仙大嫂啊,我也想要!” 萧子轩一脸的得意洋洋:“你家就你一根独苗,还想要大嫂?下辈子吧!” 萧山可不这样认为:“我是不能有大嫂了,可是我以后能娶个这样厉害的媳妇啊,做饭也厉害,这打起架来,更厉害!” 萧子轩白了他一眼:“跟我大嫂一样厉害的?你做梦去吧。” 萧山被挖苦了一番,想了想,好像子轩说的对极了。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比大嫂还厉害的人啊! 长的又好看,武功又厉害,做饭也厉害,关键是人还这么善良,还这么温柔,打着灯笼都难找呢! “子轩,我把以前说大嫂的那些坏话全部都收回来啊,你可别在大嫂的面前打我的小报告!”萧山忙求饶道:“以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大嫂,说了大嫂那么多的坏话,我错了!” 萧子轩觉得现在的萧山有些奇怪:“你今儿个是干嘛?” 萧山被看破,立马就谄媚地笑道:“我说子轩,你跟大嫂关系好,你去跟大嫂说一说,她那些拳脚功夫,教我几招呗?” 萧子轩:“……” 萧山央求道:“子轩,我们是这么多年的好兄弟,你就让大嫂教教我嘛!” “你娘让你学吗?要是知道了,你娘不得敲死你?” 萧山:“我学了点功夫我也好傍身嘛!以后要是碰到了啥事,我也能保护自己不是!” “那你要不就先问问周婶子吧,或者,我帮你去问问,也可以!”萧子轩好心地说道。 他皮笑肉不笑,萧山听了就跟见到鬼一样,他惊恐地看着萧子轩。 萧子轩也看着他,眼角含着笑,萧山仿佛看到了自己娘已经拿着扫帚满萧家村追他的场景。 “你个小兔崽子,老娘打死你。打死你就当没生你这个兔崽子,你别跑……” 一年到头,萧家村都要上演一到两场免费的猫追耗子大赛,扮演耗子的是他,扮演猫的,是他的亲亲娘。 然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就会成为全村人的笑柄,等大家把这事情淡忘了,有一场猫捉耗子的戏码又上演了。 大家看的是乐此不疲,而他,足足要被村里的人笑一年。 小时候还好,这长大了吗…… 708 聚餐 回了家,饭菜都凉了,不过好在现在是夏天,凉了也没关系,谢玉萝本来邀请了萧山一块吃的,谁知道她刚一开口,那孩子跑的比兔子还要快! 谢玉萝不解:“这孩子怎么了?子轩……” 萧子轩一脸的无辜:“大嫂,我也不知道啊。” 谢玉萝:“……”那孩子怎么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大白天的,哪里来的鬼! 萧子轩:他心里有鬼! 吃过了中饭,四人休息了下,就开始准备晚饭了。 这是两个孩子这回在家吃的最后一顿饭了,听说萧山和周婶子都要来,开心得不得了,起来就帮谢玉萝洗菜的洗菜,谢玉萝则是将这两日准备好了的小鱼给清理干净,放在一边,打算等晚上等萧山来了一块炸。 这吃炸的东西,就是要趁热吃,刚出锅的,又香又脆,最好吃了!四人忙活了一下午,就在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谢玉萝让两个孩子去喊萧山母女来吃饭。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几人过来了。 周氏还带来了二十个鸡蛋,给了谢玉萝。 谢玉萝怎么好意思收:“周身子,这东西我不能收,你拿回去给萧山补补身子。” “补了。这孩子每天一个鸡蛋,我家养了十多只鸡,这鸡蛋也吃不完,我也难得去趟镇子上,这鸡蛋都是这几天刚捡来的,新鲜,你就拿着吧!” 怕谢玉萝不收,愣说是自己吃不完的,谢玉萝也只好收了。 一进去,萧山就闻了闻,兴奋地差点一蹦三尺高:“啊,是干鱼的味道。” 周氏一听,就说道:“你咋知道这味儿是干鱼的味道?” 萧山得意地说道:“我让大嫂给我炸了小干鱼!” 周氏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我平时短了你吃的了?你还点菜……”她对儿子的要求特别的严格,虽然没读书,但是该有的淳朴和善良,她要求孩子一样都不能少。 别人邀请吃饭已经荣幸之至了,这小兔崽子,竟然还敢点菜! 谢玉萝一听,忙道:“他正好要吃,我这里正好就有,不是这孩子点的,是我这里有的!”她看着周氏又要数落孩子,立马给萧山打圆场! 周氏知道是谢玉萝给这孩子说好话,不过人家都给孩子台阶下了,她也不能追着不放,只能打定了主意,回去再找这个兔崽子算账去! 几日落了座,看到桌子上尽是好吃的,周氏有些坐不住了:“玉萝啊,你这……怎么准备这么多吃的,我们……” 有鸡有鱼还有肉,这伙食也太好了! 谢玉萝笑:“平时我们就这么吃的,就是你们要来,多了两个菜罢了。” 可不是嘛,如今看这一家子,血色好的很,这衣裳也是崭新的料子,一看就是上等货,他们跟以前不一样了! 过的越来越好了。周氏当然也高兴:“哎,好!” 谢玉萝陪着周氏喝了一点酒,周氏许久都没这么开心过了,喝了好几杯之后,拉着谢玉萝的手就是不松开,“许久都没这么开心的吃过一顿饭了,玉萝在,今儿个多谢你了!” 好酒好菜的伺候着,周氏吃也吃好了,喝也喝够了。 萧山也在一旁夸赞道:“大嫂,你这小鱼干简直是炸的太好了,我娘给我炸过几回,可是都没你这个炸的好吃!” “炸这个小鱼干很简单,洗干净之后,用盐研制小半个时常,在在面上裹一层蛋清,然后大火把油烧热之后,用小火慢慢地煎,油要多放一些,这样炸出来才香,又脆。” 周氏恍然大悟:“我说怪不得我每次都用心炸了,可是这小兔崽子就说我的炸出来的味道不对,感情你这还要这么多道工序啊!” “也是平时鼓捣着好玩,多做两次就知道最好的办法了。”谢玉萝笑道。 萧山撇嘴,一点可都不给他娘面子:“我娘都做过三四回了,也没看到她想到最后的方法。” 这可真是会拆自己老母亲的台。 周氏就坐在萧山的旁边,听话一把就扭住了他的耳朵:“你小子再说一遍,不是你告诉我用油炸就行了吗?我可都是听你的!” “娘,这不是在自己家,这是在别人家,你给我点面子好不好?我也要面子的!”萧山气鼓鼓地说道。 可是他面上没一点生气的样子,反倒是很喜欢他娘这样对他! “要什么面子?你还要面子?别人请你吃饭,你还点菜,你这是要脸?” “娘……” 谢玉萝扶额无奈地笑:“……”又来了。 虽然这两个人一个喜欢骂,一个喜欢杠,但是看的出来,这是他们两个人的相处之道,他们乐在其中。 吃过了晚饭,周氏要帮着谢玉萝收拾碗筷,谢玉萝看看已经在收拾碗筷的兄弟两个,笑道:“去喝口茶吧,这儿用不上咱们!” “啊……”周氏看了看萧钰和萧子轩正在收拾碗筷,任劳任怨的模样,心中很是震惊。 不过她立马就想到萧钰连衣裳都帮他媳妇洗,回家洗个碗筷锅盖什么的,也就见怪不怪了。 “萧钰还真是个疼人的!”周氏感慨地说道:“全村像他这样的男人,怕是都没两个。玉萝啊,你可真是有福气啊!” 谢玉萝深情地看了一眼阿钰,笑着说道:“嗯。他是待我极好极好!” 一连说了两个极好,那就一定是特别好了。 周氏:“你也好!他也是个有福气的!” 多好的姑娘啊,长的又好,这手艺也这么好,而且屋子里头屋子外头的活计都能干,又会挣钱,瞧瞧现在这家里头,欣欣向荣的,生活日益好了起来。 谢玉萝也不忘夸赞周氏:“婶子也有福气啊!等萧山长大了,就有享不完的福气了!” “他啊……”周氏哼哼:“他不气死我就够了!” 谢玉萝可不这样认为:“我觉得萧山在用他的方式在爱你。而你,也在用你的方式去爱他,并不是所有的爱都是无私的温柔的,有一些爱,也会叽叽喳喳,也会吵吵闹闹,虽然吵,但是就是因为爱,才会吵!” 周氏赞许地看着谢玉萝:“玉萝,你是个明白人。这孩子……”她顿了顿,然后露出一丝温柔的笑:“在用他自己的方法爱我呢,别人只当我家鸡飞狗跳的,可是……他们看到的只是表象!” 709 田娥又来惹事 周氏喝了一口谢玉萝倒的茶,捧着杯子,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中:“他爹死的早,山儿那个时候,怕也就是七八岁吧,我当时天都跟塌了一样,我活不下去了。要不是山儿,我就跟着他爹走了!” 二人关系极好,说到这里,周氏又忍不住地抹眼泪:“可我当时还要山儿,我不能那么自私,他一个孩子没了爹又要没有娘,他该多可怜。我当时郁郁寡欢,没了生的念头,却还在强撑着,那孩子看出我的心思,每天就变着花样的逗我开心。我以前还觉得这孩子没心没肺的,说他不孝顺,可是后来……” 谢玉萝给了一块帕子给了周氏,周氏擦了把眼泪,哽咽地说道:“我看到那孩子捧着他爹的灵位哭的肝肠寸断的时候,我这才知道,我错怪了这孩子!他对他爹的爱,不比我少。” 谢玉萝非常能理解。 周氏继续说道:“后来我虽然不想着死了的事情了,可还是郁郁寡欢,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来。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直都听话懂事的山儿,突然就顽劣了起来,顽劣到你气了个半死,非要打他一顿不可。他呀,一听说要挨打,就跑,他一跑,我就追,跑的气喘吁吁的,这孩子突然就被你抓到了,然后哪里舍得,就象征性的打两下。”她说着说着就笑了:“一年总要来个几回。到后来我发现孩子爹的事情我没怎么关注了,这才发现,山儿他是在用他的方法吸引我的注意力,让我不要把心思都放在他爹死去的事上,这慢慢地,我整个人,也都好了起来。你看到现在的我,就跟他爹没走之前一样,奇怪吗?” 谢玉萝笑笑,摇摇头:“萧山是个好孩子啊!” “是啊,这孩子,在我身上花的心思,比他对自己花的心思都要多,我有时候给他一两个钱,他一个都不用,全部都留着起来,突然某一天就给我买来了一块帕子或者一串糖葫芦,这孩子,逗我开心呢!” 周氏说着说着,哭了又笑了。她现在想的就是,好在,她没跟着男人去,不然的话,山儿一个孩子,孤苦伶仃地该有多可怜啊! 这时,隔壁屋子里头传来子轩和萧山的叫声和笑声,在安静的黑夜里头很是明显。 “听到没,又不知道这兔崽子在想什么坏主意了。”周氏哭笑不得:“不过让他跟着子轩跟着你们一块玩,我是一点都不担心的!” “这两个孩子玩的到一块去。”谢玉萝笑着说道。 周氏许久都没说过这些话了,把心里头的苦闷都和欢喜都抖了出来,更是觉得谢玉萝就是她的知己,拉着谢玉萝的手,又说了不少的体己话。 屋子里里外外,安安静静的,突然被一道凄厉的声音打破了黑夜的安静。 “谢玉萝,你个狐狸精,你给老娘滚出来,谢玉萝……”外头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嘶吼,谢玉萝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周氏就听出来了:“这个田娥,她要干嘛?” “大嫂,大嫂……”外头又传来萧子轩和萧山的声音:“是田娥和萧大民来了!” 萧钰也走了过来,“阿萝,你不要出去,就在屋子里头。我去解决。” 正好,他也要好好的说说这个田娥,欺负自己弟弟妹妹,这个账他还没跟她算呢,她倒先送上门来了。 萧山简单地把下午的事情跟周氏解释了一下,并且把自己胳膊上的伤给了周氏看了一眼,周氏气的是火冒三丈:“你个兔崽子,别人欺负了你,你还藏着掖着……” 萧山呵呵笑,把袖子撸了下来:“这不是怕你担心嘛!”话落,他脸色就变了:“不过娘啊,萧大民踩我手的时候我真的好痛啊!” 周氏看着萧山,一时没说话,就看着他,看的萧山有些心虚:“娘,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他有没有打你其他的地方?”周氏突然问道。 “没啊,就打了我胳膊,很疼的!”萧山举着自己的胳膊,又要给周氏看。 周氏不看,突然拉着萧山,就去撩他的衣服。 萧山急的哇哇大叫:“娘,娘,你干嘛。你撩我衣服干嘛,这么多人呢,你给我点面子啦……” 他说的没用,挣扎地也没用,周氏撩起了他的衣裳,看到了他背上和胸口的伤。 谢玉萝看的紧紧地捂住了唇:“萧山,怎么伤的这个样子?” 胸口和背上,青青紫紫,淤青了一片,上头都没一快好肉了,他的身上有一些淡淡的药膏味,这个味儿的药膏,谢玉萝买过。 那刚才二人突然喊出的那一声,是因为上药太疼了,没忍住吗? 萧子轩低着头看着脚尖不说话,萧子梦也没想到萧山伤成了这样,拉着萧山的手哇哇大哭起来。 萧山却浑不在意,还去安慰萧子梦:“子梦,你别哭啦,我没事哈。你瞧,你萧山哥还是一样的强壮。再说了,有伤才是男子汉嘛!” “你个兔崽子……”周氏看到那些伤口,突然就哭了。 她一句话都没说,直接冲了出去。 萧钰先走了出去,田娥一直都在破口大骂谢玉萝,看到萧钰出来开门,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又嚷嚷开了:“好在,谢玉萝,你个狐狸精,打了我儿子不当起了锁头乌龟,不敢出来了。我告诉你,别以为萧钰来了我就不敢骂……” “你想骂我什么?”萧钰看着田娥,眼神冰凉。 对于萧钰,田娥还是有些发憷,这男人有些吓人,不过她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拉过哭哭啼啼的萧大民破口大骂:“骂你?骂你还是轻的,我还要打你呢!你瞅瞅我儿子,被你家那个狐狸精打成什么样子了,我可告诉你,我儿子这些伤,我全部都要讨回来。” 萧大民身上确实有伤,而且是新伤。 “你说这是我家阿萝打的?”萧钰冷笑:“那田娥婶子怎么不问问你这位宝贝儿子,我家阿萝什么时候打的他,怎么打的他?” 710 谢玉萝打了我 “她用手打的,就今儿个上午!”萧大民这是要把屎盆子就扣在谢玉萝的身上:“那女人还把我那些好兄弟都给打了!娘,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你听到没有,我儿子说是今天上午,你那个狐狸精打的!”田娥吼道:“你把那狐狸精给我叫出来,不然老娘杀进去!” 萧钰一个眼神扫过去,田娥有些怂,刚才还嚣张的田娥气焰稍微小了些,不过也就是一下下的,又开始骂了:“谢玉萝,谢玉萝,你给老娘死出来……” 现在的田娥,就是一个泼妇。而萧钰对付泼妇的法子…… 甚是匮乏。 里头,谢玉萝紧张地听着外头的动静。她被阿钰限制出去,可是她不出去,阿钰怎么对付田娥啊? 田娥那就是一个泼妇,阿钰是个读书人,他怎么对付? 萧山却一点都不紧张,还安慰谢玉萝:“大嫂,你不要担心,我娘出去了,不会有事的!我现在担心的是,田娥婶子和萧大民会不会有事啊,我本来,就打算用胳膊上的伤让我娘伤心的,可没想到,她竟然知道我身上还有伤,这一剂药,药力过猛了!” 谢玉萝眼眶一酸,心疼地看着萧山。 正在萧钰要摆事实讲道理的时候,里头突然蹿出来一个人,扫过萧钰,直接蹿到了田娥的跟前,一巴掌就把嚷嚷的田娥给打懵了圈:“谁?谁敢打老娘!” 田娥捧着脸,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句。 “打你的老娘!”周氏颇为霸气地吼了一句,嗓子比田娥的还要大。 “你个泼妇,你竟然敢打我?”田娥哪里吃过这个亏,气的上前就要拧周氏。 周氏不为所惧:“打你?老娘打你还是轻的,老娘恨不得打死你!” “啪……” 田娥还没有动手,就又被周氏左右开弓,又连着打了好几巴掌。 周氏在第一下就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这下把田娥给打的一时半会都没反应过来,周氏下手很重。 能不重吗? 一听萧山说自己被萧大民打来打去,还把子梦推下河,子轩救她,二人落水,萧山要救他们,萧大民还拦着不让,这哪里是个孩子啊?这分明就是个魔鬼! 周氏气的火冒三丈,简直气的恨不得手撕了田娥。 当然,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由于来之前,田娥就已经在村子里头嚷嚷了好半天,虽然是夜晚,可还是有不少的人过来了。 这一来,就看到周氏抓着田娥的头发一巴掌扇来,一巴掌扇去,扇的田娥不住地哀嚎:“救命啊,救命啊……” 萧大民哪里看到过女人打架揪头发的,他生怕周氏那大巴掌会扇到自己的脸上,早就躲的远远的去了。 萧钰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女人打架,就是这样的吗? 此刻的周氏,还真是个……悍妇啊! 听说萧山爹没走的时候,周氏婶子就是个彪悍的,可是后来萧山爹走了,周氏婶子就温和了不少,萧钰也没见过彪悍是个什么样子的,如今一见,果然是…… 百闻不如一见,跟她相比,自己的阿萝还实在是太过温柔了! 田娥扯着嗓子喊:“救命救命,周云要打死我了,要打死我了!” “打死你?老娘就是要打死你!”周氏扯着田娥的头发,手上的劲儿一点儿可不小,直扇的田娥哭爹喊娘:“别打了,别打了……” 周氏也不记得自己打了多少巴掌,越打她的手越发麻,可是她信口的气,怎么咽的下。 旁边围观的一些人看不下去了,劝道:“萧山他娘,你也快住手吧,田娥来给儿子讨个公道,她也没错。她找的人是谢玉萝,你在旁边插什么手啊!” “哈……”周氏突然冷笑道:“我插手?你们给她求情,你们可知道,她儿子做了什么事情?子不教父之过,你儿子没教好,我就来教教你!啪……” 一巴掌又下去了,田娥现在嘴角出血,脸都打的肿的老高:“呜呜,是谢玉萝欺负我儿子,我儿子什么做了什么事了?呜呜,大家给我评评理啊,周云她这是要打死我啊!” 何清花看到周氏打田娥,虽然看着解气,可是怕出什么问题,忙劝道:“田娥,你也知道,萧山娘是个什么性子,你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你要做错了,赶快道个歉啊!” 田娥破口大骂:“老娘做错什么了?她打了我儿子,我还要找她算账,周云,你放开我!” 她还觉得是别人的错! 自己儿子不教好,到处害人啊! “你不知道你哪里错了?”周氏气的真想一巴掌把田娥打醒,这个女人,知不知道自己养了一个心多恶毒的孩子,现在要是不教好的话,孩子以后可就要走上歧途了,“那正好,我就打你了,谁让你生了儿子不教儿子,尽干些缺德带冒烟的破事儿!” 随着最后三个字“破事儿”一落,周氏一巴掌扇的田娥不知道天南地北。 那一耳光,实在是太响亮了! 何清花不说话了,安安静静地立在了一边。 周氏说的没错,生了儿子教不好儿子的,全村,怕就是这个田娥了。 之前也有一个萧大壮,可是已经…… 又是几耳光下去,平时跟着萧金玩的好的,知道萧金不在家,看到萧金婆娘被打的这么惨,也有些不忍:“我说萧山他娘,你可以了,你再这么打下去,到时候就看你自己怎么收场!她来给大民讨公道有什么错?” “我呸……”周氏直接一口吐沫吐了老远:“你别劝老娘善良,不然老娘下一个耳光打的就是你。” “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我好心好意劝你,你冲我发什么火?” “你又知道她儿子做了什么事,你就让我放过他?”周氏甚至是有些狰狞。 “我……” 撇开萧子梦和萧子轩不说,光是今日萧大民打萧山的那一脚又一脚,一拳又一拳,打死萧大民都是她都有可能。 她已经没了丈夫了,儿子就是她的全部,是她的寄托,她可以打,可以骂,别人别说是个动手了,就是骂他,她也要难过好几天,可是萧大民却好,把自己儿子狠狠地踩,狠狠地打。 那胸口和背上的伤,周氏只要一想到,她的心口就疼啊! 711 老娘不发威,你当老娘没飙过 萧钰看打的差不多了,在一旁劝道:“周婶子,别打了!” 周氏松手了:“要不是萧钰给你求情,老娘今儿个要打死你!” 这个萧大民,不知道被田娥和萧金养成了什么样子,恶毒啊,这心怎么就是黑的! 周氏放了田娥,一步步走向萧大民,萧大民吓的腿都在哆嗦:“娘,娘,她要打我……” “周云,你要敢动我儿子一根汗毛,老娘要了你的命!”田娥被都的晕头转向的,恶狠狠地骂道。 周氏的脚步顿住了,她又看了一眼吓的腿发抖的萧大民,然后又看向了田娥,最后,视线落在了那个劝她善良的村民身上:“你们听到没有?她说,若是我敢动她儿子一根汗毛,她就要要了我的命!” 此刻周云活脱脱像是萧山爹没死时的模样,生气勃勃,又飙又悍! 田娥这句话说的很清楚,大家听的一清二楚。 “你不废话,谁家孩子不是宝贝!”围观的村民说道。 “是啊……”周氏冷笑:“她家萧大民就是个宝贝,别人家的孩子就是根草是吧?” “我呸,周云,你个扫把星,你是条疯狗啊?”田娥吐了一口血沫子,怒骂道。她现在已经恢复过来了不少:“老娘找的又不是你,你打老娘干嘛?” 周氏挑眉看她:“怎么的,你还想再挨一顿打?” 田娥被周氏的战斗力给打怕了:“不是不是,你跟我有什么过节啊?我找的是谢玉萝。这个账,我待会跟你算……” 萧大民却不敢了,拉着田娥:“娘,我不要公道了,我们走吧,我们走吧!” “走什么走!”田娥不依,自己儿子被打了,她怎么能走,她今儿个一定要给自己儿子讨个公道,免得别人还以为她是个好欺负的,“老娘嫁到萧家村这么多年了,怕过谁了?老娘要怕她,岂不是天大的笑话!谢玉萝,你给我死出来!” 萧钰皱着眉头,看着被打的发髻散乱,脸颊高肿的田娥,被打成了这样,还有战斗力,可真是…… “田娥,你还没挨打够是不是?你是不是还想要挨打?”周氏气了个半死,撸起袖子又要跟是田娥干一仗。 田娥吓的立马就往旁边一躲,躲过了周氏,然后就见她往地下一躺,开始发挥了泼妇的作风:“周云,你要再敢动一下老娘,老娘就死给你看,我儿子被你们欺负,现在我这个当娘的也被你们欺负,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周氏指着躺在地上的田娥,她上前就要去打田娥,被何清花给拉住了:“萧山娘,你冷静一点,你刚才也打了,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你想想萧山……” 周氏一想到萧山,就冷静了下来。 杀了这个女人,自己也活不成了。 旁边这时也有人开始谴责周氏:“我说萧山娘,你这也太狠了,你看看把大民娘打成什么样子了,萧金是不在家,他要是在家,非要掀了你家的屋顶不可!” “就是,你们欺负大民,人家上门来讨个公道,还打人不成?你有没有王法?实在不行,明天就去找村长来,让村长来评评理。” “来,别说是叫村长了,叫里正,叫县太爷,叫皇上来都可以!”周氏一点都不怕,“我倒要看看,贼喊捉贼,是你们要王法,还是欺负我家萧山早早死了爹!” 说到这里,周氏也哭了。 她这一哭,刚开始开口的人也不说话了。 以前,萧山的爹,在村子里头也是个大好人啊!总不能欺负人家孤儿寡母吧? “这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都被你们说混了,到底是谁打了谁啊!” “谢玉萝打了我儿子。”田娥吼道:“周云打了我!” “大民,是谢玉萝打了你吗?”村民们问道。 萧大民有些迟疑,不过他马上就说道:“是,是谢玉萝打的,你们看,看看她都把我打成什么样子了!”他撸起袖子,让大家看他受的伤,胳膊上有几块淤青,看着确实像是打的。 谢玉萝就在门后,看到了外头看热闹的几个人。站在最前头的,在他们听到萧大民这样说话的时候,一个个得意地高昂起了头,一副特别得意的模样。 她看了看那几个人,问一旁的萧子轩:“那几个孩子是谁?” 萧子轩不屑地说道:“咱们村的,是萧大民的狐朋狗友!” 小子,不赖啊,都学会活学活用了! 谢玉萝呵呵一笑,在萧子轩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萧子轩一听,立马点头说好,然后就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地跑了出去。 田娥看到萧大民给大家展示他的伤口,说道:“你们都看到了吧?那都是谢玉萝那个泼妇打的,我儿子没怎么她呢,她就打我儿子,这还了得,她今儿个打我儿子,明天就有可能莫名其妙打你们的儿子,打你们的女儿!你们别忘记了,萧子轩萧子梦以前被她打的还少吗?” 谢玉萝汗颜:“……”那都是啥时候的事情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到现在还要拿出来说。 萧钰脸色不好看:“你不要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田娥冷笑:“我胡说,大家伙可不会胡说吧,你不在家的时候,你家那个女人还不知道怎么打你弟弟妹妹呢,啧啧,这么恶毒的毒妇,你还当宝贝一样,你就不怕哪天把你弟弟妹妹打死了。” “你住嘴!”萧钰呵斥道。 本来不出来的萧子梦跳了出来,反驳田娥的话:“我大嫂没有打我,你不要胡说,你个坏女人!” “我坏?”田娥看到这个小屁孩说自己坏,笑死了:“我再怎么坏,我也不会打自己的儿子啊,你们可是谢玉萝的小姑子小叔子呢,她都下狠手打你们,谁更坏啊!”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萧子梦气鼓鼓地:“我不许你乱说,我大嫂对我们可好了。” 谢玉萝则是一脸的无奈:看看吧,原主做的事情,到现在自己都要给她擦屁股善后! 大家看到的,是萧钰家的日子越来越好了。 所以对于田娥这句话,大家不敢苟同。 712 咬死了,打死不认 “我说大民娘,这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的子梦她大嫂做的,全村子有几个做的有她好啊!”何清花第一个站了出来,给谢玉萝辩解。 萧钰也冷冷地说道:“田娥婶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的阿萝温柔善良,贤惠持家,待人接物彬彬有礼!”他不想这事情在继续闹下去,而是看向了萧大民:“你刚才说,你身上的伤是阿萝打的,那我请问你,她是怎么打的!” “当然是用手打的!”萧大民不见丝毫的羞耻。 “什么时候打的?”萧钰追着问道。 “就今儿个上午,我去山上钓鱼!” “谁看见阿萝打你了?” “我的朋友,我那些朋友也都被你打了!” 后半句话是对的,阿萝把那些人打的还不轻,可是前面半句话…… 萧钰在围观的村民中扫视了一眼:“你说的的那些朋友,来了吗?” 萧大民一慌,没想到萧钰会这么问,他慌慌张张地在人群里头扫了一眼,说道:“没,他们不在!” “不在?”萧钰冷笑:“他们不在,那就无人能证明你说的是对的,但是当时在场的人,除了你的那些朋友,还有我,阿轩阿梦和萧山,可我们的说法却是,阿萝打了你的朋友不假,可是你,阿萝没有动你一根手指头!”他指着萧大民,把今儿个的上午的事情说了一遍,“他的那些朋友,没有一个是我萧家村的人,而都是幽兰镇的地痞混混!” “你胡说,我儿子听话懂事,他怎么会跟地痞混混来往!”田娥立马反驳道。 萧大民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谁说的,那些都是我学堂的同窗,他们就是来村子玩玩的,不是地痞混混!” “那你说,阿萝既然打了你那些好同窗,怎么一个来找她麻烦的人都没有?”萧钰再次问道。 “那是因为他们是幽兰镇的,他们要来找你们算账,也没那么快!”萧大民脑瓜子一转,立马想了一个说辞。 萧钰则笑了,这个孩子,真的不知道是田娥萧金是怎么教的,一出口就是谎话连篇,而且,心思歹毒,这孩子若是长此以往下去,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田娥婶子,我们都是一个村子的,我奉劝你一句,大民是个孩子,还有回头路可以走,你多费费心思,还能将他拉回正道!”萧钰也是心善,不愿意看到一个好好的孩子,走上歧途! 而田娥却是一副我儿子最好,谁都比不上的模样:“我自己儿子,用不着你假惺惺!” 萧钰笑,他的话就说这么一次,再也不会说了! 萧钰:“大民,我在问你最后一句,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你还要改吗?” 萧大民哼道:“我改什么改?我是实话实说!” 萧钰:“好,你说的,那大家伙都听到了。那我就来解释一下,为何周婶子要打田娥婶子,又为何我家阿萝,会打他的那些是朋友。”他看向里头:“阿萝,阿轩,萧山,你们出来吧!” 几人出来了。 萧钰:“我先来解释一下,为何阿萝会打人。因为,今儿个上午,阿轩阿梦和萧山为了我们今天晚上的晚饭,去山上的河里抓鱼,我和阿萝有一个固定的网鱼的地方,三个孩子如往常一样,也去了,可谁知,鱼还没有抓到两条,大民,带着他所谓的那些个同窗,就去了。原本就是一条小河,哪里不能捕鱼,可他们偏偏就要占几个孩子的位置,而大民,推阿梦下河,阿轩跳下河水,萧山为了救两个人,被大民打伤。” “胡说,我没打人!是你们打的我……”萧大民不待萧钰说完,就吼道:“是你婆娘打的我!” 田娥一刚开始听的也愣了,听到自己儿子说是被人打的,也就信了:“大民说的没错,就是谢玉萝打的!” 萧钰:“你那七八个同窗,被我家阿萝打的躺在地上鬼哭狼嚎,你呢?这么浅浅的伤口,是我家阿萝手下留情了吗?” “对,就是她手下留情。”萧大民还真的会打蛇随棍上啊! “是啊,都是一个村子的,抬头不见低头见,阿萝小弟善良,自然知道该手下留情,可是你呢?你一个孩子,打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要手心留情?”萧钰拉着萧山来到了众人的面前,萧山看了一眼周氏,周氏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她不忍心看,很快就背过身去。 萧山也是一脸的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娘亲,他很快就撸起了自己的衣袖,给大家看他手上的伤口:“我这些伤,是大民打得!他把子梦推下河里,子轩为了救她,也跳下去,我当时就在岸边上,为了拉他们两个人,被萧大民又打又踢!他用脚踢我的胳膊,用脚踢我的背……” 他背过身去,背上淤青一片,没了一块好肉。 周氏不敢看,她一直在抹着眼泪,可就算是她不看,周围人的倒吸凉气的声音,她还是听的的清清楚楚。 山儿身上的伤,又重新在她的脑海里回想,心就跟要碎了一样。 “天啊,他怎么下这么狠的手!”何清花看到萧大民背上的伤,惊呼出了声,吓的是忙捂住了自己的嘴:“萧山,这……这是大民打的?” “嗯,他打的,子轩,子梦,还有他的那群朋友,都能够证明!”萧山知道自己后背的伤很难看,也怕他娘再看,穿好了衣裳。 “大民,这是咋回事?”看到一个孩子身上那么多的伤,另外一个孩子胳膊上那一点点的伤,跟这个比起来,那哪里是伤啊! 萧大民辩驳道:“我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不知道。” 萧山:“萧大民,你有胆子做,你没胆子承认吗?” 田娥也看到了萧山后背的伤,也是吓了一跳?自己儿子打的?她还真的不敢妄下断论,可是在听到自己儿子说他不知道的时候,田娥眼珠子一转,反正管他是不是,只要咬死了不是,那就不是! “萧山,你可不要血口喷人,谁知道你在外头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被人打了然后赖到我大民身上啊!”田娥也跟着立马说道,她朝萧大民眨了眨眼睛,母子两个心照不宣,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咬死了,打死不认! 713 大民这伤,是他让我打的 “明明就是他打的!”萧子梦跟着喊道:“我当时被萧大民推下了水,萧山哥为了救我和哥哥,拉着我们手的时候,萧大民就又打又踢,我都看到了!” “我呸,你们玩的好,谁知道你们是不是狼狈为奸,故意陷害我家大民呢!”田娥咬死不认:“再说了,你要是大民推下了水,你干嘛不第一时间来找我?我瞧着你现在这个样子,不是挺好的吗?” “你……”萧子梦声音脆脆的,带着点奶音,哪里是田娥对手,“就是他打的,就是他打的!” “我没有!娘,我没打人!”萧大民也是咬死了不认,反正那些能够作证的人都不在,而萧子梦萧子轩那三个人,是一伙的,他们的证词,没用! “听到没有,我儿子是个老实人,他说的就是没错!”田娥吼道:“谢玉萝,你打的我儿子,你打算怎么办?” 谢玉萝怎么会看不出来田娥和萧大民的打算,这两个人,心里明镜似的,可是他们就是不承认。 不承认没关系啊,反正她有的是办法让他们承认。 “你说我打了你,谁看见了?”谢玉萝轻飘飘地一句话,让田娥和萧大民愣住了。 “你说我打了你,人证呢?物证呢?” 这个谢玉萝也在学他们呐! 田娥飞快地说道:“我儿子就是人证,他身上的伤就是物证!” “放屁!”谢玉萝幽幽地笑道:“你儿子受了伤就是我打的?那以后他要是在外头摔一跤,腿磕青了磕肿了,那不是可以随随便便就赖到别人身上去?” 田娥被噎:“我不管,我儿子就是被你打的!” “真是奇怪了。你家儿子一个人说他是被我打的,你就信,可我家阿梦被大民推到水里,萧山被他毒打,子轩子梦萧山三个孩子都看见了,都能作证,你却说他们串口供,我想问问你,田娥婶子,你家萧大民是金口玉言吗?他说的话就是真真的!” “那还用说,我儿子从来不会说谎!”田娥得意洋洋地说道。 谢玉萝也跟着笑:“是吗?那你儿子在幽兰镇读书的时候,结交了一帮狗肉朋友,学的一手坑人的好本事,你又知道吗?” “你胡说!”田娥一听这个,就有些慌了:“我儿子在镇子上用功读书,结交的也同窗学子,都是家境殷实富裕之人,没有你说的狗肉朋友!” 谢玉萝看出了田娥的慌乱,看来,这个田娥对自己儿子的事情,是早就已经心知肚明了。 儿子都快要烂到心里去了,她不想着怎么补救,怎么挽回,却还要在这里为她那一点点的可怜的自尊心,打肿脸来装胖子! 谢玉萝的笑,让田娥很慌:“你,你笑什么?” “我笑你,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谢玉萝幽幽地说道:“你倾尽全力给了他最好的物质,可是你从来没有想过,要怎么去培养一个孩子!子轩,你出来吧!” 一直都没出现的萧子轩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耷拉着脑袋的半大的孩子,跟萧大民同龄,两个人平时玩的特别好,大家也都知道,这二人是好朋友的关系。 “萧随,说说吧,说说你刚才干嘛要跑!”萧子轩拉着他的衣袖,问道。 萧随哭丧个脸:“大民,对不住啊,不是哥们背叛你,实在是这家伙,不好糊弄啊!” 萧大民黑着脸,田娥也愣了:“大民,这是怎么了?” 萧随:“田娥婶子,对不住了,大民胳膊上的伤,是我打的!” 田娥:“你打的?不是,你干嘛好端端地打我儿子干什么?” 萧随看了一眼萧大民,然后说了一句让在场的人都大跌眼镜的话:“不是我要打的,是他让我的!” “他要你打的?你胡说什么?我儿子又不是个傻子,还让人打他?这不是脑子有毛病吗?” 萧随急的都要哭了:“田娥婶子,该说的话我都说了,其他的事情,你自己问你自己儿子吧!” 说完,溜之大吉。 田娥高呼:“萧随,你个兔崽子,你给我回来,回来!” 萧随哪里会理她,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黑夜里。 谢玉萝:“怎么样?田娥婶子,这萧随我可不熟悉,他是你儿子的好朋友,他来作证,打人的是他,不是我,你这回总信了吧?” 田娥脸色特别的难看,她又不是傻子,若是还执意的话,怕是村民们都能一口唾沫淹死自己。 她也不敢说话,拉着一旁的萧大民就要跑:“那行,既然不是你打的,那我们就走!” 说完,她挤过人群,也要溜之大吉。 “大民,大民……”夜色里头突然传来一个急切的呼喊声,萧大民竖起耳朵听了一耳朵,是南哥。 洪南带着六个人跑了过来,拦住了萧大民要走的动作:“大民,你就要走啊?兄弟们今儿个这打是白挨的吗?” 田娥看看这些人的装饰,还有这身上的气势,这可不是正经读书的孩子啊,“大民,这些人,是谁啊?” 洪南抢先说到:“大民娘,我们是大民的好朋友,今儿个跟着大民来山上去抓鱼,被人给欺负了,我们越想越不对劲,这不,还是要来,求你们给我们做回主,讨一个公道啊!” 田娥看看他们身后,没看着家丁,没看着仆人啊,就是这群长的跟地痞无赖一样的样子,“你们……就是大民的同窗吧?你们家人没来吗?” 同窗? 洪男看了看是萧大民,萧大民不看他,立马解释道:“娘,他们是我的同窗。也许是人家家里太忙了,就自己来了。” 萧大民不停地给洪南使眼色,洪南觉得好笑。 原来如此,这是怕自己跌他的面子呢! 不过洪南是谁啊,他怎么可能因为自己个混混就觉得丢脸呢? 毕竟这是人家从小就学会了的职业,他还要靠这个吃饭呢! “是啊,我们家人来不了,我们就自己来了。正好给赶上了,不然的话,大民身上的冤屈可就洗刷不了了!” 714 七个混混来找茬 哟,这是来帮自己儿子的嗫! 田娥又来了兴致:“看到没?我儿子的证人来了。我说了我儿子是被谢玉萝打的吧?我儿子不会说谎的!” 她一脸的得意,一旁的萧大民也从刚开始的恹恹的,立马就生龙活虎了起来:“看到没?我没说谎!” 洪南上前两步,指着谢玉萝说道:“就是这个女人,把我们这群人打的好惨啊!” 田娥:“谢玉萝,这些人都是大民的同窗,都是镇子上有头有脸的人家,你怎么可以打人呢?你还不快给人家道歉!” 洪南:“她不仅打了我,还说要把我们送到姚庆贵的手上!” 姚庆贵? “姚庆贵是谁啊?” “不知道啊,你知道吗?” “这名字熟,不是那个镇子上的里胥吗?萧钰家的把这些人送给姚里胥做什么?” “是啊,我们是大民的同窗,她竟然要把我们送给姚里胥,这不是打大民的脸吗?好歹大民也是文公书院的学生,他是个读书人,这姚里胥也要给他一分薄面不是?”洪南谄媚地笑道。 田娥见洪南夸赞自己的儿子,得意地一抬下颌:“那是当然了!我儿子,那可是个读书人,这以后要是靠上了秀才,那看到县老爷都不用跪拜的,更别提以后考上举人老爷了,那以后就是要当官的!” 萧大民一脸的得意! 众人也都艳羡地看着田娥:“大民他娘,没想到你把大民培养的这么好,连姚里胥也要给他面子啊!” “那是当然,我跟你们说,在这文公书院啊,就我儿子的功课最好,夫子都说了,只要我儿子下场,什么时候都能考个秀才回来。” “哟,我兄弟那么厉害啊!”洪南一脸的艳羡:“那你以后要是飞黄腾达了,可不要忘记我们这群兄弟啊!” 萧大民被捧的晕乎乎的,完全不知道这是洪南给他设置的一个陷阱,就为了让他往下头跳! “那是当然,等我以后飞黄腾达了,我一定不会忘记兄弟们的!” 洪南呵呵一笑:“对了,夫子问你最近在做什么?他让我们提醒你一句,可千万不要在误入歧途了!” 萧大民脸一垮:“你什么意思?” 田娥也慌了,推开洪南,声音都尖利起来:“你啥意思啊?你说什么呢?别胡说八道,我儿子走的是正途,什么误入歧途!” “咦,上回大民偷人钱袋子,不是被夫子和同窗刚好抓住了吗?你如今被文公书院开除,先生说你是他教的最头痛的一个学生,不仅品德败坏,还爱慕虚荣,说你以后就算是飞黄腾达了,也别说是他教出来的,他怕丢人呢!”洪南今儿个被谢玉萝打了这么一顿之后,也有些想通了。 萧大民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他在谢玉萝手上吃了亏,怎么会轻易地放过谢玉萝呢? 想想萧大民最近这段日子一直和他们在一起,也没去读书,洪南就留了个心眼,找人问了问,谁知道,还真的被他们给问出来了。 原来萧大民请他们吃饭的银子是哪里来的,是偷的! 洪南虽然也是个混混,也偷钱,但是他偷钱也四不偷。 一不偷穷,二不偷老人孩子和妇人,三不偷病,四不偷同行。 他虽然是个偷子,也是个有原则的偷子。 而这个萧大民嘛,则是个品行不端,道德败坏,一边读着圣贤书,一边却做这些偷鸡摸狗行当,再者,洪南偷钱是为了有口饭吃,萧大民偷钱,却是为了花天酒地。 这两个性质也完全不一样。 “你胡说!我儿子在学院里读书读的好好的,你胡说八道什么!”田娥惊恐地说道:“你不是我儿子的同窗,你不是!” 她怎们就忘记了,自己儿子早就已经被学院里头给开除了。 这群同窗,哪里是来给大民撑场面的,这群人是来要她命的!大民的事情,要是被村子的人知道了,那他们哪里还抬的起头来。 洪南一脸的震惊:“大民娘,刚才不是说过了嘛,你自己也承认了,我们就是大民的同窗啊!” “大民,大民!”田娥惊惧地去拉萧大民:“大民,你快说说,他们不是你同窗,对不对?” 萧大民咬牙:“对,他们不是,是我说谎。他们不过就是幽兰镇的地痞混混!” “我的儿啊,你怎么跟一群地痞混混玩啊!娘送你去学好,你怎么跟他们玩上了,儿子,你说,是不是他们给讹上了,他们是不是打逼你跟他们玩的?”田娥拉着萧大民,把所有过错全部都推到对方的身上去了。 “对,娘,就是他们逼我的!”萧大民依言说道。 田娥不住地点头:“我就说嘛,我儿子怎么会跟这群人玩,他就是被这群人给讹上了!” 洪南:“萧大民,你还真是个娘奴啊,你娘说什么,你就是什么!” 妈宝男吧?看来听妈话的人,真是自古以来就有。 田娥:“听娘话有什么不好,我儿子听话懂事,你们识相的就赶快走,不然的话,我就要送你们去见官了!”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大家听到没有,他这个偷同窗银子的,竟然还要把我们送大县衙去,真是笑死人了!”洪南冷笑:“那行,既然大家撕破了脸皮,那你说说吧,我们为了你,被谢玉萝打伤了,这医药费总要赔给我们吧!”洪南朝萧大民伸出了手。 “钱?什么钱?”田娥一把就排掉了洪南的手:“我儿子不欠你们的!” “哎,我说大民,你这做人可不行啊,为了你,我们这几个兄弟,可是差点没被谢玉萝那个女人打死啊!你看看我兄弟身上的伤,不是因为你把人家家里人推到这河里去,人家也不会找上门来,不找上门来,我们也不会为了你,跟她打起来啊!” “那关我什么事,是你们自己没用,这么多个人打不过一个女人!”萧大民直接喊出了口:“你他娘的也有这个脸来找我要医药费?狗娘养的东西” 萧大民一开口,让大家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孩子坏起来,跟大人一样讨厌! 715 不是来帮忙的,这是来拆台的 “这骂的也太难听了!”有人喊出了口,“我说大民娘,你儿子骂人怎么这么难听啊!” 田娥脖子一伸:“是他不要脸,还怪我儿子啊!还有你,你闭上你的臭嘴吧,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 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个萧大民,就完完全全是按照田娥来长的! “啧啧啧,恼羞成怒了?”洪南就等着这一刻:“你把那小姑娘推下水的时候,你打那个人的时候,你咋没有一点子羞耻心呢?” 萧大民:“洪南,你个狗东西你闭嘴!” 他张牙舞爪地就要上前去撕扯洪南,洪南哪里有那么容易被他给抓着,往后头退了两步,嬉笑道:“呵呵,你抓不到我!我是狗东西,你是什么?你偷同窗的钱被夫子和同窗看到,学院把你给开除了,你还被那学子的家长关了好多天呢,要不是你家人赔了二百两银子,怕是你现在还在那牢里头关着吧!” 完了,完了! 田娥一直到藏着掖着的秘密就这么被人给撕扯开了遮羞布,就这么曝光在众人的面前。 “你个王八犊子,老娘撕了你的嘴,让你胡说!”田娥也张牙舞爪地撕扯洪南,洪南怎么会被她给抓着,往后头一退,田娥的动作太大了,她往前一扑,本想就一把打上洪南,可哪里知道这兔崽子的动作快的很,刚才田娥又被周氏给抓伤了,行动也不方便,这下好了,用力过猛,往前一栽,人直接一个踉跄就扑倒在地上,扑起了一层的灰。 洪南“震惊”无比:“我说大民娘,我就算是把大民做的事都告诉你了,你也没必要这么谢啊!” 谢玉萝:“……”谢你个鬼,你要是慢一点,脸都要被田娥给抓花了。 不过,今儿个这洪南来的目的,谢玉萝是看懂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 田娥摔了个狗啃屎:“我谢你祖宗!” “别客气,我列祖列宗都在地底下,你要是真想谢,你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去地下谢谢他们吧!”洪南一本正经。 田娥气的差点吐血:好家伙,这是让自己去死呢! 本来就对这事情抱着观望态度的众人,如今也是听懂了。 这后来来的这伙子人,是萧大民的朋友。以前是,可是现在已经不是了! 而且这些的样子,哪里像是学子,这明明经是地痞混混。 萧大民跟着这样的人来往,若是之前,还会说萧大民会被这群人带坏,可现在看看,萧大民别把人家混混带坏才是真的! 之前还帮着田娥说话的人此刻也是一脸的鄙夷:“我呸,我还真是瞎了眼了,这什么人,养出个什么孩子,偷钱,满嘴打人,还杀人打人,这孩子,哪里像是个孩子,这明明就是个土匪强盗嘛!” “就是,谁家孩子这么恶毒啊,也就她养出来的孩子,恶毒的让人听了头皮发麻!” “你瞅瞅把萧山打成啥样子了!他那故意找人打的一点点伤,还好意思来找人算账?” “我都不敢想象,子梦和子轩那两个孩子在河里的时候,他是不是真的要这两个孩子的命啊!” “八尺是。萧山救他们两个,你看看他把人家给打的!这要不是萧山死拽着不撒手,那两孩子要出了啥事,这么小的孩子,可不就是杀人凶手了吗?” “太可怕了。咱们村子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孩子啊!” 众人指着萧大民,指指点点,萧大民怒的歇斯底里:“关你们屁事,给我闭上你们的臭嘴!” “……” “我说你这孩子,你爹要是回来,他非要打死你不可!” “我呸,他敢,他敢打我,老子就打死他!”萧大民一口一个老子,恶毒地看了一眼在场的人,又看了看田娥,转身就跑了。 田娥连滚带爬:“大民,我的儿啊,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萧大民不理她,一溜烟跑远了! “你们瞧瞧这孩子,咱们说两句还惹起他的火了,真是,这孩子怎么这样啊!这才多大……” “你们看到那孩子看人的眼神了吗?我的娘啊,太吓人了!” “可不是嘛,跟地狱的恶鬼一样,吓死个人哎!”有人拍着胸脯后怕不已。 萧大民跑了,田娥也跑了,虽然没人道歉,可是对于那样一家不讲道理的人,谢玉萝知道,要他们道歉,那无异于登天一般。 “萧钰啊,你两个弟妹以后可要看好了,可千万不要在跟萧大民那孩子见着了,他今儿个没成功,说不定哪天看到了,又要做坏事了!”有人劝萧钰道。 萧钰点点头,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明儿个就去镇子上了,以后跟这种人不会再有往来了! “是啊,我说你刚开始说一句那个话干嘛,让田娥好生地教养自己的儿子,原来是么么一回事啊!啧啧,这萧大民太可怕了,这孩子长歪了呀,不行不行,我家那两个孩子以后可不能在跟萧大民一块玩了!” “对,我那两个孩子也是,以后看到萧大民可要绕着走!别被萧大民给带坏了。” “我倒是不怕被萧大民带坏啊,我是怕萧大民他会出什么坏心思啊!咱们孩子虽然顽劣点,可心不坏啊,哪里像萧大民,那孩子从根子里头就坏了,他爹他娘没教好啊!” “太吓人了,我说这大民连这几个小混混都不如,好歹人家还回来给做了个证,不然的话,今儿个那田娥母子两个,怎么会放过萧钰一家子啊!” 洪南翻了个白眼:“……”别拿他跟萧大民那兔崽子比好吗?他要是有家有爹有娘,他怎么会去当混混呢! “我虽然是个混混,但是我是个好混混,我又从来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洪南难为情地说道,他看了看谢玉萝,非常的不好意思:“不过今儿个我确实是做了件伤天害理的事情。对不住了!” 他朝谢玉萝又鞠了个躬:“今儿个我是不知道情况,也任由萧大民欺负几个孩子,后来我越想越不对劲,想着我做了错事,怎么的也要弥补一下,所以我们又回来了。没想到刚好就撞到那兔崽子竟然来讹你!” 716 好,我欠你一顿饭的恩情 萧钰皱着眉头看了看这七个人,都是的地痞混混,但是人家现在帮了自己,这份恩情,怎么的也要记着:“谢谢!” “别,千万别说谢谢!”洪南难为情地说道:“我就是看不惯大民那样子,做错了事情就要勇于承认错我,他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可是我知道,所以我跟他不一样!” 混混,但是心不坏,大民虽是个正常人家的孩子,可是那孩子的心坏啊! 谢玉萝:“今儿个多亏你们了,要不是你们的话,大民和他娘,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这两个人,今儿个晚上的嘴脸全部都展现无遗! 洪南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说道:“那我们扯平了!” 说完,他就要离开,“咕噜噜……”地声音突然传来。 他旁边一个小弟捂着肚子说道:“南哥,咱们去哪里吃饭啊!我肚子都饿的咕咕叫了。” “我也是!”另外一个人也捂着肚子委屈地说道:“叫一路了!” “走,我们去抓几条鱼,我烤给你们吃!”洪南大手一挥,像是个头子一样,带领着他的小兵就要离开。 天都已经黑了! 这群人还没有吃饭,看来,这群人是饿着肚子一路过来的! 谢玉萝看看萧钰,萧钰怎么会不懂,他喊了声:“若是没吃饭,就在这里吃了再走吧!” 洪南脚步一顿,回头,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的鼻尖:“你……留我们吃饭?” 萧钰和谢玉萝都点点头,应了声是。 洪南摇头:“不用了!谢谢你们的好意!我们已经扯平了,我们谁都不欠谁的了!” 谢玉萝笑道:“那就欠一顿饭吧,以后你请我们吃饭,总能请的起吧?” 就是欠一顿饭罢了! 洪南本来还不想吃,可身旁的那些兄弟们一个个都面露难色:“南哥,我们都饿了……” 兄弟们都饿了! 洪南咬了咬牙,他自己饿着不要紧,兄弟们不能饿着:“行,我们七个人,算在我一个人的头上,我欠你一顿饭!” 谢玉萝煮了一锅面,煎了七个荷包蛋,里头还放了足料的肉丝和菜叶子,起锅的时候香喷喷的猪油往面上一淋,厨房里头全部都是猪油、面和蛋的香味,简直就是…… 洪南没进厨房,就在外头等着,不一会儿里头的香味传来过来,身旁的那些兄弟们实在是太饿了,一路赶过来都没有吃晚饭呢! 闻到厨房传来的香味,一个个都吸了吸鼻子:“你们闻到了什么味道没有?” “我好像闻到了鸡蛋的味道!”其中一个人,伸长了脖子,就往厨房那边闻。 另外一个也说道:“我也闻到了,好像是荷包蛋!” “还有肉,我还闻到了炒肉的香味!” “好香啊,我能吃两碗!” 看到兄弟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的模样,洪南哭笑不得:“我说各位,等会要是只有面的话,你们可别说出来!” “南哥,我们怎么可能会说,有面吃就不错了!” “就是,能吃半碗热气腾腾的面,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洪南看着跟着自己几年的兄弟,一个个面黄肌瘦的样子,心里头很难过:“明儿个开始,我们去看看镇子上有没有什么事情做吧?若是他们不让我们做的话,我们就去其他的地方,找个事做,混口饭吃!” “行,南哥,你说什么都行,我们都听你的!” 就在这时,谢玉萝走了出来,看着在屋檐下头坐了一排的幽兰镇七兄弟:“面煮好了,就在锅里,你们自己去吃吧。” 谢玉萝和萧钰说完,就进了屋子。 七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知道这是人家特意给他们腾地方呢,一个个冲着进了厨房。碗筷就在灶台上,一个锅上头盖着锅盖,正从里头冒着热气。 他们一个个拿了碗,都没动,排好了队,等着洪南分给他们。 洪南一手拿着锅铲,一手打开了锅盖,一股子白花花的雾气扑面而来,雾气氤氲,看不清锅里头的东西。 洪南刚放锅盖,就听到站在第一位的人喊出了声:“我的天啊,这锅都装满了面!” 可不是嘛,面都漫到锅沿了。 七个人,够吃了! “南哥,蛋,有蛋,有荷包蛋!” 第二个也探过头来,惊喜地出了声:“好多个啊!” 洪南看着这些蛋,煎的两面金黄的荷包蛋,数了数,正好七个! “有七个蛋啊,这是一人一个吗?”耳边传来了咽口水的声音。 众人看着那一锅快要满出来的面,再看看上头卧着的七个鸡蛋,一个个都看看蛋,看看洪南,“南哥,能,能吃吗?” 洪南也咽了咽口水,“有啥不能吃的,都是一锅,肯定是给咱吃的!” 他用筷子叉了一筷子的面,他旁边站着的人突然就喊道:“南哥,肉,肉,还有肉!” 洪南叉了一筷子的面,听说之后把面翻开来一看,可不是嘛,这锅里头,还有切成片的肉片呢! 一块,两块,三块……七块…… 不不不,算不清楚了,太多了。 这锅里头有好多肉啊! 周围又是咽口水的声音:“南哥,这萧公子和萧夫人也太好了吧,又是面又是蛋,里头还有肉啊……” 洪南这辈子,还从来没见过这么丰盛的面啊! “吃!”洪南把感激放在心里,咬着牙,说道。 他一个个添了一碗面,面上卧着一个蛋,然后也算不出里头有多少肉,每个兄弟碗里头夹了三片肉,当到七个人都添了一碗,锅里头还有半大锅,看这个样子,每个人还有一碗! 洪南是最后一个添的,他添好了面,兄弟们看着他,也都没动,洪南捧着热气腾腾的面,眼眶子有些湿润! “吃!”他发话了,率先吃了一口,其他六个人见状,也不客气了,一个个唏哩呼噜大口吃面,大口吃蛋。 煎的两面金黄的鸡蛋还是流心蛋,大口一口咬下去,蛋黄都流了一嘴。 厨房里头很安静,一盏油灯燃着,厨房里头只有七个人吃面的声音,谁都没说话,一心吃着面。 717 这几个人,也不是坏人 “我的娘啊,我长这么大,从来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啊!” 一人两碗面,吃好了面之后,一个捧着肚子打着饱嗝,喟叹道。 “哎,我要是有这么好的大哥大嫂就好了。”谢玉萝为孩子们讨公道的事情,他们还记在心里,如今吃了人家的面,更是觉得这大嫂好在了骨子里头。 “是啊,我也想要!可是我没哥哥没姐姐,不然的话……”其中一个低声说道,他没说完,其他的人也不说。是啊,要是家里头有亲人,谁还出来讨饭吃啊! 洪南眼眶子湿湿的,这真的也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饭了。 他真哭了,不过为了不让人发现,他忙背过身去,擦了擦眼泪。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把这里收拾一下,我们就回去了!”洪南跟往常一样说道。大家都很幸福很激动,吃饱了饭,再让他们赶路,那就是小菜一碟了。 大家你刷碗的刷碗,我擦桌子的擦桌子,还有扫地,七个人分工合作,没一下子,就把厨房给收拾好了,他们谁都没说话,朝着屋子亮灯的地方鞠了个躬,然后悄悄地走了。 谢玉萝和萧钰一直在屋子里头等,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那些人应该也吃完了,这才跟着萧钰一块去了厨房。 刚到厨房门口,里头安安静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在进去一看,哪里还有人啊,屋子里头空荡荡的! 走了? 灶台上的碗筷放叠放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锅也被刷的干干净净,这群人,在走之前,还帮着把厨房收拾好了。 “这几个人,也不是坏人!”谢玉萝幽幽地说道,她边把洗干净的碗筷放进碗柜里,边说道。 萧钰也附和说道:“可惜没有家人,若是有家人的话,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人啊,只要是心好,无论他是做什么的,都是个好的,若是有机会能让他们改过自新的话,以后肯定会做好人。不然的话,生在好人家,教不好,也当不成好人。”谢玉萝说的是谁,萧钰知道。 “那个孩子,以后离他远一些。”萧钰后怕地说道。 “嗯,我会提醒两个孩子的!” “还有你。那孩子我总瞧着,总觉得不对劲,那孩子,心术太不正了!”萧钰叮嘱道。 谢玉萝莞尔一笑:“我不怕,他也不敢来惹我,要是敢惹我,我打的他满地找牙!” 萧钰一听就笑了,也对,自己媳妇厉害着呢,一敌七都绰绰有余! “对,我的媳妇能耐着呢!” 二人就笑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都还没有亮,马车就到了萧钰家门口。 谢玉萝刚让两个孩子吃饭:“良原,吃饭了吗?” 葛良原摇头:“师母,我没吃!” “那快过来,把你爹一块喊过来,一块吃!”她也做了特别多,就担心葛旺夫子两个没有吃。 葛良原低着头,有些恹恹的:“我爹生病了,今儿个没过来,就我过来了!” “你爹病了?”谢玉萝吃惊地问道:“找大夫看了吗?” 萧钰也走了出来。 葛良原声音有些沙哑:“我爹说他休息一下就好了,可是我看他那个样子,我觉得一点都不好!” 看到葛良原那难受的模样,谢玉萝和萧钰心都提在了嗓子眼里:“你爹他怎么了?” “我爹这段日子,一直咳嗽,有好几次,我看到他用衣服捂着嘴,等到我再看的时候,他的袖子就湿了,可是我在他的袖子上闻到了血腥味!”葛良原难受地都哭了出来。 谢玉萝和萧钰对视一眼,意识到事情不妙。 “良原,先吃饭,吃完饭你去找孙大夫,带着孙大夫来接我们,我们一块去看看你爹。”谢玉萝上回就觉得葛旺的身子不对劲,他咳的厉害,没想到,还真是出了问题。 联想到葛良原说的,谢玉萝脑子里头只想到了一个病症,更是急不行。 葛良原见师傅和师娘会帮自己,也不哭了,吃过了饭,就带着萧子轩和萧子梦去了镇子上。 “阿萝……”萧钰看到谢玉萝的精神不对,关切地问道。 “我上回去大别山的时候,就发现葛大叔有些不对劲,我一直想着要给他找个大夫看一下的,没想到事情太多,我还是给弄忘记了,真该死啊!”谢玉萝自责不已。 她总想着,若是能够早一点的话,葛大叔的身子也不至于坏的这么快。 萧钰知道她这是在自责,心疼地不行:“傻子,这事情怎么能怪你呢?他是个大人,自己会照顾好自己身体的!” 谢玉萝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她总想着,自己脑子里头有比现在的人多几千年的知识,葛大叔一直咳,这应该是肺上的问题。 咳的这么厉害了,还咳出血来了…… 谢玉萝很担心。 “别担心,等孙大夫看过了,就知道了。”萧钰安慰道。 二人收拾了一下,就离开了萧家村。 这一路上,碰到了一些村民。 “萧钰,出去啊?” “嗯,有点事情。”萧钰淡淡地回答,他一直以来就是这份淡淡的性子,做什么说什么都是一样,唯独对阿萝,对两个孩子不一样。 萧钰走了,二人都没发现,在二人的身后,正有一双稚嫩的眼睛怨毒地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 几人赶到葛旺家的时候,还在外头,就听到里头传来咳到断肠的声音,声音沙哑尖锐。 葛良原声音都在抖,绑了马绳,立马来就冲了进去:“爹,爹……” 他这一喊,里头的咳嗽声戛然而止,“良原,你,你回来啦?” 里头的咳嗽声消了,葛旺将快要汹涌喷出的那一口鲜血吞了回去,“你怎么就回来了?子轩子梦你平安送到了吗?” “爹,你别管那么多啊,我已经把他们平安送到了,你放心!” “嗯,爹放心,爹知道你是个好孩子,爹放心!咳咳……”葛旺终究是忍不住了,又开始咳。 “爹,爹……”葛良原心疼地大叫。 他关心自己爹的心疼模样,让在场的人也跟着心都揪了起来。 718 别告诉良原,他爹命不久矣 “爹没事,你不要担心,爹就是染了风寒,我没事的!”葛旺看到自己儿子这么伤心难过,他怎么会不难过,这孩子,还这么小啊! 孙开运背着药箱,紧紧地跟了过来,后面还跟着谢玉萝和萧钰。 “你先别说话了,让我来看看!”孙开运听到这咳嗽声,也是皱皱眉头,预感也不太好。 葛旺见是孙开运来了,愣了一下:“良原,你怎么把孙大夫请来了?” 看到身后跟进来的萧钰和谢玉萝,也愣了:“先生夫人怎么来了?” 他咳的面皮鲜红,一看就不是正常的红晕。 “你快坐好,让孙大夫给你看看!”谢玉萝说道。 “我不用看,我好的很!”葛旺挣扎着,就是不让孙大夫把脉:“先生,夫人,我真的没病,没病!” 葛旺挣扎着,他很抗拒,还带着……害怕! 他看着谢玉萝和萧钰,眼神之中满是哀求。 谢玉萝看看一直蹲在旁边守着他的葛良原,怎么会不懂葛旺的意思。 “良原,你家菜园子在哪里,中午我们可能要在你这里吃饭了,你带我去菜园子弄点菜来吧!”谢玉萝看出了葛旺的哀求,冲着葛良原说道。 葛良原有些不放心:“师母……我爹他……” “没关系的,你师傅在,孙大夫在,怕什么?你还不相信孙大夫的医术吗?”谢玉萝笑着宽慰道。 “是啊,有我在这里,你还不放心吗?”萧钰也看出来了,“孙大夫医术精湛,他一定能治好你爹的病的!” 葛良原当然相信自己的师父了! “爹……”他不安地喊了一声。 葛旺笑开了:“你这傻孩子,还不快带你师母去!” 葛良原看了一眼葛旺,然后就带着谢玉萝走了。 人一走,葛旺一直都含笑的嘴角垮了下来:“先生,孙大夫,我这病……不用看了,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 孙开运一把抓着他的手:“让我看看。” 葛旺无奈地摇头,没有抽回来。 孙开运把了一会脉之后,面色很是沉重。 “孙大夫……”萧钰看到孙开运的脸,有些紧张。 孙开运叹了一口气:“不是我不救,而是他已经病入膏肓,药石无医了!” 葛旺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他竟然还笑了:“我就说吧,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了!” 萧钰凝眉:“孙大夫,你给他开药吧!”能多活一天就是一天! 葛旺摇头:“先生,不用了,我这病,没几天活手了,咳咳……浪费那个银子做什么!我活了这么多年,也心满意足了,只是……只是……”他没说只是什么,他说不出来,到后头竟然捂着脸哭了出来:“我就是没看到我的良原长大成人,没看到他娶妻生子,我怎么有脸下去见他娘啊!” 一个大男儿,哭的不是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哭的是没看到自己的孩子长大成人。 萧钰想起了自己的爹娘。 爹娘在死的时候,他们走的那么不舍,拉着他们几个孩子的手,满心满眼都是不舍。 “孙大夫,你开药,哪怕治不好,葛大叔,你能多活一天,就能多陪良原一天,为什么不活着?”萧钰说道。 葛旺原本是打算自生自灭的,听是萧钰的话之后,也犹豫了。 能多陪良原一天,不也行吗? 葛旺动摇了:“孙大夫,你给我开药吧。” 孙开运立马就答应了:“药我肯定要开,只是我不能确定,这药能多保你几天!” “不要紧,先生说的对,我能多活一天也是好的!”葛旺说道:“我能多活一天,就能多陪我儿子一天,也值了!” 孙开运叹了一口气:“你的病情,他也迟早会知道的!” “能瞒一天是一天吧,良原他自小就没了娘,跟着我相依为命,我若是也走了,那孩子以后就孤苦伶仃一个人,我想着都伤心啊!”葛旺老泪纵横。 萧钰没说话,他也不敢去看葛旺眼神中的对活着的苛求。 屋外高高的天,蓝蓝的云,那么远。 谢玉萝和葛良原去摘了菜,她估摸着应该也看完了,这才回了家,老远就看到萧钰站在院子里头,一股的药味飘了过来。 “师父……”葛良原老远就喊道。 等到人走近了,萧钰勾唇:“回来了?” “嗯,师父,我爹怎么样?”葛良原最信的,还是他的师父。 “你进去看一下吧,然后就去请教孙大夫是怎么熬药的,我们不在,熬药的事情就要靠你了!”萧钰说的模棱两可,这让葛良原想当然的认为,只要爹吃了药,病就能好了。 他抓着篮子,兴奋地冲进了屋子。 谢玉萝抬头看萧钰。 萧钰也低头看她,眼神中的伤心怎么都掩饰不住,不用问,谢玉萝也知道了。 二人谁都没说话,萧钰伸出手,将谢玉萝的小手捏在了手掌心里。 滚烫的掌心,温热了两个人的心。 回去的路上,依然是葛良原赶着马车,一路上还在问葛良原平时要注意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孙开运一样一样地回答了。葛良原都把这些记在心里,没人跟他说他爹已经活不了几天,他还在期待,只要自己照顾的好,他爹就能好起来的。 “孙大夫,你看我刚才说的行不行?只要我好好照顾我爹,我爹啥时候能痊愈啊?”葛良原还是一脸的期待。 孙开运的脸色很不好看,好就好在葛良原在前头赶着马车,他也看不了后头,不然就能看到马车里头的三个人,都是一副面色凝重心事重重的样子。 “会的,良原,你是个好孩子!”孙开运连自己的话都不信。 葛良原只听到了前头的两个字,会的! 他就开心的笑了起来:“我要快快长大,以后我就能照顾我爹了。他就不用在这么辛苦了!” 外头传来孩子的笑声,可是马车里头的人,没一个笑的出来。 葛良原请了好几日的假,说是要在家安心照顾葛旺,萧钰同意了。 “这点钱,你拿着!”萧钰拿了五两银子,给了葛良原。 葛良原立马就摆手:“师父,我,我怎么能要你的钱呢?我有!” “你拿着,多买一些肉蛋给你爹补补身子。”萧钰努力挤出一抹笑,说道:“吃的好一些,你爹也好的快一些。” 葛良原就犹豫了三秒钟的时间,他就接下了,“师父,这钱,我会还您的!” 萧钰说了声好:“不急!” 719 家里被偷了 看着马车终于走远,谢玉萝眼眶就湿润了:“孙大夫怎么说?” “病入膏肓、药石无医!”萧钰也很难过,就跟当时看到自己的爹娘慢慢地死去,他也没有一点办法一样。 谢玉萝捂着嘴直接就哭出了声:“良原那孩子要是知道了,该有多难受啊!” 萧钰没说话,紧紧地将谢玉萝抱在怀里,他的心都在颤抖。 经年累月,失去至亲的痛苦,就像是一页书,许久未看,本以为过去就过去了,可是再次被翻开,心情依然很沉重。 那是一种既无奈又自责的疼痛,一直都深深地藏在心里。 “阿萝……好在我有你!”萧钰哑着音儿说道。 二人进了院子,待看到里头乱糟糟的一团时,谢玉萝第一直觉就是,家里头遭贼了! 赶紧进了屋子看,柜子里头的所有东西,都全部散乱了一地。 谢玉萝赶忙去找翻自己放钱的的地方,摸出来,里头空空如也,“五十两银子被偷了。” 因为他们现在已经在幽兰镇住,这回来,也就带了一点银子和换洗的衣物,也没有什么贵重的物品。 也就是五十两银子而已,丢了也就丢了。 萧敬义过来的时候,看到这一片狼藉的样子也是吓了一大跳:“这怎么回事?” “我们刚回来,一回来,就变成这样了!”萧钰脸色很难看。 偷了东西倒是小事情,可那个人竟然能够这么轻易地进他家的门,若是他以后不在家的话,阿萝一个人怎么办! 萧敬义:“好端端的,家里头怎么就进贼了呢,丢了什么贵重的东西没有?” “丢了五十两银子。”谢玉萝看着空空的衣柜,那个人把自己的钱袋子都给拿走了。 整个萧家村很多年没发生鸡鸣狗盗的事情,而且这一回偷,偷的还是萧钰家里,萧敬义怎么能不气:“报官吧!” 萧钰和谢玉萝都没说话,默许了。 回了幽兰镇的洪南,带着自己的一帮兄弟,决定找一份事做,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洪南就去了一家酒楼做跑堂的,日子虽然过的不如之前自由自在,可是每日三顿饭是有的,洪南也很喜欢这样的生活。 “小南,快,楼上云字号要一坛竹叶青,你赶快送上去!”一个伙计冲洪南喊道。 洪南手脚麻利,提了酒,在账房先生那里登记了下,就快手快脚地上了楼。 打开云字号的门,里头传来放浪的笑声和说话身声,字字句句都不堪入耳,洪南也是见怪不怪了,含着笑提着酒就进去了,“各位客官,竹叶青来了……” 笑声和说话声戛然而止,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了门口的方向,洪南提着酒,走了过去,可等看到桌子上坐的人时,他笑不出来了。 为首的,不是萧大民还有谁,而坐在他旁边的,则是一直跟洪南一直不对付另外一帮小混混,为首的人称彪哥,年纪跟洪南相仿,可做的事儿,却比洪南还要坏。 二人总是打交道,这声音大家一听就熟悉了。 “哟,这不是南哥吗?南哥怎么在这里啊?”彪哥一手剔牙,站了起来:“哟,这是……穿的跑堂的衣裳?” 洪南笑着将酒放在了桌子上,还挂着笑:“各位客官请慢用,有事就叫小的,小的先下去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 “别走啊!”南哥,大家都是兄弟,来了不说话怎么就走了呢?” 有人拦住了洪南。 洪南笑道:“彪哥可别砸了我的饭碗啊,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份事情做!” “呵……”彪哥一脸的横肉,不怀好意地说道:“那就看看你今天能不能让我们高兴了!” 洪南一直都在笑:“我们这酒楼菜好酒也好,彪哥吃好喝好,就一定高兴!” 他说完又要走,可是拦着他的两个人还是挡在前头,不让洪南离开。 “急什么急嘛,先别走嘛!” 彪哥拦着了洪南出去的路,他宽大的体型再加上两个小弟,洪南压根过不去! “彪哥,您吃,我这要下去做事呢,待会掌柜的找不到我,又要说我偷懒了!”洪南脸上闪过一丝恼怒,不过他没发作,又是一脸的笑。 “哟,你以前不是很能耐吗?这样都不生气?”彪哥拦着他的路。 “你是我的客人,我怎么可能会生气呢!”洪南笑道,果真是不生气。 “那这样呢?生气不?”彪哥伸手,在洪南脸上怕了两巴掌。 洪南笑一笑:“彪哥,我真的要走了,不然掌柜的说我偷懒了!” 彪哥呵呵一笑,露出两排地包天:“别啊,兄弟这么久没见面,陪我们喝几杯有什么关系!” 洪南心中暗道后悔,他本来就跟这个彪哥不对付,以前为了地盘的事情,两边人还打了一架,这梁子也就结下了,早知道在这里吃饭的他,洪南说什么都不会来。 “彪哥,掌柜的不让我们在做事的时候喝酒!”洪南好声好气地解释道。 “你又没当着他的面喝,你怕什么!”彪哥笑道:“正好,你的老朋友也在,大家一块喝一杯!” 彪哥拉扯着洪南就上了桌子,萧大民就坐在上首的位置,一直冷眼看着,“哟,我说南哥,你咋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了?还要自己出来讨生活啊!” “就是,这么好的大爷你不跟,这不,便宜我们这帮兄弟了不是!”彪哥得意地笑道。 大爷? 洪南冷笑,不过就是个口蜜腹剑,心比毒蛇还要黑的一个孩子,就自称大爷了,真是不害臊! “我们兄弟们早就金盆洗手不干了,以后就正正当当的过日子,彪哥还是不要取笑我们了!”洪南嬉笑着,从头至尾,一直都没生气。 彪哥哎哟了一声:“你们听听,要正正经经过日子啊?感情我们过的就不是正正经经的日子了?我说洪南,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不会是被女人给打趴下了,不好意思了吧!” 厢房里头一片哄堂大笑的声音,洪南都不用猜,就知道是萧大民把事情给说出去了。 不过他也不害臊,反正自己技不如人,失败了就失败了。 720 我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嘛 “是啊,自己技不如人,还招摇撞骗做什么,不如好好过日子,整天偷偷抢抢的,还不知道哪天要死在谁的手里!”洪南意有所指地说道。 “听到没?人家被女人给打怕了!”萧大民哈哈大笑,他站起来,将手中的酒直接就泼到了洪南的脸上:“你个孬种,你怎么好意思,给个女人打的连混混都不做了!” 洪南被泼了满脸的酒,他紧紧地攥着拳头,可还是挂着笑:“这酒真不错,各位客官慢用,小的先走了!” “走?我让你走了吗?”萧大民大叫:“我让你走了就再也进不来。” 洪南不理会萧大民,跑了出去,没一会儿的功夫,掌柜的就被喊去了,再出来的时候,看到洪南则是一脸的蔑视:“我们这尊庙小,留不得你这尊大佛,你结了这几天的月钱,赶紧给我走!” 洪南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事情做,一听要赶自己走,也知道是自己之前做的那些事情被掌柜的知道了,忙道:“掌柜的,我就能吃饭就行,月钱我也不要了,行不行?” 掌柜的一脸的鄙夷:“倒贴钱给我我也不要,混混就是混混,还想要洗心革面?下辈子去吧!” 洪南被扫地出了门,到门口的时候,正好一盆冷水兜头浇下,那水里头还有很多其他的东西。 骨头汤汁,将洪南淋了个从上到下。 骨头还挂在头发上,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楼上传来哄堂大笑的声音,萧大民笑的前仰后合:“孬种,废物!让你尝尝好酒好菜的味道,这辈子你个废物都吃不到这些好东西了!” 洪南站在原地,他连头都没有抬,捏紧了拳头,忍住自己要上去把萧大民打一顿的愤怒,火气咽了好几下,终于咽下去了,他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废物,孬种……” 就算是走远了,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还是此起彼伏地传来。 洪南没管,一步步地往前走。 而萧大民却还不解气,给了二两银子给彪哥,彪哥拿了银子,高兴地直接放进了袖口里:“大民,你就放心吧,你说的一定做的到!” 萧大民看着洪南远去的方向冷笑道:“最好是把他送到牢子里头去!” “你放心,我做事,你把心就放在肚子。不过……”彪哥呵呵笑了声:“我能问问,你之前跟他不是还挺合得来吗?怎么这回就要他死呢?” “因为他惹着我了。”萧大民恶狠狠地说道,恨不得一口把洪南给生吞活剥了。 虽然不知道惹着我了是个啥意思,不过有钱就是大爷,彪哥收了钱:“你放心,三天,三天之内一定把这事情给你办好!” 由于萧家村招了贼,一时半会姚庆贵也没找出贼人是谁,而且现在没监控又没指纹验证,想要抓到贼,难于登天! 在村子里住的也不顺,谢玉萝提议回镇子上住,没想到萧钰不同意。 “我觉得这个地方挺好的,要不,我们再住一段日子吧!” 谢玉萝就有些奇怪了:“阿钰,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萧钰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自己的心思怎么能骗的过阿萝呢! “嗯,温静安又来了!”他实话实说,原本想着在这里能住到温静安知难而退或者是他去参加秋闱呢,没想到家里头竟然遭了贼。 谢玉萝愣了下,然后就笑道:“所以你这是在躲吗?” 萧钰无可奈何地说道:“我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嘛!” 惹不起我总躲的起,这不,那女人不就没来嘛! 谢玉萝哭笑不得:“原来是这样。” 萧钰忙解释道:“也不全是她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我想跟你过一过属于我们的二人世界!”萧钰总是能从阿萝的嘴里听到一些稀奇古怪的词语,这二人世界就是其中的一个。 他还敏而好学不耻下问地问清楚了,如今是活学活用,也是紧紧跟随阿萝的脚步了! 谢玉萝笑:“咱们躲的了她一时,躲不了一世。不过,想想她也是够执着的。你都已经拒绝过她那么多回了,她还坚持着!” 萧钰冷笑:“执着?我说她是不知廉耻!” 谢玉萝看着萧钰说起的温静安时那义愤填膺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很高兴。 谁让她本来就个恶毒的女配呢,说说这样的话,心里头有这样的想法,不为过啊! “阿钰,你说要是我这么对你死缠烂打,你会不会觉得我也坏呀?”谢玉萝嬉笑地钻进了萧钰的怀中,笑着问他。 萧钰刮了刮她的鼻尖:“不会,不过你也不会那样做。” “你怎知我就不会了,说不定我追你的时候,比温静安还要疯狂呢!” 萧钰摇头:“你不会的!因为我不需要你追求我啊,我会追求你。我这么好的媳妇,打着灯笼都难找,怎么会放过你!”他说完,轻轻地啄了啄谢玉萝的红唇。 谢玉萝刚想要回吻过去,外头就传来了一个声音:“玉萝,玉萝你在家吗?” 来人是萧勇的媳妇何清花,上回田娥来闹事的时候,何清花就帮谢玉萝说了不少的话。 “清花嫂子,你怎么来了?”谢玉萝热情地邀人进来坐,何清花忙摆手:“玉萝啊,我不用进去了,就跟你说两句话就走!” 谢玉萝:“清花嫂子是有事吗?” 何清花欲言又止:“玉萝啊,我听说,你家被偷了?被偷了什么东西啊?” 谢玉萝点点头:“嗯,被偷了五十两银子!” 何清花倒吸一口凉气:“五十两银子啊,那贼子也太可恶了!” “我和阿钰已经报官了。” “现在找到贼人了吗?” 谢玉萝摇头:“还没有,不过我觉得找到的希望不是很大。” 没有人证物证,要抓偷东西的人,谈何容易啊! “咱们村子这么多年都没出过被偷盗的事情,怎么好端端的,就你家被偷了?”何清花突然问了句摸不着头脑的话:“会不会是得罪什么人了?” 谢玉萝一愣:“清花嫂子,你的意思是……” 721 那孩子迟早要毁在他爹娘手里 何清花立马就摆手说道:“我可什么都没说啊。就是被偷的那一天,我路过你家门口的时候,听到里头有动静,不过我看着大门是锁上的,我以为是老鼠呢,就没太在意!就这回,听说你家遭贼了,我才预感到那天的事情不对劲,说不定,就是有人知道你不在家,趁着你不在的时候,故意进去偷东西的呢!” “我那天天刚亮就走了,清花嫂子你过来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我也就是吃过了早饭,也很早。”何清花那天正好要下地,所以,赶着早去的! 她不过前脚走,后脚就有人进了她家的屋子,看来,这肯定不是外头的人做的的案,而是本村的熟人呢! 虽然何清花没提供什么有用的线索,不过谢玉萝也很感激,在自己院子后头摘了两根黄瓜给何清花:“清花婶子,你回去之后把黄瓜洗干净了,拍碎切成小段,用苦酒盐调味,里头在放些葱末蒜末,夏天吃这个最开胃了!” 何清花还是第一回听说这样的吃法,立马就接过了那清葱的黄瓜,“我还是第一回听说能这么吃的,我回去就试试看,正好这几日胃口不好,吃什么都吃不下,你说的我倒是想流口水了!” 送走了何清花,谢玉萝跟萧钰说起了刚才何清花说的事情。 “那看来,偷东西的应该接是村子里头的人,是知道我们出门了的,不然的话,哪里会有外面的人,会在我们前脚走,他们后脚就过来!”萧钰说道。 谢玉萝:“我的想法跟你一样,就是村子的人做的!不过那天我们走的早,而且,也有人看到了,究竟是谁偷来的呢?” 二人沉默了一下,谢玉萝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清花嫂子说大门的锁是锁上的!那那个人是怎么进来的?” 萧钰也反问:“爬墙?” “爬墙的危险系数太大了,这大白天的,一个不留神就会被人发现!”谢玉萝幽幽地说道。 “既然爬墙不可能,门锁也是关着的,那他是从哪里进来的?” 谢玉萝突然想起了一个地方:“还有一个地方!” “哪里?”萧钰忙跟着谢玉萝跑了出去,就见谢玉萝来到了后院,指着当时的萧山进来的那块松动的地方:“还有这里!” 萧钰皱眉:“萧山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谢玉萝也同意:“对,萧山不会做,可是若是他进来的时候,被人看到了呢?” “萧山身子骨不大,而且这个洞也不大,看这旁边也没有松动的痕迹,那就只能证明一点……”谢玉萝检查了下周围的竹子,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偷子也是个孩子?跟萧山身量差不多大的孩子?”萧钰也明白了。 “嗯,差不多。” 把猜疑的对放到跟萧山差不多的孩子身上,而且,还跟他们有仇有怨的,并且还有前科的,除了萧大民就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那个孩子……”谢玉萝叹了一口气:“他爹他娘不管的吗?” 萧钰也叹了一口气:“宝贝似的疼着,哪里肯说一句重话。” “这哪里是爱啊,这是溺爱是捧杀啊!这孩子迟早要毁在他爹他娘的手里。”谢玉萝不用想,都能预见到这孩子的未来,趁着现在不好好地将孩子引到正途上来,总有一天会出事的! 而田娥,在家里头躲了两天之后,又出来了。这回不说自己的儿子了,而是说起了自己的男人。 “我男人碰到了位贵人,他跟着贵人赚钱去了,我家萧金说了,赚到了钱就立马回来。”田娥说起萧金,那依然是一脸的得意,就跟之前说她儿子在文公书院读书一样,也不怕自己的话说的太满了,等会又翻车了。 刘细莲在摘菜,听了之后也好奇地说道:“你男人做什么去了呀?” “做大生意。一出手就能赚好几百两银子的大生意!”田娥得意地说道,反正她也不知道能赚多少钱,但是那位贵人能一下子就拿出二百两银子给他们,那就去错不了的! 有人啧啧两声:“萧金可真厉害啊!” “就是啊,萧金要是做两回生意,你这辈子都不愁吃喝了!”另外一个妇人艳羡地说道。 看到一个个艳羡地看着自己,田娥把之前的阴郁一扫而光,她得意地撸了撸自己头发,扶了扶她今儿个特意戴上的一根银簪子,“那是自然了,你看着我现在还戴着银簪子,我男人说了,等他回来,就给我换根纯金的!” “纯金的哎,那可老贵老贵了,大民他娘,你可真有福气啊!” 田娥得意地不行,鄙夷地看了看在另外一边正闷头做事的何清花,得意地意有所指:“我这辈子也没啥遗憾了,有个好男人,儿子虽然不争气,但是等我死的时候,总有人在前头给我捧着灵位,不像某些人,没有儿子,这死了都没人扶灵呢!” 在场的除了没生孩子的,其他生了孩子的几乎都生了儿子,那没儿子的,可不就只有何清花一个人吗? 不过都是同一个村子的,大家关系也好,听到田娥这样数落何清花,有些人自动地就远离了田娥。 何清花被臊的满面通红,她想要反驳,可是她没底气! 丁岚也听到了,不满地瞪了一眼田娥,然后对何清花说道:“翠翠娘,你洗好了吗?我们回去吧?” 何清花忙哦道:“洗好了,洗好了。” 然后二人忙不迭地就走了,看到人走远了,田娥还在嘲讽:“咱们这村子的男人啊也是心善,生不出儿子的女人,还留着做什么啊!等着让自己家的香火断子绝孙吗?” 何清花脚步一个踉跄,好险站不住,一旁的丁岚忙扶着了她:“翠翠娘,你小心些!” “你说我哪里得罪她了,干什么一下下地要在我伤口上撒盐啊!”何清花一扔东西,直接哭出了声。 丁岚:“那个田娥实在是太过分了,就算是生了儿子又怎么样,生个没用的儿子,到头来苦的不还是她。我觉得翠翠抵得上三个萧大民,翠翠娘,你也别伤心!” 722 简单的养生之道 何清花:“萧勇从来不说生儿子的事情,可外头的人一个个戳我的脊梁骨啊!我这心里头也内疚啊,萧勇家就他这么一根苗苗,到了我这里,可就要断了呀!” 丁岚:“所以说那田娥就是吃饱了没事做,你家萧勇都没说什么,她得意个屁!” “没儿子,总是我心头的伤!她说的也没错。我这辈子,怕是要愧对是萧家的列祖列宗了!”何清花难受地说道。 丁岚:“我前段日子倒是听我娘家人说起过,说是镇子上来了一个特别利害的大夫,听说经过他的手的妇人,很多都已经怀上了,而且,还听说,他还有调理生男孩的方子,你要不要去看一看?” “调理生男孩的方子?”何清花一听跟抓着救命稻草一样:“在哪里?” “就在镇子上,你要是想去的话,明儿个我陪你一块去,正好我也要去镇子上买一点布来做一身衣裳!” “行行行,我去我去,我一定去!”听到有这么厉害的大夫,何清花怎么能不去。 她兴奋地一夜没有睡着,也没告诉萧勇,第二天等到丁岚来喊她,她也只是说去镇子上转转,二人快步往镇子上去了。 萧钰和谢玉萝今日也打算去镇子上看一看,请了一辆马车就往镇子上去了。 看到丁岚和何清花,邀请她们上了马车,谢玉萝也就问起了她们去做什么,丁岚说道:“也没啥,就是去镇子上买点东西。” 谢玉萝也没怀疑,马车进了镇子,丁岚和何清花道了声谢,就下了马车,二人直接往医馆的方向去了。 马车则直接去了花满衣。 花娘看到二人来了,这眼睛就跟扫描仪一样,从上到下的在谢玉萝的身上扫,特别是肚子,看了一遍又一遍,谢玉萝都怪不好意思的。 到了后面的厢房,花娘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那药有用吗?” 谢玉萝哭笑不得,她都没吃呢,不过也不敢当着花娘的面说,就说道:“药吃是吃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用!” “吃了就行,肯定有用的!”花娘一听谢玉萝吃完了药,长舒了一口气,“你吃了就行,然后孩子的事情咱们就慢慢来。也不急!” 这哪里不急了,看花娘这个样子,怕是恨不得现在谢玉萝就怀上,明儿个就能生下来让她当外祖母了。 谢玉萝也是无可奈何,想想在家里头的那几包药,想着怎么着也要吃了吧! “好在咱们去的早,不然的话,哪里能捡到那些药!”花娘感慨地说道。 “怎么了,干娘?”谢玉萝有些疑惑。 花娘说道:“咱们也是有运气,那刘大夫走了,听说医馆的馆主给他加了钱都留不住。” “走了?”谢玉萝好奇地问道:“啥时候走的?” “也就是咱们去看病的第二天吧,那刘大夫就没来了!”花娘回想了一下,说道。 “他也没来多久吧?” “没有,这好不容易名气起来了呢,大家都说他厉害,你说这说走就走了,也不知道是出了啥事,我以前听说,那刘大夫,打算在幽兰镇常驻的呢,没想还是走了,怕是到大地方去了呢,就凭他的医术,怕是去京城都能吃的开!” “那倒是!”谢玉萝幽幽地说道,没把这事情放在心上。 她也没在镇子上待太久,看了看子梦,然后二人就去了趟集市,买了点菜就回萧家村了。 刚一出镇子,又碰到了丁岚和何清花。 “你们这么快啊?”谢玉萝笑着说道:“快上来吧!” 本来谢玉萝刚开始就问了她们,回去用不用等,丁岚说时间怕是比较长,说不用,没想到这二人比自己的动作还要快。 丁岚倒还好,倒是看何清花,则是一脸的颓唐,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血一样。 “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谢玉萝递过去两块糕点,关切地问道。 丁岚看了看还在马车里头的萧钰,欲言又止:“没,没什么事,估计就是早饭吃少了,饿的,翠翠娘,你赶快吃两块点心吧!” 这一路上,看何清花的脸色都很不好,谢玉萝觉得奇怪,却也没问,等回了家,丁岚还是叫住了她:“玉萝,你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谢玉萝看看萧钰,萧钰心领神会,拎了东西就先回去了。 “怎么了?” 丁岚看看何清花,又看看谢玉萝,惋惜地说道:“我们今儿个去镇子上,是去看大夫的,可是那大夫不在了!” 谢玉萝立马就听明白了:“你说的是那位被人称作是妇科圣手的刘全刘大夫?” “你也找他看过吗?”丁岚一听,兴奋地问道。 “看过,怎么了?他不是已经走了吗?” “是啊,走了,今儿个去碰了个闭门羹!”丁岚惋惜地说道:“不过我听说那刘大夫去了其他地方看诊,你认识的人多,你能不能帮我们打听一下,那刘大夫在哪里看诊啊?” 这个忙倒是可以帮。 “行啊,我回头让人帮你问问。”花娘应该是能知道的。 “我还听说了,那刘大夫这回是突然走的,馆主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就是第二天开门的时候,突然人就不见了!”丁岚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了谢玉萝:“不过瞧这个样子的话,怕是也很难找的到!” “只要他不躲起来,那自然就找的到!”谢玉萝宽慰道:“你们放心吧,我会请人帮忙问问看的!” “那就谢谢你了。”丁岚一脸的感激,“我就知道,在村子里头,找你才找对人了!” 何清花也是一脸的感激:“玉萝啊,谢谢你啊!” 谢玉萝笑笑:“清花嫂子,你脸色不太好,平时多吃点桂圆红枣补补血,还有,你平时肚子是不是都很凉?” “你怎么知道的?”何清花确实是有这些症状。 “看你气色不太好,你平时用艾叶多泡泡脚,对你有帮助!” “行行,我这就回去试试看。” 丁岚:“玉萝,你还会看病啊?” “我不会啊,就是一些普通的养生的做法,很简单的!你也可以这样做,晚上睡觉也睡的香。” 723 洪南被抓了 三人说了话,谢玉萝就回家了,萧钰放下书,看了一眼谢玉萝。 “怎么了?” “丁岚让我问问刘大夫的事情。” “刘大夫?”萧钰不知道这个名字。 “就是那个给我开药的大夫,那药不是你不让我吃嘛!”谢玉萝笑着说道。 “他怎么了?” “听说走了,没在幽兰镇看病了。”谢玉萝说道:“今儿个干娘还在感慨,好在头一天去找他开了药,不然第天去他就不在了!” “什么原因离开幽兰镇的?” “不太清楚,说是走的时候,连那医馆的馆主都不知道。”谢玉萝猜测道:“兴许是有什么急事?可再怎么有事,也不会这么着急走啊!” 萧钰放下书,还是觉得这事情有些怪:“那药,你可别碰!” “怎么了?”谢玉萝奇怪地问道。 萧钰想了想,说道:“之前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这个大夫有些可疑了。若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他跑什么?是药三分毒,那药还是扔了吧!” 谢玉萝:“那若是那药真的有用呢?现在又找不到那刘大夫,说不定这药还能派上用场呢,就先留着,我哪天找孙大夫看看。” “嗯,你自己决定。” 谢玉萝本以为不会再跟洪南有交集,却没有想到,他那些小弟找到了自己。 “萧夫人,萧夫人……”有两个人跑到谢玉萝的家里,谢玉萝倒认识这两个,洪南叫这两人阿忠阿义,看到谢玉萝直接就给她跪下了:“求求你,救救南哥,救救南哥!” 洪南出事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快起来,有话慢慢说!”谢玉萝忙扶了二人起来,“洪南怎么了?” “姚里胥把他给抓走了!”阿忠哭道:“他说我南哥偷了银子。” “那洪南偷了银子吗?” “以前偷了,可是后来就再也没偷了。” “那这回呢?姚里胥若是没抓到现行,又怎么会把他带走?”谢玉萝看了一眼他们二人,他们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又不说话。 “回答我,若是洪南没偷钱,谁能抓他?” “南哥说了,他洗手不干了的,他已经改邪归正了,他让我们也好好找份事情做,再也不要偷钱了!”阿忠哭着说道。 “有个人,抓住南哥,说南哥偷了他的钱袋子,可是南哥说他没偷,可是那钱袋子,钱袋子……” “是从洪南身上掉出来的?”谢玉萝猜测道。 “是,可是南哥说那不是他拿的,他没偷!”阿忠和阿义为洪南辩解:“我南哥说不做了,就一定不会做了,我们相信他们!” “那你们来找我又是做什么?” “萧大民不是说过,您帮姚里胥抓过贼人的吗?您一定认识他,请您去说说情,好不好?我南哥是冤枉的!” 谢玉萝冷笑:“他不过是个混混,况且,钱袋子也是在他的身上搜出来的,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你说他是无辜的?你们信,还有谁信?” “南哥真的不会说谎,他做过了的事情他一定会承认,他没做过的事情,他一定不会承认的,萧夫人,求求您,救救南哥吧。南哥他真的是无辜的!我们给您,给您磕头了,求求您,救救他,救救他吧!” 谢玉萝摆摆手:“不好意思,恕我无能为力,而且,做错了事情就要受到惩罚,他以前做了那么多的错事没有被惩罚,这回他说他没错,却被抓了,也许这就是老天要他在改邪归正之前,好好的洗刷一下身上的罪孽,你们请回吧!” “萧夫人,萧夫人……” 门在他们的面前被关上。 “萧夫人,萧夫人……”他们不甘心,自己南哥还不知道要受什么苦呢,那个失主一口咬定了是南哥偷的钱,可是南哥就是咬死了,不是他偷的啊! 谢玉萝跑了进去,气鼓鼓地模样,萧钰:“怎么了?怎么生气了?” “洪南的两个小弟来了!”谢玉萝说道:“被姚里胥给抓了起来,被失主抓到偷钱了!” 萧钰:“当场抓住的?” “应该是吧,说是钱袋子都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这是不是就是夜路走多了,也就碰到了鬼了。”谢玉萝摇头惋惜,“上回还说这人还挺讲义气的,不过还是旧习难改!” “外头的人还在?”萧钰也听到了外头的声音。 可不是嘛,还在外头呢! “他们信也没用啊,大家都看着呢!”谢玉萝说道。 “也许,我们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实的。”萧钰解释道:“他一直说他是冤枉的,若他真是冤枉的呢?那姚里胥不是抓错人了?” 谢玉萝:“你怀疑是有人在嫁祸洪南?” “有这种可能!”萧钰点点头。 谢玉萝沉默了,“那就帮他一把!” 阿忠和阿义都快要绝望了,看到谢玉萝和萧钰出来,就跟看到了曙光一样,鼻涕眼泪都来不及擦:“萧先生,萧夫人,你们愿意帮我们了?” “他说是冤枉的,可是钱袋子是从他的身上掉下来的,这很难,不过,若是能够说清你们南哥最近有没有跟什么人结怨,说不定可以查出点什么!”谢玉萝说道。 若是被人陷害的,那自然是与人结怨了! “有有有,是彪哥,彪哥前几日泼了我南哥一身的污水!” “彪哥?彪哥是谁?” “也是个混混,跟我家南哥一直都不对付。他跟我家南哥有仇,有一回,他偷了一个老人家的钱袋子,被南哥堵在巷子口,愣是让他还回去了,后来,他自己也学着南哥一样,召集了一帮弟兄,跟我家南哥就成了死对头!”阿忠解释道。 “洪南偷东西,还分人?”谢玉萝来了兴致,问道。 “嗯,我家南哥有四不偷,一不偷穷人,二不偷老弱妇人,三不偷病,四不偷同行,我们只偷富人的钱,那些坏人,有钱就做坏事,南哥就偷他们的钱!”阿义说道。 倒还是有些道义。 “但是,偷钱就是不对,无论是谁的钱,富人的钱,也有可能是人家辛辛苦苦赚的!” 724 南哥他是被冤枉的 “所以我们不偷了啊!从您这里回去之后,南哥就不让我们做这事了,他让我们去找事情做,以后踏踏实实地过日子!”阿忠指了指自己:“我在替人跑腿,阿义在帮人卸货,我们真的没干那事了,我们在好好过日子!” “对,南哥也在酒楼找到了活计,我们真的没做坏事了!”阿义也说道。 “那洪南在酒楼做什么?”萧钰问道。 “做跑堂的,本来是做的好好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前几天就回了我们落脚的地方,说是要重新找事情做,我们当时问他,他什么也不说,后来偷偷去酒楼问了,才知道,南哥被掌柜的给辞退了。” “为什么?”谢玉萝问道:“他做的不好吗?” “好,我家南哥肯吃苦,他做的好极了,好几次回来,都给我们带了剩菜剩饭,说是掌柜的赏他的,说他做的好极了!” “那为何会辞退?” “还不是因为那个彪哥,他们把南哥做过贼的事情跟掌柜的说了,掌柜的哪里还敢要南哥,当场就让南哥滚蛋。”阿忠愤愤不平地说道。 “我听说南哥被赶走的那一天,他在厢房里头被彪哥好一阵羞辱,临走的时候还泼了他一身的污水。即便是这样,南哥也没冲他发火。萧夫人,我家南哥这回真的是洗心革面,打算好好做人呢,南哥他从来不说谎话的,你们不了解他,可是我们了解他呀。他说他没偷他就一定没偷,我们都信他,所以我们才会厚着脸皮来找您,请你帮帮忙把南哥救出来。”两个人哀求道,看那个样子,不像是在说假话,谢玉萝想了想,就应了。 “我会尽力的。那个叫彪哥的那边你们也去看看他最近跟谁有来往。还有,那个被偷的失主是谁?我也想知道一点他的信息。” “这都没问题。我们马上就去!” 几人回了幽兰镇,阿忠和阿义两个人去查彪哥和那个失主的消息,萧钰和谢玉罗则去找了姚庆贵。 姚庆贵一听二人要见洪南,脸就阴沉了下来:“萧先生,萧夫人,你们认识这个洪南?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谢玉萝笑道:“以前确实不是个好东西,不过以后也说不准!” “萧夫人的意思是,这人还能变好?你是不知道,有人把他做的事情一样一样地都说了,那可是咱们幽兰镇的一个惯偷啊!”姚庆贵感叹道:“那人专门偷钱,也抓不到,一些人看着也没偷多少也不追究,可是这么被他弄下去的话,整个幽兰镇的名声不还要被他给弄臭了!” 这说的就有些大了。 萧钰笑道:“洪南这人,曾经帮过我们一回,这回也是有人求到我们的跟前,说洪南是被冤枉的,所以,我们才会过来。” “哼,就算是被冤枉的,那之前呢?他可是全部都承认了,都是他做的!”姚庆贵冷哼道。 “一码归一码,之前他做的他承认,可是若是这件事情不是他做的呢?那是不是,有人在害他?害他的那个人,又有什么目的呢?”谢玉萝问道。 姚庆贵低头沉默了一会儿,“萧夫人说的也是,只是又会是谁害他?” “我们想去看看洪南,听听他怎么说!” “那行,你们去吧,这娃子嘴硬的很,我问了多少回了,这回的事情就是咬死了,不是他干的!”姚庆贵笑着说道:“那也正好,我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也不能冤枉一个坏人。这人做了坏事,也不能把所有的坏事都一股脑儿地往他头上放,欺负人不是!” 二人进了地牢,洪南一看到有人来了,立马冲了过来,大声嚷嚷:“那人的钱袋子不是我偷的,不是我偷的,我没偷!” “看来,这牢里还是挺不错的,声音还这么中气十足!”谢玉萝调侃地说道。 洪南一愣,看到越来越近的两个人:“是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来看看你,顺便问问那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谢玉萝说道。 “我说了我没偷那个人的钱袋子,我也不知道那个钱袋子怎么就在我身上了,我要是真偷了,我不跑,留在原地被人抓吗?” “你把那天的情况跟我说说。” “跟你说?跟你说有什么用!”洪南瞥了一眼谢玉萝不信她:“反正之前做的那些事情我都认了,都是要坐牢,多一桩少一桩都一样!”他满不在乎地说道,可若是真的是满不在乎的话,为何一听到有人来就迫不及待地喊冤枉呢? “你觉得很委屈,是你做的,你都承认,不是你做的,死活都不承认,你是个汉子,你那些兄弟,还真的没说错。”谢玉萝笑着说道。 “谁去找你了?他去找你干什么?我的事情不需要别人插手!”特别还是个女人,他本来就欠谢玉萝一份恩情,如今她又来帮自己,那这恩情,还真的是还不清了! “阿忠阿义来过了,他们把事情都说了,你只要把那天发生的事情跟我们说一下,说不定我们能帮你找到方法,替你洗刷冤屈!”谢玉萝道。 洪南低头沉吟了一会儿,看了看萧钰,又看了看谢玉萝,然后开了口:“行,反正不是我老子做的,砍了老子的头老子也不会承认!说就说!” 谢玉萝和萧钰回了家,阿忠和阿义也在,将他们调查的结果一说,萧钰就问道:“你说看到萧大民跟那个彪哥在一起?” “嗯,在一块,看他们的那样子,好像特别的熟悉!”阿忠说道:“他还请彪哥那帮兄弟喝酒去了。” “以前萧大民是不是也是这样对你们的?请你们吃饭?”谢玉萝道。 阿义点头:“是请过两回,后来南哥就不让去了,说也是人家爹娘挣的钱,不容易,不过那个时候,我们大家都以为他是富家公子,毕竟他出手太阔绰了,谁知道,是偷的同窗的啊,南哥说了,早知道是偷来的,打死都不会去吃!” 萧大民这回出手又这么阔绰请人喝酒吃饭,哪里来的钱? 725 我也是受人指使 听说萧金去外头赚钱到现在也没有回来呢,倒总是能听到田娥在村子里头吹,说她男人赚大钱去了,一赚了钱就回来,这人没回来,应该是没赚到钱吧,不然的话,田娥早就满世界地吹了! “他家就那个样子,出手可还是大方,一段饭就四五两银子呢,说不定这个钱,来的也不正!”阿忠鄙夷地说道。 毕竟萧大民有前科,这人的钱,说不定来的还真的不明不白。 而那个失主,原本之前倒看不出来什么的,可是阿忠阿义多盯了几天之后,就发现不对劲来了。 那个丢钱的失主,跟彪哥手下的一个小罗罗认识,两个人的关系还是非同一般的好。 钱金一手提溜着一个酒坛,哼着小曲,酒气熏熏地走在回去的路上,他家要路过一条很长的小巷子,此刻也夜深人静,他刚跟朋友喝完了酒,如今正是酒意正浓,心情正好。 压根就没看到身后已经有人盯上他了。 钱金一路晃悠地回了家,刚进去转身要关门的时候,就被人捂住了口鼻,钱金扑腾了两下,挣扎不了,酒全醒了! “你叫钱金?”深夜里头看不见人的样子,但是钱金就是怕是,这黑灯瞎火的,他刚想要喊救命,一只巴掌就捂住了他的嘴,而且脖子上,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就放在了他的脖子上,凉凉的,吓的钱金差点没了半条命。 “你叫,看是有人来救你快,还是我的刀快!”他身后的人呵呵笑道。 钱金这回是真的吓到了,直接给吓尿了:“各位大侠,我就是个穷光蛋,我没钱,我没钱啊,我身上,我身上还有二两银子,你们拿去拿去!” “二两银子?打发叫花子呢?我可瞧见了,那天在街上,有人可是直接偷了你二十两银子,你当老子是吃素的?” 钱金这回全明白了,这果真是来抢钱的,而且是因为那天在街上看到了那一出闹剧来的,钱金真是冤枉啊! “我冤枉啊,我全身上下就这二两银子,还是今天晚上别人给的,我哪里有二十两银子啊,那不是我的!”钱金忙不迭地解释。 可身后的人不信啊:“你冤枉?我可告诉你,我今儿个来,就没打算空着手回去,说,那二十两银子在哪里,不说老子一刀下去让你见见血!”那匕首仿佛又近了,尖锐的刀尖刺的皮都要裂开了! “大侠大侠,那不是我的钱,是别人的,他故意给我让我假扮有钱人,诬陷个人啊!” “诬陷?你怎么诬陷的?那钱袋子明明是你的,怎么好端端的跑到别人的身上去了?你当我们是傻瓜吗?” “我真的没骗你们,是彪哥,彪哥答应给我二两银子,让我去陷害那个人,我是故意靠近那个人,然后把钱袋子故意放在他的身上的!我真的没骗你们,我真的没有那么多钱啊!你们就是杀了我,我也拿不出来啊!”钱金一股脑儿地都说了,只为了活命:“你们要是不信的话,我这衣服里头有二两银子,就是晚上彪哥给的!” 匕首挪开了,钱金的心刚放下去一点儿,就在外头走进来一伙人。 “看来,洪南还真是被人陷害的!”为首的正是姚庆贵,一脸黑沉沉的。 钱金一看是姚庆贵来了,吓的腿一哆嗦,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 “说吧,你们还做了什么,一五一十地全部都说出来!” 钱金晓得自己只能实话实说,将彪哥跟他说的话,全部都说了。 “钱,钱袋子是彪哥给我的,里头有二十两银子,让我趁机把银子放到洪南身上去,然后就报官抓洪南!”钱金也是哭的惨:“姚里胥,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要陷害他的,也是彪哥,我要是不这么做的话,彪哥让我吃不了兜着走啊!” 姚庆贵:“彪哥为什么让你陷害洪南?” 钱金:“彪哥说,是有个阔少看不惯洪南,想要教训教训他!” “阔少?哪个阔少?”站在钱金身后捅他刀子的阿忠问道。 “叫萧大民,就他那个钱袋子,也是萧大民的呢!不然我们这群人,哪里会用什么钱袋子啊!”钱金连忙说道。 “什么样子的钱袋子?”姚庆贵突然问道。 “嗯,绿色的钱袋子,上头绣着翠绿的竹叶,好看的很!”钱金回忆起自己那个钱袋子,如是说道。 绿色的钱袋子,绣着翠绿的竹叶…… 姚庆贵脸色陡然难看起来。 萧大民花光了所有的钱,身上又是空空如也,他也不敢在幽兰镇待了,直接回了萧家村。 一进屋子,就伸出了手:“给我银子。” 田娥又是好几日没有看到自己的儿子了,一看到萧大民就欣喜不已:“大民,这段日子,你上哪里去了?” “别那么多废话,我要银子,给我银子!”萧大民不耐烦地说道。 “家里哪里来银子啊!上回的几两银子都被你拿去了,没了啊!”田娥这段日子可真是勒紧了裤腰带过的日子! “爹不是出去做大生意去了吗?他怎么会没有银子!” “你爹一直都没回来过,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不过他说了,赚了钱就会回来的!” “那谁知道他猴年马月赚得到银子回来!”萧大民不耐烦地说道:“我还等着银子花呢!” “你这傻孩子,我们就你一个孩子,你爹赚的钱不给你花给谁花,你放心好了,等你爹回来了,拿钱来了,都是你的!” 萧大民“哦”了一声,直接进了屋子,临跨进门的时候,突然来了一句:“那个萧钰家的贼抓住了没有?” “没呢,哪里有那么容易抓住啊,不过那萧钰家可真有银子啊,一偷就是五十两银子!”田娥啧啧说道:“看来,他们可真赚了不少的钱!” 萧大民:“那他们在家吗?” “好像不在,听说前几天回了镇子上去了,也不知道啥时候回来!”田娥说完,有些好奇:“怎么突然问起他们的事情来了?” 726 被抓了个现行 “怎么,不能问?”萧大民不耐烦地说道:“好奇而已!”说完,他就进了屋子,田娥跟着要进去问问自己的宝贝儿子今天晚上吃什么,可是那房门“哐当”一声在她的面前给关上了,好险把鼻子给撞了。 “怎么回事啊,怎么一回来就要钱,这是在外头干嘛了,二两银子才几日的功夫怎么就给用完了。”田娥嗫嚅道,然后又回去继续洗衣服。 而萧大民在屋子里头躺了一天,到了天黑的时候,他偷偷摸摸地出了门。 萧钰家的屋子在村子的另外一边,周围也没啥邻居,他猫着腰进了树林,直接来到了萧钰家的后院,那一片竹院墙的地方。 他轻车熟路地将一块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一丝松动实际上很容易就扯开的竹围墙,那洞口不大,只能容纳一个孩子钻过去,萧大民身子骨也娇小,往里头一钻,就直接钻了进去! 屋子里头黑灯瞎火,安安静静,萧大民像是已经来过了一样,轻车熟路的就从后院穿过堂屋,来到了前院,然后又进了萧钰的房间。 他直接蹿进了卧房,径直来到了衣柜里,然后开始翻东西。 萧大民也没带火,直接就着昏暗的光在柜子里头翻来翻去,只是从上头摸到下面,也没发现一丁点银子的痕迹。 “娘的,不是说很有钱吗?一点钱都不留下!”萧大民咒骂了一声。 “要不,你再好好的找找?” 黑夜里头,除了萧大民的声音,还有另外一道声音,吓了萧大民一大跳:“谁?什么人?” “我倒要问问你是什么人,三更半夜的在我家出现,翻箱倒柜,你这是做什么?” 是萧钰的声音。 萧大民吓了一大跳,拔腿就跑。可屋子里头这么黑,他又在剧烈的恐惧之下,脚步虚浮,整个人往前一栽,“哐当”一声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疼的萧大民发出“啊”地一声惨叫。 小腿骨被撞的生疼,骨头跟要断了一般。 漆黑的屋子顿时亮的跟白昼一般,屋子里头不知道何时多了好几个人,手里头举着油灯和火把。 “好你个萧大民,真是你偷的呀!你这兔崽子,不学好,倒学会偷鸡摸狗了!”萧敬义看到萧大民,气了个半死。 屋子里头,还有萧钰、姚庆贵、姚大海,以及一些萧大民认识的人。 “萧大民,原来你请我们吃饭的钱是这样来的啊,我呸,就是个穷光蛋,你装什么富家公子啊!”彪哥啐了一口,恶心巴拉地说道。 彪哥被捆住了手脚,看来,也被姚庆贵给抓着了。 田娥到祠堂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儿子被捆住了手脚跪在地上,顿时就哇哇大叫起来:“我的儿啊,你这是咋的了?谁把你绑起来了?” 萧大民看到田娥,哭了起来:“娘啊,他们抓我,你快救救我啊!” “村长,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儿子犯了什么事了?”田娥哪里舍得自己的宝贝儿子受这样的屈辱,跳了出来了就喊道:“看我家男人不在家,就可劲儿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你们还有没有人性啊,快放了我儿子!” 萧敬义看到这妇人问都不问自己儿子为什么会绑起来,一开口就要放了萧大民,叹了一口气:“大民娘,你知道你儿子做了什么吗?” “我不管我儿子做了什么,你们把他放了!”田娥喊道。 没人动,在场的人都不理会田娥的话。 田娥一看,一屁股坐在地上,哭的歇斯底里:“我怎么这么命苦啊,我儿子犯了什么错,这么埋汰我儿子啊,你们这是要我的命啊,你们干脆杀了我得了,杀人了,杀人了!” 田娥来的时候,是被萧敬义让人去请来的,萧敬义原本就想着家丑不可外扬,这事情事关萧大民的名声,闹到了对孩子不好看。 可是田娥来的时候,她可不想着大事化小,她知道自己的儿子不在,也猜出肯定是没啥好事情,可是她就是没想着藏着掖着,非要把事情闹大不可,她这一路来的声音可不小,惊喜了一些村民,看到祠堂灯火通明,像是有什么事情,一些村民也不睡了,直接过来了。 到了祠堂,就看到田娥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一口一个自己儿子冤枉,一口一个欺负他们母子,把萧敬义说成了十恶不赦的大坏人了。 “这究竟是出什么事情了?这大半夜的。萧大民怎么被捆起来了。”有些村民看到这副架势,也都纷纷猜测,怕是萧大民没做什么好事,被人给抓了个现行了! 看到有不少的村民来了,萧敬义叹了一口气:“我说大民他娘,你就非要把事情闹的这么大吗?” 田娥狰狞地说道:“村长,不是我要闹大,是你不给我们母子活路走啊,我家大民做错了什么啊!你们就这么欺负我们母子两个啊,还有没有天理啊!” 萧敬义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大民娘,你知道你家大民做了什么吗?” 田娥大吼:“我家大民还是个孩子,你说他能做什么?他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你这么对待一个孩子啊,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田娥一口一个骂萧敬义没有良心,气的真是悲从中来:“我说大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娘,这孩子现在是没杀人没放火,可你要是不教好的,这孩子以后要蹲大狱!” “你放屁,你孩子才蹲大狱,你全家都蹲大狱!”田娥歇斯底里地喊道。 萧敬义扶额:“……” 他是招谁惹谁了,这个田娥,怎么就这么不讲道理。 “你简直就是不可理喻!”萧敬义也不跟田娥客气了,直接说道:“你儿子跑到萧钰家里头去偷钱,上回偷了人家五十两!” “偷谁的?偷萧钰的钱?怎么可能,我儿子怎么会偷钱!”田娥转头看向萧钰和谢玉萝,目光狠毒:“是你们看我们全家不顺眼,故意诬陷我儿子对不对?我说萧钰,你还是个秀才呢,你怎么那么狠的心啊,你一个这么大的人,你竟然跟一个孩子过不去,你还是不是人啊!” 萧钰:“……” 727 是个什么样子的母亲 “还有你谢玉萝,我呸,你个狐狸精,我儿子做什么了?你们一个个的跟我这么大的儿子过不去,你们还是不是人!”田娥逮到谁就骂谁,似乎被偷的就是加害者,而她的儿子,则成了那个受害人! 萧敬义气得拍案而起:“够了,田娥,你大吼大叫干什么,是你儿子做错了事情,你不教育教育你儿子,反倒来数落我们加害你儿子,我们是闲的,指使让你儿子去偷钱?” “就是你们指使的!”田娥骂:“他不过是个孩子,肯定是谢玉萝和萧钰,故意用钱去引诱我儿子,我儿子受不了诱惑,这才上了你们的当,你们就是故意的,你们就是看我萧金在外头挣大钱不带上你们,一个个都眼红死乞白赖了吧?我告诉你们,你们妄想!” 这世界上,还真有一种人,能把死的说成是活的,能把黑的说成是白的。 “田娥,依据大越律法,你儿子偷了五十两银子,就能够蹲大狱了,你知道不知道!你要是再这么冥顽不灵,我只有把大民送到县衙去了,请县衙大人发落了!” 不过就是五十两罢了,大民之前偷了二百两也没啥事呢! 田娥一点都不怕:“你就吓我。我儿子啥时候偷了五十两了?谁抓到了?这捉奸抓双,抓贼拿脏,脏呢?你把脏拿出来!” “你……”萧敬义没想到这田娥竟然还懂这个,也是一时无言。 “哼,我告诉你,你拿不出来,你就是冤枉好人,我儿子受了这么大委屈,你们要是不赔钱,门都没有!”田娥叉腰恶狠狠地瞪着谢玉萝:“你个狐狸精,一天到晚就你最会惹事,你不惹事,你会死啊!” 萧钰大怒:“住口!田娥婶子,我敬你尊你,可你若是再对我妻子口出恶言的话,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你怎么个不客气法?你个穷酸秀才?你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终于让你考上了吧?我呸,就你这样的,以后还想要去当官,别做梦了!老老实实地早点回来种地吧,你家那几分地等着你去种呢!”田娥挖苦道。 她说话专门从人家的心窝子上开刀,说的又狠又辣,直冲人的最软最疼的地方。 萧钰指着田娥,被她这一番话说的是气的脾肝肺都疼,却也做不来像这个泼妇一样骂街:“你……你,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萧敬义也被田娥给说得没词了,摆摆手,已经不打算给田娥面子了:“既然给你面子你不要,那这样吧,这事情就交给姚里胥吧,让姚里胥来定夺!” “你说交给谁?”田娥反问道。 从外头走进来一个人,笑着说道:“交给我啊,大民他娘,有一段日子不见了,别来无恙啊!” “你……”田娥看着姚庆贵和姚大海,嘴皮子也不利索了,哆哆嗦嗦地,哪里还有刚才的雷厉风行:“你们,你们怎么也来了?” “怎么,我们就不能来?”姚庆贵笑,看看田娥,“上回我们可是说好了的,要是一心向善,兴许我们就不会再见了,可若是死性不改,我可就不会再顾念半分情面了!” 姚庆贵的话一语双关,听的在场的人都有些征愣:“大民娘怎么会跟姚里胥认识啊?” “看他们那个样子,好像还挺熟的。” “你们没看到,大民她娘好像很怕姚里胥嘛?” “难道说,上回那混混说的事情是真的?大民真偷他同窗的钱了?还被扭送到里正那里去了?” 田娥被说了个正着,心里头怕了,可即便是怕,这气场也不能输,谁看到她儿子偷钱了? “儿子,你偷了钱吗?”田娥问大民道。 萧大民摇头:“娘,我没偷,没偷!我就是发了癔症,癔症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就到了个陌生的地方!” “……”姚庆贵翻了个白眼:“癔症?” 这孩子也太会说谎话了,自己跑到别人家里去偷钱,倒编了个谎话,说什么癔症! “对,我儿子有癔症,他不是去偷钱,他是得了癔症,不小心去的!”田娥也忙替萧大民解释。 “是吗?癔症?癔症会把竹篱笆的院墙给挪开,那么小的一个洞,还能钻进来?轻车熟路的进了别人的屋子,还知道柜子在哪里,直接去翻别人的柜子,翻柜子不说,还一口一个钱呢?钱放哪里去了?这是癔症?田娥,你当别人都是傻子啊!”萧敬义挖苦道。 “村长,我儿子就是得了癔症,他说他没偷,就是没偷,你们谁抓到我儿子偷钱呢?钱呢?钱我儿子偷了吗?”田娥:“我儿子没偷到钱,那就不算是偷!姚里胥,我儿子没偷钱!没偷钱!” 姚里胥冷笑:“那也行,既然这回没偷,那我们就来算算上回你儿子偷的五十两银子!” “那关我儿子什么事,萧钰,你自己钱不见了,你可别诬赖人啊,你要是冤枉我儿子,小心我把你家给砸了!”田娥大吼,威胁萧钰。 姚里胥一拍桌子:“是吗?我还在这里呢,你就恐吓受害人?” 田娥唯唯诺诺:“我,我这不是怕别人诬赖我儿子嘛!” “诬赖吗?”姚庆贵:“你儿子偷了五十两银子,人证也有物证也有,你怎么抵赖!” “你胡说,我没偷!”萧大民吼道:“我没偷没偷,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了?你们不要把所有的屎盆子都扣在我头上,我不服!” “你听到没有,我儿子没偷!”田娥也说道。 姚庆贵:“萧大民,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是如实回答,我念在你年纪尚小,还有悔改之心,萧先生也会网开一面,可你若是还是不知悔改,依然谎话连篇,你就别怪我不给你机会!” 萧大民想都不想,梗着脖子说道:“我没,我没偷,萧钰,你不能因为别人偷了你的钱,你就把这屎盆子扣在我头上啊!我没做的事情,你让我怎么承认啊!” 萧钰挪开了目光,“大民,你若是能承认错误,钱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而且,我也不会肯请姚里胥,给你一个机会。” 728 劝说无用,我行我素 谢玉萝也在一旁说道:“大民,你还是个孩子,做了就做了,错了就错了,错了改正,你还是个好孩子。我们都会原谅你!” 既然他们这回能够安排这一场瓮中捉鳖,就已经知道,偷钱的人是谁了! 萧大民怒:“放你娘的狗屁,老子做什么了,老子杀你人了,还是烧你家屋子了,别人偷了你的钱你怪到老子的身上,你怎么不去死啊!” “萧大民……”萧敬义大吼。 他还没开始说话,就被田娥给吼了回去:“村长,我儿子说了没做就没做,你凶什么凶?我告诉你们,你们别以为有人撑腰就可以乱安罪名,我儿子没做。你们给我儿子道歉!” “萧大民,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姚庆贵伸出了一根手指头:“最后一次机会,你实话实说!” 萧大民有一刻的犹豫,就立马说道:“我没偷,没偷!不是我偷的,他们在陷害我!” 姚庆贵看看萧敬义,萧敬义扶额,唉声叹气:“姚里胥,你要怎么弄就怎么弄吧,我反正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都做了!田娥,你这不是爱大民,你这是在害大民啊,做错了事情,承认错误就有那么难吗?” “是不难,可是我儿子没做的,就不用承认!”田娥狂妄地说道:“我儿子没做!” 姚庆贵摆摆手,他也尽力了:“去吧,把人带进来。” 姚大海带着人上来了,五六个人,都是生面孔,不是萧家村的人。 “说说吧,你们是谁?”姚庆贵说道:“给大家介绍介绍自己!” 为头的自然是彪哥了,他舔着脸,笑道:“呵呵,姚里胥,你不是认识我吗?” “我是认识你,可其他的人不认识你啊!”姚庆贵挥挥手:“别那么多的废物,跟大家说说,你叫什么,做什么的!” 彪哥呵呵笑了一声,然后跟大家介绍自己:“我叫彪哥,是幽兰镇的混混,平时靠偷鸡摸狗过日子,还有,我是萧大民的好朋友。我们整天在一起吃吃喝喝。关系铁的不得了。” 萧大民啐道:“谁跟你这个混混是好朋友!” 彪哥被骂,也不怒,笑道:“我说大民啊,你不能翻脸不认人,我帮了你那么多忙,还替你的把洪南送到大牢去了,你怎么说不认识我就不认识我了!” “洪南?不是上回来的那个混混吗?” “大民怎么认识的都是混混啊!” “这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田娥看到这些自称混混的人,也是吓了个半死,不过她可不认为这是自己儿子的错:“你们这群王八蛋,又在带坏我儿子,你们这群该死的,你们怎么不去死啊!” 田娥上前,要去推彪哥,可是这位彪哥哪里会让着田娥,见她过来要打自己,直接一脚踢了过去,一下子踢中了田娥的肚子把田娥踢的“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田娥跪在地上哎哟哎哟叫了个不停,一副难受的模样,可偏偏,萧大民看到自己娘受苦,他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别说是关心一句了,就是看都不看一眼。 “住手!你这是要干嘛!”姚大海上前拉住了彪哥,打了一拳。 彪哥:“那是她要打我。” “够了,你把话说完,再动手动脚,小心鞭子伺候!”姚大海威胁彪哥,彪哥不敢再说话了,乖乖地继续说下去:“萧大民说看洪南不顺眼,让我去做点手脚,送洪南蹲大狱!我就找了钱金,把钱袋子藏到了洪南的身上,然后……然后……”他看了一眼姚庆贵:“然后所有的事情,姚里胥你就知道了!” 姚庆贵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看来这事情真是你们一手策划的了,洪南虽然做错!” 彪哥:“谁让他之前也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呢!那是他活该!” “萧大民,你还要说什么?” 田娥捂着肚子:“那也不能证明谢玉萝的银子就是我儿子偷的,你们有什么证据!” “萧大民,你给我的钱袋子,还在我这里呢,绿色的,上头绣着翠绿的竹叶,你看看!”彪哥从怀里拿出一个钱袋子,给了姚大海。 姚大海看了看钱袋子,然后说道:“这应该就是萧夫人丢的那个钱袋子吧?” 谢玉萝点点头:“是我的!” “她的钱袋子在他的手里,那就是他偷的,跟我儿子没关系!” “你放屁,那钱袋子,是你儿子给我的!”彪哥骂道:“是你儿子是贼!” “你胡说!” “你才放屁!” 两个人,一男一女,就这么对骂了起来。 田娥不是省油的灯,彪哥也是个狠角色,两个人不甘示弱,这吵了好几个轮回,竟然没谁吵过谁。 只是这两个人,从口里头冒出来的词语真是让人大跌眼镜,这一辈子都没听过。 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我说萧大民,你别搞老子,你要是敢搞老子的话,老子让你活不到明天。你自己偷的东西,还赖在我头上。”彪哥啐了一口。 姚庆贵:“他不是萧家村人,说他去偷了谢玉萝的银子,说出来有谁信服,萧大民,你老老实实的说,说出来,能减轻一点你的刑罚。” 萧大民还在嚎:“我没偷,我说了我没偷就是没偷!” “我儿子没偷。没偷!”田娥也在喊道:“你们想要诬赖我儿子,你们还是不是人啊!钱袋子在谁手上,你们找谁去啊!关我儿子什么事!” 田娥和萧大民就是不承认,咬死了跟他们没关系。 萧敬义和姚庆贵也拿他们没办法。 谢玉萝看到田娥替自己儿子百般维护,她知道田娥是个好母亲,可是有些事情做过了,就不是爱孩子,而是害孩子了。 可是话大家都说过了,田娥不听,事实摆在面前,田娥还不知道承认错误,那就是袒护和包庇。 这样的母亲,也不知道是萧大民的幸还是不幸! “阿钰,算了吧,我们回去吧!”谢玉萝拉了拉萧钰的衣裳,说道。 萧钰也知道,若是萧大民不承认的话,也没人能拿他怎么样,也知道今儿个萧大民是不会承认的! “嗯,我们走吧!”萧钰说道。 729 珠子破了案 二人站了出来:“里胥,村长,既然事情讨论不出来,也不用再讨论了,也就是五十两银子,我们不追究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告辞了!” “不准走!”田娥拦住两个人:“你们不把话说清楚,就不准走,我儿子怎么偷你东西了?啊?你一口一个我儿子是贼,你拿出证据来啊,不拿出证据,这就想走?门都没有!” 完了,这是抓贼反倒被贼反咬了一口! 乱了乱了,全乱了! “你们不许走,不说清楚,不准走!”田娥死皮赖脸地拦在门口,就是不让人离开。 “大民他娘,你这是要做什么?人家失主都不追究了,你还追究!这究竟是个什么世道啊!”萧敬义真是扶额哀叹! 看到大家都无奈,田娥得意地说道:“你们冤枉我儿子,给我儿子赔礼道歉,就是世道!” 她看向谢玉萝和萧钰:“怎么的,道歉吧!我儿子可被你们冤枉的好苦!” 萧钰是干不赢这个无赖妇人的,谢玉萝走了出来。 “大民娘,我敬你是个好母亲,可是,想做一个好母亲,也要放在正道上,孩子做错了事情,知错就改,下回不再犯那还是个好孩子!可若是孩子做错了事,你还一味的包庇孩子,那就是害了孩子!”谢玉萝苦口婆心地说道。 她说的这么的清楚了,可是没用,田娥一口咬死了他们是在陷害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儿子多么的可怜,多么的无辜,一定要谢玉萝和萧钰赔礼道歉! “给钱,不给钱不准走,我儿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们说走就走,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田娥伸出了手,拦着了谢玉萝,大有不给钱不赔礼道歉,一个都不要想走的意思! “田娥!你还讲不讲道理,你儿子偷了别人的钱,你还反着来要钱,你还有没有一点羞耻之心,你这儿子做了贼,你知道不知道!他才多大 ?现在就知道满嘴谎话,偷钱骗人了,你要是再不去管束他,等他长大了,要闹出多大的事端来,你是他娘,你要好好的教他!”萧敬义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我呸,我儿子没偷钱,没偷!”田娥癫狂地叫道:“你们没抓到!” 彪哥呸地骂了一声:“我说萧大民,你可真是个孬种啊,你偷了就偷了,要你承认就有那么难吗?这钱袋子明明就是你给我的!” “不是!”萧大民:“明明是你偷的,你诬赖我!”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认都不认识你们萧家村的人,也不认识什么谢玉萝萧钰,我跑人家家里偷钱干嘛?你再血口喷人,小心老子锤死你!” 彪哥也是气了,直接上前飞起一脚,将萧大民给踢了一米远,“啪嗒”一个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嗒嗒嗒”又蹦了好一会。 是一颗珠子! 姚大海立马捡了起来,谢玉萝看了看,说道:“这是我的珠子。” 姚大贵看向萧大民:“那你说说,谢玉萝的珠子为什么会在你的身上?” 萧大民努努嘴,装起了憨憨:“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姚庆贵冷笑:“那你告诉告诉我,怎么把别人的东西藏都自己身上来,还有不知道的!” 萧大民不说话,田娥却发飙了:“不过就是一粒珠子,谁都会有,那是我的珠子。” 姚庆贵看了看自己手里头的珠子,说道:“是吗?那你说说,这珠子有什么特征!” 田娥语塞,不过还是梗着脖子说道:“能有什么特征,不过就是一粒普通的白珠子罢了!没啥特征!”刚才珠子掉落的时候,她看了两眼,确实是很普通的珠子。 姚庆贵笑:“是吗?很普通的珠子?萧夫人,你说这是你的,那你说说这个珠子有什么不同!” “这珠子里头刻了一个福字。”谢玉萝说道。 姚庆贵听了之后,认真地看了看珠子,果然,就着光下,在珠子里头果真看到了一个福字。 “是萧夫人的,这里头真的有一个福字!”姚庆贵说道,然后指给了一旁的萧敬义看:“萧村长,你看,这里头……” 萧敬义在姚庆贵的指引下,也看到了那个福字。 “没错,真有一个福字!”萧敬义将东西还给了谢玉萝,然后看向了萧大民:“你还有什么话说?” 萧大民张了张嘴,这回,是真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我儿子不会,不会!”田娥看到自己儿子不说话,她也急了,忙不迭的想要解释:“儿子,你快说啊,说不是你偷的,说不是你偷的啊!” 萧大民不耐烦地用肩膀撞了下田娥:“你烦不烦啊!”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那就是承认是他偷了东西了! 萧敬义:“萧大民,你这是承认了?” 萧大民哼哼两声:“老子认栽!”他本来就以为是一刻普普通通的没有任何标记的珠子,看着好看,就留了下来,谁知道,这珠子里头还有子字。 谁他娘的,还会在珠子里头刻字啊,吃饱了撑的吧! 姚庆贵和萧敬义商量了一下,也问了问谢玉萝和萧钰的意见,然后就说道:“萧先生夫妇二人,对被你偷去的五十两银子,也不再追究,也不需要你还了。” 萧大民哼哼,没说话。 “但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偷盗,虽然你是个孩子,却也难逃律法的制裁,念在你年纪尚幼,却屡教不改,我们还是要把你送到县衙去,交由县太爷处理!”姚庆贵说道。 田娥一听,大吼大叫:“你们不能把我儿子带走,不能。谢玉萝,不就是五十两银子嘛,我还你,你别让我儿子去蹲大狱!” 谢玉萝:“田娥婶子,这不是五十两银子的事情!” 萧敬义苦口婆心地劝说:“大民他娘,这孩子你再不教好,就要废了,你不教,我们就送他到大狱里头关一段日子,让他尝尝里头的苦,说不定出来之后,就能改过自新了!” 萧大民一听就嚎啕大喊:“我不要蹲大狱,我不要蹲大狱!娘,你救救我,我不要去!” 730 送到县衙蹲大狱,反省反省 田娥给姚庆贵跪下了:“姚里胥,我们就跟上回一样,赔了银子,你们不要抓我儿子好不好!姚里胥……” 姚庆贵摇头:“我上回已经跟你说过了,让你好生地教育你的孩子,可你不听,他这回又犯了这么大的错误,我也给过他机会了,若是他主动承认错误,说不定我能网开一面,可是这回……不好意思,这孩子我们一定要送走!不然,以后会成为一大祸害!” “什么祸害,那是我儿子,我儿子!”田娥大吼道,破口大骂:“你就是跟他们串通好了的,你是搞死我儿子啊,萧敬义,你好狠的心啊,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杀了你们!” 萧敬义气得脸色通红:“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让你好好教育孩子,你当成耳边风!你儿子现在这样,你怪不得任何人,要怪就怪你自己!是你害了你儿子!” 田娥没有一点悔悟:“我没错……儿子,儿子,你们松手,放了我儿子,放开他!” 姚大海不搭理她,拉着萧大民就上了马车。 萧大民歇斯底里地叫喊,田娥癫狂的叫喊,一个安安静静的夜,就这么被打破了! 人都已经走了,田娥还在后头大喊:“大民,大民……” “我的儿啊,我的儿啊……”田娥在后头歇斯底里的喊,好在有人拉住了她,不然她都要跟着马车一块走了。 “萧敬义,这下你满意了,我儿子被抓走了,你满意了!”田娥看到已经消失在黑夜里头的马车,回头看着萧敬义,恶狠狠地说道:“还有你,谢玉萝,萧钰,你们满意了!” “我说你这人说话真是不过脑子,你自己儿子偷钱了,被官府抓走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你干什么赖别人啊!”萧勇是个粗人,可是话糙理不糙。 “我知道,你就是看不顺眼我生了个儿子,你要断子绝孙。”田娥骂道。 萧勇不怒反笑:“生个你那样的做贼的儿子,我断子绝孙就断子绝孙!我高兴,我乐意!” 一旁被田娥欺负的真是时时想死的何清花,听到自己男人的这句话,欣慰不已。 田娥“啊”地被人戳到了痛处,大喊大叫:“我儿子就算是个贼,那也是个带把的,以后我死了,会给我抬灵,你呢?你没儿子,你以后死了连给你抬灵的都没有!” “就你这样的儿子,这么小,就干尽了缺德事情,以后能不能给你养老送终还难说呢!”不知道哪个角落里头突然传来一个这样的声音,听的大家心里头真是异常的舒服。 田娥则不舒服了:“谁?谁说的?你给老娘滚出来!你滚出来。” 没人动。 田娥又指天骂地,骂了又骂,萧敬义一直忍受着,此刻也忍受不了了:“够了,田娥,你再无事生非,休怪我赶你们出萧家村!我们萧家村不欢迎你们这种做坏事的人!” 田娥懵了:“啥,你要赶我们走?不行,你怎么可以赶我们走,萧金还没有回来呢,他去赚大钱去了,他去赚大钱去了!”她窃窃私语,然后又突然笑了:“你赶就赶,我们有钱了,我们还不稀得待在你这个破地方呢,等萧金回来了,我们就搬走!你们这群没良心的东西,老娘还不稀得跟你们做邻居呢!” “……” “谢玉萝,萧钰,你们好啊,我儿子就是被你们害死的!你们等着,你们要遭报应的!” 田娥恶狠狠地说完,就一路哭一路喊着大民的名字走了。 “你们说说,这是什么娘啊,自己儿子做错了事情,她不知道悔改,还去怪罪别人,真是一朵奇葩!” “也许她骨子里头就认为自己高过别人,做错了事情可以不用承担后果吧!大民那孩子,看来真是被他娘给教成这样的!” 谢玉萝和萧钰也惋惜地摇头。 若是萧大民能够学好,往正途上走,说不定以后还能变好,可若是这个孩子以后还是我行我素,继续偷鸡摸狗,这孩子,基本是就废了! 原生家庭对一个孩子的影响,几乎是一生的! 在家里的时候,爹娘会永远宠着你,包容你的错误,可是到外头,就不一样了,不遵守规则,注定会被规则束缚! “阿钰啊,你也别放在心上,大民他娘也许是太难过了,这才口无遮拦,大民那孩子啊,就是被他娘给教坏了!”萧敬义惋惜地说道:“多好的一个孩子啊,就这么活生生地被他娘给教坏了!” 萧钰拱手:“今儿个多谢村长了,替我们抓到了真凶!兴许大民能在大狱里头,反思反思自己的行为,等以后出来了,还能重新做回好人!” “是啊,就是个孩子,也许,他真的就改过向善了!” 谢玉萝和萧钰走在夜色之中,谢玉萝问他:“你说大民那孩子,以后能学好吗?” 萧钰叹了一口气,“也许吧。” 也许会,也许不会,那就看那孩子的造化了。 萧大民和彪哥等人被连夜带到了临安县,看到这么多半大的孩子被送来,临安县的人也是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这些孩子偷盗,不死悔改,接连犯事,为了让他们学好,我们经过商量之后,打算让这个孩子到这里来让他在这里多学学,让他学好!” “可有状子?” “有的,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写在这状子上头了!”姚庆贵将写好了的状子递了过去。 那师爷一目三行地看了,到最后是一颗珠子破解了僵局,便说道:“可以,状子我会交给大人,这些孩子我们就送到郊外农庄去。让他们劳作,反省反省!” 也算是让他们吃吃苦头,知道人生的不易。 “你个杀千刀的,你们怎么不去死啊,你让我儿子蹲了大狱,你们高兴了?开心了?”一大早,田娥的骂声就响遍了整个萧家村。 外头的天都还没有亮呢! “谢玉萝,你个狐狸精,害人精,要不是你,我儿子怎么会被抓走,都怪你个狐狸精……”又在骂谢玉萝了。 田娥就坐在自己家门口,歇斯底里地骂了一遍又一遍,众人听得是厌恶至极。 731 萧金又犯了什么事儿 萧敬义上门说了好几回,到最后直接把要轰他们出萧家村的事情也搬出来了,田娥一点都不怕:“走就走,等我男人回来了,我们就走,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老娘还不想待呢!” 萧敬义指着田娥,许久说不出话来:“田娥,你究竟想怎样?好歹你也是萧家村的村民,一个村子的人,你儿子做了坏事,难道还不能受到点惩罚吗?你整日骂这个骂那个,你怎么就不从你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大民那孩子谎话连篇,不知悔改,看来就是学的你的!” “我生的儿子不像我还像你啊!”田娥咒骂:“像我就像我,跟你有什么关系!反正我都是要离开萧家村的人了,你管我!我就要骂!有本事你现在就把我轰出去!” 萧敬义当然不会这么做。 她是萧金的媳妇,无论怎么样,还要等萧金回来。 “简直是不可理喻!”萧敬义不愿意在跟田娥争执,拂袖而去。 “你个老不死的狗东西,你赶快滚,老娘看见你那个阴阳怪气的做派,老娘就想吐!”田娥还在后头骂骂咧咧。 田娥把村子里头的每一家人几乎都骂上了,谁要是觉得骂的难听,上前去跟她辩驳几句,田娥就双手叉腰,把人家的祖宗八代全部都骂个遍,别人不想跟她吵了她还不让别人走,一定要把别人骂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她吵累了,才会放过人家。 她骂了好几日了,大家每一天早上天不亮这人就走来走去,逮到谁就骂,骂来骂去,大家也都习惯了,随她去了。 田娥还到谢玉萝和萧钰家门口骂,可谢玉萝和萧钰理都不理她,田娥骂的没意思,也就没再来了。 这样一连持续了五六日,田娥有一天早上竟然破天荒地没骂人。 天还刚刚亮,村子里头安安静静的,不少的人家都往田娥家里头瞧,今儿个那女人怎么没出来骂人了,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就在大家以为田娥应该是想通了恢复正常的时候,外头又传来了田娥的笑声:“哈哈,你们这群穷光蛋,窝囊废,老娘要走了。” 萧敬义听到外头的动静,走了出来,就看到田娥手里头提着个包袱,身后就跟着行色匆匆的萧金。 萧金拉着田娥就要走,可田娥似乎是在炫耀,愣是在村子里头走了一圈:“萧金回来了,赚了大钱了,老娘去过好日子了,你们这群穷光蛋,继续留在这里扒土吧!哈哈!” 萧金转头就看到田娥还在跟人家炫耀,气了个半死:“你还不走?” 看那个急匆匆的样子,哪里像是要去过好日子的,倒像是去逃难的! “萧金,你回来了。”萧敬义拦住了萧金的去路:“你们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老不死的,你脑子可真不好使啊,不是你赶我们出萧家村吗?我们现在就走!哼!”田娥挖苦道。 如今她要走了,更是不将萧敬义放在眼里。 “走了走了!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萧金也不把萧敬义放在眼里,连声招呼都不打,拉了田娥就要走。 萧敬义:“萧金,怎么,你要走,连句话都不要说嘛?” 萧金白了萧敬义眼:“不是你赶了我们走吗?我们听你的话,走了就是。不碍着你们的眼。” 说完,拉着田娥就要离开,任由萧敬义怎么喊都不停。 “赚了钱就了不起啊,是有钱了,怕我们找他们借钱吧?这着急忙慌的模样,像是怕谁借他钱似的!” “这是怎么回事?好歹也说两句话啊,这哪里像是去享福的,看这样子,倒像是去逃难的!” 人群里头也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话。 萧敬义看到田娥和萧金急匆匆地离去,也有些怀疑,他当时说的也不过是气话罢了,他也不可能真的让萧金离开的。 “走吧,走吧,大家都散了吧!” 话音刚落,突然村口传来一声大叫:“萧金呢?萧金在哪里?” 只见两辆马车嗖的一声就进了萧家村村口,直接朝村子里头飞奔而来。 马车在人群里停了下来,从车子里头跳出来十多个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一个个手里头拿着胳膊粗的棍子,拿在手里晃悠着大喊:“萧金呢?把萧金交出来!” 村民们都被吓坏了。 萧敬义立马走了出来,拱手说道:“不知道几位是来做什么?” “别那么多废话,萧金呢?把萧金交出来,不交出来,老子把你们这里砸了!”围头的一个是个刀疤脸,看起来这群人的老大,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吓死人了。 萧敬义好歹也是村长:“萧金不在这里。” “不在?你唬谁?他不是你萧家村的人吗?” “他是我萧家村的人,可是他刚刚,已经走了!” “走了?” “对,走了。他就刚走不久。”有人指着萧金离去的方向说道。 “兔崽子,竟然还敢跑,老子抓着了你,扒了你的皮!去,把他家给我砸了烧了!”那刀疤脸一扬手,好几个人就要冲:“萧金住哪里?不说我一把火把你这里的屋子全烧了!” 这刀疤脸是一点都不讲道理啊! “敢问这位大爷,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萧金他做了什么了,几位爷要烧他的家?根据大越律法,这烧别人的屋子可是要……”萧敬义还没有说完,就被刀疤脸给制止了:“怎么?烧屋子要干嘛?那勾引别人妻子,偷老子的钱,又要受什么惩罚?” “你说什么?萧金他?他干嘛了?”萧敬义一时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那兔崽子上了我婆娘,还卷走了老子的钱,老子要剐了他!”刀疤脸恶狠狠地说道:“说,他家在哪里。不说老子一把火全部都烧光!” “他家是那个!”有人生怕这刀疤脸真会烧了自己的房子,立马就指出了萧金的屋子。 那刀疤脸一挥手,立马就有人进去砸了一通,然后一把火给点了。 刀疤脸恶狠狠地看着这群人,说道:“要是萧金回来了,跟他说老子在找他,他要是不乖乖去找老子,老子扒了他的皮!” 说完,马车又扬长而去。 萧敬义看到火烧起来,一跺脚:“还看什么看,救火啊!” 732 这一家,就没一个脑子正常的 救了许久的火,屋子也被烧了一半。 萧钰和谢玉萝也赶来救了火,问了之后才知道萧金在外头做的事情。 “什么大生意啊?原来是去勾引别人的婆娘去了,好把人家的钱给卷走了。我说怎么那么急匆匆的呢,原来是怕别人来找茬啊!” 灭了火,大家这才有空说一两句话。 “我看那刀疤脸,不是个好相与的,萧金上了人家的婆娘,又卷走人家的钱,你说萧金会不会被人给打死啊!” “说不准,谁愿意头上顶一个顶绿油油的帽子啊,我看萧金可要藏好了,不藏好了,怕是要被人给打死。” “你们说这一家子,究竟是干什么了,怎么小的偷钱大的也偷人偷钱啊,真是一家子从上到下没一个好东西。” 萧敬义一直听着村民们说话,他也没反驳,到后面大家说完了,说道:“大家伙都散了吧,若是谁碰到了萧金他们一家人,跟他说说有人在找他们,让他们有多远就躲多远,都是村子的人,这也是我们能为他们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就在大家以为萧金不会在回来的时候,萧金偷偷地带着田娥回来了。 萧敬义是第一个知道萧金回来的。 这日晚上,萧敬义刚要休息,萧金带着田娥就冲了进来。 “村长,你可要救救我们啊,我们走不了了,那狗杂种把我们的路全给堵死了,到处都是抓我们的人啊!”萧金战战兢兢地说道。 “萧金,你究竟做了什么?人家要赶尽杀绝?”萧敬义叹道:“你不是真的勾引了人家媳妇吧?” “谈不上勾引不勾引,那女人自己也是,自己上杆子扑了上来,我们都是各取所需,谁知道她男人那么聪明啊!看到那女人要钱要的多,竟然连声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回来了。”萧金委屈地说道:“本来哪里会出事啊!” “你……你还有脸说!”萧敬义气了个半死,他又看向了一旁的田娥:“你男人在外头做了这样的事情,你就没一点表示?” 你好歹也生个气,发个火啊,让我能看到你们这一家,还有个正常人啊! 可田娥本来就不是个正常的! 田娥翻了个白眼:“村长,事情都发生了,我怎么表示?反正吃亏的又不是他,他还带了这么多钱回来,我一点都不吃亏!我还赚了!” 萧敬义:“……”他真的是被这一家子人给打败了,这是一家什么人啊!从上到下,这脑子,就没一个是正常的! “我真是,没见过你们这样的,做错了事情,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们迟早要出事啊!”萧敬义真的不知道说这一家人什么好了。 萧金满不在乎地说道:“能有啥关系,等我避过了这一阵风头,不就没事了,一双破鞋,她男人休了她,到时候找过一个,这事情不就过去了!” 到时候他就再去抓一两条鱼,又够吃一阵子了。 “你们简直……”萧敬义不想再说了,这一家子的脑子他是已经弄不懂了,“这回你们又回来做什么?不是说好了不会再回萧家村了吗?” 萧金说道:“村长,这回你可要帮帮我,那刀疤脸一直在外头找我,幽兰镇是不安全了,但是他绝对想不到我又会重新回村子里,你说我躲在这里,不就是最安全的?” 萧敬义:“你自己的家都快要被那刀疤脸烧光了,你说你住在哪里?” “烧了?”萧金错愕,然后就恨的咬牙切齿:“那个混蛋!” 萧敬义:“……”你才是混蛋吧,是你上了人家的婆娘! “娘的,老子要的少了,早知道老子该要个一千两,竟然敢把老子的家给烧了,老子下回要给他好看!”萧金骂骂咧咧,想了想说道:“村长,你就随便给我们找一间宅子住吧,等着事情过了,我们立马就走,一定不连累你们!” 不连累?这现在不是连累是什么? 萧敬义无可奈何,可都是一个村子的,萧敬义也没有办法:“行,我还有一处宅子是空着的,也就是之前萧钰做学堂的那一处,你去住一段日子吧,不过白日你们最好不要露面,不要被村民们发现了,若是发现了,他们担心自己的安危,你们也危险!” “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小心的,村长,也就麻烦你,最近这段时间,帮我们买点米啊菜啊什么的!”萧金推了五两银子过去。 萧敬义收了:“明日我去买些米面之类的,你们就安生待在里头,若是没了,你们再晚上过来。” “多谢村长多谢村长!”二人道了谢,拿了钥匙,直接摸着黑就去了学堂。 学堂这边已经许久都没有人打扫了,二人也懒得动,找了张床,直接就躺下了,到第二天晚上的时候,果真,萧敬义送了不少的米面过来,够吃一段日子了。 二人就躲在学堂里头,一连好几日,二人都不出门,刀疤脸也都没有来过,萧金也逐渐放松了警惕。 而罗海地这边,也是偷偷摸摸地到了萧成三家里,一见到萧成三就骂开了。 “那个兔崽子,让他慢慢来,那狗东西一开口就是五百两啊,哪个男人会这么容易上当,这不,一回来,暗中一观察,就什么都弄明白了。”罗海地骂骂咧咧,由于出了这档子事情之后,在外头做事的男人回来了不少,他杀的那两只,男人也都回来了。 弄的他有好几日没过上神仙日子了。 “也不知道这事情还要追究多久,害的老子现在连肉都吃不上,女人也搂不了了!”罗海地愤愤不平地骂道。 萧成三也愣住了:“事情这么严重?” “你说能不严重吗?”罗海地呸了一声:“哪个男人希望自己戴绿帽子?这不,都回来问自己婆娘。你说要是那两个婆娘把我给供了出来,老子不得被那些人扒层皮啊!” “那两个女人要是不想死,应该不会说吧!” “她们不会说,可那狗杂种呢?谁知道他会不会说。他要是一说,老子就更没活路了。他是知道老子有两个女人的,那罗家村的男人会留我的命吗?”罗海地这段日子吃不下睡不着,就怕萧金被抓住,也怕那两个女人把自己给招了。 不过,他最怕的还是萧金被抓。 733 都是我的错 那两个女人,要是想活,就要把这事情烂在肚子里,可萧金就不一样了,那小子要是被抓了,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娘的,老子不该信那兔崽子,老子看到他,非要宰了他不可!”罗海地又喝了一口酒,气的面目鲜红! 萧成三叹了一口气:“他要跑了也就罢了,谁都不连累,你说他要回来了,被刀疤脸给抓了,你可就真的……” 死路一条了! 罗海地打了个酒嗝:“这段日子在你这里避一避,等事情风头过了我再回去,省得晚上做噩梦!”他丢了一粒碎银子在桌子上:“够我吃一阵子了吧?” 萧成三原本不想答应的,看到银子立马就变了脸:“够了够了,你放心,你就安心地住,也没人知道你在我这里!” 罗海地就安心住了下来。这一晃,又是好几日过了。 可罗海地这人,平时花天酒地惯了,你让他当和尚,这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没待了几天,罗海地就出来晃了。 他也不敢白天出来晃,就晚上出来晃,你问他晚上出来做什么,他啥事也不干,专门去偷听人家夫妻的墙角。 一家一户地听墙角根,这要是听到有的,就贴在人家屋檐底下,专门听那些声音。 听的那叫一个欢畅,虽然看不见摸不着,只能听听声音解闷,但是总比过和尚日子强得多。 这日也不知道罗海地来了哪户人家家里,听到里头激战的声音,听的那叫一个心潮澎湃,恨不得面前就有一个女人能让自己也发泄发泄。 罗海地听到里头的声音淡了,他也舍不得走,继续坐在墙根底下,听里头的声音。 只是,越听这声音,就越觉得有些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过一样。 “你说那刀疤脸他还会来吗?咱们都躲了这么久了!”一个女声唉声叹气。 一个男的声音说道:“过了这段时间,应该也就差不多了,等没人抓咱们,咱们就去临安县,把儿子接走!” 这声音,真熟…… 罗海地想了想,突然就想了起来。 他娘的,是萧金的声音,这兔崽子竟然还在萧家村躲着,没走呢! 罗海地气的爬起来,死命地抡窗户。 里头的人一听到动静,吓的连句声都不敢出,罗海地拍了好几下窗户,压低声音说道:“萧金,你别躲了,我知道你在里头!” 萧金和田娥魂都快要吓没了,听到声音,萧金也是吓一大跳,动也不敢动。 罗海地在外头低吼道:“萧金,你给老子开门,老子知道你在里头。” 田娥吓得瑟瑟发抖,生怕是刀疤脸的人,“谁,是谁啊?”她轻声问萧金,萧金听了两耳朵,也听出来了。 “是罗海地?” “废话,就是老子,快开门!”外头传来一声冷喝,萧金把门开了。 门就是开了一条缝,罗海地挤了进来,屋子里头也不敢点灯,怕被人发现,只能靠着外头昏暗的月光,能看到萧金夫妻两个站在那里,有些害怕。 “格老子的,老子找了你这么久,原来你躲到这里来了。你胆子也够大的,你就不怕刀疤脸找到这里来!”罗海地大剌剌地找了个位置坐下,问道。 萧金刚开始也有些紧张,看到是罗海地也就放松了些,走了过来:“哎,我这也是没办法,那刀疤脸在幽兰镇到处派人抓我,我走不了啊,就只有回来了!” “也对,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待在这里,说不定还是最安全的!”罗海地进来久了,眼睛也就适应了里头的黑暗,萧金就坐在他的对面,而萧金的婆娘则坐在床上,也不知道为什么,罗海地突然就想起了刚才他偷偷地贴在墙角听到的那些声音。 身子刚压制下去的火气,又“蹭”地一下升起来了。 “你咋也来萧家村了?”萧金问起了罗海地。 不说还好,一说起这个事情,萧金就一肚子的气,他白了萧金一眼,“还不都怪你!” “怪我?这跟我有啥关系?”萧金一脸的莫名其妙。 他当然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拿到了钱之后,他就立马跑了,罗家村发生的后面的事情,他一概不知。 “不怪你怪谁?自从知道你勾搭的那女人把自己男人挣的钱都孝敬了你之后,罗家村在外头的男人都回来了,一个个都在盘问自己婆娘,问有没有类似的事情,你说,我还敢在罗家村待吗?”罗海地把这些气都发泄在萧金的身上:“要不是你太贪心的话,那刀疤脸哪里会那么快就发现?你也太猴急了,一张嘴就是几百两,你当人家家里是挖金子的!” 萧金不好意思地搓手:“我这,我这不是没经验嘛!早知道那刀疤脸那么聪明,说什么我也不会勾引他的女人啊!不过话也说回来了,这女人还是你介绍给我的,出了事情,也不能怪我一个人,是不是?” 这是把责任又推给罗海地了! “那我这感情是给你牵线了搭桥了,你没走好,还怪我这个牵线搭桥的人咯?”罗海地可不吃这个哑巴亏,这事儿他可要撇的干干净净的:“你自己在那女人身上要了多少钱,我也不问,我也不要。我没喝你一口酒,也没吃你一口肉,你还来怪我,你这算盘,未免打的太离谱了点吧?” 萧金呵呵笑:“没。没怪你的意思,怪我,怪我自己!都是我自己太猴急了。” 罗海地白了萧金一眼:“你自己知道就好,这事情要怪就怪你自己。我可真是的,费了力还不讨好,我这里本来还有不少的人的,不过以后我可不敢给你介绍了!” 他扔下这句话就要走,萧金立马就拉住了他:“海地兄弟,你别走了,刚才是我说错话了,这事情怪我,就怪我,海地兄弟给我介绍个这么大的生意,是我自己没把握好,操之过急了,该打该骂的都是我!” 一出手,就是赚好几百两,而且还有漂亮的女人任他玩弄,这又不需要花什么代价,又不累,哄哄女人就有大把银子进账,萧金怎么可能会错过这么好的生意。 734 谢玉萝,够年轻够漂亮吧 “因为你,我现在也不敢回家,生怕那两个女人被问出什么来,你说说,这是不是怪你?” “怪我怪我,都怪我!”萧金呵呵笑道。 “肉也吃不上,酒也喝不上,这女人,我也碰不上了,我都好几天没碰过女人了,这女人是什么滋味我都不知道了!”罗海地故意往床边上坐着的田娥深深地看了一眼。 那眼神里头的意思不言而喻。 萧金却不高兴了,他挪了两步,挡在了罗海地的跟前:“我说海地兄弟,这也就是暂时的,等这风头过去了,那女人不还是乖乖的来了!” 罗海地被挡住了,他不高兴地去推萧金:“那还要等到猴年马月,我说萧金,你该知道的,我给你介绍个这么大的生意,你自己赚了多少,也就只有你知道,除了你借我的那二百两银子,我没向你要一文钱?我对你,够好了?” “够好够好!”萧金点头。 “是啊,我现在什么都不缺,就是缺个女人啊!”罗海地挠了挠自己的胸口,“我说哥们,你自己犯了这事,你自己还有女人热坑头,我呢?我都当了好几天的和尚了!你就忍心吗?” “我……”萧金哑口无言,他算是明白了罗海地的意思了,可是他总不能把自己的婆娘送到罗海地的嘴里去啊! “这要是平时,你这婆娘,我看都不愿意看的!”罗海地不屑地说道。 这女人,身材一般,长相一般,这要是平时,罗海地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萧金咬咬牙,自己婆娘那是万万不能,可若是别人的婆娘,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说道:“我这婆娘年纪大,也丑,海地兄弟,你愿意等吗?这几天,顶多两天的时间,我就给你弄个漂亮的年轻的小媳妇来,你看怎么样?” “有多年轻,有多漂亮啊?”罗海地一双贼眉鼠眼还在床榻那里转悠。 萧金呵呵一笑:“你说,谢玉萝那模样,咋样?” 罗海地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你说谁?谁?” 看罗海地这激动的模样,萧金知道,自己说到了罗海地的心坎上去了:“就我这村子里头最漂亮的那个小媳妇,谢玉萝啊!” 罗海地眼冒金星:“你确定你能把她弄来?” 那可真是罗海地的一块心病啊! 这快两年了,每每想到那么漂亮的娇滴滴的一个小媳妇,自己弄不到手,他就不甘心,越想越是难过,可如今这事情被萧金主动提了起来,别说这两天了,等三天也行。 “当然可以。这地方以前可是萧钰的学堂,我让人把谢玉萝骗过来,到时候,迷魂香一撒,那女人一点意识都没有,还不是任你宰割!”萧金阴仄仄地说道。 罗海地激动地嘴巴都在打哆嗦:“你,你只要把她给我弄来,我……以后最好的女人,我都给你,都给你。” 萧金得意地一笑:“那就一言为定,就这么说定了!” 大民,就是被那女人害的,正好,报了儿子的仇,还能满足了罗海地,真是一箭双雕的大好事。 罗海地好不容易走了。 田娥:“你真要把谢玉萝给弄来给他?” “不然呢?你还想被他那啥?”萧金嗤笑道。 田娥愤愤地说道:“我恨不得谢玉萝死。她害得咱们儿子蹲大狱,我只要一想到她,我就恨得她直痒痒!” “萧金知道我们在这里,若是不给他一点好处的话,他不会善罢甘休的!”萧金说道:“若是被刀疤脸知道我们在这里,那就完了!” 田娥:“可是我听大民说,那谢玉萝会点三脚猫的功夫,那女人又精明,到时候她要是不上当怎么办?” 萧金从箱子里头跟宝贝似的捧出了一样东西,田娥:“啥东西啊?你这么宝贝!” “这可是好东西,只要一点点,就能让女人欲火焚身,恨不得爬到男人身上去!”萧金笑着说道。 这可是当时他为了拿下那女人花大价钱弄来的好东西。 “真那么管用?” “当然,有用的很,只要谢玉萝一闻这个味道,她就浑身无力,然后只要是个男人,她就都会乖乖地往上爬!” 田娥一听,眼睛都亮了:“那多放点,那女人,老娘要弄死她,狐狸精!” “放心,只要这回她来了,进了这门,就别想走了。到时候咱们把谢玉萝换个地方,萧钰聪明着呢,说不定事情没成,人就找来了。若是被他发现了,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行,都听你的!”田娥激动地直搓手:“那该死的狐狸精,我恨不得她身败名裂!到时候她被罗海地糟蹋了,我看萧钰还要不要她!” 二人躺在床上,又商量了好一会,等二人有了个万无一失的计划,这才睡去。 而罗海地高高兴兴地回了家,把萧金说的话一说,萧成三就来劲儿:“海地兄弟,到时候,你能不能把我也带上,那女人,我老早就馋了,就是不敢,没机会。” “你放心,有我的,自然就有你的。等萧金那边传来消息,我们就过去,等哥吃好了,就给你吃。”罗海地乐呵地说道。 萧成三激动地直搓手:“那个尤物……海地兄弟,那女人长的那么好,若是就来一次,多可惜啊!若是咱们能把她藏起来,咱哥俩玩个痛痛快快的,你说咋样?” 罗海地想想,这个办法确实不错:“你有这样的地方?” 萧成三想了想:“我明儿个去萧元家里看看,他家荒废了,以前,我看到他曾经挖过土。也不知道挖了个啥。” “行,你就去看看,若是地方好,那女人咱们就藏起来。等玩腻了,咱们再送出去!”罗海地奸邪一笑,二人就有了盘算。 谢玉萝这几日葵水来了,疼得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萧钰在旁边寸步不离地照顾着,喝水吃饭清洗,都被萧钰伺候的好好的。 一碗滚烫的红糖水下了肚子,萧钰就要放下谢玉萝身后的靠枕,让她躺下去,谢玉萝摆手没同意:“我刚喝完那么大一碗红糖水呢,不想躺着,我就靠着等它们进了我的肚子我再躺嘛!” 萧钰声音温柔,给谢玉萝掖了掖薄薄的被褥,“行,都听你的!中午想吃什么?炖条新鲜鱼给你吃,好不好?” “好呀!”新鲜鱼补身子的。 这几日,不是肉就是蛋,倒真想吃些不一样的了。 735 这药还真厉害,一撒就倒 “那你好好躺着,我去捞条鱼来。”萧钰给了谢玉萝一本书,让她自己躺着看,自己则去了后院。 没一会儿的功夫,萧钰无功而返,谢玉萝:“怎么了?鱼跑了?” 萧钰摇头:“跑是没跑,乖了!” 挖的池塘里头还剩下两条鱼的,可是今儿个却全飘在水面上了,都死了。 “那就不吃鱼了,煮个水蒸蛋就好了。”原来也会偶尔有一两条鱼翻白肚皮,谢玉萝也没放在心上。 萧钰摇头,过来在谢玉萝的额间落下一个吻:“时间还早,你看会书,就歇一歇,我去山上捞几条鱼回来,很快的!” 他也不是第一次上去了,谢玉萝嗯了一声:“好,那你小心一点。” 萧钰走了,谢玉萝看了两页书,就有些困,直接睡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外头的敲门声吵醒了她,她披了件衣裳出来,看到外头是村子里头的孩子,便开了门:“怎么了?” “子轩嫂子,今儿个我们去学堂玩的时候,看到学堂里头还有好些书,不知道是不是你的,来问问你。”其中一个孩子说道。 谢玉萝想了想,阿钰当时不开学堂之后,里头的东西,她都收回来了,不可能还有东西落在学堂啊,“会不会是别人的?东西我们都拿回来了。” “就是一些书啊,不是萧钰哥的是谁的啊?反正很近,要不你就去看一下嘛?”另外一个孩子说道。 谢玉萝也没想其它的的,反正也就是去看一下,若是真是阿钰的,拿回来就是了。正好在床上也躺久了,正好活动活动。 “行,那咱们走吧!” 两个孩子转身的时候眼神中闪过一丝嘲弄,谢玉萝没看到。 三人来到了学堂,那两个孩子指着里头对谢玉萝说道:“子轩嫂子,我就是在里头看到有书的,你进去看下吧?我们还有事情,就先走了!” 那两个孩子还不待谢玉萝说话,转身就跑了。 学堂的门虚掩着,谢玉萝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一阵风吹过,地上的灰尘打着卷儿地飞了又飞。 这学堂已经许久没人住了,院子里头满是灰尘。 谢玉萝来到一间屋子门口,正要推门进去的时候,她细心地看到门框上面明显还有人的手印子。 若是许久没人来住,这上头的手印子是从哪里来的?若是刚才那两个孩子的,这上头,又岂会有这么多的手印?手印杂乱无章,分明是经常推门才会落下的。 谢玉萝推门的手缩了回来,转身就朝外头走去。 可是,大门被人从外头锁了,怎么拉都拉不开。 谢玉萝提高了警惕,屋门“吱嘎”一声开了,“哟,玉萝妹子啊,你怎么来了?” 田娥! 谢玉萝回头,看到田娥,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屋子不是被烧了吗?正好在这里暂住几日,还没跟大家说呢,对了,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来来来,进屋坐一会吧?”田娥边说边上前就要去拉谢玉萝。 谢玉萝往后头退了两步:“不用了,我要回去了!” “干嘛走啊,我这买了一样好东西,香的很呢,你闻闻看!”说完,田娥手一扬,白面一样的灰尘洒落在空气之中,谢玉萝看到田娥捂住了口鼻,她顺势也屏住了呼吸,并按照田娥预料的一样,晕了过去。 田娥看到地上躺着的人,欣喜地大叫:“你们快来,快来,这药怎么这么厉害,一撒就晕了!” 这时传来一个男声,淫邪地笑道:“快,我们走。” 谢玉萝倒没听出这声音是谁的,但是一旁则有另外一个男声:“海地,快,快,我都等不及了!” 是萧成三的声音。那看来,刚才那个不怀好意地声音是罗海地了。 这两个人,上回吃了那么大的亏,到现在还不知悔改,竟然又把鬼点子动到了自己的身上。 萧金谄媚地笑道:“怎么样?海地兄弟,我给你弄了个这么好的,你以后可要多关照关照我的生意啊!” “你放心好了,以后好货都留给你。”罗海地已经迫不及待了,“成三,快,把她背回去!越快越好,要是萧钰回来了,咱们的计划又落空了!” “你们就放心吧,他一时半会找不过来的,那两个孩子我已经封嘴了,一人五两银子,谁敢说出来,而且,就算是说了,村长能放过他们?为了保命,选择不说,那是最正确的选择。”萧金呵呵笑道:“那萧钰也会有被咱们戏弄的一天,不过就是在水里撒了点药,那鱼就死了,没成想,他还真上了山,给了我们这么好机会。” “行,你帮了我这么大忙,以后好处少不了你的。”罗海地背起谢玉萝就走。 田娥喜不自胜,谢玉萝啊谢玉萝,这回让你身败名裂。 二人走了,田娥高兴地不行,她也想去看看谢玉萝被糟蹋的样子!最好是听听她歇斯底里的模样。那个狐媚子,这一辈子就完了。 田娥没跟萧金说,跟在罗海地和萧成三的身后就到了萧元家里。 “你们怎么来这里了?”一进去,就全部都是灰尘,田娥还连续打了两个喷嚏。 “这是最安全的地方!”罗海地呵呵笑道,然后二人挪开床,拉开一块木板,一个能容纳一个人钻进去的地洞就映入了眼帘。 “我的乖乖,这里怎么会有一个地洞啊?”田娥也是大吃一惊:“你们打算去里头?” “怎么样?这是个好地方吧?在这里头待着,没人听得到声音。”萧成三试过了,这里头一点声音都没有,把谢玉萝藏在这里头,可以任他们玩腻了,也不会有人发现。 “好地方,好地方啊!”田娥笑道:“你们这是打算玩这女人玩多久啊?” 罗海地邪魅一笑:“玩到老子玩腻了为止,娘的,老子还没上过这么标致的女人呢,等老子玩够了,这辈子都值了!” 田娥看了看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谢玉萝,凑了过去,呵呵冷笑道:“谢玉萝啊谢玉萝,你可别怪我,你说,你要是被这两个人糟蹋了,萧钰还会要你这个破鞋吗?你这狐媚子样,活该被男人耍!” 736 我要护你一生 田娥看了看床上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晒洗过的被褥了,自告奋勇地说道:“这要是快活,总不能躺在硬邦邦的地上是不?咱们把下头铺的软一点,你们干活的时候,也能舒服点不是?” 田娥说的在理,萧成三和罗海地两个大男人可没想那么多,确实,在软软的床上,总比在硬邦邦的地上要舒服的多。 “还是嫂子想得周到,那肯定更舒服!”罗海地看着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谢玉萝,真想立刻趴上去,可是他又怕,若是半途中这女人醒了过来,被人听到了那就完蛋了,可在地洞里头就不一样了,他们试过了,在地洞里头喊,就算是喊破了喉咙,也没人听得到。 这女人,老子终于要到手了! “你们快点啊,老子已经等不及了!”罗海地在上头说道。他盯着地洞,压根就没看到,躺在床上一直动也不动的谢玉萝竟然坐了起来,眼神冰冷地看着罗海地。 谢玉萝起身,突然踢了一脚,罗海地身子往前一栽,直接“咕噜噜”地滚进了地洞里,不一会儿,就传来罗海地“哎哟”地惨叫声。 “我说你怎么进来了?”是萧成三的声音。 罗海地揉了揉滚痛的四肢,哎哟说道:“我哪里知道啊,好像我刚才被人踢了一脚。” “哈哈……”地洞里头传来笑声:“谁踢你了?谢玉萝还躺着呢,难道是她踢了你?是你小子等不及了吧?” 罗海地也不说话,命令萧成三,“你上去,把那女人带进来。” 田娥说道:“我去吧,我把她丢进来,你们接着,我也要走了!” “行!” 田娥往地洞里头爬,地洞里头漆黑的一片,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田娥被什么东西撞了下头,“咚”地一声,她伸手就要去推,可是,使出了吃奶劲,也推不动。 看到田娥没动静,罗海地也不耐烦了:“我说你倒是快点啊,老子都等不及了!” 田娥惊恐莫名:“为……为什么这木板打……打不开了?” 地洞跟进了鬼一样,突然安静了。 萧成三立马爬了上去,用尽了力气,也打不开木板,“罗,罗海地……真,真的打不开了!” 三人合力,也打不开分毫,他们,被困在里头了。 田娥惊恐地说道:“是谁,是谁锁了木板?会不会是谢玉萝?” “放你狗屁,谢玉萝明明已经被你弄晕了!”罗海地骂道:“那可是迷魂香,一点就能让人昏迷!” 萧成三盯着罗海地,不可置信地问道:“那,那刚才,你是怎麽掉……掉进来的呢?” 谢玉萝把床压在木板之上,这才拍了拍手,冷冷地看了看,然后出去了,出门之后,甚至特别好心地把大门给锁上了。 他们不是想把自己囚禁在这个地方吗? 那也就让他们尝一尝,囚禁在这里的滋味! 谢玉萝趁着没人,回了家。萧钰很快就回来了,手里头还提着一桶鱼,鱼儿在水桶里头活蹦乱跳的,萧钰笑着说道:“阿萝,中午有鱼吃了!” 谢玉萝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说了声好,她站了起来,透过窗户,拉着了萧钰的手,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说道,“阿钰,我刚才,去了学堂……” 萧钰的手捏得紧紧的,上头青筋毕露,他狠狠地咬着牙关,此刻一双英俊的眉目如嗜血的恶魔,“畜生!” 他大吼一声,恨不得把那几个混蛋剥皮抽筋。 谢玉萝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萧钰,包括萧成三、罗海地、田娥、萧金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她没瞒着萧钰,全部都告诉了他。 “我把他们三个关在萧元家的地洞里头了!”谢玉萝说道。 萧钰咬着牙,恨地几乎咬碎自己一口的牙:“该死的,我恨不得杀他们!” “杀了他们干嘛,弄脏了自己的手,既然他们想把我囚禁在地洞里头,那就让他们尝尝被囚禁的滋味。”谢玉萝冷笑道。 萧钰看了一眼谢玉萝:“只囚禁怎么有意思,我还要送一份大礼!” 他此刻真恨不得想要杀人。他宁愿手中沾满鲜血,也要把那几个人渣碎尸万段! 萧钰觉得好笑,他们还一直在劝田娥好生地教养自己的儿子,可是落在田娥和萧金的眼里,他们是罪大恶极的坏人,既如此,他也用不着做好人。 若是连自己心爱的人都护不了,他又有什么资格站在她的身边。 萧钰将谢玉萝搂在怀里,几乎是一字一字地说道:“阿萝,但凡是伤害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书中的小阁老,确实是个锱铢必较的人,不然的话,为何一直追杀她呢? 不过,能被锱铢必较的他这样护着,谢玉萝很是欢喜。 萧家村安静地很,安静地让萧金有些奇怪。 这按理来说,谢玉萝不见了,这萧钰不得满世界地找她啊,怎么,这萧钰一点动静都没呢? 第一天是这样,萧钰没找人,第二天还是这样,也没找人。 萧金一直躲在学堂里头,听不到外头的动静,可是这样也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他害怕。 自己那个该死的婆娘也不知道死哪里去了,家里头连饭都没人做。 萧金骂骂咧咧,饿的不行,只能偷偷溜出去,去找萧成三,指望着能在他那里吃点东西。这还没出门来,外头就传来了动静,有人开门进来了。 “这屋子已经许久没人住过了,里头已经荒废了,就不看了吧?”是萧敬义的声音。 而开口的另外一个大嗓门,则是吓得萧金屁滚尿流。 是刀疤脸的声音。 “我就看看这里,我说萧村长,这要是没啥事,你干嘛不让我看啊?”刀疤脸阴仄仄地说道。 萧敬义呼吸一窒:“不是不让看,实在是没钥匙,进不去啊!” 刀疤脸大手一挥,说道:“没关系,破了的锁,老子算钱给你。” 话音刚落,就见“哐当”一声,门锁开了。 那刀疤脸一刀砍了下去,直接把锁给砍断了。 737 现在不就是田娥不在这里吗 刀疤脸大步走了进去,萧敬义也是一脸的焦急,他也拦不住人家啊,谁让是他村子里头的人做了恶,现在人家要来讨公道,他怎么能护得了。 作孽啊! 想要从后门开溜的萧金已经早被刀疤脸的人给抓住了。 萧金吓得瑟瑟发抖,“大爷大爷饶命饶命啊!” “娘的,老子的女人老子的钱,你他娘的你也敢动?你不想活了吧?”刀疤脸大喝一声,吓得萧金好险尿了出来。 “大爷,不关我的事啊,都是你婆娘,是你婆娘主动勾引我的,跟我没关系!”萧金把所有的一切都推到了另外一个女人身上。 “萧金你个杀千刀的,你害死我了,你还说是我勾引的你,你怎么不去死啊!”这时,一个凄厉的声音传了过来,正是萧金勾引的刀疤脸的婆娘。 那女人被打的脸色淤青,哪里还有平日里头半分的骄傲,看到萧金,扑了过来,跟狗一样,对着萧金是又抓又咬。 萧金被捆住了手,动也动不了,被女人揪掉了一大搓的头发,头皮都被扯了下来,还能看到血肉模糊的头皮,就连耳朵,也被那女人咬掉了半只,疼的萧金哇哇大叫,可是他被人压制着,一点办法都没有。 “啊啊……”萧金发出一声又一声凄厉的惨叫。 谢玉萝正在画画,听到那一声惨叫,抬起了头来,萧钰问道:“阿萝,你怕吗?” “我不怕!”谢玉萝摇头:“那是他们自找的!” 他们,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萧钰笑道:“走吧,阿萝,我们去看看好戏,也该我们出场了。” 谢玉萝说了声好呀,跟着萧钰出去了。 颇有种,夫妻两个双双做坏事的感觉。 可谢玉萝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坏,她不是圣母,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田娥萧金那些人,若是不来招惹他们的话,她也不会主动找上门去。 谁惹的事,谁就要承受事情失败的后果,她只不过,是把这人,换了个个儿而已。 萧金被咬掉了半只耳朵,鲜血直流,没一会儿儿的功夫,半边脸上都是血,他疼得哇哇大叫,萧敬义也只能无奈地站在一边,看着萧金叹息。 没把萧金剁成肉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你个兔崽子,老子的钱呢?把老子的钱给老子吐出来。”刀疤脸见抓到了人,想着女人反正已经是不会再要了,就把钱给要回来,不然就便宜这对狗男女了! “钱?”萧金捂着血粼粼的耳朵,哭得好惨:“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刀疤脸手中的刀直接就架在了萧金的脖子上:“你要不说,老子送你去见阎王,反正你偷老子的婆娘,杀了你,老子也不会蹲大狱!” 玩人妻者,那是要浸猪笼的,就算是被女子的丈夫杀了,也是不用负责任的! 萧金脖子上那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就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炎热的夏天,萧金感觉到一股森森的冷意,这刀疤脸,可不是闹着玩的啊,这刀要是不长眼睛,真要让自己身首异处了! “我……我真的不知道我那婆娘把银子藏哪里去了啊!”萧金瑟瑟发抖地说道。 “你婆娘人呢?把她喊出来!”刀疤脸的人立马进去找人,找了一圈没找到,“没人!” “人呢?”刀疤脸的刀压的更厉害了:“你婆娘呢?把她喊出来,不然老子一刀下去送你去见阎王!” 那刀真贴到自己的肉上了,萧金哭爹喊娘:“我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啊,那死婆娘昨天就不在家了!她都两天没回来了。我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啊,那个贱货,她肯定是带着银子,自己跑了!” “不说是吧?老子弄死你!”刀疤脸认为萧金肯定是把钱和人都给藏起来了,手里头的刀划破了萧金的脖子,萧金嚎啕大哭:“我真的不知道。啊……我不知道。” 他哭啊哭,突然,眼尖地看到围观的村民里头,一张艳丽到绝伦的脸,正满面春风地看着自己。 她此刻正跟紧紧搂着她的萧钰正说着什么,一脸的欢喜。 那一张脸,不是谢玉萝还有谁! 萧金吓得腿肚子一哆嗦,跟见鬼了似的,他也顾不得自己丢了的半只耳朵了,也顾不得刀疤脸已经划破了自己脖子的刀了,他惊恐地看着谢玉萝,就跟看到鬼一样:“你,你不是被罗海地抓走了吗?你怎么在这里?” 他的声音很尖锐,带着痛意,这一声喊,喊得尤为的大声,再加上周围的人都没有说话,所以,萧金那一嗓子,喊得大家都听到了。 罗海地带走了谢玉萝?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地落在了谢玉萝的身上,谢玉萝一脸的疑惑:“你说什么啊?什么罗海地?我一直都在家啊!” 萧钰也疑惑地说道:“是啊,阿萝这两日一直都跟我在一起,罗海地,罗海地又是谁?” 谢玉萝解释道:“就是罗海花的兄长,原先为了罗海花的事情,曾经来咱们家闹过一回!” 萧钰眉头都皱了起来:“为何不告诉我?” “事情都过去了,他后来也没来了!”谢玉萝笑着解释道。 萧敬义听这话有些不对劲:“罗海地?你在哪里碰到的罗海地?不是不让他到萧家村来的吗?还有,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罗海地为什么要带走玉萝?” 萧金哪里敢说,捂着耳朵“哎哟哎哟”地叫,就是不理会萧敬义的话,萧敬义不管那么多,他看了看在场的人,突然说道:“各位看看自己家人都在不在?特别是妇人和大姑娘!” 罗海地那厮,不是个好东西,萧金既然能够说出这么一句话,那就证明,萧金知道什么! 罗海地那该死又在村子里头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龌龊事情! 大家不敢懈怠,慌忙看自己家人,得到了确定的答复之后,都说家里头没少人,有人指着萧金就说道:“现在不就是田娥不在这里吗?” 萧金愣了愣,突然大叫一声:“罗海地,萧成三,我草你祖宗!” 他捂着耳朵尖叫着朝萧元家里跑去。 738 我没让你碰我婆娘 大家都跟在萧金的后头。 看到萧金往萧元家里跑,大家都觉得奇怪:“他来这里做什么?” 萧金直接冲了进去,到处找找不到,最后也不知道是谁耳朵尖,听到了地洞里头微弱的呼救声。众人忙将床给挪开,打开木板之后,一个地洞就映入大家眼帘,里头还有人的叫声和骂声,甚至,还有女人的哭声。 萧金怎么会不熟悉自己婆娘的声音,当场就嚎了一嗓子,“萧成三罗海地,你两个王八蛋,我草你们八辈祖宗!” 有人下去的时候,看到的真是辣眼睛。 地洞里头由于不通气,这里头弥漫着一股泥土的发霉的味道,以及另外一种不可言说地味道。 萧成三和罗海地穿得好好的,见到人来了,立马就往地洞上头爬,可地上的另外一个人,则是浑身赤裸地躺在地上,身上淤青,满是欢爱过后的痕迹,跟死了似的睁着一双绝望的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地洞,就算有人来了,也不知道拿衣裳盖一下,一动不动的! 下来的是两个男人,看到这副场景,哪里敢动,侧着目都上去了。上去之后跟萧敬义说了说,萧敬义叹了口气,挥挥手,让两个妇人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扶着田娥上来。 此刻的田娥,披头散发,眼神木然,萧钰看到田娥的那副样子,搂着谢玉萝的手不由得再次用力。 谢玉萝知道,萧钰在害怕,他也在恨。 若是她当时心里头不留一个心眼的话,此刻变成这副模样的人,就是她了! 萧金看到田娥披头散发,脖颈上和胳膊上满是淤青,大叫道:“怎么会这样?跟他们在一起的不是谢玉萝吗?怎么会是你?” 田娥睁着一双木然的眼睛,她灰蒙蒙的眼神看着萧金,木木地说道:“我,我不知道!” 刀疤脸看到这一幕,也知道是发生什么事情,他仰头哈哈大笑:“真是老天爷有眼啊,报应不爽啊,你玩了别人的女人,你女人也被别人玩了,还一玩就玩两个,你这一戴,就是两顶绿油油的帽子,厉害啊!” 这刀疤脸虽然看着是一身蛮肉,长的凶神恶煞的,但是这说起气死人的话来,也是能把一个大活人给气死。 萧金“啊”地叫了一声,一脚就将田娥给踢翻在地:“你个荡妇!”他踢了田娥一脚又一脚,直把田娥踢得哭天抢地,“哎哟哎哟”叫了一声又一声。 萧成三和罗海地也已经被人给捆住了,看到萧金暴打田娥,他们也是无动于衷,他们恨不得把田娥打死了才好。 娘的,到嘴的肉都给飞了。 萧成三抬眼往人群里头看了一眼,就正好看到谢玉萝就站在一旁,勾着唇朝他冷笑。 “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萧成三跟看到鬼一样,指着谢玉萝哇哇大叫:“你明明中了迷魂散,你为什么会一点事情都没有?” 罗海地:“……”他恨不得没有这么蠢的猪队友,不说话,会死啊! 萧敬义一听,果然这事情有猫腻,他上前就是一脚,踢得萧成三差点飞了起来:“你个畜生,这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成三:“村长,我……啊……” 他刚一张嘴,突然发出一声激烈的惨叫声,再看萧成三,满嘴的血水,吐出一口血水,再咧开嘴,前面的牙齿全部都掉光了! 就见萧金何时手里头不知道多了一块砖头,直接砸碎了萧成三满嘴的牙。 “你个狗东西,我让你碰我婆娘,我让你碰我婆娘!”打完了萧成三,萧金手里头的砖头又往罗海地嘴巴招呼过去,好在这回罗海地还有躲避的时间,往后头一躲,就躲过去了,要不然的话,就真的要跟萧金一眼,掉了一嘴的牙了。 “你个神经病,是你给我的药,关我什么事。”罗海地不停地往后躲,边躲边喊:“老子吃了你给的药,我管她是谁!这事情哪里能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瞎出什么主意。” “我没让你碰我婆娘!”萧金吼道。 娘的,这戴绿帽子的滋味不好受啊,而且,一想到自己婆娘在这两个狗东西的身下承欢,萧金就想吐。 他现在恨不得杀了这三个狗男女。 “碰了不就碰了,你又不是没碰别人婆娘。”罗海地满不在乎地说道。 他这话,说得本来在看热闹的刀疤脸这火从心头起:“娘的,你个兔崽子,老子也废了你满嘴的牙,看你还怎么去瞎咧咧!” 刀疤脸抄起砖头就要去灭了萧金满嘴的牙,罗海地看了,激动不已,他巴不得,最好是刀疤脸这一砖头下去,能打死萧金! 可是万万没想到萧金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我错了,我错了。是他,是他让我去勾引你婆娘的,要不是他的话,我哪里认识你婆娘啊!” 罗海地的笑瞬间就凝固了:“萧金,你胡说八道!我玩了你婆娘,你可别玩我。” “我玩你?”萧金冷笑:“都是他,是他把你媳妇介绍给我的,说是他不敢招惹你媳妇,就让我去勾引,都是他,不然我是萧家村的人,我怎么会认识你婆娘!都是罗海地给我的!” 罗海地叫道:“你胡说八道,你自己去勾引的,你关我什么事?” “呵,要不是你让我去的,我晓得去?”萧金一五一十地说道,他现在就恨不得要罗海地去死。 “而且,是他,是他在罗家村勾引了两个婆娘,说是那两个婆娘每天好酒好菜地伺候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我这才猪油蒙了心,听了他的话,去勾引了你婆娘啊!”萧金痛哭流涕。 早知道这样的话,就是杀了他,他也不敢招惹那个女人啊! 跟着刀疤脸一块过来的,还有罗家村的村民,都是一些男人,也都早就已经娶婆娘生孩子了,一听说罗海地在罗家村还有两个姘头,这下不得了,一个个将罗海地给围了起来,凶神恶煞地逼着罗海地说那两个女人是谁! 739 罗海地的两个姘头 罗海地哪里敢说啊,连忙求饶:“各位大爷,我罗海地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你们不知道吗?都是一个村子的,我怎么可能会做那不要脸的事情啊,我没有,我真的没干!他胡说的,他胡说的!” “我胡说?”萧金呵呵冷笑道:“他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他吃肉喝酒,衣服也要穿好的,这钱从哪里来?你们要是不信的话,你们问问萧成三,他也知道罗海地的事情,不信你们问问他!” 萧成三被提出来,“我说萧金,你胡说八道……” 后头的话还没有说完,萧成三脖子上就一柄泛着寒光的匕首抵在了他的脖子上,萧成三怕死,吓的哇哇大叫,“你们干嘛?我又没勾引你婆娘,你把刀拿开!” “你说还是不说,不说我这刀,就用力划下去!”刀疤脸一脸的凶神恶煞,看的吓死人了。 “呜呜……”萧成三看到那刀离自己的脖子越来越近了,吓得他哇哇大叫。 “说不说?”刀抵在了皮肉上,萧成三能感觉到,只要他稍微地一用力,自己脖子肯定就断了。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说我说!”萧成三看都不敢看罗海地,就开始说了:“我还记得是去年的时候,我第一回去罗海地家里,就……就看到他好酒好菜,屋子里头还有一个女人在叫,过了一会,他才出来,就说,说那是他养的女人,现在听他的差遣,他想吃肉,那女人就乖乖地送肉来,想喝酒那女人就乖乖地送酒来,想要女人,那女人也要乖乖地脱了衣服爬到他的床上去……” 萧成三被萧金给打掉了半嘴的牙,虽然说话漏风,可是丝毫不影响大家听得清清楚楚。 “说,那女人是谁?”刀疤脸没喊,跟着他来的那群汉子喊出了声,一个个都如临大敌地看着萧成三,生怕在萧成三的嘴里听到自己婆娘的名字。 “我也不知道啊,就,就看到那女人的背面,背上,好像有块巴掌大的褐色的胎记,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萧成三就看到那女人背上有一块胎记,也没看到正脸啊! “你个王八蛋!老子杀了你!”突然,人群里头一个壮汉子突然吼了一声,飞起一脚就把罗海地给踢飞了。 不用说,看来,那个背上有褐色胎记的,就是他的婆娘了! “你个畜生,老子不在家,你竟然敢动我婆娘,你个畜生!畜生!”那汉子一拳又一拳地砸在罗海地的脸上,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打的罗海地满脸鲜血,嘴里头都是一嘴的血了! 看到那汉子把罗海地打的哭爹喊娘,没一个人上前去阻拦。 玩弄人妻,就是扒人家祖坟啊,果真是连个畜生都不如啊! “还有一个女人呢?那个女人是谁?”又有一个人问道,“是谁?” 罗海地吐了一口鲜血,吐出好几颗混着血水的牙齿,声音不清不楚,他也说不出话来,用手指了指人群里头的一个男人,意思不言而喻。 “你个兔崽子,老子要了你的命!” 两个被罗海地戴了绿帽子的男人就跟两头被惹怒的狮子一样,把罗海地打的奄奄一息,没人上去阻拦,打死罗海地,那是他自找的! 最后还是刀疤脸开了口:“别打了,回去让他跟那两个贱货对峙去,咱们在外头累死累活,她们倒好,在家里拿咱们的钱养这个畜生!咱们在外头吃糠咽菜,他吃肉喝好酒,穿的也是人模狗样,这样的女人咱们留着干什么?” “对,不能要,不能要,休了她,休了她!” 刀疤脸直接带走了罗海地,至于萧成三,刀疤脸临走的时候,手里头的刀一提起再放下,萧金疼的哇哇大叫,再看萧金,右腿小腿以下,已经是血肉模糊。 “娘的,你玩了老子的婆娘,老子也不杀你。那钱,就当老子给你的医药费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勾引别人的婆娘!兄弟们,我们走!”刀疤脸一挥手,那群人拖着鬼哭狼嚎的罗海地,走了。 而萧金,抱着断了的半截腿,哭的肝肠寸断。 没人同情他半分。 最后还是萧敬义说道:“把大夫请来,给他看看!” 刀疤脸没杀死他,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谢玉萝和萧钰一直在一旁冷眼看着,刀疤脸等人离开,一场闹剧就到此结束,萧金腿是接不回去了,本来都没人碰萧金的,毕竟这样败坏风气的男人,男人看了就头皮发麻,女人看了就厌恶,也没人救萧金。 最后还是村长发了话,这群人才不情不愿地抬着断腿了的萧金进了屋子,让大夫医治,而田娥则是一直木木讷讷的,也不许别人靠近,一靠近她就跟发了疯的狗似的,见人就咧开嘴,露出森森的白牙,像是要咬人似的。 也没人靠近田娥,也没人管她。 大夫来看了看,上了药,开了几贴药,叮嘱田娥几句话,也走了。田娥那个魂不守舍的模样,也不知道是听清楚还是没听清楚。 而谢玉萝和萧钰回了家,收拾东西就离开了萧家村,回幽兰镇去了。 萧敬义处理完了这件事情之后,也是浑身不自在,收拾东西就回了镇子上,找自己婆娘和儿子儿媳妇去了。 看到自己男人一回来就阴沉着一张脸,管氏一脸的心疼:“我说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回去一趟回来就是这个模样?村子里头究竟出什么事情了?你脸这么难看!” 萧敬义叹了一口气,“真是当村长这么多年,从来都没碰到过这么糟心的事情,看到别人在咱们萧家村撒野,我不仅不能说话,还要给人赔着笑脸。” “这是咋的了?村子里头发生啥事了?”管氏知道自己男人是个护短的人,若是萧家村的人没错的话,别的村子的人来萧家村撒野,他是一定会据理力争的,如今他竟然啥事不能做,那就证明,村子里头有人做错了事,而且,是一件非常大的错事! 740 田娥跑了,萧成三被人割了命根子 萧敬义把这段日子村子里头发生的事情说了,听的管氏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萧金,真,真做那回事情了?” “还能有假?人家受害的男人都找了过来了,萧金被那女的咬掉了半只耳朵,也被她男人砍了一条腿!”萧敬义哼哼道,他是一点都不同情萧金,说出来的时候,也是一脸的义愤填膺。 “做什么不学好,偏偏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现在好了,事情败露了,看他还有没有脸在萧家村待下去,等他的腿好了,就离开萧家村吧,咱们萧家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出这么个家伙。” 管氏就跟听天方夜谭一样,听的嗟叹不已,“那萧成三也是个祸害啊,跟罗海地真的是……哎,可怜了田娥了!” “可怜她?”萧敬义冷哼:“那女人,有什么值得可怜的!” “她都被萧成三和罗海地两个人欺辱了,怎么就不可怜了?” “那是她活该,要不是她把歪脑子打到萧钰媳妇身上,她能吃这样的苦?我说她这是该!自己作死!”萧敬义骂道。 好在是最后田娥跟疯了一样,不然的话,萧敬义真要把这个可恶的妇人关到柴房里头去关几天,那几个人的话,萧敬义都不需要问,就知道,原本他们是要陷害谢玉萝的,可没陷害成谢玉萝,把田娥自己给搭进去了,这算什么。 这叫作茧自缚。 “这怎么又牵扯到玉萝了?”管氏听到谢玉萝的名字的,这心都跟着揪了起来,“他们又对玉萝做了什么?” 萧敬义也是猜的,不过也猜的是八九不离十。 “你说这事情我怎么好去问,不过好在萧钰媳妇啥事没有,要是真出什么事情,怕是萧钰杀他们的心都有了。”萧敬义咬牙切齿的说道。 管氏则是双手合十,不停地念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只有玉萝没事,就好,就好。” “哎,这萧成三,我打算把他轰出萧家村,还有田娥和萧金,等他们恢复正常了,也让他们离开萧家村,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哪里还有脸做这个村长啊。” 管氏拍了拍萧敬义的后背,为了这一档子的事情,自己男人怕是咽了不少的苦受了不少的罪:“等这事情过了,咱们就别干了。儿子儿媳一直都在跟我说,让你来镇子上,儿子媳妇开店,你跟我带孩子,这眼瞅着红梅又要生了,到时候这店里头的事情,阿连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我跟红梅带孩子,你就跟阿连在店里忙活吧,我们一起齐心协力,这肉吃会越来越好的!” 萧敬义也不想干了。 “行,这事情完了之后,我就不干了。不过萧钰和他媳妇出了这事情,虽然没啥事,但是这心里头肯定不舒服,你明儿个去他家一趟,把他们两个都叫到家里头来吃顿饭吧!我知道他受了委屈,我也懂。” “行,那我明儿个一大早就去。不过咱们也要请,萧钰考上秀才,咱们都没给人家好好的庆贺呢,也就是你,一门心思的想要别人考上,这考上了又啥表示都没有!”管氏嗔怪道。 萧敬义呵呵一笑:“这不是怕别人说咱们巴结秀才老爷嘛?他马上就要参加秋闱了,正好,给他送行!” 二人商量好了,明日要做几个什么菜,还要有寓意,夫妻两个这才睡去了。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萧敬义又被吵醒了,来的人是萧家村的人,一脸的汗,抹了一把汗水,“村长,不好了,萧成三……萧成三被人割掉了命根子!” 田娥也不见了。 萧成三被人割掉了命根子,这事情一看就知道是谁做的,萧金还躺在家里头痛的死去活来,没人照顾,田娥就把自己的东西和萧金用腿和耳朵换来的钱,跑了。 “那该死的,老子要是找到她,老子要掐死她!”萧金疼的满头大汗,可骂起人来,那是一点都不含糊。 萧成三也是疼的哭爹喊娘,鬼哭冷嚎。 那截子命根子也不见了,听说被谁家的狗给吃了,反正萧成三这辈子,再也做不成男人了。 萧钰得知这一切消息的时候,正好是萧敬义亲自来请他过去吃饭,便把萧成三的事情跟萧钰说了。 他脸上一直都挂着淡淡的笑容,也看不出任何的愤怒,萧成三、罗海地、萧金和田娥如今这样的结局,在萧钰看来,还不够,可好就好在阿萝没受到任何的伤害,不然的话,他真的会亲手杀了那些人。 “你快要去参加秋闱了吧?你考上秀才也一直都没跟你庆贺庆贺,今个儿正好,来我家,让你婶子炒两个好菜,我们在一起高兴高兴。”萧敬义说完了萧成三和田娥的事情,就再没说其他的事情,萧钰不提,萧敬义也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就算是真的是被想偶遇 萧钰回头看了看正在屋子里头看书的阿萝,笑了笑:“好。” 晚上,二人带着子轩和子梦就去了萧敬义在镇子上的家里。 李红梅在厨房里头做饭,谢玉萝看到李红梅挺着个大肚子也是说了一句又一句恭喜。 女人们很快就吃好了饭,李红梅拉着谢玉萝就进了屋子,说起了悄悄话,大抵都一些该如何调养身子,如何能够早日怀上孩子的方法,谢玉萝也都认真地听了,并且记在了心里。 毕竟,前世的她别说是生孩子了,谈恋爱都没有经验,怎么的还是要多向前辈学习。 “不过你和萧钰都还年轻,晚两年再要孩子也不急。”李红梅看看谢玉萝,感慨说道:“你说说你们这两个人,长的这般绝世的容貌,你们两个生出来的孩子该有多好看啊,怕是以后要迷死不少的姑娘家了!” “说不定我以后生的是姑娘呢!我和阿钰都喜欢姑娘!”谢玉萝笑着摸了摸李红梅的肚皮。 李红梅已经有八个月了,肚皮硬邦邦的,摸上去的时候,似乎有什么踢中谢玉萝的手心。 741 少喝酒多锻炼,生的孩子才最好 “他在踢我的手!”谢玉萝感慨生命的奇迹,这还在肚皮里头的小娃娃,竟然就会踢人了。 “早就会踢了!这怕又是个小子,很早就是学会踢我了!”李红梅早就见怪不怪,笑着说道:“等五六个月大的时候,孩子就会在肚子里头玩了,有时候在这里踢两脚,有时候在那边打两拳,你的身体里头有两个心跳,你就会觉得,这是件多么奇妙的事情!” 李红梅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脸的慈爱,看着肚皮的时候,那眼神中的慈爱就跟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 谢玉萝从未有过这种感受,她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里,啥时候也会孕育一个小小的生命呢? 晚上萧钰只喝了一点酒,无论萧敬义怎么劝说,萧钰就不再喝了。 “我说萧钰,你今儿个是咋地的了?不是说好了来喝酒的吗?你这不喝,我一个人喝有什么意思!”萧敬义看到萧钰不喝酒,吹着胡子佯装气鼓鼓地说道。 萧钰握着杯子笑:“阿萝说,最近这段日子我不宜喝酒。” “不宜喝酒?”萧敬义一听,立马就紧张地说道:“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萧钰摇头:“没有,我身体并无不是,好的很!” 不仅如此,阿萝还每日拉着他一块出去散散步,跑一跑,说是锻炼身体,把身体锻炼的好好的,这样的话,以后受孕生出来的孩子才能更健康,更好看。 萧敬义糊涂了:“那为何玉萝不让你喝酒?” 萧钰笑着说道:“我们二人正在备孕,她说不喝酒生出来的孩子才能更健康。” 备孕? 生出来的孩子还能更健康? 萧敬义也是糊涂,他也不知道这是啥意思,不过谢玉萝的外祖父是大夫,她肯定是从她外祖父那里学到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萧敬义一听人家两个小夫妻打算要孩子的,连忙把酒壶给放下了,“孩子的事情最大,那就不喝,等有了孩子,我们再来喝,你看怎么样?” 萧钰点头:“那自然是要陪着您一起不醉不归了!” “行,这酒就先欠着。”萧敬义哈哈大笑:“你们夫妻两个成婚也快两年了,是该要孩子了。” 一旁的萧连喝了一口酒,叹息道:“你嫂子又快要生了。哎,每回生孩子就跟在鬼门关走一圈一样,我心疼她啊!你说我有儿有女了,不要再生了,她就是要再生,哎,也怪我,让她遭罪了!” 萧连心疼自己的婆娘,说起李红梅时,也是一脸的爱意。 萧钰没说好,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接。 晚上和谢玉萝走路回去的时候,萧钰说起了萧连今日说的话,谢玉萝想起了李红梅摸着肚子的时候,一脸的欢喜,那是一种说不出来却又那么明显的爱意。 我爱你,就是要给你生孩子。生好多好多个孩子。 萧钰心疼地说道:“以后就生一个就够了。我不要那么多孩子,我只要你就够了。” 谢玉萝可不这么想,“总要生两个吧,一儿一女,儿子像你,女儿像我。” 萧钰说了声好:“那也行,就生两个,不再生了!” 女人生孩子就跟在鬼门关走了一圈一样,他听很多人说过,他不希望他的阿萝一次又一次的受那样的苦。 哪怕阿萝说不要孩子,他也欣然接受。只要阿萝要他,那就够了。 谢玉萝想了想,又摇摇头:“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啊,两胎就能生出个儿女双全来。要不这样吧,最多三胎,要是实在儿女双全不了,那咱们就认命了,你说行不行?” 三胎啊? 还要痛三次啊! 萧钰是不同意的,可是禁不住阿萝那苦苦哀求的小眼神:“好,若是儿女双全了,咱们就不再生了,若是没有,就只能生三胎,再不生了,行不行?” 那也是谢玉萝能接受的最大限度了,“成交。最多就生三胎。” 后来,谢玉萝果真为了儿女双全,生了三胎。 两个人手挽着手,走在回去的路上,路边不时有人偏头看看这一对俊男靓女,宛如天神恩赐。 谢玉萝和萧钰在作坊里头住了两天,一直都没听到隔壁的声音,不过两家挨的近,隔壁发生了什么事情,谢玉萝这边也听的清清楚楚。 这日不知道来了什么人,隔壁的大门被捶的震天响,一道凶恶的男声一边捶门,一边大喊:“开门开门,红兰红兰,我知道你在里头,你个死丫头片子,你给老子开门!” 隔壁没有一点动静,可是敲门的那个男人不死不休,都敲了一盏茶的功夫了,还在破口大骂。 “红兰,你给老子死出来,你不要以为你躲到里头我就不能那你怎么样?你有种你一辈子都不要出来!”外头的那个男人不停地破口大骂,萧钰还在看书,也被外头的那个人吵得一点心思都没有。 萧钰去跟那个男人理论的时候,反倒被那个男人是骂了:“老子又没在你家吵,碍着你什么事了?” “你吵到别人了!”萧钰跟他讲道理。 可那男人长得五大三粗的,哪里像是讲道理的模样,张嘴就骂:“关你什么事,就你耳朵尖,别人都没听到,就你听到了?你故意竖起耳朵听老子骂娘是不是啊?” 萧钰是个读书人,被这人给气得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谢玉萝直接冲了出去,双手叉腰直接就开骂了:“怎么的?你是个大男人骂街你好了不起啊?你扰民你知道不知道?你要是再不走的话,我就喊人了。” “你喊,老子怕了你不成!”那男的双手一撸袖子,颇有种就是不服的感觉:“有种你来跟老子干一架啊!” 那男子在地上直接捡起了一块砖头,举着砖头直接就朝谢玉萝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谢玉萝怎么会怕他! 她也被这个男的给吵蒙了圈,一个侧后空踢一脚下去,直接就把那男子手上举着的那块砖头踢得粉碎。 “嘎……”那男子目瞪口呆地看着手里头被踢得粉碎的砖头,然后抬眼看了看谢玉萝,这女人,就一脚,就把砖头给踢得粉碎了? 742 隔壁的红墨 谢玉萝无视那男子眼中的惊恐,转了转手腕,哼哼道,“你不是要打一架吗?来啊!” 打个鬼哦,这女人看得娇滴滴的,他娘的,自己哪里是这女人的对手! 那男的把手里头的碎砖块一丢,直接溜了。 “红,红兰,我……我还会来的,你有本事你就别出门!”那男子扔下这么一句话,飞快地跑了。 看到男子灰溜溜地跑了,谢玉萝啐了一口,然后跟着萧钰正要进屋子的时候,隔壁的门终于开了。 先是露出一条细缝,然后就探出个脑袋,正好跟谢玉萝对上了。 那双眼睛先是有些畏缩,然后这才出来了。 “谢,谢谢你啊!”红墨小心提防着会不会来人,看到谢玉萝,战战兢兢地开了口。 谢玉萝摆手:“没事,若是有什么事情,好好地跟人解决。” 红墨看了看谢玉萝,那眼神看的让人很不舒服,“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谢玉萝反问她。 红墨像是被人吓到了一样,有些紧张,立马就跳了起来,往院子里头冲,“没事没事!” 那副样子,跟见鬼了似的! 谢玉萝好奇地看了一眼萧钰,萧钰也是一脸的疑惑。 夜色宁静,这条巷子里头的人都睡下了,谢玉萝和萧钰也都睡下了,突然,谢玉萝耳尖地听到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叫声,紧接着又是一声,就没了动静了。 “阿钰,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从隔壁的院子传过来的?”谢玉萝问道。 萧钰也听到了,“听到了。” “是隔壁红墨的声音。”谢玉萝知道现在就红墨一个人在家,那那声惨叫声,就一定是红墨发出来的。 “不会是那个男的又来了吧?”谢玉萝一想到临走时,那男人阴鸷的眼神,知道那人肯定不怀好意,说不定会趁着夜色,偷偷摸摸地翻墙进去不可。 那男的可不是什么善茬啊,若是真的是他进来了,那红墨可是要吃亏的。 谢玉萝虽然跟红墨不熟悉,可是听到了救命声,总不能撒手不管,“阿钰,你赶快去找姚里胥,我去隔壁宅子里头看一看。红墨现在怕是有危险。” “不行,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你去找姚里胥,我过去!”萧钰不同意,那个男的太凶恶了。 “我会功夫,那男的怕我!你现在就赶快去,赶快回来,我就是去拖延时间等会你来,你快去快回!”谢玉萝穿戴好了衣裳,直接翻墙就越了过去。 萧钰也不敢停留,快步跑去了姚里胥的家里。 院子很黑,没有一丝的光亮。 谢玉萝蹑手蹑脚地走在院子里,耳尖地寻找着不同寻常的动静,可是什么都没听到。 连一声说话声都听不到。 就在谢玉萝以为自己是听错了打算打道回府的时候,突然耳边传来一声闷哼:“你个婊子,老子供你出供你喝,你还跑?你跑啊,你跑到天涯海角去,老子都要把你抓回来给老子当婆娘!” “表哥,我求求你了,你放过我吧,我不想嫁给你!”是红魔苦苦哀求的声音。 “嫁给我?你想的倒挺美的,老子要让你给老子当个妾,一辈子伺候老子。”那男的凶恶的说道。 突然就传来一阵裂帛撕碎的声音。 红墨害怕的嚎啕大哭,不停喊着不要不要,可是那男子没有停手,狰狞地吼道:“娘的,老子白吃白喝养了你这么多年,你竟然敢不听老子的话,老子这就上了你,跟老子回家生孩子去!” “不要不要,表哥不要啊!” 谢玉萝听不下去了,飞起一脚,直接就把房门给踹开了,“你放开她!” 男子的好事被打断,抬起头来看到的是今天在外头坏了他好事的谢玉萝,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看看她身边就只有她一个人,狰狞地缓缓走了过来:“你当真我怕了你不成?正好,老子还嫌弃一个不够,你正好就送上门来了,老子今儿个一并把你们都办了!” 那男的口吐秽言,听的让人恶心。 红墨不停地呼喊着:“萧夫人,您走吧,您走吧,这不关你的事情。” 谢玉萝:“确实是不关我的事情,不过我就看不到男的恃强凌弱欺负柔弱的女子,今儿个既然我碰到了,我就不会让你伤害她分毫!” 男子狰狞可怖,飞快地朝谢玉萝冲了过来,边跑边狰狞地笑:“那就试试看。” 那男子会点三脚猫的功夫,蒲扇似的巴掌向谢玉萝扇过来的时候,谢玉萝往旁边退了退,第二掌又裹挟着掌风劈了下来,谢玉萝往旁边一躲,说时迟那时快,她突然横空劈出一腿,直接就踢在了男子的腋窝里。 男子只觉得整条胳膊都在发麻,他抖了抖那条胳膊,刚想用第二条胳膊去偷袭谢玉萝的时候,谢玉萝第二脚就踢了过去,直接踢在男子的小腿骨上。 那个地方是一点肉都没有的,若是狠狠地踢上这么一脚,就跟断了骨头似的,男子吃痛,抱着被踢得跟要断了的腿骨不停地大叫。 谢玉萝这时赶快过去解开捆着红墨的绳子,然后找了一件衣裳给她披上。 外头这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还有萧钰紧张担忧的声音:“阿萝,阿萝,你怎么样?阿萝……” 谢玉萝正要跑出去开门,红墨一把拉住了她,瑟瑟发抖:“萧夫人,你,你不要走,我,我好害怕!” “我不走,我就是去开个门,马上就回来。”谢玉萝知道她在害怕,拉着红墨将男子捆住了手,这才去开了门,姚庆贵和姚大海都来了,见状直接冲了进去,将受伤的男子五花大绑了起来。 那男子还在吼:“你们凭什么抓我?那是我媳妇,我进我媳妇的屋子你们凭什么抓我?” 红墨哭得梨花带雨:“他是我表哥,我从小没爹没娘,是在他家长大的,可是我真的就是把他当做我的哥哥,我从来没想过要给他做小,我都说了等我以后有银子了,我会还给他,可是他还是像个魔鬼一样阴魂不散!” 红墨惊恐地看着那个男子,就像是看到鬼一样。 743 你心里藏着什么事 男子嚎道:“你吃我家的用我家的,我不要你的银子,我要你人来偿还!” “我不要!”红墨哭得哼唧唧的,“两位大人,我真的不要跟他回去,我发誓,我赚了钱就把这么多年我吃的喝的住的钱还给他,我不要坐他的小妾!” 男子还在挣扎,似乎是要上去打红墨,姚大海一把拉住了他:“人家姑娘说不要跟你在一起,你缠着人家做什么?你还要霸王硬上弓,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 男子被制服,怎么都动不了,恶狠狠地骂道:“你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老子白瞎养了你这么多年,你竟然还让人来抓我,你等着,等老子出来了,老子一定让你变的比现在还要难看!” 姚庆贵二人把男子给带走了,临走的时候,那男的眼神阴鸷的看着谢玉萝和红墨,咧着森森白牙说道:“你们两个等着,等老子出来的那一天,老子让你们生不如死!” 红墨吓得瑟瑟发抖,身子一个不稳,好险栽倒下去。 谢玉萝忙扶住了她:“你没事吧?” 红墨看着谢玉萝,突然拉着她的手,说了一句让谢玉萝摸不着头脑的话:“对不起,我要去晋昌府,我要跟小姐去晋昌府,这样那个人就再也不能拿我怎么样了!对不起,对不起!” 谢玉萝和萧钰对视一眼,对红墨说的话半个字都听不懂。 萧钰一脸的疑惑地看着谢玉萝,而谢玉萝则是直接开口问道:“你什么意思?” 红墨一直都在喃喃自语,口里头一直都在嘀咕着说着对不起,等回过神来,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忙换了副脸色,“萧夫人,谢谢你了!” 谢玉萝:“……” 刚才还是一副浑浑噩噩的模样,这才几秒钟的功夫,翻脸比翻书还要快! 红墨飞也似的跑进屋子里头把门砰地一声给关上了,谢玉萝和萧钰觉得莫名其妙,“她怎么回事?” 萧钰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阿萝,上回开的药?还在吗?”他的声音带着些颤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可怖的事情一般。 谢玉萝还没想到为何萧钰会把红墨跟药的事情联系在一起,她点点头:“在,这回回来,正好一并带过来了。” “你带着,我们现在就去找孙大夫!” 萧钰急切地带着谢玉萝和药,就去找了孙开运。 孙开运看了药之后,手都是抖,他惊愕地看着谢玉萝,声音颤抖:“这药,你碰没碰?吃没吃?” 谢玉萝摇头:“没有,阿钰说我身子挺好的,没让吃。” 孙开运的脸色太吓人了,谢玉萝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孙大夫,这个药……” “这大夫,好毒的心肠啊!”孙开运气得咬牙切齿:“你若是喝了这药,只一副,你这辈子,就再也做不了母亲了!” “轰……” 犹如晴天霹雳,炸得谢玉萝脑子嗡地一声就跟浆糊一样。 萧钰脸色阴沉的可怕,他一捶桌子,目眦欲裂:“果然有鬼!” 若不是红墨那一番自言自语不着边际的话,萧钰也不会想到这上面去,可红墨明明有自责和羞愧,她自责什么?羞愧什么? 自然是她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这事情还是对阿萝不利的,可是红墨不敢说。 “我跟那个大夫无冤无仇,我也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我,他为何要这么害我?”谢玉萝没跟谁有仇,唯一对她有仇的,只有那个女人了。 “温静安!”萧钰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恨不得咬碎了掰开了,将温静安碎尸万段。 好在他觉得是药三分毒,没让阿萝吃,若是阿萝吃了,那她这辈子…… 萧钰只要一想起这件事情,他就恨不得将温静安给撕了! 红墨这两日出门的时候都有些惴惴不安,生怕开门的时候会碰到谢玉萝。 可是这怕什么就来什么,她看到门口站着的谢玉萝,正清冷地看着她,红墨努力挤出一抹笑:“萧夫人,这么早啊!” 她说完,就要快步绕开。 谢玉萝怎么会让她走,伸手拦住了她,幽幽地说道:“红墨,算算,我救过你两回了吧?” 红墨一怔,然后讪讪地笑着说道:“是啊,萧夫人的大恩大德,红墨这辈子一定牢牢记得!若是有机会的话,一定会报答萧夫人的!” 谢玉萝原本对这个孩子还有几分的好感,觉得她是个真诚的人,可是知道了一些事情知道,这人还能笑得这般的相安无事,还真的是让人作呕。 “是吗?报答我的大恩大德?”谢玉萝冷笑:“你报答我的大恩大德就是,明明知道你们小姐在我吃的求子药换成了绝子药,你为了要去晋昌府,为了摆脱那个男人,你也甘愿让我继续把药吃下去,只为了让你家小姐高兴,对吗?” 红墨愣住了,她努力挤出一抹笑,“萧,萧夫人,你在说什么呢?什么绝……绝子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还有事情,我要先走了!” 她就要离开。 谢玉萝幽幽地说道:“是吗?那我就请姚里胥把那男人给提前放出来了,毕竟,我那天夜里,什么都没看到!” 红墨身子僵了,扑通一声就给谢玉萝跪了下来:“萧夫人,不要,不要把他放出来,若是他被放出来的话,我会没命的!” 谢玉萝冷笑:“是吗?你的命就那么精贵,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救你,可你却明知道有鬼却宁愿烂在心里,也不告知我,这就是你所谓的报答?” “萧夫人,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什么绝子药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啊!”红墨哭道:“我真的不知道你说什么!” 谢玉萝摆摆手:“是吗?那不好意思,我也没看到那夜那个男子做了什么错事!” 她简直快要气炸了,她救了她两回,可是她还是选择把自己往火坑里头推。 谢玉萝说完就要离开,红墨一直都以为萧夫人是个心善的人,不曾想,这人狠厉起来,她毫无招架之力,若是那男的真的被放出来了,她这辈子就完了。 “不要,不要,萧夫人,我说我说,我全说!”红墨不敢了,哭着喊着拉住了谢玉萝:“我说我说!” 744 我答应你,阿原以后就是我的家人 萧钰一个字都没有放过,他听的时候,手狠狠地捏成了拳头,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他恨不得杀了温静安。 “这都是我偷听到的,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红墨小心翼翼地看着谢玉萝和萧钰,她知道自己小姐做错了,可是她也想要活命,而小姐是目前唯一一个能够救她的人了。 “我不想死,我只能这样做,萧夫人,对不起,对不起!”红墨不停地磕头,妄图在谢玉萝的手中捡回来自己一条命。 萧钰看着红墨,双目嗜血,恨不得杀了红墨:“我真的恨不得阿萝从未救过你!”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可是我也想活命啊!萧夫人,对不起,对不起!”红墨痛哭流涕,可是若是再来一回的话,她还是会这么做。 谢玉萝看着红墨,看着自己救了两回的人。 她从未想过要红墨报答什么救命之恩。 “那日,您去外头,小姐就让绿蔓跟着一块去了,说是您去看了大夫,调养身子,以后好生孩子,小姐当时就气了,说是自己身子不舒服,她让蕊儿姐姐出门找大夫,可是大夫没找来,小姐的身子就突然好了,小姐还特别的高兴!绿蔓说,小姐想要做的事情办成了,我还偷听到,小姐说,萧公子这辈子只能是她的!” 萧钰的脸黑的跟黑炭一样,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萧公子,萧夫人,求求你们了,你们千万不要告诉小姐是我告诉你们的,我要是说了我肯定就会没命的!求求你们了!小姐要是不带我走的话,我就只能是死路一条了!”红墨哭着说道。 谢玉萝看着匍匐在地上的红墨,冷冷地说道:“你跟着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觉得你自己的的未来就不是死路一条吗?” 红墨咬着牙说道:“那是以后的事情,我只知道,我现在要是离开了这里,我就只有死路一条!” “行,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希望你不会后悔!”谢玉萝说完,跟萧钰离开了。 萧钰气得身子都是抖,一进屋子立马就将谢玉萝给抱住,声音都在发抖:“阿萝,我不敢想,我不敢想!” 他不敢想,若是阿萝吃了那药,伤了身子,他这一辈子,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谢玉萝回抱住他:“阿钰,我没事,你不要怕,是你救了我,若不是你一直都不让我吃那药的话,我早就已经伤了身子了!” 萧钰捧着谢玉萝的脸,似叮嘱谢玉萝又似乎是在告诫自己:“阿萝,我会保护好你,让你一辈子都不会受到伤害。” 萧钰此刻心中被怒火攻心,可是他一样没忘记他自己该做的事情,那些害阿萝的人,他会一个个收拾了! 葛旺的身子一直都很弱,无论吃多少药,他的精神日益消瘦了下去。葛良原是个孝顺孩子,一直在葛旺的床头悉心照顾着,谢玉萝和萧钰时不时地去看,每回看到葛旺,谢玉萝就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看到葛良原没有一点嫌弃地在床榻前照顾生病的父亲,谢玉萝和萧钰对葛良原赞许不已。 “要不是这个孩子的话,我哪里还能活这么久啊!”孩子不在,葛旺就会流露出舍不得这个世界舍不得孩子的留恋:“我还想多活几年,看到他出息,看到他娶妻生子啊!可我知道我的身子,我再也看不到他长大,看不到他娶妻生子了!我怎么去看他死去的娘啊!” 葛旺说起这个事情,他就老泪纵横,他舍不得死,一直都配合好孙大夫好好的吃药,好好的吃饭,好好的休息,可是人死如灯灭,他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多了! 萧钰拉着葛旺的手,安慰道:“葛大叔,你不要多想,好好的养自己的身子,你一定能看到良原有出息的!” 葛旺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若说是以前,我是想都不敢想,阿原能有出息的,可是跟了萧先生你,我不用看,我都能预见到,我的阿原,他一定会有出息的!” 跟着先生和夫人,儿子以后一定会有出息的! 葛良原出去挑水去了,并不在家,这也是葛旺唯一的机会了,平时的时候,阿原寸步不离地守在他的身边,他想要说些什么话都没有机会。 葛旺拉着萧钰的手,动容地哀求:“先生,我这把老骨头,请您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他趴了起来,由于身子不利索,也下不来床,直接就在坑上给萧钰跪了。 萧钰忙去扶他:“葛大叔,你这是做什么?” 葛旺就是不起来,动容地说道:“先生,老头子这辈子就这一个儿子,他娘死的早,是我既当爹又当娘地把他拉扯大,原本以为能看到他有出息,能够娶妻生子,可是我这身子,我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我也不怨,我也不求,他能跟着先生和夫人你们,我就已经心满意足,死而无憾了!我只求,若是等我有一日死了,你们能不能,收留阿原,不要让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这世间,他已经没有娘了,再没有爹,他一个人,该有多苦啊!” 葛旺说着说着,难受地大哭起来。 谢玉萝听不得这样的话,也跟着抹起了眼泪。 萧钰声音也有些哽咽:“大叔……” “先生,夫人,我知道我这有些强人所难,阿原他是个好孩子,你们就收留他,把他当个下人,能让他吃饱饭,能让他有衣穿,以后等长大了,给他娶一个媳妇,一辈子伺候你们,有个家安身立命,我就心满意足了!” 他的要求并不多,只要他的阿原能够一辈子过得好,他就死而无憾了! 葛良原立马擦掉了眼泪:“爹,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做。” 他冲了出去,葛旺冲萧钰和谢玉萝笑了笑:“先生,夫人,我也有些累了,你们出去歇着吧,我也睡一会!” “好,你好好休息,我去帮良原!” 二人出去,葛旺先是看看房顶,之后他的目光就开始变得涣散,最后,默默地闭上眼睛,像是真的累了,已经睡着了。 葛良原做了红烧肉,端了一碗进去要喂给自己的爹吃。 745 常家如烟 萧钰和谢玉萝就坐在外头,看着碧空如洗的蓝天,上头白云朵朵,被风一吹,云就散了。 这何尝不像是人的一生,短短几十年,如白驹过隙,就再也没有了。 谢玉萝看着那被吹散了的云出神,萧钰知道她伤心难过,揽着她的肩头,陪她一起看。 “阿钰,你知道吗?在我那个地方,大叔的病,可以治的,就算不能治好,他也可以多活好几年的!”谢玉萝幽幽地说道。 萧钰偏头看看怀中的谢玉萝,不知道范家村也有那么厉害大夫吗? 他还未问,就听到里头传来瓷碗落地的声音,二人吓得都站了起来,紧接着就听到葛良原绝望的哭喊声:“爹啊,爹啊……” 葛旺走了,走的时候,很安详。他虽然没有看到儿子成家立业,可是知道儿子以后会跟在萧钰和谢玉萝的身边,他很放心。 他安心地走了。 葛良原哭得死去活来,人死了后头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萧钰给了钱,让村子里头的人帮着安葬了葛旺。 丧礼办的很隆重,葛良原给自己爹磕完头之后,转头就给萧钰和谢玉萝跪下了。 “师父、师娘,良原这一辈子,都会好好的伺候你们,一辈子听你们的话!一辈子忠心你们!”这样的话,葛良原这一生只说过一次,却在心里头牢牢记了一辈子。 无论未来的路有多难走,他都坚定地跟在萧钰的身侧,成了萧钰的左膀右臂。 回去之后,谢玉萝就开始准备去秋闱的事宜了。 这回依然要去省城,两个孩子依然留在了花娘这里。 同之前一样,打好了招呼,花娘带着两个孩子,把谢玉萝和萧钰送到了城门口,这才依依惜别。 这一去,又是一场大的战场。 就好比士兵在战场打战一样,他们用的是刀和剑,而在考场的人,用的是笔和墨,在那一寸三分地上,挥斥出属于他们的人生和精彩。 花娘拉着谢玉萝,只有一件事情:“你好生地照顾自己,千万要记得,孩子的事情,知道吗?” 谢玉萝笑眯眯地点点头,依然没将药的事情告诉花娘:“干娘你就放心吧,我知道的,我会努力的!” “等你回来听你的好消息!”花娘笑着说道。 马车走了,两个孩子哭得稀里哗啦,谢玉萝何尝没哭。 不过等阿钰这回考上了举人,以后分别的日子就少了。 几人到了晋昌府,萧钰去找了常守农。二人在书房里头整整聊了大半日,等出来的时候,两个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 没人知道他们在里头谈了什么,萧钰在去考试的那一日,将谢玉萝送到了常府,拜托常守农代为照顾。 谢玉萝知道,萧钰是怕温静安再对自己不利,她明着不怕温静安,可是背地里,那女人鬼心眼多,还真的不知道又要弄出什么幺蛾子,她自己又一个人,便听了萧钰话,乖乖地去了常府。 萧钰将人送到了常府门口,常守农带着家人亲自在门口迎接。 常守农有个姑娘,今年十四岁,就比谢玉萝小一岁,活泼好动,心地善良,自从常守农知道谢玉萝要过来这里住小半个月之后,特意把自己的夫人和女儿从京城接到了晋昌府! 谢玉萝到常府的时候,常夫人叶氏和常如烟也在常府。 一下马车,就有一个姑娘热情地走了过来,拉着谢玉萝的手就夸赞道:“常听我爹说起,说他收了个长得像是谪仙一样的徒弟,这徒弟还有一位长得像是仙女一样的妻子,我就一直在想,我这爹莫不是半夜里头做梦吧?咋一碰就碰到两位仙人,而且还是一对儿,我就不信,没想到今儿个一见,倒是我孤陋寡闻了,原来我爹说得可一点都不夸张啊,爹没骗我呢!” 那姑娘的伶牙俐齿,谢玉萝一听,就颇生好感。 这姑娘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很真实! “爹爹什么时候骗过你这个丫头了,尽在人前拆你爹爹的台!”常守农瞪着眼睛,似埋怨地说道,可是眼睛里头满是慈爱。 常如烟娇俏地瞪了一眼常守农,扮了个鬼脸,看向谢玉萝,亲热地打着招呼:“我叫常如烟,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谢玉萝!”谢玉萝就喜欢这样直来直去,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这姑娘,很可爱。 她跟这姑娘颇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一见面就聊得开。 萧钰还要去进考场,没让谢玉萝去送,只嘱咐她要好好照顾自己,拜别恩师和师母之后,这才带着葛良原走了。 谢玉萝一直看着萧钰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这才收回了目光。 常家人也知道他们夫妻感情好,竟然无一人催促谢玉萝。知道萧钰人走得看不见了,才开了口。 “都别站在门口说话了,快进来吧!”常夫人叶氏是个温婉和顺的妇人,眼神温柔,谢玉萝有注意到,这位夫人时不时地就要看自己一眼,似乎是在想些什么。 那眼神带着些许的迷惑,还带着一些深思,不过丝毫没有让人产生半分的不快之感。 几人进了屋子,常守农则去书房了。 叶氏和常如烟则带着谢玉萝去了后头的院子,带谢玉萝认路。 “本来我娘给你准备了一处住处的,在我隔壁的院子里,后来我就跟我娘说,若是我跟那位姐姐一见就趣味相投的话,就让姐姐在我院子里住吧,所以现在就收拾出了两处住处,玉萝姐姐,你自己选择吧,你想要住哪里呢?” 常如烟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充满了期待地看着谢玉萝。 既然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来,常如烟就是想要跟谢玉萝住在一块,又怕谢玉萝是个喜欢清静的人,毕竟她有点吵。 谢玉萝看出了常如烟的心思,笑道:“若是如烟妹妹不嫌弃院子里头多一个人的话,我就与妹妹住在一块如何?” “那当然可以!”话音刚落,常如烟就接了嘴:“我实话跟你说了,要是一见面,我不喜欢你的话,这一处住处,我可就不说了。” 谢玉萝当然看出来了。 746 就你那眼神,又看成谁了 叶氏看着自己这个调皮的女儿,也是哭笑不得:“玉萝姑娘,你可别介意,这孩子,被我和她爹惯坏了,人虽然调皮,心却是个善良的,说错了什么话,您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谢玉萝笑眯眯地说道:“怎么会?如烟妹妹的性子,我最喜欢了。” 这常如烟,比那些个笑不露齿看着温和无害,实则内心不知道有多少个小九九的大家闺秀真实多了,一个真实的人,她说的做的,就是她最真实的自己。 “姐姐的性子我也喜欢。”常如烟也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夸赞道。 谢玉萝的屋子,就在常如烟的院子里头,叶氏还拨了两个乖巧能干的丫鬟给谢玉萝,收拾好了东西,厨房就传膳了,命人去书房请了常守农,四人就落了座,开始吃饭。 叶氏坐在常守农的左边,常如烟和谢玉萝坐在常守农的右边,看到桌子上的菜,常如烟说起道:“玉萝姐姐,我听我爹说,你会做一种好吃的,叫什么火什么……” 谢玉萝说道:“是火锅。” “对,火锅,那个东西好吃嘛?”常如烟一脸的期待。 常守农默默地放下了筷子:“如烟,吃饭的时候就不要谈这种事情了!” 常如烟觉得很奇怪:“爹,为什么不要谈啊?又不是什么让人倒胃口的事情。” 常守农叹了一口气:“不是,只是你这么一说,你让爹怎么吃得下这顿饭啊!脑子里头尽想火锅去了!” 谢玉萝哭笑不得,旁边的常如烟却乐开了花:“爹,难得你也会说玩笑话啊!” 叶氏也是一脸的好奇:“玉萝姑娘,这火锅,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守农一直说起过,可是我也不会做。” 谢玉萝:“若是各位想吃的话,今儿个晚上我来做饭,给各位做一桌火锅吧?” 常如烟当下就决定了:“就这么说定了,晚上吃火锅。” 再看着桌子上的菜,常家人简单地吃了一点,说是要留着肚子等晚上吃火锅。 谢玉萝写了一张纸,让府上的下人按照纸条上的内容去准备了,回去歇息了下之后,厨房那边说已经把所有菜都买好了,也洗好了,就等着谢玉萝过去了。 叶氏也想亲眼看看火锅是怎么做的,以后也给自己家人准备,便也跟着一块去帮忙了。 谢玉萝吩咐厨房的人,将洗好的材料切片的切片,切丝的切丝,她去熬锅底。 不辣的那边是鸡汤锅底,辣的那边则是红油,一边白的,一边红的,倒进特制的鸳鸯盆里头特别的好看。 “这是什么锅啊?”常如烟好奇地问道:“怎么一个锅给分成两半了?” 谢玉萝笑着说道:“那是我特意让铁匠人做的,一边装辣汤,一边装不辣的,这锅子,也叫鸳鸯锅。” “鸳鸯锅?倒是个好听的名字。”常如烟赞叹地点头:“都是玉萝姐姐你想出来的吗?” 这倒不是,在前世大街小巷的火锅店里头遍地都是呢,不过现在也解释不清楚,谢玉萝只能点头:“算是吧!” 由于中午常家的人都没吃什么,等到全部都准备好,已经到了申时一刻了,谢玉萝命下人将所有的材料全部都上了桌子,征求了下常夫人和常如烟的意见,他们就开始提前吃饭了。 常如烟跟她爹一样,是个嗜辣如命的家伙,谢玉萝特制的辣酱,她吃了之后直呼过瘾,红油和不辣的锅底上头冒着热气,可常家的三个人,一边擦着汗,一边大快朵颐。 这一顿饭,一直吃到戌时,常如烟抱着肚子,吃掉了碗里头最后一块牛肚,终于舍得放下了筷子,“太好吃了,我这辈子从来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啊!” 常守农也是一脸的满足:“爹没骗你吧?” “对,爹说起其他的事情的时候,就是半真半假的,不过说起玉萝姐姐的事情,那就一定是真的!”常如烟拉着谢玉萝的胳膊,就央求了下一顿:“玉萝姐姐,我们什么时候还再吃啊,我好想吃啊!” 这样的要求,谢玉萝当然满足了。 “这火锅虽然好吃,可是也不能吃太多了。”谢玉萝拿了一杯泡好的菊花蜜茶端给了常如烟:“你若是想吃的,过两日,我带你去揽月楼吃。” 揽月楼? “那是个什么地方?也有火锅吃吗?”常如烟一脸的好奇地问道。 谢玉萝笑着点头:“那是专门吃火锅的地方,常大人也去过的,自然知道那里的味道如何!” 常守农知道那是谢玉萝和人合伙开的酒楼,也去过两三次,只要是馋了,就穿着普通人的衣裳,带着倪梁去揽月楼好好地吃一顿。 “真的吗?有你做的好吃吗?”常如烟一听还有专门吃火锅的地方,那岂不是想要吃就有的地方吃了? “我觉得味道还不错,跟我做的,是一个味道。”谢玉萝笑着说道。 常如烟没听出话里头的意思,她的全部心思都被能够想吃火锅就吃火锅的喜悦给填满了,“那行,等过两日,我们就去!” 叶氏跟常守农夫妻恩爱,生了两个孩子,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也是儿女双全了。她宠溺地看着常如烟,一脸的慈爱,看向谢玉萝的时候,眼神带着几分的探究,似乎还是在想些什么。 夜里,叶氏还在想,常守农问她:“你在想什么?怎么一天都是这副神情?是在想什么大事吗?” 这是老爷在打趣自己呢! 叶氏笑着说道:“我就是今儿个见了玉萝姑娘,心里头总有一种感觉,觉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似的,又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了!” 常守农是知道自己这位夫人的眼神的,这张家的小姐看一眼之后,会记成宋家小姐,这李家的夫人看两眼之后,下一回能喊成洪家夫人,这样的眼神和记性,说她在哪里见过,八成又是认差了。 “就你那眼神,你能在哪里见过?”常守农笑着说道:“别又是认错了。把哪家的姑娘又给认错了。” 747 罗玉公子的粉丝 叶氏也知道自己的记性不好,这看人也不行,不过,这并不代表,她看了就没印象啊! “整个京城的大家闺秀,我不说看过一百,也看过七八十了,除了那宫里头的公主郡主,咱们没机会看到,其他的小姐哪一回没见过?就玉萝那长相,放眼整个京城,那也是数一数二的。长得这么好看的,你觉得我见了会没印象吗?”叶氏反驳道。 常守农也觉得有道理:“你说得也有点道理,那你想起你是在哪里见过了吗?” “就是想不起来啊,我好像见过,又不记得什么时候在哪里见过了,就玉萝那个长相,看了一回哪里能忘得掉!”叶氏说道,她很自信,她是一定见过的,不然的话,怎么会有印象呢! “兴许她也去过京城,正好就在路上见过呢!”常守农笑着说道:“反正萧钰在考试的这段日子,她都住在这里,你什么时候问问她呗,兴许你们两个有缘,之前就见过也说不定!” 叶氏听了就乐了:“那还真的说不准!” 谢玉萝就安心在常府住了下来。 这两日,与常如烟日日朝夕相处,感情也在不断深厚,到后头,由于谢玉萝只比常如烟大了一岁,常如烟说什么也要跟谢玉萝拜把子,二人学着那些话本子里头的说写,对着月亮结成了姐妹。 “我家就我那一个泼皮弟弟,我就羡慕别人有哥哥姐姐的,这下好了,我也有个姐姐了,还顺便捡了个姐夫,我可不用再羡慕其他人了!”常如烟一脸骄傲得意,“以后让京城那些人看看,我姐姐姐夫长的跟天上的仙人一样,妒忌死她们去!” 谢玉萝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有人欺负你吗?” “哎,还不是那些所谓的官家大小姐。”说起这事情,常如烟就跟泄了气的球似的:“那些个宴会有时候真的不想去,不就是比谁的衣裳好看,谁的首饰好看吗?我爹虽然是晋昌府的官,一人管了这么大晋昌府,可我爹他是个两袖清风一心为民的好官,那些贵重的衣裳首饰我爹给不了我,我一点都不觉得难为情,只是,你不想去又不得去那种宴会,去了之后,被人当做嘲讽的对象,那滋味可真的不是很舒服!” 不过也就是个半大的孩子,一点都不羡慕别人好看的首饰和衣裳,只是不习惯被人嘲讽,叶氏和常大人平时教育孩子的时候,可真是良苦用心了! “这不是你的错!”谢玉萝安慰道:“你是对的,不要因为她们错了弄得自己不开心!我们过好我们自己的日子就够了!” 常如烟听到这些话很高兴,拉着谢玉萝的手就说道:“你怎么跟我爹和娘说的一样,他们说,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够了,用不着因为别人过得怎么样弄的自己不开心!” 谢玉萝:“对的,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活法和观念,在她们的心目中,漂亮的衣裳和首饰是最重要的,可在我们的观念里,衣裳和首饰,不重要。” 常如烟就跟遇到了自己的知己一样,“你说得太对了,我就是这么想的,我平时就喜欢看看书,下下棋。你知道不知道,我现在最喜欢的一位先生,他写的每一本书我都看了不下三遍,你说这世间怎么会有那么厉害的先生啊!” 说起那位先生,常如烟是一脸的崇拜和敬仰,“虽然说我那经常的那些官家小姐喜欢首饰和漂亮的衣裳,不过有一点是我们好在是志趣相投,她们也都喜欢那位先生,觉得他写的东西简直是这辈子看过最好的文章,普天之下,没人写的比他更好了!” 谢玉萝笑:“谁啊,倒被你说成了一朵花了,估计那位先生要是知道自己竟然有这么多崇拜者的话,怕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常如烟一脸的崇拜:“别说是先生了,哪怕是我能得到先生的一副题字,我这辈子都心满意足了,你是不知道,如今京城刮起了写字的风潮,以前都说写的好的小姐,在先生面前一比,那都是不堪一击。” “谁啊?既然写了书那么出名,我也应该看过吧?”谢玉萝没想其他的,就是觉得这么有名,自己应该也见过他写的书吧! 常如烟立马就跑进里屋,然后跟宝贝一样地捧来了一些保护的特别完好的书籍,放在了谢玉萝的面前:“喏,就是这个。” 谢玉萝看到封面上洋洋洒洒的几个大字——《西游记》,看着还真是熟悉的很啊! 她哭笑不得,这是走到哪里都有崇拜者啊!她都要不好意思了。 常如烟没看到谢玉萝脸上的哭笑不得,她自顾自的说道:“你是不知道,这位罗玉公子,简直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有才华的先生,我们经常一起猜测,能写出这样旷世之作的先生,如今最起码应该年过半百了吧?” 谢玉萝看了看自己还满是弹性的双手,年过半百啊…… “也不知道我这辈子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够见一面这位传说中的罗玉公子,姐姐,你是不知道啊,他写的书真好啊,我好喜欢好喜欢啊!”常如烟小心翼翼地翻动着上头的一本《西游记》:“孙悟空有七十二般变化,他可以随意变化成他想要的样子,而且,他还有一座筋斗云,一个筋斗云,就是十万八千里,他想要去哪里都可以。” 说着说着,常如烟就是一脸的心驰神往了:“你说这位罗玉公子,究竟在哪里啊,我好想见见他啊!能听他说一说这书里头的故事,我这辈子都没有遗憾了!” 谢玉萝笑着给常如烟斟了一杯茶,笑着说道:“那位罗玉公子,说不定也就是一个普通人呢!” “那就算是个普通人,也比我厉害啊!”常如烟一脸的艳羡:“他的才华,他的字,怎麽可能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普通人呢?他就算是一个普通人,也是比我还要厉害千百倍的普通人。能那么厉害,就不是普通人了!” 瞅瞅,这要是搁在现代,那可是妥妥的一枚粉丝啊! 748 萧钰可真是个好孩子 谢玉萝无奈:“倒被你说的千般好万般好了!” 常如烟:“姐姐,我真的不骗你,你是不知道,在京城,那些大家闺秀,都以买到罗玉公子最新的书为荣,也为谁的字最像罗玉公子的字为荣,写的最像罗玉公子的字的,你是不知道,大家有多羡慕她,崇拜她!” 好吧! 这么多人喜欢罗玉公子啊,那谢玉萝也就没啥话说了。 “兴许他远在天边,也也许你早就已经见过他了也说不定,就是因为他也是个普通的人,所以你也不知道。” 常如烟点点头:“也有可能啊,若是他是个趋炎附势的爱慕虚荣的人,他的书都这么有名,人都这么有名了,那么多人想要去拜见他,若是他真的贪恋富贵的话,怕是早就已经出来了!所以,就是如此,他越神秘,越不出现,我就越想见见他啊!” 常如烟手托腮,一脸的心驰神往,颇有种现代的小姑娘追星的感觉。 又崇拜又向往。 谢玉萝给她打气:“会的,我能预料到,你一定一定会见到他的!” 因着谢玉萝对罗玉公子的两本书也有不少自己的见解,这比常如烟看的还要更丰富,于是,常如烟一天到晚拉着谢玉萝就给她讲解她从书里头看到的不一样的见解,每每听的都是废寝忘食,抓着谢玉萝就不放。 叶氏偶尔过来,听到谢玉萝给自己女儿讲书里头的事情,她也听的入神,也都在一旁聚精会神地听着,听过了之后就回去告诉常守农。 “秦可卿真实身份可能是位大富大贵的明珠?而且还跟朝堂有关系?” 叶氏点点头:“玉萝是这么说的。” 常守农想了想,点点头:“说得也是有些道理,不然的话,她生病了,不可能给她看病的是宫里头的太医,她死后,这排场也不是一般的奢华啊!用的棺木也是老千岁准备的棺木。” 在古代,棺木的使用的性质和身份那是有必然的关系的,就算是一个坏了事的老千岁准备的棺木,即便是不用闲置着,那也不是普通人能用的上的,可偏偏秦可卿就是用了,那就证明,秦可卿的身份跟老千岁有的一拼了! “所以,你说我收的那个徒弟厉害吧?每回听他说这下,都能让我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总能发现一些在书本里头没发现过的端倪!”常守农忙将自己听到的这些记了下来,打算等萧钰考试回来,好好的再把秦可卿的真实身份探讨一下。 常守农也喜欢研究罗玉公子的书,也时常跟萧钰一同探讨书里头写的东西,他听得这些也都是第一回听,不过他也从来都没认为这是谢玉萝想出来的,只想着这应该是萧钰告诉她的,然后她就说给了自己的女儿听。 “应该还不止这几处伏笔,阿钰肯定还发现了很多能证明秦可卿身份的伏笔,所以说这罗玉公子啊,可真是一位旷世奇才啊,能写出两本如此恢弘的书来,更是奠定了他在大越的第一才子的地位了!” 在这个大越,如今罗玉公子第一才子的称呼,已经没人能够撼动了! 两本巨著气势磅礴,让人叹为观止,第一才子的称号,已实至名归。 吃了第一回火锅,常如烟就一直在掰着手指头算第二回火锅的日子里。 玉萝说了,要过个两三天才能吃,那是两天还是三天呢? 不管那么多了,就两天吧? 两天的时间就足够了,她也没哪里上火啊,就是再不吃火锅的,这心就要上火了。想的慌! 谢玉萝也知道如烟想吃,就带着她从常府的后门离开,坐着葛良原的马车,径直就去了揽月楼。 如今揽月楼是宋福在管理,看到谢玉萝来了,忙把人请去了专门留给谢玉萝的二楼的厢房。 没一会儿的功夫,鸳鸯锅底上来了,各式各样的菜色也都上来了,摆满了整整的一张桌子,像什么肉啊菜啊,常如烟第一次已经在家里吃过了,就是那摆放在盘子里头,要么白色的,要么是黄色的,要么灰色的丸子给吸引了目光。 “姐,这是什么啊?”常如烟指着盘子里头的丸子问道。 她这喊的一声姐,宋福不由得看了两眼,知道这是萧夫人的好友,不由得态度更恭敬了:“回小姐的话,这是丸子。” 宋福开始一盘一盘的介绍:“这是鱼丸,用的是最新鲜的鱼肉剁成鱼泥炸出来的,这是肉丸,这是撒尿牛丸……” “等等,你说这是啥?”常如烟像是听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追问道:“你刚才说这是什么?” “这叫撒尿牛丸!”宋福认真的说道,常如烟没有听错。 “什么叫做撒尿牛丸?这牛丸还会撒尿?那还能吃吗?”这名字取得,可真的太的古怪了! 宋福看了一眼谢玉萝,别说是这位第一次听说的小姐了,就连他,这个揽月楼的管事的,都认为这名字,简直就是奇葩中的奇葩! 可谁让,这是萧夫人自己做的牛丸,这又是人家取的名字呢,别说是撒尿牛丸了,就算是那个啥的牛丸,只要是萧夫人取的名字,那也一定是最好的! “小姐等会尝尝,就知道为何这叫撒尿牛丸了。”鸳鸯锅里头开了,宋福问了声常如烟喜欢辣还是不辣,常如烟咽了口口水:“我是无辣不欢的!” 宋福应了一声,将一些丸子倒进了常如烟面前的辣汤锅里,“等会丸子飘起来了,那就是熟了,小姐就能吃了。二位请慢用……” 火锅就是要人多吃才热闹,常如烟也是个没那么多的规矩的,忙唤了跟着她出来的丫鬟和跟着谢玉萝的丫鬟坐了,还有葛良原,五个人就着冒着热气的锅子,吃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这从中午一直吃到下午,常如烟肚子里头实在是装不下了,这才打着饱嗝,宣告结束。 “太过瘾了,这是我这辈子,吃的第二顿最好吃的饭了,第一顿就是姐姐你做的!”常如烟舔着嘴唇,一脸的好吃样。 活脱脱像是个孩子。 749 萧夫人的朋友,哪是什么贵户 谢玉萝和常如烟吃过了之后,就从厢房里头出来了,谢玉萝先去了一趟茅房,常如烟在前头等她。 也正是谢玉萝刚走的时候,正好被从另外一间厢房出来的温静安和曹秋珊给撞见了。 曹秋珊是第一个看到谢玉萝的,然后便看到了她身边的常如烟。 “你瞧瞧,那乡巴佬身边的那位姑娘是谁啊?长得还挺好看的,穿得也挺好的!”曹秋珊得意地笑道。 温静安扫了一眼,也笑了:“也许是萧夫人的朋友?” 说起萧夫人这三个字,温静安眼神里头透露出一丝阴毒。 谢玉萝吃了那副药,那她这辈子,再也别指望要孩子了,到时候,等到她生不了孩子,萧钰就可以用“七出之条”把这个女人给轰出去了。 就算不休了,她一个不下蛋的母鸡,以后再也不能霸占着萧钰嫡妻的身份了,只要她是一个妾,温静安自认,捏死谢玉萝,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曹秋珊得意地笑:“既然是萧夫人的好朋友来了,我们这些老朋友,说什么也要去打声招呼不是?” 常如烟捧着肚子就站在一楼的楼梯口等着谢玉萝,对面走来一位冲着自己笑的小姐,走上前来就拉着常如烟的胳膊笑:“这位是萧夫人的好友吗?” “请问你是?”常如烟得体地问道。 曹秋珊笑了:“我是萧夫人的好友,萧夫人没跟你提起过吗?” 常如烟摇头,将手才这个陌生的女人手中抽了出来,淡淡地道:“未曾。” 玉萝姐姐是从来都没跟她说过她在晋昌府还有朋友的,而且,就算是玩的很好的朋友的话,这两日,玉萝姐姐也会告诉自己,可是她没说,那就证明,这人跟玉萝姐姐的关系,也不过如此。 曹秋珊笑了笑,鄙夷地看了一眼常如烟:“那看来,萧夫人跟这位姑娘,关系也不过如此嘛,她都没有跟你介绍我们,不过那也正常,她的朋友,想要见我们,那可是比登天还要难的,跟你说了,也没啥用!” 常如烟不喜欢这个女人,不由得冷眼瞥了一眼面前高傲的女人,“那你又是什么人?值得玉萝姐姐专程介绍?” 曹秋珊脸上的笑容凝住了:“你好大的胆子,知道不知道我是谁?你竟然如此不识抬举?看来真是乡下妇人的朋友,就是没有半分的礼仪,粗俗不堪!” 常如烟这回不需要谢玉萝介绍,也差不多能知道面前女人是谁了。 她一定不会是玉萝姐姐的朋友! “那看来,你压根就不是玉萝姐姐的朋友。”常如烟说完,就要绕过曹秋珊离开。 曹秋珊怎麽会让她走了,拦住了她:“你说错了话,你还不快给我道歉?” 常如烟:“我说错什么话了?明明是你无礼在先!” “我无礼在先?”曹秋珊凶恶地说道:“这位姑娘,我说错什么话了?静安,你说我说错话了吗?” 温静安看向曹秋珊身旁的女子,一身锦衣华服,妆容精致,应该是晋昌府的贵户! 人是长的特别的漂亮,只是这心啊,怎么就那么黑呢? 温静安摇头:“这位姑娘,她并未说错什么话,倒是姑娘你,一直都无礼怠慢,这种礼仪待人接物,您家中未曾给您请礼仪嬷嬷教您这些吗?” 曹秋珊嘲讽道:“请礼仪嬷嬷?静安啊,你当谢玉萝的朋友是跟咱们一样的贵户吗?哪是人人都请的起的礼仪嬷嬷的!” 温静安:“秋珊,既然这位姑娘不懂得礼仪,你还是不要生这位姑娘的气了,免得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二人一唱一和,将常如烟给贬的一文不值。 750 螃蟹那玩意还真是土里头的虫 “我怎麽就不懂得礼仪了?”常如烟被这些人骂自己没有礼仪,那不就是在说自己没有家教吗?没有家教,这骂的,可是不就是自己的爹和娘了吗? 常如烟尊敬自己的爹娘,也容不得别人往他们身上泼脏水吧,污蔑他们半分,“二位莫名其妙地走过来,指责我没有礼仪,没有教养,二位这是什么教养?” 常如烟将她们人指责自己的,又骂了回去。 “好你伶牙俐齿的卑贱丫头,竟然敢骂我?”曹秋珊一听眼前谢玉萝的好友竟然敢辱骂自己,怒从心头起,直接一巴掌朝常如烟扇了过去。 常如烟身边跟着的丫鬟由于尿急,也跟着谢玉萝一块去如厕了。 如今常如烟身边跟着的,也就只有宋福一个人。 那一巴掌恶狠狠地朝常如烟扇了过来,常如烟根本来不及闪躲,就在她以为那巴掌要结结实实地打在自己脸上的时候,一道人影闪在了自己的身前,挡住了那结实的巴掌声。 “啪”地一声,巴掌打在人脸上的声音,听得人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常如烟没感觉到一点的疼痛,人前的瘦削的身影,正是宋福。 宋福站在了常如烟的面前,那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扇在了宋福的脸上。 宋福好歹也是揽月楼的掌柜的,被人打了一巴掌,曹秋珊也有些心虚:“宋掌柜的,谁让你凑过来的!” 宋福摸着脸说道:“曹小姐,只要是进了我这是揽月楼,就都是我宋福的客人,还希望曹小姐卖宋某一个薄面,不要在无事生非了!” “无事生非?”曹秋珊刚刚那点子的不好意思随着这四个字烟消云散,“我无事生非?你不过就是个臭掌柜的,你竟然还敢教训我?你信不信,我明天就会让你这揽月楼开不下去?” 宋福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是吗?那曹小姐大可以试试看!” “你……”曹秋珊天不怕地不怕惯了,一个毫无根基的酒楼的掌柜的,她还真的没有放在眼里。 “你个乡下丫头,你竟然敢躲?”曹秋珊对谢玉萝是一肚子的恨意,对这个谢玉萝的朋友更是充满了无限的敌意,恨不得将自己在谢玉萝那里所受到的委屈,通通在这个女人身上发泄出来。 曹秋珊另外一巴掌又扇了过去,可宋福执拗地站在常如烟的身前,就是不躲。 另外一巴掌又扇了下去,扇在了宋福的脸上。 那一张本就苍白的脸,被打的泛红。 常如烟看到人被打了两巴掌,而面前的的疯女人还不住手,气得大喊:“你究竟想要干什么?你住手!” 曹秋珊高高扬起了巴掌,“你跟我赔礼道歉,我就住手!” 那女人,一脸的嚣张,她身旁的那另外一位女子,一直都得体地站在一旁,挂着得体的笑,冷眼看着这一切,她不仅没有出声阻止,她刚才,还添油加醋。 这两个人……简直就是一丘之貉! 曹秋珊另外一巴掌扇了下去。 “你住手,我道歉!”常如烟不愿意再看到宋福挨打,答应了曹秋珊的请求。 宋福阻止:“小姐,不要,这不是你的错。” “你都被她打了这么多下了,这事情因我而起,我若是再不道歉,她怕是不会没完没了了!”常如烟感激地看了一眼宋福:“我没事,不就是道个歉吗?又不少一两肉!” “你就说,我是个乡巴佬,我没有教养,不小心冲撞了小姐,给小姐道歉!”曹秋珊得意地看着常如烟,不仅要别人低三下四地道歉,还要按照她说的话去道歉。 常如烟咬牙切齿,这要是说出去了,这不就是承认了自己没有教养吗?这是在暗地里头打自己爹娘的脸呢! “我没做错,我爹娘没错,我凭什么道歉!”常如烟也是个有血性的人:“我道歉可以,为什么要带上我的爹娘,他们又没有做错什么!” 曹秋珊:“没做错什么?”她讥讽地打量着常如烟,眼神中满是不屑。 常如烟身上穿的衣裳也很普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身上戴的首饰也都是一些简单普通的款式,整个人下来,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但是别说,这身上的气质…… 该死的,就算身上没有穿什么上好的绫罗绸缎,这女子身上的气度,跟那个谢玉萝还真像。 明明是个乡巴佬,可偏偏把自己捯饬的跟从高门大户里头出来的大家小姐一样,一看就让人心生不爽! “你错就错在,你跟谢玉萝是好朋友,她的好朋友,就是我的敌人!”曹秋珊突然凑到常如烟的跟前悄悄说了句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得到的话,一旁的宋福紧张地盯着曹秋珊,只要她敢对常小姐不利,他就会立刻冲过去,保护常小姐。 “可你若是我的朋友,你也就不用道歉了!” 曹秋珊说的话,没第三个人听到,可她的眼神,很吓人,常如烟被她那个眼神吓了一跳,可转瞬,又听到曹秋珊另外一种声音:“你跟着谢玉萝,永远是个乡下丫头,跟着她能有什么前途,可是跟着我们就不一样了,我跟温小姐,在这晋昌府,想要横着走,就没人敢拦着我们!” 常如烟诧异地看着曹秋珊。 横着走? “你说你是螃蟹?” “螃蟹?什么螃蟹?”曹秋珊听不懂是螃蟹是什么,一脸的疑惑,她身后站着的温静安也不懂螃蟹是什么,也都是一脸的好奇。 “怕是你们乡下土里头的虫吧?”曹秋珊一脸的鄙夷。 常如烟:“噶……” 曹秋珊看到常如烟眼中的诧异,她可以将那理解为是常如烟的惊异,那她就是猜对了,螃蟹那玩意还真是土里头的虫。 想想那脏不拉几的东西,曹秋珊就觉得玷污了自己。 “我跟你说,你如果改变主意了,想要投靠我们,就来找晋昌府曹家,谢玉萝能给你的,我通通都能给你,谢玉萝不能给你的,我通通,都能给你!” 她得意地说完,满意地看到常如烟已经张大了嘴,露出一脸懵懂的模样,她很满意,估摸着谢玉萝就快要出来了,她得意地跟着温静安,很快离开。上了马车,很快就消失在人来人往的人潮之中。 751 说螃蟹,螃蟹到 常如烟顾不得去想其他的,她忙去看宋福的伤势:“你的脸怎么样了?” 宋福捂着脸,摇头说道:“我没事的,小姐。” 他不让自己看,常如烟也只好叹了一口气,问起了刚才那两个女人的事情:“那二人,姐姐跟她们有过节吗?” 那姓曹的,说起姐姐的时候,那眼神凄厉的,像是要把姐姐给生吞活剥了,她倒是好奇,姐姐做了什么事情,把这个这么骄傲的女人给气得吐血。 宋福也不知道,“我也不是很清楚。” 他确实不知道萧夫人还有这么多的仇家。 常如烟感激地说道:“今儿个多谢你了,要不是你的话,还真的不知道要被那女人欺负成什么样子。” 宋福笑了笑:“小姐说笑了,您是萧夫人的朋友,那就是我宋福的朋友。我不可能看着您被他人欺负的!” 说起萧夫人的时候,宋福一脸的与有荣焉的感觉。 “你跟我姐姐很熟吗?”常如烟好奇地问道。 “萧夫人是我的贵人,贵得不能再贵的贵人!”宋福一脸的尊敬。 常如烟还真是觉得奇怪了,一个那么尊敬姐姐,另外一些人,却又那么恨姐姐,还真的不知道姐姐做了什么了。 “小姐,您可不要告诉萧夫人我挨打了的事情,我怕她担心!”宋福担忧地说道。 常如烟看了看宋福肿了的脸,很是不好意思:“你是替我受的伤,说什么,这两巴掌以后我一定会给你讨回来的!” 宋福一笑:“那就多谢小姐了。”他回头看看,谢玉萝已经往这边来了,便连忙说了声告辞,先走了,不想让谢玉萝看到他脸上的伤。 上了马车,常如烟就问起了那两个女人的事情。 “姐姐,你可认识晋昌曹家的小姐?”常如烟问道。 谢玉萝一听到这个名字就蹙起了眉头:“曹秋珊?她来找你麻烦了?” 还真是有过节啊! 常如烟委屈地耷拉着嘴说道:“姐,你是不知道,那姓曹的,一上来就欺负人,我差点就被她给欺负了。” 谢玉萝很是不好意思:“对不起,如烟,刚才我不该留下你一个人的,她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对我倒没怎么样,不过姐,我很好奇啊,你究竟是怎麽把她给惹着了,她对你意见那么大?她旁边还有一个姓温的,虽然她没说什么,不过看她那个样子,跟姓曹的,应该是一边的!”常如烟追问道。 她就想知道,姐姐是有什么能力,能把一个大门大户的小姐,给气成了那副样子,她一定要好好的学学,以后也把那些个欺负她的人给欺负回去! 谢玉萝叹一口气:“也没什么,怕就是看我不顺眼吧?” 本来就是,那群人,可不是就是看自己不顺眼吗? “是妒忌姐姐长的比她们美吗?”这女人的嫉妒心那可是最可怕的,特别是妒忌另外一个女人的美貌,那可真是要人命呢! 而且,姐姐的长相,那真真是甩她们几条大街,把她们给甩得都没影子了。 “也许吧!”谢玉萝默默地点点头。 “那就难怪了!”常如烟也接受了这个说法,“那这个矛盾可真是一辈子都没有化解的可能了,因为姐姐是要美一辈子的啊,除非她们重新投个胎。只是不知道下辈子还能不能投个人胎啊!” 常如烟的一本正经倒逗笑了谢玉萝:“她们不知道你的身份,若是下回知道了,她们不敢再造次的!” 曹秋珊不是个吃亏的人,她定然是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 常如烟冷哼一声:“就是不告诉她们,怎么的?若我是个普通人家姑娘,难不成就要乖乖地被她们欺负一辈子?” 这是个三观很正的姑娘家。 “我就不信了,在这晋昌府,还有人敢说她能横着走,那不成螃蟹了吗?”常如烟不屑一顾地说道。 曹秋珊等于螃蟹? 谢玉萝奇怪地看向曹秋珊:“什么意思?” “可不是我说的,是她自己说的,她说她能在晋昌府横着走,横着走的可不就是螃蟹吗?我说了,可是她听不懂啊!她说螃蟹是土里的虫。”一想到自己说她是螃蟹的时候,曹秋珊那一脸懵逼的模样,还说螃蟹是土里头的虫,常如烟就笑到煞气! 谢玉萝一脸惊讶:“啊?土里的虫?” “可不是吗?她说螃蟹是乡下土里头的虫!哈哈,真真是笑死我了!”常如烟抱着肚子,笑得差点背过气去。 谢玉萝忙过去给她拍背,也是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常如烟撇撇嘴:“不过我也好久没吃螃蟹了,要是现在能吃到一只螃蟹就好了。” 谢玉萝也跟着流了一嘴的口水。 她也好想吃啊! 晚上,家里头的餐桌子上,多了一道菜,谢玉萝看到了,馋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螃蟹?”谢玉萝惊异地说道。 常如烟也是一脸的惊奇,“这是老天爷听到我的请求了吗?怎麽会有螃蟹?” 常守农和叶氏走了进来,笑着说道:“今年螃蟹大丰收,你崔叔叔知道你爱吃,这回给我寄了两篓子过来吗,保管你吃个够。” “哇,多谢爹,多谢崔叔叔了!”常如烟直接找抓起一只螃蟹,掰了几条腿,打开壳就开始吃里头的蟹黄,而其他蟹肉和蟹腿则是弃之不要了。 叶氏无奈地笑道:“也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吃的,全部都是壳。就里头那一点蟹黄好吃罢了。其他的肉,都是壳,怎么吃啊!还真是浪费了。” 谢玉萝没动,突然站了起来:“师父师母,如烟,你先慢慢吃,我马上就来。” “姐,你去干吗啊?”见谢玉萝走了出去,常如烟抓着半边螃蟹也冲了出去,“爹娘,你们先吃。” 谢玉萝冲去了厨房,让下人帮自己准备了剪刀和小勺子,自己则拍了葱姜蒜辣椒,切成碎末,然后又取了香油和苦酒,拿着这些东西去了花厅。 常如烟好奇地一路问:“姐姐,你拿这些东西干什么啊?” 752 螃蟹应该这样吃 谢玉萝看看常如烟手里头已经被如烟吃掉了黄的半只螃蟹,这半只螃蟹也难逃被丢弃的命运了。 这可是谢玉萝来异世吃的第一回螃蟹啊,她怎么舍得暴殄天物,就算是没有完整的工具,吃不出一整只完整的螃蟹来,她也一定要把螃蟹身上的肉,吃的丁点不剩。 二人很快就回到了花厅,常守农和叶氏还在等着,见她们回来了,看到谢玉萝手中的东西,也好奇地问道:“玉萝啊,你拿这些,是干什么?” 谢玉萝看看桌子上的盘子里,还有七八十来只螃蟹,笑着刚下东西:“师父师母,如烟,螃蟹,不只有黄才好吃哦,它里头的肉,同样美味!” 常如烟今儿个在马车上说起螃蟹的时候,谢玉萝一点惊讶都没有,她就知道姐姐也是听过吃过的,“姐,这螃蟹,不是吃黄吗?” “里头的肉,一样能吃!”谢玉萝笑着说道。 “可是那肉里那么多壳,一咬就是一嘴的壳,怎麽吃啊?”叶氏也好奇地问道。 谢玉萝指了指面前她准备的那一套工具,笑着说道:“工具不齐全,不过有这些就够了,师母,您稍微等等,玉萝这就给您剥出一份完整的螃蟹肉来。” 她拿了一只螃蟹,在几人的注视下,用面前的工具剪掉螃蟹的脚,挖开螃蟹的壳,然后又用小勺子,将黄一点点的舀出来,放在一旁的一个小碟子里。 黄是最好弄的,可是这肉,就没那么好弄了。 谢玉萝的工具不齐全,可是谁能阻挡的了一个吃货啊?她前世最爱吃的可就有这个螃蟹啊! 母蟹吃黄,公蟹吃膏,阳澄湖的大闸蟹啊…… 光是想想,谢玉萝就不由自主地咽了眼口水。 常如烟就愣愣地看着谢玉萝的动作,常守农和叶氏也都盯着谢玉萝的手。 她的手就跟有魔力一样,一点点地将螃蟹的肉给挑了出来,而且还介绍到:“螃蟹除了这部分不能吃之外,它身上所有的肉都能吃。” 一整只螃蟹在谢玉萝的手中,肉都取了下来,也放在一个小碟子里,谢玉萝端过去给了叶氏和常守农:“师父师母,你们尝尝。这是我自己调制的酱料,若是喜欢重口味的话,蘸着这些酱料,味道也很不错。” 常守农和叶氏都吃了一些,确实,肉里头没一点螃蟹坚硬的壳了,满嘴都是肉,而且不同于这陆地上的两条腿或者四条腿的肉,这螃蟹的肉更为的鲜美,配上特意调制的酱料,更是有一种味蕾要爆炸的感觉。 “我也尝尝,我也尝尝!”常如烟也忙吃了一口蟹肉,不停地赞美:“真好吃,姐姐,你是怎麽做到的?这螃蟹怎么在你的手上,那么的听话,在我手上,吃到的就全部都是壳!” 常如烟一脸的无奈,看着自己已经吃掉了的两只螃蟹,就剩下半只身子孤零零地被丢弃在桌子上,再想想她之前吃了那么多的螃蟹,没一只吃完了的,越想越觉得自己暴殄天物了。 谢玉萝看着那些工具,笑着说道:“当然也要靠这些工具了,不过这些工具还不够好,明日我去铁匠铺,给你专门打造一份吃螃蟹的工具,那样的话,等你吃了一只螃蟹,还能把螃蟹壳给拼回一只螃蟹的原样!” 吃掉了还能拼回原样? 常如烟一脸的惊讶:“真的那么厉害?那姐姐,明儿个我们就去铁匠铺。” 叶氏看着自己又学到看一些东西,这可是在京城的那些宴会上都没学到过东西啊,眼前这位普通的妇人,竟然懂。 “崔向也没跟我说过能这样吃啊!你也看过,那厮的吃相跟如烟差不多!”常守农疑惑地说道:“可你看看玉萝今儿个吃螃蟹的样子,那哪里像是在吃东西啊,像是在绣花差不多,跟咱闺女比,这一个就是大家闺秀,一个就是土匪嘛!” 说自己女儿吃起螃蟹来像土匪,叶氏可没一点异议:“难不成,玉萝吃过螃蟹?” “看那样子,知道怎麽用工具,还知道调制酱料,那绝对是吃过的!”常守农:“京城的那些人都不知道吃螃蟹还有工具呢!萧钰这个妻子,还真的让我刮目相看啊!看她那样子,说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乡下妇人,你信吗?” 叶氏摇头:“她若是换身好一点的衣裳,说她是宫里头的公主,怕是都没人敢不同意。” “还真真是让人好奇,她亲爹亲娘是个什么样子的人,竟然生出了这样一位完美的女儿来。”常守农一脸的感慨。 不过,更让他感慨的是第二日中午,谢玉萝亲自下厨,做了一份爆炒螃蟹。螃蟹被洗刷干净,切成两半,里头放了大葱和蒜生姜爆炒,还放了土豆、藕片还有年糕,这一大盆端上来的时候,常守农和叶氏就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不需要吃了,光是看看这大盆子里头的色泽,闻闻这些味道,就让人的口水流了三尺长了。 “这里头的东西,都能吃吗?”叶氏眼睛都睁大了。 常如烟听说谢玉萝要做好吃的,是全程跟着谢玉萝的,她也动手剥了蒜的,还特意提前吃了一点。 “都能吃,爹娘啊,你们吃吧,简直是太好吃了,好吃的你们把舌头都要吞下去不可!”常如烟等不及了,她已经拿起了筷子,准备开动了,可是爹娘不动筷子,她也不好意思先动啊! 可是爹娘还是在看那盆子菜,常如烟不想等了,她给爹娘一人夹了半只螃蟹:“爹娘,你们就吃,不好吃算我的!” 她还给谢玉萝夹了一筷子,就不客气了,率先夹了半只螃蟹,吃干净里头的肉之后,立马又夹了好几块年糕,吃的那就一个欢畅。 常守农和叶氏也是第一回这么吃,见自己女儿吃的欢,他们也开始吃,简直是发现了新的味蕾,好吃的…… “这螃蟹怎麽还有这种吃法,这年糕和土豆,也实在是太好吃了。” 几个人谁都不跟谁客气,一大锅的吃的,转头就给吃的干干净净,常守农口味重,就连里头的大蒜都没放过,一个个地挑了出来,吃了。 753 常府下帖子了,要女眷也去 常守农还贴心地给叶氏留了两个,笑着说道:“这大蒜我一个人吃,你晚上怕是要嫌弃我了,咱们一块吃,谁都不嫌弃谁!” 叶氏本来就不吃大蒜的,可是谁让这锅里头的东西好吃啊,便也吃了两个,到最后,还跟着自己男人争了起来。 常如烟是见怪不怪了,要不是她的肚子一点位置都没有了,她也要去争你。她一点都不在乎形象地打了个饱嗝:“姐,明儿个再吃吧?” 谢玉萝摇头:“螃蟹性寒,可不能多吃了。过两日吧!” 又要过两日啊…… 常如烟已经等不了两日了。 “我能等,可篓子里头的那些螃蟹不能等啊!”常如烟一脸的委屈,要是螃蟹死了,那多可惜啊! 以前没发现螃蟹的这么多吃法,都是吃黄,吃多了也就腻了,吃的不愿意吃了就赏给下人了,可是这回,谢玉萝发明的这些吃法都是她从来没吃过的,她觉得吃的不过瘾啊! 常守农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这螃蟹也不是都给你一个人吃的,这两日,爹要宴请晋昌府的一些富户,让他们捐出一些钱粮给难民,正好,可以上一上这个螃蟹。” 常如烟是不舍得的,可是不舍归不舍,爹要做的事情,她也不会去阻拦,她眼珠子一转,突然就想起了一件事情:“爹啊,女儿来了这么久了,还没见过晋昌府的那些大家闺秀们呢?不若这回,爹宴请那些人的时候,也邀请那些小姐们过来,我也认识认识?” 常守农想了想,这也不是不可以,多认识一些人,“行。” “爹,我要专门请一下晋昌曹家的秋珊小姐。”常如烟呵呵笑道,一脸的算计。 一旁的谢玉萝知道她要做什么,也笑了笑,不说话。 很快,晋昌府的大部分显贵们都收到了来自常守农的帖子,虽然每年这帖子都会下,他们也知道常守农请他们去的意思,不过这是能在常守农面前露脸的好机会,哪怕是出去舍钱的,那也能在常大人的心里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不是? 于是,哪怕是知道请他们去送钱给那些难民的,一个个也都趋之若鹜,毕竟,晋昌府那么大,人那么多,能收到常大人的帖子的,又有多少个,而且,你能收到帖子,证明,你在常大人心中,有地位啊,常大人,记得你啊! 而这次的帖子,下的又跟往年的不同,以前是专门请他们,这回,帖子里头,竟然写上了邀请他们的女眷一块过去。 这可不得了,带上女眷,那就不同于一般的宴会了,这算是家宴啊? 常大人这是要跟他们更近一步啊! 得了帖子的,欢喜得不得了,在去常府之前,那些个小姐们还特意聚都了一块,说起了要去常府要穿什么衣裳,带什么样的首饰的事情。 “你说到时候我们穿什么啊?我娘说,穿的太素了不好,穿的太艳丽了也不好,那应该怎麽穿啊?”汪翠云是这回被邀请之列的小姐,一脸的迷茫。 她家里头好看的衣服多的不要不要的,可是爹娘都说,不能穿的太好了,不穿得太好,那怎么在常府吸引常大人的注意力呢? 爹可是说了,常大人虽然年纪大了一点,可是常大人是晋昌府的父母官啊,这以后还要去京城等京官的,汪家家业虽有,却比不上温家和曹家,就连在场的其他人家,汪家也有是垫底的,为了能爬上去,汪家必须下一剂猛药。 “你平时怎么穿就怎么穿呗,我们是去赴宴的,又不是去选妃的!”童莺也在场,掩嘴笑了笑。 她不过是一句玩笑话,讨个热闹罢了,可不知怎的就惹了汪翠云不开心,瞪了她好几眼。 童莺:“……”她说的不过就是玩笑话罢了,干嘛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像是,她说中了汪翠云的心思似得! 说中了汪翠云的心思? 童莺想到这里,吓的立马就掩嘴,也不敢看汪翠云,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般。 那常大人的年纪,就比汪翠云的爹,小上个几岁啊,这汪翠云不会是在发疯吧? 童莺不敢说出来,忙借着喝茶掩饰心中的震惊。 “怎么静安到现在都还没来?”一直都慵懒地摇着折扇的曹秋珊已经给温静安下了帖子了,今儿个就是邀着大家一块来商量商量的,怎麽温静安到现在都还没有来。 大家也都摇摇头。 “你们不知道吗?温伯父收到的帖子上头,没有邀请静安!”这时,一个弱弱的声音传了出来,薛灵儿怯怯地说道。 曹秋珊一改之前慵懒的模样,立马收了扇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正好那日我爹跟着温伯父在一块,二人同时收到了常大人的帖子,我爹和温伯父很高兴,可我爹说到时候带着家眷一块去,温伯父就说了一句,常大人又没让我们带家眷,带着去怕惹了常大人不高兴,我爹就给帖子给温伯父看了。”薛灵儿也是听她爹说起的。 “温伯父看了之后,当时就黑着脸就走了,猜都不用猜,也知道是温伯父的帖子上,常大人没请温夫人和静安姐姐。” “怎么可能?常大人都请了我们了,怎么会不请静安呢?”童莺诧异地开了口。她这一开口,有人就不高兴了,反驳道:“我们怎么了?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们不配被常大人邀请似得!” “我不是这个意思!”童莺忙解释:“我就是说,静安姐姐享负盛名,无论是名声和学识一直都闻名在外,常大人为何不请她呢?” 她知道自己是得罪了汪翠云了,所以她要解释清楚。 可汪翠云用鼻孔冷哼一声,显然是不在乎童莺的解释:“那是你妄自菲薄,我可不认为,我会比谁差。这以后谁好谁坏,都还不一定呢!” “我没说你比谁差……” 曹秋珊等她们都说完了,也笑了:“翠云这话说的有道理,各位都是享负盛名,不比任何人差,而且,我们各有各的优点,没了对比,大家不就更加出彩了吗?” 话音一落,争执声戛然而止。 754 常大人是在考验您呢 曹秋珊刚开始也有些好奇常家的举动,替温静安不值的,毕竟那是她的好姐妹,不过现在听汪翠云这么一说,她也不在乎了。 温静安不在,那正是她们展示的大好时机,若是能够帮着家族在常大人的跟前露脸,那才是最好的结果。 别人的事情,她们都管不了。 曹秋珊的话,说得没人在替温静安惋惜了。 而此刻的温静安盯着自己爹带回来的请帖,恨不得将帖子给盯出一个洞来。 她已经打听到了,不少的人都收到了常府下的帖子,帖子上头,几乎都写了让女眷们参加,可为何,爹的这份帖子上,就没写呢? 是不是常大人第一个就是给温家下的,到后头又想起要加上女眷,后头的就都加上了,可就漏了她的呢? 这是唯一一个温静安认为可能的原因了,不然的话,常大人为何份份帖子都写了携带女眷,就她这份帖子没有呢? 蕊儿心疼地看着自家小姐,这几日,小姐就跟疯魔了似得,一直盯着那张帖子不放,那张帖子都快要被小姐看出花来了,也没看出携带女眷四个字啊! “小姐,别看了。”蕊儿心疼地上前,去拉扯那张帖子,哪里知道,温静安是用手肘用力压着的,她用力地一扯,那帖子应声就撕成了两半。 看着自己手里头的半张请帖,蕊儿害怕不已:“小姐,我不是……” 话还没说完,“啪”地一声,就打掉了蕊儿的后半句话,紧接着就是一声严厉的呵斥:“给我滚出去!” 蕊儿捂着脸委屈地跑了出去,绿蔓这是第一回,看到蕊儿被打,还打脸。 她得意地躲在门后,看着蕊儿委屈地跑出去,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小姐这几日一直都在为帖子的事情伤心,蕊儿肯定是做了或者说了什么让小姐生气的事情,这才挨了一巴掌,可她不一样了,她说的,小姐一定会很开心的! “小姐,您喝杯茶。”绿蔓特意泡了一杯茶,走了进去。 温静安头都不抬,冷冷地呵斥道:“你来做什么?给我滚出去!”有了之前蕊儿的经历,绿蔓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小姐,您还在为了这张帖子的事情烦心吗?”绿蔓明知故问。 温静安白了她一眼,没说话。 而绿蔓却慢悠悠地说道:“小姐,常大人给他邀请的所有帖子都写上要携带女眷一同前往,可偏偏您的这张没有,您知道是为什么吗?” “你说够了没有?说够了滚出去!”温静安恨不得撕烂了眼前这个婢女的嘴,这是硬生生在她的伤口上撒盐啊! 绿蔓一点都不着急,也不求饶,而是说道:“小姐,所有的人都有,就您没有,这虽然能证明常大人不喜欢您,可还有一种可能,常大人在考验您!” 前半句话,说的温静安差点吐血,可后半句话,说得温静安冷静了下来:“你什么意思?常大人在考验我?” “独独您没有,说明您在常大人的眼中,是独一无二的,所以,这不是排挤,这充分说明了,常大人对您另眼相看。”绿蔓认真地分析道:“您说我说的是不是?” 谁都喜欢听好听的,温静安定定地看着绿蔓,“说下去!” 755 您就做您,不需要常大人言明的菩萨 “奴婢听说,往年这个时候,常大人都会邀请不少的富商之流参加宴会,而每次宴会的目的,我听说,都是为了给晋昌府的那些难民筹集善款,可以给那些难民们维修房屋,购置过冬的衣物和粮食,奴婢说的没错吧?”绿蔓显然也是经过了一番功课的,不然的话,也不会了解这一些。 温静安来了兴致,饶有兴致地看着绿蔓,眼神中是说不出的玩味:“你打听的倒是清楚。” 绿蔓福福身子,“奴婢是小姐的婢女,为了给小姐分忧,自然要把关系到小姐的所有事情都了解清楚,这样才能帮着小姐做出一些判断。” “你说的很对!”温静安默默地点头:“我要的婢女,不只是是心思缜密,忠心耿耿,还必须能替我分忧解难,你说的很好,继续说下去!” 绿蔓得了鼓励,继续说道:“而小姐在晋昌府的名声,一直都是众人称赞的,说小姐是活菩萨,这样的殊荣,试问整个晋昌府,又有几位小姐被人这样称赞?” 温静安默默地点头,她点头,自然就是对绿蔓的鼓励:“奴婢所以斗胆的这样认为,常大人就算不请小姐去参加宴会,他也知道,小姐一定会按照常大人缩想的那样做。” “我该怎麽做?” “常大人这回请老爷去募集,虽然小姐没到场,可是这募捐的事情,小姐也一定要让老爷把您的心意带到宴会上去!这样,大家就都知道,常大人不请小姐,那是知道小姐的心意,而不是向那些小姐一样,要把人请到宴会上去!” 绿蔓的分析,正好就说在了温静安的心坎上。 温静安略一沉吟,就得意地起身,“你说的果真不错,既然人不到,东西却要到。” 她将自己一些平时不用了的收拾收了一盒子出来,最后在上头又放了几颗银锭子,还有最新的一套首饰头面,这才盖上盖子,指着绿蔓说道:“你来捧着,我们现在就去找爹。” 这是要带着自己一块去了。 绿蔓这么长久以来,可是一直都被困在小姐的院子里头,小姐要出门,都只会带上蕊儿的,可偏偏小姐这回带上了自己,那就证明,自己在小姐的心目中,慢慢地变得重要了。 跟着温静安出门,甫一出院子,就碰上了蕊儿,蕊儿看出来了,小姐这是要出门。 蕊儿忙福福身子,“小姐,奴婢陪您。” 说完就要从绿蔓的手中拿过锦盒,可绿蔓一直抓着锦盒,蕊儿抢了两下,锦盒纹丝不动地还在绿蔓的手里。 看那样子,这绿蔓完全不想让自己跟着去啊! 温静安正急着要去见温时延,什么话都没跟蕊儿说,直接就往前走, 绿蔓看着脸涨的通红的蕊儿,压低声音说道:“蕊儿姐姐,您歇着吧,小姐事情急,奴婢先跟过去了!” 说完,得意地看了一眼蕊儿愤愤不平的脸,得意地跟了上去。 绿蔓的脊背挺的笔直的,似乎很是享受蕊儿对她的敌意。 这还是第一回,小姐出门不带着自己! 蕊儿嫉妒地看着跟在小姐身后的绿蔓,还有她临走时,看向自己的那一副小人得志的得意洋洋的嘴脸,蕊儿的脸,阴沉地能滴出水来。 一晃几日过去,就到了常府举办宴会的日子了。 到了这一日,常府大门口被一辆又一辆马车给围的水泄不通,一个个上头挂着字的奢华的马车停在常府的大门口,下来一个又一个大腹便便却衣着华丽的男人,紧跟着下来的,就是衣着华丽的妇人,再就是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争奇斗艳的小姐们。 常府的大门打开着,倪梁就站在门口恭迎。 那些个来赴宴的人都是眉开眼笑,携着自己的妻女来到常府大门口,跟倪梁拱手作揖,这倪梁可是常大人身边的红人,能够跟倪梁倪大人搞好关系,那在晋昌府,也无异于多了一道护身符。 倪梁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没有对谁过分的亲昵,也没有半分的冷淡。 大人说了,这是把这些富户请来捐钱的,怎么的也要给两分薄面,意思也是就是要多笑两声,别一副请人来捐钱还一副阎王模样。 大人都说了,倪梁也就没了往日里头的公事公办的模样,见人三分笑,也让这些富户的心里,瞬间也就对这次宴会多了几分期待。 虽然知道,常大人是请他们过来让他们拔毛的,哎,总归是要拔毛,拔毛也拔的高兴点。 倪梁在门口先跟这些老爷们寒暄两句,接着就有下人引着这群人去了宴会举办的庭院。 虽然宾客有男有女,但由于没有年轻的外男,所以也就没有把宴会分开,无论是男眷还是女眷,都是在一处。 两排摆放着十来张矮几,上头摆放着一些应时的瓜果点心,还不时有婢女穿梭其中,不停地往茶几上增添佳肴和美酒。 平日里头玩的比较好的几位小姐们跟随着她们的母亲此刻也都凉亭里避着日头,聊起了天。 “这常大人的府上,我还是第一回来,真没想到,这当官的人府上就是不同,处处透露着严谨和气派,跟我们家中可真没办法相比。”薛夫人这一路走来,自然看到了常府跟自己府上的区别。 她那个府上,顶多就是置办的好看罢了,但是这常府,那真真是权贵之家,这些仆人的衣着和谈吐,以及这府上的规制,都跟他们这群生意人完全不一样。 “那是自然,这可是常府,常大人是谁?晋昌府的土皇帝,这儿,可就是晋昌府的皇宫!”曹夫人也是一脸的艳羡。 这是官家人住的地方,虽然不如他们这群有钱人家中的那样奢华,但是人家府上的底蕴在这里,这底蕴,可不是钱能装扮起来的,这就是权势的魅力。 “听说常大人只有一位妻子,家中连个妾室通房都没有,啧啧,这常大人可还真是痴情啊!”有人感慨道。 “谁知道啊,也许这常大人有不为人知的嗜好也说不准,这男的,谁不喜欢漂亮美丽的姑娘啊,这男人就跟那偷腥的猫一样,有哪个不爱吃鱼的?这要是个女人上杆子的粘上去,你说,常大人还能当这柳下惠?” 756 宴会竟然还要给她们上土里的虫 那群妇人在亭子的一头怯怯私语,以为自己的话没有落在另外一边小姐们的耳中,可偏偏,有一位小姐听到了常大人这几个字,就再也无心听身旁的闺阁小姐们说话了,一门心思地偷听起了旁边那群妇人的话。 曹秋珊她们正在讨论这次宴会的,身旁有一位来端茶送点心的婢女福福身子,笑着说道:“这回我们大人要宴请各位小姐吃螃蟹!” “吃螃蟹?”曹秋珊就坐在人群里头,正被那些小姐们簇拥着,一听到婢女说要吃螃蟹,就露出嫌弃的样子:“怎么吃螃蟹啊?那能吃吗?” 曹秋珊分明看到,刚才说要吃螃蟹的那名婢女,脸上露出一丝欣赏。 螃蟹这个东西,在大越并不出名,有非常多的人别说是吃螃蟹了,就连螃蟹这个名字都没听过。 “秋珊,这螃蟹,是个什么样子的东西啊?”连螃蟹的名字都没听过的其他小姐,听出来曹秋珊肯定知道螃蟹,便都纷纷问起了曹秋珊。 曹秋珊一脸的嫌恶:“螃蟹不就是土里的虫吗?那哪里能吃啊!”上回说起螃蟹的时候,那乡下丫头可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那就证明,螃蟹就是土里的虫了。 “可是,常大人总不会请我们吃土里的虫吧?秋珊,会不会是你搞错了?”薛灵儿疑惑地问道。 曹秋珊见自己的话被人质疑,一脸的不快:“怎麽,你见的多还是我见得多?螃蟹就是地里头的虫,我不仅听过我还见过呢!你自己不知道就不要瞎说。” “对啊,秋珊她不会弄错的!可是常大人为什么会让我们吃土里的虫呢?”旁边还是有疑惑地声音。 曹秋珊不屑一顾地说道:“虽然这螃蟹是土里的虫,可是这螃蟹也算是一样好东西,而且,这么多人都没听说过,所以常大人也有心拿出来让大家见识见识吧!” “说的是有道理,只是这虫啊……”有人恶心地掩住了嘴,“这怎么吃的下去啊!” “那咱们等会还是对螃蟹敬而远之吧!”有人恶心地说道:“我光是想想,都觉得恶心至极,怕是端到我桌子上,我都能吐出来。” 这要是真吐了,到时候在常大人面前丢了面子,这可就不是一件小事情了! “还是秋珊有见识,要不是秋珊跟我们说,咱们怕是要当场吐出来!”有人心有余悸地说道。 “那怎么办?等会那螃蟹要是端上来,我们可怎么办?我最怕虫子了,到时候我要是真吐了,那得多尴尬啊!”汪翠云也把自己的注意力从妇人那边的谈话中收了回来,听说螃蟹这种虫子,也是一脸的恶心至极。 “到时候如果他们端上来了,我们还是不要吧!别说是吃了,就是看都让人恶心!”曹秋珊说道:“我们都不吃,到时候丫鬟们上菜的时候,看到你们没看到的东西,别让丫鬟上就是了!” 这倒是是个好办法。 不仅可以让自己眼不见为净,在宴会上也不至于失了仪态,而且,也能够不驳了常大人的好意。 她们就说,不愿意吃那东西,不就成了。 曹秋珊的提议得到了不少小姐的附和,大家都纷纷赞扬曹秋珊的智慧,这边恭维的声音自然也就落到了妇人那边。 看到自己的女儿被众人众星拱月地包围着,曹夫人就一脸的骄傲。 “曹夫人啊,你可是教养了一个好女儿啊,又漂亮又有才华,关键是还这么的有智慧,您家又是个那样的情况,这往后啊,这曹家偌大的家业,只能靠曹小姐来撑起来呢!”有妇人恭维曹夫人,曹夫人听得异常的满意。 “不过就是个女儿家,这祖宗家业,只传男不传女,秋珊,以后不过也是要嫁出去罢了,这曹家的家业哪里轮得到她啊!” “那可不一定啊!你家那个庶子是个傻子,要是把曹家的家业给那个傻子,那曹家不就只有败了?我说啊,不如给秋珊找个门当户对的好婆家,这家业啊,就交给秋珊掌管,这门当户对的,男方也不会觊觎曹家的家业不是,而且还能把曹家的家业打理的井井有条的,这才是万全之策呢!” 那妇人一席话,说得曹夫人明显就动了心。 是啊,与其给的一个疯傻的庶子手上败了,不如放在自己女儿身上发扬光大!还能永葆曹家家业稳固。 她怎麽就没想过呢,回去可一定要好好地跟老爷商量一下,都是为了曹家的家业能永固,给谁不是给呢? 没人看到,那个刚才来上茶说要吃螃蟹的丫鬟,把手中的东西递给了一旁的另外一个丫鬟,然后看了看亭子里头那些小姐们,眨眨眼睛,笑着离去了。 参加宴会的客人很快就到齐了,常守农也携着叶氏出现在了宴会上。 刚开始的时候,看到常守农身边的叶氏,不少的人都大跌眼镜,不知道叶氏的身份,可是看到常守农对那夫人殷勤的模样,身旁倪梁在一旁尊敬地称呼她为夫人,没见过叶氏的也都明了了。 怪不得常大人这回竟然会要大家携带女眷到场了,原来,常大人的夫人也在啊,那这回宴会,比之前白白送来拔毛更显得有情有义些了! 大家都认为这是一个更好地接近常大人的机会,当然,不是那群男人去接触,而是纷纷使眼色让他们的夫人去接触。 常守农就是茅坑里头的石头,又臭又硬,这么多年了,没人拿的下他,这回也不言而明了,他们一样拿不下常守农,可是叶氏的出现,却给了他们一线希望。 常守农拿不下来,可是眼前这个温柔的常夫人,应该是个好拿捏的主儿。 于是乎,宴会都还没开始,一个个心里头都在盘算着小九九了,这以后,可一定要让自己的夫人多跟常夫人接触接触,能跟常夫人成为闺中密友,也就跟常大人结成拜把子兄弟差不多了。 众人落座,矮几上头已经有不少的瓜果点心酒水了,落座之后,热菜一个个都上来了。 那些个小姐们一个个都注意着曹秋珊的动作,她们都是没见过螃蟹的,唯独曹秋珊见过,只要曹秋珊不接哪盘菜,她们也就不接了。 一想到桌子上会出现一道土里的虫,一个个都面露难色。 真是恶心的想吐啊! 757 曹小姐果真见多识广 “这是什么菜……”直到丫鬟们最后端上来一盘被盖子给盖住的菜肴,曹秋珊问起了那个送菜的丫鬟。 那丫鬟恭敬地回答:“回小姐的话,这是最后一道菜了,螃蟹!” 螃蟹真的上上来了。 其他的菜都没有盖子,就这一道菜有盖子,那就足以证明,这道菜长的惨不忍睹! 曹秋珊看到那被盖子盖住的菜,忍住自己要翻涌出来的恶心,连掀起盖子的勇气都没有:“我这菜已经够了,不想再要了,你还是拿下去吧!” “曹小姐,这是我家大人精心为各位置办的菜。”那丫鬟显然没想到曹秋珊竟然会不想要,忙恳求地说道。 怎么能不精心呢?还是她们见都没见过的东西呢! “不用了,你拿下去吧!”曹秋珊一脸的嫌弃,摆摆手。 其他的小姐见曹秋珊面前的丫鬟都没要那碗被盖子盖住的菜,也都学着曹秋珊的模样,推拒绝了那盘没见过庐山真面目的菜。 她们也不愿意见,谁愿意见土里的虫啊!就算是死了,也是恶心至极。 十来盘菜,没一张矮几接,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啊! 倪梁直接把这事情禀告给了常守农,常守农听了也是一脸的雾水。 “今日本官给各位准备了一道美味佳肴,只是不知这道菜,竟然没有一个人要吃,通通都拒绝了,若是一两位拒绝,本官倒也可以理解,只是,大家像是约定好了的一样,这倒让本官不解了。不知本官是否可以问一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 常守农问起了在座的各位老爷和夫人。 男宾客们有些一头的雾水,螃蟹? 有不少走南闯北的一听螃蟹,也都呵呵笑了。 那可不是一道什么好菜,全是骨头渣子,有什么好吃的,不过常大人给天上了,他们也不好拒绝,不过,为何大家都不要呢? 大家纷纷把疑惑的目光看向了自己身旁的妇人,那些个妇人和小姐们不约而同地都把视线转向了曹秋珊。 常守农也注意到了大家细微的动作,不由得也笑了,便也看向了被众人注视的曹秋珊。 “曹小姐不想吃吗?”常守农和颜悦色地问道。 曹秋珊被问,而且问话的语气还是那般的温柔,不由得有些受宠若惊,曹德发推了推自己的女儿,一脸的欣喜。 这能被常大人点名回答问题,这也是一种荣幸啊! “好好回答常大人的话!”曹德发在自己女儿站起来之前,小心地叮嘱了一句,他脸上挂着笑,也一直都在激励自己的女儿说下去。 整个宴会上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身上,特别是常大人,没有一点因为不接受他的东西,而应该有的半分的恼怒,这就更加坚定了曹秋珊心中所想。 螃蟹这东西,看来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若是好东西的话,这么多人拒绝了常大人的好意,他怎么会如此的和蔼可亲呢?他一定是在试探她们的见识。 有了这种认知,曹秋珊站了起来,挺直了腰板,福福身子,给上首的常守农和叶氏请了安,然后才和声细语地说道:“回常大人常夫人的话,民女不喜螃蟹,为了不在大人和夫人面前失态,就只能选择不要这道菜了!” “哦?你不喜欢?为何不喜欢?”常守农听了,饶有兴致地鼓励曹秋珊继续说下去:“这螃蟹在大越知道的人少之又少,曹小姐选择不要,难道,曹小姐知道这螃蟹是何物?” 曹秋珊一脸的得意:“民女偶然见过,历来女子就怕虫,秋珊自小就怕,所以,秋珊斗胆,不要这道菜,乃是因为民女胆小,并不是因为其他!” 一个姑娘家胆小怕虫不想要,这说出去,谁都可以理解。 曹秋珊的话一说完,汪翠云也接了口:“民女也怕,那滑溜溜的虫子,民女一想,就有些心惊胆战!” 她也不甘示弱,装作一副柔弱不堪惹人怜爱的模样。 而在场一些知道螃蟹的人,都是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曹秋珊。 螃蟹,是虫? 这,这……这是什么道理! 看到大家不可置信的目光,曹秋珊以为大家都不知道,便扬声给大家科普:“螃蟹是土里的一种虫,虽然营养丰富,不过女子就怕那种东西,所以我们都没有要,还望各位叔伯们见谅。” 叔伯? 有些懂的人立马就把头偏到了一旁,我还真的没有你这种亲戚啊,说出去都丢人现眼啊! 有些人懂,有些人不懂,一个个还附和曹秋珊的话:“我家女儿也怕那东西,好在曹小姐提前告知了,不然的话,怕是上上来了,我夫人和小姐都要吓坏了!” “是啊,曹小姐还真是见多识广啊!” “你可要多向曹小姐学习,可别闹了笑话出来!”一句又一句恭维声传来,曹德发和曹夫人都挺直了腰板,一脸骄傲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他们也不知道螃蟹是什么,不过女儿这自信满满的样子,女儿肯定见过了。 “我这女儿啊,平时就喜欢读书,也喜欢涉猎这大越的新鲜事务,她也是碰巧就知道了罢了,算不得什么算不得什么!” 曹德发一脸的谦虚,不过他那模样,哪里是谦虚,分明是在夸赞。 常守农突然呵呵笑了两声,“曹小姐还真是见多识广,您说的那个螃蟹,我也从未见过,若是下次要机会见着了,还望曹小姐也指点一二。” 曹秋珊抬头诧异地看了一眼常守农,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这时,一个银铃般的嗓音由远及近而来,带着几分的娇俏:“既然他们不吃螃蟹,那这些螃蟹可就全部都归我了!” 众人齐刷刷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一个十四五岁左右的女子,一身锦衣华服,容貌秀美,在丫鬟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这位是……” 大家都有些诧异这女子在如此场合下,竟然如入自己家门一般,不由得对这女子的身份产生了好奇。 758 这女子,竟然是常大人的女儿 “是你?你怎么在这?”曹秋珊看到这女子是上回在揽月楼见着的那个乡巴佬,皱着眉头就出了声。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常如烟娇俏地反问道:“哦,还是说,你觉得我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不应该在这里出现?” 二人用只有对方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 常如烟脸上挂着笑,而曹秋珊脸色难看的跟泼了脸的墨一般。 曹秋珊看了看眼前女子的穿着,在看看她身后跟着的那些丫鬟,实在是不敢接话,面前这女子,跟常夫人的眉眼有几分的相似,那这个人…… 看到这二人大眼瞪小眼的模样,不少的人都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二人一个嬉笑一个震惊的模样,难道,这二人之前就认识? “如烟,过来。”果然,上首的常守农慈爱地开了口。 然后,就在曹秋珊不可置信地眼神中,面前的女子娇俏地开了口,看向首座的男子,甜甜地喊出了声:“爹,娘……” 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曹秋珊一个踉跄,好险站不稳。 这个女子,竟然,竟然是常守农的女儿? 看到常如烟亲昵地坐在常夫人的身边,曹秋珊不相信也只能相信了。 这女人,真是常大人的女儿! 曹秋珊眼神中闪过一丝害怕,若是此刻能走的话,她怕是要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常如烟看到曹秋珊还征楞地站在原地,笑着拉着常守农的手,笑着问道:“爹啊,我要吃螃蟹!” “好,把螃蟹给小姐端上来。”常守农一声令下,刚才没人要的螃蟹被端上了常守农那一桌子。 常守农还一脸的无奈:“本来如烟就特别爱吃螃蟹,好友送的螃蟹都是给她吃的,生死不肯让,这些螃蟹还是我好说歹说才跟她说好,从她那里匀过来,给诸位尝尝鲜的,没想到诸位不喜欢吃,那正好了,也省得我这闺女整天追着我不放了!” 盘子端上了常守农的桌子。 有些胆子小的人,不敢看,生怕那里头缓缓蠕动的虫会让她们恶心反胃,还有一些则是暗暗惊叹这常小姐真是个胆子大的。 常如烟亲手把盖子打开,盘子里头的东西露在了众人的面前。她伸手抓了一只。 大家就更容易看清楚了,那哪里是一条虫,那分明是一只浑身红色,长着许多条腿的玩意。 只见常如烟把螃蟹的腿剪了,然后一点点地将外头的壳剥壳,露出里头金黄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蘸了一旁碟子里头的调料然后吃了,一脸的满足。 “爹,这螃蟹可真好吃啊!”常如烟吃了一口,兴奋地拉着常守农的手说道。 “好吃你也不要多吃了,这螃蟹性寒,少吃一些。”叶氏怜爱地叮咛道。 “没事的,姐姐说了,只要多配些姜葱蒜和酒,就不寒了!”常如烟得意洋洋地说道。 叶氏:“那你姐姐还说了,姜葱蒜吃多了,也容易上火。” 常如烟没想到自己娘竟然知道姐姐说的话的另外半句,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叶氏无奈地摇头苦笑,自己这个女儿,自从知道螃蟹的新鲜吃法之后,每天都必须来两个,还把玉萝的话一半一半地挂在嘴边,就是不说个全的! “这螃蟹这么大一个,也不知道是生活在哪里啊?”汪翠云看着常如烟手里头的东西,好奇地开了口:“这也不像是虫啊,哪个地里头能长出这么大的虫来!” 常如烟一脸的惊讶:“谁说这螃蟹是从地里头长出来的?这螃蟹明明是生活在水里的呀!” “而且,这螃蟹谁说它是虫的!”常如烟继续说道。 一连两句话让在场的不少的人都大吃一惊,汪翠云直接掩住了嘴,一脸震惊地看着曹秋珊:“曹小姐,你不是说你见过螃蟹的,还信誓旦旦地说这螃蟹是在土里长的虫吗?” 曹秋珊也是一脸的慌乱:“不是,我这……” 这时,一个丫鬟端了一样东西过来,放在了常如烟的跟前:“小姐,您要的漱口茶奴婢已经准备好了!” 那丫鬟的声音…… 不仅声音熟的很,就连脸也熟的很啊,就是之前在凉亭给她们倒茶的那个丫鬟,她就站在常如烟的跟前,看起来,是常如烟的贴身丫鬟,而她抬头的时候,朝常如烟得意地挑了挑眉。 曹秋珊瞬间明白了过来。 常如烟是故意派这个丫鬟去凉亭故意说起要吃螃蟹的事情的,而且还故意在她说这螃蟹是土里长的虫的时候,这丫鬟故意露出了惊艳和欣赏,她是在故意在引导自己错下去。 可是她能说什么呢? 说这一切是常如烟给她设的局,是常如烟故意引导她这样说的吗? 明明之前在揽月楼,她也是这么说的,常如烟也没反驳她啊!原来,故意憋着劲在这里让自己难堪呢! 汪翠云一脸的惋惜:“我还真以为曹小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呢,原来,也跟我一样,是半桶水,这螃蟹是水里长的,愣生生说是在土里长的的,害得我们白白失去这么一个品尝美味佳肴的机会。真是可惜了!” 她看着常如烟面前的那一盘螃蟹,一脸可惜惋惜的模样。 曹秋珊气的口不能言,瞪着汪翠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而常如烟听了,则笑着说道:“原来大家以为这螃蟹是土里的虫才不吃的,既然这位小姐想要吃,云霜,去,端一盘螃蟹给这位小姐尝尝鲜。” 那位叫云霜的,也就是之前给曹秋珊倒茶的丫鬟,给汪翠云端了一盘子螃蟹过去,“小姐请尝尝,这可是在海里生长的螃蟹,寻常都吃不到的。” 汪翠云一脸的感激:“多谢常小姐赏赐。闻着好香啊,看着就好好吃呢,只是这应该怎么吃啊?常小姐可不可以教教民女?” “自然可以。”常如烟大手一挥,拿了一只螃蟹,示范给了汪翠云看,看二人互动的样子,这明显汪翠云就说到了常如烟的心坎上,这两个人关系近了一步呢! 众人看着汪翠云跟常如烟的关系缓和,也都艳羡不已,一个个都临阵倒戈,纷纷跟常如烟套起了近乎。 于是,一盘盘的螃蟹被送到了这群人的面前,唯独曹秋珊面前没有。 而常如烟,似乎是故意的,就是不提给曹秋珊的事情! 759 曹小姐是出门忘记吃药了吗 所有人的桌子前都有了,都照着常如烟的样子吃起了螃蟹,这螃蟹里头壳多,可是架不住这里头的蟹黄好吃啊! 一个个都对这螃蟹赞不绝口:“这螃蟹味道还真不错,这蟹黄又鲜又美,我还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蟹黄真的很鲜美,说的也是大实话。 常如烟笑着说道:“所以我爹要把最好的给你们尝尝,好在你们尝了,不然这么好吃的东西,今儿个你们可就没口福了!” “真是,多谢常小姐了!今儿个要不是常小姐给我们答疑解惑的话,怕是以后到别人那去,还说这螃蟹是土里的虫,可就要闹出天大的笑话了!”汪翠云吃完了螃蟹,意犹未尽,挑眉挑衅地看着没吃螃蟹的曹秋珊,一脸的得意。 每回贵女们聚会,为首的是温静安,第二个就是曹秋珊,如今温静安不在,曹秋珊又闹出了这么大的笑话,汪翠云怎麽会放过这个机会继续踩低曹秋珊呢? 她跌的越重,她可就爬得越高了。 曹秋珊被汪翠云挖苦,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汪翠云,反正汪翠云该说的也说了,压根就不将曹秋珊的那一眼放在眼里。 被忽视的曹家人,现在是有些害怕了。 所有的人都发了螃蟹,就他们这一桌子没有,这证明,常小姐对秋珊有意见啊! 曹德发现在也有些恨曹秋珊不懂装懂强出头了。 这不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还土里的虫,人家是生活在水里的,那能一样吗? 曹德发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曹秋珊,立马就拱手站了起来,谄媚地说道:“常大人,大家都说这螃蟹好吃,草民也想舔着脸要几只,尝尝鲜!” 常守农笑着点点头:“行,给曹老爷那一桌子上一盘。” 后头的下人立马就给曹德发那一桌子上了一盘,看着红通通的螃蟹,曹德发连声感谢,也学着别人的样子吃了螃蟹,果然,那黄色的蟹黄一入口,果真是鲜美无比。 “不错,真好吃,真好吃。夫人,你也尝一只,很好吃啊!”曹德发给了旁边的夫人一只,曹夫人给曹秋珊一只。 曹秋珊皱着眉头,看着那只螃蟹,动都没动。 汪翠云笑:“秋珊,你这是怎么了?这螃蟹又不是虫子,很好吃的!” 常如烟吃完了两只螃蟹,满足了,净了手,漱了口,好了,之前受的委屈,也该讨要回来了。 “怎麽?曹小姐,还是不敢吃吗?还是说,曹小姐吃过更好吃的东西,我喜欢的东西入不了曹小姐的眼?”常如烟一脸无害的模样。 曹秋珊不敢得罪常如烟,立马说道:“不是,常小姐说笑了,怎麽会,是民女有幸了!”她立马抓起螃蟹,作势就要吃。 可常如烟接下来的话,让她吃不下去了。 “哦,是吗?有幸啊?我还以为你觉得这螃蟹配不上你,所以你才不吃的呢!”常如烟委屈地说道。 曹德发忙解释:“怎么会?我们可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今儿个可是沾了常大人和常小姐的光,才能吃到如此美味的东西呢!” 常如烟:“是吗?可是之前,曹小姐看到我的时候,可是一脸的不高兴呢!” “怎么会,常小姐说笑了,许是我家秋珊没见过常小姐,被这天仙样的姑娘给惊着了,常小姐这周身的气度,就跟从天宫里头出来的仙子一样,让人心生敬畏呢!”曹夫人立马在一旁打着圆场。 她心中隐隐有一些不好的预感,自己家秋珊,跟这位在晋昌府身份尊贵无双的大小姐,有过什么过节,可是,什么过节呢?她不敢想,她宁愿她自己想的是错的! 不然的话,这位常小姐怎么就一直针对自己女儿呢? 常如烟淡淡一笑:“仙子?曹夫人的眼光跟曹小姐的眼光可不一样啊!曹小姐前几日可是说我是个从乡下来的野丫头呢,粗鄙不堪,蛮横无理,还说我是个乡巴佬呢!” “嘶……” 也不知道在场是谁发出了一声倒吸凉气的声音。 曹秋珊骂常家大小姐是个野丫头?骂她粗鄙不堪、蛮横无理?骂她是个乡巴佬?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腾地站了起来,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曹秋珊,目光有同情的有惋惜的,还有幸灾乐祸不怀好意的! 不过是错愕的功夫,就有人反应过来了。 “你竟然敢骂常小姐?你还不快给常小姐道歉!”曹德发第一时间站了起来,指着曹秋珊的鼻子破口大骂:“你好歹也是读过圣贤书的,你读的那些书呢?你学的那些词呢?都读到狗肚子里头去了吗?” 自己爹为了让常大人的女儿解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自己是狗呢! 曹秋珊别提有多委屈,有多尴尬了,本来就被常如烟的突然出现给打了个措手不及,现在又被自己爹指着自己的鼻子骂自己是狗,曹秋珊想哭又不敢哭。 “你还不快给常小姐道歉!”曹德发恨不过,拉着曹秋珊就上了前,拱手作揖给常如烟赔不是:“常小姐,都是我这个女儿不好,被我们惯坏了,不知道天高地厚,还有得罪常小姐的地方,还希望常小姐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她小家子气的一般见识!” 不少的人还是第一回看到曹秋珊那吃瘪的模样,咬着红唇,一脸的委屈,可偏偏,却一个字都不敢说,这跟之前那个侃侃而谈的曹秋珊可真是判若两人。 “我倒没关系!”常如烟呵呵笑了,看了一眼曹秋珊:“我不会跟曹大小姐置气的,只是这莫名其妙的,我就站在原地,却突然被冲出来的曹小姐给破口大骂一番,怎的,曹小姐这是出门忘记吃药了吗?若是有什么见不得人说不得的顽疾的,曹老爷还是要尽快找个大夫给曹小姐好生看看才好,这乱咬人的毛病可一定要治啊,这回是咬到我,我不跟你计较,可若是下回咬到了旁人,旁人可就不跟我这么好讲话了!” 760 有病,就要治 常如烟好歹也是从京城来的,经常受邀参加那些个宴会,虽然她家没有什么三妻四妾庶女庶子的要争权夺利尔虞我诈,可这并不妨碍常如烟了解这些懂这些。 京城那些大户人家,谁家的事情往这一拉,不分分钟甩这些人干的龌龊事儿几条大街。 曹秋珊快要呕死了。 眼前的常如烟这是话里话外都在隐喻自己是条疯狗呢! 曹德发好话说了一箩筐,“一定一定,我一定给她找个大夫好好看看。有病,就要治,要治,一定要治。” 一锤定音,曹秋珊得病了,还是得了跟狗爱咬人一模一样的毛病。 “你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快给常小姐道歉!”曹德发好话说了,看到自己面前这个闺女还跟个木头桩子一样杵在这里,气的不打一处来,扭着她低头就给常如烟道歉。 叶氏也知道自己女儿第一回出门,就受了这么大的气,她是个护短的,当时知道后,恨不得立刻给自己女儿讨个公道,如今看到曹秋珊这模样,心里头的气也是解了,不过,道歉归道歉,接受不接受,原谅不原谅,那是自己闺女的事情,毕竟,之前受气的是自己闺女。 她可不会做和事老。 常守农也是一样的脾气秉性。 自己姑娘受委屈了,那得自己姑娘讨回来,她说不生气了,那才是解决了,其他的什么没关系都是孩子闹着玩的让如烟不要再追究了之类的假情假意的话,他一个字也不会说。 所以,常守农和夫妻两个就一直坐在旁边冷眼旁观着,这可让曹德发脑门上的汗是越滴越多:“常小姐,实在是对不住了,你个死丫头,快道歉!” 曹秋珊忙不迭地刚把“对”这个字说出来,曹德发已经等不及了,“啪……”地一声,当着整个院子人的面前,曹德发没给自己闺女一点面子,甩手就给了曹秋珊一巴掌。 那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彻了整个庭院。 再看曹秋珊那粉白如玉的脸,瞬间就肿胀了起来。 曹德发那一巴掌,用的可是全身的力气,在场鸦雀无声,一个个都愣愣地看着曹德发和曹秋珊。 常如烟也被吓着了,她没想过曹德发为了讨好她,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甩了曹秋珊一巴掌。 看到曹秋珊那红肿起来的脸,常如烟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和愧疚,低头忙让云霜去拿了冰块和药膏来。 曹德发打了女儿一巴掌,这下子解气多了,忙拱手朝常守农说道:“常大人,小女不小心冲撞了令千金,还望常小姐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跟小女置气,以后,我保证,以后她一定不会再犯了!” 常守农看了一眼常如烟,看到了她眼中的不忍和愧疚。 这孩子,是个心善的,只想给自己讨一句对不起,怎么能想到曹德发竟然会打自己女儿一巴掌! 这曹德发…… 曹秋珊被打了一巴掌,眼泪水在眼眶里头打着转儿,她低着头,没人看到她低垂的眼睛里饱含着凄厉的痛恨,而痛恨的主角,则是那个坐在上首,身份比她尊贵多了的常如烟。 她也是父母口中的宝贝,可在常如烟的面前,自己的爹为了讨好她,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了自己一巴掌。 这样的恨,她怎麽能咽的下! 曹秋珊抬头,眼中蚀骨的恨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则是饱含热泪,一脸惶恐:“常小姐,对不起,是民女有眼不识金镶玉,冲撞了常小姐,还望常小姐大人有大量,饶了民女吧!” 她说的言辞恳切,让常如烟认为,曹秋珊是真的知道错了。 为了表达自己的歉意,常如烟特意站了起来,亲手扶起了曹秋珊:“下回可不要再见人就数落了。” 她轻飘飘地说,带着笑意,曹秋珊也抬头跟着笑,等到她低头的瞬间,眼中难掩怨恨。 虽然曹德发这一巴掌打的让大家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常小姐原谅了曹秋珊,这事情也就像过去了,宴会照样进行。 当然,酒过了三巡,同往常一样,常守农开口,说起了快要到冬日了,这是晋昌府的流民渐渐增多,这安置所和粮食御寒的衣物都要提前开始添置,想要大家捐款捐物。 流程都跟往年一样,说的也跟往年一样,来参加宴会的这些人也都见怪不怪了,常守农在晋昌府这么多年,每年都要召集晋昌府的商人进行一次募捐,大家这次来参加宴会,也都心领神会。 当下就有人站了起来,做粮油生意的,提出了捐粮捐油,做布庄生意的,提出了捐棉被棉衣,还有做药材生意的,这冬季是疫症的高发季节,也都是表示会充足准备药材,若是有难民去医馆诊治的话,分文不收。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倪梁站在常守农的身后,将大家要捐出来的物品一一登记造册,到时候,就拿着这个直接上门了。 不少的人多说完了,温时延这才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他那一桌子,异常的冷清,也异常的宽敞,因为,只有他那一桌,只有温时延一个人来了,没有携带一位女眷。更是坐实了晋昌府流传的,常大人没有宴请温家女眷的小道消息。 这已经不是小道消息了,这是正儿八经的事实,温家女眷,竟然一个都没来,那可不是人家不来,是常守农没邀请呢! 而温时延的位置,不如往年都放在最前头,而是放在了后头不显眼的位置,从一开始,就没人注意到他来,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 温时延是最后一个站起来的,毕恭毕敬地说道:“此次捐款捐物,乃是为了我晋昌府的声誉,为了我晋昌府的难民,作为晋昌府的一份子,在下捐出白银两千两,布两百匹,粮食两百石。” 温家大富大贵,自然是财大气粗,这个数字一出来,更是让在场的人倒吸一口凉气,温家还是那个温家,不会因为常守农不请人家的女眷就小气巴拉,而且,人家出手更加的阔绰了! 温时延满意地看着在场人惊讶羡慕的样子,钱财对温家来说,那真的就是粪土,这点东西,他还不看在眼里。 761 温静安再次出尽风头 常守农表情一直都是淡淡的,看着温时延,露出一抹感激:“那本官就替晋昌府的流民和百姓多谢温老爷的的慷慨解囊!” 之前那些人说要捐东西,常守农可没说亲自感谢的话呢! 温时延破格得了常守农一句亲自感谢的话,也只是微微颔首,紧接着说道:“大人,草民还有话要说。” 常守农道:“但说无妨!” “回大人,虽然小女此次没有荣幸来参加这次宴会,但是知道常大人一直都是心系晋昌府的流民和百姓,也知道大人是要替他们筹集善款,为此,草民来之前,小女特意叮嘱草民,一定要将一样东西亲自交到大人的手中!”温时延话说完,身旁的下人就捧着一个箱子出现了。 常守农眼中闪过一丝的玩味,很快就消失不见:“哦,不知道,温小姐要给什么东西?” 温时延亲自打开了箱子,上头赫然几颗银锭子,还有一套崭新的首饰头面,这还不说,最下面,各类的金银玉器首饰头面,铺满了一整个箱子。 大家都惊讶地看着那箱子,不知道温时延接下来要说什么。 “这是小女将自己妆奁内一半的首饰头面都给捡了出来,为的就是捐给晋昌府的流民和百姓,让他们能平安度过此次寒冬!”温时延朗声说道,一脸的骄傲。 常守农笑着鼓掌,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话:“温小姐果然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她从不会让本官失望!” 这一句寓意不明的话,让不少的人都有些困惑,不懂常守农这句话的意思。 温时延拱手道谢:“大人谬赞了,小女她说,无论做什么,都是尽了她的一份心意,这份心意,可昭日月天地。” “来人啊,把螃蟹赏给温老爷,带回去给温小姐尝尝鲜!” 这可是常守农特意点了温静安的名啊,还特意赏给温静安的啊,这样的殊荣,让人突然就明白了自己跟温静安的差距,也让那些个小姐们明白了,为何常守农不请温家小姐的原因。 “我说这温静安,就是个阴魂不散的,她人没来,最后还得了常守农这一顿夸奖,可真是够有面的!”汪夫人一上马车,就气鼓鼓地说道。 汪方全也是一脸的惋惜:“你说我们怎么就没想到呢,哎,白白错失一个这么好的在常大人面前露脸的机会,白白地让温家又占了个便宜。” 拣点不要的首饰不就行了,又不会出好多钱! “我看这回常大人不请温静安,怕也就是故意的,你说,年年都不请女眷,为何今年就请了,请了女眷却又不请温家的女眷,我说,这应该就是常大人已经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看来,这温静安在常大人的心目中,就真的是活菩萨了呀!”汪夫人一脸的怨恨,却又一脸的艳羡。 谁不希望自己的闺女成为人人称羡的对象,可偏偏,有了温静安那个光环在,自己的女儿无论怎麽努力,就是爬不上去。 汪翠云却不这么想,“爹,娘,你们也不要担心,你们想想,今儿个虽然温静安得了头筹,可是还有一个人在这里丢尽了颜面啊!” “你说的是曹小姐?” “是啊,她不是一直都跟温静安是好朋友吗?二人形影不离的,而且,这二人在晋昌府也是遥遥领先的佼佼者,温静安还是一样领先,可是曹秋珊呢?她这回,可是被常大小姐下了很大的面子,还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折了颜面啊!”汪翠云笑着说道。 虽然温静安没来还得了这么大的荣誉,让汪翠云心里头很不是滋味,可毕竟,还有一个爬在她头上的曹秋珊丢脸了,这可让她又更近了一步。 “她这一段时间里,怕是不敢再出来了。曹德发那一巴掌可打的真狠,完全不给自己闺女一点颜面嘛!”汪夫人嗟叹地说道:“这一巴掌打下去,这曹秋珊怕是很长一段时间都要成为晋昌府的笑柄了!” “不过这常小姐的出现还真的是出乎我们大家的意料,真不知道这曹秋珊怎么的就得罪了常小姐了,这好在没被我们碰着,不然的话……” 汪翠云笑了笑,宽慰了下一脸后怕的的汪夫人:“娘啊,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曹秋珊是什么性子,仗着自己家里头就她一个嫡女在家里张狂惯了,这张狂的性子带到外头来,不得罪常小姐,还会得罪赵小姐钱小姐,就她那性子,得罪人是早晚的事情!” “这常小姐看起来也挺好相处的,翠云,我瞧着今日那常小姐对你的态度不错,你以后可要好好地跟常小姐相处,多多找机会,与常小姐交流下感情!”今儿个虽说没得啥欢喜,可见到常小姐对自己女儿的态度,汪方全还是挺高兴的! “我知道啊爹,我会跟常小姐多多接触的!”就算汪方全不说,汪翠云一样会多常如烟接触,毕竟,今儿个,她是见识到了常府的权势,跟他们这种小门小户的富商是完全不一样的! 看到自己女儿这么听话,汪氏夫妇也都是欣慰地点了点头,末了,汪方全还不忘嗟叹一声:“你看看常府那气派,啧啧,当了官,就是不一样啊!这权势和地位自然而然地就来了!” 汪翠云这时羞怯地低下了头,脑子里头想起了坐在上首那个的男子,虽然年纪大的已经可以做她的爹了,不过,能嫁进那样的家,以后就是官夫人,比她这个小门小户的小姐,那可好太多了。 温时彦提着装着螃蟹的食盒,一路高兴地回了家,一进温家大门,直接就去找了温静安。 温静安此刻还在焦急地等待着宴会那边传来的消息。 温时彦笑容满面的出,让温静安一直悬着的心稍稍慰藉了些,“爹,怎么样?” “我的好女儿,大喜大喜啊!”温时彦将手中宝贝的紧的食盒递给了温静安:“你快拿着,这是常大人特意赏给你的螃蟹!” “螃蟹?”温静安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恶心,不过她并未多说,而是接过,问起了她最最关心的事情:“爹,事情还顺利吗?” 762 赏了绿蔓一只蟹 “当然顺利了,要是不顺利的话,常大人能特意赏你一盒螃蟹吗?”温时彦一脸的笑意,将在宴会上他说的话说了,当时常守农就一脸的笑意,还当场就夸赞了她。 “你是不知道,爹说完这些话的时候,常大人的褒奖,还有那么多艳羡的目光,爹是有多骄傲,我的乖女儿,这宴会事情本来对你极其的不利,可是你却能够在这种情况下,把不利当做了有利,如今你知道参加宴会的那些人怎么说吗?”温时彦一脸的骄傲。 温静安追问道:“爹,他们说什么?” “他们说,常大人不请你去,是因为常大人知道你会怎样做,他不需要请你去。爹特意等到最后一个,没有一位女眷说要捐出自己的首饰,后来我替你捐出了那些首饰之后,其他的女眷也都纷纷捐出来了,可这又有什么用,你是第一个说出要捐的,也是第一个捐的,这样的荣誉,也该是你的!” 温时彦一想到在场上的时候,那些人注视自己的目光,有艳羡的,有嫉妒,温时彦就异常的激动:“我的乖女儿啊,爹为你骄傲啊!” 父女两个又说了好一会子话,温时彦这才欢欢喜喜地离开,温静安从头到尾都是一直都是淡淡,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样的态度,更是让温时彦骄傲。 温时彦一走,温静安盯着镜子里头的自己,露出一个绝美的笑容:“蕊儿,去,倒一叠苦酒来!” 蕊儿领命下去了,可等到她回来的时候,发现温静安已经开始吃螃蟹了,而立在一旁的绿蔓,手里头也抓着一只螃蟹,正欢天喜地地吃着。 听到蕊儿的动静进来,绿蔓抬起头看向门口,得意地冲蕊儿一挑眉。 蕊儿将苦酒放在温静安的面前,本以为小姐也会赏赐自己一只,谁知道温静安连头都不抬,更别提要赏螃蟹的事情了。 就这样,蕊儿站在一边,温静安埋头吃螃蟹,一旁的绿蔓时不时地抬头挑衅地看看蕊儿,一脸的得意。 宴会终散去,常如烟也讨回了公道,回了院子之后自然把前院的事情告诉了谢玉萝。 说起开心的时候,常如烟手舞足蹈,不过说起曹秋珊被她爹甩了一巴掌,这个心善的姑娘脸上闪过一丝不忍。 “这不是你的错!”谢玉萝安慰道,“她被打,一切都源于她自己咎由自取,若是那日她不挑衅,你又何故会跟她过不去?” “话是说的没错啊。”常如烟点头:“只是她也是个姑娘家,她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甩她一巴掌,真真是把她的颜面都给甩干净了!” “那也是她爹打的,跟你无关,你啊,也就是太心善了。她自己做的坏事,如今牵扯出后面那么多的事情,也都是她自己的问题,怪不得别人。”谢玉萝的摸了摸这小丫头的脑袋,认真地说道。 这孩子,虽然是要讨个公道,可也就是想要一句对不起而已。 “姐,你说,今儿个这么热闹,爹为什么不让你也出去热闹热闹啊!”说起谢玉萝,常如烟就替她抱不平了:“我跟爹说好多回了,可他就是不同意。” 谢玉萝:“兴许是师父有其他的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啊!”常如烟的撅嘴说道:“这么好玩,你不在。不过,听说还有一位小姐也不在,不过她就算是不在,也是大出特出了风头了!” “谁啊?” “温家小姐温静安,在场的所有女眷都请来了,就唯独的温家的女眷没有请!”常如烟疑惑地说道:“不过爹又特意给她赏了一篮子的螃蟹!” 谢玉萝的手微微一顿,瞬间就明白了常守农不让自己过去的目的,也明白了不请温静安的意思。 师父这是在保护自己,也是特意在给温家施压,可是不曾想,这个温静安如此聪明,竟然在不利于自己的情况下,一朝翻盘,舍了银子,又得了个贤惠的名声,而且,还不得不让师父赏赐褒奖她。 这个温静安,果真是心思诡谲。 在宴会上,各家承诺要给的款项和物资,倪梁派人很快就收集齐了,有了钱,自然是给贫苦的老百姓和流落到晋昌府的难民修缮房屋,而修缮房屋,请的也都是流民和贫苦的老百姓,让他们自己做事赚钱,走上正轨之后,这边的事情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温静安最近这段日子哪里都不能去,一出宴会之后就被曹德发给禁了足,还让她好好地在家反省,改改她不懂装懂的坏毛病,螃蟹是土里的虫的这事情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别说是曹秋珊了,就连整个曹家都被沦为了笑柄。 只要一出门,人人都把曹德发喊做是螃蟹他爹,臊的曹德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在外头没办法发作,回去只能把气发在曹夫人的身上,夫妻两个是一日一小吵,三日一大吵,吵的曹夫人是昏了头,赶忙又给曹秋珊多请了两个教习先生,多教教这大越的风土人情和万事万物,省的自己姑娘下回又丢脸。 曹夫人一门心思都在曹秋珊的身上,自然也就没心思去管教那个傻子庶子。让他跟着他那个媳妇在别院里头混吃等死。 曹秋珊这日又被两位老师教了不少的风土人情,又被逼着看了一些游记和杂记,虽然书杂,却也说的都是一些很难见到的事物,看的倒也不亏。 温静安的造访,让曹秋珊始料未及,她以为自己出了这么大的糗,温静安不会来找她的,可是等真看到温静安的时候,曹秋珊这委屈的眼泪就跟决了堤一样,豆大的泪珠儿就往下掉。 “静安,你可要替我做主啊,我……我真活不下去了!”曹秋珊一看到温静安,就哭得不能自抑。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一听到外头的传闻就来找你了。你还好吧?”温静安一脸的关切,这让受尽了委屈的曹秋珊找到了可以诉苦的人,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欲绝。 763 你有什么用 家里头的人,没一个管她啊! 爹爹一天到晚地数落她,娘又给自己找了两个教习先生,还给自己买了一大堆的书,这快要把她给逼疯了呀! 曹秋珊快要委屈死了。“我一点都不好,静安,那些人都欺负我啊!”曹秋珊像是个孩子一样,将那日的事情一件一件地说了。 温静安听了也是大吃一惊:“你说什么?你说那日在揽月楼,你欺负的人,是常守农的女儿?” 曹秋珊没听出温静安这话里头只提了一个你,而没提我们,点点头说:“嗯,我真的没想到她是常大人的女儿啊,要是知道的话,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对她无礼啊!” 温静安脑子转的飞快,她倒一点都不的关心曹秋珊受的委屈,她是在思考,既然常如烟是常守农的女儿,那谢玉萝呢? 谢玉萝那日为什么会跟常如烟在一起?她们又是什么关系? “你这回宴会,看到谢玉萝了吗?”温静安咄咄逼人的问道。 曹秋珊见温静安不安慰自己,只问自己见没见到谢玉萝,有些委屈:“没见到,她是什么身份,那样的宴会,常大人怎麽会邀请她呢?再说了,就她那个乡巴佬,就算是去了,她能捐什么?” 曹秋珊这说的明显就是一句风凉话,温静安没放在心上,她有点害怕,又有点庆幸。 好在,她没去参加这次宴会,若是常如烟也认出自己是上回跟曹秋珊在一块的人,她虽然没说什么,可是当时,她也是向着曹秋珊说了一两句不该说的话的! 一想到这里,温静安既担心又害怕,还有一丝丝的窃喜。 好在那日的事情,只有曹秋珊一个人背了下来,既然常如烟发了火气,那就证明,这事情不会再重提了! 而自己最重要的目的,是想想如何去讨好常小姐! “静安,静安……”曹秋珊愤愤不平:“静安……” 温静安这才回过神来:“秋珊,怎麽了?” “我一直都在喊你,你在想什么啊,想的那么认真,连我喊了你好几声你都不搭理我!”曹秋珊委屈地说道。 温静安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宛如一个大姐姐一样,温柔地说道:“我在想,既然你在常小姐面前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如何让她喜欢上你呢?” “让她喜欢上我?”曹秋珊气鼓鼓地说道:“因为她,我被我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了一巴掌,想要她喜欢上我,做梦去吧,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她了!” “那怎麽可能呢?”温静安笑着说道:“只要常大人还是我们的父母官,那这常小姐,就是晋昌府最尊贵的小姐,只要她在,我们就必须讨好她,就必须顺着她。” “我才不要顺着她!”曹秋珊恶狠狠地说道:“我跟她势不两立。” 温静安低着头,看不出来她心里头在是想着什么,她拍了拍曹秋珊的手背,也不知道是在鼓励她继续这样恨下去,还是在随她怎么办。 “那宴会上,常大小姐,有跟谁关系好吗?” “那倒看不出来,不过那汪翠云是恨不得趴在常如烟的脚底下给她舔鞋了,就她那个小门小户的,还妄想常如烟会跟她做朋友,然后带着她一飞冲天?别做美梦了!”曹秋珊一脸的嗤之以鼻。 反正曹秋珊一直在数落宴会上发生的事情,温静安听的心不在焉,她的全部心思都在常如烟的身上。 她跟常如烟第一次见面的感觉就很不好。 想到这里,温静安不由得又厌恶起了曹秋珊,要不是这个不长脑子的女人,那日,她又哪里会得罪常如烟呢? 温静安对曹秋珊的哭声很是不满,可面上却不能表露出来,只得说道:“秋珊,我是跟着我娘一块出来的,不能停留太长的时间,我要先走了,我日两日再来看你。” 曹秋珊抹了把眼泪:“静安,你要来看我啊,不然我这每天被我爹数落被我娘逼的都快要疯了!” “好,放心吧,我会来看你的。我就先走了。” “你这身旁的丫鬟好生面生啊?蕊儿呢?”哭完了,曹秋珊看了看温静安身旁的丫鬟,是个眼生的很的。 “蕊儿在府上,这是我新提的贴身丫鬟,名叫绿蔓,见过曹小姐。”温静安的回复,让绿蔓喜出望外,忙福身给曹秋珊请安。 曹秋珊不由得多看了绿蔓一眼。 那蕊儿丫鬟跟在温静安身边多少年了,冷不丁地突然又多了一个贴身丫鬟,看来,这丫头身上定有什么过人之处。 “这丫鬟看起来还不如蕊儿呢?静安你怎么就提了她当贴身丫鬟了?那蕊儿呢?”曹秋珊好奇地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温静安:“以后蕊儿负责我的衣食起居,她就负责跟着我外出,这丫鬟,虽然从乡下来的,但是心思细腻,比蕊儿还要强上好几分。” 那意思就是,这个绿蔓比蕊儿还要得宠啊! 看来,这绿蔓在某些事情上,深得温静安的心,曹秋珊越想越觉得心里不平,为何温静安就能找到这么好奴才呢? “你说静安啊,为什么舆论都对她那么不利了,她为何还能化险为夷呢?”曹秋珊看着温静安的马车离去,一脸的艳羡,“明明这次她才是那个最应该被吵嘲笑的那一个,为什么最丢脸的却成了我?” 芍药看着自家小姐这连日来憔悴的模样,也是心疼地不行,除了心疼之外,她还有些害怕,“小姐……” “小姐小姐小什么姐!”曹秋珊突然发起火来,恶狠狠地朝芍药瞪了几眼:“说来说去就是你没用,要是你有用,你当时拦着我,我也不会在那么多人面前出丑!没用的贱奴才。” 曹秋珊突然狰狞地盯着芍药,然后快步进了屋子,边走边恶狠狠地喊道:“你给我进来。” 芍药有些害怕,不敢跟着进去,可是主子发话了,她不能不进去。 刚一进去,一样东西飞了过来,正好就砸在她的脑门上,“哐当”一声,东西砸在地上,应声碎了! 而芍药光洁的额头上,则留下殷殷血迹,顺着鼻梁流了下来。 “都怪你,都怪你。你要是也有用,我也不会被这么多人嘲笑!”曹秋珊像是疯了一眼,抓着芍药的头发,一拳又一拳地砸在芍药那张已经满是鲜血的脸上,就像是癫狂了的疯子一样。 764 总有一天,她要成为温家的主子 “小姐,您,您真的要提我做您的贴身丫鬟吗?”平稳行驶的马车里,绿蔓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几乎是颤抖着问温静安。 天知道小姐当时当着曹秋珊说这话的时候,她心里头有多高兴! “我说话何时有假?”温静安笑着看着绿蔓:“你这回给我出的主意,非常的不错。从今儿个开始,以后你就当我的贴身丫鬟,以后我出门,你跟着我。多听多看多想,明白吗?” 绿蔓激动地点头,在车厢里头就给温静安磕起头来,“奴婢明白,奴婢明白,奴婢一定会好好的侍奉小姐!” “我不需要你侍奉,侍奉我的人多了去了,只要是有心的,伺候的这些琐碎的事情谁都能干。而且,谁都能干得很好!”温静安认真地盯着绿蔓,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的,是能替我出谋划策的军师!” “奴婢明白,奴婢一定多听多看,一定好好小姐出谋划策!”绿蔓跪在地上,一脸的神采飞扬。 回到了温府,温静安立刻就把绿蔓擢升为贴身丫鬟,以后跟着她外出的事情给吩咐了下去,一时之间,人人看绿蔓的眼神都变了! 而蕊儿这个以前伺候小姐日常饮食起居跟着外出的贴身大丫鬟,以后只负责伺候小姐的饮食起居,不用再跟着小姐出门了,这抛头露面的事情,那肯定是最重要的呀! 大家伙心知肚明,知道蕊儿失了势,而那个从幽兰镇出来的丫鬟,一下子成了小姐跟前的红人了! 于是,以前瞧不起绿蔓的,一个个都巴结起她来,这个巴结除了言语上的,还有其他的一些东西,无外乎就是让绿蔓以后在小姐面前多说他们几句好话。 这是绿蔓第一次尝到被人追捧的滋味,心里头得意地不行。 而且,还有一些婢女主动帮着她把她的行李搬到了蕊儿房间,温静安就两个贴身丫鬟,以前只有蕊儿一个人住在温静安闺房的隔壁,现在多了一个绿蔓,也同样住了进去。 丫鬟们把绿蔓的东西放到了蕊儿的房间,收拾了一张床出来,恭维地说了好几句好话,门突然就开了。 蕊儿走了进来,看到绿蔓被众星拱月般地围着,脸色很是不好看。 虽然说蕊儿失势,可再怎么说,她同样是小姐的贴身丫鬟,而且,她跟在小姐身边那么多年,跟小姐的感情还是在的,也没人敢得罪蕊儿,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蕊儿姐姐,忙不迭地就下去了。 这无异于是在打绿蔓的脸。 刚才在她的面前还一副谄媚模样的人,见到了蕊儿一个屁都不敢放一个,这不就意味着,这群人,最是看重的还是蕊儿嘛? 绿蔓不服气,坐在了自己崭新的床铺上,装作不好意思地模样说道:“蕊儿姐姐,以后还真不好意思了,小姐的衣食住行饮食起居都要你照顾了!” 蕊儿放下自己手中的东西,看不清悲喜:“不好意思?你这个不好意思是从何而来?” 绿蔓:“我本来想要跟你一块分担这些的,可是小姐说了,我就认真地跟着她出门,多听多看多想,不要为了其他的事情分散我的注意力。” 这是在嘲讽蕊儿以后做的就剩下一些琐碎的事情了,而她绿蔓做的都是一些高级的事情。 绿蔓看着自己的手,她的手上布满了茧子,那是她作为下等丫鬟每日洗衣扫地弄出来的,可是以后,这些事情她都不需要做了,她只要帮小姐分忧解难就行了。 那她这双手,就能慢慢地养好了。 “小姐说了,这伺候人的事情,谁都能做,谁也都能做的好……”绿蔓盯着蕊儿,含着笑,幽幽地开了口,似乎是在说,你也不过是个会伺候人的丫鬟! “可是这替小姐分忧解难的活儿,可不是谁都能做的!”绿蔓呵呵笑道,“蕊儿姐姐,以后可就要辛苦你了,可要多用点心,好好的照顾小姐呢!” 蕊儿气急,她跟在小姐身边多少年了,需要这个乡下丫头来教自己怎麽伺候人吗? “我跟在小姐身边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蕊儿不甘被挖苦,讥笑道。 绿蔓淡淡一笑:“时间长短不重要,有用,才最重要!蕊儿姐姐,你要知道,你要做的这些事情,外头那些下等的丫鬟,随便找两个来,就能取代你的活!就像是我一样,我来了多久呢?我一定取代了你,你可要小心啊,好好的做,用心的做,不然总有一天,外头的那些人,再把你手头的那些活可抢走了!” “绿蔓,你……”蕊儿指着绿蔓,气的声音都在发抖,突然,她想到了什么,恶狠狠地笑了笑:“是吗?我能被人取代,你呢?绿蔓,你别忘记了,你再怎麽厉害,你也不过是小姐养的一条狗,小姐以后碰到比你厉害的,照样会将你一脚踢开,怎麽的?我是不是也要好好的劝劝你,好好伺候小姐,免得哪天被谁给取代了?” 说完,蕊儿冷冷地看了一眼绿蔓,拿着东西摔门而去。 绿蔓气极,被蕊儿说的心潮起伏。 蕊儿说的不错,她就是个丫鬟,再怎么受小姐的宠爱,她还是个丫鬟,哪天做错了事,或者小姐碰到了个更厉害的,就会一脚把她踢开了,那她能去哪里呢? 所以说,靠山靠水靠不住,唯一能靠的就只有自己了,若是自己能够爬上去,当温家的女主子,到那个时候,又有谁敢赶自己出温家的门呢? 绿蔓恶狠狠地盯着院子的方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成为温家的主子,这样,就再也没人能低看自己了。 这些个嘴里说着恭维的话,可是骨子里头还是认为自己跟他们一样的下人,她一定要他们心悦诚服地匍匐在自己的脚底下,包括那个该死的蕊儿! 总有一天,她要摆脱自己卑贱下人的身份,她要成为温家的主子,要让这些下人永远地仰望自己! 765 带你出去玩一玩 宴会过后,谢玉萝又过了好几日的平静日子,原本等着还有七八日萧钰就要出考场了,应该能够平稳地度过这几天日子,可谁知道,汪家来人了。 汪翠云来了,此刻正在外头等着。 常如烟皱眉:“她来做什么?” 云霜:“小姐,汪小姐说她两日后要在府上请晋昌府的贵女参加一个宴会,热闹热闹,她特地来邀请小姐一块过去。” 常如烟直来直去地:“邀请我去?我跟她都不熟,她邀我过去做什么?” 云霜:“那我这就去回了她!” 常如烟略一沉吟,喊住了她:“你等等,那汪翠云邀请的人里头,有没有姐姐?” 云霜摇头:“奴婢不知,不过应该是没有的,她说,要邀请晋昌府一些贵女千金,那应该都是未出阁的姑娘家。” 常如烟一听又有些泄气,自言自语:“我一个人出去玩,也不好玩啊,姐姐在府里头待这么久了,多闷啊,正好,这可是个好机会,怎麽的也要带着她出去玩一下啊!”她想了想,就对云霜说道:“你也别回绝她了,就跟她说,我同意去!” 汪翠云没想到常如烟一下子就同意了参加宴会,这更让汪翠云坚定了一个想法,常小姐对她,那是不一样的,说不定以后她真的能跟常小姐成为好朋友! 汪方全得知女儿的宴会常大小姐要参加,也是激动地不行。 常如烟在晋昌府这可是第一次参加其他府上举办的宴会啊,而她的第一次参加,就在汪府,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常小姐对自己女儿,那是不一样的!这以后说出去,汪府那也是最有面子的那一个! 汪方全虽然不能参加这次的宴会,可是他非常的重视,宴会之前的各项准备工作是大事小事都要抓,而且还要亲自过问,务必要让常小姐满意这次宴会。 从常府出来之后,帖子就送去了晋昌府的各个富商家中。 温静安一直在想,该如何找个由头,见一见常如烟,可是思来想去,又怕自己的目的太过明显了,别到时候没把误会澄清,倒弄了个谄媚市侩的名声出来。 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汪翠云的帖子突然下到了温家。 两日后,她要在自己家中宴请晋昌府诸位千金,还特地在帖子上说了有一位神秘尊贵的客人要参加这次宴会。 神秘尊贵的客人? 温静安一看这几个字,就有些激动:“难道,汪翠云竟然把常如烟给请来了?” 能当的这神秘尊贵这几个字的,没有出阁的姑娘家,在晋昌府的,除了常如烟,还能有谁! 蕊儿见小姐高兴,也跟着笑,不过她有些担心,毕竟那日在揽月楼的事情还没有结束:“小姐,常小姐那边……会不会认出您来?” 温静安一听,面色就变了。而这样的变化,落在了绿蔓的眼里,则成了她攻击蕊儿的好利器。 “蕊儿,你是何居心,小姐欢天喜地的期待这次宴会,你却在这里泼冷水,是不想小姐过去吗?”绿蔓严厉地苛责道。 温静安原本只是失望,听了绿蔓的话之后,也是冷冷地盯着蕊儿,满脸的不悦:“你是巴不得让常小姐认出我来,然后来找我算账?” 蕊儿惊慌失措:“没,没,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常小姐会找小姐的麻烦!” “你说来说去,还是巴不得小姐被常小姐认出来!”绿蔓冷哼道:“那日小姐不知常小姐的身份,你作为小姐的丫鬟,怎麽的也该在小姐的身边多看多想,然后提醒小姐,可是你什么都没做!你怎么对得起小姐对你的信任!” “小姐,我……我……”蕊儿被厉害的绿蔓说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小姐,我没有,没有!” 温静安想起了那日,蕊儿就安安静静地站在自己的身侧,没有说出个个字,也没有阻止自己,正好就造成了不该发生的事情。 若是那日自己带出去的是绿蔓,这一切也不会发生。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你出去吧!绿蔓,陪我出去一趟!”温静安冷喝一声,带着绿蔓扬长而去。 绿蔓跟着出去了,回头看着还跪在地上的蕊儿,得意地挑眉一笑。 蕊儿咬着牙,手捏紧在身体的两侧,恶狠狠地看着不怀好意的绿蔓。 谢玉萝这两日一直都在家中看书,画画,常如烟这日神神秘秘地跟她说要带她出去玩一玩,谢玉萝愣了下:“去哪里玩?你知道有好玩的地方?” 她对晋昌府那是熟系的很了,如烟不过是个新手,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还能挖掘个好玩的地方来? “有,你去了就知道了。云露,快,去给姐姐挑一身漂亮的衣裳,云霜,你去给姐姐挽个漂亮的发髻,弄好了我们就出门了。” 看到镜子里头的自己打扮的这么精致,谢玉萝对这个好玩的地方有些好奇了:“如烟,你要去哪里啊?打扮的这么隆重做什么?” 常如烟没回答就把谢玉萝推进了马车:“先走,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马车穿过大街,很快就到了一处宅院门口,那宅子前头停满了马车,谢玉萝挑开帘子一看,门头上写了个两个龙飞凤舞的,汪宅。 来汪家了? “我们这是?”谢玉萝一脸的疑惑:“来这里做什么?” 常如烟笑笑,“姐,汪家给我下了帖子,让我来参加宴会,我本来不想来的,可想着你这么多日一直在府里头待的无聊,就带你出来玩一玩。” 谢玉萝哭笑不得,她又不爱凑这个热闹。她不觉得府上无聊啊! 不过人来都来了,又是常如烟的一片心意,谢玉萝只得下了马车,跟着常如烟一块进了汪家。 汪家也是富贵之家,不跟温家相比,那也就是普通的一般人家。 由于是特意安排的,这院子里头增添了不少的盆栽,里头开着各式各样美丽的鲜花,一路摆到了举办宴会的庭院里头。 倒有种鲜花铺路,繁花似锦之感。 766 谢玉萝是我请来的 “你怎么在这里?谁请你来的?”谢玉萝正在原地等着回马车上拿东西的常如烟时,身后传来了一个不友好的声音。 云露刚要回话,谢玉萝阻止了她,摇摇头,云露退到了一边。 “哟,你还买了个丫鬟?”汪翠云看着谢玉萝身边竟然还带了个丫鬟,越发的不屑:“怎么?就你家那点子底子,能支撑得起你买个丫鬟吗?” 汪翠云听说常小姐的马车到了,立马就过来迎接,谁知道了的路上,竟然碰到了谢玉萝。 看到谢玉萝,可是勾起了汪翠云那一段不美好的回忆,自己的脸,可是都是被谢玉萝给碾碎的! 谢玉萝有礼貌地颔首,打了声招呼:“汪小姐。” “我没请你吧?”汪翠云看向一旁的婢女红缨:“我给她下了帖子吗?” “没有。小姐您请的都是晋昌府的千金小姐,怎么可能会给她下帖子呢?”红缨回复道。 温静安跟着一群小姐也过来了,看到谢玉萝突然出现在这里,温静安眉头皱了皱,薛灵儿却高兴地喊出了声:“萧夫人,您也来了啊?” 这怕是这群女人当中,唯一一个对自己有点好脸色的人了,谢玉萝冲她感激地笑了笑。 汪翠云狠狠地瞪了薛灵儿一眼,薛灵儿有些畏缩,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不敢再说话了。 这时,那群贵女们你一言我一语都开了口:“这次宴会,请的都是各个府上没有出阁的千金小姐,就是不知道萧夫人是占了哪一样,竟然不请自来了?” “怕是上回当众露了脸,本想着扬名,却不知道咱们压根就不放在心上,她心里头急了吧?”有人掩嘴嗤笑道。 “什么都会又怎么样?不照样还是个乡巴佬,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宴会,竟然敢不请自来,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 温静安看着谢玉萝,没有说话,她一直都想,谢玉萝突然出现的原因。 汪翠云没有请她,那她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那她出现在这里,又是因为什么呢?还是谁带她来的? 一个名字突然就蹦出了脑海,温静安不敢置信地盯着谢玉萝,有些不敢确定,却也不敢当面放肆。 那个人呢?去哪里了? 温静安的目光在院子里头看了看,没有寻到上回有着一面之缘的女子,而谢玉萝也是一脸的坦然,很显然,她来的很光明正大。 “我是跟着一位客人一块来的!”谢玉萝坦荡荡的说道。 “跟着人来的?”汪翠云冷哼一声,嘲讽道:“红缨,我请的客人都到齐了没有?” “回小姐的话,都到齐了。” “那各位小姐说说看,这萧夫人,是哪位小姐带着一块过来的?”汪翠云看着众人,眼中的嘲讽之意明显。 “我不认识她!” “我也不认识她,她也不是我带来的!” 那些自诩是贵女千金的小姐们七嘴八舌地很快就撇清了自己跟谢玉萝的关系,唯恐沾上这个不请自来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 “听到没有?没人认识你,你倒是说说看,你是被谁请来的?”汪翠云冷笑道。 谢玉萝成了众矢之的,温静安看向了大门口,一个只看了一眼,她却深深地记在脑海里头的身影正快步走了过来。 温静安灵机一动,快步走向了谢玉萝,当着众人的亲热地说道:“翠云,萧夫人是我请来的!” 现场的喧闹顿时安静了下来。 汪翠云看看谢玉萝,再看看温静安,有些不敢相信:“温小姐,您,您请来的?” 这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谢玉萝嘴唇微勾,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温静安,可真的会见缝插针。 “常小姐!”汪翠云见到常如烟,一改之前的冷漠和嘲讽,跟换了一副嘴脸一般:“常小姐,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你给盼来了。” 常如烟热情地上前去给常如烟请安,还要去挽她的手,谁知道被常如烟给冷冷地避开了。她径直来到了谢玉萝的跟前,紧张地问道:“姐,出什么事了?” 刚才她过来的时候,离的远,却也看到了姐姐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一边,而其他的人则是虎视眈眈地看着姐姐,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姐? 众人听到这个的称呼,皆是吓了一跳。 怀疑和不敢相信的目光在谢玉萝和常如烟的脸上转来转去,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姐?”汪翠云脖子有些僵硬地看看常如烟,又看看谢玉萝,本来不屑一顾的表情跟跟演戏一样,立马就变了一种模样。 “真不好意思,这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啊!常小姐,萧夫人,快,快里面请!” 说完,汪翠云就要去拉常如烟,常如烟哪里会让她近自己的身,身子一侧,就过去拉谢玉萝的手,心疼地问道:“姐姐,你有没有怎样?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刚才她就不该独自一个人出去的,上回曹秋珊欺负姐姐,常如烟就知道这里头情况不妙,没想到,她刚刚离开一会子,姐姐就被人给欺负了! 谢玉萝摇头:“没事,我很好。” 一旁的温静安凑了过来:“原来这位就是常小姐,久仰大名!” 常如烟也认出了旁边这个人,可不就是上回跟着曹秋珊一起来欺负自己的那位小姐吗? “你又是谁?”常如烟看到她挨着谢玉萝,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温静安知道常如烟想起了自己,忙解释道:“常小姐,你误会了,我是看着萧夫人一个人,特意过来领她去参加宴会的!” 这是特意在常如烟的面前表现自己对谢玉萝的善意,常如烟也没再说什么,反正是对姐姐好的,那就行。 “常小姐,客人们都到齐了,要不我们先进去吧?”汪翠云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这个谢玉萝看来还真有来头,好在她没做什么事情,不然的话,得罪了谢玉萝可就得罪了常如烟了。 “萧夫人,快快,这边请。”汪翠云一改之前的冷眼,对谢玉萝空前热情了起来。 而其他的那些个千金,看到常如烟跟谢玉萝的关系,错愕之后,就立马转换了个脸色,对谢玉萝也热情起来。 767 各怀鬼胎的宴会 一行人,谢玉萝和常如烟被大家簇拥在中间,往宴会的庭院去了。 庭院里头照样准备了很多的鲜花,而且庭院上头铺了一块遮阳的布,阻挡了天上烈烈的太阳,院子里头还摆放了不少的冰鉴,减少了一些炎热。 相继落座之后,各式各样的糕点点心就陆陆续续地上了上来,都是汪家花费了心思准备的。 谢玉萝和常如烟坐在一块,由着汪翠云先敬了常如烟一杯酒,“常小姐,翠云先敬您一杯,今儿个您肯赏光来参加翠云的宴会,是翠云之福,更是我汪家之福,这一杯酒,翠云先干为敬!” 她一仰头,将酒全部喝了。 常如烟平时不喝酒的,见状,皱了皱眉头,只轻轻地抿了一口:“我不善饮酒。对不住了。” 汪翠云一点都不在乎,“是翠云唐突了,常小姐请随意。” 说完,汪翠云又看向了谢玉萝,言语之中尽是恭维:“一直就知道萧夫人多才多艺,又貌若天仙,翠云一直都想跟萧夫人结识,却苦于没有机会,今儿个由着常小姐做媒,能够与萧夫人成为好友,也是我翠云之福啊!” 一下子就三个福,汪翠云今儿个这嘴是开了光了。 “翠云也敬萧夫人一杯,我先干为敬!”汪翠云一饮而尽。 然后倒举着空了的酒杯等着谢玉萝也一饮而尽。 毕竟常小姐不喝,汪翠云觉得没什么,可是,谢玉萝就是个比自己还要低贱的乡下人,她总不能不喝吧! 可谢玉萝,真的没喝,就连随意一下都没有。 “汪小姐对不住了,我相公不让我饮酒,便是连沾都不让我沾,我就以茶代酒,谢过汪小姐了。”谢玉萝举起茶杯,喝了一口。 汪翠云一连喝下去了两杯酒,可换来的是常如烟的抿一口,谢玉萝的一口茶,这二人,没一个人给她面子! 常如烟的事情,汪翠云也不敢追究,可是谢玉萝就不一样了,看到谢玉萝不给自己面子,汪翠云含笑的眼神下,是一抹寒凉。 有了汪翠云这个地主在前,都是过来想要巴结常如烟的,纷纷举着自己的酒杯或者茶盏都走了过来,一句又一句的恭维话,说给了常如烟听,然后又说给了谢玉萝听。 之前在前院还在数落谢玉萝不请自来的那群人,像是已经忘记了之前她们说的话似得,一个个都变成了谢玉萝的仰慕者,话来话外,都是对谢玉萝的尊敬和仰慕。 谢玉萝只当听听,又何尝不知道,这群人的转变是为何,若是如烟不在这里,她的待遇,又要回到从前了。 不过好在谢玉萝对这群人的恭维和嘲讽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谢玉萝完全不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她在乎的人,在对面。 那个好险害的她做不成母亲的人,谢玉萝在笑,可心却在叫嚣着,若是可能的话,她恨不得把那些汤药全部都灌进温静安的肚子里。 温静安还没有动作,她就安静地坐在原位置上,得体的吃着面前的瓜果点心,抿着香甜的果子酒,就算视线偶尔落过来,也是看到这么多人围着常如烟和谢玉萝,嘴角就挂着淡淡的笑容,似乎并没有把这一切放在心上。 她时不时地看看常如烟,又看看谢玉萝。 对自己在前院出言替谢玉萝解围暗暗叫好。好在她当时躲留了一个心眼,四下看了看,正好就看到了来人。 那么多人都不是邀请谢玉萝来的人,那唯一能请她来的人,他们之间又有联系的,就只有常如烟了。 好在,她没算错。 常如烟对她的态度,并不如曹秋珊那般咄咄逼人,看来,上回的事情,她大头的愤怒还是冲着曹秋珊去的,而今日,自己又替谢玉萝解了围,常如烟更不会恨自己了。 而那个谢玉萝…… 温静安看着谢玉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且让她继续蹦跶一段日子,等到知道她已经没了做母亲的能力时,但看,她还能够笑多久。 而现在,温静安似乎已经看到了谢玉萝被萧钰扫地出门,她那颜面尽失可怜至极的模样,真真是大快人心啊! 温静安的笑,越发的张狂,越发的得意。她盯着谢玉萝出了神,就连谢玉萝抬头看她,她也没有发现。 谢玉萝也无所畏惧地盯着她看,嘴角衔着让人意味深长的笑容。 温静安的笑,谢玉萝怎会不懂! 知道那一抹笑容越发的灿烂,越发的浓烈,温静安这才从自己的回忆里收回神来。她惊讶地发现,谢玉萝也冲着自己笑,那笑意味不明,温静安突然就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就像是脊背上落了一条滑腻腻的毒蛇,在你的皮肤上扭动着身子,而那尖利的牙齿,在你的皮肤上一寸寸的划过,现在不咬你,可是那剧毒的獠牙,随时有可能会穿破你的皮肉,让你体会死亡的可怕。 那是死亡的窥伺。 温静安脊背发凉,她像是被吓着了一般,连忙低下头去,可是低下头之后,温静安又发现了不对劲,她怎么会被一个已经对她没有任何威胁的乡下人给吓倒呢? 她又赶忙抬起头来,对面的人,似乎已经预料到她会再次看过来。 嘴角的笑意不减,越发的浓烈。 那种被死亡窥伺的感觉,越发的强烈了,温静安努力挤出一抹不服输的笑容,谢玉萝也跟着笑了笑,晃了晃自己手中的茶盏,对温静安远远地一举,然后一口饮下杯中的茶,笑,像是浸染了毒液一般,越发的诡谲。 温静安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避开谢玉萝的那抹笑容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做了自己多久的工作,最后一波给常如烟敬酒的人,过去了。 只剩下了薛灵儿。 薛灵儿一过去,先是给常如烟恭恭敬敬地敬酒,在看向谢玉萝的时候,眼睛都在放光,“萧夫人,灵儿一直特别钦慕您的才华,灵儿斗胆,下回若是夫人有空,灵儿能不能向夫人讨教一二?” 768 什么样的才能称呼朋友 谢玉萝对这个小姑娘也甚是有好感,不仅她这回给自己出言解围,上回,她也是唯一一个一脸钦慕望着自己的人。 谢玉萝举起了茶杯,笑着应了:“自然可以。” 薛灵儿一脸的激动:“真的吗?那我……那我下回就去叨扰夫人。还望夫人不要嫌弃灵儿愚笨。” 常如烟听了这段对话,也起了好奇之心:“姐,你会啥啊?” 每日看到姐姐写写画画的,那画画的功底是真好,还有下棋,总能把自己给弄的自寻死路,难不成,姐姐还有其他的厉害之处? 谢玉萝还未开口,一旁的薛灵儿就一脸崇拜的开了口:“常小姐,你您是不知道,姐姐她琴棋书画歌舞那都是一绝!当时一场比试,凭她一己之力,把我们在场所有的人都给比下去了。” 本来还其乐融融的宴会,被薛灵儿这一句话说的,给整的有些死气沉沉的了。 常如烟却来了兴致,一把抓着薛灵儿就问了起来:“我姐姐真有这么厉害?” “常小姐不知道吗?萧夫人她厉害的很呢,那一场比试,夫人以一己之力,把我们七八个人全部都打败了,这样的才艺,别说是晋昌府了,就是放眼整个大越,又能有几位呢?”薛灵儿一说起谢玉萝,就像是一直被人给捂着的话匣子给打开了一般,怎么捂都捂不住。 在场的人,以温静安为首,听着薛灵儿把那日的事情重新说了一遍,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她们好不容易才遮掩下去的事情,眼看着又被旧事重提,而且她们还不能阻止薛灵儿,不让她说,毕竟问她的人,可是常如烟。 常如烟激动地听了薛灵儿诉说起那日比试的始末,听后也是满脸放光地看着谢玉萝:“姐啊,你这么厉害,你怎麽不跟我说啊?” 谢玉萝:“这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是学的多一点点罢了。” “这叫多一点点吗?你这叫深藏不露啊!”常如烟摩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就让谢玉萝比划比划,不过她还有一个疑问。 “那日的比试那么盛大,可是外头怎麽听不到关于这些的故事呢?总没听任何人的提起过啊!”常如烟疑惑地问道。要是这事情传开了的话,府上的人不会不知道的,她们也必定会把这事情告诉她的! 常如烟看到薛灵儿的样子,心里头自然有她的判断。怕是这群被姐姐比下来的人不愿意谢玉萝名声大噪,所以她们相约把这事情遮掩了下来,所以,晋昌府的人,并不知道谢玉萝多才多艺,把晋昌府的这群自诩是才女的小姐给比下去的事情。 温静安起身,端着酒杯含笑走到了常如烟的跟前:“常小姐,萧夫人,静安敬您们一杯!二位随意。” 她一说完,就一饮而尽。 温静安:“萧夫人的才华大家是有目共睹的,我们都有心想要跟萧夫人多学学,正好今儿个灵儿开了这个口,若是灵儿是有幸的话,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有这么个机会,也一并去向夫人讨教讨教?” 温静安把自己的位置放的很低,似乎是特别的仰慕谢玉萝的才华,谢玉萝扬起笑容,“行啊,若是有机会,温小姐可一并过来。” 这是再邀请温静安了。 常如烟在一旁说道:“那行,下回我做东。请各位都府上一叙。” 温静安大喜过望,眼神里头都是得意,“那就多谢常小姐了,萧夫人,我有好多疑问想要问你呢,下回你可要好好的给我答疑解惑啊!” 谢玉萝也跟着笑:“既然是温小姐不懂的地方,我一定会好好的给温小姐答疑解惑的!” 常如烟说好了下回她做东,邀请大家去常府参加宴会,这宴会也越来越热闹了,在宴会上,没人敢耍什么心眼,也没人敢挑衅谢玉萝,这群人,哪怕心里头想着不愿意跟谢玉萝这个乡下人共坐一排,可是谁让谢玉萝身边还有个常如烟呢? 而且,看起来,她们的关系,还非常的好。 “常小姐是最近才到的晋昌府,怎麽就跟萧夫人成了好姐妹了呢?还真是让人羡慕啊!”汪翠云作为东道主,问出了很多人想问的话。 大家都觉得这谢玉萝是家里的祖坟冒青烟了,一个乡下人竟然能跟常小姐以姐妹相称。 常如烟笑:“说来话长了,不过也是因缘巧合罢了。” 也不知道人群里头是谁喊了一声:“常小姐,也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能跟常小姐成为知己好友呢?” 大家都在等着常如烟回答。 常如烟眼睛一眨,怎么会不知道这群人心里头的小九九,“这人嘛,也要看眼缘的,眼缘有了,不说也能玩到一块去,可若是这没有眼缘,再怎么强扭,这瓜也不甜吧?” 温静安看了看对面的谢玉萝,她正给常如烟拿了一块糕点,常如烟笑着立马就拿起来吃了。 看那一脸欢喜的样子,温静安气得捏紧了自己的拳头,也不知道谢玉萝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能跟常如烟成为好朋友。 可是若论好朋友,谢玉萝又怎麽能比得过自己。 温静安看看谢玉萝,再看看一旁的常如烟,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 不过是相识几面的好友,又有多深的感情根基,她若是能将常如烟拉拢到自己的阵营里来,不论是常如烟,还是常家,那对她的未来,温家的未来,有着不可估量的大作用。 想要拉拢常家,眼前的这个常如烟,是个最好的切入口。 “常小姐说的有道理,人之相识,贵在相知;人之相知,贵在知心,朋友贵在相知相守,这才是朋友的相识相守之道。”温静安说道,意料之中的,她自然看到了对面常如烟眼中的惊艳。 没错,常如烟是赞成她的这一番言论的。 温静安更断定了自己的方向,若是常如烟有朝一日发现了谢玉萝这个朋友并不如她想的那般呢? 也许,这并不深厚的感情就慢慢的淡了,散了。而她,也注定能成为常如烟最好最好的朋友。 769 我一刻都等不及了 随着考场那一声沉闷的钟声响起,萧钰收拾了自己的东西,随着考试的人群往外头缓慢地移动。 他归心似箭,等着见自己许多日不见的心上人。 “萧公子,今儿个好不容易考完了,为了庆祝,你我一同出去喝一杯可好?”身旁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萧钰回头一看,就看到了自己在考场时结识好友陈博厚。 面对陈博厚的盛情邀约,萧钰笑着摇头:“今日怕是不行了,内子在等我,若是陈公子不嫌弃的话,明日萧钰做东,宴请陈公子,您看如何?” 陈博厚本就是晋昌府的人,知道萧钰是个妻奴,许久未见妻子,怕是已经想的要不行了,也只好作罢:“那行,可说好了的,这饭,明日可就是你请我了!” 萧钰笑着点头:“那是自然,明日在揽月楼,在下做东,欢迎陈公子。” “既然请了陈公子,是不是听者有份啊?”一道戏虐的声音传来,很是不怀好意。 二人回头,就看到庞乐成和温俊倧站在他们的身后,显然已经把他们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了。 萧钰笑笑,拱手:“那也欢迎庞公子和温公子!” 别人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萧钰怎会不给面子,就算,他很不喜欢温家的人。 说好了时间和地点,萧钰扬长而去,庞乐成撇撇嘴,看着一脸欢喜的温俊倧,不悦地说道:“俊倧,你要吃饭,我请你吃一辈子都行,何故需要他请你吃。这穷光蛋,他能请咱们吃什么!” 温俊倧看了一眼不高兴的庞乐成:“你觉得,我是在等着吃他那一顿饭吗?” “那为何偷偷摸摸地,跟在萧钰的背后,还特意要我出声说一句那样的话来!”庞乐成不懂。 温俊倧摇着折扇,笑着说道:“我看重的是那个人,而不是那顿饭,可若没有这顿饭做媒介,我又怎麽能接触到他呢?” 萧钰这个人警惕性很高,对温家更是带着一股说不清的敌意,如此,温俊倧只能反其道而行之,看看能不能从其他的方面,去接触萧钰。 谢玉萝在考场外头,心急如焚地等着萧钰。 她站在之前跟萧钰约定好了的地方,看着人来人往,急切地搜寻着萧钰的身影。 秋闱,比之前的人少了不少,谢玉萝的目光落在这些人的身上,又很快挪开,又去看着下一个。 她只顾着搜寻萧钰的身影,没发现,自己也被人恶意地注视着。 温静安冷冷地看着在焦急等待着的谢玉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看她能得意多久。” 绿蔓知道温静安说的是谁,她也居高临下,看着谢玉萝,在一旁附和道:“小姐只需要耐着性子等,就可以了。” “哼哼,真想立马看到她是被扫地出门的样子。”温静安修长的手指捏着上好的茶盏,红润的唇角吐出一句冷冰冰的话:“你说她做了什么好事啊?为何就能嫁给萧钰呢?还能成为常如烟的好友,真不知道她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 说着这些,温静安有掩饰不住的嫉妒和艳羡。 谢玉萝有的,通通是温静安羡慕不来的。 “小姐,萧公子那边,只需要等待萧公子知道她不能生育,这个女人被扫地出门那是迟早的事情。而常小姐那边,她们本就是新友,根基不深,小姐若是跟常小姐多接触接触,常小姐知道小姐的好,一定会与小姐成为好友的!”绿蔓在一旁说道。 温静安自然也是这个想法,笑了笑,刚要说话的时候,她看到了萧钰。 远远地,温静安眼尖地发现了那个芝兰玉树的男子。 温静安激动地忙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腾”地一声站了起来。她太过慌乱,就连上好的茶盏好险没放稳滚到了地上,一旁的绿蔓眼疾手快地给抓住了。 然后,她就看到自己的小姐失魂落魄地往前快走了两步,从窗户上探头出去,她眼神期待地看着那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眼睛流露的情思让人痴迷。 紧接着,那眼神痴迷突然变得狰狞,那眼神里头的光让人不寒而栗。 温静安眼神死死地看着楼下两个搂抱在一块的人,男子高兴地搂着女子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圈,女子清脆幸福的笑声看的周边人一脸的艳羡。 若不说其他,这样一对神仙靓女夫妻,真真是让人羡慕到了骨子里。 “我等不了了,该是我的,就是我的,我一刻都等不了。”温静安突然回头,狰狞地抛下了一句话。 “我现在,就要谢玉萝被萧钰扫地出门。” 萧钰和谢玉萝从考场离开之后,立马就去了常府。 常守农一直在等萧钰,他来了之后,二人立马就去了书房,关在里头也不知道啥时候才出来。 谢玉萝则去准备晚膳。 厨房里头的厨子在一旁打着下手,由于都说要吃火锅,谢玉萝当然准备的还是火锅。 等到饭菜弄好,常守农和萧钰出来,常守农拍着萧钰的肩膀,一脸的骄傲,谢玉萝都不需要问,就猜出来萧钰这回肯定考的很好。 那是当然好了,书上说的,这回,他中了解元,第一名。 谢玉萝淡淡地笑着,心疼地看着萧钰,这一段日子不见,在里头的日子,又瘦了。 萧钰也同样含情脉脉地看着谢玉萝,不需要说话,二人就已经知道了彼此的心意。 这顿饭,是给萧钰接风洗尘的。 常守农一家三口,倪梁、萧钰夫妇二人,不谈考试和其他,只谈家事,一杯酒又一杯酒灌了下去,萧钰拉着谢玉萝的手越来越用力。谢玉萝也时不时地给萧钰斟酒,给他夹菜,她知道萧钰爱吃什么,每每给他放在碗里的,都是萧钰最喜欢吃的,有时候来不及放凉,就被萧钰给吃了。 谢玉萝的一门心思都在萧钰身上,那眼神里头的情意和关心,看的对面的常如烟满是醋意。 萧钰没来的时候,姐姐跟自己可是有说不完的话,现在好了,姐夫回来了,姐姐连个眼神都不给自己了。 常如烟撒娇说道:“姐姐,我的调料用完了,你给我拌一碗嘛!” 770 迷人的辣椒水 谢玉萝说了声好,立马就去帮常如烟拌了一碗。 没过一会儿,常如烟又说自己的调料没了,又让谢玉萝给她拌了一碗,再来了一次,谢玉萝发现不对劲了:“如烟,这调料辣的很,你要少蘸些,小心上火了!” 常如烟舀了一筷子调料,直接塞进了嘴巴里,口里头辣的起飞了,可是她依然笑着说道:“姐,我发现你拌的调料好好吃哦,就这样吃,我都能拌饭吃一碗呢!” 谢玉萝看着常如烟那碗里头的半碗红辣子:“……” 倪梁一听,尝了一口:“真的好吃吗?我也尝尝看!” 他自己尝了一口,然后让丫鬟给他拿了一碗饭,将谢玉萝给拌的调料拿来拌饭吃,又舀了一勺子锅里头的火锅汤汁,呼噜两下直接把一碗大白米饭给吃了个精光,他还激动地两眼放光:“不错,这个吃法也行,这大白米饭用这些调料一拌,真的特别特别的香!” 常守农也是爱辣如命,他也学着倪梁的样子,吃了一大碗的大白米放,由于吃的太快了,胡子上还粘了一粒米饭,他一点都没发现,也顾不得自己身为朝廷命官的尊严,吃过了饭,擦了下嘴,一脸的意犹未尽:“你还别说,这大白米饭,光用这个汤我都能吃下两大碗去!实在是太好吃了。” 用火锅汤汁拌饭,用调料拌饭…… 谢玉萝:“师父,倪大叔,你们要是不嫌弃,明儿个早上我给你们煮碗辣椒水吧,用来下稀饭那叫一个香!” 辣椒水? 那是什么吃法? 不过只要是辣的,常守农和倪梁啥都爱吃:“行,说定了,明儿个早上弄碗辣椒水。” 说是辣椒水,可是谢玉萝还是在里头放了不少的东西。 除了切的碎碎的辣椒末以外,还有肉沫,以及大蒜生姜,炒熟之后加水煮开,红的青的辣椒配上肉沫,吃饭的时候,拿汤汁往粥上一淋,这是萧钰最爱的吃法,早上的时候,只要有这道菜,萧钰可以吃下三碗粥。 倪梁知道今儿个有好吃的,他也没在家里吃,天不亮就跑来了,就为了能够在常府蹭上一口好吃的。 常守农一大清早就看到倪梁来了,除了有紧急情况或者任务,他是从来没在府上这么早看过倪梁的。 “来了?来得这么早?”常守农知道倪梁是来蹭饭的,只是这心里头就是有些不舒服。 干活都从来没这么积极过。 倪梁一脸的正气:“大人,属下还有一些事情没忙完,一夜都难以入睡,所以想着要早些把公务处理完了。” 常守农点点头:“那行,你去处理公务吧!” 倪梁看着常大人往花厅那边去了,他:“……” 他没吃饭啊! 去做事的倪梁怎麽能放得下谢玉萝所说的辣椒水呢?再大再难的问题,在好吃的面前,都不是问题。 在闻到花厅那边传来的扑鼻的香味,倪梁忍不了了,放下了让他“一夜都不能安睡”的任务,径直朝花厅那边走去,不,是跑去。 谢玉萝已经做好了辣椒水,还有一些其他的菜肴,有清淡的,还有一看就让人食欲大开的辣菜。 倪梁进去的时候,大家已经坐在了位置上,已经要开始吃了。 “大人……”倪梁走了进去,闻着这花厅里头的扑鼻的香味,馋虫都快要从肚子里头爬出来了。 “啥事?”常守农拿着筷子,看到自己面前的那道辣椒水,刚才玉萝说了要怎麽个吃法,他已经迫不及待,已经等不及了要品尝了。 倪梁的到来的打断了常守农的期待,他头都不抬。 “大人,属下这里有份信件……”倪梁手里头拿着他随手拿来的一份信件。 信件还没有拆开的,里头写的啥,他也不知道。 “吃过了饭就去书房看!”常守农头都不抬,已经再用勺子舀了两勺子的辣椒水了。 倪梁盯得口水都快要泛滥了。 红的辣椒、绿的辣椒,还有切成的肉沫…… 这香味,这味道…… 倪梁不由自主地吞了一口口水,早上起的早,他又一口水都没喝,就为了能够来尝一尝萧夫人说的辣椒水。 这味道…… 勾的倪梁口水都快要泛滥了,他死死地盯着常守农手里头的勺子,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而常守农就像是故意的一样,慢悠悠地舀了一勺子又一勺子,速度极慢,边舀还边问:“玉萝啊,你这辣椒水是怎么做的啊?别说是吃了,我光是闻闻这个香味,我都快要等不及了。” 爱吃辣的人,对辣椒有一种近乎痴迷的爱! 无论是做成什么菜,只要里头有辣,味道够好,那就能让他们口水都流出来。 “师父,这就是简单的辣椒炒肉,不过我把这些都切碎了,最后有放了些水,将里头的汤汁煮多些,汤汁里头有辣椒的鲜辣味,又有肉沫的鲜味,汤汁浓郁,用来拌饭拌粥吃,味道特别的好。”谢玉萝简单的介绍。 萧钰在一旁附和道:“阿萝隔三差五会给我做这一道菜,每每就这一盘菜,我大白米饭都能吃两大碗!” 常守农一听,眼睛都亮了:“那估计我今儿个能吃三碗粥!” 倪梁:“咕咚……” 什么声音? 也许是声音太过突兀了,大家齐刷刷地侧头朝声音来源的方向看,没看到什么异常,都是一脸的奇怪。 倪梁尴尬地笑了笑,已经决定不要脸面了:“没啥动静,就是我……肚子在叫!” 常守农终于笑了:“你就说你是来是吃饭的嘛,还说是来做事的,我就让你装,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倪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拉一张椅子,直接就坐了下去,一旁的丫鬟给他拿了装好了粥的碗筷,倪梁没客气,抓起筷子就吃。 连吃了三大碗的稀饭,那一大碗的辣椒水也见了底,常守农这才意犹未尽:“玉萝的手艺都比我这常府的厨子的手艺好太多。” 叶氏也在一旁笑:“玉萝啊,你要是没事,就跟萧钰住在这常府吧,有你在这,我也不担心你师父他吃不下饭了。” 反正这段时间只要有玉萝在,只要是玉萝下厨,常守农就吃的肚子溜圆,叶氏是看在心里,喜在心上。 771 我想要个姐姐 常守农看了一眼萧钰:“这小子这段时间在我这里还有事,就哪里都别去了,就住在我府上。” 萧钰答应了。 “爹,你是高兴了,每天都有好吃的,可我跟娘呢,我们就要走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姐姐做的饭菜呢!”常如烟撅着嘴,一脸的伤感。 自从萧钰回来之后,常如烟就知道,她跟娘马上就要走了。 哥哥还在京城读书,娘也要回去照顾哥哥了。 可是她这一走,就看不到姐姐了呀! 常如烟越想越是难过,虽然看到爹爹吃饭以后有姐姐帮忙照顾着,可是,她也想跟着姐姐嘛! “你这傻孩子,等有空了,我们还是会回来的。”自从跟如烟说了要走的事情之后,如烟这孩子,就不开心。 谢玉萝不知道常如烟要走,也是一脸的不舍:“师母,如烟,你们……” “萧钰也回来了,我跟如烟也要回去了,如烟他哥哥一人在京城,偌大的府上也没人帮衬着,我跟你师父合计,我带着如烟,就先回京城了!”叶氏慈爱地说道。 谢玉萝并不知道师母和如烟是特意为自己来的,现下听了叶氏的话之后也动容不已:“师母,您是特意为了我过来的吗?” 常守农咳咳两声:“阿钰把你托付给我,可我想着这府上没有其他女眷,总归是不方便,就让你师母和如烟过来住一段日子,也是陪陪你!” 萧钰也是感激不已,拉着谢玉萝就站了起来,行了个大礼:“多谢师父、师娘!” “那有啥感激的,都是一家人,要不是你师父让我们来,我们哪里知道,你师父竟然有你这么两个好徒弟,更别提,如烟她喜欢你,这孩子在京城没什么朋友,能结识到你这个真心的朋友,我们来这一趟,也值了。”叶氏是完全将谢玉萝和萧钰当做自己的孩子一般,爱怜地说道。 谢玉萝看向常如烟,常如烟已经哭的眼眶子红红的了。 “如烟……”谢玉萝哽咽着声音。 常如烟也控制不住了,抱着谢玉萝就哭了起来:“姐姐,我舍不得你,你陪我去京城好不好?” 这段日子,常如烟已经把谢玉萝当做自己的亲姐姐一样。 常如烟和倪梁两个大老爷们看这个场景,也不好留在这里,悄无声息地走了。 谢玉萝抱着常如烟,不停地安慰她:“如烟,别哭了,别哭了。” “姐姐,我就一个哥哥,可是我哥哥年长了好几岁,等我记事的时候,他就已经懂得男女有别了,而且,他每日还要去学堂读书,陪在我身边的就只有我娘和我的丫鬟。”常如烟哭的哼哼唧唧的:“可是云霜和云露她们毕竟是我的丫鬟,她们用心用力地伺候我,不敢让我哭,不敢让我伤着,可除此之外,她们能带给我的,就再也没有了。” 花厅里头除了满桌子的杯盘狼藉之外,里头的人都走了,就留下了谢玉萝和常如烟两个人。 谢玉萝抱着常如烟,用帕子小心地给她擦拭着眼泪:“我知道,我懂!” 她又何尝不懂,小时候,她有那么多堂兄堂弟表姐表妹,可毕竟是隔了一圈的,平时的时候,都要上学,也难得在一起玩,也就只有周末会聚在一块,可毕竟不是朝夕相处长大的,长大了之后,小时候的感情,也就渐渐地淡了。 有时候,看到其他亲兄弟姐妹的在一起打闹,谢玉萝是真的很羡慕,有个能玩得到一块的兄弟姐妹,那是多么开心的事情啊! “姐姐,我要去了京城,我就看不到你了,我也吃不到你做的这些好吃的了,呜呜……也没人讲那些好听的故事给我听了。”常如烟呜咽地说道。 有一回夜里下大雨,常如烟被电闪雷鸣给吵醒,后来就再也睡不着了,谢玉萝也睡不着,两个人就干脆睡一个被窝里头去了。 反正外头电闪雷鸣的,两个人也睡不着,谢玉萝就给她讲起了一千零一夜的故事。 里头的故事一个个都是常如烟没听过的,听的简直入了迷,到后来,一定要跟谢玉萝一块睡,每天晚上也必须要听一个故事,虽然才短短的十几天的时间,不过常如烟认为这是她十几年来最高兴的日子,所以,让她离开,无异于是抢走了孩子最心爱的东西,她怎麽能不伤心。 谢玉萝无声地安慰着,如烟才十四岁,若放在现代,也就是个刚刚长大的孩子,她不舍得自己,那也是正常的。 如烟要回去,她也不舍。可是,每个人都要回归自己的生活轨迹,不过也许终有一天,她也能到京城去,那样,她们两个想见就能见了。 常如烟也知道无论自己怎麽哭怎麽闹,也知道这是她不可避免的结局,哭了一顿之后,人就舒服多了。 “姐姐,你别笑话我,我……我就是舍不得你。” “我也舍不得你,若是有空的话,过一段日子,我去京城看你,好不好?”谢玉萝说的是真话。 萧钰考试完的这段时间,还有一段时间才能放榜,放榜之后,他就要去京城读书,她想要早些去京城,然后趁着这段时间,在京城看看她置办的两个铺面,也要看看生意现在怎么样了。 同德那孩子虽然每个月都会将生意的情况告知她,可是总要自己亲眼所见,那才是真的放心。 常如烟一听就美了:“姐,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会去京城?” “嗯,从来都没去过,到时候你给我当向导啊!”谢玉萝笑着说道。 “你放心,京城我熟,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我都知道,到时候你去了京城,我带你到处转,到处玩,你就住在我家里,哪里都不许去,知道不?”常如烟兴高采烈地就安排好了谢玉萝到京城去的路线,高兴地不得了。 谢玉萝抓着常如烟的手:“不难过了?” 常如烟:“你去看我,我就不难过。姐姐,说话算话,你可一定要去啊!” 谢玉萝点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会去的!” 772 对付小人,就要用非常手段 常如烟这边哄好了,萧钰那边情况却不怎么好。 倪梁拿来的没有拆开的信件,常守农看了,看过之后,浓眉紧紧地拧在了一处:“倪梁,去把阿钰叫来。” 看到大人凝重的模样,倪梁知道事情非同小可,立马就去将萧钰给找了过来。 “师父,您找我?”萧钰一进去,常守农就将自己看过了的信件给了萧钰:“阿钰,你看看!你上回让我找的人,已经找到了!” 萧钰神色陡然大变,认真地看了看信件上的内容,他薄唇勾起,那些个字几乎是从嘴里咬出来一般:“他终于敢现身了!” “人已经抓到了,但是信里头也说了,刘全压根就不认识温静安和蕊儿,也不指知道蕊儿的模样!刘全拿不出证据来证明那日收买他的人是温静安身边的丫鬟!”常守农分析道:“她们是做了万全之策的。那刘全,从始至终,都没看到那丫鬟的模样!所以,就算是抓了刘全,用处也没有多大。” 萧钰一拳砸在了面前的桌子上,在外头守着的倪梁听到这个动静,暗道不好。 “我知道。”萧钰冷笑道:“可即便是这样,我也要放手一搏,这个蛇蝎女人,敢算计阿萝,这一辈子,我都跟她势不两立。” 常守农:“虽然我不知道这个温静安是什么意思,不过她算计玉萝,这心里头就没什么好心眼。我也一直觉得这个女人太假了,却没想到,在她虚假的面容之下,还有一颗这般狠厉的心。” 当时萧钰跟他说起温静安收买了刘全在玉萝生子药里头放了绝子药的时候,常守农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不过很快他就选择了相信,一个看着就觉得虚假的女人,又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呢! “师父,多谢您帮我找到了刘全,这接下来的事情,就让我自己来处理吧。她算计阿萝,我总要给阿萝讨一个公道。”萧钰说道。 “不能保护自己女人的男人,又算的了什么好儿郎,我也支持你,若是你有什么困难,尽管跟师父说,师父会帮你。”常守农也是个护短的人,别人都欺负到自己家人的头上来了,不咬回去难不成还要吃了这个哑巴亏不成。 萧钰能去帮玉萝讨回公道,常守农自然是同意的。 “不过,我也要提醒你,对付不入流的小人,有时候就要用非常规的方法,方能成功!” “多谢师父的教诲,萧钰知道该怎么做的!”萧钰说道。 揽月楼里,一个被安排好了的包厢,萧钰正与陈博厚在说话,温俊倧和庞乐成都最后才姗姗来迟。 “不好意思,家里头有点事情耽搁了,萧公子,不会怪我们吧?”温俊倧见人三分笑,说的能让谁动气。 萧钰勾唇:“怎么会?我与陈公子也就等了一会儿,温公子庞公子,请坐。” 来揽月楼吃东西,庞乐成自然是点了上头最好:“这新鲜的羊羔肉给我来五份,牛肉也给我来五份,还有你这里的各类的丸子,一样来五份……” 庞乐成自顾自地拿了菜单,也没给别人,自己先点了,看完了一页之后又翻到了另外一页,还要继续点菜:“还有这一页的,通通都给我上一份。” 在这里服务的伙计认识萧钰,知道他是自己掌柜的好朋友,便道:“萧公子,您还有客人没来吗?” 萧钰摇头:“就我们四人。” 那伙计好心好意地说道:“那萧公子,就您们四位客人,这么多的菜,你们吃不完的,要不就……” 陈博厚也说道:“是啊,点的有些多了,我们就四个人,吃不完呢!” 哪里知道庞乐成将手里头的菜单直接往桌子上一扔,挑眉不悦地说道:“我说萧公子,你请我们吃饭,总不会饭都不让我们吃饱吧?” 萧钰:“自然不会,庞公子请随意。” 庞乐成笑眯了眼:“看到没?人家萧公子都没说什么呢,你担心个什么劲儿啊,吃不完不就吃不完嘛,萧公子请客的机会,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陈博厚怒及,可碍于在眼下的场合,也只能将怒气往肚子里头咽。 这个庞乐成,明摆着就是在说宰一次萧钰呢,可请客的是萧钰,若是自己再去斤斤计较的话,到时候这庞乐成倒把这账算到萧钰头上去了。 罢了罢了,花钱买一次教训,以后这庞乐成这种小人,不要再接触了。 伙计下去将菜单拿给厨房人的时候,厨房的管事看了看,就喊道:“你这怎麽就只有一间厢房啊,到时候送到哪里去啊?” 伙计:“就送到这间厢房去!” 管事的“啊”了一声:“就四个人,吃得了这么多?这不是明摆着是浪费吗?” 伙计叹了一口气:“谁说不是呢,可是那人摆明了就是要讹一回萧公子,能有什么办法。” “这混蛋,当别人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啊!”管事愤愤不平地骂道,不过手脚却没停,按照上头写的,一样一样地准备食材。 要是不给,到时候又要说萧公子小里吧气的,真真是,这回被当冤大头,宰定了。 很快,桌子就已经堆满了,还有源源不断的食材端了进来。这么多东西,就是来二十个人才差不多吃完,如今就四个人,明显就是多了。 可庞乐成就是想要讹诈萧钰一回,见肉来了,一股脑儿地全部倒进了锅里,开头是吃的真心真意,到后头,他吃饱了之后,就开始浪费粮食了。 不吃的东西,舀都碗里之后,不想吃,直接就倒进了脚边的桶里,一碗又一碗,看着干干净净的肉和菜被庞乐成这样浪费,萧钰不心疼银子,他心疼粮食。 “哎呀,我这料怎麽就是拌不好呢?萧公子啊,我看着你碗里头的料拌的那么好看,肯定也好吃吧,要不这样吧,你也替我拌一碗吧?”庞乐成没啥事做了,又开始欺负起了萧钰。 旁边的伙计伸手:“公子,小的愿意帮您拌料!” 庞乐成白眼一翻:“不说了你拌的不好吃吗?你说说你拌的那料,是什么味道,还是人吃的嘛!我不要你拌,走开!” 萧钰不忍心,起身,接过了庞乐成递过来的碗:“我来吧!” 773 温公子的老师也是你的老师 伙计被呛,只能看着萧钰帮庞乐成拌料,尝过了一口庞乐成笑眯眯地:“我说萧公子啊,你这手艺真的不错啊,这料拌的比我身后的这个伙计都要好呢,这要是以后我来这里吃火锅,不如就把你带上吧,请你来吃免费的火锅,你就帮我拌料就行了。” 这明摆着就是在侮辱萧钰,把他跟酒楼的伙计相提并论。 陈博厚看不下去了:“庞公子,萧公子怎么说也是我们的半个同窗,你这指使萧公子做这个,不会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 庞乐成嗤笑:“萧公子,陈公子说我过分,你觉得我过分吗?我这哪里是指使萧公子干,我这不是看萧公子干的好,请他帮个忙嘛!” “你……”陈博厚还要跟庞乐成理论,萧钰拦着了他。 在桌子底下,萧钰拉住了陈博厚,示意他不要乱动。 庞乐成,这回是来羞辱自己的,他看出来了。 温俊倧就在一旁该吃吃该喝喝,对于庞乐成对萧钰的指使和侮辱,全程都挂着淡淡的笑意。 也不知道他是觉得庞乐成真的就是开个玩笑,还是认为萧钰在他的心目中,不过就是个不入流的乡下人。 酒过三巡,庞乐成喝的有些醉醺醺的了,拉着他身边的陈博厚就问道:“我说陈公子,你这回要是考上了举人的话,你家要给你找个什么样的先生啊?这先生可就关系着你未来的前途和命运了,你说说,你家可不要举全家之力替你找啊?” 他们不过是晋昌府稍微有点钱的公子,哪里比得过京城那些个豪门贵族的子弟,陈博厚也知道,这今后找的老师,能够关系到他的一生,可是家里头能不能找到,那就真的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陈博厚一脸的为难:“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庞乐成眯着眼睛,看着一脸茫然的陈博厚:“你别不知道啊,咱们两个好歹也是好朋友,我给你指一条明路,你看怎么样?” “什么明路?”陈博厚忘记了刚才二人之间的不快,拉着庞乐成就问道。 庞乐成指着自己对面的温俊倧,笑着说道:“你找俊倧啊,温老爷可是托人在京城花了好大的功夫给他找了个好老师呢,我是秀才都考不上的,我就不指望了,不过你还有希望啊,若是这回考上举人,俊倧肯定能帮你的。” 陈博厚看向一直安安静静坐在原地吃东西的温俊倧,有些犹豫。 便是晋昌府的有钱人,都要分成三六九等,若说温家是一等富商,那陈家,就只能算是六等了。 温家有钱,人脉也广,温家认识的人,比陈家要多得多。 “我说俊倧,你也说句话嘛?有那么好的关系,也别苦了兄弟不是,博厚不好开口,我就替他开口了!”庞乐成跟温俊倧关系好,说起话来也是口无遮拦,庞乐成见陈博厚许久都没有开口,便自顾自地自己开了口:“你找的那个好老师,教你一个是教,教两个也是教,若是博厚也这个能力,你也拉人家一把呗,博厚以后肯定会记着你的恩情的!” 庞乐成的一席话,开玩笑似得说的,令陈博厚非常的感激,“温公子,我……” 温家替温公子找的先生,那定是陈家倾其所有都找不到的好先生。 温俊倧放下碗筷:“陈公子开了口,这个忙,我是一定要帮的!家父在京城替我找寻的这位名师,在京城的威望,不说是前三,那前十是一定能进的,陈公子自且放心,只要这回你这回金榜题名,到时候你与我一同去京城拜见先生!” 陈博厚一听,高兴地都些语无伦次了,他连忙站了起来,激动地看着温俊倧,都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无异于是天上掉了块馅饼下来砸到了自己的头上,陈博厚怎麽能不激动,怎么能不欢快! 他连忙倒满了酒,来到了温俊倧的跟前,拱手作揖,态度空前的恭敬:“温公子,博厚多谢您,谢谢您!这一杯酒,博厚敬您,我先干为敬,您随意!” 说完,一仰头,陈博厚将自己杯中的酒给喝的一滴不剩。 温俊倧也给自己面前的酒盏加满,也起了身,笑着说道:“陈公子言重了,不过就是举手之劳的事情,陈公子这般的兴师动众的,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哪里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啊? 这对陈博厚而言,这是千载难逢的能够改变自己一生命运的机会,陈博厚再三作揖:“温公子的恩情,博厚这辈子定然都会记在心里,一辈子不会忘!” 萧钰听到这话,勾唇无声笑了笑,然后举起面前的茶杯,将里头的茶一饮而尽。 庞乐成看到陈博厚已经高兴地不知道天南地北了,他也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他看了看还一直冷着个脸的萧钰,对陈博厚说道:“博厚,你这找了位好先生,以后飞黄腾达了,可不要忘记了,今日可是我替你开的口呢,你不会忘记了我吧?” 陈博厚忙摇头:“怎麽会,多谢庞公子。博厚敬您一杯……” “别,我这酒啊,已经有点喝多了,你就不要敬我了,不过呢,你找了位好先生,你的好友如今这里孤零零地坐着呢,要不,干脆你们一块儿,都同时成为这位先生的学生呢?” 陈博厚看向了温俊倧,温俊倧点头:“是可以。先生他应该也不会反对!” 陈博厚激动地去拉萧钰:“萧钰,你听到没有,你快,快多谢温公子,温家请的先生,那定然是极好极好的先生,是我们这辈子都难寻到的好先生!” 萧钰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专心吃面前的饭菜。 真的点的太多了,太浪费了。 “萧钰……”陈博厚说了两回,可是萧钰一点动静都没有,陈博厚不由得纳闷了:“你怎么了?” 萧钰笑着回答,指了指桌子上几乎都未动的菜:“吃东西吧,这么多呢!” 一句话,如一瓢冷水一样将陈博厚的欢喜给浇灭了。 陈博厚:“萧钰,你……” 774 他们之间,开始生疏了 萧钰低头,闷头吃菜,再不理会陈博厚了。更别提一旁的温俊倧和庞乐成了,他头都不抬,看都没看这二人。 陈博厚还要再说什么,一旁的温俊倧却举起了酒杯:“陈公子,庞公子,来,喝酒!” 庞乐成也端起面前的酒杯,嗤笑地看看了一眼萧钰,与温俊倧的酒杯在空中虚虚地一碰,二人没说话,都在酒中了。 就算萧钰放开了肚子吃,可奈何庞乐成点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压根就吃不完,看到桌子上还有那么多没有吃完的东西,萧钰放下了筷子。 他已经吃饱了,实在是吃不下了。 庞乐成看到这一桌子的菜几乎都没动过,一点都不可惜,“这些东西,觉得好吃的时候吧,它真好吃,这要是吃多了吃腻了,它这味道也就那样,俊倧啊,下回啊,还是要你请客,你请的地方那才叫好吃呢!” 萧钰不动声色,而之前帮萧钰说话的陈博厚,此刻也不好意思开口,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萧钰,不好意思之后又看看庞乐成,也是一句话都没说。 来算账的伙计,看了看满桌子没有动的菜,有些为难:“萧公子,那这些东西……” 萧钰:“麻烦您拿个干净的食盒,替我把这些东西都装起来。”已经点了的菜,就算是没吃,也没退回去的道理。 伙计立马说好,而庞乐成则是一脸的不可思议:“我说萧公子,不就是浪费了这么一点东西吗?也值不了几个钱,你这还要带回去给萧夫人吃啊?” 萧钰但笑不语,没回答庞乐成的话。 而庞乐成则是一脸的鄙夷看着萧钰,眼角眉梢都充斥着看不起和鄙视,萧钰只当自己没看到,低头和伙计一块将没吃过的干净的菜全部都分类装好。 庞乐成还想要再出言挖苦几声,温俊冲他摇摇头,庞乐成只好把后头的话给咽回了肚子里,不过看萧钰的目光,那是越来越经不起了! 在外头吃顿饭,吃不完的竟然还要带回去,真是小家子气啊! 四人出了揽月楼的大门,温家的马车正在大门口,陈博厚是跟萧钰一块走来的,还打算送温公子先走。 庞乐成爬上了温家的马车,慵懒地看着还站在下头的陈博厚:“我说陈公子,你不上来?” “我……”陈博厚指了指自己,有些疑惑。 “你都跟俊倧同一个先生了,这要是考上了举人,以后拜见先生要注意什么,你不要跟俊倧商量商量?”庞乐成说道。 陈博厚这才明白过来,忙不迭地点头:“应该应该,我这就……”他话还未说完,就不好意思地看向萧钰:“萧钰,我……” 他跟萧钰是一块来的,若是他坐马车回去了,那萧钰…… 萧钰:“无事,我也住在这附近,您有事,您先走吧!我先告辞了!” 陈博厚:“……”他有些愕然地看着萧钰。 刚才萧钰说出的话,他每个字都听的很清楚,萧钰说起他的时候,用的是您! 而那之前,萧钰与他,虽说没有太熟,可同龄人之间,也用不上这样的敬词啊! 那就证明,萧钰跟自己划清了界限! 萧钰脸上疏离的笑就是最好的证明。 “萧钰,我……” “陈公子,俊倧在等着你呢,你还快上来。”马车里头已经传来了庞乐成不耐烦的声音。 陈博厚已经没有选择了。 他立马跨上了马车,而萧钰在此刻也转身离去,二人离的越来越远。 “我说陈公子,你说你得了这么好的事儿,怎麽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庞乐成故意挖苦道。 陈博厚也不好耷拉着个脸,努力挤出一抹笑:“庞公子说笑了,我非常的高兴。” “高兴?这不高兴三个字可就清清楚楚地写在你的脸上呢!”庞乐成拍了拍自己的脸,一副你说谎骗不了我的模样。 陈博厚:“我……” 庞乐成与温俊倧对视一眼,心领神会之后突然凑到了陈博厚的跟前:“为你的好朋友萧钰不高兴?” “庞公子,我……”陈博厚的心思被庞乐成看穿,有些惊讶。 “你也别我呀你的了,既然俊倧都已经同意让萧钰一块去读书了,是他自己不表态,你难过个什么劲儿!”庞乐成说道。 陈博厚摇头:“萧钰他学识渊博,这次举人考试他定能考上,只是他自己也是个乡野之人,如何能找到好先生,若是之后的路不好走的话,我怕他……” “你这么担心他,他领情吗?之前在酒楼的时候,我可是看他对你的提议一点都不动心啊,说不定人家已经有更好的选择了呢,不稀得俊倧的先生呢!”庞乐成挖苦道。 “萧钰他定是一时没想通,不知道怎么领温公子的情罢了,温公子,我求求您,给俊倧一次机会吧,说不定我说通了他之后,他就能想通呢?”这么好的机会,陈博厚不会放弃,他也不想看着萧钰放弃。 温俊倧皱眉:“之前在酒楼,他似乎对你我的提议不是很感兴趣!” “他肯定是一时想不通才会这样的,温公子,您稍微等等我,我去劝劝他,他一定知道这里头的厉害关系的!”陈博厚焦急地说道。 “我说陈博厚,你跟俊倧去读书不就可以了,干什么一定要拉着萧钰啊,他考上了跟你也没啥关系啊!”庞乐成嗤道。 “跟我是没有关系,可是之前他帮了我一个大忙,我不能占了萧钰的好处,不帮他一把!” “帮了你大忙?”温俊倧有些奇怪:“他帮你什么大忙了?” 陈博厚好像是知道自己说漏了嘴,有些慌乱,立马就将话题引到了一旁去:“没,没什么,温公子,您放心,我一定会说通萧钰的!到时候我一定把他带到您的跟前来。” 陈博厚走后,庞乐成对陈博厚说的那个大忙有些好奇:“你说这姓陈的说萧钰帮他的大忙会是什么?” 温俊倧也疑惑地摇头:“他能帮陈博厚什么?” 775 你哪里是找盟友,你是在找妹夫 庞乐成摸着自己的下颌,一脸的疑惑:“这倒是奇怪了,萧钰一个乡下人,能帮陈博厚什么,看陈博厚那个样子,似乎对萧钰这个忙很是感激。” 温俊倧躺在马车里头的软枕上:“管他帮了什么,不过幸好是帮了,不然的话,这陈博厚还不会有这么大的决心要帮我拉拢萧钰!” “我说俊倧,那个萧钰就有那么重要吗?咱们晋昌府那么多考上秀才的学子,还有不少这回一定能考上举人的学子,不少都是跟咱们一样,出身富贵人家,可你怎么,就选了一个乡下来的萧钰呢?”庞乐成说起这件事情,还是有些吃味的。 不过就算是吃味又有什么办法,谁让他连秀才也没有考上呢! 温俊倧:“这个萧钰,不简单!” “就因为他考上了案首?我说他连续四年都没考上,就今年考上了,这么多年呢,说不定人家有经验了!”庞乐成还是看不起萧钰:“正好让他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让他考了个案首罢了,这回,说不定他就名落孙山了呢!” “他要是名落孙山,那他也跟不了我去拜师,我在重新找一个,我也不吃亏!”温俊倧笑着说道:“这个人,非池中之物。我不会看错的!” 他就算是看错,静安也不会看错的! 庞乐成撇撇嘴:“我就从来没看你对谁这么好过,哪里像是找盟友,这简直就像是在帮妹夫!也没看你怎麽帮我!” 温俊倧但笑不语。 庞乐成也觉得自己说过了,便道:“俊倧,静安妹妹最近在家做什么啊?你不在家的这段日子,我都已经许久没有看到她了,正好去你家,我去拜访下静安妹妹吧!” “我也是昨儿个才看到她,她最近这段日子在佛堂里头替我祈福!”温俊倧说起妹妹,那是一脸的骄傲。 庞乐成一听,羡慕地不得了:“你在里头考试,静安妹妹就在外头替你祈福,你要是不考个解元,都对不起静安妹妹的这份心意啊!” 温俊倧笑了笑,一脸的志在必得。 上回他就输在了萧钰手里,这一回,他一定不会再输了。 马车很快就到了庞府,庞乐成说什么都要跟着温俊倧去看看温静安,温俊倧最后只好说道:“静安十五要到静福寺去祈福!” 静福寺! 庞乐成拍了拍温俊倧的肩头,一听立马手脚并用地爬下了马车,一脸的欢喜:“好俊倧,够哥们!” 温俊倧透过车帘子都能看到庞乐成脸上那止都止不住的笑容,庞乐成对静安的心思,温俊倧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这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妹妹的感情,她自己心里头有数,他这个做哥哥的,也不能做过多的干涉,而且…… 一个连秀才都没考上的人,又如何去跟考上了案首的萧钰比。 看到庞乐成跟只兔子一样欢欢喜喜地蹦进了庞宅,温俊倧脸上的笑凝固了,冷冷地吩咐连盛:“回府!” 温静安正在准备十五去静福寺祈福的事情。 静福寺是晋昌府香火最旺盛的寺庙,初一十五有不少的善男信女过去还愿和祈福,温静安就是去祈福顺便还要去还愿的! 温夫人这两日感染了风寒,吃了药可收效甚微,温静安要去静福寺替她祈福,另外,温俊倧从考场回来,温静安之前在菩萨面前保佑哥哥考试顺利,哥哥出来,说是顺利极了,怎么的也要去菩萨面前还愿。 “静安,在想什么?”温俊倧一进来,就看到温静安坐在窗台前,目光微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哥哥……”温静安收回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温俊倧。 “你在想什么?亦或者,是在想谁?入迷的连哥哥来了也不知道!”温俊倧笑着说道。 温静安脸一红,知道哥哥是在逗趣自己,立马就嗔怪道:“哥哥,你说什么呢!我,我是在想事情,哪里有在想什么萧钰!” “我说的是人,我可没说萧钰,是你自己不打自招了!”温俊倧颇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对她的心思,了如指掌! “哥!”温静安臊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是啊,哥哥什么都没说,是她自己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静安,你放心,只要是你想要的,哥哥一定会替你抢到手!”温俊倧突然抓着温静安的手,特别认真的说道。 “哥……”温静安不知所措:“可是他……” “你放心,萧钰的事情,哥哥会想办法的,你唯一做的,就是好好的做你自己,我温俊倧的妹妹,高贵典雅、温柔善良,便是连宫里头的娘娘都能做的,配他一个萧钰,那简直就是绰绰有余!你放心,萧钰总有一天,会明白你的心思。也只有你,能配的上萧钰!” 温俊倧的话,无异于让温静安吃了一颗定心丸。 她就知道,她想要的,温俊倧一定会帮她实现的! “哥,过几日就是十五了,咱们晋昌府的静福寺那么有名,香火那么旺盛,我想请常小姐一块去拜拜,您看怎么样?”温静安说道。 “当然可以。这常小姐是常大人的掌上明珠,哥哥知道,你与她交好,也是为了我们温家!”温俊倧点头表示同意。 “萧夫人是常小姐认的姐姐,我恐怕也要请上萧夫人的!”温静安说起萧夫人这三个字,脸上的苦楚就跟涂抹了一层苦瓜汁一样,既要露出笑,可那笑,却又违心至极。 是啊,说起自己朝思暮想的男人的结发妻子,谁能真心实意地笑得出来:“静安,若是你不想,不要勉强自己!总有一日,那个女人,会在萧钰身边消失的!萧钰终有一天,能帮他的只有我们温家之后,能辅佐他的也只有你,那个谢玉萝,就再也没什么价值了!” 总有一日? 总有一日是什么日子呢? 温静安极力咬住唇,才把想要问的话给咽了回去:“哥,我没事的我请的人是常小姐,萧夫人是常小姐的好姐妹,她也要跟着来的话,我能接受!” 她强颜欢笑,努力挤出一抹好看的笑容。可唯有温俊倧这个跟她十多年的亲哥哥,才知道那一抹笑里头有多么的悲哀,而这,更加快了温俊倧要拉拢萧钰的决心。 有了萧钰,静安才能再次欢乐起来。 776 慈幼堂 萧钰并没有朝常府走去,而是提着食盒去了慈幼堂。 慈幼堂,顾名思义,就是收养无家可归的孤儿的地方。 瘟病期间,他不顾个人的安危,穿梭在一处又一处收留病患的收容所里,那里专门有一处,只收留孤儿的,萧钰当时第一次去的时候,看到里头那一张张稚嫩的脸,那一双双空洞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他心里头就跟被人用利器狠狠地扎了几个洞一般。 瘟病的时候,有一些身子骨不好,或者天生就有疾的孩子撑不过去,走了,如今慈幼堂,还有七八个孩子。 那七八个孩子,就由一位上了年纪的婆婆照顾着,看到萧钰来了,那些个孩子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亲人一般,眼神里迸射出光芒来:“萧钰哥哥,是萧钰哥哥来了!” “真的萧钰哥哥……” 大一点的孩子记事,就两个月的时间不见,他们也都记得萧钰。小一点的还要大孩子解说一番,这才也记了起来。 患病的时候,他们每日吃的肉啊菜啊,本来都是有定量的,可是他们这里的,就会有很多很多的肉,后来他们才知道,这是大哥哥自己讨钱给他们买的,让他们长身体的! 大孩子有七八岁了,看到萧钰就跟看到了自己的亲人一样,一个个都跑了过来,可是跑了几步,又有些不敢,看看萧钰身上的衣裳,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裳,捏着自己的衣服角,踌躇的不敢上前。 萧钰拉了其中一个孩子,抱了抱他,一点都不嫌弃他身上的污泥和脏乱:“好久不见,你们好吗?”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萧钰竟然忍不住哭起了鼻子。 旁边的孩子见状,一个个都哭着围了过来:“大哥哥,我们好,我们非常好!” 听到外头的动静,崔婆婆佝偻着身子也走了出来,看到萧钰,一双浑浊的眼睛也喜出望外:“萧先生,您,您怎么来了?” “崔婆婆,好久不见!”萧钰打了声招呼,大家一起坐下。 崔婆婆连忙端来了这里最好的杯子装的白水:“萧先生,我这里没有茶,就只有水……” “水最甘甜了,最好喝!”萧钰双手捧过,喝了一大口。 话匣子也就这么打开了,崔婆婆说的话,都是感激萧钰。 “你留给我们的那些银子,我都现在都还剩下好几两呢,要不是你的话,这些个孩子,哪里能隔三差五地就吃上肉啊,刚认识你的时候,这些个孩子个个都骨瘦如柴的,可你现在看看,这些个孩子身上都有肉了,看,都长壮实了!”崔婆婆慈爱地看着这几个孩子,一脸的慈祥。 萧钰看到孩子活蹦乱跳的模样,也是高兴地不得了。 “崔婆婆,我带了一些食材过来,有荤有素,今儿个全煮了,给孩子们加个吃吧!”萧钰说道。 这里不仅是之前点多的菜,萧钰后来又要了好几份的肉,为的就是让这群孩子们吃肉吃个饱。 看到孩子们那一个个期盼的眼神,崔婆婆知道,孩子们想吃了。 这传说中的火锅,孩子们吃都没吃过呢! 由于慈幼堂并没有火锅,孩子们要吃,只能去厨房,在锅边站着吃,七八个孩子围成了一圈儿,看到水开了,萧钰教他们怎么吃,那群孩子就自己动手了。 煮好了之后,他们都没先吃,碗里头盛了好几块肉端给了崔婆婆和萧钰:“婆婆,萧钰哥哥,你们先吃!” 崔婆婆咧着嘴,一脸的欢喜:“好,婆婆吃。” 萧钰接过,也吃了两口。 “婆婆,你快来啊,这里头还有好多好吃,煮软点你就能吃了!”孩子们欢快地叫着婆婆。 萧钰笑:“婆婆,你快去吧,孩子们都在等你呢!” “那萧先生,你呢?”崔婆婆问道。 萧钰:“我吃过了。” 崔婆婆嗯了一声,慈幼堂难得吃这么好吃的东西,再说了,孩子们围在锅边,她也担心:“那行,萧先生,您坐会,我去看看就来!” 萧钰点点头,坐在院子里头的椅子上,听着厨房里头传来的欢歌笑语,之前的那点不开心就烟消云散了。 崔婆婆在锅边跟着孩子们欢快地吃了好一会儿,等到再回头的时候,院子里头哪里还有萧先生的身影,他刚才坐的位置上,赫然留下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 “孩子们,给萧先生磕头,多谢萧先生!”崔婆婆拉着孩子们,朝大门口的方向,一个个磕起了头。 帖子送到常府的时候,云霜已经在替常如烟收拾回去的东西了,常如烟每日都有些恹恹的,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致来,谢玉萝则从一睁眼,就陪在常如烟的身边,陪她下棋,陪她说笑,在最后几天能相处的日子里,尽量给常如烟带去欢乐。 帖子是直接送到叶氏的手上,叶氏听说这帖子是温家人送来的,有些好奇帖子里头写了些什么。 “她要请如烟去静福寺上香?”叶氏阖上了帖子,看着正在批阅公文的常守农,说道:“而且,这帖子里头还提到了要带上玉萝。” 常守农批阅完了手上的公文,听说之后也凑了过来:“她请玉萝去上香?” 叶氏也是知道温静安对谢玉萝做的事情的,看到这帖子上的内容之后,就起了疑心:“这个温静安,去如烟和玉萝去上香,安的是什么心思?” 若只当温静安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闺阁大小姐的话,叶氏还没有那么多的担心,可是知道这温静安年纪轻轻,却已经能做到心如蛇蝎,叶氏心里头就不痛快。 她没经历过一家人争来斗去的,不过那些腌臜的事情,她听的见的也不少。 一个还未出阁的姑娘家,就能收买大夫,要了另外一个妇人做母亲的权利,这姑娘,心到底是有多残忍啊! “如烟跟着这种人,我是一点都不放心,正好那日我们要走了,不去了!”叶氏随手将帖子一丢,表示不去。 常守农也觉得不要去:“那就不去的好,说起这温小姐,仔细想想,我这个大男人对这姑娘都有些心里头发怵!” 777 温静安的帖子 “瞧瞧她对玉萝做的,这哪里是个小姑娘啊,说是个蛇蝎心肠的毒妇都不为过,表面上看着娇滴滴的,像是个活菩萨一样,这要是知道她的心那么黑,真的是想都不敢想啊!”叶氏看着那华丽的帖子外壳,就有些心有余悸。 叶氏是不打算让女儿和玉萝去的,不过这帖子是下给如烟的,叶氏尊重自己的女儿,还是将帖子给了常如烟。 常如烟一看帖子,去的时间正好就是自己要离开晋昌府的日子,这要是去了静福寺,那是不是就意味着,能够多陪姐姐一天了? “我要去!”常如烟刚看完帖子,立马就打定了主意。 叶氏:“……如烟,那日,我们都要走了,这说好了的日子,总不能改了!” “娘啊,反正是咱们自己的马车,今天走跟明天走有什么区别?而且,我听说这静福寺可是咱们大越的数量最多的寺庙,几乎每个省城都有一座静福寺呢!我还是第一回看到,你就让我去开开眼嘛!”常如烟撒娇地去摇叶氏的胳膊,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 叶氏不同意:“你若是想去的,等下回来,娘带你去!” “这温小姐让我去上香呢?总不能抹了人家的面子?再说了,姐姐也从来都没去过静福寺?这帖子上说了,让我带着姐姐一块去,若是我不去,姐姐不也去不了了?或者,让姐姐一个人去?”常如烟说道。 叶氏一听,也有些愣住了,是啊,她怎么就没想到呢,如烟要是不去,那这帖子上写的玉萝,是去还是不去?她总不需要离开晋昌府? “这……”叶氏也有些为难了,她最最担心的就是玉萝的安危。 如烟姓常,温静安不敢对如烟怎么样的! 常如烟一脸的激动:“娘啊,你就让我们去嘛,我跟姐姐两个人相互照应着,上万了香,我们就回来,我们再走,好不好?” 看到女儿一脸向往的模样,叶氏拒绝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了,而谢玉萝知道常如烟想要去看,便也说道:“师母,就让如烟去玩玩,我会照顾好她的!” 叶氏努努嘴,她哪里是担心如烟啊,她是担心是你好不好! 那个温静安也不知道会做什么事情,叶氏无奈只能叹了一口气,说道:“玉萝,你跟的如烟在外头,一定要好生照顾自己,切莫着了别人的道了,知道吗?” 谢玉萝瞬间就明白了叶氏的意思。 “师母,我知道……” 看来,师母也都知道温静安做的那些事情了,师母是怕温静安又要对付自己,不放心让自己去了,不过看如烟那欢欢喜喜的模样,谢玉萝是一定要去的了! 萧钰回来之后,得知阿萝要去静福寺上香,这邀请的人还是温静安,好看的眉眼就皱了起来:“能不去吗?” 谢玉萝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可是她总不能一辈子都躲着温静安,有些事情,谢玉萝打算自己面对,况且,她就不信,自己一个从未来过来的现代人,会怕了一个古人! “阿钰,我就是去上个香,很快的!”谢玉萝笑着说道:“还有如烟陪着我呢,如烟她就是想去静福寺,看着她那么想去,我总不能驳了她的面子!” 萧钰可还是特别的担心:“可是那温静安……” “阿钰,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她竟然敢在背地里头算计我一回,我就不会让她再算计我第二回。”谢玉萝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 萧钰怎么能放心,上回的事情,就像是一根刺一样,扎在他的心里。 他现在就恨不得拉着刘全去找温静安算账,可是证据不足,他就算拉着刘全去了,又能如何?打草惊了蛇,到时候还不知道温静安会做出什么伤害阿萝的事情来。 一种深深的自责涌上萧钰的心坎上,那是对自己的无能为力的自责,也为自己不能保护好自己心爱的女人,而产生的一种无力和焦灼感。 “阿萝,你万事要小心!”萧钰紧紧地抱着谢玉萝,认真地说道。 十五很快就到了,头一天晚上,常如烟就激动地连睡都睡不着,拉着谢玉萝说了很多关于静福寺的事情。 “姐姐,这静福寺啊,整个大越几乎是每一个省城都有这座寺庙,连名字都一模一样!”京城倒是有庙,常如烟跟着叶氏也经常去,只是,这种各地一模一样的庙,常如烟还从来都没去过,她本身就对这寺庙充满了好奇,既然有机会,怎么可能不去看一下。 谢玉萝好奇地问道:“这些寺庙,都是皇家准许建的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没人管,而且香火非常的旺。”常如烟说道:“不过京城没有。” 谢玉萝也对这静福寺充满了好奇,一座连锁寺庙,而且官府也不管,就让它开了一家又一家,这里头难道有什么隐情? 第二日天不亮,常如烟就爬了起来,梳妆打扮好了,出门去了之前替谢玉萝准备的院子。自从萧钰考试回来之后,谢玉萝就搬到了隔壁的院子里头,夫妻两个就住在那里。 “姐姐,快起来了,快起来了。”常如烟在院子门口就往里头喊。 谢玉萝和萧钰已经起来了,穿戴好了衣裳,萧钰正在帮谢玉萝梳头。就连云露也在一旁帮不上忙。 听到外头的动静,谢玉萝知道这丫头急了,就道:“云露,你去开门,让小姐进来。” 萧钰不动声色,继续替谢玉萝梳头,丝毫不在乎自己做这些琐碎的事情被人发现。 “姐姐起来了吗?”一开门,常如烟就往里头冲。 “起来了。正在梳头呢!”云露回答。 常如烟边走边说道:“你没帮姐姐啊?你让她一个人怎么梳啊?” 云露:“……”自从萧先生回来了之后,她好像,就再没碰过萧夫人的头发了? 常如烟径自往屋子里头走,然后就看到了她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一幕。 778 嫁人,要嫁喜欢我的还是我喜欢的 萧钰拿着梳子正在替姐姐梳头,一下又一下,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似乎生怕自己太过用力会拉痛姐姐一样,梳好了头发,萧钰又小心翼翼地握着头发,那乌黑如墨的头发在他的手里娴熟的编成了麻花辫,最后在发尾处,绑上了一根串着珠子的绳子,简简单单的头发,却最好看。 常如烟就站在门口,看的痴了。 她是第一回看到有男子不顾自己的身份去给自己的妻子梳头,梳头的事情,男人怎么会做呢?可萧钰就是做了,而且,做的那样的细致、认真! 在常如烟的印象中,爹虽然爱娘,可是从来没帮娘做过这些贴心的琐碎的小事情。可就是这些琐碎的小事情,就能看出,姐夫有多么的爱姐姐。 “小姐,您是不知道,自从萧先生回来之后,这帮萧夫人梳头的事情,就轮不到我了。”云露掩嘴笑,一脸的艳羡。 常如烟默默地说道:“也不知道,我这辈子,能不能碰到这样真心待我的人呢?” “如烟来了?我弄好了,我们走?”谢玉萝回头就看到常如烟愣愣地站在大门口,笑着起身说道。 萧钰拿了一件外披给她披上:“山间早起有些凉,多穿一些!” 常如烟原本有些嫉妒萧钰一回来之后就把姐姐的所有的注意力给吸引过去了,如今看到他们夫妻恩爱,常如烟不仅一点不嫉妒,相反,心里头很羡慕。 就连看着萧钰,也比之前顺眼多了。 “姐夫,你放心,有我在一旁照顾姐姐的!”常如烟心服口服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姐夫。 萧钰疑惑地看了一眼常如烟,淡淡地笑了笑。 人上了马车,马车都走远了,谢玉萝回头看,还能看到萧钰站在后门遥遥地看马车,一脸的担心。 常如烟之前不好问,人不在就好问了:“姐啊,你跟姐夫,没成亲之前,你们认识吗?” 没成亲之前? 谢玉萝歪头想了想,应该是认识的,不过是她认识他,他不认识她罢了。 常如烟没等谢玉萝说话,继续说道:“现在都是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两个之前肯定是不认识的。” 谢玉萝点点头,确实是,这原主和萧钰两个人,都是赶鸭子上架,谁都不认识。 “姐,你说这成亲之前没有见过的人,这感情真的能够培养起来吗?”常如烟最羡慕那种举案齐眉的感情了,看到姐姐姐夫的感情,简直就是蜜里头调油。 谢玉萝不太确定:“都说日久生情,可是也要看,这男女之间,之前有没有对别人动过情!” “对别人动情?”常如烟愣住了:“什么叫做对别人动情?” “就是在之前,有没有喜欢过别人。如果喜欢过,因为多种原因被迫分开的话,那以后,这个人还是会在他们的心里出现,让他忘记之前第一个喜欢的人,很困难!甚至还有些痴情的人,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之前喜欢过的人,那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谢玉萝就看过不少电视里头演的,因为家族不同意而让两个相爱的人分开,后头嫁的或者娶的人,最是可怜了,因为在他们的心里,永远都会有一个位置留给那第一个出现的人。 常如烟似懂非懂:“姐姐,那要嫁,要嫁给什么样子的人呢?” 谢玉萝想了想:“最好的就是你喜欢他他又喜欢你的那一种!” “我喜欢他他又喜欢我?”常如烟低喃道:“哪里能碰到那么好的呀!” 谢玉萝:“还有第二种,他喜欢你的!” “可是我若是不喜欢他呢?跟一个我不喜欢的人在一起,那得多痛苦啊!”常如烟不赞同地说道。 谢玉萝笑笑,知道常如烟会这么说:“可你若是跟了一个你喜欢他他却不喜欢你的人在一起呢?你知道,未来面临的,会是什么吗?” 常如烟不懂,茫然地看着谢玉萝:“姐姐……” “你把一颗心都交给了他,关心他爱护他,他的一点点小事在你这里都变成了大事,他的喜怒哀乐,就是你的喜怒哀乐。你一颗真心付出去,得到的可能是他的回应,也许有一日他终究会爱上你,可若是,无论你则怎么浮出他都看不到你的好呢?” 谢玉萝把所有的可能都分析给她听:“假如,我说的是假如,假如他永远都看不到你的好呢?你知道你在的那只有你一腔付出却得不到回报的婚姻中,你能承受的了他不爱你吗?” 常如烟愣住了,木然地看着谢玉萝:“姐姐……” “爱情是相互的,你爱他他也爱你的,那是天作之合,神仙眷侣,可若不是相互的,要选的话,就选那个爱你的!” 常如烟本想只是问问谢玉萝对爱情的看法,却没有想到她的一席话,给自己好好的上了一课。 相互喜欢是最好的,爱你的第二,你爱的第三。 常如烟没有喜欢过人,听了依然不是很懂,可她却将谢玉萝的话默默地记在了心里。 也正是因为谢玉萝这一席话,改变了常如烟的爱情观。 常如烟在心里咀嚼了那一席话半路,就连到了山脚下都没有反应过来。 “常小姐……” 车帘子外头传来了一声亲热的招呼声。 是温静安的声音。 “小姐,萧夫人,静福寺山脚到了。”外头传来云霜的声音。 常如烟和谢玉萝依次下了马车,温静安看到谢玉萝也从马车里头走出来,脸上的笑容漾的跟朵花一般:“萧夫人也来了,萧夫人好啊……” 谢玉萝嘴角微勾,淡淡地开了口:“温小姐也好。” 温静安嫉妒地看着常如烟下了马车之后,就亲热地挽着谢玉萝的手,她刚才上去要揽着常如烟的手,都没揽住,谁知道,她竟然亲热地揽着谢玉萝的胳膊。 二人的感情好的让温静安又羡慕又嫉妒,温静安眼神如裹着寒冰一样看着亲热的二人,没一会又勾起一抹冷笑。 她就不信,没有她搞不垮的关系。 779 静福寺祈福 “这静福寺在山顶上,说是对佛祖虔诚,来这里上香的香客,只能用自己的脚走上去,常小姐,这天才刚刚擦亮,视线不是太好,这山中又有些薄雾,要不让我搀着你?”温静安笑着说道:“我经常来寺里祈福,路况我熟悉的很!” 常如烟看了看在雾气中的静福寺,又看看这延绵的石径,摇摇头:“不用了,温小姐就在前头带路,我们在后头跟着就行了!若是有哪里不好走的,提醒我们一句就成了!” 温静安脸上的笑有些凝固,看着常如烟拉着谢玉萝的手就是不放,她笑着说了声好,然后就上了山。 常如烟和谢玉萝紧紧地跟在温静安的身后。 温静安由绿蔓搀扶着,跟温静安和谢玉萝就隔了两个台阶的距离,她这一路走,一路叮嘱着常如烟也小心脚下:“这静福寺看着不高,可这山难爬着呢,而且这山路坑坑洼洼的不平坦,有时候这路上也总会有一两颗小石子会掉在路中间,这要是走路不看路啊,不小心踩到了石头子,怕是就要摔跤呢!常小姐,您小心脚下,这路上就有一颗小石子。” 温静安用脚踢开了一枚圆圆的小石子,笑着提醒道。 这山上的路上,怎麽会有这种小石子呢? 谢玉萝看着那圆润的小石子,有些不解,不过温静安的手脚很快,立马就将石子给踢到远处的草丛里头去了,找也找不到了。 好在就那一颗小石子,后来上山的时候,再没听温静安说过路上有石子的事情了,几人爬的气踹嘘嘘了,终于,到了静福寺大门口。 虽然几人来的算早的,可是这上香的香客吗,都有种早点来祈福,菩萨就早点帮你圆梦的心思,此刻静福寺门口,已经有了好几波在大门口上香的香客了。 “常小姐,这里的菩萨很灵的,初一十五都会有很多人过来祈福。”温静安笑着笑着,就看向了谢玉萝:“萧夫人,这里的送子观音很灵的,听说有很多的妇人都来这里求子呢,待会萧夫人也多拜拜菩萨!” 谢玉萝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拧紧,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与平时无异,也努力让自己不对温静安动粗,她淡淡地一笑:“是吗?那是要好好拜拜!” 温静安得意地瞥了谢玉萝一眼,眼神中的满是轻蔑,不过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常小姐,要不咱们就开始拜菩萨?” 常如烟点点头,几人拿着香火从外头的菩萨拜起,每尊佛像面前都有不少的香客在虔诚地跪拜着,手里头举着香火,口中念念有词。 谢玉萝心中暗自感慨,这菩萨是得长多少只耳朵才能够听得清楚芸芸众生的祈求? 她是个唯物主义,并不信这些,可是入乡随俗,她也不好表现地太过随意,跟着常如烟,到了一处佛像前,也都是跪了下来。 到最后,温静安将她们领到了一处佛像前,笑着说道:“萧夫人,这尊是送子观音,我们这里头怕也就是只有你能去拜了,你去拜,这旁边还有,我带着常小姐先去旁边了。” 常如烟本想留下来等谢玉萝的,被温静安一拉,不自觉地就跟着温静安走了。 谢玉萝站在门口,看着那尊高大的送子观音像,笑了笑,然后走了进去,虔诚地磕了三个头。 她是真的希望送子娘娘能早日赐个她和阿钰的孩子给她! 隔壁的佛像面前满满地都是人,谢玉萝在外头站了许久,这才走了进去,可找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找到常如烟和温静安的身影。 谢玉萝有些着急,虽然知道温静安不敢拿如烟怎麽样,可是让如烟跟着那种心思叵测的人在一块,谢玉萝就是不放心。 “云露,走,我们去找找如烟!”谢玉萝焦急地说道。 二人焦急地在静福寺里头焦急地寻找着,此刻的温静安带着常如烟,在听师傅讲经。 师傅讲的很不错,常如烟也听入了迷,不知不觉的功夫,师傅终于讲完了,常如烟也不知道听了多久,四下看看还没见到姐姐的身影,不由得也有些着急了:“你看到我姐姐了吗?她怎麽还没有过来?” 温静安也装作焦急地样子四下看:“是啊,怎麽还没有来呢?绿蔓,你去找找萧夫人,看看萧夫人去哪里了,这出了静福寺后头就是山,听说这山里头的风景特别的好,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去山里头看风景去了!” 常如烟一听也来劲儿了:“是吗?这后山的风景很美?” “那当然,多说来这静福寺,一为祈福,二为美景,来了,自然是二者缺一不可的!”温静安看到了常如烟眼中的期待:“要不,我带常小姐去后山转转?” 常如烟有些犹豫:“姐姐还没有来呢!” “我让绿蔓去找萧夫人,找到了就带着萧夫人去后山的凉亭,,知道吗?”温静安吩咐道。 绿蔓福福身子,说了声是。 温静安带着常如烟先走了,果然,一出静福寺,这后山的风景就美的如仙境里头的画一般。 常如烟不由得感慨道:“这里真美啊,真的美的跟画一样!” 温静安:“是啊,听说这静福寺每一座寺庙都建造在山上,都是美的跟仙境一样,让人流连忘返呢!” 常如烟听了,追问道:“温小姐经常过来吗?” “初一十五都会过来,而且,一年也能听一次主持讲经文!”温静安笑着说道:“主持师傅是位德高望重的师傅,他讲的经文真的是让人受益一生呢!常小姐若是有兴趣的话,下回主持来时候,我请常小姐过来听听。” 常如烟点点头:“那就多谢温小姐了。不过,这位主持师傅,平时的时候不在这里吗?” 温静安摇头:“不在,说是要去各地修行!一年也就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在这里待着。” 说着说着,二人就来到了凉亭里。 这座凉亭就坐落在山间凸起的一块石头上,从凉亭里头探头下去,不仅可以看到满是迷雾的空谷,那一眼看过去,只看到迷雾,看不到底。 780 温静安遇刺 常如烟看了两眼,就有些心慌:“好高啊!这要是掉下去,怕是能摔个粉身碎骨!” 温静安笑道:“常小姐说笑了,有没人跳下去啊!不过,这确实是比较高,也有些吓人。常小姐,您要是怕的话,就站远些。” 常如烟坐到了这头,背对着凉亭的入口,也就没看到,一个黑影急速地朝凉亭这边冲了过来。 她的身形快速地跑过来,直接朝常如烟冲了过去。 温静安回头看时,看到那黑影朝常如烟冲过来,吓得尖叫起来:“常小姐,常小姐……” 常如烟疑惑地看向温静安:“怎麽了?” 温静安来不及说话,直接朝她冲了过来:“常小姐,小心!” 常如烟回头,就看到一个黑影在身后,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利刃,直直地朝她刺来。常如烟看得呆了,忘记了闪躲,眼看着那黑衣人手里头的利刃越来越近,已经快要刺到她的皮肉里。 “常小姐,小心!”温静安的声音已在耳边,常如烟被人用力地一把推了出去,耳后传来一声喊痛的嘶声。 回过头看,就看到温静安胳膊上一道鲜红的印记,华丽的衣裳已经被割破了,白色的衣服上渗出了丝丝的血迹。 “温小姐……”常如烟看到温静安受伤了,吓的就要过来的帮忙。 温静安大喊:“常小姐,你别管我,你快,你快去喊人。” 那黑衣人甩开温静安,手中的利刃再次朝常如烟刺去。 温静安一把搂住了黑衣人,声嘶力竭地大喊:“常小姐,你快走!” 常如烟被吓的脸都变青了,眼看着那黑衣人的利刃再次划破了温静安的胳膊,雪白的胳膊上又有一道殷红的伤口,可她似乎一点都感觉不到痛一般,抱着黑衣人就是不撒手:“常小姐,你快走啊!” 常如烟不想无辜的人被自己连累,大喊道:“你是谁?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我?” 黑衣人不说话,用力想要挣脱温静安的桎梏,可就是挣脱不了。 常如烟:“你要杀的人是我,不是她,你放了她!” 温静安凄厉地喊道:“常小姐,你这是做什么?他要杀的是你,他不会拿我怎么样的,你快走啊,你去喊人来救我啊!” 常如烟一脸愤慨:“我是不会让他伤害你的,你放开她,你冲我来!” 黑衣人似乎被激怒了,用力地去扯温静安,用脚踢,可无论他怎么使劲,就是挣脱不开。 就在两方对峙的时候,一道熟悉的身影落入了常如烟的视线,就跟救命稻草一样:“姐姐,我们在这里,这里有刺客,有刺客!” 谢玉萝本就焦急地寻人,一听到常如烟有难,立马就飞快地跑了过去,眼看着越来越近了,那黑衣人似乎是急了,只一个用力,就一下子推开了温静安,朝常如烟虚晃了两下利刃,然后就跑进了茂密的丛林里。 谢玉萝紧紧地跟了过去,追了好一会儿,由于不熟悉这密林里头的地形,不敢动作,只能原路返回。 可就在原路返回的途中,找到了那黑衣人挂落在树枝上的衣物。 一块黑色的普通的料子,上头没有任何花纹和装饰,看不出有任何的不同。 谢玉萝不敢停留,立马回到凉亭。 常如烟抱着温静安,看她胳膊上的伤口:“温小姐,你没事?流血了!” 温静安摇头,一脸的后怕:“我没事,常小姐,你没事?” 常如烟摇头,拉着温静安的手心疼地说道:“我没事,你疼不疼?” 温静安:“我不疼,不疼的!” 她把自己的胳膊往后头藏,可是白色的衣裳破了,那雪白的皮肉里头渗出鲜血,触目惊醒。 “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的话,你也不会受伤!”看到温静安两支胳膊上都被划破了,眼泪水扑簌扑簌就落了下来。 谢玉萝连忙拿出干净的帕子去给温静安按压住伤口:“如烟,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快带着温小姐去找人包扎一下!” 常如烟眼角挂着泪:“对对对,去,快去找大夫!” 二人搀扶着温静安连忙朝寺庙走去。 找寺庙的和尚帮温静安包扎好了伤口,常如烟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后怕地说道:“这寺庙里头怎么会有黑衣人呢?” 和尚也是一脸的奇怪:“这后山又凶又险,压根就没人能从其他的地方上山,这唯一能上来的地方,就是前头的石径!若说是个黑衣人的话,今日这么多人,不可能不被发现啊!” 温静安由于怕疼,包扎伤口的时候一直都是拉着常如烟,哪怕现在包扎完了,她也拉着常如烟的手不放。 常如烟也就一直任她拉着。 寻常女孩子家,手破皮了都要痛上好长一段时间,温静安为了她,竟然忍受了胳膊划了两道大口子,这样的恩情,常如烟怎么都还不完啊,让她多抓两下又怎么了! 常如烟握着温静安的手,时不时地在她手背上拍一拍,算是安慰,一边说道:“那黑衣人是从哪里来的?而且那黑衣人分明是冲着我而来的!” 若不是温静安一直拉着那黑衣人的话,说不定此刻的她已经变为一具尸体了。 和尚并不知道常如烟的身份,疑惑地看了一眼常如烟,又很快低下头去,意思似乎是在说你自己在哪里得罪了人,跑到这里来杀你了! “我家小姐不是晋昌府人,来晋昌府也不过半月有余,又如何会引来杀生之祸?”云霜呵责道。 那和尚一听,也有些不好意思,忙低下头,不敢再说了。 就在这时,绿蔓在外头焦急地喊着“小姐小姐”,温静安连忙应了:“我在这里!” 绿蔓冲了进来,看到温静安的模样,吓了一大跳:“小姐,您,您怎么受伤了?小姐!” “我没事!你别哭了。”温静安柔声安慰,“我不是让你去找萧夫人的吗?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绿蔓抹了一把眼泪,回头看了看谢玉萝,自责地说道:“我到大殿里头都找了萧夫人,可一直都没找到,后来我听说有人在后山的凉亭受伤了,我就过来寻一寻,我万万没有想到,小姐,怎么受伤的是你啊!我就出去一点时间,您怎么就受伤了!回去老爷夫人知道了,怕是心都要疼死了。” 绿蔓哭的又伤心又自责,常如烟也是一脸的愧疚:“对不住,你家小姐是因为我受的伤,回去之后,我定会好好的跟温老爷温夫人解释的!” 781 你就是没用 下山的路上,由于温静安一直抓着常如烟的手不放,于是,常如烟和温静安手拉着手走在前头,而谢玉萝则走在后面。 温静安手臂上的伤看的触目惊心,谢玉萝也是心有余悸。 若是当时不是温静安出手相救的话,也许受伤的就真的如烟了。 可是事情怪就怪在,如烟到晋昌府的时间并不长,她能跟谁有那么大的仇和怨呢?竟然要杀她! 而且,那黑衣人知道如烟来了静福寺,去了后山,那这个黑衣人肯定知道她们的行踪。 那黑衣人身材娇小,不像是个男子,而且,逃跑的时候,那跑步的身姿,明显看着就是个女子! 如烟会得罪了谁? 由于常如烟要当面去感谢,于是,下了山之后就直接坐上了温静安的马车直接去温府了。谢玉萝坐在后面一辆马车之上,一直跟在了后头。 马车上,云露也是一脸的害怕:“还好还好有温小姐,要不是有温小姐的话,小姐要是受伤了,那可就不得了了!” 后怕地说完,云露疑惑地接了句嘴:“奇了怪了,我家小姐是心地善良的人,从来都不会跟人结怨啊!” “你是说,你确定如烟没有跟人结过怨?”谢玉萝听了这话,立马问道。 “绝对没有,小姐脾气很好的,是个心善的人,不过假如就是有斗嘴之类的小吵小闹,也不至于杀人啊!”云露说道。 谢玉萝也觉得奇怪了:“如烟才来晋昌府不过半个来月,这半个多月的时间,她除了在府上,就只有去参加宴席。可宴席上,她也不曾得罪过谁。可今日那个人,分明就是要伤害如烟的!” 云露:“萧夫人,您说,究竟是谁要伤害小姐啊?” “我也不知道,回去把这件事情瞒也是瞒不住的,如实跟师父师娘说了!”谢玉萝说道。 马车到了温府,很快温时延和温夫人就慌慌张张地出来了,看到温静安手上那两道血口子,温夫人好险一口气接不上来,白眼一翻直接要晕了过去,好在一旁有丫鬟给搀扶着了,不然的话,怕是又要倒了一个。 见此情景,常如烟心中的自责更甚。 一想到温静安是为了自己才受伤的,心里头更是对温静安多了几分愧疚和好感。跟温静安说了好一会子话,叮嘱她好生休养着,说是明日还会过来,这才离开。 温时延得知温静安的伤是因为拦住了刺客替常如烟挡的刀之后,大呼女儿做的好。 温夫人一听则是抹着眼泪哭了起来:“这是你女儿,她差点被人给害死了,你还说她做的好!” 温时延无奈地看了一眼温夫人,“所以说你是头发长见识短!你也不想想,静安救的人是谁!” “我管她是谁,就算是救的是天皇老子,我也不让我女儿吃这个苦!”温静安是她的心头肉,看到女儿细嫩的胳膊上那两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温夫人看的就想要晕过去:“也不知道这会不会留疤,这要是留疤了,一个姑娘家的,该有多难过啊!” 温静安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安慰温夫人:“娘,我真的没事。” “怎么会没事,胳膊都伤成这个样子了!”温夫人伤心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温时延无奈不已,知道女儿是夫人的心头肉,看到女儿受的伤,心疼了呗:“我知道你心疼,我也心疼,不过好在,女儿就是胳膊上的两道伤,人还是好好的不是的,而且,她这回救的可是常小姐。你没看到常小姐过来的时候,那一脸的愧疚和自责吗?” 温夫人:“她自责我女儿的伤就能好吗?” “不是!”温时延无奈不已,“好好好,不跟你说了。静安啊,你做的好,爹要夸夸你!不过以后这么危险的事情,你可不能去做了,知道吗?你是我们温家的希望,爹跟娘都一样,不希望你出任何的意外。” 温静安乖巧地点头:“爹、娘,我知道的,静安以后不会了!” 温夫人又好生盯着绿蔓要好好的照顾小姐,这才离去,人都走了,屋中安静了下来,温静安躺在床上,看着头顶上洁白的帐帘,露出一丝得意的笑。 “小姐,药熬好了,起来喝药?”旁边传来了绿蔓的声音,温静安坐了起来,由着绿蔓一勺勺地将药喂给她喝了,躺回去之前,温静安问道:“那个人安顿好了吗?” “回小姐的话,安顿好了,奴婢把她安顿在一处小宅子里头。”绿蔓顺着温静安的话就接道。 温静安点点头:“得空的话,给她一笔钱,将她送走,再也不要回来了!” “奴婢省得,小姐请放心,奴婢一定会把事情办得妥帖!”绿蔓解下帷幔,恭敬地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屋子,蕊儿就紧紧地追了过来:“你是怎麽回事?我跟小姐这么多年,小姐从来都没出过一次事,跟你出门怎麽就伤成这幅模样?” 蕊儿的咄咄逼人,绿蔓并没有放在眼里,相反,她得意地冲蕊儿开了口:“那你怎麽不看看,小姐有没有责罚我呢?” “小姐是心善!” “小姐是心善!可是我也没做错啊!”绿蔓得意地说道:“我说蕊儿姐姐,你说你跟着小姐这么多年都没出过什么事,那是因为你没用,重要的事情小姐不告诉你?” “你什么意思?”蕊儿一时懵然,错愕地看着绿蔓。 绿蔓大咧咧地躺床上,翘着二郎腿,鄙夷地说道:“哼……就字面上的意思!” 蕊儿气的脸色煞白:“你说谁没用呢?我跟在小姐身边这么多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从来没用做错过一件事情,你现在竟然说我没用?小姐,小姐都没这样说过我!” 蕊儿委屈,特别的委屈。 她跟在小姐身边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是她在小姐身边鞍前马后,可是绿蔓呢?她刚出现的时候,本来还好好的,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小姐竟然把她当做了心腹! 782 这事情太可疑了 绿蔓冷笑:“小姐没这样说过你,不代表小姐不是这样想的!蕊儿姐姐,你没用就是没用,再解释了,若是你深得小姐的心的话,为什么你一个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的婢女,会被我这个刚来不久的人给取代人?那就证明一个问题……” “什么?”蕊儿迫不及地问道。 “你没用!”绿蔓红唇轻启,轻轻说出这三个字,让蕊儿气得恨不得上去撕烂了绿蔓的嘴。 可绿蔓没来温府之前,在外头做的可都是粗活累活,力气大,哪里是蕊儿这个养尊处优的丫鬟能比的,没两下的功夫,蕊儿就被绿蔓推倒在地。 蕊儿想要爬起来,可她刚动身又被绿蔓给一脚踩了回去。 “我劝你认清现实,不要再做无畏的反抗。你自己没用,不得小姐喜欢,小姐离了你,这都是正常的事情,能者上,弱者下,你若是再阴阳怪气地挑战我的权威,别怪我秉了小姐把你扔出去!”绿蔓恶狠狠地说道。 可蕊儿怎麽会信绿蔓说的话,虽然被压制,可还是不死心地说道:“我不信,我不信小姐会听你的话!” “那你就试试看!”绿蔓突然低下头来,逼近蕊儿,眸子里头的冷意尽显:“你尽管试试看,看小姐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看到蕊儿眼中的惊恐,绿蔓得意地笑了,笑着出了门,而蕊儿则是恶狠狠地说道:“绿蔓,这个世界上除了我,我不信还有人比我更忠心。你等着,我一定会找出你的把柄,让小姐哄你出门!” 回去的路上,常如烟这才有了功夫去回忆起的凉亭里的那场刺杀。 “我得罪谁了?”常如烟直言不讳,更是将疑惑挂在了脸上,“非要置我于死地吗?我也没有得罪谁啊?” 谢玉萝:“那人说过话吗?”若是开口的话,倒是能分辨一下是男是女了。 常如烟摇头:“一句话都没说过。” 身形瘦削似女子,行刺的时候又一句话都没有说过,谢玉萝难免起疑:“如烟,你把当时的情况跟我详细说一下。” 常如烟回忆了一下,就说道:“我记得当时,我本来想要去找你,可温小姐说让我去后山等等,我就跟着温小姐去了后山的凉亭……” 谢玉萝听了常如烟的话,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放过:“也就是说,你当时怕晕,就背对着凉亭口坐的,那此刻什么时候过来的,你不知道,是温静安看到了?” “嗯,她突然站了起来喊着让我小心,然后就拦在我跟前,把刺客给拦住了!”常如烟说道。 “她怎知道那刺客就是冲着你来的?”谢玉萝问道。 常如烟摇头:“我也不知道,当时我回头的时候,那刺客已经在我身后了!” 当时的情景没有一个人看见,到底怎样的也没有人知道。 “无论怎么样,那个伤害你的人一定要找到,他今日没有得手,就一定还会再找机会伤害你。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谢玉萝表情凝重地说道。 常如烟也是皱紧了眉头,一直在想,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人,那人,还想要杀了自己。 谢玉萝想了一路,常如烟也想了一路,可她一点头绪都没有。 这事情,二人最后还是禀告了常守农和叶氏。 听闻自己的女儿在静福寺差点遇刺,叶氏也是一脸的后怕,拉着常如烟看上看下。 “娘,我一点事情都没有!”常如烟说道:“我没有受伤,受伤的是温小姐。”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常如烟:“受伤的是温静安?” “嗯,刺客出现的时候,是她挡在女儿的面前,替我挨了两刀。” “那温小姐有没有事啊?”叶氏虽然不喜欢温静安,可是听说她替自己女儿挡下了灾祸,这心里头也是万分的感激。 “大事没有,就是胳膊上被划了两刀。流血了!不过大夫也说了,没什么大碍。”常如烟忙说道。 叶氏双手合十,默念了好几句菩萨保佑阿弥陀佛,“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明儿个你跟我去一趟温家,当面谢一下温小姐。感谢她的救命之恩,要是没她的话,还不知道你要伤成什么样子呢!” 叶氏心有余悸,虽然不喜温静安,可是由于她替女儿挡了刀子,这不喜也减了好几分,再加上她被常如烟遇刺的事情给吓懵了,压根就没想到自己姑娘性情温顺,善良温柔,待人接物进退有度,在京城这么多年,也从来没跟人活过脸,较过真。 怎么会有这麽狠心的人想要自己姑娘的命呢! 叶氏不去想,可不代表常守农不想。 他问了问常如烟今日在凉亭的事情之后,就让她下去了,留下了萧钰和谢玉萝。 常守农:“虽说我很感激温小姐的舍命相助,但是这黑衣人是谁,我也要查出来,而且今日那人,说是要去刺杀如烟的,如烟是个什么样的孩子,我清楚的很,她没有跟任何人有过过节,更不会有人想要杀她!”他顿了顿,转向了谢玉萝:“玉萝,你咱们看这事?” 谢玉萝摇头:“师父,我当时不在现场,现场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我也不清楚。不过我有一点好奇地是,当时那黑衣人在场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后来我去追他的时候,我追了他许久,也发现,那人的身形有些像女人!” “女人?” “对,女人。她的背影瘦削,而且她逃跑的姿势,也像极了女人。”谢玉萝说道。 女人! “我去的时候,温小姐抱着那个黑衣人,黑衣人挣脱不开,只能在温小姐的胳膊上划了两刀,后来许是见我去了,那黑衣人不敢多做停留,挣脱了温小姐就跑了!” “刚开始挣脱不开,后来你一去,就挣脱开了。”倪梁也是一头的雾水:“要杀人的黑衣人,难不成力气会比不过娇滴滴的温小姐?而且那个黑衣人出现的时候,不偏不倚,恰巧萧夫人不在,云露不在,云霜也不在!这也太巧合了!” 倪梁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常守农摩挲着下颌,也是一脸深沉。 783 常夫人到访 常府今日特别的热闹。 为了表示对温静安的感谢,头一天晚上叶氏就准备了不少的谢礼,第二日就带着如烟去了温府。 常守农从来不去这群商人的家中,若是有事的话,只会让这些人去常府论事。所以,温家,这是第一回,来了这么尊贵的客人。 门人来报信说常夫人来了的时候,温夫人正在吃饭,头也不抬就问了一句:“哪位常夫人?” 温时延却是放下了筷子,有些疑惑地望着传话的人:“常夫人?” “嗯,那位夫人自称姓常,而且,她的身边还跟着昨日来过的常小姐。”常小姐来过一次,那么尊贵的身份,门人自然认得,也不会认错。 温时延一听,惊的立马就站了起来,一脸的不可置信:“你说的是真的?常小姐身边的那位夫人说自己是常夫人?” “千真万确,小的不会认错常小姐,也不会听错常夫人的!”那门人看到老爷一脸惊喜的模样,赶忙跟着回复道。 “好事,好事,大好事啊!”温时延也顾不得吃饭了,一把拉着温夫人就往外头走:“快去告诉公子和小姐,让他们梳妆打扮好,出来见贵客!” 温夫人听说常夫人来了,也是忙不迭地摸着自己的发髻,“老爷,你看我这发髻怎样?” “不错。” “衣裳呢?” “也不错!” “那就行,可千万不能在常夫人面前失了礼数!” 温时延二人马不停蹄地往前院子赶,温时延一脸的笑意,快要走到门口的时间温时延脸上的笑意掩了起来,他的步子停住了。 “怎么了?老爷,怎么不走了?”温夫人疑惑地问道。 温时延看了看温夫人的脸色,突然上前,用帕子将温夫人用过饭之后涂了的口脂给擦了。 “老爷,你这是做什么?”温夫人不明所以,只能任由温时延用力地擦拭她的嘴唇。 温时延将温夫人嘴上的口脂擦了,刚才红艳艳的一脸精气神,如今没了口脂,干巴巴的,倒见了些许的愁态:“好了,这样就行了。” 温夫人不明白:“老爷,这是为什么啊?” “静安昨日才受的伤,今日常夫人来,定是来看她的,我们若是满脸挂笑,倒让常夫人以为静安伤的没多重!” 温夫人一听静安的伤,这眼睛就红了起来:“静安这一辈子都没磕着碰着过,这回受了这么大的伤!” 温时延满意地看着温夫人,笑了笑:“没错,就是这幅样子,等会,伤心一些,知道吗?” 温夫人心痛是真的,也不需要装,遂点点头,抹了把泪,跟了上去。 温静安那边也得知常小姐来了的事情,得知常夫人也来了,温静安也是一脸的惊喜:“常夫人竟然也来了?蕊儿,快,替我梳妆!” 蕊儿看到小姐兴奋的模样,笑着说道:“小姐,奴婢一定给您画个美美的妆!” 温静安笑着应了,想到自己等会画的美美的去见常夫人和常小姐。 红色的口脂正要往温静安的嘴唇上涂的时候,绿蔓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幕,立马说道:“小姐,你不能画这样的妆出去!” 她的声音过大,吓的蕊儿手里的口脂差点拿不住,好险掉在了地上,“绿蔓,小姐正在梳妆,你这么大声做什么?吓着小姐,妆画错了怎么办?你担待地起吗?” 哪里知道绿蔓压根就不理她,直接走了过去,问温静安:“小姐,您说常小姐和常夫人来看您,所为何事?” “自然是来感谢小姐的救命之恩咯!”蕊儿回答道。 “既然常夫人是来感谢小姐的救命之恩的,那昨日才受的伤,小姐今日就画这么明艳的妆,是为了告诉常夫人,我没事,昨天的伤没有大碍,一点事都不打紧的!” 蕊儿手中的口脂正要往温静安的唇上涂去,温静安却一把就扬开了。 上好的玫瑰口脂,几十两银子一小盒子的口脂,就这么被温静安一把拍在了地上,红色的口脂掉在地上。 “小姐……” 温静安却看着铜镜里头,差不多画好的自己,冷冷地看了蕊儿一眼:“拿水来,洗掉!” 那冰冷的眼神落在蕊儿身上的时候,蕊儿的一颗滚烫的心,凉透了。 等到脸上所有的妆容都洗没了,温静安直接招呼绿蔓:“绿蔓,你来帮我画。” 也不过是把人打扮的没有什么精气神罢了,绿蔓没学过涂脂抹粉,可是将人画的难看点也不是什么难事,嘴唇抹点白粉,原本红润的唇抹了点白粉之后,精气神立马就消散殆尽。 “小姐,您看怎么样?”绿蔓问道。 温静安看着铜镜里头的自己,点点头:“挺好的,我们走!” 她刚要起身,绿蔓却一把按住了她:“小姐,您不要过去。” “爹不是说了,让我过去吗?” “可您是受伤了啊!您受伤,无法前往前厅,常夫人难道不应该过来看看您吗?”绿蔓说道。 温静安一听,呆呆地站了一会儿,然后爬上了软榻,在旁边支起了一本书,默默地看了起来。 蕊儿不懂小姐的意思,愣愣地看着脚底下那嫣红的口脂,耳边传来绿蔓不耐烦的声音:“你还不快把这里收拾干净,还等着我来收拾吗?” 绿蔓昂首挺胸朝外头走去,蕊儿忙去收拾地上的口脂,而温静安,就慵懒地趴在软榻上,连看都没看蕊儿一眼,更别提绿蔓刚才那句斥责的话,更是没放在心上。 常府是第一回接待贵客,好在家底殷实,什么都不缺,于是,最好瓜果点心最好的茶叶都上了上来。 叶氏坐在上首,一脸的慈眉善目。 温时延和温夫人坐在下首的位置上,“常夫人和常小姐光临寒舍,可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温时延客气地说道。 叶氏当然知道这是温老爷的谦虚之词,毕竟这一路走来,温家的富贵,可是比常家富贵多了。 常府是晋昌知府的府邸,里头的一应物什都是官家的,不是他们常家的,而在京城的常家,可没有温家一半的富贵。 784 好姑娘,多谢你了 说了一会子话,叶氏就将话题转移到了温静安的身上,“温小姐在府上吗?我想带着小女亲自去谢谢昨日温小姐的救命之恩!” 叶氏是一脸的心疼和尊重。 如烟是她的心头肉,那个在危难时刻挺身而出替她女儿挡刀子的温静安,叶氏更是非常的感激。 “小女在的,奇怪了,不是让小姐过来吗?小姐人呢?”温时延奇怪地发问道。 一旁的下人早就得了温静安那边传来的消息,立马上前说道:“老爷,夫人,小姐的手疼,连衣裳都穿不了,也就无法出门!” 是啊,伤到了手上,可不是连衣服都穿不了了吗? 温夫人一听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心疼的眉头都皱了起来:“手又开始疼了吗?这傻孩子,疼都不早些告诉我们!” 温时延也是非常的担心:“别担心,我们这不就要过去看她了吗?” 叶氏一听温静安胳膊疼的衣服都穿不了,也是非常的担心,立马就站了起来,拉着常如烟就焦急地说道:“温老爷,温夫人,我们现在就过去看看静安吧!” 刚才说的是还是温小姐,这不过眨眼的功夫,就换成了静安,这亲热的两个字的称呼,足见常夫人对温静安的看重。 几人立马往温静安的院子赶去。 一路亭台楼阁、鸟语花香,这样的装饰便是在京城都能拿得出手,这一路走过去,叶氏面色不动分毫,心里头却不由得咂舌。 这温家,当真是富贵。 “老爷、夫人……” 门口守门的丫鬟本来在门口慵慵懒懒地守门,看到前头的老爷夫人带着一位尊贵的夫人过来,也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几人跨过门槛的时候,里头的绿蔓和蕊儿也都走了出来:“老爷,夫人,常夫人,常小姐……” 绿蔓是见过常如烟的,那么常如烟身旁挽着的那位高贵的夫人,自然就是常夫人了。 倒是个有眼力劲的丫头。 温时延满意地地看了一眼最近这个跟在静安身边频繁出入的丫鬟,赞许地点点头。 绿蔓随手就将帘子给拉开了,“小姐……” 进去的功夫,温静安从榻上爬了起来,恭恭敬敬地行礼,“爹、娘,常夫人,常小姐的……” 她头发梳的整整齐齐,一丝不苟,本想着也是要好好打扮一番去拜见常夫人和常小姐的,只是…… 叶氏看向了温静安,她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而她穿着雪白的中衣,胳膊上的红色的血迹看的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昨日受的伤,今日胳膊还有血渍,可想而知,那两刀下去,挖的有多深。 温夫人一进门,看到自己姑娘胳膊上的血,这心哦,就跟别人用刀子狠狠地剜了两刀一样,上前就拉着温静安哭,“静安,疼不疼啊?” “娘,我没事,你看我,我这不是挺好的吗?”温静安苍白的脸上努力挤出一抹笑,装作无所谓的模样:“娘,你别哭了,客人还在呢!” 都伤成这幅样子了,还在关心其他的人。 叶氏是个心善的人,看到胳膊上那两道伤疤,再也忍不住了,向前两步,还未开口,泪水就扑簌地掉在了温静安的胳膊上。 “好姑娘,多谢你了!” 785 触目惊心的伤口 这一句话,温静安的受宠若惊。 “常夫人,这是我应该做的,您不要这样!”温静安连忙福福身子,就要给常夫人的行礼。 “好孩子,你伤成这样就不要行礼了,你的这份心意,我知晓!”叶氏轻轻地扶着温静安的胳膊,看到她胳膊上的那一道血色,看的是是触目惊心。 “什么叫做应该不应该,你与如烟也不相识,你能豁出性命救她一命,这样的大恩大德,我常家,铭感五内,会铭记一辈子。”叶氏说的是大实话,今日温静安救了如烟一命,那就相当于常家欠了温家的一条命! “不论是你,或者是整个温家,若是以后有什么困难,我们常家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叶氏抓着温静安手,一脸的坚定。 不等温静安说话,叶氏身后站着的常如烟也跟着上前,感激不已:“温姐姐,昨日的救命之恩,如烟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叶氏和常如烟的话,掷地有声,在安静的屋子里头特别的洪亮。 温时延心中大喜过望,面上却不动声色,看到此等情景,立马上前,笑着说道:“常夫人真是太客气了,不过就是一件小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您和常小姐都不要放在心上。” 叶氏可不是客气,她说的可是真的:“温老爷,我并没有与你客气,静安救了如烟,那就是我常家的大恩人,以后若是温家有用得上我的地方,还请温老爷温小姐不要客气!” 她很认真,温时延要的就是这个副认真! “那就多谢常夫人了,静安,你还不赶快谢谢常夫人和常小姐。”温时延立马朝温静安说道。 “救人的是静安,该谢的人是我们,我们不过是来感激温小姐的,无论我们怎么感激,都当不得温小姐的半句感谢!”叶氏非常的认真。 谁救了她的女儿,就是她的大恩人。而且,自己的女儿是女儿,难不成别人的女儿就不是女儿了吗? 看到温静安手上还在咕咕地往外头流血,叶氏不消问,就知道昨日温静安伤的有多重了,她心里头更是自责不已,将温静安看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怎麽感激都不为过! 温时延心中得意不已,心知这回静安做了一回天大的好事,就冲着今日常夫人的这一番发自肺腑的话,温时延知道,温静安在常夫人和常小姐的心中,站稳了脚跟。 温静安将叶氏送到了门口,叶氏就不让她送了,扶着温静安那只受伤严重的胳膊就怜惜地说道:“好好休养身子,记得千万不要碰水,也不要担心会留疤的问题,我明日让如烟给你带一罐药膏来,保准好了之后,连个印记都没有!” 温静安乖巧地笑,“静安谢谢温夫人。” “我们说什么谢,一个人在家休养若是觉得罚了,就让如烟每日来陪你说说话,你可不要觉得她烦!”叶氏想让如烟多来几趟,人家豁出命地去救她,如烟也该要有个感激的样子。 “不用,常小姐身份尊贵,该是我去看望常小姐的!”温静安立马说道。 “你身子受伤了,不能出门,这段日子就让如烟来看你,等你的伤好了,到时候你再去常府,想什么时候去玩就什么时候去玩!”叶氏的话就像是给温静安打开了常府的大门。 恭敬地送走了常夫人和常如烟,常如烟身后的云霜在经过温静安身旁的时候,看到她胳膊上的血色,露出一丝疑惑和不解。 本来送人看马车的时候还一脸的心疼和肃穆,等回了温府,温夫人的面色还是一样的心疼,可反观温时延,则是一脸的喜意。 “静安这回做的事情,真真好啊!”温时延赞叹道。 温夫人一想到那触目惊心的人就一脸的震惊和心疼:“我宁愿她不做这个好人。”光是昨日听绿蔓说起静安救人时的那副场景,温夫人饶是不在,也听的胆战心惊。 温时延知道夫人是爱女心切,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能说,便是受伤,静安受的伤也特别的有价值。 送走了一大批的人,刚才还挺热闹的院子,立马就变得安静了起来。 蕊儿并不知道温静安的伤口又崩开了,立马拿了东西来替她换掉,哪里知道,刚才还疼的秀眉紧蹙的小姐此刻是一点都不见疼。 她摆摆手,看着面前的书:“不用了。” 蕊儿心疼:“小姐,您伤口崩开了,让奴婢给您换个药吧!” 温静安看了看自己手上那触目惊心的血迹,这才意识到蕊儿说的是什么,倒也是,看的是挺唬人的。 “那行,你替我把上头的给重新换一下!”温静安看都不看,丝毫不在乎的说道。 蕊儿起先没听懂小姐是什么意思,本已经做好了准备要看里头更家让人心疼的一幕。不过等到她一圈一圈地将麻布给揭开,看到外头的触目惊心的红血,可是缠开了两圈之后,这里头的麻布,竟然只有一点点的血印子。 再缠开几圈,里头的血印子竟然消失了,崭新光洁的麻布干干净净,没有一点背染了血迹的模样。 按理来说,这血迹不是从里头到外,越来越浅吗?小姐缠着的麻布外头血迹那么深,按道理,这越靠近伤口的地方,血迹应该更重啊,可是为什么…… 蕊儿看的一脸疑惑,等到将麻布全部都解开了,靠近伤口的地方,果真是一点血迹都没有。也就是说,小姐的伤口不那么重,也压根就没有崩开。 她虽然心中有很多的问题,可是小姐都这样做了,蕊儿一个字都没问,替小姐用崭新的麻布将伤口缠好之后,这才拿着沾染了血迹的麻布出了门。 回到房间,绿蔓正躺在床上,得意地吃着小姐赏她的普通。 那葡萄可是之前她特意送给小姐的,都放在冰里头冰镇过了的,又甜又爽口,正是解暑的好方。 寻常时候,蕊儿嬉皮笑脸地朝小姐讨要,也能讨得几个,可是现在,小姐竟然给了一半给绿蔓。 786 你说谁造假,你小姐我吗 蕊儿沉不住气,拿着自己解下来的麻布就去质问绿蔓:“你要怎么解释这个东西!” 绿蔓将最后一颗冰镇的葡萄吃进了肚子里,偏头就看到蕊儿那咄咄逼人的脸,她也不着急说话,嚼了两口,直接把嘴里的葡萄皮和葡萄籽朝蕊儿吐了过去。 蕊儿躲闪不及,被吐到了脸上,“绿蔓,你干嘛?” “你干嘛?你挡着我吐葡萄皮了!”绿蔓得意洋洋地起身,看着忙不迭去擦脸的蕊儿,冷笑道。 现在的她,深得温静安的宠爱和信任,她是压根就不将蕊儿放在眼里的。 “绿蔓,你别仗着小姐现在宠爱你,你就无法无天,你信不信我现在去禀告夫人,说你乱动小姐的伤口!”换下来的麻布沾染着血迹就被蕊儿给抛在了绿蔓的床上,她气急败坏地说道:“你是没看到夫人有多心疼小姐,看到小姐的伤口又严重了,她该有多伤心!” 绿蔓斜睨了一眼蕊儿一眼:“你有本事你去啊,看看是夫人站在你这边还是站在我这边!” “你,你明明知道,你这样做,夫人会伤心,你还这样做,你快,快跟我去跟夫人说清楚情况,让夫人不要担心了!”蕊儿说完就要去拉绿蔓,绿蔓轻飘飘地扬开了蕊儿的手,一巴掌就拍掉了。 “那你要不要先去问问小姐,小姐让我去,我就去!”绿蔓双手抱胸,一副不好惹的模样,也正是这幅模样,让蕊儿怂了。 若血的事情不是小姐同意的,绿蔓怎么能够在小姐的胳膊上动手脚呢!若是小姐同意的,那假血的事情自然就有小姐去向夫人解释,她一个丫鬟在这里凑什么热闹。 若是自己节外生枝,说不定还要惹恼了小姐。 看到蕊儿游移不定的眼神,绿蔓知道她是不怂了,不敢。不过,她也谅她不敢。今儿个事情,若不是小姐的同意,她又怎么能够使出这样的心思。 小姐同意了,那蕊儿在这里的上蹿下跳的关心夫人,这又不是在背地里头打小姐的脸吗? “怎么了?刚才不还叫的挺欢的吗?怎么现在就不敢了?”绿蔓冷冷地笑道。 蕊儿气焰有些弱了:“可你今日做的就是不对,老爷和夫人那么心疼小姐!” 绿蔓正要开口,眼尖地看到门窗上那一道纤细熟悉的身影,她默了默,没开口讥讽蕊儿,“小姐的伤本来就重……” “你胡说,明明小姐的伤口没那么重的,是你造假蒙骗了老爷和夫人!”蕊儿气急败坏地说道。 她一说出口,屋子霎时安静下来,绿蔓幽幽地看着蕊儿,像是在可怜她! “你是在说谁造假?你小姐我吗?”身后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在突然安静下来的屋子里头显得特别的诡异。 蕊儿心大惊,她怎么会不知道那道声音属于谁,那是她伺候了好几年的小姐,她的声音,蕊儿怎么会不熟悉。 可是素日里头小姐的声音都是温婉柔和的,可现在的声音,就像是啐着毒一样。 “小姐……”蕊儿一听那声音,那还来不及转身,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正好就跪在了绿蔓的跟前。 绿蔓眼神轻蔑地一笑,往旁边走了两步,就去搀扶温静安,声音恭敬:“小姐,您怎么不好好地休息!” “休息?这里怕不是有人要说我是个骗子了吧?”温静安平时温温柔柔的,从不轻易朝人发火,可是跟在她身边的人都知道,小姐她虽然性子挺好的,可是她发起火来,却也同样能要了人的命! “小姐,奴婢不是,奴婢没有……”蕊儿知道小姐生气了,吓的立马就磕头求饶:“奴婢是见夫人和老爷那么担心小姐,奴婢心疼,这才失了分寸,求小姐开恩!” 蕊儿一下又一下地磕在地上,“咚咚咚”地声音很大,青石板砖本就硬邦邦的,没一会儿的功夫,蕊儿的额头上就有清晰可见的血痕了。 温静安看着这个在府上跟自己时间最长的丫鬟,如今却让她最为的头疼,“从今儿个开始,蕊儿被降为四等洒扫丫鬟,从今往后不得踏入我房中半步!” 这是将蕊儿这个贴身的大丫鬟直接给赶出了身边,到院子里头去当个洒扫的丫鬟了! 蕊儿震惊不已:“小姐……” 温静安却已经不看她了,在绿蔓的搀扶下缓缓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蕊儿还跪在地上,想着小姐最后的那一句话,那是小姐已经不要她了,不需要她这个贴身的大丫鬟了。 绿蔓送了温静安回去,温静安气得直摇头:“若不是看在她伺候了我好几年的份上,就冲她刚才的那一句话,我就可以把她赶出来。” “那是小姐宅心仁厚,不跟她一般见识!”绿蔓轻轻地扶着温静安在软榻上坐下,安慰道。 温静安满意地看着绿蔓:“你是个好的,跟在我的身边,我也不会亏待你。这以后蕊儿不在我的身边了,事情一应都要你打理,若是有什么做不来的地方,你看看要不要提个你认为能干的上来,帮衬帮衬你!” 也就是说,以后在温静安的身边,她是最得力的那个,便是再提一个上来,那也是看绿蔓的眼色行事的! 绿蔓心中雀跃不已,面上却依然是一副恭谨谦虚的模样:“奴婢省的!” “你去把后续的事情处理一下,我也乏了!”温静安摆摆手,绿蔓退了下去。 回到房间里头,刚才还恭谨的绿蔓,看到蕊儿的时候,脸上的锋芒和锐利似乎裹了一把锋利的利刃,直勾勾地朝蕊儿摄去! “还没跪够呢?”绿蔓冷冷地说道,嘴角衔着刺骨的冷笑,来到蕊儿跟前的时候,她站定了,居高临下地斜睨着跪在地上的蕊儿,一副上位者的姿态。 蕊儿看着那眼神,忽然觉得莫名的熟悉。 曾几何时,她看这个从乡野里头找出来应急的丫鬟,眼睛里也满是相同的鄙夷和高高在上。 如今,依然是那副相同的模样,只是摆出这幅模样的人,已经从她换成了别人了! 787 如烟的自责,玉萝的困惑 “刚才小姐也说了,若不是顾念着往日里头你跟她的主仆情分,她早就把你赶出温家了。”绿蔓得意地说道,“你现在已经不是小姐的贴身丫鬟了,还不快收拾东西滚出这间房吗?” 这间屋子,只有小姐的贴身丫鬟才能住在这里,四等的洒扫丫鬟,只能跟一群丫鬟挤在一起。 蕊儿依然跪在地上没动,绿蔓也有些急不可耐了,给蕊儿收拾了几下,就将她的东西草草地收拾出了一个包袱,丢在了她的身上:“我可没空陪你,等会小姐起来还要找我,我要休息了,你赶快出去!” 贴身丫鬟待遇特别的好,一些琐碎的事情反正都有下头的人会做好,她只要近身服侍小姐就够了,可若是该做的事情做完了,小姐休息了,她也能休息一下,只要小姐喊她的时候,她能立刻醒来就够了。 蕊儿看着这熟悉的屋子,一间生活了几年的屋子,如今她像是一条丧家之犬一样被人赶了出去。 她愤愤地瞪着绿蔓,眼睛里头像是有寒光在闪动,可是可惜的很,绿蔓压根一点都不怕,她不为所动,看着蕊儿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门。 她一出门,旋即,身后的房门在她身后重重的关上,再也不会为她打开了。 蕊儿抱着包袱,看道房门紧紧地闭着,她默默地闭上眼睛,待眼睛睁开之后,依然是一副愤恨的模样。 只要她不离开温家,那小姐贴身丫鬟的位置,就还是她!没人会比她对小姐更尽心,也没人会比她更忠诚! 这边常夫人到了常府,就把今日看到温静安的事情跟常守农说了。 “你是没看到那孩子胳膊上的伤啊,那血啊,都浸透都麻布上头来了,血粼粼的,别提有多渗人了,要不是温小姐的话,咱家如烟,怕是也要遭这个罪啊!”那才真真是要了她的一条老命了! 常守农一愣:“伤得那么严重?” 常夫人点头:“是啊,那一张小脸煞白煞白的,那么难看,怕是失血过多了。” 失血过多? 常守农确定自己没看错夫人的表情,也没听错夫人的话,失血过多,那是得伤成什么样子啊! 可昨日,明明如烟,玉萝跟她说的,都是划破了皮肉,也就是一道浅浅的伤口,并未有多深啊,那浸透麻布的血,又是怎么一回事? 常夫人的喋喋不休和怜惜让常守农起了疑心,他也原本以为,温静安,伤的是皮肉,并无大碍的,可听夫人的话,这温静安,伤的够重啊! 常如烟此刻也是一脸恹恹的模样,她心里头是自责的,若不是她执意要去赴约的话,那么刺客也不会找上门来,刺客不找上门来,温静安也就不会受伤的! 她心里头自责不已,就连谢玉萝跟她说话,她也都焉了吧唧的,没了平日里头半分的欢愉,无精打采的,没说两句就要回房间睡觉。 “萧夫人,小姐还在为昨日的事情自责!”云霜看到小姐恹恹的模样,忙跟谢玉萝解释。 谢玉萝点头:“如烟去的时候,脸色也没有这么难看!怎么一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云霜看了一眼谢玉萝,感激她关心小姐,叹了一口气:“去的时候是好好的,可去了之后,看到温小姐的伤口,小姐一出温家的大门,整个人就变成这幅模样了。” 谢玉萝一怔:“温小姐的伤……不是昨日看过了,划破了皮肉,没有什么大碍吗?” 还是她亲自给温静安上的药,当时她就看过了,那刺客轻轻地划的,划的不深。 云霜正为这个事情疑惑呢:“我也觉得好奇,明明昨日萧夫人给温小姐上药的时候,温小姐胳膊上的血已经干了,没有再流血了,可是今日夫人和小姐去看温小姐……”好家伙,“麻布上头尽是血迹,一看就是伤的不轻啊!” 处理伤口的麻布,也就是绷带,在伤口上上了药,处理了之后,就用麻布一圈一圈地包扎起来,昨日包扎的时候,连第一圈都看不到什么血迹,今儿个,七八圈上头竟然满是血迹? 这可真是奇怪了! 谢玉萝:“所以,小姐一看就无比的自责?” “可不是嘛,夫人也是一样的自责,拉着温小姐的手就哭了。还说以后若是温家有什么事情,她一定鼎力相助,还怕温小姐在家中养病寂寞,让小姐天天去陪温小姐说说话,若是等以后伤好了,温小姐随时可以来常府!”云霜将今日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谢玉萝。 谢玉萝知道师母和如烟都是感恩的人,也能理解,她们对温静安的感激。 “温小姐帮了小姐这么大的忙,去陪陪她,也是应该的!”谢玉萝说道。 云霜叹了一口气:“真没想到温小姐伤的那么重,小姐够自责一辈子了,哎……” 谢玉萝看着云霜进去的方向,眉头微凝。 萧钰正在屋中看书,看到谢玉萝神色凝重的回来,立马就放下了手中的书,“阿萝,你怎么了?” 谢玉萝说了下云霜的疑惑,也表达了下自己的疑惑。 “她昨日的伤口是我处理的,明明就是划破了一点点皮肉,就是皮外伤,怎么会今日突然出那么多的血呢?” 萧钰也皱了皱眉头:“按道理不应该。” 昨日的伤口,那流血最严重的应该是昨日,不应该是今日。 “我也觉得不应该,可是云霜不会看错的,如烟一回来,整个人带走恹恹的,为了温小姐的伤势,如烟自责的不得了。” 萧钰拢了拢她的乌发,“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尽快找出凶手,让如烟不要再那么自责了!”谢玉萝说道。 萧钰嗯了一声:“倪大叔那边正在找证据,你去看看?” 这是同意她去过问了。 谢玉萝立马跳了起来,冲向了外头,连声招呼都不打,萧钰的眼睛一直不错地盯着那一蹦一跳出去的背影,眼里一直都是宠溺的笑容,直到那一抹娇俏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萧钰曲起食指,重重地在书桌上点了三下。 眼神中的狠厉让人不寒而栗。 788 先排除不可能的 倪梁最近确实是在找凶手留下来的痕迹,可是找了一日,什么都没有找到。 他正带着属下在研究静福寺可能会出现的疑点。 谢玉萝过去的时候,几个人为了疑点的是事情讨论的焦头烂额。 “倪大叔……”谢玉萝走门口站了一会儿,过去敲了敲门。 “玉萝来了?快进来坐,你们再去一趟静福寺,仔细找找。”倪梁一看是谢玉萝来了,忙招呼属下继续去静福寺寻找凶手可能会遗留下来的痕迹。 谢玉萝进去,看着倪梁将找凶手的事情再次部署,这才问道:“倪大叔,那件事情现在可有什么头绪?” “哎,一点头绪都没有。那刺客跑进树林之后,他完全没有可能会从树林里头跑出去,树林后头全部都是悬崖,他跑不了!”倪梁说道。 谢玉萝:“那他唯一逃脱的路就是返回静福寺,从静福寺下山,对吗?” 倪梁点头:“没错,他确实只能返回静福寺,从静福寺下山。可我们也问过那日的僧人了,没有任何人发现可疑之人!” 谢玉萝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唯一可能的就是,那人也是去拜佛的。” “可他要是去拜佛怎么会突然想到要穿一身黑衣去行刺小姐呢?难道他之前就打算行刺小姐?”倪梁双手交握,磕在下巴上,对自己分析出来的观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小姐到晋昌府来才不过十来日,也从未跟人红过眼,谁会杀她?” “而且,如烟去静福寺祈福的事情,本就没有几个人知晓,那个刺客又怎么会知道如烟去了静福寺祈福呢?”谢玉萝也提出了自己的困惑。 认识常如烟,知晓常如烟要去静福寺祈福,那日也光明正大的去静福寺祈福了。 从那日上百人中要找出这样一个人来,无异于是难上加难。 既然静福寺里头没有半分的头绪,谢玉萝提起了一桩事情,“倪大树,既然我们在静福寺找不到证据,何不如把那日跟着我们一块去静福寺的人先排除。” “排除?怎么排除?” “先排除温小姐。”谢玉萝:“那日是温小姐提议要请如烟去上香,我们这边既然没有多少人知道如烟去了静福寺,那温小姐那边呢?” 倪梁看了看谢玉萝,然后看了看外头,小心翼翼地说道:“玉萝,不瞒您说,我也怀疑温小姐,可是夫人跟小姐对温小姐特别的感激,这话我也不敢当着夫人和小姐的面说,不过你今儿个这话说的也特别的有道理,我们也不怀疑温小姐,我们只是排除她身上的嫌疑!” 谢玉萝笑笑:“没错。” 第二日,常如烟就带着叶氏特意拿出了的雪花膏去了温府,温家对于常如烟的到来,那是异常的热情,温静安虽然身子不舒服,可也热情地溜了常如烟,常如烟在温家吃过了中饭,这才回了常府。 叶氏问了她一些温静安伤口的恢复情况,听着说比昨日好一些了,叶氏这才放下心来,让如烟多去陪陪温静安。 常如烟却觉得有些累。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跟着温静安在一块,虽然温静安也很热情,可是就是没有跟在谢玉萝身边的那种自由。 跟在谢玉萝的身边,想怎样就怎样,二人虽然见面的时间也不长,可是谢玉萝总给人一种知心大姐姐似得温暖,让人想要跟她接触,乐意跟她说话。 可温静安就不一样了,虽然一样的热情,可是常如烟就是觉得不舒服。无奈,温静安是因为自己受伤的,无论她再怎么不舒服,也要多去看看人家,陪陪人家。 她欠人家的,该还。 “如烟,如烟……”一道急促的声音打破了常如烟的遐思,她猛地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看向温静安:“不好意思,静安姐姐!”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温静安下了一颗棋子,关切地问道。 常如烟定睛看了下棋盘,也将子下了下去。 “没啊,就是不知道下在哪里,有些晃神了!”常如烟呵呵笑道。 温静安也跟着笑:“那我可不会饶你哦。我下这里,喏,现在你无路可走了!” 常如烟看看棋盘上的棋,确实,白子已经被黑子给包围了,围的水泄不通,再无还手之力了。 “我又输了!”常如烟子放回了盒子里,已经不打算下了。温静安看她的样子,也知道她不想下,让人收了棋盘。 常如烟看看温静安的胳膊,上头还有一丝丝的血迹,虽然已经好很多了,不过常如烟看的还是特别的心疼:“静安姐姐,你的胳膊,还疼吗?” “早就不疼了!”温静安笑着说道:“你虽然看着还有血,不过这已经好多了,没事的!你别担心啊!过两日就好全了。” “好全了就好!”常如烟终于是落下了一颗心,看时间也不早了,说道:“静安姐姐,时候不早了,我也来了许久了,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先回去了。” “留下来吃个中饭再走吧,厨房做了你最爱吃的羊排!”温静安将常如烟的喜好都给摸清楚了。 常如烟看了一眼身旁的云霜,云霜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意思不言而喻。 “不了,姐姐,我要先回去了,明儿个再来看你。”常如烟执意要走。 温静安知道人留不住,就算是留住了,吃饭也不开心,她立马就说道:“那行,我送你出去!” “不用了,静安姐姐,你歇着吧,来了这么多回了,回去的路我也认识,不用带的。”常如烟也拒绝了绿蔓的指引,打算自己出门。 温静安想想这府上也有不少的丫鬟和下人,他们也都知道常如烟的身份,若是见着了,问一问,也都知道该如何出去,就也没有执意去送。 “那行,如烟,你明日可要留下来陪我吃了饭再走啊!”温静安将人送到了院子门口,看着人走远了,拐个弯儿连人都看不见了这才回了屋子。 一路回去,温静安嘴角是掩不住地笑。 常如烟脸上的自责她看的清清楚楚,她就不信,有常茹的自责在,还有她的示好,常如烟总有一日,会成为她战壕里头的人。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789 花园里的秘密 没了温静安,也没了温家人在一旁,哪怕现在就是在温府,那种让人不快不自由的感觉也好了不少。 常如烟带着云霜不停地往大门口走去,这一路上倒也碰到了不少的温家下人,也都热情地给常如烟请安行礼,看了一路的大的小的圆的或者瘪的脑袋壳子,常如烟看的眼睛都是一溜儿黑。 “感觉这条路不是出去的路,怎么走了这么久都没走到?”常如烟是个路痴,身后的云霜也好不到哪里去,本来每回有下人指引,没多久就能到的大门口,这回怎么觉得绕了许久都找不到出去的路。 云霜看了看周围的景色越来越多美,树木花草越来越多,可是这屋子却越来越少了,她纳闷地一摸脑袋,说道:“小姐,我们好像真的走错了。” 这里许是温家的后花园,花草树木多的很,林间一条石径铺成的羊肠小路,周围都是高大的树木以及灌木丛,将整个庭院给围的密不透风,若是不仔细看的话,压根就看不到人影,只能听得见人声。 树丛的那一侧似乎有什么嘻嘻索索的声音,不一会儿,就从不远处传来了丫鬟的声音。 常如烟刚说道:“你去问问路。” 云霜刚要过去,常如烟却拦住了她,脸色有些不好看:“等下。” 那灌木丛里头躲着的两个丫鬟正在窃窃私语,也许她们以为这个地方够安全,哪怕是压低了声音,也被站在另外一侧的常如烟给听了个清清楚楚。 “你说小姐要干嘛,怎么总是要我们的血啊!”其中一个丫鬟苦着脸说道,“我足足放了大半碗的血!” 另外那个丫鬟言语也是不解:“是啊,要咱们的血做什么?你说小姐受了伤,直接找大夫不就是了,干嘛要放我们的血!” “哎,真不知道小姐要血干嘛,好在这几日要的少了,不然的话,这一天半碗血,我迟早要被放干了!”一个丫鬟声音透着苦涩和无奈。 “哎,谁让我们是最卑贱的丫鬟,小姐能让我们做点事情,这也是小姐看的起我们,不然,你看为什么小姐不找别人专门找我们呢?绿蔓姐姐说了,只要这事情办的好,到时候说不定能去小姐院子里头呢!” “嗯,咱们就好好做事,绿蔓姐姐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如今绿蔓姐姐可是小姐身边的红人,她让我们做的事情,肯定没错。” “对对,我们快点把这院子里头打扫一下吧,不然待会管家来了又要说我们偷懒了!” 旁边的声音越来越低,取而代之的是扫帚在地上摩挲的声音,常如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而云霜听了那一席话也是云里雾里,摸不着东南西北。 二人趁着那两个丫鬟没过来,常如烟连忙循着来时候的路原路走了划去,等到了人多的地方,让下人指了路,这才出了温家的大门。 上了马车,一直都脸色不好的常如烟脸色越发的不好了。 云霜想到刚才那丫鬟说的话,还有些征楞:“小姐,这温小姐要人的血做什么?” 一个大姑娘竟然要丫鬟的血,而且一放就是半碗,难不成温小姐还有其他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 常如烟脸色黑黑的,脑子里头只有一个画面。 温静安的胳膊,她胳膊上的伤,那日在静福寺,是姐姐给她上的药,当时她也在场,曾经亲眼看到温静安的胳膊上的伤,伤口不深,只是划伤了皮肉,上头的血迹也早就已经凝固了,姐姐当时都说的,好在伤的不深,没有伤到皮肉。 明明伤的也不厉害的,可是第二日娘过来看,那温静安的胳膊竟然……竟然…… 常如烟只要一想,脑海里头就是温静安胳膊上血粼粼的模样,那模样看的狰狞,触目惊心,而那个时候,常如烟只以为伤口裂开了,血迹渗了出来,她当时并没有多想,可是今日那两个丫鬟的话,想到温静安好端端的要人的血做什么,而且,之前几日要的多,这两日又要的少了。 常如烟脸色变得很难看,云霜也一直都在嘀咕温静安要血做什么,抬头看到小姐那脸色黑的跟锅底一样,便也只好将心中的疑惑压了回去。 一路上,常如烟一个字都没有说,云霜也闭了一路嘴。 回了常府,常如烟立马就去找了谢玉萝。 萧钰正在屋子里头看书,说道:“阿萝她出去了!” “姐姐出去了?”常如烟一听谢玉萝出去了,嘴巴就撅了起来,算算,她这几日,好像一直都没来找过姐姐,也不知道姐姐这几日在做些什么。 萧钰看着常如烟的背影,神色无波无澜,关了院子门,转身回了书房。 常如烟又去了叶氏的院子里头。 常夫人又搬了不少的东西出来,都是一些滋补身体的补品,还有一些当下姑娘家最喜欢的首饰,款式都是最新颖的,看来是叶氏费劲了心思去买来的。 “如烟,这些东西你明日送去给温小姐。”叶氏抬手指了指桌子上的东西,说道。 常如烟看看桌子上娘用心准备的东西,有人参,有燕窝,还有一套款式新颖的首饰头面,这些,怕是娘花了大心思拿出来的。 她看着这些东西,脑子里头又想起自己在温家听到的那些话。 这些东西,都是娘亲为了感激温静安救了自己的命,特意准备的。 “娘,如果,我是说,有人骗了你,你会怎么样?”常如烟斟酌着词语,问道。 叶氏一时懵了,“骗我?谁会骗我啊?” 常如烟也说不上来,嗫嚅地说道:“我,我只是说如果!” 看到跟平时不一样的常如烟,叶氏知道自己闺女心中肯定藏着事,“如烟,你怎么了?若是有什么事情,你告诉娘。” 常如烟摇头,心中就跟被人撕裂成了两半一样,她突然站了起来,“娘,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了!” 说完,直接朝外头走去,叶氏看着常如烟那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再看看桌子上那些她精心替温静安准备的东西,明明刚一进来的时候,如烟的神色还好的,可是看了这些东西之后,她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到后头竟然问了一句那样莫名其妙的话。 790 是算计,还是真心 常如烟快步跑回了自己的院子,回了房间之后,就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头。 脑子里头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样,一个人痛骂着另外一个人。 “人家温静安救了你,你竟然还怀疑别人救你的好心,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恩将仇报?” 另外一个小人气焰没有那么的嚣张,只能委委屈屈地开了口:“我没有是恩将仇报,我只是怀疑……” “怀疑什么?人家当时舍命救你就是事实,大家可都看着你呢,要不是你的话,当时那刺客的刀可就扎你身上去了!你还这样诋毁你的救命恩人,常如烟,你还是个人吗?” “……” 常如烟心中被这两道声音给弄的焦头烂额,最后,其中一个小人占了上风,常如烟双手一拍,指着其中一只手说道:“人家救了你,你以后可不能恩将仇报了,要不是静安姐姐的话,你命都没了!” 一个声音终于将另外一个声音给压制了下去,常如烟总算觉得自己的心好受了些。这一好受,就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那边,云霜担心小姐的安危,想到小姐一来就去找了萧夫人,于是也去萧夫人那边等着。 中午边上,谢玉萝带着云露终于回来了,看到云霜焦急的模样,谢玉萝心“咯噔”一下:“如烟怎么了?” 云霜将小姐一来就找她的事情给说了:“小姐来找了您,可是您不在,就先回去了。” 谢玉萝:“小姐有什么事?” 云霜摇头:“奴婢不知道,小姐自从从温家回来之后,脸色就一直不太好,而且,夫人找她,让她送一些补品去给温小姐,小姐莫名其妙地就问了一句,若是有人骗了夫人怎么办,小姐当时的脸色特别的不好,回来之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头休息。” 谢玉萝一听常如烟的神色不太好,也是万分的担心,“小姐在温家怎么样?不高兴吗?” 云霜想了想在温家的时候,那温家上上下下的人把小姐跟个祖宗一样对待着,说不好吧,挺好的呀,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全部都给小姐送上,可若说是不好吧? 小姐在温家的时候,笑容有些勉强。脸上的笑虽然一直都挂着,可云霜就是看出小姐的笑不是出自真心。反正小姐跟温静安在一块的时候,就不如跟萧夫人在一块笑的开怀笑的大胆。 “挺好的!”云霜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用挺好的来笼统地回答。 挺好的?这个回答可真是不走心。 “那小姐今日在温家可是出了什么事?”谢玉萝问道。 云霜一听这个,就把今日在院子里头听到温小姐要人血的事情说了:“就我们走错了,不小心走进了花园里头,就听到了有两个丫鬟莫名其妙的对话,说要人血什么的。小姐自那之后,脸色就极其的不好。” “人血?”谢玉萝皱眉:“温小姐要人血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云霜摇头。 谢玉萝想到第二日去看温静安的时候,云霜说的话,便再次问她:“你确定那天夫人和小姐去看温小姐的时候,温小姐胳膊上很多血?” “嗯,我看的清清楚楚的,温小姐胳膊上的血太吓人了。第三天去的时候,也很多,不过比之前一天好多了,这几日好好的调养,血也几乎都没了……”云霜每回去,都会认真看看温静安的胳膊,自然发现了,温静安胳膊上麻布上头的血迹,越来越淡了。 那也就证明,温静安的伤在慢慢地好起来了。 谢玉萝凝神听了,没接话,云霜并不笨,想到温静安胳膊的伤,想到温静安突然要的人血,想到那日在静福寺,温静安的胳膊明明伤的不重,这一串疑惑就像是灯笼一样串了起来,云霜突然明白了什么。 “萧夫人,难道,温小姐要人血是……是因为她……”云霜猛地看向谢玉萝,震惊无比地说道。 谢玉萝也早就怀疑了,“这事情你不要再说了,当着小姐的面也不要提起。” “可是,萧夫人,若是那温小姐故意用这个来让小姐记着她的恩情,这人的心思也太坏了。”云霜焦急地说道:“小姐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别人救她一命,她是一定会记着这份情一辈子的,可若是温静安耍的是坏心思,小姐岂不是被她玩弄在股掌之中?那小姐的一腔热诚岂不是中了人家的算计?” 云霜是为了自己小姐着急,自己小姐是什么脾性,云霜非常清楚,若是温静安真的是好心,云霜认为小姐对她好也是应该的,可若是温静安的好还带着算计呢? 小姐的一腔热血岂不是成了别人的笑柄? 谢玉萝也正是担心这个,她担心,温静安这个人,用自己的伤算计了常夫人和如烟。 只是,没有证据,这样的话不能乱说。 “云霜,这样的话下回可不要再说了,若是温小姐真的是好心,我们这样怀疑她,倒落了个别人说你忘恩负义的口舌!”谢玉萝提醒她道。 “可是我就是担心小姐被别人使了坏心思!”云霜焦急地说道。 谢玉萝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好好跟着小姐,别想这些有的没的,若真的温小姐使了什么坏心思的话,只要她要把柄,就一定会露出来的。倪大叔还在找那日的刺客,万事先找到那日的刺客再说。” 跟云霜道别之后,谢玉萝回了自己的院子。 萧钰在里头已经听到了阿萝的声音了,已经泡好了她最爱喝的茶等着她。 “回来了?先喝一口茶!”萧钰亲自将茶递到了谢玉萝的唇边,谢玉萝都不需要用手,就着萧钰的手将温热的茶给喝了个精光。 温热的茶水下了肚子,顿时驱散了在外头的炎热和急躁。 “证据找的怎么样了?”萧钰问道。 谢玉萝摇头。 她跟着倪梁去了一回静福寺,沿着那日她追刺客的方向,只找到了一片破碎的衣角。 791 再遇红墨 “慢慢来,不要急。”萧钰宽慰道:“既然是露了面,那人自然跑不了。” 谢玉萝顺势就靠近了萧钰的怀里,“也不知道那人是谁,那人一日不找出来,我就担心一日。” “没事的,师父那边,一定会把人找到的,别担心!”萧钰拍着谢玉萝的肩头,宽慰道:“你只要保护好你自己就够了,别让我担心。” “放心啦,我每日出门,都有云露和良原跟着,良原的车技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碰到了坏人,我们打不过,良原赶着马车就跑呗!”谢玉萝一点都不在乎地说道。 萧钰嗯了一声,摸了摸谢玉萝的头发,眸子在谢玉萝看不到的地方,变得越发的暗沉。 倪梁派了两个人,整日都守在温家。可一连蹲守了好几日了,依然一无所获。这每日出门的,除了温家的主子,就是温家的下人,都是出去采办的或者办事的,什么异常都没有发现。 谢玉萝就在温家对面的一座酒楼里,跟着倪梁正在喝茶,也在注意着温家的动静。 倪梁这几日也被这事情给操碎了心,抓着头皮真是无语。 “格老子的,这刺客真他娘的神出鬼没,找了这么多天了,一点动静气都没有,难不成这人还会长了翅膀飞了不成!”倪梁一生气就爆粗口。 找人的事情,时间拉越长,找到人的概率就越小。 不过他骂完了人之后,想到自己身边坐着的可不是他的下属,而是谢玉萝,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不好意思啊,我一急起来就这样。” 谢玉萝喝了一口茶,笑着说道:“没事,倪大叔,我跟你的心情是一样的!” 倪梁呵呵一笑,喝了一盏茶,说道:“玉萝,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们盯着呢。” “嗯,我再坐一会。”谢玉萝说道。 事实上,在她的心里,温静安的嫌疑很大,常如烟是个什么身份,可温静安之前又得罪过了如烟,那要化解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出一件让温静安救命的事情是最好的。 无外乎谢玉萝要这样想温静安,实在是温静安这个人……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也就只有温静安了。 又坐了一会儿,谢玉玲正走到了茶楼的大门口,对面温家的偏门突然就打开了,一个身着绿色衣裳的丫鬟从里头走了出来,形色匆匆的模样。 谢玉萝自然认识那个丫鬟,那是温静安身边的丫鬟,绿蔓,听说最近在温静安的身边甚是得宠,这丫鬟谢玉萝的印象也很深,毕竟,她跟红墨可是一块在幽兰镇被点上来的。 红墨还留在幽兰镇,绿蔓就已经在温家来去自如,成了温静安身边最得宠的丫鬟了。 绿蔓出来了之后,在门口蹲守的两个衙役并没有跟上去,谢玉萝问道:“为什么不跟着她?” 衙役说道:“跟过,不过她就是去看个朋友,坐一会儿就又回来了。” 朋友? 绿蔓压根就不是晋昌府的人,她在晋昌府能有什么朋友? “就一个住在前头一个窄巷子里头的一位姑娘,看两个人的模样,像是好姐妹。” 谢玉萝可不认为绿蔓在晋昌府还有好朋友,见他们这样说,便也没再说什么了,她皱着眉头,一旁的倪梁就问道:“玉萝,你发现什么了吗?” “她不是晋昌府的人,为何会在晋昌府有朋友?”谢玉萝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倪梁一听,也愣住了,没过一会儿,他就说道:“走,我们跟过去看看。” 留下一个衙役继续盯着,几个人跟着绿蔓穿过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拐进了一条巷子,然后又七拐八拐的,进了一处深巷子。 绿蔓左右看看,四下无人,抬手敲了敲一处房门。 那院子很快就打开了,绿蔓闪身躲了进去。 看那样子,像是经常过来的样子。 衙役说道:“她来过好多回了,每回都这样,我也问过了,那里头住着的是一位姑娘家。” “你问的谁?”谢玉萝问道。 衙役指了指旁边的宅子,“问的就是隔壁的邻居,说是那姑娘在这住的有一段日子了,跟周围的邻居也相处的不错。” “她以前不住这里吗?” “嗯,听说是从别的地方搬过来的,这宅子就是这姑娘买下来的。” “哪里人?” “晋昌府的啊,说是爹娘死了,哥哥要娶嫂子,嫂子看不惯她,给她安置了这里,让她住到这里来了。” 绿蔓认识晋昌府的人,而且二人关系还不浅,谢玉萝对这位姑娘倒也起了好奇之心。 过了两盏茶的功夫,大门开了,绿蔓走了出来,而那个一直躲在们后头没露脸的姑娘也走了出来,似乎是要将绿蔓送出来。 二人脸上都带着笑,非常的高兴。 谢玉萝看到绿蔓身边的人,突然就愣住了。 等到绿蔓走了,谢玉萝看看那禁闭的大门,突然抬步走了过去。 倪梁有些奇怪:“玉萝,你去做什么?” 衙役也说道:“萧夫人,这人就是普通的老百姓,可万万不能打草惊蛇啊!” 谢玉萝抬手,雪白粉嫩的手拉着生锈的门环,扣扣扣了三下。 里头传来一道女声:“来了来了,是不是落下什么了?” 门一打开,谢玉萝看着露出来的那张熟悉的脸,红唇轻启,冷的像是刺骨的冰:“红墨,好久不见!” 而屋子里头的人,脸上的笑跟凝固了一样,“萧……萧夫人?” 这个自称是晋昌府的人,自然就是在幽兰镇的红墨。 谢玉萝看也不看那张白到如纸的脸,抬步走了进去:“一个来月不见,红墨姑娘竟然变成晋昌府人了?” 红墨一听,脸越发的惨白,这话一说,自认然吹知道,谢玉萝已经暗中打探了自己的事情。 “萧,萧夫人,您说笑了,我,我也不过是为了混口反吃,说是晋昌府人的话,别人也愿意让我过去做事。”红墨忙不迭地说道。 “是吗?那你也真够厉害的,竟然一出手就能把这宅子买下来,花了你不少的钱吧?” 792 可疑的包袱 “没,这……这屋子这么旧,值,值不了几个钱的。”红墨看到谢玉萝,就心里头发怵,特别是自己心里头有鬼,更是不知道谢玉萝此行的目的究竟为何。 “是吗?这里虽然不是什么繁华地带,但这里好歹是晋昌府,我在幽兰镇买一个那样的小宅子都花了我不少的银两,你这个怕是花的更多。”谢玉萝没错过红墨眼中的闪躲,继续追问道。 红墨错愕不已地看着面前的人,有些错愕,还有些畏惧。 谢玉萝缓缓地走了进去,看到不看红墨一眼。 倪梁也跟着走了过去,看到红墨的表情,心里头有些错愕。 “萧,萧夫人……”红墨跟在后头,小步跑着想要去拦谢玉萝。 谢玉萝看到伸在自己面前的手,笑着说道:“怎么,不能进去吗?” 红墨低着头,红着脸,“这……这儿是我家,您……” “我怎么了?”谢玉萝看了看院子,院子不大,院子里头的竹竿上挂了几件衣裳,树底下还有一口井,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这院子,着实够简陋的,不过就算是简陋的话,这宅子的价钱也不是穷苦人说能买就能买下来的。 而且,这人还是红墨,她更没有这个钱了。 “这宅子怎么说也要三百两吧?”谢玉萝四下扫了一眼之后,就收回了目光,看向红墨,“红墨姑娘在哪里挣了这么多的钱?一出手就是三百两?” 红墨:“是我自己挣的,怎么?萧夫人连我有多少钱也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吗?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谢玉萝笑着说道,“我就是好奇,绿蔓来找你做什么!” “她能来找我做什么,我跟她在幽兰镇是好友,我来了晋昌府,她肯定要来看看我了!”红墨依然低着头,也不敢看谢玉萝。 谢玉萝看了红墨一眼,突然就笑了,“那我也祝红墨姑娘你的乔迁之喜了!” 说完,她又提脚往外头走去。 突然的来,突然的走,让红墨有些征愣,看到人都快要走到大门口了,谢玉萝回头,看征愣的红墨:“红墨姑娘不送送我吗?” “哦,来了来了!”红墨一听,立马跑了过来。 她跑起步来,步子迈的小,身体瘦削,腿脚并不是很有力气。 谢玉萝看着看着眼睛就眯了起来。 离开红墨的宅子,倪梁还是有些困惑:“玉萝,这叫红墨的,好像很怕你啊!” 谢玉萝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若是没做亏心事,她怕什么!” 倪梁:“……” 这红墨,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看到玉萝的时候,那姑娘跟老鼠看到猫一样。 谢玉萝想到红墨跑步的姿势,对倪梁说道:“倪大叔,派一个人,盯着她。” “盯着她?”倪梁有些不解:“这姑娘她……” 谢玉萝:“我觉得这人有些古怪,你派人盯着她,看她会做什么。” 倪梁立马就应了:“好,那就派个人盯着她。” 谢玉萝这一走,红墨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她看到谢玉萝的时候,真的就跟老鼠看到了猫一样,上回绝子药的事情,谢玉萝没找自己的麻烦,那才真是烧高香了。 红墨长叹了一口气,这口气刚叹下来,突然她脸色变的煞白,立马冲进了屋子里头,抱着一个包袱走来右去,来到水井边,想要丢进去,又不敢,只能看着包袱里头的东西,想了想,还是将包袱给藏了起来。 她不知道,她的这一系列动作,正好就被监视她的倪梁发现了,她抱着包袱那张皇失措的模样,倪梁看的真真的。 奇怪了,一个普通的包袱罢了,里头能有什么东西非要处理掉吗? 倪梁看了看,更是对那个普通的包袱起了好奇之心。 夜凉如水,这窄小僻静的巷子比往日里头更加的安静。 一个黑影嗖地一声潜入了一户人家里,没一会儿的功夫,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头已经多了一个包袱了。 谢玉萝有些惊骇地看着这个身手敏捷的人,不敢相信:“你会轻功?” 穿了一身夜行衣的听荷呵呵笑了笑:“回萧夫人的话,从小就跟着师傅学了几年的功夫。” 谢玉萝赞许地看了几眼,差点就竖起了大拇指了。一直以为飞是假的,可真没想到古人还真的有轻功这一说。 包袱被打开,里头的东西映入了大家的眼帘,看着这些东西,在场的人一个个都沉默不语。 倪梁率先打破了沉默:“原来是她!” 里头的一身黑衣,以及包袱里头的一柄匕首,都是最好的证明,寻常普通正常的人家里,谁又会放一把匕首穿一身黑衣服呢? 黑衣被抖了出来,等拿着那片被找到挂在树枝上的衣角时,棱棱角角,与黑衣别无二致。 “真是她!”倪梁大喜过望。 真真有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 “走,我们现在去把她抓起来。”倪梁一找到证据,立马就要去抓人。 谢玉萝制止了他:“倪大叔,现在还不是时候?” “物证都在这里了?还不是时候?那什么时候是时候?”倪梁一听现在还不能抓,怎么不着急,恨不得现在就把刺客给抓到大人面前去,好好的审问一番。 “红墨是温静安的婢女,在这之前,她一直都在幽兰镇,从未来过晋昌府,那么,她是怎么得知如烟要去静福寺,她一个外地人,根本就见不到如烟,她又是如何知道如烟长什么样子的?” 谢玉萝一个又一个的问题问的倪梁哑口无言。 “你的意思是说,红墨是受人指使?”红墨,是温静安的婢女。 谢玉萝蹙眉:“如今,不由得我不这样想了!” 倪梁也皱了皱眉头:“玉萝,你说接下来要怎么办?” 谢玉萝良久都没有说话。 她看到红墨和绿蔓,几乎都猜出来这事情是谁做的,温静安下一步会怎么做? 依照温静安的性子,她下一步会干什么? 书中的温静安,是个温柔贤淑的女子,对萧钰一见钟情,然后就执迷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样的女子放在书上,确实是个敢爱敢恨的性情女子,可是实际上呢? 793 我是来送你上西天的 温静安她虽痴情,却也心狠手辣,为了得到萧钰不择手段,书中的温静安,为了得到萧钰,背地里头又做了多少见不得人见不得光的事情? 这样一个心机深沉、阴险毒辣的女人,她下一步,会做什么呢? 谢玉萝凝眉,思虑良久,这才幽幽地说道:“等!” 一个“等”字,倪梁知道后续也想不出什么好计策,一拍掌,同意了谢玉萝的看法:“好,我们等。” 既然刺客已经找到了,他就不信,这刺客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还能插两根翅膀飞了不成。 照样,监视温家的人照样去监视温家,还有人,去监视红墨。 谢玉萝若是得空,也会去红墨家门口看着,那红墨倒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直都躲在屋子里头不出来,便是要出来,在集市上买点东西立马就回去了,也从不跟人交流。 一时也是相安无事,直到绿蔓再一次来了红墨家中。 这回绿蔓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带了两个家丁。 进了屋子之后,红墨已经收拾了一个包袱的东西,看到绿蔓过来,欣喜不已:“绿蔓,你来接我了?” 绿蔓笑了笑“当然,小姐让我亲自来的接你回去。” 红墨一脸的激动:“谢谢你了,绿蔓,要不是你的话,我哪里能够到小姐的的身边。” 绿蔓:“那也多亏了你懂事,知道替小姐分忧。来,有什么东西吗?让这些人帮你一块收拾。” “我什么东西都没有,就这一个包袱,我已经收拾好了,我们走吧!” “行,我有些渴了,能不能给我一口水喝?”绿蔓往屋子里头走,红墨立马跟了过来:“有的,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倒。” 红墨往屋子里头走,绿蔓朝身后的家丁看了一眼,那家丁快速地跟了上去,一掌就钳制住了红墨。 红墨大惊,拼命地挣扎:“绿蔓,绿蔓……” 绿蔓咧着嘴得意地看着她笑:“干嘛?我在这里啊。” “绿蔓,你这是做什么?你让他放开我!绿蔓!”红墨被一只大掌钳制住脖子,没有一点还手之力。 “怎么?你还在期待去小姐身边伺候?”绿蔓得意地笑:“你说说你,做了那样伤天害理的事情,小姐怎么还会留你在身边呢?” 红墨大惊:“绿蔓……” “我今儿个不是来接你去温府的,我今儿个是来送你上西天的!”绿蔓的笑最后呈现在红墨的眼前,红墨被打晕了过去。 看到躺在地上人事不省的红墨,绿蔓说道:“把屋子里头的东西都收拾收拾装到箱子里,还有她,一并装进去。” 谢玉萝等了没多久,绿蔓和刚才进去的两个家丁又出来了,大箱子小箱子的就往车子上装, 周围的邻居看到了,都有些奇怪:“咦,怎么刚搬来就要走啊?” 家丁说道:“她哥要她回去!” 邻居一听也就见怪不怪了,哦了一声。 等到装了好些东西,上了马车,马车就沿着狭窄的巷子,缓缓地离去。 最后是绿蔓将房门上了锁,看来,屋子里头已经没有人了。 可谢玉萝刚才分明看的清楚,红墨压根就没有出来过。 谢玉萝想到刚才那些大箱子小箱子,暗道不好,留下了个人继续守在这里,她带着其他的人立马跟上了刚才的那辆马车。 马车离开了巷子之后,上了大街,好在今日人多,马车走不快,谢玉萝的马车跟过去的时候,立马就找到了。 前头的马车缓缓地前进,谢玉萝也不急,跟在后头也慢悠悠的。 云露挑开帘子看了看,然后奇怪地说道:“萧夫人,为何前头的马车不去温府,而去了城外。” 去城外? 那一个又一个的大箱子更是坚定了谢玉萝心中的想法,“良原,好好的跟,不要跟丢了。也别让前头的人发现了。” 谢玉萝后头的话就没必要担心了,今日是赶集的日子,晋昌府的人本来就多,今日来赶集的人和马车更是多的不得了,便是出了城,这前前后后进城的出城的,也都的不行,压根就不会被人怀疑。 “他们倒是会挑时候,这个时候出城,压根不会惹任何人怀疑。”云露唏嘘地说道。 马车出了城之后,又沿着大路走了有一盏茶的功夫,然后车子一拐,往树林里头去了。 谁会没事赶辆马车往树林子里头蹿。谢玉萝知道若是他们继续跟着的话很容易暴露目标,便说道:“良原,你带着云露赶着马车继续往前走。” “那您呢?”葛良原一惊,忙问道。 “我现在就下马车,跟在后头。” 葛良原不同意:“师母,我不放心,我跟着您一块进去!” “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他那辆马车走到里头也走不了了,前头是一条湖,我猜的不错的话,他们会把车上的东西扔到湖里去!”谢玉萝猜测道。 “扔到湖里去?好端端的扔到湖里去做什么?”云露不解地问道。 “谁知道。”谢玉萝呵呵笑道。 “良原,你就赶着马车和云露在前头的河边等我,我从这里跟过去,没什么是担心的,你师母的身手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两个人家丁,我还不放在眼里。”谢玉萝宽慰道,然后一下跳下了马车。 云露怕谢玉萝会出事,也要跟过去,谢玉萝摆摆手:“你别跟过来,你跟着我怕是都跟不上。” 说完,她往茂密的丛林里头一钻,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葛良原立马赶着马车往前头的大路继续赶去,云露也是一脸的担心。 谢玉萝奔跑在茂密的丛林中,时刻听着前头传来的马蹄的声和车轱辘声,她一直跟着,直到不远处传来一声马儿的嘶鸣声,紧接着,马蹄声和车轱辘声消失了。 马车停了。 谢玉萝沿着茂密的丛林一点点的前进,很快,前头的景色豁然开朗,一条宽大的河流出现在眼前。 而马车上的家丁跳了下来,很快,在绿蔓的指使下,大箱子小箱子一个又一个的给扔了下来。 扔到地上还不算完,那些人,将箱子给踩碎了直接一把火给烧的干干净净了。 794 没错,我就是那个刺客 “继续烧!”绿蔓的的声音传来,一个又一个箱子被踩碎被烧掉,直到只剩下最后一个大箱子。 “绿蔓姑娘,这个呢?怎么办?”家丁模样的人指着脚边上剩下的最后一个箱子。 绿蔓冷笑两声,突然恶狠狠地丢下一捆麻绳,“去找块大石头,绑起来。” 家丁似乎被唬了下:“绿蔓姑娘,这……这里头装的可是……可是……” 活生生的一个人啊! 绿蔓冷笑:“这个人,差点就坏了小姐的好事,怎的,小姐要处置一个下贱的丫鬟,也要你们质疑不成?” 家丁立马摇头:“不是不是,我们这就去!” 箱子上头绑了块打石头,依着刚才一眼,也直接丢进了河里,其他的箱子都顺着水流飘了下去,唯独这个,丢进河里直接沉了下去。 绿蔓亲眼看到那箱子沉到河里头去了,怕突然来人,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谢玉萝想也没想,直接冲了过去,宽阔的河水哪里还看得到一点蛛丝马迹,不过刚才谢玉萝看的分明,那箱子就是在岸边丢下的,绑了那么大一块的石头,便是飘走,也飘不远的。 她没管那么多,衣裳也没脱,直接跳进了河里。 红墨是那个刺客,有了她,就能指证温静安了。 好在现在还是八月,天气炎热,便是入了水,也不觉得凉。 谢玉萝会游泳,下了水之后,在河里找刚才的箱子。 河水很深,越到下面,感觉越是昏暗。眼睛触及的地方压根就没看到没什么箱子,她不气馁,继续往河底游去。 葛良原和云露赶着马车到河边等了一会儿,远远地看到不远处有烟飘过来。 他们二人没停留,留下马车,顺着河流往上走,走了许久,找到了已经烧完全的印记,一对黑灰,被水给浇熄了。 “你看,这里有车轮印记,而且他们刚刚还在这里烧了东西。”葛良原仔细地看一路的痕迹,找到了草地上杂乱无章的印记。 “马车在这里停留过,而且,你看这车轮的印记,又调头走了。”葛良原分析道。 “那萧夫人应该就在这附近啊!”云露连忙抬头,四下看去,没看到谢玉萝的影子。 “萧夫人会不会被那几个人发现了?”云露紧张地问道。 葛良原看了看,除了车轮印记之外,这里的草都没有其他被压过的痕迹,“应该不会,师母会点拳脚功夫,而且,就算打不过的,师母也会顺着河流往下游去找我们!” 云露焦急地看来看去,“那萧夫人会去哪里呢?” 正在焦急张望地时候,只见之前还平静地水面突然冒起了泡泡,紧接着,一个人头从水里头钻了出来,吓了云露一大跳。 “师母!”葛良原率先认出了,什么都不想,直接就往水里头跳。 “良原,快,帮我把这箱子拉上去。”谢玉萝手里头还攥着绑着大石块的箱子,已经有些精疲力竭了。 葛良原从小就在乡下长大,水性很熟,快速地游到谢玉萝的身边,一手扶着谢玉萝,一手拉着箱子,两个人合力就往岸边游过去,云露在岸边将谢玉萝拉了上来。 那箱子太沉了,三个人用尽了力气,这才将绑在箱子上的绳子给砍断,然后拉着箱子上了岸。 “这么沉,这箱子里头是什么啊!”云露看着箱子,莫名其妙地问道。 谢玉萝顾不得身上湿漉漉的,立马打开了箱子,她猜的不错,箱子里头此刻蜷缩着一个瘦削身子,也浑身湿漉漉的。 “人!竟然是个人!” 云露胆子小,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谢玉萝:“良原,快,把她弄出来,看看还有没有气!” 将红墨放平在地上之后,谢玉萝立马给她按压,给她做人工呼吸,也许是她的做法太过惊世骇俗了,云露和葛良原就只顾着睁大了眼睛看,竟然忘记了说一句话。 直到红墨吐出一口又一口河水,身子也因为咳嗽剧烈的抖动起来,谢玉萝知道,人没事了。 红墨确实没事了,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谢玉萝。 她盯着谢玉萝看了好一会儿,谢玉萝问她:“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你,救,了,我?”红墨身子虚弱,动也动不了,只能怔怔地看着谢玉萝发呆。 谢玉萝也不解释,一把抱起红墨:“走,我先带你去看大夫。” 马车拉了人直接从后门进了常府。 府上有大夫,一听有人溺水了,立马就过来的诊治了,谢玉萝浑身湿漉漉的,萧钰看到她人时,脚都是飘的。 他也顾不得说话,赶忙让下人烧了热水,把谢玉萝剥了个干净,直接丢进了热水了。 看到谢玉萝躺在热水里头,萧钰这才像是找回了一点点的力气,问道:“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谢玉萝眸子黑漆漆的:“绿蔓把红墨扔进了河里,要淹死她!” 萧钰的手一顿:“所以你就跳下去救她?” 谢玉萝点点头:“她是黑衣人,她背后的人,由她说出来,至关重要。” “可我也说过,你不要以身犯险!”萧钰声音都在颤抖,看到人跟个落汤鸡一样,从上到下就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萧钰的心都提在了嗓子眼里。 “我没事的,我没告诉你吧?我凫水可厉害了,一般人比不上我的!”谢玉萝怕萧钰担心,连忙说道。 萧钰抿着唇,没说话,手里头的水瓢一下又一下浇到了谢玉萝的身上。 泡好了热水澡,谢玉萝没停留,收拾好了立马就去了倪梁那边。 倪梁也知道谢玉萝把红墨给救了过来,当下就高兴的不得了:“这下好了,这个红墨总该开口了。” 红墨确实开口了,不过她要等谢玉萝过去才肯说。 常守农,叶氏,常如烟以及谢玉萝、萧钰、倪梁,等着她开口。 “常小姐,对不起,那日在静福寺要杀你的人,是我,我就是那个刺客!”红墨经历过一次生死,哭着开了口。 常如烟觉得奇怪:“我跟你无冤无仇,而且,我也压根就不认识你。” 红墨哭着说道:“都怪我,是我鬼迷心窍,都怪我听了绿蔓的话,都是她,这一切都是绿蔓让我做的。” 绿蔓,温静安身边的丫鬟。 795 没抓到现行,她不会认的 绿蔓? 常如烟知道这个名字。 “她是静安姐姐的丫鬟?” 红墨点点头:“她跟我同是幽兰镇人,后来被温小姐买来当丫鬟,后来,绿蔓被小姐看上,跟着小姐一块进了晋昌府,当了小姐的贴身奴婢。而我,一直还在幽兰镇,当个看守庭院的丫鬟。直到这一回,绿蔓突然让我来晋昌府,还给我安排了一个住处,说是小姐同意让我进温家,以后我也能够到温家伺候小姐了。” “我当时特别的高兴,我怕在幽兰镇……”她说起幽兰镇的时候,畏惧地看了一眼谢玉萝,谢玉萝当然知道她怕什么,抿着唇没有说话,红墨继续说了下去:“后来,我到了晋昌府,就一直在外头等啊等,就等着哪日小姐下令,接我去温家,可有一日,绿蔓又来找了我,说小姐现在有麻烦,让我去帮小姐一个忙,帮好了忙,立马就让我去温府当差。” “我当时一听要杀人,我不去,可是绿蔓说了,只是在小姐胳膊上轻轻地划破两刀,小姐她不会怪罪我。”红墨哭着说道:“我当时特别想要进温家,况且,也不是害其他的人,就是伤害一下小姐,况且这事情小姐也是知道的,这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所以当时,当时我就同意了!” “那日你是怎麽认出我的?”常如烟听到这里,脸瞬间变的煞白。 “我们提前说好了的,拦住萧夫人,再借口让其他的都离开,亭子里头就留下温小姐和您,我是认识温小姐的,在场的另外一个女子,那就不用说了,就是常小姐了。”红墨担惊受怕的看着常如烟,瑟缩地往后头退了退。 “所以说,这一切都是那个姓温的自编自导的一场救命的把戏,救人的是她,杀人的也是她!”常如烟面色煞白,被这事情给惊吓的惨不忍睹。叶氏也是被吓了一大跳,不过很快她就回过神来,看到自己女儿被这事情给吓的花容失色,心里头像是被人狠狠地剜掉了一块一样,恨不得现在就把那个姓温的碎尸万段。 她倒是好啊,这骗人的把戏竟然骗到自己的头上来了。 红墨看着脸色特别不好看的常夫人,怯怯地点点头:“是!” “如烟,你没事吧?”叶氏和常守农担忧地看了看常如烟。 常如烟脸色煞白,好长一段时间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脸色也变得好看起来,“爹、娘,我没事,我好的很。” 她露出一抹笑容,不是挤出来的,是真心实意的笑:“她不是我的救命恩人,那可真是太好了。” 她还一直都以为温静安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为自己一点都不喜温静安,心里头愧疚难当自责不已,现在好了,不是她不喜温静安,而是温静安那种人,压根就不值得她喜欢。 叶氏也想起了那日如烟问自己的事情,“如烟,那你上回说的……” 常如烟长吁了一口气,点点头:“我一直都觉得这事情有蹊跷,心里头一直都在怀疑,可心里头一直不安,怎么可以这么怀疑自己的救命恩人……” 她把那日在温家听到的丫鬟放血的事情一说,叶氏惊讶地合不拢嘴:“血?她要丫鬟的血做什么?”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了红墨,只见红墨吓的脸一白,立马说道:“我那日……我那日就划破了她的皮,压根,压根就伤的不深的!” 红墨的话让众人陡然明白了温静安要血的意图,想起那日温家,看到温静安胳膊上鲜血淋淋的样子,叶氏喝道:“没想到我也着了那丫头片子的道了。” 谢玉萝心疼地看着常如烟,轻声说道:“没事了,没事了。” 常如烟笑笑,“嗯,姐姐,没事了,她不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就一点都不自责了。” 不然的话,又不喜温静安,却因为她了自己,又要对她百般讨好,那才真的是要人的老命呢! 静福寺刺客的事情终于落下了帷幕,救人的如今也变成了这一切的主导,常守农把谢玉萝等人叫到了书房,大家一块商量怎麽解决。 温静安做的孽,常守农可不会就让一个丫鬟给她顶了锅。 “接下来怎么办?”叶氏说道:“直接带着红墨去找她说清楚,有人证物证,我就不信她不承认!” 若是个寻常人,谢玉萝觉得那人应该会招架不住,会承认,可这人是温静安,她是个什么样子的? 可是活了一本书的大女主,她的心理素质怕是强大到别人都难以抗衡,而且,她敢把红墨杀了,就足以证明,这女人手段毒辣,非一般人所为。 “没用的,抓奸抓双,抓贼抓脏,即便是我们押了去找温静安对峙,温静安也可以说是红墨陷害她,她的口供,怕是没什么用!”萧钰皱着眉头说道。 叶氏:“怎么会没用?” 常守农叹了一口气:“那红墨所说,从头到尾,一直都只说是绿蔓跟她接的头,温静安从来没出现过,若是温静安把这所有的事情都推到绿蔓的身上呢?一个丫鬟两个丫鬟抗下这事,没抓到幕后指使,有什么用!” 叶氏不说话了,第一回觉得那温静安竟然也是个刺头儿。她对那女子不熟,老爷熟,老爷说那女人会将事情一力压到丫鬟身上,那还真的没有去对峙的必要了。 “那怎么办?难不成,如烟受了这份气,只能抓个丫鬟出气不成!”叶氏心疼自己闺女,被人蒙蔽,“这个温静安,实在是太可恨了。” 她倒是比京城那些贵家女的心思还要多,九曲十八绕的,心眼多的吓死人,好在这人很快就露出了真面目,不然以后对着一个心思诡谲的人,还不知道常家要惹出什么祸端来。 屋子里头的人都不说话了。 常如烟觉得奇怪:“这温静安明明是晋昌府的人,她去幽兰镇找两个丫鬟做什么?姐姐,她去你那里做什么?” “如烟!”叶氏出声喝止住了常如烟,微微摇摇头,暗示她不要说了。 常如烟大骇,震惊地看着谢玉萝:“姐姐,这事情,是关于你的吗?” 796 下一步计划,做温府的主子 谢玉萝笑笑,“师母,没什么不能说的,告诉如烟也无碍。” “玉萝……”叶氏心有不忍。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姐姐,温静安也对你做过什么吗?”常如烟何其的聪明,立马就猜出来其中的端倪。 “她买通了大夫,给玉萝下了一副绝子药。”叶氏不忍玉萝亲口说出来,率先开了口。 常如烟一听,立马就攥紧了谢玉萝的手,眼神里头的慌乱和心疼一览无余:“姐姐……” 谢玉萝立马宽慰道:“没事的,那副药,我一直都没吃。”她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萧钰,萧钰的眸子血红,像是嗜血了一般。 “那个恶毒的女人,为何不找她?”常如烟的心就跟被人从天上扔到地上,这比她听到温静安派人杀自己还要恼怒千百倍。 “换药的大夫已经抓到了,可是那日去找他的是个丫鬟,而且那丫鬟一直都没有露面,压根就找不到温静安的半点错处!”常守农惋惜地说道:“那大夫还关在牢里,他也忘记那人的声音了!再想要指认温静安,难于登天!” “她做了那么多的错事,难道就因为她不承认,就没有办法定她的罪了吗?”常如烟不相信,那坏女人做了这么多的错事,还能让她胡作非为。 “她在晋昌府的名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多少人把她当菩萨一样,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常守农说的是真事,那温静安在晋昌府,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的话,不少的人怕是会闹到府衙来。 常如烟气极:“这女人,可真够可恶的!” 谢玉萝拍了拍常如烟:“别担心,常在河边走,总会湿鞋,我相信,她定会露出马脚,到时候这一笔笔账,我们一起跟她算!” 萧钰皱眉看着谢玉萝,眼睛里头满是自责和愧疚。 觉得自己无能,连保护自己妻子都办不到,萧钰心中,更是对温静安恨绝了。 绿蔓回了府上,温静安正在看着园子里头的花,眼睛里头衔着闲适的笑。 “小姐。”绿蔓上前,福福身子,在温静安耳中将事情说了。 温静安面上的笑不动,“确定解决了吗?” “确定,我把那屋子里头的不少东西都给烧了,也跟人说了,她要回哥哥家里。”绿蔓说道:“况且,就算要找到那个人,怕是也要过好几年了。那个时候,尸骨全烂了,谁又知道那尸骨是谁的!” 温静安笑意盈盈:“做的好。跟着你去的那两个人呢?” “回来了。”绿蔓说道。 “你去跟公子说一声,让他把这两个人处理了。”温静安拍拍手上的水珠,转身回了房间。 绿蔓福福身子,往温俊倧的院子去了。 她走的飞快,脸上竟然还挂着一丝红晕,再经她嘴角的笑意,犹如三月桃花,似乎是芳心萌动。 穿过亭台楼阁,庭院小桥,绿蔓终于来到了温俊倧的院子里。 跨进院子之前,绿蔓突然顿住了脚步,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衣裳和头饰,整理好了,这才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绿蔓姑娘来了!”连城就站在外头,看到绿蔓过来,打了声招呼,如今这绿蔓正是大小姐身边的红人,小姐也一直都夸这丫头懂事主意多,小姐都要高看她几分。 “连城,小姐让我来跟公子汇报一件事情,公子在吗?”绿蔓压低了声音说道,似乎是怕打扰了屋子里头的人。 看来这真的是个妙人儿,怪不得小姐这么喜欢她。 连城连带着对绿蔓的好感也加了几分。 “公子在里头看书,绿蔓姑娘找公子何事?”连城恭敬地问道。 绿蔓有些欣喜连城的转变,要知道她之前来的时候,连城对自己这个半路出来的丫鬟那可是不喜的很,看来,得了小姐的宠爱之后,这所有的一切都会变的! 绿蔓福福身子:“小姐派奴婢来跟公子汇报一件事情,还请连城哥代为通传!” 连城笑了笑:“你等着,我进去通传!” 绿蔓转头,看了看院子里头的一草一木,公子的院子,自然是府上最精心伺候的院子了,这里的花花草草皆是最好的,看的让人心旷神怡。 若是能够生活在这个地方…… 绿蔓看的不由得痴了,若是以后能够在公子的身边伺候,得个妾室姨娘的身份的话,那在这偌大的温家,她再也不用去伺候别人了。 想着想着,身后也传来了连城的声音。 “绿蔓,公子喊你进去!”连城在后头说道。 绿蔓忙敛了敛心神,谢了连城,走了进去。 温俊倧正在看书,书房里头燃着熏香,外头微微有风飘了进来,让整间屋子都带着淡淡的香味,绿蔓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正坐在书桌后头看书的温俊倧,心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然后才快走两步,上前福神:“奴婢绿蔓参见公子。” “小姐让你来的?”温俊倧看着手里头的书,头也不抬地问道。 “是的!” 温俊倧顿了顿,手里头翻了一页的书,这才嗯了一声:“起来吧!” 绿蔓说了声谢谢公子,这才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温俊倧没开口,她也不开口。 温俊倧手里头的书都看了快有半页了,还没听到绿蔓开口,便放下了手里头的书,笑着问道:“你不是说静安让你来跟我汇报事情的,怎么来了也不说话?” 绿蔓一听,立马微屈身子,说道:“回公子的话,奴婢见公子正在读书,不敢出声打扰!怕打断了公子的兴致!” “你这丫头,说话倒有些文绉绉的,像是读过书的。”温俊倧笑着丢下书。 绿蔓心中大喜:“回公子的话,这段日子跟着小姐学过一些。” “难得了,她竟然还会教你。”温俊倧看了看面前的小丫头,眼中是一抹欣赏:“看来你主子很喜欢你。” “主子喜欢奴婢是奴婢的福气,我只有更努力地伺候主子,才能担的上主子的喜欢!” 温俊倧点头:“说的好,静安让你来跟我说什么?” 797 曹秋珊到访 说到了点子上了,绿蔓立马说道:“公子,府中有两个家丁,还希望公子能把这两人调派到别处去。” “调派到别处?”温俊倧皱眉:“他们二人做了什么错事了?” “他们,听了一些不该听的话,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绿蔓说道:“小姐恐这二人生出什么事端,让奴婢来跟公子说一声,找个由头把这两个人打发了。” “听了不该听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温俊倧咀嚼了一遍,有些好奇:“静安最近在做什么?” “小姐胳膊受了伤,一直都在府上调养身子,她什么也做不了。”绿蔓说道:“小姐不喜这二人,还望公子能打发了这两个人。” “什么都不说就打发了这两个人,总也要有个说辞!”温俊倧有些为难地说道。 “小姐让奴婢给公子带一句话。”绿蔓认真地说道:“小姐所作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温家,这二人若是不除,怕是有朝一日会连累了小姐的名声和清誉,还请公子顺了小姐的心意。” 温俊倧听了这番话之后,神情陡然紧张:“什么叫做会连累了小姐的名声和清誉,那二人做了什么了?” 绿蔓低头不语,良久才无奈地说道:“小姐受伤,这二人都看见了,而且二人还讨论再三,真是……” “岂有此理!”温俊倧一听,一拳头捶在了桌子上:“堂堂温家大小姐,岂能让这些卑贱的下人置评!你回去告诉你家小姐,这二人我立马就会处理了,让静安不要担心。” 见温俊倧同意处理这两个家丁,绿蔓忙跪了下去:“这事情攸关小姐的清誉,这二人不知道会不会又胡乱说出去……奴婢怕……” “那就看这二人有没有命去说了。”温俊倧已经起了杀心,说道:“你快去吧,这两个人让小姐放心,这两个人,以后再也不会说出半个字了!” 绿蔓福神,千恩万谢地出了门,走到门口的时候,感激地看了一眼连城,这才快步离开。 本来脸上挂着担忧的神色,可等到出了院子之后,欣喜和喜悦已经取代了之前的担忧,满是欢喜。 温俊倧疼极了自己的妹妹,不舍得说一声骂一声,如今竟然被两个下人放在嘴里置评,温俊倧怎么能不生气。 “连城,把这两个人舌头割了丢到山里去喂狼!”温俊倧恶狠狠地说道。 连城一惊:“公子,这……” “我让你去你就去,不要惊动他们,也别让他们说一个字,直接割了舌头丢了!”温俊倧冷冷地说道。 连城也不再问了,拱拱手就说了声是。 在温家,不听话的下人,就是这个下场,连城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处置了。 绿蔓回了温静安,将温俊倧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温静安,温静安长舒了一口气:“红墨的事情再没人知晓了。” “小姐,那红墨在家中没有任何的亲人,她一死,那件事情的真相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了。”绿蔓笑着说道。 这时,外头传来丫鬟的声音:“小姐,常小姐派人来传话,明日要到府上来陪小姐下棋用膳。” 常如烟明日要来。 温静安满意地看了看绿蔓:“你这法子可真不错。我还一直不知该如何讨好这常如烟,你这法子,不仅让她对我不再厌恶了,更是让她对我充满了感激,她这一辈子,都要感激我曾救过她的命了。” 绿蔓呵呵笑道:“那是小姐的福气,小姐跟常小姐交好,就相当于给小姐铺了一层垫脚石,以后去了京城,那些名门望族,小姐要去结识,常小姐也一定乐意效劳的。” 温静安:“没想到你这脑子里头的点子倒多,好好跟在我身边,未来自然亏不了了你的。”她这一句话,半是诱惑半是提点,绿蔓忙一脸的惶恐和惊喜,跪在地上表了忠心,温静安这才让她起来。 这边刚一起身,那边就有人来汇报了,说是曹秋珊过来了。 温静安皱眉:“她来做什么?” 她把常如烟都给得罪的死死的了,这会子来,怕是没安好心啊! 曹秋珊面带恼色地过来了,一看到温静安,就一脸的关心:“静安姐姐,你的手没事吧?” 温静安将胳膊往后头挪了挪,笑着说了声没事。 曹秋珊:“你是不知道,姐姐,得知你被刺客伤了,我是多着急,可是你也知道我爹我娘禁了我的足,不让我出门,这好不容易才解了禁足,我立马就过来看你了。” “有劳妹妹这段日子的挂念了,我的手已经没有大碍了。”温静安笑着摇了摇胳膊,曹秋珊这才长叹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当时我都快要吓死了。” 温静安笑语盈盈:“看把你吓得。我这不是已经没事了。” 曹秋珊撅着嘴:“我这不是担心你嘛,当时是真的恨不得受伤的人是我啊!哎……” 她拉着温静安的胳膊,看着上头用麻布包扎的伤口,眼睛里头满是浓浓的担忧和心疼。 可温静安心里头本就有不少的弯弯绕绕,如今这曹秋珊过来,时不时有何目的,温静安自然要猜测,而且,她的手受伤,几乎是瞒着所有的人,她从未同任何人提起过! 温静安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是如何得知我手受伤了的?” 曹秋珊手一顿,有些紧张,心机深沉的温静安装作没看到,一脸的怡然,曹秋珊哦了一声:“还不是我之前在家里头无聊,想让人来找你去陪陪我,可你府上的下人说你胳膊受伤了,我这才知道的嘛!” 温静安嗯了一声:“原来如此。” 曹秋珊立马就说道:“姐姐,这好端端的,上个香怎么就突然遇到了刺客了呢?” 温静安:“那日人太多了,有宵小之徒混在里头,也不足为奇。” 曹秋珊凝眉:“我就是好奇,姐姐在晋昌府是跟菩萨一样的人儿,哪个宵小之徒,竟然这么残忍地要去对姐姐不利?” “那宵小之徒要做坏事,他在想什么,哪里是我能猜得到的,若是猜得到的话,那日我就不会去静福寺上香了!”温静安笑着说道。 曹秋珊没笑:“是啊,那日姐姐要去上香,怎么就不喊上秋珊呢?若是秋珊在的话,说不定还能帮帮姐姐,省得姐姐受这皮肉之苦。” 她眉眼弯弯,似笑非笑,有些渗人。 798 背后是谁在告密 曹秋珊的话像是一语双关,温静安皱眉,还未说话,又听到曹秋珊继续自顾自地说道:“不过这样也好,也就是一点点的皮肉之痛,姐姐竟然能得常小姐的欢心和感激,这点痛,也值了吧?” 曹秋珊的话戳到了温静安的心里,温静安面色一凝,笑笑:“秋珊这是什么意思?” 曹秋珊脸上有些愤愤:“静安姐姐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她生气了,特别的生气。 想起那日在揽月楼,常如烟一个人站在那里,她当时并没有其他心思要去踩她一脚,是温静安在一旁说起,常如烟身边的人是谢玉萝,明里暗里说的都是自己在谢玉萝手上掉了无数的里子和面子,这让曹秋珊怎么咽的下这口恶气,所以当时才去找拉踩的常如烟。 现在好了,她跟常如烟的梁子是结下了,可是当时怂恿自己去得罪人的温静安呢?竟然成了常如烟的救命恩人了! 这口恶气,曹秋珊越想越气愤,越想越难过,一得知这消息之后,她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看温静安的脸色,看来,她说的一点都没错。 温静安果然成了常如烟的救命恩人! 温静安凝眉:“妹妹这话,姐姐我是越听越不懂了。” “姐姐何苦装糊涂,那日在揽月楼,要不是你的话,我怎么会去找常小姐的麻烦,害的我跟常小姐结下梁子,丢了面子里子,还害的我被我爹禁足。”曹秋珊愤愤不平地说道。 温静安心内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秋珊这说的是什么话?你不喜常小姐,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妹妹难道是看我跟常小姐成了好友,你心里头愤愤不平吗?” “我当然愤愤不平!”曹秋珊气愤地说道:“你跟她成了好友,那我呢?常小姐厌极了我了!” 温静安看曹秋珊那气急败坏的样子,不怒反笑,曹秋珊不解:“你笑什么!” “我笑你啊,是孩子心性!”温静安温柔地说道:“我与你姐妹十几载,何时害过你?你以为我舍命救常小姐只是为了我自己吗?我当然还是为了你的!你跟常小姐关系闹僵,我只能舍命相救,得了常小姐的欢心之后,也能在她的面前替你说两句,常小姐是个心善之人,知你不是有意的,她定然不会在怪罪于你了。” 曹秋珊征愣了下:“你说的是真的?你是因为我才去舍命救的常小姐?为的就是能替我说几句好话?” “那种情况下,我想若是你在场的话,你也会舍命去救常小姐的,对吧?”温静安循循善诱道,就是不正面回答曹秋珊的问题。 曹秋珊得意地扬眉:“那是自然,我自然会挺身在前!” “那就是了,常小姐与我现在情同姐妹,你跟她之前的恩怨,我也定会替你们化解了,你且放心吧!” 曹秋珊:“你真的要替我们化解恩怨?” 温静安喝了口茶,纤细的指骨握着莹白色的茶盏,越发显得晶莹剔透:“我这个做姐姐的,什么时候言而无信了?” 曹秋珊一路来的愤愤不平和怨怼立马就烟消云散:“姐姐,说好了,可不许骗我!” “不骗你!”温静安笃定地说道。 送走了欢天喜地的曹秋珊,温静安笑着的脸垮了下来,绿蔓啐道:“小姐,这曹小姐怕是来打秋风的!” “不是怕是,她就是来打秋风的!”温静安冷着脸说道:“我与常如烟的事情一直都从未向外透露过半分,也一直都不准任何人把这事情说出去,她说是府上的下人说的,你去帮我问问看,哪个下人胆子这麽大,竟然胡言乱语。” 绿蔓知道这事情不小,立马下去了。 而曹秋珊心有不甘的来,欢天喜地的走,上了马车还是一脸兴奋的模样,芍药就问:“小姐,温小姐真的会替你和常小姐化解干戈吗?” “她敢不!”曹秋珊得意地说道:“她要是不敢说,那我就告诉常如烟,那日是她拾掇我去找她事的!” 芍药还是觉得不妥,那今日小姐这一趟上门,可不就是逼宫吗?温小姐会乖乖地缴械投降吗? “奴婢还是怕小姐会着了温小姐的道了。今日温小姐的脸色,着实难看的很!”芍药还是万分担心。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曹秋珊冷冷地说道:“她说了会帮我那就一定要帮我,她要是不帮我,哼,我就找常如烟说起那日的事情,虽然他救了常如烟的命,但是在背地里头怂恿我去找她的麻烦,也让她看清楚,温静安是个什么样子的女人!” 芍药看着小姐志在必得的样子,心里头就是隐隐有些担心,可是她又说不上来哪里担心。 “小姐,奴婢就是好奇,那日温小姐怂恿您去找常小姐麻烦的人就我们几个人,究竟是谁告的密呢?”芍药不解地问道。 曹秋珊看了芍药一眼,想起那日在揽月楼,知道温静安怂恿她的人好像还真的不多,那个写信的人竟然知道她们之间的秘密,还知道温静安救了常如烟的事情,曹秋珊冷笑,“怕是温静安不知道得罪谁了,那人见不得她好过呢!” 绿蔓在府上问了一圈,无功而返,“小姐,听门人说,这段日子,曹家的人压根就没上过门,更别提问小姐的事情了。” 温静安杏眉微蹙:“曹秋珊在撒谎!她为什么撒谎?” 绿蔓摇头:“奴婢也不知道。但是她得知小姐救了常小姐,这事情应该不是从府上传出去的,静福寺有和尚也知道那日发生的事情,从他们的嘴里传出去,也有可能。” 温静安半晌不言不语,突然想到了什么,眉目陡然狠厉起来:“这个笨蛋,没想到关了几日禁足竟然变的聪明了,竟然还学会了威胁我了!” 绿蔓:“小姐,那怎么办?常小姐那边若是知道的话……” “没事,曹秋珊她现在还跟如烟僵着,如烟怎么会听信她的话,怕就怕我帮她们化解了矛盾之后,这曹秋珊在背后插我一刀!” 温静安愤愤地说道,神色不快。 799 远离温静安,远离炮灰命 “小姐,既然您担心事情生变,何不让她们的关系继续恶化下去?”绿蔓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笑着说道。 温静安闻言,摇头:“曹家温家同气连枝,生意上的事情,两家有诸多的往来,我跟她,关系不能弄的太僵了。而且,说不定她未来还有可能会嫁入温家!” 绿蔓心一抽:“曹小姐嫁入温家?” 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好在温静安一直都在想自己的事情,没有发现绿蔓的异常。 温静安点头:“爹和娘是这么说的,曹家就只有曹秋珊一个后人,她哥哥是个傻子,也是断然不能接管家业的,到时候她定是会带着曹家的家产嫁到温家来的,由我哥哥代为管理。” 这是她听爹和娘说话的时候听到的。曹家家大业大,断然没有把家业交给一个傻子的道理,那便是曹秋珊带着家业嫁人,由夫家接管,到时候生养个孩子姓曹,由那孩子继续接管曹家家业。 虽然说这样麻烦了些,但是为了自己亲手打下来的江山不败落,很多没有子嗣的富人都潜移默化地会遵循这条规矩。当然了,大家还是想要多子多孙的,但是像曹德旺这个年纪大了,又生不出来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绿蔓心跟被人抽着揪了一样,生疼生疼的,大公子的婚事,竟然已经在提了。 若是曹秋珊嫁到温家来,那她能接触大公子的机会肯定是越来越少了,不行,她一定要赶在曹秋珊嫁到温家之前,先攀上公子。 “绿蔓,你在想什么?”温静安说了好一会子的话,问绿蔓意见的时候,就见她神色飘忽,似乎是心里头有事。 绿蔓回过神来,立马说道:“没事,奴婢在想曹小姐的事情,曹小潘竟然以上回的事情要挟小姐,那自然短期内她是定不会告诉常小姐真相的,何不如趁着这段日子,先与常小姐把关系维护好,到时候常小姐与小姐关系情同姐妹,那些风言风语,常小姐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温静安笑:“还是你有想法,就按你说的做。” 常府。 谢玉萝看着下棋都心不在焉的常如烟,笑道:“你在想什么?再不想解救之法,我又要赢你了!” 常如烟看看棋盘上的棋子,她的棋子已经身陷囹圄,便是有心也无力回天了,她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棋子往棋盒子里头一丢:“姐姐,我不下了。” 谢玉萝嗯了一声,收好了棋子,“还在想温静安的事情。” 常如烟下巴磕在桌子上,满眼看到的都是那纵横交错的棋盘和满眼的白与黑,那么分明,就像是她的内心世界,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姐姐,你说,这人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心眼呢?”常如烟叹了口气说道:“我都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专会投机取巧,玩心机。” 谢玉萝:“还在想那件事情?” “她简直是要了我的命了。”常如烟气愤地说道:“我倒宁愿那日被刺客刺伤的人是我,我也不愿意承她这份情,如今知道这一切都是她在背后指使的,我就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常家没有庶子庶女姨娘妾室争宠,如烟这十多年来都是被常守农和叶氏捧在手心里头疼爱,哪怕听说过勾心斗角,可是她从未经历过,虽知人心险恶,可总算没有险恶到她的身上来。 如今这险恶竟然还落到她的头上来了,被人狠狠地算计了一回,什么救命恩人,都是胡扯,她怎么就着了那个坏女人的道了。 “别想那么多了,画人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们好在并未有任何的损失,看清了这个女人的真面目。”谢玉萝说道,可是她心里头想的是,书里头的温静安,也是这样的吗? 那她的枕边人萧钰,能发现温静安是一个谋算人心、机关算尽的女人吗?他们之间的爱情,是真的一见钟情,还又是温静安的一个谋算? “姐姐,我虽没有经历过这些,却也不是个孩子,她算计我,我又如何不能算计她!”常如烟冷笑道:“正好,把你上回受的委屈,一并给她算清楚。” “如烟,稍安勿躁!”谢玉萝劝道:“这事情师父目前都没有法子去应对,你不要打草惊蛇!” 常守农想要等,想看看温静安究竟要做什么。 “又是等!”常如烟刚才还雄赳赳气昂昂,听了谢玉萝的话之后,就犹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我真是一时一刻都不愿意看到那张假惺惺的脸了。” “那明日,就不要去了。” “不,我要去!”常如烟又恢复了斗志:“我倒要在一旁看看她究竟要做什么!我知道的她不知道,姐姐,这样待在她的身边,看她像是一个跳梁小丑一样跳上跳下,我想想都觉得刺激。” 谢玉萝哭笑不得:“你呀你,她心思诡谲,不要让她知道你知道这一切,温静安这个人……”她顿了顿,幽幽地说道:“很不好对付的!” 温静安可是女主啊! 书里头的女主,那是怎样的光环,能一路披荆斩棘,一路笑到最后,所有跟她作对的不和的最后肯定都是不得善终的,谢玉萝虽然穿到这本书里头来了,改变了这个恶毒女配目前的悲惨,但是事情会不会像她一样平稳地走下去,温静安会不会像书里头的那样一路高歌,又成为大女主,傲视群雄。 谢玉萝不敢拿她身边的人做赌注,她不想跟温静安杠上,也不想身边的人跟温静安作对。 跟大女主作对的,有几个能有好下场的,不知道现在后头的故事发展还会不会跟书中一样,谢玉萝还是要保证自己身边人的安全。 远离温静安,远离炮灰命! 看到谢玉萝说起不要去招惹温静安,那脸上严肃的表情,一直都悻悻的常如烟也预感到了什么不一样,慵懒地趴在桌子上的她坐直了身子,喊了声姐姐。 800 一个小小的警告 谢玉萝拉着她的手,认真地说道:“不要跟温静安为敌,没有信心打败她,千万千万,不要与她为敌。” “姐姐……”常如烟喉头有些干,喊了一句姐姐,后头想要说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谢玉萝特别的认真,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第二日,常如烟照例像往常一样要去温家。 叶氏看她都得知了真相,还要去跟温静安赔笑脸,心里头难过的不行:“如烟,我们不去吧?” 常如烟笑:“娘,没事的,她敢在背地里头算计我,我若是不多了解了解她,下一次又被她算计了那怎麽办?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叶氏:“这事情你爹会处理的,你不需要去!” “娘啊,没事的,温静安不是一直想要讨好我,想要跟我做好朋友吗?那我就去跟她做好友,看看她葫芦里头究竟卖的是什么药,看看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常如烟同往常一样走了,叶氏难过地看到她远去的背影,“你说那姓温做了这么多的错事,怎的就让人抓不到一点把柄呢!” 谢玉萝在后头叹了一口气,她是大女主,连老天爷都向着她的! 萧钰在一旁,听到了她的叹息,好看的眉紧跟着就紧紧地皱了起来,他伸手牵住了谢玉萝的手,微微地用力。 温静安,他就不信他找不到她的错处。总有一日,他要替阿萝讨回公道。 常如烟坐着马车,一路到了温家,绿蔓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看到马车来了,立马殷勤地跑了过来,甜甜地喊了一声:“常小姐。” 这是温静安身边的丫鬟绿蔓,那个跟温静安一块使心计的丫鬟,听红墨说,这个计策,她是中间人,真真是功不可没。 “姐姐起了吗?”常如烟一下马车,脸上扬着笑容,笑晕了绿蔓的眼。 今儿个常小姐,可真是热情啊,这可是个好兆头! “起了,天不亮就起了,就等着常小姐呢,她买了好些话本子,说是要跟您一块看看。”绿蔓殷切地说道。 “是吗?那我们赶快去看看姐姐吧,别让姐姐等久了!”常如烟笑着就进了温家的大门。 也不知道是为何,这一路上,常如烟嘴里头三句话都不离自己小姐,左问右问,问的都是小姐的喜好,问的都是小姐的习惯,而且听的时候,很认真,似乎是在很努力地记着。 绿蔓跟在温静安身边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她很努力地学,对温静安的喜好和习惯摸的八九不离十,也正是这样,常如烟问什么,绿蔓总能一五一十地回答上来,听得常如烟笑眯眯的。 “你这么熟悉你家小姐,看来你家小姐很喜欢你啊!”常如烟笑着说道。 绿蔓福福身子:“常小姐谬赞了,我只是尽了一个当奴婢的本分。” “你跟在姐姐身边多少年了?” 绿蔓:“回常小姐的话,时间不长,才半年时间而已。” “半年的时间就成为了姐姐的贴身侍婢,看来你很有过人之处,不然姐姐也不会把你提上来当她的贴身丫鬟。”常如烟赞许地说道。 “都是一心一意地为小姐尽心,我只不过是更用心而已。”绿蔓谦虚地笑道。 常如烟不住地点头:“作为身边人,就是要替主子分忧解难,那样才是主子的贴心人。” “常小姐说的对!”绿蔓一脸的笑意,二人一路上说着话,就到了温静安的院子,远远地就看到温静安站在院子门口对着常如烟招手。 “常小姐,小姐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您,都到门口来等您了呢!”绿蔓指着温静安,笑着说道。 常如烟也笑:“是啊,不过就是两三日不见,姐姐可真的想我我想的紧啊!” 绿蔓没听出常如烟话里头的意思,继续笑着说道:“那是自然,昨天得知常小姐要来,小姐就命厨房的人今儿个一大早去集市买了常小姐最喜欢吃的菜。还一大早就去厨房盯着厨房的人把菜洗得干干净净的。” “是吗?她对我可真的太好了!”常如烟低喃,她这一句话很轻,轻到绿蔓只听到“太好了”三个字,可笑意盈盈地抬头看常如烟的时候,又被她面上的冷意给震了下,等要再细细看去的时候,常如烟脸上笑,明媚如春,甜甜的嗓音如出谷黄莺:“姐姐……” 绿蔓就笑了,看来是她看错了。 温静安快步走了过来,拉着常如烟:“来了?早膳用了吗?” 常如烟:“吃过了,姐姐呢?你的伤还没有痊愈,怎么不在屋子里头歇着?”她关切的模样,温静安脸上的笑意更甚了。 “你好几天没来看我了,我一个人在家也闲的无聊,知道你要来,我恨不得去大门口接你,好早些见着你,要不是她拦着的话,我都已经过去了。”温静安嗔怪地看着身旁的绿蔓说道。 绿蔓:“小姐,您胳膊上的伤这才刚好不久呢,若是这不小心磕了碰了,到时候不只是老爷夫人担心,常小姐也要担心坏了,不如就在屋子里头等着呢,左右也不过是两脚的事情,而且,常小姐这一下马车,就赶过来了,一点时间都没耽误!” 温静安摇头苦笑:“如烟,你看我这丫鬟,我说一句,她三句等着我,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了,选了这么个能说的丫鬟,倒是把我给吃的死死的了!” “说明这丫鬟深得姐姐的心呢,不然这么牙尖嘴利的丫鬟,哪日姐姐都要被这丫鬟吃的死死的!”常如烟笑着说道,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在温静安的耳朵里,又听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什么叫做被这个丫鬟吃的死死的? 她是温家嫡出的大小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身边的丫鬟不过都是她养的狗,她让叫就叫,她让咬就咬,温家的大小姐被一个丫鬟吃的死死的,这说出去像是什么话。 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那是她开的玩笑,可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那就是一个警告了。 801 博人眼球的话本子 温静安不动声色地看了一旁笑颜如花的绿蔓,心里顿起一股凉意,不过很快,她眼角眉梢都是笑:“这话倒是真的,我要好好的看着这丫鬟,免得太得意了,爬到我的头上去了。” 意有所指,无奈现在的绿蔓春风得意,压根就没听出温静安话里话外的意思。 进了屋子,软塌上放着好几十本话本子,都是这几日温静安让人去搜罗过来的,“你不是喜欢话本子吗?我让人搜罗来了不少,你好好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看的。” 常如烟靠上了软枕,犹如在自己家里一般闲适,温静安看她动作潇洒自由,就犹如在自己家里头一般,想着这段日子她用心地与常如烟打好关系,她现在俨然已经将这里当做自己的府邸了,这倒是让温静安欢喜的很。 “这话本子好看是好看,就是看多了都是一个样,而且画虎不成反类犬,想仿着罗玉公子的书,最后却仿成了大狗了。”常如烟随意翻了两本,就嫌弃地丢在了一边。 罗玉公子自从出完了《石头记》之后,有许久没有出新书了。谁都知道这文人墨客写书都有一个瓶颈期的,这一下子连写了两本脍炙人口的书,现在人家要封笔歇一会儿,那也是情有可原。 于是,罗玉公子一封笔,那些写不出来又惯会抄袭的把罗玉公子的书掰碎了又揉开了,写出了一些什么话本子,刚开始迎合大众,写的倒也清丽脱俗,什么《镜花水月》《情定前生来世》《木石前盟》等等的,不一而足,都是围绕罗玉公子的书,供那些看的意犹未尽读者继续消遣。 只是这风花雪月多了,一本两本的都是什么情啊爱的,一些正经人读了,觉得这是无病呻吟,一些不正经人读了,觉得这一点都不够刺激。于是,就有人暗戳戳的写了一些博人眼球的东西了。 光是看书名就让人浮想联翩、血脉喷张,什么《一个和尚和一群女人的故事》《一个公子和一群女人的艳史》《那一段不可言说的风流秘史》《叔叔和小婶子的风流情债》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无外乎是将书里头那些事情,放大了,写细了,写实了,博人眼球罢了。 常如烟翻了一本又一本,这题目无外乎都是这些,看到这书里头人名不一样,可是却含沙射影,意有所指,指的就是罗玉公子的那两本书,常如烟愤愤不平地丢开了去,骂道:“自己写不出来东西,就抄别人的,抄也不正正经经地抄,非要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真是倒胃口。” 温静安难道看到常如烟发火,吓了一跳,“如烟,你没事吧?” “我没事,就是这些人,把罗玉公子的书给糟蹋了,好在罗玉公子的书写完了,不然里头的那些人被别人篡改的这么不堪的话,怕是气都要气死了。”常如烟气道。 温静安翻了几本,看到书上那写的东西,也笑了笑:“怪就怪在罗玉公子太出名了。他的书,本本火爆,那叫一个老少通吃,如今他好不容易歇了会,大家可不就急着要拿他的书翻写,好挣些钱呢!” 常如烟撅了噘嘴,没再说话,反正其他的话本子也不想翻了,趴到棋盘上看棋去了。 温静安见她如此,也不说其他的,“那就一块下棋?” “嗯。下吧!”常如烟有些懒懒地说道。 摆好了棋盘,常如烟和温静安就开始下棋,这有一搭没一搭的,常如烟就问起了其他的事情,“姐姐,你平日里头在家做些什么啊?” 温静安下了一个子,笑道:“看看书,下下棋,练练字,赏赏花,还有其他的,反正在家事情可多了,每天都安排的满满的。” 常如烟哦了一声:“那你平时要出门呢?出门做些什么?” “也就到处走走看看,家里头的一些产业我陪着我爹去看看,学习学习。” 常如烟疑惑地说道:“女子也要学着做生意吗?” 温静安笑:“我爹娘说了,女子除了读书习字女红针线之外,这其他的,能学就学,这在外做生意就跟在家里头管家是一样的的,外头的生意是个大家,家里头的账是个小家,只要学会了一个,另外一个也就融会贯通了。” 常如烟吃惊地问道:“那姐姐以后也是要嫁给从商人家吗?” 温静安:“多压一门手艺在身上,无论以后嫁到什么样的人家去,也不会被人骗,也不会被人糊弄,跟嫁不嫁商人没有什么分别!” “哦,姐姐真是志向远大。”常如烟笑着说道:“我还以为姐姐学这么多,以后想要嫁到官宦人家当当家大主母呢!毕竟就凭姐姐的样貌和才情,以及家世,像姐姐这种一等一的,京城除了那些人上人豪门贵女,怕是没几个能比得上姐姐的。” 常如烟说着说着就有些惋惜,“姐姐若是生在京城的话,怕此刻已经是京城一枝独秀了,一家有女百家求,姐姐到时候怕是要挑花了眼。” “妹妹打趣姐姐了,我哪里有妹妹说的那么好!”温静安脸一红,白皙的面庞犹如三月的桃花一般,羊脂白玉,美丽动人。 难怪,自持长的美,有家世,就可以为所欲为。 “我哪里说笑了?”常如烟笑着就歪在了温静安的肩头,看着温静安笑颜如花:“姐姐你是不知道你有多好看,就你这副模样,在京城怕是能数一数二,别说是嫁入官宦人家了,便是当皇帝妃子,那也是绰绰有余的。” 常如烟不吝啬赞美之词,温静安一直默默地听着,眼睛在笑,嘴唇微勾,再无其他的了。 “这天下富贵,也难得夫妻同心,若是能人前富贵,又能锦上添花,郎情妾意,那才是最好的爱情。”温静安不曾被常如烟说动,眼睛里头一如往常一样,带着三分笑,和七分的冷静。 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802 蕊儿的忠告 “那姐姐想要找个一见钟情的吗?那该多难啊!”常如烟疑惑地说道:“这一见钟情,钟的不仅是样貌,还有人品家世以及他的未来,若是姐姐看中的那个人,空有其表没有才华,家世又穷困,那姐姐怎么办呢?” 温静安笑着摇头:“不会有那样的人的!” 常如烟:“姐姐就这般的笃定?” “嗯,自然。我自认不会碰到那样的人。” “姐姐这般的笃定,是已经碰到了那个让姐姐一见钟情且才华横溢又家世显赫的人了吗?”常如烟一听就八卦起来,拉着温静安就问。 温静安笑着不语,后来被常如烟给拗不过,这才缓缓地开了口:“他的家世一般,甚至可以说,很穷。” “穷?”常如烟皱眉:“温老爷温夫人会同意吗?” “自然,那也要看他的才华和未来是不是值得我为他斩清这一路障碍……”温静安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越发的温柔,言语越发的甜美:“正如我猜想的那样,我看人没有错,他值得!” 常如烟有些征愣,呆呆地看着温静安,眼神里头似乎还有其他意味不明的意思,不过很快,她收起了这些情绪,幽幽地说道:“是吗?那他真幸运,能得姐姐的垂青,不知道这人是谁,有没有机会见一面呢?” 温静安笑:“有机会,你一定能见上的。” 说不定你们早就已经见过了! “那我就等着姐姐的好消息了。”常如烟眨眨眼睛,俏皮地笑了。 温静安也跟着笑,今儿个似乎,常如烟对待自己,特别的热情,这可真是一个很好的兆头。 吃过了中饭,常如烟不打扰温静安午休,她也要回去了,她没让绿蔓送她,跟着云霜独自离去,离开院子之后,常如烟眼尖地看到大树底下有一个丫鬟的身影。 那丫鬟时不时地在树干前侧侧身子,似乎是在等人。 那身影熟的很,再一想的时候,倒把这个人给想了出来。 这不是之前温静安身边的丫鬟蕊儿吗?原来是贴身大丫鬟,如今一身下等洒扫丫鬟的装扮,看那愁眉苦脸的模样,想来在这院子里头过得很不开心。 “蕊儿?”常如烟试着叫出了声。 只见那个背过去的丫鬟猛地回了头,看到常如烟,一脸的激动:“常,常小姐……” “你怎么现在变成这副样子了?”常如烟关切地问道,“你之前不是姐姐屋子里头的大丫鬟,贴身侍女吗?怎么现在弄成了这副样子?” 常如烟的关切,听的蕊儿酸涩不已。 “常小姐,我……”蕊儿手里头拿着扫帚,哭也不敢哭,说也不敢说,眼泪汪汪地,就差滴下来了。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常如烟想要问,谁知道蕊儿抹了一把泪,就说道:“常小姐,你快走吧,你可要小心点绿蔓,那丫头心黑的很呐!” 常如烟讶异不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蕊儿不敢多说,只福福身子:“常小姐,我家小姐是真心实意要与您结识,可那个绿蔓却不怀好意,您可要仔细了她,我只能说这么多了,总有一天,您会发现绿蔓的真面目的。”她说完,立马提这扫帚走了。 树底下干净地很,连一片叶子都没有,仿佛她刚才站在这里,就是为了说小心绿蔓这句话给常如烟听的。 常如烟早就知道这绿蔓不是好东西,上了马车之后,她还是有些不解:“那蕊儿为何会特意堵着我,跟我说一句那样的话?” 云霜也是一脸的疑惑:“难道是这绿蔓挤走了蕊儿,这蕊儿心里头愤愤不平,所以才特意跟咱们说这样的话?” 常如烟一听就笑了:“那看来,我这个好姐姐,连两个丫鬟都摆不平啊!” 云霜不解:“小姐,什么意思?” “蕊儿是她的身边人,自然知道温静安的一些辛密事情,她不敢赶走蕊儿,也就是怕她会胡言乱语,而这个蕊儿,跟在温静安身边这么多年了,可谓是忠心耿耿。可她不斩草除根,这蕊儿在她身边又这么多年了,看到一个后来的乡下丫鬟取代了她的位置,难免心里头不平衡,你觉得蕊儿最想做的是什么?” 云霜想了想,就说道:“让绿蔓身败名裂,不得温静安欢喜,她好继续回到温静安身边做她的贴身大丫鬟。” “没错,她让我小心绿蔓,何尝不是在我的面前暴露绿蔓的阴谋。她看不惯绿蔓,想要扳倒她,可她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所以想到了我。”常如烟想了想,就笑了起来:“快点回府,找姐姐好好的商量,这温家有个人愿意帮我们扳倒绿蔓,这何尝不是扳倒温静安好机会。” 马车一路快马加鞭,回了常府,一下马车,常如烟就跑去找了谢玉萝。 谢玉萝在书房里写着什么,她和萧钰两个人,一人一张书桌,看书的看书,写字的写字,特别的认真,这样的场合也异常的温馨,二人看的累了写的累了,就抬头看看旁边桌子上的人,多看两眼,就一点都不觉得累了。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喊叫声打破了书房的安静。 “姐姐,姐姐,姐姐……”常如烟一连三声高呼像是怕谢玉萝不知道自己有多着急找她似的。 “找我来了。”谢玉萝伸手将自己写的东西放在了抽屉里头,那小心珍视的模样,倒让萧钰有些震惊。 这两日,她好像一直都在写什么。 “姐姐,我跟你说一件好消息。温静安身边那个叫蕊儿的丫鬟,被温静安贬为了扫撒丫鬟了。”人还没有进来,常如烟就迫不及待地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谢玉萝。 萧钰一听,放下了书,也走了过去。 “怎么回事?”谢玉萝问道。 常如烟激动地说道:“还记得温静安身边的那个丫鬟吗?叫蕊儿的,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她以前一直都是温静安的贴身丫鬟,对不对?” 谢玉萝点点头,她自然记得,那个丫鬟跟在温静安身边很多年了。 绝子药的事情,也是她去做的!谢玉萝不会忘,相信,那个蕊儿也不会忘! 803 说什么我都要替你出了这口恶气 “那丫鬟被温静安贬成了四等的洒扫丫鬟,今儿个她像是故意跟我说的,要我多注意绿蔓那丫头。”常如烟激动地说道,“要我是那个蕊儿,我肯定也要不满意那个绿蔓了。” 谢玉萝看到常如烟那激动地模样,捏了捏她的手:“所以你去的目的,就是为了去探听这些消息的吗?” 常如烟哼了一声:“我反正没受伤,受伤的是那个女人,我这内疚和自责过去也就过去了,只是我心里头咽不下这口恶气,你说说你,你当时要真的就吃了那药,那该怎么办?” 那可是绝子药啊,即便是那刺客真的刺到她了,也不过是皮肉之苦,养养就能好的,可若是姐姐在不知情况下吃了那个药,姐姐伤的可就是身体的底子了。 绝子、绝子,吃了下去,这一辈子就再也没有可能孕育自己的孩子了,这温静安是要姐姐断子绝孙,一辈子都当不了娘亲啊! 常如烟说起这个事情,就气的恨不得把温静安大骂一顿,怎么会有这么黑心的女人,大户人家死绝了人种的才能想得出来这种惨绝人寰的心计来。 谢玉萝心中一阵感动:“如烟……” “姐姐,这个仇,我说什么也要替你报,你们不方便去找温静安,那就我去,我就不信了,那个温静安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她露不出什么马脚来。” 一旁的萧钰说道:“若是蕊儿能够亲口承认那日去找刘全的就是她的话,那温静安也反驳不了。” “对,所以这个蕊儿,就是我们的关键,说什么我也要把她拿下!”常如烟见温静安身边有了突破口,激动地声音都在颤抖。 谢玉萝本想不等到时候强大了再去找温静安报仇,可是看到常如烟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地在帮自己,她除了担心之外,又重新燃起了斗志。 总没见过哪本大女主书里头,有坏事做尽了的女主,温静安做了这么多的错事,她就不信了,她不能把这个女主拉下来! “如烟,谢谢你替我想这么多。”谢玉萝没了之前的顾虑,也坚决地说道:“她想要害我,我也没那么容易被她害,她加在我身上的那些阴谋,我也要一点点地讨回来。” 萧钰在一旁也握紧了谢玉萝的手,沉着而又坚定:“阿萝,我们一起。” 温静安的手经过了小半个月,终于慢悠悠地好了。 大夫小心翼翼地拆开了她缠在手上的麻布,等全部拆好了,一截光滑的玉臂又重新出现在大家的眼前。 绿蔓喜出望外:“小姐,好全了,没留疤痕!” 温静安也长舒了一口气:“我也放心了。” 女孩子最怕身上留疤痕了。 一旁的常如烟见状,上前就说道:“姐姐,辛苦你了。” 温静安反手拉着常如烟,一脸的笑意:“一点都不辛苦。好在这些伤口都不深,那人是冲着你去的,若是你受伤的话,怕是要伤的更深了。” 常如烟一阵心疼:“好姐姐。” 温静安也是一脸的笑意,拉着常如烟声音和风细雨:“好妹妹。” 屋子里头姐妹两个情深意切地在聊着知心话,绿蔓就站在外头,看着院子里头那些一个个低着头认真做事的丫鬟,一个个身上穿的头上戴的都不如她。 “绿蔓姑娘,这是小姐要的瓜果点心。”一个丫鬟毕恭毕敬地端着瓜果盘,恭敬地跟绿蔓说话。 绿蔓傲慢地嗯了一声,伸手接过:“下去吧。” 那丫鬟立马后退,小心翼翼地走了。 绿蔓看着果盘里头那些红的绿的瓜果,再看看刚才那丫鬟对自己毕恭毕敬的模样,心里头都快要乐开了花。 以前她要仰望巴结的这些人,如今一个个都要尊敬地称她一句绿蔓姑娘,还要询问她的意思,人上来的滋味,真的是妙不可言。 她转身,刚要跨进温静安屋子的那一刹那,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她只是一个小姐的贴身侍女,这些人就这么巴结恭维自己,若是她有朝一日当了温家的主子呢? 那这些人,又该怎么对待自己? 想要成为人上人的认知,就像是一副毒药,让绿蔓抓耳挠心。 事不宜迟、越快越好。 而云霜那边,也偷偷地离开了院子,不知道去了哪里。 温俊倧最近关在书房里头闷头苦读,而府中上上下下也都知道,最近要是没什么事情,不准往公子院子那边打扰,便是一些蝉鸣,也都被下人给粘走了,生怕打扰了公子读书。 连盛端来了一碗冰镇的燕窝,温俊倧看了会子书,头有些发胀,便趁着这个机会将燕窝喝了,冰燕窝一下子凉到了心里头,那胀胀的脑子也好了不少。 “最近小姐在做什么?”他关在书房里头已经有许久了,除了妹妹受伤时,他每日去看过一回,自从他拆了线,他都许久没去看过了。 连盛说道:“常小姐经常过来陪小姐下棋说话。” “怪不得,有了常小姐,就不要我这个哥哥了,走,我们去看看她去!”温俊倧索性也不看书了,抬脚就出了门。 常如烟最近和温静安相处的甚是愉快,便也跟她说了不少京城一些的传闻。 “这京城里头的故事多的不的了,大户人家的,还有一些市井传闻,好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呢!”常如烟在京城待的时间长,自然知道不少。 温静安就起了好奇之心:“那你替我说说几件吧。” “你想听什么样的?” “随便你讲什么样的。” 常如烟想了想,就说道:“要说起这京城的秘闻,有三件秘而不宣。” 绿蔓也在一旁伺候着,听了这事就好奇起来:“什么叫做秘而不宣?” “就是发生了,大家都心照不宣,也都知道,但是就是没人敢提。” “什么事情啊?怎么听的有些瘆的慌。”温静安摸了下胳膊,开玩笑的说道。 常如烟呵呵一笑:“姐姐,你觉得瘆的慌,那才是对的。这第一大秘而不宣,说的就是血光之灾。” “常小姐,你快说吧,我都等不及要听了。”绿蔓在一旁兴奋地说道。 804 正妻和妾室的故事 常如烟喝了口茶,这才幽幽地开始讲故事:“今儿个给你们讲第一个故事,明儿个还有呢。京城有是一户人家,娶了个妻子。若是这个男人是个一心一意地那还罢了,可谁知道,这男人那叫一个花心,整日流连花丛、花天酒地,自己放在家里头的娇妻都不管,整日就在外头流连花丛,的,后来,那男人在外头惹了一身的花花债,娶回来一个肚子已经三个月的女子,这说的好,正妻为大,后进的名不正言不顺的那肯定就是妾了,可谁知道,那妾心思多着了,她肚子里头有一个,就恨不得是唯一的一个种,而且她想着,她生下这个,无论是男是女,都是第一个,若是个儿子的话,若是没了正妻,说不定她还能被抬为正妻,所以,你知道那个妾后来做了什么吗?” 温静安听的津津有味,追问道:“她做什么了?” 常如烟:“她收买了那正妻看病的大夫,那正妻本来要求子药的,谁知道那大夫偷偷地给她换成了绝子药!啧啧,你说,这妾真是丧尽天良啊,自己做了母亲,还不让别人做母亲啊!姐姐,你说这个妾,是不是丧尽天良,猪狗不如啊?” 温静安讪讪地笑,“……是,是啊!” “那正妻当然以为那药是求子药了,当时就给喝完了,她就一直欢欢喜喜地等啊等啊,等这孩子哪天能落到她的腹中,可是她等了快一年了,她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而那个妾室,生了一个儿子了!母凭子贵,那妾室当然要男人把他抬为平妻!”常如烟说了一会儿,缓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可那男人好就好在,虽然人花心花,但是在这问题上还是很有主见的,他就是不同意抬,还说正妻什么错都没有,凭什么抬平妻?” 常如烟说着说着,就停了下,看了看温静安,温静安似乎是在认真地听她讲故事,她低着头,也看不清她脸上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常如烟心内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然后继续绘声绘色地讲起了那个故事。 “男人不同意,那妾室可不答应,她说这无孝有三无后为大,她儿子都生了,这正妻还一个蛋都没有下,这不是要绝了男人的后吗?于是就整日里头挖苦正妻,说正妻占着茅坑不拉屎,正妻心里头也难过啊,这妾室的孩子都生了,她药都吃了三四副了,为什么她就是怀不上呢?于是她就要找大夫继续看,可谁知道,大夫不见了,突然就不见了。正妻只能去找其他的大夫了,可谁知道,大夫找了一个又一个,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正妻再也不能生育了!妾室立马就去找了男人,把正妻不能生育的事情告诉了他,男人听说正妻不能生育,也只能休了正妻。正妻在临走之前,那妾室过来挑衅,还说起了她收买大夫的事情,正妻爆发了……她在临走之前,做了一件让人闻风丧胆的事情,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温静安摇头,绿蔓也摇头。 常如烟长吸了一口气:“正妻在走之前,掐死了妾室,将妾室的开膛破肚,把她的肚子里头的东西全部都给捣烂了,让她下辈子再也当不成母亲,那个男人,若不是他在外头寻花问柳,也不会把那恶毒的妾室领进门门,那样,她也不会失去做母亲的资格,于是,她直接下药将男人给药倒了,一剪刀下去,那男人成了太监,还有那个还丁点大的孩子,正妻也没留下,杀了之后,她自己开膛破肚,把孩子塞进了她的肚子里,意味着下辈子让她当个母亲。”常如烟说完了,唏嘘不已。 温静安黑着脸,皱着眉头不言不语,绿蔓也是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 常如烟叹了口气:“那妾室鬼迷心窍,下药害得正妻失去做母亲的资格,这人死不足惜,那男人在外头寻花问柳,也该死,只是可惜了那孩子和正妻,明明正妻可以做母亲,却被那妾室给毁了。” “孩子是无辜的,那正妻也是恶毒。”温静安唏嘘道。 闭口不提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那个恶毒的妾室引起的。 常如烟不同意:“姐姐,那个女人被他娘剥夺了做母亲的权利啊,她这辈子再也不能做母亲了,她又有什么错?她恶毒吗?我倒不觉得,如果不是那妾室的错,正妻明明可以儿孙满堂,一辈子富贵荣华!” 温静安反驳:“那那个无辜的孩子呢?明明是那恶毒的正妻的错,她若是能生出孩子来,再者,若是她能够把那男人拴住,男人也不会在外头花田酒地,那那妾室也不会处心积虑的弄出这么多的事情来。” 每一个字,数落的都是正妻,就好像是生不出孩子都要怪正妻,男人在外头沾花惹草也要怪正妻。 常如烟看着温静安,嘴角衔着笑,有些冷漠。 温静安并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错,“你说,如果正妻硬气一点,管住男人,那男人就不会去外头花天酒地,也不会弄大别人的肚子,若是正妻之前硬气一点,在妾室没有生下孩子之前就先把妾室给弄走,把孩子给弄没,那妾室又哪里会有这么多的心计,所以说,这一切都要怪那个正妻,若是态度强硬些,能管住男人,自己有底气,她也没必要眼睁睁地看着妾室登堂入室,抢了她的位置,抢了她的男人,抢了她的妻子之位,如烟,你说是不是?” 她说完了一大通,见常如烟一直都抿着唇不说话,脸上也没啥笑容,就有些紧张,就小心翼翼地多了一遍,常如烟突然咧开了嘴,就笑了:“姐姐,你说的真没错,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豁然开朗了,没错,这以后若是我是那个正妻的话,我一定要把那妾室给整的她爹她娘都不认识她!” 常如烟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些话来,她不提正妻,说的都是妾室,那一副龇牙咧嘴的模样,恨毒了妾室。 805 我想做萧钰的妾 温静安见常如烟同意了自己的看法,虽然这后头一句话,她听的心里头觉得有些怪怪的,总觉得这几个字若是落在了自己的头上,那她还能不能笑着说出来。 “那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温静安讪讪地笑了笑。 常如烟走后,温静安半靠在软榻上,沉默了许久,就连绿蔓回来,喊了她几声,她都没有听见。 “小姐,你怎么了?”绿蔓上前,拉了拉温静安的胳膊。 温静安这才反应过来,嗫嚅了一声:“她走了?” “走了,奴婢送到院子口的,常小姐就不让奴婢送了。”绿蔓说道。 温静安哦了一声,突然说道:“她今儿个讲的那个故事……”她顿了顿,绿蔓一怔:“小姐的意思是……” “我总觉得她意有所指。”温静安皱眉说道。 绿蔓也怔了怔,就笑了:“小姐说的是什么话,干什么让自己对号入座,那常小姐也说了,这是京城很多年前的故事了,而且,这里头说的没一个对的上的的,那男子花天酒地,可萧公子并不。还说妾室怀了大肚子,可实际并不是……” 温静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苦笑:“我倒巴不得……” 巴不得什么,她没说,不过绿蔓一听,就明白了温静安意思,她笑了笑:“小姐说的什么话,小姐是金枝玉叶,怎么能做那种事情。” 温静安先笑了笑,过了一会儿,面色又不怎么好了,“不过我总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对,她怎么好端端的今儿个给我讲了这么个故事。” 那日那件事情,知道的人,除了她,也就只有蕊儿,这个绿蔓,知不知道,还另说。 她狐疑地看了一眼绿蔓,绿蔓心咯噔一跳,忙跪下来说道:“小姐,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她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那事情是她让蕊儿一个人去办的,那能说出去的,也就只有蕊儿了。 想到这段日子,蕊儿从自己的贴身丫鬟一下子变成了一个洒扫丫鬟,任是心里头都有怨气,她要是嘴不严实,偶尔透露一点,那也非常的有可能。 不想还好,越想越觉得这事情有异常,温静安就恨不得现在就问问蕊儿,刚要说话的时候,外头就传来了丫鬟的声音:“小姐,公子来了。” 温俊倧来了。 温静安只能压下心中的想法,对一旁的绿蔓说道:“快去泡茶。” 说完,就迎了过去。压根就没看到绿蔓激动地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奴婢这就去。” “哥哥,今儿个怎么有空来了?”两兄妹的感情还是很好的,温俊倧:“好多天都关在书房里头看书,许久都没看到你了,想你了,来看看你。” 温静安拉着温俊倧的胳膊,甜甜地说道:“爹给全府上的人都下了令了,没有特殊情况不准去烦你,也就没人敢去了。” 温俊倧挑眉:“那是给府上下的,我的好妹妹去看我,难不成爹还要拦着不成?” “那还不是胳膊受伤了,爹和娘连门都不让我出了。”温静安撅嘴委屈地说道。 “胳膊好了吗?”温俊倧心疼地问道。 温静安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直接撩开了袖子给他看:“前几日就把麻布给拆了,全部都好了,你瞧瞧。” 温俊倧认真地看了看,确定上头没有一点疤痕和印记,这才放心下来:“好了就好,还跟以前一样。” 温俊倧这才放下心来,两兄妹刚坐下,绿蔓端着茶就过来了,“公子,请喝茶。” 温俊倧接过,指着绿蔓笑着对绿蔓说道:“许久没看到蕊儿了,你身边现在就她?” 温静安嗯了一声:“就她了,她精明踏实,比蕊儿要好不少。” “我也觉得你这丫鬟不错。”温俊倧笑意盈盈地看了一眼绿蔓,然后低头喝茶。 那一眼,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眼,却看得绿蔓心花怒放。 就连退下去的时候,身子都在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脑子里头想的,都是温俊倧看她的那一眼,那一眼带着笑意,带着赞美,兴许,还带着其他的意思,不然,他为何会独独给她露出一个那样的笑容呢? 犹如二八怀春的少女,绿蔓越想越觉得温俊倧对自己有意,二人之间只差一个机缘了。 “妹妹最近在忙什么?常小姐每日都会来吗?”看到棋盘上的残局,温俊倧问道。 “嗯,几乎是每日都会过来,若是有事的话,隔两日就会过来。”温静安嘴角带着笑,笑的很是幸福。 那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闺中好友,怎么会不高兴。 温俊倧叹了一口气,“好妹妹,为了温家,辛苦你了。” 若不是为了能够与常家搭上关系,静安也不必牺牲自己,知道温静安为了救常如烟受伤的那一刻,温俊倧也是急的差点急火攻心。 兄妹连心,二人又是从小一块长大,兄妹的感情做不得假。 温静安先是笑了笑,突然面色凝重起来:“哥哥,你再帮我去只找萧钰说一次,行不行?” 温俊倧面上的笑陡然凝固:“静安,那萧钰……不会跟我们温家结盟的,咱们都试探了这么多回,他若是有心,又何须我们一次又一次的巴结?” 温静安凝眉说道:“哥,这回,你就直接说,我愿意做他的妾室。” “静安,你是温家嫡出的大小姐!”温俊倧惊愕地说道:“晋昌府无论怎么样的人家,你都可以嫁过去做当家主母,你何苦为了萧钰,委屈自己。” “为了他,这都不算委屈!”温静安摇头说道:“哥哥,我信萧钰,总有一日会成为人上人,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看到妹妹已经决定了,温俊倧只能摇头叹息:“傻妹妹,你这是何苦,哥哥这回也能高中,便是他萧钰不稀得咱们温家,他一个乡野之人,无钱无势,未来也不一定能有多坦途。” “哥,除此之外,我认定萧钰,是因为,我还喜欢他。”温静安言之凿凿地说道,不容任何人拒绝。 806 一场鸿门宴 庞乐成拿了帖子给陈博厚,陈博厚一听温俊倧要请他们吃饭,立马就笑着答应了。 “先别高兴的太早了。”庞乐成嬉笑着说道:“这里还有一张请帖呢。” “给谁的?”陈博厚打开,看了看里头的名字,面色有些尴尬:“请萧钰?” 庞乐成无视陈博厚的尴尬,大摇大摆地找了个位置坐下:“不然呢?你以为俊倧只请咱两?” 陈博厚:“后来有一回我想请萧钰出来,他说他忙没时间,我怕是再去请他,他又不出来!” “所以你要想办法啊!俊倧既然已经答应你了会带你去京城拜师,那你就好好地跟着俊倧,他都把自己的老师让给你了,你就请萧钰来吃一顿饭,不会那么难吧?”庞乐成唏嘘道:“要论这难度,找好老师的难度可比请萧钰吃顿饭要难多了。” 陈博厚一脸的为难。 他上回,就得罪了萧钰一回了,这回他又去请,萧钰怕是连朋友到不跟他做了。 “你放心,俊倧说了,只要你能把萧公子请过来,到时候你想要什么,尽管去找俊倧,只要是他能办到的,俊倧说他一定办到。”似乎感受到了陈博厚的犹疑,庞乐成立马就给了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温俊倧这是给了自己一个承诺,温家的承诺,轻易不许人,若是许了,陈博厚知道,温俊倧若是给了自己这样一个承诺,那是铁定要他把人给请过来,不容许他做不到。 陈博厚拿了帖子,左右为难。 请吗? 他深知自己若是只二人吃饭的话,萧钰可能会来,可若是有其他的人,萧钰是一定不会来的。 不请? 他深知温俊倧不会放过自己,怕是自己这一关,也过不了。 温俊倧给他画了一块那么大的饼,他怎么可能舍弃。 若是哄着骗着来了,他跟萧钰最后一点点的情意,怕是也要烟消云散了。 陈博厚并没有想多久,心中就已经有了决定。 没什么不好决断的,一个萧钰而已,在他心里头,温俊倧才是他今后的好友。断断没有舍了芝麻却搬西瓜的道理。 萧钰接到帖子的时候,他是很不想去的。 陈博厚看他脸色,知道他要拒绝,立马就拉着萧钰的手,一脸的哀求:“萧公子,这眼看就要放榜了,这以后天高海阔,还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再次相遇的机会,萧公子何不赏脸一次?” 萧钰无奈,应了一声好。 “……好。” 陈博厚一听,面上大喜:“好,就这么说定了,我到时候一定恭迎萧公子的大驾。” 温俊倧并没有在温家酒楼请客,而是另外去一家酒楼,萧钰过去的时候,也没想过,温俊倧会在场。 伙计领着萧钰进去,一进门,就看到温俊倧正跟陈博厚在聊天,萧钰面上的笑有些凝固。 温俊倧听到萧钰来了,连忙起身迎了过来,其中起身迎了过来:“你可总算是来了,怕是要不是博厚请你,你估计都不会出来!” 萧钰看了一眼陈博厚,淡淡地笑了笑。 而陈博厚看到那一抹,心咯噔一下,知道这辈子,他跟萧钰怕是再无做好友的机会了。 萧钰淡淡地笑:“温公子客气了!” “好了好了,也没叫别人,就我们兄弟三人,连盛,让小厮上菜,我可拿出来了几十年前的好酒,今日大家就图一个乐字,不醉不归。”温俊倧招呼二人上桌。 温俊倧做东,坐在首位,陈博厚和萧钰则坐在他的身侧,他本就健谈,在场上也算是顺分顺水,陈博厚接他的话,萧钰淡淡的笑,勉强算是接过。 美味佳肴很快就上来了,陈年的老酒也都满上了。 酒过七八盏,这陈年的老酒喝下去醇香,可是这后劲也够大,陈博厚酒量浅,人已经喝的晕乎乎的,趴在桌子上人事不省了。 温俊倧看看已经喝的醉过去了的陈博厚,勾唇笑了笑,说了几句陈博厚酒量不行,就让连盛带着他到隔壁的客房歇息去了。 转眼间,厢房里头,就只剩下了温俊倧和萧钰二人,没了碍手碍脚的人,温俊倧也没了顾忌,说出了心里话。 “萧公子,今日我请你来,你也应该知道我的意思。我妹妹对你特别的赏识,上回还没放榜之前,她日日茶饭不思,大家都说她是在替我担忧,可是我知道,她担忧的不是我,而是你。” 萧钰的脸微微一变,没说话,眼神却逐渐地变得幽深清明,甚至,带着些无人察觉的愠怒。 他虽喝了不少的酒,可是他脑子还很清醒,对温俊倧说的话,自然是听的清清楚楚,也理解的透透彻彻。 温俊倧自顾自地说道:“当时你没看到静安那个样子,说句老实话,我是她的哥哥,虽只比她大一小会儿,但是我从来未看到过她为了一件事,一个人伤心难过的模样,那是第一回,我看到我妹妹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寝食难安。” 萧钰夹了一筷子菜,吃了下去,眼神越来越冷。 温俊倧还在继续说道:“我妹妹是整个晋昌府的翘楚,多少名门子弟豪门公子想要我妹妹,可是我妹妹一个都看不上。她是个很有想法的人,你见过的,你也应该知道。” 萧钰吃不下去了,他放下了筷子,冷冷地说道:“温公子喝醉了。” 温俊倧哪里喝醉了,他也没喝多少,他笑了笑,说道:“萧公子说笑了,我现在清醒的很,倒是萧公子,娇妻在怀,可是你知道自己想要的什么吗?” 萧钰看向温俊倧,眼神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意:“温公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萧夫人,出身乡野,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农妇,你考上了案首,这次更是可以一举拿下举人,今后更是乾坤万象,任你驰骋,任你遨游,以后还有大好的将来和梦想等着你去实现,萧公子,你我同为男人,知道有些人该要,有些人不该要!”温俊倧自认自己说的已经够简单易懂了。 果然,萧钰也是听懂了。 807 我亲自送上门,你都不要嘛 萧钰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他往椅子后退了些,靠在圈椅里,双手环胸,盯着温俊倧,然后笑着问道:“温公子的意思,是我的妻子对我的将来没有任何的助益,可以换一个了是吗?” 温俊倧摇头,笑道:“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并不是无情无心之人,静安说了,萧夫人为姐姐,她甘愿为妾,想要与萧公子百年好合,从今往后扶持萧公子鹏程万里。” 萧钰笑,笑得温俊倧有些莫名其妙,“萧公子,你笑什么?” 萧钰不笑了,冷冷地说道:“在下只有阿萝一个妻子,此生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纳妾!” 他说完,起身,毫不留恋地离开。 温俊倧追了过去:“萧公子难道不认为我说的话有道理吗?” 有道理?萧钰恨不得一拳头打过去! 萧钰极力忍住要伸出的那一拳头,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怒火,“温公子的话有没有道理,要看是讲给谁听了。于温公子来说有道理,于在下来说,却是狗屁不通。” 他看也不看温俊倧,说完就大步离开。萧钰难得说一句脏话,今日却爆了粗口,可以想象,他心里头有多生气了。 萧钰还要离开,温俊倧却拦着他不让。 萧钰的面色更冷:“温公子是什么意思,我不如你的意,你还要拦着我不成?” 温俊倧怒斥道:“我妹妹如此痴心对你,她一个大家闺秀,甘愿做你的妾室,我们把温家捧在你的面前讨好你,拉拢你,可你却一点都不领情,萧钰,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这么跟我们温家作对!” 萧钰毫不示弱:“那现在不是有了。” 温俊倧气极:“……你……萧钰,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不要尊严地拉拢你,不是让你随意践踏的!” “尊严?”萧钰听了,怒极反笑:“什么叫做尊严?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地斥责我发妻,我没有打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萧钰,没了温家,你以为你还能翻出天不成?”温俊倧大怒:“你信不信,我能让你一辈子烂在泥浆里,永无出头之日!” 萧钰无所畏惧:“是吗?那我就等着那一日。” “你……”温俊倧还要说什么,就见萧钰突然身子一顿,浑身像是被人抽干了力气一样,浑身疲软无力,就连开门的力气都没有了。 萧钰回头,声音都带着些许的颤抖:“你做了什么?” 温俊倧冷笑:“我说过,我们温家就从来都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这时,从厢房的一处隐蔽地方突然传来清晰的脚步声,萧钰浑身使不出一点力气,目光也开始涣散,他看到从帘子后头的人,瞳仁都开始逐渐放大:“是你……” 温俊倧回头:“静安!” 温静安挑帘子走了出来,目不转睛地看着萧钰,声音柔情似水:“萧钰,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温俊倧脸色很不好:“静安,刚才他的话你已经听到了。他说他不需要妾室。” 温静安笑笑:“过去不需要,今日一过,不就需要了吗?” 温俊倧眸色有些不安:“静安,这毕竟是大事,是拿你的名声做赌注啊!” 温静安巧笑嫣然:“哥,你要是愿意帮我,就不要管这些,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知道分寸!” 温俊倧知道这个妹妹历来是个有主见的,她自己决定了的事情,没有人能够左右她的决定,见温静安已经决定了,温俊倧只能作罢:“好吧,但愿你能得偿所愿!” 萧钰的神智越来越混沌,他想现在就躺下来休息,可是他不能,这兄妹两个的话,他还是听的清清楚楚,温静安的计划,他也知道。 若是此刻他倒下了,那么便是他浑身长嘴,都说不清楚了。 “你不要过来!”萧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嘶力竭地吼道。他想要往后退,可是身子疲软无力,他每走一步,身子就似乎耗尽了一分的力气,他站都站不住了,只能抓着身旁的东西,才能阻止自己倒下去。 温静安上前两步,也不管萧钰的厌恶和嘶吼,她自顾自地说道:“萧钰,我喜欢你。” “我不喜欢你!”萧钰咬着唇,唇都被他咬出了血,这才恢复了一分的理智。 温静安:“你连谢玉萝那样的女人都能忍受,我想,只要我在你的身边,你马上就会喜欢我!” 萧钰眼睛鲜红,盯着温静安脸上的假笑:“这辈子都不会有这种可能!” “是吗?”温静安无视萧钰的狰狞,她笑的很是得意:“可从今儿个开始,我就觉得,我们之间,就有这种可能了!” 萧钰往旁边退,一步步踉跄地往旁边退去,可他毕竟行动迟缓,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被温静安给逼到了窗台前。 “萧钰,你知道我的心思,我第一眼见你的时候,就对你情根深种,我这辈子,只会爱你一个人,我跟了你,我们温家所有上上下下都会助你在仕途上一臂之力……” “滚开!”萧钰嘶吼,声嘶力竭,可他此刻已经濒临奔溃,便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出来声音也是细若蚊蝇,压根就没谁能听得见。 “萧钰,你该知道我的心思,我又是落下了多大的面子,才能走出这一步,我亲自送上门,你都不要嘛?”温静安知道自己一招棋下的有多险恶,可是她不这么做,又如何能萧钰身边占据一席之地。 温静安的衣裳已经褪到了肩头,萧钰如吃了苍蝇一般的恶心。 他知道自己再待下去,浑身是嘴都说不清,那唯一的一条路就是…… “你让我恶心!” 萧钰看了看身旁的窗框子,用力地打开,紧接着,在温静安惊呼声中,萧钰竟然翻身跳了下去。 这里是二楼! “萧钰!”温静安疾呼,想要拉,却连萧钰的一丝衣角都碰不到。 隔壁的厢房里头正安安静静地坐着一个人,听到那一声嘶吼,猛地站了起来。 她觉得哪里不对劲。 紧接着,就听到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有人歇斯底里地大喊:“不得了了,有人跳楼了!” 808 我要温家血债血偿 温静安不敢探头下去看,只能高声呼喊温俊倧的名字,“哥……” 温俊倧也在也一旁,连忙跑了出来,屋子里头已经看不到萧钰的身影,唯独刚才紧闭的窗户此刻竟然大开着。 “萧钰呢?”温俊倧疑惑地问道。 温静安指着大开的窗户,声音都在颤抖:“他,他跳下去了。” 温俊倧心中暗道糟糕,忙奔过去看,“忽”地就看到隔壁厢房里头一身白衣也从厢房里头一跃而下,紧接着又是众人的惊呼:“不好了,又有人跳楼了。” 那一袭白衣往下跳,轻飘飘地就落在了萧钰的身旁,谢玉萝看到萧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子都是颤抖。 “阿钰,阿钰……”谢玉萝不敢动萧钰,只能跪在一旁,声音颤抖地喊着萧钰的名字。 萧钰睁开了眼睛,眼神里头没有一丝的光亮,他突然就拉着谢玉萝的衣裳。 谢玉萝立马在他耳边不停地喊着他的名字,萧钰这才放心地闭上了眼睛,倒在了谢玉萝的怀中。 “你们看到没有,他是从哪里跳下来的啊?” “是发生什么事了啊,竟然这么想不开,要跳楼啊!” 旁边还有行人在窃窃私语,谢玉萝抱着人,已经听不到了,眼泪水都眼眶里头打着转儿,她猛地抬头,泪眼朦胧中,她将二楼厢房站着的人看的分分明明。 一个是温俊倧,一个是温静安。 萧钰昏迷不醒,孙开运看过了,说了声外伤不大重,多歇息下时日就可以了,只是这脑子里头有淤血化不开,等啥时候化开了,啥时候才能醒过来。 “我就在隔壁厢房,他若是喊我一声,我绝对能听得到,他当时为何不喊我?而且我看他的样子,像是连我都不认识了。”谢玉萝说道:“他是不是中毒了?” 孙开运一听,立马又诊治了好一会,这才说道:“是寻常的迷魂散,喝下去人就会昏迷的那种,也算不得什么毒。” “有人给他下药?让他昏迷?”谢玉萝闻言,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怕就是这样,怕是他当时正有什么危险,所以他只能选择跳楼,这样才能规避风险!”孙开运解释道。 常如烟:“当时是在喝酒的厢房里头,能有什么危险?” 谢玉萝咬牙切齿,看到那一抹如阴魂一般的容颜:“温静安,也在!” “什么?她也在?不是说陈博厚请客吗?温静安怎么会在?”常如烟也是知道萧钰的这一次饭局的,听到还有温家的人,也是大吃一惊。 “阿钰一开始,也以为只有陈博厚一人,可是他怕是替温家请的客,瞒着阿钰温家人也在!” “温家人向姐夫下药,姐夫当时是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宁愿自己跳楼,也不愿意留在屋子里头!”常如烟唏嘘道。 谢玉萝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也想知道,不过,我更想让温家人血债血偿!” 温静安! 温静安几乎是整夜整夜地做梦,梦里头,一会儿梦到萧钰含着笑与自己同床共枕,一会儿,梦到萧钰浑身是血地朝她笑,笑着跟她说,你不是要与我在一起吗? 再然后,在她刚点头的时候,突然看到萧钰一把拉住她,用力地往下拉,她往下跌,就看到自己竟然跟一具白骨躺在同一副棺材里。 温静安吓得想要尖叫,可是她发不出一点声音,只看到自己身旁的那一具白骨,突然动了,然后,她似乎发现,那具白骨,竟然在朝她笑了。 害怕和恐惧如影随形,温静安一半身子犹如躺在冰窟里,一半身子如置熔炉那种半生半死的感觉,简直销她的魂蚀她的骨,她想要大叫,可是她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哥……哥……” 温静安也不知道自己挣扎了多久,终于,她听到自己孱弱的声音,紧接着是绿蔓的声音:“小姐,你怎么了?” 一声叫唤,如天籁,将温静安拉回了人世。 “快,把公子叫来,把我哥叫来。”温静安浑身冰冷,抓着绿蔓歇斯底里。 绿蔓刚说声好,又被温静安给拉住了,“你不能走,你让别人去!” 看到小姐那狰狞的模样,绿蔓也被吓了一大跳,“是,小姐,我让别人去,我不走!” 温俊倧赶到的时候,就看到院子里头到处灯火通明,院子里头被点的跟白昼一般,特别是屋子里头,里头灯火通明。 “这是怎么回事?小姐是怎么了?”温俊倧边进来边问绿蔓。 绿蔓也不知道,她问了许久,小姐一个字都不说,“小姐好像是魇着了。” 魇着了? “做噩梦了?”温俊倧进了屋子,看到身披被褥,坐在床角披头散发的温静安,都有些不敢认。 那个从来都是一丝不苟仪态万千的妹妹,今儿个怎么会如此不同。 “哥哥,哥哥……”温静安听到动静,猛地向温俊倧扑了过来,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 温俊倧一把搂住了温静安,出言安抚:“静安,静安,你这是怎么了?” “哥,我梦到萧钰了,萧钰他死了,他死了。”温静安突然癫狂,大声吼道。 温俊倧长舒了一口气,原来是为了这回事情,他忙屏退了下人,说道:“傻子,我当是什么事呢,萧钰没死。” “没死?他从二楼跳下去了。”温静安嗫嚅道。 “没事,听说没什么大碍,休养一段日子就好了。”温俊倧安慰道。 温静安先是长舒了一口气,紧接着又歇斯底里地大喊起来:“哥,他不要我,我做妾他也不要我,我亲自送上门给他,他也不要我啊!” 温俊倧发现,此刻的温静安,就像是一个柔弱无依的浮萍,找不到她可以依靠的臂膀,萧钰,伤他有多深啊! “静安,萧钰不要你,他会后悔一辈子。”温俊倧安慰道:“你值得更好的。哥哥以后一定会帮你找一个比萧钰好百倍千倍的男子,那样才配的上我家静安。” 温静安摇头,如着了魔一般:“哥,我只要萧钰!” 809 范林啊,我认识 兄妹两个不知道在屋子里头说了什么,反正说到了后半夜,温俊倧才一脸冷意地从温静安的屋子头走出来。 他神色很不好看,只叮嘱绿蔓要好生照顾温静安,这才趁着夜色离去。 绿蔓看到温俊倧疲惫离去的背影,突然说道:“公子,我炖了燕窝粥,您喝一点再走吧!” 温俊倧一听,顿住了脚步,别说,这熬了大半宿的,还真的有些饿了。 绿蔓给温俊倧舀了一碗,立马又端了一碗去给温静安。温俊倧看看手里头的燕窝粥,热气腾腾的,看来,这丫头是一直备在这里的,真是个心细如发的。 晚上本就吃得不多,如今熬了这么久,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燕窝粥,再回去躺着,定能睡一个好觉。 连盛本打算回去之后让厨房准备点东西的,这下好了,也不用准备了,这燕窝粥比啥都有营养啊! “公子,这绿蔓姑娘可真是有心了,这么晚了,还知道准备一碗燕窝粥。”连盛也吃上了一碗,由衷地感叹道:“怪不得小姐这么喜欢她,这样心细如发的姑娘,谁都喜欢啊!” 温俊倧也很快将一碗粥给吃完了,将碗放在了石桌上,笑道:“吃饱了,回去吧!” 连盛忙跟在后头,人都走了,还不忘回头看看。 绿蔓还在屋子里头没出来。 温静安跟温俊倧说完了之后,半靠在床上闭目养神。 “小姐,吃一碗燕窝粥吧!”绿蔓把叫醒了温静安。 温静安睁开眼睛,调整了个坐姿,接过了绿蔓手里头的东西。绿蔓并不知道温静安今日干嘛去了,不过看她回来之后那失魂落魄的样子,怕是这事跟萧钰有很大的关系。 “你刚煮的?”温静安吃了两口,突然开了口 绿蔓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小姐什么时候能睡着,就熬了点粥备着,怕小姐饿着了。” 温静安:“公子吃了吗?” “吃过了,奴婢刚才给公子端了一碗。”绿蔓说道。 温静安抬头看了一眼绿蔓:“你倒是比蕊儿还要心细。我哥哥他来这里,若是走的晚的话,从来都没在蕊儿手上吃过什么东西。” 绿蔓被夸,面上却不动声色:“蕊儿姐姐其他地方做的比奴婢好。” 温静安凝眉不语,也不赞同绿蔓的话,也不反驳绿蔓的话,反正一点反应都没有,低头继续吃着燕窝粥。 绿蔓也不说话,安静地站在一旁,等着温静安吃完,心里头却飞到了院子里头,也不知道公子吃了没有?他觉得这粥味道怎么样,一碗够吗?吃饱了吗? 好在温静安只是安静地吃粥,并没有注意到绿蔓整个人的心思都不在屋子里头,吃过了,她也困了,把碗递给绿蔓说了句我困了,绿蔓就迫不及待地吹灭了烛火,跑到了外头。 院子里头哪里还有人啊! 只剩下石桌上两个空空如也的碗,在夜风里头,很快,碗就被吹干了。 绿蔓捧着碗,高兴地整个人都是晕的,公子,把粥给吃完了。 谢玉萝就一直陪在萧钰的身边,哪里都没有去,喂药喂水喂一点流质的米汤,然后等着孙开运想办法,如何将萧钰后脑勺里头的淤血化开了。 孙开运一直都在想办法,扎针、吃药,什么办法都想过了,可是萧钰依然躺在床上,没有一点醒过来的动向。 “若是那个谁在就好了。”孙开运在给萧钰又扎完两针,叹了一口气:“当时正好碰到在外游历的他,他到这个特别有研究,有时候只要扎几针,病人的淤血就能干净了,不像我,就跟他学了两天,觉得繁琐,就不愿意学了,早知道就该好好的学学的。” 常守农也是记得到处遍访名医,听了孙开运的话之后问道:“你说的的那个大夫,他真的有那么厉害?” “有,我亲眼见过的,当时我和他住同一间客栈,有个店小二不小心从二楼摔下去,摔的眼睛都看不见了,说是淤血太多了,后来他一出马,扎了一周的针,那店小二又活蹦乱跳的了,眼睛好的不得了。”孙开运说起之前的事情,还是一脸的崇拜:“你别看他年纪轻轻的,可是这扎针的手艺,可是好得不了啊!” 常守农一听这人有这么厉害,立马说道:“那哪里能找到这个人?你快说,我这就让人去找去。” “学成之后去外地游历的。我记得他当时跟我说过,每年八月底会回老家待上一段日子,说是给他师傅尽孝!”孙开运尽量想起那人的话。 “那可太好了,你还记得他老家在哪里吗?我这就让人去请过来!”常守农一听萧钰这淤血有人能化开,立马就嚷嚷着把人给请过来。 孙开运:“那大夫姓范,单名一个林字。幽兰镇范家村人。” 谢玉萝:“……” 范林,不是她外祖父的那个唯一的弟子吗? 看到孙开运说起范林的时候一脸崇拜模样,谢玉萝说了声:“孙大夫,这个大夫,我也认识。” 虽然她现在没见过,可是原主那是一定见过的,毕竟这两个人可是在一块共同生活了好多年的。 “你也认识?”孙开运一听就乐了。 “嗯,他是我外祖父的唯一的弟子。”谢玉萝说道。 常守农一拍掌心:“那就太好了,玉萝,我让倪梁跟着你去,尽快把范大夫给请过来。” 人谢玉萝是一定要去请的,她现在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同时进行。 “师父,红墨那边,我想要她去击鼓鸣冤!”谢玉萝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打算。 常守农:“你已经决定让红墨出来了?” “嗯,以前一直都想着既然我们不去惹事,温静安也不会拿我们怎么样,可现在我发现我大错特错。我意味的忍让,却让温静安以为哦我们柔弱好欺负,所以,这回,我不会在坐以待毙。现在我就启程回范家村,阿钰,师父烦请照顾,明日,让红墨击鼓鸣冤。”谢玉萝说出了心中的打算。 常守农点头:“好。” 谢玉萝和倪梁坐着马车,往范家村的方向疾驰而去。 810 你是范林吗? 而此刻的温静安,没听到萧钰传来的半分消息,也全然摸不到晋昌府那些医馆的消息。 萧钰伤着了,谢玉萝却没有替他找大夫看病,看来,应该伤的不严重。 温静安也逐渐地放下心来。 她想着,凭着温家在晋昌府的名号,谢玉萝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谢玉萝快马加鞭地赶往了幽兰镇,她哪里都没去,直奔范家村。孙开运说,范林也只是在八月会到范家村,可是具体是什么时候,谢玉萝不知道,也只能在心里头祈祷,范林恰巧就在吧! 马车赶往了范家村,谢玉萝下了马车之后,直接去了自己家里。 上回来过一次,这次就轻车熟路了,她看着院子外头还是跟上回一样,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而且,这屋子冷冰冰的,一看就不像是有人住过的样子。 倪梁看到这破败清冷的模样,也是心咯噔一下往下沉:“怎么回事?人没来还是走了?” 若是没来那就好了,他们能等等,可若是人已经走了的话,那就真的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人了。 谢玉萝看看屋子里头的陈设,屋子里头依然是灰尘仆仆的,不像是有人住过。 “他应该还没来。”谢玉萝说道。 倪梁长叹了一口气,嘀咕道:“还没来就好……”可转眼一想,也不对劲啊,这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八月底了,人没来,那还会来吗? “那现在怎么办?咱们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你说这可咋办啊!”倪梁焦急地说道。 谢玉萝也是心急如焚,恨不得上天入地去把那个范林给找回来。 就在二人在屋子里头一筹莫展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是林子回来了?” 谢玉萝突然抬头,她记得这个声音,这是隔壁的牛大娘的声音。 她喜出望外,几乎是冲出了屋子:“牛大娘……” 两家就只有一个篱笆之隔,谢玉萝清清楚楚的看到,刚开始的时候,牛大娘还一脸的欢喜,待见到谢玉萝的时候,脸色突然僵了僵,很是意外,然后,又立马变了个脸色,笑着说道:“是玉……玉萝回来啦!” 谢玉萝清清楚楚地看到牛大娘的脸色一僵,就连身后跟过来的倪梁也看得清清楚楚。 牛大娘的惊讶和甚至有一些不悦,谢玉萝看在心里,可是她这些都顾不了,问道:“牛大娘,你刚才说林子,林子是范林吗?” 牛大娘再次愣了:“你这是……” 谢玉萝焦急不已,不像是作假:“牛大娘,我找范林有急事!他回来了吗?” 牛大娘像是看陌生人一样看着谢玉萝,像是眼前的谢玉萝不是她之前认识的那个谢玉萝一样。 “牛大娘,我求求你了,到哪里可以找到范林,我真的有急事找他!”谢玉萝说着说着,眼泪都流了下来,泪眼婆娑地看着牛大娘。 牛大娘显然没有想到谢玉萝竟然哭了,一时也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玉萝啊,你这是怎么了?” 谢玉萝想到萧钰如今还在床上昏迷不醒,就悲从中来,哭得泣不成声。 倪梁在一旁连忙说道:“她夫君不小心从楼上摔下来,如今还昏迷不醒,听说范大夫在这一块很有研究,所以我们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想找范大夫去帮萧公子看病。” “什么?你夫君受伤了?”牛大娘一听萧钰受伤了,也有些着急了,直接就说道:“林子这个时候就在山上陪着他师傅啊,到月底才离开,你不记得了吗?” 谢玉萝:“在山上?山上哪里?” “就在范大夫的墓前啊?你自己都不记得了?还是你让他每年都要回来待半个月,之前是陪着范大夫,现在是陪着范大夫的坟墓,这么多年,林子从来都没缺席过。” 谢玉萝:“……” 她是真的不知道她小时候竟然还做过这回事情。 二人忙往山上跑。 好在之前来过一回,谢玉萝跑上了山,老远就看到外祖父坟前的杂草已经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正坐在墓碑前,仰头看着天,似乎在想些什么。 谢玉萝扑了过去,老远就大喊:“范林!” 在遐思的那个男子,听到声音,突然站了起来,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看,待看到谢玉萝的时候,那男子脸色变的很不好,似乎还带着不少的畏惧,以及……害怕! “范林,范林!” 见男子站起了身,看向她,谢玉萝没猜错,那人就是范林。 谢玉萝顾不得被周围的杂草刮破衣裳,刮破娇嫩的肌肤,她一口气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她顾不得喘口气,劈头问道:“你是范林吗?” 她真的不记得那个被她胁迫来守孝的范林长什么样子了。 眼前的男子,也许是常年在外头游历,已经是一脸的风霜,看不清他原本有多大的年纪,那两只虽历经沧桑的眼睛,也没了年轻人的神采飞扬,带着浓浓的愁绪,以及淡淡的不平。 那两只眼珠子,看向谢玉萝的时候,分明还带着冷意。 “我不是范林,那你是范林吗?”眼前的人冷冷地说道,转了个身子,背对着谢玉萝,似乎对她这句明知故问很是抵触。 谢玉萝:“……”我都把所有的人和事情都忘记了,我连我娘我外祖父都忘记长什么样子了,再把你忘了,也很正常啊! 身后跟过来的倪梁也是一脸的不解。 不认识? 这来之前,玉萝明明说她认识范林啊,而且在山下的时候,那牛大娘话里话外的意思,二人熟的不能再熟了,怎麽这见了面,谢玉萝却还要问别人是不是范林啊? 谢玉萝可没想那么多,既然他会这么回答,再看看这人在自己外祖父和娘的坟前祭拜,那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范大夫,我想请你帮个忙!”谢玉萝认定了人,走上前,诚恳地说道。 范林正在范松的坟前祭拜,听到谢玉萝那诚恳的哀求声,好像是听到了天大笑话一样,他不解地回头看看谢玉萝,眼神里头的疑惑显而易见。 他还年轻,他耳朵不错,他没听错。 谢玉萝刚才喊他,范大夫? 还说,请你帮个忙? 呵呵,这狡猾的丫头又在玩什么把戏! 811 糕点还不如个硬馒头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范林毫不客气地反问。 看到范林说话时的语气和神情,谢玉萝能明显感觉到这人对自己的不待见。 也对,她都让人每年都要过来陪外祖父,哪怕外祖父死了,她都要人在坟前住上十天半个月,怕是谁都不会待见她吧! “范大夫,我相公受伤了,听说您医术高超,想请您去看看我相公!”谢玉萝也顾不得其他,扑通一声直接就跪在了范林的跟前,说的言辞恳切。 范林原本等着这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逼迫自己,或者再来一个威逼利诱,当然,利诱是不可能有的,威逼那是一定的,他就想等啊等,可是他什么都没等到。 就等到自己跟前一个乌压压的后脑勺,还有那呜咽地哭泣声。 范林一见这样,原本起了要跟谢玉萝斗争到底的心思也歇了,“你这是做什么,你快起来!”范林真的被这个小妮子给打败了,从她小的时候开始,他就没在这丫头片子的手上赢过一回。 范林上前两步,急着要把谢玉萝给拉起来,脸上的担忧之色显而易见,做不得假。 谢玉萝没注意那么多,只抓着范林的手哭:“范大夫,求求你了,救救我相公!” 范林看看谢玉萝,又看看眼前的两座墓碑,一咬牙,直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范松的墓前:“师傅,徒儿不孝,不能继续陪着你,只能提前离开了,今年我游历之前,一定好会回来看您的!”他“扑通扑通”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双膝匍匐地走到了范雪梅的墓前。 他背对着谢玉萝,看不清他眼底的不舍和依恋,只轻轻地低语了一声:“丫头哭了,我先去看看,等忙完了,我再回来看你。” 谢玉萝听他说起丫头那两个字,饱含深情和慈爱,想着难不成他们之间关系不错,可等到范林起身,他又是阴沉着一张脸:“你不是要救人吗?你还不快走?” 谢玉萝:“范大夫,您要收拾下东西吗?” 他身上就带了两套换洗的衣裳,随便一个包袱一裹,就已经收拾好了,真真是轻装上阵。 趁着范林收拾东西的时候,谢玉萝扑通一声就跪在了范松的坟前,磕了三个头,然后又跪到了范雪梅的坟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收拾好了包袱从一旁搭的简易的茅草屋里头走出来范林看到谢玉萝竟然会跪在雪梅的跟前给她磕头,范林讶了讶。 三人立马下了山,马车上一坐,车夫一扬马鞭,车子像是离弦的箭一扬,飞驰而去,只扬起了身后的一阵尘土。 车子原本就停在山脚下,要路过谢玉萝的家,这马车一响,隔壁的牛大娘听到声音也跟着走出了院子看,只看到尘土飞扬,马车已经走远了。 白菊婶子听说谢玉萝回来了,也跟了过来看。 “这是走了?”白菊婶子问道。 牛大娘嗯了一声:“想来是走了。” “怎么这么急啊?她来做什么?” “好像是找林子。” “哦,这样啊!”白菊婶子哦了一声,看看已经没影子的马车,突然嘀咕了一句:“这两个人,也是前世的冤家,但愿下辈子能得偿所愿吧!” 牛大娘看了白菊婶子一眼,神情微动,良久叹了口气:“要是林子勇敢一点,哪里有谢祖发什么事啊!” “可你也知道那孩子的病,他怕雪梅跟着她一辈子不幸福呢!”白菊说道。 牛大娘冷哼一声:“那现在呢?年纪轻轻人就已经死了,这算得上是幸福吗?我就不信林子他不后悔。” 也许是被哪个孩子惊了鸟,村子里头几棵年纪都有上百年了的老树突然惊起了一树的飞鸟,叽叽喳喳,将二人的叹息给湮没,再也听不见了。 马车在路上疾驰而去,宽敞的车厢里头坐了三个人,还有些绰绰有余,谢玉萝离的范林挺远的,可即便是远,也是在一个车厢里头,谢玉萝也明显感觉到了范林身上散发出来的不好沟通的信息。 他双手环胸,只透过帘子偶尔的吹动,看看外头那疾驰而过的风景,从上马车都现在已经走了一大半的距离了,范林一个字都没说过,更别提,有个什么笑容了。 倪梁倒了茶,拿了糕点给那个人,可范林全部都摇头拒绝了。 这刚开始还好,可是这山高水长的,这人总不能一路上都不吃不喝吧。 “范大夫,您吃一点吧,这离晋昌府还有一段距离呢!”倪梁也察觉到了这人对谢玉萝的不友好,他不想跟谢玉萝说话,那他就来说吧。 范林看都不看。 倪梁又把东西放下,又走了半个多时辰,他怕范林不好意思开口,又把东西递到了范林的面前:“范大夫……” 范林继续不看。 倪梁看了一眼谢玉萝,又只能讪讪地将东西放下。 又过了半个时辰,倪梁肚子饿了,他想要吃了,这要再不吃不喝的,他都快要挺不住了。 “范大夫,您吃些吧!”倪梁笑道。 范林这回看了一眼倪梁,又看了看他手里头做工精美的糕点,他难得的摇了摇头,“不用,谢谢。” 这怕是上了马车之后范林说的第一句话吧?若不是之前听过范林说话,倪梁还真的要以为这大夫是个哑巴呢,这都多长时间了,他连声都不奏! “你这一路不吃不喝了,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这要不吃东西,等会到了晋昌府,您也没力气啊!”倪梁得了范林的话,又开了口,劝道。 范林再次摇头,说了声谢谢,然后他动手去翻自己一直放在胸前的包袱,翻了两下。 倪梁看了,以为他身上带了什么其他的好吃的,人家看不上自己这个点心,便也只好作罢,就见范林从包袱里头翻出了一个馒头,又翻出了一个水囊,“我这里有!” 倪梁没看到,那馒头硬邦邦的,也不知道买了多少天了,而水囊又不能保温,这一路走来,水囊里头的水早就已经冷冰冰的,他就仰头灌了一大口水,然后捏着手里头的馒头,一点点的啃了起来。 倪梁看了看自己手心里头的糕点。 812 那丫头会画画吗 这糕点可是常府的厨子做的,用的都是上好的材料,而且手续繁琐,品相精致,比范林手里头的馒头,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可人家就只吃自己的东西。 倪梁无法,只好作罢,反正人家也在吃了,他把糕点推到谢玉萝的跟前,说道:“吃吧,别饿坏了身子,阿钰还等着你回去照顾他呢!” 谢玉萝归心似箭,一路上心事重重也什么都没吃,听了这话,乖乖地喝了一杯热水,吃了三块糕点。他全程都很安静,安静地马车里头只能听到外头的风声里头的呼吸声。 他们才是晋昌府一路赶到范家村,找到了范林之后,没有停留,又继续往晋昌府赶,此刻也是深夜,要等到晋昌府,怕是要明日天亮了。 谢玉萝终究是熬不住,靠在窗框子上的,一摇一晃地睡了过去。 范林也睡了一小会,醒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对面不远处,谢玉萝安安静静地在睡。 车厢里头挂了一盏灯,摇摇晃晃的光亮时不时地将人影照亮,又时不时又将人隐在黑暗中。 范林盯着谢玉萝看了好一会,从她的额头,到眉头,到鼻翼、嘴唇,下颌,哪怕是耳朵,他都没有放过。 眼前的女子娇艳欲滴,如清晨粉嫩的荷花,又明艳逼人,如花开时节动京城牡丹,明艳雍容地不可方物。 范林仔细地看,想要在她的脸上看出什么不一样来,可看了许久,记忆中那清秀含羞的容颜怎么都跟面前这张美艳绝伦的容颜对不上。 她们二人,就连头发丝都不相像。 范林看得眉头越皱越深,此刻马车行经坑洼,一个颠簸,谢玉萝被惊醒,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隙,就看到对面投射来的狐疑的目光,那一双眼睛,似乎是在打量着自己,又似乎是在透着自己看向了另外一个人。 她猛地睁开眼睛,对面的范林被偷看被抓了个正着,他呼吸一窒,忙将目光移向了窗外,就像是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天终于亮了,外头车夫传来激动的声音:“倪大人,萧夫人,前头就到了晋昌府了,我们快要到了。” 谢玉萝撩开车帘子,看看不远处晋昌府的门楼,高兴不已:“到了,到了。” 倪梁也激动地说道:“咱们这速度可真够快的,阿钰他马上就会好起来的。” 谢玉萝感激地看了一眼倪梁:“谢谢你啊,倪大叔。” 她乖巧道谢的模样,又让范林皱了皱眉头。 马车进了晋昌府,很快就到了常府,倪梁抓着范林一路横冲直撞,终于赶到了院子里。 常守农刚来看萧钰,看到倪梁来了,也是大吃一惊:“怎么回来的这么快?人找到了吗?” “范大夫……” 倪梁还没有开口,就听见孙开运喜出望外的声音,果然,孙开运正拉着一个陌生人,激动地跟个孩子一样:“多年不见,你还是跟以前一样。” 范林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孙开运,好奇地问道:“孙大夫怎么会在这里?” 孙开运乐的手舞足蹈:“我告诉他们的,好在我还记得你是范家村的人,这妮子就说她认识你,看来你们还真的认识啊!” 妮子? 说的应该是自己身后的谢玉萝吧? 范林淡淡地笑了笑:“自然。她也知道我每年这个时候会在范家村的。” 孙开运没记错的话,上回好像谢玉萝啥都没说吧,怎么到了范林嘴里,说出来意思好像是,他的动向谢玉萝全部都知道似的! 谢玉萝:“……”她真的不知道,兴许,可以说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孙开运说范林厉害,范林还真的是厉害,看了萧钰的伤势之就说这是个小伤,只要扎个五六日的针,脑袋后头的淤血就能化开了。 谢玉萝一听,长舒了一口气。 范林给病人扎起针来,那就一个聚精会神,屏退了旁人,只留下了孙开运,二人在里头忙活。 扎针很快,孙开运见他已经给萧钰扎好了,高兴地连忙说道:“我去把玉萝叫进来。”刚要离开,范林拦住了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孙开运心里头有些发怵,那一双在外头游历见惯了生死和风霜的眼睛有着一种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范兄,你这是怎么了?”孙开运问道。 范林看了孙开运两眼,就一屁股坐在了一旁,问他:“你跟丫……你跟谢玉萝是怎么认识的?你们怎么会认识?”而且看那样子,这两个人,似乎很熟稔。 孙开运也坐下:“也是突然,去年她突然找到我,说是要帮她看个病人,后来我就去了,病人被身边的亲人下了毒,后来被我看好了。” “那么多的大夫她都不请,为何独独跑那么远的地方去请你?” 孙开运跟着笑:“我哪里知道啊,我说我看不好,那姑娘就一口咬定了,你要是看不好,就没人能看得好了,非要我看病,你说她都那么相信我,我怎么能辜负她的信任呢!” 范林低头,沉默不语:“那后来呢?” “后来玉萝就帮我开了一家医馆。”孙开运还是非常满意现在自己的生活的,“你别看我现在是个医馆的大夫,可是她有事啊,把我抓走,我这医馆就要关张,这开了快一年了,这医馆连个铜板都没见到!” 范林并不关心孙开运的事情,他只关心谢玉萝的事情,他偏头看了看床上的人:“那是她相公?” “嗯,听说是她外祖父亲自给她挑的。”孙开运也就知道这么多了。 范林“哦”了一声,看了看萧钰,似乎要把萧钰狠狠地刻在脑子里。 这是谢玉萝的相公,那就是雪梅的女婿了。 “会画人吗?”范林突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孙开运愣了下:“会一点,画的一般般像!” “画的像就行了,你帮我画一幅他的画像,也不用画的太好,能辨认出来人就行了。”范林说道,算了算时间,也不理孙开运了,直接上前替萧钰把针给取出来。 孙开运在一旁帮着忙,见最后一根针取出来,就说道:“我画的就一般,你找玉萝啊,她画画厉害,画上的人跟真人一样。” 范林:“……” 那丫头除了会发脾气会胡闹,啥时候学会了画画了,他怎么从来都没听老爷子说起过。 813 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第一次扎完了针,特别的顺利,范林又开了一副药,让好生地把药喂下去,五六日之后一定会醒。 谢玉萝激动地就差点要给范林跪下了:“谢谢你,范大夫。” 范林皱眉。 一旁的孙开运跟两个人都熟悉:“我说玉萝啊,范林来了,你就不用担心了,这可是你外祖父的关门弟子,一手针灸什么疑难杂症都能治得好,听说你外祖父把他当自己亲生儿子一样疼的,这也算是你大半个小舅舅了,我咋觉得你们两个人一点都不熟,这么见外啊!” 谢玉萝擦了把眼泪。 能不见外吗?她都不认识这个人啊,虽然知道这人是外祖父的徒弟,兴许他们原来还住在一起的,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想来也很亲的,可是谁让她现在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呢! 小舅舅? 从孙开运口里听到这三个字,范林本就拧成了川字的眉头又狠狠地揪在了一处。 曾几何时,这丫头也是跟在自己屁股后头,一句又一句奶声奶气地喊自己小舅舅的,可是这一切的美好,在她几进几出谢家之后,就再也消失不见了。 范林脸色很不好,大家只当是一路赶来累的了,连忙送了范林回去歇息,好饭好菜流水一样地送进了屋子里头。可到最后还是原封不动地给送了出来。 倪梁看到那些饭菜动都没动过,“怎么,不合范大夫的胃口?” 他这一路,可就只吃了个馒头喝了几口冷水啊,这么多好吃的,他难道就不想吃? 送菜进去的下人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是,也不是。” “那到底是还不是?要是不合胃口,你去酒楼里头请个厉害的厨子来,再做一桌。” “都不是,这范大夫,说,说给他买几个馒头就成!” 馒头? 倪梁突然就想起来,来的马车上,这范林吃的可就是个馒头。看来,这的范大夫口味有偏好,就喜欢吃馒头啊! “馒头有什么好吃的,去,买一些大肉包子来。”倪梁吩咐道:“反正馒头跟包子都是一样的。” “范大夫说了,他这段日子不能见荤腥。” 倪梁瞬间石化,哑口无言:“这厉害的人还真他娘的都是一肚子的怪癖啊!” 这事情说给谢玉萝听的时候,起先也只是以为范林喜欢的问题,这以前北方人可不就喜欢吃馒头嘛?后来一听只吃馒头,连大肉包子都不吃,这段日子不能吃荤腥,又觉得不对劲。 这段日子不见,那过了这段日子不就可以吃了吗? 馒头是一点荤腥都没有的,有些身上戴孝的人守孝的人在孝期是一点荤腥都不沾的,再联想到范林在坟前守墓,难不成他是守孝的时间还没到,即便是下了山,也要继续秉持吃素的习惯? 娘死的早,外祖父也不过是这两年才过的世,那范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守孝的? 谢玉萝没有时间去问,她知道还有另外一件事情再等着她去解决。 萧钰没一点消息,谢玉萝也没有一点消息,这两个人就像是从晋昌府消失了一样,一点迹象都寻不到了。 温静安派出去的人把晋昌府都寻遍了,没有一家医馆收过从楼上摔下来的病人,而且,就凭萧钰去年在晋昌府的表现,大半个城的人几乎都认识他了,也都知道萧钰是何人,也不会有人不愿意告诉温家。 客栈、酒楼,没有萧钰二人的身影,就连去幽兰镇的人,也都很快回复,说是萧钰和谢玉萝没有回到幽兰镇,萧家村也没去。 这下,本来放心下来的温静安不淡定了,原本她觉得凭着温家的势力,想要知道萧钰的动向易如反掌,可现在,她不知道萧钰在哪里,在做什么,那种东西不握在自己手心里头的感觉就像是孙猴子的紧箍咒,咒的她寝食难安。 温俊倧这段日子也一直都在寻找萧钰的动向,也都一次又一次地扑了个空。 这两个人,从那一次在酒楼门前见过之后,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不见了。 “哥,你说萧钰会不会有事啊?他去了哪里啊?”之前还笃定萧钰没事的温静安这下子完全不淡定了,两个人凭空消失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萧钰伤的很重,谢玉萝带着他去别的地方找大夫了。 温俊倧安慰道:“没事的,你别担心,既然谢玉萝没在晋昌府找大夫,那就证明,萧钰应该伤的不重,兴许他们两个人就是出去走了一趟。马上就要放榜了,兴许他就回家了。” 温静安不信:“他那天,摔在了地上,那么高,真的没事吗?真的连大夫都不用请吗?” 当时,她在楼上看的清清楚楚,萧钰只剩下最后一丝意识了,然后就拉着谢玉萝的手,晕了过去。 温俊倧安慰:“应该会没事的,你不要担心了。都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不是吗?” 温静安被安抚下来,只是因为寝食难安,这面色看起来极差,温俊倧心疼他这个妹妹,安慰道:“你好好的休养身体,说不定哪日萧钰就回来了,到时候,你们碰到,你这副样子,他怕是不喜欢!” 不喜欢? 温静安一听,立马就抓起梳妆台上的镜子,看到镜子里头的自己一脸的菜色,由于疏于打理,夜不能寐,她的脸色很难看。 “真的好难看啊。”温静安嘀咕道:“他本来就不喜欢我,若是这幅样子,他更不会喜欢我了。谢玉萝长的那么好看,他肯定就会喜欢谢玉萝的!” 温俊倧:“……” 他那个天之骄女的妹妹,如今竟然为了一个男人患得患失起来,都怪那个谢玉萝! 若是没有谢玉萝的话,萧钰就一定能看到他的妹妹了。 温俊倧叮嘱下人好好照顾温俊倧,大踏步离开,刚走到院子口的时候,正好碰上从厨房过来的绿蔓。 见到温俊倧,绿蔓落落大方地福福身子:“公子。” “你怎么不在小姐跟前伺候着,到处走动做什么?”温俊倧没好气地说道。 814 投井 绿蔓连忙解释道:“奴婢去厨房拿一些食材了。” “这种跑腿的事情你让院子里头的人去就是了,你是小姐的贴身丫鬟,要寸步不离小姐的,若是小姐在你离开时出什么事的话,叫你又叫不到,你要怎么办?” 绿蔓一听,吓的身子一抖,立马就跪在了地上:“公子,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下次再也不会了。” 这丫鬟,倒不知道辩解,一口应下了自己的错误,这么直白,倒让温俊倧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说吧,你去厨房拿什么?”温俊倧也不想太苛责这个丫鬟,毕竟这丫鬟伺候静安,很是得力。 “回公子的话,奴婢去拿了一条桂鱼。” “你拿桂鱼做什么?” “小姐好多日子吃饭都不好了,奴婢就想着去厨房拿条桂鱼来,炖汤让小姐喝一碗,这桂鱼肉质鲜美,营养丰富,就算是喝了一碗汤,也当得吃了一碗饭了。奴婢也就不那么担心了。” 说来说去,都是为了静安,这丫鬟,真是用心了。 “你起来吧,下次这种跑腿的事情,让院子里头的下等丫鬟就是了,静安是府上的小姐,金枝玉叶,你也不要担心厨房的人会不拿好食材给你。你也不用亲自去一趟。”温俊倧亲自扶起了绿蔓,温言说道。 绿蔓受宠若惊:“奴婢知道了。” 温俊倧看了绿蔓一眼,放了手正要离开的时候,听到绿蔓突然说了一句:“公子,这桂鱼好大一条,小姐怕是吃不了这么多,到时候我送些汤去给公子吧?” 温俊倧脚步一顿,说了声好,然后离开。 而绿蔓抱着篮子,看着篮子里头活蹦乱跳的鱼,心里头美成了一朵花。 蕊儿看到公子走远了,冲了出来,一把打翻了绿蔓抱着的篮子,里头的桂鱼一个翻身,直接掉在了地上,翻了个身,两边都沾满了泥土。 “你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打掉的是什么?”绿蔓一见鱼给打翻了,再看看罪魁祸首是蕊儿,气得目眦欲裂。 蕊儿指着绿蔓,声音都在颤抖:“我,我都看到了。你……你早就回来了,你是故意躲在树后头,见公子要出来了,你才出来的,你是故意要公子看到你,对不对?” 绿蔓面色一黑,她怎么就没发现蕊儿在盯着她。 “你胡说八道什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绿蔓抓起浑身都是泥巴的鱼,正要离开,蕊儿一把拦住了她:“你不过是个下贱的丫鬟,你好大的胆子,你竟然想要勾引公子!” 蕊儿拉着绿蔓的胳膊就是不松开:“走,你跟我去见小姐,你一个卑贱的丫鬟竟然敢肖想公子,我们到小姐面前说说去。” 绿蔓怎么可能会去。 她一把拽开蕊儿,“你发什么癫,我还要去给小姐煮鱼汤,懒得跟你胡说八道。” “走,跟我去见小姐!”蕊儿大喊道:“你个卑贱的丫鬟,竟然敢肖想……” 院子里头有脚步声传来,绿蔓生怕蕊儿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一把捂住了蕊儿的嘴,手里头也不知道抓了个什么东西,用力砸向了蕊儿头,蕊儿动也不动了。 绿蔓顾不得那么多,将人拖进了林子里头藏好,刚做好,院子里头就走出来一个婢女:“绿蔓姐姐,外头是什么声音啊?” 绿蔓抬了抬自己手里头的篮子,打趣地说道:“这鱼可真够活的,自己从篮子里头蹦出来了,好不容易才抓着呢!” 丫鬟探头看了看篮子里头,可不是嘛,那一只大鱼沾染了不少的泥土正躺在篮子里头呢,可不就是刚刚从地上捡起来的嘛! “这鱼可真新鲜,绿蔓姐姐是要炖汤吗?”丫鬟接过绿蔓手里头的篮子,问道。 绿蔓顺手将篮子给了那丫鬟,“是啊,小姐这些日子饭也吃不下,再这么下去,人要瘦一圈不可。这鱼鲜嫩,炖汤小姐应该能喝上个一碗。” 丫鬟一脸崇拜地看着绿蔓:“绿蔓姐姐,你好厉害啊,这么细心仔细,怪不得小姐这么喜欢你。” 绿蔓笑了笑,突然说道:“呀,说了这人就不能夸,你瞧我,忘记拿两根葱了。” 丫鬟自告奋勇:“绿蔓姐姐,我去拿吧。” “不用,你先把鱼放水池子里养着,我去去就回,你快进去吧,这鱼可不能离水久了。到时候就不新鲜了。” 那丫鬟一听,立马提着篮子就进了院子,绿蔓眼见四下无人,一个箭步蹿进了刚才她拉蕊儿的位置。 蕊儿还在昏迷不醒,一直放在这里,等她醒来就是个祸害。绿蔓想了想,突然想起不远处就是一口废弃的水井。 那水井早就没有水了,况且那地方人烟荒凉的,压根就没什么人过去,只要把人往井里头一丢,怕是等人发现的时候,人早就变成一堆白骨了。 想到这里,绿蔓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人从林子里头拖了过去。 走了一会儿,井就在前头,这林子里头一个鬼都看不到,正合绿蔓的心意,她想都不想,将蕊儿直接往井里头一扔,四下看看无人之后,立马往林子的另外一头走去。 她走的很快,压根就没注意到,她一离开院子,一个黑影突然落到井边,紧接着,就见那黑影突然一跃而下,将井里头的人给背了出去,几个跳跃,就离开了温家。 暮色沉沉,小厨房传来的鱼汤的香味勾的让人的舌头都能咬下来。孙开运正央着范林教他扎针,没一会儿就闻到隔壁院子里头传来的鱼汤的香味。 “真香啊,这丫头的手艺真是没的说的。萧钰可真有福气!”孙开运砸吧了两下嘴,说道。 范林一听就愣了:“你说这香味,是谢玉萝做的?” “是啊,玉萝在给萧钰炖鱼汤呢,怎么样,味道香吧?你放心,若是萧钰喝不完的话,玉萝会给咱端些来的。”孙开运笑着说道。 范林还是不敢相信:“她会做饭?” 孙开运头上正扎了两针,此刻耳朵有些背,没听到范林的这一句嘀咕。 谢玉萝熬了鱼汤,喂了小半碗给萧钰吃,剩下的鱼汤,谢玉萝就让人端到了隔壁的院子里头,给了孙开运。 “你真不喝?”孙开运扎完了针之后,就觉得自己食欲都好了不少,喝了一大碗的鱼汤之后,捞了一条鱼给吃了干净,再次问范林。 范林摇头,手里头捧着医书:“我不吃,你吃吧!” 别说是他现在还在守孝,不能吃,即便是没在守孝,他也不敢吃,那个丫头做的东西,能吃吗? 815 这丫头做的粥真是不错 不过看孙开运那一脸回味的模样,难不成,真如孙开运说的,味道特别好? 可是,怎么可能呢,他认识她那么久,比这府上的每一个人都久,他怎么就不知道,这丫头会做饭呢? 骗人的,一定是骗人的。 桌子前的孙开运将最后半碗汤给喝光,将碗放在桌子上,满意地打了个饱嗝,“嗝……”然后摸了摸自己滚圆的肚皮:“啧啧啧,味道真是没话说。” 范林:“……”有那么夸张吗?鱼熟了吗?放盐了吗?要么,一罐子的盐还能剩下点吗? 真是太夸张了,弄得他好像就一年多没见,就不认识那丫头了似得。 范林还是保守估计,到了第三天的时候,萧钰就已经醒了过来了。 看到萧钰醒过来,谢玉萝没忍住,再次哭了鼻子,趴在萧钰的身上,哭得稀里哗啦。全然不顾一屋子的人都在看她。 范林撇撇嘴:这倒是跟以前一模一样,她想做的事情,管它啥事,管别人怎么看,她就要做。 一屋子的人都站在萧钰的病床前看着,萧钰虚弱地抱着谢玉萝,声音轻轻温柔似水,“傻瓜,别哭了,我没事了。” 再哭下去,他这个大男人,怕是要当着一屋子的人的面也跟着要哭了。 “嗯嗯,我不哭了,不哭了。”谢玉萝擦了把泪,瞬间就破涕而笑:“饿不饿?锅里头给你熬了粥,我去给你端来好不好?” 萧钰眉眼深情:“好。” 很快有下人端粥来了。 那是谢玉萝自己煮的粥,怕萧钰会随时醒来,时不时地备着的,一揭开锅盖,屋子里头到处弥漫着粥的香味。 “我说玉萝啊,你这粥是怎么煮的,普普通通的粥怎么被你煮出了满汉全席的味道了。” 孙开运吸吸鼻子,看了看那一锅带有颜色的米粥。 谢玉萝笑道:“单纯喝白粥肯定没什么营养,我熬了一锅鸡汤,这粥也是用鸡汤熬的!” “萧钰是个病人,你熬鸡汤粥,他消化的了吗?”范林没好气地问道。 这人对自己的态度一直都不好,谢玉萝之前一点都不 谢玉萝笑笑:“他只是头部有淤血,可是身子却是好好的,这么久没吃东西,身体缺乏营养,喝些利于消化的鸡汤粥,既能补充营养又能利于消化。” 她喂了一口,萧钰笑着吃了。 “你这粥没熬多久啊?”孙开运看了看碗里头的粥,说道。 “没多久,就是刚刚煮烂而已。”谢玉萝说道。 “不是都说熬的久一点才好吗?”孙开运也疑惑地问道。 “熬那么久做什么?”谢玉萝说道:“熬太久了,这米就没什么营养了。” 当然,她要是说,煮得时间一长,只能增加维生素b1的损失,而不可能凭空“产生”新的营养成分,这话怕是没一个人听得懂。 萧钰胃口不错,却也只喝了大半碗。 锅里头还有大半锅呢,孙开运撇撇嘴,“玉萝啊,这个萧钰还吃吗?” “不吃了。”谢玉萝摇头。 孙开运一听,抱着锅就往外头走:“那行,萧钰不吃了就给我吃了哈。” 话刚说完,人就已经走出去了。 大家见萧钰好了,说了几句让萧钰好好休息,就都出去了,范林看了看萧钰,又看了看谢玉萝。 此刻的谢玉萝一脸的温柔,就像是一个柔顺的妻子在看着自己的丈夫,这丫头,眼神竟然还有这样温柔的时候。 范林也不说话,转身出去了,回到屋子里头,孙开运已经吃了两大碗粥了。 “好吃吗?”范林问他。 孙开运忙不迭地点头:“当然好吃了。” “那你不要吃了。”范林说。 “干嘛?锅里头还有一大碗呢!”孙开运虽然吃饱了,可是这么好吃的粥,多喝两碗也没啥。 范林:“我也想吃。” 孙开运默默地将锅推到了范林的面前:“哦,你吃。” 恋恋不舍的模样。 范林舀了一碗,低头喝了一口。 粥味道特别的好,鸡汤鲜美,大米香甜,就连味道也是不咸不淡,恰当好处。 “怎么样?好喝吧?”没的喝了的孙开运眼巴巴地看着锅里头还剩下的小半碗。 范林没说话,他一勺又一勺,已经告诉了孙开运,这味道好的很。 孙开运咽了口口水,伸手摸向了锅里头的勺子,刚要拿,身边还有一只手比他还要快,抓起勺子,将最后一点粥舀到了碗里。 孙开运:“……”你不是不吃荤腥的吗?这粥是鸡汤熬的,也有荤腥啊! 其他人都走了,萧钰靠在床边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谢玉萝,谢玉萝拉着他的手,也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对方。 “我昏迷多久了?”萧钰看到谢玉萝脸上乌青乌青的,想来这段日子没有休息好,心里头难受不已。 “有七八日了。”谢玉萝说道:“现在没事了,好起来了。” 谢玉萝拉着萧钰的手,在脸上摩挲,感受到男人宽掌里头的温暖和力度,谢玉萝一直悬着的心,此刻终于可以放下了。 “你看看你,都瘦了。”萧钰心疼地不行。 谢玉萝摇头:“哪里有,一点都没。”她最近这段时间口里头发苦,吃什么都没有味道,想来,是一直担心萧钰的安危。 萧钰好了,她怕是有心情吃点东西了。 “那日在酒楼,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谢玉萝问起了那日发生的事情。 一提起那日在酒楼的事情,萧钰的脸色很不好看,阴沉地能滴出水来。 “那日,温静安在我的酒里下了药,然后说,要做我的妾!”萧钰回忆起那日的事情,咬牙切齿。 谢玉萝咬着牙,差点将一口银牙咬碎。 为什么下药? 自然是要阿钰不得动弹,阿钰不能动弹,她不就是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到时候只要发生点什么,阿钰的名声就全部都毁了。 那个女人,不娶也要娶了。 “所以你当时不同意,就从窗户跳了下去?”愤怒过后,想到那日阿钰在温静安手上受到的屈辱,谢玉萝就又难过又伤心。 816 小姐这段日子睡的可真好 萧钰点点头:“我不能再待下去,只好……” “你个傻子,你忘记了,那个时候我就在隔壁的厢房啊!”谢玉萝哭着说道。 萧钰愣了下,突然就想了起来。 那日,陈博厚要请他吃饭,阿萝当时也跟着一块去了,不过她没跟进去,而是在隔壁的厢房坐着。 萧钰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当时没记住。” 怎么能记住! 一边是随时有可能晕厥过去,一边是虎视眈眈的温静安,还有温静安不知道安排了什么人,萧钰当时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远离温静安,离的越远越好! 谢玉萝捏了捏萧钰的手:“你呀……”声音柔软轻盈,就像是一阵柔软的风,吹进了萧钰的心里,舒舒服服的,眉眼越发的温柔。 谢玉萝就呆在萧钰的身边,拉着他的手,两个人都不需要说话,静静地看着彼此都觉得心满意足。 天知道她当时看到萧钰躺在地上的时候,她有多担心,看到他问自己是不是阿萝时的紧张,看到他确定是自己的时候,毫无戒备地躺在自己的怀里的时候,谢玉萝真的恨不得手撕了温静安。 一股怒气涌上心口,谢玉萝只觉得腹中像是有一团污浊的气息,上不来又下不去,难受的不行。 看到谢玉萝神色不对,萧钰紧张地问道:“阿萝,你怎么了?” 谢玉萝用力拍了拍胸口,努力将那一股子气给咽了回去,这才觉得胃舒服了些。 “没事,就是觉得最近吃东西有些反胃,吃了不太消化。”谢玉萝笑着说道:“怕是最近吃了就来陪你也没出去散步的原因,你呀,快好起来,我还等着你陪我消食呢!” 萧钰眉眼弯弯:“好,过两日我就好了。” 温家。 绿蔓伺候温静安睡下了,屋子外头点着一盏灯,她轻手轻脚地踩着碎步出了门。 院子里头特别的安静,安静地连呼吸都清晰可闻。 绿蔓去了小厨房,将炉子上炖着的燕窝给取了下来。 锅很烫,绿蔓小心地用湿毛巾隔着,然后从锅里头取出两盏精美的琉璃碗,琉璃晶莹剔透,映射着厨房燃着的烛火,泛着温馨的黄。 锅里头还留下一盏,她端了个托盘,走出了厨房。 还有值夜的下等丫鬟在门口守着,她说了句:“我去给公子送燕窝,你们好生照看着,若是小姐醒了,告诉小姐,我马上就回。” 这段日子,公子经常来看小姐,看完小姐每每都到很晚,绿蔓姐姐都会熬一些吃的,要么公子在这边吃,若是来不及,绿蔓姐姐就亲自送过去,丫鬟对此也见怪不怪了。 丫鬟缩在门缝里,谄媚不已:“绿蔓姐姐快去吧,夜里黑,慢点走,最近小姐晚上睡的可香甜了,不睡到第二天白天是不会醒的!” 绿蔓听后,抿唇笑了笑,走了。走在夜风摇曳的小路上,绿蔓的心也跟着那夜风,不停地摇曳。 手里头捧着的,虽然是一盏燕窝,可在她看来,那是她的后半辈子。 夜太深了。 可公子从刚刚回来不久,书房里头的灯还是亮着的,公子肯定又在苦读了。 外头的连盛靠着宽大的柱子已经睡着了,绿蔓轻轻走过去,推了推他,“连盛哥哥……” 连盛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看到是绿蔓,忙站直了身子,“绿蔓姑娘来了?” “连盛哥哥,公子还没有歇着吗?” “哪里有那么快啊,公子每日都有固定的看书计划的,在小姐那边弄晚了,他这边就要熬夜苦读了。”连盛心疼地看了看屋子还亮着的灯,说道:“我每回看着都心疼。” 绿蔓端着托盘,努努嘴:“你不也一样要跟着公子熬夜,你也辛苦啊!饿了吧?这是我特意煮的燕窝,你尝一碗。” 别说,不说饿还不饿,一看到吃的,整个人就饿了。 连盛看着托盘上的两盏琉璃碗,欣喜万分:“有我的?” “嗯,每天看你那么辛苦,这回多熬了一碗,你快尝尝。” 连盛端起了碗,笑着说了声谢谢绿蔓姑娘,绿蔓也不要他通传,直接推门进去。 连盛看了也不说什么,笑着倚在宽大的石柱上大口喝了起来,喝了一口笑着咧起了嘴:“真甜!” 绿蔓回头一笑,跨了进去,将门给带上了。 温俊倧正在宽大的书桌后头低头看书,他看书看的特别的认真,就连有人进来,他头都不抬。 “公子……”绿蔓将托盘放在桌子上,然后轻移碎步,来到书桌前,“公子,看书累了吧?休息一下眼睛,吃点东西再来看吧?” 她说的轻柔,在明亮的烛光下显得越发的柔顺。 温俊倧捏了捏眉心,好像还真的眼睛有些酸了,遂放下了书本,起身来到桌子前,看到桌子上托盘里头那精致的琉璃盏,打开盖子上头还冒着袅袅的热气。 绿蔓端起琉璃盏,亲自奉到了温俊倧的跟前:“公子。” 温俊倧接过,不小心触碰到绿蔓冰冷的指尖。 细细的指尖带着冷冷的温度,让温俊倧的暑气都消了不少。 “小姐睡了?”温俊倧喝了两口,问道。 绿蔓点点头:“回公子的话,来的时候小姐已经睡下了。” “这段日子,小姐晚上睡的还好吗?有没有再做噩梦?”温俊倧还是担忧自己的妹妹的,说起温静安时,满心满眼都是担忧之色。 绿蔓摇头:“小姐得了公子的开导之后,夜里就睡的特别的香。时常一觉都能睡到第二日天明。” 温俊倧满意地点头:“你做的不错,怪不得小姐那么看重你。” “小姐能看重奴婢是奴婢的福气。”绿蔓站在一旁,声音轻柔似水,听得温俊倧舒心不已。她低头站在那里,也不乱说也不乱看,寻常时候温俊倧必是要她送了东西便回去的,可是今日这外头也不早了,温俊倧想着待会让连盛送她回去,能安全些。 “待会让连盛送你回去吧!”温俊倧开口道。 绿蔓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听得声音细细的、软软的:“奴婢多谢公子。” 817 绿蔓的计策 一碗燕窝下了肚,温俊倧放下擦了手擦了嘴就回了书桌前继续看书,绿蔓慢悠悠地收拾东西,等到收拾好了,福福身子说了声奴婢告退,她就要下去了。 她打开了门,看了看外头,连盛已经坐在了地上,靠在石柱上呼呼大睡了,许是睡的太香了,就连嘴角都流着哈喇子。 绿蔓透过门缝看了一眼,勾唇笑了笑,然后又关上了门,回到了桌前:“公子……” 温俊倧觉得有些热,屋子里头的冰块许是用光了,温俊倧觉得特别的热,抬头看见绿蔓过来,便道:“你让连盛多加些冰来,屋子里头太热了。” 绿蔓站着不动:“公子,连盛他……” “他怎么了?”温俊倧撩起了袖子,拿起了桌子旁的扇子,风扇在身上一点都不热,反倒越来越热,越来越燥了。 “他睡着了。”绿蔓说道。 “睡着了?”温俊倧显然不相信:“这奴才,胆子倒是大,主子没睡,他倒先睡了。我去喊他。” 温俊倧起身,就要去喊人。可是一起来,头晕目眩,眼看着就要摔倒,绿蔓在一旁惊呼:“公子,你怎么了?” 她快步上前,一把抱住了温俊倧,那冷冷的双手一触碰到温俊倧的胳膊上,温俊倧感觉到了一阵凉意。 他反手一抓,就挽住了绿蔓的手。 绿蔓惊呼:“公子……” 胳膊上的凉意还不够,身子上的燥热也跟着那片冷意越来越凉了,只手上的冷还不够,他顺着绿蔓的身子,一把抱住,那片清凉和冷冰冰的感觉,舒服的温俊倧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公子,你怎么了?”绿蔓声音柔的似水,身子娇的似猫,那一声声公子唤的,犹如淬了毒的拳头,一下又一下挠到了温俊倧的心里。 他不是不经人事,自然知道自己心里头最渴望的是什么,他恨不得将绿蔓拆了敲碎了然后吃了,温俊倧只这一想,就低头含住了绿蔓的红唇。 “公子,公子……”绿蔓娇嗔地吟哦。 温俊倧忍受不了那样的娇嗔,尝过了红唇的味道之后,一把将绿蔓打横抱起,走入了帐中。 里头只有书房传过来一点点的光,温俊倧宛如一只饿了七天七夜的狼,将帐中那一抹娇柔悉数吞入了腹中。 直到身旁的人沉沉的睡去,绿蔓也不觉得有一丝的困意。哪怕身子被人残忍的撕裂了,她只觉得那是她通往富贵的垫脚石,这一点痛意,算得了什么。 外头的天就快要亮了。绿蔓也不急着起身,直到外头连盛敲了敲门,在外头喊了一声又一声公子,温俊倧这才揉了揉酸痛的腰,回了句怎么了? 外头的连盛这才回道:“公子,天亮了,该起来温书了。” 温俊倧从来不会虚度光阴,哪怕是不需要考试,只在看书的时候,也遵循着严格的作息安排。他睁开眼睛,外头的天确实已经蒙蒙亮了。他伸了伸懒腰,就碰到了一个软软的身子。 温俊倧的困意顿时全无,转身就看到了身旁躺着的女子,一身雪白,不着寸缕,身上的衣裳被悉数脱下,扔在帐前,衣裙或是长袍,零零散散交叠在一起,洒落了一地。 而反观自己,也是全身上下,不着寸缕。 帐中一股令人面红耳赤的气味,温俊倧熟悉的很。昨夜的事情,哪怕他全然不记得,早起一看这副样子,也知道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是他有些不解,他历来行男女之事,从来都是传唤他固定的两个通房丫鬟,那是温夫人精挑细选的两个,无论是样貌还是品德都是好的,也不睡在这个院中,住在另外一个院子里。 温母也不希望他放过多的心思在男女之事上,免得误了正事,这么多年了,温俊倧也洁身自好,有需求就喊来通房丫鬟,若是没有,他就安静地在自己院子里读书,从不会过多的迷恋男女之事。 可是昨夜…… 他竟然在懵懂的情况下,占了这个丫鬟的身子。 而这丫鬟,可是静安最喜欢的丫鬟啊! 愧疚和自责涌上了温俊倧的心头,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跟静安交代。 绿蔓也幽幽“醒”了过来,一看到温俊倧那自责的模样,绿蔓心知自己已经成功了。 “公子,昨夜奴婢……” “你不要说了,我既然做了,就会负责到底。”温俊倧坦言说道。 不过就是多了一个通房丫鬟,温家又不是养不起一个婢女。 绿蔓盈盈泣泪:“奴婢没想过要公子负责,您不必自责。” 温俊倧诧异:“你什么意思?” “绿蔓一直在小姐身边照顾,深受小姐的垂怜,若是奴婢这就跟了公子,那小姐那边该怎么办?小姐这段日子心情本就不好,若是奴婢离了小姐,小姐该有多伤心难过啊!奴婢本就有了心思,要一辈子侍奉小姐,一辈子都别无二心的!”绿蔓哭着说道。 温俊倧听完,那一抹疑惑也都荡然无存了。 他不是个好色之人,况且,就凭绿蔓的姿色,他自认,还没有到让他乱了阵脚的地步,想着想着,便怀疑昨夜绿蔓端来的燕窝,可是又听说她这辈子都没有想过要离开温静安,那抹怀疑又消失了。 “那既然这样的话,你先跟着你家小姐,继续侍奉她,等有朝一日,她身边又有能贴身伺候的丫鬟,你在来我这里吧。可行?”温俊倧不是个始乱终弃的人,既然是他的女人了,那不过是多养一个下人罢了,又不需要给名分。 绿蔓一听,激动地在床上就磕起了头:“奴婢谢谢公子成全,谢谢公子成全!” 这般作态,那看来,昨夜的事情,真的是他自己的问题了。 绿蔓穿好了衣裳,很快就离开了,连盛端着脸盆,惊讶地看着绿蔓从公子的屋中走了出来,好险手上不稳,“你……你怎么还在这里?” 绿蔓捡起地上的琉璃盏,福福身子,快步离开。 连盛差点没被吓死,惊魂未定地进了屋子,看到帐子前面满地胡乱丢弃的衣裳,帐中凌乱,公子就光着上半身坐在床前,看着帐顶微微出神。 这幅场景,连盛见过的,但是刚才这里走出去的女子,不是他叫来的那两位啊! 818 那个跳湖的女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连盛这回没抓稳脸盆,吓的手一抖,水盆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一脸盆的水泼了一地。 温俊倧冷眼瞥了他一眼,起了身,然后指着床上凌乱的被褥和床单,“给我烧了它们!” 连盛领命,去拿床单的时候,凌乱的床单已经被弄的乱七八糟,上头一点血迹,也已经干了,连盛看的眉头直皱,将东西全部一卷,挎在怀里去了后院一把火烧了。 绿蔓趁着天还没全亮,回了院中。 守门的丫鬟还在睡,睡的哈喇子流了一下巴,还有一根都快要流到嘴角了。 她闪身进了院子,回自己屋中换了衣裳,梳妆打扮好,装作已经美美睡了一觉的模样去喊醒了外头的丫鬟。 “还不起来啊?待会嬷嬷起来了发现你们还在睡,又要骂你们了。”绿蔓好意地叫醒了人,笑着说道。 那丫鬟擦了把嘴角的口水,看到绿蔓,有些疑惑:“绿蔓姐姐,你昨夜是啥时候回来的呀?” “送了燕窝就回来了呀!” “啊?可是我昨夜苦苦等了你半个多时辰也不见着你回来啊!”为了表达自己对绿蔓的忠心,那丫鬟还特意在门口等了半个多时辰。 绿蔓继续笑,不动声色:“真的假的?我一盏茶的时间都没要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你都已经呼呼大睡了,看你睡的那么香,我当时就没吵醒你。” 丫鬟“啊”了一声:“这样啊,难道我当时太困了?” “许是你先睡了一觉,然后醒来了,以为我没回来,又跑去等了半个时辰吧,可在那之前,我早就回来了。”绿蔓笑道:“昨夜小姐睡了个好觉呢,一晚上都没做噩梦了。” 丫鬟看看紧闭的房门,可不是嘛,小姐都还没醒呢! “是啊,小姐睡的可真好。” 绿蔓勾唇笑,笑得有些自得。 能不睡的好嘛,连盛不也睡了一个晚上了嘛! 这段日子,晋昌府一直流传着一件事情,说是有个跳湖轻生的女子被人救了起来,原本这是件大喜事,可那女子醒过来之后,不管不顾地就跑去了府衙敲鼓告状,说她不是跳湖轻生,而是被人给绑了块大石头被人扔到河里去的。 打渔的渔夫夫妻两个也都能作证。 府衙受理了这个案子,可案子一直压着,迟迟没有升堂审理,而听着一些好事人的说法,好像是,这凶手是个来头不小的大人物,官府都要三思而后行。 “怎么可能,那晋昌府里头坐的是谁啊?是常大人,这么多年,常大人给过谁面子啊,这都杀人了,常大人怎麽可能会徇私舞弊呢!”有人觉得这话一点都不真:“说不定是没找到真正的凶手呢。” 茶楼里头,就这个问题,大家讨论的激烈,你一言我一语,将事情讨论的人尽皆知。 “谁说的,你说要是谁在你身上绑块大石头把你扔水里,你会不知道那个凶手是谁?”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常大人有忌讳的。这话可不能乱说。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我不相信常大人会包庇真凶!” “我可没说常大人会包庇真凶啊,我只是说,常大人一直在考虑如何审理这个案子呢,我家有个亲戚就是衙门的,他说常大人不是在袒护真凶,他是在搜集证据,等证据确凿了,就把这个犯人一举拿下!” “那就行,这天子犯法都要与庶民同罪,这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让人沉河,这见到了可不是要砍脑袋吗?” 你一言我一语,茶楼里头异常的热闹。 此刻一间靠近大堂的包厢,坐在里头能清清楚楚地听到外头的声音。 温俊倧自己动手,泡了一壶好茶,然后给温静安斟了一杯,扬起杯子,就看到温静安脸难看铁青,跟生病了一样。 “静安,你这是怎么了?”温俊倧关切地问道。 这段日子妹妹一直都心情不好,他难得带着她出来透透气喝喝茶,谁知道这才坐下没多久呢,妹妹的脸比在家里还要难看。 温静安坐立难安,身子都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哥,我……我要回家!我……我难受!” 一番折腾,大家又都回了家。 温静安一路上都沉默不语,像是心里头有一块大石头压着。 温俊倧担心她,可连问了好几遍,都没问出什么来,不由得将视线看向了一旁的绿蔓。 此刻的绿蔓,也不对劲,她手放在胸前,手里头的帕子都快要被她扯变了形,再看脸色,也跟温静安一样,特别的难看。 送回了温静安,温俊倧特意将绿蔓叫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小姐发生什么事情了?”温俊倧问道。 绿蔓绞着帕子,一脸的担忧:“我,我……” 温静安不说,绿蔓不说,温俊倧也不是个傻子,一想起他们在包厢里头听到的事情,也正是那件事情,温静安的脸才变的那么难看的。 温俊倧想到什么,劈头就问道:“你们跟杀人凶手有关?那个跳湖的女子你们认识?” 她可什么都没说啊! 绿蔓震惊地看着温俊倧,满脸的不可置信! 温俊倧看到那副模样,立马什么都明白了:“我猜对了?那个女子是被你们丢到湖里的?” 绿蔓被逼迫,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温俊倧的面前:“公子,奴婢……你就救救奴婢啊!” 她上前,一把扯住了温俊倧的衣角,温俊倧脸上闪过一丝厌恶。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绿蔓吸吸鼻子,说道:“上回小姐在静福寺救下常小姐的事情,公子还记得吗?” “这又跟那事有什么关系?”温俊倧愣了,脱口而出,不过他也不是傻子,突然就明白绿蔓不是凭空说出来的这话:“你是说,那女子跟那日的行刺事情有关?” 绿蔓低头,在温俊倧的质问下,没有否认,相反,她还轻轻地嗯了一声。 温俊倧又惊又怒,气的上前一把将绿蔓的衣领扯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819 小姐都是为了温家 绿蔓吓得花容失色,眼前的温俊倧一直都是温文尔雅、温润如玉,从来没出现过像现在这般狰狞的模样,绿蔓吓得当场双腿不稳,若不是温俊倧抓着她的话,怕是已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温俊倧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只愤愤地追问真实的情况:“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外头的连盛也吓了一跳,他可从来都没见过公子发如此大的脾气,怕是出了什么大事了,而且这件大事,怕是跟小姐跟绿蔓都有关系。 绿蔓稳住了心神,“公子,小姐也是为了温家啊!若不是为了温家,小姐何必自己找人行刺!” 温俊倧听完这话,眉头紧锁,凝成了个川字。 是啊,他怎么会不知道温静安为的是温家呢!只是…… 他的脸色比之前要好了些许,沉默了一回,这才说道:“可你们不该去算计常家人。” “小姐也不想的,可是当时因为曹小姐的事情,小姐得罪了常小姐,没有办法,她为了讨得常小姐的欢心,只能出此下策啊!”绿蔓眼珠子一转,突然想到了一个说辞。 温俊倧:“曹秋珊?跟曹秋珊又有什么关系?” “公子您不记得了吗?常小姐为何独独针对曹小姐?还不是因为曹小姐有一次在外头不知常小姐的身份,辱骂了常小姐。而曹小姐,自己一个人便罢了,偏偏要拉上咱们小姐!”绿蔓愤愤地说道,把一切责任都推到了曹秋珊的身上。 温俊倧怒及:“所以就因为那日在常府的宴会上,曹秋珊被常小姐针对过,小姐没去,却也怕常小姐会针对温家,所以小姐才出此下策?” 绿蔓点头:“没错,就是这样的!可小姐是无辜的,就因为那日的事情,小姐也是被曹小姐拉下了水,那日小姐也劝过曹小姐不要惹事的,是曹小姐对谢玉萝怀恨在心,看她跟着谢玉萝在一起,这才出言侮辱的!” 绿蔓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曹秋珊的身上,果然,温俊倧一听是曹秋珊做的,怒不可遏。 他不停地在屋子里头来回走动,像是一只无头苍蝇一样,绿蔓看到他那张愤怒的脸,心情尤为的好。 曹秋珊的所作所为让小姐蒙受了不白之冤,转而做下一些错事,那这些事情,可都要曹秋珊担下。 她这样心思邪恶的女人,公子以后还怎么会让她进温家的大门呢? 最好,公子和小姐都厌了温静安,那才是最好的。 温俊倧来回走了几圈,这才说道:“这事情你让静安不要再过问了,哪里都不要去,就待在家里。那女子既然没死成,肯定会把刺杀常小姐的事情抖出来。” 绿蔓担忧地说道:“公子,那之后呢?” “以后的事情你们都不要管,你们就一口咬死了,跟那女子不熟,是那女子诬陷你们的。”温俊倧心中已经有了对策,说道。 绿蔓见温俊倧已经想好了对策,听那对策就是要偏袒她们,高兴地不得了,可面上还不能太过兴奋,只能弱弱的福福身子:“绿蔓谢过公子。” 温俊倧不耐烦地闭上眼睛,甩了甩手,绿蔓本来还想要说两句关心的话,见他不耐烦的样子,知道他不想听,也只好悻悻地下去了。 不说也好,省的多说多错。 绿蔓走后,连盛就被喊了进去。 “让你注意傻子那边的动静,你注意了没有?”温俊倧说起傻子,一脸的不悦。 连盛正好也要报告这事情:“属下一直都派人监视着别院那边,前一段时间曹德旺又去了别院。” “曹夫人这回去了没有?” “没有,就曹德旺一个人去的!”连盛摇头:“自从曹德旺离开了别院之后,别院的守卫和丫鬟都加了不少的人,现在那别院就跟铁桶一样,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而且,曹德旺还专门在别院里头安排了一位大夫。” “安排大夫?”温俊倧冷笑:“他何时对他那傻子儿子那么关心了,竟然还在别院里头安排大夫,傻子病了?” “属下不知,那别院里头再没消息传过来,曹德旺也是隔三差五地就会去趟别院,每回出来,听说都非常的高兴。像是捡到了宝贝一样。” 别院里头就只有傻子和傻子媳妇,里头到底有什么高兴的事情,让曹德旺隔三差五地就要过去一趟,而且还加了那么多的人手。 曹家只微微逊于温家,他们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没人会知道。 “别院那边守卫的那么严,你们怕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人先继续盯着那边,一有什么异动,立马就向我报告。” “属下知道,那公子,别院里头的事情现在怎么办?”连盛问道。 “你们问不出来,不代表别人问不出来。”温俊倧冷笑:“正好我要去找找曹秋珊,趟赶趟,就一路问了。” 绿蔓得意地跑回了院子,温静安此刻坐在书桌后头,虽然说是在看书,但是书里头的字,她一个都看不下去。 听到绿蔓回来了,温静安紧张不已:“公子喊你去做什么?” “小姐,红墨的事情,被公子猜到了。”绿蔓实话实说。 温静安一听,吓得连连后退了三步:“什么?知道了?” “小姐,您别担心,公子什么都没说,也没怪咱们。”绿蔓上前扶住了温静安,小心翼翼地将她扶到位置上,说道:“奴婢说,小姐这么做都是为了温家,为什么这么做,奴婢说是被曹秋珊给逼的!” 温静安一愣:“那公子呢?” “公子都信了。”绿蔓安慰道:“公子当然是为了小姐考虑,况且,那日的事情,只要小姐和曹小姐知道,小姐就一口咬死了是曹小姐惹的祸,小姐您不过是被波及了。” 温静安听了,舒了一口气:“好。我知道了。”她顿了顿,拍了拍绿蔓的手:“辛苦你了。” “奴婢一点都不辛苦,为了小姐,做这些,奴婢心甘情愿。”绿蔓跪坐在温静安的面前,一脸的心驰神往。 820 我亲自去问问看 温静安现在真是无条件地信任绿蔓,出现了这么多的事情,都是绿蔓帮她解决的,不可谓不感激。 “这事情若是平安过去了,我给你一个恩典,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给的,我就答应你。” 绿蔓眼神一亮:“小姐说真的?” “自然是真的。” “那奴婢就先谢谢小姐了。”绿蔓歪着头,专做正在想的样子:“那奴婢可要好好的想想,怎么把这个恩典用到最好。” 温静安笑了笑,不知道为何,看到她这俏皮的模样,突然就想起了跟在她身边那么多年的蕊儿。 那个蕊儿,可知道她不少的秘密啊! 温静安的脸越发的难看。 曹秋珊自从上次去了一趟温家之后,就一直在等温静安的消息,可是左等右等,等来等去,什么消息都没有等到。 温静安就跟不认识她这个朋友一样,有了常如烟之后,就把她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还真的敢啊,就不怕我去常小姐面前告她一状!”曹秋珊气了个半死。 现在温静安得了常小姐的青睐,这怎么能不让她又羡慕又嫉妒,更多的,还有恨!若不是温静安的唆使,她怎么会去得罪常如烟呢! 芍药在一旁怯怯地说道:“小姐,兴许是温小姐最近太忙了,没时间顾及到这些。” 她只不过是说了一句中肯的话,不要伤了曹秋珊和温静安的和气罢了,哪里知道,曹秋珊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一听这话,气的伸手就去拧芍药的胳膊。 “你是我曹家的下人还是她温家的下人,你不向着我说话你竟然向着温家人说话,你好大的胆子啊!”曹秋珊面目狰狞,揪着芍药的胳膊气得拧了一圈。 芍药疼的想要放声尖叫,可她知道自己叫的越大声,小姐就越兴奋,只能疼的龇牙咧嘴,也是一字不发。 她不讨饶,曹秋珊又拧了一圈,芍药疼的面色都发白,就听到下人在外头说道:“小姐,温公子来了。” 温俊倧! 曹秋珊一听温俊倧来了,高兴地蹦了起来,松开了拧芍药的手,立马扑到铜镜前,“你死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过来帮我重新梳妆!” 芍药的胳膊都快要抬不起来了,好在小姐的发髻也不乱,只在上头多加了一根金步摇,越发的雍容华贵,曹秋珊这才心满意足,让她下去泡最好的茶来。 她自己则跑到了院子口,亲自去等了温俊倧。 府上的人都知道,曹家总有一日会跟温家联姻的,这两个人本来从小关系也好,温俊倧进曹秋珊的闺房,也是见怪不怪的事情。 “俊倧哥哥,你来了!”一见到温俊倧,曹秋珊又恢复了之前那个娇滴滴柔柔弱弱的小姐模样,看到温俊倧,红晕就爬上了脸颊,一张脸红的像是熟透了的苹果一样。 温俊倧看了曹秋珊一眼,那硕大的金步摇插在脑后,从前头看,能看到那黄灿灿的坠儿在脑后晃荡。 金步摇是个极压人气质的首饰。 一般年纪轻轻的没有通身华贵和气势的小姑娘根本就压不住这种首饰,可曹秋珊就戴了,而且,还戴了一根极大的。 那黄灿灿的金步摇,配上那稚嫩的没有气势和华贵的脸,真的像极了村姑拔了一根又一根稻穗,在头上乱插一通,没有气质,只剩俗气。 俗不可耐,却也是黄金压身,富贵滔天。 温俊倧跟在曹秋珊的身侧,淡笑着跟她进了屋子。 看到小姐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整个院子的人就像是看到了救世主一样,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小姐高兴了,她们这群下人就不用再担惊受怕地了。 “俊倧哥哥,你今儿个来,是特意来看我的吗?”曹秋珊一脸的心潮澎湃,看到温俊倧,就跟老鼠看到了荤腥一样,脸上的笑怎么都止不住。 就用曹秋珊的话来说,反正她总有一日是要嫁给温俊倧的,总是摆出一副女儿家的害羞做什么,她见到温俊倧,就是高兴,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温俊倧还没说话,芍药端着茶水进来了,她站在温俊倧的跟前,弯着腰,小心翼翼地将茶水递给温俊倧。 温俊倧敏锐地发现,这丫鬟的胳膊在抖。 他不动神色,接过了杯子,芍药完成了任务,没出任何的错,终于安心地下去了。 来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将衣袖给撩开,就看到了胳膊青青紫紫的一片,有新伤,有旧伤,一块又一块,都是曹秋珊用力拧,落下的伤口。 温俊倧喝了口茶,那是他最爱喝的茶每回来曹秋珊这里,曹秋珊都会用这种茶来招待他,从来都没有变过。 只是,之前是最爱,不代表现在一直爱着。人的心都会变,更遑论一个人的口味了。 “秋珊妹妹最近在忙些什么?”他轻轻地抿了一口,就盖上了盖子,放在了一旁。 曹秋珊笑着说道:“看书写字做女工,俊倧哥哥,秋珊最近的女工可是精进了不少呢!” 温俊倧:“是吗?那就恭喜秋珊妹妹了。” 曹秋珊一脸的激动:“到时候我送俊倧哥哥一个香囊,俊倧哥哥可会佩戴?” “既是秋珊妹妹送的,那是自然会一直佩戴在身边的了。”温俊倧笑着说道,笑语盈盈,一双含情的眸子就像是碧波荡漾的湖水,曹秋珊几乎能在那一池春水中看到自己的倒影,让她心情激荡。 “俊倧哥哥说话算话,我从今儿个开始,可就要开始绣了。”得了温俊倧肯定的回答,曹秋珊心里头比吃了蜜还要甜。 温俊倧默默地看了一眼曹秋珊,笑了笑,一直都听曹秋珊说话,她说着什么,温俊倧听了之后就附和一两句,一直都是曹秋珊在说,温俊倧笑着听,把曹秋珊高兴地笑声传遍了整个院落。 听到小姐那开怀的笑声,外头的下人包括芍药都是长舒了一口气。小姐今儿个心情好,今儿个怕是不会折磨人了。 小姐要是生气,那折磨人的功夫,可是层出不穷的。 821 被拦在曹家别院外头的曹夫人 也不知道说了多久,温俊倧将面前的茶都喝光了,他这才幽幽地问道:“秋珊,最近春丰最近在别院可还好?有大半年的日子没见过他了。” 一说起曹春丰,曹秋珊的脸色没那么好了,不快地说道:“他能怎么样,不就跟着他那个宝贝下人在别院里头住着。” “你去看过吗?”温俊倧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没去过。有什么好看的。”曹秋珊不以为意:“他在别院还能把浪花翻到曹家来不成。只要他安安心心地在别院过日子,我爹也不会不认他这个儿子的,虽然是个庶子,又是个傻子,可总算是我爹的儿子,让他一辈子衣食无忧那是肯定的了。” 曹秋珊说话的语气,似乎是很不喜欢曹春丰。 那是自然,她本来就该是曹家的唯一的子嗣,若不是爹爹不小心喝醉了,上了一个婢女的床,那婢女也是运气,一下子就怀孕了,竟然还会比娘先生下一个庶长子来。 一想到这事情,曹秋珊就恨得牙直痒痒。 多一个人,就多一个来分曹家家产的,曹秋珊怎么会高兴。 “我听说,伯父最近经常去别院,他带你和伯母去了吗?”温俊倧问道。 曹秋珊一听就愣了,傻傻地回道:“他去看个傻子做什么?他没带我去啊,至于我娘,我也不知道。” 看来,曹德旺是背着曹夫人母女去的别院了,那般的仔细和小心,难保会没有其他的事情。 温俊倧“哦”了一声:“这样啊,那看来伯父还是很在乎你大哥的。” 直到温俊倧离开,曹秋珊收起了那份喜悦之后,她就对温俊倧的那一番话,有了别的心思,她想了一会,起身直接朝外头走去:“走,去母亲那里。” 一旁的芍药跟着她,低头跟了上去。 温俊倧离开了曹家,这过来关于上回得罪常小姐的事情只字不提,让连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公子,不是来问问上回常小姐的事情的吗?” 温俊倧冷笑:“曹家怕是要变天了。” “什么?”连盛没听明白,就曹家这样的人家,一棍子都打不着几个姓曹的,能变什么天。 “之前我一直以为曹秋珊是温家的一颗棋,现在看来这颗棋已经没用了。”温俊倧冷冷地说道:“既然没用,其他话还问什么,既然静安说是她,那就是她。” 连盛还是听不懂,“可曹小姐,她是咱们温家未来的主母啊!” 这事情是两家都已经默认了的,只等着两家有时间下来,就把两个人的事情给定下来的。 温俊倧斜睨了一眼连盛:“做温家的未来主母?她一个被曹家废掉的妻子,拿什么到我温家来立足。” 然后他闭口不言,像是有很重的心事。 连盛就是个下人,肯定不懂得这里头的弯弯绕绕,不过公子说这曹秋珊未来不是温家的当家主母,那看来,这曹秋珊,已经没戏了。 回了温家,温俊倧直接去了温时延的书房找了温时延,父子两个不知道在书房里头说了什么,反正等到是温俊倧出来的时候,一张黑着的脸,已经褪去了难看的样子,又恢复了之前的温润如玉了。 八月的天,一过就进了九月。 九月的天,虽然还是很热,但是昼夜温差大,一大清早地起来,还是非常地凉。 曹家别院里里外外都被下人严守着,那副严谨的模样,就像是里头住了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一般。 即便是早上有点凉,可看守的人裹紧了衣服,拿着武器,在门口严防死守。 一辆奢华的马车在别院门口停了下来。 车夫拿了一张凳子,没一会儿,就从里头下来一个丫鬟,紧接着,下来的就是曹夫人和曹秋珊母女,穿金戴银,站在别院的门口,看到这副架势,曹夫人着实是被唬了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门口站了这么多的人?”曹夫人问一同跟来管家。 管家看到这幅场景也是一脸的懵逼:“奴才不知道啊,奴才也是第一回见啊。” “这些人不是你安排的?”曹夫人有些吃惊。 管家忙不迭地摇头:“奴才不知道,奴才这回也是第一次见啊!” 曹夫人看到这些下人一个个严肃的模样,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感觉。若是别院里头出了什么事,曹家不会不知道的,可是这里多了这么多的人,曹家的人没一个人知道,那就证明,是老爷在瞒着他们,一直瞒着曹家所有的人。 唯独就他一个人知道别院里头发生了什么事。 曹夫人一想到自己被自己的丈夫骗了这么久,哪里会好过,这就相当于给一个庶子这么大的体面,这不是给自己这个当家主母难堪吗? 曹夫人受不了了,“去,敲门。” 管家忙应了事,走上了前要去敲门,只是人还没有走到大门口,就被那些戴着剑的人给拦住了。 “你不能进。”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身后的夫人是谁吗?这是曹家的别院,这是我们曹家的夫人,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拦住我们曹家的夫人!”管家也是有气势的,被拦住了立马就抬出了曹夫人来。 哪里知道那些人听了这番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的诧异,再看看身后的那两位衣着华丽的夫人和小姐,穿金戴银,非富即贵,这是曹家的别院,曹夫人来别院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怎么办?”一个下人问了另外一个人,不知道这门是该开还是不该开。 前头的是温家的夫人啊,得罪不起啊! 站在大门口的,想来这是这十来个人的头,有些畏惧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曹夫人,咬咬牙,凶狠地说道:“不能放,咱们是曹老爷请来的,说是不让任何人进去,就是连只苍蝇都不让飞进去,他说这任何人,可没说让夫人进去。曹老爷说不行,那就谁都不行。” 那些人得了头的令,也都有了主心骨。 对啊,他们是曹老爷请来的,曹老爷说了,除了他,就是连只苍蝇都不让飞进去。苍蝇都不让进,更别提是个大活人了。 822 你爹在防着我们母女两个 “不好意思,老爷说过了,连只苍蝇都不让飞进去,您还是回去吧!”站在门口跟铁桶一样,就是不让进。 管家一听就愣了,气的面目通红:“你们知道来的是谁吗?你们就不让进,这可是曹家的当家主母,是里头大公子的母亲,母亲来看看儿子,你们凭什么不让。” 那些守在门口的下人一个个低着头,一句话不说,也不动,就是不让人进去。 曹夫人一看自己竟然连个小小的别院都进不去了,也是气的脸通红,“我是曹家的夫人,我要进去看看我的儿子,你们让开。” “不好意思,夫人,老爷说过了,除了他,任何人都不让进去。”纹丝不动。 曹秋珊也站在一旁,气得是目眦欲裂:“你们知道不知道你们在跟谁说话?你们信不信回去我告诉我爹,让他们把你们都痛打一百大板!” 那群人,显然是敬酒不吃罚酒也不吃,任凭曹秋珊怎么骂,这群人就站在门口,都不让曹夫人和曹秋珊靠近半分。 任凭他们磨破了嘴皮子,那群人就是不让开,而喊里头的人来开门,可里头的人就跟集体消失了一样,连一点动静都没有,跟没住人一样。 就这样磨了两盏茶的功夫,管家嘴皮子都要磨破了,可是外头的人就是不让进,里头的人也都不来开门,再这么闹下去,人多了,街坊邻居过来,怕是要闹笑话不可。 “夫人,我们先回去吧,今儿个咱们怕是真的进不去了。”管家跟吃了黄连一样,要多苦有多苦。 想想他作为曹家的管家,只要是在曹家的产业上和庄子上,就足够他嘚瑟了,哪个庄子的庄主,哪个店铺的掌柜的,不高看他两眼,不给足了他面子,可今儿个倒好,被几个不认识的土包子给欺负到头上来了。 一座别院的门都进不去,真他娘的出师不利。 曹夫人盯着那紧紧闭着的门,眼神狠厉。 那傻子还是被她给丢到别院来的,反正于她没有任何的威胁,所以她就想把他丢到个无人问津远离曹家的地方养老算了。 反正曹家家大业大,也不少他一口吃的,也不少他一口喝的。 曹夫人之前想的很美,曹家自始至终都会属于她和她的嫡女,可现在看来,她把曹春丰赶到这个别院,是错的。 里头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连她也无法掌控了,那个她跟了几十年的曹德旺,竟然背着她,在别院里头做了这么多的安排。 曹夫人不是傻子,这别院里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是发生了一件让曹德旺非常重视的事情,不然,他不会请这么多的人来团团守着别院,这何尝不是怕她来闹事,怕她毁了他的计划吗? 一想到这里,曹夫人就气愤不已,有一种被枕边人戏弄了的感觉,那种感觉,让曹夫人很生气,很生气,恨不得现在就找到曹德旺,当面问清楚,别院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连她这个发妻,也要瞒着! “娘啊,那傻子在里头究竟做了什么啊!”曹秋珊也有些慌了:“爹为什么请了那么多人守在门口啊?他是在监视那傻子,还是在保护那傻子啊!” 监视?一个傻子,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地去监视吗? 不是监视,那就是保护了。 “你爹是在防着我们母女啊!”曹夫人好险吐出一口血来,又羞又气。 “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爹为什么要防着我们啊?我们不是他最亲的人吗?爹还说了,以后曹家就要靠我了呢!他为何要防着我?”曹秋珊不解地说道。 曹夫人突然想到了什么,抓着曹秋珊的手问道:“你解足之后,你爹可曾带你去过商铺教你做生意了?” 曹秋珊摇头:“没了,爹后来再没让我去过。”她委屈不已,一直都以为是自己得罪了常小姐,让爹在那么多人的面前丢脸不高兴了,也一直都没有放在心上。 曹夫人低头凝眉想了想,越想就越觉得这事情八九不离十:“对了,如果事情是这样的话,那就对了。” 她跟魔怔了一样,嘴里头一直念念有词这两句话,听得曹秋珊云里雾里:“娘啊,你究竟在说什么啊?什么是对了?哪样是对了啊!” 曹夫人一把拉住了曹秋珊,焦急地说道:“回去之后,我请媒婆上门去温家说你跟温俊倧的亲事。” 曹秋珊心中大喜,面上却嗔道:“娘,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您不是说还要留我几年嘛?” 曹夫人:“来不及了,你要嫁到温家去,越快越好。” 曹秋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是一想到娘要搓成这亲事,自己马上就要嫁给俊倧哥哥成为他的美娇娘,她就期待不已,就连别院的事情,她也忘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常府。 萧钰的身子已经大好了,今儿个天气不错,趁着太阳出来,又不热,谢玉萝就扶着他在院子里头散步。 许久两个人都没有一块散步了,两个人异常的珍惜这份难得的时光,踩着从碧绿的树叶中洒出来的太阳,两日相互搀扶着,走在那一片忽明忽暗的日光里。 谢玉萝搀着萧钰的胳膊,尽量让他半靠在自己的身上:“怎么样?累不累?累我们就回去了。” 她关切地问道,怕萧钰为了她,连累了都不说一声。 “哪里会有那么脆弱。”萧钰笑着说道:“我觉得我已经快好全了,等再过两日,我又能跟之前一样,抱着你转好几个圈了。” 谢玉萝眉眼弯弯:“好啊,那我就等着那一天。” 这时,云露端来了一些瓜果,都是平日里头谢玉萝爱吃的,“先生,夫人,过来吃些瓜果吧?刚削好的。” 可不是嘛是,红的瓜,绿的果,都是平时谢玉萝爱吃的。 萧钰正好口渴了,拿起了一块高兴地吃了一起来,吃了两口,抬头,就见阿萝正凝着眉头看着那一盘瓜果点心,就问她:“怎么了?怎么不吃?” 823 再次成为晋昌府的笑柄 平时她可是看到瓜果可就要扑上去的人,说什么,女人是水做的,这瓜果里头全是水,就是为女人而结的。 谢玉萝皱眉,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咽喉处:“你吃吧,我不想吃。感觉饭都在这里,一点都没消化。” 她最近消化的能力是太不行了,吃了一点就到了喉咙管,而且,吃了还不消化,走两圈路就有些气踹嘘嘘的,谢玉萝也没多想,只当这回是萧钰受伤了,她担惊受怕,连自己的消化系统都紊乱了的原因。 萧钰也只当她是没消化,三下五除二消灭了手里头的瓜,起身,就又拉着谢玉萝的手:“那行,既然没消化,那我们再走两圈。” 夫妻两个,一连走了七八十来圈儿,还是谢玉萝受不了了,太阳一出来,她就浑身燥热,不停地冒汗,口又渴,想要喝水吧,可喝多了又容易犯恶心,不喝又跟人置身沙漠一样,嘴皮子都发干。 还有平时很喜欢吃的瓜果,香甜可口,可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闻不得那股子甜腻味儿,闻着让人很不舒服。 谢玉萝只当是这段日子压力过大、思虑过甚,也不想让萧钰担心,也就一直没告诉任何人,只是这几日,萧钰身体好了,她也不担心了也不紧张了,之前的那种状况不仅没有减轻,反倒越来越难受了,谢玉萝就觉得不对劲了,想着等事情解决了悄悄地去找孙大夫看看。 红墨击鼓鸣冤之后,常府看样子是一阵子都没有动作,而背地里头,却将几家人的事情摸的清清楚楚。 曹家,请了媒婆去向温家提亲了。 只是,那媒婆连温家的门都没让进,就被温家给赶了出去,看那样子,似乎对这门亲事非常的不满意。 曹夫人见到媒婆哦灰头土脸的回来,也是骇得不行:“温家人不同意?” 媒婆苦着一张脸,原本她欢欢喜喜地去,打算拿两家富户的银子,可谁知道,这门亲事做不成,这温曹两家的大门,怕是永远都进不来了。 “我哪里知道他同意不同意啊,我一开口说是来替曹家说亲的,温家人连门都没让我进,就把赶走了。”媒婆苦哈哈地说道:“你说这是什么世道啊,我是上门说亲的,我又不是上门要债的,哪里有连门都不让进的道理啊!” 媒婆心里苦的很,可是她也不敢闹。 温家那可是晋昌府的第一大富户,她想闹?不想活了吧,而且若是惹恼了温家,以后她在晋昌府也没做媒婆的出路了。 得罪温家,谁敢找她说亲啊! 越想越难过,不过越想也越觉得庆幸,好在是在没进门之前就被赶走了,若是进了家门就被赶走了,见过了温家的老爷夫人,被他们认下了,那才是得不偿失呢! 没进门的好。 一想到这里,媒婆也不敢拿曹家的钱了,说了句“我没用你另找他人吧”就脚底抹油跑了。 曹夫人不信这个邪,又去请了媒婆,可媒婆上了门,这一副装扮,来台阶都没上,就被温家人给轰走了。 一来二去的,别人也都看出了端倪。 曹家的小姐想要嫁人了,可温家人不想娶! 这消息也不知道是谁家传出来的,传到曹秋珊耳朵里头的时候,外头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曹秋珊知道外头的流言时,吓得肝胆俱裂,她去找曹夫人,曹夫人还在重金请媒婆去温家的提亲,甚至,她要亲自去温家提亲。 曹秋珊当场就发飙了:“你还嫌我丢人丢的不难看吗?现在整个晋昌府的人都在说我曹秋珊想嫁人,可温家人看到不愿意看我一眼。” 曹夫人怎么会没听到那些流言,可是她现在只能放手一搏了,她已经想好了跟温家的谈判了,就这一次,只要能够让温家答应,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秋珊,你别着急,温家的当家主母一定是你的,娘说过的,你是就一定是!”曹夫人跟魔怔了一样,说道。 曹秋珊已经丢脸了:“温家人都不要我,你还去说什么!” “傻瓜,现在不去,还要等什么时候去,等那个傻子把孩子生下来,你就再也没有继承曹家家产的可能了。”曹夫人口不择言,歇斯底里地吼道:“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傻子,孩子?什么傻子孩子?哪个傻子?谁的孩子?”曹秋珊听到这几个字,怎么想都想不通,抓着曹夫人就问道。 曹夫人知道事情已经瞒不住了:“曹春丰,他那个丫鬟婆娘怀孕了,快四个月了。而且,听说,那贱人肚子里头怀着的,是个男胎。” 男胎,那就意味着,曹家有继承人了。无论是傻的还是不傻的,若是傻的,还能继续生,若不是傻的,那就是曹家未来的家主。 曹秋珊一听,吓得踉跄了好几步:“你说什么?那傻子竟然有后了?怎么可能呢!” “那你以为你爹派那么多人守在别院是为了什么?他是为了防着我们母女两个,不让我们两个去迫害那傻子。”曹夫人一想到这事情,就恨得牙直痒痒。 曹秋珊急了:“那娘,那傻子要是生了孩子,我怎么办?” 曹夫人:“你别急,那傻子还没把孩子生下来,把那孩子弄死,让那孩子再无落地的可能,曹家的家产还是你的,你就能带着这些家产嫁到温家去了。” “所以温家是因为知道那傻子有后了,所以,俊倧哥哥就不要我了。”曹秋珊突然明白过来,什么温家不想娶,那就是因为他们已经知道别院里头的事情,知道曹家的那些家产不可能落到她的手里,就跟她划清界限了。 “温家人也知道了?”曹夫人还没想到这一点,“温家人怎么可能会知道呢?我也是好不容易才知道的!” 曹秋珊看着气急败坏的曹夫人:“娘,上回我们去别院,就是他来告诉我,爹最近去别院去的勤,而且每次去都兴高采烈,我怀疑,所以才告诉你的!” 曹夫人听后,惊得嘴巴都比不上了,踉跄两步,一屁股坐在圈椅里,嘴里喃喃自语:“怪不得,怪不得啊!” 怪不得温家都不让媒婆进门,原来,原因在这里啊! 824 曹秋珊告密 “温家人好狠的心啊!”曹夫人气的差点吐出一口血来:“知道那傻子有后了,就不敢再娶你,我当是什么呢,那傻子还没生呢,一个还在娘胎里头的胎儿,能不能生下来,还另说,就算是生下来,一个毛都没有的混小子,能不能长长人还难说呢!就这么确定你做不了曹家的家主?” 曹夫人也是个硬气的,气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温家人既然这么无情,也别怪我们曹家不义,等以后曹家的产业落到你的手里,他们温家就是八十台大轿来娶你,我也不同意。” 曹秋珊气的面红耳赤,一想到自己真心喂了狗,就知道温俊倧看中的不是自己,而是曹家的产业。那种被人欺骗的感觉让曹秋珊越发的愤怒,气得她直接跑去了常家。 曹秋珊是个做事一根筋的,想到什么就是什么,温家人让她丢了那么大的面子,她又怎么会让温家人好过。 进了常府,曹秋珊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常如烟的跟前,先是磕了三个头,然后就说道:“常小姐,民女来跟常小姐道歉,那日在揽月楼的事情,是民女的错,民女不该挑衅常小姐。” 常如烟慵懒地靠在软榻上,看都不看她一眼:“怎么?你之前不是已经道过谦了吗?现在来说这些做什么?” “民女想说,让您注意点温静安,她接近您讨好您都是有目的的!”曹秋珊气道:“那日在揽月楼,我也不想去骚扰你,是温静安唆使我去的!” 温静安? 正在努力扮演一个横行霸道蛮不讲理又刁蛮任性的千金大小姐,此刻她还歪在软塌上,举着自己莹白如玉的手看绳头描绘的红色的丹蔻,连个斜眼都不给曹秋珊。 “哦,是吗?她唆使你去的?”常如烟心里头是气的要死,面上却不动声色,似乎压根就没有被曹秋珊的话给说动半分的情绪。 曹秋珊跪不住了。 她知道温静安舍身冒死救下了常如烟,她们二人的关系,也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破坏得了的。 曹秋珊觉得自己冲动了,她怎么就忘记了,温静安对常如烟有救命的恩情啊!也怪她自己,被怨恨冲昏了头脑,想也没想就跑过来了。 可来都来了,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无论如何也要在常如烟的心里头埋下一两颗种子。 “没错,那日在揽月楼,她看到谢玉萝从你身边走过去,看你们两个人熟稔的样子,她说你跟谢玉萝会是好朋友,然后她就在一旁取笑你,说你不知道是从哪个乡下来的,还说谢玉萝的朋友也是上不得台面的家伙,然后她就冷嘲热讽,说我被谢玉萝掉了那么多的面子。我当时被她说动了心,我既然在谢玉萝那边讨不到半点好处,那她的朋友我总能欺负欺负,也算是把我以前受过的欺负给还出去!”曹秋珊委委屈屈,似乎当时她真的只是受了温静安的唆使。 “本来我当时一点想法都没有的,吃过了饭,我就要走的,是温静安,是她,若是当时她不说那些话的话,不提起谢玉萝,我也不会伤心,不伤心,我当时也不会上去挑衅你。”曹秋珊真的是欲哭无泪,“当时温静安也嘲讽过你的,你忘记了吗?” 曹秋珊越说越委屈。 后来那次常府宴会,简直就是她的噩梦。好像自从那次宴会之后,她被禁足,被爹厌弃,然后跟温静安许久没见面,再听说温静安的时候,她就已经成为了常如烟的救命恩人了。 明明当时她是被温静安唆使去欺负常如烟的啊,为什么她就没受到半点的影响。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难过,曹秋珊也口不择言,说的越来越多了:“你以为温静安是个多好的吗?她那些慈眉善目全部都是伪装出来的,就是为了能有一个心底纯良的好印象,说什么捐款施粥,都是为了给她营造一个好形象,有了这些好形象,她就能够站的更高,嫁的更好。” 曹秋珊本就讨厌温静安,若不是因为她未来要做自己的小姑子,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温静安当做自己的好朋友来对待,可是温静安做了什么?温俊倧又做了什么? 知道那傻子有了继承人,就将她视作洪水猛兽,再也不来往了。京城的那些流言蜚语,要不是温俊倧传出去的,她怎么会成为笑柄! 常如烟听到这里,叹了一口气,也不装刁蛮任性的大小姐了,起身,来到了曹秋珊的跟前,亲手扶起了曹秋珊:“最近受委屈了?” 这一句话,说的曹秋珊再也忍不住了,当着常如烟的面就哇哇大哭了起来。 常如烟扶着曹秋珊,坐了下来。 “你也别哭了,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常如烟叹道:“温家做的也太不地道了。” 人家姑娘派媒婆上门说亲,不说也就算了,客客气气地将媒婆送走,这事情就当没发生过。可温家人做的倒好,不仅不让媒婆进门,而且在大门外就把人家给轰走,说的还都是的温家不愿意跟曹家说亲。 这温曹两家,说亲的,可不就只有温家的大公子,而曹家的大小姐吗? 大家这一看,曹家女方亲自派媒婆上门说亲,却被男方当众拒绝,而曹夫人又不服气,一次不行又第二次第三次,温家也一样,赶一次,赶两次,两次不行赶三次,这一次又一次的,简直就将曹家置在了风尖浪口上。 曹秋珊也成了那个上杆子送却没有人要的可怜虫。 而温俊倧如今也不见她了,曹秋珊真的是欲哭无泪。 “常小姐,我不是因为那事情才来说温小姐不好,我真的是……我就是看您对她那么好,这才想到要告诉您她的真实面目,你千万不要被她给骗了。”曹秋珊生怕常如烟说自己是因为气不过才来找的她,连忙发誓道。 常如烟又回到了软塌上,这回没有躺下去,而是坐直了身子,盯着曹秋珊,她从小就在京城长大,又是官家小姐,身上的气势比曹秋珊这个商贾之女要足得多得多。 825 红墨疯了,说的什么不清楚 常如烟盯着曹秋珊看了两眼,曹秋珊只觉得周身的压力陡然剧增,吓得她再也不敢直视常如烟,连忙假装要擦拭眼角的泪水,低下了头去。 边擦眼泪边还在想,这京城来的官家之女就是不一样,那份气度和气势,着实让人心惊胆战。 “温小姐救了我的命啊!”常如烟幽幽地说道:“她救了我一命,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无论怎样,我都要感激她。” 曹秋珊嘟囔着:“那可真是奇怪了,静福寺从来就没有过刺客,那你日去上香,正好就有刺客,还身边都没人,就让她给撞见了。这事情不会太巧合了吗?事出反常必有妖,常小姐,不是我说你,温静安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你可千万要小心提防着她啊!” 曹秋珊说的是大实话:“那个温静安身边这段时间突然新提拔了个丫鬟,叫绿蔓的,特别得温静安的喜爱,以前那个蕊儿竟然都没用了,一个跟在她身边十多年的丫鬟转头就不用了,启用了一个小丫鬟,那丫鬟肯定是做了什么事,深得温静安的心。常小姐,你要不就问问她身边的那个叫绿蔓的丫鬟,温静安做的事情,她肯定知晓的!” 那个叫绿蔓的丫鬟一点都不正常,曹秋珊觉得,除非她帮了温静安的大忙,不然的话,她不会提拔绿蔓当贴身侍女的。 常如烟听了这些话,只笑笑:“多谢曹小姐跟我说这么多,只是这做事都讲究个抓贼拿脏,若是因为假想的一些事情妄加猜测,那不就害了我跟常小姐的关系了吗?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她笑着说道,看到了曹秋珊的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 曹秋珊:“……” 曹秋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常府的,反正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她一离开常府,立马就有人去了温家禀告。 温俊倧听说之后,冷笑两声:“怕是去告诉常小姐,静安唆使她的事情了。” 连盛有些担忧:“那怎么办?若是常小姐信了呢?到时候要找小姐的麻烦那可怎办?” “不用担心,常小姐不会的,既然那红墨的事情她都没有质问静安,这一点点小事情她就更不看在眼里了。”温俊倧分析道:“这么多天过去了,常府还没有任何的动静,想来,还是有些忌惮我们温家在晋昌府的势力。而且,他们就只有一个人证,没有其他的证据,常家不会这么轻举妄动,说不定,这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连盛:“那下步咱们该怎么办?” “但看常家的态度了。”温俊倧说道:“我们温家家大业大,在晋昌府的产业也是根深蒂固,再加上这么多年来,我们在晋昌府积聚的人脉和势力,若是为了一件这么小的事情常家要治我们的罪的话,那就看看常家能不能开的了这个口!” 眼看着常家没有一点点的动静,温俊倧到现在竟然也放下了半颗心了。 想来,应该是没事了。 确实应该是没事的,常如烟又亲自来了温家看望温静安了。 这是出了那桩谣言之后,常如烟首次来的温家。 温静安有些不敢相信:“你说什么?常小姐来了?” 绿蔓掩嘴笑:“千真万确,前头门房传来的消息,说是常小姐已经进了温家,正往这边来了。” 温静安一听,就笑了:“看来如烟不信那事情,不然的话,她哪里会来看我。” 绿蔓:“小姐,奴婢赶快帮您收拾收拾,迎接常小姐吧!” 常如烟转过一条回廊,远远地就看到温静安正站在院子口等她,常如烟一见到温静安,老远嘴巴就咧了起来,笑得像是个孩子一样,撩起裙子就跑向了温静安,边跑还边热情地喊:“静安姐姐……” 看那模样,还是将她当成以前那个温静安。 温静安高悬的心这才落了下来,也笑着喊道:“如烟!” 姐妹两个许久没见,常如烟一见面就拉起了温静安的手,娇俏地说道:“静安姐姐,这段日子没来看你,你还好吧?” 温静安笑语盈盈:“好,你呢?” 常如烟嘟嘴:“也还行,就是每天被我娘禁锢在家里,说是外头最近有些流言,让我不要出来了。” 温静安心一个咯噔,“什么流言啊?” “一个疯婆子,到府衙去敲鼓,说是那回刺杀我的人是她,还说她是被人收买的,问她是谁,她又说不出来。”常如烟轻描淡写地说道,而一旁的温静安的心情却像是坐了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那个黑衣刺客是那个女人?” “嗯,她说是她!哎,不过也啥都问不出来,她疯了,大夫说她是在水里头待的时间太长了,脑子坏掉了,我爹关了她几天,后来实在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就放了她。” “放了她?那她去哪里了?” “不知道啊,一个疯婆子,能去哪里啊?兴许是离开了晋昌府,兴许是再哪里乞讨吧!”常如烟唏嘘地说道:“也真是够可怜的。我爹娘就担心她说的是真的,所以才不让我出的门,可后来等了那么久,一切都风平浪静的,我就说没啥事,我娘让我多带两个人,这不,我就带出来了。” 果然,常如烟身后还跟了一个丫鬟,紧紧地跟着。 温静安心终于放了下来,喜笑颜开地迎着常如烟进了院子。 而温俊倧那边,也是等的火急火燎,前去探听动静的下人,说是那边时不时有欢歌笑语传来,二人关系融洽,温俊倧这才长舒一口气。 直到最后,温静安亲自送常如烟出了温家的大门,全程都是有说有笑的,一副姊妹情深的模样,温家人长舒了一口气。 温俊倧立马就赶了过来,询问事情的经过。 温静安:“哥哥,红墨被放了。那个人,虽然现在已经疯了,可若是不除掉,等她哪日恢复了清醒,我怕她还会……” 温俊倧听后也沉默了一会:“你放心,哥哥会让人去找,那个红墨,再也留不得了。” “她可真是福大命大,那样都死不了。”一旁的绿蔓咬牙切齿地说道。 826 请叫花子吃面,吃个够 “来来来,刚出炉的热包子哟,三文钱一个……” “肉丝面了,又劲道又滑溜的肉丝面,十文钱一碗嘞……” 晨曦微亮,又是崭新的一天。 晋昌府人多,热闹的很,哪怕现在天还未全亮,大街上也满满地都是人。有起的早的,三三两两地集结找了吃饭的地方,有钱的坐酒楼,有小厮热情地招呼着,没钱的坐外头的桌椅板凳,十文钱一碗的肉丝面,嗦溜的滋啦响,再没钱的,肉包子来两个,或者大白馒头来两个,但看想吃什么,又吃的起什么了。 面摊对面就是卖包子的,坐在对面吸溜面条的,能将对面买包子的人看的清清楚楚。 “走走走,哪里来的叫花子呀,一大清早地晦气不晦气。”刚打开蒸笼,热气腾腾的雾气里头,就能看到一个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叫花子站在包子面前,一张黑乎乎的脸,乌漆嘛黑的,就这么看着那些包子,口水都快要流到蒸笼里头了。 那叫花子被骂,还站在原地不动,身形微微动了,似乎被刚才老板那句话给吓着了,可是她肚子饿了,快要饿死了,被饥饿支配的恐惧哪里比得过被老板骂两句。 那香喷喷的大白肉包子冒着热气,简直勾了叫花子的魂了。 老板就给客人装了两个包子的功夫,再抬头那叫花子还站在原地,一身脏兮兮臭烘烘的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洗澡了,就连肉包子也盖不住她身上那股子恶心的味道。 “你怎么还在这里啊?快滚,别打扰老子做生意。”老板作势拿了一根棍子要赶叫花子,那叫花子瑟缩了两下,往后头跨了两步,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肉包子。 不想走。 老板见她还不走,气的又要过来打人,“死叫花子,你还不走,非要我打死你是吧?你不走我还怎么做生意,滚开。” 那棍子眼瞅着就要打到叫花子的身上,叫花子吓得双手抱头,蜷缩在了一块。 本以为那棍子要落下来的时候,棍子停在了半空中,怎么都打不下来了。 有人抓住了要落下来的棍子。 “我说你这人是怎么回事?一大清早地怎么就打人啊?”来的人是个中年男子,抓着棍子凶神恶煞地说道。 “我说这位爷,你们也看到了,是这叫花子让我不好过啊,他站在这里,还让我的包子怎么卖啊!你看看,多久了,谁敢过来啊!”老板故意夸大道。 “你可别蒙人,我就在对面吃面,人家站在你这里不过一下子,是你这里一个客人都没有,关人家什么事。” “就是,莫不是你自己今天包子做的不好吃,故意找茬呢吧!”中年男子身边一位中年妇人嘲讽道:“孩子,你别怕,咱不吃他的臭包子。老板,给我来一碗肉丝面,肉丝给我来两份。” 中年妇女大手一挥,爽朗得很。 肉丝面马上就好了。 一大碗,香喷喷的,中年妇人拉着那个叫花子,亲热地拉着她坐在桌子前:“孩子啊,你别怕,你快吃吧!” 中年男子站在一旁,也没了之前的凶神恶煞,换成了一脸的和蔼。 那叫花子懵懂地看看妇人,又看看男子,再看看面前的那一大碗的肉丝面,再也忍不住了,拿了筷子,狼吞虎咽起来。 “还记得咱们当年逃荒的时候吗?可就是这副样子。”中年妇人一点都不嫌弃叫花子吃饭的模样,心疼地说道。 “怎么会不记得。”男子也是陷入了回忆之中:“多少年了,那段苦日子,咱们总算是熬过来了。” 叫花子一颗头就埋在碗里头,面也不嚼,吸溜一下直接吞进了肚子里,有时候呛的翻白眼,惹得妇人不住地给他拍背:“你慢点,要是不够,锅里头还有,还有。” “老板,再来一碗肉丝面。”中年男子转头就向卖面的老板说道。 卖面的老板边下面条,边夸赞道:“你可真是个大好人啊,这叫花子,到这里来好几趟了,看的真是可怜啊!也不知道官府的人什么时候能看到她,把她送到流民营里去,好歹也能混口饱饭吃。” “咱们不是要去城西吗?相公,我们把这孩子带过去吧?”中年妇人突然抬头,问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也点头:“看看她愿意不愿意吧!” “孩子,你愿意吗?我们要去城西,我们带你一块去吧?好不好?”妇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叫花子口里头还有面,先是警惕地看着两人,直到第二碗面上来。 “我说你这个叫花子还真有运气,一大清早地就碰到这么好的两个人。”面老板说道。 叫花子再次扒了一口面,害怕地点点头,许久才从喉咙管里头吐出一个字来,声音沉沉地、闷闷地:“……好……” 女子笑着看叫花子一眼,然后抬头看向身旁的男子,二人相视一笑,似乎很是高兴。 三十文钱就压在桌子上,面老板收碗的时候,看了看那远去的三个身影。 男子和女子走在两边,他们也不嫌弃脏,女子挽着那叫花子的胳膊,三个人款款而行。倒是引人注目。 刚才那个卖包子的被奚落了一番,气愤地啐了一口:“不要脸,当街挽着叫花子的胳膊,她也不嫌臊的慌。” 卖面的老板突然回头,果然就看到那女子挽着叫花子的胳膊,二个人紧紧地挨着,而旁边的那个男子则相对离的远一点。 这可真是奇怪了。 女人挽男人的胳膊? 不应该啊! 难不成,那叫花子是个女的? 一叫花子,一对夫妻,就这么突兀地走在大街上,吸引了不少的目光,大家有的驻足侧目,有的指指点点,那两个人想来也发现了不对劲,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立马攥着叫花子的手往人烟稀少的小巷子去了。 “别怕啊,我们走这条路去城西,近一点。”女子还在安慰叫花子。 叫花子吃了人家两碗面,乖得很,就跟着男子和女子,他们怎么走,他就怎么走,听话的很。 827 鬼见愁 男子有些迷惘:“怎么回事?这路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人看着我们?” 妇人看了看低着头走路的叫花子:“能不看着咱们吗?这可是一个叫花子呢!” “早说了坐马车多好。”男子不悦地说道。 女子冷笑:“又要废了咱一辆马车吗?我可不同意。” “行吧,你说啥就是啥!” 三人走进了人烟稀少的巷子里头,再没人的指指点点的。 男子和女子眼见四下无人,突然那男子一把搂住了叫花子的脖子,用力一收,叫花子吃痛,刚张嘴呼喊,男子另外一只手已经捂了过去,叫花子的声音最后悉数化成了呜咽声。 “速度快一点,这里没人,把她衣服扒了,脸刮花了,没人认识。”本来和蔼可亲的妇人,此刻像是换了一副嘴脸,变成了个恶婆婆,说出来的话,每个字都让人心惊胆战。 男子钳住叫花子,捂住了她的口鼻,将人往巷子深处拖。 女人则警惕地左右观望,一边跟着男人往巷子里头走。 这是一处已经没有出口的巷子,里头又深又黑,这男人和女人似乎对这条巷子特别的熟悉,将人拉到里头后,女人就说道:“快,快动手。” 男人刚要拂开了叫花子的头发,恶狠狠地说道:“你可别怪我们,不是我们要你的命,是有人给了我们钱买你的命。” 叫花子吓得惊魂失措,不停地尖叫、嘶吼,可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男子的力气大到惊人,他一把将叫花子给压倒走地,坐到了叫花子的身上。 一只手狠狠地掐着叫花子的脖子,另外一只手则捂住她的口鼻,让她没有任何的反抗的力气。 “不过我倒要看看,那人给了我这么高的价钱,要我杀个叫花子干什么!”男子突然淫邪地一笑,掐住叫花子脖子的手松开了,去撩开叫花子的头发。 看到蓬松的头发下,那一张黑漆漆的脸,可却有好看的五官,虽然算不上惊艳,却也是个美人胚子。 “你说你这丫头,长的还挺不错的,怎的就得罪人了呢?有人买你的命呢!”男子的手不老实地在叫花子脸上摸来摸去。 叫花子不停地反抗,可是她再怎么反抗也没有用,男人那只不老实的手在自己的脸上摸来摸去,叫花子眼神中露出羞辱和委屈。 “我说你好了没有?”女子在外头守着,走进来说道:“你快点把人解决了,我们好走啊!” 男子呵呵一笑:“反正她也要死了,你就让我快活一回嘛!” 女子看到男子跨坐在叫花子的身上,气得恨不得骂他一顿,这个节骨眼上,还惦记那档子的事情,不过她也没骂,只能说道:“那行,你自己快一点,待会有人来了,咱们都跑不了。” “放心,这么矮的墙,哪里难得了咱们!”男子呵呵一笑,顺手就解开了自己的腰带,将叫花子的衣裳扯下好大一块,塞住了叫花子的嘴,然后又从怀里拿出一根绳子,将叫花子的手双手举过头顶,绑了个死结。 叫花子一脸的惊恐,望着男子满脸的绝望。 “你说你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肯定没尝过这男女情爱,你放心,我会让你死的舒舒服服的,一定让你做个饱死鬼!”男子说完,低头就吻向了叫花子的脖颈。 他低头的功夫,没看到一道黑影落了下来,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一个手刀,就将人给劈晕了过去。 那男子就这么倒在了叫花子的身上,叫花子一脸的惊惧,要不是破布塞满了嘴,怕是要吼得惊天动地。 女子在外头守着,嘴里头还骂骂咧咧:“精虫上脑的家伙,总有一天你要死在女人身子上。” 她左右来回地晃,好在都没看到有人过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往里头走:“我说你个死东西,你好了没有?速度快点会死啊!” 等到她走了进去,巷子里头哪里还有人,地上干干净净地一个人都没有。 “鬼见愁,你还有完没完啊?你个死东西死哪里快活去了?”女人只想到是男人玩的尽兴跑哪里玩去了,骂骂咧咧,“你娘的,要让我知道你坏老娘的好事,老娘要了你的命!” 她骂骂咧咧,一回头,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站在她的面前,正咧着嘴,冷冷地冲着她笑:“你好啊!” 妇人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不过她很快就又恢复了之前的冷静,她呵呵一笑,往后头退了两步,鄙夷地看着对面的人:“就凭你,也想要抓我?” 倪梁抱着剑,慵懒地也不愿意动弹:“我确实没那个本事,可是,我们这群人呢?”他微微一抬手,妇人往头顶上一看,一张大网铺天而下,像是网鱼一样将她抓了个正着。 “一直都抓不住你们这两个杀千刀的,没想到今儿个倒见着了。”倪梁上前,一个手刀下去将鬼见哭给劈晕了过去,然后吩咐道:“赶快,五花大绑送进地牢,小心看守着,千万不要让他们再跑了。” 这两个鬼东西,在各地为非作歹,杀人无数。一直都是官府想抓却又不敢抓的人,他们也只是想要查到要杀红墨的人,可是谁曾想,来杀红墨的人竟然是鬼见愁! 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只是…… 倪梁看着这两个被抓起来的人,还是有些心惊肉跳的,这鬼见愁,不是那么好惹的呀! 看到铁链锁住,单独关押起来的两个人,常守农也是欣慰地不得了:“没想到竟然被咱们抓住了这两个大家伙,哈哈,真是大快人心。” 似乎压根就不为那些传言所动。 倪梁也在一旁说道:“没想到那个人竟然会请来鬼见愁,这鬼见愁的来头可不小啊,要请动他,花的钱可不少。” “就为了杀一个丫鬟,竟然去找了鬼见愁,确实花了心思!”常守农说道:“把他们弄醒,我现在就要审问。”他说完,就要跨进牢房里头,又折转回来:“你等下,把玉萝喊过来。她在这里,兴许能想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来。” 倪梁立马喊人去叫人来。 828 你敢抓我,我就敢杀你全家 地牢里昏暗无光,唯独几盆火将牢房里头的东西映照的忽明忽暗。 谢玉萝进去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令人作呕的霉味还有其他酸臭味,谢玉萝跟在衙役后头,面目冷静地往里头走,神色不动。 领着她进来的衙役原本想要谄媚地说两句好听的话,看到谢玉萝那冷静的模样,只能闭嘴了。 人家这第一次进地牢比自己还要冷静自持,想想自己第一次进牢房,那可真的是……被这里头的酸臭味道熏得都快要呕出来了。 谢玉萝面上不动,胃里头却翻江倒海地难受。 鼻子嗅到地牢里头那些酸臭味,让她难受地几乎想要落荒而逃,可她冷静下来,努力压制住胃里头的不适,跟在衙役地身后进去了。 由于鬼见愁和鬼见愁不是个善茬,这两个人在外头做尽了坏事,严加看管,生怕会出现其他的情况。 一路走过去,耳朵里头充斥的是一些囚犯的鬼哭狼嚎,还有一些囚犯大喊大叫,这地牢,就跟一座鬼牢一样。 “萧夫人,您别怕啊,这些人啊,都是大奸大恶之人,关在这里头,看着好像是挺可怜的,可想想,这些人在外头做的那些事情,老百姓才真的可怜呢!”那衙役刚开始进来时候,看到这一个个囚犯混上上下没有一块好肉,不是哭就是喊,一个个嘴里头说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当时他刚来,对这些囚犯还有了恻隐之心,于是平日里头对这些囚犯也是用尽了心思,可是到后来,他好心不起来了。 想想这关在地牢里头的这些囚犯,做的那叫一个什么事啊! 在外头杀人放火、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们在外头做坏事的时候,又哪里想过那些可怜的人的无辜,凭什么可怜的人死了,他们还活着,而且活着还在叫屈。 那无辜枉死的那些人那?他们已经化成了白骨,不能开口说话了,若是他们能说话,他们说的会不会更可怜,更让人心疼。 年轻衙役听了这里头犯人的故事,反正是能关在这不见天日的地牢里头来的,就没一个好人,而那些哪怕杀了人,却是迫不得已的,常大人会酌情考虑,让他们到外头的牢房里头关着,好歹也能见见外头的日头。 谢玉萝听后,不由得点点头:“常大人办案,大公无私,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衙役一说起常大人,就崇拜不已:“大人可是我们晋昌府的包青天呢!你听说过没,这晋昌府的人,只要是有钱的,都见不到我们大人,除非大人想见他们。而那些普通的黎名百姓,大人时不时地就下去看他们,百姓们都说,咱们的常大人啊,不爱进有钱人家的门,就喜欢进普通老百姓家的门。” 衙役说着说着,脸有些难看:“我想常大人长命百岁!” 谢玉萝看看衙役,不明白那衙役那一副要哭的了样子是为何:“常大人一心为民,肯定会长命百岁的。” “可那里头关的那个鬼见愁……”衙役说着说着,几乎要哭出了声:“那可不是好惹的角色啊!” 谢玉萝闻言,愣了愣:鬼见愁? 这个名字,怎么那麽耳熟呢? 正说着,就已经到了关押囚犯的地方,常守农正坐在里头等着谢玉萝。 谢玉萝矮身进去,鬼见愁吊在那里,嘴里头正在骂骂咧咧,吐出来的没一个好字。 “闭嘴。别说了,待会有你们说话的时候。”谢玉萝一进去,一个衙役就凶狠地朝那两个囚犯喊道。 他这一嗓子,对这个穷凶极恶的人压根就没用:“嘴长在老子的脸上,关你什么事?老子想说就说,你要不把老子嘴给缝上?” 鬼见愁,真是鬼见愁,进了牢房,被吊起来了,还跟在外头一样,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压根就不把其他的人放在眼里。 “我说常大人,咱们这么多年不见了,你还抓着我不放做什么?这么多年,我可没在你晋昌府办事啊?你这把我抓来,是要做什么啊?我一枚偷二没抢。” 常守农坐了下来:“一没偷?二没抢?那你来我晋昌府做什么?” “觉得你晋昌府风土人情好,来这里做做客呗!怎的,我到这里来做客也有问题?”鬼见愁压根就不怕常守农,挑衅地说道:“你信不信?你没证据你不能抓我,今儿个你抓了我,明儿个我就把你全家老小都给杀了,你信不信?” 鬼见愁恐吓道,龇牙咧嘴。 他不怕常守农,是啊,连鬼见了他都愁,怎么会怕一个小小的官呢! 曾几何时,某地的知府抓住了鬼见愁,鬼见愁当时也说了同样的话,那知府不信,还是要将鬼见愁查办,处斩,可谁曾想,第二天的功夫,那知府的家人全死了,唯独两个年轻的女儿不见了踪影。 而鬼见愁,已经不在牢房里头了。 等到那知府把他的家人找到的时候,两个女儿已经疯了。被鬼见愁给侵犯了,而且,一个两个身上全部都是严重的不能再严重的伤,一辈子都没办法在嫁人了。 回来之后,那两个姑娘就上吊自尽了,一时之间,知府家破人亡,而就在某一天的夜里,知府也死了,从高处坠落,摔的连肠子都流了一地。 人人都说那知府是没了家人寻了死,可那知府好端端地去爬塔楼做什么? 要知道,府衙离塔楼相隔很远,值夜的下人也说过,从未见老爷出来过,既然没看到,那就证明,那知府没有从大门出去,他也不是自己去的塔楼。 究竟是谁干的,已经不言而明了。 再后来,有人不信邪,也抓住了鬼见愁,跟之前那个知府一样,又是死了一家人,此事轰动朝野,派了不少的人去抓鬼见愁,可那鬼见愁好抓是好抓,抓了之后又不知道他是怎么逃脱的,想尽了办法也弄不明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鬼见愁又逃脱了。 829 这个鬼见愁,是假的 好在后来,鬼见愁一连好多年都没有犯过案,有人猜测是病了,要么是死了,渐渐地,大家就把这号人物给忘记了,可谁曾想,时隔多年之后,鬼见愁又出现了。 这回,是常守农抓了他。 常守农盯着鬼见愁,字正腔圆:“是吗?那我就不用等明天了,今天就把你给杀了。就看看你明天怎么动我的家人!” “哈哈,你以为杀了我就行了吗?”鬼见愁撇嘴:“不信你就试试看,看看你那端庄的娘子漂亮的女儿,还有你儿子你爹你娘,是个怎么的死法。” 用家人来威胁,足以要了常守农的命! “你试试看,你就算现在杀了我,明儿个你全家跟着我一块下地狱,再然后,你晋昌府也要死个百十来个人给我陪葬!哈哈哈。” 鬼见愁丝毫不在乎死,似乎他并不怕死,他追求的,就是一大堆人跟他一同共赴黄泉:“你说死就死我一个,到时候你全家老小,你这晋昌府百十来口人都死了,那该怎么办啊?要不,你别杀我了,放了我吧,要死就死你全家吧?哈哈哈……” 昏暗的地牢里头,那一声歇斯底里的笑声宛如地狱里头的出现的恶魔,听的人心都在颤抖。 这就是为何,所有的人抓住了鬼见愁却又不敢杀的原因,这就是个恶魔,一个连鬼都怕的恶魔。 常守农饶是经历过大风大雨,在自己的子民和自己的家人面前,他也畏惧了:“你……” “哈哈哈哈。”鬼见愁吹起了小曲:“放了我才是正事。你放心,我保管不动你的家人。只要你放了我。” 一个囚犯,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竟然还要跟朝廷讨价还价。而常守农在家人和百姓之间,伤透了脑筋。 这个鬼见愁,他是完全有这个本事。 谢玉萝忍不住了,上前两步,打量了下这个人:“你叫鬼见愁?” “这哪里来的小娘子,这么漂亮,你跟爷甩甩,爷就不杀你了,好不好?”鬼见愁是个色胚,一见到女人就走不动路了。 谢玉萝冷笑:“你喜欢女人?” “我喜欢漂亮的不得了的女人,就跟你这样的!”鬼见愁色眯眯地盯着谢玉萝,上上下下打量着。 “哦,既然你喜欢女人的话,常大人,去烟花柳巷给他找几个女人吧!” “什么?”常守农听了这话都愣住了,哪里有给囚犯找女人的! “哈哈,还是这位姑娘识大体,我说常大人,你这是从哪里找来的尤物啊,看的人真是眼珠子都舍不得转啊!”鬼见愁美滋滋地说道。 谢玉萝看着征愣的常大人,笑着说道:“那烟花柳巷不是有很多漂亮姑娘吗?多寻几个有经验的来,最好是寻那种得了花柳病的,他既然来了,总要给人家送两个见面礼。” 花柳病? 那鬼见愁一听,眼神里头闪过一丝害怕,虽然极短,可还是被谢玉萝捕捉到了。 堂堂的鬼见愁,天不怕地不怕,会怕花柳病? “你他娘的你要做什么?”鬼见愁一听说要送他两个得了花柳病的妓女,吓得一张本来凶神恶煞的脸露出惊恐,铜铃大的眼珠子睁的都快点从是眼眶子里头爆出来了。 谢玉萝:“你不是喜欢姑娘吗?我送你两个啊!你放心好了,一定给你找个相当有经验的,一定会让你舒舒服服的!” 常守农扶额:“……” 他怎么会有个这样的徒弟媳妇?说起这是男女之事来,没有一点的的避嫌,而且看那样子,是压根一点都不在意啊! 不过他也好奇,玉萝好端端地跟那鬼见愁说这些做什么? 倪梁也是有些担心,这鬼见愁是个什么样子的人,谁得罪了他,那下场觉得没个好的。可谢玉萝看那样子,似乎就是要激怒鬼见愁。 "娘的,你试试看,你敢让老子是染上花柳病,老子明儿个就给你找谁十个八个是壮汉给你!"鬼见愁龇牙,恶狠狠地说到道。 谢玉萝脸色都不变:"是吗?那行啊,那就看看看是谁先死!" "你不怕死?老子会杀了你祖宗十八代!" "不好意思,我是个孤儿,没爹没娘,更没孩子,你杀我就等于杀了我祖宗十八代,你试试!"谢玉萝跟那鬼见愁对着来,一点都不害怕。 常守农知道这是无知者无畏,对一旁的倪梁说到:"赶快带她走!" 倪梁上前,起拉谢玉萝:"你先走,先走啊!" 谢玉萝松甩开了倪梁的手:"走什么?跟这是鬼见愁一见如故,还没有说够呢!" “你是永义府永荣村的人吧?家里头老头老太太可好啊?你娘子那相好的你杀了没?你被你婆娘戴了这么多娘的绿帽子,还养了一个不是你的种,你打算接下来咋办啊?这不回家,不代表这些事情就吧存在啊!”谢玉萝一番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说的在场的人一头雾水,而那个鬼见愁听了,却是一脸的惊悚,跟看到了鬼一样。 “你,你是谁?你,你怎么会知道我家里的事?"鬼见愁死死地盯着谢玉萝,吓得差点尿裤子。 啥? 谢玉萝那一番话说的是鬼见愁家里的事情?知道的那么清楚,难道他认识这个鬼见愁? “你就别装了。鬼见愁来无影去无踪,上没老下没小,你压根就不是鬼见愁!”谢玉萝一语中的,说的那人是瞠目结舌:“你……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鬼见愁的?” 这人还当真不是鬼见愁啊? 常守农也不敢相信:“玉萝,你说这人是假的鬼见愁?” “他是假冒的!”谢玉萝指着鬼见愁说道。 “你怎么知道这个是假的,那真的呢?”倪梁也是不敢相信。 “真的我不知道,但是眼前的这个一定是个假的!”谢玉萝笃定地指着“鬼见愁”,说道。 鬼见愁已经七八年没有出来了,有人说他病了,也有人说他死了,可到底死没死,没人看到他的尸骸,也都不敢确定,所以,鬼见愁一直都是朝廷重金悬赏的头号犯罪分子,只要没看到鬼见愁的尸骸,那悬赏名录一日不下。 830 谢玉萝攻心 奖金非常的高,可再高也有不少的人不敢,要知道鬼见愁这个人可是来无影去无踪,你得罪了他,他会杀了你全家的,所以一般也就吸引那些孤家寡人的人,拖家带口的决计是不敢动这个念头的! 谢玉萝在书里头见过鬼见愁。 她把那本书跳着看,其中有一个要刺杀她的人,就说自己是鬼见愁,可是后来,她看到书里头写的,那人拿了钱财,回到自己的家之后,却休了妻,还把自己养了将近十年的儿子给丢弃了。 最后拿着钱,带着他自己爹和娘远走高飞了,都另外一个地方去娶妻生子,日子过的好不快活。 刚来的时候,那衙役说了,鬼见愁这个人独来独往,怎么可能会有其有子,还有爹有娘,再一想到书里头写的那些东西,她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眼前的这个人绝对不是鬼见愁,说不定,就是书里头那个被找来杀自己的那个人,果然,她刚才来之前,先去找了那个女人,刚开始,那女人一副死鸭子嘴硬,说来说去,嘴里头就没一句好话。 直到后来,谢玉萝说出了他们是哪里人,那鬼见愁家里头的境况,那鬼见哭就慌了。 当时那女人的表情,就跟此刻这男人的表情一模一样。 “那个臭婊子,我就知道带她出来准没有好事!”男人破口大骂。 知道眼前的人不是鬼见愁了,大家也都长舒了一口气了,他们或许忌惮鬼见愁,可眼前的这个人,他们可是一点都不忌惮。 “说吧,为什么要冒充鬼见愁?”常守农虽然有些惋惜没有抓到鬼见愁,可是一想到鬼见愁不是这么好对付的,又有些庆幸,家人不用突逢灾难。 男人已经没了之前刚来时的那股子狠厉了,被人知道他是冒牌的鬼见愁,他也知道自己的下场会有多惨,也不敢再藏着掖着,什么都实话实说了。 “鬼见愁名气大,官府抓了他又不敢杀他,所以我就冒充他了,原本以为你们抓了我,忌惮鬼见愁的名讳你们也不敢拿我怎么样的,毕竟鬼见愁做的那些事情,哪个官府不闻风丧胆啊!”男人自称姓鲁,人称鲁铁四,如谢玉萝所说,是永义府永荣村人氏,一直在家以打铁为生。 前几年突然得知了鬼见愁的事迹之后,萌发了想要扮演鬼见愁的冲动,可是当时他家上有老下有小,有娇妻爱子,他也不敢乱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直到后来,发现了自己的娇妻从嫁给他之前就背着他给他戴绿帽子,就连他疼到骨子里头的儿子,也不是自己的,是妻子的情夫的,当时他就萌发了要杀人的冲动。 可是想想年迈的老人,又不敢了,他要是杀人了,肯定会被判个斩立决,他要是死了,他爹他娘就没人照顾了,想到这里,他压着心头的火,又没动。 直到后来,遇到一对外地夫妻,穿金戴银,鲁铁四想到自己在外头含辛茹苦地打铁,为的就是给儿子媳妇过好日子,谁知道那贱货却这样对待自己,越想越气,于是就一直跟踪着这对夫妻,将二人给抢了个精光,还把人家漂亮媳妇给糟蹋了,当时鲁铁四怕这两个人报警,就直言自己是鬼见愁,让这两个人去报官。 这二人还真去了。 可是后来听县衙的人说了鬼见愁的事迹之后,没人敢接这个案子,那一对夫妻也不敢告了,于是这事情就不了了之,再到后来,鲁铁四又借着鬼见愁的名号又做了好几回这事情,捞到了不少的钱,也侮辱了不少的良家妇女,可没人敢动鬼见愁啊! 盯着鬼见愁的名声,鲁铁四几乎是一路平坦,积累了不少的不义之财。 这回,有人高价请他出来办事,白银五千两,鲁铁四当时想也没想就过来了,然后就有人给了他一沓银票,让他去杀一个叫红墨的叫花子,还是个傻子,他跟了那叫花子几天,于是就得手了。 “那隔壁的那个鬼见哭呢?”谢玉萝问他。 “还不是怕自己的身份败露了,我特意找来了一个女的,扮演我的妻子,这样行事方便些。”鲁铁四耷拉着脑袋,越想越气,“早知道老子就该一个人做,带着个女人碍手碍脚,坏老子的好事。” 常守农一听这话就笑了:“你以为你一个人来,你就不会被捉了?” “当时要是报上我的名讳,你们谁敢。”鲁铁四恨恨地直磨牙。 “不好意思,我们要抓的就是你。你只不是碰巧接了那活罢了。”倪梁在一旁冷笑道。 鲁铁四是个打铁的,听了这话,弯弯绕绕的,一时听不懂:“啥?你说的啥意思?” 谢玉萝呵呵笑了:“意思就是说,红墨的事情本来就是我们布的一个局,而你刚好,跳到了我们局里来了。” 鲁铁四这回明白了:“所以,就算不是我,今儿个杀红墨的那个人,也会被你们逮住?” “你跟红墨接上头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在暗中观察你了。”谢玉萝呵呵笑着:“所以,告诉我们,谁给你下的任务?” 鲁铁四虽然是个打铁的,但是自认自己还是有鬼见愁的江湖义气的:“老子凭什么告诉你?” 谢玉萝盯着鲁铁四笑了笑,“你说也可以,反正你也快要妻离子散了,你妻子到时候肯定会带着你儿子跑去找他的情夫,两个人过好日子的,而你嘛……你想想你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你觉得你现在还能把之前做的那些错事全部推给鬼见愁,而你则拿着钱全身而退吗?” 鲁铁四懵了。 对啊,他已经说他不是鬼见愁了,那意思就说,没一个人敢怕他了,就连官府以前不敢抓他的人,怕是现在是想尽了办法要把他绳之以法的! 到那个时候,他怕是要身首异处了。 “你妻子孩子,怕是你已经不在乎了,毕竟也不是你的。”谢玉萝幽幽地说道:“你就不想想你那年迈的父母?他们就你这一个儿子,还等着你去给他们养老送终呢!” 831 鲁铁四认罪 “我爹我娘不知道我做的这些事情,这事情跟他们没有关系!”鲁铁四到底是个性情中人,一说起他爹他娘,他就青筋暴露,有些崩溃了。 谢玉萝摆摆手:“你别急,你自己做错的事情,罪不及父母,没人会拿你父母怎么样!” 鲁铁四一听,心情稍稍平静了下来,可谢玉萝接下来的一番话,只戳鲁铁四的心,让他再也无法平静。 “可是你想过没有,你就算积累了那么多的财富,可是你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你做的每一件,都有可能会被判死刑,那之前受过你迫害的那些人呢?你以为他们看到你死了,就解气了吗?你伤害他们最珍视的人,他们就不可以伤害你珍视的人吗?特别是官府,他们被你耍的团团转,你以为他们不气不恼?你所做的每一桩事情,我敢说,只要你露面,就有人要置你于死地!” 谢玉萝说的是真的,只要常守农把鲁铁四往永义官府一送,官府再把这人的罪行昭告于天下,那么自然就有不少的人会去找鲁铁四家人的麻烦,这还不算,他爹他娘也要背着凶手爹娘的骂名一辈子,永远都抬不起头来。 她说的于情于理,鲁铁四怎么会听不明白。心里头的防备在听到爹娘一辈子都要活在他作恶的阴影里头,就再也忍不住了。 一个打了一辈子的铁,凶神恶煞的大汉子,此刻哭得不能自已:“我也不想的,我就是想报复那个臭婊子,我不想的!” “你们夫妻二人的事情,为何要让无辜的路人替她承担罪责?你不觉得你这个说辞太牵强了吗?那一个个被你玷污过的妇人,你有想过她们今后要如何生活吗?你以为人人都跟你妻子一样水性杨花吗?”谢玉萝听了鲁铁四的那些话之后,也是气的不行。 现在的女子把名节看的比命都要重要,说不定那些被他欺辱的人,已经有不少已经不在人世了。可鲁铁四哪里会想到那么多,他只顾自己报复,哪里会想其他的人。 “你真是罪该万死!”谢玉萝愤愤地说道。 鲁铁四又痛又丧,痛哭流涕:“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的,我不想的!” “你再说抱歉也没有任何用了。你做了那么多的错事,你本来也就应该还给别人。”谢玉萝知道如何能攻人心:“你现在唯一想的,就是如何安顿好你的父母吧!最起码要让他们活的坦坦荡荡,走的了无牵挂,不要为了你的事情,临到死了,还抬不起头来。” 鲁铁四知道自己已经逃不过这一劫了,说道:“求求你们,替我安顿好我的父母,把他们送到我老家去,我这么多年也有些积蓄,就算我不在了,他们也能死的了无牵挂。只要你帮我做到,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们。” 谢玉萝看看一旁的常守农,常守农点点头。 原本,鲁铁四做的恶,不关他父母的事情。 “只要你说,我会安顿好你的父母。”常守农说道,他是晋昌府知府,说出来的话自然是顶顶有份量的。 “是有一个黑衣人,给了我五千两银子,让我去杀红墨。” “黑衣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但是他给我的银票,都是温家钱庄的,我想,只要知道这些银票是谁的,就能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谢玉萝和常守农对视一眼,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温家钱庄是晋昌府唯一一家钱庄,在附近府城也都有分号,银票就来自分号,顺藤摸瓜,银票是温家钱庄自己内部的,从来没有对外头流通过。 “已经确定买凶杀人的是温家的人了。”常守农看着面前的证据幽幽地说道。 本来这事情他就心里有底,可温家人做事实在是太过小心翼翼了,就算有一张银票确定是温家人的,可是单单凭一张银票就定温家人的罪吗? 没有那么简单。 萧钰身体已经全好了,如今也坐在书房里头,听着最近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已经事情的进展。 “温家人很小心,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们犯了事的话,怕是很难服众!”常守农在晋昌府待的时间长,自然知道温家在晋昌府的地位,温家有钱,却也舍得钱,在晋昌府颇得民心,若是官府责难温家,拿不出有力的证据,老百姓第一个不会答应。 “可大人,这些证据直指温家,温家人买凶杀红墨,温静安的丫鬟绿蔓杀红墨,还有听松救回来的蕊儿,都是被人陷害,难道这些证据还不够吗?”倪梁说道。 一直都在安静听说话的萧钰听了这话,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那我们,能不能换个角度去想?” “怎么换?”倪梁嗓门大,还未等常守农说话,他就已经喊了出来。 “绿蔓杀红墨,绿蔓杀蕊儿,这两个人证都在这里,我们找不到温家人杀人的证据,但是,我们有绿蔓杀人的证据。”萧钰说道:“就凭这两个人的供词,我想,绿蔓杀人的罪名,应该是逃脱不了的吧?” “绿蔓不过是个丫鬟,就算治了她的罪,又有什么用!”倪梁摇头就否定了这个建议。 “绿蔓是个丫鬟,可倪大叔,绿蔓可是温静安身边的贴身丫鬟,她那么得温静安的宠爱,我想,温静安做了不少的事情,绿蔓也参与了吧?” 只要撬开了绿蔓的嘴,那么就能从绿蔓的嘴里套出不少温静安的事情,相信只要做了恶,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书房里头有一瞬间的安静。 常守农抚着胡须:“说的不错,绿蔓不过是个丫鬟,就算官府把这丫鬟拿下,那也没有任何的问题。” 倪梁一听就激动起来:“那大人,我去抓人?” “去,先把绿蔓抓来。”常守农大手一挥,倪梁带着人就已经跑了出去。 “大树憾不动,就先挖它的地基,把地基挖松了,我就不信,这棵大树不摇两下。”常守农也觉得这个方法行的通,只要人在他们手上,就不信问不出一点事情来。 832 你杀人我递刀 从常守农的书房里头出来,萧钰一直都拉着谢玉萝的手,二人安静地走在石径上,小路两旁的树木遮挡了一些阳光,落在石径上,斑斑勃勃。 身后跟着的云露看到二人在前头牵手走着,光是看看背影,就觉得男俊女靓,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二人也不说话,就安静地走着,云露生怕自己太过上前了,打扰了此刻的安静,便后退了两步,放慢了脚步。 “我昏迷的时候,你们就在搜集温家的证据了?”萧钰捏着谢玉萝的手,突然轻声问道。 谢玉萝嗯了一声:“她那样对你,我不会坐以待毙,我也不会不管。” “那之前,她那样对你,你也没想过要追究的!”萧钰心疼地说道。 绝子药的事情,一直都是萧钰心里头的坎,过不去。 “我不是没吃嘛,而且我也一点事情都没有!”谢玉萝说道:“可你受伤了。温静安可以欺负我,她不能欺负你!” 就像是护食的孩子一样,抢着占着抱着属于自己的东西,不想让别人觊觎半分。 “傻子。”萧钰看到那一双晶莹剔透的眸子,乌溜溜的,黑的仿佛能走进人的心里。 “我可不傻!”谢玉萝摸摸鼻子:“以前我只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作恶,可也没啥损害,便想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可是她太过分了,一直觊觎你,妄图想要把你抢走,那就不行!” 她说着,拉着萧钰的胳膊,用力地挽着:“你是我的,她不能抢走你。” “不会的!”萧钰宠溺地刮了下面前人翘挺的鼻梁,“我这辈子,跟她,跟温家人势不两立。” 现在的他,弄不垮温家人,可是有朝一日,他一定要把阿萝受过的罪,一百倍地还给温静安,还给温家人。 “这回事情,若是坐实了温家人的罪的话,对他们也没多大的损失。”谢玉萝幽幽地说道:“不过能让他们知道,我们也不是好惹的,那就足够了。” “你确实不好惹!”萧钰笑道。 谢玉萝撇撇嘴:“我跟你说,以后谁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跟我抢你,我可要剥了他们的皮。” 萧钰笑得宠溺无比:“好。我一定磨一把锋利的刀给你。” 谢玉萝娇嗔:“我可是在杀人呢!” “你杀人我递刀,你放火我点火。”萧钰认真地说道。 夫妻本是一体,阿萝想要做什么,他就帮着做什么。 谢玉萝一听杀人放火都出来了,不由得假装“咦”了一声:“都不是什么好事,你也不想想好事。杀人放火了要坐把牢底坐穿的,到时候谁给我送饭啊!” 身后跟着的云露:“……”你们夫妻两个确定是在讨论杀人放火,而不是在讨情说爱吗? 此刻的温家,由于常如烟来过一趟,府里头上上下下又恢复了之前的融洽和安静,温静安的院子里头,也恢复了之前的欢乐。 “咦,你们觉得奇怪不奇怪啊,我好像有好多天没有见着蕊儿了,你们见到过她吗?” “你不说还没觉得,你这一说,我感觉我也有好久没见着她了。”另外一个丫鬟四下看看,也说道:“好像有好久没见着了。” “真是奇怪了,你说她一个大活人不见了,也不奇怪吗?” “走走走,我们去她住的地方看一看吧?”两个丫鬟平时都受蕊儿的照拂,就因为她们以前深得蕊儿的关心,自从绿蔓上位了之后,自然提拔奉承巴结她的人,这两个小丫鬟自认被绿蔓一脚踢开了,到了温静安院子外头做事了。 两个丫鬟做完了事情,立马就去了蕊儿住的地方。 因为之前蕊儿一脚是个四等的洒扫丫鬟了,都住不下了,绿蔓也不想她在温静安跟前晃,所以就把她安排到了另外一个院子里头,跟着一群嬷嬷们住在一起,可那群嬷嬷也是捧高踩低的,见到蕊儿被小姐厌弃,也都不愿意她来打扰,所以后来蕊儿就在旁边的一个小柴房里头安顿了下来。 两个丫鬟进了下人的院子,里头有几个老嬷嬷正偷偷地躲在树底下赌钱,看到有陌生人来了,先是惊了一下,待看到两个丫鬟的穿着,也是上不得台面的,便又继续赌钱。 “你们来干吗?” “嬷嬷,我们来找蕊儿姐姐。”其中一个丫鬟嘴甜的说道:“我们许久没看到蕊儿姐姐了。” “没看到那丫头?”一个嬷嬷手里头还在摸牌,边指了指一处低矮的柴房:“那你去看看那里有没有,那死丫头每天起的最早,回来的最晚,我们大白天的也没见过她,你去看看她在不在。” 两个丫鬟道了谢,立马就去了柴房,进了柴房,一股霉味扑面而来,还有一股子酸臭的味道。 “水兰,蕊儿姐姐平时就住在这里啊?怎么这么臭啊?她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不可能不打扫啊!”水慧捂住口鼻说道。 那个叫水兰的丫鬟也捂住了口鼻,柴房就那么大,除了外头堆着的那一垛垛的柴,里头的景象映入眼帘。 除了一张破床,一张破桌子,她平时穿的衣裳就放在一个没有门的柜子里头,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水兰上前,摸了摸桌子,一层的灰尘。 桌子上还有一个盘子,被盖住了,里头发出了阵阵馊臭的味道,打开上头的碗,里头的景象让两个丫鬟吓的都往后头退了一步。 里头是一点放了许久的菜,已经分辨不出来原本的颜色了,白色的蛆虫在里头钻来钻去,在那一堆看不清颜色的菜里头扭动着身子,还有一个馒头,现在哪里是白馒头,分明就是一个绿馒头了。 上头长满了绿毛。 寻常若是有人住的话,这桌子上的这盆菜怎么会没有人收拾? “水兰姐姐,蕊儿姐姐怕是有好多天没回来了。”水慧惊惧地说道。 水兰则比较冷静:“先别急,先问问外头的那些人!” “外头的那些人都说好久没有看到蕊儿姐姐啊!” “实在找不到我们去找小姐。” 833 蕊儿不见了 二人立马跑了出来,看着树底下的那些人还在兴致勃勃的赌钱:“你们这几天看到蕊儿了吗?” “那丫鬟以前不是小姐身旁的贴身丫鬟吗?她到这里来,心不甘情不愿,她哪里愿意跟我们这些人聊啊,天不亮就走了,夜里头黑了才回来,我们哪里见过她啊!”其中一个嬷嬷赢了钱,话也多说了几句:“那丫头心高着了,以为还能回到大小姐身边当贴身丫鬟,反正她来这里这么久,就没跟我这个老婆子说过一句话。” “我也不是一样,看我们的时候,眼睛都快要长到天上去了。”另外一个默嬷嬷也嗤笑道:“不就是个丫鬟吗,跟我们有什么不一样,还真当自己是大小姐了。她不理我们,我们还不稀得理她呢!” “所以,你们这段时间,就没看到过蕊儿,是吗?”水兰听完这些人的话,心猛地一凉。 “没见过。” “没见过。” 此起彼伏的没见过,听得两个丫鬟心有怯怯。 “蕊儿姐姐不见了。”水慧声音都在颤抖:“她的屋子全是灰尘,桌子上的馒头都长满了绿毛,怕是最少有七八日没有回来过了。” “啥?” “不是吧?我也不知道啊!”那些嬷嬷吓的立马把手里头的东西一丢,直接跑进了柴房,没一会儿就跑了出来,一个个惊魂未定。 “怎么会这样?她人去哪里了?” “我说这院子里头哪里总有一股子酸臭味,原来是这个丫头屋子里头传出来的,那一盘菜……” 嬷嬷们吓了个半死,一个个都在说着:“我跟她不熟,她在不在我也不知道啊!” “我也是,我跟她连句话都没说过,跟我没关系。” 看到这些人刚开始一个个嘴巴上骂骂咧咧,现在又极尽地要撇开自己身上的嫌疑,水慧就急了个半死。 水兰冷静地很:“各位嬷嬷,现在也不是撇开关系的时候,现在人不见了,大家好好想想,是什么时候最后一次见到蕊儿?大家边想,边到处去看看。府上的每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我跟水慧现在就去禀告小姐。” 水兰的话没人听,那些嬷嬷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动。似乎去找人,也会跟她们扯上关系一般。 “你们不去找嘛?信不信我到小姐身边说一顿,就说是你们排挤蕊儿姐姐,蕊儿姐姐这么多天都没有消息,也是你们不让她进的院子。”水兰怒了,大喝道。 “这,这关我们什么事啊!”嬷嬷们皆是一脸的不信:“不就是个四等的洒扫丫鬟嘛,有什么好找的。” “她虽然是个四等的洒扫丫鬟,可你们也别忘记了,她在小姐身边跟了将近十年了。她们主仆两个的感情肯定还是有的,你们这样对她,就不怕小姐到时候把你们全部都轰出去!” “你……” “哎,别争了别争了,我们去找,我们去找!”另外一个嬷嬷还是怕被赶出温家的,要知道温家吃的好睡的好,拿的钱也多,像她们这种上了年纪的老婆子,能在温家混到死,那才是最最好的,没必要因为一个丫鬟的事情惹怒了小姐。 “走走走走,我们去找人。”一个又一个跑了出去,找人去了。 水兰和水慧也没闲着,立马就去找了温静安。 此刻的温静安正在里头看书,绿蔓听到动静,呵斥这两个丫鬟:“你们要做什么?” “绿蔓姐姐,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小姐,求求你,让我们见见小姐吧!”水兰知道绿蔓对自己有偏见,立马软了好几分,哀求道。 “重要的事情?”绿蔓狐疑地看着水兰,“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先告诉我,我进去告诉小姐。” 她堵在门口,就是不让水兰进去。 水兰无法,只能说道:“蕊儿,蕊儿不见了。” “蕊儿不见了?”绿蔓狐疑地反问了一句:“你找了吗?怎么就说她不见了?” “我们去她住的地方找了,可是她住的地方已经有好多日没人在了,我们就立马来找小姐了。” “哼,说不定那丫鬟跑到哪里去躲懒去了。”绿蔓冷哼道:“你们说不定在府上找找,能找到那个丫鬟。” 怎么可能? 一个大活人,不在自己的屋子里头,怎么可能会在府上的其他地方,绿蔓这意思,不就是说,蕊儿有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水兰气了:“绿蔓姐姐,蕊儿好歹也是个姑娘家,你这样说,不怕污蔑了她的清誉吗?” “我污蔑了她的清誉?”绿蔓冷笑:“真是笑死人了,温家给了她那么多钱,是让她来做事的,她自己倒好,躲懒不说,如今还要来麻烦小姐去寻她,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就这样来打扰小姐,确定人是失踪了吗?若是没有呢?她做了那见不得人的事情,还要污了小姐的耳朵吗?” 绿蔓说的言之凿凿,说的水兰竟然哑口无言。 “还有,若是她不满温家,自己跑了出去,谁又管的了她?”绿蔓说道:“那么大个人了,自己不晓得照顾自己,还要别人替她担心,多大的人了。小姐每日里头那么忙,还要为了她殚精竭虑,你们也不晓得心疼心疼小姐?” 水兰:“……” 水慧:“……” 她们竟然找不到一句反驳绿蔓的话。 反对吧,证明她没将小姐放在眼里,一个丫鬟看的比小姐都要重要,赞成吧,可是蕊儿姐姐不见了,这是不争的事实啊! 就算她不满温家对她的态度,她也不会不辞而别啊! “你们还跪在这里做什么?有这个时间不如去找找人,省的在这里打扰小姐。”绿蔓呵斥了一句,另外又加了一句:“若是找不到的话,你们再来找小姐。” 这算是打了一巴掌,又给了一个甜枣了。 水兰和水慧也不敢再说什么了,立马去找人去了。 看到两个人快速离去的背影,刚才还咄咄逼人的绿蔓面色陡然暗沉下来,她目光幽深,看了看已经没了人影的院子,皱着眉头进了屋子。 水兰和水慧把温家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就连树林里头的那些枯井和池子都找了遍,依然一无所获。 834 她不会是跟人私奔了吧 “我说蕊儿这丫头到底去哪里了,找死咱们了,也没找到一根毛啊!”一群人找到了晚上,还是一无所获,别说是人了,就连绿蔓平时穿的衣裳和鞋子,也都没看到。 “我说那丫头不会是有相好的,跟相好的私奔了吧?不然怎么会一点都找不到啊,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连个尸体都没看到,我说这人肯定不在温家了。肯定跟人私奔了。” 水兰呵斥道:“胡说八道,蕊儿姐姐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小姐身边伺候,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会不知道吗?她私奔?她跟谁私奔?跟你吗?” “哎,那你说说,为什么连个人毛都没看到?总有一个理由吧!” “水兰,到底怎么办啊?你说蕊儿姐姐到底去哪里了?”水慧急的不行。 “走,我们再去找小姐。”水兰说着拉着水慧就要走。 水慧却怕了:“可是那个绿蔓,她会不会……” “管不得那么多了,一个大活人不见了,温家总要把人的下落找到,那绿蔓她不是也说了,要是找不到人的话,再去找小姐。”水兰还记得绿蔓说的那最后一句话呢! 虽然当时就觉得绿蔓那句话说的有点怪怪的。 两个人打定了主意,说什么也要去找小姐。 看到两个人又出现在了眼前,绿蔓问她们:“怎么又来了?人找到了没有?” “没有!”水兰胆子比水慧大,水慧看到绿蔓,是一个字都不敢说的:“我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都没有看到蕊儿的踪迹。” “那就奇怪了,一个大活人,竟然凭空消失了不成?”绿蔓冷笑道:“兴许是不满现在当个最下等的洒扫丫鬟,跟着人私奔了吧。” 她也说出这样的话来。 水兰却不信:“绿蔓姐姐,无论蕊儿是不是跟人私奔了,总要找到她,她的卖身契还在温家,她就算是跑到天涯海角,她也是温家的人啊!小姐也不会让一个丫鬟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跑了的,她还是温家的人,若是她打着温家的旗号在外头胡作非为,也是辱灭了温家的名声,您说是不是?” 她故意放大了声音,里头的温静安似乎也听到了,在里头喊道:“绿蔓,外头发生什么事情了?” 绿蔓瞪了一眼水兰,进去一五一十地禀告了。 没一会儿,水兰和水慧进了屋子。 温静安一脸的怒气坐在位置上,看到两个丫鬟,脸色非常的不好。看来,刚才绿蔓肯定添油加醋地说了蕊儿很多不好的事情。 “那死丫头不见了?”温静安呵斥道。 水兰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回小姐的话,奴婢已经许久没看到蕊儿了,就跟着水慧一块去她住的地方看了看,可是她不在屋子里,屋子里头的东西都是许久之前的,里头都是一堆的灰。” “她离开了?”温静安冷笑:“怎么,跟在我身边受了委屈了,不告而别了?” 水兰忙解释道:“小姐,蕊儿姐姐她不是那样的人的,她跟在您身边这么多年了,一直都勤勤恳恳,本本分分,您对她那么好,她怎么可能会不告而别呢?” 绿蔓嗤笑:“那可不一定,说不定她有了什么其他的目的,自己走了呢?” 私奔! 水兰摇头:“蕊儿姐姐老实,她除了照顾小姐,就是照顾小姐,她完全没有这个机会。” 温静安身边的人莫名其妙地不见了。虽然如今只是个四等的丫鬟,可想当初,她跟在自己的身边也知道了自己不少的事情,若是让她就这么走了,带着恨意,谁知道那丫头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来人,先到府里头找那丫头,找不到,让人去外面找,一定要把那丫头给我抓回来。”温静安一想到这事情,就有些急了,立马吩咐人到处寻找。 有了小姐的吩咐,找的人也多了起来,找的地方也大了起来,只是这经过了一夜的寻找,第二天来报的人,也是没有任何的音讯。 “小姐,那丫头想必是已经出府了,我把府里头里里外外,哪怕是花丛里头,水池子,还有废弃的水井,我也都寻过了,没找到蕊儿的身影。” 绿蔓正在给温静安梳头,一听这话,惊得手里头的动作不由得都大了,拉的温静安呼了一声疼:“你怎么回事?” 绿蔓连忙反应过来,求饶道:“小姐,奴婢分心了。” 温静安看了她一眼,只当她是在担忧蕊儿的安危,“算了。” “既然府里头找不到,派人再到外头去找找吧,一定要给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屋子里头又剩下了绿蔓和温静安,从那个时候开始,绿蔓就一直都心神不宁。 温静安也察觉出了她的不对劲:“你是怎么回事?怎么今儿个心不在焉的!” “奴婢……奴婢就是在想,蕊儿姐姐既然不在府上,那她会去哪里呢?她有亲人吗?如果是跟人私奔的话,府上可曾少了小厮呢?” 温静安摇头:“没有,府上的人,除了她,都在!” “那就奇怪了,她会去哪里呢?”绿蔓心绪不宁地说道。 温静安抬眼看了看铜镜里头的自己,一样的肤白貌美,只是因为蕊儿的事情昨天晚上睡的不是太好。 夜里做的梦也都是关于蕊儿那丫头背叛了自己,到处跟人说自己的坏话,一晚上,温静安都没怎么睡好。 “管她去了哪里,卖身契还在我手里,她就永远是我温家的下人!”温静安声音很冷。 绿蔓直到出来,院子里头的下人还在讨论蕊儿的事情,窃窃私语,可正是因为绿蔓关注这些,所以她听的清清楚楚。 “你们说,蕊儿会去哪里啊?她不会真的偷偷溜出温家了吧?” “怎么可能啊,她没爹没娘,家里头又没个亲戚啥的,她到了外头去,能去哪里啊!” “这也说不定啊,说不定她就是不满现在的身份,气不过,跑出去了呢?” “跑出去就能过上好日子了?你们也不想想,她的卖身契还在小姐的手上,小姐不放了她,她就永远是温家的下人,没有卖身契,她能去到哪里?谁家又敢雇她?” 835 鬼魂现身,找的都是凶手啊 一个个问题抛出来,大家都很迷惑。 “说的有道理啊!可你们说,她究竟会去哪里呢?” “我在府上听到了一则流言,你们要不要听一听啊?”其中一个丫鬟四下看看无人,突然压低了声音,鬼鬼祟祟地说道。 “什么什么?你这样子,看的吓死人呢?难不成出什么事了?” “你说的对,府上好多人都在猜,蕊儿肯定没出府,她肯定还在府上。” “怎么可能,我们把府上所有的角角落落都找过了,别说是人了,一根头发丝都没找到啊!况且,我们这么大张旗鼓地找她,她怎么可能会不出来啊?也没人敢藏着她啊!” “是没人敢藏,可若是她现在就已经死了呢?你说,她要是死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你说我们要怎么找的到人啊?” “死了?” “对!有人说,蕊儿死了。而且还是被人给害死的,尸体就被人给藏起来了,所以才找不到!” “不是吧,咱们府上有杀人凶手?太可怕了吧!” “谁知道呢,不过现在尸体也没找到,是不是人杀的还不知道呢,兴许,她真的离开温家了也说不定啊!” 几个小丫鬟叽叽喳喳,窃窃私语,全然没有注意到她们的身后偷偷躲在那里的绿蔓,她一张脸已经变的铁青,甚至,还带着惊惧和担忧。 她没现身,也没打扰这几个丫鬟,而是默默地离开了。 花园的院子后头那口枯井,府上的人应该已经找过了吧?若是找过了,那就应该已经找到了尸体啊?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呢? 那么高的枯井,她要是掉下去,怎么爬的出来呢? 不会的,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绿蔓担惊受怕,脑子里头一直想的都是她把蕊儿丢进那口库经理锄头的样子。 她明明,已经把人丢下去了,怎么现在连尸体也不见了呢? 外头去寻找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全部都无功而返,而府上的下人,又进行了一次搜查,什么都没找到。 枯井,自然也找了。 可依然什么都没有! 绿蔓越想越担心,她无数次想要去枯井那边看一看,想看看里头究竟是什么样子,又怕自己找去会让人怀疑,所以一日都心绪不宁的,哪怕在伺候温静安的时候,也是愣愣怔怔的。 “我说你今儿个是怎么回事?怎么一直都心不在焉。你心里头在想什么?”温静安怒了,再次呵斥出了声。 绿蔓一听,吓的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小姐,奴婢,奴婢只是担心蕊儿姐姐。” “担心她?”温静安是不信的,绿蔓自从当了她的贴身侍女之后,对待蕊儿的态度,温静安是有所耳闻的,她对蕊儿颐指气使,断然是做不出伤心难过的样子。 说不定,心里头指不定怎么偷着乐呢! “是的,奴婢担心蕊儿姐姐的安危。”绿蔓再次说道。她低着头,看不到她的眼睛,自然也就不知道她说的是真还是假! “嗯,奴婢是蕊儿姐姐一手提拔起来的,她不见了,奴婢自然担心她!”绿蔓诚恳地说道。 温静安也不戳破她的心思:“人已经去找了,你也用不着担心了,反正又不是你把她弄没的!那么大的人了!” 一句不经意的玩笑话,却让绿蔓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想要抬头看看温静安的脸,看看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是什么表情,可是她思来想去,还是不敢抬头,只能低下头去。 温静安睡了。 院子灭了很多盏灯,忙碌的下人们这时轻手轻脚地还在做没有做完的事情,而绿蔓的事情已经结束了。 只要温静安一休息,她就没什么事情做了。 “你们在这里守着,我出去透口气。”绿蔓拿了一件薄披风,扔下这句话就出了门。 去花园的路太熟悉了。 小姐喜欢花,所以就把花园的路给打通了,修了一条路,直接达到小姐的院子口。 周围都栽种着各式各样的树木和花花草草,往里头就是高大的树木成林,那条不是路的路,上回她拖着蕊儿曾经走过一回。 那日是白天,再加上要杀人的激动,所以当时她并不是很怕,可是现在,四周黑漆漆的,里头还有一口枯井,枯井里头,说不定还有一句死尸。 绿蔓越想越怕,脚步一晃,她再也不敢走了,立马转身飞也似地回了院子。 一到院子口,看到院子里头的灯光,绿蔓张嘴大口的呼吸,一脸的惊魂未定。 “绿蔓姐姐,你这是怎么了?”绿蔓没看到的地方,好几个丫鬟正聚在一块细声地说着话,绿蔓的突然闯入,吓了这几个丫鬟一大跳,再看看她,那惊慌失措的模样,明显比她们还要惊恐。 那惊惧的模样,就像是……像是刚刚见到了鬼一样! 绿蔓惊魂未定,可在这些下人面前又不敢露了怯,怕被人看出端倪来,“没事,我先去睡了。” 也不多说,直接就走了。若是平时的话,看到几个丫鬟聚在一块聊天,怕是又要说教许久的! 本以为要挨一顿骂的,可没想到,平时爱摆架子爱骂人的绿蔓竟然没说她们半句,这让那些小丫鬟们高兴之余,又八卦了起来。 “你们有没有看到她当时的脸色?天啊,难看的跟见了鬼一样!” “都说蕊儿已经死了,你们说,她不会是见到了蕊儿鬼魂了吧?” “怎麽可能?不说能见到鬼魂的,一般都是死的冤屈,要来找人算账的吗?她怎么会碰到蕊儿的……” 众人眼巴巴地看着她,周围的气氛就这么陡然安静了下来,眼神在那一瞬间有一丝的惊惧。 几个人似乎都在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什么! 那丫鬟还未说完的话就这么咽在了喉管里,再也说不出来了! 鬼魂现身,找的都是凶手……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一直亮着灯的绿蔓的屋子,都感觉今日的绿蔓,跟平时,太不一样了! 她今儿个,太古怪了。 836 我来要你府上一个丫鬟 第二日一大早,来传信的人还没有蕊儿的半点消息,直到常家的大门口来了三个衙役。为首的正是倪梁,一身红黑官服,映着铁面无私刚硬的脸越发的逼人。 “官爷,来找我们家老爷的吗?老爷在家里,你快,快去禀告老爷,就说倪大人来了。我带倪大人过去。”老的门人颇有经验,教授另外一个年轻的跑腿的快的,先去通风报信了。 倪梁也不说话,跟着那门人进了温家。 一路上,雕栏画栋,亭台楼阁,鸟语花香,好不气派。那门人点头哈腰地带着倪梁穿梭在回廊里,恭维谄媚地说着一句又一句地吉祥话。 倪梁一直都板着脸,不言不语,那门人说了不少,眼见着快要到了,也就闭口不言了。 温时延亲自迎了出来。 “倪大人,什么风把您吹来了?真真是蓬荜生辉啊!”温时延套用一句古话,可倪梁嘴角却抽了抽。 这叫蓬荜? 若这也叫蓬荜的话,怕这温家人要住在皇宫里头吧,虽然倪梁也没见过皇宫是什么样子,但是能住这样的大宅子,里头的各种各样名贵的古树繁花,还有那眼前到处都有的下人,温家富贵滔天啊! “温老爷过谦了!”倪梁拱手,回了一句。 温俊倧也被温时延叫来了。二人亲热地招呼着倪梁。 又是落座,又是奉茶,又是捧点心的,倪梁不喜这些,一落座就说道:“温老爷,温公子,下官此次前来,有一件事情要二位帮忙!” “帮忙谈不上,倪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尽管提,只要是温某人能办到的,我一定办到。”温时延高兴地很,对着倪梁夸下了海口。 难得啊,倪大人也有要求人的事情。这一来二去的,你帮我我帮你,总有关系亲密的那一日。 倪梁呵呵一笑,看着面前上好的茶,泛着氤氲的热气,说道:“我要温老爷给我一个人。” “人?什么人?”温时彦一愣,立马说道:“倪大人尽管开口。” 温俊倧疑惑地看着倪梁,不知道他葫芦里头卖的是什么药。 “我要你府上的丫鬟——绿蔓。”倪梁一字一句,看着温时彦,在说出绿蔓这两个字的时候,语气越发的沉重。 先沉不住气的是温俊倧:“你要一个丫鬟做什么?”声音带着点惧意。 温时彦疑惑地看了一眼温俊倧,不知道他此刻是什么意思。 “俊倧,不得无礼。”温时彦呵斥了一句。 温俊倧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立马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温时彦则给他打了圆场:“不好意思啊,倪大人,这个叫绿蔓的丫鬟是小女静安的贴身丫鬟,所以俊倧这才鲁莽了些。倪大人,我这府上还有不少比这绿蔓更好的丫鬟,您尽管开口。” 似乎倪梁想要丫鬟,只是因为他想要一个丫鬟,无论这个丫鬟是谁,只要是长的好看,身材好,谁都行。 倪梁也听出了温时彦话里头的意思,他不悦地的皱眉:“温老爷以为我要绿蔓是因为我看上了她?” 温时彦一愣:“……”不然呢? 不是看中那个丫鬟,用的着这么大张旗鼓地过来吗? 他还在想,倪大人是什么时候看过那个丫鬟呢? 温俊倧的脸已经绿了,可是好在倪梁看着温时彦,温时彦看着倪梁,两个人都没发现温俊倧难看的脸色。 “温老爷说笑了。我找绿蔓,是因为我这里有两桩案子,都牵扯到了她,所以我要带她回去审问一番!”倪梁办公事的时候,不苟言笑,那脸色看着很是渗人。 “案子?”温时彦一听,眼睛陡然睁大,吓得他声音的有些爆破:“什么,什么案子?” “不好意思,这是机密,还望温老爷不必追问。”倪梁公事公办,对案子的事情不予多说。 温时彦愣了好一会儿,看到倪梁那冷冰冰的样子,心里头也都凉透了。一个丫鬟,怎么可能会跟案子扯上关系了呢? 她扯上了关系,那静安…… 这事情难道跟温静安有关系? 温时彦不敢看倪梁,偷偷地朝温俊倧看去,就见自己得以为傲的儿子,脸色铁青一片,看起来很是不好。 “温老爷,我们还要带着绿蔓回去问话,就不多留了。我现在就要带着绿蔓走。”倪梁站了起来,冷冰冰地说道。 温时彦敢怒不敢言,“好,我这就带你去。” 几人一路往温静安的院子而去,这一路上,不少的下人都观望着,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过看老爷和那位官爷一脸铁青的模样,想来事情不太乐观。 在院子外头打扫的水兰远远地看到老爷带着三位官爷朝这边赶来,她立马就进了院子,直接去找人去了。 “小姐……” 她在门外一喊,绿蔓就出来了,不悦地压低声音说道:“你干什么?” “小姐呢?老爷来了。” “小姐昨夜没睡好,在补个觉,等老爷来了,我会跟老爷说的!你退下去吧,别打扰了小姐补眠!”绿蔓不客气地说道。 水兰:“可是,老爷他带着……” “你还不下去,非要把小姐吵醒了骂你一顿吗?”绿蔓不等水兰说下去,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水兰畏惧,只能退了下去。 绿蔓冷哼一声,今儿个阳正好,小姐睡了,她也在外头休息休息。 外头传来熙熙攘攘的脚步声,绿蔓知道老爷来了,立马整理了下衣裳,迎了上去:“老爷,小姐她昨夜没有休息好,正在补眠!” 温时彦古怪地盯着她,这丫鬟胆子是大。 “我们不找温小姐。”这时,身边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冷冷的声音:“我们找你。” 绿蔓狐疑地抬头,就看到温老爷身边站着一个穿着红黑官服的官爷,眼神犀利地盯着自己,绿蔓吓得身子一抖。 这人她当然认识,可不就是晋昌府有名的铁面无私冷衙役倪梁吗?他跟常守农一个脾气,黑既是黑,白就是白,铁血心肠。 “找,找奴婢?”绿蔓明显被吓着了。 837 你们两个太糊涂了 “没错,我们找的就是你。”倪梁显然不愿意耽误时间,一扬手,他身后的两个衙役就上前,要带绿蔓走。 绿蔓吓的猛地往后头一缩,她很紧张,面上却极力展现自己无辜委屈的一面:“不知道奴婢犯了什么事情?倪大人要带奴婢走!” 这丫鬟倒是镇定,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还能镇定自若的说出这一句话来,怪不得,会深受温静安的喜爱。 “事关案子机密,不方便透露,绿蔓姑娘,请你跟我们走一趟,若是此事跟绿蔓姑娘无关,我必定会亲自送绿蔓姑娘回来。”倪梁一字一句地说道。 人家都这么说了,自己要是再闪躲的话,就显得她心里头有鬼了。 绿蔓又往后头退了两步:“请倪大人稍微等等奴婢,奴婢要跟小姐说一声。” “不必说了。”倪梁大手一挥:“事情紧急,还望绿蔓姑娘不要耽误本官的时间。” 两个衙役上前,立马就抓住了绿蔓,绿蔓还想要出声把温静安喊醒,温时彦却不忍让女儿看到这一副场景,呵斥道:“你要做什么?倪大人找你有事,你还不快去!” 绿蔓:“小姐……”想要喊出来的话,生生地在喉咙里头又咽了回去。 倪梁见人抓到了,拱手跟温时彦说了声告辞,带着人扬长而去。 温时彦虽然气愤,可还是耐着性子将人送到了大门口:“倪大人好走。” 绿蔓回头,委屈地看着温时彦,又似乎是透过温时彦再看另外一个人。温时彦哪里会看一个贱婢,更恨不得这个贱婢立马就死,省的玷污了温家的名声。等人一上马车,温家的大门就“轰”地一声关上了。 温静安的院子,又安静了下来。 那些做事的丫鬟现在也不做事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为刚才的事情震惊。 “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被抓走了?” “谁知道啊,说是找她去问几句话,也不知道是真问话还是干嘛!” “要不要告诉小姐啊?”水慧有些担忧,毕竟是小姐的贴身丫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小姐还不知道呢。 水兰摇了摇头:“说什么,她不是说了,小姐在补眠吗?打扰了小姐休息,谁担当的起!这可是她的原话。” 当时她去的时候,若是绿蔓能去禀告一声,也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最起码,她最后被抓走的时候,还能见到小姐一面。 “太吓人了,你说温家这是怎么了?之前是小姐遇刺,后来又是蕊儿失踪,现在又是她被抓!你说咱们温家今年怎么这么倒霉啊!”水慧嘀咕道。 水兰瞪了她一眼:“你说这话,要是被主子听到了,怕是要把你嘴给缝起来。” 水慧瘪瘪嘴,她也是随口说说而已:“水兰姐姐,我就是好奇嘛!” “收起你的好奇心,别瞎说。”水兰叹了一口气,劝道:“我们好好的做事才能保护好自己。” 水慧年纪小,胆子小,事事都听水兰的,听后立马如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我知道了水兰,我这就去扫地。” 水兰抬头,看了看院子外头一棵大树,进入九月,树叶开始慢慢地黄了。一大清早起来,树底下又是一片,显然已经进秋了。 水慧刚才说的没错,她也觉得,温家最近有点背,说不定,真真是多事之秋! 温时延回了书房,看到温俊倧还端坐在自己的书房里头,那痴愣愣的模样,看得人心惊胆战。 “你这是怎么了?”温时延没了顾忌,“刚才倪大人在的时候,我看你的表情就不对劲,你这是怎么了?” 温俊倧抬头,看向温时延:“爹,倪大人带走绿蔓,所为何事?” “我也不知道,不是说了有事情要找她去问嘛?”温时延心里头打鼓,好端端地找个丫鬟去问什么话,总觉得这事情哪里怪怪的:“她一个丫鬟,能出什么事!兴许马上就会回来了。” 温时延安慰道。 而温俊倧则是一脸的惧意:“爹,真出事了!” 温时延大惊:“你什么意思?” “静安,要出事了。” “这事情跟静安有什么关系。”温时延这才紧张起来,跟自己的宝贝女儿有关系,温时延怎么能坐得住。 “爹,你去问问静安吧!”温俊倧宛如泄气了的皮球一样,整个人的精神都不太好了。 他明明都已经把事情给解决了,可官府还是把绿蔓抓走了,难道……鬼见愁没有把任务完成? “到底是出什么事了?”温时延大骇,看到沉默不语的儿子,那简直是在挖他的心,“你妹妹出什么事了?” “爹,静福寺刺杀的事情,是静安找的刺客特意安排的。而那个行刺的刺客,就是去府衙告状的女子。” “你说什呢?”温时延被这些事情给惊的好长一段时间都回不过神来,“你是胡说的吧?” “我没胡说,是妹妹亲口告诉我的!”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本来已经找了人,把那个告状的女子给杀了。那女子听说已经疯了,被官府给放……”温俊倧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 当时告诉他那女子疯了的是温静安,而温静安则是听常如烟说的。 温时延好歹也是历经了风雨,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你呀,被人给骗了,你们被人下了套了。” “那常如烟,她是故意来骗我们的?所以,他们早就已经知道了事实,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所以才又安排了这一出戏?”温俊倧如坠冰窟,第一次体会到了掉入对方亲手布置的陷阱的绝望。 而这个陷阱,是他们故意往下头跳的,还跳的那么的欢天喜地,以为只要结果了那个女子,一切人证物证就都没了。 “那爹,现在我们要怎么办?”温俊倧也慌了。 温时延想了想,便道:“那就要看看那丫头能多有骨气,能撑住几天了,这也不是长久之际,我要立马安排人,解决了那个丫鬟。” 那丫鬟是个祸害,留着总觉得太过危险了,又知道那么多温家的事情,太可怕了。 838 森森鬼气 温时延皱眉:“一个丫鬟罢了,怕是受不了几回刑就要把静安给供出来,她早点死了,也能保全静安的名声。” “爹……”温俊倧有些迟疑:“在牢里动手,会不会太显眼了些?” “显眼?”温时延:“你以为你爹这么多年在晋昌府是白混的?那姓常的姓倪的油盐不进,可其他的人,只要有钱,就能让鬼推磨,就看看咱们舍不舍的银子了。” 温俊倧想想自己跟绿蔓的那些苟且,若是被绿蔓说了出来,到时候全晋昌府的人都知道,他一个大公子,跟妹妹的贴身婢女有了苟且之事,那还真是里外不是人了,便皱皱眉头,迫不及待地说道:“爹,事不宜迟,要不就尽快吧?” “嗯,我会找个稳妥的人,尽量把事情做干净了。”温时延摸着胡须,目光越发的森冷。 绿蔓没有被关到地牢里,而是被关到了常府的一个院子里的一间屋子里头,里头除了一张床,就剩下一张桌子一把张凳子,除此之外,再也没其他的东西了。 外头门被人锁死了,就连门窗也被人给钉死了,她压根就出不去。 她被关进去之后,除了一日三餐有人送之外,没人跟她说一句话,也没人回应她一句话。 “你们把我关在这里做什么?我什么都没做,我也什么都不知道,你让倪大人快点放我回去,我还要回去伺候我家小姐呢!”只要一进来人,绿蔓口里头就只有这一句话。 她要回去。 没人理会她,放下了手里头的东西就走。 眼看着外头的天就黑了,屋子里头也黑了,绿蔓早早地就已经吃过了饭,屋子里头没有点灯,她就这么枯坐在床上,里里外外安静地的连凤吹叶子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个寂静的院子,也就剩下她一个人了。 “有人在吗?有人在吗?”里头很黑,外头也很黑,绿蔓反正已经坐在黑暗里头很久了,她也已经适应了里头的黑暗,摸着黑走到门前,不停地捶门,“有没有人在?你们快放我出去?我要回温府,我要去伺候我家小姐。” 她一遍又一遍地喊,没人回应她的声音,只有外头呼呼的风声,惨绝人寰地“呜呜呜”地哭泣着。 而她的声音,也配合着风声,似乎被风吹尽了,吹干了,没人会理会她! “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关了一日,没一个人跟她说话,这漆黑的屋子里连盏灯都没有,恐惧和害怕如影随形,绿蔓突地就想起了小时候,她爹要出去赌钱,怕她碍事,就把她锁在地窖里头三天三夜都不放出来的过去。 她当时哭了好久,可是没人理她,她的声音越哭越沙哑,声音越来越小,地窖里头太黑了,她吓得哭了一场又一场,到后来,她不怕了,躲在黑夜里头独自抱着自己流泪。 现在又跟小时候一样,恐惧和害怕,让绿蔓差点奔溃。 “你们这群混蛋,放我出去,放我出去!”绿蔓歇斯底里的大叫,她鬼哭狼嚎般的声音传到外头,外头的风声似乎更厉害了,呼呼地将她的叫喊声给吞噬了。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绿蔓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门后头传来一个若有似无的声音:“绿枝……” 绿蔓身后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绿枝,只有幽兰镇熟识的人才知道她原本的名字。 “你是谁?谁在门外?”绿蔓吓得不由自主地往后头退了两步,声音都在颤抖。 外头的,也不知道是人还是鬼,露出一丝低低的浅笑,“绿枝,你好啊……” “你是谁?”里头人的声音在发抖。 “我是谁,你也听不出来了吗?”外头的声音低低的,跟鬼魂一般轻飘飘的,听的让人毛骨悚然。 “你是谁?”绿蔓第三次追问。 “呵呵,我是红兰啊!你不记得我了吗?这才多久不见,你就不记得我了吗?”外头的声音轻的像是一团雾,风一吹,就散了。 红兰? 红兰! 绿蔓在自己的脑海里头去想,有谁叫红兰,思来想去,她认识的人里头,只有一个叫红兰的,后来她被小姐改了名字,改成了红墨了。 “你还没死?”绿蔓声音都变了形,嘶声呐喊:“把你丢河里你没死,鬼见愁去杀你你也没死?你怎么那么命大,这都死不了!” 红墨呵呵一笑:“是啊,我是没死,我没看着杀我的人死,我怎么舍得死呢!绿枝,当时可是你说的,只要我去扮演刺客,你就说小姐会让我进温家的大门的,可你们却言而无信,还要我的命!” 绿蔓再也忍不住了:“那不关我的事,是小姐,是小姐不放心,怕你说出去,这才让我去杀了你的,这不关我的事啊!” “那后来呢?我都已经变成傻子了,你们为何还要赶尽杀绝!” “是小姐,是小姐她怕你变好了,这才让公子去杀你的。鬼见愁,鬼见愁也是公子花重金找来的!不关我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啊!”绿蔓不敢再过来,扒着窗户嘶喊的歇斯底里。 外头的声音再没了,只剩下呼呼的风声。 绿蔓扒着窗户,心绪慢慢地稳定了下来,外头突然如白昼一般,亮起了火把,紧接着,禁闭的房门被打开,屋外的亮光进来了,将小屋子照的亮堂堂的。 一个又一个的人走了进来,跪坐在地上的绿蔓,听到了她一直梦寐以求的人声和脚步声,希冀地抬头,可等到抬头的时候,看到的又是那一张张陌生的面孔。 在陌生的面孔里头,绿蔓发现了两张她特别熟悉特别熟悉的脸。 是啊,曾经朝夕相处的人,怎么会忘记呢? 那个人的名字,叫红墨,她曾经的名字,叫红兰。 红兰幽幽地开了口,唤她:“绿蔓……” 还有一张脸,带着怨恨和愤怒。 “怎么是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绿蔓支撑不住了,蕊儿出现的时候,绿蔓几乎癫狂。 839 萧钰是我常守农的徒弟 蕊儿冷笑:“你巴不得我死不是不?真的不如你的意,你把我丢到枯井里之后,常大人就把我救下了。绿蔓,你说我怎么会死呢?我都没看到你死呢,你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你还害了小姐!若不是你给小姐出那么多的馊主意,小姐怎么会看中你呢?” 绿蔓疯了,抱着头:“是她,是她自己心里头有执念,若不是她一直心心念念萧钰,心心念念温家更上一层楼,我的那些建议,她怎么会听呢!不怪我,不怪我。” 绿蔓把什么都招了。 包括温静安做的那些事情。 又有了一个人证,常守农没客气,立马就让人去温家,带来了温静安。 一日连着带了两个走,这一个还是大半夜的带走的,整个温家都惊动了。 温夫人拉着温静安的手就不放:“你们带我女儿去哪里?我女儿犯了什么错,你们放手,放手!” 倪梁:“温老爷,温夫人,绿蔓什么都招了,这里头有很多的事情,涉及到你女儿,你若是不放心的话,也请你们跟我走一趟吧!” 温时延、温夫人和温俊倧全部跟着去了。 一时之间,温府的四个主子全部都去了府衙,整个府上的人哪里还有半点的睡意,一个个都在猜测他们的去意。 水慧也吓了个半死,早上带走绿蔓的时候她还没有那么害怕,现在小姐从被窝里头都被人给带走了,她怎么能不怕。 “水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小姐会不会出什么事啊?”一向都温柔的小姐,怎么可能也跟官府的案子扯上关系呢? 水兰不知道怎么回答,但是她隐隐有一种错觉,温家,好像真的要变天了! 温家人被带到了常府,常守农已经在厅堂里头等着他们了。 看到没把他们直接带到牢房里头去,温时延好歹也长舒了一口气,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他找的人,没发现绿蔓的下落,那就证明,绿蔓也没被关到牢里,关到哪里去了,这也要花费时间啊! 但愿能尽快找到,一了百了。 “温老爷也来了。”常守农看到温家人全来了,一点都不觉得奇怪,“既然来了,那就都坐吧,这事情一时半会也说不完,坐下来,慢慢说。” 态度倒是很客气,温时延的不安也减轻了些。 “常大人,这三更半夜的,您找我们来,究竟所为何事?”温时延坐下,直接问道。 常守农呵呵笑着,“自然是有事,不然本官可没那个闲工夫半夜里透陪着温老爷叙旧。” 他不拐弯抹角,看向温静安:“温小姐,本官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还希望你如实回答本官!” 温静安福福身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平时一样端庄:“常大人请问。” “那日在静福寺,你舍身保护小女的时候,你就不怕那刺客会一刀刺死你吗?”常守农问起了那日静福寺的事情。 闻言,除了温夫人,温家另外三个人全部都神色大变。 可温静安还是稳住了心神:“那日是民女邀请如烟去静福寺,她的安危我自然要保护,那日即便是刺客把我给杀了,那也是我命不好,关不得如烟!” “舍身为人。”常守农笑:“温小姐还真是女中豪杰,如烟说,当时那个情形,她吓的腿都软了,别说是跑了,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可温小姐却还有全身的力气托住刺客,真是勇敢啊!” 温静安:“常大人说笑了。民女是为了保护如烟的安危。” “那个刺客伤了你,本官自己要还给你一个公道。”常守农挥挥手:“正好,那日那个刺客已经被捉拿归案了,温小姐看看,可认得这个刺客!” 随着常守农的声音,外头进来了一个人。 温静安和温俊倧同时朝外头的来人看去,温静安脸色都变了。 温俊倧看她的脸色不好,心也咯噔一跳,暗道完了。 红墨走了进来,跪了下去:“小姐。”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温静安猛地往后头退了两步,惊惧地说道。 “静安,她是谁啊?你谁啊?”温夫人不知道事情的内幕,一看到被常守农说是刺客的人竟然跪在了自己的女儿面前,这让温夫人怎么不震惊,立马一把就推开了红墨:“你哪里来的野丫头,你不认识人不要乱喊。” “奴婢没有乱喊。小姐,不是您说的吗?只要我陪您演这么一出戏,你就会把我弄到您身边去贴身伺候您的吗?您亲口答应过我的!”红墨跪着匍匐两步,凄厉地说道。 温静安长吸了一口气,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恐慌:“我不认识你。” “小姐忘记了吗?刺客的衣裳是绿蔓给我买的,怕不合身,绿蔓还亲自带我去了一家裁缝铺子,那家裁缝铺子的老板可以作证。” “我不认识你,我也不知道你说的什么裁缝铺子。你不要污蔑我!”温静安矢口否认。 她怎么可能会认,她要是认了,那她这么多年苦心孤诣的一切都要变成泡影了。 “小姐,您为了达到目的,您真的是狠心啊!”红墨冷笑道:“我帮您做了事,您却让红墨把我绑上石头丢进河里,那河水真冷啊,我掉了进去,不停地往下掉,我喝了好多好多的水啊,我以为我一定必死无疑了。可你知道吗?当时有人就把我救了。她亲眼看到绿蔓和温家的下人把我扔进河里,然后她跳到河里,舍身救了我。” 谢玉萝走了进来,身旁跟着萧钰。 看的温静安眼睛陡然睁大,“你们怎么在这里?” 她找遍了萧钰,可一直都没有他的消息,原来,这两个人,竟然在常府。 “师父。”谢玉萝看都不看温静安,跟着萧钰走上前,喊了常守农一声师父。 “师父?”温静安和温俊倧都诧异地看着萧钰,这才明白过来。 萧钰原来早就有师父了。 “他是我收的学生,在萧家村的时候,就已经是我的学生了。”常守农看着萧钰,一脸的得意:“他也不负我所望,拿下案首。” 那就是说,在考秀才之前,常守农就已经主动收了萧钰为徒弟了? 840 温静安,你真是无耻的下作 温俊倧这回再看萧钰,带着恨意和嫉妒。 凭什么,凭什么萧钰一个寒门学子,能得常守农的青睐,而且还不靠他温家人。 “萧夫人,红兰给您磕头。”红兰跪在地上,看到谢玉萝不停地磕头,她被谢玉萝救过两回了,这一回,若不是谢玉萝的话,她已经死在河里了。 谢玉萝摆摆手:“你起来吧。” 红兰这边话已经说完了,温静安依然不答应:“我没做过的事情,你若是强加到我的身上,我不服!” “知道你不会服。”常守农笑,摆摆手:“让她进来。” 他?他又是谁? 蕊儿走了进来。 “蕊儿?你怎么在这里?”温静安率先喊出了声:“你不是……” 蕊儿一脸的哀怨,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温静安的面前:“小姐,奴婢委屈啊,您要替奴婢做主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离开晋昌府了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奴婢离开晋昌府?”蕊儿呵呵笑:“奴婢无父无母无兄无姐,奴婢离开了晋昌府,离开了温家能去哪里?小姐,奴婢差点就死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快说啊!”温静安急了,催促蕊儿快点说话。 “奴婢发现绿蔓有其他的心思,就找她理论,可是她却说我多管闲事,把我打晕之后,还把我扔进了花园里头的枯井里,若不是常大人的人救下我的话,等你们现在找我,怕是我早就已经变成一具腐烂的尸体了。” 温静安吓得瞠目结舌。 一旁的温夫人去问:“你说什么?是绿蔓把你打昏了还把你丢进枯井里头?” “是的,夫人。” “怎么会这样?那死丫头怎么会那么大的胆子?”温夫人气的破口大骂。 “夫人,那丫头心野着呢,她胆子不仅大,而且,她心也大。”蕊儿说着,意有所指地看向了温俊倧。 可温俊倧一直都冷着脸,没有看到蕊儿投过来的眼神。 “那个贱丫头,静安,亏的你对她那么好,她竟然那么毒辣,竟然敢杀人。那死丫头是不是还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静安,若是她做的,你可千万不要替她兜着啊,那贱丫头会害死你的!”温夫人苦口婆心地劝道,似乎也是在提醒温静安,若是还有其他的事情,把事情一切都推给绿蔓。 “温夫人说我贱?呵呵,可你也不看看,你面前这位从小被你身骄肉贵娇养着长大的温家大小姐,比我更贱呢!”这时,外头幽幽走进来一个人,声音带着戏虐。 “绿蔓!” “绿蔓……”温静安看到来人,几乎咬牙切齿。 “大小姐,恨我吗?恨我就对了。我也对你爱不起来,若不是你身份尊贵的话,我凭什么像条狗一样地伺候你啊?谁不想跟你一样,成为人上人?”绿蔓一进来,就恶语相向:“你说说你,身为温家的大小姐,要什么没有啊?你说说你,怎么就那么不要脸皮地去喜欢一个已经有妻子的人呢?你还厚着脸皮自荐枕席,可是可惜了啊,人家压根就不稀罕你。” 绿蔓说的就是那次,温静安爬墙,偷偷地爬到萧钰房中的事情。 “你个死丫头,你说什么鬼话!”温夫人破口大骂。 “温夫人,您别不信,问问你的好女儿,看景她做了什么事啊?上回在酒楼,你女儿在萧钰的酒里头下了迷药,为的就是让萧钰失去意识,然后她好趁虚而入,您不知道,我就带着一群人,在门口等着,只要离开一出声音,我就带着人进去捉奸呢!”绿蔓想到这里,呵呵一笑:“只是可惜了,你女儿人家不稀罕,人家就算是跳楼摔死,人家也不要你啊!” “绿蔓!你闭嘴!”温静安气急,气的跳脚。 “别急,我还没有说完呢!”绿蔓呵呵笑,看到一个贵女在赞成的面前失去了往日里头的端庄和仪态,她似乎非常非常的高兴。 “是你说你要讨好常小姐,让我想个法子,红墨的事情,是你准许的,还说事成之后,你就让红墨进府,可人家做完之后,你又怕被她说出去,所以让我带着两个下人,一道去把人给丢进河里了。那两个下人,你又怕乱说话,让我去找公子,随便找个由头给处理了,温小姐,您不是一直都自诩菩萨心肠吗?为了你的名声,你杀了一个又一个,你就是这样的菩萨心肠?” 温静安捂着耳朵,被绿蔓揭了短,她恨不得撕烂了绿蔓:“你胡说,你胡说。” 她依然不敢承认。 “你真是厚颜无耻。你身为一个贵女,为了自己的名声,真真是无耻到了极限,自己做的事情,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吗?”绿蔓看不起的就是这种人。 温静安,她羡慕地要死,嫉妒地要死,又觉得这人实在无耻到了极限。 真是无耻的下作! “你,你才无耻!”温静安学的都是如何做一个名门贵女,被绿蔓说她无耻到了极限,那简直就是让她精光的站在众人的面前,被大家看到她不堪的一面。 “我无耻?也没你无耻,我敢做,就敢让,你呢?你敢做敢认吗?”绿蔓已经是一副无所谓的嘴脸,她现在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后路可退了,温家人一定会放弃她的。 与其自己还奢望着能被温家搭救,还不如把温静安做的那些个破事全部都抖出来,把温静安也拖下水,让一个名门贵女跟着自己一块下地狱,那感觉…… 绿蔓觉得,自己这一辈子,不亏啊,临到头了,还能拉个大小姐跟着一块名声尽毁。 “绿蔓,你个死丫头,你胡说什么,她是你的主子,你凭什么这么辱骂她!”温夫人上前,“啪啪”两巴掌打的绿蔓就歪过头去,再抬头的时候,嘴角已经是鲜血淋淋,看起来,温夫人有多气。 绿蔓被打了两巴掌,一点都不气,相反,说的更起劲了。 841 温家的银票,你还怎么反驳 “温夫人,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你一心想要你女儿攀附达官贵人,在外头营造什么一心为民的假象,可是你们知道吗?这母女两个,在家里头偷偷讨论的是,外头那些恶心人的流民,又脏又臭,若不是接济他们能给自己挣的一点名声,别说是上去施粥了,她连看到这群人都作呕!这位大公无私的温夫人,还劝说她的女儿,一定要人前做足了样子,这么多年积聚起来的好名声,要继续经营下去!” 绿蔓呵呵笑着,指着温静安母女两个,大声说出了母女二人平日里头的荒唐言论,“你们认为的一个贵女,一个活菩萨,可实际上呢?那都是她在为自己的名声铺路,为自己以后好嫁个两人铺路!这就是活菩萨?我呸,菩萨要是知道你的恶毒心肠,怕是要下一道雷,给劈死你!” 温静安面色如白纸一般,上头的血色悉数褪去。 温夫人还要上去打绿蔓,可是倪梁早就已经安排好了人挡在了绿蔓的跟前,温夫人碰都碰不到绿蔓的衣角。 “你这个贱婢,小姐对你那么好,你竟然恩将仇报!”这时,有一个声音突然响起,然后就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再看,就见绿蔓被蕊儿压在身下,蕊儿手里头拿着一柄簪子,直接插进了绿蔓的手掌心。 薄薄的手掌心,直接穿透。绿蔓发出杀猪一般的痛苦的嘶吼声。 蕊儿像是疯了一样,死死地按住簪子,“小姐对你那么好,那么相信你,你却在这里污蔑她。你还是不是人啊!你个贱人、贱人!” 绿蔓痛的几乎晕厥过去,短暂地错愕过后,衙役们训练有素地立马就拉开了蕊儿,绿蔓捂着自己的手掌心,痛的撕心裂肺。 温静安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贴身的侍女,一个疯狂地揭露自己的罪行,另外一个却在这个时候还不忘记维护自己。 “蕊儿,我……对不起你!”温静安看着此刻还在尽心维护自己的蕊儿,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对她的种种恶行,温静安就羞愧难当,可是无论如何,她做的那些事情,她不会承认,她也不可能承认。 “都怪我错信她人,错怪了你。”温静安冷静地说道。 “温静安,你不要假心假意了,蕊儿,你还护着她,你还没有看出来吗?谁对她有用的,她就信任谁,谁没用了,她就一脚踢开,以前是你,现在是我,我们都是一模一样的命运!”绿蔓捂着手,忍着痛,大声说道:“你不知道吧?我把你丢井里去之后,我骗她你肯定是带着气走了,你知道她怎么说吗?她怕你以后会揭露她的那些错事,竟然说了要杀你灭口。” 蕊儿不信:“我不信,小姐不会这么对我!” “哈哈,你不信?你不信就去问问温家那些去外头找你的人,问问他们在温静安那里接了什么任务。你以为她是对你好,你别忘记了,她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谁要背叛她,她就要杀了谁!红墨……红墨……”绿蔓指着红墨,已经接近癫狂:“温家人请了鬼见愁,去杀红墨。我亲耳听到的,哈哈,就是这个清风明月的温家大公子,你知道他有什么手段吗?温家大公子……” 绿蔓盯着温俊倧,眼神几近癫狂,可若是深究,她的眼神里头,明明还有一丝的期待。 期待现在的温俊倧,或许,能伸手拉她一把。 可温俊倧没有,冷冷地盯着绿蔓,说出来的话犹如毒蛇吐着信子一般让人毛骨悚然:“常大人,这个丫鬟疯了!” 一个疯子,说出来的话,谁能信! 常守农:“鬼见愁在我这里。依他所说,是温家的人给了他五千两银票。温公子,你要不要看一看?” 一撘银票就这么扔在了温俊倧的面前,温俊倧面色不动:“常大人说笑了,我这温家钱庄流通的自然是我温家的银票,或许是其他人拿了我温家的银票收买这个鬼见愁罢了。” “是吗?看是我们查了,你这个银票,一直都在你温家的钱庄里头,从来没有外出流通过!所以,这银票,只有一种可能,是你温家的人,拿了温家的银票,去买凶杀人!”倪梁不让温俊倧有喘息的机会。 温俊倧这回脸色就有些难看了:“那说不定是温家其他的人做的,为何就是我做的!” “怎么,温小姐身边的丫鬟绿蔓做为人证,说她已经听过你们要找鬼见愁杀人,而在鬼见愁的身上,我们又找到了你温家不曾流通过的银票,有人证有物证,你还不愿意承认是你买凶杀人?”常守农往前头坐了坐,怒斥道:“或者,本官应该让全晋昌府的人都来判断判断,看看有人证物证,能不能判定个温公子买凶杀人呢?” 绿蔓:“大人,若是有那个机会,还望大人,带上奴婢,奴婢这里,可也知道温公子不少的风流韵事呢!毕竟我这个大小姐身边的贴身侍女,也是大公子床上的常客呢!” 此话一处,温家的人都愣住了。 “俊倧,你……” “哥,你怎么可以!”温静安更是一脸的错愕,看看绿蔓,再看看温俊倧,不敢相信,自己的贴身侍女竟然跟自己的哥哥还有一腿! “你,你还要不要脸?”温俊倧满面土色,看着绿蔓,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女人,竟然这样的话也说的出口。 “我不要脸,你就要脸了?你跟我欢爱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不要脸呢?你不是还要让我再不要脸些,再放荡一些吗?”绿蔓没脸没皮地说道:“到时候就让全晋昌府的人看看,温家的大公子是怎么跟温家大小姐勾搭成奸的,这要在晋昌府,那可真是一个大大的笑话啊!” “你个贱人,你要不要脸啊!”温夫人把这桩艳事,自然是怪罪到绿蔓的头上,她可不认为,自己饱读诗书的儿子会跟一个贱婢有苟且,肯定是这个贱婢用尽了卑鄙的手段勾搭上的温俊倧。 842 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我不要脸,你温家人要脸。”绿蔓看到气急败坏的温夫人,猖狂地狞笑,似乎看到温家人一个个被扯出那些不堪的过去,她就很开心:“说是什么晋昌府第一大富户,可你们看看啊,这暗地里头的腌臜事情,多的用箩筐都装不下!” “夫人,是这个贱婢,勾搭公子的。我当时亲眼所见,这个贱婢处心积虑要勾搭公子,我当时要去告诉小姐,然后她就把我丢进了井里,夫人,都是这个贱婢的错!”蕊儿疾呼。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温夫人气得手都在抖,指着绿蔓痛心疾首:“你这个披着羊皮的狼,我当时怎么会同意让你进我温家的门!” “那还不是因为我做的那些事情,小姐喜欢,我告诉你们啊,小姐被红墨刺伤的,只有一点点皮外伤,是常夫人和常小姐要去看小姐的时候,我灵机一动,取了丫鬟的血,故意编造出小姐受了重伤的假象,看看,常小姐对小姐多好啊。你们说,我这么聪明,小姐怎么会不选我呢?” “你们会算,我们就不会算吗?”谢玉萝冷笑:“当时她的伤口是我处理的,我当时已经看到,明明不深,可后来如烟跟我说,你伤的特别的厉害,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和如烟,就已经怀疑你们了!而如烟一步步地接触你,只不过是为了收集证据。温静安,你千算万算,就不该去算一个人的人心。” 温静安刚开始很冷静,待听到这句话之后,猛地抬头,一双眼睛通红:“我不该算人心?谢玉萝,你什么身份,竟然敢指责我?” “你凭什么?你一个乡下的粗野妇人,你凭什么处处都比我优秀。凭什么你的男人是我想要要不到的,凭什么你的好友也是我想要要不到的!你凭什么凭什么?萧钰,我把一颗真心掏给你,就想你爱我,可你是眼睛瞎了吗?宁愿要一个乡野村姑,你也不选我,你若是选我了,我温家所有的家产全部都会给你铺平你事业上的道路,我温家的人脉会给你最好的成就,可你眼睛怎么就是瞎的!”温静安歇斯底里地喊道:“我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就是无动于衷!” 萧钰看都不愿意看她,视线在温静安的脸上落了一会儿,就立马嫌恶地离开了。 他不说话,眼神清冷,越发让温静安癫狂。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说话啊!”温静安痛哭:“我一心一意为了你,想要帮你找常守农做你的师傅,想要帮你铺平一切的道路,只要你喜欢我,我们温家会是你前程路上的垫脚石,我都把一颗心都掏给你了,你为何就是不喜欢我呢?” 萧钰冷言,不言不语,他的眼神不曾有片刻落在温静安的身上,他满心满眼地都只有谢玉萝一个人。 温静安嘴唇都被咬破了,“萧钰,你好狠的心啊!你对我不仁,你就别怪我不义。萧钰,你总有一天,你会后悔娶了这个女人的!她什么都给不了你。” 萧钰这时幽幽地开了口:“我不需要她给我任何东西,我宁愿把世间最好的东西全部都给她!” “哈哈!”温静安癫狂地笑了,“真是一片深情啊!萧钰,我就等着,看你们这辈子都没有孩子,你还会不会坚持你现在说的这番话,忘记告诉你了,你的妻子,这辈子,都再也没有可能有孩子了。哈哈……” 看到温静安癫狂的模样,谢玉萝只觉得胃里头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那种反胃的感觉越来越厉害,到最后,她再也支撑不住了,推开萧钰,捂着嘴跑了出去。 萧钰见状,也是吓了个半死,一路追了出去:“阿萝,你怎么了?” “哈哈,萧钰,你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的!”温静安癫狂地笑:“谢玉萝,你去死吧!” 谢玉萝呕吐感越来越强烈,到了外头,被夜里的冷风一吹,那反胃的感觉立马就涌到了喉管,她扶着身旁的一棵树,张嘴“哇”地一声就吐了。 “阿萝……”萧钰跑了过来,半揽着谢玉萝的肩头,看到她撕心裂肺呕吐的模样,心疼地不行,“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不停地拍着谢玉萝的肩膀,边想着等会要把孙开运给叫来给阿萝看一下。 谢玉萝还在吐,云露已经准备了干净的热水,萧钰就拿着,喂到谢玉萝的嘴里,心疼地眉头都拧成了一个川字。 “玉萝……”等到谢玉萝不吐了,身后传来了叶氏温柔的声音:“让孙大夫和范大夫给你把把脉。” “我没事的,就是这几日胃有些不舒服。吐了一次好多了,我没事的。”谢玉萝吐了一场,好受多了,忙摆手说不用。 一旁的萧钰急了个半死,“不行,要看下。” 孙开运和范林一直就站在叶氏的身后,看到谢玉萝吐的稀里哗啦,两个人不仅没有半点的担心,而且还挤眉弄眼,似乎是在欢欣雀跃着什么。 叶氏也不理会谢玉萝,忙招呼着两个大夫上前:“快,去看看。” “看,这就看!”孙开运和范林,就这样,一人抓着谢玉萝的一只手,就这么站着就把起了脉。 一旁的萧钰担心的心都快要到喉咙了,而那两个大夫,神色说不出的诡异。 好像是在笑,又不是像是,似乎又是在酝酿什么。 把了好一会儿,萧钰急了:“怎么样?” 叶氏在一旁拉了他一把:“你急什么?两个大夫都在这里呢!” 萧钰急啊,这是他媳妇啊!所以,他也没发现叶氏似乎也带着一点的不确定,也似乎想要笑。 孙开运和范林两个人把完了脉,对视一眼之后,就放下了手。 “谁先说?” “我先说。” “我先说!” 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要自己先说,萧钰急的嗓子都快要冒烟了,“阿萝究竟怎么了?” 孙开运和范林的神色不对,谢玉萝也发现了,狐疑地看着他们两个。 叶氏看他们的表情,再也绷不住了:“别客气了,一块说。” 843 恭喜,有喜了 孙开运和范林拱手就朝萧钰作了个揖:“恭喜萧先生。” “贺喜萧先生!” 萧钰正抱着谢玉萝,担心急了,哪里知道这喜从何来。 谢玉萝也懵了圈,狐疑地看着这两人。 “萧先生,玉萝有喜了!”孙开运开口说道。 萧钰“哦”了一声,似乎是在听一件玉萝好像是感冒了的话,可是继续回味,又觉得不对劲:“你刚才说,说什麽?” 叶氏喜的拍了萧钰一掌:“你个傻孩子,你要当爹了,玉萝有身子了。” 这可是两句直白的不能再直白的话了。 萧钰听懂了,谢玉萝也听懂了。 “你的意思是,玉萝有了?”萧钰再次傻乎乎地反问了一句。 “是啊!”叶氏也不觉得烦,点头说是。 萧钰盯着谢玉萝好长一段时间,谢玉萝倒是接受的很快。原来这段日子,她嗜睡、反胃,不是因为没休息好,精神压力大,而是……肚子里头有了一个属于她和阿钰的小宝宝。 “阿钰,你要当爹了。”谢玉萝惊喜万分。 萧钰喜极而泣:“阿萝,阿萝……” 激动的他,此刻竟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话,只能抱着谢玉萝痛哭流涕。 那是高兴的哭,没人笑话。 终于等再次进来的时候,萧钰小心翼翼地扶着谢玉萝走了进来,那细心的模样,像是在呵护自己宝贝一样。 “萧钰,她不能生育,你还要守着她一辈子吗?”温静安猖狂地大笑。 外头发生了什么,里头的人一概不知,只知道谢玉萝生病了,萧钰很担心。 见到温静安自己把事情抖了出来,萧钰脸顿时变得铁青:“你终于自己承认了。” 温静安怔愣:“你什么意思?” 红墨跪在一旁,冷笑:“你以为人家真的把绝子药给吃了,你态痴心妄想了。人家早就发现那药有问题了,人家压根就没吃。” “没吃?”温静安显然被这话给震撼到了:“怎么,你怎么会没吃?” “若是吃了,不就正合你的心意了。有没有子嗣,她都是我萧钰的妻子,有孩子也好,没孩子也好,我这辈子只要谢玉萝一个人。好在我坚持,没让她吃,若是吃了,温静安……”萧钰这时声音流露出了浓浓的怒意:“若是她有个什么问题,我会活活剐了你。” 他说的是真的。 他真的话活剐了她。 好在,阿萝没事,现在,还有了他的骨肉。 温静安看到萧钰那年怒气冲冲的样子,隐忍却自持,可在说起这事情的时候,他万千的自持都化为了泡影。只要是不利于谢玉萝的事情,他总是那么容易冲动。 为何,单单就是她呢? “原来如此。”温静安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再也凌厉不起来了:“原来,我一直都被你们当做猴子耍。枉我还一直想要把一颗真心给你。” 她自言自语,落魄至极,似乎是一个被萧钰伤透了心的女子,在面对自己心爱的男子时,肝肠寸断。 “你是喜欢萧钰,还是喜欢他的才华?还是喜欢你的家世可以带给他的成就,这让你沾沾自喜,还是会让你觉得你有一颗菩萨心肠?”谢玉萝这时问出了口。 在书里头的情节,不是这样的,她是被逼死的那个恶毒女配,而温静安则是站在金字塔的顶端,笑傲大越的那个才华横溢又眼光独到再加上痴情一片的性情女子。 说起温静安,人人都为她的才情叫好。 说起温静安,人人都为她对萧钰的一片真情感怀。 说起温静安,人人都为她在萧钰还是一届布衣的时候就情根深种,就倾其所有的扶持帮助感叹不已。 人人都说这是一个大越从立国以来从来都没有过的奇女子,无论是家世,还是才情,还是样貌,还是性情,还是她的真心,大越只一,不曾有二。 人人都讴歌温静安所塑造出来的痴情女子形象,都感叹萧钰能有今日的成就,离不开温静安的扶持。 也许,大家都不知道,温静安在做出这些事情的时候,做过什么,没人知道。 看书的谢玉萝也不知道。 可是现在,谢玉萝穿书之后,她改变了原本谢玉萝悲惨的命运,而书里头那个站在金字塔顶端的温静安,现在则变成了一个杀人凶手,一个为了营造她贤良的表象,而在一步步地算计人心与民心。 她是个好人吗? 不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算计别人,这算什么好人,就连那些表象都是伪造出来的,一个个被攻破之后,以前那些美名全部都成了笑柄。 “你是喜欢他,还是喜欢你高高在上施舍的爱情?”谢玉萝走了过来,字字珠心:“阿钰现在是没有任何的成就,可是我相信,他总有一日能达成自己的梦想,我相信他,相信在你的心里,你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你想过没有,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是成全而不是占有。你那么想要占有他,无非,你就是不想看到他对你的爱无动于衷罢了。” 谢玉萝不知道在书中的温静安对萧钰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态度,但是在萧钰飞黄腾达之后,她肯定也收敛起了自己之前的小心思,一心一意地对待萧钰了。 “你胡说。我就是爱他,我是爱他!”温静安被谢玉萝说痛到了心事,震惊过后就是不甘:“你怎么知道我不爱他?我自见他的第一面我就喜欢他了。我那么喜欢他,我为什么要成全他?你喜欢他,你为何不能成全他?你一个乡野村妇你能帮他什么?你若是爱他的话,你在知道我的心意的时候,早就该主动离开他了。” 温静安倒打一耙,怪起了谢玉萝。 谢玉萝被这个说辞弄笑了,她轻笑了两声。 温静安不服气,“你笑什么?” “我在笑你,你这压根就不是喜欢,你这是喜欢抢别人的东西吧?” 有一种女人,看到不如她的女子有她爱慕的东西之后,那种爱慕就会被无限地放大,到最后,一定要跟人争,直到争赢了,直到把东西抢到了自己的手上为止。 844 你只是喜欢别人的东西 温静安怕是就属于这种,她自小就万千宠爱,想要什么没有,别说是金银财宝了,若是她想要,怕是温家人都要搭个梯子上天,给她把星星给摘下来。 她顺风顺水了十多年,却在碰到萧钰的时候,碰了一鼻子的灰。 温静安自认,她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占为己有,哪怕是别人的东西。别人有的,她都能有,别人没有的,她也有。 她看中了谢玉萝的“东西”,就想要霸占,萧钰越不从,谢玉萝越不给,她就越想要。 萧钰不是钱可以买了的,在市面上买不到的,她无法砸重金在重新造一个出来,可是她可以砸重金去收买萧钰啊。 那可真是独一无二的萧钰啊,她一次次地抛下橄榄枝,萧钰一次次地的丢弃,这就成了一道执念,越不给,越想要,再不给,那就抢。 温静安被说中了心思,谢玉萝像是她肚子里头的蛔虫一样,看透了她的心思,把她的心剖开了,放在人前让大家观瞻,“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谢玉萝冷冷地看着温静安,眼神带着些许的怜惜:“你真可怜。” 一句你真可怜,让温静安再次癫狂,她那自诩端庄的贵女形象在此刻荡然无存,俨然就是一个泼妇,“你说谁可怜?谢玉萝你个贱人,你才可怜,你全家都可怜。” 她说不出来什麽骂人的话,只能一口一个贱人。 萧钰见状,立马跑了过来,一把将谢玉萝拉向了身后,生怕温静安发疯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看到萧钰看自己跟看一个癫子一样,温静安彻底奔溃:“萧钰,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为什么!我对你那么好。” 她上前两步,想要去拉萧钰的手,萧钰转了个身子,避开了她的触碰,一脸的嫌恶。 “萧钰,萧钰……” 此刻的温静安像是癫狂了一般,痴呆地看着萧钰,像是个疯子一般,想要去抓萧钰,“萧钰,萧钰……” 萧钰像是避开瘟疫一样避开她,抱着谢玉萝敏捷地避开,不让温静安碰着她的衣角。 “萧钰……” 看到自己满心满眼的心上人跟躲瘟疫一样躲着自己,温静安痛哭流涕:“你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 “我为何要喜欢你?”萧钰冷冷地说道,一句话将温静安打入了地狱:“我心里头只有阿萝,其他的女子于我而言,不过就是个路人罢了!” 连朋友都不是,只是个过路人。 “萧钰……”温静安还在挣扎,一旁的温俊倧再也看不下去了:“静安,你看清楚了,萧钰根本就不爱你,你做了这么多,错了这么多,可你,都被这个人给毁了!” 不只是温静安,就连他,还有整个温家,都被这个男人给毁了。 “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还是我的妹妹吗?你以前的端庄大方呢?现在你这副样子,跟市井的泼妇有什么区别?你端庄美丽的时候,他不要你,还指望他会要现在的你吗?”温俊倧大声呵斥,摇醒了温静安。 给她予致命的一击。 “哥……” “你清醒一点,你看看现在,温家成什么样子了?” 杀人、行刺、买通大夫换药,一桩桩一件件,将整个温家撕的分崩离析。 而她温静安的名声,也从云端,跌入了尘埃。 从现在开始,会有多少人嘲笑她温静安机关算尽。 “萧钰,我恨你!”温静安清醒过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 没人理会她的嘶吼,萧钰更是不放在心上。 温时延一直都没有说话,等到了这个时候,他看到温静安和温俊倧都要被毁了,这才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常大人,草民愿以一半的身家,求常大人一个恩典啊!求求你,不要把温家的事情公布于众,也算是全了我温家的一个脸面啊!” 若是这些事情公布于众了,温静安还怎么面对世人,温俊倧又如何面对,温家的生意也必定一落千丈,再难重回以前的辉煌。 常守农是不同意的。 绿蔓杀人,鬼见愁杀人,都是温静安和温俊倧授意的,他们两个是主谋。 好在人没一个受伤的,可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好,你温家的事情我可以不公布于众,只是他们做错了事,就要受到相应的处罚。他们二人买凶杀人,虽没有人命案子在身,可是总要收押去去身上的戾气。” 他们二人,常守农想要把他们关两年,后来在温时延愿意用尽温家的家财,谢玉萝也在一旁劝说下,温时延用尽了全部的家财换取了两个人的自由。 “温俊倧,从此刻开始,不可以再参加科考。也不准入仕。”有了污点的学子,是不准入仕的! 温俊倧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都毁了,颓丧地点头:“好。” “温家所有财产全部充公。” 温家,一无所有了。 温家四人仓皇离去,只剩下厅堂里头剩下的其他人。 既然事情已经全部都弄清楚了,该抓起来的抓起来,刚放掉的放掉。 红墨虽帮着温静安行刺,可好歹没有任何人受伤,且她认罪态度特别的好,又主动检举揭发了绿蔓和温静安的那些事情,关了几天就可以放了。 而绿蔓杀人虽未遂,可是犯下一次又一次的罪恶,罪大恶极,被收押在牢,兴许是要关一辈子的。 而鬼见愁,常守农则是将审理鬼见愁的文书一并送到了永义知府,又往上头立马汇报了此事,鬼见愁是死还是生,则由官府决定。 还有那个犯事了的刘全,在银子面前失去了一个作为大夫的职业操守,常守农勒令他一辈子再也无法行医,也算是剥夺了他再次犯事的可能。 温家人在一夜之间将温家所有的房契地契铺面和银子全部都送到了晋昌府,自己收拾了一些行囊之后,连下人都没有遣散,一家人偷偷地离开了晋昌府,无人知晓。 温家人再没有在晋昌府出现,刚开始几天,大家还没有察觉。 845 大嫂身体不舒服 直到放榜时,大家看到俊倧的名字出现在第二名,一些熟识的人笑着闹着要去温家让温俊倧请客好好大吃几日,只是到了温家,温家的大门紧锁,这群人敲破了门都有一个门人过来开门。 大家这才感觉到了不对劲,有些人搬来了梯子,爬了过去,一眼看过去,温家还是繁花似锦、烈火烹油,只是,在那繁华后面,有人看到了一抹不同寻常。 偌大的温家,以前仆人成团,可是现在…… 他看了许久许久,都未在这偌大的温家看到一个下人。 整个温家,像是个空宅子一样,里头,没有一个大活人。 “我说你看到啥了,这下人是耳朵聋了还是腿瘸了,咱们喊门喊的这么大声,他就是爬也应该爬过来了吧!”下头一个人笑闹道。 上头的人一脸阴沉沉地顺着梯子爬了下来,大家都拥了过来:“要不谁翻过去,把门打开吧,那俊倧,藏的可够深的啊,考了第二名,还在家躲着呢,莫不是怕我们要吃穷他吧!” “俊倧听了你这话,怕是要笑死了,吃穷温家?撑死一千个你,也吃不垮一个温家!”旁边有人笑道。 上去的那位公子脸色一直都不好,许久才胆战心惊地说道:“温家……温家,好像一个人都没有!里头,一个人都没有。” 温家,那四个风光无限的人,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再也没了踪迹了。 “消失了?怎么可能?”陈博厚也考上了,欣喜若狂,跟着这群公子哥儿过来给温俊倧道喜,顺便问问上回拜师的事情,可他听到了什么? 他迫不及待地爬上了梯子,放眼一望,偌大的温家,真的没有一点点的生气,真的,里头一个人都没有。 萧钰又中了解元,常府高高兴兴地连着庆贺了三日。 三日过后,送走了常如烟和常夫人,谢玉萝和萧钰也收拾了一番,打算先回一趟幽兰镇,就要启程去京城了。 算算明年的春天,萧钰又要去参加会试了。 现在已经九月了,怕今年过年,都要在京城过了。 二人辞别了常守农,由着葛良原赶着马车,一路欢欢喜喜地往幽兰镇去了。 马车里头被萧钰铺了三层厚厚的软垫,光是引枕,他就又多准备了好几个,等到谢玉萝一上马车,他就将人禁锢在怀里,周围什么尖的硬的东西,全部都远远地放在一个角落里头,离谢玉萝远远的。 还再三叮嘱葛良原赶马车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他们不赶时间,也不图快,就这么晃晃悠悠地回幽兰镇。 这晃晃悠悠的,真的比原先多花了一倍的时间,可是一路上都平平坦坦的,一路顺风一路安全。 到了幽兰镇,正是正午过后。 谢玉萝下了马车,直接进了花满衣,花满衣的那些小厮看到谢玉萝和萧钰回来了,一个个都惊喜万分地拥了过来:“萧先生,恭喜恭喜啊!您考中了解元,整个幽兰镇的人都知道了。” “萧先生,您太厉害了,大喜大喜啊!” 榜也在幽兰镇放了,第一名解元的名声早就已经传遍了千家万户。 萧钰挂着淡淡的笑,一一回应他们的祝贺。 这算什么喜啊? 身边的喜才是大喜呢! 屋内的帘子被挑开,一个小身影蹿了出来,像是离弦的箭一样扑了过来:“大嫂,大嫂……” 以前萧钰还不咋管,可是现在看到那胖嘟嘟的身子冲过来,扑向阿萝,他再也冷静不了了,挡在了谢玉萝的面前,接住了萧子梦。 “大哥,我要大嫂,大嫂,抱!”萧子梦还在伸手要大嫂抱。 谢玉萝哈哈笑着,张开双手就要抱人,吓的萧钰一把搂住了她,在她耳边飞快地说了一句话,吓得谢玉萝张开的双手就给合上了。 “应该没事吧?”她还想颠颠小东西,看沉没沉。 “孙大夫和范大夫都再三叮嘱我的。”萧钰摇头说道,就是不同意。 萧子梦嘴巴一瘪,都快要哭了:“大嫂,你不想子梦了吗?呜呜,子梦好想你啊!” 谢玉萝被这孩子哭的措手不及,她不是不想啊,她想的很,只是现在,她想抱,旁边的人不让抱啊! “你要抱,大哥抱也是一样的,大嫂身子不好,不能抱你。”萧钰沉声说道,一把就将萧子梦给抱了起来。 萧子梦擦擦眼角流下来的两颗金豆子,紧张地看着谢玉萝:“大嫂,你怎么了,你身体哪里不舒服?我不要抱抱了。” 谢玉萝捏了捏孩子的两片肥嘟嘟的脸颊,笑着说道:“大嫂没事,是你大哥太夸张了。” 才一个半月而已,就有那么紧张吗? 她觉得自己现在身体好的很,也没什么哪里不舒服啊! 萧钰:“反正就是不可以。” 他放下萧子梦,然后就扶着谢玉萝,现在不过才月余的身子,愣生生地就被他弄成了大腹便便快要临盆的感觉了。 那副小心翼翼地模样,看的谢玉萝心里头美美的。 萧子梦仰头看看大哥,又看看大嫂。 大嫂满脸的欢喜,大哥眼睛里头只有大嫂一个人,扶着大嫂那小心翼翼地模样,就像是,像是…… 大嫂得了很严重很严重的病一样。 萧子梦毕竟还是个八岁的孩子,心智还不成熟,只听大哥说大嫂病了,她也不知道是什么病,但是看大哥那紧张万分的模样,她就以为,大嫂得了很严重的病。 一时心里难受,瘪着嘴就哭了起来:“哇……” 萧钰还沉浸在要当爹的喜悦当中呢,谢玉萝心里头也美的很,两个人都没注意到,那傻傻的小二人突然嘴巴一咧,嚎啕大哭起来,看那个样子,已经是伤心到了极致。 整个大堂里头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朝这边看来,看到两个大人,一个孩子,都以为是两个大人和期货来欺负一个孩子了。 伙计都知道那祖宗是萧钰和谢玉萝的妹妹,不过他们也都没过来,他们也是好奇的很啊! 这两个大人,怎么就好端端地把个孩子给弄哭了呢! 846 哇哇大哭的萧子梦 “你哭什么呀?”萧钰急了,扶着谢玉萝的手都没动,还是扶着谢玉萝。 “子梦,子梦……” 后院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没一会儿,帘子被挑开,从里头窜出一个急切的身影,劈头就骂:“哪个不长眼的小子欺负我家子梦了!” 整个大堂安静地针落可闻。 大家的视线不约而同地朝萧钰看去。 他们能说,是子梦的那个不长眼的大哥给欺负的吗? 萧钰:“……”他也很无辜啊,可是他不知道这孩子怎么好端端地就哭了呀。 “花娘、花娘……”萧子梦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得伤心欲绝、哭得肝肠寸断。 “好孩子,你怎么了?你先别哭,你告诉花娘,谁欺负你了,花娘给你欺负回去!”花娘一边说一边给萧子梦擦眼泪,眼眶子都红红的,心疼地不行:“我的乖乖,你可别哭了,再哭花娘心都要碎了。” 可怜乖乖的,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怎么有人忍心欺负她啊,就跟一件小棉袄似的,暖的她的心熨熨帖帖的,她连说句重话都不敢,怎么就有人欺负她的小宝贝呢! 谢玉萝:“……”好像,她欺负子梦了。毕竟她跑过来的时候,要她抱,她没抱。 她求助似的看向萧钰,等会干娘,会不会追着她满地跑啊? 萧钰则护着谢玉萝,往后头退了一步,似乎生怕等会花娘发飙了会吓到肚子里头的孩子。 “干娘……”萧钰和谢玉萝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声。 从出来都现在,眼珠子就一直钉在萧子梦身上的花娘,连个余光都没给任何人,听到这两句叫声,她不悦地就开了口:“现在想要求饶了,别说是叫干娘,现在你就是叫我干祖宗都没用……” 敢欺负她的宝贝疙瘩,真真是不想活了。 花娘撩起袖子,打算要大干一场,“子梦,别哭了,花娘给你讨回公……” 公什么? 等会,刚才谁叫她干娘来着? 怎么那声音听着那么耳熟呢? 好像,是她另外一个宝贝疙瘩回来了。 花娘猛地站了起来,猛地转身,第一眼看到的是萧钰。 萧钰大义凛然,一副舍身忘死的模样:“干娘,是我,是我欺负的子梦,你要怪就怪我吧!” 还有他挡着的后头,谢玉萝怯生生地露出一个头来,细声细语:“干娘,好像……好像,还有我!” 众人都饶有兴致地看着花娘,等着花娘等会怎么欺负这干女儿干女婿。 花娘:“……”她要怎么办?总不能为了一个宝贝疙瘩就欺负另外一个宝贝疙瘩吧。而且,玉萝和阿钰可是子梦的亲大嫂亲大哥啊,大哥大嫂怎么会欺负妹妹呢? 一旁的萧子梦也知道自己刚才哭的太过了,花娘肯定误会了,立马就拉着花娘的衣裳,哽咽地说道:“花娘,大哥大嫂没有欺负我,我就是伤心!” 花娘长舒了一口气,她就说嘛,大哥大嫂怎么会欺负妹妹呢? “子梦,你伤心什么啊?”谢玉萝一听,心急不已,她要蹲下去跟子梦面对面的说话,可是萧钰拉着她,不让她蹲。 孙大夫说了,怀有身子的人,不能总是蹲着。 什么叫做总是,他只知道不能蹲。 谢玉萝:“……”她才一个半月,孩子怕是就跟一粒芝麻一样大呢! 花娘一听也急了,“傻孩子,你伤心什么啊?大哥大嫂都回来了,而且大哥还考了第一名呢,你不是天天高兴地做梦都要笑吗?你难过啥子?” 三双眼睛关切地盯着萧子梦,萧子梦看看花娘,再看看萧钰,最后目光落在谢玉萝的脸上,一想到刚才大哥说的那番话,萧子梦再也忍不住了,撇撇嘴,悲从中来,哇地又哭了起来:“呜呜,我就是好难过,好伤心!” 为了不影响店铺里头的生意,花娘抱着沉沉的萧子梦就去了后院。打算慢慢地问。 “傻孩子,你哪里不舒服,花娘去给你找大夫看看,好不好?”花娘都快要急的哭了。 这孩子听话的很,永远都是笑哈哈笑眯眯的,别说是哭了,就连听她哼唧都难得听到几句,如今这瘪嘴就大哭,那伤心的模样,让花娘误以为是这孩子有什么难过的地方,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同样跟着揪起来的还有谢玉萝,这孩子跟她这么多年了,早就当做自己的亲生骨肉一样,她一哭,她也跟着哭。 萧钰看得急都要急疯了。 “阿萝,大夫说了,你不能伤心落泪的,你别哭你别哭!乖乖,不哭不哭啊!”萧钰忙不迭地抱着谢玉萝,他也很担心子梦,但是他现在更担心阿萝。 萧子梦一听这话,“哇”地哭得房顶都差点要掀掉了。 花娘听出了萧钰话里头的话,也顾不得问萧子梦了,忙拉着谢玉萝的手就关切地问道:“玉萝,你身子怎么了?怎么也看大夫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萧子梦哭哭啼啼:“花娘,大哥说大嫂病了,病了,呜呜呜,我不要大嫂生病,呜呜,我不要大嫂生病啊!” 花娘:“……” 谢玉萝:“……” 萧钰:“……” 感情这孩子嚎啕大哭,原来是因为他之前说的那句话! 花娘听后,也急了,拉着谢玉萝急得嘴角都要起泡:“孩子,孩子,你哪里不舒服啊?你快告诉干娘啊!你哪里不舒服?” 她以为谢玉萝生了重病,不然的话,子梦那孩子怎么哭得稀里哗啦的。 说着说着,花娘的眼泪直接跟断线了的珠子似的往下掉,盯着谢玉萝,因为紧张,连五官都扭曲在了一块,眉头深深地锁着,紧张溢于言表。 “玉萝,玉萝啊……”花娘捏着谢玉萝的手,恨不得谢玉萝的病都痛在自己的身上。 谢玉萝无语地回头看了看“罪魁祸首”不长眼睛的萧钰同志! 都怪他,若不是他说那一句话,本来欢欢喜喜的见面,咋就成了哭哭啼啼的了。 谢玉萝嗔怪地盯着萧钰,然后朝他努努嘴,对急得要上火的花娘说道:“花娘,你问,问他吧!” 她是不好意思说。 847 阿萝有身子了 花娘又求救似的看向了萧钰。 萧钰板着一张脸,好一会儿都不说话,花娘急的都快要跳脚了:“我说阿钰,你说啊,你快说啊!玉萝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大夫说严重吗?你别不说啊!” 萧钰:“……”他没不说啊,只是,这么高兴的事情,他自己都还没高兴够呢! “你这孩子倒是快说啊,你是要急死我嘛!”这不是自己儿子,要是自己儿子的话,这么磨磨唧唧的,他一定要先打一顿不可。 萧钰嘴角慢慢地漾开,欢喜地连眼角眉梢都带着浓浓的笑意,他欢喜,欢喜地比自己中了解元还要高兴:“干娘,你要当外祖母了。” 花娘:“当什么当,我什么都不想当,你先跟我说说玉萝,玉萝到底怎么样了?” 萧钰只笑,不说话了,只也满心满眼地看着谢玉萝,盯着她的小动作,连头发丝都透着宠爱和欢喜。 花娘:“……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磨叽啊! 可一个“怎”字说出了口,后头的话就再也问不出口了。 她刚才好像听到她要当什么? “你刚才说我要当什么?”刚才她太紧张了,听清楚了,又似乎没听清楚。 萧钰笑着,只笑不说。 花娘自顾自地又继续回想:“你刚才说,说我要当……当外祖母了?” 萧钰微笑地点点头。 花娘又看向谢玉萝。 谢玉萝羞赧地也点点头。 花娘这时才猛地回过神来:“我要当外祖母了?” 萧钰这时已经走到了谢玉萝的身边,揽着她的肩头,让她小心翼翼地靠在自己的怀里,这担忧紧张的模样,看得花娘心花怒放:“真的?玉萝,这是真的?” 谢玉萝点头,羞涩地“嗯”了一声:“干娘,是真的!” 是真的,是真的,她真的要当外祖母了! 花娘比自己要当娘了还要激动,嘴里头里里外外就只有一句话,我要当外祖母了,我要当外祖母了,兴奋的模样像是比知道今年花满衣的营业额又要破去年的记录她都没那么高兴。 毕竟这营业额一年高过一年,她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了。 可是这个添丁的事情,她之前就是嘴巴上说说,她没那个准备啊! “玉萝,你中午想吃什么?我现在就去集市上买。”花娘只能做点好吃的给她补补身子了。 谢玉萝摇头,她胃口虽然不错,但是吃一点胃就不舒服,“我随便吃一点清淡的就行了,吃多了堵在喉咙管,也难受。” “行,那就少吃一些。” 花娘激动地不行,转头就看到还在一旁掉金豆子的萧子梦。 “子梦,别哭了。”花娘都快要把还在哭的萧子梦忘记了,毕竟这事儿实在是太高兴了。 “花娘,呜呜……”萧子梦怎么能不哭,她是不懂他们大人说的话,只知道大嫂生病了。 花娘喜不自胜:“小东西,别哭了。大嫂没病,她没生病。” 哭声戛然而止,萧子梦止住了哭声,仰着一张满是泪痕的小脸看向花娘:“大嫂没病?” “没,大嫂好的很呢!” “可是大哥他说……” “傻孩子,你大哥是心疼你大嫂。你大嫂现在要好好的保护,要小心些。” “那以后都不能抱子梦了吗?”萧子梦又想哭,委屈地不行。 花娘摇头:“那可真的不行了。” “为什么啊?”萧子梦眼泪又到眼眶里头,滴溜溜地打着转儿。 “傻孩子,你要当小姑姑了!”花娘欢天喜地地捏了捏萧子梦的小脸蛋儿,一脸的喜气洋洋。 萧子梦愣了好一会儿:“我要当小姑姑了……” 她许是懵了,先是大悲,这下子又被要当姑姑这个消息给震的懵了圈。 她要当姑姑了? 二哥一直都说,以后他要当叔叔,她要当姑姑,难道,真的要当姑姑了? 她愣了愣:“花娘,那小宝宝呢?小宝宝在哪里啊?” 怎么大哥大嫂都回来这么久了,还不把他们的小宝宝拿出来,喊她姑姑呢? 一句孩子的戏言让大家都给乐的捧腹。 “你个傻孩子。小宝宝还在你大嫂的肚子里头呢。”花娘都被这孩子给逗乐的直不起腰来了,十月怀胎啊,哪是说生就生的,而且,“孩子生下来,还要过个一年才会喊人呢,哪里有那么快会喊姑姑的!” 一听小宝宝没跟着来,萧子梦又失望了。 萧钰也知道自己刚才太过紧张,把小姑娘给弄的吓坏了,于是他蹲下身子,拉着萧子梦的手,“小宝宝在大嫂的肚子里头,他会慢慢地长大,等到了一定的时候,他长大了,才能从大嫂的肚子里头出来。” 萧子梦神奇地盯着谢玉萝的肚子。 谢玉萝的小腹依然平坦。 萧子梦也是见过怀有孩子的孕妇的,她问:“那大哥,宝宝在大嫂肚子里头慢慢长大,大嫂的肚子也会越来越大吗?” “会的,慢慢地会变大,那是因为里头的宝宝在长大。” “哦,原来是这样啊!”萧子梦懂了,长舒了一口气,又高兴了起来:“太好了,我要当姑姑了,我要当姑姑了。” 小孩子难过去的快,一有高兴的事情就跟过年一样。 “大嫂肚子里头有宝宝,她虽然是一个人,可是是有两个人了,所以,大嫂不能累着,不能蹲着,不能生气,不能难过,不能做其他的事情,更不能抱你,行不行?”萧钰温言细语,萧子梦忙不迭地点头:“大哥,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大嫂的,我不要大嫂抱,我会乖乖的!” 萧钰笑着摸了摸萧子梦的头顶,宠溺无边:“乖阿梦。” “等二哥回来,我也要告诉二哥。”萧子梦歪着头,盯着谢玉萝的肚子出神。 由于萧钰和谢玉萝都来了,花娘说什么都要去集市再买些菜回来,谢玉萝也没拦着,让她去了。萧钰则先把谢玉萝安顿在了房间,好吃的好喝的,水果点心和水都安排好了,还再三叮嘱她不要乱动,这才进了厨房,忙活中午的午饭去了。 848 怀一个宝宝,那么的神奇 屋子里,就剩下谢玉萝和萧子梦。 萧子梦安安静静地坐在谢玉萝的身边,不言不语,只盯着谢玉萝的肚子,眼珠子都不转一下。 “子梦,在看什么?”谢玉萝看她看那么久,连动都不动一下,就问她怎么了。 萧子梦眼睛还盯着谢玉萝的肚子,“大嫂,小宝宝,真的在里头嘛?” 这孩子,还在想这个事情呢! 谢玉萝点点头:“在的,他在里头。就在大嫂的肚子里。” 一个人的肚子能有多大啊,小宝宝住在那么小的小房子里,肯定很不舒服。 萧子梦自言自语:“房间那么小,他怎么住的习惯啊!” 谢玉萝“噗嗤”一声就笑了,看了看桌子上萧钰精心准备的点心,说道:“子梦,现在的宝宝,只有这么大。” 她捻起一粒芝麻,放在了萧子梦的手里。 “这么大?”萧子梦看到手掌心里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芝麻,愣了下:“他才这么点点大?” “嗯,当慢慢长,他就会变成一粒大米那么大,再慢慢长,他就会变成一粒豆子那么大,后来,就会慢慢变成一个婆婆果,变成一个大西瓜,等到快要生的时候,就有这么大了。” 她比划了一下,“也就跟一个大大的西瓜差不多大。” 萧子梦惊奇万分,对谢玉萝的比喻有了更加直观的认识和理解。 “所以,小宝宝住的房子,也会越来越大吗?” “嗯,只要他长大,房子也会慢慢地变大,虽然大也大不了多少,但是够他一个人在里头拳打脚踢了。”谢玉萝看过家里头的孕妇,到后期快要生了的时候,肚子会鼓起一个又一个包,还能看到小脚丫子的形状,别提多逗了。 “那么神奇啊!”萧子梦震惊不已,又接着问了下一个问题。 “那他一个人在里头,也没人陪他说话,没人陪他玩,他会寂寞会无聊吗?他会不会很孤单啊?”萧子梦又担心起了小宝宝的快乐问题。 谢玉萝笑着说道:“不会啊,等他长了耳朵,长了眼睛,他就能看到外头的光亮,也能听到外头的声音,他会偷偷地听我们说话的。而且,我们平时也可以给他讲故事,他都能听得到的!” “讲故事?就跟大嫂你跟我讲故事一样吗?” “嗯,是一样的。他都听得到,也能感受得到我们对他的爱!”谢玉萝牵着萧子梦的手,在手心里摩挲。 萧子梦眼睛一亮,突然抬头,有些胆怯又有些期盼地看着谢玉萝,“大嫂,我可以摸摸他吗?” 想,又不敢!生怕弄伤了小宝宝。 “当然可以了!”谢玉萝拉着萧子梦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现在,什么都摸不到。 可萧子梦却一脸的惊喜,手摸着谢玉萝的肚子,激动地声音都做颤抖:“大嫂,宝宝,就在这里吗?” 谢玉萝温柔地点头:"嗯,就这这里!” 这个神奇的地方,孕育着一个小宝宝,是他大嫂和大哥的宝宝,也是她的的小侄女。 “大嫂,你说这里头是个是个小男宝宝还是个小女宝宝啊!”箫子梦问道,一脸的的期待。 谢玉萝反问她:“你想要个小侄子还是想要个小侄女呢?” “我想要个小侄子,还想要个小侄女,我有哥哥,有大嫂,就是没有比我小的的弟弟妹妹!” 她羡慕死了其他人家里头有弟弟妹妹的,这样就能跟着她的身后,听她的指挥,多威风,多潇洒,她就不一样,整天只能跟个小屁虫一样跟在二哥的身后,像是个狗腿子一样。 要是有个比她小的就好了,她就就带着他们了! 谢玉萝看到这孩子一脸欣喜地模样,笑着说道:“好,那大嫂家给你生个小侄子,再给你生个小侄女,好不好?” “好!”一听要有兵了,小丫头笑的的合不拢嘴,然后就谄媚地给谢玉萝倒水拿果子,似乎大嫂再多吃一些,肚子里头的小宝宝就能多长大一些。 花娘带着两个小厮一块出了门,等到回来的时候,萧钰边擦手边去开门,等看到外头站着的人时,一向淡定地萧钰淡定不起来了。 一条小巷子的人,密密麻麻地站满了提着箱子,抱着盒子,挑着担子的人,一个个都眼巴巴地等着他开门。 花娘欢天喜地地就站在门口,回头招呼:“来来来,你们把东西都放这这里!都一样一样地放好,干的放干的,新鲜的放一块,别弄混了。” 花娘一声声地吆喝,随着脚步声和说话声越来越多,在里头的谢玉萝听到了外头的动静,也走出来看,萧子梦乖巧地拉着她的手,也好奇地看着满院子的人,和满院子的东西。 “花娘,你这是要开个杂货铺吗?”萧子梦脆生生地说道。 什么干果干货鲜果点心,一盒子又一盒子,码的整整齐齐,果子都是挑最新鲜的买的,上头都还泛着油油的光,别提有多诱人了。 花娘把人都给遣走了,这才眉开眼笑地说道:“开什么杂货铺,都是给你大嫂吃的!” 这么多? 谢玉萝震惊地看着院子里头摆的,好险没背过气去。 “我也不知道怀了身子的人要吃什么,外头有卖的,我全部都一样卖了一点,你就看着吃,想吃什么吃什么,不想吃的话,前头大厅里头还有那么多年轻的伙计,坏不掉的!”花娘就是豪横,开心了就想着买买买,反正管它是能用的不能用的,能吃的不能吃的,都通通给买了回来。 “别站着了,子梦啊,快,扶你大嫂回去歇着,我去做饭,马上就好。” 花娘一个箭步蹿进了厨房,萧钰也笑着让谢玉萝快去休息,也跟着进了厨房。 “我买了鸭子,买了鱼,还买了排骨,这些阿萝都能吃吧?”花娘问道。 萧钰点点头:“都能吃。不过她现在胃口不太好,吃多了容易反胃。” 849 你要不读书,一定能当个好大夫 “要不就用人参炖鸭子吧,大夫说人参养血生津,正好秋天有点燥,用人参来炖鸭子,去去燥火。”花娘提议道。 萧钰摇头:“最好是不要,阿萝身子骨还好,我怕吃了会不受补。” “这样啊!那我要不炖个桂圆肉饼汤。”花娘又提议,反正她还买了好些肉。 萧钰摇头:“吃桂圆后不仅增添胎热,而且易导致气机失调,引起胃气上逆、呕吐,日久则伤阴出现热象,引起腹痛,见红等先兆流产症状,甚至引起流产或早产,阿萝不能吃桂圆。” 花娘一听,刚抓了一把桂圆的手就这么给抖没了,吓得她连忙把盒子“啪嗒”一声就给关上了:“这鬼东西这么厉害,不能吃,不能吃,拿给前头的那些伙计们算了。” 她怕自己记不住,又特意拿远了些,等到萧钰把能吃的菜都给挑出来了。 花娘抓着萧钰就一盒一盒的问。 “这是我在药铺里头抓的一些药材,都是些好东西,可我也不知道阿萝能不能吃,你就干脆都帮我看看,能吃的我就留下,不能吃的,我全拿走。”花娘紧张地拉着萧钰就往那一堆堆盒子里头看。 萧钰也怕到时候阿萝会吃坏东西,也很认真地看过去。 “当归不可以吃。当归大补,它既能够补血,又能够活血化瘀,还能通经活络,孕妇吃了之后,可能会导致胎位不稳、胎动不安,甚至造成孕妇早产和流产等现象。” “啪嗒”花娘把盒子给关上了,“那这一盒呢?” “桂花糕太甜了,不容易消化。要少吃。” “杏仁有毒,不能吃。这几种大料都不能吃。” 萧钰一一指出来,花娘看能吃的就留下,不能吃的,特别是碰都不能碰的,立马就给扔到了外头,让前头的伙计给拿过去分了。 花娘没怀过孩子,自然不知道孕妇还有这么多的饮食禁忌,“我说阿钰啊,你咋知道的这么多啊!好在是问你了,不然这人参要是炖下去,真要吃了,可就要吃坏了。” 萧钰笑:“花娘,你也不要那么紧张,阿萝身子骨不错,她吃的东西,除了一些绝对不能吃的,能吃的也就跟平时差不多,就是大补的,从药铺买的药材不要拿给她吃,集市上买的那些鸡鸭鱼肉、瓜果蔬菜,都能吃的。” “这样啊!”花娘这才懂了:“要是不知道你是个读书人,我还真的要以为你是个大夫呢,你这懂得很多嘛!” 萧钰抿嘴笑了笑,没说话:“花娘,汤开了。” 二人在厨房里头忙活,很快就弄好了三个菜一个汤,有肉有鱼有新鲜的素菜,谢玉萝如今胃口还是不错的,目前还没有其他的孕反反应,只是反胃的慌,吃了一小半碗饭就吃不下了。 她放下了筷子,花娘饭还才刚开始吃呢,就见玉萝放下了筷子,紧张地问道:“怎么就不吃了?饭菜不好吃吗?” 谢玉萝摇头:“没,好吃,就是吃饱了。” 她吃个小半碗饭就要到嗓子眼了,如今看着满桌子的好吃的,她也吃不下,再多吃又要反胃了。 花娘心疼地不行:“怎么怀个孩子这么遭罪,这吃这么一点,怎么能抗的住饿啊?” 萧钰这时淡定地说道:“没事的,花娘,等中午起来了,我再给她煮点吃的。” “这么多鱼肉,你吃了点没有?你现在是一个人吃两个人,他还要剥夺你的营养呢,你可别瘦了。”花娘还叨叨。 “她吃了两块鱼,吃了两块红烧肉,吃了五口素菜,喝了两口汤,吃了小半碗米饭,荤素都有,起床之前也不会饿的!”萧钰淡定地说道。 谢玉萝:“……”她吃饭的时候,她也没发现他盯着她啊,他怎么就知道的! 萧钰很淡定:“你忘记了,你碗里头的饭是我添的,菜也是我夹的。” 谢玉萝无奈:“……” 好吧,彻底进入缺胳膊少腿无法行动人士行列,怕是要到生,这家伙也都要伺候有手有脚的自己了。 花娘看到这小两口这么甜蜜,萧钰又这么关心谢玉萝,这心啊,就跟吃了蜜一样。 “行行行,那厨房里头啥都有,你看看玉萝能吃啥,你就做给她吃,晚上想吃什么,我来做。”花娘兴奋地不行:“玉萝啊,你这相公,要是不去读书,怕是去当大夫,也能当大越首屈一指的这个大夫。” 花娘伸出了大拇指,意思自然是一等一的。 谢玉萝狐疑地看向萧钰:“他去当大夫?” 花娘:“是啊,你是不知道,你怀了身子,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他通通都知道,要不是他吃,我中午好险就鸭子炖人参了。” 人参孕妇还是最好不要碰的。 谢玉萝也奇怪了,阿钰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她可不知道阿钰还懂得药理啊! 萧钰不说话,闷头吃饭,谢玉萝也不问,打算等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好好地问一问。 吃过了饭,花娘厨房没让萧钰进去,让萧钰陪着谢玉萝在院子里头走了七八圈消食。 也许是有了身子,吃过了之后就容易犯困,都后来的几圈,谢玉萝几乎是全靠在萧钰的身上,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萧钰也心疼,可又怕她这才吃过不久就躺着,怕她又要作呕反胃,就揽着她,又走了两圈。 谢玉萝眼皮子实在是撑不开了:“我要睡了,再不睡,要用竹篾子把眼皮子给撑开了。” 那么夸张? 谢玉萝可真的一点都不夸张,她真的是困的眼皮子都不愿意打架了,就想闭着,后面两三圈,她就真的眼皮子闭上,直接靠在萧钰的身上走了剩下的几圈。 萧钰心疼地不行,扶着她就进了屋子。 到了床上,谢玉萝趴在床上就起不来了,长长地打了个哈欠眼睛一闭,就再也不愿意动了。 萧钰替她脱了鞋袜,把人往里头挪了挪,然后掖了一点薄被子,做完这些,再看床上的人,已经呼呼地打起了呼噜来了。 850 嫁了个好相公,做梦都要笑 “有身子了,会这么困吗?”萧钰疑惑地说道:“孙大夫怎么没说。” 他连忙起身,从抽屉里头取出一本册子来,打开其中的一页,提笔,在册子上写了一段话。 谢玉萝还睡在外头的铺上,萧钰生怕她会不小心翻下来,放了笔拿了册子就坐在一旁聚精会神的看。 终于睡饱了,谢玉萝是被尿给憋醒的,不然她还要再睡一会。 这怀了身子的人,连尿都藏不住。 她翻了个身子,打了个呵欠,翻身睁眼就看到了萧钰,正趴在床铺边上,连床都没有上。 谢玉萝看看自己的位置,可不就在床边上吗?这小子怕是担心自己会从床上掉下来,也不敢睡里头,就一直这么趴在床边上,小心翼翼地守着自己。 一股暖流划过,谢玉萝也不愿意起来,就这么盯着面前的萧钰,看到他乌黑的眉,翘挺的鼻,以及那红润的唇。 他的睫毛很长很长,不输给她,又浓密又长。 此刻闭上了眼睛,那浓密狭长的睫毛像是一把小扇子一样,悬在眼睑下,在眼睑下,投射出一到灰蒙蒙的阴影。 谢玉萝看的出神,也不敢出声打扰,只能轻轻地挪到自己的身子,突然,手边上突然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她顺手捞过来一看。 一本册子。 外壳还很新,看来刚用不久,就这么摊开放在床上。 谢玉萝也不起身,就这么躺在床上,翻了翻。 等看到里头的内容时,谢玉萝惊呆了。 从第一页开始,里头全部都是萧钰自己写的字。 端正清秀的馆阁体,每一个字都写的认认真真,而这还不是让她最惊奇的,最惊奇的是,里头的内容。 第一页,写的阿萝能吃的东西。 下头一长串新鲜的瓜果蔬菜,鸡鸭鱼肉,还有一些含糖量不高的小点心,写在上头。 再翻过几页,上头写的是阿萝要少吃的食物。 下面也是一些孕妇要尽量少吃一点的东西。 再到后头,写的是阿萝一定不能吃的东西。 比如酒类、生的肉食,糖分高的点心,还有比如人参灵芝等等中药材。 再到后头,则是阿萝可以做的事,阿萝一定不能做的事,萧钰一条一条一点一点,在上头写的清清楚楚。 再往下翻,则是从萧钰知道自己怀孕了那日开始,他就在册子上记录下了自己每日的吃食,每日的运动量,每日的反应,最后一页,他记的是,阿萝嗜睡,下回要早点吃饭食,让阿萝早些歇息。 册子不大,这才几日的功夫,萧钰就已经写完了半本,可他似乎很感兴趣,几乎每日都要记录下自己的生活。 就连身为孕妇的谢玉萝,都没有这么仔细地去记录过自己的孕期生活,可阿钰却做到了。 她翻着小册子,心情有些激动,一激动,就有点想哭,想想自己肚子里头的孩子,还是把眼泪忍了回去。 她嫁了这么体贴的相公,有什么好哭的,做梦都要笑醒了。 谢玉萝将册子放下,假装自己并没有看到,刚做好身旁的人就动了动,谢玉萝忙闭上眼睛假寐。 萧钰也没有发现,收拾好了小册子,拿走了。 谢玉萝这才幽幽转醒,揉了揉眼睛,声音带着甜腻:“阿钰,我想要上茅厕……” 孕妇尿多,子宫压迫膀胱,尿憋不住。 萧钰忙走了过来:“休息好了吗?” “嗯,睡饱了。”谢玉萝说着,人又蹭上了萧钰的肩头,歪在他的肩头,任由萧钰伺候着穿衣冠发,然后,两个人一块去了茅房。 下午,谢玉萝想去接子轩。 萧钰不让:“他都那么大,每日来来回回的也都是他,不用接。” “平时咱们不在,是不用接也不用送啊,可是咱们好不容易回来了一趟,总要去接下孩子,让孩子高兴高兴嘛!” 阿钰说的有点道理,萧钰:“那好,我去接他,你就在家里等着,我马上就回来。” 谢玉萝不依了:“我也想去。”她就是想要到外头去走走嘛。 萧钰:“外头人多,若是不小心碰到了可怎麽办?” “你不是在我边上吗?你陪着我不就行了。”谢玉萝确实想出去了,也想早点看到萧子轩。 萧钰想了想,说好:“那行,你就跟着我,人多的地方不要去。” 谢玉萝连连保证自己紧紧地跟在萧钰身边,两个人这才出了门。 萧子轩的文公书院离花满衣有一点距离,此刻正是天气不那么燥热的时候,路上的行人也渐渐地多了起来,萧子轩紧紧地拉着谢玉萝的手,警惕地盯着四周的人,若是有什么人挤过来的话,他则立马将谢玉萝给拢到旁边去,不让路人撞着她。 若是肚子大了,行人看到这么大肚子的孕妇,也都会小心翼翼地,可是现在谢玉萝的肚子还是瘪瘪的,也根本看不出来她是个孕妇,所以这路上,打闹的孩子、快步行走的路人,都成了萧钰紧张的对象。 看到孩子跑过来了,立马就把谢玉萝往里头一揽,抱着她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等到孩子们过去了,这才动身。 其他的也是一样,有啥风吹草动的,他就护着谢玉萝,护着就不走了,这本来就离的远,两个人出来的时辰也不早,再加上在路上走走停停的,这还没走到文公书院门口呢,远远地就看到一些背着竹箱的孩子们涌了过来。 在所有学子里头,簇拥在最中间的,不是萧子轩还有谁。 “阿钰,你看,子轩!”谢玉萝指着人群说道。 萧钰也看到了,人太多了,他又护着谢玉萝站在了原地不动。 “怎么不过去喊子轩啊?”谢玉萝不解地问道。 萧钰:“人太多了,反正他又不是不过来。” 谢玉萝:“……” 851 又被嫌弃的萧子轩 这真不是一个好哥哥啊,但是,却是一个好相公! 前头人多,谢玉萝也就安安心心地跟在萧钰身边,在后头慢慢地等着。 萧子轩如今已经十岁了,身量比他们离开之前也高上了一些,站在一群比他年纪大或比他小的学子之间,身上那股子气质一点都不逊色。 几个人似乎是说到了什么有兴致的地方,在大街上就笑了起来。 虽然是在笑,也惊扰了不少的路人和贩子,但是大家都丝毫没有感觉到不适,相反,大家都觉得那笑,笑得很儒雅。 大家对这群学子都投去羡慕的眼神,特别是一些年轻的贩子或者是年幼的孩子,对那些身着学子的衣裳,提着竹箱,不论是走路还是说话,都温文尔雅的人,都艳羡不已。 对于寒门的孩子来说,能够读书,那是一辈子可望都不可及的事情。 谢玉萝站的远,自然就将旁边那一群羡慕的眼神看的清清楚楚。 她身旁的萧钰一直握着谢玉萝的手,在此刻,也微微地用力了些。 谢玉萝抬头,就看到萧钰的脸上露出一丝渴望。 他曾经跟她说过,要让全天下所有想读书的人,无论男女老少,想读书皆能读书,想看书皆能看书,无论贫富贵贱,无论身份尊卑。 这是萧钰的梦想。 萧钰眼神中的期待和渴望,谢玉萝读懂了。 她回握住萧钰的手,用力了一些:“阿钰,我相信你,总有一日,你的那个梦想,能实现的!” 萧钰感受到了谢玉萝的温情,低头看向谢玉萝,她正抬头,眼眸含笑地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鼓励和期待。 两个人都不需要说话,相视一笑,就已经懂了对方的意思。 时间长了,二人之间的默契就像是一道流淌的溪水,润泽万物,细水长流。 萧子轩那边也跟着同伴讨论完了,就在原地道了再见,再走过来,萧子轩就剩下了独身一人,正往这边大踏步地走来。 年轻的孩子,总是那么的意气风发,就连走路、说话、笑声,都让人如沐春风。 “你看子轩,走起路来雄赳赳气昂昂的,多么的意气风发啊!”谢玉萝叹道。 而那个实话的萧钰,在面对父母病重,一家人从天堂落到地狱的落差,生生地都被萧钰一个人给受了,他抗起了萧家的风风雨雨,将所有的温柔和闲适,都留给了两个孩子。 萧钰:“怕是在学堂混的还不错。” 谢玉萝:“……”人家是正经去读书的,什么叫做混啊!这个词,怎么说的跟大流的二流子在外头耍横似的。 萧子轩自顾自地往前走,压根就没看到人群中的大哥和大嫂。 萧钰也不急着喊他,就这么看他大踏步地从自己的身边路过。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谢玉萝和萧钰。 从他们身边路过的时候,身边虽然都是嘈杂的贩子声音,可谢玉萝还是耳尖地听到了萧子轩正在背书。 谢玉萝“……” 萧钰:“……” 这孩子还真的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啊! “子轩!”谢玉萝等不及了,主动喊出了声。 萧子轩还在自顾自地往前走,他背书背的太入迷了,压根就听不到外头的声音。 谢玉萝推了推一旁的萧钰,挤眉弄眼:“看到没有,这孩子像你,读起数来,外头的什么事儿都不知道了,咱们两个活生生的人站在他面前他都不知道。” 萧钰冷哼:“他就不怕一脚踩泥巴坑里去!” 谢玉萝:“……”这么好的路,哪里有泥巴啊!不过谢玉萝知道,萧钰是担心萧子轩在大街上读书读的太入迷了,会不小心受伤。可是你说话就不能好好说嘛?跟自己说话的时候,这人不是说的每个字都带着甜的吗? 这人真是,明明那么关心子轩,却还这么说。 谢玉萝没法,只能又喊了一声:“子轩!”这回声音大了些。 萧子轩顿住了脚步,有些不敢相信地回头看。 谢玉萝看他回头了,高兴地扬起胳膊就跟他打了个招呼:“子轩!” 萧子轩震惊不已,他似乎看到了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正站着一脸明媚的大嫂,还有大嫂身旁脸色淡淡的大哥。 莫不是这两天读书读多了眼睛花了吧? 他怎么会在大街上看到大哥和大嫂呢? 萧子轩又猛地用手揉了揉眼睛,又用力地瞅了两眼,这回没瞅错,那正朝自己走来,可不就是大哥大嫂吗? 大嫂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大哥则是一脸紧张地跟在大嫂的身边,警惕地盯着自己。 “大嫂!”萧子轩激动地直接一把将竹箱子给扔了,激动地撒腿就朝谢玉萝跑来。 谢玉萝还有,依然笑语盈盈,可现下的萧钰则是吓得惊慌失措。 这可是个比子梦个头还大的大家伙,这要是朝阿萝冲过来,非要把阿萝冲倒不可。 不行,不行,那怎么行! 萧钰忙地往前跨了两步,挡在了谢玉萝的面前,正好,萧子轩奔跑了过来,“唰”地一下子,就被萧钰给抱住了。 萧子轩:“……大哥”大哥的身子一点都不软,硬邦邦的,他明明想要抱的人是大嫂啊! 萧钰冷着脸,看到自己被萧子轩给抱了个满怀,这家伙,到了自己肩头了,这要是抱住阿萝,可不就要磕着阿萝的肚子嘛? “还不松手?”萧钰冷冷地说道,这才刚见面,语气怎的就这么的冷冰冰的! 萧子轩颓然地松开了手,谢玉萝这时探出身子来,眯着眼,笑着跟萧子轩打招呼:“子轩!” “大嫂!”萧子轩又要伸手去抱人,一把被萧钰给拎开了:“回去吧,路上这么多人。” 萧子轩:“……”乖乖地见着竹箱子,跟在大嫂大哥后头回去了。 原本还以为大嫂来接自己是想要第一时间跟自己说话,可是这一路上,萧子轩只能看到大嫂半个背影,那另外半个,被大哥给搂的紧紧的,他似乎非常的紧张,一路上都紧张兮兮的,似乎生怕别人会撞过来似的。 852 在学堂人见人爱 拎着竹箱子走在后头的萧子轩耷拉着脑袋,哪里还有刚才的意气风发,就像是被人抛弃了的小猫小狗一样,难受的都快要哭出了声。 大嫂不理他! 不是,大嫂不是不理他,是大哥不让大嫂理他。 “回去再说话把,路上人多!小心磕了碰了。”大哥就是这么温温柔柔地跟大嫂说了一句话,连个眼神都不给自己,就这么揽着大嫂给走了。 大嫂有时候想要回头跟自己说话,也都被大哥睁着眼睛瞪着萧子轩,于是,萧子轩只能放弃。 回到了家,萧钰就准备了干净的清水和抹布,亲自替大嫂洗了手,洗了脸。 而被独自丢在一旁的萧子轩只能自己右手舀水洗左手,左手舀水洗右手。 谢玉萝看到萧子轩一个人洗的不方便,要走过去帮忙,萧钰揽着她又走了,“那水缸旁边很多青苔,小心打滑,等我明日喊人来把那边重新整理一下,不滑了再说!” 确实,院子一角有很多的青苔,谢玉萝也只能作罢。 而在左手帮右手,右手帮左手的萧子轩,觉得自己越发是个苦逼的孩子了。 大哥大嫂为什么要同时回来呢? 简直就是把他当做不存在一样,他们小夫妻两个是舒服了,整的他心拔凉拔凉的,脑子里头就只想着一个问题:大嫂是不是不喜欢他了? 反正大哥自从有了大嫂以后,就一直不喜欢他的! 也不对,应该是自从大嫂变好以后,大哥跟大嫂甜如蜜糖之后,大哥的眼里就已经没有他的存在了!以前的大哥,眼睛里头还是有他的! 谢玉萝被萧钰搀着回了屋子,谢玉萝今儿个还没跟萧子轩说话呢,便也坐不住:“那孩子怕是心里头不舒服,今儿个回来,我们还没跟他说话呢,你让我去跟他聊聊嘛!” “我去喊他来!”萧钰给她倒了一杯温热的水,看到她喝完了,这才挑帘子出去,硬邦邦的喊道:“阿轩,过来。” 萧子轩召之即来:“大哥。” “你大嫂在里头,陪你大嫂说说话。”说完,萧钰就走了出来,下了台阶没两步,看到萧子轩兴奋地往里头直蹿,皱皱眉头又说道:“别碰你大嫂,也别让她累着了。你就陪你大嫂坐坐。” 萧子轩激动的心又猛地落了下去,就是陪大嫂说个话罢了,还有这么多无礼的要求? 萧钰一直看着他,大有你不答应你也就可以不用进去了的态度,萧子轩还想跟大嫂说说这段日子他在学堂的事情呢,看到大哥那冷冰冰的脸,立马就哦了一声:“大哥,我知道的!” “那你进去吧,别说太久,别让你大嫂累着了。”萧钰又叮嘱了一句。 萧子轩差点倒在进门的门槛上。 有那么多的要求吗? 以前大嫂回来的时候,他缠着大嫂说一天的话,也没见着大哥提这么多的要求啊! 萧子轩耷拉着脸走了进去,谢玉萝正等着他,看到他不开心,逗他笑:“这是怎么了?” 看到大嫂,萧子轩是没有一点的隐瞒,在谢玉萝对面坐了下来,就哭诉了大哥的无情无义和冷漠:“大嫂,大哥这回是怎么了?他怎么对我这么凶啊!” 谢玉萝:“……”若是你知道你大哥第一回见子梦就把子梦给弄哭了,我想你应该不会觉得你大哥对你凶了。 “不过我知道大哥是心疼大嫂啦。”萧子轩又立马开心起来:“看到大哥和大嫂这么幸福,我心里头别提有多高兴了!” 谢玉萝也跟着笑:“今儿个在路上看到你,你很高兴,在学堂里头还好吗?” “好!”萧子轩一说起学堂的事情,就把之前的大哥生硬冷冰冰的态度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不停地呱呱起来:“夫子说我写的字好,说我的字有自己的风骨,还问我是临摹了谁的字帖。我没告诉夫子,我就说我临摹的大哥的。” 谢玉萝捂着嘴就笑了。 以前,她不敢暴露出自己会写字的时候,教两个孩子写字,用的都是萧钰的字帖,可后来,萧子轩知道自己会写字了,还觉得她的字好看,就缠着谢玉萝给他写了一套字帖,自己每日对着练。 这孩子基础本来就打的扎实,在萧钰的馆阁体和谢玉萝的簪花小楷上头,多练了几回,也摸索出来了自己新的字体风格,谢玉萝曾经看过,不跟大多数的馆阁体一样,千篇一律,清清秀秀,萧子轩的字清秀中带着婉约,后来,谢玉萝怕这孩子写的字太过女气了,又给他写了一套隶书,萧子轩对着练,练的也是得心应手,三种字体融合,便也有了自己的风骨了。 写的多了,字也越来越好,能得夫子的夸赞,谢玉萝也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那是你这么多年自己肯下苦功夫的结果!”谢玉萝赞许道:“你自己以前吃了什么苦,都化成了你现在的成绩,开心吗?” “开心!”萧子轩在谢玉萝的耳濡目染之下,也明白,付出越多,回报自然也越多的道理。 当然,没有回报的也不是没有,但是若不付出,那就一定没有回报。 “大嫂,这都是你以前教的好,要不是你教我的话,我哪里懂这些啊!”萧子轩感激不已。 “好好的学,你以后也会跟大哥一样,成为一个受人尊敬的人!”谢玉萝给了他足够的信心和勇气。 “大嫂,谢谢您。您知道吗?您给我说的那些故事,让我成为了我们学堂里头的故事家,就连夫子也都爱听我讲的那些故事,还说这些故事虽然看着是个简单的故事,可是每一则故事里头都蕴藏着人生哲理,还说,这些故事到时候编成一本书,这样就可以方便更多的人可以读到这些简单却又蕴含大道理的故事了。” 萧子轩如今在学堂里头,那是从上到下,从老到少,都喜欢每日学堂为了他特意安排调整出来的一盏茶的时间,他们就聚在花园里头,有人站着,有人蹲着,有人坐着,上百个学子,包括学堂里头的夫子,一个个都不说话,安安静静地就为了等待每日萧子轩说的不一样的故事。 853 逗的大嫂肚子抽筋 等他把故事说完之后,夫子还会叫一些学子起来说说自己听到这则故事的感受,每一个故事都浅显易懂,自然,学子们也都讲到了点子上。 有时候是关于人生方向的,有时候是关于亲人的,有时候是关于爱人的,有时候是关于整个社会的,每个人都在浅显易懂的故事里头,能够了悟人生方向,能够顿悟与家人相处之道,甚至,能够明白活着的价值。 谢玉萝想了想,这倒是个好主意,“有机会是可以试一试。” 萧子轩:“大嫂,你就写吧,这故事要是出来了,我学堂里头的同窗都说了,他们每个人都要买两本。” 谢玉萝点点头,反正她最近也没什么事情,这孩子生出来还有八九个月呢,就这段时间把这故事编出来,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反正她选择怀了身子,四大名著里头的其他两大两本涉及到朝堂,还是不写的好。 “行,那我就开始写。” “有名字吗?”萧子轩激动地追问。 谢玉萝早就已经想好了名字了:“当然,就叫一千零一夜!” 两个人在屋子里头谈的尽兴,萧钰那边也在厨房把晚上要用的食材给收拾出来了,出来看了看,从阿萝屋子里头传来两个人的欢声笑语,萧钰嘴角就抑制不住地往上扬。 花娘那边也尽早收工了,虽然店铺还没关门,不过生意就交给伙计们去做了,上回听了玉萝的话,她也着重在这群跟她有多年的伙计里头找出来一个叫同福的接替了同德的班,不论是在店铺里头,还是去外头其他地方谈生意,花娘试过几回,也知晓同福能够独当一面了,便放心地将花满衣交给了他。 而她,则是安心照顾两个孩子。 如今玉萝回来了,她要照顾的人又多了两个,看到太阳有些斜了,立马就跟同福说了一声,带着子梦就去了后院。 若不是有大事情,店铺里头的事情她是不会再管了。 刚一挑帘子过去,空气中就弥漫着一股香味。 厨房里头,昏黄的烛光温馨又温暖。 人另外一边,从屋子里头传来的声音又悦耳又动听。 自从两个孩子跟着她之后,花娘就觉得自己重新有了一种新的活法,而现在……她的干女儿怀孕了,里头孕育着下一代,那种妙不可言的滋味忽地涌上了花娘的心头。 让她心里头又反酸又喜悦。 她忙招呼子梦洗了手,“去,快陪你大嫂,我去厨房做饭。” 进了厨房,果然就见萧钰一个人忙活着。 手里头的铲勺上下翻飞,灶膛里头的柴火燃的噼里啪啦,屋子里头带着饭菜的香气和柴火燃烧的烟火气,花娘眼眶子有些湿润,这个男人,对阿萝还真是没话说。 “就你一个人在忙活啊!”花娘忙擦了下眼角,上了前:“怎么不让子轩来帮着烧火。” “不用了,阿轩在陪阿萝说说话。” 一切还都是以阿萝为中心。 “那行,我来吧,你也忙活了这么久了,剩下的我来!”花娘一把抢过萧钰手上的铲勺,勒令道:“就剩下两个菜了,我很快的,你快去陪陪玉萝吧。” 萧钰在灶膛里头又加了一把柴火,让灶膛里头的火燃得更旺了些,这才离开了厨房。 花娘心里头高兴地不行,不枉费玉萝那个时候吃这么多苦,这萧钰,是个痴情种啊! 萧钰在外头洗了手,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这才进了屋子。 一进屋子,就看到阿萝、阿轩、阿梦三人就坐在桌子前,也不知道是说到了什么,阿萝笑的前仰后合,捂着肚子捶着桌子,哈哈大笑。 萧钰跟着笑了,站在外头听了一会儿里头的笑声,就忍不住了,走了进去。 里头的笑声,怎么能没有他呢! “阿萝……”萧钰一进来,就坐在了谢玉萝的旁边,谢玉萝笑的肚子都快要抽筋了,忙往萧钰的怀里钻,抓着他的手说道:“阿钰,你快帮我揉揉肚子,笑得肚子都快要抽筋了。” 萧子梦和萧子轩两个人,笑得滚到了一块,还在不停地哈哈大笑。 “在说什么?这么开心?”萧钰也被这笑声感染,一手揽着谢玉萝的肩头,一手揉着谢玉萝的肚子。 “噗嗤……”谢玉萝又跟着笑了。 笑过之后,谢玉萝笑不出来了,她凝着眉,突然“哎哟”了一声。 萧钰吓的差点没魂飞魄散,揽着谢玉萝就问:“阿萝,你怎么了?” 谢玉萝又不是笑,又不是哭得,“笑的太厉害了,笑的肚子有些抽筋了。” 抽筋了,那就是疼了! 萧钰一听,立马宽慰道:“别笑了,咱们不笑了。” 谢玉萝“嗯”了一声,慢慢地忍住了笑。 萧钰替她又揉了好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她:“还疼吗?” 谢玉萝摇摇头,“不疼了。” “真不疼了?”萧钰问她,再三确认,小心翼翼。 谢玉萝嗯了一声:“真的不疼了。” 萧钰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不疼了就好,他轻语了两句:“以后别笑的这么厉害了,小心肚子又抽筋。” 谢玉萝笑:“真的是太好笑了,子轩,你快跟你大哥也说说那个笑话,真是要把人给笑死了。” 还在软榻上打滚的萧子轩一听,立马蹦了下来,开心地说道:“大哥,我学堂里头有个同窗说他爹是是专门杀猪卖肉的,他家的猪特别的好,他爹做生意又童叟无欺,生意所以特别地好……” 萧钰冷冷地望了过去,眼神冷冰冰的,不带一点的温度。 萧子轩:“……”他不过就是在讲一个笑话,大哥为什么跟看仇人一样看着自己。 他心里头发怵,说不下去了。 “花娘一个人在厨房忙着呢,你和阿梦去帮帮忙!”萧钰再次瞟了一眼萧子轩,萧子轩拉着萧子梦就跑了。 大哥是怎么了,那眼神好吓人啊! 谢玉萝还等着再听一遍的,哪里知道那孩子跟看到鬼一样就跑了,“你又吓子轩了?” 854 为大嫂服务,是他的荣幸 “谁吓他?”萧钰转过头的时候,刚才冷冰冰的眼神立马就跟寒冬过去,入了三月的春一般。 那样温柔缱绻的眼神,看的谢玉萝也再不说不出一个字来了,心里头就是觉得疑惑。 刚才子轩看他大哥的那个样子,分明就跟看到了鬼一样! 萧子轩拉着萧子梦就跑出了屋子,跑到了厨房门口,萧子轩停了下来,惊魂未定地摸着胸口。 萧子梦被拉的手疼:“二哥,你跑什么啊?” “不跑,不跑我就要被大哥给吃了。”萧子轩心有余悸地说道,刚才大哥看他的那眼神,真的像是要吃了他一样。 萧子梦嘀咕:“大哥哪里会吃人啊!” 萧子轩摆手,反正他也是解释不清楚的,大哥当时看他的那个样子,他确定,若是他把笑话说完了,大哥一定会生吃了他。 大哥怎么跟变了个人似得! 花娘这时炒好了菜,听到门口两个小家伙嘀嘀咕咕的声音,看到他们进来,就问:“你们两个在外头嘀咕什么呢?” 萧子梦指着萧子轩说:“二哥说大哥要吃了他!” “你大哥又不是狼,怎么可能会吃人!”花娘取笑道,她也不信。 “花娘,是真的,大哥当时看我的样子,就跟看到了猎物差不多,真的要把我给吃了。”萧子轩已经完全把花娘当做自己的亲娘了,有什么事情都喜欢告诉花娘:“就我上回跟你说的,我同窗家里卖猪肉的那事情,那回你也笑了,你记得吗?” “记得啊,我记得那回,我把肚子都给笑痛了呢!”花娘一想起那个笑话,也笑的合不拢嘴。 “我把个事儿讲给大嫂听了,大嫂也跟你一样,笑得不行!”萧子轩苦闷地说道:“可大哥听都不听,就把我给赶出来了。” 花娘愣了下,好像明白事情的不对劲发生在哪里了。 她盛好了菜,问萧子轩:“你把这笑话也讲给你大嫂听了?” “讲了,大嫂笑得差点背过气去,说太好笑了。她当时捂着肚子,说她笑得肚子都抽筋了。大嫂很高兴的,可我逗笑了大嫂,大哥为什么还不高兴啊!”萧子轩委屈极了,明明大哥要他陪着大嫂说说话的,他都给大嫂说了那么好听的笑话了,为什么大哥当时气鼓鼓的。 花娘听了,终于明白了。 “你大嫂现在没事了吧?肚子还抽筋吗?”花娘一听,立马问道。 萧子轩摇头:“不抽了,大哥给她揉了揉肚子,大嫂就说好了。” 一听说好了,花娘也是长舒了一口气:“好了就好,好了就好!” 萧子轩不懂啊:“花娘啊,大嫂以前也总是笑啊,她有时候笑的还在床上打滚,直不起来呢,大哥也没说什么啊,怎么这回大哥……” 这个傻孩子! “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花娘捏了捏萧子轩的脸蛋:“现在你大嫂,跟过去不一样了!” 跟过去不一样了? 萧子轩仔细回忆了下跟大嫂接触的场景。 同样是一个脑袋一个身子两条胳膊两条腿,脸上也一样是两条眉毛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而且身材也跟以前一样瘦瘦的,说话跟之前一样轻声细语的,脸色也跟之前一样红扑扑的,哪里不一样了? “大嫂没哪里不一样啊!”萧子轩不解地问道。 “二哥,你要当小叔叔了。”一旁的萧子梦自然知道大嫂哪里不一样了:“大嫂肚子里头要宝宝了!” 萧子轩愣了愣,看看说话的萧子梦,再仰头看看花娘。 花娘正在收拾碗筷,朝他眨眨眼睛,笑:“子梦说的没错。” 萧子轩短暂的错愕之后,立马就回味过来:“哦,那就是说,大嫂有喜了!” “是啊,所以你想,你让大嫂笑的肚子疼了,最担心的是谁?”花娘问他。 “当然是我!”萧子轩脱口而出,他最最担心大嫂好不好! 花娘哭笑不得:“那个时候你又不知道你大嫂有身子了。当时屋子里头,除了你跟子梦,谁最担心!” “那,那是大哥!”萧子轩回答。 “自然,你想想,你大哥那么爱你大嫂,他有了身子,更是恨不得一颗心都扑在你大嫂的身上,她笑的肚子抽筋,笑的肚子疼,你大哥担不担心?” 那肯定是担心的了,怕是都要担心坏了。 “所以你大哥当时那样看你,你还觉得奇怪不?”花娘打趣地问他。 萧子轩被大嫂怀孕了,有宝宝了,他要当小叔叔了的这件事情给冲的从头发丝到脚指头都是高兴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大哥当时就该骂我两句,让我好好地长长记性!” 花娘笑。 这小子,口转的倒是特别的快。 不过这也证明了,这一家人,有多么地期待玉萝肚子里头的孩子,那是萧家的骨肉,也是这四个孩子的期待。 同样,也是她的期待,她是孩子的外祖母啊! 作为外祖母,该给姑娘,该给外孙准备的东西,一样都不能少了。 两个孩子把碗筷摆好,这才去叫萧钰和谢玉萝吃饭。 这回,萧子轩声音不敢大了,轻轻地敲门,轻轻地说话:“大嫂,大哥,吃饭了。” 以前总是一个大嗓门的,现在声音倒晓得收敛了,萧钰明白,怕是花娘已经告诉那孩子了,便也沉沉地回了一句:“来了。” 谢玉萝感觉自己每日的日子就是当慈禧太后,就连去吃饭的功夫,也要萧钰扶着搀着,抬脚过台阶的时候,萧钰还没开口,就听到一个稚嫩地声音说道:“大嫂,有台阶,你慢点!” 说话的正是萧子轩,那孩子跟护孩子一样,张开了双手,圈在谢玉萝的身边,生怕谢玉萝有个什么闪失,他可以帮忙接着似得。 萧钰看到他的动作,满意地点点头。 而谢玉萝则是哭笑不得,完了,这一家子都把自己当做半身不遂了。 萧钰将人搀扶着坐在了位置上,其余的人才落了座,萧子轩负责添饭,第一个就给了谢玉萝。 一脸的欢喜,一脸的激动! 似乎能为大嫂服务,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一样。 855 夫妻之间,就是相互关心和爱护 “大嫂!” 谢玉萝看了看碗里头,满满地一大碗饭,她摇头:“子轩,大嫂吃不完那么多。” “这没多少啊!”萧子轩震惊地看着碗里头,以前大嫂饭量好的时候,能够吃两碗呢! “弄掉一半,差不多了。”谢玉萝提议道。 萧子轩不舍得,可是大嫂说话了,他也只好照做。 等到大家都添好了饭,谢玉萝要去夹菜,还没动筷子呢,面前的碗里头就已经伸了四双筷子过来。 有萧钰的,有花娘的,有萧子轩的,有萧子梦的。 有夹鱼肉的,有夹红烧肉的,有夹豆腐的,还有夹蔬菜的。 她的碗也就那么大,这筷子上的菜要是放了,怕是饭都看不见了。 谢玉萝忙不迭地拿了一个小碟子,每样都接了,看到小碟子里头都装满了,笑笑道:“这下好了,都不用夹菜了。” 而且荤素搭配,能吃掉这一碟子都不用担心营养问题。 萧钰满意地看看萧子轩和萧子梦,他们夹的都是自己面前最近的菜,可都是离阿萝最远的菜,便也高兴地给他们两个一人夹了一块红烧肉表示鼓励。 两个孩子得了大哥的鼓励,大嫂又吃了他们夹的菜,心里头别提都美了。 谢玉萝也给花娘夹了一筷子菜:“干娘,你辛苦了。”她这个干娘认得还真是时候,心里头又觉得有些愧疚。 都是在叨扰花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能够略尽一点女儿的孝顺。 一家五口,欢欢喜喜地吃过了饭。 萧钰要去帮忙洗碗筷,萧子轩直接推开了他:“大哥,我要是在的话,这事情就不用你管了,你去陪大嫂!” 萧钰冲萧子轩笑了笑,又重新恢复了之前那个温柔的大哥了! 萧钰揽着谢玉萝,两个人也没去哪里,外头虽然有灯光,可是怕人太多了,人来人往的,晚上视线也不好,就只在院子里头继续走走。 萧钰:“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谢玉萝歪头想了想:“我想吃那家的肉丝面。” 许久没吃了,虽然晋昌府也有,可就是没有那家面摊做出来的那种魏道,也许,那是她第一次吃过的面。 萧钰点头:“好,那早点起来,我们去吃面。” “中午呢?想吃什么?” “想吃点素的!” “好,那我明日去集市上转一圈。” “再买一条鱼来。” “想吃怎样的鱼了?” 今日的鱼是炖汤的,因为之前谢玉萝曾经说过,炖汤出来的鱼肉最有营养,所以今日的鱼都是炖的。 “我想吃红烧的,最好是辣辣的!”谢玉萝说道。 “不是不爱吃辣的吗?现在你一吃到点辣的就难受!”萧钰疑惑地问道:“明日还做鱼汤给你吃好不好?” 晚上的时候,阿萝喝了一大碗鱼汤,看的他心花怒放! 谢玉萝冲他笑了笑,萧钰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阿萝是不吃辣,可是他还是能吃的啊! 红烧鱼,放辣,那是,在替他要一盘他喜欢的菜呢! “你不能总是顾着我,你也要顾着你自己!”谢玉萝轻声说道:“我现在还好,不挑食,什么东西都能吃下一点点的,可也不能总是顾及我的口味,连你的口味都不要了。” 她口味变得极为的清淡。 辣的不爱吃,一点点辣就辣的额头直冒汗,酸的也不爱吃,牙齿跟要掉光了的感觉,吃什么东西,就喜欢吃没有什么味道的。 萧钰欢喜不已,他顾着她,她也在顾着自己。 夫妻之间,不就是相互关心,相互关照,携手一生吗? 萧钰右手揽着谢玉萝的肩头,左手也没空着,拉着谢玉萝的左手,捏在手心里头,这样或许就能再三确认,怀中的女子真真实实地属于自己。 “傻子,你替我怀胎十月,所受的苦,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尝试。” 孕妇怀胎十月,所受的苦,他听说有孕吐,那种难受不分白天黑夜,吃了什么不对味口的,或者就是闻到一种平时都京城闻过的味道,都会呕的连酸水都流出来。 以前爱吃的可能都不爱吃了,因为口里头会一点味道都没有,前期孕吐折磨要一个多月,甚至,可能会一直持续到生。 这还不算,若是孕吐结束后,中期还会面临着水肿,这还算是好的,等到了后期,随着肚子的增大,晚上连觉都会睡不好,因为肚子的压迫,就连呼吸都是难受的。 好不容易熬过了十月怀胎,本以为结束了,可生孩子,那才真真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女子生孩子,无异于在生与死的边缘游走,那种痛,听说,是世间最最最痛苦的痛,他从未体会过,却能感同身受。 萧钰一直都认为,阿萝愿意忍受十月怀胎的痛苦,愿意忍受世间最最最痛给他生孩子,他定是要做个体贴合格的丈夫,从今往后,这世间所有的痛苦,他都会一力承担,给阿萝遮风挡雨。 转了十来圈,谢玉萝转不动了,打着呵欠要回去睡了。 萧钰先送她回了屋子,让她靠在床边躺一会儿,自己则快步去了厨房。 花娘正在和两个孩子一块洗漱,见到萧钰来了:“怎么了?散好了?” “阿萝要睡了。”萧钰手脚不停,拿了平时他们用的盆和桶,装了一桶干净的热水,快步出了厨房。 盆拿了两个,一个洗脸的,一个洗脚的,屋子里头还有一个盆,是用来洗那里的。 萧钰先舀了半盆热水,拿了帕子帮谢玉萝洗脸。 谢玉萝正靠在床靠上眯着眼睛,有些迷迷糊糊的,冷不丁的脸上传来一股热意,睁眼的时候,就看到萧钰正弯腰站在自己面前,给自己洗脸。 “醒了?”见她醒了,萧钰的声音越发的轻柔:“醒了?脸洗好了,来,你擦把手!” 萧钰亲自把水盆端了过来,伺候谢玉萝用水洗干净了手,然后说道:“里间的水我也准备好了,你去洗洗。” 谢玉萝嗯了一声,洗了手就进了里间,萧钰也跟了过去,背对着她,就站在她的前面。 856 花娘的提醒 自从知道阿萝有了身子之后,萧钰只要在家,真的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哪怕是沐浴,他也要跟着,因为生怕她会滑倒。 有十多天他都站在自己身边,虽然背对着自己,也是两三年的老夫老妻了,可谢玉萝依然感觉到难为情。 她穿不惯古代的那种亵裤,自己做了几条棉短裤,每日都换,干净又卫生。 萧钰也有,也见怪不怪了。 反正阿萝说了,那地方是隐蔽的地方,一定要干净卫生。她换下了脏衣裳,萧钰拿了放在一旁,扶着谢玉萝又来到了床边。 谢玉萝看着脚边上洗脚的木盆,萧钰准备好了水,蹲下身子,给她脱了鞋袜,捧着她的脚,伸进了热水里。 热水浸泡了双足,舒服的谢玉萝满足地喟叹一声。 小巧的足,萧钰一点点的洗干净,他也不敢给她洗太久了,洗好了就擦干了水,就让谢玉萝上床了。 “我去洗一下,马上就来陪你。别等我,你先睡,乖。”萧钰像是哄孩子一样,深情地在谢玉萝的额头上印下一吻,谢玉萝顺势,抬头在他的唇边轻啄了一口,这才心满意足地躺了下去。 萧钰将烛火罩住了些,屋子里没有那么明亮了,这才轻手轻脚地将刚才用的那些盆盆桶桶的拿出去了。 谢玉萝特别的困,眼睛眯了两下,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萧钰出了门,在井边先将几个盆给洗了,另外还将谢玉萝换下来脏衣服洗干净了,晾了之后,这才进了厨房。 他们几个快要弄好了。 “玉萝弄好了?”花娘问他。 萧钰得体地回答:“弄好了,她已经睡下了。” “玉萝她现在有了身子,以后怕是要辛苦你了。”花娘真心实意地说道。 她虽然没有怀过孩子,身边却也有不少的人怀过身子,有达官贵人,也有贩夫走卒,都见过那些娘子们怀过孕,也曾经聊过不少。 这有钱的还好一些,家里头有了丫鬟下人,洗衣做饭打扫这些粗活也轮不上那些夫人们动手,过得倒也轻松。 只是这轻松只是身体上的轻松,心里头是一点都不轻松的。 因为她们有了身子,就要考虑给家里头的男人纳妾或者弄一两个通房了,这怀胎十月,总不能让男人硬生生地憋着十个月吧,有些女人,都不需要男人或者家里头的婆婆开参考,就大度地给男人找两个或者三个妾室或者通房,解决男人的生理问题。 只是这大度,只能是佯装大度,没一个女子愿意和别的女子共享自己的男人,特别是她还是在怀胎十月的时候,那种生理和心里上的痛苦可想而知,身边的男人不仅看不到,还要女人主动给他纳妾抬通房,不然就是不识大体。 女人可以忍着十个月,还要生产,那种痛,谁能理解?男人理解不了,他感同身受不了,还要硬生生地在女人的心口上扎刀子。 而有些不大度的,闹死闹活地不让纳妾,可那又能怎样?男人在外头偷吃,上青楼逛妓院,她一个深闺里头的妇道人家,又怎么会不知道。 况且男人身边也肯定少不了丫鬟,弄一两个红袖添香,完全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唯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到男人把有了身子的女人领到了她的面前,女人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哑巴吞黄连有苦说不出。 她见过不少,幽兰镇不少的富户也都是这样的,花娘看的多,也都见怪不怪了。还有一种是普通人家的妇人,家境不好,虽然不用担心男人在外头乱来,可毕竟男人要在外头挣钱,每日累死累活,回来总不会还要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吧?所以家里头的事情依然落在女人的头上,日子小还好,等大了肚子的时候,挺着八九个月的大肚子还在洗衣裳,挑粪桶的比比皆是。甚至连生产的那一日,在地里头干农活的也有不少。 若是嫁个心疼人的还好,男人虽然做不了这些,可是回到家难免还会有话语上的安慰,总能宽慰下女人的心,可还有一些不心疼人的,回来看到家里头衣服没洗干净、饭菜不合胃口,又是一顿骂骂咧咧,让女人又伤心又难过,这种情况的也不少。 富人有富人的苦,穷人有穷人的累,万事总难两全! 花娘跟萧钰说一番话,自然是要跟萧钰提前上点眼药。 不要学那富人朝三暮四,也不要学那穷人忘恩负义啊! 萧钰知道花娘担心,了然地笑了笑:“谢谢花娘的提醒,萧钰知道的!” “玉萝是个好姑娘,你也是个好孩子,我希望,你们夫妻两个人,能一辈子和和美美的,看到玉萝能和你幸幸福福的,甜甜蜜蜜的,我这个当干娘的,也就心满意足了。”花娘感慨地说道。 花娘不缺钱,玉萝如今是她的干女儿,以后花满衣所有的一切,都会是玉萝的! 萧钰:“我这辈子有阿萝,有我们的孩子,就足够了。” 他很认真,这辈子定然会将阿萝当做手心里头的宝贝,永远呵护她,不让她受一点点的苦。 花娘现在是怕,夫妻两个现在是跟蜜里调油似的,可是这怀胎十月,有十个月呢,玉萝能忍着,萧钰能忍得了吗? 她今日的话就说到这里,一切但看萧钰自己的选择,她希望,萧钰能够说到做到,一辈子都始终如一。 萧钰洗漱好了之后,立马就回了屋子,昏黄的烛光下,阿萝已经睡得香甜。萧钰不敢动作太大,从书桌上拿了一本他正在看的书,蹑手蹑脚地上了床。 许是感觉到自己的身边有人了,本来在里头睡的谢玉萝立马就调转了个身子,一张脸闷在被褥里头,紧紧地靠着萧钰。 萧钰看到那跟猫咪一样的人儿,无声地笑了笑,昏黄的烛光下那一张英俊的脸宠溺无边,眼神越发地温柔。 他并没有直接躺下去,而是侧着身子将床边的烛火弄亮了一些,再看看躺在自己的身侧的谢玉萝,确定那明亮的烛火不会打扰到她,就放心地就着烛火认真地看起书来。 明年的春天还要考试,他白日想花时间多陪陪阿萝,只有晚上才能继续用功了。 857 严重的妊娠反应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隔壁的花娘起来要如厕,还看到两个人房间里头的灯是亮着的。这眼瞅着都已经凌晨了,玉萝早就已经睡下了,难道,没睡的是萧钰? 花娘也没去打扰,带着疑惑继续回房休息了。 萧钰看书看得累了,这才吹熄了灯,轻手轻脚地躺下去休息,谢玉萝嘤咛了一声,又蹭了过来,最后找了一个特别舒适的位置,窝在萧钰的怀里睡着了。 萧钰就这么一只手横放在谢玉萝的脑后,侧身看了看身旁的人熟睡后红扑扑的脸蛋,笑得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深深的吻,轻声道了句晚安,便也闭上了眼睛。 夜里,总是那么的安静,唯独入秋了的秋风,在外头呼呼地吹着,声音不大,像是催眠曲一样,屋子里头则是安静静逸,还有那浅浅地呼吸声,以及床上两个紧紧地靠在一起的身影。 在萧钰和花娘的精心照顾下,谢玉萝又平稳地渡过了七日,而她的妊娠反应也越来越严重了。 每日起床,只要是洗了牙齿,就要吐的昏天黑地,连昨夜的酸水也都要吐出来,吐完之后,喉咙那里头火辣辣的,别说是吃东西了,就连喝水喉咙都跟被火烧一样地难受。 早上洗牙吐,吃了饭也吐,吃什么就吐什么,便是闻到了平日里头再也寻常不过的味道,也是吐得混天黑地的,萧钰紧张地不行,好在之前来的时候孙开运也带着来了,孙开运隔两日就会来把个脉,饶是他见过不少的孕妇,看到谢玉萝吐成这副样子,也是吓得不行。 “怎么一天吐到晚啊!这肚子里头的孩子是得有多皮啊!”孙开运嘟囔着开口,就要给谢玉萝开点药缓解下孕吐。 谢玉萝这样吐了两三日了,简直是难受地不行,有时候恨不得自己没怀过孕。可即便是这样,听说孙开运要给自己开缓解孕吐的药,谢玉萝还是不同意。 “我不要吃。” 孙开运:“我这药,吃了之后,能缓解一点。你放心。” 萧钰也在一旁心疼地恨不得自己带阿萝受了这份罪,“阿萝,让孙大夫开点药吧,你这样每日吐,人都瘦了一圈了。” 谢玉萝摇头,“我听说有了身子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反应的,只不过有些人反应大一些,有些人反应小一些罢了。这才几日呢,我若是就承受不了,就要吃药,那还怎么渡过接下来的日子?而且,是药三分毒,我不想吃。” 如今肚子里头的孩子才那么点点大,若是吃了药,对孩子造成影响那怎么办?谢玉萝不敢冒这个险:“况且,这孕吐也不会持续太长的时间,我忍忍就过去了。”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孩子。 花娘不忍心:“你总为了孩子着想,你也总要为为你自己着想啊,这一天吃没吃多少,还全吐了,你这身子要是垮了可怎么办?” “没事的,干娘,你别担心,我总有能吃得下的时候,很快就会过去的!”谢玉萝反倒成了安慰别人的那一个。 孙开运事实上也是不建议吃药的,除非是要保胎,孕吐症状有人严重有人轻,熬过这段日子,那就好了。 萧钰心疼地不行,想要开口劝阿萝吃药,可也知道,阿萝这性子,自己决定了的事情,谁说都没用,况且,她是为了孩子。 那种心酸和痛苦,更是让萧钰自责和愧疚,心里头更是打定了主意,要对阿萝好,哪怕拼了命,也要对阿萝好。 “那也行,反正这个反应也是有时间的,你平日里尽量就避免各种各样的气味,比如厨房里头的油烟啊,还有一些香膏之类的,反正你只要觉得不舒服,就远离它们,吃东西少吃多餐,少吃一点,一天都吃几顿,尽量吃清淡一点,别吃的太油腻了。”孙开运不开药,只能叮嘱萧钰好好的照顾谢玉萝:“多让她注意休息,不要让她累着,也不要让她生气,还有……” 他拉着萧钰走到了一旁,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道:“我上回还忘记提醒你一句了,这孩子前三个月是最不稳定的时候,切忌行房事,对胎儿那是大大的不利。” 萧钰压根就没想过这些,“你放心,我不会的!” “女人这个时候最苦了,咱们作为男人,看到自己的妻子为自己生儿育女受这么大的苦,男人就这么点苦,已经够好了。”孙开运知道萧钰的性子,那真是将玉萝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只是知道归知道,此刻是非常时期,有些话,他还是要当面说清楚的,免得年轻男女只知道快活,到时候抱憾终生! “谢谢孙大夫的提醒,我知道的!”萧钰眼睛一瞬都不离开还在干呕的谢玉萝,眼眸里头尽是痛苦和愧疚。 早知道,他就不该让阿萝有身子,没有孩子,他和阿萝,这一辈子也能过得很开心! 孙开运看到萧钰拍着谢玉萝的肩头,那愧疚心疼的模样,也跟着难过起来。 这怀了身子的女人啊,苦日子还在后头呢,怀个孩子,就能知道自己嫁的是人还是鬼了! 谢玉萝将东西吐完之后,直接又吐出了酸水,那股子酸臭味,弥漫地整间屋子都是。谢玉萝自己都忍受不了了,张嘴就是酸臭味。 “你先出去!”谢玉萝手边有水,就去推萧钰。 萧钰动都不动,不停地给她顺着后背:“怎么了?” “好臭!”谢玉萝强撑着自己又要吐出来的冲动:“你去外头。” 屋子和窗户都打开了,可是她吐的东西就在自己身边,萧钰又离得近,离那恶心的味道最近了。 “你个傻子!”萧钰嗔怪地拍着她的后背,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怕自己会受不了这个味道! 他都恨不得替她吐,怎么会介意这一些! 谢玉萝见轰不走他,自己又实在是太难受了,只能抱着盆,又吐的稀里哗啦,连呼吸都快要接不上来了。 858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谢玉萝也不知道吐了多久,怕是肠胃里头的酸水都快要被她吐完了,这才消停了。 萧钰心疼不已,忙端着水给她漱口:“还要吐吗?” 谢玉萝摇头,连话都不愿意说了,忙吐了两口水,可是这口里头还是难闻的厉害,萧钰见状,忙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就那个干净的盐水过来了,谢玉萝感激不已。 忙用刷子洗了口,盐水又含了好一会儿,这才觉得口里头的味道没那么重了。 萧钰见她好了,忙将人扶着靠床,他也没闲着,将谢玉萝呕吐的盆拿到外面刷洗干净,确定一点味道都没有了,这才放在外头用太阳晒晒,他买了两个盆来,另外那个晒好的盆已经干干净净了,他拿了进去,放在了床边以备不时之需。 谢玉萝靠在床边,一张脸本来红扑扑的,如今一点血色都没有。以前脸上还有几两肉,如今是消瘦的连颧骨都突出来了,一双大眼睛越发的大,黑漆漆的,就这么盯着萧钰,朝他伸出手。 “怎么了?”萧钰快步上前,坐在床边上,拉着谢玉萝的手。 那只本就是柔弱无骨的手,此刻越发的消瘦,心疼的萧钰跟有人剥了他的筋一样。 谢玉萝说话的力气没有,只坐直来,就靠在了萧钰的肩头,闭着眼睛一脸的痛苦。 喉咙那里就跟被人用铁板刮了一遍又一遍一样,太难受了,别说说话了,连吞口口水都是艰难的! 萧钰心疼不已,立马换了个让阿萝舒服的位置,一手揽着她瘦削的肩头,一只手拉着她两只小小小的手,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么靠在一块,不用说话,就已经让谢玉萝心满意足了。 过了许久,谢玉萝这才觉得喉咙好受了些,沙哑着嗓子问道:“你不觉得难闻吗?以后我吐的时候,你替我准备好东西就是了,不用留下来。”她顿了顿,说了一句重话:“你留下来也没什么用的!” 萧钰用头蹭了蹭她的头:“我留下怎么会没用呢?我可以给你拍后背,我还可以给你打气。我什么都不能替你做,看你吐的这么辛苦,我在外头怎么能待的下去呢?” “可是这味道好难闻,臭啊!”谢玉萝哑着嗓子说道。 她自己都觉得味道大,旁边的人,肯定更觉得臭吧! “我一点都不觉得!”萧钰不加掩饰地说道:“相反,我觉得那是一种成长!” “成长?”谢玉萝皱眉,开玩笑地说道:“忍臭的成长吗?” 她是在开玩笑的,这个时候了,还不忘逗他开心。 萧钰认真地说道:“不是,孩子是我们两个人的,可他却让你一个人受了苦,我恨不得没有这个孩子。” 谢玉萝一听,立马生气地捏了捏萧钰的手心,嗔怪道:“你说什么呢?孩子虽然还在肚子里头,可是他会听到的!下次不能再说了!” 萧钰一点都不是在开玩笑:“他以后要是不听你的话,我一定狠狠地揍他!”往死里揍的那种,让他媳妇吃这么大的苦啊! “那要是姑娘呢?你舍得打?”谢玉萝反问他。 看到萧钰眉头皱了皱,谢玉萝知道他是舍不得的,“要是像你的姑娘,我舍不得。” 谢玉萝一听就乐了:“姑娘还会长的像你吗?” 萧钰犟嘴:“谁说不会!” 穿女装的萧钰! 谢玉萝一想到这里,就立马在脑海里头脑补了一场萧钰穿女装的画面:“要是生个长得像你一样的女儿,那大越的女子男子不都要被她给收入囊中了。” 萧钰男像已经帅到无人能及了,多少女子折在他的直裰之下,若是个女子的话,那怕是男子都要折腰了! 简直是男女通吃啊! 萧钰:“……”好像是自己挑起来的:“反正生过这个就不生了,无论男孩女孩,我们都不生了。” 看到阿萝孕吐那么厉害,那简直就要了萧钰的半条命!若是等到生的时候,那不直接把他一条命拿走算了,也省得让阿萝受苦! 谢玉萝一听,不同意了,“上回可说好了,咱们要生个儿子还要生个女儿的!”他们两个人这么好的基因,若是只生一个,那也太可惜了! 怎么的也要生个倾国倾城的女儿,再生个风华绝代的儿子啊!而且,能够看到另外一个小小的谢玉萝和萧钰慢慢地长大,想想就恨开心! 可萧钰不开心! “你吐成这个样子,我说什么也不能让你受这份苦了!”怀了那就算了! “不行!”谢玉萝摇头拒绝,“说好了,生一个儿子生一个女儿就不生的,除非这是个龙凤胎,不然是个儿子我就要生出个女儿才罢手,是个女儿,我也要生个儿子才罢手!” 她说过的话,一定要达到,不然的话,她不会收手的!不是喜欢男孩,也不是喜欢女孩,男孩女孩她都喜欢,她就是想要一个属于她和阿钰的儿子和女儿,看到女儿一点点地长大,越来越像她,就像是重新经历过一回童年一样。 儿子自然也是一样。 她没有见过阿钰的童年,若是有个跟阿钰一模一样的儿子,那她,不就是相当于陪着他重新长大一回吗? 这也是一种陪伴,她相信,她就算不能做好一个母亲,可是阿钰,他一定一定能做到一个相当完美的父亲! “好不好吗?好不好吗?”谢玉萝的倔脾气又上来了,拽着萧钰的手不停地摇不停地晃,不达目的不放手,萧钰被他缠地没有办法了,也怕她动作太大,等会又要难受了,一把按住了她乱动的小脑袋,宠溺地答应了:“好好好,我答应,不过我要陪着你,你也不能把我推出去!” “呵呵,只要你不嫌弃,我怎么会把你推出去呢?”谢玉萝得了满意的答案,靠在萧钰的身上笑的跟老鼠偷到了油一样,美滋滋的! “你说啊,这一胎是先生男孩,还是先生女孩呢?她让我这么难受,估计也是跟我一样,是个调皮让人头疼的家伙吧!”谢玉萝感觉到萧钰的手摸上了自己的肚子,轻轻地覆在上头。 她也充满了遐想,在猜测肚子里头孩子的性别。 859 只要是你生的,是个蛋我都喜欢 一听是女儿,萧钰的脸越发的柔和:“女儿好,我就想要个女儿!” 若是生了个女儿,以后要是能不生才好呢! 谢玉萝笑:“我倒是希望第一胎能生个儿子!” 萧钰问她:“为什么?” “他若是个男孩,那就是哥哥,我会教他,如何爱护自己的妹妹。” 谢玉萝认真地说道:“他是个哥哥,以后要关心自己的妹妹,爱护自己的妹妹,哪怕他是个顽劣的孩子,可只要他对妹妹好,愿意替妹妹出头,愿意保护好自己的妹妹,那就足够了,就跟你一样……” 她看向萧钰,眼神很是认真,而那份认真里头,却让萧钰看到了一些其他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阿萝,在看向他的时候,似乎是在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他!眼底的情愫,那么的陌生,陌生的萧钰有些害怕,他不曾,看过那样的眼神! “阿萝!”萧钰有些紧张,他在那样的眼神里头,似乎发现了另外一个过去,那个过去,他肯定是坏透了! 谢玉萝觉得自己有些太神经了,阿钰在书里头,杀的又不是她,而且,子轩和子梦能够有这样一心呵护他们的大哥,也应该是很满足的吧! 她希望肚子里头的孩子,是一个像阿钰一样的大哥,能够护自己的妹妹一世风雨,不会让她遭受一点的风吹雨打。 “我相信,我们的儿子一定会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们的女儿一定会是世间最幸福的女子!”萧钰一定会好好培养孩子,让儿子成长为家人的大树! “说到现在,我也希望这是个儿子了!”萧钰说道。 谢玉萝这时又在安慰人了:“不是也没关系,自己生的,无论是什么,哪怕是个蛋,我都喜欢!” 萧钰忍着笑:“嗯,我也觉得,若是生个蛋,那也是世间最美最好看最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蛋!” 谢玉萝:“……”这是不是顺杆子往上爬啊,看把他得意的! 一股得意涌上心头,谢玉萝突然又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喊了一句阿钰,萧钰立马顺手一抄床边的木盆,谢玉萝一抓住,抱着就吐了。 娘的,该死的妊娠反应啊! 孙开运将医馆给关了,每日除了去看看谢玉萝之外,就是把自己关在医馆里头看医书,指望着能找到缓解妊娠反应的法子,可是书里头,一些有经验的产婆的话里,都是说妊娠反应是每个有孕的女子必须要经历过的阶段,没有捷径可以走,除了吃点药,可那丫头不吃药啊! 孙开运每日翻书,翻的自己眼睛都快要瞎了,每日里头脑袋抓的头皮都快要被他揪下来了,可还是一无所获。 第二日再去,又看到那丫头吐的昏天黑地,呕的肝肠寸断,听得真正是让人心都跟着揪起来。 书里头还是啥都没写,他气的直接将书给扔了,再看自己手旁边,哪里还有书啊,书柜里头的最后一本医书也被他翻完了。 “又要去买书!”孙开运踢开脚边上一本挡了他路的医书,直接跨了过去,刚走到门口,大门就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这时候会是谁来!”孙开运一点都没磨叽,飞奔过去开门,一开门,外头的人就往里头冲,好险撞倒孙开运。 直接将挎着的包袱一甩,提手就倒了桌子上的冷茶,连灌了好几杯,这才一抹嘴,就问孙开运情况。 孙开运看看来人,差点没跳起来:“你,你不是已经到京城去了吗?你怎么又突然出现在这里的?” “我来看看你,你不欢迎?”范林没好气地白了孙开运一眼。 两个人在晋昌府朝夕相处,也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好兄弟。 孙开运当然高兴:“我哪里能不欢迎啊!你能来,我……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范林看看孙开运,撇撇嘴,没说话。 “你不是去了京城吗?怎么又回来了?”孙开运问起了范林的事情。 “京城没什么好玩的,就想来找找你!”范林不愿意多说,低头看了看地上到处都是书,横七竖八地就这么随意地扔在地上,一点都不知道爱惜! “这些书怎麽扔的到处都是?”范林皱着眉头问道,这里头的书,很多都是关于妇人的书,他都不需要问,就已经猜出来了,却还是自顾自地问道:“书也能得罪你?” 一提起这个,孙开运就直摇头:“哪里啊,我这不是在书里头找个东西嘛,这些书里头都没有!” “找什么?”范林不经意地问道。 同行相见,那自然是互通有无,共同学习,孙开运自己摸索了许久了,还是没有头绪,说不定两个大夫一块,能碰撞出啥火花来。 “玉萝的反应特别的厉害!”孙开运皱皱眉头,“整天吐的昏天黑地,吃什麽吐什么,吐完了还不只,酸水也是吐到没有才消停!” 范林边听脸就更黑了,火急火燎地说道,“这麽严重,你就没有想什么办法缓解一下?” “我怎么没想啊!”孙开运被自己崇拜的人给数落了,一脸的委屈,“我要给她开点缓解孕吐的药,吃了之后能好一些,可是她说是药三分毒,孩子还太小了,怕药会对孩子有什么影响,说什么也不吃!” 都是为了孩子! “那其他的办法呢?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范林急得要死,“难不成看着她吐一个月不成?”厉害的,甚至可能会吐到生,会不会那样,谁都不知道,只是光一想想,那丫头每天吐的昏天黑地的,他就心疼。 再怎么说,也是他看着从小长大的丫头! “我这不是在找嘛?你看看这书里头,除了吃药,除了孕妇自身缓解,没其他的办法了啊!”孙开运也是一个头两个大。满地的书,就是没有他想要的答案。 “那丫头吐成那个样子,为了孩子,难道她就不为了自己想想!”范江愤愤地说道:“她知道不知道,吐得厉害,她自己也会受影响。这个死丫头,怎么就一个榆木脑袋,当真是为了孩子,自己的命也不要了!” 860 你对那丫头,很上心啊 看着范林把谢玉萝骂了一顿,孙开运努努嘴,突然明白了什么:“你不是特意来看我的吧?” 范林被看穿心思,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又强装镇定地说道:“不是来看你,我还是来看别人的不成!” “从你一进门开始,跟我说了两句话,你后来哪句话都不离玉萝,你是担心那丫头,特意来的吧?”孙开运问道。 范林被呛,脸一热,好在这风尘仆仆的赶路,让他的脸上到处都是灰尘,也压根就看不出他脸红了。 “我没有,就是特意来看看你的!”他还在死鸭子嘴硬。 “特意来看看我?那行,咱们兄弟两个好久没在一起喝酒了,我们现在去喝酒,不醉不归!”孙开运笑着去拉范林,大有一副不喝醉不是真心的意思:“咦,走啊,怎么不走!” 范林跟尊大佛一样,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孙开运怎么拉怎么拖,就是动不了。 “人都吐成那个样子,你吃的下?我是吃不下!”范林知道自己不说,这厮是不会罢手的,只能承认。 孙开运不拉他了:“我说你关心玉萝就关心玉萝嘛,你怎么就不愿意承认呢?” 范林面红耳赤! 是啊,他就是承认不了。 在晋昌府知道她有了身子了,范林心里头是高兴的,可高兴归高兴,他一点表示都没有,温家的事情处理完了之后,他就提出要走了,当时那丫头留了自己。 笑话,要赶他走的是她,现在留他的也是她,凭什么啊! 范林不留,义无反顾地走了。 不过他也没去其他的地方,听到常家人要回京城,所以,他去的地方也是京城,私心以为,在京城,在常家,也能听到那丫头的一些消息吧! 果然,他去常家的时候,常如烟就把那丫头的事情说了。 孙开运给常夫人寄的信,旨在问问京城那边有没有什么能够缓解孕吐的方子。 范林一听,人都吐的形销骨立了,立马就启程回了幽兰镇。 看到人不说话了,那就是默认了。 孙开运挤眉弄眼地笑:“我就不懂你们两个人了,我说你看她跟看仇人一样,可这心里头也把那孩子当自己娃儿一样,你们两个之前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啊!” 范林没好气地说道:“我们能发生什么事!” 不能说,一说他就要气的吐血! 那死丫头,以前欺负他的时候,恨不得将他的皮都给剥了,现在好了,竟然能够当事情不存在一样,还能坦然面对他,你说气人不! 这死鸭子嘴硬的模样,气鼓鼓的,肯定是以前发生过什么事! “我说,玉萝那丫头是不是之前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啊?”孙开运好像有点明白了。 范林沉默,不说话,这更让孙开运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不然两个人,一个是范松的外孙女,一个范松的是徒弟,朝夕相处的,关系怎么会这么恶劣呢? “猜对了!”孙开运笑着说道:“那肯定是玉萝那孩子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厌恶她,可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又是你师傅的外孙女,所以你又不忍心留下她一个人,很矛盾是不是?” 范林腾地起身:“我们两个人的恩怨,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楚。” 孙开运更觉得奇怪了:“玉萝那孩子,温柔大方,端庄得体,她不像是那种刁蛮任性的孩子啊!” 范林摇头,让他疑惑的也就在这里! 以前的谢玉萝,哪里是刁蛮任性啊,简直就是一个恶魔!面对师傅的时候,还能展现小孩子一面,可面对其他人,特别是家里头的另外一个自己,范林被她骂的,还算少吗? 更别提那些伤人心,戳人心窝子的话,能让人记一辈子,恨一辈子! “她变的不像是以前我认识的那个她了!”范林只一句,就概括了他们之间充满仇恨的过去:“不说那么多了,都过去了,她好歹也是师傅的唯一的外孙女,她现在有事情,我也不能看着不帮,不然到了师傅那里,师傅不会原谅我的!” 孙开运看看范林,再想想谢玉萝,那孩子,以前做过啥事,说过啥话啊,怎的把好好的一个人,给逼的连她的面也不想见了! 他没说什么,既然人家不想说,他也不问。 范林直接打开包袱,“既然她不愿意吃药,我听说京城人要是吐的厉害的话,喝一种叫酸梅汤的东西,能缓解孕吐!” 酸梅汤? “这都九月了,哪里去找酸梅?”孙开运惋惜地说道。 包袱打开了,只见范林将里头的东西拿出来,一罐又一罐,孙开运打开一罐闻了闻:“酸梅?” “嗯!”范林就嗯了一个字眼,“京城也就只有这么多了,你去给她送去!” “你拿回来的东西,你自己为何不送去?”孙开运不解。 范林瞪了他一眼:“你拿不拿?” 孙开运被瞪的没办法:“拿,怎么不拿!” 包袱里头除了酸梅,什么都没有,他连随身换洗的衣物都没带,孙开运提着东西,边走边说道:“那你等等我,我晚上请你喝酒!” 孙开运摇头:“不必。我还有事!” “干嘛?你就要走?”孙开运哪里舍得他走,“你就不去看看她喝了这个会不会好一些?” “那我等等你!”范林一屁股坐在桌子上,等着孙开运。 孙开运呵呵笑:“那行,你等着,我去去就来!” 想走? 门都没有,人都来了,若是不告诉玉萝,那孩子怕是要跟自己急,所以,等着吧,说不定人要亲自来请他! 孙开运得意地盘算着,得意地出了门,跑去了花满衣。 是萧钰开的门,一脸的心疼。 “玉萝呢?” “刚吐完,靠着歇息一会儿!” 萧钰眼眶子都红红的,想来,怕是偷偷地哭过。 孙开运只当自己没看到,兴奋地说道:“听说京城有了身子的孕妇孕吐的厉害,喝这个酸梅汤能缓解,我们去熬一碗,看看有没有用!” 861 你跟范林,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酸梅汤,也就是酸梅子熬成的汤,这个可是一点药都没有的! 萧钰一听就来了精神,立马拿了一罐子去了厨房,孙开运也跟着进去,两个大男人鼓捣了一碗酸梅汤出来,端去给了谢玉萝。 酸梅汤,酸酸甜甜的,生津止渴、促进消化,增进食欲,谢玉萝原本闭着眼睛,闻到那酸酸甜甜的味道,睁开眼睛寻了过来:“阿钰,什么东西啊?好香啊!” “酸梅汤,你起来喝喝看,看好喝吗?”萧钰端着酸梅汤走了过去,谢玉萝自觉就坐直了,期待地等着萧钰手里头的东西。 萧钰激动不已,好在这个味道,阿萝不抵触,还觉得香,成功了一半。 “来,喝一口!”萧钰小心翼翼地吹凉,喂到了谢玉萝的嘴里。 果然是甜滋滋的,又酸酸的,谢玉萝吃啥东西胃里头都难受,可喝了一口酸梅汤,她还想要喝第二口,“好好喝,还想喝!” 她主动端起了碗,一勺一勺地给喝光了,直接将碗里头的酸梅汤给喝光了,而且,一点难受的感觉都没有! 萧钰激动地心花怒放:“怎么样?难受吗?” “好像没之前那么难受了!”谢玉萝说道:“这酸梅汤好好喝,你从哪里来的梅子?” 这个时候不是吃梅子的季节! 萧钰:“是孙大夫拿来的!” 孙开运正好走了进来,谢玉萝一脸的欣喜,刚要开口,就听见孙开运连忙摆手说道:“你可不要谢我,这方子不是我想出来的!” “那是谁想出来的?我一定要好好的谢谢他!”萧钰激动地说道。 媳妇能吃进东西了,吃了也不吐,真的是比他考上了举人还要高兴! “现在已经九月了,可不是吃梅子的季节。”都过去好几个月了,这个时候怎么还会有梅子,饶是萧钰走遍了整个幽兰镇,也没看到哪里有梅子卖的。 “这梅子是从京城买来的!”孙开运说道。 怪不得,也就只有寸土寸金的京城,才会有腌制好了的梅子,不容易腐烂,也能吃到明年。 “多谢孙大夫了。”萧钰起身,恭敬地行礼。 行的可是大礼。 孙开运吓的往旁边一躲:“你这是做什么,我话还没有说完呢!这梅子可不是我弄来的!而且,我跟着你们一块在幽兰镇,哪里能弄到京城的梅子啊!” “那是……”夫妻二人同时疑惑地看向孙开运。 谢玉萝突然想到了什么,惊喜,又带着一丝犹疑:“难道是范大夫?” 孙开运笑着竖起了大拇指:“真聪明,一猜就猜到了,就是范林,他听说你有了身子后,孕吐的厉害,在京城找了一些方子,还把京城所有的能买的梅子都买来了,还好,你能吃得下,他也能安下心来了。” “他人呢?在哪里?”谢玉萝激动地爬了起来,就要亲自去谢谢他。 孙开运得意地笑:“知道你肯定会谢他,我可是好不容易把他给留下来了,不然他又要走了,就在我铺子里,走,我带你去看看。” 三人离开了花满衣,往孙开运的铺子去了。 谢玉萝很着急,恨不得一步就跨到目的地,见到范林。 孙开运也是好奇,谢玉萝如今的模样,做不得假,她明明,对范林很感激,而且无论是字里行间,还是表情动作,都能说明,谢玉萝对范林的尊重和爱戴。 她本就是个温柔的人,如何能将范林给气得跳脚呢?他们之间,又发生过什么事情,范林对过往还记忆深刻,可看看谢玉萝,她似乎,已经不在乎之前她说过的话,她不是这样的人啊! 说错了话,做错了事,怎么的也该要道歉赔罪啊!看范林那气鼓鼓的模样,玉萝肯定是没做过哪些事情的。 而看她镇定自若不像是作假的态度,孙开运有了一个大胆的假设,难道是玉萝失忆了?也就是说,她不记得之前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不愉快的事情了? 孙开运狐疑地瞥了几眼谢玉萝,但看她一副心驰神往想要见到范林的冲动,孙开运又是好一阵迷糊。 到底哪里不对劲呢! 三人走的很快,铺子很快就到了,孙开运上前去开门,谢玉萝站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她没动,就站在门口。 萧钰就陪着她,站在外头。 孙开运走了好一会儿,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就看到谢玉萝还站在大门口,便转了身,走了回来:“怎么不进来?” 谢玉萝有点紧张! 上回范林对她的态度,让她有些感伤,她想留下他,可是他还是借口四海为家惯了,不给她一点好脸色,还是走了。 这回,他从京城回来,又是带来了他精心替自己准备的东西,目的就是少让她吃一点苦。 这样的范林,谢玉萝从未见过。 应该说,范林于她,是陌生的。 他对她没有好言好语,两三句话,他就对她针锋相对。谢玉萝知道原主的脾性,怕是之前,她做过不少伤害过他的事情,可是她一件都不记得了。 范林对她怒目,可心却是向着她的,不然孙大夫也不会说,他亲自去常家询问她的情况,知道她吐的昏天黑地,连忙找遍了京城,买足了京城他能买到的所有的酸梅,而且,风尘仆仆的赶来,只是为了让她舒服一点。 那是大人对孩子的关爱。 可是他却不现身,还让孙开运带来,那又证明,范林心里头对她,厌恶、疼爱,并存! 这种认知,让谢玉萝很矛盾。她忘记了过去的事情,却在一次次地假装过去的事情不发生,消耗他对自己的疼爱。也许过去,她真的做了很多伤害范林很深的事情,不然,他又怎么会那么地矛盾! “怎么不进去?”孙开运走了过来,问道。 谢玉萝咬咬牙,说了句:“进去吧!” 率先走了进去。 孙开运看看谢玉萝,又想想之前范林的动作,眼中的疑惑更深了。这两个人之间,还真的有什么跨不过去的过往啊! 862 你当初嫌弃范林肮脏 屋子里头很安静,推开屋门,一缕阳光投射到屋子里头,孙开运率先进去,之前到处都凌乱地洒落一地的书本全部都收走了,整整齐齐的码放在一旁的书柜里头。 “这人,还帮我把屋子收拾了下!”孙开运笑道,然后喊了声:“范大夫,范大夫……” 屋子里头没有范林,孙开运出去找,可找了一圈,什么都没找到,范林不见了。之前带过来的那个包袱,也不见了。 “那该死的家伙,还是走了。”孙开运没找到人,骂骂咧咧地进了屋子,跟谢玉萝说道。 一张本就没了几两肉的小脸,刚开始还是雀跃不已,激动万分,此刻听到人不在,走了,那一张小脸就跟被人抽干净了血色一样,煞白煞白的! “他还是不想见我的!”谢玉萝嗫嚅地说道。 是不想见,不然千里迢迢的来,送了东西就走,不是不想见,那是什么! 看到谢玉萝那一脸落寞的样子,孙开运解释:“范林说他还有其他的事情,是我好说歹说给留下的,说不定,他真的是有其他的事情,想想还是走了。” 萧钰也在一旁安慰道:“他是大夫,要救死扶伤,肯定是有其他的事情等着他去。” 谢玉萝摇头:“不是的,他肯定是不想见我。” 孙开运看看谢玉萝,想想之前范林的举动,下定了决心,还是说出了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你跟范大夫,之前是不是闹过什么不愉快?” 范林说起谢玉萝的时候,那语气,完全就像是在说一个不懂事的丫头,有长者关爱后辈的意思,哪会没有其他意思呢! 他是在说,谢玉萝这个人,刁蛮任性,不可理喻! 谢玉萝哑然地看看孙开运,接着木然地摇摇头。 孙开运急了:“你这摇头是什么意思啊?难道是没有?”若是没有的话,那范林的举动和神色就不成立了。 谢玉萝憋着一口气,涨红了脸,不知道是该怎么说。 萧钰在一旁说道:“我与阿萝大婚的时候,范大夫没来。” 谢玉萝抬头看萧钰,“当时外祖父说,范大夫在外头游历,在很远的地方,赶不过来。” 成亲也没到场,这可是他师傅唯一的外孙女啊! 谢玉萝很想问问萧钰,成亲的时候,她有没有说过什么,毕竟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孙开运到场,又只能把这话给压了下去,等会去单独的时候,跟萧钰坦白,看看他怎么说。 谢玉萝无精打采的跟着萧钰回了家。 萧钰见她这样,心里头在也跟着难过,就不停地逗她开心,说着玩笑话,可谢玉萝真是一点都不想笑,除了她那个便宜爹爹谢祖发,还有那个继母和两个弟弟妹妹,唯一知道她的过去,还跟她共同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就只有范林了。 可是范林,讨厌她! “阿钰,成亲的时候,范大夫,真的是在很远的地方,不来吗?”谢玉萝抬起头,看着萧钰。 萧钰则是一惊:“你……” “是不是觉得我问的问题很蠢,自己经历过的事情,也不记得了?”谢玉萝苦笑。 萧钰震惊地看着她,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阿萝……” 谢玉萝苦笑,她真的是不记得了啊! 萧钰什么都没问,说道:“范大夫当时是要来的。” “是我不让他来吧?”谢玉萝苦笑不已,看着萧钰点头,她就知道,她当初那副死德行,一点都不惹人爱,萧钰要杀她,那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萧钰嗯了一声:“对,你不让他来!说不愿意肮脏的他来毁了你的亲事!” 嫌范林脏? 谢玉萝真是对过去的事情充满了好奇。 “我也不知道实情,反正就是听了你的话之后,外祖父沉默了很久,然后就说,那就不让他来吧!范大夫就没来。”萧钰也不知道实情,只知道那次为了范林的事情,祖孙两个也吵了一架。 原来如此! 谢玉萝也不用问了,萧钰也不知道实情,而自己经历过那段过往的人又悉数忘记了,那唯一知道的,就真的只有范林了。 要解开范林的心结,解决谢玉萝的困惑,真的只有当面问范林了。可是现在人已经走了,也不知道到底去了哪里,谢玉萝叹气,只能作罢。 萧钰看看旁边的阿萝,对她刚才的那句话,心里头有些奇怪。 她自己说过的话,自己都不记得了吗? 妊娠反应并没有因为吃了酸梅汤而缓解,只是说,喝了酸梅汤之后,吐的时候,没有那么痛苦了,喝了酸梅汤开胃之后,也能吃下点东西了,只是,酸梅不多,谢玉萝很快就吃完了大部分,萧钰托他的同窗到处去询问哪里有酸梅。 只是,还没有回复,孙开运那边又拿过来两坛子酸梅。 这酸梅用坛子装着,比之前用盒子装着的酸梅要更加的朴实些,像是在农家给买回来的。 打开坛子,里头酸梅的香味要更加的浓郁。 “好香!”谢玉萝感叹,随手就拿了一个咬在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立马就那股子恶心给压下去了,舒服极了。 萧钰感激不已:“谢谢孙大夫了。” 孙开运摆摆手:“谢错人了,这回你们要谢的,也不是我!” 萧钰:“……” 谢玉萝:“……是范大夫吗?” 孙开运点点头,放下手里头的两个坛子,“他去外头游历,说是路过农家,知道人家腌了酸梅,就买了两个坛子,托人快马加鞭地送来了。” 说句老实话,接到东西的时候,孙开运是有些吃惊的,他怎的就知道玉萝的酸梅快吃完了? 后来想想,也就释怀了。 去游历,怎么管别人家里头有没有酸梅。说到底,游历是假,怕是去专程买酸梅是真的! 他从京城带来的酸梅,是不够的,所以他才会立刻动身,赶往下一个地方,去寻找酸梅的下落。 “怕是知道他带来的酸梅不够,特地去外地给你寻来的!”孙开运感慨地说道。 863 萧钰宴请宾客 谢玉萝沉默不语,口里头的酸梅,依然酸酸甜甜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谢玉萝竟然品尝出了一丝的苦味。 范林对她,真的是如父亲般的疼爱! “范大夫对你,真的没话说。”萧钰将两个坛子的酸梅放好,感慨道。 谢玉萝没说话,有些苦涩。 萧钰托同窗的事情也很快就有了回音,袁子坤是京城人士,也买到了七八灌的酸梅,托人给送来了,妊娠反应也在吐啊吐啊中,缓缓地过去了。 从快两个月的时候开始,一直吐到了三月,转眼的功夫,就进了十月了。 天气渐渐寒冷,谢玉萝的胃口,也在逐渐的好转,虽然跟之前还不一样,但是吐啊什么的,也在慢慢地消失,以前一天十多二十次,后来慢慢地变成了十来次,七八次,五六次,三四次,再到后来,也就是早上或者晚上吐一回。 萧钰的册子里头,都有准备的记载,看到这孕吐的次数在慢慢地减少,谢玉萝能吃下的东西在慢慢地年多,再加上孙开运每日都会来把脉,孩子和大人都相安无事,萧钰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 等到谢玉萝的口味完全变好了,她嘴馋了。 一天两大碗饭地往肚子里头塞,吃得比萧钰还要多,喜的萧钰眉开眼笑的,只要是她想吃的,萧钰全部满足。 而之前落下的请客的事情,也慢慢地提上了日程了。 萧钰考上了举人,这是轰动了全幽兰镇的大喜事,萧敬义和萧四叔他们都来看过了,还有里正,也还亲自登了门,还有学堂的认识的院长也都过来道了喜,按理来说,萧钰要摆一桌喜酒,好好的宴请这些人的,可无奈阿萝当时孕吐的厉害,萧钰也就一拖再拖了,如今阿萝的身子大好了,这件事情,也该要准备起来了。 “要准备,这可是件大事,而且要办的热热闹闹的,阿萝有了身子,这也是双喜临门!”花娘一脸的眉飞色舞。 之前没满三个月,不好告诉别人,现在平安渡过了头三个月了,也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跟那些人公布一下喜讯了。 “这人数不少,要有几张大桌子,想想安排在什么地方好!”花娘提议道。 谢玉萝此刻接道:“仙居楼有大桌子,坐下二十个人也没有问题,要不就选在仙居楼吧!” “好!”萧钰同意了。 花娘笑了笑,没说话,也不反对,谢玉萝和萧钰没在意,也就以为花娘是同意了。 定在了仙居楼,拟好了要宴请的名单之后,就是去仙居楼定位置了。 位置好定,特别是听说这是喜宴,而且还是幽兰镇唯一一个考上了举人老爷的喜宴,仙居楼立马就安排妥当了,就连菜单也详细安排了一份,交给了葛良原。 萧钰则拟了要宴请的名单,让葛良原一一送了出去。 两日之后就是好日子,就定在了那日。 不过是两日的功夫,就已经到了请客的那一日。 萧钰一大早就起来,将事情安排好了,然后和谢玉萝一块吃了早饭,二人又看了一会子书,柳寻渺和莫云柔就抱着小七直接到了花满衣了。 “恭喜恭喜啊!”一进门,柳寻渺夫妻二人就不住地说着恭喜的话萧钰招呼着他们,谢玉萝眼睛就盯着莫云柔手里头的小七挪不开眼睛了。 “这小七是越长越可爱了,来来来,我的乖乖,干娘抱一抱哦!”谢玉萝看到小七那胖滚滚圆嘟嘟的样子,忍不住伸出手就想要抱,而小七也似乎还记得谢玉萝,咿咿呀呀地要她抱。 莫云柔不知道其他,也顺势要将孩子送到谢玉萝的受上述。 萧钰正跟柳寻渺说话,余光看到谢玉萝的手就要碰到圆嘟嘟的小七了,他心下紧张万分,忙跑了过去,顺手就将小七给劫走了。 小七没有落入香甜的干娘的怀抱,却落入了一脸黑漆漆的干爹的怀里,瘪瘪嘴,就要哭了。 “你怎么一来,就把小七给弄哭了。”谢玉萝不满地要从萧钰手里头抱孩子,萧钰抱着孩子就是不撒手。 听一些生过孩子的妇人说过,怀了身子就不能再抱孩子了,免得动了胎气! 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无奈眼前的人不懂! “你不是要逗孩子吗?我来抱着吧!”就是不让谢玉萝碰! 谢玉萝眼巴巴地看着小七从咧嘴到瘪嘴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小七这么可爱,这么乖,我抱一下,他不会乱踢我的!” 小孩子瘪嘴了,这快要当娘的人也要瘪嘴了。 委屈的! “不行!”萧钰严词拒绝! 萧钰这么紧张,她肯定知道萧钰是为了她好,可是头三个月已经过了,应该已经没事了吧! 看到夫妻两个你瞪我我瞪你,说了半天莫名其妙的话,莫云柔好像明白了什么,看向了谢玉萝的肚子。 以前平坦的没有一丝赘肉的肚子,现在好像……跟吃饱了饭似得,有点儿鼓了! 莫云柔看看萧钰的紧张,在看看谢玉萝的肚子,突然眼神迸发出一道亮光:“玉萝,你不会是……”她上下打量了下谢玉萝的肚子,接着说道:“有喜了吧?” 谢玉萝害羞地看看萧钰,羞涩地点点头:“嗯。” “多久了?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莫云柔拉着谢玉萝,就去摸她的肚子,她是有过身孕的人了,自然也摸的出来:“你这怕是也三个月了吧?” “刚过三个月!”谢玉萝一脸的温柔。 “头三个月是胎最不稳的时候,好在平安度过了,后头也不能掉以轻心!”莫云柔教她:“萧钰说的不错,你现在有了身子,不能抱孩子了。” 谢玉萝不懂:“可是大夫也没说这些啊!” “大夫哪里会说这些!”莫云柔笑她:“我是过来人,我比你有经验的多,怀了身子是最忌讳抱孩子的,你呀,你说说你一个当娘的,还不如一个当爹的懂得多!” 谢玉萝看看萧钰,萧钰正抱着小七,宠溺地冲她笑,似乎也觉得莫云柔说的是对的。 864 稻香斋的点心 “那好吧!”谢玉萝只能作罢,不抱就不抱呗,多看两眼也是一样的! 萧钰和柳寻渺单独去说话了,莫云柔抱着小七,跟谢玉萝进了屋子,将小七拖了鞋子放在床上,两个女人也坐在床上聊了起来。 “你之前反应还好吧?”莫云柔说道:“我听说有人反应特别厉害,说是一天吐二十好几次,还有轻的,一天也就七八次,还有更幸福的呢,从怀到生,都没啥反应的,你说说这样的人,没一点反应,跟怀了个假孕一样,多幸福啊!”莫云柔感叹地说道:“我当时孕吐还好,一天两次,早上起床,晚上睡觉,也算是轻微的了!” 谢玉萝摸了摸小七的头,爱怜地说道:“那是因为小七听话,不舍得让娘吃苦啊!” “你这肚子里头的呢?听话不听话?” 谢玉萝摇头苦笑:“我就是你口里头说的第一种!” “天啊,不是吧,你一天吐二十多次?”莫云柔惊讶地合不拢嘴。 谢玉萝点点头:“可不是嘛,吃什么吐什么,闻到味道,也是吐的稀里哗啦的,不吐出酸水是誓不罢休,这肚子里头的,也不知道是个啥,阿钰说他出来了,要狠狠地揍他一顿!” 莫云柔笑:“你这个反应,可真够折磨人的,怕也是个小子,不然哪里会那么厉害。” “管他是个啥。”谢玉萝满不在乎地说道。 男孩女孩都好,她心里头虽然想先生儿子再生姑娘,可肚子里头已经有了,生男生女看他自己发育了。 莫云柔盯着谢玉萝的肚子,笑道:“若是个儿子,小七以后就有兄弟了,若是个姑娘,小七以后有媳妇了。” 还想要定个娃娃亲? 谢玉萝笑:“那要是小七看不上怎么办?” “怎么可能会看不上,我还怕你这个娇贵着,看不上我家憨憨的小七呢!”莫云柔嗔道:“好在你这时候怀上了,要是再晚个一两年,怕是要嫌弃我家小七年纪大了。” “不会,老男人有老男人的滋味!”谢玉萝附和笑开了花。 一个当了娘的,一个快要当娘的,就拿孩子开起了玩笑,憨憨的小七看看自己亲娘,再看看自己干娘,哪里知道她们在拿自己寻开心呢,他傻傻的,憨憨的,咧开长了几颗牙的嘴,也跟着笑了。 屋子里头的两个女人笑的开心,还时不时传来孩子“咯咯”天真的笑声,萧钰在外头跟柳寻渺在说话,听到里头的笑声,也抬头看向里屋。 看了看头顶上的太阳,到了要给媳妇倒水吃果子的时间了,他跟柳寻渺说了声,就去厨房洗了果子,切成一块块的,备了一碗酸梅汤,端了进去。 “阿萝,吃果子了。”萧钰说着,端着东西放到了床上。 莫云柔看看,盘子里头有两种水果,有青的,有红的,都是时令的果子,旁边还有一个小碗,里头准备着腌制好了的酸梅,和其他一些点心,准备的特别多,怕是还有她和小七的份,另外一个碗里头装着一碗红红的东西,闻着酸酸甜甜的。 莫云柔一闻就道:“酸梅汤?” 谢玉萝点点头:“嗯,之前吃不下东西,怎么都吐,就靠着这酸梅和酸梅汤吊命呢!” 她拿了一块点心,掰碎了一点点喂到小七的嘴里,吃到香香甜甜的东西,小七也不玩了,爬了过来,安心地坐在谢玉萝怀里吃点心。 莫云柔也拿了一块,刚咬一口就说道:“这是稻香斋的板栗糕?” 谢玉萝掰点心的手微微一顿,就恢复如常:“嗯。” 莫云柔:“现在不是酸梅的季节,你这是从哪里来的酸梅?”她捻了一个,入口既是熟悉的酸甜味,她讶然:“这也是稻香斋的酸梅?” 她当时怀孕的时候,也想吃酸梅,京城的稻香斋就有,寻渺特意托人去京城买回来了不少。 谢玉萝嗯了一声:“嗯,托人从京城带回来的。” “哦,我那个时候也喜欢吃这个,也是寻渺替我带回来的!”莫云柔说了声,谢玉萝也没说什么。 稻香斋,之前谢玉萝和萧钰都不知道,那是后来,袁子坤托人从京城带了几罐子酸梅之后,才知道的。 稻香斋的东西,只供应达官贵人,一般的平民百姓,连里头的门都不敢进,不是人家的欺负穷人,而是,你见过花一年的银子去买一盒糕点的平民百姓吗? 没有! 袁子坤是京城人士,家里头应该有些钱财,可是他去稻香斋,第一回也只是买了三盒酸梅,因为不知道京城的那些达官贵人家里头会不会有喜事,稻香斋不能全卖了,要备着。 后来,他是托了另外的一户人家买,这才又买了三盒,而常如烟那边来信,也说了,她买了三盒酸梅,上回范林带回来六盒,看来,京城不是没有酸梅了,而是,人家稻香斋不卖了。 同酸梅寄来的,还有其他几样点心,谢玉萝写信过去的时候问过常如烟了,都是令人咂舌的价钱。 而眼前的莫云柔,若说之前有孕的时候,吃过稻香斋的酸梅,她觉得很正常。毕竟有了身子的孕妇,便是要吃天上的星星,怕是男人都会射下来,敲碎了,亲手捧到自己女人的手上。 可是稻香斋的糕点就不一样了。 一个不是京城吃稻香斋糕点的人,怎么可能只吃一口就吃出了那是稻香斋的?唯一一种解释就是,莫云柔对稻香斋很熟悉,熟悉到,糕点就跟她平时吃饭一样寻常。 那个刻着莫字的玉佩,又浮现在了谢玉萝的脑海里,她很快将那些事情拂去,专心逗起了小七,然后接着把酸梅汤给喝了,胃口好了,吃了几块瓜果,时间也差不多了,几人动身去了仙居楼。 请客的人总是要先去的! 听说要去,花娘立刻就带着萧子梦过来了,跟着谢玉萝他们一块去。几人上了马车,很快就到了仙居楼。 宋福就站在门口迎着,一脸喜意。 “你怎么回来了?”谢玉萝看到宋福,笑着问道,“揽月楼不管了?” 865 孩子喜欢谁就跟谁亲 “管,管!今儿个这么大的喜事,我家公子让我尽快赶回来,说是一定要把事情给办好!”宋福激动地说道。 今年幽兰镇唯一考上的举人老爷啊,可不就只有萧钰一个人吗?而且他还要在仙居楼请客设宴,你们说说,这么大事情,他能不来吗? “我家公子现在还在京城有事,他来不了,所以让小的我来了,说什么一定要好好招待各位!”宋福恭敬地将众人迎了进去。 屋子里头,偌大的包厢里头,准备的瓜果点心一应俱全,看到客人来了,上好的六安瓜片也上了上来。 谢玉萝只能捧着萧钰特意准备的白开水,看着茶香流口水。 没办法,最近胃口太好了,桌椅板凳若是能吃的话,她用油一拌,怕就都吃了。 茶自然也是,香气扑鼻,她想喝的紧。 陆陆续续的,游正诚也来了,姚家叔侄两个也跟着来了,还有萧敬义夫妻两个,萧连夫妻两个,带着萧从舞。 “从文怎么没来?”谢玉萝看还少了一个人,问道。 “他还在学堂读书呢,说是下了学立马赶过来!”李红梅手里头还抱着一个姑娘,那孩子比小七小不了多少,咿咿呀呀的,好奇地看着满屋子的人。 “红梅姐,她叫什么名字啊?”谢玉萝如今母性泛滥,看到孩子就喜欢,拉着小姑娘的手就抖。 “她爷爷给她取名叫从玉。”李红梅笑着看着谢玉萝。 “从玉?”谢玉萝笑:“倒是跟我同了一个字。” “就是特意取的一个玉字。”李红梅感激地说道:“若不是你的话,这孩子,我跟萧连,哪里敢生啊,生下来,也养不起啊!” 他们不是那种生了就让他们长,长大了要么就嫁出去换嫁妆,然后就给儿子娶媳妇的人家。 生了就要好好的养好,培养好,男的读书习字,女的也要在家刺绣女工,总要有一技之长。可是学这些都要钱,没有钱的话,到哪里去学? 以前李红梅想到不敢想的,可是谢玉萝给了他们生财之道,如今早点铺子在幽兰镇都是响当当的,虽然后来还有不少的人都学着他们的样子炸油条,可是他们怎么做,都学不来他们炸出的油条又酥又脆,还香! 这都是谢玉萝告诉他们的秘籍,怎么可能会说给外人听,于是,那些想要学的,依葫芦画瓢,也就只能画出个轮廓,画不出精髓来。 所以,点心铺子在幽兰镇有一大批忠实的老顾客,哪怕是要排长长的龙队,也有不少的人甘之如饴地等。 就因为那些人说过:“哪里的油条都不如你们这里的香,也不如你们这里的脆,我就爱吃你家这一口!” 一年后,他们就把早点铺子给扩张了,一间小门面,换成了两间大门面,客人在里头吃早点的环境也改善了不少,他们还存了点钱,就打算这段日子打听打听哪个铺面要卖的,他们做生意的,总不能一辈子租别人的铺面,有了自己的铺面,做一辈子油条都行。 谢玉萝看他们如今的穿着,确实比之前要好了许多。 萧从舞以前虽然不瘦,脸色却也不怎么的好,如今日子过的越来越好了,她脸上也红扑扑的,身上穿的衣裳也是时下姑娘们喜欢的款式和质地,再看李红梅,也是面色红润有气色,看来这一家人,靠着这个早点铺子,日子越过越红火了! “那也是你们肯吃苦,能钻研,不然就靠我说的那些,搁别人身上,怕是吃不了那个苦,早就已经关门大吉了!”谢玉萝还是把日子过好归功在萧家人自己身上。 不努力的人,哪怕天上掉馅饼下来,那也要看,谁起的早。起的早的有的吃,起的晚的,可就要饿死了! 李红梅抱着孩子,笑容越发的温柔。 小七跟从玉的年岁差不多大,两个孩子一个爬的利利索索,一个刚学爬不久。正好旁边有个软榻,把两个孩子往软榻上一放,两个孩子就各自玩起了各自的了。 包厢里头欢声笑语,说话间,外头又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宋福过来了:“萧先生,文院长他们来了。” “大嫂,大哥!”先传进来的是萧子轩的声音,一个箭步蹿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谢玉萝,跑到谢玉萝身边去了,“大嫂……” 谢玉萝努努嘴,看看她身边的人,“还有呢?” 萧子轩这时眼里头有其他的人了,恭恭敬敬地喊了人:“云柔婶子好,红梅婶子好。” 那一板一眼的模样,把莫云柔和李红梅都给逗笑了。 “这孩子一来眼睛里头就只有你呢,以后是个孝顺的!”李红梅笑道。 谢玉萝也跟着笑,声音温柔:“洗手了吗?去洗手,这里有果子有点心,上学饿了吧,洗手快来吃一点垫垫肚子。” 萧子轩立马就应了,跟着伙计下去洗手去了。 “萧钰就站在他对面呢,那孩子喊一声大哥就走了。就是过来你这边,那孩子很喜欢你呢。”莫云柔说道。 李红梅:“长姐如母,子轩是把玉萝当成自己的母亲了。孩子不跟母亲亲,跟谁亲啊!” 身旁的萧子梦也在呢,就依偎在谢玉萝的怀里,哪里都不去,吃着点心,就这么靠着谢玉萝,一脸的欢欢喜喜。 萧钰的视线不时地看过来,随时都能捕捉到谢玉萝望向他的眼神,二人就只相视一笑,就已经心满意足。 文公书院的文院长来了,带着萧英贺岚。 萧英跟萧钰的关系好,两个人一见面就说说笑笑,而贺岚,则有些尴尬,那年的比试,落到现在他还是觉得自己对不起萧钰。 可人家,压根就不放在心上。 萧钰热情地招呼贺岚:“贺先生,来了,来喝茶。”他热情地接过伙计手里头的茶盏,端给了贺岚。 这一举动,让贺岚心里头很是感激。 “萧先生,恭喜你了。”贺岚真心地说道。 萧钰所做的,贺岚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都无法达到,就冲他免费将自己编写的教案给学堂,这样博大的胸襟,就不是普通人能够比拟的! 越想越觉得萧钰这个人是个大人物,不跟他一样,拘泥于小节,越想,这心里头的疙瘩也就慢慢地的解开了,如今看到萧钰,也是越发的尊重。 866 那是不是谢三斤家的大姑娘 萧英也看到谢玉萝了,原本对她充满了无数的怀疑和疑惑,如今看到夫妻两个恩爱甜蜜,这对谢玉萝的成见,也消失殆尽了。 人都到齐了,加上孙开运,大人小孩一起二十二个人,除了还抱在手上的,位置几乎坐满了。 宋福在一旁伺候着,谢玉萝见了,忙招呼他:“你也过来一块坐啊!” 宋福摆手:“萧夫人,我只是个伙计,我来招呼就行了,哪里能坐啊!” “为何不能坐?你我也是好友,你坐下又有服么不合理的?”谢玉萝笑着说道。 宋福被朋友两个字触动了心弦,点头就坐下了。 一张桌子就坐的齐齐整整的了。 在外头忙活的伙计上菜的上菜,倒酒的倒酒,萧钰酒量不错,一个个敬过去,大家都喝的尽兴,这一顿饭,从中午吃到日落西斜,连带着晚饭一块吃了,大家都喝高了,喝尽兴了。 萧钰也喝了不少,今儿个高兴,谢玉萝也没拘着他。 女人们吃过了饭就下了桌子,到隔壁的厢房里头说话带孩子去了。 最先开始发现谢玉萝不对劲的是管氏。 她看了谢玉萝好几眼,再看看她的肚子,带着不确定问道:“玉萝,你是不是有了?” 这话一说,李红梅还有其他几个孩子都看向了谢玉萝。 谢玉萝的手正放在肚子上,吃饱了之后肚子更大了些,她笑着点头说是。 管氏听了也是大喜过望:“那可太好了,你跟萧钰成亲有几年了,也该是有孩子了。有孩子好,有孩子就证明你们也变成大人了。” “几个月啦?我都没注意到。”李红梅也拉着谢玉萝,看了看她的肚子,欣喜不已。 “已经过了头三个月了。”谢玉萝说道。 “那这真是双喜临门啊!”管氏兴冲冲地说道:“这萧钰考上了举人,又要当爹了,他爹他娘,九泉之下也该瞑目了。” 说起萧钰的爹和娘,管氏默默地眨了眨眼睛,将眼睛里头的泪水给忍了下去。 最可怜的是两个孩子,听说起爹和娘的时候,歪在谢玉萝的怀里,轻轻地抽泣着。 谢玉萝抱着两个孩子,也跟着动容:“不哭了,明儿个我们回去看看爹和娘,好不好?” 萧子轩和萧子梦哭着答应了。 花娘也默默记下了,回去就让伙计准备一应的东西。 从厢房里头呼啦啦地一下子走出二十多个人,一下子红光满面的,而且个个都是雀跃不已,楼下宾客满座,大家听到动静都不约而同地抬头往楼上去看。 这一看不打紧,再看,竟然看到了文公书院的院长,看到了贺兰贺先生,还看到了萧英萧先生,而文院长身旁的,那个喝的被人搀扶着走的,不是游里正是谁啊? 那两个搀扶着他的,不正是姚家叔侄两个吗? 一个个喝的兴高采烈的,看那样子,像是有什么天大的喜事啊! 有客人就问身旁的伙计了:“这楼上是谁请客啊?怎么一下子把游里正和文院长都给请来了?” “是啊,喝的这么高兴,是有什么天大的喜事啊!” 伙计看了一眼,一脸的激动:“你们不知道吗?咱们幽兰镇今年唯一考上的举人老爷在这里宴请好友呢!” “唯一的举人老爷?”有人默了默,大家都不是学习的料,也就没人去关心今年的举人老爷是谁了,而且还是唯一的举人老爷! “也不对!”那伙计沉默了一会,立马改口:“不能说是举人老爷,应该说是咱们这届的解元!” “解元是什么东西?”有人不懂,带着醉意问出了口。 一旁有人立马嬉笑着说出了口:“解元都不懂啊?那不是东西,那是这个!”他竖起了大拇指。 “大拇指?” “什么啊!第一名,解元是举人老爷里头的第一名!”见比划都听不懂,那人直接说出了口:“举人老爷这年年能考上多少个啊,可是个解元,可是这所有举人老爷里头的头一个!第一名,知道不?” 那个喝醉的人懵了下,立马就回过味来:“老天,这么厉害!他是谁啊?” “萧钰!” “萧钰?萧家村的?” “可不是吗?人家现在在幽兰镇买了宅子,已经是幽兰镇的人了!” “你们再看看那解元身旁的漂亮妇人,漂亮吧?” “那是萧解元的媳妇,真真是男帅女靓,啧啧,不得了哦,不得了哦!” 说话的人你一言我一语,旁边桌子的人听的是津津有味,不过一旁有个桌子的人也往上头瞟了一眼,看到那个人群里头夺目的妇人,眼前一亮,抓着身旁的人就说道:“你瞅瞅,我是不是喝多了?那个妇人,是不是谢三斤家的的大姑娘?” 旁边的人睁大眼睛看了看,也是一脸的惊奇:“他娘的还真是!那是解元的媳妇?那不就是说……” 同桌的那个人摩拳擦掌:“谢三斤这回祖坟上是冒青烟了啊!他那个考了几年连个秀才都考不上的大女婿人家现在是举人老爷,还是举人里头的第一名!这以后一定就是官老爷啊!” “走走走,回家回家,让谢三斤请客去,咱们这回也痛痛快快地喝个三斤!”桌子上坐着的两个人立马就拿着东西走了。 没人注意到有两个人也欢天喜地地走了,在大门口送走了客人之后,谢玉萝和萧钰就上了马车。 萧钰这回真喝多了,勉强着撑着送走了所有的客人,就揽着谢玉萝不撒手了,凑到她耳边说起了甜言蜜语。 “阿萝,我好高兴,我好幸福!”车厢里头就只有谢玉萝和萧钰两个人,葛良原赶着马车,马车又稳又慢,轧着青石板砖路,朝家里走去。 谢玉萝也靠在萧钰的怀中,动情地说道:“阿钰,谢谢你!” 谢谢你给我机会,谢谢你信任我! 867 便是醉了,也要照顾你 萧钰这回是真的喝多了,就连呼吸都是酒气。 他打了个是酒嗝,谢玉萝就是微微地蹙了蹙眉头,就被他敏锐地发现了,酒立马就醒了一大半:“是不是很难闻?” 他捂着嘴哈了两口气,果真全部都是酒的味道。 谢玉萝摇头:“还好,没事的!” 萧钰却不这样认为,开始自责起来:“早知道我今儿个就不该喝那么多酒的。”一高兴,把阿萝对气味敏感的事情给忘记了。 谢玉萝笑他:“没事,今儿个大家高兴,你要是不陪他们喝酒,那该多扫兴啊!” 喝都已经喝了,再怎么自责也于事无补了,萧钰只能作罢,心里头却想着,下回是一定要滴酒不沾。 回了家,花娘原本以为今儿个晚上她能照顾照顾玉萝了,刚进厨房把水给舀好,萧钰就冲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今儿个晚上喝了那么多的酒,你快去休息!”花娘推他。 萧钰不动,弯腰伸手就提起了水桶,拿起了平时他要拿的那些盆,说道:“不用,花娘,麻烦您照顾两个孩子了,阿萝那边有我照顾就成了。” “你喝了那么多,能照顾得过来吗?”花娘担忧地问道。 萧钰身子虽然有些晃,脑子也有些不清醒,但总的来说喝那么多酒,还不至于倒头就睡,况且他就算是要睡,也要把阿萝照顾完了再睡。 “没事的,阿萝那边有我照顾就行了。您就放心!”说话口齿清晰,走路虽晃,却和稳,想来是真的没啥事。 花娘看着他平稳地走进了房间,这才放下心来,接着又摇头笑:“玉萝是个有福气的!” 哪怕喝多了,也要想着先照顾好自己的娘子,这样的男人,便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 萧钰提着水桶,拿着盆,进了屋子。 放下的时候,手有些重,水桶里头的热水撒出来了些,木盆放到地上的时候,声音也有些响。 谢玉萝刚要过去自己来,萧钰就摇摇晃晃地倒了一脸盆水,打湿了毛巾递了过去:“阿萝,洗脸先。” 谢玉萝哭笑不得:“阿钰,我自己能来的!” 萧钰脑子昏,也不理她,手脚忙个不停,势必要伺候好谢玉萝梳洗完。 洗脸洗脚,都是萧钰亲自做的,谢玉萝想自己来,都被萧钰给拒绝了,“你相公还没喝醉到那种程度呢,我还清醒着!” 谢玉萝没法,只好由着他去了。 洗漱好之后,萧钰将人扶上了床,叮嘱她好生地歇着,又出去洗盆洗内衣裤去了。 酒是越来越烈,脑子被夜风一吹,也昏昏沉沉的,萧钰自己就洗了一把脸,就再也撑不下去了,回了屋子,看到谢玉萝已经睡着了,他本想躺下,闻了闻自己一身的酒气,还是拿了一床被褥到了一旁的软榻上歇息。 谢玉萝睡到半夜,被尿憋醒,摸了摸身边,空荡荡的,屋子里头黑漆漆的,她一慌,喊了一声萧钰,就听到一声回应,然后接着就是重物落地的声音,以及传来一声熟悉的闷哼声。 “阿钰,你怎么了?”谢玉萝一阵担心,然后就听见嘻嘻索索的,萧钰爬了过来,握着谢玉萝的手,担忧地问,“阿萝,怎么了?” “你怎么不在床上睡啊?”谢玉萝拉着萧钰的手,担忧地说道:“你刚才睡哪里?是不是摔下来了?” 屋子里头有些暗,自然看不清此刻萧钰额头上磕出了清淤,他也不觉得疼,摸摸自己的脑袋,笑了笑:“没事,就是下床快了。是不是想如厕了?来,我给你批件衣裳,我去点灯。” 萧钰拿了在一旁的衣服给她披上,又点燃了屋子里头的灯。 灯也不怎么亮,谢玉萝也看不清萧钰额头上的清淤,如今外头的天是越来越冷了,萧钰就在房间里头准备了恭桶,谢玉萝在萧钰的搀扶下,去了后头,解决了生理问题,舒服了不少。 萧钰就拿着灯,背对着她站着,见没了声音,立马就回身,扶着她又去了床上。 “你去哪里?”谢玉萝抓住了萧钰的手,看他要离开,立马问道。 萧钰挫败不已:“我一身的酒气……” 早知道他就不喝酒了。 谢玉萝拉他上来,闻了闻,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了,酒的味道也淡了不少:“没什么味道了,你上来!” 萧钰一听,眼睛在昏黄的烛光下越发显得的明亮:“真的不难闻了?” “嗯,好多了,上来!”谢玉萝往里头靠了靠,留下外头的地方。 那软塌她睡的虽然舒服,那是她个子不高,萧钰个头那么高,只能蜷缩着腿窝在里头,睡一个晚上,那得多难受。 萧钰欢快地脱了鞋子,钻进了暖融融的被窝。 软塌他真是半宿都没有睡好,若不是酒意浓的话,今儿个晚上怕一点都睡不着的,首先就是软塌太矮了,他睡的不舒服,最最重要的,那就是身边没有阿萝啊! 他翻身就抱着谢玉萝,温温软软的身子就在怀里头,又暖和又香,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沉沉地睡着了,这一睡,就睡到了大天亮。 谢玉萝这回也睡的特别的踏实,往萧钰怀里头一钻,就睡着了。 两个人是被一阵擂门的声音给吵醒的,力气大的跟要把外头的房门拆了似的。 “谁啊?来了来了!”是花娘的声音,门打开之后,一个尖利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我的好女婿在哪?” 谢玉萝本来迷迷糊糊地闭着眼睛在打算眯一会儿,听到这个声音,瞌睡立马就醒了。 那声音她可是熟悉的很,不就是她那个便宜爹爹谢祖发嘛! 萧钰也醒了,他也记得那个声音,那个卖女儿的声音。 “他怎么来了?”谢玉萝起了身,蹙眉问道。 萧钰摆摆手:“别想那么多,我会解决好的。” 花娘奇怪地看着眼前的几个人,狐疑地问道:“你们,是谁啊?” 这外头站着四个人,两个大的两个小的,两个男的两个女的,一看样子,就知道是一家四口,那两个小的,就跟两个大的一个模子里头刻出来似得。 868 谢祖发上门 “我是解元的丈老头。”谢祖发大腹便便,一拍肥油油的肚子,得意洋洋地说道。 一旁跟着的一个妇人也得意地说道:“我是解元的丈母娘。” “我是解元的小姨子。” “我是解元的小舅子。” 一家人齐齐整整,口里头喊的都是我是解元的谁谁谁,看那得意洋洋地模样,怕是别人不知道他们是解元的家人似的! 花娘看着这一群豺狼虎豹似的人,她阅人无数,通过这几句话和这几个人的表情就已经看出来了,这几个人,来者不善。 她曾听玉萝说起过那个便宜爹爹,五百两银子,两个人就已经断绝了关系的便宜爹爹,再看到这个人,花娘哪里有好态度。 “你们是谁?我这是民宅,你这样擅闯,就不怕我去官府告你们私闯民宅吗?”花娘冷热喝道,一双多年来做生意积聚的气势在那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她是见惯了破皮无赖老江湖,可别忘记了,她一个妇道人家,独自一人辛辛苦苦将花满衣做到幽兰镇前几的布庄,没有超出常人的胆量和魄力,谁都做不出来。 谢祖发和吕珍怎么把花娘一个柔柔弱弱的女人放在眼里,不顾她的阻拦,还要往里头冲。 花娘杏目一睁:“同福!” 话音刚落,就见帘子后头突然出现一个拿着扁担的人,紧接着,又是两个跑了出来,异口同声地喊着:“花娘!” “这四个人,擅闯民宅,给我轰出去!”花娘一声令下,以同福为首的伙计,拿着手里头的扁担就去轰谢祖发等人。 谢玉萝身子肥腻腻的,被轰的跟个肥胖的鸭子一样到处躲:“你个老东西,你谁啊,我来找我解元女婿,干你什么事!” 花娘懒得听他们解释:“同福,要是轰不出去,就给我捆了,直接送到游里正那去!” 同福说了声好,跟赶鸭子一样把这几个人往外头轰。 “萧钰,萧钰,我是你爹,我是你爹啊!”谢祖发急了,这好不容易进的门,怎么就要被赶出去了:“你快出来啊!” “玉萝,玉萝,你快出来说说,我们不是坏人啊!”吕珍也被扁担挡的不停地往外头退,连连大喊:“我们是来看看你的,我带着你弟弟妹妹都来了,玉萝!” “谢玉萝,谢玉萝!”谢祖发兴冲冲地来找举人女婿,谁知道被人当做刁民给轰出去,这说出去,像什么话,他是举人老爷,解元的丈老头子,身份尊贵。 “你们这群下三滥的东西,老子可是举人他爹,你们敢轰我一个试试,等我举人女婿出来了,一个个砍你们的脑袋!”谢祖发太胖了,往后头退,好几回踉跄地要扑倒在地,到最后,同福他们直接一人一根扁担地压着谢祖发的胳膊,就往外头拖。 “你们这群狗东西,狗东西!”谢祖发骂骂咧咧:“玉萝,玉萝,你快出来,要被他们给打死了。” 同福翻了个白眼,打死?天可怜见的,他可没动一下扁担。 “哪里来的疯狗,一大清早地乱吠!扰人清梦!”一道呵斥的声音传来,谢玉萝在萧钰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谢祖发看到萧钰,眼前一亮:“萧钰,你可出来了,你快让他们停下,我可是你爹。你快让他们停下啊!” 萧钰没动,冷冷地看着谢祖发,任由他们被同福拖出去。 谢玉萝眯着眼睛,也冷眼看着他们。 谢祖发舔着脸笑道:“玉萝啊,你快,快叫他们停手啊!” 吕珍看到谢玉萝,也是满脸堆笑:“玉萝啊,爹娘带着弟弟妹妹来看你了,你快点,快点让他们停手啊,我在路上还给你买了热气腾腾的肉包子呢,小时候你最爱吃的,你快让他们停手。” 她从怀里头取出用油纸包的东西,献媚似得举高:“玉萝啊,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吃肉包子吗?我跟你爹在来的路上,给你买了两个,你快让他们走开,娘给包子给你吃啊!” “我娘早就已经死了,哪里来的娘?”谢玉萝没好气的打量了一眼吕珍,吕珍笑的脸僵了僵,若是以前,她定然要骂人了,可是这回,她将这所有的气都给忍了。 谁让这丫头片子现在是举人媳妇呢?以后可就是官太太了!得罪不得! “玉萝,肉包子,大肉包子,你肯定爱吃。”吕珍也不在乎谢玉萝刚才的那句话,反正她也不想当谢玉萝的娘,怎么说都无所谓,她不少块肉。 谢玉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都不看吕珍手里头的包子。 花娘看着也是皱紧了眉头,来看闺女一趟,就带两个肉包子?这算什么亲爹啊,怪不得,有了后爹就有后娘啊! “娘,她不吃我吃。”谢坤跟他爹一样,是个大胖子,一天到晚嘴巴不得停的。 见他要来抢,吕珍拍掉了他的手:“你不是吃过早饭了嘛?” “我就吃了一碗肉丝面,吃了五个包子,我没吃饱!”谢坤嚷嚷道:“她不是不吃嘛,不吃给我吃嘛!” 来的时候就已经吃过了更好的了,吕珍被揭了老底,面上挂不住,“呵呵,孩子正在长身体,吃得多,吃得多!” 她还在赔着笑,谢坤懒得理她,抢了包子一口就咬掉了大半个。 吕珍一急:“你倒是也给你姐姐留一个啊!” 她要去抢,可眨眼的功夫,谢坤又咬了另外一个包子,两个包子都被咬了,吕珍默了默,急了:“你个兔崽子,怎么这么能吃啊,让你留一个也不留……” 谢坤不理她,嘴巴里头塞的鼓鼓囊囊的,吕珍看了,就心疼了:“我的小祖宗,你慢点,别噎着了。” 谢玉萝看到这一幕,突然可以从这一幕联想到她曾经在谢家过的日子。 也许,她永远都是被抢的那一个,又也许,她从来都是没被想到的那一个,永远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爹的另外两个孩子吃。 她却没份。 谢坤终于吃完了两个包子,噎下了最后一口。 869 带两个肉包子上门,你可真大方 吕珍忙给他拍了拍后背,然后就跟谢玉萝:“玉萝啊,是你自己不吃的啊,你弟弟正在长身体,吃的多,你别怪他啊!你要是想吃,我再去买两个肉包子来,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肉包子了。” 谢玉萝冷笑:“头一回见到有人上门,就带两个肉包子的!你可真够大方的!” 吕珍得意地一笑,一撩头发,“那还不是因为你玉萝啊,平常我自己都舍不得吃呢!你看玉萝,我对你多好!” “就是,你娘一颗心都为了你们,你小时候,她累死累活地照顾你,现在你长大了,也该是你报答我们的时候了。”谢祖发瓮声瓮气地说道吗,“你们还不快让开,没看到我女儿女婿出来了吗?” 同福回头看看花娘,花娘默默地点点头,同福等人退下去了。 这事情是玉萝的家事,她不好掺和,之前当做刁民给轰出去,如今身份都已经摆出来了,再轰,那传出去,对玉萝和萧钰都不好。 没了人挡在前头,吕珍立马就奔了过来,本想要去拉谢玉萝,却被萧钰给挡在了身前。 “萧钰啊,你们最近还好?我看看,这面色红润的,日子肯定好过了?”吕珍谄媚不已,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你们是过上好日子了,我跟你爹,就越来越惨啊!你爹身子不好,这是一日不如一日,我又什么都不会做,你弟弟妹妹又那么小,家里头只能是一日难过一日啊!” 吕珍立马就哭上了,抹起了眼泪。 谢玉萝冷笑:“谢坤这一个早上就吃了七个肉包子,一大碗肉丝面,这穷苦人家哪里有这个吃法?” 吕珍一噎:“这,你弟弟不是在长身体吗?他要是不吃,他饿啊,这还算吃的少的,不敢让他吃。” 谢坤不满地说道:“哼,这点都不够我塞牙缝的呢,我每天早上要吃二十个肉包子,娘,我还是没吃饱!”今儿个娘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让他吃了一碗面,吃了五个肉包子就不让吃了,可是这么点哪里够啊,还不够他塞牙缝的呢! 花娘撇撇嘴,一顿二十个包子?我的乖乖,怪不得,如今吃的跟头猪一样。 吕珍又被这小子给揭了短,赔笑着说道:“你弟弟是能吃了些。” “那看来,家里头的日子还是很好过的,他都一餐能吃二十个肉包子,我记得我以前,没做事可都没饭吃的呢!”谢玉萝不过是诳一下吕珍,毕竟她对自己的过去也不记得,可吕珍面色很尴尬,那看来,她说的也没错。 “那不是因为过去条件苦了点吗?那个时候,大家不都也没啥吃的吗?大家都这么苦过来的,过去的事情,你就不要再追究啦。”吕珍赔着笑,打着哈哈,就想要把过去的事情一笔勾销。 吕珍和谢祖发还在赔着笑脸说好话,可在萧子轩和萧子梦看来,这四个人,都是恶狼,他们来,准没有好事情,两个人看看现在的场面,悄悄地溜出去了。 谢玉萝看了看吕珍,又看了看谢坤,再看看谢祖发,没拿五百两银子之前,这一家的两个男的就胖的跟猪一样,家里头的伙食不好? 她可是见过伙食不好的人,一年到头吃不上什么,别说是肉了,就连喝米汤都是奢侈的! 条件不好,喝米汤都难,没有营养,那些穷苦人家都瘦的皮包骨,唯独那些富贵人家,吃了不动的老太爷,跟谢祖发和谢坤一个样。 这细皮嫩肉白白嫩嫩的,是吃过苦的?明明就像是养尊处优,没受过一点穷没饿过一顿的老爷和少爷。 再看谢妙,一身藕粉色的时令衣裙,裁剪精美,头上插着金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一看就是有钱人家走出来姑娘,这种人,吃过苦? 吕珍也一样,养尊处优,细皮嫩肉,这种人,吃过苦吗? 唯独她,在谢坤的话里头,知道自己以前过的是什么非人的日子,猪狗都不如。 “我不追究吗?”谢玉萝低着头,回想起谢坤的话,那些已经忘记了的过去还是跟汹涌的潮水一样,将她包围的密不透风,透不过一口气来。 她不过是谢祖发他们养的一条狗,把她关在笼子里头豢养。 这是什么悲惨的过去。 谢玉萝心里头压着一口气,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她也不愿意再跟这些人有任何的牵扯。 “之前,你们从阿钰这里拿走了五百两银子,说是从今往后我跟谢家就断绝关系了,我记得,你们欢天喜地地拿走了银子,你们不会不记得了?”谢玉萝问他们,声音冷冰冰的。 在场的四个人脸色立马就变了。 五百两银子,他们怎么不记得,他们还大吃特吃了一顿呢,可银子再怎么多,也架不住每日吃吃喝喝,坐吃山空啊,五百两银子,他们早就花的剩不下多少了。 况且,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现在萧钰是举人老爷啊,这以后要是当官了,五百两银子,对一个当官的来说,那不是毛毛雨吗? 这五百两银子,算什么啊! 吕珍当下就说了:“五百两银子,我们拿回去了,也觉得心里头不安,所以我们这不就是来,道歉的嘛,玉萝啊,你爹回去之后就跟我说了,这父女之间的情啊,是骨血情,用银子是买不来的,我也是这麽觉得的,所以,我们这心里头一直就觉得不安,就想来找你,跟你说清楚,你爹他,当年也是被你气着了,你是他的亲女儿,他怎么会不要你呢?” 早不说要,晚不说要,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来说,任谁都看的出这一家子的司马昭之心,谁不知道他们这一家人是冲着萧钰的举人身份来的。 吕珍不停地跟谢祖发使眼色,谢祖发也磨磨蹭蹭地上前来,两百多斤的身子,比前年看的,还要胖了许多。 “玉萝啊,都是爹不对,你是爹的亲骨肉,这骨肉亲情怎么能用钱来买断呢?爹后悔了,爹错了,玉萝啊,你就原谅爹老糊涂了,不要怪爹,啊?” 870 你发达了,就要你养我们 谢祖发说着说着,挤出了两滴鳄鱼的眼泪:“你娘要是在世的话,怕是要骂死我的,我回去之后,就一直做梦梦见你娘,你娘就揪着我的耳朵骂我啊,说我是混蛋,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要,我每次想想,爹都觉得恨啊,都是我不好。玉萝啊,你别怪爹啊,爹老糊涂了!” 吕珍也帮衬着说道:“玉萝,你爹说的是真的,他每天茶饭不思,后来还大病了一场,说是要找你赔礼道歉,可是他都病着,怎么找你啊,这一耽搁,也就耽搁下来了。” 耽搁的可真巧,正好就赶上萧钰考上了举人,他们就正好来了。 “雪梅啊,我对不起你啊,我把好好的女儿给弄丢了,我怎么有脸下去见你啊!”谢祖发又是哭又是闹,就跟演戏一样,演的有模有样。 若是放在现代,就这演技,不给他一个奥斯卡小金人,都对不起他如此精湛的演技啊! “玉萝啊,你爹身子刚刚好,你就劝劝你爹,你爹真的知道错了。”吕珍一边跟谢玉萝说,一边去劝谢祖发:“孩子他爹,你别哭了,你身子骨不好,这要是哭坏了身子可怎么办啊……” 谢玉萝没动,谁都没说话,就听到谢祖发在那里嚎,吕珍在那里安慰。 “孩子他爹,你别哭了,玉萝她原谅你了。”吕珍自顾自地说道。 谢祖发的哭声瞬间戛然而止,哽咽地问吕珍:“真的?我的玉萝不恨我了?” 吕珍安慰他:“是的是的,玉萝是个好孩子,她是个极孝顺的孩子,她怎么舍得你伤心难过啊!玉萝,你说是不是啊?你快来,跟你爹说两句好话,你爹肯定开心地要跳起来。” 夫妻两个,双簧唱的不错,接下来,是不是就是谢玉萝安慰几句,然后这一大家子就和好如初,然后谢祖发四人就赖上了自己了? 谢玉萝怎么会看不出这两个人的把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是不管吕珍的邀约:“玉萝,你来啊,跟你爹说两句话啊……” 她不动。 吕珍就急眼了:“玉萝,这可是你爹,你总不能见着你爹像个孩子一样在这里一直哭?这多不好啊!” 谢玉萝:“可不是我让他哭的!” “可你爹也是因为你才自责的啊!” “是吗?那你把之前断绝关系的五百两银子拿回来,我才相信,你们是真的觉得做错了。”谢玉萝漠然地说道。 五百两银子?拿回来? 我的乖乖,那怎么可能,到了他们手上的东西,怎么有拿回来的道理! “玉萝啊,我们知道错了,你也不能这么咄咄逼人?”吕珍竟然怪起了谢玉萝:“我们知道错了。” “错了嘴巴上说说就可以了吗?那还要官府要牢房做什么?杀了人直接说一声抱歉就行了,做错了事直接说一声对不起就是了,官府跟牢房有什么用?”谢玉萝笑道:“况且,你们说道歉,就拿两个肉包子来道歉的?” “这……”吕珍哑口无言,可她还是咬咬牙,“那行,我们回去,把钱还给你。” 一直吊儿郎当的谢坤可不同意了,嚷嚷道:“娘,还啥还啊?你不是说了要拿那钱给我娶媳妇的吗?你还了钱我还娶啥媳妇啊,你可不能这样啊!” 吕珍骂他:“你这傻孩子,你少说两句。” 谢坤可不傻:“娘,他现在不过就是考了个举人,又没当官,等他当官了,我们再来不行啊?咱们现在又从他手上捞不到钱!” 吕珍彻底石化:“……你,你个傻孩子,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谢坤撇撇嘴:“我可没胡说,你跟爹说悄悄话的时候,我可没睡着。” 吕珍:“……你” 谢玉萝见怪不怪,反倒有点感激谢坤,若不是他的话,她怎么能这么快就揭穿吕珍和谢祖发的真实面目呢? 毕竟,虚以逶迤,也很累人的! “原来你们来,不是为了道歉的,是为了来打秋风的啊!”谢玉萝呵呵笑道,笑的时候,那双亮闪闪的眸子就跟雪天屋檐下挂的冰溜子一样,多看两眼都怕那冰溜子会掉下来扎人呢! 吕珍还在狡辩:“玉萝啊,你可别听你弟弟瞎说,他还是个孩子,还什么都不懂,他说的那些,我跟你爹可真的没说过啊!” 谢坤撇嘴:“娘,我当时真的没睡着,你们还说了,姐夫考上了举人老爷,以后就要当大官,当大官就有老多老多的钱,咱们以后就能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了,你还说,爹以后就是官大爷,你就是官太太,我是少爷,姐姐就是小姐,咱们家吃香的喝辣的,出门有香车,家里有仆人,以后啥都不用做,就躺着享福!” 谢坤不顾吕珍和谢祖发已经黑了的脸,傲慢地看向谢玉萝和萧钰:“喂,你们听到没有,我要当少爷,你赶快去当官赚钱!赚少了我可不依!” 他是一副已经被养尊处优惯了的样子,说起这些事情来,完全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就像是,谢玉萝欠他的一样。 谢祖发大喝一声:“够了。”他肥胖的身子千辛万苦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张刚才哭的稀里哗啦的脸现在难看的跟被人涂了一层墨汁一样,别提有多难看了。 谢坤甩了甩跟谢祖发如出一辙的大肚子,闭了嘴。 谢玉萝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会说出什么让人恶心的话来。 “你是我闺女,是我养大的,以后我养老,就靠你了。”谢祖发这回也不哭了,也不闹了,反正他的真实目的已经被谢坤给抖露出来了,他也不遮遮掩掩的了,如实说了:“她是你娘,这是你弟弟妹妹,你现在长大了,出息了,可你不能忘了你是谢家的人!” “除了谢这个姓是你的,我跟你早就已经没有关系了,五百两银子断绝了父女情,我想你不会忘记?若是你忘了,要不我把除族书拿出来给你看看?”谢玉萝怎么会被谢祖发给逼上了,说起了除族书。 871 拿萧钰的名声做赌注 谢祖发现在最讨厌就是听到除族书了:“就是一张纸,老子是你爹,你是老子生的,你还能不认我这个爹不成?” “是你先不认我这个女儿的!”谢玉萝回击他。 “说了你爹后悔了,玉萝,都是一家人,有必要闹的这么难看吗?”吕珍帮腔说道。 夫妻两个势必要把谢玉萝的势头给压下去,把除族书给压下去,于他们而言,除族书就是一张纸,他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想不认,就不认。 如今就是要压的谢玉萝给应下来。 萧钰心疼地看向谢玉萝,揽着她的手微微用力。 他一直都以为父母都是为了自己女,可真正见到了谢祖发这种人,真真是能把人气的骨头缝里都是寒的。 花娘是个暴脾气,一听这话,就顿时明白了,这几人感情就是赖上了玉萝了,钱也拿了,除族书也拿了,想不认就不认,看萧钰飞黄腾达了,上杆子要来攀附的! “老娘还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老头子。”花娘马开了口:“你自己拿了钱,写了除族书,断绝了父女关系,如今你又来要认回这父女情,钱也拿了,婊子也当了。真是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啊,这世间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花娘一针见血,说到了点子上。 谢祖发就是当了婊子又想要立牌坊,恨不得剥了谢玉萝的筋骨,能用的全用了。 吕珍一听就骂开了:“你算哪根葱,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们!” 花娘两手叉腰,骂起人来她是一点都不输:“骂的就是你们,我算不得什么,也比你们这些人好,吃人不吐骨头,黑心啊!” “你,你个臭婆娘……”吕珍指着花娘骂:“孩子他爹,你就看着这婆娘骂我啊!” 谢祖发不说花娘,转头就骂了谢玉萝:“你个兔崽子,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任着外人说你爹娘,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谢玉萝感激地看向花娘:“她不是外人,她是我娘!” 娘? 吕珍愣了愣,看向了花娘,谢祖发也愣了。 “你,你,你,你娘早就已经死了!”谢祖发吼道。 “我娘是早就已经死了,可是她待我跟我娘一样好,她就是我的娘。我相信,若是我娘在天有灵的话,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把我当亲生女儿一样对待,她也会高兴的!”谢玉萝说道。 “你……自己有娘不认,认其他的娘,她也是你娘!怎么没见你喊一声娘!”谢祖发骂她:“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老子白养你了。” 吕珍骂她:“自己家里人不养,你养一个外人啊,谢玉萝,你又不是没爹没娘,你要是要人对你好,我也对你好啊,你何必再认一个娘。” 白白地把那些好处给的别人! “你对我好?我跟你们都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们不要忘记了。她现在是我娘,我想认谁当我娘,都跟你们没有任何的关系!” 谢祖发脸皮已经够厚了,他怎么会承认:“我呸,老子生了你,老子就是你爹,你连骨头渣子都是老子的,想跟老子划清界限?门都没有!” 这是看萧钰考上了举人老爷,以为萧钰半脚已经踏进仕途以后要当官老爷了,他以后就可以享清福,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以前什么断绝关系,那是不存在的! 吕珍也在一旁帮腔:“玉萝,你想要认几个娘,都跟我们没关系,你想认就认,可是这人啊,总不能忘恩负义吧?你爹把你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没有说功劳总有苦劳吧?你说说你啊,有了娘,你可不要忘记了你的爹啊?你说说你们要是是不孝顺爹的名声传出去了,萧钰以后是要当官的,这可是会影响了萧钰的名声啊!" 吕珍明显就是以这件事情要挟小夫妻两个啊! 谢玉萝可不会被两个猪狗不如的人要挟:"我还记得你拿了五百两银子,说是买断了我们这么多年的父女情,银子也给你了,怎么,又来哭又来闹的,你是打算一块去里正那里评评理吗?" "去就去,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老子一把屎一把尿把你给拉扯大,你现在翅膀硬了,连老子也不孝顺了。好,你等着,萧钰,你不是考了个举人老爷吗?你给我等着,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看看,你这个举人老爷是个什么样的白眼狼!”谢祖发够狠,一来就打算吃住了萧钰。 吕珍在一旁,看谢祖发口吐恶言,也没忘记她这回来的目的,两个人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现在谢祖发都唱黑脸了,她自然要唱白脸了。 “孩子他爹啊,玉萝是你的骨血,这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你也不能说这样的狠话啊!咱们女婿好不容易考上了举人老爷,这名声可是一等一的重要啊,玉萝啊,你说是不是?你也不想,萧钰还没当官,就闹出个不孝顺父母的传言吧?”吕珍苦口婆心地劝道,似乎真的是在替萧钰和谢玉萝说情。 大越风气极重视孝顺,对于那些不孝顺父母却有才华的,一概不能进仕途。可以说,孝德是进入仕途的一个准入门槛,若是有人传说不孝顺父母,且后来又被查证属实的话,仕途之路几乎就断送了。 吕珍是在告诫谢玉萝,也是在威胁谢玉萝。 你要是敢不孝顺我们,我们就把萧钰不孝顺长辈的事情给传扬出去,让他这一辈子都当不了官。 “都是一家人,这举人是萧钰好不容易才考上的,你们这么做,不觉得缺德吗?”花娘忍不住,开了口。 缺德? 不不不,他们不缺,他们只缺银子! “我们缺德?你霸占了我闺女,我都不跟你计较,你还来说我们缺德,你个臭婆娘,你使着心眼让我闺女认你当娘,以后你好跟着她吃香的喝辣的是不是?你个臭婆娘,我告诉你,她要有什么,都要孝敬我,老子是她亲爹,你不是她亲娘!”谢祖发恶狠狠地骂道。 872 五个月的早产 花娘被顶的心肝儿直颤:“你们……有你们这么做爹的吗?玉萝可是你亲闺女,你就这么不见得她好吗?” “我们好,她才好,我们不好,她想好?门都没有!”谢祖发恶语相向,完全不管那么多。 谢祖发一个眼神看过去,吕珍心领神会,立马就明白了。 来之前他们就商量好了三个对策的。 第一个是打亲情牌,哭闹让谢玉萝心软,第二个是用狠的,拿萧钰的名声威逼谢玉萝和萧钰就范,若是前两个都不管用的话,那就用第三招,一哭二闹三上吊,就在这里闹着不走了。 吕珍突然双手一挥,大喊了一声:“我们怎么这麽苦命啊,生个闺女有了好日子就忘了爹忘了娘啊,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白眼狼啊!” 紧接着,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呼天抢地,鬼哭狼嚎了起来。 “我这造的是什么孽啊,养恩不如生恩啊,你亲娘死的早,你是我跟你爹一把屎一把尿给养大的,现在你日子好过了,你就不认我们这两个老东西了,老天爷啊,你怎么这么不公平啊!”吕珍一屁股坐在院子里头,嘴里头骂骂咧咧。 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前头院子里头也陆陆续续来了客人,听到后院子的动静,也都纷纷挑开帘子过来看,还有这后院旁边的邻居,看到后院的门开着,里头又那么的吵,也都纷纷过来看。 一来看,就看到院子里头围了不少的人,四张陌生的面孔,两男两女,这妇人就坐在地上鬼哭狼嚎,两个男的胖的跟猪一样,还有一个小姑娘穿金戴银,一看就是体面人。那地上哭的妇人也穿的挺好的,穿得挺体面的,可是这做的事儿,可真不咋的体面。 她就躺在地上打滚,滚来滚去,没一会儿的功夫,身上的衣裳也脏了,头上的发髻也乱了,嗓子也哭哑了,可依然还在嚎,看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嚎的还更起劲了。 “你们都来评评理啊,这两个白眼狼,我们辛辛苦苦把她养这么大,她自己不声不响地就嫁人了不说,如今日子好过了,就不认爹不认娘,不认弟弟妹妹,我们这群穷亲戚了啊!”吕珍索性坐了起来,哭天抢地,跟唱戏一样。 谢玉萝的脸黑漆漆的,看着就坐在人群里头的吕珍,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在抹黑阿钰的名声。若是事情传扬出去,到时候人人都会戳阿钰的脊梁骨。 她索性推开萧钰,一个人快步走上前,来到吕珍的面前,犹如黑面阎罗:“我不认爹娘?好,那我们就掰扯掰扯,我今年十六,谢妙几岁?” 众人看向谢妙,谢妙跟吕珍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吕珍无言:“她,她几岁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娘在我五岁的时候就走了,可谢妙呢,她只比我小四岁,意思就是说,我娘还没死,你就跟我爹勾搭上了,两个人珠胎暗结,有了谢妙。” 女人还未嫁人,就跟别人的丈夫有了苟且,还有了肚子,这事情传出来,可真是够丢人的。 吕珍不知道为什么谢玉萝知道这些事情,明明那个时候,她年纪还小,“你,你含血喷人,我……大夫说了,我,我那是早产!” 谢玉萝冷笑,早产? “你们见过五个月的早产吗?当别人没生过孩子吗?”谢玉萝笑着跟围观的人说道。 来围观的大多都是妇人,一听五个月就能把孩子生下来,还说是早产的,都笑了。 就住在隔壁的张大娘努努嘴,笑的最开心:“五个月还是早产?你当我这个稳婆做了这么多年白做的啊?”她正好就是个稳婆,接生无数:“六七个月出来的孩子都活不成,你这五个月的还能活下来?真当是骗鬼呢!” 吕珍被揭了短,不好意思起来,可是她脸皮够厚,“那也是你娘自己先勾引的男人,是你娘自己先红杏出墙的!” 谢玉萝一听这个,更是气的火冒三丈:“我娘已经死了,你怎么污蔑她她都解释不了,你这算什么?把你们苟且的事情都推到我娘的身上吗?吕珍,你可当真是不要脸。” “你个畜生,你怎么可以直呼你娘的名字!”谢祖发一身肥肉,咚咚咚地快走了两步,如今身上的衣裳还是穿的薄,看到他走路,似乎都能看到他身上的赘肉,跟着他走动的时候一甩一甩的! “我娘已经死了。”谢玉萝再次重申:“我娘已经死了十多年了。我在想,是不是你跟吕珍苟且,气死了我娘!” “放你狗屁!”谢祖发本就是个暴躁脾气,一听这话,立马就扬起了手,朝着谢玉萝的脸狠狠地甩了过去,谢玉萝站在原地没动,就这么看着谢祖发蒲扇似的巴掌甩过来。 可是那一巴掌并没有落到她的脸上,谢祖发的手就这么停在了半空中。 被萧钰抓住了。 “你个狗东西,你给老子放手。”谢祖发想要用力,可他一个常年吃了就睡睡了就吃,光养了一身的彪没有半点力气的人怎么是萧钰的对手。 他用力地挣脱,可压根动都动不了,手腕子被萧钰如铁掌一样箍着,动都动不了。 手上动不了,嘴里就不停:“你个狗东西,放开老子……” 萧钰另外一只手将谢玉萝拉到了身后,这才狠狠地甩开了谢祖发的手:“我敬您是长辈,可您若是再动手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谢祖发的手腕都被箍红了,而且那用力一甩,竟然将谢祖发给甩开了去,肥硕的身子踉跄了好几步才停下来,吕珍也没哭了,就这么愣愣地看着,等看到自己男人没事,一嗓子嚎的惊天动地。 “不得了啊,不得了啊,女婿打丈老头子了,女婿打丈老头子啊!” 众人无言,这下纷纷明白整件事情是怎么样子的了。 明明刚才是谢祖发动的手,可萧钰为了救自己的媳妇,拦住了谢祖发,却被他们说成是女婿打丈老头子,真的是……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873 等着他们求饶 张大娘也看不下去了,啐了一口:“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明明是他打自己女儿,这话怎么到你嘴里就变了味了。” 吕珍直接呸了一口,冲着张大娘就骂开了:“呸,你个死老太婆,关你什么事,你吃多了没事干回去放屁去,别人家的事情要你管,管的你生孙子没屁眼!” 张大娘怒了,她好歹也是个老人家,比吕珍大了不少,哪里被后辈这样骂过,当下也气了:“我说你这人好不要脸啊!” “要不要脸关你什么事,关你屁事啊?你狗屎吃了尽在这里放狗屁,要你管,要你管啊!”吕珍是个市井泼妇,骂起人来一套一套的,张大娘虽然泼辣,可倒也不是无事生非的主儿,被吕珍这么一骂,当下是气的火冒三丈,可却也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回击,“你,你……你简直就是个泼妇!” “我呸,我是泼妇,你是什么?多管闲事的老东西,管那么多事,不怕早死啊!”吕珍又啐了一口。 张大娘撩起袖子就要跟她干一架,一旁的花娘立马就拉开了她:“大娘,你别去,她就是一条疯狗,犯不着跟一条疯狗讲道理。” 张大娘气的是胸口起伏:“花娘啊,这,这一家人,就是不要脸嘛!” 谢玉萝也是一脸的不好意思:“张大娘,对不住了,我给您赔礼道歉!” “不用。你这傻孩子,我算是看出来了,什么一家人啊,这几个人就是把你跟萧钰当冤大头啊,如今看到萧钰考上了举人,就想着来打秋风来了,一不顺他们的意思,就甩泼皮无赖啊!”张大娘看事情贼清楚,一来二去,听也听也,骂也骂了,也算是整明白了,苦口婆心地说道:“这一家人,穿金戴银的,哪里像是穷人,玉萝啊,虽然这是你家人,但是听大娘一句劝,这不是好人啊!若是不解决,会祸害你跟萧钰一生啊!” 一个只看了一会的人就已经看清楚了谢祖发和吕珍的真面目,可想而知,谢祖发和吕珍,做的是有多可恶。 “我知道的,谢谢你,张大娘。” 张大娘再看地上那哭的跟条狗一样的吕珍,再看看跟猪一样的谢祖发,摇摇头:“造孽啊,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摊上这么一家人了!” 吕珍还在地上哭啊闹啊,势必要把自己想要得到的闹到手。刚开始是她一个人坐在地上,谢妙就这么站在一边,后来也许是被吕珍拉了,两个人就都坐在地上,一个哭,一个沉默不语。 谢妙不哭,就这么愣愣地坐在那里,看着自己娘头发也散了,衣裳也脏了,跟个叫花子一样,她眼中满是嫌弃。 “你还不跟你娘道歉!”谢祖发又去骂谢玉萝:“你看看你娘,现在弄成什么样子了?小时候她一把屎一把尿的养大你,你就是这么回报她的?谢玉萝,枉你现在还是个举人夫人,你不孝不义。” 萧钰见谢玉萝站了太久了,索性搬来了一把椅子,按着她让她坐下了。 谢祖发瞧见了,越发地不满,两个人的动作和眼神,都是不将他放在眼里。 “好,你不说是不是?孩子他娘,你给我起来。别在这里哭,咱们要闹,就去大街上闹,让整个幽兰镇的人都看看,看看今年的解元老爷是怎样的无情无义,连丈老头子丈母娘都不认,实在不行,我们就去官府告状,告他个身败名裂,让他永世不得翻身!”谢祖发一把拉起了吕珍,几个人就往外头走。 谢玉萝担心他们胡乱说话会影响萧钰的名声,刚要起身,就被萧钰给按住了,“别怕,他们闹不起来。” “阿钰……”谢玉萝满脸都是愧疚。 萧钰摸了摸她的头,宠溺地笑道:“傻子。” 谢祖发拉着吕珍就往外头走,吕珍不解啊,披头散发跟个叫花子一样:“孩子他爹,为什么走啊?咱们好不容易进来的!”吕珍不解地问道。 “你觉得咱们留在这里闹,他们就会心软?”谢祖发冷哼道:“那小贱人心狠着呢,闹了这么久,咱们讨到什么好处了?他们不是不怕吗?我们就去闹,等闹的萧钰名声臭了,他就要跟咱们求饶了。” 吕珍一听,忙说有道理,可走了两步,又有些迟疑:“可是我们要是闹的他以后没官做了,那可怎么办?”他们就是来要钱来享福的,可要是到时候闹的萧钰一点名声都没了,当不了官了,他们享个屁福啊! “哼,你以为他们不怕?咱们就是虚张声势,等着他们求饶呢!”谢祖发得意洋洋地刚转身,还没有跨出去呢,就被人给制服了。 “我听说这里有歹徒私闯民宅?”姚庆贵身后跟着几个里胥,手里头提着明晃晃的大刀,晃的谢祖发眼睛都快要瞎了。 姚庆贵凌厉的眼神在人群里头扫了一眼,接着手里头的刀就架在了要偷偷溜走的谢祖发的脖子上:“光天化日之下私闯民宅,你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来人啊,把这些人抓回去,好好的审问,看看他们是不是有其他的同伙。” 一席话,说的谢祖发腿肚子都在打抖,什么,私闯民宅,还……还有同伙? “大人,饶命啊,我……我是来看我闺女的,我不是歹徒啊!”谢祖发想要往后退,可那闪着寒光的刀刃就这么冰冰凉凉地架在自己脖子上,凉的谢祖发担心下一刻就能看到自己身首异处了。 吕珍也被控制住了,大哭大闹,“大人大人,我们真的是手无寸铁的良民啊,我们就是来看看自己闺女自己女婿,我们真的不是歹徒啊,更没有私闯民宅啊!” “没有私闯民宅?那为何有人去告诉我们,他们家来了一群不速之客,气势汹汹?” 张大娘这下子解气的很,指着吕珍就说:“她可不是气势汹汹吗?姚里胥,你是刚才没看到她,多威风啊,连举人老爷都不放在眼里呢!” 874 谢三斤的由来 “举人老爷那是连知府大人都要礼让三分的读书人,你一个妇道人家,竟然敢对举人老爷不敬?”姚庆贵凶巴巴地说道:“就单单是一个不尊举人老爷,你这牢就坐定了!” 要坐牢? 吕珍吓的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可随之那明晃晃地刀刃就追着她的脖颈去了,直接就架在了她的脖颈上,吕珍吓的屁滚尿流:“玉萝,玉萝,你快说句话啊,我们,我们真的就是来看你的啊!我们不是私闯民宅,我们也没有对举人不敬啊!大人,举人老爷萧钰,萧钰是我的女婿啊,我是她的丈母娘,何来不敬直说啊!萧钰,萧钰,你快点说句话啊!” 萧钰看了看谢玉萝,上前两步,拱手说道,“姚里胥……” 姚庆贵如今不过是个幽兰镇的里胥,哪里当的解元老爷的这一礼,立马就收了刀,回了一礼:“萧先生。” “他们是谢家人,只是跟我与阿萝没有任何的关系,之前他们用五百两银子,已经将阿萝除出了谢家,这是除族书,可他们非要耍赖,说这除族书无用,姚里胥,您来说两句公道话,这除族书有用没用?”萧钰恭敬地将手里头的除族书给了姚庆贵。 谢祖发就站在一旁,看到那封书信,立马就瞪圆了眼睛,恨不得一伸手就把那除族书撕个稀巴烂。 姚庆贵看了一眼,念出了声,“今收到萧钰的五百两银子,买断父女情分,从今往后谢玉萝不再是我谢祖发的女儿,也不是我谢家人,除去我谢家的族谱,与谢家再无瓜葛……” 他念了几句,然后看身旁那个肥腻的中年男子,“你叫谢祖发?” “谢玉萝是我闺女,没我哪来的她,她想不认我这个爹,门都没有!”谢祖发骂道。 姚庆贵明显不想要这个答案,右手又举起了刀,刀尖指向了谢祖发,“你叫谢祖发?” “……是!”谢祖发原本吓的腿肚子都在抖,看到那把刀,整个人都不好了,只能乖乖地应了一声是,可他还是不屈服:“我养大的闺女,不养老子,那还有没有王法了!” 姚庆贵手里头的刀尖靠近了些,再有一寸就到了谢祖发的脖颈上头了,谢祖发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焉了,不敢再说话了。 “这除族书上头的字是你签的不?手印是你按的不?”姚庆贵再问他。 谢祖发耷拉着脑袋,点点头:“是我签的,是我按的!” “你卖女儿卖了五百两,除族书也写了,父女恩断义绝的话也有了,怎么的,现在看人家发达了,又上杆子来扫秋风来了?”姚庆贵虽然是幽兰镇的里胥,维护着幽兰镇的治安,可平时哪里会有那么多的坏人啊小偷啊啥的,所以他平日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带着手下人往各条街上蹿一蹿,也顺便做一下邻里之间,家庭之间的调解人。 也就相当于现代居委会大妈的角色,有坏人捉坏人,没坏人就调理纠纷,家长里短的,争利益互不相容让的见得多多了,一见谢祖发这样的,姚庆贵立马就猜出了谢祖发的小心思。 谢祖发一张脸涨的通红:“老子是她爹,她就要孝顺老子到死!怎么的,我家里头的家务事你们也要管不成?”剑一拿开,谢祖发的话就多了,“她不孝顺老子,眼睁睁地看着老子饿死,这样黑心肝的人,也应该是你们抓去坐牢,凭什么抓我们!” 姚庆贵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看着谢祖发,他上下打量着谢祖发,这一身的肉,怕不是有两百斤,身上穿的衣裳虽不说有多好,可也比一般的老百姓好多了,这么胖,穿的又好,说是要饿死了? “你一天要吃几斤肉啊?”姚庆贵突然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 谢祖发没答,一旁的谢坤得意地答了:“村子里头的人都叫我爹谢三斤,因为我爹每天要吃三斤肉,我叫谢一斤,我每天要吃一斤肉。你别看我比我爹吃的少,可我再长大一点,我娘说了,我也可以每天吃三斤肉。” 这一句话,说的周围的人可是倒吸一口凉气。 一个一天三斤肉,一个一天一斤肉,看这一个大胖子一个小胖子,怕是每天肉都不会断,这人家里是有金山银山吧,吃肉一天就吃四斤,普通人家谁吃的起啊? “真是有钱,一天吃那么多肉,还说要饿死了,我怕不是要饿死了,是吃肉吃撑死了。”有人在旁边碎碎的开了口。 “可不是,我家条件也还行吧,这两三日也就才剁一斤肉,四个人,这家人好,一天就四斤肉,还天天都有,啧啧,这么有钱,还说要饿死。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你家天天吃肉,还要饿死?那我们岂不是已经成一堆白骨了?”姚庆贵呵呵笑道。 谢祖发剜了一眼心直口快的谢坤,“我儿子在长身体,不吃肉怎么能行。” “行行行,那你家不是吃不起饭,是吃不起山珍海味吧?”姚庆贵:“我一个月也就几吊钱,我家波说是吃山珍海味了,像你家这样吃肉也吃不起啊。你们谁家吃的起?” “吃不起,吃不起!” “我家也吃不起。” “一天四斤肉,我家也吃不起。我家三四天才买一斤肉呢!” “听到没?你要饿死,我们这群人早就已经饿死了。而且,你跟萧夫人如今没有任何的父女关系,五百两银子,她长这么大,你们应该没花五百两银子吧?你们卖了女儿,看到女儿出息了又想不认账了?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姚庆贵说话说的多,不介意都吓吓这一家子打秋风的。 “萧先生如今是举人老爷,那身份尊贵的很,萧夫人跟你们没任何关系,那萧先生跟你们也没有任何关系,识相点的就赶紧走,不然治你们个不敬举人老爷的罪,在牢里,可就一日吃不到三斤肉了!” 他收回了明晃晃的刀,再看去的时候已经没那么好讲话了:“还不快走,想要到牢里尝尝牢里的饭吗?” 875 鸡屁股再小也是肉 谢祖发闻言吓了个半死,也不管吕珍了,吓得撒腿就跑。 说跑也不是跑,他本就矮,两百斤的身子人看着就跟一个球一样,就这么直接滚了出去,接着是谢坤,也跟着滚出去了。 谢妙跺跺脚,知道自己没讨到好处,反倒被羞辱了一顿,恨不得自己没来过,说了她不来的! “妙妙啊,你拉娘一把!”吕珍被吓的瘫倒在地,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谢妙羞红了脸:“说了不来不来,你们非要来,现在好了,脸都被你们给丢尽了!”说完,一跺脚,撒丫子跑了,也不管吕珍了,吕珍就落的最后一个,好不容易爬了起来,也跟着跑了。 “孩子他爹,你等等我,等等我啊……” 现在不是泼皮耍赖的时候,里胥都来了,万一,真的抓他们去吃牢饭呢? 四个人在姚庆贵的威胁下,一溜烟地就跑了。 看热闹的人群也慢慢地散去,姚庆贵走了过去:“萧先生、萧夫人,你们还是要想个万全的法子,这夫妻两个,不是省油的灯啊!” 不在萧钰和谢玉萝这里占到便宜,这两个人怕是不会走的。 谢玉萝感激不已:“姚里胥,今儿个多谢您了,要不是您的话,怕是一时半会还赶不走他们。” “哪里啊,还不是两个孩子去喊了我,还把之前把你除族的事情说了一遍,我就想着,他们来肯定没安好心,不吓吓他们,他们哪里敢走!”姚里胥对两个孩子赞许不已。 谢玉萝看着身旁站着的两个孩子,宠爱地摸了摸他们的头,两个孩子倒是个人精,知道危险来了,还晓得去搬救兵。 萧钰沉声说道:“阿萝已经被谢家除族了,而且除族书上也写着,她跟的谢家以后没有任何的关系。” 五百两银子买断了父女情,白纸黑字上头写着。 姚庆贵摇头苦笑:“萧钰啊,你是读书人,自然信奉这契约精神,可是这人,可不是一般人啊,你拿着一张除族书,能约定的也就只有一些讲道理爱面子的人,可那个人……”他看了看谢玉萝,没说出后头难听的话来。 谢玉萝:“姚里胥,您有什么话您你直说,不用顾忌我的!” 姚庆贵点头:“那我就直说了啊,那个人,你这除族书对他压根就没用,他胡搅蛮缠,不愿意承认除族书,一口咬定萧夫人要替他养老送终,不养他就要说你们忘恩负义,萧先生,您刚考上举人,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若是被这几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我不会让这事情发生的!”萧钰说道。 姚庆贵也只能说这麽多:“若是下回他们还来的话,你就让人去找我,我能拦几回就拦几回,你们快点想万全的对策出来!” 众人送走了姚庆贵,萧钰和谢玉萝回了里屋。 “阿萝,他们影响不到我的,你不要担心!”萧钰安慰谢玉萝。 谢玉萝愧疚地看着萧钰:“阿钰,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们会是这样的人!” 没想到他们这么不要脸啊! 萧钰笑:“没事的。”虽然说着没事,可他还是凝着眉,在想着应对的法子。 谢玉萝:“我手头上还有一些钱,他们无非就是想要钱罢了,我拿点钱去给他们。” 萧钰摇头:“若是这回答应了他们,他们下回只会更加变本加厉,这回要五百两,下回怕是要一千两,他们的胃口只会一次比一次大。” 谢玉萝凝眉:“那应该怎麽办?若是他们在外头传言,对你的名声有碍,那该怎么办?” “身正不怕影子斜,凭他们几句言语,还不能拿我怎么样!阿萝,你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的休息,其他的事情,我自己会想办法解决的!”萧钰安慰谢玉萝。 谢玉萝也只能作罢,不过心中已经是打定了主意,若是谢祖发他们敢乱来,先拿钱安抚,以后的事情慢慢来。 谢祖发飞奔回了客栈,谢坤谢妙随后赶来,三个人都被吓了一场,忙要伙计上了一桌子好菜,三个人大快朵颐,吕珍这才扶着门框,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地进来了。 “你们怎么又在吃?也不等等我!”吕珍忙坐了下来,红烧肉就剩下下头一层的肥油,红烧鸡也就剩下一个鸡屁股了:“你们,你们就留这些东西给我吃啊?” 谢祖发打了个饱嗝,舔了舔指头上的油水:“谁让你跑的慢。” 吕珍一听这个就不依了:“我当时腿都软了,爬都爬不起来,让你拉我一把,你跑的比兔子还快!” 谢祖发睨了她一眼:“当时那人要把我抓起吃牢饭,你没听到啊?” “那你就不怕他抓我去吃牢饭啊?”吕珍大喊道。 “抓你去还能打你不成?大不了我每天给你送饭就是了。”谢祖发浑不在意地说道:“还能把你饿着不成?” 吕珍气,这是吃顿饭的事情吗?一有事,自己男人跑的比兔子还快,留下自己孤零零地一个人在后头面对那些豺狼虎豹,她也怕的好不好! 谢祖发还在扫视着桌子上的盘子,最后扫到了盘子里头的那个鸡屁股,“你还吃不吃?” 吕珍哪里还吃的下,气都气饱了,“我不吃。” “不吃也别浪费了,鸡屁股再小也是肉!”谢祖发说道,抓起鸡屁股就往嘴里扔。 两个孩子吃饱了已经去隔壁的厢房休息去了,吕珍心疼钱,一天就开两间房,还一天五六顿地吃,有金山银山也见不得这么挥霍啊! “咱们现在怎么办?总不能一直住在这里不走?”吕珍说道。 “急什么,今儿个不行,过两天我们再去。”谢祖发剔牙说道。 吕珍:“这住一天就是一两银子啊,咱们哪里来的钱这么霍霍啊!” 谢祖发得意地说道:“你没看那小贱人现在住的地方?花满衣,那可是全幽兰镇都数的上的好布庄,那小贱人也是运气好,竟然认了那个寡妇当娘。你说,那小贱人是她女儿,萧钰就是她干女婿,萧钰如今是解元老爷啊,以后就是当官的,你说她一个那么有钱的人,好不容易扒上一个举人女婿,你觉得她会就这么让咱们毁掉不?” 吕珍不懂:“你的意思是说,那寡妇会动心?” 876 寡妇肯定会动心的 “那小贱人在我们身边这么多年了,她是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就跟那茅坑里头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她要跟咱们来硬的,咱们还真没办法,只能耍无赖,可那寡妇白白得了个解元女婿怎么得也要让萧钰当官是不?萧钰当官了她就享福啊,她现在舍点钱,以后当官太太,这么好的事情,她一个做生意的,你觉得这笔账她不会算?你等着,不出两天,那寡妇肯定要找到我们这里来。”谢祖发胸有成竹地说道。 吕珍听了也有道理:“那我们就等着?” “等着,咱们好不容易来一趟幽兰镇,有什么好吃的,咱们见天地吃,过两天,咱们口袋就又鼓了。”谢祖发一脸的得意,似乎找到了个生财之道:“只要萧钰以后过的好,咱们就算不能跟在他身边,咱们也能过上好日子。” 到时候什么样的神仙日子过不到,吃喝嫖赌抽,还不是有钱想做什么都可以为所欲为。 吕珍一听他们会过上那样的神仙日子,也是一脸的憧憬,在谢祖发身边坐下:“我就说嘛,就凭谢玉萝那张脸,什么样的显赫人家找不到,虽说跟着萧钰吃亏了,可好歹那穷小子也有点出息,以后咱们有了钱,也给妙妙说户大户人家,以后让她吃香的喝辣的去,还有坤坤,年纪也不小了,过个两年也可以讨个婆娘了,再生个孙子,咱们就享清福了。”吕珍都把未来的事情给规划好了,她边说边推一旁的谢祖发:“你说那个小见人哎,怎么就能长的那么好看呢?你说那是范雪梅跟谁的种啊?范林也就长的一般,我瞧着也不像是他的种啊!” “她跟那贱人也不像!”谢祖发吃饱了就躺着,一身的肉跟肉饼一样摊开,他瞪着帐顶,突然就气了:“别提那个贱人,给老子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说起这个事情,老子就恨不得把她的坟给扒了。” 吕珍嗔他:“扒她的坟?你都从来没去她坟前看过,你知道她的坟在哪里吗?” 谢祖发:“范林那狗东西,别让我碰到他,碰到他老子要扒了他的皮!敢给老子戴绿帽子!” 吕珍却说道:“我倒不想那人回来,你说他要是回来了,范林要说他才是小贱人的爹怎么办?咱们还怎么找那小贱人要钱?要我说,我巴不得范林死在外头的好。” 两个人都没在说话了,谢祖发吃饱了,就睡着了。 吕珍想了想,来到了隔壁屋子,谢坤也睡了,呼噜打的跟他爹一样响。 屋子里头有两张床,谢坤一张,谢妙一张。谢坤睡了,谢妙则抱着膝盖,看着窗外出神。 吕珍一看就火了:“你又在想那个小木匠?” 谢妙白了吕珍一眼:“人家有名字,他家黄生。” “我呸,什么黄生白生的,什么都没有就想白娶我闺女,门都没有!”吕珍骂道:“你也趁早死了心,别以为我会同意你跟那个小木匠在一起!” “他现在是没钱,可他有手艺,有朝一日一定会让我过上好日子的!”谢妙说道。 “我呸,靠他做木匠还能让你过上好日子?”吕珍骂骂咧咧。 “你们当年也不相信萧钰呢,可你们现在不还是上杆子要去扫秋风。”谢妙挖苦道,“他以前啥事都不能做,尽花钱,你们不是说跟了她一辈子都要过苦日子吗?我看着谢玉萝现在过的不知道有多好,再说了,黄生他还有手艺,他能赚钱,他比萧钰厉害多了。” “我呸!他连跟手指头都比不上萧钰。”以前看不上萧钰,说萧钰是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东西,如今在她嘴里也成了好东西了:“萧钰现在是举人老爷,以后那可是要当官的,黄生呢?他就当一辈子的小木匠吧!” 吕珍说完这句就离开了,嘴里头还骂道:“你收起你那些小心思,你要是敢去见黄生,老娘就打死那个王八蛋!” 说完,大门一轰就给关上了,吓的谢坤翻了个身,嘟囔了两句又睡去了。 谢妙愤愤不已,“以前你也看不上萧钰,现在又看不起黄生,你看不上,我看的上。我这辈子,还就非黄生不可了。” 她刚要躺下,就被身后那一声呼噜给吓的坐了起来,谢坤睡觉打呼,跟打雷一样。谢妙继续躺下,还想睡,可哪里睡的着,谢坤打呼的声音搅的她连眼睛都闭不上,最后,索性把枕头一丢,直接丢都了谢坤的脸上,愤愤地骂了一句:“猪样的东西。” 谢坤呼吸一窒,突然发出一声长长的吸气声,然后又翻了个身,又借着打起了呼。 “真是猪!”谢妙骂道。 谢祖发这两日醒了就吃,吃了就睡,只要花银子,什么都不需要他动手,肉也有,酒也有,日子别提多舒服了,舒服的他都想把酒楼当做自己的家了。 “谢大爷,您住了五天了,也该把这段日子的房钱和饭钱结一下了。”掌柜的,拿了这几日的账单,给了谢祖发。 谢祖发刚啃了一个猪蹄:“就那点银子我还能赖了你的不成!” 掌柜的赔着笑说道:“我知道您不会赖,只是我这做的也是小本生意,也要银子去开门啊。这每日开张就是钱,生意也难做,您说是不是?” 谢祖发把骨头随手往桌子上一丢,擦了把油汪汪的嘴:“放心吧,少不了你的。多少银子?” 掌柜的忙说道:“您一共住了五天,一共两间房,这房费就是三两银子,给的是最低价,不能再便宜了。还有这几日的吃食,饭菜钱一共是五十八两银子。加上房钱,一共是六十一两,您是我这里的大客户,我就收您六十两银子!” 六十两? 谢祖发不相信:“饭菜钱要六十两银子?我这是吃什么了?” “您说吃什么啊?一天两只猪脚,五斤肉,一只烤鸡,还有三壶酒,您这五天,吃的菜单和价钱都在这上头了,我可真的没多算您一个铜板,不信您自己看!”掌柜的立马说道。 877 两人都把钱给用光了 “我又没说不信,不就是问问!六十两银子,我又不是拿不出来!”谢祖发说道。 掌柜的赔着笑:“那是那是,谢大爷一身富贵,肯定是大户人家,这点银子,您肯定不放在眼里的。” 谢祖发往自己怀里头一摸,摸到了钱袋子,再一看,里头连一个铜板都没有了。 一旁掌柜的脸都绿了。 “谢,谢大爷啊……”掌柜的话都说不利索了,看向谢祖发的时候眼神中就带了一层冰霜。 娘老子的,不会是要吃白食的吧? 谢祖发浑不在意地的将钱袋子往怀里一收,剔牙起身说道:“急什么,我婆娘那里还有呢,你等着,少不了你一个子!” 掌柜的一听,就心花怒放了,点头哈腰将谢祖发送上了楼。 吕珍和谢妙在看这两日在幽兰镇的“战利品”,铺满了一床的盒子和布匹。 盒子里头装的不是首饰,就是鞋袜,还有在幽兰镇才能吃的到的糕点瓜果,满满地铺了一床。 “痛快吧?”吕珍将空了的钱袋子往床上一丢,“你瞅瞅,这些东西花了咱们八十两银子,要是咱手上没钱的话,敢这么尽兴的买吗?” 吕珍还不忘教育谢妙人要向“钱”看。 “那个小木匠,能一次性给你八十两银子让你上街买买买吗?”吕珍不屑地说道:“就他那小木匠,一辈子都不敢拿八十两出来。” 谢妙摸着自己精挑细选的布匹,还有自己买的一套首饰头面,虽然她样子随了吕珍,谢玉萝的样貌她更是千分之一都不及,可没办法,乡下里头,哪里有跟谢玉萝那样长的那么奇葩的! 大多是跟她一样长的普普通通的,五官没有出彩的地方,那能争奇斗艳的,可不就只有身上的衣裳头上的首饰了吗? 娘这回可真是下了血本了,一下子就花了八十两银子,她自己也是满载而归,挑了四匹好看的布,还有两套好看的首饰,回去做成漂亮的衣服,再戴上崭新的首饰,往村子里头一走,全村子都是艳羡的目光。 黄生……黄生就更不必提了,现在他的目光就跟涂了胶一样沾在自己身上,等自己打扮的焕然一新走到他的面前,他眼睛不还得长在她的身上啊! 吕珍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通,无外乎就是,嫁人要嫁有钱的,有钱就当少奶奶,想花钱就花钱,漂亮衣服漂亮首饰,穿不完戴不完。 谢妙就看着床上的东西不说话,眼睛像是有光一样。 吕珍一见女儿看着首饰布匹眼神都不眨一下,心里头就乐了,就该说女儿要砸钱,砸钱让她见见世面,以后那些穷小子还怎么勾引自己闺女啊! “等在那个小贱人这里拿到银子,娘再给你置办一整套金器头面,留着你风风光光的嫁人!”吕珍咬咬牙说道。 谢妙回过神来,看了看自己娘,低声说了句好。 既然家里头都那么有钱了,她还找个有钱的做什么?找个她喜欢的喜欢她的,那不就得了。 爹和娘还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吃苦不成? 谢妙心里头已经打定了主意,这回回谢家村,她要跟黄生好好的说一说! 谢祖发喝了一壶酒,头晕乎乎地踢门就进了两个孩子的房间,一进门就朝吕珍伸手:“银子呢?” 吕珍愣了下:“什么银子?” “来的时候不是你八十我八十吗?你的那八十两银子呢?”谢祖发打着饱嗝说道。 吕珍“哦”了一声,献宝似的拿起床上的一块黑色的布就往谢祖发身上比划:“我这两天带着妙妙去逛街去了,你瞅瞅,八十两银子,我买了这么多的东西呢,回去就好好的给你们做几身好看的衣裳!” 谢祖发舌头都在打结:“八十两全花了?” “嗯,全花了,我还嫌不够呢,你在给我二十两银子,我明天带着妙妙再去给你们买几双好看的鞋子!”吕珍伸出了手,手掌心伸到了谢祖发面前。 谢祖发这下子酒全醒了:“你个败家娘们,八十两银子全被你买买买了?” 吕珍一听这话也不乐意了:“我怎么败家了?买的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东西,我的东西还没有你们父子三个人多呢……” “啪……” 吕珍的话还没有说完,脸上就传来一阵热辣辣的疼痛,谢妙还在魂游天外,想的都是黄生看到自己穿新衣裳,会是一副什么失了魂的模样,她就忍不住地窃喜。 那一声响亮的耳光声,打碎了她的美梦!她不悦地看过去,娘被爹打的头都歪到了一边。 “姓谢的,你发什么疯?你凭什么打我!”吕珍何尝吃过这样的委屈,大喊着就要跟谢祖发拼命。 谢祖发身子壮实,吕珍拳头捶在上头就跟弹棉花一样,“你个败家娘们,八十两银子啊,你全花光了!这酒楼的吃饭住宿,谁来付钱啊?” 吕珍闻言愣了下:“你的银子呢?你身上不是也有八十两银子吗?” 谢祖发嘟囔着嘴:“我不是也花光了嘛!”不花光能来找你嘛? 吕珍一听捂着脸就跳了起来:“你八十两银子花哪里了?你买了啥了?” 就算是花光了,买了东西也能见个东西的面,掉进水里也能听个响吧?这死胖子,钱用到哪里去了,不声不响的她怎么一点都不清楚? 谢祖发闻言支支吾吾地搪塞了过去:“我有几个好朋友,跟他们一块吃饭喝酒了。” 确实,这几日谢祖发到了傍晚边上就出去,到凌晨时分喝的醉醺醺的才回来。 “都是你付钱啊?”吕珍不相信:“你不是说他们请你出去吃饭,怎么还要你给钱啊!” “你这妇人懂什么?”谢祖发不耐烦地说道:“礼尚往来礼尚往来懂不懂?” 吕珍不说话了,也就相信了,急死了,“那现在怎么办啊?这酒楼咱们要付多少钱啊?” “六十两!”谢祖发偷偷地看了吕珍两眼,见她也不闹了,显然刚才他说的那些话这婆娘也都听进去了。 878 花娘去见了谢祖发 六十两! 吕珍一听一屁股就坐在了凳子上。 “咱们现在身无分文到哪里去付这六十两银子啊!” 卖那小贱人的五百两,用的最后就剩下这么一百来两了,以为这回能在那小贱人的身上捞到不少的油水,他们索性把剩下的银子全给拿出来了。 现在好了,身上没钱,家里也是半个子儿都没有,酒楼可不会让你白吃白喝白住啊。 谢祖发浑不在意:“你着什么急,那小贱人那里不还没动静吗?你就在家里,我再去一趟,我就不信,那小贱人自己名声不要,她男人的名声也不要了。” 吕珍还是有些惧怕事情做的太过了,到时候萧钰的名声全毁了就啥都捞不到了,还小心翼翼地叮嘱:“那你自己小心一点啊,别做的太过了,他要是名声毁了,对咱们也没啥好处!” 谢祖发边往外扭边说道:“放心放心,我自有分寸!” 花娘连续想了好几日,萧钰和玉萝那边没有动静,可是她不能没有动静啊! 她派人打听了,听说那谢祖发就住在酒楼里头,灰溜溜的回去之后,就饱餐了一顿,然后就安安心心地住了下来,不是吃饭就是逛街,日子过的不知道有多潇洒。 从乡野来的,又是一家子好吃懒做的,这住酒楼,好吃好喝的,哪一天不要钱?可他们还是无所顾忌,看那样子,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 她倒不怕谢祖发讹钱,她怕就怕,萧钰会被那些人拖累名声。 这种混账东西,为了钱,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现在他们没有做,想来也是在等玉萝他们低头,可是…… 花娘无奈地看向玉萝的屋子。 这都好几日了,除了必要的活动,这夫妻两个就待在屋子里头不出来啊,而且,每日笑语晏晏的,完全没被谢祖发的事情困扰啊! 萧钰可是好不容易才考上个举人啊! 花娘心疼,萧钰有出息了,自己女儿也能跟着享福啊!以前玉萝过的那些个苦日子…… 花娘虽然知道玉萝以后肯定不会再过那些苦日子,可哪个做父母的眼泪不是往下流的,只要看到孩子们,无论自己做什么都值得! 她想了想,拿着自己随身携带的钥匙开了柜子门是,等打开柜子,用力一拉,里头的柜子竟然被拉动了,露出一个小见方的暗格,暗格上头还有一把锁,她又抽出了头上的一根银簪,那银簪脚上头雕刻了不少奇形怪状的洞眼,她将簪子轻轻往锁眼里一插,轻轻也扭,啪嗒一声,那锁就开了。 暗格里头是一个小锦盒,打开锦盒,花娘从里头拿出了两张银票,揣进了怀里。 谢祖发晃晃悠悠地往花满衣走,花娘吩咐了下花满衣的伙计,也就出了门。 “花娘,你去哪里啊?”萧子梦见她一个人离开,便好奇地问道:“我陪你一块去吧!” 平时的时候,去哪里花娘都会带着萧子梦,可是这回…… 花娘笑着摸摸萧子梦的脸,笑着说道:“好子梦,你乖乖地跟着同福叔叔学做生意,花娘出去半点事情,马上就回来啊!” 萧子梦“哦”了一声:“花娘,那你快去快回啊!小心一点。” 花娘笑着说了声好,挑帘子就出去了,萧子梦歪着脑袋想了想,她想吃栗子糕,“花娘……” 她一路小跑追了出去,跑到大街上没跑两步就停住了。 萧子梦看到,花娘也站在原地不动,而她对面站着的,大腹便便的肥猪,不是谢祖发又是谁! 两个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花娘就跟着大肥猪走了。 萧子梦知道大肥猪不是好人,本想要上前去喊花娘,可是想了想,她没立刻回家,而是拉了一边两个孩子说了几句话,然后飞快地跑回了家。 “大哥大哥,不好啦不好啦……” 萧钰正在看书,听到外头的动静忙站了起来,“阿梦……” 谢玉萝也放下了手里头的笔,好奇地看向了飞奔进来的萧子梦。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这么慌慌张张的!”萧钰抱着萧子梦紧张地问道。 “大哥,不好了,花娘,花娘跟……跟着大肥……”萧子梦呸呸了两声,大嫂也在呢,“花娘跟着大嫂的爹走了!” 谢玉萝也吓了一跳:“干娘怎么会跟着他走?” “花娘刚才说她有事情要办,不带着我,我就追出去让花娘买点栗子糕,我就看到花娘跟大嫂爹在,在说话,我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不过看花娘好像在求他,然后花娘就跟着他走了!”萧子梦表达的很清楚。 谢玉萝眉头就皱了起来:“上回干娘那么骂他们,这回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去找他们?难道是……”她突然想起了一种可能。 萧钰也想到了:“知不知道花娘往哪边走了?” 萧子梦点点头:“知道知道!我让人跟着他们的!” 正说着,外头就响起了同福的声音:“子梦,子梦,有个孩子找你。” 萧子梦忙地从萧钰怀里滑了下去:“大哥大嫂,我派的人回来了!” 三个人忙往前厅去了,一个跟萧子梦一样大的孩子正站在前厅里,萧子梦立马过去,跟那孩子说了几句话,萧子梦回他:“大哥大嫂,花娘他们在前面的茶楼。” 得知了花娘在茶楼,人多的地方,谢祖发肯定不敢对花娘怎么样,萧钰也就不怕了,安排了一个店里头的伙计去茶楼盯着,萧钰这边也在有条不紊地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良原,去,把我们之前安排好的人都叫来。”萧钰吩咐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葛良原。 葛良原说了声好,立马就跑了。 谢玉萝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你安排什么人了?” 萧钰摸了摸她的头发,软软的,特别的舒服:“等会你就知道了。” 花娘跟着谢祖发去了一间茶楼,她挑了个雅座,这里人少,也不会传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一进去,谢祖发不说话,逮着伙计把茶楼里头什么好吃的都来了一份,等到东西上来了,就跟饿死鬼投胎一样,风卷残云地把东西吃了一半。 879 两万两一栋宅子,我们就两清了 刚才在酒楼吃了东西,谢祖发这回就吃了一大半,就肥厚的大掌一抹,抹了抹嘴角的点心屑子,又喝了一口茶,打了个饱嗝:“找,找我干啥?” “玉萝是你亲闺女,萧钰是你亲女婿,他们过到现在好不容易苦尽甘来了,你就忍心这样来毁了他们?” 开门见山,花娘想要感化谢祖发,女儿好不容易熬到了现在,好不容易就要过上好日子了,你这样做,不是又要将孩子拉入地狱吗?这样做值得吗? 谢祖发直接伸手进了嘴里,从牙缝里头剔出了一块肉丝,还拿到跟前看了看,然后又丢进了嘴里,花娘看的眉头紧皱。 一个当爹的这般粗鲁,怎么就能养出一个跟花一样的闺女来? “我是她爹,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她养大,她就忍心看着老子吃苦啊?” 花娘气极,娘的,长的跟头大肥猪一样,吃的好穿的好,你他娘的你吃了什么苦! 苦都是孩子们吃的好不好! 不过她现在是来求谢祖发的,也不敢跟他杠起来,忙陪着笑脸说道:“是啊是啊,你吃了苦,玉萝那孩子知书达理进退有度温柔孝顺,都是你这个当爹的教的好啊,那孩子浑身上下全是优点,你这个当爹的,真真是费心了,坏的都没教给她!” 谢祖发哪里听的出来花娘这是在挖苦他,只当她是在夸耀自己,笑的见牙不见眼:“那当然,我亲生的!” 花娘是有苦说不出? 亲生的? 她还真看不出来哪里有亲生的一点点的痕迹。而那个谢妙和谢坤,倒真的是跟他一个模子里头刻出来的一般。 玉萝跟他们,真的是一点都不像,也许,花娘心里头想着,像她的娘吧,能生出玉萝这样天仙似的女儿,她母亲,也该是如花似得人啊! “对对对,您亲生的。”花娘谄媚地笑道:“您能有这样的闺女,真的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啊,这么好的命!若是玉萝以后更好了,你这个当爹的,不也能跟着越来越好吗?若是她以后过的苦日子,您跟着她又来享什么福呢?您说是不是?” 谢祖发看了一眼花娘,“她现在过的就不是好日子了?她爹我在村子里头苦的要死,萧钰考上了举人老爷,这一只脚就已经跨进当官的了。我们还在村子里头在刨食呢!还有她,现在是你的干女儿,你这花满衣,在幽兰镇开的年头可不少啊!这么多年,赚的钱不少吧?我听说你也没个一儿半女的,就玉萝这么一个闺女,你这家产,以后都要归她吧?” 谢祖发挑眉看向花娘,“萧钰又当官,你又这么有钱,有权又有钱,都是她一个人的。我这个当爹的在乡下吃苦,你说,我现在要是都享不了她的福,我以后到哪里享她的福去?” 花娘被梗的无话可说,这谢祖发来的时候,想来已经把他们的事情摸的清清楚楚了。 “你想要怎样才肯放过她们!”花娘只能咽下一肚子劝说的话,面前的谢祖发,不有点好处,他是听不进任何劝告的! 谢祖发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我想要的,我之前在你家,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吗?” 他想要的不过就是钱罢了。 花娘咬咬牙,答应了谢祖发的要求:“那你想怎么样,你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一定办到,只求求你,不要伤害两个孩子!” 谢祖发见花娘松了口,得意不已,他也一点都不觉得奇怪,“我的要求嘛,很简单。先给我们在镇子上买座两进的宅子……” 两进的宅子,千把两银子就能搞的定了。 花娘思虑片刻,点头:“好,我答应你。” 谢祖发得意地眉梢都快要笑没了:“除了一座两进的宅子外,你们还有给我两万两银子!” “你这是敲诈!”花娘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差点被他气的破了音:“两万两,你怎么不去抢!” 谢祖发剔着牙,肥胖的身躯跟一团肉一样摊开在宽大的椅子上,他看着气的脸红脖子粗的花娘,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过分的! “两万两多吗?一点都不多啊?老子养她十几年,把她养大成人,她总该要孝敬老子吧?”谢祖发掰着枝头算:“你算算看啊是,我养他那么大,她要给我养老吧?还有她娘,她弟弟妹妹,她总要养吧?我们这至少还能活个三十五年,我们这一次性就要个两万两银子,一年折合下来,也就是五百多两,我们四个人,一人一年也就一百来两的,这多吗?” 花娘气的后槽牙都快要磨平了,有这么算的吗? 谢祖发压根不管花娘,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你想想,这萧钰以后去当官,这以后当了官,有权有钱,吃喝不愁吧?一年最少也有个几千两吧?这以后要是当了大官了,这家里头金山银山怕是用都用不完吧?我就要个两万两,多吗?” 花娘咬着牙,许久才咬着说出了个不多。 “是呀,不多不多,一点都不多!”谢祖发还觉得自己吃亏了:“我也要的不多,就想着两个孩子现在日子也才刚刚好,若是现在好的话,我要的数最起码要翻个二十倍!” 你怎么不去抢啊! 花娘咬着牙,才努力把这句话给咽了回去。 “可两个孩子现在也拿不出那么多的钱来,别说是两万两了,就是那两进的宅子,怕是也难!” “没关系,这不还有你嘛?”谢祖发笑道:“花娘,你有福气啊,认了我那个女儿,萧钰就是你女婿,跟着他吃香的喝辣的,你就花个两万两,白得一个举人女婿,这比买卖,你不亏!” 花娘是为了两个孩子好,她哪里想过自己将来享福的事情! 可她也没有说出来,她知道跟谢祖发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是说不通的!他也不懂,什么叫做“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玉萝萧钰那孩子够苦了,若是被谢祖发给几个人毁了,那真的是再也没有出头的日子了。 她要帮他们!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880 春莺和夏蝉 看到花娘脸上的神色变化,谢祖发已经猜透了她的心思。 “怎么样?想清楚了吗?”谢祖发得意洋洋地说道。 “两万两,你以后就不会去打扰那两个孩子吗?”花娘盯着谢祖发,想要看清他心里想着什么。 “那是当然,我一定不去找了。”谢祖发答应地无比的迅速,“我要是反悔,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花娘沉默了。 谢祖发撇撇嘴,压根就不将发的那个毒誓放在心里。 他发的毒誓海了去了,不也是平平安安地过了这么多年,老天爷要管的事情多了去了,哪里会轮的上来管他一点破事啊! 刚开始发毒誓的时候,谢祖发还有些胆战心惊,可越到后来,他发的毒誓越来越多,照样活的好好的,这毒誓发的,也就跟吃饭那样平常了。 花娘却是个信因果轮回的人,她相信人做了好事,老天爷会在功德簿上一笔笔地记着,等哪天,好人就要好报了。做了坏事,老天爷也会一笔笔地记着,说不定等哪天,报应就真的来了。 见谢祖发发了毒誓,花娘也点点头:“好,既然你这么说,那这钱,我来出!你也保证,从今往后,再也不要来骚扰两个孩子!” 谢祖发得意地不行:“就这么说定了。” 两个人就这么谈妥了。 花娘身上也没带着那么多的银票,她也就只带了五千两,算是定金:“我只带来了这么多银子,一栋两进的宅子还差些,你先拿着自己先去看房子,等看好了,我那边钱也凑的差不多了!” 谢祖发想都没想就把银票给揣进了怀里,“那剩余的两万两,我等着你。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你送到我住的酒楼去,我们一手钱,一手约定,那就两清了!” “好,我会遵守约定的!”花娘心里头的石头跟落了地意义和,放下心来。 谢祖发拿了银票,高兴地不行,刚想要拿着银票回客栈,可谁知道,在茶楼的门口,碰到了他的相好——怡红院的春莺姑娘,她正好就路过茶楼的大门口,就这么碰到了谢祖发。 “谢郎!”春莺姑娘看到谢祖发,像是一团没有骨头的肉,又跟一只八爪鱼一样,直接就缠上了谢祖发。那柔弱的身段,腰肢软的跟一掐就能断了似得,谢祖发一把就将人给抱了个满怀:“我的乖祖宗,你怎么在这?” 全然不顾这大白天的,又是在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谢祖发浑不在意。 春莺一甩手里头的香帕,那脂粉味道香的谢祖发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直接就凑到了春莺的脖颈里,深深地吸了两口气,逗的春莺咯咯直笑。 “我怎么就不能来这里啊,妈妈放了我半天假,让我出来玩一玩,这不,正好我就出来了。” “你一个人出来的?”谢祖发搂着春莺的腰,就问道。 春莺摇头:“哪是我一个人啊,我跟个姐妹一块出来的,喏,在那铺子前看东西呢!夏蝉……” 铺子前一个穿红着绿的女人回了头,那一张脸,俏的跟朵花似得,在看看那腰,比春莺的腰还要细还要软,看的谢祖发眼睛都直了。 “这是你姐妹?我怎么以前没见过啊?”谢祖发看的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我排春字,她排夏字,她是夏字姑娘里头的头牌,想要入她闺阁的人,海了去了。你呀,排队等!”春莺一张帕子又一甩,那弥漫的香气,谢祖发恨不得直接醉死在那温柔乡里。 谢祖发一脸的淫笑:“还排队等什么啊?现在又没人在排队,我是不是排第一个?” 春莺瞪他:“怎的,有了好看的就把我给忘记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说完,她作势就要离开,谢祖发一把拉住了她:“春莺春莺,别走啊别走啊!” “你不是看到更好看的了吗?你还拉着我做什么!”春莺佯装生气地说道。 “我只不过是见她一眼,咱们什么关系啊,我去照顾你生意去的还少吗?你跟她吃什么醋啊!”谢祖发忙拉着人,搂到怀里不停地哄:“不就是看她漂亮,多看了两眼嘛,你放心,我这心里头,最喜欢的还是你的!” “真的?”春莺装不信。谢祖发忙举手发誓:“我要是敢骗春莺姑娘,我谢祖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春莺这才展露了欢颜:“这还差不多。算你识相!” 谢祖发这边哄好了春莺,那边看着夏蝉又是一阵心神荡漾,这么漂亮的妞,他还真的没享受过啊,反正去青楼不就是为了花银子,那群女人脱了衣裳,不也就是为了赚银子,跟谁睡不是睡,赚谁的银子不是赚! 一想到这里,谢祖发就在春莺耳朵里低语了两声,春莺一听,柳眉倒竖:“你还想这好事呢?让我们两朵姐妹花一块两个陪你,你想的也太美了!” “你们长的这么美,我能想的不美吗?”谢祖发淫笑着在春莺脸上摸了一把。 那春莺也不恼,歪着头看着谢祖发:“我的价钱虽然不高,可夏蝉的价钱可不低啊!” 谢祖发拍了拍胸口,现如今是兜里有钱能壮胆:“能高到哪里去?你放心,你大爷我口袋里头,有的是银子!如果你愿意陪我,她是什么价钱,我给你一样的价钱!” 他拍了拍胸口,一脸的豪横。 春莺一见就喜上眉梢,“行,有你这句话,这忙我帮定了!你等着,我去跟我姐妹说说。” 谢祖发眯着眼睛又看了看夏蝉好几眼,这身段……真恨不得立刻就把人剥皮吃了。 春莺一会儿就过来了,夏蝉也跟在后头,三个人一说话,就近选了家客栈,三人就进去了。 双飞姐妹花,这滋味谢祖发可从来都没尝过,愣是玩的尽兴的很,旁边隔壁的客人,听到那大白日的浪叫,一个个是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哪怕去跟掌柜的说了,投诉了,让管管,也没用,谁让人家定的是最好的厢房呢,有钱的主子,得罪不起啊! 881 大爷我给你们赎身 谢祖发这边玩的风生水起,完全将吕珍忘到了九霄云外。两朵姐妹花将谢祖发伺候的连毛孔都是舒服的,一个得意,就将五百两银子给显摆了出来。 “看到没有,老爷有的是钱,只要你们将老爷我伺候好了,老爷以后给你们赎身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去!”谢祖发一手搂着一个女人,得意忘形。 春莺一见,眼睛立马就直了:“你真的要给我们赎身?” “那是当然,你们两个小妖精,把我伺候的这么舒服,你们放心,等给你们赎了身,咱们天天醉生梦死。” 夏蝉皱眉:“五百两银子,我的身可赎不了。” 谢祖发笑:“你以为本大爷就五百两银子?我告诉你,本大爷的银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想要多少有多少!” “真的?夏蝉姐姐,你就应了吧?有谢郎这么关照我们的还愿意替我们赎身的,我们打着灯笼都难找啊!”春莺劝道:“跟着谢郎,我们以后就不用在看人脸色了!” 夏蝉皱眉:“我们两个都入了你家,你家那位母老虎不吃醋?到时候把我们给敢出来怎么办?” 谢祖发咒骂:“那死老太婆她敢!”说完一把就搂着夏蝉,嘴里不停地喊着乖乖:“你放心,你要是跟了大爷我,你不用看她的脸色,我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地把你娶进门,若是她再不同意,大不了我再买一个宅子,你当你的谢夫人,她当她的谢太太,你们井水不犯河水,怎么样?” 夏蝉没说话,脸上的表情松动了不少! 一旁的春莺也不服气了:“谢郎,你偏心,我跟了你这么久,你怎么也不说送我一套宅子!我生气了。” 谢祖发哄完一个又去哄另外一个,“我的乖乖,别生气别生气,不就是一套宅子吗?你也有,你也有!我给你们一人买一套,行不行?” 春莺破涕为笑:“这还差不多!” 一旁的夏蝉可没春莺那么好哄,她凝眉想了想,说道:“你让我们怎么相信你?又要赎身又要给我们买宅子,你要是骗我们的怎么办?” 春莺一听,也说道:“是啊,你要是哄我们开心的咋办?” 谢祖发一听,立马就说道:“我怎么会骗你们呢!你放心,我谢祖发一言既出,别说是四匹马了,八匹马都难追,我说过的话,就跟泼出去的水一样,一定一言为定!” 夏蝉还是不信,冷笑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床上说的话,下床就不作数了!” 春莺在一旁弱弱地说道:“夏蝉姐姐,你别这么说谢郎,谢郎,你不是那样的人,对不对?” 旁边的两个美人,一个追,一个退,又都是美的,谢祖发许久都没这么畅快过了,生怕两个美人不信,下回就不跟自己玩了,立马又举起了右手诅咒发誓:“我谢祖发要是不给两位美人赎身,不给两位美人买宅子,那我谢祖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夏蝉看了一眼谢祖发,那想要相信又不敢去相信的幽怨的眼神勾的谢祖发魂都没了三分,“哎哟我的小姑奶奶哎,你放心,我谢祖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说到一定做到。” 夏蝉咬牙,“行,我相信你。不过,还是口说无凭,你写个字据给我们吧,有了这个字据,我们姐妹两个才相信你说的!” 不就是写个条子嘛,谢祖发当下就应了:“写就写,不过说好了,写了这字据,你们可就是我的人了!” 春莺笑的咯咯的,扑倒在谢祖发的怀里:“谢郎谢郎,只要你给我们赎身,你想要我们做什么都可以。” 谢祖发摸了一把春莺,然后起身写了两张字据,一人一张。 夏蝉看了看,她想要的上头都写了,赎身,买宅子,正合她的心意。一旁春莺也看了,姐妹二人得意地相视一笑,诡异不已。 春莺拉着谢祖发的手,夏蝉直接胳膊一伸,就揽住了谢祖发的脖颈,声音魅惑如丝,“谢郎,让我们好好伺候你吧!” 谢祖发骨头都是酥的! 这两个女人,得了好处,伺候的比之前那一回更加卖力,直爽的谢祖发人跟插了鸡毛飞了天一样,不由得又感叹钱的好处,有钱,真他娘的是想要啥就有啥! 两万两银子,不过是他想要的冰山一角罢了,想要就这么打发了?呵呵,想都不要想。 吕珍提心吊胆地在酒楼等了好几个时辰,直到日落西山,这才看到谢祖发一脸的红光满面地回来了,吕珍忙迎了上去:“钱拿到了没有?掌柜的说我们要再不拿钱出来,他就要把我们扭送到官府去了。” 谢祖发飞了一个下午,脚都是虚浮的,抬头一看吕珍那丑不拉几满是斑点的脸,还有那几尺粗的腰身,满心满眼都是嫌弃:“急什么,不就是六十两银子嘛,老子还能赖了他六十两银子不成!” 掌柜的双手抱胸,冷笑道:“你赖那你就拿出来吧,我们这酒楼可是小本生意,经不得这么赊账的!” 谢祖发也不恼,直接找了个位置坐下:“你放心,三天之后,钱一定给你。少不了你一个子!” 吕珍闻言大喜:“钱到手了?” 谢祖发得意地摇头晃脑:“我出马,还能要不来银子?银子太多了,一时半会拿不出来,要等三天呢!三天之后,银子就送到咱们手上了!” 吕珍一听,恨不得朝谢祖发脸上吧唧两口:“孩子他爹,咱们又有钱了!” 谢祖发得意地看向掌柜的:“掌柜的,怎的?你是现在把我们扭送官府呢?还是再等三天,赚我们三天的银子,一次性付清啊?” 掌柜的脑瓜子都不需要转,立马就谄媚地说道:“谢大爷,您住,您可劲儿地安心住下,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大爷,是小的不对,小的没长眼!” 掌柜的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谢祖发得意洋洋,飞了一下午,肚子又空了:“别说那些屁话了,你这里有什么好酒好菜,全给我上上来,老子辛苦了一下午,饿死了!” 882 我在想,我的过去 掌柜的立马点头哈腰地下去准备饭菜了,吕珍只当他是去跟人谈事情谈到现在谈累了,化身个小丫鬟这里捏捏那里捏捏,还不忘在他耳边吹气:“孩子他爹,你多吃点,晚上使劲儿的地方可多着呢!” 谢祖发回头看了看吕珍那满是皱纹和斑点的脸,龇着一嘴黄牙,笑了笑。 春莺和夏蝉出了客栈,也没立刻回怡红院,而是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二位姐姐……”面前站着的赫然就是葛良原,稚嫩的声音带着尊敬。 春莺和夏蝉忙将手里头的东西递了过去:“你看看。” 葛良原震惊地看着谢祖发写下的合约,“你们,他是怎么同意写这个东西的?” 夏蝉刚要说我们青楼女子能靠什么,一旁春莺看了她一眼,夏蝉笑笑,闭了嘴。 春莺笑着说道:“你别管我们是怎么骗过来的,我们现在手里头有这个东西,到时候也是要扒他一层皮的!到时候他找你们去,我们也会跟着过去的!别担心,到时候若是他吃了多少,我们也要逼着他吐出多少来!” 葛良原感激不已:“春燕姐姐,谢谢你。” 听到春燕这个名字,春莺脸上的笑越发的柔和,跟一旁的夏蝉说道:“已经许久都没听到有人叫我这个名字了。每日纸醉金迷,我都快要忘记,我原来还有一个这样的名字!” 葛良原:“春燕姐姐,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那个会给我热饭吃的春燕姐姐。” “傻子,我给你热过几次饭啊!那又值多少恩情,葛大叔,那才是救了我的命呢!” 春莺陷入了回忆之中。 那个时候,春莺还就是一个小姑娘,隔壁就住着葛良原一家,葛良原比她小几岁,他爹为了赚钱,不得不将葛良原放在家里,临走的时候在家里把饭做好,这样孩子一个人在家还可以吃点东西,夏天就还好,可是到了冬天,那饭菜都结成了冰块样的,一个孩子,怎麽吃的下去。 葛良原那个时候又小,又不会生火,每回冷饭饭菜的吃了,春莺,那个时候还叫春燕,知道了,每回就跑去葛良原家里,把他要吃的冷饭冷菜端到自己家里来,给他热了再拿给她,跟着春燕,葛良原在冬天从来都没有吃过一顿冷饭。 也正是这个恩情,葛旺一直都记得,再到后来,春燕生了一场大病,她爹她娘本来生的就多,上头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下头就是她了,家人见她生了重病,也不打算治了,躺在家里头等死。 葛旺感恩一个小姑娘对自己儿子做的,就给了她爹她娘一些银子,她爹她娘有了银子,也好,就给她找了大夫,也救活过来了。春莺便一直记得,自己欠葛家人一条命。 等葛良原找上门来说要请她帮忙时,春莺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一想起爹,葛良原眼眶就红红的。 春莺叹了一口气,这父子两个相依为命,虽然人已经不在了,可是每每想起来,春莺还是会感慨,葛良原有个好父亲,不跟她一样,得病了爹娘看着她死,家里没钱了就把她卖了。 春莺喉头有些哽咽,“好孩子,不难过,你现在跟着你师父,以后福气大着呢,你过的好,你爹你娘在底下也该瞑目了。你要好好的跟着你师父学习本领,以后光宗耀祖,也不枉费你爹那么辛苦地栽培你,知道吗?” 葛良原红着眼睛点点头:“我知道,春燕姐姐。” “好孩子,回去吧,被人看到你跟我们在一起,就不好了。”春莺取出帕子,刚想要抖,想到面前站着的是个孩子,怕上头浓烈的脂粉气息熏着了孩子,只能紧紧地攥着,擦了下眼泪。 葛良原临走前,看着春莺,咬着唇说道:“春燕姐姐,如果有可能的话,咱们,不在那里做了。” 春莺愣了下,然后哦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同意了,还是不同意。 看到葛良原走远了,春莺还在看着。 夏蝉拉了她一把:“我们走吧!” 春莺哦了一声:“走吧!” 两个人默默地并排往回走,快走出巷子口的时候,春莺停住了脚步,不由自主地就回头看,夏蝉问她:“你在看什么?” “我在想,我的过去……”春莺默默地说道。 她转头看了许久,眼波流转,夏蝉默默地在一旁等了一会儿,这才说道:“傻瓜,不要看了,再看,我们也回不去了。我们存的私房钱,给我们赎身,还远远不够呢!怕是还要再干个七八年才差不多。” “七八年啊……”春莺苦笑:“七八年之后,我都快三十了,那个时候出来,还有什么未来。” 夏蝉:“走一步看一步吧,也许,老天看我们太可怜了,垂怜我们呢?” 春莺:“我从来不相信,若是老天可怜我的话,就不怕让我进那样一个鬼地方……” 花娘失魂落魄地回了花满衣,翻了翻自己的私房钱,有一万两,店铺里头还有七八千两的流动资金,那是留着要进货的,花娘直接将钱给拿走了。 同福觉得奇怪:“花娘,这钱是留着这批新货上新的尾款啊,说好了过两日就给供货商的,您这……” 花娘:“我不要新货了。” “不要新货?”同福怔愣了下,不太明白花娘的意思:“花娘有其他的好货了吗?” 花娘摇头:“我的意思是,这段时间,我们店铺里头都不上新货了!” 同福急了:“花娘,那怎么行,这披新货,整个幽兰镇多少家铺子为这几匹料子是抢破了头,要不是您的话,这料子哪里能到咱们的手上,况且,您还付了两千两的定金,这要是是不要了,那两千两的定金也回不来啊!” 花娘咬咬牙:“我也不要了,就这么算了吧!你去跟他们说一下,就说尽早把布匹给别人吧!” 说完,拿着店铺里头的钱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同福怔愣在原地,心里第一感觉是花娘肯定是出什么大事了。这每回镇子上来新货,花娘都是势在必得的,哪怕是拿私房钱出来,也要抢到好布料,可这回,辛辛苦苦抢到的料子,两千两的定金也这么投下去了,哪是说不要就不要的呢? 今日的花娘跟往日不一样,同福也不敢多想,立马将这事告诉了谢玉萝。 “八千两?全拿走了?”谢玉萝怔愣。 “是啊,我跟在花娘身边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啊!她自己哪怕没钱,都绝对不会动店铺里一个铜板的!”同福说道:“花娘肯定是出事了。” 谢玉萝想了想,这恐怕就只有一件事情了,花娘最近也没什么其他重要的需要用到钱的事情,唯一的事情只有一件,事关她和谢祖发! 再想到她见了谢祖发一面之后回来就要钱,看来……这事情,真的跟她有关系。 “新货的事情,还有几天才收货?”谢玉萝问道。 “还有三天,货物一到,就要银货两讫!可是铺子里头没钱,咱们从哪里去准备这八千两的银子啊!”店铺里头的钱全部都在货品上头,只有卖了货品,才能回收钱啊! 三天,还有三天的时间! 萧钰合起书:“不急,货那边的事情,照常要,你也不用去说不要了!到时候我们会想办法的!” 同福忙应了声好,谢玉萝在后头加了一句:“这事情你先不要跟花娘说,若是她问起,你就说你已经通知了。” 同福离去,谢玉萝问萧钰:“阿钰,你已经准备好了吗?” 萧钰点点头:“别想太多。” 谢玉萝:“但愿他能够死心!” “孙大夫说你忧思过甚了,不要想多,你肚子里头还有孩子,别想太多,吃好喝好休息好就行了。”萧钰安慰她。 谢玉萝点点头:“嗯,我知道,我不会乱想的!” 此刻,在幽兰镇百里之外,正有一辆马车飞快地往这边赶来,车子里头放了好几个小坛子,被人放在箱子里头,里头还放了不少的衣裳和棉絮包裹着,哪怕车子颠簸,那坛子也没有发出一点的碰撞声。 除此之外,旁边还有一个箱子,里头还放了不少孩子的玩具布偶,显然是给刚出生的孩子准备的。 赶马车的车夫是个四五十岁的老头子,赶马车的技术好的很,他边吆喝,还边不忘跟坐在一旁的人说笑:“我说范大夫啊,你女儿可真好福气啊,碰到你这么好的爹,怀个身子还要遍地给她寻好吃的呀!” 范林笑道:“她怀身子辛苦,吃什么吐什么,若是再不吃点东西进去,大人和孩子都受不了。” “这事情应该是你女婿做的啊?怎麽让你做啊?” “他一直在她身边照顾着,哪里都不敢去。” “那你女儿福气真好啊,有个好爹,还有个好如意郎君,那我就祝范先生明年抱个大外孙了,有的你忙了。” 范林拱手,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借您吉言。” 他回到车厢,拿起怀中珍藏的一封书信,书信已经泛黄,上头的字依然很清晰,说句老实话,他看了一遍又一遍,他确定,自己是认得字的,可是上头的字连到一块,他怎么就搞不清楚呢? 他神色复杂,又看了好几遍,这才将书信收回怀中。 马车疾驰而过,卷起一溜烟的尘土。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883 谢妙的小九九 转眼就是三天之后,谢祖发每日在酒楼里头不是吃了睡,就是睡了吃。每日照样是大猪蹄子吃着,好酒好菜吃着,由于他说有一大笔钱,这掌柜的比之前还有殷勤了,啥最好的最贵的都紧着上,这三天下来,愣是又花了一百两。 “你放心吧,今儿个钱就给你,少不了你一个子。”谢祖发看了看外头的天,还没到时间呢,“你等着,马上我就有钱了。” 掌柜的一脸喜意:“行行行,谢大老爷,您忙,要是有什么事情,您吩咐小的啊!” 谢祖发被人这样追捧着,心里头得意地不行,剔着牙就往楼上去了。 吕珍正摩拳擦掌,打算带着自己闺女等会再出去买一场。 “之前咱们就花的八十两,妙妙啊,等会娘带你去更好的地方买。这些东西,咱不要了!”这些几两银子一匹的布,几两银子一根的簪子,对于即将要有两万两银子的吕珍来说,档次都太低了,现在就是买八百两,那也就才花两万两里头的尔十份里头的一小份呢! 谢妙看向吕珍:“娘,咱们,又有钱了吗?” “有有有,咱们家这回,发大财了!”吕珍得意洋洋地说道。 谢妙一听,脸上闪过一抹欣喜,“娘,那咱们家是不是就不穷了?” “还穷个屁啊,你有个举人老爷的姐夫,咱们这辈子都吃穿不愁了,从今儿个开始,就看看村子里头还有谁瞧不起咱们!”吕珍洋洋得意,恨不得现在就穿金戴银,哦,不是不是,穿金戴玉,回村子里头走一趟,让那些人红红眼,气死他们! 谢妙咬着唇,脸色绯红,心里头跟小鹿乱撞一样,躁动的很:“我们真的有钱了,有钱了。” 有钱了,那她就不用再嫁个有钱人了吧?她就能够嫁个她喜欢的了。 她蠢蠢欲动,看着吕珍欲言又止,多次想把黄生的名字给说出来,又怕娘不肯,不过只要有钱了,黄生,黄生他就不会远走他乡去挣钱了! 想到这里,谢妙借口要如厕,吕珍也没怀疑,让她去了,谢妙溜下了楼,趁没人注意,偷偷地溜出了酒楼,往狭窄的小巷子里头跑去。 她跑了许久,终于来到了一处破的不能再破的小屋子里,敲了敲门,门吱嘎一声打开了,谢妙往里头一钻,门又吱嘎一声关上了。 “妙妙,你怎么来了?这个地方脏,不是不让你过来吗?” 此刻的谢妙正双手揽着一个人的脖颈,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被揽着的那个人,正好能看到那人的正脸,一张白白净净的小脸蛋儿,眉目之间尽显风流俊秀,看着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 无奈一身洗的酱白色的衣裳,能看出这人的落魄和穷困。 “黄生,黄生……”谢妙扒在那人的胸口,喃喃自语。 黄生也紧搂着谢妙,也不由自主地低喃:“妙妙,妙妙,我的好妙妙……” 男子的低喃和女子的低喃融合在一起,许是那声音太过勾人,黄生寻着谢妙的红唇就去了,两个人搂抱在一处,唇舌勾在一块,直吻的谢妙脸庞绯红,喘息不断。 而那喘息声,更像是一道魔咒,黄生失去了理智,顺着唇往下,直接就挪到了谢妙的脖颈里。 谢妙娇喘出声,更是发出一声勾人的吟哦。 黄生在此刻拉回了神智,将被他拉下的衣物重新给谢妙穿了回去,抱着谢妙就不住地道歉:“妙妙,妙妙,对不起,我情难自持,差点就酿成了大祸,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不该侵犯你的!” 他松开谢妙,就要夺门而逃,谁知谢妙从后背抱住了她:“生哥,你要了我吧?只要我们生米煮成熟饭,我娘就再也不会逼迫我嫁给其他人了,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黄生身子微颤:“可是,可是我没钱娶你,说好了的,你等我两年,等我赚够了银子,我就回来娶你,一定风风光光地把你娶进门!” “我等不了两年了。”谢妙哭道:“生哥,我恨不得日日与你厮守。我不想等两年,别说是两年了,两天两个时辰两个呼吸我都等不了,我想跟你在一起。” “妙妙,我何尝不想跟你在一起啊!”黄生哭道:“可是我没钱,你爹你娘,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只要我有钱了,我们就能在一起了。你等我两年,等我两年好不好?” “生哥,我家有钱了。我家现在有钱了!”谢妙激动地说道:“我娘说,我们家今日就会有两万两银子,还会有一座两进的宅子,我家有钱了,还要你有钱做什么?我们就天天厮守在一起,你去哪里我就跟你去哪里,我们再也不会为了银子的事情而发愁了!” 黄生诧异:“你家,怎么突然哪里来了那么多的银子?” “你放心,这还是冰山一角,以后,咱们会有数不尽的银子。”谢妙说道:“所以,你不要再为了银子的事情离开我了,好不好嘛?” 黄生咬着牙,心里头都快雀跃地开了花,可面上却还是纹丝不动,甚至透着悲伤:“可是你爹你娘,会嫌弃我没本事吃软饭的!他们不喜欢我,把我赶出来,咱们,咱们一样不能够在一起。” 谢妙拉着黄生的手,将他的手覆在自己的肩头上:“所以,我把我交给你,只要我们在一起了,我是你的人了,我爹我娘,就再也没话可说了!” 黄生盯着谢妙,眼神着波光流转,一把将谢妙打横抱起,往里头走去:“妙妙,你放心,我这一辈子都会对你好的!” 谢妙闭着眼睛,尽情地享受着,压根就没看到,她身上的黄生,眼角眉梢都是得意。 破旧的屋子里头,有一处已经塌陷了,是座危房,从塌了的房顶上透出一道道雪白的日光, 黄生看着看着身下的女人,露出诡异地一笑。 毛骨悚然! 前几日,黄生还在谢家村做木匠,谁知道有人突然找上门来,说是谢家要发大财了。 黄生本就是个好吃懒做的,跟着师傅这里摸摸,那里混混,凭借着自己一张小白脸,在其他村子的时候不知道骗过多少小姑娘,黄生就想抓着一个,然后自己这一辈子就能衣食无忧了! 可人家富贵人家的小姐哪里是那么容易会被打动的,就凭他会几句酸诗?就凭他长了一张好看的脸? 不不不,人家富贵人家的小姐,压根就不吃这一套,他的这些小把戏,玩弄玩弄村子里头的那些村姑差不多,来到谢家村的时候,谢妙就是那个被他迷惑的那一个。 原本他挺看不上谢妙的,姑娘长的不好看,家里头也是一栋破房子,一看就没啥钱。可后来看谢妙家里头天天都是肉,天天都是酒,黄生又舍不得放了,只好酸诗念着,欲擒故纵,把谢妙一个不经情事的小姑娘给迷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了,甚至跟他说了要跟他私奔的话来。 黄生怎么可能同意,他犯不着为了一个长的不好看的村姑放弃他的整片树林吧,黄生不拒绝也不同意,就这么吊着谢妙的胃口,可把谢妙吊的一颗心都在黄生的身上。 这回,谢家都走了,说是去镇子上办事,黄生从谢妙那里正好也谋了个十几两银子花,正好事情也快做完了,也懒得跟谢妙道别,神不知鬼不觉地走,过个一段日子,谁还记得谁啊! 黄生心里头打着小九九,可谁知道,就在走之前的头一夜,有人找到了他,说是谢家要发达了,黄生本就好吃懒做,想要享女人的福,一听,立马就不走了,收拾收拾东西,连夜就去找了谢妙。 两个人见了面,谁知道谢妙一脸的苦瓜色,说是家里头穷的一个铜板都拿不出来了,开玩笑,没钱了他来做什么!他也不把话说的那么绝情,只能安慰谢妙,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说自己没本事,约定个两年的期限,等他赚了银子再回来娶她。 谢妙是信了,黄生本就要走了,谁知道,谢妙又来了这么一出。 两万两银子啊,黄生这辈子别说是用了,见都没见过,还两万两,二百两他都没开过眼! 有了钱,他就享清福去,谁好去做木匠啊,而谢妙,也正被他甜言蜜语说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两个人干柴烈火,烈火烹油,可不就滚上了嘛! 884 杀头大肥猪,就等着过年了 花娘筹了银子,就要离开。 谢玉萝拦住了她:“干娘,你去哪里?” 花娘讪讪地笑:“我,我出去买菜呢!” 挎着个篮子,可不就是要出去买菜嘛! 谢玉萝笑笑:“干娘,我陪你一块去吧!” 花娘立马拒绝:“那不行,玉萝啊,现在人是最多的时候,你去做什么?要是碰到了那可怎么办?你就在家等着啊,我很快就会回来的!”说完,就要急着离开。 谢玉萝跟在后头,说道:“干娘,你不是去买菜,你是去找谢祖发吧!” 谈起这个谢祖发,谢玉萝完全喊不出一个爹字,相反,直呼名字才畅快地多。 花娘脚步一顿,回头:“你这傻孩子,我去找他做什么啊!” 谢玉萝上前,拉着花娘的手,就不让她走:“干娘,你跟我说实话,你跟他,是不是已经约定好了?” 花娘见谢玉萝已经猜出来了,便也不隐瞒了:“傻孩子,这事关你跟萧钰的名声,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毁了你们啊!你们好不容易才苦尽甘来啊!” 谢玉萝鼻子发酸,花娘,就跟她前世的母亲一样,只要是女儿想要的,她通通都给,只要是她能干的,她会替女儿扫清一切的障碍。 “娘!”谢玉萝哭道搂着花娘大哭起来。 以前叫花娘,里头都会带个“干”字,可是这回,她直接喊她娘。 花娘动容,抱着谢玉萝也哭道:“傻孩子,你喊我一声娘,当娘的,就一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毁了你啊!” “娘,你不要去!”谢玉萝拉着花娘的手就说道:“阿钰说他会把事情解决好的!” “萧钰解决?他怎么解决?”花娘摇头:“谢祖发是要钱,那种人,无论说什么都说不通的!只要给了他钱,那他就不会再去为难你们了!” 谢玉萝:“娘,你这回给了钱,他不为难我们了,可等他钱用完了呢?他想要继续要钱,下一次又会上门,又会以相同的借口来找我们要钱,我们给了一次给了两次,我们能给一辈子吗?” “能缓一次是一次,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毁了萧钰的名声,他好不容易考上举人,以后你的好日子就来了,我不能让他们毁了你的好日子!”花娘摇头,执意要走:“这两万两银子,能缓一时是一时,只要渡过眼前的难关就行!” 谢玉萝还要劝:“娘,他就是个喂不饱的白眼狼,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我们难不成要一辈子都被他惦记吗?娘,阿钰说他有办法,他就一定有办法的,我们相信他,好不好?若是他的方法不行的话,我们再给……再给他钱好不好?” 花娘想了想,若是能够把这事情一次性解决,不让这头恶狼盯着他们,那肯定是不错的,若是不行,她凑了钱啊,对,再把钱给他们就是了。 花娘被劝动了,“好,我就再等等,若是不行,谁都不能拦着我!”她拉着谢玉萝的手,动情地说道:“你喊我娘,你就是我闺女,我不会让人伤害你,我绝不会!你幸福,娘就踏实了!” “娘啊……”谢玉萝趴在花娘的怀里,哭了起来。 什么生父,狗屁不如,只知道卖女儿赚钱,那真正疼她的人,怎么舍得让她受一丁点苦? 此刻,酒楼,谢祖发又躺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瞧瞧外头的天,已经到约定的时间了。 他忙喊道:“孩子娘,有没有人来找过我?” 吕珍就坐在厢房门口,还叮嘱了伙计,若是有人来找他们的话,立马就要来通报。此刻冷不丁地被谢祖发吼一嗓子,吕珍本在打盹,也吓了一跳:“没没没,没人来!” “没人来?”谢祖发起了身,“这时间都到了,说好了这个时间的!” 吕珍刚刚睡着了,打着呵欠说道:“说不定人就在来的路上呢!” 谢祖发一听也对,穿好了衣裳就下楼了,“那我到楼下去等。”吕珍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我也去我也去!” 两个人下了楼,要了一壶茶就坐在大厅里头等。掌柜的见他们下来了,也在旁边阿谀奉承,不停地说着好话。 “谢大爷,您要是还住,这住宿的钱我给你优惠啊,我给你打个五折,你看怎么样?” 住宿要几个钱啊,关键是这一家人在酒楼吃喝喝的,那可是大头啊!用半价的住宿拉拢客人,这掌柜的也算是会做生意。 “本大爷是个有两万两银子的人,还在乎你这五折的房费?”谢祖发豪气万丈地说道:“而且本大爷在镇子上有栋二进的宅子,你这里,我怕是住不了了。” 这一出口,就是两万两,可把周围的人吓了一大跳了,纷纷看过来,不可思议有之,艳羡嫉妒有之,掌柜的也被吓的连呼吸都暂停了。 两万两? 把这十个酒楼卖了,也卖不到两万两啊!这可是个大客户啊! “没想到谢大爷是个大富豪啊,小的真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谢大爷,这眼瞅着要吃饭了,要不,小的再给你上一些吃的?” “挑好酒好菜上来!”谢祖发一挥手,浑然不在意价钱:“本大爷有的是钱,不会少你一个银子!” 吕珍也是颇为得意地享受着周围人投射过来的艳羡和嫉妒,得意地一扬下巴,装起了大太太的谱了。 掌柜的立马去了后院,说要挑好的上,那厨房也就只有鸡鸭鱼肉大猪蹄子,一听挑好的上,就还是老几样地搬出来,打算杀鸡宰鸭上猪蹄。 掌柜的一看就摇头:“拿这些做什么?这能卖几个钱啊?” “掌柜的,咱们这里只有这个啊,不上这个那上什么啊?” 掌柜的略一沉吟,说道:“去买,什么獐子狍子熊掌鹿肉,有什么都给我上什么来,还有那酒,琼浆玉液,十年的不要,就要二十年三十年的,可劲儿给我往最贵的买,往最贵的上!” 成本越高,赚的就越多,这是做生意的规矩。 伙计拿起篮子就往外头冲:“掌柜的,你放心,我就挑最最最贵的买!” 娘的,就这么最后一顿了,不宰白不宰,两万两呢,可劲儿地宰! 杀这么一头大肥猪,就等着过年了! 885 你还护着这两只狐狸精 谢祖发翘着二郎腿在大堂里头等着,身旁的吕珍也端坐在一旁,这身上穿的虽然不咋样,但是这口气要足,要够,要大。 有些客人都吃完了也不舍得走,就想看看这身家两万两的有钱人,平时吃的是啥山珍海味,喝的是啥琼浆玉液。 “怪不得那么有钱,你看看人家身上那圈肉,普通老百姓谁能养的起那么一大圈子肉啊!”有人啧啧叹道。 感受到周围人又羡慕又嫉妒的眼神,谢祖发感觉自己身上的肉都很骄傲。 肥又怎么样?胖又怎么样? 这可是富贵的象征! 掌柜的把好菜好酒都上上来了,“谢大爷,这是一盘蒸熊掌!” 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凉气,熊掌啊? 这也盘子怕是要二百两银子吧? 谢祖发看了一眼,这可是他从来都没吃过的野味儿,虽然价钱贵是贵了点,不过,他现在有的是钱,可劲儿的花! “掌柜的,你还有点眼力劲儿嘛!”谢祖发斜睨了一眼掌柜的,就动了筷子,吕珍也知道熊掌是有多贵了,除非是幽兰镇的富户,一年到头也就过年的时候吃个熊掌,他们现在,竟然也有的吃了!虽然心疼钱,但是,他们马上就有钱啦。 再然后,什么狍子獐子什么鹿肉鹿尾,全部都可劲儿地上了上去! 一桌子山珍海味,连酒都是三十年的纯酿,贵的令人咂舌。 旁边的人有人算了算:“这也桌,怕是要这个数吧?”他伸出手指头比划了下,比划了个五出来。 一旁的看的倒吸了一大口的凉气:“那么贵啊?” “可不,那一只熊掌就要两百两,那鹿肉鹿尾巴,还有狍子獐子,都是极品野味,贵着了,还有那两户三十年的纯酿,最少都是一百两起步!” “啧啧,这可真是有钱的大佬啊!我活了几十年了,别说是一顿饭吃掉五百两了,就是赚都没赚过那么多的钱啊!啧啧,这有钱人,跟咱们就是不一样!” 跟别人不一样的有钱人谢祖发得意地哼起了小曲,享受着周围人艳羡的眼神,没办法,谁让他现在有钱了呢! 掌柜的扒拉了一下算盘,又扒拉了一下,兴奋地脸都红到了耳朵上。 娘的,刨去成本,这也桌子饭,他净赚二百两银子! 早知道这是个这么有钱的主儿,有钱干嘛总上猪蹄啊,上熊掌不好吗? 虽然有些激动,却也后悔地很,这么好赚的生意,他咋就在最后一顿饭上才开窍呢!真真是白白浪费了一个天大的赚钱机会! 谢坤走了下来,吕珍招呼他快吃,“你姐姐人呢?” “不知道啊。”谢坤摇头,也不愿意多说,闷头就狂吃了起来。 “这死孩子,死到哪里去了!”吕珍抬头看看二楼的厢房,想想自己女儿总归是大了,肯定是上街玩去了,便也没有在意,再看看父子两个跟饿死鬼投胎一样,专挑好的吃,她也顾不得说要去找找女儿了,也跟着抢了起来。 饭吃了一大半,外头突然传来疑惑的声音:“她们怎么来了?” 谢祖发光顾着吃了,压根就没管外头的动静,等到周围安静地一根针都能掉下来的时候,耳边就听到了吕珍不快的声音:“你们站在这里干嘛?” 谢祖发这才抬头,看到了两个他做鬼都忘不掉的人。 “春莺、夏蝉,你们怎么在这里?”谢祖发起身,惊喜地问道。 吕珍眉头一皱,推了把谢祖发:“你认识她们两个?” 谢祖发呵呵笑:“认识认识,怎么会不认识呢!” 春莺直接靠近了谢祖发的怀里,声音真的美的跟那黄莺清啼一般:“谢郎,好多天了,你怎么也不去怡红院找我们姐妹两个啊?我们都想死你了。” 谢祖发顺着就用他吃了熊掌肥腻腻的大掌搂住了春莺:“你个骚东西,没去欺负你,你还惦记着吧?” “那当然了,谁有谢郎这么英明神武啊!我们姐妹两个见过谢郎的英姿之后,就再也看不下其他的人了,妈妈见我们两个不接客,气的都要把我们打死呢,你再不来救我们的话,我们姐妹两个就怕,就怕真的再也见不到谢郎,再也不能伺候谢郎了!” 夏蝉也低头,沉默不语,再抬头的时候,眼眶红红的,分明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的好乖乖,好娇娇,别哭,别哭,你们这一哭啊,真真是把我的心都给哭碎了!”谢祖发左拥右抱,一手一个,将两个女子给搂进了怀里。 两个娇俏的女子,穿红着绿,打扮的勾人魂魄,光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就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男人的目光,大家看到谢祖发一手一个,坐享齐人之福,真真是羡慕地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头蹦出来。 吕珍从刚开始的错愕中回过神来,再看到谢祖发一手搂着一个,那心啊肝啊肉啊的叫,再看那一脸的柔情蜜意的,吕珍哪里见过,当下母老虎的性子就彪了出来。 “谢祖发,她们是谁?你给老娘解释清楚。”吕珍咆哮道,恨不得上前揪着谢祖发的鼻子训斥一番。 谢祖发还未说话,就见夏蝉轻轻地推开了谢祖发,来到了吕珍的跟前,满怀愧疚地说道:“这位是姐吧?我是夏蝉,这位是春莺,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谁跟你是一家人,你这个臭不要脸的贱货、妓女!”吕珍谩骂道,接近着,就是一道是清脆的耳光,打的夏蝉脸偏了过去,等到再抬起的时候,半张脸都红了。 “夏蝉姐姐,你怎么样了?”春莺跑上前,保护着夏蝉,用自己的小身板跟吕珍抗衡:“姐姐,我们都是一家人,您,您怎么可以……” 柔弱无助,当真是可怜到了极点,腾地就让男人升起了保护欲。 “一家人,我打死你个臭婊子,老娘不跟你是一家人!”吕珍扬起巴掌,这另外一巴掌就要朝春莺的脸上打去,谁知道,落在半空中,手就不得动了。 “谢祖发,你个王八蛋,你还护着这两个狐狸精!”吕珍见拦着她的人是谢祖发,吼道:“你松手!我要打死这两个狐狸精!” 886 怎么,忘记我们三天前的约定了 “泼妇!”谢祖发狠狠地甩开了吕珍的手,紧接着,熊掌似的肉巴掌一巴掌下去,直打的吕珍踉跄了好几步,扶着桌子才站稳。 “谢祖发,你,你敢打我……”吕珍被打的嘴唇流血,牙都感觉有点松动了,嘴唇麻木,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了起来。 “打不死你,这是我新纳的两个美人,你要是看不惯,我一人给她们买一栋宅子另外过,不碍你的眼!”谢祖发心疼地捧着夏蝉的脸,看到上头清晰的五指印,心疼地不行。 吕珍懵了:“你说啥,你要把这两个狐狸精都弄回家?你还要给她们买宅子?” “没错,怎么的,我又不是养不起!老子有的是钱!”谢祖发骄傲地说道:“反正你们三个分开过,谁都见不到谁,省的你们看着碍眼。” 吕珍咆哮道:“谢祖发,你个王八蛋,你一有钱你就找女人,我跟你拼了!” 她狰狞地上前要跟谢祖发拼命,可谢祖发那肥厚的身子,跟坐铁塔一样站在原地,吕珍冲过来,他身子都没晃两下,反倒是吕珍退后好几步,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一身的灰尘和泥土,连头发都散了,哪里还有刚才半点装出来的贵太太的模样。 周围的人都在看笑话,看来,这谢祖发真真是一有钱就变化的代表人物啊!这不,一次性弄两个出来,真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吕珍还坐在地上鬼哭狼嚎,谢坤压根就不管他爹他娘的事情,还在吃东西,听到吕珍在哭,嫌弃地说道:“你烦不烦啊,还让不让人吃饭啊!” 吕珍:“儿子啊,你爹要娶小娘啊……”她哭喊着,指望着儿子能给自己讨回一点公道,可哪里知道,谢坤瞄了一样吕珍,又看了两眼春莺和夏蝉,然后鄙夷的对吕珍说道:“娘,我要是爹的话,我也要,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看的就让人倒胃口!” 吕珍哑然:“儿子,我是你亲娘啊!你怎么可以这么跟我说话,你爹他做错了事,是你爹错了!” 谢坤:“谁给我花钱谁就是没错,爹给我花钱,你有钱吗?” 吕珍一句话卡在喉咙管里,说不出来,咽又咽不回去! 儿子,她亲手养大的儿子,竟然为了钱,竟然跟他爹站在一个壕沟里,她想哭啊! “别嚎了,好不嫌丢人现眼,你要是不想的话,你就给我滚!老子还少养一个人!”谢祖发骂道。 吕珍一听慌了,“孩子他爹,我给你生了两个孩子,你不能这么对我!” “不想滚就给我老实点!不然我休了你!”谢祖发恐吓道,吕珍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现在他们的好日子才刚来,她若是现在走了,那不是便宜这两个狐狸精了吗?想到这里,吕珍不哭了不嚎了不喊了,乖乖地爬了起来。 谢祖发见她老实了,冷哼一声:“这样才对!”一手搂着一个,就对掌柜的说道:“掌柜的,再给我上一桌,给我两位夫人压压惊!” 掌柜激动地差点嚎起来,娘啊,二百两,二百两又来了! “是是是,谢大爷,您等着,马上,马上就来!”一模一样的再来一桌,二百两又来了,哈哈哈! 吃过了的都撤下去了,又是新的一桌给布了上来,谢祖发体贴地给两位美人夹菜,这个美人一口谢郎,那个美人一杯纯酿,三个人吃的那叫一个风流,看的周围的人都傻了眼了。 正妻跟个叫花子一样就站在一旁,眼神都不敢抬,屁都不敢放一个! 不少人就感慨道:有钱,真他娘的爽啊! 一桌酒菜又下了肚,这都晌午了,该吃中饭了,按照他跟花娘的时间,时辰早就已经过去许久了。 谢祖发酒量大,喝的又是花酒,跟两个美人打情骂俏了许久,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花娘还没送银子过来。 他骂骂咧咧,“娘的,搞什么!” 春莺娇滴滴地问道:“谢郎,你怎么了?” “说好了来送银子的,到这个时候还没来!”谢祖发骂道:“娘的,不会是拉屎掉茅坑里了吧!” 春莺和夏蝉二人对视一眼,春莺就出主意道:“谢郎,与其在这里等,不如我们上门去要吧,反正咱们现在吃饱了喝足了,就当是出去散散心了。” 谢祖发一听这建议出的好,搂着两位美人就往外头走! 掌柜的一看他要走,忙拦着:“谢大爷,您这是去哪里啊?” “怎么的,还怕我欠你银子不成?”谢祖发打着饱嗝问道。 掌柜的真想点头啊,这下子可不是一百多两的事情了,这是一千两的事情了! “你放心好了,我现在就去要钱,你要是怕的话,你就跟着我一块去,拿了钱立马就还你!”谢祖发说道。 掌柜的一听,这感情好,立马就跟在谢祖发身后去了。 周围围观的人看到谢祖发走了,也想跟着去看看热闹,也都跟着去了,吕珍生怕谢祖发拿了银子立马给两个狐狸精分了,拉着谢坤也紧紧跟在后头,这不,前头走着谢祖发和春莺夏蝉,后头跟着掌柜的,吕珍和谢坤,再后头就是看热闹的人,浩浩荡荡的,好不热闹。 这一行人,就这么来到了花满衣的门口,谢祖发在外头嚷嚷:“花娘,花娘,你给我出来!” 众人一看谢祖发来找花娘,那可是幽兰镇顶顶好的老板娘,不仅人美心善,而且做生意极其的有头脑,这几年隐隐有把花满衣做成幽兰镇第一的势头,大家也都好奇了,纷纷过来看,这花娘,怎么就跟谢祖发扯上了关系。 花娘很快挑帘子就出来了,身后跟着店铺里头的伙计。 “谁找我啊?”花娘出来,笑意盈盈地说道,脸上露出做生意的招牌笑容,一看就让人如沐春风。 “花娘,是这个人找你,说找你有事!”有围观的人喊道,指向了谢祖发。 花娘带着招牌笑容,看向了谢祖发,待看到谢祖发的时候,脸腾地一下子就变了:“你来做什么?” 谢祖发上前两步,肥胖的身子带着威胁:“怎么,花娘,三天之前我们之间的约定你就忘记了?”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887 这个女人,想用钱买断我们的父女情 “什么约定?谁跟你有约定!”花娘柳眉倒竖,喝道。 谢祖发见花娘不承认,慌了:“哎,我们之间说好的,就今天,你给我两万两银子,给我一栋宅子,我就不找他们麻烦的!” 花娘呸了一声,“你说什么胡话呢?给你两万两银子?还有你一栋宅子?你是做梦还没醒吧?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什么德行,我给你钱?你穷疯了吧!” 花娘在幽兰镇有威信,她一说,旁边的人就窃窃私语起来:“不会是这死肥猪上门讹人家花娘吧?” “看着像是,两万两银子,花娘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头,也不值得两万两银子啊!” “能有什么把柄,人家花娘守寡这么多年,行得正坐得直,我瞧着肯定跟花娘没关系!” “刚才那死肥猪说不找他们麻烦,他们是谁啊?” “谁知道啊,不过我确定这一定会有一场好戏,别说话了,看戏看戏!”旁边的人就差搬一张小板凳坐下来了,更有脑子好使的,周围的杂货铺里头的小伙计,兜着一袋子瓜子穿梭在人群里头叫卖。 看好戏怎么能没有瓜子呢? 买! 一袋子瓜子就这么销售一空,美的那杂货铺的伙计见牙不见眼,卖完了也不卖了,就这么站在店铺门口看好戏。 谢祖发没想到这么大的女老板娘也会有翻脸不认账的时候,气的是浑身的肉都在颤抖,“好你个臭婊子,说过的话你不认,行,你不仁就别怪老子不义,你今儿个不给钱,老子今儿个就不走!” 说完,一屁股就坐在花满衣的大门口,一身的肥肉,当的男子两三个的身材,就这么大门给堵的过不了人了。 人进不去,也出不来。 花娘被气的了半死:“你,我还要开门做生意呢,你这是做什么?打扰我生意啊!” “老子就打扰你生意了,怎么的了!”谢祖发到后头还靠在大门上,冷笑道:“你钱一天不给,老子就一天坐在这里,你啥时候给钱,老子啥时候走人!” 吕珍也是知道情况的,见这个样子,也不恼谢祖发找小老婆的事情了,也一屁股坐在谢祖发的旁边,也跟着哼哼起来:“对,不给钱就不走了!” 说好了给钱的,哪里能说不给就不给了呢? 春莺和夏蝉就这么站在一旁,一句话都不说,那掌柜的老板也是瞪大了眼睛,瞪着这一幕,脑子里头只有一个念头,给钱啊给钱啊,要是不给钱,他那一千多两,找谁要去! 他也就在一旁帮腔道:“我说花娘,你答应了人家的事情,怎么的也要做到啊!咱们都是做生意的,这做生意的,讲究诚信为本,没了诚信,咱们还怎么做生意啊,你说是不是?”掌柜的恨不得现花娘现在就捧着两万两银子出来,他抽了一千多两走人。 花娘眼睛一瞪,“我们之间的事情,干你一个外人什么事?” 掌柜的:“……我这,我这不是……” “花娘,那人在他酒楼欠了一千多两银子呢,就等着你的钱抵他的账呢,你说干不干他的事啊!”从酒楼跟着过来的人绘声绘色地描绘着刚才谢祖发吃的那两桌:“你是不知道,熊掌鹿肉狍子獐子还有三十年的纯酿,通通都上了。” “怪不得,原来是想着来用花娘的钱,好抵自己的窟窿啊!” 掌柜的被说的面红耳赤,不顾周围人的嘲讽,说道:“这俗话说的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有什么好说的,有什么好笑的!花娘,你跟我都是生意人,这做生意明码标记,欠了多少就要还多少,你自己身为老板娘,在幽兰镇这么多年,你总没有欠别人钱不还的道理。” 花娘杏目一睁,指着那尖嘴猴腮地掌柜的就骂开了:“欠债还钱?我花娘做生意这么多年,欠了谁的钱没还了?你们倒是说说。” “没,花娘做生意童叟无欺,货款结的也是最快的!”有人应和道。 掌柜的冷笑:“你没欠人钱,人家跑上来堵门啊?你就不怕事情闹开了,你生意都没的做!两万两银子,花娘,你这是做了什么,欠人家那么一大笔钱!” 花娘双手叉腰,朝谢祖发就吼道:“那就拿出证据来,我欠你这么多钱,有欠条没有,有合约没有?” 谢祖发一愣,“哪里有那个东西!”当时他就没想过花娘会抵赖啊! 他本来就是个赖子了,没想到还有比他更赖的! 花娘冷笑:“没有你跑来要什么债?我是欠你货款了,还是借你钱了?你倒是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能来出东西,这两万两银子,老娘眼睛都不眨,一定给你结清了!” “花娘虽然是个女流之辈,可人家做事实诚,丁是丁卯是卯,只要你说的清楚,花娘不会赖账!”那掌柜的话音一转,转头就去劝谢祖发:“谢大爷,你有什么冤屈你全部都说出来,让大家给你评评理,你放心,这么多人都在呢,就不信她能赖了去!” 春莺这时也走了过去,声音如黄莺清啼:“是啊,谢郎,你有什么话就当面说出来,我们都站在你这边!” 夏蝉也动情地说道:“谢郎,我们姐妹两个后半辈子的幸福,就全部寄托在你的身上了。你可千万不要让我们姐妹两个失望啊!” 谢祖发被两大美人说的心都是飘的,两个美人还伸出玉手,把谢祖发搀扶了起来,酥手还在谢祖发的胸前安抚了又安抚,气的吕珍眼珠子都要爆出来! 娘的,娘的,谢祖发这个老混蛋,一有钱就花花肠子,这两个狐狸精,不还是盯着他的钱来的! 谢祖发心都在天空里头飞,被两个美人给唬的不知道天南地北,他站定了,看着花娘,突然悲愤地哭诉起来:“还不是因为这个女人,想要霸占我闺女和女婿,就用两万两银子,买断我跟我闺女和女婿的父女情!” 花娘一愣:“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888 花娘啊,你咱们还有这样的心思啊 谢祖发唱作俱佳:“我胡说八道?明明是你,看我女婿要飞黄腾达了,把我闺女认做干女儿,我女婿就成了你的女婿了,以后他们出息了,你就能坐享齐人之福了,不是吗?” 花娘本想要反驳,可她看到不远处有个人朝她摇头,便也什么话都没说,垂头不语。 谢祖发见花娘不反驳,更加认为这是个翻盘的好机会:“各位父老乡亲,是这个坏女人,想要我们父女恩断义绝啊!” “你女婿是谁啊?值得花娘花两万两银子去买断你们的父女关系?”旁边有人问道。 谢祖发抿抿嘴,说道,“我女婿是今年的解元老爷!” 周围安静了一下,立马就有人说出了声:“萧钰,是萧钰!” “你们都知道吧?这小两口子,不认我们这个穷爹苦娘,看到她有钱,转头就认她做了干娘。成亲没有喊我这个爹,现在连见都不见我一面,我辛辛苦苦养大的闺女,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闺女啊,进了有钱的人家门就忘记了我这个没钱的爹啊!” 周围一阵嗟叹。 “真是那样的人啊?” “听说花娘真的收了解元的夫人做干女儿,这事情是真的!” “还是真的啊,那不是,不就是认钱做母吗?亲爹都不要了!” “可不是嘛,没想到那女人是那样啊,真不配做举人太太。”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她要认干娘,哪就是她自己一个人说了算的,那举人老爷呢?还有花娘呢?好端端的,不沾亲不带骨的,干嘛收个干女儿啊!” “就是,我听说萧钰夫妻两个都是萧家村的人,没钱啊!” “那我知道了,一方为财,一方为权嘛!这不,一个巴掌拍不响,一边没钱,一边没权,正好,这巴掌可不就拍响了吗?”那人说完,还形象地拍了个巴掌:“两个巴掌可不就拍的啪啪响啊!” 那人分析的很到位,旁边立马就有人在窃窃私语:“没想到花娘是这样的人啊,她做了十多年的生意呢”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很正常。要我是她,我也会这样做。” 那酒楼的掌柜的见周围的人都在替谢祖发说好话,得意地一笑,高声附和道:“原来是这么个情况啊!” “这钱可不是我要拿的,是她主动要给我的!我之前就打算拿个几百两银子算了!”谢祖发手指指向花娘:“反正女儿养大了,也是别人的,几百两银子买断我们父女情,也算是还了我们之间的父女债了!” “几百两?那怎么行?那可是你养大的闺女,要给你养老送终的!”酒楼掌柜的差点跳起来:“而且,女儿以后出息了,几百两银子不过就是毛毛雨,总不能自己山珍海味,看着自己爹娘吃糠咽菜吧?” 谢祖发都快差点哭出了声:“闺女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她要我女儿,不想我女儿跟我再见面,我想着,以后女儿跟着她,不会穷不会苦,反倒是有我这么个累赘,便答应了。还一次就给两万,代价就是以后再也不见我闺女,我都答应了,可她倒好,现在又反悔,你们说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又想要我闺女,又舍不得给钱,她就是想白占我闺女,等着我闺女给她养老送终啊!” 谢祖发又哭又闹,一大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说着说着哭了起来,“我闺女现在被她霸占着,她也不让我看我女儿,我跟我女儿也说不上什么话,她说给我两万两银子,我能怎么办?” 酒楼掌柜的振臂高呼:“要,为什么不能要,这种忘恩负义的女儿,不要也罢,两万两银子,就让他们过去吧,以后吃燕窝吃鱼翅,都跟咱们没关系,大家伙说是不是?” 花娘一直都没辩解半句,光是听谢祖发那一面之词,这事情,确实是花娘办的不地道。 “花娘,你自己没有孩子,不知道这骨肉连心的滋味啊,人家父女骨血相连,那种父女亲情,是用钱买不断的!” “就是啊,你给的钱再多又怎样?终究不是你自己的女儿啊,她会因为你就不要自己的亲爹,总有一天,她见到更有钱的,也会不要你啊!” “是啊,你把女儿还给他吧!咱们不要了。”旁边有人劝解道。 谢祖发得意洋洋,给钱,要么还女儿,都一样。只要谢玉萝要认自己这个爹,她就要负担自己。 花娘被谢祖发这一通不要脸的自白气的肝胆都痛,指着谢祖发手指都在颤抖:“你也好意思!” “花娘,我现在也想通了,大家伙说的对,一个因为钱能断绝父女关系的女儿留着还有什么用,我现在就要钱,你今儿个钱是给也要给,不给也要给!”谢祖发露出狰狞的面目,打定了主意,要在花娘身上敲一笔了。 “你,你……”花娘气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最后,看向不远处,咬咬牙,突然就说道:“行,我给,我给!” 花娘一个箭步蹿进了花满衣里头。 谢祖发得意到不行。 一旁那两个娇滴滴的春莺和夏蝉,一见有钱了,立马就跟八爪鱼一样扒紧了谢祖发:“谢郎,说好了的,有了钱,我要一栋二进的宅子。” 一旁的夏蝉也娇滴滴起来:“谢郎,我也要二进的宅子。” “买,买,买,通通给你们买。”谢祖发闻言一手搂着一个:“你们姐妹两个的宅子,我想过了,就买到一起,到时候我们要吃一起吃,要玩一起玩啊!” 姐妹两个双飞,把他给伺候跟当了一回神仙一样。 春莺笑:“好呀,到时候我们三人,一定好好地过日子。” 夏蝉看向吕珍:“姐姐,到时候我们姐妹一同伺候谢郎,有不懂的地方妹妹我一定虚心向姐姐请教,还希望姐姐不要不搭理妹妹才是!” “你问她?你问她做什么?长的丑,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优点,除了给我生了两个孩子,一无是处!”谢祖发嫌弃道。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889 养谢玉萝,那是看她长的好能卖钱 “谢郎,我也能生孩子,到时候我给你生一窝孩子,好不好?” “好,只要谁给生两个儿子,我就扶谁做我的大夫人!”谢祖发发誓道:“谁生的多,家产就给的多!” “可是谢郎,你不是已经有长子了吗?我们,我们怎么能够……” “那死胖子除了吃,啥都不会,以后谁生的儿子最有出息,我给一半的家产给他!”谢祖发也同样是个想要儿孙飞黄腾飞达的人,夸下海口说道。 “谢郎,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的培养我们的儿子。我以后也要培养他进学堂读书,进仕途,以后给谢家光宗耀祖。” “谢郎,还有我,我以后也一定会好好的教育咱们的儿子!” “好好好,我就等着咱们的儿子!” 吕珍被两个小狐狸精给气的,可谢祖发都已经说了要抬进门,那也就算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家里头的钱以后多的用不完,也不在乎两张嘴吃饭。可后头的话越听就越离谱了。 谁的儿子有出息就给一半的家产? 吕珍看看自己那个只知道吃喝拉撒睡的儿子,才十来岁就已经快有一百五六十斤了,他还有什么以后啊?不就靠着谢家的钱娶老婆生孩子一辈子混吃等死啊?可那两个小狐狸精说啥?说以后要把儿子培养的走仕途,去当官,给谢家光宗耀祖? 一个不行,还有另外一个。 吕珍几乎都能遇见到,这两个狐狸精哪怕是什么都不管,以后儿子都会比自己儿子有出息,因为自己这儿子,实在是太没出息了。 想抢她的那份,她忍了,可要抢她儿子的那一份,她怎么都忍不下这口气。 吕珍气的上前一步,唰地一下就挤开了春莺,“你个狐狸精,给我滚开!” “谢郎!”春莺咬着唇,受了委屈黯然欲泣,看的谢祖发那个心啊,真他娘的是被滚油炸了,被烈火烤了,被寒冰冻着了,“你个死婆娘,你再动手,老子现在就休了你!” 吕珍本来就像是个疯婆子一样,气吐血:“怎么的?有点钱你花花肠子就出来了?谢祖发,老娘以前也没见着你是这样的人啊!一有钱你就人五人六起来了?” 谢祖发快要有钱了,再看那邋里邋遢的模样,更是厌恶地偏过头去:“你别在这里疯,再疯回去老子真的休了你。” 连儿子的家产都要分给别人,吕珍现在是一点都不怀疑谢祖发那杀千刀的真的会休了自己。 “你个死胖子,你现在就被这两个狐狸精给骗了,你还要拿儿子的那份家产给狐狸精的儿子?你做梦吧谢祖发?你还生的出来吗?” 谢祖发冷笑:“我生不出来你生的出来?你能生吗?” “都说这男人七八十了还能生呢,可这女人嘛……过了四十就难说了!”春莺唏嘘道。 “听到没?我还正当年,我能生!你看看你自己,生个什么鬼东西,看的就让人恶心!”谢祖发厌恶地看了一眼谢坤,谢坤跟他几乎是一个模子出来的,越看越觉得糟心。 好好的一个儿子,就这么给毁了! “那还不是学你的,吃了就睡睡了就吃!”吕珍大骂道:“谁的种像谁你不知道啊!” “姐姐,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孩子是要教的,不然人家解元老爷为什么就能成为解元老爷呢?你这儿子,就是猪呢?”春莺掩嘴笑,不出意外的,看到吕珍狰狞的脸。 “你竟然说我儿子是猪?我跟你拼了!”吕珍低头,直接朝春莺冲过去! 春莺吓的忙跑到谢祖发的身边,委屈地直拍胸脯:“谢郎,我好怕怕!” 谢祖发忙安慰,待吕珍要冲过来的时候,一抬脚就将吕珍给踢出去了,滚了好几步才停下来。 “谢祖发,你竟然敢踢我!”吕珍头发更乱了,狰狞地大喊。 “你对她们客气一点,否则我现在就休了你。”谢祖发恐吓道。 刚才还在要钱呢,这一下子又演变成家庭的伦理大战了,大家看的津津有味,也不知道谁叹了一句:“这男人啊,一有钱就忘记了糟糠妻啊!” 吕珍懵了下,突然想到这一切的根源都是那两万两银子! 要是没有两万两,会有那两个骚狐狸精黏上来吗?要是没有两万两,那两个狐狸精会闹着给他生孩子吗?谢祖发会花钱给这两个骚狐狸精买宅子吗?自己儿子的家产会被别人给夺走吗? 一切一切万恶的根源,都是那两万两银子! 吕珍大喝一声,突然就爬了起来:“谢祖发,你个王八蛋,你要钱风流是吧?老娘今儿个就让你身败名裂!” 谢祖发瞪大了眼睛看着吕珍,吕珍就已经自顾自地说开了:“你们大家不要被他给骗了,什么满口的仁义道德,都是他胡编乱造的,他自己那个大女儿,叫谢玉萝的,也就是萧钰的媳妇,从小就是在我跟前长大的,她爹怎么对她的,我知道的一清二楚,我就让你们听听,这是一个多伟大的父亲,对他亲亲闺女做了些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隐在人群里头的谢玉萝,听到这里,身子微不可见地颤了颤,一旁的萧钰立马扶住了她:“别怕,我在!” 他以为谢玉萝是在惧怕那些过去,可实际上,谢玉萝是在怕听那些她不知道的过去,她曾经,经受过什么伤害! “谢玉萝长的不像他,又是她娘在娘家怀上的孩子,还在娘肚子里头的时候,他就不闻不问,后来就跟我好上了。后来,他婆娘死了,那孩子也有四岁多了,我也怀了孕,他婆娘尸骨都未寒就把给娶进了家门,五个月后我就生下了足月的闺女,你们说说,一个在自己媳妇还在怀孕的时候就跟另外的女人勾搭上了的男人,哪里好了?” “后来,他本来不想把谢玉萝接回家养的,因为我已经有两个娃了,我也不想帮别人养孩子,可后来见那闺女越长越好看,他就跟我商量,说这闺女漂亮,以后养大了,卖个好人家,能拿不少的银子,我就同意了!于是这孩子就半年跟我们住,半年跟她外祖父住。” 890 我们把谢玉萝当狗养,非打即骂 “那半年的时间里,家里头洗衣服做饭扫地砍柴喂猪喂鸡带孩子,还要去地里做农活,都是这个孩子做的。不做完就不准回家,做完了,回家了也不给饭吃,饿了就喝凉水,那孩子在我家就从来没吃过一顿饱饭!这还不算,她这个爹,为了控制自己不打她,怕打伤了去外祖家住被人看出来,在快半年的时候,就把她关进狗笼子里,这样既不用动,也不用打,还能长好几斤肉,送回去也不怕被人发现!”吕珍说的酣畅淋漓:“她外祖父每回来都要给个四五十两银子,让我们好生带孩子,可这钱,都被我们吃光用光了。她要是不听话,我们还要打!你们说说,那孩子跟他有什么父女恩情?又哪里是他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那是一拳一脚给打大的。” 吕珍的话太过劲爆了,说出来让在场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 “前两年他我们就从他家拿了五百两银子,说是买断父女情,还写了除族书,说以后谢玉萝跟我们再也没有关系了!”吕珍继续爆料! “那你们干嘛又回来了?不是已经断绝关系了吗?”旁边有人问道。 吕珍冷笑:“还不是因为他,看自己女婿中了举人老爷,以后就要当大官,有钱有权,就想着再来捞一笔,来的时候我们都说好了的,这小夫妻两个以后就是我们的摇钱树,没钱了就来摇一摇,要是不给,就闹,闹的他们身败名裂,让萧钰以后也当不了官,做不了举人老爷,一事无成,让他们穷死苦死!” 原来是这样! 谢祖发本想去揪住吕珍,让他不要再说了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身旁的两个娇滴滴的美人就是靠在他的怀里,让他动弹不了,也不知道是咋回事,他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睁睁地听着吕珍竹筒倒豆子,将所有的实情都一五一十地全部说了出来。 “你们现在总该知道了吧?什么父女情,都是他要钱的伎俩!你们不要被他给骗了。”吕珍骂骂咧咧,娘的,你抢我儿子家产给狐狸精,老娘也让你身无分文! 吕珍说完了,谢祖发能动了,能说了,他开口大骂:“你个臭婊子,臭婊子!” 吕珍冷哼:“婊子配狗,天长地久,你也不是什么好货!” 春莺和夏蝉相视一笑,刚才还跟八爪鱼一样扒着谢祖发,这回也松手了。谢祖发有了手脚,上前就要去打吕珍,吕珍这回长了记性了,快走两步,就甩开了谢祖发。 “老娘要是再让你打了,老娘的吕字倒过来写!”吕珍破口大骂! “原来事情是这样,还给钱,还给个屁钱啊!他大闺女跟他早就没关系了,不能便宜了这种猪狗不如的畜生啊!”有人喊道。 “我说怪不得花娘会收谢玉萝当干女儿,那孩子小时候受了啥苦啊,要是我,我也同情啊!” “花娘是在放榜之前就已经收了人家做干女儿的,花娘压根就没想过萧钰能考上解元!” “咱们可都误会了。这钱,不能给!” 花娘这时出来,“花娘,花娘,不能给,这就是个畜生,给不得啊!” “对啊,花娘,他就是来讹诈的,不能给!给了以后就跟狗皮膏药一样,撕都撕不掉了!” 花娘一哆嗦,“你们,你们都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了,他婆娘把什么都说了,玉萝那孩子可怜啊!你为了孩子不受苦,不被拖累,宁愿花光身家也要替她摆平这一家子吸血鬼,花娘,不能给钱!” 谢玉萝听了吕珍的话之后,似乎都能回想起自己所受过的屈辱,心里头就跟针扎了一样,站在原地良久,这才平复了心绪,站了出来,喊花娘:“娘……” 谢祖发吼道:“你,你快给钱给我,不给钱给我我就上晋昌府去闹。我要闹的萧钰身败名裂!” “不用去了,我来了!”这时,人群里头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一个衣着普通却器宇轩昂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身旁跟着五六个戴了佩剑的衙役,一身红黑官府,看的煞是惹眼。 是常守农来了。 “刚才那些话,本官都听到了。”常守农眸子暗沉沉的,刚才站在人群后头,听到吕珍那一番话,听的真是心惊肉跳,亲闺女,当狗养!这还是人做的出来的吗? 谢祖发愣了下,一旁的倪梁呵斥道:“见到知府大人还不下跪!” 知府大人? 省城的官啊! 谢祖发一听,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大人,大人,你要为草民做主啊,这个死丫头,忘恩负义,不认爹娘,这样的人,以后还怎么为朝廷效力,还怎么为老百姓做榜样啊!这样的人,往小里说是忘恩负义,往大里说,这样的人还怎么对得起老百姓啊,大人,这样的人,可千万不能他做官啊,这要是做了官,以后老百姓还不被他给磋磨死啊!” 常守农冷笑:“萧钰把老百姓磋磨死?我倒是不知,我晋昌府的抗瘟病大英雄到了你嘴里成了磋磨老百姓的无耻之人!” 抗瘟病大英雄? 什么意思? 倪梁在一旁大声解释道:“今年晋昌府发生瘟病,想必各位都有所了解吧?” 瘟病,谁不知道啊,大家那个时候都人心惶惶的,生怕瘟病会蔓延到幽兰镇来,可没想到,晋昌府在短短的两三个月的时间里,就把那一场瘟病给制服了,而且,除了死伤几个年老的人,晋昌府几乎没有任何的百姓因为瘟病失去生命! “知道知道,我们大家伙都知道!” 围观的老百姓嚷嚷道。 “既然大家知道这场瘟病,可你们又是否知道,这场瘟病,是谁不顾危险照顾患病最严重的病患,想出克制瘟病的药方,又是谁,不顾危险和我官府的人员冲最前头,为老百姓送药送菜,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当时瘟病如魔鬼一样,大家上一个人都没有,你们可知道,是谁第一个举手,要尽自己的一份力,为晋昌府尽一份力?”倪梁高声说道,眼神灼灼地看着周围的老百姓。 一个个都摇头,表示不知道。 891 有本事不是我闺女,不然我就着赖你 倪梁继续说道:“是萧先生,在考试完之后,在得知外头已经瘟病泛滥,而在考场是最安全的地方之后,他率先第一个,签下生死状,不顾危险,冲在最前头,给老百姓送药送菜!他明明可以躲在考场里,安全度过,可他没有!这样不顾个人安危,把老百姓的生死放在第一位的人,是不是一个好人?以后会不会磋磨他的百姓?他的子民?” “不会,不会!”有人振臂高呼。 他们从来不知,他们口口相传的解元老爷,竟然做过这样的事情! “你们还知不知道那个贴身照顾最严重的病患,不顾个人生死,和大夫与病人近距离接触病患的人又是谁?”倪梁再次高声问道。 大家看着倪梁,等着他的回答。 “是她,谢玉萝,不顾个人生死,与宋大夫一道,同病患在一起,在最短的时间里研制出了克制瘟病的良方的人,是她,你们还认不认为她是不孝爹娘,忘恩负义的人?” 常守农感动地说道:“他们夫妻两个,明明可以有机会离开晋昌府,可他们没有,他们愿意跟晋昌府的老百姓同生死共进退,这样的人,是不是我们的大英雄,你们还有没有人说他们两个是忘恩负义的坏人??” “不是不是,他们夫妻两个是我们的大英雄!”有些妇人听到这里,感动的热泪盈眶,大声呼喊道。 有一就有二,围观的越来越多的人高喊道:“他们是大英雄,是我们老百姓的大英雄!” “大英雄,大英雄!” 一个外地人,在晋昌府有难的时候,能够放弃逃离的机会,跟瘟病作战,这样的人,普天之下能有几个?这样的人,是老百姓的福气啊! 谢祖发闻言愣住了,“不不不,不是这样的……他们,他们就是忘恩负义的王八蛋!” “王八蛋说的是你吧?”有人吼道:“这是我们老百姓的大英雄,你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辱他们,你还是不是人?” “他不是人,自己的女儿非打即骂,还关在狗笼子里头,哪里有这样当爹的啊,他就是一头畜生!” “说畜生还辱没了畜生呢!他连畜生都不如!” 一声声谴责直指谢祖发,可这人就是个无赖,赖上了谢玉萝就不走了:“怎么的?我生的闺女,我想怎么对待就怎么对待,你们能拿我怎么样?现在有出息了翅膀硬了就不认爹娘了?我呸,你生是我谢小姐的人死是我谢家的鬼!给钱,不给钱的话,我就天天上门吵,天天吵,你不让我过好日子,我也不让你们过好日子!” 谢祖发歇斯底里地喊道,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就是个无赖,无赖又怎么了? 为了钱,连命都可以不要,别说是脸面了,脸面值几个钱! 常守农:“这是你写的吧?” 他手里头拿着之前在萧家村时,萧钰卖了祖宅换来的五百两银子,换下了谢祖发手里头的一封除族书。 “谢玉萝除去谢家族谱,与谢祖发也再无父女关系,恩断义绝,你上头的签字画押,是你的写的吧?” 谢祖发不敢跟常守农叫板:“是我写的,那又怎么样?” “你这封除族书,谢玉萝跟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常守农说道。 “那又如何?这纸有什么用?怎的,她是我生的,要不让她剔骨还我?”谢祖发冷言冷语地说道。 他虽然是无赖,却也料定了,这事情,常守农管不了。 管天管地,还管人家拉屎放屁了?他们是一家子人,关起门来吵吵闹闹的,那也是一家子人的事情,他坚持,常守农难不成还要把他抓牢里去不成? 常守农无言:“你……” “大人,这是我们家的家务事,我自己的闺女我自己管,不牢您大家啊!”谢祖发不怀好意地笑道。 这话一出,惊的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凉气。这无赖是无赖到了家吧?连知府大人的话也敢反驳,也敢不给知府大人的面子! 这人,真的是想要钱想疯了! 萧钰听到这里,也皱起了眉头。他到底,是低估了谢祖发脸皮的厚度。 花娘焦急地扶着谢玉萝:“玉萝啊,现在该怎么办啊?” 常大人来了都没办法的事情,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啊! “谢玉萝,你是我生的我养的,想要跟我断绝父女关系?你想的美,要麽你剔骨还父,要麽你就不是我闺女!”谢祖发得意洋洋。 谢玉萝皱眉,盯着谢祖发,谢祖发得意:“所以你这辈子,生是我闺女,死是我闺女,我是你老子,你就要给老子养老送终!” “造孽啊,怎么会有这么厚脸皮的人啊!” “古话都说,这眼泪往下流,咱们头一回看到,真的有爹不爱自己闺女的啊!” “啧啧,可怜了一个这么好的孩子啊!这一辈子,怕是要被她爹给磋磨死啊!” “什么人啊,真是无耻!” 周围人的你一言我一语并没有把谢祖发如何,谢祖发照样我行我素,得意洋洋地看着谢玉萝,得意地说道:“你有本事不是我闺女,否则,老子这一辈子都要赖着你。” 就在这时,人群里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那就如你所愿!” 那个声音,熟悉的很,谢玉萝听到那声音就抬头,就看到人群里头在走出来一个风尘仆仆的男子,手里头抱着两个坛子。 不是范林还有谁! “你个王八蛋,你还有脸出现,你信不信老子打死你!”谢祖发一看到范林,就骂开了。 范林压根就不管谢祖发,来到孙开运的身边,将手里头的两个坛子给了他:“小心点,里头是两罐酸梅。” 谢玉萝眼眶一热,又是给她准备的两罐酸梅! “我行的正,坐得直,为何不敢出现?”范林冷笑着反问道。 “你……”谢祖发这时叽叽喳喳地就开了口:“你还有脸来?谢玉萝,他是你娘的姘头,给你爹我戴了多少顶绿帽子,你还不骂他!” 谢玉萝:“……” 范林跟范雪梅? 892 我信我娘,我也信范叔 范林看向了谢玉萝,而谢玉萝咬着唇,一脸震惊地看着范林,而她,没有要开口辱骂他的意思。 心里头有暖流流过,范林露出一丝笑容:他就知道,这孩子,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不明是非的人! “谢玉萝,你还不骂他,骂他……他玷污了你娘,你还不骂死他!你想想看,我小时候为什么会打你,还不都因为他,要不是他跟你娘有染,我怎么会打你!”谢祖发骂骂咧咧,看到范林就恨不得把范雪梅挖出来羞辱一番。 谢玉萝好不容易才听明白了这个信息,自己的娘,跟范林? 他们是青梅竹马不错,可是他们怎么可能? 范林看到了谢玉萝疑惑的目光,言语坚定地说道:“我跟你娘,清清白白!” 以前谢玉萝质问他的时候,他总用这句话来解释,可是没有一次,谢玉萝是相信的! 她每回都像是疯了一样上前打他咬他,把全身的力气都发泄在揍他上,还用世界上最难听的词语去辱骂他,说他不要脸,说他忘恩负义,明明知道娘已经嫁人了还要逼着娘跟他苟且! 一次、两次、三次,范林已经记不得他被谢玉萝辱骂和拳打脚踢有多少回了,他说什么,她都是不相信的,一次一次变本加厉地侮辱他! 世间最难听的词语,她统统都说给他听。 范林看着谢玉萝,谢玉萝也看着范林。 短暂的错愕之后,谢玉萝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信你!” 通过这段世间的相处,她对范林虽然谈不上有多了解,但是,范林不会是那种会与自己娘亲苟且的人。 范林一阵错愕,本以为得到的还会是谢玉萝的谩骂,可是,她竟然坚定地说,她信他? “玉萝?”范林错愕。 谢玉萝:“我信你,我也信我娘!” 那个一心为自己的娘,还有这个一心为自己的范林,他们怎么可能呢? 范林说没有,她就信! 谢祖发也愣了下,立马就狂笑道:“谢玉萝,你,你还真信他啊?你以前可从来都不信他的,你不记得了,你骂他是贱货,骂他是狗,骂他是不要脸的狗杂种,还骂你自己的娘,骂她是狗操的臭婊子,你都不记得了?” 范林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没错,就是骂的这些,骂了他,还骂了那个温柔了一辈子的女人。 他能容忍她骂他,可是,那是她的母亲啊,她怎么能! 一句句难听的话,听了之后简直让人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那些话,谢玉萝征愣地看了一眼得意的谢祖发,紧接着,目光朝范林看了过去。 此刻的范林一脸的痛苦之色,闭着眼睛,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这些,真是她当时说过的? 孙开运也是错愕地看看谢玉萝,再看看范林,似乎明白了范林对谢玉萝的恨,是从哪里来的了。 那些骂人的字眼,他不是当事人,都听的心惊胆战! 谢玉萝痛苦不已。 书里头的原主,真的有可能会说出那些话来,那范林对自己的疏远和冷淡,也就似乎有了解释。一个见到自己就骂那么肮脏的人,范林不恨自己才怪呢! 想到这里,谢玉萝上前两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范林的面前。 范林吓的往后头退了两步,又要上前去扶她起来,想想自己的身份,这手就这么僵在半空中,再也前进不了一星半点。 “对不起,范叔,我为我原来说过的那些话,向你道歉!”谢玉萝跪下,真心诚意地道了个歉。 范林懵了下,泪水顺着眼眶就流了出来,两行热泪流下,面前的视线也渐渐变得模糊,“丫头……” 谢玉萝:“对不起,范叔。对不起。” 她跪在地上,深深地匍匐在地上,表示她的歉意。 萧钰也跪了下去,就跪在谢玉萝的身边。 自己的妻子有错,他也同样,要表示歉意:“范叔,对不起!” 范林哭的好不伤心,突然想到玉萝现在还有身子,眼泪也顾不得擦,立马上前就去扶谢玉萝起来:“好孩子,好孩子,我从来就没有埋怨过你啊,你快起来……” 他没有因为她说过的那些话埋怨过谢玉萝,他对谢玉萝有恨,都是因为,这孩子怎么可以那样辱骂自己的亲生母亲,那个时候她还小,她不懂,她娘,把她当眼珠子一样疼着爱着,哪怕…… “好孩子,范叔从来都没有怪过你,我只是很你,恨你为何不信你的母亲,你的娘,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最温柔最善良的娘啊,你怎么就能那样污蔑她呢?” 谢玉萝声音哽咽:“对不起,对不起……” 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她唯一能做的也只有不停地说对不起,然而对不起这些话又有什么用呢,伤害的人已经伤透了心,但愿,她还能弥补地回来吧! 看到范林和谢玉萝两个人抱头痛哭,谢祖发恼了,“范林,你老实说,你跟范雪梅有没有苟且?这贱人,是你们的种,是不是?妈的,这贱人没有一个地方像我,老子每看她一回,我就恨不得把范雪梅从坟里挖出来!” 范林对上了谢祖发:“就因为这孩子不像你,所以你就不停地虐待这个孩子?” “老子留她一条命,已经仁至义尽了!” “你不是仁至义尽,你是看她还有用处,能够嫁入有钱人家,给你用不完的银子吧?可谁想到,师父他老人家早就已经看破了你的诡计,早就定下了萧钰这个孩子,让他们两个早早地就完婚了,所以你这么多年的苦心,没用。可即便是这样,你还是要在玉萝身上弄到你想到的银子,哪怕他们两个人都已经穷困潦倒了,你也逼着他们给你五百两银子,现在看到萧钰考上了举人,你更加变本加厉,为的不过就是满足你自己的虚荣心罢了。” “是又怎么样?她还是老子生的,是老子养的,她给老子养老送终,那是她活该!”谢祖发骂道。 “你要怎样才肯放过这两个孩子?”范林问他。 893 她确实不是你的孩子 谢祖发冷笑:“除非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你是范雪梅的奸夫,你跟范雪梅是一对奸夫淫妇,这小贱人是你跟范雪梅的孩子,我就放过他们!” 范林闭上眼睛,沉默了良久。 谢玉萝死死地盯着范林,哪怕她一辈子都要养着这个吸血鬼,也不愿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自己生母不堪的往事给抖露出来。 “范叔……”她紧张地看向范林,声音都在颤抖。 感受到了谢玉萝的害怕,范林朝她笑了笑,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丫头,你信我,你信你娘!” 谢玉萝就跟胸腔里头被胀满了信心一样,她陡然信心倍增:“范叔,我信你。” 范林上前一步,跟谢祖发两两相对:“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她不是我的孩子。” 谢祖发洋洋得意:“是吗?那不好意思,这小贱人要养我一辈子。” “但她,也不是你的孩子!”范林冷冷地说道。 这一句话,短短的九个字,就跟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谢玉萝懵了下,征愣地看着范林。 她不是谢祖发的孩子?她也早就有准备,毕竟她跟谢祖发一点都不像。 范林回头,见谢玉萝没什么惊愕,便也猜出她肯定有心理准备:“你不是他的孩子。” 谢祖发一蹦三尺高:“你终于承认了,范雪梅那个贱人,背着我跟了别的男人苟且?我就说嘛,她跟我在一起,那么多年都没有怀上,一回娘家就怀上了,怀上了之后还不回家,原来是她跟别的男人生的孩子。贱人……” 他歇斯底里,看到了谢玉萝,眼神中狰狞的恐怖,“贱人生的臭婊子,老子打死你!” 谢祖发叫嚣着上前要揍谢玉萝,范林挡在了他的面前,“雪梅在师父家本本分分过日子,而且你也没有是资格打她!她也不是雪梅的孩子。” 谢祖发愣了下,更愣的是谢玉萝,在场跟谢玉萝有关的人,都愣住了。 “范叔,你说什么?”谢玉萝疑惑不解地问道。 “玉萝,你不是雪梅的孩子,你是我师父,在外头捡回来的孩子。”范林说道:“因为你娘,没有生育能力!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会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师傅捡了你回来,雪梅就把你当做亲生孩子一样抚养,可又怕他不承认这个孩子,所以当时,就哄骗谢祖发,说她已经有了身孕!” “那我是谁?”谢玉萝问道:“我爹我娘呢?是他们不要我的吗?” 范林摇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当时被师父喊出去治病救人,一去就是一年,等我回来的时候,雪梅说你是她的孩子!我也一直以为你是她的孩子。直到这次我去给师父尽孝,我拿走了一些雪梅的遗物,在里头发现了一封信。你娘的亲笔信!” 一张泛黄的书信。 谢玉萝颤抖着手接过,信已经很多个年头了,上头的字还依稀可辩,信里头的内容,确实如范林所说,她不是谢祖发的孩子,也不是范雪梅的孩子。 范雪梅也不知道范松是从哪里捡来的孩子,只记得,当时孩子身上穿着一件团花簇景的大红色小袄,袄子已经破烂,唯独袄子上头的那些个精致的纽扣,范雪梅一个个剪了下来,珍藏好,看看是否能通过那些纽扣,找到谢玉萝的亲生父母。 那些纽扣……谢玉萝记得。 谢祖发也愣住了:“她也不是范雪梅的孩子?” “她跟范家没有关系,跟你们谢家,更是没有任何的关系。我还记得,每年玉萝去你家住,师父都会给你们几十两银子让你们好好的善待她,可现在看来,你们压根没有好好对待这个孩子。谢祖发,除了师父给你的钱,萧钰卖了自己的祖产,给了你五百两银子,已经仁至义尽了!”范林喝道:“从今往后,玉萝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若是你再来胡搅蛮缠,别怪我们无情,把你扭送官府,到时候大家脸上都难看。” 刚才还叫嚣着谢玉萝不是自己孩子的谢祖发,此刻也懵了。 “真的不是我的孩子,真的不是!怎么能不是呢?不会的不会的,你不是我的孩子,那两万两银子我朝谁要去?谁给我钱花?”谢祖发歇斯底里。 说来说去,养个女儿就是为了图钱! 范林皱眉,眼神数不清的鄙夷和厌恶:“谢祖发,你真是让人恶心。” 既然谢玉萝跟谢家没有任何的关系了,那外头这场闹剧,自然也就没人陪着谢祖发演了。 萧钰怕阿萝再听那些糟心的事情,扶着她进去了。 常守农等人也都进去了,谢家人还在外头,愣愣地站着,不少的老百姓叫嚣着:“现在啥都没咯,两万两,人家两个铜板也不给你。” “什么白养女儿啊,人家给你那么多钱,算是便宜你了。” 谢祖发愣了好一会儿,还是酒楼的掌柜的让他先清醒的:“谢祖发,你把银子还给我!” 围观的人还是那么多,大家可都不舍得走,这么好看的戏,还没有落幕呢! “还什么银子啊,掌柜的,你想都不要想了,人家没钱,现在已经没有举人女婿了。” “你就当养了条狗呗!哈哈!” 掌柜的又气又急:“呸呸呸,老子养一条什么狗,要一千多两银子啊?” “也是你太贪了,乖乖,今儿个上的那两桌,不是你贪,你能损失那么多嘛?” “关你们什么事,关你们什么事?娘的,你要是不给钱,老子打死你。” 吕珍也在一旁哭闹:“孩子他爹啊,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啊!” 谢祖发听到这话,陡然清醒过来:“还不是都怪你,你这个丧门星!要不是你瞎比比,能把以前的事情抖出来!” “怪我什么,还不怪你自己有了钱就作妖,这两个狐狸精……哎,那两个狐狸精呢?”吕珍四下看,哪里还看的到狐狸精的影子,狐狸精不见了! 谢祖发茫然地喊出了声:“春莺、夏蝉,你们在哪里啊?快出来啊!”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894 什么可怜啊,我说那叫傻 “啪……” 谢祖发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老鸨样的人就站到了他的面前,手里头拿着两张单据,恶狠狠地说道:“谢祖发,你这上头给白纸黑字写的要给我两个姑娘买两栋两进的宅子的,锲约在我手上了,你好好准备准备,不日我就上门有宅子的房契地契,你可别耍什么花招,要是惹恼了老娘,老娘让你吃牢饭!” 吕珍要说什么,老鸨身后两个凶神恶煞的打手往前头一站,吕珍不敢说话了,吓的往谢祖发身后缩。老鸨把契约往怀里一放,恶狠狠地说道:“别忘记了,半个月后,老娘去收宅子。要是敢跑,老娘打折你们的腿。” 吕珍怕的差点背过气去:“谢祖发,你看你惹的好事!” 谢祖发也懵了,这还不算是太懵的,只见两道人影飞快的跑过来,跪在他们的面前。 “妙妙,你死哪里去了,你知道不知道……”吕珍一见谢妙,就要嚎啕大哭,一眼瞥到了女儿身边的人,吕珍恼了:“你这个小木匠,你怎么会跟我女儿在一起?” 谢妙仰头,一脸的娇羞:“爹娘,你就成全我跟生哥!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黄生也在一旁说道:“伯父伯母,你们放心,我会一辈子好好的疼爱妙妙的!” 吕珍懵了,谢祖发也懵了,周围的人伸长了脖子看好戏。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吕珍喝道。开玩笑,她现在手里头就谢妙这一张牌了,她还有谢妙嫁进好人家里去,以后拿点钱出来花,她怎么可能女儿嫁给这个穷光蛋呢! “娘,娘,你就成全我跟生哥,你放心,我们一定好好的孝顺你们!” 黄生也一旁附和:“伯母,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们当成我的亲爹亲娘一样伺候!” “老娘不稀得你伺候!”吕珍霸气地回应:“你算哪根葱,你有哪样配的上我闺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我呸!” 黄生不言不语,谢妙却恼了:“娘,你怎么能这么说生哥,咱们家现在已经有钱了,你和爹难道还有把女儿嫁进有钱人家吗?你难道眼睁睁地想看着女儿一辈子都不幸福吗?” 谢妙一番话,犹如平地一声雷,炸的人群开了花。 “我的乖乖,刚才还以为不是自己亲闺女,可劲儿地要钱呢,现在这个可是亲亲的闺女啊,也想着把这个女儿卖了要钱呢!怎么会有这样的一家人啊!” “真是老天爷开了眼了,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啊!” 吕珍被人骂,气的手抖的厉害:“你,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了吗?”谢妙一点都不惧怕吕珍了,一把就抱住了还跪在地上的黄生,高声嚷道:“我刚才已经是生哥的人了,这辈子我非生哥不嫁!你也别指望我能嫁个有钱人,我告诉你们,我谢家村的谢妙,生是生哥的人,死是生哥的鬼,我的身子已经是他的了,谁都别再想了!” 谢妙连珠带炮地说出一堆话,吕珍好险没有背过气去:“你,你这个不要脸的!你怎么能……” “我不要脸?你就要脸了?谢玉萝娘还没死呢,你跟爹就勾搭上了,我这学的谁的?不还是跟你学的!”谢妙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妄图让吕珍同意她和生哥双宿双飞! “感情一家子都是偷鸡摸狗不要脸的贱货啊,老子今儿个见识到了,蛇鼠一窝全是下贱东西。不给钱是?行,不给钱就把这两个女的拉去酒楼给我擦桌子跑堂当下人!”酒楼掌柜的已经叫了一帮人来了,连拉带拽的要把谢家人给拖走。 此刻人前嚎叫声声,谢妙看到这架势,懵了:“爹,娘,你们的钱呢?快给钱啊!” “我们哪里来的钱啊!”吕珍跟头猪一样被人拖着走,边扒边嚎。 “谢玉萝呢?谢玉萝不是同意给钱了吗?”谢妙还在喊。 “她跟谢家没有任何的关系,她不是你爹的孩子,她是范家人从外头捡回来的!” “嗡……”脑子里头像是有一根弦突地就断了,谢妙感觉自己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谢玉萝,不是谢家人,她跟谢家没有关系,那以后他们哪里还有借口再去找她要钱花啊?那岂不是…… 他们岂不是要过苦日子了? 一旁的黄生听到这里,眉头紧皱。 谢妙还来不及想,就有人拽住了她的胳膊,她惊恐地喊出了声:“生哥,生哥……” 黄生往后头退了一步:“妙妙,你等我啊,我去想办法救你啊,你等我!”说完,黄生一溜烟地泡了。 谢妙:“生哥……” 吕珍也在哀嚎:“孩子他爹,救命救命啊!那些东西可都是被你们父子两个吃掉的呀,你要救我啊,我不要去当佣人!” 谢祖发这回跟活过来了一样,刚才失去两个美人的痛苦,他都好长时间回不过神来,看到吕珍和谢妙被拉走了,还在说道:“不就是洗几个盘子吗?又不会死,洗几个盘子就能抵掉那饭钱,值了!” 吕珍闻言,破口大骂:“谢祖发,你这头死猪,那饭可全部都是你吃掉的!你怎么可以让我去给你抵债?” “夫妻同心,都,都是一样的!你就好好的干,干好了就回家!”谢祖发也不管吕珍了,灰溜溜地跑了,谢坤更不会管这么多的事情,紧紧地跟在谢祖发后头。 反正跟着爹走,有爹吃的就有他吃的,也饿不死。 “谢祖发,你个天杀的畜生……”吕珍大喊了一声,一块散发着臭味的抹布就赌注了她的嘴,再也喊不出来了。 而谢妙还在哭:“生哥,生哥,你可一定要来救我啊!我等你啊!” 旁边的人闻言,拍着膝盖哈哈大笑:“这闺女脑子被驴踢了?那男的明显就是跑了,她还指望着人家来救她?” “看到谢家人没钱了,可不就跑了。这姑娘,可真是可怜啊,赔了身子还赔了感情!” “什么可怜啊,我说那叫傻!” 895 跟范林化干戈为玉帛 门口的这一场闹剧,以谢家人分崩离析而结束,大家意犹未尽地讨论者今日看到的戏,这谢家的戏,好几个都能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外头发生的事情,同福也看的清清楚楚,一五一十地进去禀告了。 谢祖发抛弃妻女,独自逃生,谢玉萝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吕珍和谢妙要去酒楼做佣人抵债,那也是她们罪有应得,不过谢祖发没有什么报应,那还真是老天爷不长眼。 “放心,坏人都会有报应的,就看报应何时到!”萧钰解释道。 谢玉萝觉得奇怪:“那两个青楼女子……是谁安排出来的呀?” “是我安排的!”葛良原一直默默地在旁边站着,听到问话,站了出来,解释道:“师母,我跟春……春莺姐姐,以前认识的……” 谢玉萝看了他一眼,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她们手里头还拿着谢祖发给她们写的契约,到时候,老鸨拿着那份契约,直接收了他们的老宅!”花娘气狠狠地说道。 谢玉萝笑:“那老宅也没啥好的,破破烂烂的。”一家子都是好吃懒做,坐吃山空的,哪里知道要发家致富,一有钱就吃光用光身体健康了。家里头的宅子怕也是之前的老样子,能卖几个钱。 “那也要让那混蛋无家可归!”倪梁愤愤地说道。 “对,这还算是轻的!”花娘抹了把眼泪说道,她一直都拉着谢玉萝的手,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听吕珍说起谢玉萝小时候受到的遭遇时,都不需要去想,脑子里头就似乎能看到这小小的人儿蜷缩在狗笼子里,被人当做狗一样圈养的日子。 这是个孩子啊……那谢家人,真是没有良心啊! 谢玉萝拍了拍花娘的手背,安慰:“娘,事情都过去了!” 听到谢玉萝那一声娘,范林抬头看了一眼花娘,很快又低下头去。谢玉萝这时也抬头看向范林,正好看到了他眼底的落寞。 常守农在家里头吃了一顿饭,就带着倪梁走了。 范林在孙大夫家住了下来,他和孙大夫要回去的时候,谢玉萝跟了上去,“范叔,我陪你一块走回去吧?” 这是有话要跟范林说了。 孙开运和萧钰两个人默默地走在了后头,离二人有好几米远。 谢玉萝和范林则走在前头,先是一路沉默,后来,还是范林率先打破了这个沉默:“孩子还听话吗?” 谢玉萝愣了愣,她一直在考虑如何开口跟范林说话,不成想他主动开了口,一开口,还是问孩子的事情。 “好,反应结束之后,就特别的听话。”谢玉萝说道。 范林嗯了一声:“这个孩子跟你一样,特别的可爱。” 谢玉萝看了看范林,略一沉吟,就问他:“范叔,我小时候,很可爱吗?” “可爱,特别的可爱!”范林眉目清幽,陡然就想起了那个时候:“我回到家里,你就能满地乱走了,雪梅说你是她的孩子,我当时还有些纳闷,你娘,长的不如你好看,谢祖发,又是那个样子,他们怎么生的出这么好看跟年画上的金童玉女一般的小人儿来,雪梅就跟我说,小孩子小时候都好看,长的跟面粉团子一样,我也就信了,事实上,这么多年,我也曾经来看过你,你成亲的时候,你不让我来,可我也远远地见了你一面,你跟你娘长的完全不一样!” 谢玉萝笑:“我娘长的什么样子?我已经不记得她的模样了。” “时间过去了那么久,你那个时候又小,不记得是正常的,就连我,也快要忘记你娘长什么样子了。不过没事……”范林笑了笑,“回去我给你看她的画像!” “画像?什么画像?”谢玉萝一怔。 “你回去看就知道了,上头也有你。”两个人步伐加快地往医馆走去,身后的两个人也快步跟上。 到了医馆,两个人又把自己关进了屋子里头,萧钰和孙开运也没打扰,在一旁安静地等着。 “我瞧着这两个人已经和好了。”孙开运笑道。 萧钰也笑:“是啊,这一直都是阿萝的一块心病,终于可以痊愈了!” “你这媳妇,小时候脾气挺臭的啊,那骂人的话说的也太难听了,好在是范林,这厮脾气也好,要是我的话,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 萧钰笑,眉眼弯弯:“她小时候,脾气确实不太好!”顿了顿,又假了一句:“应该说是非常的不好。” 不好到他恨不得休了她,跟她老死不相往来,那些伤人的字眼,说到范林的身上的时候,萧钰那个时候一点都不奇怪,依着他之前对谢玉萝的了解,那些话,她说的出来的! 孙开运:“以前脾气那么臭,嫁给你,也骂人不?” 骂,怎么不骂,骂的人恨不得去钻土。 萧钰笑着回答:“她现在温柔的跟以前完全不是一个人!” 现在的她,温柔似水,却极有主见,又柔又刚,真真是让人爱到骨子里。 谢玉萝跟着范林进去,不一会儿,范林就从自己的行李里头拿出了一个小画轴。 打开,谢玉萝惊奇地看着。 里头真的有她,有一位抱着她的妇人,有一位慈祥的老者,老者身后还站着一个年轻的男子。 不消说,那就是年轻时候的范林了。 这是一张说不上团圆的全家福,但是范家的人,已经全部都到齐了。 “这是你两岁的时候,师父请了一个画师来拍的!”范林说道,“不过我想,师父说你那个时候是两岁,但是你的身子骨,不像是两岁的孩子,倒像是有三岁的模样,走路说话都很稳。” “那意思是说,我的真实年龄,要大一岁,是吗?” 范林点头:“应该是这样的,你现在应该是有十七了。” “九儿……”谢玉萝突然想到了一个字眼:“范叔,我小的时候,九儿是我的小名吗?” 范林想了想,点头接着又摇头:“是,也不是。我听你说过九儿九儿,你说你小名叫九儿,我去问过雪梅了,可她说是你自己胡言乱语的。” 谢玉萝有些怔愣,一岁多大的孩子胡言乱语吗? 896 九儿,很有可能是你的小名 “可现在看来,你不是胡言乱语,而是你的小名,很有可能就叫九儿!”范林苦笑道。 知道谢玉萝是被捡回来的,捡回来的时候已经有一岁多了,会说话,还会走路。她肯定也对自己之前的名字有记忆,才会那么说的。 谢玉萝“哦”了一声,仔细地看画轴上的人,那个年轻的妇人面容姣好,却离谢玉萝的这种美艳差了十万八千里的距离,两个人,真的是没一个地方像的。 “你娘对你很好的!”范林解释道:“有一次你生病了,高热了好多天,你娘天天守在你的身边给你擦身子喂水喂药,你病了几天,她就熬了几天,等你好了,她也病倒了。” 妇人手里头抱着一个孩子,梳着小辫子,咧着嘴笑,真真跟菩萨坐下的玉女一样,眉眼跟范雪梅完全不同。 妇人身旁的男子和蔼可亲,透着股济世的慈悲,看来,那应该就是范雪梅的父亲,她的外祖父了。 她过去的记忆几乎都没有了,很多也都不记得了,她懵然地看着手里头的画,想要找出一些回忆,可依然没有一点成效。 也许是穿书的后遗症,也许是本就不是同一个人,又怎么会有原主的记忆。 她看了许久,阖上了画轴,给了范林,范林笑笑:“你收着吧。” “给我?”谢玉萝怔愣。 “嗯,这本来就应该给你的。”范林笑道:“我替你保管了这么多年了,早就应该物归原主了。不过你娘,没什么东西留给你的,除了这幅画。她也不知道你是在哪里走丢的,也不知道你的身世,如果你要去找你的父母的话,怕是……” 谢玉萝将画轴举起,插进了画筒里:“你也说了,我很难找不到他们,他们怕是也很难找到我的,这么多年了,兴许,他们早就已经将我给忘记了。” 范林:“玉萝……” “我现在生活的很好,有夫有子,还有两个可爱的弟弟妹妹,还有干娘,有范叔你,我过的很幸福。他们,也兴许早就已经习惯了没有我的日子,过起了幸福的生活。”谢玉萝说道。 这个时候走丢一个孩子,兴许家人只是伤心痛苦一阵,可过了就过了,毕竟这个时候找孩子无异于大海捞针,找不到,兴许他们早就已经生了好几个了吧,儿孙满堂,兴许早就已经将丢失她的烦恼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何必呢?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他们没来找过自己,兴许是早就已经放弃了,自己又何苦挖空了心思去找他们。 大家都不熟,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范林也觉得是这么回事,也就点点头:“也对,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回到花满衣,谢玉萝单独叫来了葛良原,问起了春莺和夏蝉的事情,葛良原也没有藏着掖着,将实情全盘托出。 原来,葛良原一直跟着谢祖发,发现他总是去怡红院找姑娘,一来二去,就发现找的那姑娘,原来是自己隔壁的姐姐春燕。 “我原来跟她认识,她对我很好,可是后来,她家里没钱,就把她给卖了。”葛良原叹了一口气:“我找到了春燕姐姐,跟她说了我想对付谢祖发,春燕姐姐想都没想就答应我了。说是一定要让谢祖发扒一层皮。” 于是,春莺又找到了夏蝉,两个人一起合谋做了这一场戏。 葛良原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交给了谢玉萝:“这是今日春燕姐姐偷偷地给我的,是那日花娘给谢祖发的定金,在她手上,她也没用,现在完璧归赵。” 谢玉萝看着那五百两的银票,突然叹了一口气,她起身来到柜子前,拿出了一个盒子,从里头又拿出了一些东西,递给了葛良原,“你把这些东西,送给她们两个。” 那是一沓银票。 “师母……”葛良原疑惑不解。 “你把这些银票给她们。”谢玉萝将银票分成了两份:“里头是六千两银子,一半用来赎身,另外一半,找个没人认识她们的地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那种地方,毕竟不能总待!” 对于帮助过她的人,谢玉萝从不吝啬。 葛良原鼻头一酸,“原来春燕姐姐,是个很好很好的姑娘,勤劳能干,就是她家里,实在是太穷了,她家里,又有两个哥哥等着娶媳妇。” 家里养孩子,最吃亏的还是女儿。 葛良原很快离去,他又很快就回来了。回来之后,直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谢玉萝的跟前,吓的谢玉萝差点没跳起来。 想想当时也就是葛良原拜师的时候,她作为师母,接受过葛良原的跪拜,现在这,“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谢玉萝立马弯腰要扶葛良原起来。 谁知道葛良原“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抬头就对谢玉萝说道:“师母,这三个头,让春燕姐姐让我拜的。她让我说,谢谢师母,她一辈子都会记得你的大恩大德!” 谢玉萝将人扶了起来:“好好好,我知道了,快起来吧。你快去你师傅那里吧,你师傅找你有事。”葛良原欢快地应了一声,跑了出去。 谢玉萝咬着唇站了一会儿,突然就笑了,只是眼角有些湿润,好姑娘就该有好人对待她。 但愿那两个好姑娘,未来顺遂,吉人天相,好人多福! 没了糟心的谢家人,谢玉萝的日子又恢复了正常。她跟的范林之间的矛盾也解开了,真诚留着范林下来,范林也就留了下来,跟着孙开运在一块住着。 这个时候,谢玉萝考虑要上京读书的事情了。 花娘是举双手赞成的:“这是大事,尽早去京城吧,过年你们也不要回来了。等考完试回来也是一样的!” 在花娘的考虑里头,去京城可不跟去晋昌府一样,那可是京城呢,规矩大着呢!而且萧钰是去读书应试的,马虎不得,拿了一万两银子出来,亲手交给了谢玉萝。 谢玉萝看到那一沓的银票,吓了好大一跳:“娘,你这是做什么?” 我的乖乖,面上就是一张五千两的银票,下头还有好几张呢!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897 我们在京城的家 “你现在怀着身子,娘也不能跟着你去,你身旁又没个照顾,萧钰要去读书,怕是也很难照顾的面面俱到,你到了京城,租个好一点的宅子,再请一个丫鬟伺候你,别不舍得用钱,娘这边赚了钱,会立马派人送给你,你不要给我省,目前你跟孩子是最大,能花钱解决的不要你动手,知道不?”花娘再三叮嘱,恨不得自己把店铺关了,带着两个孩子一块到京城去照顾谢玉萝。 可想法很美好,去了京城,一家子总不能坐吃山空吧!花满衣如今的收成相当不错,她多赚点钱,玉萝就能少辛苦一些。 谢玉萝感激不已:“娘,这钱你自己留着,我有钱。” “你有钱又怎么样?你是你的,我的也是你的,你给我好好的收着,收好了,也不是给你一个人的,还要给我宝贝外孙的!”花娘佯装生气道。 谢玉萝只好收了,一家人吃了一顿团圆饭,第二日就上京去了。 孙开运早就把幽兰镇的医馆给关了,是打定了主意谢玉萝去哪里他就跟着去哪里的,范林如今也跟着,他也会医术,到了京城,找家医馆,也能挣钱,还能近距离地关照玉萝,两全其美。 花娘听说两个大夫都跟着一块去,高兴坏了,喝了一顿团圆酒,第二日一大早,几个人就风风火火地上了路。 这敢去京城,马车晃晃悠悠地也要十天半个月的功夫,再加上玉萝怀着身子,萧钰特地让葛良原马车慢一些,于是这一路不紧不慢地,足足花了差不多二十天,才到了京城,等到了京城,就已经是十一月了。 京城靠北,温度已经有些低了。 几个人进了京城,正好是白日,此刻太阳暖洋洋的,街上人声鼎沸,谢玉萝挑开帘子,看着街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孙开运很激动:“京城人真多啊!”他是没来过京城的。 这一车的人,怕是除了范林,谁都没来过。 “我也没来过。”谢玉萝挑开帘子看了看窗户,激动不已。 范林:“那我们先去找一家客栈先安顿下来。” 谢玉萝笑笑:“不用。” “不住客栈我们住哪里啊?”孙开运也好奇地问道。 谢玉萝但笑不语,一旁的萧钰也只是笑笑,外头的马车挤过拥挤的人群,一直向前,车轱辘压在青石板上发出“轱辘轱辘”的声音,终于,马车停了。 “师父、师娘,我们到了。”马车停下,外头的葛良原说道。 到了?这是哪里啊? 孙开运率先跳下了马车,看到这门头精美的店铺,一时有些恍惚:“我说玉萝啊,我们不去找客栈,来家卖香露的店做什么啊?你要买东西?” 萧钰小心翼翼地扶了谢玉萝下马车,“进去就知道了。” 谢玉萝抬头,看了看门匾上的两个花体字,笑了笑,进了店铺。 此刻店铺里头挤满了人,都是来买胰子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同德如今是掌柜的,不时地在人群里头看一看,这时眼睛尖地看到进来的人,眼睛就亮了。 他也不说话,来到了谢玉萝的跟前,然后恭敬地将人引到了后院。 一进后院,同德一下子就跪在了谢玉萝的跟前:“掌柜的,你可总算是来了。” 掌柜的? 孙开运和范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这一声掌柜的,是怎么叫起来的! “这家苏玉,是我开的!”谢玉萝笑着解释道:“是你的?” 孙开运愣了愣,很快就反应过来:“我说你怎的都不需要去找客栈,感情是你已经有了落脚的地儿啊!” 同德笑道:“你们落脚的地方不在这里。” 孙开运一惊:“这么大的苏玉还没有我们落脚的地方?” “这是店铺里头的伙计住的地方,你们住的地方就在这店铺的后面,我现在带你们过去。” 同德笑着说道。 几人跟着同德,从苏玉的店铺后院走了出去,果真,就在后头看到了一栋气派的宅子,上头写着“谢宅”两个字。 萧钰看到这情况也是愣了下。 谢宅,以他的姓,命名的宅子。 谢玉萝捏了捏他的手,笑道:“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 我们的家,在京城的家! 几个人进了宅子,宅子是座两进的宅子,前头是庭院,后头是房间。 “我让人把这后头的院子重新规整了一下,现在有五处院子。”同德解释道。 谢玉萝之前给他来过信,说是一同上京的人会有很多,让他多开出两处院子来。 “阿钰,我们一间,孙大夫和范叔住在一处,子轩单独一处,子梦年纪还小,就让她先跟着花娘住在一块!”谢玉萝已经安排好了,说道。 孙开运指了指自己:“你说啥?我,我跟老范也有住的地方?” 谢玉萝笑笑:“你跟着我进京城,总没有让你单独在外头租房子的道理吧!” 孙开运眉开眼笑:“行,等我去找家医馆,稳定了我就搬出去住。” “找什么医馆?”同德疑惑地问道。 “我是大夫,给人看病的,总没有在你这个香铺子里头当个伙计吧?把脉开药我会,做生意我可不会啊!”孙开运说道。 同德摇摇头:“不是,您都已经有一家济世医馆了,您还去找医馆干嘛?” 孙开运:“……我,我啥时候开了一家济世医馆的?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谢玉萝笑笑:“现在知道也不迟。医馆是我很久之前就在准备的。” “你你你,你啥时候开始准备的济世医馆?”孙开运舌头都快要不灵活了,“你,你你你,准备家医馆做什么?” “我又不会给人看病抓药,我开家医馆难不成开的玩啊?肯定是要你去啦。”谢玉萝笑着说道。 “我?我去?”孙开运又激动又有些茫然,“可是我,我这里谁都不认识,又初来乍到,谁,谁会找我看病。” 谢玉萝看向一旁的范林:“范叔,你见多识广,以后就要辛苦您跟孙大夫了。” 来之前,她要留下范林,就把在京城开医馆的事情跟范林说了,范林反正游历四方也是为了给病人治病,在京城,也一样是给病人治病的。 898 济世医馆 同德将济世医馆的房契和地契拿了过来,递给了范林:“这是医馆的房契和地契,以后,这家医馆就是你和孙大夫的了,以后你们两个人同心协力,一起将医馆发扬光大!” 在京城买了宅子买了铺面不说,还开了医馆,这…… 孙开运征愣地看着谢玉萝:“我说丫头,你前头那间香料铺,能赚多少银子啊?你咋置办了这么多的房产?” “不只这一间,苏玉隔壁的那间铺面,也是小姐买下来的,是给花娘开绸缎庄的,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花娘进京,就可以把铺面开起来了。”同德笑道。 孙开运听了咂舌:“我的乖乖,那你是真够有钱的了。” 范林在脑海里头过了一下,对于曾经对她好过的人,她似乎,每一个都在报恩。 这丫头,当真是让人看也看不透。 几人有住处有事情做,在谢宅休息了一晚上,第二日正好是个好日子,济世医馆医馆就开张营业了。 地段虽然不是很好,但是周围人流量也是非常不错的,只是医馆新开张,里头的大夫技术如何,没人知道,一时之间,医馆也就冷冷清清,范林和孙开运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他们也不急不慌,平时看看医书,晒晒草药,日子也过的清闲。 而谢玉萝则过的不清闲了。 萧钰去读书去了,常守农给他写了一封举荐信,来京城的第二日就去拜了师。拜的是掌修国史、记载皇帝言行、进讲经史,以及草拟有关典礼的文稿的翰林院侍读学士梁南修,官从四品,与常守农同为一批进士,也曾在一个学堂里头读过书,可谓是知己好友。 梁南修也早就得知了萧钰的才气,在常守农提出这一要求的时候,梁南修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梁南修也是惜才爱才之人,特别是能够交一个解元,梁南休更是尽了最大的能力将所有的知识都教与萧钰。 萧钰在梁南修那里学到了很多以前没有学过的知识,对知识求知若渴的他,每日早出晚归,谢玉萝也不闲着,在家安顿好了以后就去了常府。 她跟如烟关系好,来了京城自然是要去拜访的。 常如烟知道谢玉萝来了,乐的那叫蹦的三尺高,立马跑到大门口去迎接了。 常府并不气派,常守农作为外地的知府,在京城可以算的上是籍籍无名,况且,常守农在晋昌府多年,一直都没有调动,本以为这次抗瘟病有功,常守农能动一动,可是一晃大半年过去,还在原地,常家在京城,更是让人嗤笑,认为常守农不得皇上欢心,连这个人都想不起来。 常如烟一路搀扶着谢玉萝回了自己的院子,常如烟的院子并不是很大,也不奢华,但胜在装饰的雅致清新,一进去的花草和绿树,让人一看就觉得舒心不已。 外头风大,常如烟扶着谢玉萝小心翼翼地上了台阶,来到了屋子里头。 “你啥时候来的,来了怎么也不告诉我,我好到大门去接你啊!”常如烟笑的美滋滋的,就是有点恼,自己好姐姐来了,自己都不是第一个去迎接的。 “怎么告诉?”谢玉萝无奈地说道:“我们这一趟过来,半个月的路,愣生生让我们给走了二十多日,哪天能到,我还真的不知道!” “孩子还很闹?”常如烟就去摸谢玉萝的肚子:“你这个小兔崽子,怎么就不知道让你舒服点,看你出来,我不揍你这个小兔崽子。”她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对着谢玉萝的肚子龇牙咧嘴。 谢玉萝看的就掩嘴笑了。 “他听话的很,哪里闹了,还不是我家的那位,生怕长途跋涉我吃不消,马车一天停个十来次,走走停停,也就耽误了功夫了。”谢玉萝虽娇嗔,却带着甜蜜。 “那还不是姐夫心疼你。”常如烟摸摸谢玉萝的肚子,边笑边说道,突然,她停了下:“姐姐,你的肚子,怎么这么硬啊?” 谢玉萝以前平坦的肚子已经鼓起来了,而且,肚皮也不似之前那样软软的,而是硬邦邦的。 “里头鼓了一个球,你说能不硬吗?”谢玉萝笑道。 “哦,这样啊!”常如烟收回了手,看着有些羡慕又有些迟疑,“姐姐,你说女人有了身子,是不是真的很痛苦啊?我没看到你孕反的样子,不过我听我娘说,她怀我和蕴藉的时候,也是吐的死去活来,难受的死。弄的我以后都不敢成亲了,怀孩子痛苦,生孩子也痛苦!” 她一手撑着下颌,既有些向往,又有些害怕。 “傻瓜,怕什么?”谢玉萝拉着常如烟的手,安慰道:“跟你喜欢的人和喜欢你的人生孩子,那是最甜蜜的事情,你以后会发现,有一个像你们的孩子,无论吃多大的苦受多大的罪,你都会很快乐!” 常如烟迷茫:“我喜欢的人,喜欢我的人?” “对,既要你喜欢的,也要喜欢你的,这样才能两情相悦,白头到老。”谢玉萝说道。 常如烟皱眉:“可是京城的那些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用得上我们自己做主啊!”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会有能相处一辈子的良人啊!”谢玉萝笑眯眯地说道:“所以,在成亲之前,就要擦亮眼睛,把那个人的品性样貌学识,以及他父母的相处之道,家庭情况,全部都了解的清清楚楚。先婚后爱,能相守一辈子的有不是没有!” “先婚后爱?”常如烟呢喃了下:“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先成亲,也能跟你和姐夫一样,夫妻恩爱吗?” “你爹你娘不就是吗?”谢玉萝苦笑:“而且你知道吗?我跟你姐夫在最开始……那真真是相看两生厌,他想休了我,我想离了他的!” “什么?不会吧?那么严重?”常如烟听到这些话,吓了一大跳:“你跟姐夫的关系那么好,也会有那样的时候?” “那当然,之前是我外祖父借着他替阿钰的父母诊病,厚着脸皮就求阿钰娶了我,可我当时心高气傲,又不认识阿钰,阿钰又是个书呆子,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家里头又有两个那么小的弟弟妹妹,你说,我怎么看的上他啊!”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899 要买就要买忠心耿耿的丫鬟 常如烟看着谢玉萝,上看下看,不住地点头:“像姐姐这么美若天仙的姑娘,嫁进皇宫当娘娘都要的,确实……” “所以这感情啊,没有永远的好,也没有永远的坏,看你怎么去调和夫妻之间的矛盾!这男人啊,就是泥巴做的,女人用水一和,就让他不知道东南西北了。”谢玉萝掩着嘴笑道。 常如烟一听,恍然大悟:“是啊,女儿是水做的骨肉,女人这一调和,关系可就好了,姐姐,你咋知道石头记里的这句话啊,你也看石头记的吗?” 谢玉萝:“看的!” “是啊,罗玉公子那么厉害的一个人,他的书别说是咱们了,怕是只要是会认识字的,都读过。”常如烟一脸的心驰神往:“只是可惜了,好久都没看到罗玉公子出新书了,也不知道他现在还有没有在写书呢!” 谢玉萝把玩着手里头的茶盏:“肯定会的,兴许,她现在在忙其他的呢!等忙过了这一阵子,兴许新书就出来了。” “姐姐,你怎么确定新书过一阵子就出来啊?” “人家一连写了两本,肯定是在酝酿新书,可不就要费一些功夫嘛,但看这一阵子,是真的一阵子,还是很长一阵子了。” “真是,你是不知道,京城的那些小姐圈子对这位罗玉公子简直崇拜死了,巴不得见到他真人一面,而且,还有人说,无论是石头记还是西游记里头的那些桥段,若是能够到戏园子里头去看,那肯定也很精彩呢!” “去戏园子看?” “是啊,大家都说,若是能够把里头的一些经典桥段演成戏的话,那不是更加的老少咸宜吗?就猪八戒娶媳妇和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那一段,你说说,谁不喜欢看啊!”常如烟一脸的憧憬:“戏园子里头的那些戏都老套的不行了,你说说要是这个罗玉公子现身,能够把这些戏卖给戏园子那就好了,让戏园子把戏给排出来,肯定会红遍大江南北的!” 谢玉萝:“……”她望着憧憬的常如烟,这个提议,听起来还挺不错的。 姐妹两个人有说有笑的,由于知道萧钰已经去拜先生读书去了,常如烟就拉着萧钰在家里头吃过了中饭,吃过中饭之后又拉着谢玉萝午休了一会儿,下午吃了点心果子,眼看着时间不早了,常如烟这才肯放人。不过看看谢玉萝身边只跟着一个葛良原,也没个丫鬟什么的,不由得叹道:“姐姐,你这身边也没个丫鬟伺候你,你大着肚子,这怎么能行啊!” 谢玉萝也想过这个问题,来京城之后就让同德在物色了,可是这丫鬟,又不是跟买菜一样,买的好就好,买的不好扔了就是,一个丫鬟的身世、品行,还有她的忠诚,都是谢玉萝要看中的。 “我让人在物色了,不过急也急不来。”谢玉萝说道。 常如烟:“说的也是,这丫鬟要买个称心如意的,难的很,要不这样,云露,你这段日子先跟姐姐回去,好好的伺候姐姐,知道吗?” 云露之前在晋昌府的时候就伺候过一段日子的谢玉萝,知道这位夫人是个性子好的主子,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奴婢遵命!” 谢玉萝对云露也很有好感,只是她若是把云露要走了,常如烟身边可就只剩下一个丫鬟了:“那你呢?云霜一个人忙的过来吗?” “没事,外头还有那么多小丫鬟呢,若是忙不过来的话,一些不要紧的事情让下头的小丫鬟去忙吧!”常如烟满不在乎地说道。 谢玉萝感激不已:“那行,我就先谢谢你了,等我找到了人,云露我会立刻给你送回来的。” “谢什么,好姐姐,我们什么关系啊!”常如烟拉着谢玉萝的胳膊就笑:“可是我娘每日把我关在家里每日要我学这个学那个,也不让我出去透一口气,好在今儿个就你来了,她不拘着我,不然的话,我这个样子,她定是又要恼我了。” 此刻的常如烟,就跟软了骨头的鱼一样,瘫坐在榻上,半边身子歪在谢玉萝的身上,笑的跟的朵花一样:“还有,笑不露齿、行走坐卧,看到我今儿个弄成这样,怕是要跟我急了,哈哈!” 常如烟颇为自得,自得自己总算是好好的休息了一日。 谢玉萝:“那是师母对你爱之深责之切。” “我爹也爱我,可我爹对我就没那么多的规矩啊!”常如烟撇撇嘴说道:“我爹说了,只要我过的开心,他就开心,什么那些个箍死人的礼仪啊,通通都是枷锁,还说我一辈子也就这么十几年在家里当个宝贝,这以后嫁到别人家里去了,这里是规矩那里是规矩,一辈子就要被规矩给规矩到死呢!” “师傅说的没错,师母说的也没错,一个是为你的现在,一个是为你的将来,他们都是为你好。”谢玉萝说道。 看到常如烟那一脸不知人间愁苦的模样,谢玉萝不知道怎的,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的爹娘。他们带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又为什么,不要自己呢? 兴许是家里头在困难,生活不下去了?兴许是看她一个女娃娃,没办法传宗接代,也对,不然若是丢了个心肝宝贝,找人的事情怕是早就大越皆知了,可她从未听说过,也许,那一家人,早就已经把她给忘记了。 也许是她想的太入神了,常如烟喊了好几句姐姐都没见到谢玉萝答应,谢玉萝略微有些尴尬:“不好意思,你刚才跟我说什麽?” 常如烟以为她又是在想萧钰了,打趣地说道,“姐姐,你才来我这里多久啊,喊你你就不魂游天外了,在想姐夫吧?放心啦,姐夫又不是不回来!” 谢玉萝但笑不语,只默认了。 要不是萧钰要回小姐,常如烟真想拉着谢玉萝在家里休息了,最好只能依依不舍地跟谢玉萝道别:“姐姐,你要有空,你就来看我啊!” 来看我,我娘就舍不得让我学这些规矩,学那些个规矩了。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900 常守农要回京任职了 一旁的常夫人叶氏看到了,肯定是以为自己姑娘想谢玉萝,想跟谢玉萝在一块啊,就敲了她一下:“你难过个什么?以前玉萝不在京城的时候,就听你天天念叨,日日念叨,现在人都来京城了,想要在一块还不简单,她没时间来,你就去她家嘛,正好她挺着个大肚子,来来回回地也不方便,下次就你去看她了,多陪她说说话,有空的话陪着她到京城转转,让她熟悉熟悉京城的情况,知道不?” 常守农来信上也再三交代了叶氏,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好萧钰和谢玉萝,叶氏对萧钰和谢玉萝也是跟当娘的一样上心。 常如烟一听自己能够去找姐姐玩,高兴地一蹦三尺高:“娘啊,你怎么这么好啊!我太爱你了。” 叶氏一看,脸就沉了下来:“姑娘家的仪态呢?规矩呢?” 这还是在大街上呢,要是被人看到了,怕是又要惹人说闲话了。 常如烟立马就奉行笑不露齿、行不摆裙,仪态万方地扶着了叶氏的胳膊,大大方方地说道:“娘,我知道,规矩,规矩!” 看到女儿动作优雅,端庄大方,叶氏这才放下心来:“玉萝那孩子是个好孩子,你跟着她,能学到不少,也怪我这段日子对你太严格了,以后你学了三日仪态,就到玉萝那边去歇息一日吧!” “娘,真的?”常如烟刚要想蹦起来,腾地想起了娘说的仪态,仪态,笑不露齿,仪态万方地反问。 “当然是真的,不过你也别太猴了,玉萝现在有身子,你别累着她,平时就去陪她说说话,带她熟悉熟悉京城的一些情况,萧钰以后是要在京城做官的,她作为萧钰的夫人,尽早了解一些,对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常如烟点头,很认真地说道:“娘,你放心,我知道的!” 叶氏:“玉萝那边缺什么吗?我怎么看着云露跟着她一块去了?” 常如烟:“姐姐还没有物色到好的丫鬟,我怕她一个人忙,就让云露先去照顾她几日。” 叶氏叹了一口气:“一个好的丫鬟,不调教个一年半载那哪里行,买的是那种手脚不麻利地倒还好,调教调教也就学会了,就怕买到那种心术不正的,无论怎么调教心都不在一处,不会向着自己的主子!” “那我们更应该替姐姐好好的把把关了,她毕竟刚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若是这些丫鬟是京城的话,咱们也要好好的调查调查这些人的底细,面得姐姐姐夫他们被人骗了。”常如烟一听这话,立马就说道。 叶氏笑了笑,看到闺女紧张的样子,没好气地说道:“你以为你姐姐跟你一样冒冒失失的,她心思比你缜密多了呢,你能想到的事情你以为她想不到吗?十个你都当不到一个玉萝呢!” 哪怕被自己的母亲给损了不如别人,可常如烟一点都不生气,相反还振振有词的说道:“我这不就是怕姐姐不方便嘛,她大着个肚子,又是一个人的,就算是能想到这么多,可也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我们能做的,能让她轻快一点,那姐姐也就能有更多的时间好好的休息,好好的照顾肚子里头的孩子了。” 叶氏难得看自己的闺女待一个异姓人跟对待自己的亲姐姐一样,掏心掏肺,不由得感慨地说道:“你说的对。咱们替她多掌掌眼,玉萝也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她何尝不是在替自己的女儿铺路。 叶氏看的出来,谢玉萝那孩子虽然身世坎坷,家世也不好,可即便是这样,她依然乐观向上,往上一个步子一个步子稳扎稳打,家世虽不好,可人却是极好的。 还有那个萧钰,如今已经小有成就,未来更是不可限量,自己的女儿和儿子以后若是能跟着这两个人的话,不需要步子迈多大,关键就是求个稳,那也能少走不少的弯路。 蕴藉还好,关键就是自己这个女儿,若是能够有一位掏心掏肺的好姐妹,那未来的日子,也能有个知心人陪着,算是弥补了她不能在女儿身旁提点一辈子的遗憾了! 一旁的常如烟得了母亲的话,高兴地脚步都快要飘起来了,可是她顾忌着还在叶氏的身边,也不敢太放肆,看的叶氏真是忍俊不禁。 这孩子没个正行,太过跳脱,玉萝是个沉稳的,两个人能玩到一块去,那也真是老天爷开眼了。 两个人才刚刚走到大堂,门人就在后头兴奋地叫着:“夫人,夫人……” 叶氏回头,门人高兴地后头捧着一封书信说道:“夫人,老爷,老爷来信了。” 叶氏打开信一看,整个人的脸色都变了,愣在原地,呆呆愣愣地看着手里头的书信,不言不语。 常如烟的心也是咯噔一跳:“娘,您这是怎么了?爹信上说什么了?”娘的这个木然表情吓了常如烟一跳,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你爹,你爹……”叶氏喃喃地喊了两句你爹,突然一帮三尺高,全然没有了往日常府夫人的端庄大方的模样,活脱脱地像是个孩子一样。 看的门人张大了嘴,目瞪口呆,他莫不是眼花了,他刚才究竟看到了什么…… 常如烟也愣了下,这样的叶氏,她从未见过,可是又好像那么的眼熟。 “你爹要回京任职了,你爹要回京了,你爹要回京了!”叶氏蹦完之后,拉着常如烟的手,高兴地手舞足蹈。 常如烟:“……”娘的这些个动作,真眼熟啊,就像是在哪里看到过一样。 “你爹要回来了!”叶氏喜极而泣,抱着常如烟哽咽地不能自语:“你爹终于要回来了。” 常如烟也从最开始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也不去想自己的娘亲这动作合不合适宜了,也高兴的不行。 母女二人专门回了房间,仔细地将书信从头到尾都读了,一个字都不放过。 信上说,皇上嘉奖他抗瘟病有功,还抓到了一个犯事十多起的采花贼,破了大案要案,他要到京城任京都府尹了,等到将晋昌府的知府一到任,将事情交接一下之后,常守农就要立刻启程回京城了。 901 常夫人也有失态的时候 “盼了你爹盼了快七八年了,你爹终于能回来跟咱们一家团圆了。”叶氏看着看着眼泪就流了下来,豆大的眼泪砸在书信上,很快就晕开了墨,叶氏一看,连忙用帕子去粘去泪水,生怕几滴泪就毁了自己男人写来给自己的信。 常如烟也是雀跃的,从她记事开始,她就是跟着母亲一道在京城生活,爹爹只有逢年过节才能看到,不是他来京城看他们,就是他们去晋昌府看爹爹,有时候一家团圆个几日,爹爹就要回晋昌府了,偌大的晋昌府,若是没有爹的话,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 也只有他们去晋昌府,能陪着爹多住两日,可即便是在同一个晋昌府,他们见爹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爹要出门看普通老百姓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年节过的好不好,若是碰到一些家境特别的贫寒的,爹还要自己掏钱买一些米面粮油的给那些穷苦的人,让他们好好的过一个年。 别人过年都是在酒桌上,烤着火炉,行着酒令,暖意融融,醉生梦死,可爹过一个年,则是一身大棉衣,顶着风雪敲开一家家老百姓的门,看看他们吃什么,看看他们暖不暖。在常如烟的印象里,爹就是那样一个人,衙门里头看不到他,酒楼里头看不到他,富豪家中也看不到他,可若是去老百姓的家里,那就是一找一个准的。 以前常如烟还觉得自己的爹这官当的怎么跟别人不一样,别人当官都是风风光光的,哪个闺女不是穿金戴银,用的吃的都是最好的,她呢?则是一群小姐里头用的最寒碜的,她也怪过自己的爹,可等长大了,出门的时候,看到那些普通的老百姓对爹敬爱有加的模样,她这才知道,以人心换人心,虽然他爹是官,可他始终都把自己放在一个普通老百姓的角度,想他们的苦,想他们的难,然后用自己的能力,给他们最好的生活。 爹做官,不是做高高在上的官,他做的,是老百姓心里头的官。 “娘,你别哭,爹回来是好事啊!”常如烟也想哭了,可娘在哭,她就不能哭,她还要照顾好娘呢! “是好事是好事。”叶氏立马就抹了把泪,等擦干了眼泪,看到女儿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想来自己的那些个失态的模样都被自己的女儿看过去了,不由得脸又红了:“娘刚才是不是在下人面前失礼了?” 常如烟想起了那个一帮三尺高,想起了那个又哭又笑的娘,突然就明白过来,为何娘的那些个动作看起来那么眼熟了,哪里是眼熟啊,这分明就是自己平时做的一些动作嘛! 她极力地忍住笑,一本正经地说道:“哪里有,娘的仪态好着呢,处变不惊,仪态万方,娘,你还是那个最最有礼的常夫人!” 叶氏总觉得自己的女儿是在诳自己,可是她又不记得自己当时的表情和动作了,都怪她当时实在是太激动了太兴奋了,“是吗?” “是的,娘,你就放心吧,女儿一定好好的跟您学,笑不露齿,行不摆裙,端庄得体,仪态有方。” 叶氏满意的点点头,感慨自己还真的给女儿做了一个好榜样,只是,后来几日她出门的时候,门人愣愣地看着自己,像是魂游天外的模样,叶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那日送信给她的,就是这个门人,而那日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做什么失礼的动作的时候,好像也只有这个门人在…… 谢玉萝带着云露回了谢宅,本来平时做饭都是葛良原帮忙的,可云露来了,这回是两个人在厨房里头忙着,说什么都不让谢玉萝进屋子,谢玉萝没法,只能去收了衣服,回到屋子里头折衣服去了。 厨房里头就只剩下云露和葛良原两个人了。 云露和葛良原之前也是老熟识了,说了两句话,两个人就分开忙了。 水池子里头养着新鲜的鱼,云露抓了一条大的,正不知道该如何开始杀的时候,葛良原生好了火走了过来,看到她拿着一把刀,征愣愣地看着在案板上活蹦乱跳的鱼出神,就知道她没啥杀过鱼。 “我,我没杀过鱼,我拿到手的,都是厨房里头杀好了的!”云露粉白的小脸上露出一丝尴尬。 这鱼活蹦乱跳的,抓都难抓住,怎么杀啊! 葛良原不说后,突然抓起案板上的大鱼用力往地上一砸,鱼头落地,“砰”地一声,鱼还在挣扎,葛良原又抓起来向地上砸了一下,这回鱼蹦跶了两下就不蹦跶了,想来已经是砸死了。 云露从来都没看到这样杀鱼的,这……直接把鱼给砸死啊,这未免也太残忍了吧? “这样鱼会不会很痛啊!”云露心有余悸地问道,看着都疼啊! 葛良原已经捡起鱼,拿起刀,手起刀落地在刮鱼鳞,去鱼鳃,破鱼肚了。 “它本来就是给人吃的!”葛良原说道。 “可这种杀法,还是有些残忍啊!”云露毕竟是个姑娘家家的,又是头一回看到有人这样把一条活鱼给弄死,难免有些心有余悸。 葛良原手一顿,将鱼肚破开之后,取出了里头的鱼内脏,他一双手,立马就变的血粼粼的了,“不残忍,鱼本来就是要给我们吃的。”他手上不停,说道。 “话是这么说,可看着还是有些吓人。”云露拿起一篮子菜,坐在一旁开始摘菜,鱼她就不管了,看葛良原的样子,很熟悉很老道,看来不像是第一次做的。 “那怎么杀呢?”葛良原突然就被逗笑了:“难不成还要跟它说,鱼啊鱼啊,你自己快死吧,等你死了,我就能吃你了,你不死,我不好吃你啊!难道等它自己死了的,我们就不残忍吗?” 云露被噎,竟然无法回答。 是啊,它都是要死的,但看它是怎么死的罢了。 “它被养在池子里头,不如湖里那么舒适,那它不适应这样的坏境,在死之前承受过多大的痛苦,咱们又怎么知道呢?难道,没看到血啊没砸死它们什么的,它就没痛苦吗?”葛良原声音很平缓,像是在说一个很简单的道理。 云露愣了下。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902 佛祖不会要我们的 你不是鱼,怎知它在死之前的痛苦。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痛,眼睛看不到的,未必就是不痛。 “它跟猪啊兔啊一样,本来就是我们餐桌上的菜,它们就是供人吃的,若是人人都觉得它们痛苦而不吃它们的话,那饿死的,就是老百姓了。”葛良原见云露许久不说话,想着是不是自己说的话题太过沉重了,立马就笑着打趣道:“若是日日吃素的,你我都可以去庙里当和尚当尼姑了。” 云露被逗笑了:“我可不想去,我还想要吃肉呢!不吃肉,人生多么无趣啊,看来我注定跟佛无缘!” 葛良原举起拿刀的血粼粼的手,笑着说道:“我杀生了,也跟佛祖无缘。” 厨房里头二人哈哈大笑,在里头叠衣服的谢玉萝听到了,也跟着嘴角上扬,她摸了摸肚子,甜甜地笑了。 厨房那边很快就飘来了饭菜的香气,谢玉萝过去的时候,鱼已经在里头的锅里头烧了,一股鱼肉的鲜香飘了出来,让人食指大开。 “速度这么快!”谢玉萝笑着看到已经快要烧好的鱼说道。 “喏,火烧的好呢!”云露笑着指着后头在三烧火的葛良原说道:“火要大就大,要小就小,我这菜也就熟的快了。” 葛良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是云露姐姐烧菜烧的好。” “你们就不要争了,一个负责烧火,一个负责烧菜,两个都做的好,才能事半功倍!”谢玉萝夸了两个人。 葛良原嗫嚅了一声:“还是云露姐姐菜烧的好!” 厨房里头点了一盏油灯,昏黄的油灯,弥漫着饭锅里头飘上来的团团热气,虽已是秋,可无一人觉得寒冷。 揭开锅,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谢玉萝看看外头的天,天刚刚黑,她也估摸着萧钰要回来了:“我去前头迎迎你师父!” 说完,自己独自一个人去了前头。 葛良原小心叮嘱了一声:“师母你小心些。” 云露边盛菜边艳羡地说道:“萧先生和萧夫人的感情真好啊!真让人羡慕。” 葛良原捡了一块柴火进灶膛:“嗯,是很好。” 谢玉萝小心翼翼地捧着肚子,来到了前院,就站在大门口,翘首以盼,只站了一会儿,就看到一个人脚步飞快地往这边走来。 人的身行和走路的形态,谢玉萝都已经印刻在脑海里头了,看到模糊的人影,谢玉萝嘴角含笑,下了台阶。 许是也看到了大门口的人影,萧钰跑了起来,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跑到了谢玉萝的面前,拉着谢玉萝的手,心疼地问道:“怎么出来等了?” 谢玉萝靠在萧钰的肩头,他身上熟悉的味道让谢玉萝感觉到安心:“厨房有人在做饭呢,我正好没事,就出来等等你,我也没等多久,刚出来。” 手还是挺暖的。 萧钰满意地点头:“那就好,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良原的手艺虽然也不错,可是跟他的手艺比,萧钰还是不满意的。 如果只是他吃的话,什么味道他都不介意,可阿萝也要吃,而且还是两个人的份。好吃的话,她就能多吃一些了。 “不用,云露也跟着过来了。”谢玉萝笑道。 “云露?”萧钰有些疑惑:“她怎么过来了?” “如烟不放心我一个人,说是我身边没个丫鬟,就让云露跟着过来了,等到咱们找到了合适的丫鬟再说。” 萧钰笑:“你跟如烟倒是情同姐妹。”能够舍得将自己的贴身丫鬟送过来照顾阿萝,这常如烟也是真的心疼阿萝。 “是啊,有个这样的妹妹,倒也是我的福气。阿钰,我觉得我真的太幸运了。”谢玉萝感慨地说道,萧钰身上的气息扑入她的鼻尖,让她安之若素。 萧钰声音宠溺地似乎像是能滴出汁的墨来:“我也何尝不是一样,有妻如你,夫复何求!” 范林和孙开运怕打扰小夫妻两个,在济世医馆后院住着,过两日就过来给谢玉萝把个平安脉,如今谢玉萝身边有了云露照顾,确实方便了不少,萧钰也能轻松一些,不过平时的一些谢玉萝的事情还是萧钰干的。 无论谢玉萝怎么说,萧钰就是不撒手。 “你替我怀孩子,你所受的那些苦,我一点都无法体会,况且,你是我的妻子,照顾你的事情本来就是该我做的。”躺到了床上,萧钰抱着谢玉萝,夫妻两个说着体己话。 “那以后要是有婢女了呢?什么洒扫的洗衣服的做饭的贴身伺候我的,都有了呢?”谢玉萝笑着问他。 “只要我在家,照顾你的事情就是我的!无论你有几个贴身婢女。该我做的,我不会假手他人。”萧钰很认真地说道。 谢玉萝窝在萧钰怀中,闻着他洗漱过后清甜的香味,又往他怀里蹭了蹭,萧钰身体暖,将人小心翼翼地抱进自己的怀里,手啊脚啊地将人团团围住,秋天的的夜里,两个人搂抱在一块,特别的暖和。 萧钰轻了轻嗓子,将手里头的书翻到了中间,声音温柔似水:“宝宝,爹给你讲故事了……” 外头夜凉如水,屋子里头特别是床上暖意融融,谢玉萝一脸含笑,窝在萧钰的怀里,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听着他温柔低沉的嗓音,整个人连骨头都是酥的。 叶氏很快回了一封信给常守农,问了下回京任职的时间,他们好做准备。 常守农是很快就要走了的,府中上上下下很多仆人都是晋昌府本地人,也都要留下来的继续伺候下一任的知府大人。 倪梁是跟着常守农的,他也想继续跟着常守农去京城,反正他也是孑然一身,常守农在晋昌府待了许多年了,从上任的时候将倪梁从一个小小的衙役提拔到现在的衙役统领,不关是功夫要好,就连其他的为人处世也是深受倪启梁的赞赏的! 况且,他现在去京城任府尹,那种牛鬼蛇神出没的地方,没有一个贴心的人在一旁,他心里头也没底,如今有了倪梁继续跟随他,常守农也是安心不少。 “府中还有后来买进来的一些下人,若是他们想要离去的话,就还了他们的卖身契,给他们一笔遣散费让他们回去吧!”常守农跟倪梁说道。 下一位知府来任职,他肯定会来个大换血,有想要留的继续留下,去留自然由下一任知府来定夺,可若是现在有想走的,常守农也不会拦着,还了卖身契,去留随意。 903 听松听荷想跟着你 倪梁一个个地去问了,没过多久就回来了。 “大人,有立刻想走的,属下给了他们一人五两银子走了,还有以前就在府上的,他们想继续留下来,属下也就没再过问了,只是……”倪梁说到这里,有些迟疑。 “只是什么?”常守农问道。 “有两个下人,他们说想跟着大人一块去京城,但是他们又想离开。”倪梁索性说道:“就是听松和听荷!” 常守农对这姐弟两个还是很有印象的,“想去京城,又想离开?这是什么意思?” 倪梁点点头:“他们说,他们一直都仰慕萧夫人的舍身取义,若是可以的话,他们想跟去萧夫人的身边,尽心尽力地伺候萧夫人。” 玉萝? 常守农笑了笑:“那倒也不错。正好夫人来信说是要给玉萝相看几个稳重信的过的丫鬟,若是听荷和听松能去她的身边,倒是能解一解燃眉之急!” 倪梁:“那属下就去回复他们?” “去吧,不过但看玉萝愿意不愿意收着他们了。” 一晃时间如白驹过隙,等到常守农到了京城的时候,已经入了冬,腊八那日,太阳明晃晃的,两辆马车载着常守农在晋昌府七八年的过去,幽幽地到达了京城。 叶氏带着一双儿女,萧钰和谢玉萝,都到了城门口迎接。 看到赶马车的倪梁时,叶氏瞬间泪目:“你爹,终于回来了。” 常如烟也激动不已:“娘,您别哭,这么冷的天,你精心打扮要给爹看的妆容可就要哭花了。等爹看到了,就不好看了。” 叶氏立马用帕子小心地沾去眼角的泪水:“不哭不哭。” 马车一到身边,几人立马走了过去,常守农看到回京,还有这么多人来迎接自己,当下心中一暖:“你们都来了?” “师父……” “爹……” 常守农看了看自己的一双儿女,比自己上一回又长高了不少,满意地点点头,再看看萧钰和谢玉萝,萧钰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谢玉萝,夫妻两个关系还是跟蜜里调油一样。 “啥都不要说了,外头冷,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常守农大手一挥,马车就往常府嘚嘚得而去。 回了常府,先是问候了家里头的情况,听说儿子读书用功,女儿在家听话懂事,家里头一切都好,常守农也就放心了,看了一眼叶氏,几十年的夫妻,就这一个眼神,也都知道了对方心里头所想,叶氏知道他是感激自己心疼自己,就那一个眼神,这七八年一个人孤零零地带孩子的委屈都不翼而飞了。 自己男人回来了,以后这个家,终于算是一个家了。 常守农看向了萧钰,问了问他学习的情况,萧钰一一回答,听的常守农不住地点头赞许:“不错不错,这师父领进门,修行还靠个人,梁大人是翰林学士,你跟着他,能够学习到很多的东西。” 萧钰谦卑地答道:“师父放心,我会跟着梁大人好好学的!” 常守农又问道:“如今在京城一切可好?” “很好。” “玉萝呢?京城的冬日可是比幽兰镇有冷多了,可还习惯?” 谢玉萝笑着回答:“多谢师父关心,都挺习惯的!” “习惯就好,反正以后你们也要在京城生活的,身边的人可也都置办齐了?” “买了两个做粗活的丫鬟,现在看着,手脚还挺干净,也很麻利。” “身家如何?” “我都派人去仔细询问过了,是京城近郊穷苦人家的好姑娘,手脚都很干净,身家也都清白。”一旁的叶氏说道。 “那就好。”常守农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道:“阿钰,玉萝,有个人,想要跟着你们,你们看怎么样!” “谁啊?”谢玉萝疑惑地问道。 常守农:“你也认识的,就是原来府上的下人,听荷听松姐弟两个。” 谢玉萝:“他们二人?” “对,这回我来京城,问过了一些下人,该走的走,该留的留,就这一对姐弟两个,我带着回到了京城,不过……他们也不想留在我的身边,说是仰慕你的勇敢和才华,想要到你身边去伺候!” 常守农说道:“那两个孩子是我买进府里的,家里头都没其他的亲人了,就这两个孩子,我看着这两个孩子可怜,后来让他们跟着倪梁学了几年功夫,也有一些拳脚,你看看你是否愿意要这姐弟两个,若是不想的话,我给他们一些银钱,还了他们自由便是了。” 谢玉萝却高兴地说道:“那真是太好不过了。这两个人,我早就有想法了。” 之前跟着她在宅子里头照顾病人,除了孙开运之后,她联系的最紧密的就只有听荷听松这姐弟两个了。通过那一段时间的相处,这姐弟两个勇敢勤快,给谢玉萝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如今乍然听到姐弟两个愿意到自己身边来伺候自己,谢玉萝当然同意了。 “你同意?”常守农也不觉得意外。 “这两个人早就想要了,只是碍于他们是师父的下人,一直都没好意思开口。”谢玉萝笑道:“我跟这姐弟两个在瘟病的时候,也是老熟识了。” “那行,让听荷听松进来。”常守农原本想着若是谢玉萝这边不要的,他会给这两个孩子一笔钱,让他们另外谋生的,可现在听到谢玉萝也愿意收这两个人,常守农自然是欢喜的。 听松听荷进来,一进来就扑通一声跪在了谢玉萝的面前:“萧先生、萧夫人……” 谢玉萝挺着肚子,亲手扶起了听荷:“你愿意到我身边来?” 听荷重重地点头:“奴婢一直都记得那回瘟病的时候,夫人挺身而出,为黎民百姓找出路,奴婢当时就在想,夫人一心为天下,若是有朝一日能侍奉在夫人身边,便是让奴婢死,奴婢也心甘情愿了。” 一旁的听松也说道:“小的也是一样。” 那一场瘟病,不仅让谢玉萝赢得了晋昌府老百姓的民心,也赢得了这姐弟两个心。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904 你踩着我的脚了 叶氏也是知道这姐弟两个的,在常府多年,一直都忠心耿耿,兢兢业业,从未出现过什么其他的事情,如今看到他们跟着谢玉萝和萧钰,也真是两下欢喜,不过有一些话,她还是要提醒这姐弟两个。 “玉萝如今怀了身子,阿钰又在外头读书,这以后里里外外,就要靠你们姐弟两个,我一直都说过,找丫鬟,手脚勤快、踏实干净是一方面,另外最重要的一方面,就是忠心。”叶氏严厉地说道:“你们也算是从我常府出去的人,以后在阿钰和玉萝身边,一定要尽心尽力地伺候着,若是敢有背叛或者忤逆主子的事情的话,玉萝是个好心的,我却不是个好说话的,你们可明白?” 叶氏言辞苛刻,显然做足了黑脸。 听松和听荷听后,跪在了地上,认真地说道:“小的一定忠心耿耿,尽忠职守,照顾好先生和夫人。” 得了两个忠心耿耿的下人,谢玉萝这一趟总算不是白来的。 吃过了常守农的接风宴之后,谢玉萝萧钰就带着听松听荷回去了,一同回去的还有云露,她还要回去收拾东西,顺便还有一些事情看要跟听荷交接,另外,谢玉萝也需要她回去一趟。 云露手头上的事情都交予了听荷之后,收拾好了东西,就去了谢玉萝的房间辞行。 跟在身边近一个月的时间,谢玉萝对这个圆脸的姑娘也是喜欢不已。 “云露来给夫人辞行。”云露过来,跪在了谢玉萝的跟前,毕恭毕敬。 谢玉萝连忙起来,亲手扶起了云露:“说好了我们不需要这些个虚礼的。” 云露也有些不舍:“奴婢今儿个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有机会来伺候夫人,奴婢祝愿夫人身体康健、事事顺意,心想事成!” “好好好,都会的,都会的!”谢玉萝拉着云露的手,来到了软榻前,将自己之前准备好的锦盒给了她:“你来这么久,我都一直没有送什么东西给你,这回,你要回去了,这些东西,你拿着!” 云露一听,忙推拒道:“夫人,照顾夫人是奴婢的职责所在,奴婢不能收!” “什么叫不能收,看到不看一眼就说不收啊!”谢玉萝笑着说道:“之前在晋昌府,你也跟我许久,这回来了京城,你也跟了我许久,你对我尽心尽力、忠心耿耿,我是知道的,所以,这也不算是什么东西,就当是我这个做姐姐的,给你的一点小礼物。” “夫人,奴婢……”云露震惊地看着谢玉萝,没想到会从谢玉萝的口里听到这麽亲切的字眼。 主子,竟然把自己当姐妹。 “就当是姐姐给妹妹的礼物了,你收着。”谢玉萝将锦盒塞到了云露的手中,郑重其事的说道。 云露眼眶子红红的:“夫人,谢谢!” “谢什么,好了,可别哭了,良原还不知道你要回去,去跟他道个别!”谢玉萝笑道。 云露一听,原本粉嫩的脸如同被熟透了的苹果一样,白里透红了。 葛良原确实是不知道云露要走的消息,不过看到跟着师父师母一同回来有听荷听松姐弟两个,也猜出来了什么。 “我要走了。”云露在后面的马厩里头找到了葛良原,简单地说道。 葛良原正在喂马,没有转过身来,只简单地“哦”了一声。 云露咬着唇,一张圆圆的脸又白又红,大大的眼睛此刻跟被雾气蒙了层纱一样:“什么叫做哦啊,我说我要走了,你就不跟我道个别啊?” 看到葛良原那漫不经心的模样,气的脸都气鼓鼓的。 葛良原抱着马草的手一僵,他转过身,并没有抬头,“哦,哦,哦……” 他嘴里就只有哦哦哦三个字,听得云露气的翻了个白眼,直接挎着包袱大踏步地走了。 葛良原还怔愣愣地站在原地,他脑子跟糊了一层浆糊一样,许久才喃喃地说道:“我,我会去,去常府看你的……” 没人回答,葛良原抬头时,一张小麦色的脸就跟涂了胭脂一样,红扑扑的了,可眼前哪里还有人,刚才站在他面前跟他说话的那个人,早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葛良原手里头的马草落下,拔腿就朝大门口跑去,他很着急,肚子里头有一肚子的话要跟云露说,可是等他跑到了大门口,一个人都没有。 云露已经走了! 葛良原看着人来人往的巷子,可这里头没有一个是他想要见的人,他失落不已,颓丧地站在台阶上,茫然地看着云露本该离去的方向。 就在这时,身后一个声音突然传来:“你怎么又在这里?” 熟悉的声音,葛良原吓得身子都僵在了转过来的一半:“云,云露,姐姐……” 云露好奇地看着站在台阶上的葛良原:“你这是要出去吗?” 葛良原一张小麦色的脸被逼的通红:“嗯,嗯,我,我要,要出去!” 云露提着包袱边往下走边说道:“这么巧,我也要回常府,顺路吗?顺路就一道走呗!” 葛良原脑子“嗡”地一声,跟一道雷在脑海里头炸开了一样,他慌慌张张地应了一句好,扭扭捏捏地跟在云露的后头,他连头都不敢抬,只敢盯着云露的裙摆,粉色的裙摆像是一朵好看的桃花,偶尔露出小巧的脚后跟,然后裙摆将脚后跟一遮,又什么都看不到了,再走两步,又能看到那好看的脚后跟…… 葛良原的全部心思都在云露的裙摆和脚后跟上,完全没注意到,前头正缓缓走着的云露,突然,会停住脚步。 “呀,你踩到我鞋子了!”前头的云露娇哼一声,吓的葛良原脑子一轰,跟有烟花在脑海里头炸开一样,“对,对,对不起……” 葛良原忙止住了脚步,往后头后退了好几步,他依然不敢抬头,就只敢看着那裙摆在自己的眼睛下转了一个圈,这回,葛良原看到了脚尖。 “你走路干嘛走我的后面啊?”云露弯了下身子,摸了摸脚后跟。 905 知道送鞋给女孩子的寓意吗 绣鞋本就的薄,而葛良原真的是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裙摆上,压根就没注意到前头的云露会突然停住,这一脚踩了上去,他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踩着了云露的脚后跟了。 也不知道他那一脚重不重,有没有把她的腿给踩伤! 葛良原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初冬的天,急的额头都快要冒出汗来了,“云露姐姐,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云露被踩着了绣鞋,葛良原的脚也就是碰着了下她的脚后跟罢了,哪里疼了,她呵呵笑道:“你今儿个好在踩的是我,若是别人的话,怕是要讹你个一两银子了。以后走路抬头啊,再踩着别人的脚,别人可没有我这么好讲话了!” 葛良原搓着手,“好,我,我会注意的。” 云露看着面前人,还是低着头,不由得苦笑,“小傻子!” 说完,她转身继续往前走。葛良原快速地抬头看了一眼,小跑两步上前,说道:“云露姐姐,我,我要去办事了……” “行,你去吧。”云露再次叮嘱他:“走路看人啊,可莫在踩着人的脚了。” 葛良原脸又红了,“嗯……”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云露有些奇怪,“你干嘛不去啊?” “你,你也走,走慢些。”葛良原突然丢下这么一句话,拔腿就冲进了人流中。 云露:“……”担心自己会被人踩着吗?她摇头苦笑,“真是个小傻子!” 葛良原冲进人群里头,淹没在人潮里,就再也看不到了,云露又看了两眼,确定自己看不见了,这才转身往常府走去,她本来走路的速度挺快的,想到葛良原跑之前叮嘱自己的话,步伐不由得变慢了些,“算了,就听那个小傻子的吧!” 二人分别之后,云露缓缓地往常府去了,已经走到了常府门口,刚要上台阶,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云,云露姐姐……” 声音气喘吁吁的,像是一路跑过来的,气息都不稳。 “小傻子?”云露听出这是葛良原的声音,回头一看,就见一个单薄纤瘦的身影飞奔而来,待看到云露的时候,一双满是担忧的脸上,露出狂喜之色:“云,云露姐姐……” “你跑这么快做什么?又踩到别人脚了?”云露笑着掩嘴嗔道。 葛良原一听,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没,我,我看着人的!” “没踩到人,你跑这么快做什么?”云露疑惑地问道。 “给你。”葛良原突然塞给云露一样东西,不待云露说话,拔腿就跑。 “哎,什么样啊,你跑什么!”云露拿着东西,再问人早就跑的没影子了。 云露没办法,只能打开葛良原给自己的东西,一股药香扑面而来,味道熟悉,云露突然就愣了:“这是……” 这是擦伤药! 葛良原他……他不会以为他踩伤了自己,所以去买的擦伤药吧? 云露想问问葛良原,可是葛良原跑的太快了,人早就已经跑的没有影子了。 “这个小傻子!”云露粉嫩的脸幽地一红,又甜甜地笑了。 葛良原拔腿就跑,就像是怕后头有人走追他一样,他跑的飞快,不过跑进了人群他就停了下来,回头看,他站在人群里头,自然把还站在常府大门口的云露看的真真切切。 云露站在原地,傻愣愣地看着自己手里头的擦伤药,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葛良原看到那个笑容,突然就觉得自己这一段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值得了。 就是不知道,他那一脚下去,踩的有多重!若是踩坏了鞋子的话,他都想赔她一双鞋子了,就是不知道她穿多大的,不过师母,应该是知道的。 “鞋子?”谢玉萝正在屋子里头烤着炭火看书,一听鞋子的尺码就问他:“你要云露鞋子的干嘛?” “我,我今儿个踩到了云露姐姐的脚,怕是踩坏鞋子了。”葛良原红着脸说道。 谢玉萝一听就道:“你踩着她的脚了?” 葛良原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嗯,怕是也踩伤了脚。” 谢玉萝唏嘘,那得踩的多重啊! “怎么踩的?怎么好端端地走到别人的脚上去了?”谢玉萝倒也知道云露鞋子的大小,拿了之前云露纳好的崭新的鞋垫,递给了他:“云露的脚跟我的脚一个大小,这时她之前给我纳好的鞋垫,你拿去吧!” 葛良原立马拿了一只鞋垫,说道:“谢谢师母,我用完了会立刻还回来。” “一个鞋垫倒也不急,不过我就是好奇,你怎么会想到给云露买鞋子?”谢玉萝好奇地问他。 葛良原小麦色的肌肤一下子就变红了,“毁,毁了人家,人家的东西,不,不就要赔,赔个新,新的!师母,我先走了。” 那孩子结结巴巴地说完前半句话,然后撒腿就跑。 谢玉萝:“那你知道给女孩子送鞋的寓意吗,你就胡乱给人送……” 后头的半句话已经没人再听了,葛良原已经跑的没有影子了,怕是前半句话他都没听到。 谢玉萝摇头苦笑:“……真是个傻小子。哪里有给姑娘送鞋子的!” 不过,这鞋子,还真的不能随便乱送啊,即便是踩坏了鞋子,还可以送其他的来代替啊! 夜里萧钰回来之后,谢玉萝就把葛良原要赔云露鞋子的事情跟他说了一下,萧钰一怔:“为何不能送鞋子?” “送鞋子寓意不好呢,说是给女孩子送鞋子,意思是让她有多远走多远,你说这送了干嘛呀!”谢玉萝靠在萧钰的怀里,瓮声瓮气地说道。 萧钰:“那我有时间跟他说一声,这鞋子可万万不能送!到时候惹恼了云露,良原那孩子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谢玉萝一听这话味道有些怪,抬起头来,疑惑地问他:“云露生气做什么?”她只是觉得送女孩子鞋子寓意不好,可云露,也没必要就为了这个生气吧? 萧钰直接笑了:“你没看出来?” 谢玉萝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出来什么?” 906 你跟孩子,就是萧钰的命 萧钰:“良原和云露啊!”这两个孩子每日都跟在阿萝身边照顾,两个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连他这个平时都不在家的人都看出了这两个孩子之间的不对劲,反倒是这个每天都在他们身边傻姑娘没看出来。 “他们两个?他们两个有什么?”谢玉萝还是一头的雾水。 “你没看出来吗?那两个孩子对彼此都有些……”萧钰含糊不清地说道,他顿了顿,似乎在想怎么描述,脑海里头想了许久都没想到该用什么词语去描述,只能挫败地说道:“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不过你若是看见了,你也会觉得这两个孩子不一样!” 谢玉萝这回总算是听懂了,她激动地坐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说,这两个孩子,很有可能,成为一对儿?” 萧钰想了想,然后点点头:“我瞧着,有这个可能!” 谢玉萝差点蹦起来:“你说我咋就这么眼拙呢,这两个每天都在我眼皮子底下,我都没发现,不行不行,我明儿个要去问问良原那孩子,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跟我说一声。” “跟你说什么?”萧钰笑:“八字都还没一撇的事情,我只是看着像,但是我觉得这两个孩子,也可能就是对双方有些好感罢了,其他的我也不敢确定!” 谢玉萝撇嘴:“那是,谁让你没谈过恋爱啊!” 两个孩子从相互有好感,到后来相知相恋,想想都觉得艳羡啊! 萧钰一愣:“什么叫做谈过恋爱?恋爱是什么?” 谢玉萝说道:“就跟那两个孩子一样,先是对对方有一丝好感,然后慢慢地、慢慢地,好感越来越多,两个人的心就在一块了,等时机到了,自认就是水到渠成、喜结连理的事情了。” 萧钰听到这里,稍微顿了下:“这就是谈恋爱?” “对啊!男孩子女孩子在成亲之前如果能互通心意的,那你说说,这样的感情,成亲之前就认识,又彼此喜欢,成亲之后,两个人的关系会不会更好?”谢玉萝笑着说道:“这就叫做有情人终成眷属。” 萧钰终于听懂了:“那我们呢?我们算什么?” 谢玉萝歪着头想了想:“我们应该算是先婚后爱,先成亲,后恋爱。” 萧钰恍然大悟:“那跟有情人终成眷属也是差不多的。” “那是自然,毕竟现在多的像是你我这样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能够在成亲之后相互喜欢上对方,那跟有情人终成眷属也是一样的!”谢玉萝说道:“老天爷对我还是很不错的!” 萧钰紧紧地抱着谢玉萝:“老天爷对我也非常的不错。” 谢玉萝靠在萧钰的怀里,感受着他身上传递过来的温暖,觉得人这一生,若是能这样过去,那也是足够了。 突然,谢玉萝感觉到了一阵异样,身子一僵。 萧钰:“怎么了?” 谢玉萝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又等了一会儿,就那一会儿的功夫,急的萧钰跟热锅上的蚂蚁,想要问却又不敢问,可心里头担心地不行。 终于,谢玉萝确定,是肚子里头的孩子在动,她欣喜地抓着萧钰的手说道:“阿钰,孩子,孩子,孩子在动了。” 萧钰也是一惊一喜:“真的吗?” “嗯,你摸摸看。”萧钰紧张不已,把自己的手放在自己皮肤上暖和了一会儿,这才颤抖着着放在了谢玉萝的肚皮上。 谢玉萝原本就瘦,怀了孩子之后也就只有一个肚子变大了,即便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可也就只有一个肚子大的出奇。 四个月大的肚子就跟别人五六个月的肚子一样大。 萧钰又惊又喜地轻轻地将手放在谢玉萝的肚皮上,先是安静了一会儿,可他一直耐心地等,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到自己的手下有什么东西,轻轻地顶了一下他的手掌心。 谢玉萝激动地问他:“感觉到了吗?他在顶我的肚子。” 萧钰的手还放在谢玉萝的肚子上,又过了一会,手掌心处又传来一丝轻微的触动,“他,他又在踢,在踢了……” 萧钰激动地语无伦次,他也舍不得挪开手,又等了好一会儿,那种细细微微的感觉再也没有出现过了,谢玉萝也再没觉得肚子里头的孩子在踢在闹了,“怕是已经睡了。” 萧钰一听,恋恋不舍地收回了手,手掌心对着自己,默默地看了许久:“他刚才,刚才真的在顶我的手心。虽然力道很小,可是,可是我感觉到了。阿萝,我感觉到了。” 此刻的萧钰,就像是一个得到了好吃糖果的孩子一样,激动地连声音都有些变了。 谢玉萝也很激动,这是第一次,感觉到腹中孩子踢打,她也激动地说道:“孩子现在还太小了,力气估计也小,再等几个月,等他长大了,力气就大了。” 萧钰将手掌心挪到脸颊上,在脸颊上轻轻地摩挲着,一双深邃的眼睛在昏黄的烛光下更是柔情万种。 屋子的烛火灭了,谢玉萝躺在萧钰的怀中,瞌睡渐渐袭来,慢慢地睡去,而萧钰,却怎么都没有睡意。 他还在回味着刚才手中的感觉,对即将到来的小生命更是充满了无限的期待。以前还觉得那孩子折磨的阿萝生不如死,如今再去想想,这是他跟阿萝的孩子,这孩子身上连接着他和阿萝的骨血,是他和阿萝生命的延续。 这就意味着,他这辈子,跟阿萝再也密不可分了,再也无法分开。 萧钰一直都睡不着,却也不敢乱动,直到怀里头的人传来细微的鼾声,萧钰这才蹑手蹑脚地起身,披了件衣裳来到了书桌旁,打开一个锦盒,从锦盒里头又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本小册子,在昏黄的烛光下,他写下今日的记录。 从开篇到现在,全部都是关于阿萝的身体和孩子的,还着重写下了今日第一次发现孩子的胎动。 写完之后,萧钰默默地看着小册子上头的字,又拿起笔,郑重其事地写下了另外一行字:阿萝,你跟孩子,就是萧钰的命!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907 阿萝的习惯,你都要记着 听荷到了谢宅之后,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之前谢玉萝还买了两个粗使的丫鬟,就负责洗衣打扫烧火,除了谢玉萝的屋子和萧钰的书房之前是由云露和葛良原打扫之外,现在只要是关于谢玉萝的事情,只要萧钰不在,就由听荷做了。 外头的天还是雾蒙蒙的,可萧钰就已经要起床去读书了。他小心翼翼地起床,怕打扰到了谢玉萝。可谢玉萝现在也不知道是为何,一晚上的梦,有时候是好梦,有时候是噩梦,做个没完没了,而且,由于子宫增大压着膀胱,就算是头一天晚上一口水不喝,到了时间点,还是被尿给憋醒。 不过这天气实在是太冷了,宁愿在床上赖一赖,赖到不得不起来,谢玉萝也是怎么都不想起来的,因为她若是要起来,就要打扰到萧钰的休息了。 阿钰是一定会跟着她一块起来的。 此刻她睡的迷迷糊糊的,萧钰已经起身了,还细心地替她掖着被角,谢玉萝一伸手,就揽住了萧钰的脖颈,声音带着些许的慵懒:“就要走了?” “嗯,要起来如厕吗?”萧钰轻声问道。 这是她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要做的事情。 谢玉萝轻声嗯了一下,萧钰顺手就拿了一旁一件厚实的披风系在了谢玉萝身上,将人裹的严严实实的,这才掀开被子,将人扶了起来:“小心些。” 离开了暖和的被褥,外头可真冷啊,谢玉萝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萧钰一看,连忙将披风裹紧:“冷吗?” “有一点。”谢玉萝整个人都窝在厚实的披风里头,又有萧钰紧紧地揽着,倒也不是很冷。 进去过了一会儿才出来,萧钰转身就又揽着人了,“是起来还是在休息一会儿?”萧钰问她。 “我在睡一会儿,你先走,外头冷,多穿一些。”谢玉萝上了床,本想坐着的,被萧钰给按进了被窝里头。 “我想看着你走。”谢玉萝娇嗔道。 “躺着不是一样看的?”萧钰笑道:“又没人蒙着你的眼睛。” “躺着看视线不好嘛。” “怎么不好了?躺着暖和,我就站在你面前,视线哪里不好了。”萧钰笑着,拿了衣裳就放在床上,就站在谢玉萝的眼前,开始换衣裳。 谢玉萝侧了侧身子,用手撑在耳后,柔情似水地看着萧钰,他起来,倒只披了一件披风,如今要把披风脱了,又露出里头的单衣来。 好在谢玉萝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买了那种暖和布料,再在里头加了一层薄棉,这样穿在身上又保暖又不会有束缚感,还很舒适。 萧钰褪下了披风,开始穿衣裳。 谢玉萝撑着脑袋,眼睛都不眨地盯着萧钰,虽然看着精瘦,但是他的身材很匀称,宽肩窄腰,再配上深邃的五官,整个人如出彩的明珠,耀耀生辉。 “怎么?眼珠子都不会转了?”萧钰穿好了衣裳,故意凑到她的跟前取笑她。 谢玉萝臊的立马蒙头就躲进了被子里头,蒙在被窝里头瓮声瓮气地说道:“谁让你长的这么好看!” 萧钰笑着隔着被褥摸了摸谢玉萝细软的头发:“好了,我要走了,你再睡一会儿。若是醒了,喊听荷。” 谢玉萝嗯了一声:“那你带着良原一块去,有听荷姐弟两个在呢!你身边也不能没个人伺候,跑跑腿什么的也是好的!” 萧钰点头:“好,外头天冷,若是出门的话,记得多披件披风,若是没什么事的话,就待在家里,不要出去了。知道吗?” 倒是个啰嗦的男人。 谢玉萝躲在被窝里头都快要踹不过气来了,急急地说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你快走!” 萧钰宠溺地笑笑,真想将人从被窝里头捞出来再好好的磋磨一番,他也不乱来,手是暖和的,偷偷摸摸地伸进被窝里头掐了一把,在谢玉萝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立马脚底抹油,溜了。 谢玉萝的身上还有大掌留下来的体温,她一把撩开被褥,看到人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又气又笑:“登徒子……” 登徒子三个字,落在萧钰的耳朵里头,瞬间觉得神清气爽了。 听荷听松和葛良原已经起来了,该忙的已经在忙了,按照谢玉萝每日的食谱,听荷将早饭已经准备好了,他先吃了自己的那一份。 “夫人还在休息,等她醒了,再去喊她。让她多睡一会儿。”萧钰吃好了,自己先走。 “奴婢知道。”听荷依言回道。 “外头天冷,若是夫人不想出门的话,多灌两个汤婆子给她,炭火也烤起来,还有,在炭火里头烤个番薯,夫人若是饿了,给她吃,她喜欢吃。”萧钰一一叮嘱道。 听荷:“奴婢知道。” “夫人上午会小睡一会儿,记得提醒她要睡到床上去,软榻上位置太小了,她躺久了身子会痛。况且,天气太冷了,软榻上也睡不暖和。” “奴婢知道。”听荷一路跟着萧钰往外头走。 “夫人喜欢看话本子,你自己留意些,若是夫人的话本子翻完了,让听松去书局再买一些来。” “奴婢知道。” “夫人还在做针线,你记得提醒她,做了一会儿就休息,做久了她眼睛会不舒服。” “奴婢知道。”大门已经在眼前了,不过看老爷的意思,是还没说完? “夫人中午午休,记得多灌两个婆子,放在脚底下,她睡觉不暖脚,脚不暖中午睡不踏实。睡了半个来时辰记得喊夫人起来,睡太久了晚上睡不着。” “奴婢知道。” “夫人午休起来之后,记得泡一杯温热的蜂蜜水,再拿两块点心给她,记得瓜果一定要先用热水泡一泡,冷的吃了她肠胃又不舒服。” “奴婢知道。”似乎,才刚刚讲到下午的。 “吃过东西,扶着夫人在屋子里头转一圈,若是她想要出去,记得一定要烧个暖炉,还要记得给她戴上帷帽,穿披风。别冻着了她。” “奴婢知道。” 908 值得被捧在手心里头疼着爱着 人已经在大门口站了许久了,良原赶着马车也一直都在台阶下等着,听荷都记不清自己回答了多少个奴婢知道了,萧钰皱皱眉头,想着自己要提醒的话有没有全部都说出来,这才说道:“你快进去,红好守着夫人。” “奴婢知道。”听荷暗暗想着,这应该是最后一个了,谁知,萧钰上了马车,还掀起帘子加了一句:“晚上我会给夫人带糖炒栗子。” “奴婢知道。”听荷微微福身,终于看到马车走了。 她看着马车走远,然后转身进了屋子,关了大门,边走边掰起手指头一根根地数了起来,直到走回院子还没有数完。 听松正在打扫,看到听荷在数指头,就打趣道:“你不会傻到手指头有几根都不知道了?” 这姐弟两个,见面就互相挖苦。 听荷听了,朝他挥舞了拳头,“你才不知道手指头有几根呢!” “那你是干吗?从我看到你,你就在数自己的手指头了。”听松取笑道。 “我这是在回忆老爷叮嘱我的事情。”听荷没好气地说道。 然后一五一十地跟听松说了,什么吃的穿的用的老爷都一五一十地全部都交代的清清楚楚,听松听了之后,目瞪口呆:“老爷,他,他那么仔细?” “可不是吗?昨天云露还跟我说了一遍呢,没想到老爷今天又叮嘱了我一遍,啧啧,老爷的心也太细了!”听荷啧啧叹道。 听松:“是啊,比你这个女人的心都要细!” 听荷白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这是老爷爱夫人的表现,你想想看,就因为老爷把夫人捧在心窝子里头,所以他才会这么清楚地记得夫人的所有的喜好和习惯,你说如果不在乎,谁会记得那么多,谁又会去再三地叮嘱啊?” 听松摸摸后脑勺:“说的也是!” “什么叫做说的也是,本来就是,老爷可真喜欢夫人啊,夫人可真有福气,嫁了这么一个好相公。”听荷羡慕地说道,想了想又说道:“不能这么说,夫人那么厉害,她值得被老爷捧在手心里头疼着爱着。” 听松听完,也很认真地说道:“是啊,咱们碰到的是好主子。” “嗯,行了,不说了,你继续扫地,我要去夫人院子里头候着了。”姐弟两个分开,各自忙碌去了。 葛良原驾着马车,很快就到了梁府。 “你停了马车,跟着我进去。”萧钰说道。 葛良原连忙将马车停好,跟着萧钰进去了。 萧钰领着葛良原往自己平日里跟着梁大人学习的书房走去。路上碰到梁府的下人,知道萧钰是梁大人的关门弟子,一个个都恭敬有礼,萧钰也都点头算是应过。 “你们说,这萧先生可真是有礼貌啊,我们跟他行礼,他竟然还跟咱们点头呢!”其中一个丫鬟说道,“这萧先生可真是知礼数啊!”、 “人家萧先生考秀才是案首,考举人是解元呢,这回若是考进士又中了第一名的话,那人家可是三元及第呢!”其中一个懂得科举的小厮羡慕地说道。 “那么厉害!” “那当然,不然咱们老爷这么清高的一个人,怎么会收一个寒门学子为关门弟子!” “啧啧,长的好,学识又好,这未来又能飞黄腾达,就不知道他娶妻了没有。”其中一个长的娇俏的丫鬟一脸的神往地说道。 “怎么?你想跟着人家不成?”刚才那个说话的小厮看到娇俏的丫鬟那一脸发春的样子,挖苦道:“你就不要多想了,这种人,以后肯定是要被各个世家抢破脑袋的,你说,他一给无权无势的人,靠着学识走上仕途,他还能娶一个丫鬟娶一个乡下人不成?只要他三元及第,我敢打包票,这京城绝大部分的闺阁千金,随他挑!到时候他一届白衣鲤鱼跃龙门,可就光宗耀祖啦!你一个丫鬟,别说是近他的身了,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 娇俏丫鬟被数落的一文不值,抓着那个小厮就厮打起来,小厮佯装吃痛,一群人玩的是不亦乐乎。 就在这时,外头缓缓走进来一群人,为首的,正是一个锦衣华服的妇人,旁边搀扶着她的,是一个二八娟娟好年华的十五六岁女子,一身白色雪锦棉衣,下着芙蓉祥云百花褶裙,身披香色斗纹锦上添花大氅,棉衣的立领更是衬的女子一张瓜子小脸粉嫩如玉。 “前头干什么吵吵闹闹的?老爷不管闲事,这些下人真当梁府是集市吗?”梁夫人沉下脸来,不悦地喝道:“吵吵闹闹的,若是被外人看到了,成何体统!” 梁夫人身后的月姑姑立马站了出来,“夫人,奴婢去教训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下人。” 梁夫人冷眼看了一下那群闹事的下人,然后趾高气昂地走了。 梁漫儿看了一眼那群闹事的丫鬟,然后头也不回地也跟着走了。 不多时,身后就传来了哀嚎声和求饶声。 梁漫儿先送了黄氏回了院子,这才带着自己的下人回了自己的院子,虽然她有十多日没有回来,可是自己院子里头的下人没一个敢懈怠的,一个个都打起了十二分的心思,回到屋子里头,里头燃烧的暖融融的炭火,屋子里头都是暖的。 小寒立马走了过来,替梁漫儿解下了大氅,“小姐,要不要休息一下?” 梁漫儿摇头:“去打听打听,那些下人在说些什么?” 没一会儿功夫,小寒就过来了,说道:“小姐,打听清楚了。老爷收了一个学生。” “学生?”梁漫儿疑惑地问道:“爹不是从来都不收学生的吗?他怎么好端端地收起学生来了?” “听说这位学生是常大人,也就是晋昌府知府常守农,也是老爷的好朋友,他介绍来的,此人名叫萧钰,今年十七,是去年的案首,也是今年秋围的解元……”小寒说道。 梁漫儿笑了笑,“那么厉害?” 她是不怎么信的! 909 梁漫儿动了心思 小寒也跟着笑了:“可不是吗?所以咱们府里头那些长的有姿色的丫鬟都动了心思。” 梁漫儿冷笑。 小寒继续说道:“还说了,那萧公子长的丰神俊朗、玉树临风。说是跟京城的贵公子哥儿一样。” “也是群没有眼界的东西。”梁漫儿嗤笑道:“便是长的再好又如何,从乡野地方来的,长的好,可这身上的气质能好?” 小寒附和道:“小姐说的对,这群嘴碎的丫鬟能有什么好眼光,王八看绿豆呗。” 梁漫儿冷笑道:“如今人家已经是举人了,还是解元,若是考上了进士,那是要去做官的,这府上的丫鬟,趁着我和母亲不在府上,专门动些歪念,你去,跟管家说了,这些嚼舌根的丫鬟,全部发卖了。” 小寒:“奴婢这就去!” “等等,娘亲那边如今也应该知道这件事情了,爹收了个学生,怎的我们也要去看看的!以后我在府上,家里头多了一个外男,总是要有忌讳的!”梁漫儿说道,换了身衣裳,带着小寒去了梁夫人那边。 梁南修今日休沐,一直在府上,今日便是要考核他这段日子的学识,萧钰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应对着梁大人对自己的考核。 二人一问一答,无论梁南修出什么刁钻古怪的题目,萧钰都能随口接上,而且回答的相当完美,有些见解和说辞更是让梁南修都刮目相看。 一直从进门到最后外头催了好几次用饭了,梁南修这才不依不舍地拉着萧钰去用饭。 李管家说道:“老爷,夫人和小姐都回来了,如今也在花厅等着呢!” 梁南修一听,笑着说道:“你还没见过我夫人和小女吧?也对,你来的时候,她们去礼佛了半个月,正好今日回来了,也该让你们见一见的。” “是,师傅!”萧钰拱手,毕恭毕敬地跟在梁南修的后面。 二人穿过两条回廊,很快就到了花厅,花厅安安静静的,外头的下人和丫鬟都训练有素地出出进进,就连走路,都没能发出什么声响来。 一见梁南修进来,外头就有人说道:“老爷来了。” 花厅的帘子被打开,走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 黄氏走下台阶,“老爷。” “爹!”身后跟着的姑娘叫了一声。 梁南修笑着介绍道:“萧钰啊,这是你师母,这是小女漫儿。” 萧钰拱手,不卑不亢地行礼:“师母,梁小姐。”起身之后,眼睛目不斜视的盯着自己面前的方寸之地。 黄氏打量着萧钰,但看眼前的十七岁男子一身靛蓝色的直裰,衬的那叫一个丰神俊朗、玉树临风,这副姿容,便是扔在京城富贵圈子里头,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叫的上响当当的俊朗。 “这孩子倒是生的好。”黄氏笑道。 梁南修一脸自得:“学识更好。” 萧钰拱手,自谦的说道:“先生抬爱了。” “别站在这里了,到进去吧。饭菜都快要凉了。”黄氏招呼着。 梁南修拉着萧钰进了花厅,梁漫儿还站在原地,盯着萧钰离去的背影有些许的征愣。一旁的小寒也吃惊的说道:“看来那群丫鬟没有说假话,这人还真是生的好啊!” 可不就生的好嘛!长相那是自不必说的,随便扔在人堆里头,那便是最出彩的那一个,关键是这人的气质啊! 乡下来的,竟然,竟然…… 温润如玉,举止进退有度,眼神不卑不亢,她没从这人的眼神看到出分毫的慌张和惧怕,相反,这人神色镇定,举止从容,若说他是世家公子,也不为过。 甚至,他比世家公子,有着更让人艳羡的外貌。 放眼整个京城,梁漫儿也经常出入一些宴会,见识过不少京城的贵公子,可还真的没有谁的长相,能跟这位相提并论! 而且,刚才爹还说,学识更好,这人的样貌、学识,一等一,未来更是不可限量,此人今后在京城,怕是要被各大家族,争破脑袋了…… “小姐,夫人喊你进来!”月姑姑站在门口轻声说道。 梁漫儿唇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来了,月姑姑。” 花厅里头很暖,梁南修正跟萧钰说着什么,两个人就站在一旁,梁南修说的口若悬河眉飞色舞,萧钰站在一旁,安静地听着,不时地附和两声,也许说到什么精彩的,梁南修听后更是竖起了大拇指是,眉飞色舞地伸手在萧钰的肩膀上不停地用力拍着。 梁漫儿知道那是爹的习惯,若是谁做的好,他一激动,就喜欢拍谁的肩膀,而且是特别的用力,越用力,代表他越高兴。 可萧钰得了夸赞之后,一直都是不卑不亢地笑着,脸上没有表露出半分的骄傲和自得,不骄不躁。 萧钰的身后,正好有一盆开的极艳的海棠花,他眉眼淡淡,挂着淡淡的笑容,时而开口说话,时而认真倾听,那绝美的容姿再加上他的谈吐和举止,更是将身后那一盆海棠花给衬的黯然失色了。 梁漫儿抬手,撅下了身旁的一支海棠花。 黄氏吩咐下人将饭菜全部都摆上桌子之后,去喊了人:“老爷,饭菜都齐了。” 梁南修看了黄氏一眼,黄氏看的真切,自己男人已经许久都没有露出如此欣慰和喜悦的笑容了,不由得,又对萧钰起了几分好奇的心思。 “来,阿钰啊,吃饭,吃了饭你休息一下,我们下午继续。”梁南修拉着萧钰,上了桌子。 以前一般都是萧钰和梁南修在一块用饭,如今家里头多了两个女眷,萧钰恭敬地打了声招呼之后,除了跟梁南修讨论学习上的问题之后,就是一心用饭。 黄氏本以为这乡野来的孩子,上了桌子即便是吃饭不狼吞虎咽,那也应该是没有仪态的,可等萧钰吃饭,她却觉得自己真是想多了。 这孩子,无论是谈吐学识、行走坐卧,就连吃饭仪态这个最容易暴露出人的教养的地方,萧钰的做法也是让人没话说,说这孩子是京城名门望族家的长子嫡孙,她都是信的。 910 你爹当时是我最好的归宿 黄氏看萧钰,真是越看越满意,不由得起了旁的心思。 “老爷啊,你收了个这么好的学生,怎么也不来信跟我们说一声,弄的我们这一来,也没个准备,这么唐突地就见了面,到时候萧钰还要怪我们家不知礼数呢!”黄氏故意埋怨梁南修,将话题绕到了萧钰的身上。 梁南修:“不会的,现在见了不也是一样!况且你跟漫儿在佛堂礼佛也辛苦,告诉你这些事情,不也是怕你担心嘛!” 黄氏笑:“那哪算担心,家里头多了一个人,这是喜事呢!我说回来的时候,主持方丈大师说我家有喜事,我还不相信呢,没想到这一回来,就是大喜呢!萧钰啊,师母回来的匆忙,也不知道你在这里,直到回了家,听下人说起,才晓得你在,仓促之间置办的饭菜,你可千万不要嫌弃啊!” 萧钰起身,拱手谢道:“多谢师母,饭菜特别好,有劳是师母费心了。” “行,合你的口味就好。”黄氏眼睛在萧钰脸上转了一下,她转头的时候,正好就看到自己闺女的眼睛望向了对面,一双碧波如水的眼睛,黄氏可是亲眼瞧见了涟漪。 这孩子…… 黄氏心中美滋滋的,正是打瞌睡碰到了枕头了,老天爷送来了这么好的一个人! 梁南修吃饭是很快的,萧钰也尽量跟上他的进度,正好梁南修放下筷子,萧钰也放下了碗筷,恭谨地放在一旁,桌子上没有一点遗落的饭菜残渣,他坐的那个地方,便是一滴油都没有滴下。 “好了,你们母女两个慢慢地吃,我跟阿钰先回书房了。”梁南修说完,也不待黄氏说话,拉着萧钰就走。 他是可以拍拍屁股就走的,萧钰可不能这么没有礼数,毕竟这是在别人的家里,而且还是长辈,萧钰拱手,弯腰行礼道:“师母告辞了。” 黄氏笑着摆摆手:“去吧,你师父是个学痴。” 萧钰拱手,快步追向了梁南修,即便是走的快,他的身姿也是如竹一般,玉树临风。 梁南修正好也在等他,摸着胡须不住地点头,他是相当相当的满意:这萧钰,是个知礼数的好孩子! 人已经走远了,黄氏看了看自己身边还在伸长了脖子看的梁漫儿,打趣地:“人都走远了,还看什么看?” 梁漫儿的心思被黄氏给看破,脸红到了耳后,声音娇俏:“娘……” 黄氏笑笑,拉着梁漫儿的手背拍了拍,心领神会。 二人吃过了饭也就回了院子,黄氏没让梁漫儿回院子,而是将人拉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头,一进去,黄氏就屏退了所有的下人,只留下了梁漫儿。 母女两个面对面坐着,黄氏就这么看着梁漫儿,眼角带着慈母笑,梁漫儿也盯着黄氏,最后还是落下阵来,一张粉白的瓜子脸被看的通红,更是如一朵娇艳的海棠花一般:“娘啊,你干嘛这么盯着我看!” 黄氏这才开始说话,反过来问梁漫儿:“怎么样?” 梁漫儿撇嘴,故意装作不知:“什么怎么样?” 黄氏笑:“还跟娘打马虎眼呢,你在花厅的样子,你以为娘看不出来?” 被黄氏揭穿了心思,梁漫儿的脸更红了,声音也越发的娇俏:“娘啊,你……你取笑女儿!” 黄氏笑了笑,不笑了,非常认真地说道:“娘没取笑你,傻孩子,娘是在替你考虑,你眼看已经十六了,该要为自己的人生大事做打算了。” 梁漫儿起身,来到黄氏面前,抱着黄氏撒娇道:“娘啊,女儿说好了,这一辈子都不嫁人,一辈子在家陪着您和爹的!” “傻孩子,哪里有姑娘不嫁的,以前只当你是舍不得爹娘说的玩笑话,现在你也大了,这话,万万不能再说了。” “娘……” “好了,不说这些了,娘就问你,萧钰,你喜欢不喜欢?”黄氏倒是个直接的,直接就问道。 梁漫儿面红耳赤,臊的直跺脚:“娘啊,你这是说什么啊?” “傻孩子,娘看的出来,你对萧钰,虽然说不一定有好感,但是绝对没有厌恶的!”黄氏这回不跟着自己的女儿闹了,非常严肃地说道:“而且,娘不会看错的,你爹也不会看错的,萧钰这人,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定有一日能够飞黄腾达,扶摇直上九万里!” 梁漫儿心中一喜:“娘,你不在乎他的家世和身份?” 萧钰可是从乡野来的,家世不好,而梁家,虽然说不上什么大富大贵,但是爹最起码是京城的京官,还是翰林院的,虽然目前还只是做着小官,可对于没有根基的梁家来说,梁家目前已经够好了。 而黄氏,则是正正经经的京城贵女,出自京城官宦世家,虽然是家中庶女,但是比起的当时的梁南修,已经是他能有的最好的选择了。 “我若是在乎萧钰的身份,当时我就不会嫁给你爹了。”黄氏得意地说道:“我当时虽出自黄家,可我自己是个庶女,想要嫁去好人家,只能嫁给庶子,想做当家主母,只能选择比不上黄家的人。可是京城这些人,谁不是眼睛长在头顶上,我要争取,你爹当时是我最好的归宿了。” 梁漫儿默默地点头。 黄家虽大,可毕竟的娘不是嫡出的,只是个丫鬟生的庶女,在黄家的地位可想而知。能嫁给当时考上了进士的爹,虽然爹身家不好,可好在是能够做官的,于是给娘就安排了这么一门亲事。 “你看,娘虽然比不上黄家的其他的女儿,可我是你爹的掌中宝,虽然只有你这一个女儿,你看看你爹,敢纳妾吗?”黄氏骄傲地说道。 梁漫儿笑,知道娘的手段厉害。 梁家只有一个夫人,那就是黄氏。 梁家还有一个庶子,也就是梁漫儿的弟弟,是个丫鬟生的,还是黄氏以前的陪嫁丫鬟,因为黄氏当时怀着梁漫儿,身子不便,就让陪嫁丫鬟去伺候梁南修,等到黄氏快要生了,那丫鬟也有了身孕,这事情不知道怎的就被黄氏给知道了,气的当时肚子就发动了,难产,差点一尸两命!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911 人家已经有妻室了 梁南修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知道自己这事情做的糊涂了,再感念自己能够留在京城做京官,都是托了黄家的福,所以,他觉得自己愧对黄氏,便发誓无论那丫鬟生的是个儿子还是女儿,一定不会将那丫鬟那位妾室,丫鬟生的孩子也永远都会低梁漫儿一个头。 于是,哪怕后来那丫鬟生下了一个儿子,只比梁漫儿小上一岁,那丫鬟如今还是个通房,住在一个僻静的院子里头,除了逢年过节地来给黄氏请安,其他的时候,一定不会在府上给黄氏添堵。 就连梁南修唯一的儿子,也乖乖地被送出去读书,只逢休沐才回来,可即便是回来了,他也只是个不得宠爱的庶子,住在他娘隔壁的院子里。很安静,就像是梁府没有这两个人一样。 黄氏自然是将这一切归功于梁南修对自己的尊敬和爱护,还有梁南修对自己的爱。 “你爹这一辈子都逃不出我的手抓心的!”黄氏笑着说道:“这男人,你虽然看他现在一事无成,可是他有能力,有报复,这个萧钰,我在他的身上就跟看到你爹之前的影子一样,漫儿,这个萧钰,会很适合你!” “娘……”梁漫儿喃喃地出声。 “漫儿啊,你是我们梁家的掌上明珠,虽然你爹官位不高,但是你是我梁家的嫡女,又是黄家的外孙女,你在京城,想要找什么样的贵家子弟,都能找的到,可即便找到了又怎么样?过去伺候公婆,伺候小姑子小叔子,还要跟一大群女人共享你的男人,这是你想要的吗?”黄氏看的很透彻:“你看看你那些姨娘,哪个嫁了大户人家的身边没有两个姨娘三个通房在她眼睛里头扎针?你还不能表现出来愤恨,你得大度,不然,别人就会说你,尖酸刻薄,善妒。” 梁漫儿有些紧张了,“娘!我……” “娘虽然没有过过那样的日子,可娘理解那样的日子,娘,就是从那样的黄家走出来的!”黄氏的眼神越发的深邃,她拉着梁漫儿的手,认真地说道:“所以娘,不想让我的女儿去过那样的日子,娘想让你跟娘一样,过的开开心心的!哪怕低人一头,娘也认为这样的一生,值得了。” 黄氏说的很认真,梁漫儿听的也很认真,她何尝不是这样想的! 梁漫儿脸一红,就勾头羞涩地笑了笑:“娘,女儿都听您的!”她说完,顿了顿,神色有些哀愁:“只是我怕,萧钰他会不会娶女儿呢?” 一听女儿同意了自己的观点,黄氏对其他一点都不在意:“你这傻孩子,咱们家缺什么吗?” 梁漫儿摇头:“虽然爹爹官职不高,但是咱家,什么都不缺!” “咱们家有地位,有人脉,有金钱,萧钰他有什么?他除了有才华他一无所有。你配萧钰,绰绰有余,他配你,是高攀!” 都说低头娶妻,仰头嫁女,可黄氏不这样认为,女儿嫁那么高的高门做什么,且不说娘家的势力不够,女儿嫁过去就会受婆家人的欺负不说,男方看不起女儿什么三妻四妾的看的都心烦。 黄氏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她就是低嫁,嫁的多好。 面子是让人看的,里子是自己过的,外面光鲜里头一包糠,女人就这麽短短的一辈子,何不找个不如自己的,不用看男人脸色,不用看婆家的脸色,低嫁过去,还不照样被男方一家捧在手心里头! 就跟她这一样! 梁漫儿笑了:“娘,我都听你的!” 黄氏得了梁漫儿的准信儿,再看看女儿那满脸娇羞的样子,有什么不明白的,“女大不中留,咱们梁家,除了你,就是那个庶子了,可你爹想着这么多年有愧于我,以后,萧钰,他必定会一手提携,萧钰好了,你就好了!” 梁漫儿羞涩地笑了三笑:“娘,我知道的。” 夜里,黄氏就拉着梁南修问起了萧钰的事情,“老爷,我看着萧钰这孩子着实不错,跟咱们漫儿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梁南修此刻还在书房,还在看萧钰今儿个下午的一番论调,让他豁然开朗,眼前一亮,还在揣摩,黄氏就拉着自己说个不停,刚开始,他也只是嗯呀哦呀地的随便打个马虎眼,可听到自己夫人这一句话,梁南修就把手里头的东西放下了,看向了黄氏。 “漫儿跟萧钰?这,这怎么可能?”梁南修觉得不可思议。 黄氏:“怎么不可能,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漫儿今年已经十六了,也该到了议亲的时候了。” “这京城里头就没有你看中的儿郎吗?”梁南修问她:“你与那么多夫人交好,难道就没看中一个?” “看是看中了,可这总要掂量掂量,考虑考虑嘛,现在我瞧着,也不用掂量也不用考虑了,我觉得萧钰这孩子,跟咱们漫儿,简直是绝配!”黄氏自信满满地说道:“我一瞧着这孩子,就是个好的,以后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对漫儿也肯定会一心一意!” 梁南修笑:“那人家已经有妻室了呢?我可是听守农说了,萧钰已经有妻室了,而且,人家夫妻关系很不错。我劝你还是不要打这个主意了,漫儿是金枝玉叶,你就在京城替她相看一户门当户对的好人家吧!” 听到萧钰已经有妻室了,黄氏有些许的错愕,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不屑地说道:“就算是有妻室了,他的那个妻室,应该也是从乡野来的村妇吧?不是听说他就是从乡野来的吗?他那个妻子,怎么比的上咱们漫儿!” 梁南修抓着笔的手微微一僵,他的神情有些难看,在昏黄又泛着红光的烛光下,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可人家,已经娶妻了。”梁南修的声音有些低沉,就连神色都不如刚才的轻快,带着点让人不易察觉的痛苦。 黄氏浑不在意:“娶妻了又有什么关系?他妻子不过是从乡野来的,能给他什么帮助,咱们能看上他,提携做我们梁家的女婿,那是看的起他!他有什么不满意的。” 912 可我一点都不觉得幸福 火心子在寂静的夜里“噼啪”地跳动了一下,梁南修放下手里头的东西,将身子往后面挪了挪,隐在了黑影里,脸色异常的难看。 黄氏没看到梁南修的脸色,自顾自地说道:“老爷,您想想看,萧钰是乡下人,他寒窗苦读为的是什么?难道不是出人头地嘛?可你看看,在这偌大的京城,多少有才华有理想有抱负的人,他们施展的了抱负实现的了理想吗?跟老爷一样,能进入翰林的人,有多少?少之又少,就像是常守农,他到现在,不还是一个外地知府。”黄氏说起常守农,有些不屑:“叶氏能给他什麽帮助?到现在,京城一些重要的宴会,我瞧着,她也没参加几场!我看不是她不想去,是压根就没人邀请她,男人没本事,又没有强大的娘家做后盾,他家能爬多高?” 梁南修背靠在圈椅里,没有说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黄氏。 “再说回萧钰,他想要在京城立足,没有人帮他怎么行?今儿个你收他为徒,那是看在你跟常守农是同窗的份上,可也仅限于此了。他今后的路该怎么走,若果他没有人提携,只能靠他自己,有才华有学识又能怎样?在京城,谁会多看他一眼?可若是有人愿意不余遗力地帮他,提携他,那就不一样了,他在京城,会爬的很快。士子寒窗十年苦读,不也就是为了能入仕吗?没人帮他,他如何入仕?” 黄氏分析的很是全面:“可若是他当了我们梁家的女婿就不一样了,咱们就漫儿这一个女儿,以后肯定是会帮衬着漫儿的,萧钰有了我们在做靠山,他在京城肯定能一飞冲天,他若好了,咱们漫儿也就好了,你说是不是?” 梁南修问她:“可萧钰毕竟是个寒门,现在一无所有,你就不怕漫儿嫁过去会受委屈吗?” “能受什么委屈啊!”黄氏急了,来到梁南修的身后,伸出手给他按压太阳穴。 这时梁南修最喜欢的,他每回看书看的累了,黄氏都会这样替他按捏两下,困乏和疲倦也就一扫而空了。 “漫儿是我们的嫡女,她要出嫁,我们肯定是要给丰厚的嫁妆的,你说是不是?” 梁南修点头:“那肯定!” “萧钰一无所有那才好呢,事事处处都要仰仗我们梁家,那以后我们漫儿在他家里,肯定一点委屈都受不了的!”黄氏显然是已经有了经验的,得意地说出了口:“就跟当年我一样,不还是义无反顾地嫁给了一无所有的你,这么多年,除了星娘和梁丰,你不还是对我一心一意吗?我说什么你就是什么,这么多年,你哪里不依着我了?” 梁南修干干地笑了笑:“所以,你就想漫儿跟你一样,嫁了萧钰?” “当娘的哪个不希望自己女儿嫁的好啊,可嫁的再好又怎么样?高门大户的,有公婆有妯娌,都是旗鼓相当的,谁会让着谁啊,咱们女儿在我们这里是掌中宝,总不能去别人家里受气吧?所以你听我的,没错的,漫儿嫁给萧钰,漫儿一定会幸福的。” 黄氏的手很有分寸,一轻一重的,很多回舒服的梁南修都直接睡了过去,这回,他许久都没有说话,黄氏也以为他睡了。 她刚松手,想要去拿一床毯子来,突然就听到一个声音,在黑夜里头突然响起,吓的黄氏心都跳了好一会。 “娴静,你觉得……你幸福吗?”梁南修睁开眼睛,目光灼灼地盯着黄氏。 娴静是黄氏的闺名,梁南修已经有许久没有这样叫过她了,一直都尊敬地叫她一声夫人。 黄氏笑了:“我怎么会不幸福呢?嫁给老爷,是娴静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 梁南修笑了笑:“我知道了,我这里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你先回去吧,你说的事情,我心里有数。” 他将黄氏送到了门口,黄氏被月姑姑搀扶着,雍容华贵的走了。 梁南修脸上的笑犹如被冰冻住了一般,僵在了唇边。 许是冬日的夜里太凉,梁南修的这个诡异的笑容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一阵夜风吹来,吹的梁南修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他这才转身回了屋子。 没人听到,也只有外头的冷风才知道,梁南修嘀咕了一句话。 “可我一点都不觉得幸福!” 萧钰跟梁南修探讨完了今日的题目之后,立马就谢绝了梁南修继续留下来吃晚饭的提议,径直回了家。 葛良原赶着马车,并没有直接回谢宅,而是按照萧钰说的,去了另外一条街上,那里有一家稻香斋,糕点闻名遐迩。 阿萝当时孕吐难受,范林也就是买这里的酸梅,才缓解了下阿萝的孕吐。 “老板,拿一包糖炒栗子,要刚出锅的。”萧钰下了马车,就跟稻香斋的小二说道。 小二立马就笑着打招呼:“公子来的可真巧了,刚出锅的糖炒栗子,外壳都是滚烫的,您等着,我这就给您包起来。” 萧钰笑着付了钱,坐上马车回了谢宅。 等回到家,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听松牵着马跟着葛良原去了后院。 “良原,我能处理好的,你自己先去洗洗吧。”听松说道。 葛良原摇头:“不用,我做习惯了,以后照顾马的事情还是我来吧。” 听松也不好抢了葛良原的活,他说自己做那听松也就照办。帮着解了马车,葛良原牵着马进了马圈,然后又拿来了草料喂马,又拿了刷子给马刷身子,做的是小心翼翼,听松前院还有事情,便直接回去了。 萧钰看到饭菜已经做好了,便将栗子放在一了一边,洗手之后,换了衣裳,二人开始吃饭。 吃饭也不消停,萧钰问谢玉萝今日做了什么,谢玉萝一样一样地说了,然后谢玉萝又问他今日做了什么,萧钰也一样一样地说了。 听荷并没有在一旁伺候,之前听云露就说过,老爷夫人两个人单独吃饭,不需要伺候的,她在外头听到里头的笑声,嘴也跟着咧了起来。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913 诚心诚意 “良原呢?怎么还没来?我们也要吃饭了。”听荷问道。 “他在马圈里喂马。”听松回答道,不过也疑惑了一下:“是哦,好久了,我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在喂马了,怎么还没过来呀!” 总不能站在那里等马把草吃完吧? “饭菜都好了,这么冷的天,再不来饭菜都要凉了。”听荷说道。 听松一脚跨了出去:“我去喊人。” 马圈在宅子最远的一个角落里,听松腿脚快,跑到马圈外头,刚要说话,他会武功,自然而然地远远地就听到马圈里头的人声。 那是葛良原的声音。 听松脚步就停住了,隔的也有点远,也听不清楚葛良原在说什么,不过马圈里头有气死风灯,听松能看到,葛良原一边刷着马,一边说话,马圈里头除了一人一马,再也没有其他的人了。 葛良原在跟马说话! 不过好在,很快,葛良原就放下了马刷,怕了怕马的头,那马听话地在蹭了蹭葛良原的手,还打了一个响鼻,似乎是在回应刚才葛良原说的。 听松看的稀奇,真奇怪了,这一人一马,还说上话了。 “你跟马在说话?”听松就站在路口,等着葛良原过来。 葛良原没说话,路过他就往前院去,听松激动地在一旁说道:“我头一回看到这马跟通人性一样,你这马养了许久了吧?” “嗯。”葛良原淡淡地回道。 听松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哪日我也要去买一匹小马驹来,从小的时候就的养着它,以后它也能听我说话了。不过我从来都没养过马,良原,以后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养马啊?” 葛良原没回答,“要吃饭了吧?” 听松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嗯,饭菜好了,怕冷了,来叫你。” “那快去吧,等会饭菜要凉了。”葛良原加快了步伐,甩了听松好几步远,听松还在想着小马驹的事情,也就没发现葛良原竟然没回答他的问题。 萧钰和谢玉萝边吃饭,边聊天,哪怕今日分开了一天,也能从对方的言语里头,身临其境地感受到对方一天做了什么。 一顿饭,两个人吃的是兴高采烈,开开心心的。 听荷进去收碗筷的时候,就看到老爷扶着夫人,两个人紧紧地靠着,正在屋子里头打着圈儿地散步消食。 外头实在是太冷了。 “我想吃两个板栗。”是夫人撒娇的声音。 “等会再吃,刚吃了一大碗饭了。”是老爷宠溺的声音。 “可我特意少吃了两口饭,就留着肚子想吃两个板栗的。”谢玉萝撒娇地说道,她真的是特意少吃了两口饭:“而且,等冷了就不好吃了。” 萧钰被她撒娇地没办法了,只好妥协:“那行,就吃两个。” 谢玉萝达成了目的,笑的见牙不见眼的。 萧钰剥了两个栗子,谢玉萝吃了,板栗还是热的,吃到嘴里的时候,软糯香甜:“不愧是稻香斋的糖炒板栗,真的超级好吃。” 谢玉萝没说大话,这个时候,山好水好空气好,就连板栗都甜些,而且,现在的糖都是用甘蔗一点点熬出来的糖,用的都是最好的原材料,所以这板栗的味道,吃起来比现代的板栗口感味道都要好上好几倍。 萧钰剥了两个,看到小娇妻这么喜欢吃,咬了咬牙,又剥了两个:“就只能吃这几个了,不能多吃了,吃多了又不消化。” 谢玉萝看到自己面前还有三个剥的光滑溜溜的板栗,笑的搂着萧钰的脖颈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大口,“还是相公最疼我了。” 萧钰被亲的哭笑不得。 这傻姑娘,刚吃完一个板栗,唇瓣还有一些板栗屑子,就这么粘在了他的脸上,可他一点都不觉得的肮脏,也不擦,反正那个吻,已经迷的他晕头转向了。 成亲了这么久,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越来越觉得眼前的阿萝,越发的迷人了。 吃过了板栗,散好了步,萧钰就去了厨房,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听荷也在厨房里头,看到萧钰进来:“老爷,我去伺候夫人洗漱吧!” 萧钰摆手:“不必,你也回去歇着吧,明儿个早上用板栗熬点粥给夫人吃。” 听荷:“好的,老爷。” 在厨房昏黄的烛火下,萧钰亲手舀了两桶水,提着走了。 听荷没有跟过去,吹灭了厨房的灯,轻轻地关上了门,也回了自己的屋子。 下人住的房子就在谢玉萝的院子外头,也就两间屋子,葛良原和听松住一间,听荷跟买来的两个丫鬟住做一块。 那两个丫鬟一个叫诚心,一个叫诚意,连起来就是诚心诚意,那是谢玉萝给她们的提醒,也是谢玉萝给她们的忠告。 诚心和诚意一样大,都是十一岁,是一对双生子,娘生她们的时候难产死了,爹后来又新娶了一个继母,继母生了两个儿子,重男轻女的爹多听了几句继母的枕边风,就将两个女儿给卖了。 爹都同意卖女儿了,那个继母也是个心狠的,哪里卖姑娘价格最高呢?不还就是那种地方吗? 诚心诚意就是被继母拉到外头去卖的时候,被谢玉萝给撞见的,那两个孩子以为是去给大户人家当丫鬟,满心期待,可是后来一到青楼,不管不顾地就跑了,拉着继母就是不让她走。 谢玉萝正好碰到,就买了她们下来。 这两个孩子之前在家里头都是做惯了活,过惯了苦日子的,在家不是被继母打,就是被两个弟弟欺负,日子过的是苦不堪言,可是自从被谢玉萝买来之后,不仅有了新衣服穿,每天都还能吃饱,还不用担惊受怕地要被人卖的青楼去,两个孩子更是一门心思地都在谢玉萝的身上,一心一意地伺候着谢玉萝。 诚心:“听荷姐姐,夫人那边好了吗?” 只是这两个丫鬟都还刚来,萧钰不是很信任她们,就让她们做做粗活,从不让她们靠近主屋。 听荷:“老爷在照顾夫人呢,估计也快好了。” 之前云露在这里也是一样,只要老爷在家,照顾夫人的事情,都是老爷一手操办的。 914 请花娘上京 “老爷对夫人可真是好,疼的跟自己的眼珠子一样!”诚意艳羡地说道。 她们姐妹两个没看到过爹娘怎么相处,不过也看过自己亲爹跟后娘的相处,后娘生了两个孩子,就跟家里头的太上皇一样,亲爹那是啥事都揽着,一有钱就给后娘,可即便是这样,诚心诚意也没看出来,亲爹和后娘的感情,也只是因为后娘给他生了两个儿子罢了。 两个小丫头给听荷端来了洗脚水,听荷边泡脚边说道:“那你们是没看到夫人对老爷又有多好。他们两个啊,这叫互相关心,互相爱护。” 诚心诚意是知道听荷之前跟夫人相熟,听荷说的两个小丫头也都信,她们长了眼睛,看的到夫人和老爷的感情,真真是羡煞旁人。 看到夫人和老爷的相处,哪个人不动心,就连一直都自诩自己是个男子汉的听荷泡着脚,也感慨地说道:“若是能跟夫人一样,找到这样一个对自己呵护备至的相公,这辈子都死而无憾了。” 诚心诚意对视了一眼,纷纷也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艳羡和希冀。 是啊,若是有机会,谁不想要那样的神仙爱情啊! 神仙眷侣萧钰帮着夫人谢玉萝洗漱好了之后,扶着人上了床,汤婆子在床铺里头放着,上头一个,中间一个,脚下一个,被子里头暖和,“先坐会,我马上就来。” 谢玉萝靠在床架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萧钰聊着。 “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今年过年你打算怎么办?”谢玉萝问萧钰。 萧钰正在洗脸,笑着说道:“要不就我们两个在京城过年吧!” “不回去吗?” “想回去,可你肚子大了,来来回回的奔波就要一个多月,还是不回去,等孩子生了,我们再回去也是一样的!”萧钰说道。 说来说去,还是在照顾她,照顾她照顾的连弟弟妹妹都抛之脑后了。 “子轩和子梦,肯定是想要我们回去的!”谢玉萝说道。 萧钰嗯了一声:“我写一封家书回去,先提前告诉他们,你肚子大了,他们都能理解的!” 谢玉萝想了想,又说道:“阿钰,我有一个想法。” “什么?” “我想把干娘和两个孩子都接到京城来。”谢玉萝说道:“反正早晚是要来的,不如早些把他们接过来,等年一过,铺子和子轩上学的事情,我们就可以着手准备了。还有一个多月过年,我们也能提前做点打算。” 萧钰没说话,只听到水哗哗的声音。 “你以后说不定就要留在京城的,如今咱们在京城有宅子有铺面,有一口饱饭吃,不如就将他们都接过来,跟我们生活在一起,彼此有个照应,省的来来回回的跑,也方便,你说是不是?”谢玉萝接着说道。 萧钰走了过来,掀开被褥,上了床,谢玉萝自发地将脑袋靠了过来:“你说怎么样?” “可以。”萧钰自然是同意的:“可你现在大着肚子,这些事情要考虑,太累了。” “不会的,干娘和子轩子梦来了,那家里头才热闹呢,你总是不在家,有他们在,我总能跟着干娘出去走动走动,你也不用担心了。” “干娘能来,我自然是欢迎的,有她照顾,我也很放心。那我现在就写一封书信回去,让他们尽早做准备。”萧钰说道。 书信快马加鞭寄到幽兰镇的时候,花娘接了书信,看了之后,想都没想,就散布出消息,想要转让花满衣。 宋长青听到风声,也是愣了下,特意去了花满衣走了一遭。花娘亲自帮宋长青量了下尺寸,挑选了两匹宋长青平时穿的天青色料子,约定了时间,一定送过去。 宋长青也不急着走,施施然在厢房里坐下了。 花娘见他的模样,也知道他是有话要说,便遣散了伙计,关上了门,也在宋长青一旁坐了下来。 “花娘要把铺子转给其他人?”宋长青喝了一口茶,问她。 花娘点点头:“嗯。” “为什么?”宋长青盯着花娘,花娘倍感压迫,像是被人看破了心事一样。 她也不会扯谎,只能实话实说:“玉萝如今在京城,以后怕是不会再回来了,所以来信,让我也到京城去。我反正是一个人,能跟着她,总比在这里好,反正自己有一门手艺,到哪里都不会饿死。” 宋长青听完,哦了一声。 两个人之间又沉默了下来,花娘最怕这突然的安静,她也不知道是为何,自从发现了宋长青的心思之后,心里头就跟做了恶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去把这恶化解掉。 “她不会再回来了吧?”宋长青突然开口说道,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 花娘点点头:“萧钰如今在京城求学,准备接下来的考试,他们,怕是再也不会回幽兰镇了。” 也对,能考上案首、解元,如今便是在京城读书,以后若考中了进士,那就要入仕了,这小小的幽兰镇,他们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宋长青:“她在京城可有安顿的地方?” “有的,都安顿好了,不然他们也不会来信,让我带着两个孩子都去京城了。” “过的可好?” “挺好的,每回来信,都说了很多开心的事情。能感觉到她过的很幸福。”花娘本来就想说前头一句话的,鬼使神差的,她多说了一句。 玉萝过的很幸福啊! 宋长青微微抿唇笑了笑:“过的幸福就好。”若是不幸福,他也会不开心的。 花娘尴尬地笑了笑,本来想劝宋长青过好自己的日子,这话又怎么都说不出口。她又不是宋长青什么人,她有什么资格这么说他! “花娘没把我的小心思,告诉她吧?”宋长青临走之前,又转头问了一句。 花娘听后,立马就摇头:“没有,没有。”她怎么可能会说呢,玉萝如今日子过的这么好,萧钰对她那么好,她怎么会把这事情说出来让玉萝苦恼呢! “那就多谢花娘了。还希望花娘,继续替我保守这个秘密。毕竟……”宋长青顿了顿,神色黯淡了下去,那一张温润如玉的脸上竟然出现了落寞的惨白:“毕竟,长青能与之说的,也就只有花娘一个人了。” 花娘怒了努嘴,终究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915 玉萝也请我们上京 看到那道修长的天青色身影缓缓地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花娘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他们都走了,也许,宋先生的心思就该淡了吧。 铺子由于地段好,生意又好,很快就有其他的绸缎庄来收购了,花娘用了一个自己心满意足的价钱将花满衣给转让了出去,子轩那边的课业也到了收尾的时候,花娘亲自带着萧子轩去拜别了文院长,说明了情况之后,文院长也很高兴,为萧钰高兴,为萧子轩高兴。 然后就是其他的一些人了。 柳寻渺和莫云柔那边,还有萧村长那边,花娘也都带着两个孩子一一去说明了情况,然后收拾了东西,一路向北,往京城去了。 走的那一日,天气晴朗,阳光明媚,柳寻渺夫妇带着小七到了送别亭,送别花娘和两个孩子。 依依惜别之后,看着马车疾驰而去扬起的灰尘,莫云柔有些恍惚。 怀里头的小七已经能开始说话了,咿咿呀呀地说道:“娘,娘……” 柳寻渺回头,就看到自己的爱妻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用问,他也知道云柔在想些什么。 “云柔……”柳寻渺小声地唤着她,莫云柔这才惊觉自己已经发呆了许久了:“相公……” “过完年之后,我们也北上吧?”柳寻渺眼神特别温柔地看着莫云柔,轻声说道。 莫云柔惊诧的看着柳寻渺,有些不敢相信:“相公,您……” “过了这么多年了,小七都快要两岁了,我们也该回去了。”柳寻渺如今已经有了底气,他能让孩子核爱妻过上好日子,可是有些事情,还是要当面去面对,他们不可能,去躲藏一辈子。 莫云柔:“可是,莫家那边……” “我们去京城,我有我的打算,玉萝曾经给我写过一封信。我一直都没告诉你。”柳寻渺幽幽地说道。 “玉萝说什么?” “京城的那些戏都老掉牙了,她知道我曾经写过话本子,问我能不能将石头记和西游记里头的一些经典桥段写成戏曲,让戏班子唱的话,一定能够红遍大江南北!”柳寻渺说道。当时他接到信的时候,很是心潮澎湃了一顿日子,可是静下心来之后,他还是偷偷地将书信给收了起来。 云柔没有说起过要回京的事情,他不会先提回去。 莫云柔离开京城已经快三年多了,当时任性地离开家里,可是等当了母亲之后,对母亲的思念与日俱增。 “你不要怪他们,他们当时就真的是想你过的好。”柳寻渺安慰道:“我当时,真的让人很不信服,毕竟当时的我,一事无成。他们不想让我们在一起,也是想让你过的好。所以,你不要怪他们。” 莫云柔眼泪唰地一下子就流了下来:“相公……” “云柔,我说过,这一辈子都只爱你一个人,疼你一个人,也许,我们生活在幽兰镇,衣食无忧,很幸福和快乐,可是,云柔,你毕竟还有爹和娘,他们生你的气,可他们还是很担心你的。”柳寻渺说道:“我则是那个罪魁祸首。” “相公,你不是,不是!”莫云柔哭着说道。 “云柔,我们回去吧,我会让你们光明正大地站在莫家人的面前,告诉他们,你从不后悔你的选择,他们,也就再也不能拆散我们了。”柳寻渺何尝想回京城,可是有时候看到妻子带着孩子,突然就魂游天外,他刚开始还不明白,可是后来次数多了,柳寻渺终于明白了。 当了爹娘,也就知道,他们的一颗心全部都扑在自己的骨血上头,云柔肯定是想起了娘对她的好,所以才会这样,柳寻渺原本还打算再过个两三年再回京城的,可是现在,他打算提前回去了。 他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站起来,而且,云柔在外漂泊太久了,他想带着她回家。 莫云柔哭着扑进了柳寻渺的怀中:“相公,相公……” 又激动又苦涩。 柳寻渺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搂着莫云柔,不住地安慰:“云柔,咱们不哭,不哭啊,要笑,要笑。” 小七也像是个小大人一样,伸手去摸莫云柔的眼泪,也学着爹的话,咿咿呀呀地说着:“娘,不哭,不哭,笑,笑……咯咯咯……” 一串稚儿奶声奶气的嗓音,逗笑了两个大人,两个人搂着小七,手紧紧地牵在一起,三颗心,也如一颗心一样,紧紧地依偎在一块。 谢玉萝自从把信寄出去之后,就每日掰着指头算日子,除了掰指头之外,这过年的东西,也慢慢着手准备了起来。 她也就是列个单子,采购的事情让听松和同德去办了。 这一晃,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了,原本谢玉萝以为花娘他们要在过年的时候才能回来,哪里知道,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谢家的大门就被人给敲响了。 谢玉萝刚刚午睡起来,听荷正在帮她梳头,就听到前头的大门被敲响了,除此之外,谢玉萝还听到熟悉的孩童的声音。 “你有没有听到有人在叫我?”谢玉萝转头问听荷。 听荷点点头:“好像有人在喊大嫂。” 谢玉萝一听,也顾不得头发没梳好了,抱着肚子就往外头冲,听荷拿着一根簪子在后头喊:“夫人,簪子,簪子。” 诚心早就已经去开门了,等谢玉萝跑到前院的时候,两道身影跟离弦的箭一样直刷刷地朝她冲来:“大嫂,大嫂……” 吓的诚心睁大了眼睛,想要拦哪里拦的住,孩子的脚步快的很呢。 花娘在后头扯破了嗓子喊:“别去,别去,大嫂有身子!” 听荷看到这样,也是吓了一大跳,不过她反应快,立马蹿到了谢玉萝的跟前,张开了双臂,想要拦着冲过来的两个孩子。 可两个孩子在还有两三米远的地方,就停住了,没再跑了,一步步缓缓地走来,激动地喊着:“大嫂……” 谢玉萝一看就笑了,两个孩子都长大了,哪里会不知道分寸,是这些人胆子太小了。 她绕过听荷,紧走两步,一把就将两个孩子搂进了怀里:“子轩,子梦……” 916 你这肚子,也忒大了些 花娘也跑了过来,魂都吓得飞天上去了,“吓死我了,我说我刚叮嘱你们两个的,你面咋就忘记了呢!我的老娘啊,吓死我了!” 刚还在马车上,花娘都还一遍又一遍地叮嘱两个孩子,可千万不要跟之前一样不管不顾地冲上去,哪里知道,两个孩子一下马车,就跟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怎么叫都叫不应,吓的花娘哦,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就差从胸口里头跳出来。 “还好还好!”花娘惊魂未定,然后看向谢玉萝,谢玉萝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子了,按道理…… 花娘看了看谢玉萝的肚子,有些疑惑:“玉萝啊,你这肚子……现在不才五个月吗?” 谢玉萝看了看肚子,也是一脸的无奈:“怕是吃的好,孩子长的好吧。” 花娘:“也不能吃太好了,我听隔壁的大娘说,她说孩子太大了,到时候不利于生产,你别吃太多了。” 谢玉萝哭笑不得:“好的,娘,从今儿个开始,我少吃小半碗饭。” 说句老实话,她自己都觉得肚子有点大了,到时候要是太大了的话,生不出来那可就真的麻烦了。 花娘和两个孩子的屋子已经收拾好了,都在一个院子里头,子梦跟花娘一间屋子,子轩一个人一间小屋子,里头的所有东西都是齐全的,行礼搬下来之后,诚心诚意帮着一块收拾行李,不过两站茶的功夫,就全部都收拾好了。 花娘感慨地说道:“你这两个丫鬟,手脚倒是麻利,看着样子很像,是不是双生子啊?” “嗯,是一对姐妹花,她后娘要卖她们到青楼,被我看到了。”谢玉萝淡淡地说道。 花娘一听,愣了下,然后就叹了一口气,没说话。 由于要给花娘接风洗尘,范林和孙开运早早地就关了医馆,早早地买了酒,买了一些熟菜就过来了,听荷和诚信诚意在厨房忙活,屋子里头外头都燃着灯,照的整个屋子和院子都亮堂堂的,外头是烟火气,里头是炭盆燃烧的热气,有孩子的笑声,有大人的说话声,此起彼伏,就跟过年一样。 诚心诚意进进出出脸上都带着笑,看起来很是激动。 听荷倒见怪不怪了,诧异地问她们:“你们两个怎么进来出去都是这样一副表情?” 诚心和诚意相互对视了一眼,有些不敢置信:“过年,过年都是这样的吗?” 听荷觉得很奇怪:“不是这样,那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诚心和诚意听了之后,都低下了头,不说话了,听荷陡然明白了什么。她也是个孤儿,跟弟弟两个人相依为命,若不是碰到了常大人的话,他们哪里有现在这样的安稳的日子。 “两个傻姑娘,过年就是这样。里里外外热热闹闹的。”听荷笑着说道,“别想那么多了,以后跟着夫人,咱们的好日子都还在后头呢!快,把汤端出去吧,老爷快要回来了。诚意,你去端盆热水进去给老爷洗手净脸。” “哎,好的,听荷姐姐。” 诚心诚意两个人,各自忙碌去了,一个端汤,一个端盆,进了暖融融的屋子,几个人就围在炭盆旁边,边烤火,边说话,见到诚心诚意进来,谢玉萝摆摆手,两个人放下手里头的东西走了过去:“夫人……”、 “来,这是范叔刚带回来的糖炒栗子,香的很,饿了吧?一人吃几个垫吧垫吧肚子,再给听荷带一把过去。” 栗子就放在炭盆旁边,诚心和诚意拿到栗子的时候,外壳还是滚烫的,一人剥了一个,香香甜甜软软糯糯,好吃的能把舌头都咬下去。 “好吃吧?这可是稻香斋的糖炒栗子,也就只有广仁街那条稻香斋到下午还会炒糖炒板栗。”孙开运自己也剥了一个,然后丢进了嘴里,笑眯眯的。 谢玉萝剥栗子的手一顿,屋子里头本就暖,如今听了这话更是暖到了心坎上。 梁宅并不在广仁街上,而是离广仁街还有一条街,离谢宅更是越来越远了,可隔三差五地,萧钰就会买一袋子热气腾腾的糖炒栗子来,这么冷的天,又跑远处跑一条街,就为了给她买一袋子栗子。 想着,栗子吃到嘴里就越发的香了。 范林看了看谢玉萝,又看了看她的肚子,这才几日不见,皱了皱眉头:“你是不是又吃多了?” 谢玉萝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摇头说道:“没啊,还是跟往常一样,就吃一碗饭,不敢多吃。” 一旁的花娘也嘀咕道:“是不是觉得这肚子太大了点?” 范林点点头:“五个月的肚子,你这样看,确实有些大。” 孙开运在一旁乐呵道:“大点也没啥,孩子生下来好带。” 花娘睨了他一眼道:“玉萝生下来辛苦啊!” 孙开运一听,立马就正色道,也不嬉皮笑脸了,“说的也是,到时候大人辛苦。你还是不要吃太多了。” 谢玉萝真是哭笑不得:“我真的没有吃多少。” 就在这时一旁的听荷进来,见状,也立马给自己夫人解释道:“夫人她真的没吃多少,每回吃饭,就是一碗饭,蔬菜和荤菜也都有定量的,而且每回吃完了,都会散散步、消消食。除了一日三餐,也就偶尔吃几个板栗,再吃一点瓜果,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了。” 谢玉萝感激地看了听荷一眼,就是嘛,她真的没有多吃。 范林和孙开运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疑惑。 “玉萝,把手,我再把把脉。”范林立马说道。 谢玉萝乖巧地伸手出去,范林的手就打在了谢玉萝的手腕上,差不多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范林蹙了下眉头,大家都看着他,自然将他蹙眉的那一下给看在了眼里,不由得心都提了起来。 “范叔,我……”谢玉萝有些紧张地开了口,说句老实话,她是有些害怕的,毕竟这个时候,啥产检都没有,只能祈求上苍肚子里头的孩子是个好的,其他的再做不了了。 范林胡子翘了翘,拉了拉孙开运:“老孙,你把把。”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917 我不会是怀了个二货吧 大家的心都这么给提了起来。 孙开运也不敢怠慢,立马就认真对待起来,拉着谢玉萝的手,好生地把着,范林也在一旁盯着他,眼睛都不眨一下。 “咋样?”范林见孙开运收了手,立马就追问道,看那样子,似乎还有些紧张和激动。 孙开运眉头都皱成了个川字,“你把到了什么?” 范林:“我就把到了那个。你把到没有?” “我好像也把到了。是不是这样的?”孙开运伸出两根手指,问范林,范林激动地直点头:“对对对,我也是把到了这个!” 范林也伸出了两根手指头,激动地不知所以。 两个虽然都是大夫,但是妇科不是他们擅长的啊,不过两个人在这点上是出奇地一致,那就证明,他们两个人的判断都没有错。 看两个人跟打哑谜一样,你一言我一语,可把周围的人给急的够呛,花娘是个急躁的性子,等不及了,“你们倒是别打哑谜了,究竟把出了个啥啊?” 谢玉萝也愣在了当场,两个大夫都伸出了两根手指头,难不成,他们把出孩子是个二货? “孩子不好吗?是个二货?”谢玉萝想都没想,就问出来,心都揪在了喉管里。 没的办法,怀了孩子,整个人就打怪升级一样,打完了一关,歇一关,下一关又是提心吊胆。 花娘紧张地心都快要蹦出来了,轻轻拍了谢玉萝一把:“傻孩子,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孙开运和范林本来都在暗戳戳地对口号,生怕自己弄错了到时候弄的大家白欢喜一场,这好不容易,两个人终于把口号对完了,也终于确定没有错了,冷不丁地就听到谢玉萝说出这样一句话。 范林当场气得胡子就颤:“瞎胡说八道什么呢!” 孙开运也乐了:“能理解,能理解,这怀了孩子的妇人,就喜欢想东想西的。” 花娘见这两个人倒现在还卖关子不说,可是急死了:“你们倒是说说,这是啥意思啊?别藏着掖着了,想要吓死我们嘛?” 谢玉萝紧张地盯着范林和孙开运,也是怕的心都要停了。 “我倒不怕吓死你,我怕美死你。”孙开运看着紧张的花娘打趣说道。 花娘一愣:“美死我?啥意思?” 范林认真地看着花娘,满脸的慈爱:“玉萝,你肚子里头,是一对双生子。” 双生子?两个孩子? 屋子里头安静地只听到炭火炸开的声音。 谢玉萝愣了好一会儿,拉着范林就问:“范叔,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可不是真的吗?他把出来,怕不准,再让我把一次,我们两个都把出来了,所以,你这肚子里头不是一个,是两个。我就说呢,肚子怎么比一般的人都要大。”孙开运乐呵呵的说道,再斜眼看看花娘,花娘果真已经愣住了。 “看到没?你干娘已经乐的说不出话来了。”孙开运朝花娘努努嘴,打趣道。 谢玉萝也是半天回不过神来,这总以为肚子里头就一个,谁曾想,到了五个月的时候,突然告诉你,里头不是一个,是两个,这无异于天上掉馅饼,竟然让自己吃了一个,还捡着了一个了。 花娘激动地当场就哭了:“好,好,太好了。” 谢玉萝也是激动不已,此刻萧钰还不在,不然的话,她真的想立刻扑进萧钰的怀里,把这高兴的事情跟他一块分享。 那喜悦真的是一秒都不想等,就想立刻告诉他。 “看到没?这几个人都乐傻了。”孙开运撞了撞一旁的范林,揶揄地说道。 哪里知道,旁边的人没说话,孙开运看去,范林也是激动的满面红光,眼睛亮的能当一盏灯。 得了,这里也有一个乐傻了的。 很快,谢玉萝怀了双生子的事情,宅子里头的人全部都知道了,如今,也就差萧钰不知道了。 萧钰跟梁南修讨教完了之后,将今日写的文章给了梁南修,就要告辞离开。 梁南修想起自己夫人的话,挽留道:“萧钰啊,今日要不我们师徒两个喝一杯吧?” 萧钰婉言谢绝道:“师傅,徒儿的岳母从老家回来了,内子今日一直都在操办岳母的接风宴,所以今日实在是……” “哦,原来如此,那我也不留你了,你赶快回去吧!”梁南修也不留人,让萧钰回去了。 萧钰拱手,道别之后,大踏步地离开。 他的身姿俊朗,不卑不亢,说起内子时,一脸的笑意,不得不让人揣测,他们夫妻情比金坚。 梁南修在书房坐了一会儿,月姑姑就来了,“老爷,夫人那边已经准备好了,请您和萧公子过去。” 萧公子是去不了的了。 梁南修:“你去跟夫人说一声,萧公子家里头有事,已经回去了。我这边公务也没处理完,你让夫人和小姐先吃吧,不用等我了。” 月姑姑愣了下,“是,奴婢告退。” 黄氏和梁漫儿满心期待地等着梁南修带着萧钰前来,可还是月姑姑一个人去,一个人回。 “萧公子呢?”黄氏心咯噔一跳,预感不好。 “夫人,老爷说萧公子家中有事,已经走了。老爷还要处理公务,就不过来了,说是让您和小姐先用。”月姑姑带话道。 梁漫儿是最失落的那一个,满心期待如今成了失望,精心粉饰过的小脸也没了之前的生气。 黄氏也有些气了:“昨儿个就跟他说了,让他把人留下吃一顿饭,他怎么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 月姑姑忙拦道:“夫人,可不能这么说啊!小心被老爷听到啊!” 黄氏怎么不敢说:“怎的,还怕有人告诉他不成。他的徒弟,他想怎么留留不下来,我看他就是没用心留。” 月姑姑忙上前去安慰,已经走到了屋檐下的梁南修本来有些愧疚,都已经赶了过来了,好巧不巧地,就正好听到了黄氏的那一番话。 他能做什么啊? 留个徒弟都留不住。确实,一点小事都做不好。 交颈相卧的妻子竟然能说出这么伤人心的话来,梁南修一颗滚烫的心在寒风中被冻成了块。 都说,背后才能见人心,那人前的那些软语,又算是什么呢? 918 那就是个没本事的 梁南修也是个有骨气的,心里头如白驹过隙一般想了无数种可能,也许他之前没如她的意的时候,她也这么在背地里头说自己没本事! 男子汉的尊严就跟被人扔在地上践踏一样,梁南修冷笑两声,遂又走进了冰冷的寒风中。 里头的人并不知道梁南修已经来过了,月姑姑好不容易将人给劝住了:“我的好夫人,这话可不能让老爷听到了啊!” 刚才黄氏那番话,也不过是气话,女儿精心准备了一番,她也精心准备了一番,谁知道忙碌了一日,都付了流水,能不生气嘛! “我也就是恼他连个人也留不住,那是他徒弟,多好留啊!”黄氏还是有些愤愤不平。 月姑姑安慰道:“或许萧公子真的有事呢,今日不行,那就明日,明日不行,那就后日呗!只要他还是老爷的学生,那这饭,他还能总推辞不成?” 黄氏:“老爷他一个人在书房吗?” 月姑姑点点头:“可不是嘛,一个人。” “你帮我装一些饭菜,我去跟老爷一块吃。”黄氏说道。 月姑姑见黄氏服软了,这才笑出了声:“夫人,这样才对嘛。” 黄氏带着月姑姑,来到了梁南修的书房,书房里头光线很亮,在外头就能看到倒映在窗子上的人影。 “老爷每日事情太多,如今饭也没吃,着实够辛苦的。”月姑姑这话,故意说给了黄氏听。 黄氏接过了篮子:“你们都在这里等着吧,我一个人进去。” 月姑姑还在提醒:“夫人,跟老爷好生地说。别置气。” 梁南修在看萧钰写的文章,看到精彩处,激动地满面红光,俨然将刚才在花厅遇到的不快给抛到了九霄云外了。 “妙啊妙啊,实在是太妙了。”梁南修忍不住地夸出了口。 黄氏堆起满脸的笑,走了过去:“老爷,在看什么,高兴成这个样子?” 梁南修激动的脸有些僵住,不过很快隐去:“夫人来了。吃过了吗?” “没吃呢,你不吃,我怎么吃啊?”黄氏嗔怪道,俨然一个心疼丈夫的好妻子。 可若不是梁南修之前顾及着黄氏的心情,特意去花厅了一趟,他这辈子也都不会见到,黄氏背着他,还有那样一副面孔。 此刻温柔贤淑,之前的恶语相向,到底,他娶了个什么样的女人呢? “怎么了?”梁南修耐着性子问她。 “怕你饿了啊。我拿了一些饭菜过来,我们一块吃吧。”黄氏亲自将饭菜摆出来,然后就去拉梁南修。 梁南修跟着她来到了桌子前,饭菜都还是热气腾腾的。 “我这里也不知道忙到多晚,下回,你自己先吃吧,外头冷,就不要跑过来了。”梁南修端起碗,说道。 黄氏夹了一块鱼,剃干净刺之后放进了梁南修的碗里:“你是我相公,你不吃饭,饿着肚子,让我吃?有这个道理吗?” 黄氏就坐在梁南修的身侧,那绵软的身子有意无意地靠近梁南修,若是寻常,梁南修定是会抓黄氏的手,两个人恩恩爱爱地吃完这一顿饭。 可是现在,梁南修没那个兴致。 他只闷头吃饭,对黄氏的小动作充耳不闻。 “萧钰是回家干吗去了啊?”黄氏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终于问到重点了。 梁南修回答道:“家里头有事。” “那明日呢?明日他总有空吧?”黄氏追着问道。 梁南修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家里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 “明日不行,那就后日,总不能说天天家里头都有事情吧!”黄氏又给梁南修夹了一块鱼。 梁南修第一次觉得以前喜欢吃的鱼,剃干净了鱼刺,可还是有一根鱼刺堵在喉管一般。 “为何一定要萧钰在家吃饭呢?” 黄氏冷不丁地就瞪了他一眼:“上回不是跟你说了吗?你是不知道,听说今日要留萧钰吃饭,漫儿是有多开心,一早上就起来就费心费力地梳妆打扮,还问了一天好看不好看,你没见着,今儿个你姑娘打扮的跟个天仙一样。” 说到漫儿,梁南修的不快少了许多。 女儿也是期待萧钰留下来的。 “后来听说萧钰有事走了,你是没看到漫儿眼睛里头的失落,哎,我当时都不敢看。”黄氏心有戚戚,一脸愁容。 梁南修有些愧疚了。 他还以为这是自己夫人剃头担子一头热,谁曾想,自己女儿也有这个心思。 “漫儿对萧钰……” “姑娘家的心思,你不懂,我懂。如今漫儿看萧钰,就跟当时我看到你一样,心在扑通扑通跳,恨不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姑娘,让你一眼就能看上我!”黄氏咯咯笑着。 已经三十多岁的妇人,岁月对她果然仁慈,就连笑,眼角,皱纹都几乎没有。 梁南修也笑了笑,伸手拉了拉黄氏,刚才不快如今真真的是全部都一扫而光了。 只是,很快,梁南修就笑不出来了:“萧钰他,跟他妻子,关系应该很好,我怕他……” “老爷,女儿难得碰到喜欢的,你就不让女儿去争取争取吗?”黄氏言辞有些激动,说的梁南修哑口无言:“我……” “老爷,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来的。”黄氏俨然是经验丰富的样子:“咱们大越对女子已经很仁慈了,这男女大防也没那麽重,谁家在外头看着看着,喜欢上了,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看中了谁都能上去打声招呼,互表心意。咱们姑娘看中了萧钰,怎的,还不能让咱们女儿多跟萧钰接触接触啊!” 梁南修皱眉:“话是这么说,可是……我怕萧钰不会同意。” “我的老爷哎,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哪里有那么多的担忧啊,你不是萧钰,你怎知他就不会答应呢?当时我让我爹去跟你说亲,你不也是满口就答应下来了吗?” “我,我那是……”说起过去的事情,梁南修涨的脸色通红,像是被踩着了尾巴的猫一样,急的差点跳起来。 当时的那种情形,他也……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919 怀了双生子 “老爷,你这是怎么了?脸怎么那么红?”黄氏看到梁南修的囧样,也是一脸的好奇,陡然想起了什么,不由得拉下脸来:“我说老爷,你当时不会是不愿意娶我的吧?” “怎么可能!能娶到你,是我这辈子的福气!”梁南修忙说道。 黄氏的脸色这才好看多了,眼神闪过一丝不屑:“虽然我是黄家的庶女,可我娘在黄家也是我爹最宠爱的妾室,我长的也不赖,我就不信,你看不中我!” 梁南修尴尬地笑了笑,用笑意掩饰自己的愧疚。 “就这么说定了,明儿个你再留下萧钰。让咱们女儿再好好的看看看。”黄氏跟梁南修说完,就走了。 梁南修压在喉管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 人家已经有娇妻了,怎么还会娶你的女儿呢? 外头的月姑姑还在原地站着,看到黄氏出来,立马就迎了上去,将手里刚燃好的暖炉递了过去:“夫人,说的怎么样?” “能怎样?三言两语不就哄过去了。”黄氏得意洋洋地笑道。 那话里话外是对梁南修极大的不尊敬,吓的月姑姑立马就左看右看,生怕被梁南修的耳目听到了。 “夫人,这话可不能在这里说啊!”月姑姑吓的立马就提醒黄氏。 黄氏很是不耐烦地说道:“我知道。” 月姑姑:“夫人,老爷对您一直都恭敬有礼,敬爱有加,您可千万千万不要让他听到这些,可寒了老爷的心啊!” 月姑姑是黄氏的陪嫁丫鬟,自从做姑娘的时候,就一直跟在黄氏的身边,这样一番话,也是一个提醒和警告。 黄氏这时偏头看月姑姑,笑道:“你知道大公子如今安排了哪个差事吗?” 月姑姑有些怔愣:“夫人……” “大公子马上就是正四品的鸿胪寺卿了。”黄氏幽幽地说道。 月姑姑愣了愣,马上就释然了。 夫人这是在嫌弃,老爷多年未动一步啊!比大公子还大上好几岁,人家已经是正四品官员了,老爷还是从四品啊! 月姑姑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错,只能说道:“大公子真是文韬武略。” “咱们黄家,又要再进一步了。”黄氏笑着说道。 月姑姑却听不习惯这句话。 什么叫做咱们黄家,你已经不是黄家女,而是梁家妇了。只是,她只是个下人,这话,不好说,不能说,不敢说。 冬日的夜风冷冰冰的刺骨,萧钰上了马车之后,葛良原赶着马车先绕道去了广仁街,然后又才赶着马车回到了谢宅,等到了家,外头的大红灯笼已经亮起来了,大门外,站着一个瘦削的身影,正翘首等着什么。 葛良原朝里头喊:“师父,师母在等您。” 萧钰一听,掀开车帘子一看,可不是嘛,谢玉萝挺着肚子就站在大门口,满脸欢喜地等着他,看到熟悉的马车来了,她立马走下了台阶,马车正好就在她的面前停下,萧钰一个箭步跳下了马车,心疼地就挽着谢玉萝:“怎么出来了?不是说好了,现在冷,不要在风口上等我嘛?” 谢玉萝拉着萧钰的袖子,激动地无以言表。 萧钰斥责听荷:“夫人在外头等着这么冷,你也不劝夫人进去。” 听荷被骂,一点都不杵,心里头高兴着了,掩着嘴笑道:“奴婢也劝不动啊!”说完就跑了。 萧钰心疼地不行:“走,进屋去,瞧瞧,脸都吹冷了。” 谢玉萝拉着萧钰的手,就是不松口,也不走。 “怎么了?”萧钰这才发现了谢玉萝不对劲,“出什么事了?” 谢玉萝激动不已,突然扑进了萧钰的怀里,身子都在激烈地颤抖着。 萧钰吓的要死,紧紧地搂着谢玉萝就是不住地询问:“到底出什么事了?阿萝,别吓我。” 谢玉萝忽地揽着萧钰的脖颈,轻轻地在萧钰的唇角亲了一下,然后喜悦万分地说道:“阿钰,你又要当爹了。” 萧钰刚被那个吻吻的心神荡漾,虽如蜻蜓点水一样,像羽毛一样拂在他的心窝子里,后来就被谢玉萝说的那就话给弄的莫名其妙了:“又当爹?” 谢玉萝激动无比:“阿钰,我们有,有两个孩子,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萧钰愣了,半晌反应不过来:“什么两个孩子?哪里来的两个孩子?” 谢玉萝拉着萧钰的手就往肚子上放:“这里,这里,不是一个,是两个,两个孩子。咱们有两个孩子了!” 幸福来的实在是太突然了! 萧钰完全愣住了,傻愣愣地盯着谢玉萝隆起的肚子。 一个变成了两个? 谢玉萝:“怎么,傻了?”跟她一样,当时就傻了,完全震惊和喜悦的都不知道怎么是好了。 萧钰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本想要把谢玉萝给抱起来,可是顾及她的肚子,又不敢,只能紧紧地抱着谢玉萝,放声大笑。 跟个孩子捡到了糖果一样。 虽然是晚上了,可是陆陆续续归家的人还是多的很的,大家就跟看怪物一样看着萧钰,觉得这男人莫不是精神有什么问题吧,怎么笑的这么放浪啊! 萧钰抱着谢玉萝笑了好几声,声音清脆的连在宅子里头的人都听到了。 孙开运一脸的艳羡:“可真是让人羡慕,一胎就有俩。瞧瞧把阿钰那臭小子给乐的!” 花娘也是乐呵呵的:“两个孩子啊,那我之前置办的那些,都不够用了,不行不行,明儿个我还要再去重新置办一份。” 要置办个什么样子的呢? 红的还是蓝的? 花娘看向到了孙开运,孙开运一眼就看出花娘的意思,看看范林,接着就摆手说道:“我可把不出来,你别看我。” 花娘嘀咕了一声:“那就准备三套,一套男孩一套女孩的,另外那一套,一半买男孩的,一半买女孩的。” 这倒是考虑的相当的全面了! 萧钰在外头跟谢玉萝高兴了好一会儿,直到想起屋子里头还有一屋子的人再等着他们,这才扶着人走了进来。饭菜已经上桌子了。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920 你好,我叫谢谢不用谢 “还以为你们两个要站在外头乐呵一晚上呢!”孙开运耍嘴皮子说道。 萧钰扶着谢玉萝小心翼翼地来到了桌子前,萧子轩和萧子梦看到大哥来了,也是高兴地很,跑到萧钰面前哥哥长哥哥短的叫,萧钰只简单地应了两声,一门心思就全部都在谢玉萝的身上了。 两个孩子也不觉得难过,他们现在的心思也全部都在大嫂肚子里头的宝贝上。 “大哥,之前我们给宝宝取了一个乳名,可是现在又有一个宝宝了,一个乳名就不够了呀,怎麽办?”萧子轩说出了自己取的乳名:“我跟子梦商量好了,宝宝的乳名就叫谢谢。” 萧钰一听,手里头的碗好险没有飞出去,脸色一黑,这是什么乳名啊! 众人一看,这明显就是不喜欢这个乳名嘛! 可谢玉萝一听,却喊了两声,很是喜欢:“谢谢,谢谢,这个乳名取的真不错啊!子轩和子梦真棒!”她也只是不想辜负了两个孩子的好意好不好? 萧钰一听媳妇说好听,立马就倒戈了,脸色也柔和了起来,“谢谢?嗯,这名字我觉得也很不错。” 范林:“……” 孙开运:“……” 花娘:“……” 刚才谁的脸黑的跟锅碳一样的?那明显就是不开心嘛,真是个耙耳朵,怕婆娘的! “那另外一个宝宝取什么呢?”萧子梦咬着手指头,好奇地说道。 “要不,就叫不用谢?”谢玉萝只是开玩笑地提议道,不过是因为之前取个谢谢,现在她来开个玩笑而已。 大家也都只当谢玉萝是在开玩笑,可谁知,萧钰却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极其认真地说道:“谢谢,不用谢,这个名字取的真不错。以后一个就叫谢谢,另外一个就叫不用谢。” 谢玉萝差点石化:“……”她就是开个玩笑好不好? 萧钰非常的认真:“……”你没看到我这么认真吗? 范林、孙开运和花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都闷头吃饭,算了,这两二货,取的名字都这么奇葩,不听了。 萧钰一锤定音,已经敲定了两个孩子的乳名,可谢玉萝想来想去,在没有以后叫两个孩子,一个谢谢,一个不用谢吧? 若是个男娃娃,这名字倒还好听了,可若是女娃娃呢?这名字,说出来跟着孩子一辈子呢! 夜深了,人都钻被窝了,谢玉萝还是抓着萧钰说起了这事情。 “都跟你开玩笑的呢,谢谢,不用谢,谁家孩子取这样的乳名的呀!若是两个臭小子也就罢了,若是两个闺女呢?总没有叫谢谢,不用谢的吧?”谢玉萝窝在萧钰的怀里说道。 萧钰一手放在谢玉萝的脑后,揽着她,另外一只手,则轻轻地放在了谢玉萝的肚子上,也在深思:“若是女娃娃,好像确实不太好哦?” “当然不好了!”谢玉萝一只手摸着肚子,说道:“女娃娃都是爱漂亮的,你取的这名字,孩子肯定不喜欢呢!” 突然,肚皮动了一下,谢玉萝还没有说话,萧钰就激动地说道:“阿萝,孩子,孩子刚才动了。”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现在孩子动已经很寻常了,萧钰不在家的时候,肚子里头的孩子总会动动的。 “你看,孩子也在抗议你取的名字呢!”谢玉萝顺势让萧钰换名字了。 萧钰想了想,征求谢玉萝的意见:“你说,要么一个叫笑笑?一个是叫乐乐,行不行?” 笑笑?乐乐? “我们希望他们一辈子平安喜乐,永远开心、快乐,所以笑笑,乐乐,行吗?” 谢玉萝当然满意了,“行,就叫笑笑,乐乐,若是男孩子的话,就叫虎尘马啸的啸,若是姑娘,就笑眯眯的笑,这名字取的真好,男孩子女孩子都可以用!” “那就这么定了,一个叫乐乐,一个叫笑笑。”萧钰见谢玉萝都说好听,也笑的眯起了眼。 他就希望他和阿萝的孩子,还有阿萝,能够一辈子平安幸福,笑口常开。 以后叫孩子,一口一个笑笑,一口一个乐乐,光是听这些名字,都让人心情愉悦。 萧钰同往常一样,天不亮起身,准备好之后就去了梁府。 只是在书房左等右等,都没有见到梁南修过来,不由得好奇地很,便问书房的书童:“梁大人呢?” 书童回复道:“老爷今日突然有事,一大早就去翰林院了。” 原来是有事。 萧钰哦了一声,正要自己看书的,外头就传来了一声女声:“爹……” 萧钰抬头往窗户外头瞟了一眼,很快就低下头,继续看手里头的书。 书童不好意思地说道:“萧公子,不好意思,我家小姐来了,我去外头看一看。” 萧钰“嗯”了一声,眼睛不离自己手中的书本。他完全沉浸在自己手头上的书本里,完全没发现,进来的已经不是刚才那个书童了。 一盏茶就放在萧钰的跟前,萧钰抬眼看了看,说了一声“谢谢”,一说起这两个字,萧钰嘴角就掩饰不住地勾了起来。 好在没给宝宝取这样的乳名,不然真的以为是在叫自己的孩子呢! 他面色带笑,本就清俊的面容此刻更是如玉一般温润,皎皎明月光,灼灼朝日晖,让人一看就面红耳赤、心跳加快。 “萧公子看到了好笑的吗?笑的这么开心?”一个温柔的女声陡然在自己的身边响起,吓得萧钰忙往起身往旁边退了好几步。 梁漫儿睁着一双大眼睛无辜地看着萧钰,眼神带着委屈,刚才萧钰的那动作,似乎把自己当成了会吃人的洪水猛兽一般。 萧钰则是长舒了一口气,好在之前本来二人就隔了好些距离,自己与这人并无接触。 “梁小姐有事吗?”萧钰冷静下来,扫了一眼,暗暗直呼自己大意了。 屋子里头的书童不见踪影,就连书房的门都是关着的。 梁漫儿见萧钰眉眼又如之前一样冷峻下来,清凉的嗓音带着浓浓的疏离,恨不得现在就跟她划清界限一样。梁漫儿心中不舒服至极,从来不曾被人这样对待过,梁漫儿越挫越勇,恨不得立刻让萧钰改变对自己的看法。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921 送燕窝 “萧公子,我来给我爹送熬好的燕窝,不过他不在……”梁漫儿惋惜地说道:“可惜我亲手熬的,看了两刻钟的时间,没想到爹不在,白跑了一趟。” 萧钰看到桌角边上放着一个瓷白的小盅,看来,她果真是来找梁南修的。 “师父去翰林院了,估计去的急,没有跟梁小姐说。”萧钰实事求是的说道。 梁漫儿一脸的可惜:“只是可惜了这一碗燕窝了,等爹回来,怕是都要冷了。” 萧钰提高警惕跟梁漫儿保持距离,“梁小姐可以自己喝了。” “我来之前已经喝了一盅了。” “那可以给夫人送去。”萧钰耐心的继续回答。 “娘也喝过了。”梁漫儿跟吃了苦瓜一样,苦的不行了。 “……”萧钰不说话了,眼观鼻鼻观心,反正站着离人远远的。 梁漫儿一脸的苦恼,突然就笑了:“萧公子,要不就你喝了?这样就不会浪费了!”还不待萧钰说话,梁漫儿拿了燕窝盅就伸到了萧钰的面前。 萧钰不动声色地往后头退了一步:“在下已经吃饱了,多谢梁小姐的好意了。” 梁漫儿:“反正都是浪费的,这个又特别有营养,你日日读书,总要补补身子的!” 她说完,又要上前,萧钰眼中闪过一丝恼人的厌恶:“梁小姐自己用,在下不想吃。”第二次拒绝了! 梁漫儿却不死心,非要将东西捧到萧钰的跟前:“这还是热的,你就吃了,吃完了我就走了,不然浪费一盅燕窝,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萧钰不耐烦地说道:“那梁小姐就吃了,反正进肚子的东西,一份也是,两份也是。” “萧公子……” 萧钰见梁漫儿还在坚持,已经是不悦了,拿起自己带来的东西就说道:“梁小姐,在下还有事情,既然梁大人不在,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说完,转过身就走了,留给梁漫儿一个决绝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视线里,不见了。 梁漫儿气的一跺脚,愤愤地手里头的东西往地上一砸,莹白的燕窝泼洒在地上,真真是浪费了,可梁漫儿却一点都不在乎的模样,一盅燕窝,她压根就没看在眼里。 这时,外头有人走了进来,赫然就是梁夫人黄氏。 她一直都躲在隔壁,听着里头的动静,知道萧钰走了,女儿砸了东西,黄氏暗道不好,果然,一来,就看到梁漫儿气鼓鼓地站在那里,脚边上是破碎的盅器和一些燕窝,已经被厚厚的地毯吸收了水分。 “他都不喝?”黄氏已然猜出来了,脸色也不好。 “一直在拒绝我,看到我跟看到了鬼一样!”梁漫儿没好气地说道。 黄氏皱皱眉头:“你这个傻孩子,哪里有这么自己说自己的!” 梁漫儿呜咽:“可是他连正眼都不看我一下嘛!” “傻孩子,你先别急,你想想,他现在若是真的跟他妻子恩爱的话,他哪里有那么容易就接受你呢?咱们要慢慢地徐徐图之,感情这事情,急不来的!”黄氏虽然心里头也气萧钰没长眼睛,可是也不能当面跟自己的闺女讲,只能这样劝道。 梁漫儿:“我现在真好奇,他那个糟糠妻,长了个什么三头六臂,让他见了个女人就怕成那个样子。”越想越是委屈,梁漫儿哭诉道:“娘啊,你是不知道,萧钰第一眼看到是我的时候,他都差点跳了起来,他得有多怕他家里那位母老虎啊!” 黄氏听了之后却笑了:“若是这样的话,那就才好办了。你想想,哪个男人不希望自己身边的女人是一朵解语花,若是他那位是个母老虎,你这边又对他极尽温柔,你说他何尝不会倾倒在你这边?” 梁漫儿也笑了:“娘,你说我还有机会?” “怎么可能会没有?我可是一点都不担心的!”黄氏得意洋洋地说道:“也不看看黄家的门楣,看看你的身份和地位,甩他家里那位乡野村妇是十万八千里。萧钰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 母女两个在书房里头又是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终于将梁漫儿说的倍加有信心了:“娘,你放心,我一定会让萧钰对我倾心的!” 黄氏一脸的骄傲:“那是自然,我黄静娴的女儿,怎么可能会比别人差。而且,你要当,就要当萧家的主母,而且还要让他再不能有纳妾的心思,以后跟着萧钰一荣俱荣,成为萧家唯一的当家主母,只要萧钰爬的越高,你的身份就越尊贵,到时候,这满京城的闺秀,谁不艳羡你夫妻恩爱,二人到白头?” 黄氏顿了顿,继续说道:“女人这一辈子,最只要就是脸面,男人争气,那也是在给我们争脸面,可若是他不争气,咱们就要争个唯一。就像你娘一样,你的那些姨母,谁不艳羡我当时选了个好归宿?” 那倒是,爹不知道有多疼娘,哪怕就生了她一个闺女,爹也不敢纳妾,一个庶子到现在都还说是从通房的肚子里头爬出来的,就算是庶子,在她成亲之前,也没有半点的威胁。 谢玉萝和花娘正在家里头绣花样子,花娘买来了不少的布料,说是要给孩子做衣裳,谢玉萝也只好随她去了。 两个人就躲在屋子里头,今日天气特别的好,阳光撒在了窗棂之上,暖气慢慢地爬了进来,谢玉萝绣了一会儿,刚起身走动的时候,眼尖地看到了外头走过来的人。 笑意就爬上了脸,她朝着窗外的人喊道:“阿钰,你怎么就回来了?” 萧钰也看到了谢玉萝,清俊的脸上满是柔和的笑意:“梁大人去翰林院了,他今日不在,我回家看书也是一样的!” 谢玉萝忙让听松烧了炭盆到书房去,萧钰跟着她说了一会子话,见有干娘陪她,便直接去了书房。 到了傍晚边上,他们都要开始准备吃晚饭了,梁家来人了,说是梁大人回来了,要见萧钰。 谢玉萝看了看外头的天,都已经这麽晚了。 922 又把人骗回去 萧钰皱眉:“天色已经很晚了,不知道大人有什么事情?明日不可以说吗?” 来人正是梁家的管家刘忠,嬉笑着说道:“萧公子,奴才也就是个传话的,老爷说是有急事要找你,小的也只是来传话呀。马车就在外头了,公子不如当面去问问大人?” 萧钰还要拒绝:“天色已经很晚了,明日一大早我就去找大人……” “萧公子!”刘忠的脸色很不好看了,“老爷一回到府上,就说要找你商量事情,让小的来找您,您说您不去,若是老爷怪罪下来,不就说小的连传个话都传不到吗?况且,老爷一心为萧公子着想,他一回来,自己不知道休息,就先要找您商量事情,您还左推右推的?” 这话很不友好了,萧钰也不想落个不尊师长的骂名。 萧钰略一沉吟:“……那行,走!” 他跟谢玉萝说了一声,跟着刘忠就快步走了。 谢玉萝觉得奇怪,看看那传话的人,再看看萧钰,若有所思。 刚才他跟那传话人的话,谢玉萝全部都听到了。若是之前,萧钰一定会毫不迟疑地就去的,哪怕天上下刀子,他也去,可是……难道,梁家发生了什么让他不喜的事情? 心中有了这个念头,谢玉萝的不安逐渐地放大,越来越觉得不安。 书里头倒是提及过这个梁家。 萧钰去京城之后,也是跟着梁南修读书,不过那个时候,萧钰身边跟着的已经是温静安了,而温静安则跟梁家唯一的嫡女梁漫儿成了好友。依照书中所写,跟现在事情的发展,温静安和梁漫儿应该是不认识的,那也就不存在梁漫儿会替温静安报仇的事情了。 那究竟是因为什么呢?让阿钰都有所忌惮! 萧钰本想自己驾着自己的马车去的,可刘忠又不让:“这天都快要黑了,老爷都等不及了,反正我这也有马车,到时候再送萧公子回来就是了,别让老爷等太久了!” 萧钰:“……好!” 冬日的夜黑的特别的快,而且这还是京城,一到黑,天色灰蒙蒙的,就像是一顶巨大的灰色的盖子给盖下来一样,天边的云有些黑沉沉的,萧钰看了看天,就将车帘子放了下来。 怕是又要下雪了,阿萝怕冷,还是要多备些炭火和御寒的衣物。 行人都已经回家,马车在大街上行驶的很快,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到了梁府,刘忠下了车,恭敬地请萧钰下了马车,“萧公子,到了。” 萧钰跨进梁府的时候,心里头有些不安,径直就朝他平时走的书房那条路去,刘忠本想要说什么,不过立马就将话给咽了回去,低眉顺眼地跟在萧钰的身后,也来到了书房。 书房里头黑漆漆的,没人,就连书童也不在。 萧钰:“……大人人呢?” “这应该是到了吃饭的时候了,老爷肯定是在花厅等公子的用膳呢,公子,我们这边请!”刘忠笑着一福身子,又要把萧钰往花厅那边带。 而萧钰却是不动了,站在原地,说道:“我还是不去了,烦请管家去跟大人回禀一声,就说萧钰在这里等他!” 刘忠一愣:“公子不去?” 萧钰很坚决:“就不去打扰了!” “那怎么能行呢?老爷在那边等着您,肯定是想要您过去的,他说不定都在等着您用膳呢!”刘忠又开始说道:“您不去,老爷肯定会怪我办事不利,请您都请不动呢!” 萧钰这回态度非常的坚决:“还是劳烦管家了,去跟老爷说一声,我就在这里等老爷,无论多晚,我都能等!” 刘忠幽幽地看了一眼萧钰,知道这人看来是一定不会去花厅了,这相在家里的时候也耽误了不少的时间,现在还在这里耽误,怕是那边都等的不耐烦了。 罢了,不去就不去了,自己去回禀一声,人都已经请来了,那就不是他的事情了! 刘忠又恢复了之前殷勤的模样:“那萧公子在这边稍等片刻,我这就去禀告。” 萧钰就在外头等着,书房很安静,安静的一个下人都没有。 若是之前梁南修在这里的话,怎么可能会一点动静都没有呢?人一走,这边的灯光都要熄了吗?不是说好了,他要自己过来商量事情的吗? 外头冷风呼呼,书房里头连炭盆都没升起来,屋子里头冷的跟冰窖一样。只有下人刚点燃的一盏烛火,昏黄发红。 梁南修一直都交代下人,人走火就要熄,屋子里头全部都是书籍和重要的文献,若是不小心起火的话,那很容易把屋子给烧起来。 所以一般若是梁南修要是长时间离开的话,下人一般都会把炭火弄熄,可若是梁南修很快就会回来的话,炭火烧起来又没那么简单,所以下人都会将炭盆移到外面,若是梁南修回来了,直接搬进来就行了。 如今,炭盆上头黑沉沉的,不像是刚有人用过的样子,也没人点燃它。 萧钰觉得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怕是,梁南修压根就没有回府,而敢假借着梁大人的名义,让家里头的管家去把自己请来的人,除了梁夫人,就只有梁小姐了。 一想到梁漫儿今日早上在书房的种种举动,萧钰就厌恶地皱紧了眉头。那个梁漫儿,萧钰实在是提不起半分的好感。 萧钰不想再留下来,径直往外头走。也许是没人会想到萧钰竟然还会离开书房,所以,这里里外外的,也就没个人看着他。 他顺着自己平时走了没有上百遍也有还几十遍的路,避开梁府的下人,径直来到了大门口。 守门的看门人见是萧钰,笑着喊了声萧公子。 萧钰:“大人回来了吗?” 守门的人摇头:“公子找老爷啊?老爷没回来,一大清早出去,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呢!” 萧钰笑了一声:“原来如此,那我明日再来找大人了!” “哎,萧公子请慢走啊!”守门的人殷勤地打开了大门,萧钰趁着门已经打开了一条缝,急急地就闪身钻了过去,一身玄色身影就已经消失在黑漆漆的夜中了。 守门人有些吃惊地看着萧钰的动作,摇摇头:“还是第一回看到他门没开就走了的!” 923 人跑了 刘忠快步去了花厅,花厅那边已经是灯火通明,里头黄氏和梁漫儿已经焦急地等待着了。 看到管家回来了,有且只有他一个人过来,黄氏脸色就不怎么满意了,“人呢?你没带回来?” 梁漫儿的脸色也跟着不好看了,黑漆漆的,在动火通明的花厅里头,显得很是突兀。 刘忠摇头:“没有,夫人,人已经带回来了。” 黄氏脸色立马就变了,一旁的梁漫儿激动地说道:“那他人在哪里?” “人在书房。”刘忠没有办法:“小的说是老爷请他,他一来就往书房那边去,小的怕事情败露,也就没敢说!” 黄氏笑:“不碍事,只要人请来了就不要紧!好了,你先下去,所有的事情烂在肚子里,而且,不准府上有什么谣言!” 刘忠是黄氏从黄家带来的下人,一直都跟在黄氏的身边,对黄氏忠心耿耿,而且为人精明,只要黄氏说前半句,他就能猜出黄氏说的是什么意思。 “夫人放心,小的知道该怎么做的!” 刘忠下去了,屋子里头除了黄氏,就剩下梁漫儿,还有黄氏的丫鬟月姑姑和梁漫儿的丫鬟小满。 “你们两个跟着小姐走这一趟,好好的伺候着,别让任何人靠近书房,知道吗?”黄氏之前就已经交代好了,原本是想要在花厅这边做事的,可没想到人不来花厅,黄氏只好让人去身上了。 月姑姑和小满福福身子:“奴婢知道。” 两个人一人提着灯笼,扶着梁漫儿,一人提着食盒,往书房那边去了,由于刘忠出来之后就已经吩咐了,从花厅到书房这条路上的下人全部都遣散了,所以这一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三个人一路上都没遇见一个人,就到了书房。 书房里头只有一盏昏黄的灯光在摇曳,里头安安静静的,月姑姑和小满将人送到了门口,就不进去了。 梁漫儿提着食盒,进了书房,昏黄的烛光,并不能将里头的景象看的完全,梁漫儿在里头并没有看到人。 “萧公子!”梁漫儿小声喊了一句,屋子里头没有人回应。 梁漫儿又点燃了一盏烛火,这下,书房里头亮堂堂的了,可是人,依然看不到。她能找的地方全部都找过了,依然没发现萧钰的身影。 门“吱嘎”一声就被打开,梁漫儿黑着脸走了出来,月姑姑和小满正在不远处等着,看到自家小姐出来,忙奔了过来:“小姐,您怎么出来了?” 外头的冷风一吹,梁漫儿的怒火依然如火山爆发一样,怒不可遏:“萧钰不在里头。” “不在?怎么可能?刘忠不是说人已经来了吗?”月姑姑不可置信地问道。 是啊,那现在就要问问刘忠了,是人没请来,还是人请来了,可他又走了? 若是知道是爹喊他来,他怎么敢走呢?那就是,刘忠在说谎了。 “好一个欺上的狗东西!”梁漫儿破口大骂道,“去把刘忠给我喊过来!” 刘忠陡然一听到萧钰不在书房,也是愣了好一会儿,不过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萧钰进来的时候,是有人的眼睛看到的,谁知道他会自己走啊! 刘忠也不怕了,也不怕梁漫儿怪罪:“小姐,人小的真的带过来了,您要是不信的话,您去问问跟我一快去接人的车夫和小厮,还有门房的人,门是他打开的,亲眼看到萧钰进来了的!” 刘忠在府上这么多年,又是娘从黄家带过来,肯定不敢说谎话,那现在唯一要确定的是,萧钰是还在府上,还是已经走了。 “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之前,人就已经走了!”门人哪里知道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实话实说:“他一个人走的。” 一盏茶的功夫之前就已经走了! 梁漫儿脸色难看的很,刘忠的脸色也难看的很,那就是在他去花厅之后没多久,萧钰就离开了。 “不过,萧公子走之前,问了奴才一句话!”门人也不知道那话有用没用,不过这是消息,说不定小姐和夫人需要。 “他问了什么?”黄氏呵斥道。 “他问奴才,老爷回家了没?” 黄氏一愣,“你怎么回答的?” “奴才实话实说啊,奴才说,老爷从一大早出去,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在场其他的人,除了那个门人,所有的人的脸都绿了。 这不就是明晃晃地告诉了萧钰,有人假借着梁大人的名义,哄骗他进梁府的吗?怪不的萧钰要离开,怕是早就已经猜出来梁南修不在府上了。 “娘啊,现在怎么办啊?”喝退了其他的人之后,梁漫儿就有些慌神了,“他现在肯定知道女儿骗他的了。” “慌什么!”黄氏冷静异常:“谁说一定是你骗他了?我也可以喊他来。” “娘……” “若是以后说起今日的事情,就说是我找他有事,怕他不来,这才借了老爷的名义喊他来的!”黄氏愤愤地说道:“这萧钰胆子也真是够大的,能让刘忠亲自去请他来,不是老爷请的,那也最少是我请的,他来了竟然敢偷偷地跑。” 黄氏觉得自己威严被人给践踏了,心里头特别的不舒服。正好这时,前头来传话,说是老爷回来了,正在往这边来了。 “你先回去,我去找你爹,这个萧钰,果真是一块硬骨头,我就不信,啃不下这块硬骨头。”黄氏让梁漫儿先回了自己的院子,然后她想了想,已经准备好了一套的说辞,就等着梁南修过来了。 梁南修今儿个在翰林院又被上属骂了一通,做错了的事情,忙到现在好不容易才修改好,如今已经是头晕眼花,饥肠辘辘了。可回到了院子里头,黄氏并没有热饭热菜地等着他,而是眼眶子发红,泪水连连。 梁南修本想歇息一下,看到黄氏这个样子,又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去对付黄氏。 “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老爷……”黄氏刚喊了两个字,眼泪就落了下来:“静娴心里头苦啊。” 黄氏长的极像她自己的娘亲,又因为她自己本人嫁的好,从来没在梁南修这里受过什么气,哪怕快要三十了,气色依然跟个未出阁的姑娘一样,这一哭,更是我见犹怜,梁南修本就觉得自己对不住黄氏,心里头越发的愧疚。 924 都怪萧钰不知礼数 “怎么了?你先别哭,有什么事情,跟我说。”梁南修耐着性子哄黄氏,将人搂在了怀里。 黄氏:“我今儿个在库房里头看到了一本孤本,就让漫儿抄写了一本,本想着给萧钰一本的,就叫他过来,又怕他不过来,就用了你的名义,谁知道,他来了就跑了。连面都没见上一回。” 黄氏感叹地说道:“常守农给你找的是个什么徒弟,怎么的这般的不懂礼数。” 梁南修抿唇没有说话。 不知礼数吗?人家萧钰,那是非常懂礼数的。 黄氏自顾自地说道:“虽然我想撮合他跟漫儿,可是人来了,总要见见吧,见都不见,招呼也不打一个就跑了,这种人,夫子之前没跟他说什么叫做尊师重道吗?你是他的老师,我也总能占个师母的名头吧!” 梁南修心里头一喜,顺着黄氏的话就往下说:“他也确实忒不懂事了些,他跟漫儿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吧!” 让他跟萧钰说,自己的闺女和夫人看中了他,要他当自己的女婿,这话,他说不出来。 黄氏:“……”她倒是没想到梁南修竟然会这样说,“估计也就是个乡野来的,不知道那么多的礼数,你多教教他,就好了。” 梁南修:“……”这是怎么都不想撒手了。 “明儿个我让萧钰过来,当面给你道个歉!”梁南修知道自己这位夫人的脾气,在黄家虽然是个庶女,可也是黄大人最宠爱的妾生的庶女,有小性子,梁南修也就这么一直惯着。 黄氏听了这才破涕而笑:“说好了的,明儿个可要让他跟我道歉。” 梁南修颔首:“一定!” “还有漫儿呢,漫儿特意抄写了一本书,如今好心送不出去,姑娘心里头有怨言呢!”黄氏嗔道。 梁南修倒巴不得漫儿心里头有怨言,京城那么多的世家公子,又何必只看着一个萧钰。不过这话他说不出来,女儿的亲事,黄氏说了算。 “好!”梁南修点头,说道。 黄氏这才高兴地笑了,这才想起来梁南修从翰林院回来,看那疲惫的样子肯定是没有吃饭的,忙命人去准备饭菜和热水,那殷勤的模样,若不是刚才她在这里讨了个说法,梁南修真要觉得,自己娶了个宜室宜家的好妻子。 只是…… 刚才那一席话,梁南修皱起了眉头。 萧钰从梁府出来,一路小跑跑回了家。 他们这边也早就已经吃完了,看到萧钰回来,谢玉萝第一句话就问吃饭了没有? 萧钰摇摇头,跑的身上都出了一层薄薄的虚汗。 谢玉萝心疼了:“听松,快去准备热水,让老爷梳洗一下,听荷,你去准备些热乎的吃的。” 热水在厨房里头有现成的,听松马上就提了两大桶热水来,萧钰洗了个热水澡,厨房那边也准备好了饭菜,端进了屋子里头。 萧钰边吃,谢玉萝就坐在旁边看他,心疼不已。 “你这是从梁家跑回来的?”刚开始的时候,她一句话都不问,萧钰都吃了一半的饭了,谢玉萝这才关切地问道。 萧钰点点头:“嗯,跑回来的。” “梁家的人没送你回来?”谢玉萝疑惑地问道。 萧钰:“我没让他们送。” “梁大人也没留你用晚饭吗?” “留了,我不想留,我想早点回来,陪你一块吃饭,不过还是跑的慢了。”萧钰笑眯眯地说道。 谢玉萝也笑:“下次不要这样了,跑的这么气踹嘘嘘的。” 萧钰听话地点头:“好,不跑了。” 他这么乖巧,句句都顺着谢玉萝的话来,这反倒让谢玉萝心中的疑惑越来越甚了。她什么都没问,打算第二日去常府找如烟问个究竟。 第二日一大早,萧钰跟往常一样,很早就起来了,跟葛良原一块去了梁府,这回,萧钰在门口,等着葛良原系好了马车,带着他一块进去了。 梁南修今日没去翰林院,在等着萧钰。 “来了?”梁南修正在书房里头,放下手里头的书,抬眼笑着看萧钰。 萧钰拱手行礼:“大人……” “我给你一样东西!”梁南修看了一眼就萧钰,然后将手里头的东西递给了萧钰。 萧钰接过一看,封面上写了几个大字——《秋声赋》。 这是前朝宋元明写的辞赋,一直都是诸多学子争相要看的辞赋,只是听说这书乃是孤品,就连抄写本都卖出了百两甚至千两的价格,而且还有价无市。 看到他一直都梦寐以求的书就在自己的眼前,萧钰很是激动:“大人,这书是……” “给你的!”梁南修看他激动地样子,也猜出他肯定喜欢了。 “萧钰,萧钰谢过大人!”萧钰激动不已:“等萧钰抄写之后,就还给大人。” “还给我做什么?这是特意送给你的。”梁南修呵呵笑道:“这是漫儿帮你抄写的抄写本,知道你肯定会喜欢,特意就给你抄写一本,连我都没有。” 明显就有些吃味的语气,酸酸的,萧钰的笑容就这么僵在了脸上。 他之前激动不已,已经翻了一页,里头的字体嫣然是是女子的字体,端庄雅致,萧钰听后,立马就将书给阖上。 梁南修一怔:“萧钰,你这是……” 萧钰将书捧着,还给了梁南修:“大人,这书这么贵重,萧钰不能要。” “这书是贵重,不过这是漫儿抄写的,只是她的一片心意罢了,跟钱财无关!” 萧钰见梁南修不收,就恭敬地将书房在了书桌上:“若是论钱财的话,萧钰会收,可就是心意无价,萧钰不能收!”萧钰义正言辞,放下书本之后,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已经打定了决心,不会再要的了! 梁南修不解:“可是这书,不是你一直都都想要的吗?若是你不要的话,那就不送你了,你拿回去看看看,看完了就还给我吧,看了这书,对你启发有很大的!” 意思就是说,这书是难得一见的好书,对萧钰以后考试也大有裨益,若是不想要的话,可以让萧钰自己看,看完了就还回来,也不收梁漫儿的恩情。 925 梁家人的消息 萧钰笑着摇头:“不必了,多谢大人的好意,也多谢梁小姐的心意了,恕萧钰不能接受!”他的神色很淡,虽然带着笑,但是神情很是坚决,梁南修知道,这人有说不接受那就是一定不会接受的了。 “那也行吧,不过漫儿一片心意,不若中午大家就一块吃一顿饭吧!你跟她说一下。”梁南修看着萧钰。 萧钰知道自己再拒绝不了了,刚才已经拒绝了,若是再拒绝,也产科不妥,只能硬着头皮答应:“好!” 常守农回了京城任职之后,这偌大的皇城,可不比的小小的晋昌府,随随便便抓十个人回来,里头怕不是有一个皇亲国戚,就是有一个侯爷或者爵爷,反正总有一个比你来头大的,真是哪边都不好得罪。 常守农一直都是外地的官,这乍一来到天子脚下,事事都要小心翼翼的,倒是每日殚精竭虑,跟在晋昌府一样,日日都见不到人影的。 “我说我那个爹啊,每日就晓得忙衙门里头的事情,把我都给忘记了。”常如烟到底是孩子心性,本来想着自己爹回来了,就能好好地跟爹亲近亲近了,哪里知道,就跟在晋昌府一样,人不在京城,见不到是人影。 人在京城,也见不到人影。 “我爹现在已经将顺天府当做自己在晋昌府的家了。”常如烟嘀咕道。 谢玉萝笑着安慰道:“常大人第一回来京任职,肯定很多事情繁忙京都藏龙卧虎的,比二十个晋昌府都要难管理,常大人忙,那是肯定的!” 常如烟疑惑地说道:“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事情啊?他手下的人比在晋昌府多了两倍不止呢!” 谢玉萝解释道:“你想想,晋昌府谁最大?” “当然是我爹了,我爹是晋昌府的知府大人,他掌管着整个晋昌府呢!” “那顺天府呢?谁又最大?”谢玉萝接着问道。 这下倒把常如烟给温懵了:“这……” “师父,这回成了皇上的管家了,替皇上当好管家,你觉得容易吗?”谢玉萝问她。 常如烟这回不说话了。 是啊,虽然说爹还是顺天府的知府,可是,这京城除了顺天府之外的,还有皇城,还有叶大根深的贵族府邸,还有皇亲国戚,那盘根错节的关系,若是出了事,谁对谁错? 无论谁对谁错,谁都不揪心,唯一揪心的,只有爹!爹除了要秉公办事之外,还要顾及这些世家大族皇亲国戚的面子,那他承受的,又岂止是一些杂乱的事务呢? 常如烟许久不说话,谢玉萝等她想。 “我知道了。”常如烟恍然大悟:“京城的人,比晋昌府的人复杂多了。以前爹忙,就是处理事情忙,可现在,除了处理事情,那些人情世故,比事情本身都要忙!” 谢玉萝见她想通了,奖励了她一块栗子糕:“想通了,不觉得师父顾不上你了?” “我想通了。”常如烟点头,很是认真。 她以前就觉得自己爹陪伴自己陪伴的少,如今想来,爹为了这个家,付出了什么! “你能想通就最好了,师父……他很不容易的!”谢玉萝叹道。 常如烟乖巧地说道:“你跟我一说,我就知道了,我以后再也不会闹我爹了。” 谢玉萝摸了摸她的脑袋:“师父知道你的心意的!” 有了谢玉萝的这一番劝解之后,常如烟的心情好了不少。 姐妹两个一路说话,一路回到了屋子里头,谢玉萝就将话题扯到了梁家。 常守农跟梁南修很熟悉,只是,常如烟跟梁漫儿并不熟悉。 “她不跟我玩的,她平时都跟着黄家的人,跟那些皇亲贵族和世家小姐玩的多。”常如烟说道:“黄家在京城地位也很高,也就是跟我们相比罢了,跟其他的世家大族,那也还是差了一大截,不过黄家人不爱跟她地位不如他们的玩,所以我跟梁漫儿,也就不怎么熟悉。” 谢玉萝:“那梁夫人跟娘家来往还很密切吗?” 常如烟点头:“当然密切啦!梁大人是翰林院侍读学士,从四品,在黄家所有的女婿里头,那是最小的官了。” 为了让自己的丈夫更进一步,梁夫人又怎么会放弃自己娘家那么大一张牌呢? “梁夫人她是黄家庶出的,虽然是庶出,不过她也深受黄老爷的喜爱,后来就给她相中了梁大人,当时就下嫁给了考上了进士的梁大人,梁大人也凭借着黄家的地位和权利,走到了如今的地位。”常如烟虽然一直都是闺阁女子,可是对一些事情却看的很透。 叶氏多次跟她说过,女子的眼光不要囿于闺阁这一亩三分地,眼光要放高一点,从一些闺阁家宅的事情,也照样能够看出这背后的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 她也学了一些,虽然只学了一点点的皮毛。 谢玉萝还有些要问的:“那个梁漫儿多大了?” “今年十六了。” “许了人家没有?” “听说是没有,她娘带着她一直参加各类的宴会,想来是想要给她择一位良婿,只是一直都没听说跟哪家定下了亲事。” 那也就是说这个梁漫儿还是自由之身了。 “梁夫人她当时为什么会选择梁大人呢?梁大人不是京城人士吧?” “不是,就是个外地的,考上了进士之后,也不知道为什么,黄家就看中了梁大人了。虽然梁夫人是个庶女,可却也是黄老爷最疼爱的庶女,人群,梁大人在京城举目无亲,没有靠山,能够跟黄家结亲,已经是梁大人最好的归宿了。所以,他们后来就成亲了。”常如烟笑着说道:“不过,这梁夫人虽然是个庶女,在黄家处处被人压了一头,可是在梁家,那真是想要星星,梁大人不敢给她摘月亮。” “哦?怎么说?” “跟梁大人同期考上进士,差不多同名次的,当时不少都外派到各地去了,只要梁大人能留在京城,姐姐你说这是为什么?” 谢玉萝略一沉吟,就猜到了这里头的关系。 “是黄家的关系吧。”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926 一道各怀心事的鸿门宴 “答对了!”常如烟拍手说道:“黄家虽然不是世家大族,可从黄老太爷开始,到现在的子子孙孙,几乎都在仕途上活跃,他家男丁多,每一个都有建树,虽然底蕴不够,但是却无人敢得罪黄家的!梁大人有了黄家做靠山,所以当时就没有外派到地方,而是留在了京城。” 常如烟说到这里,尴尬地笑了笑:“你看我爹,不就是在晋昌府待了快十多年了吗?这才好不容易回来的。” 谢玉萝笑道:“在地方上做官,学到的东西,可比在京城学到的东西多。” “怪不得我爹那么喜欢你跟萧钰,你们说话都是一模一样的腔调,我爹也是跟你说了同样的话,老百姓身上要学的东西,多了去了。”常如烟掩嘴笑到,又说起了梁家和黄家的事情。 不过也就是一些表面的东西,谢玉萝却也听的认真。 “梁夫人在黄家虽然是庶女,可在梁家那可真是明珠一样的宝贝,梁夫人生了梁漫儿之后就毁了身子,可是梁大人一直从来没有要纳妾的意思,他唯一一个庶子,目前那个女人的身份还是通房,连个妾室都谈不上的!”常如烟唏嘘地说道:“你说,梁夫人手段厉害不厉害?” 常家没有尔虞我诈的事情,可常如烟听到的也不少,如今说起这事情来,还是觉得梁夫人太过跋扈了。 “这些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梁夫人想要梁大人唯一的宠爱,梁大人也给了她唯一的宠爱,不过这也都是建立在黄家的人脉和权势上头,若是梁大人真的一心一意喜欢梁夫人的话,那庶子也不会有,通房也不会有,又不是有皇位要继承,为什么一定要生儿子呢?” 谢玉萝推测,梁南修对黄氏的感情还是建立在黄家上头,若是有朝一日,黄家树倒猢狲散,梁南修还能待黄氏始终如一的话,那才真的是真爱了。 “谁说不是呢!不过,梁夫人过的不要太好。嫁了个时时处处要仰仗她娘家的人,梁大人哪里敢对她有半分的异心,所以说你别看梁大人官做的不大,可是梁夫人,京城不少的夫人都艳羡梁夫人选的夫婿好呢!家里头没那么糟心的事情,人都要多活好多年。”常如烟打趣地说道:“也不知道梁夫人会给梁漫儿找个什么样子的人家,若是以她现在的想法的话,找个当时跟梁大人差不多的都有可能!” 那倒真的特别有可能! 书里头,温静安跟着萧钰上京城,那是直接宣誓了自己的主权的,梁漫儿不敢造次,可是现在,她都从未在梁家人面前露过脸,怕是梁漫儿以为她粗鄙不堪,上不得台面了。 谢玉萝突然就明白了,冷笑连连,怪不得阿钰这两日行踪跟之前不太一样,兴许,梁家真的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 谢玉萝是特别相信萧钰的,她也信萧钰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情,只是这女人看到好东西的时候就跟温静安一个德行,恨不得占为己有,而她,怎么可能将萧钰拱手让给别人。 以前书里命定的女主都被她赶跑了,再来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女配,她怎么会怕! 谢玉萝了解了一些关于梁家的信息,也就没有多想了,她相信萧钰,开开心心地就在常家吃了个中饭。 而萧钰这一顿中饭,吃的那叫一个如鲠在喉,浑身不自在。 花厅里头温暖如春,刚走到外间,就有丫鬟过来要脱掉萧钰身上的大氅,萧钰不喜欢别人近自己的身,摆摆手,说了句我自己来。 他脱了衣裳,放在了一旁的挂钩上。 很快又有人端来了温热的水给他洗手,萧钰洗了,这才跟着梁南修进了花厅。 梁漫儿和梁夫人已经在花厅里头等了,萧钰看到梁漫儿,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之前就有个温静安,如今梁漫儿的心思,萧钰怎么会看不懂! “来来来,看了半日书了,饿了吧?萧钰,快点,坐,我特意准备了这一桌子菜,你看看你,读书都读瘦了!”这话又梁夫人来说,是再合适不过了。 毕竟梁夫人是长者若论资历,他还要喊梁夫人一声师母的,她这样关心萧钰,萧钰没有话说。 梁漫儿亲自添了一碗热汤放到了萧钰的跟前:“这是厨房熬了一个上午的鸡汤,萧公子,您尝尝!” 这座位让萧钰倍感尴尬,他的右手边正好就是梁漫儿。 萧钰忙摆手说道:“梁小姐客气了,在下不喝鸡汤的,梁小姐还是自己喝吧!”说完,将鸡汤又还给了梁漫儿。 梁漫儿有些失落:“那萧公子喜欢吃什么?厨房里头还有很多,不如让厨房再做一个过来?” 萧钰:“不用客气了,菜已经很多了。” 梁南修也知道萧钰尴尬,笑着说道:“既然不爱喝鸡汤,那就吃菜吧。今儿个菜也多,快吃吧。吃完了我们再去讨论讨论。” 黄氏则笑道:“每日看书,这脑子都要看坏了,反正今日阳光好的很,也没什么风,吃过了之后,一块在园子里散散步吧。” 梁漫儿也跟着附和道:“娘说的有道理。好久没有跟爹一块散步了。” 梁南修呵呵笑道:“行行行,吃过了就去,萧钰,等会我们边走边聊。” 萧钰本想找借口说不去的,可梁南修都已经说了一块去,他也只好笑笑,“好!” 菜真的花费了心思,各种各样的菜都有,萧钰把心思都寄托在吃和跟梁南修说话上,有一次回头,便看到了自己碗里多了一块豆腐。 “这豆腐是我们家厨子的拿手好菜,外层金黄酥脆,里面软而细腻,味道特别的好。”一旁的梁漫儿解释道。 萧钰从来都不喜欢这样,他这辈子除了爹娘,也就只有阿萝给他夹菜,他才觉得不恶心,如今看到那一块豆腐,他连再继续吃下去的心情都没有了。 他没动那块豆腐,又夹了好些菜放在了碗里,将碗给装的满满的了,他也吃了两口筷子上的菜,就放下了筷子,跟梁南修说话去了,从始至终,再也没有动过筷子。 927 衣裳被其他人碰了,我给阿原了 梁漫儿本来还想继续给他夹菜的,可是看到碗里头已经装不下去了,只好作罢,一顿饭吃完,萧钰觉得自己的筋骨都痛,出了花厅,梁漫儿已经将萧钰的大氅提在了手上,抖开说道:“萧公子,外头冷,穿上吧!” 那件大氅是阿萝在店里给自己买的,由于暖和,他日日都穿着,可现在,只能有他或者阿萝才会碰的衣裳,被其他的女子沾了下手,萧钰有洁癖,怎么都不想再穿上身了。 “刚吃过饭,还挺暖和的,我先拿着吧!”萧钰将大氅拿了过来,放在臂弯里,葛良原就在外头,见到他,萧钰连忙将大氅给了葛良原。 一整条路走下去,萧钰一直都没穿大氅。 梁漫儿瞧见了,咬着唇,意味深长地看着萧钰,直到小满告诉她,萧钰的碗里头外头堆的东西,盖住了自己给他夹的那一块豆腐时,梁漫儿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 大氅就这样被萧钰送给了葛良原,虽说穿不了,洗洗拿着放在床上当一层被褥也是好的。 萧钰就这样回到家,谢玉萝看的奇怪,忙问他大氅怎么不穿着,要知道,这今日虽然出了太阳,没有风,可还是冷的,加件大氅就能挡风多了。 “给了阿原了。”萧钰说道。 “那要给,穿回家再给不是一样?这么冷的天,你看看你,脸都冻青了!”谢玉萝还是心疼,拉着萧钰就坐到火盆边。 “弄脏了,不要了。本想丢了,丢了又觉得可惜,就给阿原了。” “是出什么事了吗?”谢玉萝看着萧钰,问他。 萧钰也不瞒着,实话实说:“被人给碰了。” “被女人碰了?”谢玉萝笑道。 萧钰点点头,叹了一口气:“对!” “那明儿个我再去给你买一件。”谢玉萝掩嘴笑道。 萧钰觉得委屈:“你就不问为什么会被人碰吗?” “问什么?你若是想说,你自己会告诉我的!”谢玉萝对萧钰,那是无条件的信任。 萧钰拉着谢玉萝的手,认真地说道:“阿萝,你放心,我这辈子心里头只有你一个。你信我!” 火盆里头的碳燃的红通通的,火红的光映照在萧钰的眼睛里,看的晃眼。 谢玉萝反手拉着萧钰的手,声音温柔似水:“阿钰,我信你。” 从她决定跟萧钰在一块的那一刻开始,谢玉萝就已经完全信任萧钰了。 萧钰眼睛里头像是有光亮一样,亮进了谢玉萝的心里。 由于马上就快要过年了,萧钰第二日就去了梁府,提前给梁南修拜了个年,说要回去好好照顾妻子,等过完年之后再回来跟着梁南修学习,梁南修也不留他,一口答应了。 萧钰也没跟其他人打招呼,送了东西之后,就离开了梁府。 黄氏还是后来才知道的,气愤不已,不过人都已经走了,总不能追回来,看到自己女儿那神色黯淡的模样,黄氏只能不停地安慰。 这个萧钰,比当时的梁南修难对付多了。 快要过年了,天公作美,这么好的天气一直持续到了大年三十,萧钰带着听松和葛良原在京城的街道上跑了好几日,家里头过年要用的东西都准备的妥妥帖帖的,还有过年之后要拜年的礼品,也都买齐全了。 谢玉萝则每天跟着花娘在家里,给孩子做衣裳,一晃,时间就到了大年三十。 大年三十这天,要贴窗花、贴对联,萧钰写了一副大对联挂在了门外,而家里头各个屋子的对联则都是由萧子轩写的,窗花则是谢玉萝画的花样子,花娘和听荷一块剪的,屋子里里外外到处都洋溢着过年的浓厚氛围。 上午时分,布庄的人送来了一堆的东西,谢玉萝笑着让家里所有的人都来把自己的衣裳个领走,一人两套。 之前就知道夫人要给他们做衣裳的,可是每个人两套这让不少的人都喜出望外。 除了之前他们各自挑的颜色,每人还有一件大红色的衣裳,过年穿在身上,喜气洋洋的。新衣裳新写字,欢欢乐乐的过个好年。 中午就开始吃年饭了,下午谢玉萝让所有人都回去睡觉,晚上大家都要守夜的,到时候抗不住那可不好,下午各自起来就各自忙开了。 谢玉萝也没歇着,她在准备晚上每个人的红封呢! 花娘看到谢玉萝的出手,有些咂舌:“给这么多啊?” 一个人二十两银子呢! 谢玉萝笑着说道:“大家一年都辛苦了,多给点,大家过年过的开心。” 花娘也就是说说,她笑道:“你这主子,怪不得这家里头的人都对你死心塌地的,这么好的主子,到哪里去找,一人两身新衣裳,一双新鞋,还有二十两压岁钱,这年过的够好了!” “一人再放一天假,轮流出去转转,够好吧?”谢玉萝还有一个打算,说道。 “那肯定行了。你被萧钰宠的没边了,这群人怕是也要被你宠的没边了!”花娘乐呵呵地说道。 “所以说,被人疼的人,才晓得疼人啊!娘,你说是不是?”谢玉萝笑着说道,搂着花娘笑呵呵的,花娘被哄的也高兴的不得了,“是啊是啊,你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以后有大福气呢!” 谢玉萝撇嘴:“那当然了,我有那么疼我的娘,还有那么爱我的夫君,还有听话懂事的弟弟妹妹,还有两个孩子,这世界上,我不幸福,谁幸福!” 在京城的第一个年,就这么到来了。 加上家里头的几个下人,还有范林、孙开运,同德,一家子十多个人,围坐在圆桌子前,坐的满满当当的。 圆桌子上全部都是大菜和硬菜,摆满了整张桌子,今儿个晚上,除了谢玉萝自己,每个人都喝了一点酒,就连萧子轩和萧子梦,萧钰也没有拘着,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暖暖的果子酒,大家举杯痛饮,吃菜的吃菜,说话的说话,一家子好不热闹。 诚心和诚意这是过年第一次上桌子吃饭,看到老爷夫人都向她们两个敬酒,激动地说话都不利索了。 “诚心、诚意祝……祝老爷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是两个孩子学的一句恭喜的话,可这话,哪里能用来放在这里。 果然,一阵静寂过后,屋子里头爆发出了哄笑声。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928 大年三十打麻将守岁 满桌子的人都笑趴了,谢玉萝捧着肚子,笑的前仰后合,萧钰就在一旁扶着,生怕她笑的太厉害了,一个往后头栽去。 诚心和诚意有些发懵,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还是一旁的听荷提醒她们两个,这才意识到,这两句话是用来祝贺过生辰的人的,不是用来这样说的,不由得有些手足无措。 担忧地看着萧钰和谢玉萝。 谢玉萝是个心细如发的人,自然也看到了姐妹两个的局促,边笑边说道:“诚心诚意这话可说的好,祝我们长命百岁呢,阿钰,说这么好的话,你不要给点赏银啊?” 太上皇发话了,萧钰自认照办,况且,阿萝这么开心,都是这姐妹两个的功劳,那当然要重重的赏了。 “有,当然有。你们两个过来,这是你的,这是你的……” 萧钰一人给了一两碎银子,诚心和诚意看的眼睛都直了:“老爷,夫人……” “赏你们的,还不快谢谢?”谢玉萝眨着眼睛,笑眯眯地说道。 诚心诚意这才意识到,这真的是老爷夫人赏她们的,忙谢过了。 “每个人都来说一些好听的话,好听的,都有赏!”萧钰取下荷包,倒出了荷包里头所有的银子,之前阿萝叫他去换的,全部都换成了一两的碎银子,就是为了今天晚上发银子,给大家助兴的! 萧子梦立马就站了起来,喊道:“大哥大嫂,子梦祝你们早点给我们生个小侄子小侄女。” “赏!”萧钰给出了一两银子,萧子梦捧着碎银子笑眯眯地就窝在了谢玉萝的怀里。 听松见状,也站了起来:“听松祝老爷夫人身体康健、福寿康宁!” “赏!”萧钰笑呵呵地又拿出去了一两银子。 “听荷祝老爷和夫人幸福甜美,恩爱到白头!”听荷也站了起来,说起了祝贺的话。 萧钰就爱听这个,也给了银子。 看到说了的都有,没说的也就立马开口了,说了的也绞尽脑汁地想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孙开运也喝了好几杯,看到这样热闹的场面,笑的眯起了眼睛,推了推一旁看热闹的范林:“我说你这一肚子的好话,你不说两句?” “这是孩子们玩的,咱们去凑什么热闹!”范林白了孙开运一眼。 孙开运无辜地撇撇嘴:“大过年的,分什么孩子不孩子嘛!谁曾经还不是个孩子啊!” 五十多两银子没几下就给分光了,外头也陆陆续续地燃起了烟花,放起了鞭炮,萧钰也买来了不少,看到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提议大家出去放烟火。 自然是孩子们照样玩的开心,女孩子是不敢玩的,自然就是听松和葛良原带着萧子轩满地上的跑来跑去,其余的人则站在屋檐下面看烟花,看到一朵又一朵绚丽的烟花腾空升起,谢玉萝鼻头有些发酸。 她用手摸着已经隆起的肚子,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阿萝也快要当娘了,你们高兴吗? 放完了烟花,大家该忙的又都去忙了,等到忙完,大家就围坐在一起守岁。 谢玉萝买了一副叶子牌来,孙开运和范林一看,就手痒了,再招呼了两个人就上了桌子,开始打叶子牌了。 谢玉萝则邀了花娘,听荷和萧钰,玩起了另外一个游戏——打麻将! 谢玉萝想着人多,守岁也无聊,就特意去定做了一副麻将,若是早点送来也说不定也教了几个人,可偏偏今日才送过来,谢玉萝只能一点点的教了。 好在这些人上手也快,七八圈下来,玩的人也就知道是什么玩法了。就玩上瘾了,这麻将也是好玩,不仅玩的人上瘾,就连看的人也都兴致勃勃,刚才还聚在范林和孙开运那边看打叶子牌的,这下子全部都围在谢玉萝他们身边看打麻将了。 范林和孙开运看到谢玉萝那桌子玩了个不一样的,也都好奇了,放下了手里头的叶子牌,过来看,这一看不要紧,比叶子牌好玩多了。 于是,四个人打,除了萧子梦和萧子轩在玩谢玉萝给他们安排的走迷宫游戏之外,其余的人都围在谢玉萝身边看打麻将。 谢玉萝许久都没有玩的这么畅快了,等三圈打下来,竟然发现一屋子的人都站在她这边看打麻将,不由得吓了一跳:“你们怎么不玩叶子牌了?” “哪里有你这个好玩啊,你这是叫啥?比打叶子牌好玩多了。”孙开运两眼发光。 打麻将规矩多,但是玩法也多,他们都从来没有玩过,自然就觉得好玩了,不过,麻将确实好玩,不然到现代也不会是家家户户守岁的利器啊! “会玩了吗?” “看了几遍,差也差不多了!”范林点头说道。 谢玉萝呵呵一笑:“那真感谢老天爷,让我多做了一副麻将。”本来打算送给常夫人的,可是今天才送来,也不好送了,既然大家这么有兴趣,干脆全拿出来玩了。 一听还有一副,这些人就跃跃欲试了,叶子牌给收了起来,竹子做的麻将哗啦啦地倒满了一桌子,范林、孙开运、听松,诚心诚意姐妹两个也看了好一会,也学了个大概,也就一块上了桌子,一个打,一个出主意。 葛良原看了好几遍也都没看会,索性也不看了,就去看两个孩子走迷宫,外头烟火绚丽,亮如白昼,屋子里头温暖如春、笑声连连,由于打了麻将,大家也就不觉得时间过的慢了,一眨眼的功夫,子时到了。 外头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响起,萧钰也去了外头放了一大挂鞭炮进来,水饺也都煮好了,端上了桌子。 一人吃了满满一大碗饺子,这才回去歇息去了。 谢玉萝这一夜睡的美极了,哪怕外头此起彼伏的鞭炮声震耳欲聋,她窝在萧钰的怀里,睡的安稳而甜美。 在梦里,似乎又梦到了自己小的时候,跟着爸爸妈妈回爷爷奶奶家里过年,一大群的孩子,她跟在哥哥姐姐的身后跑,爷爷奶奶在后头看着,叮嘱着:“你们小心点阿萝,别让妹妹摔了。” 多年过去,如今在梦里,爷爷奶奶的人慈爱的声音,听起来,又模糊,又清晰! 929 观梅日观梅 大年初一,要拜年,家里头的人全部都穿上了谢玉萝替他们准备的大红色的衣裳,一个个都喜庆的跟成亲似得,笑容满面。 萧钰和谢玉萝就坐在主屋里,来给自己拜年。 “祝老爷和夫人新年大吉大利,万事顺意,心想事成。”明显这几个人就是提前说好了的,拱手说着吉利话,整齐的不得了。 谢玉萝和萧钰也开心的很,也给他们说着吉祥话,“也祝你们新的一年身体康健,事事顺心如意。” 然后,一人一个大红封。 红封也不算是红封,是谢玉萝绣的红色的钱袋子,不然红封哪里装的下二十两银子啊! 听松倒没那么多的规矩,掂了掂,然后偷偷地打开看了看,咂舌不已:“这么多啊?” 两个银坨子呢! 其他的人也都看了,看到里头是二十两银子,也都激动不已。 “这是你们应得的,今年继续努力,若是干的好,明年一定还会比今年还要多。”光一个压岁红封就比的上一年的利钱了,这可不是让大家欢欣鼓舞的事情吗? 跟在这样的主子身边,他们哪里还不会积极不努力啊! 家里头的事情忙完之后,他们就要去常守农家里拜年了。 由于常守农这是第一年在京城任职,任的又是顺天府的府尹,来给她他拜年的人比当时在晋昌府的还要多的多的多,谢玉萝和萧钰到前门一看那么多人,就走了后门了。 都知道萧钰和谢玉萝的身份,下人忙将二人毕恭毕敬地请了进来,只是常守农还在会客,也就只有先去给叶氏拜年了。 叶氏给了一个大红封给谢玉萝,倒把谢玉萝给吓了一大跳:“师母,我都这么大了,您这是……” “谁说是给你的?我这是给我的徒孙的!”叶氏朝她的肚子看了看,谢玉萝:“可是他们还没有出来啊!” “没出来就不要给了?”叶氏是个喜欢孩子的,越跟谢玉萝接触,越是将她当做了女儿一样对待:“你就拿着吧,我是给孩子的。” 谢玉萝不好推辞,只好收着了。 萧钰来了的事情,被常守农知道了,可是前头的事情实在是多的不得了,光是应付那些人就已经有些焦头烂额了,只能让倪梁去传话,说是有机会再去找他。 还让倪梁带了两本他特意挑选的书来给萧钰,萧钰也知道师父今天事情多的很,叮嘱师父好好休息,就在一旁等谢玉萝。 常如烟嗤笑道:“这京城的人还真是势利眼的很呢,我爹今年到京城任职了,这正月初六赏梅花的帖子就送到我家来了。” 这是一年一度的观梅日,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兴起的,说是说观梅,不过就是世家大族,相看媳妇相看相公的变相相亲罢了。 “当初城郊有一片梅园,每到正月时节梅花开的最是绚烂的时候,后来不知道是哪位皇亲国戚看中了,就在那里建了一座观梅园,于是就定了一个观梅日,邀请全京城的世家大族前去观赏梅花,这一来二去的,这观梅日的日子也就定了下来,也就定在正月初六。”叶氏解释道。 常如烟:“以前咱们从来都没有去过的,今年倒是想起我们来了。不过应该也不是想起我们,而是看到我爹了。” 谢玉萝笑笑,叶氏也摇摇头苦笑。 本来就是这个理。 若没有权势,这世家大族,谁认识你,便是认识你,有什么好事情的时候,谁还记得你呢? 常如烟撇嘴:“我倒不是很想去,还不如跟着姐姐一块看看书呢!” 谢玉萝劝道:“既然帖子已经送过来了,那肯定是已经有记录了,若是不去,平白地被人落下了口舌,到时候倒对师父不好。” 叶氏点头,她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你玉萝姐姐说的没错,我们去肯定是要去的,看完了我们就回来,那么多勋贵世家,世家大族,谁又会在意我们母女两个,可若是不去,那才真是给你爹找麻烦!” 常如烟伸伸舌头:“那好嘛,去,我去,一定去!不过娘啊,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条件啊?” 叶氏真是无奈:“你还有条件?” 常如烟站了起来,来到叶氏的身边,窝在叶氏的怀里,娇俏地说道:“娘啊,看完了梅花,我想去姐姐那边住两天,行不行吗?” 叶氏立马就看向了谢玉萝,谢玉萝当然是愿意的了,多个人每天在自己身边叽叽呱呱,也能开心不少呢! 不过叶氏还是很担心:“你玉萝姐姐毕竟有孕在身,你又是个不得消停的,到时候要是冲撞了你玉萝姐姐怎么办?” “不会的,不会的,在姐姐身边我可乖了。”常如烟生怕叶氏不同意,立马说道,然后求救似得看向了谢玉萝,谢玉萝哭笑不得,只能应和:“师母,如烟跟我在一起很乖的,你就让她去我那边住两日吧。” 叶氏巴不得常如烟能多跟谢玉萝在一块,听到谢玉萝这样说,再次挺行了常如烟要小心些,也就同意了。 萧钰和谢玉萝没在常府吃饭,就回去了。 梁南修那边,萧钰也专程挑梁南修在的时候去拜了个年,忙完了正事,就安安心心地过正月了,也就是这段日子,萧钰和谢玉萝朝夕相处在一起,就连去茅厕,也都结伴同行,两个人整日有说有笑,整个家里就跟弥漫着蜜糖的香味一样,每个人都开开心心的。 转眼就到了正月初六,天气晴朗,阳光明媚,赏梅有两个好日子,一是下雪,雪花飞扬时,落在初绽的梅花上头,自有一番风光,而另外一个时候,则是天气晴朗的时候,阳光正好,暖人的阳光撒在绽放的梅花上头,正是一年好风光,就连阳光都透着梅花的香气。 常守农刚来京城任职,叶氏是个稳重的,行事都规规矩矩,不让任何人抓住一丝的把柄,这日,她带着常如烟去了观梅园,衣着不华丽也不朴素,落在人群里头,也不会被人注意,倒是个最稳妥的法子。 整个京城的世家大族都几乎出动了。 930傲慢如黄静娴 等到叶氏她们到的时候,观梅园的外头已经停满了马车,马车都停到了离观梅园好几个街口的地方。论常守农如今的地位,马车肯定是停不进去的,叶氏就带着常如烟下了马车,让马车先回去了,然后带着丫鬟,走去了观梅园。 一路上,叶氏还在叮嘱常如烟等会要少说多听多看少做,这时身后传来了马蹄声和车轱辘声。 前头就是观梅园了,大街两边满满当当的都是马车,前头还有侍卫在拦着,能够将马车开到观梅园这里来的,肯定是非富即贵的,叶氏忙拉了一把常如烟,往里头走了走,马车疾驰而去。 等马车走远了,叶氏这才抬头看了一眼,马车特别的奢华,整个京城除了皇家的御撵,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辆来,那是长公主的马车。 “长公主也来了?”常如烟觉得特别的奇怪。 叶氏拉了她一把,摇摇头,常如烟吐了吐舌头,明白了叶氏的意思,再也没说了。 叶氏和常如烟等到马车停了,马车上的人下去了,这才进了观梅园。 二人在丫鬟的带领下,去了梅园。 此时的梅园,果真是风景秀美,花香扑鼻,远远的看不见梅花,就已经闻到了梅香。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等走的近了,满树满丛的梅花,红的白的粉的,姹紫嫣红,走到梅花丛中,仿佛如置仙境。 三三两两的世家小姐和公子也都在梅园里头赏着梅花,梅园里头隔十米远的地方还有丫鬟和小厮在烹茶,茶香四溢,混着梅香,更觉得仙境也不过如此。 秉着多看多听少说少做的原则,常如烟乖巧地跟在叶氏的身边,赏花喝茶,而且由于这次观梅宴是世家大族的人举办的,所以,常如烟看了许久,都没有看到自己平时熟悉的朋友。 常如烟也就放弃了,一心一意地赏着梅,喝着茶。 叶氏也在一旁,看到女儿乖巧懂事的样子,也就跟着放下心来。 人越来越多了,知道了常如烟的身份之后,也有一些小姐过来打了招呼,看她们高高在上的样子,常如烟也没有结交的心思,就等着宴会马上结束,她好打包东西到谢玉萝那边去住两天了。 突然,好几道娇俏的身影出现在了常如烟的面前,一个个锦衣华服,常如烟倒也认识其中一位,梁漫儿。 而梁漫儿喊其中两位一个叫大姐姐,一个叫二姐姐,梁家在京城没有亲戚的,那看来,那两位众星拱月一样的俏人儿就是梁漫儿的外祖家的小姐了。 她们并没有看到常如烟,就算是看到了,也不会上前来打招呼的。 跟在那几个小姐身后的,是两位妇人,一位跟梁漫儿长的很像,身旁的叶氏看到了,带着常如烟也上前打了声招呼。 常守农跟梁南修之前是同窗,两家之前也因为这二人有过往来,不过后来,由于常守农一直都在外地,他们常家跟梁家的关系也就淡了,但是常守农能把萧钰介绍给梁南修,那也证明,虽然常家跟梁家关系淡了,但是这两个人的关系,并没有淡。 以前大家都认识,于情于理,也要上前去打一声招呼。 黄氏正跟自己大嫂说话,见到叶氏,愣了下,然后就笑了:“原来是常夫人啊?您可是稀客啊,往年可从来都没见你在观梅园里头露过面呢?” 这话不是戳人家的心窝子嘛! 叶氏面色不变,依然有礼貌地笑笑:“今日开了眼界,这里美的跟仙境一样。” 黄氏一脸的骄傲,拉着身旁妇人的胳膊就是不松开,傲慢地说道:“既然是第一回来,就好好地逛逛吧,我前头还有事,就不跟你多聊了。” 也不待叶氏说话,黄氏就挽着那妇人走了。 那妇人却是停了下来,看着叶氏问道:“您是顺天府尹常大人的夫人?” 叶氏颔首:“是的。” “幸会,我家老爷是黄瞻。” 叶氏来之前自然是要多认认京城的一些人,免得来了之后两眼一抹黑。 黄瞻,黄家大爷,如今黄家的掌门人,新上任的四品的鸿胪寺卿,跟老爷是同一批上任的。 “黄夫人好。”叶氏友好地笑了笑。 黄大夫人也笑了笑,看了看叶氏身旁的常如烟,笑着夸赞了几句常如烟,这才离开。而自始至终,一旁的黄氏再没说过一句话,虽然脸上还带着笑,不过能看的出来,她心情很不好。 原本三两句话就能糊弄过去的人,大嫂竟然跟她说了那么多的废话。 不就是个顺天府尹嘛!以前还是个外放的官,如今一回来就连升了两级,当了正三品的顺天府尹,一下子就把自己男人给比下去了,这让黄氏心里头很不是滋味。 以前都是从四品,不过一个外放的官跟京城的官那是没办法比的,黄氏心里头一直都很洋洋自得,觉得自己相公能留在京城,多亏了自己娘家的本事。而常守农一当官就在外地,那就证明他没人扶持。 叶氏也就是普通的人家出身,在常守农还没有考上举人的时候,两个人就已经是青梅竹马了,后来常守农考上了举人,当了官,他也没有抛弃叶氏,两人结成了连理。 后来常守农去外地做官,而叶氏则住在京城,刚开始的时候,两家还有些来往,可是后来黄氏高高在上惯了,看到常守农没家世没背景,怕是也难回京城,就也歇了两家交好的心思。 只是,黄氏怎么都不会想到,常守农竟然回到了京城,而且一下连升了两级,不仅当了京官,而且比自己男人品级都大了。 这让一直都信奉有家世有背景好办事的黄氏怎么想,看到叶氏,更是直接将叶氏当成了仇人,心里头指不定在骂叶氏攀附了什么比黄家还有势大的权贵,这才让常守农一步登天了! 之前不交好,若是现在因为常守农来京城了,让黄氏上杆子的贴上去,她做不到,她背后有那么大靠山,凭什么给一个没权没势的好脸色。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931 你女儿跟你不一样 黄大夫人跟叶氏聊了好几句,黄氏的脸越发的难看,好在两个人也很快就聊完了,黄大夫人这才离开。 黄氏不满地嘀咕道:“大嫂,你跟她有什么说的!” 黄大夫人看了一眼黄氏,说道:“你相公跟常大人之前不是同窗吗?怎么,你们不来往的?” 黄氏愤愤不平的说道:“谁知道他们能一步登天,还能到京城来当官!” 意思就是说,之前没料到常守农能当京官,也就没有经营这一支人脉。 黄大夫人无奈地看了一眼黄氏,心知自己这位小姑子是眼光比天高,心眼比蜂窝还要多的,不然当时也不会选中一无所有的梁南修了。 她虽然是个庶女,却有自己的想法,当时做出这一个决定,怕是她自己都不知道,黄家为了这一桩亲事,做了多少工作。 “她相公如今是顺天府尹,虽然是京城脚下,这官也不大,但是他们好歹之前也是同窗,这一份感情肯定在的,若是能够重新走动走动,若是以后我们家有什么事情,常家也会帮衬着我们!”黄大夫人只能跟教孩子一样,去教黄氏。 黄氏不屑地说道:“大嫂,你就放心吧,虽然说我跟叶氏没什么走动,不过我家老爷跟常大人走动可是很频繁的!他们是同窗,关系自然是好的很的!” “真的?”黄大夫人有些不信,反问道。 黄氏点头:“自然是真的,常守农介绍了一个学生来投靠,就跟着南修学习。” 黄大夫人诧异了好一会:“这么大事情,你为何都没有跟家里人说一说?” “我前段日子带着漫儿去礼佛,也是最近回来知道的!”黄氏原本不想说的,可是又怕到时候大嫂回去跟大嫂告她一状,怪她把这么好的关系给弄僵了,所以就提前告诉了黄大夫人。 黄大夫人哦了一声:“常大人推荐的?不是京城人士?” “不是,就是个乡野来的书生,考上了举人。”黄氏简单地介绍了萧钰的情况,黄大夫人一听,也就没再问了。 “最近我在替隽儿相看人家,漫儿年纪也不小了,若是你有合适的人选,配的上漫儿的,我这个做大舅母的,也就不说什么了,若是没有,我这里还有不少的人家,到时候跟你一块看看。” 黄大夫人说完,又看了一眼黄氏,语气有些重:“漫儿是梁家的嫡女,是黄家的外孙女,是金枝玉叶,贵女千金,这男方也定是要勋贵之家,栋梁之才,方能配的上漫儿,你可明白?” 黄氏笑了笑,挽紧了黄大夫人的胳膊:“你就放心吧,漫儿是我我的心头肉,我定然是希望她能嫁个好人家的。” 黄大夫人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是啊,最好不要跟你一样,随便看中了一个人就要嫁,你以前是庶女,嫁也就嫁了,可现在漫儿是嫡女的身份,比当时的你可尊贵的多了! 观梅日也就只有半日的时间,叶氏带着常如烟就在梅园里安静地欣赏梅花,若是碰到人的话,也都不卑不亢地打几声招呼,知道叶氏是顺天府尹常大人的夫人,也有恭维的,也有淡漠的,叶氏都用一颗平常心去对待。 用过餐之后,客人们都陆陆续续地离开,叶氏也带着常如烟离开了观梅园。 出了大门口,之前看到过的长公主的马车还停在观梅园的大门口,不少的人都往马车那边看看,没人敢说话,一个个都快步离开了。 看那样子,似乎长公主是个不好相与的人,就连她所乘坐的马车都有所忌惮! 叶氏带着常如烟也快步离开,直到上了马车,离观梅园越来越远,叶氏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幽幽地叹道:“听说长公主已经快有七八年没在外头露过面了。” 常如烟不解地说道:“那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怎么长公主还没有放下吗?” 叶氏默默地看了一眼常如烟,然后爱怜地伸手摸了摸她细软的发,声音带着些许的无奈:“傻孩子,若是我是她,我这辈子都放不下!” 常如烟乖顺地窝在了叶氏的肩头,乖巧地说道:“娘……我觉得,长公主,真的好可怜!” 叶氏没回答。 天家皇恩,无上荣宠,随便落在哪个女子身上,那都是泼天的权势和富贵,一辈子的荣华,万人艳羡,只是若这女子当了母亲,便有了软肋。 孩子,就是一个女人这辈子最大的软肋,若这个孩子还是跟最心爱的人所生,那这生,都过不去这个坎。 观梅园里,陆陆续续的人都已经悉数散去,唯独宅子那边,里里外外,都被人把守着,没人能靠近半分。 花厅里,屋子里头温暖如春,与外头的严寒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可里头的人明显畏冷,哪怕是烤着火盆,拿着暖炉,身子也同样在瑟瑟发抖,一身锦衣华服更是衬托了此人的高贵无双。 高贵的紫色狐裘大氅下,是一道消瘦的身影,身量高挑,却如干瘪的枯枝一样,再看那女子的面容,两鬓早就斑白,花白头发下,是一张憔悴的面容,哪怕经过了粉饰,也掩盖不了眼睛里深深的哀切和眼窝下的疲倦。 屋子里头的人都沉默不语,可华服女子的那一声声咳嗽却揪着在场人所有的人。 “长公主,先喝口水吧。”荃嬷嬷听着,心都揪了起来,忙倒了一杯热水,递了过去。 “不用,放在一边吧!”女子声音沙哑,透着无力,却也温柔至极。 “皇姑姑,人带来了!”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领着人走了进来。 长公主猛地就跑到了门前,只见进来的人是个年轻人,赫然就是莫衡,身后跟着佩剑的苏止,旁边还跟着一个人,一身黑衣装扮。 “衡儿,人呢?人在哪里?”长公主激动不已,看着莫衡带进来的人,看到是个男子,眼睛可见的失落。莫衡忙安慰道:“皇姑姑你别急,你先听这个人怎麽说。”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932 我一定帮你找到那个人 苏止带进来的人就是莫衡的亲兵苏开,被莫衡派出去一直都在各地办事,此次阴差阳错,竟然被他找到了一样东西。 “属下在阳叶县发现了这样东西!”苏开取出怀里的东西,递给了莫衡,莫衡给了长公主,“皇姑姑,你看看这个像不像?” 长公主眼睛看不太清楚,只能捧着手里头的东西,快步走到外面,借着外头的阳光看清了手里头的东西,她身子都在颤抖,还是不敢相信,忙递给了一旁的荃嬷嬷:“阿荃,你……你帮我……帮我看一看,看一看是不是,这是不是啊?” 憔悴的面容上,满是激动和希望,可那希望的光那么微小,毕竟失望越积越多,如今留给她的,也就只剩下了绝望了! 荃嬷嬷接过,对着阳光仔细地看,这是外邦进贡的上好的宝石,当今圣上给了一盒子赐给长公主。 如今在阳光的照耀下,宝石里头依然散发出夺目的五彩斑斓的光泽,就跟十多年前,荃嬷嬷检查工匠人的手艺时,散发出来的光泽,一模一样。 荃嬷嬷不敢立马下定论,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个遍,确认手里头的东西正是十几年前自己亲自找匠人制作的,这世间再无第二份同样的,便激动地回答:“回长公主,是,是,就是,就是这个东西!是这个,是当年的东西!奴婢说这一定就是!” 犹如一道晴空霹雳,长公主单薄削瘦的身子经受不住这个打击,身子晃了好几下,若不是一旁的莫衡揽着她的话,怕是已经摔倒在地了。 此刻的长公主,木然惊愕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莫衡怕她事情憋在心中太苦,忙轻声说道:“皇姑姑,你振作起来,咱们终于找到了!我们会找到她的!” 心里头的委屈和希望,就像是找到了突破口一样,长公主长吸一口气,捧着那一粒宝石,嚎啕大哭。 可是这十多年来,早就已经流干了眼泪,她将宝石捧在心口上,干嚎了起来,声嘶力竭。 “我的儿啊……” 找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了一样当时孩子身上带着的东西,长公主怎么能不激动,怎么能不悲愤。 既然已经确定了东西,莫衡直接吩咐苏开:“你快去阳叶县,继续查办此事,有消息里立马飞鸽传书于我,不得误事!找到了人立马回京,越快越好!” 苏开领命立马就去了。 荃嬷嬷揽着长公主坐了下来,忙端来了温热的水,小心翼翼地喂进去,长公主听话地跟个孩子一样,就着荃嬷嬷的手,将一杯水都给喝了进去。 看到茶盏里头的水已经空了,荃嬷嬷激动地也跟着落泪。 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回见到长公主这么听话,有了小郡主的消息,公主都听话了。 长公主拉着莫衡的手,激动地说道:“衡儿,姑姑求求你了,你一定,一定要帮我把她找到啊!” 莫衡点头,“皇姑姑,你放心,如今已经有了消息,我相信,等苏开到了阳叶县,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的。” 长公主笑,笑了之后又哭,哭了之后又笑,一个三十多岁的人,如今看起来像是个孩子一样,惹的在场的人都跟着落泪。 荃嬷嬷是想哭的最凶的,可是她忍住了。 这么多年,希望、失望,再希望,再失望,周而复始的希望和失望,已经磨平了长公主的念想,如今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希望,长公主怎么不开心,她又怎么不激动。 她是亲眼看过长公主这十多年来是怎么熬过来的啊! 莫衡并没有停留很久,就离开了观梅园,回去的路上,苏止将近日的信息报给了莫衡。 “粮铺的生意今年一年都还不错,这样算算我们投入的钱已经收回了成本了,再往下,就是利润了。只是戏楼那边……”苏止欲言又止。 “怎么了?你直说。”莫衡一只手搭在窗棂上,一手撑着下颌,看着外头渐渐变黑的天色。 “咱们的成本不足,戏楼也不大,难得我们有几场新戏,见个鲜,也招揽了一些客人,只是这戏听久了也就没有味道了,这不,临近过年之前,京城新开了一家戏楼,又大又豪华,里头的角儿都是名角,再加上也不知道那些人从哪里弄来了许多戏本子,今年过年的时候,每日都有新戏上场,咱们戏楼的客人都被那家戏楼给弄走了。”苏止无奈地说道。 莫衡敲击着窗棂,许久都没有说话。 苏止继续说道:“我们投入下去的钱,已经用完了,可是戏楼那边还有一批人要养着,这日常的开支都要花钱,我们手头上,已经没有多余的闲钱了!” 没有钱,戏楼只有一个结局——关门大吉! 莫衡长吸了一口气:“能撑到几时就几时吧!” 苏止嗯了一声,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这全京城,怕是没有公子这么穷的皇子了,竟然还要自己掏钱去做生意,还开的是最最不赚钱的营生。可若是不这样做的话,他们的日子,会更更艰难! 他们也想开个金铺玉铺啊,可是哪里有那个资本啊! 车厢里又沉默了下来。 只看到莫衡修长的手指敲击在窗棂上,一下又一下。 苏止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没有打扰,这个时候,证明公子心里头有心事。 果然,过了一会儿,莫衡幽幽地开了口:“十多年未见皇姑姑,皇姑姑已经憔悴成了这副模样。” “生离死别,自然是挣不开、逃不脱的。”苏止说道。 “我依然记得,最后一次见皇姑姑,皇姑姑天姿绝色,她送我离京时站在城楼时的模样,虽远,我却看的清清楚楚。整个京城,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能掩盖皇姑姑风华的女子来。”莫衡只觉得造化弄人,若是当年不发生那样的事情,皇姑姑怕是这世间最最尊贵最最幸福的女子了。 苏止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保持沉默。 常如烟今日在观梅园的表现不错,回去她就缠着叶氏,当下就收拾东西,下午就到了谢宅。 谢玉萝那个时候还刚刚起来,听说常如烟已经来了,忙亲自去迎了。就见常如烟身后跟了好些人,都是大包小包的,满满当当的。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933 吃醋的萧钰,你都不理我了 谢玉萝只当她要在这里住上好一段日子,都是带的自己的行礼,看到她提前半天过来,谢玉萝也不慌,昨儿个她就让人把屋子给收拾出来了。 等把下人都赶回家了,就剩下云霜跟着她的时候,常如烟把大家都叫进了自己的屋子,一样一样地把自己带来的东西发给了大家,花娘萧子梦萧子轩他们有,听松听荷他们也有,就连诚心诚意都有。 带回来的东西,一下子就都给发没了,人也都走了,常如烟这才跟献宝似得拿了一个锦盒递给了谢玉萝:“姐,这是你的!” “我的?”谢玉萝接过,顺手打开,里头两把金灿灿的长命锁,晃的谢玉萝眼睛都泛黄。 “你给我这个东西做什么?你自己留给你自己。”谢玉萝忙将东西阖上,要还给常如烟。 “给你的就是你的,你还我做什么!”常如烟呵呵笑道:“况且,我要这个东西还早着呢,你这肚子马上就要生了,你用的上。等我生娃娃了,你再送我不是一样的?” 那倒也是,到时候如烟生孩子的时候,她再送长命锁就是了。 谢玉萝哭笑不得:“那行,我就收着,不过你也赶快成亲啊,不然我这长命锁啥时候才能送出去!” 常如烟撇嘴:“总要嫁人的,管它呢!” 谢玉萝知道她就是这样的性子,忙将锦盒给了花娘,让花娘给收了起来。 常如烟盯着谢玉萝的肚子看,然后凑了过来,“姐姐,你这肚子里头,会不会是龙凤胎啊?” 谢玉萝摇头:“不知道呢,隔着肚皮,谁知道啊!” 常如烟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小心地覆在了谢玉萝的肚子上。 谢玉萝的肚皮硬硬的,常如烟摸了两下,突然猛地缩回了手:“姐,刚才有东西踢了我一下!” “是孩子踢你呢!”谢玉萝抿嘴笑,指了指肚子。 常如烟一脸的惊奇,紧紧地盯着谢玉萝的肚子,突然仰头说了一句话:“姐姐,孩子生出来,我当孩子的干娘好不好?” “那当然可以了。”谢玉萝笑:“不过你以后嫁的郎君会不会当孩子的干爹啊?” “那不还是便宜他了?没成亲就当了两个娃娃的爹呢!”常如烟磨牙道:“哼哼,若是不同意,这样的人我不嫁也罢。若是没人娶我,以后这两个娃娃给我养老送终了!” 谢玉萝笑着拍了拍常如烟,嗔怪道:“说什么胡话呢,年纪轻轻的,花骨朵似得年纪,就谈什么养老送终了!” “这不是看着孩子我心里头高兴嘛!”常如烟一点都不掩饰对孩子喜欢。 “你呀,以后也是一个好娘亲!”花娘收拾好了东西,听到常如烟的话,笑着说道。 常如烟也跟着笑:“我娘也是这么说的,我心好。” “心好的人,会有福报!”花娘由衷地说了一句。就跟她一样,半生没有子嗣,没想到却认了个干女儿,以后还有外孙外孙女,真真是想要什么,什么都有了。 常如烟就在谢宅住了下来。 她本就是个开心果,没多久,就跟家里头的人玩开了,谢玉萝又会玩,不是让他们丢沙包,就是让他们打麻将,常如烟真真在谢宅过的神仙日子。 谢玉萝也高兴的很,几乎一整日都陪着常如烟玩,闹的萧钰都有些吃味了。 “她来了,你就不关心我了!”萧钰撅着嘴说道,好在现在躺自己怀里的,抱着的软软的身子,是属于自己的。 谢玉萝笑他:“我哪里不关心你了?” “以前我在家,你都会来我书房给我送送茶,送送点心什么的,现在都让阿原送了,想要见你一面,都难!”萧钰委屈不已,怎么办,家里头来了一个大的,就把阿萝的心思给吸引过去了,若是两个孩子出生了可怎么办?会不会他连阿萝睡在一起都成奢望了? 一想到以后这张床上会躺四个人,萧钰就有些吃味。 娘子是他一个人的! 不由得把人又抱紧了些。 谢玉萝刮了下他的鼻子:“想什么呢?如烟在这里就待两日,你看今天她玩的多开心,过两天师父师母肯定就要催她回去了。” 她以为萧钰想的是常如烟的事情,哪里知道,这男人,连自己没有出世的孩子就开始吃醋了。 萧钰:“那以后要是有人整天黏着你,腻着你,你就没时间搭理我了,怎么办?” “怎么会呀?”谢玉萝一时没听明白。 萧钰摸上了谢玉萝的肚子,委屈的说道:“怎么不会,这里不就有两个吗?” 谢玉萝明白了,笑呵呵地勾了下萧钰的鼻子:“傻子……” 怎么会不搭理他,她最爱的还是他好不好! 可是今夜的萧钰似乎特别的难哄,谢玉萝只能攀上了萧钰的脖颈,亲自送上了一个吻。 吻很轻,像是蜻蜓点水一样,轻轻地掠过萧钰的脸庞,和他的唇边,接着又笑他:“还生气吗?” “这样才不生气!”某人呼吸一重,一个侧身,抬起了上半身,眼神灼灼地看着谢玉萝。 “阿钰……”谢玉萝看着那一双黑的发亮的眼眸,情不自禁地低喃出声,萧钰没说话,俯下身子就压住了她,避开了肚子,低头便吻在了谢玉萝的红唇之上。 红唇软软,带着致命的香气,萧钰一吻上就有些呼吸急促,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谢玉萝还没反应过来,衣衫已经被尽数褪下,温暖而粗重的大手在她的大腿上游离,一直往上。 就像是在泼洒的汽油中丢了一颗火星种子,火一见油,来势汹汹。 身上的人和大掌,让谢玉萝的神智已经不清醒了,她呼吸急促,喘着气不断地回应着萧钰,萧钰有了热烈的回应,力道越发的重,他一只手捧着谢玉萝的脸,另外一只手则游离向上,带了些许的急迫,唇齿和指尖在谢玉萝雪白如玉的肌肤上留下了点点红痕,“阿萝……” “嗯……” 谢玉萝嘤咛出声,眼神迷离,好看的眉眼如魅惑的狐,在丝丝寸寸的绞杀萧钰的理智。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934 此刻送我上西天都行 萧钰一败涂地,溃不成军。只想搂着软玉温存一番。 然,再不理智,待萧钰的指腹往上,摸到那坚挺的肚子,萧钰理智尽数收回,不敢再有半点动作。 该死,好险犯了天大的错! 谢玉萝见他埋在自己的颈窝里不停地调整呼吸,知道他是在顾及孩子,不由得轻声说道:“听说,过了头三个月,小心些就没事的……” 萧钰不敢赌,他抬头,眸子依然血红,不过已经清明了不少:“傻子,安全最重要!” 他起身,正要去后面用冷水让自己清醒一下,谢玉萝一把拉住了他,衣衫已经褪在了肩头,露出妖媚锁骨,声音由于刚才动作越发的魅惑人心,她就这么拉着萧钰的手腕,萧钰都感觉到如火烧一般滚烫,“你去哪儿?” 声音魅惑,带着蚀骨的**。 萧钰刚刚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此刻又有燎原的趋势,他真的想不管不顾地将眼前的人拆吃入腹。 他极力心中心中可怕的想法,声音透着沙哑:“乖,我马上就回来。” 他拉下谢玉萝的小手,可谢玉萝就是不松开。 “阿萝,别……别闹了,我怕我等会真的会控制不住,伤了你和孩子!”萧钰说的是大实话,他是个正常的男子,妻子有了身孕不能近身,天知道这段时间他忍的有多辛苦,若是阿萝还要缠着他,他真怕自己等会会做什么他自己后悔的事情来。 谢玉萝低头看了看萧钰身子的某一处,衣裳都已经被撑起来了呀…… 萧钰注意到了谢玉萝的视线,也是脸一红,哪怕都快要当爹了,耳根子还是红了,声音沙哑:“阿萝,我……”他很不好受,可是此刻看到谢玉萝那勾人摄魄的眼睛,萧钰又舍不得。 哪怕在最后一刻奔溃,还是不舍那份柔媚,就像是羽毛一样,刮的心尖儿乱颤。 谢玉萝看到萧钰的眼里,只有她,而她的眼中,也只有萧钰。 怀孕快半年了,萧钰是个正常男子,正常的生理反应和需求,她由于怀着身子,又不舒服,所以压根就没有想过这近半年的时间,萧钰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哪怕他现在憋的难受,他也不敢有伤害她的半分想法! 谢玉萝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一把勾住了萧钰的脖颈,送上了自己滚烫的吻,萧钰躲闪不及,只能由着她乱来。 悸动变成了颤抖,就在萧钰要推开谢玉萝的时候,谢玉萝已经推开了他,抱着萧钰送上了自己的红唇。 温柔的唇瓣触及萧钰的肌肤上时,萧钰人都在战栗,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蠢蠢欲动,萧钰的身子都是僵硬的,他心尖儿都在颤,声音都在抖:“阿萝,你……你……” 谢玉萝抬头,媚眼如丝:“嘘,乖,别说话。” 声音娇媚,跟哄个孩子一样。 他哪里还顾得上说话,萧钰脑子此刻是一片空白,手背上的青筋都在跳跃,凸起的让人害怕。 外头寒风习习,北风忽忽地刮着,可屋内却温暖如春,似乎还像是个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一样,一脚下去就是一坐火焰山,烫的人连肌肤都变成了血色。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谢玉萝终于抬起了头,看着呼吸错乱的萧钰,勾唇魅惑的一笑:“怎么样?” 萧钰呼吸急促,声音哑的低沉又愉悦:“阿萝……” 便是此时此刻阎罗王派人来送他上西天他都觉得没有二话。 谢玉萝看着萧钰的眼睛,一想到自己刚才的疯狂,此刻也有些不好意思了,面红耳赤、脸红心跳,整个人扑到了萧钰的怀里,羞于见人。无论萧钰怎么哄怎么劝,都是不肯抬头。 谢玉萝恨不得在床上砸个洞,钻进去。 丢死人了,丢死人了,今夜她真的是疯了! 萧钰则抱着人呵呵傻笑个不停,他的阿萝,还真是疯狂的让他惊喜。 他喜欢,喜欢到了骨子里! 有了昨夜的那一次,一直都觉得有劲儿没处使心里头不知道哪里烦躁的萧钰神清气爽了,整个人读书也有劲儿了,写文章也有思路了,简直是文思泉涌,信手拈来。 只是还有一个后遗症,乖乖阿萝今儿个连正眼都没看过他,恨不得当他是透明人似得,萧钰心里头难过,可想着自己媳妇还是最疼自己的,又欢欣鼓舞了。 媳妇眼睛不在自己身上怎么样?媳妇的心是在自己这里的! 谢玉萝却不这样想,昨儿个晚上一晚上都没理萧钰,今儿个一天也没敢看萧钰,生怕萧钰觉得自己放荡,做那样的事情……现在想想,谢玉萝都觉得自己太惊世骇俗了。 不过当时那样的情况……谢玉萝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她还是会那样做的。 正月里头除了吃就是玩,也就只有萧钰一门心思的读书,常如烟是宛如脱了缰的野马,在草地上策马奔腾,天气好就到外头踢踢毽子,丢丢沙包,运动时间一过,邀着人就去打麻将了。 谢玉萝不能总是坐着,偶尔打个七八圈就下桌,要么是听荷要么是云霜就陪着她到外头去散散步。 刚好就是云霜陪着她去了萧钰的书房,谢玉萝端着熬好的燕窝粥进去,云霜就在外头等着。 葛良原看到云霜,先是看了两眼,低下了头,然后慢慢地挪了过去,看那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有话要跟她说。 云霜眨着大眼睛看着他,笑道:“阿原,你这是怎么了?” 葛良原脸一下就红到了耳后:“云,云霜姐姐……” 云霜笑:“怎么了?” 葛良原低着头,手攥着衣角,眼睛盯着自己脚下的一亩三分地,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他这样扭捏地不说话,倒把云霜给弄急了:“你怎么了?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葛良原舔了舔并不干的唇,结结巴巴地开了口:“云,云霜姐姐,云,云露怎么,怎么没跟着一块过来?” 天知道,常小姐来的第一日看到云霜没看到云露的时候就想问了,可是他不敢,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已经是拖到第二日傍晚了。 师母说,常小姐就只在谢宅,待两天的。后日上午,她们就要回常府了。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935 云露怎么没来 天知道,常小姐来的第一日看到云霜没看到云露的时候就想问了,可是他不敢,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已经是拖到第二日傍晚了。 师母说,常小姐就只在谢宅,待两天的。后日上午,她们就要回常府了。 云霜瞪着葛良原:“我说阿原,云露就比我小两个月罢了,你叫我姐姐,叫她名字,莫不是看着我比她老啊?” 葛良原一听,忙摆手:“不,不,不,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不是……” 看到葛良原那着忙慌解释的样子,云霜觉得特别的有趣,掩嘴一笑:“你个傻子,逗你玩的呢!” 葛良原这才放下心来。 “她回家过年去了,小姐放了她半个月的假,初一那日就回去了。怕是要等到过完上元节才会回来。” 云露在京城还有家人,每到过年,小姐都会放她回去跟家人团聚。 葛良原一听明天还是见不到云露,失望之色浮在脸上,“谢谢云霜姐姐。” 云霜看到他神色立马就黯淡下来,以为他哪里不舒服,刚想要安慰两声,谁知道他竟然又走到了一边去了。 谢玉萝好一会儿才出来,脸红的跟搽了粉一样,云霜也顾不得葛良原了,立马上前去扶着谢玉萝。 被外头的风一吹,谢玉萝这才觉得起伏激荡的心好受了些,想到刚才在里头,那登徒子对自己做的事情,谢玉萝又是喜,又是臊。 “夫人,你怎么了?”云霜看到谢玉萝的脸色,时白时红,担忧地问道。 “我没事,就是里头有些热。炭火烧旺了。”谢玉萝脸红心跳地扯了一句谎,云霜哪里懂,回头就提醒葛良原一声。 可葛良原一直都低着头,郁郁寡欢的样子,靠着柱子一动不动的,似乎满腹的心事。 谢玉萝也发现了,好奇地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云霜哪里知道啊,只得说起了刚才的事情。 “哦,他问了你云露的事情?”谢玉萝玩味地笑道。 云霜点头:“可不是嘛,刚才人还挺有精神的,可一听说云露不来,就成了那副样子了。” 若是搁以前的谢玉萝,谢玉萝也是不懂的,但是之前萧钰跟她上过眼药水啊。如今再看葛良原那一副落落寡欢的模样,还真是印证了那句话:一日不见兮,如隔三秋兮。 “云露哪里去了?” “回娘家了。上元节后才会回来。” “她是京城人?” “嗯,她在京城还有家,家里头还有爹还有娘,还有一个比她小三岁的弟弟。”云霜笑着说道:“小姐心疼她,年年过年都准她回去过年的!” “那感情好,家人都在身边。” “我也总说,她最幸福了,有小姐宠着,回去还有爹娘宠着,还有弟弟,她最最幸福了。”云霜一脸的艳羡。 谢玉萝回头瞧瞧葛良原,更乐了。 可不幸福嘛,这里还有一只小呆头鹅惦记着人家呢! 在谢玉萝身边待了两日,在第三日的一大早,叶氏就派人去接常如烟,常如烟刚起来跟着谢玉萝吃早饭呢,看到门口来的人,常如烟很不得在桌子上砸个洞钻进去。 要不要这么准时?多留一会儿会死啊! “小姐,大人和夫人要我来接您回去。”来的人是倪梁,现在还在过年,换下了冷冰冰的衙役的衣裳,一身喜庆的暗红色家居服,衬的整个人都年轻了不少。 “玉萝,新年大吉,万事如意,心想事成!”倪梁说着恭贺的话,说着让下人带来了常守农和叶氏准备的年礼:“这是大人和夫人替你们准备的年礼,他们忙,没有时间过来,让我来送年礼,顺便把小姐接回去。” 常如烟一听自己只是个顺带的,立马来劲了,一把揽住倪梁的胳膊就开始摇啊摇:“叔,叔,我的亲叔,你就当,就当我今日没跟姐姐在家里,出去玩了,好不好?” “啊?”倪梁没弄明白,这人,不是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嘛? 常如烟只能实话实说:“就是,你今儿个别接我回去嘛,我还没有玩够呢,等明天,明天我就自己乖乖地回去,好不好?” “这……”倪梁不好做主,“夫人交代了我,说是今天一定要带您回去的。已经叨扰两日多了。” “我没玩够嘛,这离过完年还有六日呢,多玩一天,就多玩一天,好不好吗?”常如烟缠起人的功夫,那可是一流的,倪梁被她缠的没有办法,只能求救似得看向谢玉萝:“玉萝,这,这……” 谢玉萝笑:“既然没玩够,就让她多玩一日嘛,明儿个用完了早膳,我亲自送如烟回去!” 倪梁来之前,叶氏也说了,若是玉萝留人了,就让常如烟多玩一日,看来夫人算的准,知道玉萝心善,不舍得小姐委屈。 “那行,那你就明日回去,我就先回去复命了!”倪梁跟萧钰道了别,这才走了。 常如烟激动地简直要放鞭炮庆祝了。 一天啊,一天啊,这一天的时间够打多少圈麻将啊! “快快快,吃完了没?吃完了我们上桌啊!干起来!”常如烟俨然一副大姐大的模样,邀着人就上了桌子,谢玉萝陪着她打了几圈就下了桌,换了另外的人上去。 她则去了萧钰的书房,两个人关在一间屋子里头,安安静静地看看书,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阿原那孩子这两天有些魂不守舍地,你发现没有。”看了会书,萧钰就扶着谢玉萝在屋子里头散散步,两个人就开始聊天了。 萧钰点头:“看出来了,你知道是为什么?” “你说为了什么?”谢玉萝笑着反问他。 “你是说,云露?” “除了她,还有谁!”谢玉萝笑:“那鞋子他送出去过吗?” “应该还没有,那段时间一直在梁府,他没机会出去,现在又过年,也没有机会。”萧钰猜测道。 “既然没送,那我去给他提点建议,省得把人给送跑了。”谢玉萝掩嘴咯咯笑。 送鞋啊,那不是叫人有多远走多远嘛! 936 花开并蒂,好事成双 葛良原真是闷闷不乐了好几天,初一知道常小姐要来的住两日的时候,葛良原真的是笑的连做梦都要醒了。 他就这么一直等啊一直等,从初一熬过了初二,从初二盼到了初三,好不容易盼到了初六,得知常小姐提前来住了,葛良原高兴地简直要跳起来。 可是来的人一大堆,他想要见的那个人,却不在其中,葛良原别提有多失落了,刚开始他以为云露还在忙,可是等了半日,等了一日,云露还是没有来的迹象,葛良原这下才急了,才会鼓足勇气去问云霜。 谁知道这一问,云露真的不会过来! 还要过正月十五,还有好多日啊,即便是她回来了,他又能保证能见到她吗? 想想懊恼到不行! 抓着头发呼呼地自己生自己的气,就连谢玉萝来到自己身边,他都没有注意到。 “在想什么?”谢玉萝在他身后,问他。 葛良原吓的差点跳起来:“师,师母……”低着头,像是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 “是不是在想什么,这么认真?”谢玉萝再次问他。 葛良原先是点头,紧接着又摇头:“没,没有!” “没有我站在你身后那么久了你都没看到我?”谢玉萝打趣他:“莫不是在想哪个小姑娘?” 葛良原被戳破心事,吓得脸都白了:“师母!” 谢玉萝摆摆手,安慰道:“傻孩子,跟师母还藏着掖着做什么?我是你师母,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尽管跟师母说。就跟,娘一样。” 谢玉萝温柔地看着葛良原,跟看萧子轩一样。 这些,都是她的孩子。 葛良原心底被触动,想了想,还是开了口:“师母,我,我真的没事!” 八字都还没一撇的事情,他的一厢情愿,算什么事情啊! “真的没事?”谢玉萝疑惑地看着他,葛良原点头:“师母,真的没事!” “好,若是有事,跟我说。”谢玉萝也不拆穿葛良原,这孩子,自小没有娘,跟着爹相依为命,怕也跟萧钰一样,是个木讷不言语的性子,既然他不想说,谢玉萝也不逼他,暗地里帮帮忙就好了。 常如烟第二日一大早,谢玉萝亲自送了她回去,回来之后,就跟着花娘在屋子里头做衣裳,不知怎的就说起了也要给范林和孙开运做点东西的事情。 “要不就送双鞋子,现在做,开春了刚好就可以穿。”花娘笑道。 谢玉萝摇头:“还是别,鞋子他自己买就可以了,送人还真不恰当。” “怎么个不恰当了?”萧钰正好进来,身后跟着葛良原。 葛良原进屋的时候,神色有些诧异,认真地看着谢玉萝,似乎在等着她的解释。 谢玉萝只当没看到,“送鞋寓意不好,都说送鞋有要人有多远走多远的意思。还不如送件外袍,咱们亲手作的,比什么都好。” 花娘点点头:“听着是这个理。那若是送个女子呢?这男子总不会亲手做外袍?” “送件首饰就行啊,簪子玉佩手镯等等,不在乎贵重,是自己的一份情意就行了。”谢玉萝躺在靠椅里,笑眯眯地说道。 直到萧钰再次离去,回头朝谢玉萝眨眨眼睛,花娘则跟谢玉萝相视一笑。 “你说说你,直接跟那孩子直说就行了,干什么绕这么大个弯儿?还要这么多人跟着你演戏。” “他不想跟我说,肯定也是不想我知道,我就不问,背地里头提醒他几句。” “你呀,处处替别人着想,也不知道你这颗心,怎么这么软。” 景宣七年,就在大家欢欢喜喜热热闹闹的氛围里,迎来了正月里头最后一个节日——上元节。 听说这日,京城里头有花灯节,还有烟花盛宴,谢玉萝也想外出看看,家里头其他几个人更是对外头的盛况跃跃欲试,谢玉萝让大家早些吃了饭,换上了漂亮的衣裳,全家一块出了门。 他们算是出来的早的,天都还没有黑呢,大家上就已经人满为患了。 这一大家子走也不是个事儿,谢玉萝就让大家三三两两的分头行动,叮嘱大家看完烟花就回家,年轻的、年幼的,都笑着挤进了人群,快快乐乐地玩去了。 萧钰护着谢玉萝,也走在了人群里。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 街上的灯也全部都点了起来,一条街仿佛成了花灯的海洋,还有时不时在天空炸响的烟花,五光十色、绚丽多彩,让人感觉到了大越的繁华和昌盛。 萧钰一只手揽着谢玉萝的腰,一只手护在谢玉萝的身前,两个人也不急不抢,跟着人群慢慢悠悠地走着,时不时地看看花灯,猜猜字谜,心领神会,却不说出来。 直到谢玉萝看中了一盏花开并蒂的花灯,只见那花灯只有一根火烛,却有两朵花,两朵花紧紧地靠在一起,守护着二人心中的那一盏明灯。 突然就喜欢上了。 “喜欢?”萧钰看到谢玉萝多看了两眼,便问道。 谢玉萝点点头:“这个寓意好,花开并蒂,夫妻同心,共富贵。” 就在这时,一旁贩子也笑着开了口,“夫人好眼光,这可是我这里最好的花灯了,就适合你们这种一家子和和美美的客人,上头有灯谜,若是猜中了,你们就拿去。” 灯谜很好猜。 上午不说,晚上不说。猜一个字。 这字谜对萧钰和谢玉萝来说,简直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二人相视一笑,小贩见状,也乐了:“二位这是猜出来了?” 谢玉萝:“一个许字。” “得了,这可是我今天第一次开张,这盏灯,就送你了。祝二位夫妻和睦、白头到老,今年生个大胖小子。”小贩边拿灯,边说着恭喜的话。 萧钰一听,不乐意了:“不是一个。” “啊?”小贩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眉开眼笑了:“感情,感情我这不仅是花开并蒂,二位也是好事成双啊!来来来,我这里还有一盏游龙戏凤的灯盏,二位也一块拿着,祝二位要男得男,要女得女,双喜临门!” 小贩又能后头拿出了一盏游龙戏凤的花灯,给了谢玉萝,谢玉萝谢过,临走前,偷偷地放了一两碎银子在摊子上。 937 醉亭楼赏烟火美景 花灯也拿了,灯谜也猜了,眼看着人越来越多,萧钰有些不放心了,扶着谢玉萝往一旁的醉亭楼走去。 直接上了二楼,萧钰之前就预定了一间二楼靠江的厢房,站在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江上画舫连片,一盏盏红色的灯笼在河上摇曳。 “累了?休息一会儿,马上就要开始放烟花了!”萧钰扶着谢玉萝坐下,笑着说道:“烟花正好就在对面的石桥,我们站在这里,正好可以欣赏烟花。” “这个位置倒是挺好,你怎么就预定下了这里的厢房的?”谢玉萝进来的时候,看到这醉亭楼上上下下都是人,隔壁的厢房还传来了欢歌笑语,人数不是一般的多。 而且,外头还站了好些人,都是来问醉亭楼有没有位置的,直到后来醉亭楼摆出了一个客满的牌子,这才没人来询问了。 “之前就听说一到上元节,京城就会放烟花,而看烟花最好的位置,就是这个醉亭楼,我提前一个月便已经预定下来了。”萧钰笑着说道。 一个多月前? 谢玉萝笑他:“就为了给我一个惊喜?” 萧钰被拆穿心思,憨厚地笑了笑,活脱脱像是个小媳妇一样。 谢玉萝:“你藏的也真够深的,不过……”她话锋一准,笑语盈盈:“我喜欢这样的惊喜。” 二人在屋子里头歇了歇,这才起身来到窗边,河面上到处是画舫和花灯,河两边也围满了人,而谢玉萝如今站在这个位置,河对面就是石桥,烟花一炸开,视线极佳。 醉亭楼共有四层,临江而建,乃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酒楼,不仅装饰奢华,关键风景独好,一到上元节这日,一层二层一般出的起钱就能进来,可到了三层四层,那进来的都是王孙贵族、世家勋贵,是以,一楼二楼闹哄哄的,可楼上,却只听得到淡淡谈话声。 可今日都是普天同庆的日子,哪怕一楼二楼再吵,楼上的人也不会管,过年嘛,不热闹叫什么过年! 谢玉萝倚靠在萧钰的怀中,二人看看画舫,就听到旁边有人在喊:“要放烟花了,要放烟花了。” 果然,对面石桥的灯全部都燃了起来,一条石桥被照的跟白昼一样,就连石桥上雕刻的狮子头都依稀能看的清。 随着一声划破耳膜的声音,就看到半空中,发出一声巨响,一朵烟花炸开了,千朵万朵花瓣就像是被人扯下来一样,悉数散开,照亮了整座石桥,整个河面。 “真漂亮啊!” 随着第一朵烟花的盛开,紧接着是第二朵、第三朵,此起彼伏、络绎不绝,烟花炸开,孩童们的欢呼,大人们的呐喊,都在庆贺盛世繁荣。 就在这时,谢玉萝突然听到一声尖叫声,那一声尖叫,不是因为兴奋,倒像是因为恐惧。那声音很快,叫了一声就消失了,谢玉萝也分辨不出来,那声音究竟是从哪里传过来的。 她看了一旁的萧钰,萧钰也皱了皱眉头,似乎也听到了那声不同寻常的声音。 “刚才的声音,你听到了吗?阿钰?” “好像是在楼上。”萧钰说道。 楼上,达官贵人、勋贵世家、王公贵族才能坐着的地方。 “看烟花。”萧钰说道。 别人的事情,他们也管不了,谢玉萝深知在这种地方要明哲保身,继续看烟花。 烟花燃了两刻钟的时间,这才结束了。 最后一朵烟花盛开,石桥上的灯也悉数灭了,大家都知道,今年的烟花节就结束了,要看,只能期待来年了。 一场烟花盛宴,看的人心潮澎湃。 萧钰一直都搂着谢玉萝,低低问道:“好看吗?” 谢玉萝点点头:“好看,我好久,没看到这麽漂亮的烟花了。”从书穿越过来,快有三个年头了?她真的再也没有看到这么绚烂的烟花了。 在乡下,哪里能看到烟花啊! 萧钰愣了下,以为自己误解了谢玉萝的意思,摸了摸她的脸,轻轻印上了一个吻:“我们回去。” 二人刚开门要离开,外头突然传来一片闹哄哄的声音,很快,声音又归于平静,萧钰刚开门,突然就跑了一个小厮,站在门口说道:“二位稍稍等等再走。” 说完,也不待萧钰说话,门在萧钰面前就给关上了。 周围寂静的一根针掉落都能听的见,谢玉萝突然有些不安,她紧紧地靠在萧钰的怀里,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情。 也许,是刚才那一声尖叫。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头再次传来人的说话声,声音很轻,再就是脚步声,二楼还是没有动静,倒像是楼上的客人在下楼梯。 等到下楼梯的声音没有了,又过了好一会儿,就听到有小厮在喊了,“诸位客官,你们都可以出来了。” 隔壁的房门相继打开,萧钰和谢玉萝走出去,人来人往,那之前还在萧钰面前一脸惊色小厮,此刻正笑容满面地给二楼出来的客人赔礼道歉。 “发生什么事情了,搞的我还以为烟花把你家酒楼给炸了呢!”其中二楼一个客人一走出来,就满脸的不高兴。 小厮不停地点头哈腰说着对不住的话:“小的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啊,明年一定给您一个优惠价啊!” 二楼的客人相继往外头走,萧钰生怕人太多会撞着谢玉萝,便扶着她等了等,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楼梯上也没什么人了,这才扶着她过去。 刚要走的时候,隔壁一间厢房突然传来一个戏虐的声音:“明儿个京城怕是要炸开锅了。” “嘘,就看新上任的那位怎么断了。” “哈哈,断的好就好,断的不好,这脑袋上的乌纱帽可都没咯,那冷家和何家,可都不是好惹的,正好杀杀这个外乡人的锐气呢!” 萧钰扶着谢玉萝小心翼翼地离开。 下楼梯的时候,谢玉萝眼尖地发现,楼梯上有一处血迹。 再联想到刚才听到的那一番话,谢玉萝猜测,刚才楼上,真的发生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938 上元节发生的一桩人命大事 回到家里,花娘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们了。老远地见到两个人过来,花娘牵着萧子梦快步迎了过来。 “就差你们两个了,怎么来的这么晚。”花娘嗔怪道。 “有点事情耽搁了。”谢玉萝解释道,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当时是他们说好了的,一看完烟花就回来的。谁知最晚回来的竟然是他们! “洗漱用的水都准备好了,都放你房间去了,你跟萧钰洗洗快点睡。”花娘锁上了门,牵着萧子梦回去睡了。 谢玉萝和萧钰回到屋子,洗漱之后,吹了灯,就歇息了。 谁都没提醉亭楼发生的事情,直到第二日,满京城都传遍了,谢玉萝自然也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三楼一位何姓公子,带了一位美娇娘,谁知道那位美娇娘刚一进醉亭楼,就被四楼的一位姓冷的公子给看中了。 然后那位冷公子要去抢人,谁知道那何公子也是个硬气的,就是不放人,两边就这么僵持了下来。那公子就让美娇娘选。 那美娇娘当时也不知道怎么选,就选了冷公子了。那何公子也横,见那女人见异思迁,当下一个茶壶砸过去就把那女人的脸给砸破了。 乖乖,一个脸上那么大血口子的女人,姓冷的哪里还会要,忙不迭地就走了,谁知道那何公子气不消,觉得自己被女人骗了,被男人耍了,直接将人送到了姓冷的厢房大门口,那美娇娘又哭又闹,掌柜的哪里敢让那女人闹了,忙出了钱要那女的拿钱走人,可是那女人不肯,竟然在厢房门口以死相逼。 这三楼四楼都是达官贵人、王公贵族,这要是打扰了隔壁人看烟花,那还得了,掌柜的立马就要把人给撵走,谁知道那女人真他娘的狠,冲进去,直接在姓冷的面前抹了脖子,当场就死了。 虽然说是正月十五,年就要过完了,可这年总没过完不是? 又是血又是一条命,姓冷的当场就要暴走了,这不是诅咒他这一年都不好过嘛,气了个半死,死人他没办法出气,就把气出在了那个姓何的身上,抓着人,闷头打了一顿。 何家人当时就去报官了,顺天府一来,也是大了头,两边没一个无辜的,也没一个有冤的,最后只能两边都带走了,而烟花刚放完的时候,三楼四楼的人也都要走,官府的人就等他们走了,再去清理尸体,等清完了尸体,也就让二楼的人开门离开了。 事情就是这麽个事情。 不过这事情实在是不好断案。 这里头,谁都有错,谁又都没错,可毕竟死了人,虽然是自杀的,可又不是自己想死的,是被人逼死的,惹了人命官司,顺天府就不能轻率的定案了。 两个二世祖,全部都押入了大牢,常守农则直接是愁的睡都睡不着了。 怎么判? 死者是自己自杀的。可她自杀也是有原因的,姓何的不毁她的容,姓冷的不拒之门外,酒楼老板不赶她走,她也不会寻死。 真是! “你说这两个人当时怎么就不打一架,打死打伤都找对方算账那不就好办了。”常守农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无奈地跟一旁的倪梁说道。 倪梁也是觉得这案子难办:“何令成是何家二世祖,嫡子就这么一个,而冷继荣又是冷家的独子,就这么一根独苗苗,男丁就这么一个,确实难办!” 一旁的师爷向佑提醒道:“大人,这事情您可要好生地办好了,两边都不是大人能得罪的起的啊!这何家是跟着太祖皇帝打过天下的,虽然说已经是好几代的事情了,何家也没先祖那般勇猛,今时也不同往日,只是再老的树根多叶也多,何令成又是何家嫡子,而那冷继荣,他一个姑姑,如今可是在宫里头的嫔妃啊,都不能得罪啊!” “那依照你的意思,我们该怎么办?”常守农问起了向师爷的意思。 向佑想都没想,就说道:“大人,要依我说,两个人都放了,那死者是她咎由自取,是她自己要寻死的,可没人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常守农就这么看着向佑,看的向师爷心里头发麻:“大人……属下……” “啪!”常守农一拍桌子,气的差点跳起来,“你说的倒是轻巧,死了就白死了?要不是有人逼她,她好端端的能自杀?那冷继荣不砸了人家的脸,何令成要是不争她,就没这么多的破事。” 倪梁抱着剑在一旁一声不吭,常守农觉得头都是大的,这事情,他也知道自己不能随意定案,可若是不给那两个祖宗一点教训,觉得人命轻贱,到时候又闹出事情来,该怎麽办! 常守农把人都给轰出去了,他要好好的想一想。 向佑一脸的无辜,看着倪梁就忍不住地抱怨:“我真的是为大人好啊!大人在京城无靠山无依仗,若是被何家和冷家当做眼中钉肉中刺,那大人以后的路举步维艰啊!” 倪梁笑笑,拍了拍向佑的肩膀,宽慰道:“大人知道你是为大人着想,只是……大人视生命至上,若是寻常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可事关人命,大人绝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要给死者讨个公道,但看,大人能不能想到一条最好的路了。” 向师爷也没话说了,不住地唉声叹气:“你说怎么就这么背呢,年一过,就出现这么个棘手的事情,真真是让人……哎……” 倪梁也收起了笑,神色凝重! 这事是大人到京城之后办的第一件人命官司,说句老实话,可大可小,毕竟那死者是自己寻死的,若不想两边得罪,罚点钱,给死者一点抚恤这事情就这么算了,可大人就会在京城的老百姓心里留下一个很不好的印象。 那是一条人命啊,官官相护,有钱就能要人的命,而在达官贵人的眼中,也会认为这个顺天府没一点的能力,也不过是世家的走狗,自然,也就看不上顺天府。 939 一边安抚,一边重罚 两相都不是个好对付的,得罪一边就务必要得罪另外一边,如今也就只有想出一个最最完美的方案,让死者安息,凶徒受罚,百姓认可,世家也敬畏的法子。 不好想,不好想啊! 人都已经在大牢里头关了两天一夜了,何家和冷家来求情的人一波又一波,常守农谁都没见,就这么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头。 来的人,无非就是府上的女眷,一个个都为自己的儿子求情,常守农最怕这些,谁都没见。 只是,想了两日,依然没想出个头绪来,回到家里,还在想这个事情。常如烟直到爹在为了上元节那夜的事情苦恼,也很乖,全程默默地没出声,叶氏也是满心的无奈。 萧钰听说这事情之后,离开了梁府立马就去了常府,常守农无奈,只有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哪怕是不要了自己这顶乌纱帽,也不能让死者白死啊!全京城的老百姓,那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我,看我咋判呢!” 判重了,何家和冷家不会同意,判轻了,老百姓会认为自己这个顺天府尹无能啊! 也许,这是唯一一种能保全自己为官的名声,又能替老百姓伸冤的方法了。 他是一跟把名声看的比自己的羽翼还要重要的人! 夜里,常守农直接将自己的打算与叶氏说了。 叶氏依然是一脸的温柔之色:“好,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我永远都站在你这边。” 萧钰离开常府之后,脑子里头一直在回想常守农的话,也是心事重重。 梁南修之前跟他说起过这事情,“你师父这回碰到的问题大了,弄的好,皆大欢喜,弄的不好,老百姓也得罪了,世家勋贵也得罪了,哎……” 萧钰也在想解决的办法,只是,想了一个又一个,都不行,只能放弃。 谢玉萝起来起夜,就看到书桌那边的灯还亮着,摸摸旁边,空的,没人。 她起身,披了件斗篷,就走了过去,就看到萧钰坐在椅子里,皱着眉。 昏黄的烛光,映照出他那一张满是焦虑的面容,连斗篷都没披,就这么坐在那里,单薄的身子,看的谢玉萝心疼不已。 直到斗篷披在了萧钰的身上,他这才反应过来,忙拉着谢玉萝的手,歉疚地说道:“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谢玉萝摇头:“没有,我要如厕。” “我陪你去。”萧钰立马起身,扶着谢玉萝去了后头,谢玉萝解决完了之后,萧钰陪着她上了床,只是,身边的人呼吸不稳,谢玉萝怎么听不出来。 萧钰一直都没睡。 “在想师父办的那件案子?”漆黑的屋子里,谢玉萝开口问他。 萧钰转了个身子,适应了黑暗之后,就能看到阿萝那一双眼睛,亮的如星辰一样,他也没藏着掖着,淡淡地嗯了一声。 “师父那事情,不好解决!”萧钰说道。 谢玉萝当然知道不好解决。 天子脚下,出了人命官司,宫里头的那位,想来也知道消息了的,而听说,到顺天府和常府去找师父的,都是冷家和何家的女眷,男人没一个出现的。 他们想着压根就不用出现,常守农不会拿他们怎们样,而且,他们也在观望。 甚至不只是何家和冷家,全京城的世家勋贵们一个个都在猜测甚至在逼迫常守农,看常守农的能力,看常守农的选择,甚至,在等着常守农被今上再发回外地。 那一边,代表的是跟的京城无数的跟死者一样无权无势的老百姓,两边,都不是常守农能得罪的。 一边是老百姓,一边是权贵。 一边是民心,一边是权势。 而常守农如今就站在这个天平上,但看他自己能否将这架天平弄平衡。得民心,又能让权贵忌惮顺天府,有了强者坐镇,才能维护好京城的安宁。 顺天府也跟晋昌府一样,知府最大,他所管辖的地方都由他发号施令,制定政策,晋昌府他做的相当好,而顺天府,里头的那些子民,不过是换了个身份罢了,从以前的普通老百姓,变成了世家勋贵和王公贵族,一个个都凌驾于常守农之上。 萧钰叹了一口气,将常守农的打算说了出来:“师傅倒有种宁丢乌纱帽,也为百姓鸣冤的打算。” 不用萧钰说,谢玉萝也猜出来了。 “师父是大越难得的清官好官,若是他丢了乌纱帽,以后就真的再难有师父这样的好官清官替老百姓谋福了。”谢玉萝劝道:“告诉师父,先保护好自己,才能替老百姓谋求更多的福利。” 这不是常人所说的英勇,这是以卵击石,说不定毁了自己,还不能给予对方丁点的打击。唯有学会保护自己的人,才能替老百姓谋更多的福。 萧钰在常府的时候,原本是觉得师父这做法很对,可听了谢玉萝的一番话,萧钰觉得自己大错特错,“要先保护自己,才能替老百姓谋更多的福?” “对,我听说,师父离开晋昌府的时候,老百姓十里相送,正是因为有师父这样的好官在,晋昌府老百姓的日子才好过,既然带给老百姓那么多的福气,何故为了一桩这样的事情,丢了自己的乌纱帽,再看到欺负老百姓的不平事,那就真的是无可奈何了。” “手中有权势,就有跟不平对抗的能力,若是一介布衣,自己都尚要苟且,何谈保护苍生?” 萧钰心中一动,突然就问起了谢玉萝:“阿萝,你可有什么对策?” 谢玉萝:“死者确实死了,师父要给她讨公道,何家和冷家也确实逼死了人,但是却没有实际动手,师父要树立威信又要收拢民心,不如,一边安抚,一边重罚。” “怎么安抚?怎么重罚?” “安抚死者,让死者入土为安,再安顿好死者的家人。而何家和冷家,既然逼死了人,也断然没有只罚点钱就算了的说法,不如让他们去城郊建善堂。”谢玉萝笑道:“一来能够洗刷身上的罪孽,二来,也让他们去体验一下普通老百姓的生活,等善堂修完了,他们也就算了了日子身上的罪孽了,也让老百姓出了一口恶气。” 善堂,是专门收留被人遗弃或者在外乞讨的孩子们的地方。正月十五一过完,听说就开工了。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940 事情完美解决 萧钰细细一琢磨,当下就觉得这法子是最好的方法了。 “不过,若是他们不愿意怎么办?”萧钰还是有些担忧:“那何家和冷家两位,可都是二世祖。” 谢玉萝笑笑:“那也有一种办法啊,听说大越的律法,逼人致死者,虽不用死,也必须要在牢里关上个半年几个月?是在外头每日自由地劳作回家,还是关在牢房里头几个月见不到太阳,那就要看他们的选择了。而且,坐牢是被迫消孽,主动建善堂,那可是积福,我就不信,何家和冷家不知道这里头的厉害关系。”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善堂是长公主建的,当今今上肯定也是知道的。” 书里头就提过这个善堂,而温静安当时作为女主,出钱出力,在京城赢得了长公主的好感,赢得了老百姓的追捧! 萧钰觉得这办法可行,“那我第二日去找下师傅。” “那现在,你就安安心心地睡觉,行不行?”谢玉萝摸了摸他的眼睑:“你看看你,没休息好?眼睛下头都是乌青乌青的!” “嗯,睡,好好的睡。”萧钰一手揽过谢玉萝,也许是因为心里头没什么事了,萧钰很快就睡着了。 谢玉萝听到自己身旁人平稳的呼吸声,也放下心来。 他终于能安心睡个好觉了。 谢玉萝听到这事情的时候,就知道常守农会很为难。可就如她告诉萧钰的那样,只有保护住自己,才能给老百姓谋取更多的福利。 第二日一大早,谢玉萝醒的时候,就发现身旁的萧钰已经走了。 萧钰天还没亮就去了常府。 常守农昨天晚上又是一个晚上没有睡好,听管家说萧钰来了,立马就爬了起来。叶氏见他起来的,忙让人进来伺候,还让厨房快点准备早点一并送到书房去。 等常守农到书房的时候,书房里头的炭盆已经烧的旺旺的,萧钰正在烤火,一脸的轻松。 “阿钰,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萧钰摇头:“师父,那案子,有一个办法……” 他将谢玉萝说的法子一讲给常守农听,常守农就愣了下,然后一拍大腿就道,“这个法子好,又安抚了死者,又惩治了那两个二世祖,让老百姓消了气,冷家和何家还没有什么话说。” 萧钰还是有些担心的:“师父,我就怕冷家和何家的人,会护着那二人,到时候,名为做事,实则偷懒,怕是也不能让老百姓信服!” “这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善堂是长公主筹资建的。长公主是今上的胞妹,深得圣上宠爱,冷家和何家那二世祖,能去善堂帮忙,那就等于在长公主面前露了脸,做的好,长公主赏,今上赏,做的不好,长公主罚,今上也罚。何家和冷家也必然会约束这两个二世祖,不会让他们胡作非为的!”这个方法可是好的不能再好了,这下就不用丢自己的乌纱帽了。 “乌纱帽这回可是保住了。”常守农自嘲地说道。 萧钰:“师父,手中有权势,就有跟不平对抗的能力,若是一介布衣,自己都尚要苟且,何谈保护苍生?” 常守农一怔:“阿钰?” “师父,这话不是我说的,是阿萝说的,那个点子,也是阿萝想的。阿萝说,您是好官,是百姓之福,您在,百姓的冤屈就要地方伸,所以,务必请您,先保护好自己!”萧钰拱手,深深地鞠了个躬。 萧钰都已经走好久了,常守农还带愣愣地坐在书房里,想着萧钰刚才说的那句话。 叶氏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常守农呆愣愣地坐在那里,看的叶氏心儿鱼是一阵阵地绞痛。 “老爷,别想那么多了,我今儿个就收拾东西,我们离开京城,回老家。我相信,我们一家子在一起,一样会很幸福,很快乐的!”叶氏还以为是那件棘手的事情,劝慰道。 常守农回过神来,拉着叶氏的手,感慨地说道:“我们不走了。” “老爷?”叶氏不解。 “阿钰刚才来,给我出了个点子,那点子简直绝妙。”常守农感慨道。一棒一个枣,让挨打的人还不得不笑眯眯地心甘情愿地接着那一棒。 叶氏一喜:“那意思就是说,你能把那事情解决了?” 常守农点点头:“嗯,能解决,而且,会解决的让人心服口服。” 叶氏喜出望外:“这下好了,你不用再为这事情烦恼了。你这徒弟啊,没白收。” 常守农也跟着笑:“是没白收,不过,这点子不是阿钰想的。” “那是……” “是玉萝想的。” “玉萝!”叶氏惊讶不已,一个女子,怎的就能想到这么好的点子来。 “玉萝还让阿钰给我带了一句话,你知道是什么话吗?”常守农如今再想,只感觉身上充满了昂样向上的斗志和精气神,他要为百姓谋福,要为苍生谋福,而在这之前,就要先保护好自己,“她说,手中有权势,就有跟不平对抗的能力,若是一介布衣,自己都尚要苟且,何谈保护苍生?” 一席话,再次让常守农气势昂扬,而叶氏听了,也是一脸惊诧:“那孩子,怎么就能想到这些?” “是啊,一个女子,竟然能想到我们都想不到的,这孩子,不一般啊!”常守农言语之中满是赞赏:“这两个人在一起,真是天作之合啊!” “那孩子一看,就是个聪慧的,让人一看就放不下!怪不得萧钰那孩子会那么疼她!”叶氏听说之后,也是对谢玉萝满心满眼的欢喜。 “让如烟多跟玉萝接触,跟着那孩子,对如烟有好处。”常守农临走之前说道。 叶氏当然知道了:“你放心,那孩子,跟玉萝亲的很,我也知道的,会多让如烟去玉萝那边的。” 常守农有了好点子,立马就去了宫里。把这事情跟皇帝一说,并把自己的法子一说,今上当下就拍板同意了。 冷家和何家一听,这是要帮着长公主修善堂啊,立马就同意了,回去还耳提面命自己的儿子,一定要好好做事,在长公主面前露个脸,这在长公主面前露脸了,可不就是在今上面前露脸了吗? 而死者,常守农也让人好好的安葬了,那死者的家人,冷家和何家,也都出了钱,安抚了下来,何令成和冷继荣,第二天就去了善堂,跟着老百姓一道修善堂了。 941 刚一分开,我就想他了 冷继荣和何令成刚去的时候,做一两天,可是把那两个二世祖给累惨了,天天骂娘,直接想撂挑子不干了,可是两家人都在今上和长公主面前都表了态的,这不是让今上和长公主觉得他们的儿子不行吗? 以前虽然能宠着惯着,可是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那是事关何家和冷家在今上面前的形象,再加上,这两个人都是何家和冷家的嫡子,以后也要撑起门楣的,正好借这个事情在今上面前展现一番,看到两个儿子不争气,他们的爹老子揪着他们的耳朵骂了好一顿,把厉害关系一说,这两个二世祖,倒也一日比一日的乖巧。 虽然干活还是会偷懒,但是也总干了一些。 何家和冷家看到自己的儿子吃了苦,受了累,心里头自然对常守农有些不满,可不满归不满,这是当今圣上下的旨意,他们也就只有受了。 最后看自己家里头那二世祖,在善堂做了一段时间后,这脾气和秉性都收敛了不少,不由得又对常守农感激了起来。 而长公主也听说冷家和何家两位公子做错了事,到善堂消孽积福时,也对这二人赞赏有加,得了皇家的感谢,自己儿子那身上的脾性又改观了不少,于是乎,冷家和何家,也跟常家,慢慢地有了走动,关系也渐渐地好了起来。 这样一来,果真如谢玉萝当时所说,又安抚了民心,又告慰了死者,还让常守农在京城,有了立足之地。 这一件事情,让京城不少的世家大族看到了常守农的本事,纷纷对这位没有啥靠山的顺天府尹起了结交之心。 以前常家从未收到过的世家大族宴会,如今也开始收到了。这也象征着,常家,慢慢在京城立足。 这事情慢慢地平息下来,已经过了有一个月了。也到了萧钰去贡院考试的日子了。 去之前,谢玉萝自然是将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考试那日,挺着个大肚子,亲自送了萧钰去贡院。 谢玉萝如今已经有六个半月了,由于怀了双胎,谢玉萝的肚子比一般的孕妇都要大上不少,行动很是不便。 可她依然执意要送,萧钰也只好作罢。 由于考场门口人多,萧钰都没让谢玉萝下马车,二人在车里告别,萧钰就带着葛良原进去了。 看到人都已经不见了,谢玉萝这才命令马车回去。 又是半个月见不到阿钰,真不知道这段日子该怎么熬过来。 也许是当了娘,谢玉萝就容易多愁善感,竟然还流了两行泪。 听荷以为她是担忧萧钰考试的事情,就忙安慰道:“夫人,你就放心,老爷那么用功,这一回一定能金榜题名的!” 谢玉萝笑了笑。 她哪里是担心阿钰考试的事情啊,她只是…… 只是刚刚一分开,就想他了而已。 特别特别的想。 常如烟第二天就打了包到谢宅来了,美名其曰,照顾姐姐。 谢玉萝六个多月的身子,由于怀了双胎,肚子特别的大,行走也不是很方便,每日就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每日走上了两站茶的功夫,有了常如烟陪着,日子也过的不错。 由于有常如烟,谢玉萝就让花娘去忙店铺的事情了。 房契交到花娘手里头的时候,花娘征楞地半晌都闭不上嘴:“玉萝,你这是……” “之前就已经买下来了,是打算送给你的。”谢玉萝说道:“可是过年的时候,家里头那么多事情,我也怕你担心铺子的事情,就一直没给你,现在没什么事情了,娘,你去把花满衣重新开起来,那毕竟是你和干爹的心血。” 花满衣,确实是花娘跟死去的丈夫一手开起来的,关了花满衣,花娘当时心中很是不舍,可再不舍,她也舍不得谢玉萝。 如今看到谢玉萝又替自己筹谋这些,更是感激不已:“玉萝啊,你干什么,干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谢玉萝一把搂住了花娘:“娘,你是我娘。”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阿钰,除了子轩和子梦,是唯一一个对她好的长辈了,这一生,她当她是亲女儿一般照顾,那后半生,她也一定会尽全力地养她终老。 花娘还是不打算去开花满衣,拿了房契又塞回给了谢玉萝:“房契你自己先收着,你都快要生了,到时候两个孩子够你忙的了,我要是再去开铺子,哪里有时间照顾你和孩子啊。” “家里头有听荷和诚心诚意呢,实在不行,到时候再多找一个经验丰富的乳母过来一块帮忙照顾着。不会累着我的。” 花娘依然摇头:“不行,我还是不放心,外头的人,我都不放心,玉萝啊,你也不要劝我了,花满衣我会开起来的,但不是现在,等孩子长大了,我再去开,行不行?” 谢玉萝见花娘执意如此,皱皱眉头,想了一个完全的法子:“要不这样行不行,花满衣先开起来,但是我们不做衣裳,我们就先卖一些帕子和香囊,先把花满衣的招牌打出去,你看行不行?” 花娘有花娘的顾虑,她都是为了自己着想,可是谢玉萝也不能盘剥夺了花娘的心血。她此番来京城,将花满衣都转给了其他人了,光是这一点,谢玉萝心里头就充满了愧疚。 花满衣,是一定要继续开下去的。 花娘见谢玉萝执意坚持,只能顺从了谢玉萝的意思,先做一些小东西,等花满衣慢慢地有了名气之后,等孩子长大了,再来想其他的。 店铺已经有了,里头的装修也弄好了,谢玉萝让同德在京城找了两个手艺好的绣娘,再加上她和花娘的平时没事的时候,也在家里头绣绣东西什么的,过了七八日之后,第一批帕子的拿到了铺子里头,花满衣就算是正式开张了。 开张的那日,就放了一挂鞭炮,由于第一日开业酬宾,也吸引了不少的客人。由于只做一些简单的小玩意,里头的帕子和香囊最多了。 942 花都下了一场冻雪,花苗都冻死了 而花满衣的帕子上的图案,跟所有人之前见过的图案都不同,那都是谢玉萝之前画的花样子,花娘全部都带到京城来了。之前在幽兰镇的时候就卖的那么好,花娘笃定,这些帕子,只要用上好的布料,用上好的丝线,在京城一样能够卖的火。 花娘猜想的不错,第一日,花满衣的生意就爆了。 这次的图案都非常的新颖有特色,不像是寻常人都会绣的花鸟虫鱼什么,绣的都是一些可爱的又像动物,又像是人的图案,而且每一种图案,也就只有三张帕子,而且帕子的颜色都是不一样的,就相当于,放眼整个京城,同一个图案的帕子,有三张,可是帕子的颜色又到不一样,那也就是说,谁买了回去,就是独一无二的。 这种东西特别是小姐们的喜欢,开业的第一天,就全部都销售一空了。算上成本,这第一日就盈利了一点银子,花娘也是高兴的很,更是将一半的心思都放在了花满衣上头。 她的想法很简单,多赚点钱,以后留着给自己外孙,玉萝也就能够轻松一点,都说当了爹娘之后,看到自己的孩子,眼泪水都是往下流的,花娘如今,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这一点。 同德请的两个绣娘,都是京城的绣娘,手艺还不错,一般都是给其布庄绣帕子的,花娘见生意好,她们二人的手艺也不错,也就起了要长期雇佣她们的意思。 既然店铺里头要的帕子多,这二人又是有空才绣帕子,花娘就提议,让她们不要做事了,每个月给她们发月钱,每个月固定张帕子,这建议一提,谢玉萝也同意了,“那也可以跟她们签订一份协议,让她们安心在家绣帕子,但是也不能赶工,每一张帕子我们都要检查,若是不合格,不仅不给这一张的钱,而且损失的布料和丝线,也要在她们的工钱里头扣,不然她们只一味的追求数量,而忽视了质量了。” 花娘:“这个我想过,寻常人一天就能绣好一张帕子,我给她们的任务是一个月二十五张帕子,丝线和布料都我们出,一个月给她们一两银子。钱多给一点,这样她们也能安心做事,你说是不是?” 有钱能使鬼推磨,谢玉萝自然觉得这法子好,不过法子好归好,这两个人还要多检验检验:“再看一段日子,若是她们真做的好的话,就捆柴把这合约跟她们签订下来了。” 花娘知道谢玉萝经商的天分,花满衣隔壁的苏玉那可真是生意好的不得了,“行,你说的这个办法行,就先看一段日子。” 她也不敢现在就把人给定下来,定下来,那也就意味着花样子和原材料都要给那两个绣娘带回去,这帕子用的可都是上等的好货,这一个月的货款,布料和丝线,就要三四十两银子呢,随随便便给人,花娘也不放心。 眼看着花满衣已经步入了正轨,谢玉萝安心养胎,时不时地就画些花样子,虽然没有萧钰在旁边陪着,心里头总是会想着,但是谢玉萝也及时地在调整自己,将对萧钰的思念放在了对孩子的胎教上。 店铺里头有花娘和同意看着,谢玉萝日子过的惬意的很,这个时候,有人送来了一封信,让谢玉萝本来欢欢喜喜的心沉了下去。 信是幽兰镇送来的,是一直都跟她合作的向兴邦,带来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由于花都的地理位置,昼夜温差大,所以那里的花长势特别的好,就连颜色也比大越一样的花颜色要更加的靓丽,萃取出来的花汁也比大越的花要多的多。 前两年,花都天气都不错,由于谢玉萝要的量大,花都越来越多的人都在种花,可今年,却跟往年不一样。 开春之后,花都的天气跟往年一样都好的很,适宜播种,不少的花农都差不多拿出了一家子的积蓄来种植花卉,打算今年再好好的赚上一笔的,过了十来天,种子也发芽了,可是天不遂人愿,花都开了春之后竟然下了一场暴雪。 俗话说的好,瑞雪兆丰年,冬日的雪可以冻死在土里过冬的昆虫,来年,虫害就少些,也就是个好年成。 可是春天下雪,特别是下冻雪,虫子都已经从地里头爬出来了,冻死的可就都是花农种下去的种子了。 信里头向兴邦说的很不乐观,不少的花农倾家荡产,再也没有多余的钱去买种子种花了,少了种花的人,那势必会影响今年的苏玉的生意。 这不是一件小事! 幽兰镇,向兴邦自然把这事情告诉了宋长青。 宋长青听后第一句话就是问他:“你有没有把这事情告诉玉萝?” 向兴邦自然是点头:“那肯定说了啊,我已经派人送信过去了,怕是现在信已经到了萧夫人的手上了。估计也在想应对的法子了。”说到这里,向兴邦自顾自地继续说,唉声叹气,全然不顾宋长青已经漆黑了的脸。 “不想对策不行啊,之前一场冻雪,花农投下去的钱全部都打了水漂,有积蓄的,倒有继续投钱种花的,可是……那些把全部身家都投进去了的人家,如今连日子都过不下去了,宋先生,你是不知道,我往花都这麽一走,啧啧,那个惨啊,我都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所以,你就迫不及待地把这事情告诉了她?让她自己去想办法?”宋长青一贯清冷的态度,此刻却突然上了火,让向兴邦很是意外:“宋老板,我……” “你知不知道她现在……”宋长青忍着心头的火,又怕自己这副样子会惹人怀疑,他深深地按下了心中的那一股子气,再睁开眼睛时,眼睛里头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清明,“立马叫上马车,我们现在就去京城,速度要快!” 他知道不知道,她如今怀着身子,把这么大的事情抛给她,这不是让她担忧吗? 向兴邦哪里看过宋长青这么着急忙慌的样子,立马就跑了出去:“马上马上。” 943 我要承担责任,花农的孙氏我来承担 宋长青只交代了下自己要去京城,什么都没带,上了马车就往京城疾驰。 原本要十多日的路,愣是让宋长青跑的只花了六日时间,昼夜兼程,马累了就换一匹马继续跑,向兴邦这个常年坐着马车奔来奔去的,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头,愣是跌散了骨头,到了京城连路都不会走了。 谢玉萝也愁的是吃不下睡不下,信来了之后,谢玉萝也终于想好了对策,向兴邦来了。 同来还有宋长青,这让谢玉萝倍感意外,“宋先生、向老板,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一个个面露菜色,眼睑黑的跟涂了碳一样,而且身上的衣裳满是褶子,看样子,这一路上都没有好好的休息一下。 向兴邦真的是跑的快要虚脱了。 老天爷啊,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拼命的人啊! 这又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有必要这么拼命吗?自从上了马车,就只有他在要方便的时候马车才停,其他的时候,马车就没停过。 吃饭睡觉,从白天到黑夜,从第一日到最后一日,吃喝睡都在马车上,向兴邦都要怀疑,这马车太小了,若是有个茅房的话,怕是宋长青要让他吃喝拉撒睡都在马车上解决了。 “是宋先生他……”向兴邦好不容易才找回一点点的神智,还要解释,宋长青一个冷眼看了过去,向兴邦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这个魔鬼,眼神怎么那么吓人啊! 宋长青看了一眼谢玉萝,不顾自己身上的邋遢和疲倦,说道:“萧夫人,好久不见,可还好?” 谢玉萝自然是将宋长青当做兄长一样的,之前跟他的合作,特别的愉快,自己承蒙宋长青的照顾,更是对他无比的恭敬:“一切安好,宋先生呢?宋老夫人身子骨可还硬朗?” “拖萧夫人的福,宋某一切都好,家母也很好。”宋长青淡淡地喝了一口茶,茶的香气那么熟悉。 月溪茗啊,如今,他也就只喝这一种茶了。 他神色不变,笑着说道:“向老板有事找你。” 向兴邦刚想说他哪里来事情啊,突的就想起了花都的事情,立马就正色道:“萧夫人,信你已经收到了?” 谢玉萝点点头:“收到了。” 向兴邦看看谢玉萝的脸色,又看了看她的肚子,突然觉得自己也是个混蛋,不管不顾地就直接把事情给捅到谢玉萝这边来了。 也是啊,这肚子,快要生了?再看看她的脸色,怕是这件事情也弄的她坐立不安了,立马就说道:“萧夫人,真对不住,我实在不知道您现在……” 这么大的肚子啊! 谢玉萝摆手,笑着说道:“不碍事,你也是为我好,为花都的百姓好,你告诉我这事情,我还要感激你。” 向兴邦见谢玉萝不怪罪他,这才好受了些,“您身子不便,花都的事情,今年收成不好,兴许来年天气好了,咱们再来的?” 这是来的路上,宋长青问他关于花都的事情时,两个人都商量下来的结果。 事情已经发生了,况且种植的时间不长,耽误了时间对今年的产量就有很大的影响,既然已经有了损失,干脆今年就不做了。 向兴邦如今看到花娘,心里头也是这么想的。 宋长青也点点头,将茶盏放在手心里头摩挲,“萧夫人,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不若今年就这样算了。明年收成好,再继续跟那边做生意。” 谢玉萝摇摇头:“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不过,无论今年收成好不好,花都那边的生意,今年我还是一样要继续下去的!” 向兴邦激动地说道:“萧夫人,花都那边损失惨重,你是不知道,已经有很多人投入了全部家当种花了,可这一场冻雨,苗全部都冻死了,他们已经没有闲钱再去购置花种子了。” 花种子比粮食种子还要贵,不少的花农都表示,要种粮食,不种花了。不然一年到头,连点粮食都没有,这真是要饿死一家老小的节奏啊! “我不反对他们种粮食。”谢玉萝深吸了一口气,认真地说道:“我要为他们的损失做出赔偿。” “萧夫人,这不是你的错!”向兴邦惊讶谢玉萝说出的话,连忙反驳道:“这是老天爷不长眼睛。没人怪你的!” 宋长青摩挲着手里头的茶盏,茶杯里头的茶他只喝了两口,就不舍得喝了,茶盏壁上的温度传到手心里,让宋长青紧绷的神经有了一刻的放松。在听到谢玉萝的那一番话之后,宋长青又抬起了头,直直地看向了谢玉萝。 “我知道没人怪我,只是,是我要的花,若不是我之前要收那么多的花的话,花农也不会有那么大的损失。自从收到你的信之后,我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所以,无论有没有人怪罪我,花农的损失,我都要赔给他们。” “你,你要怎么赔?”向兴邦不解地问道。 “向老板,你大着肚子也不方便,麻烦您,替我跑个腿,今年有多少人种了花的,按照种子的价钱全部都赔给他们,若是他们愿意继续种花的,明年我全部都收,不愿意种的,他们也可以种粮食,先把自己的温饱解决掉。”谢玉萝认真地说道。 向兴邦惊讶地看着谢玉萝。 宋长青也看着她。 来之前他想过千万种可能,或许会看到谢玉萝唉声叹气感慨老天爷不长眼的样子,或者,因为这事情,着急的找不到北的样子,甚至,有可能是没了就没了,等生完孩子再去处理的样子,他独独没有想到,她竟然说出,要替花农承担全部损失这样的话。 她那敢作敢当,坚强却极有责任心的模样,不就像极了当年在六安村,她就是闷着头替村民们找水源时那一股子韧劲和不服输的性子嘛? 向兴邦完全给愣住了,半晌是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哪里见过这么有魄力的女人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竟然第一时间不是明哲保身,竟然是要给老百姓减轻损失。 944 只想这辈子多做点好事,再想来世 “怎么,向老板?”谢玉萝见向兴邦一直都不回答,以为他是有难处。 谢玉萝也想亲自去一趟花都,把这事情圆满的解决掉,可是现在,她不能出去,也不敢出去啊! 她快要当母亲了,也要为肚子里头的孩子考虑。 向兴邦还来不及说话,宋长青已开口说道:“向老板,我陪你一块去一趟。” 谢玉萝眼神顿时光彩四溢,却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宋先生,您还有那么多的事情……” “已经处理好了,也不过去的半个来月的时间就能处理完,不碍事的!”宋长青说道。 向兴邦也回过神来,见有宋长青陪着自己去,哪里有不愿意地,立马就说好。 事不宜迟,两个人就在谢宅梳洗了一番,听说二人急匆匆地连换洗的衣裳都没有带,谢玉萝立马让听松拿着二人的衣裳去了布庄一人买了三身衣裳和两双鞋子,路上要吃的用的,谢玉萝也立马命人准备好了。 等到宋长青和向兴邦上了马车,看到以前简陋的马车里头收拾的跟个家一样,马车车厢里头,看人还铺了两床被褥,看来是方便他们路上歇息的。 还有什么茶具烧水的吃的穿的用的那真是一应俱全啊! 由于之前赶的匆忙,向兴邦哪里有时间去找置办的东西,之前的马车里头就只能坐着,啥都没有,如今…… “我说这萧夫人可真是个心细的,比我家婆娘心都还要细。我每回出门,我婆娘就给我带好衣裳吃的就行了,哪里会想到,这喝茶啊被褥啊都给咱们备上了,看来这一路也不担心寂寞了。”向兴邦长的大腹便便,四十岁上下,由于常年在花都和大越来往,整个人也是五大三粗,大大咧咧的。 宋长青睡了一张天青色的床铺,包袱就在被褥上,打开之后,两身天青色的衣裳,加上他身上穿的这身新的,就是三身。 一旁的向兴邦也打开了包袱,呵呵笑道:“那萧钰也真是有福气的人啊,找到这么个又能干大事又心细如尘的媳妇,真是上辈子做多了好事了。” 做多了好事? 又是一句做多了好事! “是啊,所以我也想多做一些好事啊!”宋长青突然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向兴邦神经大条,哈哈笑道:“那是当然,做多了好事,这以后娶的媳妇也好,我媳妇虽然不如萧夫人,可也是好的。宋先生这么好,一定能找到一个万里挑一的心上人的。” 宋长青不语,看了看外头疾驰的崇山峻岭。 他只想这辈子多做点好事,再想来世。 有了宋长青和向兴邦亲自去解决花都的问题,谢玉萝高悬的心也就落了下来。 花娘一直都在花满衣忙着,等回来的时候,宋长青和向兴邦也早就走了。不过听诚心诚意,倒是说起了这回事情。 听诚心描述一个风姿俊朗、玉树临风的穿着天青色衣裳的的男子时,花娘脑海里头就浮现出了宋长青的身影。 花娘心里有个心结,知道宋长青来了京城,待了一会儿就走了,心里头还是有些膈应,主动找谢玉萝问起了这事情:“宋先生来过了?” “嗯,跟着向老板一块来的京城。”谢玉萝简单地回答。 “向老板来是为了花都的事情,那宋先生是为了什么事情啊?” 谢玉萝一怔:“这个……来不及问啊!也许是仙居楼或者揽月楼的事情吧,曾经听宋福提起过,他想要到京城来开酒楼,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这个事情。” “那现在呢?人就走了?”花娘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谢玉萝点点头:“走了,帮了我一个大忙,跟着向老板一块去了花都,替我解决花农的事情去了。” “他还去了花都?”花娘忍不住就问出了声,谢玉萝有些惊讶花娘的反应:“怎么了?” “没事没事,就随口问一问。”花娘呵呵笑道:“也许是跟向老板关系好,也就陪着他走这麽一趟吧!” “是啊,向老板去处理这个事情,我都怕这事情棘手,可有宋先生在,我就一点担忧都没有了。”谢玉萝终于笑了。 这是自从接到了向兴邦的信,第一回笑。 花娘看到她笑,也知道她非常的相信宋长青,肯定知道这事情能圆满的解决。 “嗯,有宋先生在,事情一定能完美地解决的。这样你就能好好地休息休息了,你看看你,这段日子一点都没睡好,眼圈都黑了,萧钰后日就下场吧?到时候看到你这副样子,他又要心疼了!”花娘劝道:“好好地去休息一下吧!” “嗯,好的娘,我这就去好好地睡。今儿个终于能睡一个好觉啦!”谢玉萝笑眯眯地,在花娘帮衬下,上了床,补觉去了。 花娘则蹑手蹑脚地出去了,想到宋长青曾经来过,再看看谢玉萝的态度,想来是还没有看破宋长青的心思的。 也对,那样一个人…… 若不是自己无意之中发现,他怎么会被别人发现呢! 走了就好,走了就好! 连着好吃好喝休息了两日,终于又养回了些脸色,谢玉萝大着肚子,坐着马车,就去了贡院门口,等着萧钰出来。 贡院里头的钟声一响,两扇朱红色的大门缓缓地打开。 考完了! 谢玉萝坐在马车里头,挑着帘子看大门的方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出来的那些考生,寻找着萧钰的身影。 很快,萧钰出来了。 走在人群里,在一大群绫罗绸缎锦衣玉食的贵公子哥里,一点都不逊色,他犹如一股清流,靛蓝色的直裰,衬的是芝兰玉树、风流俊秀。 硬生生地把周围的人全部都比下去了。 谢玉萝的眼睛里头只有萧钰,只有那一抹身影,目不转睛含情脉脉地盯着萧钰来的方向。 也许是夫妻之间有心灵感应,萧钰一出考场,就往谢玉萝这边看了过来,二人的视线,穿过了层层障碍,纠缠在了一起。 萧钰展眉一笑,说了一句话。 隔的太远了,完全听不到萧钰在说什么。 可是,谢玉萝看到了,感应到了。 萧钰在说:“阿萝,我好想你。”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945 萧钰终于考完了 这半个多月,萧钰一直在考场用心考试,确实瘦了不少,谢玉萝看着他,见他快速走了过来。 人刚到马车边上,萧钰一个箭步就跨上了马车,挑开帘子,一个温热的身子就已经扑到了萧钰怀里,萧钰一把抱住,小心翼翼地避开了谢玉萝的肚子。 半个月不见,肚子又大了许多,不过好在,人稍稍的胖了些了。 “小心些,别摔着了。”萧钰见她动作这么快,真是担心的一颗心都涌到了嗓子眼。 谢玉萝趴在萧钰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一连半个月的担忧和相思,在此刻悉数成为了娇气:“有你护着我,哪里会摔着。” 萧钰笑声不断,搂着谢玉萝,就像是护着了全世界。 马车这时已经徐徐的走了。 车厢里头就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诉说着这半个月的相思。 一回到家,热水和衣裳都已经准备好了,开了春,天气也暖和了不少,萧钰沐浴了出来,看到谢玉萝拿着干净的帕子等他,顿觉神清气爽、精神倍增。 “过来坐。”谢玉萝招呼,扬了扬手里头的巾子。 萧钰知道她要做什么,快步上前就扶住了她:“我自己来,你坐着好好的歇歇。” “都歇了这麽久了,就站一会儿,不会累的,你好不容易回来,帮你擦干下头发,又不会累着我。”谢玉萝娇嗔道。 在萧钰的眼里,真的是将自己当成一个孩子一样。 萧钰没办法,只好按照她的要求,乖乖地坐下,由着谢玉萝替他擦干头发。 她的手劲儿很轻,认真地盯着手里头萧钰的发,一丝一缕地擦拭着上头的水。 而萧钰则盯着铜镜,透过铜镜,看身后的人。 怀孕之后,人也胖了一些,可却越发有了女人的韵味,美的让人惊心动魄。 也许是萧钰的眼神太过炽热,哪怕只是看着铜镜里头的自己,谢玉萝也感应到了那道热烈的视线,看向铜镜里头,两个人的眼神在铜镜里头碰撞。 “干嘛总是看着我?”谢玉萝手没停,娇喝道。 萧钰笑:“半个月没看你了,想你了。想多看看你。” 把这半个月的损失弥补下来。 谢玉萝突然低头,快速地在萧钰的脸颊上印下一个吻,那吻软软的,热热的,萧钰还没感受到唇就已经离开了脸颊。 萧钰正要去追,只亲到了谢玉萝的手。 谢玉萝调戏成功,站在后头呵呵地笑。 萧钰知道自己被她戏耍了,抓着谢玉萝的手就让她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循着那红润的唇直接吻了上去。 谢玉萝也抱着萧钰的脖颈,努力地热切地回应萧钰的热情,直到二人的声音都有些急促,萧钰这才放开了她。 而谢玉萝坐在他的腿上,自然也感受到了萧钰的不自在。 萧钰极力忍着,脸埋在谢玉萝的颈窝里大口地呼吸,极力平稳自己的心跳和悸动。 该死的,一向非常有自制力的他,此刻压根就不受自己控制啊! “阿萝,你起来……”萧钰声音带着浓重的沙哑,仿佛下一刻就要因为压制而做出什么可怖的事情一样。 看的到碰的到,却吃不到,真的是让他生不如死啊! 谢玉萝知道某人压制的辛苦,到了这个时候,还要自己扛着,喊自己离开。 她不动,紧紧地抱着萧钰,贴在了他的耳边,轻轻地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声。 萧钰一喜,激动地声音都破了,不过很快,他又有些不忍:“不行,那样你会累着的。” 谢玉萝笑他:“你快一些,不就行了吗?” 萧钰再也听不下去了,一把将人打横抱起,也管不了马上就要吃饭了,二人进了帐子,厚重的帐子放下,挡住了里头的春光。 午饭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两个主子过来吃饭了。 诚心和诚意见人还没有来,就说道:“听荷姐姐,去喊一声老爷和夫人,再不来吃,这饭菜都要凉了。” 听荷却摆摆手:“把饭菜放到锅里热着,怕是没有那么快。” 诚心诚意:“……”老爷洗个澡要那么久吗?比夫人花的时间还要久啊! 听荷:“……” 你们不明白,没看到回来的时候,老爷看夫人的眼神,恨不得要把夫人给吃进去吗? 这回时间虽然还很长,却比第一次快多了,萧钰躺着,怀里头就是累的气喘嘘嘘的谢玉萝,心疼不已:“累了?” 谢玉萝摇头,也不敢抬头,窝在萧钰怀中已经是一脸的红晕,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 她没说话,就摇摇头。 萧钰知道她又害羞了,紧紧地搂着无声地笑了。 身心都得到了释放,那是一种无以言表的满足,再加上心爱的妻子就在自己身边,萧钰竟然睡着了。谢玉萝也是一样,也睡着了。 而诚心诚意看看吃午饭的时间都已经过了,主屋那边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听荷让她们炖了一锅鸡丝粥,就让她们回去休息了。 等老爷夫人什么时候有时间,再来吃,估计他们现在也没有时间。 而那一边,宋长青和向兴邦往花都疾驰而去,这一路上,也跟去京城一样,马不停蹄,所有的时间都在马车上度过。 花农无论是种粮还是种花都是有时间限制的,错过了播种季节,今年的收成就会减少许多,为了不让花农今年的收成减产,宋长青恨不得长一对翅膀飞到花都去。 那人是个心善的,看不得他们受苦,而他,也只想快点把事情解决,让那些人损失减少一些,这样,那个人心里头肯定会好受些的。 向兴邦知道宋长青做事是个极其认真的人,见他不要命似得往花都赶,也只当答应了接下谢玉萝的任务,他要精益求精的完成罢了。倒没有想其他的人。 二人趁着还没有到花都,就按照谢玉萝给的法子再商量了一下,细化了些。 马车一到花都,都来不及安顿,风尘仆仆的宋长青和向兴邦就去找了红谷村的古村长。 946 我们今年继续给谢老板种花 红谷村是一个大村,正靠近山脚下,山上的溪水长年不干,流到山脚下,正好就从红谷村流过,红谷村的村民就靠着这一条河,种花种粮食,日子过的虽不富裕,但也饿不死,直到谢玉萝要花,且数量连年增加,只要是有的,全部都收,不愁销路,红谷村的人也都想要赚钱,就有了心思。 古村长也有远见。 这种粮食也就只能解决温饱而已,可是种花就不一样了,花的销路不愁,又能卖到不少的钱,有钱做什么不行啊?粮食不就可以用钱买吗? 再加上这两年种花的收成,确实比之前种粮食的收成要多的多,古村长一发动,全村的人都响应了。今年的冬天一过,古村长就带动了整个村的壮劳力,又开辟了许多的土地出来,打算今年大干一场。 他们也确实大干了一场,不少的家庭都拿出了所有的积蓄,购置了比往年多两倍三倍的花种,打算更上一层楼的,哪里知道,一场冻雪,竟然毁掉了他们前两年所有的努力。 不仅白干两年,连吃饭的钱都所剩无几,谁家没有几张嘴要吃饭的,这一下子,什么都没了。 古村长抽着旱烟袋,就坐在一张小凳子上,佝偻着背。 距离向兴邦上回来,不过才半个多月而已,这回再见到古村长,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岁。他是一个村子的村长,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害的那么多的村民没饭吃,古村长的心里压力有多大可想而知。 古村长抽了一口旱烟袋,声音无奈:“向老板啊,今年花我们是种不成了,你们就找别的村子种。我们村子里头实在是种不起了,这两年花价格在涨,种子也在涨,我这村子里头有几多是把这两年攒的积蓄全拿出来买花种子的,这一场冻雪下去,全部都没了啊!” 向兴邦怎么可能去找别的村子种啊! 这红谷村可真真是种花的绝佳地段啊!只有花都红谷村种的话,花朵大,颜色艳,花汁多,其他的地方,虽然品质也好,可是跟红谷村一比,那可就相形见绌了。 所以,第一年收的杂,从第二年开始,向兴邦就只在红谷村收花了。 “也都怪我,要不是我这么冒进的话,就跟往年一样,也不会有现在的困境。”古村长抽了一口旱烟,背过身去,抬了抬手,再转过身子来时候继续说道:“离播种只剩下三天的功夫了……” 声音都有些颤抖。 有余钱的人家已经决定好了买粮种了,可是没钱的人家,古村长一想到这里,又要叹气了。 向兴邦看了一眼古村长,又看了看一旁的宋长青,叹了一口气:“古村长,你也别急,我们这次来,就是受了人的委托,来帮你们解决这事情的!” 古村长无奈的笑了笑:“怎么解决?解决不了啊,我们要吃饭,没有钱,总得有粮,今年我们都已经决定了,只种粮,什么都不种。” 宋长青这时幽幽地开了口:“古村长,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让你们吃饱饭,有钱赚的。我跟向老板这次来,也是受人之托,她听说你们这里的灾情之后,本来要亲自过来解决的,可是由于身子不适,只好拜托了我们两位来。她只说了一句话:你们之前种花的损失,她全部一人承担。” 古村长手里头的旱烟袋都掉到了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宋长青:“你,你说啥?” “我们说,你们之前种花的损失,有人全部承担。” 有人? 向兴邦呵呵笑道:“也不瞒你说,我也就是替人跑个腿,要你的这些花的,是另外一个人,她姓谢,你也可以叫她谢老板,知道你们的事情之后,就拜托我们快点过来帮你们解决,你瞧瞧,本来二十多天的路,我们两个跑了十来天就到了,就怕错过你们农忙,能把你们的损失降到最低。” 古村长还是怔愣愣地,视线在向兴邦和宋长青的脸上看来看去,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宋长青声音轻轻,说出来却极具威力,古村长手都在抖:“古村长,我们已经表态了,那么接下来,就要靠您了。之前买了多少花种,种了多少地,损失了多少,麻烦您挨家挨户地询问一番,给我们一个数据,我们全部都赔给你们,钱给了你们之后,你们买花种也好,买粮食也好,那就由你们自己选择了。” 古村长嘴唇翕动,嘴皮子摩挲了好久还是一个字都说不上来,他直接站起了身,声音激动:“行行行,我……我这就去问问看。” 虽然年过半百,可这一激动起来,跑起步来不逊于年轻男子,三两步就没了踪影。 向兴邦这时也累瘫在了椅子上,哀嚎不已:“我说宋先生啊,让我找个地方洗漱下,吃一顿饱饭,睡个好觉好不好呀?” 宋长青摇头:“不行,这三日最关键,我要亲眼看到这群村民把种子播下去,才安心。” 向兴邦揶揄地笑:“宋先生,您可真的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啊,有你这么较真碰硬的吗?以后我托你办事,你也可得积极一点啊!” 宋长青没说话,低头喝着手里的茶。 月溪茗,哪怕泡了已经好几道了,可那香味依然萦绕鼻尖,味道好极了。 想要托他办事? 除了她,这辈子再没可能的人了! 前前后后不过两盏茶的功夫,古村长就去而复返,带来了七八个年轻力壮的汉子,淳朴憨厚,想来也是各家各户的顶梁柱。 “宋先生、向老板,我把你们的事跟村子里头的人说了。大家也都有了一致的意见,这些都是我们村子的人,我们考虑好了,不要钱,就要花种子,我们今年继续种花。” 来的人也都像是商量好了的一样:“是啊,我们不要钱,我们就要花种子,今年继续给谢老板种花。” “谢老板前两年给我们饭吃,让我们有钱赚,今年我们受了这么大的损失,她还帮我们渡过难关,这份恩情,我们不知道怎么还,我们就给谢老板继续种花。” 那七八个身强体壮的汉子异口同声地说道。 屋子里头回荡着他们的声音,让宋长青震惊。 947 红谷村老百姓的损失都解决了 宋长青没想到这群人竟然还是要种花,当下也是动容不已。 这样也就意味着,玉萝今年的生意不会受影响,而且有了这样一件事情之后,红谷村的村民对玉萝更加信服了,种花更是会用尽心思。 向兴邦也有些被镇住了。 之后,一个念头就涌上了心头。 萧夫人,那可真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啊,人心向善,跟这样的人做生意,心里头舒舒坦坦的,不愁没钱赚啊! 既然全村的人都已经决定继续种花种子,也就不需要去登记去统计损失了,按照村子里头有多少开垦出来的荒地,宋长青全部都买了花种子,剩余二十亩的地,他还是买来了粮种,作为全村的粮食储备。这样就好了,又能种花赚钱,又有粮食可以收,两不耽误。 粮种和花种第二日就到了红谷村,全村老小,但凡是能做事的,全部都下了地,终于赶在最后一日播种日,所有的花种和粮种全部都撒了下去,不会影响今年的收成。 古村长见之前还一片阴霾的村子,如今是一片欢歌笑语,每家每户都在憧憬着今年的收成时,这心里头一大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置办了一桌好酒好菜,正要去感谢宋长青和向兴邦以及准备了一些红谷村的特产要他们带给谢老板的时候,早已经人去屋空了。 宋长青和向兴邦见红谷村的村民已经把种子给种下去了,赶在了播种季节,不会影响今年的收成,收拾东西直接就回了大越。 向兴邦一上马车,就四仰八叉地躺在马车里,嘴里头念叨着:“我说宋先生啊,咱们这事情可是圆满解决了,咱们不需要那么赶了?我跟你说,这花都跟大越这段距离,可是好山好水好风光,咱们慢悠悠地回去,欣赏一下沿途的美景,在品尝一下周遭的美食,这滋味,妙不可言啊!” 宋长青靠在软枕后头,一上车就闭目养神:“早些回去,我店铺里头还有很多事情呢!你不也要回京城当面跟萧夫人把事情说一下吗?” “我说你不跟着一块去?这事儿可都是你做的呀?我也就是跟在你身边跑跑腿的功夫。”向兴邦诧异地问道。 “不必了,我赶回幽兰镇还有事情。”宋长青又丈恢复了这之前淡漠的模样。 果然如向兴邦所预料的那样,马车就跟疯了似得疾驰,就跟后头有鬼一样。向兴邦好在是已经有了两次经验了,再今上常年都是马车来马车去的,这坐马车也有经验了,也没吐的稀里哗啦什么的,反正是头晕眼花地赶了三天的路,宋长青在驿站雇了一辆马车就跟向兴邦分别了。 “我说你真的不去啊?”向兴邦还是多问了一遍:“这事情明明都是你解决的,你不去,我还真的不知道怎的说呢!” 宋长青摇头:“你去,就告诉萧夫人,我店铺里头还有许多的急事。也好生地把花都的事情告诉她,让她宽心。” 向兴邦只好点点头:“那行,我跟萧夫人说一声,我也要回幽兰镇的,等我回了幽兰镇再去找你啊!” 宋长青没说话,放下了车帘子,车夫一见,手里头的长鞭一甩,马儿吃痛,扬起四蹄,疾驰而去,卷起一阵又一阵的尘土。 虽然宋长青不在身边,向兴邦也不敢偷懒,照样让马车没日没夜地赶,又过了几日,终于赶到了京城,当面跟谢玉萝把花都的事情都说了。 听说事情都圆满解决了,谢玉萝欢心不已,知道宋长青在花都办了许多的事情,可这回又没有看到他来,不由得疑惑:“宋先生呢?” “哦,他店铺里头还有急事,就先回去了。”向兴邦说道。 说完这话,向兴邦自己心里头就咯噔了一下。 宋长青之前不是亲自当着萧夫人的面说店铺里头的事情已经安顿好了吗?这哪里又来的急事啊? 明明这段日子,他都跟在宋长青的身边,也没看到宋长青有收到幽兰镇那边的来信啊? 莫不是去之前店铺里头就有急事,可为了帮这个忙,故意说没事,要么就是,本来就没什么事,宋长青是故意这么说的,为的就是不想来京城一趟。 可这又奇怪了,他跟萧夫人的关系挺好的呀,怎么的这一趟也不愿意跑呢? 谢玉萝好好地招待了向兴邦,向兴邦休息了一日,第二日就告辞了,谢玉萝备了一份大礼给了向兴邦,一套首饰头面,送给向夫人的,向兴邦见是给自己媳妇的东西,当下就笑的见牙不见眼的:“萧夫人怎么知道我媳妇爱财?她就是喜欢这个亮闪闪的东西,我就不推辞了,我替我媳妇谢谢萧夫人了。” 谢玉萝笑:“这是宋先生的,还烦请向老板替我亲手送到宋先生的手上。”东西是谢玉萝亲自在京城精挑细选的,一个精致的锦盒装着,天青色的盒子,也看不到里头是什么。 向兴邦这回是不着急了,花了八九日的功夫终于到了幽兰镇。 他一到幽兰镇,哪里都没去,先去了仙居楼。 仙居楼的生意依然好的不得了,人声鼎沸,楼上楼下都是宾客,伙计穿梭在人群里头,不时地吆喝着,向兴邦一进去,就被人给热情地迎到了二楼。 “仙居楼最近出什么事了?”向兴邦只是出于关心,就问了这么一句。 那伙计一脸的懵:“什么出什么事?” “我说你家掌柜的,火急火燎地往这里赶,说是仙居楼出了急事呀。” “没事啊,仙居楼好好的,什么事情都没有!”伙计一头的雾水:“掌柜的回来之后一直都是开门做生意,每日都在酒楼里头,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啊!” 向兴邦:“……”见鬼了! 还真是不愿意去京城! 这可真是奇怪了,又不是跟萧夫人有仇,怎的就不去京城呢? 向兴邦掂了掂手里头的锦盒,这锦盒不大也不重,也不知道里头装的是什么。 948 异性相吸,这肚子里一定有个姑娘 进了厢房,就看到宋长青坐在书桌后头,安闲地捧着书,抬头看向向兴邦,向兴邦再也忍不住了,“我说你呀,你哪里的事,怕是不愿意坐马车颠?你自己提前回来,害我让马车又多颠了八九日!” 向兴邦气鼓鼓地说道,只当宋长青不去京城,是怕路途颠簸,好,他不颠,颠的肠子都要断了的是自己啊! 宋长青抿唇淡淡地笑,也不顾向兴邦的抱怨:“回来了?事情办的怎么样?” “好极了,萧夫人高兴的不的了,给我婆娘置办了一套首饰头面,等会回去就给我婆娘,怕是要把那财迷给乐疯。”向兴邦毫不掩饰地说道,推了推手里头的锦盒:“诺,你就算是不去,人家的谢礼还是让我带来了,还说一定要亲自送到你的手上。” 一个精致的锦盒,宋长青把手放在锦盒上头,却没有要打开的意思。 “我说你倒是打开看看里头是什么啊?我忍了这么多天了,一直都没看,你就了了我的好奇心?”向兴邦无赖的模样。 宋长青依然一动不动的。 向兴邦就呵呵一笑:“我说你不打开,莫不是里头也跟我一样,是一套首饰头面?萧夫人可真会送东西,这是在喊你早些找一个娇妻呢!” 宋长青斜睨了一眼向兴邦,向兴邦立马就闭嘴不敢说话了。 造次可以,那也得挑宋长青乐意的时候,这是向兴邦总结出来的道理。 也许是真的不想让向兴邦以为这里头是一套首饰头面,宋长青真的打开了锦盒。 向兴邦伸头一看,立马就乐了:“我说这萧夫人可真会得人心啊,知道我媳妇爱金银玉器,就送首饰头面,知道你不爱那些,爱这些附庸风雅之物,瞅瞅,这可是出自玉成窑的紫砂壶啊。” 他边说着就要伸手去拿,宋长青伸手“啪嗒”一声,锦盒的盖子就盖上了。 向兴邦也看不到了,就耍起了无赖:“我说萧夫人给你一把这么好的紫砂壶,试试看呗?也让我开开眼界,尝尝鲜啊?” 宋长青斜睨了他一眼:“向老板不要回去吗?若是晚了,向夫人可是要到处找人的!” 一听这话,向兴邦待不住了,脚底抹油溜了:“行行行,今天你赢了,不过下回,我可一定要品鉴品鉴那茶壶啊!” 玉成窑烧制出来的茶壶,贵啊! 听说一把就要千两啊,还有更离谱的,贵的就要千金呢! 人都走了,厢房里头就只剩下了宋长青一个人。 宋长青的视线落在了锦盒之上。 锦盒选用的颜色,依然是天青色,他最喜欢的颜色,不过也不对,他还有喜欢的另外一种颜色。 打开锦盒,紫砂壶的颜色呈紫褐色,柔光内藴。壶肩线与壶嘴、壶把的侧线接连一气,自然舒畅,微细中见神韵,神韵自然舒畅,精致非凡。 果真是一把难得的好壶,除此之外,还有两个茶盏静卧在茶壶的旁边。 宋长青都不舍得拿出来,细细摩挲了许久,看了许久,这才将东西珍重地锁在了柜子里头,拿出来用那是不可能的。 柜子里头,还有多年前谢玉萝送他的其他东西,胰子的味道盈满了整个柜子,一打开就香气扑鼻,沁入人心,他将锦盒放在一旁,看看一柜子自己收集到的东西,一直都清淡的面容此刻露出一丝甜甜的笑容。 京城那边,自己也该要加快了,能早些去京城,就好了。 不过,一切等她生完孩子再说,那么大的肚子,不是才刚刚七个月吗?怎么就比寻常的孕妇要大那么多呢? 等出成绩的那段日子,萧钰真真是将所有的事情都放下了,每日就陪着谢玉萝,晚上还要躺在床上给肚子里头的孩子讲故事。 “阿萝,你说孩子会记得我的声音吗?”讲完了故事,萧钰摸着谢玉萝的肚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肯定记得,他们一定知道,这么温柔,这么有磁性的声音,一定是他的爹。”谢玉萝笑道:“我估计这里头一定有一个女娃娃。” “为什么?”萧钰反问她:“怎么感觉出来的?” “因为你啊。” “因为我?为什么?”萧钰不懂,认真地请教。 “你不在家的时候,每天都是我给他们讲故事,他们也就懒懒散散地动了,一点都不积极,可是自从你回来了,你讲故事之后,我发现,有一个孩子动的可欢了,不停在肚子里头动来动去的,好像在用脚踢我一样,可带劲儿了。” “那么带劲,不是男孩子嘛?” “应该不是。”谢玉萝认真的说道:“没听说过,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吗?她听到这么好听的声音,这么温柔,这么有磁性,肯定是喜欢你的声音才动的那么厉害的。” “同性相斥、异性相吸?”萧钰呢喃了一声:“什么叫做同性?” “就是男跟男、女跟女啊,异性就是男跟女嘛!所以,我笃定肚子里头一定有一个姑娘。”谢玉萝自信满满地说道。 萧钰也不知道这逻辑对不对,不过阿萝说的那就是对的,女儿好,他想死了要个闺女,一个跟阿萝长的一模一样的闺女,就也跟着傻笑:“好,像你。如果是女儿的话,那就叫笑笑,我希望她一辈子都笑口常开,开开心心的。” 范林照样每两天过来一次,把个脉,提醒了萧钰,由于谢玉萝是双胎,八个月后,可能会随时生产,让他多注意一些。 萧钰自然是把准备工作全部都做好了,光是稳婆就找了两个,孩子用的东西花娘全部都准备好了,洗干净晒干净了,全谢宅的人也都严阵以待,随时等着谢玉萝生产。 就这样,日子一日日一日过的飞快,转眼的功夫,谢玉萝平安地跨进了八个月,大家的弦又绷的更紧一些了。 整个家里一个个跟上战场的士兵一样,一个个都紧绷了弦等着谢玉萝生产,看来看去,如今最淡定的人,倒数当事人谢玉萝了。 949 鬼门关上,她送她一程 谢玉萝每日该吃就吃,该睡就睡,不想睡了萧钰就拉着她遛弯儿,说是生产会快,谢玉萝自然也懂,也每天跟着萧钰走半个时辰的路,没走两日,腿肿的跟以前两个一样大了。 一按下去就是一个大坑。 萧钰看的心疼地不行,每天晚上给谢玉萝按摩腿,倒把谢玉萝整的特别的不好意思。 家里头的每个人都在紧张都在担心,倒是她就跟个没事人一样。 不过说句老实话,越到后头,谢玉萝心情越发的紧张,都说女人生孩子就跟在鬼门关走一圈一样,现代的女人难产还有先进的医疗技术可以剖腹产,可以无痛,古代的女人,生孩子那可真是实打实的硬抗啊! 多少女人因为胎位不正而难产啊! 谢玉萝也越来越担心,萧钰似乎看出了她的担心,睡觉的时候都会宽慰她,说他请的稳婆有丰富的经验,说家里头的人全部都准备好了,还说他一直都会在她的身边,天天念叨,念叨的谢玉萝也渐渐地放下心来。 而此刻的梁府,梁漫儿则是每日魂不守舍的,一天到晚呆呆地坐在房间里头,看着窗外冒的新叶发呆。 小满看到了很多次,叫了之后,小姐也是一脸懵的状态,倒把小满给吓倒了,很快就把这事情禀告给了黄氏。 黄氏很快就猜出了女儿的小心思,这是被某人勾走了魂魄了。而那个萧钰,自从考试完了之后,回来拜谢了梁南修之外,就再也没有来过了,这让黄氏很是不快。 “萧公子最近来府上了没有?”黄氏直接找来了刘忠,问老爷那边的情况。 刘忠是黄氏从娘家带出来的,以前在黄家不过是一个下等的仆役,如今在梁家却成了管家,除了主子以后,梁家最尊贵的人就是他了,这一切都是黄氏带给他的,刘忠自然是尊崇有加。 “回夫人的话,除了考完试之后来过一次,再也没有来过了。” “老爷也没找过他?” “应该是没有的,若是找了的话,奴才这边也会知道的!” 黄氏急躁地来来回回地走了两圈,突然站在了刘忠的面前,“你去打听打听,萧钰如今在做什么,打听清楚了赶快报告给我。” 刘忠很快就回来了,这人办事效率极高,将事情汇报的一清二楚。 “这萧公子每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听说家里头的妻子快要生产了,就这段日子。” 妻子要生产了? 黄氏一听这话,气的捏紧了拳头:“找了稳婆了没?” “找了,是京城有名的两个稳婆,一个是城南的殷婆子,一个城西的郝婆子。” “她们?”黄氏皱眉,总觉得这两个人有些印象。 刘忠笑:“夫人还记得吧?夫人当年生小姐的时候,其中的那个郝婆子给您接的生。” “自然记得。”黄氏一听就笑了,终于安了心落了座:“当时老爷赏她的钱不少吧?” “不少不少,老爷赏了她好几百两银子。” 当时黄氏生梁漫儿的时候,由于是不小心动了胎气,胎儿都没有入盆羊水就破了,当时情况极凶残,生了两天两夜都没有生出来,而黄氏当时已经没有力气了,人直接昏死了过去,要知道,这可是黄家的小姐啊,黄家当时的家主宠爱的一个小姐啊,由于害怕,请的另外一个稳婆直接吓的就晕了过去。 而唯独郝婆子面不改色心不跳,让人给黄氏喂了参汤,喊醒了黄氏继续让她生。 也就是郝婆子的临危不乱,终于,黄氏把梁漫儿生了出来。 母女平安。 这女人生孩子就跟在鬼门关走一圈一样,可能母子平安,也可能一尸两命!但看这女人有没有这个命了! 既然那女人要走这一圈关门关,那她也不介意送她一程! “没想到竟然是她给那女人接生。”黄氏笑了笑,捏了捏染的鲜红的丹蔻,笑着对刘忠说道:“既然是我的救命恩人,怎的我也要再次谢谢她,安排一下,我要当面谢谢她!” 刘忠领了命正要离去,黄氏叫住了他:“如果老爷问起你,我叫你做了什么,你怎么说?” “回夫人的话,夫人想要去外面散散心,奴才给夫人安排了一下,仅此而已。”刘忠圆滑的回应道。 黄氏这才放下心来,笑着点头:“不错,不枉费我带你出来,提拔你当管家。好好办事,日后好处少不了你的。” “奴才自然知道,奴才的主子,是夫人和小姐。” 黄氏心宽下了一半,就去找了梁漫儿。 果然如小满所说,自己女儿的魂都快要不见了。 “漫儿……”屏退身边的下人,黄氏抱着梁漫儿,无比心疼地说道:“好漫儿,娘不会让你失望的!” 梁漫儿这才恢复了一些神智:“娘……” “傻孩子,你就那么喜欢萧钰吗?”黄氏看着梁漫儿的这副样子,心跟被人用刀子一刀一刀插一样难受。 “娘……”梁漫儿脸红了,忙低下头去:“我……” “傻孩子,跟娘有什么不能说的。”黄氏抱着梁漫儿,似随意又似承诺一般地说道:“傻漫儿,你放心吧,你想要的,娘通通都会送到你的眼前。萧钰这时候对你不理不睬,总有一日,我会让他匍匐在你的脚下,任你差遣的。” 梁漫儿问为什么,黄氏笑笑,什么都不说。 “傻孩子,你值得拥有你想要的一切。你只要记得,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幸福。你放心,萧钰一定会投入你的怀抱。你就等着吧。” 梁漫儿娇羞地低下了头。 两日之后,黄氏出了一趟府,直到日落时分才回去。 又是半个月之后,萧钰去了一趟常府,不在家中。 谢玉萝刚起身要去去拿书,肚子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一旁的听荷见状,忙去扶她:“夫人,你怎么了?” “肚子痛,怕是要生了。”真正事情到了跟前,谢玉萝反倒镇定了:“快去喊老爷,去把稳婆找来。” 吩咐了一番,谢玉萝躺在床上,忍受着一阵阵宫缩带来的剧痛。 他娘的,生孩子真的是好痛啊!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950 生产 常府,书房里很是安静。 萧钰将最近写的文章都给了常守农看,常守农看的不停地的点头:“写的好,写的好,你这立意到点到位了,而且简单通俗易懂,你当时写的就是这样的文章?” 萧钰点点头:“嗯。” “若是我估的不错的话,你这回考个前三甲不是问题啊!”常守农不住地点头,对萧钰的才华和赞赏是溢于言表。 “对了,你有没有把这些给梁大人看?”常守农问道。 萧钰摇摇头:“考试之后,曾去拜会过梁大人,之后就再没去过了。” “他也没让你把你在考场写的文章给他看?”常守农很是奇怪地说道。 “不曾。除了那一次,我再没去过梁府。”师徒恩情萧钰不敢忘记,只是……那梁府,萧钰也是能不去就不想去了。 “咦?”常守农还要问,要知道萧钰不是这样的人啊,他可是个心思缜密的人,梁南修既收了他当学生,虽然说两边没有行拜师礼,可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梁南修也是个爱才惜才的人,他怎么可能在萧钰考完试之后,对他写的文章不上心呢? 虽然自己也是现在才来看,但是自己前一段日子顺天府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他压根就抽不出空来,直到现在有空了,他这才迫不及待地看了萧钰的文章。 常守农刚想要问为什么,外头就传来倪梁急促焦急地声音:“大人,大人,萧钰,萧钰……” 没看到人,就听到声音,一听就是火急火燎地样子。 常守农只当是京城又发生什么大事了,刚要出门,倪梁直接冲了进来,一把就抓住了萧钰:“萧钰,萧钰……” 倪梁激动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一直萧钰萧钰的叫个不停。 “倪侍卫,你这是怎么了?你抓着萧钰做什么?发生么什么大事了?”常守农也是吓了一大跳。 倪梁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莫不是天要塌下来了? “大人,萧钰,你快回去,你家里来人了,玉萝……玉萝她……”倪梁兴奋地大吼一句,话刚说完,手上一空,萧钰已经冲了出去。 “我还没说完呢,玉萝要生了。”倪梁大吼一句。 他只看到,萧钰步子一个踉跄,然后撩起了衣摆,直接跑了起来,哪里有半分读书人的儒雅。 “你还等什麽,快,快去通知夫人和小姐一块去看看。”常守农也特别的激动,不过激动归激动,谢玉萝第一回生孩子没经验,让叶氏去旁边看着点,总比一个人瞎生强。 倪梁马上就去了,常守农本也想跟着一块去的,可是想想自己一个大男人去也不像样子,只能坐在家里等消息。 萧钰出了常府,坐上马车,葛良原就跟疯了一样赶着马车往家里赶。好在今天路上的人也不多,很快就到了家。 还未等车停稳,萧钰就直接跳下了马车,冲进了家里。 刚一到院子,就听到里头传来谢玉萝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他想也没想,直接要冲进去。 花娘刚好开门,看到萧钰要进来,一把就将他拦在了外头:“你不能进去。” “我为何不能进去,里头是我妻子。”萧钰急乎乎地说道,心急如焚,就要冲进去。 花娘愣是把人给拦住了:“你进来能帮上什么忙?你就安安心心地站在外头,等着当你的爹!” “不行……”萧钰还要说什么,自己妻子给自己生孩子,自己怎么能够不陪在她的身边呢? 产房里头,躺在床上的谢玉萝忍受着一阵阵宫缩的疼痛,那是一种要拆了自己骨头一样的疼,谢玉萝喊了一声,听到了萧钰的声音,立马就嚷道:“你别进来,你就在外头等。啊……” 又是一阵剧痛袭来,谢玉萝已经疼的说不出一句话了,她也不敢用力的大喊,怕自己喊大声了,等会生孩子没有力气,而且,如今萧钰就在外头,为了不让萧钰担心,谢玉萝也极力忍着。实在是忍不住了,这才喊一两声。 “阿萝,阿萝……” 萧钰被关在外头,心急如焚,之前还觉得有属于他和阿萝的孩子,他们这一生就圆满了,可是现下听到阿萝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尖叫,萧钰恨不得没有这个孩子。 阿萝每次都忍着的人,如今却喊的这么厉害,肯定……肯定疼死了! 萧钰在外头如无头的苍蝇一样走来走去,只要里头没声音,他就快速地绕圈圈,只要里头一传来谢玉萝的嘶吼声,他就跟一根木桩子一样站在原地,眼巴巴地望着房门,恨不得自己能长一双透视眼,能够看看阿萝。 他在外头心急如焚,里头的情况也很不乐观。 谢玉萝疼的死去活来,但是现在也就只才开了三指而已。 “再等等,再等等啊,开了十指才能生呢,你这才开了三指。先忍着点,保存一点体力,不然到时候要生了,可就没力气了。”殷婆子检查了下谢玉萝开的宫口,然后说道。 谢玉萝疼的连喊都不能喊,只能咬着牙,忍着一波又一波的剧痛。 花娘就在她的身边,拉着谢玉萝的手,看到她累的满头大汗不停地在她耳边给她打气:“玉萝,你别怕,我们都在你身边,萧钰就在外头等着你呢,忍一忍,忍一忍孩子就出生了。” 听荷就在一旁跟着稳婆准备各种等会生产要用的东西。 由于还早,殷婆子和郝婆子干脆坐了下来,时不时地过去检查一下宫口。 半个时辰之后,依然还是三指,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花娘一听,还是开了三指,也着急了:“稳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殷婆子笑:“那没有办法,生孩子都是这样的,她这才两个时辰呢,就已经开了三指了,有比她还慢的呢,多给你们家夫人吃点东西,保存点体力,这生孩子还早着呢!” 花娘没生过孩子,却也知道生孩子极其的凶险,阎王爷就站在门口等着的呢! 急归急,她也不敢表露出来,若是自己担心,那生孩子的人不就更担心呢!于是就去安慰谢玉萝:“玉萝,吃点东西歇息一下好不好?” 谢玉萝咬着牙点点头,默认了。 她要保存体力,最疼的还没有来呢! 951 心急如焚地等待着 听荷刚一出去,萧钰就蹿到了她的跟前,急的满头大汗:“怎么样?阿萝她怎么样了?” “夫人才刚开三指,稳婆说还早的很,让我出来准备一些吃的给夫人,让夫人保存体力。” 萧钰“哦”了一声,“那你快去,快去!” 他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转来转去,常如烟也很着急,看到萧钰的模样更是急了:“娘啊,姐姐她怎么还没生出来啊?这都一个多时辰了。” “急什么!”叶氏生过孩子,自然知道,里头才开三指,还有的等的,抬头看了看天,还早的很:“晚上能生出来那就已经很快了。” “什么?还要等晚上?我的天啊,那不是要痛一天一夜?”常如烟不敢置信,生孩子,原来那么辛苦。 “你以为呢?”叶氏没好气地笑道:“我当时生你的时候,也是痛了一天一夜才生出来的呢!” 常如烟吓得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木讷地看着产房,一天一夜都要忍受着那种拆骨的疼,若是她生的话,怕是叫的能把屋子给掀翻来。 常如烟这回也不说话了,时不时地看看产房,时不时地看看像是无头苍蝇一样走来走去的萧钰,也是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叶氏倒是稳坐泰山,安静地等着。 范林和孙开运听说谢玉萝生产了,也赶着过来了,听到里头的动静,也是在外头焦急地等待着。 由于之前就已经把谢玉萝生产的事情布置好了,所以家里头的人一个个都做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情,有条不紊。 如今再看看,最不冷静最没事干的就只有萧钰了。 他也不坐,就这么在外头站着等着,一双眼睛痴痴地看着产房的方向。 一晃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中午饭谁都没心思吃,里头传来了好消息,谢玉萝开了四指了。 再就剩下六指就可以生了。 谢玉萝吃了一些东西,痛到后来,痛啊痛啊也就习惯了,半路中还睡过去了一会儿。 醒来就听到殷婆子欣喜地笑道:“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已经开了五指了!” 此刻已经到了下午时分了,谢玉萝刚想要笑,肚子又是一阵剧痛袭来,疼的她抓着床沿好险没有滚下来。 “夫人身体状况还是可以的,顶多晚上,宫口肯定就能全开了!”殷婆子激动地跟屋子里头的人商量道,也是激动地擦了一把汗。 花娘一听,也是激动地都想要哭了,不过她没哭,忍着泪说道:“玉萝,听到了吗?我们不怕,不怕啊!” 谢玉萝努力挤出一抹笑:“娘,我不怕!” 郝婆子这时也高兴地说道:“我说你们大家也都出去吃点东西吧,这里有我和郝婆子在就够了,你们在这里等一天了!” 确实也是,花娘和丫鬟们都在产房里头忙碌了一上午了,到现在连口水都没有顾得喝上。 谢玉萝:“娘,你们去吃点东西吧!” 花娘:“听荷,你们去准备一些吃的,我们一块吃,我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 谢玉萝没再坚持,咬着牙闭上了眼睛,趁着下一波宫缩没有过来,短暂地休息了一下。 一直都了晚上,屋里屋外都掌灯了,谢玉萝也就只才开了七指。 外头的人已经等了一天了,叶氏也不走,就这么继续等着。 萧钰站在外头,一下都没坐,腿都已经站的麻木了,可是他一点感觉都没有,一天没吃饭,也一点都不觉得饿。 葛良原劝了劝,劝不动,也就只好作罢了。 范林看着萧钰那副样子,暗道玉萝没有嫁错人。 已经入了夜,春日的夜还是凉的很,不过大家都没有丝毫的感觉,就这么站在院子里头,继续等着。 外头的人不吃,可里头的产婆不能不吃,产婆也是见惯了风浪的人,什么生孩子的样子没见过啊,就这,一天之内能开了七指的,已经算是快的了,而且产妇能够自己调节自己的情绪,时不时地还能睡一下保存体力,两个稳婆更加的放心了。 外头又送了吃的进来,有谢玉萝的,也有两位稳婆。 花娘一口一口地喂着谢玉萝吃着,谢玉萝虽然痛的什么都吃不下,可这个时候了,别说吃不下了,就是吃了就吐,也要努力吃一些进去。 吃了东西才有力气生孩子啊! 两位稳婆也都吃了一大碗的肉丝面,上头还卧着两个荷包蛋,虽然说比不上富贵人家的伙食,不过这样的普通家庭,能有这待遇也是很不错的。 再看了看,谢玉萝依然是七指,急不得,急不得。 殷婆子:“还是七指,还早,我有些内急,先去趟茅房!” 诚心立马带路,带殷婆子去了。 郝婆子就坐在花娘的跟前,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花娘唠嗑。眼睛时不时地看看床上的谢玉萝。 殷婆子很快就回来了,大家又都继续等。 等了一会儿,殷婆子又抱着肚子哎哟哎哟地叫唤了起来。 郝婆子笑她:“我说你这个死老婆子是怎么了?这产妇都没你叫的欢呢!” 殷婆子和郝婆子也都是老相识了,两个人不知道在一起接生过多少孩子,对于郝婆子的打趣,殷婆子也不放在心上,皱着眉头说道:“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肚子疼,又想上茅房!” “那你赶快去呗!反正现在才开七指!”郝婆子催促她赶快去如厕。 殷婆子搂着肚子就跑了出去。 “怎么回事啊?莫不是吃坏了东西了?也不对啊,我跟她吃的是一样的啊!”郝婆子奇怪地嘟囔了几句,屋子里头的人正好也都听到了。 过了好一会儿,殷婆子脸色有些惨白地回来,搂着肚子,一屁股坐在椅子里,看样子不太好。 “我说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副样子?”郝婆子关切地问道。 殷婆子声音有些发虚:“肠胃不舒服,拉肚子了!” “这个时候拉肚子?”郝婆子声音都拔高了两度:“这产妇都开七指了!” “我也不想啊,今天一天都好好的,你看看,就是现在,突然就……”殷婆子有些无奈地说道。 她也不想的。 952 萧钰,你能做什么啊 正在这时,谢玉萝发出一声歇斯底里地惨叫声,郝婆子忙上前检查了一下,喊道:“九指了,九指了!” 声音刚落,就听到有人的肚子传来“咕噜噜咕噜噜”的一声叫唤,殷婆子无奈地说道:“我去去就回来!很快就回来!” 说完,又跑了出去! 屋门再次被推开,大家又都希冀地看向门口,又见刚才已经出来了两趟的殷婆子又第三次出来了,搂着肚子飞也似得往茅厕跑。 “这是怎么了?”叶氏站了起来,疑惑地看向了殷婆子:“殷婆子她是怎么了?” 叶氏是认识殷婆子的,当年她生如烟,就是殷婆子接的生。 “是不是吃坏东西了?”孙开运也看向殷婆子方向,说道:“她去的应该是茅房!” 肚子疼? 那等会谢玉萝要生怎么办? 等了好一会儿,殷婆子再次出现,是脸煞白的,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墙,艰难地走了过来,孙开运迎了过去:“我说你这是怎么了?” “肚子不舒服,好像是吃坏东西了!”殷婆子有气无力地靠在墙上,人都已经虚脱了。 “吃坏了东西?你吃什么东西了?” 殷婆子真是无奈啊:“我没吃什么啊,就刚才跟着产妇一块吃了一碗面啊,产妇和郝婆子吃了都没事,不知道我是怎么回事,吃了就肚子疼啊!” “殷婆,我家夫人开十指了!” 门突然被打开,听荷在里头高声大喊。 殷婆子一听,立马鼓足了勇气,一路小跑了过去。 房门再次被关上。 萧钰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十指了,要生了,要生了。 殷婆子一进去,肚子里头又排山倒海一样地翻滚着,一阵剧痛袭来,又快要憋不住了。 “郝婆子,我……我肚子还难受!”殷婆子捂着肚子,脸都快变形了。 郝婆子已经将东西都给准备好了,正要和殷婆子一块给谢玉萝接生了,一听也就不等殷婆子了:“你快去吧,这里有我!” 殷婆子嗯了一声,又冲了出去。 房门再次被打开,大家齐刷刷地看过去,就见殷婆子又冲了出来,萧钰第一个冲了过去:“怎么样?我娘子怎么样了?” 殷婆子搂着肚子,脸白的跟纸一样,只能焦急地跟萧钰说道:“还,还在生……对,对不住了!” 憋不住了! 说完,也不管萧钰了,直接往茅房跑去。 孙开运这下也觉得不好了,“这是怎么回事?这都多少趟了?” 范林也站了起来:“若是闹肚子,接生怎么办?萧钰,里头还有稳婆吗?” “我找了两个稳婆!”萧钰焦急地又转头看向产房的方向,心急如焚。 产房的门不一会儿又打开了,听荷端了一盆水走了出来。 “阿萝怎么样了?”萧钰冲了过去,照着听荷就问。 视线落在铜盆里头,一盆子血水,萧钰站都要站不住了,“流了这麽多的血!” 听荷也急了,也来不及解释这里头也就是洗了一条带血的巾子,“老爷,你快让开,我还要去端热水,你别挡着啊!” 萧钰人跟丢了魂一样,范林一把扯过了他,“别担心,生孩子流点血是很正常的!” “是啊,不会有那么多的血的,里头是热水,肯定是洗巾子的!”叶氏也安慰道。 萧钰哪里听的下去这些,满心满眼都是谢玉萝。 从早上到下午,从下午到夜幕,他已经一听没有看到谢玉萝了。 只能听到产房里头的她一声又一声的歇斯底里的惨叫,她每叫一声,萧钰的心就往下沉一些。 “没事没事的,已经开了十指了,很快就能生出来的!”叶氏生过孩子,见萧钰担心,也开始安慰道。 屋子里头传来一声又一声谢玉萝凄惨地叫声,听荷时不时地进进出出,手里头端着的血水几乎将萧钰的眼睛给染红了。 一直儒雅偏偏的他,此刻跟带着凛然的戾气,让人惧怕不已。 后来听荷也不敢从萧钰身边路过,只能绕着他走。 萧钰就默默地站在产房门外,听着里头一声又一声凄惨的叫声,一直都不信佛的他,在那一刻,心里头不停地默念着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保佑阿萝能够生产平安,我宁愿折寿十年。 他一遍又一遍地念叨着。 殷婆子这时搂着肚子又过来了。 她如今已经没了力气,也不知道肚子下一刻会什么时候疼,只能站在外头等着。 叶氏见状,走了过去,问了几句谢玉萝的情况,得知谢玉萝生产的条件不错,胎位也非常正,应该很快就能生出来的,叶氏也放下了心,放弃了要再去找一位产婆来的打算。 “里头是哪位稳婆在?”叶氏转身之前多问了一句。 “哦,也是京城有名的稳婆,郝婆子!给很多世家太太接生过的!”殷婆子强撑着力气回答了一句,又是一阵翻江倒海,殷婆子说了一句失礼,又捂着肚子朝茅房跑去。 她跑的快,自然就没看到,叶氏听说是郝婆子之后,眉头微微皱了皱。 郝婆子? 给黄静娴接生的那一位,能在鬼门关上把黄氏母女给抢回来,倒是有本事的! 在众人焦急地等待中,又是半个时辰过去,谢玉萝叫喊的声音越来越小,俨然已经没了力气。 萧钰心里头也在默默地记着阿萝的声音,听到她的声音越来越小,那种担忧就跟要了他的命一样,什么不吉利,什麽忌讳,他通通都不要,就要冲进去,被孙开运和范林拦住了:“萧钰,萧钰你冷静一点!” “我怎么冷静,阿萝力气都快没有了,我要进去看她!”萧钰极力挣扎,可范林和孙开运用劲了力气拦着他:“你冷静一点,里头有产婆,你进去做什么?不是瞎捣乱吗?你再等等,再等等!” “你等着,我给她去熬点参汤,参汤能补气,喝了就好了!”孙开运立马跑去厨房。 范林也在一旁劝道:“你进去能怎样?只会让阿萝分心!” 萧钰不挣扎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产房,死死地咬着唇。 恨不能感同身受,只是他不行! 自责和愧疚涌上心头,萧钰这才感觉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你不是说你爱阿萝吗?她那么痛,你又能做什么? 萧钰,你能做什么啊! 953 别怕,我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 参汤很快就端过来了,如孙开运说的,谢玉萝喝了参汤之后,力气恢复了不少,叫的声音也比之前打了许多,孙开运安慰道:“听到了?玉萝的声音大些了,没事的,没事的!” 叶氏也走了过来,安慰道:“殷婆子说玉萝的身体状况非常好,胎儿的胎位也非常的正,很快就能生下来的,你不要担心,再等等!” 萧钰一句话都没说,直挺挺地站在那里。 常守农在家待了许久,都没有得知消息,也坐不住了,往这边赶了过来,一看这种情况,知道还没生,叶氏忙将里头的情况告诉了他。 常守农眉头一皱,叶氏继续说道:“有些孩子疼娘,十指一开就生了,有些孩子累娘,十指开了,还要在里头舍不得出来!” 常守农也就这样去劝慰萧钰:“萧钰啊,别急,别急,你师娘生过两个孩子,稳婆也是京城最好的,你就放心!” 叶氏也说道:“是啊,殷婆子当年是替我接生的,如烟和蕴藉都是经她的手出来的,她有经验,就算她不能进去,里头的郝婆子也是非常有经验的,梁夫人当时生漫儿的时候,胎位不正,又难产,生了两天两夜,好在多亏了那郝婆子,不也是母子平安吗?况且玉萝的情况特别的好,没事的,不担心啊!” 萧钰本来一言不发,听了这话,突然抬头问叶氏:“你说,郝婆子曾经给梁夫人接生过?” “对啊,这郝婆子一下子救了两条命,黄氏也一直都记着这份恩情呢,前几日我还看见她在醉亭楼请郝婆子吃饭呢!”叶氏甫一说完,就见萧钰的脸腾地大变:“你说什么?前几日,梁夫人还请了郝婆子吃饭?” “是啊,怎么了?”叶氏不明所以,疑惑地看向萧钰。 常守农也疑惑地看向萧钰,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萧钰谁都没解释,跟葛良原说一句什么,葛良原和听松立马跑了出去。就在大家疑惑的目光中,萧钰直接冲进了产房。 没人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房门已经在他们面前关上了,只听到里头传来一声惊呼:“老爷,你怎么进来了?” “这……这是做什么?刚刚不是说了没问题吗?他怎么又跑进去?”叶氏也是愣了好半晌,刚才说了那么多话,劝解了那么多句,感情,人家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啊! 常守农则是皱紧了眉头,突然想到,之前问过萧钰去梁府的情况。 萧钰当时说,考完试之后,就去过梁府一次。而且听他的口气,似乎对梁府,带着一丝情绪。 人都已经跑进去了,再去拦着也没用了。 萧钰冲进了产房,花娘一直都陪在谢玉萝的身边,看到他进来,也是吓了一大跳:“你你你,你怎么进来了?” 萧钰没回答,眼睛只盯着床上的谢玉萝。 如今的她,脸色惨白,浑身上下就跟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抓着床单的手青筋暴露,咬着牙狰狞地用着力。 郝婆子正在教谢玉萝呼气吸气,突然听到房门响起,看到萧钰进来,也是吓了一大跳:“产房男人不能进来的,沾染了血腥,晦气!” 萧钰目光挪开了,看向了郝婆子:“你只管接生。娘,你去帮郝婆子,阿萝这里有我!” 人都进来了,再赶出去也是不可能的,花娘只能照办。 郝婆子目光闪过一丝心虚和怯弱,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又低头去教谢玉萝吸气呼气。 萧钰抓着谢玉萝的手,谢玉萝声音都沙哑了,忍着剧痛问他:“你干嘛进来?里头全部都是血!不吉利。” “傻,什么吉利不吉利的,妻子生产丈夫不在身边,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的!”萧钰抓着谢玉萝的手,深情地说道:“你只管生,我在你身边,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陪着你!” 虽然嘴里说着不想让萧钰进来,可是人进来之后,却给了谢玉萝无穷无尽的力量,此刻的她,就像是一条在大海上漂泊的小帆,萧钰来了,就像是一阵风,轻柔地将她吹向终点,她努力挤出一抹笑,满头大汗的脸上那笑却极美:“我会的,我一定会把咱们的孩子生下来的!” “好,我陪着你。阿萝,我在你身边。”萧钰亲了亲谢玉萝的额头,便坐在小杌子上,紧紧地抓着谢玉萝的手。 谢玉萝这回又有了力气,按照郝婆子说的,吸气呼气。 花娘什么都不会,在生产的事情上帮不上任何的忙,只能听候郝婆子的差遣。 又快两盏茶的功夫过去了,殷婆子搂着肚子又回来了。 看到里头还在惨叫,外头的人还在等,殷婆子问道:“还没生啊?” 没人理她。 自然是没生,没看到这么多人在外头等着嘛! 殷婆子本想要进去看看,可是肚子又是…… 他姥姥的,她是吃坏了什么了。她肠胃一直都好的很,从来没坏过肚子啊!今天他大娘的真的是出门见到鬼了! 殷婆子也不敢进去,怕自己身上的污秽会弄脏了产房,就在外头隔着门喊:“我说郝婆子,看到孩子头了吗?” “没有呢!”里头的郝婆子回道。 殷婆子神情一下子就慌了:胎位不是正的吗?怎么还没出来? 不过这话她不敢说,怕说了引起这家人的恐慌,再说了,郝婆子也是个厉害的,能在阎王爷手里把梁夫人母女救出来,这个产妇生产的条件那么好,于她来说,那还不是坛中取蛋——手到擒来啊! 哎,就是她啥忙都没帮上,怕是到时候这赏钱,就不多啊!哎,真是啥时候坏肚子不行,偏偏就今天坏肚子。 “来,吸气!”郝婆子长吸一口气,教着谢玉萝。 谢玉萝深吸一大口气。 郝婆子又喊:“来,呼气……” 谢玉萝又长呼了一口气。 呼气吸气轮回了好几圈,花娘也着急了:“郝婆,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动静啊?” 郝婆子擦了额头一把汗说道:“没什么,谁生孩子不都不这样,太太生产条件是好,可是孩子太大了,而且里头是双胎,没那么快的!” 有了郝婆子这句话,花娘的心也稳了。 954 母子平安 萧钰眼神灼灼地盯着郝婆子,郝婆子时不时地抬头就能看到那一双阴鸷的眼,吓的她好几回绷不住了。 总感觉他像是知道什么似得! “师父、师父!”外头传来葛良原大喊声:“人请来了!” 请人来?谁啊? 萧钰立马吩咐听荷:“你快出去,收拾下带人进来!” 听荷也不敢怠慢,忙放下了手里头的东西出去了。 葛良原和听松带回来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众人都不认识,唯独殷婆子过来了,看到来人,就喊道:“你怎么也来了?” 娄婆子笑道:“说是生孩子,让我来接生!” 殷婆子不解:“里头郝婆在呢!” 娄婆子一听就有些不快了,不悦地对葛良原说道:“郝婆在你请我来干嘛,她接生整个京城都是有名的!”葛良原拉着娄婆子就是不让她走:“你先别走!” 娄婆子自知比不上郝婆子,执意要走,“我真不行,有郝婆在就行了,我真的不如她的!” 她来做什么?这不是打她的脸吗? “阿原,老爷让我带人进去!”听荷站在屋檐下喊道。 葛良原推着娄婆子就往前送:“你听到没有?我家老爷喊你进去!” 听荷有些奇怪这个妇人,听他们说话的意思,这妇人也是个稳婆?那也行,多一个稳婆总多一份力,听荷立马给娄婆子收拾了一下,就带着她进去了。 叶氏在外头愣了好一会:“这是怎么回事?萧钰又找了一个稳婆来?” “嗯。”葛良原简单地回答,没说找了这两位稳婆,师父还又多问了几个稳婆,以备不时之需,正好,今日还真用上了。 “都怪我,要不是我的话……”殷婆子自责又内疚,要不是她肚子不舒服,也用不着这样。 没人理会她,大家都看向了产房,祈祷这次谢玉萝能尽快生产。 郝婆子看到娄婆子进来,手都抖了好几抖。 她来做什么? 看到郝婆子,娄婆子自然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毕竟技不如人。 “郝婆!”娄婆子一进来,就跟郝婆子打了一声招呼。 郝婆子在她们这行,就跟行业标杆一样的存在,之前梁夫人鬼门关上走一圈,愣生生就是她把人给救回来的,也就是那一次,让她在稳婆这个圈子里头出了名了,只要是郝婆子有时间的,勋贵世家,王公贵族,亦或者是达官贵人、富贵人家,都请郝婆子。 在她手上出生的孩子一年就有几十个。 娄婆子则相形见绌了,有郝婆子在这里,娄婆子还有些责怪这家人,怎么好端端地把她给找来了,这不是打她的脸吗? 萧钰则拍了拍谢玉萝的手,然后站了起来,冷冷地说道:“郝婆,你休息一下,让她来吧!” “我……”娄婆子一惊:“产妇的情况我不知道啊!” 郝婆子也是皱紧了眉头,“是啊,我说萧老爷,你这突然就换一个稳婆,她完全不知道产妇的情况,若是出事了,谁负责?” 娄婆子脸都绿了:“我,我也就刚来啊!”她可负不了责啊! 郝婆子不快地说道,瞪着萧钰:“我了解产妇的情况,你若是不放心我的话,你就让娄婆子在一旁看着!” “不是不是,郝婆,你的经验,谁比的过啊!”娄婆子忙摆手,把责任推的一干二净。 谢玉萝又痛苦地呻吟了一声。 萧钰看都不看郝婆子,也不理会她那一句激人的话,“你来接生!” 娄婆子:“……”这是把他绑在马上了,就是不让她下来啊! 既然人家主子都已经吩咐了,娄婆子只能硬着头皮上,郝婆子不情不愿地站开了,不过她没去歇息,而是就站在一边,看着娄婆子的动作。 娄婆子说归说,还是认真地检查谢玉萝的肚子和胎位。 郝婆子看着娄婆子,时不时地看看萧钰,她心里头还有些发怵,总觉得,这个萧钰像是知道什么一样。 不然,为什么,好端端地叫一个给穷苦人家接生的稳婆来! 这不是赤果果地打她的脸吗? 郝婆子有些出神地看着萧钰,就在这时,萧钰猛地转头,锐利的视线直直地看向了郝婆子。 那眼神犀利、凌冽,就犹如冬日的冰刀子,能直指人心。 郝婆子吓得一个踉跄,好险栽倒,她猛地低头,再也不敢去看萧钰了。 这少年的眼神,实在是太过吓人了,若是被他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会不会…… 郝婆子不敢再想下去,突然就有些庆幸娄婆子来了,反正到时候那边自己也有借口回复了,就说娄婆子来了打乱了她的计划,相信那边也不会怪罪自己什么。 这样想着,郝婆子也在一旁,时不时地跟娄婆子交流一下。 娄婆子很快就检查完了,听了郝婆子的话之后,心里头也是疑惑不已。 产妇的胎位正的很,怎么生了快两个时辰还生不下来? 这要是再拖下去,产妇被耗的没有一点力气了,那就是……一尸三命啊! 这麽正的胎位和身体,郝婆子怎么就拖拖拉拉了两个时辰还生不下来?要知道,梁夫人胎盘早破,胎位不正,她都给接生出来了! 娄婆子带着一肚子的疑惑和不解,也不敢去问那么多,一心一意地替谢玉萝接生。 谢玉萝忍着痛,在娄婆子的指示下,呼气吸气,娄婆子也在谢玉萝的肚子上按压了好几下,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谢玉萝只觉得自己下身犹如洪水一样喷涌而出,肚子的痛一下子就消去了许多。 花娘大叫:“生出来了,生出来了!” 娄婆子一手抓着血粼粼的孩子,一手往屁股上狠狠地打了几巴掌,紧接着,一声嘹亮的哭声响彻黑夜。 “生了生了!”外头的人都叫了起来。 “是个公子哥儿!”郝婆子喊了一声,就连忙递给了花娘,紧接着又去给谢玉萝接生第二个了。 有了第一个经验,谢玉萝这回呼气吸气几下,肚子又消下去了不少。 “出来了,出来了!”娄婆子大笑道,也是手脚麻利地一把抓着孩子的腿,啪啪打了几声屁股,响亮的哭声又传到了外头。 “又是个小子!”娄婆子哈哈大笑。 双生子啊,还都是男娃娃,这夫人有福气啊! 常如烟在外头大喊大叫:“生了生了,姐姐生了。” 两个孩子此起彼伏地哭着,似乎是在比谁的哭声大。 萧钰直接哭了,抓着谢玉萝的手哭的稀里哗啦,哪里有半分男人的模样:“阿萝,生了生了!” 谢玉萝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她只想睡觉,冲萧钰笑了笑,就要闭上眼睛休息一下,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大吼:“夫人,你先别睡,还有一个,还有一个……”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955 里头放了巴豆粉 看到床上躺着的三个一模一样的奶娃娃,在外头等着的几个人都一拥进了隔壁的房间,看的人心都要化了。 常如烟:"不是说双胎吗?怎么是三胎啊!" 范林:“……”他是大夫没错,可是他不擅长妇科啊! 孙开运:“……”对对对,他也是一样的。 叶氏笑道:“这生孩子就隔着一张肚皮呢,你哪里知道里头是男是女,是一个两个还是三个啊!” 常首农抚着胡须笑:“萧钰那小子还没见过三个孩子吧?” “怕是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吧!”叶氏捂着嘴笑。 她可是第一回见男人进产房的,不怕不吉利,你怕血腥,“里头那个才是他的命呢!” 三个孩子,每个都小小的一只,皮肤皱在一块,跟个小老头一样。 “娘,他们怎么长的这么丑啊!”常如烟近距离地看了下两三个孩子,看到他紧紧地闭着眼睛,皮肤都跟老人家一样皱在一块,就有些嫌弃地说道。 叶氏拍了她一下:“你懂什么,你生下来,还没有这几个娃儿好看呢!” 常守农也笑着回忆起了当年:“好像还真的是,如烟当时生下来黑黑的,也是后来长大了才变白的。” 常如烟:“他们好白啊。” “每个孩子生下都不一样的。”叶氏上前小心翼翼地抱起一个孩子,多年来没抱过刚出生的孩子了,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化掉了:“如烟,你也抱抱。” 常如烟激动地伸出了手,想想又缩了回去:“太小了,我不敢。”她只敢凑到叶氏的身边,看着小小只,心也跟着融化了:“娘啊,这些孩子越看越可爱啊!” “那是自然,等今年夏天热了,孩子们也长开了,你再来看,保管你抱着都不想撒手!”叶氏也是欢喜的不行,抱着就是不想放下。 在场敢的也就只有叶氏了,其他几个男人也就这么干看着,听荷在一旁伺候着小公子们,而旁边隔壁的屋子里,萧钰一直陪在谢玉萝的身边,娄婆子正在处理产妇的事情,心里头啊乐开了花。 一胎生三个男娃娃啊,这不消说她了,就是全京城也没这么好福气的夫人啊! 自己这回的赏钱那是少不了了。 娄婆子用心用力处理后来的事情,而一旁的郝婆子,则是一张脸成了猪肝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外头的殷婆子虽然肚子疼,却也高兴的手舞足蹈的,虽然没能亲自替这位有福气的夫人接生,但是自己也跟着见识到了呀,三胎男娃啊,这放在京城那就是独一份的。 也怪自己这回肚子不争气,不然这么光荣的事迹,随便往京城一说,谁家不找她们去接生,沾喜气嘞! 将谢玉萝送回了房间,安顿好了她,抽空看了看三个折磨人的臭小子,一人赏了一个轻轻的一指弹,又细细叮嘱花娘要好生地照看阿萝,这就要出去。 母子平安,又一连生了三个男娃娃,萧钰每个稳婆赏了一百两的赏银,娄婆子和殷婆子自然是欢天喜地,唯独郝婆子,表情不冷不热的。 萧钰也没让她们立马离开,而是让听荷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好酒好菜,招待她们三个,这眼瞅着天都要亮了,忙活了一晚上,也都饿了,娄婆子当下就答应了,殷婆子肚子不舒服,却也比之前要好多了。 只有郝婆子,说是有些累了,想要回去。 萧钰笑:“走什么?饭菜就快好了,吃好了酒,我让人送你们回去。” “是啊,这都这个点了,回去哪里睡的着啊,这可是喜酒喜宴呢,咱们平时不也要吃的吗?留下来,吃了再走嘛!”殷婆子捂着肚子,挽留郝婆子。 郝婆子想走,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了,只好留了下来。 萧钰则拿了一样东西,找了范林和孙开运,直接去找了常守农和叶氏。 他们几个人都没有离开,见萧钰神色凝重地过来找他们,也都觉得大事不妙。 孩子已经生了,母子平安,又是连生三个男娃,此时此刻正是应该高兴的时候啊,怎么一副这样的表情啊! “范叔,孙叔,你帮我看看,这几只碗,有什么不同。”萧钰将几个脏碗放到了孙开运和范林的跟前,表情很冷,范林和孙开运也不问,直接拿起碗就开始检查起来。 碗是脏碗,里头还有没吃完的面条和汤,已经冰冷了,估计就是之前在产房里头吃的面食。 过了一会儿,范林和孙开运都放下了碗,表情骇人的跟要吃人一样:“这个碗里头有人放了巴豆粉。” 巴豆粉是泻药,放一点就能让人是拉的死去活来。 一个碗里头有泻药,在联想到殷婆子一次又一次地跑茅厕,都不需要萧钰说,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了这里头的情况。 “这个碗是殷婆子吃的!有人给她下了药!”孙开运眉头紧皱,似乎已经猜测到了下药的那个人是谁。 只是,她下药做什么? 叶氏大惊:“殷婆子不能接生,是被人陷害了?” 两个稳婆都是京城最有名的稳婆啊,殷婆子不能接生,那意思也就是说,有人不想要殷婆子在旁边碍手碍脚,而唯一能这样做的,也就只有,只有…… “她想要做什么?” 是谁,大家都没有点出来,可大家都心知肚明,除了那个跟殷婆子一块来的郝婆子,还能有谁给她下药。 家里头的人都是知根知底的,花娘是玉萝的干娘,一颗心向着她,听荷也是忠心耿耿,就连诚心诚意两个丫头也是揪着一颗心的,唯独,郝婆子…… “殷婆子之前说玉萝的胎位很正,身体也很好,会很容易生产,可是她……她足足生了两个时辰,娄婆子来之前,郝婆子曾说过,孩子的头都没有看到。”萧钰虽然站在外头跟个木头桩子一样,可是稳婆说的话,他每个字都记在心里头。 外头拉肚子的殷婆子说好生,里头接生的郝婆子说孩子太大,又是头胎,不好生。娄婆子一来,两盏茶的功夫,孩子就生下来了。 如果当时萧钰不到外头再请一个稳婆来,天知道里头还有生多久! 一想到这里,萧钰就心惊胆战! 956 我不想被她们挤掉我第一稳婆的位置 若不是师母当时多一句嘴,说郝婆子跟黄氏几日之前曾来往过,他还想不到这一点,如今再回过头去想一想,大宅门里头趁着妇人生孩子要人命的事情还少吗? 常守农气的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好毒的毒妇啊!玉萝跟她什么仇什么怨,她竟然想要一尸四命啊!” 萧钰心猛地往下一沉,一尸四命? 他不敢想,光是听到这四个字,他就抑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师父,请您给我和阿萝做主!”萧钰一撩衣袍,直接跪在了常守农的面前 他也就只有在拜师的时候,曾经跪过常守农。 “你快起来。这事情,我会有分寸!麻烦派人赶快去找下倪梁。” “人还在房间里,我已经派听松和阿原盯着她了,多余的巴豆粉她肯定还藏在身上。”萧钰从一听说黄氏找了郝婆子之后,他就怀疑上了郝婆子。 从产房里端出来的没来得及洗的脏碗,他也让听松收了起来。到时候只要在郝婆子身上找到泻药,那就人赃俱获了。 倪梁很快就来了,也在郝婆子的身上找到了她来不及丢弃的巴豆粉。 “是我下的巴豆粉。”郝婆子供认不讳。 殷婆子和郝婆子都在房间里头,郝婆子直言不讳的就承认了是自己下的巴豆粉。 “你干嘛给我下巴豆粉啊!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你要拉死我啊!”殷婆子一听,自己突然拉肚子跟自己毫无关系,而是被人下了泻药了,气的真想扇郝婆子一巴掌。 “我一个人就搞的定,要你在这里碍手碍脚做什么?”郝婆子眉头一拧,不悦道:“这可是个双生子,若是我自己接生下来,那就是我的功劳,你在我身边分我的功劳做什么?” 殷婆子:“你,你,你说什么鬼话呢?”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不就是想把我挤下来,你好做稳婆第一把交椅吗?我偏偏就不如你的愿!”郝婆子死死地咬着她下泻药的事情不放,也只把自己这样做的目的放在自己跟殷婆子的争夺上头。 萧钰则在一旁冷眼看着。 确实,承认自己给同行下绊子,只是道德问题,若是承认自己下药是因为要谋害产妇,那可是要进牢房蹲大狱甚至要杀头的! “你说,你给殷婆子下巴豆粉只是不想让她抢了你的功劳?”萧钰目光冷冷地郝婆子,郝婆子被那眼神吓的心肝儿一颤。 这少年真的是吓死人了。 “没错,我们做稳婆的,也要争,谁接生了三胎,又都是男胎,我在京城那可是独一份的,以后谁生孩子不请我!”郝婆子脱口而出。 萧钰声音冷冽:“是吗?我家娘子在生之前,谁都不知道肚子里头有三胎,而且三胎是男胎,郝婆子是怎麽就知道我家娘子怀了三胎还能胎胎都是男娃的?” 郝婆子的解释,无疑是马后炮。 连大夫都把不出来有三胎,三胎都是男,一个稳婆,怎么知道? “我……我……”郝婆子回答不上来了,之前,她可从来都没说过关于孩子的事情。 “京城生双生子的不在少数,据我了解,郝婆子,你应该也接生过不少!”叶氏呵斥道。 “不少不少,年前的时候我跟她还一起接生过一对双生子呢!龙凤胎,大吉大利的!”殷婆子在一旁说道:“还有去年端午,我们也接生过一对双生子,两胎都是男娃,常见的很。” 殷婆子跟着郝婆子接生过许多产妇,自然晓得她们接生过什么样的产妇。虽然说三胞胎从来接生过,可是,她们来之前,只知道这位产妇怀的是双胎,哪怕检查的时候,也只认为怀的是双胎啊! “既然双胎非常常见,你跟殷婆子接生双胎也不在少数,怎么之前你不给殷婆子下药,偏偏今日才下?我不得不怀疑,你不是怕殷婆子抢了你的功劳,而是你受人之托,想要谋害我妻儿的性命!”萧钰指着郝婆子,厉声喝道,郝婆子没吓一跳,倒把殷婆子吓一跳。 “什……什么?谋害产妇?”殷婆子吓得差点没跳起来,蹦开了好几步远,不可置信地看着郝婆子。 之前在产房外头的疑虑再次涌上心头。 明明,明明这个产妇的生产条件很好,明明胎儿胎位很正,可是生了两个时辰,都没有生下来! 郝婆子虽然是个稳婆,可这么多年也是在各个家族摸爬滚打出来的,别说是萧钰这样的家庭,就是王公贵族那样的皇亲国戚也去过,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识过。 一句无关痛痒的质问,郝婆子完全不放在心上:“萧老爷,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说,我陷害你夫人?我跟你夫人除了今日见过,一直都素未谋面,我害她?她有什么值得我害的?我郝婆虽然就是个接生婆,身份卑微,但好歹我也曾是世家大族、王公贵族府上的座上宾,人人都要谢我一声,夸我一句,今日你妻子平安无事地产下了三胞胎,你不仅不谢我,反倒污蔑我害你夫人?萧老爷,你也是读书人,没有证据,话不能乱说!” 郝婆子一张嘴跟机关枪一样,絮絮叨叨一大堆,说的愣是让在场的人无话可答! 好厉害的一张嘴啊! “若不是之前我一直在替你夫人呼气吸气,让孩子顺利进入产道,你以为娄婆子一来就能让你夫人生下来?谁生孩子不要花个两三个时辰的,若不是我之前所做的那些努力,这样的好事轮得到娄婆子?”见在场的人都不说话,郝婆子得意洋洋,继续威逼。 对于生产的事情,除了稳婆,没人懂,哪怕当时在场的花娘也不懂。 “是吗?你以为殷婆子不在场,所有的人都不懂吗?”外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花娘进来了,身边还跟着娄婆子,花娘指着郝婆子大声骂道:“你这个毒妇好毒的心思啊,说什么你教我女儿吸气呼气,刚刚我女儿跟娄婆子一对,你教的那些全部都是错的!” 谢玉萝已经醒了,恢复了一些体力之后,自己也越想越不对劲,虽然她没生过孩子,可是她自己也能感觉到,郝婆子教她的那些,跟娄婆子教她的完全不一样。 957 只全了这一段师徒情分 谢玉萝醒了之后,就找来了殷婆子,跟殷婆子一谈就发现郝婆子当时教自己的呼气吸气用力跟娄婆子教自己的完全相反。 娄婆子当时一听谢玉萝用力的姿势都不对,也是吓得一头的汗,当时就说:“夫人,当时事情也紧急,我虽然心里头怀疑,可我也不敢乱说啊,你现在自己都怀疑了,我也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跟你说一下吧!你这身体情况,宫口开了之后,最多一个时辰,就一定能把孩子生出来。不是我吹牛,我都做了几十年的稳婆了,产妇的情况和孩子的情况,我们一看就知道,可你当时……” “我女儿生了两个时辰!”花娘歇斯底里地吼道:“你来之前,孩子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对,这就是我怀疑的地方!”娄婆子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就由于当年郝婆子给梁夫人接生,把都要被阎王爷收走的梁夫人母女给救了回来,这郝婆子就一跃成为了京城最最厉害的稳婆,有钱的人家都请她去接生,自己也就沦为了一般的接生婆,娄婆子也有私心,若是郝婆子能够犯事,看以后谁还敢找她接生啊! 便也没有藏着掖着,把自己当时的疑虑都说了。 谢玉萝冷笑,让花娘带着娄婆子去找了萧钰。 她就算是不问萧钰,也猜出来萧钰当时怀疑郝婆子了,不然不会临时又去找个稳婆。 有了娄婆子的对峙,再加上殷婆子也在一旁质疑,郝婆子教一个产妇不对的生孩子的办法就这样坐实了。 “你们不就是想我当不成稳婆,以后好接我的位置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郝婆子到这个时候,还在嘴硬。 “梁夫人,给了你什么好处?”萧钰声音冷冽,如重磅一样砸在了本就不平静的湖面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萧钰……”常守农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萧钰。 叶氏这时也明白过来了,她说过,黄氏曾经请过郝婆子吃饭!萧钰也正是听了那一句话,所以才不管不顾地请来了娄婆子。 “你的意思是……当时我看到她们两个在一块吃饭,压根就不是梁夫人感激她,而是……而是收买了郝婆子想要害玉萝?”叶氏也愣住了:“她为什么?玉萝应该都没有见过她吧!她害玉萝做什么?” 萧钰禁闭着双眸,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压制住了心中的愤怒:“说!她找你做什么?” 郝婆子吓得双膝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我……她……就,就是吃个饭!” 萧钰如地狱里的修罗一样盯着郝婆子,就在郝婆子快要招架不住地时候,萧钰突然冷笑了一声:“是吗?那你最好记着,你跟她,只是吃个饭而已!” 郝婆子点头如捣蒜:“真的就是吃个饭,吃个饭而已。” “滚!”萧钰一句话,郝婆子如临大赦,爬了起来一溜烟就跑了。 “萧钰……你怎么能放她走,事情都没有说清楚!”叶氏见郝婆子跑了,忙说道:“她为什么要害玉萝?” 萧钰摇摇头,看向了也抖的厉害的殷婆子和娄婆子:“今日的事情,无论是郝婆子做的事,还是我家里的事情,还望二位替我保守秘密。我不希望在京城听到关于我家的任何流言蜚语。” 殷婆子和娄婆子哪里不懂,吓的立马就点头:“放心,放心,我们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说!” 萧钰摆摆手,让人又给两人加了一白两银子这才送了她们出去。 外头的天已经泛了鱼肚白,走在回去的路上,殷婆子和娄婆子腿都在打抖。 “你说郝婆子真的有那么大的胆子,要害人啊?”娄婆子心惊胆战地问道,“这今儿个要是她得逞了,那就是……”她伸出四根手指头,四条命啊! 而且就算是这家人怀疑,也只会说是产妇难产,谁会怀疑到萧钰的头上。而且郝婆子跟大户人家接生的次数多,一次都没出过事,到时候若是萧钰计较,郝婆子随便找个大户人家就能摆平这事情了。 “若说郝婆子跟那夫人有什么恩怨,应该也是没有的,可那个梁夫人……好端端地害她做什么啊?” “这我哪里知道啊,这大宅门的事情,咱们只管接生孩子,其他的,咱们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殷婆子再三提醒,两个人这才分道扬鞭。 而此刻,谢宅内,萧钰阴沉着脸,屋子里头就只剩下了常守农一人。 “萧钰,你跟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常守农想不清,那黄静娴怎么就跟玉萝给杠上了,她收买稳婆,要玉萝的命做什么? 两家也就只有萧钰在中间有关系了,所以,常守农知道,这事情只能问萧钰。 “梁大人对我很好。”萧钰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说道:“可是那位梁夫人和梁小姐……”萧钰皱眉,眼神中透着无尽的厌恶。 常守农也是知道黄静娴做过的事情的,一听萧钰这口气,立马就联想到了什么:“那梁漫儿看上你了?” 萧钰皱眉:“未曾挑明。” 未曾挑明,却已经表露了心思了。 常守农现在什么都明白了:“原来如此!” 黄静娴嫁的就是一个书生,在梁府作威作福了十几年,哪怕身边没有一个儿子傍身,靠着娘家的关系,梁南修也不敢对她怎么样,唯一一个儿子,如今还被通房养着,早就已经成为了京城人的笑柄。 可梁南修什么都不做! 不是不能做,而是,不敢做! “她也想她女儿跟她一样,找个爱慕虚荣、攀附荣华富贵的书生!”常守农冷笑道:“却没想到,你跟梁南修完全不一样。你放过郝婆子,不抓着她去跟黄氏对峙,也是因为梁南修吧?” “梁大人教我学识,虽未曾拜过师傅,可他教我一日,就是我师傅,今日之事,若是我贸然抓着郝婆子去跟黄氏对峙,只会让梁大人难堪!”萧钰下了很大的决心,没有去梁府跟黄氏对峙。 “行,也就全了你跟梁南修这一段日子的师徒情分了!”常守农知道萧钰下这个决定,做了多少挣扎。 一边是自己的恩师,一边是自己的妻子。 本就难两全。 958 妹夫收的学生,是叫萧钰吧 常守农离开谢宅之后,直接就去了梁府,在大门口将要去翰林院的梁南修给逮住了。 “萧钰的文章做的不错,这回上三甲怕是没什么问题。”常守农开口说道。 梁南修赞许地点头:“他在我身边,我也没教他什么,多在翰林院寻了几本书给他看罢了。” 常守农看着梁南修,死死地盯着他。 梁南修被盯的心里头发毛,手脚都有些出冷汗:“守农,你为何,为何这般看着我?” 常守农收回了视线,幽幽地问他:“南修,你可曾后悔过?” “后悔?后悔什么?”梁南修努力挤出一抹笑笑道:“我如今从四品的翰林院侍读,虽然比不过你正三品的顺天府尹,但是我也心满意足了,我还有什么好后悔的!” “真的不后悔吗?当年你金榜题名,就要跟芳娘成亲的……”常守农突然提起了一个名字,就见梁南修身子晃了晃,好险站不住了:“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还提故人做什么!我早就已经忘记了。” “我就怕你嘴里说忘记了,可是心里没忘。”常守农语气渐渐变重:“萧钰跟你不是一路人。” 梁南修苦笑:“是啊,他跟我本就不是一路人,正好,你也告诉他吧,我们之间的师徒情分到此为止,梁府,他再也不要来了。” “我来找你,说的也是这个。你跟他的师徒情分,不是现在,而是之前,就已经恩断义绝了。”常守农愤愤地说道:“南修,萧钰托你照顾,是我做错了。若是能重新来一次,我不会让他跟着你的。” 梁南修靠在马车上,看着常守农不停地苦笑。 “我只想告诉你,当年你没有保护好芳娘,可是萧钰,却会拼了命地去保护他的妻子。南修,他永远都不会走你的路。”常守农扔下一句话,扬长而去。 马车摇摇晃晃,坐在车子里头的人也跟着马车像是无骨的人一样晃来晃去,他时而苦笑时而悲切。 没错,萧钰不会走他的路,因为,他自己选的,本就是一条错路啊! 萧钰想了许久,这才进了屋子。 好在之前就已经物色了两个奶娘,三个孩子的奶水也够的吃了。 听到脚步声传过来,谢玉萝偏过头,笑着伸出手,萧钰紧紧地握着那只手,就好像自己握住了全世界。 “阿萝,对不起!”萧钰捧着谢玉萝的手,滚烫的泪珠儿掉落在谢玉萝的手心里。 谢玉萝笑笑,摇头:“傻瓜,说什么对不起。我不是好好的嘛!” 花娘已经将什么事情都告诉她了,虽然郝婆子没有承认,可是大家都知道,陷害玉萝的,就是梁府的夫人——黄氏。 “你没有确凿的证据,那郝婆子又是死不承认,你奈何不了她的!”谢玉萝温柔地宽慰萧钰:“我和孩子们都平安无事,就已经是最好的了。” 萧钰笑着说了声好,谢玉萝又跟着他说了一会子话,就睡着了。萧钰一直都没有离开,还握着谢玉萝的手,一直不曾松开。 “阿萝,你放心,总有一日,我会替你和孩子们讨回一个公道。” 萧钰贴着谢玉萝的耳边,轻轻地说道。 而梁府,黄氏则欢欢喜喜地等着郝婆子那边传来的消息。只是等了许久,却压根没等到人,等到黄氏再去找郝婆子的时候,这才知道,郝婆子全家都已经搬走了。 萧钰那边也没有任何的消息传来,那就是,谢玉萝和孩子都好好的,一点事情都没有! 黄氏恼怒自己花出去的银子连个水花也听不到,气了个半死。不过还有一件事情,更让她生气。 放榜了! 萧钰直接考了个会元第一名! 这消息在整个京城都炸开了,送喜讯的官爷把消息送到谢宅的时候,萧钰正在逗孩子,手里头还拿着拨浪鼓。 得知自己考了会元,萧钰很是冷静,给报喜的人包了个红封就去把消息告诉阿萝去了。 谢玉萝倒比她还要高兴,一家子人每个都赏了十两银子,一门双喜,大家同喜同同乐。 喜讯传遍了京城的各个家族,都不知道萧钰为何许人也,后来一打听,虽说是乡野来的,可人家当时考上了案首,还考上了解元,如今又是会元,若是在金銮殿上继续一展风采,再考个状元来……再无人敢轻视了,都起了结交知心。 黄氏知道萧钰考上了会元,也是乐了,找了梁南修就要邀请萧钰到府上来吃饭庆祝一下。 梁南修一口回绝,说是已经跟萧钰没有任何的瓜葛了。 “怎么能没有瓜葛呢?他考上会元,不也是托了你的福吗?要不是有你教他,他哪里能考的上会元啊?”黄氏急了,想骂梁南修能把那么一大块香馍馍往外推。 梁南修看着她,冷笑:“我为何与他断绝关系,难道你不知道吗?” 黄氏心虚,眼神闪躲:“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能知道什么!” 毕竟是心虚,黄氏很快就从书房里头出来了,一出来,黄氏心里头的气就越多,关她什么事,她是在为自己的女儿谋划,他知道什么!他不想着把人拉到家里头不说,还把人往外头赶,还说什么断绝关系,这不是煮熟的鸭子自己飞了嘛! 放眼京城,跟萧钰有关系的,除了常守农,就他们了,可他倒好,不近水楼台先得月,反倒把窝边草给割了! 郝婆子跑了,萧钰那边又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黄氏气鼓鼓地往自己院子去了,刚走到门口,刘忠就一路小跑来了:“夫人,夫人,大夫人来了,马车已经到门口了。” 黄氏一听是大嫂来了,立马整理了下衣裳,跑去大门口迎接了。 大嫂竟然会亲自到梁府来,那可真是稀客啊! 黄大夫人下了马车,看到黄氏就站在门口迎接自己,心里头很是自得。不是靠娘家的关系,黄氏能活的这么顺分顺水? 姑嫂两个拉着手,絮絮叨叨了一路,直到进了黄氏的院子,喝了丫鬟们递上了的茶,黄大夫人这才说起了自己这一趟来的真实目的。 “你上回说,妹夫收了一个学生,是叫萧钰吧?” 黄氏一听,就有些不自在了。 前脚刚知道萧钰考了第一名,这后脚,娘家人就找上门来了,鬼都知道,娘家人是什么意思! 959 陈博厚来访,有事想求 黄氏努力挤出一抹笑:“是啊,是叫萧钰!” 黄大夫人看着黄氏,虽笑着,可说出来的话,却一巴掌一巴掌的打在黄氏的脸上。 “你之前不是跟我说这萧钰就是个从乡野来的普通书生吗?可是这回他可考了会元第一名呢!听说之前他也是解元,还是案首呢!考秀才考举人都是第一名,这放眼整个大越,这样的人都不是个普通的书生吧?”黄大夫人放下茶叶,双手交叠在膝盖前,看着黄氏,等着她的回答。 黄氏被黄大夫人拆穿了她之前隐瞒的,马上就解释道:“之前,之前我也不知道啊!” “你会不知道?”黄大夫人又不是个傻子,怎么会被黄氏这话给骗过去。 “我真的不知道啊,之前我跟漫儿一直在外头礼佛,回来之后才知道老爷收了萧钰了,不过他是外男,我们平时也接触不多,我家老爷的性子你也知道,就算我问了,他也不说什么的,所以,我也就只以为他是个普通的书生了!”黄氏忙不迭地解释。 心里头虽然将黄大夫人骂了个千万遍,可是面上却不敢表露。 这以后就是黄家的当家主母,自己要想继续依靠黄家,大嫂就万万不能得罪。 也许是黄氏的再三解释起了作用,也许是她那迫不及待的模样让黄大夫人相信了:“行,我就信你,谁让我们是一家人呢!你大哥之前还说,妹夫收了一个这么样的人,你怎么都不跟黄家说一声,我也是这么跟你大哥解释的!” 大哥也知道了! 黄氏暗道好险,若是大哥知道自己心思,藏着不让娘家发现萧钰这么一号人,怕是不会让自己好过。 “大嫂,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我真的不知道那萧钰的来历!”黄氏摸了一把额头的虚汗,干笑着说道。 黄大夫人:“不知道也没关系,现在不就知道了嘛!你大哥跟我说,这萧钰是个人才,他想要见一见,不若你让妹夫安排一下,让你大哥跟萧钰见上一面吧!” 黄氏叫苦不迭,她也想见萧钰啊,可是哪里见的到啊! “这……” “怎么,为难?”黄大夫人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是为难啊,还是不想把这么一道好菜端上桌子啊?” 黄氏语塞:“大嫂,我……” “静娴,你就生了一个女儿,梁南修又是如何疼你宠你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生不出儿子来,梁南修早八百年就已经休了你了,你别忘记了,梁南修为何一直不敢休你,还一直不敢提携那个庶子!”黄大夫人的话字字珠心,直指黄氏心里头的害怕:“你是黄家人,有黄家的庇佑,梁南修便是想要做什么,也要掂量掂量黄家的份量,这也就是你为何一直都能稳坐这个梁夫人的原因。你应该都知道吧?” 犹如一道伤疤,被黄大夫人给揭开了伤口,又狠狠地在上头撒了一把盐,黄氏又疼又痛,却找不到一个字去反驳。 她自己也清楚,自己如今的一切,都是黄家给的! 梁南修之前刚跟她说的话,她说不出口了。若是再继续解释,黄家,会真的厌恶她了! “好,大嫂,我来安排!”黄氏咬着牙,应了下来。 黄大夫人笑笑:“这就对了。上回不是说给漫儿择婿的事情吗?你大哥又给了我好些名字,我都带过来了!你好好地看看。” 一本册子给了黄氏,黄大夫人就离开了。 黄氏没去送,呆呆地看着手里头的册子。 大嫂这是在提醒自己,别打萧钰的打算了! 月姑姑送完了人立马就回来了,脸色很是不好看:“夫人,大夫人这回来,来者不善啊!” “哼!”黄氏一把将册子丢在了地上,气愤地说道:“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之前一直都认为萧钰就是跟老爷一样籍籍无名的学生,谁都不会多问一句,如今知道他考上了会元了,就巴巴地都跑过来要跟老娘抢人了。老娘看中的人,怎么会白白便宜了他们!” 黄氏骂的很凶,好在这府里上下都是黄氏的人,月姑姑也没说什么。 “可是大夫人来了,说的也是大公子的意思!”月姑姑担忧地说道:“萧钰被大公子看中了,夫人,咱们就别争了!大公子,帮了咱们不少啊!” 黄氏现在哪里听的下去,她谋划了那么多,就是为了让萧钰成为自己的女婿,眼下要被别人给抢走,就好比已经快要吃到嘴的肉被其他猛兽来抢,黄氏也不是属狗的,只会龇牙,若是逼急了她,她也干脆来个捷足先登。 能让漫儿嫁给萧钰,若是萧钰在金銮殿上一举夺魁,拿下状元郎的称号,以后靠着老爷的关系,她就不信了,萧钰还比不过一个黄瞻! “凭什么不争,萧钰是我和漫儿先看中的,再怎么也该有个先来后到,漫儿想要,那就一定是漫儿的,黄家已经有许多了,这个萧钰,我一定志在必得!”黄氏狠厉地说道,一旁的月姑姑见她主意已定,劝肯定是劝不住的了,也只好作罢。 转头想想,若是萧钰能飞黄腾达,对夫人和小姐,那肯定是极好极好的,毕竟,能好了梁府,也总好过好了黄府强,毕竟,黄氏已经是外嫁女了。 来谢宅拜会萧钰的人很多,家里的人都说萧钰不在家中,倒也避过去了一堆又一堆,直到日来了一个人,萧钰见了。 来的人是陈博厚,这回名落孙山。 “有事?”萧钰的表情很淡,只当是个陌生的朋友。 “恭喜萧兄了,这回又拿下了会元!”陈博厚笑着说着恭维的话,萧钰只淡淡地受了。 “听说你跟顺天府的常大人有关系?能不能,让常大人帮我在顺天府安排一个差事做做,虽然我没考上进士,但我好歹也是个举人,进府衙做事,也是可以的!”陈博厚舔着脸说道。 自从温俊倧和温家不见踪影之后,温俊倧曾经答应过他的到京城拜师的事情就无疾而终了。 陈博厚这回名落孙山,自然是将气发在了萧钰的身上。 若不是萧钰,温家也不会一夜之间就没踪影,而他,也会跟着温俊倧到京城拜师学艺,找个好老师,考个好名字,不像现在,一无所有!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960 不可否认,黄静娴还是有眼光的 “我帮不了你!”听陈博厚说完,萧钰就直接拒绝了。 陈博厚一直舔着的笑因为萧钰那淡淡的语气给激怒了,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继续笑道:“常大人是你的老师,你这回又考上了会元,给他长了多大的脸啊,只要你开口,常大人一定会同意的!” 萧钰冷冷地看着他:“若是你是个人才,我想不需要我的引荐,就会人来重用你!”而且,他并不认为陈博厚这个性格入了仕途以后就会是个一个好官。 他太追名逐利了,为了前途,真正是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 萧钰前半句话,彻底激怒了陈博厚,他认为,萧钰话里有话,肯定还有没说完的那半句话。 是个人才,自然会有人来重用你,如果是个蠢才,谁会用你。 陈博厚以为萧钰是在讽刺自己是个蠢才,气得面目狰狞:“萧钰,你的意思是说,我陈博厚就是个没用的人?” 萧钰皱眉,他何时说过那样的话! 他的不理会更是激怒了陈博厚:“萧钰,温家一夜失踪,是你跟常守农做的好事吧?” 萧钰刚正不阿地回道:“做错了事情,自然有受到律法的严惩!” 陈博厚没说话了,死死的盯着萧钰冷笑:“做错了事?温家能做错什么事?莫不是你们心里头有鬼,看不得温家的好。” 萧钰紧皱眉头,却也没想过要跟陈博厚解释,陈博厚扔下这么一句话,见萧钰不理会自己,扭头就走。 萧钰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拿起了书本,专心地看了起来,马上就要上金銮殿了,他要全力以赴地准备。 陈博厚气鼓鼓地离开了萧钰的家,一出门就被人给盯上了。 黄大夫人只要一打听,自然就知道萧钰的家在那里,谁知道这刚一到,就看到一个年轻的男子气鼓鼓地出来,一双眼睛狠狠地盯着谢宅的大门,然后趁人不备在门前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 这是对萧钰有大多的仇多大恨啊! 黄大夫人眼珠子一转,就命令自己身边的昌嬷嬷,指了指陈博厚愤然离去的身影:“去打听打听那人是谁?干什么的,跟萧家人,有什么过节。” 昌嬷嬷心领神会,下了马车,跟着前面青年的方向快步离去。 而黄大夫人则是停在原地,看了看萧宅。 不过是一栋不起眼的宅子,又是在这样的地段,看来真是个寒酸的书生。 荣嬷嬷在一旁说道:“夫人,这萧钰听说已经娶妻了!” “那又怎样?”黄大夫人笑着说道:“谁在乡下还没个红袖添香,想当年,那梁南修不就有吗?最后不还是看在黄家的权势上,娶了静娴。” 这在黄家家人眼中,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梁南修当时确实有一个青梅竹马,不过后来就分开了。梁南修娶了黄静娴,在黄家的扶持下,一直留京,还坐到了现在从四品的位置上。虽然说多年未动,但是梁家有黄家做靠山,这么多年,黄静娴的日子过的不要太好了。 黄静娴的那些个嫡姐嫡妹,虽说后来嫁的不是伯就是候,可是嫁过去,上有婆婆下有小姑子小叔子,一家子几十号人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省心吗? 心都要操碎了! 黄大夫人也是从大户人家出来的嫡女,见惯了宅门内斗,在娘家要斗,嫁到了黄家也要斗,不斗就的保不住自己的威信和权势啊! “有时候想想,黄静娴这个女人,虽然是个庶女,她却是个有眼光的!” 容嬷嬷也说道:“是啊,梁夫人虽然生了个女儿,又毁了身子,可是梁大人还是对她一如既往的好,梁夫人的位置,她坐的稳稳的!” “我以前还觉得她虽然是个庶女,但好歹也是黄家的女儿,是个庶女但是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是什么身份,那个梁南修又是个什么身份,静娴看中他,不就是一朵鲜花插进牛粪了嘛?如今再想想,就是因为有这堆牛粪,这朵鲜花,如今开的这么艳丽啊!”黄大夫人艳羡地说道。 她也就比黄静娴大上个两三岁而已,可如今在看,黄静娴活的比她滋润多了。 “隽儿是咱们黄家的长女,背负着我们着黄家的期望,她是要高门大户里头去的,可还有一个秀儿,若是能跟黄静娴一样,能嫁个梁南修这样的寒门,一辈子对咱们秀儿俯首称臣,秀儿活的,可就舒适多了。”黄大夫人幽幽地说道。 她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如今大女儿和二女儿都到了看人家的年龄,黄大夫人为两个女儿的亲事真是操碎了心。 容嬷嬷很快就明白过来,怪不得夫人会特意来看萧钰的宅子。 萧钰此刻在京城有宅子,那就证明他的经济条件不会差到哪里去,这样一比,可比之前的梁南修有钱多了。二小姐嫁过去,也不会亏到哪里去。 “这个萧钰死了爹,死了娘,听说还有两个弟弟妹妹也带在身边!”黄大夫人已经把萧钰摸的门清:“这两个孩子就算是跟在萧钰身边,我就不信,秀儿嫁过去,还搞不定两个孩子!” 容嬷嬷笑着说道:“大夫人真是为两位小姐操碎了心啊!二小姐要是知错夫人这么尽心尽力地给她找了一门这么好的亲事,一定会很高兴的!” 昌嬷嬷很快就去而复返了,“大夫人,那年轻人叫陈博厚,也是晋昌府人!这回名落孙山了!” 一个是第一名,一个名落孙山。 黄大夫人捏了捏丹蔻,“走吧,先回府!” 很多人都在观望,也都铆足了劲儿要跟萧钰结识,很快,金銮殿上皇上亲自主持考试,萧钰一大早就去了宫里。 谢玉萝还在月子里头,萧钰一走,她也就睡不着了,吃了点东西,就有些心神不宁。 花娘见她睡不着,也就在一旁陪着她说话:“你不要担心萧钰,他准备的很充分,就算是是不拿名次,光一个会元就够了!” 谢玉萝笑:“娘,我不是担心这些!” “那你担心什么?”花娘不解地问道。 961 三元及第,状元是萧钰 “我在担心,若是他在金銮殿上一举成名,怕是咱们家,不会太平了!”谢玉萝幽幽地说道。 “我看他考了会元就不太平了。”花娘叹口气说道:“最近咱们家外头停了好些马车,停了一会儿就走了,虽然没进来,可我瞧着就是不对劲,这些人,怕是都冲着萧钰来的!” 一个寒门学子,过五关斩六将,一路厮杀,一路脱颖而出,怎么不让人垂涎? “他此次回来,就要入仕了!”谢玉萝虽然心里头有些担心,不过她倒是个乐观的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与其担心那些肯定会来的不好的事情,倒不如多去想想,一些有趣的事情:“娘,你希望阿钰去哪里做官?” 去哪里做官啊? 花娘也来了兴致,脑子里头也就只想到了幽兰镇,不过人家是进士,去幽兰镇做什么?最少也要去广昌县吧?只是这主政一方,都有避讳。 萧钰是广昌县的,那回广昌县做官的可能性小。 不过,花娘是无所谓的! “我不管你们去哪里,反正你们去哪里都行,只要我跟着你们,让我看着你,看着这三个小萝卜头,看着他们长大,我就心满意足咯!” 一个孩子哭了,花娘立马起来,看了看哭的正欢的上头蓝褂子下头粉裤子的男娃娃。 旁边是一个一身粉衣裳的老二,排第一个的倒很正常,一身的蓝衣裳,这是老大了。 没办法,谁让人家早出来呢,肯定是先挑准备好的男娃娃的衣服先穿上啊! 可是谁知道啊,第二个也是男娃娃,第三个也是男娃娃,可是当时她买了一身男娃娃的衣裳,买了一身女娃娃的衣裳,另外就买了一般男娃娃的,一半女娃娃的。 谁都没猜到里头都是男娃娃,也都没猜到里头有三个啊! 花娘想要再去重新弄置办,谢玉萝说什么也不要,说是孩子长的快,就不需要再浪费钱了,况且月子里头都在房间里头,也没人看到。 最最关键的是,谢玉萝说的像模像样的,说什么老大蓝衣服,老二粉衣服,老三一般蓝一半粉的,好认,不容易认错。 你还别说,虽然这做法有点缺心眼,但是照谢玉萝说的那样做之后,三个一模一样的娃,很容易就分清了。 老三尿了。 花娘之前还不会换尿布,如今这才二十来天,就已经得心应手了,给孩子洗了下屁屁,换上了干净的尿布,老三就又睡了。 花娘就坐在床边,看着小床上并排躺着的三个娃娃,眼里数不尽的温柔:“你还别说,这三孩子还挺好带的,倒是不怎么哭,知道疼娘。” 谢玉萝也温柔地看着三个孩子,自从当了娘,一颗心都扑在孩子的身上,体会到了当娘的心。 她看着三个孩子,目光似乎又透过孩子看向了别处。 前世她到二十五六都没有谈过恋爱,爸爸妈妈也从来都不催她,说是要让她嫁一个她喜欢也喜欢她的人,若是找不到那样的人的话,爸爸妈妈就养她一辈子。真是临到最后一刻,她都没有让爸爸妈妈见到自己的幸福啊! 可是这一世,她才十七,就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了。 若是爸爸妈妈知道,她嫁了一个她喜欢也喜欢她的男人,还生了三个可爱的孩子,爸爸妈妈一定会非常非常的高兴吧! “玉萝,你这傻孩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花娘抬头,就看到谢玉萝脸颊上挂着两行泪,心疼地不行,立马拿了帕子给她擦干,嗔怪地说道:“傻孩子,你知道不知道,月子里头不能哭的,哭了对眼睛不好!” 花娘啰啰嗦嗦、喋喋不休,手里头的动作越发的轻柔,她不知道谢玉萝为何突然就哭了,她心里头也不好过。 真真是当娘了之后,就看到孩子哭啊! “娘,你说人有前世今生吗?”谢玉萝不哭了,笑着问花娘。 “前世今生?”花娘不解:“怎么好端端地突然想起了这个。” “娘,我出了月子后,我们一块去寺庙烧香吧,我想去拜拜佛!” “行,京城除了皇家寺庙之外,城郊也有两座寺庙,一座望华寺,还有一座叫静福寺,听说望华寺的香火特别旺,要不我们去望华寺吧?” “好,娘你准备吧!” 谢玉萝又坐了一会儿,听荷就端来一碗燕窝,谢玉萝吃过就有些困了,花娘伺候她睡下,就和乳娘一块带着三个萝卜头出去了。 这一觉谢玉萝睡的极其的不安慰,梦里头一直出现很多前世的事情,紧接着镜头一转,又出现这一世的事情,她还梦到了温静安,高高在上,像是看蝼蚁一样看着她,嘴里头还在疯狂地叫嚣。 把我的萧钰还给我,把我的萧钰还给我! 梦里头的温静安,如跗骨之蛆一样,紧紧地跟着她,而她的那句话,也吓得谢玉萝出了一身的冷汗,猛地坐了起来。 外头传来一声炸响,紧接着鞭炮声,烟花声,还有人声,都齐刷刷地冲进了谢玉萝的耳膜里,吵的她一点睡意都没有。 她正要开口,花娘冲了进来,大喜过望:“玉萝玉萝,萧钰,萧钰他考上状元了……” 钦点的状元、探花、榜眼带着这科的进士如今正在正阳门外打马游街,全京城的人都涌去看去了。 谢玉萝也挣扎着要起身,花娘一把按住了她:“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也想去看看!”谢玉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正是萧钰如今的第一次高光时刻,她怎么能不去见证一下呢! “你这个傻孩子,他又不是不回来。你放心,就算是他插花披红,那也要回来是不是?你现在如今还在月子里头,要是伤着身子怎么办?萧钰那么疼你,你若是出现在现场,你说他还能游的下去吗?”花娘将谢玉萝又重新按回了被窝里。 谢玉萝也知道自己鲁莽了,娘说的也对的,若是自己出现在现场,被萧钰看到了,那傻子怕是会直接送自己回来,不就打扰了他嘛! 962 插花披红,打马游街 虽然这样想着,可是自己不能去亲眼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谢玉萝心里头还是有些遗憾。 花娘似乎也看出了她的心思,安慰道:“我让听松听荷兄妹两个去了,让他们一直跟着萧钰的马直到结束,认真地看,仔细地看,回来就讲给你听啊!” 谢玉萝这下子开心了,“谢谢娘!” “傻子……”花娘给谢玉萝掖了掖被子,慈爱地摸了摸她光洁的额头,如今也是喜极而泣:“我的的好孩子,如今你也算是苦尽甘来了!以后好日子在等着你呢!” 是啊,好日子在等着她呢! 谢玉萝露出甜甜地一笑,只是又突然想起了刚才的那个梦,让她有些心神不宁。 那个人快要模糊的脸又这么清晰地出现在了她的梦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萧钰在金銮殿上风采灼灼,无人能敌,所做的亲民论更是让皇帝连呼三声妙极妙极妙极,当场就被钦点为一甲状元。 大金榜挂在东长安门外,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而萧钰也是大越建都以来第一个三元及第的人,一时名声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大门小户,听说状元要插花披红打马游街,京城的人都全部冲动了,都涌入了正阳大街上,想要一睹今科状元的风采。 萧钰所到之处,更是引起了百姓特别是一些未婚女子的尖叫连连。 这当今的状元不仅才华横溢,而且还长的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光是那一张脸,就已经迷倒了京城数万闺中女子。 普通的老百姓就围在大街上,有钱的人家则早早地就定好了临街的酒楼位置,站在楼上一睹状元爷的风采。 萧钰骑着马,走在人群的第一位,身后跟着一甲的探花和榜眼,再身后,跟着就是此次考中的进士,旁边还跟着维护治安的侍卫的,再有来看热闹的老百姓,人山人海,人头攒动,可偏偏,第一个位置骑着高头大马的那个伟岸身姿,将身边所有的人都衬成了背景板。 无人再看到其他的人,眼睛里头只有这一个状元爷。 哪怕是高门大户的千金女子,平日里头教养良好,可现下也掩饰不了心中的激动和仰慕,且不说别的,光是萧钰这一张脸,就能让人醉生梦死,再加上这人的才华,今日一过,这萧钰怕是要成为全京城过半数女子的梦中情人了。 梁漫儿也在其中之一。 一直都郁郁寡欢的她,今日本不想出门的,可听娘说,萧钰此次也会在打马游街的人群里,虽然不知道会是在前头还是在后头,但是只要考上了进士都会在。 梁漫儿就认真地梳妆打扮了一番就来了。 果然,听到热闹声朝这边传来,梁漫儿和黄氏就伸长了脖子看,等看到第一个插着金质银簪花的书生,那就是状元了,再一看那人的容貌,梁漫儿心都快要飞了起来。 而黄氏激动之余,则是抑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他竟然考上了状元! 而且还是大越历史上唯一一位三元及第的状元爷。 一甲状元,和进士,那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今日在金銮殿上皇帝钦点的状元,那也在今上那里露了脸了,三元及第更会让皇帝印象深刻。 就算萧钰没有人提携,他的前程也一定能够飞黄腾达,扶摇直上九万里! 只要皇帝还记得萧钰,那没有人的提携能比得过皇帝。 萧钰的神情一直都淡淡的,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对众人的欢呼喝彩声充耳不闻,从金銮殿出来之后,他就没见过阿原了,那孩子,应该也看到了,应该会第一时间去给阿萝报喜吧? 阿萝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的。 也许是想到了谢玉萝,萧钰寡淡的神情才柔和了些,嘴角竟然还衔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下头的人直接就疯了。 “状元郎冲我笑了。状元郎冲我笑了!” “你别自恋了,也不看看你长的什么样,状元郎是冲我笑,冲我笑!” “老天爷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啊,长的好也就算了,还这么的有才华,啧啧,只要他看我一眼,我死也无憾了!” 梁漫儿看到萧钰的时候,也癫狂了,她自诩自己跟萧钰是认识的,老远地就冲萧钰扬起了帕子。可萧钰眼皮子都不抬一下,梁漫儿不服气,一直喊着萧钰的名字,等到他的快要路过自己窗台的时候,梁漫儿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将自己的帕子丢了下去。 帕子轻的很,随风刮了两下,就掉落在了地上,被拥挤的人群你一脚我一脚踩的不见了踪影。 萧钰走过去了。 自始至终没有抬头看梁漫儿一眼。 梁漫儿气急,就要冲下去跟着萧钰一块走,黄氏一把拉住了她:“你到哪里去?” “我要去问萧钰,他为何不理我!”梁漫儿委屈地说道:“明明他认识我的,他肯定也认识我的声音,可他头都不抬一下,看都不看我一眼!” 梁漫儿越说越委屈,更是哭了起来:“娘啊,你说萧钰考上了状元,会不会就嫌弃我了?” “你这个傻孩子你胡说什么呢!”黄氏立马说道:“他就算考上了状元,那也是穷乡僻壤来的,在京城没权势没地位,没有根基,你觉得他能在京城立足吗?就算是入仕了,有了官职,可若是他不懂这里头的弯弯绕绕,不懂得如何跟世家大族接触,只要他得罪了一个人,他就会死的很惨!所以,若是他是个聪明的,就知道背靠大树好乘凉的道理。” “娘,你说过了的,女儿这辈子就只要萧钰了!”梁漫儿从未喜欢一个人,见了萧钰,先是看中了萧钰的皮囊,如今,萧钰一跃千里,心中更是充满了爱慕和敬佩。 “你放心,娘一定会让你得偿所愿的!”黄氏拉着梁漫儿说道:“漫儿,你是千金大小姐,要端着,萧钰这个人,不好对付,现在他考上了状元,更不好对付了,娘要想一个有用的法子,让他不得不娶你!” 黄氏没跟梁漫儿说之前收买郝婆子的事情,她派人去找了郝婆子,可是找了这么久了还是找不到,而萧钰那边里头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又跟一个铁桶一样,完全摸不到一点消息。 真是愁死人了。 可黄氏好歹也是大户人家争斗出来的,女子工于后宅算计,她就不信,她一肚子的计谋,搞不定一个萧钰。 963 不要脸的让人羞耻 状元打马游街,热热闹闹地又到前头去了,人群也跟着涌了过去,没一会儿的功夫,这边也冷清了下来,黄氏带着梁漫儿下楼,正要上马车回家。 一辆马车就停在酒楼的门口,黄氏母女一眼看过去,就看到马车前就站着昌嬷嬷。 “梁夫人……”昌嬷嬷行了个礼,笑道:“我家夫人在马车上等您和漫儿小姐呢!” 黄氏低头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不快,再抬头的时候,就笑嘻嘻的,拉着梁漫儿上了马车:“大嫂也来看游街啊?” “那是当然,一甲状元带着进士插花披红打马游街,整个京城谁不想看啊!”黄大夫人就端坐在马车里,她身旁依偎在她怀里的就是她的二女儿黄秀,她正埋头吃着一盘子新鲜的瓜果,听到黄氏进来,连头都没有抬一下,更别提打招呼了。 也对,黄家的嫡女哪有必要看她一个黄家庶女的嘴脸。若不是这一声梁夫人,黄家的人谁还会对她有好脸色。 黄氏还是乐呵呵地打了一声招呼:“秀儿也在啊!” 黄秀连嗯都没嗯一声,黄大夫人也只当没看到。 “我带她出来看看!”黄大夫人摸了摸自己女儿秀发,笑着说道:“还真是让是眼前一亮呢!” 眼前一亮,说的可不就是第一个人吗? 黄氏真想叫嚣着那是我跟我女儿看上的,是我们的,可这样的话她不敢说,若是得罪了黄家,她知道自己没有好果子吃。 “是啊,今年的打马游街还真是让人心潮澎湃呢,今年怕是全京城的人都赶来看了吧,往年可没这么热闹呢!”黄氏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 黄大夫人笑:“那可不是嘛,三元及第,长的又那般的风采照著玉树临风,整个大越怕是都没出过这么有风头的人物啊!还真是让人欢喜地很呢!” 黄氏的指甲狠狠地掐进了手掌心里,话里话外都在表示她很满意萧钰,那也就是说黄家人都很满意萧钰,大嫂谁都不带,就带着黄秀出来,那也就是替秀儿相看萧钰了。 黄氏气的要死,却半个字都不敢说。 黄大夫人看见黄氏那吃瘪的样子,心里头也熨帖的很,她断定黄静娴不敢跟她争,有什么争的?一个是前程未知的如今风光的状元郎,一个是根深叶茂的黄家,她就不信,黄氏会分不清孰轻孰重! 她冷冷地看了一眼黄氏,然后转向黄氏身边的梁漫儿,又恢复了一副好舅母的模样:“漫儿啊,舅母上回给你娘的小册子,你娘给你看了没有?” 梁漫儿还沉浸在看到萧钰的激动里,一时怔愣:“什么小册子?” 黄大夫人视线冷冷地看向了黄氏,黄氏着急,立马解释道:“大嫂,漫儿这段日子身子不好,我还没来得及给她看!” “那既然能出来,也就证明身体好了,你把小册子给漫儿好好地看看,细细的挑选,你大哥说了,只要是漫儿喜欢的,无论多难,他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一定全了漫儿的心思!”黄大夫人言语焉焉,一副真心为外甥女考虑的样子:“一眨眼的功夫,漫儿出落的这么亭亭玉立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有那个福气,能把我家漫儿给娶回去啊!” 还能有谁,当然是嫁给萧钰了。 梁漫儿脸皮子臊的一下子就红了,嗔怪地亲热地喊了声舅母,还扑到黄大夫人的怀里撒了一回娇,黄大夫人心肝肉儿地哄了好几声,黄氏看着,心里头都在滴血,若是平时,她是巴不得漫儿跟这位舅母亲热的,可是现在…… 黄氏脸色很不好看,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梁漫儿还不知道怎忙着回事,等回了梁府,黄氏给册子给了她,等一翻开,里头都是京城一些官家的公子,里头的好几个名字梁漫儿都听过,看到这么多男子的信息,吓了梁漫儿一大跳,“娘,这些是什么?” “是什么?还不是你舅舅舅母给你挑的好夫婿!让你选的!”黄氏气鼓鼓地说道。 梁漫儿愣了,呆愣愣地翻了翻手里头的册子:“这,这些不都是被隽儿和秀儿第一回就删掉的那些人吗?” “第一回就删掉的人?你什么意思?”黄氏忙问道。 “就是之前,舅母给了隽儿和秀儿好大一本册子,里头都是京城的贵公子哥儿,都是嫡子,让隽儿和秀儿挑,隽儿秀儿第一批就删掉了好些人,我听她们说起过,对上了七八十来个了!”梁漫儿解释道。 黄氏的脸直接黑了,一把抢过册子,直接撕了个粉碎。 “好你个李月珍,你自己闺女第一轮就不要的你赏给我女儿?当我女儿捡你们不要的破烂呢!我呸!”黄氏骂道:“你想要萧钰,老娘偏偏就不如你的愿,萧钰是我家漫儿的,谁敢抢,老娘要谁的命!” 此刻的黄氏就跟疯婆子一样,把梁漫儿吓了一大跳,不过她也不傻,黄氏的话立马就让她知道了,舅母是想要萧钰,故意拿册子来给她找婆家,让她放弃萧钰。 “娘,萧钰是我看中的,我凭什么让给秀儿!”梁漫儿不服,歇斯底里地吼道。 黄氏:“我们不让!死都不让!让李月珍跟她闺女见鬼去吧!” 此刻黄家的马车已经到了黄府,将黄秀送回了院子,李氏和容嬷嬷昌嬷嬷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进院子,昌嬷嬷就拿出一样东西说道:“夫人,这东西怎么处理?” 躺在昌嬷嬷手心里头的,赫然就是一张被人踩的尽是脚印的帕子,上头绣着一个漫字,看那绣工,就知道是谁的东西了。 李氏这里是有不少那位好外甥女送来的绣品呢!是 当时李氏就在对面的三楼,将梁漫儿不顾廉耻的模样看了个清清楚楚。 “先收着,以后说不定还有大用途呢!”李氏冷笑道。 贴身的绣着自己名字的帕子就这么到处扔,也不怕被有心人捡着大做文章,这个梁漫儿,还真的跟她娘黄静娴一样,不要脸的让人羞耻。 964 三个孩子的乳名 直到晚上,萧钰才一身酒味的回来。 他被灌了不少的酒,只是他自己的酒量自己知道,在宴席上装的喝多了,可一回到家,大门一关,萧钰便推开了葛良原,脚步轻快地往正屋去了,哪里像是喝多了的样子。 院子里里外外都点燃了灯笼,安静地很,只听得到主屋那边传来孩子的一两声啼哭。 萧钰卸下了在外头的伪装,推门进去。 谢玉萝正坐在床上,手里头抱着一身粉衣裳的老二,花娘手里头抱着粉褂子蓝裤子的老三,床上还躺着一身蓝衣裳的老大,没人抱,就算没人哄,那孩子也乐呵呵的,睁着眼睛笑眯眯的。 “阿萝……”萧钰率先喊了一声。 谢玉萝看过去,就看到了萧钰热切的双眸:“阿钰。” “我回来了!”萧钰扑了过去,抓着谢玉萝的手就往脸上蹭。 萧钰喝了酒,手掌很暖。 花娘心领神会,马上就听荷过来把孩子都抱出去了,屋子里头就剩下萧钰和谢玉萝两个人。 谢玉萝腾出一只手搂住了萧钰:“状元爷,欢迎你回家!” “我不是状元爷,我是你的阿钰!”萧钰仗着自己喝了酒,委委屈屈地抬头看谢玉萝,像是个不乖的孩子一样:“我是阿萝的阿钰!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是!” 酒喝多了吧,还什么都不是! 谢玉萝赏了他一个板栗炒肉:“那三个娃娃呢?他们的爹是谁?” 萧钰摸了摸压根就不痛的脑门,咧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憨厚地笑着:“把他们给忘记了!” 隔壁屋子里头,三个孩子突然就全哭了起来。 听荷和花娘以为孩子们尿了,立马放下孩子就去看。 哪里尿了,这尿布还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呀,而且,不久前才喝了奶,肯定也不是饿的呀! 三个娃儿就这么扯开嗓子,嚎啊嚎,嚎了个五六声,然后就歇住了,撇撇嘴睡着了。 花娘和听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觉得奇怪的不行。 “你个傻子,自己有三个娃儿的事情都忘记了!”谢玉萝气的不行,可也不舍得骂,这人心里头哪里还有别人啊。 一个人的心啊,小小的,装满了一个人,真的就装不下其他的人了。 谢玉萝也是一样的! “嘿嘿……”萧钰脱了衣服爬上了床,就搂着谢玉萝软软的身子,舒服惬意的不得了,还很激动。 在金銮殿上出口成章被今上夸赞,被今上钦点为一甲状元,插花披红在京城打马游街,他都一点都不激动,可就这么往阿萝身上一靠,他觉得这辈子就这么过完,也值得了。 也许就正应了那句话,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萧钰如今求的,就是丰满自己的羽翼,将阿萝,将孩子庇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从此再无忧愁。 谢玉萝是懂他的,见他有些醉意地躺在自己身边,便也躺了下去,跟他说起了话来。 萧钰像是个孩子一样,将今日在金銮殿上的事情,打马游街的事情细细地跟谢玉萝说了,他说的很仔细,很详细,就算谢玉萝之前听听松和听荷说了,可再听萧钰说,唯独他说的给她身临其境的感觉。 他知道她去不了,所以细细地说给她听,让她能感受到他当时的心境。 “你知道吗?从金銮殿上出来,我真的想快马加鞭先往家里赶一趟,把这个喜讯告诉你!”萧钰痴痴地笑道:“可是压根就走不了,你是没看到,街上有多少人,到处都是人,别说是快马加鞭了,怕是我一下马车,就要被人给围起来!” “阿原回来跟我说了,听松听荷也一直都跟着你,回来也把当时的情况跟我说了,阿钰,我真的为你骄傲,为你自豪!”谢玉萝激动地说道。 萧钰也笑:“傻瓜,我有你,我更骄傲,更自豪!” 两个人都为对方骄傲,自豪,谢玉萝就笑了,咧嘴笑的时候,带着酒味的唇舌直接卷起了她的唇舌,好一会儿,萧钰才将人放开,虽不满足,却也足够了。 “孩子的名字你有什么打算吗?”萧钰问起了一件正事。 他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情,也一直在想,不过若是阿萝心里头有打算,那就按照阿萝的打算来。 难得,还知道问起孩子的事情,“没呢,小名还没着落呢!” 萧钰:“之前不是取了乐乐笑笑吗?” “你觉得够用?”谢玉萝反问他。 萧钰撇嘴:“不够!” 总没有两个娃娃叫相同乳名的道理。 “你还得再想一个,老大笑笑,老二乐乐,老三叫什么?”别说是大名了,小名都绞尽了谢玉萝的脑。 算了,这事情还是拜托这个当爹的来吧,谢玉萝实在是取名无能。 萧钰一听老三这两个字,脑海里头立马就想起了刚才看到的粉褂子蓝裤子的奶娃娃,萧钰有些头疼了。 “就叫谢谢吧!”萧钰决定了。 还是之前不要了的乳名。 取名无能的谢玉萝:“……行,那就叫谢谢!”想不到更好的了。 隔壁吃了就睡睡了就吃的猪老三正在呼呼大睡,全然没有想到,自己打一出生就穿的不伦不类,取的乳名还这么不伦不类。谁让摊上这么一个爹,这么一个娘呢! 多睡睡觉,把这些纷纷扰扰的事情给忘了吧,忘了吧! 第二日,三个孩子的乳名就在家里头传开了。 蓝衣服老大叫乐乐,粉衣服老二叫笑笑,不是蓝褂子粉裤子就是粉褂子的蓝裤子的老三叫谢谢。名字好听好记又好叫,没过一会儿就已经叫开了。 萧钰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吃过了早饭就离开了。 谢玉萝只叮嘱他注意休息,让阿原陪着他去,就专心在家休息,照顾两个孩子。 一晃,四十天的月子坐完了,谢玉萝终于能出门透透气了。 双脚站在院子里头,晒着暖烘烘的太阳,谢玉萝总有一种恍如隔世的的感觉。 三个毛毛头也长开了,也许是奶水好,孩子养的白白胖胖的,见到来人了,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个不停,总是逗的大家伙笑咯咯的。 965 静福寺拜佛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大家都脱了厚厚的棉衣,穿上了薄薄的春装。两个孩子也转眼的功夫,就两个月了,这个时候,萧钰的入职文书也下来了,入翰林院,任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 也在梁南修的手下。 知道消息的那一刻,梁南修高兴不起来,梁府除了他不高兴,没人不高兴。 以前就是大人的学生,虽没有拜师,但是跟着大人学了一段时间,这师徒的情谊是怎么都断不了的,如今又是状元,又进了翰林院,又做了梁南修的手下,大家都认为,梁跟谢家关系要更近一步了。 至于梁府外头的人会不会这么想,黄氏不管,反正她就是这么想的。 谢玉萝之前说要去望华寺烧香的事情就定在了四月初一。 萧钰今日不休沐,再三叮嘱谢玉萝要注意安全,还叮嘱花娘听荷要好好地照顾好夫人,这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谢玉萝是去寺庙拜佛的,由于两个孩子也还小,谢玉萝没带着他们,让听松和诚心诚意和两个乳母在家好好地照顾着,这就由葛良原赶着马车一路往城郊去了。 今日风和日丽,太阳暖融融的,天气倒好的很。 由于是初一,去寺庙参拜的人有很多,出了城郊,到了望华寺山脚下的时候,密密麻麻的马车和人群,就连往山上去的路也被人给站的满满当当。 花娘站在马车上看了几眼,就啧啧地唤个不停,矮身进了车厢就说道:“这怕是明天都进不了望华寺了,怎么这么多人啊!” 谢玉萝挑帘子看了看外头,确实,人多的很,人山人海,全部都是善男信女,虔诚地从第一级台阶就一阶阶地往上跪,照这个速度,等轮到他们,确实到明天也到不了寺里。 就在谢玉萝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隔壁一辆马车调转了个头,葛良原立马喊道:“大叔,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这里人太多了,我们去前头的静福寺,那里人应该会少一些!” 静福寺? 谢玉萝想想自己好像听说过这座寺庙,便道:“我们也跟着去!”出来了,总要去拜拜佛的,那天的那场梦,直到现在想来都心有余悸。 还是拜拜佛比较好! 葛良原追着前头的那辆马车一路疾驰而去,约莫过了两盏茶的功夫,这才来到了一座山下。这边也有不少的人,但是相比较望华寺,人数都不及四分之一。 而且,这里是直接走上山的,倒不用跪拜。 收拾了东西,谢玉萝由花娘扶着,听荷拿着包袱走在后面,几人就往山上去了。 等走到静福寺门口,看到寺庙上头挂着的牌匾,那熟悉的三个字终于让谢玉萝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这座寺庙了。 在晋昌府,当时她和常如烟一块去的。 如今在京城城郊在看到这座相同的寺庙,谢玉萝有些诧异:“静福寺在晋昌府也有一座,这里怎么也会有?” 跟着一同上山的一位和蔼的老妇人就解释道:“夫人不知道?这静福寺啊,全大越每个地方都有呢!我儿子在江义府做生意,他那边城郊也有一座静福寺!” 京城有,晋昌府有,江义府也有,看来还真的是到处都有啊! 一同上山的,谢玉萝看了看,竟然全部都是一些成了亲的妇人或者是上了年纪的男子妇人,年轻的姑娘和男子倒是一个都没看到过,不由得让人觉得奇怪。 等进了庙堂,谢玉萝跪拜了观音菩萨之后,听到隔壁蒲团上跪着的一个妇人嘴里头不停地祈祷着求菩萨保佑自己的孩子平安无事,而去求签的时候,前头的人问的都是关于孩子的事情。 花娘观察了一会儿也说道:“这里来的都是女子,好像求的都是关于孩子的!” 谢玉萝倒不想去求签,就又到别的佛堂里头把所有的菩萨都跪了一遍拜了一遍,在长生殿,里头有好几百盏长明灯,谢玉萝看了几盏,上头无外乎写的都是保佑自己的孩儿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成长,要么就是请求菩萨保佑自己的孩子早日康复之类的,长明灯上头都是娃儿的名字。 这里的菩萨都是保佑自己的孩子的,谢玉萝想了想,让花娘也去找小沙弥给三个孩子一起点了一盏长明灯。 这一溜儿下来,就到了吃斋饭的时间了。 吃过了斋饭,谢玉萝正要离开,哪知天公不作美,早上还风和日丽的天气,突然下起了毛毛细雨。 春天的雨凉的很,若是淋湿了,怕是人都要大病一场。 谢玉萝即便是赶着下山,也不敢拿自己和身边人的身体开玩笑,好在山上还有多余的客房,谢玉萝在小沙弥的带领下,往客房走去。 绕过了大殿的前方,是一座竹林,绕过了竹林,就是客房。 小沙弥站在院落的门口,双手合十说道:“这里就是客房了,夫人好生歇息!” 隔壁在竹林里头还有一座院落,院落的大门禁闭,谢玉萝就是不小心看了一眼,那小沙弥却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立马压低声音说道:“这位夫人,那院落里头住着一位贵客,还希望夫人不要冲撞了那边!” 贵客。 谢玉萝忙点点头,让花娘又添了一百两银子的香火钱,这才进了厢房,边休息边等雨停。 隔壁的厢房,有两个身形高大女子站在院子里头,严阵以待。 荃嬷嬷和英嬷嬷站在屋檐下,看着院落旁边一座小屋子默默无言。里头鸦雀无声,可众人知道,里头的人怕是又不知道伤心成什么样子了。 寺里厨房那边端来的斋菜热了又凉、凉了又热,已经不知道多少回了,没人敢去小屋子打扰,直到又过了两盏茶的功夫,小屋子的门被打开了,荃嬷嬷和英嬷嬷忙飞奔过去。 从里头搀扶出一个一身素衣却气度不凡的妇人,她神情倦怠,眼睛红肿,显然是大哭了一回,又跪了许久,腿脚都不便利了,走路都一瘸一拐的。 这可是除了当今的太后皇后大越身份最最珍贵的女人啊,怎么就苍老憔悴成了如今这副模样了! 966 小主子一定能平安回来的 荃嬷嬷和英嬷嬷忙一左一右地搀扶着长公主,心疼不已,却一个字都不敢说。只能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长公主回了屋子。 “主子,斋饭已经好了,先吃点!”荃嬷嬷强压住内心的心疼,说道。 长公主没说话,如一个没有生命的布偶一样,荃嬷嬷见她没有反对,忙去布菜了。 由于是来静福寺礼佛,就跟往常一样,长公主只带了她和英嬷嬷,以及两个女护卫。 三道清粥小菜端上了桌,荃嬷嬷给长公主添了一碗粥,长公主看了两眼。 白米粥,两道锦蔬,一碟花生米,寒酸的简直不成样子,即便是穷苦人家,这些菜也不过是家常便饭,可长公主看了两眼,眼睛又红了。 “主子,你吃点?你都大半日没有吃东西了,再不吃点东西,身子又要垮了!”荃嬷嬷自在宫里就一直跟着长公主,她是陪着长公主一块长大的,虽说是主仆,可主仆之情这么多年,也早就越过了一般的主仆关系了。 “我能吃饱,我的九儿还不知道在哪里挨饿受苦啊!”长公主突然掩面,呜咽地哭了起来。 荃嬷嬷再也忍不住了,忙背过身去,狠狠地擦了一把眼角,再背过身就说道:“主子,珩公子那边不是已经有消息了吗?既然宝石能够找回来,那也就证明,小主子她就在阳叶县。等珩公子那边找到人了,一定会把人给带回来的!” 长公主止住了哭声,仰起头,像是个孩子一样,带着哭腔的问荃嬷嬷:“阿荃啊,我的九儿真的会回来吗?” “会的会的,一定的会回来的!主子,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顾自己,等找到小主子,您就能跟小主子团聚了!”阿荃强忍住哭意说道。 长公主眼神突然亮了亮,像是人在黑夜里头,一直没有方向地走了十几年,突然,前方出现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光,可那道光,却足以撑起一个人活下去的意志。 “我吃,我吃,我一定把自己照顾的好好的,等我的九儿回来,等我的九儿回来!”她一连说了两句等我的九儿回来,精气神也比之前足了不少,她端起饭碗,吃了起来。 阿荃再也待不下去了,转身就出去了。 来到小屋子里,案台上摆了一尊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菩萨座下点了一盏长明灯。 长明灯,十几年如一日一直长亮着,从不曾熄灭! 那是给谁点的,荃嬷嬷都知道。 英嬷嬷看不下去里头的感伤,早就已经出来,在小屋中收拾,她回头,看到荃嬷嬷来了,苦笑着指着蒲团说道:“阿荃,你看蒲团上头的印子……” 蒲团上,明显有两处凹陷进去的印子,那是跪久了才会有的印记,哪怕人已经起来了,那印子还是留在蒲团上,许久都没有消失。 长公主怕是一进来,就跪在上头从来没有起来过啊! 荃嬷嬷在英嬷嬷面前就没有需要掩藏的,带着哭腔说道:“但愿这次珩公子能把小主子给找到,不然这次再找不到人,主子她……主子她……” 就因为一直有这个信念在支撑着,所以长公主一直都活了下来,不然的话,在当年驸马去世之时,痴情的长公主早就已经追随驸马爷去了。 英嬷嬷也哭了,两个一直跟在长公主身边几十年的老人没长公主在身边,好好地抱头痛哭了一场,等哭好了,两个人立马擦干了眼泪,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各自地忙去了。 荃嬷嬷回了屋子,长公主把端过去的东西全部都吃的精光,拿着空的托盘,外头的英嬷嬷接了,看到空了的盘子,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 “我去把东西还了,顺便拿些点心过来,下午主子怕是会饿!”英嬷嬷说完,拿着托盘走了。 谢玉萝好好地休息了两盏茶的功夫,见外头的风雨已经歇了,便挂念着家里头的三个毛毛头,收拾东西出了厢房。 英嬷嬷从前殿过来,拿了东西,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看了一眼。 就见三个人离开了客房往前殿去了。 中间那位白衣翩翩的娇俏妇人,英嬷嬷只看到了一张侧脸,只是惊鸿一瞥,就能看出此人容貌出众、举世倾城。 一只手就这麽搭在门上,英嬷嬷侧身追随着前头的人看了好几眼,就连荃嬷嬷过来也没发现。 “在看什么呢?这么认真!喊你两声也没听见。主子睡了,荃嬷嬷这才来找英嬷嬷。 英嬷嬷一只手拿着东西,另外一只手指着刚才看到人的地方,笑道:“刚才看到一位夫人,长的可还真好!哪怕就是一个侧脸和背影,也能看出她长相不凡!” “跟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看惯了主子的风姿,如今在京城,还真的再难听到你竟然还会夸其他的女子长相不凡的!”荃嬷嬷开玩笑地说道,“在哪里呢?是哪家的夫人?” 英嬷嬷摇摇头:“穿的很普通,怕也是普通人家的,来这里礼佛,被雨天给留住了。主子睡了吗?” “睡了,好不容易才睡着,我们都别去吵了,让主子好好地睡。”荃嬷嬷叹气说道。 长公主睡眠很不好,不容易睡着,睡着了也很容易醒,所以两个人只要是长公主歇息了,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都是能让长公主睡多久就多久,从不打扰。 两个人就在外头等着,看着雨后的清竹,犹如脱胎换骨一样,越发的碧绿葱翠了。 谢玉萝下了山,找到了葛良原,几人赶着马车一路疾驰,回了京城。 一回到家里,就听家里头的人说常如烟来了,等了半个多时辰了。 谢玉萝一进去,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回了主屋,常如烟就和诚心诚意在逗三个孩子笑。 “姐姐,回来啦?” “嗯,下雨了,不好下山,就耽误了一会,在寺里休息了一会再来的!”谢玉萝随手抱起一个孩子,等看了,发现自己抱起了老大,老大是真的喜欢笑,也许是跟自己亲娘有心理感应,谢玉萝低头一看,就看见老大正咧着嘴朝自己笑。 粉嫩嫩的牙龈,软软的红唇,一见亲娘就忍不住笑开了花。 967 长公主的伤心往事 诚心诚意见了,忙打趣说道:“夫人,乐乐怕是认识您呢,您一来,就乐呵呵地笑个不停。之前可都是一直在睡呢!” 常如烟看了一眼也说道:“还真是,我来小半个时辰了,一直在睡!你一来就醒了。” 谢玉萝马上将孩子放下来:“不会是尿了?” 解开孩子的衣裳一看,哪里尿了,尿布干燥清爽的很呢! 谢玉萝看到躺在床上的孩子一直冲这自己笑,就又抱了起来,搂在怀里,手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孩子。 常如烟逗弄了下乐乐,就说道:“听说望华寺今天人多的不得了,后来下雨路滑还差点出现踩人的事,姐姐你没被挤着?” 谢玉萝笑笑:“没,我们没去望华寺,看着人多,我们就去了静福寺!” 一提起静福寺,常如烟撇撇嘴,似乎是想起了之前那个不好的经历。 谢玉萝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头,似乎是在宽慰她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想了,常如烟立马就喜笑颜开的了。 “我听说这大越到处都有静福寺,是真的还是假的啊?”谢玉萝问道。 “是真的,以前我也不知道,后来去了晋昌府发现那里也有静福寺,回来就问了我娘,就知道了!”常如烟认真地说道:“姐姐知道为何到处都有静福寺吗?” 谢玉萝不解:“为什麽?” “你发现去静福寺拜神祈福的都是什么人了吗?” 这点谢玉萝倒发现了:“发现了,都是一些妇人和夫妻,是去祈求自己孩子平安顺遂、一生康健的!” “嗯,望华寺的人比静福寺的人多了去了,望华寺可以求姻缘、求子嗣、求前程,什么都能求,可这静福寺,只能求一样……”常如烟伸出一根手指头:“就是祈求自己的孩子身体健康的、平安无忧!” “所有的静福寺都是长公主出资建的!”常如烟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这长公主是今上的胞妹,一母同胞,两人关系特别的好,而且长公主又温柔善良、性情聪慧,没有其他公主嚣张跋扈的性子,所以皇上疼极了这个妹妹。而长公主的容貌……” 屋子里头很安静,就连三个毛毛头,也都安静了下来,似乎是在听常如烟的话。 “我听京城一些千金小姐们提起过,说长公主年轻时候的容姿,真真是天上的仙女,倾国倾城、举世无双,后来嫁给了驸马,听说二人夫妻恩爱无比举案齐眉,好的就跟一个人一样,长公主没两个月就有了身子,只是后来,边疆大乱,驸马原来是个武官,出征边疆,谁知道,再回来时,已经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了!当时他们的女儿才一岁。” “为了抚养孩子长大,长公主没寻死,活了下来,可哪里知道,这人苦起来啊,连喝水都塞牙缝,过了半年,小郡主突然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失踪了,长公主当时已经疯掉了。若不是皇上派人全大越地找,还派大夫一整日一整日地守着长公主,估计当时长公主就没了!” 常如烟哀叹道:“人是活过来了,可是孩子却怎么也找不到,啧啧,孩子失踪的第二年,长公主就开始建静福寺了,里头只供奉保佑孩子的佛像,说是给孩子积德,哪怕孩子不在身边,也要让菩萨保佑孩子,一辈子平安顺遂。” “她还在找孩子吗?”做了娘亲之后,知道孩子就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听不得骨肉分离的话,只觉得眼眶子湿湿的。 那长公主身份再尊贵又如何,她是女人,是妻子,是母亲,身边没了给她遮风挡雨的人,孩子又不见踪影,长公主已经很难得了,这么多年,靠找孩子强撑了过来,如果是她的话…… 谢玉萝不敢想象,她紧紧地抱着手上乐乐,又看了看在花娘臂弯里头的谢谢和躺在床上已经熟睡的笑笑,暗道孩子还在她的身边,若是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她的身上,她估计也一样会疯,会死! “不太清楚,就算是想找,也不敢大张旗鼓地找啊!那是小郡主啊,若是被人冒名顶替了还好,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知道那是长公主的爱女,又是今上亲胞妹的孩子,他唯一的外甥女,大张旗鼓地找人对孩子太不好了!不过之前在观梅宴上我还看到了长公主的马车也去了。自从那件事情之后,长公主一直在佛堂礼佛,从不外出的,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走出了痛失夫君和爱女的阴霾!” “但愿她能走出来!”谢玉萝抱着孩子,“她找了十多年,受了十多年的苦,我想她的孩子若是还在世上的话,也不想看到她日日煎熬的样子。若是解脱了,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花娘听了也不住地点头:“是啊,若是能找到孩子,那就更好了,也就母女团聚了!” 自从跟谢玉萝在一起,花娘也知道了当娘的心都是一心为孩子的,特别是三个毛毛头一出生,她的心啊,就全部都放在了谢玉萝和三个孩子身上了。若是孩子掉了…… 花娘想都不敢想,她就巴不得丢孩子的人家早日找到自己的孩子,再也不要忍受母子分离之苦了。 常如烟讲完了故事,这才想起了自己此次来的目的:“姐姐,过两日是我娘的生辰,我爹今年是第一年在京城,想要给我娘办的隆重一些,不过也没请什么人,就请了了往日里头往来比较密切的夫人还有我的一些朋友,娘让我来跟你说一声,到时候让你跟姐夫都去!” 谢玉萝自然是要去的,还要备一份大大的贺礼呢! “行,我自然要去,到那天我一定早早地过去!”谢玉萝笑呵呵地说道。 常如烟一离开,谢玉萝就亲自带着人去准备寿礼去了。 金玉店里头走了一家又一家,最后终于选了一份适合叶氏的首饰,另外还在自己店铺里头拿了一套沐浴洗发的洗脸的香汁,还拿了一款她自己新调制的香水,也就只有五瓶罢了,拿了一瓶,其他的四瓶就放去了苏玉售卖。挑好了东西之后跟萧钰过了下眼,萧钰也很满意。 很快就到了叶氏生辰这一日,常如烟一大早就坐着自己家里头的马车来接人了。 968 不速之客,不请自来 由于三个孩子还太小,谢玉萝也不敢带去,只能放在家里,谢玉萝除了带了听荷之外,所有的人都留在家里头照顾三个毛毛头了。 马车直奔常家。 谢玉萝来的早,跟叶氏见了面,说了话,送上了贺礼,叶氏一看是自己心心念念的苏玉新出的新款香汁水,乐的合不拢嘴。而且首饰头面也是最最合她的心意的,直接就让身边的侍女给自己重新梳了一个发髻,换上了谢玉萝送的,换个发髻,人都感觉年轻了了好几岁一般。 “苏玉的东西就是好,这是新出的品种吗?以前都没听说过呢?叫什么?”叶氏不会用香水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打开了就要涂抹在手上,谢玉萝忙制止了她,在她的耳后和手腕上涂了一点。 “这是香水,不能大面积的涂,只需要一点点,涂在手腕这里跟耳后就够了。”谢玉萝做着示范说道。 香水,还真是叫香水啊,就那么一点点的东西,一旁的常如烟鼻子灵,立马就闻见自己娘的身上香喷喷的了。而且这香还不浓郁,也不招摇,香的恰当好处。 “真香啊,这叫香水吗?”常如烟拿起那一小罐子看了看,上头是苏玉标志,“这是苏玉新出的品种吗?” 谢玉萝点点头:“嗯。” “真香啊!”常如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娘啊,香的我都想一直赖在你身边不走了!” 谢玉萝笑:“我也给你拿了一瓶!” 常如烟的香味跟叶氏的香味不一样,常如烟的这一款味道更甜美一些。 “我又不过生辰,我怎么也有!”常如烟跟捧宝贝一样地捧着香水。打开了香水,按照谢玉萝教的,也涂了一些。 只是,这香水为什么不涂在手上不涂在脸上,就让叶氏和常如烟搞不懂了。 “为什么要涂在这些地方啊?”叶氏不懂,常如烟更不懂,一个个都看向了谢玉萝。 谢玉萝笑:“这里,你看血管在跳,有利于香水的挥发,耳朵后面也是,那里体温高,非常适合香水的挥发,涂抹在这两处的话,香水留香持久,而且也会非常的香!” 叶氏和常如烟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了。 “这是苏玉新出的品种,就这么一点点也一定很贵吧?”叶氏知道苏玉的东西,东西好用的不得了,可是价钱也贵的让人咂舌。不是富贵人家还真的用不起,可谢玉萝这一买就是一套香汁,而且新出的香水还买了一瓶,着实是让叶氏觉得太破费了。 谢玉萝笑道:“只要师娘和如烟喜欢就好。” 常如烟当然爱的不行了。 叶氏打扮好了,又喷了香喷喷的香水,整个人感觉走路都带风了,由于还要去迎接她邀请的其他女眷,叶氏就去了前厅等着。 叶氏邀请的人都来了,她没邀请的人,也都来了。 其中,就有梁府的梁夫人黄氏以及梁漫儿,还有黄家的黄大夫人李氏和她的二女儿黄秀。 一看到黄氏,叶氏的脸就跟黑炭一样难看。 这个坏女人,可是差点害的玉萝难产呢! 只是,那件事情老爷让她烂在肚子里头,叶氏脸绷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热情的模样,上前去招呼客人去了。 “常夫人,您今日过生辰,怎么也不请我这个老朋友一道来讨一杯酒喝啊?是不是没把我这个朋友放在眼里啊!”黄氏惯会见风使舵,之前正月初六在观梅园里对叶氏还冷冷淡淡的不理不睬,如今倒是热情洋溢激情四射地跟叶氏套近乎。 叶氏学不来黄氏见人就是亲姐妹的模样,只干干地笑着,不咸不淡地说着等会多喝几杯的话。 黄大夫人倒是看惯了自己这个小姑子上不得台面的行事作风,看叶氏略带尴尬地脸,忙打圆场说道:“一直都想见见妹妹的,正好趁着妹妹这次生辰,舔着脸就来了,妹妹可不要怪我不请自来啊?” 这话说的才好听,叶氏忙笑道:“怎么会,你们能来,那就更热闹了。”其实叶氏心里头压根就不是这样想的。 平时跟这些人素无接触,哪怕是接触了,也是不咸不淡的话,况且她生辰本就不想大张旗鼓,请些熟识的好友过来,简单地热闹热闹一下,可是这两拨人一来,还真的不只是简单热闹一下那么简单了。 叶氏刚要领着几位进去,门口又停了两辆马车,叶氏自认自己该请的人都请到了,这会来的…… 黄大夫人却眼尖:“是何府的马车。” 何府…… 叶氏立马就想到了为了一个美娇娘,在元宵夜里逼死人的何家那位二世祖,刚想何家来人做什么,此时,又来了一辆马车。 黄大夫人又道:“是冷府的马车。” 叶氏:“……” 逼死美娇娘的冷家那位二世祖。 何家和冷家在京城跟黄家一样是世家大族一样的存在,不过,黄家跟这两位相比,那是一株二十年的树,跟百年大树一样,比都不能比的。 黄大夫人也惊诧:“何冷两家怎么也来了?” 不待叶氏答话,黄氏立马就走下台阶,热情地打招呼去了,黄大夫人看到自己那位庶姑子,俨然是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地盘了,不由得扶额冷笑。 叶氏也很快反应过来,下去迎接何冷两家人。 也不知道是谁散播了消息,竟然惊动了这么多人,叶氏心里头直泛嘀咕,面上却很热情。 冷家来的是冷家当家主母,也就是冷继荣的亲娘,冷夫人高氏,何家那位则是何令成的娘严氏。 两位往马车下一站,就连黄大夫人也都要给她们二人行礼。 冷家有个女儿在宫里头做妃子,何家先祖曾跟着太祖皇帝打过天下,这二位如今又身为何冷两家的当家主母,而且都是有位份的,身份自然是这里头最尊贵的。 冷夫人看到黄氏和李氏也都来了,淡淡地点点头,看到叶氏就笑开了,“这位就是常夫人吧?” 叶氏给冷夫人和何夫人行礼,两个人一人一只手把叶氏给搀了起来。 那亲热的模样,看的黄大夫人都有些目瞪口呆。 黄氏跟叶氏套近乎,那是有求于人的巴结,可这二位,可不需要巴结一个小小的叶氏啊! 969 有人真心送礼祝寿,有人送女儿相亲 “今日我们是来给你贺寿的,你给我们行的哪门子礼啊?不要怪我们不请自来讨酒喝就好!” 人来了,自然是以礼相待,叶氏深谙此道,忙领着人进了前厅。 很快,上好的茶水就端了上来,来贺寿的人自然也把礼物都送了上来。 何夫人身份最重,她喝了一口茶,看了一眼叶氏,见叶氏虽然出身不高,可这么多年倒也学的进退有度、待人接物款款有礼,也是个妙人儿,况且她也着实是真心诚意来送礼来的,不为别的,就为了家里头的那个二世祖,能让她头痛了十几年的二世祖能有收敛,这不得不感谢常守农,连带着,何夫人看叶氏,也对她也高看了几分,带了几分真心实意的感激。 “没得到常夫人的首肯,不请自来,着实不妥,可无奈我真是想跟常夫人认识,也就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来了。” 何夫人倒直爽直接说明了来意:“我家那个逆子,历来都是我跟他爹的心头肉,也许是养的太过娇惯,就是一个混世魔王,我跟他爹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实在是办法想尽,没想到这回出一桩这样的事情,常大人倒把他给制服的服服帖帖的,如今说话做事都比以前懂事多了,我家老爷一直都感激老爷,就想着哪日我也能亲自登门谢谢常夫人,这就来了!” 何夫人一点都不顾念自己那个宝贝儿子的名声,不过顾念也顾念不了。毕竟儿子的那些糗事,整个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冷夫人也不瞒着,直说跟何夫人来的意思是一样的,两个人就是单独来给叶氏送贺礼来的。 叶氏虽然没有准备,不过人来了,也是亲热接待,正要说话,一旁的黄氏突然就开了口:“听说何公子和冷公子在修善堂的时候,可是吃了不少的苦啊,常大人也真是的,两个贵家公子哥儿,身骄肉贵地养着,养了十几年,突然让他们去跟平民百姓一样同吃同做,好在两个公子哥儿吃得了苦,这要是中途发生点什么事情,那可怎麽办啊!” 一张乌鸦嘴! 何夫人和冷夫人都相继看了一眼黄氏,对黄氏这号人也是知道的。 黄家最小的庶女,深得黄老爷的喜爱,跟嫡女一样养着,只是庶女就是庶女,再受宠又如何,长大了总没有嫁给嫡子当当家主母的道理。当年给黄静娴相看的,听说也都是一些高门大户里头的庶子。 可这黄静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你不让我嫁高门嫡子,我也不嫁高门庶子,我就嫁穷酸书生,当正妻! 还别说,这黄静娴还真的是就挑了一个进士梁南修,嫁了,后来有了黄家的扶持,那进士也就一直在京城任职。也许是被黄家压着,那梁南修哪怕只得一个嫡女,也不敢再抬一个妾室。 真真是活的够惨! 叶氏也很不快,这不是当着何冷两家的面当面编排自己男人处事不当吗? “两位公子虽出身富贵人家,却也是冷家何家的顶梁柱,自然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承担什么!”叶氏傲气地说道。 何夫人和冷夫人一听这话,心里头可真是熨帖! 那可不是嘛,都是嫡子,未来可不就是两家的顶梁柱嘛! 黄大夫人瞪了一眼黄氏,黄氏只当自己没看到。 “静娴也不过是担心二位公子的身体而已。” 黄氏不屑大嫂给自己解围,她默默地偏过头去,避开了李氏给她投过去的警告的眼神。 梁漫儿也是心不在焉的,眼神飘忽,一直往外头瞟。 何夫人是个何等聪明的人,她们自然是真心实意地拜寿来的,也没带什么人了,可再看黄氏和李氏身边,我的乖乖,两个闺女打扮的那叫一个花枝招展、媚态横生,这哪里像是来祝寿的,倒像是来……相亲的! 再看那梁漫儿眼神飘忽,视线不住地瞥向外头,何夫人突然就想起了自己听说京城最近流行一些流言蜚语。 新科状元萧钰是常守农在晋昌府收的学生,两家关系来往密切,而那萧钰,又生的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虽然身份寒酸,可是架不住人家有才华有功名有相貌啊! 而且,还是那样的有才华,那样的有功名,那样的有相貌! 较之当年黄静娴弃之高门庶子选择的梁南修,萧钰比他更有才华,更有相貌,功名更甚。 母亲尚且如此,这女儿随母,兴许,这母女两个打的就是这样的算盘呢? 何夫人一想,就对黄氏和梁漫儿起了厌恶之心。 真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由于大家都不熟悉,叶氏也不是自来熟的性子,一时之间,何夫人和冷夫人问什么答什么,就在气氛快要凝下去的时候,常如烟来了。 一身藕粉色的衣裳,快乐的像是花间的蝴蝶,就这么翩翩地飞来了:“娘……” 叶氏见自己女儿来了,忙带着女儿见了何夫人和冷夫人,以及黄氏和黄大夫人。 这孩子的性格倒是天真单纯,一进屋子,就举止落落大方,让人挑不出任何的错处,关键是这孩子长的欢喜,看人永远一副喜笑颜开的模样,不像屋子里头的那一个,眼珠子都快要鼓出去了。 “你叫如烟?”何夫人就喜欢这样欢欢喜喜的姑娘,看到如烟,就取下了自己手腕上带着的一个碧玉手镯套在了常如烟的手上:“这孩子我一见喜欢,眉开眼笑的,让人一看就乐呵呵的。” 常如烟看到自己手腕上多出了个碧玉镯子,镯子都是温的,想来是经常佩戴在手的,她不能要,立马就要褪下来还人,何夫人一把拽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就当是给孩子的见面礼了。” 冷夫人那边也马上取下了自己头上的一根碧玉簪子,插到了常如烟的发髻上:“这是我的见面礼。” 两位夫人都给了见面礼,黄大夫人也给了一串珠子,再去黄氏那边的时候,黄氏有些不悦,不过也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根簪子给了常如烟。 常如烟哪里想要这些东西啊! 可是何夫人不让还,冷夫人不让还,只能收着,那其他两位不好不给,给了也不好还的呀! 常如烟有些暗怼自己不该来的,可是现在不见待会也是要见的,现在不给,待会也要给。 黄秀一直都不冷不热的模样,在看到常如烟的时候立马深吸了两口气,眼睛都亮了起来的:“好香啊!是用了什么香脂,这么香?”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970 过个生辰比生孩子都累 确实,屋子里头除了茶香之外,还有一股淡淡的花香。 刚开始大家都还不敢确定,如今常如烟一来,那香味更浓了。 而且这香味就出自常如烟的身上,似乎,叶氏身上也有淡淡的香味。 叶氏就笑:“是涂了东西,不过不是涂了香脂,是洒了一点点香水。” 香水? “那是什么东西?” “是苏玉那边的新产品,用一点点在手腕上和耳后就香的很。” 既然苏玉的新品,那自然是好东西了。 黄秀蠢蠢欲动,常如烟身上的香味真好闻,她也想要去买一罐。梁漫儿也不甘示弱,也想买。可再怎么想买,也要先给叶氏过完生辰再说。 黄氏和李氏各自朝自己的女儿看了一眼,按照之前来时商量好了的,梁漫儿和黄秀不约而同地下来,去跟常如烟套近乎去了。 常如烟也就是过来看看,看到梁漫儿和黄秀都在,有些不快,再看这两个人跟狗皮膏药一样沾着自己,一会说自己的衣裳好看,一会儿说自己身上香,一会又说想去府上逛一逛,常如烟还念着谢玉萝还在自己的院子里头,便都要拒绝。 好在这时,下人来报,说是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叶氏忙领着客人们往花厅去了。一路上,梁漫儿的眼睛还是四处不停地瞟,似乎是期待能在这里见到什么人一样。 一路到了花厅,除了几个下人之外,就再没其他的人了,叶氏不好意思地打了一声招呼,“我家老爷今日还有事情,就不能来了!” 本来就是妇人们一块热闹热闹,也压根没有打算常老爷会过来,何夫人和冷夫人忙说了没事,反正她们老爷那边会跟常老爷打好关系,这边的话,女人的事情还是女人在也一块好聊一些。 谢玉萝在云露的指引下,也往花厅那边去了。到了半路上,才知道府上多来了好几位妇人,师父那边避嫌,也就不过来了,他不过来,萧钰自然也就不会过来。 云霜这时也出来迎他们了,见到谢玉萝就说道:“萧夫人,梁夫人和梁小姐都过来了!” 谢玉萝眉头一皱,脸色顿时不快。 云霜见萧夫人这副样子,想到之前夫人对自己的嘱托,忙说道:“老爷那边传话来了,说是萧夫人怕是不愿意去花厅那边,萧公子如今正在书房等着夫人,不若萧夫人去那边!” 谢玉萝真怕看到黄氏,一想到那个恶毒的妇人买通稳婆差点害的自己一尸四命,气的就很不的教训一顿黄氏,可是顾念着梁大人又曾不余遗力地教授阿钰读书,这口恶气,也只能压了下来,“我去书房!” 花厅那边就不去了。 叶氏很快也得知了消息,知道人都不会来了,立马就招呼这些夫人落座,落座之后就动筷吃饭。 黄氏有些着急:“不等人了吗?” 冷夫人直接就问道:“梁夫人还要等谁?” 人不都已经来齐了吗? 叶氏也幽幽地看向了了黄氏,黄大夫人更是递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黄氏自觉失言,讷讷地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何夫人和冷夫人是真来给叶氏祝寿的,送来了贺礼,也敬了叶氏好几杯果酒,再就是叶氏请来的两位夫人,之前常守农不在京城任职,她也就结交了两位跟丈夫官职差不多的妇人,也都在外地任职的,丈夫都不在身边,又融不进京城的圈子,大家抱团取暖,也聊胜于无。 本也就是个心意罢了! 常如烟闷头吃饭,偶尔跟着叶氏回敬其他的妇人,她表现的乖巧又懂事,何夫人和冷夫人自然是越看越欢喜。 再看黑着脸一直都不高兴的梁漫儿,更觉得这庶女生的女儿就是有那副心思,上不得台面。 黄秀倒是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跟在黄大夫人的身边,虽安静,却也什么错都没有出过。 一顿饭,有人欢喜有人不快,吃过了之后,又上了茶,喝了三杯茶,何夫人和冷夫人就要回去了。另外两位叶氏亲自请来的妇人也要回去,叶氏将人送了出去。 等到再回来的时候,黄氏和黄大夫人还在花厅里头坐着,见叶氏来了,黄氏还招手笑道:“常夫人,这吃的多了有些不舒服,不若带我们出去园子里头转一转?” 叶氏:“……” 只能照办。 常府也就那么大,两盏茶的功夫,就从花厅走了一圈,又走了一圈又回来了。 按理说,也应该走了?可黄氏又在花厅里头又喝了一壶茶,看那样子,似乎是打算赖着吃晚饭了。 黄大夫人倒不是那种不懂脸色的人,本来她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到这里来看一看萧钰的,谁知道,萧钰竟然没有来。 师母过生辰,做徒弟的竟然不来庆贺,黄大夫人是觉得不太可能的,就一直磨啊磨,一直磨到了吃过了饭,喝过了茶,还去府上绕了一圈,也没见着人,不由得也气馁了,便也告辞了。 黄氏见黄大夫人要走,也不留着了,本来她就不想被黄大夫人一个人留下来见着萧钰,既然她们要走,黄氏也带着梁漫儿走了。 看到梁府和黄府的马车相继走远了,叶氏这才揉了揉酸痛的额头。 明年什么生辰都不要过了,也就指望着今年老爷回了京,把玩的好的叫过来热闹热闹,谁知道,竟然出了这么多的幺蛾子。 何夫人和冷夫人还好,人家是专程来感谢来祝寿的,可梁夫人和黄大夫人,看那个架势,一进府上就到处看,哪里像是来祝寿的,分明就是来等人的! 等谁?答案不是不言而喻了嘛! 常如烟再怎么不经世事,也看出来了。 “那黄夫人和梁夫人是到咱们府上来找东西来了吗?”常如烟愤愤地说道:“看那眼珠子鼓的,脖子伸的,像是咱们家有家财万贯一样。” 她自然不知道谢玉萝那夜生产有多么的危险,种种的苗头指向梁夫人,今日又带着女儿走这一遭,怎么不让叶氏产生怀疑。 “好在没让萧钰和玉萝过来,若是过来,怕是更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叶氏嘟囔了一句,就去书房跟常守农说今日的事情去了。 常如烟嘟囔了两句:“这跟姐姐姐夫有什么关系啊?”难不成,黄氏来找的东西?跟姐姐姐夫有关系? 971 萧钰那孩子性子像你,痴情 萧钰和谢玉萝在常守农处吃过了饭,就赶着回去了。 叶氏过来的时候,常守农还睡了一个午觉,刚起来,顿觉神清气爽,捧着一本书再看,看到叶氏进来,一脸的疲倦,知道她在前头吃了不少的苦,忙将人给扶着,上床躺着。 “何夫人和冷夫人今日来了,说是要多谢老爷让冷公子和何公子去善堂做事,经过这一事,说是他们的孩子脾性性格都收敛了不少,花天酒地走马遛狗的事情也做的少了!”叶氏先是说起了何家和冷家。 常守农京城接触何家人和冷家人,也早就听他们说起过这回事情。 虽然这话说出来不太好,可是何令成和冷继荣在京城是个什么性子,若是好的,坏了一点谁会满世界的说呢? 偏偏是坏到无可救药了,哪怕有一点点的好转,那就会成为他们满世界报喜的大好事。 “何大人和冷大人也是这么说的,那两位二世祖在京城也鲜少有闹到衙门去的了,连向先生都说,这两位二世祖有大改观,那看来就是真的了!” 可不是大改观吗? 这两个二世祖,三天两头地为了女人为了鸡毛蒜皮的事情打架,然后闹到顺天府去,向佑都如数家珍了,今年开始却少了许多,而且听说两个人都请了教书先生好好地在家读书,看来那事情,真的是把两位二世祖给整怕了。 “那就好,我还以为她们是来给她们的孩子抱屈的,不过看着那和善的样子,又不太像。”叶氏笑了:“都说你是个能干的,来京城第一件事情竟然就收服了那两个二世祖。” 常守农被自己夫人夸,也得意洋洋:“你是没听到向先生怎么说,那两个二世祖不犯浑,衙门的案子一年都少一沓!” 说到了高兴的事情,还有一件非常让人高兴不起来的事情。 “那黄氏还真的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做了那样的事情,竟然还敢带着女儿上门来找萧钰!”叶氏气鼓鼓地说道,一说起这个,她脑仁子就疼。 若不是碍着今日是高兴的日子,何夫人和冷夫人又都来了,要不然她真的对黄氏看不下眼。 常守农脸色不好看,捏了捏叶氏的手。 叶氏接着说道:“来的人还有黄大夫人,也带着她的二女儿来了,我倒是奇怪了,平日里头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来给我过生辰干嘛?”你说何夫人和冷夫人来还有个说辞,这两个人来…… 常守农冷笑:“梁南修也不管管自己的妻子,总有一日,他要在黄氏身上吃亏!” 如今萧钰也为了那件事情,跟梁家已经不再来往了,可黄氏还是不死心,看来,只有吃了苦头,才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跟梁南修是一样的。 “哎,你说是何苦啊,当年已经是进士了,哪怕没有靠山,去外地做个七品芝麻官有什么不可以,他偏偏要去肖想不属于自己的,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他后不后悔自己当初做的那些荒唐事!”叶氏感慨,不由得拉着自己的相公的手更紧了。 好些日子没有仔细看他,这才发现老爷比当初从晋昌府回来时姿态还要老上许多。 京城多少事啊,还大多是自己做不了主的事情,劳心劳力还要心惊胆战,是真够苦的! 叶氏动情地说道:“老爷,怪不得你那么喜欢萧钰那孩子,那孩子,像极了年轻时候的你,痴情!” 当时外界如梁南修一样面对的诱惑,不是没有,可是他一点都不为所动,只得一心人,永不曾背叛过。 常守农被自己妻子夸赞,也笑了笑:“是啊,那孩子,像我!” 萧钰和谢玉萝早早地就回了萧宅。 花娘见他们回来的这样早,还有些奇怪,不过也没有问什么,两个人将三个孩子抱进了自己的屋子里头,没让任何人插手,就这么带着三个孩子。 听荷偶尔听到里头孩子哇哇的哭声,急的要去抱出来,花娘没让,笑着说道:“他们是孩子的爹娘,他们想带着,我们还能插手不成?” 谢玉萝以前也只是带过弟弟妹妹,不过可没伺候过他们拉屎拉尿,萧钰等照顾子轩和子梦的时候,两个孩子也已经过了饿了就哭,尿了就哭的年纪了,被三个毛毛头,累的确实够呛。 现在想想,家里头的人照顾这三个毛毛头,花费了多少的心思。 不过第二日,谢玉萝就听荷诚心诚意她们各涨了一两银子的月银,听松葛良原也都涨了一两银子,一时之间,全家每个人都欢天喜地的,照顾毛毛头也更加的用心了,一个个都当做自己的宝贝疙瘩来伺候着。 春尾巴一过,就入了夏。 萧钰在翰林院也逐渐熟悉了里头的人和事,由于他本就是隐忍和聪慧的性子,又有常守农在一旁教导,也不过才月余的功夫,他就已经将官场的为人处世之道熟悉了大半。 常守农也带着他接触了一些人,见萧钰虽年轻,却极沉稳,常守农也就放下心来了。 梁南修对萧钰照例如之前收他做学生一样,用心教导着,萧钰对他也很尊敬,不过两个人之间已经有一堵绕不过去的墙了。除了尊敬之外,萧钰对梁南修,再无其他。 梁南修陡然想起了之前常守农找自己时说过的那一番话,心里头思忖着,是不是黄氏又做了什么事情,不过,黄氏做什么,他都不敢反驳,只求黄氏做事不要太出阁,萧钰这边行不通,也许黄氏就该淡了心思了。 黄氏并没有淡心思,还被黄瞻叫去黄府说了一通。回来黄氏就气鼓鼓的,见什么都不顺眼,直接将屋子里头的东西都给砸了。 梁漫儿听说消息的时候,急急忙忙地赶来,就见外头跪着下人,里头又传来瓷器落地的声音,哐当一声,砸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娘……”梁漫儿一进房门,一个茶杯贴着她的耳朵就飞了过去,吓得梁漫儿脸都白了。而黄氏见是自己的宝贝女儿,也是心疼地不行,怕这满屋子的碎瓷器会伤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忙将她扶着进了里头的屋子。 972 话别乱说,我怕我娘子不高兴 “你来做什么?”黄氏见梁漫儿突然过来,还被她看到自己这个当母亲这么暴躁的一面,心里头难免有些尴尬。 “娘,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梁漫儿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娘,不知道她回了娘家一趟,再回来怎么就变成了这幅样子。 “还不是你那个大舅舅,明面上是请我回去问问你人选挑的怎麽样了?”黄氏气恼地说道:“可是那话里话外都是对萧钰的赞赏,你舅舅舅母当我是死的吗?那么明目张胆地的就要了萧钰,真是气死我了!” 梁漫儿一听,也紧张担忧起来:“娘啊,舅舅舅母是不是真的要让萧钰做他们的女婿啊?” “你舅舅应该是见过萧钰了,满意地不得了,你舅母也是一样,张口闭口就是我家萧钰,像是谁不知道他们的心思似得!”黄氏当时听了那些话,真跟吃了瘪一样难受,可是没办法,谁让那是自己的娘家,她又要仰仗娘家,仰仗大哥大嫂,他们别说是要萧钰了,哪怕当时要喝她的血,她不也得放血吗? 梁漫儿捂着胸口,一想到萧钰,心口就疼的厉害:“爹跟萧钰在一块做事,可是爹从来都没提过要带着萧钰回来!” “要我说那个萧钰也是个白眼狼,你爹帮了他那么多,他一考上状元就跟我们梁家脱离关系,要不是你爹,他能考上这个状元吗?”黄氏气着气着就把气发到了萧钰的身上:“实在不行,咱们不要了,凭你舅舅要补偿我们的心思,他非要给我们找个最好的不可!” “再好的我也不要,我就要萧钰!”梁漫儿笃定地说道。 黄氏也就是说说气话,见女儿那么坚持,也就歇了旁的心思,不过她刚才顺口的一句话,却给了自己一些灵感:“你说,若是我们表面上装作放弃了萧钰,一直撮合他跟秀儿在一起,若是到时候他们两个真成了,可秀儿却出了什么不该有的事情,你说萧钰还会要秀儿吗?” “娘……你的意思是……” “跟你舅舅舅母硬着来是不行的了,惹恼了你舅舅舅母,不光是你和我,你爹在官场上怕是都没有好果子吃,不如就先顺着他们,等他们以为事情成了,我们再了一个釜底抽薪,我就不信,萧钰能忍受自己被人骗!”黄氏自诩自己想到了一个好计策,梁漫儿也就安心了下来。 萧钰每日早早地去用心工作,让人挑不出一丝的错处来,就算是下午,也是把事情做完了才回去,这日,同往常一样,他跟同僚们道别之后,正要坐上马车。 一个声音叫住了她。 “萧大人……” 萧钰抬头一看,看到对面的马车上,一个不认识的人跟自己打着招呼。 “我家大人在醉亭楼等着大人!”小厮点头哈腰地说道。 萧钰:“你家大人是……” “我家大人是鸿胪寺卿黄大人,一直仰慕萧大人的才华,想要跟萧大人好好地探讨一下诗词歌赋,还望萧大人赏个脸!” 萧钰跟黄瞻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人家在等自己,他也不能拒绝,跟葛良原说了一声之后,上了黄府的马车。 马车很快就到了醉亭楼,选的是靠江的三楼位置。 湖面上好几艘画舫在湖中摇曳,萧钰目不斜视地上了三楼,在那下人指引下,来到厢房里。 那下人先进去通报了一声,随着一声亲热地快请,那下人将萧钰请了进去,随手就关上了门。 看到黄瞻,萧钰恭敬有礼地道了一声黄大人,黄瞻亲热地上前扶起了萧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不住地赞叹:“上回在金銮殿上,状元爷出口成章,更是得今上的交口称赞,你那一首亲民论更是让黄某折服,一直想要跟萧大人来个诗酒谈天,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好在今儿个可算是请来了萧大人,萧大人还这么赏脸,真是黄某的福气啊!” 萧钰赫然,“黄大人折煞萧钰了!” “来来来,忙了一日,也饿了,这醉亭楼有几道美味佳肴,还有一坛君子笑让全京城多少风流少年折腰,今儿个只要你我,不谈公事,只谈诗词歌赋,不醉不归!”黄瞻挽着萧钰的手,让他坐下,屋子里头除了一个倒酒的小厮,真的再也没有其他的人。 萧钰与黄瞻并不熟识,对于他的热情,萧钰一直都表现地淡淡的,哪怕黄瞻也同样出口成章,也是个才华昭著的人,萧钰对他依然有着戒心。 果然,黄瞻“微醺”之际,已经摆手让倒酒的伙计下去了,他亲自给萧钰斟了一杯酒,关切地问他今年多大,娶妻否。 萧钰如实回答:“在下早有妻儿。” 早有妻儿! 萧钰直爽的回答倒让黄瞻愣了一下,他没想过萧钰竟然会这么直接地说出他自己已经娶妻的话来。黄瞻也是呵呵一笑:“也对,像萧大人这样才华横溢又风流倜傥的人,怎么可能会没有红袖添香呢?怕是爱慕萧大人的女子从城南可以一直排到城北呢!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正常的!” 那日状元游街黄瞻也看了,果然是比往常还要热闹的多。不因为里头的探花榜眼,也不因为里头的的那些进士,而是因为今年的新科状元是三元及第,又生的如此的风流俊秀,那一次游街,简直风靡了整个京城。 萧钰虽喝了几杯酒,可是他的头脑异常的清醒:“黄大人说笑了,下官已经有妻室,怎可再有其他的念头,下官一辈子只要我娘子一人就够了,至于什么红袖添香,这世间没人能比得过我娘子懂我的心意!” 他一步步爬上今天这个位置,都是阿萝一步步地引导他爬上来的,若不是阿萝,此刻的他,早就已经在萧家村种了两年的地了,哪里会有现在这样的成就。 被萧钰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给唬了一下的黄瞻,先是愣了愣,然后就笑道:“我不过是跟萧大人开个玩笑罢了!” 萧钰一脸的认真:“黄大人以后还是不要再开这样的玩笑了,下官怕这话传到我娘子耳中,引得我家娘子不高兴!” 我家阿萝一不高兴,我也会不高兴。 973 我又不是黄脸婆,都当我是死的吗 黄瞻脸抽搐了一下,似乎没有料到这人读书这么厉害,在金銮殿上更是被今上连连称赞,怎么说起这个事情,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留,真是个榆木疙瘩。 “……呵呵,那行,那行,不说,不说!”黄瞻呵呵笑着,给萧钰斟了一杯酒:“来,我们继续喝酒,继续喝酒!” 也许是后来黄瞻再没提其他的事情,萧钰也就真的只跟黄瞻讨论诗词歌赋了,直到三壶酒全部都下了肚,黄瞻趁着酒兴还想要再留萧钰,萧钰却不留了。 “若是下回有机会的话再与黄大人把酒言欢,今日下官该回去了,回去晚了我家娘子该要担心下官了!” 然后,就真的毫无留恋地走了,而且离去的脚步如此快,似乎真的怕回去晚了家里人该担心了! 黄瞻:“……”张口闭口就是我家娘子我家娘子,你当别人没有娘子吗?可哪个男人像你这样,出个门喝个酒还要把娘子挂在嘴巴边上的! 没用的东西! 黄瞻见萧钰的身影消失了,一仰头,把最后一杯君子笑给喝进了肚子里,这才起身回家。 黄府内,李氏正焦急地等待着。 见到黄瞻回来,还一身的酒气,李氏忙让下人帮着收拾好了,这才揉着黄瞻的太阳穴问他:“老爷,事情办的怎么样啊?” 黄瞻一肚子的气:“那萧钰没想到是个怕婆娘的!除了讨论一晚上的诗词歌赋,我说两句话,他就用两句我家娘子来堵我的嘴,你说我能说什么?” “那就是,没说成功吗?”李氏焦急地问道。 黄瞻摇摇头:“这新科状元,看着是个翩翩如玉的性子,可是这人,执拗的很,不好对付,而且他家中那位糟糠妻,怕是仗着这么多年侍奉过萧钰,萧钰很怕她!” “萧钰很怕她?怕她做什么?”李氏不解地说道:“我听说他那个妻子也是出身乡野,大字都不识的一个的人,萧钰才华横溢,怎么会怕一个乡野村姑呢?如今他考上了秀才,当了官,入了仕途,那女人应该怕萧钰嫌弃她才是!” 此刻正打了水给谢玉萝洗脚的某人,由于身上到处都是酒气,怕晚上谢玉萝嫌弃他,不让他跟着一块睡,这会子正殷勤地给谢玉萝洗脚按摩,那一副屁颠屁颠的模样,人家不知道做的多开心。 “你问我,我问谁去!”黄瞻扶着额,第一回被一个比他官职小的人弄的不开心了。 非常的不开心。 一个从六品的官员,竟然对自己这个正四品的官员没有巴结没有谄媚,整个途中,一直都是自己有话问他,他就说,他从不曾主动开过口,问什么回答什么,看着倒像是挺恭敬的,但是黄瞻知道,那也仅仅只是恭敬而已,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了。 李氏:“你就没说要提携提携他之类的?” “怎么说?我只不过是提了一句爱慕他的女子甚多,他就严肃地回了我一句,这话不能乱说,若是让他的娘子听到了,他娘子要生气!”黄瞻也是气了个半死,自己这个比他高了不只是一星半点正四品官员,竟然被一个从六品乡下来的乡巴佬给堵的说不出话来。 李氏冷笑:“那姓谢的厉害啊,不过她厉害也好。” “她厉害有什么好的!”你是没看到萧钰说起他娘子的样子,真真是说句眼睛就亮一下。 “一个是当今的状元爷,如今还能够不忘糟糠妻把发妻带在身边,可是你想想,那样的女人,无才无貌无权无钱,她哪里配的上萧钰了?咱们秀儿知书达理、才貌双全,那才真真是配得上萧钰的人。只要萧钰见了秀儿,明白了秀儿的好,那家里头的糟糠妻,不一下子就被秀儿给比下去了,萧钰又不是傻子,娶了秀儿不比娶那个乡野村姑更能懂他的心?”李氏有了主意:“咱们都不需要动手,就只需要让秀儿多跟萧钰接触接触,让萧钰明白咱们秀儿的好,那萧钰的心不就倒向了咱们秀儿吗?咱们不就在家坐等萧钰上门提亲吗?到时候咱们再把那女人给打发地远远地不就行了?” 黄瞻不太擅长这些事情,见李氏已经有了主意,也连声说好,只是:“……秀儿如何能见到萧钰?”这可不是他一个官员能够做的事情啊,要是传扬出去,黄家的名声可不就要毁了。 “那你就不用担心了。我正好想要看看那个谢玉萝长的什么三头六臂,让萧钰那么杵她,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过几日咱们就开个赏花宴,把那个谢玉萝邀请过来,先看看再说。”李氏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行,这事情你看着办吧。你们后宅人动手也比我动手要好些。”黄瞻想了想,继续说道:“可若是办不成,这事情就到此为止,那萧钰好歹是新科状元,被今上交口称赞的,若是惹恼了他,被他告到金銮殿上,咱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放心吧,咱们都是为了秀儿的终身大事。我这个当娘的,不会糊涂的!”李氏沾沾自喜地说道。 第二日,黄府开赏花宴的帖子就送到了萧宅。 萧钰一看帖子,率先就拒绝了:“阿萝,不要去!” 黄府,是梁夫人的娘家,这个时候给她下帖子,想来又打了什么算盘。 谢玉萝笑笑,命人去回了外头送信的人。 “怎么不去?她们一而再再而三地觊觎你,真当我是个黄脸婆,是个死的不成?”谢玉萝冷笑道。 萧钰瞪了她一眼,暗自跟菩萨说了几句童言无忌童言无忌,“阿萝,那些腌臜的事情,我不想你碰。” “我不想碰,他们就能让我好过吗?”谢玉萝起身,靠在了萧钰的怀里:“阿钰,我不是那种弱不经风需要你替我遮风挡雨的柔弱女子,你如今已在京城为官,我身为状元夫人,也一定要把你的后方给挑起来。也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萧钰,娶的是个什么样的妻子。看看还有没有人什么样的人都觊觎你。” 开玩笑,长的又不丑,又挺有才华,还能赚钱,就是出身稍微低了一点而已,可谁能又能决定自己的出生呢? 开局一根柴火棍,她就不信自己玩不出个倚天屠龙! 萧钰亲啄了啄谢玉萝的红唇,喃喃地说道:“全天下的人都会羡慕我萧钰!” 974长的好又怎麽样,有才华有家世吗 黄府的赏花宴很快就到了。 叶氏和常如烟也在宴请之列,一大早,她的马车就到了萧宅接上了谢玉萝往黄府去了。 黄府在京城虽不说根深叶茂,但也是祖宗几辈子苦苦经营下来的富贵和威信,到了黄府那条街上,大街上又被围的水泄不通了。 看来赏脸的人还真的挺多的。 谢玉萝等人也只能下马,往黄府那边走去。 有下人在门口迎接着,叶氏拿了帖子,那下人点头哈腰地将人领了进去,直接领到了大堂外头,那下人就走了。 而大堂这边,由于丫鬟们都在里头招呼着,外头也没人引路,叶氏三人就自己往院子里头走去。 大堂那边热闹的很,来了不少的夫人和小姐,谢玉萝她们还只刚刚跨进院子,就听到了院子那边传来的笑声。 “那新科状元长的可真是风流英俊,当日游街的时候我远远地看了一眼,那风采那样貌,怕是京城都在难找出第二个来了吧?” “可不是嘛,长的真的是用什么样的词儿都无法形容他的英俊潇洒呢!” 里头的人正在讨论阿钰。 这话都是说阿钰的好的,可谢玉萝听着就是不舒服,从别的女子嘴里头轻佻地说自己的夫君长的好,她心里头可不是味儿。 “也不知道那状元爷会娶个什么样的美娇娘,那才配的上状元爷的无上风姿呢!” “听说那状元爷已经娶妻了,而且还是打小就娶的媳妇,都是在村子里头成的亲呢,娶的也是隔壁村的姑娘!听说还是村子里头的村花呢!”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传到了谢玉萝的耳中。 隔壁村的姑娘,还是个村花。 若只是乡下妇人之间谈论起来,这话绝对没有半分的不好,只是这话在这群身娇肉贵、自小就是锦衣玉食、高高在上的人嘴里说出来…… 果不其然,一声噗嗤一笑就不怀好意:“村姑?状元爷娶了一个大字不识得一个的乡野村妇?他们二人能谈的来吗?” “怕是谈不来,状元爷,三元及第呢,那乡野村夫,怕是鸡鸭鱼都不会写吧?两个人说话,莫不就是鸡同鸭讲,对牛弹琴?” 里头传来一阵哄堂大笑的声音,乐的几乎能将房顶给掀翻。 常如烟气了个半死,气鼓鼓地就要跑进去跟她们理论一番,谢玉萝拉住了她。叶氏也皱眉心疼地看着谢玉萝,里头的那些话,真的是…… “就算不识得字,这样貌总该是好的吧?不然状元爷图她什么呢?” “乡野里头的村姑,能长的有多好?怕是扔在咱们这些人的府上,连个烧火丫头的样貌都比不过!我可是听说了,京城里头有一些传言,说是那状元夫人长的面目可憎,丑陋不堪,不然状元爷都上任这么久了,为何从来没有带他的那位夫人出来走动走动呢?不是长的丑,就是长的怪,状元爷也怕丢了自己的面子吧!” 里头肆意的猜测和不怀好意地大笑声,一声接一声地传来,谢玉萝刚开始很好生气,听着听着,倒不气了! “姐姐,她们那群人那样嚼舌根子,你怎么还忍的下去?”常如烟眼睛里头几乎含着泪,委屈地看着谢玉萝。 谢玉萝笑,用帕子替她擦掉了眼泪:“傻妹妹,你觉得她们说的是对的吗?” “自然不是!” “那就对了,既然知道她们是在瞎猜了,我还气什么?现在,我就要美美地走进去,晃瞎她们的狗眼,让她们看看,状元爷的夫人,就算是乡野来的,也比那群坐在里头的高门贵女好看上千倍!”谢玉萝略带骄傲地说道。 叶氏点点头:“玉萝说的没错,她们闹的欢,咱们更要傲气。玉萝,大大方方地走进去,昂首挺胸,让她们看看,你当不当得这个状元夫人!” 常如烟这下也给谢玉萝打气道:“姐姐,我跟娘就在你的身后,会一直站在你这边!把你的气势拿出来!我们进去。” 谢玉萝莞尔,冲这两个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母女两个笑了笑。 她真的很美,一种美到让人窒息的风采。哪怕是前不久刚刚生了三个孩子,她的身材却比之前还更丰腴些,也正是这些恰当好处的丰腴,让她美的摇曳生姿,举世无双。 谢玉萝走进去的时候,屋子里头齐刷刷地都看了过来。 等看到谢玉萝的样貌时,人群里头不可避免地传来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这是哪家的夫人,怎么长的这么美?” “没见过啊!” 随着那一声声地惊呼,谢玉萝面不改色心不跳,昂首挺胸,一步步地走进了大厅,没有因这么多人在而露出分毫的胆怯,这么多人,怕什么? 想当年,她当着全校几千人师生的面,完成自己的入学感言时,她也不曾有半分的怯场,再后来,一次次的登台,更是让她有十足的底气,这点子人,怕什么! 人越多,她的底气就越足。 有站在大厅中间的,见她来了,那身上流露出来的上位者的气势让人不敢直视,有些人竟自发地让出了一条道路让谢玉萝过去。 终于站定,谢玉萝朝着上面惊愕的人福福身子,礼行的规规矩矩,毫无指摘,毫无错处,这才轻启朱唇,望着大厅里头的人群,笑道:“黄夫人好,各位夫人好,我是萧钰的妻子——谢玉萝!” 屋中这回倒吸凉气的声音比刚才还要足了。 萧钰,萧钰不就是那位状元爷吗?这是他的妻子? 刚才是谁说状元爷的妻子丑陋不堪的,这这这……这若是丑陋不堪,那她们岂不是要找个地洞钻进去。这若是拿她们府上的烧火丫头相比,那她们这群人算什么? 怕是家里头洗恭桶的丫头都不如吧! 我呸呸呸,比什么比呢,再漂亮又如何,不过就是村野来的,长的好看又怎么样,有学识吗?会诗词歌赋吗?会弹琴下棋跳舞吗? 怕就只会挖野菜只会喂猪喂鸡玩泥巴吧! 这样一想,在场的人心里头都好过了些,样貌被比下去了又如何,这女人的身世,能比得过这屋子里头的任何一个人吗? 要才华没才华,要家世没家世,也就是个好看的花瓶而已,不足为惧! 黄大夫人这样想着,好险就抬手摸了摸自己快跳出来的心脏。 萧钰的夫人长这样? 那他还真的有惧内的可能!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975 没人能选择出身,可能选择怎样去活 叶氏和常如烟一直跟在谢玉萝的身后,进了大堂,打了声招呼。 平时有熟悉叶氏的,忙拉了叶氏到一旁就问:“这位……这位真的是状元爷的妻子?” 叶氏自得地说道:“那还有假,这就是我家相公收的学生娘子,如假包换!” 谢玉萝是第一回在京城露面,这一露面,刚刚还被人诋毁长的貌丑吴岩,如今往这里一站,轻飘飘简简单单地就把这一屋子的妇人和小姐比下去了。 夫人?有地位有气势雍容华贵又如何? 眼前这位年轻的夫人俏生生地往那里一站,要年轻要年轻,要样貌有样貌,要气势有气势,单单就那么一站,她仿佛从一出生就该是上位者一样,那眼神中的气势让人惧怕。 黄大夫人看到谢玉萝,短暂地诧异之后就回过神来,忙下来亲热地拉着谢玉萝的手,满脸的笑意:“原来这位就是状元爷夫人啊,真的是百闻不如一见,好看的真真像是那天上下凡来的仙子呢!” 夸人谁不会,有人刚才说错了话,立马就改口道:“是啊是啊,这样的美貌,也就只有状元爷才能配的上呀,真真是男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谢玉萝刚才在外头,听到过这个声音,刚开始的时候还在说她配不上萧钰,如今立马改口,谢玉萝淡淡地扫了一眼那位说话的夫人。 那夫人立马讪讪地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 黄大夫人自己刚才也就是夸了谢玉萝长的好,可没夸她跟状元爷相配,如今有这个声音一出,接着就是络绎不绝地恭维声,仿佛刚才在里头吵吵闹闹地说状元爷娶了个糟糠妻的不是她们! 黄大夫人看了一眼自己的宝贝二女儿,黄秀正愤愤地往这边看来,死死地盯着谢玉萝,她忙站在了谢玉萝的跟前,挡住了自己女儿投过来的愤怒的视线。 黄秀气鼓鼓地当场就走了。 “没想到这晋昌府也是个出美女的地方,瞧瞧萧夫人这样貌,在晋昌府都是大美人吧!”黄大夫人笑着。 叶氏在一旁毫不客气地说道:“黄夫人还真是有眼光,我跟随我家老爷在晋昌府也住过一段时日,还真的未发现有比玉萝这孩子长的更好的,不过别说是个小小的晋昌府了,就连京城,我见过的那些人里,也没见过比玉萝长的好的!” 啪啪啪…… 仿佛蒲扇大的巴掌一下下打在了在场所有人的脸上,一个个都面红耳赤,气是气的要死,能反驳吗? 你有那个美貌吗? 没有吧,没有你就省省吧! 大堂里头短暂的鸦雀无声,谢玉萝感激地看了一眼叶氏。 这一句话虽然有些不近情面,有些夸张,可是叶氏是为了报刚才在外头这些人诋毁自己的一箭之仇! 叶氏拍了拍谢玉萝的手。反正她也不怕什么,可是让别人一个个的欺负到自己的人头上,叶氏索性豁出去了。 玉萝本就可怜,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好日子,这些人偏偏还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不知道事实的情况下,这样来侮辱人。叶氏也是普通人家出身,没有傲人的家世和姣好的容貌,可这并不代表她们就要被这些高高在上的贵人肆意侮辱和践踏。 她们虽然出身不好,可是她们也是人,没人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可是她们能选择怎样去活!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只好讪讪地笑。 黄大夫人也着实没料到谢玉萝长成这个样子,若是一般的清秀的,还能讥讽两句,可是这样子…… “来来来,常夫人,萧夫人,快坐,快坐啊!”黄大夫人立马拉着叶氏和谢玉萝入了座,一时气氛又热闹了起来。 大家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谢玉萝的身上,总想要在她的身上挑个错处来,可是人家光是那样坐着,就像是一副画似的,再来喝茶,那喝茶的姿势和动作,比她们精心调教的嫡长女还要规范。 再看人家回答问题,进退有度、说话举止都让人挑不出一丝一毫的错处来,压根就找不出这乡野村姑有任何粗鄙无礼的地方啊! 算了吧,算了吧,等着待会吃饭的时候,能不能再挑个错处吧。 饭菜已经准备好了,黄大夫人邀请各位去院子里头吃饭,照样是矮桌,上头摆放着准备的美酒佳肴,按照各位夫人的身份,有丫鬟下人们领着入座了。 就算萧钰是状元爷,可是他也只是从六品的小官,况且黄大夫人有意要隔开叶氏和谢玉萝,就把谢玉萝的位置摆在了宴席的最下面。 跟叶氏和常如烟中间隔了好几个位置。 黄大夫人看着这个位置排的,满意地不得了,看你叶氏还要怎麽帮人,鞭长莫及了吧? 叶氏却道:“我跟玉萝一快来的,我们坐在一块吧!” 黄大夫人:“可是这……我怕若是萧夫人换了,那若是其他的人呢?大家也都是一块来的,若是都换了,我到时候这位置,可就真的要乱了!” 叶氏皱眉:“可是……” 她怕玉萝一个人坐在那里,到时候又要被人给暗戳戳的欺负。 谢玉萝这时说道:“师母,你和如烟就坐这里吧,分的什么位置,我就坐什么位置,怎么好让黄夫人为难!” 黄大夫人一脸的笑意:“还是萧夫人识大体。”她还指望谢玉萝辩驳两句再来说几句奚落的话,没想到这女人胆子倒是大。 落座之后,端着美味佳肴的丫鬟在院子里头有条不紊地摆放着东西,一时只能听得到大家吃东西的声音,再也听不到其他的了。 不过有些人专心地吃东西,可有些人就不那么专心了。 这时,有丫鬟又上了一道菜,就有人讶异出了声:“黄夫人好大的手笔呀,这可是从东海来的鲻鱼?” 东海的鲻鱼? 谢玉萝这一桌子还没有上这道菜,闻声抬头看去,就见其中一个人筷子里头夹了一块鱼肉,兴奋地问道。 黄大夫人乐呵呵地笑道:“我有一个远房亲戚,去年嫁到东海那边去了,听说春天正是鲻鱼味正美的时候,就托人送了一些过来,正好想着,东海离京城这么远,也许大家都很少吃,就让厨房做了这道菜,分量不多,各位夫人小姐也就尝尝鲜!”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976 东海鲻鱼,味美鲜嫩 京城的鱼,多半是河里湖里的鱼,味道比起东海的鱼,那可差的不是一星半点,都说东海鱼美,大家一尝,更觉这鱼肉吃在嘴里鱼肉香醇而不腻,入口又鲜又嫩。 真是一道让人爱不释手的珍品。 “这鱼肉好吃很啊!”刚开始说话的那位夫人夫家姓郭,激动地说道:“我做姑娘时,曾有幸跟着家人去过一趟东海,也正是在春天,吃过那里的鲻鱼,味道真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鱼了,只是后来再不能尝到,每每心中就感到遗憾,可巧了,今儿个在这里就吃上了,可了了我这么多年的遗憾了!” 有人这样夸赞,黄大夫人心里头高兴地不行:“好吃就多吃一些!” 大家对这鱼纷纷赞不绝口,谢玉萝这边桌子上也端上了一条鱼。 谢玉萝是单独一个人坐一桌的,因为到了她这里,就没有人再跟她一块坐了。 旁边的陈夫人瞅了瞅,艳羡地说道:“状元夫人碗里头这条鱼,可真大啊,她还一个人吃呢!” 其余的都是两个人分着吃一条,到谢玉萝这里,谢玉萝就可以一个人吃下一条了。 鱼的味道那么好,大家不由得都艳羡起了谢玉萝。 大家都是好友,黄大夫人笑着说道:“萧夫人是第一次上门,自然是要好好地招待的!也就她那个位置少了一位共坐的人罢了,大家的鱼可都是一样大的,我可没偏心啊!” 确实,鱼都差不多大,小能小到哪里去,大又能大到哪里去。 “那萧夫人快吃吧,这鱼的味道可好了。”陈夫人艳羡地看了一眼谢玉萝碗里头的鱼,催促谢玉萝快吃。 谢玉萝大大方方地笑:“既然陈夫人这么爱吃鱼,我刚才也吃了不少的东西,这鱼我肯定是吃不下多少的,要不夫人与我共同分食半条?” 那夫人眼睛一亮,拿了碗筷就要去盘子里头分半条。 黄大夫人一见,忙道:“陈夫人,那是给萧夫人准备的,你若是还想要的话,再让厨房烧一条就是了!” 陈夫人恋恋不舍地放下了碗筷,“那也行吧,那就不打扰萧夫人享用美食了!” “是啊,还想要吃的,让厨房再做一些来,反正大家今日是来热闹的,干脆全部捡着新鲜的吃了才好呢!”黄大夫人笑着说道,抬手就吩咐人去厨房安排了。 “萧夫人,这鱼肉冷了味道就不好了,不如赶快吃了吧。保管鲜美的让你能把这一条鱼都吃下去!”黄大夫人回头,就跟谢玉萝说道。 谢玉萝笑笑,拿起了筷子。 鱼肉里头放了很多的调料和辣椒,闻着喷香扑鼻,可是吃进嘴里,肉是化的,还未入嘴就已经糜烂了,而且还有一股子鱼臭味,这鱼,也不知道是死了多久了的! 别人吃的时候都是眉开眼笑,看来,她们碗里头的鱼都是活鱼,偏偏黄夫人给自己一人安排一桌,还端上一条这么大的鱼来,再有人说这鱼又味美又不好得来,桌桌都吃光了,若是她不吃完…… 果然,她刚尝一点点,顿了顿,旁边的陈夫人就说道:“这鱼好吃吧?萧夫人从未吃过吧?好吃你就多吃一点,到时候再上来,我也匀你一点!” 这位姓陈的夫人,不像是知道这鱼是臭的,不然,刚才也不会主动拿碗筷过来分食了。 黄大夫人看着谢玉萝,笑眯眯地说道:“这鱼味美,比起咱们这河里湖里的肉质更加地鲜美,但是带有一点的海腥气味,虽然拿了不少的料盖住了,可总有喜欢吃的,总有不喜欢吃的,也不知道萧夫人吃不吃得习惯!” 陈夫人:“还好啊,我觉得这鱼没有腥味啊,味道好的不得了!黄夫人能拿这么贵重的美味出来招待我们,说什么也要全部都吃光啊!” “就是就是,这么好吃的鱼,不吃完可就真的浪费了!” “萧夫人一直都在乡野,别说是吃这个鱼了,怕是这种鱼见也没见过,吃也没吃过吧!”刚开始那个说去过东海尝过鲻鱼的郭夫人说道:“黄夫人可是一番心意,到头来倒还浪费了。” 字字句句都是在表示谢玉萝没听说这么好的东西,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黄大夫人一番心意,总没有被人浪费的道理。 谢玉萝看了看盘子里头的鱼,这鱼吃,还是不吃? 吃,这是一条不知道死了多久的鱼了,若是吃下去,怕是回去就要看大夫了,弄个不好的话,坏了肠胃,躺在床上几天几夜都起不来,可若是不吃的话,一条鱼罢了,这群人吹的跟天上的星星一样珍贵。自己若是不吃,宴席一散,这群人就要把自己张狂无礼的名声传遍整个京城。 再说,若是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说这鱼是臭的,并不会影响黄夫人分毫,她大可以轻飘飘地将这事情怪罪在下头的人身上就可以了。而自己,大庭广众之下,诬陷主人,这名声传出去,照样跟这鱼一样,是臭的! 这黄夫人,好毒的心思啊,要么自己就吃这个哑巴亏,吃了这死鱼,要么自己就直说惹的大家怨怼,两头都不能做,真真是又毒又辣! 也就一条鲻鱼而已,谁没有吃过啊? 吹成了什么样了! 谢玉萝只犹豫了一会儿,就笑道:“黄夫人厚爱,玉萝怎敢不从,只是这鲻鱼肉味美,不过我寻常却从不这样吃的,黄夫人府上的厨子,用这么厚重的香料掩盖了鲻鱼原本的香味,真真是暴殄天物了!” 院子里头针落可闻。 “萧夫人可真是大言不惭啊!这东海离京城有上千里之遥,这鱼能到京城就已经算是怪事中的怪事了,我在京城这么多年,吃过鱼无数,还是头一回听说,这鲻鱼不是这样的做法,怎么,萧夫人在乡下也吃过这鲻鱼?是东海的鲻鱼啊?还是村子小河沟里头的鲻鱼啊?这味道一样吗?”郭夫人冷言冷语地嘲讽道。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977 知道鲻鱼为啥叫桃花鲻鱼吗 赤果果地挑衅打破了院中的沉默,大家都大笑起来,黄大夫人刚开始脸色难看的很,后来被大家这一话也说的冷笑连连。 “萧夫人还真是好大的口气啊,京城这么多贵女,也不过是头一回吃到鲻鱼罢了,萧夫人竟然说不是这样做的?我那位嫁到东海去的远房亲戚,她托人送来鱼时也送来了菜谱,我黄府的厨子按照这个法子不知道烧坏了多少条鱼,最后才烧出了这样的味道,萧夫人现下竟然说鲻鱼不是这么做的,东海的人不知道东海的鱼做法,这远在千里之外的乡村竟然还有人知道?” 这黄大夫人性子不是个好的,见谢玉萝落了她的面子,也知道她是在找借口不吃眼前的鱼:“萧夫人若是不喜欢吃,直说就是了,来人啊,把萧夫人面前的鱼撤走!” 面对黄夫人的快言快语,谢玉萝笑笑,“黄夫人等玉萝把话说完也不迟啊!刚才黄夫人和郭夫人都说,你们在春日吃到过鲻鱼,你们可知,为何三月吃鲻鱼,味道最美吗?” 黄大夫人和郭夫人明显被这个问题给难住了,为何三月吃鲻鱼,为何? 她们哪里知道为何啊! 谢玉萝见她们不答,也知道她们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就是仗着这鱼产地又远不易运送,将鱼的身价抬高罢了,这鱼,也不过就是普通的鱼罢了。 “这鲻鱼还有一个称呼,叫桃花鲻鱼,也就是说桃花盛开的三月,是鲻鱼最好吃的时节,肉软、骨松、味鲜,口感最佳。曾有诗句赞美道,桃花落遍春水,一片红云弥弥。混鲻乘潮大上,新鳜未敢争肥。说的就是三月桃花鲻鱼最美,就连鳜鱼都不敢争鲜。所以,桃花盛开的时节就是吃鲻鱼最好的时节!”相较于两位夫人的哑口无言,谢玉萝款款说道。 这像是不知道鲻鱼的吗?人家连赞美鲻鱼的诗句都知晓。 “这鲻鱼不仅可以红烧,还可以清蒸,当然,我最喜欢吃的还是雪菜鲻鱼。鲻鱼首先要清洗干净,特别是肚子里的黑膜一定要去掉。只是……”谢玉萝指了指自己面前的那盘子鲻鱼,笑道:“这鱼肚子上的黑色薄膜可没有祛除干净啊!” 陈夫人反问道:“这个东西不能吃吗?” 刚才她的那条鱼肚子里头就有黑色的,她尝着味道还可以呢! 谢玉萝笑笑:“最好是不要吃,因为这层黑色的膜衣,是鱼身体内最腥、最脏、泥土味最重的部分,只要水不干净,或者鱼吃进去了一些脏东西,长此以往,就容易形成黑色的膜衣,可以说,这东西是鱼身体里最有毒的部分!” 这一番话,惊的院子里头的人都大吃了一惊。 “那吃了会怎么样?”那陈夫人立马就反问道。 谢玉萝:“对身体肯定会有一些影响的,不过平时我们吃的也不会很多,但是吃多了的话,就容易引起恶心、呕吐、腹痛等症状。所以这层膜衣一定要刮干净,不只是鲻鱼,就连其他的鱼也都是一样的!” 原来是这样! 听了谢玉萝一番话之后,大家都怔怔的,她们刚才吃的鱼,好像就有黑色的一层,她们,还吃了进去。 不过听说吃一点没有什么大碍,大家心里头虽然都舒服,不过,一想到自己吃进了鱼身上最脏的部分,还是有些心有余悸的! 搞什么嘛,鱼都没处理干净就敢端上来!这还好吃的少,要是吃的多,一个个吃坏了肚子那可怎么办! 黄夫人见不少的夫人都有哀怨的意思,心里头急的不行。 她哪里知道那黑色的膜衣要去掉?她那远房亲戚单子里头也没有这样说过啊! 莫不是这个女人不懂装懂,特意来哄骗她们的! 黄夫人这时说道:“刚才萧夫人说你会做清蒸还会红烧,这里有这么多的人,大家让萧夫人给我们做一道菜,品尝品尝,如何?”会说不会做,她照样可以说谢玉萝是信口开河。 大家相继附和,可比之前听说要吃鲻鱼的热情还要高。 叶氏气得脸都红了。 这算什么意思? 让一个状元夫人给这群人烧鱼吃?也不看看你们这群人有多大脸。若是真的这样做了,明儿个京城就要传开了。 状元夫人当厨娘,这不是打萧钰的脸吗! 叶氏刚要站起来替谢玉萝解围,谢玉萝似乎料到师母会帮自己,朝她看了一眼,笑着摇摇头,那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想要吃她做的鱼? 谢玉萝心内冷笑,也不看看自己有多大的脸! “黄大夫人府上的厨子厉害的很,一张菜单就能做出让大家都赞不绝口的美味佳肴来,玉萝可不敢出丑,不如就让厨子过来,厨子动手,我在旁边动动嘴教教厨子怎么做这一道菜吧!这么多夫人也都在,也都能看看学学,这么味美的鲻鱼,我相信,黄大夫人之前就这么慷慨,等大家学会了做鲻鱼的法子后,黄大夫人一定会让诸位夫人带一条回去,亲手做给自己的夫君尝尝鲜的!”谢玉萝看向最上面的黄夫人,乐呵呵地笑道。 陈夫人一听眼睛就亮了,“黄夫人,若是那条鲻鱼没做的话,能不能厚个脸,让我带条回去,我家老爷爱吃鱼,特别爱吃味美的鱼,黄夫人能不能赏我一条?” 其他的夫人也都齐刷刷地朝黄夫人看去,都兴致勃勃满心期待地等着黄夫人发话。 黄大夫人放在桌子下的手差点掐进皮肉里头。 都是一群不要脸的东西,吃了就算了,还要拿。不过,她之前也答应了这些人,还要再做一份的,人家都说要带走了,自己还能怎么办? 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她也就得了一车的鲻鱼啊,今儿个一吃,一送,还能剩下几条啊? 黄大夫人欲哭无泪,气的差点背过气去,可是她是主人,这点心胸还是要有的:“当然可以了。把鱼都准备好,每位夫人带一条回去!” 管家心也在滴血,我的乖乖…… 978 一车鱼都给散光了 谢玉萝嘴角一直都挂着淡淡的笑容,黄大夫人刚才那一抹肉痛的不舍,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想要让她吃臭鱼?我就让你一条都吃不着! 陈夫人见黄大夫人答应了,对谢玉萝更是崇拜了:“萧夫人啊,你快教我做做呗!我学了好回去做给我相公尝尝!” 其他的夫人不说话,不过也都伸长了脖子等着谢玉萝,谢玉萝笑笑:“那行,等黄夫人安排好了,我这就告诉诸位夫人!清蒸红烧雪菜鲻鱼,三种吃法,我一定倾囊相授!” 黄大夫人:“……”又要去掉三条鱼! 当她家的鱼不要钱啊? 那可是东海来的鱼啊,千里迢迢的,怕鱼路上死了,还要装两车的海水,这一路上,摇摇晃晃摇摇晃晃的,三车鱼最后就剩下一车了。今儿个宴席,她就打算用个十来条的,可谁知道,这下三十条都不一定打的住! 在安排一人一条鱼的管家,心也同样在滴血,这送出去的个头不能太小了,而且每家个头最好一样大,于是,挑挑拣拣,最后自己家里头也就只剩下五条这样的鱼了。自己家老爷就爱吃这鱼啊! 还在鸿胪寺做事的黄瞻哪里不知道家里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只想着,晚上回去有东海来的鲻鱼吃了,做事儿更有劲儿了! 而且,这鲻鱼味美,上峰那边肯定也要送几条尝尝鲜的,于是,这一走一说,就安排了十几条出去了。 上峰有鱼得,对黄瞻也是赞不绝口! 黄府内,风和日丽,初夏的太阳并不烈,再加上有微风,站在院子里头异常的舒服。 谢玉萝自然不会藏着掖着,等着厨子一来,东西一齐备,谢玉萝就在一旁教导那厨子连做了三条鱼。 一条清蒸,一条红烧,一条雪菜鲻鱼。 看到谢玉萝有条不紊地指挥着那厨子杀鱼洗鱼烧鱼,大家估摸着,这谢玉萝真见过这鱼,到后来,鱼好了,院子的人每人尝了一点,更是发现有了谢玉萝的方子之后,这鱼的味道比之前送上来的鱼味道要好上百倍上千倍。 刚才她们都说好吃的鱼,现在吃了谢玉萝烧的之后,压根就没人想起那个味道了。 黄大夫人也尝了一口,脸阴沉沉的,许久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陈夫人尝了一块新烧的鱼,果真是肉软、骨松、味鲜,口感最佳,她想起了之前送上来的鱼,谢玉萝就只吃了一口,她也就去夹了一块,想要尝尝两者的味道到底差了多少。 人多,都没顾上这边,陈夫人夹了一大筷子,一口塞进了嘴里。 一股香料的味道夹杂着一股鱼臭味在嘴里开了花,陈夫人呸呸呸连忙吐了出来,忙又漱了几下口,口里头鱼的臭味这才淡了些。 娘的,上给萧夫人的鱼是臭的! 陈夫人联想到刚才自己要跟谢玉萝分吃一条鱼的事情,再想到黄夫人连连阻止,一下子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李氏好毒的心思啊,竟然上一条臭鱼,还非要逼着人吃光了,好在这萧夫人是个见过世面的,不然,这一条鱼要是吃下去,不死也要吐个几天几夜了! 大家都没注意到陈夫人的举动,反倒是把鱼给分着吃了,就连鱼汤也没放过,让厨房上了饭来,一人还吃了一点饭,用鱼汤一拌,真是美味的不行。 看到大家都说谢玉萝好,黄夫人气得不行。 “萧夫人懂的可真多,没有丫鬟伺候,做饭的事情就要亲力亲为吧?怪不得懂的这么多。”黄大夫人乐呵呵地笑了。 又是在暗讽谢玉萝是个粗人,能懂什么,懂的不就只有做饭杀鱼这些事情了吗? 郭夫人率先附和道,掩嘴讥讽道:“可不是嘛,咱们从未做过这些事情,谁懂啊,也就只有整日做惯了这些粗活的人才懂呢!” 谢玉萝笑,丝毫都没有被这话给讽刺到,况且,她也不认为自食其力是一件丢脸的事情,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之前什么情况,就要接受! “我相公就喜欢吃我做的饭菜,而且,我也只喜欢他做的饭菜!各位夫人不也都想着给自己相公带一条鲻鱼回去吗?大家都想洗手给自己相公做羹汤,难道,疼自己的相公娘子,这也有错吗?” 在场的夫人心思又起了,黄夫人这话说的,怎么那么难听啊! 这哪里有错,她们就是这么想的!怎么,难不成黄夫人也是在嘲讽她们用不起下人吗? 黄大夫人又差点吐血:“……” 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在挑衅他们夫妻感情吗? 黄大夫人差点要暴走了,这是挑衅,赤果果地挑衅! “状元爷和状元夫人可真的是伉俪情深啊!”黄大夫人几乎是龇着牙把这句话给说出来。 谢玉萝笑笑,受了这句话:“夫妻同心,本就该互相关心互相体贴。” 黄夫人再没心思搞宴会了,饭一吃完,大家一散,她也不挽留,就让大家走了,站在大门口,看到每家都提溜着一条鱼上了马车,黄夫人的心再次滴血! 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赔了那么多条鱼不说,还压根就没让谢玉萝出丑! 黄夫人觉得自己的头好痛,忙让下人扶着自己回房间休息去了,她还要好好的想一想,怎么把今儿个的事情说给老爷听,一车的鱼都被她给拜光了,老爷回来非要数落自己不可。 一上了马车,谢玉萝的脸色就不太好。 叶氏早就有所察觉:“玉萝,是不是送上你桌子的那条鱼有问题?” 谢玉萝点点头:“鱼是臭的,肉都烂了,也不知道死了多少天了!” 叶氏咬牙切齿地说道:“那李月珍好毒的心肠啊!” 谁都是两人两人一桌,偏偏就安排谢玉萝一个人一桌,上鱼也上了一条大的,大家都以为那是李氏对谢玉萝的厚爱,谁知道,不过是为了后来上一条臭鱼,让谢玉萝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罢了! “不过,我也没让她占什么便宜。”谢玉萝乐呵呵地笑道:“咱们不是也拿了两条鲻鱼来了吗?” 979 畜生不如的东西 那是,就是受了点委屈,也没啥实质性的危害,倒是看到黄夫人那肉痛的模样。 叶氏就笑了:“活该,谁让她动歪心思!” 常如烟不懂:“娘,那黄夫人为何对姐姐这样啊?她这不是第一次认识姐姐吗?” 叶氏看了一眼谢玉萝,谢玉萝笑了笑,点点头,然后就看向了车帘子外头。 叶氏拉了拉常如烟,“娘回去告诉你!”有些事情,总是瞒着不让如烟知道也不行,她长大了,这些后宅里头的勾心斗角,她总有一日也会接触到,不如早些知道,也能有个心理准备。 回了家,叶氏就将谢玉萝生产的事情说了,常如烟听后久久没有说话,许久,才憋出了几个字:“畜生不如的东西!” 就再没说话了,可是叶氏分明发现,自己女儿虽然什么都不说,可是却似乎在这一夕长大了些。 人在不停地长大,可是心智,也只有在经历一波又一波的磨难之后,才能不停地成熟,叶氏之前不忍心跟自己的女儿说这些,可是……她把玉萝当做自己的另外一个女儿一样看待,也希望,如烟能够长大,能够更加成熟,可以跟玉萝互相帮衬! 常如烟回去想了许多,有愤慨愤怒,想要咆哮想要骂人,可她都忍了下来。 姐姐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一只脚已经踏到了鬼门关上,可是她都咬着牙忍了下来,只等时机一到,给敌人重重地一击,今儿个,不就狠狠地打了那李氏一巴掌吗? 一夜之间,常如烟不再咋咋呼呼,人,也似乎长大了许多。 各位夫人回去之后,都挽起袖子,亲手收拾了鲻鱼,还洗手做羹汤,按照谢玉萝的法子,到按照那三种方法选了一种。 只可惜只有一条,不然一种做法弄一样,老爷肯定喜欢! 果不其然,等诸位老爷回了家,吃上了那一道味美肉嫩的鲻鱼,纷纷赞不绝口,听说那鱼是自己娘子做的,更是感动不已,自然,也没忘记了送鱼的黄夫人,一个个表示明日要好好地谢谢黄大人,慷慨送鱼,自然还要感谢萧大人,若不是有萧夫人那一手烹饪鱼的妙方,谁能尝到这么好吃的鱼啊! 就这样,谢玉萝的能干、见多识广、漂亮,也就传开了。 黄瞻美滋滋的回到了家,看到桌子上的鱼,一条大一小,就觉得有些奇怪,三条鱼,三种不同的做法,而且鱼的大小还不一样,不由得就乐了:“怎么,让我尝尝哪种味道最好吃吗?” 黄瞻的口味还是比较重的,自然喜欢吃红烧的,不过其他两种鱼烧的也同样好吃的不行,黄瞻擦了擦嘴:“明日就把这鱼红烧吧,红烧的更好吃。当然,这清蒸的雪菜的也好吃!”我 黄夫人欲哭无泪:“……老爷……” “怎么了?”黄瞻不懂李氏的意思。 “这鱼,就剩下这三条了!”全给做了。 “就这三条?”黄瞻诧异不已:“不是说有一车吗?今儿个宴会全吃了?” “没,本来就只需要一些的,可是谁知道……”黄夫人气鼓鼓地将今儿个的事情说了,把过错全部都怪罪到了谢玉萝的身上,黄瞻气的是七窍升天! “好个谢玉萝,仗着是个状元夫人,做人情做到我黄家来了!” “那谢玉萝不好对付啊!”黄夫人欲哭无泪,“那一张小嘴,叭叭叭叭地,不仅能说,还能说的你哑口无言,老爷,你说的没错,萧钰不好对付,那谢玉萝也不好对付!” 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气死个人了! “不是说那女子就是个乡野村姑嘛?你怎么会斗不过她?”黄瞻气得要死,这鲻鱼,他还要拿着去送人的啊,今儿个他都跟好几个上峰说了,现在好了,明儿个拿什么送人?上峰那边又该怎么解释? 黄夫人有苦难言,“等着那么多人的面,我能说什么啊?能说不给吗?” 黄瞻气得要死。 怎麽能不给,人家都求到跟前来了。 现在已经不是说鲻鱼的时候了,自己答应了好几个上峰要送鲻鱼的,现在鲻鱼送不出去了,那就只能用其他更贵重的东西弥补了。 “你不要再说了,去库房给我挑几份重礼,我明日有用!”黄瞻心烦意乱地说道。 “要多重?”黄夫人依照往常一样,问了一句。 黄瞻冷眼睨过去:“你说要多重?鲻鱼现在一条都没有了,我答应了好几位上峰要送鱼给他们的,如今一条没有,我明天拿什么送?” 黄夫人被黄瞻给吼的不敢说话,立马灰溜溜地下去了。心里头更是对谢玉萝存了一肚子的气,今儿个被乡野村妇给弄的里外不是人,外头没讨好,家里头也没讨好。 黄瞻今夜心烦意乱,也就没有去黄夫人那里,看了黄夫人准备的重礼之后,默默地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黄夫人长舒了一口气,不过接下来的话,弄的黄夫人心里头是非常的不舒服。 “你回去歇着吧,我晚上歇在纯姨娘哪里。”黄瞻冷冷地把人给撵走了。 黄夫人一路回去,心都在汩汩汩地往外头流血。 昌嬷嬷和荣嬷嬷知道自己夫人心里头不好受,忙一人一边搀扶着夫人。 “这谢玉萝,好毒的心思啊!”黄氏心口淌血,里里外外她都没做到好人啊! 昌嬷嬷也在一旁叹息道:“夫人,这状元夫人不好对付,今儿个看她那模样,一点都不像是乡野过来的,倒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啊!” 比大小姐言行举止都要得体。 荣嬷嬷瞥了一眼昌嬷嬷:“你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那谢玉萝再怎么难对付又如何?她在京城无根无基,就只有一个状元爷在那里撑着,还是个从六品的官,比起老爷差的远了,咱们夫人何必怕她!” 黄夫人听了很是受用。 “你这话说的有道理,可这谢玉萝也不能小看,今儿个她能那么熟悉鲻鱼,看来,她是认识这样东西的,我还以为,她一个乡下来的,没见过,却没想到,让她出了一次风头!” 特别是那一句:桃花落遍春水,一片红云弥弥。混鲻乘潮大上,新鳜未敢争肥。只说是一句赞美鲻鱼的诗句,可是这句诗句…… 黄大夫人越想越不对劲,忙道:“走,去隽儿那里。”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980 黄家嫡长女 黄隽搜肠刮肚也没有找到那句诗的出处,更是拿来了各类诗词歌赋,从头翻到尾,从尾翻到头也没找到黄夫人说的那句话。 桃花落遍春水,一片红云弥弥。混鲻乘潮大上,新鳜未敢争肥。 “娘你会不会听错了?”黄隽一脸的疑惑地问道:“我从未听说过这首诗句,就连书中也未曾找到,娘,你会不会是听错了?” 黄夫人一愣,然后摇摇头:“娘不会听错的,娘记得就是这么一句话!就是那个女人念的。” 黄隽笑了,“娘,不过是个乡野来的村妇罢了,也值得你这么的大惊小怪的。”黄隽是黄夫人精心培养出来的嫡长女,不仅样貌出落的水灵动容,身材窈窕纤细,而且性子沉稳,比起娇养长大的黄秀更家的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所以,黄隽是要嫁到大户人家去当主母的,而黄秀的亲事则可以由着女儿的性子来,但即便是这样,黄家也左挑右挑,挑中了萧钰。 这萧钰才华横溢,功名又高,虽然比不上京城那些高门大户,底子太薄了,可黄秀从小就被李氏给宠坏了,那样的性子,若是嫁到高门去当主母,李氏都不用等,就能预见黄秀挑不起这个重担。 所以嫁给萧钰这样的贫寒人家,没有公婆需要孝顺,又有娘家的势力和权势,黄夫人就不信,黄秀当不了高门主母,还当不了一个状元夫人。 黄夫人心思重,就将今日的事情跟黄隽说了,并且还把自己看中了萧钰,要挑萧钰做女婿的事情也说了。 黄隽有些诧异:“娘,萧钰不是已经有妻子了吗?你让秀儿去做小?” 黄夫人立马反驳道:“怎么可能?你和秀儿都是我的心头肉,秀儿又是我黄家的嫡次女,娘怎么可能把秀儿嫁给一个穷酸书生当小妾!” “那你这是……” “那萧钰如今考上了状元爷,虽然只是个从六品的翰林编纂,可是这人才华横溢,又被今上夸赞,这人若是有的人扶持的话,将来必定会青云直上九万里,你妹妹若是嫁给她,目前看着像是低嫁,可是若是你妹妹嫁过去,靠着我们黄家的势力,将萧钰托上青云不是问题!” “可娘,您何必这么做?京城这么多高门,妹妹随便选一家过去就是当家主母,您又何必大费周章?”黄隽不懂李氏的做法,疑惑地问道。 黄夫人叹了一口气,无奈地道:“隽儿,自你的出生,作为黄家的嫡长女,娘是花了一百颗的心思去教你如何做一位优秀的当家主母的。可秀儿,娘想着是次女,也就没花那么多的心思,弄得她现在要骄横任性,你这性子沉稳,嫁进高门,定然是人情世故都能处理的井井有条,可你妹妹不一样,她那个性子,若是嫁到高门去,上有公婆,下有小叔子小姑子,她做了媳妇,总不能还依照现在的性子去相处吧?可你妹妹那性子……我总是不放心,与其让她嫁到高门里去受人欺负,倒不如找个不如我们黄家的穷酸书生,处处要仰仗着我们黄家,你妹妹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就跟娴姑姑那样吗?”黄隽轻声询问道。 一听到娴姑姑这三个字,李氏的脸色不怎麽好看,可不能否认,那黄静娴日子过的不知道有多舒坦。 “若不是黄家的栽培,那梁南修怎么能有现在的成就?那黄静娴又如何能稳坐梁家当家主母的位置!”李氏怨怼地说道。 黄隽笑了笑:“那妹妹可知道娘替她的绸缪?” “知道,我也告诉她了。你爹见过那萧钰,才华自是没话说的,长的也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除了身世寒酸之外,亏不了秀儿。而且,秀儿也见过萧钰,自然也是很满意的!” 原来都见过了,也都知道了,自己这个嫡长女,竟然还是最后一个才知道。 黄隽叹了一口气:“娘替妹妹谋划这么多,妹妹可真是有福气!” “傻子,你是娘的嫡长女,我一颗心自然是向着你多的!你妹妹,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李氏知道自己这个大女儿心思敏感,想的又多,深怕她误以为自己多向着黄秀,忙解释道。 “娘费心费力安排了我的亲事,接下来自然是轮到妹妹的!向着妹妹也是应该的!”黄隽笑着说道。 可李氏知道,女儿有多敏感,这件事情,怕是会在女儿的心里又留下个不好的印象。 她后悔自己不该来问女儿这件事情了,又说了几句好话,这才离开。 李氏一走,一直都含着笑的黄隽,脸上的笑意陡然消失不见,一张脸阴沉沉的,随时都要爆发,果然,下一刻,她一把挥掉了还在桌子上的茶盏,“哐当”两声,两杯茶摔了个粉碎。 茶都没来得及喝,已经全部冷了。茶水溅在黄隽雪白的袖子上,可她一点都不在乎,气得是胸膛起伏,面目狰狞。 冬至听到里头的动静,忙跑了进来,看到碎了的茶盏,和小姐那歇斯底里的模样,吓了个半死:“小姐,小姐您怎么了?” 黄隽笑的狰狞,一张脸阴森森的:“凭什么我就要嫁进高门,充当黄家和程家联姻的棋子?凭什么?凭什么?” 夫人来之后,就把所有的下人都屏退下去了,冬至也不在,所以也不知道里头到底说了什么,可是夫人这一走,小姐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想来的刚才受到了刺激,不然小姐也不会这样。 “小姐……”冬至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扶着黄隽坐下,忙跪下收拾地上的碎瓷片,生怕那些瓷片会伤了黄隽。 黄隽坐在圈椅里头,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冷笑:“凭什么我就要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凭什么我就要嫁到程家去伺候公婆、照顾小姑子小叔子?照顾那一大家子,受那一大家子的气?凭什么黄秀就可以嫁一个寒酸的书生,嫁过去作威作福?凭什么凭什么?” 981 我要见吴郎 一声又一声的凭什么,终于让冬至给听明白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小姐要嫁进程家做当家主母,二小姐就可以嫁个穷酸书生,不需要应付那些肮脏龌龊的事情,而且,黄家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黄家庶姑奶可不就嫁给了一个穷酸书生吗? 如今人家过的是什么神仙日子啊? 就算生一个女儿,人家还是稳稳地霸占着梁家当家主母的位置,而生了一个儿子的通房,如今还是通房,那个儿子,还被通房给养着,没名没分的! 可再看之前嫁进高门的其他姑奶,虽然嫁的好,可是又有哪个比的那一位的?宅子里头勾心斗角,还要为了生儿子还努力,如今看看,谁的眼光都没有那位庶姑奶长远! 冬至心里头虽然这样想着,可是这话她不能当着自己姑娘的面说啊,黄家跟程家都已经定亲了,哪怕大小姐心里头再不平,也只能接受现实啊! “小姐,夫人也是为您好,您是黄家的长房嫡长女,您身份尊贵,要嫁的,自然也是高门嫡子,以后是要到程家当当家主母去的,当程家的当家主母,以后就算二姑娘的夫君再厉害,他也比不过程公子啊!”冬至劝解道。 黄隽听了这话,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冬至,冬至吓的立马噤声,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他们想让我如愿嫁给谁我就嫁给谁?”黄隽冷笑道:“可我偏偏就不如他们的意。就算是要嫁,我也要玩够了心甘情愿地嫁。冬至,你去安排一下,我要见吴郎!” 吴郎! 冬至吓了个半死,忙说道:“小姐,您都已经定亲了,吴公子那边,您不能再去了!”之前总是相见也就罢了,如今是什么时候,两家都已经互换了庚帖,合了八字,就等着下一步商定成亲的日子了,小姐现在偷偷地去见吴公子,这算是个什么事啊! “你怕什么?是我去见,又不是你去见,若是被爹娘知道了又如何?顶多骂我两句而已!”黄隽冷笑道。 冬至见小姐心意已定,只能去安排。 李氏离开黄隽的院子,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大小姐她也是随口这么一说,夫人,您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啊,大小姐知肯定知道您的苦心的!”荣嬷嬷忙劝道。 “隽儿她是我一手栽培起来的,她又是我黄家的嫡长女,黄家的门楣,就要靠她和绪儿撑起来,秀儿我是不做指望的了,就看隽儿她能不能明白我的心啊!”李氏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都说子女是来要债的,这话还真不假,这两个孩子,一个心思深沉,怎么都猜不出来她心里头在想什么,另外一个,恨不得将自己的心事写在脸上,哎,我也不希望其他,就盼着她们两个能顺顺利利地嫁出去!” “大小姐已经合了八字了,就剩下挑吉时了,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荣嬷嬷说道,“二小姐那边,倒是难办一点点,不过奴婢想,只要那萧钰看见了比她那糟糠妻还要好的人,自然会看不上那个糟糠妻了!” “可那长相摆在那里,隽儿和秀儿谁能比得上那乡野妇人?”李氏暗戳戳地骂道:“乡下来的竟然把京城的贵女都给比下去了,真是让人恶心!” “夫人,她长的好,可是,谁又能证明,她其他地方好呢?二小姐虽然性子娇一些,可是她的才华那可是实打实的!她的那一曲羽衣舞整个京城谁人不赞?” 李氏一听,突然就有了主意:“嗨,你说的这个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咱们秀儿,跳舞可是谁都比不上呢!若是萧钰看到了,指不定就动心了呢!” 荣嬷嬷见自己家夫人终于被自己说动了,也笑了:“所以说,夫人,这法子是人想出来的,路是人一步步地走出来的!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还又一村呐!只要夫人有法子,不愁那个萧钰不动心!” 李氏一笑:“你说的对,就这么办!不过这事情我一个人也弄不来,我去找老夫人。” 老夫人,自然指的是李家的老夫人,李氏的娘亲,说了什么没人知道。 从娘家回来之后,李氏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她就不信了,凭着他们在京城的根基,会斗不过一个乡野的村妇。 李氏就等着娘家那边的动作,她则放下了心,跟黄秀推心置腹地说一番话,还让她好好地准备她的拿手舞蹈羽衣舞,还让裁缝到府上给黄秀置办了两套跳舞的舞衣,还给她裁了两套最新款的衣裳鞋袜,还给她置办了一套收拾头面,看那样子,似乎是近期要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消息传到黄隽那里的时候,黄隽看了看自己手上在绣的帕子,气得直接一剪刀下去直接将鸳鸯戏水给剪成了两半。 冬至在一旁胆战心惊地伺候着,见她也只是剪掉了帕子,而没有伤害自己,这才放下心来。 “小姐,吴公子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今儿个下午在茶楼相见!”冬至心惊肉跳地低着头说完话。 黄隽冷笑:“那还等什么,你去告诉夫人,就说我下午要去布庄买几匹布料!” 冬至到了黄夫人面前,把黄隽的话带到,李氏这才想起,自己今儿个早上给黄秀做了衣裳,倒把黄隽给疏忽了。 事实上也不是疏忽,而是若是等会让裁缝去了,知道是给黄秀做舞衣的,只是附带着给她裁两身衣裳,又该乱想。 干脆便什么都没让裁缝去,黄隽那边听到了消息,就说要去布庄,李氏只当是大女儿又在吃味,便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而且还给了不少的银子,“去吧去吧,好好陪着小姐,小姐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黄隽下午小歇了片刻就坐着马车去了布庄,李氏想要派人一块去,黄隽一口回绝了,李氏也不好再坚持。 黄隽坐着马车直接去了布庄,很快就挑好了东西,然后就去了茶楼。 982 茶楼私会 在外头买东西渴了去喝口茶吃点点心,不少的人都会去茶楼喝口茶,吃点点心休息一下。 黄隽依照往常一样,进了茗香楼,她一进去,伙计上了茶水和点心,冬至给了伙计一些银两,让他不要打扰,就小心翼翼地就在里头将门给锁上了。 茶楼的厢房共有里外两间,冬至在外头守着门。 而里头,黄隽早已经扑进了一个男子的怀里,呜咽地哭了起来:“吴郎,我好想你!” “隽儿,我也想你!知道你想见我,我开心的都快要发疯了!”搂着黄隽的男子是一个书生模样的清秀男子,浑身的书生气息,看着黄隽满是深情。二人只说完这一句,就控制不住地亲吻在了一块。 听到里头传来让人娇羞的声音,外头的冬至吓得魂都快要掉了。 吴逸动手要解开黄隽的衣裳,黄隽立马就回过神来,制止了他:“吴郎,不要,不要……” 吴逸脸上露出一丝不快,不过很快结束,他立马又恢复了之前深情的模样:“对不起隽儿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太冲动了,都怪我太想你了!” 黄隽娇羞地模样,让吴逸差点控住不住自己,二人控制了很长时间,这才没有让事情进一步的发展。 外头很快就传来了说话声,冬至高悬的心这才是落了下来。 若是今日里头发生了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老爷夫人肯定会要了她的命的! 也不知道里头二人究竟说了什么,足足过了一个时辰,冬至看到外头的天色渐渐暗了,忙敲了敲房门:“小姐,天色不早了,我们该怎回去了!” 黄隽恋恋不舍地离开,二人又是搂在一块约定了下次见面的时间,吴逸不停地在黄隽的红唇上深吻,直将黄隽吻的差点喘不过气来,呼吸急促,看到吴逸那急切深情的模样,黄隽也差点再次控制不住自己。 好在黄隽还记得自己还与人已经有了婚约,没有让事态进一步的恶化下去,安抚好了吴逸,黄隽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在外间,看到自己小姐那绯红的面庞,红肿的唇,迷离的眼神,冬至就算没有经历过也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她忙拿了帷帽,给黄隽戴上,将她迷离的模样遮在了帷帽之下,这才快步地离开。 吴逸在里头还等了一会儿。 他差点就控制不住了,可那个女人,明明已经情动,却还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止自己。 黄隽跟程家已经定亲,定的就是黄家的大小姐,吴逸岂会不知道。他原本已经对黄隽不抱有任何的希望了,毕竟他就是一个寒酸书生,怎么跟黄家和程家比,可是这个女人,却又来撩拨自己! 吴逸将已经冷了的茶拿起壶一饮而尽,冰凉的茶水这才浇灭一点点内心的火热,他眼神阴狠,怒目盯着刚才黄隽离去的方向,又有些后悔,刚才为何不将黄隽吃干抹净了。 若是得了她的身子,那她就再也嫁不进程家了吧? 吴逸倒是越来越期待第二次跟她的见面了。 黄隽啊黄隽,是你来撩拨我的,我也不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既然你撩拨我,我总要在你的身上得到一点什么。 进了夏,除了刚开始一段日子微风徐徐,天气凉爽之后,越往后,这天气越来越热了,三个孩子已经有三个月了,也穿上了薄薄的肚兜护着肚脐,小胳膊小腿雪白的跟藕节似得,而且孩子大了,也会盯着人看,逗他们也会笑,真真是金童似的娃娃,越看越欢喜。 谢玉萝则喊来了听松和听荷:“你们两个人是不是会点功夫?” 两个人当时跟随常守农的时候,跟着倪梁和江湖人士学过一点功夫,一个人对付七八个不在话下。 “你们二人在京城走动的少,最近这段时间你们也不要跟着我,你们两个帮我盯个人,若有什么风吹草动的,立马来向我汇报。” 听松和听荷见夫人神情这般凝重,猜出了交给他们的事情肯定不会简单。 谢玉萝身边少了听荷,花娘也是奇怪了一下,不过谢玉萝说让她办事去了,办什么事情,谢玉萝没说,花娘也就没问。 太阳一直出了十多日,虽是初夏刚入半个月,可是这天,着实比往年还要更热些。 茶楼里头,吴逸正一只手搂着黄隽,另外一只手伸向了黄隽的腰间。 黄隽感觉到了那大掌的用意,一把抓住吴逸的手:“吴郎,不要!我不能!”声音情意绵绵,就算是说出拒绝的话,可又像是在邀请吴逸更进一步。 吴逸笑,嗅了一口屋中燃着的香,然后就移开了大手,离黄隽远了一些。 “隽儿,你闻,这屋子里头的香味,真好闻啊!” 黄隽见他没有动作,也放心下来,深吸了两口气,屋中确实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那香味进入了鼻尖,本想要控制自己的黄隽身体内涌起了另外一股她怎么都无法遏制的躁动。 她一把扑向了吴逸,嘴里呢喃地喊着:“吴郎,吴郎……” 吴逸见她眼神迷离,已经没有了一丝的清明,笑了笑,一把抱住了黄隽,将她按到在地,双手轻轻一拉,覆在黄隽身上的衣裳悉数褪去…… 屋内,很快就传来了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茶楼厢房的外间,一直都在外头注意着里头动静的冬至,此刻正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茶楼隔壁厢房里,正有一双眼睛盯着里头的动静。 听松不过看了一眼,就被听荷一把拉过,刚才她也看到了,此刻正臊红了脸:“我说你看什么,就不知道羞耻?” 听松被姐姐打了一巴掌,委屈地说道:“他们都能在茶楼做这苟且的事情,我看两眼怎么了?而且,我也是为了完成是任务,我也没想那其他的呀!” 隔壁间传来男男女女苟且的声音,听得人真是脸红的不行,听荷也听不下去了,只能说道:“那你看得下去,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回去跟夫人汇报此事!” 什么叫做我能看得下去? 可听松想要辩驳一句,姐姐人影就已经不见了。 “什么嘛,什么叫我看得下去,你以为我想看啊?”听松愤愤不平地说道,隔壁间突然又传来女声的一声高亢的尖叫,听得听松鸡皮疙瘩都落了一地,连忙堵住了耳朵,期待着姐姐早点回来。 983 我会对你负责任的 谢玉萝正在逗孩子,看到听荷急急忙忙地赶来,知道她肯定有话要说,便让花娘将孩子给抱下去了。 “先喝一口水,吃点瓜果,慢慢地说!”谢玉萝指了指桌子上的茶水,说道。 听荷跟在谢玉萝身边久了知道夫人是个平易近人的性子,也不客气,喝了一杯水,吃了几口切好莱尔瓜果,身上的暑气这才消了不少。 “夫人,黄家大小姐跟吴逸又在茗香楼私会,而且,听那动静,似乎发生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听荷光说这话,就觉得面红耳赤。 吴逸,谢玉萝早就从听松听荷口里头听说过这个人,谢玉萝也通过了解这个人,将黄隽也了解的透透彻彻。 谢玉萝将手里头的扇子放在了床上:“走,一块去看看。” 隔壁厢房传来的污言秽语终于在两盏茶的功夫后消失了,听松如临大敌,这才放下了手,长叹了一口气,好在这时,谢玉萝也过来了。 听松忙过来说了下情况,谢玉萝让上了茶水糕点和瓜果,跟听松听荷边吃着边等着。 茶喝完了一壶,隔壁就传来了哭声和安慰声。 厢房的隔音挺不错的,谢玉萝也听不到隔壁说了什么,不过猜也猜的到,不过是男人事后安慰女人的地那些话罢了。 “隽儿,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怎么突然就……突然就……隽儿,你打我吧骂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吴逸急的都哭了起来,抓着黄隽的手就往自己的脸上掌掴。 黄隽被破了身,看到吴逸白色衣服上的落红,又羞又气恨不得一巴掌打死吴逸。 她不过是想要在成亲之前,好好地把自己没有得到过的东西享受一番,可是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跟吴逸生米煮成熟饭啊。 “隽儿,你放心,我做的事情,我会负责的,我去找黄老爷黄夫人,我虽然是个寒酸的举人,但是你放心,我一定会用劲全力,给你一个美好的将来,你信我,隽儿……”吴逸又哭又发誓,吓得黄隽差点怒吼。 “不要,吴郎,我爹和我娘要是知道了,他们一定会要了你的命的!” 吴逸:“隽儿,我不怕,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就算是死,我也死的心甘情愿!” 我不心甘情愿啊! 黄隽一直以为跟吴逸的事情都在自己的手掌心里,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玩竟然玩出了火,如今身子被吴逸给占了,到时候嫁到程家去,程家人肯定会发现的! 一想到这里,黄隽又怕又恐,她不知道这事情该怎么解决,可吴逸的话再次让她崩溃。 “隽儿,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你刚才还说,你爱的人是我,你压根就不爱那个程家公子,你说我们要永远在一起,隽儿,隽儿……” 黄隽一把推开吴逸,气急败坏地大吼:“我们以后再也不要见面了,我们都忘了这回事情吧!” 外头的冬至也已经醒了,听到里头二人的谈话声,吓得腿肚子都在打抖! 小姐,小姐的身子被吴逸给破了!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啊! 主仆二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茗香楼的,与其说是走,倒不如说是落荒而逃。 吴逸刚开始还是一副痛心的模样,等到人一走,他大笑了两声,也不装了,看了看自己身上黄隽留下来的落红,他用力一扯,将那一块落红给扯了下来,仔细看了看,然后折起来放进了怀里,看看桌子上还有压根就没动的点心和瓜果,他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 “笃笃笃……” 外头传来了敲门声,吴逸以为是来打扫的伙计,刚要找地方藏起来,外头传来一个声音:“吴公子,能不能进来坐一坐?” 吴逸:“……” 门外进来一个人,一个年轻的男子,吴逸从未见过。 “你是谁?”他警惕地看着面前的听松有些害怕。 听松:“吴公子,你别害怕,我来找你,是想要帮你!” “帮我?你帮我什么?”吴逸虽然破了黄隽的身子,但是他可没想过这事情这么早就败露,他还要想个万全的法子,让黄家彻底的接受自己。可是眼前的人,在黄隽前脚离开,他后脚就进来,足以证明,这人,知道自己刚才和黄隽做了什麽。 “刚才吴公子跟黄家大小姐春宵一度,可真是风流啊,这大白日的,又是在外头,吴公子在这样的场合要了黄小姐的身子,用心良苦啊!”听松这时来到了多宝阁前,将多宝阁上头的一盏掐丝香炉打开,用手撵了撵里头的灰:“若是被黄大小姐知道,您对她用了催情香,相信不用黄老爷黄夫人,黄大小姐就会要了您的命吧?” 吴逸脑子里头的弦差点绷断:“你到底是谁?”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是来帮你的,只要你好好地跟我合作,我一定会帮你达成你的心愿!” “我的心愿?你知道我有什么心愿?”吴逸反问他。 “当然,你出身贫民,却心比天高,一心指望着读书能够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可是你无论怎么苦读,都无法跟其他高门大户的公子相比,他们就算读书不如你,可照样能入仕为官,能锦衣玉食、接受家族衣钵,可你,考了个举人,因没有钱打理关系,到现在还赋闲在家,你见自己融不进那个圈子,你就想了其他的法子,你想利用千金贵女的身份,作为打开你仕途的钥匙,是吧?” 吴逸惊恐地看着听松,不知道为何自己的底细他打听的这么清楚。 “你后来,就挑中了黄家大小姐。黄家大小姐是黄家的嫡长女,可是在家中虽受重视,却一直受黄夫人严厉的教导,再见黄二小姐不用受这些苛责,觉得自己不受父母喜欢,就起了逆反心理,而你,正是利用黄大小姐的这一份心理,一步步地靠近她,用甜言蜜语打动她,让她掉进你编织的情网里,就在你以为这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中的时候,谁知道黄家大小姐要跟程家联姻了,而出乎你的意料,黄家大小姐竟然答应了,你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可谁又知道,黄家大小姐又找上了你,看样子,似乎是又想跟你再续前缘,你又起了其他的心思,对吧?” 听松侃侃而谈,他当然不知道这些,这些都是夫人教他说的,不过看吴逸那目瞪口呆的模样,听松知道,夫人说的,真的不能再真了! 984 你不像我娘子,像我先生 茗香楼二楼,谢玉萝站在窗台边看到楼下一道身影快速地离去。 听松在一旁说道:“夫人,你怎么就能猜的那么准,我把你说给我的话讲给吴逸听的时候,你是没看到他脸上的表情,震惊地都能在嘴里塞个鸡蛋了!” 听荷也好奇地说道:“是啊,夫人,您怎么就知道吴逸和黄隽他们两个人,并不是真心实意对对方的呢?” 谢玉萝笑笑:“这就要去揣测他们的心理了。”她坐了下来,给两个人讲了起来。 “黄隽身为黄家大小姐,在之前跟吴逸有过一段短暂的感情纠葛,可是她在得知自己要跟程家公子成亲之后立马就跟吴逸断了联系,要么说明黄隽这人大局为重,要么说明她对吴逸并非真心,不过是自己茶余饭后的消遣的玩伴罢了。若是她定亲之后不找吴逸也就罢了,可是她去又重新找了吴逸,在明知道自己已经定亲的情况下,还跟吴逸耳鬓厮磨、谈情说爱,说明这个人对吴逸并非真心,若是真心,当时定亲时就该拒绝,可我们并未听说过黄隽拒绝亲事的的消息!” “再说吴逸这人,读书人都有风骨,冰清玉洁,在之前,他跟黄隽两情相悦,之后黄隽定亲,他也再没找过黄隽,说明这人要么头脑很清醒,知道他们二人没有未来,要么这人对黄隽也不是真心实意。可黄隽找他之后,两个人又重新再续前缘,二人又和之前一样卿卿我我,耳鬓厮磨,一个知道自己已经定亲,还和外男如此亲昵,说明这人生性孟浪,一个大家闺秀却如此的孟浪,说明这人与她平时的形象不一样,都说黄家大小姐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可这人的实际形象跟传说的又不一样,足以证明这人在外界塑造出来的形象跟她本人完全不相符,而只有一种情况,会把一个人分割成两种性格!” 谢玉萝说了一大句话,此刻有些口渴,刚要动手,一旁的听荷忙给她倒了一杯茶:“夫人,喝茶!” 谢玉萝说了声谢谢,喝了茶,继续说道:“黄隽在黄家过的并不快乐!” “可她是黄家的嫡长女啊!”听荷疑惑地问道:“她是黄家的嫡长女,她怎么会不快乐呢?” “她在明知道自己已经定亲了的情况下,还跟吴逸在一块,说明这人平时得不到爱,她缺爱!所以才会在吴逸身上找存在感,找爱!”谢玉萝分析道。 听荷和听松对视了一眼,觉得夫人分析得很对,可是又觉得黄隽作为一个高门大户的嫡长女,她又怎么会缺爱呢? 可若不是缺爱,一个大家闺秀又怎么会做出此等不要脸的事情呢?如今,也就只有夫人说她缺爱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了。 第二日,谢玉萝又接到了一封请帖,平远候府来的帖子,邀请世家贵女前去赏花。 花娘看到了赏花两个字,眉头皱得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又是赏花,这都到夏天了,哪里来的花啊!” 谢玉萝笑着将请帖收下:“说不定这平远侯府真有什么了不得的花呢?” “能有什么了不得的花,再好看的花,这麽多人去,也是白瞎了那么好看的花!”花娘哼唧道:“还不如在家养盆花自己看看呢!” 说到这个,谢玉萝突然想了起来:“花娘,你以前养的凌霄花呢?” 一说起自己之前养的凌霄花,花娘就叹了一口气:“后来盘下铺子的那位老板,也喜欢那凌霄花,让我送给他,我也就送他了!” 花娘之前,那么宝贝那株花,却因为跟着她,而送给了别人。 谢玉萝:“……”她也要让听松听荷去外头打听打听,这京城哪里有卖凌霄花的。 晚上,萧钰回来,二人这才得知,对方都得到了平远候下的帖子。 一家人,竟然送了两张帖子。 萧钰不想去,谢玉萝却说道:“既然我们以后要生活在京城,这京城里头的牛鬼蛇神也要去会会,看看谁是人谁是鬼,不然,两眼一抹黑,都分不清京城的这些人是谁,如何立足?” 萧钰笑:“阿萝是在替咱们的将来打算吗?” “不只是替咱们的将来,还要替咱们的孩子探探京城这条路!”谢玉萝认真无比。 萧钰也不笑了,也很认真地说道:“阿萝,有时候觉得你不是我的娘子!” 谢玉萝瞪他:“我不是你娘子那我是什么?” “像我的先生!”萧钰拉着谢玉萝的手:“在你身上,我能学到很多我原本不知道的事情!” 谢玉萝瞪了他一眼:“那也是女先生!” “对对对,女先生是,女先生!”总不可能是男先生啊! “那去吗?”谢玉萝问他。 “自然要去,一块去!”萧钰忙不迭地说道。 到了宴会那一日,谢玉萝和萧钰把三个孩子安排好了之后,夫妻二人一同前往平远候府。 二人到了平远候府,送上了请帖,就有一个小厮和一个丫鬟分别领着二人往不同的方向去了。 萧钰谨慎地问道:“我与我娘子一同来的,为何要分开!” “回萧大人的话,我们府上将男女宾客分开,男宾在这边,女宾在那边!等会宴席开始的时候,还是在一块的!还望萧大人不要担心萧夫人的安全!”小厮彬彬有礼地说道。 谢玉萝冲萧钰笑了笑,说了一句别担心,就先跟着领路的丫鬟过去了。 将谢玉萝送到女宾这边之后,那丫鬟闪身退了出去,跟一个嬷嬷耳语了两声,又重新往大门那边去了。 那嬷嬷听了,勾唇笑了笑,进了大堂。 谢玉萝进了大堂,门口的小厮一声高喊,“状元夫人到!” 随着那一声高喊,一直都热热闹闹的大堂声音戛然而止,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了门口,待见到谢玉萝的时候,有人惊呼出了声,有人目瞪口呆。 谢玉萝完全无视那些或打量或疑惑的眼神,毕恭毕敬地朝上首的人福福身子,这才站到了一边。 “这位是新科状元萧钰萧大人的夫人?”上首一位三十多岁的端庄夫人看着谢玉萝,笑着问道。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985 平远候府赴宴 谢玉萝福福身子:“回夫人的话,民妇正是萧钰的妻子。” 平远侯夫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下谢玉萝,那眼神并无其他意思,哪怕是看人也让人觉察不出一丝的厌恶,谢玉萝大大方方的让她打量着。 一个大大方方的打量,一个大大方方的站在那里,任她看。 平远侯夫人也没有看多久,就收回了目光。 眼前的女子不卑不亢地站在那里,身上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质不俗,让人无法轻视。 平远侯夫人也有女儿,也是经过自己精心教养,才有如今的知书达理,可眼前的女子,平远侯夫人是相信,她应该是没有经过任何的教养的,可还有如今这般的知礼数,倒是让人侧目。 目光中有掩饰不了的赞许和欢喜:“萧大人和萧夫人真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地一对啊!” “那可不是嘛,萧夫人不仅人长的好看,懂的也多呢!”这时,一个声音笑出了声。 谢玉萝看去,就看到了上回坐在自己身旁的陈夫人,此刻正笑意盈盈友好地看着她。谢玉萝微微一笑,当做打了招呼。 陈夫人笑的更欢了。 平远侯夫人目光从谢玉萝身上挪开之后,就跟其他的人去说话去了,下人也端来了椅子,谢玉萝道了一声谢谢。 那丫鬟明显就愣了下,微微福福身子就下去了。 谢玉萝坐了下去,默默地喝着茶。 屋子里头那些贵女贵夫人们又开始说话了,谢玉萝谁都不认识,就默默地坐在一边,安安静静地喝着茶,对身边的那些喧嚣一点都不羡慕。只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的天地里。 不过若是旁边的人与她说话的话,谢玉萝也会笑着回答两声,举止有礼,进退有度,全然没有乡下女子本该有的粗俗无礼和不堪。 平远候夫人虽与一旁的人在说话,不过目光时不时地就落在谢玉萝的身上,看到这女子,光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就美的跟画上的仙子一样,而且举止那般的优雅,说是大家闺秀也不为过。 一个乡野来的妇人能有这般的举止,倒是让平远候夫人起了好奇之心,不由得对谢玉萝的注意更多了。 花园那边已经布置好了,有人来请这些人过去,平远候夫人便带着这群女眷浩浩荡荡地往花园那边去了。 谢玉萝依然是一个人默默地跟在人群里,时刻关注着周边的动静。 一个老嬷嬷看了一眼谢玉萝,很快就离开了。她一路往后院去了,来到了一处院子,跟外头的丫鬟耳语了两声,那丫鬟打发这老嬷嬷就挑帘子进去了。 “老夫人,前头传话来了,饭食已经安排妥当了,夫人已经带着女眷和小姐们都过去了!” 半靠在软榻上的头上戴着靛蓝抹额的老夫人正是平远候的正正经经地老夫人,她的嫡长子袭了平远候的爵位后,她就成了老夫人了。老夫人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看向了下首坐着的黄夫人和黄秀,笑着说道:“那边就要开始了,你们也过去吧!” “老夫人不过去吗?”黄夫人忙起身,毕恭毕敬地问道。 “我就不过去了,我这把老骨头,哪里还玩的动你们年轻人玩的那些。”老夫人笑了笑,转了转盘在手里头的佛珠:“今儿个这京城的贵女都要热闹热闹,秀儿可要好好的表现啊。” 黄夫人笑笑:“托老夫人的福了!” 老夫人看着黄夫人和黄秀离去,身旁的丫鬟凑上了前:“老夫人,刚才一个嬷嬷来说,今年的新科状元萧钰带着夫人都来了。看他们二人的模样,萧大人对他夫人似乎上心的很!” “难得!”老夫人慈眉善目地笑笑:“就看那萧大人能不能守住自己的初心了。多少寒门子弟一朝飞黄腾达,就忘了自己的糟糠妻了。但愿那萧大人,是个一心一意的人!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啊!” 丫鬟有些不解为何老夫人会特意关注新科状元的事情,不过见老夫人闭目开始小憩,她也就安静地离开了。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想起那日李老夫人亲自登门,央求自己的事情,她央求自己在府上开一个宴会,平远候已经许久没举办过宴会了,当时她还纳闷不已。 直到李老夫人厚着脸皮说,还不是为了小辈们能找到自己的好归宿。李老夫人在年轻的时候,曾经有恩于老夫人,老夫人为了还她这个人情,也就只好答应了。 不过李老夫人当时特意提出要新科状元夫妻两个来,老夫人当时就觉得奇怪,不过也没说什么,后来知道这新科状元萧钰是个才华横溢又英俊潇洒的人,老夫人就明白了李老夫人的意思,不过她既然答应了李老夫人,那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把宴会开下去。 就看,那萧钰能不能抵挡着住这京城的繁华和诱惑了。 黄夫人带着黄秀,在丫鬟的带领下,很快来到了宴会的花园。 花园里头的人不少都是女眷,要等女眷安排好了之后,男眷那边才会过来。 听下人吩咐人已经来齐了,平远候夫人邀请大家落座。 作为共分为两边,左边男宾席,右边女宾席。 按照人来的多少,女宾这边的位置就安排了四排,而男宾那边只两排,看来,来的女眷不少,男眷却不多。 谢玉萝自然就坐在女宾席的最后面,女宾这边刚坐好,园子外头就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来的自然是这次宴请过来的男宾了。 那些男宾也不多话,跟平远候夫人请安了之后,就相继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萧钰的位置就安排在了第一排。他坐下之后,状似无意地在对面的女宾席里扫了一眼,谢玉萝见他进来之后就一直在看他,见他往这边看,知道他是在找自己,便也朝他看去。 萧钰也看到了谢玉萝,抿唇一笑,谢玉萝也笑了。二人很快又恢复了冷清的模样,刚才那一抹淡淡的笑,就跟不存在一样。 黄秀就坐在萧钰的正对面,看到萧钰往这边看来,高兴地心花怒放,见他还抿唇笑了笑,也露出了笑容,可人家抿唇之后就低下了头,似乎……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黄秀回头,正好就在自己的斜后方,最后一排看到了谢玉萝的身影。 原来,萧钰看的是谢玉萝! 黄秀气鼓鼓地,盯着面前的美食,一点胃口都没有。 平远候夫人宣布了宴会开始,各种各样的美食端了上来,觥筹交错之间,也不知道是提了一嘴,说是光吃饭没意思,有没有歌舞乐曲之类的。 这可正是一个大显身手的好场合。 无论是男宾这边,还是女宾这边,都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想要对方的人看清楚自己的实力。 前头男宾那边都是吟诗作画,弹琴吹曲,博得了一阵阵的掌声,女宾这边也是弹琴唱曲,跳舞作画,热热闹闹的,俨然成了个大型的相亲现场。 谢玉萝只安静地吃着面前的美食,偶尔抬头看一看看一看对面的萧钰,萧钰也跟她一样,碰到要鼓掌的地方,鼓两次掌,其余的时候只默默地听着,淡淡地看着,对身边的事情并没有多大的兴致。 “这是黄家的二姑娘吧?这舞跳的好啊!”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话,萧钰也没抬头,继续喝着茶,吃着点心。 突然,面前的桌子上突然多了一块天蓝色的披帛,萧钰抬头,就见一个身着天蓝色舞衣的女子正在场中挥舞着天蓝色的披帛,就像是一条天蓝色的蛇,在空中飞舞。 而由于那女子在场中央,那披帛又长,在空中飞舞了一阵落下,时不时地落在地上,要么就落在女宾席上,要么就落在男宾席上。而那跳舞的女子就站在场中央,披帛就时不时地落在萧钰的矮桌子上。 天蓝色的披帛犹如天上的蓝天白云,在酒气财色中,独领着它特有的清纯和干净。 萧钰冷冷地看着那披帛落在自己的桌子上,他刚抬头看了一眼之后,就再也没有抬头。 而周围则是倒吸凉气的声音。 “都说这黄家二小姐一曲羽衣舞名震京城,今日一见,这哪里是名震京城,简直是名震大越啊!”身边传来一声赞叹声。 “黄家二小姐不仅能歌善舞,而且知书达理,美若天仙,也不知道将来是哪个有福气的,能娶到黄家的二小姐!” 萧钰厌恶地看着自己茶盏上天蓝色的披帛划过,掠过了茶盏里头的茶水,萧钰再无触碰一下的**。 黄秀挥舞中手中的长袖和披帛,带着天蓝色的面纱,扭动着自己纤细的腰肢,意料之中的,她看到了女宾这边的艳羡和嫉妒,在男宾那边,看到了从男人眼中流露出来的惊艳和爱慕。 这都是她想要的。 只是,她特意往萧钰那边挥舞披帛和长袖,可是这人,为何连看都不看一眼,就这么一直低着头。 黄秀不懂,再次挥出去披帛,正好就挥到了萧钰的手上,碰触到了他手中的茶盏。 那薄薄的如轻纱一般的天蓝色丝绢,柔的就像是女子滑嫩的肌肤。 娘说过,这男人就是抵挡不住女人若有似无的触碰,那一点点的暗示,就能让男人泛起一丝丝的涟漪。 她都已经表示的这么清楚了,可为何就不见萧钰抬头看自己一眼呢! 相反,黄秀看到,萧钰将手里头的茶直接倒在了地上,另外,他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立马将茶盏给放到了矮桌上,离的自己远远的。 黄秀看到萧钰这些动作,好险脚下一歪,就毁了自己苦练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舞蹈,她极力压制心中的不适,一曲终了,院子里头传来了震耳欲聋的掌声。 而黄秀分明看到,萧钰跟着众人一块鼓掌,几乎是面无表情! 黄秀福福身子,下去换衣裳了,再上前来,平远候夫人直夸她跳的好,还赏赐了她东西。黄秀上前感谢,收了东西,举止大方,让在场不少的男子倾心动容。 再接下去,就没有什么人敢上去表演了。黄秀珠玉在前,若是再上去表演的话,只会沦为黄秀的绿叶。 本以为这就是一场结束之前的狂欢,谢玉萝喝完最后一口茶,打算平远候夫人一声结束,她就离开时,突然场中央又传来一个声音。 “萧大人是新科状元,才华连圣上在金銮殿上都连声赞赏,此等的才华,我们这群人也就只有仰慕的份了。萧夫人跟在萧大人身边,耳濡目染,怕是萧夫人的才华才是我们这群人里头最好的。平远候夫人您这一声夸赞,真是折煞这丫头了,真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呀!”黄夫人笑着说道,然后转过头,看向了身后的谢玉萝,满脸希望地说道:“也不知道我们这些人有没有这个荣幸,能欣赏萧夫人的才华?” 平远候夫人:“……” 怎么就扯上萧钰夫人身上了? 刚才表演节目的,可都是一些未婚的女子,而且,婆婆也说了,算是举办一个宴会,给这些未婚男女安排一个见面的机会,平远候夫人想着与人结善,所以,她也就很用心地操办了这一场宴会,看到各位小姐和公子在场上各自使出了浑身解数,赢得了满堂的喝彩,平远候夫人这心里头就欢喜。 可是现在听到黄夫人的这话,平远候夫人就有些不悦了。 这明摆着就是挑衅状元夫人啊!况且,萧夫人表现什么?她又不需要相看人家,而且,若萧夫人身有才艺那也就算了,可若是她没有呢? 一个出身乡野的人,举止礼仪优雅就已经很让人意外了,平远候夫人可不相信,萧夫人还能有什么拿的出手的才艺甚至比的过黄秀的才艺。若是出糗,那丢的可是的状元爷的脸面。 平远候夫人虽不跟谢玉萝不熟,但是这是她的地盘,她也想把这一桩宴会搞的热热闹闹,和和气气的,便道:“黄夫人还没看过瘾吗?这一溜烟儿的俊男美女,千金小姐贵家公子这一晃儿十多个表演,特别是令爱的那一曲羽衣舞,更是让人回味无穷,我还等着回去好好地消化消化呢,黄夫人这就回过神来了?” 陈夫人也笑道:“是啊,平远候夫人说的没错,黄夫人,这么多表演,我都还在回味呢,黄夫人,咱们下次再看嘛!” 谢玉萝感激地看了一眼陈夫人和平远候夫人,平远候夫人倒是善解人意地冲她点点头,很是和善。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986 让萧夫人也表演一段才艺 黄夫人笑了笑:“夫人,这咱们看的都是经过了先生和各位名家精心调教出来的孩子们,虽然说看的震撼,可大家都是弹琴吹曲,吟诗作对,虽然好看,但是总觉得千篇一律。我也没去过乡下,不过听说乡下的女子也是要学才艺的,就是不知道,在乡下学的是什么才艺。” 乡下女子学的才艺? 上回针对过谢玉萝的郭夫人嘲讽地说出了口:“黄夫人这话说的,莫不是还认为乡下孩子还能比得上京城孩子不成?我可是见过,乡下孩子别说是学才艺了,就是连填饱肚子都难,还说什么才艺?这下河摸鱼、上树掏鸟、下地挖野菜也是才艺吗?” 郭夫人明显跟着黄夫人一块针对谢玉萝,在场的人虽然见谢玉萝坐有坐姿、吃有吃相,优雅知性,而那个萧钰则是才华横溢、学识渊博,更是在金銮殿上得到今上的三声夸赞,而且还是大越开朝来第一位三元及第! 一个乡下人,竟然比京城世家勋贵的公子哥儿还要考的好。 要说,这世家勋贵都是祖祖辈辈打下来的江山,可是这个三元及第,今上金口玉言连夸三声,这可不是有祖辈的基业就能得到的,那可是凭个人的本事。 让一个寒门子弟三元及第,考上了状元,这事情虽然跟大多数人无关,无心的人只会说自己有那么好的条件还比不上一个寒门子弟,而有心的人则会认为,这寒门子弟狠狠地打了自己和家族的脸。 所以,萧钰在京城,暗地里头也不知道得罪了多少的人。如今这宴会上就有好一些 只是萧钰他们比不过,那萧钰身后的那个女人……若是能让萧钰的女人出丑,不也就相当于让萧钰出丑了吗? 今上夸赞又如何?娶了个草包样的糟糠妻,想想都大快人心啊! 萧钰身旁的就有人开了口:“黄夫人说的对,萧大人贵为状元爷,又是大越开国以来的第一位三元及第,今上更是赞不绝口,试想,萧大人如此的有才华,萧夫人应该也不遑多让吧!” “对对对,我们都想看看!看看萧夫人的才艺,如何能跟萧大人举案齐眉,伉俪情深!”旁边另外一个世家子弟也开了腔,极尽嘲讽。 那世家子弟看着萧钰难看的脸色,心里头雀跃地不得了。 怎样?就挖苦你了?你能拿我怎么着?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不能拿我怎样的模样! 萧钰脸色已经很不好了,他可以被这些人冷嘲热讽,却不能让自己妻子被这些人嘲笑。 “我妻子……”萧钰冷冷地就要开口,就见对面的谢玉萝已经施施然地站了起来,笑意盈盈地说道:“既然各位都这么想看看我们乡野之人的才艺,那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还希望各位不要觉得入不了大雅之堂才好!” 谢玉萝打断了萧钰的话,萧钰关切地朝她看去,谢玉萝冲他笑了笑,眨了眨眼睛。 萧钰一直紧绷的弦终于松弛了下来。 阿萝这是在告诉他,她很好,放心。 平远候夫人却不高兴了:“萧夫人,您是客人,又没有学过这些,你不想表演,就无需表演!”这是在给谢玉萝台阶下,给黄夫人脸色。 黄夫人被平远候夫人落了脸,脸色很不好看,可是她却依然笑着说道:“既然萧夫人都主动要表演了,那我们不也就看一看?也免得辜负了萧夫人的一片心,对不对?” 平远候夫人看了一眼谢玉萝,但见谢玉萝从座位上走出来,跟一旁的下人耳语了几声,那下人一怔,目瞪口呆的看向谢玉萝,然后又看向了平远候夫人:“夫人……” “萧夫人让你拿什么,你就去拿什么!”平远候夫人下令道。 那下人诺了一声,立马就跑下去拿东西了。 谢玉萝就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一言不发,那身上浑然天成的气势和优雅,倒让人侧目。 平远候夫人也静静地看着安安静静的谢玉萝,只见她站在日光里,和煦的风出来,吹动她鬓边的长发,拂到她红润的唇上。她也不恼,抬起手捻起那一点头发别在了耳后。 谢玉萝就单单站在那里,都像是一幅美的让人看都看不够的画。 绝代有佳人,遗世而独立。 平远候夫人也不知道为何,脑子里头突然想起了十几年前,那位美艳高贵举世无双的女子。 这么多年了,还真是平远候夫人第一次能在别人的身上看到那位的身影,不过怎么能比呢? 一个是今上的胞妹,贵为长公主,在所有的女子里,除了皇后,只有那一位女子的身份最高贵,可眼前的人是什么?如今她最好的身份就是状元夫人,怎么能比? 平远候夫人自嘲地笑了笑,虽说不能比,但是刚才那一瞬间,她真的以为看到了长公主了,真真是……这话还真的不能说给任何人听,不然到时候传到长公主的耳朵里,那可真是大大不敬! 谢玉萝安静地站在那里,可旁边的人却安静不下来。 “她在等什么呢?要了什么东西?” “谁知道啊。莫不是等钓鱼竿等草鞋?” “上树抓鸟下河摸鱼吗?” 嘲讽的声音接二连三地传来,可站在旁边的那个人压根就不将这些冷嘲热讽听在耳里,放在心上。 而萧钰,则是眼睛也不错地看着谢玉萝,眼神里头满满地都是柔情和蜜意。 很快,下人就去而复返,搬来了一张大桌子。 “这是要做什么?”有人好奇地问道。 “莫不是要让咱们看看如何把桌子擦干净?”有个人笑出了声,这样的嘲讽,也有不少的人附和:“听说萧大人和萧夫人以前在乡下的时候,家里头是没有是丫鬟下人的吧,这黎明即起,洒扫庭除的活儿,可不就是的萧夫人做的吗?萧大人,我没有说错吧?” 萧钰看向身边的人,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手里头拿着折扇轻摇,吊儿郎当的模样真是欠打。他正是连家的嫡次子连承志,说是承志,想来爹娘和家族对这人也费劲了一腔的心血,无奈人不长志气,白担了这样一个好名字。 987 诗画一绝,谁敢争锋 萧钰也不恼,很认真地说道:“连公子还真的说错了。” 这黎明即起、洒扫庭除的活儿,还真不是谢玉萝做的! 连承志:“……” 萧钰冷冷地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连承志,就转头看向已经走向了大书桌的谢玉萝了。 阿萝要么是作画,要么写字,都是她的强项。 萧钰不担心。 下人将小桌子上之前那些公子小姐们用来写字的文房四宝,都搬到了大桌子上,谢玉萝见东西都齐全了,含笑着点头,对那下人说了一句“谢谢”。 那下人惊讶地看了一眼谢玉萝,就见这位状元夫人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友好而和善,压根就没有那些夫人该有的目中无人和高傲。那下人受宠若惊,忙福福身子,这才立在了一边,等着谢玉萝接下来的吩咐。 谢玉萝站在桌子前,看了一眼桌子上准备的东西,然后,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拿起了一支笔。 “她要做什么?不会是要写字吧?” “瞧着像,不是写字拿笔做什么?” “她会写吗?”有疑惑的声音传来,接着又是一个声音:“拿笔的姿势很正确,应该是常年拿笔的!” “真是好笑了,一个乡下妇人,不拿扫帚拿水桶,拿毛笔做什么?她有什么学问可以做的!难不成还要跟萧大人一样,考女状元吗?”连承志刚才被萧钰那一句话给懵了好一会,如今就有嘲讽萧钰机会,他怎么会放过。 萧钰听到这话,这才回过头来,冷冷地看了一眼连承志。 连承志是家中的嫡次子,这个身份非常的尴尬。 家里头有长子撑着,若是长子太能干,是压根用不上他这个嫡次子的,他需要做的,就是花天地,夜夜笙歌,但又因为有嫡子的名声,所以,连承志依然是个香馍馍。 萧钰就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连承志就跟有一种被魔鬼盯上了的错觉,他面对连家当家人,也就是他老爷子的时候,也都没有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可偏偏,萧钰那一眼,连承志就感觉到了。 这人的眼神,着实可怕! 谢玉萝拿起笔之后,略一沉吟了一会儿,就挥笔在纸上写了起来。 由于她一个人站在场中间,身边除了刚才帮忙搬桌子的下人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人,在场的人也不知道谢玉萝是在写什么还是在画什么,不过看她挥笔而就的模样,似乎写字对她来说压根就不是什么难题。 平远候夫人本来还有些不快的,担心到时候谢玉萝出丑,会让萧钰难堪,这状元郎,平远候回来之后就跟她说了,说他才华横溢,胸怀沟壑,是治国的好苗子。 平远候都对这位状元郎如此的称赞,平远候夫人自然不会在这样的场合去羞辱萧钰了,并且还要维护萧钰的名声,眼下见谢玉萝站在书桌前从容淡定,而萧钰也是怡然自得的模样,平远候夫人的这一颗心啊,这才慢慢地放了下来。 已经过去一盏茶的功夫了,谢玉萝还在画着什么。 说她是画,是因为她不停地换着笔,换着各种颜色的墨。而身旁的那个下人则是在一旁殷勤地换着洗过了笔的水。 两盏茶的功夫过去了,谢玉萝依然没有停笔,而帮忙换水的下人则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谢玉萝面前的画,眼珠子都快要蹦出来了。 谢玉萝究竟画了个什么? 不过大家可都不相信谢玉萝能画什么好东西,能让一个下人觉得好看,那是因为下人没什么见识,那下人能见什么好东西。 平远候夫人好奇不已,直接走了下来,来到了谢玉萝的身边。众人只见,就连见惯了名家作画的平远候夫人都露出了欣赏的眼神。 没错,是欣赏,也有惊艳! 谢玉萝并没有因为平远候夫人站在身边就露出丝毫的胆怯,她放下笔,看到平远候夫人就站在自己身边,微微福身,然后又拿起了笔,沾满了墨汁之后,又在宣纸上一挥而就,很快,她放下了笔,直起了身子,恭敬地给平远候夫人行了行礼。 平远候夫人忙上前扶起了谢玉萝,然后拿画卷连说了三声:“好,好,好!” 在场的人都疑惑不已,谢玉萝,那个乡野妇人,究竟画了什么,竟然让平远候夫人都连说三声好啊,要知道,刚才就连跳的最优秀的黄秀,平远候夫人也只说了一声好。 平远候夫人自然知道大家等不及了,让人拿着,展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院子里头安安静静,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偶尔一两声鸟叫打破了院子里头的安静,可没人去管。 只见画卷上,谢玉萝果真是画了画,画中的女子,俨然就是刚才跳羽衣舞的黄秀。 一身天蓝色的舞衣,带着天蓝色的面纱,手中挥舞着天蓝色的长绢,画上的女子,只一个回眸,那一眼含情脉脉看的人魂牵梦萦。 也不知道谢玉萝究竟是怎么画的,画上的人精致不假,可偏偏还画出了一股曼妙舞姿的感觉。让人觉得,这画上的女子,就要从画中走出来,再来一舞一般。 这还不算,还有画旁边一首诗,夺去了大家的注意力。 有人就念出了声:“体如游龙,袖如素譑。黎收而拜,曲度究毕。迁延微笑,退复次列。观者称丽,莫不怡悦。” 这是一首描写刚才黄秀舞姿的诗句。 体软像游龙,飘袖像彩虹,舞姿之美,形象生动,如在目前。 简直是妙哉,妙哉,妙哉! 念出诗句的那位男子连说了三声妙:“不仅画作功底炉火纯青,而且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作出这样一首绝妙的诗句,萧夫人画一绝,诗也一绝啊!” 再三的赞叹声接踵而至,络绎不绝的赞美声,谢玉萝只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并没有多大的兴致。 这些赞美,她前世听过的太多了,不稀罕也不在乎这一些恭维声。 平远候夫人赞许不已,嘲讽面前岿然不动,赞许面前不骄不躁,气场十足,让人钦佩。 不过等到下一刻,平远候夫人就看到了谢玉萝的笑了。 988 黄小姐你也管的太宽了 萧钰来到了她的身边,握起了她的手。 一直都冷冷淡淡的谢玉萝终于露出了几分笑容,温柔地看着萧钰,就连眼神也无比的柔和。 这二人往自己旁边一站,平远候夫人都觉得神清气爽了不少,俊男靓女,养眼又养心啊! 院子里头的人,拿着谢玉萝的画作到处看,有赞许的,也有嗤之以鼻的,不过就算是嗤之以鼻,也不敢表现出来,毕竟,他们还没有任何的才能比得过谢玉萝。 当然,也有不信的。 不过,他们也不敢说,若说画的是其他的话,他们还有可能相信是谢玉萝之前就画过千百次,这一次不过就是依葫芦画瓢,也没啥真本事,可是偏偏这回画的…… 这画上的人,那一双眼睛,有谁敢说不是黄秀的? 还有那身姿,那衣裳,挥舞长绢时的灵动,有谁敢说,这不是黄秀的? 人家谢玉萝还真的现场而做,还即兴写出了一首诗来。 又是画又是字的,都堪称一绝! 没人在敢小瞧了谢玉萝,那些冷言冷语也没人敢说出来,倒不是他们对谢玉萝的才华心服口服,而是平远候夫人都连说了三声好呢,他们能敢说不好吗? 黄夫人本沾沾自喜地等着谢玉萝出糗,可左等右等,却等来了平远候夫人的连声赞许,还有众人的惊艳,黄夫人不想看,可那东西还是映入了她的眼帘。 画的真是自己的闺女,那曼妙的姿态,就跟要从是画里头走出来一样。真真是让人看了第一眼就再也忘不掉了。 黄夫人虽然恼怒没让谢玉萝出丑不说,还让这个乡野夫人抢了自己女儿的恭维和赞许,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谢玉萝画的还真好,比宫廷的画师画的还要好。 而且,这画若是装裱起来的话,能日日欣赏,那也是一件大快事啊! “画的可还真不错。”当着平远候夫人的面,黄夫人也不敢再说什么了,之前针对谢玉萝,就已经让平远候夫人不快了,若是再说什么,怕是平远候夫人要发怒了,黄夫人只能违心地说道:“萧夫人可真是个大才女啊,跟萧公子可真是郎才女貌呀!” 平远候夫人笑:“既然黄夫人也觉得好看,那我就替萧夫人做主了,把这画送给黄小姐了!萧夫人,您看如何?” 谢玉萝笑:“民妇但凭侯夫人做主。” 画就送给了黄秀,黄秀拿着卷轴,也是爱不释手,母女两个跟捡到了宝贝一样,连声谢谢平远候夫人。 平远候夫人:“我说黄夫人,您这谢的可不是我了,这画又不是我画的,你要谢的人,可是萧夫人。” 黄夫人:“……”她尴尬地笑了笑,沉下一颗心,拉着黄秀去谢谢玉萝,不过也就是轻飘飘地一个谢字:“多谢了。” 虽然声音极轻,但是谢玉萝还是听到了,笑了笑:“黄夫人黄小姐不必客气。你们喜欢就好。” 平远侯府人看着真是欢喜地不行,瞧这黄家母女两个,说什么书香门第,可这气量这胸怀,还真的不如人家萧夫人。 而黄秀,则看着萧钰紧紧地攥着谢玉萝的手,眼睛都白了。 宴会结束,众人跟平远候夫人道别之后,这才陆陆续续地离去。 萧钰照样是拉着谢玉萝的手,跟在领路人的身后,往大门口走去。 到了大门口,谢玉萝和萧钰谢过了那下人,刚要下台阶离开。身后突然传来一个非常不友好的声音:“萧大人和萧夫人可真是伉俪情深啊,青天白日的就手拉着手,萧夫人一介女流,也不嫌让人看了笑话。” 是黄秀,专程在大门口等着,酸谢玉萝两句。 谢玉萝还未说话,一旁的萧钰就开口说道:“黄小姐这话说的好莫名其妙,我夫人为什么怕人笑话?” 黄秀本就委屈,又被萧钰的这一声质问给问的委屈又加了好几分:“我……我还不是生怕萧大人的名声被人给耽误了。” “被谁给耽误了?”萧钰的声音再次高了一度。 萧钰这人,长相极其的俊美,他不说话的时候,眼眸清冷柔和,并未锐利,只有他在生气的时候,眼神中与生俱来的锐利便如横空出世一样,让人招架不住。 “我……”黄秀咬着唇,精致的眉眼明艳动人,眼眶子里头含着泪,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任谁见了,心都要柔和上几分。 可偏偏,萧钰不是这样的人,他只有几个在乎的人,而他最最在乎的,只有谢玉萝。他别说见不得谢玉萝掉眼泪了,哪怕是她嘟下嘴,他都心疼。 可同样的事情若是发生在其他女子身上,除了阿梦,其他人,萧钰只有掩饰不住地厌恶和嫌弃。 “是我执意要牵着我娘子的手,便是影响,也是我影响我娘子,况且,这是我跟我娘子的事情,黄小姐一个外人,莫不是管的太宽了!” 萧钰冷冷地说完,换了一只手牵着谢玉萝的手,另外一只手,则揽着了谢玉萝的肩头。 看到二人比之前还要亲密,黄秀差点气的吐出一口血来。 平远候夫人很快就得知了大门口发生的事情,也冷笑了三声:“萧大人说的可真没错,明明是人家的家事,人家夫妻和和睦睦的,关她一个外人什么事,管的也忒宽了些。” “这黄夫人母女二人,真的在宴会上针对了萧大人夫妻二人?”问话的自然是老夫人,诧异地看向是自己的媳妇。 “娘,是的。”平远候夫人一五一十地将在宴席上的事情说了,老夫人听后也是气了个不行:“这李老夫人可真是越老越糊涂了,自己不做这事情,竟然打起了我的主意,让咱们府上做了这个恶人!” 平远候夫人自然知道宴会的事情是李老夫人来央求老夫人举办的,老夫人之前又得过李老夫人的恩惠,于情于理的,李老夫人就开这么个小口,一点都不过分。 所以,老夫人才会答应的那么痛快,而且还让自己亲自来操持。可谁知道,李老夫人竟然是打了这样的算盘。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989 她在夫人眼里,就是个舞女罢了 “他们今日算计的,怕是想让萧夫人出丑,萧夫人一出丑,萧大人可不也就沦为了京城的笑柄了吗!”平远候夫人心有戚戚地说道。 好在那萧夫人也不是中看不中用的草包,诗画一绝,狠狠地扇了那黄夫人母女两个耳光。 老夫人闻言也说道:“那看来,黄秀跳那支羽衣舞,也是意有所指了。” 还能有什么,专门跳给萧钰看的呗! 若是谢玉萝什么都不会,萧钰在场上就会被众人嘲笑,他自然会将怒火发在谢玉萝的身上,而黄秀又珠玉在前,萧钰说什么也会对黄秀的表演留下深刻的印象,这第一印象就好,这往后打交道也就方便的多了。 “要我说,这李月珍不会是那般没头脑的人啊,怎么也学那黄静娴一样,要把自己的嫡女嫁给一个书生呢?她那大女儿黄隽,已经配了程家的嫡长子了吧?”老夫人年纪大了,这年轻人的想法,她也想不通。 平远候夫人想起了自己夫君说的那话:“侯爷说,皇上对这位状元郎赞许有加,只要这位状元郎不行差踏错,一心为我大越,以后定会扶摇直上九万里。” “原来如此,那比梁南修是好太多了,怪不得,黄家要把嫡女嫁给她了!”老夫人摇摇头,突然想起了什么,“那状元夫人长的如何?听你们的意思,那萧大人对她的夫人也是爱护的紧啊?” 第一回来侯府,就担心跟自己的娘子分开,后来离开,也是拉着娘子的手不松开,看的出来,这小夫妻感情好的很嘛! 平远候夫人也不知道是为何,脑海中突然就想起了十几年前的那一幕,十几年前的那个女子跟之前的女子完全融合,可她也不敢说,只能笑着说道:“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寻!” 离开了老夫人的宅院,平远侯夫人就往自己院中走去,走了好半路,突然就停住了。跟在旁边的下人都站住了,疑惑不解地看着侯夫人。 平远侯夫人突然一拍掌,扶着一旁的树就哈哈大笑了。 “……”那群跟在身边的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主子为何突然这般的高兴。 “我还真没看出来,那状元夫人竟然是个如此有胆识的,妙啊妙啊!一幅画,狠狠地报了之前的一箭之仇!”平原侯夫人这才想了起来,欢喜不已:“倒是个妙人儿,我喜欢!” 下人们照样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谢玉萝和萧钰欢欢喜喜地上了马车,车厢里头有些闷热,听荷立马就给二位主子倒了已经半温的茶水,见谢玉萝喝了,也疑惑不解地问道:“夫人,那黄家人这么对您,您为何要给那黄小姐画一幅那么好的画,您瞧瞧当时那黄小姐美的!后来她还那样对您,您真的是不应该!” 谢玉萝见听荷为自己抱不屈,拍拍她的肩头就看向了一旁的萧钰。 萧钰则是笑,笑的高深莫测。 “你知道了?”谢玉萝一看他那副模样,就知道他心中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萧钰则是亲热地揽着她的肩头,也不顾忌听荷就在跟前,笑意深深地说道:“画的好,写的更好!” 听荷:“……”这主子两个是懵圈了不成,画的好写的也好,这也是被别人给占去了呀。 只不过,二人都没看到听荷那一脸无知的模样,会心地一笑。 画的再好,写的再好,那也只不过是夸赞黄秀跳的好、舞的好罢了,而谁又舞的那样好? 当然就只有秦楼楚馆的那些歌姬舞姬了,不过是博君一笑的舞姬罢了。 二人欢欢喜喜地回了家,听荷则是郁闷透了,回去就把夫人被人奚落,可是她不计前嫌还给那人画了一副跟九天玄女一样的画送给了她,“花娘,你说夫人的心就是太好了,要我呀,我一定把她画成一个丑八怪,大萝卜!” 听荷气鼓鼓地说道。 花娘听后却乐了:“你呀,你气个什么劲儿,你家夫人早就报仇了!” “报仇了?什么时候报仇了?花娘,你是没看到,出门的时候,那黄小姐还在挑拨老爷跟夫人的关系呢,夫人也不说什么!” “要说什么?你家夫人是什么身份?用的着跟一个舞女去争辩是非?”花娘好笑又好气地说道,不明白听荷难过什么! “舞女?什么舞女?”听荷更加听不懂了。 花娘笑着点了点听荷的脑门:“傻孩子,你家夫人画的那一幅画,可不就是把那黄小姐比作舞女吗?一个舞女罢了,你家夫人干嘛要跟她过意不去,别的掉了自己的身份!” 听荷这才恍然大悟。 夫人早就已经暗暗地将那黄秀比做舞女了,那黄秀还欢天喜地把画给要了回去,那也就是说,那黄秀也是默认自己舞女的身份了。 听荷心里头这才痛快了起来:“太棒了,不仅辱骂了她一番,她还宝贝地很呢,若是她知道夫人是在暗讽她是个舞女,怕是气的要吐血了!” “宴会上那么多人看着,你以为没人看的出来?等这事一出来,怕是不知草有多少人在背地里头笑话黄家呢,所以,你还生气吗?” “不生气了不生气了,太爽了,太爽了!”听荷哈哈大笑连笑三声,就连已经在睡梦中的三个奶娃娃都被她那一笑给惊的颤了颤。 花娘见状,忙拍了她一下:“吓着孩子了。” 听荷赶紧闭嘴,去哄孩子去了,咿咿呀呀地唱着歌儿,哄的孩子又呼呼睡着了。 黄府。 黄夫人这一趟,费尽了心思也没让谢玉萝出丑,回去好险就气病了。 回去就腰酸背痛,再加上黄秀在她的面前哭闹,黄夫人更觉得自己心窝子都是疼的。 又疼又麻! “说什么让谢玉萝出丑,萧钰就能看到我的好了,这下好了,哪里让她出一点丑了,平远侯夫人还连声赞许,这明明就是把我的放地上踩!”黄秀气的砸了一个茶壶,哐当一声,砸在上好的地毯上,也没挽救下那茶壶的命运,哐当一声就砸了个粉碎。 黄夫人捂着胸口,一言不发。 她也自知理亏,当时是主动要谢玉萝表演的,谁知道那谢玉萝竟然不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草包,不仅有才华,还那么的有才华! 可恶,棋错一招! 990 夫人,你还记得萧宅门口那个书生吗 好不容易送走了黄秀,黄夫人抱着头,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荣嬷嬷和昌嬷嬷看到夫人那魂不守舍的样子,相互对视了一眼,荣嬷嬷下去准备吃的去了,昌嬷嬷伺候在一旁,给黄夫人倒了一杯茶。 “夫人,您别气着了自己的身子。自己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昌嬷嬷安慰道。 “我何尝不知道自己的身子金贵,可是今日的事情,你也看到了,那萧钰和谢玉萝两个人,还真不是好对付的!”黄夫人喝了一口茶,就觉得嘴里酸涩不已,明明是自己平时就喝的茶,可能这心里头苦,连带着茶都是苦的。 昌嬷嬷:“夫人,既然咱们这一招不行,何不换一种法子?” “换一种法子?换什么法子?”黄夫人看向昌嬷嬷,等着她说另外一种法子。 “夫人,那萧大人既然跟他的夫人伉俪情深,咱们用这法子既然不能让萧钰和他夫人离心,那何不如,让萧钰出事呢?” “让萧钰出事?他能出什么事儿?”黄夫人更疑惑了。 昌嬷嬷就笑了:“夫人,您忘记了,上回我们在萧宅碰到的那个人了?” “你是说……”黄夫人这才恍然大悟,腰也不酸腿也不疼,心口也不麻了:“昌嬷嬷,去安排一下,我要马上见到那个人!” 昌嬷嬷见夫人又恢复了之前龙虎精神,也跟着笑了。 而黄秀则是气鼓鼓地回了自己的屋子,看到小满问那副画该怎么办,黄秀才想起来自己竟然还会被一个自己那么厌恶的女子画成天仙似的模样,“去找个画师帮我裱起来。” 小满忙捧着画下去了,黄秀又喊住了她:“你等等,那画裱好之后,也不急着拿回来。放在店里放几天。” “小姐……”小满不解。 不及时拿回来难不成还要放在外头吗? 黄秀得意洋洋地说道:“让你别拿就别拿,问那么多做什么!” 小姐难得脾气好,小满也不敢问了,忙拿着画下去找最好的画师裱起来了。 参加完平远侯府的宴会之后,谢玉萝日子消停了不少,每日就是逗逗孩子写写书,入了夏,除了偶有一两场雨之后,天气越发的热了,每日这逼仄的闷热让人透不过气来。 三个孩子特别的怕热,一到晚上就哭哭闹闹个不停,晚上也睡的不踏实。哪怕诚心诚意一晚上不睡,给三个孩子轮流扇风,还是闷。 又闷又热。 谢玉萝知道这不是个办法,诚心诚意两个孩子熬一个晚上就熬不住了,可是这才刚刚入夏呢,看看这两个孩子熬一个晚上还在强撑着给熟睡的三个孩子的打扇子,谢玉萝就怜惜不已,让听荷喊醒了她们,好说歹说的让她们去休息去了。 “今儿个夏天是怎么回事?怎么比往年热那么多,这才刚入夏不久呢,天知道要是酷暑了,这天要热成什么样子!”此刻正是正午,太阳正是最烈的时候,外头闷热的一点风都没有,一站在窗户边上,就觉得那一股股的热浪席卷而来,让人闷的透不过气来。 谢玉萝:“天气这么热,外头应该要冰卖吧?娘,干脆买点冰块来降降温吧!” 花娘叹息:“也就只有这一个办法了。我这就让听松出去买!” 花娘离去,谢玉萝手里头的扇子轻轻地摇,三个孩子胖嘟嘟的,也是最怕热的,身上就挂了个肚兜,而且还是睡着的,身上也出了密密的汗珠,汗渍渍的,谢玉萝看的心疼地不行。 今年的天怎么会这么热! 谢玉萝看向禁闭的窗户,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今年是锦宣七年,书上曾说过,大越发生了一场罕见的天灾,先是在入夏的时候,天气闷热,连续二十多天一滴雨都没有。 人还能够自己找水喝,可地里头的庄稼怎么去找水? 为了能够缓解今年的旱灾,朝廷下令放水先解了老百姓的燃眉之急,保证今年的粮食不会减产,可放了水没多久,这天又变了。 连续二十多天的不下雨的老天爷,跟破了天一样,一连又下了二十多天的雨,好不容易从干旱的天灾里头捡回一条命的庄稼,又死在了接下来的水患里。 谢玉萝算了算,已经有七八日没有下雨了。这么炎热,正好可以跟书里头对上。 先是干旱,后是水灾,老百姓今年的收成几乎绝迹。就算是不看书,谢玉萝也能预见到到时候一大批百姓没有吃的,穷困潦倒,而一些不良商贩又趁机哄抬物价,逼的老百姓只有卖儿卖女,又该是一年的民不聊生了。 书里头,发生了这样的天灾之后,女主温静安,也就是在到了京城之后,当了状元夫人的温静安,率先慷慨解囊,游说京城世家捐粮捐钱,还在东南西北四个角设立了施粥棚,把她在晋昌府做的那些善举又在京城重新做了一遍,在京城又收割了一波民心,更为萧钰的事业更上了一层楼。 而现在温静安不在,谢玉萝不想,也不愿再次发生让老百姓流离失所的事情。她也不愿意看到,老百姓后来只能靠粥棚里头的那些粥活命! 手里头的扇子越来越慢,三只小猪,许是感受到了摇扇子的人一点都不尽心,抬起脚在凉席上扑腾两下,胖嘟嘟的腿高高地抬起,又重重地落下,发出一声又一声“咚咚咚……”的声音,谢玉萝这才回过神来,看到三个孩子这样的动作,手里头的扇子又摇的麻利了,有了凉丝丝的风,三只小猪又闷头长肉去了。 谢玉萝哭笑不得,却是再也不敢怠慢了。 听松下午就买来了两大桶的冰,谢玉萝让拿了两盆放在屋子里头,其余的就让听松给分了,一间屋子一盆,晚上虽然还有些热,可是有了冰盆,总舒服些。三个孩子难得睡个好觉,一挨着枕头就呼呼睡了。 谢玉萝没睡,看着三个孩子摇着扇子等萧钰。 萧钰梳洗好了,一推开门就去找谢玉萝,谢玉萝正好也看向了他:“阿钰,你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991 别人会说你们夫妻两个想出名想疯了 谢玉萝将自己的想法跟萧钰一说,萧钰有些惊讶:“你买那么多的粮食做什么?今年听说是个好年成,家里头不会没有粮食的!” “我屯粮不是为了自己!”谢玉萝说道:“我屯粮是为了老百姓。你没有觉得今年的天热的有些反常吗?” 萧钰当然也知道,这才入夏十多天的功夫,可刚刚洗好的澡,就这么坐一会儿的功夫,身上又觉得黏糊糊的了,“你放心,云湖有水,便是二十多天不下雨,云湖的水灌溉京城的农田还是绰绰有余的!” 萧钰也觉得今年的天有些奇怪,为了这件事情还特意跟常守农探讨过,常守农却让他不要担心,京城以前也发生过干旱,可是云湖的水灌溉京城的农田足够了。 是以,他把师傅安慰自己的话拿来安慰谢玉萝。 谢玉萝哪里不知道云湖的水够灌溉农田,可是旱灾好过,那水灾呢?总不能把农田多余的水又送回云湖吧?那也不可能啊! “阿钰,我觉得今年的天有点不一般!”谢玉萝凝重地说道。 屋子里头并没有点灯,完全靠外头的月光。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棱洒进来,尽数温柔的倾泻在她的脸上,萧钰看的很清楚,此刻他在阿萝的脸上,看到了寻常看不到的凝重的神色。 “阿萝……”萧钰看着谢玉萝,眼神灼灼。 “阿钰,你相信我吗?” 谢玉萝也不能将她自己知道先机的事情说出来,若是说出来话,怕是要被人当成鬼怪了。 “阿萝,我信你!”萧钰虽然想问问为什么,可是看阿萝那认真凝重的模样,萧钰就问不出口了。 他在心里就认为,阿萝说的一定没错! “若是有机会的话,让京城的老百姓多屯点粮食吧,赶上秋日还能种上一批粮食,先把在收粮之前的这一段日子熬过去!”谢玉萝非常认真地说道。 萧钰还是什么都没问,就点了点头:“好,我会跟师傅说这个事情!” 谢玉萝脑子里头一直在想接下来的旱灾和水灾,萧钰第二日从翰林院离开,就去了常府。 “你说玉萝让你劝老百姓屯粮?”常守农一听就笑了:“京城是大越中心,哪里缺粮食京城也不会缺粮食啊!况且,这才七八日没下雨,听说朝廷已经开始在云湖放水了,老百姓的口粮不会有问题的!” 萧钰依然很认真,他忘不掉阿萝那凝重的模样。 “师傅,我信阿萝!”萧钰认真无比地说道。 常守农又气又笑:“我说你们这两个孩子,这可是国家大事,可不是儿女情长,压根就不是你们觉得要怎样就怎样的,阿萝要是怕担心干旱会没有粮食吃的话,你就让阿萝在家多屯点粮食!这要是全京城地去说,到时候会引起老百姓恐慌的!” 可不是要引起恐慌的嘛! 无凭无据的事情,而且,为了应对这次的干旱,朝廷已经在努力了,若是放了水还让老百姓屯粮,那不就是在告诉老百姓,放了水也没用?既然放了水都没用,是不是有其他连朝廷也把控不了的事情发生? 萧钰还想要跟常守农说什么,可是能说什么呢? 他跟师傅说,是因为他跟阿萝亲昵,阿萝的话他无条件的相信,可是这话怎么能拿到朝廷上去说,怎么能拿到老百姓里头去说,大家会说他们夫妻两个疯了。 常守农果然很严肃地说道:“萧钰,这事情你跟我说说就算了,不要再去跟别人说了,你如今刚在朝中任职,又三元及第,虽然名声大但是根基浅,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在京城人的注目下,你做什么都会被人关注。若是你明日在京城跟人说要老百姓屯粮,你知道别人会说你们夫妻什么吗?” 萧钰安安静静地,没有说话。 常守农生怕萧钰到时候会乱来,夫妻关系好,说些私密话,那是无伤大雅的,可若是今日萧钰这话让第三个人知道了,产生的后果不堪设想。 “今日的事情若是让第三个人知道了,明日你们夫妻两个人就会传遍京城!”常守农不是夸大:“之前说的可都是你的好,可这事被人知道,人们只会说你们夫妻两个,想出名想疯了,这样的话也敢说!” 萧钰抬头看向常守农,摇头无奈苦笑。 师傅说的话他怎么会想不到呢,只是,他信阿萝罢了。 他相信阿萝不是信口开河的人。 晚间,萧钰才回到家。 谢玉萝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这一趟很不顺利。 为了不让萧钰自责,谢玉萝说道:“阿钰,我想多屯点粮食,可以吧?” 萧钰点头:“好,我支持你!”就算不能说出去,可是他也要同意阿萝多屯点粮食。因为他就是相信阿萝说的。 第二日,谢玉萝就写了一封书信,让人送去了幽兰镇。 既然要大量购买粮食,自然,谢玉萝不能一个人办不了,她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送信的马车在官道上疾驰,而这时,又有辆马车,悄咪咪地上了京城。 马车赶的飞快,可即便是这样,马车里头的人还是不忘在车厢里头喊:“师傅,麻烦你再快点!” 赶马车的车夫这几日都没好好地睡一个安稳觉了,可没办法,谁让人家给的钱多呢,时间越短到达京城,到时候给的赏银还会更多,一想到自己提前一天赶到又能得不少的赏银,那车夫一扬马鞭,马儿吃痛,扬起四蹄跑的更快了。 看到车窗外的景色急速地飞过,马车里头的人这才得意洋洋地说道:“我们也快要到京城了!静安,我们要到京城了,当年我们被夺走的一切,这回我们都要夺回到了!” 马车里头坐着的另外一个安静的女子,一身华丽的衣裳,难掩姣好的面容,而她的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怨怼和愤恨。 “当然,我们被夺走的一切,当然要全部都夺回来。”不仅仅是他们的万贯家财,还有……萧钰! 谢玉萝啊谢玉萝啊,你等着,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休想得到!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992 温静安进京 马车在去往京城的路上疾驰,两日之后就到了京城。那车夫得了平时能得到的五倍的赏钱,差点跪下喊两位客人叫祖宗。 可一抬眼的功夫,那两位客人就不见了,这京城人本来就多,茫茫人海的,干脆,不找了,回去! 而此刻温俊倧和温静安,正在陈博厚的带领下,来到了陈博厚早就已经预定下来的酒楼里安顿了下来。 陈博厚本想让温俊倧去梳洗一番的,可温俊倧哪里有心情去梳洗,他现在,只想知道,萧钰的近况! “他考了状元,今上在金銮殿上连声夸赞,他又是大越第一位三元及第,你说说,他近况能不好吗?”陈博厚冷笑道。 温俊倧脸色很不好。而一旁的温静安脸色也特别的不好。 状元郎,若是她当时得到了萧钰的话,那她现在就是状元夫人了! “他现在在翰林院任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听说在翰林院很受器重,前途不可限量!”陈博厚愤愤不平地说道:“温公子,若是你家不出那样的事情,说不定,你就是那个唯一能与萧钰一争高下的人,他这个状元,今上到底给谁还不一定呢!” 陈博厚没有考中进士,自然只能回晋昌府,若是好的话,花钱捐个小文吏还是可以的,只是,一想到自己之前跟萧钰是同批举人,同在一张榜单之上。 可是如今萧钰在天,他在地,而且他在地的原因还是因为萧钰,若不是萧钰,温俊倧也就不会离开晋昌府,他不离开晋昌府,自己就能跟着温俊倧到京城拜师,有了师傅,他就不信自己考不中进士! 真是行差踏错,一步错,步步错! “我怎么能比得过他呢?你也不想想看,他一步步地考过来,哪一次不是第一名?案首、解元、会元、状元,次次第一,回回第一,哪怕我就跟在他的后面,我也望尘莫及!” “谁说的!”陈博厚一听,忙道:“谁说你望尘莫及的?萧钰考上解元的那一次,你不也是第二名,跟他咬的死死的吗?” “那又如何?第一和第二,看着像是只有一名之差,可是这里头的文章,又岂是第一名第二名就能够说的清楚的!” “我不这样认为,若是……若是……”陈博厚咬着牙,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温俊倧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了?” 陈博厚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说道:“温公子,我觉得,当时萧钰应该是知道要考什么题目一样,他跟我说的让我多关注的内容,在那次考试中全部都考了!” 温俊倧侧目,死死地看着陈博厚:“你说什麽?” 陈博厚再次说道:“你听到的,就是我说的,你没听错。萧钰,好像知道那次考试的内容,他跟我说让我关注的内容,全部在那次考试中考到了,而我,也因为他的指引,考上了举人。” “你你你……你怎么不早说!”温俊倧气得指着陈博厚,气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这么大的事情,你若是早点告诉我,萧钰他能走到这一步?” “我……我当时也是怕!”陈博厚无颜面对温俊倧的指责,只能红着脸说道:“我怕我说了,到时候我的举人身份也不保了!” “那你现在又告诉我干嘛?”温俊倧冷冷地说道。 “温公子,我知道你很恨萧钰,我也一样,我也恨他,他弄得你一无所有,我也何尝不是一样,我没考上进士,做不了官,又如何回去面对我爹我娘?这一切的一切,都怪萧钰,我也想通了,若是能够扳倒萧钰,能够帮助你夺回本该属于你的一切,我相信,温公子你不会亏待我的!”陈博厚说道。 温俊倧冷冷地说道:“我怎么帮你?你不要忘记了,萧钰现在是官,今上都见过的,我呢?我如今家财散尽,被人赶出晋昌府,一无所有,我一个平民老百姓,拿什么跟萧钰斗?” “若是有正四品的鸿胪寺卿和京城李家帮我们呢?”陈博厚抬头看向温俊倧,认真地说道。 温俊倧:“……” 送走了陈博厚,温俊倧和温静安兄妹两个良久都没有言语。也是温俊倧率先打破了沉默:“静安,你怎么看?” 温俊倧知道自己妹妹的性子,他若是不开口,他们两个就是在这里坐上一年,也别指望温静安能开口。 温静安良久不言,直到温俊倧打算开口说第二句话的时候,温静安咧嘴笑了笑:“哥,我没有任何的意见,我只需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 “把萧钰交给我处置!” 温俊倧皱眉:“这二人……我现在恨不得他们是死的,我都懒得见这两个人,静安,我们温家被这两个人害的已经够惨了,你怎么还对萧钰……” 温静安摇头:“哥,你错了,我不是对萧钰还余情未了,我是对他,蚀骨之恨!他不是喜欢谢玉萝吗?我就要让谢玉萝死在他的面前,让他看着谢玉萝一点点痛苦的死去,然后让他永远留在我的身边,想死不能死,想活不能活,让他痛苦一辈子!” 一段剪短的话,明明那么美的容颜,说出来时,却让人从骨子里头觉得寒凉。 温俊倧一点都不觉得妹妹狠毒,他笑:“你已经走出来了?” “早就已经走出来了,从得知谢玉萝有了身子,我们温家被这两个人害的一无所有,娘被气得不治身亡的时候,我的心里就只有恨,再也没有爱了!”温静安如今身上,再无之的高傲,相反,她满心满眼的,只有恨! 恨不得谢玉萝死,恨不得萧钰死。总之,她定要这两个人承受她承受过的痛苦,她还要在这份痛苦上,再加一百倍! “好,既然你已经放下萧钰了,那我也没有什么顾虑的了。”温俊倧起身,拍了拍温静安的肩膀:“好妹妹,你是我们温家的希望,萧钰那样的人配不上你,你放心,解决了萧钰和谢玉萝,哥哥一定会在京城给你找更好的男子。只有身家显赫的人,才能配的上我谪仙一样的好妹妹!”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993 买粮 十多日后,一封信到了仙居楼,送到了宋长青的手里。 看到熟悉的字迹,宋长青放在手中看了许久这才郑重地拆开信封,拿出了里头的信。 在晋昌府的揽月楼已经走入正轨之后,宋福也回了幽兰镇,继续跟在了宋长青的身边。 “公子,萧夫人信上说什么?”宋福知道那信是从京城来的,自然也知道那信是萧夫人寄出来的。 “她让我屯粮!”宋长青看完信,这才小心翼翼地折好,重新放回了信封里,放在了抽屉里。 那郑重的点顺滑,让宋福以为萧夫人在心里头说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屯粮?”宋福疑惑地问道:“这天气这么好,难不成还会发生天灾不成?” 宋长青摇头:“信里头没说,不过她让我去各地买粮!” “买多少啊?” “越多越好!”宋长青微微皱眉,买那么多的粮食…… “买了怎么办啊?”宋福还是不解。 “送去京城。” “送去京城?”宋福一听,讶然道:“难道京城要发生什么大事不成?” “也许吧,不过她只让我屯粮,其他的,什么都没说。”宋长青虽然对谢玉萝的说法有些不解,不过她让自己屯粮,他竟然找不出一丝不愿意做的情绪。 相反,他乐意做的很! “什么都不说,就让咱们屯粮,这一时半会的,咱们到哪里去屯粮啊!”宋福为难地说道。 宋长青笑笑:“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 宋福:“公子,您真的要买那么多的粮食?” “自然。”宋长青淡淡地说道,却极其地认真。 宋福疑惑:“公子,萧夫人就这么一封信,您就花那么的心思和代价去屯粮,也不说是为什么,您怎么就不写信过去问问是为什么呢?问好了原油我们做事才有动力啊!” 宋长青反问:“为什么要问?”她做事自然有她的道理。 宋福:“难道不应该问?” 宋长青睨了他一眼,宋福这才意识到自己作为一个下人僭越了。公子要做的事情,他一个下人怎么能够三番四次的阻止呢!只是…… 这买粮的事情可不是小事啊! 宋福嘟囔道:“可我觉得您还是应该问问清楚原由。” 宋长青挥挥手,“你下去吧!”若是其他的事情,他一定会问个原由,只是,现在让他做事的人,是她啊! 别说是让他屯粮了,就是让他把自己所有的产业都变卖了,他都不会问一句原因。 可这事情由宋福去想,却又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先且不说这买粮食的事情可大可小,要买也不是没有关系,只是,总得问问原因吧? 难不成接下来京城真的要发生什么大事不成?问清楚了,这心里头做事也能有谱些,是不是? 可公子他竟然一个字都不问,也不说,闷着头就说要去买粮,公子怎么就那么信萧夫人呢? 宋福想想,又觉得好笑,自嘲道:“你不也很相信萧夫人吗?” 可是,自己相信归相信,自己不过是一个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下人,可公子是什么?公子是举人啊,又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他一个人可以当得到上百个自己,自己相信萧夫人那倒是情有可原,可公子那么相信萧夫人,又是因为什么呢? 宋福来不及想,仙居楼的事情就多了起来,他也就把这事情忘记了。 而厢房里,宋长青在宋福走后,又拉开了抽屉,拿出了之前放进去的信,看了看外头的几个字。 在信封的正中间,写着宋长青先生亲启几个字样,她的字娇小而柔美,却力道十足。就像是她的人一样,看着小小的,但是却坚韧不拔。 脑海里头忽地就想起在这厢房里第一次见到谢玉萝的模样,初次见面,她却那样的魄力十足,宋长青忽地就笑了。 他又重新看了好几遍的书信,直到能将上头的内容全部都记下来了,这才依依不舍地将书信折好又放回了信封里。他这回没有将书信放在之前那个抽屉里,而是将书桌最下面一个上锁的抽屉打开,将书信珍重地放了进去。 抽屉一开,一股淡淡的香味就飘散出来,这么多年了,依然历久弥香! 宋长青拿起面前的笔,给谢玉萝回了一封信。信上没有其他的内容,只有一个字——好。 京城的天,这段日期着实热的让人烦躁,每日在太阳的烘烤之下,不仅连庄稼焉不拉几的,就连人也都焉不拉几的。 “这什么鬼天气啊!这么热,这不是要人命嘛!再不下雨,庄稼不干死,我人先干死了。” “就是,这多半个月没有下雨了,再不下雨,庄稼有云湖的水灌溉着,咱们这群人,总不能跳进云湖洗澡吧!” “哎,就盼着老天爷快点下雨,下个七八天就好呢!可热死个人了。” 一大清早,虽然天才刚蒙蒙亮,可这天气依然闷热的很,不少的人索性也不睡了,摇着扇子就出来吃早点了,要趁着现在太阳没出来,吃饭还能凉快点,这要是等晚了,光出来就是一身的汗了。 京城大街小巷子上都是赶早出来做生意的小摊小贩,等做完这一波生意,趁着大铺面没开门,他们就要收拾东西回去了,所以,现在这里热热闹闹的,都是吆喝和吃饭说话的声音。 “你们瞧瞧,那上头是不是贴了张纸啊?”也不知道是谁开了腔,大家纷纷朝声音来源的地方看过去,就见有些人,仰着脖子看铺面门口的柱子上贴的一张纸。 白纸黑字,上头似乎写了什么,只不过,现在天都还蒙蒙亮的,也没人看清楚。 有离的近的,端了一碗面,边站起来往柱子边走,一边吸溜着碗里头的面条,看到白纸上的字了,边吸溜面条边含混不清地念道:“新科状元萧钰在晋昌府科举期间,在晋昌府知府、也是萧钰的恩师常守农的帮助下,贿赂主考官,取得考试卷宗,并在科举考试中拿下解元第一名……” 喜欢小阁老的田园娇妻 994 惊天大新闻 前头还含糊不清地说,越念越心惊胆战,吓得那人忙把碗放下,也不敢再继续念下去了,“我的天啊,新科状元的原来靠抄出来的啊!” 众人听说事关状元郎,纷纷凑过来看,没一会儿,又有人喊道:“你们快看,这柱子上也有。” “这这这,这墙上也贴了!” “还有这里,这里也有一张……” 天突然就亮了,一缕晨曦洒向京城,落下万张光辉,整条街上的人惊愕地发现,不仅仅是他们吃饭的地方,从街头到街尾,所有铺面前,无论是柱子上,还是墙上,都贴了同样的白纸。 而不仅仅是这一条街,等到天完全亮了,整个京城所有的人都知道了一件事情——萧钰在恩师常守农的帮助下,贿赂主考官,考取了解元。 这事情,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一样,在京城落下,随时都有可能会将人炸的尸骨无存。 萧钰同往常一样起来,收拾好了就要出门去翰林院。刚要开门,门就砰地一下子从外头给撞开了。 葛良原直接冲了进来,转身就将门给关上了。 就像是外头有饿狼一样。 “你怎么了?”萧钰问他。 葛良原回头,咽了口唾沫,这才震惊地说道:“师父,出大事了!” 萧钰非常的冷静:“发生什么事了?” 葛良原本来将马车赶到门口,就看到自己家门上贴了一张纸,他看后,惊恐地撕了下来,将揉成了一团的纸递给了萧钰。 萧钰打开,一直都冷静自恃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惊讶:“这是……” “师父,咱们墙上贴了一张这个!”葛良原气愤地说道:“隔壁家的墙上也有。我现在就去撕下来。” 他当时太震惊了,就想着赶快告诉师傅,都忘记了撕下来了。 萧钰拉着他:“不用去了,既然我们家有,隔壁家有,那么这条街甚至,整个京城,都有!” “什么?整……整个京城?”葛良原惊慌失措,震惊地无以复加。 就在这时,大门外头传来敲门声,还有倪梁的声音:“快开门,是我,是我。” “是倪大人!”葛良原并没有立马去开门,而是看向了萧钰,萧钰点点头,葛良原转身就将门给打开。 倪梁推着葛良原冲了进来。 “萧钰,出大事了,出大事了!”倪梁火急火燎地说道。 就见萧钰脸色很不好看,手里头还攥着一张跟自己手上一模一样的东西。 “你都知道了?”倪梁不用说了。 萧钰冷凝着脸,点点头。 “这下可怎么办?”倪梁到底从未见过这样的事情,着急忙慌地说道:“你知道吗?整个京城,整个京城大街小巷,各家各户门口全部都贴了这张纸,这是有人要置你和大人于死地啊!” “师父他知道了吗?” “知道了,他怕你会去翰林院,让我早点过来堵下你,让你千万不要出门,这麽多人都在传这个事情,你现在走在外头,怕是不知道多少人要指指点点!”倪梁说道:“大人说,他在想应对之策,让你在家也待两日,等想到了应对的法子,他会解决这个问题!” 萧钰摇头:“若是我躲在家里不出门,那麽必然会有人认为我是害怕那些流言蜚语才不敢出去的,我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情,师父也从来没做过这些事情,为何要躲?” “可是大人说……”倪梁为难地看着萧钰:“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虽然现在他们不知道真假,可是肯定有人会落井下石的!” “我一身光明磊落,无惧流言蜚语!”萧钰正色道,他的脊背挺的笔直,眼神清明尖锐:“倪叔,你去告诉师父,我们未做丁点错事,何惧人言?”他看了看葛良原:“良原,去赶马车,我们现在去翰林院!” 葛良原虽然担忧,可是看自己的师父一身正气,丁点无惧,他的那些担忧和害怕也烟消云散,他也坚决且大声地应了一句好,然后将大门打开,萧钰大踏步走了出去。 这一次,他的头,昂的比任何时候都要高,他的脊背,挺的比任何时候都要直! 倪梁见他如此无所畏惧,骂了一句娘:“娘老子的,萧钰说的没错,我们都没做错事,怕什么,跑什么,慌什么!” 说完,他也大大方方地回了常府,将萧钰的话告诉了常守农。 常守农正急得焦头烂额,见倪梁回来,忙问道:“怎样?萧钰没出来吧?” 倪梁摇头:“我去的时候,还没有出门!” “那就好,那就好!”常守农长吁了一口气,可接下来倪梁的话又让他急的跳脚。 “我去了之后,萧钰还是出去了!” “你没告诉他发生什么事了?” 倪梁再次摇头:“没告诉,不过去的时候,萧钰已经知道了!” “知道了他还往外头走,他晓不晓得外头因为他的事情,都要翻天了!”常守农气的口舌起泡,这一大早的,人还没清醒呢,看到那一张纸,不醒也醒了! “大人,萧钰让我告诉您,他说,我们未做丁点错事,何惧人言?” 常守农一怔。 倪梁继续说道:“我觉得萧钰说的没错,我们什么错事都没做,为什么怕流言蜚语,若是躲了起来,那才真的是做了错事,怕被人指责呢!” “这些话,都是萧钰说的?”常守农此刻也慢慢地冷静了下来,反反复复地咀嚼萧钰的那些话。 倪梁:“都是萧钰说的,我看他,很冷静,没有慌!” “那就好!”常守农也长叹了一口气,自嘲道:“那是我多虑了!倒被自己的学生给比了下去。萧钰说的没错,我们未做丁点错事,何惧人言!” “那大人,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倪梁见常守农也冷静了下来,问下一步的打算。 常守农:“先去府衙,同往常一样做事,既然有人会将这些东西贴满整个京城,那自然,要人相信,就要有人站出来陈述事实,不然,就凭借这样一张纸,就想污蔑朝廷命官,他怕是不知道自己有几个脑袋可以砍!” 倪梁这回也有了主心骨:“大人,属下应该怎么做?” “多派人手,加大夜间的巡防,若是看到有鬼鬼祟祟之人,立刻捉拿!” 喜欢小阁老的田园娇妻 995 你拿什么去买通今上 萧钰同往常一样进了翰林院。他本身就不爱同人说话,来去都是一个人,既没有玩的特别好的人,却也从未得罪过谁,一到翰林院,他就埋头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同往常一样,沉浸在自己的事情当中,对旁边其他人的指指点点完全无视。 直到有一个声音尖锐又讽刺,萧钰听得刺耳,这才抬起了头,看向了说话的地方。 “我说贺然兄,你在金銮殿上做的文章,今上可是也同样连声夸赞了两声,就比他少一声罢了,你说若是没有他,你不就是这次今上钦点的状元了吗?竟然还有人买通考官获取试卷,若是那次他没有考上,别说是状元了,就连一个举人都不是!现在竟然还有脸坐在这里!”说话的人是此次同科的进士张拱,至于是第几名,萧钰不记得了,反正是一个不太好的名次。 太靠后了,他也记不住。 而他口里说的贺然兄,则是此次与萧钰同上金銮殿受今上钦点的榜眼贺然,学识渊博,才华横溢,若不是萧钰太过优秀的话,这次新科状元非他莫属。 只是,他不行时罢了,碰上了比他还要强的萧钰。 面对张拱的挑唆,贺然浑然不在意地说道:“你以为今上挑人是按什么来的?说的天花乱坠不如凭真才实学。若说买通考官窃取试卷,那你说说,你能买得通今上吗?你拿什么去买通今上?” 张拱被噎,气得不行:“我可是在替你鸣不平!” 贺然冷笑:“脑子是个好东西,希望你带着它出门!” 说完,也不看萧钰一眼,扬长而去。 张拱气的差点倒卯:“不识好人心的东西!我替他鸣不平他竟然不领情!” 没人回应他,在贺然离开的时候,也都纷纷离开了。 萧钰却有些纳闷。 贺然由于在金銮殿上与自己的一站,他得了今上的两声夸赞,而自己得了今上的三声夸赞,所以,自己成了状元,贺然成了榜眼,也正是这一名之差,萧钰入了翰林,当了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而贺然则任翰林院编修,正七品官职。 虽说只有半级之差,却也有明显的等级之分,贺然见到萧钰,也要拱手作揖、恭恭敬敬地的喊他一声“萧大人”。 萧钰待人素来清冷,而那位贺然也同样清冷,二人井水不犯河水,平时交道甚少。 贺然竟然会替自己说好话,这倒让萧钰有些吃惊。 吃惊归吃惊,萧钰心中感激,就很快放下了此事,专心忙着事情去了。 在萧钰走后,谢玉萝也很快知道了外头发生的事情,葛良原送了萧钰去翰林院,立马就跑回来跟谢玉萝说了。 “师父让师母不用担心他,师父他没有做错事情,不畏人言,还望师母不要挂心!”葛良原将萧钰让他说的原话告诉了谢玉萝,谢玉萝抱着孩子,手里头的扇子一下又一下轻轻地摇着,许久都不说话。 “师母……”葛良原生怕师母生气,忙抬头一看,就见师母还抱着孩子端坐在原地上,虽然脸色阴沉沉的,可是却沉得下气。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师父师母两个倒是沉的住气。 “你去翰林院,就跟师父说,我知道的!”谢玉萝手上的扇子继续摇着,孩子许是舒服的很,在谢玉萝的手上,呼呼大睡,还留下了一点哈喇子。 葛良原退了出去。 花娘说道:“玉萝,萧钰说不管就真的不管吗?这可是件大事啊!” 谢玉萝将熟睡的孩子放在凉席上,孩子一放在床上,身子轻轻地抖了两下,惊着了!谢玉萝忙伸手拍了拍,唱了两句词儿,孩子又呼呼睡着了。 “但是阿钰这样处理是对的!”谢玉萝换了一只手继续摇扇子:“若是今日他躲着不出门,那翰林院的人还不知道要猜忌成什么样子!” “可也总不能让这事情就这么放任下去啊,这可事关萧钰、事关常大人的名声啊!”花娘忧心地说道。 “我知道。”谢玉萝点点头:“娘,你好好地照顾三个,我要跟听松听荷出去一趟!” “行,你去,不过你也要小心一些,外头的那些人若是知道你是萧钰的妻子,怕是会抓着你不放!”花娘担忧地说道。 谢玉萝笑笑:“我知道,我带人从后门走!” 一盏茶之后,谢玉萝换了一身粗布衣裳,带着听松听荷二人出了门。 果然,一到大街上,虽然贴在门口的纸已经被常守农命人揭去了不少,可依然还是有很多人早将纸条留下了,如今正津津有味地讨论着。 一路走过去,无非都是在说常守农如何徇私舞弊,萧钰如何贿赂考官,师徒两个狼狈为奸,鸡鸣狗盗,骗取了卷宗,考上了解元。 可也有人是不信的。 “我说这莫不是有人在胡诌的吧!解元,也就是举人的第一名罢了,他若是没有这个真才实学,非要去贿赂考官,获取卷宗,他也就只能考个解元吧?实在不行,他要有那个本事,还有贿赂贡院的考官,再考个会元,可你们想想,考状元的时候,谁出的题?谁点的状元?是今上,萧钰总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去贿赂当今的今上吧?”其中有人分析道,“我估摸着是有人眼红状元爷,估计编造这些东西出来的吧!” “你说的也有道理,是啊,能在晋昌府贿赂考官,能在贡院贿赂考官,萧钰他若是有那个本事去贿赂今上的话,那他还考这个状元做什么?” 见有人附和自己,那人继续说道:“我就说嘛,你们也不动动脑子,这在后头贴这东西的人,干嘛不露个脸,非要在后头偷偷摸摸的,大晚上的贴这些东西,不就是怕我们见到他吗?他要是大白天的贴,你们说,我们见着了,可不要让他说说这是怎么贿赂的,又是怎么拿到卷宗的嘛!什么都没有,就凭这些白纸黑字,啧啧,这冤枉人可是一点本钱都不要啊!” 那人一开口,不少的人都附和出声,也对这些流言产生了怀疑。 996 我知道谁见过昨夜的人 谢玉萝站在外头,将里头的声音听的清楚,人群有不少的人附和,也有不少的人反对,特别是其中一个声音,像是跟萧钰有仇一样:“要不是考上了举人,他哪里还能继续考会元考状元,不都是一步步来的,他不顺利通过那一步,之后的都是白搭!为什么不说别人,专门就说他,肯定是他有问题啊!” “对对对,苍蝇不盯无缝的蛋啊,就是这个道理啊!” 舆论很快就倒向了另外一边,谢玉萝盯着那个出头的人,那人见大家都在数落萧钰,得意地一笑,然后就转身离开。 他没注意到谢玉萝已经盯上了他,得意不已。 谢玉萝立马让听松跟了过去,听松追着那人,挤进人群,很快消失了。 听荷紧紧地跟在谢玉萝的身边,也气鼓鼓地说道:“这造谣的人可真可恶,好在还有人懂得明辨是非!” “是啊,可若是有人出来直接指证阿钰得到过卷宗的话,那事情就严重了!”谢玉萝有些担心。 在考试前期,她曾经让萧钰写过一次关于亲民之类的文章,而她为什么让萧钰写这个,则是因为谢玉萝曾经在书里头看过。 所以她当时也就刻意让萧钰去写了一篇这样的文章,当时萧钰写的就已经无懈可击、几近完美,谢玉萝就再也没有说过了。 如今有人说萧钰贿赂考官作弊,难不成是因为萧钰写的文章太完美了? 那也不可能,谁去考试不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尽量尽善尽美,萧钰写的好,难道就判定他提前得知考卷?没有这么傻的人! 谢玉萝很快就排除了这个想法,她往人群的方向看了看,也不知道听松追着那人没有,她心事重重,带着听荷继续往前走。 一夜之间,这告示就贴满了城中的大街小巷,一个人完全不可能做到,在段时间内也不可能做到,大半夜的,所有的人都会去睡,而唯一会很晚回去的人,只有…… 谢玉萝突然想起了什么,带着听荷在街道两边找着什么。 二人很快来到了一个年轻的乞丐面前。 那年轻的乞丐有手有脚却还拿着破碗,见有人过来了,忙可怜巴巴地说道:“夫人,可怜可怜我,可怜可怜我吧!” 谢玉萝蹲下身子,把玩着手里头的一锭银子,那乞丐一看,眼睛都亮了:“夫人真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 “等下,我没说这个东西要给你!”谢玉萝将银子又收进了袖子里,然后拿出了一个铜板,丢到了乞丐的碗里,那乞丐原本以为自己能得到那一锭银子,转眼一锭银子变成了一个铜板,别提有多生气了。 “你想要吗?这锭银子,我可以给你!”谢玉萝见他瞪着自己,也不恼,笑着说道。 那年轻的乞丐一听,立马就说道:“想要想要!只要夫人你给我银子,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谢玉萝:“我问你,昨儿个晚上你可见到了贴告示的人?” 年轻乞丐一愣,立马就反应过来:“哦,你是说贴的这个?”那乞丐从自己胸口拿出一张纸来,赫然就是贴在墙上污蔑阿钰的白纸黑字。 “我见过,我见过,整个京城都被人贴了,那个人我当然见过了!”那年轻乞丐想都没想就回答道。 谢玉萝冷笑:“你说你见过?那他长什么样子?多高多大年纪?” “这……”乞丐眼珠子一转,就说道:“二十多岁,有,有这么高!长的尖嘴猴腮的,这里,对,就这里……”那乞丐指了指自己的眼角:“这里长了一个痦子!” “那你是什么时候在哪里看到他贴的?”谢玉萝盯着那乞丐问道。 “丑时,我是丑时在城西看到他的!”乞丐盯着谢玉萝手里白花花的银子,就恨不得流口水了。 丑时,城西! “丑时!”谢玉萝冷笑,将银子又给收回了袖子里:“你骗人呢!子时以后,京城除了皇宫,还有各府宅院亮着灯外,你住的城西也有灯?昨夜没有月亮,你黑灯瞎火的,你到哪里去看的那么清清楚楚!竟然连人家眼角的痦子都看的清清楚楚,你当你长了千里眼嘛!” 谢玉萝也不愿意在这里浪费时间,她说完,转身就走。 那乞丐自知失言,他就是想要得到银子,哪里知道,这夫人心思这么缜密,自己原本还想描述的逼真一点的,谁知道,偷鸡不成蚀把米。 见谢玉萝要走,那乞丐忙拦着了她,听荷见状,上前一步,挡在了谢玉萝的面前,厉声呵斥:“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挡我家夫人的路,还不快让开!” 那乞丐见听荷虽然是个女流之辈,可是她伸出拳头的时候,拳拳生风,让乞丐畏惧:“我,我虽然没看过,可是我知道有个人一定看过!” 听荷也看出这乞丐是为了钱的,呵斥道:“你又骗人怎么办!” “我不骗你,一定不骗你,昨儿个我讨完钱就去喝酒去了,后来喝的醉醺醺的回家,我确实,确实没有看到贴告示的人,不过你们放心,有两个人,一定见过!” “你如何确定?”谢玉萝问。 “因为那两孩子,一晚上都在医馆门口等大夫,早上天光了才回来的!” 谢玉萝见到那两个孩子的时候,其中大一点的男孩正抱着怀里一个直打哆嗦的小身子,声音都沙哑了。 “小莲,你喝点水,喝点水烧就退了,啊,小莲……” 可他怀里头的人只能哼哼两声,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乞丐上前,说道:“真是晦气,这都烧多少天了,怕是快不行了吧!” 那男孩许久都没有睡了,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像是一头小狼崽子一样盯着乞丐,吼道:“你给我闭嘴!” “闭嘴就闭嘴!”那乞丐也有点杵这么半大的孩子,讪讪地住了嘴,“喏,就是这两个孩子,昨儿个一晚上都在医馆门口等着,早上才回来!不信你问他们。” 谢玉萝并没有问,而是心疼地看着男孩子手里头抱着的小姑娘。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997 只想救人 这小姑娘瘦的跟柴火棍一样,此刻正脸色惨白地躺在男孩子的怀里,小身子都在瑟瑟发抖,谢玉萝伸出手去,就被那男孩粗暴地拍开,如小狼崽子一样龇着牙:“你别碰我妹妹!” 听荷刚要说话,谢玉萝摇头,然后看向男孩,说道:“你妹妹生病了,需要马上看大夫。我认识一个大夫,他很厉害,我们一起带你妹妹去看病,好不好?” 男孩也是瘦骨嶙峋,一双眼睛尤其的大,警惕地看着谢玉萝。 谢玉萝此刻也顾不得问其他的了,那小姑娘病的厉害,再不去找大夫的话,活不活的下来还难说。 “你说的是真的?”男孩眼神里的警惕虽还有,可是听说谢玉萝要去给妹妹找大夫,通红绝望的眼睛闪过一丝希冀,可很快,那一抹淡的几乎能再淡的希冀也消失不见了:“我没有钱!” 所以才会在医馆门口求了一晚上,可是人家压根就不给妹妹看病! 带路来的乞丐迫不及待地说道:“我说这位夫人,你不是来问人的嘛?你管她生病不生病!你赶快问了给我钱啊!说好了带路过来一两银子的!” “你给我闭嘴!”听荷呵斥道,然后拿出了一两的碎银子骂道:“你有钱喝酒没钱借他给妹妹看病,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心狠的人!” “我哪里有钱?我有钱那也是我辛辛苦苦讨来的,我凭什么给别人啊!”那乞丐一脸我就有道理的模样,拿了一两银子立马就跑了。 “那大夫是我的朋友,不收你的钱!”谢玉萝看着男孩,尽量用温柔的语调说道。 那男孩咬着唇,死死地盯着谢玉萝,然后抱起了怀里头的小姑娘:“小莲,哥哥现在带你去看大夫!” 谢玉萝忙带着人去了济世医馆,孙开运和范林见谢玉萝来了,有些惊讶:“我说玉萝,你怎么来了?” “快,孙叔、范叔,你们快看看这个孩子!”谢玉萝指着后来进来的人怀里头的小姑娘说道:“这小姑娘高烧烧了七八日了,现在一直在抖,你们快看看!” 范林和孙开运也顾不得那孩子浑身脏兮兮的了,从男孩手里一把抱起孩子就往里头冲。 那男孩也跟着往里头去,范林和孙开运忙活了好一阵子,熬了药给孩子喝下,那孩子终于不发抖了,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也恢复了一点人色。 “没事没事,别担心啊,就是烧久了一点,多喝几天药就好了!”孙开运笑眯眯地说道。 男孩一听自己妹妹没事,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大夫,我……我没有钱,不过我愿意给你们当牛做马还债!” 当牛做马还债? 范林和孙开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偌大的医馆生意也一般啊,他们自己都闲的要养鸟了,再养个人,那不还要闲的长草! “当牛做马就不必了,好在你们碰到了她!”孙开运忙将人扶了起来:“你也不用谢我,你要谢就谢她吧,不过我也很好奇啊,玉萝,你是在哪里碰到这两个孩子的!不过好在这孩子送来的及时,要是再晚个半天什么,可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男孩扑通一声又跪在了谢玉萝的跟前:“谢谢夫人,谢谢夫人!” 谢玉萝忙将人扶了起来:“你也不用谢了,我今儿个过去也是巧合,正好碰到了你们罢了。范叔、孙叔,这孩子在破庙里头也没有个煎药的地方,要不就让这两孩子先住在这里吧,等孩子病好了,再让他们离开。” “行,你说了就是!”孙开运笑眯眯地说道。 男孩感激地看了一眼谢玉萝,又要跪下,听荷忙将人拉出去后头照顾小莲去了。 外人一离开,孙开运就笑不出来了。 “玉萝,今儿个外头的传言,到底是怎麽回事?”孙开运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的模样,认真地说道。 范林也是眉头紧皱,一脸的担忧:“听说那东西昨儿个贴了一整个京城,全京城的人全部都知道了!” 谢玉萝坐下,说道:“我知道!” “那现在到底怎么办?” “目前那人只贴了一张这样的罪证,里头没有真凭实据,我们还有时间应付!”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还要贴?”孙开运惊的下巴都快要合不上了。 “既然有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那他们肯定是有备而来,先在京城制造一点话题,说不定过了几日,第二起风波就要过来了!”谢玉萝捏着眉心,也很苦恼。 “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吧!”范林忧心忡忡地说:“这么大的事情,总有一日会传到宫里头去的,若是皇上信萧钰那好好,若是不信的话,萧钰和常大人,都难逃其咎啊!” 谢玉萝何尝不晓得这里头的厉害关系。 她原本想着问问有没有人见过昨天晚上贴告示的人,可如今看着是两个半大的孩子,怕也是没希望了。 “范叔、孙叔,让这两个孩子在这里安心养病吧,我先回去了!”谢玉萝说完,带着听荷就回了萧宅。 刚回来不久,听松也回来了,无奈地摇摇头:“人跟丢了!” 大街上人本来就多,而且那人若是有心有避开的话,怎么可能会让人跟上,唯一的一点希望再次破灭,谢玉萝心里头有些不舒服。 难得,三个孩子下午都没有吵人,开开心心地吃奶,吃完了玩一会儿就呼呼大睡,谢玉萝等到萧钰回来,跟他说起了这件事情。 谢玉萝分析道:“既然有人说你贿赂考官,获取卷宗,那自然是有人觉得你提前知道了考卷的题目,阿钰,你想想看,之前可有跟人说起过什么?” 萧钰早就已经分析过了。 当时与他交好,看他看书的时候曾经看到过他曾看过自己之前写过的文章的人,一个是袁子坤,一个便是陈博厚了。 袁子坤考上了举人之后,就回了老家,而陈博厚,则因为没有考上进士还来自己家中大闹了一场,这唯一有可能陷害自己的人,就是陈博厚。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998 他们背后绝对有人帮着他们 “你翻阅自己以前写的文章,这有什么错的?”谁都会在考试之前翻翻自己以前写的东西做的笔记啊,这没错啊! “是没错,也有不少的学子在先生那里押过题的,这都没有任何的问题,可偏偏,我翻阅的那些文章里头,就有那次考试相近的题型,再加上我的先生是晋昌府知府,我想,他们就是靠着这个来陷害我跟师傅!”萧钰在翰林院,闲暇的时候就将里头的脉络给想清楚了。 “那个陈博厚呢?他人现在在哪里?”谢玉萝担忧地问道:“若是这样的话,他定然会将当时他看到过的事情说出来,可即便是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啊!” 萧钰苦笑:“若只是这样的话,肯定有人会不信,可若是当时的考官站出来附和他的话呢?” 谢玉萝震惊地无以复加:“阿钰……陈博厚他怎么可能还能劝得动当时的考官?” “这正是我担心的!”萧钰凝眉,“我让阿原去找人,陈博厚早就已经离开了客栈,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而他这样大费周章地诬陷我和师傅,想来他已经是想好了后续的路,不应该只有他一个人站出来,势必会有权威的人附和,才能让人信服!” 谢玉萝惊讶过后,倒慢慢冷静了下来:“那现在该怎么办?” “静观其变!”萧钰摩挲着大拇指,这是他想问题时最喜欢的动作,谢玉萝抬头去看他,但见他面色沉静如水,水面无波无澜。 谢玉萝知道萧钰还没有想到应对之策,可是看他不慌不忙的模样,谢玉萝不安稳的心也逐渐地安稳了下来。 烛火“噼啪”地燃了一声,谢玉萝就听见萧钰的声音,缓慢而沉稳。 “阿萝,别担心,我不会让我自己有任何事情的!”萧钰如是说道。 谢玉萝点头:“我相信你。” 书里头的萧钰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磨难,而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大事情里头,一步步地往上爬。 可是他现在……却要经历这些,谢玉萝总是比萧钰知道的多一些的。陈博厚跟温家人离的近,而这一回,他将没有考上进士的责任怪在萧钰的头上,这是否,又跟温家人有着某种关系? 谢玉萝不敢确定,万事只有等找到贴告示的人再说。 虽然告示贴满了全城,可到底没有闹出多大的水花,毕竟,萧钰太优秀了,有人眼红,再加上常守农如今是京都府尹,也是深得盛宠,大家虽背地里头猜忌分析,到底没有拿到面上来说。 而且,就连今上也知道了这事情,可今上也没说什么,谁又敢说什么! 这倒给谢玉萝争取了时间。 听松和听荷每日都会到人多的地方去蹲守,若是看到有人在讨论萧钰和常守农的话题,都会仔细地听,可一连蹲守了两日,也没有看到有激烈言辞的人,倒是无功而返。 而就在谢玉萝为找不到人而苦恼的时候,济世医馆那边传来了好消息,小姑娘终于醒了。 谢玉萝让听荷买了一些小姑娘爱吃爱玩的东西,然后就去了济世医馆。 小姑娘眼睛特别的大,看到屋子里头的陌生人,惊恐地就往男孩的后背躲。 男孩在医馆待了几日,知道这些人都是好人,忙说道:“小莲,你别怕,这位夫人就是救你的夫人,若不是她的话,我们哪里能来看病!” 小姑娘不那么害怕了,从男孩身后怯怯地露出一个脑袋来。 看到那双清澈却无辜的眼神,谢玉萝的神经被猛地扎了一下。她被范家人带回家之前,有没有经历过这样孤苦无助的日子? “谢谢夫人!”小姑娘声音软软的,细细的,在男孩身后躲躲藏藏。 “不客气。”谢玉萝笑:“这是我买来的一些好吃的好玩的,你现在身体好些,能吃点其他的东西,就尽量多补充一些营养!” 听荷将东西都拿了进来,放在了桌子上,摆出了一些好吃的糕点和布偶。这小姑娘虽然才**岁大,但是孩子喜欢玩布偶的心,估计都是一样的。 果然,当谢玉萝拿出布偶的时候,那小女孩的眼睛都亮了。 “喜欢吗?来,现在它就是你的了。”谢玉萝将布偶递给小莲,可她喜欢,却并不接,而是缩回了手,既想要却不敢。 “怎么了?不喜欢吗?若是不喜欢的话,那我下次再给你带过另外一种来。”谢玉萝看了看布偶。这是她新作的布偶,兔子形状的,子梦很喜欢呀! 小莲摇摇头,又点点头,怯生生地说道:“不是,我很喜欢,可是我……我身上脏,会弄脏它!” 小姑娘的声音太软了,又软又细,如黄莺入耳,让人特别的舒服。 “没关系,它若是脏了,它也可以洗澡嘛!”谢玉萝把布偶塞到了小姑娘的怀里。 小莲一摸到布偶,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抱着就再也不撒手了,笑得怯生生地就这么看着谢玉萝,不过眼神已经没了之前的害怕了,已经开始有了些许的亲昵。 谢玉萝拍拍那孩子:“你好好养病。” 看完了孩子,谢玉萝跟范林孙开运说了会子话就要离开。男孩拦住了她,扑通一声就跪在了谢玉萝的跟前,谢玉萝吓了一跳,连忙把他扶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男孩:“夫人,小莲的命是您救的,小莲就是我的命。以后我一定会报答夫人的救命之恩,这辈子当牛做马,哪怕就是要小庆的命,小庆也一定给了夫人。” “你叫小庆?”谢玉萝扶起男孩,笑道:“我救你可不是为了要你的命的!你若是是真心要报答我,就带着小莲好好地过日子!” 小庆闻言,低下头去:“我跟小莲是逃出来的!” “逃出来?”谢玉萝震惊:“你们这是……” “我跟小莲是从戏班子里头逃出来的。班主让我们唱戏,一唱的不好就对我们非打即骂,这回,是小莲差点被人给打死,我就……我就砸了那人的脑袋,然后,就带着小莲跑了。” 谢玉萝一怔:“那人死了吗?” “我不知道!”小庆耷拉着脑袋哭丧着说道。 他毕竟是个孩子,一想到自己无故杀了人,夜夜梦魇。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999 我们别做忘恩负义的人 谢玉萝倒是非常可怜这两个孩子。 “那你父母呢?” “我跟小莲并不是亲兄妹!”小庆吸着鼻子说道:“我们是同一个村子的,可前几年村子里头发了大水,我们的父母都被活活饿死了,我跟小莲没有办法,只能到外头去讨生活,后来我们就进了戏班子,小莲声音美,那班主就让小莲唱戏。唱戏也罢了,可是那该死的班主竟然要让小莲去陪客人喝酒。我们是唱戏的,不是卖身的,我们实在是忍无可忍了,这才做了那样的事情!” 小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当时那人流了好多的血,我……我并不是要故意杀死他的,我也……我也是没有办法!” 谢玉萝扶了小庆起来:“你不要跪了。这事情等以后慢慢说吧,你先等小莲把病养好,到时候你说的这事情我会帮你处理的!” 小庆眼睛一亮:“夫人说的是真的吗?” 谢玉萝:“放心吧!你也是为了保护那孩子!若是真的出了人命,早就有官府来缉拿你了!我去帮你打听打听,也让你安心些。” 出了济世医馆,听荷脸色就不好看了:“我说夫人,这小乞丐倒是个人精啊,还让你处理之前杀人的事情,他是见您心肠好,故意给您出难题呢!” “若是他说的属实的,他为了救自己的妹妹,将人打伤或者打死,都情有可原,这孩子虽然精明,晓得用我的同情心去给自己办事,但是不也就说明,这孩子有脑子吗?”谢玉萝笑笑,安慰听荷:“若是这孩子是个心术正的,有我们将他引到正途上,以后肯定会做好事的!” 听荷嘟囔道:“您和老爷是一直都在做好事,可是现在呢?那么大事情正火烧眉毛呢,没问到人,倒带来了两个这样的拖油瓶!” 谢玉萝见她发牢骚,笑了笑:“没事,我们再重头来过。那些人露面,总会有马脚的!” 小庆回了屋子,小莲正玩着布偶,爱不释手。 “喜欢吗?小莲?”小庆眼神柔和,哪里还像是刚才那个跟谢玉萝一心算计的男孩。 小莲娇俏地说道:“喜欢,这小狗狗好可爱啊,你看看他的鼻子……可爱不可爱?” 小庆摸了摸小狗,毛茸茸的,又摸了摸小莲的头发:“可爱,跟我的小莲一样可爱!” “哥哥,那位夫人长的好漂亮啊!”小莲心生艳羡地说道:“好像咱们家过年贴的年画上观世音菩萨!”一样的美,一样的心善。 小庆笑了笑:“傻孩子,她是好看,可她哪里就心善了!” 小莲没说话,眨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看着小庆,那是戏班子里学的,唱戏的人,一双眼睛跟会说话一样。 小庆冷笑:“你以为她们是为什么要救你!” “哥哥!”小莲不懂。 “他们本来是赖狗子带去问我们话的,不过是后来见你生病了,她就没问!”小庆冷笑道:“那夜我们看到的贴告示的人,你还记得吗?” 小莲猛地点头,“记得!” “那样的人,哪里是我们能得罪的,若是她到时候出卖了我们,把我们给卖了,你觉得我们还有命走吗?” “所以哥哥,你的意思是,我们不能告诉那位夫人我们那夜见到了谁吗?” “对,打死都不能说,等你的病好了,我就带你离开京城,我们到另外一个地方去!”小庆发誓一样地说道:“你放心,只要哥哥有命在,哥哥就一定会护着你,好不好?” 小莲看了看小庆,又看了看手里头毛茸茸的狗狗,咬着唇,并没有回答小庆的话。、 “小莲?”小庆见她不说话,忙道:“你不同意吗?” 小莲摇头:“当然不是,我当然想要跟哥哥在一起,哥哥去哪里,小莲就去哪里,只是……”小莲睁着瘦削却大的眼睛:“如果夫人是有事呢?如果我们不告诉她那天夜里的是谁,她会遇到麻烦那怎么办?” “那我们呢?你就没想过我们吗?要是告诉了她,到时候那帮人要杀我们怎么办?”小庆紧张地说道:“那些人手段,你没看过吗?那天,跟我们一块出去的人,不就是被他们用石头把两只手给砸的血肉模糊吗?如果我们说了,我们只会比他的下场更惨,说不定,我们连命都没了!” 小莲咳了两声:“如果不是这位夫人,我前几天就没命了!这几天,是我偷回来的!” “小莲……”小庆大声说道:“她跟我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小莲问:“她救了我们,如今她有难处,难道我们就能忍心看着不管吗?那我们又跟那帮要人命的人有什么区别!” 小庆呼吸一窒,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是啊,有什么不一样。 那是一帮的杀人不眨眼的家伙,而他,则是忘恩负义的家伙。 猪狗是一窝,又有什么区别! “哥哥,别人帮了我们,我们也要帮人家!若是在她有难的时候我们都不帮一把,那我们真的就不是人了!”小莲说了许久的话,都有些累了:“我们这一路,就从来没有碰到过这么好心的夫人!” 她搂着小狗,将小狗抱进了被窝里头,贴在自己的脸上,毛茸茸的。 小庆一直坐在一旁,听到小莲说的那些话,心里头也跟海浪一样翻腾! “小莲……”小庆转头,就看到小莲抱着已经熟睡。 小莲露出一个脑袋,小狗也露出一个脑袋,小狗的黑色的鼻子正好就碰在小莲的鼻尖,一人一狗睡的呼呼的,小庆突然就笑了。 他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他刚才也跟那位夫人说了,他愿意赴汤蹈火报答她的救命之恩,可人家身处困难,自己却并不想帮他,一想到自己还要夫人帮自己处理戏班子里头的事情,人家也满口答应了,小庆就觉得自己可恶。 “你放心,哪怕我豁出这条命了,我也一定会帮那位夫人的!”小庆摸了摸小莲的头,信誓旦旦地说道,然后他走出了房间,径直找范林去了。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1000 我见过,那夜的人 这边谢玉萝刚刚回到萧宅,又被人给请了回去。 谢玉萝倒是担心那小姑娘出了什么事情,可一回到医馆,还没问呢,就见小庆又跪在了自己的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不是让你不要动不动就跪的嘛!”谢玉萝真是拿这个孩子没有办法,忙去扶起他。 小庆不起来:“夫人,对不起!我本来是打算什么都不说的!” “你……”谢玉萝吃惊。 “那天晚上的人我看到了!”小庆抬头,“可我怕那人会杀了我们,所以我就装做什么都不知道!而且,我也是一直不打算告诉您的!” “可你现在怎么又愿意告诉我了呢?”谢玉萝并不急着问那夜里的人是谁,而是问他为什么想通了。 小庆苦笑:“小莲说服了我,她说的没错,您救了我,我却并不想帮您,我又跟那群人有什么区别?他们视人命为草芥,我忘恩负义,狼心狗肺,我跟他们都是一样的!” 谢玉萝不说话。 小庆接着说道:“那天夜里的人,是京城有名的混混,他们平日里头什么事情都不做,专门干些生孩子没屁眼的事情,我和小莲还有另外一个乞丐前段日子去讨钱,那个乞丐就因为多讨了几两银子,那群人就要他全部交上去,他不交,那群人,那群人……”小庆长吸了一口气,这才说道:“他们竟然用砖块将那人的手敲的血肉模糊,手……手已经没了。当时就剩下一截子骨头还留着!” 谢玉萝虽然没有看到那副血肉模糊的画面,可是听这人一说,都能体会到当时两个孩子的害怕。 “这还不算,后来我们又同样碰到了,有个老人家的摊子就推的慢了一些,那些人就把老人家的摊子给砸了个稀巴烂!那老人若不是被人搀扶着的话,怕是也要被那些人给踩死!”小庆继续说道。 这一些,都是他亲眼所见,亲身经历。 也许旁人会认为,这些人有什么好怕的,不搭理这些人就是了。可小庆不过是一个小乞丐,不消说连家了,就是连个遮风挡雨的屋檐都会被人肆意地轰赶,而且,他再大也就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没有爹娘撑起一片天,事事靠他,又怎么会不怕那些心狠手辣的人! 听荷也听得吓着了:“为什么不报官?” “报官?”小庆冷笑道:“怎么报?人都还没看到衙门的屋檐呢,就被人给拖走了,而且,那些人能在京城肆无忌惮的欺负老百姓,难道上头的人不知道吗?肯定知道,只是他们不敢管罢了,听说这群人,跟官府的人有勾结!就算是有人进了衙门告状,说不上两句话就被人给赶走了!” 谢玉萝听的也心有余悸,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那是一群什么人?带头的人是谁?” 小庆一五一十地说了,并且将那夜的事情也说了。 那夜,在京城贴告示的人,就是这群人做的,小庆和小莲正在医馆门口等大夫,等的迷迷糊糊的,就看到有人提着灯笼,有人手里头提着一个小桶,怀里揣了一大堆的白纸,见到白墙和柱子,手里头的浆糊一涂,白纸往墙上一贴,就奔赴下一个地方。 当时小庆和小莲正躲在屋檐下,一个拐角的地方,而且天黑,那两个人又紧张,贴完了东西就赶快跑了,压根就没有发现小庆和小莲。 谢玉萝:“你哪里都不要去,就待在医馆里,若是有什么需求的话,跟范叔和孙叔说!” 小庆有些担忧:“夫人……” “上回带我们去的那个人,说你肯定见到了那些人,所以,若是那群人被官府缉拿的话,那人绝对会说是你告的密!” “那个赖狗子,他不是个好人!”小庆也有些紧张了:“等小莲好了,您能不能送我们离开京城?” “你放心,我会护着你们的安全,不会让你们出一点事的!”谢玉萝让听荷带他回去后院照顾小莲,他一离开,孙开运就担忧地说道:“现在打算怎么办?” 谢玉萝说道:“我跟萧钰压根就不认识他们,他们却做这样的事情,显然有人在后头给了钱让他们做这事,而且,就算是被官府抓了,他们也可以说是看不惯状元郎,故意贴出来恶心人的!” “这背后到底是谁啊,怎么就跟萧钰有那么大的仇恨!”孙开运疑惑不已。 “有人自然是看不得阿钰的好!”谢玉萝冷冷地说道:“孙叔、范叔,拜托你们,这段时间好好地照顾这两个孩子,不要被人发现他们在你这里养病!” “你放心吧,我们两个大人照顾两个孩子还是不在话下的,就是你和萧钰了,这么大的事情要处理!萧钰如今又在风尖浪口之上,一着不慎……”范林并没有说下去,谢玉萝何尝不懂,萧钰好不容易才有了如今的成就,她一定不会让萧钰受一点点的伤害。 离开了济世医馆,谢玉萝就去了常府。 一下马车,谢玉萝眼尖地发现不远处拐角地方有一个鬼头鬼脑的人正伸着脖子往这边看,鬼鬼祟祟的,听荷也发现了,下了马车立马就追了过去。 而倪梁看到谢玉萝来了,大吃一惊:“你怎么来了?” 谢玉萝一怔:“我不能来吗?” “不是不是,我就是好奇,你们夫妻两个是不是打好了招呼下午来看大人的?”倪梁笑道。 “阿钰来了?”谢玉萝笑道。 “嗯,来了,跟你前后脚的功夫!”倪梁领着人往书房那边去了,边走边说道:“玉萝啊,萧钰的事情你不要担心哈,大人一直都在想办法解决呢!” “谢谢师傅,谢谢倪叔!”谢玉萝甜甜地说道。 “谢什么谢啊,都是一家人,这么见外!”倪梁笑了笑。 书房里,萧钰和常守农正在商量这次的事情。两边把这几日调查的结果一比对,这就发现了问题,而问题的根源,就出在一个人的身上。 陈博厚! 1001 下一步该做什么 “我让阿原找过他,已经不见了他人的踪迹了!”萧钰说道。 常守农:“他换了一家客栈,如今就住在如意楼,而且他还用自己的名字,开了三间房,就在告示张贴的头两日!” 三间房! 萧钰:“有人进京了!” 常守农:“对,目前这两个人,我们还不知道是谁。但是,陈博厚跟这两人接触之后,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足可见,陈博厚藏着的那两个人,应该跟你我脱不了干系!最起码,跟你我二人有仇!” 萧钰抬头,看向常守农:“温家人?” “很有可能!”常守农冷笑:“当年发生那样的事情,一大家族就此陨落,温家人怎么不恨你我,如今你又身为状元郎,风头无两,前途无量,他们恨你,恨我,也是人之常情!看来,这回,他们绝对要置你我于死地!” “那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能耐了!”萧钰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幽幽地说道,神态自若。 大事面前,沉的住气,有大将风范! 先且不说眼前的磨难,他能如此沉着冷静,常守农越发的欣赏! “大人,玉萝来了!”外头传来倪梁的声音,随着声音落下,房门被打开,倪梁领着谢玉萝走了进来。 “阿萝……”萧钰坐不住了,起身迎了过去:“你怎麽来了?” “我来找师父说点事情!”谢玉萝笑着说道:“没想到你也在这里!正好,那我就一块说了。” 书房很安静,只听到谢玉萝不疾不徐地声音,将自己调查来的情况一一说了出来。 这点,常守农倒没有想到,萧钰也没有想到! “对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要去找那夜的证人!”常守农激动地说道:“人既然已经知道是谁了,顺藤摸瓜,就能找到是谁主使他们做的!” 萧钰看着谢玉萝,担忧地说道:“不是说好了,让你不要担心这些事情吗?” “可我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在前头披荆斩棘,这些事情很简单,我做了之后不也及时将消息来告诉你们了吗?接下来的事情就靠你们自己了!”谢玉萝知道萧钰是担心自己,但是,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个人在前头抗下所有。 “阿萝……”萧钰拉着谢玉萝的手,激动地不能自已。 常守农和倪梁就看到,在别人陷害他都没动半分声色的萧钰,在面对媳妇的时候,竟然动容地想要落泪。 常守农笑:“好了好了,你们夫妻两个要腻歪回家腻歪去!我这里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呢!”接下来的事情,就要靠他了。 京城,已经二十多天没有下雨了,老百姓叫苦不迭,有钱的人倒不用担心自己家的粮食受损,反正他们有钱想买多少买多少,唯独可怜的就是京郊种地的那群老百姓了。 虽然云湖的水过几日就会放一次,可毕竟是远水接不了近渴,而且,分到个人手上用的水都是有限量的,有些人家里种的地多,这麽点水哪里够啊! 可云湖的水若是不停地放,京城用水又该怎么办? 所以,萧钰的事情在没有发酵之后就因为没有后续的内容已经慢慢地消停了下去,而干旱的事情成了京城人谈论的对象。 京城不比外地,皇宫也在这里,只要宫里头那个最大的都这某事充耳不闻,也没人敢明着去讨论萧钰的事情,也没人敢拿这事情去找萧钰对峙。 毕竟,质疑萧钰的才华就是质疑今上的眼光,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得罪萧钰不要紧,得罪了今上,你肩膀上的那个脑袋是嫌背的太重了吗? 干旱的事情成了老百姓茶余饭后讨论的事情。 有些人乐见其成,可有些人却不待见了。 如意楼里,三楼房间里,气氛很是诡异。 两个人两两对望,一个瞪着对面的人,而另外一个则是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你不是有了他们的帮助,萧钰一定会被今上追责的吗?为何这都五六日了,萧钰还好好地在翰林院做他的官?”说话的人正是癫狂又粗暴,正是温俊倧。 陈博厚耷拉着脑袋,有苦难言。 他哪里知道啊,为了要将萧钰拉下来,他将整个京城都贴了告示,可是现在看来,那些告示完全没有用,萧钰依然好好的,这事情,若是再不拿出一些确切的证据的话,这事情就一定会不了了之。 “温公子,我……我也不知道这事情会变成这样子!”陈博厚哭丧着脸说道:“我这段时间也没见着黄夫人啊,下一步怎么做,我也不知道啊!” 他们本来商量的好好的了,先把告示贴出去,再进行下一步的动作,可是黄家那边突然就没了动静,让陈博厚心里头一点底都没有! “所以呢?你就这样把我弄到京城来,告诉我,你拿萧钰没有办法?”温俊倧冷笑道:“陈博厚,怪不得你会考不上进士,你知道你哪里不行吗?” 陈博厚:“……” “这里,你这里脑子不行!”温俊倧极尽侮辱:“若我是你,我就会豁出去,反正我过的不好,我也不会让萧钰过好!” 陈博厚:“你要我怎麽做?” “你出面,跟大家说出当时你发现萧钰有相同考题的事情,而且,黄夫人下一步要做一件事情!”温俊倧冷冷地说道。 “跟黄夫人,怎,怎么说?” “你以为你一个无权无势的举人,说的话能让人信服?” “那谁说的话能让人信服?” “若是黄家能买通当时的考官,他说的话,今上就不能不信,只要今上信了,萧钰被怀疑,那就好办了!” 两个人以为这事情,被安排的天衣无缝,谁知道,外头正站着一个伙计模样的人,装作不经意地在门口擦拭着栏杆,就算里头的声音再小,可里头的话,外头的人还是听的清清楚楚。 听墙角的人正是听松,他立马回去告诉了谢玉萝。 谢玉萝见他们连下一步打算都没有想好,不由得就笑了,“黄夫人那边,怕是为了大女儿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吧?” 听松:“夫人,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他们要找黄夫人,就让他们去找,他们想要买通考官,那就让他们去买通,我就看看,黄夫人有没有那个心思去忙那些!”谢玉萝心情陡然大好。 她和萧钰倒是高估了这群人了,还以为有多大的能耐呢,没想到,就是草包一个! 此刻的黄夫人,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不能说!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1002 黄隽有孕,黄夫人无心陷害 一直葵水都如实到来的大女儿,已经有半个月没有来葵水了,大夫一把脉,黄夫人差点没气的背过气去。 自己的女儿,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有孕了。 有孕了,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竟然有了身子,而且…… “这孩子到底是谁的?你倒是说句话啊,要是程公子的,我现在就找他们去,让你们尽快成亲!”黄夫人急的口舌生泡,在屋子里头来来回回地转。 一直都沉稳端庄的黄隽这回也慌神了,她就是想要玩玩,谁知道,玩没了清白的身子,如今腹中竟然还有一个孽种!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嫁给一个穷酸举人啊! “娘,我不能要这个孩子,不能要,不能要啊!”黄隽吓得哭倒在黄夫人的面前,梨花带雨、歇斯底里。 她这回,是真的怕了! “你说什麽?那你肚子里头的这个孩子,是谁的?”黄夫人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要死了! “是,是,是另外一个人的,不是程公子的!”黄隽依然不说那个男人是谁,不过在心里已经将吴逸给骂了千百回了,可骂了又怎么样,孽种在肚子里头,总要打掉啊! “你不说是吗?你不说,到现在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说!”黄夫人气的打转转,也找不到东西,气的一巴掌扬起,狠狠地打了过去:“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你是黄家的大小姐,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跟外男苟且,连孩子都有了,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黄夫人一巴掌又一巴掌,打的黄隽哭爹喊娘:“娘,娘,娘,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是吴逸,是吴逸的孩子!” “那个穷酸书生?你们不是已经断了吗?是不是他又来勾搭你?” 黄隽本想说不是,可是转念一想,若是说自己撩拨的吴逸,娘怕是又要打自己一顿,只好扯谎道:“对,是他来勾引女儿,女儿那回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就被他强占了身子了!娘,女儿也不是自愿的!女儿是欢欢喜喜地等着嫁给程公子的!” “怎么嫁,你现在连身子都破了,你还怎么嫁!”黄夫人气的要吐血,一个个都不是省心的。 萧钰那边还没有一点动静,已经放心了的大女儿又弄出这么大的事情来,黄夫人怎么能不急。 昌嬷嬷亲自送走了大夫,给了一大笔银子,确定能堵住那大夫的嘴,这才急急忙忙地返回了大小姐的院子里,里头所有的人都已经被支开了,就剩下外头的冬至跪在那里。 “昌嬷嬷,你快进去看看小姐吧,小姐怕是要被夫人给打死了!”冬至匍匐向前,拉着昌嬷嬷的衣裳说。 “帮?我怎么帮?你说你这个丫鬟,是嫌自己的命长了吧?小姐做那样的事情你也不看着!现在好了,看夫人处理好了小姐的事情,怎么来处置你!” 昌嬷嬷骂骂咧咧地说了一句,就进了屋子。 黄隽的脸颊已经红了,高高地肿起,昌嬷嬷暗地里头骂了一句活该,可却也只能去劝着。 “夫人,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您再骂大小姐也没有用啊!”昌嬷嬷一进去就扶着黄夫人坐下,拍着她的背安抚道:“您的身体最近也不好,小心不要动气啊!” 黄夫人气的上气不接下气,坐下之后胸膛起伏,一直在顺气:“你,你真的是要气死我,气死我,气死我你就好过了!” “娘!”黄隽大哭。 昌嬷嬷也忙安慰道:“夫人,你这说的什么浑话呢,你吓着大小姐了。你看看,大小姐心里头是有您的,您这样说,她该有多伤心啊!” 得到了昌嬷嬷的示意,黄隽也跪着上前,抱着黄夫人的腿大哭道:“娘,女儿要你长命百岁,娘,女儿把自己的寿命给您,您一定要长命百岁!” 有了这句话,黄夫人心里头难免柔了几分,毕竟是自己生出来的孩子。 “傻孩子啊,娘要你的命做什么啊?娘要你荣华富贵,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啊!” 母女两个抱头痛哭了好一会儿,见她们母女两个和好了,昌嬷嬷这才将人给劝住了,“夫人,小姐,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大小姐的肚子已经有一个多月了,现在是该想想,如何解决这事情的时候了!” “这孩子我不要!” “这孩子不能留!” 母女两个异口同声地说出这一句话来,看来,这孩子只有死路一条了! “那个大夫能信吗?”黄夫人问昌嬷嬷。 “能信,奴婢给了他一大笔银子,而且,那大夫也是从外地来京城的,就在京城开了一家半死不活的医馆,叫什么济世医馆,等事情处理完了,到时候我们再寻一个错处,那人是生是死,还不是我们一句话的事!”昌嬷嬷说道。 黄夫人见大夫已经收买,也安下心来:“行,你亲自去,让那大夫开一剂堕胎药来,孩子要赶快处理掉!” “娘,那吴逸呢?”黄隽嗫嚅地问起了吴逸的事情。 黄夫人一听,声音陡然拔高,又生气了:“你到现在还在担心他?” “没有没有,娘,我没有担心他!”黄隽耷拉着脑袋说道:“女儿是怕,是怕,他以后会把我们之间的事情告诉程家!那女儿……女儿……不如现在就死了算了!” “算你还有点脑子。”黄夫人气鼓鼓地说道:“你也什么都别想,安心把孩子弄掉,好好地给我休养身子,吴逸那边,是不能留的,留来留去总是一个祸害!” “娘,对不起,女儿给你添麻烦了!”黄隽臊的要死,不过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黄隽心里头还是长舒了一口气。 “孩子打了,吴逸不留,可你这身子……”黄夫人一想到,女儿要是嫁过去,这第一夜若是没有落红那该怎么办? 愁人,真的愁死人了啊! 黄隽也急了:“娘!要是我这身子,程公子肯定会休了我的,到时候不仅是我,爹和娘,咱们黄家的脸都没了。” 黄夫人一个头两个大,好在一旁的昌嬷嬷还是冷静:“夫人,小姐,这事情不着急。您先养好身子,到时候咱们再请程公子来……” 1003 孩子翻身,要转运了 离开黄府的孙开运,捏了捏自己袖口里头的那一沓银票,笑得花枝乱颤,下一步就让人将信息递给了谢玉萝和常守农。 黄隽有身子了! 谢玉萝得到消息的时候,乐乐正躺在床上,腿使劲儿一用力,整个人竟然翻了个身子,正好这一幕就被谢玉萝给看到了,然后接着是笑笑,再是谢谢,三个孩子跟事先商量好的一样,相继翻了个身子。 乐的花娘抱着孩子就猛亲了一大口:“孩子翻身可是个好兆头,咱们头上的霉运,也要翻过去了了,连孩子都知道我们走霉运了,赶着翻身给我们祛除霉运呢!” 三个孩子被逗的咯咯咯直笑,屋子里头传来一阵欢笑。 从外头进来的萧钰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的,笑着进了门,“在笑什么?这么高兴?” 谢玉萝回头见是萧钰,激动地说道:“阿钰,三个孩子会翻身了……” 花娘和听荷等人见萧钰回来了,放下三个孩子就先出去了,屋子里头就留下夫妻和孩子五人。 “会翻身了?”萧钰也激动地上前两步去看,声音还带着不敢相信。 也许是还想在自己亲爹面前展露一下自己刚学会的功夫,也不需要自己亲爹亲娘发话,从乐乐开始,一个接一个的,翻身了。 夏天三个孩子身上就穿了一个肚兜,白白嫩嫩肥嘟嘟的身子,翻了过来,露出白花花的后背,统一将屁股对准了萧钰,谢谢还特别的给力,放了一个屁。 “咘……” 萧钰的手此刻正放在谢谢的屁股上,能够感觉到手掌心里吹来了一阵风。 萧钰的脸顿时就黑了,“这小子……” 谢玉萝捂嘴笑,萧钰一巴掌就拍在了谢谢的屁股上,谢谢也不哭,又翻了回来,冲萧钰咧嘴笑,丝毫没有将为父的黑脸放在心上。 萧钰心都柔了,分别抱了抱三个孩子,这才将他们放在床上,搂着谢玉萝。 “那事情你不要担心!嗯,知道吗?” 谢玉萝点头:“我不担心。黄家如今自己都自顾不暇了,哪里还有心情去想其他的事情!” 大女儿还未出阁,就有了其他男人的孩子,黄家这回是踩到狗屎了。 “我估计黄家可能会对他下毒手,你跟师傅说一声,在吴逸住的地方安排下人手,保护好吴逸,而且,黄家派的人也要抓活的,到时候好有人可以对峙!”谢玉萝虽然不担心,可有些事情还是要跟萧钰说好,萧钰笑着摸摸谢玉萝的头:“你若身为男儿身,我都要嫉妒了!” “我要是男儿身,你要娶谁?”谢玉萝想到没想,就反问他道。 萧钰笑:“那我怕是要孤独终老了!” 谢玉萝:“怎麽就不问问我?” “我只希望你能过的好好的!无论你是男是女。”萧钰认真地说道。 谢玉萝心思微动,突然从萧钰怀中抬起头来,问他:“若是那一年,我拿了你的和离书,离开你了,你会记恨我吗?” 萧钰摇头:“不会,我没给你想要的生活,我本就对不住你!” “那若是,我做了很多错事呢?”谢玉萝问他:“若是我不小心伤害了你最珍惜最疼爱的人,让他们发生了不测呢?” 萧钰看着谢玉萝,眼神无比地认真:“为何会这么说?” 谢玉萝依然他:“若是我伤害了你的弟弟妹妹,你又休了我,你会杀了我吗?” 萧钰想都没想,就摇摇头:“不会!” “为什么?我害的你一无所有!” 萧钰:“外祖父拼尽了全力去救爹和娘,连带着他也丢了性命,你是他最珍视的人,他将你托付给我,我跟他发过誓,一辈子都会好好的对你,无论你做了什么,哪怕你伤了我最亲的人,伤了我,我会生你的气,我会恨你,我也许会休了你,但是我依然希望你能好好地过一辈子!” 我会生你的气,我会恨你,我也许会休了你,但是我依然希望你能好好地过一辈子! 谢玉萝怔怔地听着这段话,怔怔地看着萧钰,良久都没有说话。 萧钰见她怔怔地模样,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忙担忧地说道:“阿萝,你怎么了?” 谢玉萝摇摇头,鼻头酸酸的:“我没事,我只是问问,随口问问!干嘛这么认真地回答我!” “你说的话我都会认真地回答,而我回答的,就是我最真实的想法。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认真的,无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会为之遵守我的承诺和誓言!” 我说了会对你好,就一定会对你好。 无论你做什么! 谢玉萝鼻子酸酸的,她抽噎着,扑进了萧钰的怀中,萧钰笑着抱住了她,“傻子,傻子……” 在连续天晴了一个多月之后,老天终于下雨了,大家靠着云湖保护下来的庄稼这回吸饱了水,普天同庆。 “这雨啊,来的还真是及时,太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连日来的太阳,弄得人心都是燥热的,好在这一场雨,虽然来晚,但是总算是下了,大雨倾盆而下,一段时间来的闷热终于被这雨给洗刷的干干净净,花娘抱着孩子,就站在窗边,吹着外头的凉风,别提多高兴了。 听荷手里头也抱了一个:“是啊,这一场雨,来的可真及时,云湖的水都少一大半了,好在下雨了!一切都好了。” 谢玉萝高兴不起来,看着外头的倾盆大雨,心里头很是不安。 她也希望这是一场及时雨,而不希望这是另外一场灾难的开始。 陈博厚去了好多趟黄府,一直好几天都见不到黄夫人,本来就急的要死,再次去的时候,黄夫人终于见他了。 一听外头的事情,黄夫人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既然我们已经做了,后头就不能就这么算了。你的这个办法不错,你放心,你站出来指责萧钰,考官那边我也会去游说,你我里应外合,我就不信不能将萧钰拿下!” 到时候萧钰犯了事,看看他还有没有那么大的架子,黄家不救他,他就真的完了。 十年寒窗苦读一朝一无所有,她就不信,萧钰会那么傻! 1004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陈博厚还想跟她商量一些具体的事宜,可黄隽那边又传来了不好的消息,黄夫人哪里还有心情继续讨论下去 “就这么说吧,你先回去,把事情闹的越大越好,你一出面,萧钰又被推上风尖浪口,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出来附和你,这事情就这麽说,我还有事情,你先走吧!”黄夫人说完,迫不及待地就走了。 陈博厚:“夫人,那个……” 他灰头土脸地回了如意楼,温俊倧正在等他:“黄夫人怎么说?” 陈博厚将事情说了一下,温俊倧听到黄夫人已经答应了下面的计划,便继续问道:“那下一步的具体计划是什么?你怎么说?到时候那个考官又如何附和你?你们的话先套了没有?” 陈博厚:“……没……” 温俊倧:“……”一个啥都没准备好的计划,你们确定能把萧钰给拉下来吗? 温俊倧持怀疑态度,可陈博厚却已经迫不及待地先将自己的说法先模拟了一遍,然后就开始又写东西了。把如何发现萧钰看的文稿里头就有那次考试的题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时间、地点、人物,就连对话都写的清清楚楚。 “这是上回我发现的,你看看这样行不行?”陈博厚一写完东西,就给了温俊倧看,温俊倧看了几眼,东西确实写的非常的好,可陈博厚是什么人?他说的话,能有几个人信! “我觉得,你还是要等黄夫人那边安排妥当了再拿出去贴!”温俊倧说。 陈博厚激动地说道:“不用等了,黄夫人说让我先出面,后头的事情她会帮我做善后的!” 温俊倧见自己说服不了他,只能让他自己来。 陈博厚一走,温俊倧就去了隔壁房间,脸色阴沉沉的。 “陈博厚这个人不可靠,我怕这事情压根动不了萧钰分毫,说不定还会把我们给牵连到!”温俊倧说。 温静安:“不是说好了有黄家在背后鼎力相助吗?” “那个黄夫人最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以前倒还挺上心这件事情的,可是现在……”那黄夫人对这事情不管不顾,像是碰到了什么其他的事情一样。 温静安有些担忧:“那陈博厚接下来的计划呢?” “我怕事情有变!那陈博厚不是成大事的人!”温俊倧分析道:“我们不能再跟他在一起,不然等事情败露了,他必然会将事情引到我们的身上!如今我们压根就不是萧钰和常守农的对手,若是被他们发现我们跟陈博厚一块策划此事,常守农不会放过我们的!” 温静安冷静地思考了一下:“哥,我们回阳叶县吧!” 温俊倧想想事到如今也就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我们现在就动身!” 陈博厚还在请人大量地拓写他写的罪证,温俊倧和温静安已经偷偷地雇了马车离开了京城。 夜里,一些鬼鬼祟祟的人趁着京城已经陷入了宁静,又提着东西抹黑上了路。 “这里这里,快贴……”他们两个人两个人一组,一人一条街巷,分头合作,刚把第一张给贴上,正要奔赴下一个地方的时候,就有人喊:“有刺客,抓刺客啊……” 紧接着,火光冲天,就有身着衙役衣裳的人手持长枪将这群人给团团围住,这群人不过是京城的混混罢了,见到有官兵来了,自知自己跑不了,只能乖乖地举手投降,那群人只出来了一盏茶的功夫,下一盏茶时,就已经悉数到顺天府报道了。 顺天府灯火通明,常守农还是一身的官服,在衙门里正襟危坐,显然是在等着他们! 那群混混不过是其中的一部分罢了,他们的头也不在这里,见到这样的架势,再加上官兵从他们的身上搜出来的东西,那群人啥都没保留,全部都说了。 常守农也没有客气,也将上回的事情给盘问出来了,让这群人每个人都签字画了押,全部都押入大牢给关着了。然后,倪梁和常守农回去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陈博厚也美美地睡了一觉。 梦里头,他似乎梦到了满京城大街小巷贴上的罪证,自己亲自揭发萧钰的罪行,明日这事情一定能在京城再次掀起轩然大波。 第二日,京城同往常一样,天阴阴的,并没有下雨,陈博厚特意出了门,可无论走到哪里,一张纸都没有看到。 而街上的人显然也压根就没有讨论关于萧钰的事情,陈博厚愣了,昨天晚上不是贴了东西吗?昨天晚上又没有下雨,而且就算是下雨了,那墙上柱子上也会有东西啊,也能被人看到啊,为什么,到现在都没人讨论这个事情? 陈博厚也不敢出声喧哗此事,赶快去找了昨天找的那群人。 只是他刚一进去,长剑就抵在了他的咽喉处,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陈公子,好久不见啊!” 来人正是倪梁,常守农从晋昌府带到京城来的唯一一个衙役。 陈博厚气恼地喊道:“萧钰和常守农勾结,贿赂考官,获取卷宗,考中解元,还使阴险手段迫害温家,害得温家家破人亡!” 倪梁看着他冷笑道:“你诬陷朝廷命官,若是没有真凭实据,满口胡言乱语,依照大越律法,一律当诛!” 陈博厚吓得腿一哆嗦,就要歪下去,可那剑冷冰冰的抵在他的脖子上,提醒着他,不敢有剧烈的动作,“我,我没诬陷,我说的,都,都是事实,有人会站出来,指证常守农贿赂他,从他手里拿了卷宗!” 一旁的向佑不停地记录着,倪梁问他:“我说你写完了吗?” “写完了写完了,要签字吗?” “当然要签字了,不签字,到时候说我们污蔑他!”倪梁将纸甩在了陈博厚的脸上:“这是你刚才说的话,虽然大家都有听到,不过还是白纸黑字签字画押写出来的好,若是那人真的出现了,我们立马把你放了,还跟你赔礼道歉,可若是没人出来作证,你就是污蔑,我刚刚跟你说了,污蔑朝廷命官,一律当诛!” 陈博厚心里头害怕,可是黄夫人已经应允他了,后面的事情她会全部办好,所以,那个人一定会出现的。 “签字就签字,你们陷害我,到时候我要去敲登闻鼓!” “随你去敲!登闻鼓随时等你,没人跟你抢!” 黄家还有心情管这事情? 黄家马上就要闹翻天了,不知道吗? 1005 前脚刚吃完,后脚就不认账 黄隽喝了大夫开的药,从身上落下一大块血块,大夫说孩子已经落下来了。由于她身子虚弱,就躺在家里坐小月子,程家听闻黄家大小姐病了,程家大公子要亲自到黄家看望黄隽。 黄夫人着急地不行,想要拒绝,可昌嬷嬷却说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夫人,这可是个可遇不可求的好机会啊,人都亲自来家里了,可不兴把人给赶出去啊!下次要是再亲自请来,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人家可就要怀疑到咱们头上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生米煮成熟饭!”昌嬷嬷分析道。 黄夫人吓得脸一白:“隽儿还在坐小月子,怎么可以!她还要不要命了!” 昌嬷嬷见夫人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忙解释道:“夫人,您别着急,我不是那个意思,大小姐身子还没利索,怎么能那样,只是,您想想,程公子人一昏过去,怎样摆弄还不是任我们?” 黄夫人被昌嬷嬷说动了心思,点点头:“行,就按你说的办!这事情一定要办好,隽儿的将来,可就靠这一次了。” “夫人,奴婢做事,您就放心吧!”昌嬷嬷说道。 出门,就遇到了荣嬷嬷,荣嬷嬷担忧地说道:“阿昌,前几日去杀吴逸的那批人还没有回来!” 昌嬷嬷:“那群人都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的,直接办好了事直接走人的!他们不回来也很正常!” 荣嬷嬷哦了一声,不过还是说道:“不过我还是觉得不安心,那群人,咱们又不认识,就认钱,他们办事,我总觉得不稳妥。” 昌嬷嬷着急地说道:“夫人还吩咐我有其他重要的事情,我就先不跟你说了,我到大小姐那边去了!” 荣嬷嬷:“那那边怎么办?” “你自己看着办吧!”昌嬷嬷摆摆手,就火急火燎地往黄隽院子那边去了。 荣嬷嬷心思没有昌嬷嬷那么多,她也没想太多,既然想要知道那边有没有成功,唯一的办法就是去现场看一看,看过了之后,也好来跟夫人汇报,让夫人放心啊! 程士杰心里头惦记着自己未过门的妻子,来到黄府看望,等再次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时分了。 至于程士杰和黄隽在里头做了什么,没人知道,不过后来黄夫人跟程士杰说了好久的话,无外乎是让程士杰珍惜和珍重自己的女儿,虽然定了亲,可毕竟没有明媒正娶,以后两个人还是要循规蹈矩、依法依规。 程士杰看了看自己手里头的一块雪白的帕子,上头的落红那么的殷红,让程士杰觉得分外的刺眼。 程士杰也不是第一次了,又不是没有尝过这男女情爱,可是他跟黄隽怎么就……一点滋味都没尝到呢? 就像是,人昏过去了一样! 心里想是这么想,可这话肯定不能说出来,自己跟黄隽已经定亲了,还有了夫妻之实,程士杰自然是跟未来丈母娘更是说了不少负责任的话,说的黄夫人心花怒放,虽满心欢喜,却还是端着让下人送了程士杰离开。 他一离开,黄夫人就去了黄隽那里,如今黄隽虽然还在坐小月子,可是人已经有了精气神了。 程士杰以为那是自己的第一次落红,以后嫁到程家去,没有落红,也不用害怕了。 “娘,谢谢你!”解决了这么大的事情,黄隽心里头还很感激自己的娘的。 “你这傻孩子,我是你娘,你好我就好,你谢什么谢!”黄夫人心里头也很高兴,“你就等着嫁到程家去当主母吧!那程家大公子身份尊贵,又是个谦逊的,你跟着他,以后他不会亏待你的!你嫁过去后,多生几个孩子,稳固自己的地位,以后就算他身边有什么三妻四妾,你的当家主母的位置谁都撼动不了!” 黄隽转头就担忧地问:“娘,那吴逸那边……” “你放心吧,娘早就让人处理了。你既然要嫁进程家,那吴逸,就是不能留了!” 一旁的昌嬷嬷本来也很高兴的,可听到吴逸的事情,突然就想起了荣嬷嬷,当时荣嬷嬷火急火燎地来找自己,自己急着来帮大小姐这边,也就没管她那边,也不知道荣嬷嬷后来是怎么做的! 一晚上,荣嬷嬷没回黄府。 昌嬷嬷一晚上都没看到荣嬷嬷,问了问府里头的下人,都说下午看到荣嬷嬷出了府,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昌嬷嬷暗道不好,想着难不成是去了吴逸家里看情况,被人发现了? 黄夫人那边则没想那么多,处理好了大女儿的事情,她自然要去安排好陈博厚的事情了,那年在晋昌府是能够接触到考卷的就那么多人,黄夫人自然能从里头挑选一个出来,这边就等着第二日一大早让昌嬷嬷去处理这事情。 昌嬷嬷就已经来了,说了荣嬷嬷不在府里头的事情。 话才刚刚说完,本来已经安安静静的黄府又热闹了起来。 有人在敲大门,而且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果然,没一会儿,门房的人屁滚尿流地跑了过来,跟见了鬼一样:“夫人,夫人,不好了,程家,程夫人程公子带了好多人,好多人啊!” 程士杰晚上不是刚走吗?怎么又来了? 黄夫人面露疑惑,不过很快就是反应过来:“程夫人来做什么?” “你说我来做什么?我要不是来,你们这黄家一家子陷害我这蠢笨如猪的儿子,让他当了替罪羔羊不说,我们程家还要风风光光明媒正娶地娶别人穿过不要的破鞋进我程家大门当我程家的当家主母啊,李月珍,你脸怎么就那么厚啊!”气势汹汹第一个进来的就是程士杰的母亲,也就是是程家的当家主母程夫人,满脸怒容,瞪着黄夫人,恨不得将她给生吞活剥了! 这一句话,里头的内容含沙射影,分明指向的就是黄隽,可黄夫人哪里敢承认,就连神情也不敢表露分毫,忙笑道:“程夫人这说的是什么浑话,什么什么什么的?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啊!” “一个字都听不懂?那好,你告诉我,这是什么?”程夫人将一块雪白帕子甩到了地上,那帕子上的血渍已经干了,赫然就是程士杰之前带走的那一块帕子。 难道是程士杰回去之后就把这事情告诉他娘了? 说就说了,有什么好害怕的,自己闺女已经是程士杰的人了,他还想抵赖不成! “怎么,程公子前脚刚刚吃完,后脚就不认账了?”黄夫人声音也陡然变冷,阴仄仄地说道。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1006 你家那破鞋还是啥美味佳肴 程士杰一张脸涨的通红,他是个读书人,哪里能受得了这样的屈辱:“我……” “吃什么吃?”程夫人呵斥道:“你还当你家那破鞋是美味佳肴不成?” 此刻已经深夜,程家人来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整个黄府的人都过来了,里里外外人头攒动,灯火通明。 黄府其他房的人也都凑了过来看,看到这乌压压的人,黄夫人感觉很不好。 不过她还是硬着头皮迎上去:“程夫人,这么晚了,你来这里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实在是听不懂,要不这样吧?你跟我一块到屋子里头去,好好地说,有什么误会,我们也坐下来慢慢地说开,行不行?” 黄家大小姐,嫁给程家大公子,亲已经定了,程家跟黄家联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可现在程夫人带着程家大公子气势汹汹地来到黄家,而且嘴里头说的是什么破鞋不破鞋的,看来,这里头绝对有他们不知道的辛密事情。 “我说大嫂,有什么事情,就这么说嘛,有问题我们跟你一块解决嘛!”黄家二夫人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正揽着胸口站在不远处笑的开怀。 破鞋,可是形容女子丢了名节的! 这事情怕是跟黄隽有关呢,她怎么会错过这么好踩压大房的机会。 黄夫人都懒得理会她,上前就去拉程夫人的手:“亲家母,有事咱们好好说,这么多人呢……” 这一句亲家母吓得程夫人跟踩了蛇一样,一把就甩开了黄夫人的胳膊,也顾不得自己身为大家夫人的脸面了,指着黄夫人就骂:“亲家母?我可不敢跟你当亲家母,你敢不敢跟大家伙说说你们下午是怎么算计我儿子的?我三媒六娉用了最好的规格最好的礼仪去跟你黄家结亲,可你们是怎么算计我程家的?” “我怎么算计你们了?”黄夫人也喊,虽然心虚,可是这架势不能丢。 程夫人今儿个是要被这妇人气死了,事到如今了,还在这里诡辩,“不承认是吗?你敢不敢叫黄隽出来?” 黄夫人见果真牵扯到了黄隽的头上,眼睛里头闪过一丝的慌乱:“我家隽儿身体不好,大夫让她卧床静养!” “行,她来不了,我们就去看她!”程夫人转头就朝黄隽的院子走去,带着她程家人浩浩荡荡地就离开了。 黄家的下人哪里敢跟,一个个缩头缩脑地站在原地,也不敢动,偏偏黄家二夫人喜欢看热闹,笑开了花:“大嫂,我也许久没看过隽儿了,我也跟着程夫人去看看啊!” 除了黄家的下人,其余的人全部都跟了过去。 黄夫人急的跳脚,昌嬷嬷也吓破了胆。 程夫人带着程公子直奔黄家而来,来找的就是大小姐,难道,下午的事情被程公子发现了?不可能啊! “怎么办?怎么办?隽儿那边……”黄夫人遇事就急,抓着昌嬷嬷就说:“你快去,快去叫老爷来!” 昌嬷嬷去请黄瞻,黄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快步去了黄隽的院子。 黄隽的院子此刻亮的晃眼,里里外外的人,由于都是程夫人带来的,压根就没人看一眼黄夫人,她还是挤进去的! 一进去,就看到黄隽在抹眼泪,程夫人脸色铁青,程士杰的脸色也特别的不好看。 “程公子,我不知道我哪里做错了,你们带着这么多人上门来,你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嘛?”黄隽心里头心虚,看到程士杰带着程夫人和这么多家丁下人上门来,程家人还没有开口,黄隽就已经的先哭上了。 程士杰冷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黄隽。 程夫人则冷冷地笑开了:“我说黄大小姐,我们这才刚来,嘴都还没有开呢,你怎么就知道我们是来要你的命的?怎么,难道是做了亏心事,知道自己亏心了?” “我……”黄隽哑然,她哪里比得过程夫人,一句话就说的她哑口无言了,只能不停地辩解:“程夫人,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张大夫,我看黄小姐的身子很不好,要不你去给黄小姐把把脉,看看黄小姐究竟是得的什么病!”程夫人也不说话,直接喊了跟在人群里头一个小老头,那小老头立马出来,朝黄隽走去。 冬至拼死护在黄隽的跟前,吓得脸色惨白:“你……你们要做什么?我家小姐已经看了大夫了,不需要再看了。” “那大夫医术怕是不好,黄小姐这都病了多久了,还是这副惨白的模样,我这大夫是我程家的大夫,医术高明,一定能看出黄小姐究竟是得了什么病!”程夫人扫了一眼,那小老头又往前逼进了好几步,只是一个丫鬟挡在眼前,他总不能把人给拉开。 “我家小姐就是染了风寒,已经快要好了!”冬至喊道。 黄隽也吓得花容失色:“对,我,我已经快要好了,我不要看大夫,不要看大夫!” “就是个风寒罢了,你说说你吓成什么样子了?难道,黄小姐得的不是风寒,而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怪病?”程夫人嗤笑道。 冬至一直护在黄隽的跟前,而黄隽则用被褥包着自己,下头穿没穿衣裳也没人知道,也没人敢上去扯开。 “我女儿就是得了风寒,你究竟要做什么!”黄夫人从外头回来,刚一进院子就听到程夫人嘲讽自己的女儿得了见不得人的怪病,黄夫人吓得呀,好险一个踉跄,快步冲进了屋子,果然,就见女儿被程家人欺负的可怜巴巴地窝在床角。 “娘,娘,救我救我啊!”黄隽一看自己娘来了,立马就喊救命。 黄夫人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安抚住了女儿,黄夫人就开始跟程夫人交涉:“你到底要干嘛?隽儿是你未过门的儿媳妇,你带着么多人来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难不成,你是不想再结成这门亲事吗?” 黄夫人来的路上她也想通了,程家显然是知道了什么,可知道了什么,黄夫人不知道,知道隽儿有孕的人少之又少,那大夫也被自己给收买了,短时间,程家也不会找到那个大夫,所以,程家人既然不仁义,黄夫人就打算毁了这桩亲事。 将过错嫁祸给程家。 是程家无礼在先、欺辱自己的女儿在先,黄夫人已经决定,将这事全部都怪罪到程家人的身上!大不了拼了这桩亲事不要,也要保全自己女儿的名声,保全黄家的名声! 1007 吴逸再现 黄夫人的话音刚落下,屋子里头就响起了程夫人肆意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程夫人恣意大笑,在夜里显得尤为的刺耳:“你还要跟我做亲家?我没听错吧?我没听错吧?” 黄家二夫人笑:“程夫人没听错呢,我家大嫂可不就是这个意思嘛!” 黄夫人瞪了她一眼,可人家压根就不理她,翻了个白眼继续看好戏。 “还想跟我程家做亲家?”程夫人气的直接将桌子上的东西一咕噜全部都扫在了地上,水壶和茶盏落在地上,砸了个稀烂:“我跟你黄家,就犹如这茶壶和茶盏,还想和好如初?你做梦!” 程夫人真的是气的狠了,她来了,就不打算就这么委委屈屈地回去,带着委屈来,今儿个一定要一吐为快。 “彼此彼此,我也不想再跟你们程家做亲家,我女儿还没有嫁到你们程家去呢,你们半夜三更地上门,气势汹汹地冲过来,你当我们黄家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我家老爷虽然不如程大人,倒也是四品朝廷命官,你们这样侮辱我们黄家,明儿个我就让老爷到今上面前哭一哭,看看你们程家是怎么为难我们黄家的!”黄夫人义正言辞地说道,显然是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你做了什么腌臜事情,还说我程家仗势欺人,那行,既然你们不仁,那就不要怪我们不义了,我来这里,我家老爷也知道,本来我们是不打算来的,可是心里头这口恶气怎么咽的下,今儿个不让你看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来人啊,带人上来!” 程夫人气的是恨不得撕了李月珍的那张脸,看得假仁假义,哪里知道,肚子里头那么肮脏。 谁娶媳妇,不想娶个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可他们程家呢?到底是怎么得罪黄家了,由着他们这么糟践! 程夫人气势汹汹,显然是有备而来,黄夫人也不气馁,高高扬着头,铁骨铮铮! 黄家二夫人则是靠在门框上伸长了脖子看好戏,就差手里头抓着一把瓜子了。 待到两个人被押过来,黄家二夫人是第一个看到的,她咦了一声:“哎,这不是荣嬷嬷吗?你怎么在这里?” 黄夫人心咯噔一下,脸唰地就变了色。 而昌嬷嬷则紧赶慢赶地去了姨娘那里,黄瞻一听程夫人来了,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么晚了,他们来做什么?” 昌嬷嬷知道也只当不知道,埋着心里头藏着的事,也是又紧张又委屈地说道:“老奴也不知道啊,只是程夫人一来,就跟夫人针锋相对的,老奴怕程夫人来的不怀好意啊!” 黄瞻则瞪了她一眼:“你这狗奴才,说什么话,我们跟程家是亲家,隽儿又是程夫人的未来儿媳妇,什么不怀好意,哪个未来婆婆会对未过门的儿媳妇不怀好意!” 昌嬷嬷真是有苦说不出! 若是平常,她也不相信,可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昌嬷嬷她心虚啊! “老奴也不知道,不过程夫人已经往大小姐院子去了,老爷还是赶快过去看看吧,大小姐如今还生着病,那么多人,打扰了大小姐养病就不好了!”昌嬷嬷忙说道。 黄瞻穿好了衣裳,跟着昌嬷嬷就往黄隽的院子去了。 而此刻,黄隽的院子里,黄夫人和黄隽看到被拉上来的人,吓得连呼吸都不会了。 屋子中间跪着的,可不就是府上的荣嬷嬷和…… 吴逸! “荣嬷嬷,你怎么……”黄夫人好在很快就恢复了神智。 “夫人,老奴,老奴对不住你啊!”荣嬷嬷嚎啕大哭,嘴里头不停说着对不住对不住,黄夫人就跟被蜜蜂蛰了下脑子似的,疼的脑浆都要搅到一块去了。 “这两个人你都认识吧?黄夫人,你也不要开口了,吴逸,荣嬷嬷,你们一个一个来,把你们之前跟我说的,原原本本地跟黄夫人和黄大小姐说一遍!看看是他们黄家受了委屈,还是我程家受了委屈!” 程夫人施施然地坐下,不过看她阴沉的脸色,可以看出,她的心情很不爽,不爽到了极点! 吴逸抬头,先是看了一眼黄夫人,随后,将视线落在了蜷缩在床角,惊恐地看着自己的黄隽身上,他咧嘴,红唇白牙,阴森森地一笑:“隽儿,好久不见啊!” 黄隽吓得魂飞魄散,歇斯底里地大吼:“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 吴逸冷笑:“不认识我了?茗香楼的温存还如昨日一般历历在目,你就跟我说不认得我了?你跟我说你想一辈子跟我在一起,做我的女人,不嫁姓程的,你还叫我吴郎,你都不记得了?那你记不记得,我们一起水乳交融,你的那滴处子之血永远就留在了我的心口里。”吴逸伸出手,从怀中拿出了一块衣角,“这是你留在我衣服上的,我不舍得洗掉,就将这一块布撕了下来,留在了身边,日日看着它,就能想到我们的那一次……” “别说了别说了!”黄隽癫狂地大吼,直接从床上冲下来,要去抢吴逸手里头的东西。 那白布之上,一滴已经泛黑的血渍,让黄隽癫狂。 屋子里头特别的安静,个个都眼观鼻鼻观心,而唯独黄家二夫人,吓得连忙站直了身子,看着癫狂的黄隽,又愣又呆。 黄家大小姐,还真的成破鞋了! 呆愣过后就是欣喜,黄家二夫人美的不要不要的,大嫂不是一直都傲娇自己选了一门好亲事吗?今夜过后,这门亲事可就没有咯,没有咯! 黄隽扑过来,已经被人给制服住了,她披头散发,一身白衣,面目狰狞,红口白牙,跟吃人的恶魔差不多。 程士杰不忍再看,压制住内心的恶心偏过头去,他现在就悔,那日怎么就管不住自己! 这样的女人,他怎么就那么饥不择食,那天的血是假的,那那天的同房……一想到自己被这个恶毒肮脏的女人算计,程士杰就如同吃了苍蝇一般。 1008 这亲,我程家要退 屋子里头很安静,只有亮堂堂的烛光,将每个人的脸映照的清清楚楚。 “我以为我这辈子再也不可能拥有你了,可是你却又给我希望,一边撩拨我,跟我说那么多的情话,我以为我们还有可能,可谁知道,你只是玩弄我的感情的,你怕事情败露,嫁不进程家,竟然派人来杀我,要我的命!”吴逸深吸了一口气,非常的痛苦:“我若不是那夜买醉,一夜没回家,我如今早就已经死了。隽儿,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为何这样对我!” 吴逸嘶吼,如一只发怒的狮子:“我知道我比不上程公子,得知你已经许给程公子,我也放弃了,可你为何在定亲之后还要来撩拨我?” 撩拨两个词一出,就坐实了黄隽的水性杨花。 “烂货,你胡说八道。” 随着一声臭骂,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黄夫人气得上前一巴掌就拍的吴逸眼冒金星,“你从哪里来的混账东西,我女儿不认识你,不认识你!你在这里颠倒黑白,污蔑我闺女的清白,我黄家跟你有什么仇有什么恨!” 她哀求地看着程夫人,慌忙地解释:“亲家母,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穷酸小子,我女儿压根就不认识他,他这个下三滥的东西,肯定是受人指使,要毁我女儿的名声,要毁了黄家跟程家的亲事啊!” 程夫人看都不看黄夫人,只冷冷地的哼气,“是吗?那我就不明白了,你既然不认识这小子,干嘛让你身边的嬷嬷去看看他死没死呢?” 荣嬷嬷嚎啕大哭:“夫人,老奴对不住你啊,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上有老下有小,我要是出事了,我家人怎么办啊!我就什么都告诉程夫人了,夫人,你就可怜可怜老奴跟在你身边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你救救我吧!” 黄夫人深吸一口气,知道这贱奴才已经他们的计划原原本本地告诉程家人了。 程夫人见她不说话,知道她词穷了,“我就好奇了,你闺女都没清白了,你怎么还好意思把你闺女嫁到我程家来?我程家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好歹也是一门清贵,我们风风光光娶媳妇,娶的是身家清白、干干净净、冰清玉洁的好姑娘,不是这种既已跟人定亲,还在跟外男不清不楚甚至暗度陈仓的破烂货,我要退亲!” “我不退亲!”黄隽跟疯了一样,抓着黄夫人就不放:“娘,我不要退亲,我不要退亲!退亲我就什么都完了!” 黄夫人哪里愿意让她退亲,可如今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她招惹出来。她恨铁不成钢地瞥了一眼黄隽,到底是自己女儿,黄夫人怎么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退亲! 今儿个亲要是退了,明儿个黄隽水性杨花的名声就要传的沸沸扬扬了,这门亲,不能退,哪怕就算是退了,也要咬的程家掉口肉。 “退亲?怎么?程夫人,你家儿子碰了我家闺女的身子,你说退亲就能退?”黄夫人冷笑,抓着程士杰碰了自己闺女的事情不放:“我家闺女做错了事,好,我认了,可你儿子呢?没有成亲就逼迫我闺女做了那等苟且的事情,你现在不想结亲了就不结了?” 程士杰面红耳赤:“当时,当时我什么都不知道,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就……” “你就赤身裸体地跟我闺女睡在一张床上,对吧?”黄夫人也不怕臊了,现在不是臊的时候。 程夫人见她张口就是赤身裸体,气得眼窝子都红了,“你……我儿子好心好意来看你闺女,谁知道你们使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陷害我儿子!” “谁陷害他了?当时他搂着我闺女,身上一件衣服都没穿的时候,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怎么,你儿子玷污了我闺女,这比账,又怎么算!”黄夫人抓着这事情不放,恨不得玉石俱焚。 要死大家就一起死,我闺女没脸了,你儿子也别有脸! 一旁的荣嬷嬷嘀咕道:“今儿个下午,昌嬷嬷火急火燎地,说是夫人让她去小姐的院子里做什么,说是程家公子马上就要来了!” “你!”黄夫人见自己身边的人竟然再次背叛自己,一口血吐了出来:“我对你不薄!” 荣嬷嬷低着头,一言不发,也不敢看自己昔日的主子。她是背主了,可是她也没有办法,她也要活命啊! “昌嬷嬷呢?昌嬷嬷人在哪里?”程夫人一声令下,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听见外头有个人在喊:“昌嬷嬷在这里。” 程家人下人呼啦啦地全部都往外头冲,一把就擒住了刚刚跨进来的昌嬷嬷,“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 黄瞻就站在一旁,看到这架势也气从心头起:“放肆,这是我黄家,由不得你们外头的人在我黄家的地盘上撒野!” 程家人并不放人,而是等自己主子过来。 黄夫人见老爷来了,哭着就往他身边跑:“老爷啊,你可要为隽儿做主啊,这程家公子玷污了隽儿的身子,如今就是想要退亲啊!” “岂有此理。程夫人,你既然是隽儿未来的婆婆,我女儿被你儿子破了身子,现在还想要退亲,你是当我黄家高攀了你家的亲事,要我告到今上面前去嘛!”黄瞻气汹汹地说道。 程夫人只冷笑:“黄大人来的正好,高攀不高攀我不知道,不过我程家也是一门心思想要结一门好亲事。只是,你黄家欺人太甚,妄图让我程家风风光光地娶一个破鞋,我程家是万万不能答应的,你也正好,若是要告到今上面前去的话,你请早,我家老爷已经到今上那边去了,把你家做的这些破烂事都跟今上说了,你早点去,说不定还能看到我家老爷!” 程大人去今上面前说了? 破鞋? 什么破鞋? 程夫人口中一口一个破鞋,骂的是谁? 黄瞻还没有反应过来,黄隽尖叫一声,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程大人竟然去了今上那里,自己再也没有脸了。 1009 今上让我彻查诬陷一事 黄夫人大惊:“快,找大夫,找大夫。” “我是大夫,我能看,我能看!”张大夫终于派上用场了,虽然年纪大,但是却一个箭步蹿了过去,一把就抓住了黄隽的手。 冬至就要拦,黄瞻吼:“你拦什么拦,还不快滚开!” 冬至委屈地缩回了手,只几个呼吸的功夫,张大夫就已经缩回了手:“黄小姐脉象圆润,乃是滑脉!” 黄瞻疑惑不解:“什么是滑脉?”男人就算是当了爹,他也搞不懂滑脉是什么东西。 而黄夫人则是脑子嗡地一声就炸开了,脱口就说:“怎么可能?明明已经吃了堕胎药了,孩子都流掉了,怎么还能把出滑脉来……” “夫人!”昌嬷嬷大吼一声,一脸的不可置信。 黄夫人:“……”吓得一张本就白的脸跟涂了一层白漆一样,白白的吓死个人了。 张大夫笑了笑:“谁说孩子没了就把不出滑脉的?你这孩子才刚刚没的,怕是小月子都没坐几日吧?这经血都还没有流干净呢,自然把的出滑脉!” 黄瞻:“……” 大女儿有孕了?而且,还堕掉了? “谁来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黄瞻气得火冒三丈,而程夫人理都不理,直接问:“李月珍,你闺女还在坐小月子,经血都没有流干净呢,这帕子上的,是你女儿的经血吧?我儿子也是被你算计的吧?” 一个身下还在哗啦啦流血的坐月子的妇人,竟然还能跟男人同房?李月珍又不是傻子,她怎么敢拿自己闺女的性命开玩笑!到时候传出去第一次同房流血流太多流死了,黄家也一样是没脸的! 黄夫人瘫坐在地,犹如一滩烂泥。 黄瞻一把拉起她,恶狠狠地的骂:“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们背着我到底做了什么?” 黄夫人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心死如灰地只能默默念着,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她谁都不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黄瞻气得推了她一把,黄夫人一屁股坐在地上,黄瞻一脚踹了过去,再看昌嬷嬷,歇斯底里地问:“你来告诉我,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昌嬷嬷也知道事情再也无可挽回了,可事关黄家的脸面,她也只能说:“老爷,夫人也是为了大小姐好,也是为了黄家的脸面啊!” “为了黄家的脸面?” 看来,程夫人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了,黄瞻气得吐血:“你若是真的为了黄家的脸面,这样不要脸的女儿就该乱棍打死,省得现在在这里丢人现眼!” 程夫人目的已经达到,看到黄家乱成一团,她心里头的火气也消了不少,“黄大人,我家老爷跟我已经决定了,这门亲事不结了,还希望黄大人明日退回我儿的庚帖,至于退亲的原因,黄大人就自己考虑吧!” 她带着人兴师动众的来,就没想过要忍气吞声,黄家若是自己寻个借口退了亲,一切赖在黄家身上,那好说,若是不,她就不介意把事情的真实情况公之于众! 黄瞻留人也留不住,好话说尽,程夫人就一句话:退回庚帖,有事,找我家老爷谈! 说完,人浩浩荡荡的来,又浩浩荡荡的走。 程夫人刚到大门口,这大半夜,又碰到了另外一波人。 “常大人,这么晚了,您亲自带着人巡逻啊?”程夫人讶异不已。 常守农笑笑:“程夫人这么晚也在外头啊?” “是啊,找黄家有点事!” “巧了,我找黄家也有点事。” 常守农跟程夫人打完招呼,就进了黄家。 程夫人一看这么多人进黄家,也知道里头定有一场好戏,索性也不走,就坐在马车里头等着看好戏。 黄家的下人惊魂未定间,见京都府尹亲自带着一波衙役半夜三更地进门,比之前见到程夫人还要害怕,忙屁滚尿流地跑去汇报了。 黄瞻还在骂骂咧咧,听说常守农来了,也是吓了一大跳,忙出来的迎接。 而常守农则是甩下一个人,说道:“黄大人,时间也不早了,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我前几日抓到了一个人,正是前段日子到处张贴告示,污蔑本官和萧大人的人。” 黄瞻莫名其妙,“你抓到就抓到了,你告诉我做什么?” “这人的话我已经问的差不多了,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当面来找黄夫人对峙一下,才能更清楚!” 一听又要找李月珍,黄瞻听的脑子都要炸开了,转头就恶狠狠地看向黄夫人:“你给我滚过来,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黄夫人如今还坐在地上,而陈博厚则看到黄夫人,就跟看到了救星看一样,边哭边喊:“黄夫人黄夫人,您说找的那个考官,您怎么还没有找到啊,我都等了您好几日了。” 就是等了好几日,一点都没听到外头的动静,陈博厚再也忍受不了牢里头的苦了,什么都招了。 “您跟我说要把萧钰拉下来,我都已经豁出去了,您怎么都不帮我一把啊!若不是您让我陷害萧钰,我哪里做的出这些事情啊!黄夫人,黄夫人,这些事情可都是您让我做的,您说过了的,只要我帮您把萧钰拉下来,您就会跟黄大人举荐我进鸿胪寺的呀!” 黄瞻脑门突突地,他是娶了个什么丧门星? 黄隽已经醒了,张开眼睛就嚎:“程公子呢?程公子哪里去了?我不要退亲,我不要退亲,娘,你去跟程公子说,只要他不嫌弃,我不做正妻,我做妾,我做妾都行……” 她先是嚎,又是哭:“我知道错了,我就该安安心心地等着出嫁,我不该去跟吴逸厮混,没了清白,又怀了孽种,我知错错了!” 黄瞻也跟着嚎:“还不堵住你家小姐的嘴!” 回头脸色铁青,常守农:“……” “今上让我好好的彻查状元郎被诬陷一事,如今罪魁祸首已经抓到,还希望黄大人不要包庇,容我将尊夫人带回去,问清楚事实之后立马就送回来。”常守农义正言辞地说道。 黄瞻一愣:“今上让您彻查此事?今上不是不管这事吗?” 常守农:“今上什么时候说不管这事了?” 黄瞻:“……”是啊,什么时候说过?反正是没跟他说过! 1010 安然度过 常守农带着李月珍离开黄府的时候,程夫人还没有走,看到常守农出来,身边还带着李月珍,讶异地问道:“常大人,这又是怎么了?” 常守农拱手:“黄夫人跟一桩案子有关,我要带着她回去询问详细情况!时间不早了,先告辞了!” 说的这么委婉,能把人直接带走,想来,不是跟她有关,就应该是她做的,这样恶毒的女人,真是活该! 程夫人上了马车,终于是笑了。 解气! 程士杰一直都闷闷不乐,程夫人见他跟霜打了的茄子似得,忙安慰道:“就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能够在成亲之前发现那黄隽的真实面目,也是值得的,也省得日后成了亲,她露出水性杨花的真面目,再闹出一些什么事情来,那才真是要人命呢!” 程士杰叹了一口气:“娘,我知道了,我不是惋惜这桩亲事,我只是在想,那黄隽……我压根就看不懂她!” “看不看的懂也不关咱们的事了,黄家就是一个泥潭,咱们及早抽身,是好事。黄家经此一事,怕是要败了!” 第二日,黄家就将程家所有抬过去的定亲礼全部都抬回了程家,只说黄隽突作天作地就是不嫁人,还到处说自己已经有了一个相好,就是不愿意嫁到程家去。 程家收了东西,程公子虽然退了亲,名声上有点不好听,但是好在没一点损失,毕竟有污点的又不是程家公子,看的上一个不入流的小丑,看不上程家大公子,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黄家大小姐一双好眼睛被鸟给啄了,没了眼珠子当然就没了眼光。 黄家和程家一事京城闹的风风雨雨,黄家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程家则再次成了大家的香馍馍,隔三差五地就有人上门给程士杰说亲,乐的程夫人又喜又美,这回更是擦亮了眼睛好好地给自己的儿子相看姑娘。 李月珍一去府尹,黄瞻就将黄隽给关了起来,这个女儿算是已经放弃了。 不仅丢了黄家的颜面,而且,程大人那里,他也是好话说了一箩筐,可人家,压根鸟都不鸟他。好好的一门亲,竟然就结出了一门仇来。 而这还不是让人崩溃的,让人崩溃的还在后头。 下朝之后,今上留了他,留了他又不见他,让他一个人在雨里头等了足足五六个时辰,到最后还是没有见成,在外头又冷又饿,再加上心惊胆战,回去之后就一病不起了,足足休养了五六日才见好转。 他不好过,黄夫人在府尹无人问津更是难上加难。 陈博厚将一切的责任都推给了她,更是直言一切事情都是李月珍搅和出来的,李月珍想要去找李家来帮自己解决这事,可之前还坦言会帮她的李老夫人,听闻今上对这事情并不是不闻不问,而是让人暗地里头调查,而且还罚黄瞻在大殿外淋雨淋了五六个时辰,李老夫人也不敢再帮女儿了。 女儿毕竟是嫁出去的,儿子才是自己一家人啊,为了不让自己的儿子也受今上处罚,李老夫人也就不敢管李月珍的死活了。黄家不来帮自己,李家也不来帮自己,陈博厚又一口咬死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再加上派人刺杀吴逸,这种种罪症加起来,李月珍就算是不承认,也只能承认了。 问清了原因之后,常守农就将李月珍放了,提前是让李月珍继续贴个认罪书,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并将告示在全京城张贴,李月珍只能应了。 三四天之后,李月珍回了家,黄隽已经不知所踪了,问了下人,才知道,趁着她在府衙的时候,黄瞻已经将黄隽送到千里之外的庵堂里削发为尼了,并且还将黄隽驱逐出了族谱,怕是此生再也不会让黄隽回京城了。 李月珍痛苦不已,去找黄瞻闹,可黄瞻以她没有妇德扬言直接要休了她,李月珍就再也不敢了,转头就去写认罪书去了。 写好了之后,还要送到常守农处让他先行审阅,如此来回改了四五趟,总算是让常守农满意了,让李月珍亲自手写,落款就是李月珍的本名,还有她的印鉴以及她的手印,再拓印了上千份,专门挑大白天的去张贴,一贴就是一天。 一天的功夫,就跟当时萧钰和常守农被陷害一样,这认罪书也同样在一天的时间澄清了之前的谣言,至此,萧钰和常守农买通考官,获取卷宗,考中解元的事情就不了了之。 人人都唾骂起了黄府来,黄瞻再次气病,对李月珍越发的厌恶,再也不到她的院落去了。 而请罪书一张贴,听松就跑到街上撕来了一张,谢玉萝看着上头写的东西,和后头下面的落款手印和引荐,终于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只是,这李月珍是不敢将她的真实目的写在请罪书上,只说跟陈博厚看不惯状元郎,想要看他跌下神坛罢了。而李月珍的真实目的,旁人不知道,谢玉萝却是知道的,不过现在……那李月珍再也蹦跶不出什么水花来了。 这回,黄家再也不敢肖想自己的萧钰了。 之前谢玉萝就让人留意吴逸,果然,李月珍就派人去刺杀,吴逸没杀成,那群杀手也被倪梁带人全部都抓起来了。 吴逸就被倪梁保护了起来,直到荣嬷嬷去吴家看吴逸死没没,荣嬷嬷一被抓,吴逸得知黄隽也是幕后主使之一,当下就跟着荣嬷嬷一道去了程家将黄隽的事情和盘托出。 程夫人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本就气的五佛升天,后来程士杰回家,将在黄家经历的事情一说,程夫人当场就发飙了,跟程大人说了一声之后,带着人就去了黄家讨说法去了。 后来的事情,谢玉萝就算没在现场,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李月珍想要谋害萧钰,然后又趁着他落魄的时候拉他一把,好让萧钰感激做黄家女婿,这一出戏,演的可真是好,只是可惜了…… 什么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唯一让谢玉萝不满的就是,陈博厚交代了温俊倧和温静安,可是这两个人…… 却早早地就离开了京城,算是躲过了一劫。 喜欢小阁老的田园娇妻 1011 收留两个孩子 晚上,谢玉萝准备了一桌子好菜,邀请了常守农一家,还有范林孙开运,庆祝这一回无惊无险地度过。 大家举杯痛饮,一扫连日来的阴霾,高兴地喝酒聊天,许是三个孩子也觉得这是好事,一晚上没一个哭闹的,笑咯咯个不停。 屋子里头热热闹闹的,跟过年一样。 谢玉萝问了问小莲的情况,得知大好了,又生龙活虎了,谢玉萝心中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而倪梁那边也有消息传来,小庆打的那个人,没啥大事,就是包了下头,如今也还活蹦乱跳的。 第二日,谢玉萝让听荷带了一些干粮和银子,去了济世医馆。 小莲身子真的已经大好了,蹦蹦跳跳地要给谢玉萝磕头,听荷忙拦住了她。 谢玉萝跟小庆说了之前被打破头的那个人的事情,让他不要再担心会被官府捉拿了,另外,将自己准备的银子和干粮都给了他:“里头是一些银子和一些干粮,你之前不是说要带着小莲离开京城吗?你就带着这些东西离开吧!找个好地方,跟小莲好好地过日子,以后再万万不要出去乞讨了!” 看着包袱里头的东西,小庆百感交集,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萧夫人,小庆谢谢您,今生今世、来生来世也一定要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你已经报答了,若不是你之前及时告诉我那夜的人是谁的话,我们也不可能顺顺利利地度过这个难关!”谢玉萝笑:“你和小莲都是好孩子,以后的路还很长,好好地过日子,若是日后有了什么难处,可以来京城找我!” 小庆磕头,许久都不曾起身:“夫人,我……我和小莲商量过了,我们不想离开!” “不想离开?”谢玉萝疑惑地看向了小莲。 小莲身子骨架小,一张脸却长的好,而且声音温柔如黄莺清啼,此刻也说道:“夫人,我们不打算离开!” “那你们想在京城做什么?”谢玉萝关切地问道。 “我跟小莲在戏班子里学了好几年唱戏,京城戏班子多,而且小莲也喜欢唱戏,我打算带着小莲找个戏班子继续唱戏!”小庆坚定地说道。 谢玉萝转念一想,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要不这样好不好?你们年纪还小,去戏班子也只是当打杂的,、上台的机会少之又少,若是你们这辈子就打算唱戏的话,不如你们先好好地学学如何唱戏,等学好了,再来唱戏也不迟,你们说呢?” 小庆和小莲没想到谢玉萝还会让他们去学如何唱戏,都是愣住了:“我们,我们去哪里学?” 谢玉萝笑笑:“我还没有想好,不过我肯定会安排你们去一个好地方。在事情没还没有安排好之前,你们两个就先在济世医馆住上一段时间。先好好地读书习字,以后要唱戏要看台本,不认识字可不行啊!” 小庆惊讶地抬头:“夫人,您,您还要让我们读书识字?” 谢玉萝在小莲的脸上轻轻地捏了捏,小莲先是有些羞涩,也许是知道谢玉萝是真心实意对她好,悄悄地往谢玉萝身边靠近了些。 “当然,认识字,以后就不会被人给欺负了!”谢玉萝认真地说道。 小庆和小莲感激不已,又要下跪,谢玉萝这回终于将他们两个给拦住了,“好了,不要跪了,你们好好地读书习字,好好地练唱戏,那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说不定,等你们学好了唱戏,还要你们回来帮我的忙呢!” 谢玉萝上回听如烟说起过,京城的那些戏本子听得都厌烦了,一年到头就那几本,谢玉萝只当听听,并没有想到这上头去,不过现在自己手下突然多了两个喜欢唱戏的人,谢玉萝自然就有了旁的打算。 她那些书,里头可是有非常多能拿出来做戏本子的桥段。 谢玉萝这话,除了小庆和小莲之外,其他的人都没放在心上过。 学唱戏回来帮忙? 谢玉萝还要开个戏楼不成?大家只当是哄孩子的,没放在心上。 安顿好了小莲和小庆两个人,谢玉萝立马就开始物色先生了,只是这教读书习字的先生好找,这教唱戏的先生可不好找。 唱戏是下九流的营生,一些戏子年纪大了,赚了钱了立马就离开这行,也从不会跟人说起自己之前是唱戏的,而且,能教人的也最起码是个台柱子级别的,想要找个之前唱戏的先生,真是难上加难。 一连好几日,谢玉萝为找先生抓破了头,听松在外头找来找去,风里来雨里去,也是次次都无功而返。 花娘倒是看出了谢玉萝的忧心忡忡,“我说你最近是怎么了?怎么心事重重的,是有什么事吗?” 谢玉萝将自己想要给小庆和小莲找教唱戏先生的事情一说,花娘就道:“你要找先生,你咋不跟我说?你不认识人,我认识人啊!” 谢玉萝也是好一阵诧异:“娘,你认识?” 花娘就笑:“还记得当年你教我怎么养凌霄花吗?我那凌霄花就是我一个好友送我的,她呀,当年可是戏班子里头的台柱子!后来年纪大了,唱不动了,这才离开了戏班子,嫁人了!” 谢玉萝惊喜不已:“那她现在就在京城吗?” “在啊,我一直想要去看看她,只是照顾你又照顾三个孩子一直都没时间,正好了,这回,我就直接去请她出山了!” 有花娘出马,她第二日出门,就直接将她那位朋友给带了过来。 谢玉萝见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人不同凡响,果然,哪怕是上了年纪,可一张嘴,声音婉转清灵,而且眉眼灵动,顾盼生辉,举手投足都有说不清的万种风情。 “你可别小看你清姨,当年她跟着戏班子到处唱戏,可是红遍了大江南北,我当时可是追着她跑了好几个场子,听完了她唱的所有的戏!”花娘说起往事,一脸的回忆之色。 花娘带来的人,姓越,名清,是十几年前风靡一时的台柱子。 喜欢小阁老的田园娇妻 1012 宋长青收粮上京 越清笑着说道:“我跟你娘认识也是巧合。我当时要上台,可惜戏服却被人给弄破了,那戏服是订做的,再无第二件,眼看着就要上台了,我心急如焚,好在一直跟着我来看戏的花娘知晓了此事之后,当机立断就帮我把戏服给缝好了,不仅看不出来一丝的破绽,而且她巧夺天工帮我又重新绣上了一朵花,跟其他的地方一模一样,也就是那样,我们两个就熟识了起来。” 谢玉萝:“那清娘是答应替我教那两个孩子唱戏了?” 越清:“自然,先且不说你娘跟我是至交好友,单单说你,教我如何种凌霄花,这份恩情,我就要报答你,不过是重新拾起我之前最喜欢的营生罢了,这么多年不唱了,可是唱戏的那些功法,可全部都在我的脑子里头呢,教两个孩子,那是不在话下的!” 跟越清约好了第二日谢玉萝亲自带着两个孩子去她那里,再千恩万谢地送了越清娘离开,花娘说起了越清娘的一些往事。 “她离开戏班子之后,嫁过人的,只是可惜跟我一样命苦,没几年丈夫就去世了,这么多年,一个人独自生活。她丈夫爱花,那凌霄花是她丈夫生前谋来的最后一样品种花卉,爱若珍宝,只是可惜,都没摸索出如何种植凌霄花,她男人就走了,她一个人除了要养护之前她男人种的花,又要学着种凌霄花,哪里有那么多的心思,后来就拜托我也给养了一株,喏,就是我之前在幽兰镇养的那一株!” 花娘笑道:“你给了养凌霄花那么好的办法,她的凌霄花越种越好,心里头对你不知道有多感激呢!你的事,我一跟她说,她就立马答应了,她一个人,无儿无女的,家里头就那几盆花,如今有点事情做,你说她哪里不乐意了。” 小庆和小莲一听说谢玉萝已经帮他们找好了教唱戏的女先生,乐得立马跟着谢玉萝去拜师,谢玉萝并不涉猎这一块,自然不知道越清娘的名声,可小庆和小莲却是知道的。 一听说未来的先生是越清,小庆和小莲更是毕恭毕敬,十足的虔诚,拜师结束之后,谢玉萝就将小庆和小莲二人留在了越清家中,白天跟着越清学唱戏,晚上则跟着教书先生读书习字。 听说两个孩子唱戏读书都用功,谢玉萝也隔一段日子就考察两个孩子学的知识,两个孩子珍惜机会来之不易,更是拼了命地去学,学的好学的快,也让谢玉萝满意不已。 谢玉萝也没歇着,除了带三个孩子之外,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写戏本子和写新书上。 京城已经连续二十多日阴雨连绵了,虽说不是日日下雨,隔三差五地也会出个一天的太阳,但是太阳出来时间太短了,地上的雨水都没干,太阳就没了,第二日又开始下雨,一连数日,脚底下的路又泥泞不堪了,让老百姓苦不堪言。 听荷一直念叨这老天爷的洗脚桶是不是砸破了,太阳是不出,雨是不停地下,就跟那洗脚水一样,稀稀拉拉地流个不停。 “我说这雨还要下几天啊,天天下雨,出个太阳也就跟昙花一现一样,还不如不出来呢!” 花娘在一旁笑她:“那要是一日太阳都不出,那衣裳不是更干不了?” 好在夏天的衣裳薄,太阳出来一上午,也就差不多晒干了,其余时候虽然也能晾干,但是没有阳光的烘烤,总觉得潮潮的,只能靠她们用炭火烘干了。 “这梅雨季节说衣服不得干还说的过去,这大夏天的衣裳也不得干,这京城夏日的天就是这样的吗?”听荷不解地问道。 一旁的诚心诚意摇头:“不是,京城的夏天从来没这样过!哪里会下这么多天的雨啊!” “那今年还真是奇怪了!”花娘道:“前一段时间太阳出的那么厉害,现在这雨又下的这么厉害,真不知道今年是什么天气!” 诚心边做着手里的活,边道:“这雨要是再下个不停的话,老百姓的庄稼之前没干死,现在怕是要烂在地里了!” 屋子里头一阵叹息,唯独谢玉萝不发一言。 这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了,只是,不知道宋长青那边,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宋长青放下了仙居楼,带着人前往各地收购粮食,由于各地今年风调雨顺,庄稼长势喜人,今年收成一定会很可观,所以,宋长青收购大量的粮食,用的还是最低的价格,他不知道谢玉萝要收多少的粮食,就是有多少就要多少,一边收粮,一边关注着京城那边的动静。 待得知京城那边一直都下雨下个不停时,宋长青收购粮食的步伐更快了。 而且,他还在京城城郊租赁了好几个大型的仓库,将从各地运回来的粮食都存了进去,等所有的事情全部都做好了,宋长青这才去见了谢玉萝。 看到宋长青风尘仆仆的赶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谢玉萝心里头又感激又自责。 “宋先生,多谢您了!”谢玉萝亲自端上了茶水,递给了宋长青。 宋长青接过,说了声无碍,就揭盖喝茶。 茶水很烫,烫的宋长青眉头微皱,可茶水太香,哪怕是烫的口舌起泡,他也一样咽进喉管里。 “宋先生辛苦了!”谢玉萝真心实意地说道:“宋先生不问缘由就如此相帮,玉萝真不知道要怎么感激宋先生!” 宋长青并没有放下茶盏,而是继续捧在手心里头,就跟冬日一样取暖似得,放在手里心里摩挲:“萧夫人言重了,往日靠萧夫人帮在下良多,况且萧夫人不说缘由,定有自己的道理,长青定当竭尽所能,帮萧夫人达成心愿!” 谢玉萝苦涩地笑:“那现在不需要我再跟宋先生解释我为何要屯粮了吧?” 外头的雨还在哗啦啦地下个不停,宋长青运送粮食来的路上,就看到城郊不少的村民在长吁短叹,而地里头的那些庄稼…… 1013 我要到京城开酒楼,你意下如何 宋长青看的清清楚楚,庄稼都浸泡在雨水里,焉焉嗒嗒的,上头没烂,可根部怕是早就已经烂了。 “嗯,一路来的路上,已经看到了,听到了!”今年雨水泛滥,已然断定是个灾年了。 而谢玉萝让他在各地购买上来粮食,能解决京城突然短粮,不法商贩囤积居奇,哄抬物价,他收上来的那些粮食,能够让粮价保持在一个正常的水平,让老百姓能够花平时一样的钱买同样的粮食,也能保证老百姓买的起粮,吃的起粮。 二人商量了之后的一些事情,宋长青直接将几个仓库的钥匙以及自己带来的人都给了谢玉萝。 “你不留下来吗?”谢玉萝问道。 “仙居楼还有事情,还要回去看一看,我出来的时间够长了!”宋长青道。 谢玉萝越发的不好意思:“还想请送宋先生吃个饭,还没好好地感谢感谢宋先生!” “感谢就不必了……”宋长青喝光了手里头的茶,最后才恋恋不舍地将茶盏放下,“不过我这里有一件事情,也想咨询下萧夫人的意见!” “何事?”谢玉萝问。 “我一直想在京城再重新开一家仙居楼和揽月楼,不知道能不能行的通,萧夫人以为如何?” “当然可以了!”谢玉萝脱口而出:“若是能将仙居楼和揽月楼开到京城来的话,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京城人多,客源广,消费水平高!不过……” “不过什么?” “晋昌府有一家揽月楼,幽兰镇有一家仙居楼,宋先生再到京城开两家酒楼,忙的过来吗?而且,京城不比地方,若是宋先生要在这里开酒楼的话,怕是全部心思都要放在京城的事务上!晋昌府和幽兰镇的那些,怕是顾不上了!”谢玉萝分析道。 宋长青笑:“萧夫人说的有道理,不过京城人多,生意也肯定好做,若是能将生意做到京城来的话,晋昌府和幽兰镇的那几家,倒是可以放在其次了!” “那是自然,京城毕竟是京城,若是宋先生能到京城来发展的话,定然是比在幽兰镇要好的多的!”谢玉萝说道。 宋长青离开时候,笑眯眯的,上马车之前,恭恭敬敬地给谢玉萝行了个礼:“多谢萧夫人今日给长青上了一课!人还要站在高处,才能看的更远!回去我就将幽兰镇的事情打点妥当,举家搬到京城来。” “宋先生客气了!”谢玉萝福福身子:“日后能在京城与宋先生再成邻居,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不过我也只能应下仙居楼的事情来,若是揽月楼的话,那还是跟在晋昌府一样,我跟萧夫人合伙,也算是减轻我一些负担,夫人看意下如何?” 谢玉萝笑眯眯地:“没问题!” 花娘从前头的花满衣过来,就见宋长青正上马车离开。 “玉萝,宋先生来了?”花娘心里头有些打鼓,面上却不动声色。 “嗯,之前拜托宋先生帮的忙,宋先生弄好了,过来知会我一声!”谢玉萝边往里头走,边说道。 “什么事啊?” “我让宋先生帮我买了一些粮食,他帮我运到京城来了,就先回去了!说是回去有事情还要忙!”谢玉萝只说自己买了粮食,并没有说自己买了多少的粮食,花娘也只当买了一些粮食自己吃而已。 “哦,宋先生可真是好心!”花娘意有所指,本想着自己这样说,能让谢玉萝听出些什么意思来,毕竟买粮谁不可以买,怎么让宋先生千里迢迢地来一趟,这样不好! 可谢玉萝哪里会往那里想。 她买的可不是一点点粮食啊! “是啊,他说他还想来京城开揽月楼呢,我是巴不得的,以后开了揽月楼,咱们吃火锅都有地方去了!”谢玉萝挽着花娘的胳膊就笑道。 花娘一怔:“他还要来京城开酒楼?” “是啊,我觉得来京城挺好的,这里人多,视野又开阔,见识也多,在京城肯定比在幽兰镇要好啊!” 花娘:“……” 她怎么觉得,宋长青这是在邀功呢? 早不提晚不提来京城的事情,偏偏在帮谢玉萝买了粮食之后才提出来! 花娘心里头堵的慌,可见谢玉萝那样高兴,还是忍不住泼了一瓢冷水:“你买粮食直接让听松去买不就行了,怎么好让宋先生跑一趟,仙居楼那么多的事情!” 谢玉萝:“这事情,也就只有宋先生能办了!” 花娘:“……”买粮用的着宋先生吗?别说是听松了,她也可以啊!不过花娘还是没说,若是说了,怕是会让谢玉萝起疑心。 而宋长青则安逸的半靠在车厢里,一只手搭在脑后,眼睛看着车顶,一摇一晃,晃得宋长青勾起了唇。 一连一个月的奔波,他心累身也累,不过再见到那个人的时候,所有的累就全部都烟消云散了。 而且,还问到了自己预料之中的事情。 他来京城,本就是已经打算好了的事情,只是,贸贸然地来多有不便,先问过了她的意思,让她有个心理准备罢了。 马车幽幽地回到了幽兰镇,宋长青第一件事情就是回了宋府,见了宋老夫人,将自己的打算一说,宋老夫人许久都没有说话。 良久的沉默之后,宋老夫人叹了一口气:“你决定了吗?” 宋长青点头:“娘,我已经决定了!” 宋老夫人:“仙居楼是你爹一手开办起来的,跟了我大半辈子了,如今在你的手上,你把它做的,比在你爹手上时还要好,长青啊,你是做生意的料!可若不是你爹早早地走了,你又何必屈居在这个小地方呢?你早就该去京城,实现你的人生理想去了!” 宋老夫人还记得宋长青小时候的理想,读书考取功名,入仕造福苍生! 而如今,这些理想,早就因为变故,早早地就烟消云散了。 宋长青只道:“娘,读书是我的理想,将仙居楼发扬光大是我的责任,孩儿已经长大了,责任才是肩头最重要的!仙居楼是爹和你一手开起来的,儿子的愿望,就是将它开到京城去,让大越人人知晓!”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1014 宋家搬迁,进京 “行,我儿有志气,你爹若是泉下有知,知道你这么的有理想,也该瞑目了。长青,娘不拖累你,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你想开到京城去,你就去,娘一直都支持你!”宋老夫人一直愧对宋长青,看儿子一直守着幽兰镇的仙居楼,从开始的跌跌撞撞,到后来的起死回生,再到现在的跃居幽兰镇第一无人撼动,这都是宋长青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 如今仙居楼在幽兰镇根基已稳,宋老夫人发现自己儿子脸上又再没之前的那种斗志了,整日虽还看着跟往常一样,可眼神终究是骗不了人的。 人在一个环境待久了,熟悉了一个环境,就容易疲倦,失去斗志,失去理想,眼睛里头,就不会有光。 如今看到儿子还想将仙居楼开到京城去,那重新到一个地方,宋长青又要每日忙个不停,又会重新充满斗志,宋老夫人就期待看到那个有生命力的儿子! 哪怕他忙,忙的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能来看自己,可宋老夫人却知晓,儿子活的有劲! 得了宋老夫人的支持之后,宋长青就开始物色管理仙居楼的人选了。 幽兰镇是爹和娘的根,哪怕他走的再远,他也不会关了幽兰镇的仙居楼。 而宋福,则成了宋长青的不二人选。 “公子,我不去,我是跟着您的,您到哪里我就到哪里,一辈子跟着您!”宋福一听要让自己留在幽兰镇当掌柜的,想都不想就一口回绝了! 宋长青:“幽兰镇的仙居楼是爹和娘一手开起来的,这是他们的念想,也是我的根,我只有把它交给你,我才放心!” 宋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公子,仙居楼是您的根,您是我的主子啊,我自小就已经说了,这一辈子,您在哪里,宋福就在哪里。” “你……”宋长青无奈,见宋福如此的坚决,只好同意了:“可是仙居楼这么大的酒楼,交到不熟悉的人手里,你让我如何放心!” 宋福低着头,想到公子的难处。 若是他们都走了,仙居楼交给谁来打理? 公子只相信自己了啊! 宋福长久地不说话:“公子,要不这样好不好?我依然跟着您,可是我两地跑,等您京城那边事情步入正轨了,我这就回来打理仙居楼,仙居楼打点好了,我又去京城,跟着您,我来回地跑,就跟晋昌府的揽月楼一样,行不行?” “那你到时候就要吃苦了。”两地奔波,吃苦的是宋福自己。 宋福:“我不怕。只要能跟在公子的身边,这点苦算什么!而且,到时候京城步入正轨了,公子偶尔不也会回幽兰镇一趟吗?到时候我就跟着公子,公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主仆二人商量好了,找了一个上了年纪特别有威望的老人做账房先生,又提了一个跟着宋长青多年的伙计升为了仙居楼的管事,跟二人约定了约法三章之后,宋长青就带着宋老夫人,上了京城。 前前后后不过半个月的时间,速度之快,让人咂舌。 就跟京城有什麽一直都在牵动着宋长青的心一样,让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进京。 桂嬷嬷看着外头骑着马在前头飞奔的公子,给顾氏倒了一杯茶,笑道:“这京城又不是有金子,看公子的那模样,倒像是去京城捡金子一样。说去京城就去京城,半个月时间就打点好了,还真是手脚麻利。” 顾氏喝了茶,马车一路疾驰,可好在马车里头装饰的很舒服,顾氏虽坐了几天的马车,可休息够了,吃的也好,一日三餐吃过之后还会下马车走两盏茶的时间,所以虽然马车跑的快,可顾氏一点不适的感觉都没有。 “他想要做什么事情,就是认定了,别人说什么都劝不回来的,而且是一门心思的往前冲,别人拉都拉不住!”顾氏从车帘的缝隙里头看到骑着一匹白马的宋长青,满脸的骄傲:“你瞧瞧他,多么的意气风发,像不像他当年读书时候的模样?” 桂嬷嬷点头:“像,像极了!” “仙居楼之前生意不好的时候,他虽然急,不过他有事情做,每日过的忙碌却也有奔头,我看着他的眼睛,能从他的眼睛里头看到光,可后来,仙居楼的生意已经不需要担心了,他的眼睛里头,就再也没有光了。”顾氏叹了一口气道:“他每日就待在仙居楼,浑浑噩噩的,我看着啊,这心里头不舒服……” “所以,夫人一听说公子要去京城开酒楼,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桂嬷嬷当时也在身旁,听到夫人答应的如此爽快,她当时也有些诧异。 幽兰镇,他们都待了快一辈子了,公子突然说要搬到京城去,老夫人竟然考虑都不考虑,就这么答应了。 顾氏怜爱地笑:“我就只要这么一个儿子,他觉得好,我就高兴!” “所以说,能让老夫人挂在心上的人还是太少了!”桂嬷嬷在一旁笑着说道:“若是去了京城,这好姑娘多的是,到时候夫人擦亮了眼睛再给公子寻一位好姑娘,等有了孙子孙女,夫人的心思就不会全部都在公子的身上了,日子可不也有了盼头嘛!” “是吗?”顾氏笑了笑,“那我就等着那一天!” 京城此刻依然是阴雨连绵,太阳又有许多日没有出来了,也许对于有钱的人家多下几日的雨并不算什么,可是对于普通的庄稼户来说,这可是要人命的天大的事情啊! 地里头得庄稼已经焉了,黄不拉几的歪在地面上,随便抓起一把,庄稼的根已经全部都烂透了,再拔再看也是一样的。 庄稼全部都烂了。 哪怕是现在天晴,这地里头的水全部都干了,也于事无补! 除了有钱有权的人家,剩下的庄稼户全部都是哀嚎不已,没了一茬粮食,家里头还有那么多张嘴等着要吃饭,这可让他们怎麽活啊! 常守农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了,可是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下到田间地头,看到地里头的庄稼一丛丛地就烂在了水里头,常守农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喜欢小阁老的田园娇妻 1015 这些粮食,是救命的! 这是老百姓半年的口粮啊,要等下一茬粮食,又要等上半年的时间,那这半年的时间该怎麽办啊? 老百姓吃什么?总不能天天喝水解决温饱吧! 也就是一夜之间,京城的粮价一下子突然翻了好几番,还供不应求,有钱的人家,管它粮食涨到多少钱一斤了,照样买不误,反正他们有的是银子。 而普通的老百姓,看到自己羞涩的荷包,只能望粮兴叹。 若是之前的价格的话,他们都还买的起,可现在的价钱……就是卖儿卖女,他们也吃不起这麽贵的粮食啊! 常守农想要打压那些哄抬物价的不法商贩,可如何能打压得了? 粮食在人家的手里,他们若是不想卖,那饿死的人更多,而且,这本就是由市场决定的价格,如今因着京城水灾,周边的粮食价格也在一夜之间疯狂的暴涨,再加上来回托运的人工和运费,那些粮食到了京城,不比其他人卖的便宜。 常守农真真是一夜之间白了头,突然就想起之前萧钰跟自己说过的一番话。 在干旱的时候,萧钰就来找过自己,要自己发动京城的老百姓屯粮,可是当时他压根就没放在心上,一口回绝了,当时他还说什么来着? 说京城的人会说这小两口想出名想疯了。 如今看来,哪里是他们想出名,是他们早就预料到了京城会有这一场大劫难! 而宫里头也知道了京城的局势,立马开仓放粮。 虽然粮库里头有粮,只是粮食还要保证边关将士的口粮,只能拿出一小部分来先解决京城的燃眉之急。 只是,这一小部分,如何解决京城这么大的灾难? 这可是十几万人啊? 分到每户人家手里,一户也就五六斤罢了,五六斤米,老百姓如何能吃到下一茬粮食丰收啊? 而各地的粮食储备也不充足,各地虽然能救济一些,但是毕竟是杯水车薪,远远不够。 这老百姓吃不吃得饱有没有粮食按道理压根就不是常守农管的,可没办法,他是京都的府尹,老百姓就是他的子女,他们吃不吃得饱,常守农得管。 谢玉萝一直都在关注外头的动静,萧钰一回来就找他商量对策了。 “这个你拿着!”谢玉萝将几把钥匙给了萧钰。 萧钰一惊:“这是什么?” “这是我在京城城郊各个地方屯粮的仓库的钥匙,那么多的粮食,应该能让老百姓渡过眼前的难关!”谢玉萝说道。 萧钰收了钥匙,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阿萝,你为何提前知道京城会发水灾呢?” 谢玉萝打着马虎眼笑道:“我哪里知道,不过是之前看京城干旱,怕是个旱年,哪里知道,它竟然是个涝年啊!况且,你也知道我从小就吃不饱的,手里头有粮,总不慌不是?而且我又是个做生意的,多屯点粮食,说不定还能卖个好价钱呢!” 萧钰也笑了,“那你想卖什么价钱?” “就跟之前粮价一样,一文钱都不涨!这些粮食是宋先生收上来,由于各地都是风调雨顺的,所以这粮食卖的便宜,哪怕这些粮食运到京城来,用京城之前的价钱卖,我也能赚一些,虽然不多,但是咱们也算是问心无愧,对吧?”谢玉萝笑着说道。 萧钰摸了摸谢玉萝的头:“傻子,说你钻到钱眼里头去了,我可一点都不赞同。”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嘛,你是君子,我怎的也不能给你丢脸是不?” “是是是,你是女君子。”萧钰宠溺地一笑,看谢玉萝的眼神越发的温柔。 谢玉萝又说了句话:“我的粮食只卖普通老百姓,家里头有钱有权的,我不卖,让他们买高价粮去!” 萧钰也正有此意:“好!” 连夜,萧钰去了常府,将几把钥匙往常守农手上一放,说了粮价的事情,常守农吓的目瞪口呆:“真是玉萝收上来的?而且价格还跟之前的粮价一样?” 萧钰点点头,认真地说道:“是的,一文钱都不涨!” 惊愕过后,常守农就笑得一拍大腿:“行,我明儿个一早就去宫里面见今上,咱们有了这么多的粮食,最起码,能度过眼前的一个槛了!” 萧钰:“不过师父,玉萝说了,这些粮食,我们只卖给普通的老百姓,一文不涨,那些官宦富余人家,我们一粒粮都不卖!” 常守农:“那些官宦富余人家哪里会缺粮啊,一听说京城今年是灾年,他们早就高价把京城的粮食搜刮地差不多了。饿死谁也饿不到他们!” 萧钰:“可官宦人家,哪里会嫌弃自己家的粮食多了?一听到还有粮,这后头的新粮食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上市,他们务必会再次买粮,哪怕这些粮食他们放的发霉烂掉,他们也要买!” “你的意思是说?”常守农太高兴了,就只顾着有粮食了,老百姓不会饿着肚子了,倒没有想到,若是不卖给权贵人家,会引发什么后果。 “若是官宦人家不能买,可难保他们不会威逼利诱普通老百姓在他们的手上买粮,若是没有坏心思的,只是屯粮罢了,可若是有坏心思的呢?低价买粮,转手高价又卖出去,到时候受苦的还是老百姓!” 萧钰来的路上,将里头的所有事情都想的很清楚,“所以,这粮食,一不能卖给官宦人家,二来,每家每户务必要经过里正或村长写一封家庭人口告知书,告知家里有多少人,大人几位,小孩几位,好给一个具体的人数给我们,我们按照人数,能够酌情卖粮,而不是这个要一百斤,那个要两百斤,一转眼的功夫,粮全抢光了,可真正要粮食的人,还有不少!” 常守农没想这么多,如今被萧钰一提醒,倒是意识到了这里头的种种变故。 “那你说该怎么办?” “师父要向皇上请一道旨意。一来规定所有官宦富余人家不准买粮,也不准威逼利诱老百姓买粮,发现一起,家中有粮食的,半数充公。二来,老百姓的粮食只能按人口购买,不准多买,没了再来,若是发现有里正或村长徇私舞弊,故意谎报家庭人就口数的,面临牢狱三个月。”萧钰正色说道。 粮食好卖,可是粮,要卖到真正需要的人手里,很难! 这些粮食,是救命的! 喜欢小阁老的田园娇妻 1016 朕这不是在考验他嘛 常守农略一沉思,就拍掌大赞:“说的好,我明日就把你的原话禀告给今上。只是可惜了,你不能跟着我一同进宫,不然你说的这些,真真是让人惊艳!今上一定会大肆赞扬的!” 萧钰:“都是为了黎民苍生,只有老百姓安居乐意,赞扬不赞扬,又有什么关系!” 常守农心中越发的赞许,高兴归高兴,突然想起自己上回说的话,立马就正色说道:“萧钰啊,上回的事情,师父要跟你说一声对不起,我……” “师父言重了,师父也是为了我和玉萝着想,这才出言劝诫,我和玉萝都懂的!”萧钰并没有将之前常守农的那句话放在心上。 “你知道就好,不过现在出了这事情,你跟玉萝做的这些事,今上都会知晓的!”常守农拍了拍萧钰的肩头:“好孩子,你好好干,属于你的未来就在不远的将来!” 第二日,常守农就进了宫,将谢玉萝和萧钰囤了粮食的事情说了。 景宣帝今年三十有三,换下了龙袍之后,虽只着一身绣九龙的紫袍,依然气势逼人,一双眉眼犀利万分,常守农有些招架不住,只能低着头,不敢窥探半分。 “就是你收的徒弟萧钰?那个状元郎?”景宣帝浑不在意地问了一句。 常守农点头:“回皇上的话,是的,是下官收的徒弟。” “这一对夫妻倒是有先见之明,竟然能提前办成这么大的事情!”景宣帝突然就笑了,“倒是解了朕的燃眉之急了。看来,这状元郎不仅文章做的好,这实战的功夫也是一等一的!” 今上笑了。 常守农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身上的压迫感也小了一些:“萧大人确实不错。” “是个不错的孩子,朕也早就发现了。”今上这话,倒说的常守农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只当是在金銮殿上的那一次罢了。 “行,这既然有了粮食,接下来就看的你和萧钰的了,粮食是他们买来的,自然也要由他们处置,朕会传令下去,让萧钰跟着你,先将这次的事情解决掉!” “下官遵旨。”有了萧钰在身边,常守农心里头也有了底:“只是,下官还有一事……” “什么事,你说。”景宣帝心情好的很,颔首示意常守农继续说下去。 “下官想请皇上给臣下一道旨意……” 景宣帝看着常守农,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常守农将萧钰之前跟他说的话再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景宣帝就笑:“这卖个粮食,还有朕下旨,合着这恶人全让朕做了,你可真是胆大包天!” 景宣帝虽然是笑着说这话,但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这话,常守农依然吓得撩起朝服就跪倒在地:“皇上……” “不过你说的有道理,若是朕不下这道旨意的话,这些粮食,到最后还是会进了那些人的仓库,说不定,官商勾结,你们辛辛苦苦买来的粮食,你们一文钱不赚,他们囤积居奇,倒是会发个国难财!”景宣帝冷笑道。 再好的一个王朝,再好的官员之中,难免还会有几粒让人恶心的老鼠屎。 常守农就差抬起手擦擦额头上的虚汗了。 伴君如伴虎,这话真是不假! 他笑,你要猜他是真笑还是假笑,他怒,那真是暴风雨来的前兆了! “好了,爱卿也不要跪了。你未雨绸缪,朕怎么舍得怪你。你也是为了天下的黎民苍生着想。”他亲自走下来,搀扶起了跪着的常守农。 景宣帝虽身处深宫,可外头发生的事情又怎么会逃过他的眼睛。常守农这段日子连府衙也不待了,到处奔波,还召集商贩商量一块降下粮食的价格,可谁又会听他的! 那些富商,哪个与京城的官员没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们能趁机发一笔财,谁会白白错失这个机会? 而且,官员与官员之间也是盘根错节,你降了,他不降,不就是抢我的饭碗吗?为了维持面上的平和,这群人也是统一了战线,没人能说的通的! 哪怕他身为帝王,为了权衡各个家族和官员之间的关系,有时候也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做这事情没有发生。 而常守农的此举,无异于给朝廷积攒更多的民心,他就这一个要求,景宣帝又有什么不同意的。 常守农心中一喜,忙道:“皇上,事实上请这个旨意,并不是微臣的主意。” “哦?是萧钰的主意?”景宣帝想也没想,就提起了萧钰,他不自然的,就连眉眼都挑了挑,可惜常守农并没有看到。 “是的,是萧钰的主意。那些原因,也是他分析给微臣听的。微臣觉得言之有理,也就原原本本地都禀告了皇上。”常守农拱手说道,并不邀功。 景宣帝倒有些好奇这一对师徒了,当时他冷笑,常守农闭口不谈这主意是萧钰出的,如今他夸赞这主意好,常守农却不邀功,将功劳全部都推到了萧钰的身上。 “既然如此,他为何不跟着一块进宫?”景宣帝对这个萧钰越发的好奇了。 常守农回:“一来,他官职品阶不够,二来,他说都是为了黎民苍生,只要老百姓安居乐意,谁能说的动皇上,谁来说都是一样的。” 景宣帝笑:“这个萧钰……” 很快,常守农拿了景宣帝亲手写的旨意出了宫门。而常守农一走,万公公就进了大殿,就见景宣帝龙心大悦。 “皇上……” “万城,朕当年朕微服南下,路过幽兰镇,你曾带回来一本教案,你可还记得?” “当然记得了,那还是新科的状元郎写的呢!”万城捂着嘴笑道。 他怎么会不记得呢,当年他们在幽兰镇歇脚,他带着一群人到集市上转悠,就听到集市上的人都在讨论学堂新的教案,他当时也好奇,就要了一本给景宣帝,本以为这事情皇上并没有放在心上,哪里知道,皇上还记得! “这萧钰,倒是让朕刮目相看!”景宣帝龙心大悦,道:“此人心怀天下,若是能成为我大越栋梁,以后必将造福苍生。” 万城心一惊,他跟在景宣帝身边几十年了,可是头一回在皇上的嘴里听到景宣帝如此褒奖这一人。 “皇上,这状元郎虽然说才华横溢,但是却经验不足,怕是还要经过一段时间的磨炼啊!”万城道。 景宣帝高兴地敲了敲紫檀木桌子,笑:“朕,这不就是在考验他嘛!” 喜欢小阁老的田园娇妻 1017 捞的是绣花针还是定海神针 万公公退出大殿,心里头一直在想着景宣帝的话。 这状元爷,皇上心里头挂念着呢,若是将来不被各大家族拉拢,只谋权利,一心为天下苍生的话,有了皇上如此褒奖,未来何愁不扶摇直上九万里。 当年皇上突然在幽兰镇落脚,他去集市上转一圈,买那一本教案,呈给天子,皇上只夸了一个字好,就再无下文了,谁知道,那人竟然兜兜转转,上了金銮殿了。 皇上再次把之前的教案一翻出来,不就更看好这人吗? 人虽出生卑贱,看来,这命啊,都是自己挣的! 他抱着拂尘站在外头好一会儿,直到跟在他身边的小太监递了一盏茶过来,叫了好几声:“公公,您这是怎么了?在想什么呢?” 这小兔崽子,竟然问到自己头上来了。 万公公手里头的拂尘扫了那小公公一下,嗔道:“你个小兔崽子,好大的胆子。” 小公公躲了一下,被拂尘尾巴扫了一下脸,也不疼,呵呵笑了:“奴才不是关心公公嘛!” 万公公见他油嘴滑舌地,嗔了一眼,道:“以后看人做事,放机灵一点,这人啊,就跟那海底的针一样,谁知道捞出来是生锈了的绣花针呢,还是齐天大圣的金箍棒,那根定海神针呢!” 小公公也在笑:“公公说的在理,西游记没白看。” 万公公斜睨了他一眼:“你这个兔崽子,还不是你在宫外头买的什么书,让杂家看的黑眼圈都有了。” 小公公呵呵笑:“公公慢慢看,还有呢,那罗玉公子还有一本石头记,也好看,等小的下回再出宫,再给您带来。这两本书,各有千秋,真真是旷世珍馐呢!小的再给您买一套珍藏版的,就珍藏在家里,好多文人墨客都买了放在家里头收藏呢,都说这书绝对能流芳百世。” “那罗玉公子可真是才子啊,这书写的通俗易懂,又精彩纷呈,只要是认识字的,都喜欢看,宫里头的那些娘娘皇子公主们都喜欢,就连太后娘娘也喜欢,不消说这些贵人了,连杂家也喜欢。” 小公公在一旁附和:“我这个最下等的奴才也喜欢的很呢!” “这罗玉公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物,啧啧……”万公公一脸的敬仰和羡慕。 常守农出了宫,拿了旨意就去翰林院找了萧钰,皇宫里头那边也传来了旨意,让萧钰协助常守农赈灾,在灾情没有稳定之前,不需要回翰林院。 旨意传到翰林院的时候,翰林院的院长薛扬看了好一会儿旨意,这才将梁南修叫到了自己的跟前,将旨意给了梁南修,问他:“你先看看。” 梁南修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看清楚上头写的是什么,吃惊地问道:“让萧大人跟着常大人去赈灾?这……他是从六品的修撰,对赈灾之事一窍不通,今上为何突然会下这样的旨意?” 朝廷里头官员那么多,户部更是掌疆土、田地、户籍、赋税、俸饷及一切财政事宜,按理来说,这赈灾的事情,应该是归户部管的,不说萧钰了,就连常守农去赈灾,那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啊,他一个京都府尹管什么赈灾啊,管好京都事务就够了,再说那个萧钰,不过是一个从六品的修撰,修书的,去赈灾? 这赈的是哪门子的灾啊! 薛扬也不解:“但是这是今上的旨意。你跟常守农是同窗好友,可知道这里头究竟有什么事?” 梁南修苦笑:“我哪里知道啊……” 自从那次二人见过一次面之后,二人再无交集,何谈还知道赈灾的事情。 薛扬想了想,道:“今上既然能下这样一份旨意,说明还是很信任常大人和萧钰的,萧钰在你手下,这旨意你就拿给萧钰吧。让他不必忧心翰林院的事情,好好地干,京城这回闹水灾,不少的老百姓都没了收成,若是能解决老百姓的吃饭难问题,皇上定会高看一眼啊!” 梁南修捧着旨意,有苦难言,薛扬这说的也不是场面话罢了。 谁不知道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啊,好事?不得罪人不丢官就阿弥陀佛了! 如今这京城的粮食,虽然说粮食都是大家的盘中餐,可这买的人,也是有等级的。 先买的是王公贵族,王公贵族买好了,买够了,剩下的就是世家大族,世家大族买好了,就轮到京城的官员,也是先品阶高的买够了再轮到品阶低的,官员买好了,就剩下富商之类的有钱人,有钱人买掉最后一些,哪里还有粮食留给普通的老百姓啊! 事实上,最不缺粮的还是不缺粮,缺粮的如今不仅缺粮,还缺钱啊!看看如今这京城的粮价,有价无粮,再看看这周边的州府,虽然说不是灾年,可他们也都没有富余的粮食能卖啊?况且这粮食都是统一的价钱,周边的粮食运到京城来,价钱也不低啊! 普通老百姓谁买的起啊! 今上这是要考验常守农和萧钰呢?还是看不惯这两个人呢? 毕竟前段时间的贿赂考选的事情才刚刚尘埃落定,今上就给了这师徒两个这么重要且艰巨的任务,今上这是故意给两个人小鞋穿啊! 虽然那件事情,今上并没有说什么,可出了这么大一场闹剧,今上心里头说不定有根刺啊! 任务艰巨,尽是得罪官员的事情,筹集不到粮食,还要被老百姓戳脊梁骨,这今上是有多看不惯常守农和萧钰啊! 虽然梁南修不想萧钰去,可是旨意在手,谁能藏在怀里秘而不宣? 将旨意给了萧钰,萧钰看好了,就说了几个字:“下官遵旨!” 梁南修知道萧钰不晓得这里头的艰险,“这事情不是一般的难办,你跟你师傅,这一趟怕是困难重重!你们可要当心啊!” 萧钰点头:“谢梁大人提醒!” “你手头的事情都拿出来吧,我分配给其他人做。你就一心一意地跟着你师傅把赈灾的事情做好!”梁南修还想要多说几句,可话到嘴边,看萧钰那淡漠的样子,全然是不想听的,梁南修只能住嘴。 萧钰交接完了事情,就离开了翰林院,往京都府尹去了。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1018 进村入户核实具体情况 几乎是在同一天,今上下令让常守农和萧钰去赈灾的事情传遍了京城的上上下下。 一个京都府尹和一个修书的抢了户部该干的活,这让户部情何以堪? 不过好在,大家都知道这次赈灾不是一个容易活,干的好奖励有,可若是干的不好…… 那可就不是一点点惩罚了。 户部的人也伸长了脖子等着看常守农和萧钰的好戏,这些是幸灾乐祸。当然,京城大多数人都是等着看这二人难堪的,毕竟,谁都知道这不是一件好干的事情。 之前贿赂考选的事情今上什么都没说,那也不能证明今上就不放在心上啊,你瞧瞧,谁都不选,就选这师徒两个,还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部门,这证明什么? 证明今上对这两个人有怨气,这才让这两个人去赈灾啊! 美名其曰赈灾,其实还不是给这两人穿小鞋,也正因为如此,大家都关门观望,等着看萧钰和常守农出糗。 萧钰去了京都府尹,跟常守农一块讨论了一下接下来该做的事情,先是城郊各村先将家中快要没有米粮下锅的人全部都梳理一遍,将名单报上来,先仅急的,一切都靠村长和里正把握,府尹会不时地派人对名单上头的人员进行抽查和核核实,若是发现有人优亲厚友、徇私舞弊的,将面临的就是三个月的牢狱之灾。 倪梁将告示贴到周边的村子。 萧钰集合周边几个村子的村长和里正进行了集体的训练,选了其中一个村子作为试点,选了十户人家进行现场的核实,对于家中确实已经是穷的揭不开锅,或者粮食已经快要吃完了的,由里正和村长先写人口告知书,一并整理好了,送往京都府衙。 常守农和萧钰的动作,整个京城全部都看着呢,那封告示,贴的好像模像样,不过大家都觉得,这不过是做做样子。 选出需要粮食的人又如何? 你们哪里来的银子去买粮?当然了,户部有银子,但是这银子也要皇上点了头,才能给,再加上,京城的粮食都被买光了,周边的粮食又一时半会运送不到京城来,你们上哪里找粮食去? 赈灾不先筹粮,反倒搞什么人口告知书,花拳绣腿,尽是一些不实用的手段。 就看到时候告知书满天飞,这师徒两个到时候到哪里去筹集粮食。 一些官宦和富裕人家更是锁紧了自己的库房,不能让常守农和萧钰发现自己的仓库里头有粮食,到时候不还要来自己这里借啊! 你说借还是不借呢? 那当然是不借了,要给了粮食,到时候他们吃什么?哪怕自己的粮食放在自己的仓库里头烂掉,发霉,他们也不借。 告示一贴,再加上那些村长都先学习过,不过一日的功夫,就有上千份的告知书到了京都府衙,这么多的告知书,下一步就要开仓卖粮食了? 萧钰却不慌不忙地先选出一个村子,勾选出了十个名单,打算带着人下去核实。 常守农有些担心:“萧钰啊,咱们真的要上门去核实吗?会不会太耽误时间了。” 他们还要先去筹粮呢! 粮仓的粮食先放在那里,要先去各个官员人家先把粮食筹备了再说,看看能筹集多少就算多少。 当然,这事是今上让他们这样做的! 至于为什么,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今上怎么说,咱就怎么做,不过,猜也能猜出来今上是什么意思。 “先把规矩定好,之后的事情才能依法依规的进行,若是开头就乱了,无论我们后来做的有多好,只不过是越来越乱罢了。”萧钰将这个村子的名单誊写了出来,带着一部分人,前往选中的村子核实上报的名单情况。 选中的村子名叫李门村,村子里头的村民大都是姓李的,萧钰找了村长李富贵。 李富贵大腹便便,手里头拿着旱烟袋,一见萧钰就笑。 之前大家互相见过,也就没有那么多的客套。 李富贵道:“萧大人,不是李富贵我夸海口,我村子上报的这些人,可都是我们仔仔细细、一家不落地全部都上门核实过了的,都是快要穷的揭不开锅了的,还有一些有一点点存粮的,若不是这山上还有一些野菜能够勉强度日的话,这些人怕是都要拖家带口的去京城讨饭了。” 萧钰并不听李富贵的一面之词,拿着名单嗯了一声。 李富贵叹了一口气:“萧大人,这粮食什么时候来啊?大家可都盼着这些粮食救命啊……这核实的事情,您就交给我们不就行了吗?你们哪里有我们了解老百姓的实际情况啊,您说是不是?” 好一张厉害的嘴,说萧钰这下来纯属是浪费时间呢! “而且大人身娇肉贵的,这下了这么长时间的雨,村子里头的路泥泞不堪,不好走啊,一走就是一腿的泥,萧大人不如就在这里喝口茶,我派人再去每家每户再核实一遍,回来再告诉您情况,您看怎么样?” 萧钰冷冷地谢绝了李富贵的好意,“不用了。我们下来,就是要当面看看各家各户的情况的!” 李富贵嘴角的笑有些僵硬,呵呵笑了笑:“既然萧大人执意要去看,那草民就只有陪着了,不过大人的名单能不能先让小的看一看,我派人去通知他们尽早在家等着大人,也好节省大人的时间。” 萧钰撩起衣服就往外头走:“不必了,至于去谁家里,我们会边走边告诉村长,村长跟着我们一块带路就是了。” 萧钰已经率先走了出去,留下李富贵在屋子里头愣了好一会,倪梁回头看人没有跟上来,大声喊了一句:“怎么还不走?现在耽误功夫的可是你了!” 李富贵忙哦哦了两声,也不敢抽烟袋了,别在腰间就小跑跟了过去。 哼,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两个当官的虽然官职大,可是他们谁知道村里是什么情况,到时候他随便把人往一户家里头一带,这两个人谁分的清谁是谁。 萧钰来到外头,正好就看到两个八九岁的男娃娃趴在屋角下捉蛐蛐,他心思一动,走了过去。 1019 名单里头的猫腻 “你们吃糖吗?”萧钰拿出口袋里头的糖,笑着对这两个孩子说道。 糖对孩子的诱惑可大了,一看到有糖,两个孩子也不捉蛐蛐了,就去拿萧钰手里头的糖,一人一块直接丢进了嘴 看这两个孩子,长的一模一样,而且,跟里头的李富贵长的还挺像的,萧钰不由得就笑了。 “你们是谁家的孩子啊?” 其中一个孩子张口就说道:“我叫李乾,他是我弟弟李坤!” “看你们一样大,是双生子吗?” “那当然了。”孩子得意地不行。 “那你们是不是这家的孩子?是从小在李家村长大的吗?” “是啊,李富贵是我爷爷。”两个孩子含着糖,含糊不清地说道:“我们当然是在李家村长大的,村子里头的事情和人我们知道的一清二楚,我们闭着眼睛都能知道谁是谁家里。” 那可就好了,萧钰要的就是这样的人! 萧钰笑了,从口袋里头拿出了一包糖:“要不这样,等会你们爷爷带着我要去各家各户转一转,你们也一块去好不好?就只要告诉叔叔你们爷爷带我去的地方是谁家里就行,这一袋糖就是你们的了,行不行?” 刚才是一块,现在是一袋啊! 两个孩子乐了,忙不迭地点头就应了:“行,村子里头我们熟,我们带你去。” 李富贵刚一出门,就看到萧钰正在同外头玩的两个孩子说话,似乎还给了两个孩子什么,那两个孩子高兴地直点头。 李富贵紧张了:“李乾李坤,怎么还不回家去,别在外头瞎玩,回去找你娘去,别在外头乱跑。” 李乾李坤嗦着嘴里的糖块说:“爷爷,这位大人说了,让我们给他们带路。你瞧,还给了我们好多糖呢!” 李富贵的脸当场就绿了。 这姓萧的,这么深沉的心机啊,谁孩子不找,偏偏找自己的孙子跟着他一块带路,这两个孩子已经八九岁了,谁家住哪里谁是谁,他们两个都分的一清二楚。 刚才想的计划只能泡汤了,现在可怎么办啊! “李村长,李村长,你在想什么呢?走啊!”倪梁不耐烦地催促道。 李富贵心里一慌,就看到倪梁不悦的眼神,再一看,自己的两个宝贝孙子已经带着萧钰走远了。 “哦哦哦,走,走!”李富贵忙不迭地跟上,心里头就跟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不知道有多难受了。 倪梁在一旁不快地呵斥道:“我们大人忙的很,你搞快一点,到时候耽误了老百姓买粮的时间,这罪过可就要算在你头上。” 李富贵头顶上都在冒汗了,忙一脚泥地跟了上去。 萧钰选的第一户人家,进去看了看之后,划了一个勾,家里头米缸里头确实没有多少的米了,符合条件。 李富贵见萧钰什么话都没说,就往第二家去,长舒了一口气,好险好险,不过再一想,还有九家呢,而这九家里头…… 李富贵越想越心惊胆战,那个坐牢三个月的,是吓唬吓唬人的吧? 走了五六户人家,都是符合条件的。 李富贵看萧钰头上都出汗了,就道:“萧大人,已经看了六户了,都没啥情况,我做事可是公平公正呢,村子里头谁不夸啊,这后头的四户,我们就不去看了吧,天都这么热了,回去喝口茶,去去热气吧!”李富贵一脸的谄媚,萧钰却皱皱眉头:“不必了,就剩下四户了,弄完了我们还要去交差,村长继续带路吧。” 李富贵:“……” 接下来的四户,安全走过了第七户,这剩下的三户…… 倪梁发现,李富贵的脸很不好看了,“村长,您没事吧?这就给热着了,还有三户,再坚持坚持啊!” 李富贵讪讪地笑:“哎,能坚持,能坚持!” 不过等萧钰报出一个人名字的时候,李富贵差点晕过去,“他家啊,他家不晓得在不在呢,说是去娘家借粮食去了。” 萧钰也不理会李富贵,对两个孩子说道:“你们带路吧。” 李乾咬着糖,喊道:“爷爷,大伯娘哪里需要借粮食啊,昨天不是还送了她娘家人一袋米吗?我跟李坤去他家玩,可看的清清楚楚呢!” 李富贵觉得天旋地转:“哦,是吗?” 萧钰扫了他一眼,李富贵额头上的汗冒得更多了。 等走到那户人家,萧钰冷笑连连,这么漂亮的房子,鸡舍里头还有七八只鸡,这能吃不上饭? 一个妇人走了出来,见到李富贵就喊了一句:“村长,你怎么来了?” 李富贵忙道:“哦,这是萧大人,上门核实你家有没有粮食。”边说边向那妇人挤眉弄眼的,那妇人立马就知道了,忙道:“哦哦,大人,这边,这边。” 那妇人要把萧钰往厨房带,可李坤这时候说道:“大伯娘,你家的米面和鸡蛋不是放在你房间床底下的吗?” 李富贵脸色顿时一阵惨白,倪梁上前两步,冷冷地道:“这位大嫂,带我们去你房间看一看吧!” 等到在房间里头翻出了一篮子的鸡蛋,八袋米和六袋面粉,李富贵的脸难看的就跟刷了一层白漆一样:“你不是说你家里头穷的快要揭不开锅了吗?你这么多东西,哪里来的?” 那妇人也知道现在这事情只能自己扛下来,忙道:“大人,对不住,对不住啊,我……我家人多,我这也不就是怕到时候粮食不够吃,所以才先把名字往上头报的吗?” 萧钰:“李村长,你能否解释一下,她家的情况,已经算是你村子里头最差的了吗?” 李富贵想都没想,顺着萧钰的话就往下讲:“是啊是啊,她家人口多,这么点粮食也吃不了好久,她家困难。” “爷爷你瞎说,二狗子家里头比大伯娘家人多多了,他家这几天都上山挖野菜了。我还看到了,他家米缸里头就剩下缸底的一点米了,他家才穷呢!”李乾说道。 李富贵刚扬起的巴掌就被萧钰给抓住了:“村长何必动怒?打的可是你自己的亲孙子。” 李富贵脸一阵白一阵红。 萧钰则冷冷地继续说道:“村长,解释一下你们两家之间的关系吧!” 李富贵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不出所料,后头的三家,依然跟第七家一样,家里头米面多的很,完全够一段时间。 萧钰看到名单上划的四个叉,再看看李家村上报的近三十户名单,一咬牙,将名单贴在了村口,然后命倪梁敲锣打鼓地喊人来看名单。 十户就有四户有猫腻,这三十多户,天知道有多少! 1020 现在不是大公无私的时候 听说前头在贴第一批可以买粮的名单,全村子的人都跑过去看了,特别是一些家里头没有粮食的,是跑的最快的。 就把围在身边的人越来越多,倪梁一敲锣,大嗓门地就喊:“各位父老乡亲,这是李村长上报的第一批家中快没有粮食的名单,你们都来看看,有不同意见的,现在就指出来,这个时候就不要发扬什么团结精神,也不需要顾着什么颜面了,有不同意见的你们现在就说,现在不是大公无私的时候,没有米,饿的是你的一家老小。” 倪梁最后一句话说的特别的重! 是啊,现在可不是怕村长的时候,村长若是对他们好,这第一批名单就会想着他们,可是呢? 有人认识字,循着上头的名字一个一个地往下头念,有念到名字的,皆大欢喜。 而有些,从头到尾都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的,脸涨的通红,垂头丧气,有苦难言,有一些人则自发地站在了一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红着一张脸,似乎还没有下定决心。 萧钰见他们这样,也大声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今上知道今年是个涝年,特意让我们来帮你们渡过眼前的难关,可若是你们自己有苦自己不说的呢,你们还要等谁来给你们发粮?错过了第一批的粮食,想要等到下一次,就不知道还要过几日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孩子突然哇地一声就哭了,奶声奶气地哭:“娘,我饿……” 孩子一哭,就像是在大人们的心窝子里头扎了一根针一样,疼的那些七尺男儿眼眶子都发酸。 没有米,大家都要饿肚子,饿肚子就要死人啊,以前还要在乎村长的颜面,能不说的就不说,可现在是什么时候啊? 七尺男儿为了几斤米不得不低头啊,为了家人能活下去,得罪就得罪了,先活命要紧。 “村长,我也知道这样会得罪你,可我家里头还有七八张嘴等着吃饭,就我跟婆娘两个壮劳力,没地种没粮收,买又买不起粮食,你让我们去哪里找吃的啊?村长,您就可怜可怜我一家老小的,给我们一点粮食!” 这时,一个七尺男儿的男子汉竟然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村长面前,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不是迫不得已,七尺男儿谁会下跪? 一连十几个男子汉都呼啦啦地跪了下去,男人跪了,跟着他们来的妇人抱着孩子也跪了,“大人,我们实在是一点粮食都没有了,我们虽然还有点钱,可是现在的粮价,我们那里买的起啊!大人,求求您可怜可怜我们,我们家里头没粮了啊!” 男子汉跪着,妇人跪着,大的孩子也跪着,小的孩子抱着手上,疑惑地看着爹和娘跪在地上,眼底写着不解。 萧钰看的心窝子都疼。 他狠狠地剜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脑袋已经耷拉到胸口去的李富贵,忙上前,扶起了一个孩子,然后又对身旁的男子和妇人说道:“你们赶快起来,我来,就是为了让没有粮食的人能吃上粮的!” 萧钰一番话,说的在场的人都心生鼓舞,也就没有人在乎李富贵怎么样了,一个个说道:“大人,我家真的困难,种了五亩水田全部都烂光了,本来家里头还有一点粮食的,可禁不住家里头的人多啊,而且现在的粮食那么贵,我们压根就买不起……” “我家也是,我家本就指望着那几亩水田混口饭吃,老娘又得了病,天天要吃药,家里头有的钱,压根就买不起现在的粮食,大人,不信你去看,我家的米缸真的就剩下最后一点点了,能不能撑过两天还是大问题,只能每天一碗米,一锅水,混个饱,我们大人受的了,孩子受不了啊,饿的哇哇叫,我们心疼啊!” 一个又一个人在萧钰面前诉说着苦难,萧钰听后眉头凝成了川字。 真正穷的还有一大部分,可这榜单上近一半的人,都是家里头有米有面的,还能撑半个月一个月的,而马上就要弹尽粮绝的,只报了一半上来。 萧钰也不信李富贵了,高声说道:“自己家里头还有粮食,还能吃十日以上的,自己主动过来把自己的名字划掉,家里只剩下两三日粮食的,自己过来登记。” 刚开始,只有家里头没有粮食的人站出来,没一个站出来划掉名字的。 萧钰思及此,看了看身后那张贴的三十多个名字,冷笑道:“既然没有人站出来划掉自己的名字,那就是你们认为自己家里头的粮食也就够吃个两三日的,行,我还会再从中挑选几户出来,若是被发现家中有存粮的,半数充公!” 萧钰的话不疾不徐,却震慑人心,那些村民们一听,就开始坐立不安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只能站了出来,红着脸把自己的名字给删掉了。 不过两盏茶的功夫,萧钰就拿到了最新的名册:“后日大家到城西口买粮,粮价还跟以前一样,一文不涨!到时候大家主动排好队,带上袋子,过来购买。” 有了萧钰的一番话,大家就跟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都放心了,两日,两日的时间他们还是等的了的。 萧钰又在村子里头选了五名名声威望都很好的村民组成了一支队伍,专门负责对全村的粮食请求进行登记、上门核实,造册,最后形成书面的名单在村里公示,公示无误之后送到府衙,确保要粮的人有粮,有粮的人不占用指标。 而李富贵,萧钰身为朝廷命官,直接当场就将李富贵手里头能够上报名单的权利给夺走了,而且…… “李富贵,只可一,不可二,若是下回本官再发现你优亲厚友、徇私枉法,就不要怪本官真的押你去京都府衙关上三个月,念在这名单上你还只是登上了你一半的亲戚,还有一半也是家里真的缺粮的人,这一点,你还是有点良心的,这事情本官暂且先记在心里,等此次涝灾过去,若是你李家村因为有人吃不上饭而送了性命,本官连这次的事情一并算在你的头上。”萧钰威逼利诱,吓得李富贵扑通一声就发誓再也不敢了。 1021 常守农的态度 拿着最新的名册,萧钰和倪梁往府衙赶去。 倪梁有满肚子的疑惑,问道:“萧钰,你为什么要搞的这么复杂?这有粮没粮食的每个人都卖一些不就行了吗?” 有粮食所有的老百姓都饿不着了。 倪梁并没有参与之前常守农跟萧钰的讨论,自然不知道,做的这么复杂,不过是想要规避一些目前没发生但是将来一定会发生的风险罢了。 “现在京城的粮价多少钱一斤?”萧钰不直接回答,而是问道。 倪梁当然知道了,一说起这个价格,他就恨得牙痒痒,“八十文一斤。” 以前都是十文钱一斤,现在八十文,翻了八倍,草他姥姥的。 萧钰看到倪梁生气,笑了,“如果你有多余的粮食,还会有十文钱一斤的粮食让你买,你会怎么做?” 倪梁愣了下,旋即就恍然大悟:“哦哦哦,你是说,你是说……你是说那些老百姓会把多余的粮食拿出去卖钱?” 萧钰没说话,算是未置可否。 倪梁终于也回过神来了,“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以前十文钱一斤,现在八十文,若是买了十文钱一斤的粮食,家里头有多余粮食的,八十文一斤卖出去,他们赚不少啊!” “出现这种问题的后果就是,缺粮的照样缺粮,不缺粮的不仅不缺粮,而且,还会用朝廷的关心,变成他们致富的手段,狠狠地发一笔国难财。他们小打小闹,一次也就几斤几斤,看着赚不到多少,可若是你卖我也卖,到最后,我们的粮食也没有了,还没有挨到下一季粮食的丰收,到时候又要饿死多少人呢?” 萧钰说完,叹了一口气,倪梁也沉默不语,算是明白为何萧钰要把这么简单的事情弄的这么复杂了。 复杂点好,规矩多点好。 “你说的有道理,其他村子我们也这样做,既能让要粮食的有粮食,也不能让投机取巧的发国难财。”倪梁骂完,然后又看向萧钰,一脸的崇拜:“我说萧钰啊,你,脑子是怎么长的,你咋就能想到那么多呢?” 萧钰:“不是想的多,而是人心本就是,贪婪的,只要你洞悉人心,还多没发生的事情也就能猜到了!” 马在大道上疾驰,萧钰在前头狂奔,倪梁很快就落在后头,等回过神来,他发现萧钰已经在他前头了,倪梁一夹马屁股,跟了上去,“我说萧钰,你不就是跟我学了几次骑马吗?你咋跑的比我还快?” 萧钰:“......”他也不知道,感觉学了几次就驾轻就熟了。 倪梁在一旁感慨:“你是不知道我被摔过多少次,哪有你这么轻轻松松学马的,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能不气死人吗? 都是寒窗苦读,有些人一辈子都考不上一个秀才,这人倒好,秀才,举人,进士,一路上,还三元及第,金銮殿上钦点。他学骑马没把自己摔死,这货骑马,学个两三次就学会了,还骑的比自己这个师傅好。 气死人了,不过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倪梁更多的还是欢喜和骄傲。 打马往府衙去了,常守农已经安排好了去筹粮的事宜,拿出来跟箫钰讨论,倪梁则带着人去了各个村子核实上报的人员名单。 虽然每一件事情都安排的很麻烦,就像是多此一举似得,京城也有不少的都这么想。 骂人的声音就先出来了。 “都说术业有专攻,你说你当大人的,你就维护京城治安就行了,一个书生,你去写书就是了,两个跟赈灾八竿子打不着边的偏偏要来赈灾,你瞧瞧现在这做的什么?又是要报名单,又是要下去核实的,老百姓没有粮食吃那怎么办?能等?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真是够无聊的!” “我说这师徒两个肯定是被今上讨厌了,这才让两个人来赈灾的,不然你说派谁来不好,偏偏要派这两个人来,何必啊?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做不好,之前是谣传,今上就算是不高兴也不好打板子,可现在不一样了,这回赈灾没有做好,那板子可就结结实实地打在他们的身上了,真是活该。” “呵呵,等着看好戏吧,要不了多久,这群人肯定会灰溜溜地跑到今上面前去负荆请罪的,搞什么嘛,瞎胡闹嘛!” 说箫钰和常守农不行的声音一波又一波,不仅市井传闻,就连世家大族、官宦之间也开始在揣测今上的目的,在预想着箫钰和常守农的结局。 外头的那些传言传到师徒两个人的耳朵里头,他们浑不在意,由于手里头有着今上亲自下的旨意,将京城所有的官员都召集了过来,请求各大家族有粮食的捐粮食。 可这来的人,都是家族里头的管家,一听要捐粮,就是一脸的无奈。 “大人,我们这家里的粮食也不够啊,现在粮食八十文一斤,我们也就买了一些,也就够这么一大家子吃一段时间,再去捐粮,实在是捐不出来啊!” “我家也是,实在捐不出来啊!” 常守农看着这一屋子的管家,笑:“各位说不捐粮食,是经过了各家大人的授意吗?若是的话,本官现在就在这纸上写上各位不捐粮的名字,若不是的话,还希望各位回去问下自家的大人。” 他这话说的已有所指,有些管家依然故我:“小的来的时候,已经问过自家老爷了,实在是困难的很,捐不出粮食啊!” 常守农道:“那也行,既然捐不出来,那我们也就不勉强。各位在这上头签上名字,就可以离开了。” 这么简单? 那管家一喜,立马签了名字,就告辞离开了。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陆陆续续地就有十多个人上去签了名字。可还有一些人,看着常守农一直都喜怒莫名的模样,心里头有些打鼓。 这常守农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有些人不敢随便写名字,说了句要回去问问老爷,常守农笑:“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去吧!” 常守农的话,实在是让人心里头打鼓!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1022 黄家的屁事 平远候府和陈家,还有冷家、何家是同时把捐赠的粮食送到府衙来的。 平远候府捐了一千斤,冷家和何家各八百斤,陈家捐了五百斤,由着各府的管家亲自押着粮车穿街过巷的过来。 一路上,几十辆马车运送着粮食,一同往府衙去了,百姓们津津乐道,纷纷赞叹这几家是乐善好施。 平远候几家捐赠粮食的事情很快又被其他各大家族知晓了,有嗤之以鼻的,反正已经说了不捐赠粮食了就是不捐,两个被今上厌弃的人也想让他们开仓免费捐粮食? 想的倒是挺美的! 不捐的照样不捐,反正已经在常守农那边写下了不捐的名字了,可是没写名字的,回来禀告了自己家主子之后,有些照样不捐,可是管家出了大门就看到几十辆马车往府衙去了,一打听竟然是平远候家的、冷家的、何家的、陈家的捐赠的粮食,几十辆马车,一路从街的这头排到了街的那头,也不敢怠慢,忙又跑了回去继续追问到底该怎么办。 有些听说有人捐了的,想了想,过不去面上的坎,你家捐几百我家捐几百,还有些死都不肯捐的,这里头就包括梁家。 梁南修当然是支持常守农和萧钰的了,一听说要捐粮食,立马就让管家刘忠去仓库里头运出五百斤的粮食送到府衙去,也算是尽一些绵薄之力。 刘忠这边应了梁南修的话,去仓库之前还是先去了夫人那里,跟黄静娴说了要捐粮的事情。 黄静娴一听要捐粮食,立马气不打一处来:“不捐,不捐,凭什么捐,咱家粮食八十文一斤买的,凭什么捐?” 梁南修官职不高,也是在其他官员买之后才轮到梁家,黄静娴原本还以为买不到的,后来见还有,也不管次不次、好不好的,就买了几千斤的粮食放在仓库里头,免得不知道啥时候京城的灾年能过去,也不知道未来的粮价要涨多少,先买一些囤一些,手里有梁,心也不慌。 一听说梁南修一下子就要捐出去五百斤,黄静娴怎么会同意。 刘忠看到黄静娴不同意,知道这粮食肯定是捐不出去的,左右为难道:“可是夫人,老爷让小的去拿粮食……” “你该干嘛干嘛去,老爷那里我去说!”黄静娴生怕梁南修还把这事情放在心上,带着月姑姑就去了书房。 梁南修正在看书,听到外头的动静,以为是刘忠去而复返,头都不抬就说道:“事情办好了?怎么这么快?” 黄静娴气鼓鼓地,“你让谁办什么事?” 梁南修一听是黄静娴的声音,立马放下手里头的书本,声音淡淡地:“你怎么来了?” 看他那淡漠的模样,黄静娴一看就来气:“怎么?我不能来?还是你压根就不想我来?” “没有。”梁南修看出黄静娴生气了,也不愿意跟她过多的纠缠,立马就将话题转到别的上面去,“漫儿呢?” “你还没回答我呢,你让谁办什么事去了?”黄静娴见梁南修扯开话题,更是气的不打一处来,非要揪着梁南修把事情说清楚不可。 梁南修:“没什么事,就一些小事。” 就是不说到底要办什么事情,不过梁南修也是知道,刘忠是黄静娴的人,他想要做什么事情,刘忠怎么会不告诉黄静娴,可知道是一回事,黄静娴这样上门来兴师问罪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无论黄静娴怎么生气,梁南修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再无之前的心疼和诚惶诚恐,反倒多了几分的厌恶,更是不愿意跟黄静娴掰扯,她不说,他就当不知道。 毕竟,家里头男人要做什么事情,总没有让女人指手画脚的。 黄静娴问了好几遍,梁南修依然是一样的态度,黄静娴气的火冒三丈,伸手就将梁南修刚才写的一纸文章给撕了个粉碎;“你不说是不是?这个家里头还有没有我的地位了?你要捐家里头的粮食你竟然不跟我商量,你拿我当什么?” 听到里头夫人歇斯底里的声音,月姑姑在外头吓的是心惊胆战。 我的大姑奶奶啊,人家拿你当什么?你又拿老爷当什么啊?这是梁府,是老爷的府邸,粮食也是人家仓库里头的,人家想要做什么,人家说了算,你这个做夫人的怎么这一点夫唱妇随的觉悟都没有啊! 黄静娴确实一点觉悟都没有! 跟看杀父仇人一样盯着梁南修,梁南修只盯着被黄静娴撕掉了的碎纸看。 那是他花了七八日的时间才写好的文章…… “你要捐粮食,你跟我商量了没有?你倒好,大气啊,让谁不知道你家有粮食是吧?那么多的达官显贵人家不捐,就你能耐,你一个正六品的官捐出五百两银子,你怎么那么能耐啊!”黄静娴一肚子的气,指着梁南修就骂。 月姑姑在外头听的头都是大的。 这可是老爷啊,被夫人骂的跟自己儿子一样!这若是让其他人知道了,老爷的脸往哪里搁啊! 她四下看了看,好在院子里头都没人,也没人听到屋子里头的吵架声,月姑姑这才放了心,不管怎么样,这老爷夫人夫妻恩爱,两口子吵架那也是蜜里调油,虽然夫人说的难听的些,不过以前…… 月姑姑一想就释然了,夫人生气那还不是家常便饭啊,哪一次夫人老爷吵架,两个人吵的面红耳赤,夫人气的七窍升天,摔门就走。 留下老爷一个人急的口舌生泡,急的火急火燎的,天天追着夫人赔礼道歉,又是布匹又是首饰香粉银子什么的,好话软话几箩筐,过两日夫人就不气了,夫妻两个又和好如初了,跟蜜里调油似的。 今儿个哪怕再吵,过两日也是一样的。 月姑姑放下心来,站远了一些,夫妻吵架,她一个下人听什么,她站的远,自然没有听到,从始至终,在里头说话的,只有夫人一个人,老爷连一句嘴都没开。 人家压根就没跟黄静娴多说一句话! 黄静娴从始至终一直是她一个人在生气,在谩骂,可所有的话到了梁南修那里,就跟讲到了棉花上头一样,人家一点反应都没有。 若是之前……梁南修肯定也是气的面红耳赤,总要跟她争执上一两句的,今儿个,他竟然一句话都没说。 黄静娴狠话说了一箩筐,梁南修就是不理她,气的黄静娴抛下一句话就跑了。 “粮食是家里头的,有你一半也有我一半,我不同意,别说五百斤了,一粒粮食你也休想从家里头拿出去!” 说完,跟往常一样,摔门而去。 黄静娴气鼓鼓地摔门走了出去,脸色阴沉沉的,月姑姑见状,立马上前,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夫人又跟老爷吵架了呀?”月姑姑强忍着笑说道。反正等会儿老爷就要服软了,巴巴地就要跑到夫人这里说好话呢! 黄静娴气鼓鼓地说道:“真是肥了他的胆子了,五百两的粮食说捐就捐,我不同意,他敢!” 月姑姑在一旁打着马虎眼说道:“夫人不捐,老爷怎么敢,好了,我的好夫人,不生气了,不生气了,回去好好梳洗一番,老爷过一会儿又怕要来哄了。” 黄静娴得意不已,“那要看我这回几日能哄好了,哼,没个五六日,我是不会理他的。” 这完全就是小女儿的心态嘛,夫人还是很在意老爷的,所以,没啥事,没啥事! 主仆二人欢欢喜喜地离开了书房。 而梁南修,看到不看黄静娴气鼓鼓离去的背影,他只是默默地捡起被黄静娴撕烂的文章,一点点的重新粘贴起来,看到碎纸还能拼凑起来,梁南修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 七八日的功夫,没白费。 自始至终都没将心放在黄静娴身上,对她生气离开,心中更是一点紧张和担忧都没有,更是没有想去哄她的念头,一点都没有。 以前的他……之前完全不是这样的! 以前是怎么样的呢?梁南修压根不想想,他也不愿意去想,头一回,他觉得她要生气让她生气去,反正他,无所谓了。 黄静娴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头,还在生气,月姑姑好不容易哄好了,就让下人到门口去等梁南修。 往常,一个时辰不到,老爷就该来了。 月姑姑为了让老爷夫人好相处,还特意让小厨房置办了一些吃的喝的,等梁南修来了,夫妻两个好好的说说话。 可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入了夜,天了光,梁南修压根就没有出现,连派人来说的都没有! 黄静娴更气了,“他现在当了官,脾气倒是见长了,连门都不登了,要是没我,没我黄家,他能有现在的成就?还不知道死哪犄角旮沓当个不入流的地方官去了!” 月姑姑听到这话,吓的哟,忙遣散了一些下人,就去劝黄静娴:“夫人啊,这话可说不得,大人如今是个正六品的京官,可不是以前那个随你说随你骂的穷酸书生啊!” 黄静娴好看的秀眉一簇:“怎的,就许他忘了本,就不许我说了?没有我黄家,他现在算哪根葱?” 我的祖宗啊! 这都嫁到梁家十多年了,女儿都快要嫁人了,还张口闭口就是我黄家,我黄家,你知道不知道你现在是梁夫人,不是黄小姐啊! 月姑姑也不敢这么教主子,只能憋着一口气,说道:“夫人,您别气,也许老爷有其他的什么事情呢!” “能有什么事情比我还重要!”黄静娴眉头一拧,就骂开了:“要不不是我,他能有今天?他要是有本事,不要靠我黄家啊!” 想了一夜终于不愿意家宅不宁的梁南修最后还是决定跟黄静娴好好说说,他刚走到院子门口,就听到了黄静娴那一句歇斯底里的谩骂。 院子里头一个人都没有,也许早就不知道被她给支配到哪里去了,外头一个人都没有,怪不得能在里头如此肆无忌惮地说他没用! 他确实是挺没用的! 梁南修一切想法都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烟消云散了,罢了,他还顾念这夫妻情分,而她,顾念什么都不会顾念他的脸面,既然都没脸了,那还护着这浅薄的夫妻名分做什么? 梁南修带着一丝愧疚来,不带一丝愧疚的走。 里头的主仆两个哪里知道梁南修在外头将她们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月姑姑伸手就想捂住黄静娴的嘴,可她怎么敢,只能生生地忍住了,“夫人,您是梁家妇,不是黄家女,您不要再提黄家了,而且,老爷能有今日的成就,一来是黄家的提携,可若是没有老爷自己的努力,他哪里能在京城站稳脚跟!” 黄静娴也许是觉得自己也有点过了,被月姑姑说清醒了之后,也就嘟着嘴,没再说话了。 月姑姑劝着了,也长舒了一口气:“夫人耐心等等吧,老爷这么看重夫人,他一定会过来的!” 可主仆两个谁都没想到,梁南修再也没有踏进主屋一步。 梁家的粮食终究还是送不出去,库房的钥匙在黄静娴的手里,她不拿,他怎么捐粮食。 府衙那边,梁南修终究是不敢去。 而经过了两日的筹粮,就收集到了五千多斤的粮食。 常守农看到库房里头堆积的粮食,兴奋地不能自已:“这五千多斤粮食虽然不多,但是总能应付这第一批的名单了。” 一千多户呢,一家五斤,省着点吃,能度过个七八日。 萧钰也笑,长舒了一口气,跟常守农将捐粮的名单重新核对了一遍,不捐粮的也有一份名单,常守农亲自送去了宫里。 景宣帝拿到名单的时候,看到这上头的名单,也笑了:“这是你们两个人两天的结果?” 笑了,也不知道是真笑还是假笑! 常守农额头上的汗细密细密的,他也不敢拿手去擦,忙道:“依皇上的旨意,什么都不说,让他们自觉捐粮,已经筹集到了五千多斤粮食,捐献的名单和数量多少都在名单上头。另外一张是无论如何也不捐的,下官也没多说一句话。” 景宣帝颔首,冷笑:“说什么?说是朕让你们去要粮食的?这话要是说了,别说是五千斤了,五万斤都有可能。” 而且,那些人捐的家里头没一粒粮食合着忍饥挨饿都有可能,为啥?高风亮节能让今上夸赞,这些人做的,不过是想让今上看到罢了。 1023 签字画押,粮食不卖给你们的 在京城已经没脸没皮了的黄大夫人,在自己屋子里头待了好长一段时间,派人去打听了下自己大女儿的动向,听说在庵堂里头还活着,削发当了尼姑,虽然这心里头生疼生疼的,但是总好过没了命好,而且天高皇帝远的,也没人会去谈论她之前做的那些事情,如今,也就只有在京城的这些人,被人戳着脊梁骨了。 捐粮的事情传到了黄府,黄家又分成了两派。 大房坚决不捐,二房坚决要捐! “要捐你们捐去,拿你们的粮食捐,我们不捐,你们也别想出中公的粮食!”一直都在卧病静养的黄大夫人还在咳嗽,咳咳两声,好不容易才把想说的话说完。 黄二夫人呵呵笑道,相比黄大夫人的脸色惨白,她则粉嫩的多,特别是还涂了鲜红的口脂,更是将面色苍白的李月珍给比了下去,比的她没有了丝毫的颜色。 “大嫂,这捐粮可是大事啊,咱们家粮食也有,这是为老百姓谋福啊,老百姓都能记着咱们的好的!”洪氏笑眯眯地说道。 黄瞻的胞弟在黄家着实是个另类。不跟黄家其他人一样,有上进心,要么能文要么能武,他是个不学无术的混子,读书不行,做生意不行,一切都要靠黄瞻供养着,洪氏也不过是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千金,就因为长的好看,当时被黄瞻胞弟一眼看上,硬是娶了洪氏进门。 可这洪氏,就仗着自己相公的疼爱,完全不将大哥大嫂放在眼里,为什么? 就因为他们是弟弟弟媳,黄瞻接手黄家的时候,曾经在老太爷老太太面前发过誓的,要一辈子对弟弟弟媳好。 洪氏吃大房的用大房的,如今感情粮食不是他们花的钱,八十文一斤的粮食,说捐出去就捐出去,还这么蛮横地跟大房顶嘴,有这么对待自己的衣食兄嫂的吗? 黄瞻兄弟两个并没有在府上,如今只有李氏和洪氏在较量着。 “你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如今粮食已经涨到八十文一斤了,今年下半年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你要把粮食捐出去?你们二房不吃吗?”李月珍本来就胸口疼,此刻也顾不得什么誓言了,冷笑道:“我们大房是要吃饭的,既然你们想要捐,就克扣点你们二房的口粮好了。” 洪氏一听要克扣他们的口粮,也不同意:“我说大嫂,大小姐不是已经离开了吗?这把她的那一份粮食捐出来总可以了吧?您说是不是?” 李月珍一口腥甜涌上了喉管,被她死死地压了下去,她恶狠狠地瞪着洪氏,恨不得撕下她那张带着面具的脸:“那你们二房要捐谁的口粮?” “我们一人少吃一口不就行了吗?”洪氏无辜地说道:“我这几个孩子都在身边呢,缺谁的口粮都不行啊,就只能一个人少吃一口呀!” 故意的,这洪翠一定是来气自己的! 怎么少吃一口? 一口有多大,一口又有多小?这洪翠完全是故意来气自己的! 李月珍气的说不出话来,只能不停地咳嗽,洪氏哎呀了一声,上前就要给李月珍拍背,想想又只能放弃:“大嫂,你要是不想捐,那就不捐嘛!我也知道,你因为那些事情对常大人有气,可有气又能怎么的?是隽儿和做错了事情,关人家常大人什么事啊,您那样陷害萧钰,人家萧钰都没跟你计较呢,你说说你,跟人家计较什么啊!” 这哪里来劝解的,这分明就是来看自己笑话的! 李月珍再也忍不住了,一口鲜血吐出来,青面獠牙:“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洪氏撇嘴:“走就走,我说的是大实话,这么激动做什么呢?大嫂啊,这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做错了要勇于承认错误才行。” 回去的路上,洪氏笑的见牙不见眼,看到李月珍被气的吐血的模样,洪氏觉得心情大好。 一旁的丫鬟有些担忧地问道:“夫人,您干吗要跟大夫人对着来啊?明明您也是不想捐粮食的,干什么一听大夫人不想捐,您硬要捐呢?” 洪氏得意地笑:“就是看不惯她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总觉得高我一个头,哼,让她得意,这回出了这么大糗事,还想压我一头,我就偏偏跟她对着来,让她知道我洪翠也不是好欺负的!” 五千斤的粮食第二日就全部运送到了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口,等开城门的时候,外头的老百姓已经自发地排好了长队,见到一车车的粮食不停地往他们的面前堆,一个个都乐的笑开了花。 “真的有粮食,真的有粮食。萧大人没骗我们!” “太好了,太好了,我们能先度过眼前的难坎了!” 老百姓拿着袋子,也不乱,一个个上前买粮食。 目前只有十斤,不过十斤省着点用,再加上他们还能去山上挖点野菜摘点野果子什么的,过个十天半个月的不成问题。 “大人啊,我们这十斤粮食,买了就没有了吗?我家人多,不够吃啊!这下一茬粮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呢!”有个妇人哀求地问道。 卖粮的衙役笑了:“大嫂,你就放心吧,我们萧大人和常大人一直都在想办法呢,粮食的问题,你们不要急!” “那卖完这一波过后,粮食还会涨价吗?”后头的一个汉子问道。 “我们萧大人和常大人都说了,一直都大家收上来新的粮食,只要是我们卖的,坚决一文钱不涨。” 老百姓得了肯定的回复,也都不担心了,家家户户背着五斤米就回去了。 一个上午,五千斤粮食只剩下五六百斤了,萧钰让人直接又拉回了府衙,等着下一波。 最多五日之,又会有新的一批缺粮名单递上来! 五千斤的粮食卖一个上午就卖的剩下了五百斤了,这才是刚刚第一批呢,京城的粮食该捐的也都捐了,再也没有人愿意捐粮食了,大家就等着萧钰和常守农怎么应对第二批。 而且,不少的人家里头都死死地压住了下头人的嘴,千万要保守住家里头有粮食的事情,一个字都不对外透露。 萧钰和常守农又将各家各户的管家又邀请过去了。 看到这么多人齐聚一堂,不少的管家都是虎视眈眈地盯着萧钰和常守农,还想要借粮食? 呸,上回就没借过,这次想借,门都没有! 听说人都到齐了,常守农清了清嗓子,开始说话:“各位安静一下,今儿个召集大家过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跟大家商量,若是各位不好拿主意的,可以回去跟自己主子商量,本官就在这里等着诸位……” 又是借粮,不用说,肯定又是借粮! 台下的人一个个都闭紧了嘴,盯着常守农。 常守农见台下的人一个个紧张的眼睛都瞪成了铜铃,呵呵一笑:“各位不要紧张,我这回不是找大家借粮食的!” 呼…… 上百号人一大片的吐气声,一块石头就落了地。 不借粮食,那就行啊! “我是来问问大家家里头缺粮食不缺!”常守农问道。 缺不缺粮食? 那当然是不缺粮食了。 当场就有人要说不缺粮食,其中一个管家突然就问了:“常大人处有粮食卖吗?” 大堂里头瞬间就鸦雀无声了。 有粮食谁不买那谁就是傻瓜啊! 大家都看向了常守农,等着常守农的回答。 “京城那么多的老百姓都受了灾,没有粮食,他们吃什么?”常守农一点都不隐瞒:“我们自然是有粮食卖的,不过……” “不过什么?”有人就追问道。 “这粮食是卖给老百姓的,不是卖给大家的。还希望大家能够理解啊!”常守农不好意思地说道。 有粮食买不到,买不到就买不到吧,现在能有多少的粮食。 “能理解能理解,现在又不是丰收季节,哪里有多余的粮食啊!”各大州府他们都去问过打听过了,没粮食啊! 常守农笑:“是啊,所以,请各位来,也是想让各位立下个字据,既然各位家里头不缺粮食,那我们的这个粮食就不卖给各位了!” 说完,常守农就命人拿了了一张硕大的纸张,上头写的是粮食弃买协议书,“协议我已经拟好了,各位在这里签上名字就行了!” “那若是我们吃着吃着就没有粮食了呢?大人总不能见我们活活的饿死吧!”刚才那个问有没有粮食卖的人又说道。 常守农笑笑:“那我们也要去各位家里核实了!” “荒唐,我这可是郑国公府,哪里由得你们荒唐!”国公府的管家在管家里头肯定也是高人一等的,他见到的都是皇亲国戚,哪里会将常守农这个根基不深的府尹大人放在眼里。 常守农笑:“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已经在各大商户门店那里拿来了各家各户购买粮食的登记册,上头写的,郑国公府,于十日前,购买粮食一万斤,国公府上上下下也就七八十号人吧,一个人天哪怕吃一斤米,够多了吧?这一万斤的米,多多少少也能吃个小半年吧?这还不算上国公府之前就有的粮食,这小半年的时间,能吃的下半年粮食产出了,你们实在是不用担心不够吃。” 郑国公府,异姓国公爷,当年陪着太祖皇帝打江山,为了封赏跟他一起打天下的人,就给封了个郑国公府,不过这一朝又一朝,郑家再没出个一个出息的祖孙后代,只能靠着祖辈的庇佑和名声,袭到了现在。 可即便是瘦死的骆驼,那也比马大。 郑国公府经历几朝,枝繁叶茂、根深蒂固,又岂是一个小小的府尹可以随便打趣的,那管家气的面红脖子粗,气愤地当下就写下了郑国公府的名字,扬长而去。 本来还有打算浑水摸鱼的,可一想到常守农手里头的名单,一个个只能放弃了,他们的粮食,本也足够,不过若是可以多买一点,谁不乐意啊,就算不吃,也能卖不是? 不过常守农显然是已经想好了这一条路,将路给堵死了,一个个愤愤不平的只能将名字写上了,人越来越少了。 而之前捐了粮食的人,常守农是第二批喊过来的,看到里头稀稀拉拉地三十来人,跟他们说了情况,并且保证,若是缺粮食,可以来找自己,绝对不会让做好事的人吃亏。 不捐粮的都签字按下了放弃购买粮食的协议书,捐粮食的若是粮食不够,可以找常守农购买粮食,看到前头的事情已经全部办妥,萧钰和常守农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终于能规避世家大族和官员利用手段买粮了,不过后续还是会有人来钻空子,那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又是签字又是画押的,那些管家回去把这事情添油加醋的一说,不少的人都快要气死了。 更是伸长了脖子等着萧钰和常守农出丑。 粮食?他们不买就是了,反正他们仓库里头多的是,可京城那么多张老百姓的嘴呢?你们去哪里买粮食?去哪里买? 萧钰和常守农让倪梁专门在城中心租了一间库房,搭建了一个临时的粮店,专门卖粮,有缺粮的老百姓拿着村里头给他们出的最新的缺粮确认书就可以到粮店买粮食了。 而萧钰和常守农则不见了踪影,似乎在京城消失了,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到了六月下旬,连绵的阴雨天已经结束了,高温闷热多雨,这老天爷也才算是真正正常了。 每日一大早,知了就在树上不停地叫个不停,听荷怕那些知了的叫声会吵到小公子睡觉,跟诚心诚意做了两个粘知了的网子,只要知了一叫,就站在树下粘知了。 还别说,听荷的手艺还听好的,一天下来,竟然也能粘个七八只,等到三个娃娃睡着,她们三个人就到大树底下去粘,玩的是不亦乐乎。 “你也不管管她们,哪里像是怕乐乐他们睡不着,怕就是想去玩!”花娘虽嗔怪,却也是满脸笑,看到树下三个人那活泼洋溢的模样,花娘跟着心情也好。 1024 卖粮风波 谢玉萝正在写什么,听到花娘进来也没有停笔,边写边笑:“让他们玩吧。正是爱玩的时候呢!” 花娘靠了过来,将手里的茶递给了她:“你在写什么呢?秋苞谷的种植方法?这是什么?” 花娘奇怪地问道。 谢玉萝写下最后一个字,笑道:“总听老板谈起花都的风土人情,说是花都有一样粮食作物,正好可以在这个时间进行播种。” “你说啥?还有这样的?啥东西啊?”花娘一听就来了兴致,忙追问道。 现在种秋稻谷还太早了,老百姓只能种蔬菜,可蔬菜总不能当饭吃啊,谢玉萝一直都在想该如何让老百姓多多的增产。 而这回,向兴邦给自己送来的东西,让谢玉萝一下子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向兴邦托人寄来了苞谷,也就是玉米。 谢玉萝猜测,若是花都有春玉米的话,说不定还有秋玉米,于是让常守农和萧钰立马赶往了花都,到那边采购良种过来。 “是你说的苞谷吗?”花娘看到了谢玉萝写的东西,问她。 谢玉萝点点头:“嗯,不过我还想另外一件事情,如何能同时种植多种粮食,让老百姓能收货更多的粮食。” 她就想到了间种的方法,反正玉米地里种玉米也不可能全部都的密密麻麻,那多余的空地,就可以种一些蔬菜了。 两种植物间种,既能增加老百姓的粮食收入,让他们有饭吃,也能让他们种点蔬菜,有点菜吃。 花娘听后感慨不已:“也不知道你这脑子里头究竟装了什么,你跟萧钰都一样,都是老路的命,一个修书,去赈灾,你本来在家可以好好的过日子,你还在想怎么种东西能给老百姓增产,哎……” 谢玉萝笑:“那娘是是喜欢这样的我,还是不喜欢这样的我呢?” 花娘笑她:“哪样的你都喜欢!” 老百姓隔三差五地就去粮站买粮,一直持续了十多日的时间,每个去的老百姓都能买到十斤,这倒让京城一些看好戏的人跌破了眼镜。 上回筹集的粮食就是五千斤左右,听说第一日就卖的剩下五百斤了,这让大家都在等着看笑话。 五百斤,就看你能卖几日。 呵呵,可人家就是卖了一日,卖了两日,卖了三日,还一直卖到了第十日了,有人就不信了,专门派个人蹲在粮站的门口数,我的乖乖,这不得了啊,这每日去粮站买粮的老百姓,最少有一百位啊,一个五斤五斤的卖,那也就是说,一天就要卖掉五百斤,按道理,粮站第一天就要关门了。 这后来还支撑了这么多天,粮食……粮食是从哪里来的? 还真跟那孙悟空一样,是从石头缝里头变出来的不成? 可人家粮站就是开的好好的,粮食每日都有,老百姓的口粮一点问题都不愁,萧钰和常守农也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见了踪影,去筹粮了? 怎么可能,这周边州府,能筹集的粮食都筹集过来了,他们还能到哪里去筹? 可粮站的粮食到底是从哪里变出来的呢? 萧钰和常守农又到哪里去了呢? 没人知道,也没人探听清楚,粮站里头到底有什么猫腻。 萧钰和常守农终于敢在七月上旬回来了,一到京城,萧钰就到粮站晃了一圈,看了看最近的售卖记录,满意地点点头。 记录册子是谢玉萝给设计的,非常的科学。 就在这时,有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拿了袋子过来,谄媚地笑道:“大人,我家没有米了,卖我一点米吧!” 萧钰就在一旁,看着衙役卖米。 衙役点点头,要了让所有买米的人都必须带来村里头出具的买米的确认书和家庭人口告知书。 那妇人忙笑:“有的有的,我都带来了,都带来了。” 衙役一看,看到村子的落款,从账册里头翻找出来了属于该村的账册,然后又翻到了这个小组上,找到了买粮食的妇人的姓名。 “这个是不是你的名字?” “对对对,是我的名字,是我的名字。”妇人见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忙道。 衙役核对了一下,问道:“你十天前不是已经买了十斤米吗?你家里就你一个人,就吃完了?”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一天吃一斤米?这是干吃米,啥都不吃吧? 可村子里头没钱的人怎么舍得一天吃一斤米呢?一家七八口一天一斤米都不舍得吃,这老妇人一天就一斤…… 衙役起了疑心,就等着那老妇人回答。 老妇人呵呵笑道:“我家女儿女婿和三个外孙外孙女到我家住了几天呢,我一个人哪里吃的了那么多,我也不舍得吃啊,这不,孩子们来了,总要吃东西吧,我这不就……” 衙役一听,回头就喊了一句:“给她称五斤粮食。” 妇人笑的眉眼都开了花:“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在袋子就快要到妇人手上的时候,萧钰拿住了袋子,问她:“老人家,先等一等。” 老妇人手里的五十个铜钱还攥在手里头,就问:“大人,有什么问题吗?” 萧钰笑:“我先问问你几个问题,这粮食就给您。” 老妇人一听脸色就变了:“我不是把你们要的东西都给你们了吗?你们还要问什么问题?我都说了我家虽然就我一个人,可我女儿女婿外孙外孙女都来了,一家六口人呢,十斤粮食吃十天,有什么问题?总不能让我孩子挨饿吧?” 萧钰笑着说:“老人家,先不要急,我就是先跟您说一声对不起,我听说上回的粮食,里头的砂砾挺多的,没磕着你老人家的牙齿吧?” 那老妇人一听突然眼珠子一转,就道:“怎么没磕到我牙齿,我这颗牙,就是被米饭里头的沙子给磕掉的,掉了半颗牙呢,那米里头的沙子可真多,回回都要重新筛。你不说还好,说了我也要跟你评评理,我这半颗牙齿,怎么办?” 衙役听了目瞪口呆。 萧钰则将粮食又伸手递给了后面的人,“拿回去倒了。” 老妇人一看,立马就黑了脸:“我说你干嘛?你干嘛把我的粮食倒了。” 萧钰也没有刚才的好脸色:“老人家,上回的粮食,是绝对不会有砂砾的!” 开玩笑,卖给达官贵族的粮食,那都是粮行里头经过精心地筛选的,保证里头不会有一个砂砾,这老妇人竟然说那米里头有不少的砂砾,一看就是压根就没吃过那些粮食的,不说吃了,看都没看过。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1025 一眼识破诡计 那老妇人见萧钰不给她粮食,也许是萧钰戳破了她的图谋,那老妇人哪里还有一点的慈善,像是换了一张脸一样,突然就一屁股躺在地上撒泼打滚了。 “大家都来评评理啊,这是什么人啊。我家七八口人,吃个十斤米,他都嫌弃我吃多了,这哪里是救我的命,这是要我的命啊!你们有这么多的粮食,给我吃一点会怎样?我老婆子能不吃,可我三个外孙外孙女总不能活活饿死吧!”那老妇人躺在地上,嚎啕大哭,吸引了来买粮的还有一些老百姓过来围观。 看到那老妇人一脸的哭相,躺在地上哭的肝肠寸断,有人不忍心了,上前就去扶起她:“老婆婆,你好好跟大人说说,大人不是那种不顾老百姓死活的人!” “我家人跟你家一样的多,我家也吃完了米了,我拿了东西人家一下子就卖给我了,根本不像你说的那样,不顾咱们死活啊!”另外一个人说道。 通过之前的这件事情,萧钰和府衙的人在老百姓中口碑特别的好,所以,仅凭那老妇人的一面之词,并没有人就立马相信那老妇人的话。 “你们不信?你觉得我会冤枉天啊?我老太婆一大把年纪了,我就想要一点米,好回去喂饱我外孙外孙女,其他的我一概不管啊!你们大家给我评评理啊,他不给我米,我到哪里去买米给我那些苦命的孩子吃啊!”老妇人呼天抢地,躺在地上哭的歇斯底里,“我的孩儿啊,外婆恨不得缝住自己的嘴,都留给你们吃啊,现在怎么办啊,我怎么回去见我家孩子啊!” 老妇人多嚎了几声,越哭越是伤心,让在场的人也不得不闻者落泪:“大人啊,您就行行好,卖给人家吧,这五斤大米可是能救活一家人的命啊!” 围观的人都在替那老者求情,说好话,那老妇人坐在地上看到那么多人替自己说好话,不由得得意地一笑。 只要人一多,她就不信萧钰不卖粮给他们。 萧钰却压根不为所动,只冷笑道:“米卖给你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现在你买米的价钱是八十文一斤!” “你说什么?”老妇人吓的一屁股从地上爬了起来,吃惊不已,接着又恢复了之前悲伤的模样:“大人,八十文一斤,你这是要饿死我一家老小啊,我哪里买的起啊!” “怎麽回事?萧大人不是说了,我们买粮就只要十文钱吗?为何要收她八十文?” “我也不知道啊,这老婆婆太可怜了,这萧大人今儿个怎么这么不通情面啊?” 面对围观人的指责,萧钰面不改色,对老妇人的哀求不为所动,见老妇人已经把该说的说完了,萧钰这才冷笑:“你前脚把十斤米卖给别人,卖八十文一斤,后脚又来买十文钱一斤的米,你既然不需要米,又何必再来买!” 不仅是衙役,周围的人也都愣住了,那老妇人也愣住了:“你怎么知道我把米卖了?” 刚一说完,大家全部都看向了她,那老妇人自觉失言,哪里还敢提买米的事情,灰溜溜的走了。 刚才那个卖米的衙役则是一脸崇拜的看着萧钰,眼神充满了崇拜:“大,大人,您怎么知道她把米给卖了?” 周围的人也都好奇地看向了萧钰,等着萧钰的回答。 萧钰淡淡地说道:“我也是猜的。她拿来的东西,是伪造的。” “伪造的?大人,这上头,名字落款什么都有,您怎么就看出这是伪造的呢?” “这个村的村长写名字习惯将名字最后一笔横折钩打个圆圈儿,不信你去翻这个村子村长的所有的签名,他的最后一笔笔迹圆润,可这个落款,你看看他最后一笔,分明是有人故意想学,却画虎不成反类犬,一眼就让人看出了破绽。我就断定,她这东西是伪造的。她能拿张假的东西来,那就证明,村子里头没有给她开东西,可她又想要买米,我就假设,她是不是把米给卖了,没想到,她竟然还真的承认了!” 现场鸦雀无声,有知道字迹能代表一个人时,都被萧钰的细心和记忆力给震撼住了,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学会的呀! “萧大人太厉害了!”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话,围观的人都哗啦啦地鼓起掌来,大家都在夸赞萧钰,萧钰依然面色不变,义正言辞地说道:“各位,若是想要买米的,排好队买米,但是我想提醒各位,不要这边买了低价粮,那边高价卖掉,粮食是我们的命根子,若是人人都有那样的想法的话,到时候,米不够的时候,饿的是大家的肚子,富的是那些别有用心的人!” 萧钰的话不轻不重,却极动人心。 需要粮食活命的人家,谁会想到把粮食卖掉? 八十文一斤? 就是卖八两银子一斤,他们也不卖啊! 在粮站门口发生的事情,不过半日的功夫,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谢玉萝听到萧钰的英勇事迹的时候,刚想要开口夸人,就听到听荷在外头笑:“夫人,老爷来了!” 谢玉萝笑:“看吧,就是不能夸人,说曹操曹操就到。” 萧钰刚进来,好学地问:“阿萝,曹操是谁?” 谢玉萝:“……”好像还有一本书没默出来,怪不得萧钰不知道曹操是谁了。 “哦,我也不认识,不过听说他是这世间走的最快的人!”谢玉萝掩嘴笑,说曹操曹操就到,走的能不快吗? 萧钰也不懂,就在谢玉萝身边坐下,旁边的人都识趣地退下了,萧钰拿了东西给谢玉萝看。 谢玉萝笑着也拿了一样东西给萧钰看,就见一个盆子里头,已经冒了青青的嫩芽。 萧钰大喜过望:“这就是苞谷的幼苗?” 谢玉萝笑:“是啊,趁着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把它种出来了,而且,颗颗都发芽了,那就证明,这苞谷在我们京城也是可以种植的!” 苞谷的产量可是大的很,若是能有一季丰收,那就不用怕冬天没有粮食吃了。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1026 种秋苞谷 萧钰一听说苞谷能在京城种植,惊喜不已,忙拿出了他们买来的苞谷,说道:“我和师父问了花都的人,这是秋苞谷,正好就是在七月中旬种下去!” “阿钰,我还有一个想法。”谢玉萝表达了她想间种的想法,萧钰从未听说过,一亩地里头,还能同时种两种不同的作物,就愣下了:“这能种吗?” “当然能种了。”谢玉萝信心满满地说道:“有一种作物种植方法就叫间种。间种是指按一定行数的比例间隔种植两种以上的作物,高棵作物与矮棵作物间种,种植时间是相同的。而且,只要培育的好,产量是一模一样的。” 而且,不同的植物能减少植株间发生虫害的可能,没有虫害,也能大大的增产。 萧钰就是无条件信任谢玉萝,直接去找了常守农,常守农一听,就让萧钰带着倪梁直接去了李门村,找到了李富贵。 自从上回出了优亲厚友的事情之后,李富贵是再也不敢拿自己的那一点点权利开玩笑了,真正是做到了绝对的公平公正,在村子里头的口碑也渐渐的好了起来。 李富贵一看萧钰来了,忙热情又心惊胆战地地将人迎进了屋子里头:“萧大人,你们怎么来了?我从那件事情之后,再也不敢乱来了,我敢保证,每一个人都是经过了精心挑选的,你若是不信的话,就问问上回您选的那几个人都知道。” 萧钰自然是要随时了解李富贵的动向了。 “你以为我们不查你?你若是又犯了毛病,你觉得你还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这里?三个月的牢饭早请你去吃了。”倪梁没好气地说道。 李富贵打着哈哈,“确实,确实,瞒谁也瞒不住几位大人啊!那各位大人过来,是为了……” 萧钰问:“村民们现在开始种东西了吗?” “种啊,当然得种啊,都把地给翻出来了,打算种些蔬菜,大人,您也知道,现在这个时候,种什么都不好啊,只能种些蔬菜啊,能有菜吃,也总比啥吃的都没有的强啊!”李富贵忙将村子里头的情况说了。 萧钰听后,道:“我们在外地新买来了一种粮食品种,就是这个时候种的,而且产量非常的可观,我们想在你们村里先发动村民种起来,你说怎么样?” “能增加老百姓的口粮吗?”李富贵当场就问道。 萧钰点头:“自然是可以的!” 李富贵激动不已:“那行那行,只要能增加我们的口粮,种什么都行!” 萧钰站起了身,“那李村长就带路吧,我们下地去看看!” “哎,好好,我们现在就过去!”李富贵在前头带路,往地里头带。 雨水过后,田地终于慢慢地干了,只是现在不能再种稻谷,不少的人家放干了田里的水,变成旱地,也打算多种掉蔬菜,算是增加一点口粮。 地都已经翻出来了,村民们都已经打算把种子种下去了,见到李富贵带着萧钰和倪梁过来了,有村民热情地喊出了声:“萧大人,倪大人,你们怎么来了?” 李富贵激动地道:“各位,萧大人带来了一些新的粮食种子,就是现在种下去的,能增加咱们的收入!” 村民们一听也来劲了,放下手里头的家伙就跑去找萧钰:“萧大人,萧大人,是什么品种啊?” “是苞谷!”萧钰笑着从布袋子里头拿出一把苞谷,黄灿灿的苞谷,就躺在萧钰的手掌心里。 “真是没见过的东西。”有村民激动地说道:“这东西能在我们这里种吗?” “之前我们已经培育过,所有种下去的种子都已经发芽了,而且现在长势也非常的好!”萧钰说道:“而且,让大家种苞谷的时候,大家也可以继续在地里头种你们想种的蔬菜,互不干扰!” “地里头种两种不同的?我们这么多年可从来都没有种过啊,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种法!”村子里头有在地里头刨食刨了一辈子的村民对这种种植方法持怀疑的态度,愣是不相信这种种法还能种出东西来! 萧钰则是信心满满,阿萝能说能种,那就一定能种。 “当然可以!” 萧钰在场,将谢玉萝跟她说的,又跟大家伙都说了一遍,大家都跃跃欲试,打算一展身手。 倪梁见大家都很激动,就让村长把村子里头的人都进行登记,每家发了两亩地的种子。 第二日,萧钰带着穿了男装的谢玉萝又去了村里,教老百姓育苗。 今日的她一身灰色男装,竖起了头发,跟在萧钰的身边,就像是一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太年轻了,还说是带来的先生,教大家如何种苞谷,大家都不相信。 “这么年轻的小公子啊,能不能啊?” “是啊,我种了一辈子的地了,我都不知道这麽大个的苞谷咋种,小伙子,你哪里来的啊?你知道啊?” 见年轻的年纪大的都取笑自己,谢玉萝面不改色,丝毫不将他们的话放在心里,而是认真地教老百姓如何育苗,如何间种。 村民们见这嘴上没毛的小伙子竟然能将种地的事情说的头头是道,也都不敢轻视了,认真听谢玉萝说话。 一席话说完,谢玉萝拿出了一本自己写的书递给了李富贵:“李村长,这是苞谷的种植方法,都在这本书里头了,里头有各种可能出现的状况,我每半个月也都会下来一趟,若是事情紧急,你们就联系萧大人,我随叫随到!” 李富贵捧着又是文字又是图的册子,激动地手都在抖:“这位小公子,您可真是博学多才啊,你这又是写又是画的,真是我们的救星啊!” 谢玉萝摆摆手:“趁着现在天气好,赶快动手吧,种子没有发芽之前,我每日都会过来看一看,你们都放心。” 其他的村子一听说李门村已经开始在搞间种了,听说能增收,也都表示要跟着一块种苞谷,这段时间,谢玉萝就跟着萧钰,各地各地的跑,就跑了两日,终于看到村民们将苞谷种了下去。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1027 城南粮仓着火了 蔬菜村民们都种了一辈子了,谢玉萝也不需要多费心,每日都七八个村子一块跑,看苞谷出芽没有。 五六天之后,李门村的苞谷出芽了,而且,出芽率还很高,谢玉萝也很满意。 看来,这秋苞谷非常的适合京城的土壤和气候。 又过了两三日,七八个村子的苞谷也几乎都出芽了,成活率是第一步,有了成活率,接下来就是好好的伺候了。 谢玉萝写的那本册子在村子里头广为流传,而且实用性特别的高,萧钰见状,印了上千份,按照人头分发给了各个村子,保证想看册子的人都能看到册子。 有了谢玉萝的亲手指导,平时又有谢玉萝写的种植手册,再加上村民们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在地里头刨了一辈子的吃的,他们上手很快,亲眼见着苞谷苗一点点地长大,一点点地长高。 谢玉萝和萧钰就站在村头土包子上,一眼看过去,就能看到已经长了七八公分高的苞谷苗,一阵微风吹过,那些苞谷苗似乎也都随风起舞,绿油油的,好看的很。 倪梁看到这一幕,感慨地说道:“看这样子,到了秋天是一定能够丰收的了。” 下一茬粮食还要一段时间才能种植,各家各户先把二亩地的苞谷种下去,过了几个月就能丰收了,赶在下一茬粮食丰收之前,还能给家里头多备点粮食。 再有东南西北四个粮仓,里头的粮食够的这段日子吃了。 谢玉萝笑:“是啊,能多点粮食,老百姓这个冬天也不会挨饿了!” 倪梁就竖起了大拇指:“我说你们这夫妻两个,脑子怎么这么精啊,一个想到屯粮,又想到要种秋苞谷,一个想到规定有余粮的人家不能买粮的一堆规矩,我真是服了你们夫妻两个了。” 萧钰和谢玉萝相视一笑,都笑开了怀。 只要老百姓不会饿着,那就足够了。 几人这回一路开开心心地往京城去,越近京城,一股漆黑的浓烟直上云霄,倪梁大喊:“前面走水了。” 萧钰一掀开车帘,心中暗道不好:“是城南粮仓的方向。” 谢玉萝也看过去,那么浓烈的黑烟,还不知道这火烧成了什么样子,倪梁一夹马腿,大喊:“阿原,快点,我们赶过去!” 倪梁像是疯了一样地狂夹着马肚,葛良原也甩着马鞭,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城南粮仓地点。 粮仓边上已经有许多的人正在救火,你一个盆我一个桶,衙役们和普通的老百姓都在救火。 倪梁见状,也顾不得问这火是怎么起来的,一头扎进了救火的队伍里。 萧钰也没闲着,叮嘱葛良原保护好谢玉萝,也一头冲了过去。 谢玉萝心急如焚地看着粮仓的火,悲从中来。 这是城南的粮仓,这周边要么是农庄要么是山林,这一把火,怎么哪里都不烧,偏偏就把粮仓给烧了。 谢玉萝也没有闲着,看了看都在忙碌的大人,转头就看向了一旁几个惊魂未定的孩子:“小朋友,你们看到这火是怎麽起来的吗?” 三个孩子浑身脏兮兮的,一身的灰,一看,就像是从火场上面跑出来的。 “我,我……” 三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回答谢玉萝的话。 谢玉萝见这三个孩子欲言又止的模样,知道他们肯定是知道什么,便耐着性子继续问道:“好孩子,不要紧的,当时是什么情况,你们告诉我。” 这三个孩子身上穿的都是简单的灰布短衣短裤,应该是村子里头的村民,他们刚从火里头跑出来,此刻也吓的呜咽一声就哭了。 “我们也不知道它为什么着的火。” “对,我们就是到这里来看蚂蚁搬粮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就着火了。” 看蚂蚁看的就着火了? 谢玉萝不信,可是看几个孩子那心有余悸的样子,谢玉萝也问不出什么来,只能安慰几个孩子:“好了,好了,人都没事吧?” “就我们三个人,都没事。” 谢玉萝拍拍孩子的肩头,让葛良原去马车上拿了一些吃的和水,分给了三个孩子。 火很快就灭了,好在这粮仓是砖头砌的,通风的小窗进了火,烧掉了在窗边的一些粮食,其他倒也没有什么损失。 衙役们都进去清扫现场去了,萧钰和倪梁一身灰头土脸地走了过来,看了看谢玉萝,又看了看谢玉萝身边的三个孩子。 “这火来的着实蹊跷,我们这粮仓都是砖头砌的,这周围都没有易燃的东西,怎么可能会着火呢?”倪梁奇怪地说道。 其中一个孩子怯怯地说道:“有干草啊,当时着火的地方那里有很多干草。” 干草? 谢玉萝让孩子指给他们看,三个孩子不约而同地就指向了相同的地方,“就是那个地方,当时我们就在那里看蚂蚁搬粮食,那些干草就自己烧着了。” 自己烧着的? 此刻正是盛夏,天气热,太阳大,干草是易燃东西,一见火星就能烧,可奇怪了,谁在小窗外头摆的干草,谁又点燃的干草? “我们在这里玩了好久,我们确定,没一个人。” “对对对,我们身上也没有火。”三个孩子见大人疑惑,忙解释当时的情况。 倪梁声音大:“那真是出鬼了,难不成那些干草是自己着的?” 谢玉萝蹙眉,一旁的萧钰追问道:“当时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三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哪里知道什么叫做特别的事情。 “我当时看到有光。” 光算什么特别的? 这么大的太阳,没光才奇怪呢! 倪梁并不放在心上,谢玉萝却抓住这句话继续问了下去:“什么光?” “我不知道,反正就是很刺眼,有时候有,有时候没有的!” 谢玉萝听完,就立马跑向着火的地方蹲下去拨开草灰。 萧钰和倪梁也紧跟着跑了过去:“阿萝,你发现了什么?” 谢玉萝认真地说道:“你们快找找看,有没有跟琉璃一样的东西,透明的。”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1028 这是有人故意放的火 三个人一边扒草灰,一边开始找谢玉萝口中所说的琉璃一样的东西。 过了好一会儿,三个人的手都扒黑了,终于在草灰里头找到了一块已经烧的漆黑的跟琉璃一样的东西。 萧钰擦了擦,又见手里头的东西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将东西递给谢玉萝:“阿萝,你说的是不是这个?” 谢玉萝接过认真地看了看:“没错,就是这个,应该不只这一块,再找找。” 有了样子,找下去就容易多了,没一会儿的功夫,萧钰又找到了一块,谢玉萝也找到了两块,倪梁也找到了一块。 将找到的琉璃片放在一块,倪梁还在困惑:“这什么东西?玉萝,你找这些东西做什么?” 谢玉萝摸了摸镜片的厚度,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若是我估计的不错的话,干草是有人故意放的,这火也是也是有人故意放的。” “故意放火?”倪梁更困惑了:“那谁放的火?这三个孩子都说没看到人啊!” 谢玉萝冷笑:“谁说一定要有人就一定能着火了,没有人,这些干草一样能点燃。” 这可是个大事情,倪梁闻所未闻。 萧钰在一旁什么话都没说,等着谢玉萝揭晓谜底。 谢玉萝让葛良原去准备了一些干草,然后她就将找到的几块镜片放好角度,一面对着太阳光,一面对着干草。 几个人就站在不远处,救火完了之后的村民和衙役听说能不要火星不要人就能点燃干草,也都围过来看。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那些干草还是跟之前一样,一点变化都没有。 倪梁小声问一旁的萧钰:“我说萧钰啊,玉萝这葫芦里头卖的是什么药啊?” 萧钰摇头,他也不知道,“阿萝自有她的道理,再等等。” 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你们快看,冒烟了冒烟了。” “不对不对,着了着了,是火,是火。” 那一团干草莫名其妙地着了,没一会儿的功夫就烧成了草灰,很快很快。 在大家的注视下,一团干草就变成了灰烬,也没人点火,也没一点火星子,大家就这么干站在这里站了不到两盏茶的功夫,干草就这么自己把自己给烧没了! 三个孩子大叫:“对对对,就这样,当时那堆干草莫名其妙地就烧着了。” 倪梁也忍不住,直接问谢玉萝:“玉萝啊,你就不要卖关子了,你快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谢玉萝看到那摆放的五块镜片,异常的冷静:“倪叔,这火,是有人故意放的,他们想要烧掉仓库里头的粮食。” 倪梁差点跳起脚来:“什么?想烧掉粮食?谁这么缺德。” 谢玉萝将五块镜片收起来:“能想到用这个方法来点燃干草,这人,绝对不是普通人。” 萧钰看了看镜片,也陷入了沉思。 城南的粮仓是最先开始投入使用的,上回捐赠的粮食用完了之后,后续卖给老百姓的粮食都是从城南的粮仓出去的,而现在,城南的粮仓突然莫名其妙地起了火,还是有人故意为之,这可不是一般的事情,这是大事。 若是下次城东、城西、城北也开始用粮了呢? 会不会再次发生这一样的事情,今日是他们碰巧在外头看到了,及时扑救损失还不大,可若是下回,这群人再来一次更狠的呢? 萧钰不敢想,拿了一块镜片非常认真地说道:“先回府里。” 留下几个衙役,并且聘请了一些村民就搭棚子住在粮仓外头看守着粮仓,萧钰等人上了马车急急地往府衙去了。 常守农也在第一时间得知了粮仓着火的事情,问清楚来龙去脉之后,气的一跳而起:“太过分了,这是故意的,故意的。有人故意要毁掉我们的粮食。” 倪梁也在一旁附和道:“若不是玉萝的话,我们真的以为这就是一场天灾,谁知道,这竟然是一场**。” 常守农赞许地看了一眼谢玉萝,不过他也好奇:“玉萝,你是怎么知道这东西能着火的?” 谢玉萝说道:“现在正是夏日,干草只要达到了一定的温度就能燃烧,而这镜片,能聚集太阳的光和热,干草达到了一定的温度,就能燃烧了,无需一点火星。” 谢玉萝没有解释什么凸透镜原理,这样他们也听不懂。 常守农虽然还是不怎么理解,不过谢玉萝既然都掩饰过一遍,倪梁和萧钰还有不少的人都看到了,没有半点火星子,干草就燃烧了,看来,放火的那个人,就是用的这个原理。 “我都不知道这都能点火。”常守农饱读诗书,可他自认,他不懂得这些,谁能懂这些呢,“知道这东西能点火的人,不是一般人啊!” “对,不过就因为太多人不知道,咱们找起来,也就方便了。”谢玉萝笑着说道,“这东西,平时很少有人用到,哪里有卖这东西,卖给谁了,我想,顺着这条线挖下去,一定能找到我们想要的答案。” 谢玉萝的话犹如给这些人指引了一条明路,大家都往镜片的方向去努力。 不过一日,就找到了有卖这种东西的地方,是一家古玩店,掌柜的是个五六十岁的大叔,一看到倪梁手里头的镜片,就道:“这东西是我们这里卖出去的,这可是从番邦来的东西,就只有一片。” “被谁买走了还知道吗?”萧钰问道。 那掌柜的点点头:“当然知道了,我这里的东西进来出去都是有详细记录的,卖东西的,什么时候买的,什么时候卖的,卖给了谁,多少钱卖的,都记录的一清二楚,二位官爷先等等,我现在就去找!” 没一会儿的功夫,那掌柜的就已经将东西册子给拿了过来,倪梁翻了翻,就看到了上头记录的名字。 “是一个叫刘松的人买的!”倪梁看了看,问那个掌柜的:“您认识年啊个刘松吗?” “不认识啊,也不是什么达官贵人,富家显贵,他一来就问我有没有那种中间厚、边缘薄的琉璃,正好我这里就有一块,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也是从番邦带来好玩的,摆那里许久没人买,见他要,我就卖给他了。” 东西就那一块,记是记着点,可谁又会记得那么清楚呢!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1029 找到了放火的人 “可还记得他的样貌?” “挺年轻的,二十来岁,个子不高,但是人瞧着挺精明的。我问他买这东西做什么,他也不说,只说看着好看。”掌柜仔细回忆,也回忆不起来当时买这东西人的长相,只能回忆个大概:“不过听他的口音,不像是京城的,带点外地的口音。” 二人出了古玩店,倪梁担忧地说道:“萧钰,你说后头咋办?这京城这么多人,谁知道刘松是哪一个啊?而且又不是本地人,咱们上哪里去找。” 萧钰则是笑了笑:“不是京城人那就好找的多了。他既然不是京城人,那要么京城有住的地方,要么住客栈,咱们先去客栈碰碰运气。” 天遂人愿,在一家客栈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叫刘松的入住的记录,可这刘松,又有两日没回酒楼了。 问伙计,伙计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那位客人一看就不像是好人,一来这里,第一个先问的就是京城哪里的姑娘最好看,我就说是绮红楼的姑娘最好看,那客人一听就说有钱了就去。” “头几天,他每天早出晚归的,我问他去做什么,他说他去买样东西。前几日,他高兴地不行,我又问他,他说还是京城好,想要的东西买到了。我这不也是替他高兴吗,当时他就喝多了,扶他回房间的时候,他就说,这房子给他留着,他事情办完了就去快活两天再回来。第二天中午他就走了,这不,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怕就是去那个绮红楼快活去了。” 萧钰和倪梁相视一笑,派了两个衙役守在酒楼以备那个刘松回来,倪梁和萧钰立马就去了绮红楼抓人了。 现在还是白天,那个刘松还在做梦呢,等醒来的时候,看到自己被五花大绑,面前都是一群凶神恶煞的衙役,醉生梦死好几天的酒终于给醒了,看到这么多人,吓了一大跳:“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可是好人啊,我什么坏事都没有做啊!” 倪梁都不需要审问,直接将从古玩店拿来的账册和几块镜片往桌子上一放,刘松就泄气了,直接把刘忠说了出来。 “让我去做的人是我堂哥,我走南闯北的,这么多年在外头也有一些见识,知道这两头薄、中间厚的能让干草燃烧,所以我就……”刘松直言不讳,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刘忠的身上:“他给了我两千两银子,是他让我干的,我只知道要去放火,其他的我可一点都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放火的地方是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刘松不像是在说谎,倪梁只能将人给关了起来,将事情汇报给了萧钰和常守农。 刘忠很快又被带到了府衙,面对刘松的指证,刘忠也就招了。 “是黄大夫人身边的昌嬷嬷找的我,让我去放火的。不过就是想给萧大人和常大人一个教训,那里要是没粮食了,你们怎么去赈灾。” 黄瞻知道之后,直接休了李月珍,李月珍把自己的半数陪嫁都给赔了个精光,这才全身全尾地离开了府衙。 黄家的事情一出,更是震惊了所有人。 光靠一片琉璃就能破案,这萧钰和常守农也是太神了,大家也就以讹传讹地在讨论这件事情,更是给二人在京城拉了一大波的好感。 夏日雨水虽然不够充沛,但是云湖里头的水还是够用的,若是没水了,朝廷就放云湖的水浇灌,苞谷长势非常的喜人。而这粮站似乎还有怎么都用不完的粮食似得,无论怎么样都有,这样就过了一个月,一直等着看常守农和萧钰好戏的人,伸长了脖子,脖子都搞僵了,只看到京城恢复了之前的稳定和祥和,什么乱糟糟? 那是压根就不存在的! 京城经历了之前的涝灾之后,短短的一个多月之间,老百姓在经过了短暂的恐慌之后,一切都走向了正轨。 日子过的特别的安静,这一场涝灾,让京城夏日的一些宴会什么都全部取消了,现在正是粮食匮乏的时候,谁家会在这枪口上去举办宴会,这不是堂而皇之的告诉全京城的人,谁家有多余的粮食吗? 没了外头人伸头伸脑的打量和猜忌,谢玉萝这一段日子过的不知道有多惬意,每日不是养孩子就是写书,还要忙着考察子轩和子梦读书的情况,时不时地还要带着花娘一块去看看小庆和小莲,看到两个孩子越发的有上台的风范了,谢玉萝想搭个戏台子的念头越来越强烈了,不过,今年是灾年,这些吃喝享乐的事情,都还不急。 宋长青来到了京城,谢玉萝得知之后,第一时间就去拜访了宋老夫人。 宋家的宅子离谢家的宅子有点远,坐着马车还赶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到,谢玉萝看着门前跟幽兰镇的宋宅一样的装潢,不由得也笑了。 这宋先生,可真是个念旧的人! 能不念旧嘛,就连宋家里头的布置,也都跟幽兰镇的一模一样,宋老夫人刚第一回走进去的时候,都当自己又重新回到了幽兰镇的老家呢! “宋先生真是念旧,将这京城的宅子装潢的跟幽兰镇的宅子一样,老夫人这下便是李家百里,便也不会觉得孤单寂寞了。”谢玉萝拜见了老夫人,喝着茶,笑眯眯地说道。 顾氏特别的喜欢谢玉萝,一听这话,也笑道:“这孩子,就是个念旧的,有长青在,别说是离家几百里了,就是上千里,我也觉得跟在老家一样。” 谢玉萝看了看对面的宋长青,二人相视一笑。又跟着顾氏说了一些话,宋长青这才送了谢玉萝出门。 “京城如今倒跟以往一样,老百姓也没吃什么苦。”宋长青看着脚下的路,淡淡地说道。 “还多亏了宋先生之前的鼎力相助,若不是有宋先生不问缘由的帮忙,如何能筹集到这么多的粮食。”谢玉萝感激地说道。 宋长青依然盯着自己的脚尖:“那些粮食……我听说萧大人制定了不少的措施,规定卖粮的价钱,买粮的人,这一些,以前看着繁琐,不过现在看来,萧大人的想法真是不错,未雨绸缪,阻止了粮食落入富户官宦人家的可能!” “我们辛辛苦苦买来的粮食,本来就是给需要的人的,不需要的人,再贵的价钱,我们也一两不卖。”谢玉萝笑道。 宋长青抬头,飞快地扫了一眼谢玉萝,看到了她笑起来弯弯的眉眼,那眼底的光如星辰一般璀璨,他的心跟石头一样,猛地落了下去。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1030 不论是还是梦里,你想到的都是我 屋内明亮温馨,谢玉萝正跟三个孩子讲故事,虽然是对牛弹琴,三个孩子也听不懂,可是谢玉萝每日还是要给三个孩子讲,重三遍四地讲,一遍又一遍。 “我说你在外头每天都累的够呛,回来还要自己给孩子讲故事,才半岁多的孩子哪里能听的懂啊。”花娘心疼自己的闺女,一进来,就看到床上一排的孩子,谢玉萝捧着书本在给他们讲故事。 故事讲了许多遍了,熟悉的花娘都能背下来了。 谢玉萝冲花娘笑了笑,然后继续将剩下的故事讲完,讲完了又去一个个亲一亲,孩子们刚才听故事听的一脸的懵逼,现在被娘亲亲一亲,抱一抱,一个个都乐呵呵的,咯咯地笑了。 谢玉萝就将谢谢抱在了怀里,手轻轻地拍着,就回答花娘的话:“他们虽然听不懂,但是他们记得我的声音啊,我白天很少在家,他们看不到我,听不到我的声音,等我晚上回了家,可不就要跟他们多说说话,让他们记得我嘛!” “你个傻子,自己的娘的声音都记不住,那还养个屁啊,小白眼狼的!”花娘又笑又气,一把捞起乐乐和笑笑,就逗他们:“我说你们这几个兔崽子,忘记谁也不能忘记你们的娘啊,你们的娘十月怀胎,差点要了一条命才把你们生下来,你们要是敢忘记娘,我第一个就不放过你们!” 花娘笑着跟他们说话,三个孩子哪里听的懂,以为是说什么笑话,一个个乐呵呵地又笑了,又伸手去抓花娘的头发。祖孙几个人玩着闹着就笑开了花。 萧钰一进院子门,就听到屋子里头传来孩子们的笑声和阿萝的笑声,一天的疲惫就跟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一样,一下子就荡然无存了。 “阿萝,娘……” 帘子被挑开,带来外头一日的闷热,好在屋子里头有冰块凉着,一阵闷热的风吹进来,也很快又被里头的凉气给消化掉了。 “在聊什么,这么开心?”萧钰净了手,换下了身上的外袍,这才来到床边,拍着手,想要抱花娘手里头的孩子。 乐乐和笑笑一看自己的爹回来了,乐的两个齐齐伸手要萧钰抱,花娘见两个孩子都在往萧钰那边去,嗔道:“还真是两个小白眼狼,爹一回来,外婆也不要了。不行,要去你们爹那里也可以,一人亲外婆一下。” 两个孩子像是能听懂似的,吧唧一下张嘴一人就一口,吻的花娘两边的脸颊一脸的口水,哈喇子都流了老长。 花娘笑得肚子疼:“这下好了,晚上都不要洗脸了。” 屋子里头又是一阵笑,萧钰和谢玉萝抱着孩子,坐在床上就开始逗孩子笑。 “饿了吗?要不要让听荷给你做点吃的?”谢玉萝伸手将萧钰落在胸前的头发放在了身后,声音柔的跟水一样。 萧钰抱过了三个孩子,就不抱了,一个个放在床上,让他们自己玩,一把就抱住了谢玉萝:“我不饿,就是有点困。” 萧钰有些焉焉的,这段时间,确实把他给累的够呛。 “洗了吗?” “嗯。”声音哑哑的、焉焉的。 “那就早些睡吧。”谢玉萝推了推萧钰,让他早些歇息,萧钰嗯了一声,翻身就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谢玉萝接着烛火,看了看萧钰,心疼不已。 这段时间,可真苦了他了,瞧瞧人都累的瘦成一身的骨头了,不过好在事情进展顺利,就等着十月一到,粮食丰收,今年的灾年就彻彻底底地过去了。 听荷端来了洗脚水,谢玉萝自己泡了会儿脚,揉捏了一下脚,捯饬了一会儿,自己这才睡下。 迷迷糊糊的,她梦到自己在跟萧钰撒娇,说自己腿疼,萧钰就轻轻地给她揉脚,真真是舒服地不行。正这样想着,谢玉萝突然觉得腿上头传来轻柔的揉捏,一下又一下,舒服的很。 谢玉萝惊醒,抬头就看见萧钰正坐在自己的脚边,正轻轻地给她揉着腿。 不是梦啊! “阿钰……”漆黑的夜里,屋子里头虽不是很凉快,却也能让人安心地入睡。 “醒了?”萧钰心疼地问道:“是不是力道太重了?” 谢玉萝摇头:“没有。”她可不好意思说,自己做梦梦见都在使唤萧钰给她按腿。 她也不睡了,坐了起来,萧钰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按压在谢玉萝的腿上,力度不轻不重,特别特别的舒服。 “我昨天睡的早,你一说话我就醒了。”萧钰笑。 “说话?”谢玉萝疑惑,“我说什么话了?” 萧钰笑着说道:“你说阿钰,我腿酸,你给我按按!” 谢玉萝脸红了:“……”她不记得自己说过这样的话啊,怕是在梦里头说的吧,连梦里头使唤的人都是萧钰。 萧钰却不管谢玉萝羞红了的脸,黑夜里头,也不看清楚,只能看到谢玉萝那明亮的眼神,让萧钰极其的兴奋:“我真高兴,阿萝,你想到的都是我。” 无论是在现实,还是在梦里,阿萝能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自己,这怎么能不让萧钰兴奋。 这算是情话吗? 谢玉萝臊的恨不得钻到被窝里头去:“你个傻子……”说完,嗔怪地蹬腿想要踢萧钰一脚,萧钰不躲,抓住了谢玉萝的脚,往怀里头拉,手里头的动作没停,眼睛就这么柔情似水地看着谢玉萝。 谢玉萝也在看他。 红帐里头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气息在流转,萧钰已经许久许久…… 谢玉萝又何尝看不清萧钰的眼神,坐完月子之后,夫妻就能行房事的,可萧钰生怕自己太过莽撞会伤着她,所以,一直是强忍着,一晃半年都过去了,再加上怀胎十月,天知道,萧钰已经忍耐了多久了。 萧钰轻轻地将谢玉萝的腿放下,缓缓地爬了过来,凑到了谢玉萝的跟前,声音带着沙哑和魅惑:“阿萝,可以了吗?” 谢玉萝知道他想做什么,含羞点了点头。 早就可以了,也就是他一直担心她的身体,想要她休养的好好的。 谢玉萝主动将红唇送了上去,辗转缱绻间,只听到谢玉萝魅惑的声音:“傻子,早就可以了。” 一室旖旎。 喜欢小阁老的田园娇妻 1031 今年是个丰收年 从种粮食下去,谢玉萝隔三差五就到田间地头去转,无论刮风还是下雨,亦或者热的人都快中暑了,只要老百姓有需要,谢玉萝不是在田间地头,就是在去田间地头的路上。 手把手地教老百姓施肥除草,怎么侍弄苞谷。以前对谢玉萝还有些意见的村民看到苞谷茁壮成长,对谢玉萝哪里还有半分的意见,只要谢玉萝一下去,就东家长李家短的一个个尊尊敬敬地给谢玉萝作揖,恭敬恭敬地喊一声谢先生了。 谢玉萝虽然说累,可是看到地里头的粮食越来越繁茂,看到老百姓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地又回到了村民们的脸上,谢玉萝觉得这一切都值得了。 四个粮仓都有粮食,秋苞谷种下去了,第二茬的粮食也种下去了,一晃又过了两个月的功夫,到了十月份了。 让人预料中的灾民没粮食的事情压根就没有发生,除了老百姓日子过的苦了一点点之外,也没有饿死一个老百姓,也没有发生一起暴动。 一晃就到了十月。 地里头,一片金黄金黄的稻谷,还有饱满的稻谷,连风都吹不动的扎实。 老百姓看到马上就要丰收了,高兴的连皱纹都多深了好几条。 谢玉萝也同样高兴,一是老百姓今年能大丰收,二是揽月楼在宋长青的手上,也要开了起来。 之前两个人都商量过,由于京城相同的酒楼已经有不少了,而且排面大,装饰奢华,后头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在撑着,同类的酒楼在京城竞争力并不大,而且,同时开两个酒楼不仅是人力物力财力方面都要分散出来一半,得不偿失。 所以二人商讨,仙居楼晚一步,先把揽月楼开起来,京城还没有火锅店,这种新奇的吃法在京城还能独树一帜,而且,开店的时间刚刚好,就选在了秋收之后。 四个粮仓的粮食差不多卖光了,而秋收,也开始了。 到了收割这天,天气晴朗、秋高气爽,京城里里外外都是一派繁荣的景象,一直萦绕在京城头顶上灾年的气氛随着郊外那一片片金灿灿的稻谷和一片饱满的苞谷,给消失的一干二净。 京城外头,随着秋收的一声令下,萧钰和常守农还特意去了一趟李门村,拿着镰刀挥舞着收割了第一波的稻谷和苞谷,看着饱满的稻谷和苞谷,在场一片欢腾。 男女老少齐上阵,赶着最好的天气,收割着丰收的喜悦,谢玉萝也跟着去蹭了一波热闹,看到麦浪翻滚,老百姓的笑声让她心里也乐开了花。 马车嘚嘚得地往京城去了。 谢玉萝、萧钰、常守农和倪梁一块坐在马车里头,帘子被掀开,看到外头一派热闹的场景,车里头的四个人也是心情激动。 “今年好,今年可是个好收成啊,不论之前那旱啊涝的,今年的天可不就是一个丰收年吗?”倪梁看到外头热火朝天的收割粮食的场面,心情激动地无与伦比,一个劲儿地说好。 常守农也很激动,“解决了,完美解决了!” 这个灾年,在他们的努力下,没饿死一个人,也没让一个老百姓因为没吃的而在外头去乞讨,真真是做到了灾年跟丰收年一样。 萧钰看着谢玉萝,两个人手紧紧地牵在一块,都甜甜地笑了。 还有一辆普通的青色油毡马车正不疾不徐地在外头游荡,走一会停一会儿,马车上就只有两个赶马车人,一身粗布衣裳,可看那二人的架势,就不像是一般的车夫。 马车里头豁然乾坤,跟外头的普通低调相比,里头虽小,却装饰的尤为精致。 一个三十多岁却浑身上下散发出王者睥睨天下的气息,正摩挲着手里头的和阗白玉茶盏,洁白如玉的茶盏里头的茶汤泛着油亮的红,他也不喝,就这么端着,通过挑开的帘子,看向外头一片金黄和老百姓热火朝天忙碌的场景,嘴角微微地翘起。 高兴的很呢! 泡茶的万公公时不时地瞥了一眼景宣帝,眉开眼笑,他翘着兰花指,正利落地泡着茶,他也看到了外头热火朝天的情景,也跟着高兴,细声细气地说道:“老爷,这今年哪里是灾年,今年可是个大吉大利的丰收年呢!” 景宣帝高兴地一仰头,直接将手里头的茶给喝光了,靠在软枕上就哈哈大笑:“对,今年是个大吉大利的丰收年!” 万公公笑出了一脸的褶子,兰花指一翘,茶又倒进了茶盏里头。 莹白的茶具、泛红的茶水,冒着丝丝的热气,外头虽热,可是车里头却凉的很,不时地从外头吹进来的热气也很快就消失了。 丝毫不影响人的心情! “这两个人,还真是厉害,虽说是灾年,却愣生生地给朕变成了丰收年!”景宣帝也没忘,他派了谁去赈灾。 “常大人和萧大人果真是厉害!”万公公附和着景宣帝的话。 景宣帝来了兴致:“你说这两个人怎么想的,除了买苞谷的钱,再没动用户部的一两银子,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这么大的事情给解决了。你说要是让户部的人去赈灾,怕是朕的国库也都要被他们给掰掉一小块!” 万公公哪里知道啊! 他哪里知道那东南西北的四个粮仓里头的粮食怎么能那么充盈啊,那么多的粮食,想要筹集,可能就是在干旱的时候,就预料到了后头会有大灾啊!不然的话,急急忙忙的,上哪里去找那么多的粮食去!” “老爷,这是老爷您任人唯贤,皇恩浩荡,不然事情哪里会解决的这么完美!”万公公拍着景宣帝的马屁。 景宣帝斜睨了他一眼,万公公知道自己拍马屁被主子看出来了,舔着脸笑。 “好了,回宫吧!”景宣帝半靠下去,闭目养神。 万公公在车框子上敲了敲,外头的人几乎是没有任何感觉地就将马车给调了个头,万公公看到还打开的帘子,伸手过去将帘子给拉下来。 也就在那一瞬间,一辆马车从身边路过,万公公拉帘子的手,稍微就顿了顿,透过帘缝,看到了对面马车里头的景象。 1032 好像在哪里见过,不记得了 一张女子的侧颜就这么不其然地映在了万公公的眼睛里,一股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瞬间席卷万公公的心,他还要细看,可自己的马车疾驰地飞快,已经将旁边的马车甩的老远了。 他想要伸出脖子去看,可再一想到自己陪着景宣帝微服出巡,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端,万公公只能将帘子放下。 放下帘子之后,他就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等着景宣帝醒过来,脑子里头也没闲着。 那张脸,看的让人熟悉的很,可是在哪里见过呢? 想破了脑袋,都没想清楚,但是那侧颜,真真是太熟悉,太熟悉了。 回到京城,揽月楼开张了。 送走了常守农和萧钰,谢玉萝去了揽月楼。 由于今年收成特别的好,京城里头个个都兴奋地不行,这下又有新的酒楼要开张,而且前期还发了一些券,说是凭借这张券在酒楼吃饭能享受八八折的优惠。而且,前期还打着一样的菜,不一样的吃法的噱头,更是牵动着不少人的心。 谢玉萝来到广仁大街上,就见揽月楼门口已经人满为患,挤都挤不进去了。 她也没硬挤,就站在一旁看。 宋长青依然是一身天青色的衣裳,站在台阶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人越来越多,他脸上一直都淡淡地,神情淡然,仿佛这样的热闹与他无关,宋福在前头卖力的招呼着来的客人。 一切的喧嚣和热闹,仿佛都与他无关。 一直到看到人群后头站着一个人影时,他淡然的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下头站了一个人,虽然站的离他很远,一身墨绿色的直裰,衬的她肤越发的白,发越发的黑。那一张本就小巧的脸,如今瘦的眼睛越发的大了,看到宋长青注意到了她,谢玉萝也弯眉一笑。 宋长青的神情越发的温柔。 吉时一到,喜庆的鞭炮炸的整条街都热闹了起来,鲜红的爆竹屑炸的到处都是,谢玉萝捂住耳朵,就躲在人群后头,跟着人群笑意盈盈。 她的目光不曾停留在宋长青的身上,跟着人群一块儿笑一块儿闹,纯真又纯粹,可她在看向宋长青的时候,宋长青也在冲着她笑。 也不知道是二人的视线正好对上,还是宋长青的目光一直未曾从她的身上移开过。 随着宋福的一声“开门大吉”,门口的拿着券的老百姓往里头冲,店小二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按照客人的数量和位置的要求,将客人往里头带。 谢玉萝并不忙着进去,而是等人进的差不多了,这才走上了台阶,宋长青迎了过来,声音淡淡地:“忙完了?” 谢玉萝笑:“忙完了,现在开始忙这里了!” 宋长青勾唇淡淡一笑,里头却是心花怒放,二人并排走了进去。 看到里头装饰比晋昌府的揽月楼档次还要高,训练有素的店小二穿梭在人群里头,拿着菜单跟客人是介绍吃法,大堂里人声鼎沸,就连二楼三楼,也都人满为患。 生意好的很啊! “我们到二楼去吧!”宋长青凑都谢玉萝的身边,压低声音说道。他离的近,谢玉萝的发上一股香甜的味道盈入鼻尖,好闻的让宋长青迷醉。 谢玉萝点点头,里头太吵闹了,唯有交头接耳才能听清楚对方的声音,所以她没有说话,对宋长青刚才的靠近也并没有其他念头,二人上了二楼,进了宋长青事先就已经准备好了的厢房。 就在楼梯的尽头,他一间,谢玉萝一间,就在隔壁。 谢玉萝看了看自己的厢房,里头的吃饭休息做事的地方一应俱全,笑道:“我倒不需要这个,偶尔过来坐坐,不用弄的这么麻烦!” 宋长青:“你是揽月楼的二当家,有我的地方,就有你的地方。” 果然,进了宋长青的房间,他屋子里头的布局与谢玉萝房间的布局一模一样,只是她房间摆花的地方,他这边摆了一棵树,墙上的画也不相同,设施这边都偏硬朗罢了。 谢玉萝见屋子已经装饰好了,便也作罢,没再推辞。 “隔壁还有一间包房,不对外营业,若是你或者萧大人有客人的话,直接到这里来就行了,不需要预定!”宋长青专程给谢玉萝开了一间包房,用来招待客人。 谢玉萝看过屋子里头的陈设,都是捡最好的装饰,精致典雅,让人一进去就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二人参观完了,又回了宋长青的厢房,边品茶边聊着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 “赈灾结束了,你也可以长长地舒一口气了!”宋长青利落地泡茶,眼神不在谢玉萝脸上掠过分毫,语气平淡如水。 谢玉萝闻言也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是啊,这种地不好种啊,我没种,光是教老百姓种,比我自己种还要累。” “那是你有责任心,想要他们大丰收!”宋长青何尝不懂她,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辛苦,知道她一颗心都扑在了城郊那七八个村的村民身上。 “倒被你说的这么好了!”谢玉萝喝了一口茶,笑,“再怎么说,我也只是个商人罢了!” 手里头的月溪茗还如之前一般味道清冽,入口回甘,她清叹了一声好茶,就跟宋长青商量起了一件事情:“这回所有的粮食卖出去,刨去成本,赚了八千两的银子!” 宋长青点了点头,“好。” “这些粮食都是你辛辛苦苦筹集来的,我不过是沾了你的光,所有赚的银子,全部都给你。”谢玉萝将八千两的银票递给了宋长青。 宋长青没有接,“我不过是举手之劳,买粮食的钱你也都给我了,这赚的钱,是你们辛辛苦苦卖粮食赚来的,我不能收,你自己留着!” 谢玉萝还要坚持,宋长青给她又倒了一杯茶:“若是觉得不好意思的话,以后有空,不如多到揽月楼来坐坐,出出主意,看看生意!” 也许是怕谢玉萝会误会,宋长青解释道:“揽月楼步入了正轨,我也要回幽兰镇和晋昌府看看其他的酒楼,不能顾此失彼。” 那是一定要去的!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1033 卖粮赚的钱全部捐出去 谢玉萝只能作罢,笑着点头说道:“你刚才也说了,我是揽月楼的二当家,我来这里,也是应该的!到时候我会时不时地过来,若是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也能过来帮帮忙,看看场子!“ 宋长青笑着说好。 不过他哪里舍得用事情去烦她,她若是来,就安安心心、快快乐乐地陪他喝喝茶聊聊天就好了。 “既然你不要银子,那这八千两银子,我想全部都捐出去,你看怎么样?”谢玉萝又喝了一杯茶,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若是宋长青收下的话,她就不提,可现在,他一个铜板都不收。 宋长青的手利落地举起,提着壶又给谢玉萝倒了一杯:“好,都听你的!” “原因都不问?”谢玉萝笑了,还真是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不会多问一句啊。 “你做事情自然有你的理由。”宋长青摇头:“你的决定我自然会支持你!” 谢玉萝举起刚倒好茶的茶盏,笑着说道:“都说酒逢知己千杯少,可现在没酒,就算是有酒,我也不会喝,那就什么时候都一样了,我现在就以茶代酒了,敬你!” 知己? 难得,他竟然能成为她的知己! 宋长青笑的开怀,也仰头痛饮。 “长公主在城郊开了一间善堂,里头收留的都是一些无家可归的孩子,虽然有长公主的庇佑,但是那群孩子没有父母,最是可怜了。我想把这钱都捐给善堂,给他们多买一些笔墨纸砚,教孩子们读书,以后男子读书了,可以考科举入仕,女子的话,学了一些东西,以后也能不被人欺负。” 谢玉萝知道不识字不读书的苦,男子多读书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女子多读书能保护自己,这也算自己略尽绵薄之力,为那些没有爹娘的孩子尽一点心意。 宋长青没说话,起身来到书桌后头,过了一会儿才过来。 “好,这算我的!”宋长青放到谢玉萝的跟前,赫然是一叠银票。 谢玉萝大惊:“宋先生……” “既然你视我为知己,自然是你想的也是我想做的,你要帮助那些可怜的孩子,我也何尝不是?这是五千两银子,一并给你,也尽我自己一点点的心意!”宋长青淡淡地说道。 他的话音不高,却和萧钰一样,说出来的就是心里话。 谢玉萝看了看宋长青,再看看桌子前一沓银票,“我替那些可怜的孩子,谢谢你!” 外头无论是大厅还是厢房,都热热闹闹的,唯独这清幽的雅室,如隔绝了外界的那些喧嚣一样,安静地让人如临山谷,惬意不已。 赈灾完了,萧钰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了。 上午割了一茬子稻谷,下去就去了翰林院报道了。 梁南修看到萧钰站在外头等着拜见他,忙放下手里头的活将萧钰请了进来,一脸的赞许:“萧钰,你做的真不错!” 无论是赈灾,充盈老百姓的粮袋子,还是想出一系列的方法,最终将粮食落到了需要人的口袋里,而那些不需要粮食的,连个缝隙都钻不进去。 他刚开始得知萧钰做这些繁琐的事情的时候,还觉得他未免小题大做了,可是后来随着东南西北的四个粮仓一个接一个的开仓卖粮,数不尽的粮食从里头一袋袋地托运出来卖,梁南修这才知道了萧钰之前做的那些事情的目的。 先将未来所有的可能全部扼杀掉,这样,才能防患于未然,才能让后续的一系列事情都不会也不敢发生。 签字也签了,谁敢动? 而且,老百姓用假的东西去换粮,也被萧钰给看出来了,城南的粮仓着火,也被萧钰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头破解了。这办事效率,太高了! 萧钰对梁南修的夸奖,很是淡然:“梁大人谬赞了,下官不过是做了下官应该做的事情!” 极尽生疏,让梁南修嘴边的笑就这么僵在了唇边,心里头的一些话,也就再也吐不出来了。 “既然回来了,就安心地做事吧!之前你手头的事情,也交回你,你去找贺然和张拱交接一下你们之间的事情吧!” 萧钰拱手作揖,回答了一声“下官告退了”就离开了。 梁南修嗯了一声,先是看书,等到听到脚步声远去,这才抬头,看到萧钰远去的背影,心里头一片怅然,这么好的人啊,若是之前不发生那些事情,他们之间,现在应该已经亦师亦友了吧! 只是可惜,世界上哪里会有后悔药吃呢,家里头的事情…… 黄静娴正兴高采烈的替漫儿相亲,梁南修只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罢了,她能想的开,那也是好事! 回到了家,梁南修同往常一样打算回自己的书房,月姑姑把人给堵住了,“老爷,夫人在房间等您,有要事找您!” 梁南修皱了皱眉头,正要拒绝,月姑姑忙改口:“是为了小姐的事情!” “那走吧!”梁南修跟了过去。 月姑姑跟在身后,眉头紧皱。 老爷对夫人……已经开始不一样了! 梁南修一进房间,黄氏立马堆了满脸的笑,热情地迎了过来:“老爷,您回来了?” 他也不理会黄氏的热情,在桌子前坐下,淡淡地问:“漫儿怎么了?” 连句夫妻之间的体己话都没有一句,黄氏脸色很不好看,一旁的月姑姑心急如焚,忙不停地给自己夫人使眼色。 黄氏一肚子的气,想发又不好发作,只能强忍着,拿了一本薄薄的册子给梁南修看:“老爷,你看看,这都是我精挑细选的人家,你看看成不成?” 梁南修也关心自己唯一的女儿的,拿了册子翻了翻,里头都是青年才俊,不仅是样貌还是家世都是一顶一的好的,看来,受了萧钰的打击之后,黄静娴把注意力就没放在那些有前途却没家世的举人身上,而是力求给梁漫儿找家世一等一的。 “我看着都挺好的!”梁南修翻了一下,对上头的名单也很满意。 他虽然知道黄氏是为了漫儿好,可是,男方的苦……他尝过了,太过辛酸!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1034 吃着梁家饭,当着黄家狗 黄氏哪里看的出梁南修心中的苦和闷,她得意地笑:“怎么能不好,这可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 梁南修嗯了一声,“就按照你的想法办,我先回书房了!” 黄氏愣了下,得到月姑姑的示意忙温柔地说道:“老爷,我准备了一桌子菜,我们也好久没在一块吃饭了,今夜就不要走了!” 梁南修脚步一顿,摇了摇头:“今儿个事情太多了,你自己吃!” 说完,也不看黄氏已经黑的能滴墨的脸,抬脚就走了。 黄氏还憋了一肚子的话要说呢,想在梁南修面前说说她的辛苦,可是人家,压根就不听啊,这都多久了?他们两个人生气,以前都是梁南修哄着自己,可现在这回好了,两个人生闷气这么久,如今还是她不要脸面地来跟他求好,可他压根就不领情! “他这是什么态度!”黄氏恨不得上前去拉着梁南修就骂一顿,可月姑姑赶忙拉住了她:“夫人,夫人,使不得使不得啊!” 月姑姑身为一个局外人,倒是看懂了自己老爷和夫人的关系。以前二人一生气,老爷就千讨好万讨好夫人,可现在…… 不是任性的时候啊,夫人要在这个时候再任性再跟老爷吵架的话,这说不定,又是许久的冷战啊! “夫人,老爷兴许是真的有事啊!”月姑姑真想捂住黄氏的嘴。 “能有什么事,这都多久了,他不来哄我,我就去哄他,他倒好,连我的示好都视而不见,他这是做什么?翅膀硬了,自己能飞了,就忘记当初黄家对他的提携了?”黄氏是什么话都敢说,张口闭口就是黄家的恩惠,黄家的提携。 月姑姑想骂不敢骂,可骂了又能怎样? 在夫人的眼里头,老爷就是个吃软饭的这件事情,已经是根深蒂固了! “夫人,咱们已经不是黄家的人了!”月姑姑真是欲哭无泪啊,她这位夫人啊,怎么就是不懂啊:“咱们不是黄家人,咱们是梁家的人啊!以后您百年了,是要葬入梁家祖坟的,不能回黄家的!” 月姑姑说的有些重,黄氏愣了下。 趁着黄氏愣神的功夫,月姑姑继续说道:“夫人,刘忠他是咱们梁家的人,吃着咱们梁家的饭,当着咱们梁家的管家,可他做的那是什么事?背着我们帮黄家啊,可您看看,他被关起来之后,黄大夫人可帮过他?救过他?有损黄家的名声,他这就是吃里扒外,吃着咱们梁家的饭,还当着黄家的狗啊!” “夫人,您想过没有,您跟着老爷这样针锋相对的干,可想过有朝一日,若是老爷赶我们回黄家,黄家还有咱们的容身之处吗?” “赶我回黄家?他梁南修好大的胆子,他敢!”黄氏心里头虽然震撼,可是她还是强撑着自己那微薄的可怜的颜面,想要巩固自己在梁家的地位。 月姑姑叹了一口气:“夫人,您别忘记了,老太爷已经走了很多年了,而就算大爷如今贵为四品大官,老爷在他手里,可没享受过一点荣耀啊!大爷可曾提拔过老爷?老爷可曾去找大爷帮过忙?” 黄氏哑然,接着摇头。 那可是四品鸿胪寺卿的黄大人的妹夫,那是黄家的女婿,哪个男人,能忍受自己背着吃妻子娘家软饭的名声啊! “老爷是个男人,他也要面子的,您不能还活在黄家啊!您如今已是梁家妇,不是黄家女啊!”月姑姑几乎是哭着说出最后一句话。 黄氏愣了许久,心虽有不甘,却也不得不认清这个现实:“你说的对!我如今已是梁家妇,不是黄家女!” “夫人,老爷现在是咱们的天,您若是惹恼了老爷,咱们得不偿失啊,黄家只会落井下石,不会雪中送炭啊!”月姑姑看的通透,李月珍不过就是放了一把火,就把自己黄夫人的位置给烧没了。 黄瞻,是个胆小的人啊!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黄氏慌神了,“刘忠那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他帮着李月珍做事情,你说老爷有没有怀疑到我的头上!” 若是怀疑了,梁南修岂不是要把自己给休了? 月姑姑劝她:“夫人,老爷怀疑没怀疑奴婢不知道,不过奴婢知道,现在正是您跟老爷关系缓和的时候啊,这个管家,肯定是要老爷选拔自己的心腹啊,没了刘忠,您正好可以借着这事情去老爷面前服软,这个家,还是要老爷当起来的!” “你说的有道理,有道理。” “还有小姐的婚事,若是能办的十全十美的,老爷知道您对梁家的付出,老爷对您,定也就没了之前的芥蒂了,你们肯定能够回到从前的!”这是目前月姑姑自己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有道理,有道理!”黄氏不停地说着有道理,“管家的事情,我明天就去找老爷,让老爷自己选人,漫儿的事情,我也一定要上心!” 而就在黄氏打算一门心思替梁漫儿找一门好亲事的时候,一坐普通的宅院里头,趴地从里头传来一声杂碎了瓷碗的声音。 外头忙碌的昌嬷嬷咯噔一下,忙跑了进去:“夫人……” “这什么饭?我吃不下,我吃不下!”李月珍如今已经不是黄家的大夫人,褪下了奢华的衣服和头饰,如今的她,又寒酸又苍老,可骨子里头大家小姐的做派,还是让她忍受不了如今的苦难日子。 昌嬷嬷劝:“夫人,您要吃什么,奴婢明日就去买!” “我要吃之前我爱吃的那些!”李月珍说道。 昌嬷嬷一听就愣住了,那些…… 那些如今就凭他们的条件,哪里能吃的起啊,“夫人,明儿个奴婢去买一些鱼来给您吃,好不好?” “我要吃水晶鱼丸!”李月珍脱口说道。 昌嬷嬷欲哭无泪,“夫人,这……”她做不出来啊,就一点点鱼肉,哪里能做的出水晶鱼丸啊! 李月珍看到了昌嬷嬷眼里的无助,悲从中来,扶着桌子嚎啕大哭:“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从一个四品官员的夫人,沦落到现在的弃妇,李月珍恨不得这就是一场明天就能醒过来的梦! 昌嬷嬷看到夫人哭了,也跟着哭了起来:“夫人,现在已经这样了,您要认清现实啊!” “我不服,不服!”李月珍哭了好一会儿,突然狰狞地大吼:“那黄静娴凭什么什么事情都没有,她不也一样肖想着萧钰成为她梁家的女婿吗?凭什么那两个不要脸的母女什么事情都没有,我大女儿毁了,二女儿如今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有一个被休了的母亲,哪里还有什么好亲事! “如今那贱人不是正在给她那不要脸的女儿说亲吗?”李月珍露出狰狞的一抹笑容:“我就偏偏,不让她如意!” 1035 几家欢喜几家愁 丰收一过,老百姓把自己家的粮食一上称,一个个都欢喜的不得了。 哪怕前段时间一茬粮食给水涝了,那也没有任何的关系,现在种了苞谷和后一茬的粮食,比往年丰收年收的粮食还要多啊! 府衙上报数据,最后这数据又呈到了景宣帝的御桌前,看到上头让人满意的数字,今年是个大丰收之年啊! 景宣帝龙颜大悦,当即给常守农赏赐,什么绫罗绸缎、良田玉器,一箱箱地送到了常府。 而萧钰,则也立马就升了半级,变成了正六品的侍读,依然在翰林院。 整个京城哗然,却也无人敢多说半个字。 赈灾这事情搞的太完美了,没饿死一个人,没有一场暴乱,也没一个老百姓出来乞讨,而且后来粮食丰收,种的那个叫什么苞谷的,也是闪瞎了全京城人的眼睛。 吃法种类太多了,能生吃、能蒸能煮,还能晒干了磨苞谷粉,吃法种类多多的,这种的时候不要脑子去想的吗? 谁能保证自己去赈灾能比常守农能比萧钰做的好? 没人敢保证,而且,除了买苞谷的钱,没花户部一两银子,这样的赈灾,你到哪里赈去? 朝廷上头,虽然一个个羡慕嫉妒恨,可是没人敢说一个字,然后,景宣帝拿出了另外一份名单,万公公清了清嗓子,念了出来。 “此次赈灾中,慷慨解囊于社稷有功的人有:长公主府、平原侯府、冷友新、何年寿、陈海全……” 站在大殿之上的熟人,听到自己名字的,有些喜出望外,有些震惊不已,还有一些没捐粮食的则是惊恐莫名。 果然,万公公念完了名单之后,大殿之上一片安静,就听到景宣帝欣喜的声音:“诸位爱卿在此次的危难当中,为我大越子民忧心,慷慨解囊,朕甚感欣慰,有这样爱民如子的群臣,大越繁荣昌盛指日可待……” 景宣帝说完,大手一挥:“赏!” 按照捐赠粮食的多少,景宣帝赏赐之物也一样一样地到了各位官员的家中,陈海全震惊又惊喜地回到了家,看到家中摆放的那些御赐之物,虽然没有金银,也不能折算成金银,是一些死物,可是这可是当今今上的御赐之物啊,御赐什么意思? 那也就是说,皇帝高兴才赏赐啊! 陈海全心有余悸,当时他还不想捐呢,若不是自己夫人强烈要求自己去捐的话,这御赐之物如何能到陈府?这还是小事,自己的慷慨在今上那里就有了名号了,随便今上什么时候想起自己,那未来也是一片康庄大道啊! 陈海全立马就唤道:“走走走,快去夫人屋里,快去夫人屋里。” 陈夫人也正高兴地清点御赐之物,将御赐之物全部都当贡品一样地摆了起来,看到自家老爷回来了,陈夫人也是激动不已:“大人,你看看,这些都是今上赏赐的啊!” 陈海全看着陈夫人一脸的欣喜:“夫人,你当时怎么就生死要劝着我去捐粮呢?若是当时我一意孤行,没有捐的话……” 万公公的嘴里,不会有他,他当时在大殿之上,喜出望外,那那些没念到名字的,怕是就有多失落多尴尬。 比他品级高比他有钱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自己这个品阶最小的官吏都能捐赠,那些官职高的、更有钱的,当时怕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一边喜,一边忧,陈海全如今是又惊又喜,恨不得抱着自己夫人狠狠地亲两口。 “我是个妇道人家,我哪里懂那些,我只不过是喜欢萧大人的娘子罢了。正好萧大人要募集粮食,咱们何不做个顺水人情?也算是结交了萧大人的娘子了。”陈夫人不懂的官场,只知道内宅的事情,但是看人却也准,一看到谢玉萝,她就欢喜。 觉得这女子虽然娇媚,却有着能跟男人媲美的大格局和气概。 “一个女子,倒被你说的这般好了。”陈海全呵呵笑道,搂着陈夫人在桌前坐下,等着陈夫人接下来的话。 “我看人可不会看错的,那萧夫人我也是见过几次的,你是不知道啊……”陈夫人一说起谢玉萝,就一脸的敬佩,细说了不少谢玉萝的好,见自己老爷还是一脸不相信的模样,便道:“你不相信是?等你下次见了,你就知道那位夫人的好了。虽然这一对夫妻出身低了些,但是人家有学识有见地,你也知道的,我就仰慕这样不拘泥于闺阁中的女子,那孩子,我真是一见就喜欢上了。” 陈海全见自己夫人张嘴闭嘴就是别人的好,都有些吃味了:“好在那萧大人的夫人是个女子,若是个男子的话,我倒要吃味了。” 陈夫人娇嗔了他一眼,陈海全本就高兴,看到自己夫人那一眼娇嗔,直接搂着自己夫人进了里头的卧房去了。 得到赏赐的官员欢天喜地,用一点粮食就换来今上的大加赞赏,早知道有这么好的事情,当时怎么就没有想到要捐呢? 一个个回去问清楚了情况之后,有把自己管家打一顿的,还有把常守农和萧钰骂一顿的,反正就是后悔了! 黄静娴此刻也是听到了外头的动静,直悔的自己的肠子都要青了。当时若是她服个软,老爷肯定也会得赏赐,说不定……说不定…… 老爷的从四品有朝一日也能往前进一步啊,说不定,就是个正四品,能跟大爷一样了啊! 黄氏唉声叹气,一旁的月姑姑也是忧心忡忡,这么大好的机会,能在今上面前露一名字的机会啊…… 月姑姑见她郁闷,只能上前劝慰道:“夫人,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咱们现在要往好的想。您想想,小姐的婚事,如今可不就已经尘埃落定了吗?” 黄氏一听这话,也欣慰地叹了一口气。 “是啊,尘埃落定了,这门亲事好的很,咱们可要忙起来,我一定要漫儿风风光光地嫁过去。”黄氏得意地笑了。 “你说要是李月珍知道我闺女嫁这么好,她会不会气的吐血啊?哈哈,之前跟我争萧钰,看看,如今争成什么样子了?偷鸡不成蚀把米,真是罪有应得!”黄氏不加掩饰地羞辱李月珍,月姑姑也就在一旁笑。 1036 能笑着走到最后的才是好命 翰林院里,萧钰冷静地听着上头的旨意,冷静地接旨,然后淡然地去了薛扬那里听了一会儿训诫和恭喜,又回去安安心心地做事了。 由于正六品以上的官员就有自己独立办事的地方,可圣旨来的太突然了,萧钰只能还坐在以前的地方。 一进门,刚才的窃窃私语就立马安静了,一道道或羡慕的或嫉妒的视线齐刷刷地向萧钰看去,萧钰神情淡然,并没有在意那些,回了自己的位置上,认真做起事情来。 张拱一看就冷笑:“哟,人家都已经当了正六品的官员了,比咱们高了两级呢,怎么,现在怎么还跟咱们坐在一处啊?” 萧钰不理他,继续看着自己手里头的书,张拱见他压根就不理会自己,也恼了,声音越来越大:“怎么?升了官就了不起了?见到我们这群人连招呼也都不打一声了?这现在也就是个正六品的侍读罢了,这以后要是让你当了从五品、正五品的官,你的眼睛不要长到天上去了?” 萧钰这时终于抬头,看了一眼正叫嚣着的张拱,冷冷地道:“现在是做事的时间。” 然后又低头继续看书。 张拱被漠视,刚想要集合自己的人一起对付萧钰,可转头一看,刚才还在聊的那些人一个个都滚回了自己的位置前,做事去了,看来,萧钰刚才说的那句话起了作用! “你们……”张拱如今势单力薄,也不敢跟萧钰争执,只能拂袖冷哼一声,愤然离去。 萧钰连头都没有抬一下,静心看自己的书,整个屋子的人都有些战战兢兢地看着萧钰,后来见人家的心思都在自己的书上,压根就没注意到他们,也一个个地都长舒了一口气。 张拱愤然离去,刚一出门就撞到了同期的另外一位进士李子昂,他排名在张拱的后面,不是后一名,是后许多名,刚好贴榜单的时候两个人名字写在一排,又加上两个人是同一批的进士,又同时到了翰林院任职,二人的关系尤为的好。 一见到张拱气鼓鼓地模样,李子昂忙拦住了他,震惊地问道:“张大人,您这是怎么了?谁惹您生气了?” 张拱冷笑:“我不过是个正七品的芝麻绿豆大的小官罢了,在这翰林院里,谁不能惹我生气?” 李子昂考的很不好,若不是家族里头的关系的话,如何能进翰林院,所以,他如今在翰林院也没有任何的官职在身,如今见张拱那气鼓鼓的样子,就笑了:“张大人,莫急莫气,这身子是自己个的,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好了,咱们走了,去外头喝喝酒,别把那些难过的事情放在心上了。” 说完,拉着张拱就离开了翰林院,往醉亭楼去了。 一桌子好菜好酒上了桌子,两个人连喝了三杯酒,李子昂这才谄媚地问起:“张大人,惹您生气的,是萧大人吧?” “哼!”张拱一提起这个人就是一肚子的气,“那个萧钰,仗着自己是今上钦点的状元,压根就没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 “对对对,那个萧钰啊,实在是太扎眼了。”李子昂附和着给张拱倒了一杯酒:“您说这萧钰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啊,竟然能有这样的成就,考的好就不说了,三元及第,大越开朝以来的第一人,这回赈灾……啧啧,咱们真是小瞧了这个人啊!这人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张拱就是不信,一个乡野来的,凭什么站在他的头上,凭什么前途不可限量! “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他凭什么?”张拱气的眼睛都红了,“上回抄袭的事情没让他栽跟头,这回赈灾,竟然又让他出了风头,一下子又升了半级,这人,怎么能有这么好的命!” 李子昂听出了张拱话里话外的羡慕和嫉妒。 能不嫉妒,能不羡慕吗? 说句老实话,他羡慕嫉妒的不行了,可又能怎么样呢?这回同批进士里头,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多少人嫉妒呢,可又能怎样? 李子昂:“这能笑着走到最后的才是好命呢,现在好命,谁能保证以后就好命?” “你什么意思?” 李子昂拿了一杯酒,站了起来,边喝边说道:“张大人,前期萧钰去赈灾的事情,之前制定出了不少的规矩,这个您应该知道吧?” “怎么不知道!”张拱冷哼一声:“以前听说的时候我还觉得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病,现在看来……”连今上都交口称赞,整个京城无不为萧钰之前制定的那些规矩叫好。 规矩是人定的! 而萧钰定的这些规矩,救活的是全京城那些粮食受损的可怜老百姓,而那些官员和有钱的大户压根就没有占到一点的便宜! 李子昂继续说道:“他制定的这些规矩,你又知道害了多少的人吗?” 张拱自然不知:“你的意思是……” “张大人,您就不好奇吗?他为何制定那些规矩?”李子昂反问张拱。 张拱想了想,道:“谁知道,想出风头罢了!”一仰头,又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想出风头?”李子昂冷笑:“你觉得他只是为了想出风头吗?” 张拱不解其意:“你的意思是……” “刚开始让京城大户人家捐粮,你有什么感觉?” “缺粮!”张拱回答。 “对,刚开始的时候,他给全京城的人都造成了一种错觉,没有粮食,有人捐,有人不捐,这都是人之常情,可他偏偏,是在给所有的人下套。”李子昂冷笑道。 张拱也很快就想通了:“捐粮食的后来若是没有粮食都可以去粮站买粮食,不捐粮食的大户,无论出多少钱,都买不到粮食!” “他们压根就没想过要卖给有钱人!”李子昂:“而且,用这样的手段来阻止了有钱人去买粮的可能性,你要知道,平时粮食十文钱一斤,当时的粮食可是涨到了八十文一斤啊,若是粮食不够的话,涨到一百文都有可能!可他偏偏就是不让官宦人家和富裕人家动粮食的一根手指头,捐粮的不捐粮的名单下来了之后,他立马就将名单送给了当今的今上,今上看着好像对这事一点都不在乎,从头到尾,似乎也从来都没有过问过赈灾的情况,可是,你说,若是赈灾赈的好的话,今上还需要问什么?” 1037 若是做的不好,倒霉的可就是他了 就是因为做的好,才无需过问,这也就侧面证明了,今上对萧钰和常守农的信任! 能让今上信任萧钰,这样的殊荣…… 张拱越想越妒忌,妒忌的种子就像是有了肥沃的土壤一样,慢慢地生根发芽,长成了苍天大树。 “今上那么信任他……” “这还是次要的,你想想看,虽然这次他只是升了半级,可他这回赈灾做的这么好,相当于又是第二次惊艳了,今上对他的印象还会差吗?这萧钰啊,若是照此速度发展下去,别说是大你一级了,大你两级三级都是有可能的!”李子昂看出了张拱眼底的嫉妒,呵呵笑道。 张拱气急:“那能怎么办,他做的那么好,我能怎么办?今上那么器重他,他飞黄腾达是迟早的事情,我能怎么办!” “张大人,你想不想萧钰从云头跌落,从雄鹰变成一只麻雀呢?”李子昂看着张拱,认真地问他。 张拱愕然:“你,什么意思?” “萧钰青云直上,是早晚的事情,可若是他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呢?”李子昂笑眯眯地说道:“若是他做了什麽十恶不赦的事情,让今上龙颜大怒呢?你说,萧钰还有没有机会继续青云直上?” 张拱:“我不懂你的意思!" “之前萧钰去赈灾,他手头上的事情有一部分在你的手上吧?这回他回来,那部分事情应该也要交还给他吧?” 张拱点点头:“是的,梁大人让我这段时间整理好了就交还给他!” “做的怎麽样?” “我自认不比萧钰做的差!”张拱得意地说道。 薛大人和梁大人都对自己做的交口称赞呢! “你们现在是在编印大越纪实年历吧?” “对,这段时日为了编纂好这本年历,我可是呕心沥血,薛大人对我可是赞誉有加!”张拱洋洋自得,本以为李子昂会夸他两句,谁知道李子昂冷笑一声:“你可真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张拱:“……你什么意思?” “你说我什么意思?你年历编的再好,可这事情明显就是萧钰做的,你做的这些功劳,到最后,不就全部都变成萧钰的了吗?你这不是辛苦自己,替他人做了嫁衣裳吗?我又没有说错!”李子昂冷笑道。 张拱不说话了,闷闷不乐,李子昂也不卖关子:“你想想,这年历本就是萧钰在编,你编的再好,成就也是他的,薛大人和今上要赞扬的也是他,可若是这年历没编好,你说,谁要承担责任?” “肯定不是我!”张拱立马说道。 “是啊,当然不是你了,肯定是萧钰嘛。所以,你也不想想,咱们年历有编的不好的地方,让今上龙颜大怒,你说,吃亏倒霉的人是谁?那谁,得了今上的厌弃,他以后还能扶摇直上九万里吗?”李子昂笑了。 张拱这才恍然大悟,看了看李子昂,下定了决心。 二人在醉亭楼喝了个东倒西歪,出去的时候,哥们两个你搀着我我搀着你,一路有说有笑的下楼去了。 而此刻在一楼的大堂上,也有一桌人在吃饭,抬头就看到张拱和李子昂醉醺醺有说有笑的走了出来,看两个人得意洋洋的模样,想来,这酒喝高兴了。 贺然蹙眉看了看这两个人,又收回了目光。 属于萧钰的房间很快就准备好了,萧钰也就搬了过去,贺然接手的事情很快就交接了,萧钰看着里头写的工工整整、引经据典、实事求是,忠心地说了一句“感谢”。 可贺然好像并不领情,淡淡地说了一句:“我怕我写的不好,你自己再改改吧,免得出问题!”说完就走了。 萧钰看了看贺然冷冽离去的背影,再看看自己手中那一沓工工整整的纸张,勾唇笑了笑。 张拱那边的东西是两天之后才送过来的,一送来就带着情绪说道:“这是我做的,你自己也好好看看,到时候出了问题可不关我的事了!” 萧钰也同样谢过,张拱斜睨了他一眼,然后就离开了。 二人所写的东西萧钰全部都收拾好,然后继续编写下面的年历。 一个月之后,就要先交第一份,萧钰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后头的编写上,得空的时候就把张拱和贺然写的东西进行修正。 由于事情繁琐,又多,萧钰在翰林院忙完,还要将东西带回去继续修改,有时候忙到凌晨子夜,谢玉萝经常爬起来就看到萧钰还坐在书桌前挑灯夜读,不时地写着什么。 “阿钰……”天气入了秋,夜里头就有些凉了,谢玉萝起身拿了一身薄披风披在了他的身上。 萧钰回头,就拉着谢玉萝的手不好意思地问道:“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哪里有,我起夜。你怎么还没睡?”谢玉萝心疼地问道,再看桌子上的年历,好奇不已:“这是年历?” “嗯,今上要的急,一个月之后就要上交第一份让今上批阅!”萧钰拉着谢玉萝在他的腿上坐下,打了个呵欠,也有些困了。 “早些回去睡吧?”谢玉萝心疼不已。 萧钰点点头:“你先去睡,我马上,我还要再看两页!”萧钰哄着谢玉萝先去:“你先去睡,我马上就来。” “我都醒了,你不睡我哪里还睡的着!”谢玉萝娇嗔道:“两页明日再看嘛!” 她拉着萧钰就要回去休息,这样每日耗自己的身体来做事,到时候身体熬坏了可怎么办啊! 萧钰无法,只能吹熄了灯,跟着谢玉萝回去休息,他实在是太累了,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谢玉萝之前睡了许久,心里头又有事情,也睡不着,等到听到旁边的人发出细微的鼾声,这才睁开了眼睛。 躺在萧钰的臂弯下,看着面前熟睡的人,想起刚才自己看到的那份年历,笑了笑。 书里头,来年春季祭祀大典上,景宣帝大肆褒奖萧钰所编纂的年历,并且又升了半级官职,提拔成了正六品。 只是,因为赈灾的缘故,萧钰提前了四五个月就已经擢升了官职,那来年的春季大典之后,会不会又擢升半级呢?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1038 年历的重要性,不能出半点差错 萧钰年历做的好,是因为他进入翰林院之后一直都在尽心尽力地查阅典籍、编纂成文,只是这一回,萧钰花了三个多月的时间在赈灾之上,他手头上所有的事情都分给了其他人去做。 而萧钰现在刚去翰林院,又要重新将年历经手起来,那之前所作的那些,能不能做到尽善尽美呢? 只花三个月时间做的年历,和花了半年时间做的年历,究竟哪个会更好? 这次能不能得今上的夸赞呢? 漆黑的夜里,谢玉萝只能朦胧地看着萧钰熟睡的模样,心里头有些不安在慢慢地滋生。 她不求萧钰又能加官进爵,她只希望萧钰能够平平安安。 第二日一大早,萧钰摸着黑就要起来去将剩下的两页看完,时间紧任务重,他必须要从头到尾重新核对一遍,还要将后头未编写完的编写完。 旁边的被窝空无一人,帘子后头的书桌那边传来微弱的灯光,萧钰起身,挑开帘子,就见谢玉萝正捧着年历,正仔细地看着。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外头的天还是蒙蒙亮,谢玉萝原本还要再睡上半个时辰的,现在就起来,少睡半个时辰,怎么能不让萧钰心疼。 “再去睡会儿!”萧钰说道。 谢玉萝衣服已经穿好了,笑道:“睡不着了,这年编的真不错!” 她晃了晃手里头的年历,一脸的崇拜:“这样一看,大越的历年记事都一清二楚了。” 萧钰坐在她的身边,笑:“这年历也就是这个目的,让后人能够清楚地知道大越这么年的辛苦历程。” 谢玉萝:“阿钰,年历最不好编,不在文采的奢华,而在时间和事件的准确,并且要以一个客观的观点去记录当时发生的事情,不可带一丝一毫的个人感情色彩在里头。” 萧钰宠溺地点了点谢玉萝翘挺的鼻尖:“小东西,知道的还挺多的嘛。” “我当然知道啦,你书房那么多书,我又不是没看过。”谢玉萝娇俏地吐了吐舌头,就道:“这年历之前是谁帮你经手的?” “贺然和张拱!”萧钰说完,指出前头和中间的一些给谢玉萝看:“这些是贺然编的,这些是张拱编的。” 这些人编的,就已经有一半了。 昨天晚上那种不安在心里头越来越强烈,她想了想,道:“阿钰,这后头没有编完的,你继续编,前面这二人编的,我来看吧。” 萧钰:“那你多辛苦。” “你又要编又要改,那才辛苦呢!”谢玉萝能帮萧钰,哪里会觉得苦,“一个月之后就要上交,你两边都要顾着,我又认识些字,就算看不懂,也能帮你改改错字什么的?对不对?” 萧钰摸了摸谢玉萝的头发,宠溺地问她:“真的要帮忙?” 谢玉萝撒娇道:“当然了,我正好也要看书,多读点书有什么关系?” 萧钰想都没想,就点头应了:“好,那你帮我看看。” “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的看的。”谢玉萝笑眯了眼睛,看的萧钰心都化成了一滩水。 虽然谢玉萝说过要帮自己看前半部分,可是萧钰哪里真的能放心,平时在翰林院除了编写后半部分之外,就是对前头的进行再梳理再修正。 这年历是要呈给当今圣上翻阅的,第一回就不能出一点的差池。 萧钰费尽了心思,谢玉萝何尝没有费尽心思。每日的时间,除了看几个孩子之外,所有的时间都放在了审阅年历上头。 她总有一种不安的错觉,这本经过别人之手的年历,她就是不放心。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入秋之后,天也渐渐地凉了,虽然现在早晚温差大,但是中午的时候还是有些热的,三个孩子已经十个多月了,都说七坐八爬,这三个孩子已经爬的飞快了。 谢玉萝干脆让人将一间一直都没用上的屋子给重新整理了出来,屋子里头铺了整整一张厚实的地毯,除了放一些孩子玩的布偶之外,其他什么都不放,孩子们一到了里头,就开始爬来爬去,要么就玩手里头的玩具,花娘和听荷就坐在一旁看着他们,手里头一边做着给孩子们做的新衣裳。 谢玉萝偶尔有时候也会跟着过去,一边看书,一边看孩子。 累了就看看孩子,笑的乐呵呵的。 花娘给孩子做的衣裳好了,正好乐乐爬到了脚边上,花娘一把抓住他,将新做的薄棉袄给他套在了身上,上头绣了只可爱的卡通猫,一穿到乐乐的身上,领口那一只雪白的卡通猫,衬的乐乐唇白齿红,越发的好看,花娘心都化了,一把搂住乐乐,不停地喊我的儿,“我的儿啊,穿的可真好看啊!” 一旁的诚心见了,也附和说道:“这只猫可真可爱,大公子穿在身上,摇身一变,比那小猫还可爱呢!” “我的儿本来就比猫儿可爱。”花娘乐呵呵地笑道。 正在看花娘给乐乐穿衣裳的谢玉萝,突然偏头看向了诚心:“诚心,你刚才说了什么?” 诚心:“我说大公子比小猫还要可爱啊!” “不对,不是这一句,前头那一句。”谢玉萝急了。 诚心见夫人急了,自己也有些紧张了,她刚才……她刚才说什么了? 求救似的看向听荷姐姐,听荷忙道:“夫人,诚心刚才说,这只猫可真可爱,大公子穿在身上,摇身一变,比那小猫还可爱呢!是不是?” 诚心忙不迭地点头:“对对对。”她刚才就只说了这句话。 谢玉萝脸色陡然一变,低着头沉默不语,大家都不敢说话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连三个孩子也都不爬了,齐刷刷地看向了自己的娘亲,不知道娘亲怎么了。 还是花娘最先开的口:“玉萝,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谢玉萝却哈哈大笑起来,一把拉住诚心的手就笑:“小姑娘,你可帮了我大忙了。” 说完,一溜烟地就跑。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花娘紧张地喊:“玉萝……” 谢玉萝回头高喊一句:“娘,去买只烧鸡给诚心。” 诚心最爱吃烧鸡了! 听荷立马就收拾好东西要出门,高兴地不得了:“真好了,沾了诚心的光,咱们中午又能吃烧鸡了。” 花娘笑:“快去快回。买两只,大家吃个过瘾。” 大家都笑了,唯独诚心还是懵里懵懂的:“我,我究竟帮什么忙了!” 1039 词不达意,要人命 谢玉萝回了屋子,拿出年历又重新仔仔细细地一页一页地翻了过去。 她并不知道这里头的时间和事件是否都很准确,但是有之前的记录,想要在这上头造假,那是特别难的事情,萧钰只有一核对,就能知道里头错在哪里。 可她看了这么久,别说错别字了,里头一个错误都没有找到。 谢玉萝不信。 张拱这人在书里头压根就没有提起过,在书中,年历是萧钰一个人写的,旁人很难在里头做什么马脚,可现在…… 那些外人,不是自己的人,谢玉萝压根就不信。 来京城之后,一个又一个的陷阱在前头等着他们,谢玉萝一个个都化解了,她就不信,这么重要的事情,不会有人在里头动手脚。 以前确实是不知道,可是现在,诚心说的话,让她懂了。 摇身一变,字面上的意思好像是一下子改变了自己本来的面貌,可是这词,实际上是个贬义词,形容人变化多端、说变就变、变化无常。 刚开始谢玉萝还没有发现,可是再看到年历里头一页几乎一个四字成语之后,她就懂了。诚心当时的话就在她脑子里头翻来覆去,谢玉萝每翻开一页,就将里头的四字成语全部都摘抄出来,并标明出处和所在位置。 再重新将这些成语标出意思,这一看不打紧,再看就发现错处了。 里头有近二十多条成语,放在文章里头在路程增加了文正的美,增添了华丽和学识,可是这些意思…… 独善其身,用在文中,似乎是一个人要修养好自身,可实际上,这词的意思却是,只顾着自己,不顾别人。 这话用在高祖皇帝身上,未登大宝的时候独善其身,韬光养晦,可实际上,却暗指高祖皇帝只顾自己,不顾他人,说高祖皇帝是不顾天下黎民百姓的的自私自利的小人。还有什么朝代更替中大越粉墨登场,瞧着这词似乎很华丽,可这怎么能用来形容大越呢?粉墨登场的意思是形容坏人一番装扮之后,就登上了政治舞台,还说朝代的科举考试里,各位考生舞文弄墨,选出来的大越的官员也都是舞文弄墨里头的魁首。 这不是在变相地讽刺大越选举官员,比的都是没用的文采,选的都是那些玩弄文字的小人吗? 这一个词,不仅在讽刺大越的科举,还在讽刺各朝各代的官员都是玩弄文字的小人。 都说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若是这些词真的呈上了今上的御桌,那些御史若是咬文嚼字的话,要找出多少的错处来。 这不仅仅是对当今今上的藐视,跟是对大越开国皇帝以及历任皇帝的藐视! 不说丢官了,便是连命都有可能丢掉! 谢玉萝看到这些词,越想越是心惊。 这是有人故意的! 谢玉萝又重新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生怕自己有遗漏的,便是吃饭,也是漫不经心,吃完了就立马回了屋子,将自己锁在屋子里头,一看又是一下午。 连中午觉都没有睡! 萧钰将自己今日在翰林院写的东西带了回来,花娘就拉着他说道:“萧钰啊,你去看看玉萝,我总觉得今儿个玉萝不对劲!” “阿萝怎么了?”萧钰一听,立马就紧张了起来。 “上午还好好的,有说有笑的,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头,中午饭也就吃了一点点,午觉也没睡。”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知道啊,她说感谢诚心帮了她一个大忙,还特意去买了烧鸡犒劳诚心,看样子不像是不高兴啊!”花娘将今儿个早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萧钰一说,萧钰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等到回到屋子里头,看到谢玉萝捧着书,不时在一旁的纸上勾勾画画,都是四字四字的成语时,再看看她写出来的意思,萧钰恍然大悟! “阿萝……”萧钰唤她。 谢玉萝看到萧钰回来了,连忙将自己看的这页折了一个角,打算等会接着看,再看萧钰盯着她写的东西看,眉头皱的越来越紧,就知道他应该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这年历写的很好,寻常人压根根本发现不了里头的错误,可是这些词……”谢玉萝指着那些词说道:“这些词若是被那些咬文嚼字钻牛角尖的御史看到了,怕是不会善罢甘休!你看这个,在书里头连接上下,一气呵成,似乎并没有任何不妥,可是单独拎出来,这个词……” 谢玉萝在年历里头找找圈圈,跟萧钰一解释,萧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些词大部分集中在这些地方。”谢玉萝从第一个发现的地方找到了最后一处,共发现了二十几处。 “这些都是张拱做的。”萧钰从最开始的愤怒中清醒,也逐渐的冷静了下来。 “前头这部分我看了两三遍了,也没有找出来,唯独这些地方,要么没有,要么一页就有两三处,放在这里头压根就发现不了,这人是故意的!”谢玉萝怒道:“心思好狠毒啊!” 萧钰拿着年历,将谢玉萝勾画出来的年历仔细地看了看,摸了摸谢玉萝的头,宽慰她:“阿萝,别想太多,别生气。你已经找到了这里头的错处,已经很好了。不气不气!” 他宠溺地在她的头上摩挲了好几下,用自己的爱意化解谢玉萝的恨意。 谢玉萝:“若是不发现这些错处的话,到时候那些御史还不知道要怎么弹劾你了!出现这样的污蔑高祖污蔑大越朝堂的话,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怎么处置你了。” “所以,我幸运啊,在这年历送去今上审阅之前,你先替我把了关!”萧钰又惊又喜。 惊的他没有咬文嚼字,在年代和事件没错的情况下,他没有分过多的心去注意到这些词的不妥,若是呈给了今上,这出自自己之手的年历,怕是会成为要了他命的枷锁。 喜的是阿萝帮他找到了这么多的错处,避免了今后的麻烦。 1040 我要送你去见你祖宗 “这个张拱,要置我于死地!”萧钰冷静地说道。 谢玉萝听到这话,人都吓了一大跳,立马跳了起来就捂住了萧钰的嘴:“别说这样的话。” 萧钰笑笑,温柔地拉着谢玉萝的手:“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谢玉萝:“我就是听不得这些话。” “小傻子,我知道,以后我再不说这些了。”萧钰宠溺地将谢玉萝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心中已经有了主意该如何对付张拱了。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谢玉萝担忧地说道:“这些东西,千万不能在年历上头出现了。” 萧钰点点头,会心一笑:“这个张拱想要害我,那我,怎么能不让他如愿呢?但看到时候,是他害我,还是害他自己了。” 萧钰自认自己不是一个圣人,若是张拱就此再也不提这回事情,他也绝对不会再提,可若是张拱本身就存着要害了他的心,那他怎么能不让张拱继续把这出戏唱完! “我不管你要怎么做,反正,我只要你好好的!”谢玉萝忧心忡忡地说道,一双如水一般温柔的眼眸就这么水汪汪地看着萧钰,充满了担忧和心疼。 “放心,我一定不会有事的!”萧钰宽了她的心:“阿萝,你信我!” “嗯,我信!” 也许是经过了萧钰的开导,也许是萧钰最后一句话真的宽了谢玉萝的心,也许是书里头萧钰一起绝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结局让谢玉萝宽心,晚饭特别的丰盛,谢玉萝也吃了不少,吃过饭,两个人就绕着前院子散步。 看到夫人有说有笑的模样,家里头的其他人也终于安心了。 “好在老爷回来的早,若是回来的晚的话,怕是夫人这晚饭也吃的不开心了。”听荷心疼地说道:“咱们劝不动夫人,老爷劝的动啊。” 一旁的花娘抱着孩子也在玩,笑道:“瞧瞧他们夫妻两个,关系好的真真是让人高兴啊!” 谢谢听了这话,看看自己的爹和娘高高兴兴地散步,他们却只能在一旁干看着,也委屈地瘪嘴,一咧嘴就哭了起来,哼哼唧唧地看着爹和娘的方向,意思不言而喻。 花娘一把就抱住谢谢,“傻小子,爹娘好不容易有时间散散步,你去凑什么热闹。”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模样,花娘才不忍心去打扰呢! 谢谢:“……哇……”不会说话,他也想去散步嘛。 “外婆疼我的儿!”花娘起身,一手一个就在院子里头晃悠,谢谢还继续瘪着嘴,不过也不敢哭了,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被花娘给逗乐了。 里头的笑声传到外头,谢玉萝就笑:“真的好快啊,一眨眼的功夫,孩子们就十个月了。” 萧钰:“是啊,真快。” 就是没有得偿所愿啊,这么多个小子,怎么就不让他如愿一回呢? 谢玉萝看出了萧钰眼中的遗憾,她也遗憾好不好。 “阿钰,跟你商量个事!” “嗯,什么?” “过两年,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吧,说不定,咱们的姑娘就来了。” 萧钰不忍心,“不要了,有三个小子也不错,生孩子那么疼,我不想你再疼一回了。” “怕什么,不怕!”谢玉萝呵呵笑:“有经验了,就生一胎,两年之后再生一胎,到时候管他是男是女,咱们都不生了,好不好?” 萧钰想了想,点点头:“好,就再生一胎,就不生了。” 谢玉萝就笑了,靠在萧钰怀中,夜里的清风凉凉的,吹在脸颊上凉凉的,特别的舒服。 年历编修的事情,一个月之后告一段落,年历初稿已经出来了。 由于这事情是萧钰主编,故而他带着编好的年历先去给梁南修看,梁南修看过之后,觉得没有问题,又呈给了薛大人过目,并没有任何的问题。 集思广益,这等大事翰林院历来都有规矩,要集合一些人对年历进行修正,也算是人多力量大,也找出了一两个瑕疵来,修正过后,就等着薛大人上朝之后呈给今上了。 萧钰如释重负地从薛大人房间走出来,迎面就碰上了张拱。 张拱看了看他手里头的册子,笑着说道:“萧大人可算是能轻快一阵子了。” “还要多谢张大人对年历的用心,您所做的那一块,改动几乎是没有的!”萧钰道。 张拱闻言刚要得意,一想到自己的目的,忙收敛了心思,笑道:“萧大人客气了,都是同僚,哪里有那么多客气话说。就是到时候萧大人若是得了今上的夸赞,可千万不能忘记了我们这群同僚啊,要请客哟!” 萧钰看着张拱,同样面目含笑:“那是自然!”然后离去。 张拱看着萧钰离去的背影,一直都含笑的脸上闪过一丝狰狞。 “想要得夸赞?呵呵,萧钰,这回送你去见你祖宗!” 年历很快就摆上了景宣帝的御桌,由于里头记录的是各代详细纪实,景宣帝自然召集了一批官员对年历进行了审阅。 为了能够更好地记录下今上对年历的要求,萧钰破例被薛扬带进了宫中。 薛扬带着萧钰进大殿的时候,万公公正在外头等着,看到薛扬过来了,连忙一路小跑跑了过来,嘴未开便先听笑声:“薛大人来的可真早啊!” 薛扬拱手:“今上召见,怎可不早些!”一旁的萧钰也恭敬地行了个礼:“万公公!” 万城瞥了萧钰一眼,越看越觉得这青年才俊未来可期! “正好,今上在里头等着呢,二位进去吧!”说完,一猫腰,亲自给薛扬和萧钰打了帘子。 薛扬疑惑地看了一眼万城,觉得今日这万公公着实过于热情了些。 萧钰谢过,对着万城颔首,然后跟在薛扬的身后进了大殿。 一旁的小六子凑了过来,好奇地说道:“万公公,那位就是当今的状元爷?” 万城一扬手里头的拂尘就笑,并不言语。 小六子啧啧称赞:“这状元爷长的可真好。” 万城也笑,长的好是一方面,今上可稀罕着呢,也不知道今儿个自己这一番热情,那状元爷有没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薛扬疑惑不解地进了大殿,要知道,这位万公公可是出了名的八面玲珑。 原先的时候,虽然这万公公也会笑,但是笑不达眼底,就跟个笑面菩萨一样,空有笑,却冷冰冰的。而现在对自己这般的热情,难不成是因为年历修订的特别的好? 那肯定是了,不然这万公公干嘛突然这么热情了。 1041 这年历有大大的问题啊 万公公都知晓年历做的好了,看来今上没少夸赞年历,薛扬又怕萧钰第一回进大殿会有些慌张,便边走边低声安慰道:“你不要怕,年历做的很好!” 萧钰轻声应了一声,不卑不亢地说道:“下官知道,多谢大人提醒!” 薛扬:“……”这么冷静? 他好奇地看了萧钰一眼,但见人家面不改色从容有度,跟多次进大殿一样。 要知道,这萧钰应该是第一回见今上的御书房吧?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进御书房,吓得他腿都打哆嗦,舌头都捋不直了,可人家倒好,一脸的轻松,进退有度,比他第一回要强的多的多! 光是这气势,就比自己第一回要强多了。 正想着的时候,就已经步入了书房正殿,景宣帝正坐在宽大的御桌后头,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什么,听到声音,抬起头就看到了二人。 “你们来了?”景宣帝声音威仪,却带着一丝欢愉,看来,这年历编的真不错。 二人忙跪下请安,景宣帝喊了二人起来,就指着手里头的年历说道:“这年历是萧钰编的?” 萧钰一听,忙上前一步说道:“回皇上的话,正是下官所编!” “没想到你一进翰林院,就领了这么大一桩差事,薛扬,你就不怕他做不好?”景宣帝笑眯眯地。 薛扬也是吐了一口气,解释道:“萧大人年轻有为,是皇上钦点的状元爷,又是我大越开国以来第一位三元及第的状元,这等荣耀,足以证明萧大人能挑此重任!” 景宣帝笑眯眯地,看向了一旁的萧钰:“怎么?你就不怕?” 萧钰摇头:“有各位大人和前辈教导微臣,微臣何惧之有,只求能做到尽善尽美,不辜负薛大人的一片期望!” “你倒是不谦虚!”景宣帝哈哈笑:“不过年轻人,就该有不服输的尽头!做的非常好!” 景宣帝之前就已经看了一遍了,不仅时间脉络整理的清清楚楚,而且里头的事件描述的也面面俱到,任何一桩事情,无论是颁布法令,还是减免赋税,亦或者大赦天下,还是科举选拔,里头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情,萧钰都记录的非常的详实,不带有任何自己的主观色彩,让后人一看,能够公平公正地评判大越朝。 无论是好是坏,都会用一颗公正的心去评判。 薛扬讶异不已,这还是第一回,景宣帝如此不吝啬地夸赞一个人啊! 这样想着,对萧钰又多了几分的爱护。 “不过里头还有一些问题,正好,你们二人跟朕解释解释!”景宣帝拿着年历,将之前不解的地方问出来,萧钰也一一解释,引经据典,并且引证的事件时间都契合的完美无缺,景宣帝谈吐间越发的赞赏。 最后一个问题解释完,有问题的萧钰都记下了。 “大典还要等年后,你们若是修改好了,再呈给朕,朕同意之后,就可以定稿了!”景宣帝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 薛扬道:“皇上请放心,回去之后,下官定当按照皇上的吩咐,认真修改!” 景宣帝摆摆手,就让二人回去,这时,一阵急促地脚步声由远及近,就见万公公一路小跑了过来,看到薛扬和萧钰正要离开,不安地瞥了二人一眼,然后走到今上跟前,秉道:“皇上,督查御史崔大人求见!” “他来做什么?”景宣帝不解。 薛扬也愣了下,刚才万公公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些……担忧? 万公公弯着腰,道:“崔大人说,事关明年祭祀大典上的年历之事,非同小可,还带来了翰林院的一位大人……” 翰林院的一位大人? 事关年历? 薛扬和萧钰二人对视一眼,景宣帝也一肚子的疑惑,看了看还没走的二人,就道:“宣进来!” 万公公立马出去了,薛扬和萧钰也就不好走了,翰林院一位大人因为年历的事情跟督察御史一道进殿? 谁啊! 很快,崔甫带着两个人进了殿。 “督察院左都御史崔甫……” “督察院院左佥都御史陈新河……” “翰林院编修张拱参见皇上……” 跪拜过后,景宣帝看着这三人过来有些莫名其妙:“你们三人这是……” 别说是景宣帝了,就连薛扬都有些莫名其妙,疑惑不解地看着张拱,唯独萧钰,直视着自己的脚尖,对这三人的到来,一点都不奇怪。 “皇上,下官今日前来,是为了来年春季大典的年历而来!”崔甫一来就说起了年历,“皇上,那年历万万不能在大典上用啊!” 景宣帝听的莫名其妙,“爱卿是什么意思?这年历为何不能用?” 一旁的陈新河和张拱立马就跪在了地上,齐声高呼:“皇上,不能用,千万不能用啊!” 景宣帝莫名其妙,看看薛扬,薛扬也是一头的雾水。 “张拱,年历有何问题?”薛扬疑惑不解地问他。 张拱声嘶力竭地说道:“大人,那年历有问题啊,千万不能用!” “为何不能用?这年历时间和事件都记载的万般详实,如何不能用?” “没错,里头记录的事件和时间确实是万般的详实,有理有据,可是,这年历乍一看过去,没有任何的不妥,可是里头有一些词语,可千万不能那样用啊!用了会被天下人、会被后人所耻笑啊!”张拱跪在地上,一腔赤胆忠心,神情恳求,仿佛那年历里头果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般。 薛扬看看萧钰,再看看张拱,“张拱,没有证据,在皇上面前不可胡言乱语!” 张拱抬头,看着萧钰言辞冷冽:“下官没有胡言乱语,下官总觉得这年历有问题,可是又找不出证据,于是下官就去找了陈大人,陈大人学识渊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与下官彻夜看了年历,这才发现了年历里头的大问题!” 萧钰这时幽幽开了口:“有问题吗?不知道是哪里有问题?还望张大人给指出来!” 若是阿萝没有发现那些问题,今日他必是竖着进宫,横着出去了。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1042 大殿上的争执 张拱冷笑:“萧大人,您借着自己学识渊博,却丝毫没有将大越的威严放在眼里,名义上说是呕心沥血编制这一本年历,可是你的真实目的,却是为了让大越蒙羞!你那些龌龊的心思,白白浪费皇上的一腔栽培。” 一旁的陈新河也在哭诉:“皇上,年历问题事关我大越威望,若是这样的年历流传到后代,流向大越其他地方,会让我大越蒙羞啊!” “够了!”景宣帝怒了,大殿之上再没人敢说话,鸦雀无声,“哪里有问题,尽快指出来!” 张拱一听,忙从怀里头取出年历,道:“这是萧大人呈给薛大人的年历,正是呈给皇上的这一本,下官这就指出来……” 薛扬死盯着张拱,眼中带着无奈和失望! 张拱哪里看的到,他拿着书,翻开了其中一页,指出道:“第三十页,这一句话,高祖登大宝之前独善其身,用在文中,像是在说高祖皇帝是一个是修养自身的君子、韬光养晦。” “可实际上,这话的意思是在说,高祖皇帝是个只顾着自己,不顾别人的自私自利的小人啊!” 景宣帝翻开御桌前的那一本年历,翻到了张拱所说的那一页,从头到尾看了,然后皱着眉头看向了萧钰。 张拱瞄到了,心中更是激动,立马又翻开另外一页:“还有这句,大越科举选拔出了不少舞文弄墨的官员……” “皇上,这舞文弄墨的意思是说我大越科举选拔人才,选拔出来的都是玩弄文字,不关心江山社稷的饭桶啊!”陈新河在一旁解释。 景宣帝也翻到了那一页,盯着面前的那一页,眉头皱的越来越深了。 二人一唱一和,一个说,一个解释,原本看起来并没有其他意思的话,被陈新河一解释,倒是看出了萧钰对大越的不满和愤恨来。 张拱将所有的话一股脑儿地说完,匍匐在大殿之上,哭的声嘶力竭:“下官学识不精,看不出萧大人这些龌龊心思,只能去找陈大人,若是早些发现萧钰的心思的话,也不至于闹到皇上的御前!” “萧钰,枉你是皇上钦点的头名状元,又是我大越以来第一位三元及第,你本该尽心尽力地为我大越呕心沥血,才能不枉费皇上对你的一番苦心,可你倒好,罔顾皇上的栽培,你也是皇上连称三声才选出来的新科状元,难道,你是在质疑皇上也是选在玩弄文字吗?”陈新河字字珠玑,一番肺腑之言已经将萧钰打入了十恶不赦的两难境地。 景宣帝没有言语,皱着眉头看向一旁的崔甫:“崔大人,你什么意见?” 崔甫眼观鼻鼻观心,他只知道这事情涉及大越,“秉皇上,微臣也是刚才才得知此事,此事情非同小可,若是这样的年历流传出去,丢失的可是我大越的威仪和颜面,当务之急,就是要先将年历重新修订!以免这漏洞百出的年历流传出去!至于萧大人……” 他迟疑了一下,并未开口。 景宣帝:“但说无妨!” “萧大人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若是无意的话,本来这些词,若非钻研文字的人,很难弄清楚,可是……萧大人又是我大越第一位三元及第,这学识和文采自然是无人能比的上的,就是不知道,这样做,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呢?” 薛扬一听,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皇上,萧大人为了年历的事情呕心沥血,微臣也曾审阅过几遍,这些词微臣从来都不曾……” 张拱在一旁冷笑:“大人,萧钰自从赈灾立功之后您就一直对他青眼相待,觉得他未来前途无量,不能小觑,还要翰林院的那些人多向萧钰学习,是不是?” “这……”薛扬忙辩驳:“这与年历的事情有何冲突?” “当然有冲突了!”张拱闻言冷笑道:“您不就是怕得罪人吗?萧钰哪怕做错了,您也不管,说起来是在帮着萧钰,可是您呢,事实上却是在糟践皇上的信任,您身为翰林院院长,却尸位素餐,你可对得起皇上对你的信任和栽培?” 薛扬怒急:“张拱,你……我自认对你用心栽培,待你不薄!” 张拱哪里会将那些栽培和关心放在心上,他心里头只嫉妒萧钰得到的一切。 凭什么他得到的就是最好的? 张拱冷冷地瞥了一眼薛扬,又看向了萧钰:“萧钰你也是一样,你罔顾皇上赞许,差点使我大越被人诟病,蒙羞,其心可诛!”张拱喝道:“有你这样的人在朝为官,总有一日,会成为大越的败类和蛀虫,成为我大越人人唾弃的贪官污吏!” 陈新河在一旁说道:“皇上,在事情还没有无法控制之前,您一定要狠心惩戒这个萧钰啊,若是让他就此逃过一劫,有了这样的前车之鉴,未来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争相效仿,到时候我大越威严何在?荣誉何在啊?” 景宣帝审视的目光看向萧钰的时候,威仪尽显:“你怎么解释?” 萧钰面不改色,一撩衣袍就跪了下去:“张大人,您口口声声说我所做的年历是在抨击大越的权威和荣誉,那我请问您,您说指出来的这一块内容,可是我之前赈灾时,您替我分担的那一块?” 张拱丝毫没有迟疑,冷笑道:“没错,我是帮你做了一部分,可是我做的那一部分都是我尽心尽力做的,完全没有这些用词!皇上,这是微臣之前做的年历,您比对一下,绝对没有任何一句一字是对我大越的大不敬!” 确实,张拱拿上去的那一份他当时所做的年历,那些字确实没有! “萧钰,你如何解释?”景宣帝将张拱呈上去的年历重重地拍在了御桌上,大殿内因为景宣帝的怒意一下子鸦雀无声,万公公就站在一旁,看着地上跪着的萧钰,暗叹这状元爷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真的是比那昙花谢的还要快啊,真是可惜! 不过看那状元爷的模样,不慌不忙地,难道……万公公欣喜地看着萧钰脸上丝毫没有半分的惊慌和无助,相反,人家落落大方,从容不迫地从怀里头拿出了另外一份东西。 1043 事情水落石出 “皇上,这是微臣赈灾回来之后,张大人将自己所做的那一部分年历交接给了微臣,微臣与他交接之后,及时送到了薛大人处,进行了封存和登记,上头还有翰林院封存的印鉴,以及我跟张大人的亲笔签名,请皇上过目!”萧钰双手高举,毕恭毕敬地将东西给了万公公。 张拱大惊,不可置信地看着萧钰手里头的东西。 而万公公看着手里头捧着的东西,再看看上头翰林院的印鉴,不由得就乐了。 谁说这状元爷是昙花一现的?昙花一现的是这张拱啊! 上头的字赫然就是张拱之前呈上去的那一份,而两份的内容,大体相同,唯独不同的是,那些明着褒义实则暗贬的词语,张拱交的上头没有,可萧钰交的上头,一字不落。 景宣帝将两份年历摊开放在桌前,一页页地进行核对,事实上,也只需一眼看过去就可以了。 张拱呈交的上头干干净净,而萧钰呈交的那一份,则是写写画画、勾勾圈圈,将张拱提及的那些字眼全部都圈了出来,再在一旁配上了意思。 上头的意思,跟陈新河之前解释的意思,毫无二致。 也就是说,萧钰在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这些词语的意思,也知道这些词不能用。 “你知道这些词的意思?”景宣帝问萧钰。 萧钰点头:“知道!” 陈新河一听,忙不迭地道:“萧钰,你既然知道这些词不能用,你还用,你这就是有心!皇上,这样的人千万不能用啊,污蔑我大越,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啊!” 张拱听说萧钰将那些词勾了出来,也是愣了一下,心中有万般的怀疑,若是萧钰之前知道,为何不改了那些词呢? 他是改了,还是没改? 那皇上手里头的那一份? 张拱暗道不好,可是人已经在船上了,哪里有到了河中心要下船的道理! “皇上,萧钰明知不可为,还要为,证明他压根就不将皇上您放在眼里,不将我大越放在眼里啊!”张拱疾呼,三言两语就想要定了萧钰的罪! 可景宣帝又岂会被这些人三言两语就左右了他的判断,他冷笑连连:“朕不知,朕还要你们来教朕如何做事!” 在场的人除了萧钰,无人不心惊胆战,不明白景宣帝到底是什么意思。 也没人敢说话了,就等着景宣帝一决萧钰的生死! 景宣帝挥挥手,万公公上前,景宣帝拿了东西给他:“你把这个给崔大人看看,让他睁大了眼睛,好好地看看!” 崔甫将两本年历一核对,顿时脊背一凉,后背冷汗直冒。 朱笔勾画的那一本是皇上的,另外一本是崔甫熟悉的,他也看过了,正是张拱和陈新河给他的。 两本里头的内容大同小异,可张拱和陈新河说的,却在皇上的那一本里头,一个字都没有发现。 “这……这……”崔甫大惊失色,慌乱过后,陡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他被自己最得力最看重的下属给坑了!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崔甫将一本年历砸到了陈新河的身上,然后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皇上,微臣知罪,不该不问清楚状况就来找萧大人问罪,微臣知罪,皇上请恕罪啊!” 崔甫第一个求饶,让陈新河和张拱都大惊失色。 难道…… 万公公手里头依然捧着景宣帝的那一本年历,冷笑道:“二位搞不清楚状况就来皇上面前邀功来了?也不知道二位是故意啊还是被人蒙蔽啊?” 万城哪里会不明白这里头的猫腻。 这张拱和陈新河拿了一本有问题的年历来找圣上,无非就是以为皇上手里头拿的这本年历跟他们手上的年历一样罢了,殊不知,人家萧大人早就已经看穿了他们的诡计,也早就留了一手。 薛扬此刻也不抖了,对张拱道:“你莫不是以为皇上手里头的那一本跟你们手里头的那一本一样吧?睁大你的狗眼看看!” 他将自己的年历砸到了张拱的身上,张拱翻开,里头一个大不敬的词都没有,愣住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萧钰,你明明,你明明……” “我明明什么?你以为我给你的就是我呈给大人的吗?”萧钰冷笑:“你以为你把东西交给我之后就万事大吉了吗?你没想到,我把你写的东西拓印了一份,真的已经送到大人处进行了登记封存,就怕以后会说不清楚,而拓印的那一本,则是你处心积虑要毁掉的那一份!” 没错,萧钰当初跟谢玉萝商量时,就打算来个将计就计,让张拱以为自己对那些情况一点不察,实则,萧钰早就将这事禀告给了薛扬,二人也来了个将计就计。 “我平时都会将自己的东西锁进柜子里头,从不会放在外头,你以为你那一日,是如何轻轻松松地进了我的房间,又如何轻轻松松地毁了那一份拓印的年历?”萧钰不疾不徐,冷静非常。 就光这份气度,万公公都不由得暗暗叫好三分。 “怎么可能!”张拱如丢了魂魄一样,“你当时,你说你呈大人的,难道,难道……你们一直都在骗我,你们合起伙来骗我?” 张拱歇斯底里地怒吼。 薛扬冷笑:“怎麽,你有心敢陷害萧钰,就不能让我们来个将计就计,瓮中捉鳖?”他长叹一声:“我原本以为你也只是一时不察,不小心用了那些词,若是这事情就此平安过去,萧钰和我说过,这一切就只当没有发生过,谁都会有失察的时候。可是谁知道你,竟然处心积虑地要萧钰的命!” 张拱脸色灰白如纸,一屁股坐在地上,口里头喃喃有词:“你怎么会,你怎麽会知道那些,你怎麽会……” 一旁的陈新河也是大惊失色,短暂地错愕过后立马就道:“皇上,皇上,此事与微臣无关,与微臣无关啊!都是他,是他说状元爷包藏祸心,微臣这才翻阅了典籍,找出了这些词的意思,微臣是为了大越社稷着想,其他微臣毫不知情啊!” 他不停地磕头,额头跪在地上一下又一下,震的整个大殿都只剩下“咚咚咚”的声音。 张拱努努嘴,刚想要说什么,一旁的陈新河磕头时狠厉地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里头,包含了太多的东西! 狠厉、毒辣、还有森森杀意! 1044 人是好是坏,心里头写着呢 张拱到嘴的话又给憋了回去,“皇上,此事都是罪臣一个人所做,罪臣就是看不惯萧钰,嫉妒他的才华,嫉妒皇上对他的欣赏,陈大人是一心为大越着想,被罪臣游说,此事跟陈大人无关,跟崔大人无关!” 景宣帝冷笑:“技不如人还暗藏杀心,你说的没错,若是朕的朝堂里头皆是你这种技不如人就想着用旁门左道的方法谋害忠良的小人,大越确实岌岌可危!” 张拱低着头,万千心事只能吞到肚子里,“罪臣,罪该万死!” “来人啊,将他拉下去,流放西北之地!”大越自景宣帝登基,除非杀人罪大恶极者,一般不会斩首,多改流放,而流放地多为蛮荒之地,不是炎热就是苦寒,许多人到了那些地方,能活下者少之又少,张拱也自知这一行,再无返回之望! 自己这么大的一个把柄在别人的手上,不死在西北,也会死在去西北的路上,只是…… “罪臣,谢皇上!”张拱跪在地上,被人脱下了官服官帽,拉下去的时候,再看萧钰,已无愤恨和嫉妒,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哀求。 只那一眼,就被人给拉了下去,而萧钰,却看着张拱离去的背影出神。 他最后的眼神,似乎是在求他什么! 景宣帝按了按眉心,不悦地看了看地上跪着的几人,“崔甫,你不问清楚,就带着人闹到大殿上来,罚俸半年!” 崔甫跪下谢恩,而陈新河官降半级,罚俸半年。二人很快离去,大殿内就只剩下几人。 景宣帝看着站在那里从头到尾都一直面不改色的萧钰:“你早知他会陷害你?” 萧钰摇头:“不知,但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他若是无意,微臣也只当他是不小心,可若是他是有意的,微臣也不会任他摆布!” 景宣帝大加赞赏,“说的好极了,朕的人,若是随随便便就被人给陷害了去,也枉费了朕的一番栽培!” 万公公也是一脸惊喜莫名地送了二人出去。 原本以为这屎盆子就扣在了状元爷的头上,谁知道人家早就已经看穿了张拱的把戏了,还保留着同僚的那一份情谊,你不动我,我也不动你,可你若是动我,我也不会让你陷害我半分。 “萧大人刚才那一番话,说的杂家真是感慨,若是人人都有萧大人这一副胸襟的话,闷着头一门心思地替大越做好事做善事,少些旁门左道的心思,咱们大越何愁不国泰民安啊!” 萧钰谦卑道:“人人齐心,才能其利断金。” 看着萧钰和薛扬离去的背影,万公公久久不能平静,一旁的小六子知道公公在里头站了许久,肯定口渴了,忙端来了一杯热茶:“公公,请喝茶!” 万城接过,赞许地看了一眼小六子:“你这小子还算有点眼力劲儿!” 小六子谄媚地摸头笑:“公公,里头发生什么事啦?怎么后头进去的,一个个出来的都恹恹的!”还有一个被脱了官服官帽给拉出去的,看那样子,肯定是里头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了。 万城冷笑:“这人啊,不如人就别有那么多的歪心思,真当别人都跟他一样,是死读书的吗?” 小六子不懂,征愣地看着万公公。 万公公心情挺好的,也不介意多告诉他一些:“读书是长脑子的,可死读书就不是长脑子的了,这人啊,脑子要活,不仅要会读书,而且啊,要会读人!” “读人?”小六子愣了下:“人的脸上又没写字,怎么读人啊?” 万公公笑,用拂尘扫了下小六子的头,呵呵笑道:“人的脸上是没有写字,可是人的心里,写了字啊,这人是好是坏啊,心上头都写着呢!” 小六子还是不懂,脸上能看清楚,可是这心,却在肚子里头呢,要想看清楚里头写了好字,还是坏字,难不成还要把人的肚子剖开取出心不成? “你这傻子,所以你这就是没上道啊!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没想明白?”万公公见他傻愣愣地模样,就知道这兔崽子没有想清楚,愤然骂道。 小六子不解:“公公,你怎么知道我没想明白?” “我呸,你这兔崽子撅起屁股拉什么屎老子都知道!脸上都写着呢!” 心跟屎一样,都是在肚子里头的,不挖出来不拉出来谁知道心是好是坏,屎是稀的还是干的! 可自己的表情别人都读的懂啊! “公公,小六子明白了,心里头写的字咱们看不到,可是这没写在脸上的字,脸上看的出来!”小六子一口气说完,万城这才饶过了他:“记得,这人啊,是好是坏,咱们要分清,特别是在皇上面前当差的,更是要练就一双火眼金睛!可别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小六子似懂非懂,他年纪小,懂不得那么多的大道理,不过一直装在心里头,就等哪日就懂了。 师徒两个说着话,萧钰和薛扬已经离开了皇宫了。 回去的路上,薛扬感慨万千:“那张拱真是鬼迷心窍了,胆子也着实够大的,他怎么就敢……”竟然能拉着御史一块去告状,看来这张拱之前没少做功课啊! 可若是他一个人,小小的正七品官员,怎么说得动一个正四品的官员替他作证呢? 崔甫那倒好说的通,陈新河能力强,是崔甫的左膀右臂,崔甫做什么决策陈新河都会帮着出谋划策,所以,陈新河请动崔甫过来,那是理所应当的。 可张拱是怎么请动陈新河的呢? 就因为这两个人是老乡的关系? 那也太扯了吧,一个正七品,一个正四品,先且不说这两个人官职悬殊太大,就算是不大,陈新河光听张拱的一面之词就跑到圣上面前构陷萧钰,这事情说不通啊! 萧钰蓦然想起张拱临走时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无尽的哀求。 他似乎是在求自己帮他! “大人,张拱家中可还有其他的亲人?”萧钰突然问道。 1045 他的家人没有罪 薛扬也不知道:“很少听他说起家乡的事情,不过翰林院有你们的档案,有没有一翻就知,你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难道……”薛扬大惊:“你的意思是……” 萧钰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道:“我是怕他有什么把柄被人握在手心里,不得不自己一人承担!”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背后,一定有陈新河都不敢得罪的人!” 二人很快就到了翰林院,调出档案一查,就知道张拱还有一位老母亲和一个妹妹,张拱到翰林院任职之后,就把老母亲和妹妹接到了京城,就在一处巷子里头住着,地址档案上头都写着,可等薛扬派人去打听的时候,张家母女两个早就已经不知去向了。 而失踪的时间,正好是张拱在御书房构陷萧钰之前。 薛扬知道这一消息,冷笑:“看来,这张拱真的是有把柄落在人的手里!”还是两个活生生的人啊! 萧钰也就此明白张拱离去时看自己那一眼的目的,他在哀求自己,救下自己的母亲和妹妹! “萧钰,你怎么说?”薛扬问他:“他曾经想要置你于死地!”张拱那一下告到皇上的跟前,压根就没想过要萧钰活着下来。 萧钰想都不想就回答道:“那是他想要害我,不关他家人的事情!”罪不及家人,况且,萧钰相信,张拱的家人绝对不知道张拱做的那些事情。 薛扬赞赏地拍了拍萧钰的肩头,动容地说道,“萧钰,你这才是君子所为!” 萧钰立马将张拱家人失踪的线索报给了常守农,常守农等人知晓了张拱的所作所为,倪梁第一个就不同意:“我说萧钰,你还帮他做什么?他若是不想着陷害你,他的家人又哪里会落入坏人的手里。要我说,那是他罪有应得,你就不该管这个事情!” 倪梁听说在御书房,张拱陷害萧钰,就是打算孤注一掷害萧钰丢性命的,更是气的不打一处来,“救他们做什么,罪有应得!” 常守农却不这样认为,而是赞许地看着萧钰,声音都透着从未有过的骄傲和自豪。 “阿钰,这么多年,师傅没有白教你,也没有白疼你!”常守农眼睛里头都在发光,皆是对萧钰的赞赏:“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知其可为而为之,知其不可为而不为,是谓君子之为与不为之道也!” “什么君子可为不可为的,大人,萧钰被人这么欺负,难道你就忍心让他咽下这口气,白白地受这么一顿气吗?”倪梁听不懂什么可为不可为的,他只知道,受了气就要撒回去,不能白白让人给欺负了! 常守农无奈地摇头苦笑:“你啊,知道你是为萧钰好,可人啊,不能时时刻刻都将报仇这字放在嘴里。你不是还经常说一句话嘛,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张拱已经被发配流放之地,萧钰的仇已经报了,可是罪不及家人啊,张拱的家人是无辜的!” 是啊,张拱的家人是无辜的,张拱做了错事,又怎么能让他的母亲和妹妹来偿还呢? 倪梁闻言,也似乎听懂了,只不过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气鼓鼓地说道:“话是这么说,可是咱们连张拱跟谁联系的都不知道,如何能帮他救出家人来?” 常守农却是满脸的自信:“只要他跟人接触过,商量过这件事情,就一定能找出后头的那个人来!” 萧钰:“师父,我会在翰林院那边继续暗中打探消息,倪叔,你帮我留意一下张拱离开京城去西北的时间,我猜测,只要他一离开京城,就会有性命之忧,他背后的人知道他没有陷害成功,一定怕张拱会反咬一口而杀他灭口!” 常守农点头:“没错,若是能让张拱自己说出那人是谁就最好了,只是可惜,他现在押在天牢,没人能见到他!” 屋中陷入一片沉默,三人商量了对策之后,萧钰这才离开。 而谢玉萝,正在焦急地等他。 外头的天都已经黑了,而萧钰还没有回来,这让谢玉萝怎么能不急,虽然萧钰已经派人回来说正在跟师父商量事情,可是见不到萧钰活生生的人,谢玉萝依然急的不行。 听荷从未见过夫人这般焦急无助地模样,屋子里头都不待着,就在前院里头,来回地踱步,听大门的动静。 连晚饭都没有吃呢! 听荷心疼:“夫人,先吃点东西再等吧!” 谢玉萝哪里吃的下,摇头继续等,但凡听到外头有一点动静,就跑到门后头去等着人来敲门,可是左等右等,自己家的大门依然没响过,而谢玉萝脸色可见地越来越难看! “夫人,老爷那边不是来信了说没事的吗?良原也去看了,您就别担心了!”听荷忙安慰道。 谢玉萝依然摇头:“我再等等,再等等!” 这一等,又等了半个多时辰,直到外头传来阿原的声音,谢玉萝这才喜出望外:“来了来了!” 听荷都没跑赢自己夫人,大门都是自己夫人给打开的,葛良原后头就站着活生生的萧钰,谢玉萝眼眶子一热,好险就落下泪来。 萧钰直到谢玉萝担忧自己,忙进来一把搂住了她:“阿萝,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别怕,别怕!” 这两个人,怎么觉得刚经历了一场生死似得。 听荷看得云里雾里,只看到二人相互搀扶着进了屋子,一旁的葛良原则长舒了一口气:“有吃的吗?师父他还没有吃东西呢!” “有有有,在锅里头热着呢,夫人都还没有吃呢!”听荷忙道。 葛良原一听师母都没有吃东西,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么晚师母都没吃?你怎么就不劝劝她?” “我劝了,哪里听啊,站这里两个多时辰了,鞋都走的磨秃噜皮了,不听啊!”听荷边委屈地说,边委屈地赶去厨房准备晚膳。 饭菜上桌的功夫,谢玉萝已经听萧钰讲了御书房里头发生的所有事情了。 哪怕看到萧钰活生生地的回来,谢玉萝依然心有余悸,若不是她当初多长了一个心眼,就执拗地认为那年历上头的问题,现在萧钰他…… 蔑视朝廷、侮辱大越,这样的罪名,安在谁的身上能抗的住啊! 1046 贺然的邀请 萧钰见谢玉萝脸色煞白,知道她依然还在担忧自己,忙一把搂住她,将人抱的紧紧地安慰道:“没事没事啊,阿萝,我没事啊!你看,我已经好好的回来了,张拱也被发配去了西北,今上并没有置我的的罪,我好着呢,好着呢!” “我就是在想,若是当初我没有看出来的话……”谢玉萝忧心忡忡,没说两句,就鼻头一酸,要哭了出来。 萧钰跟宝贝一样地搂在怀里,看到她那副担忧自己的模样,心都跟着要碎了,安慰道:“没事的,所以你就是我萧钰的福星啊,有你在,我一定不会有事情的,你看,这回我不是没事吗?” “我就怕下回,下回若是还有人要害你怎么办?”谢玉萝担忧地是这个,萧钰太出色了,赈灾的时候又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世家大族的利益,这群人在涝灾的时候没有获利,甚至还被今上明里暗里地羞辱了一番,这群人,一定会将这笔账算在萧钰的头上的! “不会的,不会的!”萧钰就算知道前途充满了无限的杀机,可这话还不能跟谢玉萝说,这是他该经历的风雨,怎么能将自己的妻子扯到乌云之下,他曾经说过,他要护着她,不让她受丁点的委屈和伤害。 “阿萝,你信我,我一定不会有事的!我有你,有三个孩子,我是你们的天,我一定不会让自己有事的!你信我,阿萝!”萧钰似在安慰谢玉萝,也似乎是在警醒自己。 谢玉萝忍着苦涩,将泪水逼了回去,也信誓旦旦地说道:“阿钰,我信你。我会一直站在你的身后,一直陪着你,跟着你……” 她不知道书里头的萧钰位极人臣曾经经历过这么多的风风雨雨,又或者,萧钰跟温静安在一块的时候,并没有经历这些,而是跟了她之后,才经历了这些呢? 温静安是女主,开了金手指,也许连带着萧钰都能扶摇直上。可是她不过是个女配,跟她在一起,兴许就要经历这些劫难? 事情究竟是怎样已经不得而知了,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陪着萧钰,一步步地走过去,无论未来会发生什么,她一定会站在他的身后,甚至,与他并肩同行,共担风雨! 萧钰不知道,贺然竟然会邀请他去吃饭,时间就定在放衙之后。而且,贺然正在外头的马车上等他一块出去。 谢玉萝还在家里头等着自己! 萧钰只好先跟着贺然过去,打算尽早解决这边的事情,就赶快回家。 他上了贺然的马车,马车一路往醉亭楼去了,而这时,从翰林院又出来了一伙人,正在闹哄哄地说着今日晚上要去哪里聚聚的话题,被人如众星拱月一般地围在正中间地李子昂显然是心不在焉,看着街道的方向一直若有所思。 一旁的同僚说了好些话,李子昂都没有回答,旁边的人急了:“我说李公子你这是在看什么呢,咱们晚上去哪里啊?” 李子昂这才被人推醒回了神,收回了视线,打着哈哈说道:“哈哈,你们说去哪就去哪!” “李公子,你说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啊!” “去绮红楼呗?我都两天没见着如意姑娘了!”李子昂笑眯眯地沉下了声音,低低地说道:“咱们今夜都不用回去了,我请客,怎么样?” 去绮红楼不用回去,鬼都知道要留在绮红楼做什么,李子昂话音刚落,大家就相拥着马不停蹄地离去了。 他们去的方向,跟刚才萧钰和贺然离开的方向相反,他跟自己的随从说了一声,那随从点头,立马就跑了。 “张拱是出事了吧?”一落座,等着饭菜上齐之后,还未吃饭,贺然就直接开口问道。 对面的萧钰一点都不惊讶,他只淡淡地看了贺然一眼,就应了一声“是”。 “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知道他出事了?”贺然也是一副冷淡的面容,二人就这么面对面坐着,就像是两尊冷冰冰毫无生气的泥菩萨。 “好奇!”萧钰直截了当地说道:“可我问你,你会说吗?” 贺然先是愣了下,然后就道:“你倒是直接,不绕弯子。” “跟聪明人讲话,不需要绕弯子。”萧钰看着贺然,何尝不是让他有话直说。 贺然知道萧钰这是在提醒自己,也不打哑谜了,自顾自地说道:“张拱他为人倨傲、心思诡谲,又小肚鸡肠、狭隘多疑,他出事是早晚的事情。” 萧钰并么有动筷子,贺然边吃边道,吃了好几口饭菜,抬头便看到萧钰连筷子都没有动一下,疑惑地问道:“你不吃吗?” “不用了,贺大人有话直说。”萧钰喝了一口茶,他还要留着肚子回去吃饭呢,事出突然,都没有跟阿萝说一声会晚点回去,怕是又在家里头等着他了。 贺然笑:“萧大人是急着要回去吗?家里头的贤妻管的紧?” 萧钰点点头,并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是的。” 贺然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萧钰怎么会如此的直接,“……我未成亲,自然不懂萧大人。”说完,神情肃穆,说起了找萧钰来的目的。 “张拱和李子昂在这段时间走的特别的近!”贺然斟酌了一下用词,说道:“李子昂家中是做米面粮油生意发的家,在京城米面粮油生意里头也算是数的上名号的李字号。” 李子昂? 萧钰脑中浮现出一个在翰林院抄书跑腿的人来,见人先是三分笑,出手大方,一掷千金,在翰林院很是受与他一伙人的青睐和追捧。 “萧大人应该对这人不熟悉。”贺然幽幽地说道:“张拱自恃清高,而李子昂这人,科举考试名次靠后,若不是他家有钱的话,也不能进翰林院,所以张拱历来是看不惯李子昂的,二人突然交好,结伴出入,你就不觉得有异样吗?” 张拱是穷苦人家出生,靠着自己的十年寒窗苦读才有了如今入仕的机会,自然是勤勤勉勉、兢兢业业,可李子昂则不一样了,他家钱不愁花,愁的就是如何进入仕途,以后就能官商相互,能够让李家锦上开花了。 1047 萧钰不见了 李子昂做到了,李家如何能不高兴,自然是可着劲儿地让李子昂在翰林院砸钱了,李子昂将一些人收买的服服帖帖,高高兴兴地就成了李子昂的兄弟哥们,而张拱,则是小心翼翼地讨好,可却因为家境贫寒,没有人脉,才华又不怎么突出,性子又不怎么和善,在翰林院如何能得人欢心? 两人不是一条路的人,之前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如今却出入相随,怎么能不让人怀疑。 萧钰有些话不能多说,见贺然说完了,起身弯腰行礼:“多谢贺大人。” 厢房又只剩下贺然一个人了,面对着桌子上动都没有动的饭菜,贺然嘀咕:“既然你不吃,那也不能浪费了。” 萧钰走在回家的路上,夜里头的冷风吹在人的脸颊上,冰凉的很,可萧钰全然感觉不到,他一心想着李子昂和张拱,一边往家里飞快地走去。 京城的夜,依然是热闹非凡,人头攒动。 整条街上的点着的灯笼将脚下的路照的明亮,萧钰脸上肃穆的表情也看的分外的清楚,这时,不知道从哪个地方突然窜出来一个人,狠狠地撞了萧钰一下。 那人力气特别的大,撞的萧钰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想要揪住那人的时候,那人就跟一条泥鳅一样,从他的身侧溜走了。 萧钰只能原地站定,掸了掸自己的衣裳,正要再次出发时,他耳尖地听到一声凄厉的尖叫声从一旁小巷子里头传了出来。 就在萧钰的左手边。 那一声凄厉的嗓音,在大街上人声鼎沸的叫卖声中,仿佛就是自己的错觉。 前后是烽火通明的宽阔大街,左边是黑不溜秋的窄小巷子,那一声声凄厉的叫声越来越密集,也越来越微弱,萧钰确定,那一声叫喊,就是从巷子里头传出来的。 他没有迟疑,大踏步地走进了黑暗里。 只走了几步路,巷子里头的黑暗就已经将他的身形淹没,犹如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 谢玉萝心急如焚,已经到了子时了,可是萧钰还没有归来,葛良原出去打探消息,带回来的信息就是萧钰放衙的时候准时离开的翰林院。 “你确定他早就走了吗?问了是往哪个方向去的吗?”谢玉萝心急如焚,已经是等的火烧眉毛了。 “那门人说老爷上了一辆马车,翰林院的贺然大人也上了那辆马车。”京城的天,凉的快,哪怕夜里头凉飕飕的,葛良原这一路跑来,也是汗水连连。 “你先去贺家找下贺然大人,看看他有没有回去。”谢玉萝着急过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葛良原听完,又跑了出去。 后院子里头,花娘和诚心诚意一人抱着一个孩子,不停地哄着,也是担忧的很。 今儿个不知道怎么回事,平日里这时候三个孩子早就已经睡下了,可今天却一直闹腾,怎么都不肯休息。 萧钰到现在不回来,三个孩子又闹腾地厉害,花娘这心就跟打鼓一样,七上八下,怎么都无法平静。 花娘索性抱着孩子去找了谢玉萝,谢玉萝就站在前院子,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单薄纤瘦的背影透着紧张和焦急,看的让人揪心。 “玉萝,现在怎么样了。”花娘抱着孩子,不停地抖着。谢谢看到自己的娘亲,伸手就要谢玉萝抱,谢玉萝强撑着笑,张开双手抱着谢谢。 也是奇怪了,刚才还闹腾个不停地谢谢在到了谢玉萝的怀里的时候,也不哭了,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趴在她的肩头,一双乌溜溜的圆眼睛,看着漆黑的夜里屋檐下点燃的大红色灯笼。 “萧钰他从来不会这样,这到底是怎么了?”花娘也是忧心忡忡:“真是急死人了。” 听松听荷和葛良原都出去找人去了,除了葛良原,听松和听荷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 谢玉萝抱着孩子,一手托着谢谢的屁股,另外一只手则小心翼翼地拍着他的后背,孩子逐渐地安静,谢玉萝的紧张的心绪也逐渐地的平静下来。 张拱陷害阿钰的才刚发生不久,阿钰如今又没有回来,这事情,跟张拱的案子会不会再有牵扯? 谢玉萝越冷静,思绪就转的飞快。 张拱要置阿钰于死地,可是他没有得逞,那么,躲在张拱身后的人,会不会继续安排什么事情,一计不行再施一计,千方百计地就是要置萧钰于死地呢! 一又这个想法,谢玉萝就不淡定了,她越来越急,谢谢似乎感觉到了母亲身上的焦躁,不停地在谢玉萝脸上摸摸亲亲,似乎在用自己的小力气让母亲平静下来。 谢玉萝欣慰不已,抱着谢谢心里头只有一个念头。 萧钰,你一定不要出事啊! 很快,葛良原回来了,这回是坐着马车回来的,贺然跟着他一块来的。 葛良原进来通传了一声,花娘就将谢谢又重新抱给花娘,花娘抱着孩子紧跟了两步:“你要去哪里啊?” “我马上就回来。若是萧钰回来了,你让他在家等我!” “你也加件披风啊!”花娘大喊,谢玉萝后头朝花娘摇了摇手,很快就消失在了黑夜里,不见了。 花娘抱着谢谢,谢谢瘪着嘴看着娘亲远去的背影,没有哭,也没有闹。 贺然就站在马车旁焦急地等待着,见萧宅的大门再次打开,葛良原身边有一个年轻的女子快步朝自己奔来,虽然没有见过萧钰的娘子,可贺然还是猜测,此人应该是萧钰娘子。 “贺大人。”谢玉萝快步上前,不好意思地说道:“不好意思了贺大人,这么晚了还劳烦贺大人出来一趟。”刚才来的路上葛良原就已经跟自己说了,贺然一听说萧钰还没有回家,立马就跟着一块来了。 贺然行了个礼:“萧夫人客气了,萧大人是我叫出去的,他没有回来,也是我的责任,我定然要帮着一块找的,让萧夫人受惊了。” 说完,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将今日约萧钰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1048 找人 “贺大人,今日的事情多谢你了,我现在要去找阿钰,就不送您了。” 说话和办事待人接物都进退有度,哪怕遇到了这么紧急的事情,办事也条条不紊。 “萧夫人见外了,萧大人也是因为我才不见的,按理,我应该和萧夫人一块去找萧大人才是。况且,我在京城也认识一些人,若是萧夫人有需要在下的地方,在下也能帮的上忙!”贺然也很担忧萧钰的安危,想要一块跟着找人。 谢玉萝思虑了一会儿,就道:“那就多谢贺大人了。”几人往常府去了。 子夜,常守农已经歇下了,听说谢玉萝深夜造访,常守农和叶氏哪里睡的着,立马就让人请进来,换了衣裳就急急地去见了。 得知萧钰到现在都没有回家的消息,也不淡定了,哪里还睡的着,找来倪梁一块商量怎么去找萧钰。 “师父,李子昂这个人,您熟悉吗?萧钰今日跟贺大人出去吃饭,贺大人就提起过李子昂这个人。”谢玉萝问道。 “李子昂?”常守农看向了贺然。 “他是李记粮油铺的公子。”贺然说道。 常守农:“你跟萧钰是要商量什么事情?” 贺然:“张拱已经许久没有到翰林院了,我猜测他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就将前一阵子张拱跟李子昂经常出入关系密切,我让萧钰关注一下李子昂。” 常守农疑惑丛生,反问他:“张拱跟谁关系密切的事情,你为何要提醒萧钰?” 贺然:“张拱许久没来翰林院,他的家人也不见踪影,你觉得,他那么爱惜羽毛的人,会这么长时间都不来?而且,就连薛大人也都不过问他的事情?” 薛扬和萧钰就年历的事情进宫,也就是那天,张拱就不见了。而张拱,曾经就负责年历的一部分,虽然贺然不知道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张拱不见,贺然还是猜的出来,定然跟年历有很大的关系。 再想想之前张拱突然就跟李子昂好的跟一个人似的,之后张拱消失不见,李子昂却不过问一句,这怎么能不让人疑心,毕竟,其他的人都还会悄声讨论张拱为何突然不来了,可李子昂却问都不问一句。 很显然,李子昂也定然知道张拱出了事。 “李子昂不过是个商户之子,考上了进士之后,托关系进了翰林院,可名次实在是太靠后了,张拱对这种靠关系进来的人历来是不屑一顾。二人突然亲密起来,里头定然有什么问题。”贺然冷静的地分析道。 “师父,张拱的事情,阿钰还有没有跟您还说了什么吗?”谢玉萝虽然担心,但是现在不是担心的时候,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到萧钰。 常守农摇头:“他只是让我多留意下张拱的家人,他的家人也不见了。” “张拱到御前告状,显然是已经横下了一条心要置阿钰于死地,可是被阿钰逃脱了,我在想,他背后的那个人,一定还会想办法再害阿钰!”再害阿钰四个字说出来的时候,谢玉萝感觉自己的嗓音都在颤抖。 李子昂,张拱,陈新河,还有那个在幕后操纵的那些人,究竟要做什么! “张拱目前是唯一知道这事情的人了,可是他现在还在天牢里头关着,谁都见不着,想要知道幕后主使是谁,哪里有那么容易,而且,他家人如今下落不明,张拱闭口什么都不说,他家人就不会死,就算是咱们见到了张拱,他为了保护家人,也绝对什么都不会说的!”常守农进退两难。 陈新河是从四品的官员,想见也难见,那唯一跟张拱有密切联系的,只有一个人了:李子昂。 “那我们就从李子昂下手。”谢玉萝冷静异常:“李子昂拾掇张拱陷害阿钰,那么张拱身后的人,李子昂绝对认识。” 撬开李子昂的嘴,就能知道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他经常跟着一群人去绮红楼,那里有一位如意姑娘,应该是李子昂的相好。”贺然经常听那些人没事就喜欢暗戳戳地讨论绮红楼的事情,而李子昂的嘴里,他曾两三次听说过一位叫如意的姑娘。 常守农立马让倪梁带了两个官差进了绮红楼,其他人则等在外头的马车里。 绮红楼好进的很,眼下正是灯红酒绿的时候,李子昂却不在绮红楼里头,而如意今夜伺候的人,正是李子昂。 看到有人来找李子昂,如意有些惊慌:“他今夜是来我这里了,带了一大帮的人,可是其他人都喝醉了,就他清醒着,什么事情都没做就先走了,说是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办!” 倪梁声音冷冰冰的:“可说了去办什么事?” 如意忙不迭地摇头:“他要做什么事情怎么会跟我说啊,我不过就是个普通的青楼女子,伺候好他就是我的职责,怎么敢多问半个字!” “那他除了回家,平时他还会去哪里?” “他在城西有一座宅子,是他置办的,平时他要是不想回去,都会去城外的宅子过夜!” “你去过没有?” “去过一次。” “具体位置呢?” 倪梁问到了自己想问的,临走前便道:“你跟我说的事情,就不要告诉李子昂了,对你没有好处!还有,若是他回来了,立马让人通知我!耽误了官府办案,你可逃脱不了关系。” 如意一张惊慌失措的脸,“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定照办,一定照办!” 倪梁再次出来,上了马车就将如意的话说了,马车一路疾驰,往城西去了。 如意说的位置好找,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找到了。 围墙高筑,只能让倪梁带着两个会功夫的人上去,可在里头摸了一路,什么人都没有见到,更别提李子昂了。 常守农没办法,只能留下两个人继续监视,另外派了两个人去了李宅,其他的人则回了常府。 已经寅时了,漆黑的夜开始慢慢地划开,到了常府的时候,似乎都能看到东方的鱼肚白。 天,就快要亮了。 1049 萧钰归来,玉佩也不见了 李子昂那边毫无音讯,天也渐渐地亮了,倪梁在外头依然找着,谢玉萝和常守农还有贺然,则等在了常守农的书房,叶氏想要宽慰谢玉萝几句,可是话到嘴边,却又什么都不敢说。 贺然也很自责,若是他昨夜不请萧钰出去的话,萧钰肯定也不会出事,心里头越发的不安,随着天色越来越亮,那种焦灼和不安越来越明显,看到谢玉萝一直站在窗台边,想要说几句话,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暗暗祈祷萧钰平安无事。 一波又一波的衙役回来,都说没有萧钰的踪影,而且,也没有看到听荷听松,三个人就像是突然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叶氏亲自准备了早膳过来,谢玉萝吃不下,一口都没有动。 葛良原一直都跟在谢玉萝的身边,看到师母连早膳都不动一下,也急了,“师母,你就吃一些吧,你昨夜为了等师父,连筷子都没动一下的。” 叶氏只能劝她:“好孩子,萧钰那孩子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会平安归来的!玉萝,咱们不担心啊!”叶氏将谢玉萝当亲闺女似得疼的,看到她难受,叶氏这心里头也难受。 常如烟也一大早就过来陪谢玉萝了,不停地给她打气,“是啊姐姐,姐夫不会有事的,我们一块等他!你先吃点东西,身体累跨了,姐夫会担心的!” 贺然在隔壁用过了早膳,过来的时候,就听到葛良原说的那番话。 突然就想起了昨夜跟萧钰的那一番对话,昨天,萧钰并不曾动晚膳,说是还要回去,他要回去,就是为了陪自己的夫人吃饭吧。 外头的天刚蒙蒙亮,里头还燃着烛火,端坐在桌子前的年轻妇人长相惊艳绝伦,脸色稍稍有些倦意,眼角都有了疲惫和担忧,她拿起碗筷,一点点地吃着东西,虽然吃不下,却不想身边的人担忧,吃下了一碗,周围的人也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而她也跟着笑了笑,疲倦的眼眸里,淡淡的笑意却坚定执着。 美丽却坚韧的女子,怪不得萧钰连筷子都不曾动一下,若是他,也想着尽快回去了。 “回来了,回来了,回来了!” 外头突然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大喊,喊声由远及近,正在往这边奔来。 谢玉萝一听,忙腾地站了起来,由于力道太大,腰不小心磕到了桌子角,疼的不行,可她喊都不喊一声,捏着被撞疼的那一块直接冲了出去。 一个下人冲了进来,激动地大喊:“萧大人回来了,回来了!” 贺然感觉自己身前掠过了一阵风,再看时,谢玉萝就已经冲到了院子里头,外头也冲进来一个人,大喊:“阿萝!” 熟悉的声音,是萧钰的声音,萧钰回来了。 萧钰真的回来了。 “阿钰。” 须臾的功夫,两个人就已经抱在了一块,全然不顾这里头外头还站着许多人,外头还陆陆续续地不停地进来人,可贺然发现,这些人看到这副场景,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 谢玉萝看到萧钰,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半颗。 萧钰紧紧地抱着谢玉萝,轻声细语不停地重复着相同的一句话,“阿萝,我没事,放心,放心啊!” 谢玉萝并没有大哭,两个人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办,那些儿女情长只能靠边。 “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常守农的书房里,萧钰都来不及脱下自己身上湿漉漉的衣裳,就开始说起自己遭遇的事情。 谢玉萝就紧紧地靠在萧钰的边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生怕自己一闭眼,萧钰又不见了似的,萧钰一直拉着她的手,手掌里头的温度传递到她的掌心里,让她稍稍安心。 “跟贺然分别之后,我回家的路上,有个人狠狠地撞了我,我就听到一旁的巷子里头有人在呼救。”萧钰此刻说起这事情,依然心有余悸:“我往里头走,当时就摸了摸自己的腰间,可我发现,一直不离身的玉佩,不见了。” 那是谢玉萝得了两块一模一样的好玉,想了好久做什么,后来就干脆雕刻了两块玉珏,自己一块,萧钰一块。 萧钰那块刻的是个“钰”字,自己的这一块刻的是个“玉”字,二人从不离身的。 “玉佩不见了,我估摸着要么是跟贺大人吃饭的时候弄丢的,要么就是刚才被那人撞了一下弄丢的,我正打算回去寻的时候,那叫声又来了!”萧钰皱眉说起这事情,带着点怒意。 “我没有迟疑,就想着要先救人,可我顺着声音走过去,只看到两个人,正提着剑等着我。”萧钰不会功夫,自然被那二人给打晕了掳走。 谢玉萝听的心都提了起来。 感受到了谢玉萝的紧张,萧钰忙解释道:“听松和听荷找到了我,我没事!” “他们把老爷装到马车里要送出城外的时候,我跟听荷正在找人,正好就闻到了老爷平时惯常用的香味。老爷无论是沐浴还是衣裳焚香,用的都是夫人专门调制的乌沉香。” 乌沉香香远益清,隔着老远都能闻到,而且这是谢玉萝专门为萧钰精心调配的,整个京城,只有萧钰一人在用,而听松和听荷跟在萧钰身边这么久,自然而然地对萧钰身上的味道熟悉。 载着萧钰的马车从他们身旁经过,二人就发现了,当即就跟着马车出了城门。 只是一个坐着马车,另外两个却要走路,好在二人有武功底子,追了许久,终于跟上了。 马车停在了一处房屋前,萧钰被抗在肩头被人送了进去,听松和听荷当机立断,跟了过去,救下了萧钰和被绑在屋子里头的一对母女。 而那两个黑衣人,见事情败露,与姐弟二人挣扎了许久不敌便自杀了。 “那一对母女,是张拱的母亲和妹妹?”谢玉萝听后就问道。 萧钰点头:“没错,是她们!”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了萧钰,张拱消失的母亲和妹妹,竟然又出现了,而且,还是跟萧钰有关系!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1050 有人告状元爷杀人 “他们想要杀死母女二人将这责任嫁祸到你的身上?”谢玉萝紧张万分,萧钰捏着她的手:“应该是这样,我没事,她们两个人也没事。我们赶着回京城,可赶到京城的时候,城门已经关了,我们也进不来,只能在外头等到天亮!” 这一夜,萧钰也是心急如焚,他知道阿萝肯定是等的急死了,一开城门,他就进来了,先是回了自己家里,听说阿萝在常府,又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 “那你的玉佩呢?”谢玉萝看他的腰间空空如也。 萧钰摇头:“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随身玉佩就代表了一个人,若是玉佩找不回来,天知道有人会拿着玉佩做什么坏事! 贺然忙站了起来:“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醉亭楼看看,那里的掌柜的我熟悉,若是遗落了玉佩,被小二捡到了肯定会交给掌柜的!” 醉亭楼是京城最好的酒楼,里头吃饭的人非富即贵,也有经常落东西的,可是没人担心,东西落在醉亭楼里,只要不是哪位客人贪心捡走了,里头的小二是一定不敢动客人丢失的东西的,必定会原封不动地交给掌柜的,只等着失主过来认领了。 葛良原和贺然一块去了,也就是两盏茶的功夫,两个人去而复返:“问过了,掌柜的也问了昨天伺候的小二了,说昨天夜里没有捡到任何东西!” 那就不是在醉亭楼遗落的了。 “阿钰,那块玉佩你是用我教你打结的方法打的吗?”谢玉萝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问他。 萧钰点头:“是你教我的!” 谢玉萝给他看了看自己的玉佩:“你看我的玉佩,可扯的动?” 萧钰拉了两下,玉佩上面的环扣纹丝不动,压根就没有松动的痕迹,若是结打的牢固,玉佩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脱落呢?而且,一大块玉珏,掉在地上,不可能一点动静都听不到。 “是被那个撞我人拿走我的玉佩!”萧钰猜测:“可是他处心积虑地拿走我的玉佩做什么?” 若是昨夜他被黑衣人掳走,杀了张家母女嫁祸到萧钰的头上,萧钰便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可是为何那个人,好端端地抢走他的玉佩做什么? 难道这两拨人,不是同一批人? “有这个可能!”谢玉萝猜测。 就在大家都在猜测这两伙人的动机时,有一个衙役突然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惊慌失措:“不好了不好了,大人,有人在府衙击鼓鸣冤啊!” 常守农一听就站了起来,本就不悦看到这等是现状越发地不悦:“有人击鼓鸣冤接把状子接下来就是了,慌什么慌!” 那衙役怎么能不慌,目光涩涩地看向了萧钰,再看向常守农,无奈地说道:“大人,那人状告的是……是萧大人啊!” “什么?”一屋子的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了那个前来报信的衙役:“告萧大人什么?” “告,告萧大人,他……他奸杀民女!” “可有什么证据?” “说是有萧大人的贴身玉佩!” 屋中一阵寂静,针落可闻。 看来,这两波人,还真的不是同一伙人,一个将萧钰绑到城外嫁祸他杀张家母女,一个将萧钰的玉佩抢走嫁祸他奸杀民女。 萧钰还真的有这么大的能耐,一个晚上能分成两个人做这么多的事情啊! 李子昂在天快要亮的时候偷偷摸摸地又回到了绮红楼,如意昨天夜里被三个官差盘查的事情也不敢告诉李子昂,看到他天都快亮了又回来,很是不悦:“你这刚刚是才哪个美娇娘窝里头爬出来的?” 李子昂斜睨了如意一眼,只当她是在吃味自己昨夜一夜没有回来,便打趣地说道:“我就那么点兴趣吗?这床上的兴趣有你不就够了吗?” 如意也不怕他,毕竟是个床笫老手,知道这男人到了自己的红鸾帐里,不是听阿谀奉承的就是来体会体会小鸟依人狐媚功夫的,她媚眼一抛,一只素白纤纤的手就抓上了李子昂衣领,然后如葱根的手指就进了李子昂的胸口,弄得李子昂神情激荡。 “你做什么去了?”如意不解气地又凑了过来,贴在了李子昂的耳边哈着气,李子昂的魂都要飞了。 “我办大事去了!” “干什么大事?去杀人了还是去放火了?” “比这事还大!”李子昂一个翻身,就掌握了主动权的,搂着如意做了昨天夜里没做的事情,餍足了,这才得意洋洋地就把一些事情告诉了如意。 “我可告诉你,事情成了,我李记粮油铺以后一年的收成可以涨一成!” “李公子你缺钱吗?”如意笑他。 李子昂:“我是不缺钱,可是能赚钱还能除掉一个碍眼的很的人,那不是一箭双雕的事情吗?” 除掉碍眼的人? 如意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装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哟了一声:“哟,是谁那么大的胆子,敢得罪我们的李举人公子啊!” 李子昂眸光冰冷:“一个碍眼到不行的人,乡野出身,却偏偏走了狗屎运,得了那麽大的殊荣,也不怕自己的脖子太细了架不住天赐的恩宠!我就看看这回,他还怎么横!” 见李子昂已经薄有怒意,如意不敢再问了,只能心惊胆战地将这句话给记在了心里。 李家再富庶也是普通的商贾之家,哪怕李子昂考上了举人,进了翰林院,就凭着他那样的性子,在官场上又能走多久?而明显,府衙的人是盯上李子昂了,也不知道李子昂究竟犯了什么事情! 天一亮,隔壁的那一帮人从温柔乡里头醒过来,李子昂也慢慢悠悠地醒来了,跟着那群人又优哉游哉地走了。 李子昂一走,如意就立马去了府衙找倪梁。 府衙里头,常守农正盯着堂下跪着的两个嚎啕大哭的夫妇和一具白布蒙着的担架,不用看,也知道里头就是那具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用来嫁祸萧钰的女尸了。 “青天大老爷啊,我女儿死的好惨啊!”嚎啕大哭的妇人哭天抢地:“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就是收留了那个王八蛋喝了一口茶,那王八蛋看我女儿长的标志,就强要了她,事后还杀了我可怜的女儿,青天大老爷,你要替我闺女做主啊!”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1051 人可不会分身术 顺天府的大堂被一阵又一阵凄厉的哭声闹的常守农脸色不虞。 “我苦命的女儿啊,我苦命的女儿啊!” “仵作,先查验下死者的死因!” 府衙有仵作,既有男仵作,也有女仵作,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自然是要先查验一下女尸的具体死因,才好继续断案。 一个女仵作示意两个衙役将尸体抬到了一旁,查验起了死者的死因。 两盏茶的功夫过后,就有人呈上了验尸的结果。 常守农看着上头的字,头都有些大。 死亡时间不超过三个时辰,正是昨夜萧钰消失的时间,而且,真的是被先奸后杀。 “青天大老爷啊,你一定要替我闺女做主啊!” 女仵作的话一说完,那一对夫妻又哭天抢地起来。 常守农脑门一突一突的,事关萧钰,而萧钰昨夜明明在城外关了一夜,他想不出来,那个偷他的玉佩,嫁祸给他的人究竟又是谁! 真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萧钰,这是得罪了哪两路的小鬼! 此刻倪梁正陪着萧钰夫妻二人在后堂,听到了大堂里头的审讯,倪梁看了看萧钰,就见他脸色阴沉沉的。 萧钰起身:“我去自首。” “你干什么?大堂里头就有两个人指证你杀人呢,你这会去,不是自投罗网吗?”倪梁愕然,“大人说了,这事情他会解决,能拖先拖,反正你是清白的。” “你们知道我是清白的,可是别人不知道!”萧钰苦笑,“我若是不去的话,以我和师父的关系,师父要拿我怎麽办?是擒拿我,还是不擒拿我?擒拿我师父于心不忍,不忍眼睁睁地看着我清白却要落人口舌,不擒拿我,京城的人怎么看师父?会说师父有私心包庇于我,无论是哪种情况,都不如我亲自去衙门自首,也能堵住悠悠之口。” 倪梁哑然,萧钰说的不错,可是……他去了又能怎样呢? 谢玉萝一直都在想事情。 萧钰去与不去,他的名声必然会受到极大的影响。而若是被顺天府的人抓去的,名声更累,正开口说要陪着萧钰一块去的时候,外头的衙役来报,“绮红楼有位叫如意的姑娘说有要事要见倪统领!” 倪梁先是怔了怔,然后立马道:“快请进来。” 萧钰和谢玉萝怎去了屏风后头。 等到如意离开衙门,萧钰拉着谢玉萝的手又走了出来。 倪梁骂:“那孙子还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说的那些话,都是些什么浑话,这人怎么就能考上举人进了翰林院的。 谢玉萝却突然噗嗤一声笑了。 倪梁错愕地看着她:“玉萝,你怎么还笑的出来,都这个时候了。” 谢玉萝此刻却没了之前的那抹阴沉,神情也有了一丝轻松,“李子昂不是想了办法针对阿钰吗?咱们正好来个一不做二不休。” “什么一不做二不休?” “阿钰,你先不去府衙自首,说什么也要先造点势再出来!既然有两批人都要诬陷阿钰,咱们何不来个自相矛盾?城外的要诬陷阿钰杀了人,这城里的人也诬陷阿钰杀了人,两边都同时构陷阿钰,时间又相似,就看,他们还怎么唱戏了。” 一个人在同样的时间不同的地点是不可能同时犯事的,除非,这人能分身术,可是人能分身术吗?笑话,人又不是那孙悟空,会七十二般变化。 两桩事情都嫁祸到阿钰的身上,那就证明,这里头一定有一桩事情是一定是假,但是大家又不是傻子,两桩案子同时都算在阿钰的头上,任是个傻子都看的出来是有人在构陷当今的状元爷。 萧钰笑笑:“没想到何时我还成了京城这些人眼中的香馍馍了。” 什么香馍馍,是眼中钉肉中刺好不啦! 倪梁恍然大悟,当即带着人就出去了,虚张声势地去外头转了一圈,回头京城就传开了,京城外的一座宅子里头抓到了一名杀人凶手。杀人事情告破,带着人犯到京城来问罪了。 京城都传开了。 李子昂虽然人还在翰林院,可是这心却一直都在挂念着外头的事情,听说抓到了城外杀人的凶手,李子昂当即就笑了。他借口到外头有事情要办,出了翰林院,直接奔向了顺天府,他倒是要亲眼看到萧钰被抓进顺天府才能心安。 他刚到顺天府,后头就来了一队人马,打头的倪统领翻身下马,中间有两匹马夹着中间一匹,翻身下个人过来,李子昂一看到那人的身形就笑了。 这不是萧钰还有谁,瞧瞧他现在是灰头土脸的模样,就看看他还怎么嚣张的起来!昨夜他派去绑萧钰的人,可都是江湖中的高手,拿了钱就一定会把事情办妥的,这不,事情可不就办妥了吗?真真是个土包子,就这么一点小伎俩就弄的他身败名裂万劫不复了,亏他之前还唆使了张拱做那些,简直是白费功夫。 好在之前张拱的家人被自己控制住了,不然若是张拱在大殿之上把自己抖露出来,那自己身后的人…… 李子昂越想越是心惊,又很快释然了。 萧钰一死,那人的酬谢,也就要到账了。 而就在顺天府对面的一道街口,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看到由远及近的马,马上头坐着被三四个衙役团团围住的萧钰时,然后又看到萧钰下马之后,被那群人围着进了府衙,那人又看了几眼,转头就离开。 而谢玉萝安排人就盯着顺天府的门口,倪梁和萧钰一过来,听松和听荷就盯着门口的人。一般来说,真正看热闹的人,是会一直守在门口的,可那些图谋不轨的,在看到萧钰灰头土脸进了顺天府,就会赶快离开,而就凭着这点,听松和听荷锐利的眼神扫了一圈,就看到了那个转身就要离开的男子。 听松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大人,我家姑娘死的冤枉啊,您可一定要为我姑娘做主啊!我有物证,这是那萧钰慌慌张张逃脱的时候留下来的玉佩,还请大人替我姑娘伸冤啊!” 那妇人哭着捧着一样东西,常守农一看头都是大的,这可不就是萧钰的贴身玉佩嘛! 可看了玉佩,常守农还是要多问几句:“你们可看见了嫌犯的真面目?” “确定,确定,那人就是烧成了灰,我也认的出来!”那夫妻两个一口咬定自己看出了嫌犯的模样。 而就在这时,萧钰走了进去。 常守农一看萧钰走了进来,头都是大的。 这个傻子,这个时候进来做什么! 这不就等着这夫妻两个指证他吗? 而萧钰刚在外头,也听到了这夫妻两个的声音,一改之前在外头佯装出来的灰头土脸,整个人站直了身子,犹如换了一个人似得,跟着倪梁一道来到了堂下。 “大人……” 萧钰拱手,跟倪梁一样对常守农请安,然后就站在了倪梁的身边,施施然地看向了堂下跪着的那一对夫妻。 那一对夫妻抬头,萧钰则傲然地站在一旁,任由那夫妻两个打量他。 就在常守农想着怕是等会又是一场凄厉的叫声时,那夫妻两个竟然低下了头去,似乎…… 常守农看了一眼萧钰,突然明白了为何萧钰会与倪梁站在一块了,倪梁没有穿官服,穿的是便服,萧钰也穿的便服,这二人一同前来给自己请安,又一同站在了自己的身边,那也就意味着,这一对夫妻把倪梁和萧钰都当成了衙门的人。 也就是说,他们压根就不认识萧钰! 常守农心中大喜,赞许地瞥了萧钰一眼,心情也不如刚才那般烦躁了,看向了堂下的那一对夫妻:“你们确定看到了嫌犯的模样?” 那一对夫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为何常大人又突然再问了一句,可再问一千句也是一样的,他们点头如捣蒜:“看到了看到了,就算是烧成了灰,我们也认得!” 烧成了灰也认得? 人家如今就站在你们的跟前,你们也没有认出来啊! “你们确定他站在你们面前,你们就能认出来吗?”常守农第三次问了。 堂上有短暂的安静,安静过后那夫妻两个直接就给常守农磕头了:“大人,我们真的是知道那萧钰的模样啊,那萧钰就当着我们的面是奸杀了我们的闺女啊,杀女之仇不共戴天,就算是他化成了灰我也认识啊!” “还有他的声音,我们都记得他的声音。”旁边的那个人也哭着喊道。 常守农看向一旁的人:“你们怎么看?” 自然问的就是萧钰。 萧钰道:“那就需要这夫妻二人回忆下那嫌犯的模样,我们按图索骥。” 常守农:“言之有理。” 然后请来了画师,按照那夫妻描绘的模样,勾画出了一副画像,画像上的男子与萧钰,完全不符! 常守农就笑了,也许是关心则乱,一块萧钰的贴身玉佩让他乱了阵脚,可萧钰一来,就已经将这事情慢慢地拨开了迷雾。 “你们可知道萧钰是谁?”常守农一改之前的关心则乱,重新开始审视这件事情,这事情不是萧钰做的,那他一定要将幕后的黑手找出来,还这家人一个公道。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1052 一下两起官司 “知道,知道,那人自报家门,说自己是当今的状元郎,后来他慌慌张张走的时候,就不小心留下了这枚玉佩,上头就雕了个钰字,新科状元爷不就是叫萧钰嘛!”堂下跪着的男人忙说道。 常守农:“你们就因为他说他是萧钰,又不小心丢下了一块刻着钰字的玉佩,就说奸杀你女儿的新科状元萧钰?” 夫妻二人皆是一愣,然后就听见那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大人,他自己说他是萧钰,还有了玉佩,我女儿已经死了,这些证据都不够吗?” 那男人直接嚷嚷道:“大人,这萧钰犯了杀人的罪名,您不能因为他是您的学生您就包庇他啊!你,你要是不管这事,我……我就去大理寺告状,总有人会接我们的案子。这死了闺女还没地方说理去了。” 一旁的妇人的大呼:“大人,萧钰是杀人凶手啊,您去派人把他捉拿归案,替我死去的姑娘讨个公道啊!” 旁边的男人羞道:“还公道什么,都是一群官官相护的东西,咱们闺女在他们的眼里不值钱,走,孩子她娘,我们去大理寺,不仅要告那萧钰奸杀良家姑娘,还要告这常大人官官相护。” 妇人凄厉的哭声就这么掐在了脖子里头,茫然地看看自己的男人,又看看堂上的常守农,突然站了起来,大喊一声:“你不替我女儿讨公道,我就死在这里。” 她低着头,就往一旁的柱子上撞去。好在府衙的衙役都不是吃素的,见状,立马就围了过来,拦住了那个妇人。 那妇人没死成,哭天抢地:“我的儿啊,你死的好惨啊!” 常守农见够了他们的闹腾,声音陡然提高:“够了,你们既然一口咬定了萧钰是杀人凶手,那行,我就如你们所愿,来人啊,将萧钰抓拿归案!” “是”一声洪亮的嗓音响起,可衙门里头的人都不动。 妇人和男子皆往常守农看去,“大人,为何还不去抓拿杀人凶手?” 去哪里抓拿? 在场的衙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头只有一个感觉,这两口子压根就是告错了人了。 “你们可认识我?” 一道冷冷的声音在大堂里头响起,夫妻两个抬头一看,就见站在一旁的一个英俊男子走了出来,夫妻两个面面相觑,然后摇摇头:“不认识。” “你确定你们不认识我?”萧钰又问了一句。 夫妻两个有些愣了,都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纷纷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迷茫,这人是谁啊? “我们不认识你。” 萧钰冷笑:“你们刚才说看到萧钰杀了你女儿,说他就是化成了灰你们也认得他?” 男人喊:“当然,我们当然认识!他那个畜生,他是什么样子我记得清清楚楚!” “对,我也记得清清楚楚!” 萧钰不由得就笑了,“我就是萧钰。” 夫妇两个愣了一下,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你是萧钰?你怎麽会是萧钰呢?明明,你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 萧钰:“我一直都是这副样子。” 夫妇两个茫然不知所措,这跟画师画出来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妇人喃喃自语,“可昨天那个人,明明,明明就是说他才是萧钰啊!” “有人偷了我的玉佩!”萧钰叹口气道:“昨日我回家的途中,玉佩被人偷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夫妇两个人又羞又愤,本想一股脑儿地将罪责全部都嫁祸到萧钰的身上,可是画师已经画了他们所见的萧钰的画像,跟眼前这个,完全就不是一个人啊! 看到夫妇两个人那颓丧的模样,常守农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好在之前就让这夫妇两个描绘出了那个贼人的模样,不然还真的说不清楚。 “这是有人污蔑新科状元,二位请放心,杀害令嫒的凶手,我们一定会替你们找到。”常守农说道。 那妇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喃喃自语:“找到了又怎么样,我闺女已经没有了。” 萧钰看的心疼,恨不得立刻找出那个杀人凶手,好替那姑娘报仇雪恨。 就在这时,李子昂冲了进来,一脸的惊慌失措,直接跪在了常守农的跟前:“常大人,张家母女不见了好几日了,还请张大人救一救张家母女啊!” 常守农皱眉:“谁是张家母女?” 倪梁这时站了出来,一挥手,就有人抬了两幅蒙着白布的死尸过来:“我们今日早上在的城外发现了两具,你认认可是她们?” 白布一掀开,里头是两具烧焦的尸体,哪里还分的清谁是谁,李子昂有些困惑,不是说嫁祸给萧钰就行了吗?那些人怎么还多此一举把尸体给烧成这样子了。 不过萧钰都带来了,这两具尸体一定就是张拱的母亲和妹妹了,李子昂一见尸体,立马就掩面嚎啕大哭了起来:““张伯母,张家妹妹,你们怎么,你们怎么就死了啊,我……我怎么向张大人交代啊!” 在场的人都看着李子昂,又看看地上的那两具烧的就剩下一个人行的尸体,这李子昂怎么就知道这两具尸体是张家母女? 常守农一脸的困惑:“你知道这二人?” 李子昂不哭了,擦了一把眼泪说道:“我当然知道,大人,这二人是翰林院的张拱的母亲和妹妹,自从张大人不见了踪迹之后,她们母女二人就消失了,我受张大人之托照顾她们母女二人,谁知道遍寻了整个京城都找不到,哪里知道在这里找到了她们,你们死的好惨啊,我怎麽向张兄交代啊!” 李子昂又哭又嚎,哭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好像死的是他娘他妹妹一样。 常守农:“你可知道这张家母女二人得罪过谁?” 李子昂脱口而出:“张兄在翰林院人缘极好,唯一得罪的,怕就只有翰林院的萧钰萧大人。” 常守农看向了一旁的萧钰,心内苦笑:这好不容易解决了一桩奸杀案,现在又来了一场的杀人焚尸啊,自己这个优秀的学生,究竟是让多少人看不顺眼啊!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1053 自作孽不可逭 常守农面露悲痛之色,哀怨无比地看了一眼萧钰,李子昂目光从常守农的脸上看到萧钰的脸上,看到这师徒两个都是一脸的哀怨,心中一喜。 悲痛可不就是因为他的学生杀人了吗? “大人,萧钰跟张兄有仇啊,这才杀了张家母女二人啊!”李子昂哀嚎道:“你要为张家母女报仇啊!” “胡说八道,我跟张拱何仇之有?”一旁的萧钰也为自己辩解。 李子昂冷笑:“萧钰,你杀了人难道还能堂而皇之地揭过去吗?你跟张拱的恩怨,还需要我说嘛?” 萧钰一脸的莫名其妙:“我跟他有什么恩怨?” “萧钰,枉你还是读书人,事到如今了还强装嘴硬!”李子昂冷笑连连:“张兄已经有许多日没有回翰林院了,我去他家中找他,可他母亲和妹妹也不见了,在事发之前,张兄跟我说,怕是要得罪萧大人了,我问他怎么个得罪法,可他就是不说,还托我照顾他母亲和妹妹,没过几日,张兄就不来,我再去他家,他家人也都不见了踪影,任我怎么找都是找不到了!”李子昂嚎啕大哭,“张兄,我无能啊,没有保护好你的家人,我无能啊!” 萧钰眸色严厉,盯着李子昂,“张拱说我跟他有恩怨,我跟他有什么恩怨?” 李子昂:“明知故问,你怕张拱泄露你的秘密,于是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杀了张家母女二人,好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杀了张家母女?”萧钰冷冰冰的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我连张家母女长什么样子都不认识,我为何要杀她们!” “尸体都已经在这里了,你还敢狡辩?”李子昂指着萧钰一副恨极了的模样:“张家母女的尸体就在这里,而你不仅杀了她们,还丧心病狂地将她们的尸体焚毁,这世间怎么会有你这样心狠手辣之人。” “谁说张家母女是我杀的?”萧钰冷冷地问他。 李子昂跪在地上,萧钰就站在他的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都背上了人命官司还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更是惹怒了李子昂。 这个人,死到临头了,还以为自己是谁啊! “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你在命案现场都被顺天府的人给抓了个现行,你还狡辩!”李子昂气急败坏地说道。 大堂有一瞬间的安静,之后就传来了倪梁不可思议的声音:“你怎么知道萧钰在凶案现场?” 李子昂得意洋洋,“我当然知道!” 大堂又安静了,只听到上首传来常守农严厉的声音:“李子昂,还不从实招来,你为何得知凶手会在命案现场?” 凶神恶煞的样子,已经怀疑到了李子昂的身上了。 李子昂大惊,忙道:“那个,你不是在城外被人抓回来的吗?” 常守农冷冷地看着李子昂,倪梁也冷冷地看着他,被他一口咬定是杀人犯的萧钰则面带笑容,一张极致昳丽的面容露出淡淡的笑容。 那笑容极淡,很快就消失不见,可李子昂却真实地看到了。 别说是看到萧钰笑了,就连他说话,李子昂也很少听到,他似乎不爱说话不爱笑,一张脸永远都冷冰冰的,傲到了极致。 “你怎么知道命案发生在城外?”萧钰问他。 倪梁也问他:“是啊,你怎么知道命案发生在城外?” 大堂内所有的眼睛都齐刷刷地看向了李子昂,李子昂嘴巴都能塞下一颗鸡蛋,“我……我……” “你怎么知道的?”常守农大喝一声,声音洪亮冷冽,吓得李子昂浑身一个哆嗦,像是一滩烂泥一样瘫倒在地:“我……我……” “说!”倪梁上前一步,大声喝道:“你怎么知道命案发生在城外?还是说,这场命案是你设计的,张家母女是被你杀的!” “我……我没有!”惊慌过后,李子昂马上就冷静了下来:“谁说我杀人了,我昨天晚上一直都跟绮红楼的如意在一起,我怎么会杀人?如意可以证明昨夜我一直在绮红楼,我我没有杀人!” 他极力想要撇脱自己的关系,可是越说越错。 萧钰这时又笑了:“你又是怎么知道人是昨天晚上死的?” 李子昂惊恐地望着萧钰,人人都说状元爷一笑如清风霁月、晓风明月,可也有人说,这状元爷思路异于常人,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找出话里头的错处,一针见血 那一根锋利到要命的针,此刻就这么直接插到了李子昂的胸口上,直刺心口,一针毙命! 李子昂再也无话可说,一屁股坐在地上,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而来状告萧钰奸杀自己女儿的那一对夫妻也不傻,现在也听懂了。 那男子喃喃地道:“昨夜萧钰在城里杀害我们的女儿,又在城外杀了一对母女?这……这怎么可能做到?他又不会分身术!” 妇人也不哭了,“杀我们女儿的不是萧钰!有人拿了萧钰的玉佩,嫁祸给萧钰!”她喃喃地说完,然后又哭了起来:“那杀害我们女儿的凶手在哪里啊!常大人,你要替我们女儿做主啊!” 就在此时,府衙突然走进来两个人,押着一个灰头土脸垂头丧气的男人走了进来,“大人,杀害那位姑娘的凶手在这里!” 萧钰看去,看到听松听荷身旁押着的人时,长叹了一口气。 被听松姐弟两个抓过来的人,赫然就是陈博厚。 之前污蔑萧钰和常守农贿赂考考官、获得考卷的陈博厚,在牢狱里头关了几个月之后,由于他是举人,用功名抵罪过,他如今就是一介白衣,成了一个普通的庶民,而且,这一辈子再无入仕的可能,他的未来,与他的理想再无关联。 “萧钰,你怎么不去死!”陈博厚一上来,一改之前的灰头土脸,眼神露出让人惧怕的寒光,犹如一只困兽,做着最后的角斗。 那一对夫妻看到陈博厚,先愣了一下,然后不约而同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畜生,是你,是你!你还我女儿的命来,你个天杀的畜生,畜生!” 夫妻两个扑上前去,恨不得将陈博厚撕成两半,大堂里头的人没一个人动,都冷冷地的看着陈博厚被厮打。 萧钰冷冷地看着,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逭。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1054 只要他开口,就知道幕后指使 两桩案子就此告破,陈博厚故意杀人被判在一个月之后问斩。而李子昂下了大牢,承认了自己陷害陷害萧钰,也被押入了大牢。 常守农想要从李子昂的嘴里套出当时陷害萧钰的幕后黑手是谁,可无论怎么审问,那李子昂就跟吃了哑巴药一样,什么话都不说。 萧钰拿回了玉佩,可谢玉萝却觉得那一块玉佩不吉利,直接让葛良原给销毁了,拿出来一块新的玉佩给萧钰。 “这是哪里来的?”萧钰看到这块玉佩,大惑不解,现在的这块玉佩跟之前的相差不了多少,可玉佩上头串着两颗莹白的珠子,赫然就是之前谢玉萝佩戴在发绳上的,“这珠子里头刻了福字,就保佑你平平安安,顺顺遂遂,福气一身。” 谢玉萝边说着吉利话边给萧钰佩戴上了自己新给他串的玉佩。 莹白色的珠子配上的碧绿如洗的玉佩,相得益彰,衬的玉佩越发的绿了。 萧钰搂着谢玉萝,想到这一段日子的坎坷,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这段时间,阿萝陪着自己担惊受怕的日子,过的已经够多了。 “阿萝,等我们老了,我们就回萧家村吧,我们一块种地,一块做饭,一块带孩子,好不好?”萧钰不由得憧憬未来在萧家村的日子。 谢玉萝一听就笑了:“好啊,我还想回去多开两块地呢!咱们多种一些花,到时候满院子都是花香,一推开窗户,外头就是花香,多好呀!” 由谢玉萝这么一描述,萧钰也似乎回忆起了在萧家村的日子。 他考完了试回萧家村的时候,就看到了满后院子的花,白的、红的、粉的、黄的,虽然小,却开的茂盛,一朵又一朵、一丛又一丛,一簇簇的,美而娇,娇而艳,艳而动人心。 若是这宅子里头,有那一墙的野蔷薇,该有多好啊! 李子昂什么都不说,常守农打算多关他几天,买凶杀人可是大罪,虽然人没死,可是这影响是极其的不好的。 常守农:“这李子昂身后绝对有人指使他做这一些。” 萧钰也想了好几日,自从李子昂被关进大牢里头之后,被誉为李记粮油铺的接班人的李子昂,并没有被李家人多的关心,李家压根就没人来看过他。 “李子昂是李家的嫡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李家人没来问过,也没来喊过冤,师父,这李家怕是早就知道李子昂做的事情。” “李家一成的利润。”常守农笑:“李子昂虽然是李家的嫡长子,不过我听说,他不过是个庶长子,后来因为他亲娘去世,就养在了李夫人的名下,虽然是嫡长子,不过并不是李夫人亲生的。而李夫人,好像自己还生了两个儿子!” 那两个儿子,才真真是李家的嫡子。 “牺牲一个李子昂,换来李家一成的利润,这一成的利润,一年就是上万两的银子的收入了。”萧钰冷笑。 常守农接道:“一年多一万两银子的收入,只不过损失一个不重要的庶子罢了,李家的算盘打的可真精明啊!” 顺天府的大牢里头黑漆漆的,倪梁带着萧钰走了进去,走进一扇厚重的其黑色的打满,将明亮的光线隔绝在了外头。 有狱卒见倪梁来了,忙殷勤地上前打着招呼:“倪大人,您怎么来了?” 倪梁:“那李子昂说了什么没有?” 狱卒摇头,“能说什麽,什么都不说,我们说十句百句,他就一句话:我什么都不知道。大人又不让我们用私刑,他不吃点苦头,哪会说一句!” 常守农自从任了顺天府尹之后,就将之前审讯时的私刑给废除掉了,只要不是十恶不赦的罪犯,其他犯人一律不准动用私刑。 这可就为难了那些狱卒了,不动用私刑,这群人就给嘴巴上头糊了一层浆糊一样,一个字都不说,这都问了三四天了,他们没在李子昂的嘴巴里头问出一个字来,说的多了,那李子昂就一句话:“你们有本事用刑啊,说不定我受不住了就真说了。” 差点没把这些狱卒给气死,“要小的说,就该给他用刑,看他说不说!” 那狱卒愤愤地骂了一句,倪梁睃了他一眼,那狱卒再也不敢说了。 “废除私刑的决定是大人下的,这也是防止有人刑讯逼供,真的罪犯没抓住,倒把好人逼成了恶人了!”倪梁还不忘敲打这些人:“你们可要给我牢牢记清楚了,若是敢出现大牢里头有人敢刑讯逼供的,你们就给我卷铺盖回去!” 那些狱卒哪里敢啊,忙谄媚地嘻嘻哈哈说“一定不会”。 狱卒将倪梁和萧钰带到了李子昂牢房的门口,李子昂正挫败地靠在墙角,背对着他们也不知道在做什么,身上穿着囚犯的衣裳,头发乱糟糟的,衣服脏兮兮的,哪里还有之前锦衣玉食公子的形象,目前全然像是一个街头的乞儿。 倪梁有些担忧:“你要去看他?” 萧钰:“只要能让他开口说话,幕后人是谁就知道了。” 倪梁站在了一旁:“那行,我就在一边等你,若是有什么事情,你就喊我。” 萧钰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狱卒忙上前将牢房门打开,看到还一动不动坐在那里的李子昂,气鼓鼓地吼道:“李子昂,萧大人来看你了。” 李子昂回头,就看到萧钰一身白衣矮身进了牢房。 牢房很黑很暗,只有外头的烛火,能照亮一隅,萧钰就站在那光亮的地方,身后的光打在他的身上,照的脸有些模糊,李子昂有些看不清楚。 “你来做什么?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李子昂哪怕在老牢房里头受尽了委屈,如今看到萧钰,更是口不择言,言语中充满了浓浓的不屑:“乡巴佬。” 萧钰并不在意,他扫了一眼牢房里头的陈设。 一张草席铺就的床,只有一床破的烂出了棉絮的破棉被,偶尔还有几只饿瘪了的老鼠从草席里头爬出来,也不怕人,堂而皇之地从李子昂的身边爬过去。 李子昂看到这一切,也不惊慌,似乎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一切。 “你为何要陷害我?”萧钰问他,声音依然冷的跟冰一样,而他这云淡风轻的模样,再次激怒了李子昂,他爬了起来,疯了似得冲向了萧钰,面目狰狞。 萧钰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1055 越害怕什么,就越会发生什么 李子昂在离萧钰三步远的地方停住了,哪怕伸长了双手,也无法触碰到萧钰分毫。 萧钰就这么安静地站在的原地,看着面前的李子昂面目狰狞的模样,冷的像是一团冰。 “你就是个乡下人,凭什么这样看着我!”李子昂再也受不了萧钰那冷冷的目光,那目光里头裹挟着不屑和蔑视,这让李子昂越发的癫狂:“你凭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你凭什么?你一个乡野村夫,凭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萧钰理都不理会李子昂的癫狂,而是看着他说道:“你虽然是李家明面上的嫡长子,可实际上,你却是家里头的丫鬟生的,占了个长字而已,你是李家的庶长子,从小养在李夫人的膝下,可惜李夫人后来自己生了两个儿子,那从是李家的嫡子,你怕李夫人将你打回原型,所以你拼命地想要证明自己,想让人知道,你是能让李家得意的嫡长子!” 李子昂惊恐地的看着萧钰:“你,你怎么知道的?” 萧钰:“你拼命地读书,终于考上了进士,只是名词太差,在银子的打点下留在了翰林院,你一直都觉得你自己什么都好,所以你看不惯我这个从乡下来的穷书生。” “对,凭什么你一个穷书生能让今上那么喜欢?你凭什么?”李子昂打断了萧钰的话,歇斯底里的骂,因着他剧烈的动作,锁着他的铁链安静的牢狱里头发出刺耳的响声。 此刻的李子昂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发出尖利又刺耳的声音:“我是李家的嫡子,以后李家所有的一切都要由我来继承,我既能继承李家的财富,又能享有权势带给我的身份和地位,到那个时候,李家谁还会背地里头骂我是丫鬟生的庶子?以后谁还敢小瞧我,那个恶毒的女人,她还敢要我的命嘛!” 那个恶毒的女人,说的应该就是李家的夫人,李子昂名义上的嫡母了吧。看李子昂说起她时憎恶厌倦的眼神,萧钰就知道,李子昂在李家的日子,压根就不像是他所过得所说的那般的光鲜。 萧钰:“所以,你为了证明自己有用,你就哄骗张拱陷害我?” “我没哄骗他,那个小肚鸡肠的人,你以为他不恨你吗?”李子昂反驳道:“在翰林院,你以为大家明面上恭维你巴结你,可是大家背地里头呢,都恨不得你去死,你太厉害了,你知道你挡住了多少人的风头吗?你该死,我不过是小施恩惠,他就答应和我合伙一起害你,还说要把你弄的家破人亡,株连九族。”李子昂说到这里就笑了,:“你说说你,他都要你全家的命了,你还救他母亲和妹妹的命,你何必呢!” 萧钰淡淡地说道:“这就是我跟你们的区别。” “你……”李子昂气急,瞪着萧钰嘴里头又开始骂骂咧咧:“你以为你多能耐,你挡了多少人的财路,你等着,这回你侥幸逃过了,下回你就没有那么好的命了。那些人还会要你的命的,你躲不过的,你躲不过的!” 他嘴里头骂骂咧咧,锁链哗哗啦啦地又拖在地上,李子昂来来回回地走来走去,不停地诅咒着萧钰。 牢房里头很安静,就只听到那锁链拖都地上和李子昂的诅咒声,萧钰压根就不将李子昂的诅咒放在心上,他看着李子昂,“你以为你到了这里,李家还会把你弄出去吗?” “胡说,我是李家的嫡长子,我是进士,是李家的希望,李家一定会来救我的。”说到李家,李子昂又疯了,歇斯底里地骂。 萧钰笑了,“送你一句话,你越害怕什么,就越会发生什么。” 李子昂:“……” 也不等他说话,萧钰转身就离开了牢房,大锁又将牢房门给关上了,萧钰的背影消失在牢房里。 你越害怕什么,就越会发生什么。 李子昂,你害怕的是什么? 李子昂愣愣地看着萧钰的背影再也消失不见,他努努嘴,想要说什么,可他最后还是闭紧了嘴巴,他只要守口如瓶,什么都不说,李家的人,一定一定会来救他的。 倪梁就在外头等着,看到萧钰出来,忙迎了上去,紧张地问道:“他说了没有?” 萧钰摇头。 “那个该死的,嘴巴那么紧!干脆给他用刑算了,老子就不信他什么都不说!”倪梁骂骂咧咧道。 一旁的狱卒委屈地看了一眼倪梁,大人啊,我刚才也是这么说的啊,可是是你不同意啊? “要不,我等会就去伺候伺候他?”狱卒为了巴结倪梁,忙表示了赞成的心思,“大人,你放心,我就不信,他不开口说话。” 倪梁睃了她一眼,“怎么伺候,你要怎么伺候他?大人都说了,不能用刑不能用刑,你还敢?” 狱卒更委屈了,“小的这不是,这不是……”不是想让李子昂开口嘛。 倪梁骂:“不是什么?说了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不仅不能做,说都不能说,到时候这事情传到大人的耳朵里,你吃不了兜着走!” 狱卒忙捂住嘴,不停地哀嚎:“小的不说,一个字都不说,半个字都不说!” 这才像话! 倪梁满意地数落着狱卒:“不仅仅是你,其他的狱卒你也要好好的说道说道,说了不能动用私刑的,一律不准,若是有人背地里头用了刑,到时候被大人知道了,你们就别在这里呆了。” “您放心您放心,小的一定好好教育教育他们!”狱卒浑身是汗的将这位祖宗给送走。 而倪梁走出了老远,还在骂骂咧咧:“你说他嘴巴那么紧,咱们怎么办啊?” 外头的日头有些烈,萧钰看着身后自己走过的路,想起了刚才李子昂跟自己说过的话。 那些人还会要你的命的,你躲不过的,你躲不过的! 那些人? 他断了哪些人的财路? 牢房里头,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送饭的狱卒手里头拿着一个饭桶,一间间牢房走过去,边走边喊:“吃饭了吃饭了。” 等到了李子昂这间牢房,“吃饭了,吃饭了。” 李子昂还在想着之前萧钰说的话,没动,那狱卒又吼了一句:“吃饭了。”还特意拿铲勺在木栏杆上敲了三下,李子昂愣愣地回头看了看,那狱卒嘴唇翕动,似乎要对他说些什么! 李子昂疑惑地走了过去。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1056 阿原去学堂读书 萧钰从常守农的府邸离开已经是华灯初上了,听松赶着马车就在常家大门口等着萧钰。 自从上回出了那回事情之后,谢玉萝让听松寸步不离地跟着萧钰,因为听松会功夫,跟在萧钰的身边跑跑腿办办事什么的也是十分的便利。 至于葛良原,谢玉萝和萧钰商量,将他送到了学堂里头继续读书。 葛良原开始是不肯去的,说是要跟着萧钰,直到谢玉萝找他谈了一次,也不知道两个人在里头谈了什么,一直都不肯去学堂的葛良原回去收拾收拾包袱就头也不回地去了学堂,那副义无反顾的样子,倒不像是去读书,而像是去英勇就义似的。 听松看到萧钰出来了,忙将马车往前赶了几步,跳下马车,恭敬地喊了一声“大人”。 萧钰正想着心事,看到是听松,上了马车,可直到到了家里,他还是心事重重。 师父说,不找出幕后黑手是谁,那他的处境依然堪忧,他能躲过一次两次,却不能保证次次都能平安脱身,这么大的皇城,这么多的人,身边发生的林林种种,真不知道未来会有什么样子的艰难险阻在等着他,等着他们! 而那个,阻挡了他们财路的人,那个他们,究竟是谁! 二人探讨了许久,都没有想出任何的端倪,回到了家,看到萧宅两个字在大红色的灯笼下越发显得温宁和安静,回到家了,一直都心事重重的心踏进家门的那一刻忽地就放空了。 在外头的任何不快,他都不想带回家,阿萝是个敏锐的人,一眼就能看穿他的快乐与不快乐。 萧钰在外头洗干净了手,换了身衣裳,进屋子的时候就看到三个孩子在地上爬来爬去,谢玉萝就坐在地上,看着三个孩子爬来爬去,眼神里头充满了柔情。 萧钰心思一动,走了过去,也坐在了地上,将谢玉萝抱在了怀里,“孩子们越来越可爱了。” 谢玉萝回头嗔了萧钰一眼,半似嗔怪半是骄傲地说道:“那当然,也不看看孩子们是谁生的!”爹帅气娘漂亮,生出来的孩子怎么差的了。 萧钰欢喜地捏了捏谢玉萝的鼻梁,宠溺地笑了。 “今儿个听松去接我的,阿原已经同意去学堂了吗?”萧钰问起这件事情来。 谢玉萝点点头:“同意去了。” “那孩子是个倔强的性子,你是怎么说服他的?”萧钰好奇的问道,他找葛良原都说了两次,可每次他要么拒绝,要么就不说话,就是不同意去学堂。还说什么要是去下场的话,在家里头读书一样能下场。 那怎么能一样呢? 在学堂里头经过先生的专门训练,可比自己在家里头闷头死读书强,至于葛良原说的去了学堂就不能在师父师母面前尽孝的事情…… 萧钰听说葛良原去了学堂,心情好了一些,看到娇妻那得意地翘起的红唇,真恨不得这三个小萝卜头不存在,他好做点坏事,“你怎么劝他的?” 谢玉萝得意洋洋:“我就跟他说,只要脑子够聪明,够忠心,跑腿的人有很多。可你师父师母身边缺的并不是跑腿的人,缺的是能给你师父出谋划策的人。人从书里乖,在书里能学到很多为人处世的大道理,学成之后,必定能给你师父师母更大的帮助。” 萧钰也翘起了唇,“所以他就的乖乖地去了?” “能不去吗?我一说完,他立马回去收拾东西,给我磕了六个头就走了。”谢玉萝得意地说道。 萧钰一愣:“怎么是六个头?” 谢玉萝白了他一眼:“傻,你不在家,说是给我多磕三个头,就当是跟你告别了。那孩子想着尽快去学堂呢,连跟你道别的时间都不留。” “这孩子……”萧钰哭笑不得,之前好说歹说就是不去,阿萝一句话就让他恨不得插了翅膀飞过去,还真是…… “阿原也是想多学点东西好回来帮我们!”谢玉萝感慨地说道:“这孩子,老实忠厚又灵敏活泛,若是加以培养,说不定以后能帮衬着你。” 萧钰拉着谢玉萝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落下了一个吻:“若不是你,他这辈子就只能是一个好的车夫。” 马车赶的再好又怎样,马车赶的好的人比比皆是,可能出谋划策能帮自己的,那还真是寥寥无几。 谢玉萝看到萧钰小心翼翼地模样,心里头软的一塌糊涂。 出谋划策,阿原年纪还太小了。便是以后能成为萧钰的左膀右臂,也需要有人栽培和培养,这些,光靠看和听都是学不会的。 谢玉萝万分的担忧,书里头萧钰拜相入阁,身边还有一个人,那是温静安不知道从哪里招揽过来的谋士。 她想的入神,萧钰也拉着谢玉萝的手看的入神,全然没有注意到三个娃娃已经爬到了两个大人的身边,翻身一座一个个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自己的爹和娘。 萧钰和谢玉萝回过神来时,就看到三个孩子全部都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们。 “你们怎么过来了?”谢玉萝笑,她半靠在萧钰的怀里并没有动,萧钰也没动,依然揽着谢玉萝的肩膀,也好奇地盯着三个孩子:“怎么了?” 乐乐、笑笑和谢谢看着爹和娘温柔的笑脸,三个人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往前一扑,由坐改爬,一个个手脚并用地往萧钰和谢玉萝爬去,三个孩子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反正都是三兄弟,这胳膊腿儿也差不多长,要说最长的,也就只有老大乐乐稍微长一点了。 他第一个爬到萧钰和谢玉萝的跟前,一手往萧钰拉着谢玉萝的胳膊上一搭,然后又是另外一只手,两只手往萧钰胳膊上一搭,在萧钰和谢玉萝震惊的目光里,乐乐扶着胳膊,竟然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站了起来,可是站的并不是很稳,身子还在晃晃悠悠的,谢玉萝忙抽出自己空闲的手掐住了乐乐的咯吱窝,帮着他站稳了。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1057 都一边儿去,你娘是我的 站稳了的乐乐扶着萧钰的手往旁边走了两步,然后咧着长了六颗小小的牙冲萧钰和谢玉萝笑了。 萧钰震惊地无以复加:“乐乐会走了?” 谢玉萝也震惊地很:“我也不知道啊,第一回看到。” 笑笑和谢谢也不爬了,坐直了身子,也是一脸崇拜地看着已经能站起来还能自己走路的哥哥,就差鼓掌欢呼了。 乐乐走到了萧钰的面前,突然伸出了胖乎乎地小手往萧钰的嘴巴边上打去,正好打着了萧钰的嘴,一下不行,又一下,打的萧钰哭笑不得。 “乐乐你这是在干嘛呢?干嘛打爹爹?”萧钰终于舍得将手从谢玉萝的身上挪开了,两只手扶住了乐乐,装作严肃的模样,其实眼睛都快笑得眯成了一条缝了。 乐乐往前踏了一步,又把手往萧钰的嘴巴边上伸,还把红红的小嘴撅起来捧着萧钰的脸就吧唧亲了一口。 萧钰乐的不行,也连忙在乐乐的脸上亲了两大口,可谁知,乐乐竟然一瘪嘴就哭了起来。 哥哥一哭,两个弟弟都瘪嘴,全哭了。 还在外头忙碌的花娘一听三个孩子的哭声,立马就跑了进来:“宝贝们这是怎么了?怎么都哭了?” 谢玉萝笑:“不知道呢,萧钰亲了他一口他就哭了。” 亲一口怎么就哭了呢? 花娘疑惑地看向萧钰。 萧钰也奇怪地很,不由得伸手就摸了摸自己的下颌,他也没长胡须啊。 乐乐哭,边哭还边凑到萧钰的跟前,又打又亲的,谢玉萝看了两回好像明白了什么。 “阿钰,他是不是要你亲他的小手手?” 亲乐乐的小手手?这个好办啊。 萧钰抓住乐乐的一只肥嘟嘟的小手放在唇边就手心亲了两下,手背亲了两下,乐乐破涕而笑,得意洋洋地回头看着也不哭了却是一脸艳羡表情的萧老二和萧老三。 那一副臭屁的模样,分明就是在耀武扬威! 看,爹爹也亲我的小手手了。 笑笑和谢谢先是征愣了一下,然后全部都裂开嘴嚎啕大哭了起来,哭的分外的伤心。 萧钰忙将笑笑和谢谢抱到怀里,也跟刚才一样,一人亲了两下小手手,哭的伤心的兄弟两个立马就不哭了,破涕而笑,转头也得意地看向了耀武扬威的萧老大。 可人家萧老大已经到了谢玉萝的手上,拱来拱去找了一个舒服到不行的姿势躺在娘的怀里呢。 娘就抱我一个,爹爹还要抱你们两个,我想怎么躺就怎么躺,你们能行吗? 萧老大的眼睛里是谁都无法抗衡的得意! 笑笑和谢谢一看,纷纷从萧钰的怀里头爬出去,手脚并用往谢玉萝身边爬了。 萧钰这回终于明白了三个儿子的小九九了。一把就将两个孩子往旁边一拨,又把正躺的惬意的乐乐“简单又粗暴”地给抱了出来,往旁边一放,气势汹汹地说道:“都一边儿去,你娘是我的!” 说完,示威似的一把就搂住了谢玉萝,还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 三个娃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瘪瘪嘴,可谁都没哭,反正大家都得不到,也就不羡慕了! 没办法,谁让娘老子是爹老子的呢? 我们不跟你争! 三个孩子手脚并用,往远地方爬了,咋的,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嘛! 花娘看到这一幕,笑的差点直不起腰来。 谢玉萝也笑的在萧钰的怀里差点笑煞气去,这三个孩子还这么小,就懂的争风吃醋了。 谢玉萝没有给孩子留下奶娘,而是在孩子八个月的时候就的断了奶,奶娘也送回了老家,再在后院子养了三只羊,专供孩子们喝奶。 花娘也想带孩子,这样就跟孩子亲,就每天晚上带着孩子们睡,听荷,诚心诚意则轮流秉帮着一块,谢玉萝怕花娘身体吃不消,隔了三天就要抱到自己房里自己带两天,让花娘好好地睡个整觉,孩子们也都听话,除非尿了不然也都能睡到第二天了,好带的很。 每回诚心诚意就要感慨,三小公子可比她们家的弟弟妹妹好伺候多了。 谢玉萝今天晚上跟萧钰是二人世界,吃过了饭,带着孩子玩了玩,又帮着洗漱了下,花娘和听荷这才抱着孩子去了隔壁。三个孩子又闹腾了一会儿,隔壁就安静了下来,谢玉萝知道他们睡下了。 谢玉萝晚上也不需要人守着,屋子里头就只有她跟萧钰,谢玉萝洗过了头,正坐在雕花梳妆台前用帕子绞干,许久,透过照的清晰的西洋镜看到萧钰坐在书桌后头,虽然眼睛盯着手上的书本,可她知道,萧钰在想心事,而且心事重重。 “怎么了?”谢玉萝走了过去,洗后的身上带着一股清甜的花香。 萧钰回过神来,说道:“没事,你洗好了?那我去洗了。你先歇息吧!”说完,也不等谢玉萝说话,径直去洗漱了。 他是有事! 谢玉萝上了床,故意吹熄了内饰室里头的灯。 过了好一会儿,萧钰轻手轻脚地过来,看了看翠帐放下,人想必是睡了,他正要离开,谢玉萝撩开了帐子,委委屈屈地说道:“阿钰,我睡不暖!” 那些心事抛之脑后,在床上也是一样想的,他笑笑,爬上床。躺下之后就将谢玉萝冷冰冰的腿抱在了怀里,心疼地不行:“怎么这么凉?” 谢玉萝不管那么多,往萧钰身上蹭,娇声软语:“你不来怎么暖和的了!” 能不冷冰冰的嘛,就为了诓萧钰上来,特意一上来就将脚伸在外头,可不就冷了嘛! 萧钰将谢玉萝冰冷的脚放在自己怀里,两个人中间隔了一段距离,外头夜凉如水,萧钰的怀里暖融融的,没一会儿的功夫,谢玉萝放在外头凉了好久的脚终于暖和了。 萧钰皱眉,心疼不已:“晚上是不是没泡脚?以后记得泡个脚再睡,这样会暖和些。要不让听荷准备一个汤婆子。” 谢玉萝嗔道:“汤婆子哪里你暖,我就是想跟你一块睡嘛。”她将脚伸了出来,放在了萧钰的腿上,萧钰将谢玉萝一双脚夹在中间,依然暖融融的。 萧钰宠溺地的将谢玉萝抱在怀里,两个人就头靠着头,依偎在一块。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1058 李子昂自尽 谢玉萝鼻息之间都是萧钰身上淡淡的乌沉香的味道,好闻的让她不由得多吸了两下,人又往萧钰脖颈里头拱了拱。 萧钰笑,手揽着她的肩膀用力地收紧,两个人靠的越紧了。 “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找到了一个特别舒服的位置,谢玉萝问道。 萧钰一愣,转头就笑了,捏了捏她的鼻梁,声音宠溺:“真的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 谢玉萝瓮声瓮气地说道:“所以你以后别做坏事,不然什么都写在你脸上呢!” “做什么坏事?”萧钰不懂什么叫做坏事,反问她。 “就比如说逛花楼、养外室,再弄出个私生子私生女什么的……”谢玉萝侃侃而谈,萧钰更是听了直摇头,也不等她说完,直接就扑上去一口含住了那不停吧嗒吧嗒的小嘴,将后头的话给咽了下去。 直叫谢玉萝呼吸都不稳,萧钰这才放过她,“恶狠狠”地说道:“下次再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小心我把你从头到脚全吃了。”下回可就不是只吃这么一点点了。 谢玉萝见萧钰心情好了些,这才说起了正事:“是不是李子昂不肯说出幕后的主使人是谁?” 萧钰嗯了一声,言语中颇有些无奈:“他什么都不肯说。”他想听的他不说,他不想听的倒是说了一大堆,可那些话,怎么能够让阿萝知道。 谢玉萝只能这样安慰道:“别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他就算什么都不说,可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来。他的李记粮油铺幕后是谁在抬举他们的生意,陈新河跟李子昂之间又有什么样的联系。而且,咱们救下了张拱的家人,我想,这事情可以派谁去跟张拱说一说。” 犹如在雾中拨开了那层层的迷雾,萧钰眼前一亮,对了,他怎么就将张拱给忘记了,虽然他在天牢无法见到,可是他要被流放到西北,总能派个人递一句话。 “不过我还有一种推测。”谢玉萝不安地说道:“我怕张拱对此事一无所知。若是他什么都不知道的话,那我们递了话也没有用,若是知道的话,我怕他一出京城就会遭人灭口……” 话音刚落,外头突然传来了听松焦急的声音:“老爷、夫人,倪大人派人来了,说是李子昂在狱中自尽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萧钰猛地坐了起来,大声问道。 “就是刚刚,人也刚刚发现,刚死不久。” 萧钰脸色阴沉,眉目都凝成了一个川字,谢玉萝叹了一口气,对外头说道:“我们知道了,你回去歇着吧!” 外头没了动静,谢玉萝抚了抚萧钰凝在一块的眉头,心疼地说道:“这李子昂知道幕后主使。” “是啊,可是他什么都不说。”萧钰苦笑,想起了李子昂对自己说的话,又不想将这些负面情绪带给谢玉萝,躺了下去,又如之前一样搂着谢玉萝,声音轻柔:“阿萝,休息吧。” 谢玉萝乖乖地躺在萧钰的臂弯里。 萧钰心事重重,谢玉萝又怎么睡的着,两个人都不敢乱动,生怕对方发现自己没有睡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谢玉萝抵挡不住困意,睡着了,身旁的人呼吸平缓,萧钰这才睁开了眼睛。 那些人还会要你的命的,你躲不过的,你躲不过的! 那些人,究竟是哪些人! 第二日一大早,谢玉萝醒过来的时候,身边的床铺已经空了,脚底下是一个暖暖的汤婆子,看来萧钰走的时候还怕自己睡不暖,特意用了一个汤婆子给她暖着。 看着汤婆子就在自己的脚边上,心里头划过一阵又一阵的暖意。 听荷端着洗漱东西过来,撩开帘子就说道:“夫人,老爷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今天晚上有可能不会回来吃饭了。让您不用等他。” 谢玉萝嗯了一声,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听荷替自己梳妆,照的人清晰的西洋镜里,谢玉萝发现自己眼角有些淤青,看来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的缘故。 “早上老爷走的时候心情怎样?” 听荷:“老爷就说了那一句话,然后就走了。跟平时一样淡淡的,也没看出心情是好还是坏。” 谢玉萝:“昨天听松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昨天从顺天府接到老爷的时候,听松说老爷当时有些恍惚。” 恍惚? 萧钰从不会有恍惚的时候,除非……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萧钰瞒着自己。 “你快替我梳妆,我要出去一趟。”谢玉萝急了,忙吩咐听荷给自己打扮。洗漱过后连早饭都没有吃,谢玉萝就出了门。 倪梁刚走到衙门口,就看到了听荷。 “听荷姑娘,你怎么在这里?”倪梁有些吃惊。 听荷福福身子,“倪大人,我家夫人在等您。” “等我?”倪梁有些愣。 时间还早,倪梁到了不远处的一处茶楼,茶楼里头有供应早膳,谢玉萝过去的时候已经备下了一点吃的,倪梁过去的时候,看到满桌子的吃的,将手里头的佩剑一放,大大咧咧地说道:“我说玉萝,你怎知大叔今儿个早上没吃饭,正好了,这些都是我爱吃的,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谢玉萝笑:“我也正好没吃,想着大叔这个时间点应该也没吃,就让听荷去等您了。” 倪梁又不是傻子,知道这不过是谢玉萝的说辞,心里头暗道不好,忙低头专门吃东西,还不忘夸奖谢玉萝东西点的好,全程没让谢玉萝插上一句嘴。 等风卷残云地吃完,倪梁一抹嘴,就站了起来:“玉萝啊,我就不跟你唠了,大叔还要去衙门呢,去晚了那些小兔崽子不服管教。” 顺天府的衙役,又不跟外省的衙役一样,怎么可能因为统领去晚了就浑水摸鱼。 “大叔,您先等等!”谢玉萝叫住了倪梁。 倪梁站定了,脸色很不好看,可转过头来还是堆满了笑:“玉萝还有啥事?” “李子昂真的什么都没说吗?”谢玉萝问。 倪梁的脸色陡然大变。 1059 萧钰也是怕你担心,不告诉你真相 谢玉萝心猛地往下一沉,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她之前的预感或许要成真了。 “没有啊,什么都没说,可把我跟萧钰给气的,后来人好端端的又死了,哎,真是的!”倪梁唉声叹气地说道。 “那他是怎么死的?” “锁他的铁链,直接把铁链套在脖子上,自己掐死了自己。”倪梁并没有将谢玉萝将一般娇滴滴的姑娘对待,说起这事情的时候,并没有欺瞒。 “他确定是自杀吗?”谢玉萝在想,李子昂竟然会一个字都不说,那就证明,他不想失去幕后那人的庇护,一个不想失去庇护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去自杀! 倪梁也很怀疑李子昂的死因啊,可是…… “照目前来看,他确实是死于自杀。” 谢玉萝点了点头:“那阿钰去见他的时候,李子昂还说了什么?” 她认真地看着倪梁,当然,她说完话就看到倪梁眼中一闪而逝的慌张和愧疚,“能说什么?他啥都不说。一个字都不说。” 谢玉萝不信,“倪大叔,他既然一个字都不说,那就证明,他还在维护幕后主使,他相信幕后的那个人会救他出去,他还在等着出牢狱,所以,你觉得他有自杀的动机吗?” 倪梁大骇:“玉萝……” “倪大叔,李子昂是一个花天酒地的公子哥儿,他看不惯萧钰,自然会说一些刺激萧钰的话,我只想知道,当时李子昂究竟跟阿钰说了些什么!”谢玉萝言辞诚恳,眼神坚决:“我很担心阿钰。” 倪梁知道,这谢玉萝就跟萧钰是一类人,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的。 “罢了罢了,也是萧钰不让我告诉你的,怕你担心。你们这两个人啊……”倪梁被逼的没有办法,只能实话实说,将当时他偷偷听到的话告诉了谢玉萝。 那些人还会要你的命的,你躲不过的,你躲不过的! “萧钰怕你担心,所以把这事情告诉了大人,还叮嘱我们不要告诉你,这事情,除了大人、萧钰和我之外,再没人知晓,不过你自己怕是也猜到了什么,不然怎么会好端端地请我吃个早饭?真真是一场鸿门宴!”倪梁愧疚不已,一边没有遵守跟萧钰的诺言,另外一边又不忍看到谢玉萝替萧钰担心,只能两边都得罪了:“你也别怪萧钰,萧钰怕你担心。” “我知道。”为了不让倪梁无法面对萧钰,谢玉萝道:“倪大叔,你放心,这事情我就咽在肚子里头,我不会跟萧钰提起来的。我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好那就好。”倪梁安慰道:“大人如今在着手调查李家的事情,通过李家说不定能查出点什么。” 谢玉萝强压住内心的惊涛骇浪,说了一声好。 送走了倪梁,谢玉萝坐在原位上,久久心情都无法平静。 听荷也很担心:“夫人……” 谢玉萝:“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下。” 听荷福福身子,在外头候着。 谢玉萝在极力想着书里头的事情。 这一路拜相入阁,萧钰究竟经历过什么?她不得而知。 温家又是通过什么,给萧钰铺了一路坦途? 书里与现实,现实与书里,这里头究竟又有多少不同,谢玉神思飘忽,不停地在现实与书中交错,直到外头突然传来一声凄惨的大叫声,谢玉萝这才回过神来,喊了听荷。 听荷走了进来,“夫人……” “外头怎么有人在喊?”谢玉萝问道。 听荷刚要说话,外头又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声,听的让人心碎。 是从大街上传过来的! 谢玉萝也顾不得再想什么了,“走,去看看。” 二人顺着凄厉的惨叫声来到了小巷子里,就看到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正被一个男人揪着衣服狂扇着耳光,“让你偷东西,让你偷东西。竟然偷到老子的头上来了,你不想活了。” 虽有三三两两的人在看,却没有一个人出手替那个孩子说话。谢玉萝看了听荷一眼,听荷立马上前,几下就将那个大男人给扯开了。 “这个小王八蛋偷了我的东西,老子没打死他算是便宜他了。”那男人骂骂咧咧。 “他拿了你什么东西?” “两个肉包子!”男人气势汹汹地说道。 听荷气急:“就是两个肉包子而已,你有必要这么样追着一个孩子不放嘛!” “老子的肉包子就算是喂狗也不白送给乞丐!”那男人嚣张地说道,然后挑衅地看了一眼听荷,“你要救这个小王八蛋也行,包子钱给我!” 听荷要骂,谢玉萝扯了她袖子一下,听荷只能给了钱,那男人拿了钱,这才骂骂咧咧地离开。 谢玉萝去看那个男孩,那男孩低着头,看不清他的模样,“你没事吧?” 男孩用袖子擦了下自己鼻子,抬脚就要跑。听荷一把住了他:“你真是没礼貌,我们夫人帮你解了围,你怎么一句谢谢都不说就要走!” 那男孩看了一眼听荷,又看了一眼听荷,眼睛里头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激之色,谢玉萝拉了下听荷的衣袖,那男孩瞥了一眼谢玉萝,骂了一句多管闲事,一溜烟就跑了。 多管闲事? 听荷气的直跺脚,看着男孩离去的背影,就骂:“夫人,你看看这个人,懂点礼貌不,我们好心好意地救了他,他还骂咱们多管闲事。” 谢玉萝笑着安慰道:“萍水相逢,算了,不气了。” “不是,夫人,是这人太没有礼貌了!”听荷还有些愤愤不平,打抱不平不说,出了钱还出了力,完了之后还被骂是多管闲事,这不是没事找事嘛! 那男孩一溜烟跑到一个拐角的地方躲了起来,看到谢玉萝和听荷走远了,这才走了出来,一把将偷来的两个包子塞进了嘴里,身子一拐,往一条巷子里头越走越远,直到走到了头,来到了一处破败的房子前,就连大门都摇摇欲坠,一用力就要倒了似得。 男孩敲了三下门,大门吱嘎一声打开了,男孩身子一晃,直接闪了进去。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1060 你偷的到底是谁的钱 旁边有人看到了忙跟着过来问:“老三,咋样咋样?拿到啥没有?” 那男孩笑眯眯的,一句话都不说,只问:“老四,老大呢?” “老大在里头呢!”被称作老四的人开门的人见老三笑眯眯的,知道他这回肯定有战果,立马跟着一块进去,屋子里头在破败的草席上躺着一个人,翘着二郎腿,听到有人说老四回来了,那人立马坐了起来,吐掉了口里头的干草。 那被称作老大的已经有十七八岁的年纪,眼神清澈。 老三立马谄笑地上前,从怀里头偷出一样东西,“老大,你看,这是什么?” 一个鼓囊囊的香囊,里头装的银子不会少啊! 被称做老大的人欣喜地打开香囊,果然,里头最起码有二十两的银子。 “这是那个卖包子的?那卖包子的有钱嘛!”老大笑着表扬了几句。 老三刚要说话,一旁的老二就打断了,“老大,咱们这回四兄弟可要好好地吃一顿了。老三这第一回出马就战果丰盛啊,够咱们吃一段时间的了。” 老大笑:“应该,应该,你们说说看,你们要吃什么?” 老三笑呵呵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老大,我想吃烧鸡。” 老四舔着唇都快要流口水了:“老大,我想吃糖醋排骨。” 被叫做老大的一挥手,直接从破草席上蹦了起来:“吃,咱们现在就去吃。” 其余三个人一听说中午啥都能吃到,一个个忙跟在老大的身后,出了门。 四个人正要找吃饭的地方,谁知道冤家路窄,竟然碰到了那个卖包子的,那卖包子的正在买酒,从怀里头掏出两粒碎银子就往伙计手上丢。 老大瞬间就停住了。 其他三个勾肩搭背都走出了好几米远,没看到老大,回头就看到老大站在原地。 三个人又折了回来,“老大,你要喝酒啊?那咱们就买一壶酒呗!” 老大看向老三,问他:“老三,你这银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老三咬着唇,没说话。 几人来到了僻静的小巷子里,“我再问你一遍,这银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老二和老四都疑惑不已:“不是说那个卖包子的吗?咱们都盯多少天了。”而且那卖包子的不是个好人,总喜欢用隔天的包子以次充好,专门骗骗那些孩子,为了怕孩子的大人发现,还总让他们在自己摊子前先吃了。 有一回他们正好买了两个包子,旁边就坐着一个吃包子的孩子,老大就发现那孩子的包子上有现包子才有的黄点。 当时他们跟孩子换了一个包子,然后告诉那孩子,他吃的是快要馊掉了的包子。那孩子当时哭着就跑了回去,没一会儿就找了大人来,大人一听自己儿子吃的经常是馊包子,差点将包子摊子给掀翻了,还是那卖包子的赔了钱,这才了事。 可那卖包子的还是我行我素,照样卖快要馊掉了的包子。 于是,四个孩子一商量,打算给那坏心肝的一点颜色瞧瞧,他们几个人分头踩了好几天的点,这才在今天由老三自己一个人出马,装作偷包子,跑到小巷子里头,伺机把那人的钱给偷了。 “我看到他压根就没有钱袋子,你这钱袋子这么精致,一个卖包子的怎么用的起这么精致的钱袋子,你说,这钱袋子你究竟是偷谁的?”老大提溜着钱袋子,大喝道。 老三一个哆嗦,说道:“老大,我……我……” “说,是偷了谁的?我说过了,我们不偷老不偷小不偷病弱不偷女人,你这钱袋子,到底偷的是谁的!”老大呵斥道。 “是啊,老三,你快说啊,这钱袋子究竟是偷的谁的,你这不说,老大等会要生气了。”老二和老四忙做着和事老:“老大,老三肯定是有原因的,你先别生气,先听老三怎么说!” “好,我听你说!”老大就往旁边屋檐下一座,等着老三说话。 老三知道今日这顿肉是吃不成了,只能实话实说。 一说完,怯怯地看了一眼老大,果然,老大的脸都黑了,若是身边有砖块的话,怕是能一砖块拍死自己。 “你竟然,你竟然……”老大的脸黑的跟锅底一样:“别人帮了你,你骂别人多管闲事也就算了,你还偷了人家的东西,你有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里?还是说我管不了你了,你觉得你做什么都是对的!” 他上前就要打人,一旁的老二和老四连忙拉住了,“老大,你别生气。” “我不生气?我没被他给气死!”老大大吼一句我,恶狠狠地瞪着老三:“这钱袋子给我还回去,你要是还不回去,你就给我滚蛋!” 老三直接哭了:“老大!” 一旁的老二老四也在喊:“老大,这京城这么大,一个从未见过的人,你让老三到哪里去还啊!” 老三扑通一声也跪下了,边哭边喊:“老大,我不知道她是谁啊,我要是还不出去怎么办啊?我不想滚蛋,老大!” “还不出去那这钱也不能动,你既然能在那里碰到她,说明她也住在那附近,你就给我去死守,什么时候守到什么时候再喊我一声老大!” 说完,他就气鼓鼓地走了,任由身后的人怎么喊都不回一下头。 老二跟在老大身边最久,见状,知道自己老大决定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只能去扶起老三:“你就去守着吧,我让老四帮你一块守。老大就是这个脾气,咱们虽然没穷,但是咱们不能做那三只手,这回也就是要教训教训那个卖包子的老大才同意我们这么做的,你也不要怪他!” 老三直接哭了:“我不怪大哥,都怪我自己!” “老四,我去找老大,你陪着老三去守人。记着,若是碰到了,偷偷地还回去就是了,千万不要闹出什么动静来。” 老三和老四垂头丧气地就去等人,老三跟老三描述了一下那夫人的长相。 “反正就是特别的漂亮,漂亮的不行,身边跟着丫鬟,凶巴巴的,你就按这个找!” 特别的漂亮?漂亮到不行? 1061 生的少了不够分啊 谢玉萝和听荷回到了家,她正要回屋子,听荷就嚷了起来:“夫人,我钱袋子不见了。” “记得在哪里最后一次见吗?”谢玉萝出门不带银子的,只有听荷会带一些。 “咱们在茶楼吃了早饭,我还付了饭钱呢!”听荷回忆道:“肯定是在那之后掉的。” “会不会是掉在路上了?” “不可能的,我钱袋子就放在袖口里头的,绑着的呢,不会掉的!”听荷在自己身上找来找去,依然一无所获,突然想起自己之前救的那个人,“之前咱们救的那个人碰了下我的袖子。” “那个男孩?”谢玉萝也想起来了,之前他确实是碰到过听荷:“是他?” 听荷越想越觉得是那个男孩偷的。 “肯定是他,他不是都偷了包子嘛,肯定是个惯偷了。”听荷气鼓鼓地:“肯定是看到我们拿钱给他付包子钱的时候顺走的。” 当时她付了包子的钱就随手将钱袋子往袖口一装,也没系上。 “怪不得那人一句话都不说,转身就走,估计当时他就偷了钱袋子了。”听荷越想越觉得憋屈,一跺脚,气鼓鼓地说道:“夫人,我出去找那个偷子!” 谢玉萝连忙拉住了她,安慰道:“算了算了。” “这怎么能算!”听荷气呼呼地说道:“咱们帮了他,他还恩将仇报……” “那孩子看起来也不是个坏的,兴许是穷的吧。算了。”谢玉萝开导听荷:“也许他等着钱急用呢?也许是家里头太穷了等着钱买米下锅呢?就当是我们积德行善了。丢了就丢了,没事的。” 听荷咬着唇,也只好咽了下去,不过她依然不罢休:“别让我碰到那个偷子,下次再碰到了,我非要把他打的满地找牙不可。” 谢玉萝笑笑,将这事情揭过去了。 回到了屋子,她就想起了倪梁说的话,李子昂威胁阿钰说的那一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京城入了秋,天气就一天天的冷了,金黄色的树叶落下,最后就剩下一个光秃秃的树干和枝丫,随着厚厚的冬衣穿上,三个萝卜穿着衣裳在地上滚来滚去,谢玉萝这才惊呼,又入冬了。 这是她到京城的第二个冬天了。 而张拱在去西北的路上,突染风寒,没过两日人就没了。大家都对这事情见怪不怪,毕竟去西北的路一路凶险,过去的人不是死于疾病就是死于毒打,大家也都习以为常了。 事情传到萧钰这边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一切的线索都断了。 “李家那边的生意跟以往并没有任何的不同,而跟李家牵扯到生意往来的人,又多又杂,光是京城的官员大大小小的就牵扯到了好几位,这要是一个个地去调查的话,怕是海里捞针。”常守农也烦透了。 好不容易有点消息,就断了。这回至关重要的两条线索全部都断了,想要找到幕后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而那个在背地里头针对萧钰的人,一次没有成功,下回一样会继续下手的,敌在明我在暗,一次能接住,两次呢?三次呢? 萧钰心态倒放平和了:“既然他们还想要害我,自然会露出马脚,我就不信,他们回回都能处理地这么干净。” “那你的意思是?”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等着他们!”萧钰冷静地说道。 常守农叹了一口气:“目前也就只有这样了。你也别太担心,万事还有师父在,你就做好你自己手头上的事情,万万不能被人抓住了把柄。” 萧钰点头:“我知道的,师父。” “快过年了,先开开心心地过年!” 过年前,有三位客人到了京城,第一站拜访的就是谢玉萝。 看到门口夫妻两个抱着一个孩子,谢玉萝当时就差点落下泪来:“姐姐、姐夫!你们怎么来了?” 这话说完谢玉萝又有些后悔了,莫云柔和柳寻渺跟京城定有联系,他们来京城,不过是回家了。 柳寻渺和莫云柔并没有解释,二人对视一眼就笑了,怀里头的小七却在扭动着身子。 虽然时隔一年多的时间没见面,可小七依然记得谢玉萝,一看到谢玉萝就往她怀里钻:“小姨、小姨。” 谢玉萝顺势就抱着孩子进了屋子。 “小七长大了,小姨过一段时间就抱不动了。”小七都快三岁了,口齿伶俐,眼珠子不停地转:“那以后小七抱小姨。” 童言无忌,说的大家都乐呵呵的。 花娘听到动静,抱着孩子也出来了。一看到莫云柔和柳寻渺夫妇也是喜出望外:“你们怎么来京城了?” “之前玉萝给我去了一封信,我们想想就来了!”柳寻渺解释道。 谢玉萝也是惊喜不已:“姐夫,你答应了?” “你给了一条出路,我若是不来,岂不是对不住你的好意。”柳寻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之前他一直都拿不下决心,可是钱越来越多,妻儿的生活也逐渐步入了正轨,可云柔的笑却越来越少了,柳寻渺知道,他应该回来了。他们当初灰溜溜的走,他就想要骄傲地回来。 再次站在这熟悉的土地上,莫云柔脸上的笑也越来越多,拍手就朝花娘走去:“这是那孩子吗?来,让大姨抱抱。” 花娘怀里头的是谢谢,谢谢一定都不认生,谁抱都肯,特别还是这么漂亮的大姨,谢谢想都没想就往莫云柔身上歪了过去。 花娘见他人往莫云柔怀里头拱,更是乐的不行,莫云柔也惊呼:“这孩子倒不认生。” 谢谢能吃能睡,长的跟个小猪猪一样,黑色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莫云柔。莫云柔温柔地看着:“这孩子长的可真好,集合了你跟萧钰的所有有点,大眼睛,高鼻梁,小嘴唇,以后必定是个风姿无限的好男儿,怕是不知道有多少好姑娘要为他倾倒了。” 倒说的这般好了。 谢玉萝也夸小七:“我们小七长的才好呢,长的好又乖,我是没有闺女,要是有闺女的话,我可一定要小七当我女婿。” 莫云柔也笑:“我也没闺女,要是我有闺女,我也一定要谢谢当我女婿。” 谢玉萝笑了:“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结成儿女亲家?” “行,我就再生一个姑娘!”莫云柔看了一眼柳寻渺,柳寻渺也乐呵呵地直点头,看来很是满意这桩定下的娃娃亲。 “就生一个?”谢玉萝反问。 “生一个不就够了,还要生几个,你生一个我生一个,以后就结成儿女亲家了。”莫云柔道。 花娘在一旁呵呵笑:“那还真不行。” “怎么不行?”莫云柔急了:“可说好了的。” 花娘走进了屋子里头,一手提留了一个跟谢谢长的差不离的孩子出来,看到莫云柔和柳寻渺都睁大了眼睛,惊讶无比,花娘道:“你瞧瞧,可不就是不行吗?不够分啊!” 三个小子,总不能娶一个闺女吧! 喜欢小阁老的田园娇妻 1062 小迷弟 寒暄过后,谢玉萝让花娘带着莫云柔去屋里坐,她和柳寻渺还有事情要谈。 “姐夫想通了?”谢玉萝看着柳寻渺如今神色平静,笑着问道。 距离她去信,都差不多快有大半年的功夫了,之前收到柳寻渺的回信,说不愿意进京,没想到时隔大半年,他到底还是想通了。 “想通了。有些人有有些些事有些地方,是怎么避都避不开的!”柳寻渺讳莫如深,话里有话,谢玉萝也不去猜也不去想,只道:“姐夫和姐姐想通了就好。这京城这么繁华,姐姐和姐夫在这里一定能过的很开心。” 柳寻渺就笑了:“之前到幽兰镇,谁都不认识的时候,觉得过的也瞒清静的,可是后来认识了你们,才觉得热闹好,你们一走,云柔和小七都不习惯了。” 而且,因为谢玉萝去的地方是京城,她又邀请他们上京,所以,二人考虑的就比之前要多些,感受也多了许多。 “那还是住在一块好,姐夫和姐姐落脚的地方定了吗?”谢玉萝给柳寻渺倒了一杯茶,问道。 “定好了,就离你这里一条街的距离,近的很!” “那感情好了,以后姐姐可以天天带着孩子到我这里来玩了。”谢玉萝欢喜地说道。 外头,花娘带着三个孩子,莫云柔也领着小七,孩子跟孩子之间玩的开心,没一会儿的功夫,四个孩子就玩到一块去了,由于小七年长,颇有大哥大的风范,三个孩子就在小七的身边爬来爬去,玩的不亦乐乎。 柳寻渺也是这么想的。 今天来这里,云柔的笑声也多了许多,小七也更开心了。 妻儿高兴,他才高兴。 二人言归正传,说起了正事。 “你之前在信里头说要排戏,是什么意思?”柳寻渺想了许久,都没想到谢玉萝的意图,如今到了京城,三味书斋既要继续开下去,另外,谢玉萝说的要找他合伙做另外一件事情,也让柳寻渺心动。 谢玉萝笑笑,起身来到书桌后,从上了锁的抽屉里头取出一沓纸张,递给了柳寻渺:“姐夫先看看。” 那是她按照前世的知识,将石头记里头的一出戏给挑了出来,到时候若是排戏的话,就可以进行编排了。 柳寻渺并没有直接伸手去接,而是立马站了起来,毕恭毕敬,然后手在身上擦了又擦,忍住激动问谢玉萝:“这是罗玉公子的手笔?” 谢玉萝愣了下,然后笑道:“……是的。” 柳寻渺腰都弯了一些,然后双手恭敬地接过那一沓纸,先是看了看封面,这才激动地翻开里头。 写的东西并不多,谢玉萝将里头的一曲黛玉葬花专门挑了出来。 柳寻渺认真仔细地看过了里头的内容,强忍住激动问道:“罗玉公子怎么会突然想到写戏?” 谢玉萝笑:“如今这戏班子里头唱来唱去都是那么几首,听的人都烦了,她正好闲来无事,就把自己书里头的几出经典桥段给摘了出来,若是请名角儿来唱,定然会非同凡响。” 那还用说。要知道石头记里头有不少的戏目啊,这不仅让人听的耳目一新,而且,谢玉萝肚子里头还有不少其他的呢,她不愁戏目单一,一定能在京城一炮而红。 “一定一定会的!”柳寻渺激动不已:“这本书里头经典桥段不少,若是能一一编排出曲目的话,一定会一炮而红的。” 先前书就有了追捧的受众,若是将书里头的故事唱成戏曲,这一颦一笑、一动一静之间,书里头的人都活了过来,活生生地站在客人面前,一定能唱活这本书的。 “你也觉得好?”谢玉萝见柳寻渺那激动地模样,也笑道:“我也觉得很好。” “可是戏班子?”柳寻渺有些担忧:“这戏曲是有了,可是我们不能给别人唱,一定要给自己的人唱。” “我就是有这个打算。”谢玉萝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京城目前共有三家戏楼,四喜八方长乐,四喜八方在京城已站稳了脚跟,唯独这长乐,虽然时间也长,不过它换了不少的东家,而他们的东家,也压根不懂如何经营一座戏楼,听说那长乐开一天便亏了一天的钱。关张的日子近在眼前。” “您想把长乐盘下来?” “嗯,我去长乐听过几场戏,它那里头的角儿唱得还是不错的,只是可惜经常唱一出戏,又没有客人,便是上台,也是浑浑噩噩,唱的不够尽心。”谢玉萝说道:“那戏楼听说已经打算盘掉了。只是……这唱戏不跟吃饭喝水一样,是生活的必需品,有钱的人图个新鲜图个乐子才会花钱,但你说说,你会花钱去重三遍四地听同一个戏目吗?” 柳寻渺摇头:“自然不会。要听戏自然要听新鲜的,听好听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谢玉萝信心满满地说道:“所以你说,我有好戏,还愁没有客人吗?” 柳寻渺也跃跃欲试,“您需要我做什么?” 谢玉萝:“罗玉公子目前正在写另外一本书……” 柳寻渺蹭地一下子就从位置上跳了起来,激动地两颊绯红,像是就地染了一层胭脂一样:“你说什么?罗……罗玉公子又……又在写新书?” “是啊,怎么了?”谢玉萝有些奇怪。 写书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柳寻渺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我是激动的,罗玉公子已经有两年多时间没有写书了,我们都以为……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罗玉公子封笔不写了。”毕竟罗玉公子之前写的石头记和西游记,那是直到目前都还畅销不已,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作,又加上罗玉公子两三年没有出新作了,不少的人都在讨论,会不会是因为之前这两本书写的太好了,罗玉公子怕超越不了前作,于是就封笔了。 柳寻渺激动不已,一想到过一段时间又能拜读罗玉公子的大作,他就心跳加快,活脱脱地像是现代的一个追星人。 1063 罗玉公子请你编戏目 谢玉萝苦笑,她不过是在怀孕生子罢了,也就不想动笔动脑筋,谁曾想,外头的人竟然还在议论她为何不写新的! “罗玉公子在外头那么有名吗?他不写书,还有人猜测他不写是因何原因?” “那是当然,如今这大越,不,不只是大越,全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罗玉公子。”柳寻渺一想到自己跟罗玉公子的缘分,就激动的声音都在颤抖:“人人都以罗玉公子为心中大家,恨不得能一睹罗玉公子的真容,能与罗玉公子说上一句话,哪怕一句话都行!” 看到柳寻渺那激动的声音都在抖,手都在抖的模样,谢玉萝愣了下:“你也很崇拜罗玉公子?” 柳寻渺生怕自己回应慢了会有轻怠罗玉公子之嫌,重重地点头:“非常的崇拜,罗玉公子的书,每一本我都读了不下十遍。越深读越能从罗玉公子的文字里读出罗玉公子隐藏其中的情感和意图。” 谢玉萝盯面前的“小迷弟”,呵呵笑了笑:“你既然能读懂罗玉公子的书,那这事情找你就最好不过了。” “您请说,只要我能做的到,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柳寻渺很认真地说道。 “不用赴汤蹈火,就是如今罗玉公子不是在写新书嘛,他就委托你,按照他写的这个戏目,你在把里头一些戏目给编出来……”谢玉萝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柳寻渺的脸色都变了,“姐夫,你……你这是怎么了?” “你刚才说什么?你说罗玉公子委托我编戏目?”柳寻渺声音颤抖,若不是顾忌着男女有别,他都要拉着谢玉萝的手了。 小迷弟,小迷弟无疑了。 谢玉萝强压住笑的冲动,认真地说道:“嗯,罗玉公子知道姐夫的才华,于是特别让我跟你说一声,那封信,也是罗玉公子让我给你写的!” 柳寻渺一跺脚:“哎呀,早知道我收到信就该来的!”他还别扭个什么劲儿啊,能跟自己的偶像近距离的接触,他还不知道是领情! 谢玉萝呵呵笑,没想到罗玉公子的名头这么好用,三两句话就打动了柳寻渺了。早晓得当初就该用罗玉公子的名讳去给他写信了,不过他们能想通自己回来,也是一件大好事。 柳寻渺激动过后,就有些焦虑了:“我怕我写的不好,到时候罗玉公子看不上。” “这个你不用担心,这戏目你肯定也是第一回涉猎,到时候你写好了一个,罗玉公子会帮你改的。”谢玉萝安慰道。 “那我何时能见罗玉公子?” “这个……”谢玉萝想了想,打着马虎眼说道:“他最近忙的很呢,说不定等新书写完了,他就出来了吧,你也知道,这大凡是有点才华的人,都有些自己的小怪癖!” “不不不!”柳寻渺忙纠正谢玉萝的措辞:“不是有点才华,罗玉公子这是惊世之才,无人能及!” 他心目中的大文豪怎么能让人说是有一点才华呢?不行不行,一定要纠正。 谢玉萝哭笑不得。 就是不知道到时候柳寻渺知道自己是罗玉公子,会不会惊地眼珠子都蹦出来! 那个场面,倒是挺喜乐的。 柳寻渺一家人留下吃了午饭,不过帮个时辰的功夫,四个孩子就形影不离了,若不是乐乐笑笑谢谢走路还不稳,怕是要跟在小七的身后到处跑到处跳了。 莫云柔一看就感慨不已:“以前在幽兰镇,小七每日在家不是跟着他爹读书,就是一个人默默地玩,安静地不像话,我们还一直以为自己的孩子是个斯斯文文的,谁知道……” “孩子爱玩才是天性,现在那么文静做什么!整天闷在家里跟个小老头似的!”谢玉萝说道:“以后姐姐天天到我这里来,孩子该玩的时候就该痛痛快快地玩,等到了该读书的年纪,就好好认真读书,这样孩子才会觉得快乐。” 莫云柔听了不住地点头,刚才花娘也是这么劝她的。之前倒不是不想带着孩子玩,只是在幽兰镇,能找谁玩呢? 如今到了京城,跟谢玉萝又只隔了一条街的距离,那自然是多了一个好去处了。 “那我可说好了,以后我天天来,你到时候可别嫌我小七闹腾的慌!”莫云柔故意说道。 谢玉萝:“怎么可能!小七来了,我这三个孩子都有伴玩了,我怎么会嫌小七闹的慌,就是你别嫌弃我这三个孩子皮实就行。” 柳寻渺在一旁也乐呵呵地笑:“你们都别彼此嫌弃了,云柔,玉萝说的对,没事你就带着孩子过来玩,我送你过来,再来接你回去,反正就一条街的距离,近的很!” 莫云柔点点头,高兴地应下了。 吃过了饭,柳寻渺婉拒了谢玉萝的盛情,抱着已经累的睡着了的小七,和莫云柔走了回去,回去之后,先把小七放在床上,柳寻渺就急不可耐地跟跟莫云柔分享了谢玉萝找自己的事情,莫云柔一听,也是激动不已。 “罗玉公子这是在抬举我们呢!”莫云柔也很激动,“若是你能把戏排好,到时候你也能跟着一炮而红。” 柳寻渺何尝不知道这是罗玉公子在抬举他。 先且不说以后的事情,罗玉公子能把自己的书委托给他进行戏目的编排,这充分证明罗玉公子对自己的信任,依照目前罗玉公子的文采和名声,但凡是能跟罗玉公子沾上一点的边,自己也一样会跟着罗玉公子名声大噪。 “所以我一定要把戏给排好!”柳寻渺激动地声音都在颤抖:“一定不能辜负罗玉公子对自己的信任。” “我觉得书斋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先安心把戏目编好再说。”莫云柔提议道。 柳寻渺摇摇头:“罗玉公子正在写新书,我们之前是签订过协议的,我定要比前两回办的还要漂亮。” 莫云柔心疼不已:“那就要委屈你操劳了。” “这算什么辛劳。”柳寻渺一点都不觉得累一点都不觉得苦,相反,他跃跃欲试,“能帮罗玉公子的忙,那是我几世修来的福气,我一定不能让罗玉公子失望,戏目我要排的好,书我也要卖的好。这样才不辜负他对我的信任。” 莫云柔也是一脸的期待:“寻渺,我跟小七会一直支持你的。” 1064 我想开个戏楼 天气越来越凉,揽月楼的生意也异常的火爆起来。 谢玉萝隔三差五地都要到揽月楼去坐坐,看看店里头的账册,核对一番,并偶尔带着听荷跑去集市上看新鲜的菜,到干货店看干货,碰到新的品种,都会买一些到店里去先请大家品尝,有好的就加到新的菜单里头去。品种倒是越来越丰富了。 这吃锅子最重要的就是调料了,谢玉萝也专门研究出了好几种配料,把配料搅拌的方法告诉了店里头的伙计,针对不同客户的口味为客人调制酱料,让客人吃的更满意。揽月楼不过开了两个月而已,在京城就名声大噪、声名鹊起,特别是天气越来越冷,揽月楼的位置也是千金难求,预定的都排到年后去了。 这进了腊月,店铺里头上上下下都是客人,每张桌子都坐满了人,桌子中间掏了一个洞,洞下面是一张和桌子连在一起的小桌子,桌子四面都有柱子拦着,里头就放着燃着的炉子,既方便又保证了客人的安全。 炉子上面跟桌子齐平的地方则是一张锅底,锅底也分了好几种,有麻有辣还有清汤,根据客人的口味不同自行选择。 而不同的新鲜的时蔬和肉类干货更是满足了所有客人的口味,想吃辣就吃辣,不想吃辣就不吃,喜欢吃肉的吃肉,不喜欢吃肉的就吃素。而且,吃火锅的时间长,这里也成了不少人谈生意联络感情的好地方。 谢玉萝进了揽月楼,就看到大堂里头雾气弥漫,鼻翼尖充斥着锅子的香味,客人们吃的酣畅淋漓,伙计们服务的尽善尽美,心中很是满意。 宋长青并不知道谢玉萝来了。 外头下着雪,谢玉萝走近去的时候,宋长青愣了一下。 谢玉萝笑着将帷帽取下,露出一张娇艳的脸,宋长青一看,忙道:“外头下着雪怎么过来了?” 这是景宣八年的第一场雪,下的还是雪子。 听荷将帷帽拿到一边去抖雪,谢玉萝就顺势坐在了炭盆边上:“今年这场雪来的倒是好。” 宋长青没说话,只顾着手里头的动作。 他将一直挂在炭盆上的水壶取下,沏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递给谢玉萝,看她捧在手心里头,喝了一口,这才放下心来。 宋长青看了看禁闭的窗户,雪子打在窗棱上发出噼啪噼啪的声音,他笑了笑:“是啊,瑞雪兆丰年,希望明年是个好年成。” 谢玉萝捧着茶盏,笑道:“一定会是个好年成的。” “今儿个下雪怎么来了?”宋长青不动声色地的将炭盆里头的炭弄的更旺些。 “到年边了,店里头的生意这么忙,我也不能总是坐在家里头坐享其成,这就来了。”谢玉萝不好意思地笑笑。 倒也不是坐不住,而是想到揽月楼的生意太忙,自己在家里头享清福有点说不过去,所以也就过来看一看。 “店里头也没什么事,天气若是不好,下回不要过来了,我一个人在这里,能应付的过来。”宋长青倒希望谢玉萝天天来,只是,这天气不好,冷着了冻着了,他不忍心。 “行,有你这句话,下回我躲懒也就名正言顺了。下回分红的时候可千万别嘲讽我光拿钱不做事。”谢玉萝笑道。 难得看到谢玉萝这样不要脸皮的时候,宋长青不由得也笑了,心里头跟乐开了花一样:“一定不说。” 谢玉萝烤了一会儿火,身子也暖和了些,这才说起了自己来的另外一件事情:“宋先生,我这次来,是想来咨询你一个问题,你毕竟是老生意人,做生意你比我老练。所以想要问问你的意见。” 宋长青正色道:“你说。” “京城有一家长乐戏园倒闭了,我想接下来。”谢玉萝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 宋长青一愣:“你要接手戏园?” “嗯。我想盘下来。” 京城如今共有三家戏园,生意最不景气的就数这家长乐戏园了,里头的戏目又老不说,还不知道推陈出新,每日就这么几场戏,虽然场地大,戏子唱的也好,但是那些有钱人也不是傻子,谁愿意总是掏腰包看同一场戏,这夫妻在一起生活久了还会腻的呢! 几场戏重散遍四的看,谁不腻! 这长乐戏园不知道在戏曲类目上下功夫,倒闭是迟早的事情,而其他两家戏园子,谢玉萝也有信心能在里头分一杯羹。 宋长青知道谢玉萝经商的本事和眼光。 “戏楼的事情好解决,可戏目的事情,没有好的戏目,客人可不怎么会买账。”宋长青提醒谢玉萝。 “戏目会有的,而且,会有其他戏楼没有的戏目,一定能让人眼前一亮的!”谢玉萝笑着说道。 宋长青见谢玉萝这般的笃定,便也不担心了,“我去帮你往长乐戏楼那边打听一下。” 谢玉萝不好出面,这做生意的事情,还是要由生意人出面最好。 “那就麻烦宋先生了,我想在过年之前就开起来。”过年的人多,没什么事情做,可不就吃东家吃西家,听曲解闷嘛! 宋长青说了一声好,已经打算下午就去帮谢玉萝打听了。 宋福摆了东西进来:“公子,萧夫人,到吃饭时间了,萧夫人一块吃了饭再走!” 宋长青睃了谢玉萝一眼,谢玉萝想想自己还有一些事情想要跟宋长青交代,就点头说了声好。 饭菜很简单,三菜一汤,份量都很少,谢玉萝上了桌子这才发现桌子上竟然还多了一个辣菜。 宋长青不是不吃辣的吗? “你现在也能吃辣了?”谢玉萝指着那盘辣菜笑着问道。 宋长青有些不好意思:“开火锅店,总没有不吃辣的道理。慢慢学着,便就会了。” 谢玉萝虽然不怎么能吃辣,但是平时吃饭也要有一点的,她夹了一点,笑道:“吃饭的时候加一点辣,饭能多吃一些。宋先生你太瘦了,要多吃点。” 宋长青只吃一碗饭,还没有装满,这么大一个大男人,光是每天坐在那里看账本就劳心劳力的,吃这么点怎么能行呢! 宋长青:“我瘦吗?” 边说话还边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1065 这楼邪气着呢,开啥亏啥 谢玉萝边吃边点头:“瘦啊,这么多年,看你就没变过,不过我猜你应该再胖一些,就更好看了。” 不过是寒暄罢了,谢玉萝也是为了宋长青好,况且听不听也是人家的事情,她并没有放在心上,谁知道,某人放在了心上,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碗里头的饭多了许多,宋福欢喜不已,以为自己公子终于开窍了。 长乐戏楼位于城南街上,而四喜八方则在城东城北,这两块地方是达官权贵居住的地方,由于近,这些达官权贵看戏都喜欢去四喜和八方,而长乐戏楼所在的城南街,则因为周边住的都是普通的老百姓,虽然长乐装饰的比四喜八方还要好,但是因为戏少,老百姓的钱袋子又不鼓,又招揽不来有权有钱的达官贵人,于是长乐戏楼便越发的萧条了。 宋长青到了城南时,一座装修依然新颖的戏楼就映入眼帘,大街上人来人往,没人多看长乐戏楼一眼。 而长乐戏楼还都已经挂出了售卖的牌子,想来已经是开不下去了。 宋福先去找路人询问了一番,好一会儿才过来,语气有些不好,“公子,我问了好几个人了,他们都说这戏楼开的不好,这地方,有钱的人不多,戏目又少,开不下去,听说这长乐戏楼从一开张开始就一直是亏的,开一天就亏一天,你说说,这谁敢买下来啊!” 宋长青没说话。 宋福继续说道:“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别人都说,这楼邪气!” 宋长青凝眉:“哦,怎么个邪气法?” 宋福一脸的震惊:“说是这栋楼做什么亏什么,以前卖东西的,什么布匹粮食糕点,亏,后来开酒楼,也亏,现在开这劳什子戏楼,也是亏的不能再亏了。这哪里能做生意嘛!” 宋福是觉得这楼一点都不旺财,哪怕有再好的点子,也不可能从这里赚钱。 宋长青却相信谢玉萝的眼光,“生意不好,那这长乐戏楼出手的价钱一定不高,倒是很容易就能盘下来。” 宋福急忙说道:“公子,您做了这么多年生意,怎么也说的上是精通生意之道了,萧夫人不会做生意,您会啊,她这不就是把自己的银子往水里头扔嘛!这亏本的生意做不得啊!” 宋长青看了一眼宋福,宋福闭上了嘴。 可他不后悔,自己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这不显然就是亏本的生意嘛! 萧夫人不会做生意,自己公子会做生意啊,明明知道是亏本的生意还趟这趟浑水,嫌自己手里头的钱太多了没地方花吗? 宋长青已经进了长乐戏楼,宋福没有办法,只能乖乖地跟在后头走了进去。 长乐戏楼真的很冷清。 平时一般戏楼有人的时候高朋满座,没人的时候一些戏子也会画一半的妆在戏台上拍戏,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冷清的不行! 外头没人,里头的人还在拆台。 宋福见状,忙上前去问了下情况,指挥拆台的人兴许是这家戏楼的老板,见有人来问,便道:“他们都说这个地方,戏楼开不起来,便是有人要卖,这里头的东西也是全部不要的。我们就只好全拆了,不然卖都卖不出去!” 宋长青上前,“您是戏楼的老板吗?” 那戏楼老板一见这后来的公子一身天青色的直裰,风度翩翩、明眸皓齿,知道这人肯定有来头,便行了个礼,恭敬地回道:“公子眼光真好,在下是长乐戏楼的老板,鄙姓孙,孙德胜。” “孙老板好。”宋长青也回了一礼,然后指着戏台问道:“这戏台拆了就有人把这店盘下来吗?” “总比卖一间戏楼好吧。”孙德胜无奈说道:“以前这地方是做其他生意的,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一条街上就单单这里的生意不好,做什么亏什么,以前卖东西开酒楼,连续亏损,现在开戏楼也同样的亏损,别人就说这地方邪气,我老孙也不跟你们遮遮掩掩的,反正这事情你们随便到外头去打听,一打听一个准。” 倒跟宋福刚才在外头打听的一样。 这个孙老板倒是个实诚的。 “那你这地方,反正开什么都是亏的,你把这戏楼拆了,又有谁来接手呢?还大费周章!”宋长青说道。 孙德胜也知道啊,这戏台子好不容易搭起来的,当时花了多少钱啊,可是……后头那一个接手的是肯定不会开戏楼的,这些东西也不值钱啊! “这戏楼要是卖了人家也拆了,这戏楼不值钱啊!”孙德胜无奈地说道:“兴许拆了,还有人能来开个客栈什么的,也方便!” “孙老板做生意倒是大气!”宋长青绕着戏台子看了一番。 戏台搭的又大又好,想必当时花了不少的钱。 “只是这戏台好拆,那戏楼里头的那些靠这个吃饭的人呢?孙老板又打算怎么处置?” 孙德胜叹了一口气:“这唱的好的,早就差不多走光了,不是去了四喜就是去了八方,一些角儿都走了,我这里更是撑不起来,光靠几个人撑着,怎么能撑的起来啊!也就只有让他们另谋高就了。” 宋长青笑道:“孙老板,我想盘下这戏楼,我们谈谈吧!” 孙德胜听完,一脸的震惊,“你,你说什么?你要盘下这戏楼?你这是要做什么?” “继续开戏楼啊!”宋长青直言不讳地说道。 孙德胜一听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这位公子啊,不是我不舍得卖这个戏楼啊,咱们虽然是第一回见面,可我老孙看这位公子也是个实诚人,我老孙做生意向来是童叟无欺的,我也不能骗您啊,这戏楼您开不了,一开就亏啊!” 宋长青:“何以见得?” “先且不说四喜和八方占据了京城最富庶的地段,单单说这长乐,在城南,这地方又不富裕,那城东城北的要听戏,都会去四喜和八方,谁来这里啊?而且戏目也不多,唱来唱去也就这么几种,没有客人,这不就是一开就亏嘛!”孙德胜好言相劝:“你若是想买的话,做点其他的生意是可以的,你要是开戏楼,我真奉劝你几句,万万不要!” 倒是个实诚的。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1066 买下长乐戏楼 这孙德胜说的话在理,宋长青却依然执意要买下。 宋长青:“我从小就喜欢听戏,也想当一回老板,这戏楼,我是真心想买的,孙老板不必过虑。是亏是盈乃是我一人承担,跟孙老板没有任何的关系。” 孙德胜见这人虽然年轻,可主意却大,送上门的生意总没有推出去的道理,反正他也好言相劝了,于是他就道:“那也行,不过我这事还要去找我家少东家回禀,明日此时在这里,我给公子一个答复可好?” 宋长青拱手,作了一个揖:“那就有劳的孙老板了。” “什么有劳不有劳的,你能帮我盘下这个亏本的生意,你可是我的福星!”孙德胜笑眯眯的,送走了宋长青之后,一路小跑去了另外一座小宅子。 带路的人将他带到一处屋里,隔着厚重的纱幔,孙德胜行了礼,这才毕恭毕敬地说道:“公子,长乐有人要接手!” “那便卖了。”里头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 “嗯。小的这就去卖了。”孙德胜一听说主子都要卖,也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了,就要离去。 里头却突然传来声音:“那买的人要买去做什么?” 孙德胜实话实说:“他说要继续开戏楼!” 里头有一些动静,就在孙德胜要自己走的时候,纱幔后头又有声音说道:“他果真说要开戏楼?” “是啊,我都跟他说了,这戏楼不赚钱,哪怕做点什么其他的买卖兴许都有可能赚钱,可他就是不听啊,说是喜欢听戏,想要当一回老板!”孙德胜也觉得那青衣公子是疯的。 喜欢听戏多去听两场就是了,还想买个戏楼当老板,真真是钱多的烧手! 里头的人呵呵就笑了:“倒是个傻子。” “可不嘛,我也是这麽说的。”孙德胜也笑了,“说了好几回,他硬要买,小的这才说来教东家人,让他明日来得消息。” “既然那人诚心想买,便卖吧,至于价钱,少收一些吧,打个九折给他。” 孙德胜忙道:“公子,这要是九折卖了,咱们可亏大发了。” “若是一直没人来接盘,咱们还要亏下去,不如就少赚一些,让给他吧!” 孙德胜:“是,公子。那其他的戏子呢?” “他若是想要,就留给他,反正衣食住行也要人打理,若是不想用,你就遣散了那些人吧,一人给二两银子的遣散费。” “公子宅心仁厚,小的这就去布置。”孙德胜笑眯眯地走了。 纱幔里头又响起一个声音:“公子,这老孙都把话说的那么清楚了,还有人来买,那人还真的是钱多的烧手啊!” “苏止,咱们不适宜开戏楼,难道这世上就没人适宜开戏楼的吗?”说话的贺然就是苏衡,笑道:“那人既然这么想把这戏楼盘下来,不是胸有成竹能赚钱就是另有所图,我们且看看,他究竟要做什么!” 宋长青再次去戏楼的时候,戏楼里头的饰物一切都完好无损,看来知道自己要买下来,他们就没再动里头的东西了。 孙德胜看到宋长青,便也一颗心放进了肚子里头,这戏楼,今儿个是一定能脱手的了。 两方一个愿意买一个愿意卖,合约一签,钱一付,戏楼的地契房契就全部到了宋长青的手里了,至于那些戏子…… “宋公子是要还是不要?若是不要的话,我这也好遣散了他们。”孙德胜手头上一个烫手的山芋扔掉了,心里头也轻松多了。 “我要开戏楼,自然是少不了戏子的,只要是孙老板手上的这些戏子,我能用的我都会用。” “那感情好,也省得这些人流落街头了,您放心,这些人本事都有,就是闲惯了,这没有出头的日子,谁愿意在这里磋磨时光啊,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以后他们想走的就走,想留的就留,公子怎样都好。”孙德胜跟那群还留在长乐的戏子一说,以后跟着宋老板继续唱戏,那些人声音稀稀拉拉的,也看不出来有多大的期待。 “还开这长乐戏楼啊,这不是又等着换一任老板了吗?”也不知道人群里头谁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戏楼里头很安静,在场的人全部都听见了。 孙德胜瞥了一眼,也不知道是谁说的,忙道:“瞎胡说八道什么呢,想走的也行,一人二两银子的遣散费,拿了就赶快另谋高就吧!” 八人里头还真走了五个,就留下了三个。 一女二男,都很稚嫩,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 “你们不走吗?”孙德胜再问了一句。 那三个人皆摇头:“我们不走,我们就跟着宋老板。宋老板,我们也不需要多少钱,我们一定好好的唱戏,只要您给我们一口饭吃,一个地方落脚就行了。” 宋长青点点头:“你们若是打定了主意跟着我,我自然会优待你们。” 孙德胜见留下了三个戏子,跟宋长青这也就算是银货两讫了,道了别,就离开了他还没待满两年的戏楼。 宋长青将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再看看三个戏子,说道:“我不是你们的老板,你们的老板另有其人,我现在就带你们过去见见。” 在揽月楼见到穿着男装的谢玉萝时,三个人都惊艳了一回。 这还真真是戏里头唱的天上瑶池仙女下凡尘啊! 谢玉萝摇着手里头的折扇,笑道:“你们三个叫什么名字?”和蔼可亲,一点都不吓人。 其中一个年纪最大的男子说道:“我叫顾山。” “我叫顾河。” “我叫顾水。”唯一一个女子说道。 “你们三人都姓顾?” 三人齐刷刷的摇头:“不是,我们自小就在戏班子里头长大的,叫什么我们都不知道,因为之前收养我们的班主就顾,我们三个又是同一批进班的,所以我们就跟着一块姓顾了。” 谢玉萝思忖着这倒是个好名字,只是,新的名字意味着新的起点,说不定改了名字,这以后命也就不一样了。 “你们这三个人的名字确实不错,只是这唱戏嘛,每个人都会有另外一个名字,不如我就帮你们一人取一个艺名吧?” 那可是角儿才会有的待遇啊! 三人都期待的看着谢玉萝。 1067 造访揽月楼 谢玉萝手里头的折扇轻轻点了三下,就已经有了主意。 “一个叫洛城,一个叫寄言,你就叫流歌,如何?” 三人自己念了一遍,然后就磕头谢恩:“多谢老板赐名!” “名儿是给你们取好了,可这名儿叫不叫的出,就要靠你们了。长乐楼那边我还要再重新打点一番,你们三人先跟先生学一段时间,到时候等开张的时候,你们再重新登场,期待你们惊艳全城!”谢玉萝眯着眼睛,似乎已经看到了长乐楼重新开业,高朋满座,一片叫好。 三人都被谢玉萝的话语给感染,更是激动到不行。 “我们三人一定好好学习,一定不会辜负谢老板的栽培。” 人被谢玉萝送去了跟清娘学习,这边宋长青也马不停蹄地请人重新将长乐楼装饰一新。 赶在过大年之前戏楼重新开张。 一辆马车悄无声息地长乐戏楼经过,苏珩拉开帘子,看了看戏正如火如荼的装饰一新,便放下了帘子,一旁的苏止不解地说道:“公子,还花这么大价钱又重新装饰一番,这人究竟是要干嘛?他们能比的过四喜和八方吗?” 苏珩摩挲着左手,问道:“买下戏楼的是揽月楼的宋老板?” “嗯,是他出的面。” 这倒是有趣了! 一个小山野出来的小老板,竟然想要在京城开戏楼,这可不是钱就能解决的。 “公子,咱们都没开成戏楼,他还妄想开戏楼,简直是大言不惭,看他到时候亏本哭都哭不出来。”苏止冷笑道。 苏珩却不觉得,嘴角闪过一丝玩味:“孙德胜一直劝说他不要买,他却执意要买下来,看来,他对戏楼倒是胸有成竹!” “也不知道他哪里来那么大的胆。”苏辞止哼道。 “听揽月楼的东西特别好吃?” “嗯,说是一种新吃法。” “那咱们去看看去。” 等到马车到了揽月楼,二人刚跨进了揽月楼,就有热情的小伙计过来迎接:“二位客官好,您是第一次来吧?客观几位啊?有预定吗?” 苏珩四下看了看,倒着实被里头的热闹给震惊了一下。 东西好吃的紧啊,瞧瞧这里头的人,多的连一张空余的位置都没有了。 “大楼已经客满了,只有三楼还有一间小包间,二位去楼上雅间可好?”见客人眼神在大厅转悠,忙介绍道:“楼上雅间清静舒服,没有外人打扰,而且楼上可以看到云湖风光,特别是晚上的时候,云湖画坊条条,丝竹声弹唱声声入耳,既能品尝美味佳肴,又能欣赏江边美景,又安静又惬意,二位客官要不要上去坐坐?” 吃个饭而已,倒是被这小二哥说出了作诗的意境来了。 苏止见公子也很心动,笑道:“你这伙计倒是能说,不想上去也想上去了。” 小伙计忙热情地一福身挥手,声音恭敬:“二位客官请上楼。” 苏珩在前,苏止在后,小二哥垫底,在后头小心地招呼着:“二位客官小心脚下...” 随着他一路热情地指引,三人上了三楼雅间。 从三楼向下看去,一楼的热闹尽收眼底。 满满当当的人,热气腾腾的锅子,谈笑风生,觥筹交错,小二哥提着水壶在人群里穿梭,热闹非凡! “你这地方生意倒是好!”苏珩由衷地赞道。 小二哥笑道:“多亏了客人们照顾本店的生意。民以食为天,商以客为本。” 见着店小儿说出这样一番有道理的话,苏珩有些差异,不过很快就猜到这话应该不是小二哥说的,而是这里的老板宋长青教他们的。 长长的过道,雅间里不时传来笑声,小二哥在前面引路,带着二人来到了一座雅间,推开门道二位请进。 小二哥进来之后,就有三楼的小伙计端着茶叶水走了进来,一壶水,两个杯,给二人倒了茶,这才离去。 小二哥麻利的从自己怀中掏出一张纸对二人说道:“二位客官这是本店的菜单,二位想吃什么在上面勾画即可。” 菜单?给客人写的? 苏恒好奇地接过来,看到了上面密密麻麻写的字。一张不大的纸。上面却分成了很好几块区域,有素菜区,荤菜区,熟食区,酒水区等等,里头有各种各样的食物名称,各个品种后头还有两个特别的半月型的符号。 苏珩好奇的指着牛肉后面的括号问道:“这符号是什么意思?” 店小二热情地解释道这后面的符号的意思:“这意思是说假如您想要点这个菜品,你可以在后面打钩,但是如果说你想要两份以上,你可以在后面填一个二,想要三份填三,想要四分填四即可,菜单给我们之后,我们就知道你要的份数,我们把菜单交给后厨之后就会按照您上头写的给您标记。” 原来如此! 倒是新颖。 苏止也凑过脑袋来看,然后好奇地指着底料区问道:“这个清汤麻辣和鸳鸯锅是什么意思? “清汤就是不辣的,又分骨头汤鸡汤素汤,辣的又有微辣中辣特辣麻辣之分,这鸳鸯锅,一边是不辣的,一边是辣的。尊重每一位客人的口味,你们想要什么样子的口味我们家给您调配什么样口味的。”小二哥侃侃而谈,苏珩来了兴致,点了个鸳鸯锅,又在菜单上头点了一些吃食,这才交给小二哥。 小二哥说了声客官稍等,就立马下去了。 屋子里头就剩下了两个人,苏止看着上面飘着的几根黄不拉叽的菊花瓣,那菊花瓣看着就不像是新鲜的。 苏止还没喝就皱眉:“这酒楼开的这么大,茶水倒小气的很,这菊花也不知道放了多长时间了,能喝吗?” 苏珩闻了闻,闻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香香的,除此之外,还有点咸咸的。 他抿了一口,果然,这菊花茶竟然是咸的,但是味道特别的好。 苏珩又连喝了好几口,直接将茶水给喝完了,苏止愣了一下,一句话没说,也仰头一口气喝了,喝完,他惊异无比:“公子,这茶竟然......” 话音未落,房门轻轻地敲了三下,然后房门被推开,苏珩看过去,刚才的小二哥领着有三位带着面纱不像面纱,只遮了嘴和鼻子的类似面纱东西的伙计,端着食材进来了。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1068 以客为尊,长乐戏楼不愁不红火 小二哥端着一个盆走在前头,将锅子放在了被掏出一个洞的桌子中间,桌子下面的炭炉已经生着了,锅子就放在上面。 后头的人手脚麻利地将他们带来的东西一样一样端上了桌,每端一样,那小二哥就会在一旁解释:“二位客官,这是鸳鸯锅,有清汤和辣汤,你们想吃什么口味的都可以。” “这是鱼丸,用新鲜的鱼肉剁成泥制成的丸子,这是撒尿牛丸......” “等等等等,你说这叫什么?撒尿......”苏止制止了小二哥的话忙问道。 小二哥点点头,笑道:“二位吃了就知道为何叫撒尿牛丸了,里头有汤汁,一口咬开会有汤汁流出来,因此而得名。还有,丸子煮的时间会长一些,等飘上来就是熟了。” 另外端上来还有各种各样的牛肉羊肉去骨鱼片,以及各类新鲜的各类蔬菜,一样一样摆放在桌子上,苏珩和苏止看得眼花缭乱,直到最后一道菜上了桌,上菜的三个人依次出去,那小二哥热情的招呼着:“客官,您的菜已经上齐了。” 苏珩指了指自己面前的鸳鸯锅,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吃呢?” 锅子已经开了。 小二哥指着锅子说道:“锅子开了,您只要把您想吃的东西放进锅里煮熟,然后配上酱料。” 他指了指面前的几碟酱料说道:“这是本店调配的酱料,二位客官吃东西的时候可以将煮熟的食材蘸着酱料一块吃。” 有了小二哥的示范,二人这才明白这新鲜的吃法。 小二哥退下去之后,苏珩和苏止两个人便莽莽撞撞地学着小二哥刚才的样子开始涮锅子吃肉,等到第一口肉蘸着已经调制好的酱料送进嘴里的时候,那又麻又辣和新鲜肉的香气在味蕾中爆开,苏珩不由自主的就翘起了大拇指,一脸的喜悦:“你还别说,真的非常不错。” 苏止等肉上来之后直接就送进了嘴里,烫的他呲牙咧嘴却也舍不得吐出来,“对对对,真好吃真好吃。” 两个人也没兴趣说话了,立马就你一筷我一筷痛痛快快的吃了起来,一个时辰之后,两个人终于撑得肚子溜圆了。 二人一开门,刚才的小二哥立马就迎了过来:“二位吃好了吗?” 苏止打着饱嗝说道:“吃好了吃好了,太好吃了。” 小二哥一脸的笑意,然后引着二人下楼。 这回,小二哥在前头带路。 在一句“欢迎下次再来”的声音中,苏珩站在了揽月楼的大门口。 二人出来的时候,楼下大厅还是人满为患,有进去的有出来的,只要有空位子立马就有人占了,小二哥在里头忙着招呼着,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苏珩不由地就问站在门口的伙计,“你这揽月楼什么时候打烊?” 伙计笑道:“我们开到子夜,我们这揽月楼算得上是全京城打烊最晚的店铺了。” 可不是嘛,两个人吃一顿锅子就花了一个时辰,只要是再多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这得花多长时间了。二人不知不觉吃了不少东西,可若是这些东西做成菜的话,他们又哪里吃的了这么多。 二人上了马车,苏止打着饱嗝说:“公子,这揽月楼可真会做生意,不仅菜好。而且打烊的时间又晚,这谁大半夜的要是饿了跑到揽月楼不又是给揽月楼做生意吗?” 苏珩笑了笑:“有这样的敏锐,我倒是觉得这长乐戏楼一定能开得起来。” 苏止纳闷,“公子就在他家吃了一顿饭而已,你怎么就有这样的感慨?酒楼开的好跟戏楼开的好不好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 一家店铺经营的好与坏,除了东西好,更要让客人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苏珩在这里,就有这种感觉。 “你可知领我们上楼的那个小二哥。他的所作所为可就代表了揽月楼做生意的道理。” “他不就带个路吗?然后再跟咱们介绍了几句,能有什么不一样,咱们在其他地方不也是这样吗?那小二哥看到有客人进去吃饭不都热情的很嘛!”苏止更加疑惑,公子的话他都听不懂了。 “那小二哥领我们上楼的时候,你可知我们三个人的顺序?” 苏止摸着肚子说道:“您在前面,我在中间,那小二哥好像在最后面。” 苏珩点点头,“那咱们吃完了饭出来又是怎样一个顺序?” “他在最前面,您在中间,我在最后面。” “揽月楼以客为尊,当真是将这话发挥到了细微之处。”就连下个楼上个楼都践行的这么到位。 苏止努努嘴,有些不好意思了。 公子带自己来吃饭不是只为了吃饭,而自己来吃饭是真的来吃饭的。 苏珩没看到苏止的愧疚,继续说道:“一家酒楼能将客人放在最尊贵的位置上,再加上饭菜可口,不愁没有生意。长乐戏楼也是一样,他只要有好的戏本,长乐戏楼终有一天也会如揽月楼一般,宾朋满座,生意兴隆。” 苏止这时说道:“好的戏本那谈何容易啊,您都为戏楼呕心沥血了,可依然找不到好戏本,他难道就能说找到就找到吗?” 是啊,好的东西可遇不可求,戏本他找了许久都找不到,那宋长青又如何能找到呢? 不过,一个能想到做一种别人想都没想过的美食,这样的心思和眼光,又怎么会打无准备之仗呢? 揽月楼突然宾朋满座,人声鼎沸,在这一条街上,越发显得生意兴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长乐戏楼那边有宋长青帮忙看着,谢玉萝一点都不担心,她担心的是清娘那边的情况。 她先将自己写出来的两个戏本给了清娘,清娘是个老戏子,看了几眼戏本就连连称好,说是一定会把这几个孩子给教出来。谢玉萝倒是相信清娘的能力,就是不知道那几个孩子学的怎样。 长乐戏楼的好与坏,就在这几个孩子身上了。 已经过去半个月了,谢玉萝带着忐忑不安的思绪,去了清娘的住处。 1069 大越未来的名角 刚一下马车,谢玉萝就听到里头传来悦耳动听的唱戏声。 听荷扶了谢玉萝下了马车边笑道:“这嗓子倒是不错。” 谢玉萝也觉得很不错。 敲了三下门,就有人过来开门了,来开门的是小庆,见到谢玉萝喜出望外:“夫人,您来了?” 里头唱戏的声音戛然而止,清娘带着另外四个孩子也走了出来。 由于平时清娘是一个人住,谢玉楼送了五个孩子到这来学习之后,本打算在这里再安排两个丫鬟照顾他们的饮食起居,清娘却说不用。 这五个孩子也大了,平时都会照顾自己,也就唱戏练功夫而已,也算不得累,而且五个孩子也都表示不用丫鬟,于是谢玉萝一眼看过去,人都已经到齐了。 洛城等后来见过谢玉萝的见到谢玉萝时都愣了下。 那天的谢公子,是女子? 谢玉萝也看出了他们的疑惑,忙解释道:“在外头抛头露面穿女装不方便,以后去长乐戏楼我都会用男装,以后你们还是叫我谢先生吧。” 五个孩子愣了下,立马就反应过来,齐齐地喊到:“谢先生。” 这古代就有一点好,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都可以称之为先生。 清娘则是直接跟着花娘一块喊玉萝的,“玉萝,您怎么过来了?” 谢玉萝说道:“长乐西楼那边快要装饰完成了,我来看看这几个孩子学的怎么样。” 几个孩子一听长乐戏楼快要开张了,一个个都有些期待,却也心如擂鼓,忐忑不安。 戏楼开张了,那就意味着,他们要上台了,到时候是好还是坏,一眼就能看出来了。虽然平时他们学的很用功,花娘也说他们唱的很好,可一听马上就要上台,他们还是很紧张。 清娘却一点都不紧张,相反她自信满满,说起五个孩子一脸的赞许和骄傲,“也不知道你怎么就挑中了这五个孩子,这五个孩子都是学戏的料,本来就有基础,再加上你给的戏本新颖,我们这一排就差不多都排好了,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她怕谢玉萝要试听,鼓鼓掌,吆喝五个孩子:“孩子们,唱起来,把你们平时学的原封不动的给萧夫人展示一遍。” 谢玉萝选的是宝黛第一次相见的场面,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清娘倒是会选人,由流歌唱黛玉,洛城唱宝玉,由于这二人之前就是唱戏的,只是之前的戏曲谢玉萝也没有听过,想来也是这个朝代自己特有的唱腔,唱的很好,功夫也很不错。 可谢玉萝选摘取的《红楼梦》里头唱的都是越剧,她之前也喜欢听戏,常常跟着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去剧院听戏,什么越剧、京剧、黄梅戏、昆曲都听过,而她自己则尤为的喜欢越剧,《红楼梦》《梁山伯与祝英台》,还有黄梅戏里头的《天仙配》《女驸马》《半把剪刀》等等,听的多了,自己都能唱出来。 当时也是喜欢,爸爸妈妈就给自己请了两位大师,学了十多年的的越剧和黄梅戏,也是她有造诣,一些小型的戏剧,她还去唱过几十场,更是知识有经验也有了,现在自己要开戏楼,真是非常感谢自己当时的用心。 洛城和流歌唱功了得,虽然还带有一点点之前学的地方唱腔,但是能在半个月的时间里学到了谢玉萝期望的七成,她非常的满意。 两个人一唱完,谢玉萝就拍掌鼓励:“非常的好,比我预想的还要好。” 两个孩子本来还怕自己会让谢玉萝失望,唱的时候用尽了全力,唱完之后就开始忐忑,生怕谢玉萝不满意。 谁曾想,竟然是他们多心了,二人惊喜地看着谢玉萝,忙道:“都是清娘教的好。” 他们之前唱的戏跟清娘教他们的不一样,当然把功劳全部往清娘身上推,若不是清娘的话,他们哪里能学到这么好的戏。 清娘见两个孩子一点都不骄傲,心里面也特别的安慰,也慈爱地说道:“这都是你们平时自己用功,若是不用功,我唱破了嗓子我也教不会你们啊。” 谢玉萝非常的满意,不过她还是要劝几个孩子,“你们虽然唱的很好了,但是还要多加练习,都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你们想要在这一行崭露头角,就必须要比别人付出千倍百倍的努力。” 谢玉萝的话就跟说到了几个孩子的心坎上一样,一个个都异口同声地说道:“谢先生,我们会努力的。” 送走了谢玉萝,清娘看着五个孩子一脸期待的模样,笑着说道:“虽然谢先生说你们唱的好,不过,我还是要你们继续努力,最起码,要唱的跟我一样。” 跟清娘唱的一样好啊,洛城和流歌都点点头,清娘摸了摸他们的头,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也唱的不好。” “清娘,您怎么会唱的不好呢?我们要是能唱的跟您一样好就好了。”洛城和流歌不明白清娘的意思,忙说道。 清娘摇摇头,笑道:“我那哪叫什么好啊,等你们哪天有机会听谢先生唱一场,就知道什么叫做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当时谢玉萝教她的时候,那唱腔,那身姿动作,那眼神,简直活脱脱将黛玉和宝玉学了个惟妙惟肖,真真是让人觉得,她唱黛玉的时候,她就是黛玉,她唱宝玉的时候,她就是宝玉。 五个孩子震惊无比地看着清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谢先生,竟然比清娘还要厉害?在他们眼中,清娘是十多年前红遍大越的名角,已经是戏曲行业的屋顶了,可她竟然还一脸谦卑的态度,那谢先生,唱的究竟有多好! 几个孩子不敢想,也想不出来,收起了被谢玉萝夸赞的那一丝丝的雀跃,重新正式自己,越发花了一百二十颗心跟着清娘学习。 清娘看这几个孩子学的越发的仔细和用功,也越来越欣慰。 要想成为角儿,不吃苦怎么行! 他们只要学的好,唱的好,这五个孩子,就是未来大越的名角! 谢玉萝亲手捧出来的名角! 1070 票卖不出去 长乐戏楼定在腊月初八开张。 同样,在戏楼还有半个月就开张的时候,跟揽月楼开张一样,前期宋长青是在京城铺天盖地的宣传。为了吸引这些人的目光。谢玉萝和他商量,还在宣传的时候高调地宣布,长乐戏楼将会有一场空前绝后的戏剧演出,谢玉萝还亲手设计了一张惊艳绝伦的宣传海报。 海报上面只有两个人影,一个站在地上,抬头看天上,天上还有一个曼妙的身姿,在蓝天白云里影影绰绰,像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一般。 两个人的容貌看的并不清楚,身上穿的衣裳也朦朦胧胧,不过也能大概看的出来那两个戏子身上穿的衣裳已大越戏子穿的戏服不一样。 那幅击巨大的宣传报就贴在长乐戏楼的门口,只要有人路过,就能看到那幅让人一眼惊艳的画面。 朦朦胧胧才更让人心里痒痒的,总要打听个清楚。 只是可惜了,长乐戏楼对这事一律缄默,闭口不谈,直说到了腊八那天来长乐听戏就可以了。 这可不就是吊人胃口嘛! 宣传画报出来没两天,京城大街小巷,酒楼摊贩,都有人在讨论长乐戏楼即将开场的一出戏。有人还在猜这戏唱的是个什么。 都说这天上有个仙女,因为爱慕凡间的男子,下凡与男子结成连理的戏码。 这样的猜测传到谢玉萝耳朵里的时候,她笑了笑,脑海中立马闪现出了另外一个故事——天仙配,讲的可不就是天上的仙女下凡跟凡间的男子结成连理的故事嘛,谢玉萝提笔,又写下了一个戏本。 如今红楼梦里头的戏曲都由柳寻淼操刀,她则根据前世的记忆,将其他的戏本写出来。 进了腊月之后,全京城的人都在翘首以盼,等着长乐戏楼开张。就在长乐戏楼开张前七天开始卖票时,原本以为能在一日之间销售一空的票,卖了大半日,连第一场一半的票都没有卖出去。 真真有种无人问津的境遇。 在长乐戏楼门口招呼卖票的还是宋福,看到来人稀少也是纳闷的很,之前宣传的很到位啊,门票的钱跟以前的长乐戏楼也是一样,为何就是卖不出去呢? 宋福以为还没多少人知道长乐戏楼今天卖票的事情,就让两个人伙计拿着锣鼓到街上又去宣传了大半日,宋福等了大半天,来买票的人依然寥寥无几,这让宋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你们都说清楚戏楼今日卖票的事情了吗?”宋福问回来的两个伙计。 两个伙计在外头敲锣呐喊搞了大半天,嗓子都快冒烟了,一张嘴声音沙哑的说道,“怎么没说清楚?就说现在来买票,八号开张,我们真是扯了嗓子喊了一条街又一条街。” 没人来啊,这一下午的功夫,连十张票都没有卖出去呢! 第二日第三日也是如此,腊八那天第一场一半的票都没有卖出去。更别提这以后的几场戏了,刚开张就这么冷清,连客人都做坐不满这可怎么得了,这不是出师不利吗? 宋福担心的很,连忙把这事情禀告给了宋长青。 宋长青听后也很诧异。将他担心的事情问了几遍,宋福都答的很好,而且下头的人做得也很好。那这事情就不会不是出自出在他们宣传不到位了。 老百姓之前那么有兴趣,而且还有人对宣传画上的内容进行了猜测,之前宣传的时候看到老百姓那兴致勃勃的模样,宋长青都以为第一天卖票就能够连卖出七八日的。 “你再派人下去好好的宣传宣传,争取一定要把腊八那天的票全部卖出去。”宋长青吩咐宋福,“而且你也要在老百姓当中侧面打听一下,为什么他们都不愿意来听戏?咱们卖票的钱跟之前一样,并没有涨。” 宋福连声应了,不过下午就沮丧个脸回来了,将自己在外头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禀告给了宋长青。 原来,长乐戏楼在腊八那日开张,还说有新戏,很多老百姓都愿意来听,只是那四喜和八方也都不甘示弱,竟然也贴出告示告知全城的老百姓,他们在腊八那日也有一场空前绝后的新戏曲,而且票价比之前低了一成。 四喜和八方之前就颇受老百姓的追捧,而且票价又跌了一成,那些老百姓显然会追着四喜和八方而去,四喜和八方前三日的票已经销售一空了。 反过来看长乐戏楼连第一日的票一半都没有卖出去,这事情要是传出去,长乐戏楼又要成为全京城的笑柄了。 果不其然,到了腊月初六,长乐戏楼第一场的票才刚刚卖出去一半。整个京城都知道了,就连揽月楼的伙计也都在讨论长乐戏楼的事情。 “你说咱们掌柜的图啥呀?买一个亏本的戏楼回来自己接着开戏楼,这不是自己拱手把自己赚的钱丢出去嘛,以前的长乐戏楼都开不好,他又没开过戏楼!” “是啊,长乐戏楼以前就干不过四喜和八方,现在好了,人家好几天的票都卖出去了,长乐戏楼这边第一场天一半的票都没卖出去,这明摆着就是做亏本的生意嘛!” “我可是听说了那栋楼有古怪,开啥亏啥,以前人家开杂货铺开酒楼开客栈开什么关什么,这不长乐戏楼也关了。按道理来说,咱们掌柜的知道这这楼不吉利啊,他怎么就是要把这戏楼给买下来呢?我瞧着这几日,掌柜的心情很不好,连酒楼的生意都不怎么过问了。” 伙计们边做事边窃窃私语。宋长青将这些话都听进了耳朵里,一旁的宋福正要去阻止这些人,宋长青拉住了他。 二人上了马车,宋福见公子闷闷不乐,想到刚才那些伙计们的话,也是心里难受。 以前公子还只是帮萧夫人的忙,把长乐戏楼买下来连带着重新装修,宋福以为公子做了这些事情,其他的事情就不会再管了,哪里知道公子竟然上赶子的要跟萧夫人共同经营戏楼。 宋福知道公子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帮着萧夫人降低她的投资风险。 1071 爱一个人,爱一座城 四喜和八方生意兴隆,而长乐戏楼却甚少客人问津,而且,那楼风水可能不咋滴,不然也不会从开张的第一天就开啥亏啥。 萧夫人执意要将这戏楼买下来,那得是冒了多大的风险。 她没做过生意,自然不知道这生意里头的弯弯道道,这做生意不仅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还有一点点的运气,这运气,自然就是财运。 你哪怕有再好的手艺,再好的客源,再好的服务,再好的地段,可是没有一点财运啊,那可就前功尽弃了,而这长乐戏楼明显就属于风水不咋地,没财运没财气的嘛! 明显就是开啥亏啥的! 而公子明显就知道这些。他入了长乐戏楼三分之一的股,成了长乐戏楼的第二股东,也算是帮萧夫人分担了一些投资风险。 “公子,好在这回有您帮着萧夫人担一点风险,不然的话,这第一场的票就一半都没卖出去,这长乐戏楼以后可怎么办呢?”宋福担惊受怕的说道。 可就算是只投了三分之一,那也是好几千两银子呢。一想到平白无故的就损失了几千两银子宋福替公子感到肉疼,揽月楼生意虽然好,几千两银子也要花好久啊! 宋长青看着大街上的店铺张灯结彩,又要过年了,京城越发地热闹了。 今年过年,他是第一回没在幽兰镇过年。离开了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家乡,来到这陌生的京城。 宋长青并没有觉得有任何的不适,相反,他在这陌生的京城觉得很快乐,特别的快乐,哪怕让他倾其所有,他也一样觉得很快乐。 虽不得见,可那个人却在你身边不远处。 宋福见公子不说话也咬紧了唇,不再说话了。心里头却又嘀咕着,他虽然对萧夫人很尊重、很崇拜,但是,萧夫人毕竟是女流之辈,她没有做过生意,哪怕揽月楼那也是公子在旁一手打点,可这回萧夫人执意要做的生意,也是公子不在行的呀。 宋福有些惋惜,看来这回,是踢到铁板了。 主仆两个各自默默的想着自己的心事,马车很快来到了萧宅。 宋福是第一个跳下马车的,这时,一股冰冷刺骨的北风呼呼刮了过来,那风就像是刀子一样,刮得他脸生疼,这若是在幽兰镇,还没到腊八,哪会有这么凉这么冷的风啊? 他嘟囔了一句这什么鬼地方,这风都跟裹着刀子似的,好冷啊,都没幽兰镇暖和。 而一向比宋福还怕冷的宋长青却面不改色的迎着呼呼的北风,站了好一会儿。 确实,京城的风冷的跟刀子一样刮在脸上,似乎能把完整的皮肉割出一道又一道的伤口。 宋福说的没错,这确实是一个鬼地方,风冷的刺骨,要人的命! 可宋长青的心里却一点儿都不觉得冷,相反他觉得心暖暖的,京城,真的是一个特别特别好的地方。 也许,这就是因为一个人,而爱上一座城? 二人进了萧宅。 进了后院,屋子里头传来妇人的笑声和孩子们哇哇的笑声,那一声又一声奶娃娃的音调,听的人心都醉了。 宋福好奇也偏头朝声音来源的地方看了一眼。 带路的诚心笑着说道:“我们家小公子在屋子里头玩呢,夫人不在那边,在这里。” “听着怎么不只有一个孩子啊?”宋福疑惑地问道。 宋长青也听出里头的声音很杂,不只是一个孩子。 “柳夫人和柳家小公子也在呢!”诚心说着,就去敲门:“夫人,宋先生来了。” 里头立马有声音传来:“快请宋先生进来。” 然后就是挪动椅子的声音和脚步声。 一开门,宋长青抬眼,就看到谢玉萝一身红色夹袄站在他的面前。 大红的衣裳,衣领略微立起,衬的一张脸蛋儿越发的娇小,瓷白如玉,肤白胜雪,美的不可方物。 宋长青心猛地一抽,那股子疼,如烈酒,熏得人醉生梦死,却总有清醒的那一刻。 “萧夫人......”宋长青开口,语气如那外头的风,不冷,却清清淡淡。 谢玉萝忙招呼二人进来,让诚心上了茶,诚心这才退下,直接回了刚才笑声传来的屋子。 花娘看她去而复返,笑着问道:“谁来了?” “揽月楼的宋先生来了。” 花娘脸色一变:“找夫人的?” “嗯,我带去见夫人了。”诚心如实回答,她低着头逗着孩子玩,并没有看到花娘的脸色大变,一旁的莫云柔刚好抬头,正好看到花娘那惊恐的脸色。 莫云柔也是知道宋长青的,比他们提前定居京城,连幽兰镇的祖业都舍弃了。 “你泡茶了没?若是没有,我去泡。”花娘放下孩子起身就要走。 诚心:“泡了。” 花娘顿了顿:“那上了点心吗?” 那倒是没有,夫人也没有说,诚心摇头,花娘宛如找到了事情一样,立马急匆匆地冲了出去,像是宋长青是头猛兽会吞了自己的闺女一样。 谢玉萝那边,一片安静,只有宋福的声音。 “萧夫人,长乐戏楼那边......遇到难事儿了!”宋福耷拉着脑袋,把这几日的事情说清楚了。 谢玉萝这几日一直都在写新的戏本也就没有过多的去过问长乐戏楼的事情,毕竟宋长青是做生意的,他又是长乐戏楼的二当家,谢玉萝相信他做的一定会比自己做更好。 听了宋福的话,谢玉萝偏头看向了宋长青:“宋先生以为呢?” 宋长青皱着眉头,也是一筹莫展:“四喜和八方历来在京城就因为戏曲种类多受客人青睐,这回他们也说有新戏,那些客人......” 那些客人肯定就愿意相信四喜和八方,也不愿意相信长乐。毕竟,长乐之前的生意和戏目真的不咋滴。客人没有信心也是正常。 谢玉萝托着腮,嘴角微微勾起,似乎压根就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第一场的票只卖出一半吗?”谢玉萝笑着问道宋福点点头,嗯了一声,“就是一半。”多一张也都没有。 谢玉萝却拍掌,笑道:“那可真是好极了,我之前还在想着,能卖出三分之一,我就心满意足了。” 宋福愣住了。 喝茶的宋长青捏着杯盖也愣住了,震惊地看向谢玉萝。 她在笑。 她竟然一点都不担心! 1072 不担心生意 花娘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宋长青盯着谢玉萝的眼神。 那种眼神......看的花娘心里头发毛。 “玉萝啊,这是怎么了?”花娘忙说话,引得宋长青收回了视线。 她故意将自己手忙脚乱拿来的点心重重的放在了宋长青手边的茶几上,睃了宋长青一眼,宋长青看出了花娘眼神里的警告。 他苦笑连连。 难道看也不能看吗? 谢玉萝没看出二人眼神里的剑拔弩张,她笑着将茶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宋先生来是为了长乐谢楼的事情。” 花娘听说之后也担忧起来,她知道这戏楼是玉萝好不容易张罗起来的,花了不少时间,花了不少钱,也花了不少精力,她担忧的看向宋福,“宋福啊,那戏楼真的就没有客人吗?” “客人倒是有,就是四喜和八方腊八那天的票早就已经卖光了,连着后面三四天也都卖光了,可咱们长乐戏楼腊八那天的第一场戏的票连一半都没有卖出去,我跟公子也是担心,好不容易张罗起来的戏楼,若是第一场戏就没客人来听,那往后的日子......” 宋福后面的话没有接着说,光是想想就能知道,在四喜和八方的打压之下,长乐戏楼苟延残喘不了多长时间的。 花娘坐下一拍大腿也担忧无比,“那玉萝啊,你是该好好想个办法,这可怎么办呢?你花了那么多的心思,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它又倒了吧。” 谢玉萝这时很不地道的笑了,她在花娘、宋长青和宋福的脸上扫过,无奈的摇头苦笑。 该怎么解释她不担心呢? 三人见谢玉萝这副样子也都是不明所以。 宋长青和宋福之前倒还听谢玉萝说了她不担心的事情,这时再听一遍,虽有惊讶却也不至于惊愕,可花娘就不同了,她是第一回听谢玉萝说不担心。 那话花娘是只当是谢玉萝不想他们担心,急的连忙站了起来,“玉萝你也别担心,生意不好就算了,反正我那还有花满衣呢,你不是还有苏玉吗?咱在那里也能赚到钱,就算是投资不利,咱不担心,啊?” 花娘担心谢玉萝为了长乐戏楼的事情给逼着了,忙宽慰她不要担心,“咱的日子已经好过的很了,不需要再去拼啊什么的。就算是戏楼亏了,亏了咱们省着点过日子。过段时间也就正常了。” 谢玉萝感激的冲花娘道了一声,“娘,谢谢你,不过我是真的一点都不担心长乐戏楼的生意。”长乐戏楼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她心里暗自腹肥的想,不过这话他也不敢说出来,怕这几个人听了更伤心。 花娘一愣:“什么?你不担心?” 谢玉萝摇头,很认真的回答:“我不担心!” 花娘直愣愣的看向了宋长青,宋长青也朝她点了点头,不过眸子里却也是满眼的困惑,他刚才也是听了这话才直勾勾的看向玉萝的,除了想要看看她如今的样子,也想在她的脸上看出,她不担心说的是真话还是说出来安慰他们的。可现在来看来,她那股子自信好像与生俱来。 宋福跳了起来,“萧夫人,您别担心,我再去就招一些人,再到京城各个地方再去宣传宣传,也许是有些人没听到咱们长乐戏楼要开张的风声呢。” 谢玉萝摆摆手:“不用了,前期你们在京城大肆的宣传,我估计不只是京城,就连京城的城郊估计也知道咱们戏楼要开张了,咱们票价没涨。可客人们都不来,想来也是对长乐戏楼没有信心,他们不相信长乐戏楼,这个我能够理解。不过我说不担心这话真不是安慰你们的,而是我真的一点都不担心!” “玉萝啊,你可真的不要把苦往肚子咽,你心里头要是苦你就说出来,哪怕我们不能帮上什么忙,可是能帮你分担分担也是好的。” 花娘说着说着眼眶子里头就蓄满了泪水,快要落了下来。 谢玉萝见花娘要哭了忙道:“娘,我没有跟你们开玩笑,我是认真的,长乐戏楼的生意我一点都不担心,你们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吗?酒香不怕巷子深,好戏不怕等。长乐戏楼第一场戏卖的不好,那是因为大家都没有看到我们长乐戏楼的实力。可那第一场戏还有一半的客人呢,是吧?只要他们觉得好,他们就会到处替咱们宣传,第一场出师不利,可我相信,第二场第三场,但凡是以后咱们长乐戏楼推出的新戏,我敢打包票,咱们长乐戏楼一定会宾朋满至坐无缺席。” 她声音不大,却坚定有力,掷地有声,这话也让在场的三人明白了,谢玉萝不担心长乐戏楼的生意是因为她对戏楼的戏曲很有自信,她相信长乐戏楼的新戏一定能够招揽来更多的客人。 宋福担忧:“可乐是四喜和八方的戏也很好呢!” 宋长青斜睨了他一眼,宋福立马闭嘴。 这叫还未打仗就先怂了,怎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宋福也知道自己话说的不对,连连闭嘴,不再言语,谢玉萝一点都没放在心上,自信满满地说道:“等第一场戏结束,你们就知道了!” 宋长青抬眸朝她看去。 那眼神里的风采和自信,让他陡然想起他与谢玉萝的初见。 宋先生,我要跟您谈笔生意。 巧笑嫣然,顾盼成欢。 花娘亲自送了宋长青出门,一路上,花娘未开口,宋长青也一言不发,直到到了门口,花娘这才笑着,意有所指地说道:“宋先生下回再来,告知下花娘才好,玉萝她忙的很,我们平时都不敢打扰她!” 宋福觉着这话有些刺耳了,听着怎么不是那个味道啊! 宋长青却神色不变,拱手说了句“好”,这让宋福惊诧不已。 马车嘚嘚嘚地走了,宋福一肚子的疑惑却不敢问一个字,公子都不觉得那话刺耳,他问做什么呢? 花娘看着马车走远,这才如释重负。 宋长青看谢玉萝的眼神,直到现在她还有些心有余悸,若是寻常,定不会觉得异样,可她偏偏,是知道内情的那个人啊! 1073 一次性买光 花娘重新回到了院子里,偷偷地站了一会儿。 谢玉萝的屋子安安静静的,她并没有过去打扰,而是回到了之前的房间。 四个孩子打打闹闹已经歇下了,莫云柔和几个丫鬟正在做着针线,花娘走了过去,莫云柔看了她一眼,“宋先生走了?” 花娘点点头,“走了。” “是有什么事吗?”莫云柔来京城有个把月了,没事就来这里,可这还是她第一回看到宋长青过来。 花娘取了自己上回没有做完的帕子,还没开始动手,就先停了下,“为了戏楼的事情。” 戏楼的事情? 谢玉萝将长乐戏楼买下,分成了四份,什么都不要他们出,给了一份股给他们家,于是寻淼便成了长乐戏楼的四掌柜。 而他每日则在家里就把红楼梦的里头的故事改编成戏曲曲目,改编好了就给谢玉萝,而自己则是每日都到这里来,让孩子跟着三个孩子玩,谢玉萝每日都给将自己关在的屋子里头,没人去打扰她,也就只有她累了才会出来的走一走,看一看孩子,这些人里头,也就只有自己是最清闲的那一个了。 听说常了系楼出了事,莫云楼也很担心,忙问道那可想到办法解决了。 花娘也不知道自己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点头吧,这事情好像也没想办法去解决,摇头吧,玉萝又没想办法去解决这个问题,点头吧,玉萝又不担心这回事。 怕莫云柔担心这回事情,花娘便挑好的说,“没事没事,玉萝说没多大的关系,让咱不用担心。” 莫云柔相信玉萝办事能力,见花娘都这样说了,便意点点头笑着说道:“后日就是腊八了,咱们到时候也去听戏吧。” 花娘当然要去了,一半的票才刚卖出去,多去几个人也能给自己家戏楼撑撑场面。 “去,当然去,我在家带三个孩子,你们要全部去听戏去。” 大家一听说都能去长乐戏楼听戏都跃跃欲试,听荷在一旁说道:“花娘那日你先去吧,我在家照看孩子。” 花娘摆摆手,“没事没事,谁先去都是一样的,反正那戏也不止是腊八那一场。你们听完了一场就回来,我再去听第二场,也是一样的。这几个孩子还小,到了陌生的地方怕是会不适应,到时候这个哭那个闹的打扰了,大家听戏的感觉那就不好了。” 长乐戏楼只卖出一半戏票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京城,苏珩也听说了,敲了敲桌子,对一旁的苏止说道:“第一场戏只卖出去了一半的票?” 苏止回答:“没错,四喜和八方那边也推出了新戏,而且把票价降低了一成,大家都朝那两个地方去了,长乐戏楼这边也没什么客源。而且。能卖出一半的票,也是他们这段时间走街串巷的宣传,不然的话,一半都卖不出去呢!” 长乐戏楼能坐一百人,只卖出去一半的票,那也就是五十张票,还剩下五十张,到时候整个戏场稀稀拉拉的,对长乐戏楼不好。 “他们都不相信长乐戏楼能安排出好戏来,毕竟,以前若是开得好的话,咱们也没必要把这戏楼拱手让给别人。” “他们倒是不急。” “急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硬拉着客人来吧!” 那倒是,不过,若是不需要花钱听戏,总有人会去捧个场吧。 苏珩想了想便道,“你去把长乐戏楼的剩下的五十张票买了。” “买五十张吗?”苏止疑惑不解,“咱们要那么多票做什么呢?” “你把它散出去,能多去几个人总比空荡荡的好!” 公子这是在为长乐戏楼撑门面呢! “公子,这长乐戏楼跟咱都没关系了,你为何还要花这个钱呢?”苏不知道公子要多余花这个钱做什么,毕竟他们跟长乐戏楼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了。而且当时公子把长乐戏楼卖出去,还打了个九折呢。 “咱们这戏楼每天开着每天亏本,有个人能及时帮咱们止止损,他现在有困难怎么的我也要拉他一把。”苏珩说道。 他心里头倒挺不是滋味的,若是说长乐戏楼能开的好的话,他心里倒觉得没什么,可是听说这长乐戏楼第一场戏就只卖出去一半的票,只卖出去一半的票,票价又没涨,他是开过戏楼的,自然知道这一半的票连本都没收回来,照这样下去,这长乐戏楼又是亏本的,虽然说白纸黑字你情我愿,可他毕竟有些不好意思。 苏止是知道自己家公子是有颗菩萨心肠,见状也只能点点头,“那行,我这就去把那剩下的五十张票买来散出去,也算是咱们最后再给长乐戏楼做最后一件善事了。” 苏止离开了,苏珩却依然有些摸不清宋长青的态度。 既然票卖不出去本收不回来,那宋老板应该是急的。可是他却听说宋长青每日都待在揽月楼闭门不出,只关心揽月楼的生意,对长乐戏楼这边却持着放养的态度。 难道揽月楼的盈利能够支撑着亏本的长乐戏楼吗?苏珩倒是觉得好奇了,这宋老板葫芦里头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而宋长青那边每日把自己关在揽月楼,不是算账,就是看书。玉萝说让他不要管长乐戏楼卖票的事情,那他就全部放手没有管。 可是他依然很担心,宋福却欢呼雀跃地回来了:“公子公子,大好事大好事,咱们戏楼第一场的票全卖出去了。” 宋长青也很激动,“你说什么?全部卖出去了?” “嗯,下午的时候来了一个人,把剩下的五十张票一次性全买了。”宋福激动不已。 “一个人买的?”宋长青却觉得不对劲,谁会一次性买那么多。“问清楚是谁买的吗?” “人家不说,他要请人看戏。五十张票还不够呢。”宋福高兴的很。 宋长青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一点。好在在腊月初七这一天把票全部卖出去了,明天的开场也不至于那么难看,心里虽然这样想,可是真真到了腊月初八那一天,宋长青的心还是揪了起来。 1074 开张风波 转眼就已经到了腊八那一日,今日艳阳高照,天气晴朗,太阳照在人的身上暖融融的,倒是个好的不能再好的天气,长乐戏楼由于是新开张,自然要在白日开门,随着一挂鞭炮响起,红绸子被拉开,长乐戏楼四个字映入眼帘。 之前这戏楼之前也叫长乐戏楼,不过匾额却是新的。长乐戏楼四个字龙飞凤舞,就像是那个人一样,又自信又张狂,吸引人心。 爆竹声声、红屑翻飞。在长乐戏楼门口聚集了不少的人。可若是说水泄不通,那还差上不少。随着爆竹最后一声炸响,长乐戏楼开张了。 在长乐戏楼的那群人都是买了票的,等到最后一一位客人进去大门口,门庭冷落车马稀,而屋子里而戏楼里头也已经满满当当的坐满了人。 随着幕后紧锣密鼓的要登台唱戏,宋长青和宋福走了进去。这一穿梭而过,便也听到了一些老百姓的不满之词。 “真不知道这长乐戏楼还有什么戏,若不是不要钱请我来看,我还真不愿意来呢,四喜和八方的戏那才叫好看呢,我隔壁邻居就去四喜看戏去了,还买了一张八方的票,说是看完了四喜的就去看八方的。” “是啊,若不是不要钱谁愿意来看的,我本来还打算今儿个去八方看戏的呢。也不知道是哪个大善人,竟然白白送咱票,不看白不看。”旁边另外一位客人说道。 宋福听的脸都白了,恨不得张嘴就把这两人给轰出去,宋长青斜睨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宋福没有办法,只能咬着牙跟在宋长青的身后。 不想来看就别来看呗,感觉好像是谁要请他们来似的。 在跨进后台之前,宋长青回头提醒了宋福一句:“别告诉萧夫人。” 谢玉萝正在后台一身男装正在看要登台的孩子们化妆穿衣。 衣裳是在花满衣新做的,由她自己画出的设计图,绣娘们加班加点的将戏服给赶制了出来,没想到这衣裳穿在洛城和流歌身上还那么的合身,不仅合身而且相当惊艳。 洛城和流歌看到自己身上新做的戏服,都瞪大了眼睛,戏服华丽又精美,这可是他们穿过最最好看的衣裳了,而且这戏服跟之前他们穿的戏服完全不一样,跟大越的衣裳也完全不同。这种新奇的体验让他们二人更加激动,更是卯足了劲儿,等会儿一鸣惊人,唱出自己的名声来,更要替谢先生好好地争一口气。 那些不来长乐戏楼听戏的人一定会后悔。 谢玉萝笑笑:“这场戏是新戏,之前你们排练的也相当的棒,你们只要把你们之前排练的在台上全部发挥出来就相当的完美了。” 谢玉萝说的话并不是安慰他们两个人,而是觉得这戏曲新颖、戏服精致华美,再加上他们的唱腔是之前在大越从未听说的,一定能让客人们眼前一亮,耳目一新,而且这出戏摘选自红楼梦,罗玉公子又有那么多的粉丝,相信只要洛城和流歌按照之前排练的完美的唱出来,就已经足够了。 洛城和流歌重重的点头也宽慰谢玉萝:“谢先生您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这边准备好了,看台下已经是人声嘈杂了:“怎么还不出来呀?还要让我们等多久?” “就是就是,有什么戏就赶快亮出来了,不好听的话我们这就走人了,还得赶着去四喜和八方听戏呢!” 宋福听到这些话忙赶过去,将这事情禀告给了谢玉萝,谢玉萝却丝毫不在意,慢慢悠悠的给流歌上妆,“好戏不怕等,况且咱们还没到戏曲登台的时候,他们愿意等便等,不愿意等就让他们走吧,把票钱退给他们。” 宋福一听退票,脸难看的很,若是大家都退,这戏还唱不唱了! 宋长青看了他一眼,宋福忙领命过去处理。退就退吧,反正公子和萧夫人都疯了。 自古以来,还从未看到过有谁在戏快开场时给人退票的。 看台下闹哄哄的,有一些被免费请来看戏的客人们,这时也起了歪脑筋,大声喊着:“这长乐戏楼莫不是骗人的吧?说什么有好戏,我瞧着他们就是来圈钱的,我不想看了,退钱退钱。” 旁边一个人也跟着吼道,“是啊,不看了不看了,有什么好看的,退钱退钱我们现在就走了。” 长乐戏楼除了楼下看台有七八十个座位外,在二楼还有五六间小包间。 柳寻淼和莫云柔带着萧宅的一群人也在二楼听戏,看到台下有人闹事,柳寻淼也紧张:“这是做什么,这戏马上就要开场了,哪里有退票的道理。” 莫云柔安慰道:“先别担心,玉萝会处理的。”不过说不紧张那是假的。长乐戏楼从今往后的好坏,就在这第一场戏里,若是这场戏被人给搞砸了,那今后想要再爬起来,就难的很了。 他们都紧张地盯着楼下那两个闹事的人。 而苏珩就坐在二楼他之前习惯坐的厢房里,安安静静地等着听戏,可楼下闹哄哄的,不仅声音大,而且特别的刺耳。 看公子盯着那两个闹事的人,苏止也有些尴尬:“对不起公子,这些人是咱们送的票。” 因为当时卖票的时候是谢玉萝是按照方位来划分的,所以最后那几十张票都是在一个地方。 苏珩冷笑了一声,“之前闹事怎么处理的你就怎么处理了。今天长乐戏楼好不容易开张,我可不想看到有些人在这里砸了场子。” 长乐戏楼之前是他的戏楼,对这戏楼自然有一定的感情,虽然说如今戏楼已经易主,但是看到这群刁民堂而皇之的在这里造次,苏珩肯定看不下去,而且这些人再怎么说也是他给请来的,既然不想看那就扔出去好了。 苏止领命下去了没一会儿功夫,那两个闹哄哄的人竟然安安静静的坐了下来,再也不敢提要退票的事情了,宋福在后台正要过来,就看到有个陌生的人跟那两个人耳语一番之后,那两个人竟然跟老鼠见到猫似的,害怕的战战兢兢,宋福也有些奇怪,便不由得多看了苏止两眼。 1075 一唱而红,宋长青却担忧 “前头的事情解决了。”宋福回去禀告谢玉萝,谢玉萝说了一句干的好,宋福见她误会了刚要解释不是自己做的,台上的鼓点急促地敲响了。 到了该上场的时间了。 洛城和流歌原本倒没多紧张的,可一听那密集如雨点的锣鼓声,二人听了许多回了,可这又跟第一回阳上台一样,有些紧张了。 谢玉萝拍了拍洛城和流歌的肩头,“到了你们该上去的时间了。不要怕,你们之前排练的特别好,用心唱,未来大越戏台,是属于你们的!” 洛城和流歌并不知道长乐戏楼的票卖不出去,谢玉萝也没跟他们说这些事情,两个人见谢先生激励自己,二人也重重地点头,擦着锣鼓点儿,来到了前台。 二人身上的戏服和脸上的装束都跟大越的不一样,台下的观众看了,都纷纷有了兴致,随着乐器响起,台上的女子声音婉转娇媚,男子声音清亮,一开口,就让台下的人愣住了。 “这个妹妹,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音乐美、人美、戏服美、声音美、戏台美,台上的人刚一张嘴就吸引了台下所有人的目光,台下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人,那一颦一笑,声声婉转,唱的曲目让人觉得,似乎...... 似乎有些熟悉。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似一朵轻云刚出岫......” 直到台上的鼓点停下,台上的人福身下去,直到走到了后台,台前还是鸦雀无声。 洛城和流歌慌神了,手不由自主地就攥紧了衣角,客人们没有鼓掌没有欢呼,难道是他们唱得不好? 谢玉萝却激动地迎了过来:“唱的好极了,非常的棒!”比她上回在清娘那边听的还要好,清娘也很激动,这两个孩子的表演超出了她的预期。 台前那边,真的是如无人一样的寂静,针落可闻,直到一声大嚷的好,这才拉回了客人们的注意力。 对对对,好,好的很,好极了。 台下在安静之后,这才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唱的好,唱的太好了。” “好好好,这这这唱的是什么戏啊?怎么能这么好听?你看看他画的那个妆穿的那个衣服那嗓子,我的天哪,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听过这么好听的戏呢!” 台下爆发出振聋发聩的赞美和尖叫,后台的人都听到了,洛城和流歌这才相信,他们没砸场子,他们唱好了。 谢玉萝说道:“瞧,这台下的人听的入迷,都忘记鼓掌了。” 这可是洛城和流歌第一次碰到。 台前一声又一声好差不多要将长乐戏楼给掀翻去,洛城和流歌没有办法,只能再次上台,向观众们道谢,台下意犹未尽的,谁嚷了一嗓子:“第二场啥时候?我买一张,不不不,我买五张,我带全家人都来。” “我也要请我朋友来听,他们都去四喜八方了,没听着这第一场,怕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宋福那边早就按照谢玉萝的吩咐安排好了售票的台子,还一连安排了三个台子,人满为患,却各个眉开眼笑,之前还担忧票卖不出去,眨眼的功夫,后头五六日的票一首而空了。 这还是来听戏的客人买的,若是,这出好戏流传出去,怕是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来看呢! 还要印票,还要印票! 客人们纷纷离去,在二楼厢房的苏珩这时也回过神来,“你说,他们之前是不是压根就不担心票卖不出去?” 苏止知道公子这话是问自己,看到楼下那围的水泄不通的买票的客人,也满头的黑线,就算他们不一次性买了其他的票,光戏楼新出的这戏曲,也能让人打破头地争相来看,所以...... “好像还真的是!”苏止说道。 这么好的戏,不愁客人,哪怕第一场人不多,可也一样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听第二场第三场。 苏珩乐了:“看来是我们多管闲事了。” 二人下楼径直出了门,宋福正在招呼客人买票,这事也眼尖地发现之前那个帮着他们解围的陌生人跟在一个华服的男子身后。 虽然看不清正脸,但是单单从那个人的背影就能看出此人样貌不凡,身份不俗。宋福刚想要追上去向那人道谢,那人已经上了马车,走了。 宋长青也高兴地直搓手,看着谢玉萝那镇定的模样,有些不好意思。 之前,倒是他多心了,确实如谢玉萝所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好戏不怕等。 而这戏,他觉得很熟悉,里头的词,似乎在哪里见过。 这是白日唱的第一场戏,第二场那就得等晚上了,从今儿个起以后,长乐戏楼唱的戏都会安排在晚上,白天不营业。 外头的画报也换了个新的,跟之前朦朦胧胧的人像不同,这回画上的人清晰的很,而且两个人相互依偎在一起,戏曲的曲目也生动无比,诠释了之前为什么会一个在地上,一个在天上了。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那在天上的,可不就是林妹妹嘛? 谢玉萝招呼大家去揽月楼吃了顿好的,再送大家回去休息。 宋长青将人送出了揽月楼,他连忙回了厢房,找出了一本书。 宋福见他急迫地模样,有些不解:“公子,您这是干嘛?” 宋长青没说话,将书翻开,找到了自己所迷惑的地方,原来,果真是出自石头记。 “您说,这天上掉下个林妹妹的戏是石头记里的?”宋福也愣住了,旋即笑了起来:“这萧夫人也真厉害,这都能写出来。” 宋长青却笑不出来,若说之前他觉得这戏能一炮而红,能让长乐戏楼的生意越来越好,可是现在发现这出戏出自石头记之后,他不这样想了,他宁愿这戏默默无闻。 石头记是罗玉公子写的,谢玉萝没有经过罗玉公子的同意,就擅自将他书里的内容改编成了戏曲,若是罗玉公子追究起来,玉萝她,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就算罗玉公子不追究,那些罗玉公子的书迷们,又岂会轻易放过谢玉萝? 1076 有人眼红了 长乐戏楼一唱而红,那一首天上掉下的林妹妹更是让京城的人都趋之若鹜,不一样的戏服,全新的唱法,第一场戏听了的客人们出去之后,意犹未尽,大肆宣扬,那一脸听了就跟赚了的表情,更是让没听过的人想要去听一场。 只是可惜了,这腊八那是第二场晚间场的票全部销售一空了,之前买到了票的高兴坏了,没买到票的,一打听竟然连着之后三四日的票都给卖光了,只能挑了最近有的票,赶快买了下来。生怕再晚点,连第四五日的票都没有了。 而在四喜八方那边,买了四喜八方票的客人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什么全新的戏呀,不也就是以前的老戏,换了个不一样的衣裳,换了个人唱,新壶装旧酒,换了外壳不换里子而已,压根就不好听。 再一听说长乐戏楼那边的新戏,更是心里直痒痒。而腊八那天晚上的戏票。有人竟然炒到了高价还供不应求。就算这样,还是有人要求长乐戏楼加票。能没有座位票战站个票也行啊,只要能能让他们听这一出戏。 等到了腊八晚间那一场戏,长乐戏楼已经坐着站着满满当当了。随着台上急促的锣鼓点一响,台下的喧嚣立马鸦雀无声。大家齐刷刷的看向台上,目光灼灼,聚精会神的听着。 等到这一出戏唱完,雷霆般的掌声快要将长乐戏楼给掀翻了,这才是全新的唱腔嘛,那四喜和八方哪算是什么推出的新戏目,都是骗人的骗钱的。 长乐戏楼在经历了这两场戏之后,已经一炮而红,而这时候而这曲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更是成了脍炙人口的歌谣。这票加紧又卖到了半个月之后,每一场都座无缺席。 宋福在长乐戏楼这边全权负责,这看到这源源不断的银子涌进来,手都在哆嗦。萧夫人说的可真没错,她是不完全不需要担心长乐戏楼开不起来的,只要有好戏还愁没有客人吗? 就算第一场只有一半的客人又能怎么样,长乐戏楼不照样把全京城的客人给吸引过来了。 看到这么满意的成绩,谢玉萝很淡然,她淡淡的一笑倒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激动,或许这早就在他她的意料之中了,她低着头铺纸拿笔,不假思索,就开始写另外一个故事。 清娘那边由于天上掉下个林妹妹,还能继续唱半个多月,她这边也在加紧的教孩子唱戏,这是玉萝说的,唱个二十来天就要上一个新戏了,到时候能够留住客人。也能让孩子们在学习的过程中不断得到提高,只是她还有些顾虑,这几个孩子虽然学习能力很强,也能够独当一面,但是若是多一些戏子的话岂不是更好。 这唱戏的事情,谢玉萝就全权安排了,清娘之前也是的名角,这方面也有人脉,但是一定要找戏唱的好,人品也好,忠心耿耿的人,这就有些难了。 不过也不急,如今就这五个人,能应付的来,实在不行,她也能上场啊! 长乐戏楼已经把四喜和八方的生意都给抢走了,以前都说这地方不招财,开啥亏啥,可看看人家长乐戏楼现在的爆火程度,这栋楼以前可没这么跑火过,说不定从现在开始,这长乐戏楼就扭亏转盈了呢。 眼瞅着这一日一日的四喜和八方一个客人都没有,这两家戏楼开始慌了。 他们都是京城的老生意人,刚开始听说这长乐戏楼是一个从小地方来的开酒楼的人开起来的,起先他们是不屑的,所以才会在长乐戏楼开张那一日,抢了长乐戏楼的生意,准备给长乐戏楼一个下马威,可谁曾想这长乐戏楼竟然还有这个本事?一出好戏就能让客人们都跑过去了。 以前两家戏楼明争暗斗,合起伙来联手将老的长乐戏楼给挤倒闭了。原本以为这京城之后就二分天下了,谁曾想这新的长乐戏楼又开起来了,娘的,连名字都懒得变。 四喜的老板姓胡,叫胡生财,八方的老板姓涂,叫涂有礼。 二人之前你不待见我我也不待见你,可这长乐戏楼抢了他们的生意之后,两个人难得的站在了同一个战壕里,齐心对外。 两个半辈子浸泡在商场里的老板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商量起了如何打垮长乐戏楼的主意。只是,以前还能用价格战打垮长乐戏楼,可现在如何能打得垮? 哪怕现在长乐戏楼把票价提高一倍一样,一样有的人会去听那场戏。 “娘的,他们真是从哪里寻来的戏。”胡生财喝了一杯酒,郁闷地说道。 涂有礼也唏嘘不已:“走了狗屎运了吧。” “哼,一个乡下来的,哪里有那么大的能耐?比咱们还能寻!我可是花了大价钱全大越的去收集新戏呢,一个新戏都没收上来!” “我不也是一样,真是郁闷死了,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寻来的!” 两个人商量来商量去,都找不到打压长乐戏楼的办法,无奈,他们只有等了。 “我就不信,这戏唱完了他们还能有新戏,等客人们都厌倦了,没人去听,到时候再给他们脸色看看。就让长乐再风光几天!”两个人达成了共识,打算静观其变。 “不过咱们也要去打听打听,看看那天上掉下个林妹妹究竟是从哪里寻来的。”胡生财一脸的笑意。 涂有礼略一沉吟也笑了:“你的意思是......” “他能寻得到那么厉害的编戏人,咱们寻不到?寻不到就砸银子嘛,他能给的,咱们两倍三倍的给,我就不信了,那人不乖乖地给咱们编戏!”胡生财摸着胡子,呵呵笑道。 涂有礼一听也来劲了:“你说的对,咱们一起联手,我就不信,挤不垮一家戏楼,到时候这京城的戏楼还是你我两家为大,开一家咱们收拾一家。” “咱们若是有了好的联系人,再开多少家咱都不怕,关键的关键是要找到这长乐戏楼幕后的那个人。那才是长乐戏楼盈利的关键,也是咱们打垮长乐戏楼的关键!” 涂有礼眼睛放光:“你放心,我这边也去找人查访,一定把那人给揪出来。” 两个人一拍即合,如今想的不是去如何打压长乐戏楼,而是要揪出给长乐戏楼编戏的那个编戏人。 1077 嫉妒 京城的冬日越来越冷,每条街上都张灯结彩,披红挂绿,街上人来人往,人声鼎沸,一个不留神,已经到了小年夜了。过了腊八就是年,腊月二十三又是小年,整个京城都在一片喜庆的过年气氛之中。 洛城和流歌成了这段时间炙手可热的人,他们唱功新颖、举手投足皆入戏,更有人看出这是之前老的长乐戏楼的名不见经传的戏子,一个个都很诧异。 这老长乐戏楼怎么就没挖掘出这么好的唱戏的苗子啊?简直是便宜现在的长乐戏楼了。 洛城和流歌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一唱就红了,来听戏的人都尊称他们一句洛先生流先生,这是对戏子最恭敬的称呼了。 二人有了这番成就,自然就有其他的人来挖墙脚了。出了比长乐戏楼高三四倍的价钱,可洛城和流歌依然不动心。 他们知道,离开长乐戏楼他们就只能一辈子唱这一出戏,成绩就止步于此了,可留在长乐戏楼则不同,他们可以学到更多。 二人虽有些沾沾自喜,却也知道自己现在的一切都是谢先生和清娘给的,是长乐戏楼给的,于是拒绝了来拉拢他们的人,更是将这事情告诉了清娘。 清娘刚开始没说什么,可后来仔细一想,还是找这五个孩子耳提面命了一番。 屋子不大,这五个孩子经常过来,对这里很熟悉,原本以为这只是一次简单的谈话,谁知道清娘的神色比他们第一次上台还要凝重。 “你们若是想离开,我绝对不拦着,可若是你们因为学的东西没学够而不离开,等学够了学好了就离开,那你们也趁早打消这份心思,你们不要以为是你们成就了这些戏,而是这出戏成就了你们。离开长乐戏楼,你们之前学的戏,一概不能唱。” 清娘知道这些戏都是谢玉萝呕心沥血写出来编出来的,她不想看着有人借玉萝的戏功成名就之后就叛主,她也不想见到自己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名角一有名气就沾沾自喜,为了一些蝇头小利就背离当时扶自己一把的人! 小庆,小连和寄言还在莫名其妙的时候,洛城和流歌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清娘跟前。 他们之前说起这事情的时候还有些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唱的好,以后选择就多了,哪里知道,清娘一下子就看出了他们心中所想。 没了那些戏,他们就算是名角,他们也不能唱。 不能唱这些戏,再有名气也如江郎才尽,空有外表,没有里子,没有好作品傍身,总有一日又会被人所遗忘。 “你们知道就好,人啊,要知足要感恩。”清娘并没有扶起他们,而是眼神灼灼地看着他们,“我希望你们能够心怀感恩之心,你们现在的一切是谁给你们的,你们要牢记,离开了长乐戏楼,你们什么都不是。我比你们多活十几年,看到过太多的大起大落,一着不慎,前功尽弃,你们要好好琢磨。” 清娘的话说的很重,却也在年轻的洛城和流歌心里烙下了烙印。 年少成名,经过坐冷板凳无人问津到现在的炙手可热,大越名角,他们总归有些沾沾自喜,可清娘的话像是冷水一样把他们浇醒。 几人离去,洛城和流歌神情都有些萎靡,小庆和小莲早去排练去了,跟他们一块进来的寄言却问道:“清娘怎么好端端地说这些话做什么?” 洛城和流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摇头苦笑。 寄言也笑:“也对,我哪里能知道啊,你们可是长乐戏楼的头牌了,我现在不过是个默默无闻的透明人罢了。” 他虽像是开玩笑,可字里行间都透着一丝不快。 洛城和流歌都有些萎靡,也没有看出寄言言语里头的不快和嘲讽,他们笑笑,说了声没什么大事,就离开了。 二人走的飞快,全然没看到身后的寄言脸色已经漆黑一团,透着浓浓的嫉妒和不快。 同进长乐戏楼,以前一块坐冷板凳他也忍了,可凭什么这二人一飞冲天了,他却要继续坐冷板凳? 寄言都不需要细问,就知道清娘那话是跟洛城和流歌说的,之前在老长乐戏楼,那些唱的好的名角,自有大把大把的人砸大把大把的钱来挖。 如今自己还坐冷板凳,洛城和流歌却成了香馍馍,这让寄言如何不嫉妒,不恨。 他们能唱新戏,为何自己不能! 胡生财和涂有礼又垂头丧气地聚一块了,把那两个角儿油盐不进的事情一对,不由得哀叹这世界上还有不爱钱的人。 “你说以前咱们怎么就没发现这长乐戏楼的两块宝贝呢?人家这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胡生财喝着酒,一脸喟叹,“这以前挖来的那些人哪里有这两个角儿厉害,失策失策了!” 涂有礼也是一脸的惋惜:“这人不来,咱们怎么打垮长乐戏楼啊?长乐戏楼那一场戏,我这戏楼都好长一段时间没开张了!” “我这不也一样。”胡生财白了他一眼。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总不能被长乐戏楼挤垮咱们吧?” 两个人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对付长乐戏楼的办法外头又传来一个声音:“掌柜的,有人找您!” 胡生财摆手,一脸的嫌弃,“不见不见,没看到老子我在谈事嘛!” 那下人立马出去没一会儿的功夫又回来了,探头探脑的:“掌柜的......” “干嘛?不走就给我轰出去!”胡生财大喝一声,还是不耐烦了。 下人忙道:“掌柜的,那个人说有事跟您谈。” “让他滚!” “可他说,他说他是长乐戏楼的!”下人缩了缩脖子,无论如何都要对得起自己收下的一两银子,“他说跟您商量一下长乐戏楼的事情。” 室内鸦雀无声,胡生财酒登时就醒了,跟涂有礼相视对了一眼,立马拍案而起:“快请,快请!” 那下人立马转身走了,摸了摸口袋里的一两碎银子,乐的通知去了。 1078 反目 谢玉萝这段日子一直都在写新的作品,偶尔还会跟来的柳寻淼就他编的戏本子进行探讨。 听到谢玉萝对这方面竟然如此的有造诣,谢玉萝也不隐瞒,“我也不过是拾人牙慧,身边有能耐的人多了去了,怎么的我也必须有点长处才能不被人看不起吧!” 柳寻淼寻思着这话没说错,谢玉萝既然认识罗玉公子那样的大才子,她又岂会一无是处呢? 没想到谢玉萝对唱戏的事情这么有研究,柳寻淼不由得对谢玉萝也高看了两眼。 两个人都是读书人,读书人跟读书人交流读书内容自然是一拍即合,在谢玉萝的提点下,柳寻淼从刚开始的通篇被谢玉萝推翻重来,到后来谢玉萝也只是改几句话了。 二人越来越默契,写出来的戏本子质量也越来越高了。 有了好素材,自然是拿到清娘那边由清娘进行教授那些孩子们学,唱戏讲究的不仅是唱戏本的好坏,关键是必须要有一颗聪慧好学的心,能够带入戏本,将一举一动都表达出戏里的人物和感情,而不是只是表面上唱而已。 谢玉萝再次来到清娘这里,将两个戏本给了清娘:“清娘,你看看有什么不妥,不妥的地方我再来改!” 清娘自从上回看了谢玉萝写的东西对她的才华惊诧无比,如今再看谢玉萝送来的两本戏本子,惊艳地说不出话来:“太好了,太好了,简直是太好了,这两出戏要是推出去,长乐戏楼又要更上一层楼!” 谢玉萝也很自信:“那还要清娘多废功夫教那几个孩子了!” “没问题,这事情你看包在我身上了。有你这些戏本,咱们那两个孩子一定能成为大越的名角!” 两个人聊了好一会儿,谢玉萝这才欢天喜地的离去,清娘将人送到了门口,让孩子们自己继续排练,她则一头钻进了屋子里头,潜心研究戏本去了。 她试着唱了好几句,不停地说着好,不远处有咿咿呀呀的唱戏声传来,没人发现,在清娘窗台茂密的树丛中,有一道纤细的身影正缩在树从中,昂着头一脸激动和期许地竖起耳朵听屋子里头的动静,手里头正拿着笔飞快地写写画画。 寄言的眼睛几乎在喷火。 刚才谢玉萝跟清娘说的话,他听的清清楚楚。 “两出戏由洛城和流歌来唱,他们经验丰富。”而且,林黛玉和贾宝玉之前由洛城和流歌来唱唱的非常好,谢玉萝要打造的就是官配。 有新戏他们还不让自己来唱,那就休怪他忘恩负义。 上了马车,听荷就有些疑惑地问谢玉萝:“夫人,小庆小莲还有寄言他们怎么不上场啊?” 谢玉萝笑笑:“他们有别的戏唱,等洛城和流歌名气稳定住了,寄言他们定然也是要红起来的!” “我就怕寄言他们会有想法!”听荷有些担忧地说道:“小庆和小莲可能倒还好,可那个寄言......我怕他心里会有想法。” 谢玉萝看了一眼听荷,沉思一会儿:“若他受不住的话,那我也只能让他另谋高就了!” 一个人如果连暂时的低谷都挨不过去,以后又如何能抵挡得住诱惑。 就在清娘加紧给洛城和流歌拍戏,看到两个人配合的越来越好,清娘也非常的高兴。 由于清娘也要让其他三个没上场的一块学习,所以教洛城和流歌的时候也没有避着寄言他们,十多天下来,洛城和流歌学的滚瓜烂熟,寄言也学了个全貌。 看到洛城和流歌光彩艳丽,登台之后又能名声鹊起,而自己只是学的好玩,连唱的机会都没有。 “清娘......” 寄言想都没想就去找了清娘:“清娘,我也想上台!” 清娘看到这个孩子大半夜地过来,知道他心里头委屈,忙拉起他道:“你放心,会有你登台的时候,不急不急啊!” 谢玉萝说过,这孩子样貌偏阴柔,饰演贾宝玉那是不能的,她正在写其他适合寄言的戏本。 “不急?”寄言失笑有,声音有些失控:“洛城和流歌,我们是一块从长乐戏楼出来的,如今他们都快成了大越的名角了,我一样还是籍籍无名,您还要我等到什么时候?” 清娘听了这话,顿觉不快:“你是在质疑我们的决定吗?” “怎么,难道我不能质疑吗?”寄言冷笑道:“你们要捧红洛城和流歌,没问题,他们已经红了,那下个戏本该轮到我唱了吧?可你们还是不让我上台,我自问,我唱的不比洛城差,我甚至比他唱的还要好!” 清娘:“我们选谁来唱自然是精挑细选的,你不适合这个戏本。” “难道不是谁唱的好谁才适合吗?我都没有上台,你怎么知道我就会比洛城差?你总该给我一个跟洛城公平竞争的机会,而不是你们想让谁唱就让谁唱!”寄言气的脸颊通红,胸膛起伏,仇视地盯着清娘,仿佛要杀人似的! 清娘只能继续安慰他:“你放心......” 她说来说去就是让他等,寄言都听烦了。 等,要他等到什么时候? 同坐冷板凳,别人已经成为了名角,难道他还要继续默默无名吗? “我不放心!你们就是看不起我,觉得我比洛城差,清娘,你跟谢先生都等着,我总有一日要让你们后悔你们选了洛城!你们等着!”寄言凶神恶煞地说完这句话,狠狠地瞪了一眼清娘。 那一眼,清娘仿佛觉得眼前的人压根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没有人性的野兽。 “寄言......” 寄言差冲进了黑暗里。 由于之前他跟清娘的争吵,洛城和流歌他们也过来了,看到寄言冲出来,洛城忙拦住了他:“寄言,有话好好说,你干嘛这么对清娘!” 寄言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她对你那么好,你自然像是个乖儿子一样袒护着她......” “寄言,你说什么呢!”流歌忙喝住了他,寄言也同样冷冷地看了一眼流歌,冷笑两声,撇下众人,冲进了黑暗里,消失不见了。 “寄言......” 1079 四喜楼新戏爆火 清娘他们连排戏都顾不上,满京城地找寄言。 可找了三四日了,一无所获,寄言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他什么东西都没有带走,身上又连一个钱都没有,他能去哪里啊!”流歌生的是一副好样貌,柳叶眉樱桃口,眼神似喜非喜似怨非怨,身段如柳枝一般,还未开口,眼眶子就已经湿了。 洛城也是焦急不已,他们三人同在一块长大,三个人一同在一块学戏,这么多年,三个人已经跟亲生兄妹一般,寄言说走就走,还带着怒气和怨气而去,这让他们怎么能不担心。 清娘在一旁叹气:“他也想上台,只是,谢先生有谢先生自己的打算……她想要先捧红你们两个,是因为你们两个的长相,符合谢先生戏里头的角色,谢先生替你们写完了这两场戏,她已经在着手写其他的新戏了,专门为寄言量身打造的新戏。” 想到寄言眼里头的怨气和怒火,清娘就觉得心里头难受。 她自认没有亏待和愧对那个孩子,为何在跟她争执的适合,将她当做敌人一般来对待呢? 洛城和流歌忙道:“他在京城只认识咱们,他能去哪里?没有银子,说不定他在外头吃了苦头就会知道回来了。清娘,您别担心了。” “那孩子是个肯吃苦又倔强的,我就怕他想不过这道坎,可实际上,你们五个孩子,在我和谢先生心里头是一样的!”清娘看了看屋子里头的四个孩子,长叹了一口气,“长乐戏楼要走的好,必须要有能抗起戏楼的台柱子,一而再地让你们登台,也是为了让客人熟悉你们,认可你们,若是你们只唱一场,又换个人来捧的话,时间一长,客人心里头只记得新颖,他们还能记得谁!” 长时间不在客人的眼皮子前晃荡,刚积累的一点人气就会被时间冲刷干净,而只有让客人根深蒂固地知道,只要有林黛玉和贾宝玉的戏,大家就知道,唱的人是流歌和洛城,那才真真是有口皆碑! “寄言他虽然有时候脾气不好,但是他心是好的,清娘,过几日等他回来了,我和洛城会亲自跟他说清楚您和谢先生的打算的!” 清娘也只能作罢,想着那孩子气消了自己就该回来了。 只是,又是好几日过去,寄言依然一无所踪。 清娘没办法,又担心那孩子在外头一个人身无分文会遭遇不测,将这事情告诉了谢玉萝。 谢玉萝问清楚了寄言离去的缘由,得知他是因为没有让他上台而心生怨怼,心里头也很不快。可人是她的人,是长乐戏楼的人,他现在失踪了,她要对他负责。 “人我会去找,只不过若是他心生怨怼的话,以后就让他另谋高就吧!”谢玉萝看着自己写了一半的剧本,突然想起了听荷那日说的话。 听荷看的没错,寄言对自己是心生责怪了。 清娘也叹了一口气,她没劝说谢玉萝。她也知道,就凭寄言那样受不得委屈的,以后成了角儿,怕是眼睛里头再也没有他们了。 “行,无论怎么说,那孩子是咱们长乐戏楼的,找到了人,我会让他离开的。” 谢玉萝拜托倪梁找人,原本以为凭借着京都府尹的人脉,一定能把人找到,可找了好几日,别说是人了,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大家也都以为寄言已经离开京城了。 大年三十,家家户户热热闹闹,放鞭炮、吃年饭、吃饺子、放烟花、守岁,谢玉萝一家子和和美美地吃了团圆饭,一年又这麽过去了。 大年初一到初三,家家户户走亲访友拜年,戏楼一般在初一到初三这天不会开张的,可谁曾想,四喜楼竟然在初三夜里就开张了。 而且,还带来了一出新戏。 有了消遣的好地方,四喜楼人满为患,而一出新戏更是让全楼的人都震惊了。 这唱的真是一出新戏,咿咿呀呀的,跟长乐戏楼之前推出的那曲新戏差不多,不仅是唱腔,还有衣裳,还有装束。 原本长乐戏楼的那出戏,有不少的人都听了不下四五场了,可长乐戏楼还不出新戏,现在倒好,长乐戏楼不出新戏,四喜楼出新戏了。 四喜楼那天夜里就爆了。 胡生财和涂有礼就坐在二楼的厢房里头,看到下头满满当当的客人,两个人乐成了一朵花。 “我说咱们这回是捡到宝了,一下子就捡到了两出新戏。”胡生财眼珠子一转,就道:“我已经把这戏本子给了以前的人,让他就按照这三出戏给我把后头的戏编出来,我就不信了,咱们有五六个编戏的,咱还斗不过一个小小的长乐戏楼。” 涂有礼看到四喜楼这么跑火,心里头艳羡地不行,可没办法,谁让四喜楼是京城老大呢,他屈居老二的位置,自然要听老大的差遣了。 “胡老板,今儿个生意这么好,您到时候可别忘记了小弟我啊!”涂有礼谄媚地说道。 八方楼没有四喜楼大,也没有四喜楼的后台硬,可好就好在,涂有礼这个人,善巴结,跟在胡生财的身后,做了不少打压长乐戏楼的事情,后来长乐戏楼被打垮,四喜和八方又成了一山大小虎,本想着要明争暗斗,可谁曾想,长乐戏楼又卷土重来,还比之前的长乐戏楼还要难对付。 两家戏楼万不得已又重新结为了同盟。 “怎么会忘记你?”胡生财一张脸通红,高兴地跟喝了酒上头似得,得意洋洋地说道:“这初八那日不就在你八方唱吗?你放心,我说的到做的到!” 长乐戏楼没有打垮,八方楼又是一个好帮手,胡生财还不会做自断左右臂的事情。 涂有礼谄媚地又给胡生财倒了一杯茶,也是得意到不行:“跟着大哥您能吃香的喝辣的。小弟我就等着那一天呢!” 胡生财呵呵一声笑,看了看一脸谄媚的涂有礼,心里头极其的舒坦。 等把那个碍眼的长乐戏楼挤跨再说,一个八方楼,终有一日会跟长乐一样,无疾而终。 一山不容二虎,京城这座山头,有一只老虎就足够了。 一曲结束,四喜楼也差点被客人们给掀翻了。 票也卖到了四日之后就没在卖了。因为第五日,八方楼也有一出新戏要登台,大家一听,又纷纷跑去八方楼提前预定戏票。 1080 寄言成了常欢 到了初四那天,便听到整个京城都在讨论四喜的新戏。 “你们听了没有?好听的不得了,四喜这回总算是言而有信了,说出新戏,还真的出了一回新戏。” “四喜竟然初三就开始营业了啊?我没去啊,唱的是啥啊?” “这唱腔衣裳和装扮,跟之前长乐戏楼的那一出新戏差不多,也是一男一女,好像似乎跟长乐戏楼一样,是一对儿!” “那四喜楼真找着那个给长乐戏楼编戏的那个人了啊?可以啊!还以为长乐戏楼要一骑绝尘了呢!” “你也不想想,四喜楼是什么地方,京城第一大戏楼,别人没有在的,他有,别人有的,他也一定会搞到手。看来啊,以后这听戏啊,还是要去四喜楼了哦!对了,还有八方楼,听说初八那日,还有一出新戏会在八方楼唱,好多人排队买票去了。” “哈哈,那四喜和八方一块打压长乐戏楼,那长乐戏楼也开不长了。也不跟你闲聊了,我也去八方排队买票去。” 宋福一大清早起来,便听到有人在讨论四喜和八方新戏的事情。 四喜出新戏了? 这听了一耳朵,不听不要紧,听了之后,宋福魂都快点吓没了。 有个好事的人,还哼哼唧唧地将昨天晚上听到的戏给哼唱了两句,跟长乐戏楼的唱腔如出一辙。 “你们刚才说昨天晚上在四喜楼唱戏的那个戏子,是什么来头?” “看样子倒挺熟悉的,好像以前是老长乐戏楼的戏子,只不过以前名不见经传,到底叫什么名字我也不知道,不过现在他的戏名叫常欢……” “……常欢?”常欢?这个名字他听都没有听过,他又是怎么学习到长乐戏楼的唱法的? 宋福忙将事情禀告给了宋长青。 “公子,你说这里头会不会有什么猫腻啊?那个常欢,他是怎么会我们的唱法?”宋福急了,那可是长乐戏楼的唱腔,怎么会被别人给学了去,学了就学了,怎么会被人唱的那般像。 宋长青却依然想起了失踪的寄言...... 他迅速起身往外头去,宋福忙跟在后头喊:“公子,您这是去哪里?” “套车,我要去见谢玉萝。” 马车碾过青石板砖平稳干净的路面,一路去,路上听到的都是在讨论作昨夜四喜楼的新曲,有人即兴学了几段,唱腔跟长乐戏楼的果真如出一辙。 宋福在马车上就破口大骂了起来:“这四喜楼太不要脸了,这完全就是剽窃我们的东西嘛!” 宋长青脸色阴沉,看不清他心里头到底在想些什么。 马车很快就到了萧宅。 “我要见萧夫人!”宋长青一看来开门的是诚意,就忙说道。 诚意却不急,而是道:“我家夫人在书房有事,宋先生稍等,我先去禀告给花娘。” 宋福急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天都快要塌下来了,我们现在就要见到萧夫人!” 诚意:“这是花娘授意的,说无论是谁来拜访夫人,都要先禀告花娘,不能打扰了夫人的清净。” 宋长青没有说话,睃了一眼宋福,示意他住嘴。 无论是谁来拜访夫人,都要先禀告花娘。 宋长青想都不用想,这个无论是谁,说的应该都是他吧!他酸涩无比,却依然如一棵青松一样站在前院中,等着花娘过来。 “宋先生来了?”花娘一听,脸色就不好看了,“他又来做什么?” 什么叫做又来?上回来也是快一个月之前了吧? 诚心带着孩子,不解地看着满脸愁容的花娘。 诚意:“宋先生好像有什么急事一样,他旁边的宋福急的不行。” “出什么大事了?你看着孩子,我去看看。”花娘将孩子给了诚意,立马跑去了前院。 果然,就看到宋长青脸色阴沉地站在原地,可一旁的宋福转来转去,满脸的愁容。 “花娘,你总算是来了,出大事了。”宋福一见花娘,立马就嚎道。 花娘也是一愣:“出什么大事了?” “萧夫人方便吗?见到了萧夫人再说吧!”宋长青抬脚就往后院去了,花娘也没有拦着,忙紧紧地跟在了后头。 到了书房,花娘先敲门,里头传来谢玉萝慵懒的声音:“怎么了?” “玉萝,是我,宋先生来了!” “快请!” “那行,我们这就进来了。”花娘隔着房门说了一句,听到里头有椅子滑动的声音传来,花娘这才开门,引了宋长青进去。 “宋先生……” 谢玉萝走了过来,边走边亲热地喊了一句。 宋长青视线追随过去,看了一眼就挪开了。 因为花娘的视线自始至终都落在他的身上,让他不能越半分的雷池。 “宋先生有什么事情快说吧。”花娘忙催促道,那架势生怕宋长青多待一会儿,会对谢玉萝不利似得。 宋福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花娘,以前在幽兰镇的时候,花娘对自己家公子可不是这个态度啊,怎么现在,花娘对自己家公子跟对待仇人似得。 “四喜楼昨夜开门营业,唱了一出新戏。萧夫人听说了吗?”宋长青单刀直入,直接将这一路来的见闻说给了谢玉萝听。 谢玉萝听后也有些惊诧:“他们的唱法……” “跟我们戏楼之前出的那曲天上掉下个林妹妹的唱腔如出一辙。”宋长青看着谢玉萝,神色凝重的说道。 “怎么会这样?”花娘一听也急了:“那就算是学的我们的,他们怎么唱的能跟咱们一样呢?那他们把我们要推出的戏唱了,我们唱什么啊?这可是玉萝清娘还有那几个孩子辛辛苦苦排演出来的!” “他们唱的曲词,也跟咱们戏楼接下来要演出的那一曲一模一样。”宋长青看过谢玉萝的戏本子,里头的曲子可不就跟谢玉萝写的一模一样吗?那些人鹦鹉学舌学的,连一个字都不会差。 这一直都是长乐戏楼暗中在排演的戏曲,怎么会提前被别的戏楼给先唱了去呢? 长乐戏楼里头的人,都是宋长青的人,不会有内鬼,而就算长乐戏楼有内鬼,他们也接触不到谢玉萝写的戏本子。 她写的东西,还有唱腔,只有清娘别院那些人才知道。 1081 剽窃是重罪 “会不会是咱们长乐戏楼有什么内鬼啊?把咱们的东西卖给四喜楼了?”花娘担忧地说道:“你上次给了花娘两出戏,眼瞅着我们正月十五那日也要推出新戏,他们就捷足先登,先唱了咱们要推出的戏,好在咱们还有一出戏……” 好在玉萝留了两手,一手不行,还有另外一手嘛! 可是宋长青却没有那么乐观,他看了花娘一眼,说了一件让花娘更头疼的事情,“没用的,我怕这两出戏,都会被四喜楼和八方楼唱出来的。”宋长青幽幽地说道:“八方楼初八那日也有一出新戏要登台。你写的那两出戏,怕是都被他们给弄走了。” 长乐戏楼之前已经放出风声了,他们会在元宵那日推出一场新戏。 可四喜楼在初三那天就先唱了一曲,而八方楼,也要在初八那日唱一出,这不是让长乐戏楼无戏可唱吗? 花娘急了:“那现在怎么办?咱们上元节那日还唱什么戏啊?” 谢玉萝虽然恼,却道:“四喜楼和八方楼剽窃我们的都能唱,我们为什么不能唱?上元节那日,我们继续唱就是了。” 她之所以要花那么长的时间才推出来新戏,目的是为了让洛城和流歌有更多的时间能够将戏深入骨子里,他们唱戏,唱的不仅仅是戏,还是戏里头的悲欢离合、百样人生。 “可到时候京城的人会说我们剽窃四喜楼和八楼啊!”一旦剽窃的罪名压在身上,长乐戏楼那就真的完蛋了:“毕竟,四喜和八方是第一场唱的!我们再接着唱,肯定会有人说我们抄袭的!” 谢玉萝笑了笑:“那若是有人状告他们剽窃罗玉公子的作品呢?” 罗玉公子? 这是宋长青第一回在谢玉萝的嘴里听起罗玉公子这个名字,他有些征愣:“你说,罗玉公子?” 谢玉萝点点头。 果真! 宋长青没有猜错,长乐戏楼第一回唱的就是黛玉见到宝玉的那一段,他说怎么会那么熟悉。 宋福和花娘听不懂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纷纷问道:“这跟罗玉公子又有什么关系?” “是啊,这怎么又扯上罗玉公子了。” 宋长青看了看谢玉萝,然后看向了花娘:“花娘,我想单独跟萧夫人谈一谈!” 花娘警惕地看了一眼宋长青,谢玉萝这时也说道:“娘,你带着宋福先去喝口茶吧。” 花娘还有些担心,不过谢玉萝都这么说了,她也只好作罢:“那行,你们聊,我就在外头,有什么事情你喊我就成。” 宋长青哭笑不得,花娘这是把他当做会吃人的猛兽了吗? 花娘确实是这么想的,她临走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宋长青,那眼中含着警告和提醒,宋长青朝她微微地一颔首,花娘这才出去了。 不过真的没有走远,就在院子里头,关了门还听到花娘的声音:“玉萝啊,娘就在外头,有什么事情你就喊娘啊!” 宋长青:“……” 谢玉萝应了一句:“好。” 屋子里头就只剩下两个人了,谢玉萝:“宋先生要跟我说什么?” “长乐戏楼开张的那一场戏,可是出自罗玉公子的石头记,林黛玉进贾府?”宋长青紧张地看着谢玉萝,虽然她说出罗玉公子的名字,可是他还是要听她亲口回答。 谢玉萝点点头:“嗯,出自第三回,托内兄如海荐西宾,接外孙贾母惜孤女。” 宋长青哪怕有心里准备,可听到谢玉萝的话,他还是惊诧地说不出话来,“你可知大越律法对剽窃他人文章有何样的惩罚?” 大越建朝之后,百年安享太平,内无忧外无患,百姓安居乐业,更是衍生出了一代又一代的名流大家,绘制出了不少的名家巨著,大越重文风比前几十年更甚,为了保证才子文人们能有更多的心思和精力放在写作上,大越对剽窃他人文采的惩罚,也是相当的苛刻。 谢玉萝没读过大越律法,摇摇头:“不知。” 宋长青吓得几乎跳了起来:“轻者流放赔偿千金,重者砍头倾家荡产。” “你可知道当今享誉大越名流的立秋先生?”宋长青问道。 谢玉萝点点头,那当然是知道了。听说那位立秋先生的画作,千金难求,若非立秋先生愿意,否则就是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不会动一根手指头。 “立秋先生已经七旬了,是大越画师鼻祖,可你知道不知道?四十多年前,曾经有一个人,比立秋先生名声还要响,画画的造诣还要高?” 四十多年的事情? 谢玉萝怎么可能会知道:“我不知。” “那先生名叫谷雨,与立秋先生二人并称画介双雄,南雨北秋,二人虽平分秋色,却是极为要好的朋友,他们经常一起走访名川大河,看遍世间美景,共同画作,只是,这二人若论起真本事来,谷雨先生更甚一筹。” 谷雨先生? 谢玉萝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却不知自己在哪里听过或是见过这个人的名字。 “谷雨先生在一场诗画赛上凭借着一副山水独占鳌头,更是被先皇赞赏过。谷雨先生碾压立秋先生成为大越一支笔,他当时才三十出头,原本他能成为大越一代画师,可是后来却出了一件事情,让他身败名裂,一夜之间,他所有的画作都付诸一炬,就连他,也死在那一场不明不白的大火中。” 谢玉萝怎么会不明白宋长青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有人告他剽窃?” “没错,有人说他在诗画赛上的作品剽窃了立秋先生的意境和构图,而谷雨先生当时收的弟子,也承认了谷雨先生趁着立秋先生熟睡的时候,偷偷地临摹了他的底本。” “这是一场轰动一时的剽窃案,毕竟,就连先皇都参加了当时的诗画赛,并且亲自钦点谷雨先生为大越一支笔,还没转头,就被人说出这一切都是剽窃得来的!可想而知,先皇当时的愤怒……” “谷雨先生当时就被挑断了手筋,送回宅子里头,当夜就起了火,将他的宅邸烧的一干二净,谷雨先生也从这个世间销声匿迹了!从那以后,大越就关于剽窃这一项颁布了新的律法,对剽窃他人知识,无论是什么,文章也好,曲子也罢,画作也罢,一律从重处罚。” 宋长青说出这件事情,并不是为了吓谢玉萝,而是要让她知道,大越律法对剽窃的严苛。 谢玉萝听后震惊无比,“那谷雨先生就没有为自己开脱吗?” 宋长青见谢玉萝第一句话说的竟然是这个,差点扶额。 “事情过去太久了,具体是什么样子的,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想要告诉你,大越对剽窃严苛。” “严苛点不是更好嘛?四喜楼和八方楼剽窃我的戏本,他们不就正撞到我枪口上来了嘛!”谢玉萝笑笑道。 宋长青很严肃,严肃之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慌乱:“玉萝……”那么聪明的脑袋瓜子,她怎么就不想到点子上去呢? 从认识之初,宋长青就一直喊谢玉萝为萧夫人,喊他玉萝,这是头一回,她的闺名如裹了蜜糖一样,让人齿颊留香,“你要状告四喜楼和八方楼剽窃你的戏本,可若是罗玉公子站出来,指责你剽窃他的东西呢?” 谢玉萝怔了下,眨眨眼睛,没清楚宋长青的话:“……”她自己指责是自己干嘛? 宋长青:“罗玉公子风靡大越,更是有无数的文人学子仰慕他,尊敬他,这些戏本若是被人看出自罗玉公子的石头记,到时候你……” 谢玉萝:“我……”所以她干嘛没事去告自己剽窃呢? 宋长青压低了声音:“四喜和八方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我们不要再追究,哪怕以后被人发现这几出戏出自石头记,你也跟这事情没有任何的关系。这长乐戏楼是我的,里头的戏本子也是因为我仰慕罗玉公子的才华这才手痒剽窃了一章!” “宋先生!”谢玉萝这才明白了宋长青话里头的意思,他这是要把剽窃罗玉公子著作的锅自己背在身上啊! “这事情就这么决定了。”宋长青已经下定了决心,将自己的打算跟谢玉萝说了之后,心里头也舒坦了不少,只要她无事,他怎样都可以:“长乐戏楼有没有新戏无所谓,开不开的下去也不要紧,这点损失,我相信揽月楼一定可以慢慢地弥补!” 重要的是,谢玉萝不能有一点的伤害。 谢玉萝瞪大了眼睛看着宋长青,他这是……害怕自己会被罗玉公子指责,所以把一切事情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吗? “宋先生,我不会……”谢玉萝本想要跟宋长青和盘托出,门就被敲响了:“玉萝,你们聊完了吗?孩子们要来跟你玩呢!” 外头候着的花娘好一会儿没听到里头的动静,生怕里头出什么事情,忙抱着孩子过来,宋长青低下头,掩去了眼里的失落:“萧夫人,揽月楼还有事情,我就先回去了。初八长乐开门,唱的会是以前的老戏。” 说完,不看谢玉萝,也不看花娘,大踏步地离去。 1082 打落牙齿和血吞 花娘抱着孩子看到宋长青从自己的身边走过,她眼尖地发现,宋长青的眼角有些泛红,他一身天青色的衣裳,离去时背影清俊,却透着怎么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寂寥和落寞。 花娘极力地摇头,将心里头的那点子怜惜给挥去。 再回头看谢玉萝,她也同样好不到哪里去,神情有些呆滞。 “玉萝,你怎么了?”花娘担忧地问道。 谢玉萝回过神来,伸手抱了孩子在怀里,摇头说道:“娘,我没事。”她只是被宋长青的那句话给吓着了。 宋长青怕她被牵连,竟然要把剽窃罗玉公子的事情全部都揽到自己的身上,可是…… “那你跟宋先生聊了什么?”花娘故意问道。 谢玉萝道:“聊戏楼的事情。” “那可有什么结果吗?四喜和八方剽窃我们的东西,我们怎麽办?” “宋先生说,初八那日开门,会唱以前的老戏。”也许,宋长青说的是,是大越的老戏,还不包括开张那日唱的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花娘见谢玉萝再逗着孩子已经不愿意再提起这事情了,也只好作罢。 马车离开萧宅,一路上,宋长青都闷闷不乐,宋福忍不住了,说道:“公子,那四喜和八方的事情您跟萧夫人商量的怎么样了?要不要我去衙门告他们?” 宋长青摆摆手,摇头说道:“不必了,这事情就让他过去了。” “过去?”怎么能让这事情就这么过去呢,宋福急了,若不是在行驶的马车里头的话,他一准儿会气的站起来:“就这么放过四喜和八方了?那两个不要脸的,您跟萧夫人怎么会想到放他们一码呢!公子,我现在就去府衙递状子,我就不信了,四喜和八方能把常大人都给收买了。大越律法对剽窃的惩罚那么重那么严格,四喜和八方这回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不行!”宋长青严词拒绝,已经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此事作罢,以后再也无需再提!” “公子,难道咱们就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无须再说了,你去通知清娘一声,萧夫人写的戏本子不要再排了,让洛城和流歌之前在老长乐戏楼唱的曲子学起来,初八那日,他们就唱以前的老戏!不准再唱后来的那些新戏!” 宋福心里头憋屈,难不成,就这么认四喜楼和八方楼骑到他们的头上吗?明明,明明…… “明明这戏本子是萧夫人所写,为什么要便宜了那两个偷子!”宋福急道。 宋长青原本已经不打算再说这件事情,可宋福一说这句话,宋长青立马狠狠地瞪了宋福一眼。 宋福张了张唇,嘴唇翕动,见公子真的生气了,连忙闭紧了嘴,不再言语:“公子,我,我只是……” “从今往后,我不想再听到那新戏是萧夫人所创这几个字,萧夫人也从未写过那些东西。”宋长青几乎是色厉内荏地说道:“这事情你就给我烂在肚子里。从今往后不准对任何人提起。” 宋福惊诧,忙不迭地点头:“公子,我知道了!” 公子刚才的神情,像是要吃人一样。 为何不能提? 明明是萧夫人写的,为何不能说是萧夫人写的! 宋长青离去,谢玉萝逗了好一会儿孩子,孩子渐渐累了,沉沉地睡去,谢玉萝将孩子给了花娘,叫来了听荷。 用过了晚饭,谢玉萝和听荷换了身男装,就出了萧宅。 由于还是在年节里头,再加上冬日的北风凉飕飕的,路上并不见几个行人,倒是四喜楼那边大红灯笼将半条街都给照的亮堂堂的。 门口都是人,拿了票进去的,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听荷一见到四喜楼脸都黑了,透着浓浓的不快:“先生,这肮脏的地方咱们还来做什么?要听戏咱们自己回去听。” 谢玉萝却一点都不在意,葱白的素手一抬,指着四喜楼挂在大门口正上方的门牌笑道:“总该知道是谁叛了我们吧?” “知道了又能怎麽样?他现在受四喜楼的庇护,咱们又能拿他如何!”听荷气鼓鼓地说道。 今日得知四喜楼推出新戏,大家不消说,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背叛长乐戏楼的那个人。 谢玉萝今夜穿着一身宝蓝色团花锦衣,一头青丝全部束起,上头插着一根月白色的玉簪,更显得英俊潇洒,贵气逼人,她歪着头看着四喜楼的招牌笑,“那你说说,若是四喜楼屋塌了,他还怎么庇护其他人?” 听荷错愕的怔愣之后就是大喜:“先生!” 谢玉萝冲她眨了下眼睛,听荷忙拿着两张下午高价收购来的戏票迎了上去,自然有伙计热情地将人迎进了四喜楼,找到了位置。 四喜楼的装饰很是不俗,清幽雅致,由于占地面积大,所以这上上下下最少能容纳一百五十多人,此刻人差不多都来齐了,到处是人声鼓乐声,还有嗑瓜子的声音。 有伙计上茶来,谢玉萝并没有碰一下,抬头专心看台上。 时间到了,随着一阵密集的锣鼓点,就有一个人上了场。 看到那一身衣裳和装扮,一直冷眼看着这一切的谢玉萝差点没笑出声来。 这四喜楼还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竟然将之前洛城的装扮一五一十地全部都拿来用了啊,就连眉角和鬓发,都不带一丝一毫的改动的! “先生,你看,果真是他!”听荷看到台上的人,恨的牙直痒痒。 叛主的,果真就是这一个。 台上的那个男子,不是寄言还有谁,不对,现在不能叫寄言了,现在应该叫“常欢”了。 再看后头跟进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子,不就是流歌台上一样的装扮嘛,他们一开口,唱的就是谢玉萝后来送过去的戏,这寄言扮相不错,唱的也不错,看来,为了这一天,着实下了不少的功夫。 台上的常欢声音线优美,举手投足之间唱出了戏中的悲欢喜怒,台下喝彩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都是表扬和夸赞台上人的。 谢玉萝冷眼看着台上卖力演唱的人,再看看台下卖力鼓掌的人,红润的唇角勾起一抹冷冷的弧线。 1083 到市井去找灵感 一曲终了,寄言和另外那个戏子坦然地接受着客人的追捧,哪怕他跟众人鞠躬道了别,已经走去了后台,前头的欢呼声还是络绎不绝,“常欢……” “常欢……” “常欢……” 听荷看到这一群疯狂的人,气得捏紧了拳头,而相较于气愤的听荷,一旁的谢玉萝则冷静多了。 戏已经听完了,她趁着不少客人还在狂欢含着常欢的名字,还没有离开,便先行没有一点阻碍地出了四喜楼。 “夫人,这寄言好不要脸,您不要他唱,他就带着您的东西投奔四喜楼,自己在四喜楼登台唱,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厚颜无耻的人!”听荷一上车,就开始愤愤不平地骂。 若不是顾忌着夫人的颜面,她当时在四喜楼里头恨不得当场撕了寄言那一张伪善的脸。 当时她还跟夫人说怕这样的人看到洛城和流歌火了,怕宋志平心里头会不平衡呢,当时夫人还说,若是心里不平衡的话,那就只能让他另谋高就了,哪里知道,那寄言果真另谋高就了,还带着长乐戏楼的东西叛变! “人各有志,他觉得投奔四喜楼是他成功的基石,我们又岂能怪他!”谢玉萝喝了一口热茶,一晚上没喝水了,都有些口干了。 “话是这麽说没错,可他毕竟是长乐戏楼的,他若是光明正大的离开,谁会说他半个字?可偏偏他离开的不干不净也就算了,平白让这么多人替他担心不说,还剽窃了您的东西,哪里有这样的叛徒。”那可是夫人尽心尽力写出来的戏本子,就这么说被偷走就被偷走了。 大街上放并不多,马车行驶的平平稳稳,外头安静地能听到车轱辘碾压青石板砖的声音,谢玉萝认真地听到车轱辘的声音,陷入了沉思。 听荷见夫人不说话,也就没有再打扰谢玉萝。 回到了萧宅,谢玉萝这才吩咐听荷:“明日一大早去请柳先生过来一趟,就说我有要事跟柳先生谈。” 第二人谢玉萝还没有吃完早饭,柳寻渺就过来了,原来,听荷一大早就去请了柳寻渺,柳寻渺这可是头一回碰到谢玉萝这么大清早地请自己过来还这么郑重,便收拾好了就过来了。 “还没有吃早饭吧姐夫,边吃边聊。”谢玉萝让听荷多加了一副碗筷,和柳寻渺边吃边聊。 “姐夫,三味书斋置办的如何了?” 柳寻渺来京城之后,三味书斋也在慢慢地筹备着,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准备妥当了。”柳寻渺说着自己的打算:“不过我不打算卖其他的书籍,我只卖罗玉公子的书。这样以后罗玉公子出新书了我也能帮帮忙。” 谢玉萝点点头:“这样挺好的,你这边帮我再写戏本子,三味书斋的事情如果太多了,我也怕你忙不过来。” 柳寻渺也知道了四喜楼和长乐戏楼发生的事情,道:“四喜楼那边……” “没事,今儿个找你过来,就是为了四喜楼的事情!”谢玉萝喝了一口汤,淡淡地说道:“姐夫,我听说四喜楼有一位姓莫的老先生,是替四喜楼编戏的,对吧?” 柳寻渺点点头:“嗯,听说他是秀才出生,在四喜楼待了许多年,替四喜楼写过不少的戏。” 谢玉萝喝掉了碗里头的最后一口燕窝粥,笑了笑:“我还听说那位莫先生经常去四喜楼后头的一家子茶水铺子听人侃大山,找写作灵感。” 四喜楼。 胡生财看到四喜楼财源广进,乐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就单单这几日赚的钱,都赶的上小半年的收成了。若是能有新戏继续唱下去,四喜楼屹立京城第一指日可待。 到时候什么八方楼、长乐戏楼,那还不如一只任他拿捏的蚂蚁,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只是可惜了,初八那日,常欢就要去八方楼唱戏了,大好的生意就这么拱手让给了别人! 胡生财越想越气愤,忙去找了编戏人:“怎么样?你们有没有什么思路写出后头的故事来?” 有五个编戏人,都是胡生财高价请来的,各个都有文采有才华,一肚子的笔墨,也曾经写过一些好戏,只是跟长乐戏楼那几个比起来,还真是小巫见大巫。 编戏为首的一个老者姓莫,大家都叫他莫老头,五十多岁的年纪,头发就因为事情想多了白了一半:“老板,这戏写的太好了,我们要跟上他的节奏,还要再好好地思量思量。” 还思量?这都过去小半个月了。 胡生财越想越气:“还思量?你们当这是怀孕呢?怀胎十月才想的出来吗?怎么那么磨磨唧唧的!” 若是能一波接着一波的推出新戏,四喜楼才能屹立不倒,都不需要宣传就能让人想听戏就去四喜楼,而他培养出来的角儿也能名震京城,可谁曾想,这群人这么的无能! 莫老头有苦难言。 这胡生财就是个做生意的大老粗,没读过什么书,哪里知道,这做文章编新戏跟女人生孩子不一样啊! 一个是啥都没有,要自己想啊,可女人生孩子,肚子里头有货,时机一到自然就瓜熟蒂落了呀。可莫老头也不敢这么怼胡生财,谁让他们是胡生财请来的呢! “老板,您放心,您再等等,我们马上,马上就有头绪了。这也跟女人怀孩子差不多,没怀的时候也煞费苦心,可若是怀上了,那就安安心心地等着瓜熟蒂落就行了。您放心啊!” 胡生财骂骂咧咧:“我花了那么多钱请你们来,不是让你们来吃闲饭的,十天之内再写不出来,就给老子滚蛋,老子再另外请人!”说完就气鼓鼓地走了。 留下这一群文人墨客被一个大字不识得几个的大老粗骂的是面红耳赤,脸色煞白。 “莫先生,您说现在该怎么办啊?十天,才给咱们十天的时间,咱们怎么想的出来啊!”其中一个文人哀婉地说道。 他可不想丢了这吃饭的碗啊! 莫老头叹了一口气:“这编戏也不是说随随便便就能编出来的,也要多学多看多听多想。你们也不要垂头丧气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要不这样,我们先出去喝点茶,看看能不能从市井里头找出一些创作的灵感来!” 1084 找到出处了 京城大大小小的茶楼有十多家,除了茗香楼这样的高雅有情致的茶楼之外,还有各种简单又简陋的茶水铺子,分布在京城的小巷子里,成了大家饭后消遣乐子的好去处。 要说最有名气的一家铺子,莫论在四喜楼隔着一条街的小巷子里头的那一家了,因为茶水便宜,而且这铺子里头还经常有人谈天说地,无论是谁家的辛密事,还是以前的一些怪力乱神的都传的神乎其神的,所以这来来往往的,什么读书的没读书的、走江湖的卖艺的种地的还是小摊小贩,都喜欢去那家茶铺子喝茶。 一来没钱的贪图一个便宜,二来也是能听到一些奇闻怪谈的好地方。 而莫老头说的找创作灵感,说的就是这个地方。 他时不时地会来这里坐上一坐,听人说说见闻和奇闻异事,有时候,还真的能从这些人的口中找到一些创作的灵感。 茶水铺子很小,也就一间铺子那样大,摆个七八张的桌子就已经满满当当了,虽然环境不咋地,可是这里头喝茶的人是不少。 贩夫走卒、文人墨客,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有。 一壶茶水上来,又要了几碟子瓜子点心,莫老头就专心致志地听隔壁几桌子的人在讨论什么事情了。 他们说起了外地的传闻,有好笑可取的素材,莫老头拿出纸笔来,忙记了下来。 “没想到这四喜楼可真厉害,竟然能编出这么好听的戏来,我还说这四喜楼要被长乐戏楼给压趴下呢!” 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讨论起了戏楼的事情来了,莫老头忙收了笔,专心致志地听隔壁人说话。 “就是,不过我就是好奇了,这以前四喜楼从来都没出过跟长乐戏楼一样的新戏,怎么四喜楼在长乐戏楼一出新戏的时候,他们也跟着出了呢?看那戏的质量,也不像是四喜楼能编出来的啊!” “那是,就四喜楼那几个人编戏的那水平,以前的戏跟长乐戏楼编的戏那完全不在一个水平上!” 旁边的人哪里知道他们旁边坐的就是四喜楼那个编戏的,侃侃而谈。 莫老头知道自己水平有限,可是大庭广众之下听到别人这样诋毁自己,一张老脸还是红了红,旁边的几个人也是一样,也羞愧到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兴许是四喜楼高价挖了长乐戏楼的编戏人去呢?不然,四喜楼有新戏,长乐戏楼怎么会没有?” 大家纷纷对这个可能表示的赞同。 “有道理有道理。” “这编戏的,有两把刷子嘛!”人群里头不知道谁嘀咕了一句,“不过我总觉得这上台的戏,跟在哪里看过一样。” 整个茶铺有些安静,那人是个文人,似乎也读过几年书,见众人视线看过来,也不慌张,忙挺直了身子,说道:“你们不觉得吗?这个妹妹,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们不觉得这话熟悉?” 茶铺安静了一会儿,突然就闹开了。 “这个妹妹,在我梦里头见过。” “胡说胡说,明明就是来过我梦里!” “来过我梦里!” 三教九流之地,言辞污秽不堪,而这些人显然是很喜欢聊这些话题的,不提唱戏的事情,又转头聊起了那些男男女女之间的龌龊事情。 莫老头此刻却像是被谁打开了一条任督二脉一样,一张老脸通红,茶水也不喝了,点心也不吃了,起身就走。 其余的几个人见状,也跟着莫老头出了茶水铺子。 而那个之前说话的文人,看到莫老头五个人离去,他也悄悄地离开了,到了茶铺子后头的幽静的小巷子里头。 “您都看到了?”那文人显然跟一个站在巷子后头的带着帷帽的男子邀功道:“我都按照您说的说了。” 那男子点点头,虽然他在后头,可这茶水铺子里头也没什么遮拦的,几张破布扯着也抵挡不了他的视线。 “你办的很好。”戴着帷帽的男子信守诺言,从怀中拿出了五两银子给了那个人,然后转身就走了。 那文人见到一颗银锭子,喜的忙用牙齿去咬,软金硬银,真的是货真价实的银子。 再一抬头,那戴帷帽的人已经不见了。那文人美的不要不要的,不就是说句莫名其妙的话嘛,竟然就能得这么多的银子,还真是个冤大头。 莫老头火急火燎地回了四喜楼,直接就把自己给关了起来,其余的几个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以为莫老头是受了什么刺激了,也只能自己回房间想新戏去了。 不过两刻钟的时间,大家耳尖地听到莫老头的房间里头传出了一阵急吼吼的怪叫声。 大家以为莫老头出了什么事,忙冲了进去,等冲进去之后,这才看到莫老头捧着一本书,高兴地的上窜下跳。 “莫先生,您这是……”大家怪异地看着莫老头。 莫老头指着自己手里头的书,高兴地声音都变了:“我找到灵感了,我找到灵感了!” 大家忙拥了上去,看了看莫老头手里头的书。 “石头记?这跟石头记有什么关系?”大家都疑惑不解。 莫老头呵呵一笑:“怎么会没关系,这长乐戏楼和四喜楼的戏,就全部出自这本石头记。不信你们看看,我把这戏本子和这书上头相同的地方都用比给勾了出来,你们好好地看看!” 莫老头把书丢给了这几个人,由于有莫老头之前的勾画,所以这几个人只要按照勾画起来的地方扫一眼就是了,这不看见不要紧,一看就知道莫老头的意思了。 “还真的是!那些戏曲真的是从石头记里头摘取出来的!” 一下子就摘了三出戏啊! “我还说那编戏的有多大能耐呢,原来这感情就不是他们自己编的,是直接从书里头拿过来自己用啊!” “这好了,咱们也有灵感了,这石头记写的这样好,咱们再里头是也能摘几出再排排也是好戏了。” 大家拿着书,就开始讨论要摘取哪些片段出来了。而本来兴高采烈的莫老头此刻却黑了脸,一言不发。 1085长乐抄得,我们怎就抄不得 “莫先生,我们觉得这一段比较好,您看看怎么样?”有了灵感,这编戏可不就是信手拈来嘛! 莫老头晃神的功夫,这四个秀才一翻书就翻到了一段:“我们都觉这段要是编成戏唱出来一定特别特别的好!” “莫先生……莫先生……” 许是说了好多句话,叫了好久的人,可那莫先生依然一言不发,像是在魂游天外一样,旁边的人不由得就多喊了几声。 “啊……” 莫老头这才回过神来,收回思绪这才看到四个人都围在了他的身边,“你,你们说什么?” “莫先生,我们想把这一段摘出来编个吸取,您看怎样?”其中一个年轻一点的指着书上的章节说道。 哪里知道,莫老头看都不看一眼,就摆了摆手:“你们容我再想一想。” 再想一想? “莫先生,您还要想什么啊?这章编成戏曲的话,一定能红的!”旁边有人迫不及待地说道。 莫老先生犹疑不定,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书,是罗玉公子写的书……” “那又怎样?” “大越律法里头,不能剽窃他人文章令做他用的,你们难道不知道嘛!” “那又怎麽样?”刚才那个说话的年轻一点的秀才胆子大,一点都不在乎:“长乐戏楼用的,咱们就用不得吗?况且,就算罗玉公子出来找我们的麻烦,那也是长乐戏楼首当其冲!” “说的有道理。这也是长乐戏楼先挑起来的,罗玉公子要算账,也应该找长乐戏楼的麻烦先。” “老板就给了咱们十天的时间,咱们别说编出来了,就连灵感都没有,若是不选取这一段的话,到时候老板真的会赶我们走的,莫先生,我家里头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八岁稚儿等着我去抚养,我不能丢了这份事情做啊!” “是啊,莫老先生,咱们不过是借鉴罢了,能有什么关系,长乐戏楼弄的那么轰动,罗玉公子也没有出来找他们的麻烦!” “说不定这罗玉公子已经不在人间了,不然的话,这两三年的功夫了,他怎么没有出新书?而且,之前西游记和石头记卖的那样风风火火,罗玉公子在咱们大越简直成了神一样的存在,多少人想要见他一面,他干嘛不站出来啊?那就证明,他说不定已经走了!” “既然他都已经不在了,咱们就不存在剽窃这一说!无主之作,大越是允许咱们用的,就算罗玉公子有后人,到时候真的找上来了,大不了就是给一些钱罢了。倒也不至于上升到剽窃这一说上头。”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的莫老头也动了心了:“那你们的意思是,这书可以用?” “当然可以用了。莫老先生,您就是太小心翼翼了,那长乐戏楼从年前就已经排出了戏,都没有人去找长乐戏楼,咱们就更不用担心了。” 莫老头也不说话了,其余的四个人也不说话,就这么等着莫老头下最后的结论。 “行!”莫老头被大家说动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们说的都没错,罗玉公子不找长乐戏楼的麻烦,指不定早就已经不在了。不在了,他们还瞻前顾后的做什么! “就按你们说的办,咱们就好好地从这本书里头挑!”莫老头一发话,其余的四个人都乐了。 有了灵感,他们就再也不用担心会被胡生财给轰走了。 初八那日,常欢带着新戏去了八方楼唱,冷清的八方楼似乎在这夜活了过来,热闹非凡。 胡生财也跟着一块去了,带着莫老头。 听到下头咿咿呀呀的唱戏声,胡生财敲打着自己的腿,便颠头晃脑的说道:“我说你们那边弄的怎么样了?” 莫老头很是自信:“胡老板您别着急,这一回,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老夫相信,我们新推出的戏,不比这个差!” 胡生财收住了手,有些不可置信地盯了眼莫老头。 这老头以前是个谦虚的老家伙,不过也不是谦虚,写出来的戏也就那种质量和水准,也谈不上谦虚。 今天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莫老头竟然这么的得意! 胡生财就乐了:“比这出戏还好?你确定?” 莫老头呵呵直笑:“胡老板尽管放心!” 挺自信的啊这老家伙! “行,只要你们写的好,我胡生财一定不会亏待你们!”胡生财也不小气,知道这群人文墨客虽然骨子里头迂腐,可也不会跟钱过不去,毕竟,不是为了钱,哪个秀才会不要颜面地跑到他戏楼子里头来讨饭吃。 莫老头拱拱手,高兴地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那我就先替其他兄弟谢过胡老板了。” 相比热闹非凡的八方楼,长乐戏楼今日开门营业则很是冷清。 毕竟之前洛城和流歌的成名曲都不唱了,唱的还是之前的老戏,那戏本就老掉牙了,又有多少人来听,一个场子里头稀稀拉拉地也不过十来位客人而已。 谢玉萝到了长乐戏楼,就坐在二楼的厢房里,看到楼下的冷清,一脸的淡然。 没座一会儿,楼下那十来位客人也许是不耐烦了,大骂了几句:“这唱什么东西呢?叽叽哇哇的难听死了,为什么不唱那首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我们可是来听那首戏的!” 台上的戏被打断,洛城和流歌就站在戏台上,画的精致的脸蛋儿露出一丝的慌乱。 宋福就在后头,知道前头有闹事的,忙出来解决:“各位对不住对不住啊,我们今夜只唱这一首,其他的我们不唱。” “不唱让老子花钱,我们不听了,你给我们退钱,退钱,我们到八方楼听戏去。” 宋福刚要拒绝,抬头就见到楼上的谢玉萝冲他点了点头。 这意思,是让他退钱。 这眼瞅着好不容易来了十来位客人,这还没唱半场呢,就要退钱,这…… 宋福虽然不愿意,却也只能听从谢玉萝的吩咐:“行,各位要是退钱的话,请拿出票来,我退给你们。” 那十来个人立马就把票拿了出来,全部嚷嚷着要退。 1086 内讧 宋福全部给他们退了。 一个个拿了钱,嘴巴里头也没一句好话。 “没有好戏还开门,尽早关门算了。”得了钱还咋咋呼呼,骂骂咧咧地走了。 “走了走了,以后再也不来了。” “来个屁,花钱请老子老子也不来。” 十来个人呼啦啦地全走了,刚才本就冷清的大堂此刻越发的冷清了。 宋福手里头攥着已经没有用了的废票,看了看二楼的谢玉萝。 台上的洛城和流歌也都慌张无措地看着二楼的谢玉萝,不知道是该下去的好,还是怎么办。 那后头吹拉弹唱的乐工也都停下了手里头的动作,也都看着二楼厢房里头最后那一位客人。 也不知道这是继续唱下去的好呢,还是等着楼上的那位客人拿了票来退了。 大堂内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没了那些打扰的人,谢玉萝感觉非常的好,她抬起了手,轻轻地一挥,旁边的听荷明白了她的意思,走到前头居高临下地朝下头的人说道:“先生说了,各位继续唱。” 洛城和流歌一喜,福福身子,后头的乐工也都重新把手里头的活给拉了起来,洛城和流歌清清嗓子,继续开始唱。 一曲终了,听荷一身男装下去,给了一个银袋子给宋福,当着洛城流歌和后头那些乐工的面说道:“这是我家先生赏的,我家先生说唱的非常好,后头拉的也很好,这些,我家先生让你赏给他们!” 洛城和流歌知道谢玉萝是谁的,可后头的人不知道啊,一看现在竟然还有人来打赏他们,而且一个人有一两银子的打赏,高兴坏了。 听荷继续说道:“我家先生说了,哪怕有人不喜欢,可还是有人喜欢的,我家先生让你们不要灰心丧气,总有一日,长乐戏楼一定会东山再起的!” 洛城和流歌看着手掌心里头的一两银子,也很是感动。 他们真的没有跟错主子。 宋福跟着听荷出去,听荷边走边说道:“先生说了,这段日子就让你们这样唱,有人来没人来一样唱起来,先生每天都会来捧场。” 宋福:“先生又何必如此辛劳?” 听荷:“难不成长乐戏楼开了门还有继续关张的道理吗?先生说了,让小宋先生不要着急,有客人一样要唱,没客人一样也要唱,其他的事情,我家先生会安排好的!” 怎么安排,听荷没有说,宋福也没问,马车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大街上两边摇曳的红灯笼将马车的影子拉的老长,直到马车跑的没有影子了,宋福这才进了长乐戏楼。 后台里,有人还聚集在一块讨论明天开门的事情。 “宋先生,这长乐戏楼开一天就亏一天,要我说,明日就干脆就不要开门了,开了门也没人来的,关门还能节省一些。”在戏楼里头跑腿的一个伙计阿三眨着眼睛心怀不轨地说道。 不开门,他们想干嘛就干嘛,白得了一天时间休息,银钱还不会少一个铜板,该给他们的就给他们。 宋福睃了他一眼,阿三噘嘴不快,想来很是不服气。 “明天长乐戏楼照常营业,你们继续唱今天唱的戏,可有什么意见吗?”宋福问的不仅是洛城和流歌,还有后头那些拉曲的乐工。 洛城和流歌自然没有意见,谢先生让他们唱,他们唱。 “我们唱!”洛城和流歌不约而同地说道。 “我们也没意见!”那些乐工也说道:“只要有人听,哪怕就一位客人,我们也尽心尽力地做好。没人听,我们也要来的。” “对对对,我们就是吃这碗饭的,除非……除非哪日长乐戏楼不需要我们了,您让我们不来我们就不来!” 这群乐工,按理来说都是一些没识得几个字的可怜人,宋福来的时候想着洛城和流歌肯定是没有意见的,可要说服那群乐工肯定要花费不少的心思,谁曾想…… 他们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宋福不由得就想起了萧夫人托听荷说给自己听的话。 而那一袋赏银,真正的用意在这里。 萧夫人收买人心的功夫,不显山不漏水,让人折服! “行,那明日就辛苦大家了,各自做好自己的事情,哪怕没有客人,我们在台上吹吹拉弹唱,也是训练自己的能力,各位就早些回去吧!” “还嫌亏的不够多吗?看啥时候倒了有你哭的时候。” 宋福牛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说关门节省钱的阿三一眼:“你说什么?” 阿三翻了个白眼:“我能说什么?让你们关门节省点,有客人再来开嘛,没客人开了干什么,开了门就花钱,你们这是何必!” “这长乐戏楼什么时候由得你来做主了?你是长乐戏楼的掌柜的,你说关就关?你说开就开?”宋福也没个好脾气,呛了他几句:“不想干没人留你。” 阿三一把就将身上的衣裳给脱了下来,狠狠地丢到了地上:“老子还真就不想干了呢,这长乐戏楼还能苟延残喘多久?你们等着,你们撑不了十天半个月的。到时候看你们怎么哭!” 说完,就大大咧咧地离开了,临走之前,还不忘回头说了一句:“我说洛先生流先生,你们要是没地儿去了,就来找我阿三啊,我一定给你们介绍一个好去处,那里一定不会比长乐戏楼给你们的少,还会更多。你们想走,随时找我,我跟你们说,四喜楼和八方楼给你们的钱,可不低哦!” 这人还在长乐戏楼呢,就来挖自己家的墙角了,无耻! 宋福气的拿起随手拿起板凳朝阿三砸了过去:“你个吃里扒外的家伙,你还没离开我长乐戏楼的地盘呢!” 阿三就跟一条泥鳅一样,闪身躲过了板凳,得意地冲宋福翻了个白眼。 “你给我滚!长乐戏楼不欢迎你!”宋福指了指大门口,冲着阿三喊道。 “老子还不想待在这里呢!”阿三大大咧咧地就要走,身后一个声音突然将他给叫住了。 “阿三……” 阿三回头,见叫他的人正是洛城,正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1087 长乐戏楼永远是你们的家 “洛先生,您想好了?”阿三忙喜笑颜开,谄媚道:“洛先生,您放心,只要您跟我走,四喜楼的胡老板可说了,您想要什么条件,任你开,一定满足您!” 这个阿三竟然跟四喜楼的胡生财勾搭上了。 宋福震惊地看着洛城:“洛城,你……” 洛城笑着看了一眼宋福,然后走向了阿三。 “我就说嘛,谁会跟钱过不去,是不是?洛先生,四喜楼的胡老板可是说了,您去了,就是四喜楼力捧的台柱子,他们一定会让你成为整个大越的名角!” 洛城缓步走向了阿三,在离阿三还有一步之遥的地方站定,一直都笑意盈盈的他,看到阿三那张谄媚地没有半分骨气的脸,恶心至极,他突然一扬手,“啪”地一声,狠狠地打了阿三一个措手不及。 那一巴掌很用力,打的阿三几乎偏过头去,一张嘴,吐出了一口血水来。 “洛城,你竟然敢打我!”阿三龇着一口血牙,张牙舞爪地就朝洛城扑去,宋福见状,忙使了个眼色,立马就有两个人高马大的乐工拦住了阿三。 “你个下贱的唱戏的,你竟然敢打我!”阿三张嘴就是骂人的脏话,洛城甩了他一巴掌,心里头别提多舒坦了。 “我就算是个下贱的戏子,可我也知道,什么叫做知恩图报,长乐戏楼给我吃给我穿给我钱,我在这一日,自然就要为长乐戏楼尽自己的一份力,可你倒好,吃着长乐戏楼的,背地里头却跟四喜楼的人勾结,说是的好听点叫攀高枝,说的难听点叫背信弃义、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是一头披着人皮的白眼狼?”洛城一肚子的气,骂人虽然一个脏字都不带,却引来了后台的人一致叫好。 “好,说的好!我们不能做那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人!” “对,我们哪里都不去,除非长乐戏楼不要我们,否则我们哪里都不去!” 乐工们你一言我一语慷慨激昂,纷纷对阿三的话进行了严厉的抵制。 “呵呵!”阿三张嘴冷笑:“你以为你们是什么东西?行,老子今儿个是给你们脸了,是你们给脸不要脸,你们就等着,到时候等这长乐戏楼倒了,你们还想去四喜楼?我呸,你们想都不要想!你们的名字你们的脸老子可一个个都记着呢!” 阿三狰狞地看着这群人,“我不会让你们进四喜楼的,只要我在一天,你们就休想吃四喜楼的饭!” “把他给我丢出去!”宋福手一挥,那两个乐工跟提留着只鸡崽子一样将瘦猴似的阿三给扔了出去。 宋福气了个半死。 真没想到这阿三还是这样的人。 有点好处就粘的牢牢的,没有好处了,跑的比兔子还要快。 洛城和流歌相互对视了一眼,走了过来:“宋先生,您放心,我们哪里都不去!长乐戏楼在一日,我们就在一日,除非长乐戏楼不要我们,否则,我们永不背叛长乐戏楼。” 听了这两个人的话,宋福气鼓鼓的心这才好受了些。 他看了看洛城和流歌,点点头,再看看那一群看着自己的乐工,宋福知道自己也要给他们一个交待:“你们放心,我向保证,长乐戏楼不会关门的,你们只要是我长乐戏楼的人,长乐戏楼就永远是你们的家!为了你们,长乐戏楼也一定会撑下去!” 走了个阿三不要紧,他们长乐戏楼的还有这么多忠心耿耿的人。 萧夫人说后头的事情她会处理,只让他将长乐戏楼管理好就行了。他现在的任务,就是管好长乐戏楼,安抚好长乐戏楼的这些人! 他不知道萧夫人说的处理是怎么处理,长乐戏楼又要到何时才能够走上正轨,他不担心! 萧夫人是谁啊,知道面粉会爆炸的人,还是那个能开出揽月楼的人啊,她说长乐戏楼一定会成为京城第一,那他就相信! “你说的是真的?那长乐戏楼就一个客人?”酒楼里头,醉亭楼二楼最好的厢房里头传来狂妄的大笑声。 一个谄媚的年轻声音说道:“那可不,总共就来了十个客人,戏还没有唱到一半呢,就全部都走了,” 说话的人正是从长乐戏楼出去的阿三,此刻正一脸谄媚地站在桌子前,点头哈腰地跟饭桌子上的人说话。 胡生财摆摆手:“好了,你下去吧,以后跟着我混,一定不比在长乐差!” “小的知道知道,小的是前辈子烧了高香了,能得胡老板的青睐,您放心,小的这辈子一定给您做牛做马报答胡老板。” 胡生财赏了他一杯酒,就让他下去了。 涂有礼和胡生财已经喝高了,满面通红,涂有礼看到胡生财的褙子里头空了,忙提着壶谄媚地给胡生财倒了满杯。 “胡老板,跟着您,可真是日进斗金啊!我这八方楼,这几天赚的,都赶上我这楼半年赚的了。”涂有礼美滋滋的,这一唱完,就立马在醉亭楼包了个最好的厢房宴请胡生财。 胡生财哈哈大笑:“有钱大家一起赚嘛!” 涂有礼指了指刚才下去的人:“刚才那个是长乐戏楼的?” “嗯,一个跑腿的,给点银子就巴巴地跑来了。” “这样的人,到处不都有麻,胡老板何必舍近求远呢?又没啥本事。” “哼,我这哪里是为了要他,长乐的洛城和流歌如今在京城有了很高的声誉,我多次命人去接触这两个人,可这两个人都不同意过来,我只能想其他的法子了,可没想到,这阿三也搞不定。”胡生财愤愤地说道。 他都开了那么优惠的条件了,他们竟然还不来。 “这么硬?”涂有礼眼珠子一转,就呵呵笑道:“既然他们敬酒不吃吃罚酒,何不想其他的法子?” “其他的法子?什么法子?” 涂有礼在胡生财耳边说了两句,胡生财摇摇头,满脸的犹豫:“这样不好吧,绑架这事,若是被京都府尹知道了,咱们可是吃不了可兜着走的,别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坏了自己的名声。” 这如今京都府尹常守农,可不是吃素的,那可是个油盐不进的硬骨头。 涂有礼呵呵一笑:“胡老板,咱们速战速决,哪里会惊动京都府尹啊?况且,您不说我不说,谁知道人是咱们绑的?而只要您对洛城和流歌有救命之恩,他们还不乖乖地任您差遣?有了洛城和流歌,那可就是四喜楼的摇钱树了。” 1088 洛城流歌失踪 “你有什么好办法?” “当然!” 涂有礼呵呵一笑,声音压低在胡生财耳边说道:“我派人去偷偷地绑,您就光明正大的去救,到时候,谁知道绑人的是我?他们可都知道救人的是您呢!” 胡生财盯着涂有礼看,看的涂有礼酒都醒了,心里头有些发毛。 “你心甘情愿?”胡生财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问道。 涂有礼长舒了一口气,还以为被胡生财看出了自己的小九九,忙表忠心道:“那当然那当然了,您放心,我做这一些可都是心甘情愿的,只要胡老板到时候发大财的时候千万不要忘记给小的分一杯羹。” 胡生财拍了拍涂有礼的肩膀,哈哈大笑:“你放心,涂老弟,你要是替我办成了这件事,有我一口吃的,就一定有你一口吃的!” “有胡老板这句话,小弟我一定替胡老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涂有礼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胡生财眯着眼睛看着涂有礼一饮而尽,这才笑了笑,也将手里头的酒喝完了。 “来,大哥,吃菜吃菜,小弟我还在的绮红安排了漂亮的姑娘,今儿个咱们一定要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二人勾肩搭背,似乎已经成了一对好兄弟。 从初八那日开始,长乐戏楼就一直都唱着以前的老曲子,客人也只有谢玉萝一个人,可长乐戏楼一样照常营业。 谢玉萝每回来,都会美滋滋地听完了曲子再走。 看到这群人,哪怕戏楼只有一位客人,也丝毫不怠慢,很是满意。一直到元宵节那日,长乐戏楼也没有推出新戏,唱的都是老曲,看到这戏楼门庭冷落车马稀,连两个客人都没有,京城里头又有不少的声音再猜,这长乐戏楼怕是离关门不远了。 可长乐戏楼那边就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该开自己的戏楼就开自己的戏楼,感觉关门跟自己没有一点关系似得。 元宵这日一唱完,谢玉萝给了宋福一些银两,让宋福带着洛城流歌和那群乐工去吃了夜宵。 吃完了夜宵,宋福嘱咐各位回家。 “好了,夜太黑了,我让马车送各位回去吧!” 那群乐工倒是男子汉,虽然有年纪大的,不过又没喝酒,一个个都很清醒,“没事没事,我们不怕啥,不用送,不用送!你要送就送送洛先生和流先生吧!” 乐工们都走了,宋福:“洛城、流歌,我送你们回去。” 洛城和流歌也摇摇头:“不用了,小宋先生,我们家离这里也不远,就穿过这条巷子就到了,这天黑马车在里头也不好走,我们走路还快些。” 宋福见状,只能道:“那也行,你们拿着灯笼也好看见些,就快回去吧!” 一行人分别,宋福上了马车走了,洛城和流歌也走进了巷子里。 灯笼能照见的地方并不大,只能看到前面一点点的距离,洛城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拉着流歌,两个人往里头走。 今夜正是元宵,前头的大街上还热闹的很,只是这深远的小巷子里头并没有什么人,两个人天天都走这条路,以前倒觉得没什么,只是今夜觉得这条路异常的冷清。 “大哥,我有些害怕!”流歌终究是个女孩子,看到这漆黑的夜路,难免害怕,她抓紧了洛城的手,战战兢兢地说道。 洛城也拉紧了流歌,笑着宽慰道:“这条路咱们走了多少回了,况且有大哥在,不怕啊!” 流歌还是害怕:“可我怎么觉得这条路比以前黑好多啊!” 洛城:“估计是咱们刚从前头光亮的地方过来,没事,再过一会儿就到了,你要是怕我们就走快一些!” 两个人又挨的近了一些,快步往前走去。 巷子里头阴冷的风吹来,提在手里头的灯笼应着风就灭了。 本就漆黑的巷子跟坠入了黑暗一样,阴沉漆黑,还带着一丝森森的鬼气,让人不寒而栗。 “大哥……”灯笼灭掉的那一刻,流歌身子都在抖。 “不怕,家家在前头,我们跑几步!”洛城拉着流歌快步往前跑去。 家门口挂着两盏灯笼,还是亮的,在夜风里飘荡着摇曳着,里头的烛光像是随时被风给吹灭似的,偶尔亮堂堂,偶尔阴森森,洛城和流歌追着那一点微弱的烛光往前跑。 巷子很深很深,虽然家门口近在迟尺,可两个人还是跑了许久,气喘吁吁,只能停下。 “大哥,我跑不动了。”流歌停下,大口地喘着粗气。 二人停了一会儿,正要往前走,突然前头冒出两个人影来,直逼二人而来,洛城和流歌刚要开口呵斥,眼前一花,二人已经晕了过去。 再看,两个人就像是凭空蒸发了一样,只留下已经灭了的红灯笼,被夜风一吹,悉悉索索溜了好一会儿。 萧宅。 已是子夜,万籁俱寂。 一阵急促的敲门,将寂静的夜打破。 花娘猛地坐起来:“这么晚了,是谁啊?” 外头的敲门声不停地传来,越来越急。 过了一会儿,听松焦急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夫人,清娘来了,洛城和流歌不见了。” 谢玉萝也坐了起来,“洛城和流歌不见了?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清娘在外头说道:“我在家里等他们,等了好久都没看到二人回来,忙派人去了揽月楼找小宋先生,小宋先生说他们一唱完就回去了,可两个孩子没回家啊!” “后来小宋先生跟着我去找,找到了他给二人的灯笼,就在家门口。”清娘急的都快要哭了出来。 距离长乐戏楼,已经是两三个时辰过去了。 这洛城和流歌也从来不会不说一句就离开,那只能说明一点...... 这两个人出事了! 谢玉萝忙穿戴好了出来,花娘她们也都出来了,正在安慰清娘:“那两个孩子懂事的很,肯定不会出事的啊,先别急想想办法!” 听松手里头提着一盏灯,普通的灯笼,揽月楼的灯笼都有记号,谢玉萝一找,果真在上头找到了属于揽月楼的记号。 1089 焦急寻人 “宋先生也知道了,让整个揽月楼的人都去找了。”清娘担心不已,边说边哭道。 她一生无儿无女,带着几个孩子唱戏就将他们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女一般看待,如今两孩子下落不明,她又紧张又担心,从得知洛城和流歌失踪了的那一刻开始,眼泪就没有停过,如今一双眼睛已是红通通的了。 谢玉萝略一沉吟,今儿个她也去听戏了,听完了之后让宋福带着长乐戏楼的人去吃了点夜宵,就让他们回去。 她在长乐戏楼的时候,听洛城和流歌唱戏,两个人都很自然,与平时无异,完全没有因为没有客人而有半分的不快和不上心,二人唱的非常的好! “灯笼是在家门口不见的?”谢玉萝问道。 “嗯,小宋先生说原本要送他们送回去的,可洛城和流歌说穿过巷子就是,马车走里头没有光亮,还难走,所以小宋先生就给了他们一盏灯笼,等我们沿着巷子找的时候,这灯笼灭了,就丢在巷子里。” 那也就是说,洛城和流歌快到家的时候,突然遭遇了不测。 “小宋先生在哪里?” “他说他去长乐戏楼走一趟再来您这里!” 清娘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外头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萧夫人……我来了!” 宋福跑的气喘吁吁的,边走边说道:“长乐戏楼没有,其他几个乐工那里我也问了,洛城和流歌没有去他们那里!” 这大半夜的,两个人不回家,又怎么会去别人家里! “那些乐工听说人不见了,也都去找了。”他抬头,看了一眼谢玉萝,刚想要说什么,再看看从屋子里头走出来的萧钰,咬咬唇,低下头,有些纠结,不过还是一个字都没说。 “洛城和流歌不见了?”萧钰也在里头听到了。 “嗯,看情况应该是被人掳走了!”谢玉萝很冷静地分析道。 目前,也就只有这一个情况能说的通了。 萧钰:“先去报官吧!听松,你先去京都府衙报官!” 听松转身就出去了。 “长乐戏楼最近出过什么事吗?”谢玉萝也紧接着问宋福。 宋福摇摇头:“没什么事情啊,每日准时开门,唱完了就关门,若说有什么不同的,就是元宵,请他们吃了夜宵再回去,比平时就稍微晚了一些!” “还有其他的吗?”萧钰问道:“长乐戏楼里头,有没有什么事情?” 宋福想了想,突然想了起来:“阿三走了!” 萧钰皱眉,一旁的谢玉萝解释道:“阿三是长乐戏楼一个跑腿的!” “虽然他是个跑腿的,没想到竟然巴结上了四喜楼的胡胡生财,离开了长乐去了四喜楼!”宋福一说起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就一肚子的气:“他自己要走也就算了,竟然还当着我的面要带走洛城和流歌,当时洛城就甩了他一巴掌,还骂他是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小人!” “你说什么?洛城打了阿三一巴掌?”谢玉萝忙追着这话问道。 “嗯,当时整个戏楼的人都气死了,气的我直接让人把他扔了出去!后来那小子再也没回来过,肯定是已经去了四喜楼了!” 清娘听完立马说道:“这不是四喜楼第一次要挖走洛城和流歌了,之前也有一次,这两个孩子回来就告诉过我,这两个孩子说他们拒绝了,我当时也就跟他们说了几句话,我也就没放在心上!没想到四喜楼还没有死心啊,一次不行,又来一次!” 清娘想起了之前她耳提命面两个孩子的事情,那回,也是四喜楼。 “阿钰,你怎么说?”谢玉萝问向了一旁认真听的萧钰。 萧钰皱眉:“小宋先生,麻烦您带人立刻去找到这个叫阿三的!” 宋福愣了下:“找阿三?他……难道他?” “咱们先去找到他!说不定他那边有什么线索!”谢玉萝打断了宋福的话,让宋福赶快去找人,“娘,清娘,你们和诚心诚意在家,我们出去一趟!” 花娘:“玉萝,这么晚了,你也要出去吗?” “嗯,不去看看,我心里头不踏实!阿钰,你明日还要去翰林院,你也在家休息!” 萧钰怎么可能会同意:“你在家,我去!” 宋福也说道:“是啊,萧夫人,这么晚了,您就在家吧!” 公子让他带的话他都没有带到呢! 谢玉萝摇头:“我一定要过去看看,不然我不放心!” “那行,我们一块去!”萧钰知道劝说不了谢玉萝,一行人快速出去了。 清娘还流着眼泪。 花娘准备了热水给她擦脸:“你不要担心了,玉萝和阿钰都出去找了,一定会没事的!” 清娘默默地点点头,“但愿如此!” “你都没睡吧?先去睡一会儿吧?” “不用了,我就等着他们回来,他们不回来,我哪里睡的着啊!”清娘难受地说道。 谢玉萝一出去,花娘也睡不着,她能理解清娘的心,便道:“那行,我们都不睡,说说话,等他们!” 宋福赶了马车过来,一行人直接去了阿三的住处。 刚到门口,对面也过来了一辆马车,也停在了阿三家的门口。 “是我家公子!”宋福惊讶地说道。 果然,跳下马车的是宋长青。 “公子,您怎么过来了?”宋福惊讶地迎了上去,“您也来找这个阿三?” 宋长青点点头,刚要说话,马车跳下来了一个人。 “萧先生也来了?”宋长青问道。 宋福点点头,然后压低声音说道:“萧夫人也来了!” “不是让你……”宋长青刚要说话,下了马车的萧钰夫妇迎了过来,宋长青只能将后头的话咽了回去,睃了一眼宋福,宋福愧疚地忙低下头去,一言不发。 几个人见了面,也不寒暄,直接冲进了阿三的屋里。 屋子里头一股酒气,阿三睡着了,正在打呼噜。 有人上前一把将他给拉了起来,一瓢冷水泼了上去,阿三的酒也醒了,“哪个王八蛋……” 睁开眼睛屋子里头亮堂堂的,里面站满了人,一个个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为头站着的就是宋福。 “宋福,你来我家做什么?做贼啊!”阿三指着宋福刚要破口大骂,后头的人一把家抓紧了他的胳膊,疼的他龇牙咧嘴,发出嗷的一声惨叫,“疼,疼,疼……” “洛城和流歌呢?你把他们弄到哪里去了?”宋福上前两步,呵斥道。 1090 守株待兔 “他们去哪里了我怎么会知道!关我什么事!”阿三骂道:“你自己的人你自己不管好找我做什么!” “你个兔崽子……” “呵呵,说不定他们在你那里不愿意待了呢,这才跑了呢,跟人家常欢一样,人家另谋高就去了,你还找什么找!”阿三不怀好意地说道:“就长乐戏楼那副死样子,还能开几天,走了才好呢!” “你……”宋福恨不得一把掐死这个狗东西:“阿三,我再问你一句,洛城和流歌呢?你把他们两个弄到哪里去了!” 阿三哪里会知道,梗着脖子道:“我不知道!” 宋长青当等人站在人群的后头,冷眼看着阿三耍赖,谢玉萝来的匆忙,衣裳都没穿多少,往萧钰边上靠了靠。 萧钰捏了下她的手,感觉到阵阵凉意,忙脱下身上的大氅披在了谢玉萝的身上。这还不算,一手揽着谢玉萝的肩,将人往怀里带了带,看到二人那亲密的动作,站在一旁的宋长青忙别过脸去见宋福正要教训阿三,他急忙站了出来。 “你......” 宋福上前就要打人,宋长青喝住了他:“宋福!” 宋长青来到跟前,看着起无赖的阿三,突然笑了。 “你笑什么?”阿三有些怕这个掌柜的,看着冷冷清清的,可谁都知道这人没心。 宋长青道:“俗话说得好,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良禽择木而栖,你能离开长戏楼楼去四喜楼另谋高就,我们没有任何的意见,但是......洛城和流歌是我长乐戏楼的人,他们不亲手说离开我长乐戏楼,那就证明,他们二人是被人掳走的!” “关我有什么事!”阿三横道。 “关你什么事?就凭你那日离开长乐戏楼说的那番话,我就能告你一个拐带不成改绑架。” “你没有证据!” “证据?”宋长青往身后看了看,五六个乐工站了出来:“我们全是人证。” 确实,那日阿三临走之前说的话,完全可理解成阿三带不走人就把人给绑走! “若是我们把你告到京都府尹,你作为最大的嫌疑人会不会被关上几日?到时候四喜楼可还会要你?”宋长青继续恐吓他。 果然那送阿三在四喜楼得了好处,哪里舍得丢掉这份工作,忙道:“我告诉你可以,可是你们千万别说是我说的。我还想继续在四喜楼做事呢,若是被主子发现我吃里扒外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你说。” “那天在酒楼,我站在门外,依稀听到里头说着什么绑架的事情,说是涂老板要绑架,胡老板到时候救人。” 这个计策还真是毒啊。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他们还得对给甜枣的人感恩戴德。 宋长青冷笑,直直地看着阿三,阿三心里被看得发毛。“我都已经说了,你还想怎样?” 宋长青冷笑道,“你说你既然已经背叛了胡老板,他可还会留你在身边?” “你诈我?” “像你这种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小人,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宋长青冷笑的说完,命令把阿三绑了捂了嘴,塞到了马车里。 套出了阿三嘴里的话,大家上了马车。 “公子,萧先生,萧夫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去找那涂有礼把人给要回来!”宋福一上马车就愤愤不平地说道。 马车先是安静了一会儿,谢玉萝说道:“既然四喜和八方打的是这个主意,那么证明,他们是为了拉拢洛城和流歌,这二人目前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几人点点头。 一个绑,一个救,自然是不会闹出人命来的。 “就算没有生命危险,也要尽快救出来啊!”宋福焦急地说道。 谢玉萝:“人肯定是要救的,只是,我倒是想看看涂有礼和胡生财这二人的真实目的!” “你是觉得涂有礼不是真心实意帮胡生财?”宋长青问道。 萧钰笑了笑:“京城就三家戏楼,如今长乐戏楼明面上已经被四喜和八方挤垮了,四喜楼和八方楼两家独大,可最有名的还是四喜楼,八方楼是竟然甘愿冒险为四喜楼拿下这两个名角,谁知道,八方楼是真心还是假意?” “若是八方楼得到洛城和流歌,四喜楼也不敢拿八方楼怎么样,以前的你强我弱,因为洛城和流歌也会转了风向!”宋长青接着说道。 “所以,我们接下来就是守株待兔了。先找株,再等兔!”谢玉萝披着萧钰的黑色大氅,一张小脸蛋儿几乎是埋在衣领里,甜甜地笑了。 人分了几波,一波监视胡生财,一波监视涂有礼,而兴许是这两个人真的只是打了一个幌子,洛城和流歌就关在了京城一座偏僻的小巷子里,只有两个人看管。 涂有礼找到了人,立马就派人通知了胡生财,为了让绑架的事情做的逼真,洛城和流歌被关了好几日,吃的喝的倒是没有亏待他们,相反,吃的都还很好,只是整日要被外头的那一声声要卖掉他们的恐吓吓得魂飞魄散,提心吊胆地过了两天。 直到这日洛城和流歌关着的屋子被一脚踢开。 “洛先生、流先生,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啊!”一声惊讶地声音传来,洛城和流歌被松开,这才看到了站在他们面前的是四喜楼的老板胡生财,正一脸惊喜地看着他们,“哪个杀千刀的绑了你们?你们没事吧?” 洛城没想到竟然会看到胡生财,也是愣了好一会儿,这才喃喃地道:“我们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们是不知道啊,两位先生失踪,我生怕二位先生遭遇不测,到处在找二位先生啊!”胡生财一脸的感慨,“好了,我们回去吧,你们的宋先生肯定也担心你们了。” 正出了门,外头突然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快看,洛城和流歌在这里,原来他们是被四喜楼给绑了!” 被四喜楼给绑了? 胡生财诧异到不行,刚一抬头,就看到涂有礼正带着一群官兵虎视眈眈地冲了进来。 1091 倒戈相向 涂有礼带着人冲了进来,惊愕地看着胡生财:“胡老板,你怎么,你怎么能绑架洛先生和流先生啊!洛先生,流先生,自从你们失踪,你们可知道我们找了你们多久啊。” 胡生财在短暂的错愕之后立马清醒过来:“胡说八道什么,明明是我救了他们!” “我胡说?我带着官兵找了他们好几日了,今日找到这里,就看到你跟他们在一起,你说你是救了他们,你们可有证据?” 一旁的衙役说道:“胡先生,依照大越律法,绑架一人就要判刑三年,你这一下子就绑了两个人,七八年的牢狱之苦怕是免不了了。” 胡生财气急:“胡说八道,我是来救人的。洛先生、流先生,你们说说,我是不是来救你们的?看到你们的时候我就说了我是来救你们的,对不对?” 洛城和流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因着两日不见阳光,肤色有些苍白,但是气色倒是挺好的,想来也没有受什么罪。 “我们……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洛城和流歌二人往旁边退了退,离胡生财远了一些,看那惊恐莫名的模样,肯定是怕急了胡生财了。 胡生财:“……” 涂有礼:“胡老板,你看到没有,洛先生和流先生可不知道哦,你贼喊捉贼!” “胡说,你才贼喊捉贼,涂有礼,这两个人是你派来的吧?”胡生财指着之前看管二人的打手说道,那两个打手之前被胡生财带来的人打的鼻青脸肿了,此刻正趴在地上,见胡生财指着他们,忙跪地哭天抢地道:“胡老板,我们替您做了事,您可不能一脚就把我们踢开啊!” “是啊,胡老板,明明是您让我们把洛城和流歌绑到这里来的,您怎么说不认识我们啊?” 胡生财震惊的看着趴在地上的两个人,再看看涂有礼,正一本正经地看着自己,如果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上了涂有礼的当,那他这么多年的奸商也白当了。 “好你个涂有礼,你竟然诈我!”胡生财指着涂有礼愤慨地说道。 涂有礼地一本正经:“胡老板,上回我还只当你是开玩笑地随口说说,谁曾想,你竟然真的绑了洛城和流歌,这两个人,您得不到可您也不能绑架啊,绑架这可是要坐牢的啊!好在人没事,若是人有事的话,我没及时劝阻你,我也有责任啊!” 涂有礼一副愧疚的模样。 衙役上前就绑了胡生财:“胡生财,你涉嫌绑架良民,麻烦你到京都府衙把事情说清楚!” 看到胡生财被五花大绑,涂有礼高兴地不行,再看到一脸震惊的洛城和流歌,忙殷勤地上前来安慰:“洛先生、流先生,真对不住啊,让你们受委屈了。这样吧,我送你们回长乐戏楼吧,想来宋先生找你们肯定找心急了。” 流歌往后头退了一步,咬着牙,似乎很不情愿:“大哥……” 洛城看了流歌一眼,也道:“涂老板,宋先生在找我们吗?” 涂有礼愣了一下,呵呵一笑,有些尴尬:“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长乐戏楼每日正常开张、正常营业,他们,他们……” “他们压根就没派人找我们,对不对?”流歌咬着唇,一双含情目饱含着泪水,马上就要落下泪来。 涂有礼哀叹了一声:“他们兴许也不知道你们出了事吧,你们也别怪宋先生,他有揽月楼要照顾着,长乐戏楼那边也要照顾着,顾不到你们,你们也莫怪!” “大哥。” 洛城低着头,想了好一会儿,这才冷冷地笑:“一个陌生人都能知道来寻我们,我们给长乐戏楼卖了那么久的命,我们不见了,他们连找都不找我们,我们跟着这样主子心里寒啊!” 涂有礼眼珠子一转,立马就明白了,不过他故作不解地问道,“洛先生、流先生,这……” “大哥,我们不回长乐戏楼了。”流歌咬着牙说道:“我不想回到那个没有一点人情味的地方去。我们怕就是死了,他们也不会来寻我们!” 洛城想了想,点点头:“好,我们不回去,我们不去了。流歌,我们走。” 涂有礼:“二位先生这是要去哪里?” “天下之大,总有我们兄妹两个容身的地方。” “若是二位不嫌弃,要不到我八方楼可好?我八方楼正是需要二位的时候……” 见洛城和流歌犹豫,涂有礼忙道:“二位放心,只要二位在我八方楼,我保证,二位的月钱一定比在长乐戏楼高出一倍!而且,我八方楼保证一定会将二位当座上宾一样对待。” 涂有礼说的诚恳,洛城和流歌你看看我,我看看那你,最后点了点头。 “太好了!”涂有礼笑的不行,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讥讽声:“我说二位先生,我没说错吧?这涂有礼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们八方楼呢!” 涂有礼被吓了一大跳,回头一看,胡生财就站在他的身后,正得意地看着他。 “你,你不是已经被,被……”被抓走了吗?涂有礼惊恐地说道。 胡生财得意地笑:“涂有礼,你能诈我,我就不能诈你了?” “那些衙役……” “我的人,不然你怎么会一出门就碰到衙役在你门口巡逻?天下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胡生财得意地笑道。 “你竟然让人冒充官府衙役?” “谁说假冒了?你有证据吗?”胡生财冷笑:“谁看到了?他们说他们是衙役,你就信了?穿官服了吗?” 怪不得,怪不得! 就说,怎么一想到要找衙役,怎么就好端端地有一群未着官服的衙役在自己家门口路过,他怎么就那么傻呢! 涂有礼暗道自己失策,“那又怎样,洛城和流歌是你绑架的,你还能抵赖的了吗?这里可是有人证明你是绑架二位先生的真凶。” “谁能证明?他们吗?”胡生财指着原本跪在地上哀嚎不已的两个鼻青脸肿的打手,只见那二人麻溜地站了起来,手快脚快,哪里像是受过打挨过揍样的,身手敏捷着呢! 1092 到底谁才是真凶 涂有礼震惊地看着他们二人,就见二人飞快地跑进一个破屋子里头,提溜出两个人来,那两个人,分明就是涂有礼身边的心腹,一直跟着他出出入入的人,被五花大绑,一看到胡生财一个就嚎:“老板,救命,救命啊!我们把洛城和流歌绑来,那可是听了您的吩咐啊!” 另外一个就喊:“老板,元宵节那天晚上,是您给了我们迷魂药,在小巷子里迷晕了洛城和流歌的,您可不能不管我们啊!” 涂有礼差点一口气接不上来,“你,你们……” 他没让这两个人去绑架洛城和流歌啊!他明明,明明是派了两个走江湖的陌生人去的啊! 而这两个陌生的走江湖的,显然早就已经被胡生财给收买了,嫁祸涂有礼。 他亲手磨的刀,送到了胡生财的手里杀自己。 “洛先生、流先生,我这一来的时候,就跟你们说了吧,我说很快就有人来污蔑我绑架了你们,我说的没错吧?”胡生财一副胸有成竹地模样,对着洛城和流歌说道。 二人点点头,“没错,胡老板一刚开看到我们,就跟我们说了。他说,那个想要我们离开长乐戏楼的,就是绑了我们的人!” 涂有礼恨不得一口血吐出来,他千算万算,哪里算到,这胡生财就是一只老狐狸。 这只老狐狸压根就没相信过自己! 那日在醉亭楼,很显然他已经看出了自己的小九九,却还故意附和自己,为的就是让自己走进他设计好的圈套,来一个请君入瓮、瓮中捉鳖。 “怎么样?涂老板,你贼喊捉贼,绑架二位先生,这七八年的牢狱之苦怕是免不了了。”胡生财将之前涂有礼说他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涂有礼,看到涂有礼脸上跟唱戏的一样,一会儿黑,一会儿白,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外头一阵嘈杂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胡生财笑的越发的开心了:“涂老板,到时候,我去牢里头看看你,再给你送点好吃的啊!” 涂有礼气的后槽牙直磨,咬牙切齿:“胡生财,你等这一天,等很久了吧?” 胡生财:“彼此彼此,你想弄垮我四喜,也不看看你八方能不能吃下京城这一块肥肉,也不怕自己噎死自己。” 衙役冲了进来,直接将涂有礼五花大绑,涂有礼知道自己这回栽了,本想一举打压胡生财,没想到自己把自己给作死了。 “洛先生、流先生,你们也看到了,就因为你们是京城的名角儿,这想要你们去的人多如牛毛,既然八方楼去不成了,不如来我四喜楼怎么样?月钱给你们三倍,如何?”将涂有礼给灭掉,胡生财想当然地认为洛城和流歌,只能选择四喜楼。 洛城和流歌对视一笑,洛城冷冷地说道,“去四喜楼?胡老板,为了让我们去四喜楼,您可是想尽了办法啊!” 胡生财:“你们既然不去长乐戏楼,八方楼也去不了,这如今京城唯一能去的地方,也就只有四喜楼了,不过这也看你们啊,你们想来,我把你们当座上宾,你们不想来,我四喜楼有一个常欢,也无所谓。只是就怕埋没了二位先生的才华,到时候这名气可就一落千丈了。” 胡生财半是施压半是恐吓,看着像是把选择权交给了洛城和流歌,可实际上,却是在暗暗地嘲讽他们,不进戏楼,总有一日这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名望和声誉会一无所有。 而对于两个靠名气吃饭挣钱的人来说,无异于是杀人诛心! “哟,这么热闹啊!”一个声音传来,倪梁来了。 将涂有礼五花大绑的衙役恭敬地喊了一声倪统领,胡生财见状,忙殷勤地上前,谄媚地笑道:“倪统领,什么风把你们给吹来了啊!” 倪梁笑了笑:“长乐戏楼的两位先生失踪好多日了,本官这不,一直都在找嘛。” 胡生财一愣。 长乐戏楼报官了?可是京城是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他还以为,长乐戏楼反正要倒闭了,这两个人是生是死与他们无关呢! “哦,原来长乐戏楼还是很在乎这两位先生的嘛!”胡生财立马就回头跟洛城和流歌说道:“你们掌柜的还是很在乎你们的!只是这揽月楼太忙了,这赚钱还是最要紧的啊,他也就只能报官,压根就没有时间亲自来找你们啊!” 还是不忘诋毁宋长青,说他冷清冷血,连自己的人生死都不顾! “是啊,胡老板还是仁义啊,为了跟自己不相关的人,竟然能做到亲力亲为,实在是让本官佩服的五体投地。先且不说其他的,胡老板这麽尽心尽力,不晓得的人,还以为这二位先生是四喜楼的人呢!” “洛城和流歌是京城的名角儿,我也非常的钦慕二位的才华,他们出事,我就算是千忙万忙,也不会袖手旁观!”胡生财笑道。 倪梁挥挥手,命人拿开了涂有礼嘴里的破布。 涂有礼虽然不能说,但是能听的,听到胡生财说的那些虚伪至极的话,气的一直在叫,此刻塞在嘴里头的破布一拿开,他立马就嚷嚷开了:“胡生财,你还要脸不要啊?你明明想要这两个人到你四喜楼去,你明请不成,就来绑架这一套,你亏心不亏心啊!” 胡生财:“我说涂老板,你自己想绑架人,我不过是顺手救了,我亏什么心?亏心的是你吧?” “胡生财,那日明明是我们商量好了的,我绑人,你救人……”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了?我明明劝你不要乱来这是要坐牢掉脑袋的,你自己执迷不悟,关我何事?” 胡生财和涂有礼两个人吵了起来。 倪梁双手环胸,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两位先生,你们是我抓的没错,可你们也别信他,当时是他说想把你们挖到四喜楼,可你们不同意,我才出了这么个主意,主意是我出的,可若不是因为他同意,我干什么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又不是来我我八方楼!”涂有礼知道自己是一定逃不过绑架的罪名的,但是他也不会让胡生财得逞了。 当了婊子又要立牌坊,天底下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 胡生财气极:“你这是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胡生财,你从长乐戏楼挖走的阿三可不就是最好的人证吗?你挖走他,目的不就是为了挖走洛城和流歌吗?你敢不敢叫他来对峙?” 1093真正的月溪茗出世 “哼,他已经离开四喜楼,我到哪里去找人对峙!”阿三好几天没去四喜楼了,喊人过去找,只看到阿三留下的一封信,说他另外找了个好差事,离开京城了。正好,他也不想留着个人,走了倒挺好的。 涂有礼大惊:“莫不是你把人给杀了吧?” 胡生财讥讽一笑,冷哼一声,不愿意搭理涂有礼。 杀一个跑腿的?笑死人了。 “胡老板,您是叫我吗?”又进来一个人,吓得胡生财一抖,就见阿三走了进来。 “你,你不是,不是已经走了吗?”胡生财震惊地看着阿三,不敢相信他竟然又凭空冒了出来。 阿三挠挠头:“胡老板,您不是让我去劝说洛城和流歌到四喜楼吗?我没完成您的任务。不过您放心,我是不会把那夜您和涂老板在醉亭楼商量要把二位先生给掳走的事情说出来。” 胡生财瞪着阿三:“你胡说八道什么!” 涂有礼却笑了:“哈哈,我说胡生财,咋样,被自己人捅一刀子的滋味可不好受吧?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洛先生、流先生,我真的只是来救你们的。”胡生财急急忙忙地向洛城和流歌解释:“长乐戏楼要倒闭了,他们也不管你了,你们还跟着长乐戏楼做什么?我千请万请请你们来,真的只是想让你们来我四喜楼,你们相信我,以后我一定会把你们捧成京城……不,大越最最有名的名角儿,天下皆知!” 洛城和流歌却笑了:“胡老板,谁跟你说过,长乐戏楼不管我们的?” 洛城指了指当时看押他们的两个打手,“他们把我们抓来,不给我们吃不给我们喝,虽然只有短短两三日的功夫,可我们不吃不喝,哪里会有这么好的气色?” 胡生财和涂有礼大吃一惊:“你什么意思?” 流歌一改之前的委屈和愤愤不平,笑颜如花:“我们东家早就已经找到我们了,只不过,没把我们救出去而已,给我们送吃的送喝的,暗中保护我们,不过就是为了让你们露出狗咬狗的马脚罢了。” 宋福这时从外头走了进来,洛城和流歌见到宋福,忙迎了上去:“小宋老板!” “你们没事吧?”宋福担忧地看了看二人。 “我们没事,好的很,你喊来的很是照顾我们。” 待见二人气色好的很,也很有精神,这才放下了心:“没事就好,让你们受委屈了。” “只要能知道是谁绑了我们,这点委屈算得了什么!” 宋福上前,见过倪梁:“多谢倪统领搭救之恩。” 倪梁点点头,重新让人堵了涂有礼的嘴,然后看向错愕的胡生财:“胡老板,你涉嫌绑架良民,怎样,跟我走一趟衙门吧!” 回了揽月楼,宋福将二人带到了厢房。 里头,宋长青、谢玉萝、清娘正焦急地等着他们。 “谢先生,清娘……”洛城和流歌一看到谢玉萝和清娘,立马就跪倒在地,给她们请安。 “好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清娘一把将洛城流歌扶了起来,还未说话,就先开始落泪。 谢玉萝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们一下,见他们身上就是狼狈了一些,也没有其他的,长舒了一口气:“回来就好,让你们受苦了。” 洛城和流歌摇头:“谢先生,我们没吃苦,听松一直都把我们照顾的很好。” “嗯,给我们吃的喝的,还一直在我们身边保护我们,我们很好。” 听松早就已经找到了洛城和流歌,不过却跟他们商量了,要他们假装被绑架继续待一段时间,等到这幕后黑手自己露出真正的马脚来。 “安全回来就好。”宋长青见谢玉萝笑了,也跟着笑了:“如今八方楼涉嫌绑架,怕是要消沉一段日子了。只是,听说他幕后有不少的东家,除了一个涂有礼,后来的掌柜的也不知道会是谁!” “管他是谁。”谢玉萝冷冷地说道:“最好四喜和八方能穿在一条绳上……”到时候火烧的时候,那就方便轻快多了。 谢玉萝让宋福送了清娘他们回家休息,这才跟宋长青商量起了接下来的事情。 “萧夫人,你打算怎么做?”宋长青问道。 “胡生财应该不会坐牢吧?”谢玉萝反问他。 宋长青点点头。 此次绑架,因为是涂有礼出手,又有人证,所以涂有礼这下是逃不过牢狱之灾的了,只是那胡生财的罪行,没有确凿的证据,再加之他一口咬定跟这件事情没有关系的话,官府很难定他的罪行。 “顶多敲打一番就会出来了。” 谢玉萝心领神会,红唇一勾,笑道:“怕是他出来了,要想尽办法对付你和长乐戏楼了。” 宋长青这个一点都不在乎:“我说过的,哪怕长乐戏楼关张,我也无所谓。你也无需担心。” “当时你非闹着要入股,是因为怕我吃亏吧?” 没想到被她给猜到了。 宋长青点点头:“这行我也从未涉猎过,我只是担心……” “宋先生!”谢玉萝扬着精致的下颌,她的肤色很白,一身宝蓝色的长袍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躯,活脱脱地像是画上的仙子一般,“我跟你说过的,我不会打无准备之仗,长乐戏楼,我相信,终有一日它会成为全京城之最!” 她眼中星光点点,眼神充满了自信的光芒。 宋长青看着她自信的眸光,有一刹那的怔愣,他真想看着挪不眼睛,只不过,理智还是让他偏过头去,顾左右而言他:“我这里有茶叶,你要不要喝点?” 谢玉萝点点头。 宋长青泡了一壶茶,递给了谢玉萝。谢玉萝看到茶碗里头的茶叶时,微微愣了愣:“这……” 宝绿色的单叶片漂浮在茶碗中,汤色清澈透亮,叶底绿嫩明亮,完全符合她前世品尝的月溪茗的色泽和外观。 见谢玉萝征愣,宋长青笑了笑,知道这回总算是让她满意了,“你尝尝,这是钟德最近给我寄过来的茶叶,我尝着味道极好,却不知道是不是你想要的那一种。” 他还记得,那次在六安村,谢玉萝亲手捧给他的茶,就是这个味道。 谢玉萝忙喝了一口,茶味浓而不苦,香而不涩。茶香清香高爽,滋味鲜醇回甘。 她一口气将茶全部都喝完,兴奋地说道:“这才是,这才是月溪茗!” 宋长青也跟着笑,“咱们终于成功了。” 谢玉萝:“你们一直都在试验这月溪茗的口感?” 宋长青点点头:“嗯,一部分让他们先以其他茶叶种类拿出去卖,另外一部分,我便让他们继续研究口感,这么多年,也不算是白忙活。” 谢玉萝不住地点头:“比我当时炒制出来的口感还要好上三分。” 见谢玉萝不加吝啬地赞扬,宋长青就笑了。 只要她开心,他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1094 老子要让你一无所有 “既然真正的月溪茗已经炒制出来了,我想,京城的茶叶铺子也该开起来了。”宋长青笑道。 谢玉萝看着宋长青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头不震惊那是假的。 他为了提高月溪茗的口感,能够花钱蛰伏这么多年,光是这一份毅力,就让人刮目相看。 “怪不得人家都说宋先生想做什么就一定能成什么,宋先生做事情有魄力有毅力,当真让人佩服。”谢玉萝由衷地感叹道。 “若不是萧夫人的话,我又如何能尝到这么美味的月溪茗呢?若论做事有魄力有毅力,宋某在萧夫人面前,自叹弗如!”宋长青从未见过一个女子,竟然能入谢玉萝这般,想做的事情一定要做到最好,哪怕是这平常喝的茶叶,也一定要做到尽善尽美,也正因为有她这种心思,他在有生之年,才能真正品尝到月溪茗的美! 谢玉萝被人这样夸,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宋先生就别这样夸我了,再夸我我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宋长青掩嘴笑:“钟德不日就会带着炒制好的月溪茗上京,茶楼铺子我也已经买下来了,等钟德上京,将东西包装好,铺陈好,挑个良辰吉日,就能开门营业了。” 谢玉萝真心为宋长青感到高兴:“之前的月溪茗都要十几两两片,这回怕是更不止了。” 宋长青起身又拿了一样东西过来,递到谢玉萝的跟前:“你签个字。” “什么?” “月溪茗的入股协议,你什么都不用管,我们五五分成。”宋长青简单地介绍道。 谢玉萝一目三行也看完了,震惊地看着手里头的协议,这完全……请完全就是让自己白挣钱嘛! “这怎么可以,我什么事情都没做。”谢玉萝推了回去:“我不会签的,这事情都是你自己做的。” 宋长青又推了回来:“若不是你的话,这一芽两叶的月溪茗哪里是正宗的月溪茗,若不是你的话,我又如何能够得到这些月溪茗的售卖权,这一切,都是萧夫人的功劳。” 谢玉萝:“可是我……” “萧夫人就不要再推辞了,既然我已经写好了协议,那就证明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考虑过的,若是萧夫人不愿意签字的话,那我这就立刻休书一封给钟德,让他不要进京了。这月溪茗的售卖权我也不要了。” “宋先生!” 他花费了这么多的心思,哪里说是能放弃就放弃的,这么多年的试验,他得花多少的心思和钱财啊! 宋长青笑:“若是萧夫人体恤我这么多年的付出,还是签了的好是,有钱大家一起赚,亏钱大家一起折!到时候若是亏本了,我一定会找萧夫人要钱的。” 谢玉萝见他都这么说了,只能应了:“那行,我签。” 她拿起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一人一份,月溪茗的生意就这么说定了。 离开揽月楼,谢玉萝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又是月溪茗的半个老板了。这月溪茗都不用想,一定是赚钱的铺子,宋长青给她一半的盈利,这明摆着就是让她赚钱啊! 那他这回,是不是因为长乐戏楼不赚钱,怕自己伤心难过,所以这才拿了月溪茗的事情哄自己放开心结呢? 亦或者真的只是因为自己告诉了他真正月溪茗的味道,还和他一同去了大别山,取得了月溪茗的售卖权,他不好意思一个人占为己有呢?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这宋长青,倒是个真正的正人君子。 而宋长青此刻正站在二楼的窗台前,看着谢玉萝的马车没入了人群里,这才拿起之前签订的协议。 谢玉萝三个字,漂亮精致的字体,清婉飘飘若仙,犹如第一回见到她的字一样,字如其人,相识这么多年,她一如从前。 谢玉萝从揽月楼出去之后,直接去了清娘的住处,洛城和流歌清洗一遍之后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她怕两个孩子有心理负担,不过跟这两个孩子谈了一番之后,发现他们并未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反而,对四喜楼和八方楼越发的仇视了。 清娘在一旁愤愤不平地说道:“我现在真恨不得看到四喜楼和八方楼垮了,仗势欺人,别人不去他就来抢的,简直是太可恨了。” 谢玉萝点点头:“清娘,你别着急,总有一日,四喜楼和八方楼会一蹶不振的。洛城、流歌,之前让你们排的戏继续练起来。” “可……可宋老板不让我们唱啊!”清娘纠结地说道。 谢玉萝笑笑:“现在不唱,不代表以后不唱,我这里还有戏本子,清娘,你就按照之前的教他们唱,小庆和小莲那边也同样练起来。” 小庆和小莲是半大的孩子,半大的孩子唱这些戏也同样有市场,这名门贵族、商贾之家,谁家没半大的孩子啊。 见谢玉萝坚持,清娘点点头:“行,我会训练好他们的,等你说能唱的时候,我们就唱,到时候一定让全城惊艳!” 洛城和流歌也点点头:“谢先生,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唱好的!” 谢玉萝眉眼弯弯,笑的开怀:“我相信你们!” 离开了清娘住处,谢玉萝心情好的很。 听荷道:“夫人,四喜楼三日之后有一场新戏要推出,这是刚才有人是贴在墙上的告示,我给揭下来了。” 纸上就只有几个字,时间地点新曲,虽然简单,却一目了然。而且,还在新曲上头加了轰动两个字,看来,四喜楼这回是确定新戏能一炮而红啊! 谢玉萝看过之后,一把就揉成了团,随意丢出了窗外:“让他们唱,我还嫌他们唱的晚呢!你去买票,三日后我们一同去听听。” 涂有礼因为绑架良民,证据确凿,被判了八年的牢狱,而胡生财则因为证据力度不足,最后给放了。 从府衙出来的时候,看到大街小巷贴的告示,恨的牙痒痒。 “宋长青,老子先搞垮你的长乐戏楼,再来搞垮你的揽月楼,一个外地人,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你是活的不耐烦了。老子要让你一无所有!” 1095 我想见罗玉公子 三日之后,谢玉萝一身男装去了四喜楼,跟着一块去的,除了听荷,还有柳寻淼。 一曲还未终,谢玉萝已经听不下去了,冲同坐在一桌的柳寻淼笑了笑,二人趁着人群还在聚精会神地听戏,先走了。 而在四喜楼的二楼厢房里,有两个熟悉的身影,也在聚精会神听着下头的戏曲。 听到动情的地方,苏止说道:“公子,这四喜楼还真有办法,竟然能写出这么好听的戏曲。” 苏珩手指敲击着桌面,眉眼之间满是疑惑之色:“你就不觉得这戏很熟?” “熟?”苏止奇怪地说道:“怎么个熟法?公子,这不是四喜楼的新戏吗?而且之前我们压根就没听过这曲子啊!” 苏珩想点头,又摇摇头:“不是听的。” “不是听的?”苏止晕了:“那是怎么的?看的?” “看的?”苏珩默念了一遍,看着苏止突然就回过神来:“对啊,不是听的,那就是看的,看的,看的……” “公子……” “你快去,去找一本石头记过来。”苏珩忙道。 这好好地听戏听着又看书做什么?不过苏止不敢问,公子要做什么那自然是有原因的,好在楼下的马车里头就有一本公子经常看的石头记,他很快拿了上来。 苏珩一边听戏,一边看书,等到咿咿呀呀地唱到“都道是金玉良缘,俺只念木石前盟”时,苏珩立马阖上了书,刚才还一张欢欢喜喜的脸此刻激动地面红耳赤。 这戏曲是从罗玉公子的书石头记里头摘取出来的! 苏珩跟苏止耳语了两声,苏止也是愣了一会儿,不过马上就去通传了。 一曲终了,胡生财点头哈腰地就过来了,“三公子,您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啊!” 苏珩并不喜欢这些客套,敲了敲桌子,说道:“胡老板,你这新戏都是从石头记里头摘取出来的吧?” 石头记? 胡生财又不读书的,他只知道这戏客人喜欢,能给他赚钱,从哪里来的,他怎么知道。 不过,三公子说是,那就一定是的! “三公子真的好眼力。” 苏珩腾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那你可知罗玉公子在何处?我非常仰慕罗玉公子的才华,还要麻烦胡老板替我引荐一番。” 胡生财愣了下,三公子说起罗玉公子,怎么这么激动? 非常仰慕? 难道这罗玉公子是什么高人不成?竟然连三公子都仰慕罗玉公子! “那个,三公子,天色,天色已晚,罗玉公子怕是不方便,要不,改天?”胡生财可不认识那个什么罗玉公子,不过,若是能用这个罗玉公子来跟三公子打好交道,那以后这三公子可是四喜楼的一道护身符啊! 苏珩这时才恍然大悟,“是啊,现在都已经这么晚了,罗玉公子肯定已经歇下了,是我唐突了。胡老板,还麻烦您跟罗玉公子通禀一声,只要罗玉公子有时间见我,我随时恭候您的大驾光临!” 等人走了,胡生财想到三公子对自己的恭敬,都好像做梦一样。 罗玉公子,胡生财仿佛看到了未来四喜楼的繁华。 胡生财见马车走远了,忙去找了莫老头。 “谁是罗玉公子?”一见这六个编戏的,胡生财劈头盖脸地就问道。 其中一个年轻人显然是这里头的生面孔,看到胡生财,眼珠子转了转,忙低下头去。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莫老头拱手:“胡老板,这里没有罗玉公子啊!” “那你们何人认识罗玉公子?” 大家又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若是认识罗玉公子,他们岂会在这里的苟且! 莫老头咳咳两声:“胡老板,我们也都不认识罗玉公子。” “那这劳什子的罗玉公子是谁?” 莫老头见胡生财对罗玉公子不尊敬,撇了撇嘴,“胡老板,罗玉公子乃是大越当之无愧的第一大才子!才华举世瞩目,众人皆仰慕之。” 还有这样的人! 胡生财从来不看书的,自然不知道罗玉公子到底有什么才华,“他有什么才华?” “石头记和西游记都是他所著。”莫老头道。 石头记?今儿个三公子就提到了石头记。 “我们这戏是从石头记摘取出来的?” “是的。”莫老头有些紧张地看着胡生财。 胡生财哦了一声:“那你们去把这罗玉公子请来,我要见见他。” 听到胡生财这“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已经五十多岁的莫老头差点一口气接不上来。 这罗玉公子,哪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啊! “胡老板,我,我不认识罗玉公子啊!”除了莫老头,其他几个人也都是爱莫能助,想要见罗玉公子?您以为那罗玉公子是那么好见的? 胡生财捻了捻自己的胡须,想了一会儿,就道:“那你们可知道罗玉公子长什么样子?多大年纪?” 都是摇头。 “这罗玉公子很是神秘,多少人想要一睹这罗玉公子的真容,可是没人能得见。” “这样啊!那看来就是没人知道罗玉公子长什么样子了?” “没错,而且,这罗玉公子已经许久没有出新作了,而且一点消息都没有,还有人再猜,这罗玉公子怕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说不定已经不在人间了。” 胡生财一听就乐了,“你们先下去,我有事要跟摸先生单独谈谈!” 所有人都下去了,胡生财:“莫先生,那罗玉公子写的书你可都读了?” 莫老头一谈到罗玉公子的佳作,就跟拧开了的水龙头一样,怎么都关不上了,“读了读了,那可是旷世佳作啊,能在有生之年读到这么好的书,我老头子就算是现在死了那也无憾了。” 胡生财挥挥手,凑到莫老头耳边说了一句话,莫老头一听吓的立马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胡,胡老板,您,您要让我假冒……假冒……不可以,不可以啊!” “有什么不可以的?你既然那么了解罗玉公子的佳作,这年纪又差不多相仿,你冒充一下罗玉公子有什么不可以!”胡生财一脸的不耐烦,“我这可是抬举你!” 这哪里是抬举他啊,这是在要他的老命啊! 1096 他说不定都死了 莫老头吓得腿肚子都在打哆嗦。 “胡老板,这,这万万使不得啊!” 他剽窃了罗玉公子的佳作就罢了,如今还要假冒罗玉公子,若是真的被罗玉公子知道了,他这后半辈子,怕是要在牢狱里头度过了。 “你怕什么?你不说我不说,就只有见你的人知道的,到时候你打个马虎眼就说不方便外人知道你的真实面目,又有谁会泄露出去?”那三公子想来是非常仰慕罗玉公子的,只要罗玉公子说什么,那三公子就一定会听。 “我……”莫老头还要拒绝,胡生财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怎麽?我养你养了这麽多年,就让你当一回罗玉公子,是要你命了还是要你钱了?这么多年,你在我四喜楼,我待你如何?怎的?要你帮我一回忙,你就吱吱呜呜不肯了?” “胡老板,我……”莫老头也是被逼无奈。 “你自己好好想想,就扮这一回,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有第三个人知,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了。” “可若是真的罗玉公子出现了怎么办?” “你刚才不是说他不是年纪大了就是死了吗?”胡生财不屑地说道:“即便不死,怕也是个老弱病残吧?你且放心,你见的这个人,只要你说你是真的罗玉公子,你就是罗玉公子!也没人敢把你的行踪泄露出去。” 莫老头心咯噔跳了一下,差点从胸膛里头跳出来,他还想要拒绝,可胡生财已经打定了主意,莫老头只能作罢:“那胡老板,我,我就冒充这一次!” “放心,你就好好地跟那个人说说话,你也一口咬定了你自己就是罗玉公子,其他的事情,放心,有我在呢!”胡生财拍了拍莫老头的肩膀,笑着扶了他起来。 “记着了,你就是真的罗玉公子!若是那罗玉公子死了便罢了,若是没死,你也是真的!” 里头传来两个人的对话,已经接近了尾声,外头一个身影掠过,很快就消失在无边无际地黑夜里。 没过几日,苏止就得到了四喜楼传来的消息,罗玉公子在四喜楼恭候三公子大驾! 苏止也看到了信函,皱着眉头说道:“这罗玉公子竟然敢要公子去见他,胆子可真够大的!” 苏珩却不这么认为,将书信小心地折叠好,像是小孩子遇到了自己心目当中的大英雄一般:“你懂什么,这就叫做大文豪。公子千千万,这大才子全天下可没两个。” 夜里,四喜楼开张,依然是以前的老厢房,苏珩一到,胡生财就来了,旁边还带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一身白色直裰,头发半白,颇有文人气概。 “三公子,可真是巧了,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罗玉公子!”胡生财笑着介绍:“罗玉公子,这位就是当朝的三公子珩。” 三公子珩?珩公子? 难道是今上的三公子? 莫老头吓得腿肚子都打软,他万万没有想到,三公子竟然都是罗玉公子的书迷啊! “老朽见过罗玉公子!”莫老头虽然心发慌,不过也知道这时候不是心慌的时候,若是一朝不慎,他假冒罗玉公子的事情就败露了。 苏珩上上下下看了一眼莫老头,见到人,却不似心中所想,只觉得颇有些怪异。 这人五十多岁的年纪,脸上沟壑纵横,头发白了一半,一身白色直裰,文人气息足,颇有文人墨客的韵味,只是…… 石头记和西游记都是用簪花小楷而写,这麽个大男人,能写的出簪花小楷的韵味来吗? 不过,也有可能是请人代为誊写的也说不定。 苏珩忙以大礼恭迎罗玉公子,如今见到了传说中的真人,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二人就在厢房里头,从西游记谈到石头记,又从石头记谈到台上的戏曲,这苏珩是个千真万确的书迷,两本书也不知道看过了多少回了,对里头的内容知知甚多。而莫老头也不赖,他本就是个读书人,看到好书自然是百般品读,跟苏珩二人也是谈的不相上下。 一曲终了,楼下的人早就已经散去了,可楼上的人还在谈。 直到四喜楼的人都走光了,苏止还站在厢房外头,安静地等着。 直到天空微微泛起了鱼肚皮,已经天亮了。 苏珩这才后知后觉,竟然拉着罗玉公子谈论了一宿,看到已经上了年纪的罗玉公子脸上颇有疲惫之色,苏珩很是愧疚:“罗玉公子,真对不住,晚辈得遇罗玉公子教诲,不知不觉竟忘记了时间,害的罗玉公子陪着晚辈熬夜受苦。” 莫老头看到天亮了,一直都悬在嗓子眼的心好不容易才落了下去,应该聊完了。 聊完了就好了。 “三公子不必客气,这也是我第一回跟人交流,没想到三公子对我的书如此的有见解,倒是让我刮目相看。若不是因着年纪大了,身体欠佳,真要跟三公子再多说几个来回。” 苏珩将自己随身携带的两本书放在了莫老头的面前:“罗玉公子,晚辈是您的书迷,能否在这两本书上题上前辈的名讳,晚辈一定好好珍藏。” 这个倒没什么好拒绝的。 莫老头拿了笔,刚想要提笔写下罗玉公子四个字,手微微顿了顿,突然想到这书里头的字体。立马笔锋一转,写下了自己临摹了好些年的簪花小楷。 罗玉公子四个字跃然纸上,倒跟书里头的簪花小楷一模一样。 苏珩见罗玉公子题了字,宝贝似得捧着:“多谢罗玉公子赐字。不知道罗玉公子什么时候还有时间,晚辈还想要跟罗玉公子探讨探讨。” 莫老头忙摆手:“我就是个写书的,难为有人喜欢,我也知道有很多人想要见我,不过我还是喜欢清净,三公子以后还是莫要跟人说见过我吧,我这身子骨不行,说不定哪天就去了,也就让世人对这罗玉公子,有些好奇和期待吧!” 读书人都有读书人的傲气和风骨。若不是自己强烈要求的话,这罗玉公子肯定还不会与自己见面呢! 苏珩只能作罢:“那罗玉公子,保重身体,晚辈一定答应罗玉公子的要求,定不与外人说道。” 二人道别,苏珩离去。 1097 莫先生走了 在外头站了一宿的胡生财点头哈腰地将三公子送走,苏珩上马车之前,赞许地看了一眼胡生财:“胡老板,没想到你竟然认识罗玉公子,早知道你认识的话,我就该早与你相识。” 也省得他一直惦记着,期待着。 这是三公子在向自己示好啊! 胡生财忙谦卑地说道:“在下也是因缘际会认识这罗玉公子的,只是可惜这罗玉公子喜静不喜闹,他一直都独来独往惯了,若不是有人牵线搭桥的话,在下也不会认识这罗玉公子啊!” 苏珩点点头,“你这戏,排的很好,怪不得四喜楼能屹立京城几十年不倒,如今有了罗玉公子撑腰,四喜楼成为京城第一大戏楼,指日可待了。” 胡生财立马拱手弯腰:“那还要靠三公子以后多多照顾四喜楼的生意啊!” 帘子放下之前,胡生财听到里头的笑声:“那是自然的,胡老板了却了本公子心中一个念想,本公子自会多多照顾四喜楼的生意。” 胡生财乐的眼角都笑出了皱纹,马车一走远,胡生财立马就去找了莫老头:“咋样?” 莫老头擦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还好。” 还好他熟读罗玉公子的书,不然的话,就要被三公子给看出破绽来了,这三公子委实厉害,不仅仅是看书,而且里头的关系和想要表达的意思也是见微知著,难能可贵啊! “我瞧着三公子走的时候,开心的很,不错嘛!”胡生财抚着胡须,得意地笑道。 莫老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可实在是挤不出来了:“胡老板,我已经完成了您的要求了。那三公子也答应我了,以后一定不会对人说他见过罗玉公子,他以后也不会要见我了。” 胡生财:“你做的这样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赏你了。” 莫老头苦涩地一笑:“胡老板收留老头子这么多年,包吃包住,老头子已经心满意足了。老头子就希望能继续在四喜楼做事,了却残生。” “那可不行。”胡生财摇头:“三公子已经见过你的真面目了,你不能再留在这里,若是被三公子发现你是我四喜楼的人,你说他会不会起疑?” “胡老板,那我该怎么办?” “你帮了我一个大忙,我自然要赏赐你,你也不用在这里做事了,我郊外有一处幽静的宅子,你从今儿个开始,就去那里养老吧,不过你要注意,从今往后,不可以踏出宅子一步,若是被三公子发现了,到时候事情败露……” 不能再踏出宅子一步? “胡老板,你,你要拘禁我?”莫老头大惊,刚开始可不是这么谈的,说好了他假冒罗玉公子骗过三公子,胡生财还让自己在四戏楼做下去的。 胡生财冷笑:“我说莫老头,别得了便宜又卖乖啊,你说要是被三公子知道你骗他,他会拿你怎么样?我现在把你藏在我的别院里头,可是为了你的身家性命着想,你可别不识好人心啊!来人啊,送莫先生去休息。” 莫老头惊恐地看着冷笑的胡生财,“胡生财,你,你恩将仇报!” 胡生财懒得跟他磨叽,挥挥手:“将莫先生送去城郊别院,好生的伺候着,别让他踏出别院一步。” 莫老头被五花大绑,捂嘴打晕,人直接被抗走了。 胡生财想到三公子临走时的那句话,心里头别提有多美了。 有三公子那句话,四喜楼何愁不能成为京城第一! 而这个碍事的莫老头,假冒了罗玉公子,若是以后三公子追究起来,自己只说被这人给骗了。而且,莫老头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关着,他想让他活到什么时候就让他活到什么时候。 莫老头被人塞到了马车里直接往城郊的宅子去了,也没人发现,一个身形灵敏的人一直都不远不近地跟着,直到他们来到一处又僻静又破旧的宅子,那人又盯了好一会儿,直到确认里头关着的人是莫先生,这才离开。 马车里,苏珩抚摸着崭新的扉页上罗玉公子四个字,爱不释手。 苏止也看到了那四个字,也震惊不已:“公子,您还真的见到了罗玉公子啊?” “那还能有假?”哪怕谈论了一宿,苏珩也依然心潮彭拜,激动万分。 见到了罗玉公子真人了,见到罗玉公子真人了。 苏珩看着罗玉公子四个字,又翻开书,里头一个字映入眼帘。 两个都是玉字,只是不知道为何,苏珩觉着,这玉字…… 外头的玉字软弱无力,一笔一划像是在极力找寻着根骨一般,虽行似却神不似,全然没有书里头的玉字一般有根骨,一气呵成,柔媚中可见潇洒,潇洒中可见飘逸。 难道,真的是让人誊写的吗? 可若是让人誊写的,为何这誊写的人字迹如此的出类拔萃,可罗玉公子的字却差强人意呢?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写一手簪花小楷,怎么越看越觉得古怪。 苏珩摩挲着扉页上的字,再看看书里头的字,脸上疑惑丛生。 日上三竿,五个编戏的人正在书上找素材,可怎么都不见莫老头来,没了莫老头啊,他们就跟没了主心骨一样。 “你们说莫先生怎么还没有来啊?” “是啊,昨天被胡老板的叫过去,后来晚上他就没回来,莫不是出什么事情了吧?” 其他的四个人都在讨论着什么,唯独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手里头的书,虽面上不动声色,可却一直竖着耳朵听他们讲话。 “莫先生身体欠佳,已经向我辞行!” 大家还在讨论着,外头传来了胡生财的声音。 一见胡老板来了,那群人立马站了起来,向胡生财问好。 “胡老板!” 胡生财摆摆手,“以后你们就是我四喜楼的主心骨。虽然莫先生不在,但是我相信你们的实力,你们一定能够比莫先生在时候还要好。” 莫先生走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那个胡生财,都有些吃惊。 1098 四喜楼抄袭 这几天莫先生身体还挺好的,还跟他们一块喝酒划拳来着,怎么说不行不行了?而且,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没人敢问,也没人敢说。 其中一个人立马站了起来,谄媚地说道:“小的们一定尽心尽力,写好戏,请胡老板万事放心。” 胡生财点点头,指了指他:“行,以后就你代替莫先生当这个头了。” 洪照喜出望外,连忙跪谢。 其他的几个人都有些吃惊地看着这一幕,不过没人敢说什么,胡生财确定了他们的老大,那洪照就是他们的老大了。 “洪先生,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洪照全然没了之前当兄弟时的客气,傲慢地说道:“就按之前商量过的来编嘛。” “那行,这些句子我们打算这样改,洪先生看改的如何?” “改什么?这么好的句子,为什么要改?”洪照很不满地说道。 “可是莫先生说了,这些句子若是不改的话,到时候被人找上门来,那可就遭了。改了别人难发现。” 莫先生说过,虽然他们借用石头记的故事,但是一听要改的别人很难发现才行,不然到时候罗玉公子找上门来,那可了不得了。 洪照冷冷地看着那个又提莫先生的人:“莫先生已经不在这里了,现在是我在这里主持大局,怎么的?你提莫先生是什么意思?是不满意我的做法吗?要不,你去跟胡老板提提,让你当头?” 那人被洪照冷嘲热讽了几句,忙闭了嘴,什么都不敢说了。 而洪照却道:“虽然我刚来不久,不过我也算是尽得莫先生的真传,莫先生他做事太过小心谨慎了,前头的戏被改的面目全非,哪里能彰显出这戏的精髓,这石头记写的这般好,咱们就应该让它发扬光大。到时候四喜楼成为京城第一大戏楼,咱们几个可是功不可没。” “可是……”有人还想要反驳洪照的人,立马就被刚才被洪照给讥讽的人拉住了。 再没人敢说一句话了,都按照洪照的吩咐将他们之前商量好的桥段在文中一字不改地都抠了出来,然后又一字不改地呈了上去。 半个月后,四喜楼再次推出新戏,依然是响彻京城,名动大越。 跟着水涨船高的,除了四喜楼的名声,常欢的名气,还有另外一个人。一个从未现世却从来不会被人遗忘的人。 一家新开的三味书斋,隐蔽而安静,可是现在这里,却成了探讨罗玉公子的好地方。 当然,来这里的人,都是罗玉公子的书迷,对罗玉公子仰慕地不得了。他们都看了好几遍的书,可是越读越跟人探讨,就越能发现,读懂罗玉公子的书,不一定能读懂他书里头的含义,而三味书斋的那位柳先生,对罗玉公子书的解读,回回都让人眼前一亮,耳目一新。 “四喜楼的新戏是从石头记里头摘抄出来的。你们看,一个字都没改。”有人突然出声,吓了其他人一大跳。 他们正好读到了其中的一章,柳寻渺正在上面跟一群文人探讨其中的意思,突然这安静的场合就被人给打破了。 “你们瞧瞧,这段,跟那戏子唱的,一个字都不差。” “还真是!” “那以前的呢?” 有不少的人一页页地翻过去,还别说,真的让他们翻到了不少。 “这里也是。虽然文字改动了不少,可就是这里的。” “还有这里,这里也是。改动了,但是精髓还在。” “只有这回的戏,一个字都没有改过,难道是罗玉公子改的?” 提到罗玉公子,众人齐刷刷地向柳寻渺看去,柳寻渺愣了一下,“罗玉公子?我怎不知他什么时候还改戏了?” 这三味书斋以前就是做罗玉公子的书发的家,如今里头更是只有罗玉公子一个人的书,大家也都觉得,这柳先生跟罗玉公子肯定有什么关系,“柳先生,您都不知道吗?” 柳寻渺茫然地摇头:“我不知道啊!他只让我印书卖书,可从未说过他要给戏楼编戏啊!” “好个四喜楼,竟然敢剽窃罗玉公子的佳作。简直是岂有此理。” “这位兄台,说不定这真的是罗玉公子改的呢?毕竟我们谁都不认识罗玉公子啊!而且柳先生的意思,似乎也不认识罗玉公子吧!说不定他真的给四喜楼编戏呢!” 柳寻渺放下书,笑了:“我虽然没见过罗玉公子,不过我却知道罗玉公子的行踪,他如今虽在京城,但是他一直闭关潜心研究新作,从不在外头露面,也压根没有跟四喜楼有过接触,也未曾同意任何人改编他的文章。” “罗玉公子在京城?” “他又在写新作了?” 那群学子们你一言我一语皆是对罗玉公子的崇拜和仰慕,说到最后,有人愤愤不平地喊了一句:“罗玉公子不喜喧嚣,潜心写了佳作,可现在却有人剽窃他的书给自己戏楼赚钱,大越律法对剽窃零容忍,咱们都是罗玉公子的书迷,此时此刻,不能因为这事情打扰罗玉公子闭关。可是这口恶气,罗玉公子咽的下,我咽不下。” “就是,罗玉公子是个什么样子的人物,他的书怎么能被别人利用,我这就写状子,状告四喜楼剽窃。” “你一个人写有什么用,要写就写联名状子,加上我的名字!” “还有我的!” “我那里还有一帮朋友,也是罗玉公子的书迷,若是他们知道罗玉公子的大作被人剽窃,也一定会伸出援手,要不这样,我们都回去找人签字联名告状。一定要还罗玉公子一个清白。” “就是,让剽窃的人不得好死!” “四喜楼污我罗玉公子,定要他们赔礼道歉,还我罗玉公子名誉!” 一群人义愤填膺,已然写好了状子,在场的所有人都签字,很快就离开了三味书斋。 看到那群年轻学子愤愤离去的背影,柳寻渺默默地关上了三味书斋的大门,这才开了另外一扇一直锁着的门,里头的人正好整以暇地喝着杯中茶,似乎外头的热闹跟她无关似得。 “玉萝……” 1099 你总该跟他们说句老实话了 一身男装的谢玉萝转过头来,开心地说道,“没想到这罗玉公子这么的有才华,竟然有这么多的书迷。” 柳寻渺无奈地摇摇头:“这也只是一小部分,等你明日,就知道罗玉公子究竟有多少书迷了。” 谢玉萝喝了一口茶,顿觉神清气爽。 柳寻渺则是有些踌躇地看着谢玉萝,鼓足了勇气说道:“玉萝啊,这事之后,你说,我能不能见一见罗玉公子?” 看到柳寻渺满眼的亮晶晶,谢玉萝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位,也是自己货真价实的书迷啊! 她也不想再欺瞒自己的身边人了,放下茶盏,很是认真地说道:“姐夫,你放心,这事之后,我想,罗玉公子一定会给你,给她身边的人一个交代。” 谢玉萝,你总该跟他们说句老实话了。 谢玉萝也不知道那群学子的感召力厉害,还是罗玉公子厉害,一晚上之间,第二日京都府衙门口就被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包住了。 什么马车都过不去,萧钰要上差,也被人给拦着动弹不得。 “前头究竟是怎么了?”萧钰挑开帘子,就看到前头满满当当地站着的人。 这些人一看就是读书人,站在府衙的门口,也不闹事,就是站在那里,可虽然不说话,也架不住人多啊。 “老爷,都是一群学子,说是……说是为了给罗玉公子请命的。说有人剽窃了罗玉公子的佳作,他们在这里联名告状呢!”听松很快就打听清楚了,萧钰看着这乌压压的人,没有三百,也有两百多了。 这群人,都是罗玉公子的书迷? “四喜楼未得罗玉公子同意就剽窃罗玉公子佳作,这是抄袭,抄袭!还望常大人给罗玉公子一个公道。” 最前头传来一个声音,将这群学子的激情点燃。 “还罗玉公子一个公道。” “还罗玉公子一个公道。” 萧钰喃喃自语:“他们就怎知四喜楼没有经过罗玉公子的同意改编?” 听松:“我也问过了,说是柳先生说他知道罗玉公子的行踪,说罗玉公子在京城闭关潜心写新作,谁都没见,也根本没有同意四喜楼改编他的文章!” 萧钰一愣:“姐夫?他认识罗玉公子?”萧钰一阵心潮彭拜,若不是要上差的话,他就要去三味书斋好好地问一问姐夫了。 听松:“听说罗玉公子的书一直都是三味书斋在编印售卖的,柳先生应该认识罗玉公子吧!” 萧钰咬咬唇:“前头也过不去了,我自己走过去吧!” “可是老爷,夫人说一定要送您到翰林院的!” “这青天白日的,你若是不放心,就把马车放在哪里,跟我一块走过去吧,这么多人,等这路通,还要等到猴年马月。” 萧钰跳下马车,站在那群学子中间,问了一些事情。 等到听松来了,常守农也出来了。 接了最前面人的状子,也是义愤填膺。他也是罗玉公子的书迷,竟然,竟然有人未经罗玉公子同意剽窃罗玉公子的文章,这怎么能忍。 他当下就让带头的人带了五六位学子迎进了府衙,其他的人这才散去。 虽然发生这事情时间尚早,可是这上百人到府衙门口聚集只为了给罗玉公子请命的事情还是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人人都在讨论那几百个学子为了罗玉公子讨回公道的事情,而四喜楼在没有经过罗玉公子同意下就擅自使用甚至可以说是剽窃罗玉公子的文章一事,一时间席卷了整个京城,成了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特别是一些文人墨客,在心目中视罗玉公子为心中偶像,如今见自己偶像的大作被人随意的剽窃,一个个都发声替罗玉公子鸣不平,不少的人齐聚四喜楼,要四喜楼还罗玉公子一个公道。 四喜楼瞬间的功夫就被那群文人墨客给包围了。 一大早的,四喜楼的大门还是关着的,门口已经聚满了人。 “哟,这是做什么?” 还在睡觉的胡生财被外头的热闹给弄醒,看到外头围满了人,得意地不行:“莫不是昨天晚上的戏曲太好了,这些人恨不得来看一看?” 胡生财得意洋洋地想着,门已经被人给敲响了:“老板,老板……” “老板,不得了,外头聚满了文人学子,说是来讨伐四喜楼的!”跑腿的一脸的苦闷,急的要死。 胡生财愣住了:“讨伐四喜楼?四喜楼做什么了?他们来讨伐我四喜楼做什么!” “老板,那群人,说,说……” “说什么?一句话也说不清楚吗?你个废物!”胡生财也急了,一巴掌打的那跑堂的嘴角流出血来,跑堂的嘴疼,也不敢吱吱呜呜了,立马说道:“那些人说咱们四喜楼剽窃罗玉公子的文章!” 剽窃罗玉公子的文章? 胡生财呸了一声:“谁剽窃罗玉公子的东西了?”可也明显底气不足。 “他们说,咱们四喜楼这段时间出的新戏都是从罗玉公子的石头记里头抄出来的,这是剽窃罗玉公子!那群人已经联名写了状子,告到府衙去了。常大人已经接手了这个案子,说是一定要给罗玉公子一个公道。而这些人也围攻咱们四喜楼,说是一定要让您给他们一个交代,给罗玉公子一个交代。” 胡生财脑子里头嗡嗡的,抬腿一脚就把那跑腿的踢了出去:“吵死人了。” “老板,您快点想个办法啊,若是不能给那些人一个交代的话,咱们四喜楼可要被他们给砸了啊!”跑腿的还不忘哀嚎道。 胡生财:“他们敢!他们要是敢动我四喜楼一根手指头,老子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跑腿的一脸的无奈,自己老板,还不知道这里头的厉害关系啊! “老板,若是四喜楼真的剽窃了罗玉公子的文章,咱们四喜楼要赔钱的啊,轻的赔偿千金,重的倾家荡产啊!” 现在看来,这四喜楼还是胡生财的产业,可谁知道若是剽窃成功的话,四喜楼就不属于胡生财了。 那就是罗玉公子的产业了。 1100 要公子出面给他作证 “你胡说八道什么东西,这是我胡生财的东西,凭什么给那劳什子的罗玉公子!” “老板,咱们大越律法对于剽窃历来是打压不断,惩罚重刑,咱们承担不起啊!” 胡生财也吓怕了,愣了下,立马就问道:“那罗玉公子可跟着他们来了?” 跑腿的摇摇头:“没有,罗玉公子一直都没有出面,也没人见过罗玉公子,可是有人说过,罗玉公子就在京城闭关写新作,没有跟任何人接触,也从来都没有授权给任何一家戏楼可以改编他的大作!” 胡生财这下也不困了,他也不敢拿四喜楼做赌注。 “你的意思就是,依然没人见过罗玉公子?他长什么样,住哪里也没人知道?” “应该是的!” 胡生财摆摆手,让那跑腿的先下去,他不过在屋子里头转了一会儿,就想起了应对之策,连忙去了一趟苏珩府上。 苏珩这回找来了大家对罗玉公子的签名,和里头的字迹进行了比对,不用说,两个人的字迹完全不同。 苏珩默不作声,一旁的苏止说道:“说不定是罗玉公子找了人来帮他誊写也说不定啊!” 没错,是有这种可能,可为什麽当时罗玉公子不用自己的字迹来给他签字,非要学着里头的字迹呢?这不明显着是不想告诉别人,他不想让人知道里头的字是人誊的吗? “兴许,罗玉公子的字一点都不好看?所以他才会让别人誊写,也不敢告诉别人!”苏止再次替罗玉公子掩饰。 苏珩没有说话,看着那些字迹再次陷入了困惑之中。 而外头发生的事情,一点不落地全部都传到了苏止的耳中。 公子在屋子里头已经坐了半个多时辰了,苏止得知消息的时候,也是大吃一惊。 “你说的是真的?那些人真的到府衙去告状去了?” “千真万确,常大人已经接了状子了,而且还当着上百号的学子答应,一定会给罗玉公子一个公道。” 三百多名文人学子联名血书状告四喜楼剽窃罗玉公子,这样的大事情…… 苏止知道自己不能耽误,连忙将这事情禀告给了苏珩。 “常大人已经跟几位文人一块商讨去了,而其他的文人,已经将四喜楼给团团围住了,说是四喜楼不给说法,就不准让人进出!”苏止也震惊这事情怎么闹的这么大。 胡生财明明有罗玉公子撑腰,为什么罗玉公子还会让人去给自己的请命?胡生财明明说过,他们认识罗玉公子,还跟罗玉公子是好朋友的! 苏珩并未将这事情放在心上。 于胡生财来说,这并不是一件棘手的事情,相反,这事情很容易就解决。 “公子,四喜楼的胡老板过来了。说是急着要见公子一面!”外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苏止这下更奇怪了,“奇了个怪了,这样的诋毁直接找来罗玉公子给他澄清一下不就行了吗?他为何要来找公子?” 苏珩看了一眼苏止,又看了一眼自己手里头的书,点了点头。 胡生财进来的时候,好不狼狈。 堂堂四喜楼的大老板,还穿着倒夜香人的衣裳,灰头土脸的,浑身脏兮兮臭烘烘的,四喜楼已经被那些文人学子给围住了,若不是他机警地假扮成一个倒夜香的,到现在他还被困在四喜楼里头呢。 苏止捏了捏鼻子,看着进来的胡生财,好奇地问道:“胡老板,你怎么弄成这副样子了?” 胡生财一进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苏止的跟前,老泪纵横:“三公子,您可要替小的做主啊,三公子!” 果然,是为了四喜楼被人围攻的事情来的!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苏珩一动不动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跪在书桌前的胡生财,也没让他起来。 胡生财就继续跪着。 “那些文人学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来的风声,说我剽窃罗玉公子的大作,三公子,真的冤枉啊,没有罗玉公子的同意,我哪里敢去剽窃罗玉公子的东西啊!” 胡生财得了机会就立马干嚎几声,哭诉道:“上回您也见着罗玉公子了,若不是罗玉公子同意的话,我怎么敢剽窃罗玉公子的东西啊!” 苏珩手指敲击着桌面,看着胡生财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的跟死了多爹娘一样,“三公子,现在外头都在诋毁小的剽窃罗玉公子,您是见过罗玉公子的,您可要替小的做主啊……” “罗玉公子呢?”苏止说道:“你大可以叫罗玉公子现身,跟那群人解释清楚不就行了吗?” 这非常的简单啊! 胡生财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小的也知道这事情只要罗玉公子出面,就容易解决,只是……只是,罗玉公子他现在不在京城啊!说他不喜欢京城繁华,跟您见过面之后就离开京城了,如今去了哪里,小的也不知道啊!” 苏止看了一眼公子,公子手指敲击着桌面,一言不发。 “这么巧?那罗玉公子可给你留下了什么证物,能证明你跟他是好友的信物没有?若是有的话,你拿出来,跟这群人解释一下不也就过去了!”苏止认为这事情非常的好解决,全然没有上升到要公子帮他出面解决的地步啊! “小的什么都没有啊!我也是经人牵线搭桥这才认识的罗玉公子,我喜欢他的大作,他也同意小的能用他的大作,这都是罗玉公子同意了的,三公子,小的可一定一定没有剽窃罗玉公子啊!”胡生财不停地解释,到最后竟然发起了毒誓,“小的若是剽窃了罗玉公子的,小的一定不得好死!” 胡生财不停地诅咒发誓,一副三公子一定要相信他,不相信他就去死的模样。 “你想让我做什么?”一直都不开口的苏珩这回终于开了口。 胡生财心中一喜,忙道:“三公子是见过罗玉公子的,只要您跟常大人说一声您在我四喜楼见过真的罗玉公子,就成了!” 要公子出面给他作证? 你四喜楼哪里有这么大的脸啊! 1101 拿书去证明你的清白吧 苏止听了很不高兴了:“胡老板,罗玉公子是您请来的,按理来说,您比我家公子跟他更熟,您说不比我家公子说好!” “呵呵。”胡生财笑了笑:“我不过是个戏楼的掌柜的,充其量也就是个小老板,人微言轻,哪里比得上,比得上三公子地位尊贵,金口玉言啊!” “放肆!”苏止怒目而斥:“这话也是你能说的!你就不怕掉脑袋嘛!” 不仅要掉脑袋,还要搭上自己家公子的性命! 这当今世间,唯有一个人能金口玉言! 胡生财愣了下,反应过来自己马屁拍在了马腿上,忙自己掌掴自己:“都是小的失言了,失言了!” 掌掴的声音停下来的时候,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胡生财胆战心惊地看着坐在上位的苏珩,心里头七上八下的,揣摩不透这位三公子的意思。 苏珩这时起身,将手里头的两本书放在了胡生财的面前:“这是罗玉公子给我签名的两本书,你拿着这两本书去,就说是罗玉公子的亲笔签名,我想,不需要我出面,有了罗玉公子的亲笔,大家都会知道你认识罗玉公子!” 胡生财震惊地看着苏珩手里头的两本书,差点没有在吐出一口鲜血来。 拿这两本书去证明自己的清白? 苏止不忍:“公子,那可是您好不容易得到的!” 苏珩摆摆手:“能够帮到胡老板,割爱又有什么关系!您说是吧,胡老板!” 胡生财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了,心虚到不敢去看到苏珩和苏珩手里头的书。 见胡生财一直不拿,苏珩笑了笑:“怎么,胡老板不要?还是说,这书上头罗玉公子的亲笔难以服众?” 胡生财努力挤出一抹笑:“三公子说笑了,这书哪里比得上的三公子出面?况且这是三公子好不容易求的罗玉公子得来的,小的就这么拿走了,岂不是夺了三公子的爱吗?小的不能这么自私!” “你用完了再还给我就是了!”苏珩不在乎地说道:“我只是见过罗玉公子罢了,凭我一家之言如何比得上罗玉公子的亲笔签名。要知道,罗玉公子从未露面,除了书之外,这是唯一能证明你认识罗玉公子的证据!” 胡生财抬头,看着苏珩,就见苏珩也在看他。 那一双黑如墨的眼睛,如太阳一样,照进人的心里,在那一刻,胡生财竟然有一种被苏珩看破了的感觉。 胡生财哪里还敢说什么,再解释下去就真的说不清楚了,他接了书,感谢了一番,这才离开。 苏止却不平了:“公子,您好不容易得来的,怎么又给了他了?我就不信,他既然跟罗玉公子相识,凭着罗玉公子的才华,他会不找罗玉公子要一副字画!” 苏珩来到一旁的水盆旁,洗了洗他本就干净的手。小心翼翼地洗干净了,擦拭干净了,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兴许,他那里真的没有!” “怎么可能,罗玉公子的才名,别说是他的亲笔签名了,就连他印了不知道多少遍的书大家都抢着珍藏,大家更为了能够见一面罗玉公子而癫狂,这胡生财怎么会不知道罗玉公子这四个字的价值,他可是个生意人!”苏止可一点都不相信:“况且,他既然使用了罗玉公子的石头记,怎么可能就只有一个口头约定?这不是挖坑给自己跳吗?” 苏珩就笑了,笑的苏止莫名其妙,挠挠头,不安地说道:“公子,我说错了什么吗?” “你没错,还说的很好。”苏珩笑道:“一个你都能明白的事情,他一个浸淫商场几十年的商人,竟然会不知道这一点,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苏止:“……”难道,公子发现了什么? 胡生财抱着从苏珩手里头拿的两本书,欲哭无泪。 这书上头的字是莫老头写的,怎么能够证明他认识罗玉公子? 回到四喜楼,也许是有官府来协调,那些围攻四喜楼的文人学子已经散去了,可在墙上用红漆泼上的字迹却怎么都写不去。 “还罗玉公子公道。” “四喜楼抄袭罗玉公子,认错道歉!” 胡生财看着那些碍眼的字,也不敢从前门进,从后门过去了。 他一进四喜楼,就被人给围住了。 “老板,您说现在该怎么办啊?”围住他的是那些编戏的,一个个都焦急万分。 四喜楼抄袭,他们也逃脱不了干系啊! 胡生财这回浑身的气都爆发了,一脚踹一个,“你们这群没用的废物,你们写不出来,就去抄吗?抄也就算了,你们就不会抄个不知名的,竟然去抄那个人的!抄也罢了,你们就不能抄的隐晦一点。” 害他也要跟着一块倒霉啊! 被踹的人揉着被踹疼的腰,都一脸的无辜:“老板,长乐戏楼也抄了啊,不也没事嘛?怎么没有人去找长乐戏楼的麻烦!” 胡生财眼睛亮了:“你说什么?你说长乐戏楼也唱了?” “是啊!”洪照刚才跑的远,也没上前来,自然没被踢,此刻说道:“长乐戏楼开张那日,唱的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可不就是从石头记里头抄出来的吗?” 其余的四人听了洪照的话,都有些奇怪,不由自主地都朝洪照看了两眼。 胡生财这回也不气了,眼睛睁的比什么都大:“你确定?” 洪照直接拿了一本书出来:“老板,这是莫先生之前发现的,您看,这上头他都有标记呢!” 其余的四人这才收回落在洪照身上的目光,原来,是莫先生告诉他的,不然洪照怎么可能会知道长乐戏楼第一场戏是从石头记里头抄的呢! 胡生财虽然不认识字,却也捧起书仔细地比对了一番,还有洪照在一旁解说,这下就了解的更清楚了。 “你们怎么不早说!”胡生财越看越激动,劈头骂道:“既然知道长乐戏楼抄袭石头记,怎么不早告诉我!” 洪照笑笑不语。 那个时候他没来,他也不知道啊! 其他的四个人见躲不过,也只好实话实说:“莫先生说了,长乐戏楼用的,我们也用的!况且多改动改动,也没人能发现。” 那长乐戏楼不是到现在也没人发现嘛! 1102 抄的太多了,也就露馅了 也就是他们照抄石头记,一点都不改,这才让那些文人学子们发现了端倪,而这一切,都只能怪…… 抄的太多了,也就露馅了! “老板,要说这抄袭,这长乐戏楼可是第一人,要给罗玉公子一个公道,也要长乐戏楼先给,您说是吧?”洪照在一旁建议道。 洪照的话正好说在了胡生财的心坎上,他点头:“你说的对,你说的对,长乐戏楼可是第一个剽窃的人,我不过是有样学样罢了。” 第一个剽窃,跟第二个剽窃,谁的罪更重,都不需要解释的! “那老板还等什么,那些人能一纸诉状告我们四喜楼,咱们四喜楼也可以一纸诉状去告长乐戏楼。大不了都是赔罪,拉着长乐戏楼当咱们垫背的!”洪照轻飘飘地说道。 胡生财赞许地看了一眼洪照,大赞妙:“说的好,快,你们现在就给写诉状,写完了你们去府衙给我告状去!” 常守农还在府衙几位学子听几位学子说的四喜楼剽窃的事情,就听到外头的鼓又被敲响了。 一个衙役跑了进来:“大人,外头又来了一些告状的!也是告剽窃罗玉公子的!” 常守农:“这个案子本官已经接下了,到时候一并会给罗玉公子一个交道的。” 那衙役并不走,而是皱皱眉头,这才说道:“大人,虽然是告剽窃罗玉公子的,但是这回,告状的人告的不是四喜楼……” 常守农抬头看向那衙役,就听到那衙役说道:“来人状告长乐戏楼剽窃罗玉公子,长乐戏楼开张第一日推出的新戏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就出自石头记,这是他们呈上来的证据!” 状告长乐戏楼剽窃? 常守农愣了下,很快接过状子还有血红的朱笔勾画出来的证据。果然,长乐戏楼的第一场新戏也出自石头记。 其中一个叫潘润的学子凑过来说道:“还真的是,也是剽窃罗玉公子的!” 常守农并没有迟疑,接下了状子:“去告诉原告,这状子我们接下了,让他们派个人过来一并商讨。” 衙役将话带到的时候,四个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洪照,而洪照却不停地摆手:“我写写东西可以,让我去跟官府打交道,我可是一点都不行啊!你们谁去吧,反正我是不去。” 其他的四个人年纪都比洪照大,里头的人都没想过要跟官府打交道,一个个都踌躇不已,就听到洪照自顾自地说道:“哎,只是可惜我木讷不能言,又不擅长跟官府打交道,不然的话,我定是要给罗玉公子讨一个公道的,若能够帮一回罗玉公子,以后说不定还能见上罗玉公子一面,能跟罗玉公子见上一面,再有罗玉公子提点一二,这以后可就……” 那可是用钱都买不来的殊荣啊! 其中一个相对年轻的人立马举手说道:“我去,我去!” 洪照看了看那个叫王聪的秀才,勾唇笑了笑。 衙役带着王聪进了府衙,以潘润为首的文人们正在一块说着什么,看到王聪进来,也都围了过来。 “你不是四喜楼的编戏吗?你们抄袭罗玉公子的,现在又来告长乐戏楼抄袭,看来这做戏楼的都不会自己写戏了吗?就晓得抄袭别人的!” “你们就算是要抄袭,也该抄袭不出名的,偏偏抄罗玉公子的!” 王聪被人围在中间,他也是来告状的,还先被这些人数落了一顿,面上也挂不住,辩解道:“要论抄袭的话,那也是长乐戏楼第一个抄袭的,我们不过是学着长乐戏楼罢了,你们要找四喜楼的麻烦,怎么不先去找长乐戏楼!都说了,这第一个抄袭的才是最可恶的!” 这话说的在理。 潘润跟身边的人耳语了几番,也都说道:“长乐戏楼逃不了,你们四喜楼也逃不了,该付什么样的责任常大人一定会秉公处理,你们肆无忌惮的抄袭罗玉公子,就该想到有今日!” 四喜楼不会放过,长乐戏楼也不会放过,四喜楼到府衙去状告长乐戏楼抄袭的事情很快又传开了。 自然,这事情自然是胡生财肆意散播出去的,目的就是为了把大家的注意力分散一些,不让那么多的人文人学子针对四喜楼。 在胡生财大肆的宣扬下,长乐戏楼倒成了那第一个不要脸开先河先抄袭的人,若论谁最不要脸,长乐戏楼称第二,四喜楼可没脸称第一。 而四喜楼也不过是见长乐戏楼火了,眼红眼热跟着长乐戏楼走了一趟罢了。 都说,第一个犯错误的最不能容忍,特别是大家发现,他们没发现长乐戏楼抄袭行为,若不是四喜楼的话,他们还不知道要被长乐戏楼瞒在骨子里头多久,于是,厌恶长乐戏楼的心情又更重了,比之前抵制四喜楼的举动还要热烈。 胡生财乐见其成,得意到不行。 “长乐戏楼这回怕是不成了。没想到打垮了一个八方,接着又打垮一个长乐戏楼,就算我四喜楼也损失,不过又能怎样?我赔的起!”胡生财得意洋洋地吹嘘。 洪照在一旁端茶递水:“还是老板当机立断一并告上长乐戏楼,不然这么好打压长乐戏楼的机会,错过了多可惜啊!” 胡生财点头:“是啊,现在好了,这群文人学子的关注点都在长乐戏楼那边,咱们四喜楼也算是躲过了打头阵了。有长乐戏楼在前头,咱们也会好些。” 洪照有些不解:“老板,我还在想一件事情……”他欲言又止,胡生财摆摆手:“你有什么事情尽快说。” “你说,长乐戏楼应该跟罗玉公子没啥关系吧?听说罗玉公子就在京城,若是长乐戏楼在我们之前找到罗玉公子,说服罗玉公子跟他们合作,那咱们……不是白告了吗?” 胡生财沉默了一会儿,“可我们到哪里去找罗玉公子?那罗玉公子听说从未在人前露过面,我们怎么找?” 洪照笑道:“老板,我相信不只是你,应该说很多人都没见过罗玉公子,没人见过罗玉公子,那咱们不就有机会了吗?” 1103 记得,剽窃的人是我宋长青 “你什么意思?”胡生财瞪着洪照,不太明白洪照的意思。 “老板,既然大家都不知道罗玉公子是谁,您说若是有人站出来说他是罗玉公子,您说会不会有人相信?” 胡生财眼珠子一转,等着洪照继续说下去。 “第一个站出来说是罗玉公子的人,您说,再有第二个人站出来,假如说有这个人站出来的话,您说,大家是相信他们第一个看到的,还是相信他们第二个看到的?” “你的意思是,让人假冒罗玉公子?” 洪照点点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若是长乐戏楼伏法,咱们没必要出这么阴狠的招数,可若是长乐戏楼还想要蹦跶,这可是个好办法。” 反正没人见过罗玉公子! 胡生财略一思索,就点头同意了:“行。好在你在我身边,不然这么好的办法,我哪里想的到。” 洪照立马点头哈腰:“老板,您要是不收留我,给我饭吃给我衣穿,我哪里有这个机会在老板您面前伺候啊!” 胡生财满意不已:“好,若是四喜楼能度过眼前的难关,你就是我胡生财的福星!以后有我一口肉吃,你就绝对有饭吃。小伙子,跟着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洪照低头弯腰,谄媚不已,“那小的就先多谢老板了!” 胡生财哈哈大笑,全然没看到弯腰低头谄媚笑的洪照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长乐戏楼也被人告了的事情,宋长青很快就知道了。 宋福是第一个知道的,火急火燎地就将这事情告诉了宋长青,哭丧个脸,“公子,现在该怎么办啊?常大人把四喜楼的状子给收了。” 既然收了状子,那就证明四喜楼有足够的证据。 而宋长青这段日子的提心掉胆,害怕的事情终于来临了。 “公子,公子……”宋福哭丧个脸,见宋长青许久不说话,都快要哭了出来:“我看了四喜楼状告我们的状子,里头罗列了一堆证据,咱们的那一场戏就是出自石头记啊,现在四喜楼说我们长乐戏楼是第一个剽窃的,那些文人学子也将长乐戏楼给围了起来,我怕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全部都集聚到揽月楼来……” 宋长青长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焦急的宋福,并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这样的话:“长乐戏楼的戏曲是谁编的?” 他盯着宋福,等着宋福的回答。 宋福就要脱口而出是萧夫人时,突然想起了公子之前对自己的叮嘱,他讶然,惊呼出了声:“公子……” “长乐戏楼的戏曲是谁编的?”宋长青见宋福还不回答,又重新问了第二遍。 宋福看看宋长青,又想想公子提醒交代自己的,满心不快地说出了违心的答案:“是,是公子您……” 宋长青长舒了一口气,比之前听说长乐戏楼抄袭还要放松。 “对,那戏是我从石头记里头剽窃出来编写的。你就记住了,剽窃罗玉公子的人是宋长青,其他的一概什么都不要说。”宋长青再次提醒宋福。 宋福这回真的哭了出来:“公子,您为何要把这罪揽在自己身上?您难道不知道吗?若是坐实了您抄袭的罪证,别说是揽月楼了,就连您身上的举人功名都会被褫夺啊!” 那是公子这一生的欢喜了吧?就算不能入仕,不能读书,可也有举人的功名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若是……若是连举人的功名也没有了…… 宋福不敢想,他就这么看着宋长青。 宋长青丝毫不在乎:“我如今就是一个商人,有没有举人的功名有什么关系,况且,就算没了揽月楼,我们不还有仙居楼吗?总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可若是这罪名安在谢玉萝的身上,让她遭受世俗的唾骂和偏见,让她承受她压根承受不起的惩罚,那还不如让他去死! “公子,您何必啊!”宋福抹了把眼泪,知道公子是个倔强脾气,他决定了的事情是怎么都不会更改的,只能应了宋长青的要求。 跟宋福对上了口供,宋长青也就什么都不怕了,笑了笑重新坐了回去,“既如此,那就等他们上门吧!” 常守农将两份状子都收集了,收集了证据之后,他怕那些罗玉公子的书迷会攻击长乐戏楼、四喜楼,下午就升堂审理此事了。 反正证据都有了,就只需要当事人认罪了。 只是这事情还涉及到了宋长青,常守农总有一种莫名的不安! 下午,京都府衙被人里三层外三层地给围住了,以潘润为首的文人们站在大堂之上,虎视眈眈地盯着后来进来的几位。 一位是四喜楼的老板胡生财,一位是长乐戏楼的老板,也就是揽月楼的老板宋长青。 这二人一出现,一位一身暴发户的形象,大腹便便,而另外一位,则是一身天青色的直裰,儒雅翩翩,英俊潇洒,人未至,那一身儒雅之气就让人挪不开目光。 潘润身旁的一位文人在潘润耳边悄声说道:“这宋老板还是举人出身!” “那看来他也是知道大越律法的,知法还犯法,罪加一等!”潘润还没有说话,一旁的王聪就抢先说道。 宋长青完全不理会众人对他的喟叹和揣测,他一身青衣,翩翩而至,站在了大堂中间,给常守农行礼。 宋长青是个举人,只需要弯腰就行了。 而胡生财则结结实实地跪了下去,喊了声常大人。 常守农看了一眼宋长青,内心有些无奈。 宋举人是读书人,按理来说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啊,难道这背地里头有什么隐情不成? 开场之后,就是审理剽窃的案件了。 常守农第一个问的是胡生财,胡生财却指着宋长青说道:“常大人,若论抄袭,这第一个抄袭的可是长乐戏楼,您要审,也要先审长乐戏楼啊!” 王聪在一旁附和道:“事啊,大人,要审也是先审长乐戏楼!” “对,先审长乐戏楼,再审四喜楼!”外头那些围观的文人学子也都嚷嚷开了。 确实,若论谁先,长乐戏楼应该是第一个抄袭的,理应先问宋长青。 1104 什么都不重要 常守农无法,惊堂木一拍只能看向宋长青。 “宋长青,你从实招来,为何剽窃罗玉公子的石头记?你既然借用了罗玉公子的书,可有罗玉公子的首肯,征得了罗玉公子的同意?”常守农自然是要问个清楚的。 若是长乐戏楼什么都拿不出来,那只能证明…… 宋长青摇头,一点都没有犹豫:“未曾!” 里外一阵哗然。 “还真是抄袭的!” “你们看看,他脸不红心不跳,剽窃还剽的这么理直气壮啊!” 有人指着宋长青就开始骂了。 “听说他还是举人呢?读过那么多的圣贤书,难道不知道剽窃是文人里头最可耻最难让人原谅的吗?真是不知廉耻。” “也不知道他考的这个举人是怎么来的?真该好好的查一查,他当时做的文章,会不会也是抄袭的!” 宋福就站在外头,听到众人对自己公子的污蔑,可他一句话都不能说,急的跳脚。 公子让他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也不要告诉萧夫人,可难不成让公子一个人在这里接受这么多人的谩骂吗? 明明,明明公子跟这件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宋福再也听不下去看不下去了,红着眼睛冲了出去。 公子是个多骄傲的人啊,现在在府衙受了什么样的折辱和委屈。 萧宅,谢玉萝正静心坐在书房写着东西,敲门声还有宋福的哭声传了过来。 “宋福,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哭啊,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是花娘急切地声音。 宋福在外头几乎哭的快断气:“我家公子,我家公子……” 谢玉萝连忙走了出去,看到宋福一双眼睛都肿了,也问道:“宋福,你家公子怎麽了?” “萧夫人,我家公子被四喜楼告他剽窃罗玉公子的石头记,如今人已经在府衙里头站着了,那些人,不知道把公子骂的多难听……” 谢玉萝大惊:“你说什么?四喜楼说宋先生剽窃?” “嗯,状子常大人收了,已经升堂审理此案了。和状告四喜楼抄袭的一块审的,可四喜楼说长乐戏楼是第一个抄袭的,要先拿我家公子开刀!”宋福哭诉道。 “我家公子说就是他抄袭的,已经把这罪给认下来了。还千叮咛万嘱托我一定不能说漏嘴了。”宋福擦了一把眼泪,哭的伤心不已:“公子若是坐实了剽窃,那他的功名之身都会被褫夺了。” 谢玉萝震惊不已。 宋长青,还真的将戏本子的事情全部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花娘也意识到了事情不太妙,转头就看到谢玉萝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玉萝……” 谢玉萝摆摆手,长舒了一口气,说了一声没事,然后跟宋福说道:“宋福,你现在去三味书斋找柳先生,柳先生知道该怎么做的!” 宋福大惑不解:“找柳先生?” 找柳先生能有什么用啊! 谢玉萝安慰他:“没事,你家公子不会出任何事情的,你放心!” 宋福惊讶地看了看谢玉萝,但见她脸色虽然有些不好,但是说话的声音却掷地有声,胸有成竹。 宋福想都没想就应了,转身又跑了出去。 见宋福走了,花娘这才问清楚了前因后果,一听宋长青将剽窃的事情全部都揽到自己的身上,为此还很有可能褫夺举人封号,一无所有,受人唾弃,花娘就愣在了当场:“宋,宋先生他……他怎么……” 难道在他的心目中,什么举人身份,万贯家财,名声荣誉,都比不得谢玉萝重要吗? 谢玉萝倒没花娘想的那么多,她只叹了一口气,有些怪自己。 她当时能跟宋先生说实话就好了。 而就在这时,听荷在外头喊:“夫人,老爷回来了。” 谢玉萝抬起头就往外头看,果然,萧钰大步流星地赶了过来。 这还在上差呢,这个时候怎么回来了! 萧钰一进来,花娘就识趣地出去了。 “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谢玉萝迎了上去,关切地问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萧钰摇摇头,拉着谢玉萝的手,神色担忧:“阿萝,长乐戏楼那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谢玉萝知道他应该也知晓了,便也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说了。 萧钰越听脸色越难看,道:“所以说,当时那第一场戏是你写的?” 谢玉萝点点头,嗯了一声。 萧钰腾地站了起来,在屋子里头转来转去,似乎很是苦恼。 谢玉萝也跟着站了起来,“阿钰……” 萧钰站定,拉住了谢玉萝的手,一脸的严肃认真:“只此一次,下次再也不可,那事情你就忘掉,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阿钰,我有事情要跟你商量!” 萧钰笑了笑,摸了摸谢玉萝的脸颊:“傻瓜,等以后再说吧!” 谢玉萝:“……” 萧钰望着谢玉萝,俊眉星目满是宠溺和怜爱,一双清澈幽深的目光就这么望着谢玉萝,就这么一眨不眨地看着谢玉萝,仿佛要将她看到自己的心里去。 他经常这么看着自己,眼底的宠溺深不见底,可这一回,谢玉萝却感觉到了不对劲,“阿钰,你怎麽了?” 萧钰笑了笑,“我没事。我去书房给师父找样东西,你等等我。” 很快,萧钰就出来了,谢玉萝迎了过去,这样的萧钰让她觉得不安,很不安,像是萧钰要做什么事情一样。 “阿钰……” 萧钰将谢玉萝抱了个满怀,亲昵地在谢玉萝红唇上落下一个吻,柔声地说道:“你就在家,哪里都不要去,外头的事情你也不要管。” 谢玉萝:“阿钰……” 萧钰点了点谢玉萝的鼻子:“傻子,师傅让我帮他找一本茶经,我刚才没找到,你替我好好地找找,找到了就给师父送去。” 谢玉萝没想那么多,点头说好。 “那行,我上差去了,你好好地在家,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 说完,松开了谢玉萝,大踏步地离去,连一句道别都不曾说,更别提回头再看她一眼。 谢玉萝看着萧钰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心里头的困惑越来越深,“听荷,你去跟着老爷。有什么事情立马回来告诉我。” 刚才萧钰看她的眼神,似乎…… 1105 责任该由我来承担 京都府衙,里里外外跟在菜市场一样,热闹的不像话。 而仔细听那些声音,则是跟泼妇骂街一样,让人恨不得堵住耳朵,一个字都不想再听下去。 宋长青就站在大堂之上,不卑不亢地站在那里,面色没有丝毫的愧疚和悲愤。就像是那群人骂的不是他一样。 “你们瞧瞧,这什么态度,咱们骂来骂去跟骂的不是他一样。” “那说明什么?说明人家脸皮厚嘛!经骂!” “做错了事情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好在这样的人没有入仕,不然入仕了,不知道有多少老百姓要被他的冷血给害死呢!” “他那揽月楼也不知道赚了多少黑心银子,反正我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去揽月楼吃东西了。” “我也不去了。不然我们这群人都不要去,就看他揽月楼还能开多久!” 从骂宋长青,到骂他的身份,再到骂他的揽月楼,宋长青一直都面不改色。 而对面的胡生财却巴不得听到这些骂声了,他还巴不得这骂声来的越猛烈越好呢! 长乐戏楼没戏了,揽月楼怕是也要黄了,宋长青,你跟我作对,我就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常守农看了一眼宋长青,默默地摇摇头。 这已经是一场天下皆知的抄袭了,如今,只能按照大越律法严肃惩处。 “宋长青,你对你犯下的罪行,可还有什么其他说的?”常守农示意,里里外外的声音戛然而止,安静了下来。 宋长青看向常守农,露出一抹笑意,云淡风轻地说道,“草民认罪!” 常守农愣了下,他原本以为,宋长青还会替自己辩驳两句的,谁知道…… 已经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就连当事人也都主动认错了,常守农看了一旁的向师爷。 向佑正拿着笔,也看了一眼常守农,点点头,提笔蘸墨,正要落笔之时,外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大人,下官有话要说!” 这声音…… 常守农一眼扫过去,就看到萧钰从人群里头走了出来。 “萧大人,你不是在上差,你来这里做什么?”常守农也愣住了,赶忙问道。 宋长青也看向了萧钰,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萧钰看了一眼宋长青,对着宋长青拱手作了一揖,“让宋先生受辱了。” 宋长青惊诧:“萧先生……” 萧钰直起身子,面对着大堂里头的人大声说道:“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这剽窃罗玉公子文章的事情,乃是萧钰一人所为,与宋先生无关!” 整个大堂诡异一般地安静了下来。 所有的人,无论是堂上的,外头看好戏的都跟见鬼了一样看着萧钰,常守农也目瞪口呆地看着萧钰,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萧钰他在说什么? 他知道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说是他抄袭了罗玉公子的文章? 跟宋先生无关? 常守农率先反应了过来,大喝道:“萧钰,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是公堂,岂由得你胡言乱语,胡乱生事。来人啊,送萧大人出去!” 倪梁刚要下来,就见萧钰扑通一声跪在了大殿之上:“大人,下官没有说错,是我一时手痒,仰慕罗玉公子,后来抄袭了罗玉公子的文章,而宋先生对此毫不知情,此事都是我一人之错,与宋先生没有任何的关系!” 宋长青身子都在颤抖,看着跪在自己身边的萧钰,一把上前抓住了他的衣领:“萧大人,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明明是我抄袭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借着靠近萧钰的功夫,迅速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你这样做,让萧夫人怎麽办?” 萧钰勾唇一笑,看着宋长青,也同样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的到的声音回了他一句。 “多谢宋先生了,但是在下的家事,断没有让外人来承担后果的道理。” 阿萝做的错事,自有他来承担,让宋先生承担,又是何道理。 宋长青眼眸瞬间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萧钰。 他竟然连自己的功名仕途都不要了吗?好不容易来的功名,说不要就不要? 常守农都快要疯了。 一开始剽窃的是宋长青,他都觉得心态要崩,如今是自己最得意的徒弟,他恨不得一头撞死。 “萧大人,这是公堂,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还希望三思而后行,若是有什么难处,你大可以跟本官坦白!”常守农还在劝诫萧钰。 这可真的不是闹着玩的! 萧钰刚要开口,对面的胡生财则跳了出来。 “常大人,您可不能因为萧大人是您的徒弟您就偏私啊?他说他抄袭了,那就是抄袭了,这还有什么好说的?”胡生财大声嚷嚷道,声音大的恨不得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见。 外头那些文人学子们也都被突如其来的认罪给整晕乎了。 当今状元郎承认自己抄袭? 这可比宋长青承认自己抄袭要来的震撼劲爆地多啊! 外头的听荷忍不住都要尖叫出声,她刚要喊,一只手紧紧地捂住了她的唇,再看,是一张陌生的脸。 “听荷姐,你别叫,是我,阿原。”那陌生的脸一露出来,听荷不认得人,却认出了声音。 “阿原?你怎么会是阿原?”听荷摸了摸阿原的脸,不敢相信。 “是夫人让我这样装扮的。”葛良原说道:“夫人自有夫人的用意,你赶快回去吧,把事情告诉夫人。” 听荷愣了下,然后回过神来,确实,她是要赶快回去。 “行,我这就回去告诉夫人。”听荷一撩裙子就跑了。 葛良原也是急不的行,怎么师傅好端端地又给搅和进来了。 听荷跑回了家,谢玉萝正坐在书房怔怔地看着手里头的书。 一本茶经,里头露出一张纸,她愣愣地看着上头的两个字发呆。 萧钰的字她熟悉的很,一笔一划,都像是刻进了骨血一样,上头的那些字,她都人的,可连在一块,她就怎么看不明白呢? 好端端的…… “夫人,不好了,老爷去府衙了,说长乐戏楼的剽窃是他所做,跟宋先生无关。他要把所有的罪都承担下来。” 1106 咱们是经过罗玉公子同意的 谢玉萝怔愣了一下,再看手里头的东西,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唇边漾起一抹笑:“我说呢,这个傻子,又写这个东西做什么……” 原来是想要一人承担所有的责任。 听荷进来时候就看到夫人正往书架上放一本书,眼眶有些红,声音却透着无比的坚定:“你去衙门守着吧。没事的。” “那老爷他……” “阿钰不会有事的!”谢玉萝无比认真地说道,她哭笑不得地说了一句:“总不能让他得逞了,不然我成什么了。” 得逞? 老爷得逞什么? 夫人又成什么什么了? 听荷听不明白,可现下来不及细问了,转头又向外跑去。 萧钰已经将自己抄袭的罪行给认了下来,大庭广众之下,常守农绝无偏私的可能,他盯着萧钰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只能默默地闭上眼睛。 完了,一切都完了! 宋长青也同样是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愣神地看着萧钰,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尘埃落定,还能说什么? 胡生财乐的不行,没搞垮宋长青,竟然搞垮了一个状元郎,可喜可贺啊,可再怎么说,那抄袭来的戏也是在长乐戏楼先演的,宋长青虽然不会褫夺功名之身,可是这赔偿的银子,怕是不会少啊! “大人,您可要秉公处理,可不能因为萧钰是您的徒弟您就徇私舞弊啊,这里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您的判决若是我不服的话,您给我定的罪,我也是不服的!”胡生财还不忘加一把柴火,就是怕常守农顾念着师徒情分,来个徇私枉法。 果然,他这挑衅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外头那群学子文人们高声齐呼:“还望大人秉公处理,还罗玉公子一个公道。” “大人,这可不是您顾念着师徒情分的时候,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胡生财乐呵呵地再说了一句。 常守农看了一眼胡生财,又看了一眼萧钰。 萧钰跪在地上,抬头看着他,冲他点了点头。 一世前程毁于一旦。 常守农恨不得现在好好地将这人大骂一顿,再痛哭一场。 十年寒窗苦读,一朝上榜,难道……这一辈子的心血啊! “向师爷,你念念吧!” 常守农像是被人抽去了全身的力气一样,再也不敢看萧钰一眼,他恨,他也痛,这么得意的门生啊…… 向佑默默地看了一眼常守农,又默默地看了一眼萧钰,也只能在心里头哀叹一声: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啊!以前风光无限的状元郎,以后就要成为人人唾弃的抄袭贼了。 胡生财得意不已,等着听萧钰的宣判。 惊堂木一拍,里里外外鸦雀无声。就在向佑要开口的时候,外头突然又传来一个声音:“大人,大人……等等,等等……” 向佑到嘴的话给憋了回去,就见外头又挤进来一个人。 “柳先生……” 在场有一些人是认识柳寻渺的,虽然不知道这人的真名是什么,但是这人也读过书,如今被东家聘请当了三味书斋的伙计,但是因着罗玉公子的书只在三味书斋出的缘故,不少的人都对这位伙计很恭敬,“柳先生,您怎么来了?” 外头的人太多了,柳寻渺好不容易挤了进来,连衣服都挤出了褶子,见有人跟自己打招呼,拱手表示谢意,然后大踏步地到了大堂中央。 “萧大人,宋先生,寻渺来晚了,让你们受委屈了。”柳寻渺先是作揖,萧钰和宋长青对视一眼,有些不明所以:“柳先生,您这是……” 柳寻渺呵呵笑道,从怀里头掏出了一样东西:“萧大人,宋先生,你们忘记了,当时长乐戏楼编排新戏的时候,可是经过了罗玉公子的首肯啊!您瞧,这不是他跟咱们长乐戏楼的签订的合约吗?而且当时萧先生仰慕罗玉公子,罗玉公子可是请您开先河,让您编排他的戏曲呢!这不,合约里头都写的清清楚楚呢,您是贵人多忘事,连这事情都忘记了呢!” 萧钰和宋长青都愣住了。 常守农愣住了。 对面的胡生财也不例外。 外头的那些学子文人们也都愣住了。 没人发现,人群里头有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也站在人群里头,听到这话的时候,也愣了愣,偏头就看向了一旁带着帷帽的白衣男子。 罗玉公子跟长乐戏楼有合约? “快快,呈上来。” 常守农哪怕升堂升的次数太多,也被今日这一波三折的事情给闹的脑子不够用了,他愣了好一会儿,向佑这时连忙出声,打破了这种诡异的安静。 柳寻渺手里头的合约就被向佑给拿了去,呈给了常守农。 字迹清丽婉约、翩翩若仙,是跟书里头一模一样的字迹。 合约里头确实囊括了刚才柳寻渺说的话,和长乐戏楼签订合约,由萧钰编戏,这里头都讲的一清二楚,下面是柳寻渺的签字,还有罗玉公子的签字,以及一枚红彤彤的印鉴。 描了罗玉公子四个字的红章,字迹歪歪扭扭,很是繁复,也不知道是用的何种字体,可连在一起,却让人无法拓印和伪造。 常守农看着这一封合约,本来都心如死灰了,此刻跟活过来一样,大声笑道:“这果真是和罗玉公子的合约,既如此,那长乐戏楼和萧钰抄袭剽窃的罪名不成立。” “慢着!” 常守农刚拿起惊堂木,就被胡生财给厉声呵斥打断:“常大人,您确定这是罗玉公子的亲笔签名吗?” “上头有罗玉公子的亲笔签名和印章,哪里会有假!”常守农摊开合约,举起来给众人看了一眼。 倪梁亲自拿着合约在下头转了一圈,大家看到上头合约的字迹与罗玉公子书里头的字迹完全吻合。 “字迹是一模一样的。”有人特意带了书来,核对了一番,这才下结论道。 “那看来罗玉公子跟长乐戏楼有合约是真的。” “有合约就不算剽窃啊,人家是经过罗玉公子首肯的!” 那些文人也很讲道理的,见长乐戏楼拿出了证据,也都释怀了。 潘润作为那群文人的代表,此刻也是再三研究了合约,这才说道:“字迹是一模一样的,唯一有点不同的是,这上头的墨迹有些湿润,像是刚签不久的。” 他也是实话实说。 1107 我能把罗玉公子请来 胡生财一听刚签订不久,就立马跳了起来:“大人,这合约既然刚签订不久,难道您就不怀疑这合约的真实性吗?早不签晚不签,偏偏在这个时候签。这罗玉公子的书卖了多少年了,他的字迹想来应该有不少的人都临摹过吧,写出跟他一样的字迹,这并不奇怪吧?” 胡生财虽然读书不行,做生意却是一把老手,这么多年做生意,早就已经是老奸巨猾、老谋深算,说出一番损人利己的话那是手到擒来,果然,他的话音刚落,他身边的王聪就紧接着附和道:“对对,谁都能伪造罗玉公子的字迹,这算什么证据。” 字迹一样也不能算作证据。 “这不算证据那还有什么证据?”常守农怒发冲冠,呵斥道。 柳寻渺呵呵一笑:“我这合约既然胡老板都觉得不是证据,那胡老板能提供什么证据来证明我这合约是假的呢?总不能仅凭嘴皮子动一动吧。我能证明长乐戏楼的清白,那也请胡老板拿出证据来,证明我这个证据是假的,让大家服众才行。” 你拿的出来那就是证据,你要是拿不出来,那你这就是污蔑。 那些文人们此刻都不说话了,他们现在也摸不准这事情怎么样了。 那分明就是罗玉公子的字…… 只是为什么,字迹那样的湿润,真如潘润所说,是刚签订的。 半是疑惑半是不解,众人就等着堂中央的人怎么将这事情继续圆下去。若是胡生财能拿出证据证明,那就证明合约是假的,若是不能,那就证明,合约是真的。 长乐戏楼没有剽窃,萧钰没有剽窃,宋长青也没有剽窃。 胡生财眼珠子一转,“你们有罗玉公子的签名,你以为我没有嘛!” 随后,就见他果真从怀里头掏出了两本书来,一本西游记,一本石头记,举着大声说道:“这是罗玉公子的书,上头有罗玉公子的亲笔签名,不信你们看看!” 向佑取了给常守农看了,果真是罗玉公子的字迹,可用心去看,又能发现跟书里头的字迹有不同。 潘润看后就说道:“这罗玉公子四个字跟合约上头的签名虽然形相似但是神不似。跟书里头的字也不一样。” 胡生财并不懂什么叫做形相似而神不似,“什么相似不相似的,我这就是罗玉公子的亲笔签名,我当时看的真真的!就是他亲笔签的!” 人群有一阵哗然,罗玉公子站在胡生财的身边,给胡生财亲笔签名? “你们别不信,这才是罗玉公子的字!”胡生财道。 两位罗玉公子的签名不一样,这让他们相信谁! “我们谁都没有见过罗玉公子,只看过罗玉公子写的书,也没人知道这书上的字是罗玉公子自己写的,还是找人誊写的,所以……”向佑此刻也很是为难,怎么办? 说柳寻渺的是真的,那胡生财的呢? 说不定这书真的是罗玉公子找人誊写的呢,就按照罗玉公子写出这书的能耐,那也应该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吧,有阅历有见识才能写出如此是旷世佳作,那这誊写的字,就应该不是罗玉公子的真迹了。 说胡生财的是真的,那柳寻渺的呢? 那若是这些书都是罗玉公子亲笔写的呢? 谁来证明? 他们都没见过罗玉公子,谁知道到底哪个才是罗玉公子的真迹啊!事情就这么陷入了僵局。 都说对方是假的,那就必须都拿出证据来! 好不容易柳暗花明又一村,突然又被冒出来的亲笔签名书给闹的继续不下去了,常守农觉得自己的头都是大的。 “要是真的罗玉公子在这里就好了。”人群里头也不知道有谁感慨了一句,大家就忽然意识到,是啊,若是罗玉公子在这里就好了。 那谁真谁假不就一清二楚了嘛! “柳先生,您当时不是说罗玉公子在京城闭关写新作嘛,就麻烦您请下罗玉公子过来,不就知道谁真谁假了吗?” 这事情很好解决啊,罗玉公子一来,大家就知道真假了! 一听要请罗玉公子来,外头的那群人又闹开了,一个个附和:“是啊,柳先生,您就请罗玉公子来吧!” 他们也能一睹罗玉公子的风采啊,多么振奋人心的消息啊! 柳寻渺有些踌躇,望着那群眼巴巴的文人学子,讷讷地犹豫不决:“这,这……” 他一停顿,对面的胡生财却冷嘲出了声:“怎的?柳先生,您刚才亲口说这是罗玉公子的亲笔,怎么,请他出来做个证都这么难吗?难道真的如我猜测的那样,这签名是假的,你压根就没见过罗玉公子!” “我……”被胡生财一将,柳寻渺一张文质彬彬的脸臊的通红,不停地呢喃:“不是,不是,是真的,是真的!” “那你就请来啊!”看到柳寻渺那窘迫的模样,胡生财心里头已经有了主意,“你请不来是不是?你请不来我请的来!就让罗玉公子过来一趟,看看谁究竟是真的,谁究竟是假的!” 大堂哗然,看着胡生财又激动又惊讶。 胡生财不仅有罗玉公子的亲笔签名,还能请罗玉公子过来? “大家有所不知,就是因为在下跟罗玉公子相识,这才得了罗玉公子的授权,可以改编他的大作,不然,这剽窃的罪名,我一个生意人,我怎么敢冒这个险啊……”胡生财拱手告罪。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有两个彪形大汉护送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走了进来。 那老头半头白发,一身白色直裰,脸上沟壑纵横,眼睛浑浊无神,虽充满文气,却跟大家想象中的罗玉公子…… 这应该不是吧! “这就是罗玉公子!”胡生财上前,立马搀扶住了莫老头,当着全大堂人的面说道。 还真是罗玉公子! 大家看看莫老头,再低头想了想,纷纷摇头,这也太不像了,虽然知道罗玉公子年老了,可是这副样子,完全跟一代大文豪沾不上边嘛! 可再怎么沾不上边也不行,人家就是罗玉公子啊! 黑衣服的男子低头轻声说道:“奇怪了,胡生财不是说他早就已经离开京城不知去向了吗?他怎麽又回来了?” 白衣人没有说话,安静地站在那里。 1108 罗玉公子出新书了 “他不是四喜楼的编戏的莫老头吗?”有人认出了莫老头。 莫老头抚了抚胡须,按照之前商量好了的,说道:“老朽是编戏的,也是罗玉公子,这么多年蛰伏在四喜楼,不过是因为胡老板对我有救命之恩,老朽无以回报,只能用自身区区贱才,感激胡老板的恩情罢了。” 王聪惊讶地看着莫老头,也是好半晌回不过神来,跟着他们这么多年的莫老头,竟然是一代大文豪,这……他怎么就不知道呢! 莫老头跟着胡生财一唱一和,就凭着莫老头对石头记的熟识,他的一番言论已经让大家信服了,他就是罗玉公子。 “还真的是罗玉公子啊!”真人都已经现身,还要怎么证明! “四喜楼没抄袭,抄袭的是长乐戏楼。” “这还真是比演戏都要好看啊!一波三折,看戏都没这么精彩。” “长乐戏楼这回怎么都拿不出证据了。” “废话,罗玉公子自己亲口证明长乐戏楼的那份合约是伪造的了,长乐戏楼这回真的是没希望了!” 见大家都倒向了自己,胡生财笑眯了眼睛:“我说萧大人、宋先生、柳先生,这回你们还要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呢?罗玉公子可是在我这里呢!” 事情的发展让人措手不及,就连一直都自诩能够掌握局势的常守农也无力回天了。 罗玉公子已经到了,还有比这个更能证明自己身份的吗? “既然您说您是罗玉公子,那听说您在写新书,能跟大家说说,您写的新书是什么内容吗?”这时,人群里头一个声音传来,胡生财不由自主地就朝那个声音看去,他觉得那声音有些耳熟,可是看了那个人的模样,却确定自己压根不认识这个人。 而萧钰也看了过去,就看到葛良原冲自己眨了眨眼睛。 他不是在书院读书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莫老头怔了一下,新书? 他求救似得看了一眼胡生财,立马说道:“我没写新书啊,最近身体不适,再加上一直都在编戏,哪里有时间去写新书。” 大堂上的人都一阵唏嘘。 罗玉公子这么好的才华不写新书,真是浪费啊,他们都还等着拜读罗玉公子的新作呢! 柳寻渺这时却接上了话,“真是奇了个怪了,罗玉公子既然说没有新作,可我这边怎么……” 他从怀中拿出一本薄薄的册子,一脸的希冀:“为何我手里头有罗玉公子半本新作呢?” “轰……”地一声,整个大堂都闹开了。 “罗玉公子真出新作了?” “柳先生,能不能给我们看看?” 柳寻渺刚要说话,胡生财就说道:“你说是罗玉公子写的就是罗玉公子写的?你都喊不来罗玉公子,你怎么证明那是罗玉公子写的!” 柳寻渺:“就凭罗玉公子的第一本书开始,就是由我三味书斋全权刻印售卖!而且,我这里还有罗玉公子给我的授权书,全权委托由我,由我三味书斋售卖罗玉公子的书,没有经过我的首肯和授权,其他店铺里头的书一概都是假冒的!” 柳寻渺除了拿出半本密密麻麻写满字的小册子,还拿出了另外一张合约。 那张合约看起来已经时间过去很长了。 那是谢玉萝跟他合作的时候,特意跟他签订的协议,为的就是保证双方的利益,如今这合约一拿出来,无论是上头的签字还是上头的印鉴,都跟长乐戏楼的合约一模一样。 册子和合约都呈给了常守农,常守农看过合约之后,就翻开了册子,里头的簪花小楷那么的熟悉清丽婉约飘逸,而里头的故事更是引人入胜。 大堂里头很安静,就只看到常守农恍若无人地在那里翻着小册子,看了一页,大叫一声妙,再翻一页,大叫一声好,那模样,显然就是故事写的精彩,引人入胜,让常守农都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和职责。 向佑在一旁提醒着常守农:“大人,大人……” 连喊了好几声,常守农这才反应过来,看看堂下的人,再看看手里头的小册子,最后只能恋恋不舍地将小册子阖上了,“这,这是罗玉公子的新作?” 柳寻渺点头:“是的,三国。讲述的是一段近百年的历史风云,以描写战争为主,塑造了一群叱咤风云的三国英雄人物。最后一统天下的故事,除此之外,里头还有兵法权谋。由于这故事太过气势磅礴,罗玉公子这么多年一直都在酝酿,所以书出的晚了一些,但是好在,罗玉公子应该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 “没辜负,没辜负,写的好,写的真的太好了。”册子从常守农的手上到了堂下的潘润手上,一群文人先睹为快,五六双眼睛都盯着小册子,看的是惊心动魄。 才看了五六页,就有了想要一口气读下去的欲罢不能。 可没办法,还有人在等着看,萧钰和宋长青也都看了,一脸的激动,这真的是罗玉公子的新书。 外头等着那群学子文人们也都叫嚣着让我们看一眼,让我们看一眼。 册子并没有给他们,而是倪梁捧着,让他们看了两页,就立马收走了。 这下,再也无人敢质疑柳寻渺了,一个个都激动到不行:“真是罗玉公子的笔迹,他又出山了,咱们又能饱眼福了!” 人群里头的白衣男子也想上前,可人太多了,大家又往中间挤,压根就看不到。 就连莫老头此刻也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激动地胡子都在抖,向走过来的倪梁说道:“倪统领,能不能,能不能给我看一看?” 他也是罗玉公子的书迷啊! 他这话一出,就有人喊道:“哟,你不是说你是罗玉公子嘛?你是罗玉公子你怎么不知道你自己写了啥!” 不知道是谁在人群里头嚷嚷,反正这句话就像是投进了平静湖面上的一粒石子,瞬间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柳先生手里头拿的是真合约,四喜楼才是剽窃!” “对,长乐戏楼经过了罗玉公子首肯的,人家那是正当的!” 胡生财脸色陡然大变,他还想要狡辩,“我……” 1109 有罪定罪,无罪释放 “胡老板……”莫老头悲怆一笑,看着胡生财怒道:“事到如今,你还要我这个老头假扮到什么时候呢?我今日不帮你,我离不开那牢笼,我今日帮了你,怕我连这条命也都没了吧?算了,我不能昧着良心地帮你,我仰慕罗玉公子,我也不能再冒充罗玉公子了!” 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道:“之前长乐戏楼因为新戏抢了四喜楼不少的客人,胡老板要我们一定要把长乐戏楼抢走的客人抢回去,我没有办法,发现长乐戏楼剽窃的是罗玉公子的书,我就也抄了,胡老板见四喜楼的生意越来越好,就让我一直抄。后来,胡老板让我假冒罗玉公子骗人,骗了人之后就把我给关了起来,今日又继续让我冒充罗玉公子替他消除剽窃的罪名,由于无人见过罗玉公子……常大人,我有罪,我愧对罗玉公子啊!” 胡生财刚才还嚣张的气焰此刻如被人用针扎了一样,再也嚣张不起来了。 而长乐戏楼有罗玉公子的首肯和同意,所以,长乐戏楼无罪。 宋长青无罪。 萧钰无罪! 常守农乐了,这下惊堂木拍的比之前还要响,“胡生财,你剽窃罗玉公子一事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说?” 能有什么话说? 胡生财嘴唇翕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能不认吗?不认也得认了。 大家见胡生财认罪,也都欢呼雀跃起来。 不仅是因为给了罗玉公子一个公道,还因为罗玉公子要出新书啦,最多,最多半个月之后,这书的第一册就会出来,到时候大家就能一饱眼福了。 这剽窃罪也好判,胡生财要拿出了一大半的财产赔给罗玉公子,并且大街小巷地张贴告示,跟罗玉公子道歉。除了罗玉公子外,四喜楼污蔑长乐戏楼宋长青宋先生,还有萧钰萧大人,也要一并上门道歉,替这两位消除影响。 而剽窃的莫老头等人,有功名的全部夺了功名,变成了白衣,四喜楼也关张了,胡生财几十年积攒起来的钱财,近乎赔了万金。 柳寻渺作为罗玉公子的授权人,自然是将赔偿的事情全权交给了柳寻渺。 “常大人,来之前罗玉公子就跟我说了,胡老板赔偿的钱财,他一个铜板都不要,全部捐给边疆那群保家卫国的将士们,正是因为有他们,才有了我们如今的安宁生活。他作为一个文人,不能上战场杀敌保卫我大越国土和百姓,那就略尽绵薄之力,保我大越将士们温饱。后续的事宜,罗玉公子说了,他相信常大人是爱民如子的好官,还请常大人费心了。” 柳寻渺一袭话,说的掷地有声,慷锵有力,让在场的人都为之动容,而罗玉公子也成了他们心目中的神,一个不仅文采卓著,而且心系天下黎民苍生,这才是他们心目中的大文豪,他们心目中的神。 常守农此刻也从堂上走了下来,朝着柳寻渺拱手鞠躬:“常守农,替边关将士们,多谢罗玉公子。” 事情已经圆满解决,剩下就是审理胡生财和他的那些人了,萧钰等人坐上了回去的马车。 柳寻渺这一路过去,被那么多学子围着,也没人去在乎里头怎么审的,追着柳寻渺就问:“柳先生,罗玉公子什么时候能见见我们啊?” 萧钰和宋长青也都期待地看着柳寻渺。 柳寻渺呵呵一笑:“罗玉公子说了,非常感谢各位帮他讨回公道,以后,他也一定会写出更好的故事回馈给大家。” 就是不说罗玉公子什么时候露出个真面目来。 那群学子文人们带着又激动又失落的心情离去,萧钰和宋长青也都期待地看着柳寻渺。 “柳先生,您真的见过罗玉公子?”宋长青率先问道,充满了期待。 萧钰也激动无比,两眼冒着小星星:“姐夫,罗玉公子他也在京城吗?” 柳寻渺无奈地苦笑:“你们不知道,我又哪里知道。” 二人困惑:“那这……” 柳寻渺耸耸肩膀:“我也不知道啊,不过,这合约和新书是真的,那位罗玉公子我也一直都没有见上面。算了,回去再说这件事情吧。” “萧大人……” 几人说着话,正要上马车,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萧钰回头,就看到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款款走了过来,是三公子,正满脸带笑的看着自己。 萧钰连忙请安:“三公子。” 其他的人听了,也都知道这位三公子的身份,纷纷过来请安行礼,苏珩一直都在大堂里头听完了整场,虽然知道胡生财骗了自己,不过那厮也是罪有应得,声誉和钱财都没了,便也咽下了那一口火气。 “萧大人金榜题名又进翰林院,这么件大喜事本公子还未恭贺过萧大人。”苏珩很是赏识萧钰,因着之前在晋昌府对这个人颇有好感,也没想到这人才华学识惊人,便一直都在的暗中观察着萧钰。 萧钰拱手致谢:“多谢三公子挂念。” 苏珩与萧钰寒暄了几句过后,便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宋长青,“这位就是揽月楼的宋老板吧?一直都听闻宋老板是举人出身,中途却去从了商,今日在大堂之上看到宋先生为朋友两勒插刀,此番英雄狭义,我大越损失了一名好官啊!” 宋长青:“三公子言重了。” 苏珩这才看向了柳寻渺,嘴角勾起了一抹笑:“这位是柳先生?” 柳寻渺拱拱手:“回三公子的话,是的。” “我曾经也听说过一位柳先生,与柳先生年纪相仿,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听说过的那一位。”苏珩像是开玩笑似得,却见柳寻渺的脸色大变。 “三公子说笑了,在下一直都在乡间,怎么可能是三公子口中的那位柳先生呢,三公子肯单是认错人了。”柳寻渺解释道。 苏珩笑了笑:“既然是我认错人了,那是我唐突了,您肯定不是那位柳先生,毕竟之前那位柳先生,是不敢再出现在京都的。” 说完,上了马车,扬长而去,只剩下满脸狐疑的萧钰宋长青,以及脸色惨白的可怕的柳寻渺。 1110 那位拐带贵女私奔的柳先生 平坦的青石板砖路上,苏止疑惑地看着心情大好的公子,困惑地问出了声:“公子,您真的认识那位柳先生吗?” 苏珩笑了笑,摇摇头:“我怎么会认识。” “那您……”苏止更困惑了,公子从不会这样说话的,怎麽今儿个这番话说的这样莫名其妙。 苏珩索性坐了起来,笑道:“你可知道礼部尚书莫子谦有几个孩子?” 苏止当然知道了:“一嫡长子一嫡女,一庶子,还有一庶女……” 苏珩打断了他的话,直截了当地说道:“错了。” “错了?”苏止摸摸头,“不可能啊,怎么可能会错?”他可是把这些京城贵族们家里头的人口记得牢牢的呢! 苏珩:“你知道的不过是我们来京城之后的事情,可在我们没有到京城之前呢?你可知道,莫家还有一位嫡长女。” “嫡长女?”苏止愣住了:“那为何莫家没有提,难道是因为那位莫家嫡长女英年早逝了吗?” 苏珩摇头:“不是,是她跟人私奔了。” “私奔?”苏止声音差点喊破。 苏珩睃了他一眼,显然怪苏止大惊小怪:“有什么奇怪的,碰到喜欢的人不能在一起,私奔有什么问题!” “可那是莫家的千金啊,她跟谁私奔了啊,竟然放弃自己的身份和富贵,那男的,难不成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是个普通的秀才,连举人都没有考上,原来在京城靠卖字为生!” 苏止听到这里,简直无法想象。 一个是二品大员的家中嫡长女,一个是街边摆摊卖字画的穷秀才,他们两个人相爱了,还相爱到要私奔?别的不说,光是想想这样的画面,就让苏止无法理解! “那公子说的那位秀才,应该就是那位柳先生吧?”苏止虽然震惊,不过反应地也快,很快就想明白了公子为何会跟那位柳先生说一番那么莫名其妙的话。 苏珩点点头:“之前还不确定,不过跟他说完话,我就确定了。” “他拐跑了尚书大人的千金,他还敢回京城啊!他就不怕尚书大人把他的命给折了。”苏止话虽这么说,不过还是很佩服那位柳先生。 “自然是会要了他的命的!”苏珩叹了一口气:“听说那莫家长女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而且生的貌美如花,性情温婉善良,莫家的门槛不知道要被多少人给踏破了,谁知道,她最后竟然会选择跟一个穷秀才私奔,真是让人始料未及。这是莫家的奇耻大辱,便对外宣称莫家嫡长女病重,送到了百里之外的乡下养病去了,当然这只是面上的装装样子罢了,真实的情况,还是有些人知道的!” 苏止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这位莫家小姐可真是真性情,让人钦佩。不过她为了一个男人,就离开自己的家,跟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断绝关系,我还以为这柳寻渺是个多厉害的人物,如今一见,也不过如此。” “各花入各眼。” “公子,您说莫大人会接纳这个女婿吗?”这个柳寻渺胆子还真大,竟然敢回来。 苏珩看向了窗外,良久才说了一句:“谁知道呢,不过就算这里有龙潭虎穴,他也是要回来的吧……” “回来做什么,躲在外头不好嘛,这要是一回来,事情一败露,一人一口唾沫就会把他们全部都淹死。” “毕竟这里才是他们的家。”人在外头久了,总会想念自己的家的,就像是他一样,在外头那么久了,久到他几乎要将这里的人和事都给忘记了,他又突然回来了。虽然物是人非,可还是能从这陌生的人事里头,找到以前的一点点温存。 “苏开那边有消息吗?” “目前还没有,那颗珠子也一直没人去赎回,这条线索似乎又断了。”苏止有些气馁地说道。 苏珩眼睛里头的光亮也明明灭灭,“让他继续找,掘地三尺也要找,这是唯一的一条线索了。” 如果这条线索也没了,姑姑那里,就真的没有一点希望了。 到了萧宅,看到萧钰等人平安无事地归来,谢玉萝长舒了一口气。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萧钰竟然也会去揽下那些罪。 “你们两个人都去揽下这剽窃的罪名,差点没把玉萝给吓死。”莫云柔看到宋长青和萧钰都好好的,不得不提一嘴,可把他们给吓坏了。 萧钰揽着谢玉萝的肩头:“她若是做错了事情,自然有我去承担,怎么能够无端连累宋先生。” 宋长青抿唇,并不言语。心里头却被萧钰对谢玉萝的庇护给感动。 她果真,没嫁错人! 花娘在一旁听了,再看看一直都默不作声的宋长青,心里头五味陈杂。 “既然大家都好好的,那今儿个中午大家就吃个团圆饭吧,我想等会师父师娘他们肯定也会过来。”谢玉萝招呼着大家吃过了晚饭再回去,连累大家了。 还没有开饭,常守农常夫人带着常如烟真的过来了。 一群人围坐在一块吃了一顿饭,消散了今日在大堂之上的阴霾。 “四喜楼这下子是没希望再东山再起了。剽窃这罪名成立,他不仅要拿出一半的财产,而且以后只要是开戏楼,就会被人盯着,一点点的错都会被人挑出来,还是转行的比较好。”常守农高兴地很,喝了好几杯酒,脸红扑扑的。 听荷也在一旁,困惑地说起了自己的疑惑:“夫人,我怎么,怎么有点搞不明白今天的事情呢?那四喜楼的莫老头怎么会临阵倒戈呢?” “他不是临阵倒戈,之前我去了他常去的茶水铺子故意让人说出长乐戏楼的第一出戏出自石头记,莫老头想新戏心切,看到长乐戏楼抄,他们自然也抄了。”柳寻渺说道:“咱们是规规矩矩地改编,可他们那就是真真实实的抄了。” 四喜楼尝到了石头记带来的甜头,莫老头自然是再也离不开石头记了。而后来,胡生财让莫老头假扮罗玉公子,见了一个人。 之后就被胡生财命人给关了起来,若不是这次事情的话,说不定,莫老头尸体早就已经凉透了。 1111 罗玉公子怎么可能是女子 “说是见了三公子。还给三公子签了字。”柳寻渺喟叹道:“那莫老头跟在胡生财身边也有十几年了,若不是胡生财让他假扮罗玉公子,又落井下石,将他拘禁,莫老头也没那么容易倒戈。要怪也就怪胡生财太过贪婪。” “我让阿原从学堂请了一段时间的假回来,假扮成洪照,进了四喜楼,趁着莫老头不在的时候,把石头记抄的一字不差,自然就被人给看出了端倪。以前抄袭的事情就再也兜不住了。”谢玉萝赞许地看向葛良原,点点头。 葛良原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说道:“那胡生财也好哄骗的很,我说什么他就信什么,我把火烧到长乐戏楼上头,他就立马一纸诉状去告了长乐戏楼。” “他为了逃避责任,自然会让莫老头继续冒充罗玉公子,毕竟,没人见过罗玉公子,只知道他在京城闭关写新书。” “所以,这些你们都已经筹谋好了?”常守农来了兴致:“怪不得上回四喜楼跟八方楼合谋绑架洛城和流歌,你们让我以证据不足放了胡生财,感情,你们给他设的陷阱在这里。” 谢玉萝苦笑:“若不是他一心想要搞垮长乐戏楼,一心想要发财,动我的人,不把歪脑筋动在罗玉公子身上,他会好好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加倍还之。 她看了看一旁的萧钰,心里头又感激又心酸:“阿钰和宋先生都是个意外,原本……” “我也是长乐戏楼的东家,原本这走一遭是该我去的,可是没想到宋先生先去了一步。”柳寻渺愧疚难当:“我们都谋划好了这一切,只是宋先生和萧大人,真的……” 他们没料到这两个人会那么快就把所有的责任都认了,快到让他们都觉得诧异。 萧钰起身,将酒杯倒满了酒,拱手对宋长青说道:“多谢宋大人今日极力维护内子,此等恩情,萧钰没齿难忘。” 宋长青也起身,淡淡地道:“我与萧夫人是合作伙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自然是要帮她的。 谢玉萝这时也站了起来,愧疚地说道:“说来说去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提前跟你们说清楚。” “不怪萧夫人,要怪就怪我当时在知道常大人接了状子之后,没有及时去府衙说清楚。” 柳寻渺之前就是要带着证据去府衙说清楚真相的,谁知道,走晚了两步,竟然变成了救人了。 “好了好了,都别讨论谁对谁错了。”常守农兴致勃勃地说道:“大家都没事,那就是最好的事。不过,柳先生,我有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我,你见过罗玉公子了吗?” 柳寻渺摇头,无奈地笑:“我没见过。” “你没见过?”常守农一听就惊诧地问道:“那那些合约呢?” “合约是真的,是罗玉公子的亲笔,新书也是罗玉公子写的。”柳寻渺说道:“证据都是真的,没有一点作假。” “那为何……”常守农不解了:“你没见过罗玉公子,那你哪里来的合约?还有,你怎么就知道那是罗玉公子的亲笔呢?难道,你跟罗玉公子之间,还有一个人在中间联系?” 柳寻渺点点头,还真的有一个中间人。 不仅是常守农,其他的人也都兴致勃勃地看着柳寻渺,“那那位中间人,我们认识不认识,能不能让他跟罗玉公子说一声,我们……我们想见一见罗玉公子!” 柳寻渺求救似得看向了谢玉萝。 常守农却不管那么多,拉着柳寻渺就说:“你别看玉萝啊,你跟我说说,那位中间人是哪位啊?能不能帮忙引见一下!” “是啊,那位中间人有没有人跟你描述下罗玉公子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他是不是上了年纪,像他这样的文豪,一定是有丰富阅历的老者吧?” “他有功名在身吗?是哪一年的科举?” 萧钰和宋长青都眼神灼灼地看着柳寻渺,等着柳寻渺回答,可柳寻渺哪里敢说,只能无辜又无措地看着谢玉萝。 他该怎么说? 谢玉萝此时咳咳了两声,“那个,能不能别追问姐夫了,让我说两句。” 大家的目光又看向了谢玉萝,就听到谢玉萝出了声,“你们,怎么都觉得罗玉公子是个老头子?” 老头子? 屋子里头有短暂的安静,紧接着就听到常守农说道:“那三国一书虽然我只看了前头几页,可气势恢宏,还有西游记,里头的故事精彩纷呈,石头记更是文笔细腻,文采卓著。这样一个文采斐然的大文豪,肯定是一个有着丰富的人生阅历,读过万卷书,走过万里路的人才能写出来的。一般的年轻人,很难有这样的高度和深度。” 宋长青点点头:“常大人说的没错,就凭罗玉公子的才华,普天之下,无人能及。” “我有一个疑惑!”萧钰突然开口。 众人看向萧钰,萧钰说道:“假如罗玉公子是位老者,那他的字应该是潇洒恣意,底蕴斐然,他写出来的字也应该是馆阁体,为何会用簪花小楷?簪花小楷一般都是女子所写。” “是啊,我也弄不懂。”常守农也困惑无比:“那合约和新书都是簪花小楷,你说是个大男人写的吧,又不太像,可人家又是货真价实真的,不过光是想想,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写一笔簪花小楷,怎么想,都觉得有点……” “别说是老人了,就是个年轻的男子写这字体都很奇怪!”葛良原也在一旁附和道。 众人纷纷点头,同意葛良原的说辞。 谢玉萝看着一屋子的人,叹了一口气:“所以,你们为什么会觉得罗玉公子就一定是个男子呢?” “不是男子还是女子吗?”众人疑惑地反问谢玉萝。 谢玉萝非常认真地点头:“有何不可?女子里头也有会写书的。” 萧钰就在谢玉萝的身旁坐着,听到她的这番话,先是看了她两眼,然后又看向了柳寻渺,眸光里头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女子?罗玉公子是女子? 怎么可能! 1112 我就是罗玉公子 而其他的人看到了萧钰的动作之后也跟着看向了柳寻渺,柳寻渺这时也呵呵笑道:“我也不知道罗玉公子是男是女,是年轻还是年长,不过,玉萝,应该是知道的!” 众人目光唰地一下子全部都转向了谢玉萝,就见谢玉萝稳当当地说道:“我就是那位中间人。” 屋子里头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人激动地都快要语无伦次了。 “玉萝,你认识罗玉公子?” “那位罗玉公子长什么样子?” “他现在在京城哪里啊?能不能见见?” “你认识他怎么不早跟我们说啊,你是不知道,我们有多仰慕他。” “是啊,我们一块去见一面吧,不耽误罗玉公子的时间,若是罗玉公子不想见我们,我们立马就走,绝对不吵他。”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恨不得求谢玉萝给个面子,让他们见见罗玉公子。 “你是不知道,我是他的书迷啊,他的书,每个字我都不放过,我还有一大堆的想法,想要问问罗玉公子,我的想法正确不正确。憋的心里难受啊!” 谢玉萝哦了一声,握紧了一旁萧钰的手,看着萧钰,似乎是鼓足了勇气说道:“我一直都隐瞒了你们,你们不要怪我。” “怪你做什么,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萧钰也期待地看着谢玉萝,他在脑海里头想了许久,都没想出来谢玉萝怎么认识的罗玉公子。 “那个,我说我骗了你们不是因为我隐瞒我认识罗玉公子,而是……罗玉公子不是男的,她是个女子。”平地一声雷,炸的屋子里头只剩下炭炉子里头炭火的噼啪声,“我就是罗玉公子,罗玉公子就是我。” 再次一道闪电劈下,所有的人嘴巴张的老大,都能够塞进一个鸡蛋了。 既然已经说出了口,谢玉萝就继续说道:“当初也是因为生计,我想要赚钱,就写了点东西,找到当时在幽兰镇开三味书斋的姐夫帮我刻印卖出去赚点生活费,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我就取了罗玉公子这个假名,可我没想到,后来会这样……” 罗玉公子,去掉公子二字,那就是罗玉,调过来就是玉罗。 玉罗,玉萝,原来如此。 萧钰捏着谢玉萝的手,错愕过后就是哭笑不得:“你为何早不跟我说?” “刚开始是要跟你说来着,一直没机会,后来又收不了场了,就想着算了,反正也没人知道。”谢玉萝也很无奈。 谁想到罗玉公子这四个字会风靡整个大越啊! 而且大家都猜测她是个男人,而且是个老男人,算了,就让罗玉公子保持一点神秘感吧。 常守农则是拍掌大笑:“好啊,骗了我们这么久,罚酒罚酒。” 谢玉萝自然是要罚酒的,端起酒杯说了句对不起正要喝,一旁的萧钰凑过来抢了过去,一张脸笑的见牙不见眼了,“师父,您知道的,玉萝不会喝酒,这酒啊,我来喝,算是我代玉萝给大家赔礼道歉。” 一饮而尽,常守农指着萧钰又笑又骂:“你说说你,得了便宜还卖乖,被你给捡到个什么样的宝贝啊。” 萧钰满面红光,看着谢玉萝的眼神越发的温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同样深情款款地看着谢玉萝,语调温柔,“我一直都这么觉得。” 叶氏的眼泪都笑的差点流出来了:“咱们不也占了便宜?你说说你,收了一对儿什么样的徒弟!” 柳寻渺也是哭笑不得:“感情就是你啊,我说你签的字怎么那么跟罗玉公子那么像,我还以为你临摹过罗玉公子的字,谁知道真人就在身边,我还一直都以为……” 莫云柔也是笑的差点背过气去:“你是不知道你姐夫,心心念念的就是要见罗玉公子一面,念的我耳朵都起茧子了,还说若是有生之年能见一面罗玉公子都行,谁曾想……好你个玉萝,你真的骗的大家好苦。” 常如烟直接吼道:“姐,我那里有一套你的书,你每本都要给我签上你的大名,盖上你的印鉴。” 谢玉萝点头也笑:“好,都签都盖。” “都时候我就能跟那群人吹了,我有罗玉公子的亲笔签名,羡慕死那群千金小姐去!”常如烟喜不自胜。 自己的姐姐竟然是罗玉公子,这名头要是说出去,要羡慕死多少人啊! 虽然吃过了晚饭,可是大家的兴致比之前还要高涨。 泡了茶,几个人围坐在一块,拿了书来,就跟谢玉萝讨论书里头的一些不解和困惑,谢玉萝也一一作答,将他们困惑的地方解释的清清楚楚。 几人促膝而谈,一谈就谈到了子夜,要不是明日还要上差还有事情要办,这些人哪里舍得走。 萧钰和谢玉萝将二人送到了门口,临上马车,常守农满面红光也是依依不舍,“这不是明天还有事情要办,真的不舍得走啊。玉萝啊,我还有好多不懂的,有空我还来啊!” 谢玉萝甜甜地笑:“师父师娘啥时候来都行。” 常守农啧啧点头,捶了一把一旁的萧钰:“你这个小子,不准提前问哈,我们走了,你们就休息,太晚了,可别拉着你媳妇问东问西的,明儿个我们还要来的。” 萧钰被捶,揉了揉胸口,笑的见牙不见眼:“好的。” “美不死你。”常守农上马车后,跟自己夫人感慨了一句:“那个臭小子,真是捡到宝贝了。” 叶氏也跟着捂嘴笑:“这是人家命定的姻缘呢,再说,萧钰那孩子肯定是上辈子做多了好事,老天爷奖赏他的呢!” 马车走远,还留下常守农赞不绝口的声音,关于自己徒弟的,关于自己徒弟媳妇的,眉开眼笑,乐上个三天三夜都乐不完。 柳寻渺一家自然是由听松送了回去,最后就剩下宋长青了。 揽月楼的马车过来了,宋长青也许是喝多了,身子微微地晃,上马车的时候身子一个晃荡好险掉了下来,好在一旁的宋福手忙脚乱地给扶住了。 吓的谢玉萝也惊呼一声:“宋先生,您没事吧?” 萧钰也过去扶了一把:“宋先生,您小心些。” 1113 你写休书写上瘾了吧 宋长青摆摆手,并未回头,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萧大人家的酒好,贪喝了几杯,露了丑态,萧大人可莫怪罪。” 萧钰感激地说道:“怎麽会,宋先生今日为我内子揽下罪名,萧某感激不尽。” 宋长青如一滩烂泥似得被宋福扶进了马车,然后出来站在车头跟萧钰谢玉萝道别:“萧大人,萧夫人,我们告辞。” 谢玉萝:“好好照顾你家宋先生。” “好嘞,多谢萧夫人。”宋福转身进了车厢,车夫一撩马鞭,马车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萧钰目光就落在谢玉萝的身上。 夜里的红色灯笼映照着谢玉萝如花似得脸庞,夜风浮动,吹起她散乱的发,萧钰体贴地替她把吹乱的发给别到了耳后,谢玉萝偏头,蹭了蹭萧钰的手。 他的手很大很暖,轻而易举地就包裹住了谢玉萝的脸颊。 而谢玉萝,就像是个小猫儿一样,仰头看着萧钰,嘴微微张开,像是一只等待着数落做错事情的猫咪一样。 “傻子……”萧钰什么话都没说,只轻轻地呢喃了一声,没有任何抱怨,只有无穷无尽地怜惜。 “阿钰,你不怪我?”谢玉萝问他。 萧钰摇头,声音柔的跟蜜糖一样:“我怎么会怪你,没有你,哪里有现在的我,而你当初的初衷,也是为了我过的更好一些吧。” 那是他落榜的那一年从考场出来,得知了罗玉公子的名字,而正是那一回,她将家里头所有的钱托萧良叔带给他,就是怕他在外头吃苦,想多给他一些银子。 而她在家里则节衣缩食,想尽一切办法赚钱,这第一本书,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才出现的吧! 谢玉萝噘嘴,突然精致的眉眼倒竖了起来:“你不怪我,我可要怪你了。” 萧钰:“……” “你去府衙之前,说的那堆莫名其妙的话是什么意思?” 萧钰:“……” “休书是啥意思?你自己去府衙揽下罪名,怕连累我跟孩子,就拿休书说事是不是?” 萧钰:“……” “你这个王八蛋,你写休书写上瘾了吧,你就不怕我真的拿了休书,带着孩子卷着银子跑了,呜……”谢玉萝捶着萧钰的胸口,就差要哭出了声。 找什么茶经啊,明明是他写下了休书,放在茶经里头,若是她不翻,直接就送出去了。 若是萧钰剽窃的罪名成立了,他又休了自己,所有的责任他一力承担,不想拖累自己啊! 萧钰紧紧地抱着谢玉萝,俯身就堵住了她接下来的话。 夜风凉凉的,萧钰身上的大氅将谢玉萝给紧紧地包裹着,二人在唇齿缠绵了好一会儿,这才分开。 只听到萧钰柔柔的声音在跟她说:“你是我妻子,我若不能护你周全,就一定不能让你和孩子受一星半点的伤害。” 所以,若是有罪,他一人一力承担,不能假手于人,也不能让阿萝和孩子有半点的伤害。 谢玉萝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你个混球,给我写两封休书了,有谁妻子一连被休两次的。” 萧钰讨饶了:“要不,你也给我写三封休书,还回来?” 混蛋,还有这样占便宜的! 二人欢欢喜喜地回了家,自是一番甜言蜜语,说不尽的欢喜。 揽月楼,宋福将喝的醉醺醺的宋长青扶回了厢房。 公子喝酒从不喝醉,怎么今儿个,他一直盯着公子,公子也没有喝多少啊! 看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公子,宋福忙去准备了热水伺候着。 谁知道,刚擦到宋长青的手时,宋长青一把抓住了宋福的手腕,很用力,他眼睛睁开,看向了宋福。 “公子,您要什么?”宋福忙道。 宋长青抓着他。 他的眼睛红通通的,面色绯红,显然是喝多了,“宋福……” “公子,您哪里不舒服,我去找大夫!”宋福担忧地说道:“您怎麽喝成这样了,若是夫人知道了,定是要难受的!” 宋长青拽着宋福的手坐了起来,他的眼神迷蒙,浑身无力,靠在床靠上,他似乎是在看着宋福,又似乎没看。 眼神没有焦距,看的让人心疼。 宋福:“公子,您哪里不舒服……” “宋福,你说我,前辈子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宋福不解:“……”什么什么样子的人。 “咳咳,是好人还是坏人。”宋长青咳嗽了两声,紧接着问道。 宋福想都没想,就道:“公子肯定是个好人。” “为什么?” “公子这辈子是个清风霁月的好人,肯定上辈子肯定做了很多好事,都说这辈子过的好,上辈子肯定就是做多了好事呢,老天爷给的奖赏呢!”宋福自顾自地说道,没看到宋长青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是吗?”宋长青苦笑,短短的两个字从他口里说出来,又悲怆又无奈。 宋福有些不解:“公子,您怎麽了?怎么好好地问这个问题。”这辈子都没过完呢,怎么就讨论上辈子的事情了,谁记得啊! 宋长青闭上了眼睛,靠在床靠上,半晌无言。 “公子……” “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宋长青连眼睛都不愿意睁开,声音可见疲倦,似乎累极了。 宋福帮宋长青掖了掖被子,“那行,公子你就先歇着,要是不舒服,您就喊我,我就在旁边。” 宋长青默不作声,没有任何的言语。 宋福心疼地看了自己公子两眼,吹灭了烛火,只留了一盏,刚才还光亮的屋子里头瞬间陷入了黑暗,唯独那独独留下的一盏烛火,徐徐地将黑暗打破,慢慢地亮了起来。 门关上的声音传来,宋长青这才睁开了眼睛,循着那一点微弱的光看过去。 那么微弱的灯光,聊胜于无,就像是他前辈子做的好事一样。 兴许是好事做的不够,所以,才让他念着的通通都得不到,想要的通通得不到。 宋长青盯着那微弱的烛光。 许是谁开了一点窗户没有关紧,外头一阵夜风顺着未开的窗户吹了进来,直接将桌子上的烛火给吹熄了,连一点挣扎都没有。 那一点点微弱的灯光都没有了,屋子陷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 宋长青依然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眼睛一直都看着前方。 没人看到,也无法看到,宋长青眼神是从未有过的绝望和无助。 他想要的,通通得不到。 1114 先生一词,倒是抬举你了 胡生财赔了几乎万金给罗玉公子,除了三十年前的剽窃事件,这几乎是近几十年来最大最轰动的剽窃案了。而罗玉公子将这万金全部捐给边疆的事情,也成了京城另外一件轰动的事情。 常守农将此事写了奏折直接上达了圣听,景宣帝大肆褒扬,下令封了罗玉公子是大越一支笔,赏赐了一支金笔,并赏赐了一些绫罗绸缎金银玉器,褒奖罗玉公子为大越的慷慨解囊。 屋子里头的人围着是御赐之物左看右看,都不敢动。 这可是今上的御赐之物啊,若是不小心磕了碰了那还得了。特别是那些绫罗绸缎,别说是摸了,光是看看都觉得让人眼前一亮,那些布料,在阳光底下像是会发光似得! 谢玉萝让花娘将御赐之物收了起来,这才问常守农:“师父,今上已经知道罗玉公子是女儿身了吧?” 要不然的话,也不会送这些绫罗绸缎了。 常守农点点头:“今上那边是不能瞒的,他问了我可见过罗玉公子,我说见过,便也如实向今上说明了这一切。” 谢玉萝点点头,那倒是,瞒谁也不能瞒着今上,总有一日,她也会曝光在众人的面前。 “不过,今上答应了我,说不会泄露你的身份,毕竟……”毕竟一个这么有文采的女子,世间还真是少见,想想当时今上听说的时候那目瞪口呆的模样,常守农都几乎不敢看,直呼萧钰跟她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常守农颇无奈又自豪地笑:“今上还开玩笑地说,他非常期待看到世人知道罗玉公子是女子时惊诧错愕的样子了。” 谢玉萝扶额无奈地笑:“……”今上还有这样的恶趣味! 常守农笑道:“皇上知晓你是个女子,当时也是惊诧地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连说了三声想不到想不到。不过他还让我做两件事情。” “什么?”谢玉萝随口问道。 “一是他珍藏的书让我带出来了。”常守农拍了拍身上的锦盒:“这是皇上珍藏你的书,让你给他签名。” 谢玉萝:“好。” “第二个,就是今上说若是有空的话,你得空进宫跟他讲讲这两本书,他也有不少不懂的地方,让你给他捋捋清楚。” “我进宫?”谢玉萝指着自己,有些错愕。 常守农点头:“跟着我一块进去。到时候你穿着男装,就假扮是我的仆从。” 那感情好,谢玉萝自然是答应了,“行。” 长乐戏楼那边也开张了。 因着长乐戏楼那边的戏曲是罗玉公子首肯同意签订了合约的,再加上四喜楼和八方楼关门了,人潮全部都涌向了长乐戏楼。 不过,就算四喜楼和八方楼不关门,大家也都会去长乐戏楼。 因为长乐戏楼是唯一一家得了罗玉公子同意的戏楼啊,以前一些文人学子们还自诩身份清高,看不起那些戏子们,如今看到台上咿咿呀呀唱戏的戏子,他们都是经过罗玉公子同意的,一个个都艳羡地不行。 能唱罗玉公子的戏曲,那真是他们几辈子想修来都修不来的福气,于是乎,那些从前被人嗤之以鼻说成是下九流的戏子,也一下子成为了大越人人尊敬的先生。 当然,也就是长乐戏楼的戏子们有这样的殊荣。 当初一些一脚蹬了长乐戏楼的戏子们如今无戏可唱,看到长乐戏楼的辉煌,一个个都眼热妒忌地不得了。而长乐戏楼也对那些想来戏楼唱戏的戏子们敞开大门,对有真才实学的人接纳了进来。 而八方楼在涂有礼坐牢之后就换了他儿子来经营,便是来个厉害的,尚不能将八方楼起死回生,况且那涂有礼的儿子从小锦衣玉食惯了,走马遛狗,哪里有做生意的半分天赋,没半个来月,八方楼就因为一个客人都没有而不得不选择关门。 长乐戏楼扩张门面,有了容纳更多客人的能力,而且,又重新搭建了两个戏台,一天晚上就有三出不同的戏,更是满足了更多客人的选择,再加上长乐戏楼虽然扩张,但是票钱一个铜板都不加,和之前一样,客人们一到晚上就会去长乐戏楼听戏,一时间在京城风头无两,俨然成了京城第一楼。 戏楼慢慢走上了正轨之后,京城已经进了三月。 罗玉公子的新书三国上市,这时,风光的又不止是长乐戏楼了,开在小巷子里头以前就被人围的水泄不通的三味书斋,如今开在了繁华的闹市街头,不仅是书斋里头,就连书斋外头那宽阔的大街上,也被人给围水泄不通了。 宋福也过来帮忙了,第一批刻印的三国一万册被人在一天的时间里买了个精光,第二日刻印的一万册又被卖了个精光,刻印的书还在加急送来,反正是送来多少被人买光多少。 要知道,这罗玉公子的书除了看,除了研究,那收藏价值也是不菲的。 到了第七八日,总算是清冷了一些了,宋福和柳寻渺忙的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了,好不容易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揽月楼那边送来了午饭,宋福和柳寻渺忙扒了几口饭。 就连吃饭也不敢用太多的时间,就怕客人来了,到时候连吃饭都顾不上了。 “老板,老板,还有三国吗?”外头又传来客人的叫喊声,柳寻渺紧赶慢赶地将饭扒进嘴里,边嚼边擦嘴边往外走,“来了,来了。” “客官要几本书……”外头还传来柳寻渺热情的招呼声,可后半句话,就这么戛然而止了。 外头没有任何的动静。 在里头吃饭的宋福也发现了不对劲,端着碗就出来了:“柳先生,饭菜要凉了,过来吃饭啊……” 他一出来,就看到柳寻渺和一个人对峙,两个人都错愕地看着对方,谁都没有说话。 宋福喊了一句:“柳先生,你怎么了?” 站在门口的那个人鄙夷地讽刺了一句:“柳先生?哟,就凭你那身份,先生一词,倒是抬举你了!” 1115 故人 柳寻渺这才反应过来,转头就去拿书,而进来那个买书的男子,俨然也是豪门富家的公子哥儿,身上穿着绫罗绸缎,就这么看着柳寻渺,嘴角勾起让人不快地冷笑:“都说三味书斋这里才有罗玉公子的新书售卖,没想到,竟然还是个老熟人啊,怎么的,现在还真沦落到了替别人当伙计的地步……” 那人嘲讽地说完,又加了一句:“也不能这样说,你以前过的也不咋地。以前你不是也走街串巷的卖字画吗?现在还有了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应该也算是进步了!” 什么进步,这是拐着弯儿的骂人呢! 这是来买书的,还是来嘲讽人的,宋福立马就回敬了他一句:“这位客官,你是来买书的,还是来损人的!” 柳寻渺一把拉住了宋福,冲他摇头:“你去后头吃饭吧,这里我来!” “可他……”这个人自诩自己身份尊贵,哪里一见面就骂人的。 柳寻渺摇头,“你过去吧,我自己能处理。” 宋福没法,只能回了后头,而那个站在门口的公子哥儿还不忘挖苦柳寻渺:“怎么的?怕被人听见啊?你现在可比以前好太多了,也不知道你现在这副样子,我爹还会不会同意啊?应该会吧,毕竟你也进步了不是!” 知道柳寻渺是三味书斋老板的人除了亲近的一些人,外头的人都不知道。柳寻渺也一直都对外说自己是被人起来的伙计。 柳寻渺按压住心里的火气,尽量心平气和地问道:“公子想要买几本书?” “对了,你说你现在怎么有脸回京城了?难道觉得你现在当了伙计就可以让我爹承认你了?” 柳寻渺并不搭理这人的挑衅,再次好心地问道:“公子想要买几本书?” “哼,五年不见,还是那迂腐的穷酸秀才。”那人也不跟柳寻渺废话了,掏出银子买了三本书,直接将钱丢在了柜台上,也许是力气太大了,那银子在桌子上咕噜噜地转了两下,直接掉在了柳寻渺的脚边。 “多余的钱不用找了,就当是本公子赏你的!”也不管柳寻渺脸色有多难看,拿了书就走了,走出了门还不忘回头讽刺一句:“你回了京城,我爹很快就能知道了,到时候就看是你的命硬,还是我爹的棍子硬!” 柳寻渺脸色瞬间变的煞白。身子一晃,若不是旁边就有一把椅子的话,他能一屁股坐地上去。 可因为抓着柜台上的台布,还是拉扯出了很大的声响,宋福跑了出来,就看到柳寻渺脸色惨白毫无人色,忙追问道:“柳先生,您怎么了?” 柳寻渺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按压住内心的惶恐和不安,努力挤出一抹笑:“没事,没事……” 宋福不是个傻子,很显然,刚才那个出言讽刺柳先生的人,跟柳先生的关系匪浅,而且,那人还提到了爹,说要打死柳先生,这是什么仇什么怨,要将柳先生给活活打死。 “你要是不舒服的话,就去后头歇一歇吧。”宋福搀扶着柳寻渺进了后面,柳寻渺喝了一大杯的水,抓着宋福的手哀求道:“宋福,今日发生的事情不要跟旁人提起。特别是云柔。” 宋福只能应了:“行,你快吃饭吧,我到前头去招呼着。” 菜还冒着热气,可柳寻渺哪里还吃的下,眼神无焦距地看着面前的饭菜,想起了刚才那个挑衅的男子,名为惧怕和恐惧的毒蛇,悄悄地萦绕他的心间。 莫怀仁知道他来京城了,莫家迟早也会知道的,只是在这样没有任何准备的前提下碰到莫家的人,柳寻渺胆战心惊。 莫怀仁冷哼地上了马车,他直接就回了莫府。 莫家老爷莫子谦是京城二品大员礼部尚书,他的宅邸自然是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上,马车一停在门口,莫怀仁抱着书就去了莫老爷的书房。 只是还在外头就被人给拦住了:“二公子,老爷和大公子正在里头商量要事,二公子还请稍等。” 莫怀仁面上文松不动,就这样站在那里,“行,我也不急,就站在这里等等爹和大哥。”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里头才传来开门声,侍卫放了莫怀仁进去。 书房里,莫子谦和莫怀安正在讨论着书里头的内容,父子情深,时不时地发出笑声。好一派其乐融融。 莫怀仁在进书房的那一秒,刚萦绕在脸上的冷笑瞬间就变成了恭敬,毕恭毕敬地走进了书房,悄无声息地请安:“爹,大哥……” 而那一对父子似乎并不被这旁人的声音而打断两个人的谈话,他们二人继续旁若无人地说笑着,就连一个眼神都没抬,看都没也看站在一旁的莫怀仁。 莫怀仁就一直低着头,等两个人说完。 又是一盏茶的功夫,莫子谦喝了一口茶,这才注意到了莫怀仁:“你怎麽过来了?” 声音清冷,全然不像刚才那般热情,仿佛这个儿子是个外人一般。 莫怀仁拱手:“来给爹和大哥请安。” “请过安就走吧,杵在这里做什么!”莫子谦不快地说道:“你倒是把你的时间都放在学习上,整天在这里磋磨光阴。你也多跟你大哥学学。” 莫怀仁忙应了:“爹教训地是,怀仁一定向大哥多学习。” 学习个屁,奉承的话说了一箩筐,可到头来,还是半桶子水。 一个十八九的大男人,一事无成,莫子谦看的就生气。好在是庶子,不然他真要被活活气死。 “还有什么事,没什么事就下去!我这里还忙着!”莫子谦没好气地说道。的 莫怀安则是一直端坐在椅子上,喝着手里的茶,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而莫怀仁进书房这么久了,别说是一杯茶了,就连凳子都没有,在外头等了半个多时辰,在里头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若不是他早就已经习惯,此刻怕是早就双腿打软了。 莫怀仁拿了一样东西出来:“爹,我刚才在外头买了一本新书,给您和大哥也带了一本。” 书的封面上,赫然就是罗玉公子出的三国。 1116 莫家人知道了 “这是罗玉公子的新书。”莫子谦抚着胡须,这回难得没有骂人。 莫怀仁又给了一本给莫怀安,大哥看了他一眼,“你有心了。” “爹,大哥,我今儿个还碰到了一位老熟人……”莫怀仁斟酌着用词,递书过后,开始说了。 “谁?”莫子谦边翻书,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柳寻渺。”莫怀仁说道。 果然,在莫怀仁的意料之中,他看到了大哥眼中的震惊,爹眼中的震怒。 三味书斋自在府衙那一场官司之后,就关门了。一些文人学子们也都只知道这老板姓柳,至于具体叫什么,没人知道。况且五六年前的事情,知道的人又少,自然也没人将柳寻渺认出来。 而莫家人也压根就没关注那个姓柳的,毕竟,这天底下,同姓的人不计其数。 “那畜生还敢回来!”莫子谦一听,气的拍案而起:“那畜生在哪里?老子要了他的狗命!” “爹,您先别动气小心伤了身子!”莫怀安倒冷静的多,一看自己爹就因为一个人的名字就气的火冒三丈,忙过来安慰:“爹,先听怀仁把事情说清楚。” 莫怀仁低着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就是要看他老子气急败坏的样子。越生气越好! “听说罗玉公子出新书了,我知道爹和大哥都喜欢罗玉公子,而这新书也就只有三味书斋才有,所以我就去了三味书斋,谁知道……”莫怀仁一脸的喟叹:“谁知道姐夫他竟然在三味书斋当伙计!” 姐夫? 莫子谦气的抓起随手的茶盏哐当一下子就砸到了地上:“谁是你姐夫?你哪来的那穷酸姐夫!” 那茶盏和滚烫的茶水就砸在莫怀仁的脚边上,哐当一声,锋利的瓷片划破了他的衣角,可莫怀仁吓得连动都不敢动,就这么站在原地跟受惊的小鹿一样:“爹,我,我错了,我错了!” 莫怀安见状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实心眼的庶弟,“怀仁,你先下去吧。记着,你碰到那个人的事情,万万不能跟府上的任何人提起,特别是母亲!” 莫怀仁跟受惊了的小兔子一样忙不迭地点头:“大哥,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说,我谁都不说。” 莫怀安冲他点点头,挥手示意他出去了。 柳寻渺来了京城,那妹妹也应该来了,如今那柳寻渺还在当一个书斋的伙计,这么多年,看来这两人过的很不好。 那他们这上京城,又有什么目的? 莫怀仁一出书房,刚才在里头装的跟小白兔一样无辜的模样瞬间就消失殆尽,他眉头一挑,看了看书房一眼,得意洋洋地离去。 莫家好久都没有出啥事情了,这么多年一直都家宅安宁,正好,也该有一次风波了! 若是能够让莫家五年前的丑闻再次展现人前,就看看那老头子的脸往哪里搁。礼部尚书的嫡长女跟一个穷酸秀才私奔,光是想想这样的戏码,就让人激动啊! 柳寻渺这一日都有些神色不宁。 善解人意的莫云柔看到丈夫那难看的脸色,以为是自己男人在外头累着了,新书上市,每天要应付那么多人,做那么多的事,肯定会累的。 她体贴地端上好饭好菜,可柳寻渺只吃了两口就再也吃不下了。 “云柔,我有些累了,你也早些歇着吧!”柳寻渺并未将今日看到莫怀仁的事情告诉云柔,就莫怀仁看到自己那阴阳怪气的样子,莫云柔要是知道了,怕是又要伤心难过。 何必呢! 莫云柔体贴地伺候柳寻渺歇下,让仆人将碗碟收拾下去,洗漱一番过后,也带着小七上了床。 小七睡的早,一上床莫云柔拍了两下,唱了首歌谣,小七翻了个身子,就睡着了。 莫云柔这时来到柳寻渺的身边,借着昏黄的烛光,看到柳寻渺哪怕睡着了,眉间也有一股挥散不去的哀愁和憔悴。 今日的他,与往日不一样! 书斋的事情,只是累,倒不用烦心,毕竟做了这么多年了,早已经是得心应手。便是平时再累,他也不会这样的憔悴,难道,是发生什么让他难以招架的事情了吗? 莫云柔是个多敏锐的人,突然就想起了一种可能。 莫家是诗礼传家,罗玉公子又风靡大越,莫家绝对有罗玉公子的书迷,那是不是…… 莫云柔一想到这里,心有千千结,眉头也不自觉拧成了川字。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钟德在三月初终于到了京城,带着三辆马车押运的茶叶。 谢玉萝和宋长青亲自到城门口去迎接了他们。 跟着钟德一块过来的,还有钟生钟意兄弟两个,看到萧夫人和宋先生亲自到城门口来迎接,感动不已。说了几句寒暄话之后,直接就到了客栈休息。 可钟德哪里休息的了,一路上,他就畅享着自己这村子里头的茶叶到了京城会是什么样的光景,再加上萧夫人和宋先生又都是能干有见识的人,自从用了萧夫人改良茶叶的方法之后,现在的月溪茗的口感比之前好了五六成。 来京城之前,是钟老带着全村老小给他们送的行,让他们一定要好好地跟着萧夫人宋先生干,一定要把六安村的茶叶干出名堂来,也一定要让村子里头的老百姓过上好日子。 钟德三人是带着全村人的期望来的。 月溪茗也在几天之后全部准备妥当,就等着开门营业了。 由于之前谈好了月溪茗只能给宋长青,所以这合约上头,谢玉萝等人跟钟德五五分,他们签订好了合约之后,谢玉萝跟宋长青也要签订合约了。 宋长青要跟谢玉萝五五分成,可谢玉萝不同意,只同意自己拿四成,并且这四成,她还要给两成给柳寻渺。 柳寻渺为了她的事情做了不少的事,如今她要开茶楼,拉柳寻渺一把,何尝不是要他多赚一点银子。 宋长青想都没想就同意了:“我跟柳先生一人三成,余下的四成都归你。” 谢玉萝:“那怎么能行?茶楼的事情都是你在忙活。”买铺面装修开店都是宋长青在打理,谢玉萝在这里头几乎没有出过一个铜板。 1117 小七,这是你大舅舅 “当年在六安村,若不是你咬着牙要给六安村找水源的话,茶叶归不归我们还难说。你若是执意不要的话,那这茶楼也就没有必要开了。”宋长青也很固执,他决定了的事情,自然不会更改。 谢玉萝无法,只能三人当面,签订了合约。 柳寻渺看到自己竟然成了茶楼的掌柜的,也是大吃了一惊,连声说不要。 谢玉萝只跟他说了一句话:“你带着姐姐,带着小七,在这京城,总要有安身立命之本,你强大了,才不会有人轻视你。” 宋福已经将三味书斋的事情告诉了谢玉萝,虽然宋福什么都猜不到,谢玉萝却猜到了一些。 柳寻渺和莫云柔在京城,肯定有不可明说的过去,既然他们不愿意说,她就要拉他们一把,哪怕没有功名在身,那麽大把大把的银子,就是他们的底气。 听了谢玉萝的话,柳寻渺不说话了,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不过他也有一个要求。 “茶楼花了多少钱,到时候我一定要将本钱还给你们,若是你们不要的话,我也不要茶楼的红利。” 签字,画押,又一家三人入股的月溪茗开业了。 开业那日是个黄道吉日,月溪茗名字一出,不出意外的,这间茶楼能喝茶也卖茶,但是茶楼里头只有一种茶叶,只有月溪茗。 月溪茗价格昂贵,而月溪茗卖的月溪茗,更是比之前还要贵上两成。只是当有人泡了一壶茶给这群客人喝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吐槽月溪茗卖的贵了。 贵自然有贵的道理! 钟生钟意在茶楼步入了正轨之后,也立刻启程回了大别山,如今这茶楼,除了宋长青训练出来的两个伙计,钟德之外,偶尔宋福来这里坐坐,茶楼渐渐地有越来越多的客人。 只是这月溪茗毕竟是贵,来这里买茶的几乎没有什么普通百姓,来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贵,但是,有钱人对茶叶也讲究,虽然贵,但是好,而且送人,也是颇有面子。 苏玉、花满衣、揽月楼、长乐戏楼、月溪茗这几家店,每一家都有条不紊且红红火火地开了下去,看到账面上的银子越来越多,谢玉萝每日笑哈哈的,同意的笑眯眯的,还有柳寻渺。 谢玉萝有了银子,自然是要置办房产,她去买宅子,自然也没忘记莫云柔,两家人一商量,又在京城繁华地段一人买了一套宅子,谢玉萝家里头人多,买了一套四进的,莫云柔则买了一套三进的宅子,两家就门对门,方便以后来往。 可由于宅子还在装修,两家人还住在老地方,并没有搬。 这日一大早,柳寻淼早早地就离了家,去了三味书斋,等到小七醒了,莫云柔给他梳洗一番,两个人连早饭都没吃,莫云柔抱着孩子,身后跟着家里头的仆人,就往谢玉萝那边去了。 仆人是四十多岁的妇人,莫云柔喊她红婶子,手脚麻利,做事干净,做的饭菜好吃,洗的衣裳也干净,特别是对小七特别的有耐心,无论是做事还是带孩子都是一把好手。 莫云柔抱着孩子,仆人在后头拿着小包裹,一路上有说有笑地往萧宅去了。 小七早上没吃饭,莫云柔就哄他:“花婆婆今儿个早上煮肉糜粥,还有肉包子,我们马上就到了。” 小七拍着手说好,特别的高兴:“娘,我要跟弟弟玩……” 莫云柔脸上也挂着慈母的笑,直到往前看时,看到巷子那头站着的人时,她脸上的笑戛然而止。 她对面站着一个长身玉立的富贵男子,剑眉星目,一张眉眼与她有几分相似的脸,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还有她手里的孩子。 莫云柔站住了,定定地看着对面的男子。 红婶子不明所以,看看自己主子,又看看对面的男子,有些疑惑,不过却识趣地从莫云柔手里头接过了孩子,站到了一边。 莫云柔脸色变幻莫测,脚跟灌了铅一样,一步都走不动。 莫怀安看了莫云柔好几眼,走了过来。 “云柔,你还好吗?”一开口,还是熟悉的声音,莫云柔眼泪止不住地就哭了,压根不敢看高出自己一个头的男子,捂着脸喊了一句“大哥”。 莫怀安吐了一口气:“你还记得我是你的大哥!我以为你为了那个人,什么都不要了,就连我这个哥哥也不认了。” “大哥,爹和娘,他们还好吗?”莫云柔极力忍住哽咽,问道。 莫怀安苦笑:“想知道他们好不好,回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莫云柔点点头,又摇摇头:“爹和娘,都知道我回来了吗?” 莫怀安摇头:“不知道,家里头只有爹我和怀仁知道!” “那你们已经见过的寻渺了吗?” “没有!”莫怀安说道:“是怀仁见过了,回来告诉我们的。娘的身体不好,再受不得惊吓了,爹不让我告诉她。” 一想到自己那个被自己气得吐血的娘亲,莫云柔眼眶子一湿,眼泪不由自主地又流了下来:“娘的身体,还没有好吗?” “你说呢?气急攻心,这辈子怕是都不能再大起大落了。”莫怀仁问道:“我来找你,也是想要跟你说,不要再刺激娘了,娘受不得刺激。” “我知道我知道!”莫云柔擦了一把眼泪,哭哭啼啼地像是个孩子一样,莫怀仁看的心里头也难受极了。 这是他从小宠到大的妹妹,只是,为了一个男人…… “别哭了,都当娘亲了,还掉眼泪,就不怕孩子看的笑话!”莫怀安取笑道,伸手替她拭去了眼角的泪水。 一如多年前,还是那个温柔善良将她当孩子一样宠溺的大哥! 莫云柔回头,果然就看到小七睁大了眼睛疑惑地看着自己,待看到自己娘亲回头看了自己,小七立马张开双手,“娘,娘,你怎么哭了?” 她过去将儿子抱在怀里,指着面前的男子对小七说道:“小七,这是你大舅舅……” 大舅舅? 小七三岁多了,白白胖胖的,咬着手指头疑惑地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男子。 大舅舅是什么?能吃吗?好吃吗? 1118 我也是有外祖母的 莫怀安看着小七,笑了笑,伸手点了点小七白白嫩嫩的脸颊,“没想到,你倒是咱们兄妹里头第一个当娘的。娘要是看到了这么可爱的外孙怕是要高兴坏了。” 莫云柔一想到那个被自己气的吐血的娘亲,斟酌着问道:“大哥,我能见一见娘嘛?我想,想让小七见见外祖母。” 莫怀安点点头:“好,我会让人安排。不过,你不能回莫家,爹对外称你在外头养病,身体一直不好,已经被佛祖收下,一心皈依佛门了。” 一个已经遁入空门了的女儿怎么可能会嫁人还生子呢?再加上小七的年纪,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的出来,当时说莫家嫡长女染了个凶险的怪病,不过是骗人的,而真正的真相,在京城掀起的波澜,怕是…… “云樱云雀还未定亲……”莫怀安虽有些愧疚,可是是摆在莫家明面上的事情,他不能因为喜欢这个妹妹,就不顾那两个妹妹的终身大事。 莫云柔哭道:“我知道,我知道,大哥,我一定不会说的,我只想见见娘,让娘知道,我活的很好,让她不要再担心我,这就够了。我一定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 莫怀安点点头:“好,你等我的消息,大哥来安排。” 等到莫怀安离开,莫云柔还觉得自己跟做梦一样。做了一场不切实际的梦,她一直都梦想着会在什么样的场景之下碰到莫家的人,没想到,是大哥亲自来找的自己! 莫云柔抱着手里头的小七,眼眶又湿了:“好孩子,等过几天,娘带你去见你的外祖母。” “外祖母?”小七倒是经常听自己娘亲说起自己的外祖母,知道外祖母对娘特别特别的好。只是他依然困惑:“外祖母会喜欢小七吗?” “会的,会的,小七这么可爱,外祖母一定会非常非常喜欢小七的!”莫云柔低喃道,似乎又想到了那个跟家族决裂的那夜。 看到自己温柔的母亲被自己给气得吐血晕厥过去,莫云柔就永远都忘不掉母亲晕厥之前看自己的那最后一眼,不是怨恨,不是生气,而是满满的恋恋不舍和心疼。 她捧在手心里头的宝贝啊,怎么就能为了一个男人忤逆整个家族呢? 后来的事情莫云柔就再也不知道了,她逃离了莫家,跟着柳寻渺,一去五六年,京城的事情,莫家的事情,她分毫不知,如今回来,再次见到温柔的大哥,还能见到娘,也许,她心里头的结,终于能够解开了吧! 莫云柔就一直在等相见的那一日,今日碰到莫怀安的事情,她也尽数告诉了柳寻渺。 “我想见一见母亲。”莫云柔咬着唇说道。 柳寻渺点点头:“好,到时候我与你一块去。” 五六年的时间,物是人非,永远都不会变的是莫云柔和莫夫人之间的母女情,当年若不是莫夫人的帮助,他们也不能那么顺利地离开莫家。柳寻渺也自责,害的她们母女二人多年不得见。 莫怀安也很负责,让人通知了她时间,三日后在醉亭楼三楼一见。 莫云柔这边激动地等待着相见的日子,而莫家那边,看着与平时无异,只是,夫人那边的异动还是逃不过莫怀仁的眼睛。 一直都缠绵病痛的人突然之间就能活蹦乱跳了,为什么?肯定是因为得到了什么好消息呗!而这唯一的好消息,那只有自己那位嫡长姐了。 莫怀仁也不急,往莫云雀院子走了一遭。 莫云雀与他一样,都是莫家的庶女,没有任何存在感的庶女。 论长相,虽也长的貌美如花,但是气质却不如莫家的那两位嫡女,论才情,三个女儿里头更是垫底,可即便是这样,莫云雀在莫家得到的,就跟嫡女没什么分别。 因为莫云雀生母死的早,本来在府里头是自生自灭的,可谁知道,莫家大小姐突然染病离开了京城,而莫云雀则因为长相跟大姐有个五分的酷似被爹发现,于是就将她养在了夫人的膝下,替莫云柔承欢。 莫夫人就一直将莫云雀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跟莫云樱并无什么区别。 她只比莫云樱小两岁,如今十五,等到莫云樱说了个好人家,下面就要替她相看了。 莫家诗礼传家,世家簪缨,莫家的女儿,不愁嫁,也不愁嫁的不好。 莫云樱又得夫人的喜欢,所以,她相信,莫夫人一定会给自己找一个好婆家。 她不急。 看到莫怀仁过来,她恭敬地行了一礼,“二哥。” 莫怀仁自顾自地坐在椅子上,自顾自地拿起桌子上的茶喝了起来:“二妹妹这里的茶可真好喝啊,果然,养在母亲膝下的,就比我这个浪子好啊!” 莫云雀脸一红,嗔道:“二哥说的是什么话,我们不都是爹和娘庇护嘛,莫家又何曾亏待过我们,爹娘还有大哥对二姐姐对你对我,又哪里有半分的不同。” 莫怀仁呵呵冷笑一番,他的声音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狠厉。 “你觉得他们对我们一视同仁?”莫怀仁看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冷笑道。 莫云雀:“是啊,不都是不一样的嘛!咱们吃的穿的用的住的,跟大哥他们又有什么分别。” 莫怀仁摆摆手,凑到了莫云雀的跟前,突然问了一句:“这个时候你都在母亲那里,今儿个怎么在这里?” “母亲说今儿个有点不舒服,她想多歇息一会儿,让我不要过去打扰。”莫云雀实话实说道。 “昨儿个呢?” “昨儿个也不舒服。” “所以,这么拙劣的骗你的鬼话你也信?”莫怀仁嗤笑道,仿佛是在说一个傻子一般。 “二哥,你什么意思?什么鬼话?母亲的身子不是一直都不舒服嘛,阖府上下都是知道的,她哪里骗我了。”莫云雀被莫怀仁莫名其妙的话弄的有些不高兴,蹙眉说道:“你也知道的,娘的身子一直都不好。” 莫怀仁看生气了的莫云雀笑了笑,笑的高深莫测,然后一抬手,敲了敲莫云雀的额头:“我的傻妹妹啊!” 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1119 你不过是莫家长女的替代品 莫云雀气急,鼓着嘴瞪着莫怀仁,她与这位二哥平日里头接触并不多,他怎么表现地与自己这麽熟络了:“二哥,你做什么?” 莫怀仁摇头惋惜:“云雀啊,你说说你,长的又好,怎么就是不明白你自己的处境呢!你真以为,在母亲膝下养着,你就成了莫家的嫡女了?” 莫云雀脸陡然涨的通红,“我没有这样想过……” 她争辩道。 莫怀仁像是知道她心底的小九九似得,“是吗?你没这样想过?还是说,你是一直都觉得自己是莫家的嫡女!” 莫云雀被臊的满脸通红。 嫡庶之别,有如天地。 这是一道她怎么都跨不过去的大江大河,谁让她十五年前是从一个姨娘的肚子里头而不是从夫人的肚子里头爬出来呢! “二哥……”我是庶女,可你也用不着一句话又一句话地来提醒我自己的身份。 “你知道你自己的身份就好,在莫家,只有你跟我是一样的,那几个人,他们高高地在天上,而你和我,卑微地如尘埃,就这么在谷底,他们心情好,善心大发,就怜悯施舍我们两下,若是一眼看不过去,就一脚踢开,云雀,你知道嘛!”莫怀仁此刻像是一头隐忍的狮子,看的让人害怕。 “二哥,我不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哥,二姐,爹,娘都对我很好。”莫云雀不敢看莫怀仁的眼睛,他的眼睛嗜血的让人害怕,仿佛她现在是一只小兔子,他一口就能吞下自己似得。 “那是因为你有用,所以对你好。”莫怀仁伸手,摸了摸莫云雀的脸庞,吓得莫云雀身子绷直,动都不敢动,就这么惊恐地看着莫怀仁摸着自己的脸:“你知道你哪里有用吗?”他也不等莫云雀说话,就接着说道:“就因为你这张脸,你这张脸,你晓得吗?你这张脸跟的大姐的脸,长的有多像。” 鸦青色的长发,宛如白玉一般的面庞,柳叶眉含情目,弱不禁风,当真是让人一看就激起了满腔的保护欲,可就是那样一个想要人呵护的人,却长了一颗跟磐石一样的心。 莫云雀那个时候还不过十岁,虽然不知道大姐为何突然患病,但是这么多年,大姐都未曾踏进莫家的大门,而且,阖府上下对大姐都是三缄其口,她很好奇,可是好奇又能怎麽样,她一个庶女,怎么打听的到莫家大事。 直到后来,她被爹带到了孱弱的母亲跟前,母亲一看她,就抱着她哭,哭的撕心裂肺,哭的肝肠寸断,弄的她还以为自己是夫人的女儿。 虽然还是个庶女,不过她就养在夫人的膝下了,跟莫云樱没任何的分别。 这么多年,她都快要忘记了大姐了,突然从莫怀仁的口里听说,莫云雀错愕地问道:“大姐,大姐她怎么了?她的病好了吗?” 莫怀仁瞪了她一眼:“怎么,你怕她好吗?” “……”莫云雀真的不懂,就这么错愕地看着莫怀仁。 莫怀仁冷笑:“一个庶女,偏偏养出了市井的无知,这麽多年,你在母亲的身边,就学到了娇憨无知?可怜你,还一直以为她对你像对亲生女儿一般,只是可惜了,云雀,你是庶女,你就是一个不入流的庶女,从今儿个开始……不对,从昨儿个就开始了,你这只小云雀,飞上了云端,又要从云端掉下来了,因为,真正的莫家嫡长女回来了,而你不过一个替代品,你能享受的,也就这么多了。” 替代品? 大姐的替代品? 莫云雀错愕不已:“二哥,你什么意思?” “你当当年大姐真的是疾病缠身?不过是骗骗天下人罢了,她喜欢上了一个穷小子,非君不嫁,莫家是簪缨世家,哪里能够忍受这样的打击,于是对外就说,大姐病了。可实际上,大姐是跟那个穷小子私奔了。她此举,把夫人气得吐血,晕厥过去,大夫都说她活不成了,因为最爱的女儿走了,可后来爹发现了你,发现你跟大姐有几分的相似,所以把你带到了夫人的跟前,让夫人把你养在身边,每日看着你这张脸,就跟看到自己最喜欢的女儿一样,你说,她还舍得死吗?” 莫云雀真的不知道这些! 她真的以为,是因为自己乖巧懂事,夫人才喜欢自己的,可是……可是现在有人告诉她,她不过是大姐的替代品,而她这么多年对待母亲的孝顺,在母亲的眼里,只不过是一场笑话吗?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莫怀仁丝毫不在乎自己这一番话会在莫云雀的心里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他继续说道:“大姐回来了,你说你还会被夫人养在膝下吗?你还能跟云樱平起平坐吗?你还指望夫人会给你找一门好婆家吗?” 莫云雀瞪着无辜的眼睛,眼睛里头已经有泪水在蓄积,马上就要夺眶而出:“她说会给你找一门好亲事,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因为你代替的是她的大女儿啊!你嫁的好,她才高兴啊,可若是她自己的大女儿回来了,你还指望她会帮你吗?你做梦吧?你不过就是一个庶女,她随便给你指一门亲事,你敢不嫁吗?” “不是的,娘说过了,给二姐姐相看了之后,就给我相看的,还说一定不会找比二姐姐差的,她说我跟云樱都是她的女儿,我们是一样的!”莫云雀也并不是全无脑子,听了莫怀仁的话,也知道辩驳,只是,她的话明显软弱无力,哪里说的过莫怀仁:“哦,是吗?那你为何现在还是莫家的庶女?她可有想过,把你过继到她的膝下,让你真真正正成为莫家的嫡女呢?” 莫云雀摇头。 “你在夫人最需要你的时候,她都没有做,莫云柔回来了,你还以为她还要你吗?你别忘记了,你不过就是一个替代品,你这五年,不过是代替莫云柔在她面前承欢膝下!” 看到莫云雀脸色变的惨白,莫怀仁知道她听进去了,他阴仄仄地笑,让人处于冰雪之间:“好妹妹,我们是庶出的,只要不是从她肚子里头爬出来,咱们就永远都摆脱不了庶出的身份。” 1120 母女再见 莫怀仁盯着莫云雀,她脸上的表情跟见了鬼一样! 惨白如纸。 莫云雀小脸惨白,跪坐在地上跟没有生气的布偶一样,他蹲了下去,将一个瓷瓶放在的莫云雀的手中:“只有那个人消失,你就永远是母亲的女儿,你知道的,只要正主不在,替代品当着当着,也会成为正主的!” 莫云雀惊诧地盯着自己手里头的瓷瓶,再看看笑的一脸高深莫测的莫怀仁,如一只受伤的鹿一样,莫怀仁不忘再加最后一把火,“好妹妹,你的未来,就在这一朝之间了。你可别跟我一样,我本来就是生活在谷底的,可你不一样,你还见过山上的日出。好好把握啊好妹妹!” 莫怀仁没有告诉她瓷瓶里头是什么,可是莫云雀想到了。要想再也不成为替代品,那么,就只有那个人死,她就再也不会生活在她的阴影之下了。 三日之后,醉亭楼,一辆马车停在了醉亭楼的后门,两名丫鬟一位嬷嬷跟在一位衣着华贵的妇人身后,到了三楼。 到了厢房,那个衣着华贵的妇人解下帷帽,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刚刚才满四十的妇人,已见老态,一身华贵衣裳,脸上经过了精心的装扮,却怎么也无法掩饰她眼角的老态。 进了厢房,她就坐立难安,在屋子里头转来转去,时不时地看看楼下的街道,心急如焚。 跟着一起来的翠嬷嬷见夫人那心急的模样,捂着嘴笑:“夫人这是等不及要看大小姐和小小公子了吗?咱们可来的够早呢,早来半个时辰了呢!您要是不坐下歇着,等会大小姐来了,您可是没力气抱小小公子了。” 莫夫人一听还有半个时辰,只能坐下,嘟囔着说道:“也不知道柔儿这几年过的怎样,好不好,有没有吃苦。” 翠嬷嬷道:“夫人放心吧,大公子也说了,大小姐的气色非常好,小小公子也被养的白白胖胖的,况且他们到了京城,还在京城买了宅子,那就证明,大小姐过的不差!您就不要担心了,好生地歇着,等大小姐来了,您亲口问问她,就什么都知道了。” 莫夫人顺从地点点头,窝在软榻上闭目养神,想起了几天之前怀安跟自己说的。 他见着云柔了,云柔过的很好,还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还在京城买了一个小宅子,他还说,云柔想要见自己。 一想到自己这个从小就被自己娇养在怀里的大女儿,莫夫人眼泪又忍不住地流了下来,第一个女儿啊,当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可最后,却离她最远,一分别就是五年啊,天知道,这五年的时间里,一想到自己这个生死未卜的女儿,她就流泪,流了这么多年了,眼泪早就流干了。 如今能够再次见到女儿,莫夫人怎么能不高兴。 于是,这几天的时间,她就一直把自己关在院子里头,谁都不见,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吃好喝好休息好上头,就为了养精蓄锐,养出一副好气色,才不会在跟柔儿见面的时候让柔儿担心,怕女儿看到自己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心里头难受! 她借着这最后的一点时间,继续休息,休息好了,气色才能好!气色好,柔儿才开心! 翠嬷嬷见夫人睡了,轻手轻脚地来到外头,叮嘱两个丫鬟好生地看着,若是有人来了,立刻禀报。 两个丫鬟就在外头候着,翠嬷嬷也没有闲着,把从家里头带出来的糕点放了一些在桌子上。 大夫说了,夫人脾胃虚弱,不能吃外头太过甜腻的东西,所以这糕点都是小厨房做的,夫人怕到时候见到大小姐,怕大小姐瞧出什么来,就特意带了两盘子点心来,到时候大小姐来了,夫人也能边吃东西边跟小姐聊天了。 翠嬷嬷将糕点摆出来,边说道:“夫人,这些糕点都是三小姐特意叮嘱厨房准备的,用的都是她从花园采来的新鲜花瓣!” 莫夫人看了看那些做的精致的糕点,也是一脸的幸福:“云雀是个好孩子,若不是她的话,这么些年,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能熬过来。” 翠嬷嬷道:“现在大小姐回来了,以后夫人会更高兴呢。” “是啊,给云樱找户好人家,再给云雀找户好人家,看到她们过得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会的,会的,三位小姐都是心善的,又都是您一手教养的,她们一定会幸福的!” 准备好一切,翠嬷嬷就坐在一旁,安心地等着时间过去。 而在醉亭楼旁边,正有两个人坐在隔壁的厢房里头,莫怀仁得意地笑道:“二妹妹,我没有说错吧。你等着,那个人马上就要出现了。” 莫云雀攥着自己的衣袖,通过开着一点点缝隙的窗户,看到了莫夫人。她装扮精致,想来是要见一位非常非常重要的客人。 他们并没有等多久,很快,就有一对年轻的夫妻抱着一个三岁多的孩子出现在了楼梯口。而那年轻妇人的长相,莫云雀看的咬紧了唇。 没错,她与面前的女子,确实有五分的相似! 那三人进了厢房之后,隔壁厢房立马就传来了没有掩饰的哭喊声。 伴随着一声又一声,我的儿啊,我苦命的女儿啊,那熟悉的声音,莫云雀听了五年多,怎么会听不出来呢!还有年轻妇人的声音。她不停喊着娘,娘,娘…… 不一会儿,就有老人的哭声,年轻人的哭声,还有孩子的哭声! “好一出母女相逢的大戏啊!云雀,你说,若不是你求我带你来,你不知道,莫夫人跟咱们这位大姐的感情有这么好吧?” 莫云雀不说话,不过一张明显惨白的脸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大姐真的回来了,那么,她这个替代品还能用多长时间呢? 二哥说的没错,从母亲不见自己的那天开始,她就不需要自己这个替代品了吧! 正主回来了,谁还会要一个替代品呢? 悲怆、委屈、无助,被人抛弃的愤慨,宛如洪水一样席卷而来,让她即将面临灭顶之灾。 莫云雀失魂落魄地起身,脚步虚浮地往外头走:“我们走吧!” “不看完这出好戏?” 莫云雀悲怆的笑:“还看什么?这还用看吗?你不是已经定了我这个替代品的将来吗?” 莫怀仁站起身,看着莫云雀似笑非笑:“你说错了,你的将来,不是我定的,而是你自己定的!” 莫云雀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我知道了,咱们走吧!” 二人离开,站在门口,还能听到里头不时传来又哭又笑的声音,莫云雀对那位大姐的声音不熟悉,可对夫人的声音却熟悉很。 1121 莫母死 她今儿个是真高兴啊! 哪怕是传出哭声,也是喜极而泣的声音! 一遍遍地喊着我的好女儿,我的好外孙,我的心肝。 她真人高兴啊!高兴地已经把自己给忘记了吧,就因为要见自己的大女儿了,所以,再也不见她了! 五年之后,这是莫夫人第一回见到自己的女儿。 五年的时间,在她的心里,还是那个娇滴滴养在的深闺的千娇百媚的女儿,如今再见,早已退却了年幼时的青涩,长成一个大人了! 她的面上并没有岁月打磨的痕迹,就连手也都滑嫩嫩的,看来,这五年来,女儿没吃什么苦啊! 莫云柔跪在莫夫人的跟前,看她拉着自己的手不停地摩挲不停地打量着,就知道娘是什么意思。 娘曾经跟她说过,一个女人过的好不好,就要看她的手。做事人的手跟不做事人的手是不一样的,还说她的手是用来拿笔拿书弹琴捏子的,她是想要看看,岁月有没有在自己的手上留下什么痕迹吧! 莫云柔忍着哽咽,说道:“娘,我没吃苦,这些年,我过的很好,寻渺把我照顾的很好!” 在家她十指不沾阳春水,跟寻渺在一起,他也没让自己吃过一点苦。里里外外,他打理的妥妥帖帖,她从未因为琐事而闹心过,也从未因任何事情而红过一回脸。 莫夫人看向了柳寻渺,柳寻渺抱着小七,此刻眼眶也红红的,抱着小七跪在了莫夫人的面前:“对不起莫夫人,这么多年,让您担心了。” 莫夫人嗔了他一眼,对莫云柔说道:“这五年多不见了,孩子都这么大了,还叫我莫夫人……” 柳寻渺愣了下,莫云柔立马拉了他一把,柳寻渺这时才恍然大悟,立马改口:“娘。” 莫夫人喜极而泣,张开双手,对着大眼睛的白白胖胖的小七,慈爱地说道:“这就是我们的小七了吧?我是外祖母,让外祖母抱抱好不好?” 小七看了一眼娘,看了一眼爹,然后伸开了双手,主动朝莫夫人倾去,还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句外祖母,笑得莫夫人又流眼泪。 翠嬷嬷在一旁说道:“这就是血浓于水的感情啊,虽然是第一回见着,可孩子不认生,就认得夫人呢!”说完,背过身去擦了擦眼泪。 五年了,这是第一回,看到夫人活过来的模样! 莫夫人开心地很,一家人围坐在的桌子前,边喝茶,边聊起这五年来的故事,听到自己女儿这五年虽然过的穷点,但是两个人齐心协力,日子越过越好,而且,两个人的感情依然如初识那样深厚,莫夫人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只要女儿过的好,她就好! 小七看到桌子上漂亮的糕点,伸手就要去抓,莫夫人瞧见了,笑着说道:“小七不吃这个,这个不甜,这个才甜呢!”她拿起一块醉亭楼的糕点,递给了小七,小七抓着糕点,窝在莫夫人的怀里啃咬着,看到自己怀里头粉嫩嫩的团子,莫夫人心都快要化了。 不由得也伸手,吃了好几块糕点。 吃过了饭,莫夫人也要回去了,可是好不容易见着自己的闺女,莫夫人哪里舍得,一千句一万句话在嘴里,到最后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摸着莫云柔的发,一如五年前,“娘还有好多话要跟你说,真想跟过去一样,你躺在娘的身边,咱们母女两个说悄悄话,说一夜啊!” 莫云柔又哭了,哭倒在莫夫人的怀里:“娘,娘……” “傻孩子,会有这么一天的,娘等着。到时候,你和寻渺和小七,一块回家,我们娘俩,再来说话。” 离开了醉亭楼,莫云柔眼眶子依然是红的,柳寻渺抱着孩子,另外一只手抓着莫云柔的手,一刻都不曾松过。 直到莫云柔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莫夫人这才命令马车回府,一路上,莫夫人时而笑,时而哭,可是,笑比哭多啊! 翠嬷嬷也在一旁跟着笑。 莫子谦晚间回来,就看到笑意盈盈迎上来的莫夫人,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回看到夫人那满是笑意的脸,莫子谦心里头也跟着高兴,只是,等听完莫夫人的话之后,莫子谦脸上的笑消失了。 “我不同意,她已经死了,现在这个时候回府,几个意思?莫家的脸还要不要!”莫子谦高声吼道。 莫夫人也不甘示弱:“是莫家的脸重要还是女儿重要,柔儿离开咱们五年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她,如今我找回了她,想要把她领回来,就有那么难嘛!” 莫子谦脸阴沉沉的,“若是其他的事情,我不管,可是她做的那叫什么事?带着那畜生和那兔崽子进门,还嫌外人笑我们莫家莫的不够!” “什么兔崽子,他是我莫家的外孙,是你莫子谦的嫡亲外孙。”莫夫人没想到莫子谦到现在还在顾念着自己的颜面,也没好气地说道:“事情过去那么久了,就说云柔在养病的时候碰到了心上人,咱们莫家尊重女儿,成全女儿的亲事,难道不行吗?” “不行!”莫子谦脱口拒绝:“她做那不要脸的事情就别想着再有一天进我莫家的大门,想都不要想!你死了这条心吧,你不要想!” 莫子谦说完,大踏步地就离开了,独剩下莫夫人拉着衣领,捂着胸口,不停地喘着粗气。 翠嬷嬷看到老爷气鼓鼓地跑了,等再跑进来的时候,今儿个笑了一日的夫人,捂着自己的胸口,脸色惨白的可怕。 也不知道为何,翠嬷嬷就想到了五年前的那一幕,夫人也是如这般…… “噗……”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喷了翠嬷嬷一脸,可她顾不得擦拭,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喊声,“夫人……” 她大踏步地跑过去,要扶住夫人那下落的身体,可是她来不及,眼睁睁地看着夫人倒在了地上,发出沉重的砸地声。 嘴角是嫣红的鲜血,还在不停地往外吐着鲜血。 “夫人,夫人……”翠嬷嬷失声尖叫,叫住了已经走到院门口的莫子谦,听到那一声悲怆的叫声,回头,就看到跟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夫人,如秋日的落叶,飘落在地…… “心瑶!” 1122 我见过我的外祖母 三月的风吹在人的身上带着点暖,又带着点凉,萧宅的院子里,铺了一块厚厚宽大的地毯,四个孩子在上头又爬又坐,玩玩闹闹,其他的人则坐在一旁做着绣工,聊着天,不时地看着玩闹的开心的孩子们,也是乐的合不拢嘴。 乐乐从毯子上爬了起来,晃晃悠悠地走向花娘,嘴里头还奶声奶气地喊:“外祖母,干,喝水!” 花娘忙倒了一杯温水喂给乐乐喝了,一旁的谢谢也爬了过来,爬到花娘的腿边才扶着她的腿站起来:“外祖母,干……” “好,我的谢谢也要喝水,来来来,喝水,喝水!”花娘又倒了一杯,喂给谢谢喝了。 小七直接小跑了过来,脸红扑扑的,也仰头喊:“外祖母,小七也要喝。” “好,外祖母也喂小七。”花娘又倒了一杯。 谁知道谢谢就一直盯着小七,然后歪着脑袋说道:“不是你的,是我的!” 什么不是你的,是我的? 花娘没听明白,再问了一遍:“什么你的我的?” 谢谢伸手点了点花娘的鼻尖:“外祖母,我的,不是他的!” 在一旁的人都被这奶声奶气的话给逗笑了,笑的前仰后合,小七也懂这话的意思,扑到莫云柔的怀里,认真地说道:“我也有外祖母!我前几天还见过我的外祖母呢!” 三岁的孩子说的话就比一岁多的孩子说的多的多,也清楚,花娘抱着谢谢,看了下小七,似乎没明白小七的意思,又看了一眼莫云柔。 莫云柔抱着小七,笑道:“嗯,昨天刚见过的。” 花娘一听就说道:“她也在京城吗?哪日请来一块吃个饭吧,还没去拜见过呢!” 莫云柔眉开眼笑,再也没有之前半点的悲伤,她美滋滋地道:“好,我娘也说了,哪日也要请你们一块吃个饭!感谢这么多年来,你们对我和寻渺的照拂。” “这说的是什么话,咱们都是一家人!”花娘嗔怪道,不过她倒是奇怪,为何莫云柔到京城这么久了,前几日才见她娘呢? 到底是人家的私事,花娘识趣地没问,继续看着孩子做着活。 中午,莫云柔回家,寻渺今日没开三味书斋的门,他今日在家编戏呢。她要回家给陪他。 红婶子抱着熟睡了的小七跟在一旁,由于莫云柔要去集市买东西,自然就上了大街。 “莫家出大事了……” 莫家? 莫云柔停下了脚步。 “出什么事了?” “莫家死人了!” “谁死了啊?” “还能有谁啊?莫家夫人啊,身体一直不好,这么多年看了多少大夫都一点起色都没有……” 这明媚的天,犹如在莫云柔的耳边炸响了一个惊天动地的雷,莫云柔只觉得自己一定是出现了幻听,昨儿个上午,明明,明明…… “夫人!” 红婶子惊慌失措地大喊,莫云柔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在晕过去之前,只听到小七撕心裂肺的哭声,可她……什么都管不了。 莫家大门口,石狮子上头已经挂满了白色的白布,漫天的白,看的让人眩晕。 莫云柔一身素縞麻衣,怀里头的孩子也是一身素縞,还有旁边一个人,也是麻衣,就这么站在莫家后门。 莫怀安出来时候,就看到自己的妹妹哭晕在柳寻渺的怀里,小七年纪小,压根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穿麻衣,也不明白为什么娘要哭的那么伤心,哭的他都安慰不了,爹都安慰不了。于是,他也在一旁哭,小小的年纪,哭的嗓子都哑了,可他还不停地安慰自己的娘,小小的身子趴在莫云柔的身上,不停地伸手给她擦眼泪。 “娘,不哭,不哭……娘……” 奶声奶气的嗓音,听的人心都化了。 莫怀安眼睛红肿,上前打横抱起哭晕在柳寻渺怀里头的莫云柔,他极力忍住悲痛,声音却依然哽咽,“寻渺,进来吧!” 小七还记得这人,奶声奶气地喊:“大舅舅……” 莫怀安悲痛的心得到了一丝安慰,摸了摸小七的头,红着眼睛慈爱地说道:“小七真乖,乖……” 下午,莫云柔并没有带着小七去萧宅,谢玉萝只当是她在家陪着柳寻渺,便也没有在意,可是一连好几日,他们都没有过来,而且还没有一点消息送过来,谢玉萝不由得有些奇怪了。忙派人去柳寻渺家里头走了一趟。 等到听松回来,是一脸的奇怪。 “家里头没人。”他敲门都快要敲破了,里头还是没有人来开门,直到隔壁邻居出来,说是隔壁已经好多天都没人进出,听松这才感觉到了不对劲,翻墙进了院子,果然,家里头一个人都没有。 灶间的食材都还在,还有没吃完的饭菜,不过放了这么多天,都已经有一股馊味了。 而屋子里头,被褥和衣裳都还在,还有晒在外头的衣裳,随着风吹着,衣裳已经干透了,不像是今日才晒的。 听松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立马回来就告诉了谢玉萝。 谢玉萝听后也是诧异不已:“你说什么?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不见了?” 听松点头:“好多天看着没回家了。衣服在竹竿上晾着,没吃完的饭菜也在的灶间,已经有味道了。我还去了三味书斋,问了隔壁的伙计,伙计说的三味书斋这几日都没有开门。” 也就是说,他们没去三味书斋,没在家,没到他们这里来,他们能去哪里! 失踪了?还是被人劫持了? “大门是锁上的,屋子里头我也看了,都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倒像是……像是出了门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的样子!”听松跟在常守农的身边,这么多年也有很强的判断经验,忙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出了门就再也没回去过? 谢玉萝意识到了这事情的不对劲。 莫云柔在京城……她知道这二人在京城是有些故事的,只是到底是什么,她也不知道。 谢玉萝忙喊来了花娘,说了莫云柔的事情,花娘听后先是紧张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前几天,也就是云柔跟小七再咱们家玩的那一天,云柔倒是提过一嘴,说是他们见过小七的外祖母。” “小七的外祖母?”难道,他们回了莫云柔的娘家? 也就只有这种可能了。 “嗯,云柔还说,她母亲哪日会请我们一起聚一聚,说是感激这些年来对他们一家的照拂!”花娘当时听的还蛮激动的,不过现在想想也有些奇怪:“云柔她是京城人吗?怎么从来都没有提她谈起过。” 谢玉萝也不知道这些,只是当时怀疑过莫云柔的身份,只是她也从来没有问过,如今也只能摇头:“我也不知道,她也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事情到了这里,似乎走到了绝境! 一家三口连带着请来的仆人红婶子也失踪了,去了哪里? 谢玉萝很担忧他们的安危,便让听松听荷都出去打听消息,而这不打听不要紧,各个茶楼酒肆茶铺街头巷尾,都在讨论一件事情。 莫家出了一桩大丑闻,本来得了重病在百里之外乡下养病的莫家嫡长女和一个男人带着一个三岁多的儿子回了京城,活生生地把莫夫人给气吐血而亡了! 听松和听荷听了这消息,感觉脊背一凉,莫家嫡女,三岁多的儿子,男人…… 种种迹象表明,莫家跟莫云柔有某种联系。 二人找了当时在茶楼里头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人,给了他点银子,打听了一些大概。 大意是,莫家嫡女带着一个原来在京城卖字画穷酸秀才和一个三岁多的儿子去见了莫夫人,也就是莫家嫡女的娘亲,这才刚刚见面呢,晚上就吐血而亡了。 而就在五年多前,莫夫人也是气得吐血,找了多少大夫,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莫家嫡女突然就染病送到百里之外去养病去了,再后来,因为时间过去的太长了,大家也就渐渐地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谁曾想,这莫家嫡女突然又回来了,一回来,又活生生地把莫夫人给气死了。 “现在看来,那五年前哪里是养病哦,怕是跟那穷酸秀才私奔了,这才气的莫夫人吐血,如今五年之后回来,莫夫人见自己的嫡长女真的跟了那个穷酸秀才,娇养长大的姑娘,如今跟一个普通的市井民妇没啥区别,你说能不气吗?估计是又吐了一口血,就这么一命呜呼了,造孽啊!”那说话的人还一副特别惋惜的模样,喟叹了好几声。 听荷和听松震惊地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惊愕。 “那位在京城卖字画的穷秀才,叫什么名字?”听荷问道。 那人想了想,又摇摇头,“名字倒是不知道,不过知道他姓,姓柳,也是个白面书生,长的挺好,文采也好,只是家里头太穷了,爹娘又死了,家里没钱读书,他就到外头摆摊卖字画和书籍。” “那那位莫家嫡女呢?叫什么名字?” “这个也就不清楚,人家深闺大小姐的名字,岂是我们这些人能知道的,不过听说这莫家的男儿到了这一辈是怀字辈,女儿是云字辈的,名字里头应该带了个云字吧!” 二人对视,已经猜到了这谣言说的是谁了! 1123 前去祭奠 打听到了消息,二人并没有回去,而是往莫家走了一趟。 莫家,里头果然哭声震天,进进出出的人神色都凄凄惶惶,莫家门匾上,一圈白花异常醒目,果然是在做丧事。 而且,从里头依稀传来的哭声,有人在喊着娘,有人在喊着夫人,看来,真是莫夫人死了。 从那些嚼舌根的人说的话,再联想到莫云柔和柳寻渺,听松和听荷已然确定,莫云柔就是莫家的嫡长女。 谢玉萝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惊愕地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莫家。 莫家老爷莫子谦如今是礼部尚书,官居二品,而且这莫家听说一直都是诗礼传家,世家簪缨,在京城是排的上号的名门望族,莫家嫡长女更是连宫里头的娘娘都当的,可她最后,却选择了一个穷的只能在街上摆摊的秀才。 莫家不认这个女儿,情有可原,莫夫人气的吐血,也有可能! 花娘听后也呆愣了许久:“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怪不得……” 虽然时隔多年,花娘还是很清楚地记得莫云柔第一次去花满衣做衣裳的场景。 那样的气度和长相,当时她还在想,这是哪里来的夫人,说是宫里头的娘娘还差不多,可后来熟悉了,她只说自己是外地人,对自己的事情一概不谈,花娘也不会多问,只当她娘家颇有些钱财,能把闺女养的这般的有气质。 谁曾想,谁曾想…… 这是簪缨世家莫家的嫡长女!怪不得有如此雍容华贵的气度! 花娘突然又摇头,说了一句不可能。 “那日,云柔跟我提起她娘的时候,明明是高兴的,而且看小七的样子,似乎很喜欢他的外祖母,他外祖母肯定也对他好,明明头一天白天还聊的好好的,怎么晚上人就没了呢?云柔那么乖巧懂事的孩子,她怎么会去气她娘呢?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回京城,五年之后才回来,肯定也是来弥补这一段感情的,可怎么会这样呢!” 花娘嘀咕着,谢玉萝也越想越不对劲,有心想派听松听荷去里头打探打探消息,看看云柔一家在不在莫家,目前是个什么样子的处境,可是莫家门第高,戒备森严,让人进去,无异于登天。 这时,谢玉萝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来。 师母! 莫夫人作为京城贵妇,师母在京城这么多年,如今又是府尹夫人,莫夫人去世,师母应该会去吊丧的! 谢玉萝赶到常府的时候,果然,叶氏正带着常如烟一身素衣正要上马车。 如烟还站在外头,看到听松正赶着马车前来:“娘,姐姐好像过来了。” 叶氏挑开帘子,果然看到谢玉萝都等不及听松拿马凳,直接跳下了马车,撩着裙子一路小跑过来:“师母,师母……” 叶氏从未见过她这样慌张的模样,忙挑开帘子走了出来:“怎麽了玉萝?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莫夫人去世了,我带着如烟前去祭奠。”叶氏道。 “能不能带我一块去?” “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叶氏知道谢玉萝不会无端地说出这个请求,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谢玉萝上了马车,将自己在外头听到的和自己猜测的一并说给了叶氏听,叶氏听了之后目瞪口呆:“真有这回事?” 叶氏虽然当年也在京城,不过这麽大的事情,而且当时她虽然是夫人,但是也是个外地官员的夫人,身份是不可能跟莫家有任何的联系的,更别提知道莫家如此辛密的事情了。 “八九不离十了。姓氏名字时间都对的上。”谢玉萝说道:“我猜测,姐姐姐夫前去莫家祭奠了,可是又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若是能够看到他们在莫家祭奠的话,倒也没什么,怕只怕……” “你是怕莫家人会对云柔一家不利?”叶氏道:“莫大人是个极重声誉的人,当时她女儿跟人私奔,外人一概不知,怕是知道的也就只有一些跟叶氏交往亲密的人,如今这事情突然抖露出来,莫子谦怕是杀了他女儿的心都有!” 常如烟吓了一跳:“不会吧,云柔姐姐可是他的亲生女儿!” 叶氏苦笑:“女儿又如何,儿子他都不看在眼里。莫家三嫡两庶,那个庶子就跟不存在一样,跟嫡子一比,一天一地。” “那那个庶女呢?” “她还好,养在莫夫人的膝下,后来你师父当了府尹,我常去一些聚会,莫夫人出来的极少,说是身子早年得了一场大病,只能将养着,回回都是她那个嫡女和那个庶女出来,不过看那庶女衣着扮相,都跟嫡女差不多了。” 叶氏对莫家的情况还是很熟悉,不过知道的也就只有莫家能让的别人知道的事情,其他的,也是一概不知。 “你怀疑云柔和寻渺在莫家?” “不是怀疑,我觉得他们就在莫家。”谢玉萝说道:“只是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 外人都说莫夫人被莫云柔给气死了,那么……莫云柔在莫家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 马车到了莫家大门口,叶氏在前,领着谢玉萝和常如烟进去了。 门口的小厮将人引进院子,谢玉萝看到了满目的白。 灵堂里,除了来祭奠的客人,其他的人都穿了孝服,或跪或站在灵堂里,里头哭声一片,看的很是让人心疼。 而跪在在灵堂前烧纸的,前头一男一女,后头也跪着一男一女,两位女子都哭的声音都沙哑了。 谢玉萝从这几人的年纪上看,想来应该就是莫家的两嫡两庶了。嫡子莫怀安,嫡女莫云樱,后头跪着的庶子莫怀仁,庶女莫云雀,也就是那位被莫夫人虽然没有过到她名下,却养在膝下的庶女了。 她竖起耳朵听了下灵堂里头的声音,没听到莫云柔的声音,扫视了一圈之后,也只发现了莫家的下人,再无发现如这四个人一样穿着重孝的人了。 莫云柔和柳寻渺都不在这里! 1124 小七在莫家 莫家人口简单,除了莫老爷莫夫人,几位子女,家中再无其他的妾室,没有其他人打点,这里里外外的也就只能靠莫家的几个孩子了。 上完香,祭奠完之后,莫家的四个孩子站起来,答谢叶氏。 莫怀安让莫云樱送了叶氏等人出门。 莫云樱是莫家的嫡女,虽然一身重孝,但是依然难掩其气质和风华,谢玉萝多看了她几眼,与莫云柔眉眼之间有着几分的相似,只是莫云樱身边的另外那位庶出的莫云雀,那跟莫云柔才真正有五分的相似。 “多谢叶夫人祭奠我母亲……”莫云樱一说起母亲,刚刚止住的泪水此刻又忍不住流了下来,悲痛到伤心欲绝。 莫云雀也在抹眼睛,见姐姐哭的伤心,在一旁扶着她安慰道:“姐姐,你别哭了,你再伤心再难过,母亲她也回不来了。” 莫云樱没说话,哭的更难受了。 叶氏知道这两位孩子的丧母之痛,见状,也只能说了一句节哀顺变。 几人正打算要走的时候,突然谢玉萝在哭声里头听到了一声奶声奶气的声音。 “小姨,小姨……” 是小七的声音。 谢玉萝顺着声音回头看,果然,就见一个圆滚滚的身子朝这边冲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伺候的小丫鬟,紧紧地跟在后头,要抓住小七。 小七跑太快,一个踉跄,好险摔倒在地,听荷一把上前,将他提了起来,好在没有伤到。 跟在后头的丫鬟立马过来要带走小七,听荷却抱着孩子往后头退了两步,明显是不想把孩子给过来的两个丫鬟。 小七还在喊着:“小姨,小姨……” “谁是你小姨,还不快把他带下去!”莫云雀站了出来,刚哭过,眼睛红肿,可即便是这样,那一双杏目里还是迸射出让人不寒而栗的光来。 莫云樱没动,自顾自地擦着眼泪:“让常夫人看笑话了。远房乡下的一个孩子,不懂事。” 谢玉萝这时站了出来,拍了拍巴掌,伸开双手,看到几日不见的小七,忍着心疼道:“小七,小姨抱!” 就在莫云樱姐妹两个和莫家下人的目瞪口呆的眼神中,小七趴在了谢玉萝的怀里,哭得伤心欲绝:“小姨,小姨,我怕……我要爹,我要娘,小姨,小姨……” 谢玉萝抱着他,不停地安慰,也许是看到了自己熟悉的人,小七哭喊了几句之后,就不哭了,小小的人儿眼睛红彤彤的,两只小胳膊紧紧地抱着谢玉萝的脖颈,生怕谢玉萝不要他似得。 莫怀安和莫怀仁都走了出来,看到这一幕,也是愣了一下。 眼前的这位妇人,认识小七? 莫怀安看了一眼叶氏,叶氏笑道:“这位是当今状元郎萧钰萧大人的妻子,跟着我过来一块祭奠夫人的,谁料到,这位小公子竟然是萧夫人的亲戚啊!” 谢玉萝道:“这是我姐姐姐夫的孩子。” 姐姐姐夫? 莫怀安愣了下,不过马上就反应过来,自己姐姐与这位状元夫人肯定认识,不然在莫府这么多天跟谁都不熟的小七不会趴在她怀里那么的安静。 “小七,你认识她吗?”莫怀安走上前,摸了摸小七的脑袋。小七看到他,倒是不认生,哽咽地说道:“大舅舅,大舅舅,这是我小姨。” 谢玉萝抱着莫怀安,想来,这位应该就是莫云柔的那位大舅舅了,便道:“莫公子,我与小七娘是结拜的姐妹。” 莫怀安笑了笑,“萧夫人有礼了。小七,你想不想跟小姨去?最近大舅舅很忙,照顾不到你的。” 小七一听立马就把谢玉萝抱的紧紧的,之后又有些不安:“我要小姨,我也要我娘!” 莫怀安点了点小七的鼻子:“等舅舅这边忙完了,就送你娘回家!最近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地跟着你小姨,你小姨会照顾好你的!” 他看了一眼谢玉萝,那一眼,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似得,谢玉萝抱着孩子不撒手,“那我就带着小七回去了。这孩子认生地很,不喜欢跟外人接触,他爹娘还忙,就放心把孩子放在我这里吧。” 叶氏看到这才几天,小七就已经瘦了一圈,也心疼坏了。 这孩子是个认生的,也就只有跟谢玉萝在一块,才不认生。 叶氏在一旁说道:“是啊,小七认生,玉萝啊,估计他爹娘也忙的很,没法照顾到他,你就先带着孩子回去吧。” 谢玉萝抱着孩子就要离开,谁知道一群下人将他们拦住了,莫怀安还未开口,就听到有人说道:“大哥,你就这么让人把小七带走了?小七年纪还小,这位萧夫人我们又不熟悉,她随随便便带走小七,你就不怕她把小七给拐跑了?” 看了说话的人一眼,年纪跟眼前莫云樱莫云雀差不多大,谢玉萝猜测,这位应该就是莫家的二公子——莫怀仁,莫家的庶子。 莫怀安听后,皱皱眉头,回头道:“小七一直抱着萧夫人不放,喊她小姨,还要跟她走,怎么可能会认错。况且,就算我们不熟悉萧夫人,常夫人还在这里,她们总不会联合起来骗人吧!” 莫怀仁走下台阶,“大哥,小七是我们莫家的人,你随随便便让人带走,到时候爹要是知道你把小七让一个陌生人带走,爹会不会生气啊?” 莫怀安刚想要说话,一个威严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们在做什么?” 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走了过来,神情肃穆,也许因着莫夫人的去世,他眼睛也是红肿的,看起来很是伤心。 “爹……” “老爷……”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全部在这里,不给你娘守灵!”莫子谦训斥这几个儿女道。 谢玉萝怀里头的小七看到来人,瑟瑟地又箍紧了谢玉萝的脖子,埋首在谢玉萝的颈窝里头,似乎很怕莫怀仁。 莫怀仁立马说道:“爹,大哥要让这位夫人带走小七。” “带走小七?”莫子谦看了一眼莫怀仁指的谢玉萝,“这位夫人是……” 1125 莫家想要他们夫妻的命 叶氏这时站了出来:“莫大人,这位是状元郎翰林院萧钰萧大人的妻子,叶氏小七的小姨。” “小七的小姨?我怎么不知道小七还有小姨!”莫子谦自然是认识叶氏,淡淡地拱拱手就当是见过了,然后对谢玉萝说道:“萧夫人,小七是我莫家的人,如今我夫人过世,小七也要在府里头替我夫人守灵,不方便回去。” 他使了个眼色,一旁的丫鬟立马上前来,要从谢玉萝的怀里去抢小七。 小七一见,立马嚎啕大哭起来,把谢玉萝抱的更紧了,谢玉萝抱着孩子往后面退了两步,那两个丫鬟见状,也停了下来,有些不知所措。 莫子谦呵斥道:“还不快动手!” 随着他一声呵斥,小七被吓得身子一个激灵,抱着谢玉萝的脖子大哭:“小姨,小姨……” 叶氏见状,在一旁劝解道:“莫大人,您府上还有事情,这么忙,要不就让小七跟着她小姨一段时间,等您这边忙完了,再把小七送到府上来。” “小七是我家亲戚,何时轮到一个不相干的人抱他走!”莫子谦看都不看叶氏,就是要让人抱走小七。 谢玉萝知道,今日小七她一带不走,但是小七这副样子留下来,还不知道要受多大的委屈,孩子还小,遇到这样的事情,到时候说不定会留下心理创伤。 “莫大人,您稍微等等行吗?小七这孩子还在哭,等我哄好了,再让她们抱走!”谢玉萝道。 莫子谦皱皱眉头,没有反对。 小七抱着谢玉萝的脖子大喊:“小姨,我要跟你走,我不要留在这里!” 谢玉萝抱着孩子,看了一眼还在旁边的莫子谦,带着孩子往旁边走了好几步,离的那群人远了一些,“小七,你听小姨说……”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小七安静了下来,看看谢玉萝,再回头看看他讨厌的那群人,凑在谢玉萝的耳边说道:“小姨你放心,我会乖乖听话,等你来接我和爹娘!” “嗯,好孩子,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他们会对你很好的,不会对你怎样的!”虽然莫子谦对莫云柔和柳寻渺有气,但是却没有把小七关起来,而且,莫怀安对这孩子也是有感情的,他跟孩子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头的温柔神色骗不了人,小七对他也没有排斥,这么多莫家人,唯有对莫怀安,小七没哭,还喊他大舅舅。 一个大人和一个孩子拉了勾,这才手拉着手回到了众人的身边。 “小七,跟她们去吧!”谢玉萝蹲下身子,摸了摸小七的脸,又抱了抱他。 小七也回抱了谢玉萝,然后一句话不说就跟着那两个婢女走了。 一步三回头,都是看向谢玉萝,谢玉萝也一直看着他,一直在冲他挥手。 直到小七看不见了,莫子谦这才拂袖而去。就跟他来时一样,来的突然,走的也莫名其妙。 跟莫家人告别之后,谢玉萝等人这才离开了莫府。 而莫怀安则皱着眉头喊来了自己的长随:“父亲身子不舒服,一直都在歇息,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而且还赶的这么巧,什么时候不过来,偏偏那位萧夫人要带走小七的时候才过来。 长随领命,下去了。 出了莫府,谢玉萝上马车之前回头看了看,一想到小七痛哭流涕要跟着她走的模样,她心里头就跟堵了一口气一样,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才三岁多的孩子,爹娘不在身边,跟着他的又都是陌生人,他怎麽不怕! “玉萝,现在该怎么办?小七带不出来,他爹娘又不知道怎样了。”叶氏也很担心莫云柔的安危,莫子谦能对小七横眉冷对,那自然,对那个让家族蒙羞的莫云柔更是厌恶。 谢玉萝:“我答应了小七,会带他出莫府。” “怎么带?现在也几乎确定了,小七是莫府的外孙,莫子谦又怎么会让外人带走小七。”叶氏说道:“不过看莫家大公子的样子,似乎也不想让小七留在莫家,他作为小七的大舅舅都不想让小七留下来,可想而知,他也知道小七在那里不安全!” 谢玉萝点点头:“师母,这个莫怀安,师父可认识?”小七刚才跟他说了,前几日他见过这位大舅舅,娘很喜欢大舅舅。 既然他想要送走小七,那从他这里出手,说不定能有一线转机。 “他是大理寺左寺臣,跟你师父有些来往。”叶氏道:“我回去问问你师父,看看能不能约约这个莫怀安。” 莫夫人停灵满了七日之后下了葬,很是风光。 莫家两个儿子里头,就只有莫怀安有官职在身,如今遭逢母丧,自然是要在家里丁忧。 常守农没有耽搁时间,莫夫人下葬的第二日,他正好休沐,就约了莫怀安在茶楼碰面,里头有宋长青专门为常守农备下的厢房,很是安静。 两人谈了半个下午,直到日暮西山,常守农这才回到家。 叶氏一见面就问他:“谈的怎么样?云柔夫妻两个在莫家怎么样了?” 常守农叹了一口气:“莫子谦怕是会要了莫云柔和柳寻渺的命啊!” “不是吧!就算他不喜欢柳寻渺,云柔可是他亲生女儿!”叶氏大骇:“虎毒还不食子呢!” “莫家不缺孩子!”常守农叹气道:“两子三女,况且如今外头都在传莫夫人是云柔给气死的,而且,五年前的事情也被这些人给扒了出来,莫子谦为了莫家的名声,怕是会下狠手!” 叶氏:“外头这些流言蜚语究竟是怎么传出来的?” “莫怀安也说不知道,不过他派人去查了。”常守农:“如今云柔夫妻两个也不知道被莫子谦关到哪里去了。莫怀安说他也有好几日没见到他们两个了。” 叶氏沉沉地吸了一口气:“怎么好端端地,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玉萝什么时候过来?” 叶氏估摸了下,“怕是应该到了。” 果然,话音刚落,外头就传来了下人的通传声:“老爷,夫人,萧夫人来了。” 谢玉萝快步走了进来,问清楚了情况之后,眉头紧皱:“那小七呢?小七可好?” “说是挺好的,比之前听话多了,按时吃饭,按时睡觉。”也就只有这点值得安慰了,“莫怀安说这孩子是自从上次你去了之后才这么听话的,说是让我谢谢你。” 谢玉萝哪里需要莫怀安的道谢,小七也是她的小外甥。 “那姐姐姐夫的情况就一点都不知道了吗?”谢玉萝着急地问道。 如果莫怀安都不知道莫云柔他们的情况,他们这群外人又如何得知。 “莫怀安什么都不知道。” 1126 见面 “莫夫人到底是怎么死的?真的如外头的人所说,是被姐姐气死的吗?还是另有隐情!”谢玉萝一直都认为这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外头的那些流言蜚语,又是谁传出去的,姐姐离开京城这么多年,而且当年的事情没几个人知道,她回了京城,跟莫夫人见面,谁又知道?既然能这么清楚地说出莫夫人是被姐姐气死的,那他肯定知道姐姐跟莫夫人见了面,知道这事情的人,还有谁?”谢玉萝一箩筐的问话,常守农道:“你跟莫怀安分析的一样。云柔跟莫夫人的见面,他说是他安排的,知道这事情的人,除了云柔莫夫人她们,知晓的没几个。” “所以,如果知道谁在外头传那些流言蜚语,就能知道,姐姐跟莫夫人见面,这个人也是知道的,他为何要这样做,目的是什么,只要找到这个人,一切就都知道了!” 常守农也正有这个意思:“莫怀安约了我两日之后到醉亭楼再见,到时候你跟我一块过去!” 谢玉萝点点头,她也正要去见见这位莫家大公子。 她有一肚子的困惑。 这莫家大公子为何要让她带小七走?小七如今又怎样了! 回到萧宅,花娘正陪着三个孩子在院子里头玩,三个孩子看到谢玉萝回来了,都爬了过来,“娘,小七哥哥呢?” “小七哥哥为什么不来陪我们玩啊!” 三个孩子都喜欢小七,见他许久都没来了,一个个想的念的不得了。 花娘闻言,背过身去擦了把眼泪,谢玉萝一个个地摸过去,安慰道:“再等几天,再等几天小七哥哥就来了。你们那么喜欢小七哥哥,就准备一些好吃的好玩的,等小七哥哥来了,给小七哥哥!” 三个孩子都很听话懂事,听了谢玉萝的话之后就开心了,一个个心里头都在琢磨着要给小七哥哥留点什么东西好呢! 花娘压低声音问道:“小七真的回的来吗?云柔夫妻两个呢?” 谢玉萝拍了拍花娘的手背,安慰:“娘,您别担心,他们会回来的,一定会的!” 两日就在谢玉萝焦急的等待中过去了,还没有到约定的时间,谢玉萝就已经跟着听荷去了醉亭楼,在门口等着师父。 常守农是办完了事情过来的,二人一碰头,就去了指定的厢房。 而莫怀安早就已经等在里头了,还带着一个孩子! “小七!”谢玉萝一进来,就看到小七坐在桌子前,小口咬着糕点,一听到谢玉萝的声音,连糕点也不要了,跳下凳子就跑到谢玉萝的跟前,“小姨,小姨……” 这孩子,哭了! 谢玉萝也吸了吸鼻子,将小七抱在了怀里,上上下下看了看,脸好看些了,红润了,也比上回看着胖了一些,跟以前一样了。 看来,这小子听话! “小姨,小七听话,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在那里等小姨来接我回家!”小七抱着谢玉萝的脖子,哽咽地说道。 谢玉萝鼻头酸酸的,不过她不想当着孩子的面哭,抱着他摩挲了好一会儿,这才让听荷抱着孩子去了一旁玩去了,她还有正事要做。 小七乖乖地跟着听荷下去了,一点都不吵闹。 “没想到萧夫人也一块过来了!”莫怀安拱拱手。 谢玉萝也回了个礼,就道:“多谢莫公子带着小七出来,看到他比上回还要好,我也就放心了!” 莫怀安听到从隔壁传来的孩子天真无邪的笑声,那刚才是萧夫人的婢女,看的出来,小七跟这位萧夫人,颇为亲密。 “我本来也是打算带着小七出来玩一玩,整日待在家里也闷的慌,顺便,也想让你们知晓,小七的日子现在过的也不算坏!”莫怀安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谢玉萝:“那什么样才算坏?上回就算坏吗?不然莫公子怎么会让我带小七走呢!” 莫怀安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子说话竟然这样耿直,竟然直接就说出了他心里头的想法。 没错,他就是那么想的! “没错,我担心小七,不放心,看到小七跟萧夫人如此亲昵,想着小七留在莫府,不如跟着萧夫人!”他知道,爹会对付云柔,但是一定不会对付的小七。 但是,他依然不放心小七留在莫府。 谢玉萝早就已经猜到了,默不作声地喝了一口茶。 常守农看谢玉萝对莫怀安的针锋相对,知道她是担心云柔夫妻两个,干脆就单刀直入,直接问起了莫怀安查的事情。 “莫公子,上回你说要查的事情,可查清楚了?”常守农打破了沉默,问道。 莫怀安摇头:“那个人隐藏的太深了,很难找出来!” 常守农没有说话,直接看向了谢玉萝,真跟她猜的一样。 如谢玉萝心中所料,直接问道:“莫公子,您为什么要安排我姐姐跟莫夫人相见?” “我娘想见云柔!”莫怀安说道:“这五年的时间里,她无时无刻地不在想念着云柔!” 谢玉萝:“莫夫人不恨她?” “恨?”莫怀安闻言苦笑:“为什么要恨她?” 他神情不似作伪,谢玉萝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不妥。 “恨她一个高门千金却爱上了一个穷酸书生,恨她辱没了莫家的名声!”谢玉萝边说话边看着是而莫怀安的神情,似乎想要看出莫怀安究竟有没有说谎。 但见他皱眉,没有丝毫犹豫地就接着说道:“我娘并不觉得辱没了莫家的名声,当年她跟柳寻渺私奔,是我娘和我,放走的他们!我娘只希望云柔能够幸福,而且,我娘得知云柔过的很幸福,还有了小七,就一直央着我安排时间,见他们一家三口一面!” 莫怀安说起那日的事情,有内疚有自责:“我就安排他们在这里见了面,那日,云柔,寻渺和小七都来了,因为我当时有事,并没有过来!所以他们当时聊了什么,我并不清楚。” “那莫夫人自己一个人来的吗?她身边总有人跟着吧!” 莫怀安点点头:“有,翠嬷嬷一直跟着,只是……” 1127 你们去醉亭楼做什么 “只是什么?” “翠嬷嬷也不见了。知道我娘走了,我就想找翠嬷嬷问清楚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我找了许久,翠嬷嬷不见了。”莫怀安也知道这事情来的蹊跷,所以一只都没有放弃寻找翠嬷嬷。 也许,那日在醉亭楼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最有发言权的,就只有翠嬷嬷了。 “莫夫人过世了,跟着她的翠嬷嬷也不知所踪,莫公子,莫夫人究竟是不是姐姐气死的,你就不怀疑吗?事情还没有查清楚,外头的人就在讨论莫夫人的死因都因姐姐而起,这后头造谣生事的人,是想要我姐姐一家三口的命吧!”谢玉萝声音越来越冷,她的眉眼本就妩媚,如今一冷下来,看得更是冷酷无情的娇艳。 莫怀安被谢玉萝那一声冷哼,愣了有一瞬,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见莫怀安不说话,谢玉萝也知道他并没有查清楚什么,谢玉萝也知道他最近因为母亲的死,也无暇顾及到那么多,“听荷,你去请三楼的伙计上来一趟,我想问问那日的情况。” 才过去几日而已,那日应该会有点印象。 很快,一个年轻的精明的小哥就上楼来,谢玉萝给了他一块碎银子,然后问他:“莫夫人前几日是不是来过你这里?”说出了一个时间,并说出了那间厢房。 伙计想了想,摇摇头:“那日是有人定了那间厢房,但是是不是莫夫人我不知道,后来来了一对夫妻,带个三岁多的孩子,在里头哭哭啼啼了好久。” “里头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声音?” “刚开始就是哭声,哭的挺惨的,后来就没了,还能听到里头的笑声。”伙计对那天的情况记的还算是清楚,毕竟三楼可不是谁都能用的,能来这里的都是达官贵人,伙计对那天的事情记得很清楚,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谢玉萝。 谢玉萝:“那离开时候呢?” “那一对夫妻看着眼睛是红的,不过挺高兴的。那位夫人也特别的高兴,就站在门口,抱着那小孩子一直都不撒手,心啊肝啊肉的叫。”伙计说道,不过他很快转了转眼睛,想了一会儿就说道:“您说那天在里头的是莫夫人?” 常守农点头:“正是!” “那就奇怪了,莫家的二公子也在隔壁,他们怎么不在一块?” “你的意思是说,莫怀仁也在隔壁?” “对啊,不仅他在,莫家的二小姐也在呢,不过他们待的时间并不长,很快就离开了!” 莫怀仁、莫云雀,那日莫夫人说了什么,这两个人怕是都知道。 莫怀安愣了好一会儿:“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谢玉萝认真地看着莫怀安:“那就要您回去问问他们了!” 几人商量好了事情,谢玉萝就要离开,小七也要回莫府了。 他紧紧地攥着谢玉萝衣裳,眼巴巴地看着她,那副模样,看的让人揪心! “小七,你跟大舅舅先回去。” “小姨,你什么时候带我回家?我爹我娘呢?我已经好久没有看到他们了!”小七可怜兮兮地说道,眨巴着大眼睛,看的让人心疼。 谢玉萝摸摸小七的脑袋:“跟大舅舅回家,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知道吗?” 小七重重地点头:“小姨,我知道。” 看到小七乖乖地跟着莫怀安离去,谢玉萝背过身去,用帕子擦了擦眼角。 莫怀安带着小七很快就回到了莫府,让身边的人将小七送到了院子里之后,他立马去找了莫云雀。 莫怀仁这段日子都不在。 莫云雀正在屋子里头,看到莫怀安进来,立马就迎了过去,一如往常的亲昵:“大哥,您怎么过来了?” “你二哥呢?”莫怀安问道。 莫云雀愣了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云雀怎么会知道二哥去哪里了。” “你不是跟他走的很近吗?前段日子,你们不还一块去了醉亭楼吗?”莫怀安找了个位置坐下,状似不经意说道,果然,在莫云雀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慌乱。 莫云雀也慌了,她不知道大哥怎么会知道自己跟莫怀仁去了醉亭楼的,“那日二哥说,醉亭楼有好吃的,就请我去醉亭楼吃东西。” “是吗?你跟云樱不是好姐妹吗?云樱去哪里都会带着你,怀仁请你吃好吃的,你怎么不带着云樱呢?”莫怀安看莫云雀慌张,心里头更是确定了一个念头。 那日,莫怀仁和莫云雀去醉亭楼,绝对有其他的目的! 莫云雀:“那日,也是事出突然,二哥也是临时找我去的,所以当时,也就,也就来不及叫上姐姐,怕急急忙忙的,让姐姐觉得唐突!” “事出突然?”莫怀安听到这四个字就想笑,莫怀仁在他预定了醉亭楼之后就立马预定了隔壁的厢房,好死不死的,就在同一天,同一个时间段,他们说是事出突然,骗鬼呢! “你最喜欢吃的就是荷叶鸡,那日正好醉亭楼有荷叶鸡,怀仁是带你去吃荷叶鸡了吗?”莫怀安的神情又恢复了之前的温柔,语气淡淡地说道。 莫云雀忙道:“对对对,是去吃荷叶鸡了,那日醉亭楼烧的荷叶鸡真的很不错!”她边说,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不过姐姐不喜欢吃荷叶鸡,不然下回也带姐姐去吃一顿。” 莫怀安看着莫云雀,眼神里有难以名状的怒色。 莫云雀说完话,就看到莫怀安瞪着自己,像是要吃了自己一般,她心一抖,努力压制自己的惧意:“大,大哥,你怎麽了?” 莫怀安站起身,快走两步,来到莫云雀的身边,“你实话告诉我,那日你跟怀仁去醉亭楼做什么去了?” “那日醉亭楼有荷叶鸡,二哥带我去吃荷叶鸡了!”莫云雀还在解释道:“真的,那荷叶鸡不油不腻,很好吃的很……啊……” 后半句话莫云雀已经说不出来了,因为莫怀安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掐的很厉害,她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1128 这不怪您 莫云雀双脚离地,在她感觉最后一口气都快要没了的时候,莫怀安终于放开了她,莫云雀深吸一口气,猛烈地咳嗽:“大哥,你,你怎么了?” “醉亭楼压根就没有荷叶鸡!”莫怀安冷凝道:“你去醉亭楼压根就不是去吃饭的,你说,你跟莫怀仁去醉亭楼做什么?你们知道母亲在那里见大姐,是不是?” 莫云雀好不容易才稳住呼吸,可接下来却被莫怀安的话给吓的魂飞魄散:“大哥,我,我……” “你说,你跟莫怀仁去醉亭楼,究竟所谓何事!”莫怀安神色冷凝,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冷静,不过他再看向莫云雀的时候,已经没有了一丝一毫兄长的温柔,有的只是看陌生人一样的清冷。 “大哥,是二哥,真的是二哥要带我去醉亭楼吃饭,没错,当时我们是没有吃成饭,可是我们,我们真的不知道隔壁房间里头的是母亲啊,只听到隔壁的传来的哭声,然后就是骂声。”莫云雀一脸的惊恐:“母亲骂的好吓人,我当时都快要吓坏了,二哥就听出隔壁房间是母亲的声音,他本来想去看的,后来见门口有丫鬟守着,我们就不敢再留下来了,所以,所以没吃东西我们,我们就走了!” 莫云雀慌慌张张地解释:“大哥,你要相信我,当时娘很生气,很生气!她当时就骂,也不知道骂谁恬不知耻,不守妇道,害莫家名誉扫地,成为京城的笑柄!我就问二哥娘到底在骂谁。二哥什么话都不说,拉着我就走了,还说,让我就当没来过这里,也没听到那些,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只能听大哥的,谁知道……谁知道……” 莫云雀哭的梨花带雨,呜咽地泣不成声:“谁知道娘当天晚上就走了!” 莫怀安看着哭得已经泣不成声的莫云雀,责备之词怎么都说不出来了,只是心里头的疑惑也越来越大。 那天在酒楼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店里头的伙计说里头没啥动静,先是哭后是笑,离开的时候大家都笑眯眯的,可莫云雀说,里头传来的是谩骂和哭泣,到底哪个说的才是真的! 而当时一直都在场的翠嬷嬷,又去了哪里! 此刻莫子谦的书房,他一脸倦色的捏着眉心,听着莫怀仁禀告。 “爹,事情已经办妥了!人我已经转移出去了!”莫怀仁说着不着调的话,可莫子谦却很清楚! 莫子谦点点头,刚要说话,外头传来小厮的声音:“公子,您不能进去,老爷说过了不许任何人打搅!” 他朝莫怀仁使了个眼色,努嘴指了指后头的屏风,莫怀仁了悟,立马钻到屏风后头躲了起来。 莫怀安不管不顾地冲了进来,一进来,就看到莫子谦独自一个人在书房,正捧着书,一脸不悦地看着他:“怀安,你的仪态呢?” “爹,孩儿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爹商量!” 莫子谦:“有什么事情不能等等再说!”他看了看莫怀安,心也就软了下来:“你说吧,有什么事情。” “爹,外头的那些流言蜚语您都听到了吗?”莫怀安问道。 莫子谦点了点头:“听到了。” “大夫说娘是旧疾复发,这跟姐姐有什么关系?”莫怀安争辩道。 见自己最看中的儿子为了一个不顾礼义廉耻的女儿说话,气的胡子都快要翘起来了,“若不是你那个不要脸的姐姐,你娘能引发旧疾吗?” 这完全是强词夺理。 莫子谦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寄予了厚望的儿子,看到他一张脸儿惨白,知道自己的话说的太重了一些,伤了他的心,只能安慰道:“爹知道你是不想看到你娘的死,可你娘,已经……”他无语凝噎,说不下去,只能深吸一口气,哽咽着说道:“你娘她已经回不来了……” 他也不想让她走啊! 莫怀安看到父亲也同样老泪纵横,心里头也难受地很。父亲不是贪爱美色的人,这么多年身边除了母亲,除了莫怀仁和莫云雀的姨娘之外,他再也没有其他的女人,哪怕那两个姨娘后来都死了,爹身边就只有娘亲一个,哪怕娘的身体不好,可爹从来都没没有因为一点事情红过脸,当然,除了大妹妹的那件事情之外。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安慰的爹,又是怎样离开的书房,离开书房的时候,他的脚步沉重,一脚又一脚,就跟灌了铅一样! 莫怀仁到底去了哪里? 翠嬷嬷又去了哪里? 翠嬷嬷不见了,爹就不奇怪吗? 还有那日在酒楼发生的事情,他疑惑娘的死因,为何爹却不疑惑,还一口咬定是大妹妹气死了娘,真的是大妹妹气死了娘吗? 外头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躲在屏风后头的莫怀仁并没有立刻出来,而是等外头抽噎的声音小了些才走了出来,看到莫子谦抬眼的时候,那一双通红布满血丝的眼睛,还有那满脸的疲倦之色,莫怀仁心里头一阵得意。 他小心翼翼地上前,将已经凉了些的茶放在了莫子谦的身边:“爹,您别伤心了,您这么伤心,母亲地下有知,她也不得安宁的!” 莫子谦咳嗽了两声,端茶掩饰了自己的情绪,他看了一眼恭顺的莫怀仁,叹了一口气:“怀仁,你娘的死,是不是真的不关你大姐的事,是是我的错……” 一听这话,莫怀仁脸色陡然大变,他阴沉着脸,看着埋首在掌心里头的莫子谦,眼神闪过一丝狠厉,不过很快消失不见,只瞬息之间,又恢复了之前那个温顺翩翩的形象。 “爹,您在说什么呢!”莫怀仁出声打断了莫子谦的话,急切地说道:“爹,那日的事情,明明是大姐引发了母亲的旧疾,不然您跟母亲说两句话,母亲怎么可能会那样呢?平日里头您有多疼娘,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娘的病早不发作晚不发作,偏偏等那日跟大姐见了面才发作,显而易见就是被大姐气的,您不过是与母亲争执了两句,这怎么能怪您呢?” 1129 救人 莫怀仁的话,安慰了莫子谦,他点点头,转而又怒气冲冲地说道:“走了还回来做什么,好好的一个家,被她害的支离破碎,她还想要怎样!” 莫怀仁:“爹,那他们两个人怎么处理?” 莫子谦虽然恨莫云柔,却还是顾念着父女之情的,脑海里头想着无数莫云柔在自己膝下承欢的场景。 那是他第一个女儿,他倾尽了全部的心思去疼爱去教导的女儿,虽然做了错事,但是,她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啊。 “她不再是我莫家的人了!”莫子谦叹口气道,“我跟她的父女情分也就到此为止,你把除族书拿给她吧,让他们离我们远远的,从今往后再也不要出现在莫家人的面前,不然,不要怪我心狠手辣,真的杀了她!” 莫怀仁听了这些话,心内冷哼一声。 这老东西,还是舍不得自己的亲骨肉啊,之前喊打喊杀的,这才过了几天又改变主意了。 “爹,大姐要是知道您的心意,她一定会感激您的!”莫怀仁道:“爹,您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这个家,还要您撑着呢!” 莫子谦点点头。 “那小七怎么办?是留在莫家,还是……” 莫子谦想了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去看看小七吧,看过之后,你就偷偷地将他送回去!” 莫怀仁低头,毕恭毕敬地回答:“是,爹!” 他低头的一瞬间,嘴角勾起一抹让人无法忽视的冷笑,他的眉眼透着冰冷和嘲讽,在抬头的时候,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似乎又只剩下了那个低眉顺眼、温柔和煦的莫家二公子! 小七被神不知鬼不觉被送走,等到莫怀安发现,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他昨夜苦闷,回去就喝了好几壶酒,然后不省人事,原本以为七待在莫家是安全的,谁知道,小七突然不见,让莫怀安大惊失色。 就连照顾她的两个婢女都不知道小七是何时不见的,整个府上就跟疯了似得找寻小七的下落,可莫府哪里还找的到,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就这么在府上消失不见了! “昨儿个,昨儿个老爷来看了小七公子,后来老爷离开,小七公子一直都很高兴,乐呵呵的!”一个婢女回想着昨日的事情,说道。 乐呵呵的? 莫怀安:“他为什么那么高兴?” “奴婢也不知道啊,小七公子虽然小,但是嘴巴紧的很,他平日里头很少说话,奴婢压根就不知道小七公子在想什么!不过他昨日真的很开心,这么长时间,奴婢是第一回见小七公子那么开心的!” 另外一个奴婢也点头,“昨夜小七公子都不需要我们哄就睡了,还把自己的包袱都收拾好了,我们无论问什么,他都不说!” 这话说的是真的,小七在莫府,除了跟他,不会跟任何人说话,就连樱儿也哄不了他开嘴。 莫怀安急得不行,他怎么就没多加留意小七呢! 莫子谦已经离开了莫府,莫怀安想找他也找不到,只能问了府里头的守门人,问有没有见着小七,都说没看到。 小七就像是在莫府失踪了一般。 莫怀安现在也急了,忙跑出去要去找小七,谁知道有人就守在了莫府的门口,见他出来,立马上前说道:“莫公子,我家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来的人正是萧夫人的贴身丫鬟,莫怀安见过她,二人急急忙忙地去了茶楼,谢玉萝见他来了,也顾不得寒暄,直接拿了手上的东西递给了莫怀安。 “莫公子,你自己好好看看吧!” 是一张小纸条,应该是飞鸽传信过来的,莫怀安扫了一眼,大吃一惊:“小七被莫怀仁带走了?” 小七在莫府,谢玉萝一直都很不放心,便派了听松一直在莫家外头留意小七的动静,而正是这一回,便看到了小七被人偷偷地带走,塞到马车里去的景象。等到了城门口接应的时候,又换了一辆马车,马车里头抱着小七出来的人竟然是莫家的二公子莫怀仁。 莫怀安捏着信笺,突然想起昨天去书房见爹的场景。 明明只有爹一个人,可是却多了一盏茶,而那盏茶,还在冒着热气,也就是说,昨天爹在跟另外一个人聊天,只是因为他去了,那个人立马就躲了起来。 若是能见人,又何必躲起来呢! 莫怀安急切地问道:“那他们去哪里了?” 谢玉萝道:“你别急,我的人一直都跟着马车,后来发现他们去了城郊的一处别院里。” 她担心莫云柔夫妇的安危,与莫怀安上了马车之后,按照地址直接策马而去。 马车一路狂奔,很快就到了听松所说的地方。 莫怀安看着那栋宅子有些恍惚:“这不是我莫家的宅子……” 谢玉萝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宅子里头安安静静地,没有一点声音,若不是听松说人一直都在里头没有出来过,他们还要以为这宅子里头没人了!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里头终于传来了一点动静,大门开了。莫怀仁走了出来,一个人走出来的。 马车很快就载着他跑远了。紧接着,又有人走了出来,出来的是一群家丁,推搡着两个人走了出来,而那两个人,不是莫云柔柳寻渺还有谁! 两个人也不知道被关了多久,头发衣裳全脏了,莫云柔手里头紧紧地抱着小七,被家丁颓丧着出了大门。 其中一个家丁大声喝道:“快滚吧。” 众人推推搡搡,将莫云柔和柳寻渺推倒在地。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抱着小七离开了宅子。莫怀安正要追上去,却见一个家丁趁人不备的时候突然悄悄地跟上了他们三个。 鬼鬼祟祟的,不像是要做好事的样子! 谢玉萝拉住了莫怀安,听松和听荷忙跟了上去。 过了好一会儿,听松听荷带着莫云柔三人过来了,手里头还提着一个晕厥过去的家丁,明显是刚才追过去的那个人。 柳寻渺手臂受伤了,正在汩汩地往外头流血,看到谢玉萝和莫怀安,莫云柔“哇”地一声就哭了:“玉萝,大哥……” 1130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谢玉萝怕节外生枝,让人上了马车,直接飞奔回了城。 莫怀安在京城还买了一处小宅子,见状直接将人带了回去。 请大夫、审那个家丁,一直忙活到了黑夜。 莫怀安看着床上躺着的脸色惨白的莫云柔,心痛的无法呼吸。 “好云柔,都过去了,不会有事的,你们是安全的!”莫怀安不停地安慰道:“有大哥在,大哥一定不会让你们有事的,大哥会护着你们!” 莫云柔从进了宅子之后就一直强忍着没哭,此刻听了这话,也忍不住了,“大哥,我想去死,都是我,都是我害了娘啊!” “傻瓜!”莫怀安紧紧地抱着莫云柔,哽咽地说道:“娘那么想你,她怎麽可能会生你的气,你也说了,你们在醉亭楼的时候,娘一直都高高兴兴的,还商量着的下次见面的时间,娘怎么可能会生你的气呢!” 莫怀安抱着莫云柔,不停地安慰,他也从她的话语里,得知那日在醉亭楼,他们和母亲的对话,按理说,母亲对这场碰面是期待的,为何到了晚上却又突然…… 莫云柔是不知道晚上的事情的,她只知道母亲离开醉亭楼的时候,抱着小七不撒手,脸都笑成了一朵花,就连翠嬷嬷都说,夫人这半天功夫,高兴地跟年轻了十岁似得! 只是,没人相信他们说的话,外界都说她是害的母亲吐血而亡的凶手,凶手又怎么会承认自己杀人了呢! 唯一能给他们作证的翠嬷嬷,也会有人信她的话的翠嬷嬷,此刻却人不知在何处! “别担心,先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你就好好地在这里休养身体,外头的事情,交给大哥!”莫怀安安慰道。 莫云柔哽咽地点点头,泪水又浸湿了眼眶,她睁着泪眼婆娑的眼睛看了看相信自己的莫怀安,鼓足了勇气问道:“可是大哥,若是母亲真的是被我……” 莫怀安笑了笑,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发,似乎又回到了十几年前,那个娇滴滴跟在自己的身后的小姑娘,“傻瓜,就算是你,你也给了娘快乐。这五年多的时间,娘的脑子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可即便是这样,她念叨着最多的,依然是你。好在她在走之前,能见到你。也算是圆了她一个心愿了。” 莫云柔听到这里,扑到莫怀安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谢玉萝回到萧宅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了,听荷和听松在旁边陪着她,想到自己之前听到的那些话,心里头也是打了个寒颤。 虎毒不食子啊,可有些人,连畜生都不如啊! 萧宅大门口此刻亮着两盏大红色的灯笼,在这条漆黑的小巷里显得尤为的明亮,随着夜风静静地吹,里头却依然是怎么都不灭的灯,一直在等着家里头未归的人。 大门一敲便开门了,站在里头等他们的,赫然是早早地回来的萧钰,他一直在前院等着。 听松听荷二人立马下去了。谢玉萝便挽着萧钰的手,靠在他的肩头,缓缓地向后院走去,这一路上,她也言简意赅地将莫家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萧钰,自然,也没漏过莫子谦要谋杀女儿女婿和外孙的事实。 事情太过震撼,就连萧钰都许久没有说话,完了之后才拍拍她的臂弯说道:“没事,回来了就好!” 谢玉萝叹了一口气:“可他们怕是再也不能再京城待了,晚上跟姐夫说了,姐夫他说要带着姐姐和小七,回幽兰镇,这一辈子,再也不会踏进京城半步了!” 她说的时候,语气充满了惋惜之意,甚至,还有浓浓的自责。 “都怪我,若不是我的话……”若不是她当时写了那样一封信,邀请柳寻渺进京,这一切的一切也许都不会发生了。 说来说去,都是她害的! 萧钰听出了她的自责,趁还没有跨进后院,先在转角的地方将人抱了个满怀:“这不怪你,谁都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的初衷,也是为了他们好!” “我也知道,可是,他们再也不能回京城了!”谢玉萝语气里充满了惋惜,“好不容易来京城的,我以为他们能在京城落脚的,可谁知道……” 就连房子都买在一块,她是打定了主意要跟莫云柔做一辈子的亲姐妹的。 “他们就算回幽兰镇了,也一样可以走动啊!他们不能来京城,我们就去幽兰镇,那里也是我们的家!我们可以经常回去看他们的!”萧钰温言细语的说道。 他都不需要听谢玉萝说出心里话,就知道她心里头在想些什么:“能够捡回一条命,认清这京城的险恶,然后平平安安地离开,那就已经是最好的了,况且,他们还有我们呢,我们也能护着他们,别担心!” 谢玉萝盈在眼眶里头的泪水就这么不争气地落了下来,她睁着迷蒙的眼睛,抬头看月色下萧钰的脸和眼睛。 他的眼神永远都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有力量,无论她难过还是悲伤,他总能安慰得了她! “阿钰……”她哽咽着呢喃了一句,然后撒娇似得扑进了萧钰的怀里,萧钰顺手,将人搂的更紧了,声音宠溺地无边:“小傻瓜,哭什么……” 安安静静的夜色,偶有夜风,可对此刻搂抱在一块的人来说,这一刻的美好,仿佛能刻进心里,而那一点点的风,就是吹向刻刀的力,一下又一下,将今夜的温存刻的深入骨髓。 “爹,娘,我也要抱抱……” 夜色太安静了,安静地连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听得到。 孩子稚嫩的声音还有跑步的声音往这边来,吓得两个人立马就分开了,不想让孩子看到这一幕,可刚一分开,又都笑了。 孩子都说也要抱抱了,那就是分明已经看到了,还躲什么躲! 果然,三个孩子在屋子里头玩,看到听荷听松回来,便问爹娘呢,一路便追了过来,看到爹和娘搂抱在一块,三小只也不甘示弱,一个抱娘,两个抱爹大腿,顺杆子就往上爬。 谢玉萝抱了一个,萧钰一手抱一个,在孩子开怀大笑声中,五个人紧紧地靠在一块,拐了角,去往了后院那一片光亮之中。 1131 莫家又死人了 也许是经过了一个冬天的蛰伏之后,京城的蜚短流长也特别的多。最近这段时间,京城的人不论是达官显贵还是普通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并不少。而且,是多到谈都谈不过来! “你听说了没有,莫家这回又出事了!”小茶馆里,熙熙攘攘喝茶的客人嘴里头讨论的最多的,无非就是哪个世家大族的辛密事情,世家大族发生一些让人不齿的事情,也是这群人最喜欢听,也最喜欢聊的。 毕竟,人家是世家大族,而他们是一些普通的老百姓罢了。 “出啥事啊?上回不是已经出一回事了吗?这才几天啊,又出事了?”接话的人话虽然说是有些诧异,可是听那语气,却恨不得立马刨根问到底,而且恨不得事情闹的越大越好。 “莫夫人不是被莫家大小姐气死了吗?”刚开头的那个人故意压低了声音,可他的声音照样能让周围的人听见:“莫大人把莫大小姐也给杀了!” “……” 茶馆里头传来一声又一声倒吸凉气的声音,一个个睁圆了眼睛看着最先说话的那个人,都不敢相信。 说莫大小姐气死莫夫人,大家听了就听了,气死了又不是杀死的,况且莫夫人的身体一直都不好。 可说莫大人杀了莫大小姐…… 这可是杀人啊! “怎么可能!”有个人率先开了口:“莫大人是礼部尚书,这杀人偿命,他又不是不知道,况且,那可是他的亲生女儿,他怎麽可能杀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呢!虎毒还不食子呢!” “就是,就是……”有人反驳了,马上就有人接了,有人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都说这破天荒的辛密一定是假的! “哼……”刚开始说话的那个人也不恼,也不气,也不急,就摇着手里头的折扇,冷冷地看着这群反驳自己的人,等这些人讨论完了,这才慢悠悠地说道:“你说我说的是假的,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我说的是假的呢?” “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是真的?”有人站起来反问道。 那人也不恼,也站了起来,手里头的折扇合了起来,边敲打着手掌心,边道:“你们不相信?呵呵,那我就问问你们,莫夫人下葬的时候,你们可看到莫大小姐哭灵?” “……没看到。” “莫夫人的墓碑上,可有莫大小姐的名字?” “这……没有。” “既然莫大小姐没有哭灵,莫夫人的墓碑上也没有莫大小姐的名字,你们就不好奇莫大人究竟是怎么看待这位莫大小姐的吗?这是已经将莫大小姐逐出莫家的大门,跟莫家再无瓜葛啊!” “莫大人将莫大小姐一家三口关在了京城郊外的一处的小宅子里,关了好几天啊……” “你怎麽知道的?”有人发问了。 那人笑了笑:“你说我怎么知道的?我有个朋友靠打猎为生,他去山上打猎,你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吗?” “什么?”有人战战兢兢地问出了口,那人问的有些瑟缩,就怕下一秒听到什么又惊恐又可怕的事情。 “我那位朋友捡到了一块玉佩,上头刻着一个莫字,而且,还发现了三身血粼粼的衣裳,被野兽撕咬的破烂不堪,而且,旁边还有被野兽啃的只剩堆白骨,拼都拼不齐!”那人说的头头是道。哪怕他没有亲耳听到,也没有亲眼看到,也要说的有模有样,就像是自己亲临现场一样,生怕别人诋毁自己说出来的八卦不可信。 茶馆里头不出意外地再次传来了倒吸凉气的声音,一个个都震惊不已。 刻着莫字的玉佩,三身衣裳,被野兽撕咬的还凑不齐一个人尸骸的白骨,怎么听,怎么就像是说的是莫家大小姐! “就凭一块玉佩,你就说她是莫家的大小姐?” “呵呵,官府要是没有定论,我敢这么胡说嘛!官府自然是已经证明那尸骸就是莫家大小姐一家人,我这才敢说的!”那人见众人都被自己的言论给唬住了,合上的折扇又打开,好整以暇地喝了一口茶:“不过,你们要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一切就等官府出定论了,毕竟,那杀莫家大小姐一家三口的莫府家丁已经伏法认罪了,承认是莫大人杀的了!” “……” 被惊吓的客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先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后来就眉飞色舞了起来。 尚书大人谋杀亲女,这话题怎么这么劲爆,好多年都没有出过这么刺激的事情了,原本以为莫大小姐气死自己的亲生母亲够刺激,切……亲爹杀亲女,这个更刺激。 惊讶归惊讶,震惊归震惊,毕竟这些人和事情都离这群人太过遥远了,震惊过后,就开始热热闹闹地讨论起了莫子谦杀人的事情,聊的那叫一个眉飞色舞,自然没人发现,那第一个开口的人早就已经趁着这群人没关注自己的时候,偷偷摸摸地溜了。 不出半日,这莫子谦谋杀亲女的事情,就一定能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了。 那人美滋滋地摸了摸袖口里头别人给的一锭子黄金,笑眯眯地从后院尿遁,原本以为人不知鬼不觉,可谁曾想,刚一出茶馆的后门,就被一个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位先生,故事讲的可真精彩,我家大人也喜欢听故事,不如移驾,给我家大人也讲一遍?” 那人刚想问你家大人何许人也,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京都府衙常大人的书房里,安安静静地,若不是有下人送了两盏茶到里头去,大家都要以为里头没人了。 “常大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对于常守农将自己请过来,莫子谦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跟这位京都府尹,可没什么交集。两个人,实在是不熟悉。 常守农端起了茶杯,对这位黑着脸的莫大人扬手笑了笑:“这是下官新得的茶叶,莫大人尝尝,看看适不适合莫大人的口味。” 莫子谦冷笑,正襟危坐,看也不看旁边高几上的茶杯:“常大人请我来,不会只是请我来喝茶的吧!” “自然不是!”常守农喝了一口茶,也不管莫子谦喝不喝,只说道:“最近有人,到府衙来告了状!” “有人告状你就审案子升堂,关我什么事!”莫子谦没明白常守农的意思,没好气地说道。 1132 三具尸骸 “有人告状,按照正常的程序,自然是要先审案子,等案子审理清楚了,人证物证也都齐全了再升堂。只是,这事情牵扯到了莫大人,下官不得不提前找莫大人来了解一二,省得下官被别人的一家之言给蒙蔽了。”常守农默默地放下茶盏,注意观察莫子谦的神情。 莫子谦冷笑:“原来常大人是这样审案的,还真是会做人啊!” 跟他有关就把他找来问情况,这不是徇私舞弊官官相护是什么? 莫子谦自认自己行得正坐得直,没什么好让人徇私舞弊的,自然是看不惯这外来户的“铁面无私”。 “都说常大人铁面无私,原来外界也不过是说说而已!”莫子谦嘲讽常守农办案的程序,常守农一笑了之,压根就没将莫子谦的嘲讽放在心上。 “莫大人为官几十载,在京城自然是有口皆碑,下官也一直都仰慕莫大人的才华和才能。今日之事,不过是下官私底下约莫大人前来问问话,也是跟案子有关的,至于徇私舞弊官官相护什么的,不如等下官说完就了莫大人再笑也不迟!” 莫子谦冷哼一声,端起茶杯,怡然自得地喝了一口。 “人都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何况还是自己的亲人,莫大人,您一定不会虎毒食子的,对吧?” 莫子谦愣了一下,茶盖好险没有盖到杯子上去:“虎毒食子?” 常守农挑挑眉,“莫大人心里头想的是什么,下官说的就是什么!” 莫子谦这下终于听明白了,恶狠狠地将茶杯往高几上一砸,里头的茶水喷溅出来了不少,气急败坏地连名带姓地就喊了出来:“常守农,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我一定不会虎毒食子?你把话说清楚!” 急了! 常守农正色道:“莫大人,您还不知道吧,前几日有一个猎户到府衙来说了一件事情,他在打猎的时候,发现山上有三具已经被猛兽啃咬的不成样子的尸骸,森森白骨,都分不清谁是谁了。” 三具尸骸? 莫子谦瞪大了眼睛看着常守农,等着他把话继续说下去。 “那三具尸骸,两具大人,一具孩子,那孩子,可能因为年岁太小了,连骨头都没剩下多少,现场只有三具破烂不堪的衣裳,以及一块刻有你们莫家的玉佩。” 常守农拿了一个锦盒,递给了莫子谦:“莫大人,听说莫家子嗣每个人都有一块刻有莫字的玉佩,您看看,这是不是莫家的?” 莫子谦哆哆嗦嗦地拿着锦盒,那锦盒仿佛有千斤重,重的他都握不住,哆哆嗦嗦了许久,这才将锦盒打开,等到看到里头的玉佩时,莫子谦手一抖,锦盒差点从手里滑落。 “莫大人,您认识这块玉佩嘛?” 莫子谦震惊到无以复加,看看玉佩,再看看常守农,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那一块玉佩,他怎么会不认识。 那是他当年找寻到的一块上好的璞玉,然后交给京城有名的玉石匠,精雕细琢出来的玉佩。一共两块,一块送给了大儿子,一块给了大女儿! 莫怀安的那块,上头还雕有一片不仔细看都难以发现的竹叶,而莫云柔的那一块,则雕刻了一朵开的极好的荷花。 那都是当时他自己想出来的,儿子要如竹子一般品性高洁,女儿如荷花一般出淤泥而不染。头一个儿子头一个女儿,都是他的掌心宝,心中肉,那两块玉佩,寄托了他无限的希望和期待,他怎么会不认识。 这玉佩上面还附着着已经变黑了的血渍,连上头的流苏,都被血渍给沾染成了黑色,可那朵荷花,他看的分外的清楚。 “这是柔儿的玉佩,这是柔儿的玉佩!”莫子谦呢喃地说了好几遍,不停地摩挲着手心里的玉佩,似乎是想要把上头的血渍给弄干净,可怎么弄的干净呢。 “柔儿的玉佩怎么会在你这里?柔儿呢?我的柔儿呢?”莫子谦握着玉佩,发出了猛兽一般地嘶吼。 看到莫子谦那癫狂的模样,常守农默默叹了一口气。 若不是今日他将他找来,他怕是要等到满城风雨了才知道莫云柔已经“死”了。 “莫大人,你派去关押莫小姐的几个家丁,悉数在我府衙关着,他们一口咬定,莫云柔、柳寻渺还有小七……他们根据你的吩咐,杀了莫家大小姐一家三口!” “胡说,胡说八道,那是我亲女儿,我怎么会,怎么会忍心杀了她!”莫子谦已经没了之前的风度翩翩,歇斯底里地嚷道:“那是我亲女儿,我怎么可能杀她!我便是要杀,也是杀柳寻渺……” “是吗?可那三个人,都是莫家的家丁,是您的人啊!他们一口咬定,是按照您的吩咐办事!” 莫子谦刚经历过夫人的病逝,人已是老了十岁有余,此刻蓦然得知女儿一家三口被杀,哪里还支撑的住,一个踉跄,好在身后就是椅子,像是一团没有生气的肉一般,砸进了圈椅里,椅子哐当一声,差点栽倒。 “我明明,明明让怀仁放了柔儿,让他们离开京城。”莫子谦语气悲怆,全然是一副失了心魂的模样。相比刚才进来时的不屑和孤傲,此刻又仿佛老了十岁一般,“我明明……我明明……” “这怎么可能!”莫子谦在短暂的悲愤之后,跳了起来,蹦到了常守农的面前,一字一句地问道:“我从未想过要杀柔儿,哪怕我恨极了她,我也从未想过要杀死我自己的亲骨肉……” “莫大人,你莫府的家丁,人证;玉佩,尸骸,衣裳,物证,都是铁证。”常守农也同样一字一句地回答了莫子谦。 莫子谦:“……” 常守农见他一副征愣地模样,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莫大人,若是下官真的信您是谋害莫大小姐一家三口的凶手,下官早就已经上奏天听了。” “常大人……”这是莫子谦进来之后,第一次毕恭毕敬地喊常守农为常大人。 “虽然人证物证都俱全,可这案件疑点颇多,除了那几位家丁的证词之外,就是莫家大小姐一家三口的血衣,以及这一块玉佩,可就像是您说的,单单凭这一块玉佩,和三具已经拼凑不出来的尸骸,如何就能断定那是莫大小姐一家三口呢?”常守农叹道:“这事下官一直压着,您都不知道,外界肯定也不会知道,可您知道吗?今儿个开始,已经有人在散播这件案情了。”常守农咳咳两声,外头就有人喊了一句:“大人,人给抓回来了。” 1133 污证 “把人带进来吧!”常守农一声令下,房门被打开,两个衙役架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那男子显然是被这阵仗给吓倒了,跪在地上的时候,不敢抬头,身子抖的跟筛糠一般。 “莫大人,你认识这个人吗?”常守农看也不看这人的模样,先问起了莫子谦。 莫子谦看了这人,摇摇头:“我不认识他。” 常守农:“莫大人肯定是不认识的,说句老实话,我也不认识。” 莫子谦:“……” “你抬起头来。”常守农呵斥道,那被架进来的男子浑身一抖,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的两个衙役就已经抓着他的脖子让他抬头了,那人还不忘大喊:“大人,大人,小的可是个秉公守法的好老百姓,小的没做什么坏事啊!” “没做坏事,抓你到这里来做什么!”常守农冷笑一声,“你倒是说说,我们府衙守的密不透风的案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个,那个……”中年男子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抓进来了,还没有开始说话,脑门上就已经出了一脑门的汗,“小的,小的有个朋友,是……是个猎户,是他,是他告诉我的!” “好,既然你是从你朋友那里得知山上有三具被猛兽撕咬的尸骸,那你又是从何得知那死去的人是莫家大小姐一家三口呢?”常守农继续追问。 “我……我……”中年男子词穷,我了半天也没有我出个什么字来。常守农也不等他答话,他就算是回答,也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小的……小的,小的也是听人说的!”那中年男子恨不得将自己埋进土里,也好过面对这屋子里头的一道恨不得将他凌迟处死的视线。 “听人说起?你听谁说起?” “就是府衙的一个官差,听他说起过的!”中年男子忐忑地说道。 常守农一听这话就笑了,“府衙的官差?你既然说你认识他们,那你就告诉本官,你认识的是谁!” “那个,那个我……我也不记得他的长相了。” “荒谬!”常守农大喝一声,吓的那人差点尿了裤子,“知道这桩案子的人甚少,便是府衙里头知道这案件的也不过三人,你说你认识那人,他姓什么叫什么,你可说的出来了!” 常守农盯着那中年男子,果然就看到他脸白的跟面粉一样,身子抖的更厉害了:“说,你究竟从哪里得知的这些消息的?还在茶馆散布谣言,就连官府都没有确定的案子,你倒是比我们官差办案还要厉害,怎么,你长了眼睛,就知道莫家大小姐一家三口就是莫大人给害的?” 莫子谦愣了下,震惊的看着常守农,目光转向跪着的中年男子时,也是吃惊了半晌:“你在外头散布谣言?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毁我清誉!” 什么? 这是莫大人? 中年男子哪里想到一来就碰到了两个阎王,其中一个阎王还是自己刚才嘴里头夸夸其谈的杀人凶手,他哪里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啊,他也就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啊! “大人,大人,冤枉啊,这事情真的不赖我不赖我啊,我也就是混口饭吃,有人给了我金子,您看,给了我一锭金子,让我找个人多的茶馆把这事情散播出去就行了,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啊!”那中年男子嘴皮子明显利索多了,说了一大段话连口气都不带喘的:“我也不认识什么官差,你看,这是别人给我的一锭金子,我也是按照那个人的要求,他让我说什么,我一个字都不敢改啊!” 那人从怀里头拿出刚刚焐热的一块金子,颤颤巍巍地表示自己也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那山上的三件衣裳是不是莫大小姐的,莫小姐一家又是怎么死的,我真的不知道,真的是那个人要我怎么说我就怎么说的啊!” 莫子谦一口气在胸口怎么吐都吐不出来,站了起来,在原地走论两三圈,这才按捺住了内心的怒火和戾气:“给你钱的人是谁?” 敢散播这样的谣言,分明是要他的命啊! “小的,小的也不知道,那个人给了我钱就走了,说是让我说完了,到外头去避避风头,过一段日子再回来!其他的我就真的不知道啊!” “那你可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子!”常守农知道,这人口里头说的那个给他钱的人,是个至关重要的角色。 他,就是那个幕后推手! “小的不记得啊,那哪里记得,他是深夜来找我的,黑漆漆的,还蒙着头,那,那哪里能看出他啥样啊!”那中年男子也是一脸的后悔。 他当时还以为这事情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呢,哪里知道,钱才刚捂热,还没用,就被人抓进了大牢,这若是真的在大庭广众之下污蔑莫大人杀女,那他……可真的是有命赚钱没命花钱啊! 常守农也不需要这人再说什么了,挥挥手,那两个衙役直接将人给带了下去。 莫子谦这时也冷静了下来:“你刚才说,有三个家丁说我下令要他们杀了云柔?” 常守农点头:“没错,人证是这么说的!” “那是我莫家的家丁,可我之前是让他们看着云柔他们,送到城郊去之后,我就再未与他们接触。” “那他们声称得到你的命令,谁给他们传递的命令?” 莫子谦几乎是脱口而出,“是怀仁。我再三提醒过他,要他送他们三人出城,还要警告他们永远别回京城……可是,我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要了云柔他们的命啊,就算我心狠手辣,我要杀人,我也只会杀了柳寻渺一人,云柔是我女儿,小七是我亲外孙,我怎么可能下的起这个手!” 他一说完,突然想到了什么,震惊地看向常守农,而常守农也听明白了。二人对视一眼,不需要说完,就已经猜出对方的怀疑了。 “怀仁,怀仁……”莫子谦踉跄了两步,跌坐在椅子里。他脸色惨白,一脸的不可置信,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常守农咳咳两声,叹道:“莫大人,如今有人在外头散播您杀女的事情,如今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洗脱您身上的罪名。若是任由那些流言蜚语扩大,到时候不好收场啊!” 莫子谦终于冷静了下来:“常大人需要我做什么,我一定尽全力配合,还请常大人还我一个清白!” 1134 同坐一条船,自然要同心 京城的流言蜚语并没有掀起什么大波浪,当时在茶楼里头散播的那些谣言也并没有传到外头去,等了大半日,这外头依然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上回莫家大小姐逼死亲生母亲的事情都传了个轩然大波,为何现在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莫怀仁听到手下人汇报外头压根没有关于莫家的流言蜚语,莫怀仁急了:“请的那个人呢?他是怎么办事的?就不会多请几个人吗?” “二公子,这事情事关重大,若是被人觉察出来了,那就不妙,而且上回那事情传的也沸沸扬扬,小的们完全是按照一样做的,按理来说,这件事情比上次的还要大,按理来说,不可能外头一点动静都没有的!” 莫怀仁也急了:“那你们还等什么?你们难道不应该去外头打探情况吗?留在这里,等着本公子去打探消息吗?” 他狰狞地呵斥道,跟在他身旁的下人吓得立马鱼贯而出,纷纷跑远了。 此刻的莫怀仁哪里还有以前温润如玉的模样,此刻的他,面目狰狞,眼神凶狠,像是活脱脱变了一个人似得。 他眼波诡谲,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得,露出一丝邪魅的笑容。 莫家自从莫夫人去世之后,莫云樱跟莫云雀的关系更好了,姐妹两个原本就一直在莫夫人的膝下长大,如今莫夫人去了,姐妹两个相依为命,更是比之前还要亲热。 而莫云樱是莫家的嫡女,集万千宠爱在一身,在莫家更是一阵风就能吹倒了的纸片人似得,听风就是风,听雨就是雨。莫云雀虽然比她小,但是一直知道自己是庶女,并不是从莫夫人的肚子里头爬出来的,所以行事做人比莫云樱更加的小心谨慎。 而正是因为这份小心谨慎,才让莫云樱在莫夫人走了之后,对她越发地亲热,也越发地信她的话。 “姐姐,你是不是又想娘了?”莫云雀按照往常的惯例,午休了之后就去了莫云樱的院子,看到她两眼泪汪汪地站在院子里头的那一棵亭亭如华盖的桂花树下,愣愣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莫云樱见莫云柔来了,忙背着身子去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亲热地上前来了莫云雀的手:“云雀……” “我听厨子说你中午没吃多少东西,怕是那些东西又不合你的胃口吧,我于是在小厨房特地做了一些糕点过来,想着你起来之后肯定会饿,就赶紧地送过来。”莫云雀身后的丫鬟将食盒里头的糕点摆在石头桌子上,有各种各样的糕点,还有莫云雀特意煮的花茶。 甜甜的糕点配上一杯浓郁的花茶,正是莫云樱这麽多年来最喜欢的。 可没吃了两块,莫云樱又开始唉声叹气:“之前,还有娘跟着我们一块喝你煮的茶,吃你做的糕点,可是现在……” 好不容易干了的眼泪又跟断线了的珠子似的,一颗颗地往下掉。 莫云雀倒茶的手微微顿了顿,再看到莫云雀眼泪砸在桌子上的时候,那顷刻的怔愣立马就烟消云散,她将茶盏放下,掏出帕子小心翼翼地替莫云樱擦着眼泪:“姐姐,不哭了,咱们都不哭,娘她地下若是有知的话,一定不会看到你掉眼泪的,她在的时候,只想天天看到我们笑。” 莫云樱抬头,也看到莫云雀的脸颊上的泪水,哭的更大声了,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扑进了莫云雀的怀里:“云雀,我,我就是想娘,我想娘了!” 在一旁伺候的丫鬟们此刻已经不见了,唯独树下两个娇俏的女子紧紧地搂抱在一起,互相安慰着彼此。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莫云樱不哭了,擦着红肿的眼睛,哽咽地有些不好意思:“怪不得娘那么喜欢你,你那么会安慰人。” 莫云雀看着莫云樱那俏皮地模样,亲昵地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此刻的她,到不像是个妹妹,而是个姐姐,安慰着受伤的妹妹。 “你呀,你就是个爱哭包。以后要是嫁人了你还这么爱哭,可怎么办啊!”莫云雀状似悲伤地说道。 莫云樱却不在乎:“娘不在了,我们都要守孝三年,反正这三年里头,我也不考虑这个问题。” 莫云雀看到莫云樱那浑不在意的模样,心莫名地咯噔一跳:“成亲是女人一辈子的大事。爹和大哥应该会替你相看着吧?” “谁知道啊,不过爹和大哥应该没有心思吧。毕竟娘的死……”莫云樱说着说着,眼睛又要红了,莫云雀见她又要哭,又忙不迭地安慰:“没事,没事,有我们姐妹两个在一起,嫁不嫁人又怎么样?” 莫云樱破涕而笑:“对,有我们姐妹在一起,咱们要嫁人就一起嫁人,要当老姑娘就一起当老姑娘,有你的就有我的,咱们以后还要同时出嫁!” 莫云雀心里头暖暖的,看着这头顶上被树叶遮住了的阳光,头一回心情舒朗了起来。 回去的路上,莫云雀一直都沉默寡言,直到有人拦住了她,说是二公子在凉亭等她,莫云雀这回没有丝毫的迟疑,跟着那下人去了凉亭。 莫怀仁果然是一个人在凉亭等她,身边连个下人都没有。 莫云雀抬脚过去,身旁的丫鬟也要跟着一块去,却被莫云雀给拦住了:“二哥也没带仆人在身边,你就在这里等我吧!” 想来已经有好多天都没有看到莫怀仁了,莫云雀莫名觉得眼前的二哥有些陌生,跟她之前见过的认识的二哥完全不一样。 可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呢?她又说不上来。 人还是那个了,眼睛还是那双眼睛,鼻子还是那个鼻子,可哪里不一样了呢? 眼前的人分明就没了几天之前的那份儒雅,相反,身上有些戾气,让人站近了都觉得有些冷。 看到莫云雀在凉亭入口的地方就停住了,莫怀仁直接掩嘴笑了:“云雀,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见到二哥都不敢过来了?二哥还会吃了你不成?” 莫云雀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凉亭口停住,不由得的有些尴尬。 就算觉得眼前的二哥陌生,那也是她的二哥啊!此刻朝她笑起来温润的模样,不就是以前那个二哥嘛! 1135 他们挑挑拣拣剩下不要的 “二哥,你最近去哪里了?好多天都没有看到你了。”莫云雀进了凉亭,主动问候起来。 莫怀仁只答道:“爹让我出去办了事,耽误了些时间,不过我这一回来就来看你了,怎么样,我这个哥哥好吧?” 莫云雀笑:“那二哥去哪里了?有没有给云雀带什么好东西呢?” 莫怀仁摇摇头:“好东西倒是没有,不过好消息,倒是有一个。” “什么好消息?” “气死母亲的那个罪魁祸首死了。”莫怀仁端起茶,细细地抿了一口。 莫云雀却盯着那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愣了。 那样的手指纤细绵长,洁白如玉,跟上好的瓷器一般,他捏着一只小巧玲珑的茶盏,那白色近乎透明的瓷器,在他的手上,竟然被那只手的白嫩给遮去了光芒。 上好的瓷器都比不上那一双如玉的手啊! 莫云雀只愣神地盯着那一只手,等到莫怀仁将茶盏里头的茶水全部喝完,将茶盏放在石桌上,莫云雀这才消化了莫怀仁的那句话,“二哥,你,你是什么意思?”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面上极力保持着端庄的姿态不变,可即便是这样,敏感的莫怀仁还是发现了她的害怕。 “怎么,怕了?”莫怀仁掩嘴笑,他修长的手指此刻由于一根根锋利的钢针,白晃晃的,扎的莫云雀眼睛生疼。 “二哥,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死了?谁又死了?”莫云雀声音有些高亢,她激动地几乎要吼出来,可是理智还是占了上风。 这里虽然是凉亭,一眼看过去,只见湖心的凉亭,哪里还有其他的人?可做了亏心事的人心里头本就有鬼吗,生怕他们的对话会被别人给听了去。 莫怀仁笑了,哈哈大笑,毫无平日里头贵家公子半分高洁的姿态:“我的好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激动?你不是早就心里头有数吗?你怕什么?” 莫云雀张了张嘴,她很想问问什么叫做她心里头有数?她有什么数? “你在糕点里头下药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有这么一天!”莫怀仁突然凑了过来,手里头的折扇打开,凑进了莫云雀的耳边,悄悄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让莫云雀心跳如雷的话。 “二哥……”莫云雀几乎嘶声尖叫:“二哥,说好了不再提的!” 她是做过了,可是她不想让别人拿这件事情不停地在她耳边念叨,她会发疯,她一定会发疯的! “我的好二妹妹,别忘记了,在那个莫老太婆死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是一条绳子上拴着的蚂蚱了,咱们只能齐心协力,不然,你我就只有沦为刀下鬼,一辈子都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呢!”莫怀仁依然还是以前的莫怀仁,可说出来的话却那么的让人毛骨悚然。 莫云雀愣愣地看着这个她熟识的哥哥,盯着那一双以前谦卑有礼的眼睛。对了,她终于知道莫怀仁跟以前有什么不一样了。 以前的莫怀仁,谦卑儒雅,可现在的莫怀仁,他的眼神,分明就像是地狱里头爬出来的恶魔,让人恐惧,让人尖叫,让人战栗。 “二哥!”莫云雀喃喃地哀求着莫怀仁:“二哥,你放过我吧!” 莫怀仁收回了折扇,不停地手里头把玩,面对莫云雀的惊惧和梨花带雨,他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他只顾着手里头的折扇,冷漠无情地回答:“放过你?那谁又来放过我呢?云雀,你自己作的孽,总没有让哥哥替你背着的道理吧!” 莫云雀若不是坐在凳子上,怕是早就已经倒下了。 她做了什么? 对,她作孽了啊! 就在莫云雀被这几句话逼迫的濒临崩溃的时候,对面的莫怀仁淡淡地开了口:“云雀,你觉得你做错了是吗?那我接下来再跟你说一件事情,你听好了,再来判断,你是否做错了!” 莫云雀:“……” “爹和大哥在替云樱相看未来的夫婿,而且挑的都是豪门勋贵的世家子弟,都是家中嫡子,以后要做家主的,云樱以后嫁过去就是当家主母,你知道吗?哦,对了,你怎么会知道呢?你不知道,不过云樱她应该知道。” 莫云雀愣了下,好不容易地才回过味来:“没有,我问过云樱了,云樱说她不知道。” “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我的傻妹妹啊,你怎么那么傻。她相看人家怎么会跟你通风报信?”莫怀仁一脸的哀叹:“莫怀安手里头还有京城不少未婚配公子哥儿的名录,云樱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而且她还在里头挑了几个她满意的世家子弟,后头也就看莫怀安跟他们的关系了。毕竟,这可是要守孝三年,若不提前说好,这好男儿,可就是越来越少了。” 莫云雀愣了,想起之前,就刚刚,她们还在大树底下互相调侃对方,以后要做老姑娘就一起做,要嫁人就一起的嫁人…… “我若是记得不错的话,云樱只比你大三个多月吧?”莫怀仁嘴角漾起一抹孤冷的笑,让人不寒而栗。 “你说,若是大哥替云雀相看人家,他按理来说,也应该有你的一份,毕竟你们两个前后脚就都要出嫁,凭什么只有云樱的,没有你的呢!”莫怀仁继续冷酷无情地说道,“就算大哥没想到,毕竟你不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可爹总应该想到吧,你可是他的亲闺女,可事实上呢?并非如此。” 莫怀仁顿了顿,又喝了一口茶,说出了一句让莫云雀如坠冰窟的话:“所以说呢,咱们下人生的,就是下人生的,跟他们比,他们是天上的云,咱们是地上的泥,咱们有的,也是他们挑挑拣拣剩下的不要的,他们不给咱们,咱们也只能忍着,受着,对不对?” 莫云雀抱着自己,都要入夏了,她怎么还觉得浑身冷冰冰凉飕飕的呢! 莫怀仁得意地看着莫云雀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嘴角一勾,道:“你知道莫云柔是被谁杀的吗?” 莫云雀猛地抬头,盯着莫怀仁,紧接着摇头。 1136 我也是莫家人,凭什么低人一等 “是咱们那位好父亲!”莫怀仁眼神突然泛红,声音和语调越发地让人心惧:“你说,他都能舍弃自己的嫡女,咱们这些庶子庶女,对他来说有跟没有又有什么区别?他没了一个嫡长女,他还有一个嫡次女,他还有一个嫡长子,以后莫家的名声和家业,有嫡女有嫡子就够了,你说,他带咱们来这世上做什么?睁着眼睛让那群人骑在我们的头上,欺辱我们,看我们的笑话吗?” 莫怀仁几乎是吼出的最后一句话,他往日里头的温良恭俭让已经荡然无存,往日里头的谦卑和恭谨也无影无踪,他此刻就像是被恶魔附身了一般,眼睛里,语气里,神态里,通通都在抱怨莫子谦,抱怨莫家,既然这么不重视庶女庶子,又何苦让他们来到这个世界上? “他让咱们出生的时候,问过我们的意见吗?流着他莫子谦一半高贵的血,却同样在莫家抬不起头来,为什么?因为我们的娘,都是卑微低贱的下人,就因为我们不是从莫夫人的肚子里头爬出来的,所以,他们就可以无视我们的痛苦,无视我们的需求,无视我们的一切!”莫怀仁从未跟人说过自己的心里话,此刻他俨然是魔怔了,将自己这么多年心里想的全部都脱口而出。 说出来之后,那种滋味,确实很美妙! “我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这番话!”莫怀仁一转头,等到再回过头时,他依然是那个风度翩翩的不学无术却温柔谦卑的莫家二公子:“云雀,你是女子,总有一日是要嫁人的,可你不知道,我作为莫家的庶子,我承担了什么,我永远就像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影子,被莫怀安踩在脚底下,你以为我真的不学无术吗?”莫怀仁眼神迷离,似乎又回到了那个被训斥的下午。 他虽然比莫怀安小上好几岁,可是他从小就天资聪颖,勤奋好学,他想要学的东西,只要他学,他就一定能学的很好,在当时的学堂里头,夫子都夸他是天才,还说莫家出了两个天才,以后了不得哦。 莫怀安当时也是天之骄子,因着比莫怀仁大几岁,自然是比他多读几年学堂,在学堂里头也是风云一般的人物,哪个同窗或者先生夫子提起莫怀安,无不竖起大拇指,夸赞一声天才。而莫怀仁自从上了学之后,也是跟随着他哥哥的脚步,一步一个脚印,闯出了莫家两子皆了不得的声望。 直到后来,他跟莫怀安站在了同一个高度。 莫怀安考举人失败,莫怀仁考上了秀才,下一次考试,那就是两个人一起去考举人了! 莫怀安还比莫怀仁大了好几岁,莫怀仁当时还觉得,自己终于可以跟哥哥一起较量较量了。看看下一回的科举考试,他跟哥哥,孰更厉害些! 他想的天真至极,愚昧至极,他当时还欢天喜地的夸下海口说下场科举一定要考个举人回来,不让莫家失望,不让爹失望! 可谁曾想,他说过的那些话,后来都跟巴掌一样一巴掌一巴掌地又扇回到了他的脸上! “你说你下一回你一定要考上举人?” “你还说你不会比你哥哥差?” “你什么身份?你竟然敢跟你哥哥相提并论!” 一声又一声辱骂像是重锤一样捶在莫怀仁的心坎上,他当时还知道辩驳两句:“哥哥也是失利了,下回哥哥也一定能考上的,到时候咱们莫家就有两个举人,谁还敢嘲笑我们莫家!爹,您放心,以后我一定会跟大哥一块,为我们莫家光耀门楣!” 想想当时他又年轻,又白痴,就连光耀门楣光宗耀祖这样的话也说的出口,可当时,谁又能否认他一颗赤诚之心呢? 他也是为了莫家的声誉! 大哥失败,可当时学堂里头不如哥哥的人都考中了好几个,于是就有人风言风语地说莫家人干啥啥不行,吹牛第一名,平时吹嘘地再厉害又怎样,不还是连个举人都考不上嘛! 他也是为了莫家的名声,所以才会跟那些人辩驳,才会夸下海口,说出那些话来,他哪里错了! 他不也是顾及大哥和莫家的颜面嘛! “哼……”七八年前的莫子谦,还不是礼部尚书,他还年轻的很,眼神也不像现在老了那般透着威严和情怀,壮年时候的莫子谦,冷酷地近乎有些无情,他就用那种看傻瓜看白痴看智障一样的眼神盯着莫怀仁,说出一句又一句让莫怀仁无地自容的话。 “你也配!”莫子谦冷血无情的话像一柄柄磨的锋利的尖刀,插进当时一腔热情要为莫家光宗耀祖的莫怀仁心口,“你不过是莫家的庶子,你凭什么跟你大哥参加同一场科举?你又拿什么替我莫家光耀门楣?我莫家有怀安,何时轮得到你?之前你在学堂出风头直逼你大哥,我也一直都忍着,只要你不撼动你大哥的位置,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愿意显摆愿意吹嘘,我都不管你,可你现在,竟然还想跟你大哥平起平坐,就凭你这个丫鬟生的庶子,你也配?” 那一句句羞辱的话,就像是刀子一样,插进去,血汩汩地往外头冒,拔出来,连着血,带着肉,发出令人恐惧的皮肉裂开的声音。 莫怀仁知道,那是自己的心裂开了,连带着的心里头的血肉,全部被莫子谦一点点地撕开,一点点的撕裂,让他痛不欲生。 “你要记着自己的身份,你就是莫家上不得台面的庶子,莫家给你一口房饭吃给你一身衣穿,你就要牢记自己身为庶子的本分,哪怕你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你也给我装成地上一条只会摇尾乞怜的狗!”莫子谦恶狠狠地说完这些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七八年过去了,莫怀仁想起当年的事情,莫子谦那冷冰冰的话,还有厌恶的神情,依然历历在目,就连他嘲讽自己的语气,他还能学的惟妙惟肖! 想来也是奇怪,如今再想起十多年前的事情,他的心,依然疼的厉害,做了近二十年莫家摇尾乞怜的狗,他还是会心酸! 1137 养的狗,也终有会咬主人的一天 莫云雀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人。 说认识,她认识;说不认识,她也全然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还有一个这样的二哥。什么涵养,什么恭敬,什么谦卑,原来,都是他的伪装,如今撕下那一层外衣,露出里头又嫉妒又癫狂的内里。 “我也是莫家的公子,凭什么说我是莫家的一条狗!”莫怀仁狰狞地嘶吼,凉亭里只有两个人,吓得莫云雀不由自主地往后仰。 “我恨!既然不想要我,为何要把我生下来,既然觉得我卑贱,为什么不一生下来就掐死我。既让我留着他的血,又让我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是我错了嘛?”莫怀仁压低着声音,犹如野兽一般嘶吼挣扎。 原来,他一直都恨着莫家所有人。 莫云雀呆愣愣地看着他,刚想要出言安慰,想要伸手摸摸莫怀仁的肩膀想要安慰安慰他,可是几乎是一转瞬的功夫,莫怀仁回头,迎在她面前的是,又是一张既温柔又恭顺的脸,他几乎是在呼吸之间,就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若不是刚才莫云雀一直都待在他的身边,她都要以为刚才那一声不平的怒吼是假的! “云雀,咱们也是莫家的人,无论如何,也要争夺咱们自己的利益,等我们拿到了属于自己的东西,以后咱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过我们自由自在的生活,不会让任何人瞧不起我们的!”莫怀仁声音温柔细腻,莫云雀都快要精神失常了。 到底哪一个,哪一个才是他的本来面目,可由不得她去想,嘴比脑子还要快,就已经问出了口:“二哥,我们要怎么做?” 看来,在她心里,她也受不了莫家这非人的折磨了。 莫怀仁嘴角勾起,露出一抹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只要你跟二哥一条心,二哥一定不会亏待你的。以后二哥有什么,你就有什么,二哥一定会给你找最好的男子,给你铺就十里红妆,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莫云雀失魂落魄地离开凉亭,那副样子吓坏了她身旁的贴身丫鬟素柳,看到小姐脚步踉跄,一个不稳就要栽倒,素柳忙跑了过去,一把搀住了她:“小姐,你怎麽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奴婢去请大夫?” 莫云雀摆摆手,声音已经压到了极致:“素柳,快,扶我回去。” 看到莫云雀离开,莫怀仁眼神透着蚀骨的得意和癫狂,长随此刻也跟了过来,有些担忧:“二公子,您说,三小姐会这样做吗?” 莫怀仁咧嘴,笑意不达眼底,阴仄仄的眼神让人害怕,“你说她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长随不说话,视线追着莫云雀看去,那三小姐,也不知道是被吓着了,还是伤心的! “要不要小的下去吩咐一番?”莫云雀今日得到了自己压根就没想过的答案,想来,会侧面打听一番。 莫怀仁摆摆手,“不必,她除了这条路,再没其他的选择。” 那药是他给的没错,可若不是她有其他的想法,下与不下,那都在她,她既然选择了跟自己一条路,就断然没有拒接他的可能了! 他今日跟她说那么多,不过是想让她认清自己的处境罢了。同为莫家的子女,他一个庶子都过的这么惨,一个庶女,难不成会比他过的还好吗? 就算是过的比他好,他也一定要让她以为,她过的跟他一样惨! 莫子谦,就看看你养的两条狗,到时候怎么咬你一口。 莫云雀被素柳扶回了院子,一口气喝了一杯热水,心里头的心悸依然没有消散多少,素柳看她脸色惨白的模样,也被吓坏了:“小姐,小姐,您究竟怎么了?” 莫云雀一把抓住了素柳,“你去问问……” 素柳忙点头:“小姐让奴婢去问什么?奴婢现在就去。” “你就去问,去问……”问什么?问大公子有没有给京城适龄男儿的画册给二小姐看,还是问二小姐有没有挑? “小姐,问什么?”素柳等了许久都没有听到莫云雀的话,问道。 莫云雀怔了怔,将到嘴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是啊,问什么呢,一个都不好问。 若是问到没有,她心里就好过了? 不会,她并不会好过。因为她之前帮了莫怀仁,做了那些事,若是她不做,莫怀仁怎么会放过自己。 若是问了有呢?她该怎么办?该愤怒该抱怨?自己将莫云樱当自己的亲姐姐一样,她却隐瞒自己?她有什么资格? 无论有或者没有,她都没有办法洗脱自己身上的罪孽了。她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要想活下去,只能闷着头一路向前走,或者,跟着二哥,会有一线的生机! “小姐,小姐……”素柳喊了两声。 莫云雀这才收回了神,咽了咽口水,道:“不必了,我就是有点头晕,也许是吹风吹的,你扶我上床休息一下吧。” 决口不提刚才要问谁要问什么事情,素柳见她不说话,也不好再问,只能扶着她进了内室,伺候莫云雀休息了。 素柳出来之后,还有些诧异。 今儿个小姐,到底是怎么了?二公子又究竟跟小姐说了什么。 入了夏之后,又加上是个太阳高照的日子,中午倒是有些热了,大街上人人昏昏沉沉的,吃过了饭就趴在自己摊子前小憩一番,反正这大中午的来买东西的人也少。 京都府衙门口是不能设置摊点的,可离了两三百米的地方就是京城繁华的大街,虽然路人不多,但摊贩不少,等到京都府衙门口的那一座鸣冤鼓被敲响的时候,整个大街上还在小憩的人都给震醒了。 “有人在击鼓鸣冤啊!”有小憩了一番的摊贩起身,一边揉着眼睛,打着呵欠伸长了脖子往京都府衙门口看:“大中午的,什么冤啊!” “就是,这鼓也敲的太响了,不会是杀人放火了吧……” “走走走,看看去,看看去!” 有一个摊贩提议,其他的摊贩想着反正大中午的也没有客人,一把将自己的摊子给蒙住,就往府衙那边跑去。 鼓敲了好几下这才停,一个年轻的女子一身素縞跪在府衙大门口,看那一身白衣,单薄的背影,看的让人心疼又可怜。 1138 莫云雀击鼓鸣冤 “姑娘家?” “天啊,什么冤屈啊!要让一个姑娘家抛头露面地来告状!” 外头陆陆续续地围了人,都在看热闹,府衙的人出来之后,就看到那姑娘突然举起一张状子,凄厉地大声嘶吼:“大人,您要为我娘伸冤啊,我娘死的不明不白,她死的好冤啊!” 原来是杀母之仇啊! 衙役接了那姑娘的状子,本是依照惯例看看状子上的写着是什么,可看了两眼,整个人的脸突然就白了,握着状子的手都在颤抖,“这……这……” 一旁的衙役见状,也凑头过去看,看到状告的是何人时也呆若木鸡。 两个衙役没一个说话的,只听到那鸣冤的女子站了起来,环视一周,然后悲怆地冲着这里里外外的人群大喊:“我,莫家三小姐莫云雀,状告我爹莫子谦,杀我母亲,嫁祸我大姐。让清白之人蒙冤,而他这个凶人凶手却逍遥法外,我娘是被莫子谦给气死的,不是被我大姐气死的!” 半月之前的一桩已经盖棺论定了的事情突然被人提出来里头有隐情,不得不让人瞩目。 况且,这涉及到的,还是莫家啊! 平头老百姓最喜欢看世家大族的辛密了,如今就有世家大族的小姐主动站出来揭露这些辛密之事,怎么能不让人好奇,怎么能不让人怀疑! 两个衙役没想到这姑娘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将状子上的内容给说了出来,两个相视一眼,暗道不好,趁着围观的百姓没有那么多,连忙将莫云雀给带进了府衙。 一石激起千层浪,莫云雀主动做那颗小石子,她的这一番言论,犹如点燃了的烟花,只需要须臾,就能炸的人尽皆知。 谢玉萝知道这事情的事情并不算晚,中午午休一起来,听松就已经将外头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她。 “消息可靠吗?” “可靠,有不少的老百姓的亲眼看到莫云雀击鼓鸣冤,而且当着众人的面说了这番话,我也问了倪大人,此事千真万确!” 谢玉萝呵呵一声冷笑:“前几日还有人在外头散播莫子谦杀亲女的传闻,只是可惜,被咱们给截住了,如今又要莫家三小姐亲自击鼓鸣冤,揭露莫子谦又杀妻的罪行,你们说说,这莫子谦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前一个杀女杀婿杀孙,后一个又蹦出来个杀妻,这后头的人,得有多恨莫子谦啊!” 听荷边笑边道:“后头的人有多恨莫子谦我是不知道的,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莫大人成了背锅侠了。” 听松:“莫云雀可是莫子谦的亲女儿,这后头的人本事也着实够大的,竟然能拾掇她出来对付莫子谦。即便莫大人就算真没做啥事,也要被这些人扒层皮下来。” 莫云雀可是莫子谦的亲闺女啊,自古百善孝为先,哪里会有子女反对父母的,哪怕父母真的做错了事情,做子女的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自己没看到。 可若是真的有子女状告父母的,那就证明,父母真的是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连自己的亲生儿女也看不下去了。 莫子谦和莫云雀显然就是这一对。 “外头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说是莫子谦肯定是杀了自己的夫人,不然自己的姑娘怎么可能出来告他。” “还有说莫大小姐受了委屈的,估计是莫三小姐看不下去了,这才跳出来告自己的亲生父亲。” 外头如今什么样的流言蜚语都有,说来说去,莫云雀功不可没。 “也不知道莫大公子那边有没有得到消息。”若是得到消息,怕是也要震惊地下巴都掉下来吧。 谢玉萝收拾好了,起身朝外走去:“这事情倒是越来越好玩了。姐姐那边也应该让她们知道,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莫云柔和柳寻渺一家三口如今住在自己后来买的宅子里,毕竟莫怀安买的宅子府上的人都知道,他若是频繁地进出,难免不引起莫家人的怀疑,这幕后黑手到底是莫家的什么人,在调查清楚事情之前,不能让莫云柔他们暴露在人前。 买好了日常要用的米面粮食蔬菜鸡鸭鱼肉,还买了小七爱吃的糕点,果子,塞了小半个车厢,这才到了宅子里。 宅子不大,住三个人空空落落的,以前还想着搬过来的时候请几个佣人,如今事情变成这个样子,三个人哪里还敢请佣人,便是大门,也都不敢踏出一步。 谢玉萝送了诚心过来照顾着一家三口。 大门是从外头锁住的,也是为了营造家里头没有人的假象,几个人走了后门,诚心一听约定好了的三长两短的敲门声,连忙跑了过来。透过门缝看到外头站着的夫人,连忙将门打开,“夫人……” 其他人从马车上卸下东西,谢玉萝直接去了莫云柔的房间。里头传来小七的哭声,还有柳寻渺的声音,似乎是在劝什么。 “姐姐,姐夫,这是怎么了?”辅一进去,小七就一路小跑蹿进了谢玉萝的怀里:“小姨,小姨,娘打我了,呜呜呜……” 莫云柔脸带怒色:“小七,你做错了事还有理了,你给我过来!” 谢玉萝一听连忙将人抱起,转了个圈儿,护着了小七:“小七乖乖不哭了,小姨买了好多果子和点心,都是你爱吃的,听松叔叔还给你还买了风车呢,快去吧!” 问也不问为什么,抱着人到了门口,一放下地,小七就跑了。 莫云柔还是一脸的愠色,柳寻渺看到谢玉萝来了,摇头苦笑,一脸的哭笑不得:“小七闹着要出去玩,云柔不让,两个人就闹起来了,劝都劝不住……” 哄了大的,小的哭了,凶了小的,大的又心疼,着实让他这个当爹的为难啊,怎么做都是错! 谢玉萝也笑了:“姐姐,小七不过是个三岁大的孩子,你跟他一般见识干嘛!” 莫云柔眼眶子都红了,“他要出去玩,哭着闹着,可现在哪里能出去……” 出了那档子事情,她夜里天天做噩梦,不是梦见父亲面目狰狞地要自己的命,就是梦见倒在的血泊里头的丈夫和孩子。她不怕死,可是寻渺和孩子就是她的命啊! 哪怕一辈子都要当这种不能见天日不能见阳光的老鼠,只要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当老鼠当臭虫她都愿意。 1139 事先告诉你 柳寻渺看了看莫云柔,又看向谢玉萝,叹了一口气,“云柔,不哭了。” 莫云柔趴在柳寻渺的肩头,哭了好一会儿,直到把心里头的委屈和悲伤都哭了出来,这才发现谢玉萝一直在旁边坐着。 “快别哭了,让玉萝看笑话了。”柳寻渺的声音一直都很温柔。 莫云柔这才破涕而笑,柳寻渺起身:“你先跟玉萝说会话,我去打点水来你洗把脸。脸都哭花了。” 莫云柔本来就红扑扑的脸现下更红了,瞪了还在笑的柳寻渺一眼,这才不好意思的看向谢玉萝,“都怪小七那泼猴,把我都给弄懵了。” 谢玉萝掩嘴笑:“确定不是姐夫的温柔让你懵圈了?” “玉萝!”被谢玉萝调侃,莫云柔又嗔又娇。言语神情之中带着女儿家的娇态,看到她这样,谢玉萝倒放心了。 有小七在旁边打打闹闹,有柳寻渺在一旁温柔呵护,她也终会走出那一段阴霾。 “姐姐姐夫,我有事情要跟你说。”看见柳寻渺进来了,莫云柔洗了把脸,趁着两个人都在,谢玉萝非常认真地将外头打听到的事情说了个大概。 话已经落下许久,可莫云柔和柳寻渺许久都没有说话,二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谢玉萝,显然被这件事情给弄晕了。 良久,莫云柔这才试探着问出了口,“你说,云雀她……她去府衙告……告那个人?”莫云柔挣扎了良久,都无法将爹那个词给喊出来。 若是只伤她一人,她认了,她不恨。 可是他伤害的除了自己,还有小七和寻渺,他们两个人是她一生挚爱,她无法接受。所以,挣扎了大半日,只能用“那个人”代替。 柳寻渺一直都紧紧握着莫云柔的手,在一旁给她安慰。 谢玉萝看着他们紧握的手,也更加有了斗志,“姐姐,姐夫,你们上回说,见到莫夫人的时候,莫夫人一直都很高兴,还一直都在念叨着下回见面的时间,还要带着你们回莫家,莫夫人那么高兴,见到五年未见的女儿时那激动和兴奋的心情是做不得假的,当时她高兴,可为何晚上突然就……这半天的时间里头发生了什么,你们难道就一点都不怀疑有人在其中动了什么手脚,然后将这盆脏水泼到你们身上吗?” 莫云柔也想过:“可谁会拿这事情开玩笑。娘走了,当时我的心也跟着一块碎了,一直都埋怨自己是个丧门星,若不是我的话,我娘就不会死,一直都在自责和埋怨,哪怕我心里头有怀疑,我也压根就没往那上面去想。” 柳寻渺也是疑惑不解:“可是这一回,为何又变成了这样?” 原来说气死岳母的,不是他们吗?现在,怎么又变成了岳丈? “前几日府衙抓到了个人。那人在茶馆里头散播消息,你们知道他散播什么消息吗?”谢玉萝故意卖了一个关子,等着二人回答。 莫怀安这段时间一直在外头奔波,压根就没有时间过来,况且,由于他在京城太过招摇,认识他的人太多了,照料莫云柔一家三口的事情,也一直都是谢玉萝在操持。莫云柔和柳寻渺他们这么多天都没有去过外头,外头发生了什么,他们一无所知。 二人都是一脸疑惑地看着谢玉萝,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那个在茶馆里头说,说莫家大小姐一家三口都被莫子谦给杀了。” “什么!”莫云柔直接站了起来,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柳寻渺也是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 “是不是觉得很奇怪?”谢玉萝也觉得很奇怪:“杀了人怎么会让别人知晓?还那么的兴师动众,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事情一般!” 一回想那日的事情,莫云柔脸色变得有些惨白。 那日,那个要杀他的人,口口声声说,是莫子谦要他们的命,要给莫夫人偿命! “你们说,买通那个说书人的幕后人,是为了给你们沉冤昭雪,揭露莫子谦的罪恶,还是知道你们死了,借着这桩事情要让莫子谦背上杀亲的罪名,然后让他身败名裂?” 莫云柔和柳寻渺并不知道莫怀安最近这段时间再做什么,也不知道谢玉萝他们在做什么,如今茫然地听到外头发生的一切,都不知所措。 谢玉萝也不指望他们能猜出什么来,不过有一句话,她还是要说。 “杀你们的人,不是莫大人派出去的。”谢玉萝很肯定地说道。 莫云柔不如之前那般的茫然了,激动地跳了起来,一把抓住了谢玉萝的手,激动地语无伦次:“玉萝,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杀我们的人,不是,不是那个人派来的?” “兴许是他的人,但是一定不是派去杀你们的!”谢玉萝笃定的说道。 莫云柔又哭又笑,她也不问原因,抱着柳寻渺就哭了:“寻渺,你听到了吗?爹没想过要杀我们,他没想杀我们的!” 柳寻渺抱着莫云柔,不停地安慰:“我知道我知道。” 谢玉萝话已经带到了,她提前来,只是想要告诉他们这个真相,不想让莫云柔一直都活在痛苦和无助里,自己的亲父亲杀自己,这事情搁在谁的身上,谁不崩溃!好在莫云柔身边还有柳寻渺,是她的精神支柱,让她在如此大的冲击下,还能依然保持如今的理智。 “这事情八九不离十,但是莫大人最近怕是会嫌疑缠身,不好脱身。姐姐,莫夫人的死因,和那个去杀你们的人,也许近期,就会大白于天下了。无论结果如何,我希望你,姐夫,还有小七,永远开开心心快快乐乐。”谢玉萝真挚地说道。 莫云柔转头就抱着谢玉萝哭了起来:“玉萝,谢谢你,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个消息,我就知道,我爹他不会,不会如此狠心的!” 谢玉萝:“姐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那个在背后策划这一切的人,也终究会浮出水面。会还你和莫大人一个公道。” 1140 大越很不体面 后院传来小七的笑声,谢玉萝拿出帕子替莫云柔擦干了泪水,两个人一块向后院走去,就见听松在院子里头跑来跑去,小七正坐在他的肩头,手里头拿着一个风车,那风车叶子在走动中不停地转动着。 阳光正好,照在孩子稚嫩的面庞上,还有那随风转动的风车,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美好,那么的真实。 莫云柔望着小七那干净又稚嫩的脸庞,拉了拉谢玉萝的手。 谢玉萝偏头看她。 莫云柔道:“玉萝,我信你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谢玉萝笑,反握住了她的手,附和着她说道:“一定会的!” 莫怀安被亲生女儿状告杀妻的事情并没有经过多久,就已经发酵地人尽皆知了,就连一直在皇宫里头的景宣帝也都知道了外头在传的这一出闹剧。 御史弹劾的折子就跟雪花片一样地往景宣帝御桌上飞,景宣帝不想知道都知道了。 这一封封弹劾莫子谦杀妻的折子就跟不要钱似得,景宣帝一连翻了个好几个都是这些,不由得也怒了:“这莫子谦究竟是怎么回事?亲生女儿击鼓鸣冤为当家主母喊冤?大越这么多年以来,见过老子告小子的不少,这小子告老子的,朕还是头一回见着!” 万城谦卑地弯着腰,托着拂尘站在一旁,也是骇然不已:“皇上,兹事体大,要不要要找常大人过来?” 景宣帝摆摆手:“莫子谦这事情若是真的,杀人偿命,朕不会保他,若不是真的,自己亲生女儿告他戕害自己的结发妻子,你说,这样的人,如何挑起我大越大梁?他可是礼部尚书,他可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代表的就是大越的颜面,一个礼部尚书竟然被自己的女儿弄的如此不体面,大越若留他,我大越还怎么体面?” 万城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心知这回莫大人就算没事,也是再也无法再坐在礼部尚书这个位置上了。这大越百年来,小子告老子,还是闺女告老子的,莫大人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头一人! 也是够体面的! “你去给常守传句话,让他尽快把这案子给结了,若是真有其事,怎么判都依照大越律法,若是莫子谦是无辜的,那个在背后算计他的人,也绝不能姑息!”景宣帝金口玉言,万城自然是急忙赶去传话了。 一路上,万城这才意识到,若莫大人真是无辜的,那背后算计他的那个人算是算准了今上的心思。 一个礼部尚书,掌管着整个大越的各项礼仪、祭祀和与各国往来,他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大越的颜面,杀妻或被庶女告上京都府衙,无论是哪一个,都是一桩会影响到大越的丑闻,而景宣帝那么注重体面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包庇莫子谦呢? 常守农得了景宣帝的旨意,心知这回事情闹大了,看到手头上收集到的各类是证据,还有莫云雀的状子和供词,常守农长舒了一口气,吩咐下头的人:“传唤莫云雀莫子谦,公开升堂。” 莫云雀状告莫子谦杀妻,自然,要先从杀妻这一件事情开始审起。 这事情闹的沸沸扬扬,而且今上也传旨了,要公开审理此案。莫子谦被带上来时候,看到外头黑压压的人,心知头上的乌纱帽,是再也保不住了。不过,便是没了乌纱帽,他也一定要洗脱自己身上的嫌疑,还自己一个清白。 只是,等到他走到大堂,跪在大堂中间那个娇弱的背影,莫子谦的脚步顿住了。 那背影看着分外的熟悉,熟悉到哪怕没看到那人的正脸,他也能脱口而出叫出那人的名字来的。 “云雀……” 跪在地上的人缓缓地转过身来,莫子谦一看,眼睛都瞪大了。 他猜的没错,那跪在地上的不是云雀还有谁! 莫子谦自从那日跟常守农交了底之后,也作为杀人嫌疑人跟着被押在了府衙的大牢里。因此,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压根就不知道,如今看到莫云雀,以为莫云雀是来的证明自己的清白,看到她哭的眼睛都肿了的模样,又想到她容貌上有四五分像云柔,眼眶不由自主地就红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快回去吧!”莫子谦也许是失去了一个女儿了,而且这几日在牢里头,虽然吃好的也没有受到什么刑罚,可这短短的几日,已经足够让他将之前的过往重新捋一遍了。 自己的孩子喜欢什么,他这个做大人的,为什么要干涉,干涉来干涉去,弄的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他迂腐地固守成规,守着那一套老旧的思想,到头来又得到了什么呢? 若是能让他回到过去,他一定,一定不会再逼自己的女儿了! 想到莫云柔,莫子谦心中大恸,眼眶就红了,声音也越发的温柔,“傻孩子,你快回去吧,爹不会有事的!” 莫云雀愣了下,许是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莫子谦,有些不适应地别过脸去,并不理会莫子谦的话。 常守农听到莫子谦的话,默默地摇摇头。 也对,他压根就不知道,自己这个好女儿,把他推上了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也成了大越历史以来,唯一一个被小子告的老子,这史书上写下这么浓墨重彩的一笔,怕是不知道要笑掉多少后人的大牙。 而景宣帝如今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万城公公的话,常守农连标点符号都记得断在哪里。 罢了,罢了,手里头的惊堂木一拍,里外的嘈杂戛然而止,常守农威严地呵斥一声:“莫大人,我们开始吧!” 这算是全了自己的体面了,莫子谦感激地冲他点点头。 常守农目光转向地上跪着的莫云雀,“莫云雀,你现在就把那日你说过的话再重新当着本官和众人的面再重新说一遍。” 听到常守农威仪的声音,莫云雀身子抖了抖,她连头都不敢回,更不敢看后头那一双眼睛,她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地开始。 莫子谦原本以为自己这个女儿是来给自己作证证明他没有罪的,他也安安静静地站在后头,可等到莫云雀说了几句话之后,莫子谦冷静不了了。 他想要反驳莫云雀的话,可现在是公堂,他好歹也是礼部尚书,自然知道府衙办案,没让谁说话,谁都不准说话。常守农给了他体面,他自然也要尊重常守农,尊重这个公堂。 莫子谦忍着怒火,身子都绷成了一条直线,好不容易等到莫云雀说完最后一个字,莫子谦这才爆发了出来:“云雀,你在胡说什么?” 莫云雀匍匐在地上,整个人将脸紧紧地贴在地上,没人看到她脸上的表情,自然也猜不到她心里在想什么:“爹,母亲待云雀恩重如山,我不能看着娘不明不白地死去啊!爹……对不起,对不起!” 莫子谦后退了两步,身形一个晃荡,也没人搀扶着,后头也没有椅子,就这么双膝不稳,一个踉跄就跪坐在地上。 常守农看到这昔日眼睛长在头顶上,古板到迂腐的礼部尚书,长叹一口气:“莫大人,您可有什么解释的?” 解释? 莫子谦眼神的飘忽,像是在看莫云雀,又不像是在看她,良久,他喃喃地开了口,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语,别人压根就听不到他在说什麽。 “莫大人……”向佑提着笔,看了一眼常守农,常守农点点头,向佑就站了起来,来到莫子谦的身边,刚想要扶起他,或者想要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就看到莫子谦眼神一下子恢复如常。 借着向佑的搀扶,莫子谦站了起来。身形还有些虚浮。 虽然站起来了,可是气势却没了刚才的十分之一,似乎,就这么一点的功夫,莫子谦就像是被人抽去了主心骨一样。 “莫大人,您没事吧?”向佑搀扶着莫子谦,关切地问了一句。 莫子谦会有这样的表情和举动,向佑也能理解,在场的人都能理解。 老子告小的,看得多,这小子告老子的,劈天盖地头一回,这莫大人怕是也给惊着了。 “看莫大人的样子,怕是被他姑娘给吓着了。” “能不吓着嘛,自己亲闺女告自己杀妻,这事情搁在谁身上谁受的了啊!” “那你们说到底是杀啊还是没杀啊?” “谁知道呢,听下去不就知道了。” 围观的老百姓看热闹不嫌事情大,看到这么好看的案子,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看,看戏之余也不忘记发表自己的看法,一时之间场外闹哄哄的,惊堂木再次拍了下,这才安静了。 “莫大人,您没事吧?若是不舒服的话,要不要请个大夫过来看一下?”常守农看莫子谦的神态不对劲,也怕莫子谦一个气接不上来,到时候厥过去就不好了。 因为如果是他,自己姑娘告自己杀妻,他是一定会厥过去的,莫子谦没厥,证明他还是有点心理素质的。 莫子谦看了看匍匐在地上一眼都不敢看自己的莫云雀,咧嘴就笑了,“云雀,云雀啊,心瑶养你几年,没有白养你啊!” 莫云雀匍匐在地,身子都在抖,不敢回头,也不敢回应。 只见莫子谦突然一撩衣袍跪了下去,接下来说的话,简直跌破眼镜。 “她说的没错,我夫人,确实是我被气死的!”莫子谦的话,犹如在已经搅浑了的水里头投了一块巨石,浑浊的湖面又掀起了一阵水花。 里外安静地针落可闻。 他们猜想了许多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莫子谦竟然亲口承认他杀人! 小阁老的田园娇妻最新章节地址: 小阁老的田园娇妻全文阅读地址:/read/122459/ 小阁老的田园娇妻txt下载地址: 小阁老的田园娇妻手机阅读:/read/122459/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1140大越很不体面)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小阁老的田园娇妻》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1141 都是我的错,人是被我气死的 “那夜,我与心瑶发生了争执,她被气的吐血,等到大夫到的时候,已经气绝了!”莫子谦忍了许久,终于说出了口:“可是我怕被人诟病,所以把这桩事情推到我大女儿云柔身上。我错了,我有罪!” 他默默地闭上眼睛,想到那夜,心瑶在自己的面前倒下的样子,直到她死,她还睁着眼睛,拉着自己的手,她有千言万语要跟自己说,而她想说的,无非都跟云柔有关,她肯定是想让自己原谅云柔,接受柳寻渺,接受小七,可那个时候的自己,已经气得七窍生烟了,他通通都不答应。 “还真是他气死的,然后就怪在自己的大女儿身上,哪里有这样的父亲啊!” “要不是莫家三小姐自己站出来,咱们哪里知道这豪门大宅里头的辛密事啊!” 外头的话就跟潮水一样涌向大堂里头,由于隔的并不远,外头的人说什么里头的人只要用心听,都能听得到,只不过由于说话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这嘈杂的声音连成一片,倒跟蜜蜂一样,嗡嗡嗡地让人耳朵疼。 常守农攥着手里头的惊堂木,拍也不是,不拍也不是。他看着莫子谦,看到他眼底的愧疚和自责,还有浑浊的眼神里,那滚滚落下来的泪水。 他应该是后悔了吧! 惊堂木一拍,里外顿时安静了下来,常守农:“既然嫌犯对自己所犯下之事供认不讳,莫云雀,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莫云雀身子抖了抖,匍匐在地上的身子,稍稍抬了一些,乌黑的头发披在她雪白的孝衣上,越发触目惊心,“民女,还有,还有话要说……” “他诬告大姐气死了母亲,又在京城大肆宣扬大姐弑母,大姐和大姐夫的名声被他毁于一旦,民女希望……”莫云雀咽了口唾沫,像是被吓得,鼓足了勇气说道:“民女希望,大人能请来大姐一家人,让他当着众人的面,给大姐一家道歉,还大姐清誉!” 常守农:“……”这莫三小姐真的是有备而来啊,她只先状告莫子谦杀妻,接着,又要莫子谦当着众人的面给莫大小姐道歉,她是知道莫大小姐死了呢?还是真的跟莫大小姐关系好,要还莫云柔一个公道? 莫子谦闭上了眼睛。 而常守农则是盯着莫云雀看,看了半晌,直到莫云雀被他盯得浑身发毛,她又跟鸵鸟一样,匍匐身子趴在了地上,宛如五体投地的模样,声声惊心:“还望大人还我大姐大姐夫一个清誉!” “对啊,污蔑了人家的名声,跟人道歉很正常啊!不然,那莫家大小姐这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不晓得莫大人会同意不,不过看他那样子,不同意也得同意了。三女儿告他杀妻,又要给大女儿大女婿赔礼道歉,这个爹当的,憋屈啊!” “反正都承认人是他杀的了,道歉有什么难的。他不能活了,总不能让自己亲闺女一家也活不下去吧!” “你说说,这亲闺女一家被他逼成这样,也不知道那一家人如今怎样了,要是心思重的,哪里还活的下去啊……” “啊……” 场上一声嘶吼打断了外头的窃窃私语。 那一声凄厉的嘶吼声带着浓浓的悲痛和绝望,莫子谦双手捧着脸,在嘶吼,在哭…… 他并没有哭多久,而是很快就收了声音,不好意思地看着常守农:“常大人,对不住了。” “能理解!”常守农点点头,又看向了莫云雀:“莫三小姐,你跟你大姐,关系很好吗?” 莫云雀:“虽与大姐关系并不亲厚,但是……她毕竟是我大姐。” 常守农就笑了:“那这位,也毕竟是你爹!”你这样逼他,真的是想要他死啊! 听到府尹大人莫名其妙的这句话,莫云雀猛地抬起头来,快速地说了一句:“难道做错了事情就不该道歉吗?大姐她何其无辜,兴许她一直都在自责自己为什么要害死娘,若不给她一个公道的话,依着大姐的性子,天知道她会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来!” “再者,五年前我大姐跟大姐夫相爱,可是我爹不同意他们在一块,要棒打鸳鸯,我大姐生死不从,爹就把大姐和大姐夫关起来。母亲看不下去,就放走他们。他们这回回来,也是来看看母亲的,他们是真心想跟莫府交好,可是出了这么一档子的事情,大姐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我真的怕她会想不开啊!还请大人一定要请我大姐大姐夫过来,还他们一个公道!” “对啊,自己背个气死母亲的罪名,这莫家大小姐也是够冤枉的。” “以前莫夫人的身体挺好的吧,就是五年前开始身体才不好的!” “那个时候正好是莫家大小姐离开京城的时候,当时我还以为她是因为莫大小姐身体不好呢,原来是因为找了个莫大人不喜欢的情郎。” “莫家大小姐嫁个穷酸书生,你说这事情搁身上谁受的了啊!” “穷人家也没犯法啊,还背负个杀人的罪名,这爹当的,坑自己媳妇不说,还坑自己闺女自己女婿啊!” 莫云雀听到外头的人都在向着她,她不停地磕头:“大人大人,还请您一定要还我大姐大姐夫一个公道啊!” 常守农看着这个眼泪汪汪,一心替自己大姐请命的莫云雀,这人,到底知道不知道,莫云柔已经被人给“害死”了呢? 常守农看了一眼倪梁,倪梁心领神会:“带嫌犯!” 很快,三个人拖着铁链上了大堂,一进大堂,扑通全跪了,看到莫子谦哀嚎出了声:“大人大人,我们真的没有杀人,真的不关我们的事啊!” “是啊,大人,我们真的没杀人,我们没有杀人啊!” 此起彼伏的求饶声让的大堂的人又疑惑地看向了跪着的三个人。 “杀人?” “谁,谁又死了?” “这跟莫子谦给他女儿道歉又什么关系啊?” “是啊,不是要带莫家大小姐过来吗?这怎么带来了三个嫌犯?” 大家都疑惑不已,就听到那其中有一个人跪在莫子谦的跟前,哀嚎道:“老爷,老爷,我们都按照您的吩咐做了,大小姐不是我们杀的,是莫四杀的,您要帮我们说一句话啊!” 小阁老的田园娇妻最新章节地址: 小阁老的田园娇妻全文阅读地址:/read/122459/ 小阁老的田园娇妻txt下载地址: 小阁老的田园娇妻手机阅读:/read/122459/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1141都是我的错,人是被我气死的)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小阁老的田园娇妻》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1142 没见过死心塌地求死的 啥? 莫家大小姐也死了? 场外一阵唏嘘过后,倒立马安静下来,都在认真地听那三个家丁的话。 “我也没动手,跟过去的是莫四。” “我也是,我们只是负责看守大小姐和大姑爷,其他的事情我们真的没做啊!” 莫子谦听到这三个人说的,无奈地摇头闭上了眼睛,一言不发。 “老爷啊……” “大人,大人,大小姐一家三口的死真的不关我们的事啊,我们只是负责看守他们,是老爷,是老爷要我们杀了他们,可是我没动手,动手的是莫四。” “对,我可以证明,我们都没动手,我们三个人一直都在一块的!” “我们真的没杀大小姐和大姑爷!” 莫云雀匍匐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般。 莫子谦也跪在地上,闭上双眼,若是有人仔细看的话,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滴落在他灰色的衣袍上,砸出一团又一团大大小小的泪渍。 常守农:“莫大人,你还有什么话说?” 莫子谦摇头,闭着眼,“罪人莫子谦,无话可说。” 反正妻子也死了,女儿也死了,女婿也死了,外孙也死了,他这一生,自此,也到了头,无所谓了,认了就认了吧,到了阴曹地府,他再谢罪,哪怕下辈子投入畜生道,当牛做马做猪做狗,也要消了他所做的罪孽。 外头围观的老百姓,则再次沸腾了:“他,他杀了莫家大小姐?” “不止,你没听说嘛,是一家,三口!” “我的天啊,这人哪里是人啊,这简直就是畜生!” “别侮辱畜生,他是畜生都不如,虎毒还不食子呢,他呢,杀妻杀女杀女婿杀外孙,我就奇怪了,这人是怎么坐上礼部尚书位置的,这样的人都能做官,咱们大越还能有好官嘛!” “咱们大越的风气都被这些人给败坏了。” “这回怕是没官做了吧,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还当官,他杀了那么多人,要砍头!” 常守农看了一眼莫云雀,她低着头,动都不动,显然没有被莫子谦的话给吓倒。 没被吓倒,那也就证明…… “莫三小姐,你大姐死了,你似乎一点都不震惊。”常守农看向莫云雀,问道。 莫云雀一直扑在地上,她也听到那些人的话了,没错,跟二哥和自己说的一模一样,她早就已经知道大姐大姐夫已经死了,所以,她并没有说一句话,可似乎,不说话,好像不对……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就看到常守农冷笑地看着她。 他眼神威仪,散发看尽世态的睿智和通透。在那一刻是,似乎已经看进了她的心里,莫云雀心颤了颤,这才回过神来。 没错,她表现的太过镇定了。 自己亲大姐死了,她怎么能这么镇定呢! “民女,民女……民女只是惊,惊着了。”莫云雀立马接上,泪水跟断线的珠子似的就落了下来:“定是爹怕夜长梦多,怕大姐大姐夫出来反咬他一口,所以,他这才先下手除掉姐姐,那杀死母亲的罪名,就永远安在大姐身上了。” 她假惺惺地擦着眼泪,看起来很是伤心:“我可怜的大姐,想来她到死都没料到,母亲的死不怪她,而父亲,也容不得她。” 莫子谦不说话,他一句话都不反驳。 常守农看了他一眼,自然看出此人已经是心死如灰了。这在衙门才待了两日,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可这个人,显然已经是不想活了,两日的功夫,人就已经瘦下去了一圈,神情颓废。 这个人,已经是抱着必死的心了,所以,无所谓什么样的罪名安在他的身上,他都不反驳。 只是,越是这样,常守农越是要让他说话:“莫子谦,你就没什么其他说的嘛!” 莫子谦摇头:“罪人无话可说。” 常守农冷笑:“你倒是撇的干净,什么罪都往自己的身上揽。” 莫子谦无言,没接话。 有什么不同? 人证物证都有了,他还能反驳什么,就算是反驳,洗清了自己的罪名,妻子和女儿外孙能活过来嘛?刚进来时要洗清自己罪名的斗志已经被莫云雀的一番话给剥削地丁点不剩。 心瑶…… 大女儿惨死,夫妻反目,三女儿又告自己,想来,他无论是当爹,还是当丈夫,都是彻头彻尾的失败,失败透顶! “罪人罪大恶极,只想求一死洗清自己的罪孽!”莫子谦加了一句话:“还望常大人不要拖拉,该如何上报就如何上报吧!我对不起云柔,对不起心瑶,对不起小七,对不起……”他闭上眼睛,沉默片刻:“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一力承担!” 常守农:“……” 见过死乞白赖要活的,没见过死心塌地求死的! “莫三小姐,莫大人已经向莫大小姐道歉了,你,可还满意这样的道歉?”常守农道:“或者说,你觉得你大姐会接受这样的道歉吗?” 莫云雀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这常大人总是要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她点点头:“母亲和大姐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 “是啊,你母亲和大姐是有知了,可你这么对你爹,你就不怕你母亲你大姐不原谅你吗?” “民女让大姐和母亲的冤情得以昭雪,她们又怎么会不原谅我!”莫云雀从善如流地回答:“我什么都没有做错。” “你可知道,依照大越律法,做子女的状告父母,可是要付出代价的。若情况不实,可是要流放千里,一辈子都被烙上不尊父母忘恩负义的烙印。哪怕事实果真如此,也要一辈子被人指着脊梁骨,谴责你的忘恩负义,你知道吗?”常守农并不是在恐吓莫云雀,他说的都是真的。 莫云雀愣了下,她显然是不知道大越还有这个律法,但是这些已经不算是问题了,“他都已经承认自己杀了母亲杀了大姐一家三口,那就证明我告他并不是错的,我状告的有理有据。能够洗清我姐姐的冤屈,我受人指责受世人唾骂,民女也觉得值当了。” 若不是知道一些实情,常守农都要被这个女子的真诚和无私给感动了。 1143 狗岂会有反抗主人的能力 常守农看向莫云雀,他的眼神有些犀利,莫云雀有些怕,忙低下了头。看到这人着急地移开目光,常守农也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莫三小姐的话说完了,莫大人的话也说完了,只是光凭你们这些人的证据还不足以定案。” 莫云雀抬头:“为何不可?他都已经承认自己杀人了。” 常守农笑了笑,看向了莫子谦:“莫大人,你这位大公无私的好女儿,也不知道是跟她大姐关系太好,还是跟你这个当爹的关系太不好。” 字字句句都巴不得立马定了莫子谦的罪啊! 莫云雀低头,红着脸说道:“民女……民女只是为我大姐难受!” 常守农摆摆手,是真的还是假的,马上就能知晓了,“在本官开始说话之前,也该先让你们见见一个故人,来人,将人带上来。” 故人? 什么故人? 除了莫子谦跪坐在那里跟雕像一样一动不动,莫云雀和莫家三个家丁都悄悄地回头,看了一眼被衙役带上来的人。 此人披头散发,身上虽然脏兮兮的,但是全身上下也没见殴打过的痕迹,他身上并没有任何的伤痕,而是怕的,怕的心惊胆战,两股战战,双腿软的跟面条一样,双臂被衙役驾着,拖了过来。 “莫四!” 在场有人立马喊出了来人的名字。 被衙役拖上来的人,正是莫家的那个莫四,也就是奉了莫子谦的命令,去杀莫家大小姐一家三口的那个凶手! “是莫四,真的是莫四!” 莫四被衙丢在地上,然后就见那莫四跟找着了自己的腿一样,手脚并用地往前爬了两步,“大人,大人,草民冤枉,草民冤枉啊,草民没杀人,我没杀人啊!” “莫四,去杀大小姐一家的不就是你嘛,你冤枉什么!”其他三个家丁异口同声地说道。 常守农没说话,只冷冷地看着他们狡辩。 莫四哭丧个脸,哭都哭不出来,当时,当时他是想要去杀人的,可是…… 人没杀成,那就不算杀了啊!虽然莫四也知道,这富贵险中求,没求成也是要牢底坐穿的。 “小的,小的也是奉命行事。你们,你们当时不都在场嘛,我有罪,你们就没罪嘛?” “当时可是你自告奋勇地要去去杀人的,我们都听着呢。” “对对对,我们也都听着,是你跟二公子说你去的,之前见你一直巴结着二公子,怎么,做错了事情你还不愿意承认吗?” 常守农打断了他们的话:“让你们去杀大小姐一家,可是莫子谦给你们下的令?” 四人摇头:“不是,是二公子,软禁大小姐和大姑爷的时候,老爷还在办夫人的丧事,他一直都没有出现,都是二公子跟我们交代的,说都是老爷的意思。” “莫子谦,你可跟莫怀仁说过要杀了莫大小姐一家的事情?” 莫子谦低头,不分辨一句。 说了怎麽样,没说又怎么样!已经是这个结果了。 “莫子谦!”常守农见他不说话,拍了下惊堂木,震醒了依然在装聋作哑的莫子谦:“本官问你话,你可在听?” 莫子谦摇头苦笑:“有人证、物证,罪人也已经亲口承认了,常大人又何苦多问一遍!” 常守农真是要被这人给气笑了,真真是想死的一颗心,谁都拉不回来。 “案件审理的正常程序罢了,还希望你如实回答,莫要让下官难做!”审理案件也不只是听犯人的一面之词的,这要是有人杀了人,高价请个顶替的,那不到处都是冤假错案嘛! 所以,不仅要有证词,更要有证据! 莫子谦感谢常守农给了他几日的体面,闻言只好点头:“没错,那段时间,我在操持心瑶的丧事,不想见到莫云柔一家,便让怀仁将他们关到城郊去了,杀了他们的事情,也是我吩咐怀仁做的。我承认,都是我做的!” 常守农:“是吗?那这中间就还缺一个至关重要的人证了,来人啊,去带莫家二公子莫怀仁!” 审理告一段落,大家都在等衙役将莫怀仁带过来,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莫怀仁就已经被带到了府衙大堂,看到跪坐在大堂中间的莫子谦和莫云雀愣了一下:“爹,云雀,你们,怎麽会在这里?” 莫子谦不说话,莫云雀也只趴在地上,头低着,一言不发。 最先开口的是常守农,“莫怀仁,本官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常守农拍了下惊堂木,莫怀仁顺势就跪了下去:“是,怀仁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在莫夫人丧事期间,可是你一直在中间传递信息?” 莫怀仁看了一眼莫子谦,似乎不情愿,可迫于无奈,还是点头:“是的。” “那莫家大小姐一家三口,可是你按照莫子谦的吩咐,吩咐这四人去刺杀他们一家三口?” 莫怀仁见状,连忙匍匐在地上,额头磕在地上,不停地碰着:“大人,大人,我劝过我父亲,可是他执意要如此,我……我也是没有办法。” 莫子谦闭目:“……” 这个好儿子,原来一直想要他死啊! 莫怀仁没得到莫子谦的反驳,先是愣了一下,余光瞥到莫子谦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也是一时反应不过来,不过很快,他继续说道:“百善孝为先,父亲说,说大姐玷污了莫家的清誉,不想让他们活在这个世界上,大人,我劝过,也想救大姐他们,可是我人单力薄,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杀人偿命,你这样做,你就不怕砍头吗?”常守农问他:“你是莫家的人,虽然你没杀人,可是你传的话,却要让他们一家死于非命,你可知道你也逃脱不了罪责。” “怀仁知道,可是……”莫怀仁仰头,清澈的眼睛突然跟蓄满了水一样:“我莫怀仁虽然姓莫,可我不过是莫家养的条狗罢了,我是莫家人,狗岂会有反抗主人的能力?” 堂堂莫家的二公子,在公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将自己比喻为莫家的一条狗? 众人听后一阵哗然。 1144 莫家大小姐没有死 常守农大骇:“你……这是何意?” 大堂里头都安静了下来,都在等着莫怀仁解释这“狗”是什么意思! 莫怀仁望着众人不解的眼神,悲怆地笑道:“大人,您有所不知,在这个莫家,我莫怀仁就是我爹豢养的一条狗,必须要听话,必须要忠诚,怀仁哪怕不赞同父亲的观点,可我也不能拒绝他的命令。杀死大姐一家的事情,我也是罪魁祸首,该负担什么罪责,还希望大人一并惩罚,怀仁绝无二话。只求我大姐大姐夫和小七在天有灵,能早日投胎,莫要再投到这种没有一丝人情味的家中来了。” 倒是全部将过错给揽了。 莫子谦努努嘴,想要反驳什么,可话到嘴边,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他如今真的是一心求死,也懒得去多费口舌了。 做父亲做成了这个鬼样子,况且他还没任何能证明自己没杀人的证据,多说不过是徒增笑话罢了。 一旁的莫四此刻却道:“二公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莫怀仁:“……你什么意思?” 莫四皱眉,还没有说话,位居高位的常守农却道:“他的意思是,莫家大小姐一家并无性命之虞!” 莫怀仁吃了一惊,愕然可见惊呼,不过很快,他又恢复了神智,神智是激动地喊道:“真的吗?大姐他们真的没死吗?他们在哪里?” 莫子谦这时也睁开了眼睛,突然突然爬了过去,狠狠地攥着莫四的手腕,大声惊呼:“云柔没死?他们没死?真的吗?”他刚才无神的眼睛里,此刻终于露出了一丝的神采来。 云柔他们真的没死? 莫四点点头:“老爷,大小姐大姑娘和小七公子,没事。他们被……被大公子给救了。” 莫子谦大喜过望:“真的?没死?没死?太好了,太好了。” 相较于大笑的莫子谦,一旁的莫怀仁神情则冷静地多,见莫子谦笑,他这才反应过来,拍了拍的胸脯:“是吗?那真的太好了,大姐他们没事!” 莫云柔和柳寻渺抱着小七走上了大堂,小七一看到莫怀仁,突然就叫了起来:“祖父,祖父……你干嘛跪在地上啊,地上凉啊!你快起来嘛!” 这是小七躲躲藏藏这么多天,第一回出门,看到什么都好奇,谢玉萝将他们送来,他们在外头听了许久,如今说起了他们,这才携手走了进来。 莫云柔抱着小七,也不靠近莫子谦,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眼睛里头有悲伤,有怨怼,有太多太多莫子谦看了就心碎的东西,“云柔,都是爹不好,都是爹不好!” 莫云柔依然站在原地不动:“……你就真的那么想我们死吗?” 莫子谦这时哭出了声,双臂张开,做出拥抱的姿势,又觉得自己是异想天开,如今这个女儿已经是恨死了自己了,哪里还会原谅他,可不奢求女儿的原谅,他没做的,就是没做。 “云柔,爹对不起你,爹千不该万不该,可爹……真的没想过要你的命啊!我……我想送你离开京城,永生永世都不要再回来了,爹真的,真的没有想过要杀你啊!” 莫怀仁跪在地上,没有抬头,可若是仔细看,他放在面前的手,突然狠狠地攥紧。 小七奶声奶气地说道:“娘,那天,祖父跟我说,我马上就能见着爹和娘了,还说,以后让我们三个一起好好的过日子。” 孩子自然记得那一刻的温存。 莫子谦动容地看着小七,这是他的外孙,他怎么舍得杀他,“小七,小七……” 莫云雀身子抑制不住的颤抖,不是说,大姐已经死了吗?她匍匐在地上,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和眼底的慌乱,可是她的身子一直都在颤抖,抖的厉害。 莫子谦突然换了一个方向,跪在莫云柔的面前,莫云柔抱着孩子往后一退,就听到莫子谦说:“云柔,爹对不起你,是爹的错!” 莫云柔并没有死,这让已经一心寻死的莫子谦找回了一丝活着的希望! “爹对不住你们啊!”莫子谦口里头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他的声音哽咽,苍老,犹如风烛残年的老人,仿佛,又苍老了十几岁一般。 小七在莫云柔的怀里挣扎:“祖父祖父,你不要哭了,你不要哭了。” 莫云柔将他放下,就见小七迈开着断腿一溜烟跑到了莫子谦的跟前,伸出短短的手指头擦莫子谦脸上的泪水:“祖父,你不要哭了!” 莫子谦并没有止住泪水,抱着小七哭的跟个没有糖吃的孩子一样,嘴里头还不停地再说:“小七,祖父对不起你,祖父对不起你……” 莫云柔也跟着哭了,跪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 莫子谦看到面前的姑娘,想要伸手去抓她,又不敢,只能缩回了手:“云柔,你是爹的女儿,爹怎么会忍心杀了你。爹是死要面子,觉得你抹黑了莫家的声誉,可是这么多年来,爹从来没想过要杀你啊。” 看到莫云柔和小七,莫子谦完全反口刚才说过的话,“爹是让他们放了你们的,让他们送你们离开京城,以后再也不要回来了,可是爹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了你们的命,爹没有!爹就算是个畜生,也不会想要自己孩子的性命啊!” 说到这里,莫子谦激动地去问莫怀仁:“怀仁,那日,我只与你说让你带着小七过去,然后将他们送到城外,让他们永远地离开京城,我并不曾说过要他们的命,你为何假传说是我的意思,我何时下过那样的命令!” 莫怀仁挣扎了下,“爹,您刚才不是已经承认了吗?怎么一见到大姐,您就不承认了呢?对,我是没有证据,那日您是口头说的话,可是您不能一见到大姐,就忘记了您说过的话啊!大姐,二弟真的是受了爹的命令,是他让我杀了你们的,他还说,说莫家有你这样的女人简直是丢人现眼,莫家这么多年来积累起来的清誉全部被你毁于一旦,爹是一个多么爱面子的人你不是不知道啊,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啊……而且……” 他顿了顿,瑟缩地看了一眼莫子谦,然后快速地说道:“而且,娘并不是你害死的,而是被爹气死的,爹怕被别人知晓娘死的不明不白,这才把所有的罪过都加到你的身上,他生怕被人知道他是气死娘的凶手啊!” 大堂上安静地可怕,只听到莫怀仁一个人狡辩的声音,还不待莫云柔讲话,就听到坐在上位的常守农道:“莫怀仁,你是怎么得知莫夫人是莫老爷气死的?之前你不曾在这里,当是说你未卜先知?还是你自己亲眼所见?” “我……我是亲眼所见!”不然,莫子谦又怎么会与自己商量之后的事情呢! 那夜,他是故意走到莫夫人的院子外边,说是要去请安,可是他在外头将二人的话给听的清清楚楚。 常守农就笑了:“那就奇怪了,这莫夫人乃是莫家的当家主母,虽说是你们的母亲,可毕竟不是你们的亲生母亲,你们二人得知莫老爷气死了莫夫人,不把这事情告诉莫怀安和莫云樱,让他们来替母报仇,偏偏是你们二人站出来状告莫老爷气死发妻,这就奇怪了,莫怀安和莫云樱不配来给母亲报仇吗?又或者说,面前的这位莫家大小姐也不配?” “对啊,莫夫人还有三个孩子呢,怎么三个孩子都不知道,偏偏就两个庶子庶女知道,真是奇怪了。” “是哦,不说还觉得奇怪呢,莫家还有三位嫡出的从莫夫人肚子里头爬出来的子女呢,他们怎么不过来。” 莫怀仁被常守农这一问问的手足无措,不过他也是见惯了场面,“常大人真是说笑了,大哥和大姐大妹妹他们是莫家的嫡子嫡女,他们怎么会舍得放下莫家的富贵和荣华来揭露这人伪善的面容呢。况且,小的告老的,可是要受罚的,大哥身为莫家的嫡子,他怎么舍得大好的锦绣前程,云樱也是莫家的嫡女,她怎麽舍得落下这个面子?” “所以,为莫夫人报仇雪恨的任务,你就想当然地以为落在了你和莫三小姐的身上?”常守农心内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那你觉得你告发了莫子谦,莫家还能回的到从前吗?此事牵连甚广,想来不说也能知道,莫子谦的仕途止步于此,莫大公子的前程也是一片灰暗,莫家二小姐要从金枝玉叶变成杀人犯之女,她在京城也绝无在出人头地之日。最后,也就只有你和莫三小姐受到的波及最小,虽受人所指,忘恩负义,却也能博个为母报仇的美名,对吧?” 莫怀仁刚要说话,常守农又紧接着说道:“母亲死的不明不白,为母沉冤昭雪本就是做子女应该做的,你们都不告诉他们,他们又如何知道莫夫人的死因?或者,这正是你们想要的,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莫家大小姐的身上,等到莫家大小姐死了,你们又出来反咬一口,状告这一切的幕后黑手都是莫子谦。” 常守农说话的时候,一直都在打量着莫怀仁。 这人,脸上从刚开始丁点的错愕很快就回过神来,倒是个心机深沉的。 而这种内心有恨的,恨莫子谦将他当狗的,心机深沉的更是不容小觑! 1145 证人 听完了常守农一席话,莫怀仁还有闲情鼓起掌来:“常大人真是好同僚,为了洗清这个杀人犯身上的罪名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你说的这些,若是成立的话,你的证据呢?我可是亲眼看到我母亲被他气的吐血,千真万确,还有我母府上的其他丫鬟,你若是不信的话,你大可以去问。” 人群有人在移动,谢玉萝看过去,就见两个丫鬟往大堂那边去了。 听荷在一旁小声低语:“这不会是莫夫人的两个丫鬟吧?” 谢玉萝猜着应该差不离了。 果然,就听到莫怀仁介绍上去的两个丫鬟:“这两个丫鬟是我母亲身旁的贴身丫鬟,她们当时,可是亲眼看到母亲被这个人给气的吐血而亡!” 两个人将那夜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没有一点的迟疑。 听荷:“奇怪了,不是说莫夫人身边照顾的人都不见了吗?这两个丫鬟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莫怀安当时说,在母亲身旁伺候的丫鬟少了好几个,一直都找不到,看来…… “应该是被莫怀仁给弄走了。”谢玉萝答道。 “他弄走这两个丫鬟做什么?” 谢玉萝并没有回答,常守农也问了那两个丫鬟相同的问题,就听到两个丫鬟惊惧地回答:“是老爷,是老爷要杀我们灭口,我们怕死了,好在是二公子收留了我们。让我们能留下一条命来。” 莫子谦这个时候若是还不知道谁在背后陷害自己,那他就是真的傻了。 “我何时说过要你们的命?” 丫鬟答道:“你怕你气死夫人的事情暴露,想把罪过推到大小姐的身上,你怕我们说漏嘴,就想杀我们灭口,翠嬷嬷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嘛?” 翠嬷嬷先在她们之前就不知所踪了。自然而然地就以为翠嬷嬷早就被莫子谦给杀害了:“翠嬷嬷在夫人死后就失踪了,难道不是你杀了她嘛!” 莫子谦不说话,他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偏头斜睨了一眼的莫怀仁:“这是你早就计划好的一部分吧?” 莫怀仁惊讶地目瞪口呆:“爹,您在说什么呢?我计划什么?您做错了事情,难道还不能让人揭发吗?” 莫子谦摇头苦笑:“原来我身边养的不是一只够,是一头披着狗皮的中山狼。” 无论莫子谦说什么,莫怀仁也是一样的表情,“爹,真听不懂您在说什么。我也是为娘鸣不屈啊!” 莫子谦:“好,好啊!” 莫怀仁不理他了,转头看向常守农:“大人,他气死母亲在先,嫁祸给大姐,为防止被人泄露,将母亲身边的丫鬟砍杀,怀仁实在是看不过去,将这二人偷偷地藏了起来,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揭露他的真面目。请大人明鉴,还我母亲一个公道啊!” 两个丫鬟跟着他磕头:“求大人明鉴,还我家夫一个公道,还翠嬷嬷一个公道。” “我不需要公道,我还没死呢!”突然大堂外头传来一个声音,两个丫鬟一听,立马转头去看,一看泪水就跟着出来了:“翠嬷嬷,翠嬷嬷!” 翠嬷嬷看到两个丫鬟哭的伤心的模样,拍拍她们的肩膀:“别哭了,我没事的!” “爹,云柔……” 跟在翠嬷嬷身旁过来的,还有许久没见的莫怀安。 “怀安。” “大哥。” 莫怀安拍了拍莫云柔的肩膀好,“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翠嬷嬷,你去哪里了?”莫云雀看到翠嬷嬷也是动容不已:“我以为,我以为你……” 对于莫云雀的示好,翠嬷嬷压根就不为所动,“三小姐是想让我出现还是不想让我出现呢?我带来的,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莫云雀一怔,脸上的笑都僵了:“翠嬷嬷……” 翠嬷嬷冷冷地拂开莫云雀搭在自己胳膊的手,带着怒火和厌弃,“三小姐,事到如今,您还不说实话吗?” 莫云雀怔了下,笑道:“翠嬷嬷,你,你说什么呢?我说什么实话?” 翠嬷嬷看着莫云雀,“大小姐离开莫家之后,你才十岁,哪怕之前你没有养在夫人的名下,可是你吃的穿的用的,没有一点比不上二小姐,到后来你养在夫人的膝下,夫人待你更是如亲生女儿一般,从不曾亏待你半分,你怎么忍心去害对你那么好的人!” 莫云雀小脸儿一白,“翠嬷嬷,你,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听不懂?”翠嬷嬷冷笑:“你在夫人身边这么多年,做的一手好糕点深得夫人的喜欢,怎么,老奴说的够不够清楚?” 莫云雀:“……” “那日,夫人去见大小姐和大姑娘,夫人怕小姐担心她的身体,又怕自己不能随便乱吃外头的糕点,外头的糕点太甜了,所以那回,你自告奋勇地做了三种糕点给夫人,老奴说的没错吧!” 莫云雀脸僵了僵,努力挤出一抹笑:“只要母亲想吃,我便做。只是我不知道,翠嬷嬷这话究竟意欲何为,怎么就牵扯上了糕点呢?难道,那些糕点有什么问题吗?” 翠嬷嬷冷哼:“这可是你说的!” 莫云雀脸色顿时就阴了下来,眼眶说红就红了,“翠嬷嬷,我知道,你是为了保全我爹的颜面,故意诬陷我的对不对?可我做错了什么?我不过做了几盘糕点罢了,你为何要诬陷我?” 糕点早在那夜就已经处理干净了,寻常的人吃了一点关系都没有,可若是本身就有心悸的人吃了,只会加重心悸的毛病,若是有人在旁边稍微刺激一下,就会…… 莫云雀似乎蒙受了很大的冤屈,泪水又落了下来,愤愤地看着翠嬷嬷,不满翠嬷嬷对她的指控从何而来。 看到这自己伺候了五年多的三小姐,翠嬷嬷冷笑:“老奴自诩这一辈子看人从未看走眼过,可还真的是,老到老了,被鸟给啄了眼睛,三小姐,老奴就问你一句:你还觉得自己问心无愧吗?” 莫云雀昂着头,冷冷地道:“我从未做错过事情,我行得端坐得正,我愧疚什么?我无愧于心!” 翠嬷嬷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睛时,再没了往日长辈对小辈似的关爱,她眼神凌厉,“是吗?既然三小姐不愿意承认,那就不要怪老奴了。” 1146 糕点里头被人下了药 莫云雀咬着牙,眼神闪过一抹惊慌,飞快地看了一眼莫怀仁,莫怀仁老神在在,很是冷静地看了他一眼。 那是一个安慰的眼神,意思是,不要自乱阵脚,莫慌! 莫云雀知晓了莫怀仁的意思,低下头,很快就平复了自己的心绪,安静地立在一旁。 如今莫怀仁就是她的次主心骨,他不慌,她也就不慌。 莫怀仁只要不独自求生,她就不会揭发莫怀仁,她好好地兜着实情,莫怀仁也绝对不会丢下她不管。 同在一条船上,只能互相依偎着取暖,无论是谁放弃另外一个,大家都没有活路。 莫云雀懂这个道理。 在外头一直注意着大堂里头动静的谢玉萝,由于一直都在盯着莫云雀,自然,她看向莫怀仁的眼神,谢玉萝看的清清楚楚。二人之间配合默契的眼神,谢玉萝隐隐约约猜出了点什么。 翠嬷嬷拿出来一个盒子,盒子里头竟然放着几块糕点,许是放了一段日子,糕点都发霉质变了。 莫云雀脸看到盒子里头的东西,脸白了白,又很快恢复了鸵鸟特质,低头不语,也无人能看出她神色的变化。 “这是那日夫人做的糕点,虽然放了许久,糕点坏了,可里头有什么,只要有大夫查验,就能验出来里头加了什么不该加的东西了。”翠嬷嬷道,立马有衙役去请了大夫过来,一番查验之后,确实在里头查出了不同寻常的东西。 “这药下的分量不多,一般寻常人吃了没事,可若是本身就患有疾病的,吃了之后,会引发心悸加重,若是受到刺激,无论大小,都会……” 都会什么那大夫并没有说,不过那耐人寻味的话点到为止,更是引人入胜。 “那日老奴跟夫人从茶楼回去的路上,夫人的脸色很不好看,脸色红通通的,就连心跳都比平时快上不少,老奴瞧着害怕,就想请个大夫给夫人看下,夫人却说不用,还说是因为看着大小姐,高兴激动地,老奴瞧着夫人高兴,也就没再坚持。可到了晚上,夫人的情况就不容乐观,跟老爷说了几句话之后,夫人就吐了好多血,接着就……就不行了。当时,我们都以为是老爷气着了夫人,都吓着了……” 翠嬷嬷那日一直都跟在莫夫人的身边,没有人比她更了解那日发生的事情,所以,她说的很是详细,就连那日在茶楼夫人和大小姐一家说了什么,夫人是什么态度,都说的清清楚楚。 常守农:“你这糕点,是从哪里来的?” 翠嬷嬷答:“夫人不能多吃甜的,每回吃的糕点都是府里头做的,而三小姐做的一手好糕点,不仅颜色外形好看,而且口感特别好,夫人特别喜欢吃,于是,三小姐就自告奋勇,夫人的糕点,就一直都是三小姐在做的!” 莫云雀反驳道:“我给夫人做了那么多的糕点,什么都做过,你怎么确定这是我做的?府上的厨子又不是没做过,而且他们也知道夫人是不吃甜食的。” 翠嬷嬷:“府上的厨子是会做糕点,可你做的糕点,自己难道不知道跟厨子做的区别吗?你为了标新立异,哄夫人开心,每种糕点都用了模子。而且这模子也是你那边独有的……” 莫云雀打断了翠嬷嬷的话,“胡说,那日母亲出去的急,我压根就来不及在糕点上头鼓捣花样,我只挑了些去年酿制的菊花酱,随手捏……” 话还没有说完,莫云雀突然反应过来,错愕地看着一脸冷笑的翠嬷嬷,她中计了。 “你……”莫云雀心一慌。 “你承认这点心里头有菊花酱了?”翠嬷嬷将盒子拿起来,大声说道:“这里头所有的点心都有菊花酱。现在不是有菊花的季节,而在我们府上,唯一会做的花酱的,就只有三小姐。” 常守农闻言,看向莫云雀:“莫三小姐,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这糕点里头的那点害人心悸的药粉从何而来?” 莫云雀脸色惨白地往后头退了两步,吱吱呜呜说不上话来。 “莫三小姐,请你解释!” 莫云雀:“兴许,兴许是谁用了我的菊花酱,我……我……” 翠嬷嬷:“是吗?你的菊花酱一直都是素柳在保管,要不要问问她,问问那日还有谁在她手上拿了菊花酱?” 莫云雀脸色大变:“她……” 常守农不理会其他人的反应,如今这素柳也是至关重要的一个证人,他忙喝道:“来人,传素柳!” 莫云雀来之前并没有考虑到糕点的事情,而且素柳也压根不知道她来了府衙,这个时候传唤素柳过来…… “不要,不要叫她来!”莫云雀惊慌失措,连忙要阻止衙役。 翠嬷嬷冷笑:“为何不叫过来?怎么,提前没有对好口供,怕翻船是不是?” 莫云雀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一旁的莫怀仁,就见他眉头紧锁,看向她的眼神也充满了怒色。 他在怪她说错话了。 莫云雀双手不安地绞着帕子,脑子飞速地转着,可究竟要怎么回答? 翠嬷嬷看向莫子谦,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老爷,夫人根本不是您害的,是她,是她在夫人的糕点里头下了药,这才让夫人她病情加重,而您跟她说的那几句话,无异于就是一根导火索,若不是他们暗害夫人在先,夫人压根就不会出事的啊!” 莫子谦看着莫云雀,突然大步上前,扬起巴掌一巴掌打在了莫云雀的脸上,他气的胸膛起伏,指着莫云雀骂道:“你母亲待你不薄,把你当嫡女一般养着,云樱有的你都有,你为何,你为何要害她!” 说完话,顿觉口里一股铁锈味,莫子谦吐出一口血来,看着莫云雀满是懊悔:“我不该,我不该的!我不该把你抱到心瑶膝下去……” “够了!”莫云雀突然大吼一声打断了莫子谦的话:“你别假惺惺的了,你们若是真的把我当女儿一样看待,我在她身边这么多年,她为何不把我挂在她的名下?说什么像嫡女一样看待,吃的穿的一样,可我的身份能一样吗?” 这女人,是猪吗?别人一激,她就安耐不住,有没有长脑子! 1147 麻雀永远都变不了凤凰 莫怀仁看向莫云雀,“云雀……” 这个莫云雀,被别人一激,莫怀仁真怕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来。 莫云雀一把甩开了莫怀仁的手,面目狰狞可怖,就像是个讨债的恶鬼。 往事种种,就跟重新经历过的一般,莫云雀脑子里头万般羞辱的过往重新集聚,就跟要了她命似得,她痛苦不已:“云樱有的,我有,可是每回我出去参加宴会,我就算穿着跟云樱一样的好衣裳,带着跟云樱一样的好首饰,别人还是在我后头指指点点,说我不过是莫家的庶女,别以为换了一层皮,就飞上枝头变成了凤凰,麻雀永远都变不了凤凰。” 莫怀仁眸子陡然变暗。 被莫子谦这话一激,再加上点心的事情,莫云雀……怕是疯了。 “你们口口声声说爱我,可为什么当莫云柔出现的时候,娘就再也不理我了?我去给她请安她不见我,我给她做好吃的她也不见我,我是什么?我不过是莫云柔不在时候哄她开心的替代品。莫云柔离开了,所以你就把我抱过去,让娘得到慰藉,可等她来了,我就什么都不是了,我又要过回以前没爹疼没娘爱的委屈日子,是不是?” “她爱了你那么多年,你怎么忍心?”莫云柔看着眼前跟自己有四五分相似的莫云雀,看到她眼底的愤怒和不甘,她想不明白,娘对她那么好,她在母亲膝下承欢,为何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莫云雀:“我怎么不忍心?她要是死了,你作为最后跟她见面的人,你脱的了干系吗?你说你还能回莫家吗?只是可惜了,我药下的少了,竟然是被爹说两句重话才吐血的,当时我的目的,是让她见了你之后就吐血而亡,这样,别人就更加信服,爹就再也不会让你回莫府了,对不对?你不回来,我就还是那个顶替你在莫府的人,你抢不走我的东西,我还是莫家的三小姐,就算不是嫡女,我还是能顶替你!” “只要能顶替你,就够了……”莫云雀呢喃地说了一句,莫云柔还未开口,只听到“啪”地一声,莫云雀跟前站着一个跟她身量相似,容貌也相似的女子,正举着巴掌,虎视眈眈地瞪着莫云雀:“莫云雀,你卑鄙,你无耻!” 来人正是莫云樱,莫怀安通知了她,让长随将这边的情况大致说了下,莫云樱刚才也站在外头,听到了莫云雀的不平和愤怒。 听到最后,知晓是她在母亲的糕点里头下药害死母亲,气得站了出来,冲到莫云雀的跟前,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 莫云雀的脸唰地一下子就有了一个五指印,莫云樱哭着说道:“我娘对你多好,我有的你都有,而且你的还比我的好,你为什么要害死我娘,你为什么!” 莫云雀捂着被打的通红的脸,偏头问她:“你问我为什么,那你又为什么骗我!” “我何时骗过你?”莫云樱不解,一旁的莫怀仁却不由自主地往后头退了一步,他身子在抖,莫怀安不动声色地过去,一把抓住了莫怀仁的胳膊,死死地盯着他。 莫怀仁用力挣脱,莫怀安比他的力气更大。 “这是咱们莫家的家务事,姑娘家家的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在这里说,岂不是要笑掉人的大牙!”莫怀仁赶忙劝解道。 而莫怀安却不赞同:“怀仁,咱们莫家的脸已经丢光了,不在乎多丢这么一点。” 莫怀安笑道,他的眼睛冷的跟数九寒天一般,莫怀仁没来由地心一颤。 “云雀,不要耍小孩子的脾性!”莫怀仁大声呵斥道。 莫云雀回头,果然就看到莫怀仁不停地向自己使眼色,使眼色有什么用?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都已经承认是她在糕点里头下药了,还能有挽回的机会吗? 莫怀安却道:“云雀,你想说什么尽管说。” 没有,没有了。 她看了一眼莫怀仁,然后偏过头去,再也不看莫怀仁了。 莫怀仁暗道不好,这个莫云雀…… “二姐,爹和大哥只把你当亲生女儿一样我,他们有没有半点将我当女儿一样看待?二姐只比我大三个月,娘死后,你们偷偷地给她相看未婚配的儿郎,可我呢?你们有没有替我考虑?我只比二姐小三个月啊,难不成还要等我三年之后再去相看嘛!”莫云雀哭的绝望。 莫云樱疑惑不解:“相看?我相看谁了?” 莫云雀吼她:“你到了这个时候还隐瞒我,那日你说你不知道,可是爹和大哥他们早就为你准备好了一切,他们准备了一个册子,都是京城未婚配的贵家嫡长子,你还挑了几个看中的人,只要大哥去帮你相看,相中了你等着出孝了就能嫁人了,我说错了嘛?” 莫云樱被说的的云里雾里,“我挑了几个看中的人?莫云雀,你疯了吗?我还在替我母亲守孝,我就算再想嫁人,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挑什么人!”她看向莫怀安:“而且大哥压根就没给过我什么册子,压根就没跟我说过什么相看的事情。” 莫云雀愣愣地看向莫怀安,莫怀安也道:“云雀,母亲尸骨未寒,爹除了上朝,就是每日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头,我便是疼爱这个妹子,我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去帮她相看未来夫婿。而且,你们就相差三个月,就算我替云樱相看,也绝对不会漏了你的,你是从哪里听到这些无稽之谈!” 莫子谦也哼了一声,显然也压根就不知道这回事情。 莫云雀这回真的愣住了,他们三个人异口同声地说不知道这回事情,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二哥…… “二哥。”莫云雀不傻,知道自己被莫怀仁设计了,将莫夫人的事情跟这回告状的事情一联系,这才惊觉,自己成了莫怀仁的探路石,或者说是一颗棋子:“你为什么要骗我?” 莫怀仁叹了口气,莫怀安攥着他的胳膊,“是你说的?你骗她做什么?就为了骗她我们都不认她这个妹妹,挑拨她来告父亲谋杀母亲的吗?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怀仁,自认待你不薄,你为何要挑拨我们兄弟姐妹之间的关系……啊……” 1148 水落石出 莫怀安惨痛地大叫一声,捂着肚子后退了好几步,一张脸因为疼痛已经变得惨白,莫怀仁刚才趁他不备的时候,一拳打在了他的肚子上,疼的他冷汗直冒。 而莫怀仁却恨不得他死:“待我不薄?你问问你的好父亲,何曾把我当做他的儿子?我在莫家算什么?我只是莫家的一条会摇尾乞怜的狗!要一辈子活在你的光辉之下,你会的我不能会,你不会的我更加要表现出我是白痴的样子,为什么?莫怀安,你怎么不去问问你的这位好父亲,问问他我这是为什么!” 莫怀仁指着莫子谦,歇斯底里,如一只被人逼到了绝境的猛兽:“莫子谦,你来告诉我,我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莫子谦并没有因为莫怀仁的指责和谩骂而表现出丝毫的愤怒,这在以前,莫子谦早就大发雷霆了,也许,莫夫人的死,刺激了他。他闭目,悲咽道:“是爹对不起你。” “这么多年的折磨,一句对不起就够了吗?莫子谦,你知道不知道,你毁了我一辈子,我想要的通通都得不到,所以,我也要你跟我一样,你所珍视的,我也要一样一样地毁掉。你青梅竹马的好夫人,你从小捧在手心里头长大的莫云柔,还有你疼爱的外孙小七,可惜了,计划失败,你知道我后期还要做什么吗?我要毁了你莫家的嫡长子,毁了莫家的嫡女,我要让这个簪缨世家,从此沦为全天下的笑柄,只是可惜了,我怎么就找了一个这样蠢笨如猪的同伙,都被搞砸了!”莫怀仁讥笑道,眼神冷如冰,他的计划,最后全部都毁在了这个女人的手里。 莫云雀失望道,“原来,我也只是你计划里头的一部分。” “是啊,谁让你蠢的跟猪一样。” 莫子谦:“……我对不起你。” 莫怀安不解,“爹,你为什么要跟他说对不起?” 莫子谦不言,莫怀仁冷笑:“为什么?你说为什么?他不好意思告诉你,我来告诉你,你知道为什么我已经考上了秀才后来却再也不读书了吗?因为我优秀,他怕我超过你去,比你厉害,让你活在我的阴影之下,与是他就斩断了我读书的念想,骂我是莫家养的一条狗,永远只能活在你的阴影里!” “爹……”莫怀安不敢置信:“怀仁说的是真的吗?” 莫子谦万分的懊悔,“我做错了。” 十几年过后,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他不想任何人越过怀安,就好像他不想让其他孩子越过云柔和云樱去,那是他心爱的女子生的孩子,他期盼已久的孩子,怎么能被别人给比下去呢!所以,他当时说了那样一席话,伤了莫怀仁,也让他记恨了十几年,让他害死了自己的心瑶。 “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你生下我又没有尽到当父亲的责任,你为什么?我从来不曾期待你带我来这个世界上,你为什么!”莫怀仁癫狂地的吼道:“所以,我要毁了你珍视的一切,你不在乎我不要紧,我就把你在乎的全部都通通毁掉。” 莫怀仁已经疯魔了,或者说,他早就已经疯魔了。 “莫子谦,同样是你的儿子,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我要让你一辈子都活在痛苦里,我没有的,别人也休想得到!”莫怀仁突然大叫一声,猛地朝莫怀安冲去。 谢玉萝暗道不好,这莫怀仁怕是要来个鱼死网破,说时迟那时快,倪梁冲了过去,一把拉住了莫怀仁,而他的手里,还亮着一柄晃眼的匕首,只差几步路,就要捅进莫怀安的肚子里。 莫怀仁大叫:“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常守农摆摆手,让人制服了莫怀仁,他还在癫狂地自言自语,嘴里头不停地喊打喊杀。 显然是疯了。 莫云雀看到莫怀仁变成了这副样子,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是二哥把药给我,让我下到夫人的糕点里,我不想让大姐回家……后来,二哥让我来府衙状告父亲杀害母亲,我……” 莫怀安看着以前自己真心实意当亲妹妹一般的莫云雀,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云雀,大哥从不曾亏待于你!娘也不曾苛责过你,她时常在我面前说起你的好,说你乖巧懂事,说她真心实意地想把你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 莫子谦叹了一口气:“你知道你娘在见你大姐之前跟我说过什么吗?” 莫云雀抬头,茫然懊悔地看着莫子谦。 “你娘跟我说,她想把你挂在她的名下,以后你就时她的亲生女儿了!” 翠嬷嬷也掩嘴哭泣:“夫人见过了大小姐之后,跟奴婢说,等到大小姐回家了,把你挂到她名下,以后一家人就再也不分开了!” 莫云雀眼神在那一刻,所有的神采都如刹那烟花,绚烂过后,就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她果真这样说过嘛?”莫云雀像是傻了一般,口里头喃喃有词。 她不是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而是不敢相信莫夫人竟然真的动了收养她的心,就见莫怀安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递给了莫云雀,“你若是还不信的话,你看看这个吧。” 莫云雀接过,那是一块玉佩,跟云樱一模一样的玉佩,只不过,云樱的上头雕刻的是一朵花,而她的上头,雕刻的是一只娇小的云雀。 “这是娘托我找工匠定制的,本想着等哪日就送给你,可是,她再也等不到亲手送给你的那一天了。”莫怀安哽咽地说道。 莫云樱偏头,再也不看莫云雀,冷冷地说道:“这下,你满意了吧?” 兄妹两个转身,朝莫子谦走去,再也不理会莫云雀了。” 莫云雀努努嘴,终究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她看了看莫怀仁,这人此刻也瘫坐在地上,痴痴傻傻地念念有词,她听不懂,她也跟着跪下,“对不起。” 对不起谁,她没说,不过想来,这府上她唯一对得起的,也就只有莫怀仁了。 一场声势浩大弄的皇宫里头的那位都知道的小子告老子,以莫云雀和莫怀仁的认罪而告一段落。 众人唏嘘不已。 1149 依然不近人情的莫大人 莫云雀和莫怀仁狼狈为奸,害死莫夫人,证据确凿,且当事人认罪,案件很快就审到了最后,本来莫怀仁要杀人偿命,可莫子谦给他求了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被流放。而莫云雀,被嫉妒和仇恨蒙蔽了双眼,也被关押。 一时之间,小子告老子的后续跟风一样传遍了京城,原来是庶子庶女心怀怨恨,这才将自己老子爹告上了公堂。 而老子爹也是被庶子给蒙蔽了,因为发妻的死,也因为自己的仕途,将发妻的死栽赃到大女儿的身上。说来说去,这就是一本糊涂账,在这里头,除了死去的莫夫人和平白受诬陷的莫云柔一家,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倪梁将人犯人押下去,常守农则将莫子谦等人带到了后堂。 莫子谦感谢常守农还他清白,自然也庆幸莫云柔能死里逃生。 常守农:“莫小姐不是我救的。是令郎救下的。就是因为莫小姐没事,而又有人来府衙告状,我觉得这事情蹊跷,这才将大人请过来了解情况,谁知道大人竟然也不知情,为了引出背后陷害莫大人的凶手,我跟令郎这才迫不得已,将计就计。” 莫子谦无地自容,若不是莫怀安发现事情有异,多长了几个心眼的话,也许现在,他真的要以死谢罪了。 常守农见一家子终于又团聚了,而且看这大小姐跟莫大人的关系也恢复的很好,想着谢玉萝的嘱托,本想要当一回和事老的,看这状况也放心了,“莫大人,下官有件事情要跟您说!” 莫子谦:“常大人有什么话尽管直说。”他心里头感激常守农。 常守农看了一眼这屋子里头的人,想了想还是道:“莫大人还是随我出去一趟吧,这事情……关系到您。” 屋子里头的人都齐刷刷地看来,莫子谦却摆摆手:“你们就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就来。” 二人单独说了会话,莫子谦再出来的时候,神情有些萎靡,不过等看到小七胖乎乎笑眯眯地朝他跑来,那点子萎靡立马就烟消云散了。 现如今,再也没什么比一家人在一起更让人开心的了! 一家人与常守农分别之后,莫家人就上了马车,直接往莫府去了。 常守农在门口等着看到马车走远,刚要进衙门,就见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常守农就笑了:“玉萝……” 谢玉萝和听松听荷走了过来,一脸的笑意。 “师傅!”谢玉萝亲切地喊道。 常守农也不多说什么,估计谢玉萝在这里也站了许久,该看到的该听到的全部都听到了,便道:“这莫大人事实上并不讨厌柳夫人,只是这根深蒂固的身份门第观念作祟,哎,平白地耽误了这么多年的时间。” 如今一家子团聚,唯独只有一个莫夫人让人缅怀罢了。活着的人,每每想到死去的亲人,也只能抹一把泪了。 谢玉萝也谈了一口气:“好在,事情完美地解决了。” “是啊,柳夫人这一家子,也终于能踏进莫府的大门了。”常守农抚着胡须说道,想起之前他跟莫子谦的那一席简短的谈话,莫子谦最后说的一句话是:那就让我带云柔回去看看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吧,也就当是全了一个念想了。 谢玉萝也朝马车离去的方向看了看,直到马车不见。 她自然没有发现,府衙对面不远处有个十多岁的孩子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眼神中满是惊愕。 马车幽幽地走了,那个一直在看谢玉萝的半大的孩子一直跟了过去。 听松吁停了马车,听荷扶了谢玉萝下来,好在这两条街上的人流多,马车有时候走的都不如人快,那个男孩不费吹灰之力地就跟着马车过来,偷偷地看了一眼听荷,再看了听荷扶着的夫人,那男孩诧异地嘴巴都张的老大。 确定是自己要找的人之后,那男孩这才走了。 听松这时抬头,看了看那个男孩瘦削的背影。 从他在揽月楼跟着,听松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个孩子,没想到他竟然跟着到家里来了。 听松捏了捏拳头,眼神悠地变冷。 站在莫家的大门口,那一对威仪令人惧怕的石狮子此刻也似乎可爱了起来。 当这里是家的时候,一切都那么的亲切,这威仪的石狮子是镇宅神兽,可若这里是炼狱,就连门口的石狮子都跟魔鬼的爪牙一般,凶恶地让人不敢靠近。 莫子谦抱着小七,身子有些佝偻,柳寻渺怕累着莫大人,便伸手道:“莫大人,小七比较沉,还是我来抱吧!” 莫子谦瞥了他一眼,不悦地抱着小七撒手就走,连个哼字都没有留给他。 柳寻渺:“……”莫大人依然不喜欢他。 莫云柔看到这番情景,看了过来,握住了柳寻渺的手,安慰道:“寻渺,爹他……” “不碍事的!”柳寻渺倒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毕竟莫子谦对他的成见也不是一朝一夕的,那可是长达五六年的光阴啊! 而且,他现在有温柔的妻子,有可爱的孩子,至于其他人的眼光和看法,他通通都没有放在心上,他只要一门心思地对妻子对孩子好就够了,那些眼光和看法,对他来说并没有多重要! 在莫怀安和莫云樱的带领下,柳寻渺夫妻二人光明正大的从莫府的正门踏了进去。 上回来,是走的后门,只敢偷偷摸摸,而这一回,则走的是前门,也许是事先就得到了命令,莫家所有的仆从丫鬟,全部都站在院子里头,哗啦啦地一大片,看到柳寻渺和莫云柔,全部跪了一地,几十张嘴异口同声地高喊着:“恭迎大小姐、大姑爷、小小公子回家。” 同样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听着那暖人心的话,再看一旁大哥小妹那兴奋激动的眼神,还有刚才没给寻渺好脸色的爹,莫云柔近乡情怯,进了几年没踏进过的家门更是情怯,嘴唇嗫嚅、哆哆嗦嗦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直接背过身去,哭了。 柳寻渺也顾不得有人在场,抱住了她。 1150 喊一声父亲,隔阂尽消 莫怀安见状,将下人屏退,那恭迎的话没有了,身边围着的又都是自己一家人。 “云柔寻渺,欢迎你们回家。这里永远都是你们的家。”莫怀安道。 莫云樱也抹着眼泪:“大姐大姐夫,欢迎你们回家。” 小七还在莫子谦的怀里,见状开心地拍着手噘嘴说道:“为什么大舅小姨不说欢迎小七回家呀,小七也回家了!” 莫子谦闻言,紧紧地抱着了小七,老泪纵横:“小七,欢迎你回家。” 翠嬷嬷不停地抹着眼泪,眼眶子红了,显然刚才已经是哭过一轮了,“老爷、大公子,大小姐、大姑爷、二小姐,都快别哭了,今儿个可是大团圆的日子,奴婢这就去准备一桌酒菜,给大小姐大姑爷接风洗尘。” 大团圆的日子,若是心瑶还在的话,看到云柔一家回来了,不知道有多开心呢! 莫子谦背过身去,悄悄地抹了抹眼泪,小七是个诚实的娃娃,转头的时候看到祖父的眼睛红了,上头还有眼泪,心疼地说道:“祖父不哭祖父不哭,哪里疼,小七给你呼呼……” 其他的人都看过来,莫子谦被人当场揭了老底,老脸一红,自己也是个爱面子,哪里愿意在这么多晚辈的面前承认自己哭了,“祖父是沙子进眼睛了。” “爹,爹……”小七一听,立马扯着嗓子喊:“爹你快来给祖父吹吹。”然后又奶声奶气地跟莫子谦说道:“祖父,我爹吹沙子可厉害了,我娘总是眼睛进沙子,我爹只要一吹吹就好啦!” 莫云柔:“……” 莫子谦:“……” 真真是童言无忌。 柳寻渺自然知道莫大人不是因为眼睛进沙子了,也被小七的话给闹的有些不好意思,遂上前走了两步,道:“莫大人,小七调皮,还是我……” “来抱吧”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见莫子谦眼睛一瞪,抱着小七气冲冲地又走了。 好在这回鼻子“哼”了一声。 莫云柔忙上前去要安慰柳寻渺,莫怀安看着自己爹的背影,先是愣了下,然后就笑了。 笑的挺大声的,莫云樱扯了他一把,不停地使眼色。 要命了,爹对姐夫这个态度,自己大哥还能笑的出来,这不是让姐夫更加难堪嘛! 莫怀安还是在笑,拉着柳寻渺到了一边,跟他耳语了几句,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柳寻渺听后有些难为情:“这个方法,有用吗?” “自然是有用的,你且等着看吧,若是还凶你,我这个大舅子随你怎么责罚!”莫怀安拍着胸脯,自信满满。 柳寻淼也被逗笑了,转头看了一眼正关切地望着自己的莫云柔,勾唇笑了。那是一种很放松的笑。 莫云柔便知道,大哥肯定是给自己夫君出了个什么法子。 “姐姐,大哥跟姐夫说什么呢?神神秘秘的!”莫云樱哪里懂,也嘀咕道。 莫怀安扬手:“云樱,你跟云柔到院子里头去转转,饭菜好了我让人去叫你们。云柔,你家寻渺先借我用下了。” 说完,拉着柳寻渺就快步走了。 莫云樱也不去猜,挽着莫云柔的胳膊就带她到处去参观去了。 莫子谦抱着小七去了自己的书房,他有许多私藏的好砚台好书好墨,知道小七虽然年纪小,却也会背许多诗词了,虽然笔抓不稳,但是也能看到平时莫云柔和柳寻渺花费了功夫去教他,心里头也是欣慰不已。 看到喜欢读书的孩子,莫子谦自然就喜欢,于是抱着小七就在自己书房里头“寻宝”,以往他珍藏的一些文房四宝都拿了出来,一股脑儿地给了小七,等到莫怀安和柳寻渺到了书房,就看到小七捧着一块冻石爱不释手。 莫怀安一见,眼睛都在发亮:“爹,你可终于舍得把你这块半脂拿出来给我们长长见识了。” 柳寻渺定睛一看小七小手上抓的那块石头,只一眼,就暗暗心惊,这可是一块上好的鱼脑冻石。那石头石质温润莹洁,半透明,肌理隐含棉花纹,因状如煮熟的鱼脑而得名鱼脑冻石。产量稀少,十分难得,是水坑中的珍品。 柳寻渺忙从小七手里头拿过石头,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子上,小声说道:“小七,那是祖父的东西,你力气小拿不稳,别砸坏了。” 小七奶声奶气地说道:“是祖父给我的!” 柳寻渺:“……”一块难得一见的珍品就这么给了小七?听刚才莫怀安的话,那可是平时连见都不怎么能见到的好东西。 “小七,不可以……”柳寻渺以为是自己儿子看到好看的东西就想要据为己有,刚想要呵斥小七,就听到莫子谦冷冷地开了口:“怎么,我给自己外孙送块石头玩你都要管吗?” “不是……”柳寻渺见莫子谦误会了,刚要开口解释,一旁的莫怀安突然掩嘴咳咳两声,打断了柳寻渺要解释的话。 柳寻渺突然想到来之前大舅子跟自己说的话,语气一停,说道:“不是的,父亲,是寻渺怕这孩子力气小,拿不稳,把这上等的珍品给砸坏了。” 那石头还是一块原石,并没有雕刻成型,怕是连莫子谦自己都舍不得用。 “咳咳……” 莫子谦本想继续横眉冷对,也想说两句话刺激下柳寻渺,一听到父亲这两个字,猛地咳嗽了两声,刚才的不快一扫而光,相反,倒是有些手足无措,“那个什么,这东西不就是拿出来用的,摔坏了就摔坏了,有什么关系,小七要是喜欢,我这里还多的是!” 说完,他看向了莫怀安:“你不是也想要吗?你看看这里,你喜欢什么,你挑一块过去。”然后又默了默:“你喜欢什么,你也拿什么。” 前头的特指了莫怀安,而后头的那个你,没说谁,可柳寻渺却知道莫子谦说的是自己。他并没有推辞,而是拱手,真心实意地说道:“那寻渺就多谢父亲了。” 莫子谦看都不看他,把小七抱进了怀里又看其他好东西去了,不过瞧他跟小七说话的声音,语调愉快地都跟上天了似得,莫怀安推推柳寻渺,挤眉弄眼地说道:“我没说错吧!” 柳寻渺也跟着笑,顺手在一堆珍贵的石头里头挑了一块最朴实无华也最普通的。 喊一声父亲,这多年来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隔阂如清晨薄雾,太阳一出,薄雾尽散。 1151 这剑……是真的吗 等到吃饭的时候,莫云柔担心自己父亲还给柳寻渺小鞋穿,可等落座了,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莫子谦拉着一儿一女婿陪他喝酒,喝的那叫一个开心,寻渺长寻渺短的叫,熟稔地不得了。就连莫云樱也都好奇,她们逛园子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晚饭之后,莫云柔歇在了她未出阁时的院落里。 这么多年过去了,可她再走进院落,看到的还是五六年前熟悉的模样,里头的一花一草一木,就连小池子里头还养着三条锦鲤,莫怀安解释道:“这里每天都有人打扫,这鱼,也是跟你离开的时候一样,娘说过的,就算你不在家,可这里还是你永远的家,只要你肯回来,莫家永远都是你的家。” 顿了顿,他又说道:“爹面上虽然看着不近人情,可却从来都没有阻止娘做这些事情,而且有时候路过这里,还会进来看一看,当然了,他是偷偷地来的,不过有时候我过来这里,就能发现他过来,在院子里头走一圈,然后才离开,每回我都躲着他,所以他也不知道我知道他经常来这里,所以,云柔……” 莫云柔点点头,声音哽咽:“我知道,我知道的。” 当年是她不懂事,一意孤行,若是当时能跟家里头的人好好地商量,不那么倔强,不那么顽固,好好地跟家里人说说,又怎么会弄到如今这步田地呢! 回到熟悉的房间,等到所有的人都走了,就留下莫云柔和柳寻渺时,莫云柔这才控制不住,扑进了柳寻渺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柳寻渺拍着她的背,像是安慰孩子一样。 她想哭,就让她哭,等哭够了,一切就都过去了。 莫云柔将柳寻渺的衣襟都给哭湿漉漉的,直到她哽咽的声音低了些,这才出言道:“云柔,咱们回家了,不哭了。” 莫云柔哽咽:“只是娘永远都不在了。” 柳寻渺顿了顿,将人抱在怀里,安慰道:“娘在天有灵,看见你回家了,她也一定会很开心的。” 莫云柔:“明儿个我带你去见娘吧。” “好,云柔,不哭了,第一天回家,你要开开心心的,咱们都开开心心的,娘在天有灵,她也一样会开心的。” 莫云柔想了想,这才擦干净眼泪,笑了笑:“现在你喊娘,倒喊的顺口。只是可惜,她再也听不到你喊她娘了。” 柳寻渺:“明日咱们去见娘,我一定在她面前喊一百句娘。而且,娘虽然听不到了,可是爹还是听到的……” “你喊爹了?”莫云柔惊讶地抬头,问道。 柳寻渺笑,边笑边将莫云柔散乱的发别到她的耳后,“嗯,怀安给我出的主意。” 然后……效果好的不行。 “吃饭的时候,怪不得爹那么高兴。”莫云柔高兴地说道。 “爹他很疼你的!”柳寻渺摸摸云柔的发,声音温柔地如今夜的月。 外头夜风微凉,天上一轮明月挂在枝头,像是披着一层薄薄的纱,又像是雾气,淡淡的,柔柔的,朦朦胧胧! 月光倾泻在院子里头,两个相互依偎的身影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莫云柔举起右手,伸开五指,一旁的柳寻渺也举起左手,二人的掌心相对,一轮明月似乎是挂在二人的手心里似得,就跟五六年前一样,也是在这样月光皎洁的夜晚,二人私定终身。 一晃,二人从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丫头片子,如今为人父为人母,这过去的年岁,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不过,就算是做梦,那也一定是美梦。 莫云柔喃喃地说道:“寻渺,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柳寻渺嗯了一声,笃定道:“一定会的。” 未来的好日子,还等着他们呢! 夜里,除了繁华地方还在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外,这京城小巷子里头早就已经安安静静了。 萧宅本就有些偏僻,也不是个富庶的街道,住在这里的人,并没有什么达官贵人、世家大族,是以一到了晚上,除了几户人家门口还点着灯笼之外,其他的人家门口都黑漆漆的,只要薄薄的月光倾泻而下,正好看到四个黑漆漆的身影隐在黑暗里头,慢慢地向萧宅这边走来。 “你确定是这家?”一个声音不悦地问道。 “老大,我确定,我在揽月楼门口就瞧见了她们,我怕我记错了,一路从揽月楼跟着过来的,我看了两遍,一定不会认错的。”另外一个声音说道。 “那行,把东西扔进去。”是那个被称作老大的声音。 他正把东西递给旁边的一个人,可谁知,那人竟然连动都不动。 “把东西扔进去,还要我动手啊?”老大不悦了。 那个一动也不动的人欲哭无泪,声音哆哆嗦嗦:“老大……” 被称作老大的人这时回头,眼尖地看到了一道白光闪过,紧接着一个冷冰冰地声音质问道:“你们是什麽人?来我家做什么?你们要扔什么?” 三个问句,咄咄逼人。 被剑指着的是老二,脖子上那架着寒光闪闪的剑可是没长眼睛的:“英雄,大侠,这剑……是真的吗?” 身后传来一声冷笑:“要不要试试看?” 边说那剑锋口还往他的脖子上又近了一点,直接贴着脖颈上细嫩的皮肉。 那剑冷冰冰的,还泛着寒光,仿佛只要再靠近一点点,自己脖子就立马一分为二,脑袋和身子就分家了。 老三吓的差点晕过去:“大侠,好汉,饶命啊,我们不是坏人。” “不是坏人鬼鬼祟祟地来我家做什么?”听松自从下午见到那个一路跟着他们的男孩之后,就多了一个心眼,果然,一到晚上,这人就过来了,一来还来了四个。 最大的那个跟自己年纪相仿,虽然长的人高马大,但听松完全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 被唤做老大的人举起了手里头的东西:“你别动我兄弟,我们真不是坏人,我们就是来,就是来送东西的……” 送东西? 听松疑惑地接过他说的东西,凑到跟前一看,立马横眉倒竖:“原来我姐姐的钱袋子是被你们偷走的!” 一直都没找到的贼子,胆子够大,直接找上门来了。 1152 他乡遇故知 听松直接押着四个人进了院子,手脚麻利地一捆绳子就将四个人给捆住了,刚捆住,听荷就过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听松将东西丢给她:“姐姐,你看看这是不是你丢的钱袋子?” 听荷看到丢失了都快有大半年的钱袋子失而复得,也愣了下:“找回来了?” 丢的时间太长,她都已经不抱有任何的希望了。 听松:“从他们手里头找出来的。” 听荷定睛看了这几个人一眼,一眼就认出了当时偷她钱袋子的那个男孩:“哦,原来真是被你偷走了,我们当时好心好意给你付包子钱,你还偷走我的钱袋子,你还有没有良心了。” 老三被骂的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瞥眼就去看老大,老大的脸也黑漆漆的,瞪着他。 听荷打开钱袋子,里头有多少钱她也不记得了,不过里头竟然还有银子,她倒是没想到:“怎么,偷了钱不用?” 老三嗫嚅:“我……” 被称作老大的人喊了一句:“姑娘,这事情是我们不对,现在物归原主,里头的银子我们一点都没动。不信你数数。” 里头的银子多少倒是无所谓,听荷是怀疑这些人的动机,偷了钱不用,大半年之后竟然还给了她,说这人没有其他的心思,听荷不信。 “说,你们究竟有什么目的?”听荷大喝一声,听松见状,手里头的剑再次出鞘,架在了那个老大的脖子上。 虽然夜很黑,院子里头也有几盏灯,可是这老大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都阻挡不了他眼里头的光,“我们什么目的都没有。偷了你的钱袋子,是我们的错,我们一直在找你,想把钱袋子还给你,我们今天来,就是为了还钱袋子的。” “偷了不用?还有你们这样做小偷的?”听荷不屑地冷笑:“你们要是不实话实说,别怪我把你们扭送到官府去,看你们到了官府还老实不老实。” 她使了个眼色,听松明白,拉起绳子就催他们:“起来,跟我去见官!” 老四吓得起都起不来:“我们真没有目的。” “我们虽然是偷子,但是我有四不偷。”年纪最大的老大说道:“我一不偷穷,二不偷老人孩子和妇人,三不偷病,四不偷同行。当时偷你们钱的弟兄不懂事,偷了你的钱,他也被我骂过了,钱袋子我们一直收着,里头的东西我们一点没动,就想着有朝一日能找到你还给你。至于你说我们有什么目的,我们什么目的都没有,就是不偷女人!” 他虽然是个偷子,也是个有原则的偷子。 “是洪南吗?” 男子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洪南身子都颤了颤。 难道在京城还能碰到老熟人? 听松和听荷忙看过去,叫了一声“夫人”。 “老大,她怎么知道你的名字?”老二跟在洪南的身边最久,自然知道老大的真名字。 洪南扭头,一道绝美的面容出现在他的眼前,那是一张过了多久都不会褪色的绮丽和绝色,相反随着岁月的增长,她的气质和风华更添沉稳和端庄,“萧夫人!” 还真是他乡遇故知! 同样是大锅的面条,一人两个煎的金黄的荷包蛋,四个人坐在厨房里,吃的大快朵颐。听松就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吃的倍儿香。 不过是普通的面条和荷包蛋,都吃的这么香,想来平时吃的也不咋地,兴许连饭都吃不饱。 “你怎麽来京城了?以前的那些兄弟呢?阿忠阿义呢?” 洪南很快就吃完了面,到了外头,谢玉萝正坐在石桌子前等他。一见面,就跟老熟人一样聊开了。 洪南看了看面前的人,不过三四年不见,这位夫人越发的明艳尊贵,可反观自己……来来回回,还不如之前呢! “他们在镇子上做的好,生活也稳定下来了。我们也就分开了。”洪南也坐了下来。 “你怎么也不留下来?” “我不喜欢那些事情。”洪南摇头:“我生性自由惯了,每天被拘在那一点地方我闷的慌,在镇子上找了几份工作,我也做不下去,就跑了。一路往北,上了京城,原本以为这里人多工作的机会也多,哪里知道……”洪南自嘲地摇摇头:“是我太高估我自己了。” “你现在在做什么?还在偷吗?”谢玉萝给他倒了一杯清茶,推到了洪南的面前。 洪南忙摆手,“萧夫人,我可真的没再偷了。我来京城是真的要来找事情做的,您也知道,我这人喜欢交兄弟,来了之后,就认识了这三个人,都是可怜兮兮的,从小讨饭长大的,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刚一开始他们是靠乞讨偷钱过日子,后来拜了把子认我做大哥之后,也都不偷了。” “胡说,那上回为什么偷我的钱袋子的?”听荷对这洪南是一肚子的气。 洪南能理解,能不气吗? 出手相助最后竟然成了农夫与蛇,任谁都高兴不起来。 洪南苦笑:“真是对不住,上回偷银子也实在是事出有因,我们是气不过,当时本是想偷那个卖包子的,他做生意太坏了,专门用隔天的馊了的包子骗小孩,我们都碰到过好多回了。我们本想给他一点教训,偷他的钱袋子让他吃点教训的,谁知道你帮了老三,老三那混小子,也是个不长眼睛的,竟然偷了您的东西!” 听荷冷哼:“是啊,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她对洪南倒是一肚子的意见。 谢玉萝哭笑不得。 听荷全身的刺几乎都竖起来了。上回她帮了人,却被人偷了钱袋子,为这事情,她是气的恼火,谢玉萝不知道安慰了她多少回,如今找到了当时偷自己钱袋子的人,她不把火撒出来才怪呢! 听荷嘀嘀咕咕,将人骂了好些遍,听松就抱着剑站在一旁的,老神在在。 谢玉萝不说话,只是笑,洪南只能洗耳恭听。 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罢了。 况且,这小妮子骂人能骂出什么脏话来,洪南平时听人说话都比听荷骂的难听,只不过,为了让这小妮子撒气,洪南只能装作自己真的知道错了的样子。 直到听荷骂的够了,谢玉萝这才笑道:“好了好了,你骂也骂够了,气也出了,钱袋子也回来了,里头一个铜板带少,再骂下去,他都要去钻土了。” 1153 他义气?我瞧着是你傻气 谢玉萝不过是说笑的,这洪南以前是当混混的,早就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听荷这些骂人的话对他来说不过是挠痒痒,人家就耷拉个脑袋,脸都没变过呢! 听荷也骂累了,自己一路骂过来,也觉得太咄咄逼人了,一跺脚,“真是狗咬吕洞宾。” 洪南:看到没,这要是没读过书的,还真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自己是个穷酸人,就当没文化了。 谢玉萝这才看向洪南,问他:“那你们现在在做什么?” “在码头上或者店里头帮人下货抗包,靠体力活挣钱。”洪南块头大,身材壮实,力气也大,他去做体力活,谢玉萝倒是相信,只是里头的那几个…… “他们也跟着做?”谢玉萝好奇地问道。 里头的那三个,除了那老二长的高,却是个高竹竿,浑身上下也没有几两肉,再就是老三老四了,都才是十来岁刚出头的毛头孩子呢! “老二跟着我一块瞎混。”洪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他的牙齿白的发亮:“我力气大,一个人能做两个人的事情,就把他带着混口饭吃。” “那另外两个呢?” 洪南道:“虽然小,但是脑子挺活的,腿脚也快,他们就在店里头打打杂,帮别人跑跑腿什么的,反正能有一口饭吃,饿不死我们。” “你们现在住在哪里?” “就住在城西的一座荒废了的宅子里头。”洪南不好意思地道:“城西有条巷子,里头住的都是跟我们一样,无家可归又没钱的人,大家挤在一块,也行。” 虽看着落魄,却也是凭借自己的本事吃饭,之前那偷窃一事,也是事出有因。 谢玉萝略一沉思,道:“你们还有干净的衣裳吗?” 干净的衣裳? 洪南点点头:“有的,虽然没钱,但是干净的衣裳,我们还是有一套,像老三老四,他们在店里头做伙计,总不能穿的破破烂烂的。我跟老二抗麻袋,虽然穿的的破,但是也有干净的。” 谢玉萝:“明日一大早你们去揽月楼等我。” “去揽月楼干嘛?”洪南没明白谢玉萝的意思。 那揽月楼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地方,难不成谢夫人要请他们吃好的?洪南以为是这样,连忙摆手:“萧夫人,您已经请我们吃了一顿好的了,不用再破费了。” 热腾腾的面条,配上煎的两面金黄的荷包蛋,再撒上碧绿的葱花,这真的是洪南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了。 头一回吃这么好吃的东西,也是面前这位萧夫人给他们煮的,时隔多年,那喷香扑鼻的味道还真是没变。 “不是请你们吃饭,是带你们去见一个人。”谢玉萝看了看天色,真的已经不早了:“就这么说好了,你们回去好好收拾下自己,把你们最好的衣裳穿上,明天一大早在揽月楼门口等我。” 洪南见谢玉萝都把话说的这么清楚了,虽然不知道谢玉萝要干嘛,但是他知道谢玉萝不会害他,不然的话,也不会再煮一碗香喷喷的面条给他吃了。 “行。”洪南满口答应。 人走了,还约定明天一块去揽月楼,听荷气的反正是直跺脚,“夫人,您明天带他们去揽月楼做什么?” 谢玉萝拍拍她的肩膀,笑道:“他们虽然偷了东西,但是也是为了打抱不平。况且,我很早就认识那个洪南,他虽然顽劣,但是本性是好的。” 听荷噘嘴,她反正觉得那个洪南嘻嘻哈哈的,就是个不正经的,特别是他偷了自己的钱袋子……好吧,虽然不是他亲自偷的,那也是他授意他的小弟偷的,也就跟他偷没区别了,这样的人,夫人竟然说他本性不坏,那什么样子的人才叫坏。 见听荷还在纠结,谢玉萝也不劝她。 反正劝也没用,谁让洪南得罪了她呢,只能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吧! 听松却没那么深的成见,见那洪南自己一个人就能过的挺好的,却还收了三个弟兄,罩着他们,就凭这份江湖义气,听松就觉得这人没那么坏。 “姐,我觉得夫人说的没错,我也觉得那洪南挺讲义气的。”听松道。 听荷不能反驳自己主子,难不成自己这个同胞弟弟就不能反驳吗?她冲听松翻了个白眼:“他义气?我瞧着是你傻气!傻帽一个,别人两三句好话就把你收买了,你当时不还想劈了人家的脑袋嘛!” 听松:“……” 安静地街道上,并不亮的月光勉强能看清前面的路,洪南四人吃过了香喷喷的面条,打着饱嗝往他们平时住的窝走去。 那个地方,真的只能叫个窝。 “大哥,你怎么,就认识这位夫人啊?”老三捧着吃的圆滚滚的肚子,很是不好意思,要知道大哥认识这位夫人,当时就是让他剁了自己的手,他也不会去偷这位夫人的钱袋子啊! 洪南不由就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我跟这位夫人,还真是不打不相识……”是吧,当时他就是要去欺负她来着。没想到,再次跟她见面,也是不打不相识。 不过,每每都是他落了下风。 老二也捧着肚子,打着饱嗝,夜风一吹,连骨头缝里都是软绵绵的,就想睡觉,吃的这么饱,回去睡觉肯定舒服:“大哥,明天我们真的要去揽月楼吗?她不会是故意诳我们的,要抓我们去见官的吧?” 洪南瞪了他一眼:“人家吃饱了撑的让你吃这么饱?” 老二摸摸脑袋,还真是这样,要抓去见官今儿个晚上就去了,何必等到明天,还主动让他们去,要是他们不去,她怎么抓他们去见官? “我,我这不就是随口说说嘛!”老二呵呵笑道。 洪南看了看脚下的路,很认真地道:“回去好好睡一会儿,明儿个天不亮就起来,去河里把自己洗干净了,换上咱们最干净最好的衣裳,谁要是没洗干净,就别跟着我了。” 老二老三老四异口同声就道:“大哥,我们洗,一定洗的干干净净的。” 回到破屋子后,各自找了自己平时蜷过的草席就躺了上去,旁边睡的是三个兄弟,吃饱了没心事早就已经呼呼大睡,打着鼾了,洪南却睡不着了。 他猜不透萧夫人喊他去揽月楼干嘛! 而且,萧夫人没说具体的时间,那只能是早去不能晚去的,可他素来懒散惯了,天知道他明天睁开眼睛的时候是什么时辰,若是让萧夫人等他,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一个女人都比他这个大男人要守时,他还有什么脸去见萧夫人。 1154 揽月楼的新伙计 洪南不敢睡,怕误了时辰,又不敢不睡,怕自己明天无精打采的,让萧夫人失望,这翻来覆去的,只能逼迫自己阖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却是被惊醒的。 梦里头梦见自己等到了揽月楼的时候,萧夫人已经离开了,昨天那个嘴巴吧把地数落自己的小姑娘指着自己的鼻子骂自己不守信用。 好吧,估计昨儿个是被那姑娘给骂的有心理阴影了,竟然连做梦都会梦见她! 洪南吓醒了,睁开眼睛看外头还黑蒙蒙的,天都没亮呢! 幸好幸好,没误时间。 虽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但是现在去洗漱还是来得及的,便一脚一个踢人起来。 这三人都没有睡够呢,虽然肚子里头不满,可也不敢违逆洪南的意思,一个个打着哈欠抱着自己最好干净最好的衣裳出了窝。 谢玉萝天刚亮就起来了,洗漱好一番,就跟萧钰一块出了门。 因着时间还早,此刻街上的人并不多,多的是一些来摆摊设点的摊贩,都在整理自己的摊位上的货品,难得见到几个客人。将萧钰送到翰林院之后,马车调转了个头,往揽月楼去了。 人少路宽,车马走的快,听松赶着马车眼见前头屋檐下站着的人,笑道:“夫人,他们还真来的早。” 谢玉萝挑开帘子,果然看到四个身影站在揽月楼的屋檐下,也跟着笑了。 听荷不快地道:“还真以为夫人请他们吃饭呢,来的这么积极。” 谢玉萝:“……”她还真是请他们来吃一顿好的的,不过,她还有其他的目的。昨日她故意没说约定的时间,就是想看看洪南这个人。 人都说,守时守信守诺,看一个人守不守时间,也是一门看人品性的大学问。是让人等他还是他等人,就能看出,此人有没有将承诺二字放在心上。 也许会有人说,你自己又没有说具体的时间,只说个一大早,谁知道一大早是多早,也对,谢玉萝是没说,可若是答应了的人,就断然不会抠字面意思,而是会乖乖地早来,早等。 老二老三老四靠在墙壁上,哈欠都要连天了,不过也没人说一句埋怨的话,洪南则是闭着眼睛靠在墙壁上,短暂的闭目养神,昨天睡的晚,睡的不安慰,醒的又早,他真是困了,可由于怕弄脏衣裳,也怕自己的形象吓着别人,他就靠在墙上,休息了一会儿,耳朵却竖了起来,听周围的动静。 人声、车轱辘声,还有马蹄声,由远及近,由近及远,都没有人在揽月楼门口停留,直到一声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和车咕噜声,还有吁停马车的声音传来,洪南快速地睁开了眼睛,就见听松跳下马车,取下了踏脚凳,先出来的自然是昨天把他骂的恨不得“钻土”的听荷姑娘,挑开帘子,先瞪了他一眼。 这小妮子,气性倒挺大,半年多了的事情,还记得这么深刻。 洪南不好意思地笑了,上前去打了声招呼:“夫人……” 谢玉萝颔首:“来很久了?” 老二老三老四也都醒了,刚想要说邀功他们天不亮就在这里等,可洪南却道:“没有,刚来。” 四个人的衣裳都有些潮气,明显,不是刚来,可洪南这样说,谢玉萝也就这样信,揽月楼这时开了门,伙计见到谢玉萝,连忙跑了出来迎接:“夫人,您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宋先生起了吗?” “宋先生早就起了,如今正在屋里看书呢!” “让厨房多做我们这几个人的早饭,都还没吃呢!”谢玉萝笑着吩咐道,那伙计应了,飞快地扫了洪南四个人一眼,就领着谢玉萝进了揽月楼。 厨房那边得到消息,说是萧夫人过来吃早饭了,还带来了好几个人,这早点便也多做了不少。 宋长青也在第一时间得知了谢玉萝到揽月楼的消息,出了厢房的门口,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就看到谢玉萝端坐在桌前,正跟面对她的一个陌生男子说着话。 “宋先生……”谢玉萝就面对楼梯,听到声响便知是宋长青,起身打了声招呼。 宋长青没想过谢玉萝竟然会一大清早地过来,有些担忧,快步上前:“今日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谢玉萝摇头,笑道:“没什么事,就是过来吃个早饭。” 还真是稀客,她可从来没有一大早过来吃过早饭。 宋长青当然非常的欢迎。 谢玉萝想也没想,就将伙计给自己送来的蜜茶给宋长青倒了一杯,推到了他的面前。 宋长青接过,一饮而尽。 蜜茶很甜,揽月楼的厨子知道谢玉萝的喜好,见她来了,自然是上等的蜂蜜兑温开水,一杯下去,从喉咙甜到了肺腑。 端着清茶过来的伙计看到先生喝了给萧夫人准备的蜜茶,再看看自己手里头的清茶,不知道是该放还是不该放。 先生不是不爱吃甜腻的吗?萧夫人喜蜜糖,所以这蜜茶里头放了不少的蜂蜜,平时闻都不愿意闻的先生,怎么就一口气将那甜腻腻的蜜茶给喝光了呢? 宋长青喝光了,谢玉萝没给他续,待会就要吃早饭了,喝多了等会又吃不下了,遂便介绍洪南与他认识。 “洪南,这位是揽月楼东家宋先生。宋先生,这位是以前认识的一位朋友,洪南。” 宋长青微微颔首,算是见过,举止仪态那端的是一介富家公子的模样,洪南是个乡野粗人,学不来这些礼仪教养,便学着江湖人一般,双手抱拳,算是见过了。 “他们这是……”宋长青疑惑地问谢玉萝,不明白她带这些人来的目的。 谢玉萝笑着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来给你送人来的。揽月楼不是缺几个伙计嘛?我瞧着这几人倒是不错,不如让他们留下试试?若是做的好的话,就留下,若是做的不好,再让他们另谋高就。” 洪南讶然:“……”什么什么?让他们到揽月楼来当伙计? 老二老三老四眼珠子瞪的比铜铃还要大。 来揽月楼当伙计? 怎么可能,一个小小的酒楼都不屑要他们,揽月楼这数一数二的大酒楼,怎么可能会收他们做跑堂。 宋长青想都没想,就点头应允:“好。今儿个就让他们开始上工吧!” 洪南目瞪口呆:“夫人……”转头有看向了宋长青:“宋先生,您……” 您就不问问我们这些人以前是做什么的吗?就这么张嘴就答应了?要是坏人,把这揽月楼给搬空砸光了怎么办? 1155 角色转换挺快的 似乎是看出了洪南眼底的诧异,宋长青笑:“萧夫人介绍过来的人,我信的过。” 洪南还在石化,老二老三老四却激动了:“大哥。” 能留在揽月楼做事,虽然就是个跑堂的,可有一屋睡一粥一饭食,还有干净的衣裳穿,他们到哪里去找这么好的事情。 洪南没说话,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三个弟兄急了:“大哥,你说句话啊!” “我只有一句话。”洪南突然抬头,谁都没看,就看自己这三位弟兄,声音严肃:“若是谁敢做对不起萧夫人,对不起宋先生,对不起揽月楼的事情,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到时候给我乖乖卷铺盖走人。” 洪南没有开玩笑,他知道这是谢玉萝对他的信任,所以他把丑话先说在前头,若是谁敢违背这句誓言,就此分道扬镳。 三个弟兄都为洪南马首是瞻,他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见大哥这般的严肃,三个人也知道大哥这是在提醒他们做人要对的起自己的良心,不能昧着良心去伤害对他们好的人。 “大哥,你就放心吧,我们一定听话,一定好好做事。” 得了三个弟兄的肯定回复,洪南这才拱手抱了一拳,对谢玉萝,对宋长青:“洪南,多谢夫人和宋先生的收留,我们四兄弟一定好好做事,一定不辜负夫人和宋先生的期望。” 谢玉萝含笑不语,宋长青也笑了笑。 “早饭好了,开饭啦!”大堂突然一声响,陆陆续续就有伙计将早饭端到了桌子上,先紧着谢玉萝这一桌子,摆好了这才是其他人的,谢玉萝邀洪南坐下一块吃,洪南却道:“我以后是揽月楼的伙计,自然要跟他们一块吃,夫人,宋先生,你们慢慢吃,我去那边吃了。” 角色转换的倒是挺快速的。 谢玉萝点点头,听荷听松也到一旁去吃了,没跟伙计们一桌,谢玉萝身边的人自然也是单独一桌子的,如今这一桌子,也就她和宋长青两个人。 有熬的浓稠的粥,有包子馒头饺子春卷水煮蛋,还有鸡蛋肉丝面,以及一碟子咸菜一碟子腐乳,还有刚炒好的一盘子时蔬,碧绿的。 面和粥到在谢玉萝这边,她便问道:“宋先生吃面还是吃稀饭?” 宋长青本想要自己来,“我来吧。” “这东西离你离的远,我也顺手,你要吃什么?” “稀饭。” 谢玉萝给他添了大半碗稀粥,递了过去:“吃稀粥可以吃个鸡蛋。” 宋长青不爱吃蛋黄,总觉得那蛋黄卡脖子,他剥了鸡蛋,吃了蛋白,蛋黄就放一边。 谢玉萝见了,说道:“蛋黄里头有很多营养,宋先生怎的不吃?” “卡脖子。”宋长青道,喝了一口粥。 谢玉萝就笑了:“那我教宋先生一个新吃法。我也不爱吃蛋黄,不过蛋黄有营养,只要身体能接受,这该吃的还是应该要吃的。” 她也剥了个鸡蛋,除了蛋白,蛋黄丢进粥里碾碎了,刚才还雪白的粥,因着蛋黄的缘故,变成了淡黄色。 谢玉萝舀了一勺子:“你瞧瞧,这样不就行了吗?蛋黄也吃了,也不卡脖子,又将营养吃进去了,一举两得呢!” 宋长青学着谢玉萝的模样,也将蛋黄丢到了粥里碾碎,果然,如谢玉萝所说,一点都不卡脖子了,而且粥还带着蛋黄的味道,又香了些许。 “怎么样?没骗你吧?”谢玉萝看宋长青吃的香,眉飞色舞:“我小时候也不喜欢吃蛋黄,觉得噎的慌,后来我妈就这样哄我吃下去的,一直到现在……” 妈? 宋长青疑惑地抬头,看向了谢玉萝。 妈是谁? 谢玉萝这才明白自己说错话了,笑嘻嘻地顾左右而言他,却是不再提刚才自己说过的话:“听说今年笋子不少,有笋子吗?我这边还有另外一种酸笋的做法,到时候是腌制酸笋拿出来卖,保存的好的话能卖到明年笋子上市呢!” 宋长青没追问刚才我妈是什么意思,顺着谢玉萝的话点点头:“好,今儿个刚好收了一些。” 谢玉萝早饭吃的多,每样都吃了一点,宋长青本来饭量小,可自从上回谢玉萝说他吃的少了之后,也慢慢地多吃一些,不过也不是很多,今儿个算是破天荒了,大半碗粥,一个鸡蛋,吃了一点面条,一个包子一个春卷,半碗时令蔬菜,等到谢玉萝放下筷子,宋长青也刚好放下了筷子。 吃饱了。 谢玉萝直接去了厨房,身边只留下宋长青、听荷听松以及一个宋长青从幽兰镇带来的厨子,谢玉萝亲自动手教那厨子如何腌制酸笋,等过了十天半个月,就能吃了。 等出了厨房,洪南他们已经换上了揽月楼伙计的衣裳,开始忙活了。 “萧夫人,谢谢您。”洪南特意跑了过来,感激地冲谢玉萝鞠了个躬。 谢玉萝叮嘱他:“好好做事,别让我和宋先生失望。” 洪南捏着拳头,似乎是在让谢玉萝宽心,也似乎是在给自己打气:“夫人您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您和宋先生失望的!” 谢玉萝的马车离开了,宋长青这才进了揽月楼,回头看了看洪南,招手带他进了厢房:“你跟夫人,是怎么认识的?” 过了五六日,宫里头的消息传了出来。 莫子谦位居礼部尚书,却尸位素餐,连自己的家风都处置不好。这往小了说是不善家教,这往大了说,身为礼部尚书却带不好家风家教的头,何以以礼安大越令天下臣服? 再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这小家管不好如何去管大家,身为礼部尚书,代表的是大越的颜面,无论对内还是对外,可堂堂礼部尚书,却连一个小家都管不好,出现了庶子庶女谋害嫡母,诬陷父亲,嫁祸大姐,还将自己父亲告上了府衙的令人闻所未闻的事情,关起房门,一家子勾心斗角也就罢了,如今对簿公堂,莫子谦这个礼部尚书,也是坐到头了。 1156 前尘往事,都是还不清的债 莫子谦早在常守农那里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这桩事情之后,也发觉自己活了这么多年,是白活了,做了这么多年的礼部尚书,什么都没有学会,倒是学了满脑子的迂腐和偏见。 在大殿之上,莫子谦就被脱去了官服,卸下了官帽,一身布衣地回到了莫府。而此刻的莫府,也是人头攒动,很多官兵进进出出,手里头扛着已经被封条封住了的木箱。 那里头装的,是这么多年莫府的积蓄。 莫子谦一点都不怜惜那些金银财宝,也不怜惜这座大宅子。他既然已经不做礼部尚书了,成为一个普通的庶民,那这莫府,他也没有资格继续霸占下去。那些金银财宝,放在身上也是个祸害。 莫怀安带着两个妹妹在大堂,虽然外头闹的凶,可是他们几个却稳稳地坐着,都看向大门口,在等着莫子谦的回来。 莫子谦平安到家,兄妹三个眼睛都亮了,急急地迎了出来。虽然早就已经知道父亲只是被褫夺了官职,贬为了庶民,可不见着人平安回来,还是有些不放心。 莫子谦看到自己三个儿女,再想到那另外两个,不由得悲从中来,满心愧疚:“爹,不是一个好爹啊。” 莫云柔还抱着小七,小七就往莫子谦怀里挣扎,抱了小七,莫子谦脸上的愧色才淡了些:“这下害得你们连家都没有了。” “爹,只要我们一家人开开心心地住在一起,哪里都是家。”莫云柔道。一旁的柳寻渺半搂着莫云柔,也说道:“爹,云柔说的不错,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哪里都是家。” 莫子谦嘴角动了动,看向柳寻渺,长吁了一口气,脸色也比刚才要好看许多。 莫怀安见状,咧唇笑了笑,“爹,我已经让人将咱们的东西搬去我买的宅子里了,咱们现在回家吧。” 莫子谦点点头,回头再看了一眼他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地方。 过去的一切就过去了,心瑶已经不在,他都已经错过了那么长的时间,父女离心,母女分离,就连在心瑶的最后一刻,她心心念念的,都是这个女儿。 未来日子里,他也一定要将过去消逝的岁月给捡回来。 能捡回多少是多少! 莫怀安的宅子离莫云柔买的宅子离的并不远,也就隔了一条街的距离而已,送了莫子谦他们回府上,帮着安顿了之后,一块吃了饭,莫云柔和柳寻渺就带着是小七回去了。 莫子谦也没有留他们,只说有空多带小七过来玩,就送他们到门口了。 小七趴在柳寻渺的肩头,自然能看到站在灯笼下的祖父,“爹,祖父还一直在看我们呢!” 莫云柔和柳寻渺回头,果然,老远了,还看到那抹身影站在门口。 莫云柔鼻头一酸,翠嬷嬷是莫夫人的侍女,莫夫人死后,她也自然而然地要跟着莫云柔一块走,她也回头看到了莫大人,眼睛酸涩。 若是夫人还在的话,不知道有多高兴呢,不过这样的话她不能说,说了大小姐又不知道要伤心成什么样子。 翠嬷嬷安慰道:“大小姐,咱们不哭了。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咱们高高兴兴的。”夫人肯定希望看到大小姐快快乐乐、幸幸福福的。 莫云柔哽咽两声,逐渐控制了哭声:“嗯,不哭了。” 几人离去,逐渐没入了黑暗的街道,唯独莫子谦还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才进去。 如今莫家的宅子并不气派,比起莫府来说更是相形见绌,以前几进几出的大宅院,光是走完都要花费半日的时间,可是现在,前院后院,中间就一个小小的花园隔开了,他们带来了不愿意离开的三四个仆从,虽然小,却也充满了人气。 莫怀安寻了过来,“爹。” 莫子谦道:“怀仁和云雀,不要让他们吃太多的苦。” 也许是年纪大了,回想起年轻的时候,发现很多事情自己真是错的一塌糊涂,如今老了,更是懊悔莫及。 莫怀安:“……是,爹。” “我与你娘从小青梅竹马,后来结成夫妻,我以为这一辈子我们两个人都能幸福地生活下去,可谁曾想,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一切的源头,到要怪我。” 莫子谦回忆起往事,追悔莫及:“你娘在怀云柔的时候,身体很不好,哪怕是后来生下云柔,身子也总是不利索,我对男女之事,本就不乐衷,日日陪着你娘陪着她一起养好身子,可是你祖母看不下去,说是男儿血气方刚,怎么能不沾女人,于是你祖母,硬是往我房里放了一个女人,一夜醉酒,荒唐成了事,而就那一夜,就有了怀仁……” 莫子谦闭上了眼睛,“我愧对你母亲,在她身体不适的时候却背叛了她,于是我便对那个女人不闻不问,也许是心思郁结,怀仁的娘生孩子时竟然大出血,虽好歹捡回了一条命,不过身体也大不如前,没过几年,就去了。” “你娘养好身子后,我们又有了云樱。”莫子谦自嘲道:“这回没有你祖母的插手了,倒是我自己,仕途不顺,整日在外头流连,后来一个青楼女子怀了身孕,我便将她带回了家。你娘知道后,气得差点小产。你是不知道,当时大夫跟我说你娘可能会小产的时候,我害怕的连魂魄都要散了。那个时候我就发誓,莫子谦,你若是再做糊涂事情,你就懊悔一辈子去吧。” 莫子谦在说,莫怀安在听,小院寂静,偶尔夜风微凉,却异常的温馨。 “那个青楼女子被我留了下来,生下云雀,我就随便在外头买了个宅子把她给安顿了下来,但是我一次都没有去过。本来她若是这样一辈子便也算了,她替我生了女儿,我也给让她一辈子衣食无忧,毕竟谁家都有三妻四妾。可是谁知道……” 莫子谦长叹了一口气,“青楼女子就是青楼女子,有了富贵还不满足,她在我给她买的宅子里头背着我找了别人,你说是报应吗?我给了她大笔的银子,她跟着那人就远走高飞了,谁知道,后来听说那人又将她卖进了青楼,就连我给她的银子也被那人挥霍一空,我得知消息后,本想去救她,谁知道已经去晚了,她在下等的青楼楚馆,早已惹上一身脏病,回来没一年的功夫,就去了。临走的时候让我千万不要跟云雀说起她这个令人恶心的生母。” 说起这些过去,莫子谦已经不抱有任何的喜与怒,一副完全说别人家事情的样子。 前尘往事,都是怎么还,都还不清的债。 1157 吹皱一湖春水 “他们的生母如此,我对他们两个,也本就没有任何的感情,只当是家里多养了两个人。可是……”莫子谦顿了顿:“毕竟是我的骨血啊!” 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不然也不会在莫怀仁污蔑他的时候一言不发,虽也有自己愧疚自责的原因,但是大部分…… 他不想再失去一个孩子了。 很多年以前的事情,莫怀安也从未听过,他只知道父母亲感情很好,爹不是重色之人,别人家里妻妾成群,而他家里只有两个庶子庶女,连他们的生母是谁都从未见过。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 “他们心里有恨,我理解。”莫子谦说完,直起身子,也不知是不是莫怀安的错觉,他发现,父亲已经老了,就连以前笔挺的身子此刻也佝偻了,“若是有可能,让他们别吃那么多的苦,再告诉他们,我对不起他们。” 莫怀安努努嘴,一句话都没说,只嗯了一声。 “你救了你妹妹,幸好,幸好。”莫子谦感慨道。 莫怀安摇头:“救下妹妹的人,不是我。” 莫子谦惊诧地问:“不是你,那是……” “是云柔的一个好姐妹,就是上回来悼念母亲的萧夫人。”莫淮安说起萧钰的妻子,莫子谦还是有点印象的,“就上回跟着常夫人来府上悼念,小七要跟着她走的萧夫人?” “正是她!”莫怀安将这段日子自己在背地里头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莫子谦,包括如何救下莫云柔一家三口,还包括如何发现莫怀仁莫云雀跟此事的关系,以及找到躲起来的翠嬷嬷,等等等等。 “翠嬷嬷并不是要躲起来,而是怀疑娘的死因。正好那时您……不是您,是怀仁,又要下令杀了娘身边的丫鬟,翠嬷嬷就正好趁着这个风声躲了起来,她找了不少的大夫,最后发现了糕点里头的猫腻,她就一直在等待时机,也不知道该把东西交给谁。”莫怀安说起这些,并没有丝毫的隐瞒,“这位萧夫人,别看是个女子,却心思缜密,善舞人心,儿子有她在一旁提点,自然将事情查的水落石出。” 莫子谦感慨万分:“一直都说萧大人的妻子是个大字不识一个的乡野村妇,不然为何萧大人从不将她带到大庭广众之下,却没想到,此女竟然有如此厉害之处。” 莫怀安:“萧夫人叮嘱儿子,这些事情还让我帮她隐瞒。她是一介女子,说是不好在外头露过多名声。” 莫子谦听后不住地点头:“倒是个低调的。” 莫怀安并没有反驳,相反在他的心里,他对谢玉萝的感触比莫子谦还要多,毕竟,他跟谢玉萝接触过几回,面对面的交流,让他对谢玉萝产生了更多的好奇,以及尊重。 外头传来了敲梆子的声音,萧钰最近在翰林院处理重要的事情,回来的也晚,听松是一直在等他的。 等回到屋子里头,谢玉萝已经好眠,她本来平时都睡在里侧的,今日睡在了外侧。 四月入了夏,虽然换了薄被褥,可谢玉萝还是贪凉,一只胳膊就这么搭在被褥外头,萧钰摸了下,上头冰冰凉的。 宠溺地笑了笑,正握着她的胳膊要放进被褥里头,谢玉萝就醒了,睁着迷瞪的眼睛看萧钰,声音带着没睡醒的迷蒙:“阿钰,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萧钰回答,边脱了鞋袜上床。谢玉萝往里头躺了躺,然后跟八爪鱼一样黏了上来,紧紧地搂着萧钰,她的头窝在萧钰的颈窝里,闷声闷气地说道:“姐姐姐夫他们跟莫大人和好了,他们一家又快快乐乐在一起了。” “我知道。”萧钰拍着谢玉萝的后背,安慰道:“有你在,他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明儿个中午我请姐姐他们吃顿饭,算是帮他们洗尘,庆贺新生,你有空吗?” “有的。”萧钰声音低沉却温柔:“明天中午我赶回来。” “嗯。”谢玉萝嘤咛了一声,就没说话了,萧钰等了好一会,没再听到谢玉萝的声音,再一认真听,这小傻子竟然已经发出了细细的鼾声,睡着了。 “小傻子。”萧钰淡淡地笑着,他的身子也放松了下来,想到今日收到的一封秘密信函,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信里头所言,让人惊诧,而信却没有落款,甚至连找出写信人是谁的蛛丝马迹都没有,这么大的事情,为何要写信给他? 写信的那个人,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写那样一封信给他呢? 萧钰有些累,可是脑子却一直都在想着那封信,脑子飞快地转着,辗转难眠,一直到外头的天微微泛了白,萧钰知道自己要是再想下去,再不休息一会儿,今儿个一天都要浑浑噩噩了,便努力将这一切抛诸脑后,睡了一觉。 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外头的天已经亮了。 萧钰摸了摸身边的床褥,已经空了,阿萝已经起来了。 果然,听到门轻轻地吱嘎一声,有脚步轻轻地往自己这边走来,萧钰忙闭上眼睛,假装没有醒。 有人在床边坐下,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脂粉香,萧钰熟悉这个味道,这是“苏·玉”才有的花香,素雅恬淡。 而阿萝给自己特意研制了一套脂粉,她的香更淡,若有似无,想要闻时,一点都闻不到,等你不抱希望了,鼻尖却飘来淡淡的一抹香味,又勾起了人的追逐欲。 谢玉萝认真地看着还在“熟睡”的萧钰,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你这一段时间,累坏了吧?瞧瞧你,哪怕睡着了,眉头都是锁在一块。” 萧钰:“……” 谢玉萝伸出手,想要抚平萧钰额间的皱纹,她的手尖有点凉,碰到萧钰温柔的额头上时,萧钰觉得脑子都清明了不少,不由自主地就放松了眉间。 突然,额头上一热,温热的唇瓣软软地贴在他的眉间,紧接着,是眼睛,鼻梁,一点点地触碰,像是蜻蜓点水一样,飞快地掠过,却将平静的一湖春水给搅的涟漪丛丛。 1158 还有比上差更重要的事情 “呀……”谢玉萝被人抱着压在了萧钰的身上,耳边还传来萧钰沙哑的声音:“阿萝,你这一大清早地就点火,是想要为夫惩罚你嘛?” 谢玉萝贴在萧钰的胸口,听着萧钰强劲而有力地心跳声,惩罚似的说道:“谁让你装睡的。” 感情是发现自己在装睡。 “什么时候发现的?”萧钰低低地笑,那温热的气息洒在谢玉萝的耳蜗里,像是灶膛里头的那一把火,将周围的空气都给烧热了。 “跟你说话的时候,你笑了。”谢玉萝痴痴地笑。 这么多年的枕边人,萧钰熟睡时是个什么样子,她怎么会不知道,果然,一出手就将某人给炸出来了。 萧钰胸膛起伏,也跟着笑,然后随手一扯,将谢玉萝冠好的发簪扯了下头,一头青丝如墨一般倾洒而下,遮住了他的脸,挡住了他的眼。他温柔地将墨发拂到一边,将谢玉萝的娇嗔悉数吞入了腹中。 “我刚刚才冠好的发。” “等会再让人给你冠过。” “时间不早了,你还要去上差呢!再晚了就来不及了。” “昨儿个晚归,将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晚去片刻并无碍。” “呀,我刚刚涂好的脂粉……” “等会再涂了。” “……” 某人还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可惜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在外头候着的听荷端着面盆打算,没一会儿就听到里头传来的娇笑声和其他的声音,听荷脸一红,唇角一勾,转身就走了。 外头的阳光正好,扑棱棱地倾洒在紧闭的窗棂下,诚心将老爷夫人的早膳都摆了出来,可等了好一会儿却不见人过来,“夫人怎么去那么久?老爷怎么还不起来啊?” 诚意道:“要不你去喊一声吧,等会饭菜凉了。” 诚心刚抬脚往外头走,听荷刚好进来,诚心:“听荷姐姐,老爷起来了吗?饭菜都准备好了。” 听荷将面盆放下,笑着道:“急什么,再等等。” 诚心:“……” 诚意:“……” 早上不是你让催夫人和老爷的吗?老爷上差就快要迟到了。 看到姐妹两个茫然地望着自己,听荷顿了顿,道:“那个……老爷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诚心诚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懂,这一大清早的,有什么比上差还要更重要的事情。 听荷抿抿嘴:当然有了,生个小小姐啊! 约莫两盏茶过后,萧钰身着官服,神清气爽地过来吃了饭,诚心诚意看看外头,都有些奇怪:夫人去叫老爷,怎么老爷来了,夫人却没来? 二人没问,萧钰吃了不少,心满意足地道:“夫人有些乏了,你们先等着,等她叫你们的时候再过去伺候。” 说完,这才精神饱满地走了。 哪里有半夜没睡的萎靡样子。 诚心嘀咕:“早上夫人精气神不是挺好的吗?” “是啊,昨夜夫人睡的早,早上起的早,还在院子里头跑了三圈呢。”诚意也跟着咬耳朵。 两个丫鬟也不敢去打扰夫人,便守在外头等呀等,等了半个时辰,里头传来夫人起床的声音,两个丫鬟忙进去了。 待看到夫人面色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迷人的红晕,头发凌乱,嘴唇红肿,就连起身的姿势都有些扭捏,二人哪怕不懂,现下也明白了,偷偷地看了一眼,然后掩嘴嗤嗤地笑了。 谢玉萝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跟散架了似的,好不容易喂饱了那只披着羊皮的狼,倒把自己累的够呛,睡了这么一会儿,身子还是痛的,直到看到镜子里头自己那张红肿的唇,谢玉萝终于知道这两个小丫头片子为何总是背着自己偷偷地笑了。 好你个杀千刀的萧钰,属狗的呀,嘴唇又红又肿,说好了今儿个中午请姐姐姐夫他们一家人吃饭的,她还怎么见人嘛! 本要将宴席设在揽月楼的,可如今这副样子实在是不宜出门,谢玉萝只好将宴席设在家里了。 家里头人虽然少,但是都是得力的,半上午的功夫,买菜的买菜,洗菜的洗菜,将家宴准备的倒是有条不紊。 谢玉萝也不出门,任由他们去操办,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头闷头看书写书,时不时地拿着凉毛巾敷在嘴唇上,等到了中午的时候,还好,嘴唇复原了不少,最起码,能见人了。 莫云柔夫妻什么时,带来了一大堆的东西,塞满了半个车厢。 大包小包地往院子里头抗,等谢玉萝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五六个筐子放在院子里了,听荷无奈地看着她,无声地表示自己怎么拦都拦不住。 “姐夫,你这是做什么?”谢玉萝疑惑地看着正指挥着人卖力地搬东西的柳寻渺,“你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莫云柔抱着小七从外头走进来,“小姨,小姨……” 小七乐的直往谢玉萝怀里钻,谢玉萝伸手接过了他,还是满脸疑惑地看着莫云柔。 “东西不是我和寻渺买的,是我爹和我大哥置办的,说是要让我好好地谢谢你,若不是你的话,我们……”莫云柔没说我们怎样,不过想也想的到,那日从宅子被带走,莫四是真的要杀他们的。 谢玉萝扶额,无力吐槽:“可是姐,你是我姐啊。” 好姐妹无需在意这些啊! 莫云柔嗔:“这里头可没有一点我送的东西,都是我爹和大哥置办的,他们的心意,我可不管,反正我是没有。” 谢玉萝听了便笑:“那感情好,那我收的心安理得了。” 说完,抱着小七来到那么多东西面前,指着那一筐筐或者一包包的东西问小七:“小七,你喜欢哪个?” 小七歪着头看了看吃的喝的玩的,许是知道自己有孩子,这里头还有不少的小孩子的玩具,还有几匹布匹,除了这些贵重的之外,倒就是一些时令的瓜果蔬菜糕点米面之类的,谢玉萝特意看了看,便也没说什么。 如果太贵重了的话,她可不想收。 她跟莫云柔是姐妹感情,若是帮个忙就要用东西来回礼的话,那成什么了?好好的姐妹之情掺杂其他的东西在里头,谢玉萝很不喜欢。 1159 嘴巴被蚊子盯肿了 看到谢玉萝扫视了这些东西之后,神情也慢慢地的缓和下来,莫云柔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向柳寻渺,柳寻渺也无奈地摊手笑笑。 都跟爹和大舅子说了,谢玉萝什么东西都不会要,可这两人,非要往他们的马车里头装,好在除了布匹珍贵一点外,都是一些家常的东西,并不罕见,二人这才应允了。 来的时候还怕谢玉萝不待见,如今瞧见她没说啥,夫妻两个这才安下心来。 不过夫妻两个心里头也明白,谢玉萝帮他们,是真心实意地帮他们,就这儿么点东西,又怎么偿还地了她对他们的恩情。 “好了,小七要这些,听松,你腾个筐出来,帮小七把这些东西装好。”谢玉萝指着面前的东西吩咐听松,听松手脚麻利地将小七喜欢的东西装筐,莫云柔夫妻瞧见了,差点醉倒。 这小兔崽子竟然一下子就点了两筐东西,来时本就六筐东西,又要带回去两筐。 “说好了的,这是小七喜欢的,姐,姐夫,我就借花献佛了。”谢玉萝抱着小七,说完也不理会二人,径直朝后院走去:“我们去吃饭咯。” 这是将近大半个月以来,笑笑乐乐和谢谢第一回见着小七,三个孩子在后院玩,看到一个胖墩墩的身子朝他们飞来,三个孩子还愣了下,乐乐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小七哥哥……” 他这一叫,笑笑和谢谢都反应过来,三个娃娃往小七那边冲去。三个娃娃走路快是快,可也不怎么稳,身子总晃,吓得花娘大惊失色,可你说要摔吧,这三个孩子都没摔,一路安安稳稳地走到了小七的跟前。 冲的跟火箭似的。 “小七哥哥!”三个娃娃凑到小七的跟前,你一言我一语就叫上了。 小七像是个大哥哥一样,一人摸了一下,颇有一副大哥大的架势:“你们都长高了。” 谢玉萝:“……” 莫云柔跟柳寻渺对视一眼,差点没憋住笑。 “小七哥哥,你到哪里去了?我们每天都想你。”谢谢嘴巴最甜,说起甜言蜜语就跟不要钱似的。 小七想了想,然后道:“我爹娘带我去看我外祖父,大舅舅和小姨了。” “你小姨不是我娘吗?”笑笑看了一眼自己的娘。 “我还有一个小姨。”小七骄傲地说。 谢谢突然凑到小七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话,小七回头看了一眼谢玉萝,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娘,然后低下头,神神秘秘地,四个小脑袋瓜子勾到一块,说了什么没人知道。 小七说完了,谢谢抬头,又看了自己娘一眼,得意地说道:“我就说嘛。” 诚心那边喊吃饭了,几个人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往厨房那边去了。 谢玉萝抱着谢谢,问他:“刚才你问哥哥什么了?” 谢谢眨巴着眼睛,将身子扭到了前头。谢玉萝:“……” 这是不打算回答自己的话了。 就在谢玉萝暗恼这小子跟他爹一样是个闷骚型的时候,谢谢突然转了回来,趴在谢玉萝的肩头,凑到她耳朵边上说:“娘,小七的小姨没有你漂亮。” 谢玉萝:“……” 她想将她刚才腹诽的话收回来,这哪里是个闷骚型的,这简直就是个骚的藏不住类型的。小小年纪还就知道美丑了? “你知道漂亮是什么意思吗?”谢玉萝磨牙。 谢谢美滋滋地说道:“当然知道,我娘最漂亮,我爹最英俊。” 谢玉萝差点实话,“谁跟你说的?” “外祖母就是这么说的,还说我以后一定会长的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一定会讨个跟娘一样漂亮的媳妇。”谢谢乐不可支,虽然不知道媳妇是什么东西,但是,漂亮的他都喜欢。 谢玉萝:“……”好吧,若是他那个爹教的,她还能拧下某人的耳朵,可是这话是自己娘说的,那还是算了吧。 毕竟,长者为尊。 饭菜是家常小菜,却也是精心准备的,等到萧钰回来,就开饭了。 吃饭的时候,乐乐盯着谢玉萝的嘴看了看,问道:“娘,你的嘴怎么肿了?” 谢玉萝啊了一声,手指不由自主地就抚上了红唇,确实还有点肿,可比早上好太多了。她飞快地瞟了一眼萧钰,嗔了他一下,刚要说是被蚊虫叮咬的,小七就响亮地回答道:“是被虫子盯的。” 乐乐:“你怎么知道?” 小七高声回答:“因为我娘也总是这样,我问我娘,我娘就说是蚊虫叮的。” “哦,这样啊!”乐乐恍然大悟,不再问了。 而谢玉萝则美美地看向了莫云柔,莫云柔一张脸红的跟煮熟了的虾子一样,边给小七夹菜,边说道:“等娘晚上回去把虫子拍死就行了。” 柳寻渺刚夹了一筷子肉,听后手抖了抖,筷子好险拿不稳了。 一桌子人心照不宣,自然知道这里头的事情,脸红的脸红,讳莫如深的讳莫如深,吃菜的吃菜,反正后来也不知道是谁讲了一个笑话,屋子里头的笑声传的更远了。 莫云柔吃过了饭,就带着小七离开了。 等到人回了家,将筐子拿下来,翻了翻里头的东西,莫云柔就愣住了,送过去值钱的东西几乎一样不落地拿了回来。里头还有一些没看过的东西,想来是谢玉萝又在里头夹了些,更贵重地退了回来。 柳寻渺自然也看到了,道:“玉萝帮咱们,是念着姐妹之间的情意。”用金钱去感激人家的恩情,怎么说都是一种折辱和玷污情意这两个字。 莫云柔点头:“东西我等会送还给大哥。也会跟他说清楚。” 柳寻渺:“应该。萧钰在翰林院做事,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御史盯着。朋友之间相交,贵在相知,这人情往来虽然不可少,但是有些恩情,记在心里比用东西去表达谢意,更好。” 之前他并不知晓莫子谦和莫怀安准备了这么多的东西,等到上马车的时候,莫怀安这才告诉他,想要让他们拿下来已经不可能的,便也硬着头皮去送了。 虽然莫怀安也知道萧钰在朝为官,莫名其妙地收受东西会被人诟病,所以买的这些都是一些家常之物,可再怎么家常,也都逃不过一个“送”字,知道的人知晓是报恩,不知道的人,又会怎么想。 谢玉萝极看中萧钰的名声,是以,她返还东西,也在柳寻渺的情理之中。 1160 谢玉萝付账,京城的乞儿 萧钰中午吃过饭之后,乏累就上身了。 看到他衣裳都没脱就斜靠在床上睡着了,想他早上的荒唐,谢玉萝嗔了一句“活该”。不过活该是活该,她还是将人缓缓地放平,给他盖上了被褥。 这回人是真的睡着了,就连她动他,他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眼窝有些青紫,是没睡够过度劳累的后遗症,谢玉萝蹑手蹑脚地来到书桌旁,守着时间喊萧钰起身。 可她习惯了中午午休,看了没几页脑子就昏昏沉沉的,不时地打着呵欠,跟吸了鸦片似的,困的不行,最后直接趴桌子上睡着了。 等清醒的时候,人已经在床上四仰八叉地躺着,萧钰早就已经离开了。 她睁眼看了看床顶,想着时间差不多了,起身就去了揽月楼。 酸笋腌制的特别不错,配上火锅肯定又酸又辣又开胃。谢玉萝叮嘱了厨子几声,让厨子多做一些,厨子和账房先生都应了,正要离开的时候,二楼传来一阵争执。 “这位夫人,不是我不同意,若是少几个铜钱,小的也就算了,可是这……您这少的也不是一点啊,这可是四两银子啊,小的也做不了主啊!” 一个妇人声音很轻,不过也能听得道:“小二哥,我临走的匆忙,要不这样,我把我这根簪子放在你这里,等我回了家,让我家人来赎回去,好吗?” 小二想来是没有同意:“这位夫人,要不这样,您家在哪里,我派人去通知一声,送钱过来,行不行?” “……”妇人并没有说话,应该也是不同意小二哥的建议。 谢玉萝看向了一旁的伙计,那伙计很上道,立刻凑到谢玉萝跟前,将楼上的情况说了。 “是位四十多岁的妇人,气质挺好,穿的也很朴素,不过点了好多菜……” “一个人吃得完那么多吗?”听荷问道。 伙计摇头,苦笑道:“一个人是吃不完,可是那妇人可不是一个人来的啊,她带来了六个人。而且,那六个人,都是,都是……” “是什么?” 伙计吞吞吐吐,谢玉萝猜出来,隔壁那妇人带来的客人,怕是非同一般。 “是乞儿,大的十来岁,小的五六岁左右,可能还更小。”伙计摇头苦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 自从长公主建造了善堂之后,在京城里头乞讨的孩童就都不见了,都被人送到了善堂,可是京城的大门又不会关,隔三差五地还是有孩童会跑到京城来乞讨,一来二去的,又有好几个了。 楼上的女声很是温柔,带着些上位者的气势:“小二哥,麻烦您了,通融这一回,行吗?我也是头一回带着这群孩子过来,也不知道……” 她身上也从不带银子的,哪里知道今儿个就闹了个大笑话。 谢玉萝跟身旁的而小二哥说了句话,递给了小二哥五两银子,小二哥接过,去了楼上。 妇人一身普通的粗布衣裳,带着一张面纱,身段清瘦窈窕,不过从面纱上头看,能看出这夫人脸色并不是很好,眉头中间,一道深深的川字型皱纹,想来妇人平日里头思虑太甚了。 她身边围着六个个衣裳褴褛的孩子,眼神瑟瑟地,都有些害怕。 伙计进去之后跟洪二耳边耳语了几声,然后将银子递给了他。洪二点点头,收了银子,对妇人道:“有人替你们付过银子了,你们可以走了!” 妇人紧锁的眉头似乎皱的更厉害了,眼神闪过一丝疑虑,有人给他们付过钱了? 谢玉萝已经出了揽月楼的大门,上了马车,正要离开,突然车外头传来一个声音:“夫人心善,不知道夫人是哪家的?您给的钱明日我就让人送到府上去。” 是刚才在厢房里头听到的那很温柔的声音,想来是那妇人知道是谁替他们付钱了,追过来了。 谢玉萝并未挑开帘子,淡淡道:“几两银子而已,夫人不必挂在心上。” 听松赶着马车离开。 马车走动的时候,帘子被掀起,妇人看到坐在里头一个精致的侧颜。 谢玉萝的余光也往外头瞥了一眼,就见那妇人带着几个脏兮兮的孩子站在揽月楼的门口,那妇人带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睛里头有温柔流动,看的出这是一位很慈祥的妇人,手里头正拉着两个衣着褴褛的小孩子,不过五六岁大的年纪,正抬头望着那妇人。 妇人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便去问揽月楼的伙计,那伙计也不好说什么,自己东家的事情怎么能随随便便让别人知道呢,便打着哈哈过去了。 妇人见这伙计是真的不会告诉自己,她还有事情,只能带着孩子离开了揽月楼。 到了外头,看到这几个孩子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妇人蹲了下来,对其中一个年纪最大的乞儿说道:“城郊有个善堂,那里能吃饱能睡暖,也不用挨打,还有书读,你们愿意去吗?” 年纪小的孩子一听说有这么个好地方,自然是愿意去的,可是他们是跟着最大的哥哥,几个人相依为命的,他们要看柱子哥怎么说。 这群孩子里头年纪最大的柱子则是有些警惕地盯着那个妇人。 妇人声音柔的跟水一样:“你们不是京城人,自然不知道那善堂是长公主所建,那里收留了很多很多跟你们一样的孩子。你们会有很多好朋友,也不用在外头风餐露宿,那里会有人照顾你们。” 几个小孩子都拥了过来,望着柱子哥,等着他回复。柱子也有些心动,道:“您能先带我们过去看一看吗?若是不好的话,我们就离开。” 不说留下,只说先看看,这孩子,倒是个警醒的。 妇人笑了笑,虽然带着面纱看不见咧起来笑意,但是眉眼弯弯,额头上虽有沟壑纵横,却依然能看出年轻时的美丽:“自然可以。” 她的话让孩子们一阵激动,“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啊?”小孩子一听有好地方。 妇人牵着他的手:“现在就去吧。那里还有人在等我,去晚了怕是要出来找人了。” 她出来真的挺久了的! 几个孩子拥在妇人身边,跟着妇人离开。 那妇人走了几步之后,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揽月楼,似乎在想什么,很快,她又一手牵着一个,向前走了。 这么些人很快就淹没在人群里。 1161 长公主的笑话,没钱付饭钱 善堂那边,都快要翻天了! 荃嬷嬷和英嬷嬷在善堂等的都快要跳脚了,自己主子好端端地就说要出去走走,也不让她们跟着,说是很快回来,平时长公主也会这样,所以荃嬷嬷和英嬷嬷也就没想太多,想着长公主要出去透透气,很快就回来,也就应了。 只是,等了一个时辰了,人还是没有回来,荃嬷嬷和英嬷嬷都将善堂周围都找了个遍,还是没有找到人,这下子就真急了,打算去喊五城兵马司一块寻人。 谁知道刚出门,老远地就看到过来一群人。 英嬷嬷眼睛尖一点,拉了把荃嬷嬷:“阿荃,你看那是不是咱们主子?” 她们从公主府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大张旗鼓,主子穿的很朴素,带了一张面纱,如今远远地过去,那身形,可不就是自己家主子嘛! 还真是! 荃嬷嬷和英嬷嬷忙迎了上去,就差喊祖宗了,“主子,您这是去哪里了?急的我们都要去报官了。” 一身灰白色衣裙的长公主取下了面纱,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出去散散心,没想到在一间破屋子里看到这群孩子,便带着他们去吃了个饭。” 两位嬷嬷这段将视线投向了主子身边的几个孩子,此刻是正眼巴巴地看着她们。这群孩子穿得破破烂烂的,一张脸也满是灰尘,脏兮兮的,只有两只眼睛清凌凌的,带着一些迷惑和期待。 “主子,这是……”荃嬷嬷问道。 长公主摸了摸自己牵着的一个孩子的头,慈爱地说道:“是从别地过来逃荒的。一场暴雨把他们那个村子都给冲毁了,他们为了生计,一路乞讨来到了这里。” “他们的父母呢?” “我爹在我小时候就没了,我娘为了抢家里的一袋子粮食,被水给冲走了。” “我爹娘被冲毁的房子给砸中了,把我推了出来。呜呜呜呜……柱子哥,我想爹我想我娘。” 为首那个十来岁的孩子就是带着这群半大孩子来京城的柱子,不仅是这群孩子的大哥,还是他们的主心骨,如今说起爹娘,一个个都哭了。 柱子赶紧抹了两把泪:“不哭,哭了爹娘在那边走的也不安心,咱们都别哭。” 许是柱子经常这么安慰这群小孩子,这些孩子果真都不哭了。 英嬷嬷在一旁道:“倒是些可怜见的,不过好在你们碰上了我家主子,以后,你们就有家了。” “阿英,这群孩子在路上折腾了快两个月才到的京城,瞧瞧那模样,路上定是吃了不少的苦,吩咐茜姑,让她这段日子好生照顾这些孩子,先把这些孩子身子养好来。” “奴婢知道。” 英嬷嬷带着孩子去了善堂,那些孩子带着新奇进了善堂,一进门,就听到里头传来的朗朗读书声。 有人在读书。 有孩子的眼睛都亮了,刚才还有些扭捏,现下全部跟在英嬷嬷的身后去了。 荃嬷嬷陪着长公主,见她身上并无什么痕迹,便也放下心来,陪着她一路走回善堂。 “阿荃,你去帮我做件事情……”长公主刚一开口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荃嬷嬷也乐了:“主子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吗?”许久都没看到长公主这般笑颜,荃嬷嬷想着这一趟长公主定是发生了什麽有趣的故事。 “谈不上高兴,倒是挺丢人的。”长公主笑起来的时候,那眼角的皱纹越发的的深了。 她不过三十来岁,眼角已经有了深深的皱纹。若不是这些年的折磨,此刻的长公主,还是一如既往地风华绝代。 长公主附耳在荃嬷嬷耳边说了句话,荃嬷嬷边听就笑了,丝毫没有照顾长公主的面子:“看主子下回带不带上奴婢。” 堂堂大越的长公主在酒楼吃饭竟然付不起银子,这事情要是传出去,怕是要笑掉全天下人的大牙。 荃嬷嬷取笑自己,长公主也不恼,她笑着说道:“好在后来一位夫人替我付了银子,我问她是谁家的,她也不说,问店小二也不说,当时就我一个人,也不好暴露身份,你到时候去查查,看看那夫人是谁家的,好心帮忙,这个情,我也是要记着。” “主子放心,回城了奴婢就去打听。这夫人倒是好心,做好事还不留名。” 长公主:“虽然没瞧着正脸,不过却是个心善的。她帮了我,总不能只说一句谢谢就完事了。” 主仆二人进了善堂,就见英嬷嬷正领着六个孩子在院子里头等着茜姑,有胆子大一点的,直接趴在窗户上往里头瞧里头的孩子。 善堂还有两间学堂,专门教这些可怜的孩子读书习字用的,看到每个孩子手里头都捧着书,摇头晃脑地跟着拿着戒尺的夫子读书,馋的外面的孩子眼睛都红了。 果然这里还有书读! 柱子艳羡地看了看,看到带他们来的人进来了,想了想,走了过去:“夫人……” 长公主示意他继续讲下去:“怎么了?” “读书要交钱吗?我可以做事,挑水砍柴洗衣服,我什么都能做,能让我在外头听听课吗?”柱子一脸的期待。 红山村是个好小的地方,里头就只有二十来户人家,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人,他们只求一日三餐能够填饱肚子就可以了。村子里别说是学堂了,就连读书人都没看到过一个,连书都没看到过一本,如今到了这里,竟然能看到读书人,柱子自然也想读书,这心里头的馋虫就勾了起来。 其他的孩子见柱子主动说了,有人也跟着说道:“我也会做事,夫人,您别看我年纪小,我会打猪草,会喂鸡会喂猪,夫人,只要能读书,您让我做什么都行。” 长公主摸摸这些孩子的头,笑道:“放心,你们要是想读书,都可以去读,不过现在,你们要先把自己洗干净,等洗干净了,养好了身子,就让你们读书,行不行?” 柱子知道这位夫人肯定是善堂的主子,说他有书读就一定有书读,激动地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其他的孩子见状,也都跟着柱子一块跪,长公主扶都扶不了那么多个,只能一把抓起一个孩子:“你们跪什么,傻孩子,快点起来。” 1162 澧县出大事却没人上奏 “夫人,我们在家,都没有书读……”柱子激动地都哭了,抹了把眼泪说道:“您不仅收留我们,还让我们读书,以后我一定好好地孝敬您。” “我也是……” “我也是……” 长公主哭笑不得:“我收养你们不是让你们以后孝敬我的,你们呀,好好地在这里待着,吃的穿的喝的用的都有,虽然说条件一般,但是一定不会让你们饿着,每天也都有先生教书,你们到时候也能跟着一块读。” 荃嬷嬷也扶起一个孩子,说道:“你们若是真心感激夫人,就在这里好好地听话,大的好好照顾小的,要听茜姑姑和夫子的话,要跟其他孩子亲如一家,不能惹是生非让夫人担忧,知道吗?” 柱子带头重重地点头:“是,夫人您就放心吧,我以后一定会把这里当我的家一样,我也一定会照顾好我的这些弟弟妹妹,他们一定不会捣乱,一定会很听话很听话的。” 他好不容易找了个安身的地方,而且看这里头的人,都很温柔很慈善,读书的那些孩子还朝他们挤眉弄眼,都好奇地看着他们,柱子是个会察言观色的,看到这一切,便也放了一百二十个心。 只要能饿不死,他就先带着弟弟妹妹在这里好好地生活。 茜姑那边准备好了洗澡的热水和置换的衣裳,虽然说衣裳都是一些粗布料子,不过对于孩子们现在身上脏兮兮破破烂烂的衣裳已经好太多了。 他们看到茜姑给他们带来的衣服,一个个都兴奋地奔了过去,洗澡去了。 热闹的院子又只剩下长公主和两位嬷嬷。 “这柱子一路上吃了不少的苦,带着这么多的孩子,听说一个都没落下。”英嬷嬷刚才也抽空问了下情况,得知柱子是这群孩子的头,这两个多月来,都是他带着这群孩子一路乞讨一路来的京城,不过才十岁的孩子,拉扯这五个年纪最小的才五岁的孩子,而且还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将这群孩子给一个不落地带了过来,也不知道这一路上究竟吃了多少的苦。 “澧县那一带发生了特大的暴雨洪涝,几乎整村覆灭了,二十多户人家最后就只剩下这六个小娃娃,死伤这么惨重,澧县为何没有上报朝廷?”长公主想的自然要多些。 柱子说大雨导致山体滑坡是差不多三个月之前的事情,死伤五六十人可不是小事,京城一定会第一时间得知,可是这事情过去快三个月了,若不是这些孩子跑到了京城来乞讨,她也压根不会知道澧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而澧县是不知道,还是故意隐瞒不报呢? 英嬷嬷并没有回话,只是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跟善堂的人说了一声,长公主便要打道回府了。 马车进了城,正要往公主府上而去,长公主摆摆手,“去珩府上。” 三公子府邸跟长公主府邸并不在一条街上。景宣帝对这位胞妹疼的跟眼珠子似的,当时便御赐了离皇城最近的一座府邸给她做驸马府,后来驸马早亡,便又重新变成了长公主府邸,偌大的一条街上就长公主府占了半条街,最为豪华气派,这条街寸土寸金,可由于这里住的是位大贵人,所以很是寂静。 而公子珩则在相隔两条街的另外一边,穿过繁华的两条街,再往里走,就更寂静了,人烟稀少,却是荒凉的寂静。 府邸也很普通,就连门口镇宅的石狮子都不大气! 长公主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英嬷嬷上前去敲了门,门透过一条缝,小厮见是嬷嬷,立马大门打开,毕恭毕敬地行礼:“英嬷嬷。” “公主来了,公子在吗?” “在的在的,主子今日在府上。” 英嬷嬷这边刚请长公主下了马车,那边小厮已经让人去通知公子珩了。 长公主刚跨进院子,苏珩就已经迎了过来,“姑姑……” “阿珩,我有话要跟你说。” 苏珩看了一旁的苏止一眼,苏止尴尬地低了头。 苏开那边刚传来消息,连个人影子都没找到!长公主怕是要来问寻人的事情的。 “阿珩,澧县那边,你可知道最近有什么事情发生吗?”长公主进了书房,还来不及喝一口茶,就迫不及待地问苏珩。 澧县? 不是问郡主的事情? 苏珩看了一眼苏止,收回目光便摇摇头:“并无听说,报过来的消息无非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消息,并无其他。” 姑姑是听说了什么吗? 苏珩也认真起来,姑姑不是个随便言语的人,她突然提到澧县,定然是听说了什么事情:“姑姑那边可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澧县是不是出事了?” 长公主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有些无血的苍白,眼窝深陷,那是常年耗费心血、心思郁结才会有的苍老。 苏珩一想到这么久却始终找不到那个人,更觉得愧疚,愧对姑姑的信任。 长公主并没有发现苏珩的异样,她道:“我今儿个在城外捡到了六个孩子。那些孩子是从澧县一个村逃荒过来。” 苏止讶然:“澧县到这里别说是走路了,就是坐马车快马加鞭都要五六日的功夫,那群孩子走来的?” 长公主:“走了快两个月,一路乞讨,好不容易到的京城。” 京城是大越的皇城,繁华富庶,在这群孩子眼中,自然是一个美好的存在。 那群孩子在老家待不下去了,自然想当然的认为在京城哪怕是当乞丐,也比在老家当乞丐要强,况且,他们在老家也没有家了,没爹没娘没房的孩子,天下之大,哪里都是家,于是这一路上,也不知是什么信念支撑了他们,一路走了过来。 苏珩:“澧县出事了?” “听这群孩子说,他们所在的洪山村是个四面环山的村子,离澧县走路都要将近两个时辰,马车肯定能节省一大半的时间,可即便是离的远,前三个月澧县下了一场大雨,洪山村山体滑坡,几乎整个村子覆灭,最后就留下这六个孩子逃了出来,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澧县的人不可能一无所知!”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哪怕澧县离的再远,那也有洪山村所在的镇子管辖,还有周边的村子相邻,暴雨洪涝山体滑坡,可不跟一把火一样,就能将屋子给烧光的! 再者说,三个多月都没见澧县将这事情上报给朝廷,难道是真的不知道洪山村发生的灾难,还是怕上头责任,故意将这事情压了下来。 1163 小钱靠勤奋,大钱真靠命 苏止问出了自己的看法:“那村子很偏,会不会可能太偏僻了,也没人发现?” 长公主点头:“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不过这种情况下应该不成立,因为我问了那个孩子,说是洪山村每天都有很多人和车马进出。虽然偏,但是不会偏到没外村的人进出。” 很多人和车马进出? 苏珩:“他们进去做什么?” 长公主摇头:“那些孩子也说不清楚,不过其中一个大一点的名叫铁柱的孩子说,洪山村的水土很好,种什么活什么,产量也高,说是那些人和车马进山里挖土回去。” 挖土? 暴雨洪涝是天灾,可山体滑坡,除了可能是天灾,还有可能是人为。若是洪山村的土真的有那么肥沃种什么长什么而且产量很好的话,那为何又会发生山体滑坡呢? 洪山村的植被应该是相当的茂盛的,有草有树,山体滑坡不容易出现,可若是山上的植被被破坏,没有植物保护土壤,经过雨水的冲刷,才有可能会发生山体滑坡。 一个在四面环山的村子里头生活了几十年的洪山村,从来没有发生过山体滑坡,可现在却出了这样的事故,会不会跟那些“挖土”的人有关? 兴许,这压根就不是天灾,而是人祸!挖土的人挖掉了洪山村的植被,导致山体受损,在强降雨的情况下,山体滑坡那是必然!整村都被覆灭,京城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把死了五六十人的大灾给捂的滴水不漏。 若不是这群孩子一路乞讨到了京城的话,说不定洪山村的事情就这么遮下去了。 苏珩这样想,长公主自然也是这样想的。 二人对视一眼,知道这事情非同小可。 苏珩立马派人去了澧县查明情况。他没喊别人,只让苏止一个人悄悄地过去,不要打草惊蛇。 长公主认真地说道:“若真的有人要捂洪山村的这件事情,澧县这一趟,怕是很难查出实情来。” 苏珩:“既然做了那就肯定会有马脚,那些去洪山村挖土的人,他们是真的挖土还是借挖土做其他的事情,他们经常去洪山村,不可能不知道洪山村如今的情况,他们是挖坏了洪山村植被,导致洪山村被毁,这群人也脱不了干系。苏止,你就顺着这一点去查,查清楚。” 苏止是苏珩的心腹,这么多年来跟在苏珩的身边做了不少的事情。很是得力,当然,除了做生意除外。 他是一想到要去做生意就头疼,可是去调查事情,特别是公子交代的特别重要的事情,那是胸有成竹,“公子放心,属下一定全力以赴。” 苏珩点点头,长公主却依然有些担忧:“但愿是我杞人忧天了,这一趟,怕是有些凶险,你万万不可掉以轻心。若是事情不好处理,就及早抽身回来禀报,不要一个人在外头硬撑着。” 长公主都让自己不要硬着来,苏止更加地不好意思:“长公主请放心,属下一定不辱使命,也一定会顾全大局。” 苏珩知道苏止这话里头有话,摆摆手,苏止就下去收拾东西去了,如今书房里头就只剩下苏珩和长公主二人。 长公主默默地喝了口茶,苏珩搓着手,面色有丝愧色,想要开口,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长公主一口气将茶喝完,装作没看到苏珩的窘迫,幽幽地道:“你这是什么茶叶,倒是好喝的很。清香悠长,入口绵柔,没有一丝涩味和苦味,好茶。” 苏珩:“京城新开了一家茶楼,名为月溪茗,里头只卖一种茶,就是这月溪茗。” “月溪茗?”长公主疑惑地看了看茶盏里头剩下的茶叶,“这怎么会是月溪茗呢?月溪茗不是……” 这里头的一芽两叶,都是顶端最嫩的一部分,可她也是喝过月溪茗的,只觉得那口感实在是有些酸涩,她实在是不喜欢。 她这一生本就够苦够涩了,何苦还喝那么苦涩的茶,让自己更苦。 “以前的月溪茗有梗,可是现在的没有,所以以前的苦涩味都没有了,而且炒茶的技术是这家店老板自己独创的,也不知道他究竟用的什么技艺,竟然能将这带着苦涩味的月溪茗炒出了只有清香。”苏珩也是爱茶之人,这月溪茗价格不菲,他平日里头也不会多喝,只偶尔想喝的时候解解馋。 姑姑来了,自然是要拿出他舍不得喝的好茶了。 “倒是好茶!”长公主连连点头,满意不已。 “我这里还有一些,等会姑姑走的时候,我让荃嬷嬷给您带些回去。”苏珩忙道。 长公主听了就笑了:“你送我?怕是我这些都是你平日里头舍不得喝的吧?” 苏珩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确实是。 无奈,人穷啊,作为皇子,俸禄也就那么多,他做生意又实在是……一言难尽。 “那长乐戏楼如今是风靡京城了,怕是你都没想过,自己这块烫水山芋在别人的手中是一块香馍馍吧!”长公主就爱打趣这个侄子,实在是这个侄子哪哪都好,就是在赚钱这一件事情上,真是一丁点天赋都没有。 之前还听说他买了不少的花汁回来打算做生意,可谁曾想,银子花了不少,什么生意都没有做起来,就这么送人了,也不知道当时那个接受阿珩馈赠的人,有没有做出点什么名堂来。 苏珩更加不好意思了:“也是天时地利与人和,这长乐戏楼现在的老板竟然与罗玉公子有些关系,罗玉公子的书都被人编成了戏目,在长乐戏楼登台,不怪客人不多。” 长乐戏楼在他手上的时候,以前别说是打压四喜八方了,就是在他们的手底下讨生活都难,可是现在这个老板一出马,直接把这两家戏楼给打的偃旗息鼓,不做这营生了,不能不说,挣小钱靠勤奋,挣大钱真靠命啊! 谁能想,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罗玉公子,竟然是长乐戏楼老板的友人啊!若是他也认识罗玉公子,说不定这香馍馍就到自己手上了呢! 真真是看命的! 长公主见他想的开,便也不打趣了,起身就要离开:“我来的时间也不短了,我这就回去了。” 1164 寻不回来,就算了 苏珩跟在身后,一直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样。直到长公主都快要跨出大门了,苏珩这才忍不住了,“姑姑……” 长公主偏头看他:“想跟我说什么?看你憋了一路了。” 实在是忍不住了。 苏珩耷拉着脑袋,堂堂七尺男儿脸颊都透着绯红的愧色:“姑姑,对不起。” 他的声音不大,一旁的长公主却听的清楚,闻言,单薄的身子都如飘零的落叶一般在风中抖了抖。 深陷的眼睛里头溢满了慌乱和紧张,长公主似乎猜到了这一句对不起从何而起,可她偏偏不敢去深究。 “什么对不起对不起的,有什么对不起的!” “找了这么久了,还是没有找到那个去典当珠子的人。”苏珩很是愧疚,姑姑难得托自己办一件事情,可自己竟然花费了这么长的时间也没有找到一点蛛丝马迹,那个典卖珠子的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真的让人束手无策。 长公主听后,身子微微晃了晃,还真是如她所料。她自从将这事情托付给阿珩之后,她也很想知道结果,可是却又不敢让苏珩太过紧张,于是她就一直按捺着自己内心的冲动,一直都绝口不提此事。 另外一方面,只要自己不提,兴许就还有希望,可是现在…… 苏珩将她一直都不敢剥开的果子剥开了,露出了里头鲜红的果肉,血粼粼的。 长公主知道苏珩尽力了,她也只能接受。 “我寻了十几年了,却一直都没有寻到,你那边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寻到。”长公主拍了拍这个愧疚的大男孩的肩膀:“没事的,找不到就找不到了,姑姑找了这么多年,失望了这么多年,我早就已经不报任何的希望了。” “姑姑……”苏珩很是失落,明明都已经有了那么一点线索了,可是他就是怎么都找不出来。 “好孩子,姑姑知道你是为我好,姑姑明白。”长公主笑道:“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姑姑也早就不做指望了,能寻回来就随缘,寻不回来,就算了。” 苏珩看着马车走远,立在门口许久。 姑姑说寻不回来就算了,真的能算了吗?还是,让他压力不要太大,故意安慰他的? 荃嬷嬷和英嬷嬷坐在马车里头,时不时地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到那个上了马车就一直在闭目养神的主子身上。 主子似乎是睡了,一直都安安静静的,就连脸上都看不出有丝毫的异样。 三公子那边的线索又断了…… 这就代表着主子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真的就算了吗? 明明在得知有线索的时候,乐的跟个孩子一样,日日都在念叨着小郡主如今是什么模样,可现在…… 马车晃晃悠悠地进了长公主府,长公主进了房间,荃嬷嬷和英嬷嬷就要跟着进去,却吃了个闭门羹,里头传来长公主虚弱的声音:“我有些累了,你们不用伺候,也下去歇息吧!” 荃嬷嬷和英嬷嬷被关在门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动。 屋子里头很安静,安静地似乎人真的睡了。 只是在晚上用晚膳的时候,荃嬷嬷特意偷偷地溜进了长公主的卧房,发现了一点端倪。 枕巾上湿漉漉的一片,明显是哭了一下午的缘故。而长公主的眼睛,似乎凹的更深,越发没神采了。 说什么算了,自己怀胎十月的骨肉,真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风吹了的宝贝疙瘩,说不见就不见了,怎么能说算了! 长公主府似乎又跟之前一样,死气沉沉。 接到揽月楼那边的消息,谢玉萝还是决定去揽月楼一趟。只是来的不巧,宋长青并不在。 “谁在打听我的消息?”谢玉萝直接问道。 “有位妇人要还您的钱。” 听到还钱两个字,谢玉萝就明白了,笑了笑:“几两银子罢了。” 宋福也是这么想的,问了宋长青,宋长青让人守口如瓶,于是来打听消息的人,连片衣角都没有摸到。 “我们晓得,那人什么都打听不到,就被我们给打发了。”宋福对这点还是很得意的,酒楼的这些伙计都是嘴巴严实的。 谢玉萝满意地点点头,问起了其他,“洪南在这里可还做的还好?” “刚开始还挺好的,挺积极的,可时间长了……”宋福掩嘴笑:“有点焉哒哒的,但还是挺认真,后来公子就跟他谈了一回,然后就将他调去后厨做采购了。他嘴巴甜,哄的人开心,还别说,他接了这个差事之后,就跑了几个庄子,竟然用最便宜的价格签订了长期供货协议,咱们酒楼现在的蔬菜瓜果都是从附近的农庄上直接运过来的,早上刚刚新采摘的,送来的时候还挂着露水呢,可新鲜了。” 宋长青惯会人尽其用,这点她倒是一点都不担心,那洪南虽然看着不靠谱,油嘴滑舌,但是重情重义,嘴甜脑瓜子活,跟着宋长青,以后也必定能有一番自己的事业。 “他都去了哪些农庄?”谢玉萝问道。 宋福:“有好些个,听说京城周边的农庄他都跑过了,他倒是还说了一件怪事。” 谢玉萝看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前段时间有贼人偷农庄的菜。” “偷菜?” “嗯,农庄一直在找小偷,可也没找到,偷了一段时间,又好了。这段日子,就一直再没人偷过农庄的菜了。” “那贼人可有什么线索?” “说是一群孩子。” “孩子?” “嗯,有天下雨,地上泥泞,他们比划了下脚印,发现是孩子的脚印,很凌乱,看来不只一个孩子。”宋福说道,“也不知道是谁家指使孩子去偷菜了。” 那些菜是揽月楼特意要的,品种多又全,卖到揽月楼比在外头零散的卖少不了几个钱,这些农户都乐意帮着揽月楼种菜。发现孩子们偷菜,农户们便以为是大人指使孩子去偷的,但是派人在菜场蹲守了两天却一无所获,菜场没人把他们种的菜拿出来卖。 兴许,那群孩子,偷菜就是为了填饱肚子。 谢玉萝突然对这事情有了兴趣。 1165 六个乞儿 “自从长公主开了善堂之后,在京城都几乎看不见乞儿了,可那日,来这里吃饭的有六个乞儿,京城什么时候又多了这些乞儿,那些乞儿是从哪里来的?” 这一问,可就把宋福给问住了,他全部的心思都是钻到赚钱眼子里头去了的,京城什么时候多了一些乞儿,他哪里清楚。 谢玉萝看他疑惑的样子也不逼他,“洪南在吗?你把他叫过来。” 宋福道:“他经常在外头跑,兴许知道,夫人稍等,我这就去把他喊过来。” 莫名其妙被偷的菜,地上混乱的孩子的脚印,京城中又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乞儿,谢玉萝总有一种直觉,这群孩子为何会突然出现在京城,他们的父母呢?若是是一个两个孩子在街上乞讨倒也罢了,可以说是某家人突然患难,孩子不得不上街乞讨维持生活,可是一下子突然出现六个孩子,这事情会不会太过巧合了点。 洪南很快就来了,看到谢玉萝眼睛都亮了:“萧夫人……” 自从上回见到谢玉萝,谢玉萝就将他带到了揽月楼,还给他那些兄弟事情做,如今这一群人也用不着每日在外头坑蒙拐骗抗麻布袋被人使唤来吆喝去了,安安生生地过上了好日子。 他和他的那三个弟兄对谢玉萝充满了感激。 谢玉萝颔首,示意桌子对面的位置让他坐下:“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 “习惯,什么都习惯,宋先生很关心我们。”洪南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性子野,当不了跑堂的,宋先生见我会说话,就让我跟着人去采购。我喜欢这跑来跑去跟人打交道的事情。” 宋福也在一旁笑了:“宋先生经常夸你,说你做的很不错,如今厨房的采购不仅价钱下来了,而且菜色比以前的还要新鲜。” 花少钱买的东西还越来越新鲜,自然是洪南谈生意的厉害! 洪南脸臊的通红,再看对面比他还小的夫人,有些不好意思,多年前,他还是个地痞流氓混混呢,跟着人欺负眼前的夫人呢,哪里知道,现在换他不好意思了。 “是宋先生抬举我,也是夫人心肠好,不计前嫌,给我们这几个人安排了这么好的活计。夫人,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做事,一定不会给您和宋先生添任何的麻烦。” 一块在揽月楼做事的除了他,还有另外三个弟兄,他反正是豁出去的要报答萧夫人和宋先生了,那三个弟兄也是时不时地被耳提命面,好好做事! 闲聊了几句之后,谢玉萝就问起了农庄的事情,“我听宋福说,有人在农庄偷菜?” “嗯,前段日子偷,这段日子倒没有偷了。”一说起这个,洪南也不好说太多,毕竟他以前自己也是偷鸡摸狗,“是些孩子。脚印最小的就这么点点大。” 洪南伸出手指,比划了个长度,“可能就四五岁的样子。” “那么小,出来偷菜?” “是啊,我那时就在想,会不会是谁家看农庄种菜眼红,自己唆使孩子偷点去集市上卖,我便提议农户去集市上蹲守了几日,可是没有收获,想来,他们偷菜,不是为了卖,应该是为了吃。” “前段日子咱们酒楼来了个妇人带着几个孩子在这里吃饭,然后他们没钱付账,这事情你知道吗?” “知道知道,那是老二伺候的那一间。他后来就跟我说了,还把您付钱的事情也告诉了我。”洪南忙答道。 “那天厢房里头到底是个什么情形,你知道吗?” 洪南想了想,道:“夫人,我把老二喊来吧,他那天一直都在,应该比谁都清楚事情的经过!” 洪二很快过来,虽然洪南一直喊他老二,但是酒楼里头的人不能这么喊,总得有名字,那老二是个孤儿,哪里知道自己的本来名字,三个兄弟便都随了洪南的姓,洪二洪三洪四,好叫顺口。 “那个妇人带的六个孩子,最大的十岁左右,小的四五岁,穿的破破烂烂的,身上老远离的都是一股怪味,当时我在门口接的他们,本来不想让他们进来,想想那日客人大部分都走了,而且店里头没有说过不准让乞丐进来。那位带头的夫人虽然穿的朴素,但是为人谦和有礼,所以小的就请他们进来了,又怕他们这副样子会打扰其他的客人,所以就把他们直接往厢房带了。” “点了挺多的菜的,那六个孩子坐一边,跟那妇人离的挺远的,似乎跟那妇人不熟,我给他们下了肉,告诉他们应该怎么吃,那妇人就让我去外头候着,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听到里头传来吃东西的声音,狼吞虎咽的,跟饿了好几天似的。” 穿的那样破烂,吃的快肯定是饿了。 “过了一会儿的功夫,那妇人又喊我进去,让我又加了好些菜,肉啊丸子啊又全部都加了一份,我上菜的功夫,就看到那些孩子闷着头吃,那妇人带着个面纱也不取下,也不动筷子,就提醒那些孩子慢点吃,别烫着了。”洪二道。 “那妇人没吃吗?”谢玉萝好奇地问道。 “小的也是这么想的,于是特意将一盆菜摆在她面前,特意看了看她的碗,她碗里有油水,应该是吃过了,吃过之后又把面纱给戴上了。后来我出去了,再听到声音就是让我进去结账的。” “后来结账的时候,她身上连一个铜板都拿不出来,要把头上的簪子抵给我,咱们酒楼又不是当铺,我自然是不肯,她又说让她回去,转头让人过来结账,我就说要不你告诉我是哪家,我派人过去说一声,她也不肯。就这么僵持着,您就听到了。” 谢玉萝后来给了钱,那妇人还追了出来,问她是谁家的。 “她也问了小的您是谁家的,我没说,她多问了好几遍,说是不能白拿别人的东西,我也什么都没说,只说人家不要你还你就走吧,那妇人后来就带着孩子走了。” “知道往哪里走的吗?” “就往南边走了。那群孩子一直都跟着她,跟的紧紧的,我当时还在外头,就看到了。还听到她说,带这些孩子去一个能吃饱饭的地方,我当时也没有多想,后来又有人来问付钱的是谁,小的还是没说。”洪二守口如瓶。 谢玉萝赞许地点头:“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洪二离开,宋福和洪南都看向谢玉萝,她许久没有说话,看着面前的账簿似乎是在想着什么。 宋福和洪南对视了一眼,也都没有说话,安安静静地在一旁候着。 “洪南,你带着洪二往善堂去一趟,看看能不能在那些孩子里头找到那天来吃饭的孩子。若是能找到的话,那天带那群孩子来吃饭的,怕是善堂的人。” “夫人,您是担心那些孩子会遭遇不测?” 谢玉萝:“毕竟是些孩子,咱们总该长些心眼。若是他们去了善堂,咱们就不用管,若是没有去,想来也要关心下那些孩子的下落。” 洪南愣了下,脑子转的飞快,立马明白了谢玉萝的意思,道:“行,夫人,我这就带着老二过去。” 1166 这群孩子万万不能走上歧途 善堂多了好几张嘴要吃饭,这钱可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当时筹建善堂的时候,景宣帝带头,从自己的内帑中拿了不少的银子出来支持长公主。 有珠玉在前,其他的大人们为了向景宣帝看齐,自然是捐钱捐物,夫人小姐们为了讨好长公主,也都纷纷地捐赠财物,在当时善堂还没有建起来时候,就已经筹集了上万两的银子。 善堂一建,收留了一些孩子们,开门关门都是要钱,这钱就跟流水一样,哗啦啦地流出去。毕竟好几十张嘴,要吃饭啊。 这些流落在外头的孩子不吃饭怎么长身体啊这每日鸡蛋或者肉食也总该有一种吧?,而且这一年四季应季的衣裳,不说多少件,不说料子多好,应季的两身衣裳一双鞋袜总是该要的吧?而且,孩子们还要读书,还会生病,这哪里哪里都是要钱的! 为了让善堂经营下去,偶有人捐赠一些米面蔬菜或者旧衣裳旧鞋子什么的,善堂也都会要,毕竟在那里的都是可怜的孩子,不挑不捡,也都听话懂事,并不追求什么吃好的穿好的,所以善堂也能继续经营下去。 若是一朝一日善堂关门了,那也只能是京中再没有乞讨的孩子,善堂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而不是因为经营不下去才关张大吉的! 善堂收留的这些孩子共有二十多人,虽然年岁相差很大,大的十一二岁,就比如柱子这样的,还有四五岁的,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多一些,善堂里头除了茜姑,两位教书的夫子,一个厨娘,还有一个护卫和一个小丫鬟,保证着这群孩子的衣食住行读书习字。 今日外头的太阳正好,护卫带着一群孩子在院子里头习武,强身健体,热热闹闹的,洪南听到里头传来的笑声和说话声,估摸着这个时候孩子都在院子里头活动了,立马转到了一旁茂密的丛林里头,不一会儿的功夫,洪南和洪二就推着半车子的蔬菜走了出来。 “笃笃笃……”善堂的大门被敲响。 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过来?长公主今日是不过来的。 护卫叮嘱孩子们不要松懈手头上的功夫,还在扎着马步,自己跑去开门,就看到带着草帽的一张笑脸:“这位大哥,我是附近的农夫,听说这是长公主修建的善堂,收留一些无家可归的可怜孩子,我们感激长公主的善心,我们自己家田里的蔬菜丰收了,就一家凑了一些蔬菜过来,都是刚刚从地里头摘出来的,鸡鸭也都是我们自己养的,都会下蛋呢,您放心,新鲜的很。” 两筐子绿油油的蔬菜,一筐子番薯,还有一只鸡,一只鸭,活的很,那只老母鸡许是刚刚还下了蛋,正咯咯咯咯地叫个不停。 其中一个眼尖地孩子正好看到鸡屁股,大笑道:“快看,鸡下蛋了。” 孩子们都想过去摸摸那刚刚从鸡屁股底下生出来的鸡蛋,可是他们都要听话,护卫大哥没让他们动,他们不能动。 护卫并不能做主,看了句笑的憨厚的洪南,再看看半车的蔬菜,说了句“您稍等”,就去找了茜姑。 洪南则四下扫了一眼这群在外头的孩子,一旁的洪二带着草帽也没歇,眼睛滴溜溜地扫视着这群孩子,一眼就看到那群孩子里头个子最高的柱子。 这孩子个头长的高,而且看着挺清秀的,虽然上回脏兮兮,这回已经洗干净了,但是洪二一看还是认了出来,孩子的眼神清澈,有时候看一眼就不会忘记,洪二确定了那个是在揽月楼出现的孩子,便冲洪南点了点头。 洪南同样心领神会。 看来,那日在揽月楼吃饭的孩子,在这里。 茜姑正在厨房看今天中午吃什么饭菜呢,听说有村民送菜过来,立马就跑了出来。 “茜姑姑,就是他们。”护卫指着洪南说道。 洪南打了个千,人未说话就已经先笑开了花:“茜姑姑,小的是附近庄子上的。今年蔬菜的收成特别的好,听说善堂最近又收留了一些孩子,我们庄子上的农户都感谢长公主的善心,便一家两颗菜凑了这么几筐子,还希望茜姑姑您不要嫌弃。” 新鲜的蔬菜瓜果,平时也会有附近庄子上的农户送一篮子或者半篮子过来,而且他们平时吃的菜,也不舍近求远,就在附近的庄子上买。 庄子上农户众多,茜姑姑也不是谁都认识,所以对于洪南送菜上门没有丝毫的怀疑,笑着谢过:“这可都是好东西,我和这些孩子们就多谢您了。” 洪南边说话边将筐子往外头抬:“姑姑说的什么话,我们这些穷苦人家,有一亩三分地种能活口保命,就已经是幸福的了。独独这些孩子是最最可怜的,年纪尚小,又没爹没娘没家的,若不是长公主大善心,建了这么好的善堂收留这群孩子,京城里头还不知道有多少可怜的孩子要无家可归呢!有些孩子不学好,学会偷鸡摸狗,这一辈子可就毁了。” 洪南自己说话也不嫌舌头大,感觉好像自己是清清白白长大似得,小时候哪没偷过东家的瓜,偷过西家的鸡啊。还纠结了一群人当自己是混混头子,欺负的人也不再少数。 不过他自认自己命好,跟着他的那群兄弟命也是好的。谁让他们欺负了萧夫人,人家萧夫人不计前嫌还给他们指点了一条崭新的路的走呢! “可不是嘛,这群孩子,要麽是家里突逢灾难的,要么就是自小跟爹娘走失或者被人贩子拐了的,落的个无家可归的地步,长公主心善,可怜这群孩子无家可归,建了这个善堂,就算帮不了全天下可怜的孩子,可能尽自己的一份力气,多帮一个孩子就帮一个孩子,让他们习字读书,万万不能走上歧途才好!” 洪二也边说边看向人群里头的柱子:“可不是嘛,我们村子上回可是闹了贼了。当时我们可都觉得那小贼挺可恨的,我们也不是啥有钱人啊,就靠着那一亩三分地上的粮食过活呢,好家伙,可着劲儿地霍霍我们。” 茜姑姑也听说过这回事情,唏嘘道:“是啊,我也听说了。后来可找到那贼子了吗?” 1167 萧钰大惊 听到霍霍农户的蔬菜,站在人群里头的柱子连唰地一下子就红了,就连身旁几个孩子也都仰头看他,然后低下了头。 洪南摇头:“没找到,也是我们没再找了。” “为什么呀?”护卫也插嘴问道。 “有天晚上下了雨,我们又丢了一筐菜,后来我们就看到地里头的脚印,发现里头还有这么点点大的脚印……”洪南比划了下,反正他也在场,自然说的真实,“最大的脚印也就这么多,说明这是一群孩子。大的可能也就十来岁,小的四五岁的模样,我们想着这些孩子年纪这么小偷菜肯定是有困难,就也没抓了。别说,过了一段日子,还真的就没被偷了。” “那看来那群孩子离开了。”茜姑姑道:“或者是孩子们找到了好去处。” “是啊,我们也这么想,想想那群孩子,是没碰到长公主啊,不然的话,他们能住在这里,有饭吃有衣穿还有书读,又何必在外头偷鸡摸狗!”洪南叹了一口气,唏嘘道:“我们呀,又是希望善堂办的好,能收留更多的孩子,又希望善堂的孩子少一些,那不就说明咱们可怜的娃少一些嘛!” 洪南嘴巴甜,能说,这话也说到了茜姑的心里:“是啊,谁说不是呢,我们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柱子立在人群里,扎着马步,由于个子高,在那群孩子里还是突兀,他脸色难看,咬紧牙关,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似得,一步步从人群里头走了出来。 茜姑姑看他站了出来,莫名其妙:“柱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柱子脸色惨白的摇摇头,愧疚地看了眼茜姑姑,然后面向洪南,脸色羞的通红,就在大家还反应不过来的时候,就见柱子突然面向洪南跪了下去。 跟着他的那五个孩子也都走了出来,见柱子哥跪下了,也跪了。 洪南佯装诧异:“这……这是做什么啊?” 茜姑姑也是大吃一惊:“柱子,你们这是做什么?” 柱子低着头,真诚地说道:“对不起。茜姑姑,大哥,你们的菜,是……是我偷的。” 来京城之后,并没有讨到什么能够果腹的东西,几个孩子天天饿肚子,后来柱子实在是没用办法了,只能去附近的庄子里头偷菜。 跟着一块的孩子也奶声奶气地说道:“我也偷了,对不起。” 柱子擦了把眼泪:“当时这几个孩子饿的嗷嗷哭,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这才……但是,我们讨不到吃的饿肚子我们才去偷,我们有吃的绝对没有偷过。” 原来是这样! 茜姑也很不好意思,看着这几个诚实的孩子,心里头没来由的更暖了,也不这追究这几个孩子的责任,毕竟,在那样的情况下,能够忍的住不伸手的又有几个。而且,柱子也是因为这几个孩子饿肚子才去偷的。 茜姑万分抱歉地对洪南说道:“这位兄弟,实在是对不住,您损失多少,我们赔给您。” 洪南原本只是想看看那几个孩子在不在的,哪里知道竟然还炸出了偷菜也是这几个孩子,而且这些孩子竟然还主动承认错误,当时也是愣了一下。 这些孩子,虽然也偷鸡摸狗,不过比他要诚实的多了。 洪南很快反应过来,上前就扶起柱子:“你这傻孩子,说的什么话,我也就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你这孩子这么实诚,行,偷了就偷了,你也是为了活命,大哥哥不怪你。不过以后可要好好地听先生的话,好好读书。” 柱子点头:“我知道的,我一定会好好读书,一定不辜负茜姑姑和夫子的期望。” 洪南拍了拍柱子的肩膀,问茜姑姑,“这些孩子是从外地逃荒过来的吧?” 其中一个小孩子奶声奶气地说道:“我们是澧县洪山村来的,家里头发大水了,爹娘都死了,就我们几个活了下来,柱子哥就带我们一路讨饭到了京城。” 茜姑姑摸摸孩子的头:“都是可怜的孩子。澧县前一段日子下了暴雨,就偏偏他那个村子全给冲毁了,就剩下这几个孩子了。” 洪南告别茜姑姑和那群孩子,和洪二一块拉着板车去了一户人家,还了板车换了衣裳之后,驾着送菜的马车就回了揽月楼。 谢玉萝得到消息之后,长舒了一口气。 她也就是担心那群孩子被人拐走,如今听到那些孩子平安无事,也就放下心来,至于是不是那群孩子偷了农户的菜,她倒不是很关心。 只要不是人贩子拐来这群孩子专门在京城坑蒙拐骗偷鸡摸狗就行。 她唯独关心的是,澧县发大水了,洪山村被山体滑坡给冲毁了,一个村子就剩下六个孩子其他的全死了,这麽重大的事情,澧县怎么不上报,京城也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谢玉萝也就是在萧钰面前随口一提澧县发大水的事情,萧钰听后脸色都变了。 “澧县发大水了?”萧钰诧异的模样看在谢玉萝的眼里。 萧钰历来都是宠辱不惊,心思深沉,很少有事情能让阿钰面露惊讶。 谢玉萝自然是奇怪:“是啊,那些孩子从澧县一个叫洪山村的逃荒来的,那群孩子自己亲口说的。” 犹如晴天霹雳,萧钰眼色蓦地沉了下来。 “阿钰……” 看到萧钰那难看的模样,谢玉萝心也跟着往下一沉,“阿钰,你怎麽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萧钰看了谢玉萝一眼:“我去拿样东西给你看。”那认真模样,让谢玉萝也不得重视起来。萧钰去书桌拿了一封信函过来:“这是前几日,我收到的一封匿名信,送过来的人没露面就走了,哪里来的,谁寄来的,信里头都没有写,一无所知。” 谢玉萝看着手里头被拆开的信函。 信函是那种很普通的,抽出里头的信纸,也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宣纸,家家户户都能买的起的那一种。所以说,写这信的人身份和家世让人猜不出来。 将信打开,里头的字是大部分学子都会写的馆阁体,没有丝毫分辨的可能。 无论是纸还是字都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只是信里头的内容…… 1168 到澧县 谢玉萝将信从头到尾地读了一遍,看完之后,倒吸了一口凉气,背后都在冒着冷汗:“这……” “这信我前两日才收到,看过信之后,我当时的反应跟你一样。”萧钰道:“若洪山村真的发了大水,还发生了山体滑坡,将一个村子的人都给掩埋了,这么重大的事情,为何澧县不报?” “这封信,为何寄给你?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把这信往御史一送,御史定会禀明今上,今上也一定会派人彻查此事。”谢玉萝疑惑地问道。 “我的想法跟你一样,这写信的人,没有落下地址,没有落下姓名,这人单单将这封信送给我,他的目的是什么?”萧钰叹了一口气:“直接将信寄给御史岂不是又方便又快捷。可是寄给我……” 他不过是个翰林院的小官,平时连圣颜都是不得见的,更不能随随便便就把这信交给今上的,可是御史不一样啊,御史听风就是雨,有一点风吹草动他们就可以弹劾,反正无论是真的是假的,先把澧县那群官员弹劾了再说,皇帝看了折子,就一定会派人去彻查此事。 “我一直在调查这件事情。”萧钰:“所以我今日请了二十天的假。” 他请的假是回家祭祖。 澧县这一来回路上就要花费十多天的时间,能在澧县待的时间,并不长,可他也不能待太长的时间了。 “你要去澧县?”谢玉萝惊讶地问道。 萧钰点点头:“这人写信给我,肯定是想我往澧县走一趟,走一趟便走一趟,若是洪山村真的有一村覆灭,而且还是人为的话,我必定要将这事情上奏今上,还那些死去的老百姓一个公道。” 谢玉萝听完,并没有说话,她坐了一会儿,就要转头给萧钰收拾细软和换洗的衣物去了。 “我也不拦你,你这一去,就是二十天,但是你一个人去我也不放心,所以……”谢玉萝把自己的衣裳也捡出了几件:“我跟你一块去。” 萧钰瞪大了眼睛:“你跟着去做什么?澧县若是知情不报,这一去怕是有凶险,你不准去。而且,你去了,三个孩子怎么办?” 谢玉萝:“有娘在的。” 萧钰摇头:“你不能去。我带着听松去就行了,你在家,好好地照顾自己,照顾孩子,若是咱们都去了,还要担心三个孩子,哪里有心情去调查事情。” 谢玉萝哪里放心萧钰一个人去:“可是我也担心你。你一个人在外头,让我怎么放心的下。” 知道小傻子担心自己,萧钰心都软化了:“傻子,我知道你心疼我,我也一样心疼你,心疼咱们的孩子,有你在家,我就不用记挂那么多的心思,可以一心一意地查这件事情。” 谢玉萝听后,知道自己过去也不能给他帮上什么忙,只能默默地将自己的衣物给收了回去,“那你把听荷也带上。”想了想,她又道:“洪南你也带过去,那人脑瓜子精,有些事情你不方便出面的话,你可以交给洪南,听松听荷武功好,也能保护你。还有孙大夫,医术高明,你留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萧钰刚要说哪里需要带这么多的人,谢玉萝已经嗔道:“你要是不带过去的话,那我就跟着你去。” 萧钰无奈地笑,伸手摸了摸谢玉萝的发顶:“傻子,好,我都带着。” 谢玉萝鼻头有些酸酸的。想起这么多年,除了萧钰去考试,他们两个人还从来没有分开这么长的时间,眼眶一酸,就蓄满了泪水,趴在萧钰怀里哭了。 萧钰心疼不已:“傻子,就二十天,我就回来了。” 谢玉萝:“可咱们都没分开过这么久了。你不在,我想你怎么办!” “我也会想你的。”萧钰何尝想离开,家里头有娇妻,有爱子,他何尝愿意离开二十天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可是有些事情,由不得他选择。 “傻子,等我回来,二十天很快就过去了。”萧钰摸着谢玉萝的双肩,低头就看到她红嫩的脸颊上挂着的泪珠,萧钰看的心都碎了,低头就拂去了那些泪珠儿,心疼地说道:“阿萝,不哭,不哭,我很快就回来的。” 谢玉萝嗯了一声,紧紧地抱着了萧钰。 屋内的蜡烛被吹熄了,外头稀稀的月光,还能依稀看到两个身影紧紧地搂在一起。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大早,谢玉萝顾不得身上的酸软,天不亮就爬了起来,除了叮嘱听松听荷收拾东西之外,她去了揽月楼,跟宋长青说起要借洪南的事情。 宋长青什么都没问,就让洪南收拾了东西跟谢玉萝走了。 洪南也什么都没问,听说要离开京城一段日子,也立马收好了自己的东西,将一些采购的事情交办了一下,就跟着谢玉萝走了,路过医馆的以后,将孙开运也一并接着了,三人回了萧宅。 马车已经套好了,听松正在往上头搬这些日子要用的东西,都是手脚麻利的人,天刚蒙蒙亮,萧钰他们就动身了。 谢玉萝将人送到了十里凉亭,实在是不能再送了,这才依依惜别。 凉亭里头,那抹娇俏的身影还驻足远眺,萧钰这才感觉到眼睛酸涩,昨儿个憋了许久的他,终究是不能幸免,落泪了。 听荷几人见状,也都纷纷移开了目光。 澧县这一去,光是驾马车就要六七日的功夫,可为了赶时间,一行人除了拉撒,吃喝睡都在马车上,日夜兼程,风雨无阻,愣生生在路上只花了四天的时间就到了。 一到澧县,安定下来了之后,除了孙开运在客栈歇息之外,其余的四个人就按照来时的安排,分头去查找消息了。 听荷跟着洪南在澧县查探情况,而萧钰则带着听松去了那个被掩埋的村子洪山村。 萧钰在澧县租了一辆马车,车夫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一张脸笑眯眯地,也是个话痨,听说萧钰原来是澧县人,在外头十多年,如今是回来走亲戚的,便也收不住话题,一路上跟着萧钰唠了不少。 什么澧县的风土人情、商业政治,那彭大叔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全部都给倒了出来。 1169 我们有个好父母官 萧钰洗耳恭听地听着,偶尔附和两句,一副很有兴致的模样。 那彭大叔是个热心肠的,见萧钰爱听,说的也带劲,萧钰看自己听的差不多了,就将话题不经意地一带,就将彭大叔的话痨子给引到了三个月前的大雨上。 “确实是下了一回好大雨,你们外地人也听说啦?”彭大叔想起那一场雨,还是有些唏嘘:“你们是不晓得,那雨下的可吓人了,刚一开春,就那么大雷暴雨。” 萧钰:“我虽然在外地,可是本地还是有亲戚的,平时也有书信往来,便将这事情告知我了。听说那场雨,特别的厉害?” 彭大叔撅下嘴,道:“可不是嘛,虽然时间不长,也就下了个两三天,可禁不住那雨下的大啊,豆大的雨点,跟倒豆子一样,瓢泼大雨啊,出个门连伞都撑不住,雨太大了。在外头站一会儿就浑身透湿的,打伞都撑不住,你说雨大不大?” “那么大的雨,县城没什么损伤吧?”萧钰故意问道。 “能有什么损伤?”彭大叔笑了:“躲在家里不就行了?那几天雨大,我就躺在家里歇了几天,后来天放晴了,我不就又出门拉活了。也就那几天,不耽误我上工。” 一旁的听荷不信:“大叔,那么大的雷暴雨啊,当真一点损失都没有吗?怎么可能啊!” “没有就是没有,我骗你们做什么,你们要是不信,随便找个本地人问问就知道了。关键是那个时候刚刚开春,地里头没种庄稼,老百姓能有啥损失?”彭大叔见听松不信自己的话,一本正经地说道:“而且我们的父母官,在大雨过后,下令降了良种一成的价钱,老百姓少花一成的钱就买到跟以前一样好的良种,老百姓别提有多高兴呢!” “你们澧县的父母官很爱民如子嘛!”听松也跟着说道。 “那是当然,我们这个魏大人啊,可真真是个好人呢,这么多年来,给咱们老百姓造桥修路,他还建了一个安民堂,里头收留了不少可怜的人,什么孤寡老人、身体有残废不能做事没人照顾的,孤儿寡母,还有没爹没娘的孩子,这群可怜的人都安顿在里头。所以你们没发现吗,咱这县城里头,没一个乞丐,都在安民堂里头过着好日子呢!” 澧县的父母官,魏悯益,年四十五,在澧县为官八年有余,一直都没有动迁。如果这魏悯益真的有如老百姓说的那样好的话,为何还在一个小小的澧县任县官八年? “他若果真有你说的这么好的话,那每年的官员评级都会是优秀,他自己并不是澧县人,且离家那么远,他就没想过到离家近一点的地方做官吗?而且,总在这里当县令,总不会有人傻到不升官吧?”萧钰问道。 彭大叔摇摇头,叹了一口气:“魏大人舍不得我们啊!他说他对澧县已经有很深的感情了,在澧县八年,他若是想走早就已经走了,可一直都没走,就是因为他喜欢澧县,不舍得离开。” 倒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官员,只是如此重情重义,倒显得他有些无情无义了。 萧钰接到信之后,就将澧县的风土人情和澧县的魏悯益给查了个底透,自然知道魏悯益的情况。 魏悯益还有六十多岁的老娘和老爹,还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除了那个儿子之外,其他的人都没有跟着他在任上,在澧县这么多年,也就只有逢年过节才能过去探望,他对得起澧县的百姓,哪里对得起自己的父母和妻女? 彭大叔还在说着话,萧钰默默地听着,直到前头已经没了路,马车停了下来。 “这位公子,真对不住啊,这路以前是有的呀,怎么今儿个这路就堵住了呢!” 前头一条泥土小路被一大堆泥土给堵住了去路,听松爬上泥土堆往前看,说道:“这一条路都被泥土给堵住了,马车过不去。” 彭大叔万分地不好意思:“真是对不住了,听说官府最近在修路,怕是修的就是这一条,我也不知道这路被堵住了,这位公子,真是抱歉啊!” 萧钰:“大叔不用这么客气,您也是不知道。不过我亲戚家就在里头的山里,走一段路也就到了,大叔要不就在外头等等我,银子我不少你的。” “行,你放心,我就在这里等你。不过你这么多年没回老家了,你到前头去了之后,有好几条岔路,你别走错了,苏家沟是再最右边的。” “走错了会咋样?”听松问道。 “会咋样?”彭大叔敲了敲自己的烟袋:“能把你给累死,你没瞧着这山吗?过了这条路,前头都是山,除了苏家沟就只有一个洪山村,你要是走错了,走到山里头去了,又要翻山越岭的,等你知道走错了再往回走,你今儿个晚上都到不了苏家沟。而且,这山沟沟里头出刁民,这村子里头的村民都彪悍,以前也不知道为了啥事,两个村子竟然打起来了,虽然都同在山里,不过一个在山这边一个在山那边,后来他们两个村子也就互不往来了。” 萧钰:“是啊,以前我亲戚家确实难走,我也依稀记得路是走哪边的,不过,既然这山里头这么偏僻,进出都不方便,魏大人就没想过要让他们搬出来吗?” “怎么没想过,好像是这几年吧,魏大人还亲自去劝过呢,苏家沟的人想搬,洪山村的人不搬啊!” “为什么一个想搬一个不想搬呢?” “你别看都是在山沟沟里头,可这苏家沟,就只有一面山,旁边都是水,没啥地,没地就种不出粮食,苏家沟的人就想搬出来再寻条生路,可洪山村的人,虽然都是山,但是山上东西多啊,而且有山有水的,过的好,而且他们也不是澧县本地人,是十来年前逃荒到这里来的,他们要是离开了这里,能去哪里,说不定还不如这里呢,所以他们就不想搬。”彭大叔吸了一口烟:“苏家沟陆陆续续地搬出了不少,你还来这里看,是因为你家亲戚还没有搬吧?” 1170 碰到拉马车的人 萧钰顺着他的话点点头:“嗯,他们还没搬,不过也快要搬了,写信告诉我,我就趁着村子快没了,回来看看小时候长大的地方。” “好啊,离家这么多年了,还能有这么浓厚的思乡情,一看公子就是个重情重义的,行了,我老头子也不多唠叨了,你们快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们。”彭大叔将车马往密林子里头一拉,来到一块肥硕的青草地,马儿吃草,他自己躺在车上休息。 萧钰和听松没有耽误时间,顺着被泥土堵住的路就往山里去了。 果然,到了里头有好几条岔路口,最左边的那条是去苏家沟的,而有其中两条,里头荒草丛生,枝叶繁茂,完全看不出来是有人路过的样子,反观其中的一条,倒是密密麻麻的脚印和车马印。 萧钰当机立断就选了那条满是车马印的路,二人往山里头去了。 这是一条上山的路,刚开始还好走些,越走到后头就越难走了,萧钰和听松两个人满身的汗,可也顾不得休息,终于在正午时分到了山顶。 站在山顶上往下看,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丛林,完全看不出有人居住过的痕迹。 “公子,我们现在是下山还是怎么办?” 萧钰看了看,满目的绿,一眼望不到其他的东西,他摇摇头:“先不急,这山下全部都是树,即便是下去了,想要找到洪山村也难,不如就在山头上多看看,这里视野好一些。” 两个人就顺着山头边走边往下看。 约莫过了两盏茶的功夫,两个人浑身已经湿漉漉的,茂密的荆棘刺跟小刀一样,身上的衣裳都被荆棘给划拉破了,露出丝丝血迹。不过两个人谁都没多说话,不停地走,不停地驻足,观察山下的动静。 直到两个人将这四面山快走了半圈,他们还没有发现什么东西,忽然就听到了一声沉闷的响声,伴随着响声,山都晃了晃。 萧钰当下就道:“有人在炸山……” 两个人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快步而去,往山下走了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果然发现了猫腻。 从山上看,这些山都被茂密的树木给遮挡起来了,根本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可下了山,在茂密的树林里头穿梭,就能发现有不同的地方了。 山上有很多的树,枝繁叶茂的大树茂密的叶子能将上头的天给遮挡的严严实实,从山上看不出异样,但是走进了树丛里,就能看到,里头被砍了不少的树。 听松看了几棵木桩:“老爷,都是新鲜的桩子,刚砍没多久的。” 萧钰突然伸出食指,比划了个“嘘”的动作,二人默不作声,隐藏在一丛茂密的灌木丛后头,就看到一个人的“呦呵”声,“走快点,走快点!” 然后就是马鞭抽打的声音,马儿喷了个响鼻,被打的吃痛,走快了些,踩着厚厚的落叶,一脚深一脚浅地往二人藏身的地方而来。 紧接着而来的,还有人的说话声:“这什么鬼天气啊?才四月份,怎么就这么热。” “能不热吗,这树这么厚,一点风都没有,而且咱们一天要赶多少趟啊,活计多的能让人累死。” 第三个声音说道:“咱们这算好的了,还只是赶赶马车,想想山洞里头的那些耗子吧。生死有命,咱们在外头做事,可不比他们安全多了。” “什么东西你也敢拿来跟咱们比,那些就是一群耗子,一些老不死的,残废,他们要是不在这儿,能有饭吃?” “好啦好啦,都别磨嘴皮子了,咱们拉完这一车就能歇息了,赶快点吧,早点拉完,咱们还能去喝点花酒呢!” “对对对,晚上咱们哥几个解解闷去。” “看到没,一说有姑娘,你这人劲儿就来了。” “男人不好色算什么男人嘛!” 三人肆无忌惮的笑声在密林里头响了好久,直到马车走远了,萧钰和听松二人这才从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 刚才那三个人的声音,信息量太大,萧钰看着马车走远的方向沉思,转而将视线看向了脚边的车轴印。 车子上装了好几个大箩筐,马车的车轱辘很深,说明筐子里头装了很重的东西,而这一路上洒出来的泥土…… “难道筐子里头装的是泥巴?”听松也跟着萧钰的模样撵了一点泥土,好奇地问道,“他们运土做什么?真是因为这里的土肥沃?可是……” 没听说过跑到山沟沟里头来运土的,除非这土能种出金子。 再说了,就算这土好的不能再好了,那炸山做什么?难道这山里头还有泥巴不成? 萧钰摇头:“泥土是幌子,他们的箩筐里头应该还装了其他的东西。” “其他的东西?什么东西?” “目前还不知道,不过只要找到了他们刚才口里说的那些耗子,应该就能知道了。”萧钰眯着眼睛看着下山的方向。 这条铺满落叶的山路,也许是经常被人和马车走,已经碾压成了一条路,萧钰指着那条路道:“咱们顺着这条路下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小心一点,不要打草惊蛇。” 二人顺着这条被人为走出来的小径,路上厚厚的腐叶堆满了路,有些早已经被人踩的糜烂,由于这里叶片过于茂盛,空气不流通,外头的太阳又照不进来,鼻尖充斥着一股叶片腐烂的味道,以及泥土散发出来的腐烂气味。 四面环山的洪山村,里头住的都是姓洪的,不过他们不能算是澧县人,因为这个村子刚建十年的时间,村民也都是从外地逃荒过来的,见这里山清水秀,有山有河,最后二十来户人家便在这里落户,这十年来,虽然跟外头隔绝,但是由于这里物产丰富,生活富足,他们不舍得搬离,就一直住在这里。 而且太偏僻了,进来出去都要翻山跃岭,所以这块地方也很少人过来,若不是知道苏家沟的,压根不知道这山里头还有一个洪山村。 当然,洪山村也是落户的这群人自己取的名字,因为他们这二十来户都姓洪。 1171 令人震惊的一幕 “速度都快点,等装完这最后几车,我们就吃饭了。”到了山下之后,依然是遮天蔽日的大树,不过里头稀稀松松的也砍了不少的树,但由于从上往下看,枝叶太茂盛,也看不出来这树底下竟然别有洞天。 萧钰和听松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 那群人装好了车之后,就见有人吆喝一声开饭,就见一些穿着短打衣裳腰上别着马鞭的人笑眯眯地往一旁搭建的棚子里头走去。 棚子里头有三张桌子,桌子上摆满了吃的,那些拿马鞭的人相继落座,一人先是干了一碗酒,然后这才开始吃饭。过了好一会儿,又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刚开始并没有看到人,而是听到了铁链划地和铁链碰撞在一块的声音。 紧接着,被挖空的山洞里头竟然陆陆续续地出来了一群人。那群人相继走了出来,他们身上的衣裳又脏又破,就连人脸也看不清原本的模样,脚上拴着沉重的铁链,将每个人都栓在了一块,身边还有人抽马鞭的痛斥声:“你个老不死的,走快点,老子都要饿死了。” 马鞭划破长空,打在人的皮肉上,只见刚走出山洞的一个佝偻又瘦削的身子就这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他这一倒,后头跟着走的近的人也跟着倒了,扑在了那个人的身上。 “他娘的,你还装起死来了?看老子不抽死你。” 又是两声马鞭挥在皮肉上的声音,还有人不断地求饶声:“别打了别打了。” 而后头倒地的身子还算是灵活,挨了一鞭子立马就站了起来,可是前头那个人就没那么幸运了,躺地上不停地抽搐着,嘴里还发出叽里咕噜的声音,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你个死哑巴,老不死的,起不起来,不起来我抽死你。”那人手里头的马鞭一下没停,不停地抽在那个人的身上,鞭子抽的带劲,那个人依然叽里咕噜还不停地闪躲着。 前头后头的人一个个乌漆嘛黑,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神麻不不仁,似乎眼前的情况他们早就已经习惯了。 “他们到底在干嘛!”听松后槽牙都咬的咯吱作响,恨不得冲出去,抢走那个人的马鞭,可是他们现在势单力薄,便是抢走了那个人的马鞭,就凭他,也救不走现在受罪的人。 “先不要轻举妄动,看看。”萧钰眼神锐利,狠狠地盯着那个施暴者。 两个人一动也不动,而这时有人劝了:“别打了,打死了就少个人了,咱们这儿多久都没的新人了,少一个干活的人就少一个,到时候做不成任务,上头又要怪罪我们了。” 许是那个人说的在理,打人的那个人听了,“老不死的死哑巴,今儿个就放过你。” 那个打人的这才收起了马鞭,老者前头后头的人见状,立马上前扶起了那位老者,老者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了,本就破烂的衣裳又被抽的见了里头的血肉,破烂的衣裳,佝偻瘦削的就剩下一身肋骨的身子,只看见那血红色的马鞭抽打出来的血迹。 萧钰捏紧了拳头,眼神越发的阴鸷。 进山洞,耗子。 这群人,应该就是刚才赶马车的人口里所说的下洞的耗子。 山洞里头陆陆续续走出来三十多个人,有高的,有矮的,有老的,还有少的,这群人里头,十来岁的孩子竟然都有四五个。身旁有五个手持马鞭的人看着他们,等将那群被铁链锁住的人赶到了棚子外头,那群人这才笑眯眯地进棚子里头,跟之前先坐下来的那两桌人点头哈腰地打了声招呼,这才在第三张桌子那里坐下。 而那群被称之为耗子的人则坐在一块,他们脚上拷着脚链,又将人全部都拷在了一块,想要逃跑,压根就不可能,所以,棚子里头的那些人压根就不担心。 这时,有个拿马鞭的人提了一个桶过来,厌恶地丢在那群人的面前,五大三粗地喝道:“赶紧吃,吃了好干活。” 一听说有吃的,那二十多个人一窝蜂地都涌了过去,一人抢了两个黑乎乎的馍馍,狼吞虎咽地就吃了起来,有些人,两三口就将馍馍给吞了下去,可这粗粮做成的馍馍,哪里有什么口感可以,再加上也没有水,有些人被噎的眼珠子都快要爆出来。 里头有个人许是两个不够吃,吃掉了手里头的两个看桶里头还有,伸手又要去拿,就听到马鞭凄厉的声音,一阵风似的就抽到了那个人的手上,“一人就两个,你还敢多拿?我让你多拿,让你多拿!” 本想多吃一个馍馍,却换来了一顿鞭子,那个人被打的嗷嗷叫,连声再也不敢了,这才作罢。 其他的人木然地看着这一切,盯着木桶里还剩下的馍馍,却没一个人敢上前去拿。 没一会儿,刚才那个人又提了一个桶过来。 里头装的是洗锅的泔水,每人一碗。 刚吃了两个馍馍,现在又灌一大碗水进去,那馍馍就在胃里头泡胀了,哪怕没吃饱,也被那一碗水给撑饱了,只是这都是虚饱,等撒了两泡尿之后,肚子又空了。 吃完了馍馍,喝完了洗锅的水,而棚子里头的人还没有吃完,只能等着。那这段短暂的时间就是他们难得的休息时间了。他们或坐着或半躺着,横七竖八,眼睛无神地看着头顶上遮天蔽日的树叶,偶尔运气好的话,能看到穿透层层茂密的树叶投射下来的罕见的阳光。 那些阳光照在他们满是污垢的脸上,就连平时都木然的眼睛也有了片刻的神采。还有一些年轻的孩子则是眼巴巴地看着坐在棚子里头的人,默默地咽着口水。 棚子里头的人大口吃着酒,大口吃着肉,看到棚子外头那些跟牲口一样的人起了逗弄的心思,其中一个人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捡起落在地上的一块沾满了泥土的肉,对望着他们吃饭流口水的孩子说道:“小子,过来,给你肉吃。” 那孩子又瘦又小,听说有肉吃立马就爬了过去。爬到半途中,脚上的锁链锁住了,过不去了。 有人过去将铁链解开,那孩子拖着脚铐走了过去,隔的两三步远,眼冒绿光地看着那人手里头的肉。 1172 可那好歹,是一块肉啊 最开始吃饭的那两桌人见一个孩子过来,就起哄道:“狼五,你又有啥好玩的?” 那个叫狼五的人眼珠子一转,满是恶趣味地对那孩子说道:“来,你蹲下。老子尿急了,你给老子的端回尿盆,这块肉就赏给你了。” “我说狼五,你可真是恶趣味啊,昨儿个你让人打架,谁打赢了给谁肉吃,今儿个怎么又想了个这法子。” 狼五看着三十来岁,尖嘴猴腮,一脸的狞笑:“怎么,狼三,要不一块来?” 狼三听了也从碗里头拿出了一块肉,扫视了一圈,问道:“谁来?” 外头那些横七竖八躺尸似的人一听有块肉吃,全部都要过来,狼三最后也挑了个年轻的孩子,解开铁链之后,一路又爬又跑过来。 像是生怕自己慢一步那肉就不属于他似得! 两个孩子按照狼五的指示蹲下,手里头捧着一个痰盂,跪在了二人的跟前。狼五当下就解开裤腰带,开始尿尿。 旁边的人都觉得这有什么好玩的,都觉得没啥新意。 郎三狞笑:“等会你们就知道好不好玩了。” 他看着跪在他面前的耗子,开始尿尿。可他故意不尿在痰盂里头,而是尿在了那孩子的头上,狼三也有样学样,也尿在了那孩子的头上。 恶心的尿骚味从头流到了脸上,可两个孩子一动不敢动。手里头捧着痰盂,脸上是黄白之物,从头淋到身子上。 旁边吃喝的人这才发现了好玩之处,高兴的拍桌子的拍桌子,打筷子的打筷子,手舞足蹈,哈哈大笑。 终于尿完了,狼五系好了裤子,将肉直接丢在了孩子的面前。 那孩子面前,滴滴拉拉地都是尿水,那块肉,被丢在了尿水里头。那孩子没有丝毫的犹豫,捡起掉进尿里头的肉直接丢进了嘴里。 吞进肚子里头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同样,狼三面前的孩子也没有丝毫的犹豫,将肉捡起来泥巴都没有吹就丢进了自己的嘴里。 棚子里头拿着马鞭的人拍着桌子哄堂大笑,棚子外头拷着铁链的人一脸的艳羡。虽然沾了尿了,可那好歹,是一块肉啊! 他们多久连肉的味道都没闻过了。 萧钰在不远处看的血脉喷张。不用去想这群人在这里做什么,单单是面前的这些可怜人,就在这里遭受非人的虐待。 他们完全没把这些人当人看,而是当牲口一样啊! 棚子里头的人终于吃完了,他们起身,摸着鼓鼓的肚子,跟赶牲口一样,又将那群黑漆漆的人赶进了山洞里。 在山洞口,有人替那群人解开了连接在一块的铁链,现在虽然脚上还挂着铁链,但是也能单独行动了。 听松气的咬牙切齿:“太可恨了,他们这群人到底在做什么。” 萧钰也是气的体内的血气翻涌,“我们先找个地方藏起来,现在天还亮着,不方便行动,看看等到了晚上,能不能抓个人来问问。” 二人找了个易于藏身的地方,这一躲,就是一下午。自然也看到了晚上又在重复中午发生的故事,不过这回,狼三狼五那群人没玩闹多久,吃饱了喝足了留下了几个人负责看守这群人,其他的人哼着见不得人荤词烂曲结伴走了。 山中的夜真是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不过也许是因为在山沟沟里头,晚上也不怕有人来,所以在树底下的空地上,燃起了一堆柴火,而听松耳尖地听到,不远处还有曲声飘了过来。 “这里还有女人!”听松大吃一惊。 萧钰也大惊失色,不过很快地就反应过来,狼三临走前说要去快活快活是什么意思了。 “他们竟然还把青楼的女人带到山里头来了?”听松一脸的厌恶,“真是不要脸。” 萧钰没说话,目前也管不了那么多,他要先弄清楚,这群人在这里做什么,他们在山洞里头挖什么。 夜已经很深了,就连看守的也都稀松了许多,刚开始有五个,将二十多个人赶到一处草棚之后,外头就只有两个人站在草棚门口守着。 “真是够不公平的,咱们去都去不了后头。” 萧钰和听松悄悄地靠近,就见有个守门的不满地嘀咕着。 另外一个也抱怨:“谁让咱们只是猫呢?人家可是狼!” “要不是银子多,我才不来这地方呢!一天到晚都是蚊子,都快要被蚊子给吸干了。” “呵呵,被蚊子吸干跟被女人吸干不是一样?你就当是女人在吸你呗!”另外一个说着荤话。 “不说了,我憋不住,你先看着,我去方便下,马上就来。” “喂,你可别借着撒尿又跑去那边儿看花姑娘啊,你快点来,你要是不来我告诉胡参领去。” “瞎说什么呢,我就是去方个便。马上就来了。” 那个要去方便的人嘴里头嘟囔着,一步步地走进茂密的树林里头。萧钰给听松使了个眼色,听松明白,跟在了那人的身后。 离开了火光照射的范围,这密林里头是越来越黑了,那人来到一处简易搭的茅坑边,就是一个屋顶,左右两边有两块挡风的,他蹲了下去,唱着曲子,怡然自得。 直到脖颈上冰冷的寒意传来,那人打了个哆嗦,“怎么回事,怎么脖子凉凉的。不会是蛇吧!”他伸手一摸,吓的差点一屁股坐在自己刚拉出来的东西上。 听松一把捂住了那人的嘴,恐吓道:“别喊,不然一剑要了你的命。” “呜呜……”那人拼命地点头,边不断地呜咽着,表示自己不会喊。 听松将人的眼睛给蒙上,掐着那人的脖子就甩到了萧钰的面前。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那人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不停地磕着头。 “闭嘴,我现在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要是不说,老子一剑割了你的脖子。” “好好好,我说我知道的一定都说!”那人吓得屁滚尿流,若不是刚才已经方便了一回,此刻怕是已经尿失禁了。 那人被吓怂了,此刻正是问话的好时候。 1173 耗子,猫,狼 萧钰上前两步,呵斥道:“你们这群人在这里做什么?” “挖,挖土!”那人哆哆嗦嗦地回答。 “挖土?你骗鬼呢?土用的着你们炸山进山里挖?”听松踢了那人一脚,将人踢倒在地,然后一脚狠狠地碾在那人的脸上,他丝毫没有留情。 留个屁情,这群人不把人当人,听松又何必把这人当人,“你要是再不说实话,老子的剑现在就取你的狗命!” “不要不要啊,大侠,我说,我说。”被蒙着眼睛,看不清眼前的人的模样,那人本就胆小如鼠,锋利的剑锋抵着他的脖颈,若是一个用力,他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谁来这里不是为了多赚点钱啊,可是因为这个,把命搭在这里,得不偿失。 “我们在这里挖金子。山里头有金子,有好多好多的金子。”那人哆哆嗦嗦地回答。 金子? 萧钰大骇:“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挖的?” “我是去年才过来的,有些在这里久的,已经待了四年了。” “意思就是说,四年之前,就有人发现这里有金子,然后你们过来了?” “嗯,可以这么说。” “那三个月前的那一场暴雨,这里的洪山村呢?” “这……我,我不知道。”虽然夜黑,看不清那人脸上的表情,但是就因为眼睛看不见,耳朵的听力越发的敏锐,这人的嗓音带着颤音。 他在说谎。 “还不说老实话,你去年过来的你会不知道?今年下暴雨的时候你就在这里。”听松将手里头的剑又往他脖子上近了一分,冰凉冷硬的触感让他感觉到了什么叫魂飞魄散。 “我,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去年来的,除了比那些进山洞的耗子好些,我就是最下等的猫,专门进山洞看人的。那下暴雨的那件事情,我,我只听说过山体滑坡了,整个村子都被掩了,其他的我就真的不知道啊!” “一个村子都被掩了,为什么外头没有人知道?” “这个村子里头的人都不是本地人,跟外头几乎不接触,而且,这山沟沟里头的事情,没人往外头说,谁知道呢!” “你们也是人,你们为什么不说?”萧钰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一句话:“那些无辜的村民,二十多户,五十多人,你们怎么忍心!” 那人哭丧着个脸说道:“我们都是签了生死契约的,我们来了这里除非事情做完了,否则不能离开这里。这地方跟外头几乎是隔绝的,况且,若是有人知道这里掩掉了一个村子,肯定会有官府的人来查,到时候这里挖金子的事情不就暴露了嘛!” “那那些进山洞的人呢?他们又是从哪里来的?” “都是一些乞丐,没亲没故,到了这块儿也没人知道。” 乞丐? 萧钰倒吸一口凉气。 来时,那位彭大叔的话还在耳边响起。 “我们这个魏大人啊,可真真是个好人呢,这么多年来,给咱们老百姓造桥修路,他还建了一个安民堂,里头收留了不少可怜的人,什么孤寡老人、身体有残废不能做事没人照顾的,孤儿寡母,还有没爹没娘的孩子,这群可怜的人都安顿在里头。所以你们没发现吗,咱这县城里头,没一个乞丐。” “刚才跟你说话的那个人,说告诉胡参领,胡参领又是谁?” “他就是管事的,我们这群人都归他管,他平时一般不在这里,不过隔三差五地就会来这里一次。” “那边的歌声,又是怎么回事?” “是他们花钱请来的妓女,专门供大家消遣的,我们在这里一待就是几年,总得有个地方消消火。” 萧钰拳头捏紧又放松,若不是杀了这个人等会会被暴露,萧钰恨不得现在就将这人打一顿。 “猫六,你个鳖孙,你他娘的你拉屎是掉茅坑里去了吗?你再不来,老子真要把你的事记在本本上,等胡参领来了告诉胡参领。”是刚才守门的另外一个人,在外头吆喝着一嗓子。 萧钰冲听松点点头,听松在那人的耳边呵斥道:“回答他,敢说错半个字,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那人哆哆嗦嗦的点头,高声道:“肚子拉稀了,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不拉死你。”外头的人想要过来,可估计是怕臭,在外头嘟囔了两声就又走了。 萧钰:“你喊那些下洞的叫耗子?你叫猫六?” “嗯,这里等级很森严的,那群下洞的做事的我们都叫他们耗子,我们这群看管他们的人,叫猫,还有一群人,是专门管耗子跟猫的,他们是狼,他们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只需要管好我们就可以了。”猫六知道就都说了。 萧钰该问的都问完了,听松一掰那人的嘴,丢了一颗药丸进去,猫六扯着脖子:“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有没有觉得肚子跟火烧一样?”听松笑眯眯地问他。 猫六听后,果真觉得肚子跟火烧一样,心惊胆战:“你给我吃了什么?” “断肠散。”听松说道:“五天之后要是没有解药的话,你就会肠穿肚烂而死,死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咳咳……”猫六吓得连说话都不会说了,不停地给听松磕头:“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我也是为了这钱啊,在这里做事,比外头做事拿的钱都多,我家里也实在是揭不开锅了,我才来这里的,大侠,我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家里头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我要是死了,他们全部要喝西北风啊!而且,我要是死了,那些人不会放过我家人的。” “那些人是哪些人?”萧钰适时地问道。 “就是当初带我们进来的人,每个进来的人,家里头的人都被他们弄到一处庄子上监视起来了,若是我们跑了,或者我们莫名其妙地被人害死了,家里头的人全部都得跟着玩完。”猫六哭丧个脸,“大侠,英雄,我不想死啊!” 不过就是个爱财又惜命却狗仗人势的小人罢了。 1174 抓住一个高手 听松捏着他的下颌冷笑道:“我也不会让你死,给你吃的断肠散是有解药的,三天之后的现在,我还在这里等你,把解药给你。” “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今天碰到我们的事情你要守口如瓶,而且,对看守的那些乞丐好一点,再有,你们这里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不然的话,你就等着肠穿肚烂而死吧。”听松冷笑道:“你要是死了,你家里人也跟着不用活了。” 猫六不停地磕头,“大侠放心,英雄放心,我一定一定按照你们的话去做,今天晚上的事情我谁都不会说,说了我现在就肠穿肚烂而死。” 听松踢了猫六一脚,“滚吧。” 等到那人将眼睛上的黑布扯开,毫不容易适应了黑暗,眼前哪里还有人啊,外头的人还在喊他,他吱吱呜呜哦了两声,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萧钰:“你给他吃了什么?” 听松笑:“来的时候去找了孙大夫,让他给了一点药丸,啥都有,我也不知道给他吃了啥,不过不是毒药,毒不死人的,我是唬他的呢。孙大夫那里毒药也有,不过他也不给我。” “对付这种小人是足够了。”萧钰一点都不为那猫六担忧,哪怕是真的喂毒药下去了,萧钰也是喜闻乐见。 见老爷夸自己,听松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实在是看下去了,要是手头边上有毒药的话,我还真的忍不住会毒死他!” “你说你干嘛去了?你拉个屎都拉这么久。”是刚才那个人还在喋喋不休地数落着。 “我这不是来了吗?今天吃坏肚子了,拉肚子呢!” “你去这么久了,我也出去转一转。小心点看着这群人。” “不看着这些人也跑不了啊,锁链拷着脚,又都锁在一块了,除非大罗神仙来,谁能救走他们啊,你就放心地去吧,我在这里守着。” 听松仔细地听了听,见那个人没有暴露出他们,便放下心来。 那个贪生怕死的,给他三个胆子他也不敢说。 “我们先走吧。”萧钰小声地说道:“这个地方不能打草惊蛇,我们还要到澧县去看看。” 这么多人在这里炸山挖金子,澧县的父母官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二人顺着来时的路往山上走,快走到山顶的时候,听松突然一把拉住了萧钰的手,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姿势,果不其然,细碎的脚步声也在向这边靠近。 有人来了!而且是个武功极好的人! 听松武艺不错,自然听出过来的那个人身手也很敏捷! 这山林里头视线极其地不好,只能靠听力,听松听出了来人的脚步声,只有一个人。 那人走的很快,几乎是用跑的走了过来,听松让萧钰躲好之后,自己悄悄地跟了过去。 没一会儿,打抖的声音响了起来,他们在树林里头穿梭,能听到一股股剑风在周围划破空气的声音,萧钰躲在原地按兵不动,他不会功夫,就算是出去,也帮不了任何的忙,听松的武功他是了解的。 两个人打了这么久,还没有分出高下,看来,对面的人跟他一样,武功也不俗。 一个武功不俗的人,这个人,在这里绝对是个有品级的头头,若是能将这人抓住,说不定能问出一些事情来。 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就听到听松呵斥的声音:“说,你鬼鬼祟祟地干什么去?” 并没有声音传来,那个人没有回答。 听松将那人五花大绑了,黑夜里头那人跟一团肉一样瘫在地上,动弹不得,一言不发。 萧钰这时走了出来,“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将这么多的乞丐抓来下洞挖金子,把他们当牲口一样对待,你背后的主使是什么人?” 那人还是不说话,听松气急:“老爷,要不将这个人打一顿再说吧,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也让他尝尝马鞭抽在身上的滋味。” 萧钰刚要说话,就听到瘫在地上的人突然开口:“你们不是这里的人?” 听松咒骂道:“你以为谁都跟你这个心肺都被狗吃了的杂种一样,你他娘的就不是东西!”他想到那些可怜的人被这些人当牲口一样对待,气的就不打一处来,当下抬腿狠狠地就要朝那个人渣踢去。 “我也不是这里的人。” 萧钰拦住了听松,“你说什么?你也不是这里的人?” “我不是……呜……”听松一把将这人的嘴巴给堵住了,气愤地说道:“老爷,干嘛要信他,这种人是半夜鬼鬼祟祟地在这里,肯定不是好人,说不定他是去给他主子告密的。咱们不能掉以轻心。” 听松说的有道理。 萧钰:“把他带着,我们先回去再说。” 这半夜里头黑漆漆的,他们也不敢点烛火,就怕一点点的火光会引来山下人的注意,听松一把抓着那个人,一路拖着上了山。 也不管那人被荆棘刺的有多惨痛。 到了山下,来到他们与彭大叔分别的地方,没想到那马车还在原地,赶马车的彭大叔已经躺在马车里头呼呼大睡。 “大叔,大叔……” 彭大叔被唤醒,揉了揉眼睛,看到白天分别的年轻人,打着哈欠就坐了起来:“公子回来了?上来吧,咱们走了。” 三人上了马车,彭大叔看到这时又多了一个五花大绑被堵住了嘴巴的人,有些诧异,不过很上道的没有开口问,赶着马车一溜烟地就冲进了夜幕里。 听松眼睛一直盯着被自己牢牢攥住的人,这人武功不俗,跟自己不相上下,若不是他还带着孙大夫给他的香粉,一撒出去就让这人分了心,不然的话,他还真的制服不了眼前的人。 若这人跑了,他们无异于就打草惊蛇了。抓住这么关键的一个人物,说不定还能有些意外收获。 马车进了澧县之后一路赶到了客栈门口,萧钰给了彭大叔不少的银子。 彭大叔道:“公子,这钱你给多了。” “今儿个你等了我们一天,辛苦你了。除了车马费之外,还希望大叔不要把今日的事情说出去,务必要守口如瓶。”萧钰提醒道。 1175 两方碰面,互通消息 之前他并不知道洪山村里头竟然还有那么大的阴谋,所以他才放心让人带着他们前往,可是现在知道洪山村里头发生的事情,若是有人知道彭大叔也去了洪山村,这彭大叔怕是有麻烦! 彭大叔愣了愣,但见眼前的公子一脸的严肃和认真,知道他不是开玩笑,也认真起来:“公子放心,今天我就在家里休息了一天。” 萧钰点点头:“天色不早了,彭大叔早些回去吧。” 听松一个麻布袋将人套进了进去,直接带进了客栈里头。 孙开运他们在客栈都等了一天了。 见到萧钰听松二人平安无事的归来,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刚要问话,听松一把将自己肩上扛的麻布袋往地上一丢。 听荷等人都愣住了:“这是什么?” 听松蹲下,将麻布袋解开,一个被蒙住眼睛,堵住嘴巴的头露了出来。 “这人就是个人渣!”听松骂道,然后剑抵在了那人的脖颈上,寒光闪烁,触目惊心:“你要是敢喊,老子现在就要你的命,你听明白没有?” 那人除了耳朵,其他的感官都被堵住了,知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很听话地点点头。 听松将那人的眼罩和布条解开,由于一直都处在黑暗里头,乍一见到烛光那人稍稍眯了眯眼睛,等睁开眼睛,扫了一圈面前的人,就愣住了,“萧大人?” 萧钰看到这人也愣了下:“苏止?” 听松看看萧钰,再看看麻袋里头的人,愣住了:“老爷,你们,认识?” 听荷和洪南也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孙开运此时也认出了麻袋里头的人,忙道:“他是公子珩的贴身侍卫苏止。” 之前在晋昌府,孙开运研制出了药物控制住了瘟疫,当时公子珩受景宣帝的旨意到晋昌府坐镇,瘟疫控制之后,孙开运也见过那位公子珩,自然,也记得他身边寸步不离跟着的苏止。 “快,解开。”萧钰忙道,亲自去扶了苏止起来:“苏侍卫,对不住了。” 听松见状,忙上前将人给解开,也是一脸的尴尬。 “没事,当时那番场景,我也怕你们是山下的同伙。”苏止解开了绳索,扭动了关节,看了看一旁面红耳赤的听松,亲热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位小哥身手不错,以后有空的话,可以再来切磋切磋。不过若不是你撒出那一把香粉的话,我不会输给你。” 听松尴尬地抱拳:“苏侍卫,真对不住,我并不知……” “你们也是怕打草惊蛇,当时那个情况,若不是你打赢了我的话,我要是打赢了你,我也一样会把你给抓起来带走的!”苏止并不在意。 简单的寒暄之后,萧钰就问起了苏止怎么会出现在洪山村。 “萧大人,我去洪山村的目的应该跟萧大人是一样的吧?”苏止并未想到在澧县竟然还能碰到萧钰,公子曾经说过,这萧钰是个胸有沟壑,为万民敬仰的好人,若是这样的人为官,定会造福天下苍生。 公子既然对萧大人的评价这么高,在此处碰上,又不打不相识,看来,两方的目的是一样的。 “我是奉了我家公子之命,到澧县来查探洪山村整村被掩埋的事情。”苏止实话实说道:“前段日子,京城来了六个乞儿,被长公主带到了善堂,问清楚原因之后,竟然是澧县洪山村二十多户人家遗留下的遗孤,一个村子二十多户五十多人都被山体掩盖,死伤这么惨重,京城却一点风声都没有,我家公子怕这里头有什么问题,就命令属下秘密来到澧县,彻查此事。就发现了有人挖金矿的事情。” 跟萧钰收到的信中所说并无二致。 “挖金矿?”听荷诧异地出声:“有人在挖金矿?” 听松点点头:“没错,被掩埋的洪山村有一大批人在那里挖金矿。我们去的时候找了好久,若不是听到山下有人在炸山洞,怕是都发现不了山下的秘密。” “我在那里蹲了两天了。”苏止道,言辞有些虚弱:“那番情景,简直是人间炼狱。” 满目疮痍,生不如死,人连牲口都不如。 听松皱紧了眉头,萧钰:“我们当时抓了一个人,问出下洞的那批人有老人,有孩子,还有残人。” 苏止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要将自己看到过的噩梦给消化掉:“下洞的都是男人,在另外一边……也就是供那些畜生不如的东西消遣的地方,那些姑娘和妇人,过的更是生不如死。” 听松反问:“那人说那边的姑娘都是青楼请来的供消遣的姑娘,怎么会……” “从青楼请来的姑娘?”苏止冷笑:“挖金矿本就是犯法的事情,他们为了以防万一,在那里一待就是几年,除非签订生死契约的,不然怎么能让人随随便便地去那种地方,而唯独那些要么没了丈夫的寡妇,要么没爹没娘的姑娘家,形单影只,没人会在意她们去了哪里,哪怕是死了也没人追究。” “好人家的姑娘?”听荷听的浑身都在抖,从苏止的描述里头,她都能想象,那些妇人和姑娘过的是怎样生不如死的日子。 萧钰皱紧了眉头。 听松捏紧了拳头,恨不得现在就一拳锤死那些该死的人:“可恶可恨,那群该死的,猪狗不如的畜生!” “那些下洞的人,都是澧县的乞儿,或者没有家人的孤小。”萧钰眼神灼灼,他的眼神在烛火下如淬着毒似的利箭,“听说澧县的魏大人修建了一个安民堂,专门收留澧县的孤寡老人,妇孺孩子,还有街上的乞丐。” 这两者的关系…… 洪南和听荷听了之后面面相觑,这跟他们今儿个在街上打听到的消息,一样,又不一样。 洪南道:“老爷,我跟听荷今天在街上打听的也是这样。整个澧县的人都交口称赞这澧县的父母官是个勤政有为、爱民如子的青天大老爷。他出资修路修桥,给穷苦的老百姓修缮房屋,今年澧县下了一场大雨,他亲自出面,跟澧县的商人交涉,将良种的价格降了一成,全澧县的老百姓都说他好。” 澧县县衙建立了一所安民堂,专门收留可怜人,传出去,多么好的父母官啊! 1176 混进安民堂 “还有那个安民堂……”听荷补充道:“澧县但凡有乞丐,或者是家里头只剩下一人的孤寡,县衙都会出面,将这些人送到安民堂去照顾。” “下洞的那些人长期在洪山村做事,他们失踪并没有人担忧,没人关心他们的去留和死活。”萧钰道:“而想要把这些人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到洪山村去还不被人发觉,唯一可能的就是……那群人,是进了安民堂之后,被人送到了洪山村。在外界看来,这群人进了安民堂吃喝不愁了,反正也没有亲人,也不会有人去探望他们。” 猫六说过的,那群耗子都是从安民堂过来的。 “披着羊皮做着如此龌龊的事情,这魏悯益的胆子还真的够大!”苏止骂道。 “能不大嘛,一座金山呢。”听松在旁边咬牙切齿地说道。 听松:“老爷,他们不是要乞丐都送到安民堂去吗?明儿个我就去上街讨饭去,说不定能混进安民堂。” 苏止也道:“我也去!” 听荷:“既然那边要女人,老爷,我也过去!” 洪南一把拉住听荷:“你去那里做什么,多危险,你不准去!” “我不去难道你去变女人不成?”听荷白了他一眼,洪南没话说了。 萧钰不同意:“太危险了,我们再想其他的方法混进安民堂。” 孙开运这时说道:“阿钰,你只有二十天的时间,这来回路上就要耽误几乎一半的时间,若是再想办法混进安民堂,还不知道要多久,听松苏侍卫的建议我觉得很不错,他们若是能顺利混进安民堂,很快也会被送到洪山村去。他们有功夫在身,应该能保护好自己。” 萧钰还是不敢冒险,苏止道:“萧大人,这是目前能混进去最好的办法了。我们在里头,你们在外头,我们里应外合,看看能不能揪出那幕后主使。” “那条大尾巴狼太可恨了,老爷,若是我们真的被送到了洪山村,那这个魏悯益,他就是个畜生!洪山村整村被埋的事情一定跟他脱不了干系。” 如今也是没有办法中最好的办法了。 萧钰沉默了半晌,只能同意:“好,你们二人伪装成乞儿,看能否混进安民堂。听荷,你一个姑娘家不准去。” 听荷见萧钰不让自己去,虽心里头有不满,但是老爷发话了,她不想听也得听。洪南知道她也想尽快查出真相,便道:“咱们在外头一样能查出真相。” 听荷白了他一眼:“你说怎么查?” 萧钰道:“你们到各地去问问,有没有认识的人是孤家寡人的,问问那些人是不是到安民堂去了,如果可以的话,还可以去安民堂打听一下。” 洪南看了一眼听荷:“老爷给我们任务了呢,这些任务可不轻。” 听荷冲洪南翻了个白眼,洪南也不恼,见她不再执拗要去以身涉险了,这才放下心来。 几人商量好了各自要做的事情,趁着天快亮了,大家各自回去休息了一下,第二日天不亮,听松和苏止告别了萧钰,往街上转了一圈儿,再次出现的时候,就穿着又脏又破的衣裳,披头散发脏兮兮地坐在了大街的路口,手里头拿着一个破碗,口里头喃喃有词:“行行好,给点吃的吧,行行好……” 两人一个坐城东,一个坐城西,虽然打扮的邋遢,蓬头垢面,可等了许久也没等到有人施舍他们一个铜板。 听松不由得又加大了声音:“行行好,我饿了……” 路过他面前的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妇人,见到乞丐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在这里是讨不到钱的,我们澧县啊,路上是没有乞丐的!” 听松假装听不懂,继续抖着手里头的破碗:“行行好,我饿了,行行好,我饿了!” 那妇人又道:“我们这儿有个安民堂,专门收留乞儿,你要是想活命,可以到哪里去看看。” 听松:“行行好,我饿了,行行好,我饿了!” 翻来覆去就只有一句话,行行好,我饿了……那妇人仔细地看了眼听松,道:“这孩子莫不是个傻的吧?” 听松不搭理那妇人,只顾抖着面前的碗,突然看到路过的一个人手里头还攥着两个包子,眼睛一亮,跟饿虎扑食一样,直接冲了过去,“包子,包子,我要吃包子。” 还真是个傻子! 被抢的人眼见着自己刚刚啃了一口的包子就被一个脏兮兮的乞丐给抢走了,气得一脚就将那乞丐给踢得倒在地上,“你这个臭乞丐,抢我包子,我让你抢我包子,我打死你。” 妇人见状,忙上前拉架:“你别打了,这孩子怕是脑子有问题,我刚跟他说了许多话,这孩子就嘴里头就一句,行行好,给点吃的。” “他脑子有问题也不能抢我的包子啊!”被抢的人气鼓鼓地说道:“那也是我花了钱买的,还没吃呢,就被他给抢走了。” “就算了吧,吃都吃完了,你瞧瞧他,还能赔给你吗?”妇人劝道:“这孩子也可怜,怕是外地来的,脑子也不清不楚的,这要不去安民堂,这孩子怕是要饿死啊!” 围观的人也都附和道:“是啊是啊,去安民堂好歹能活命呢!也不知道有没也人把他带过去。” “要不谁去安民堂那边说说吧?这孩子饿成这副样子,早些去安民堂也能少吃点苦。” “我去吧,我去说一声。”有个热心的人站了出来,一溜烟就跑了。 听松如一个傻子一样趴在大街上,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自己抢来的包子,然后又举起了自己手里头的破碗,可怜兮兮地道:“行行好,我饿了,行行好,我饿了……” 众人只用可怜的眼神看他,那妇人说道:“可怜的孩子,你等等,马上有人带你去安民堂,你去了安民堂,就有吃的了。” 听松歪着头,“我要吃包子,吃包子……” “有包子,有包子,你等等啊,有人去找人了。”妇人安慰着,听松听话地坐在地上。 1177 澧县的经济好起来了 没过多久,那个热心的人就叫来了安民堂的人,两个人高马大的衙役跟在后头,“官爷,就是这个,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傻子,刚还抢了别人的包子吃呢。” “是啊,官爷,这也太可怜了,你赶快送他去安民堂吧,瞧瞧这副样子,也不知道在外头流浪多久了。” 衙役跟围观的老百姓打了声招呼,蹲下身子跟听松说话:“你是哪里人?” 听松:“行行好,我饿了,行行好,我饿了……” 旁边的衙役对身边的伙伴说道:“好像还真的是脑子不好使。”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又对听松说道:“我现在带你去个地方,那里有好多好多包子吃,还有肉吃,你去不去?” 听松闻言抬起头看了一眼其中一个人,也不动,“包子,包子,我要吃包子!我要吃包子。” 其中一个衙役起身,去摊子上买了两个肉包子,将其中一个递到听松的跟前:“你跟我们去安民堂,那里有好多好多跟这一样的包子,你跟我们走,好不好?以后在那里不会饿肚子,还有人照顾你。” 听松这回听懂了,起身,一把就将衙役手里头的包子抓到了手上:“吃,我要吃包子。” “好,你跟我走,到时候这个包子也是你的。”衙役举起另外一个包子,跟哄小孩一样,引着听松往安民堂去了。 看到这乞丐终于被领去安民堂过好日子了,围观的老百姓都很高兴。 “好在咱们这里有个安民堂,不然这些可怜的人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谁说不是呢,就这傻子,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能讨饭讨到我们澧县来,也是他命不该绝,以后在安民堂,最少可以不用露宿街头,吃不饱饭了。” “是啊是啊,这也要多亏了咱们魏大人,要不是魏大人,这些乞丐,还有那些可怜的孤儿寡母,谁来照顾他们哦。” 萧钰就站在人群里,看到听松被两个衙役领走,听着围观的老百姓对安民堂的交口称赞,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苏止那边也同样很顺利,他没装疯,就是装作一个乞丐,也很快被安民堂的人拣了回去。 两个人在安民堂门口遇见,被脏兮兮的头发遮挡的眸光,心领神会地对视一眼,然后就跨进了安民堂的大门。 澧县之前并不是一个富庶的小县城,由于这里山多,交通很不方便,再加上历任的父母官在这里就跟走马观花似得,在这里待个一两年,见这里实在是太贫穷了,便想尽了办法离开,留不住官员,官员也没有心思做政绩,所以很多官员并不想在这里做官。 直到九年前,魏悯益来到这里当澧县的新一任父母官。 萧钰跟着刚才那位慈眉善目的跟听松解释的妇人,装着好奇的模样打听了澧县这安民堂的事情。 那婆婆家就在附近,听说萧钰是外地来的,对这安民堂很好奇很欣赏,便带着萧钰回了家:“你算是问对人了,那安民堂建造的时候我儿子参与过,还有这周边修桥修路给老百姓修缮房屋,我儿子也都干过呢!” 萧钰跟着老婆婆进了院子,就见院子里头有一个露着上身的人正在劈柴,一位跟婆婆年纪相仿的老人家正在码着柴火垛。 看来,这年轻的就是老婆婆的儿子,那位老者应该就是老婆婆的丈夫。 “老婆子,家里头来客人啦?”老者回头,看到陌生的萧钰,问道。 “在路上碰到的,外地来的,说是对安民堂感兴趣,我这一想,咱小子就建过安民堂,他知道的比咱们多多了。” 年轻人一听是打听安民堂的,笑着说道:“那安民堂是这前几年建的,衙门给的钱,里头专门收留一些无家可归的乞丐和一些没有劳动力的残人,还有一些孤儿寡母的。” “那在里头一切用度,都是县衙给的钱吗?”萧钰问道。 “可不是嘛。”年轻人笑道:“除了县衙会管这些无家可归的可怜人,谁会管啊!就算是有人捐钱,那也是杯水车薪,到后来都是县衙给的钱。” 孙开运装作好奇地问道:“听说魏大人还给全县的老百姓做了好多好事啊?” “可不,修桥修路,都是县衙给的钱,我们去上工,县衙还给我们发钱呢!既让我们出行方便,还让我们赚到了银子,大家伙可别提多高兴了。” “那没有安民堂之前呢?这些可怜的人,有人管吗?”萧钰问道。 年轻人想了想,摇摇头:“以前咱们澧县太穷了,而且来这里的父母官都是不管事的,没钱去照顾这些可怜啊。” “那也就是说,就三四年前的时候,澧县的经济突然就好起来了?不然县衙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钱建安民堂照顾这些可怜人,还修桥修路呢?这可不是小钱啊!” 年轻人似乎被萧钰问的问题给问住了,他愣了愣,然后转头看向一旁的老者,问道:“爹,好像是这样吧?不过四年前前我也不在,在外头做学徒,离家也远,后来听说家里头有事情做,能赚不少的银子,我这才回来的。” 那老者点点头:“可不是嘛,五年前,澧县的老百姓穷的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你们刚才来的路,不是青石板转吗?这要是搁在四五年前,门口全是泥巴,哪里有现在这么干净。” “那看来魏大人有了让澧县发展起来的好方法啊!”孙开运说道。 “谁说不是呢,这魏大人聪明着了,知道我们这澧县有山有水,他呀,就在水里头养鱼,在山上种树,你还别说,我们这澧县啊,就果真越来越好了。”老者欢喜地说道,“这魏大人可跟以前那些官不一样,那些人啊,看到澧县穷,都巴不得来的第二天走,可这魏大人,在这里一待就是九年啊,九年,要不是他,澧县能有现在这么好?” 萧钰:“老人家,这地方官一任都是五年,除非是因为当地毫无起色才会留任,可这魏大人如此有才华,将澧县发展地这般好,绩效考核应该是年年评优的呀,怎么他在这里一待就是九年呢?” 1178 三寸不烂之舌,强于百万雄师 “好歹我也是半个媒人啊,若是成了,大娘,你这顿喜酒我可是一定要喝的!而且,我这人眼光毒,你瞧瞧,我这未婚妻就是我这双火眼金睛万里挑一给挑出来的,又勤快又听话,我娘喜欢的不得了。”洪南边说,边抓着听荷的手。 听荷一听洪南的话,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刚要反驳洪南的话,洪南悄悄地摇头,看向妇人道:“大娘,你瞧我未婚妻,漂亮吧?跟你那未来的儿媳妇比咋样?” 妇人还果真去瞅听荷的模样,看了好几眼,这才笑道:“都好看,都好看!有你们一块去看,我也放心。说不定能沾沾你们的好彩头呢!”妇人一听立马就进了屋子,“你们等等我,我去准备准备,咱们现在就去!” 听荷差点没用眼神杀死洪南,气鼓鼓地压低声音吼他:“谁是你媳妇,你说,谁是你媳妇。” 洪南自知理亏,占了人家姑娘的便宜,可是这也不是没办法嘛,“等这事情结束了,你想骂就骂,想打就打。这可是咱们一块混进安民堂的大好机会。” 听荷不是那种不顾全大局的人,别说是说成是未婚妻了,就是说成是洪南他媳妇,听荷也只会瞪洪南几眼,心里头生着气,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而且,还听话地做好一个“未婚妻”的本分。 妇人出来的时候换了一身衣裳,还提了两盒自己家里头的点心,笑眯眯地道:“总不能空手去,提两盒点心,也算是见面礼。” “大娘,您这么懂礼数,那小姑娘的娘一定会同意您这门亲事的,等到谈妥了,你那二儿子娶了媳妇,你的心头大石哦,可总算是落下了。”洪南一说,那妇人满是皱纹的脸上都笑开了花,叮嘱自己的孙子孙女不要出去疯跑,带着听荷洪南就往安民堂去了。 一路上,那妇人还在夸自己的儿子如何如何勤快如何如何孝顺,那小姑娘要是嫁到她家里头来,一定是享福的。 洪南拉着听荷的小手,时不时地附和着妇人的话,将妇人给哄的连连说今日撞了大运了。 跟在洪南旁边的听荷就一直没怎么插上嘴,她觉得自己就是个爱说话的,可是碰上洪南…… 这家伙,可真真是让自己见识到了那句古话也是有道理的。 死的能说成活的,香的能说成臭的,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强于百万雄师。 不过,能忽悠地让人直接把他们带到安民堂去,不得不说,这也是本事,听荷一想到他们能查到一点线索,想着洪南所做的事情所说的话,也就没那么排斥了。 她可不是觉得这人厉害,实在是的这事情太过骇人听闻了,能早点查到线索,就能够早点把人救出来。 一想到这里,洪南抓着自己的手她也没觉得不行了,暗戳戳地使了多少回劲儿想要抽出来都抽不出来,那干脆就不抽了。 她已经放弃了挣扎,为了拯救洪山村那些受苦受难的老百姓,她就让这鳖孙揩点油吧! 感觉到自己身旁人乖顺了不少,洪南偏头看了看听荷。听荷正好也看向他,两个人的目光交汇,洪南冲她笑了笑。 听荷眼珠子一瞪。 一旁的妇人瞧见了:“啧啧,小伙子,你跟你未婚妻感情可还真好。瞧瞧你们两个,跟蜜里调油似得。” 听荷恨不得翻个白眼:“……”大娘,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感情好了!什么叫做蜜里调油?他们这叫做火上浇油。 三个人很快就到了安民堂,洪南见状先提醒妇人:“大娘,你就说我们是你家的亲戚,一块来相看那姑娘的,省的人家姑娘害羞。” “放心放心,我省得的。小伙子这么善解人意,你媳妇以后可享福咯。”妇人眼睛又瞟向二人手牵着的手,又羡慕又嫉妒。 洪南没笑,认真无比地道:“自己媳妇自己不疼谁疼啊!那定是要当成宝贝一样的。” 听荷:“……”不睁着眼睛说瞎话你能死吗? 妇人上前敲了敲门,很快门被拉开了一条缝,“你干甚么?” 妇人上前,笑着说道:“这位好兄弟,我来瞧瞧董翠翠母女倆。” 门口的人古怪地瞪了一眼那妇人,那一瞪,带着审视和凶狠,看的妇人心里头发毛,她还没说话,门嘎吱一下就给关上了。 妇人不知所措:“……这,这是怎么回事?” 洪南刚才就站在一旁,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来开门的那个人。 那守门的是个年轻的汉子,三十岁左右。一个安民堂专门照顾无家可归的可怜人的地方,为什么会用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来守门? 里头有财宝怕人偷吗? “怎么就把门给关了?”妇人嘟囔道:“我还没看到人呢!” 正说着话,屋门再次被打开了,这回出来了一个中年妇人,看不清长相,因为她带着一张面纱,穿着朴素,看起来与一般的普通农妇无异,“这位大姐,我是安民堂的管事冯氏,你要来看翠翠啊?你是她什么人啊?” 妇人笑:“哦,我是翠翠邻居,她在外头的时候就住在我家隔壁,两家关系走的可近了,可自从她到安民堂来了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这回有空,正好来看看她。” 冯氏偏头看了一眼妇人和妇人身后的洪南听荷,指向妇人身后的年轻人:“那这二位是……” “哦,他们是我家的远房亲戚,以前也跟翠翠一块玩过,许久没看到翠翠了,也跟着我一块来看看。”妇人忙说道。 冯氏哦了一声,脸上依然是和善的笑意,眼角一笑,满是皱纹:“真是对不住了,翠翠这两日身子不舒服,怕是见不了人了。” “那我见见翠翠她娘也是一样的!”妇人不挑,反正说亲这回事情,跟老的说比跟小的说要好开口些。 冯氏尴尬地笑了笑:“翠翠她娘身子也不舒服。” “赶的这么巧,怎么都病了?什么病啊?正好我来看看她们。”妇人并不气馁,还是要坚持去看。 后头的洪南也道:“是啊,她们生病了,我们也要去看看的。” 1179 混不进去的安民堂 冯氏忙摆手:“不用不用,你们就算是看了又能怎样。翠翠母女两个感染了风寒,看了大夫了,如今还在休养呢,你们要是想来看,过两日等她们好了再来行不行?” 妇人有些犹豫:“风寒啊?怎么这么热的天会感染风寒啊?” “哎,前几天不是变天了吗?这里收的老人和孩子比较多,一变天这么人就病了,翠翠母女两个为了照顾他们,许是也被染上了……” “哦,还传染人啊!”妇人听了冯氏的话,再看到冯氏戴着面纱,立马就清楚她戴面纱的含义了,警惕地往后头退了一步:“那行,等过几日,我等过几日再来啊!” 冯氏笑:“行,等她们好了您再过来。” 妇人提着糕点快步离开了,洪南和听荷见她离开了,也再没执意进去的法子,也只能跟着妇人离开。 冯氏站在门口看到这三人走远了,这才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刚才还慈祥的眼神突然变得无比的凶狠,进了安民堂,那安民堂被打开一条缝隙的门,终于又给阖上了。 厚重的大门,密不透风,完全看不到里头的景象。 妇人边走边道:“还真是不凑巧,就赶上她们生病了。” 洪南呵呵笑:“是啊,真不巧。”太不巧了,母女两个要病都病了。 世界上哪里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妇人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道她们母女两个什么时候能好,看来这媒啊,还要再缓缓。” 洪南跟着笑:“好饭不怕晚嘛。” 真是能说! 妇人刚焉了下去的精气神一下子又被洪南给吊起来了:“你说的对,好饭不怕晚,等过几日,我再去问问,就是不知道,二位还有没有机会跟着一块去啊?” 洪南想要的消息基本上已经得到了。 董翠翠确实去了安民堂,可是安民堂不让他们进去看人,还摆出了得了能感染人的风寒的话,这就由不得人不怀疑了。 “没事没事,我跟我未婚妻这几日也要走了,大娘,我就祝你马到成功,成功抱得儿媳妇归!明年再抱一个大胖小子。”洪南嘴巴跟抹了蜜糖似的,听的那妇人脸都笑成了一朵花,“行行行,托你吉言,托你吉言啊!” 洪南和听荷辞别了妇人,这才离开。一路上,洪南都在想他在安民堂门口见着的那两个人,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汉子,五大三粗,眉眼凶狠,还有安民堂的管事冯氏,戴着面纱,俨然一副里头的风寒能感染人的做派。 一个五大三粗眼神凶狠的年轻的看门人,一个八面玲珑一张面纱就能将来人给说退的女管事,还有那静悄悄地没有半点声音的安民堂,怎么都透露出几分诡异来。 洪南正入神,手被人大力地给挥开了,听到一声冷哼,洪南偏头,就看到听荷鼓着一对眼睛凶神恶煞地看着自己。 得,这祖宗被占了便宜,生气了。 “对不起啊,听荷姑娘,刚才也是事出突然,我要是不假冒一下咱们两个的关系的话,你说那妇人能让咱们跟着一块过去嘛?”洪南笑着解释道:“听荷姑娘,刚才多有冒犯之处,我跟你赔不是。” 看到洪南这么一本正经地道歉,听荷一肚子的火气却没出口撒了。 人家干嘛说自己是他未婚妻,干嘛抓自己的手,都是为了查清楚安民堂的情况好不好。自己若是再撒气的话,怎么显得自己度量小。 被一个偷鸡摸狗的给比下去了! 听荷兀自生气,洪南却自顾自地说道:“寻常看门守门的,当然,除了大户人家之外,要么是一些年纪小伶俐的或者年纪大稳重的,可安民堂的那个守门的,五大三粗,眼神狠辣,三十来岁,一看就像是有功夫在身的,那安民堂里难道有什么金银财宝被人惦记吗?竟然找个这样的人来守门!” 听荷认真地听着洪南的分析:“那个守门的,是有功夫,而且功夫还不弱。”听荷会功夫,自然感应到了。 洪南点点头:“还有那个冯氏,戴着面纱出来,若不是真的里头有人感染了风寒,那要么就是她故意编造这一件事情,让人知难而退,当时那种情况下,任谁都不会再有想法进安民堂的!” 听荷的全部注意力都到了洪南的话里:“所以,这个安民堂跟洪山村那边的乞丐有没有关系,就看听松和苏止那边能不能查到消息了。” “若真的有关系的话,听荷苏止他们两个,怕是很危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洪南道:“只可惜我没有功夫在身,不然的话,我也想跟着过去看一看,那些人是怎么照顾这些可怜人的!”他将照顾两个字咬的很重,明显就充满了怒气。 听荷:“别想那么多,但看听松他们能不能找到点消息了。”她的语气柔和了不少,全然没有注意到,前一时刻,她还在生这个人的气呢,下一秒就开始安慰他了。 洪南点点头:“我知道,咱们先回客栈吧,老爷说不定在等我们。”他们两个人出来的时间太长了,要早点回去。 听荷乖巧地跟着洪南,两个人快步回了客栈。 双方在客栈碰面之后,将各自打听到的事情一交流,大家的全部焦点就都放在了安民堂里。 只要查出安民堂的事情,那么就一定能揪出后头的幕后主使。 苏止和听松就这么被带到了安民堂。 由于听松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安民堂的人将他带到安民堂之后,并没有给他吃的,也没有给他喝的,更别提给他换洗干净的衣裳了。就这么将他关在了柴房里头。 听松是个“傻子”,在柴房里头饿的嗷嗷叫,可是没有一个人过来给他一口吃的。只听到外头的人恶狠狠地骂他:“叫什么叫?再叫割了你的舌头。” 听松嚎:“我要吃包子,我要吃包子!你们答应让我吃包子的,包子,包子,我要包子。” 1180 混不进去的安民堂 冯氏忙摆手:“不用不用,你们就算是看了又能怎样。翠翠母女两个感染了风寒,看了大夫了,如今还在休养呢,你们要是想来看,过两日等她们好了再来行不行?” 妇人有些犹豫:“风寒啊?怎么这么热的天会感染风寒啊?” “哎,前几天不是变天了吗?这里收的老人和孩子比较多,一变天这么人就病了,翠翠母女两个为了照顾他们,许是也被染上了……” “哦,还传染人啊!”妇人听了冯氏的话,再看到冯氏戴着面纱,立马就清楚她戴面纱的含义了,警惕地往后头退了一步:“那行,等过几日,我等过几日再来啊!” 冯氏笑:“行,等她们好了您再过来。” 妇人提着糕点快步离开了,洪南和听荷见她离开了,也再没执意进去的法子,也只能跟着妇人离开。 冯氏站在门口看到这三人走远了,这才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刚才还慈祥的眼神突然变得无比的凶狠,进了安民堂,那安民堂被打开一条缝隙的门,终于又给阖上了。 厚重的大门,密不透风,完全看不到里头的景象。 妇人边走边道:“还真是不凑巧,就赶上她们生病了。” 洪南呵呵笑:“是啊,真不巧。”太不巧了,母女两个要病都病了。 世界上哪里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妇人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道她们母女两个什么时候能好,看来这媒啊,还要再缓缓。” 洪南跟着笑:“好饭不怕晚嘛。” 真是能说! 妇人刚焉了下去的精气神一下子又被洪南给吊起来了:“你说的对,好饭不怕晚,等过几日,我再去问问,就是不知道,二位还有没有机会跟着一块去啊?” 洪南想要的消息基本上已经得到了。 董翠翠确实去了安民堂,可是安民堂不让他们进去看人,还摆出了得了能感染人的风寒的话,这就由不得人不怀疑了。 “没事没事,我跟我未婚妻这几日也要走了,大娘,我就祝你马到成功,成功抱得儿媳妇归!明年再抱一个大胖小子。”洪南嘴巴跟抹了蜜糖似的,听的那妇人脸都笑成了一朵花,“行行行,托你吉言,托你吉言啊!” 洪南和听荷辞别了妇人,这才离开。一路上,洪南都在想他在安民堂门口见着的那两个人,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汉子,五大三粗,眉眼凶狠,还有安民堂的管事冯氏,戴着面纱,俨然一副里头的风寒能感染人的做派。 一个五大三粗眼神凶狠的年轻的看门人,一个八面玲珑一张面纱就能将来人给说退的女管事,还有那静悄悄地没有半点声音的安民堂,怎么都透露出几分诡异来。 洪南正入神,手被人大力地给挥开了,听到一声冷哼,洪南偏头,就看到听荷鼓着一对眼睛凶神恶煞地看着自己。 得,这祖宗被占了便宜,生气了。 “对不起啊,听荷姑娘,刚才也是事出突然,我要是不假冒一下咱们两个的关系的话,你说那妇人能让咱们跟着一块过去嘛?”洪南笑着解释道:“听荷姑娘,刚才多有冒犯之处,我跟你赔不是。” 看到洪南这么一本正经地道歉,听荷一肚子的火气却没出口撒了。 人家干嘛说自己是他未婚妻,干嘛抓自己的手,都是为了查清楚安民堂的情况好不好。自己若是再撒气的话,怎么显得自己度量小。 被一个偷鸡摸狗的给比下去了! 听荷兀自生气,洪南却自顾自地说道:“寻常看门守门的,当然,除了大户人家之外,要么是一些年纪小伶俐的或者年纪大稳重的,可安民堂的那个守门的,五大三粗,眼神狠辣,三十来岁,一看就像是有功夫在身的,那安民堂里难道有什么金银财宝被人惦记吗?竟然找个这样的人来守门!” 听荷认真地听着洪南的分析:“那个守门的,是有功夫,而且功夫还不弱。”听荷会功夫,自然感应到了。 洪南点点头:“还有那个冯氏,戴着面纱出来,若不是真的里头有人感染了风寒,那要么就是她故意编造这一件事情,让人知难而退,当时那种情况下,任谁都不会再有想法进安民堂的!” 听荷的全部注意力都到了洪南的话里:“所以,这个安民堂跟洪山村那边的乞丐有没有关系,就看听松和苏止那边能不能查到消息了。” “若真的有关系的话,听荷苏止他们两个,怕是很危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洪南道:“只可惜我没有功夫在身,不然的话,我也想跟着过去看一看,那些人是怎么照顾这些可怜人的!”他将照顾两个字咬的很重,明显就充满了怒气。 听荷:“别想那么多,但看听松他们能不能找到点消息了。”她的语气柔和了不少,全然没有注意到,前一时刻,她还在生这个人的气呢,下一秒就开始安慰他了。 洪南点点头:“我知道,咱们先回客栈吧,老爷说不定在等我们。”他们两个人出来的时间太长了,要早点回去。 听荷乖巧地跟着洪南,两个人快步回了客栈。 双方在客栈碰面之后,将各自打听到的事情一交流,大家的全部焦点就都放在了安民堂里。 只要查出安民堂的事情,那么就一定能揪出后头的幕后主使。 苏止和听松就这么被带到了安民堂。 由于听松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安民堂的人将他带到安民堂之后,并没有给他吃的,也没有给他喝的,更别提给他换洗干净的衣裳了。就这么将他关在了柴房里头。 听松是个“傻子”,在柴房里头饿的嗷嗷叫,可是没有一个人过来给他一口吃的。只听到外头的人恶狠狠地骂他:“叫什么叫?再叫割了你的舌头。” 听松嚎:“我要吃包子,我要吃包子!你们答应让我吃包子的,包子,包子,我要包子。” 附:不好意思,之前少漏更了一章,1178.1179重新改了一下。要是看的不对劲,删除了重新添加书架再来看啊,呜呜,脑子瓦特了…… 1181 这就是最下等耗子的命运 里头传来傻子的傻言傻语,外头的人捧腹大笑。 “哈哈,听到没有,那个傻子要吃包子。” 柴房的门锁着,外头有人守着,听到里头傻子传来的嚎叫声,他在外头哈哈大笑:“想吃包子?进了安民堂你还想吃包子?啧啧,真是个傻的不能再傻的傻子。” “包子,包子……”听松听出那人的声音是那日带自己来的那个人,当时他哄骗自己,进了安民堂想吃多少包子就吃多少包子。 听松故意扯高了嗓子喊:“我要吃包子,我要吃包子!” 听松陡然明白了,他捏紧了拳头,心里头为那些可怜的老百姓鸣不平。 一为那些受蒙骗以为安民堂真是可怜老百姓的天堂的普通老百姓,二为那些那么信任官府,无家可归,只能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寄托给安民堂的那些可怜人。 没人知道,安民堂只是一个中转站而已,那些进了安民堂的可怜人,到最后,全部都去了另外一个地方,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你别嚎了,再嚎老子割你的舌头。”外头的人显然被听松这个傻子吵烦了。“你跟一个傻子废什么话。”旁边也不知道何时过来了一个人,嘲讽道:“也不知道冯嬷嬷是什么意思,不过就是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吃包子,直接送去多好,干嘛还要关上几天。” “这你就不懂了吧。冯嬷嬷那也是以防万一,谁知道这人是真傻还是假傻!小心使得万年船,小心点总没错。对了,你那边那天带来的那个正常的呢?” “能咋样?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如今对安民堂那叫一个感恩戴德,说是以后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安民堂的大恩大德,天天对着咱们点头哈腰,大哥长大哥短的叫着呢。” “哈哈,到时候一并把这两个人送去。这么年轻,虽然是个傻子,但力气不小,做事肯定也麻利。特别是你那个,锁头一锁,任他力大如牛也逃不过。” “就安安心心地下洞吧。哈哈……”外头两个人丝毫不顾及里头的傻子,哈哈大笑起来。 “真希望咱们澧县多来一些乞丐。做事的人多,咱们分的金子也就多了呢!” “哎,澧县的乞丐都没有了,就连那些没有亲戚的也都没了,要是再这么下去,等那群耗子断了气,还真不知道从哪里找些新的耗子来。” “你想那么多做什么,反正这是上头决定的事情,咱们只要办好分内事情,到时候拿金子就是了,别杞人忧天了。” 两个人并没有避开听松,反正他们觉得听松是个傻子,什么都听不懂。 没错,饿了三天的傻子张嘴闭嘴还是要吃包子,能不是傻的吗? 听松气的捏紧了拳头,若不是怕自己会影响计划,他真恨不得冲出去打这两个该死的一顿。 苏止在那边比听松的境况好多了,一进安民堂之后,就立马有人好吃好喝的伺候他,虽然说好了不能出屋子,怕打扰了隔壁人的休息,可苏止习武,自然听的出来,除了外头监视他的人,隔壁的屋子都是空的,一个人都没有。 来给他送饭的人,苏止是张嘴就来好听的奉承的话,安民堂对他那么好,他都恨不得把自己的一颗心掏出来给安民堂。 当初带他来的一个人就笑道:“如今还真的有事情要你帮忙,你跟着我们,一块去吧。” 苏止满口答应,激动地不行,“行,让我上刀山下火海都行,只要给我一口吃的。” 那人笑笑,指了指面前的饭菜:“来,吃了饭我们就走。” 苏止不疑有他,哪怕就是怀疑,他现在也要装作很信任的样子,果然,一顿饭之后,面前的人就越来越模糊,等醒过来的时候,浑身已经湿漉漉的。 而他躺的地方,满是厚厚的落叶,上头还有肥硕的虫子在腐烂的树叶里头蠕动,抬头就见遮天蔽日的树叶,只偶尔有一两道阳光透过树叶落了下来。 他回到洪山村了。 树林里头没有风,潮湿闷热的闷热地人都踹不过气来。苏止佯装不解,茫然地抬头,疑惑地问道:“有人吗?我这是在哪里啊?” 没人回答他的话,他动了动手脚,手上没有任何的束缚,可是两只脚已经被拷上了厚重的脚链,一动就索索作响。 不远处还有抽马鞭的声音和痛苦的求饶声,狠厉的谩骂声,苏止勾唇冷笑,自己还真被带来做耗子了。 他一脸的惊恐,慌张地大叫:“有人吗?你们干什么锁住我,快吧我放开!” 苏止惊慌失措地想要爬起来,背上突然被人用力地踩了一脚,“妈的,嚎什么嚎,还不快起来干活。” 苏止“哎哟”地叫了一声,那人粗鲁地将苏止拉了起来,将他往洞口赶:“走走走,下去,下去。” 洞口还有不少的人在一个个进去,他们脚上的脚链依然束缚着,只是人跟人之间绑定的那一根链子,在进洞口之后,才有人负责将他们分开。苏止并没有跟那些人绑在一起,也许是因为他刚来,那些人还来不及绑他。 苏止被人推搡着最后一个进了山洞。 推他的那个人指着苏止对山洞里头的人说道:“猫三,看好点,这个是新来的。” 刚才在山洞里头对那些乞丐凶神恶煞的猫三一见到狼大,立马就换了一副嘴脸,谄媚地不停地点头哈腰:“狼大,您放心,我们一定严加看管。” 耗子、猫、老鼠…… 苏止抬眼看了一眼这两个人,然后被人推搡着进了山洞。 这是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外头的太阳本就照不到山下,山洞里头更是黑漆漆的,只要挂在墙壁上的烛火能将前后几米照亮。苏止被人推搡着,跟在人流的最后,厚重的脚链让人走路慢吞吞的,苏止好在现在还有力气,快走了几步,就赶上了最后一个进山洞的人。 从后面看,那人已经瘦骨嶙峋,背佝偻着,身后的肩胛骨由于太瘦弱了,似乎要戳破皮肉似的,微微地翘着,脚上的铁链拖在地上索索啦啦,在山洞里头显得越发的刺耳。 这就是最下等耗子的命运。 1182 挖金子的一天 穿过一条狭窄的只能供一个半人走过的夹道,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之后,他们来到了一个比较宽敞的山洞里。本来只有那群牢头手里头才有的火把,有些看不清楚,等到他们将山洞里头的火把全部点燃,苏止这才发现,这坐山竟然被人挖的跟狗啃了似的。 还由不得苏止仔细看一遍,身后的那个牢头推了一把苏止,骂道:“看什么看,还不快开始干活。” 其他的人拿铲子的拿铲子,拿锄头的拿锄头,拿筐子的拿筐子,在进来之后,木然地拿着要用的工具,默默地干活去了。 不一会儿,就传来铲子和锄头挖到石块上迸发出刺耳的撞击声,此起彼伏。还有一些人用铁锹将挖下来的石头和泥土装在篮子里,码放在一旁,等所有的篮子全部都装好了,那些人又木然地挑着篮子出去了。 在这山洞里头的猫许是受不了这里头的气味,他们是换班的,半个时辰换个人进来,夹道里头,山洞门口,都守着猫,所以耗子挑着箩筐出去,根本就没有跟着他们。 苏止边挖石头,边仔细地打量着四周的情况。 石头是硬的,拿锄头去挖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一锄头用力地铲下去,铲到坚硬的石头,发出激烈的碰撞声,就连手心都被震麻了。 苏止虽然学过武功,但是这样的劳动,半日下来,手都快要抬不起来了,但看看其他的人,有老人,有孩子,一个个都眼神麻木,哪怕手都在抖,他们也都木然地跟死人一样做着手里头的事情。 因为如果不麻利的话…… 那群猫手里头的马鞭就跟不要钱似的往人的身上招呼,是被震的手麻轻一点,还是被马鞭抽的轻一点,领教过这马鞭的人,都清楚,自己累是累,马鞭抽在自己身上,那真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疼痛和绝望。 生不如死。 苏止做事情麻利,手脚也快,那被要求盯着他的猫三刚开始确实总是盯着他,后来见他勤勤恳恳地做事,也不出什么幺蛾子,也就不管他了。 苏止也不敢跟身旁的人说话,这山洞空旷,就连不远处的呼吸声都听的清清楚楚,若是跟人说话,怕是刚开口,就要被那只猫给听到了。 只好闷头做事,也不知道做了多久,终于三只猫的班都换完了。 “好了,时间到了,手脚麻利点,现在出去吃饭。” 苏止学着旁边人的样子,将手里头的锄头放在原地,那些人拖着铁链上前,排成了一对,苏止自然又站在最后面一个,前面一只猫带路,最后面一只猫看守耗子,不耐烦地像赶牲口一样将他们往外头赶。 穿过狭窄的夹道,终于看到洞口那微弱的光。 苏止在里头看久了烛火,总觉得眼前跟泛起了一层雾一样,不得不多眨两次眼睛,这才逐渐适应了外头的光亮。 第一个人到了山洞口的时候,人群就不动了,然后又缓慢地动了起来,苏止跟着出来,看到有猫站在洞口,将锁链锁在了耗子的脚上,原本单独的个体,被锁链一锁,二十多个人全部都锁在了一块,走也走不快,跑也跑不了。 想要逃跑,那压根就是不可能的! 苏止微眯着眼睛看着锁链跟前头的人拷在一起,走路的步子又慢了好些。 他是最后的一个,等拷完了他,所有的人都出山洞了。 外头的空气虽然还是那样的潮湿闷热甚至还泛着腐烂的臭气,但是总好歹还有点新鲜的味道,不跟山洞里头一样,待久了,就只闻到烛火燃烧的味道,闻久了让人头晕目眩。 棚子里头已经有被称之为狼的那群高级人吃饭喝酒了,跟着他们下洞的那几只猫是狼下头的一等,只有将人带出来之后,他们才上桌子吃饭。 而苏止这群做事的耗子,则是比牲口还不如。 跟牲口一样赶在棚子的外头,就坐在泥巴地里,木然地看着里头的人喝酒吃肉,苏止来之前曾吃了一顿,可是一上午的劳作,肚子里头早就空空如也了,他望着棚子那边飘散过来的香气,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这时有人拿了一个桶过来,这群刚才还木然的人就跟饿虎扑食一样,扑到木桶旁边,一人抓了两个黑馍馍,狼吞虎咽地咬着,仿佛这黑馍馍比里头的肉还要香,是世间美味一般。 苏止没抢,因为他知道里头的馍馍一定够。 他最后一个过去拿,里头还有好几个,他也拿了两个,看到手里头的黑馍馍他实在是难以下嘴,鼻尖充斥着奇怪的馊味,也不知道这馍馍是什么时候的。 怪不得每天木桶里头的黑馍馍都有的多,兴许是吃不完的继续给他们吃,也不知道这馍馍放了多少天了,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 苏止吃不下,打算去换一个,手刚放在木桶边,一阵马鞭破空的声响劈天盖地而来,苏止刚想要避开,想想不能暴露自己,只能硬生生地受了。 右手手背上传来一股钻心的刺痛,定睛一看,已经被抽的皮开肉绽了。 旁边的人看都不看一眼,只专心吃自己手里头的馍馍,苏止看向马鞭的方向,就见一个拿个白面馍馍的狼狠毒地盯着自己:“一人就两个,不准多拿。拿了就打,不知道规矩嘛!” 苏止想说自己不多拿只是想要换一个,想想还是没说,哪怕手里头的馍馍臭的恶心,他还是乖乖地咬了一口。 旁边就有人说道:“这个是新来的。” “有手有脚地还去做乞丐?” “哈哈,不是说只要进了安民堂就不用饿肚子了吗,这群懒东西不愿做事又想找个不愁吃饭的地方,还不上杆子进安民堂。” “听说下午还要送来一个,不过那个这里不好使,是个傻的。” 苏止边咬着馍馍,知道他们嘴里说的那个傻的应该就是听松了。 “管他是不是傻的,只有有力气给咱们干活就成。” 终于咽下了两个臭馍馍,苏止差点要作呕,这时,又有人送来了一桶跟泔水差不多的东西,看到上头飘着恶心的油花和一些黑漆漆的东西,这是刷锅水,苏止实在是喝不下去,没喝。 而其他人则是一人一碗大口喝了起来。 苏止趁着这个功夫偷偷地将坐在棚子里头的那群人扫视了一遍。 1183 都送过来了当耗子了 坐在最边上连说话都不敢说的那六只猫,是带他们下洞的。他们称呼对方是猫大猫二猫三,看来是已经摒弃了自己的大名,专心在这里头当猫。 而旁边那两桌高谈阔论的,也有六人,他们是狼,比猫高级,猫管着耗子,狼就管着猫,一级管一级,等级森严。 还有刚才来给他们送饭的厨子,也是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模样,有两个,听说还有来往洪山村将挖出来的金子运到山外去的人,一共有六个。 那六个人目前是没见到,这里的包括厨子在内的,一共十四个人,每个人的腰间别着被打磨的油光水亮的马鞭。 那马鞭抽到人的身上跟要了人命似的,一抽就皮开肉绽,刚才苏止已经领教过了。 除了马鞭之外,还有锋利的剑,也别在腰间,这两样东西走到哪里带到哪里。 棚子里头不时传来荤话。 “那个老婆子年纪那么大了,还得了那么脏的病,可总算是死了。死了参领总会给咱们换个新的吧?” “哈哈,你嫌人家年纪大,可刚送来的时候,别人都挑了姑娘,就剩下你啥都没有,让你等等你还不等呢,就要了那婆子,怎么的,人家帮你破了瓜,你现在又来嫌弃人家年纪大了?”那桌子的狼吃饱了饭就撑的慌在高谈阔论,苏止躺在地上,假装睡觉,实则竖起了耳朵听。 “都过去的事了,就别提了。”被人说起了自己的痛处,那人也不好意思,“参领这回要是带个跟翠翠一样水嫩的来就好了。啧啧,这年轻的跟年纪大的就是不一样,皮肤水嫩光滑,哪里像上了年纪,摸上去跟摸麻布似的。” “你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那母女两个都叫你给霍霍了,人家羡慕你都来不及呢,你还嫌弃人家不好。你也不怕那老太婆变成鬼来找你算账。” “说的好像就我一个人玩过似的,你们就没玩过?”那人也恼了:“那妇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来的病,好在后来我没碰过,这要是碰了,老子不也得病了。” “是啊,你们看那老太婆死的时候,啧啧,身上的脓疮都臭了,苍蝇都不敢近她的身。”也许是想到了当时那副场景,有人干呕了一声。 “等参领来了,还是要跟参领说说多带几个人过来,咱们这么多人,共用总是不干净,这要是一人一个,得了病也不会传染给别人,咱们也放心,你们说是不是?” “有道理有道理。今天晚上参领就要来了,咱们要把这事情好好地跟参领反应反应。咱们要是都得病了,谁来看住这群耗子。” 耗子钻洞嘛,说他们是耗子,倒也贴切。 而他们说的那群女人,指的就是这后面的那几间屋子里头关着的女人。想到自己蹲在那里蹲了半夜,屋子里头传来的惨绝人寰的哭声和求饶声,苏止浑身都在颤抖。 “起来,起来……”又是两声马鞭破空的声音,苏止睁开眼睛,就见旁边的人全部都站了起来,安安静静地,脸上看不清任何的表情。 就是那种,临死时的那种绝望和无助。也许,这群人,压根就没把自己当活人了。 进了这里,总有一日不是累死,就是被人打死,要么,就是死在垮塌的山洞里。总有一种死法在前面等着他们,而逃出去,基本不可能,怎么都是死,那就当自己现在已经死了吧! 苏止看到这些人脸上的木然和绝望,心一抽一抽地,他怕被人发现自己的异样,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跟在众人的身后,拖着铁链一步步地往山洞里头走。 在洞口,那群猫黑着脸将他们绑在一块的铁链取下,这样做虽然麻烦,但是却万无一失。只要有个人逃出了洪山村,这里很快就会被外头的人知晓。而这个地方,挖了五六年却无一人知道,这么多年里,死在这里的人,究竟有多少。 还有那被无辜牵连的洪山村的村民,他们又有什么错呢? 苏止还在山洞里头挖石头,夹道里头传来一个声音:“包子,包子,我要吃包子……” “哐当……”苏止锄头挖到了一块坚硬的石头,他力气用的大,震的手臂都发麻。 听松那傻子也来了。 赶他进来的猫恶狠狠地推着他,听松为了少吃点苦头,只能一路喊着包子,一路快步往山洞里头跑。身后跟猫也快步往里头追,一边破口大骂:“娘的,果真是个大傻个!” 听松这个大傻个:“……” “包子,包子,我要包子!” 一进山洞的听松,就四下看,一山洞木然地在挖石头捡石头装石头的人,也终于看到了苏止。手里头握着锄头,回头看了他一眼。 “你个傻东西,跑这么快做什么!”跟在他后头的人骂道。 听松:“我要吃包子,我要吃包子。” 猫推着听松往装石头的那边走,边走边道:“诺,学着他的样子,把这筐子装满。” 听松不愿:“吃包子,我要吃包子。” 猫嘿了一声,随手就解下了马鞭,凶神恶煞地指着大傻子:“你捡不捡?不捡老子打死你,让你到阴曹地府去吃包子!” “呜呜,包子,包子……”听松怕了,瑟瑟地往后头躲,蹲下去捡石头,嘴里头依然念念有词:“包子,包子……” 见这大傻子人傻是傻,可也会做事,那石头被他丢到箩筐里头,便也没去管他了,兴趣好了还知道逗他两句:“你好好捡石头,把石头都捡完,出去就能吃包子了。” 听松听了,更起劲了,手里头的石头不停地往箩筐里头扔:“包子,我要吃包子,我要吃包子!” 两只猫看着他们的猫看到这傻子做事,笑的直不起腰来。 苏止握了握自己手里头的锄头,刚才被震的手臂发麻的痛感慢慢地过去了,他回头看了看,突然觉得当初自己应该主动要求扮傻子的,毕竟扮傻子,不用拎锄头挖石头,捡捡石头还是挺简单的! 当初被逼无奈被扮傻子的听松:当傻子也不是一无是处。最起码,活也轻快些。 1184 吃的是包子还是石头 听松抬头,四下去望,那牢头也不会去盯一个傻子,毕竟傻子脑子里头想啥他怎么知道,只要那傻子听话做事不捣乱就行,所以听松在捡完石头之后在山洞里头转悠,那猫也不说什么,就任由他去了,只盯着那些不傻的。 听松卖力地扮演着傻子,在山洞里头晃悠来晃悠去,嘴里头念念有词:“包子,包子,我要吃包子……” 做事的人没人搭理他,搭理一个傻子还要挨一顿打,得不偿失,听松一个人在山洞里头转来转去,转到苏止跟前,他凑到人家面前去,死死地盯着苏止。 苏止同样看着他。 也不知道这一个装疯卖傻,一个眼神茫然,两个人究竟交流出了什么,听松又蹦蹦跳跳地离开了,又去找他的包子去了:“包子,包子,我要吃包子。” 苏止握紧了手里头的锄头,高高扬起,重重地落下。 换班的猫走了进来,看到疯疯癫癫的听松,他满嘴都是包子包子,突然起了戏弄他的意思,他随手在地上捡了一块石头,冲听松喊:“喂,傻子,你过来,给你包子吃 听松一听有包子,跳着跑了过来,“包子,包子,我要吃包子。” “喏,给你,这可是刚出炉的肉包子,你尝尝,香的很呢,一口咬下去,包子又软又香,里头的肉还会流油呢!”猫手里头拿着石头,在听松面前晃了晃,不怀好意地盯着听松笑。 听松看着那块硬邦邦的石头…… 苏止回头也看到了牢头在戏弄听松,他握紧了手里头的锄头,既担心听松,又担心听松会暴露自己。 那只猫玩味地看着听松,既有调戏,又有试探。 傻子哪里分的清什么是包子,什么是石头。别人说是包子是石头,那就是石头,别人说石头是包子,那就是包子。 听松没有丝毫的犹豫,兴奋地跑到猫面前,一把抢过了“包子”,激动地两眼放光,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包子,包子,我要吃包子……” 苏止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前跨了半步,就见听松已经一口咬了下去,苏止心都跟着往下沉。 旋即,整个山东里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还有那几只看好戏的猫肆无忌惮的大笑。 “这个傻子,真把石头当包子了,哈哈……” “瞧瞧,都咬出血了。哈哈,真是个是大傻帽!” 苏止瞧着心都跟着往外头滴血。听松嘴里不停地往外头流血,他捂着自己的嘴在地上打滚,撕心裂肺地哭嚎着。 苏止手背上青筋毕露,看着听松,身子都在颤抖。 听松在哭,猫在笑,山洞里头的其他人,麻木不仁地看着。没人去管哭的鬼哭狼嚎的听松,只剩下那一声声绝望的哭嚎还有那一声声放肆的大笑。 只是哪怕听松在哭,石头挖出来了,那猫见状,用手里头的马鞭依然威吓他去捡石头,这回,听松明显老实多了,再也不喊包子了。 苏止只能收回自己的目光,继续挖石头。 三只猫又换了一次班,收工的时间就到了。 听松这回跟在了苏止的身后,两个人跟着人群往外头走,等走到外头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外头的空地上燃起了篝火,还有传来的烤肉的香味。 苏止和听松都拷上了脚铐,两个人被赶到空地上,如中午一样,牲口似的坐成了一堆,晚餐照例是两个黑馍馍,一碗洗锅的泔水。 一天都没有喝水了,苏止早就已经干的喉咙冒火了,现在也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这群人喝的下那脏兮兮的洗锅的水了。 你不喝这泔水,你就一天没水喝,你说你能不喝吗? 苏止和听松窝在一块,两个人默不作声地啃着臭掉了的馍馍,另外一只手则在对方的手心里头划着字。 苏止:“你的牙没事吧?”当时看到听松那么用力一口咬下去,旋即就血粼粼的模样,苏止看的难受极了。 那一口咬下去,牙估计都要碎掉几颗了。 听松在苏止的手心上写着:“舌头差点被我咬断了,牙没事。” 舌头咬重点只要不咬断,总能好,可牙不行啊,那当时要是一口下去,牙崩了那不就成缺嘴了,听松虽然扮个傻子,但是他也没那么傻。糊弄几只看好戏的猫,他还是有经验的。 苏止一听,放下心来,偏头看了听松一眼。 两个人额前的发都快要挡住眼睛了,可借着燃着的篝火,听松还是看出了苏止眼睛里头的光,应该是在夸他干的好。 把石头当包子,咬的满嘴鲜血,总算是把大傻子的人设给立住了,这下总没有人再怀疑他不是傻子了。 那群阶层最高等级的狼围坐在篝火旁,大口吃着烤肉,大口喝着酒,扑鼻的肉香飘过来,所有的人注意力都在那架子上的野羊上。 听松咽了口口水,娘的,这群人渣。 给这群耗子吃饭的时间并不长,因为那些狼还有其他的娱乐节目,将人都赶往一间关牲口似的木屋,外头的大门紧锁,连个窗户都没有,只能靠木头跟木头之间的缝隙透出一点光亮来。 其他的人都睡了,听松和苏止则窝在一块,安静地等待着时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头的声音终于慢慢地消失不见了,篝火还在燃着,外头守门的又在抱怨:“娘的,他们去玩,咱们又要守门。” 中等的猫有六只,两个人一班,三天就轮一回,看到别人都去玩,可他们却只能守着这群耗子,难免有些意难平。 “哎,能怎么办?谁让咱们也只是猫呢,别抱怨了,好好地休息会吧,明天又是累死人的一天啊!” 外头的人叽叽喳喳,屋子里头安安静静,那些耗子躺干草上就睡着了,发出了鼾声。 听松从乱糟糟的头发里头,取出了一根细铁丝。为了躲避安民堂和这群猫狼之徒的搜身,听松可是想破了脑袋,才想起了把细铁丝藏在发髻里的,铁丝很细,细的不仔细看,压根就看不出来。 他的头发很乱,跟鸡窝一样,而中间那个歪到一边的发髻也乱糟糟的,谁能想到有人还会把东西藏在发髻里呢,而且还是个傻子,傻子哪里有那么聪明,于是搜身的人也就查了他身上,并没有解开他的发髻。 一是不想解,毕竟脏,二是实在解不开,乱的都打结了,怎么解,于是就这样让他带了进来。 1185 胡兴友,区定 在脚上的镣铐上随便地鼓捣了一下,锁链就被打开了。 苏止看的眼睛都在发亮,赞许地看了听松一眼,这开锁也是一门技术活啊,哪天一定要找听松好好的取经。 听松很是得意,在苏止仰慕的目光下手脚麻利在苏止的镣铐上一鼓捣,镣铐也解开了。 因为房间没有一点的光亮,其他的人也都睡着了,也没人发现听松和苏止已经摸到了大门口。 大门上还有一道锁,门上开了一个小洞,连个脑袋也伸不出来,不过却能伸出手去,听松将手里头的铁丝弯了弯,细长的铁丝变成了一个鱼钩状,从小洞里伸了出去。 在外头守门的也喝了一碗酒,因着愤愤不平,想着里头的那群耗子也闹不出什么来,于是就靠一块呼呼大睡呢。 听松摸到锁口,将铁丝插了进去,轻微的啪嗒声传来,锁就落在了听松的手掌心里。 苏止看的眼睛都亮了。 这手艺,锁就是个摆设啊! 他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听松,恨不得现在就拜听松为师,将这开锁的好手艺给学去。 听松笑了笑,伸出了三根手指,大拇指和食指还圈成了一个圆圈。 这是什么手势? 苏止:“……”是三什么吗? 他没时间去问,听松已经推开了门,二人小心翼翼地探出半边身子,看外头无人,立马走了出来,随手又将门给锁上了。 守门的两个人依然还在呼呼大睡。为了争取时间,听松和苏止二人没有停留,快步去了后头。 后头的屋子传来女人的哭闹声和男人的笑声。 苏止和听松找了个隐蔽的位置藏好,这边的空地上也燃着一堆篝火,将场上的人照的清清楚楚。 人其实并不多,可眼前的这一幕,却让人这一辈子都忘不掉。 篝火旁边,有人在跳舞。 有男人有女人,女人的身上,只穿着薄薄的轻纱,有的女人在笑,肆无忌惮又绝望的笑,而有的女人则在哭,无助绝望地哭。 男人们笑的放肆恣意,在篝火旁对身边的女人动手动脚。 而坐在上首的,苏止和听松都没有见过。 坐在上首正中间的一位,四十多岁的年纪,蓄着络腮胡,穿着一身官府的兵装,腰上也别着佩剑,而他身旁还坐着一个略文雅一点的书生气的中年男子,蓄着八字胡,一身黑色直裰,若不是因为那个人的脸白的话,怕是都要淹没在在这群恬不知耻的人之中了。 狼大倒了一碗酒,走了过去,毕恭毕敬地叫道:“胡参领,我们今儿个还在说,让你多给我们找几个女人过来,没想到你今天晚上就给我们带过来了。” 胡兴友有咧着大嘴,一口将碗里头的烈酒饮干净,笑道:“就几个女人的事情。你们不说我也知道的。这不又给你们找来了三个。想怎么耍随便你们。” 胡兴友的话让在场的那些男人都兴致勃勃地嚎叫了几声,更加不管不顾地上前调戏围在篝火旁被人呵斥扭动腰肢的女人。 中间夹杂着一些女人的哭泣声,若有似无,完全被那些畜生放浪形骸的笑声给掩盖了。 躲在暗处的听松和苏芷二人身子气到打抖。 “这群人简直就是畜生。”听松咬牙切齿的骂道。 苏止何尝不是这样想,眼神锐利如刀:“说畜生那是对畜生的侮辱,他们连畜生都不如。” 这时有人过来送来了一本账册样的东西,胡兴友身旁的书生模样的人接过,就着面前的烛火一页页地翻动着,一张脸目无表情,也充耳不闻周遭的欢声笑语。 区定看着手里头的册子,一页页地翻过去,越翻到后头,眉间的皱纹就更深,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了。 胡兴友看到区定脸上的不高兴,抬手挥了挥,只见刚才还在放浪形骸的男人立马噤声,有还在哭的女人,直接被男人捂住了嘴,拖到了一边。 胡兴友心里头也跟着七上八下的的:“区师爷,怎么说?” 区定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了,不满地说道:“这个月月初每天还能挖八十筐,可到了现在,一天就剩下五十了。” 胡参领一听,冷冷地看向刚才跟自己敬酒的那个男的,“狼大,你这数量可是越来越少啊!” 狼大的人是这群狼里头的老大,胡参领要问情况自然是要问这位狼大的,其他的狼见胡参领发怒,都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 活脱脱跟白日那群可怜的耗子见到这群狼时的表情。 狼大刚要张嘴解释,就见胡兴友的马鞭唰地一下就抽到了狼大的脚边上,马鞭刮着泥土,地上的落叶被卷起来不少:“好酒好肉每天运到这里来,女人也给你们弄过来,怎么,你就这么做事的?你们要是做不来,趁早给老子滚蛋。” 狼大跟老鼠见到了猫似的扑通一声就跪在了胡兴友的跟前,“胡参领,不是我们做事做不来,而是,而是……这来的这群人,不是老的,就是小的,这二十多个人,已经做了很久了,早就累的没啥力气了,挖出来的东西自然也少啊!除了今天一个大个子和一个大傻子,咱们这儿好几个月都没见着新人了,再不带一批新的进来,等这群人一个接一个的死了,那真正做事的可就真的没几个了。” 后头的话狼大没说,做事的没几个,那挖出来的石头更加没多少了。 胡兴友也知道这种情况,对一旁的区定说道:“区师爷,最近下洞的耗子数量和质量真的是越来越不行了。” 区定点点头,表示理解:“是要招一批新的进来了。这事情回去我会跟大人提,只是现在澧县里头乞丐几乎看到了。而那些想到安民堂去的人,又都是一些老弱病残。就算送到这里来也做不了什么事,还平添暴露的风险,况且还要有一些人在安民堂那边做做样子,短时间想要大批有力气的人过来,怕是不太可能!” 胡兴友冷笑:“在哪里抢一批年轻人过来就行。只要大人发话,澧县的那群猪谁敢不听话!” 听松和苏止征愣地看着说话的两个人,他们现在已经确定了,这幕后指使的人,就是魏悯益。 1186 你回去报信,我留在这里 “畜生!”听松咬牙切齿。 苏止看了他一眼,道:“别骂畜生,畜生要是会说话,都要嫌弃他们!” 胡兴友和区定是来送人的,还要看看这个月的册子,跟这些人说完话之后,胡兴友和区定就要离开了。 看到他们一行人就要离开,苏止去拉听松:“走,我们也跟过去。” 听松眼神阴鸷地盯着胡兴友离去的方向,道:“你回去报信,我就留在这里。” 苏止听了就愣住了:“你留在这里做什么?咱们在这待一天,知道这些消息就已经足够了。” 有了安民堂,有了洪山村挖金矿,还有胡参领,区师爷,已经知晓他们幕后的那个主使,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足以让那群人死无葬身之地了。 听松摇头:“我不能走,如果我们两个都走了,这些人肯定知道我们两个是特意混进来的,那这里的这群人立马就会成为埋在这里的死尸。” “这里这么多人,你又能护住几个?”苏止不答应,总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去做一个可能不会成功的决定。 听松笑:“能护住几个是几个。若是能护住,咱们就有证人。苏止,你是三爷亲自派出来的,而我家老爷是偷偷地出来的,只有你活着出去,将这里的事情告诉其他人,我们这里的人才有可能会得救。还有,我家老爷是个文弱的书生,若是你出去暴露了,麻烦一定要护好我家老爷,当然,还有我姐姐。” 苏止咬着牙,看到这个像是嘱托后事的听松,脸黑如炭:“你要是不活着等我回来,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说完,也不磨叽,直接朝那快要消失的火光冲去。听松看到他快速离开背影,终于消失在了夜幕之中,他终于笑了笑,只是在看到面前篝火旁那让人羞辱的一幕时,他又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听松不敢再看场中那混乱的场面和女人的哭声哀求声,他转身原路返回。 那两个守门的猫还在熟睡,打着呼噜。听松将门锁打开,如出来一般,自己又走进了那个如炼狱一般的地方。 萧钰在客栈焦急地等待着,信已经写好了一半,就看今日听松和苏止能不能回来,打听到了消息就能写好另外一半了。 听荷洪南以及孙开运都没有任何的睡意。 苏止和听松已经去了好几日了,这几日,他们在外头不停地打听消息,将目光锁定在的安民堂之后,发现了很多不一样的地方。 整个澧县的繁华,都是用钱砸出来的。 这个澧县,就像是有一层罩子一样,将肮脏龌龊的事罩在里头,而外面,则是如繁花似锦、烈火烹油一般,整个澧县一改往日贫穷酸臭的模样,在魏悯益的带领下,重新焕发了生机,无论是老百姓的生活,还是整个县城的风貌,在魏悯益花了大价钱的修缮下,呈现出了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就连生活在澧县的那些可怜的人,也都被魏悯益的安民堂给好好地收留着,让他们在里头享受着正常人一样的生活。 多好的父母官,勤政爱民不说,还颇有才干和魄力,将一个穷的发臭的县改换成如今富庶肥沃之地。 只要往街上一走,这里的老百姓谁不称赞一声父母官的好,谁不说夸几句这几年澧县的大变化。 萧钰看着外头的天色,这已经是到澧县的第三天了,除去路上的四天时间,他在这里还有十多天的时间。 也不知道听松和苏止那边能不能全身而退。 桌子上的油灯还在燃着,萧钰完全睡不着,只能开着窗户看着外头宁静的街道。店铺的幌子随着夜风飘荡,就像是一缕没有家的孤魂,被锁着,连家都回不来,只能原地打着转儿,风一吹,又歇下。 安静的街道里,突然一抹身影快速地往这边跑来,萧钰刚要退后,就见那人动作没停,只突然仰头,快速地看了萧钰一眼。 苏止! 苏止没有停留,别有深意地看了萧钰,默默地点点头,然后继续往前头跑,那一眼,萧钰看的大惊失色,他身子往后头一退,跟着苏止追上来的还有十来个穿着官服的官兵,大声嚷着:“别跑!” 刚才那一眼,苏止给他使眼色,让他躲起来。 那群人官兵追着苏止而去。 苏止被官兵发现了。 萧钰担忧苏止的安危,“苏止现在被官兵追着。” “那听松呢?”听荷一听,跳了起来,问起了自己弟弟的情况。 “我没有看到他。” 当时被官兵追着的人只有苏止一个。而苏止那样子,蓬头垢面,若不是萧钰熟悉他,根本认不出那个人的样子。 浑身脏兮兮的,只一双眼睛透着犀利,跟在洪山村挖金矿的那些人如出一辙,明显,苏止就是从洪山村跑出来的。不知道为何,却碰上了那群官兵。 听荷:“我现在去把苏止带回来。” “你小心一些。” 听荷点头,一旁的洪南也要跟着去,“我跟你一块去!” 听荷骂他:“你都不会武功,你跟着去干嘛?” 洪南:“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大半夜出去遇到危险怎么办?我不用你管,你只要把平平安安地把苏止带回来就行,你别管我做什么!” 听荷翻了个白眼,“就凭你,你能做什么?连剑都不会拿。” 说完,也不理会洪南,直接跳进了黑夜里。 洪南见她都不等自己,急冲冲也跟着往外头跑:“老爷,你放心,我不会误事的!” 萧钰正要拉他,孙开运喊住了他:“那小子要出门你还能叫拉的回他?” “外头有很多官兵。”萧钰焦急地说道:“洪南没有武功,我怕他……” “那孩子虽然不会功夫,可是脑子灵活,说不定跟着听荷出去还能帮上一点忙。”孙开运望着焦急的萧钰,拉他坐下:“你先不要急,咱们坐下来慢慢等,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洪南也已经冲了出去,萧钰只能坐下来。 1187 救回苏止 听荷冲进了夜幕里头,此刻已经快接近子时了,外头安安静静,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已经在灯笼下自己的影子拉到前面,过了一会儿又拉到后面。 洪南从后面跟了上来:“听荷!” 听荷懒的理他,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继续留神周围的动静,就在这时,前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那小子受伤了,肯定跑不远,现在城门已经关了,你赶快回去多找些人来,今儿个晚上一定要把那小子给抓住。” 一个脚步声正逐渐传过来,听荷还未动身,洪南就拉着她躲进了一旁的小巷子里。 两个人紧紧地贴在墙壁上,看到一个穿着官服的衙役从巷子口快步跑过。 洪南就贴在听荷的身上,他呼出的气息几乎都打在自己的脸上,听荷臊的满面通红,压低声音愤怒吼道:“你给我起开。” 洪南这才发现自己逾越了,连忙退了两步。 脚步声又走远了,洪南跟着听荷又继续在大街上寻找着。 洪南边找边想着,为了不暴露其他的人,苏止不敢回客栈,可是他现在受了伤,他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总是这样跟在这群官兵的身后找也不是个办法,若是等会那官兵又叫了人来,人一多,他们暴露的可能性也就越大了。 听荷也同样想明白了这事情,压低声音说道:“我们分开去找,一起找目标太大了,而且还不知道要找到猴年马月! 洪南也想这样做,可是,“你一个姑娘家,太危险了。我去找,你给回去。” 听荷瞪了他一眼,一句话没说,一个飞身,飞上了屋顶,然后消失在夜幕里。 洪南往前追了两步,可哪里追的上飞身一下子就上了房顶的听荷,只能看到人家姑娘纤瘦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偏偏他一声都不能喊,只能看着那姑娘干瞪眼。 听荷上了屋顶之后,眼前的视线就更开阔了。 今夜的月亮好的很,一轮新月挂在天上,整个京城犹如披上了一层透明的白纱。 听荷跟在那群官兵的身后焦急的寻找着,而那些官兵嘴里头的话,也让听荷听明白为何苏止会暴露了自己。 “这么黑的天怎么找啊,那小子跑的倒还挺快的。”有人道:“这么晚了,要不明天再找吧,老大?” “明天找?”这群官兵里头的一个领头的老大脸色铁青脖子粗,狠狠地斜睨了一眼刚才说明天找的那个衙役:“今儿个要不是不找到那孙子,大人说了,咱们就都不用回去了。” “老大……” “那孙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混进县衙的,也不知道他打探到了什么,这事情要是败露了,咱们这群人全部都得跟着完蛋。”那领头的骂骂咧咧:“你们还不赶快去找人,那人会自己出现在这里吗?去找啊,找不到,咱们大家都得死!” 其他的人听了,也都不敢怠慢了,全体应了一声就要去找,突然那领头的又说了:“那人受了伤,你们找的时候仔细一点,看看地上有没有血迹。顺着血迹找。” 这些人立马三三两两地分头去找了。 听荷听了大惊失色。 苏止竟然混进了县衙,而且还受了重伤! 那她更要尽快找到苏止了。 下头的人已经全部散开找人去了,一阵脚步声突然小跑着过来,听荷看了看,皱了皱眉头,轻飘飘地落下了屋顶。 “你怎么还跟着来?不是让你回客栈等着嘛!” 洪南看到听荷安然无恙,擦了把额头细密的汗珠,说道:“咱们不能这样找人,苏止这时候避开这群官兵,同样也避开了我们,他们找不到,我们同样也找不到。” 听荷皱眉:“那你说应该怎么办?怎么,难不成你还有什么好法子吗?” 洪南低头沉思了一小会,就道:“你跟在我的身后,我去把苏止引出来,找到人之后,你就带着他离开离开。” 不等听荷问他要怎么引人出来,洪南一溜烟就跑了。 大半夜的,那小子还边跑边唱:“涮牛肉涮羊肉涮丸子,蘑菇木耳新鲜时蔬,想吃什么涮什么……” 听荷听了满头的黑线:“……” 那是来揽月楼接待客人的时候,店小二报的菜名。澧县的人或许不知道,但是在京城的人男女老少没人不知道的! 但是,这样的引法,要是把官兵引来了怎麽办?那混混知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 洪南一路跑,一路唱,跑了两条街,终于听到了一声虚弱的喊他名字的声音:“洪南……” 苏止窝在一堆杂物里头,抱着流血不止的肩胛骨,由于失血过多,脸色在夜里越发的惨白。 三人都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混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还有凶神恶煞的声音:“他娘的,大半夜的谁在街上乱晃,给我抓起来。” 大半夜的在外头唱曲子,这群提着脑袋在手上办事的官兵已经杯弓蛇影,一点风吹草动都受不得了。 洪南刚开始唱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会引来官兵了,他推了一把还站在原地木然的听荷,压低声音急迫地说道:“洪南,你跑的动吗?” 洪南点点头:“能,伤到了肩胛骨而已。” 洪南转头就对听荷说道:“你们现在赶快离开,我去引开那群人。” 引开那群人? 听荷看洪南那镇定的模样,突然明白他或许在暴露自己的那一刻开始,就料到了现在。 “那你怎么办?”听荷紧张地看着洪南,担心他的安危,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在此刻,竟然心慌了。 洪南恢复了之前玩世不恭地笑:“你放心,我能逃的,你们快离开。” 听荷担忧地说道:“那群人……” 已经来不及了,洪南怕听荷担心他,故意在临走前给她抛了个媚眼,那玩世不恭地模样,贱兮兮的,气得听荷恨不得打他,冷哼一声就别过脸去:“哼,弄的跟谁担心你似得!” 洪南也不恼,蹿出了小巷子一溜烟地跑了,一路跑,一路喊:“涮牛肉涮羊肉涮丸子,蘑菇木耳新鲜时蔬……” 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人在喊:“快,那个人在那里,快追。” 1188 你们回京城 一群官兵冲向了洪南逃脱的方向,而这条藏着人的小巷子,却没一个人进来找。 听荷已经扶起了苏止,等外头已经没有任何的声音了,连忙和苏止回了客栈。 苏止确实受了很重的伤,肩胛骨都被剑给刺通了。 “县衙里头有好多练家子。”孙开运给他上药包扎,苏止边说边疼的倒吸一口凉气,“我本来以为县衙里头的官兵也就是一群三脚猫功夫的,我也压根没放在心上,谁知道,围攻我的那些人都是高手,若是三四个,我倒也能全身而退,可是太多了,有十多二十个。” 苏止当时见状不妙,不能恋战,只能逃跑。到了外头,那群练家子反倒不来追他们了,追他的倒是那群普通的官兵。 好在那群练家子没来,不然的话,苏止怕是要死在外头了。 萧钰闻言,道:“一个小小的县衙,除了官兵之外,豢养那么多的练家子,这魏悯益,好大的胆子啊!” 听荷在屋子里头焦急地等待着,走了走去,心神不宁。 苏止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见听荷这副模样,也暗暗心惊,若是洪南被那群官兵给抓走了的话…… “老爷,洪南还没有回来。”听荷见他们出来了,忙上前说道。 快半个时辰了,她着急了,“洪南会不会被那群官兵抓走了。” 萧钰皱眉,洪南没回来,那被官兵抓走的可能性就越大。 “老爷,我去找洪南。”听荷说完就要离开,萧钰叫住了她:“你现在不能出去。外头太危险了。” 苏止也道:“听荷姑娘,你听萧大人的,外头实在是太危险了,不能出去。” 听荷眼眶子都红红的:“可是他……若是被那群人抓走了怎么办!” 苏止是从县衙逃出来的,自然知道,若是被带回了那种地方,洪南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我去找他!”他逞强似得起身,提着剑的右手都在颤抖。 “你们都不要去!”萧钰摇头:“听荷,你明日等城门一开就回京城去。” “回京城?”听荷听了大感意外,“那您呢?” 萧钰:“原本我以为这澧县最少也只是怕上头怪罪,不敢将洪山村整村被冲毁的事情上奏朝廷,只是现在……” 大家一连串的查访,就连苏止和听松深陷虎穴得出来的答案,让人头皮发麻。 这澧县,有一个惊天大秘密。 “我们势单力薄,来的人又少,今夜苏止探查县衙就被打草惊蛇,洪南目前是否安全我们也未知,现在我们要做的事就是,立刻回京城,苏止身受重伤,但是他已经暴露了,留下来只是凶多吉少,只能离开。” 苏止:“萧大人,我没事的!” “你必须离开。留下来才是最不安全的!”萧钰说一不二:“我让你回去还有另外一桩事情。我个三公子写了一封信,将这段日子我们调查的情况说的一清二楚,你回去,亲自将这封信送给三公子。请他们派人过来。” 苏止接过厚厚的一哒信,沉默不语。 听荷则担忧地说道:“老爷,听松不在,洪南又下落不明,您一个人,谁来保护您?夫人说了,让我们跟着您是来保护您的!” 现在把他们一个个都弄走,老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若是碰到了危险,谁来帮他! 事情太过复杂了! 萧钰这才意识到了没有一帮得力的助手的重要性。而且,阿萝那边也没有一个会功夫的人,若是遇到了麻烦…… 他想都不敢想。 “什么都不要说了,苏止已经暴露,他们明日肯定会在县城里大肆搜捕他,孙大夫,你跟着听荷,带着苏止一块离开。” 孙开运一听胡子都要翘起来了:“我也走?我不走!” 萧钰:“苏止现在留下来非常的危险,他身上有伤,有你在旁边照顾他,我也放心。” 苏止也知道这样不妥,“大人,我手里头有公子府的令牌,我把令牌给的听荷姑娘,公子府的人会直接带她去见公子的,我去不去都无所谓。”他说完顺手拿出怀中的令牌。 “县衙的那群人已经看过你了,你现在留下来,只会有危险,不如趁他们没有反应过来先离开去找三公子。”萧钰冷静地说道:“你现在身受重伤,你留下来也做不了什么,他们不知道我,我在这里会很安全的!” 他反正是要这群人全部离开。 听荷还要挣扎:“老爷,那就让苏止和孙大夫去……” 萧钰不容听荷辩驳,一扬手,“你们去收拾东西,城门一开立马离开。晚了等他们反应过来想走都走不成了。” 送不出去消息,那他们只能坐以待毙。 听荷见萧钰已经决定了,咬着唇不安地看着萧钰。 一旁的孙开运也道:“阿钰,我们都走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要保证,你就在这里等我们回来,我们不来你一个人不许轻举妄动!” 萧钰笑着点头:“放心吧,我除了会读书,一点武功都不会,跟他们正面杠上,我这就是以卵击石,我会等着你们回来的。” 孙开运:“那你可一定要等我们回来啊,别意气用事!阿萝和孩子还在家里等着你们呢!” 一听到阿萝和孩子,萧钰整个人在油灯下都柔和了下来:“你们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我自己有事的!你们到京城之后,不要去找阿萝,也别告诉阿萝这边的事情!我书信一封你们托人带回去就行了。” 他怕这些人带去消息让阿萝更加担心,还不如没有消息,那才是好消息。 他在黑夜里头坐了许久,最后只写了一封简短到不能再简短的信。 一切安好,勿念,想你们! 短短的几个字,却将他所有的思念都融在了那九个字里。 几人稍微休息了一下,三人就坐着马车离开了,城门并没有戒严,三人安安全全地出了城。萧钰看到马车安全地出了城,他这才往回走。 哪怕是几乎一夜都没有合眼,萧钰现在依然是脑子清明。 洪南,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1189 刺鞭,私自用刑 澧县大牢内,充满了另人作呕的血腥气,黑漆漆的大牢里头,墙壁上还挂着几根火把,熊熊地燃烧着,一面墙边挂满了颜色灰暗让人看一眼就的头皮发麻的刑具。 混合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还有燃烧出来的味道,以及那些因着常年使用上头沾满了血渍的暗色刑具,整个大牢弥漫着阴森恐怖的氛围。 “啪……”一条马鞭破空而起,一个身着暗黑色服饰的狱卒手里头的马鞭啪地一声,打向了对面的人身上。 那人被捆绑住了双手,低垂着头。 刚才那一鞭子,打在了他的身上,立刻将衣裳打的撕裂开来,露出了里头皮开肉绽翻起的血肉。 他的身上到处都是被鞭打的痕迹,鲜红色的血已经浸染了身上的白衣,越发触目惊心,血粼粼的。 可那人看着就跟个哑巴似的,哪怕是被抽的皮肉都翻了起来,他也只是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吭。 “你说不说,说不说!”见吊着的那人一点反应都没有,狱卒手里头的马鞭挥舞的更放肆了,一下又一下,鞭子抽在皮肉上,皮肉炸开的声音,听的让人热血沸腾,那狱卒眼睛越发地鲜红。 可无论他怎么用尽力气抽搭,吊起的那个人咬着牙,脸被埋在了披散的头发,脸上还有两道深深的血痕,由于低头,看不清他的样子。 这时,有人走了进来。 “胡参领!”用刑的人见胡兴友来了,立马收了马鞭,谄媚地过去打了声招呼。 胡兴友冷冷地看着挂在刑房里头的人:“招了没有?” “不招啊,胡参领,您看看,都被我打成这副样子了,连哼都不哼一声!要不是知道他能说话,小的还真以为他是个哑巴啊!”那牢头哭丧着脸说道。 不是他心软,而是这个人就是死鸭子嘴硬,一句话都不说啊! 胡兴友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 那狱卒被骂耷拉着脑袋不敢狡辩。 胡兴友这骂完了,这才将目光转向吊起的人,眼神透着凶狠毒辣:“把鞭子给我!” 那人立马将手里头的鞭子递给了胡兴友,胡兴友掂了掂,随手就丢在了地上,呵斥道:“什么破鞭子,给老子换一根来。” 这样的鞭子一鞭子下去就能将人的皮肉给抽的鲜血淋淋,可胡参领竟然还嫌弃,狱卒没有迟疑,来到刑具旁边,取下了另外一根鞭子,双手毕恭毕敬地递到了胡兴友的手上。 胡兴友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冷笑。 他绕着那个被吊起来的人转了一圈,这才来到那个人的面前,见他低着头,突然伸手捏住他的下颌,强迫他抬起了头。 眼前的一张脸已经被打的血粼粼的,两道深深的血痕,一条在额头,另外一条在左脸上,额头上的那条流出来的鲜血将他的脸都给糊花了,只能看到那一双清凉的眸子,和不屈甚至不屑的冷意。 洪南冷冷地看着面前的这个人,眼神中的鄙夷不屑让胡兴友看了很不舒服。 到了这种地方,还逞能? “你不是澧县人。”胡兴友狠狠地一用力,洪南感觉到下颌传来一阵疼痛,骨头都要被这个人捏碎了。 “说,那个夜闯县衙的人去哪里了?”胡兴友冷冷地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说了,我放过你,你要是不说……” 他举起了手里头的鞭子,那鞭子早就看不出它原本的颜色,由于沾染了太多的血迹,已经变成了黑色,“我手里的鞭子可跟刚才的鞭子不一样,我希望你不要试试这鞭子抽在身上的滋味。” 洪南抬起了头,一双不屈的眸子带着玩世不恭的嘲讽:“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闲来无事到处转转。怎么,澧县县衙有规定宵禁吗?我没事到处转转,也犯法了吗?” “狗东西,还嘴硬!” 胡兴友大喝一声,突然就是一鞭子,洪南感觉到自己的皮肉活生生地被人给扯去,疼得他不住地颤抖,刚才被打的时候他连吭都没有吭一声,可现在就一鞭子,他就已经忍不住大叫了起来。 寂静的牢房里,那一声痛苦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在安静的大牢里的凄厉地四散开来,另人听了都觉得毛骨悚然。 胡兴友看到洪南疼的面目狰狞,撕心裂肺地惨叫,他笑了。 张狂得意地大笑:“怎么样?这鞭子的滋味可不好受吧?” 那鞭子跟普通的马鞭不同。 这鞭子是胡兴友特意让人定制的,专门对付嘴巴硬不愿意张嘴的犯人,鞭子上头布满了细密的倒刺,只要一鞭子下去,那些锋利的倒刺就会刺进人的皮肉里,再扯出来的时候,人的皮肉被倒刺带出来,就像是活生生地被人咬掉皮肉一般。 而这鞭子上,密密麻麻地的布满了上百根倒刺,一鞭子下去,就是密密麻麻的伤口,胡兴友多次用这鞭子审过犯人,还从未有一次失手过。 “怎么样?这滋味舒不舒服?”胡兴友提着鞭子,鞭子上的倒刺在火光下泛着幽幽的白光,依稀能见上头挂着的血红色的皮肉。 洪南疼的几乎昏死过去。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吞噬你的血肉一样,痛的锥心刺骨。 可他喊过了之后,依然咬着牙,看着得意洋洋地胡兴友,他疼的连话都说不连贯了,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个赶夜路的。” 正巧,碰上了而已。 “赶夜路的?”胡兴友冷笑。 已经在洪南冲出来的巷子里头发现了鲜血的痕迹,在官兵到来之前,那个夜闯县衙的人就藏在那里。而眼前这个人,明显就是用了调虎离山之计,骗走了官兵,让那个刺客给逃了。 “不说是吧?”胡兴友转了个身,突然又一鞭子下去:“我让你嘴硬!” 那一鞭子从洪南的眼角一直到他的胸口,血粼粼的伤口,立马狰狞地暴露出来。 洪南忍着剧痛,嚎叫一声依然没有半个字。 再一鞭子下去,从肩上到肚子,又是一道。本就破烂不堪的衣裳,如今被打的七零八碎,只能看到被血浸透的白衣,以及那一道又一道狰狞的伤口。 旁边的狱卒心里头默默地算着,一鞭,两鞭,三鞭…… 这人还不张嘴。 1190 魏无私魏大人 洪南依然是冷着眸子看了一眼胡兴友,剧痛再次袭来的时候,他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胡参领,这人晕过去了。”狱卒上前,看到洪南的模样,忙道。 我的乖乖,七鞭啊,这人竟然生生地挨了七鞭。 胡兴友随手将鞭子扔了出去,狱卒是想接又不敢接,可这鞭子是胡参领的宝贝,掉到地上了,胡参领非要了自己的脑袋不可。 忍着被刺痛的风险,狱卒接过了胡兴友丢过来的鞭子。鞭子上密密麻麻的倒刺刺进了那人的手掌心,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 将鞭子放了回刑具架上,看看自己手掌心被刺破的几个血点,再看看被吊起来的那个人,不由得暗叹一声有勇气! 他就是被刺了下都忍受不了了,这人挨了好几鞭子呢,身上被打的皮开肉绽了连哼都不哼一声! 都用刺鞭伺候了好几回了,洪南依然是咬紧牙关一个字都不说,胡兴友也累了,恶狠狠地说道:“给我再好好地伺候着,务必要他把人给供出来!要是不撬开他的嘴,你们也不用干了。” 恶狠狠地看着晕过去的洪南,胡兴友吐了一口唾沫,这才被人毕恭毕敬地请出了刑房。 狱卒转头,看了一眼已经昏死过去了的洪南,想到胡兴友临走时那句恶狠狠地话。 那说的可不是让他不用干狱卒了的话,而是直接让他人头不保啊! “来人啊,提桶水来,把他给我泼醒!”狱卒恶狠狠地看着洪南,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胡兴友从牢房离开之后,区定正在外头凝着眉头等他。 “昨天县衙进刺客的事情你没有禀告大人?”区定见到胡兴友,劈头盖脸就是一句质问。 胡兴友看了一眼区定,似乎对区定的上纲上线很不满:“不就是进了一个小贼要偷东西嘛,有必要大惊小怪吗?还禀告大人,大人那么忙,他哪里有时间管这些!” 区定怒了:“大惊小怪?这澧县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进县衙偷东西?” 胡兴友觉得区定是在大题小做:“他昨天确实是进来偷东西的。而且我的人已经把他的同伙抓到了,相信用不了多久,那人就会把他给招出来。” 看到胸有成竹的胡兴友,区定冷笑,跟看白痴一样看着胡兴友:“胡参领,麻烦用你的脑子想一想,那人为何会突然会进县衙?而且还是跟着我们一块进的县衙,他为何会跟着我们?你就没想过,那人是不是从洪山村就一直跟在我们的身后!” 胡兴友眼珠子蓦地睁大,转了两转之后又笑了,得意洋洋地道:“区师爷,我说你就是太杞人忧天了。洪山村的那些耗子都被脚铐脚链都锁的死死的,还有人能逃出来?除非他长了翅膀差不多!再说了,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活着从洪山村出来,我就不信了,还有人能平安无事地跑出来!” 区定刚要说话,这时,一个衙役急冲冲地跑了过来,看到胡兴友吓得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胡参领,大……大事……不好了。” 区定心蓦地一跳。 胡兴友则是大咧咧地,“有事快说,有屁快放!没看见老子正忙着嘛!” 那衙役一身的冷汗,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他几乎是吓得屁滚尿流:“洪,洪山村那边,那边传来消息,说……说有只耗子,耗子……跑了!” 耗子代表的就是在洪山村下洞的人。 胡兴友大喝:“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 “有只耗子跑了!”衙役咽了口口水,惊恐地看着面前的胡参领。 胡参领那一双铜铃般大的眼睛,几乎能将人生吃了。 区定冷冷地了看了一眼胡兴友怔愣地样子,冷哼一声:“看吧,你刚才不是说万无一失吗?这就是你的万无一失?” 胡兴友这下子慌神了,不过他还在自我麻痹,“兴许,那只跑了的耗子不是昨天夜闯县衙的人呢?” 区定翻了个白眼,都到现在这个时候了,这个空长四肢没长脑子的家伙还在给自我麻痹! “那若是呢?”区定冷笑道:“那人走了一趟洪山村,把我们的底都给摸清了,你说,要是让他把这事情透露出去,咱们会怎麽样?” 牵扯进来的人,无论是谁,全部都逃脱不了一个项上人头落地。 胡兴友还想辩驳两句,可他也是怕了,也许事情不是区定想的那般复杂,可若是事情就有这么复杂呢?若是那个人成功逃出了澧县,那他们就得全部去见阎王爷! “区师爷,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胡兴友这下子终于慌张了,拉着区定的手低三下四地问解决的办法。 他也不信区定不会帮他,毕竟,只要牵扯进这件事情的人,全部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都逃不掉! 区定拉着胡兴友就去找魏悯益。 “我们要立刻将这事禀告给大人,让大人有个心里准备。而且,你通知你的人,赶快去封锁城门,不准任何人进出,只要那个人还在澧县县城,我们就算是把澧县翻个底朝天,也要把那只耗子揪出来。” 原来区定早就有打算,胡兴友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澧县的县衙,从好几任之前,就一直都在原址。澧县之前穷,县衙修建的并不气派,哪怕后来澧县在魏悯益的大刀阔斧下越变越好,越来越有钱,澧县的县衙也并没有修缮。 还是跟以前一样,简单朴素。 澧县经济变好之后,有不少的商人见县衙还那般破落,便提议一起捐点钱修缮一下县衙,谁知道,人家魏大人根本不领情,接了钱之后,人家并不修县衙,而是将钱给了老百姓,让那些房屋破损的人家有钱修缮自己的房屋,还把县城里头的几家学堂也给修缮了一番。 不仅如此,魏悯益还专门开了一个“感恩会”,对那些感谢县衙大公无私的老百姓,魏悯益全部将功劳都推给了给他捐钱的各类富商。 这下子,魏悯益在澧县的名声更响了。 1191 令人震撼的金床 人家有钱不修缮自己办公和住的地方,而是将钱给老百姓修屋子,给学堂修屋子,自己还住在那简陋的地方,大家心里头都对这位大公无私的魏大人充满了感激之情,还有不少的老百姓喊着喊着,就把魏悯益喊成了魏无私。 县衙如外人所见那样,青砖灰瓦,由于年代久了,从外头看,整个县衙都灰扑扑的,便是有人进了县衙,但见这路上的青石板砖都碎了好几块,而且回廊是的红漆早就辩驳不堪,处处透着寒酸气。 任谁见了,都要赞叹一句魏大人真的太简谱了! 区定和胡兴友穿过回廊,直接无视脚边上破烂的板砖,也无视回廊上掉落的已经辩驳的红漆,绕过一丛丛又一丛丛没人精心搭理的树木花丛,二人终于来到了一座门前。门口站着两个身材高大,眼神凶恶的魁梧汉子,见到区定和胡兴友来了,其中一个行了个礼,也不说话,直接推门进了院子。 过了一会儿,那人出来,再拱手,推开了院子门,意思是他们可以进去了。 区定和胡兴友进了院子之后,大门又在他们身后缓缓地关上,严丝合缝,连一点缝隙都看不到。 进了院子之后,眼前的景色跟外头的相比,就有了一些反差。 外头灰扑扑的,对照里头,却是一片柳绿花红。院子虽然不大,但是里头有有假山有流水,还有精心呵护如今开的正艳丽的花儿,路上的青石板砖也都是崭新的,没有一点点破旧的痕迹。 这院子一看就是后来新建的! 院子里有几间屋子,其中正中间的一间屋子大门紧闭,门口也一样有两个凶神恶煞的魁梧汉子守着,不仅如此,院子里头也有一些人,见到胡兴友和区定来了,其中一个似乎是领头的人吩咐完了下属之后,昂首阔步朝区定二人走了过来,拱拱手:“区师爷、胡参领。” 区定也朝他拱手:“赵全,我们有急事,现在就要见大人。” 赵全回头,并没有跟守门的人说话,而是用手比划了个动作,那人点点头,敲了敲门,好一会儿里头才传来懒洋洋的声音:“干嘛?” 区定见状,忙道:“大人,我和胡参领有要紧的事情禀告。” 里头传来一声骂娘的不快的声音,“有什么事情不能晚点再说,老子这里还有事呢!” 等不得了啊! 胡兴友上前,这一路上过来是急的口里头都生泡了,“大人,事态紧急,还望大人抽出一点时间。” 里头有沉默了一会儿,过了好一会儿,里头终于没动静了,这才传来那个懒洋洋的声音,“进来吧!” 区定和胡兴友长舒了一口气,二人上了台阶,门口守门的人将门打开了一些,只能容纳一个人闪身进去。 区定和胡兴友快步闪身进了屋子,旋即门就重重地阖上了。 进去之后,眼前的景象让人咂舌,如今说外头是暗,那这里,绝对称的上是亮了。 亮啊,不是阳光的那种亮。 屋子里头一片金灿灿的,亮的晃人眼睛,而传来明晃晃的光亮的地方,就在二人的前方,一张豪奢的用金子铺就的金床就摆在屋子的正中间。 魏悯益此刻衣服松垮垮地搭在身上,他正悠闲地躺在金床上,金床上还有两个妙龄的女子,正一个给他捶着腿,另外一个给他喂食这个时候压根不可能有的紫葡萄。 里头的豪奢令人咂舌,跟外头简陋质朴的县衙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而那位在外头一看就爱民如子、清正廉洁的魏无私魏大人,他对这一切很是享受。 强烈的反差,无论是环境还是人,必定让人怔愣,可区定和胡兴友二人就像是见怪不怪似得,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上前行礼过后就将昨夜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一直都在消受美人恩的魏悯益一听有耗子跑出了洪山村,当下一脚就将给他捶腿的美人踢翻在地,另外一个喂葡萄的美人也哆哆嗦嗦地乖乖地下了金床,麻溜地跟那人一块跪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 “你们这群没用的废物,一只耗子都看不住!”魏悯益气急败坏直接将面前装葡萄的金盆挥了出去。 一盆子新鲜的葡萄掉落在地,金盆在地上打着圈儿地转了好几圈这才停了下来。 那在外头怕是要被人抢破头的金盆,如今如筚路蓝缕一般被主人厌弃地丢弃在地。 在外头金子是人人追逐的宝贝,可在这里,金子就跟瓷器一样随处可见。 “大人,您息怒,我们已经派人将城门给封锁了,在那只耗子找到之前,整个澧县只准进,不准出。”区定说道。 魏悯益:“那你们还不快去找人?到我这里来磨蹭时间做什么?难不成那个人还会藏在我房间里头不成?” 胡兴友是个武夫,让他杀人越货那是不在话下,可是这说话嘛…… 他也说不麻溜,被骂一顿只能眼巴巴地寄希望于旁边的区定。他虽然看不起区定,觉得这读书人迂腐,但是没办法,人家长了一张厉害的嘴。 区定拱手,很严肃地说道:“大人,那个人肩胛骨受了重伤,他要是想要活命就一定会去医馆看病,咱们何不将全县城的医馆全部都盘问一番,就能知道那人的下落,而且,那人口音不像是澧县人,属下还建议,在全城张贴告示,让老百姓帮咱们找出这个外地人来。” 还不等魏悯益说话,胡兴友先爆了:“张贴公示?那不是让老百姓都知道咱们养了一群耗子?” 魏悯益也冷冷地看着区定。 区定很冷静:“澧县老百姓对大人是爱戴有加,咱们只要稍稍编造一个谎言,让老百姓认为那个外地人跑到咱们澧县来偷东西,还将大人给吓着了,老百姓爱戴大人,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大人受人欺负呢?所以,光凭咱们这些人绝对不够,可若是全城的老百姓家家户户都帮我们找人的话,想找到那个外地人,易如反掌!”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可能就是要辛苦下大人装出一副受伤的模样了。” 魏悯益抚着胡须,在原地走了两圈之后,也赞同了区定的建议:“你的这个建议好,正好,本官也要看看,这澧县还有谁不服从本官。你们下去立马彻查此事,一定要把那只耗子给我揪出来。揪出来之后……”他眼神充满了戾气:“直接宰了,最好是千刀万剐,尸骨不留!” 区定和胡兴友全然不觉得这样的刑罚有什么不对,他们二人拱手,“属下遵命。” 1192 告发外地人有赏 天色渐渐地亮了,萧钰看到街道两旁的路人和摊贩也越来越多了,到处都是一片歌舞升平,百姓安居乐业的美景。 还有不少的人在喝早茶的时候还在赞美澧县父母官的盛举,说他是澧县老百姓的福音,说他是穷苦老百姓的守护神。自从有了神之后,澧县的一切都越来越好了。 乍一听这些赞美,若不是萧钰已经知道安民堂和洪山村的事情,他怕是也被这些赞美给说的心动了。 萧钰并没有多做停留,在外头随便吃了点东西之后,付了银子刚要起身离开,突然有脚步声快步往这边奔来,边奔边喊:“昨夜县衙进了刺客,大人被刺客刺伤,现在高价悬赏有线索之人,只要大家有相关的线索,都可以去是县衙报案,一条线索一吊钱,若是提供的线索能够找寻到刺客,赏五两银子。” 告示就贴在墙上,随着那衙役的一声高喝,立马有不少的老百姓围了过去,听到魏大人被刺客给弄伤了,一个个心疼地不得了:“那是哪个杀千刀的,竟然敢行刺大人,他是活的不耐烦了吧。” “可不是嘛,好在大人有神灵庇佑,只是受伤了,不然的话,咱们没了魏大人可怎么办啊!” “瞧瞧,你们瞧瞧,是个外地人呐。”有人识字,指着告示上的话说道:“那刺客是个外地人,告示上说,只要能够提供外地人的消息,就能够帮助县衙找到那个刺客。” “外地人?咱们这澧县最近有外地人吗?” “有,怎么没有,我前几天就碰到了一男一女两个外地人呢。”其中一个妇人许是赶集,腕上挎着一个竹篮,兴致勃勃地说道:“那两个外地人还带我去了安民堂,说是要给我儿子说媳妇,我当时想着怎么会有这么热情的陌生人呢,现在想想,说不定他们就是故意的,借着去安民堂,做一些不可告人的丑事呢!” 并没有走的衙役一听,就道:“你还记得那两个外地人的长相吗?” “记得,记得,有什么不记得的,那两个人的长相我记得牢牢的呢!”妇人说道。 衙役:“那这位大娘,烦请你跟我们去一趟县衙吧,只要你能提供线索,无论有用没用,都会赏你一吊钱。” 妇人美滋滋地跟着衙役走了,旁边的人还在艳羡她的机遇:“怎么我们就没碰到什么外地人呢?不然的话,这一吊钱也有咱们的份啊!” “就是嘛。不光光是那一吊钱,还有咱们大人呢,咱们大人为了澧县为了咱们老百姓呕心沥血,若是能够帮着大人早日找到那行刺他的凶手,咱们也算是报答大人了。” 萧钰安静地坐在摊子前,震惊地听着这群老百姓的话。 刚才那位妇人,明显说的就是洪南和听荷。 好在听荷已经走了,而洪南…… 萧钰起身,快步朝自己下榻的客栈而去,他的行李还在客栈里,若是这全城的百姓都这般的话,客栈那边也很快就有人会告发自己。 刚到客栈门口,又看到了一队穿着官服的衙役,一个平常在萧钰房里头伺候的伙计正在前头手舞足蹈地引着他们进了客栈,看他那兴奋的模样,显然,已经将萧钰给卖了。 进客栈已经是不可能的,萧钰如今也管顾不得那么多,知道自己处境艰难,只能选择先躲起来。 两座城门已经只让进不让出了,所有想要出城门的人都被赶了回来,美名其曰不能让行刺魏大人的刺客离开澧县。 老百姓竟然还非常的理解。 看来,这魏悯益这么多年在澧县呈现出来的道貌岸然已经让全澧县的老百姓爱戴他、尊敬他,而且还不能有半点忤逆他的言论。 整个澧县在全城贴满了告示之后,那群老百姓竟然还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时刻注意自己身边的和来来往往的行人,看看哪张面容是生疏的,或者,哪些人是外地人。 澧县不可能没有外地人来此,于是那群可怜的外地人就倒霉了,本来是来做生意的,可生意还没有做,就先被拉到县衙给盘问了一番,进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了。 那妇人跟着衙役去了县衙,将自己那天经历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冯娘那边也得到了消息,跟妇人的说辞一致,妇人果真就得到了一吊钱。 看到就说几句话就得到了一吊钱,妇人美的连连磕头感谢县衙,感谢魏大人,这才在衙役的指引下,出了县衙。 “这位大婶,你若是再见到那些外地人,可千万千万要小心啊。”衙役忠告道。 妇人怀揣着沉甸甸的铜板,笑的见牙不见眼的:“这位大人,您就放心吧,若是我再见到那群可恶的外地人,我一定来县衙揭发他们。真是作孽啊,魏大人那么好的一个人,竟然还有人要杀他,我老婆子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是大人对我们的大恩大德,我们一辈子都记在心里,那群天杀的外地人想要咱们魏大人的命,先问问我老婆子答应不答应。” 冯娘那日也是见过那个到安民堂的人的,而牢房里头还正好关了一个。虽然牢房里头吊着的那人已经被打的去掉了半条命,冯娘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人就是前几日到安民堂来要见翠翠的人。 “没错,就是他。”冯娘点头:“他跟一位姑娘来的,说是那位妇人的表亲,去看董翠翠。” “见到了吗?” 冯娘摇头:“那董翠翠母女两个早就送到那地方去了,想见也见不到,属下就说那母女两个得了会传人的风寒,刚才那妇人一听,立马就要求走了。” 区定听完,抚着胡须低头沉思,胡兴友也在一旁默不作声。 就在这时,外头又传来一阵脚步声,“胡参领,我们收到消息,君悦客栈这几日共有五个外地人住店,可等属下去查的时候,那群人不在,就剩下这些东西。” 一个包袱被扔到地上,露出了里头的换洗的衣物和银钱。 1193 萧钰逃 胡兴友翻了翻东西,没在包袱里头找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骂道:“怕是那些人警觉,发现咱们在找他们,脚底抹油溜了。这帮王八蛋,老子要是抓到他们,非把他们的皮给扒了不可。” 区定这时却笑了:“我倒觉得这是件好事。” “好事?区师爷,你不会是昏头了吧?来了五个外地人,你还觉得是好事?”胡兴友大嗓门,咋咋呼呼。 区定:“怎么不是好事,这包袱还在这里,说明那些人还在澧县。只要咱们城门是关的,他们就算是长了翅膀,还能飞出去不成?”区定斜睨一眼胡兴友,心里头骂了一句莽夫,然后又问那个衙役:“君悦客栈可有人记得那些人的长相。” “有的,一个报案的伙计。这几日都是他照顾他们。属下已经将他给带过来了。请师爷吩咐。” 区定满意地点点头:“先带他去牢房,认认那个人,认完了之后再送到这里来。”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那个伙计就过来了。 一脸的惊魂未定,显然是被刚才牢房里头那残忍的一幕给吓着了。 区定安慰他:“那人是那个刺客的同党,他们行刺大人,被抓住后还死不认罪,为了找出幕后的真凶,我们只能用刑。还希望你不要害怕,到了外头也不要随便说出去,以免让老百姓恐慌,但是你们也知道,我们不用刑,他们不会说实话的。” 区定的好言好语果然有用,那伙计抖了两下,喝下一杯热茶之后就冷静多了,龇牙咧嘴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用刑是应该的,那种行刺大人的坏人,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区定满意地点点头:“你可人认得那个人?” 伙计迫不及待地说道:“认得认得,就是那个来打尖的五个人里头的一个。” “五个人?都不是本地人?” “对,都不是本地的,四个男的一个女的,为头的那个像是读书人,寻常时候除了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在客栈之外,其他的四个人都不在客栈里。” “去做什么知道吗?” “那就不太清楚了,不过那个留在客栈的,总是找人打听前三个月下暴雨的事情。”伙计想了想,说道:“还问过我呢。” “他们什么时候不见的知道吗?” “昨天晚上还在呢,小的看到他们房间的灯很晚才熄,等到天亮的时候,小的要去伺候,才发现他们都不在。不过那个读书人的包袱在,就是这个。”伙计一五一十地说道。 区定笑眯眯地点头,一旁就有衙役拿了银子过来。 五两银子。 伙计看到银子都亮了,“这,这个是给我的?” 区定点点头:“你提供了这么多有用的消息,自然是要感激你的,这是你应该得的,不过还要你认一个人,你看看,那个人是不是这五个人里头的一个。” 伙计收下银子,笑的点头哈腰:“师爷您放心,别说是让小的认人了,就是让小的去帮大人抓那个刺客,小的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区定摆摆手,让人带着伙计下去了。 胡兴友愣了好一会儿:“还有一个人?区师爷,谁啊?” 武夫果然是武夫,都这么显而易见了还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 “耗子洞里头的那只新去的耗子。” “你是说那个傻子?”胡兴友这才反应过来,一拍大腿:“老子怎么就没想到呢,莫名其妙地多出两个年轻的乞丐,其中一个还跑了,那那个傻子,很有可能是装傻!” 区定:“让那边赶快把像画过来,让那店小二辨认,另外,这段日子好好地盯着那只傻耗子,别又让他跑了。” 胡兴友吩咐下去,整个澧县如临大敌。 几乎家家户户都在窥伺着自己家的邻居,看看邻居家有没有窝藏什么外地人,不只是为了赚那一吊钱,更是为了为他们的魏大人。 萧钰已经是避无可避。 客栈回不去,客栈的行李也拿不到,他身上除了带出来的几两碎银子,再无其他的东西了。 整个澧县就像是在抓耗子一样,在各个角落下了一个又一个老鼠夹子,专门就等着像他一样的外地人落网。 萧钰在小巷子里头左躲右闪,这些老百姓就跟长了一双火眼金睛似得,看到自己身边走过的人,瞪大了一双眼睛去瞧。 萧钰无法,看到人只能绕着走,可即便是这样,无论他怎么躲,那小巷子里头还都是人,到最后避无可避,萧钰看到一群人冲自己这边跑来。 “我刚才看到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往那边去了。” “我也看到了。看着不像是咱们这条街的人啊。” “管他呢,先看看是不是再说,若是就算了,若不是呢,要是个外地人,一条线索就一吊钱呢!” 于是,不管什么人,都往萧钰躲藏的这边跑来。 萧钰已经避无可避了,往前头走,是一条宽敞的大街,大街上找人的人比小巷子里头更多,往回走,是那群疯了似得跑过来的人。前头是民居,紧紧地锁着门,身后也是民居,还不知道这户什么时候开门,若是看到了萧钰,怕是也免不了跟那群老百姓一样。 一条线索一吊钱,这澧县的父母官还真是豪爽! 眼瞅着声音越来越近,萧钰一咬牙,既然哪里都不能走,只能往大街上跑,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正要离开,身后的门突然吱嘎一声开了。 萧钰心咯噔一跳,正要跑,手腕却被人一把抓住了。 “公子,别怕,是我。” 萧钰还未回头,就听出了那个声音。 “彭大叔……” 外头传来嘈杂的脚步声,还有人的声音:“咦,刚才不还是在这里吗?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前头是大街,会不会是跑大街上去了?” “呵呵,跑哪儿都没用,现在咱们县城对外地人抓那么久,城门又关了,他还能飞天遁地不成?咱们抓不着,别人也抓得到。” “话是这么个理,可好歹也是一吊钱呢!可惜了,若是被我抓住,一吊钱不就是我的了。” 外头的声音越来越低,脚步声也离开了。 1194 我要出城,有人在等我 萧钰这才抬头,看了看拉自己进来彭大叔。 彭大叔后怕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幸好幸好,我开门开的及时啊。” “多谢你了彭大叔。”萧钰拱手致谢。 “谢什么谢,我早上听说要抓外地人,我就想到你了。”彭大叔拉着萧钰进了屋子:“这地方是我一个朋友的宅子,他去外地了,就让我照看他这个宅子,我今儿个刚到这里来看看,听到外头的脚步声要抓人,就想着开门看看,谁曾想你就躲在这外头,也是天意,咱们有缘啊!” 宅子是普通的民宅,前头一个院子,后头几间屋子,打理的干干净净的。 “现在外头全部都是张贴要找外地人的告示,公子,您现在哪里都不能去,那群人为了钱就跟疯了似得,揪到一个外地人就往县衙去。也不知道他们是真的为了找刺客还是为了那一吊钱。”彭大叔无奈地说道:“虽然魏大人也很好,可是这么做,这不是闹的整个县城都人心惶惶嘛,外地人怎麽了?难不成就因为是外地人,就全部都长了一张刺客的脸了?这不荒谬嘛!” 他虽然也敬畏爱戴魏大人,可是受了伤,也不能尽抓外地人啊。 冤有头债有主,直接找那个刺客不就是了嘛! 萧钰:“彭大叔,如今外头都在找外地人,您还出手相救,在下感激不尽。” “你是个读书人,怎么可能会是刺客呢!”彭大叔摆手:“我是不相信,你这麽好的人。如今这县城城门关了,只让进不让出,不然的话,老头子还能送你出去,现在怕是办不成了,只能委屈公子在这里住几日了。等找到了真正的刺客,公子你就安全了。” 萧钰想的却不是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听松还在洪山村,而他的身份随时都会被曝光,萧钰躲在这里是安全,可是听松那边,他也要过去看看。 “彭大叔,能不能麻烦您,送我去苏家沟。”萧钰说道。 “去苏家沟,你还去苏家沟做什么啊?”彭大叔见萧钰自己还要去外头,吓得连连摆手:“公子,外头全部都是抓外地人的,你这一出去就会被那些人给抓走,刺客行刺弄伤了魏大人,为了找到凶手,你要是被抓了,肯定会被用刑。你有什么大事,一定要去苏家沟啊?还是自己的命更重要啊!” 萧钰从怀里拿出自己身上所有的银子,给了彭大叔:“大叔,我一定要过去。那里有人在等着我……”去救他。 他没有说自己为什么要过去,但是彭大叔看他那认真的模样,知道他过去定然是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 彭大叔摇了摇头:“罢了,罢了,我送你过去。只是这两座城门都被官兵把守着,能进不能出,就算到了城门口,咱们怎么出去啊?” 萧钰想了想,便道:“彭大叔,到时候只能靠那匹马了。”萧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彭大叔一听登时就反对:“不行不行,那样太危险了太危险了。那马虽温顺,可若是吓着了,疯起来谁人能拦得住。” “就要让人拦不住,到时候马儿冲向城门的时候,大叔您再多说几句就是了。应该不会有人拦着的。” 彭大叔还是不放心:“话是这么说,可要是那马还是被官兵抓住了呢?” 萧钰也知道自己是为难彭大叔了,若是被官兵给抓住了,不仅是他自己要被官兵抓走,就连彭大叔也要受他的连累。 “若是被官兵抓住了,彭大叔直接说要带着我去自首的便是了。”萧钰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他不能连累彭大叔。 中年汉子见这年轻公子心思这么剔透,没法,只能应了:“公子,那咱们就走吧!” 马车就停在后院,萧钰自己装扮了一番,打扮成了一副平头老百姓的模样,就跟着彭大叔上了马车,官兵在大街小巷搜查,看到陌生的人就要上去盘问一番,。 有些被盘问通过的人,自是长舒一口大气,而有些看到凶神恶煞的官兵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的老百姓被吓的是面色惨白,许久都答不上话,要么被官兵押着去了县衙,要么就是旁边的人帮着映衬几句,好在是将这厄运给躲过去了。 这还不算,还有一些老百姓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竟然也做起了官兵做的事情,看到谁不认识就上前去盘问一番,若是回答不上来的,就高声喊着官兵,让官兵上前来继续盘问,一时之间,你不信我,我不信你,倒觉得这以前没几个外地人的澧县突然之间,一半本土本地的老百姓竟然成了外地人了。 这个魏悯益,为了找到他们,当真是宁可错杀三千,也不肯放过一个,本就是澧县的老百姓,也要被盘问一番。 萧钰挑开帘子看到外头这一幕,心里头也猛地往下一沉。 彭大叔赶着马车,由于他常年在澧县赶着马车,也有不少的人认识,有人看到马车,看了一眼彭大叔,也没有过来盘问,就这么让他过去了。 马车很顺利地到了城门口。 彭大叔看了看城门,这里人很少,城门口有官兵重兵把守着,彭大叔犹疑道:“萧公子,你,你真的真要这么做吗?” 萧钰将帘子挑开一条缝,看到重兵把守的城门估计是连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便道:“彭大叔,我跟你说的,你照着做就是了。等会马惊了,你赶快跳下去。” 城门有重兵把守,可也就是人多而已,并没有增添什么其他障碍物阻挡,若是马车冲过去,只要那些士兵来不及反应,要冲出去也不是不可能。 彭大叔又想放弃了,这太危险了,“公子,要不咱们回去吧,你好好地躲起来,一点事情都没有,可若是你硬要冲出去,你……” 不被官兵抓住,也要被马车给颠个半死啊! 太危险太危险了! 萧钰:“彭大叔,我若是躲起来,我是平安了,可是其他人呢?” 其他人? 1195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彭大叔被噎了一下,他没问其他人是谁,估计问了眼前的公子也不会说,看他眼神坚定,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彭大叔只能放下了缰绳,“那公子,你就一路小心了。” 萧钰坐在马车里头,牢牢地抓着马车里头能够稳定身子的窗框,“大叔,谢谢你了,将来若有一天,我一定亲自登门道谢。” 彭大叔捏着一颗心,“公子,万事小心啊!” 坐在里头的萧钰嗯了一声,就见彭大叔佯装跟身旁的摊贩买点什么东西,买好了东西之后上了马车,趁着人不备的时候,扔了一挂早就事先准备好的鞭炮,点燃了扔在了马儿的脚下。 平时那马儿温顺的很,也是因为彭大叔爱护极了自己这个平日里头帮他赚银子的马,照顾的妥妥帖帖的,那匹马儿也没见过啥风浪。 如今这一挂鞭炮吓的马儿魂飞魄散,高扬起前蹄,高嘶一声,彭大叔拉着马儿,往城门口赶,马儿越跑越快,彭大叔顺势一滚,装作像是被马儿给掀翻的模样,倒在了地上,而那匹受惊的马儿,则是撩起四只蹄子就往城门口冲去。 城门口的那些官兵愣了下,就看到那马车上头没有马夫就直接朝这边冲过去,彭大叔那一摔,差点没把自己的骨头给摔个七零八落,他好不容易爬起来,一边叉着腰,一边追,一边喊:“我的马,我的车,马受惊了。会踩死人的,快闪开,快闪开。” 这是萧钰之前让他说的,彭大叔在后头手舞足蹈地奔着要抓马,“快闪开,马会踩死人的,快闪开。” 那些官兵平日里头吃喝玩乐惯了,毕竟这澧县是个富庶的地方,什么杀人放火鸡鸣狗盗的事情也少,他们除了每日守守城门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了,整日里头吃喝玩乐的,倒把他们这群当兵的坚韧和毅力给磨掉了一大半。 马儿烈的很,还会踩死人,那些守门的官兵见车夫都被马给掀下来了,生怕那烈马会踩伤自己,哪里敢上前,一个个都散开了,生怕那畜生会殃及无辜。 彭大叔在后头声嘶力竭:“我的马,我的车……” 而那些城门守卫的官兵则早早地避让开了,就这么看着那匹马一溜烟地跑出了城门,一骑绝尘,只剩下一抹尘土飞扬。 “马,我的马……”彭大叔见没人给他拦马车,自己的马车一溜烟地跑的没影了,又气又急本想也跟着跑出去追自己的马儿,被守门的士兵给拦着了。 “我的马儿,我的车,求求你们放我出去,我要去找我的马。”彭大叔边哭边低三下四地哀求。 “城里头已经贴了告示了,澧县这段日子只准进不准出。你不能出去。” 刚才被马吓得躲到一边的士兵此刻是雄赳赳气昂昂地过来,拦着彭大叔不让他出去。 “我的马儿受惊了,你不让我去找,我全家就靠着那一辆马车养家糊口了,马儿丢了,你让我一家老小以后靠什么过日子啊!”彭大叔悲怆地跪倒在地,“大爷,小的求求你们了,让我出去把马找回来吧,我一找到马,我马上就回来。” “不行,别说是丢了马了,今儿个就算你丢了亲儿子,你也别想出城门半步。快走快走,别在这里号丧。” “大人……”彭大叔还想要说什么,被官兵打断:“还不走?不走就把你关起来。把你抓进牢房坐牢吃板子去。” 彭大叔立马噤声,不敢哭了,可依然是一副看着城门外不舍的模样。 能不舍吗? 一个靠着马车养家糊口的人,丢了马丢了车可就是丢了他讨饭的家伙啊,能不伤心能不难过嘛! 彭大叔红着眼睛,一路抹着眼睛,一路回头期期艾艾地看。 也不知道那位公子,安全了没有。 马儿撒开四蹄飞也似得离开了城门,萧钰躺在马车里头,马儿癫狂地在路上狂奔,由于没有人拉着缰绳,出了城门之后,就跟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乱撞。 萧钰被颠的四肢百骸都跟断了似得,可他只能抓着手边的东西牢牢地不放,若是放了,他绝对会被摔出去。 只是,那马儿被爆竹吓破了胆子,闷着头往林子里头蹿,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树木和荆棘以及嵌在泥土里头的顽石,彭大叔的马车本就是普通的马车,那车子也就是用普通的木头打造的,哪里经得这样的横冲直撞,进了林子之后,撞了几棵树,又撞上了几块石头之后,车子就四分五裂了。 “咔擦”一声,马跟车就分开了。 萧钰被马儿给甩了出去,落在地上,好在密林里头枝叶繁茂,长年累月的落叶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不然这一摔,还真的要摔个脑震荡不可。 马儿甩开了车子,撒开四蹄一下子就跑的没有影子了。 萧钰不敢多做停留,揉了揉被摔疼的四肢,掐着腰站了起来,刚要扫视一下自己所处的位置,脖子上一凉,身后传来粗声粗气的声音:“什么人?” 被摔的七荤八素的萧钰明白自己刚出虎口又入狼窝,他很快稳住了心神,说道:“一个过路人,马儿受惊了,不小心跑进了密林,无心打扰,还请多多包涵!” 那人却是不信:“从大路到这里要半个时辰的功夫,这深山老林里头从来没人进来过,你说你就一个过路人?还这么巧就停在了这里,你说,是不是那个魏狗贼又要来剿灭我们?” 魏狗贼? 说的应该就是魏悯益了吧? 能一张嘴就喊是魏狗贼,看来,这些人,跟魏悯益是敌对的。 敌人的敌人那就是朋友,萧钰无视脖子上架的那柄寒剑:“之前魏大人被一个外地人刺伤,全城搜捕外地人,我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外地人,被官府逼的走投无路,只能出此下策,故意惊了马,被这匹马一路拉到了这里。” 本贴在萧钰脖颈的寒剑偏离了一点,看来,这身后的人想来也知道了如今澧县的动静,知道萧钰并没有说谎。 1196 自己选一种死法吧 “虽然你说的这些是实情,不过你还是要回去见见我们老大,要杀要剐,也要听我家老大定夺了再说。” 萧钰还未开口,顿觉脖颈一痛,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处巨大的山洞里头。 墙壁两边点着火把,旁边站了五六个蒙着面人高马大只露出一双黑沉沉的眼眸的男子,再看上首,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坐在虎皮铺就的圈椅上,他的左边额头上有一道不深不浅的伤疤,显得有些凶恶,眼神意味不明地上下打量着萧钰。 萧钰知道这群人跟魏悯益是敌人,他倒也不慌,抻了抻自己衣裳上的褶皱,站了起来,恭敬地给上首的人作了个揖。 这般坦坦荡荡、虚怀若谷倒让坐在上首的郭淮生出了一份赏识来。 谁都知道,澧县郊外有座山头之前并没有土匪的。 也就是在五六年前,有一户富贵人家突然一夜之间被灭门,五六口人全部被土匪给杀死了。 魏悯益雷霆大怒,派官兵要把土匪一网打尽,可谁曾想,那群土匪也都是练家子,二十多个人,并不逊于澧县的官兵,这一路打一路逃,竟然让他们逃到了澧县几十里之外一座深山老林里,那地方易守难攻,后来派去劫匪的官兵也大都无功而返,再加上两边都死伤惨重,多次打成了平手,就是一副你看不惯我你也打不过我,我看不惯你我也打不过你的僵持局面。 后来,两边也不打了,官府跟土匪就这么默默地达成了一个协议。 官府不剿匪,这群土匪也不能下山骚扰普通百姓,那群土匪就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只要不杀人不放火不打家劫舍,就当是澧县外头养了一群会武功性子很不好的刁民。 而后这几年,魏悯益一心搞建设,发展经济,建善堂,做好事,似乎忘记了九天寨还有一群土匪了。 而这群土匪自从上了山之后,也从来没有办过一桩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事情,慢慢地就跟普通的老百姓没什么两样,一时之间,澧县的老百姓也都快把这群土匪当年灭了人家一家五口的事情给忘记了。 萧钰作完揖后,看向上首的郭淮:“不知这位英雄把在下劫到此处有何意图?” 直接问,问的倒是坦坦荡荡。 而萧钰也明白,若是这个时候,他表现但凡有一点的怯弱的话,这山洞里头的这群人,怕是会立马将自己生吞活剥了。 郭淮冷冷地看着面前的身材高大却一身书卷气的年轻男子,长相英俊潇洒,芝兰玉树,举手投足皆是玉树临风清风霁月,便是到了这土匪窝子里头,也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这人城府太深,还是这人强装镇定。 “你为何要到我九天寨?”郭淮冷冷地问道。 九天寨? 萧钰丝毫不见胆怯,“在下并不知道这是这位英雄的地盘,我家马儿惊了,一路拖拽马车到此,后来车子被毁,我也被摔了出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几位兄弟给带过来了。” 意思是,他自己是完全被马车给拖过来的,至于到了什么地方,他一概不知道,反正一被甩下马车,就被他的人给带了过来。 郭淮看着萧钰一时无言,似乎是在思考萧钰这话的真实性。 萧钰眼神微挑,他看着自己,自己也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两个人都在暗中打量对方。而郭淮半辈子刀尖上舔血的人,眼神自有凶狠毒辣在里头,只要是被他盯上的人,没有一个不败下阵去,可是现在…… 眼前的书生看着细皮嫩肉,跟个小白脸似得,但是这人的眼神,却充满了气势,郭淮看了几眼就收回了目光。 他竟然被一个书生的眼神给斗的败下阵来,“听你的口音,你不是澧县人?” 萧钰摇头:“不是,在下来澧县走访亲友。” “如今澧县正在抓捕外地人,城门也已经关了,你倒是厉害,竟然被你逃了出来。”郭淮虽然人在山沟沟里头,可是澧县里头的事情,他还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萧钰未置可否,“是。” 郭淮显然已经被告知了萧钰是怎么落到九天寨的地界的,“若是今儿个你被摔出马车,摔到石头上,你这条小命可就没有了。若是你不是官府要抓的人,何必选择一条这么凶险离开澧县的方法?看来,澧县要抓的那个外地人,就是你吧?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行刺人人敬仰的魏大人!” 这话说的倒是讽刺,那人人敬仰四个字,还是让萧钰听出了此人对魏悯益的不满,再加上刚被抓来的时候,有人曾经说过的魏狗贼…… “你说若是我把你送给魏悯益,那姓魏的怕是要奖赏我吧!”郭淮身子向前坐了坐,意味深长地看着萧钰。 他本想着能从萧钰的脸上看到慌张和失措,可出乎他的意料,这人的脸上…… 竟然一点惊慌失措的模样都没有,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倒让郭淮有一瞬间的错觉:难道自己猜错了? 萧钰抬头看着郭淮,丝毫不见慌乱,而是勾唇一笑,竟然有种嘲讽的味道:“若是您跟魏大人交好的话,怕是也不会在此地占山为王吧?听说那位魏大人是个惜才爱才之人,特别是有武艺之人,通通重用,各位一看就身手不凡,投靠魏大人,一定能够得到重用,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又何必在这山沟沟里头讨生活?” 苏止说过,县衙里头有不少武艺高强的人,而这群人若是愿意,也肯定能跟在魏悯益的身边得到重用。可是他们没有去,一个两个都喊魏狗贼,阴阳怪气地说人人敬仰,那就说明,这群人,跟魏悯益不对付。 郭淮愣了下,他是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能看穿他的心思。 “你倒是聪明。”郭淮拍了拍手:“只是,我这九天寨从不让外人进来,进来一个杀一个,不过我从不自己动手杀人了,你自己选一种死法吧。是跳崖还是上吊?” 萧钰不怒反笑:“那若是我一样都不选呢?” 1197 九天寨的土匪 “那你可不要逼我出手。”郭淮这时站了起来,一步步地走向了萧钰,凶神恶煞地说道:“凡是入我九天寨的人,必死无疑。那姓魏的也是知道的。你自己误打误撞进来,虽然不知情,但这时我九天寨的规矩,我若是放了你,难道让你跑到魏狗贼面前邀功吗?” 萧钰笑:“刚才寨主不是说了,我就是魏悯益要抓的那个外地人吗?怎么现在又变成魏大人的人了?” “魏悯益那个两面三刀说一套做一套的狗官,身边倒不会有你这种人。”这人虽说是个文弱的书生,但是此人眼神真挚坚毅,通身散发着读书人该有的儒雅和睿智,而魏悯益那狗东西身边,多的是阳奉阴违拍马溜须的人。 郭淮看人很准的:“看你这小子的样子,倒是很对我的脾气,有骨气有胆识。竟然敢去刺杀魏悯益,你这小身板,打的过他身边那么多的武林高手吗?我们这群人在他们的手上都没有讨到一点好处,你一个人竟然还全须全尾的出来了,你这是用了什么法子?” 当初他听说有个人行刺了魏悯益,还从铁桶似的县衙逃出来,郭淮就起了好奇之心,也想见见那位武林豪杰,谁曾想,不是武林豪杰,是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萧钰摇头:“我不是魏悯益的人,也不是刺杀魏悯益的人。” “那你跑什么?你不是刺杀他的人,他还能要了你的命不成,顶多去县衙领一顿板子罢了。” “我急着找人!” “那你可找到了?” 萧钰摇头:“未曾。还在找。” “你既然知道他家住哪里,怎么会找不到?” “就是找不到了。” “你啥意思?好端端的,难不成连屋子连人带地都不见了不成?”郭淮听这话奇怪的很,反问萧钰。 萧钰点头:“就是不见了,连人带屋子带地都不见了。” 郭淮听了诧异地张大了嘴:“怎么可能?那屋子和地又不能带走,哪怕说房子能倒,人能走,那地……也不会走啊!”再说了,周边肯定还有其他的东西,没了房子没了人,光看旁边的景致,也能找到那一块地方啊! 萧钰没有说话。 郭淮,“你的那个亲戚在哪里啊?既然你不是魏悯益的人,我们也不是穷凶极恶的土匪,放了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也要让我们知道你找的人住哪。”他这不是为了萧钰好,而是想要知道萧钰的一些底细,若是萧钰未来出卖了他们,他们有的是办法让萧钰生不如死。 萧钰:“洪山村。” 洪山村? “洪山村的那些人都不是澧县的人,是外地来的。” 萧钰点点头:“是。” “不见了?” “是。” “总有邻居朋友吧,问问那些邻居朋友不也够了。” “全部消失了。” 郭淮他们除了自己的山头之外,很少在外面走动,听了萧钰的话,都有些莫名其妙,“你这……还真是奇怪。” 萧钰:“所以,我还要回去,继续找。还烦请寨主放了在下。” “放了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有什么本事让我放了你呢?”郭淮虽然欣赏萧钰的胆识和智慧,但是欣赏归欣赏,他也不能做亏本的买卖。自从他们上了九天寨之后,除了过来剿灭他们的土匪,再没一个敢上山的人,这眼前的读书人,倒是头一个。 “我能帮你们离开这里,从今往后成为一个普通人!”萧钰很认真地说道。 郭淮猛地一听这句话,瞪大了眼睛看着萧钰。 “你说什么?” “我说,我可以帮你们,离开这里。” “我凭什么相信你?”郭淮有一瞬间的心动,可是面前的这个人,不过就是个普通的书生,他一个刀尖上舔血的人,怎么会相信这么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家伙。 “寨主没听说过一句话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们既然身有武艺,却不愿意跟在魏悯益的身边,那就证明你们跟魏悯益有仇。” 说是什么寨主,可就住在一个破山洞里头,看这样子,也不是心甘情愿的,能入世过正常人的生活,谁又愿意生活在这种鬼地方。 郭淮:“你什么意思?” “你们既然不能离开九天寨,又不能进澧县,说明你们跟魏悯益是死对头。他要杀了你们,可也杀不了你们,而你们想要离开九天寨,魏悯益却不让你们走。对吧?”萧钰分析道:“而魏悯益却放任你们在九天寨,不全杀了你们,说明,你们并没有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郭淮往自己那几个兄弟那边扫了一圈:“是你们说的?” 几个人忙摆手撇清关系:“大哥,我没说。” “我也没说。” 萧钰知道自己猜对了,淡淡地说道:“没人告诉我,是我自己猜的,看来我也猜对了。” 他娘的,哪里是猜对了,简直就是说的八九不离十。 “你说的不错,我们没杀过人,没偷过东西,可是那个姓魏的狗贼非要说我们灭了人家全家,偷了那家人所有的财物。把我们这群人说成是土匪,我们这群兄弟,以前不是过一个镖局走镖的,镖局解散之后,我们这群人走投无路,分头去混口饭吃,谁曾想,有一个兄弟竟然被污蔑偷了东西,我那兄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我会不知道,我们就跟主人家辩解,谁曾想,没过两日,那一家子就被人杀了,那时候我们正好去那户人家救我兄弟,谁曾想,那户人家竟然被灭了满门,唯独就活了我兄弟一个,于是,偷东西就变成了杀人放火了。魏悯益派兵追杀我们,我们没法,为了活命只能逃到这里来。”郭淮道。 他说的气愤,到最后恶狠狠地说道:“我们没杀人。” 萧钰:“若你们真的没有杀人的话,我可以帮你们,还你们的清白。” 郭淮跟魏悯益斗了这么多年,后来魏悯益不斗了,一心一意当他的父母官去了,可是还留了眼线看着九天寨这边。 1198 活在阳光底下,不好吗 “你怎么帮我们?”郭淮冷笑:“我们这群人的画像全部在县衙有登记,只要我们一离开九天寨,我们的画像定然会被魏悯益到处张贴,我们一样会被全天下通缉,若是过着东躲西藏的生活,还不如留在这里,当个山大王来的自由。” 萧钰:“我刚才说了,我可以帮你们,还你们的清白,只要那户人家不是你们杀的,你们就不是土匪,活在阳光底下,不好吗?” 萧钰的话太有诱惑力了,郭淮死死地盯着萧钰,眼神突然迸发出一抹杀意,他转了个身,随手一抽身旁人的剑,“唰”地一声冰冷的剑就架在了萧钰的脖颈上:“说,你是不是魏狗贼派来的?故意来套我们的话。” 萧钰不动声色,轻轻地拂开了脖颈上的利剑:“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你说,若是他魏悯益真的要派人来杀你们,又何必派我这一个什么都不会的读书人来。” 郭淮提着剑,他死死地盯着萧钰,萧钰不动声色,任他打量。 “你要我们怎么帮你?” “送我去洪山村。”萧钰说道。 “那你如何还我们的清白。” “找魏悯益。” “你说的轻巧。”郭淮冷笑道:“若是我们能够轻而易举地毁掉画像的话,我们还用的着在这里过这种跟野人似得日子吗?” 萧钰:“你们办不到,可是我办的到。只是目前我不能告诉你们我会如何做,但是你们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你们若是杀了我,一点希望都没有,可若是你们帮我,说不定还有一线机会。是一点机会都没有,还是选择那一点机会,寨主算的清这笔账吧?” 萧钰在攻心。 若是这群人能离开九天寨,这些人早就走了,不会还留在这山洞里头,说是什么九天寨,不过就是找个山洞讨生活罢了。 一点就机会都没有,和一点机会,若是成功了,他们就能摆脱魏悯益,洗刷自己身上土匪的标签,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即便是不成功,那也就是退回九天寨,继续当他们的土匪罢了。 “行,我答应你。”郭淮看了一眼跟自己在山上待了许多年的兄弟,这些年来,他们没有家,没有女人,连澧县都进不去,生病了连大夫都不能请,只能在这里苟且的活着。 而那个魏悯益,时不时地就派人来剿匪,前几年的时间,二十多个兄弟,如今也就只剩下眼前的这五六个了。 萧钰勾唇一笑,眼神透着志在必得的光:“好。” 从九天寨这座山头去洪山村要翻过好几座山,这样过去的话速度太慢了,萧钰带着郭淮在内的六个人,下了九天寨,走大路,赶往了洪山村。 翻过一座山,郭淮就要带着人就要大咧咧地下山,萧钰拦住了他们,“等下。” “等下干嘛?来都来了,帮你找到了人,我们就完工了,就该你兑现你的承诺了。”郭淮不解地道。 萧钰笑了笑,伸出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郭淮耳朵尖,也听到了动静,右手用力往下一挥,他的那五个兄弟立马训练有素地找了地方藏了起来。 有马车在上山。 “真没想到,咱们这竟然有只假耗子,好在胡参领来的及时,将人给带走了,不然这里的消息走漏出去,咱们这伙人全部都要玩完。”有个声音传来。 郭淮愣了下,狐疑地看向一旁的萧钰,但见那人脸上波澜不惊,想来像是……早就知道这些事情一般。 “可不是嘛,好在胡参领英武,用一个炸药就测出了那傻子是在装疯卖傻。” “我当时可吓死了。”还有一个人说道:“那炸药连山都能炸塌来,那傻子拿着炸药,若是个真傻的,不就要炸的尸骨无存啊!” 萧钰听到这话,整个人身子绷的紧紧的,郭淮注意到了身旁人的动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所以说是假的呗,关键时刻把炸药给扔了啊!不扔的话,骨头都要炸没了。” “哎,别说了别说了,但愿这次赶快找到那些外地人,不然的话,咱们这群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走吧走吧,若不找不到这群人的同伙,这山怕是也不能留了,咱们能多送一些是一些。” “可不是嘛,咱们只要拿到钱就行了。天塌下来不还有高个子盯着嘛。” 三辆马车碾压着厚厚的树叶,深一脚浅一脚地上了山。 等马车走远了,郭淮推了一把还在愣神的萧钰:“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山洞,耗子,又是怎么回事?你不是来找亲戚的吗?你问问这些人不就知道了。” 萧钰知道听松已经被人给抓走了,而这山洞…… “你们既然已经把我送来了,你们就走吧。我答应你们的事情,一定会办到。”萧钰并没有解释,他起身,就要下山。 郭淮一把拦住了他:“你给我说清楚,他们刚才口里说的胡参领,是胡兴友那莽夫,他们刚才拉的是什么东西?魏悯益在这里做什么?你之前说的连人带地屋子都不见了,又是怎么回事?” 萧钰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寨主想要知道情况,何不跟着我下去看一眼?不过,我想告诉寨主的是,这山下极其的凶险,我并不想拖累各位,回头的路就在各位的脚下,各位不想惹祸上身,现在就走了吧。我答应各位的事情,我一定说到做到。各位等在下消息就是了。”说完,萧钰扭头就朝山下走去。 郭淮看到这人倒是个有血性的:“你……” 这书生,还真是一头倔驴。 不过郭淮来都来了,这里的事情又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听那些人的口气,似乎在做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他虽然是个土匪,但是不杀人不放火,正正当当当的良民,又是个血性汉子,若是真有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他怎么能见死不救。 郭淮打定了主意,一路小跑,跟在了萧钰的身后。 萧钰不是第一回来了,自然是轻车熟路,他来到了之前躲藏的地方,这个时候,棚子里头开始陆陆续续进人了,那群最高级的狼坐在桌前大口吃肉,喝酒划拳。 而山洞里头,那些耗子也一个个地被脚链锁着,一个个慢吞吞地走了出来,走得慢了,那群看着他们的猫就一鞭子下去,打的人皮开肉绽,许是长年累月受这样的折磨,就连喊痛都没有了声音。 萧钰看到山下那群可怜的老百姓,心都揪到了一块。 1199 萧兄弟,我帮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身边突然有个压低的声音,萧钰偏头,就看到郭淮带着人跟了过来,郭淮就蹲在萧钰的身边,看到让人惊悚的模样,也是半天合不拢嘴:“魏悯益他究竟在做什么!这些老百姓犯了什么错?” 萧钰回头,看着那群可怜的耗子:“他们在帮魏悯益挖金子。” “金子?”郭淮一听到这话就目瞪口呆:“这山里头有金子?” “对,山里头有金子,他们在挖金子,而挖金子必然要炸山,破坏山体的植被,长年累月,这里头的山头便固不住泥土,三个月一场大暴雨,发生了山体滑坡,在山脚下的洪山村,被全部掩埋,里头的二十多户人家五十多口人,全部死了。” 郭淮愣愣地看着萧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怎,怎么可能,为何我们一点消息都听不到。” 萧钰冷笑:“他们在这里已经挖了许多年的金子了,那你们可曾知道这里的事情?” 郭淮被噎,是啊,挖了几年的山,他们一点消息都没有,一个小村子被埋的事情,他们要是想捂,怎么可能会让别的人知道呢! “是魏悯益做的!”郭淮想不出还有谁在澧县有这么大本事能够只手遮天了。 只有那个魏悯益! “对,那些下洞的人,就是澧县的那些可怜的人,他们在街上乞讨,却被带到了安民堂,说是以后过吃的饱穿的暖的日子,可谁知道,这群人,全部都送来了这里下洞给他们挖金子,他们还把这些人称作耗子。”萧钰并没有隐瞒:“坐在棚子里头吃肉喝酒的这群里头的老大,被称之为狼,看押着耗子的那群人被称之为猫。” 郭淮听后,眼睛一下子就红了,里头布满了血丝:“那个魏悯益,简直不是人。当初那个外地人,怎么就没一刀结果了他。” “魏悯益没有受伤。” 郭淮愣了下:“没有受伤?那他为何要在全城搜捕伤他的外地人?还闹的这么大的阵仗,连城门都给关了。” 萧钰看向了山下的那一切:“刚才在山上听的那些话,还有眼前的这一切,难道还不能证明魏悯益为何要这么做吗?” 郭淮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然后他红着一双眼睛,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位公子,我郭淮说是好人吧,也当了这么多年的土匪,说是土匪吧,可我和我的兄弟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都没有做过,我郭淮是一条血性汉子,你想要做什么,我帮你。” 听松被抓回县城,那个告密的小二定然会认出听松来,而洪南下落不明,到现在也没有来找他,怕也被抓了起来了,他们一行五人,被抓了两个,那看来,魏悯益绝对会猜出什么。 刚才那三个运货的说如果找不到听松的同伙就要炸了这座山洞,如果要炸,那这些可怜的老百姓,定然不会让他们活着出去。 与其等着他们来炸,不如先下手为强,把这些人带走。 “我要救这些人。”萧钰说道。 他的话很轻,却像是一杆重重的称,压在了郭淮的身上,“我帮你,不过,我不可不是为了让你帮我,我只是可怜这群可怜人。” 那一个个,有老有小,个个已经被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萧钰看着郭淮,之后才重重地点头:“好。萧钰代这些可怜人,谢谢郭大侠。” 郭大侠? 郭淮听到这个称呼,面皮不由得红了红,大家都喊他杀千刀的土匪,还是第一回有人喊他大侠。 萧钰跟郭淮等人商量了一下救人的方法,不只是郭淮,都被萧钰缜密的思维给折服了。 郭淮当时心里头只有一个念头:这读书了的就是不一样,脑子就是比他们这群没读过书的清晰,就连话说起来都头头是道。 萧钰布置好了救人的方案,就等着天黑了。 到了夜晚,那群耗子照例被关进了棚子里,一个个锁在一块,门口就两个人在守着,透过空地上的火光,萧钰认出了其中的一个人,就是上回被听松喂了“毒药”的一只猫六。 猫六神色慌张,不停地捂着肚子,眼神飘来飘去,一脸的惊恐,到了喂解药的时候了,可是还没有人来给他送解药啊! 会不会死啊? 他捂着肚子,对一旁的人说道:“我内急,急的很,我去趟茅房。” “你早点去,别跟上回一样,去了半天不回来,我要睡了。” “你就先睡呗,反正里头的耗子全部都锁住了,想跑也跑不了。”猫六说道,然后捂着肚子,蹿进了黑夜里。 上回就是在茅房里头碰到给他吃毒药的人,这回应该也能碰到喂他解药的人吧,毕竟他可是老老实实的,什么都没有说啊! 刚进茅房,眼前寒光一闪,猫六一看自发地举起了手:“好汉,大侠,你终于来了,我可什么都没有说啊!你快点给我解药吧,我怕是要死了。” 总觉得哪里都不舒服,是不是毒药发作的症状啊! 郭淮举着剑,默默地看了一眼萧钰:“……” 人照例被拎到了一旁,萧钰从怀中拿出了一样东西,丢进了猫六的嘴里,猫六想也没想,一咽口水给吞了进去。 “谢谢大侠,谢谢大侠。”猫六不停地磕着头。深夜里头蒙着眼睛也看不清人,但是由于夜深,猫六能感觉到,自己的身边围了不少的人。 萧钰:“刚才给你吃的不过是压制你体内毒素的解药,想要全部都将毒解掉,你必须要帮我们一个忙。” “大侠您说,小的能帮的,一定帮。”猫六不想死。 “放了那群耗子。将他们平安地带出来。” 猫六一听就呆住了:“不,不可能,他们会杀了我的,他们会杀了我的。” “他们会杀了你?”郭淮手里头的剑又架到了猫六的脖子上:“你就不怕我们现在就杀了你?” 猫六虽然眼睛被蒙住了,可脖子是的剑就抵在他的肉上,只要那个握剑的一用力,他的身子就要跟脑袋分家了。 可是…… 1200 救人要紧 “我不敢,我不敢啊,我要是放了那群耗子,他们会杀了我,我不敢啊!”猫六哭嚎了起来。 “那你以为你不做,他们就会放过你吗?”萧钰道:“这群耗子里头有个装疯卖傻的外地人吧?听说今儿个给测出来了他不是傻子已经被带走了。” 猫六哆哆嗦嗦地道:“你,你怎麽知道的?” “你不用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那个假冒傻子混进洪山村的外地人,已经被带走了,你说,无论他说不说什么,在这里做事的人,会有什么下场?听说这里若是被人知晓了,你们上头的人还会留着你们吗?你们这群看着耗子的猫,只比那群耗子好一点点,知道这么多的内幕,你们还能活着离开这里吗?”萧钰冷冷地说道。 猫六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为什么以前那些猫都不见了。我早该知道的,这钱不好赚!” 郭淮看了一眼萧钰,若不是场合不对的话,他都要给萧钰竖起一个大拇指了,三两句话,就将这人的心理防线给击破了。 萧钰:“你帮我救出那些耗子,说不定还能有一条生路。你家人和你的命,就看你怎么选择了。” “我若是帮了你们,我的家人……你能帮我救下我的家人嘛?我们这些猫的家人都被县衙的人送到了附近的一个农庄。” “他们是无辜的。”萧钰道。 猫六见萧钰答应了,咬牙已经定了,“行,我帮你们。我可以将那些耗子放出来,不过你们能不能成功带他们走,就不关我的事了。” 猫六很快就回去了,同时值守的那只猫已经在呼呼大睡了,猫六一扬手,郭淮等人从黑夜里头蹿出来,那个熟睡的人还来不及睁开眼睛就又被打晕了绑了起来扔在了一旁。 钥匙就在猫六的手上,猫六打开了大门,里头传来一股恶臭,什么味道都有,门开的动静,惊醒了那群耗子,见到外头的来人,一个个吓的不停地往里头躲。 “他们都在里头了,钥匙,钥匙是通用的。”猫六哆哆嗦嗦地将钥匙给了郭淮。 萧钰见状,安慰道:“你们都不要怕,我是来救你们走的,你们都不要出声,解开了脚铐之后,跟着我们的人往山上跑,注意不要发出任何响声。” 那群人黑漆漆的脸上,木然的眼睛露出一丝光来,大家动手很快,那群耗子手上的脚铐很快就解开了,郭淮让自己两个兄弟,带着这群人往山上跑。 很快,木棚里头就没人了。 萧钰和郭淮又将之前那只打晕的猫捆上手脚蒙住嘴之后,丢进了棚子里,锁上了门。 “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郭淮问道。 萧钰摇摇头:“后头还有。” “还有?”郭淮愣住了,不过他手快脚快地跟在萧钰的身后,边走边问:“那群下洞的耗子不都在这里吗?后头怎麽还有?” 萧钰没有说话,二人很快就到了后头。 寂静的夜里,随着风声传来哭声和笑声。男男女女,都有。 郭淮一听这声音就傻了:“这后头关着的,都是……” “是女人。”萧钰目无表情地答道:“男人被抓来下洞挖金子,而女人,则被他们关到这里拱这群不能离开的人玩乐。” “畜生!”郭淮没等萧钰说完,就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萧钰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在后头的这群人是看管耗子和猫的那群狼。他们的等级很分明,最下等的是耗子,也就是澧县的那群孤寡老人和孩童,乞儿、残人,而看押着他们下洞的那群人被称作是猫,是高价从周边请来的普通老百姓,为了钱财,到这里来助纣为虐。而魏悯益的心腹,则是狼。他们在这里有绝对的权威,这里共有七头狼,都不是普通人,他们有功夫在身,我们千万不能大意。”所以,救下这群女人,比救那群耗子还要难。 “什么狼,说他们是狼都侮辱了狼。狼做不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来。”郭淮听的血气上涌,恨不得一口咬死那群人。 有两个人带着那群耗子逃了,如今加上萧钰,就只有五个人了。 郭淮:“妈的,什么狗东西,我说我怎么看不惯魏悯益,怪不得,他就是一只狗东西,老子这么多年,还没讨厌错人。萧公子,你说怎么办?咱们怎么救人?你说,我这些兄弟今儿个就算是死在这里,也非要砍掉这些狗东西的脑袋不可。” 萧钰看着旁边被抓来的猫六:“猫六,你过去。” “我,我过去?” “对,你去说,山洞塌了。”萧钰道。 猫六好险一口气接不上来:“他们会砍了我脑袋的。” “你觉得你这颗脑子还能留多久?”郭淮冷声道,看猫六的眼神好像是在看一个脑袋跟身子已经分家了的死人一样。 “我……”猫六耷拉着脑袋,只能同意了。 又等了一会儿,萧钰估摸着那些耗子已经被带远了,猫六长吸了一口气,便狂奔起来,边跑边喊:“山塌了,山塌了。大人,山塌了。” 此刻已经是夜深人静,那群狼干完了事都睡了。突然外头传来凄厉地嘶吼声,吓的那群人立马就跑了出来,一个个衣冠不整,还有没穿衣服的,都跑了出来:“出啥事了?” “山塌了,山塌了。” “下午还好好的,怎么说塌就塌了?” 猫六:“小的,小的也不知道啊,就是塌了。不信你们去看看。” 那群狼骂骂咧咧地往山洞方向跑,猫六混在人群里头,趁着黑夜,又跑到了萧钰身边。 几人立马往前冲去,里头只有一间屋子,所有的女人都被关在这里,听到外头山塌了的动静,她们也都爬起来,看到又突然闯进来一群陌生人,刚想要叫嚷,萧钰道:“我是来救你们的,现在立马走。” 那群女人早就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一听有人来救她们,问都不问萧钰他们是什么人。 毕竟,哪怕面前是吃人的恶魔,那也能立马让她们脱离苦海。她们迅速穿上衣服跟着萧钰跑了。 1201 你这兄弟我认定了 人刚刚跑出来,就听到有人快步往这边赶来:“猫六呢?那狗杂种竟然敢骗我们,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郭淮点了两个人跟着他:“萧公子,你带着这些人快跑,我来垫后!” 萧钰看了一眼郭淮:“郭大侠,你们小心些!” 又是一声郭大侠,喊的郭淮心里美美的:“放心吧,老子今儿个就算是死在了这里,老子也要把这些人救出去,你们快走!” 萧钰不敢迟疑,带着那群女人往山上跑,猫六知道自己留下来也是个死,跟在这人的身边,虽然也是个死,最起码能死晚点,于是,也跟着萧钰跑了。 萧钰跑到山林中,就听到下头传来刀剑相交的声音,萧钰虽担心,可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他带着人一路往山上跑。 等爬到山上,萧钰命人带着这群女人下山。 “公子,那你呢?你不跟着我们下山吗?”随行的郭淮的一个兄弟问道。 萧钰抹了一把脸上的汗,问猫六:“你们炸山的炸药在哪里?” 猫六:“就在棚子里的木桶里!” 萧钰:“你们赶快带人走,尽快把这些人送到安全的地方!记住,千万不要走大路,翻山回去。” 这边的动静随时有可能会传回县衙,若是走大路碰到官兵很难脱身,不如选山路,而且那群官兵也不知道来救走这些人的是谁。 “公子,那你呢?” “我回去救你大哥!”萧钰说完,头也不会地冲下了山。 那人默默地看了一眼萧钰的背影,眼神闪过一丝感激,“走,跟我下山!” 萧钰一路跑下了山,后头还传来兵戎相见的声音,前头斗的很厉害。 郭淮只有三个人,而那狼,有七只,而且各个武艺高强,郭淮能抵挡多久,萧钰不知道。 他快速地摸进棚子,找到了木桶,果然,在木桶里头找到了炸药。 他将炸药绑在身上,跑远了之后,朝前头扔了一个炸药,“轰”地一声,炸的那叫一个地动山摇,天崩地裂。 后头刀剑的声音停了一会儿,想来也被这声音给吓着了。 萧钰趁机大喊:“跑!” 郭淮听出了萧钰的声音,提着剑,砍伤了挡在自己身前的人,大喊:“跑!快跑。” 其余的两个人身上都挂了彩,可对面那七匹狼依然黏在他们的身上,若不是刚才萧钰丢的那个炸药和他那一嗓子分散了他们的注意力,郭淮等人还不能脱身。 郭淮武艺高强,他砍伤了两三个人之后,拉着其中一个受伤严重的弟兄就往山上跑,萧钰看到三个人冲了过来,点燃了手里头的另外一个炸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往三人身后扔去。 “轰”地一声震耳欲聋,萧钰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快要失聪了,他被震的晃倒在地,却也冲上前去扶着郭淮等人往山上跑,郭淮看到萧钰,骂道:“你回来做什么?你不会功夫,过来就是送死!” 萧钰:“这不是没死吗?” 郭淮:“……”还真是,不仅没死,还救了他们。 “虽然你不会功夫,我也看不上读书人,不过你这个兄弟我是认定了。”郭淮边跑边大声笑道。 萧钰看了他一眼:“郭大侠侠肝义胆,你这位朋友,我萧钰也交定了!” “别跑!”后头的没有被炸死的狼扑了上来,萧钰又点燃了手里头的炸药,扔了出去“快跑!” “萧兄弟!”郭淮见萧钰往后头退,急的不行,火光冲天地动山摇中,郭淮看到萧钰整个人犹如断线了的风筝飞了出去。 郭淮一把将自己扶着的老四推给了老二:“老二,带着老四,你们快走!” “大哥!”老四和老二大喊:“要走一起走。” 郭淮边跑边喊:“萧兄弟舍命回来救我们,我岂有自己独自求生的道理。你们要是不走,以后就不是我弟兄。” 萧钰的炸药扔的并不远,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整个人都给掀翻了好远,落在地上,四肢百骸都跟散了架似的,躺在地上头痛欲裂,一动就疼。 “妈的你个狗东西,竟然敢扔炸药,老子砍死你。”其中没有受伤的人杀冲了过来,已经杀红了眼睛,今日若是让这些人活着离开了洪山村,他们的死期也就到了。 萧钰浑身都疼,躺在地上连翻身都觉得困难,只能一步步地往后头挪,可他用的是挪,别人用的是走,几个呼吸间的功夫,一个被炸的头破血流的人凶神恶煞犹如魔鬼一般逼近了萧钰。 “你个狗杂碎,去死吧!”萧钰避无可避,眼看着寒光向他袭来,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那一刻,他满脑子想的都是阿萝。 他答应过她的,一定会平安归来。难道,要食言了吗? 利刃划破脖颈,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皮肤破裂的声音,一股热血喷在了萧钰的头上脸上身上,热乎乎的粘稠稠的,只是,萧钰感觉不到痛。 他张开眼睛,看到郭淮满脸是血的看着他,满脸的惊艳:“没想到你一个读书人,胆子也这么大,我郭淮没交错你这个朋友。” 他杀掉了最后两只狼。 萧钰:“谢谢你。” 他没死! 一股庆幸油然而生,他抓住了郭淮的手,二人看也不看这犹如炼狱一般的地方,相互搀扶着往山上走。 萧钰等人翻了三座山,翻了一天,终于在第二天晚上回到了九天寨。 这一路上,萧钰赶上了之前下山的那些人,一路走一路歇息,一路问,终于将事情问出了个大概。 原来,这群人都是进了安民堂的人,没过两天好日子就被秘密送到了洪山村,一入洪山村,过的就是生不如死的日子。 “死了好多人啊,我到那里的时候,就看到有人死了,人死了,后来陆陆续续地又有人进来,补上他们。” “他们是怎么死的?”萧钰问道。 “有活生生累死的,还有被石头砸死的,还有的……”其中一个瘦骨嶙峋的老者老泪纵横:“还有被那些猫和狼活生生打死的啊!” 说者落泪,闻者痛哭! 1202 返回澧县县城 萧钰听了整个人都跟被寒冰包裹着一般。 郭淮直接骂出口:“猪狗不如的畜生,混蛋,狗杂种!” 其中一个女子抹着眼泪,痛哭流涕:“我娘,我娘也是被那群王八蛋给害死的,那群王八蛋不知道谁得了脏病,弄的我娘,我娘她……” “狗杂种,老子就该把那些人手脚全部都剁了。”郭淮气的跺脚。 萧钰看看这群人,老的老,少的少,男的男,女的女,没有一个是好的,除了那个猫六,一直缩在角落里头。 “郭大哥,我有事情要进城,烦请你们照顾好这些人。”萧钰说道。 他还要去打听听松和洪南的消息。那群人,将听松从洪山村又带回澧县,听松的身份绝对已经暴露了。那群人气急败坏之下会做什么事情,萧钰想都不敢想。 郭淮:“你要进城?他们在抓你,你现在进城,不是死路一条嘛!” “我有一个兄弟,之前混进了安民堂,后来又被带去了洪山村,现在又被带了回去。我要进城去打听情况。”萧钰道。 这时有个年轻人站了起来:“你说的可是最后来的那个傻子?” 萧钰点点头:“没错。” “哎呀,那孩子……差点没被炸药给炸死。”那人想起当时的事情都心有余悸。 “当时胡参领来了,直接让人给了一颗炸药给傻子,骗傻子说那是烟花,说是要用手捧的,很漂亮很漂亮。我们当时都吓死了,那哪里是烟花,那明明是炸药啊,那傻子就拿着炸药,当时我们都在想,这傻子怕是要炸个粉身碎骨了,可后来最后一刻,他将炸药给扔了,他一扔炸药,那群狼就将他给团团围住,将人给拉走了。” 一席话,说的当时在场的心有余悸,而萧钰则是捏紧了拳头,眼神越发阴鸷。 “草他娘的,一群畜生。”郭淮捏着拳头,上头青筋暴露,恨不得将那群人碎尸万段。 若真是个傻子,真把炸药当成是烟花,怕是此刻…… 萧钰叮嘱郭淮照看好这群人,下了山,来到城门口,正排着一条长队要进城的时候,背被人给轻轻地敲了敲,就见身后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郭大哥,你……”萧钰惊诧地问道:“不是让你……” 郭淮也是惊了一下,“你之前救了我的命,我救过你的命,咱们就是有过命交情的兄弟了,我虽然是个莽夫,没读过书,但是这江湖义气我还是懂的,咱们是好兄弟,你去哪里,我自然跟着你去哪里。” “此去凶险异常,而且你的身份……”萧钰的担忧不无道理。 郭淮的画像在魏悯益那边是有记录的,若是被魏悯益的人发现郭淮进了城,无异于是郭淮这边先打破两边之间的协议,魏悯益则可以活剐了郭淮。 “你说说看,我现在这副样子,跟之前能一样吗?”郭淮眨着眼睛说道,似乎对自己的装扮很是满意:“寨子里头的兄弟都说认不出我了。你就说说,你是咋一眼就认出我来的?” 听到萧钰一眼就喊出了自己,郭淮好险没吓死过去。 五个兄弟都说自己扮的跟以前完全不一样的,这萧钰咋就一眼瞧出了不一样来了? 萧钰笑道:“郭大哥,我看人不只是看样貌,我还看眼睛的!” 看眼睛? 郭淮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眼睛?” 萧钰点头:“郭大哥时常绷着脸,让人一看就觉得凶恶,可若是仔细看你的眼睛的话,能从你的眼神里看出侠肝义胆来。” 被萧钰这么一吹捧,捧的郭淮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挠着头不好意思地笑道:“这……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好。” “我说你们进不进去,不进去就滚开!” 前头突然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萧钰和郭淮回头,就看到排在他们前面的人已经进了城了,萧钰和郭淮对视一眼,快步跑了过去。 “进的进的,我还要进城做生意呢!”郭淮大嗓门一嚎,亲热地就去拉士兵头头的手,顺势袖口里头一个鼓囊囊的钱袋子就这么送到了士兵头头的手上:“我在澧县做生意呢,大人,麻烦您通融通融,这生意要是再不做下去的话,我全家都要跟着喝西北风了。” 士兵头头默默地掂量了一下袖口里头钱袋子的重量,面上一喜,“少不了你的生意,来来来,给他们把红章盖上。你们若是碰到了县城里头查人的,就把这红章给他看,以后出入澧县就靠这红章了。不过我可提醒你们,这红章可千万不要掉了,掉了的话,到时候被县衙当刺客抓起来,可是要挨板子的!” 郭淮圆滑地赔笑:“知道,知道,大人辛苦了,我们一定好好地把这红章收起来,一定不给各位大人添麻烦。” “行了行了,快进去吧。”那人大手一挥,萧钰和郭淮就进了城。 萧钰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若不是郭淮那一出手,怕是他还在门口接受盘问呢! “郭大哥,多谢你了,银子我会还给你的!”那些银子可不少,鼓囊囊的钱袋子,怕是有四五十两银子。 郭淮不在意地摆摆手:“在我老郭眼里,银子算个屁,兄弟才是手足!” 说完,也不顾萧钰愿意不愿意,伸手就搭在了萧钰的肩头,萧钰抿唇笑了笑,他不喜与人触碰,不过,若是遇到了知己,这便也算是一种际会吧。 澧县如今依然全城戒备,但是好在后头进城里的外地人有了红章之后,随便盘问了两句就放行了,并没有抓人。 萧钰看着如今澧县又恢复了之前的安宁和繁华,郭淮道:“城里头这么安静,那边的事情怕是还没有传到澧县来。” 萧钰摇头:“即便是传到了澧县,澧县这边也不会有大动作,毕竟那边是见不得光的东西,若是大张旗鼓,倒把那边给暴露了。” 郭淮是没想到这一点的,听了萧钰的分析之后,觉得很对:“你说的对,若真的大张旗鼓的,全城的老百姓就要猜测魏悯益的意图了,到时候洪山村的事情一曝光,那畜生就完蛋了。那萧兄弟,我们现在怎么办?” 1203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二人已经走到了县衙门口,看着门口戒备森严的侍卫和官兵,手里持着长矛或者剑在门口走来走去,防范着再有人溜进官府滋事,就连门口有普通的老百姓走路慢了些,或者离县衙门口近了些,都被那群官兵给呵斥开了。 这哪里像是一个普通的县衙,倒是比皇宫还要森严些。 “郭大哥,我要进县衙。”萧钰说道。 “你疯啦?你进县衙做什么?有人见过你,到时候魏悯益不就知道是你了。”郭淮摇头,不准萧钰进去:“我不准你去,这太危险了。” 萧钰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的人还在里头,我总要进去看看他们的情况如何了。而且,我还要把他们安全地带出来。” “带出来?怎么可能?你是不知道,魏悯益那个人猜忌心有多重,他是宁可错杀三千也不会放过一个,而且不说你还有一个下人在洪山村待了那么久。” 萧钰:“所以我更要进去了。他们是我带回来的,我要平平安安地将他们带回去。郭大哥,你视我如兄弟,不愿意看着我以身犯险,可是这县衙里头,有我两个兄弟,我岂能看着他们在里头生死未卜,而我一个人在外苟且偷生,而且,因为要抓外地人,已经有不少可怜无辜的人受连累,我又岂能坐视不管?那魏悯益为了钱财,作恶多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颗毒瘤,我是一定要把它给扯出来的。不然,澧县这么多老百姓,终有一日会变成魏悯益敛财的工具。” 现在他只是抓一些可怜没有亲人的乞丐,可以后呢? 没有了乞丐,他们是不是就要疯狂地抓人了? 一想到澧县的父母官竟然是个人面兽心蹂躏老百姓的大混蛋,他就恨不得现在就将魏悯益绑到京城去,绳之以法。 郭淮看着萧钰,面前这个文弱的书生更是刷新了他对读书人的态度。 他是个粗人,一直都觉得读书人文绉绉的,脑子迂腐说话酸溜溜的,难听的要死,而且肩不能提手不能抗,他五大三粗的人,自然是看不上那种娘娘腔。 可是面前的这个文弱的书生,说话也文绉绉的,看那长相,就跟小白脸一样,一副他认为娘娘腔的模样,可即便是郭淮看了便厌烦的模样,他对萧钰是生不出一点厌烦厌恶的心思。 相反,随着二人深入的接触,这个文弱的书生身上,反倒有一种他极其欣赏的大气和豪迈,以及对待兄弟的有情有义。 这样的兄弟,他郭淮这辈子是交定了:“行,你有什么法子,你跟我说,需要我做什么,我老郭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一定帮你。” 苏止听荷快马加鞭去京城,一晃也有四日了,按照这个速度,他们应该已经到了京城了。到了京城,又要花费四天的功夫才能到澧县,那意思也就是说,还有四天的时间,这四天的时间,若是不亲眼看到洪南和听松平平安安,他就是一刻也坐不下去。 萧钰笑了笑,拍了拍郭淮的肩膀,对着郭淮耳语了几句,然后冲着郭淮深深地作了个揖,抻了抻衣裳上的褶子,大踏步地朝县衙门口走去。 县衙的那群官兵警惕地盯着萧钰,见他往县衙走来,得警惕地提起了长矛和剑,一窝蜂而上将萧钰给围了起来:“县衙重地,闲杂人等不准靠近,你赶快离开,不然的话,等会将你抓进牢房里头吃板子。” 萧钰不为所动,看着那群官兵,大声说道:“你们不是一直都在抓外地人吗?我也是外地人,而且,说不定我就是你们一直想要找的外地人。” 那群官兵面面相觑,见过跑的躲的,没见过自己到衙门口来坦白自己是外地人的,很快,萧钰就被人架着进了县衙。 郭淮看到萧钰被抓进县衙,狠狠地捶了捶面前的墙壁:“草他娘的,魏狗贼,你给老子等着!老子取你狗命!”说完,看到萧钰被押进了县衙,转头就走。 萧钰被人五花大绑地绑进了县衙,魏悯益听说有个外地人来自首了,立马就从销金窟跑到了刑房。 诡异可怖的牢房,不时传来人的哀嚎和惨叫,一声又一声,砸进萧钰的耳朵里。 “我没行刺大人,我没有啊……” “我就是个普通的卖货郎,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啊……” 萧钰被丢进了刑房,刚被人捆住了手脚吊了起来,很快就有一伙人进来了。 黑暗的牢房四周墙壁上挂着燃烧的火把,萧钰看着来时的方向,看着来的那群人,中间有一个人,穿金戴银,如众星拱月一般地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萧钰眼睛眯了眯,猜出了这人的身份。 “大人,此人自己来到县衙门口,说他就是咱们要找的人。”有侍卫立马过去拍马屁,魏悯益进了牢房,盯着萧钰看了半天。 萧钰也同样盯着他。 魏悯益不过四十来岁的年纪,心宽体胖,也许是养尊处优惯了,整个人就犹如发面的馒头一样,白白胖胖又嫩又光滑,就是个常年不出门养成的白净皮肤,一看就知道此人坐在县衙办公,从不管民间疾苦。 而师傅常守农则不同,他不是在县衙,就是在田间地头,老百姓的家里,深入民间了解百姓疾苦的官,才是真真正正将老百姓放在心上的好官。 魏悯益看了萧钰几眼,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在一旁坐下了,端起茶好整以暇地喝了起来,萧钰也不急,也不开口。 没过一会儿,又有人进来了,有人指着萧钰说道:“你认认,这人是不是住在客栈的那位?” 萧钰抬眼,就看到了当时负责照顾他们的伙计,那个告密的伙计。 伙计看了两眼,就手舞足蹈起来:“没错没错就是他,那五个人里头,那群人还喊他老爷呢,估计他就是那群人的头!” 擒贼先擒王,现在好了,不用擒了,头儿自己送上门来了,就不愁其他的小鱼小虾找不到了。 魏悯益得意地笑了,又有人给了伙计一锭银子,那伙计捧着银子欢欣鼓舞地走了。 1204 萧钰被抓,我真的就是个生意人 “你是谁?为什么来我澧县?”魏悯益得知萧钰是这群人的头之后,也就没有顾忌了,让人将被打的遍体鳞伤的洪南和听松押了上来。 一桶水将二人给泼醒,他们身上的衣裳已经被抽打的难以避体,全身上下到处都是伤痕,已经没有一处好地方了。雪白的中衣被血染的鲜红,如今已经凝固成了黑色,看的越发的触目惊心。 “听松、洪南……”萧钰喊道。 听松和洪南醒了过来,听到熟悉的声音就瞧见吊在他们面前的萧钰:“老爷,您,您怎么在这里?” 萧钰看了他们二人一眼,洪南和听松立马心领神会。 “大人,我家老爷就是个普通的商人,求求您,放过我家老爷吧。”洪南跪爬了两步,哀嚎道。 听松也不停地磕头:“我家老爷是无辜的,他就是个普通的做生意的。求求您,放过我们吧。” 萧钰,“听松、洪南,别磕了,咱们就是个普通的经商的,我想,魏大人肯定会知道自己抓错人了。” 魏悯益听后皱皱眉头,之前无论他们用什么刑罚严刑拷打这两人,这两人一个字都不说,如今把他们的头儿抓来了,倒是肯说话了。 “你们来我澧县做什么?” 萧钰笑道:“在下就是个生意人,来澧县洽谈生意罢了。” “谈生意?谈什么生意?” “酒楼生意,我家是做酒楼生意的,怎么,想要到澧县来开个分店都要跟当地的父母官报备吗?”萧钰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在其他的地方做生意,可从来没有碰到这样的情况。我不知道澧县的规矩,跟两位属下冒犯了魏大人,还请魏大人见谅。”他说的很是诚恳。 魏悯益不敢相信萧钰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只是他身上又没有其他能够证明萧钰身份的物件。 “你别不承认了,你的其他的两个下人已经全部都招了,你们来澧县根本就不是来开酒楼的。”魏悯益怒瞪萧钰,故意说道。 萧钰摇头:“我的两个下人其中一个脑子有点问题,时好时坏,我找了许久,一直都没有找到,另外一个则是贪玩,喜欢热闹,前一段时间,半夜里头突然跑出去找姑娘就再没回来过。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找他,就连生意都没去谈,没想到,他们二人竟然在你这里。” 洪南:“那个,我未婚妻看的紧,没有办法,只能半夜偷偷摸摸地出去……”老爷,我对啥都感兴趣,就是对姑娘不感兴趣啊! 你这是不是让我背个又色又坏的名声嘛! 魏悯益听的就愣住了。 这人的话说的滴水不漏,说是一个傻子,脑子时好时坏,另外一个贪玩,半夜里头跑出去就再也没看到了。怎么说,都觉得是他们是不小心撞到官府的枪口上的。 “那还有一个混入县衙的人呢?他现在在何处?不会也是半夜里头偷偷地跑出去跑的你找不到了吧?”魏悯益急需找到那个夜探县衙的人。 萧钰愣了下:“混入县衙的人?我这两个下人都不见了,现如今都被你抓住了。就剩下一个丫鬟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账房先生,他们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还能夜探县衙?” 听松边说边磕头:“大人,我家老爷说的不错,我从小脑子就不好使,时不时地就会脑子不清醒,我娘是我家老爷的奶娘,他舍不得把我轰出去,所以这才把我带在身边,那几日我也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了,大人,我做了什么我也不记得啊,而且这事情跟我家老爷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萧钰之前曾经跟他们说过,若是一个不慎被人抓住,他们这群人的身份不能泄露出去,而且还必须伪造出一个新的身份来,而他们嘴里头编的这些故事,也是之前商量好了的。 若是碰头了,他们用的就是这个故事。 “那你们为何去打探安民堂?”魏悯益呵斥道。 洪南一撇嘴,无奈地说道:“我未过门的妻子生气了,大人,我是个花花肠子,好不容易骗了个未婚妻,这男人嘛,有时候做了对不起女人的事情,总要好好忏悔,于是我就带着她到处逛逛,偶有好玩的事情就逗她开心,哪里知道,那日就正好碰到了那位大娘,那位大娘要找儿媳妇,我们也就……就顺便做个媒,想讨个好彩头啊!” 魏悯益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四处打探,似乎是在考虑他们说这话的真实性,而他的犹疑,也让萧钰看到了希望。 “魏大人。” 萧钰清了清嗓子,看到魏悯益看向了他,他故作姿态的说道:“我们虽然不是澧县人,但好歹也是家底殷实的富商,我们走南闯北做生意,到了这么多的地方,这还是头一回,被人当做刺客给抓起来!” 萧钰自嘲地笑笑:“还真是头一回栽了个大跟头,不过,魏大人,我倒是很想问问你,我这两个下人究竟是犯了什么错,我又犯了什么错,要被全城缉捕?我的家人也是知道我来了澧县的,若是我们在澧县有个三长两短,我家娘子便是倾家荡产也要给我讨一个公道的!” 魏悯益眼神锐利地盯着这一唱一和的三人,之前两人屁话不说,主心骨来了,就一句话接着一句话,魏悯益冷冷地看着这三人,心情有些复杂。 若是真的只是来做生意的,那他的这个动静就也太大了。 但是…… 这两个人都不知道洪山村的事情,唯独那个从洪山村带回来的傻子,他可是在洪山村下洞挖金挖了好几日啊! 说是这脑子时好时坏的,可谁又知道,他在洞里头挖金子的时候,脑袋是好是坏呢? 魏悯益不敢有丝毫的侥幸。知道洪山村事情的人,都必须死。 他盯着跪在地上的听松不说话,区定见状,也知道魏悯益的意思,他上前两步,悄悄地在魏悯益的耳边说了句话,魏悯益的脸色更难看了。 魏悯益往后头退了两步,区定这时上了前,笑眯眯地说道:“这位老板贵姓?” 萧钰答:“我姓萧。” “萧老板是做什么生意的?”做生意也分大生意小生意,自然就有大老板,小老板。 萧钰笑道:“什么都有,酒楼、戏楼、粮油、客栈,哦,对了,还有一家医馆,生意倒是好的很。” 他并没有全部说真话,也并非全部都是假话。 萧钰说的话越长,区定越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1205 开始毁灭证据 这有钱人可不跟普通老百姓一样好糊弄,有钱有时候,往往是跟有权并驾齐驱的。 特别是,生意做的挺大的人。 “萧老板生意做的挺大的呀。”区定笑呵呵地道:“不知道有什么能叫的上名号的产业吗?” 萧钰知道区定是在查自己的底细,他笑道:“不知道这位大人听没听说过晋昌府几年前曾发过一次瘟疫?” “自然是听说过的,听说那场瘟疫在一位神医的帮助下,全城没有死一个人,而且在最短的时间内,研制出了克制瘟病的良方。”晋昌府那一疫,全大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位神医更是在人们心里头比成了在世华佗。 区定一夸,萧钰就笑了,神态颇有做生意人的倨傲和自得。 看的区定心咯噔一跳。 好像不太好! 区定估计的没有错。 萧钰一开口,差点没让区定一个踉跄栽下去。 “那位孙神医,乃是我家医馆大夫,这个能不能算叫的不上名号呢?”萧钰同样笑眯眯地回答他。 区定嘴角好不容易勾起一抹笑:“自然,自然算的。” 不只是叫的上名头,而且来头实在是太大了。 区定默默地打量了萧钰一眼,就见人家压根就没有进牢房时的担忧和无助,显然,人家压根就不怕他们会怎么样! 区定拥着魏悯益就出去了。二人临走时看萧钰的眼光,有些莫名。 牢房里头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已经绑起来打算用刑的人,心里头直犯嘀咕:这到底是用刑还是不用刑啊! 萧钰见他们走了,知道自己编造的故事已经让他们起了疑心,有了忌惮,一时半会不会再回来找他们的麻烦了,他看着听松和洪南,担忧地问道:“你们二人如何?” “老爷,我没事,您别担心,死不了。”洪南努力挤出一抹笑,听松也擦了把嘴角的鲜血:“老爷,我也没事。不是让您躲好吗?您怎么也被抓进来了,到时候夫人要是知道我们没照顾好您,不知道有多心疼。” 萧钰:“看着你们没事,我也就放心了。放心吧,我们不会有事的。” 他一来,洪南和听松就跟有了主心骨一样,老爷说放心,他们就放心的很。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就有狱卒来拉他们回自己的牢房,听松和洪南在萧钰的眼神示意下,乖乖地跟着狱卒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其中一个当初给洪南用刑的狱卒啧啧叹道:“怪不得你们受这么重的刑罚也不吐露半个字,有这么好的主子,你们为他肝脑涂地也是应该的。” “你家这位老爷,是亲自到的县衙来自首。” 洪南和听松对视一眼,心受感动。 区定劝说魏悯益出了牢房。 魏悯益黑着个脸,冷冷地道:“不过就是一个做生意的,我澧县的县太爷,还要怕他们不成?” 他说话很是自负,一副谁都没放在眼里的模样。 做生意的天下千千万,可又有哪个做生意的,敢跟官府斗的。以前澧县不也有一户富户嘛,到最后不照样被他…… 魏悯益满不在乎,是因为他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区定却不一样,他是个师爷,想的多,想的长远,想法颇有顾虑。 区定耐心地给魏悯益解释:“当初晋昌府的瘟疫,那位在短时间内研制出克制瘟病的确实是一位姓孙的孙神医。当初可是受过公子珩和晋昌府府尹常守农的夸赞的。而且皇宫里头也有褒奖,这名头在今上那边也是有号的,大人,咱们若是将这位孙神医的主子给杀了,您说,他们会放过咱们吗?” “那就放虎归山?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傻子在洪山村待了多少天。”魏悯益没好气地说道:“若是放了那傻子,谁知道那傻子记得什么,会说什么,到时候把洪山村的事情说出去,你我二人吃不了兜着走。” 若都是死,不如杀了那些人,再跟他们负隅顽抗一番,就不信用金钱铺不出一条康庄大道来,可若洪山村的事情一曝光,那就是人头落地了,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大人,那个姓萧的商人咱们不能动。若是动了,洪山村也迟早会被上头察觉,洪山村那边已经被打草惊蛇了,依属下的意思就是,洪山村的金矿,咱们要停了。”区定早就觉得那金矿不安全了,这么多年了,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的。 不如趁这个机会停了是最好的。 “停了?”魏悯益皱眉。 区定知道魏悯益不舍,可是事到如今,停了金矿是最好的方法。 “大人,有句古话叫做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咱们已经挖了不少的金子了,该收手了,洪山村的事情若是暴露出去,咱们挖的那么多的金子,又怎么有命花呢?”区定是魏悯益的心腹,说话自然是直来直去,魏悯益听后沉默不语,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区定也不急,在他思考的空当,继续说道:“这五年来,大人在澧县做了不少的好事,深受老百姓的爱戴,若是能够继续将这份勤政有为、爱民如子的名声传扬下去,又何愁不能升官发财?大人如今手里头有几十辈子都花不完的金银财宝,如今钱有了,这下一步,可不就是权了吗?钱权都到了手,过的恣意潇洒,这才是咱们这一辈子追求的人生啊!犯不着再为了那一点点蝇头小利毁了您这么多年的艰辛啊!” 魏悯益闻言,略略点了点头,“那你说现在咱们应该怎么办?” “大人,属下有几个想法,您且先听听。”区定沉吟一会,朗声说道:“第一,即刻将洪山村金洞炸毁,将一切痕迹销毁掉。” 魏悯益点头:“这个好办。让胡兴友去办就是了。” “第二,这几年挖的金子必须全部运走。不能再堆在县衙了。” “我让人将这部分送回老家就是。”之前挖的金子也全部都平安送回了老家,这不过就是再走一遍就是了,好办的很。 1206 要想全身而退,还得想法子 “第三,凡是参与此次事件的耗子、猫、人质,以及安民堂的那些人,通通一个不能留。而那些狼……”区定默了默:“大人,小心驶得万年船,咱们不能有妇人之仁,该出手时还是要出手啊,毕竟死人是不会说任何话的。” 魏悯益也答应了:“这事情我也想过,为了以防万一,知道这事情的人是越少越好。到时候让胡兴友去办就是了。” 区定一连说了三条,“这第四……”他欲言又止,魏悯益催他:“区师爷,你不要有任何顾虑,你有什么想法,全部都说出来。” “大人,胡参领那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他这人心中藏不住事情,他又是大人您手上的一把刀,这么多年的辛秘,他知道的不少啊!”区定感叹道,他没说其他话,可魏悯益却听出了其中的意思:“他也不能留吗?” “大人小心驶得万年船啊!”区定说了好几遍这样的话,魏悯益这才点点头,“区师爷说的对。那牢房里头的那群人怎么办?” 区定笑了,“这就是属下说的第五条了,大人,这些人来澧县做生意,做不做的成咱们不知道,但是还是有办法能将他们赶出澧县的,可若是他们走到半路上碰到了劫匪,您说说,是生是死,谁又说的清楚呢?反正不是死在我澧县,他们要告,也跟咱们澧县没关系,您说对吧?而且,再也没有人会说出洪山村的事情了。” 魏悯益一听这个方法,眼前一亮:“对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若是死在了外头,关我澧县什么事。” 一主一仆在书房里头又说了好久的话,直到日落区定这才出来,出了书房之后,吩咐自己的心腹:“去通知胡参领,洪山村那边一个都不准留,让他做的干净一点。” 长随一闪身就消失在了黑夜里。 这一夜,牢房那边很是安静,除了几个受不住痛的人在牢房里头哼哼唧唧,再没听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这个夜里,不只是那些被关在里头的囚犯,就连一直严刑拷打逼供的狱卒们,也都好好休息了一个晚上。 魏悯益躺在纯金铺就的大床上,屋子里头金光闪闪,能闪瞎人的眼睛。他抓了一根金条放在嘴里咬了咬,突然露出狰狞地一笑。 他是不会让自己身边人任何一个人开口的,区定倒是给他想了一个好办法。 到时候,钱有了,权也有了,他风风光光做他的官老爷,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权势地位,享用不尽,再没人知道他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他抱着一堆金条进入了美梦,而洪山村那边,胡兴友则是急的口里头生泡了。 望着满目疮痍连个人都看不到的洪山村,这哪里还是他之前见过的洪山村。 一片狼藉,还有不少新鲜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那是他们养的狼,死了一半,还有一半被炸的晕了过去。猫的结局跟着些狼差不多,死的死,伤的伤,唯独那些耗子,一只都不见,还有后头的那些女人,也是消失地无影无踪。 “真他娘的见鬼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人呢?全死光了吗?”胡兴友气的想要骂娘。 巡视了一遍的下属回来禀告:“胡参领,没,没死光,不过那群人……伤的都很重,都晕死过去了。” 胡兴友啐了一口:“草他娘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参领,那群耗子全部都跑了,这里怕是马上就要暴露了,咱们要赶快禀告大人,尽快将这个地方清理干净。”其中一个人提着剑就要回去,胡兴友立马拦住了他:“此事重大,禀告给大人又有何用?” 那人显然是魏悯益的侍卫,一听胡兴友的话,“胡参领是打算瞒着大人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胡兴友飞快地转了转眼珠子,“我的意思是说,这个地方已经这样了,我们现在就清理干净再回去禀告给大人也是一样的!” 那人气焰小了些:“那胡参领辛苦一些,将这里处理干净,属下先回去禀告大人。” 胡兴友见他还要走,气的拔出了手里头的剑,刺进了那人的胸膛。 那人转过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胡兴友:“你……” 胡兴友用力一抽,将剑抽出来,那人颓靡地瘫倒在地,胡兴友冷哼:“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回去告密,那姓魏的能放过老子?” 杀了一个魏悯益的人,胡兴友眸光冷冷地看向了其他人:“你们还有谁要去告密的吗?” 胡兴友的人自发地站到了他的身旁,还留下了三四个侍卫是魏悯益的亲兵,跟在胡兴友的身边,也算是监视他的。 那群人看着自己的兄弟死了,也都不敢。瑟瑟发抖,一动不动。 胡兴友则是吩咐人将洪山村清理干净,他则坐在一边,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眼珠子瞪的溜圆。 他在思考,如何将这里的事情告诉魏悯益,最好,魏悯益不要生气。 胡兴友的亲信过来,给胡兴友递了一条消息。 胡兴友一听就炸了:“草老子的,区定那狗贼竟然敢命令老子做事。他是魏悯益的亲信,魏悯益给他多少银子,老子又得了多少银子。他就是魏悯益的一条狗,他说炸了这个地方老子就要炸了这个地方?” 亲信说道:“参领,您可知道魏大人为何会突然有这个提议?” “怎么说?” “今日白日,有个人直接到县衙去自首,说他是官府要找的人,您可知道,原来县衙里头关的被打的两个半死的人,都是他的下人,而且,他们并不认识什么刺客,他们只是来澧县经商的商人。” “商人?” “对,其中一家医馆里头的坐馆大夫,你可知道是谁?”亲信卖了个关子,谁知道此刻胡兴友的脾气很不好,瞪着他瓮声瓮气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亲信:“……那个,是前几年在晋昌府一场瘟病就名闻天下的孙神医。” 胡兴友倒不关注这些,他只喜欢金子,每日算计的都是有多少金子能进自己的口袋,其他的他一概不在意:“什么孙神医爷神医的,老子通通不认识。” 他简单粗暴,不满魏悯益的所作所为。 1207 魏悯益要跑路 亲信被噎,迅速说道:“……参领,您不知道,这个孙神医今上都夸赞过的,您说,若是大人杀了那三个人的话,就凭那些人的关系,魏大人以后能吃的下?” “什么意思?” “人魏大人是一定会杀的,毕竟涉及到了洪山村的金山,若是那个人吐露了一星半点,咱们都要跟着玩完,属下猜大人要这个时候清理干净洪山村,那就说明大人要金盆洗手不干了。” 胡兴友一听就怒了:“他不干了?他赚了金山银山,老子呢?老子连他一点零头都没有,他说不干就不干了?老子偏偏就不听他的。到时候他拍拍屁股走了,老子还留在这个地方,没钱喝西北风啊?” “参领您别急,您先听我说完,您就没想过,若是大人要走的话,他带走他的金山银山,为了以后的仕途,您觉得他还会做什么?洪山村这么大的事情,咱们都知道,您说他跟师爷商量了那么久,只是在讨论要将洪山村销毁的事情吗?”亲信见胡兴友还没有反应过来,无奈地很,便是说话也没了那么多的顾忌,跟竹筒倒豆子似得全部都说了出来。 胡兴友本来是又气又怒又头大,如今听了自己的亲信这一番言论,更加不知所措了:“你什么意思你说清楚,我听不懂。” 亲信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他的这个参领啊……真真是的空长了一副大架子,可脑袋却是空空的。有时候真想把这大脑门给撬开来看一看,里头到底装的是糠还是渣。 不过想想这两种也没什么区别,都是没长脑子。 “洪山村是他们的第一步,牢房里头的三个人是他们的第二步,而咱们,就是他们的第三步。咱们帮他解决掉了所有的障碍,到最后要扫清的,可就是咱们了,参领。” “他敢。他就不怕老子把他的那堆破事抖露出去。”胡兴友是不信的,他跟区定这么多年了,对方做了什么事情,彼此知道的一清二楚。 亲信笑:“咱们帮他毁掉了洪山村,毁掉了那三个人,您说,就凭他在澧县的声望,谁会信咱们的话?” “参领,事到如今,魏大人要跑路,咱们若是再跟着他,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胡兴友虽然脑壳子笨,但是经人一点拨,还是深有触动。 什么都是假的,只有攥在自己手里头的金子才是最真的。 “把这些人拷起来,给我下洞。”胡兴友呵斥道。 将那几个侍卫给捆住之后,推进了洞里,胡兴友恶狠狠地说道:“老子跟那姓魏的那么多年了,给他卖命,可老子得到的金子还不如他的零头多,既然这个地方不能留了,老子何不多挖点金子。你们给我快点动手,多挖一些,咱们的后半辈子,就靠着这点金子了。” 胡兴友的话激发了几人的活力,开始卖命地挖金子。 看着一筐一筐的石头含着金子被挖了出来,胡兴友看的眼睛都在发亮。 他们昼夜不歇的挖了一天带一夜,胡兴友估摸着自己应该回县衙了,便让亲信继续盯着这些人,“继续挖给我挖,不准休息。什么时候全部都挖死了,什么时候就不挖了。” 亲信连连点头。 胡兴友回了县衙,以前大咧咧的他从不关注县衙里的一些事情,昨天听了亲信的一番话之后,他多长了个心眼,仔细观察,倒也发现了一些端倪。 亲信说的没错,魏悯益真的要跑。 他要跑,这么多年积攒的金子自然是要运走的吧。看着那一个个装着泥土的箱子往外头运,胡兴友看的眼睛都红了。 魏悯益和区定在书房不知道谈些什么,融洽地的坐在一块喝着茶聊着天,说说笑笑,很是和乐。 胡兴友突然进来,二人就都不说话了,这给胡兴友一种自己是个局外人的感觉。 他将那边的事情禀报了一番,自然是已经清理干净,耗子猫狼全部清理完毕。 魏悯益点点头:“辛苦了,你先下去吧,好好休息一下,还有一件事情等着你去做。” 若是平时,胡兴友一定心大的下去了,可这回,他心思一动:“大人,属下不辛苦。还有什么事情请大人尽管吩咐。” 区定瞟了他一眼,不快道:“大人让你去休息是为了你好。有任务的时候我自会去通知你。” 魏悯益没反对,显然也是区定那意思。 胡兴友捏着拳头,一口老血哽在喉咙,他恨不得将这口血吐在区定的脸上。 “是,属下遵命。”胡兴友退了出去。 看了看院子里头那些耳朵听不见,又不会说话的木桩子,眼神陡然变得凶狠。 萧钰自从被关进大牢之后,并没有用过任何的刑罚。双手吊着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但是他依然在猜测为魏悯益的意图。 孙神医这个名号一打出去,魏悯益也觉得棘手了。 他自己虽然把自己包装成一个普通的商人,可是他背后靠着的却是跟官府有关系的孙神医,魏悯益再怎么心狠手辣,他也不会在澧县就动他。 但萧钰知道,魏悯益是一定会杀了他们的。毕竟听松在洪山村呆了那么久,伪装成一个半傻子,骗不过魏悯益。 哪怕听松真的是个傻子,魏悯益也不会放过他。 已经一天了,若是他猜的不错的话,魏悯益目前应该会放过他们。 想到这里,萧钰确定自己目前是安全的,他实在是累的不行了,只能阖眼休息,等到再次睁开眼睛,外头已经亮了。 狭小的窗户透出一丝难得的光亮,萧钰眯着眼睛看着那一抹光,牢房里头依然静悄悄的,门口守卫的那些狱卒还在呼呼大睡,看来,昨夜一夜好眠,休息的特别好。 这时,外头传来多人的脚步声,那些狱卒一听,立马跳了起来,连忙整理了下自己身上的衣着,就见区定带着人走了进来。 “师爷……” “把门打开,大人有令,这些人都是无辜的,放他们出去!”区定说道。 那些狱卒立马应了,好几个人拿了钥匙就去开门放那群外地人了。 1208 九天寨是个杀人的好地方 区定就站在牢房外头,看着里头被吊着的萧钰,萧钰也同样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笑。 那笑带着漫不经心和浑不在意,这笑在区定的眼里,犹如一把钢刃,在提醒他,眼前的人不能得罪,最起码,不能在澧县境内得罪。更加不可能死在牢房里头。 也更不能是他们动的手! 而距离县城外头的九天寨嘛,那可真是个杀人的好地方啊! 区定挥挥手,立马就有人来讲刑房的门打开,区定走了进去,命人将萧钰放了下来,很不好意思地上前说道:“萧老板,真对不住了,是我们想要抓刺客心切,这才冒犯了萧老板,还请萧老板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萧钰揉了揉被绑的酸痛的手腕,“那我的那两个下人呢?” “已经去放人了,您放心。我们抓的就是行刺大人的刺客,像你们这样的普通外地人,我们是绝对不会冒犯的,这回也是事出有因,萧老板千万不要怪罪。”魏悯益没来,派来了区定,区定为人圆滑,让他将萧钰哄骗的好好的,也正是魏悯益的意思。 最起码,要让萧钰和其他的人觉得,官府是迫不得已做了一件蠢事,如今知道自己做错了,立马就赔礼道歉,多麽的实诚。 “我们已经准备了大夫,两位兄弟我们这就送去包扎伤口,我们还准备好了马车,等两位兄弟包扎好了伤口,三位就离开澧县吧!”区定说道。 萧钰皱眉:“我还没有谈成生意。”意思是说他现在还不能走啊! 区定忙呵呵笑道,点头哈腰:“萧老板,如今澧县还没有抓到那个刺客,他今儿个会刺杀县太爷,说不定明日就会刺杀萧老板,萧老板为了自己着想,还是早些离开澧县吧,若是等抓到那名刺客,萧老板再回来谈生意,不是好吗?左右也不过耽误几日的功夫而已。” 萧钰没有说话,想了想,似乎是被区定给说通了:“你说的也有道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也没什么心思谈生意了。既然大人和师爷都是为在下着想,我萧某人也不是那种不通情理之人,师爷的大恩大德,萧某人没齿难忘,还请师爷把我的下人带来,他们包扎好了伤口之后,我立马就带他们离开。等你们抓到了刺客我再回来。” 果然是个好哄的,三言两语就让人给离开了。 区定笑:“萧老板果然是通情理之人,来人啊,将那两人带来,好生地让大夫包扎。然后送三位客人离开城门。” 一个时辰过后,萧钰、听松洪南就已经坐上了区定替他们准备好的马车。 马车很简陋,外头一个上了年纪的赶马车的车夫,另外还有两个衙役骑着马在前头引路,一路行到了城门口,那衙役跟城门口的守卫说了句放行,马车就出了城。 听松捂着自己的伤口,看到越来越远的城门口,有些不敢相信,压低了声音不敢让前头赶马车的车夫听见:“老爷,他们,就这么放过了我们?” 洪南也同样不敢相信:“老爷,那魏悯益狡诈圆滑,他怎么会放我们走?听松在洪山村挖了金子,他们就不害怕咱们说出去吗?” 萧钰挑开帘子,看到他们的马车竟然开始偏离了大路,往林间的羊肠小道走去,他也不急,笑着大声说道,“魏大人是好人,他们知道自己抓错了人,想着办法弥补呢!” 故意对车夫说的。 洪南和听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了愣。 老爷从来都不会这样说话的,待看到萧钰给他们使了个眼色,二人立马明白过来,腾出一只手,紧紧地抓紧了窗棱,稳住自己的身体。 马车偏离了大道之后,果然开始颠簸。 区定听到衙役的汇报,笑着进了书房,魏悯益道:“人送走了?” “送走了,怕是已经开始进咱们布置圈套的范围了。”区定笑道。 魏悯益呵呵笑:“还是你想的这个办法好,把他们送到九天寨去,到时候让人误以为是九天寨杀了他们,若是那些人想要报复,要报复的也只是九天寨的那群土匪,查不到我们的头上来。” 区定:“大人,解决了洪山村和那三个人的事情,咱们接下来,就要大洗牌了。” 魏悯益点头:“让赵全带着人先去把那三个人杀了,伪装成是郭淮那些土匪干的,到时候再让胡兴友去剿匪,赵全再来个一石二鸟,等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一举把不听话的人全部给杀了。到时候再给他们申请一个剿匪有功的褒奖,家家户户给点抚恤金安抚一下也就过去了。等事情全部了结了,你再张贴个告示,县衙要招衙役,让符合条件的人都来报名,全洗了牌,咱们就等着考绩了。这个鬼地方,我是再也不想待了。” 区定弯腰,说着恭维话:“属下就预祝大人此次评绩优秀,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九万里。” 魏悯益显然很爱听这种恭维的话,他拍了拍区定的肩膀,笑得很是得意:“区师爷,你是我的左膀右臂,你放心,只要你忠心耿耿地对我,无论我到哪里,有我魏悯益的,绝对少不了你区定的。” 二人推心置腹说着话,由于赵全带了全部人截杀萧钰去了,自然没人发现此刻躲在书房外头灌木丛里头的胡兴友。 胡兴友气得握着手里头的剑,恨不得冲进去先把里头的两个人先杀了再说。 让自己去剿匪跟九天寨的土匪拼个你死我活,赵全就在一边来个一石二鸟,既解决了九天寨的土匪,又把自己这群碍魏悯益的眼的人给杀了。 既能给自己捞政绩,还能把通通知道他辛密的人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当真是一箭双雕,一石二鸟。 心思是真他娘的毒啊! 胡兴友很想冲进去把那个两个人杀了。不过他没有冲动,因为他知道若是自己冲动的话死的会更快,他偷偷地回了自己的房间,将自己这么多年来积攒的金条全部装上,伪装成一个普通的送货人的模样,跟着运送金条的车夫一道混出了县衙。 1209 野蛮人救下状元郎 载着萧钰三人的马车冲进了密林里头,算算时间,马车已经进来有大半个时辰了,而眼前,则慢慢地出现了一座大山…… 萧钰冷笑,魏悯益果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他看了一眼听松和洪南,二人心领神会,掀开帘子就问赶马车的人:“你这是把我们带到哪里去啊?怎么这路越走越偏,到处都是树啊!” 赶马车的人没有回答,手里头的马鞭扬的更高,挥的更响了。 洪南慌慌张张地大喊:“喂,你停车,停车。你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 赶马车的人依然没有回应,马车在树林里头疾驰,洪南就要去抓他,哪里知道那人竟然一个飞身,竟然不见了踪影,而马车这时,车轱辘碾压到一块大石头上,车子侧翻的厉害,洪南自顾不暇,哪里还管的了那个一个飞身就不见了的车夫。 “老爷,你小心。”听松大喊了一声,然后往前蹿了好几步,蹿出了车外,看到疾驰的马车,他拉起缰绳,用尽了自己的全身力气,将飞驰的马给拉住了。 而前头,则是一个深坑,车咕噜若是陷进去,马儿又跑的那样快,车子一定侧翻。 马车终于停住了,车子也没有散架,三个人不过是受了一些颠簸伤,倒也没事,三人还没有歇一口气,耳边传来了呼呼的利刃划破长空的声音,箭矢跟不长眼睛一样钉在了车窗子上,洪南护着萧钰,滚下了马车,而马车,片刻功夫就被射成了一个筛子。 其中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见这么多箭还没有把这些人给射死,一挥手,就又有几人握着剑朝三人扑来。 听松勉强支撑起自己的身子,将萧钰护在自己的身后:“洪南,快带老爷离开这里。” 那些人的剑齐刷刷地冲听松刺来,听松身上受了伤,跟好几个人胶着在一起,刚刚包扎好的这回又给崩开了。 他没有片刻的迟疑,抓起剑就跟黑衣人扭在了一起。 萧钰跟洪南也自知在旁边帮不上什么忙,便往后头退,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黑衣人有人围着听松,有人见萧钰和洪南跑了,便提刀追了过去。 听松自顾不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衣人朝萧钰冲去。 “老爷,快跑,你们小心。” 他这一喊,就分了心,一个黑衣人抓住了这空挡,手里头的剑毫不留情地朝听松劈去。 “听松,小心!”萧钰回头大喊。 听松转头,都能看到寒剑闪现出来的寒芒,若是他没有受伤,对付这五六个黑衣人也不在话下,可如今受了伤,又要担心萧钰,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猛地提剑去阻拦。 对方的剑用力地劈来,听松被打的单膝跪倒在地,眼看着其他几个黑衣人都提剑砍了过来,听松暗道不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有一道利刃划破长空的声音袭来,最靠近听松的那个黑衣人停住了,一柄锋利的箭矢从他的喉管穿过,他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被刺了个穿心。 而后头的那个黑衣人也还没反应过来,胸口上也中了一箭,倒了下去。紧接着,又是好几个黑衣人给刺伤了。 赵全看向箭矢飞来的方向,大叫不好。, 九天寨的人怎么就出现了,而且还来这般的及时! 赵全并没有带多少黑衣人来,他也觉得杀三个商人,也用不得兴师动众的,谁知道,竟然九天寨的人给引了下来。 要知道,九天寨剩下的那几个人,可是箭无虚发,杀人的时候从不浪费自己多余的一支箭的。 赵全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倒下去了,他自知凭自己之力斗不过郭淮,也不敢恋战,一个飞身就不见了。 其他的黑衣人,死的死,伤的伤,等到发现自己的头儿不见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两个黑衣人了。 郭淮领着自己的五个弟兄冲了出来,看到萧钰安然无恙,郭淮哈哈大笑:“老天有眼,我们来的及时,你说你这书呆子,你怎么就猜出魏悯益要借我们的手杀你们呢!” “他想要做个好官,自然不想手上沾染鲜血。他们不会在澧县杀我们,怕败坏了自己的名声,那要出了城杀我们,九天寨是最好的挡箭牌。” 洪南和听松望着突然冒出来的六个人,愣了愣:“老爷,他们是……” “我是你们老爷的兄弟,我姓郭,你们以后就叫我老郭吧!”郭淮倒是个自来熟,反正他只要认定了谁是他兄弟,也就不讲究那些虚的,怎麽开心怎么来。 听松和洪南不相信郭淮说的,齐刷刷地朝萧钰看去,萧钰笑着点点头,算是承认了郭淮的话。 老爷的兄弟? 听松和洪南对视了一眼,怎么都觉得这个画风不太对。 老爷可是状元郎出身啊,围绕在他身边的不是达官显贵就是才子文豪,都是一群附庸风雅之辈,即便是同类人,老爷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老爷跟谁称兄道弟过啊! 而眼前这个郭淮,明显就是个只会舞刀弄枪的粗人,跟老爷压根就不是一路人啊,他怎么就……怎么就成了老爷亲口承认的第一个兄弟呢? 状元郎跟野蛮人称兄道弟?想想都觉得这话风不太对! 寒暄完了之后,萧钰就问抓着的那两个黑衣人:“你们是不是魏悯益派来的?” 郭淮摆摆手,说道:“萧兄弟,你不用问了,他们是不会回答你们的。” 听松:“为什么?” 郭淮一把将那人的下巴给卸了下来,露出黑洞洞的一张嘴,再卸另外一个人的下颌,也同样,黑漆漆的,舌头连着舌根被人利落地削去了。 “他们的头叫赵全,就是刚才逃走的那一个,那个是个正常的,能说话,也听得见,而这些人,都是赵全培养的死士,割了舌头,弄聋弄哑巴了,他们只听命赵全,就算是抓了,什么都问不出来,一点用处都没有。”郭淮说道:“跟着魏悯益做了那么多的坏事,还不如一刀结果了他们,一了百了。” 他说着就要掏出刀来杀人。 萧钰拦住了他:“先绑了吧,关起来。就算是又聋又哑是个可怜人,可他们跟着魏悯益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也该受到官府的惩戒。” 受到官府的惩戒? 郭淮惊讶地看了一眼萧钰,撇撇嘴什么都没说。 1210 萧兄弟,你可一定要好好地读书 那魏悯益就是官,还是澧县最大的官,让他来管,那不就是放了这两个人嘛,跟放虎归山有什么区别? 不过自己这位兄弟自己应该有打算,魏悯益信的过。 就先绑着吧,郭淮大手一挥,吩咐自己的兄弟:“来,把这两人给我绑了,关起来。” 那两个聋哑的黑衣人被五花大绑地押下去了,萧钰想到刚才惊险的一幕,又冲郭淮拜了一拜:“刚才多谢郭大哥了,要不是你及时出手相救的话,我们这三人,怕是……” “哎,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郭淮连忙搀扶起了萧钰,“你这话说的就见外了。咱们商量好了的,你进县衙把他们带出来,我在外头接应你们。我也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能出来,所以我就带着我这几个兄弟一直在这边等着,刚才我们在不远的地方,听到有马车的响声就赶过来了,好在赶上了。” “郭大侠,你这箭射的可真准啊!”听松看着被一箭穿喉的黑衣人,惊艳道。 又有人喊自己郭大侠的,郭淮心里头别提有多美了。 “呵呵,我跟我这帮兄弟平时又没啥事,就在山里头猎飞禽走兽,这练着练着就这样了,你别说,不管是站在那里不动的,还是在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被我们盯上了,嘿嘿……”郭淮对自己和兄弟们的身手那是相当的有自信,得意洋洋地说道。 听松竖起了大拇指:“那可真就是百步穿杨了。厉害了郭大侠。” 几人将黑衣人的尸体处理了之后,就跟着郭淮上了九天寨。 说是寨子,其实也就是几座山洞,上回萧钰被带进的是最大的山洞,也就是郭淮住的地方,山洞门口有一大片的场所,穿过丛丛的密林,能看到空地上有一群人。 听松见到其中的几个,眼熟的很,惊讶不已,“他们……他们怎麽在这?” 是那群下洞的耗子。 他还以为那些人都凶多吉少了呢! 萧钰:“是我跟郭大哥给救出来的。” “是啊,里头的人我们一个不落地全部都带出来了,不过现在还不能放他们自由,魏狗贼若是知道他们没死的话,绝对会杀他们灭口的。”郭淮道,“我就先把他们安置在这里,反正我这里有粮食有菜,我跟兄弟们进山猎点野味,也能凑合着过一段日子。” 萧钰敬佩地看了一眼郭淮:“郭大哥,谢谢你了。” 都说官是为民做主的,土匪是强盗,老百姓就应该信官应该畏惧土匪,可是有时候这两者是能对调的。当一个官员不为民做主,反倒是借着自己的权势搜刮民脂民膏,让老百姓民不聊生的话,跟土匪强盗又有什么区别,不过是披着一件冠冕堂皇的外衣,让老百姓对官员更加地深恶痛绝罢了。 而有些土匪,就比如郭淮这样的,他们虽然是土匪,但是却救了这么多可怜的老百姓,所以有些时候,官不一定就是好的,土匪也不一定全部都是恶的。 “萧兄弟,你说这话就见外了。什么谢谢我啊,他们要谢的是你才对,要不是你,他们哪里能够平安出来。”郭淮拍了拍萧钰的肩头,语重心长又饱含期待地说道:“萧兄弟,你可一定要好好地读书,争取考个举人然后当官去,就凭你这副菩萨心肠,我相信,你当了官,就一定是个大大的好官。” 萧钰:“我……” “没关系,你还年轻,咱们慢慢读书,就考个举人,哪怕是最后一名,咱也能有机会当官不是,虽然说当不了京官,这以后在县衙从小官做起,做个十来二十年,也总能熬到县太爷的位置,你人这么好,以后你在哪里当官,那里的百姓可就有福咯。”郭淮对萧钰寄予了厚望,“你以后要是当了官,我就给你做衙役怎么样?你放心,我虽然是个土匪,但是我们从来不杀人……” 洪南、萧钰默默地看了看刚才被一箭穿喉的几个黑衣人:“……” 郭淮摸摸脑袋呵呵笑:“我从不欺负好人。” 萧钰等人也跟着笑了。 从洪山村救出来的那些耗子和可怜的妇人全部都安置好了,没了碍手碍脚的铁链,也不用每天忍受那非人的毒打,还有饱饭吃,有觉睡,不用再每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这群人简直跟重生了没什么区别。 虽然知道这九天寨的这几个不怎么爱说话的人是土匪,可是,他们觉得土匪比那些官兵还要亲切。 一看到萧钰和郭淮来了,都放下了手里的活计过来,差不多三十来个人乌压压地全部都跪在了地上:“多谢恩公救命之恩,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郭淮之前跟他们说过了,救他们的另有其人,还说了,他今天就是去把救他们的恩公给带过来的,如今一见郭淮身边的那个年轻人,如芝兰玉树一般的人,大家就都知道,这就是救他们的恩公了。 “你们快起来。”萧钰见这么多人跪在他的面前,看到这一群群人,比几天之前看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一想到他们在洪山村过的那叫一个非人的日子,眼眶就湿润了。 他不是个情绪外露的人,可是推心置腹,看到这群人不过都是可怜的老百姓,他们又做错了什么,在外头无依无靠,朝不保夕,原本想着相信官府,进安民堂不过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想要有一口饱饭吃,能有一张床睡觉罢了,可是谁曾想,他们那么相信他们的父母官,可那群当官的却是将他们当做蝼蚁一样对待。 “跟着我进来的那些人,一个个全部都死了。”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瘦的只剩下了皮包骨,一提起自己经历过的事情就不由得老泪纵横:“我福气大,没死,可我何尝不想死了算了啊,每天过的猪狗不如的生活,还不如死了算了呢!” “他们,是怎么死的?”萧钰问道。 他声音颤抖,拳头捏的紧紧的,单单是一个死字就让他咬紧了牙关。 1211 苦命的过往 “能怎么死的?不是在山洞里头挖金子的时候被石头砸死,就是放炸药的时候被炸死,还有饿死的,病死的,还有被那群畜生打死的。只要有新人进来,每天都会死人啊!”那老者捂着眼,一双无神的眼睛已经的流不出一点泪来了:“后来没什么人送过来,他们也就不敢随便打死人了,因为打死了人没人干活啊。” “后来澧县的孤寡人越来越少,乞儿越来越少,他们找不到新的来替换,怕耽误挖金子,所以才不敢的吧。”萧钰道。 “谁说不是呢。”那老者愤愤不平地说道:“那姓魏的狗贼,你是不知道,明面上做一套,背地里头做一套,大家都说我们去了安民堂是享清福过好日子去了,可那群被魏悯益骗的团团转的老百姓,哪里知道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啊。你们是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了。都死了,都死了。” 老者哭嚎道。 “我们不过是一些孤儿寡母,本来日子过的虽然苦,但是也不是过不下去,可县衙也要我们去安民堂生活,说是安民堂里头有饱饭吃,有衣服穿,孩子还能有读书的机会,我带着一个孩子,有那么好的地方,怎么会不去呢!”一位妇人面容枯槁,长年累月过着非人的日子,早就已经把她逼奔溃了,“我们去了安民堂,刚开始是过了几天的好日子,可是等我们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就到了洪山村,那群畜生,那群畜生……” 妇人说到这里,跟见了鬼似得,放声嚎啕大哭:“我想死啊,可是那些人逼我,说我要是死了,立马就杀了我孩子,我那可怜的孩子才四五岁啊,我都已经快一年没有见到他了……呜呜……”妇人捂着脸,绝望地大哭起来。 隔壁一个消瘦的女子揽住了她,两个人抱头痛哭起来。 洪南在这些人里头扫视了一圈,突然问道:“请问,这里有个叫翠翠的吗?” 那消瘦的女子茫然地抬起头来,双眼无神地看着洪南,依稀能够看到她眼神里头有一丝的疑惑。 翠翠,已经许久都没人叫她翠翠了。 “你是叫我吗?”那女子茫然地看着洪南,问道。 洪南看到那女子绝望茫然的眼神,心都被刺痛了。 这女子,脸色苍白如纸,头发如杂草一般没有光泽,眼窝深陷,眼神里头满是惊慌失措,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洪南。 “你,是翠翠?”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根本无法将眼前的人与之前打听到的那个小姑娘联系在一起。 那个妇人说,那小姑娘长的清秀可人,听话懂事,一双眼睛跟会说话似得,而眼前的女子…… 沧桑的如四十岁的老妇一般。 “自从我娘死了,就再也没人喊我翠翠了。”董翠翠低下了头,木然地说道:“我娘得了脏病死了,被那些人一把火烧了。我也想死,可是那些人不让我死,我要是死了,他们就少个女人了。” 洪南:“……” 董翠翠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是一年前到的这里,我跟我娘就跟牲口一样被那些人玩弄,不过我们算是好的,我们都没有怀上孩子,可有人就没那么好运气了,有些姑娘怀上了孩子,可那些人不给他们请大夫,眼睁睁地看着她们的肚子变大,那肚子里头的孩子哪里能够承受这些,最后一个个化成了一滩血水,没了。命大的妇人,流了孩子还能捡回一条命,可有些人,孩子太大了……活不下来,跟着孩子一块没了。” 她木然地说着那些事情,如一块没有感情的石头,她没有流下一滴眼泪,可谁说,伤心难过就一定会哭呢?有时候不哭,更能说明,人已经到了奔溃无助的边缘。 董翠翠的话一说完,跟着她的那一群妇人全部都哭了起来,有抽噎的,有嚎啕大哭的,只有几个人的眼眶子里头有泪水,其他的人,眼泪早就在过去的那段岁月里头哭干了。女人哭,孩子哭,老人哭,男人哭,这三十多个人,都跟孩子似得,呜咽地哭了起来。 他们又做错了什么,不过是相信官府,想要过上好日子罢了。 萧钰心像是被人用锤子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心口,疼的人生疼。 “日子都会好起来的,离开了那个地方,以后大家就好好地过日子。”萧钰等他们哭够了,出言安慰:“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给你们讨回公道。” 郭淮声音也闷闷的,心里头也很不好受:“你们就放心地在这里住着,我这里还有存粮,也有住的地方,等我们弄垮了那姓魏的狗贼,你们就都能回去了。” “谢谢恩公,谢谢恩公!”一声又一声感谢,听的人心里头没有半分的愉悦和开心。 将人安顿好了,萧钰跟着郭淮去了他的山洞,郭淮身边有五个弟兄,都是跟着郭淮这么多年出生入死的,也跟着一块过来了,听松和洪南伤势不轻,由于其他的地方都安排给了那些难民,两个人也只能一块到了郭淮这边。 他们并没有先休息,而是讨论接下来的事情:“萧兄弟,现在我们怎么办?那姓魏的狗贼咱们要不要直接冲过去杀了。他们犯下了这么恶劣的罪行,就是死一百次一千次都不足以平民愤。” 郭淮想的简单,他看不顺眼的那些贪官污吏,杀了就是。 萧钰也想杀,可是杀朝廷命官,也要杀头的,为了一个狗贼,白白弄脏自己的手,萧钰不会这样做,他也不赞成郭淮这样做。 “魏悯益身为朝廷命官,身为澧县的父母官,尸位素餐,当面一套背面一套,为了一己私利,置人命于不顾,死了多少人,残害了多少人,这样的人,死不足惜。只是,杀朝廷命官也是罪,哪怕他有千条万条的罪,我们也不能自己动手。朝廷会给他宣判。”萧钰道。 如果他们动用私行,杀人灭口以泄私愤,又跟这群人渣有什么分别! 1212 借兵剿匪 郭淮一听就不信任官府,他瓮声瓮气地说道:“怎么宣判?这么多年,朝廷哪里注意过这边的事情,别说是远在京城的皇帝了,就连我们这群生活在魏悯益眼皮子底下的人,都被魏悯益给哄的团团转,只要往澧县一走,那些老百姓哪个不说魏悯益好的,什么青天大老爷、父母官,真他娘的现在想想是越来越他娘的恶心。” “朝廷不知他犯下的罪行,可若是知晓了,朝廷一定不会坐视不管,一定会给这些人一个公道的。”萧钰道。 “朝廷来管?”郭淮冷笑:“什么时候来管?我是个土匪,你是个书生,咱们咱们把魏狗贼的那些破事给送上去?别是官官相护,谁知道魏悯益这些破事有没有当官的知晓?那挖的可是黄金,是金子,不是石头,这天底下,有哪个人不爱金子!” 洪南和听松齐刷刷地看向了萧钰,心里头默默地念着:我家老爷就不爱金子。 萧钰:“大越这么多,难免会有一两个蛀虫,可是,朝廷不会放任这些蛀虫不管的!” 郭淮心里头难受,可是看萧钰的样子,不会自己动手,便也只好罢了,“行行行,你说了就算,那咱们就等吧。我看看要等多久,半年,一年?萧兄弟,外头可都是一些活生生的人啊!而且那姓魏的,知道自己的事情败露,说不定会狗急跳墙,咱们怎么办!” 萧钰道:“不需要等太久的,两天,两天足够了。” 郭淮疑惑地看了一眼萧钰。 两天? 他怎么就知道等两天就够了? 赵全从九天寨全身而退,逃也似的回了县衙。 “大人,属下,没有完成任务。”赵全一进金屋,就跪倒在地上,说道。 魏悯益手里头拿着一块金条,闻言黑着脸回头:“你什么意思?你带了那么多人出去,就杀三个人,其中还有两个重伤的,你竟然说你没完成任务?你吃屎的吗?” 赵全脸上闪过一丝羞愧,“他们很好对付,只是,九天寨的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了。那郭淮的功夫不在属下之下,而且他们擅长射箭,在我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死伤了五六个兄弟了。” “废物,一群废物!让你们把郭淮那群土匪给杀光,你们这群废物杀了这么多年,还留了那么多的余孽。废物,饭桶!”魏悯益手里头的金条直接砸在了赵全的脑门上,砸出了一个窟窿,赵全动都不敢动,默默地任由额头上的血慢慢地流下。 一旁的区定忙道:“大人,您先别急,他们被九天寨的人救走了,这也不是坏事啊!” “不是坏事?”魏悯益转头看向区定:“你说说怎么就不是坏事了。” “大人,您想想,他们逃到了九天寨去了,咱们正好可以借着这个由头对九天寨出兵。九天寨这么多年都没啥动静,还真的是窝起来当普通的老百姓了,咱们之前不能对他们明目张胆地出兵,可现在不同了,咱们可以说那群土匪窝藏了朝廷要犯,借着剿匪,将那群人给一网打尽,岂不是更好?” “就靠咱们这群人,你觉得能打的过?”魏悯益不屑地扫了一眼赵全,赵全尴尬地再次低下了头。 “光凭咱们这群人可不够,大人,咱们可以去禀告知府洪大人啊!洪大人不是一直都对那群土匪头疼吗?之前师出无名,现在有了名头了,咱们找洪大人要点人来,您说他会不给吗?把九天寨那群土匪给剿了,不仅是大人您,也是洪大人的一份政绩呢!” 魏悯益点点头:“你说的对,快,给我研磨,我亲些一封书信给洪大人,向他借兵。” 而此刻有一队车马行的飞快,正往澧县这边赶来。虽然人数众多,但是队伍行的飞快,而且非常的井井有条,像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军队一般。 最前头马车上,有一个年轻的男子正细心地听着身旁人说着什么,也不知道说到了哪里,就见他皱起了眉头,然后顺势跟身旁的人说着什麽,说的旁边的人不住地点头。 “公子,那咱们先怎么办?”苏止的伤势并没有好全,连日来的奔波让他脸色更加地难看。 他说了两句话,一旁苏开连忙扶住了他:“苏止,公子让你歇着,你伤还没有好,就这么拼命,是打算落下病根吗?” 苏止:“你是不知道,洪山村那群可怜的老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而且,洪南还不知所踪,萧大人在城里也不知道是生是死,你让我怎么冷静。” 一说起洪南,旁边一个姑娘脸唰地一下子就白了。 苏珩看了两个争论的下属一眼,轻飘飘的,二人立马就停止了争吵,专心等着公子的命令。 “苏止,你带着一批人先去洪山村,将那里的老百姓先救出来,我们其他人,立刻赶往澧县,生擒魏悯益。”苏珩下令道。 两边都是老百姓,他必须都顾着。 苏止和苏开同意,苏止问听荷:“听荷姑娘,你是跟着我去洪山村,还是去澧县?” 听荷咬着唇,半晌才说道:“我跟公子去澧县,我答应过我家夫人,一定要保护好老爷的!” 可是她竟然丢下老爷一个人,离开了,而她到了京城,除了将信送过去,她压根就不敢去见夫人,虽然是老爷叮嘱的,可是…… 若是老爷有个什么闪失,听荷不敢想,夫人她…… 马车很快行进到了路口,苏止带着一支精锐部队往洪山村而去,听荷看着那一队车马离去的背影,咬紧了唇,孙开运叹了一口气,安慰道:“听荷姑娘,放心吧,听松他一定会没事的!老爷他也不会有事的。” 听荷抿唇,她担忧的又何止他们两个人。 已经两天了,萧钰算算时间,听荷他们也差不多该到了。 听松和洪南的伤也在慢慢地好起来,萧钰见他们两个人的伤好了不少,就要下山。 “你又要下山,你下山去做什么?”郭淮实在是弄不懂自己这个兄弟了,待在山上不安全吗?总是提下山的事情做什么。 萧钰:“魏悯益没有杀成我们三个人,他绝对还会派人过来杀了我们。” “他敢,他要是敢来,老子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郭淮怒道。 1213 山下厮杀 “若说之前,郭大哥你是可以这样做,可是现在……”萧钰看了看山洞外头那些可怜的老百姓,“他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若是魏悯益的人来了,看到洪山村的那些人在你这里,你觉得魏悯益会放过这些可怜人吗?” 郭淮:“……”那是肯定不会放过的。 “魏悯益是绝对会杀了我们的,毕竟我们知道洪山村的事情,我们若是继续留在这里的话,只会让这群人更危险,不如我们下山,让魏悯益知道我们已经离开了九天寨了,他们兴许就不会过来了。”萧钰说道。 郭淮是说不过萧钰的,他没读过书,自然不知道萧钰想的那些,但是萧钰一说,郭淮就懂了。 萧钰是在为他们好,为那些可怜的老百姓好。 “你说的对,魏悯益那狗贼知道你被我救了,绝对会攻上山来,与其让他们自己上来,不如我们下山吸引他的注意力,省的连累这群可怜的老百姓。”郭淮明白了萧钰的意思之后,他脑子也转的飞快,立刻下令,留下两个人在山上守着,其他的人都跟着他护着萧钰下山。 “你们不用去的!”萧钰见他们全副武装地跟在自己的身边,要陪着自己下山,萧钰喃喃道:“魏悯益要杀的是我。” 郭淮:“呵呵,他也要杀我的,就是找不到机会杀我。若是能够护着你,也算是护着以后一方黎民百姓了。你以后入仕一定会是个好官,萧兄弟,我不会看走眼的。只要有我老郭一口气在,老郭我一定护你周全!” 萧钰动容:“郭大哥。” “好了好了,咱们下山吧。那姓魏的怕是想破了脑袋等着上九天寨要你的命呢!再不下去,他们就要上山了。” 萧钰三人,郭淮四人,下了山。 正如萧钰所猜测的那般,就在七人下了寨子,要出密林的时候,一阵划破长空的响箭齐刷刷地向他们脑门飞来。 郭淮大惊:“快,趴下,趴下。” 赵全带着一波人已经等在了寨子外头,本想要攻进去,谁知道两方人马竟然在这个地方给碰上了。 郭淮明了之后大吃一惊:“萧兄弟,你猜的真不错,若是咱们不出来,里头的那些人……” 若是等赵全他们杀上了寨子,他们拼了命救出来的那些人,早就被射成了筛子。 萧钰紧锁着眉头,他没想到赵全这些人来的这样快,而且他们的战斗力…… “他身边的那群穿着官服的,不是澧县的官兵?”萧钰问道。 郭淮抬眼看了看,骂了一句:“草他娘的,魏悯益竟然把州府的官兵给弄来了,他们搞不死咱们就请外援,那个混蛋。” 萧钰狐疑地看着他。 郭淮道:“你以为我们占山为匪魏悯益心甘情愿?他是灭不掉我们又拿我们没办法,我三十多个兄弟这么多年跟他们打的就剩下我们这几个,他们想灭了我们,又打不过我们。那台州府的洪禄也不是只好鸟,跟魏悯益狼狈为奸,老子说洪山村的事情,那姓洪的绝对知道。知道咱们知道他们的底细了,这是打定了主意要将我们一网打尽了。老子草他娘的,一群王八蛋,狗娘养的东西!” 这话说的够粗俗够无礼了。 洪南觉得没什么,毕竟他从小就是在混混里头长大的,再难听的话他都听过。而听松则皱了皱眉头,他自小就在常守农身边长大,这么粗俗的话,他还真的没有听过。 不过,老爷一个读书人,肯定是不喜欢听这些话的,这样的兄弟,这么粗俗,也不知道老爷…… 萧钰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而且他竟然还点点头,像是附和郭淮的话。 听松:“……”完了,自己这个芝兰玉树的老爷再跟这野蛮人在一起的话,也要变成野蛮人了。这要是回去一张嘴就草他娘的,夫人会不会拧了他的耳朵。 萧钰可不知道听松脑子里头想那么多,他看着不断往他们靠近的官兵,为首就是前几日看过的赵全,也就是魏悯益身边的一条走狗,一把杀人的利刃。 郭淮已经让自己的人拉满了弓箭,对萧钰说道:“你们往后退一退,娘的,老子今天跟他们拼了。” 萧钰乖乖地往后头挪了挪,他不会功夫,在前头也不过是打扰郭淮罢了。 郭淮的箭术一流,真真可以说是百步穿杨,哪怕那些人不断地往这边逼近,在这样危险又刺激的情况下,郭淮依然老练地吩咐他三个兄弟射箭,还不忘提醒他们找好掩护的大石头。 “嗖”地一声,四支利箭破空而出,直接将前头迎过来的四人穿了个透心凉。第一排人倒下了,第二排的人继续往前走,他们手里头的箭矢也同样泛着寒光,在萧钰等人的面前落下,直直地插在面前的泥土里,箭矢的顶端因为太大力,还在微微地打着颤儿。 萧钰看着箭尖上泛着幽幽的绿光,那是…… 他心一紧,喊道:“你们小心,他们的箭上涂了毒。” “草他娘的,魏悯益你这个狗贼,老子今儿个要是冲出去了,老子取了你的狗命!”郭淮边骂边抽出一支箭,拉满了弓,又射杀了一个人。 “大哥,我们的箭不够了。”其中一个摸了摸自己的箭袋,看着里头只孤零零的剩下了几支箭,喊道。 郭淮骂:“先射,弄死一个算一个。” 人越来越多,而箭矢却越来越少,看到还有不少的官兵往这边冲,萧钰看着面前插满了的箭矢,突然灵机一动,背靠在大石头后做掩护,将敌方射过来的箭拾了起来。 捡了一把就给了郭淮。 郭淮看着不属于他们的箭矢,愕然地望着萧钰:“哪里来的?” “捡的!” 可不是嘛,敌方的箭跟不要钱似得,不停地射过来,可是好在他们面前有一块大石头抵挡着,那群箭矢要么射在石头前,要么落在他们的身后,萧钰捡了石头后的箭矢。 郭淮回头看了一眼,地上密密麻麻地还插了不少呢,心下大喜:“好兄弟,你小心些。” 萧钰点点头,继续去捡箭。听松和洪南看见了,也跟了过去,一边拔箭,一边掩护着萧钰。 1214 萧钰受伤,誓死抵抗 对方明显就是想要萧钰他们弹尽粮绝,可没想到,他们竟然拿了他们射出去的箭反过来射杀他们,区定气的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炸药呢,给我把炸药拿过来,给我炸死他们。”区定吼道。 赵全拿了炸药过来,命了人过去放置好炸药,点燃了。 萧钰知道炸药的威力,再继续躲在这石头后头,不是被炸药炸死,就要被炸开的石头给砸死。 “郭大哥,我们快撤。那炸药很危险。”萧钰吼道。 郭淮上回也跟着萧钰见识过了炸药的威力,大吼道:“退后,全给我退后。” 几个人忙不迭地离开了大石头,还没有跑到安全的地方,就听见“轰”地一声,刚才还是一整块的大石头就已经被炸的粉碎,炸开的碎块灌满了力气,飞的到处都是。 萧钰他们虽然跑的快,可怎么比的上炸药的威力,那巨大的冲击力让几人扑腾到底,飞出来的石头砸在萧钰的身上,疼的萧钰脸色惨白。 而此刻,正在午休的谢玉萝突然从噩梦中惊醒:“阿钰……” 外头的诚心听到动静,忙跑了进来,“夫人,夫人,你怎么了?” 谢玉萝浑身都是汗,抓着身下的被褥脸色惨白,就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我刚才,刚才梦见老爷了。” 她梦见,阿钰浑身是血地倒在她的面前,血,全部都是血啊! 诚心笑道:“夫人还在担心老爷吗?前几日老爷不是已经休书一封回来了吗?老爷说他好着呢,你呀,就是瞎担心。” 谢玉萝闻言无奈地笑笑,由于身上全部都是汗,诚心下去给她准备洗澡水去了,谢玉萝趁着这个功夫,掀开了枕头,将萧钰写给她的信拿了出来。 一切安好,勿念,想你们! 短短的九个字,是萧钰的笔迹,她每日都会拿出来看一眼,再看一眼,似乎担忧的心就平静了下来。 只是,刚才那麽真实的梦…… 她担忧到不行,而此刻萧钰的处境也很是不好。 石头被炸药炸开之后,萧钰他们没了躲藏的地方,那群官兵,抓住这个机会就上前。 “这是一群土匪,里头还有刺杀朝廷命官的刺客,杀了他们,洪大人魏大人都重重有赏。”区定在后头大吼道。 那群官兵听说重重有赏,提着长剑快步上前。 郭淮被炸药那一声爆破声给炸的是头晕眼花,躺在地上好久爬不起来,而旁边的萧钰更是严重。他的脸色发白,额头冒着大汗。郭淮眼睛一抬,就看到萧钰背上的衣裳已经被血染红了,一块石头就砸在他的背上,被炸开的石头有锋利的刃,在巨大的冲击力之下,插在萧钰的背上。 “萧兄弟,你没事吧?萧兄弟?”郭淮顾不得那群要杀他们的官兵,忍着剧痛爬起来去看萧钰的伤势。看到锋利的石头插在萧钰的背上,郭淮眼睛都红了。 “你们这群王八蛋!”郭淮眼睛充血,回头看着那冲过来的官兵,提着剑不要命似得冲了上去:“你们害我兄弟,老子要杀光你们。” 听松和洪南也被那一冲击力炸的头晕眼花,毕竟他们之前受了伤,这一波冲击力,更是让他们晕了好一会儿,压根就没注意到萧钰。 其他三个人见大哥不要命了,他们也赶快爬起来,拿起剑跟那群官兵厮杀在了一块。 对方来了上百号人,虽然刚才被郭淮射杀了几十个,可这会两边的力量还是悬殊的很,郭淮四人虽然勇猛,武艺高强,可是再怎么勇猛,又如何能以四人之力抵挡住这上百训练有素的官兵。 杀了对方二三十人之后,郭淮也受了伤,胳膊被划破了,右肩上也挨了一剑,汩汩地往外头流着血。那是拿剑的右手,由于疼痛,郭淮的右手微微地颤抖着,他杀红了眼睛,既然右手使不出什么力气,那就两只手握着着剑,边砍边骂:“你们这群狗官,老百姓的也杀,好人也杀,你们还是不是人啊!你们这群狗官!” 萧钰这时醒了,背上的伤让他只要微微一动就疼的钻心,他忍着剧痛爬起来,回头一看,就见郭淮身边缠着不少的官兵,有人想要往他这边来,都被郭淮给拦住了。 郭淮的身满是血迹,怕是不知道被人砍了多少剑了。 “老爷……”洪南和听松这时也醒了过来,洪南爬了过来,挡在了萧钰的面前,而听松则是捡起了一把剑,也迎了上去。 虽然说多了一个人,可是听松身上的伤没有好全,运动太过激烈,身上已经结痂的伤口又爆开了,鲜血汩汩地流出来。杀了好几个人之后,伤口越来越严重,动作也不如刚才那般的利索了。 区定则在远处看着,看到他们如丧家之犬一样还在抵挡,胜负已经在望了,他也不担心了,杀了这群人,洪山村的事情就没人知晓了。 郭淮力气渐渐不支,却依然抵挡着那前仆后继的杀人的官兵,他咬着牙,回头看着担忧望着他的萧钰,咧嘴笑道:“萧兄弟,大哥就先去了,咱们黄泉路上还有个伴儿啊!” 听松在一旁大喝:“你放屁,谁都不会死,我家老爷更不会死!”完了,他也说脏话了。 萧钰忍着背上的痛说道:“郭大哥,我们都不会死,我们会活的好好的,看到这群贪赃枉法的贪官污吏受到律法的惩处!” 郭淮大笑:“对,咱们是好人,要死也是那群狗官该死。”他像是有了力气一般,提着剑跟身边的人厮杀在一块。 赵全这个时候也加入了战斗。他的功夫平日是在郭淮之下,可是现在郭淮受伤了,又累了,赵全一上场之后,郭淮一个人对付赵全,都觉得很是吃力。 “你个王八羔子,现在知道来捡便宜。”郭淮骂道。 赵全在郭淮手里头吃了不少的亏,他是算准了郭淮打不赢他,这才上场,手里头的剑像是长眼睛似得,一下又一下,划伤郭淮,本就血粼粼的如今更是满目疮痍。 “娘的!”郭淮又增添了不少的伤口,对面的赵全就像是一团狗屎,又臭又多余:“老子杀了你。” 他疯狂地举起剑,朝赵全攻去! 1215 千钧一发赶来的三公子 赵全躲过了郭淮的剑,得意地笑道:“想杀我,下辈子吧,我先送你去见阎王。”他狠厉地一笑,手里头的剑挽了一个剑花,直直地朝郭淮的胸口刺去,郭淮那边又要解决缠在他身边的官兵,根本无暇顾及赵全的剑…… “郭大哥……”萧钰看到了,连声大喊:“小心你身后。” 来不及了,郭淮回头,那剑尖已近身,只差一点点,就要插进郭淮的胸口。郭淮避无可避,眼睁睁地看着那锋利的剑尖离自己越来越近。 “大哥!” “郭大哥!” 郭淮似乎听到有人在喊他,他还听到萧钰在喊他。 临死前的绝望犹如潮水一般滚滚而来,他悲怆地大笑:“好兄弟们,我郭淮下辈子再跟你们做兄弟。” 他默默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黑白无常来勾他下地府,只是,等了好一会儿,胸口没有传来刺痛,他似乎听到了赵全的闷哼。 郭淮睁开眼睛,就看到赵全倒在自己的面前,口里吐出一大口血,正睁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心口的剑尖。 直插心脏,一剑致命。 看到杀了赵全的黑衣人,就连萧钰都愣住了,他不认识这个人。 那黑衣人杀了赵全之后,就跟那群官兵纠缠了起来,很快,又有一批人训练有素地赶了过来,加入了战斗。 看到莫名其妙冲过来的那些黑衣人,武艺高强三下五除二,就将剩下的一些官兵给杀了片甲不留,区定愣住了,刚才还胜利在望,现在……赵全都死了,他留在这里等死吗? 区定逃跑倒是一流的,赶了马一溜烟地就跑了。 苏开要去追,一个声音喊住了他:“他跑不了的,先将这些人给拷起来。” “是,公子。” 郭淮愣愣地看着,刚才还以为自己要死了,一眨眼的功夫就死里逃生了。 萧钰忍着痛站了起来,往马车那边的方向去,双手作揖一拜:“三公子。” “看来,我们来的还算及时。你们没事吧?”里头的人问道。 萧钰:“都受了些伤,不过还好,都没有大碍。” 车帘子被掀开,里头走出一个年轻人,一身华服,紧跟在其后的,是听荷和孙开运。 “孙大夫,你快,老爷受伤了,快给他看景。”听松扶着萧钰,看到孙开运就吼道。 孙开运一听,手脚并用地提着药箱就下了马车,看到萧钰背上的石块,也是吓破了胆,慌忙地给他清理伤口。 好在石头插的不够深,将石块清理出来之后,清理了下伤口,上了药,包扎了。 孙开运这口气怎么都舒不出来:“完了,回去那死丫头怕是会要了老头子的命了。” 萧钰脸色惨白,却笑道:“不要告诉阿萝。等回了京城,伤就好的差不多了。” 孙开运摇摇头,一脸的担忧:“还是会留疤啊!” 萧钰一听,也担忧起来,是啊,若是被小丫头看到了,又不知道要心疼成什么样子了。 听荷看到听松身上受了伤而已,拉着他上看下看,见他无事,心才跟着放了下来。眼光瞟到一旁的洪南,看他活生生在站在那里,听荷一直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好好养着,有姐姐照顾你。”听荷毕竟是个女人,看到自己的亲人受伤,鼻头酸酸的,哽咽地说道。 听松笑着说好。 一旁的洪南委委屈屈地说道:“听荷姑娘,我也受伤了呢,不比听松少啊!”我也是受伤的人,也需要照顾啊! 听荷呸了一声:“那你找人照顾你去。” “我找谁照顾啊,我也没姐姐,也没有妹妹。”洪南委屈不已。 听荷不愿意理他,扶着听松上了马车。 “听荷姑娘……”洪南瘪着嘴,“我也上不了马车啊!” 没人理他。 “我上不去啊,听荷姑娘,你拉我一把。”洪南在车下嚷道。 听松:“洪南受了伤,怕是爬不上来,你就拉他一把。” 听荷皱了下眉头,刚要起身出去,就听到孙开运的声音:“来,我扶你一把。上来……” 听荷还没坐下,就见洪南一挑开帘子就走了进来,看到听荷猫着腰站着,心中一喜,笑眯眯地道:“听荷姑娘,你是要来拉我一把的吧?” 听松:“我姐姐她……” “闭嘴,喝水。”听荷一把抓起桌子上的茶杯,堵住了听松的嘴。 洪南笑眯眯地,在听荷身边坐下:“听荷姑娘,我也渴了。给我也倒杯水呗。” “你自己没长手吗?自己不会倒?”听荷不快地说道。 “我受伤了。” “来,洪南,我给你倒。”孙开运倒了一杯水,送到了洪南的面前。 洪南:“……”他为什么要喝一个大男人倒的水?他想喝听荷姑娘倒的水。他一时没接,孙开运吹胡子瞪眼睛:“怎么,还怕我毒死你不成?听荷倒也是这个水,毒不死你。” 听荷低头,噗嗤一声笑了。 洪南忙接过,笑眯眯地:“喝,我喝。毒不死,毒不死。” 郭淮和其他三个兄弟也一并上了马车,由孙开运给他们处理伤口。 萧钰上了苏珩的马车,二人上了马车之后,就开始说起魏悯益做的那些事情。 “萧大人上回送的那封信,写的很清楚了,若是能够有人证物证,魏悯益犯下的罪行,再无翻身的可能。只是,魏悯益那个人狡猾,苏止虽然已经赶去洪山村了,但是我怕魏悯益早就已经下令,毁了洪山村。” 萧钰道:“三公子不要担忧,洪山村的那些老百姓,我们全部都救出来了。” “太好了。”苏珩喜道:“那洪山村那边……” “魏悯益怕是已经派人将那边清理干净了。”萧钰道:“三十多个人证,那魏悯益就算是有只手遮天的本事,他也翻不了身。” “行,萧大人辛苦了。我来之前,已经将你写的信呈给了父皇,父皇让我们二人一定要彻查清楚此事,并要将魏悯益押到京城,斩首示众!” “三公子放心。我们掌握的证据,魏悯益再怎么狡辩,都翻不了天,只是现在,这事情又涉及到了一人。” 还涉及到一人? 苏珩一听就忙追问道。 1216 台州洪禄是共犯 “谁?” “台州府府尹洪禄。”他将洪禄也派人过来剿灭土匪的事情一说,苏珩不住地点头:“澧县属于台州府境内,魏悯益做了这麽多年的坏事,洪禄不可能一点情况都不知道,二人十有八九,会是共犯。” “下官担心的不只是这些。”萧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知道这事情的人,难道真的只有这两个人吗?这么多年来澧县考绩官员,魏悯益一直留在澧县不动,他们怎么没有采取任何的措施?他在澧县待了九年了,五年一任,按理来说,无论他做的好还是坏,任期一到,就该离开澧县了,可他还留了四年,他留在澧县,考绩的那些官员又是如何给他评的绩?留下他,用的又是什么借口?” 苏珩跟着皱紧了眉头,左手不停地摩挲着大拇指上的扳指,唇都抿成了一条缝。 “若是朝中有人充当了魏悯益和洪禄的保护伞,这么多年一直隐瞒不报澧县的所有事情,三公子,您说……”萧钰将所有的可能性都说了出来,苏珩听得目眦欲裂。 “拔出萝卜带出泥,无论是谁,只要有人是魏悯益和洪禄的后台,这回也一定要将他们一网打尽,一个不留。”苏珩坚决地说道:“可怜澧县那群老百姓,敬的是什么父母官,尊的是什么魏无私!” 郭淮在另外一架马车上,包扎好了之后挑开帘子看了看外头那些骑着高头大马周身凌厉的人,不住地点头道:“这些人是谁啊,身手真不错。嘿,这位小哥,你的武功这么好,等我伤好了,我们切磋切磋呗!” 外头那个骑马的大内侍卫黑了脸:“……”夹着马往前走了好几步,离郭淮远了些。 郭淮:“哎,小兄弟,你别走啊,我话还没有说完呢,我射箭也很厉害的,不切磋一下吗?” 孙开运:“……” 听荷:“……” 郭淮:“咦,他干嘛不理人啊?我不过是欣赏他的功夫,想要跟他切磋切磋。我武功也很厉害的。高手见高手,这才痛快嘛!” 没人理他。马车里头所有的人都不理他。 开玩笑,皇宫里头的大内高手,那是近身保护皇帝的,能见到已经是不容易的了,还跟你切磋,人家保护皇帝的,武功能比你一个土匪差? 郭淮见大家都不理他,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看了看外头那些骑着高头大马一脸正经的黑衣人,一个个不苟言笑像是谁欠了他们几万两银子似得,而且这些人,气息沉稳,一看功夫就不低。找出一两个有这种功夫的人已经不容易了,这一下子就来了十来个,萧兄弟刚才喊那个人是三公子,三公子是什么人,身边竟然有这么多高手环绕。 这些人是不会告诉他的了,那就等有机会问问萧兄弟吧。 马车很快就到了澧县城门,城门已经关了。 区定见赵全被一剑毙命,早就已经跑了,跑了之后命人将城门给关上了,他火急火燎地回到县衙汇报情况去了。 魏悯益和洪禄正在县衙喝茶谈天说地。 “魏贤弟,你这做的好啊,咱们也差不多该要收手了。不然到时候这上头追查下来,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啊!”洪禄道,不过他还是有些惋惜:“只是可惜了,那么好的金山,若是能再多挖一些时刻,咱们得到的又岂止现在这一点。” 魏悯益也同样惋惜:“是啊,只是现在也不是惋惜的时候,有了这么多的钱咱们洗手不干,专心仕途,洪大人,下回考绩评优的时候,可一定要多说说属下的好话啊,这个地方,我是不想再待了。” 洪禄这么多年跟着魏悯益也赚了不少的金子,他在幕后,魏悯益在台前,他用尽了自己的手段将魏悯益留在了澧县,二人里应外合,官官相护,虽然这么多年官职没有变化,但是这荷包嘛……却是鼓的不能再鼓了。 躺平了十几代都花不完。 既然已经被人发现了洪山村的事情,虽惋惜却也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洪禄知道见好就收,毕竟这几年赚的金子已经是让人瞠目结舌的数字了,以后他就一心一意当官,既有钱又有权,谁能奈他何? “你放心,此次考绩评优,我一定会极力举荐你的,你在这里这么多年,也该往上爬一爬了,就凭你在澧县做的这些政绩,你不升,谁还能升啊!”洪禄大笑道:“我年纪已经大了,干完今年也就要卸任了,到时候我一定会举荐你,你就放心吧!” 两个人心照不宣,只要将那三个生意人杀了,一切就都太平了。 二人竟然还谈论起了魏悯益要往哪个位置上努力,洪禄还一五一十地给他分析,虽然现在当不了大官,但是进入州府,当个府衙那也是可以的,毕竟澧县的政绩,无论放在哪里,那都是添彩的。 从一个知县到一个州府的府尹,而且洪禄还会极力地给他推荐,魏悯益当即心花怒放,连连表示一定记得洪禄的大恩大德。 洪禄知道他是怎么记得的,心照不宣地就笑了。 两个人都在畅享着未来有钱有权的日子,就在这时,区定惊慌失措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大人,不好了,大人,不好了……” 魏悯益正畅享着自己未来的生活,一团繁花簇景,好不鲜艳,被区定这一声音给打破,他不悦地看着狼狈地跑过来的区定:“你做什么?咋咋呼呼的,没看到洪大人还在这里嘛!惊吓着了洪大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区定见状,忙跪了下来:“属下见过洪大人。” 洪禄则是想着等会魏悯益会送多少金条给自己,若是魏悯益接了自己的位置,他又会给自己多少金条的辛苦费,被区定打断也有些不快,不过他也没多在意,摆摆手:“起来吧,你慌慌张张的,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区定跑的太急了,差点跑煞气,好不容易匀过气来,便道:“大人,九天寨没,没剿成功。” 1217 让老百姓去剿匪 没成功? 魏悯益一听就暴跳如雷:“洪大人给了我们那么多的官兵,你竟然说没有剿灭?你不是说一定会成功的吗?你是吃屎的吗?” 区定委屈地道:“大人,之前那些人不敌我们,本来是可以一举歼灭的,可是谁曾想,半路突然杀出了一伙人来,武功极好,竟然能够在一招之内一剑将赵全毙命。” “什么?一招就杀了赵全?”魏悯益一听也坐不住了,连忙站了起来,“赵全的功夫那么厉害,是谁杀了他?” “属下不认识,杀出来的一伙人,武功极高。而且,洪大人带来的那些训练有素的官兵……”区定尴尬地看了一眼洪禄,支支吾吾道:“最后都被那些人制服了。” 就像是杀惯了牛的人突然去杀一只鸡,那群训练有素的官兵,在那群人面前,弱的就跟一只任人宰割的鸡一般,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你说什么?我带来的那些人,全部都败了?”洪禄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区定点点头:“那郭淮也不是容易对付的,刚开始对付他们的时候,就损伤了几十人,等到那群陌生人过来,就全军覆没了。” “那群人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朝廷的官兵也敢杀!那跟九天寨那些土匪有什么区别。”魏悯益气急败坏地说道:“洪大人,那群人身份可疑,如今又杀了咱们这么多人,干脆一并和九天寨的那群土匪一样,灭了他们。” 直接将那些人划归为了土匪的行列。 洪禄看了一眼魏悯益,也知道现在只有再召集人,将那群土匪一网打尽了,遂点点头:“我这里当有一些人,务必一定要将那群土匪杀干净,千万不要扰了澧县老百姓安定的生活才是。” 魏悯益也道:“区师爷,我这里也有一些侍卫,你全部带去……” 区定这时道:“二位大人,属下这里有一计,不知道能否可行。” “你有什么计策?”洪禄忙问道。 “那些土匪为非作歹,杀了咱们那么多的官兵,咱们再贸然过去,只会伤亡更加惨重,不如咱们再多召集一些人……” “就这麽多人,还能往哪里召集人?”魏悯益也想有多多的人,可是人就那么多,他到哪里找人去! “大人,您忘了吗?咱们澧县有人啊,土匪势起,务必会影响咱们澧县的安危,咱们虽然大力剿匪,可是不敌他们,咱们可以多召集一些普通的老百姓,跟着咱们一起去剿匪啊!若是那群土匪将老百姓杀了,咱们是不是更师出有名了?”区定说道。 魏悯益刚要说放屁哪个老百姓愿意跟着去剿匪,就听到洪禄道:“我觉得区师爷这个提议不错。” 魏悯益:“……洪大人说的有道理。” “咱们死伤了那麽多人,可澧县的老百姓不知道我们是去剿匪去了,若是能够再召集一些老百姓一同对抗外敌的话,若是胜利了,魏大人,你的功绩又添一件,若是失败了,咱们师出有名,往上头再写一本,让上头派官兵来镇压,一举两得。”洪禄道。 魏悯益也觉得这个提议很不错了,连连点头:“洪大人说的对,区师爷,你赶快去召集年轻力壮的老百姓,我们给他们配足兵器,带着他们一块去九天寨剿匪。” 区定刚要下去,就听到洪禄道:“魏大人,我觉得这事情由你亲自出面去办更好,老百姓信服你,你一开口,老百姓必定会赞成。肯定比区师爷出面的好。” “我出面?”魏悯益指着自己道。 洪禄点点头。 “可是,我受伤了啊。被刺客行刺了,正在府里头养伤呢!”可不是嘛,他不是被刺客刺伤了嘛,若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露面的话,老百姓会怎么想。 “你府上就没有女人吗?画个妆捯饬一下不就行了吗?” 澧县今日果真是不太平。 先是城郊传来的爆炸声,虽然隔的远,但是依稀能知道,九天寨那边又不太平了。 “你们说说,九天寨那群土匪,果真是穷凶极恶,这么多年了,魏大人派了多少人去剿灭,就是剿不动。”爆炸的声音差不多是从九天寨那边传来的,大家就联想到了这么多年魏悯益派人去剿匪的事情,估计这回又同样如此。 “可不是嘛,死了多少人啊,可那九天寨就跟狗皮膏药一样,怎么都剿不干净,哎,你说啊,这魏大人在这里还好,若是魏大人升迁走人了,这九天寨就跟我们头顶上悬了一把刀似得,到时候没人管制他们,倒霉的可不还是咱们普通的老百姓嘛!” “是啊,要是魏大人能在咱们澧县当一辈子父母官就好了。”有个妇人嗟叹道:“咱们也不需要怕那些土匪了。” “咱们想是想啊,但是咱们也不能耽误了人家魏大人的前程啊!魏大人今年怕是要升迁了,他做了那么多的好事情,好人就该有好报的!” “对对对。” 交头接耳的老百姓正谈论着,突然一阵锣鼓喧天,就看到穿着官府衣裳的一个小衙役提着一面锣,大街小巷地敲着:“九天寨反攻啦,九天寨反攻啦。大人命年轻人都到县衙门口一聚,与大家商量剿匪的事情。” “什么?九天寨又反攻了。他们还让不让咱们过好日子了。”直到衙役到了下一个路口,就有人骂出了声:“他们不想过日子,咱们还要过日子呢!啥时候是个头啊!” “娘的,老子是没刀,老子要是有刀,看到那群该死的土匪老子见一个砍一个,见两个砍一双,太他娘的欺人太甚了。” “魏大人不是让年轻人去县衙门口吗?咱们去看看,若是能出一份力剿匪,咱们义不容辞啊!” “是啊是啊,咱们过去看看。” “那帮土匪都杀到咱们的家来了,难道还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欺凌咱们的妻女嘛?咱们是男人,有必要守护咱们的家,守护咱们的妻女,把那群土匪头子赶回老家去。” “赶回老家做什么?我觉得就应该将他们全部都杀掉,做什么不好,偏偏做那杀人越货的勾当。” 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被激起了愤怒,一个个自发地去了县衙门口。 1218 杀土匪,护我家园 县衙门口,里里外外的挤满了人,好在街巷大,人多却不拥挤,里头绝大部分都是年轻力壮的年轻人,站在县衙门口,一个个义愤填膺,挥臂骂着城外的那些土匪,等着见魏大人。 魏悯益在人差不多的时候出了县衙。 他在下人的搀扶下出现,面色惨白如纸,身形晃荡,一看就是上回被刺客给伤的不轻。 澧县的老百姓见平日里头在他们的心目中跟神明一样的魏大人,如今再见就跟没了行一样,虽说都是一群年轻人,但是都记着魏大人给他们修房屋修桥修路给他们降赋税的好,见状,一个个都心疼不已,自发地喊着:“魏大人,您没事吧?” 魏悯益抬头,一双眼睛欣喜地看着担忧自己的老百姓,虚弱地摆摆手,苍白如纸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我没事,我没事,乡亲们劳你们挂念了。” 两个下人将魏悯益搀扶到了门外,看到门口那乌压压的一片人,魏悯益咳咳两声,随着咳嗽,身形又开始晃荡,看的让人心疼不已。 里头除了年轻男子,还有一些妇人,看到心系他们的魏大人就跟纸一样苍白,被风一吹就要倒似的,有人直接就哭了出来:“魏大人,您回去休息吧,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就不要出来了。” “是啊,魏大人,您快回去歇着吧。”有人附和道。 “大人,您是咱们澧县的守护神,您可千万不要有事啊,您要是有什么事情,您让咱们澧县的老百姓怎么办啊!”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是在劝魏悯益保重身体。大家关心的话让魏悯益心里很是舒坦,这么多年,花银子做出来政绩着实是收买了全城老百姓的民心,值得! 魏悯益笑着摇摇头,双手举起,往下压了压,嘈杂的声音瞬间就戛然而止,大家都不说话了,昂着头看着台阶上的魏悯益,等着他说话。 “诸位,今日外头发生的事情,想必大家已经知道了,九天寨那群土匪反了,这么多年,咱们县衙为了剿灭他们牺牲了多少官兵,如今,他们势力逐渐壮大,反心越来越盛。我什么都不怕,我就怕……”魏悯益的声音有些哽咽,说不下去:“他们攻到澧县来抢咱们的粮食抢咱们的屋子抢咱们的妻女,咱们又该怎么办?我是澧县的父母官,我定然是要带头冲锋在前,与那些土匪一绝死战的,只是,我死不足惜,你们该怎么办?” 一副情深意切,爱民如子的好官形象跃然于众人的眼前,有些泪点低的,直接哭出了声:“魏大人!” “魏大人,您可千万不要这么说,您是我们的主心骨,没了您,就没我们啊!您一定不会有事的!” “那群可恶的土匪,他们要是敢来,我们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势必要保卫我们的家园,保护好我们的妻女!”有人义愤填膺地开口,大声呵斥道,旁边有人跟着他们也高声嚷道:“杀了他们,卫我家园,护我妻女,杀了他们,卫我家园,护我妻女……” 高亢的抵制声音此起彼伏,上百人的声音交杂在一起,声势浩大,响彻天际! 魏悯益没有想到这群人的民愤这么大,心里头很是高兴,面上却是不显,面露愧色:“我魏悯益自知不才,在澧县待了这么多年,却一直没能将九天寨那群土匪给剿灭干净,我愧对你们啊!” 他说的动容,流下了两行热泪:“早上派去的一百多官兵被九天寨的人杀了,他们连官兵都敢杀,又何况你们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啊!诸位,咱们不能坐以待毙,不能坐在家里关上房门,觉得土匪不会杀进来啊!咱们应该做最坏的打算,把那群可恶的土匪剿灭,咱们才能过上好日子啊!” 他很激动,说话声音很大,却带着颤音,不时地咳嗽两声,在寂静的人群里头,显得尤为的可怜和愤慨。 大家都被魏悯益的情绪所感染:“杀土匪,杀土匪!” 魏悯益点头:“如今我们只有万众一心齐心协力才能将那一帮野蛮人赶出我们的家园,让他们不再为非作歹,诸位,我想请你们跟着我们一块出战,一块去剿匪,跟着官府一起保护我们的家园,你们可同意?” 下头没有丝毫的犹豫:“同意同意同意!” 振聋发聩的叫喊声响彻云霄,看到那一双双充满了愤怒的眼神,魏悯益也挥臂个高呼:“好,都是我澧县好男儿,我现在就命人给你们兵器,跟着我们的官兵一起,杀土匪,护我家园。” “杀土匪,护我家园,杀土匪,护我家园!” 外头人的情绪显然已经被魏悯益给带到了高潮,一个个自发地前来应战,有官兵将武器发给了那些老百姓,清算了下人,竟然有两百人之多,加上洪禄和魏悯益这边的官兵,也有上百人,这一下就有三百人。 虽然九天寨那边高手众多,但是有这么多老百姓冲在前头,跟那群人耗着,总能把那些土匪的力气耗干净,到时候再让官兵出手,就不信拿不下一个小小的九天寨。 魏悯益听着外头报过来的数字,被化的苍白的脸上笑出了一朵花来。 “这些可都是些傻的,咱们让他们给咱们当肉盾呢,没想到一个个都去的这么高兴。”魏悯益嘲讽地笑道。 洪禄也跟着笑:“可不是嘛,等那群土匪没力气了,咱们的人再一拥而上,保管把那些土匪给歼灭。两百多人够杀的了,若是不够,你再出去一趟,哪怕是屠了这座城,也务必要把那几个人给杀掉,不留后患。” “洪大人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在肚子里吧,此事今日一定要了的。” “好好好,魏大人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洪禄抚着胡须,笑得恣意。 城外,五个一身戎装的侍卫手里拿着剑守在城门口,看都不看那些要进城的老百姓。 1219 为何不开城门 如今还有不少等在外头的老百姓要进城,却都被告知今日城门不开。 “怎么不开啊?我是澧县人啊,你们不开城门我怎么回家啊?” “最近咱们澧县究竟是怎么了,不是外地人是刺客,就是九天寨暴乱,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多事之秋啊,以前澧县也风平浪静的啊,怎么这段日子总是出事啊!” 九天寨那边炸药一声响,在城门口的那群老百姓自然都听到了,九天寨那里可是一群土匪啊,那群土匪能做什么,不得安宁,不得安宁啊! 官兵都去镇压了,也不知道目前是个什么情况,若是官兵跟往常一样打不过,逃回来,那那些土匪要是追过来可怎么办啊,他们这群不能进城的人难不成待在外头等着那群土匪把他们砍成肉泥嘛! 在外头的老百姓自然是忧心忡忡,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还不见城门开门,这越想越是着急,越想越是害怕,他们要进城,一定要进城。 刚开始,也就只有一两个人跟着城门的守卫争执,也许是九天寨那群土匪的凶名太可怕了,争执的时候自然是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普通的老百姓谁又不怕死的,听说土匪可能会追过来,吓得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一个个都冲上来跟守卫理论,要进城去。 一个两个那群守卫还能抵挡的了,可这几十号人,越来越多的老百姓都要进城,守卫哪里应付的过来,眼看着那群人就要去冲城门,守卫吓的只能提起手里头的剑对着那群暴乱的老百姓,恐吓道:“大人有令,今日城门不开,你们若是再闯,小心刀剑无眼。” 守卫的恐吓老百姓并没有放在心上。 开玩笑,现在是死,若是九天寨的土匪冲来了,他们还是个死,土匪可比这群官兵凶残多了,土匪是杀人不眨眼的,好歹,这守卫就只敢虚晃一枪,不一定真的敢杀他们吧! “乡亲们,不要怕,他们就是奉命守城门,魏大人可没让他们杀咱们,咱们不冲进去留在这里等着土匪杀死咱们嘛!”在最前头的一个年轻男子举起手臂高呼:“咱们进城了才有一线生机,不能留在外头等土匪来了。” “对,对,放我们进去,放我们进去。” 有了一个带头人的振臂高呼,其他的老百姓急着要进门,没有将守卫的恐吓放在心上,一个个一拥而上,要挤进去。 守卫被那群老百姓推的连连后退,眼看着就要被那群人冲破城门了,守卫唰地一下子抽出了剑,指着刚才那个年轻男子喝道:“谁要是再敢往前一步,我就杀了谁!” 没人理他,老百姓继续往前冲。 守卫见状,眼睛里寒光一闪,锋利的宝剑直接向最前头的那个年轻男子刺去,没留一点情面。 大人说过了,谁敢闯,杀无赦! 围观的老百姓眼睛瞥到那抹寒光,吓得都愣住了,一个个不敢动弹,眼睁睁地看着那柄锋利的剑尖就要插进那人的胸膛。 事情来的太突然了,那年轻男子就算是想要避开,可是周围都是人,前有剑尖,后有人,左右都是人,他往哪里退,他吓得腿脚发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柄剑向自己胸膛刺来。 “铛……”地一声,守卫手被什么刺了一下,疼的他龇牙咧嘴,手里头刺出去的剑也拿不稳了,就这么掉了下去。 年轻男子惊出了一身的冷汗,看着掉在地上插进泥土里头的剑,后怕地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他刚刚,刚刚从阎王爷殿里头回来。 围观的老百姓这才后知后觉,“官兵要杀人啦”,一声凄厉的叫嚷,几十个老百姓全体往后退,他们也没忘记拖上那个吓的腿脚发软的年轻男子,一群人退后了好几米远,惊恐地看着捂着手嘶吼的守卫。 守卫捂着自己的右手,鲜血顺着指缝流了出来,红的血,触目惊心。 “他们不过是无辜的老百姓,想要进城而已,这城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你们竟然阻挡他们进城!”苏开手里头拿着带着血的剑,指着那个痛哭嚎叫的守卫:“把城门打开,放我们进去。” 苏开大声呵斥道。 那个受伤的守卫被挑断了手筋,不住地哀嚎着,其他的守卫见状,也没人敢到苏开的眼皮子底下去拉人,只拔出了剑,指着苏开呵斥:“这是魏大人下的命令,没有魏大人的命令,一律不许开城门,你们识相的就赶快离开,不然等会把你们一个个都抓起来关到牢房里头去吃板子。” 经历过刚才差点被刺,这回再没老百姓敢吭声了。 民不与官斗,他们就是一群普通的老百姓,手里头连的兵器都没有,他们怎么跟这群吃皇粮的人斗啊! 一个个畏畏缩缩地不说话,苏开也不指望他们说话。 苏开继续用剑指着他们:“不都说澧县的魏大人爱民如子嘛,如今这么多人莫名其妙地被关在外头,不让他们进去,让他们有家不能归,在下想请问,这算哪门子的爱民如子?” 守卫的士兵:“关你什么事,说了不开就是不开。天皇老子来了也不开。滚开,你们要是再不滚的话,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刚开始那个振臂高呼要进城后来又被吓的腿脚打软的年轻男子这会才缓过劲儿来,知道是眼前的公子救了自己的命,就去拉苏开:“这位恩公,刚才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咱们不进去就是了,咱们快走吧,咱们就是普通的老百姓,斗不过他们的。” 苏开微微一笑:“斗不过他们?我这人还就是骨头硬,就喜欢有挑战的事情。那就看看,是你们的骨头硬,还是我手里头的剑硬。” 没人看到他是怎么动的,等到再次站到众人眼前的时候,刚才那几个叫嚣着要给他们好看的守卫一个个躺在地上哀嚎,只留下一个人双手握着剑,哆哆嗦嗦地站在那里:“你,你不要过来……” “开门!”苏开大声喝道:“我们要进城。” “你们不要过来!”守卫喊破了喉咙,也没见苏开怯弱。 1220 被煽动的老百姓 苏开提着剑,一步步地都走向他故意放过的那个守卫,眼神泛着凶恶的光,光是一眼,就让人吓得魂飞魄散。 这个守卫他不会动的,总要留个人吧,不然谁给他们开门呢! “开门!”只剩下几步之遥,苏开停住,剑尖直指吓得瘫倒在地的守卫。 苏开的剑闪着锋利的寒芒,犹如天上的流星划过时带起的寒光,守卫吓的屁滚尿流,连呼“好汉饶命,好汉饶命”,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撒丫子地就爬起来开城门去了。 那些老百姓一看城门开了,一个个喜出望外,一个接一个地进了城。只是,等待他们的还是他们熟悉的街道,只是那街道上的人…… 曾以为熟悉的面孔,如今一个个手里头提着长矛或者是长剑,毫不留情地指着那群刚刚冲进去的老百姓。 “他们是九天寨的的土匪,给我杀。”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个声音,有人高呼,最前头的那些拿着武器的年轻汉子愣了下,毕竟有些人看出了在里头的有他们的邻居或者朋友,他们都是普通的老百姓,哪里是什么土匪。 可由不得他们想,已经有人举起了武器冲向了那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刚刚进城的老百姓。 刚才在外头就已经经历过一回生与死了,这满怀希冀地一进门,又要面对死亡,看到对面的人手里头拿着兵器喊打喊杀,后来的老百姓吓得又全部都调转了头,往城外跑去。 苏开也看到从城里头冲出来的人,眼看着跑的慢的老百姓要被人逮住,他一个飞身,快步行进,解救出了几名落在后头的人。 萧钰和苏珩也已经到了城门口,原本想着等那些老百姓进城之后他们再进去,谁料到,须臾的功夫,城门里头传来刀剑的声音,那些跑进去的老百姓又一个个都跑了出来。 一个个惊魂未定,惊慌失措。 “发生什么事情了?”萧钰跳下了马车,由于力气太大,不小心牵扯到了背部的伤口,疼的他一声闷哼。 苏珩带来的那几个侍卫见事情不妙也都冲上了前,护着那群老百姓退到了安全地带。 由于对方冲在前头的是没有穿官服,打架杀人也没有章法的,苏开第一眼就认出,这些人压根就不是官兵,而是一些临时被拉过来充数的老百姓。苏开又要护着那群人离开,又不能伤到那些无辜的老百姓,只能不拔剑,很是费力地才将进城的那些老百姓一个个平平安安地带出来。 萧钰这时也知道了情况,看到城门里头黑压压的一片,全部都是人,手里头拿着武器像是门神一样站在那里,堵着路口不让人进去,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就在这时,对方开始发声了。 “大家快看,站在中间的那个年轻人就是行刺大人的刺客,乡亲们,为我们的魏大人报仇,杀了那个刺客。”人群里头有一个人振臂高呼。 萧钰就是站在正中间的那个人,对面的老百姓听说之后,一个个齐刷刷地红着眼睛瞪向萧钰,然后举起手里头的武器冲了过来:“杀了他,为咱们的魏大人报仇。” 一排又一排,一列又一列,城门夹道里头密密麻麻地全部都是人,他们都往城外冲了过来,萧钰看了看,全部都是穿着普通服饰的老百姓,里头没有一个是官兵! 苏开和两个侍卫护着萧钰往后头退,眼看对面冲出来的老百姓越来越多,苏开又不能真跟这群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动刀动枪,只能叮嘱萧钰:“萧大人,你快离开,这里有我们。” 萧钰:“他们都是无辜的老百姓,被人煽动,你们千万不要伤害他们。” “萧大人请放心。”苏开护着萧钰到了马车边上,然后又跟其他的侍卫上前跟那群老百姓纠缠在了一块。 对方的人太多了,密密麻麻地全部都往这边涌,看着有两百人之多。而且一个个义愤填膺,一定要拿走萧钰的命! 苏开等人费尽地跟他们纠缠。 若这些人是杀人如麻的坏蛋或者是凶穷极恶的土匪,他们完全可以不留情面,有一个杀一个,有两个杀一双,可是现在,这些人是没有能力的老百姓,被人蛊惑蒙骗,他们如何能将这群可怜人当做坏人来对待? 这一场战斗,注定是充满了艰难险阻,费事费力。 萧钰很快地就冷静下来,看到对面的情况,说道:“三公子,魏悯益找了不少的普通老百姓当护盾,咱们杀不能杀,打不能打,看魏悯益的态度,似乎是想要拖延咱们的战斗力,等到大家都打累了,他们自己的人就好趁机出手,将我们的人一网打尽。” 可不是嘛,苏开他们哪里敢抽剑,只能赤手空拳地跟那群老百姓打,打的还不能太重了,轻飘飘的,那些老百姓爬起来还能继续加入战斗,越来越多的人就围着这十几个人打,总有消耗体力的那一刻。 苏珩透过帘子看到外头的打斗,摩挲着大拇指上的扳指,倒是不怎么担心:“他倒是惯会拉拢人心,这样的人,若是用在正途上,他的政绩必定如大家看到的一样精彩,只是可惜了,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欺上瞒下、中饱私囊上头。”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全城的老百姓都被他的表象给蒙在了骨里。 萧钰:“所以,这些老百姓才会奋不顾身地冲在前头,替魏悯益卖命。” 萧钰分析的不错,魏悯益打的就是这个好主意。他听了区定送来的消息之后,笑得跟朵花似得:“打的好,等他们没力气了,咱们的人就上。将这群人一网打尽。” 洪禄也笑道:“等这事情处理完了,我一定会好好地写一封折子,将魏大人做的事好好的褒奖一番,以后这荣华富贵,可就是你的咯,等我卸任回乡养老,以后还要仰仗魏大人的关照啊!” “洪大人这说的什么话,属下怎么可能会忘记了洪大人对小的恩情呢。大人放心,只要洪大人一句话,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一定帮洪大人。”魏悯益道:“您的事就是我的事!洪大人但说无妨!” 1221 擒贼先擒王 魏悯益说的情真意切,洪禄也就不再推辞了。 “魏大人,你也知道的,我只有一个儿子,那小子又是个不争气的,以后啊,若是犯了什么事情,还要魏大人多多提携才是啊!” “洪大人说的是什么话,洪大人的公子就是我魏悯益的亲弟弟,以后弟弟有什么事情,只要有我魏悯益在,一定帮洪公子解决的妥妥帖帖的!” “实不相瞒,我这里还真的有一件事情。”洪璐叹了一口气,魏悯益立马坐直了:“洪大人但说无妨。” “我儿看上了一个女子,将那女子养在外宅,只是那女子誓死不从,我那儿子是想尽了办法也于事无补,况且,那女子还有一个厉害兄长,那兄长视钱财如粪土,一心就要带走他的妹妹,我那犬子又爱那女子爱的紧,两边胶着着,着实是难办啊!” 洪禄一副难办的模样,魏悯益在心里暗骂又在找借口要银子,心里头吐槽不已,面上却不显,依然毕恭毕敬地说道:“洪大人,这事情好办啊!这古话说的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就没有一个人不爱钱的,对不对?什么视钱财如粪土,那是因为粪土还不够香。那女子和她兄长再难办又如何?他们不爱银子,咱们,就送他们金子!” 他话刚落,打了个响指,立马有心腹挑了一个沉沉的木箱子上来:“大人,洪公子他以后就是我亲弟弟,他如今碰到了难题,我这个当哥哥要帮帮他,一点点小小的心意,您可千万要收下!” 洪禄这时起身,走到木箱子前面,将箱子打开了一条缝,里头金光闪闪能晃瞎人的眼睛,洪禄立马将箱子给阖上了,刚才的难过一扫而光,立马喜笑颜开:“那我就代犬子谢谢魏大人了。魏大人勤政有为,我觉得我现在这个台州府府尹位置特别适合你。” “那还要洪大人替属下多多美言几句才是。”魏悯益起身,拱手作揖,洪禄笑眯眯的,将魏悯益扶了起来:“魏大人放心,我的这个位置,非魏大人莫属的。” 送了一箱金子,虽然魏悯益心里头辣痛的,但是若是能够坐上府尹的位置,那也是划得来的。 看来那句有钱能使鬼推磨的古话,非常的有道理。 洪禄只要来澧县,必定以各种各样的借口要走一箱金子,就比如这次,他带兵来剿匪,作为感谢,魏悯益是要主动送一箱金子,如今,洪禄以洪公子的难处开口,开口闭口就是钱,魏悯益就算是再傻,也能听懂洪禄的意思,他要钱,他能不给吗? 不过,魏悯益金子多的是,送两箱也不影响什么,他巴结了洪禄,又得了洪禄的承诺,开心。 洪禄不过是来澧县一趟,剿灭了土匪还带走两箱金条,更是开心。 你开心我开心,果真是皆大欢喜。就等着外头剿匪成功,两个人就可以开个庆功宴了! 这里一派怡然自得,哪里管城门外,而那边,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杀人手起刀落干净利落不眨眼的侍卫还有武功了得的苏开,被这群毫无章法的老百姓给弄的焦头烂额,躲闪不及。 他们不敢伤害老百姓,那群老百姓打趴下一个又接着爬起来继续打,而里头的那些穿着官兵衣裳的官兵还稳稳地站在城门口,好整以暇地等着苏开他们精疲力竭。 萧钰眼看着形势越来越不妙了,知道这样继续纠缠下去,苏开他们肯定支撑不住了,他跟苏珩商量道:“三公子,如今局势于我们不利,再纠缠下去,等到苏开他们的力气耗尽了,里头的那些官兵就要冲出来了。” 苏珩:“萧大人可有什么好办法?这些都是无辜的老百姓,不能误伤了。” “属下知道。”萧钰道:“与其这样继续纠缠,不如擒贼先擒王。” “抓魏悯益?” “没错,魏悯益不在这里,想来是还躲在县衙。况且这里有不少的官兵,那县衙的守卫必然松懈,咱们只要偷偷地进城里,将魏悯益活捉,勒令这群老百姓住手。他们既然那么爱戴魏悯益,想来应该是会停手的。”萧钰道。 苏珩点点头:“让苏开带着两个侍卫冲进去,务必要把魏悯益捉过来。” 萧钰喊来了苏开,让他跟救回来的那些普通的老百姓换了衣裳,然后就混在那群暴乱的老百姓中间,往城里冲去。 被喊来当冲锋的老百姓实在是太多了,苏开和两个侍卫换上了普通的衣裳之后,并不恋战,混在人群里头,很快就冲进了城,还没有被那些士兵发现。 其他几个人还在跟老百姓纠缠,萧钰默默地等着。 只要魏悯益一到,这场打斗就要平息了。 苏开不辱使命,找到县衙,果然如萧钰所言,这里的防守松懈了不少,苏开和另外两个侍卫是何许人也,在三公子在皇宫里头伺候的,武功不同凡响,没有任何悬念的,直接生擒了魏悯益和另外一个大腹便便的官员。 两个人正在凉亭里头喝茶听曲,好不自在呢。 哪里管外头的天都翻了! “你们是什么人,可知道我们是谁,我们是朝廷命官,你们抓了我们就不怕砍头嘛?”魏悯益脖子上架了剑,还不忘恐吓苏开和另外两个人。 苏开是什么人,砍头? 还真不好意思,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的主子和皇宫里头坐在龙椅上头的那位,其他的人还真不能随随便便砍他的脑袋,另外两个侍卫也是一样,皇帝都从来没说过砍他们的脑袋,到了这穷乡僻壤的,竟然还有人叫嚣着要砍他们的脑袋? 苏开转着手里的剑就不好意思地笑了:“魏大人,我们的脑袋你是砍不成的,好好地护着护着你的脑袋吧。多吸两口气,毕竟你这脑袋,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了!” “你,你是什么意思?你竟然敢谋杀朝廷命官!” “杀朝廷命官?”其中一个侍卫冷笑说:“我们杀的朝廷命官,怕是比你们见的官还要多!” 他们确实受了皇命,杀过很多贪赃枉法的官员,他没说谎。 可这话在魏悯益听来就不一样了,他是怕死的,“你们,你们是九天寨的土匪?” 土匪不就是杀人的嘛! 三人冷笑,没回答他的话,将人绑了直接拖往城门口。 1222 我们没杀过人,我们也不是土匪 而区定回了城门之后,看到前头连血都没有看到,急了,喊了这么多人来,不是来你推我我推你的,是要来杀人。 “魏大人这么多年为你们呕心沥血,兢兢业业,难道你们都不想替他报仇吗?大人被这刺客刺伤,伤的有多严重,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大人对你们这么好,待你们如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杀父仇人就在眼前,你们还不动手吗?” 杀父仇人? 萧钰这时站了出来冷笑道:“区师爷,好歹你也是读过书的人,难道不知道说这话是谋逆嘛!普天之下,皆是王土,四海之内,皆是王臣。你刚才说,魏大人是他们的父亲,天下的老百姓都是今上的子民,何来是一个小小的知县的子民,怎么,难道魏大人在这一方澧县,是澧县的土皇帝不成?” 区定被噎,他没想到萧钰竟然会揪出他话里头的错字。 可是说都说了,“那又怎样,魏大人在澧县这么多年勤政有为,爱民如子,说整个澧县都是他的子民又有何错?” “他食君俸禄、为君办事,勤政有为爱民如子是我大越官员最基本的修养和品德,到了你的嘴里,倒成了绑架老百姓的措辞。他们不过是普通的老百姓,手无缚鸡之力,可你们却让他们过来当你们的人肉盾牌,若是我们的人想要杀他们,无异于跟杀鸡一般,又何必在这里与你们耗费时间。” 刚才被苏开救出来的那些老百姓此刻也喊道:“是啊,他们武功很厉害,想要杀我们易如反掌,可是他们却连手里头的剑都不拔,他们不想伤害你们啊!” “不想伤害我们就能伤害我们的魏大人嘛?魏大人那么好的一个人,被你们刺伤,如今身体孱弱还要想着剿灭九天寨的土匪,那群土匪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若不是魏大人压制他们,咱们早就已经被那群可恶的土匪给杀了。” “魏大人一心为澧县的老百姓,他就有错吗?他还不是为了让我们过得更好吗?这么多年来,以前的澧县是个什么样子的,你们又不是不是知道,只有魏大人来了,他才把我们这里当自己家一样对待,要不是他,我们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嘛!” “这群土匪当年杀了人家满门,抢了别人的金银财宝,还一把火全部烧光了毁尸灭迹,这样的人要是进了咱们澧县县城,咱们还有命活吗?” “杀光土匪,护我家园!” “杀光土匪,为魏大人报仇!”群起激愤。 那群人杀红了眼似得看着萧钰,萧钰站在原地不为所动。 郭淮听了这话坐不住了。 娘的,哪怕郭淮身上受了不知道有多少条伤,他气的骂了一句娘,从马车里头冲了出来,土匪头子就是土匪头子,那嚎一嗓子,竟然将在场的老百姓给镇住了。 “放你们娘的狗屁!”郭淮大骂道:“老子灭了谁的门?老子放了哪把火?老子拿了谁的东西了?这么多年,老子跟我的这帮兄弟解释过多少回,我们没杀过人,没放过火,没偷过东西,可谁信啊!我们被那个魏狗贼弄的不人不鬼,连个伸冤的地方都地方说,他一口咬定了我们是杀人凶手,有证据吗?还是你们谁看见我们杀了人了!” 郭淮气得破口大骂,这么多年,兄弟一个个死的死,没的没,最后就剩下这么几个人,可他连伸冤的地方都没有,还被人污蔑是他们杀了人:“要是魏悯益真的有你们说的这样正直,为什么不问青红皂白就说我们这群人杀了人?我们在山上讨生活,何时又做过土匪做的事情了!偷了你们的还是抢了你们的!” 没人说话,确实,九天寨的人真的没有抢他们的吃的。 “好端端地人不做,偏偏要做土匪,你们要不是土匪,你们干嘛还待在山上占山为王?魏大人剿灭你们就是应该的,你们今天不杀人不放火,说不定明天就杀人放火了。” 人太多了,也不知道那声音是从谁说的,只能大概分辨出一个方向,郭淮气了个半死:“那姓魏的狗东西愣是一口咬定了我们是土匪,我们要是下山就要全大越张贴我们的画像,他逼的我们走投无路,我们还怎么当人?怎么,下山来被人活捉吗?跟在老子身边几十个兄弟,如今就剩下我们六个人,那些人去哪里了?不都是被你们口里的魏大人给杀的,你们说我们杀人不眨眼,那群狗贼杀我们兄弟的时候,他们眨眼了吗?” 郭淮真的是快要气疯了,魏悯益就说他们是土匪,土匪你妈的:“你们这群人,眼睛是瞎了,那魏悯益就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枉你们还说他仁义,他做的那些破事,砍一百次脑袋都不够。” 郭淮骂的利索,说魏悯益是个人渣。 “我不准你污蔑魏大人。”这时有个老百姓站了出来,振臂高呼:“魏大人为了咱们澧县,九年不曾升迁,他这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我们造福澧县的老百姓啊。如果我们还不相信魏大人的为人,魏大人他该有多心寒啊!” “就是,魏大人是咱们的父母官,我们不相信我们的父母官,反倒相信一个土匪,乡亲们,魏大人替我们做了多少,你们还记得吗?” “乡亲们,他污蔑咱们的魏大人,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刚开始替魏悯益说好话的那个老百姓振臂呼吁,其他的老百姓原本都打的累了,而且,他们也不是傻子,都觉得很奇怪。 那群跟他们打架的人连剑都不拔,而且打在他们身上的拳头也都软绵绵的,压根就不像是要他们的命一样,人家对自己没有杀意,善良的老百姓也自然不想再进攻,可人群里头突然传来一个这样的声音,无异于是在煽动他们的情绪。 刚放下的武器又重新的捡了起来,打算进攻。 七八个侍卫挡在前头,又重新打起精神跟这群老百姓纠缠。 萧钰盯着刚才声音传来的方向,那个起哄的人,他看到了,“听荷,看到刚才那个穿灰色衣裳说话的人了吗?” 1223 有人煽风点火 刚才那个振臂呼吁大家要替魏悯益报仇雪恨的人,此时并没有上前去攻击,而是偷偷地退到了后头躲了起来。 看来,他只要煽风点火就够了。 听荷顿时就明白了:“我知道了。” 眼看着那群已经疲倦了的老百姓又重新燃起了战斗的意志,萧钰看到自己这边的人越来越体力不支了,刚才苏开救下来的那些老百姓见状,看到自己人跟疯了似得跟刚才救过自己的人打斗,看也看不下去了。 吓得瘫软在地的那个年轻男子喊道:“他们不是坏人,他们救了我们。你们不要再打了。” 没人听他的,如此,年轻男子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以前的朋友乡亲现在也顾不得了,冲进了打斗的现场,跟人打在了一处。 其他的被救了的老百姓见状,也都纷纷冲了过来,帮着萧钰这边的人。 有了十几个人的帮助,一时之间,那群大内侍卫压力都小了不少。 他们什么都不怕,血雨腥风什么的,不过是人头一点就落地罢了,可是碰到这群胡搅蛮缠的普通老百姓,他们就真的没有辙了。 杀不能杀了,打又不能打重了。握在手里头的剑连出鞘都没出鞘,还要提防着对方的剑。好在又加入了十几个普通的老百姓,他们打架就用蛮力,倒也帮他们解决了一点问题。 听荷找准了目标,就是要抓那个要偷偷躲到后头的人,闯进了人群里头,三下五除二就将那人给抓住了,带到了萧钰跟前。 “老爷,人我带回来了。” 那个被抓的人眼珠子一转,突然凄厉地大吼起来:“杀人啦,杀人啦,他们要杀我灭口啦!” 他声音大的很,传到打斗的人群里头,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朝他的方向看去。 “我就说吧,他们就是一群坏人,他们要杀了咱们……” 萧钰没有让他把话说完,而是抽出听荷手里头的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你再喊一声,我现在就割下你的脖子!” 那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吓得脸色惨白:“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 哪里还有刚才的嚣张,此刻就像是一只被吓的浑身哆嗦的老鼠一般。 萧钰冷笑,剑并没有从他的脖子上拿下,而是转过头来,看着已经停止了打斗的那些老百姓,高声说道:“你们都被他骗了,他就是官府收买过来煽风点火的,让你们前来送死的,你们到现在还没有明白吗?” 那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白萧钰的意思。 萧钰指着还在城门里头的那一百多位官兵,道:“他们是官兵,杀贼剿匪天经地义,他们有多少人,有一百多人,我们这里有多少人,二十人不到,他们若是想要杀我们易如反掌,为何会让你们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打头阵,而他们还缩在城门里头一动不动?” 没有人在这群老百姓里头煽风点火,自然也就没人替城门里头的那些官兵解释,那个被剑架脖子的人早就已经吓得屁滚尿流了,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对啊,他们为什么不过来,为什么要让我们打头阵?” 被救下来的年轻人大声喊道:“他们压根就没想过要杀你们,你们没见过这群人的功夫,我见过,他们要是真的想要杀你们的话,又何苦连剑都不拔。他们压根就没想过要伤害你们。” 跟着他同时被救的其他人说道:“是啊,他们没想过要伤害你们,他们还救了我们。” 手里头拿着武器的那群老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如今人群里头已经没有主心骨,有人瑟瑟地开了口:“我也觉得,这群人压根就没想过要伤我们。他们打在我身上的拳头,软绵绵的,就跟打棉花似得!” “是啊,咱们都把他们伤成这样了,衣服都被我们划破了,他们连手里头的剑都没拔一下。” 这时有人回头,看了看城门里头那些训练有素的官兵,疑惑地说道:“魏大人的兵,为什么不过来?他们不是要杀劫匪吗?这么久了,他们怎么还原地不动呢?” 因为他的话,其他的人也都纷纷齐刷刷地朝城门里头看去。 区定骑着高头大马就站在那群官兵的正中间,由于中间还隔了一个城门夹道,再加上人太多了,你一言我一语,嗡嗡嗡地,里头的人压根就听不见外头的人在说什么。 区定只看到那群老百姓又停了下来,他神色间颇有不满:“怎么又停了?” 一旁有人说道:“大人,打了这么久了,那些人怕是也累了,咱们是不是要上了?” 估摸着也到时间了。 “我们不是土匪。”萧钰道,然后指着郭淮也道:“他们也不是土匪,当年那户被灭门的惨案另有隐情。他们若真的是土匪的话,这么多年,九天寨的人可打扰过你们的生活?” 郭淮感激地看向了萧钰,他心里委屈啊! 他们也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可是姓魏的那个狗贼不让啊!他手里头有他们的画像,若是离开了九天寨,他们又能到哪里去生活,到时候铺天盖地的缉捕土匪的画像一发,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去。 萧钰继续道:“这个人,煽动你们的情绪,在你们不想打架的时候又来煽动你们为官府卖命。为的就是让你们消耗我们的体力,然后他们好趁我们精疲力尽的时候将我们一网打尽,我说的对不对?是不是有人给了你钱,让你混在这群人当中让煽风点火?” 萧钰伸手从那人的怀里一掏,果真从他的怀里掏出了一百两银子的银票,“一百两银子啊,就凭你这身穿着,这一百两银子不是你的吧?” “吴老四,你怎么会有一百两银子?”这时有人开口问道:“你家穷的叮当响,你哪里来的一百两银子?” 萧钰抓住的那个吴老四梗着脖子说道:“我赚的,我赚的!” “你赚的?”萧钰冷笑:“你从哪里能一下子就赚来一百两银子,瞧,这银票还是崭新的,连个褶子都没有,这应该是之前有人刚刚给你的吧?” 1224 老百姓当肉盾 “吴老四,你这人懒的没有行了,你做什么赚了一百两银子,你放屁,你快点说,这一百两银子是从哪里来的?是不是真的如这位公子所说,是有人给你的!” “放屁,放屁,这银子是我辛辛苦苦赚的。不是别人给我的!”那吴老四梗着脖子说道。 萧钰不信:“不说实话?”他对着吴老四笑了笑,那吴老四感觉到脖颈一阵发凉,这么好看的公子怎么会有这么凶恶的眼神啊? “刀剑无眼,你说,这把剑要是再深一点,你还有命用这一百两银子吗?” 他手里头的剑又贴近了吴老四的脖子,吴老四都能感觉的那冰冰凉凉的剑,下一刻就要割断他的脖子了。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说,我说,是区师爷,是区师爷给的,他让我混在你们中间,等你们不愿意打了的时候,就说魏大人的好,让你们替魏大人报仇!他就让我这么说,其他的我什么都没做啊,不关我的事啊!”吴老四闭上眼睛,一股脑儿将区定教他说的话全部都说了出来。 现场哗然。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吴老四摇头:“我也不知道啊,反正他就是想让你们耗尽这群人的体力,然后他们就会过来就将这群人给杀了。” “那他们把我们当什么?”有人愤慨地大呼:“我们是肉盾吗?” “他们这群当官的不上,让我们上,乡亲们,咱们凭什么给他们卖命?” “他们拿了朝廷的俸禄,怕死要我们挡在前头,哪里有这样的人。” “咱们是人,不是肉盾,他娘的,跟他们拼了。” “这群不要脸的。” 刚才还对萧钰等人仇视的那群老百姓,陡然明白他们被那群当官的给骗了之后,再也忍不住了。 他们是感激魏悯益,感恩他们的父母官为澧县做的一切,可是等他们发现他们不过是被人糊弄了当靶子之后,那种被欺骗的感觉就跟要了人的命一样,把火气全部都发泄在了那群把人当猴子耍的官兵身上。 “走了,不搞了。” “走走走,老子今天生意都没做。” 那群人齐刷刷地往城门口冲去,正商量好了要冲过去,那群官兵就看到肉盾们竟然回来了。 由于人太多了,都往城门里冲来,区定已经跟那群官兵商量好了现在是冲上去将人截杀的最好机会,刚要动作,就看到人群回来,区定也愣了下。 “区师爷,看着情况不太对劲啊!”区定身旁一个看着像是首领的人愕然地看着那群肉盾往里头冲,满腹狐疑。 区定也认识到了不对劲:“这群人,干嘛又回来了?不是让他们……” 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几个跑的快一点的老百姓直接冲上前去将最前头的几个官兵给撞到在地,“你们不上,让我们上,还找人煽风点火让我们到前头去当肉盾,你们这群狗官!” 被撞倒在地的官兵先是懵了一会,等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一个刁民打了,火冒三丈,气得一脚将面前的人踢翻在地,抡起拳头直接砸了过去:“你竟然敢打老子,你这个贱民,你好大的胆子!” 那人只来得及嗷一嗓子,就被那个官兵给压倒在地,那官兵一拳又一拳地打在那个老百姓脸上,旁边的官兵木然地看着,还有的露出嘲讽的笑意,“打的好,该死的贱民,竟然敢打我们!” 而那一群老百姓则是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围头的那些官兵经常能够在澧县看到,知道那是县衙的官兵。 可他们是应该来保护他们的啊,现在呢?他们竟然比刚才那些土匪还要可恶,竟然用这么大的力气打他们。 “来人啊,把这些闹事的刁民给抓起来!”区定大声喊道,就有官兵粗鲁地将老百姓给扣押了起来,手里头的板子一下又一下落到那无辜的老百姓身上,打的人歇斯底里地惨叫。 萧钰一直都在关注城门里头的动静,见状暗道不好,忙让侍卫进去救人。 侍卫的功夫那是相当不错的,几个飞身人就已经进了城门,看到被打的老百姓和被抓的老百姓,只见那群训练有素的侍卫手里头的剑上下翻飞,三下五除二的就将人给全部都救了回来。 打人的那群官兵则躺在地上哀嚎。 好家伙,这群人的身手,高深莫测啊! 那群老百姓这才认识到,刚才人家不是打不过他们,人家是压根就没想过要跟他们打!人家是在让着他们呢! 区定知道此刻不上,就会延误时机,立马下令,“我的人听令,把这群土匪全部杀掉,一个不留。” 萧钰也在后头大喊:“无关的人员全部散开。不要伤着自己。” 那群侍卫看到身后的人,也喊道:“你们往后退!刀剑无眼,等会伤到你们。” 城里是进不去了,大批的人马堵在门口,他们进去,下场怕就是跟刚才那几个人一样,那唯一能退的,就是城外了。 说什么土匪土匪,这城里头的官兵比城外的土匪还要吓人,毕竟外头的土匪人家压根就没真心动过手! “大家往后退,快退。”随着一声声的高呼,一两百人马上就退到了城外头。留下了一个宽敞的空地。 地方大了,容易施展拳脚了。 训练有素的侍卫哪怕身上挂了彩,可那些小伤他们压根就不放在眼里,抽出了他们的宝剑,与对面的上百官兵对峙,丝毫不露怯。 对付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他们不在行,可是对付这群披着官服为非作歹的匪徒,他们在行的很。 一场恶战在所难免,萧钰并不想挑起这场恶战,期待着苏开那边能尽快过来。 苏珩在马车里头,随时看着外头的动静,他并没有现身。萧钰在外头随时向他禀告外头的情况。 “苏开还没来?” 萧钰摇头:“未曾,不过应该快了。”话音刚落,就听到对面传来一个声音:“魏悯益,快让你们的人住手,不然我就杀了你!” 苏开终于回来了。 他还押着一个人。 1225 生擒魏悯益洪禄 一身锦衣华服的四十来岁男子,双腿无力要半边身子瘫软在苏开的身上,这才能站着。满身的肥肉,苏开几乎被他给挡住了全身,他要用力才能扶住魏悯益要瘫软下去的身子,好在他从小习武,对付这种看着大块头其实是绣花枕头的人易如反掌。 他攥着魏悯益,手里头的剑就抵在魏悯益的脖子上,甚至能看到魏悯益那又短又粗的脖子上被利剑已经划出了一道血痕。魏悯益哆嗦着,不停地大喊:“住手,别打了。” “让他们全部给我退后。”苏开抵着魏悯益的脖子说道。 “听到没有,退后,都给我退后。”魏悯益声嘶力竭地大喊。 区定在马背上看到魏悯益被抓,也是吓了一大跳,“快退后。” 澧县的那些官兵见状,都退了,可是…… 还是有一大批人没退,而那些人,则是洪禄带来的人,依然提着剑,步步紧逼过来。 苏开完全没将这些人放在眼里,露出一抹冷笑:“怎么,你们还想不想你们大人活着了?” 为头的首领大声说道:“不要怕,我们的大人不在他们手上!” 话音刚落,马车里头就传来一个怒骂声,“蠢货,你是想我死吗?给我滚下去!” 再下来的人,打头的可不是他们的大人洪禄嘛!他此刻也好不到哪里去,脖子上被人用剑逼着,不过好在比魏悯益好些,没吓的腿肚子打软,也没靠在别人的身上。 “大人,大人……”那些官兵看到自己大人也被活抓了,当下就要过来救人。 洪禄脖子上的剑,逼的更近了。 “蠢货,退,给我退后!”洪禄脖子上一凉,凉中还带着痛,就差鬼哭狼嚎地要这群蠢货给我滚远点了,“没看到爷脖子上的剑吗?你们这群蠢货是要我死是不是!” 那群官兵面面相觑,哪里知道自己大人也被人用剑架着脖子走出来,吓了一大跳立马就往后退了。 魏悯益被抓了,洪禄也被抓了,区定和洪禄带来的首领一看不妙,扯着嗓子喊道:“给我退,给我退后!” 那一声凄厉的嗓音,训练有素的官兵慌忙地往后头退。 官兵退到了城里,普通的老百姓退到了城外,城门里外终于空荡荡了起来。 萧钰一声令下,马车进了城门。 苏开钳制着魏悯益来到了马车前:“公子,人已经被抓来了。” 魏悯益哪里知道车子里头是谁,见是这个土匪的头,扯着嗓子喊:“你们活的不耐烦了,竟然敢抓朝廷命官,知道本大人是谁吗?本大人是澧县的县令,这位是州府的洪禄洪大人,你们绑架朝廷命官,你们要治死罪知不知道!” 苏开一听就笑了:“魏大人,我们当然知道了,而且,这大越的律法,我们比你背的还要熟。” “你们……”魏悯益词穷:“你们知法犯法,你们就不怕诛九族吗?” “九族?”苏开凑到魏悯益耳边嘲讽地笑他:“你先想想你的九族怎么办吧!” 魏悯益还想要破口大骂,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魏大人,别来无恙,我们又见面了。” 萧钰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笑道。 魏悯益瞳孔瞬间睁大,骂道:“你,你个兔崽子,老子当时就应该先杀了你。” 苏开一听就笑了:“咦,魏大人,您刚才不还在说,绑架杀害朝廷命官是死罪吗?怎么,你怎么说句话的功夫就不记得自己刚才说的话了?” 魏悯益疑惑地看着苏开,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 苏开笑笑,并没有说话。 萧钰咧着有些泛白的唇,微微一笑,魏悯益看的心里一惊。 这人长的实在是太好了,就那双眼睛,似乎能看破人心似的,魏悯益总觉得自己在那双眼睛下,无所遁形,自己所有的心思似乎都能被他看破似得。 “魏大人,我想应该是你不懂大越的律法吧?”萧钰挑眉,似笑非笑,然后不理会魏悯益,转头看向洪禄:“洪大人,要不你来替我解释解释?” 洪禄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不屑与这种白衣说话。 “洪大人,您贵为台州府的知府,也算是朝廷的正四品大员。况且您年纪大,做官的时间长,您应该对大越的律法更了解吧?”萧钰问道。 洪禄还不说话,骄傲不逊地从鼻子里哼了哼:“你们这群无恶不作的土匪,当初就应该将你们一网打尽。免得害了全城的老百姓。” 退到了外头的老百姓,有些胆子大的进来了,见状,有些人就骂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当时打我们的可是官兵,他们救了我们,怎么,这年头,官兵杀人,土匪救人吗?要是这样的话,你们这群当官的比土匪还可恶。” “无稽之谈,土匪就是土匪,是你们跟土匪纠缠不清。”洪禄讽刺道。 郭淮这时也跳下了马车,也站在萧钰的身旁:“我们是土匪?对,我们是土匪,可我们是土匪又是谁逼的?当初不是魏悯益污蔑我们杀了人满门,我们能被逼上山吗?谁不想做个普通的老百姓?我们何苦去山上做野人!” 郭淮愤愤不平地骂道:“当初我们不过是在一群被遣散的镖头,因为无路可去,就到了澧县,我们本想在这里找份工作安身立命,你们污蔑我兄弟偷了富户的东西,不听解释就要打死我兄弟,我们能不反抗吗?那富户突然又莫名其妙地死了,家里头的财产全部不翼而飞,你们这群狗官,审也不审,就说是我们偷的财杀的人,要把我们赶尽杀绝!你说我们能去哪里?不就只有占着山头过日子,我想问问各位,这几年来,我九天寨的人,可有伤害过你们?” “没有。” 有人陆陆续续地回答,到后头就是连成了一片说着没有。 郭淮脸色有些动容:“我们在山上开荒打猎,自给自足,从来没想过要抢别人的东西占别人的东西。魏大人,这么多年来,你一直要剿灭我们,我三十多个兄弟,最后就剩下这几个子,我们没杀那富户,也没抢他们东西,你们为什么就是不听我们解释!” 被冤枉、被误解、被追杀,多年的情绪此刻迸发到最高点,郭淮一定要问个清楚! 1226 大越律法你们还记得吗 魏悯益眼珠子一转,梗着脖子说道:“人不是你们杀的,是谁杀的?钱财不是你们偷的,是谁偷的?当初你们偷了主人的东西被人告到了官府,说你们还密谋抢人家财,怎么,我难道还有错不成?” “偷东西?”郭淮冷笑:“我兄弟偷了什么了?你们口口声声说我兄弟偷了主人家的财物,可是我兄弟指天发誓,什么都没有偷过。你们都不愿意调查就直接判定我们有罪,你们宁愿相信富人也不愿意相信我们穷人,怎么,我们是穷人就该死吗?他们丢了东西就该是我们偷的吗?” 郭淮的质问并没有让魏悯益反省:“官府诬赖你们?从你们住的地方搜出来的东西还有假?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要我们怎么调查?” 对,就因为当时那一点银子,就定了他们的偷盗之罪,可当时他兄弟指天发誓,甚至敢以自己的性命起誓,他没偷! 兄弟都死了,还在被人污蔑,郭淮哪里咽的下这口恶气,他还想要跟魏悯益争辩,萧钰拦住了他,冲他摇摇头,“这事晚点再说,我说过,会给你们一个清白。” 萧钰很是认真,郭淮点点头:“我只是想给我那些死去的兄弟讨个公道,他们真的没有偷东西。” 萧钰:“郭大哥,我信你们。” 郭淮鼻头一酸,忙往后头退了两步,抬起了头。 萧钰看向魏悯益和洪禄,再看看两边僵持的官兵和老百姓,道:“魏大人,有些话,咱们是在这里说呢,还是回县衙说呢?” 魏悯益梗着脖子:“回县衙说?你们这群土匪还想占领整个澧县不成?你们别得意,就算是我们全死了,朝廷也会派官兵来镇压你们,这里的老百姓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不知悔改,全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安民堂那边已经有人去了,洪山村也有人去了,九天寨那边的人也快过来了。人证物证全部都在的话,魏悯益已经没有退路了。 “既然魏大人不想我们去京城,我们就在这里把这件事情解决了吧。”车子里头传来一个慵懒而高贵的声音。 魏悯益和洪禄不由得偷偷地往车子那边瞟了瞟。 来了这么久,车子里头的人还没有出来,这里头,究竟坐的是谁。 萧钰拱了拱手,“是,公子。” 魏悯益和洪禄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不屑。 一个什么劳什子的公子,就带着这么点人罢了,难不成还想要翻天不成。 魏悯益朝对面避的老远的区定看去,区定伸出了手,比划了一个姿势,魏悯益放下心来,他明白那个手势的意义。 已经有人去搬救兵了。 魏悯益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洪禄,洪禄也明了,暗暗歇下了一口气。只要人来了,这些乌合之众就全部一网打尽。 萧钰站在马车上,看着前后上百人的阵势,又问洪禄和魏悯益:“两位大人,二位大人初为父母官时,朝廷要让各位熟记大越律法,甚至要背的滚瓜烂熟,我倒是想要问问二位大人,大越律法第十七条,二十九条、三十六条上头,写的是什么?” 什么十七条,二十九条、三十六条的,魏悯益通通不在乎。 魏悯益冷笑道:“一群土匪,竟然还背熟了大越律法?怎的?你们还妄想入仕当官不成?大越纪律严明,有污点的人一律不准入朝为官,就你这样的,下下辈子吧。” 而一旁的洪禄却顿时脸色大变,不可置信地看着萧钰。 眸子里头有遮掩不住的惶恐和紧张。 一人无心无肺,一人惊慌失措,萧钰将二人的神态看在了眼里,他故作不知,将大越律法这三条说了出来:“大越律法十七条,凡各级官员玩忽职守、滥设吏卒、贪赃受贿,如发现有违失则纠劾之。” 魏悯益抬头看了一眼萧钰,有些惊诧。而一旁的洪禄则开始发抖,脑门也开始冒出冷汗来。 “大越律法二十九条,凡各级官员酷敛百姓,放卖官差,私役丁夫,妄取扰民,谎报灾情,不报瞒报或者漏报,如发现有违失则纠劾之。” “大越律法三十六条,凡未分配的土地山川河流,以及金银铜铁各类矿产,皆为朝廷所有,任何官吏或个人不得私吞,如发现有违失则纠劾之。” 萧钰一口气将三条律法说完,就见魏悯益惊惧地盯着自己。而洪禄则是脸色惨白如纸,身子如筛糠一般剧烈地抖动着,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掉,整个人像是刚刚从水里头捞出来似的。 郭淮站在孙开运的身边,伸出了大拇指:“我说孙大夫,萧兄弟以后一定要入仕,这样的人去当官,老百姓有福啊!” 孙开运得意地一仰头:“那还用说。” “都还没入仕就已经将大越律法背的如此滚瓜烂熟,这才是一名合格的朝廷官员应该具备的品质嘛!”郭淮得意洋洋地说道:“只要他好好读书,好好科举,考个举人进士以后入仕不成问题,他年纪还小呢,一年考不上就考两年,两年考不上就考三年,三年不行咱们就十年,考到个三十岁,又不是不可以!” 孙开运荡漾在脸上的笑收又不是不收又不是,最后只能抚抚胡须说道:“是啊,他年纪是尚小。”小小年纪就有如此的造化,以后定是能青云直上,造福更多黎民苍生。 大越律法五十多条,那么多条不说,就单单把这三条挑出来,而且条条都……魏悯益求救似的看向一旁的洪禄,洪禄此刻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 “魏大人这么多年在一心为民,勤勤恳恳,爱民如子……”洪禄没有手擦自己脸上的汗,只能不停地歪头用衣裳擦拭掉脸上的汗珠子,边佯装正气地说道:“他放弃升迁的机会,建造安民堂收留全澧县受苦受难的老百姓,澧县也在这几年发生了大改变,这是所有的老百姓都有目共睹的,朝廷这么多年派人下来考绩,魏大人能年年评优升迁调任,可是他一直留在此处不动,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好,这么好的父母官,全大越又有几人。” 魏悯益的好,在澧县是有目共睹的,洪禄就是要造势,让这群人感激魏悯益的,只要这群老百姓暴动了,他们就有机会了。 1227 安民堂怎麽就剩下这几人了 魏悯益感激地看着洪禄替自己说话:“洪大人,下官也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忠君之事,当不得洪大人如此夸赞啊!” 有一些老百姓也大声嚷嚷道:“魏大人是好官,你们快点放了魏大人。”一群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涌过来妇孺和老人,将萧钰等人都给围了起来。 “魏大人为了我们连家都回不了,他这是为了什么?你们这群可恶的土匪,快点放了我们的魏大人!” 妇人和老者凄厉的嗓音在城门响起,叫嚷着要放了魏悯益。 魏悯益动容地哭诉道:“乡亲们,多谢你们为魏某说话,这群土匪已经没有人性,你们不要在这里,回去吧,他们杀人不眨眼,若是伤到了你们,魏某人良心何安啊!” “魏大人……” 萧钰看着这群义愤填膺的老百姓,摇了摇头。 “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萧钰冷笑道:“我刚才说的那三条大越律法,魏大人,你以为我只是随口一提吗?既然你不承认,那也行,咱们就从第十七条开始,一条条地来说道说道,我说的有没有错!” “大越律法规定,县衙只能设置吏卒二十人左右,你们这里有多少人?”萧钰看着面前上百人的官兵,再加上之前在九天寨那些被俘虏的官兵,又岂止是二十人! “好像不止,咱们澧县的衙役,有一百多人了吧?” “岂止,怕是有两百个人哦!” 普通的老百姓暗地里头嘀咕。 他们不懂这些,只知道衙门里头的人特别的多,听说这是魏大人特意招募来的,说是为了保障一方老百姓的平安。老百姓哪里会有熟读大越律法的,一听说是为了保障他们的平安,也都默认了,心里头还默默地嘀咕这人多了,澧县肯定更加地太平了,也就没有想过其他的事情。 如今一听有人说出这于理不合于法不合,也都暗自嘀咕起来了。 萧钰继续说道:“第二十九条,酷敛百姓,放卖官差,私役丁夫,妄取扰民,谎报灾情,不报瞒报或者漏报,魏大人,您说说,您在这里头占了几条?” “胡说八道。”魏悯益吹着胡子说道:“我在澧县这么多年,何时做过这些事情?我勤政有为、爱民如子,这是全澧县的老百姓有目共睹的,就连来考绩的官员也都竖起大拇指说我的好……” “是吗?您说您做的好?”萧钰居高临下地冷笑,他的目光从魏悯益脸上移过,看向了周围的老百姓和对面的官兵,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起了洪山村那些可怜老百姓。 他们做错了什么!要为这样一个虚伪至极的人献出自己的命! “你说你没有酷敛百姓,好,那咱们就说说,澧县的那些穷苦的的可怜人去了安民堂之后,又被你送到哪里去了!”萧钰压下心里头的悲愤,大声说道。 魏悯益和洪禄一听都愣住了。 “这跟安民堂有什么关系?” “那些人去安民堂不是去过好日子去了吗?大家都知道啊!他们没在安民堂能去哪里?” 老百姓嘀嘀咕咕,萧钰抬头看去,就见听荷等人押着一群人过来。为首的贺然就是那个冯管事。 “那不是冯管事吗?” “那后头的难道是在安民堂住的人?怎么就只有那几个?” 听荷手里头拿着剑,另外两个侍卫则拖着已经被打了个半死的两个人高马大的伙计,身后跟着五六个半大的孩子,还有几个老态龙钟的老人。 那些人,加起来不过八九个而已,可年年去澧县讨生活的人,又岂止这八九个? “人呢?去安民堂的人怎么就只有这几个?” “从安民堂建造开始,这去那里的,没有上百个,怕是也有八九十个了?怎么就剩下这么八九个人哦?其他的人了?” 老百姓也发现了不对劲,纷纷交头接耳,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剩下的几个人。 “各位,你们也发现了吧?安民堂怎么会剩下这么点人?”萧钰大声高呼:“安民堂从五六年前开始启动,我曾问过,光是第一年第二年就有五六十人进去过,后来陆陆续续,除了街上的乞丐,还有在澧县的那些没有亲戚的孤寡老人和孤儿寡母,他们在澧县除了自己,无依无靠,官府是不是也游说他们去安民堂?” “是,我家隔壁邻居董翠翠母女两个就去了安民堂,奇怪了,她们母女怎麽不在里头,她们去哪里了?冯管事,你不是说翠翠母女两个都得了风寒吗?怎么风寒还没有好吗?”一个妇人疑惑地问道,赫然就是上回去安民堂要讨翠翠当儿媳妇的那个妇人。 萧钰冷笑,指着魏悯益说道:“魏大人,不给全城的老百姓解释解释吗?这一百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还有青壮年,残人,怎麽现在就只剩下了这八九人,请问,其他上百人去哪里了?” “我哪里知道!”魏悯益吓的浑身都在哆嗦,他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连安民堂的事情都能查出来,好在,洪山村那边已经处理干净了,不会再有耗子了,他就是一口咬牙不知道,谁还能从土里头爬出来跟他对峙不成。 “你说!”听荷推了冯管事一把,大声呵斥道。 冯管事早就已经摘下了面纱,露出里头一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脸,原本一张脸带着温和,可眼神里头的尖酸刻薄却让人倍感厌恶。她被听荷重重地一推,就给推倒在地,她的右臂上被听荷的剑用力地划了一道,整个手臂都被鲜血给染红了。 一个妇人如此凄惨的模样,本该有人同情,可是没人同情她,都等着冯管事解释,那上百人究竟去往了何处。 冯管事眼神乱飘,在看到魏悯益的示意之后,开始哀嚎:“我就是个管事的,只要管好他们吃吃喝喝就行了。这么多年,有些老死了,有些病死了,上回还有一次时疫,死了好多人,所以就……就剩下这么多人了。” 老死了,病死了,得时疫死了。 1228 揭露丑恶的罪行 萧钰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脑海里头分明想到了那些在洪山村被当做耗子一样的可怜人。若真是老死了,病死了,得时疫死了,那也是他们的命! “是吗?”萧钰痛苦地睁开眼睛,再睁开时,一双清朗的眼神陡然变得血红,“老死了?” “是。”冯管事知道这是问自己,遂点点头。 “病死了?” “嗯。” “得时疫死了?” “对!”冯管事第三回点头。 萧钰怒不可遏,手指颤抖着指向冯管事:“包庇罪犯与罪犯同罪,处绞刑,你还要说他们是老死的,病死的,得时疫死的吗?” “他们就是这么死的!”冯管事被萧钰说的愣了下,然后一点不改:“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们已经尽力了,大人也尽力了,我们能有什么办法!他们死了之后我们也好好地安葬了……” “你的意思是说,翠翠母女两个她们也……”刚开始说话的那个妇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冯管事哪里记得什么翠翠绿绿,想都没想就点头:“她们母女可怜,我们尽力了。大夫也无能为力啊!” “放你的狗屁!”突然,从城门外传来一声凄厉的吼声,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拥挤的人群竟然自发地让开了一条路,就见二十多个皮肤黝黑,穿的破破烂烂、形容枯槁的人相互搀扶着小跑了过来。 他们的脸上带着极致的愤怒和绝望,看向魏悯益和冯管事等人的时候,恨不得将他们生吞活剥了。 冯管事看到跑过来的人时,瞳孔瞬间睁大,魏悯益更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惊恐地盯着那群人,洪禄也好不到哪里去,双腿不停地打着抖儿。 继而,他愤怒地看向跪坐在地上的魏悯益,不是说好了,洪山村那边的人已经处理掉了吗? 带来的二十多个人,愤怒地盯着跪坐着的魏悯益和那个冯管事,若不是萧钰等人将他们拦着,他们早就已经上前踩死这几个畜生了。 “翠翠,你是翠翠……”等那群人跑的近了,一直念叨着翠翠的那个妇人一见第一个跑过来的人,立马就迎了过去,带着不确定又带着惊愕:“你是不是翠翠?” 眼前的女子…… 若说去年那个她记忆中的叫董翠翠的女子还是一朵含苞待放的海棠花,那眼前这个女子,不过就一年多的时间不见,这明显该是开的恣意的呀,如今……却已经凋谢了。 这人的脸上和身上哪里还有十八岁小姑娘的水灵和娇俏,头发发黄,人形枯槁,神态疲倦,像是一年之间就已经将二十年给过完了似得。 “大娘,我是翠翠,我就是董翠翠。”翠翠一看到一年前的邻居,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眼前的妇人不敢认她,因为她已经变得不像是原来的自己。可是就短短一年的时间,压根就没在眼前妇人的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所以,董翠翠一眼就将这人认了出来。 妇人抓着翠翠两根篾子一般的胳膊,这孩子,浑身上下哪里还有二两肉啊?妇人说不心疼说不惊愕那是假的:“好孩子啊,你怎麽,你怎麽变成这样子了?她刚才说,说你和你娘得时疫死了,我上回去安民堂找过你们,就是她说,说你们得了病,还在调养,所以我就没去看,你怎么会不在安民堂的,你这是去了哪里啊?” 妇人的话音刚落,一个年轻的男子也从人群里头冲了出来,声音带着颤抖:“娘,翠翠……” 董翠翠抬头,看到眼前年轻的男子,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陌生,不过一年的功夫,早就已经物是人非了。 “生哥哥。”董翠翠嘴角漾起一抹苦涩,声音沙哑,眼神透着绝望。 他们也算是青梅竹马,也曾互叙衷肠,只是可惜了,再也回不去了。 董翠翠眼底里头的最后一抹光,变成了滔天的怒意,这一切,都是这群人害的。 “是他们,是这群畜生。”董翠翠指着魏悯益和冯管事,声嘶力竭地喊:“什么收留可怜人的安民堂,那压根就是人间炼狱。他们带我们进去,压根就不是让我们过好日子的。” “翠翠,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妇人双手搀扶着董翠翠,感觉到了这个瘦削女子身上的滔天的怒火。 “我们进了安民堂之后,他们就将我们带到了洪山村……”董翠翠声音颤抖:“凡是男人,都去洪山村当耗子,凡是女人,都去洪山村伺候男人,伺候那些看守着我们的畜生!” 道道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董翠翠,董翠翠没有半点的害羞,她的人生已经毁的彻底,再也没有比这更艰难的了! “我跟我娘都被送到了洪山村,我娘上个月染了脏病死了,他们就一把火将我娘给烧死了。” 还有好几个女子也站了出来:“我也是穷苦人家的女儿,一个人在外无依无靠,去了安民堂,原本想着日子能过好点,谁知道……我也被送进了那个地方,白天就被关在牢房似的木屋里,等晚上的时候,就要伺候那群猪狗不如的畜生。” “我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去的这一年多时间里,我眼睁睁地看着被他们玩弄死的姑娘和妇人,就有七八个。” 这时,一个妇人站了出来,跑向从安民堂来那些孩子里,抓着一个就问:“小宝?你是不是小宝?” 没人应她。 妇人站在人群里头张皇失措:“我的小宝呢?我的小宝呢?我的小宝去哪里了?” 妇人疯了似得扑向了冯管事,掐住她的脖子,歇斯底里地问:“我的小宝呢?他还是五岁的孩子,你把我的孩子弄到哪里去了?” 冯管事差点被掐的断气,好在听荷扯开了二人。 “我的小宝呢?” 冯管事捂着被掐的青紫的脖子,咳咳两声:“不,不知道。”这里都没有,肯定是早就死了。 每年都要死好几个孩子,她哪里知道那个叫小宝的孩子。 “我的小宝啊……娘对不起你啊!”妇人仰天大叫一声,一口血喷出来,喷了冯管事一脸,然后扑倒在地,人事不省。 1229 胡兴友反咬一口 孙开运等人连忙将人抬了出来,把了脉,孙开运无奈地摇摇头:“气血攻心,劳心劳力再加上这次打击,醒了也是活不了几日了……” “先救她吧。”萧钰道。 孙开运点点头:“放心,我尽力。” 除了女人,还有一些男人、老人和孩子,看到妇人那可怜凄惨的模样,想到自己的命运,一个个都哭了出来。 “我们被他们当做老鼠,每天都有做不完的活,每天就吃两个黑馍馍,喝一碗洗锅水,还每天要忍受他们的鞭打,只要我们稍微慢了一点,他们就往死里打我们,刚开始人多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他们的鞭子下……” 有人敞开了衣裳,露出了里头被打的伤痕累累的皮肉:“这都是被他们打的,我命大,没被打死。死在我眼前的人,我就见过四十多个……” “还有饿死的,渴死的,被石头砸死的,被炸药炸死的,每年都往洪山村送新人,我都不记得,洪山村那边进过多少人了,但是到后来,也就只有我们这些人活了下来。若不是他们……”那人指向萧钰:“若不是这位公子舍身进洪山村救我们,我们怕是已经死的连尸骨都找不全了吧!” 萧钰捏着拳头,好几次都闭上眼睛深吸了好几口气,这群人,每说一句话,他心里头的恨意就多加一分。若不是知道自己身为朝廷官员,他真的恨不得自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将这群猪狗不如的畜生一点点凌迟处死。 让他们也体会到生不如死的痛苦。 他扫视了一眼群情激奋的老百姓,看到他们有的愕然,有的愤怒,还有的则是失望。 “安民堂,安民堂竟然,竟然是……那样的地方……”有老百姓不敢相信自己的听到的,可不敢相信又能怎么样,这眼前活生生地二十多个人,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啊,里头还有熟识的人,看到他们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还有什么不相信的。 城外几百号人都默不作声,只看着萧钰身旁的那几十个人哭,他们都是血肉之躯,看到自己熟识的人过着这样猪狗不如的日子,他们怎么不心疼! 萧钰心疼地看着那群人抱在一块痛哭的老百姓,心如刀割。突然,他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 那是一到充满了恨意和敌意的目光,萧钰站在马车上,看向视线传来的方向,只是,人太多了,压根不知道是谁在看他。 而那束不怀好意的目光,很快就散去了,萧钰也找不出来了。 对面的区定也意识到了不好,骂了一句该死的胡兴友,也管不得那么多了,勒马混进人群就要跑。听松虽然受伤,却一直都在仔细注意对面的人,见那个区定要跑,他也闪身进了人群里。 “那压根就不是天堂,那是炼狱。”董翠翠声音若有似无,飘乎乎的,若不是仔细听,压根就听不到。 全城几乎都静默了。 萧钰闭上眼睛,许久这才睁开:“第二十七条,谎报瞒报或者不报灾情,魏大人,澧县的灾情,你可有如实上报?” “什么灾情,澧县这么多年没有灾情。”魏悯益顺口回答。 董翠翠冷笑:“呵呵,没有灾情?你也好意思。那群畜生可是说了,你们把洪山村的一座山给挖空了,三个月前一场大雨,将住在洪山村的那二十多户外来户全部给压死了。” “二十多户,五十多条人命啊!”萧钰几乎是咬牙切齿:“他们不是你们澧县的人,可是在你们澧县境内,魏大人,您身为父母官,上报灾情是你的职责,你不报,就是为了掩盖你们在挖金子的事实吧?” “金子?什么金子?”有人在喊。 “我们被送到洪山村,就是去挖金子的。最后都进了这个人面兽心人的口袋。” “胡说八道,安民堂是我建的,我收留你们也是真的,我从来没有送你们去洪山村,跟我有什么关系。”魏悯益还在狡辩:“我是堂堂父母官,我熟知大越律法,我怎么可能会知法犯法。” “魏悯益,你还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吗?要不,你再听听,你身边的那些走狗是怎么说的?”萧钰抬抬手,就见有人押着一群人走了过来。 “胡兴友?”魏悯益一看到胡兴友就愣住了:“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他明明安排人给胡兴友下药了的,怎么会没毒死这个狗东西! 魏悯益一直都在想剿灭土匪的事情,自然也就没有多用心思去关注胡兴友,就连胡兴友早就已经跑了也不知道。 胡兴友嘎嘎地笑:“魏悯益,你个猪狗不如的东西,老子给你卖了这么多年的命,临到临了,你跟区定那狗东西竟然商量要老子的命,老子怎么可能被你们算计,想要我的命?呵呵,老子跟你们一块上路。” 魏悯益:“你……我平时对你跟对待亲兄弟一般,你……” 胡兴友啐了一口,那口唾沫直接吐到了魏悯益的脸上:“魏悯益,你说这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既然都这样了,说也是个死,不说也是个死,呵呵,正好,就让全城的老百姓听听,你这个勤政有为、爱民如子的父母官是怎么骗过全城人的!” 胡兴友侃侃而谈,魏悯益吓得浑身发抖,洪禄也好不到哪里去。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这就是你们心目中无私的父母官。”胡兴友冷嘲道:“他明面上建安民堂,其实就是为了找劳力,挖金子那可大罪,只有选那些无家可归的人去最好了,死了也没人知道。可不嘛,我们在洪山村挖了五六年的金子,你们这群人又有谁知道。都是一群蠢货。” 胡兴友笑得有些猖狂:“被人骗了这么多年,还在这里替他伸冤鸣不平的蠢货。什麽土匪,郭淮,你跟你那帮兄弟都被他算计了这么多年,你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问青红皂白就将你们认定为土匪吗?” 1230 灭门案的真相 当年的事情,胡兴友突然提及,郭淮不是傻子,大声质问:“这是魏悯益做的局?” “说是,也不是,要怪就只能怪你那个兄弟,谁让他去那户人家做事呢,偷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东西,魏悯益怎么会留下他!” “当年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郭淮大怒,要胡兴友说出实情。 胡兴友道:“当年洪山村挖出金子的事情其实不是县衙先发现的,而是当年你那兄弟做事的那一户人家先发现的。在大越,挖金子是犯法的,那大户人家就上报给了魏悯益。魏悯益不想把金子的事情告诉朝廷,于是就拉拢他们一块偷偷摸摸地挖金子。谁知道,他们商量的时候,发现了你兄弟,以为你兄弟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于是就污蔑你兄弟偷了主人家的东西,要把他送到牢里去暗戳戳地打死算了。谁知道……” 胡兴友冷笑道:“没想到,你们还是一群铁兄弟,竟然提前就带着人跑了。你兄弟知道挖金子的事情,若是到时候他一说出来,洪山村的事情就全部兜不住了,魏悯益怎么可能会放过他。天涯海角都要杀死你们,可总要找个好借口不是,正好他也看那户人家不顺眼了,那么多的金子,还要跟人平分,全部进自己的口袋不香吗?” “所以,所以那户人家一夜之间被杀了五六口,是,是你们干的?”郭淮声音都在颤抖。 “是我们干的。”胡兴友毫不在意:“然后嫁祸到你们身上,把你们当做土匪,剿灭你们可不就师出有名了嘛!一来杀了跟县衙平分金子的人,二来也有了借口绞杀你们,三来,那户人家家里头那么多的金银财宝,全部进了县衙,这可不就是一箭三雕嘛!” “原来是你们,是你们这群王八蛋!”郭淮怒不可遏,攥紧拳头狠狠地打了胡兴友一拳。 “你兄弟死了,你们又没啥动静,估计想着你们也不知道挖金子的事情。而你们又那么厉害,杀又杀不光,所以魏悯益猜你们肯定什么都不知道,于是就先打算放过你们了,不过他威胁你们不准下山,下山了就要灭了你们。”胡兴友嗟叹:“可怜你们还真的不敢下山,也是蠢可以了。” “畜生。” “畜生?我可不是畜生,我顶多算是走狗,哈哈。”胡兴友笑道:“魏大人,他们骂你是畜生呢,你答应不答应?” “也不对,畜生都嫌你脏,你做的那些事哪里像畜生做的事啊,你这是连畜生都不如呢。” 魏悯益咬着牙,瞪着胡兴友:“老子当初就该早早地杀了你。” 胡兴友耸耸肩:“这回要死就一起死了。” “别说是金子了,就连铜铁都是朝廷的。”萧钰看向魏悯益:“魏大人,你挖的那些金子呢?” 魏悯益冷笑:“说是我挖的就是我挖的?你有什么证据吗?你说洪山村有金矿,你们有什么证据吗?” “呀。”胡兴友突然说道:“那个,不好意思啊大人,你让我毁了洪山村,我没毁呢。那山洞,还有那些炸药,真对不住啊,魏大人……” 胡兴友咧着森森的白牙,如困兽一般瞪着魏悯益。魏悯益同样瞪着他,以前忠心耿耿的奴才,变成了反咬自己的一条狗,魏悯益心都在滴血。 “胡兴友,你……”魏悯益一时词穷,一旁的洪禄却说道:“魏大人,那些金子你不是上交给了朝廷吗?” 洪禄的话让魏悯益立马反应过来:“那本就是朝廷的,本官没有私吞,本官全部都进贡给了朝廷。” “是吗?上交给了朝廷?”萧钰笑道:“那上交的证明呢?你可有什么证据证明那些金子全部都上交给了朝廷?” 洪禄皱紧了眉头:“你有什么资格去过问朝廷的事情?怎么,本官的证明还要向你一个土匪证明吗?” “洪大人,刚刚说了,他可不是土匪。”苏开冷笑着道。 不是土匪? 哦,对,魏悯益说他是个商人,名下一个医馆还有一个相当有名气的孙神医,这可不是一般的普通的商人。洪禄眼珠子一转,立马就有了主意。 管他们是什么人,老百姓的嘴巴好堵,若是能杀了这几个人…… 洪禄很快瞟了一眼萧钰,待在这里这么久,他也想好了万全之策,“这就是一群土匪,来人啊,把这群人给杀了。” “洪大人,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吗?”苏开的剑尖指着他道。 “哼,魏大人,咱们死不足惜啊!”洪禄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魏悯益。 他们死了又有什么关系,反正金银财宝已经进了他们的口袋,他们今儿个怕是逃脱不了了,怎么的,也能让自己的子孙后代享用那十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到时候将金子的事情嫁祸给这群白痴,他们还怕什么! 只见洪禄一声令下,对面的那群官兵不要命地往前头冲。 因着这里有不少的老百姓,那群官兵冲上前来,不管不顾,有人挡在前头的,直接拔出了剑,打算杀人。 萧钰手里拿着剑,直接跳下了马车,抓起了洪禄,对对面的人说道:“你们以为你们杀了我们就能全身而退了吗?犯下那么多滔天大罪,挖金不说,还屠戮百姓,洪禄,你以为我不敢拿你怎么样吗?” 洪禄冷笑道,他知道萧钰不敢杀他,杀了他,他也活不成了:“你不过一届白衣,你敢杀朝廷命官?我对错与否自有朝廷决断,你要是杀了我,你也出不了这座城门。我的人一样会将你们碎尸万段。大不了,咱们全部都同归于尽。” 洪禄说的自信,萧钰不怒反笑,那笑声传到洪禄的耳朵里,洪禄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你笑什么?” “我笑你真蠢。”萧钰拿起手里头的剑,指着剑对他说道:“你可认识我手里头的这把剑?” 不过是一把普通的剑,寒光比较凌厉而已,洪禄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又在乎区区一把剑。 “杀人的玩意罢了,本官还没见过几把剑嘛!”洪禄不屑地说道:“无论它是什么剑,沾染了本官的血,你就等着跟着本官陪葬吧。” 1231 斩恶剑,斩作恶之人 洪禄倒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压根就不怕萧钰会拿他怎么样:“你们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我的人不会放过你们的,大不了大家一块死。” 洪禄阴仄仄地说道,一旁的魏悯益附和:“对,大不了大家一块死。” 萧钰冷笑,对面的官兵已经冲了过来,怕这群人会不管不顾地见人就杀,苏开等人连忙遣散了老百姓。将他们全部都安全地护送到了城外。 而如今面对面对抗那群手拿利器的官兵的,只有萧钰他们。 苏开和所有的侍卫都站在最前头,手里头的剑指着对方,严阵以待。 魏悯益数了数他们这边的人:“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十八,哈哈,二十个人不到,你们还妄想对付我上百官兵?我劝你们,把我们放了,不然的话,大家要死就一块死。” 洪禄也长舒了一口气。 两方的力量太过悬殊,他就不信了,这群人还能不怕死不成。 郭淮手里头拿着剑,哪怕身上受的伤重极了,他也顽强地站在了最前头,闻言回头,恶狠狠地说道:“可以啊,反正要死一起死,老子杀一个不亏,杀两个稳赚,你们这群狗官,来啊,要死一起死,我一个土匪能让当官的给我陪葬,老子不亏!” 一旁的洪南和听松瞪了他一眼。 郭淮回头也看到萧钰望了他一眼,那意思似乎有些无奈。 萧钰指着手里头的剑,也不卖关子了,“洪大人,认识字吗?认认这上头的字吧!” 他将手里头的剑松了松,将剑身凑到了洪禄的跟前。 洪禄刚开始还不屑一顾,待看到宝剑上头篆刻的三个字时,吓得双腿连身子都支撑不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冷汗直冒,“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一旁的魏悯益看到洪禄的模样,刚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骨气和勇气在看到洪禄那满面死灰的模样也差点背过气去:“洪,洪大人,您,您这是怎么了?” 萧钰手里头的剑身动了一下,移到了魏悯益的跟前,方便他更好地看到剑身上头刻着的字。 魏悯益再次遭受到了来自于灭顶的打击。 “斩,斩……”斩了半天,魏悯益跟被人割了舌头一样,怎么都尚不下去。 一旁的洪南就笑了,回头道:“魏大人,您可是七品县令啊,最起码也是个进士吧,最不济,也是举人哦,怎么,没读过书吗?连字都不认识了吗?我一个街上的地痞无赖混混都认识那三个字,要不,我跟你讲讲。” 魏悯益嘴唇哆哆嗦嗦,那三个字就跟被人用针线给缝住了一样,上下嘴皮子连动都不能动了,“……” “来来来,跟我念,斩、恶、剑!”洪南指着剑上头的字,挖苦道。 魏悯益脸惨白如纸,若说之前他还抱有一点侥幸的话,那现在…… 洪南冷笑着看着脸色灰白的魏悯益,这厮真的被吓着了。 洪禄从最开始的是震惊和害怕中清醒过来,他愣愣地看了看萧钰手里头的剑,眼珠子一转,已经有了主意。 “你,你这是假,假的!”洪禄突然出了声,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萧钰手里头的剑说道:“你这肯定不是真的,是假的!” 萧钰:“斩恶剑乃圣祖皇帝亲设,见此剑如皇上亲临,洪大人,这上头的三个字,你是不认识吗?” 洪禄扯着嗓子喊:“大越开朝以来,只听过斩恶剑,有谁真正见过,你这拿一把刻着斩恶剑三个字的剑就来冒充斩恶剑,你如何证明这剑是真的?来人啊,他们将假剑冒充斩恶剑,罪加一等,杀了他们,我重重有赏!” 老百姓是一脸的懵,官兵听了之后又提着剑往这边冲。 郭淮也不相信萧钰怎么会拿出一把斩恶剑来,拉着一旁的孙开运就说道:“他是疯了吗?从哪里弄来的一把假剑,竟然敢冒充斩恶剑,他这是要掉脑袋的!” 孙开运不慌不忙,从郭淮的手里抽出了自己的衣袖:“你怕什么?就算是假剑也跟你没关系。” “怎么跟我没关系,那是我兄弟。他不能出事,他以后还要当官的,他要是出事了,咱们大越可就少了一个好官了。”郭淮一脸的认真和担忧。 孙开运:“……”好吧,念在你这么地喜欢看中阿钰,孙开运勉为其难地解释道:“你放心好了,那把剑是真的!” “真,真的?”郭淮眼睛蓦地睁的老大,比刚才听说那把剑是假的还要震惊:“他从哪里弄来的真剑?那是皇帝御赐的剑吗?” 孙开运不理他,只担忧地看着面前冲过来的那群官兵。 可萧钰一点都不害怕,只看着洪禄:“洪大人,见斩恶剑如见今上亲临,圣祖皇帝说过,此剑赐名斩恶,可以上斩贪官污吏、下可以斩权贵恶霸,不需要断案,直接先斩后奏,洪大人,你就不怕我直接拿这把剑斩杀你吗?” 洪禄:“你又如何证明这剑是真的?” “我来证明,如何?”马车上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清冷冷的,如寒冰坠雪。 从一开始,这马车就一直跟在身边,不过里头一点动静都没有,洪禄也就没在意这马车里头究竟有没有人,而且,从开始一直到现在,马车一直安安静静的,洪禄想当然的以为,里头肯定没有人。 可现在突然听到马车里头传出声音,倒把洪禄给吓了一跳,“你是什么人?” 苏开跳上了马车,一把掀开了帘子,这时,一个宝蓝色直裰,衣着华贵,带着玉冠的男子矮身走了出来,等站出来的时候,萧钰等人俱是朝此人拱手行礼。 而且看这人的衣着和气势,能看出此人身份尊贵,不是一般的贵家公子。 马车里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洪禄眼珠子转来转去,还没有想到万全的对策,就见苏开突然举起了一块令牌,对着洪禄大声呵斥道:“公子珩在此,所有人速速退下。” 公,公子珩来了? 1232 最后的挣扎 洪禄好不容易站直了的身子再听到这话的时候一抖,又吓得瘫软在地。 魏悯益见洪禄那狼狈的模样,他不知道公子珩是谁,忙问洪禄:“洪大人,这公子珩是,是什么人啊?” “是今上的三公子。”洪禄哆哆嗦嗦地回他。 魏悯益瞳孔陡然睁大,吓得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是三皇子……” 一块令牌让对面的官兵止住了脚步,洪禄哀叹自己躲不过这回了,郭淮也明白了,怪不得孙开运说萧钰手里头的斩恶剑是真的了,原来是今上的三皇子带来的啊! 这边终于停歇了,突然城那头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紧接着,是铺天盖地的尖叫。 萧钰回头,惊恐地看着爆炸声音传来的方向,县城里头有爆炸声…… 魏悯益大喜过望:“大人,咱们还有炸药呢!” 洪禄终于收拾起了一丝颓靡,“对,咱们还没有输,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大不了同归于尽!” “对,要死拉着他们一起死,反正咱们的罪已经够诛九族了,大人,干脆跟他们拼了,我那炸药库里头的炸药,可以让全城的人跟着咱们陪葬!”魏悯益狰狞地狂笑。 “畜生!”萧钰一脚踹的洪禄扑了个狗啃屎,“你快说,哪里还有炸药?说,不说我现在就杀了你!” 魏悯益得意地看着萧钰,威胁他:“你杀啊,你有种你就杀了我,反正有全城的人跟着我陪葬,我不亏。” 萧钰手起刀落,直接将魏悯益的左耳朵给割了下来,他瞪着嗜血的眸子,大吼:“说,在哪里?” 魏悯益痛的嚎啕大哭,声嘶力竭地嘶吼,萧钰手起刀落,直接将他另外一只耳朵割了下来:“说!” 他的剑已经架在了魏悯益的鼻子上,他歇斯底里地大吼:“你说不说?不说我现在就割你的鼻子!” 现在的萧钰,哪里还有之前儒雅的模样,他宛如一个只被激怒的狮子,再无半分冷静。 “说!”剑已经贴着了魏悯益的鼻子,只需要往下一划…… 魏悯益疼的几乎昏死过去,可他不敢晕过去,若是晕过去了,怕是再没睁开眼睛的时候了。 “我说,我说,炸药藏在城外的一座宅子里,县衙里头也有一间库房专门用来存放的炸药的。” 萧钰起身,“公子,我现在就带人去城里。” 苏珩知道萧钰的办事能力:“萧大人注意安全。” 萧钰带着几路人,上了马飞也似的狂奔进了城里。 洪禄看了一眼疼地死去活来的魏悯益,扯着嗓子大喊道:“给我杀了他们,不然大家都要死!” 澧县这些人都是魏悯益招来的,并不是衙门里头真正衙役,他们其中有不少的人是魏悯益的心腹,手上有人命官司,都是背负着血债的,魏悯益的话点醒了他们。 洪禄说的没错,今儿个就算是他们能够活下来,就凭他们手上的血债,他们也活不了。 自从苏珩亮明了自己的身份之后,不少的人都忌惮他是皇子的身份不敢上前来造次,如今听洪禄的话之后,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也都不要命了。 “反正都是死,能杀一个咱们都赚了,下地狱的路上有皇子陪着咱们,咱们不亏。”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吼了一嗓子:“杀!” 有了第一个人反抗,就有第二个人反抗,眼看着那上百号人都往这里冲,洪禄笑的张扬而放肆:“你们要我的命,我先要了你的命!你只要几个人,我有上百人,三公子,黄泉路上有你陪着,我洪禄不亏,不亏啊!”他仰天放肆大笑的是,嚣张又狂妄。 苏珩一袭宝蓝色直裰站在高高的车架子上,听到洪禄的话,他不急不忧反笑:“是吗?洪大人未免高兴地太早了。你不妨抬头看看城墙。” 洪禄一抬头,就见全副武装的黑衣人乌压压地聚满了整座城墙,手里头拿着泛着寒光的弓弩,只见苏珩一声令下,漫天的箭矢如雪花一般,齐刷刷地落在了两群人的正中间。 那锋利的箭矢在阳光下闪着夺目的寒光,吓得对面的那群官兵抱头鼠窜。 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为了利益穿上了官兵的衣裳,却无半点衙役该有的素质和品行,见到那漫天飞舞的箭矢朝他们而来,他们哪里还敢应战,丢盔弃甲,抛下手里头的武器跑了。 苏珩抬手,城墙上的黑衣人并没有再次射箭。 “洪大人,让你的人,投降吧!”苏珩笑眯眯地说道:“你可要知道,这可是父皇派给我的精锐部队,弓弩军。” 空气里头弥漫着一股让人作呕的骚气,有人循着味儿闻去,就见洪禄裙摆上头竟然湿漉漉的,而那种作呕的骚气就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这人,竟然尿裤子了。 苏珩嫌恶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对着对面的人大声呵斥道:“放下武器,饶你们不死,不然,明年的今日就是你们的忌日。” 对面的人畏畏缩缩地连忙放下了手里头的武器。 苏珩满意地点点头,一声令下,对面那些助纣为虐的家伙在黑衣人和老百姓下的努力下,全部都看押了起来。 而萧钰则打马飞速地前往爆炸发生的地方,郭淮在他身后跟着,由于马跑的速度太快,萧钰的动作又太大,不小心牵扯到了身后的伤口,疼的他龇牙咧嘴,可是他一句疼都不喊,打马绕过城区,一路往刚才发生爆炸的地方奔驰而去。 那是在另外一座城门。 听松跟着区定一路追踪,那家伙竟然想要直接冲出城门而去。谁知道,当初他下令要封锁城门,只准进不准出,而澧县的衙役大部分都派去了九天寨和剿灭土匪去了,留在这边城门的是人则都洪禄带来的官兵。 那群官兵历来目中无人惯了,只死守着一座大门,见有人冲过来,连忙呵斥他停马回去,区定好不容易跑出来,怎么可能跑回去,又担心后头有人追过来,于是便苦苦哀求,说出自己的身份,要官兵放自己出去。 1233 该是时候了断了 那群官兵一听区定的身份,也都知道他是魏悯益身边最得力的师爷,便要开门,只是其中一个知道区定身上有钱,便多问了几句,拖延了一点时间,想要区定给点“过路费”。 哪里知道区定身上哪里来的银钱,他的银钱早就已经送到城外去了,如今身上除了一件衣裳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那官兵一听,就不放了,不怀好意地多问了几句,这一问就不得了,有老百姓看到了区定,吆喝着上前来一块抓住此人。 区定连连躲闪,那群官兵见状也不妙,全部都往后退。几十个老百姓有拿着扁担的,有拿着竹竿的,还有拿着杀猪刀、镰刀的,一个个义愤填膺地要抓住区定。 区定想都没想,也不知道他是从怀里拿出一个什么东西,点燃之后就朝这群老百姓扔了过去。 那东西老百姓压根见都没见过,就知道在冒烟,压根就不知道这东西的可怕性,还在不停地往前冲。 听松见状,暗道不好,大吼一句:“都退后,那是炸药。” 一听说炸药,大家都慌神了,纷纷避让。 连山都能炸塌,何苦他们这群血肉之躯的人呢!一时之间,逃的逃,躲的躲,仓皇失措,只是这么多人往哪里躲,这又都是民居,听松来不及考虑,他一个飞身,往炸药跑去。 别人都是躲,他却往炸药面前冲。 眼看着炸药就要爆炸了,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听松飞起一脚,直接将炸药给踢了出去,炸药在半空中炸开,强大的冲击力将听松掀翻出去五六米远,还波及了身边的一些老百姓。 顿时,哀嚎阵阵。 听松被掀翻五六米远,重重地砸在地上,他原本伤就没好,如今被这一撞,更感觉头晕眼花,五脏六腑都错了位,一口鲜血吐出来,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不停地扭动着。 有些老百姓还好,见听松为了救他们变成这副样子,一个个更加的愤怒,不过忌惮区定手里头还有炸药,一个个都不敢上前。 区定和洪禄的那群官兵已经退到了城门口,因着那炸药是往他们这边踢的,那群官兵躲闪不及,也被强大的气浪掀翻了出去,躺在地上不停地哀嚎,跑的远的倒全身而退,诸如区定这样的。 他手里头拿着第二个炸药,对着懵圈了的官兵嘶吼:“开城门,不开城门,老子炸死你们。” 见识到了炸药的威力,哪里还有人敢不从,忙去开了城门,区定翻身上马,冲出了城门。 其他的老百姓见状,有往外头追的,有去照顾听松的。等萧钰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城门大开,听松躺在地上,身边有人在照看着。 看到萧钰,听松指了指城外,虚弱地说道:“老爷,区定那个狗东西跑了。” 萧钰点头:“郭大哥,麻烦您留下处理下这里的事情,我带人过去抓拿区定。” 说完,也不等郭淮回答,带着两个人打马冲出了城门。 城门那些被吓得懵圈的和受伤了的官兵已经被老百姓给拿下了,卸下了他们手里头的武器,将他们都捆了起来。 郭淮检查了一下,受伤的老百姓有五六个,不过好在,都是一些皮外伤和摔伤,并无大碍,受伤最重的可就要算听松了。 听到老百姓七嘴八舌地感激听松,听松咧唇不好意思地笑了。 “你们真是不群不要命的人!”郭淮看到受伤严重的听松,听了老百姓说他在千钧一发的时候将炸药给踢了出去,心中又充满了仰慕又充满了心疼:“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我家老爷说了,民至上。换我一人,能救这么多老百姓,我赚了。”听松笑着说道。 萧钰带着两个人,跑出了城门,城门外头只有一条路,跟在他身边的两个都是训练有素的侍卫,骑马的技术又岂是区定那种人可以比的。 没一会儿的功夫,三人就已经追上了区定。 区定骑着马,听到动静,回头就看到萧钰三人追了上来,他迫不及待,又点燃了第二个炸药,丢在了地上,想着他们看到炸药,肯定会勒令停马,保命要紧。 可谁曾想萧钰等人连迟疑都没有迟疑,夹紧马腹,速度比刚才还要快地冲了过去,炸药爆炸也要一点时间,等三人安全地跨过了炸药,那炸药才在身后炸开了,地面上还炸出了一个坑来。 区定听到声响,得意地回头,本想着看到萧钰三人狼狈的模样,谁曾想,萧钰就在他们身后,一看离他不远了。 他大惊失色,一时分了心,就连缰绳都抓得不够紧,其中一个侍卫抽出自己长剑,朝区定的马刺去,那锋利的剑直接刺进了马臀上,马儿吃痛,仰天长嘶,直接将区定给摔了下来。 两个侍卫一个飞身,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区定给制服了。 萧钰吁停了马,坐在高高的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区定,就像是看着一只蝼蚁一般。 区定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便想起了要贿赂眼前的三人:“你们行行好,放了我,我把我所有的金银财宝全部都给你们,好不好?我有两千两黄金,你们放了我!” 萧钰不为所动,区定见状,咬着牙继续说道:“魏悯益有更多,他有好几万两金子,你放了我,金子在何处,我都告诉你们,你们放了我行不行?” 萧钰冷冷地看着他,看到事到如今还在妄想要通过贿赂他人获得生的机会,他看着区定:“那些为你们挖出金子而就此丧命的可怜人,区定,你觉得他们的还回得来吗?金子是朝廷的,区定,你有什么脸说是你的?” 区定哑然。 萧钰继续说道:“五六年了,你们在洪山村造下的罪孽,也该是时候了断了。” 今日的太阳特别的好,天空湛蓝,如洗后一般纯净,耀眼的阳光直射而下,尘封了五六年之久挖金案,终于在将魏悯益、洪禄、区定、胡兴友等主要案犯和其他一干上百人的收押缉捕中而告破。 1234 写匿名信的人是谁 人证有洪山村那些挖金的三十多人,物证有在洪禄魏悯益家中搜出来的大量的金子。 特别是魏悯益的家中,那地下仓库里头在,偌大的房间里头,满满当当地装的全部都是金条时,所有的人都惊掉了下巴,这么多金子,怪不得魏悯益那么有钱,修桥修路修缮房屋,私吞了朝廷这么多的金子,用点毛毛雨做些好事,让全城的老百姓都感念他的好,这魏悯益官当的,既当了婊子,又给立了牌坊,口袋又满了,一举三得了。 洪禄家中也同样好不到哪里去,魏悯益要挖金子,这么大阵仗可以瞒过全城的老百姓,但是瞒不过知府洪禄,魏悯益便顺势将洪禄也给拉下了水,二人赚了金子六四分,再加上魏悯益孝敬洪禄的,这五六年的功夫,魏悯益有多少,洪禄就有多少。 地下藏库里头的金子也是多的数不清楚,一群人花了大半日的功夫,才将里头那么多金子造册搬空。 郭淮被魏悯益诬陷,萧钰真的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当场还了郭淮等六人以及死去的那些兄弟的清白,再不用被扣着土匪的帽子,郭淮等人活在碧蓝的天空下,头一回觉得如此的扬眉吐气。 在忙碌了五六日之后,终于将澧县的州府那边的金子全部搬空,也将二人所有的家眷全部押解上了京城,听候着今上发落。 一箱箱一车车的金子,一车车的囚犯,明日就要启程回京了。 完成了这么大的案子,苏珩在临行前的一夜,找来了萧钰:“萧大人,明日就要回京了,所有的事情可都处理好了?” 他不过是来坐镇的,将所有的事情都给了萧钰去办,萧钰将事情办的很完美,苏珩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当初在晋昌府,这个年轻的后生就将自己的安危置身事外,如今在台州府,行事果断,雷厉风行,假以时日,此人必定青云直上。 而大越,需要的可不就是这种心里头装着百姓,手里头的做着利好百姓的官员吗?若说以前对萧钰是欣赏,现在经过了挖金案之后,苏珩对萧钰更多的则是敬佩和尊重。 一个有能力的人,一个置自己的性命于不顾的人,才值得他的敬佩和尊重,萧钰,是第一人。 萧钰将自己这几日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部汇报清楚了,还特意写好了折子,里头将魏悯益洪禄等人的罪证全部罗列,还有这回抄家抄出来的金银财宝,全部一应写在册子上,任谁一看,都能了解的一清二楚。 办事麻利,就连奏折也写的丝毫不拖泥带水,如今想想人家当时三元及第,在金鸾大殿上被父皇一顿夸也是有原因的。 “办的好。”苏珩起身,亲热地拍了拍萧钰的肩膀,“这段时间也辛苦了,今夜好好休息,明日我们一块进京。” 萧钰闻言,思虑再三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公子,下官是偷偷地出的京城,借着回乡祭祖的名头!怕是不能跟您一块进京了!” 苏珩也一直都很疑惑萧钰是如何得知澧县这么大的事情的,便问道:“你是从何得知洪山村整村被毁的?” 萧钰道:“当初,下官曾经接到过一封匿名信。” “匿名信?不知道何人所写?” 萧钰摇头:“下官不知,不过下官当时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想着是谁的恶作剧,可是后来,拙荆说起长公主收留了几个从外地来京城乞讨的孩子,那些孩子自说自己是从澧县洪山村所来,家中房屋被雨水冲毁,父母双亡,我这才意识到,那个人不是无缘无故地写这封信。” “所以你就来了?” “下官也不敢确定此事,所以便借了个名头,请了二十天的休沐。”萧钰实话实说道:“下官要赶着回去销假复职。” 苏珩赞许道:“好在你来了。那行,我这边要带着进京的东西和人数众多,脚程上肯定会耽搁,你时间紧迫,就先回去吧,不过你伤的也不轻,孙大夫和听荷你都带着,其他的受伤的人就跟着我回去,我再派几个侍卫跟着你,护送你进京。” 三公子考虑的很周到了,萧钰谢过苏珩,“还有不少的人也受了伤,孙大夫和听荷就留着一块跟着三公子进京,我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 “那也可以。” “三公子,下官有一件事情……”他欲言又止,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苏珩:“萧大人还有何事?” “回禀三公子,下官一直在想,究竟是何人给下官写的那封匿名信,写信的那个人能够知晓洪山村发生的一切,并将这事情告知于下官,若是此人是魏悯益和洪禄的同党,此人也算是弃暗投明,到时候判处的也该轻一些。” “你说的对,他算是立了一件大功了。只是,你现在可知道这人究竟是谁吗?” 萧钰摇摇头,不过他也想到了引这个出来的办法。 “三公子,下官想见见魏悯益和洪禄。洪山村整村被掩埋的事情,除了魏悯益洪禄和几个贴身得力的帮凶,下官问过了,绝大部分参与其中的帮凶并不知晓。下官在想,写信的那个人是不是另有其人,而要问出这个人是谁,只能从魏悯益和洪禄身上下手了。” 苏珩:“行,我跟你一块去。” 魏悯益和洪禄在此次挖金案中犯下了滔天的罪行,全家都被关押进了大牢,等到进了京城由今上亲自裁定。 萧钰过去,先是问了魏悯益,魏悯益的耳朵已经被包扎好了,半个头都用白布给包裹着,也已经被吓傻了,听到萧钰的问话,翻来覆去只有几个字:“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再问了魏悯益的家人,也都得出了不知道这几个字。 萧钰又去问了洪禄。 前几日还意气风发,打算安安稳稳地退休回乡养老的洪禄,如今头发在一夜之间全白了,穿着一身囚服,耷拉着坐在草席子上,哪里还有平日里头的高高在上的官员模样,如今落魄地就像是一只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 1235 写检举信的人有功 看到萧钰来了,洪禄眼睛露出一丝怨恨。都怪这个人,若不是他,自己怎会落的如此的下场。 “你来做什么?” “洪大人,在下来问问你,你身边的人可有还有人知道洪山村的事情。” 洪禄白了他一眼:“你想干嘛?” “洪大人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偷偷地来到澧县吗?” 洪禄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有人把澧县事情告诉了你?” 萧钰也不瞒他,“没错,是有人写信给我,我这才得知洪山村的事情。” 洪禄一脸的挫败:“早知道的,早知道这事情瞒不住的,姓魏的说人全部都死了,哪里知道……” “你也是父亲,不过你的孩子从小锦衣玉食长大,你自然无法体会人在临死的时候,最先要保住的就是自己的骨血,那些洪山村的村民,不是逃不出来,而是将生的希望给了孩子。”萧钰嗟叹道:“你这一辈子都不会体会到了。” 洪禄长吁短叹,“这事情是魏悯益一手压下来的,他跟我说了,一定要把这事情压下来,我也同意了,当时他是在我府上说这些事情,当时除了我之外,就再无其他的人,整个台州府,也就只有我一个人知晓。” “是吗?只有您一人知晓?” 洪山村的事情,胡兴友全部都撂了。 澧县有魏悯益知道,区定和他知道,再就是当初几个在洪山村几匹狼知道,他们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告诉其他人,匿名信绝对不是魏悯益那边的人写的。 洪禄觉得奇怪:“你什么意思?我府上还有其他的人知道?怎么可能,我连我夫人都没有说过,不会有人知晓的。” 这间牢房里头,共关押了十几个人,都是洪禄的家人,夫人妾室孩子等等。 萧钰并没有回答洪禄的话,目光凌厉地在牢房里头扫视了一圈。 他望着这群惧怕的眼神,突然高声说道:“曾有人写过信到京城,检举揭发了洪山村整村被洪水冲毁的事情,我正要找出这个人,此人检举揭发有功,我一定向上如实汇报,减轻此人的罪行。” 萧钰的话音刚落,人群这时骚动了起来,不少的人纷纷过来说道:“是我,是我。” “不对,是我,是我。” 不少的人都纷纷爬了过来:“大人,是我检举揭发的老爷,他这行的是不义之财,奴家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才写了信啊!” “你连字都不认识几个,你还写信,我呸。”有人骂道:“大人,您别信她,信是我写的,我写的……” 看到自己这群娇妾一个个都为了能够减轻罪行蜂拥而上,说自己是那个检举揭发的人,洪禄默默地闭上了眼睛,他这群美妾平日里头勾引男人可以,写信到京城去? 一个个想要活命是将别人当傻子嘛,也要人家愿意相信啊! 萧钰看都不看这群人,慢悠悠地说道:“此封检举信有重大立功表现,刑部在审理此案的时候,肯定会从轻发落,其他的人难保人头落地,可此人,定能留下一条性命来。” 洪禄一听,突然看向了洪福元,然后对萧钰说道:“大人,我想起来了,我儿子,我家儿子福元他也知道洪山村的事情,这事情一定是他检举揭发的,福元,快说,快说啊!” 萧钰顺着洪禄的话看向了洪禄指向的那个男子。 那人缩在墙角,跟洪禄有几分相似,而且听说洪禄只有一个宝贝儿子,这里头女眷颇多,看来,这唯一的一个男丁,应该就是洪禄的独子了。 洪福元眼睛一转,明白了自己爹的意思,爬了出来,边爬边嚎:“大人,那封信,是我,是我写的!” 洪禄见儿子上道,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如今他也终于明白了萧钰刚才那话的意思,洪山村的那些人,为了留一条生路给自己的孩子,全部将生死置之度外,他这也算是吧?如果儿子也死了,那他们洪家就真的要断根了。 萧钰看了看洪禄,又看看洪福元,“是吗?” 洪福元拼命地磕头道:“没错,大人,信是我写的,是我检举的,我能不能不死?求求你我不想死。” 萧钰让人取回来了笔墨:“你说是你写的,你写几个字我来看看。” 洪福元颤抖着手,写了几个字,字是写的还不错,但是…… “信也不是你写的!”萧钰冷冷地说道:“你们父子两个在说谎。你们可知道,说谎欺骗朝廷命官,也是死罪。” 洪禄默默地闭上了眼睛,这个叫萧钰的,就是个人精。 洪福元不想死:“大人,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洪禄这时也说道:“大人,我儿不知道洪山村的事情,是我,是我想让他活下去,是我瞎编的!你刚才不是说了嘛,人在临死的时候,最先要保住的就是自己的骨血,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儿子死啊!” 他说的动容,是实话。 洪禄从来没有告诉洪福元洪山村的事情。 而洪福元这回没顺着洪禄的话说下去,而是突然面向洪禄磕起头来:“爹,是儿子不孝,这事情,这事情真的是儿子,是儿子……” “你?” “爹,你跟魏大人商量洪山村的事情的时候,儿子不小心听到了。”洪福元头紧紧地贴在地面上,不敢抬头看洪禄。 洪禄惊得目瞪口呆:“所以呢?所以你把这事情告诉别人了?”全牢房的人,无论男女老少,就连洪夫人也看向了洪福元:“福元,你,你真把这事情告诉别人了?” 洪福元哆哆嗦嗦:“她,她跟说不了一定不说出去的!” “糊涂!你这孽畜,我们都被你害死了。”洪禄大吼一声,爬起来就朝洪福元冲过来,他癫狂的模样,吓得洪福元往后头爬了两步,然后瑟缩地看了自己的爹一眼,像是怕被打又怕被骂的样子,哭丧个脸说道,“爹,我……我不是故意的,是她,是她一直问我,我没有办法,我才说的!” 1236 这字,很熟悉啊 洪禄差点没气得吐血,猛地踹了洪福元一脚:“你这个畜生,红颜祸水,红颜祸水啊!我们洪家都被你给毁了。” 洪夫人以泪洗面,“儿啊!” 而大牢里头的其他人一听是洪福元作孽,这下也什么都不顾及了,一个个朝洪夫人扑去,“你生的狗杂种,我们被你们给害死了。” “你们得了那么多钱,要死你们去死,干嘛连累我们!” 不知情的洪家下人和那些妾室,一个个都跟要吃了洪夫人一样,全部扑了过去,拉拉扯扯,洪夫人被扯得龇牙咧嘴,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嚎叫。 还有一些下人,见状直接朝洪福元扑去,洪福元也好不到哪里去,被打的鼻青脸肿,洪禄也是一样,被人打的披头散发,不住地嚎叫。 萧钰并没有拉开他们,而是等到他们的出了气,这才命人制止了他们。 “你告诉的那个人,是谁?” 洪福元被打的鼻青脸肿,“红,红棉。” “是那个女人,那个贱女人!”洪禄破口大骂,哪怕自己被打的不成样子了,也一样要过来教训这个孽畜:“你这个孽畜,我早说过,那一家人都不是个好东西,你还留着那个女人,现在好了,咱们洪家都被她给毁了。” “爹啊,我就是哄哄她,我也不知道她会写信到京城去啊!”洪福元哭丧个脸,懊悔到不行。 萧钰听了这话,却也有些疑惑。 他们说的这个红棉,难道,认识自己? 不然为何会将信送给自己呢? 苏珩也意识到了,凑了过来说道:“那个人认识你?” 萧钰没说话,抿着唇看着父子两个厮打在一块。 “爹,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想来在家里,洪禄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哪怕是自己的独子,他也是独断专横,在洪禄这么多年的压迫下,也不敢有丝毫的反抗,被洪禄打了好几下之后,洪福元终于推到了洪禄。 “爹,事情都这样了,你在追究又有什么用,反正咱们洪家要完蛋了,您就我这一个儿子,您不能看着儿子掉脑袋,让洪家的香火就这么断了啊!” 洪禄一口血吐出来,颤抖着指着洪福元:“你,你这个不孝子,不孝子!我们洪家就是毁在你跟那个贱女人的的手里。我早让你将她轰走,你不轰,跟个宝贝似的,现在好了,咱们洪家全跟着完蛋了。” 洪夫人长吁短叹:“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造孽啊,那女人就是个扫把星啊,咱们全家全部被她毁了……” 洪福元耷拉个脑袋:“我以为她就是普通的农家女子,谁知道,她竟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将信送到京城去啊,爹,现在已经这样了,儿子这条命能不能捡回来,就要靠她了。爹啊,你不要再骂了。” 洪禄还要扑过来打他,萧钰忙拖着洪福元出了牢房,“你说的那个红棉是谁?在不在这里?” 洪福元摇摇头,捂着被打青的脸,“她不是洪家的人,被我养在了外头,所以这回出事,也没有波及到她。她就住在我买的一栋别院里头。” “你就不怕她跑了?”事情闹的这么大,萧钰以为那女人肯定已经跑了。 “她跑不了的。”洪福元:“她爹在我手里,她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除非她不要亲爹了。我的人全天看着她,她哪里都去不了。” “是吗?”萧钰冷笑:“连洪大人都不知道洪山村有几个孩子逃了出去,进了京城,可她却在信里头说的这么详细,你觉得她跑不了?” 洪福元皱皱眉头:“那也有可能是她哥。她跟她哥一个月能就一次面。兴许就是那个时候她知道消息后告诉了她哥,她哥就去调查了。大人,您能不能拿信给我看看,看了我就知道是不是她写的了。她的字我认识。” 萧钰给了他,洪福元点头:“没错,就是她写的。” 一旁的苏珩见信,也好奇地拿过来看了一眼,确实是女人的字。刚要还给萧钰的时候,一旁的苏开拉了他袖子一把,指着信件上头的字瞪大了眼睛。 “怎么了?”苏珩莫名其妙。 苏开看着信,手都在抖:“公子,您不觉得这写信人的字有点熟吗?” 苏珩看了看信,苏开指着其中的几个字道:“公子,您看这个,再看这个……像不像?” 苏珩顿时就明白了苏开的意思。 他抬眼看了看已经走到前面去的萧钰和洪福元,在偏头看了看苏止,苏止激动地两只眼睛都在放光:“公子,我一定不会认错的。” 当时他们在阳叶县找到的那家当铺留在典当登记簿上的几个字,苏开曾找过师傅进行过拆分,将每个字的一笔一划全部拆分开来,然后进行组合成其他的字体。 而为了能够按图索骥,苏开将那些笔画给背了个了熟于胸,一撇一捺一点一横在他的心里,早就跟意识混合了。如今在看到与脑海中那相似的笔画时,虽然没看到记忆中的几个字,但是那一笔一划一定不会认错。 苏开花费了多少心思,苏珩是知道的,如今他胸有成竹,苏珩也是喜上眉梢,按压住内心的激动,大步跟了上去:“先跟去看看再说。” 洪福元带着萧钰一路去了自己的别院,果真如洪福元所说,这别院被他的人围的跟铁桶似的,别说是人了,就连一只鸟也飞不出来。 “你强抢良家妇女?”萧钰皱眉问道。 洪福元耷拉着个脑袋:“我当时……也是鬼迷了心窍了。见她长的好看,就抢了回来。后来她就闹腾得厉害,她的家人也找上了门来,我就……就把她爹给抓来了。” “无耻!”萧钰骂道。 洪福元也不敢反驳,带着萧钰等人进了院子,穿过回廊假山,终于来到了一处小院前,小院门口有两个彪形大汉守着,见洪福元来了,忙过来行礼:“公子。” “我们要进去。”洪福元说道。 彪形大汉将锁着的铁链打开,四人走了进去。 1237 台州再见温静安 院子虽然不是特别的大,但是里头装饰的非常的精美,假山流水小桥秋千,院子里头大树只有两三棵,其他的全部都是修缮的整整齐齐的花圃,里头种着各种各样的花,若是花开了,这里头就跟世外桃源差不多。 “大人,我虽然把她强抢过来,但是我真的很喜欢她,不然的话,我也不会挑一个这么好的地方,将这里修的这么好,就是为了哄她开心了。”洪福元不停地说着:“我对她好,我想娶她的。” 萧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大越律法中,强抢民女是重罪!” 洪福元听闻,嘀嘀咕咕地又低下了头:“我这不是……不是……我对她那么好,她在外头过的那叫一个什么日子。连她娘死了,一副棺材都买不起……” 萧钰冷冷地看着她,人家过的不好,这就是他强抢民女的借口吗? “你觉得你是在做善事?”萧钰讥他。 洪福元臊的一个字都说不出口,耷拉着脑袋。 院子外头有好几个丫鬟正在伺候,一个红衣女子背对着他们坐在桥边,似乎是出神地望着流水里头的锦鲤。 “红姑娘,公子来看你了。”有丫鬟见到洪福元来了,忙禀告道。 红衣女子并没有回头,显然是对洪福元的到来没有任何的惊喜。 “红棉,红棉……”洪福元小心翼翼地喊了两声,红棉没有理他。 一旁的苏开冷笑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对她好?人家理都不愿意理你,你还厚颜无耻地说你喜欢她!” 洪福元被数落地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耷拉着脑袋。 听到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红衣女子这才回过头来。 待看到那人时,萧钰瞬间愣住了:“你……” 红衣女子显然也看到了站在洪福元身旁的那个英俊无匹的男子,玉树临风地好似一幅画一般,多少次午夜梦回,她要么在噩梦中醒过来,要麽在美梦中醒过来,每一次醒来,她都要咬牙切齿又深情款款地喊两个字。 萧钰! 眼前的女子一身红衣,乌发如墨,真当的是上一个绝世美貌,面对萧钰愣在了原地,苏珩知道他肯定不是因为此女子的美貌,故他出言,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安静:“你们,认识?” 萧钰回过神来,点点头。 而对面那个红衣女子则是牵扯出一抹笑来,笑的凄美又绝望:“萧公子,一别经年,咱们又见面了。” 至此,萧钰也总算明白,为何那人会特意指明地将匿名信交给自己了,眼前这个穿红衣的女子哪里叫什么红棉,她分明是——温静安。 温时延也被关押在别院的地牢里,洪福元将人带了出来,温静安父女两个抱头痛哭,诉说着这段日子受过的委屈。 萧钰一言不发地远远地站着,看到这往日里头叱咤风云的温家父女,心里头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是该说他们可怜呢,还是该说他们活该呢! 等父女两个抱头痛哭完,他们也要回府衙了。温俊倧就等在院子门口,看到萧钰出来,他冷冷地道:“萧大人,咱们又见面了。” 眼神有着肃杀和冷意。 萧钰看着温俊倧,那一道锐利的眼神盯在自己的身上,他陡然明白,在城门口时那道诡异的目光是从何而来了。 “澧县动乱那日,你也在吧?”萧钰问他。 温俊倧没有正面回答,靠在坚硬的门框上,双手抱胸,一身的冷意:“几年不见,就从一个普通读书人三元及第,被今上钦点了状元郎,一介贫民白衣变成了翰林院的正六品侍读,萧大人,您如今可真是风光无限啊!” 温俊倧的话里话外透着嫉妒和嘲讽。 也对,当年考试,萧钰第一,第二可就是这个温俊倧,若不是因为后来温家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不会被禁止参加科举,从而葬送了自己的仕途。 如若当年不是他揭露他的罪行,兴许,他现在的成就不在自己之下。 萧钰越是沉稳冷静,温俊倧的眼神越发的清冷。 那日他跟一群普通的老百姓站在一块,站在下头看着站在马车上头的萧钰,他一身白色直裰,衬的人是芝兰玉树、清贵无比,而他一身布衣,泯然众人矣。 曾几何时,他也是鲜衣怒马,贵气逼人,高高在上,谁与争锋,样貌学识哪样比萧钰差?他的家世更是比萧钰好上万倍,他风光的时候,萧钰算什么? 他若是天上的云,萧钰就是地上的泥,若不是静安喜欢他,他会多看他一眼吗? 嫉妒如烈火燎原一般,越来越甚。如今看到萧钰过来解救温静安,那种无助和挫败如影随行,原本,这些他一挥手就能办的到的,可现在,竟然还要靠萧钰。 没错,静安在洪福元那里套出了洪山村的事情,他们兄妹两个就知道,他们能够逃脱这个鬼地方的机会来了。 那几个孩子上京城,也是他授意的,留在澧县被人发现就是个死,去京城说不定能留一条命,那就看他们能不能安全走到的京城了。而且,他跟温静安还特意写了一封信给萧钰,用匿名的方式揭露了洪山村这里的情况,萧钰这个人,爱管闲事,他知道了,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如他们所愿,萧钰真的来了。 苏珩看出了眼前男子里头嫉妒和不屑的眼神,说出这些人的名字,他倒也知道了这些人。只是弄不清楚,曾经晋昌府的首富,在晋昌府几乎可以横着走,可为何变成了如今这般落魄的模样,看他们对萧钰咬牙切齿的模样,似乎这事情还跟萧钰有关? 温俊倧不再理会萧钰,多看他一眼,他心里头的妒忌就更厉害一分,他看向了萧钰身后的苏珩,上前行礼:“草民温俊倧见过三公子。” 苏珩示意他起身:“原来是温公子。当年晋昌府瘟病,温家可是出了不少的力啊!” 温俊倧笑:“那是草民的职责,只是时过境迁,温家早就已经破败了。草民多谢三公子的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我温俊倧就是当牛做马也一定要回报三公子的恩情。” 温俊倧就要跪下,温静安父女两个见状,也都要跪下,苏珩立马搀起了他:“温公子,你该谢的人不是我,而是萧大人,此番若不是萧大人的话,澧县和台州府的事情了,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圆满解决。” 温俊倧回头看了一眼萧钰,拱拱手,算是谢过:“那就多谢萧大人的救命之恩了。” 很是敷衍。 萧钰神情淡淡,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1238 耳朵大有福气 萧钰等人各自回了州府。 听荷听闻找到了当初那个给老爷写信的人,也过来看,等看到温静安三人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听荷也吓了个一跳。 回去之后就跟听松说了。 “你知道我今儿个看到谁了吗?你知道是谁给老爷写信让老爷来澧县查洪山村的事情吗?”听荷一连两个问题抛下来,听松听的莫名其妙。 “我哪里知道是谁啊?大姐,我是病人,你快点说,好晚了,病人需要足够的休息,明儿个一大早还要赶路呢!”听松打着呵欠说道。 听荷一脸的忧虑,在屋子里头走来走去,“还记得晋昌府的温家吗?” “温家谁不记得?”听松笑了笑:“不过你现在提温家做什么?温家犯了那么大的错,常大人不是没收了他们的全部财产让他们离开了晋昌府……”他说不下去了,突然明白了听荷的意思,愣愣地看着听荷:“大姐,不是吧?” “就是!”听荷说道。 听松睁大了眼睛:“怎么可能?他们,他们在台州府?” “嗯,是温小姐写的检举信,如今三公子正要带着他们上京去请赏呢!”听荷叹道。 听松咦了一声:“请赏就请赏呗,你担忧个什么劲儿啊?” “我这不是担心老爷夫人吗?你又是不是不知道,那温静安对咱们老爷……”听荷气鼓鼓地说道:“从来没见过那么不要脸的女人,老爷都有夫人了,她非要除了夫人好霸占老爷。” 听松定定地看着自己这个没长脑子的姐姐,“姐啊,说你聪明吧,你又笨的很,说你笨呢,可你有时候又聪明。你就说说,咱们老爷看到温静安是什么表情?” 听荷想了想:“没什么表情啊?进了府里头之后,就回自己的屋子了。跟温静安都没有多说一句话。” “那不就是了,咱们老爷以前不喜欢这个人,你觉得如今还会喜欢上?”听松翘着二郎腿,得意洋洋地说道:“你也不看看咱们夫人是什么样的人,要说长相,有几个长的比咱们夫人好的,要说才华,有几个才华比的上咱们夫人的?要说赚钱的能力,有几个能比的上咱们夫人的?再说了,要说生孩子,你说说,这全天下,一胎三子的,普天之下又有几个,咱们夫人福气大着呢,你瞎操什么心。” 听荷听了一番劝慰之后,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你说的对啊,咱们夫人天下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来,要说老爷如果看上了温静安,那除非老爷眼睛瞎了!” “哦,大姐……”听松见姐姐想通了,故意逗她,“哦,你说的老爷眼睛瞎了,我告诉老爷去!” “你这个王八蛋,你现在怎么跟洪南一个德行,混不吝的!”听荷随口骂道,顺带提及了洪南:“整天跟他在一起,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就知道你跟他整日待在一起就没好事。” 听荷骂道。 听松:“姐姐,你骂我就骂我,你干嘛提洪大哥啊?洪大哥怎么得罪你啦?他可没从来没在的我面前说过你的坏话。” 听荷听得眼珠子都瞪圆了:“什么?你跟他还聊起我了?” “当然,不聊你聊谁啊?”听松一脸的无辜:“我们两个都受了伤,老爷让我们卧床休息,这没地儿去,总要找点事情做吧,他就让我讲你小时候的事情解闷,我就讲了啊!” 听荷呸了一口:“你们两个混不吝的,长舌妇,以后要是让我知道你再在他面前编排我,小心我把你舌头割下来。” “大姐,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啊?你不是总跟花娘诚心诚意她们说起咱们小时候的趣事吗?” “那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花娘和洪大哥都是关心咱们啊!”听松很是不理解。 听荷气的胸膛起伏:“就是不一样,你要是再跟洪南说我的事情,我就把你舌头割了下酒。” 说完,狠狠地瞪了听松一眼,转头就走,正好碰到了刚回来的洪南,他在外头就听到了听荷那恶狠狠的一句话,吓得洪南当时就顿住了脚步。 割听松的舌头,下,下酒? 娇滴滴的姑娘竟然这么暴力? 不过…… 听荷一出门,灯下将回廊照的很是明亮,她撇眼就看到了立在门后的洪南,正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 听荷以为他站在这里很久了偷听了,心里头更是厌恶不屑,冷哼了一声,“背后说人短,偷听人说话,这也配君子所为?” 洪南被瞪的连心跳都是乱的,竟然迷迷糊糊地答了一句:“不是啊!” 听荷从来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就连做坏事也都做的这么厚颜无耻,看来,混混就是混混。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气鼓鼓地走了。 洪南看到她纤细的背影消失在黑夜里,这才回过神来。 听荷姑娘,是不是误会自己了? 能不误会吗?自己站在外头,她肯定以为自己在偷听他们讲话了。而且他竟然一句解释都没有,而且竟然还回答了“不是啊”,那不就是告诉听荷,自己真的在背后说她的坏话,真的在偷听他们讲话吗? 可是他……他刚刚才来啊,一句话都没有听到啊! 不对,听到了她说要割了听松的舌头啊! 洪南欲哭无泪,他做错了什么? 他恹恹地回了房间,听松正抱着被子好奇地看着他:“我姐出门,撞见你了?” 洪南回了自己的床,抱着被子,委屈地都快要哭了:“嗯。” “你偷听我们讲话啦?” 洪南摇头:“怎么可能?我是那样的人嘛!” “那你还跟我姐说自己不是君子。”听松在里头也听的莫名其妙。 洪南欲哭无泪:“我……我哪里知道我竟然会说那句话。当时脑子都是懵的!” 听松一听关切地起身过来问候:“你伤到脑子了?” 洪南咬牙:“……没有。”你才伤到脑子了。 “那你干嘛说脑子都是懵的?我还以为你伤到脑子了呢!”听松担忧地说道。 洪南有些丧气,“听松,你姐姐她……她平时都这么凶吗?” “凶啊,怎么不凶,仗着就比我早出来一会儿,对我凶的不得了!我小时候一做错了事情,她就打我,还拧我耳朵,你看看我……”听松扯着自己的耳朵:“我的耳朵大不大?就是小时候被她扯的!” 洪南:“……”他关心的不是这个好吗?“大耳朵有福气,你姐姐估计是想你更有福气。” “哈哈,我姐姐也这么说,说我耳朵大福气也大,你怎么跟我姐姐一个样。”听松乐了。 对于这个不靠谱的弟弟,洪南是完全能够理解听荷的心情的,若是他有这样一个小舅子,怕是也要被气得够呛。 “那对其他人呢?你姐姐也这么凶吗?” “没啊。她除了对我,对其他的人都温柔的很,家里头的人都很喜欢她!就除了对我凶一点之外。” 洪南听完,默默地看着听松,“那你不觉得,你姐姐对我也很凶吗?” 听松愣了一下,然后才恍然大悟:“是啊,洪大哥,你说的对啊,我姐姐对你也好凶啊!” “你姐姐是讨厌我吗?”洪南委屈地小心翼翼地问道。 听松点点头,“她说不让我跟你在一起,说你把我带坏了。” 洪南心沉入了谷底。 “不过,她对我这么凶,是为我好,很少看到她对别人这么凶神恶煞的,也许,她也想对你好?” 洪南猛地抬头,眼睛都亮了:“你说的是真的?” “谁知道啊,我猜的!”听松打了个哈欠:“我虽然跟她在一个娘肚子里透待了十个月,可是我又不是她肚子里头的蛔虫,我哪里知道她是怎麽想的,不过我姐姐呢,人不坏,心善良着呢,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虽然说话不好听,但是不坏的,她肯定也不是针对你,估计是你们之前偷了她的钱袋子吧,那可是她自己做的,跟着花娘做了好久呢,一戴上身就被你们给偷走了,许是心里头气急了,洪大哥,你别放在心上啊!” 洪南的心就跟做过山车一样,一会儿上,一会儿下,整个人晕乎乎的。 他抱着被子坐在床上想了许久,突然说道:“你说,我要是还你姐姐几个荷包,她是不是就不生气了?” 听松没有回答他,回答他的只有一串儿轻微的鼾声。 没人回答他,洪南也不急,自言自语:“对,我还她几个荷包,她肯定就不气了。” 1239 咱们吃的苦,也该让别人吃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大清早,苏珩带着众人离开。 经过了昨夜一夜的休息,温静安脸上红润了些许。她今日换上了一身白色的衣裙,略微施了粉黛,本就清丽婉约的容颜,配上精心装扮的妆容,整个人看的越发的妩媚。 她在一个小丫鬟的搀扶下,出了府衙大门。队伍全部都整顿好了,温静安上了其中一架马车,温时延和温俊倧都在马车里,看到这浩浩荡荡的队伍,再看看身旁跟着的穿着黑衣的不苟言笑的卫兵,温静安面上平静如水。 随着马车缓缓而行,温静安挑起帘子,回头就看到了台州府的大门。 这是她的噩梦,她再也不要回来了。 温时延看出了女儿心内的变化,体贴地拍了拍她的手:“静安,过去就过去了,咱们一切往前看。” 温俊倧也冷着眼,说道:“静安,此番进京,哥哥一定会给你挣个一辈子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咱们吃了这么多年的苦,也该换别人吃了!” 温静安默默地点头:“好,哥哥,我等你。”她的眸子陡然凌厉,“我要那个人生不如死。不然难解我心头之恨。” “你放心。哥哥答应你的,一定办到。我要那些曾经侮辱伤害过我们的人,血债血偿。”温俊倧阴仄仄地说道。 温家人都生的极好,温俊倧长的也是芝兰玉树、仪表堂堂、英俊潇洒,若说以前的他是天上明媚的光的,如今就是炼狱里头的火。 虽一样有光,但这光却截然不同了。 一个是将黑暗照亮,一个却是在黑暗里发光。 由于大部队行进非常的麻烦,无论是车马还是人,行进了两个时辰之后,最前方就有人骑着马往后头报“公子有令,原地休息。” 马车虽然走的慢,但是对于许久没有坐马车,也从来没坐过这种简陋的马车的温静安来说,马车颠簸的无异于让她身心俱疲。 她早上出门特意化了个美美的妆容,可是现在,由于颠簸和不适,脸色差劲的很,她看着铜镜里头有些菜色的面容和凌乱的发髻,让木知连忙给她重新梳理一番,满意了这才下了马车。 在野外,就连恭桶也都没有的,温静安从之前的天之骄女变成现在的模样,什么苦没吃过。 走进了密密麻麻的树林,温静安这才解决了内急的问题,然后才在木知的搀扶下往回走,回到大路上,正好就看到听荷提着烧好的一壶热水上了前头的一辆马车,温静安心思微动,对身旁的木知耳语了一声。 木知今年十四岁,是温俊倧临时在街上买的,是个穷苦人家的孩子,家里头的人太多了这才将她给卖了。做事很麻利,脑子也很灵光,知道自己这番去京城,肯定有不一样的造化,所以伺候温静安的时候特别的尽心尽力。 马车快要启程的时候,木知过来了,凑到温静安耳边低语了几声,温静安点点头,淡淡地说了一句“知道了”。 等到两个时辰之后再下马车休息整顿的时候,温静安就再没让木知替她整理了。 苏珩想要尽快回到京城,毕竟这一箱箱的金子不送到皇宫里头,在外头风险总是惹眼,所以,他赶路很急,两个时辰歇一盏茶的功夫,哪怕是晚上也同样如此,四个时辰就换一次班,日夜兼程不休的往京城赶。 回京城的第一夜,苏珩看着手里头的东西默不作声许久。 这是在别院里头搜出来的东西,温静安的手稿,苏开特意藏起来了。 温静安的字特别的好看,一笔一划一看就知道是经过了名师训练,自己也刻骨努力练成的。 马车里头亮着灯,车轮碾压在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苏开就跪坐在一旁伺候着,手里头也拿着另外一张手稿。 “公子,一模一样的!”苏开将当铺里的登记簿拿出来,指着上头的几个字说道:“您看,这几个字的笔画跟这上面的笔画,是一模一样的。” 苏珩也发现了。 案几上灯花噼啪作响,苏珩的眉目也在此刻舒朗了起来:“若真的是她的话,那就好了。” 苏开喜笑颜开:“公子,咱们这回真的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属下在阳叶县找了那么久,没想到竟然会在台州府找到她。” 苏珩也笑着点点头:“虽然字迹确认是她的,不过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弄清楚。干脆这一路上,也把该弄清楚的弄清楚些,等到了京城我也能第一时间跟姑姑说起此事,让她老人家也开心开心。你去把温俊倧叫来,我有些事情要问他。” “是,公子,属下这就去喊人。”苏开高兴地说道。 忙活了那么久,总算是找到人了,他能不高兴嘛! 夜里温家的男眷和女眷就分开了,温时延和温俊倧到后头的马车跟人挤一挤,前头马车里头就只要温静安一个人。 温俊倧跟着苏开去了,温时延命人告诉了温静安。 温静安回复他不要担心,兴许是这次的案件,三公子要问大哥,温时延如今有些苍老,在别院里头被关了许久之后,脑子都开始有些不清不楚了,哪里还有几年前一代大商的睿智和远见,他如今死了媳妇,没了家产,能靠的,也就只有这一双儿女了。 苏开带着温俊倧到了三公子的马车前,“公子,温公子带来了。”里头传来轻微地嗯声,温俊倧爬上了马车,苏珩正在里头等他。 由于马车不停地晃荡,就连案几上的烛火也在不停地摇曳,苏珩眼神清凉如夜色,却带着丝丝的喜意。 有什么高兴的事儿?温俊倧自认自己不会看走眼,三公子,确实有高兴的事情。 “温公子,请坐。”苏珩指着对面已经泡好的一盏茶,笑意盈盈地说道。 温俊倧不敢失礼,哪怕在摇晃的车厢里头,也做足了自己作为老百姓该有的礼数,这才坐下,主动提及:“三公子找草民有何要事?” 1240 三公子对他们的私事很感兴趣 苏珩很客气,示意温俊倧先喝了茶,这才问道:“我有些事情不明了,想要找温公子问问详情。” 温俊倧以为是澧县和台州府挖金案和山体滑坡的事情,“三公子但问无妨,草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苏珩修长的指尖放下了茶盏,问道:“温公子可曾在阳叶县待过?” 不是问此回的事情,而是问他们之前的事情? 温俊倧被问的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堂堂的三公子为何对他们一家人的私事起了兴趣,不过他也不敢莽撞地发问,只能一五一十地回答:“离开晋昌府之后,我们去无可去,最后来到了阳叶县,便在阳叶县停留了一段时日。” 苏珩默默地点点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说起这事情,温俊倧眼眶子就红了,半是悲哀半是羞愤,“我们到阳叶县之后,母亲突染风寒,我们为了给她治病,便留在了阳叶县。我们花光了身上所有的值钱东西,可无奈还是换不回我母亲的命!” 温时彦这辈子只娶了温夫人一个女人,夫妻两个虽说不是恩爱异常,但是也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两个人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再加上没有妾室和庶子庶女在其中使幺蛾子,一家四口也是相亲相爱。 苏珩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一层的关系,“那怎么后来又去了台州府呢?”阳叶县距离台州府,车马日夜兼程,也要两三日的功夫。 一家人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怎么会好端端地离开阳叶县去了台州府呢? “母亲病重,我们身无分文,便当了妹妹的东西……”温俊倧说道。 苏珩一听,连呼吸都屏住了:“那后来呢?” 果真在阳叶县当了东西! “谁知道洪福元是那家当铺的常客,他闲来无事,到阳叶县来走亲访友,正好碰上了我妹妹,见我妹妹容貌惊为天人,便将她带走了,我们得知后,母亲病越发严重,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妹妹,当场就去了。我跟父亲痛苦难耐,只能匆匆掩埋了母亲,便进了台州府去救我妹妹。”温俊倧觉得那就是一场让人难以启齿的噩梦。 在晋昌府的时候,他是晋昌府的贵公子,家缠万贯的他,在晋昌府如众星拱月一般,谁人不尊敬地喊他一声温大公子,可他在台州府,被人喊下人,被人喊无赖,被人喊下贱胚子,他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 一想起过去,温俊倧就眼眶子通红,不过碍于在三公子的面前,他极力忍住了。 苏珩:“你们当了舍妹的什么东西?” 温俊倧倒有些奇怪,怎么问来问去,竟然是问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他想了想,便道:“当时当了好些东西,有金银首饰,还有玉簪……” “你们当时当的东西里头可有一颗珠子?”苏珩急迫地问道。 温俊倧哪里知道当时里头有什么东西,不过看苏珩那急迫紧张的模样,温俊倧鬼使神差地就点了点头:“有的。” 烛光摇曳,温俊倧能清楚的看到苏珩脸上的欣喜和激动。 外头的夜色寂静,能听到马蹄声声响起,摇摇晃晃的车马行进着,温俊倧离开了苏珩的马车之后,一路往后头走,他并没有直接回睡觉的马车,而是进了温静安的马车。 夜已经很深了,温静安睡的不安稳。 听木知说大哥竟然要见自己,温静安越发地不安, 见他竟然要见自己,温静安更加不安,莫不是三公子问了一些什么哥哥很难回答的问题? “木知,快让大公子进来。”温静安忙起身收拾了一下,见了温俊倧。 温俊倧有些迷惑。 从苏珩让他过去的时候,他就很是迷惑。迷惑苏珩的所作所为,迷惑他问的那些问题。 “大哥,你说,三公子问了你咱们在阳叶县的事情?”温静安也迷惑了。 温俊倧点点头:“嗯,问的非常详细,他还特意提到了我们之前有没有在阳叶县当过什么东西!” “当东西?”温静安不解地问道:“那都是咱们带出来的东西,合理合法,三公子问这些做什么?”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温俊倧经历过高起跌落,审时度势,看人嘴脸猜人心思,苏珩的那句问话,让温俊倧意识到,苏珩特意提起,肯定不同寻常。 “你当时当的东西里头,是不是有一颗珠子?” “珠子?”温静安想了好半日才想起来,她当时从温家带了一点金银玉器出来,好像当时急迫地一把抓的时候,确实带了一颗名不见经传的珠子,当时典当的时候,也一并当了。 她这回突然想了起来,当时那个当铺的老板拿起珠子的时候,似乎多看了她两眼。 “那颗珠子,有问题吗?”温静安也不知道那珠子是从哪里来的。 之前的她锦衣玉食,如何会有那样普通到让人忽视的珠子。 “肯定有问题。”温俊倧眼神透着捉摸不透的彷徨,“我怕他还会找你问些事情,若是问起珠子的事情……”他顿了顿。 “我该怎么回答?” “三公子对那珠子似乎很感兴趣,我说那珠子使我们的时候,他似乎……”温俊倧眼神灼灼:“他似乎很高兴,所以,你只要说那珠子是你的,到时候怎么回答你见机行事。” 温静安点点头。 等温俊倧离去之后,温静安还在想那颗珠子的事情。 在晋昌府的时候,她的梳妆盒子一直都是由绿蔓保管,里头有什么东西,她是知道的。她就算是钱多的花不完,也不会去买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她喜欢一切贵重的东西,那一颗普普通通的珠子…… 温静安可以肯定,那珠子一定不是她的。 马车颠簸的厉害,温静安前半宿一直睡不安稳,后半宿想了许久珠子的事情,直到天空微微露出了白肚皮,温静安这才沉沉地睡去。 在梦里头,她又梦见了萧钰。 此刻萧钰正快马加鞭地赶往京城,由着苏珩安排的两个侍卫一路护送,终于在既定的那一日回到了京城,由于急急忙忙,就连家都没有回,官服都没有换,直接就进了翰林院销假复职去了。 他让翰林院的小厮帮忙跑了个腿,给谢玉萝报了个平安。 谢玉萝连日来揪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了。 1241 去查查他到底干嘛了 由于上差的时间是固定的,谢玉萝想着他应该肯定是风尘仆仆的,便立刻让人将热水烧好,冷水备好,衣服又放到太阳底下晒了一会儿,让诚心去集市上买了不少萧钰爱吃的菜,一家子就开始忙活了。 三小只似乎也听懂了爹爹要回来的消息,也不闹,乖乖地睡了个回笼觉,就等着爹爹回来陪他们玩了。 堆积了二十日的事情特别的多,萧钰再跟薛院长销了假之后,就一门心思扎进了那些堆砌的事情之中。 他做事起来特别认真,不完成任务绝不休息,好不容易将事情处理的有头绪了,也到了下差的时候了。萧钰收拾好了案件,匆匆忙忙地回去了。 说好了中午要回家一趟的,二十天了,也不知道阿萝和三个孩子怎么样了。 他急匆匆地离开,自然没发现身后有个鬼鬼祟祟的小厮在后头跟着自己,看他急匆匆地出了翰林院,回了自己的家,那小厮这才急匆匆地离开。 跟踪萧钰的小厮来到了一处巷子里,见四下无人,在门锁上扣了三下,很快就有人过来开门。 门吱嘎一声打开了一条缝,小厮压低声音:“是我,我有事情要禀告掌柜的。” 门被打开,小厮闪身走了进去。 后巷虽然偏僻,但是这是一座极其大的宅子,从后院走到厢房都走了许久,弯弯绕绕的,小厮头都不敢抬,只顾着跟前头的人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厮被带进了一间厢房。 不一会儿就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走了进来,“有事找我?” “掌柜的。”小厮放下手里还来不及喝的茶,起身说道:“萧钰回来了。” “回来了就回来了,你再继续盯着他就是了。一有什么事情立马来向我汇报。”李铭不快地说道。 小厮知道自己还没说到点子上,让掌柜的不喜,于是忙道:“掌柜的,萧钰今儿个连家都没回就直接去了翰林院,连官服都没来得及穿,想来他是连回去的时间都没有。” 李铭顿了顿,这才放下手里的茶:“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厮见掌柜的有兴趣听了,忙说出自己的怀疑:“虽然幽兰镇离京城是有一点距离,但是来来回回二十天,加上祭扫的时间是完全足够了的。他又何必这么急急忙忙呢?连第一天回来上差都如此狼狈,很显然,他是今儿个刚刚踩着点儿回的翰林院销的假。” 李铭看着小厮,似乎在考虑他说这话的意思。 小厮被盯的嘴唇有些干燥,忙用舌头舔了舔嘴唇说道:“掌柜的,依小人之见,那萧钰若是回乡祭祖的话,为何不带上他的夫人?而且,这一路风尘仆仆的,踩着点儿回的翰林院,您说,二十天的功夫,足够可以他在乡里待上个七八十来日了,他这么匆忙,会不会压根就不是回去祭祖的,而是有其他的事情,不好请假,所以才借口要回去祭祖。” 李铭没有说话,抬抬手让身旁的人给了小厮一个钱袋子。 小厮一拿到手上就乐了:“小的多谢掌柜的!” 李铭挥挥手,低头继续喝他刚才没有喝一口的茶,道:“下去吧,若有消息尽快来禀告,好处少不了你的。” “小的知道。”小厮捧着沉甸甸的钱袋子欢天喜地地走了。 李子松从外头走了进来:“爹。” “刚才那人的话你都听到了?” 李子松点点头:“听到了。爹,那萧钰会不会真的是去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去了。” 李铭这时才放下茶盏,冷笑着说道:“是不是咱们派人去幽兰镇查看一番不就知道了嘛!总不能让你大哥白白地死了。” 李子松:“爹,我去吧。大哥在泉下一个人孤零零的,要是有萧钰下去陪他,大哥肯定是高兴的。” “去吧,别让人发现你的身份,记得快去快回,梁家的亲事你也要多多上心,不可大意了。”李铭摩挲着下颌上的胡须,精明的眼睛迸射出凌厉的光来。 李子松听到梁家,就有些不悦:“爹,那梁南修不过是个从四品的官,那梁漫儿在京城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姐,要家世没家世,要样貌没样貌,要才华没才华,儿子何必娶那样一个普通的女人!” 李铭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梁南修虽然只是个从四品的官,可你也不想想黄家是个什么身份,如今黄瞻是王爷身边最得力的干将,既然要在王爷面前占得一席之地,凭你我的身份,王爷凭什么器重咱们?可若是你娶了黄瞻的外甥女就不一样了,一来,就代表了咱们一心向着王爷,二来,娶了梁南修的女儿,咱们也可以将梁南修发展为王爷这一派的人,王爷多了一个替他办事的人,你说王爷不会感激咱们?” 李子松想了想,觉得正是如此,便不再说什么了:“儿子知道了,爹,儿子一定会好好地争取的!” “那黄氏当年会挑中一个家贫的进士,这么多年,就一个女儿也逼得梁南修不准娶妾室,哪怕生了个儿子,那儿子的娘亲如今连小妾都不是,足以见得,那黄氏不是个省油的货。想要把握更大一些,你也要讨好你那未来的岳母。” 怎么讨好,不过就是多送点金银财宝、贵重东西罢了。他们这种人家,没有权势,钱却多得不得了,想办成什么事情,直接用钱砸不就是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 李子松怎么会不明白:“爹,你就放心吧,儿子知道的。儿子先去了。” 李记商行正大门口,一行车队缓缓地出了城,等到了城门口之后,有五六人骑着精锐的马匹,往幽兰镇方向而去。 时隔二十日回到家中,萧钰感觉跟过了一年一般一样长,在澧县的每一个日子他都度日如年,恨不得那边的事情赶快做完,赶快回家看看自己心爱的妻子和可爱的孩子。 今儿个谢玉萝中午自己动手做了好几道萧钰爱吃的菜,刚把饭菜端上桌子,诚心在外头就传来激动地声:“夫人,老爷回来了。” 谢玉萝连襜衣都顾不得脱下,直接从厨房冲了出来。 1242 等娘亲抱够了再抱你们 萧钰走在阳光底下,笑眯眯地望着自己,眼神温柔缱绻,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阿钰……” 满腔的思念都在此刻化为了对方最亲昵的名字,谢玉萝直接冲了出去,也顾不得旁边还有旁人在场,投入了萧钰的怀抱中。 由于她力气太大,整个人如树懒一般挂在了萧钰的脖子上,太激动了,扑到萧钰怀里的时候,萧钰身子微微颤了颤,谢玉萝也没有发现。 萧钰闷哼一声,不敢叫出来,只亲昵地喊着谢玉萝的名字:“阿萝……” 家里头的人都知道萧钰回来了,也都出来看,特别是三小只,在听到娘叫阿钰的时候,三小只全部都爬了起来。 “爹爹回来了。” “爹爹回来了。” 花娘也在里头听到了动静,一手从床上捞起一个,就往外头冲,一到外头,就看到谢玉萝挂在萧钰的身上。 青天白日的,若是平时,花娘一定要嗔她有伤风化了,可人家小夫妻小别胜新婚,罢了罢了。 三小只赶忙从花娘手里头爬下去,迈着小短腿边跑边喊:“爹爹,爹爹,抱抱,抱抱……” 谢玉萝回头看看三小只已经跑到了跟前了,一个个抱着萧钰的腿求抱抱,萧钰也要去抱他们,谢玉萝抱着萧钰的脖子就是不撒手,“等娘亲抱够了再换你们啊,娘亲还没有抱够呢!” 萧钰听后,放弃了要抱孩子的动作,既然阿萝都说了要抱够了,那就先满足娘子大人先。 “听到没有,爹爹要先抱娘亲。”萧钰笑着说道,一把将谢玉萝的打横抱起就往房间里头去了,独留下三小只在后头眼巴巴地看着。 诚心诚意看到老爷夫人这一见面就这么恩爱,都掩嘴嗤嗤地笑了。 谢玉萝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在萧钰的怀里,而且刚才还说了一段那么吃味的话,花娘还在一旁刮着脸嘲笑她:“这么大的人了,跟三个孩子吃味,你说说你,你也不害羞!” 谢玉萝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了,羞的满面通红,双手挡住了脸,直接埋进了萧钰的怀里。 萧钰则开怀的很,多日不见,小娇妻这么的黏人,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砰” 门在他们身后被关上,关不上花娘戏虐的声音:“你们快点啊,还等你们吃饭呢!” 谢谢委屈的声音在外头传来:“外婆,爹爹不要谢谢了吗?” 乐乐瘪嘴:“爹爹一回来,娘亲也不要乐乐了吗?” 笑笑最大,他倒是很看的开:“咱们快不是一两岁的人了,就别跟他们计较了。” 计较也计较不来啊! 爹爹不在的时候,娘亲眼睛里头只有他们。爹爹回家了,娘亲的眼睛里头只有爹爹了。 若是娘亲不在,爹爹也是一样的。 所以,他们在爹爹和娘亲的心目,是排在第二位的。 笑笑说话最有道理,虽然出来的时间都差不多,可是两个弟弟都特别听大哥的话,见大哥说的有道理,虽然心里头还委屈,却也好受不少了。 因为,他们一个早上都没吃东西,饿了。 花娘诚心诚意他们一人牵着一个去厨房给孩子们弄吃的去了,那两个大的是不怕饿,可三个小的不行啊。 萧钰将谢玉萝放下,鼻尖充斥的是魂牵梦萦的熟悉的香味,二十天了,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属于阿萝的味道,“阿萝,你好香!” 谢玉萝还趴在萧钰的怀中,不敢抬头。萧钰好不容易把她从身上“扯”下来,这才看到,某人的脸已经红的跟猴屁股似得了。 想想也对,能不红吗? 刚才这小丫头在外头说的那叫什么露骨的话,他可是头一回,在那么多人的面前,听到阿萝说那样的话。 萧钰倒是很兴奋,心砰砰砰地跳,跟要从胸膛里头蹦出来似得。可某人还是往他的怀里头钻。 “阿萝,别躲了。”萧钰呵呵笑道。 谢玉萝抱着某人,脸埋到了他的胸膛里,“羞死人,羞死人了啊!” 当着三个大人三个孩子的面,竟然能说出那样一番话来,谢玉萝啊谢玉萝,你是有多想男人。 萧钰却高兴地很,骄傲地说道:“哪里羞人了?我可是觉得幸福的很呢!” “那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怎麽不说?你是不觉得丢人,丢人的是我!”谢玉萝没好气地说道:“感觉我有多想你似得。” “你不想我?”萧钰问道。 “不想,你在外头那么久,就送两句话回来,十几个字,扫一眼就看完了。”谢玉萝不满地说道。一说起这个她就有气。 “傻子,那个时候事出紧急,我没有多余的时间。”萧钰只想让她放心,他也想多写一些想她的话,可是,那个时候,他没有时间去写。 澧县的事情那么复杂,他那个时候孤立无援,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将事情办好。 谢玉萝不是傲娇的人,一听萧钰话里有话,忙道:“是怎么回事?澧县的事情是不是很棘手?” 她抓着萧钰的胳膊紧张地问道。 萧钰挑眉:“这故事很长很长,你确定现在就想知道?” 谢玉萝担心他啊,整日里提心吊胆地:“当然,我现在就想知道。”想知道你过的好不好,事情解决的顺利嘛,有没有受伤:“还有,听松听荷洪南孙大夫他们呢?他们怎么没有跟着你一道回来?” 萧钰笑笑,摸了摸谢玉萝细软却乌黑如墨的发,宠溺地说道:“这个故事很长,如果你现在想听,我现在就告诉你,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你就不怕晚点出去她们又笑话你吗?毕竟待的时间太长了,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都能做了。”萧钰嘴角含着笑,双臂紧紧地箍着某人,笑的有些邪魅和不怀好意。 谢玉萝这才明白过来,他们在进屋子的时候,花娘笑的意味深长的那句话。 羞死人了,羞死人了,那群人,不会真的以为他们进屋子,是……是想要做那事吧! 她冰清玉洁的形象啊! 今儿个算毁的连渣子都不剩了。 1243 她因为没有特别想男人啊 谢玉萝欲哭无泪,拉着萧钰就往外头走:“走走走,咱们快去吃饭吧。”真要去晚了还不知道那些人怎么笑话自己呢! 看来就是自己平日对她们太好了,一个两个的都晓得编排主子来了。 萧钰不动,紧紧地箍着她,低头凝视着怀里头的小姑娘。 哪怕他们成亲了这么多年,哪怕已经有了三个孩子,哪怕他们朝夕相处,他也依然看不厌这张脸,无论是带着笑还是带着恼,都是他的毒药,让他沉沦地无法挣扎。 “怎么了……呜……”谢玉萝刚想张嘴,后头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只听到某人呜咽地的说道:“那事做不了,就先收点利息,晚上别想求饶。” 谢玉萝想要瞪他,可那眼神哪里有半分的杀伤力,看人的时候几乎是带着娇媚和百转千回,若真的不是因为下午还要回翰林院上差,萧钰真的…… “好姑娘,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再看我,他真的把持不住,要把她全给吞了。 谢玉萝闭上了眼睛,有股暖流在心底流过,心悸到她身子微微颤抖。 好吧,她也是个性情中人。 二人为了不让人往那方面想,很快就回了厨房。 三小只分别坐在自己寻常坐的位置上吃饭,花娘在给三个孩子喂饭。 “爹爹,娘亲……” 听到孩子的喊声,花娘回头,看了看两人衣裳整齐,怎么进去怎么出来的,就是某人嘴润润的,红红的,看来,没做正事,非正事却也没少做。她就想逗逗这两个人,绷着脸逗小两口:“就好了?那么快?” 萧钰脚步一个踉跄,好险没跨过门槛,“……” 谢玉萝没听出花娘话里头的玩笑,认真地说道:“我就问了问阿钰最近这段的过的怎么样,随便聊了几句。” “哦。”花娘也不敢再逗了,看女婿那张脸都快要涨成猪肝色了,“来来来,饭菜都还是热的,快吃吧,吃完了让萧钰好好地歇歇,下午还要上差呢!有什么话,晚上小两口被窝里头去说也是一样的,聊个通宵也没人管你们!” 谢玉萝脸唰地一红,突然想起了刚在屋子里头萧钰深情的那句话“晚上别想求饶”。 “娘……”你刚才是故意偷听了我们讲话嘛! 花娘继续说道:“不过萧钰今儿个才回来,这一路肯定是累极了,阿萝你也别打扰萧钰,要让他好好地休息,他休息好了,你怎么折腾都行,知道吗?” 萧钰捧着碗“噗嗤”就笑了。 谢玉萝偏头,杏目含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说了吧,真的完蛋了,全家人都当她是想男人了,而且是特别特别想的那种。 色字头上一把刀,她算是自己挖了个坑自己把自己给埋了。 谢玉萝中午真的没去打扰萧钰,抱着枕头歇在了花娘的屋子里。无论萧钰怎么闹腾,就是不回去。 萧钰以为她恼了,他好不容易才回来,睡了二十天的单人床了,这会回来了,看到娇妻在侧,他怎么能安心一个人歇息。 可谢玉萝就是铁了心似得,就是不跟着他回去,一来嘛,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不是特别的想男人,而是想让人看看,是萧钰特别的想她,把自己的颜面给掰回一点来。 “好好好,是我想你,是我想你,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萧钰跪坐在床榻前,拉着谢玉萝的手就道:“阿萝,我想你想的都快要发疯了,好不容易回来了,你还让我一个人睡!” 谢玉萝叹了一口气,她话还没有说完呢。 这二来嘛。 她实在是看不下去萧钰这委屈巴拉的模样,叹了口气,直起身子,在他耳边说道:“我是觉得,娘的话有道理。” 萧钰愣了下:“什么?” “就是,就是……”谢玉萝红了一张脸,很是不好意思,说道:“娘说,要让你休息好了,随便我怎么折腾,我就想着,让你休息好了,晚上……” 她的话还未落,萧钰一把将人抱了个满怀,声音透着渴求和沙哑,“晚上什么?” 谢玉萝被箍的有些紧,挣扎都费劲,她就这么将头抵在萧钰的肩头上,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压低了声音说道:“不是你说,晚上,不想让我求饶嘛?我一定,一定不求饶。” 萧钰觉得这人就是只小妖精,他的心他的身,全部被这小妖精给霸道的占据了,连一丝缝隙都不留。 她此刻这翻话,知不知道此刻萧钰就像是已经泼满了油的柴垛,只要一点点火星,就他娘烧成了漫天火光。 而她,这岂止是一点点火星,简直,简直就是大咧咧地给丢了一大捆火把,瞬间点燃了萧钰。 他的身子僵了。 “所以,你回去好好休息,下午好好上差,晚上……”她呵气如兰,浑身上下带着独有的香味,就呵出来的气,都带着花香,犹如滚烫的油,又将火烧得更高了:“晚上,我随你处置,都听你的。” 萧钰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的自己的房间,他身子僵硬,耳边和脑海都是某人刚才那娇媚的话语和神态。 晚上,我随你处置,都听你的。 若不是考虑到那是岳母的卧房,他真的,真的就……萧钰努力地阖上眼睛,努力逼迫自己不去想,不去想,不去想,好好休息,好好休息,他确实是累了,连日来的星月兼程,累的很。 他都说了要她今晚别求饶,那么,他一定要养精蓄锐,千万千万,别让那小妖精失望才好。 这样想着,体内的火慢慢的熄了,他抱着带着阿萝味道的枕头,好好地睡了一觉。一觉起来,那就一个神清气爽,他去上差之前,又去了一趟阿萝睡的房间。 花娘带着三个孩子在旁边屋子里头睡。 此刻谢玉萝也抱着枕头,睡的迷迷糊糊的,耳边听到某人的低语:“阿萝,我下衙了就回来。” “好,你早点回来。我等你。” 谢玉萝眯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回答,然后就觉得唇上一温,软软的,等她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大步离去的伟岸背影。 1244 话衷肠 萧钰睡了一中午,上差之前换了官服,好好地梳妆打扮了一番,哪里还看的出来是四五日不眠不休的样子,整个人神清气爽。 此刻的萧钰做事非常的认真积极,当然,平时他也积极认真地很,只是今儿个有些过分的热情了。 毕竟中午心里头窝着一肚子的激动和火气没地方发泄,再一想到晚上美好的时光,整个人都晕乎乎的,跟飘荡在云端似的,心里头有期待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的,萧钰觉得自己才刚到翰林院,转眼外头的天色就已经黑了。 下衙的时间到了。 萧钰不慌不忙地将自己下午处理好的卷宗整理好,再将屋子里头收拾了一番,这才锁门走了。 出了翰林院之后,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又不紧不慢地跟在了他的身后,见他回了萧宅,这才反身离去。 萧钰一回家,晚饭就已经准备好了。自然是洗手吃饭,等吃过了晚饭,外头的天也不过才刚刚暗下来而已。 三个孩子自然有花娘她们管着。 吃好了饭,花娘就轰着他们小夫妻两个出去散步消食去了:“走走走,别在这里碍手碍脚还碍眼的,别带坏我宝贝外孙。” 能不碍眼嘛,两个人吃饭的时候那腻歪的,你给我夹菜我给你夹菜,眼睛盯着对方的时候恨不得眼珠子都粘在对方的身上,真是碍眼啊,当她们三个大的三个小的是空气嘛! 谢玉萝娇嗔:“娘啊……” “要腻歪到关上房门偷偷地腻歪去。实在是看不得,看不得啊!”花娘摆摆手,打趣道。 谢玉萝脸被憋了个通红,好在萧钰脸皮比她还要厚,拉着她出去了。 为了不太刻意了,两个人也没在院子里头绕弯儿,而是去了外头。 京城的夜总是跟白天一样,大街上明晃晃亮堂堂的,二人十指相扣,走在青石板砖上,灯笼的光将他们的身影拉的很长,又缩的很短,来来回回一段路,两个人走了一圈儿。 进了夏,天气有些热了,白天的太阳有些厉害,到了晚上,晚风徐徐,虽然不算热,但是两个人走了一圈儿,身上也出了细密的汗。 “不走了,走不动了。”谢玉萝赖着不走了:“咱们回去吧,不往前头走了。” 回去的路还有好长一截儿,再往前走,谢玉萝真的就要走不动了。 萧钰早有此意,不走更好,早些回去,早些办事。 他低头看看谢玉萝脸上细密的汗珠,体贴地拿着帕子轻轻地替她擦拭着:“真的一脚路也不想走了?” 谢玉萝以为是往前走,点点头:“不想走了。咱们回家吧。” 萧钰“哦”了一声,突然将手里头的灯笼递给了谢玉萝,然后走到谢玉萝的跟前,趴了下去,“来,上来。” 谢玉萝:“干嘛?” “不是一脚路都不想走了吗?上来,相公背你回家。”萧钰转头,宠溺地说道。 谢玉萝哭笑不得,她是不愿意往前走了,不过走回家的力气还是有的。 就可既然某人都这么说了,她也不推辞,趴上了萧钰的肩头。 萧钰很高,看着清瘦,可实际上属于那类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类型的衣架子,他的肩膀很宽,谢玉萝趴在上头,箍着他的脖颈,手里头的红色灯笼就这么在前头晃呀晃呀。 两个人的影子就这么胶着在一块,贴合的纹丝合缝。回到家,整个院子里头除了他们房间里头的灯,其他房间的灯都灭了。 二人进了屋子,盥洗室的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花娘也哄着三个孩子早早地睡了,屋子里头静悄悄的,而准备好的洗澡水旁边还摆着一盆新鲜的花瓣,看来,诚心诚意那两个小丫头没少废心思。 就一桶水,她们两个人的屋子又是黑的,看来,这是不让他们打扰她们的意思了。 要他们夫妻两个洗鸳鸯浴啊! 萧钰倒是不害羞,毕竟他求之不得,谢玉萝则红了脸。哪怕嫁给萧钰这么多年,当了娘了,又不是没一块洗过鸳鸯浴,她还是磨磨蹭蹭的,身上最后披着一层薄纱跨进了浴桶。 萧钰则方便的多,三下五除二就剥掉了身上的衣裳,进了浴桶。 浴桶很大,里头的水也很多,两个人同时坐下去,浴桶的水就已经顺着盆沿溢了出去。玫瑰花瓣漂浮在木桶上,热气氤氲,萧钰望着对面的人,眼神慢慢地翻腾起了一丝雾气。 “阿萝……” 可终于到晚上了,其他的人也都避开了,如今这屋子里头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真是到了可以,为所欲为的时间了。 谢玉萝被热气蒸腾的脸颊绯红,一想到自己下午撩拨萧钰说的那句话,也知道等会会发生什么,心里头涌起一股暖流,她不由自主地主动靠了过去…… 萧钰心情颇为愉悦,小妖精主动投怀送抱,他美的心花怒放。 二人在水里头痴缠了好一会儿,气息开始逐渐不稳,木桶里头的水随着二人的力道不停地往外头溢,水花四溅。 羞人的声音随着水花喷溅的声音一同溢出,谢玉萝整个人都软绵绵的,任由萧钰摆布。 二十天的日日夜夜,萧钰想极了眼前的这个人,想疯了眼前这具身子,就犹如他所说,不准她求饶,谢玉萝怎么可能会求饶,他想着,她不也一样想着嘛。 两个人也不知道在木桶里头待了多久,水已经凉透了,萧钰这才将人打横抱起,帷幔一遮,遮住了里头的春光,只剩下低低的声音,说话声,抽泣声,还有木床被摇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在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特别的暧昧。 第二日一大早,谢玉萝率先醒了。 一睁开眼睛,就看到面前一张英俊的侧脸。 狭长又浓黑的眉,眉下是一双紧闭的眸子,睫毛很长很密,在眼睑下乖巧地待着,萧钰的鼻子很挺很翘,犹如匠人精心雕刻的一般,鼻下是红润的唇,也紧紧地闭着。 一夜沉沦,下颌的胡茬也大胆地冒了出来,还有些扎手。 1245 男人都不容易 谢玉萝大着胆子摸上了萧钰的下颌。 胡茬有些扎手,那么的坚韧有力。 萧钰这时也醒了,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就抓住了某人在他脸上的摸来摸去不安分的小手。 “昨夜没闹够了?”萧钰的声音有些暗哑,带着早上刚起床时特有的慵懒和沙哑:“怎么起的这么早,还不够的吗?” 谢玉萝用手腕撑起了身子,没被抓着的手儿又去玩萧钰的头发。 两人的头发全部都披散在大红色的被褥上,黑的红的,夺目的艳丽。 “累的是你,又不是我!”谢玉萝笑笑着说道。 萧钰一听就乐了,双手并用,将人给揽到了自己的怀里,带着极致的温柔和诱惑,他轻轻地的舔了舔谢玉萝的唇瓣,“要不,劳驾你累一会儿?” 谢玉萝一听脸唰的就红了,昨夜癫狂就算了,这一大清早地,大白天的…… 被人听到不要说他们太不要脸了。 萧钰似乎知道了她的想法,凑到她的耳边低低轻语:“他们不会过来的。” 说完,双手掐在了谢玉萝的腰眼上,那是谢玉萝最敏感的位置,整个人像是被人夺去了神智似得,谢玉萝竟然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等到大汗淋漓地浑身无力的时候,某人还在不怀好意地笑。 他宽大的手掌拿着干净的帕子替她擦拭身上的汗珠,意有所指地说道:“相公不容易吧?” 谢玉萝羞的埋首在大红色的枕褥里。 真的不容易,昨天晚上两个人不知道是三次还是四次,这个人一大清早起来还这么有力气,自己就主动了一次,就累的跟虚脱了似得,太累了,太累了,当男人,不容易啊! 萧钰见她害羞了,嗤嗤地笑,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他也餍足了,不仅是昨夜,今儿个早上更甚,满足的一塌糊涂。 他拍了拍被褥,柔声说道:“阿萝,我要去上差了,你累就再休息一会儿。” 埋首在被褥里头的人没有说话,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 萧钰起身,去后头换衣裳。 谢玉萝虽然腰膝酸软,可是还是想要做好一个当妻子的责任,她就是想要多跟萧钰多在一起待一会儿,等会他去上差去了,又有等一日才能看到他了。 于是,某只粘人的小妖精,蹑手蹑脚地下了塌,轻手轻脚地去了隔间。萧钰正在里头换衣裳。 一双修长的双腿第一时间暴露在了谢玉萝的眼前,那双腿,昨儿个覆在自己腿上的时候,她压根没有一点反抗的力气。 还有有力的腰肢,宽厚的肩膀,那上头,有她情动的时候在他肩膀上划出来的指甲划痕。 还有右肩之下,肩胛骨下头一块地方,似乎……是一块痂脱落了,露出一块跟周围皮肤不相称的血红。白皙的皮肤,就犹如一块上好的锦缎,打开之后,突然发现里头用棉布缝了一块。 谢玉萝突然想起了昨天夜里,她的指甲划在他背上的时候,他咬着牙闷哼一声,笑骂她划的那么重,是不是要谋杀亲夫。 那块地方…… 似乎是受过伤。 算算时间,那这块伤疤,应该是在澧县那边才有的。 在澧县那边,究竟有多少艰难险阻,竟然连他也受伤了。 萧钰已经要穿上衣裳了,谢玉萝走了进去,一把从后头抱住了萧钰:“阿钰……” 她的声音悲伤,隐隐有要哭泣的势头。 萧钰不明就里,先是一愣,突然就明白过来:“阿萝,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那伤是怎么回事?”谢玉萝一只手抱着萧钰紧瘦的腰肢,另外一只手,轻轻地抚上了萧钰那块伤疤。 萧钰暗道不好,虽然伤口已经结痂脱落了,但是受伤的皮肤哪里会像正常的那样,一下子就被敏锐的她发现了。 “我没事,就是不小心碰了一下,已经好了的,不哭了。”萧钰跟哄孩子一样,转过身来,将哭泣的小姑娘揽在了怀里 看到她哭,比他当时受伤的时候还要难过。 “疼吗?”谢玉萝仰头问他,眼睛里头蓄满了泪水,就这么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萧钰看的心都要化掉了,疼什么疼,他现在真的好想疼疼她! “早就不疼了。”萧钰低头,吻去了谢玉萝脸上的泪水,边低低地喃道:“阿萝,不哭了,你一哭,它就疼了。” 谢玉萝一听,立马就止住了哭声,扑在萧钰的怀里呜咽:“好,我不哭,我不哭。” “对,你一不哭,它就不疼了。”萧钰得逞地笑道。 “你在澧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谢玉萝仰头问道:“等你下衙回来,告诉我好吗?” 萧钰微笑着点点头,宠溺地点了点某人娇俏的鼻梁,柔情似水:“好,我晚上告诉你,原原本本地都告诉你。” 台州府来的一大队车马还行走在官道上,虽然赶的已经够快了,但是队伍数量实在是太多了,既要顾着这个,又要顾着那个,所以速度压根就快不起来。 在路上已经走了七八日的功夫了,才堪堪只走了一半的路途,眼看着进了五月,这天也越发地热了。 照这样的速度,怕是五月中旬才能到京城。 温静安一直在等,从那一日大哥告诉他苏珩找他的事情之后,她就一直都在思虑是苏珩话里头的意思,两个人猜测着苏珩兴许会很快找她去问问,可谁知道,这一连五六日了,苏珩别说是找她去问话了,就连两个人见都没有见过。 也确实见不到。 苏珩的马车在最前头,周围都是精锐的不苟言笑的侍卫把守着,寻常人等,压根近不了前。 别看那群侍卫穿着普通,可却身手不凡,腰间配的剑也都是泛着寒光,就连温静安这个不懂兵器的人,一看也知道那佩剑不俗。还有,他们偶尔在林间打猎,手里头的弓弩箭无虚发,凡是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只要被他们盯上了,就再无逃脱的可能。 若是普通的侍卫,哪里会有这么厉害和强悍的武功。 苏珩是皇家的三公子啊,是今上的亲子啊,虽然听说是极其不受宠的那一个,可是哪怕不受宠,这皇家的规矩和颜面也不是普通的富商和一般的高门大户可以相比的。 1246 官不言权,字字显贵 温俊倧也感慨这些人武力值的强悍:“这群人,怕不是普通的亲卫,若我猜的不错的话,这群人,应该是在宫里头当值的。” “今上?”温静安吓得掩住了嘴,“今上不是……” 温俊倧看了她一眼,阻止了她接下来的话:“静安,慎言!” 温静安也就是刚才那一下被惊着了,立马回过神来,点点头:“大哥放心,静安不会造次的。” 温俊倧满意地点点头,他是知道自己这个妹妹的。 “皇室的规矩又岂是我们普通老百姓能见识到的。”由于同是男子,温俊倧看到苏珩的机会肯定比温静安要多,“你是不知道,每回他出来,必定是前呼后拥,那些人就围在他的身边,那等架势……妹妹,我们普通人这一辈子都不会有。” 哪怕再有钱又如何。 商不谈钱,句句带金。官不言权,字字显贵。 哪怕曾经贵为一城首富的温家,面对晋昌府的知府也要点头哈腰,极尽巴结,更别提现在那个人可是今上的三公子了。 权势比金钱更让人艳羡。 “咱们之前,不过是一个晋昌府的知府,就要极尽巴结,如今这可是三公子,静安,一个三公子,可比一个知府显贵的多了,哪怕他……”温俊倧顿了顿,“哪怕他再不受宠,他也是三公子,今上的亲子。” “你说,若是有朝一日,咱们也能站在那样的位置上……”温俊倧充满无限的遐想:“咱们这一生,就没白活了。有再多的金钱,在权势要咱们身家性命的时候,你有再多的金山银山也保不住。 静安,咱们温家,还有魏悯益、洪禄,不都是最好的证明吗?有再多的钱又怎样?有人比你更有钱,官再大又怎样,有人比你更有权,唯独站在那个没有任何人能撼动你的地方,咱们才可以高枕无忧。” 这是这几年来,经历过人情冷暖事事更替,以前自诩是天之骄子的温俊倧,通过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才发现。 金钱永远要权势让路。 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名言,永远永远都不会变。钱是权的附属物,光有钱还不够,权才是人生不可或缺的。 温静安是个七窍玲珑的心思,不需要温俊倧特意去说,她也能够自己想明白,只是现在温俊倧这样直白地说了起来,她心跟被人用刀狠狠地插了几百刀一样。 她是个女儿身,被毁了,也就是清誉而已,而哥哥呢?他被毁的,可是整个人生啊!他再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了。 而这一切,若不是她当时执拗地想要得到某个人的话,温家不会落得如此的下场,而哥哥,也定然会在自己的人生里光华夺目,得到他自己想要的。 似乎看出了温静安眼底的不忍和愧色,温俊倧笑着将温静安柔嫩的小手放在了自己的手心里,用自己的大手将她的小手包裹在手心里,他笑的很是温柔:“傻妹妹,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哥哥没有你想的那么的软弱,是哥哥的,哥哥一定会全部亲手夺回来的!” 温静安受到了感染,她也坚定地说道:“哥哥,我帮你!” “好,我们兄妹两个互帮互助,忘掉过去,在京城一定要挣属于我们温家的的风光来,以告慰娘的在天之灵。” 抓住一切机会,也一定要否极泰来! “小姐,三公子身边的苏护卫来了,说是三公子请您过去。” 行进的马车里,只有温静安兄妹两个在里头,木知被温静安打发下去了,她的声音在外头响起,温俊倧听闻,猛地抓紧了温静安的手,他并没有说话,却眼神灼灼地看着她。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温静安手在他的手掌心里轻轻地刮了一下,冲着温俊倧点点头,兄妹两个是不需要说话,就已经知晓了对方的意思。 “去吧,好好地回话。”温俊倧将人送下了马车,看到温静安跟着苏开离开。 大队还在行进,一路上卷起不尽的泥土,随风飘荡,又很快被席卷不见,温俊倧分明看到,再有尘土被卷起来的时候,苏珩身边得力的亲卫竟然体贴地撑起了一把伞,撑在温静安面前,替她挡住那些风尘和烈日。那毕恭毕敬地模样,仿佛,温静安是他另外一个主子。 温俊倧陡然就笑了。 登顶的途中,若是有贵人相助,那就更容易了。 他似乎,有些期待苏珩跟妹妹的这次谈话了。 温静安有些受宠若惊,她看着头顶上画着荷花的竹骨伞,感激地说道:“多谢苏侍卫了。” 苏开恭敬地回道:“今儿个风大烈日大,公子怕温小姐这一路风吹日晒了,特意命属下拿来的。” 竟然是苏珩的意思! 温静安抿嘴笑了笑,笑容比之前越发地温柔和煦:“那就多谢三公子和苏侍卫了。” 苏开恭敬地笑了笑,引着温静安到了最前面一辆宽大的马车前,他先在外头禀告:“公子,温小姐来了。” 里头传来一声悦耳动听的声音:“让温小姐进来吧!” 苏开体贴地搬来一张凳子,扶着温静安上了马车,苏开正要下马车,温静安感激地说了一声“谢谢”,苏开身子微微震了震,他低头很快回复道:“温小姐客气了,这是属下应该做的。” 温静安依然冲他感激地笑了笑,这才挑开帘子,进了马车。 马车虽然不够奢华,但是很宽大,里头更是应有尽有。就像是一个缩小版的的屋子似得。 此刻苏珩正盘腿坐在蒲团上,面前是泡好的茶,冒着袅袅的热气,车厢里头都是茶的香气,虽不浓郁,却也清香入鼻。 温静安眼观鼻鼻观心地进了车厢,恭敬地就跪了下去:“民女温静安见过三公子。” 苏珩笑着看着温静安,由于马车正在行进,而且在车厢里头也碍手碍脚地,他并没有上前来亲手扶起温静安,而是柔声说道:“温小姐不必如此多礼,快快请起!” 礼不可废! 1247 苏珩是我们的机遇 温静安还是恭恭敬敬地谢过了苏珩这才在他对面的蒲团上坐下,刚一坐下,一盏冒着热气的茶就从对面推了过来:“温小姐尝尝!” 温静安笑着谢过,得体地拿起了茶,喝了一口。 果然,苏珩这里就没有不好的东西。 还未喝时,便觉鼻尖留香,不是浓郁的香,而是清雅的香气,如今喝了一口,茶汤更是清澈透亮,清香高爽,滋味鲜醇回甘。这味道…… 她似乎有些熟悉,却又不那么肯定。 看到温静安眼底的纠结,苏珩问道:“温小姐,这茶不好喝吗?” 温静安这才回过神来,苏珩正盯着自己,她忙道:“三公子误会了,这茶极好,我只是一时之间被这茶的香气给迷住了罢了。” 苏珩很高兴,在温静安空了的茶盏里头继续续了一杯:“温小姐喜欢就好。由于我要赶着回京城,只能日夜兼程,连日来舟车劳顿,让温小姐受累了,还请温小姐不要介意。” “怎么会呢!”温静安温柔道:“三公子能救静安于水深火热之中,静安已经是感激不尽,如今三公子急着进京,静安只恨自己不是那千里良驹,能日行千里,尽早赶到京城了。” 倒是个心善体贴的妙人儿! 只是倒有些可惜了…… 得知也影卫在晋昌府打探来的消息,苏珩也已经知道为何温家会落得如此下场了,也知道温家人对萧钰的敌意从何而来了。 只是,这感情的事情…… 苏珩虽然有些同情温家,只是若不是温家人自己冒犯别人在先,常守农和萧钰也不会如此! 不过过去了就过去了,若不是温家走投无路,他也不会柳暗花明,找到那枚失落了十几年的珠子。 “温小姐跟着队伍日夜兼程,不顾自己一个女儿家的身份,从来没喊过一声苦,叫过一句累,光是这点,就令本公子佩服了。”苏珩说的是真话,“温小姐不仅善解人意,而且心思聪慧,试想,这大越又有多少女子,能比得上温小姐的的聪慧。” 温静安忙谢过。 二人寒暄,喝了几杯茶之后,苏珩就说道:“温小姐是在晋昌府出生的吗?” 捏着茶盏的修长的指尖微微一顿,竟然问起了她的身世。 温静安点头:“是的,自静安有记忆开始,静安就一直生活在晋昌府。”这个不能胡说,凭苏珩的手段,也能查的出来,她是在晋昌府出生的,接生婆还都在晋昌府呢! 苏珩打听到的消息也是这样,温家在晋昌府几代,温小姐出生的时候,温家还在晋昌府摆了七天七夜的流水席,以示庆贺。 可明明,小郡主是在…… 年岁对不上,打听来的消息也经温静安证实了,只是可那货真价实的珠子,找了这十几年,不会认错的。 苏珩有些失望,温静安敏锐地察觉到了,她心咯噔一跳,直觉自己肯定是说错了话了,可是到底说错了什么…… 温静安也不敢问。 “你原来有一颗珠子,对吧?”苏珩继续问道。 又问起了珠子的事情。 温静安点点头:“是的。” “那珠子从何而来的?” 温静安想起了哥哥跟她说过的话,三公子对那颗珠子很是重视,她心思一动,便道:“记不太清了。但是珠子是我的东西。” 哥哥说了,在没有猜出苏珩的动机之前,只能承认珠子是她,至于从何而来,只说记不太清楚。 什么都对不上,可那珠子却是真实存在的,苏珩不由得困惑了。 究竟什么是对的呢? “三公子,您怎么了?”她只能体贴地问道。 苏珩笑了笑:“没事,可能是连日舟车劳顿,有些疲劳罢了。” “那静安就不打扰三公子休息了。”温静安体贴地退了下去,苏开送了温静安回去,回到马车上,就见公子正出神地看着面前已经煮开了的茶水。 水已经煮开了,正不停地冒着泡泡,由于水加的多,还有不少已经溢出来了,可公子就像是没看到似得,呆呆地看着水壶出神。 苏开忙上去将水壶取下,苏珩这才回过神来:“回来了?” “公子。”苏开给苏珩倒了一杯热茶,忧心忡忡地问道:“是不是不是温小姐?” 苏珩点点头:“我只问了她的出生,跟影卫打探回来的情况差不多。她是温家的大小姐,这个是可以确定的。” “那珠子她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她说她记不清了。” “公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再继续查,问问当初给温夫人接生的稳婆,温家在晋昌府颇有名声,她这个嫡女估计是自小就经常出入各种宴席的。问问她小时候的事情。皇室血脉,是不是荣华,不个单凭一颗珠子就断定,总该慎之又慎!” 苏开领命。 温静安回了自己的马车,温俊倧已经在里头等着她了:“如何?三公子跟你说了什么?” 屏退了木知,温静安小声地跟温俊倧说起了她跟苏珩的每一句对话,以及她观察到的苏珩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 “我说我是自有记忆开始就在晋昌府生活,他似乎很失望。”温静安分析道:“可当他问起珠子时,我与他说,我不记得珠子从哪里来的,但是珠子是我的,他又似乎,很高兴。” 温俊倧凝眉,一时之间也弄不懂苏珩是什么意思了:“他是什么意思?” 温静安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若是猜的不错的话,他似乎,好像是在找人,而他找到的那枚珠子,似乎就是一个信物。” “难道他失散了什么亲人或者爱人?”以前在晋昌府的时候,温俊倧人脉广,还能在打探到一些京城的消息,可自从温家败落了之后,以前的那些人脉早就已经断了。 倒不是他断的,而是别人断的。 你一无所有了,谁还拿你当朋友,这就是现实! 温静安不语,她也在想。 苏珩如今快有二十了,并没有正妃,而他从小是在邻国作为质子长大的,前几年才回了大越,难道,苏珩这些年有什么红粉知己失踪了?而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那颗珠子? 温俊倧不知,温静安也不知,他们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猜不透苏珩是什么意思。 但是,唯一一点能肯定的是,苏珩在确定温静安的身份,而这个身份,于温静安而言,只会好不会坏。 “静安,也许,这次是咱们的机遇。”良久,温俊倧眼神透着火一般的热情,兴奋的说道。 可遇不可求的机遇。 无论三公子找的是谁,能跟三公子沾上边,让三公子来找的人,要么,是三公子想找的人,要么,就是有人托三公子找的人,无论是哪一个,都是他们的机遇。 “记得,一口咬死了,那珠子是你的。其他的咱们先静观其变,等摸透了他的意思,咱们再商量对策。”温俊倧眼神带着难掩的激动:“苏珩,是咱们的机遇。” 温静安也有些激动,端着茶的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1248 书中女主再次回归 萧钰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之前在澧县,他怕自己伤到时候会吓着阿萝,于是让孙开运加大了药量,这一路日夜兼程,他虽然赶,但是也一样好好地对待自己伤口,快到京城的时候,伤口也已经结痂愈合了,原本想着好都好了,不会被阿萝发现,可谁曾想,这小丫头还是发现了。 看到窝在自己怀里听的小脸儿惨白的小姑娘,萧钰心疼地不行,将人抱紧在怀里不住地安慰:“好在事情都圆满解决了,我们也都平安回来了,没事的。” 谢玉萝没想到澧县竟然藏着一个惊天的大秘密,从刚开始的心疼和担忧到后来演变成了愤怒:“这一群狗官,都该杀。” 萧钰:“三公子已经将他们全部押解回京城了,不日就会到达,到时候自有大越的律法会惩处他们,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也该给那些死去的人讨回公道。” 谢玉萝点点头,不过她很快想起了一件事情,李子昂自尽之前说的那句话。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若是这事情牵扯到你的话,你请二十天的假,没回老家祭祖却去了澧县,我怕到时候……” 到时候会有人拿萧钰没去萧家村的事情做文章。 萧钰也想到了,“三公子跟我保证了,不会将我去澧县的事情公开。” “那你和听松他们吃了这么多的苦,却还要藏着掖着。”谢玉萝有替萧钰抱不平。 萧钰摸着谢玉萝的发,柔声说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可有些人却拿自己手里头的权势为自己谋富贵,他们有权有势,过的逍遥自在,可那些可怜的老百姓的呢,没有碰到一个好的父母官,老百姓才是最最可怜的。” 谢玉萝想起书里头看到萧钰年纪轻轻就当了阁老,“我相信你以后肯定能当一个非常非常大的官!” 萧钰笑了笑,低头在谢玉萝发间吻了吻:“非常非常大的官我不知道,但是我一定会努力做一个非常非常好的官。” 谢玉萝趴在萧钰宽阔的胸膛里,听着他平稳有力的心跳,“阿钰,你一定会的!” 屋子里头很安静。 外头的夜幕沉沉,有些让人惧怕黑意,可屋子里头虽然也黑,但是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块,听着彼此强有力的心跳声,外头的夜再黑,可谢玉萝依然感觉不到半分的惧怕。 就在谢玉萝晕乎乎地都快要睡着的时候,萧钰又开了口:“阿萝,我想跟你说一件事情。” 很正式,也很严肃。 谢玉萝刚卷起来一点困意顿时消失地无影无踪:“什么?” “你知道给我寄匿名信的人是谁吗?” 谢玉萝等脑子困意消失了,这才回答:“你找到他了?” “嗯。” “还是我认识的人?” “对。” 谢玉萝在夜幕里头轻轻笑了笑,若是此刻萧钰低头的话,定能看到她的眸子亮的很:“是温静安吧!” “阿萝?”萧钰有些震惊,他不知道为何谢玉萝一下子就猜出来了。 “你这般的紧张,又这么的正式,我在想,这个人绝对是你我都认识的人,而且,跟咱们的关系肯定很不融洽,跟咱们关系又不好,又能让你防备的,除了温家人,再没旁人了。” 谢玉萝掩嘴嗤嗤地笑,她紧紧地贴在萧钰的胸口上,萧钰都能感觉到她笑时整个人身子都在不停地抖动着。 萧钰紧张的心一下子就放松了起来,他来的路上确实一直在想,就连回了家也一直在想,要不要把这事情告诉阿萝。 说吧,怕阿萝担心。 不说吧,怕阿萝忧心。 毕竟,这回温家人检举有功,三公子已经将他们一块带到京城来请赏来了。只要温家人到了京城,无论如何,都会碰到的。 不过听阿萝这么快就猜了出来,而且一点都不在乎,萧钰心里头暖暖的,又有些不是滋味:“阿萝,你不怪我吗?” 谢玉萝有些好奇地抬头,看着头顶上那张温和宠溺俊俏地几乎能与天上的谪仙媲美的脸:“为什么要怪你?” “那个温静安她……”萧钰叹了一口气,实在是不好意思在说出口。 当着自己妻子的面说另外一个女子曾经爱慕过自己,原来还有想要跟他在一起的心思,这话,萧钰怎么都说不出来。 谢玉萝明白了萧钰的意思,又趴在了萧钰的胸口上:“阿钰,我信你。不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我无条件的相信你。” 她的话犹如给萧钰吃了一颗定心丸。 萧钰紧紧地将怀里的人儿搂住,心里头激动地比当年考上状元还要高兴,“阿萝,谢谢你信我。” 而我也将永远不辜负你的信任。 两个人说了半宿的话,都累了,萧钰很快就沉沉地睡去,发出了细微的鼾声,谢玉萝就躺在他的臂弯里,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熟睡的脸。 哪怕看了这么多年,她也从来都不觉得厌倦! 只是…… 她脸上生出一丝愁苦来。 温静安,来京城了。当时温家败落,温静安一家人离开晋昌府,谢玉萝着实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的。 这么多年来,没有听到过温静安的消息,她也是过了好几年清净的日子。只是,时隔两三年,再次听到温静安的名字,还又跟萧钰扯上了关系,她就知道,书里头的写的男女主角的命定姻缘没有那么容易就被她这个女配给拆散。 温静安是书里头妥妥的大女主,有金手指,又是打不死的小强,她怎么会自甘失败呢?总有一日,她会回来的。 而她,也终于回来了。 若说时隔这么多年,她对萧钰已经没有任何的感情了,谢玉萝是不信的,不然为何那样一封信,她谁都不寄,就专门寄给萧钰呢? 这一封信,又将两个人给重新拉扯到了一块。也许,命运的齿轮,压根就没在两年前停止,现在,它又在重新开始转动了。 而这一回,换了一个战场。 书里头描写过,温静安在京城那叫一个如鱼得水,不仅凭借着出色的外貌、傲人的才情,还有显赫的家世,以及萧钰的身份,在京城贵族圈子里头颇受宠爱,很多眼高于顶的世家大族的千金小姐们都喜欢温静安。虽不知道为何她就那么受人宠爱,谢玉萝都归结于女主的外挂和金手指。 谢玉萝越发地担心了,若是书里头的故事再次上演,她能有什么办法阻止吗? 答案是没有的。 命运再一次向书里头的走去,谢玉萝莫名地心慌。她睁开眼睛,看了看萧钰,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若是眼前的萧钰知道他自己命定的人生伴侣不是谢玉萝,而是温静安,他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1249 只想偷个懒而已 萧钰沉沉地睡着了,谢玉萝睡不着觉,也不敢翻来覆去,只能保持一个姿势直到天空渐渐地升起了鱼肚白。 谢玉萝这才转了个身,乌青的双眼终于阖上了,休息了一会。 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萧钰已经离开了。旁边的床铺空空如也,想起温静安不日就要到达京城,谢玉萝越发地烦躁。 女主角回来了,她这个恶毒女配,还能按照自己想要的继续往下面发展吗? 她想不下去了,直觉不会错。温静安这一来,是福不是祸,但是祸也躲不过啊,她瞪着乌溜溜的杏眼,看了看头顶上雪白的帐顶,想通了心情就纾解了。 一骨碌爬了起来,她要去茶庄看看。茶庄开了那么久了,她都没去过,再不去真的连店铺开在哪里都不记得了。还有柳寻渺那边,下一本三国已经写好了,也该要拿过去了。 先去了趟三味书斋,柳寻渺刚好在,一看谢玉萝送来了下册的三国,激动地心都是飘的。 “玉萝啊,你下册打算写啥?”柳寻渺摩挲着书,上头泛着的油墨香让柳寻渺激动地心潮澎湃。 谢玉萝摇摇头:“没想好。” 还真的没有想好。 柳寻渺一点都不着急:“不急不急,你慢慢想,慢慢写。”哪怕就是不写,就凭这三本书,也能流芳百世了。 “戏楼那边怎么样了?”谢玉萝也不去戏楼,索性跟柳寻渺攀谈起来。 如今是柳寻渺负责改编谢玉萝的书,将书里头的名场面编成戏目,他跟清娘和长乐戏楼那边联系的多。柳寻渺自然将这段时间戏楼的情况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谢玉萝。 戏楼有清娘,有柳寻渺,还有宋福,谢玉萝是放心的,听闻戏楼的生意越来越好,俨然也就放心了。 “不过……”柳寻渺迟疑了一下,说道:“前几日有人到戏楼,想要戏班子帮他们出场唱一出戏。” “到哪里?” “就在京城,说是她家夫人过生辰,想要让夫人开心一些。”柳寻渺有些为难:“那夫人今年是三十有二的生辰,家里的下人想要热闹一些,又不至于太过热闹,所以就点了一出戏。” “家里的下人?”谢玉萝一听这话就觉得有些奇怪了,“三十有二的年纪,家中的孩子最起码也有我这般大了,难道没有子女为她操持一个生辰吗?” 柳寻渺摇摇头:“那就没问太多。” 谢玉萝突然有些可怜那位夫人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家里头也就只有下人想要她多高兴高兴,那平时有又是因为什么不高兴呢? “那夫人什么时候的生辰?”谢玉萝问道。 “六月中旬,还有大半个月呢。” 那就还有时间准备了。 “难得她家下人那么有心。”谢玉萝想了想,便道:“她家下人可有什么要求?” “要求倒是没有。不过,那位夫人的下人临走的时候倒是叮嘱我,说她家夫人一直都不过生辰,怕悲从中来,所以想着能不能唱一曲欢快些的,不让人听了感伤落泪的。” “倒是不难办,我这几日想想就写出来,到时候你润色一番送给清娘去好好排练,到时候让人去唱就是了。” 柳寻渺一听就连连摆手:“那可使不得,你写的东西还需要我润色?玉萝,你说这话可就是折煞我了。” 谢玉萝:“……”她真的只想偷个懒而已啊! 不过感觉自己说出自己就是罗玉公子之后,身边的这群人都把自己当做旷世大文豪了,自己想要偷个懒随便写写都不行了! 告别了柳寻渺,谢玉萝去了茶楼。 因着还是早上,喝茶的人并不是很多,可里头的伙计一个个都没有偷懒,都在小心翼翼地做着手里头的事情,见到谢玉萝来了,有不认识她的小厮忙热情地过来招呼:“夫人喝茶吗?您是坐大厅还是坐厢房?” 谢玉萝,“玉字厅。”她记得宋长青给她专门开了一间厢房。 月溪茗共有两层,一层是大堂,又分隔出了不少的雅间和厢房,不过这楼下也只供一些普通的人喝茶,而楼上则有四间厢房,分别是月字厅、满字厅、西字厅和楼字厅,合起来就是月满西楼。客人们也都知道这几间厢房,对外都可以预定。 只是旁人不知道的是,二楼事实上还有一间厢房——玉字厅,从不对外迎客,除了茶庄几个人,外人压根就不知道这一回事。 这二楼的四间雅厅并不是一般人能够预定的,能够预定的都是京城里头非富即贵的客人。而随口就说出玉字厅的……小伙计有些忐忑不安的,看着面前穿着普通的夫人,实在是想不到为何她会知道玉字厅的。 因为玉字厅从不对外开放,能够使用它的人很是神秘,毕竟连宋老板过来,都不会去用玉字厅,于是大家都在猜测,这玉字厅,肯定是留给一个比老板还要尊贵,比老板还要神秘的人。 只是,眼前这个夫人…… 伙计不敢轻慢,忙毕恭毕敬地将人给迎了进来,只是,要使用玉字厅,他做不了主,“夫人稍等,小的去请我家掌柜的出来。” 一听是一位长得极其好的妇人点名要玉字厅,钟德就已经猜出来是谁了,丢下手里头的活计一路小跑跟着过来,伙计在后头跟着,看到掌柜的那急急忙忙地模样,便也大致猜出了那位夫人身份不一般。 “萧夫人!”钟德一进大堂,看到谢玉萝就拱手殷勤地打招呼。 谢玉萝也跟着笑道:“掌柜的。” 钟德还是第一回听到谢玉萝喊他掌柜的,有些不好意思,摸着脑袋跟着憨子一样说道:“萧夫人这样说就见外了,我老钟能当这个掌柜的,还是托了您的福。不然的话,来京城当茶庄掌柜的,我老钟这一辈子想都不敢想。” 两个人边聊,钟德就领着谢玉萝上了楼,两个人一路走一路聊,看着感情很好,伙计在下头听说这位就是那个能用玉字厅的神秘客人,也都纷纷多看了两眼,记下来,下回不敢怠慢了。 1250 月溪茗的玉字厅 “我婆娘托人带信给我,你是不知道,我那婆娘就是个话痨,这寄来的信通篇都是叮嘱我要好好地听萧夫人的话,听宋先生的话,说我能有这一切,六安村能有这一切都是托您和宋先生,还说村长一定要我当面感谢您和宋先生。”钟德说完,突然朝谢玉萝大大地作了一个揖,“萧夫人,我代替我们六安村全体的村民,感谢您。” 谢玉萝被他这一弯腰给吓坏了,忙上前两步,将人托了起来:“钟大哥,你这样做可就折煞我了。要不是你们六安村的茶叶好,我跟宋先生哪里能做成这么大的生意。” 钟德知道她是不想让自己太过拘谨了。毕竟,谁都知道,真正的茶农是赚不到大钱的,而谢玉萝和宋长青,竟然将茶楼一半的利润给他们,这个利润,比他们当普通的茶农利益翻了好几十番啊! 在想想以前他们只能眼红别人赚钱,他们辛辛苦苦面朝黄土背朝天却只能赚个活命的钱,要说不感谢谢玉萝,那都是狗屁胡说! 钟德也不说了,反正千言万语在一躬,万千感激都藏在心里的。 他领着谢玉萝上了二楼,一间间地给谢玉萝介绍。 “这是月字厅,这是满字厅……”谢玉萝一路走过去,厢房装饰的很精致大气,一般人喝茶,喝的不过就是的一个跟白开水不一样的口味,真正爱茶的人喝茶,喝的不只是一种口味,更是一种心境和意境。 这是普通人所理解不了的。 门口挂着的门牌上头精致的落着厢房的名字,谢玉萝怎么看都觉得那字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看过,又不记得了。 “这是宋先生题的字,就连外头的招牌也宋先生自己写的。”见谢玉萝看着门牌不说话,钟德忙解释道。 谢玉萝哦了一声,有些奇怪:“宋先生不是擅长写馆阁体吗?没想到他还会写这种字。” 不是馆阁体,又觉得有些别扭,着实是不知道这字是师从哪一名师大家,不过写的真的很不错。 这个钟德就不懂啦,他就是觉得好看。 “宋先生就是写了几个字呢,里头的书法都是在古董店买来的,不过玉字厅里头的字画,是宋先生自己亲自写的。”钟德领着谢玉萝就去了玉字厅。 由于不想让人知道这一间厢房,所以厢房在二楼的最里头,旁边是一间屋子,钟德和宋长青讨论事情对账就在这里完成,屋子里头有一张宽大的喝茶桌子,还有一张书桌,书桌上头摆满了账本,两面多宝阁上已经放满了各类的茶叶和珍品古玩。 参观完了这里,两个人又走上了走廊。 再往里头走,已经到了二楼最末端了,也正是最隐蔽的地方,走廊的尽头,有一扇门紧紧地关着,寻常时候,那扇门一直都是关着的,并不会打开,可是刚才钟德去见谢玉萝之前,让伙计先去将门给打开了。 钟德上前两步,将门给打开,谢玉萝第一个走了进去。一扇巨大的屏风将大门与里间隔开,屋子并不大,却胜在精致优雅,多宝阁上也摆放着茶叶和古玩,正中间则是榻榻米,比正常的地面高二三十公分,上头有各种精美的茶具,窗户打开着,窗户就是云湖,一阵风吹来,窗户上挂着的白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在风中起舞, 左边是一面墙,墙上挂着一副字画。 上头的字清秀隽永,又带着草书的潇洒和恣意,甚至还带着点簪花小楷的雅致精美,三者混而为一,竟然还如此的夺目。 “萧夫人也觉得这字写的好看吧?”见谢玉萝一直都盯着字画看,钟德也艳羡地说道:“我也觉得好看,宋先生写了好几幅字画了,选了好久,最后就选了这一幅。” “那其他的呢?在隔壁厢房吗?”谢玉萝笑着问道。 钟德摇摇头:“都烧了。您这房间的字画,外头的招牌,还有月满西楼四间厢房的门牌,是宋先生写的之后,其他的字画全部都是我跟宋福去买来装裱起来的。” 谢玉萝笑:“宋先生倒是惜墨如金。不过我可是占了大便宜了,毕竟我这个篇幅可比其他几个加起来还要大呢!” 看过了玉字厅,谢玉萝和钟德去隔壁的厢房将这些日子的账目核对了一番,边对账目边喝茶。 钟德如今在茶庄做了这么久,虽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可泡茶如今也学的像模像样了。 “萧夫人,您尝尝。”钟德倒了第一盏茶,推到了谢玉萝的跟前。 月溪茗果真好喝的很。 “好茶。”她虽就简短的两句夸赞,却不是因为不懂茶,钟德知道,这是人家最高的赞誉了。 能不是好茶嘛,以前的月溪茗在采摘和炒制的方法都变了之后,这味道和香气就蹭蹭蹭地往上升,这一切,还多亏了萧夫人呢。 “账目没有问题。”谢玉萝就也随便挑了几本,看了看,就放下了。 她对这群人是足够的信任的。 钟德憨厚地笑:“多亏了宋先生请来的账房先生,不然这么繁琐的账目,谁算的清楚啊。” “每年一半的利润给的六安村,可说好了是一年分配一次还是……” “宋先生说一年时间太长了,半年分一次。我说这样的话一年就要麻烦两次,可宋先生说一点都不麻烦。” “自然是不麻烦的。”谢玉萝笑道:“半年分配一次,你和六安村的那些老百姓看到真金白银,这做事也有激情有动力不是?” 钟德摸着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 每个月宋长青都会带着账房先生跟他盘算每个月的利润,也会事先算好下个月的支出,大体上就能得出下个月的利润,钟德知道宋先生是不想让自己担心,可是这样做,就有点见外了。 弄得他们好像不信任宋先生和萧夫人似的。 来京城之后,什么都好,就这一点不好,压在钟德心里头坠坠的。 他每次都想跟宋先生说,不用再每个月跟他对账了,他绝对信任他们,可是每回看到宋先生那一张不苟言笑的脸,还有做事时认真的模样,他就胆怯了。 可他不怕萧夫人啊! 1251 萧钰被突传进宫,坐立难安 钟德尊敬她,却不怕她,毕竟在六安村的时候,他们两个人接触的也最多,他骂萧夫人……呵呵,也是最多的。 钟德咧嘴憨厚地笑了笑,摸了摸头,然后鼓起了勇气,壮着胆子说了不敢跟宋长青说的话:“萧夫人啊,你下回能不能跟宋先生说说,这对账半年对一次就够了,不用每个月都对的,太麻烦宋先生了。我是绝对绝对信的过宋先生的。” 谢玉萝一口茶喝进去,好险没笑出来。 宋长青做生意是个实诚的性子,仙居楼是他自己的,他算账算的自己心里有数就罢了。后来两个人合伙开了揽月楼,这宋长青果真是每个月都要带着账簿来找她核对。 刚开始的时候,谢玉萝也欣然接受,以为是宋长青怕账目有错,让自己来核对一番,而自己身为揽月楼的另外一个掌柜的,也该承担起一些责任,所以她很痛快地就接受了这些事情。 可每回看的账目都跟宋长青送来的一模一样,谢玉萝就犯懒了。 有一次直接就跟宋长青说:既然揽月楼有那么好的账房先生,应该要相信那位账房先生。 宋长青当时就征愣地望着她说:你没有经手揽月楼的事情,里头的收支你也不太清楚,这些账目都很清晰,这样的话,你每个月都能知道揽月楼进多少账,出多少账,你自己心里头也有个数。 当时谢玉萝傻愣愣地问他:“所以你不是让我核对账目的,你就是让我看看的?让我知道我每个月能得多少利润?” 宋长青点点头,未置可否。 当时谢玉萝直接将账簿就给他了:“若是这点信任都没有的话,这么好的商机我干嘛不自己单干?为何要找到宋先生?宋先生不嫌弃,也正是因为你我互相信任,如果说我不信任宋先生的话,我不会跟宋先生合伙做生意的。” 宋长青默默地说了一句知道了,就将账簿给拿回去了,后来就再也没有送账簿过来,也就是谢玉萝觉得自己不能干得银子不干事情,算账又是她的拿手,偶尔会抽几个月的账簿核对一下收支,不过是因为怕账目算错了,跟不信任宋长青一点关系都没有。 揽月楼如此、长乐戏楼如此、现在月溪茗也一样如此。 如今再听到宋长青又恢复了之前给人看账本的兴致,哪里能不笑,乐呵呵地笑得钟德莫名其妙。 “萧夫人,您笑什么啊?你这一笑,倒是把我老钟笑的心里头没底气。”钟德云里雾里的。 谢玉萝摆摆手,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说道:“不是不是,我不是笑你,我是笑宋先生。他可真是,有给人看账本的爱好啊!你放心了,我下回会跟他说清楚的,半年对一次账,行了吧?不过他听不听我的我可不知道。” “怎么会,宋先生他非常的尊重萧夫人的意见的。”钟德连忙说道。 本来钟德要说宋长青很听萧夫人你的话的,后来想想,这句话就说的有歧义了,就将听话改成了尊重。 在六安村的时候,宋长青一直跟在谢玉萝的身边鞍前马后的,弄得不少的人都以为谢玉萝是宋长青的妻子,毕竟谢玉萝说什么的时候,宋先生都是点头赞同的。 自己婆娘刚开始的时候就跟自己说过,还从来没见过像这么听话的男人呢,哪里知道,萧夫人早就已经出嫁了。 这男未婚,女已嫁,再开玩笑就过了,钟德虽然是个神经大条的人,但是这一点上,他是非常的有分寸的。 谢玉萝笑着喝完了茶。 确实,宋先生非常的尊重她的意见。 一下子跑了两个地方,跟着人说说笑笑,倒把清早起来的愤懑给打消了一大半,跟着诚心去集市上买了一些中午和晚上要用的菜,主仆两个人这才回家去了。 连着好几日,日子倒也过的四平八稳。 只是,哪怕每日用更多的事情来麻痹自己,随着时间的推移,谢玉萝依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安。萧钰每日准时上差下差,谢玉萝跟他说家里头发生的趣事,讲孩子们的玩闹事,萧钰跟她说翰林院一些事情,似乎日子过的很平静的,但是谢玉萝知道,波云诡谲的京城,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藏汹涌,又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转眼就到了六月,京城的天气越发的炎热起来,三个孩子太怕热了,好在京城的东西应有尽有,她让人买了好几个冰鉴,一间屋子放一个,购置了大量的冰块,总算是将暑热这个问题给解决了。 还有时令的瓜果,买来洗干净冰镇在井里头,等中午睡一觉起来,将瓜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三个奶娃娃睡醒了就拿清凉的瓜果往嘴里塞,再加上太阳最厉害的时候也不出门,就躲在屋子里头靠冰块纳凉,三个孩子就再没喊过热了。 适应了萧钰按时回家的谢玉萝,突然有一日,萧钰并没有按时回到家。 她就有些慌张了,到了门口去等,可左等右等都不见萧钰回家,这下,谢玉萝更担心了。 忙让诚心去翰林院问一句,等到诚心大汗淋淋地跑回家,带来一个让谢玉萝更加忧心忡忡地消息。 快下差的时候,宫里头突然传令,让薛扬进宫面圣,连带着萧钰也要一块去。算算时辰,已经过去两盏茶的功夫了。 谢玉萝担忧地来来回回地走,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花娘虽然也担心,不过她总不能说出更让谢玉萝担忧的话:“阿萝,你先别担心了,说不定就是翰林院的一些事情,今上找萧钰进宫问问,很快就会回来的。” 才过去两盏茶的功夫,怕是两个人才刚刚面圣不久。 谢玉萝也知道自己太过杞人忧天了,只是…… 她心里头就是不安,至于不安什么,她说不上来。 温静安还没有进宫,显然不是澧县那边的事情,那究竟会是什么事情呢? 一大清早起来右眼就不停地跳,谢玉萝就觉得,今儿个准是有事情要发生。 1252 状元郎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萧钰在整理东西快要下差回家的时候,宫里头突然就来了一个十万火急的传令,要薛扬即刻进宫,顺便还要带上他。 十万火急,不然也不会这个时候喊他们进宫。 薛扬跟宫里头的公公那里探听不到一点消息,而且最近宫里头也没给翰林院什么紧急又重要的任务啊,这个时候,景宣帝宣他们进宫,是几个意思? 虽然心里头不清不楚的,但是是一点都不敢怠慢的,连忙上了马车,就跟着传话的公公进了宫。 梁南修也很快知道了宫里头传唤萧钰和薛扬的消息,忙跑过去想问问情况,可只看到马车已经疾驰而去,问了门房的人,才知道那公公几乎是黑着一张脸来传唤的,看起来像是有什么天大的事情。 梁南修也是萧钰的小半个师傅,欣赏和看好萧钰,见他跟薛大人都被宫里头叫走了,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便让自己身边的长随去宫门口等着,看看两个人什么时候能出宫。 几人进了宫门之后,就不能再坐马车了,萧钰和薛扬一路小跑跟着小太监跑到了御书房的门外。 虽然太阳已经落山了,但是夏日中午灼热的气温已经还没有得到纾解,萧钰已经跑出了一身的汗,朝服本就厚重严实,如今身上已经汗流浃背,就连脸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这样面圣是不行的,萧钰忙掏出了帕子,将自己脸上和脖颈上的汗珠擦干净,努力按压下了自己的心绪。 他有种预感,今日一定又有一场声势浩大的仗要打了。 一旁的薛扬也是累的气喘吁吁的,毕竟他已经四十有余,体力哪里比的上小太监和萧钰,这一路小跑差点跑的他上气不接下气,原本想着就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进去定是要被景宣帝给斥责的,谁曾想,景宣帝并没有第一时间召见他们,而是让他们在外头等。 以前觉得这无异于是座冷板凳,可是今儿个薛扬不这么认为了。 能有时间让他喘口气,擦擦汗也是好的。 两个人在御书房外等了一盏茶的功夫,萧钰的心情也逐渐地平复了下来。一旁的薛扬情况也好了很多,如今太监们低头远远地站着,薛扬就跟萧钰说道:“你可知道今上宣我们进宫所谓何事?” 萧钰摇摇头:“下官不知。” 薛扬也不知啊:“到时候今上问什么,你如实回答就是了。你回乡祭祖二十多日了,手头上的事情做到哪里就禀告到哪里,万万不可夸大其词,过分追求夸赞。” 萧钰回乡的这段日子,薛扬并没有让萧钰把手头的事情给其他人帮忙。经历过上回年历的事情,薛扬知道眼前这个属下的光芒太甚了,有多少人明着暗着的想要跟萧钰较劲,与其提心吊胆的,不如将那些不好的萌芽早早地扼杀掉,省得到时候又杀出个张拱来。 薛扬一直都以为是翰林院的事情,可萧钰听到这里,却有些怀疑,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御书房的门终于开了。 刚才进去通报的小太监万全急急忙忙地出来,匆匆地喊道:“薛大人,萧大人,皇上宣你们进殿。” 萧钰跟在薛扬的身后,轻声却快速地进了御书房。 外头是炎炎夏日,可一进御书房里头,却有一种凉意扑面而来,在外头等候了许久的燥热终于在这一刻消散了片刻,萧钰盯着脚下光可鉴人的路,目不斜视地跟在薛扬的身后,看到薛扬跪下,萧钰也在身后跪下。 “臣薛扬叩见皇上。”大殿很安静,薛扬声音响起。 萧钰也同样请安之后,景宣帝并没有任何的言语,上方一时沉默。 薛扬和萧钰也不敢起身,只能继续低着头跪在地上。 萧钰过来的时候,眼睛瞥到御书房并没有其他的人,可大殿里头的气氛很是诡异,安静地让人窒息。 薛扬好不容易给平复下来心情随着这一跪就起不来又给搅乱的天翻地覆了。 “薛扬,听说前段日子你们翰林院有人告假回老家祭祖了?”许久,上方突然传来景宣帝威严的声音。 薛扬长舒一口气,而一旁的萧钰心却猛地往下一沉。 果真是针对他来的! 薛扬道:“是的,臣批了萧大人二十日的假期,让他回老家祭拜父母去了。” “二十天?从京城到幽兰镇,快马加鞭,来回不过十来日的功夫,再加上祭祖,也不需要七八日的功夫吧?你说是吧,萧大人?”上方是景宣帝的质问,听的薛扬心都沉到了谷底,“你真的回了老家祭祖吗?” 萧钰忙磕头:“皇上,微臣可以解释。” 三公子说过,他跟景宣帝说过他也在澧县的事情,可是为何? 景宣帝摆摆手:“用不着解释。身为大越官员,用孝德扯谎,朕心,很是不悦。来人,把他拉下去,关进天牢。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私自探视。” 很快,就有侍卫过来将萧钰给带了下去。 一旁的薛扬看的简直是目瞪口呆,一句话不让萧钰说,就这么……这么将人给关到天牢里头去了? “皇上……”薛扬看到萧钰被带走了,良久才出了声。 “你也不知情,朕也不怪你了,你回去吧。”说完,摆摆手,让薛扬走了。 薛扬:“……” 来时两个人来,走时一个人回,薛扬觉得这一路回去就跟踩在棉花上一样。 今上的意思是,萧钰没有回老家祭祖,而是借着祭祖的名义去做了其他的事情?所以今上才会龙颜大怒将人给押到天牢里? 可是,除了翰林院一些人知道萧钰请了二十日的假,而且在大越律法中,回乡祭祖这是孝道,一般情况下不能反对,所以当时薛扬想都没想就批准了。可谁知道,竟然有人在背地里头监视着萧钰,不然萧钰没有回老家的事情,今上怎么会知道? 薛扬背后冒出一阵冷汗,张拱的事情刚刚才了,现在又出个孝德扯谎的事情,这幕后之人,到底是有多讨厌萧钰啊!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出了城门,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了马车。 之前还得圣心的状元郎,转眼就成了阶下囚,圣心难测、伴君如伴虎啊! 附: 各位亲们,从今儿个开始,每天就只有2更了,目前怀孕满8个月,预产期是7月8日,但是现在身体特别容易疲劳,宫缩的也挺厉害,医生让我多多卧床休息。可我还要存稿子,保证坐月子的时候不会断更,每天尽量保证2更不变。感谢这一路来喜欢我的亲们,虽然写的不好,但是感恩一路上有你们。以后我也会加倍努力学习,不断提升自己的写作。最后,祝各位大朋友小朋友们61儿童节快乐~~ 1253 谁说这不是他的另外一番造化呢 御书房内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景宣帝在明亮的夜明珠下翻阅着手里头的奏折,不时用朱笔在上头勾勾画画。万城就微微弯着腰伺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景宣帝翻阅完了最后一本奏折,这才将手里头的朱笔搁在笔山上,往圈椅后头靠了靠,捏着眉心。 万城知道景宣帝忙完了,忙将已经放的可以直接入口的温茶递了过去:“皇上,您喝口参茶吧。” 景宣帝接过,将一碗参茶一饮而尽。 脸色这才好看了些许。 “万城,你会不会觉得朕太过了?不听人解释就将人押入天牢。”景宣帝突然说起了刚才事情,万城哪里敢这么回,忙道:“皇上自有皇上的决断,奴才不敢妄自揣测圣意。” “不敢猜,还是不敢说?”虽然关了人,但是景宣帝的心情却并不见愤怒,相反,万城能看的出来,景宣帝的心情好像特别的好。 “奴才既不敢说,也不敢猜。”万城忙道。 奇了个怪了,这状元郎扯了这么大个弥天大谎,今上不问缘由地就将人给抓了起来,按道理来说,这是景宣帝的作风,用孝德来扯谎,那可算是揪了景宣帝的逆鳞了。 毕竟,全大越的人谁都知道,景宣帝是个极孝顺的人,任用官员除了能力之外,这孝德也占了很大的比重,所以有御史弹劾萧钰假借回乡祭祖之名干了其他的事情,万城就知道,这状元郎要玩完。 果真,今上龙颜大怒,让人宣了萧钰进宫,二话不说,直接就让人给扒拉到天牢去了,我的个乖乖,这萧大人莫不是仗着今上之前对他的好感,一次又一次地在作死的边缘试探圣心啊! 景宣帝乐呵呵地一笑,将御史参萧钰的那一本折子拿到了手上:“这督察院,这回终于里子面子都有了!” 可不是嘛,上回弹劾萧钰编的年历有辱大越威名,没成想,竟然落了个空,如今又弹劾萧钰用孝德扯谎,可不算是把面子里子给找回来了嘛! 万城不敢说话,只在一旁咧嘴跟着景宣帝一块笑。 他真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景宣帝为何不用缘由就将萧钰给押到天牢里头去了呢?这死囚犯都好歹也说话的权利啊,万城着实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万城百思不得其解地来到殿外,冥思苦想,就是想不通。 也不对啊,今上对萧钰一直颇有好感,觉得此人虽出身贫瘠,却心怀天下,是苍生社稷之福,这段日子以来,也一直都考量萧钰的才能和人品,景宣帝对萧钰并无不满意的地方。 单单这回,不问青红皂白,是景宣帝对萧钰失望了不想问,还是说…… 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万城整个人身子都跟着是震了一下,再抬头时,神态都变了。 难道,今上是知道萧钰去干什么去了? 如果今上知道的,那一切解释就都说的通了。 宣萧钰进宫的那个小太监万全殷勤地过来给万城捏了捏肩膀:“师傅,那状元郎究竟是犯了什么样天大的错啊,竟然给关到天牢里头去了。” 万城白了他一眼:“我哪里知道。” “哎,也不知道状元郎这回能不能逢凶化吉,咱们大越第一个三元及第,最年轻的状元郎,这夭折的也太快了。”万全唏嘘道。 他没想那么多,总以为关入了天牢就是死罪了,不免为萧钰感叹不已。 状元郎还那么年轻呢,前途无量啊,只是可惜了,竟然敢用孝德来扯谎,这下什么都没有了。 万城自从脑海里头蹦出那个想法之后,并不觉得萧钰就会就此陨落,相反,他觉得很好玩。 隐隐有一种磡破了里子却又云里雾里的模糊,挠的他心里痒痒的。 “是吗?这故事还没谢幕呢,谁能笑到最后,谁说的准啊!”万城意味深长地说道。 万全愣了下,捏肩颈的手微微一顿:“师傅的意思是,状元郎还有机会?” “谁知道呢,说不定否极泰来,这又是他的另外一番造化呢?”万城眯着眼睛,享受着。 薛扬一个人出宫,浑浑噩噩踉跄着手脚并用爬上马车的样子被梁南修的长随给看见了,他又继续等了两盏茶的功夫,眼看着天都已经全黑了,可萧大人依然没有出宫,长随不等了,赶忙回了梁府。 梁南修一听就暗道不好,忙让人准备了一番就去了薛府,等到再次出来的时候,梁南修神态焦急,又去找了常守农。 常守农是萧钰的师傅,也算是京城里头对萧钰最好的人了,萧钰如今被关押在天牢里头,总得想办法探明情况啊! 谢玉萝正在家门口等着萧钰,可左等右等等不回来萧钰,却等到了火急火燎的倪梁。 倪梁见到谢玉萝,劈头就道:“玉萝,赶快跟我走。大人找你。” 谢玉萝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师傅这个时候来找她…… “是不是阿钰的事情?”谢玉萝焦急地问道。 倪梁点了点头。 谢玉萝回头看了看出门来听消息的花娘和三个孩子,她努力挤出一抹笑,宽慰道:“娘,你跟诚意带着三个孩子先睡,我去趟师傅那里。” 说完,谢玉萝带着诚心就跟着倪梁去了常府。 马车上,谢玉萝问倪梁萧钰究竟出了什么事,倪梁知道也该先让谢玉萝知道,就将梁南修过来的事情一并说了,还有萧钰被打进天牢的消息。 谢玉萝的手狠狠地攥着帕子,恨不得将那一方锦帕给撕碎来。 她的眼神通红,分明是担心到了极致。 倪梁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说道:“玉萝啊,你也先别担心。今上就是把萧钰给关进天牢了,让人好生地看管他,其他的并没有说,兴许,是今上在气头上罢了,等今上的气消了,萧钰就放出来了。” 谢玉萝没有说话,今上特意问起萧钰请假的那二十日,却一点都不让萧钰辩驳,二话不说就将萧钰给打入了天牢,看来,今上被气的不轻。 马车疾驰,很快就到了常府。 谢玉萝跟随着倪梁一路去了常守农的书房,梁南修也在跟着常守农商量对策,见谢玉萝进门,常守农不等她开口就急不可耐地问道:“玉萝,萧钰这段日子究竟干什么去了?他是不是真的没回家祭祖?” 谢玉萝咬着唇,点了点头:“没有。” “糊涂!” 1254 他干的是拯救苍生的大事 萧钰请假回乡之前,是禀告过常守农的。 常守农当时还跟他说,景宣帝是个特别看中孝德的皇帝,不要辜负了今上对他的期许。萧钰当时还答应的好好的,回来之后也特意过来了说他回来了。 常守农是多么的信任这个徒弟啊,所以就问了他路上的事情,叮嘱他好生地休息,用最饱满的热情用心做事,萧钰也都答应的好好的。 可谁曾想,这才回来多久? 竟然被御史弹劾他并没有回乡祭祖,这一切都是假的! 先且不管这二十日他做什么去了,为什么要扯谎? 还要用孝德来扯谎? 这不是上杆子拔景宣帝的逆鳞嘛! 听到谢玉萝说没有回乡祭祖,不只是常守农怒不可遏,一旁的梁南修也是脸色大变,紧张万分。 “完了,完了……” “胆子太大了,胆子实在是太大了。”常守农在屋子里头来来回回地转,边转边气极败坏地大骂萧钰:“那小子是自以为今上点了他的状元郎,当了官就得意忘形了吧?竟然敢用孝德来蒙骗今上,他是嫌自己命长了是不是?玉萝,他到底是去做什么去了?那混小子是不是连你都骗了。” 常守农也是太着急太担心了,萧钰原本不是这个样子的,如今却做出撒谎这等弥天大错来,景宣帝便是现在褫夺了萧钰的官,常守农也一点都不奇怪。 梁南修和常守农那怒气冲天的模样,倒是将倪梁给吓了一大跳。 “大人,事情真的有那么严重吗?” “怎么不严重!”常守农破口大骂:“他这回触了今上的逆鳞了,别说是关进天牢了,今儿个就是扒了他的官服官帽,直接乱棍打出宫来,那也不是不可能!” 一旁的梁南修是一直在京城的,自然知道这些年京城的事情。 “玉萝,前几年有个官员因为养了一房妾室,宠爱得不的了,那小妾想要出门游山玩水,哄的那官员不敢不应。可是他是个怕老婆的,不敢让家里头的夫人知道他要带着小妾出门游山玩水,后来那官员就想了一个招数,回乡祭祖,也请了十多二十日的假期,然后真带那妾室出去游山玩水去了。谁曾想,却在回来的途中,碰到了一个御史,那御史一看他回来的方向不对,他老家压根就不是他回来的方向。那御史回去之后就参了那人一本。后来事情一查,果真,那人假借祭祖之名,带着小妾出门游山玩水。今上怒不可遏,当场就罢了他的官,还让他带着小妾滚出了京城,一辈子不准再踏足京城半步。玉萝,我只是想跟你说一声,今上特别厌恶大越的官员假借回去祭祖的名声做其他的事情,如今,萧钰是碰到今上的剑芒上去了。” 常守农边跺脚,边气鼓鼓地连连说了好几个“糊涂”。 假借祭祖带小妾游山玩水,跟假借祭祖去救人,这能一样吗? 谢玉萝见他们两个都误解萧钰了,连忙替萧钰辩解:“师傅,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就算不是去做坏事了,那他去干什么去了?”常守农闭着眼睛嗟叹道:“玉萝啊,你知道不知道,萧钰他自己将自己十几年辛辛苦苦努力得来的这一切都给作没了。你知道今上为何问都不问萧钰做什么去了吗?为什么连个辩解的机会都不给他吗?就是因为今上对这种事情是深恶痛绝,假借孝德,实则行的是他事!” 谢玉萝没想过事情会变得这般的严重,她捏紧了拳头,一张小脸儿变得煞白。 “阿钰他可以解释的!”谢玉萝道。 “怎么解释?我们听你解释,今上听吗?”常守农气得打断了谢玉萝的话,书房里头良久都是沉默。 梁南修出来已经很久了,对于萧钰的事情,他除了能传递点消息,其他的他也爱莫能助。而且,他话已经带到了,要救萧钰,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如今只能靠常守农了,他在这里也妨碍人家。 他识时务地提出要离开。 常守农也不好留他:“梁大人,忙了你半宿,辛苦你了。萧钰的事情劳你多费心了。” “费什么心,他也算是我半个学生,如今他有难,我这半个老师岂能有坐视不管的道理。”梁南修道。 送走了梁南修,书房里头就只剩下常守农和谢玉萝了,明亮的烛火下,常守农这才问谢玉萝:“萧钰他是去哪里了?做什么去了?如今,也就只剩下他去做什么去了这一点希望了,若是他做的事情能够遮盖他用孝德扯谎的事情,说不定,能顺利躲过去,可若是……” 若是后头的话,常守农没说,谢玉萝也清楚。 “说老实话。”常守农有些无力,他毕生只有过一个学生,而这个学生又是他最最得意的,没想到,最后的结果竟然这么离谱:“萧钰不会有性命之虞,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能不能打动今上,让今上别罢了萧钰的官职。若是他这一罢官,萧钰这辈子就全完了。” 谢玉萝知道事态严重,可是之前也曾经答应过萧钰不能跟任何人提起他在澧县的事情。兹事体大,多一个人知晓就会多一份的危险。 澧县和台州府发生官官相护、屠戮百姓的事情,他们不可能一手遮天,京城也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而将这事情掩盖起来的人,就是魏悯益和洪禄的“保护伞”。 谢玉萝不言语,常守农则是以为她也不知道,气得双手扶额去捏眉心,“太晚了,玉萝,你先回去吧。” “师傅!”谢玉萝突然跪了下去,常守农大惊:“玉萝,你这是干什么?你快起来,萧钰那混小子做错了事情,用不着你来道歉。” 谢玉萝摇头:“师傅,阿钰他是用孝德扯谎,办的却是拯救黎民苍生于火热的大事善事。” “你说什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师傅,阿钰他再三叮嘱过我,绝对不能将此事告诉任何人,多一个人知晓就多一份的危险,师傅,请您相信阿钰,阿钰他不是那种人,你要信他,他从踏入仕途以来,为天下苍生请命的心从来都没有变过。”谢玉萝句句诚恳,说的常守农汗颜。 “连师傅都不能说嘛?” 谢玉萝点头。 “那也罢了,既然你说萧钰那段时间做的是大好事,师傅相信你,相信萧钰,可今上不听萧钰的辩解,玉萝,若是想要救萧钰,你打算怎么办?” 此事跟安民堂的那些孩子有关,萧钰也曾经说过,他在澧县碰到了三公子,三公子就是奉了长公主的命令去澧县调查情况的,所以,这事情若是能请到长公主出面的求情,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师傅,我想求见长公主!”谢玉萝认真地说道。 1255 男人没权,就没魅力了 梁南修回到家里,已经是三更半夜了。 他一心想要早些休息,谁知道,刚一进屋子,就看到坐在桌边怒火冲天等他的夫人黄氏。 梁南修见她脸色不好,故意放柔了声音:“夜深了,夫人怎的还没睡?” 黄氏冷笑:“睡?我睡什么?你在外头鬼混不回来,我这个当妻子的睡得着吗?” 梁南修见她又在无事生非了,耐着性子说道:“我在办事,没有去鬼混。” “谁信啊,翰林院的人说你早就已经走了。”黄氏心里头气的很,最近她为女儿的事情操碎了心,好不容易选到了两个心仪的家世好品貌好才情好的公子,跟人打听到了不少详尽的消息,正打算跟梁南修说一说,问问梁南修的意见,看看哪一家的公子跟自己家的漫儿最配了。 毕竟那傻漫儿对这两个一个都看不中,这两个已经是顶顶好的了,漫儿一个都不选,黄氏怎么会不明白是因为什么。 黄氏关心女儿的终身大事,她想跟梁南修好好地商量商量,谁曾想,梁南修压根就没回来,派人去翰林院问了,人早就已经走了,没回家,没在衙门,能去哪里? 这男人一有权花花肠子就显现出来了,黄氏气了大半宿,终于等到了梁南修,不把肚子里头的火气发出来,她就不姓黄。 “你倒是说说,你这是从哪个温柔乡里头爬出来啊?你还回家做什么,干脆在外头养个家算了,别回来了。”黄静娴一有理嗓门就特别大,就算是没有理,嗓门也同样大的出奇。 梁南修被吵的心烦意乱:“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是有事情去了。” “有事情?你大半夜的不回家,在外头能谈什么事?”黄静娴不信,拉着梁南修就要跟他吵。 梁南修今儿个着实是累了,又担心了大半夜,此刻已经是筋疲力尽,哪里愿意跟黄氏纠缠,便只好讨饶地实话实说:“我去守农那里了,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萧钰他出事了。” 黄静娴听说萧钰出事了,眼睛突然一亮:“你说什么?谁出事了?” “萧钰被叫进宫里头了,已经被关押进了天牢。”梁南修叹了一口气:“我在薛大人府上听说之后,就立马去了守农那里。一直谈到现在。” 萧钰被关进天牢啦? 黄静娴按捺不住内心的欢喜,咧嘴就笑:“他也有今天!” 梁南修皱紧了眉头,黄氏对萧钰不满,他是知道的,可是这样落井下石:“夫人,他好歹也是我曾经的学生。” “那又如何?他把你当成过先生吗?”黄氏不屑地说道。 梁南修反问她:“他不把我当先生的原因,夫人难道不是心知肚明吗?” 黄氏压根不管梁南修话语里头的针芒,冷笑:“那关我什么事。他不好,我才高兴呢!” 梁南修:“……” 黄氏得了好消息,也不跟梁南修吵了,一扭一扭地欢欢乐乐地出去了。 梁南修抚着额头,不住地叹气。 黄氏兴高采烈地去了梁漫儿的住处,梁漫儿早就睡下了,可黄氏却等不及了,她现在就想要迫不及待地跟梁漫儿分享这个好消息。 梁漫儿被黄氏叫醒,睁着惺忪的眼睛打着哈欠问:“娘啊,这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做什么呀?” “漫儿,好消息,好消息。”黄氏得意地笑道,将萧钰出事了的事情告诉了梁漫儿。 梁漫儿也不困了,立马坐直了身子:“娘,你说的是真的?他真的被今上押入天牢了?” 黄氏得意地笑:“你爹亲口说的,怎么会有假!” 梁漫儿不说话了,默不作声,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黄氏见她不说话,以为她心里头还惦记着萧钰,忙推了推她:“漫儿,萧钰这回被押入天牢,今上肯定不会轻饶他的,这革了官职是小,说不定这命啊……保不保的住还另说呢!” 梁漫儿:“他会死吗?” “说不定,有可能吧,你见过谁进了天牢还能再出来的吗?就算是出的来,他还能再当官?”黄氏得意洋洋,细数历来被关押进天牢的官员,能活着出来的,最后也是一无所有了。 “漫儿,娘大半夜的来跟你说这事,就是想告诉你,这男人啊,没了权势地位和钱财加身,他就一点吸引女人的魅力都没有了,他以后变成一个穷酸的教书先生,你说除了一副好样貌,他还有什么魅力?”黄氏的话犹如重锤一样砸在梁漫儿的心口上。 “你愿意跟着他以后回到那穷乡僻壤的地方去当一个乡下的农妇吗?以后洗衣做饭、下地带娃,没有绫罗绸缎没有山珍海味,没有奴才丫鬟伺候,凡是都只能靠自己,你说这样的人,谁愿意嫁?”黄氏苦口婆心地劝道。 梁漫儿心里头不过是还压着最后一点希望罢了。 毕竟萧钰是三元及第,最年轻的状元郎,他的未来可期,她想放下又放不下。 可现在听了娘的话之后,萧钰被关押进了天牢,就再无翻身的希望了,他没了官职,他还有什么吸引自己的地方呢? 一张好看的容貌?京城也有不少容貌清俊的年轻公子,她又不是没见过。 脑海里头就想到萧钰一身粗布麻衣站在田间地头弯着腰除草耕作,要么就是一身灰布衣裳在简陋的学堂里头教一群脏兮兮的孩童读书,光是想想这个画面,梁漫儿就再也生不出半分的希望和旖旎的心思了。 她不想做一个普通的农妇! “娘,我选李记商铺的李子松。”梁漫儿咬着牙,选出了两个里头最好的那一个了。 李记商铺,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粮油大户,几乎垄断了整个京城的粮油米面生意,他家的铺子,开遍了京城大大小小的街巷和角落,就连外地,也有几十家李记的分号。这且不说,李记跟不少的官员都有来往,也算得上是官商了。 黄氏给梁漫儿选的这两个人,一个就是李记的嫡子李子松,将来的可是要接管整个李记商铺的,梁漫儿是官家小姐,嫁到李家去,李家怎敢欺负她?只会将漫儿当成菩萨一样供起来。 而另外一家,则是有底蕴的大家,选的是那家的次子,虽说家族底蕴深厚,可毕竟是次子,以后分家了,大部分的财产都是嫡长子的,次子能分到多少,就只能看他的本事了。 黄氏千挑万选选出来的这两个,说是让梁漫儿自己选,可实际上,她心里头早就已经有了人选了。 1256 我要嫁李子松 黄氏挑中的人,就是李子松。 瞧瞧那个李子松多会做人,隔三差五地,什么新款的布料,新款的首饰,好吃的糕点,时不时地就送到梁家来。 而且为了避嫌,不是送给梁漫儿的,而是送给黄静娴的。 黄静娴知道李家送来的东西,每回没有个一千两,也有小几千两了,这大越,除了家底丰厚的,谁讨好岳母出手这么大方的。 反正黄静娴嫁给梁南修这么多年,是没有收到过梁南修送的啥礼物,就算是有,也就是普普通通的东西,哪里能跟李家送的比。 还没有定下亲事,李家就这样讨好她这个未来岳母,足以见得,那李家对,漫儿的看重和欢喜了。 “你是官家小姐,那李家再家大业大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商户人家,你嫁过去,李家人一定会宠着你,护着你,就跟我当时选你爹这个穷酸书生差不多。他就算心里头不喜欢我,可他不敢翻天的!”黄氏先是得意,后又感慨地叹息:“你爹也是个没出息的,这么多年了,还就是芝麻绿豆大的小官,若不是他没出息,娘又何苦替你找李家。京城什么样的世家嫡长公子的不任你挑选。” 母女两个说了一会儿子话,无非都如何教导梁漫儿要向前看,到了李家之后要如何摆起自己的格子,不能让人家欺负,而且去了之后,也一定要掌好李家的掌家之权,梁漫儿一一都应下了。 说到天空泛了鱼肚白,母女两个这才好好地休息了一会儿,黄氏也不用问梁南修的意见了,女儿同意,她同意,梁南修同意不同意又什么打紧,于是,黄氏赶紧就回了李家,同意了李家的亲事。 一个为钱,一个为权,都觉得对方乃是最好的合作伙伴了! 此刻的萧钰,被押进了天牢,单独被关押在一个牢房里,有专门的狱卒看着他。萧钰人在天牢,心却飞到了外头,此刻阿萝应该已经知道他的事情了,也不知道那傻子,担心成了什么样子。 可是再担心又能怎样,萧钰在这里,出也出不去,连带句话的人都没有,而他也暗自祈求,希望阿萝不要为他担心。 第二日一大早,谢玉萝就打扮一番,到了常府。 一夜没怎么睡好,眼角都有了淤青,她为了不失态,在脸上扑了一层胭脂,淡淡的妆容和粉色的口脂,也算是将脸上的暗淡无关遮去了一些。 常守农是不好去拜见长公主的,只能是叶氏带着谢玉萝去拜访长公主。 叶氏一大早也早早地穿了诰命的衣裳,两个人坐着马车就去了长公主府上。 她们也不指望长公主立马就能见她们,乖乖地递了帖子之后,就被告知,今日长公主身体有恙,不便见客。 叶氏和谢玉萝就站在府门口等,一顶轿子过来,其中一个五十来岁须发皆白的御医迈着碎急急忙忙地赶来,门房见了,忙去招呼:“方太医,您来了。” 那门房忙殷勤地招呼着方太医进去,路过谢玉萝身边的时候,那方太医偏头扫了谢玉萝一眼,速度极快,跟着门房快步进了长公主府。 长公主身体不好,二人也不能再次要求见长公主,于是这求长公主求情的事情只能告一段落,只能等长公主病痊愈了。 常守农上朝,原本想着会看到景宣帝以萧钰的事情大发雷霆,谁曾想,在朝堂上,有御史继续弹劾萧钰,却换来景宣帝一句“朕已经将他打入天牢了”就将这事情给压过去了。 打入了天牢已经是重罪了,下一步,估计就是革职了。 有人唏嘘,有人嗟叹,还有不少当初就眼热萧钰的人如今面露得意之色。 没人再向景宣帝奏禀什么,景宣帝也心情大好地大手一挥,下朝了。 常守农想去面见景宣帝,最后被万城一句“今上今日公务繁忙,所有的大臣都不见”给打发了。同时被打发的还有左都御史崔甫和陈新河,两波人前一脚后一脚地被打发,狭路相逢,分外地仇视。 “崔大人这是又要弹劾谁呢?”常守农不满地愤愤说道。 崔甫自从上回带着陈新河弹劾萧钰无果反倒被萧钰给摆了一道之后,不将怒气发泄到拉着他一块告状的陈新河身上,反倒将怨气撒在了萧钰的身上。如今是可着劲儿地找机会想要参萧钰一本。 没想到,这回还真的被他找到了机会。 崔甫弹了弹身上不可能有的灰尘,笑眯眯地说道:“身为督察员左都御史,臣要做的就是让那些蒙蔽皇上的人小人无所遁形,常大人,您收的这位徒弟,学问才情那是一等一的好,只是这人品嘛,啧啧,假借孝德之名行其他之事,这事就是说破天,皇上这回也不会再姑息萧钰了。常大人,你现在可是失去了一个好徒弟,想想怎么救人吧,这官是没的做了,好歹,也能留一条命不是,以后回老家当个教书先生,啧啧,状元郎当教书先生,够有面啊,常大人。” 崔甫讥讽地看了一眼常守农已经黑漆漆的脸,越发地高兴了,带着陈新河就走了。 陈新河得意洋洋:“大人,这回这个萧钰终于栽了。” “你这消息是从哪里听到的?”崔甫问他。 “上回年历的事情,李子昂在狱中自尽,这李家人早就已经对萧钰不满了,萧钰这回请假二十天,他们特意派人去了幽兰镇,就发现萧钰压根就没有回萧家村老家,问了村里头的人,那些人也都说,萧钰没有回老家祭祖。” 崔甫点点头:“做得好。就看今上怎么处置他了,不过若是按照以往的惯例,这官是再也当不成了。” 陈新河得意洋洋。 “走,跟我去一趟主上府上,主上怕是早就已经在等消息了。”崔甫带着陈新河扬长而去。 而御书房这边,常守农无奈地离去。 看到三人都走了,万城这才转身进了御书房,“皇上,他们都走了。” “走了?表情咋样?”景宣帝饶有兴致地问道。 今上的心情似乎特别的好。 1257 萧钰有错,妻儿可没错啊 “这个……”万城想了想,就道:“两个高兴,一个不高兴。” “呵呵,能不高兴嘛,这萧钰被关押到了天牢,依照朕之前的做法,过不了几天就要把他给罢了。”景宣帝半是开玩笑地说道。 万城是个人精,一听这话,突然就明白了景宣帝的意思,“皇上,您不相信萧大人是那种扯谎小人吗?” “朕可没说!”景宣帝摇头:“他没回乡祭祖欺瞒于朕,那可是真的!” 万城心咯噔一跳,那岂不是真要革职罢官了? “不过……”景宣帝突然转折了一下,倒是把万城给急的屁股冒烟。 我的祖宗哎,不过什么啊? 景宣帝笑了笑,不过什么许久都没有说出来,而是将注意力放到自己手里头的奏折上去了。 万城等了个寂寞,真真是印证了一句话:皇帝不急,太监急,你说说你一个太监,你急什么急啊! 不过“不过”这两个字,却是给万城一个意外的惊喜,萧大人,应该是没事的啊! 皇上就因为自己早已经有了打算,所以,他并不想听有人再次弹劾萧钰,也不愿意听有人替萧钰求情,因为,皇上心里头已经有了自己的决断了,任何人的话都无法动摇他心里头的决断了。 万城像是发现了个了不得的大事一般,他抬头偷偷地看了一眼景宣帝,就看到景宣帝也在看他,吓得万城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皇上饶命,奴才不敢了。” 景宣帝见他还要啰嗦,挥挥手:“起来吧,听你废话还不如多看几张奏折。” “是,奴才谢皇上。”万城终于站了起来,又听到景宣帝开了口。 “都说这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这枕边人的心,也可怜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怕是都不知道慌成什么样子了,你说是不是?” 万城脑瓜子虽然转的快,可也转的没那么快啊! 枕边人? 出大事? 可怜? 啥啥啥,啥意思啊! 景宣帝也容不得他想:“朕听说长公主病了,你代朕出宫探望一下长公主。现在就去,快去快回,敢偷懒,朕扒了你的皮! “奴才这就去!” 是万城忙出了御书房,火急火燎地让人准备了一下要去探视病人用的极品药材。这个倒不用景宣帝首肯,全京城上下,谁不知道景宣帝把这个同胞的妹妹看的比自己的公子公主还要重,今上大长公主八九岁,可是亲自照顾着长公主长大的! 如今长公主病了,今上怎么不难受,哪里都难受。 毕竟,长公主这病,哎,若不是心有千千结,这才三十出头的年纪,哪里会有这么多的病痛啊!而今上,也更是将长公主当做自己的女儿一般对待,有了什么好东西,除了太后和皇后,什么好东西都跟流水似的送去了长公主的府上。 宠爱之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万城火急火燎地出了宫,这一路上,一直在想景宣帝刻意说起的枕边人是什么意思,出大事的枕边人? 已经出了宫门,万城一眼就看到了刚到宫门口的常守农。 一见常守农,万城就全部都知道了。 今上这是刻意让自己来跟常大人说呢。 “常大人……” 常守农回头,见是景宣帝身边的万公公,忙过来打了声招呼:“万公公。” “杂家奉了今上的命令出宫探望长公主,怎么常大人速度这般的慢,才刚刚出宫呢?” 常守农无奈地笑了笑,没有言语。 他为什么这么慢,公公不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嘛? 万城也跟着笑了笑:“听说萧大人还有娇妻爱子,他一夜没回府上,怕是娇妻爱子都等急了吧?” “确实。”常守农实话实说。 万城:“那常大人可要好生地劝慰劝慰了,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要太过担心嘛,您说是吧,常大人?” 常守农:“……”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话的意思是? 常守农还想问万城什么,那边万城已经坐上马车离开了。常守农也不是个傻子,万城这句特意的话,让常守农猛地明白了什么。 万城说的话,不会是空穴来风,那么意思就是…… 他急急忙忙地回了常府,叶氏正在宽慰谢玉萝,谢玉萝虽然面色有些忧愁,但是整个人的精神状态还是挺好的。 “是不是没见到长公主?”常守农问道。万城说长公主病了,应该就是没见到了。 叶氏点点头:“长公主病了,谁都不见。” “玉萝,你先别担心,也许,事情不像是我们想的那么复杂,皇上兴许,不会治萧钰的罪。”他将今日上朝和下朝之后的事情全部都跟谢玉萝说了一遍,“万公公让我好好地劝劝你,不要太过担心,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说说,万公公为什么会跟我说一句这样的话?” 万城的话不会是空穴来风,他是跟在景宣帝身边的人,他不可能无缘无故谈起萧钰的妻子,还让常守农去安慰安慰。 谢玉萝有些征愣,一旁的叶氏却拍手大笑道:“玉萝,萧钰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今上不会对他怎么样的,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对,这应该就是今上的意思,不然万公公不会跟我说这番话,玉萝,你先别急,万事先且等着。”常守农也宽慰道。 谢玉萝是知道萧钰是去做大事去了的,既然她知道,三公子也去了,今上不可能不知道,而今上还是将萧钰关了起来,她之前就乱了阵脚,以为今上不知道,如今听了这番话,谢玉萝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不用再去找长公主了,今上,应该是知道萧钰这二十天去做了什么的! 心里头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只不过,没有见到萧钰平安归来,这心里依然很紧张。 而另外一边,谢玉萝也寄希望于苏珩。 只要三公子尽早赶到京城,说明了萧钰这失踪的二十日,那就有希望了。 谢玉萝并没有在原地等消息,而是让人快马加鞭地往城外赶,而苏珩也快马加鞭地往京城赶。 苏珩也得知了萧钰被押入大牢的消息。 1258 没文化真可怕 算算还有三四日才能到京城,苏珩让快马加鞭,一路上也不歇息,疯了似得往京城赶。 除了上回见过苏珩,温静安也有好几日没有见过苏珩了,似乎上回那一段简短的对话,温静安原本以为苏珩还会问自己什么,可是他后来却连问都没有问一句。 如今整队人快马加鞭地往京城赶,难道京城发生了什么事情? 温俊倧想的倒是挺开的:“我倒是恨不得现在就到京城。” 温静安知道哥哥这么多年都快要被逼疯了,他一直都想凭借着自己的才华在京城占得一席之地,他也一直在朝这方面努力,可谁知道,出了那样的事情呢? 马车飞快地往京城赶,原本还有三四日功夫,因为出了萧钰的事情,苏珩愣生生地将时间提前了两日。 谢玉萝也早早地就得到了消息,说是苏珩快要进城了。她没耽搁,直接到了三公子府上等她。 早有消息传来,一干人在进了京城的范围之内就被苏珩给控制了起来,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分了好几个批次进城。 苏珩是第一个进城的,带着自己的人和萧钰身边的人,其他的人,将连温静安一家人,也都在后头,被安排在了客栈。 见到谢玉萝站在门口等,苏珩是有些意外的。 “是我家夫人,夫人……”后头的马车听荷还不等马车停下来,就跳下了马车,听松洪南也跟着高兴地跳下了马车,朝谢玉萝飞奔而去。 孙开运虽然三十来岁,年纪说大不大,但是他不会功夫啊,还在行驶的马车他怎么敢跳啊,于是就坐在原地慢慢地等。 这十来日的功夫,郭淮跟着听松听荷洪南他们也熟识了,见到他们不要命地往马车下跳,都叫着夫人,他也好奇了。 “是萧兄弟的婆娘?”郭淮问道。 马车里头就只剩下孙开运一个人,郭淮当然问的只能是孙开运了。 萧兄弟的婆娘? 孙开运好歹也是个读书人,听到这话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地了,撇撇嘴:“我们这不叫婆娘,叫妻子或者夫人。” “切,婆娘不就是妻子,妻子不就是婆娘。有什么区别,叫法不同而已。”郭淮满不在乎地说道,“我们这群人都是喊婆娘的。虽然我们没一个娶了婆娘的!” 孙开运真的要被这个没有文化的人给气笑了。 那能一样嘛? 郭淮确定了谢玉萝就是萧钰的婆娘之后,不由得好奇地挑起了帘子,好奇地问道:“萧钰娶了个什么样的婆娘啊?那小子长的细皮嫩肉,白白净净,跟个小白脸似的,他肯定也找了个不错的婆娘吧?” 孙开运:人家萧钰长的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英俊潇洒,这几个美好的词被这人竟然说成是细皮嫩肉、白白净净,还说人家是个小白脸? 这人什么眼神啊! 郭淮挑开帘子,正好就看到了被听荷他们围在中间的谢玉萝。谢玉萝正是关心地跟他们说着什么,眉眼处带着开心和激动。 不过单单看那人的眉眼,还真的是…… 郭淮一拍大腿,美滋滋地说道:“这萧兄弟眼光可真不赖,我还没见过谁的婆娘长的这么好看的!萧兄弟有福气,你还别说,越看这两个人越有夫妻相啊!” 孙开运翻了个白眼,谢玉萝的长相就只能用两个字“好看”就结束了吗?果真,没读过书真的挺惨的! 连夸人都不会。 郭淮放下帘子,见孙开运也不搭理自己,知道自己是说不出啥好听的话给让孙开运见笑了,“那个,孙大夫,等会我见到萧兄弟的婆……不对,是妻子,我应该喊她什么啊?是喊她夫人,还是喊她弟妹啊?” 郭淮有些不安地说道,他跟萧钰是一见如故,两个人称兄道弟的,可是面前这个娇滴滴的美娇娘就不知道了,一看这气质不俗的模样,应该是读过不少的书的吧?会不会嫌弃他们是江湖粗人啊? 哎,跟女人打交道就是麻烦啊,若是说的不好,惹的生气了,可怎么办啊! 孙开运:“我哪里知道。” “我跟萧兄弟虽然没拜把子,可我们也是说过,要当兄弟的。”郭淮有些着急,却也知道急不来,挑开帘子,四下找了找,没看到萧钰过来,不由得就糊涂了:“萧兄弟怎么没来接我们啊?他要是在的话,说不定我能问问他。” 孙开运一听萧钰不在,猛地睁开了眼睛:“你说什么?没看到萧钰?” 郭淮点点头,指了指外头:“是啊,我看了,我只看到了萧兄弟的夫人,没看到萧兄弟啊!” 果然,只有谢玉萝一个人在,她如今正在跟苏珩说着什么话,两个人着急地快步进了三公子府。 孙开运暗道不好:“不好,估计萧钰出事了。” “出事了?出什么事了?”郭淮一听也着急了:“要不要我们去救他?” 孙开运又白了他一眼:“你当这是哪里?这是京城,不是九天寨,想救萧钰,你怎么救?” 郭淮愧疚地摸摸头,好像还真的不知道怎么救:“那怎么办啊?难道,三公子这么着急地赶到京城来,就是为了来救萧兄弟的?” 孙开运想了想,终于给了一个眼神给郭淮,也不知道是讽刺还是认真的,他说道:“你这一路上,好歹是说了一句正经话!” 说完,跳下了马车,跟在了谢玉萝的身后进了三公子府。 谢玉萝将自己得知的情况原原本本地跟苏珩说了,苏珩听了连忙安慰道:“萧夫人,您先不要着急,萧大人应该没事的!我在去澧县之前,就将萧大人写的折子呈给了父皇查看,当时父皇是知道萧大人去了澧县查案子去了。” “可是,为什么……” “我想,可能跟那个弹劾萧大人的御史有关。”苏珩分析道:“萧大人没有去幽兰镇的事情,是不是有人故意打听,然后想要扳倒萧大人?父皇将萧大人关进天牢,自然有他的用意,您先不要着急,我现在就派人去天牢打探一番,看看萧大人的情况,我现在也立刻进宫去找父皇。” 谢玉萝这时也冷静了下来,苏珩的话让她吃了一颗定心丸,她带着人,安安心心地回萧宅等。 一路上,心事重重,也没察觉到自己身后多跟了一辆马车。 1259 罚过之后,剩下功劳了 等回到了家,郭淮等人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谢玉萝还被唬了一大跳:“他们是……” 听松忙解释道:“夫人,这位是郭淮郭大哥,他之前是澧县人,后来认识了老爷,两个人认了兄弟,于是,我就把他们带回来了。” 萧钰认的兄弟? 谢玉萝抬头认真地看了看郭淮,脱口问道:“你不是一脸的络腮胡子吗?你的胡子呢?” 郭淮这下能确定了,萧钰肯定跟他婆娘说起过自己了,这一句调侃倒是把一直紧张到不行的郭淮给逗乐了。 他认为萧钰的妻子是个读书人,肯定是爱干净的,要是见到自己这副五大三粗不修边幅的模样,肯定是要厌弃的,于是趁着他们在三公子府上的那段时间,他跟几个兄弟连忙把自己捯饬了一番,将原本乱糟糟的头发给梳好了,多余的胡子也都给刮干净了。 如今就是这幅模样,倒让谢玉萝愣了下没想出来。 萧钰当时跟她说起郭淮的时候,描述他的长相可是说了满脸的络腮胡子啊! 只见这人三十来岁的年纪,把那一脸的络腮胡子给刮了,如今没了满脸的络腮胡子,倒看的出来,是个英气逼人的汉子。 郭淮:“萧兄弟跟夫人提起过我这个粗人?” 谢玉萝起身,恭敬地说道,“阿钰的救命恩人,阿钰自然是不会忘。” 郭淮江湖气地笑道,一拱手,“萧夫人,我是郭淮,这五个都是我的兄弟。” 谢玉萝同时也朝郭淮行了个礼,倒把郭淮给吓了一跳:“萧夫人,你这是……” “既然是阿钰的兄弟,我怎么敢只受礼而不回礼呢?况且,你在澧县,还多次救我家阿钰于为难之中,我作为阿钰的妻子,自然是要感谢郭大侠的!”谢玉萝认真地说道。 之前,萧钰就跟她说起过郭淮的事情,说两个人是怎么相识的,又是怎么在那段日子里头处出过命的交情来。 谢玉萝听了之后,自然是要见见阿钰的救命恩人,好好地跟人道谢。 郭淮也是一怔,他原本以为萧钰娶的这个娇滴滴的妻子应该是个心眼高的人,看不起他们这群五大三粗的江湖人士,谁曾想,这人,竟然…… 而且还给他们行礼,表达谢意? 郭淮这一路上的担忧都给消散了,萧钰是个豪爽的,他家这个娇滴滴的婆娘也不例外啊,也是个豪爽的。 谢玉萝:“大家一路行来,辛苦了吧。诚心诚意,你们快去准备一桌饭菜,让诸位吃了好休息休息。” 郭淮:“我们不辛苦的。夫人客气了。” “来者都是客,况且你们是阿钰的兄弟,阿钰曾经交代过我,你们来了一定要好好地招待,各位先去吃饭,我派人去将几位的住处打点好,只不过,宅子有些小,如今就只剩下两间房间了,还希望各位不要嫌弃!” 郭淮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他们这群粗人,什么样的地方没趟过,什么样的地方没睡过,如今被谢玉萝以礼相待,心中更是感激,抱拳谢道:“那就多谢萧夫人了。” 两间房间都是北方特有的宽大的炕,铺上了被褥,在上头再铺上了一层凉席,又放了几床薄薄的被褥,还让人搬来了一盆冰块。关上门,等他们进去休息的时候,应该就凉快了。 本来就是到了该吃午饭的时间,厨房不过是多做几道菜而以,听松洪南他们都去厨房帮忙,一桌子满满当当的菜就上了桌子,这么多人,分了两桌子,谢玉萝安排好房间又去了厨房,以茶代酒再次感谢了一番,大家这才吃饭。 吃过了饭,就由听松他带着,去了给他们准备好的房间。 一挑帘子进去,里头还带着丝丝的凉意。外头的寒热酷暑一下子就消散了不少。待看到炕旁边的冰盆,郭淮感激不已。 六人就算是这样留下来了。 谢玉萝喊了听松听荷洪南他们进屋子,问起了之前萧钰在澧县的事情,跟萧钰和自己说的差不多,谢玉萝知道他没糊弄自己,便也放心了。 “夫人,老爷怎么会被关进天牢呢?皇上他不是知道老爷去了澧县吗?”听荷刚才一直都不好问。 谢玉萝:“皇上极重孝德,最恨有人拿孝德扯谎。” “可是老爷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啊!”听松着急地说道:“不偷偷地去澧县,难道大张旗鼓地去吗?” 洪南这时倒是冷静,他想了想,道:“夫人,皇上关老爷,会不会只是因老爷他用孝德扯了谎?” “你的意思是?” “之前用孝德扯谎的官员全部都被革职罢官了,那是因为他们做的都不是人做的事情,可是老爷他不一样,他扯谎为的是天下黎民百姓,天下苍生,皇上关他起来,是不是是在给世人和官员一个警告,无论是谁用孝德扯谎,都是他所不喜的,但是,皇上应该不会对大人怎么样,因为大人做了天大的好事啊,等事情真相大白之后,又会将大人给放出来了。毕竟,功大于过,而且,过也在惩罚了,那就剩下功了。” 谢玉萝沉思了一会儿:“你说的有道理!” 一旁的听荷诧异地看了一眼洪南。 他分析的不无道理,只是,这个混混他是怎么想到的? 这时,诚心在外头传话:“夫人,三公子府上的人来了。” “快有请。”谢玉萝着急地说道。 很快,一个小厮过来,恭敬地行礼说道:“萧夫人,三公子让小的来禀告萧夫人,萧大人在天牢一切安好,没有受刑,只是限制了自由,其他的跟在家中差不多,萧大人还特意带了一句话,他让夫人不要担心,他一切安好。” 谢玉萝这时石头终于落了地,忙让人赏了小厮,脸上这才露出了一点笑意。 进了天牢那个地方,不死也要脱层皮的,可是阿钰他没有受刑,说明今上真的只是想关关阿钰,治他一个用孝德扯谎的罪而已。 听荷双手合十,默默地念了一句“菩萨保佑”,突然,耳边传来一阵酥麻温热的气息,酥的听荷心都跟着抖了抖。 1260 明天又有人头要落地了 “听荷姑娘信佛的?听说皇觉寺的菩萨灵验的很,下回我们一块去皇觉寺请个平安符吧?” 是洪南那贱胚,他竟然,竟然凑到自己耳旁说话。 这人凑的太近了,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里,脖颈上,羞的听荷打了个寒颤,而那种羞涩之外,竟然还有点小小的欢喜。 旋即,她脸一红,羞愤地往后头一躲,劈头盖脸就骂了起来:“你干什么?你靠这么近做什么。” “不是,我刚才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啊!”洪南委屈地扒拉着自己的手指头说道。 听荷不信这个混混,“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话了?” 一旁的谢玉萝得知萧钰没有受伤这时也有了心情:“听荷,他刚才确实跟你说话了。” 听松也不住地点头:“是啊,姐,洪南哥是跟你说话了,你没听到。” 听荷羞的不行,她真的很想问一句,没听到就多说几遍,需要这样对着耳朵说嘛?刚才那种感觉……真的是,羞死她算了。 她竟然,还有点喜欢那种感觉! 夜里,苏珩那边传来了消息,谢玉萝看过信笺之后,长舒了一口气。 信很短,短短的只有几个字。 一切安好,勿念,等。 虽然只有短短的几个字,还让谢玉萝等,谢玉萝也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了。 这一夜,京城的夜似乎跟以前的夜一模一样,平静安宁,可此刻三公子府上,看着手下人收集过来的线报,他时而皱眉,时而冷笑。看过了之后,他连夜起草了一份折子,将收集出来的线报通通都写进了走着里,连带着收集过来的证据,一并送进了宫。 御书房的灯直到后半夜才熄。 宫里头面上祥和一片,可实际上,暗地里却暗流涌动,大有风雨欲来的架势。 万城将景宣帝伺候休息之后,捶着已经发麻的腿出了养心殿,看了看黑夜,风沙沙吹着树叶作响,像极了刽子手的刀落下的那阵风声。 夜风凉凉的,吹的万城脖颈微微发凉,又像极了刽子手的那把刀落在脖颈上的声音。 啊,呸呸呸,想什么呢,自己的头在脖子上好好地呢! 明天,注定不是一个太平日子了,说不定,有好多颗人头要落地呢! 第二日上朝,景宣帝特意说起了还在天牢里头关着的萧钰,该如何处置,他这一提,督察院的陈新河立马就站了出来,说道:“皇上,那萧钰罔顾人伦,假借回乡祭祖之名,此人虽才华绝伦,是我大越三元及第是第一人,可即便是这样,一个没有孝德的人如何在我朝中做官,他此等不忠不孝之举,若是全天下的学子和官员都如法炮制,如何将孝德流传?” “那依你的意思是,该怎么处置萧钰?”景宣帝就坐在金銮宝殿上,好整以暇地问陈新河。 陈新河想起了他们商量出来的结果,道:“皇上,萧钰才华突出,孝德不全,此人难堪我大越重任,还请皇上,罢免了萧钰的官职。” “皇上,萧钰德不配位啊,难堪重任啊!” 还有几个人也陆陆续续站了出来,附和陈新河的话,万城就站在景宣帝身侧,看了看出来说萧钰德不配位的那几个人,名字还挺熟悉的! 看来,那场天灾,萧大人没有花费户部一两赈灾银子还将城郊那些百姓的粮袋子给装的满满的,他这一举,动了京城不少官员的钱袋子啊! 要知道,京城的这些官员,谁家里头没几个做粮油生意的啊! 景宣帝听得不停地点头:“一个没有孝德的人确实不配任我大越官员,那你们说说,什么样的人,才是我大越朝廷该选拔的人呢?吏部呢?谁来说说?” 站出来的那几个人,其中就有吏部的官员,吏部左侍郎钟伍德,上前两步说道:“回禀皇上,这选拔人才,一要有才华和能力,二要有天下为公之心,三要仁义礼智信,品德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凡符合上述几项的,这才能够成为我大越的官员,另外,还有每年一次的考绩,不仅考核官员的能力和德行、政绩,还要听从老百姓的口碑,这几样缺一不可,才是我大越合格的官员。” “说的真是太好了。怪不得吏部选人用人这麽多年选出来的都是贤能之辈。”景宣帝身子稍稍往前头一倾,面露微笑,听得钟伍德连连说道:“这都是皇上英明神武,识人善任。” 景宣帝微微一笑:“朕的天下,可都有你们在替朕管着,这京城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这几百官员,朕都不少连名字都叫不上来,如何识人善任,倒是你们,年年前往各地考绩,选拔了一批优秀的官员,替朕分忧,朕甚是欣慰啊!” “能为皇上分忧,是臣等应尽的本分。”钟伍德忙道。 “是啊,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可不就是你们应该尽的本分嘛,朕每年拿那么多的俸禄养着你们,为的不就是你们让朕分忧,选拔贤能之人,护好我大越子民,扬我大越国威嘛。”景宣帝望着殿下站着的文武百官,他头一回,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一样,被这群人给戏弄了。 昨夜珩送来的密信,看到里头一桩桩一件件辛密,看得景宣帝恨不得现在就将这群人脑袋落地。 如今在朝上,看到这群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本事,还真是能糊弄人啊!这么多年,他不也就被这群人给糊弄过去了吗?好好的一个澧县,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让官员中饱私囊的沃土,表面上还装着一副清正廉洁、勤政有为、爱民如子的模样,可笑,真真是太可笑了。 上方很久都没有传来说话声,一时之间,金銮殿上竟然安静了。 这诡异的安静,让人脊背发凉,大家都等着万城能够喊一嗓子“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可今日的万城,就跟一个木头桩子一样,杵在龙椅旁一言不发,看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耷拉着眉眼,压根就没打算喊一嗓子的意思。 1261 景宣帝发怒 景宣帝锐利的目光在这群官员身上扫来扫去,终于,他不看了。越看,他心里头的血就翻涌上来。 他招呼了吏部尚书夏则端出来,“爱卿,今年考绩安排可做好了?” 现在就问今年考绩的安排? 夏则端五十多岁的年纪,胡子都一把了,听见皇上喊自己,立马就出列,道:“已经草拟了名单,等吏部审核之后立马交由皇上审核。” 景宣帝:“今年的名单,派去台州的官员都有谁?” 台州? 夏则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为何景宣帝突然拿台州府来说,不过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吏部尚书了,考绩的事情每年都要安排,这年年大体方向和人员都不会变,便立马说出了名字:“由钟侍郎带队。” “钟侍郎?”景宣帝目光瞥向了人群里头的钟伍德,钟伍德也立马站了出来,若是有人仔细观察钟伍德的话,则能发现,他不过三十岁的年纪,走路的时候双腿竟然在打摆子,也不知道是站久了还是其他的缘故。 钟伍德出列:“启禀皇上,是微臣。” “是你啊!”景宣帝明知故问,他怎么会不知,“刚才你那一番选贤任能的话,想来,你这么多年在台州替朕考核了不少贤能的官员吧?听说,澧县的魏悯益,澧县的老百姓都称他为魏无私?而且,澧县那贫瘠之地,这些年竟然面貌焕然一新,怎的,他这般有能有才有天下为公之心的官员一待就待了九年时间,怎么还没有挪个更重要的地方?这么好的官员,应该升任更大的官职,这样才能造福更多的老百姓嘛!” 景宣帝一脸不满道。 钟伍德吓出了一背的冷汗。他双腿抖动地厉害,竟然站都站不住了,直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皇上,那魏悯益在民间口碑极好,而且当时他刚对澧县刚有了解,更是有雄心壮志要将澧县换新颜。” 夏则端也是知道的,那个在澧县一待就是九年的魏悯益,他也曾经问过钟伍德,钟伍德是这么回复他的:说是魏悯益刚了解澧县的情况,打算做出一番成就来,若是再换一个官员去澧县,又要从头熟悉澧县,如此往复,耽误的可就是澧县的发展。 “皇上,澧县在魏悯益之前,已经连续换过了不少的官员,都嫌恶澧县是个穷乡僻壤、山穷水恶的贫瘠之地,这么多年没有一个官员能在此处干长久,唯独魏悯益,他在澧县待的时间长,对澧县有感情,自请留在澧县的,微臣经过考量之后,觉得此人能堪重任,所以便一直让他在澧县留任。”夏则端说道,“而此人也不负重托,这么多年,澧县经济繁荣,百姓富庶,他在民间也是有口皆碑。” “所以,你们认为,他在澧县一待就是九年,没有任何的问题了?”景宣帝冷冷地看着夏则端和钟伍德。 夏则端倒觉得没问题,大越又不是没有这样的官员,要知道,当初常守农在晋昌府也一待就是七八年呢,不也是屁股没有挪一下:“微臣觉得,只要是一心为民,而且他有雄心壮志,想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这样并无不妥。” “钟侍郎呢?”景宣帝看向跪在地上的钟伍德。 大殿里头放了不少的冰鉴,再加上这地上阴凉,所以便是酷暑,也不会热。可今儿个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钟伍德就跟从水里头捞出来一样,身上的官服都给汗湿了。 “回皇上的话,微臣也觉得,选贤任能,魏悯益他虽然在澧县待的时间长,但是他心中装着老百姓,留任对澧县的老百姓来说,是一件大好事。” 景宣帝脸上的笑骤然消失,钟伍德就瞥了一眼,吓得差点没魂归西天。 “好事?”景宣帝似乎很满意钟伍德的表情,他反问了一句,然后突然将手边上的茶盏重重地殿下砸去,茶盏碎在了钟伍德的跟前,就差一点点,就砸在了钟伍德的身上。 茶盏哐当一声碎在了地上,在寂静的诡异的大殿里头仿佛一道催命符。 皇上发火了! 这下不仅是钟伍德,所有的文武百官齐刷刷地全部都跪下了:“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息怒? 怕是这里头压根就不知道他的怒火从何而来。但是钟伍德知道,拎出魏悯益,钟伍德就感觉不好了,现在皇上还发火,那…… “魏无私?”景宣帝冷笑连连:“好一个无私啊!钟伍德,你到底拿了魏悯益多少好处,事到如今还要替他说话。” 钟伍德吓得魂飞魄散:“皇上,微臣,微臣从未收过魏悯益的好处啊,还请皇上明察啊!” “没有得过魏悯益的好处?”景宣帝冷笑,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侍卫的一声传唱,“珩公子觐见。” 景宣帝大手一挥:“宣。” 就见苏珩一身朝服快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数名侍卫,或挑着,或抬着东西进了殿,实木的大箱子落地的时候在殿中发出刺耳的哐当声。 “儿臣参见父皇。”苏珩径直来到最前,行礼,景宣帝一扬手,苏珩起身,看向了跪在大殿中央的钟伍德。 “钟侍郎,刚才你说你没有得过魏悯益的好处?你这话怎么跟我听到的不一样呢?”苏珩看向钟伍德,道:“景宣六年,你带人前往澧县考绩,魏悯益送你金条一千两,景宣五年,魏悯益送你金条六百两,外加银票三千两,景宣四年,魏悯益送你金条六百两,景宣三年,魏悯益送你金条一百两……” 苏珩每说一句,钟伍德冷汗就冒一层的冷汗。苏珩的话掷地有声,在大殿里分外的鲜明,人人都还不知道苏珩这时候进殿做什么,听到这些话的时候,眼神都齐刷刷地看向了钟伍德。 送,送金条? 还一送就送了几千两? 澧县不是穷的冒酸水的地方嘛,那魏悯益家里头也不是大富大贵的人,他哪里,哪里会年年送钟伍德这么多金条! 大殿一阵哗然,疑惑的目光纷纷看向了从水里头捞出来的钟伍德。 1262 揪出朝廷的蛀虫 此刻钟伍德身子抖动地如筛糠一般,低低垂着的脸面如土色,“三公子,微臣冤枉,微臣冤枉啊!微臣不知道三公子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可微臣自为官开始,一直都是本本分分、兢兢业业、尽忠职守,从未……从未收过任何人的贿赂啊!” 钟伍德不停的澄清自己,头磕的跟在摇拨浪鼓一般,“微臣是清白的,微臣是清白的啊!” 大殿上没人替钟伍德说话,因为公子珩嘴角一直都挂着冷笑,而且景宣帝…… 看景宣帝的脸色,似乎,并不相信钟伍德的话。 “是吗?没收过?钟伍德,今年三月,澧县大雨,洪山村山体滑坡,砸死山下二十多户五十多人,你作为台州府的考绩官员,要时时关注台州府的动静,台州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何不上报?”苏珩厉声说道。 萧钰当时的话,让苏珩觉得这事情肯定不简单。 在澧县,有台州府的洪禄替魏悯益盯着,那在京城呢?会不会也有一个官员在替台州府兜着? 而那个兜着的官员,萧钰将怀疑的对象指向了年年在台州府考绩的官员,因为他们不仅要负责台州府各地官员的考绩,而且,各地出了什么大事,这些考绩的官员也会在第一时间知晓,由他们问清楚情况之后,酌情上报天听。 死了那么多人,已经算是恶性事件了,可朝中没一个人知道,到底是谁在给魏悯益兜底擦屁股? 苏珩作为三公子,行事查案自然要便利地多,这不查不要紧,一查简直是血气翻涌。 通过魏悯益和洪禄的供词,还有这么多年钟伍德在各地置办的房产地产商铺农庄,他们这两个蛀虫背后的保护伞就浮出了水面。 钟伍德冷汗连连,他不知道这么隐蔽的事情为什么三公子会知道,还知道的这么清楚,连澧县山体滑坡连他收了魏悯益的金子都知道了。 难道,澧县那边的事情已经暴露了?不可能啊,这麽多年都没被人发现,怎么偏偏是现在? 钟伍德还抱有侥幸心理:“三公子,微臣,微臣不知道三公子在说什么!” 苏珩还没有说话,大殿上的景宣帝先开了口:“果然是我大越培养出来的好官员,事到如今,还在狡辩。你是黄河不到心不死的,阿珩,让他死也死个明白。” 苏珩应了一声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命人带了两个人上来,钟伍德回头一看,吓得瘫倒在地:“你们,你们……” 这两个人正台州府的洪禄,澧县的魏悯益,一身囚服,被铁链锁着上了殿。 洪禄倒还好,还能走,可那魏悯益第一回上金銮殿,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了,他双腿打软,就跟面条一样,哪里还走的动路,直接被侍卫给拖上了大殿。 苏珩看着面如土灰的钟伍德:“钟伍德,你身为台州府的考绩官员,这两个人你应该认识吧?” 钟伍德:“微臣,微臣……” 到了金銮殿上,洪禄早就已经知道自己是难逃一死了,便想着宽大处理,立马将这几年澧县的事情说的清清楚楚,当然,他也是将这罪魁祸首的罪名安在了魏悯益的身上,“皇上,都是微臣糊涂,见钱眼开跟魏悯益同流合污,臣有罪,臣有罪啊!” 魏悯益见洪禄什么都坦白了,惊吓过后,也跟着坦白从宽,一五一十地交代了自己的罪行,包括这么多年,在澧县建安民堂,将一些无家可归的孤儿乞儿老人还有一些女人送到洪山村挖金子,伺候男人,弄得洪山村在大雨之后山体滑坡,压死了整个洪山村的人,五十多人,他们将这事情禀告给了钟伍德,钟伍德让他们将这件事情给压下来。 有了金子之后,魏悯益拿出了其中的九牛一毛,修路铺桥,做了不少的好事,深得老百姓的夸赞,可谁能知道,修路铺桥用的钱全部都是那些苦命的人拿命换来的,用钱铺出来的政绩,最后富的是魏悯益的荷包,骗的是澧县的老百姓,苦的是那些本就可怜的人。 听了魏悯益的话,眼前仿佛出现了这么多年发生在澧县的事情,景宣帝身子都气的发抖,天下之大,都是他的子民,哪怕是鳏寡孤独,男女老少,每一个人都是他景宣帝的子民。 可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选拔的官员为了一己私欲,害死了他多少无辜的老百姓。 一条一条都是命啊,可这群人的命在魏悯益看来,就跟最低贱的老鼠一般,在魏悯益的心里卑微地犹如草芥。 大殿里头又安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见证了那狰狞可怖的一幕,一个个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景宣帝这时却突然笑了:“朕对吏部委以重任,将大越官员的升迁都给予你们,想着你们识人善任,能替大越选拔更好更优秀的官员,护朕江山,护朕万民,可如今一瞧,朕却是大错特错了。” 他凌厉的目光在大殿中一扫,所有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景宣帝继续说道:“除了能力,除了孝德,这有一颗为天下万民的心才是最重要的!众位爱卿,你们说,是也不是?” “皇上说的极是!” “皇上说的极是!” 一个个官员忙不迭地附和景宣帝的话,景宣帝望着文武百官:“在朕心里,有一颗为天下万民的心,远远比能力比孝德更重要。试问,一个人即便是有孝德,就比如魏悯益,他倒是个有孝心的人,可他是怎么对朕的子民的?” 没人说话,都不敢说话。 景宣帝声音威严,饱含愤怒,“朕的子民在他心里不过是蝼蚁。” 魏悯益趴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出,他知道自己这颗脑袋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 “可有些人,不弹劾这些败类,反倒是揪着这个没有孝德那个没有孝德的大做文章。朕的官员,若是没有孝德,可他心里头装着的是天下百姓,朕一样升他的官!”景宣帝扫过崔甫和陈新河,二人吓得更是大气不敢出。 他们哪里知道,澧县竟然有这么大的事情啊! 苏珩这时适时说道:“父皇,臣要替一人请命。” 1263 连升六级,任吏部左侍郎 “此次澧县之行,若不是没有一个人的话,儿臣不会将澧县的事情办的如此的圆满。这人孤身一人在澧县身陷囹圄,不仅救下了洪山村可怜的三十多人性命,而且收集了魏悯益的证据,禀告了儿臣,儿臣这才赶往澧县,不费吹灰之力将魏悯益和洪禄拿下,若没有此人的提醒,也压根就想不到朝中还有官员牵涉其中。儿臣斗胆,请父皇饶恕此人的罪过。” “他何罪之有?”景宣帝问他。 苏珩看了一眼督察院崔甫的方向,答:“督察院有人弹劾他假借回乡祭祖之名行其他之事。” 听到这句话,崔甫脑子嗡地一声就炸了。 萧钰! 萧钰竟然没有是去了澧县,去查澧县的事情去了? “你说萧钰?”景宣帝道。 “回父皇的话,正是萧大人。”苏珩道。 景宣帝冷笑两声,崔甫和陈新河吓得是面如土色,他们,他们哪里知道萧钰去了澧县啊! “看来,朕还真说对了。不弹劾败类,专门揪着别人孝顺不孝顺不放。崔甫,你这做左都御史做的可真是轻松自在。”大事不弹,专门弹些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能不轻松能不自在嘛。 崔甫吓得那叫一个魂飞魄散,吓得连忙下跪:“臣有罪,臣有罪。” “你是有罪!”景宣帝哼了一声,让人从大牢里头请萧钰出来。 很快,萧钰出来了。 看到萧钰全须全尾地从天牢里头出来,身上的官服连个褶子都没有,浑身上下捯饬的干干净净,这哪里像是从天牢里头出来,这明明,明明是一副要来上朝的模样嘛! 人家在天牢里头待了两天还能这么容光焕发? 有脑子转不过弯的,直愣愣地盯着萧钰看,有些脑子转的快的,立马就反应过来了。 人家去天牢真的就是坐牢的,可这萧钰去天牢,还真的只是去了天牢而已。去坐天牢和去天牢这可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崔甫和陈新河看到萧钰精神焕发地跪下行礼,模样儿比他们两个还要精神,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今上这是故意的!他肯定很早就知道萧钰去澧县的事情了!只是,今上既然知道萧钰去了澧县办这么大的事情,为何还会下令将萧钰送到天牢去呢? 很快,景宣帝给了答案。 “萧钰,你假借孝德回乡祭祖之名,其实是做了他事,朕大越的官员若是都如同你这般假借孝德,那岂不是要乱套了。”景宣帝说道:“所以,你这坐了两日的天牢,可反省了?” 萧钰跪拜,声音朗朗,“微臣反省了。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如此行事。” “好。”景宣帝大声对着殿下的文武百官说道:“我大越向来以孝德之名治天下,做表率,若是再有假借孝德之名行他事的官员,一律依法惩处,绝不宽恕。” 意思是萧钰该坐牢。 “可萧钰办理澧县事件有功,朕要重重地赏!”景宣帝开口:“从今日起,萧钰任吏部左侍郎。” 吏部左侍郎? 那可是正三品的官,可眼下萧钰,他,他不过是正六品的翰林侍读,一下子就变成正三品? 有官员掐着指头算了算,从五品、正五品,从四品,正四品,从三品,正三品,一级,两级,三级……萧钰一下子连跳六级啊! 这在大越是从来不曾有过的事情啊! 有人当下出了列,开口就直呼不行,不妥,“皇上,萧侍读如今不过是正六品侍读,一下子连升六级,擢升正三品,这于理不合,人心不服啊!” “人心不服?”景宣帝管他服不服,犀利的眼神在殿下一扫:“谁不服?给朕站出来,朕倒要问问他是哪里不服?” 景宣帝是个惜才爱才之人,他此举也是让天下的人知道,他不在乎什么于理不合,他在乎的是,心里头装着老百姓的好官! 能力和才华都是次要的,他也不相信,一个能考上进士能当官的人会一点能力都没有。身为朝廷官员,什么能力最重要? 就是常怀一颗为民请命的心,为天下苍生谋福祉的心才是最重要的! 心里装着老百姓,才是让大越需要的官员! 而这个人,在金銮殿上应试,给了他祛病除疴的希望。只有此人,在金銮殿上,说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而这人,也从不令他失望。 在处理老百姓的事情上,一件又一件地深得他心。 景宣帝犀利的眸子在大殿里头一扫,有些想要出来反对的大臣见状,哪里还敢站出来,纷纷又缩了回去。 今上都这么说了,他们还反对什么? 一个个噤若寒蝉,只能默默地算着萧钰这一下子连升六级,从一个正六品一下子擢升到了正三品,简直是…… 开了是大越官员任职的先河,之前从未有人这样升过这样快的。 他,他这是坐了孔明灯吗?升的也太快了。 这时有人站了出来,大声说道:“皇上,萧大人才华横溢、心有万民,此次事件他不顾个人安危,将澧县的事情处理地如此完美,依臣之见,他确实应该擢升,有萧大人这样的官员,乃是我大越朝的福分啊!” 景宣帝看到出列的人,眸子里头犀利的光也减少了一些,“禹王明白朕的心意就好。” “皇上英明!”禹王拱手山呼万岁,其他的大臣见状,也都纷纷跟在了禹王的身后夸起来景宣帝的英明神武,识人善任。 景宣帝:“此次澧县的事情牵扯重大,听说还有不少的辛密,阿珩,此事全权交由你负责,不可放过一个参与过此事的官员,对在此事中立功的人员,也绝对要重重有赏!” 苏珩:“儿臣遵旨。” 景宣帝挥挥手,一脸的疲倦,在一旁的万城见状,上前将景宣帝扶到了龙椅之上,然后转头手里头的拂尘一扫,尖细的嗓音在大殿里头异常的突兀:“退朝!” 不少的官员刚才被澧县的事情给吓得面如土色,早就希望万城能说出这退朝两个字了,左等右等,等到景宣帝发了好一通的脾气,这才等到了退朝两个字。 实在是太惊险,实在是太刺激了。 1264 定能如虎添翼 殿下文武百官在高升唱和中终于送走了景宣帝,跪在大殿中央的钟伍德和魏悯益洪禄等人也已经被押了下去,弹劾萧钰的崔甫和陈新河也是吓出来一身的汗,好不容易才爬起来,出了大殿就看到萧钰身边围了一群的大臣一个个都在恭喜萧钰。 萧钰站在中间,谦逊地接受着众人的恭喜。 崔甫恨得几乎咬碎一口牙齿。 以前不过是他看都不愿意多看两眼的虾兵蟹将,如今经历过一件事情,竟然就被景宣帝给连升了六级,直接任了三品的官员,而他现在也不过是三品而已。 一旁的陈新河又羡慕又嫉妒,嫉妒的牙齿都往外头冒酸水:“大人,您说出,这萧钰究竟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啊,回回都让他化险为夷,而这一回,更是让他捡了这么大一个便宜。” 崔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问我,我问谁。你们事先没有调查清楚情况,就弹劾他不守孝德,这下好了,今上将计就计,两天的天牢就将他扯谎不守孝德的罪给免了。罪过全部都没了,剩下的可不就全是功劳了。” 若不是他们的弹劾的话,说不定萧钰的官不会升的这么快。 陈新河哭丧个脸:“大人,我这不是想……” 崔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陈新河真是有苦难言。 眼睁睁地看着萧钰被人簇拥着离去,如众星拱月一般。能升任三品的官员,无一不是四十有上一步一个台阶爬上来的官员,偶见一个或者两个连跳两级的官员已经是难能可贵,如今,一个还不满二十的毛都没有长齐的小伙子竟然连跳了六级,这在大越的历史上,绝无仅有。 “这萧钰,真是走了狗屎运了。”崔甫恶狠狠地骂道。 “与其嫉妒别人,不如想想该怎么取他人之长补自己之短!”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差点没吓得崔甫双腿打抖。 回头见是禹王,崔甫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禹王……”陈新河跟着行礼,禹王刚才在大殿里头跟人商量了一会儿事情,一出大殿就看到崔甫和陈新河盯着萧钰的背影。 禹王站在高高的台阶之上,也看到了随着众人出去的萧钰。 还不到二十,就是大越开朝以来唯一的一位三元及第,又是第一位连升六级的官员,更是大越朝以来最年轻的三品官。依照这个速度做下去…… 禹王看着萧钰的背影,嘴角慢慢地咧起:“这萧钰,倒是让人感兴趣。” 对手强大,才能激发他战斗的乐趣,若是个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他可不屑。 一旁的陈新河道:“禹王,此人诡计多端,又深得今上的信赖,如今一下子连升六级,若不再找出他的错处的话,怕是以后连禹王您他都不放在眼里了。” 陈新河在一旁添油加醋,禹王收回了目光冷冷地扫了陈新河一眼,陈新河吓得浑身一个哆嗦。 禹王这时却边往台阶下走,边说道:“这样一个有勇有谋又深得今上欢心的人,若能纳入本王的阵营,你们说,怎样?” 陈新河大惊。 一旁的崔甫脑子转得极快,立马回道:“王爷必定如虎添翼。” 禹王呵呵笑了笑:“聪明。” 说完,也不管崔甫和陈新河了,笑眯眯的摇着折扇走了,他走路风流,一边走,一边摇着折扇,一旁还有下人撑起了油纸伞,替他遮挡着头顶上的炎炎烈日。 又是扇子又是油纸伞,似乎怕极了头顶上的烈日,又似乎是爱极了他那一副皮囊,生怕烈日灼伤了他那雪白娇嫩可与大家闺秀相媲美的娇嫩肌肤! 是啊,世人皆知,禹王可不就是一个眠花宿柳、听曲摘星的风流王爷嘛! 陈新河下台阶的腿有些打抖,边战战兢兢地问崔甫:“大人,禹王是什么意思?” 崔甫斜睨了他一眼:“以后莫再动歪心思了,这个萧钰,是个难得的人才,你现在要做的,是跟他交好。可知道了?” 陈新河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下官知道了。” 萧钰一路上跟着那些恭贺他的大臣说着话,一路马不停蹄地往外头赶,他已经被押入天牢五六日了,也不知道阿萝和孩子们急成什么样子了。 刚到宫门口,萧钰原本打算自己走路回去的,哪里知道,不远处有一辆马车往他这边行驶过来,再看马车上的人,萧钰大喜:“听松!” “老爷,夫人来接您回家了。”听松刚说完,马车的帘子被掀开,露出了一张让萧钰朝思暮想的娇俏的脸,萧钰大喜过望:“阿萝。” 他三下两下就上了马车,一进马车,还没有坐稳,谢玉萝就扑进了他的怀里,声音带着哽咽,一双杏眼下头是有些淤青,看来这段日子她过的很是不好。 “阿钰!” “傻子,吓坏了吧!”萧钰拍着她的肩膀说道:“我没事的,你瞧瞧,我没事的。” 谢玉萝扑进了萧钰的怀里,鼻尖充斥的都是属于萧钰的味道,心里头的石头落了地,这才捧着萧钰的脸,仔细地端详着。 几日不见,有些瘦了,不过精气神却还好。 “我被关进天牢之后,今上并没有亏待我,好饭好菜,还有住的地方,就是失去了自由,其他的跟在家里头没有什么区别。”上了马车,这里就是二人的天地了,萧钰有一肚子的话跟谢玉萝说,说起了自己在天牢里头的遭遇,也说起了在大殿上的事情。 谢玉萝对他连升六级并不是很意外,书中那个年纪轻轻就坐上阁老位置的人,他连阁老都能做得,一个正三品的吏部左侍郎,又如何不能做得。 “阿钰,我说过,你一定会做的很好的!”谢玉萝趴在萧钰的胸口,随着马车碾压在青石板转上,她认真地听到了萧钰强有力的心跳,她一直都半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在那一声声有力的心跳里,回归了正位。 阿钰回来了,她的主心骨就回来了。 阿钰回来了,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1265 跨火盆,霉运自消 “傻子,我在天牢一切都好,就是担心你和孩子们担心我!好了,我们现在没事了。”萧钰吻了吻谢玉萝的额头,问起了他:“怎么知道今日我会出来?” “是三公子托人告诉我的!”谢玉萝道:“他说你今日一定能出宫。” 萧钰摩挲着谢玉萝的手臂。 事实上,他并没有说出自己心里头的害怕。 被关押进天牢的时候,萧钰心里头是很害怕的,可是等到看押他的那些人并没有对他怎样,反倒是精心地伺候他,除了不让他有自由之外,还给他拿了几本书看,甚至还给他准备了笔墨纸砚,若不是看到外头的太阳,萧钰真的要以为这跟在外头并没有什么区别了。 到那个时候,萧钰才慢慢地分析景宣帝押他进天牢的意图。 他去澧县的事情,三公子曾经说过,他是告诉过景宣帝的,所以,景宣帝知道他那二十日究竟做什么去了。可是当御史弹劾他的时候,他并没有问萧钰任何一个字,也不让他解释,就将他押入了天牢,这说明,今上一样是想要治他一个不尊孝德的罪的! 而坐牢,就是治他罪的方法! 果然,坐了几天牢之后,景宣帝就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他不尊孝德的罪已经罚过了。剩下的全部都是赏了,赏的更是让人触目惊心。 当时在殿上,听到景宣帝要连升自己六品官,他当时都给吓坏了,若不是有人立马站出来反驳的话,他当时自己都要开口说不妥了。 两个人相互依偎着,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听着马车进了大街,四周传来小摊小贩吆喝做生意的声音,车帘子也遮不住外头烈日的热,而且似乎是随着天气的炎热,外头的那些声音听起来越发的焦躁了。 可萧钰一点都不焦躁,他能够从天牢里头出来,再次见到阿萝,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没人比他更惜命,他还有娇妻,还有三个爱子,再也没有比他更想要活到九十九的了。 马车穿过条条大街,街上的人太多了,马车走得很慢,不过好在最后终于回了家,马车一行驶到小巷子里头,守在外头的听荷快到听松朝她兴奋地招手,听荷一下子就明白了,激动地的朝往里头喊:“老爷回来了,老爷平安回来了。” 花娘赶忙起了身,大声嚷道:“快快快,快把火盆拿出去。” 洪南立马听话地将火盆给拿到了家门口,萧钰一下马车,就看到大门口摆着一个火盆,花娘带着人站在门口笑眯眯地看着他。 郭淮也在其中,一脸的络腮胡子早就已经不见了踪影,没了那满脸的胡子,倒也看得英气了不少,他咧嘴朝萧钰笑,露出一口白牙。 他五六日没回家,大家都出门来迎接他,他这个懂。 只是,这大门口放个火盆做什么? 想当年他娶阿萝的时候,是跨过火盆的,可是现在? 谢玉萝见他茫然地盯着那个火盆看,笑着推了推他道:“这是京城的习俗,说是在外头受了什么事,什么委屈,回家之前一定要先跨个火盆,将身上的霉运给洗刷掉,干干净净地回家,以后霉运再也不会缠身了。” 萧钰偏头看了看谢玉萝,笑的眼眉弯弯:“是你准备的?” 谢玉萝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嗯,以后你一定会好好的。” 既然是爱妻准备的,别说是跨一个了,跨一百个都愿意,他可不想霉运缠身,他还想要活动九十九呢! 萧钰朝火盆走去,花娘笑着说道:“跨火盆,霉运走开,好运自来。” 等他跨过了火盆,洪南手里头的一盆水唰地一下子倒进了火盆里,刚才还燃烧的正旺的火一下子就扑灭了,花娘跟着说道:“霉运火烧水散去,从今后大吉又大利!” 萧钰跨过了火盆,刚想要回头找谢玉萝,手已经被人给抓住了,软软的,小小的,那么的熟悉。萧钰都不用偏头看,就知道握着他的人是谁。 谢玉萝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温声说道:“阿钰,别回头,我们一起朝前走。” 萧钰反手握住了她的,带着她大踏步地跨上台阶,进了家门,门在他们的身后关上,那些霉运全部都留在屋外,从今往后,只有大吉大利。 虽然才五六日没回家,可不只是萧钰,还有家里头的所有人,都跟有好几年没见到他似得,特别是三个孩子。之前萧钰出门二十天,三个孩子也就是眼巴巴地等着爹爹回来,也不哭也不闹,伤心难过地时候就说想爹爹了。 可这回,才五六日的功夫,三个孩子就已经哭得不行了,经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要爹爹,父子连心,他们虽然小,什么都不懂,但是似乎能感应到萧钰受了什么罪一样。 谢玉萝后来问了他们,这才问出了缘由。 那二十日之前,萧钰跟三个孩子说清楚了自己要离开很久很久,要二十天才能回来,三个孩子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翘首以盼地等啊等。果然,在第二十天的时候,把爹爹给等回了家。 可这回,虽然只有短短的五六日,三个孩子知道爹是出去上差去了,就等啊等,等到了太阳落山爹爹还没有回来,三个孩子第二日起来,还没看到爹爹,这下子就慌神了,便一个个都哭了。 平常时候都有萧钰跟三个孩子交代自己的行踪,如今突然一下子人就跟失踪了似得,怪不得三个孩子会不停地哭闹,哭着喊着要爹爹了。 萧钰听说后,心里头暖的不行,抱着一个又一个亲个不停,还跟孩子们保证,以后出门回家一定跟孩子们说清楚,不让他们担心了,三个孩子这才开心地笑了。 等到萧钰沐浴完,一大家子吃了饭,总算是恢复了往常的快乐。 郭淮这几日便一直住在萧钰的家里,看到这个家虽不大,却温馨其乐融融,心里头也是羡慕的不得了。 若是有个家,家里头有挂念自己娇妻爱子,此般过一生,也是圆满了。 1266 谁醉还不一定呢 两兄弟在夜色里头坐在外头吹着凉风,喂着蚊子,郭淮艳羡地就道:“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就有三个娃娃了。你小子够厉害的啊!简直跟你是从一个模子里头刻出来似得。” 说起孩子,萧钰很是高兴:“郭大哥说笑了,若不是当年的事情,郭大哥此刻也是娶妻生子了。” “哎,娶什么妻生什么子啊!三十多岁的年纪了,这黄土都埋自己一半了,算了,况且我也自由自在惯了,要真有个家管着我,想想还是算了吧。”郭淮撇嘴,并不乐衷有个家,有个管他的婆娘,还有个哭哭啼啼的孩子。 萧钰也不反驳郭淮的话,只说道:“总有一日你会这样想的。” 郭淮未置可否,“等有那一日再说吧,反正现在老子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走哪里都行,哪里像你,这几日你不在家,你是不知道你那三个娃娃哭得跟鼻涕虫似得,还有你夫人,刚开始的时候,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啧啧,算了吧,反正我就一个人,我要是咋样,也没人担心我,多自在。况且我也是个不省心的,省得害人了。” 萧钰摇头无奈地笑。 “大哥,澧县的案子刑部正在审理,可能还要过一段日子才会出结果,若是这段时间,有人请你去配合查案的话,还希望大哥不要推辞,照实禀告就是了。”苏珩今日下朝的时候跟他说了,这几日他要先忙完澧县的案子,里头牵扯的人员甚多,而今上也发了话,作恶的一个都不放过,惩处,狠狠地惩处,行善的也一个都不放过,奖赏,狠狠地奖赏。 郭淮在澧县为了自保杀了不少的官兵,可后来又立了大功,也不知道今上会怎样宣判了。 “没事,我是个粗人,给我点银子让我活命就行。”郭淮并不多在乎朝廷的奖赏,他站起身,大口地呼吸着夜里头的晚风,虽然风还带着热气,但是他依然满足:“萧兄弟,你还记得你在九天寨跟我说过的话吗?” 萧钰点头:“自然是不会忘记的!” “你当时说,你会还我们自由。”郭淮大声说道:“你已经做到了,你看,你带着我们上了京城,这里再也没人说我们是土匪了,我们能过正常人的日子,这就足够了。” “郭大哥……” “你可啥都别说了。”郭淮拦住了萧钰要说的话:“咱们兄弟两个可从来都没有喝过酒,对了,你会喝酒吗?” 萧钰点头:“会的。” 郭淮不相信地看了萧钰这小身板一眼,略带蔑视地说道:“你真能喝?别是一杯倒吧?可先说好了,咱们今儿个不醉不归的。你可要陪我喝尽兴了。” 萧钰笑:“一定!” 喝酒他可从来没怕过谁。 于是,酒菜上了桌子,也没准备什么酒杯,用的是吃饭的大碗,郭淮一看到大碗,就拍了拍听松:“你这小子,知道我脾气啊,喝酒就要用大碗才尽兴嘛!” 听松用一种不敢相信的目光看了看郭淮:“郭大哥,你真要我家老爷陪你喝酒?” 郭淮直接张嘴用牙将酒坛子上头的盖子打开,豪气万丈地说道:“你害怕个什么劲儿,你家老爷都不怕。你放心好了,你家老爷这小身板,我不会让他多喝的,到时候醉了,我喊你。” 听松默默地再次看了郭淮一眼,“那你好自为之吧。” 萧钰看了听松一眼:“听松,你回去歇着吧。” 听松领命去了。 “这小子,说的什么话!”郭淮不解地瞪了听松一眼,回头就跟萧钰说道:“你家这听松,还真担心我将你灌醉了?不过萧钰,可先说好,灌醉了我可不管。” 萧钰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碗:“大哥,萧钰敬你,千言万语都在这一碗酒里。” “这才爽快嘛,来来来,喝喝喝!”郭淮举起了大碗,上好的酒酿入口绵柔,酒劲又烈,喝得郭淮欢喜不已:“这酒真好,又烈又香,好酒好酒。来,我们继续喝,不醉不归啊!” 听松回了屋子,脱了鞋子上了床,跟他睡一屋子的洪南翻了个身,听到了外头喝酒的声音,道:“你咋就睡了?等会老爷喝醉了谁送他回房?” 听松翻了个身,朦朦胧胧地说道:“谁醉还不一定呢!” 洪南:“……” 外头不时传来郭淮大声嚷着萧钰喝酒的声音,听荷在里头听到了,对还在看书的谢玉萝说道:“夫人,那郭淮不会灌醉老爷吧?明儿个一大早还要上差呢!” 谢玉萝就着面前明亮的烛火翻了一页书:“不用担心,你先去睡吧。” 听荷还是不放心啊:“可是照郭淮那个喝法,老爷肯定吃亏啊!” 吃亏? 谢玉萝这时抬起了头,屋子的窗并没有关,上头笼上了一层细细的纱,这样外头的夜风既可以吹进来,也不用担心蚊虫飞进来,再加上床边上放了一大盆的冰块,透着一点凉凉,倒也不是很闷热。 她听到外头传来郭淮的大笑声和萧钰的低语,若是仔细听的话,应该已经酒过好多巡了,能听到郭淮说话都已经开始有些大舌头了,而萧钰,说话条理清晰,抑扬顿挫,哪里像是会吃亏的样子。 “你家老爷吃不了亏的。”谢玉萝笑着说道:“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听荷:“……” 谢玉萝想起了当年还在萧家村的时候,第一回萧钰跟萧敬义他们喝酒,萧敬义他们已经喝的趴下了,萧钰的脸色也不怎们好看。 当时他的脸色砣红,走路晃晃悠悠地,她还以为他喝多了,还很是认真地照顾了他一个晚上,谁曾想…… 人家压根就没有醉,以一己之力放倒了萧敬义父子两个,人家两个喝的人事不省,他还能自己走路回家,还故意装醉,他酒量可不是三碗就能倒的。 所以,现在谢玉萝还真的没一点不放心的! 听荷听话地下去睡觉了,谢玉萝又看了两页书,外头还在喝酒,现在再听,郭淮的情况已经很不好了,说话嘴皮子也开始不利索了,但是萧钰…… 1267 装醉求安抚 “郭大哥,你喝醉了,回去歇着吧!”这是萧钰的声音,声音低沉婉转,如流水拂面,吐字清晰,哪里像是喝多了的模样。 “胡,胡说,我,我没醉,你才醉了呢!”郭淮舌头都在打结,短短的几个字,愣是说了好久才说完,“我说萧钰,你别晃,你才喝多了,你别晃啊,你晃的我头晕,来来来,再来,我今儿个不把你喝趴下,我就不姓郭!” 萧钰:“郭大哥……” 又是倒酒喝酒的声音,透过细密的纱眼,谢玉萝看到,萧钰正襟危坐,连身形都没有晃一下,身子坐的笔直,反倒是对面的郭淮,身子在石凳子上晃来晃去的,摇头摆尾,整个人有半边身子已经瘫在了石桌子上,还指着萧钰不停地说:“萧钰,你是不是喝多了?你别晃,你快别晃了。” 萧钰:“……好,我不晃。” 谢玉萝掩嘴笑,回去歇息了。 一盏茶的功夫后,萧钰看着已经趴在石桌子上人事不省的郭淮,叹了一口气,他推了推郭淮:“大哥,大哥,你醒醒。” 郭淮呢喃:“别推我,我没醉,我还要喝。萧钰,我们继续喝。” “好,不过现在已经没酒了,你先回去歇着吧!”萧钰体贴地将郭淮扶回了房间,他这一推门进去,屋子里头其他两个兄弟听到了动静,立马爬了起来,就看到自己大哥醉的跟条死狗一样,半边身子靠在萧钰的身上,嘴里头还在喃喃自语:“喝,喝个痛快……萧钰,我一定要把你灌醉!哈哈,没人喝的过我。” 跟郭淮住在一个房间的陈陆和陈柒兄弟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人事不省的大哥,再看看一旁扶着他走路连晃都不带摆的萧钰。 自己这个喝酒只会把别人灌醉的大哥,竟然被一个文弱的书生,给灌醉了? 若不是闻到萧钰身上的酒气,再加之他们知道自己大哥是个绝对不会被人占便宜的性子,不然他们还真的以为萧钰偷奸耍滑了呢! “大哥。”陈陆忙跳了下来,和陈柒扶了郭淮。 郭淮五大三粗,身行比萧钰多了大半个,这一路扶过来,确实也够呛的,他扭了扭酸痛的胳膊:“大哥喝多了,就麻烦你们夜里好生地照顾着了。” “行。”陈陆忙不迭地答应,在萧钰要跨出房间门的时候,陈陆喊住了他:“萧兄弟,我想问问,你跟我大哥喝酒,你们喝了多少啊?” 估计是大哥看他身板子瘦弱,少让他喝了。 萧钰回头一笑:“一人两坛。三斤一坛。” 六斤? 一旁的陈柒听到这里都有些哆嗦:“都喝完了?” 萧钰点点头:“一滴不剩。” 屋子里头就剩下兄弟三人了,看到睡的跟条死狗一样的郭淮,陈陆和陈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陈柒:“哥,你说会不会萧兄弟喝的是水,咱们大哥喝的是酒啊?” 陈陆白了他一眼:“怎么可能,你跟人喝酒,对方喝的是酒是水都不知道?” “可这差别也太大了吧?大哥喝醉成这个样子了,你再看看萧兄弟,说话走路,跟正常人一模一样,那可是六斤酒啊,可不是六斤水啊!”陈柒啧啧叹了两声:“你要知道,咱们这群兄弟里头,能把大哥喝趴下的可一个都没有啊,大哥一个都能喝趴下咱们五个,可是萧兄弟,一个人竟然把大哥给喝趴下了,他自己还跟没事人一样。” 陈陆也是抿抿唇,看到郭淮呼呼大睡打着滔天响的鼾声,不由得就笑了:“这下终于有比咱大哥酒量都厉害的人了,看大哥以后还欺负咱们不!” 萧钰来到了院子里,看到石桌子上四个酒坛子,他喝完的两个整整齐齐地码放着,而郭淮喝完的两个则是横七竖八地倒着,他笑了笑,一阵晚风吹来,吹的萧钰身上热辣辣的,头也跟着泛起了困意,自己房间里头还有一盏灯燃着,他笑着推门进了屋子。 谢玉萝已经睡着了,因着怕热,双手露在薄薄的毯子外头,那洁白无瑕的玉臂,好似上好的骨瓷一般,没有半点瑕疵,萧钰看的眼睛都红了。 刚才被晚风吹的有些困意的脑壳现在又跟上了发条一样,不紧不慢地转了起来。 不困了。 “阿萝……”他的声音带着无限的宠溺和深情,因着喝了酒,阵阵酒香和着他的气息吹散在谢玉萝的脸颊上,谢玉萝睁开眼睛,就看到萧钰正撑起身子,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她软糯的声音响起:“喝完了?” 萧钰嗯了一声,乖巧地像是一只猫儿。 “喝醉了吗?” “醉了。”萧钰呜咽地答,猫儿想要讨好主人了,讨好了主人,才有腥吃啊! 谢玉萝眼神瞥了瞥一旁空出来的位置:“醉了就睡觉。” 萧钰:“……”他立马改口:“没醉,我没醉呢,我清醒着呢!” 谢玉萝白了他一眼:“没醉更要睡觉了,明儿个还要上差呢!快睡吧!” 萧钰:“……”他不想睡觉啊,他身子往下压了压,离的谢玉萝更近了,他刚才喝了酒,如今身子滚烫的跟被烈火灼烧一般,声音喃喃地跟猫咪在撒娇:“阿萝,阿钰热。” “哪里热了,旁边放了好大一盆冰呢!”喝了那么多的烧酒,能不热嘛! 萧钰委委屈屈地:“那些冰都没用,降不了火。” 谢玉萝:“冰盆都没用?那要不你去冲个凉再回来?” “不。”萧钰身子扭了扭,将他跟谢玉萝之间碍事的薄毯子给抽走了,这一抽走,两个人身子紧紧地贴在了一处,谢玉萝真切感受到了从萧钰身上传来的热意:好家伙,这是喝了多少酒,身子跟火炉一样了。 “我去给你倒杯水来吧。”谢玉萝再怎么也是心疼萧钰的,喝了那么多的酒,怕是口干舌燥了。 哪里知道,萧钰压着她就是不让她动弹,他不断地凑过去,凑到最后整个人粘在了谢玉萝的身上。 “阿萝,我不想喝水。你让我碰一碰,我就不热了。” 谢玉萝:“……” 1268 长江后浪推前浪 谢玉萝被萧钰当做了降火的冰盆,别说,萧钰累的满头大汗之后,还真的翻了个身就呼呼睡去了。再摸他身上,好像还真的不怎么烫了。 身上汗渍渍的,难受死了,可谢玉萝已经被折磨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再看看身旁搂着她睡得餍足的某人,算了算了,还是睡吧! 一夜好眠。 吃饱喝足了的萧钰精气神特别的好,谢玉萝睁开眼睛,就看到萧钰坐在床边用干净温热的帕子替她擦洗身上的脏污。眼神透着愧疚和心疼。 “就醒了?再多睡一会儿,还早呢!”萧钰小心翼翼地替谢玉萝擦洗着,边心疼地说道。 他帮她擦洗,她哪里还睡的着。于是,双手枕在脑后,就偏头看萧钰。 此刻的萧钰已经穿了雪白的中衣,头发散开,披散在脑后,面如冠玉、目如朗星,抬眼低头都可见那如雕刻般的五官,说一句貌如谪仙都不为过。 “干嘛这样看着我?”萧钰被她盯了好一会儿,终于好不容易心无杂念地擦完了,这才问她:“看了这么久,看厌了没有?” 谢玉萝甜甜地一笑:“你长的这么好看,怎么都看不厌!” 说完,身子一起一落,就趴在了萧钰的腿上,萧钰顺势搂住了她,摸着她经过了一夜的蹂躏却依然顺滑光泽的头发,好像是在摸上好的锦缎一样。 “傻子。”萧钰嗤笑,心里头却美滋滋的。 突然为自己长了一副好皮囊而欢呼雀跃,最起码,阿萝是喜欢这副好看的皮囊的,不是吗? 都说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让他来说,他也想为悦己者容啊! 谢玉萝看了看外头的天色,由于没睡好,声音有些哑:“什么时候走?” “还有半个时辰。”萧钰说道。 昨天晚上实在是喝多了,仗着酒意又要了阿萝,也没替她擦洗身子就这么睡了,后来睡着睡着突然惊醒,立马就打了水,替她擦洗干净了。 “阿钰,再陪我睡一会儿吧。”谢玉萝拉着人往被窝里头钻,她实在是又困又累,身子又酸又胀,想困的紧。她勾着萧钰的脖子将人往被窝里头拉,动手动脚也不知道碰到了萧钰什么位置,惊的萧钰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大清早的,面对阿萝,他本就是个自制力几乎为零的人。 他低头,与谢玉萝十指相扣,“阿萝,我不想睡。” 谢玉萝不放过他:“那你陪我。” “好,我陪你。不过,我睡不着,你让我做点什么吧。”萧钰嗓音带着极致的诱惑,他靠的极尽,气息都吐在了谢玉萝的耳蜗里,麻的犹如触电了一般。 谢玉萝身子一阵颤抖,她怕是被萧钰喝过的酒熏醉了,就被萧钰一句算不上挑逗的挑逗给激的浑身滚烫,她顺势将人一拉,帷幔再次落下,再也看不到里头的旖旎风光。 半个时辰后,萧钰神清气爽地以额头吻吻别了已经累的虚脱的谢玉萝,上差去了。 而谢玉萝则继续休息。 小别胜新婚,不然哪里会有这般的疯狂,是的,一定是的! 听松送萧钰去了翰林院,便在外头等着。 昨日在大殿之上,景宣帝亲口点了他任三品吏部左侍郎,那以后他便要去吏部任职了,只是,在朝廷的文书还没有下来之前,萧钰自然是还要回翰林院,做好自己手头上的事情。 他一出现在翰林院,就连门房对他态度都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萧大人,早啊!” 萧钰如往常一般报以微笑,穿过回廊,去了薛扬处所。 薛扬并没有来,萧钰便在外头等着。有人请萧钰去隔壁屋子坐着等,萧钰并没有动,还是跟从前一样,站在院子的回廊下,恭敬又安静地等着薛扬。 没多大的功夫,薛扬也来了,萧钰恭敬地行礼:“大人!” 薛扬昨儿个也在大殿之上,听澧县的事情听的那叫一个惊心动魄,得知这一切都是萧钰不顾个人安危,身先士卒,这才掌握了一大批一手的证据,打了魏悯益和洪禄一个措手不及,三公子及时赶到,这才将台州府和澧县的毒瘤连根拔起,还救下了不少的无辜百姓。 这一切,都是萧钰做的! 薛扬是个爱才的人,萧钰之前有才华有能力,他欣赏,如今得知萧钰还有勇有谋,不顾个人安危将老百姓放在自己生命之上,更是对这个下属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这样的人,他不仅仅是欣赏了,更是尊敬。 在朝堂上得知萧钰连升六级,做了正三品的官员,虽然快的连他都咂舌,但是,薛扬认为,这是萧钰应得的。 薛扬也不计较他骗自己回乡祭祖的事情了,亲热地拍了拍萧钰的肩膀:“好,萧钰啊,你可要好好的干,以后前途无量啊!” “你别忘了,你身上的担子虽然重了,但是这都是今上的信任,你好好干,争取做一个名垂千史流芳百世的好官。” “是,萧钰不忘大人的教诲。” 薛扬抚了抚胡须,赞许地看了看面前这个还没有二十的年轻少年郎,不由得感慨,长江后浪推前浪,他啊,不服老不行啊。 “如今朝廷任命你的文书还没有下来,你也不好去吏部任职,在这段时间里,你还是我翰林院的人,你且把自己手头上的事情都理一理,到时候我会让贺然去与你交接。” 薛扬又叮嘱了萧钰好些东西,什么为官之道,为人处世准则,萧钰虽然是个可造之材,但是毕竟还是太年轻。做事认真负责,但是这个官场,可不是只能凭借着自己的喜恶来做事做人,于是他就把自己这么多年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得来的教训和经验,全部毫无保留地教给了萧钰。 萧钰认真地听着,记在了心里。两个人聊了许久,薛扬把自己该叮嘱的话都叮嘱完了,这才让萧钰回去做事。 其中里头包含了不少的做事做人道理,都是萧钰以前从未接触过的,他虚心地学习,最后认真地感激了薛扬,这才回了自己做事的地方。 他回去之后,发现自己屋子跟之前大不一样了。 有人进了他的屋子,而且,还帮他整理干净了。 1269 品茗楼的巴结 还有桌子上那壶还滚烫的热茶,正冒着热气,是新泡的。他只是翰林院的正六品的侍读,按道理这样的待遇是享受不了的。 里头的洒扫还是得由他自己亲自来做的,就连泡茶的事情也是要自己亲力亲为的。 可现在,却有人专门给他泡了一壶茶。 “哟,萧大人来了?快快快,我这刚给你泡了一壶上好的碧螺春,您尝尝!” 这人萧钰认识,这个人是个同进士,在翰林院并无任何的官职,他是京城第一茶商沈氏族中的的嫡次子——沈苑山。 大越重文风,重科举,京城不少家大业大的商人在积累了几辈子都用不完的财富之后,觉得钱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身外之物了,便要求小辈要努力上进考科举进官场,之前的李子昂如此,现在的沈苑山也是如此,家财万贯,费劲心力地考上了同进士,不过就是想让自己家里摆脱商贾这两个字罢了。 士农工商,士农工商,永远都是官在最前面的,商在最末等。 沈苑山手里头还拿了一盆红里头带着点紫的葡萄,刚刚洗过,果子上头还裹着刚洗的水水珠,鲜艳欲滴。 只是这葡萄的成色还是不行,不是上上品。 沈苑山注意到萧钰在看自己手里头的果子,以为他好奇自己手里头的葡萄,忙笑着说道:“萧大人,这是葡萄,很甜的,我特意从家里带来给你尝尝的,你尝尝,京城有钱也买不到这个果子的。我还带了一篮子来呢,你全部都带回去。” 萧钰摇头:“谢谢沈大人了,不用。” “这葡萄好吃的很,就是外皮有些涩。京城都没几个人吃过这东西,就连宫里头的娘娘也有没吃过呢!”沈苑山很是得意地说道。 他家的茶叶生意遍布大越的大江南北,所以葡萄这东西,对京城其他人来说是见也没见过的奢侈品,可对沈苑山来说,却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果子。 就因为很少人见过,所以才金贵,神不知鬼不觉地的拉拢讨好做人情,做的那叫一个滴水不漏。 “沈兄,你给萧大人吃什么好吃的呢,怎么也不给我们留一份啊!”听到萧钰屋子里头的动静,有好几个人走了进来,都是沈苑山平日里头的好友,找了半天不见人影,听到他的声音,这才知道,原来这人在萧钰的屋子里头巴结他呢! “哟,这是什么金贵东西?圆溜溜的,怎么红红的紫紫的?”其中一个人一见沈苑山手里头的东西,立马就好奇地问道,眼睛盯着沈苑山手里头的葡萄,就差上手来抢了。 虽然这群人都是家里头非富即贵的,但是相比沈苑山来说,家底还是差那么点的,况且又不是天南地北做生意的,葡萄这东西又经不住放,能到京城来的,少之又少。而真正能吃的起的,除了宫里头的那几位贵人,再就是宫外头的那些达官显贵和一些富的流油的高门大户了。 一般富裕的门第,别说是吃了,可能见都没见过这种稀罕品种。 有人是见过的,哎哟了一声,喜出望外:“沈兄,这个就是葡萄吧?我听人说起过,这可是个稀罕玩意,有钱都买不到呢!” 那人伸手就要去拿葡萄,被沈苑山给拦住了:“这可是给萧大人的,你们可别打主意。” 萧钰要当三品侍郎的事情除了大殿上的那些文武百官知道,民间知道的人甚少,消息在高门大院里头传来传去,怎么的也传不到那些商贾之间。 一来是因为时间太短了,消息也没传过去,二来,今上还没有下圣旨呢,说不定这擢升就算不得数了,毕竟,连升六级,我的乖乖,光是想想,都认为今上是在气头上才做的决定,肯定是被澧县那帮人给气晕了,等气消了,说不定这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有不少的人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除了能到金銮殿上上早朝的那些人,其他不够格的官爷以及一些商贾压根就不知道萧钰要擢升的事情。 “我说沈兄,你这可就不够意思啦。以前你有什么好吃的,第一个可从来想到的是我们。”有人调侃沈苑山,还有人调侃萧钰:“萧大人,我们都没吃过葡萄呢,能不能一块尝尝?” 萧钰拿起了一本书,并且将面前的那壶茶也递给了一个同仁:“我不爱喝碧螺春,沈公子也请将这壶碧螺春拿回去吧。萧钰谢过沈公子了。” “哟,还泡了茶?你们品茗楼里头最好的碧螺春?我说沈兄,今儿个你是怎麽了,怎么拿了这么多好吃的!” 沈苑山看向萧钰,只见人家压根连正眼都不看自己一眼,不仅不要他的葡萄,还把碧螺春给还了他,沈苑山也是家里头当祖宗一样养大的,眼高于顶,昨天家里头得知消息,萧钰要任三品侍郎,家里头的人都叮嘱自己要好好地巴结这位未来的三品大员。 他以前并不将萧钰放在眼里,觉得这个人从乡下来,除了读书再无别的出路,他也不过是书读的好,文章写的好,走了狗屎运,三元及第罢了。 家里头没钱,没人,没关系,这在吃人不吐骨头的京城能走得多远,多数人心里头都有数。之前又不是没有才华横溢的人郁郁不得志,所以,京城人虽然嫉妒萧钰,但是也仅羡慕他的才华和读书能力了。 就凭这个,京城还有人打赌,状元、探花、榜眼,如今看着萧钰独占鳌头,但是他没有关系,最后说不定会成为这里头混的最差的一个。 此前沈苑山就看不起萧钰,宁愿让他去巴结贺然,他也不愿意去巴结一个乡巴佬。可现在不一样了,人家一连升六级,这在大越绝无仅有,就凭他现在的年纪,以后到底能走到哪一步,谁都不知道。 于是,沈家就起了巴结萧钰的心思了。 萧钰却不领情,将沈苑山精心准备的碧螺春和葡萄都推拒了。 沈家可不是一般的商贾,多少高官,见到沈家家主,谁还不客客气气地,可偏偏这个萧钰,是个榆木疙瘩。 1270 乡下人没见过世面啊 这让沈苑山愤愤不平,“萧大人,这碧螺春可是我品茗楼最好的茶叶,多少人有钱也喝不到,我特意拿来给萧大人尝尝鲜,萧大人没必要不赏脸吧?”画外音则是,别给脸不要脸。 萧钰认真地回答:“沈公子,我确实是不喝碧螺春的。”之前父母还没有过世之前,家里头也算是富庶,不过那个时候他还小,没到喝茶的年纪,没喝过茶。 后来父母过世,家里头所有的财产都变卖了,一贫如洗,他没钱买茶叶,只能喝白开水。后来,阿萝给他泡过几回茶,他觉得好喝,阿萝便回回给他泡,也许是喝惯了那茶叶,再喝其他的茶叶,就再也喝不上心了。 阿萝还包了一盒子茶叶让他带来,就放在抽屉里头,他想喝随时都能泡。虽然比不上品茗楼的碧螺春,但是他觉得阿萝给他准备的茶叶也不赖。 “沈兄,萧大人不喝碧螺春,我喝啊!你家的碧螺春,十几两银子一壶,有人不想喝,可有人想喝的紧呢!” “那是的,萧大人不喝我这个茶,想来的萧大人有其他更好的茶可以喝吧,我这一壶碧螺春,就不要在萧大人面前碍眼了。”沈苑山是个怎么都不能服输的人,特别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萧钰让他下不来台,他也不会让萧钰好过。 “哟,沈兄,你这十几两一壶的碧螺春萧大人都不爱喝,难道萧大人喝的比你的还精贵?”有人察觉出了沈苑山对萧钰的不客气,顺着杆子往上头爬。 沈苑山将泡好的茶端走的,顺手就给了其他的人:“既然萧大人不喝这个,那咱们喝。这葡萄他不吃,咱们吃。” 本就觊觎那果子的立马就有人伸手过去拿了一个就丢进嘴里。葡萄皮的酸涩味带着果肉的甜味,那人第一回尝到这个味道,道:“沈兄,这葡萄好吃是挺好吃的,怎么带涩味啊?要是不带涩味那就好了。” 沈苑山也顺手摘了一个,丢进了嘴里,得意洋洋地看着萧钰说道:“这就是葡萄的味儿,酸酸甜甜,涩中带酸,酸中带涩,你们不觉得这味道与众不同嘛!” 葡萄是京城里头的新贵,压根就没有多少人见过葡萄,更别提吃了。就连沈苑山,这也不过才吃两三回罢了。 “对对对,确实与众不同,与众不同!”有人也跟着咬了一个,点头附和沈苑山的话。 这群人就当着萧钰的面吃葡萄。 “萧大人,您真的不来一点?来一点嘛!”沈苑山见萧钰面无表情,更是起了嘲讽的意思:“这葡萄可是稀罕玩意,京城里头有钱都买不到的。” “岂止是买不到,我还是头一回见。” 萧钰这才放下了手里头的书,抬头看沈苑山。 沈苑山见萧钰终于理他了,摘下了一个果子递给萧钰:“萧大人,尝一个嘛!这个好东西,萧大人活了这么多年,怕是头一会见吧?” 萧钰看看沈苑山,再看看葡萄,最后放下了手里头的书,接过了葡萄。沈苑山见萧钰服软,得意洋洋:“萧大人,这做人嘛,可别认死理,特别是自己没见过的好东西,可千万别推辞,这来了京城,世面也是要有的,对不?省的下回你去了哪位大人家里头做客,别人端来一盆葡萄,你还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还要问这是怎么吃的,那就尴尬了,对吧?” 明摆着沈苑山这就是嘲讽萧钰没见过世面,其他的人跟着捂着嘴,跟着沈苑山不怀好意地笑。 “是啊,萧大人是乡下来的,肯定是没见过多少好东西的,这以后长长世面,也省得落人笑柄啊!” 萧钰不理会他们的嘲讽,修长白润的手指接过葡萄,他并没有立刻丢进嘴里,而是先,剥皮! 沈苑山见他竟然再给葡萄剥皮,愣了下,就见人家将紫色的葡萄皮都给剥了,剩下里头带着淡绿色的果肉,这才送入了口中,嚼了两下之后,咽了进去,这才对沈苑山说道:“多谢沈公子的葡萄了,葡萄很甜,味道很好。” 沈苑山没见过还有给葡萄扒皮的。 萧钰刚才剥皮的时候,他动作娴熟,显然跟做了上百回似得。而且他刚才还说,葡萄很甜? 难道没了葡萄皮,葡萄就甜了? 葡萄是这样吃的? 沈苑山脸色很不好看,原本想让萧钰下不来台,谁知道萧钰竟然还懂这种吃法,可沈苑山是不愿意承认的,“这么小的葡萄还剥皮,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嘛!” “沈兄,你还别说,这葡萄剥皮之后,确实更甜了。酸涩味都没了。” “还真的是哎,原来吃葡萄要剥皮啊!” 沈苑山:“……” 萧钰面色如常,拉开抽屉,将盒子里头的茶叶取出了几根,倒了热水。 沈苑山刚才被萧钰羞恼了一顿,葡萄的事情他落了下风,那就静静他这个乡巴佬,喝的什么鬼茶叶。 “哟,萧大人,你这喝的是什么茶叶啊?”沈苑山直接从萧钰的手里抢过了盒子,揶揄地说道:“比我品茗楼的碧螺春还深得萧大人的心?我可一定要瞧瞧。” 沈苑山直接打开了盒子,看到了里头的茶叶,他没见过,嘲讽地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上等的茶叶呢,原来就是几片叶子。” “整个京城最好的茶叶应该就出自沈兄的品茗楼吧?好像除了的品茗楼,其他茶庄也没见过什么好茶叶了。” “是啊,沈兄从小就练就的火眼金睛,好茶叶坏茶叶,他一看便知。”旁边的人在拍着沈苑山的马屁。 萧钰伸手,从沈苑山的手里头将盒子拿了回来:“茶叶好不好不重要,适不适合、喜不喜欢才是最重要的!” 沈苑山:“我这碧螺春,全京城没有人说不喜欢的!”哪怕就是有人不喜欢,看在十几两银子一壶的面子上,也不会说不喜欢。 银子堆砌出来的精贵,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幸喝到的! 萧钰:“我只喜欢喝我自己的茶叶。” 沈苑山再次邀约,却被萧钰拒绝,气得脸都青了:“是啊,什么人配什么茶叶,我家的碧螺春,也不是人人都喝得起的!” 萧钰没有说话,低头伏案做事。沈苑山见萧钰无动于衷,气得拂袖而去,旁边还跟着他平日里头的好友在一旁安慰他。 “沈兄,你别生气,他不喝,我们喝。” “就是,什么人配什么茶叶嘛,他一个月的月俸半壶都喝不到。” “这叫得不到啥就说啥不好。沈兄,他那茶叶您都说不好,肯定是不好的。” 沈苑山冷笑:“一颗芽两片叶,鬼知道是什麽破茶叶。” “那肯定比不上碧螺春啊!” 萧钰对外头的嘲讽和讽刺充耳不闻,他安心将未完成的事情收尾,其他还没有开始的事情登记好,等着跟贺然交接。泡好了的茶叶冒着死死热气,还带着淡淡地的清香,萧钰拿起茶,心情舒畅地喝了一口。 果然,适合他的才是最喜欢的! 1271 葡萄丰收 中午萧钰回了家吃饭,就见大树底下阴凉一片,地上垫了一层竹席,阿萝带着三个孩子在竹席上纳凉玩耍,旁边就摆了一盆冰镇的葡萄,花娘也坐在一边,马不停蹄地剥着葡萄。 紫色的葡萄在花娘的手里,三下五除二就变成了淡绿色的果肉,放在一个盘子里头,三个孩子边玩,边抓着里头的果肉吃。 谢玉萝在讲故事,没吃一个。 萧钰见状,笑了笑,走上前去,三个奶娃娃叫着喊着爹爹,爹爹,萧钰不理会他们,亲手剥了葡萄皮,送到了阿萝的嘴里。 谢玉萝倒有些不好意思,当着三个孩子的面,娇羞地吃下了萧钰亲手给她剥的葡萄。 三个娃娃立即心领神会,抓着葡萄就开始笨拙地剥皮,剥好了之后,一个个跟献宝似得送到了萧钰和谢玉萝的嘴里。 气得花娘笑骂:“一个个没有良心的,外婆给你们剥了这么久,也没见你们给我吃一个!” 谢谢还在剥,可是手脚不麻利,一个葡萄连果肉都被小爪子剥去了大半,好不容易剥好了,“外婆,吃葡萄,谢谢剥的葡萄。” “还算你有良心。”花娘被气笑了,抱着谢谢乖乖了半天。 “娘,葡萄以后让几个孩子自己剥吧,他们想吃,总要自己动手!”萧钰笑着说道。 花娘见萧钰都这样说了,连忙说好。 谢玉萝觉得奇怪,怎么今儿个回来,单单说起了葡萄的事情,萧钰笑的眼眉弯弯:“只是突然觉得,多见识一些东西,多会一些东西,挺不错的!” “会剥葡萄皮也不错?”谢玉萝问他。 萧钰点头:“那是自然。要知道,这世间还有不少人觉得葡萄是连皮一块吃呢!” 今儿个可不就碰到一群不懂装懂的傻子嘛! 谢玉萝:“我之前就让向叔叔在去番邦的船队那里买了不少的葡萄苗在花都,今年是第一年结果子,向叔叔这会也已经在路上了,说是另外几种品种的葡萄也已经成熟了,送了不少过来。等过几日又可以吃其他品种的葡萄了,阿钰,你觉得这葡萄味道咋样?” “果大肉甜,很好吃。”萧钰觉得好吃极了,比今天在翰林院吃的那个葡萄好吃了一百倍。 “是吧?我也觉得种在花都的葡萄更好吃。”谢玉萝得意地笑:“我在大越种了一批,又在花都种了一批,虽然两批果苗是同时种下去的,但是成熟期完全不一样。花都现在的果子已经成熟了,可咱们这儿的果子还泛青呢,怕是还要等上半个来月。而且,两边的产量不一样,大越的果子小,花都的果子皮薄肉多,水分足,而且口感更甜更香,种在花圃里头的葡萄像是带着鲜花的香味一样。看来,花都那边更适合葡萄的生长。”谢玉萝对能在花都长出皮薄肉厚的葡萄非常的满意。 花都那边昼夜温差大,长在山脚下,水分又充足的很,长出来的花颜色艳丽,朵朵饱满,就连种出来的葡萄也更是水分足,甜度足,还有花香。 “今年是第一年结果子,产量还不怎么高,只够咱们吃的,到时候这第二批上了京城,你拿一些去送给平日交好的朋友。等到明年大量上市了,咱们就能专门开一家果子店了,专门卖葡萄。”谢玉萝对做生意充满了乐趣。 萧钰自然是同意的:“好!” 一旁的花娘问:“葡萄就夏天这会有,你专门开一家果子店,等葡萄没有卖了,你卖什么?” 谢玉萝早就已经想好了,眨眨眼睛:“卖酒啊!” “卖酒?”这回连萧钰都好奇了,“葡萄跟酒,这……” “这隔的也太远了,别人会说咱们开个店都开的不伦不类的。”花娘是个生意人,做生意自然讲究的是专一而精,总没见过开布庄的卖粮油,卖糕点的连带着卖文房四宝的吧,就算想开个总得搭上边啊! 还真的没听说哪家卖酒的还卖果子的。 谢玉萝眨眨眼睛,得意地笑:“暂时保密。” 两天之后,从花都来的向兴邦到了京城,这一路上路途遥远,车马不停,再加上按照谢玉萝说的,不要在已经成熟的时候采摘下来,提前几天摘,这到了京城,再加上谢玉萝还给了不少储存和运输葡萄的法子,还别说,这葡萄经过了几天运送到京城,除了一些压烂了的,其他的都完好无损,个顶个的鲜美,而且颜色还深了。 向兴邦如今专门给谢玉萝往返于花都和大越做花汁的生意,光是谢玉萝这一家的生意,就抵得上他往年跑来跑去跟几家合作的了,所以向兴邦就一心一意给谢玉萝跑起了腿。 而这个好东家,大方、做生意懂的也多,合起伙来,向兴邦不知道有多省心省力,就是累点而已,但是得的也多了。 谢玉萝问起了花都那边的葡萄种植情况,向兴邦也正是为这个来,便将花都那边种了多少亩,一亩多少棵,今年亩产量是多少都一五一十地汇报给了谢玉萝。 这些都是谢玉萝提前跟他说好了的,向兴邦按照谢玉萝的要求,勘验好了数据,直接就带上了京城。 “还有大越这边的,我也去看了看,两边的果子产量完全不一样,虽然说都是第一年,但是,花都那边的产量就是比大越这边的产量要高三四倍。”向兴邦不由得佩服起谢玉萝的头脑了。 以前觉得这位夫人做生意精明,没想到种果树也这么精明。 当时他还觉得谢玉萝舍近求远,种点果树跑那么远去做什么,没想到,人家心里头明白着呢! 谢玉萝:“而且花都的葡萄口感更为香甜,若是卖果子的话,花都的果子更好卖出去。” 向兴邦:“那肯定了。那萧夫人,大越这边的果树呢?”既然口感不好,那干脆就不要了,省得还要花费那么多的人力物力财力去打理那个葡萄庄园。 “自然还是要的,大越这边也要辛苦向叔叔帮我打点好,这葡萄虽然口感不好,那也是因为有我们花都的葡萄做对比,可若是没吃过葡萄的人,大越的葡萄已经算是稀罕品种了。” 向兴邦点点头:“萧夫人说的有道理,到时候卖的便宜点,一样有人买。” “大越的葡萄我可没想到要卖。”谢玉萝笑得眼睛弯成了新月:“我有其他的用途的。” 向兴邦除了送了葡萄过来,还送了这一批的花汁过来,两边交接之后,他就回了自己家了。自从跟着谢玉萝做生意,为了方便,他直接在京城买了一座宅子,把自己的妻儿一家老小全部都接到京城来了。 平日里头就在大越京城和花都往返,再加上京城城郊不远处,谢玉萝单独买下的一座农庄,时不时地去看看,如今钱多事情还少了,回家的次数也多了,那向老爷向老夫人和向夫人每每看到向兴邦就要将谢玉萝好一顿夸,耳提面命向兴邦一定要专心仔细地帮谢玉萝做事。 1272 长了猪头狗脑的蠢儿子 谢玉萝看了看摆放在阴凉的屋子里头的葡萄,让人洗了一筐子紫葡萄一筐子绿葡萄出来,洗干净之后冰镇在井底,另外的,则分成了好些,除了师傅那边之外,还有梁家。 虽然梁家之前做的事情不地道,可是这回萧钰被押入天牢,也是梁南修第一时间告知了他们,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谢玉萝也让人收拾出了一筐子。 还有翰林院的薛大人,公子珩,以及萧钰平日里头交好的同僚,谢玉萝都一一准备好了,最后她还单独给宋长青和清娘送了一筐子,揽月楼、茶庄,长乐戏楼,则各送了两筐子。 一车葡萄这样分来分去,到后头,也不剩下多少了。谢玉萝让人全部都放好,这么热的天,好好地储藏,也是能多吃个两天的。 萧钰下衙回了家,谢玉萝就催着他将葡萄送出去了。 除了师父和薛大人还有三公子那边是萧钰亲自去送之外,其他的人,萧钰命听松和洪南送过去了。临上马车的时候,萧钰想了想,吩咐听松再去准备一篮子,“紫的和绿的,各准备半篮子,放在一块。” 他自己则回了书房,很快又出来了,将自己写的纸条放在了最后准备的那半边绿半边紫的篮子里头,还叮嘱洪南和听松,务必要送到沈家去,还再三叮嘱了听松一定要跟洪家的人说清楚,两种葡萄不同的吃法。 其他家的,都是听松和洪南口头上说,唯独这沈家,自己老爷还单独写一张字条?这么慎重?听松碎了好奇这沈家是什么来头,不过也不多问,跟着洪南赶着马车挨家挨户送货去了。 按照萧钰给的地址,他们到了沈家,禀明来意之后,将葡萄送给了沈老爷和沈夫人。 沈丛林得知这些葡萄竟然是萧大人送的,简直是喜出望外,他家做茶叶生意,做的大,自然跟朝廷不少的官员有联系,萧钰擢升的事情还是一个官员私底下透露给他的,沈丛林立马就让同在翰林院的二儿子沈苑山去跟萧钰交好。 这话才刚说几天呢,萧大人就亲自命人送了葡萄来,这是不是意味着,儿子跟萧大人攀上了? 沈丛林非常的高兴,命人去叫了沈苑山过来,激动地指着放在桌子正中间的葡萄说道:“苑山,这是萧大人送咱们的葡萄。” 沈苑山一听葡萄,整个人都浑身一个激灵:“葡萄?” “是啊,萧大人让自己的长随送来的。”沈丛林非常地激动:“苑山,这回你可做的好,这葡萄这么精贵,听说那萧大人也就是送了几家而已呢,以后你在翰林院,可一定要好好地跟他来往,知道了嘛?” “老爷,你看,萧大人还贴心地放了一张纸条,你看,这紫色的要剥皮,这绿色的,洗干净了可以连皮一块吃。”管家笑眯眯地从葡萄里头发现了一张字条,忙拿了出来:“是萧大人写的。” “萧大人可真是心细如发。” 沈丛林看着那一篮子的葡萄,笑的脸都快成了一朵花,而沈苑山脸则黑成了炭,恨不得上前把葡萄砸个稀巴烂。 外人看来,萧钰这是抬举自己,跟自己交好,可只有沈苑山自己知道,萧钰是在用这篮子葡萄打自己的脸呢。 自己嘲讽他没见过世面,他转头就用吃葡萄要剥皮来打脸自己。打了一回还不够,还要再用一篮子葡萄来羞辱自己。 沈苑山一肚子的气,看着那篮子紫和绿的葡萄龇牙咧嘴:好你个萧钰,平时看着不声不响的,没想到你是个狠人啊! 不过就算再狠又怎么样! “爹,那个萧钰就是个不识抬举的,我那日送了咱们品茗楼的碧螺春和葡萄过去,他一样没接。”沈苑山不敢隐瞒沈丛林。 “什么,一样没接?”沈丛林也给整迷惑了,“那他这为何?” 等到沈苑山将那日的事情说一遍,沈丛林气得恨不得打自己这个次子一耳光。 “所以你嫌弃人家是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沈丛林火冒三丈,恨不得一拳头锤死这个儿子。 “儿子那哪里有说错,他本来就是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嘛!”沈苑山气鼓鼓地说道:“咱们家的碧螺春不比他那个一芽两叶的好。这分明是看不起我们沈家嘛!我就不信了,他那个一芽两叶,还能比得过咱们家的碧螺春去?长得一副穷酸样,怪不得儿子看不起他!” “什么一芽两叶?”沈丛林叹道一芽两叶这个名字,只觉得熟悉的很。 “就萧钰自己喝的那个茶,一根芽两片叶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沈苑山愤慨地说道:“爹,他当着儿子的面,喝那破茶,这不明摆着不将咱们品茗楼,不将咱们沈家放在眼里嘛!” 沈丛林看了一眼沈苑山,突然明白了什么,对一旁的管家说道:“快,去把我放在多宝阁最上头的那盒茶叶拿过来。” 没一会儿的功夫,管家过来,沈丛林打开茶叶盒,问沈苑山:“你说的一芽两叶,可是这个?” 沈苑山斜眼看了看,“可不就是这个嘛?爹,你什么时候也这么没品位了,喝这么低端的茶叶。要是让别人知道您喝这么差劲的茶叶,别人还不知道怎么笑话咱们沈家呢!” “你个逆子!”沈丛林气得直接一拳头打在了沈苑山的肩膀上,“我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萧大人会羞辱你了,你小子狗眼开了没有!” “爹,你骂我干嘛,不通人情的是萧钰!”沈苑山揉着被砸痛的肩膀,气呼呼地说道。 “打的就是你。人家用一筐子葡萄羞辱你,已经是看得起你了。”沈丛林手都在打着哆嗦:“人家以后是三品官员,我是让你去巴结人家的,不是让你去羞辱人家的。现在好了,你没一样办成的,就落下个被人羞辱的下场。羞辱的是你沈苑山,可背地里头,羞辱的是咱们品茗楼。” “爹,跟咱们品茗楼有什么关系,那萧钰一个乡巴佬,破世面没见过,羞辱咱们品茗楼,他姓萧的还能在京城一手遮天不成。”沈苑山讥讽地开口。 沈丛林都快要被这个长了猪头狗脑的儿子给气死了:“你,你……” 1273 咱要抓住萧钰的命门 沈苑山:“爹,你生气干什么,不就是一个三品的吏部侍郎嘛,咱们正二品的官认识的也不少啊,缺他一个不缺!谁看在品茗楼的面子上不给咱们沈家几分薄面,我现在就到品茗楼拿最好的茶叶去羞辱那酸小子,看他还嚣张的起来不!” 说完,他就要往外头走。 沈丛林气得喊住了他:“你给滚回来!” 沈苑山:“爹!” 一旁的管家适时地开了口:“公子,您就听老爷的吧,咱们楼里头实在没有茶叶能去羞辱那位萧大人啊!” “什么意思?” 管家指着盒子里头的茶叶,解释道:“这一芽两叶,是京城新开的一家月溪茗里头的招牌,他们就只卖这一种茶叶,咱们品茗楼一壶碧螺春要十多两银子,可在月溪茗,这一壶月溪茗,可是三十多两,还供不应求!” “什么?这就是月溪茗?”沈苑山瞪大了眼珠子,看着沈丛林手里头那些他看都看不上的茶叶。 “让你学着做生意,你没兴趣,让你读书,你读个半吊子,你说说你,除了你挂个姓沈的头衔,你还会做什么!”沈丛林气得一屁股坐在圈椅里头,吩咐管家:“你去月溪茗买一盒来,明日让这兔崽子赔礼道歉去。” 沈苑山到现在还嘴硬:“爹,我干嘛要去道歉,他一个从乡下来的土包子,喝这么贵的茶叶,我没认出来,也不是我的错啊!” 沈丛林白了他一眼:“那你的意思是说,你做的还挺好的?” 沈苑山眼珠子一转:“爹啊,反正你也是想要巴结这萧钰,你想想看,若是萧钰有什么把柄在咱们手上,咱们还要巴结他做什么?捏着他的命门,我们想要他做什么不都可以。” “你有办法捏他的命门?”沈丛林斜眼看这个读书读半吊做生意没兴趣的儿子,不相信他说的。 “爹,您想想,他萧钰俸禄一个月不过十两不到,他哪里来那么多的银子,喝这么贵的茶叶呢?”沈苑山狐疑地问道。 沈丛林没有说话,看向了手里头的月溪茗,也陷入了沉思。 “听说那萧家的家境差得很,他到京城来了之后,突然一下子就富贵了,还自己买的起宅子,喝得起三十两一壶的月溪茗,还吃的上京城有钱都买不到的葡萄,爹啊,不是儿子多想。这萧钰,不会是收了什么不干净的钱了吧?” 沈丛林摇头:“澧县的事情,造册上的数据都是对的上的,他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三公子的眼皮子底下中饱私囊!” “没错,在三公子这里是不会,可若是在那之前呢?萧钰可是常守农的徒弟呢,常守农之前可是晋昌府的府尹呢……” 沈苑山没有将话说全,而是说一半留一半,可这后头的另外一半,却也够引人深思了。 “萧钰若是真的有什么把柄落在我们的手里,爹啊,咱们可就有一张王牌了。就算他萧钰以后走的更高,站的更远,还不是我们手里头捏的泥人,我们要他咋样,他就必须咋样。” 沈丛林倒是头一回觉得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还有争气的时候:“你小子倒是有开窍的时候。” “爹生的呢,总不是一个大笨蛋吧!”沈苑山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表情,总算是逗乐了沈丛林。 沈丛林立马就走了,沈苑山也不问后头的事情,他爹能做到京城第一茶商,手里头怎么会没点手段没点人脉,而他刮的这阵风,沈苑山知道,自己爹一定会去细查。 “萧钰啊萧钰,这回就看看,是你狠,还是我狠!”沈苑山看着那一筐葡萄,突然上前,将一挂葡萄砸在了地上,葡萄滴溜溜地全部散落开来抬脚上去,三两脚就散落的葡萄碾的汁水横流! 某“狠人”正在书房看书,谢玉萝端了一盘子冰镇过的葡萄过来,有绿的有紫的,拼在一块,挂着一层刚刚才水井里头提出来的水滴,颜色艳丽,煞是好看。 “我听说,你特意让听松和洪南送了一篮子葡萄去了沈家?哪个沈家?”萧钰不少的事情都会跟谢玉萝提起,她知道萧钰平日里头交好的那些官员和朋友,可唯独这沈家…… 以前并没有听萧钰提起过。 萧钰揪了一颗葡萄下来,绿色的葡萄皮薄,而且不涩,连着果肉一块吃,就连皮都跟果肉一样香甜,一颗冰镇的葡萄下了肚子,身子骨都凉滋滋的,美极了。 “就是翰林院一个同僚,姓沈,他一日请我吃了一颗葡萄,如今还他一篮子。”萧钰明显不愿意多提,谢玉萝听了,便知道这沈家怕是不知道做了什么惹得萧钰不快了。 她极聪明,联想到那日,萧钰让三个孩子以后自己剥葡萄吃,陡然就明白了过来。想来,那沈家定是有人欺负萧钰没见过葡萄,想用葡萄来折辱萧钰,可萧钰怎么会没见过葡萄呢! 依着萧钰这看起来温润如玉,其实对不喜的人很是冷酷的性子,那沈家人定然一点甜头都没有占到,想到这里,谢玉萝就有些可惜自己那一篮子的葡萄了:“送的太多了,要我就还一颗。” 萧钰笑笑:“那下回就不送了。不过我特意写了一张条子,告诉他们怎么吃葡萄,毕竟,这紫的不吐皮,苦涩难咽,绿的吐皮,难剥又浪费果肉,他们连葡萄是怎么吃的都不知道,我总得好好地教教他们吧!” 萧钰嘴角飞扬,谢玉萝看的想笑。 对自己掏心掏肺,吃了亏受了骂半个字都不回,还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可若是外头的人欺负了他去,他定是要加倍的奉还的。 一抹残阳从窗棂上爬进来,照在书案前两个人身上,犹如打了一层金光,不时地从屋子里头传来欢声笑语,悄悄的低语,还有二人总是粘在一块的身影,让人觉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就应该如此吧! 这边欢欢喜喜,而另外一边,则没有这么的岁月静好了。 1274 温时彦的请求 苏珩最近审理澧县和台州府的案子审的有些心力憔悴,倒不是魏悯益和洪禄什么都不说,而是这两个人交代的太多了。大大小小里头牵扯到的官员,除了澧县和台州府的,还有一些京城的官员,还有当初一户人家被灭门的案件,事情太碎太杂,每个人都忙前忙后,虽然琐碎,但是犯人情况交代的清清楚楚,只需要花费一些时日罢了,很好处理。 苏珩唯一觉得难办的,是温静安那边的事情。 温静安到底是不是荣华郡主,若是,她怎么一直生活在晋昌府,她的出生年月跟荣华郡主的年月也对不上,温家摆的那几天几夜的流水席,可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了嘛!她出生的那个时候,荣华郡主还没有出生呢! 可若不是的话,那颗珠子从何而来?可姑姑又说有十颗,那其他的珠子呢?又到哪里去了? 苏珩惦记着这件事情,又不敢跟长公主多透露半个字。 若这人确实是荣华郡主,那便也罢了,可若不是呢?又不是让姑姑空欢喜一场! 而就在他不知道是该告诉姑姑还是等等再说的时候,温时彦却找上了门。 自从在别院被救出来之后,苏珩就没有见过这个温时彦,这时候他上门,苏珩自然是以礼相待。 双方寒暄过后,温时彦皱着眉头是欲言又止,苏珩察觉出他的为难,便道:“温老爷有话不妨直说。” “上回还没有当面谢过三公子的救命之恩,此次前来,草民是想要单独谢谢三公子的,大恩大德,温某人一辈子牢记在心,没齿难忘。”温时彦跪了下去,想要磕头,一旁的苏开立马上前扶住了他。 苏珩:“温老爷,这事情你们已经谢过我多次了。不必在如此见外。” 温时彦坐了回去,苍老的面容竟然动容地落下泪来:“实不相瞒,原先在晋昌府的时候,我温家也是风光的人家,落到今日这步田地,也是咎由自取。可我死不足惜,可是我那个两个孩子,俊倧倒还好,他是男子,可怜静安那孩子,身为女子,却遭受了那样的打击,这几日平静下来之后,每日以泪洗面,茶饭不思,老夫真的担心,她会随她亡母而去啊!” “温小姐她……” “那孩子自小就乖巧伶俐,我们全家人都跟掌上明珠一样对待,教她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我跟她娘,唯一想的就是,以后给她找个好人家,以后有相公的疼爱,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哪里知道,是我们连累了她啊!”温时彦老泪纵横,哭得伤心不已。 苏珩也感慨温静安的遭遇,落入那样一个地方,得要有多强大的自制力才能逼迫自己活下去。 “温小姐也算是女中豪杰了。”苏珩感慨道。 温俊倧突然又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三公子,老夫前来,有一事求三公子啊!” 苏珩这时也起身去扶他:“温老爷,有什么话你坐着说。” “三公子,求求你可怜我这个当爹的心情吧,静安没了娘,身边也没个说话的人,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可是她一辈子的阴影!”温时彦哭诉道:“她受了这么大的罪,一个人独自承担这么多的苦,三公子,我真恨不得,真恨不得我这把老骨头替她死了,也不想要她受这样的苦啊!” 温时彦哭得肝肠寸断,说不难过是假的。 自己的亲生骨肉,一个好好的黄花大闺女,遭受了那样非人的待遇,他却无能为力,如何不伤心,如何不难过,他哭得伤心,苏珩听得看得又岂能安心。 如今正是在审理魏悯益,洪禄那边也交代了不少的事情,目前还没有涉及到温静安那边,可若是到时候审到了洪福元,他若是把跟温静安的事情说出来…… 此次澧县和台州府的事情能这么快解决,也多亏了温静安检举有功,这回带她进京,一是怀疑她的身份,二是给她请功。 若是温静安被洪福元关在别院里头大半年的消息传扬出去,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被人抢走,关在别院大半年的时间,便是傻子,也能猜出来这里头有什么故事。 而温时彦这回过来,明显就是想为了给温静安讨一个“护身符”。 那半年多的事情,都只当从来没有发生过。 苏珩明白温时彦的意思,当下也有了主意:“温老爷请您放心,温小姐的事情,我会尽力隐瞒下来,不让温小姐有任何的流言蜚语。” 温时彦大喜过望,起身又要向苏珩跪下,好在一旁的苏开已经有经验了,就站在他的身边,看到他的动作之后立马拦住了他:“温老爷,您还是别跪了。” 苏珩点点头,温时彦这才抹着眼泪作罢:“草民就多谢三公子了。” “温老爷以后可有什么打算吗?”苏珩心思一动,突然问起了温家今后的事情。 温时彦叹口气道:“草民打算等澧县的事情了了之后,带着静安和俊彦离开京城,到一个没有认识我们的地方从头来过。俊彦不能考科,那就让他跟着我一块做生意,我们之前也是做生意的,如今做不了大生意,做点小生意讨个生活也是可以的!” “可有想好去哪里?” 温时彦摇头:“还没有想好,走一路算一步吧!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父子三个总有一口饭吃的。” 此刻的温时彦倒跟几年前在晋昌府见到的完全不同。 若说之前那个温大老板得意贵气,如今这个温时彦就有多谦恭和卑微。 “温公子是什么意思?” “他被剥夺了考科举的机会,他最喜欢读书了,以前我打算把家产都交给他打理,他也没什么兴致,就是爱看书,如今没了机会,他也想跟着我做点小生意。反正有我跟俊倧两个保护好静安,以后给静安找个好人家嫁出去,我们就放心了。” 温时彦擦了擦眼泪,站着,佝偻着腰,全然一副被岁月打击的萧条下去了的模样,以及一颗拳拳的爱女爱子之心。 1275 静安以前有个玩伴叫玉簪 “京城机会多,温老爷先别急着做决定,等澧县的事情结束之后,到时候我替温公子温小姐请功的时候,定然能够替他们谋一个前程的,您先不要担心。”苏珩道:“父皇说了,凡在此次事件中立功的人,我们都重重有赏。若是温公子还想要继续考科举的话,我或许有办法!” 温时彦不可置信地看着苏珩:“三公子,您说的话,可……可当真?” “自是当真。温公子在此次事件中,功劳不少,以前的功过相抵,若是温公子还喜欢走上这一条路的话,我可以帮温公子写上他的心愿。” “喜欢喜欢!”温时彦立马接口道:“他就喜欢读书,若是能够继续考科举,以后入仕替老百姓做事,他比什么都高兴。三公子,多谢您多谢您啊!” “至于温小姐的事情,温老爷也不用着急,温小姐自有她的造化!”苏珩道。 温时彦:“哪里有什么造化,这孩子,哎,从小就命苦啊!想留在身边的人都留不住。” 苏珩心思一动:“温老爷,此话怎说?” “她小时候,我曾经给她找了一个教习先生,那先生妻子早亡,带着一个就比静安小一点点的姑娘前来说要应征教习先生,我当时看着他们可怜,就将他们父女二人留下了,你还别说,静安跟那小姑娘就玩的特别的好,说好了要一辈子在一块的,可是后来那教习先生突然说不做了,要离开,我当时想着,人家想要离开自然有理由,我就让他父女两个走了。谁知道,我家静安找不到那小姑娘,大哭大闹了之后就病了一场。有好些事情也都记不清楚了。”温时彦唉声叹气,说起了温静安小时候的事情。 苏珩听得目瞪口呆,突然站了起来,快走两步来到温时彦的面前,几乎是颤抖着嗓音问他:“你说什么?你说温小姐小时候有一个年龄差不多相仿的玩伴?” 温时彦明显被苏珩那紧张的模样吓了一跳:“是,是啊,跟静安差不了多少的小姑娘。好像,也就差个一岁多一些吧!” 没错,是差不多了多少。苏珩按捺住内心的激动,继续问道:“那小姑娘可有留下什么东西给温小姐?” “留了啊。”温时彦想也没想就回答道:“那小姑娘留给静安一颗珠子呢,不过那个时候,她母亲怕她睹物思人,就将珠子给收起来了,过了这么多年,想来她也是一时忘记那小姑娘送给她的珠子了。” 对的上,对的上。 “那温老爷可知道那教习先生去了哪里?” 温时彦摇摇头:“我记得我当初问过,可是他说,他也没有家,就带着女儿四海为家,走到哪里算哪里。我当初就给了他一点银子,让他好生地照顾女儿,送他们出了城,至于他们去了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苏珩:“那教习先生叫什么名字?” “姓王,叫王冲,他姑娘闺名好像是玉簪。对,应该是玉簪,静安小时候总是挂在嘴边上,我不会记错的!”温时彦考虑了一下,笃定地说道。 在茫茫的夜色中,似乎突然有一道曙光照了下来。苏珩仿佛看见了希望,他又问了一些问题,温时彦有些回答的上来,有些回答不上来,他也没有强求,毕竟过去快十年的事情了,能够想起些来,已经是难得了。 他让苏开将人送出去,一个人在屋子里头踱来踱去,琢磨这件事情。 等苏开送完人回来,还看到苏珩站在窗子前,看着窗外的一排绿竹出神。 “公子……”苏开上前:“人已经送出门了。” 苏珩点点头,拿出手里头的一颗他都不知道摩挲了几百遍的珠子,激动无比:“你说,是不是那个小姑娘?” 苏开也很激动:“温小姐的生辰跟荣华郡主的生辰对不上,而且,有当年的稳婆说过温小姐是她们亲手接生的,温小姐不是,那给她珠子的小姑娘,一定是八九不离十。” “对,对!”苏珩很激动,“没想到这颗珠子竟然是这样到的温小姐的手里。”终于找到了一个跟荣华郡主有关联的人了,她小时候还跟荣华郡主是很好的玩伴,他怎么能不激动! 只要找到当年那个教习先生,说不定就能找到荣华郡主了。 也许是冥冥自有天意,他若是不去澧县,就找不到温静安,找不到温静安,就想不到温静安竟然是拥有这颗珠子的人,更想不错,这颗珠子竟然是一个小姑娘送给温静安的临别礼物。 苏珩一直都在想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姑姑,可是到现在,他也想通了,找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在找到荣华郡主,可却找到了一个曾经跟荣华有过交集的人,兴许,这就是天意。 天意如此! 一想到找荣华郡主更有希望了,苏珩更是高兴:“苏开,去备马车,我们去长公主府。” 马车离开三公子府上,一直往长公主府上而去,马车后头一个年轻的身影一直跟在后头,由于是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太多,马车走的的有时候还不如人的脚快。 年轻人一直不紧不慢地跟在马车后头,一路跟到了长公主府上,那年轻人亲眼看到苏珩进了长公主府,这才悄然离去。 长公主旧疾复发,休养了七八日的功夫,这才能坐起来吃点东西了,如今荃嬷嬷正在给长公主喂药。 苏珩就默默地站在外头等到长公主喝完药,这才让人进去通报,此刻长公主刚喝完药,正靠在绣着福字的大引枕上,整个人看起来虚弱无力,一张脸看起来惨白如纸,就这么无力地靠在引枕上,看的苏珩鼻子就是一酸。 姑母今年不过三十而已,可这么多年的等待和绝望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气力了。也不知道,她还有没有机会能够再见到失踪的骨肉。 “姑母……”苏珩在凳子上坐下,眼眶有些发酸,这个世间,也就只有姑母对他好了。 1276 我们马上就要找到小郡主了 长公主却露出了一抹笑,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抓住了苏珩的手,满意地说道:“我听阿荃和阿英他们说,澧县的事情你办的特别的好,皇上都夸你了,是不是?” 苏珩点头:“是的姑母,澧县的事情那边已经解决了,刑部如今正在审理此案,父皇说了,涉事的人员,一个都不能放过,有功的人员,全部都重重有赏。” “皇兄这样做是对的。”长公主笑道,也许是身子太孱弱了,她咳嗽了好几声,咳的脸都涨的通红,荃嬷嬷立马小心翼翼地喂了半盏茶之后,这才消停了。 苏珩越看越是心疼:“姑母的病,要不要请大夫好好地调理一下?” 长公主擦了擦嘴角,无力地笑道:“我这病,多年的老毛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到冬日夏日,就容易犯病,皇兄让多少御医来给我调养身子,最后还不是如此。” “姑母,这回在澧县,我跟一个大夫说起过你的病,他说他之前游历的时候,曾经也碰到过心思郁结症状的人,他慢慢地调理,那人的病情也慢慢地好了起来。” 长公主:“阿珩,你的好意姑母心领了,只是,姑母的病,又岂止是吃药调理那么简单的!” 是啊,若是荣华郡主现在就站在姑母的面前,姑母一高兴,她哪里还要吃药啊! “姑母!”苏珩拿出了珠子,长公主看到珠子,黯淡的眸子亮了亮,接过,珠子已经有了温度,躺在手心里头温温的。 长公主出神地看着手里头的珠子,眼神悲痛。 “姑母,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您,这颗珠子的主人,我找到了。”苏珩激动地说道。 长公主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盯着苏珩:“阿珩,你说什么?”她身子一动,一把抓住了苏珩:“你刚才说什么?你,你找到九儿了?” 就连一旁的荃嬷嬷也激动地凑了过来,“三公子,您真的找到郡主了?” “姑母,您先别激动,您听我慢慢地说。”苏珩脸上带着笑,没有之前的沮丧和愧疚,“姑母,当时典当这颗珠子的主人,我们找到了,只是,有这颗珠子的人,并不是九儿。” “不是九儿?”长公主喃喃自语,又跟泄了气的皮球似得跌落了回去,满是失落和绝望。 苏珩:“姑母,虽然她不是九儿,但是她见过九儿的人,她手里头的那颗珠子就是九儿送给她的。” 九儿,珠子是九儿送给她的? 长公主又重新燃起了希望:“那九儿呢?我的九儿在哪里?快,阿珩,你带我一块去找九儿,一块把九儿接回来。” 她不顾孱弱的身子,起身就要下床,苏珩忙拦着了她:“姑母,当初一个先生带着可能疑似九儿进了温家当教习先生,教了半年之后,那教习先生就离开了,温家人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我就是来告诉您一声,荣华有消息了,我已经派人顺着这条线索去找人,有名有姓,那个是教习先生叫王冲,她身边的那个小姑娘,叫王玉簪,我便是将大越所有的人都问一遍,也一定要把九儿给找出来。” “玉簪,玉簪……”长公主喃喃自语,“她现在叫玉簪吗?玉簪,玉簪,这名字可真好听。” “姑母,只要她还在大越,她要生活,必定要去县衙做户籍登记,到时候只要找到叫这个姓名的人,一一盘问,就能找到九儿了。”苏珩激动地说道,“就是费些时日罢了。可是我们都找了这么多年了,咱们这回有希望,一定一定能找到九儿的。” 以前什么消息都不知道,就像是在大海里头捞针一样,可现在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了,按图索骥,总比以前什么都没有消息找的更具体。 “对,对。”长公主不停地说着对对,她不再跟刚才那样有气无力,整个人像是重新注入了希望一般,就连脸色都红润了起来,“对,我的九儿这回一定能,一定能找到的。” 一旁的荃嬷嬷也跟着激动地抹起了眼泪:“真是菩萨保佑,我们的小郡主马上就要找回来了。真是老天爷保佑。” “那位跟荣华是好友的小姑娘呢?”长公主一想到自己女儿小时候跟着那个小姑娘做好友,她就迫不及待地想要问问,她的女儿,小时候过的怎麽样! 她在温家主住了大半年,又跟温小姐是好朋友,那那位温小姐,一定知道九儿小时候不少的事情。 “姑母,我带着她一块上了京城,不过,姑母,那位温小姐身世坎坷,吃了不少的苦……”苏珩将温静安遭遇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长公主听了唏嘘怜惜不已:“真是苦了那温小姐了。” “好在,她检举有功,有些该瞒着的,我会一力替她瞒下。” “应该这样,你把温小姐带来我见见吧,九儿小时候的事情,她肯定知道不少。我想问问她,九儿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长公主一想到那个小姑娘小时候见过自己的女儿,心里头就欢喜不已,似乎见到那个小姑娘,就跟见到自己的女儿一般。 苏珩也正有此意,见姑母精气神都恢复了不少,心里头也很高兴,“姑母放心,等您身体好了,我就带着那姑娘过来。” “不用等,我身体好得很,就……就明日,你明日就带她来!”长公主激动地说道。 荃嬷嬷激动地热泪盈眶,见长公主不哭了,忙擦净了眼泪,跟着说道:“这回好了,咱们家的小郡主,就要找回来了。” 找回来就好了。 苏珩:“姑母,您放心,这回,我一定会把九儿找回来的。” 跟踪苏珩一直到长公主才回去的年轻男子,熟门熟路地前往了一处小宅院,敲了两下门,立马就有人过来开了,“俊倧,回来了?怎么样?” 开门的正是刚不久之前从三公子府上出来的温时彦,看到温俊倧立马就焦急地问道,一旁还站着同样心急如焚的温静安。 1277 编造的故事 温俊倧笑了笑,扯下了头上的帷帽:“爹,他真去长公主府上了。” 温时彦和温静安一听,都喜出望外。 他们在来的路上,对于苏珩的话就起了疑心,为何他们会对一颗主子那么上心,而且,他们也似乎是在摸查温静安的身份。 三个人在路上思量了一路,到了京城之后,温俊倧就打听了温静安出生那前后几年有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有钱能使鬼推磨,温静安从洪福元的别院里头出来,自然是带上了这大半年来,从是洪福元那里的搜刮来的金银财宝,温俊倧不过是用了一点银子,就打听到了京城那几年发生的一件大事。 长公主的亲生女儿荣华郡主在一年看灯会的时候不见了,那一年才两岁多,长公主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放弃寻找荣华郡主。 找一个姑娘,一个跟温静安差不多的姑娘,兴许当时那孩子身上就带着那颗与众不同的珠子,虽然在温家人看来,那珠子并没有什么不同,可若是当初精心为那小郡主准备的东西呢? 又岂会只是一颗名不见经传的珠子! 一打听到这些情况,温家人就知道,他们在京城立足的机会来了。 刚开始,温静安是主张自己就是那个失踪的小郡主,可温俊倧却不同意,说是皇家的血脉尊贵,若假如有朝一日,那个真正的小郡主找了回来,他们温家就是滔天的欺君之罪,而且,温静安自小就是在晋昌府众人的眼中看着长大的。 自从温静安能说会跳的时候开始,她就跟着父兄做生意,要么就跟着母亲做善事,晋昌府不少的人都知晓她,再说了,若是那个小郡主身上有什么胎记什么的,到时候她没有,反倒是惹的长公主怀疑。 为了荣华富贵,却要冒全家被诛杀的危险,得不偿失,不如认下珠子,编造一个小伙伴送她珠子的故事,而那个小伙伴,随便编个人,这么多年长公主都没有找到,他们随口编造的人,又如何能找得到呢? 说的再死无对证一点,就说那小姑是家里头请的教习的女儿,专门教温静安读书习字的,一般小姐的教习,外头的人都不知晓,特别还是外地来的教习,便是有人去晋昌府打听,也什么都打听不到。 到时候他们再捏造一个那教习父女的身世,任是苏珩翻遍了整个大越,也决计找不出这样的人来。 而温静安只要借着跟那小姑娘的恩情和她们之间发生的故事,就能够在长公主那里占得一席之地。 便是到时候找不到人,那也不能怪他们。 三人最后商量好了这个说辞,那接下来的就是让温时彦去探探苏珩的话了。 一个老父亲舔着脸去求人,把自己家里的人说的惨一点,再惨一点,作为澧县事情的检举人,苏珩不可能不答应。 一来可以让苏珩帮着隐瞒温静安在别院的事情,二来,温俊倧还考科举的事情说不定也能谈下来,而这两个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温时彦要趁机抛下那个小姑娘跟温静安的故事,看看苏珩的态度。 而当时苏珩再听到那个送珠子给温静安的小姑娘时,他整个人都变了,变得激动而迫切,这一切,更加肯定了温时彦的猜测。 而温俊倧则一直都在暗暗观察着苏珩,苏珩果然在温时彦走后不就出了门,而他去的地方,则是长公主府。 一切都对的上了。 温俊倧激动不已,在屋子里头走来走去,“跟咱们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了,若是我还猜的不错的话,静安,明日三公子就要带你去长公主府上了。” 温静安也很激动,激动地脸颊绯红。 温时彦:“俊倧,静安,那咱们就好好想想,明日若是碰到了长公主,该要说些什么,咱们三个人对那位小姑娘的事情,一定要一模一样,不然的话,露馅了可就不好了。” 三人激动地将小姑娘和温静安故事编了又推翻,推翻了又编,三个人忙的连吃饭连休息都没有时间,就关在屋子里头将小姑娘的事情给编了个圆满。 木知不解地坐在院子外头,看到那房门一天到晚都不开,不由得就奇怪了。 什么大事,连饭都顾不上吃了。而且,听他们说话,好像是在讨论什么重要的大事? 木知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到了京城,只要好好地的伺候温小姐,以后她就再也不用回到那个贫瘠的家了。 第二日,苏珩来到了小宅子。 开门的时候,温静安正在身上的围裙上擦着湿漉漉的手,看到苏珩有些惊诧:“三,三公子,您,您怎么来了?” 苏珩显然也没想到温静安正在做事情,她的手湿漉漉的,还微微泛着红,“你这是?” “哦,我让木知出去买菜了,这么多人的衣裳,她一个人也洗不完,我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情,就先帮着洗一些。”温静安热情地将苏迎了进来,苏珩果然看到水井旁边有一盆浸泡的衣服。 一个金枝玉叶,从高处坠落,面对生活却不卑不亢,坦然接受,无论以前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事情,想来也是一时行差踏错。 “温小姐,温老爷和温公子在吗?” 温静安摇摇头:“我爹和我兄长去外头找事做了。怕是一时半会回不来。三公子找我父兄有事吗?要不我出门找找他们。”温静安连忙脱下了围裙,就要出去找人。 “温小姐不用忙了,这事情我找你就行了。” “我?”温静安一脸的不解:“三公子找民女,有什么事吗?” “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温静安攥着围裙的手,猛地一缩。 行驶的马车里头,苏珩跟温静安说道:“温小姐,你不要害怕,我姑母虽是长公主,但她是一个很慈祥的人,她听了温小姐故事后,非常想见你,所以,这才邀请你过去坐一坐,聊一聊。” 温静安从刚开始的惊诧到现在的平静自如,她端坐在马车里,仔细地听着苏珩的话,看起来很是谦逊。 1278 进长公主府,受喜爱 苏珩并没有说那个小姑娘可能就是长公主的荣华郡主,只说让她来陪陪长公主,多讲一些小时候的故事给长公主听,温静安一一应了。 长公主府的威严肃穆,这么多年,由于驸马爷的过世和荣华郡主的失踪,以前温馨的驸马府,如今就变成了连笑声都几乎没有的长公主府。 历来都是大门禁闭,也没有任何人敢在大门口喧哗,更不会有孩子在长公主的门口打闹嬉戏,倒不是长公主自己不见了孩子就听不得孩子们的打闹声,而是一些老百姓感念长公主失去女儿的心情,怕她听到孩子的笑声哭声悲从中来,再加上景宣帝也怕自己的胞妹听到不该听到的声音心里头难过,便拒绝让闲杂人等进入这条街。 马车行驶到长公主府前的时候,这一条大街上鸦雀无声。 温静安下了马车,就看到近厚重的黑漆大门,门上嵌着一副金色的是嵌着拍门的铜环,大门缓缓地打开。 里头有下人出来:“三公子,长公主在前厅等着呢!” 苏珩回头看看温静安,笑着说道:“你不要紧张,姑母是个很好的人。” 温静安得体地一笑,跟在苏珩身后进了府里。 长公主府确实大的很,果然是景宣帝最宠爱的胞妹,当初在宫里头就锦衣玉食,就连住的宫殿也都只在太后和皇后娘娘之下,后来嫁人出了宫,景宣帝又命人修建了驸马府,府邸修的又大又气派,几乎占了半条街,整个大越京城,再没一个人的府邸比长公主的府邸还气派还大的了,哪怕是已经成年了在宫外建府邸的皇子们,他们的府邸也不如长公主的府邸气派。 足见景宣帝对这个妹妹的宠爱。 温静安虽然以前是金枝玉叶,也算是娇养着长大的,但是再怎么金贵再怎么见过世面,这偌大的长公主府依然是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气派和庄严。 商人的气派豪奢,那是金钱铺垫出来的表象,而权贵人家,特别是皇亲贵胄,他们的豪奢气派,则是经年累月的富贵和底蕴。 两者截然不同。 长公主府第一给人的感觉,就是大,第二个,就是肃穆,每一个在府上当值的丫鬟或仆从,就连走路都是小心翼翼,大气也都不敢出一声。 苏珩带着温静安走了许久,这才到了长公主接见她的地方,苏珩之前就跟她介绍过,长公主今年不过三十有一,到六月也就才三十二而以,可温静安一见,却是大吃了一惊。 眼前的长公主,也许是经过了精心的装扮,可依然能看得出来,她的气色很不好,身形消瘦,眼睛有些浑浊,眼角的皱纹很深,眉间的川字也几乎是化都化不开了。 若不是眉眼之间的绮丽,完全看不出来这长公主年轻时候的模样。 温静安想起京城的人说长公主的遭遇,年纪轻轻就没了驸马,后来亲生女儿又不知所踪,便是天之骄女又如何,经历过丧夫丧女的打击,哪个女人能承受的过来。 若不是还存着一口气要找到失踪的女儿,长情的长公主怕是早就已经随着亡夫而去了。 长公主望着跟在苏珩身后的温静安,那姑娘看着不过十九岁,就比她的九儿小个一岁多而已,她一身粗布衣裳,整个人却落落大方,轻移莲步款款而来,不东张西望,规矩的很。 听苏珩说,以前也是晋昌府大户人家的姑娘,家道中落,这才沦落至此,疼惜女儿的长公主,自然也对温静安起了怜悯之情。 若是自己的女儿,也能够一辈子衣食无忧、健康快乐,那也就足够了。就怕女儿日子过的清贫凄惨,如果真是那样的话…… “姑母!”苏珩领着温静安过来,给长公主行礼。 温静安连忙端正地行了礼跪下道:“民女温静安给长公主请安,愿长公主身体康健!” “快起来吧,外头热,到里头来。”长公主忙搀扶着温静安起来,两个恭敬地垂手立着的丫头立马打开了帘子,长公主拉着温静安走了进去。 外头有些暑气,里头却是凉风习习。 温静安进了大堂,却不敢乱瞟,只盯着面前的一寸土地,微微垂着头,沉默不语。 长公主见她这副懂规矩的模样,心里头也很满意,这姑娘一看就是从小教好的,小时候家里头也是锦衣玉食,九儿若是真的跟这样的姑娘成为玩伴,那看来,九儿小时候的境况也很不错。 “你叫什么?是哪里人?” 坐下之后,上了茶,长公主就问起了温静安的身世。 温静安知道长公主不可能不知道她的情况,如今自己问起,不过是想要拉进两个人之间距离,便规规矩矩,一五一十地回答:“回长公主的话,民女姓温,闺名静安,一直在晋昌府长到十六岁。后来跟着父兄到了别处生活了两年。” 长公主没问在哪里生活了两年,苏珩已经告诉过她了,那两年,怕是这孩子一辈子最不想提及的过去,家道中落,生母重病惨死,为了一口棺材典当时却被登徒子掳走,一关就是大半年的时间,这样的经历,发生在一个弱女子身上…… 她也何尝不是一样,以孱弱的身姿经受了丧夫失女之痛,这样的痛苦,与温静安又有何不同? 也许是惺惺相惜,长公主不由得对温静安又多了几分爱怜,她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慈爱地说道:“静安,坐在我身边来。” 已经是相当的熟稔了。 苏珩坐了坐,看到姑母与温静安相谈甚欢,心里头一块大石头也落了地,自行先回去了。 一直到日落时分,温时彦和温俊倧才等回了温静安。 是长公主府上的马车一路将温静安送回来,还带来不少的绫罗绸缎和首饰,都是长公主赏赐的。 温静安一回了家,温时彦和温俊倧就将木知给遣出去了。 “怎样,静安,她问了你什么?”温俊倧见没有外人在场,便迫不及待地问起了温静安在长公主府上的事情。 1279 赦免文书,能够为官 温静安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她刚开始并没有问其他的,只是与我闲聊了许多,我都一五一十地回答了,她看起来很高兴,还带着我去逛了园子,中午跟着她一块用了膳,等到吃过了午膳,她就问起了珠子的事情,我就顺势提起了王玉簪。” 有了温静安的主动提及,长公主便让她多说说那玉簪小时候的长相,还有她的故事。 按照之前的说辞,他们编造的王玉簪的故事和长相。 长公主是大越风华绝代的美人,听说之前的驸马长相也是貌比潘安,芝兰玉树、气质无双、才华横溢,两个天之骄子结合生下来的孩子自然肯定也不会差。 那王玉簪也一样长的粉雕玉琢,甚是聪明伶俐可爱漂亮,而且,为了不让长公主他们起焦急的寻女之心,他们将那个教书先生王冲也编造成了一个爱女如命,将王玉簪视若珍宝的慈父形象。 果真,听说王玉簪活的还算幸福,长公主也更加高兴了。 温时彦和温俊倧大喜过望:“那长公主对你如何?” “她对我特别好,说是明日会派人邀请我再到长公主府上,陪她说说话。”温静安激动地说道。 温俊倧:“长公主如今是想要知道她女儿的消息,所以才会让你继续前往她府上,静安,你别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如今她依然没有找到女儿,你是唯一一个有她牵扯的人,她待你必然是好的,你要把握机会,让她喜欢上你,假如找到了她自己的女儿,你在她旁边尽孝,她也必然不会亏待你。” 温静安心思一动。 有了长公主的疼爱,她便是想要天上的星星,长公主也一样会给她摘下来。 温时彦:“静安,俊倧说的没错,这是你大好的机会,你可千万千万不要错过了。” 温静安激动的心潮澎湃,“爹,哥哥,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把握好机会的。你们且等着看吧!” 澧县的事情很快就处理完了,在苏珩的关照和威逼利诱下,那个洪福元果真是没有说出半句关于温静安的事情。 牵连到的此事的澧县和台州府官员、衙役,该伏法的伏法,由于案子太过重大,死亡的老百姓实在是太多了,魏悯益和洪禄二人之间牵连到的知道挖金事件的男子全部都斩首,一些女眷则流放西北,那些作恶多端的衙役也同样免不了死刑,还有吏部的钟伍德,以及跟着他一块收受了贿赂的考绩官员,知道金案隐瞒不报的全部斩首,只贪污不按实填写考绩说明的,则被革职罢官,牵连子孙两代永不能再读书科举。 此事影响之大,震惊全大越,还特意派了官员到澧县和台州将魏悯益和洪禄这么多年做的罪证张贴告知,一桩挖金杀人贪污行贿案自此告一段落。 该杀的杀了,剩下,则是此案有功之人,该赏的则一定要赏了。 温家人被带到了三公子府上,皇上下的赦免文书,温俊倧从今往后可以科考入仕为官,而温静安则是赏赐了白银五百两,各类绫罗绸缎十几匹,以及宝石头面两套。 对于这些身外之物,温家人有了不少的金条,不是很在乎,关键是温俊倧的科举的事情,有了这份赦免文书,那以后,温俊倧就能继续参加科举了。 他如今已经是举人了,若是有好的机会,说不定不用参加科举,就能够…… 果然,苏珩道:“如今萧大人去了吏部任职,翰林院缺了个人手,听闻之前温公子才华横溢,与萧大人不相上下,可愿意去翰林院任职?当然,是没有任何的官职在身的,若是做的好的话,以后会有晋升的机会。” 温俊倧哪里不愿意去,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草民愿意,草民愿意。” 温时彦和温静安都跪了下去,感激苏珩关心。 苏珩将人都扶了起来,说道:“澧县的事情若不是你们通风报信的话,萧大人也就不会去查找原因,事情也不会处理的这么快这麽好,这是你们应得的。再者说了,温小姐时不时地去陪我姑母聊天解闷,我姑母的身子也日渐好了起来,父皇听了也很是高兴,说温小姐有机会,一定要多去陪陪姑母。” 此事竟然连景宣帝都给惊动了,看的出来,景宣帝对这个妹妹的疼爱和关心了。 温静安福福身子,柔声说道:“长公主性子温和,待静安极好,看到长公主,我像是又见到了我娘一般,便是三公子不说,静安也一定会舔着脸多去看看长公主的!” 苏珩笑了笑,他还有事情,就先行离开。 温俊倧将人一路送到了马车上,苏珩见他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便道:“温公子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 温俊倧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笑了笑:“三公子,俊倧就是想问一下,萧大人他离开了翰林院,去了哪里啊?” “他去了吏部,任吏部左侍郎。” 马车离开了小巷子,苏珩心里头很是高兴。处理完了台州府和澧县的事情,处理完了该处理的人,他高兴。 然而最高兴的是,姑母的身子和气色越发地好了,听说这段日子,有温静安日日前去陪伴,长公主喜气洋洋,每日笑逐颜开,便是饭,也比平时要多吃好几口,晚上也睡的更加的香甜了。 有了希望,姑母整个人都跟活过来了一样。 苏珩自小就被送去当质子,在大越唯一享受过的关怀便是来自长公主的,哪怕后来他离开了大越,长公主也隔三差五地派人送信送钱,嘘寒问暖,虽鞭长莫及,但是这份心意,伴着苏珩读过了那一段暗无天日,寂寞无情的日子。 他将长公主当做姑母,又何尝不是当做自己的亲生母亲一样! 苏珩越想越高兴,不由得就想起了上回跟孙开运说过的,只要长公主心情好了,再慢慢地加以食疗和药疗,就算不能全部修复,但是也能还愿个十之七八。 “苏开。”他叫道。 “公子。” “你现在去济世医馆请孙大夫到府上,我带着他去给姑母请脉,开始调理身子。” “属下遵命。” 马车走远,温俊倧脸上的笑意跟着马车不见同样地荡然无存。 1280 你要有本事,我何必找个商贾女婿 萧钰是走了狗屎运嘛? 不过是做好一件事情,一下子就从正六品的侍读变成了正三品的侍郎? 温俊倧原本想着,他入了翰林院,萧钰也就是六品的侍读,他只要努力,就一定能跟上萧钰的脚步,哪怕跟不上,也不会被他远远地甩在后头,可如今一打听,萧钰竟然连升了六级! 正三品的官。 温俊倧心里很不平衡,为什么他一下子就能擢升六级,而自己,也只是堪堪得了个能够入仕的赦免文书而已。 李铭很快就得到了梁家的消息,为了尽快将梁漫儿娶进家门,李家立马就准备好了议亲的一切事宜。 黄静娴没想到李家的速度会有这么快,不过快也好,说明李家非常的看中漫儿,便想也没想,也没有跟梁南修商量,就收下了李子松的生辰贴,并且还把梁漫儿的生辰贴也送给了李家。 接了生辰贴,自然是去算一算生辰八字,没两日,李家就送来了消息,说是两个人的生辰八字乃是天作之合,李家还送来了聘礼的单子,黄静娴都收下了,这时,黄静娴才将梁漫儿跟李家亲事告诉了梁南修。 梁南修惊得差点背过气去,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收了人家的生辰贴,收了人家的聘礼单子,他这个当爹的才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要嫁人了,而且定下结亲的日子也不过就是九月。 满打满算,这只剩下三个来月的时间了。 梁南修捏着聘礼单子,手上的青筋暴露,看着帖子上头的字,他是一个字都看不下去,黄静娴还在一旁得意洋洋地说道:“我找遍了全京城的未婚的男儿,看来看去,也就只有李家的嫡子跟我家漫儿最配了。” “你怎么都不问问我,问问我是什么意见!”梁南修眼眶通红,被气的。 他这个当爹的,当的可真是失败的很,女儿都要成亲了,他是最后那个才晓得女儿要嫁给谁的人,失败,当真是太失败了。 “你每日忙的很,跟你说你能帮上什么忙!”黄静娴心情特别的好,她已经看了一遍聘礼单子了,越看越是咂舌。 我的乖乖,这里头,除了金银玉器、首饰珠宝、绫罗绸缎之外,还有李记在京城的三间铺面,一处宅院,满满当当的,光是聘礼就有八十抬,而且按照这单子上的东西,李家出的聘礼,已经达到了两万两。 两万两啊,她黄静娴的女儿在李家的眼里,值两万两银子啊! 当年她嫁给梁南修,满打满算梁家出的聘礼不过才一千两而已,要不是她在梁家这么多年也搜刮了不少的好东西,不然就十抬寒酸的聘礼,嫁出去还不得被全京城的人笑掉大牙! 现在女儿好了,便是她不给女儿准备什么,八十抬聘礼也能晃瞎不少人的眼,况且,她也不可能不给女儿准备什麽。身为梁家唯一的嫡女,肯定要嫁的风风光光的! 黄静娴看到没看梁南修,也自然看不到他脸上黑沉沉的,已经是暴风雨来的前兆了。 “我打算好了,李家出了八十抬的嫁妆,虽然已经够多了,但是咱们也不能什么都不陪,到时候我们出四十抬的嫁妆,加上李家的那八十抬就是一百二十抬,漫儿这一出阁,一定能轰动整个京城。”黄静娴洋洋得意,似乎已经看到了梁漫儿出嫁时的风光:“我当时嫁给你,寒酸的很,现在咱们嫁女,一定要让漫儿嫁的风风光光的。让李家的人也不敢小瞧了咱们漫儿。他们有的,咱们也有,他们没有的,咱们还是有。” 黄静娴比的,不过是他们是官宦之家,那李家就算是再有钱又如何,他们不过就是商人。 士农工商,跟他们官宦世家还不知道隔了多远。 “糊涂!”梁南修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将手里头的帖子撕了个粉碎,洋洋洒洒地扔了一个屋子,他红着眼睛,指着黄静娴怒骂:“你……你知道不知道,你是把女儿往火坑里头推。有你这么当娘的嘛!” “放你狗屁。”黄静娴一听梁南修骂自己,也不甘示弱,蹭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气焰比怒气冲天的梁南修还要嚣张:“我不配当娘?你就配当爹了?我把女儿往火坑里头推?你哪知眼睛看到我坑女儿了,我花了大半年的时间好不容易才给女儿找到这么好归宿,李家虽然是个商贾,可是人家家大业大,又看中漫儿,这样的姻缘你说不好,你倒是给漫儿找个更好的来。” 梁南修气极,指着黄静娴嘴唇翕动,气的一句话都说不上来了。 黄静娴见梁南修被自己气得说不出话来,更是得意,上前两步,高声骂道:“你要是想让女儿嫁得更好,你自己为什么不争气?这么多年,还在一个侍读学士的位置上不挪窝,一个穷酸的书生,没关系没背景,要不是我黄家,你能有今天?” 梁南修气急,指着黄静娴半天抖了半天:“你……” “你要是当了一品二品,我就是诰命夫人,我有必要为你女儿挑个人商贾之子吗?全京城那些官宦人家世家子弟,不还是任我们挑?可你争气吗?一个从四品的官儿,坐了这么多年,常守农现在都好歹是顺天府尹,你呢?你有什么出息?”黄静娴早就不满意梁南修了,今儿个他竟然敢不满自己替梁漫儿挑的婚事,她怎么咽的下这口恶气。 她寻了这麽多人,比了这大半年,要么是世家子弟,人家看不上漫儿,就凭他们目前的身份,嫁给一个庶子已经是了不得了。要么就是与他们一样的人家,可是人家的嫡长子,以后要支撑门庭的,娶的媳妇自然是要往高里娶的,又怎么会娶漫儿。嫁给次子,以后没有掌家之权,处处要受人的的桎梏,黄静娴一辈子恣意骄纵惯了,又怎么舍得女儿嫁去那样的人家一辈子碍手碍脚。 倒是有不少不如梁家的人可以选择,可图他们什么呢?要钱没钱,要权没权,漫儿嫁过去还要替他们的奔波。何必! 最后,黄静娴就想到,既然图不了权势,钱财总要图得上,于是就将目光又放到了京城那些数一数二的商贾身上,别说,还真的就被她看上了。 1281 我一定要把谢玉萝比下去 梁南修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再争吵下去也是于事无补,他只能默默地闭上眼睛,尽力压制内心的怒火。 黄静娴还在喋喋不休:“李家对漫儿看中,这光是聘礼就已经有两万两了,试问这京城,谁家娶媳妇,花这么多银子的?便是那世家娶妻嫁女,也没见过这么大手笔的。跟着你图不到什么诰命夫人,荣华富贵,咱们的女儿总不能一辈子像我这样吧,什么都不图你的吧?李家有钱,漫儿嫁过去就是当家的少奶奶,等李子松掌管了李家的商铺,漫儿就是李家的当家主母,有钱可劲儿的花,全京城那些人,谁比得上漫儿舒服!” 黄静娴的自以为是已经深入骨髓了。 梁南修冷笑:“李家有钱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是你觉得漫儿是官家小姐,那李家只是个商贾,卑贱无势,漫儿嫁过去,也不会受人排挤受人欺负,对不对?” 就跟当年嫁给他一样。 黄静娴未置可否:“对,我就想漫儿过的好。” “黄静娴!”梁南修红着眼睛,盯着黄静娴,这是他第一回连名带姓地喊她的名字,黄静娴竟然怔了怔。 她看向梁南修,就见他早就已经挪开了目光,直视着院落得方向,眼眶红红的,因着羞愤,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死气沉沉的气息,他面上肌肉耸动,声音压得极低,“你当真以为人人都像我梁南修,能……能……” 能什么,梁南修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能说什么,说出来丢人! 梁南修再也没看黄静娴,提步出了房间。 决绝而去! 黄静娴怔愣了片刻,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了当年她威逼那个叫芳娘的女子,她当年,也是这样看着自己,眼神决绝无情,“黄小姐,南修性子虽温和,却也是个有脾气的。他做了决定的事情,就永远都不会再回头了。我希望,你们能一辈子幸福。” 嘴里说着恭贺的话,嘴角却是嘲讽的笑,然后决绝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一晃,这么多年了。 梁南修刚才说:黄静娴,你当真以为人人都像我梁南修! 像他什么? 黄静娴一时弄不懂,芳娘的话,和梁南修的话在她的耳朵里一遍又一遍地响起,她觉得,这回好像真的惹到他了。 梁南修气得拂袖而去,他跟黄静娴话不投机半句多,以前是念着黄家的恩情,念着她下嫁自己的恩情,他不舍得多说黄静娴半个字,将黄静娴当易碎的宝玉一般呵护在手心里头,生怕自己弄疼了她,辜负了她。 可是现在,十多年的小心翼翼,却换来她的不屑和侮辱。她是嫌他无用的。 梁南修最后一点爱意被黄静娴今日的话给磨的干干净净,如今剩下的,只有满腔的无视了。 梁南修从院子里头出来,直接去了梁漫儿的闺房。 黄静娴已经说不通了,他希望女儿能在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 “漫儿,爹希望,你和李家的事情,能够再考虑考虑。”梁南修虽然厌恶黄静娴,可梁漫儿是他的亲生女儿,他还是想她过的好的。 梁漫儿已经在屋子里头绣大红的嫁衣了,梁南修看到那满眼的红,心里头跟在滴血一样。 若是漫儿不喜欢这桩亲事,何必这么快就动手做嫁衣。 “爹,漫儿觉得李家是女儿最好的归宿了。”梁漫儿羞羞答答地回答道。 梁南修:“可是漫儿,他李家能有如今的这般富贵,真的是靠他们粮油起的家吗?漫儿,这京城里头的那些商贾,又有哪个没有一点猫腻。” “这高门大院里头的辛密事情难道还少吗?”梁漫儿并没有认真考虑梁南修的话,只用话来激梁南修:“商贾有猫腻,咱们官宦,少得了辛密?不过是以五十步笑百步罢了。既然嫁到哪里去都会有一些放不到台面上的事情,女儿为什么不能找个看中女儿的人家嫁了?” 这是黄静娴说的,确定了亲事之后,她也把李家隔三差五地就送金银财宝、首饰绸缎的事情告诉了梁漫儿。 母女二人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反倒觉得这是李家的关心和看中。 梁南修:“漫儿,跟李家退了这门亲事吧,爹再给你找过一个好的,行不行?”他几乎是半蹲在梁漫儿的跟前,带着乞求和讨好。 梁漫儿却道:“爹,李家是女儿的好归宿,娘替我绸缪了大半年了,这才选了李家。” “李家虽家大业大,他却想要娶个官家之女,你想过李家为何要这么做吗?” 梁漫儿并没有想过,黄静娴更不会想,她们的眼睛里头,只有李家送来的高额的聘礼,无论李家打的什么算盘,那就证明…… “我对李家还是有用的,爹。他们费尽心思娶我,我嫁过去,他们又怎么敢对我不好。”有利用价值,总比没有利用价值好。 梁南修一颗做父亲的心都快要碎掉了。 一桩亲事,若是掺杂了其他的利用关系,这亲事又如何能好得了。 “爹一定会给你找个比李家更好的。”梁南修发誓道:“爹一定做到。漫儿,咱们不嫁李家,好不好?听爹的话,爹是为你好。你只要同意,爹就是舔着这张老脸,也去跟李家断了这门亲事,好不好?” 梁漫儿这才放下手里头的绣花针,转过身子来,看着蹲在她面前的梁南修,讨好地看着她。 “爹,若是你能让萧钰休了谢玉萝,女儿就答应你。不要李家,可以。可我除了萧钰之外,女儿谁都不嫁!” “漫儿,你怎么还在执迷不悟,萧钰已经成亲了。”梁南修怒了。 答应了李家的亲事之后没几日,萧钰平安从天牢里头出来的消息就传到了梁家。 黄静娴气的咬牙切齿,梁漫儿也同样有些失落。 原本,她觉得自己一定比得过谢玉萝的,谁曾想,竟然还是比不过。既然比不过,那她就一定要嫁个比萧钰还要有钱的,用银子将谢玉萝比下去。 梁漫儿:“爹,你刚才不还说,一定会给我找个比李家还要好的嘛,女儿就看中了萧钰。你能答应让他娶我,李家我就不嫁。” “漫儿!”梁南修站了起来,心碎无助地看着梁漫儿,梁漫儿不甘示弱,同样抬头,看着他。 父女两个不甘示弱,谁都不让谁。 梁南修最后笑了,无可奈何的笑,他办不到的。 “萧钰如今已经是正三品的吏部侍郎,你爹我见到他,都要毕恭毕敬地喊他一声萧大人,我让他休妻?”梁南修冷笑:“漫儿,你娘说没错,你爹我就是个没用的废物。” 说完,只看了一眼那大红色的已经初见雏形的嫁衣,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劝也劝了,求也求了,既然这是她选的路,梁南修也没有办法。 正三品的吏部侍郎? 梁漫儿手里头捏着绣花针,用力地几乎将针戳进手掌心里。 谢玉萝啊谢玉萝,她还是比不过谢玉萝! 没,她当不了诰命夫人,可是她还有钱啊,有大把大把的钱,李家在京城可是数一数二的富商,钱的谢玉萝这一辈子都望尘莫及! 这样想着,刚才浮起的一丝不快又消失了。 对的,只要她嫁进了李家,就能把谢玉萝比下去了,用银子都能砸死那个乡巴佬! 1282 状元郎当教书先生 萧钰今日休沐,照例在家里头休息,郭淮和他五个兄弟垂头丧气地回了家,看到萧钰还大树底下带着孩子们读书,郭淮就道:“萧兄弟,你在家啊?你能不能教我们读书写字啊,也不用多,就教我们认识几个平时常用常写的字就行。” 萧钰扬眉看他:“怎么了?” “我算是好的,还认识几个字,自己的名字也会写,可我这几个兄弟,哎……”郭淮叹了一口气。 这几天真糗大了。 在刑部那边说完他们的线索之后,就要签上自己的名字,郭淮会写自己的名字,可其他人连笔是怎么抓的都不知道。后来他们为了讨生活,就去外头找事情做,那管事的也要问他们叫什么,写自己的名字,听说他们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立马将人给打发走了。 以前倒没有想过读书写字有什么用,毕竟每天在山里头,除了打猎种粮食,就再没其他的事情了,读不读书认不认识字不要紧,现在到了京城,读书写字竟然是必会内容,哪怕到店里或者码头上去抗麻包,人家也要他们会写字。 “娘的,又不是去考状元,婆婆妈妈的,哪里这么多的规矩。”郭淮骂道。 一旁的听松噗嗤一下就笑了:“郭大哥,光会些自己的名字可考不了状元,连秀才也考不上呢!” 郭淮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哎,还不是觉得太难为人了嘛!以前从来没这个要求。” “以前不是没有这个要求,是你没到过京城。”听松说道:“这在京城做事情,若是不识字,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别人还怎么敢要你,谁知道你是真不会写还是假不会写,再说了,若是让你递个话写个字条的,你连笔都不会拿,你怎么办事?人家怎么敢用你。” 郭淮真是一个字难倒英雄汉,“罢了罢了,萧钰,你就教我们兄弟几个写字吧。我们就学一些皮毛就行。” 萧钰:“郭大哥,我给你们请个先生,教你们读书习字吧!”他最近是挺闲的,可是说忙就会立马忙起来啊! “呀,浪费那个钱干什么,你不是经常在家嘛,你教我们就行了嘛!你只要教我们怎么写,绝对不耽误你读书考试的时间。”郭淮身上没钱,自然也不好意思让萧钰替他花钱。 听松:“郭大哥,我家老爷怕是真的没有时间教你啊。” “你不是每天都在家嘛?我们不耽误你多少时间,就半个时辰,你教完了我们就自己学,一定不会打扰你的!”郭淮是看到萧钰这段时间一直在家闲着,反正教他们读书也是学习,还能节省一笔银子,两全其美。 萧钰:“这几日教你们可以,我怕是过几日就要忙起来了。” “忙,你去忙什么啊?需不需要我们帮忙?萧钰,你有什么事情一要跟大哥我说啊,我虽然是个大老粗,但是我们功夫还是不错的,有需要我们的地方一定开口。”郭淮大咧咧地说道。 萧钰笑了笑:“那是自然。既然大哥想学,听松,去准备文房四宝,我现在就教大哥认字写字。” 听松:“……”好吧,让当今的状元郎教他们读书写字,这郭淮以后怕是有的吹了。 拿来了笔墨,萧钰就教他们先认了自己的名字,每个人教了几遍是如何写的,差不多也就半个时辰了,时间一到,郭淮就让人走了。 萧钰确实还有其他的事情,就先回了书房,留下郭淮等人抓着笔写字,听松也是读过书练过字的,就在一旁帮他们纠正发音,纠正笔画,在六个人中间穿梭的是马不停蹄。 好不容易全部都一个个教好了,听松喉管差点没起火,抓起凉茶就喝了一大碗,“我说郭大哥,你们可要好好地学,不然以后出去可千万别说我家老爷教过你们。” 一个个太不行了,舞枪弄剑在行,这抓笔,看他们这笔抓的,就跟抓蛤蟆似得,难看死了。 这要是被人知道状元郎教过他们写字,那不得笑掉人的大牙。 郭淮看了看自己写的字,他觉得自我感觉挺良好的呀:“听松,有你说的那么差吗?我觉得我写的挺好。” 再看看其他几个人的,人家都还是第一回拿笔呢,就能写出一个能辨认出来的字,已经是相当不错了:“我觉得他们写的也挺好的。” 听松不可否认,“你们第一回写成这样子,确实是挺不错的。”可是大哥们,兄弟朋友们,你们要看看教你们的先生是谁啊! 他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先生啊! 郭淮得意地道:“我们第一回就能写出这样的水平,萧钰以后说我们被他教过,哪里会掉他的面子,不会的不会的。我们给他长脸呢!” 听松:“……” 谢玉萝从外头回家,就看到郭淮等人在写字,听说他们要萧钰教他们读书写字,便也走过去看了看郭淮他们写的字。 郭淮大嗓门,举起自己写的字,得意洋洋地说道:“弟妹,我们第一回写字,这字不赖吧!” 谢玉萝点点头:“确实不错。” 笑笑乐乐和谢谢三个娃娃也从屋子里头跑了出来,听说大叔们在写字,也都过来抓着笔,打算写字。 等他们歪歪扭扭写出自己会写的字之后,郭淮整个人都觉得不怎麽好了。 他还一直吹嘘他们写的不赖,可这三个两岁的奶娃娃,别说是练字了,就是抓笔都比他们要规范的多! “笑笑他们,学过写字吗?”郭淮想着,肯定是学过的,不然怎麽会写他们自己的名字呢。 谢玉萝摇头:“没有,他们年纪还太小了,笔都抓不稳,只教他们认字,没教他们写字。” “那他们这是……”无师自通? “许是经常看我跟他们的爹写他们的名字,看看就会了吧!” 看看就会了吧。 看看就会了吧。 郭淮真想收回自己刚才在谢玉萝面前吹的飞牛,跑的快车,连三个孩子的字都比不过,他还有脸吹他们的字好看? 1283 我家老爷可是状元郎出身 六个大男人陡然明白,听松不让他们说出自己是萧钰教的原因了。连孩子都比不上,他们说的没脸啊! 这还不是最没脸的,没过两日,宫里头竟然来了几位公公。为头的那位尖细的声音像是谁捏了他的嗓子说话似得。 萧钰这里怎么会有公公来?而且,手里头拖着的那金丝楠木的托盘,上头放着黄澄澄的卷轴,那东西…… 莫不是圣旨? 萧宅的人呼啦啦地都跪下去,萧钰带头跪着,听着那公公宣读手里头的圣旨。 直到讲完,萧钰跪谢天恩,接了圣旨,郭淮还云里雾里的。 他一直都以为萧钰是个在努力考试以后要进入仕途为民造福的学生,谁曾想…… 万全嗓音尖细,笑着将圣旨递给了萧钰:“萧大人,杂家就先在这里祝萧大人前程似锦,锦绣无双了。” 一旁的谢玉萝亲手递了个银袋子过去,万全也不推辞,笑眯眯地接下了,待看清谢玉萝长相,万全倒是吃了一惊:“这位是萧夫人?” “正是。”萧钰回答,看向谢玉萝的目光,柔和又情深。 果然是生了一副好颜色啊,瞧瞧这两个人,可真是天造地设登登对对的一对呢,光是站在这里,就养眼地不行。 “萧大人和萧夫人果真是郎才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啊!放眼整个京城,杂家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登对的人儿呢!”万全说道。 说是恭维,可这也是万全的心里话,确实没见这么好看的夫人啊! 瞧瞧着长相,瞧瞧这气质,别说是乡野来的,就说是宫里头娇养长大的公主都有人信啊! 萧钰看向一旁的谢玉萝,眼神里头满是宠溺。 万全出来之前,师傅就已经交代了他,对侍郎尊敬一点。万全那可是听话的很,谄媚地说了好几句萧侍郎夫妻恩爱的好听的话,这才被萧钰和谢玉萝送上了马车。 郭淮看到听松手里头的端着的黄澄澄的圣旨给看懵了。再看看院子里头的一些赏赐,有萧钰的,还有他和几个兄弟的。 他们竟然被皇上嘉奖了? 这这,这还不是最最重要,他刚才听到了啥? 萧钰当了正三品的吏部侍郎? 他,他不是个读书人吗?怎么现在就当官了,还一当就是三品? 郭淮疑惑地看向听松,好奇地问道:“不用考试就能当官吗?大越皇帝这么的开明?”就因为做了件好事就立马让萧钰当官了? 想想也不可能啊! 听松没好气地笑道:“谁说我家老爷不用考试的?我家老爷本来就是考中了就入仕的。” 郭淮哦哦了两声:“哦哦,我就说嘛,怎么可能不考试就当官呢!肯定是考上了举人的。” “举人?”听松听到举人这两个字,就笑了:“我家老爷不是举人出身。” “不是举人?哦,那就是进士了。”郭淮能想到的,也就只有举人和进士了,因为只有考上了举人考上了进士才能够当官啊。 听松摇头:“嗯,比进士还要好。” 比进士还要好一点? 郭淮这就不懂了,“那萧钰考的是啥啊?很靠前对不对?怪不得他学识那么渊博,没想到我郭淮大字不识得几个的人竟然还找了个这么厉害的兄弟。”他一脸的得意洋洋。 听松默默地说了一句话,差点没送郭淮上西天。 “我家老爷当年可是三元及第,殿试上今上直接钦点的状元郎,你说能不靠前吗?榜单第一名呢!”听松得意洋洋地说道。 郭淮:“……”三元及第他是不懂,不过状元郎他是懂的,那可是皇上亲自钦点的,第一名,第一名! 他兄弟竟然是第一名? 郭淮惊诧地目瞪口呆,又惊又喜。 惊的是萧钰竟然那么厉害,喜的他竟然有一个这么厉害的兄弟。 只是,他陡然想起听松当时跟他说的话,以后可千万别说是我家老爷教的,他当时还纳闷呢,他们也不差啊,怎麽就不能说了。 不过现在明白了,郭淮跟五个兄弟低语了一番,几个人都默默地点点头。 那是当然,千万不能说是状元郎教他们读的书,写的字,就他们那肚子里头的几滴墨水,狗爬样的字,这不是给萧钰兄弟脸上摸墨汁嘛! 不能说,不能说! 萧钰和谢玉萝携手进了院子,就看到郭淮和几个兄弟正交头接耳说着什么,萧钰便道:“郭大哥,你们在说什么?” 郭淮红了红脸,有些不好意思。 在今天之前,他还一直催萧钰好好读书,以后入仕呢,“那个,萧钰啊,我们几个兄弟也学的差不多了,你以后忙,就不用再教我们了。” 萧钰确实是没有时间教他们,所以他已经找好了一个先生,到时候让这几个人到他那里去学就是了。 “我已经给你们找了一位先生,你们从明天开始到他那里去学就是了。”萧钰笑道。 郭淮忙不迭地同意了:“行行,我们去学,去学。” 认了状元郎当兄弟,这以后他们几个大字都不识得几个,这不是让别人笑话萧兄弟嘛! “这是今上赏赐给你们的东西,郭大哥,麻烦你们把这些东西都给收拾好。”郭淮的遭遇也被苏珩写进了奏折里,今上感慨这群人被人污蔑,又没做什么坏事,便大手一挥,让他们做回了普通人,而且,还赏赐了几百两银子供他们谋生,这已经算是最好的待遇了。 郭淮吩咐几个兄弟将银子端进了屋子,他进屋子前回头看了看萧钰。 萧钰正跟他娘子说着什么,两个人笑语盈盈的,看起来很是高兴。郭淮心里头有些不好受。 澧县的事情终于尘埃落定了,他们,也该告辞了。跟几个兄弟商量了半晚上,几个人决定,明日就离开萧家,离开京城,回老家重新开始过日子。 夜已经黑了,几个兄弟商量好了去留之后,郭淮怎么都睡不着,辗转反侧,他郭淮是个重情义的,好不容易碰到了一个他郭淮愿意拿命去袒护的人,没想到,却没有缘分继续一起往前走。 萧钰之前没告诉他的真实身份,想来也是怕他有所顾忌吧!他之前还总是说,愿意陪着萧钰当个清官,他拿什么身份留在他的身边,人家什么都有。他不过就是个普通的老百姓罢了。 而此刻萧钰和谢玉萝,也在谈起郭淮的事情。 1284 哪天让你开眼,什么叫真正的天仙 “阿钰,我想把郭淮他们兄弟几个留下。”谢玉萝率先开了口。 萧钰本来也打算说这件事情,见谢玉萝跟自己一样的想法,又惊又喜:“你也是这么想的?” “嗯,郭大哥他们的身手不错,跟你又有过命的交情,我想留他们下来,留在你身边,保护你。” 自从得知澧县那一趟那么凶险之后,谢玉萝就起了要专门培养自己的人的心思。听松听荷虽然也会武功,但是人太少了,就像是澧县的事情,若是再来一次,只带两个会功夫的人去怎么够,而郭淮的出现,则让谢玉萝立马就起了这样的心思。 “我也是这个打算,就不知道郭大哥他们愿意不愿意。”以前郭淮总说,要跟在萧钰身边,可他也只当郭淮说的是玩笑话,毕竟,郭淮他们都是自由惯了的人,若是跟在他的身边,就有了规矩,有了纪律,萧钰怕他们不习惯。 谢玉萝:“我明儿个问问郭大哥吧,如今我们身边,就缺郭大哥这样的人了。若是他们留下,我们以礼相待,跟自己的亲兄弟一样,若是他们不愿意留下,我也打算再给他们每人一百两银子。” 谢玉萝的安排,萧钰自然是不需要操心的,两个人又说了好一会子话,由于明日萧钰是第一日去吏部报道,两个人很快就相拥着睡觉了。 宫里头,万城终于服侍了景宣帝歇下,他也有时间回去歇一歇了。万全就伺候在外头,看到师傅回来,忙殷勤地送上了可以刚刚下嘴的茶水,万城一口气喝完了,又加上万全给他捏肩松筋骨,万城不由得就叹了一口气,“舒服!” 万全呵呵笑:“师傅,夜里您就好好地歇歇,徒儿一定会在外头竖起耳朵听皇上的动静的。” 万城慵懒地嗯了一声,“算你小兔崽子上道。怎么样,今儿个去萧宅宣旨,如何?” 万全手里头没停,一五一十地说道:“萧大人在朝廷是个好官,在家也是个好家主啊,徒儿瞧着他将一个小小的萧宅管理的井井有条。” “你这话说的。”万城啐了他一口:“他是个大男人,管萧家宅院做什么,若真是依你所说,他一个大男人,整天没事的管着后宅,整天计较着后院的事情,皇上那不是看走眼了。” “对对对,徒儿说错了,说错了。” 好男儿志在四方,是要把全部心思放在家国大事上头的,哪里见过有哪个大男人把心思放在后宅的,萧大人要真是这样一个人,那还不笑死全天下的人。 “徒儿说错了,是萧夫人,萧夫人掌家掌的好。”万全又将功劳全部推到了谢玉萝的身上。 “你见过萧大人的夫人了?” “见过了。师傅,您别说,这郎才配女貌,天造地设说的可就是萧大人夫妻两个呢!您是没见过那萧夫人,长的跟天仙似得。徒儿还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夫人呢!”万全啧啧叹道。 宫里头那么多美貌的娘娘们,便是挑出最好看的一个来,也不如萧夫人啊! 万城听了,不屑地怼了万全一句:“没出息的家伙,你是晚生了十几年的,没看到咱们京城真正的天仙。” “师傅,您说的是长公主?”万全也是听过的,十多年前,长公主风华绝代、冠盖满京华,是真真当之无愧的天仙。 只是,万全觉得,虽然他没见过天仙似得长公主,可是他觉得,那萧夫人也是风华绝代、艳丽无双的呀! “是啊,想当年,长公主的风华,那可是京城独一份的,才华横溢,长的又好,又是当今的长公主,圣上的胞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全京城,除了太后和皇后,这世间在也找不到比长公主命更好的女子来。” 万城眯着眼睛,似乎也想起了十多年前长公主的模样:“只是可惜了,也许是前半生太顺利了,这后面……” 万城是跟在景宣帝身边,亲眼看着长公主长大的,那样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落得如今这样的境地,着实是让人唏嘘惋惜。 万全知道师傅想起了长公主的遭遇,唏嘘感慨,这大半夜的,想起这些不快的事情,晚上怎么睡的着哦,便笑道:“徒儿还没见过年轻时候的长公主呢。” 万城笑笑,笑骂道:“也是该让你见见什么是真正的天仙,别以后什么样的人都说是京城的天仙,这外地的天仙长什么样我是不知道,这京城的天仙,你师傅我见过多少官家夫人和小姐,就连这后宫里头的娘娘们,你师傅我也个个都见过,天仙?跟年轻时候的长公主比起来,那还差得远呢。皇上书缸里头正有一副年轻时候长公主的画像,等哪日天气好了,皇上让我拿出来晒晒的时候,我让你开开眼。” 万全忙应了。 第二日,萧钰一大早就去了上早朝了,郭淮等人并没有在见到萧钰,既然要走,那就早点走。 郭淮去跟谢玉萝辞行,谁曾想,谢玉萝竟然先来找了他。 “郭大哥。”谢玉萝进门,就给郭淮行了个礼,郭淮受宠若惊,“萧夫人,您这是做什么?” 谢玉萝笑道:“郭大哥,在澧县那边,您多次舍身救我家相公。这礼,是我应该的。” 郭淮有些不好意思:“萧兄弟也救过我的命,若不是碰到他的话,我们现在怕还是土匪呢,说不定,还被魏悯益那群狗官给剿灭了。要真说谢谢,该是我们跟萧兄弟道声谢才是。” “阿钰他天没亮就去上朝去了。”萧钰任了吏部侍郎,从今日开始就每日都要上早朝了。 郭淮:“我知道,既然萧兄弟不在,那我就先跟萧夫人说了。” 谢玉萝:“我也正好有事情想跟郭大哥说。” 那肯定是女人先说了,郭淮大手一挥:“萧夫人先说吧。” 谢玉萝也不客气:“郭大哥和五位兄弟来京城快要半个月了吧?” “嗯,这都六月了,有半个月了。”郭淮心里头有些闷闷的,他是个直肠子,对谢玉萝的话,猜出了其他的意思。 1285 郭淮等人留下 “可还习惯这里的生活?”谢玉萝有些不好意思:“我这萧宅有些小,怠慢了郭大哥和几位兄弟,还望郭大哥不要介怀。” “怎么会呢!我们以前兄弟几个哪里有床睡,都是睡石头,这样的条件已经是好的不能再好了。”郭淮诚恳地说道。 “郭大哥,萧宅太小了,让你们兄弟几个挤在两间屋子里头我实在是过意不去,我这里有个比萧宅更好的地方,您可愿意过去?” 这是,在赶他们走吧? 也对,正三品的官员,朝廷命官,又是状元郎,那样的身份,他们这群五大三粗,大字都不识得几个的人,怎么配跟萧钰这样的人称兄道弟。 若是被人知道萧钰身边有这样的人,怕是要被人笑掉大牙了。 郭淮苦涩地笑了笑,自知自己的身份太过卑贱了,“萧夫人不必如此客气。我们兄弟几个是打小苦过来,哪样的地方都能过的下去,不劳烦萧夫人费心了。您也不必给我们找地方的,我们本来也打算现在就离开的。叨扰了这么久了,也到了我们该离开的时候了。” 谢玉萝:“郭大哥,真的要离开吗?” “是啊,我们在京城人生地不熟,兄弟几个都商量好了,我们打算回老家,做点小本生意,过完后半辈子。” 郭淮洒脱地说道:“也就当跟着萧兄弟到京城来开开眼了,萧兄弟是个好人,他一定是个好官。” 谢玉萝:“阿钰他跟我说,你曾经说过,他若是做官的话,你想跟着他。” “那不过是我这个粗人的一句玩笑话罢了。”郭淮有些不好意思,也很是伤感:“萧兄弟如今已经是三品的侍郎,若他不是好官的话,今上又怎么会给他升官呢?我信萧兄弟。”就凭萧钰的能力和品阶,以后想要什么样的亲卫找不到。 谢玉萝:“阿钰他虽然当了吏部侍郎,可是身边总没有得力的人跟着,他今日走的匆忙,便让我来问问郭大哥,可愿意跟在他的身边?” 郭淮:“跟在萧钰的身边?” 郭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萧夫人的意思是,萧兄弟想让自己跟在他的身边吗? 见郭淮许久都没有说话,谢玉萝也不强人所难,人家有自己的想法,她也不愿意逼迫他们做他们不喜欢做的事情,“既然郭大哥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回老家的话,那我也不……” “萧夫人,您刚才说什么?你说萧钰问我,愿不愿意跟在他的身边?”郭淮眼睛瞪的大大的,都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 谢玉萝点点头:“是的,阿钰是这润滑的想法,我也同样是这样的想法。” 郭淮又惊又喜:“萧夫人,你们的意思是,想让我们留下来?” “阿钰当了侍郎之后,宫里头很快就会赏赐宅院下来,到时候我们全家都会搬过去,那个地方肯定会比萧宅要大。所以,若是郭大哥不嫌弃的话,愿不愿意一块去那边?” “愿意,愿意,我当然愿意了。”郭淮这回听懂了,喜出望外,“萧夫人,我还以为你觉得我们在家里头碍眼,要赶我们走呢。”既然大家都要搬,他为什么不搬。 谢玉萝长舒了一口气:“那郭大哥是决定不走了?” “不走了不走了,走什么啊,京城这么好玩,我回去种地干什么!”郭淮想都没想就说道。 “那其他的几个兄弟呢?” “我在哪里,他们就在哪里,反正我们都是没家没口的,在哪里都一样。”郭淮兴奋地直搓手。 谢玉萝见郭淮同意留下来,心里头的石头也落了地,“郭大哥,以后你们要时时处处都要听阿钰的差遣,保护他的性命,不能擅离职守要忠心耿耿,一心为主,你们能办到吗?” “萧夫人,我郭淮自认自己是个血性汉子,答应了的事情,就是砍我的脑袋,剥了我的皮,我郭淮也决不食言!我那群兄弟也是一样,既然做了萧钰的亲卫,我们的命就是萧钰的,我们誓死保护萧钰……”郭淮顿了顿,然后无比认真地说道:“我们誓死保护萧大人。” 被他喊进来五个人也都异口同声地回道:“我们誓死保护萧大人。” 谢玉萝也很感激:“谢谢你们。” 宫里头的赏赐很快就下来了,分了一座离常府不远的宅子,三进的宅院,比现在的萧宅要大上两三倍,加上郭淮等六个人,有这么大的宅院,足够他们住了。 宅子是好宅子,只是里头的东西还未置办齐全,所以,在宅子赐下来之后,谢玉萝就将时间花在了装扮打理萧宅上头。 自从郭淮说了要留在萧钰的身边,萧钰本是继续跟他们当兄弟一般看待,可谁知道,郭淮死活不同意,说是其他人家家里头的侍卫是什么规矩,他们就什么规矩。 侍卫是下人,要签订卖身契,萧钰不想让他们成为萧府的下人,可郭淮更是说出了不让签就不干的话,没办法,郭淮六人跟听松听荷一样,签订了卖身契,留在了萧家。 除了郭淮,其余的五个人都是二十来岁的年纪,郭淮将人分成了两拨,一拨由他带着陈陆陈柒跟在萧钰的身边,而郭兴则带着袁来袁往两兄弟待在府里,保护府里头的女眷。萧钰那边有三个人了,就将听松听荷全部留给了谢玉萝。 半个月后,萧钰等人搬进了新的宅院。 乔迁之喜,萧钰并没有邀请旁人,只邀请了常守农一家、柳寻渺一家,谢玉萝也邀请了清娘、宋长青和钟德等人。 谢玉萝亲自下厨,准备了两桌饭菜,忙活了一日,好在清娘、莫云柔、常如烟她们先过来,一块帮着打下手,除了清娘,其他的人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可今儿个全部是都挽起了袖子,帮着一块洗菜切菜。 谢玉萝则负责掌勺,转头就看到偌大的厨房里头,听松在烧火,听荷云霜云露诚心诚意在洗碗碟的洗碗碟,洗菜的洗菜,就连师母、如烟、莫云柔她们也没歇着,丝毫不在乎自己的身份,洗菜切菜,看的谢玉萝就想笑。 1286 御夫之术 “姐,你笑什么?”如烟将切好的菜端到灶台旁,就看到谢玉萝正在笑。 “师母平日里头怕是连厨房都很少进,没想到今日竟然挽起袖子洗起了菜,我还真是荣幸。”谢玉萝笑着说道。 “府里头的厨子做饭很好吃,我爹倒还真没吃过我娘烧的菜。姐,你会经常做菜给姐夫吃吗?”常如烟好奇地问道。 谢玉萝想了想:“倒不会经常,他休沐的时候在家,我就会做一两道他喜欢吃的菜。” “那姐夫吃了是什么感觉?” “他很喜欢啊!” “那姐夫很喜欢,你为什么不经常做给他吃呢?”常如烟更好奇了,既然夫君喜欢,为什么不多做一点,那样夫君不就更喜欢嘛? “那可不一样。”谢玉萝笑着说道:“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必须先抓住他的胃。可抓住了他的胃之后,咱们就不能总把心思放在他的胃上头了。” 常如烟一脸的好奇,就连莫云柔跟叶氏也跟着过来听:“他既然爱吃,为何不经常给他做?家里头有他爱吃的东西,他不就想着要早些回来嘛!” 谢玉萝笑道:“人啊,总吃一样东西吃久了,也会腻的吧?就跟我们女人买的衣服和首饰是一样的,喜新厌旧是男人和女人的天性,哪怕顿顿燕窝鱼翅,回回都穿金戴银,也总有腻味的一天不是?他喜欢我做的菜,我会做给他吃,但不会天天做给他吃,就像是我有非常好看的首饰,但是我却不会天天戴着它是一个道理,同样的东西,经常看到经常吃到,就没有任何的期待了。” “男人也是一样,你如果让他知道你特别特别的在乎他,什么都依着他的喜好来,刚开始觉得特别的欣喜,后来他习惯了之后,就会认为你替他做任何的事情都是理所应当的了。而等有一天你不做了,他就会觉得你变了,或者说是你不爱他了,心思不在他身上了。”谢玉萝说着自己总结出来“御夫”之术,不管是成亲了的,还是没成亲的都在厨房里头听谢玉萝侃侃而谈。 谢玉萝虽然前辈子连恋爱都没有谈过,可是这一世,还没谈恋爱就跟人成亲了,她事实上也是不懂的,可是正是因为萧钰也将他的爱毫无保留的给了她,这就让谢玉萝明白,爱一个人,是相互的。 你给他更衣,他也会给你描眉;你给他煮面,他也会给你煮一碗热气腾腾的汤。 只有相互的爱,才能走的更长久。 莫云柔和叶氏都比谢玉萝成亲的时间要长,不过她们两个人骨子里头接受的都是“相夫教子、夫唱妇随”,一心一意地替相公替孩子着想,很少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如今听了谢玉萝的话之后,不由得也暗自庆幸,她们嫁的都是良人,若是嫁了那种事事都要她们动手,男人当甩手掌柜的人,怕是这一辈子都要蹉跎在养大男人和养孩子的境地里头了。 可京城,这样的女人还少吗? 谢玉萝并不知道,今天她这一番御夫言论,会在将来掀起一股“御夫”潮。人人都像她讨教如何御夫,而谢玉萝的人生,俨然成了京城所有未嫁的、已嫁的人生标杆。 没有成亲的,都会说:“要嫁就要嫁像萧大人那样的丈夫,要当就要当萧夫人那样的妻子。” 已经成亲了的,则会说,“萧大人夫妻二人举案齐眉,真真是羡煞多少人啊。” 艳羡的、嫉妒的、光明正大的学的、偷偷摸摸的学的,反正是不胜枚举。 几个人就听着谢玉萝说话,忙着手里头的事情,一眨眼,大半日的时间就过去了。 外头太阳缓缓地落下山去,西边出现红通通跟烧着了似的火烧云,谢玉萝仰头看着那一片红的不能再红的天,感慨这激昂的人生啊,便是夕阳西下,也要灿灿烂烂的红透半边天! 下差的时间差不多到了。 谢玉萝整的大菜差不多烧好了,就剩下一些小荤和素菜了,她手脚麻利,铲子在她手上就跟会跳舞似的,铲的锅壁“咔咔”作响,还有菜肴在锅里头发出“滋滋”的声音,以及灶膛里头的柴火烧的“噼啪”声。 厨房里头忙得热火朝天,外头也跟着一块忙。 三张桌子摆了起来,两张大人的,一张小孩的。小孩的桌子就是一张矮几,谢玉萝特意炒了几个孩子爱吃的菜,到时候就让几个孩子坐在小桌子旁自己吃,怎么吃都没关系。 两张大桌子围的满满当当,桌子上头也是摆满了各种美味佳肴、山珍海味,还没到桌子边上,就已经闻到了饭菜传来的香气! 常守农跟着萧钰一块往里头走,闻着这味儿就勾起了馋虫,“知道今儿个是玉萝下厨,我中午可都没吃多少,下午水都没喝几口,就等着腾空肚子来吃玉萝亲手做的饭菜了。” 萧钰笑道:“师傅,咱们今日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不醉不归。”常守农兴奋地说道。 “郭淮也能喝,我到时候若是喝醉了,你可要陪着师傅尽兴。”萧钰冲走在他后头的郭淮说道。 跟在身后的郭淮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总感觉大人这人说的有点毛病。 人洗了手,上了桌子,宋长青没来。 宋福过来了,带了他们送的乔迁之礼:“萧大人,萧夫人,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家公子今日事情特别的多,没有时间过来,让我过来讨杯喜酒喝。” “自然是有的,来,宋福,快坐。”谢玉萝引着他坐下。 四个孩子坐在矮几上,已经喝了起来。 谢玉萝给他们也准备了果汁,用新鲜的葡萄压榨出来的果汁,几个孩子学着大人的模样,有模有样地倒果汁,还有模有样地碰杯。看得旁边两桌大人开怀不已。 两桌大人,看到满桌子的菜,也都不客气了,会喝酒的喝酒,不会喝酒的就喝汤,今夜虽然热,天公却作美,夜里头有风,吹在身上舒服极了。 这一餐饭,吃的是宾客尽欢,常守农喝得连走路都在打晃,若不是顾忌着明日还要去衙门,他真的想直接喝趴下。 1287 终于明白温静安为何是大女主了 “今儿个就算了,下回,萧钰,下回,你师父我一定把你喝趴下。”常守农靠在长随的身上,脸颊绯红,看起高兴地不行。 萧钰也面色通红,亲自将客人们送到了门口,看着他们一一离开。 葛良原今夜也从学堂回来了,萧钰问了问他功课,叮嘱他明年开春下场一定要好好地准备,葛良原应了,几人就回了屋子。 萧钰先进去,葛良原在大门口站了一会儿,看到常府的马车已经消失在黑夜里头不见了,这才咧嘴笑了笑,进去了。 谢玉萝正跟孙开运和范林正聊着什么,神情有些严肃。 “她怎么会跟她那么熟悉呢?听说她每日都会去。而且,府上上上下下对她特别的恭敬,也特别的欢迎她去。”萧钰进去的时候,就听到孙开运说起这句话,谢玉萝并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郭淮已经被他的几个兄弟给抬进去了,现在就剩下没喝酒的在收拾碗筷,孙开运和范林也都喝了酒,就留在了萧府休息。 三进的院子,谢玉萝也在前院给孙开运他们各留了一间屋子。 萧钰和谢玉萝将三个孩子哄睡着之后,就回了自己的屋子梳洗去了。 萧钰洗好了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谢玉萝正坐在铜镜前,还在擦着头发,不过看她神情肃穆,似乎是有很多的心事。 “怎么了,在想什么,这么出神?”萧钰上前,拿过谢玉萝手里头的巾子,亲手替她干发。 谢玉萝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透着铜镜看向自己身后的人。 “阿钰,听说温俊倧不能考科举入仕途的惩罚已经消了?” 萧钰点点头:“今上亲自下的旨意,免了他的惩罚。现在他在三公子的推荐下,进了翰林院。” 温俊倧本身就是个举人,若是有机会的话,只要有官职的空档,直接封个官也不是不可以的。而温俊倧也不争不抢,到翰林院没有任何的官职在手,也欣然接受,三公子对此也颇有些愧疚。 谢玉萝:“那温静安呢?” 萧钰手上干发的动作没有一丝的停顿,说道:“她被赏赐了不少的东西,除此之外,就没其他的了。三公子将她在台州府受的一些委屈全部都隐瞒了下来。” “三公子对她可真是不错。”谢玉萝笑笑。 就想起之前温静安为了勾引萧钰,所做的那些不要脸的事情。 温静安可真的是非常的有眼光,不得不说,哪怕谢玉萝如今已经是萧钰的妻子,与他育有三个孩子,想起之前温静安那大胆的求爱方式,也不得不感慨一句。 这古人追爱的手段,跟现代人也不相上下。 “孙大夫最近去长公主府上给长公主调理身体。”谢玉萝慢慢地将孙开运跟自己说的事情告诉了萧钰,“他在长公主府上多次碰到了温静安。” 长公主府? “她去了长公主府?”萧钰也有些惊讶。 “嗯,听说长公主特别的喜欢她。”谢玉萝也很纳闷啊。 长公主为什么会喜欢温静安呢? 难道就因为她在台州府受的那些遭遇,三公子怜悯她,带着她去拜见了长公主,然后长公主就喜欢上了她? 也不是不可能啊!谢玉萝自顾自地想,要知道,这温静安就是书里头实实在在的大女主,要不是她知道书里头的一些情节,占着已经跟萧钰成亲了的先机,一心讨好萧钰,巴结萧钰,这才让萧钰对自己死心塌地的,不然的话…… 在书里头,萧钰可是休了谢玉萝,后来跟温静安好上了。 而萧钰到了京城之后,温静安跟着一块过来,可是将大女主的光辉给发挥到了极致。几乎全京城的官家夫人和小姐都喜欢温静安,哪怕她那个时候只是一个商贾的女儿,只是一个状元郎的妻子。 没有高贵的身份,可这并不妨碍全京城的人巴结讨好温静安啊! 这是因为什么呢? 以前谢玉萝在看书的时候,还一直在想,这温静安有金手指,挂开的所向披靡。可实际上用脑子想一想,古人重等级,她们那群一直高高在上的妇人小姐,世家大族出身,金枝玉叶地娇养着,怎么可能会不约而同地都喜欢温静安呢? 她又不是金子银子,怎么可能所有的人都喜欢她!而且一些清流之家,对那些黄白的身外之物更是唾弃的! 如今再想想,似乎,书里头的夸张怪异的来源似乎能够解释的清楚了。 因为长公主喜欢温静安。 长公主是何身份,景宣帝的胞妹,金枝玉叶,全京城除了太后皇后之外,再也找不到比长公主身份还要尊贵的人来。 “我听闻长公主原先丢过一个女儿。”萧钰说道。 谢玉萝吃了一惊:“那温静安是长公主不小心丢失的女儿?”那也能解释得通了。 萧钰摇摇头,笑道:“你这小脑瓜子在想什么,不过是戏目里头的桥段,哪真的会有那么巧。我只是听说,长公主自从女儿丢失之后,一直在找,不过,找了这么多年,还是一无所获。” 谢玉萝:“所以,温静安的出现,正好解了长公主的相思之苦,兴许,那温静安长的像长公主丢失的女儿?” “有可能吧。具体的不是很清楚。不过现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温静安深得长公主的欢喜,被长公主像女儿一样疼爱着。”萧钰最近也听说过不少的流言:“虽然他们家没有任何的官职在身,没有任何的品阶,可温静安靠着长公主的关系,已经有人在邀请她出来聚会了。” 怪不得书里头的温静安在京城混的顺风顺水,怪不得京城那么多的人都那么喜欢温静安,原来,她当初的身后,还有长公主这一层关系在。 “怪不得。”谢玉萝轻声低喃,萧钰没听清楚,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谢玉萝忙道:“只是想着长公主痛失爱女这么多年,如今有温静安在一旁陪着解闷聊表安慰,也算是一点慰藉了。” “是啊,也算是慰藉了。”萧钰说道:“长公主虽然身份尊贵,可是她的人生也过于坎坷了些,先是痛失驸马,后来又丢了女儿,这么多年过去,她的样貌,与她年轻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听说她年轻时,在京城可谓是冠盖满京华。” 1288 那热闹始终不属于他 谢玉萝神情有些恍惚。 既然她的人生轨迹已经偏离,温静安的人生轨迹在偏离了之后虽然再次回到了轨道之上,但是谢玉萝依然希望,她跟温静安的斗争,能够到此结束。 长公主那么宠爱她,以后在京城,定然会给她找一个如意郎君,那就,不要再惦记她的阿钰了吧! 她想的入神,看向铜镜后头的人时眼神就有些呆愣和痴迷,萧钰喝了不少的酒,虽然他没醉,但是人也不是很清醒,阿萝的眼睛像是带了勾子似的…… 萧钰咽了口口水,想也没想,就将谢玉萝一把打横抱起,两个人心照不宣,一个忙着吹灯,一个忙着放下帷幔,一时风光遮挡在帷幔之后,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谢玉萝时不时发出破碎的低吟。 如今换了座大宅子,所有的人都分散的开开的,而且,屋子与屋子之间,间隔的也很开,隔音效果也不错,谢玉萝也没压抑着自己,一场酣畅淋漓,累得谢玉萝一点力气都没有了,闭着眼直接睡了过去,就连萧钰帮她擦洗也不知道了。 宋福也喝了两杯酒,夜风一吹,就有些激动。 吃惯了揽月楼的饭菜,如今一尝谢玉萝做的饭菜,还真是好吃的让人想把舌头给咬下来。 回到揽月楼,宋长青屋子里头的灯还是亮着的。 宋福在外头拍了自己两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才推门进去:“公子,还没睡呢?” 宋长青依然坐在椅子后头看书,听到动静,抬起头来:“回来了?” “嗯,回来了。” “怎么样?” “很热闹,萧夫人亲手置办了两大桌子菜,大家伙都吃的很高兴。”宋福兴奋地说道:“萧夫人的手艺还真的不是吹的,那饭菜好吃的我都能把自己的舌头咬下去,有红烧桂鱼,还有一盘臭的,说是什么红烧臭桂鱼,闻着臭臭的,可吃起来还真香,还有酸菜鱼片,酸菜清爽可口,鱼片又嫩又滑,还没什么刺……” 宋福侃侃而谈,说了好几样他从来没有吃过的菜。 宋长青抬头看了一眼宋福,就见他面颊红润,满脸的兴奋,平时的宋福,可不是这样的。 “喝酒了?”宋长青瞥了他一眼,就问道。 宋福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呵呵笑道:“喝了两杯。不过公子,我没喝醉,我清醒着呢。” 宋长青斜睨了他一眼,能站着说话就真的没有喝醉,要么就凭他的那个小酒量,还能站在他面前跟他说这么多话? 为了表明自己真的没有喝醉,宋福忙说道:“萧夫人说了,今天她研制了几道新菜,大家都觉得很好,明儿个她就把菜谱写过来,教厨子做菜,作为咱们揽月楼的新菜。” 揽月楼在京城站稳脚跟之后,慢慢地又开始扩展了其他的生意。宋长青将隔壁的铺面给盘了下来,直接又开了一家仙居楼。也算是将自己的祖产发扬光大了。 谢玉萝并没有在仙居楼入股,但是她却时不时地就会研制几道新菜给仙居楼,全部免费,这让宋福感激的不行。 宋长青默默地哦了一声:“你回去歇着吧。” “是,公子,时间已经不早了,您也早些歇息吧!”宋福关上了房门,这才走了。 宋长青英俊的脸木然地看着大门的方向。 今夜,定然是宾主尽欢,热闹的很啊,就连平时不喝酒的宋福也都跟着喝了两杯。 也对,有她在的地方,就会有笑声。 她是多么讨人喜欢的人啊! 宋长青愣愣地看着又安静又空荡荡的屋子,遐想着今夜萧府的热闹。 那热闹始终不属于他,那人也不会属于他,何必去! 外头的夜越来越黑,只有敲梆人隔三差五地敲梆声。二楼的那一盏灯,没人管它,默默地燃了一夜。 温家在温俊倧去了翰林院之后就重新换了一座宅子,宅子不算大,却靠近长公主的府邸,只隔着两条街的距离,每日去长公主府请安,很是方便。 他们的生活慢慢地走上了正轨,有了长公主的帮衬,日子也慢慢地富足了起来,不过,他们之前在洪福元那边哄来的金子,也够他们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温静安到了长公主府,就立马有人殷勤地将人领了进去,几乎天天来长公主府上,这里对温静安来说,已经如入自己家一般熟门熟路了。 “长公主一起来就念叨着你呢。”荃嬷嬷看到温静安,立马迎了过去,亲自将温静安领进长公主的院子。 温静安温婉地笑了,“我也是一起来就念叨着长公主,一睁开眼睛连饭都没吃就过来给长公主请安。” 荃嬷嬷非常的满意:“好孩子,不枉费长公主这么疼爱你。长公主也没有用早膳呢,您陪着长公主用早膳吧!” “嗯。”温静安乖巧地进了屋子,给长公主请安之后,早膳就摆好了。 温静安扶着长公主去了外间,桌子上各种各样的早膳都有,哪怕是温静安以前的锦衣玉食,这一桌子的早膳,也是她从来没见过也没吃过的豪奢。 “这血燕给静安吃了。”长公主的面前又一盏血燕,她不喜欢吃,让人给了温静安。 温静安也没拒绝,只是用干净的勺子舀了两勺子出来,自己先喝了两口,然后就甜甜地说道,“长公主,这血燕真的好喝,甜甜的,您尝尝。” 温静安又拿了一把干净的勺子,在装着血燕的盅里舀了一勺子,送到了长公主的嘴边。 长公主愣了一下。 她很少喝血燕,可府上的人就是锲而不舍地给她炖,就怕她哪天心血来潮时想要喝上那么一小口。今儿个,她也不想喝,一口都不想喝,所以就给了温静安,可是现在这孩子…… 竟然举着勺子,送到自己的跟前,两眼灼灼有神的看着自己,期待她喝下去。 这孩子,用这样期待的眼神望着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长公主突然就想起十多年前,她亲手喂九儿吃饭的场景。九儿就坐在她怀里,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嘎嘎笑着看着自己,等着自己伸出去勺子,然后一口咬进嘴里,有时候还会把勺子推回到她的嘴边,奶声奶气地说:“娘……七。” 她的心肝九儿啊! 1289 温小姐若是小郡主就好了 长公主的眼神有些酸,连忙低下头含住了温静安递过来的勺子,将一勺子血燕都吞了下去,刚吞下去,温静安第二口就送来了。 长公主没有丝毫的犹豫,张嘴接下了第二口。 接着就是第三口,第四口,一碗血燕,没一会儿的功夫,竟然就见底了。除了刚开始温静安吃的两口,这一盅血燕,几乎都被长公主给吃完了。 一旁的荃嬷嬷和英嬷嬷喜出望外地对视了一眼,御医说过了,长公主身子虚的厉害,每日最好喝一盅血燕能调养身体,所以哪怕长公主不喝,她们也乐此不疲地每日一盅血燕炖着,就为了能够哄下长公主喝下一口或者两口。 能喝一口或者两口,总比不喝的好。 今儿个,着实让她们开了眼了,长公主竟然都喝完了! 温静安还说道:“我听人说,这血燕可是好的不能再好的东西呢,能强身健体,还能美容养颜,长公主,您可要多喝一点。您要是不喝呀,静安就跟刚才一样,天天过来喂您喝。” 长公主乐了,吩咐一旁荃嬷嬷:“阿荃,从明儿个开始,让厨房备两盅燕窝。这血燕是个好东西,也让静安多补一补。这孩子,太瘦了。” 荃嬷嬷激动地忙福身子:“公主放心,奴婢记下了,这就吩咐厨房。” 两盅,不是一盅,意思也就是说,从明儿个开始,温静安就要到长公主府上来用早膳,有了温静安在一旁哄着,长公主的那一盅血燕,就不愁喝不下去了。 温静安眼睛一眨:“长公主,您是真的要我每天过来喂你吗?” 长公主慈爱地笑了:“怎么?不喜欢过来陪我这个老太婆吗?” 温静安忙点头:“才不是呢,我是怕长公主嫌弃静安吃的多,吃饭又吵着您了。” “我身边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我不怕吵。” “那行,不过,我让您吃什么您可要吃什么。”温静安噘着嘴,将面前一碟子时蔬端到了长公主的面前。 长公主像是个听话的孩子一样,这一顿早膳,她吃了比平时还要多两倍的东西,看得荃嬷嬷和英嬷嬷想把温静安给按在府里,哪里都不要去了。 有她在,长公主吃饭都听话多了。 以前是午膳,有温静安陪着,慢慢吃的多了,现在又是早膳,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是晚膳了,若是温静安能在府上住着,一日三餐不用担心,怕是就连晚上歇息,也能有人陪着长公主说话解闷了,长公主也不必暗自垂泪了。 想到这里,荃嬷嬷又有了更多的期待。 吃过了早饭,温静安拉着长公主在花园子里头散步消食。 前头两个人相互挽着走在前头,有说有笑,荃嬷嬷和英嬷嬷不远不近地跟着,看到前头两个亲热地跟亲生母女一样的人儿,英嬷嬷就感慨:“你说,这要是真的小郡主就好了。” 荃嬷嬷笑:“如今也算是慢慢地好起来了。你瞧着,自从温小姐到咱们府上来了之后,长公主无论是说话,还是笑,还有吃饭,都比以前好多了。” “可不是嘛,若是小郡主找到了,咱们的公主可就真的走出来了。”英嬷嬷感慨万千。 荃嬷嬷答:“一定会的,咱们的小郡主现在叫玉簪,珩公子一定一定会找到她的。到时候小郡主回来了,公主她就真的活过来了。” “也不知道小郡主嫁人了没有?”英嬷嬷嘀咕:“金枝玉叶,也不知道会嫁个什么样的人家。” 若是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小郡主那可真真就是京城最最娇贵的人儿了。 后头两位交头接耳,前头温静安逗的长公主开怀大笑。 好久没听到长公主这么高兴的笑过了,有了温小姐的陪伴,长公主连伤心都少了些。 温静安用过了午膳就回了温家,照例也是长公主的马车送回去的,门房来开门的时候,顺便给了她一张烫金的帖子:“小姐,这是兴平公主府上送来的帖子,过两日府上有茶话会,兴平公主邀您过去喝茶。” 先皇子嗣并不丰盈。 景宣帝和长公主是当今太后的嫡长子和嫡长女,景宣帝一落地就被封了太子之位。后来嫔妃们又相继有了两位公主,一位兴平,一位永福,以及两位公子,成人后一个被封了禹王,一个被封了安王,出了宫,在外头自己建了府邸。兴平和永福两位公主也都嫁了人,其中这个兴平公主,就是二公主。 先皇子嗣虽然不丰盈,但是生下来的,活下来的,都过的好好的,景宣帝是个仁慈之人,况且,他当时也是没有任何悬念的就被册封为太子,无论是嫡还是长,都占了,所以也没出现过什么夺嫡之争,景宣帝毫无悬念地当了皇帝。 而且,景宣帝登基这几年来,国力日渐强盛,百姓安居乐业。人人拥护景宣帝,在景宣帝的手上,大越又开创了一个盛世。 兴平公主请她去参加茶话会? 温静安疑惑地看了看请帖,确实没有写错她的名字。她不动声色,拿着请帖回了自己的院子。 等温俊倧下朝回来,温静安将帖子的事情告诉了他。 “大哥,兴平公主邀我去参加茶话会。” 温俊倧听后喜出望外,“这说明,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你受长公主的喜爱了。这是大好事。” 温静安却凝眉说道:“长公主如今不参加京城的任何宴会的。”若是她去了,长公主会不会不高兴。 一听这个,温俊倧也皱起了眉头:“是啊,你若是去了,惹得长公主不高兴那就不好了。” 温静安现在被人邀请去参加茶话会,不过是因为顾念着她深得长公主的欢心罢了。可若是有朝一日,长公主不再喜欢她了,京城的那些人还有人记得她吗? “若是我是长公主的女儿就好了。”温静安喃喃的说道,她就不需要再讨好长公主了,哪怕露出自己最真实的性子,她也不用担心,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每日讨好长公主,讨她的欢心,还要提心吊胆她会不会有朝一日不喜欢自己了,又或者,等哪天真的把郡主找回来,她还会这么热情地对待自己吗? 1290 兴平公主下帖 温俊倧看了一眼失落的妹妹,突然有了个主意:“静安,若是你能让长公主收你为义女,那跟她女儿又有什么分别?” 既然当不了长公主的亲生女儿,为何不能让长公主收她当义女呢? “哥哥……”温静安听了这个建议,也很激动,可想了想又有些泄气:“可是我如何能让长公主收我做义女呢?” “你日日陪在长公主的身边,肯定知道她的喜好,你刚到她的身边不久,要先摸清楚她的喜好之后再来做其他的事情,万万不要惹的她不开心。”温俊倧说道:“等时间长了,你们两个的关系更好了些,就让她想办法收你做义女。如今……静安,你顾虑的不错,咱们应该徐徐图之,不能只看眼前的风光。” 再风光那也是长公主给的,若是她有一日不给了,那才真真是从天堂落入了地狱。 温静安点点头,看了看桌子上的帖子:“那我,还是不去了。” 温俊倧也点点头:“兴平公主茶话会,长公主定然也知道,你可以探探长公主的口风。若是……” 他顿了顿,温静安:“什么?” “长公主许久不在京城走动,若是你能够让她带着你一块出席这个茶话会的话,静安,那你在京城的风光……”温俊倧眼神灼热,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温静安低头略一沉吟,就明白了温俊倧的意思:“哥哥,我明白了。” 兴平公主开茶话会的帖子一样送到了长公主的府上,荃嬷嬷小心翼翼地拿了帖子,在长公主心情好时候问了一句,“公主,兴平公主的茶话会,这回也送来了帖子。” 年年送帖子刚开始的那几年,公主也会过去,后来就没去了,兴平公主的帖子也没送,后来,又送来了了,兴平公主的意思是请公主出去散散心,可长公主一次都没有去过。这回又送了帖子来,荃嬷嬷是希望自己公主去的,人多,去参加散散心也好啊。 可这回,长公主依然如之前那样,摆摆手:“我去做什么,你让人回了兴平吧,我不去了。” 荃嬷嬷道:“兴平公主的人说,她们给温小姐也送了请帖,也邀请了温小姐。” 静安? 长公主:“她这是第一回在京城里参加宴席,也该要去的。” “奴婢觉得温小姐怕是不会去的。” “怎么说?” “温小姐日日来陪着长公主,您要是不去茶话会,她肯定也不会去。” “静安是个好孩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她跟我撒娇的样子,我就想起九儿小时候跟我撒娇的样子。”长公主动情地说道。 一旁的荃嬷嬷笑道:“所以,长公主跟温小姐有缘分啊,温小姐小时候跟小郡主一块长大的,身上肯定也沾染了小郡主的小性子,我瞧着温小姐,娇俏可爱,又知道疼公主,肯定是老天爷知道公主太思念郡主了,先派温小姐过来陪陪公主呢!” 长公主笑了笑:“既如此,那你也不用回兴平那了。” 荃嬷嬷一楞:“公主,您答应去啦?” “静安第一回参加茶话会,我总不能看着她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吧。”长公主笑道。 荃嬷嬷是高兴地很,忙哎哎了好几声,“那公主,奴婢下去给您准备茶话会要用的衣裳和首饰。”离茶话会还有好几日呢,荃嬷嬷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长公主笑了笑:“也帮静安准备一身。别让人看不起我带去的人。” “公主带过去的,谁敢瞧不起。”荃嬷嬷得意地说道。 英嬷嬷听说长公主要带着温静安一块出席兴平公主的茶话会,也是愣了好一会儿,接着就高兴地手舞足蹈了。 这么多年了,这还是公主头一回参加京城的宴席,这也就能证明,公主慢慢地走出来了。 “咱们可一定要好好地准备。还有温小姐的,首饰衣裳,一样不能少。到时候,要让咱们的长公主和咱们的温小姐,把所有的夫人小姐都比下去。”荃嬷嬷激动地说道。 萧府。 谢玉萝也收到了兴平公主的帖子,邀请她过去。 萧钰如今贵为正三品朝廷官员,谢玉萝自然也能享受三品的诰命。在京城,也算得上有了一块能够进入京城贵族圈子的敲门砖了。 兴平公主邀请,谢玉萝肯定得去,不是因为她的喜好,而是为了萧钰。 如今她的言行,已经不单单是代表自己了,还代表了萧钰的立场。 由不得她不去。 “你去回了送信的人,就说到时候我一定准时过去。”谢玉萝说道。诚心出去回复去了,花娘也有些高兴:“阿萝,这可是个大场合,娘给你做一身新衣裳,再去买一套首饰头面,到时候一定要打扮的美美的。” “娘啊,我打扮的那么美做什么,孩子都已经有三个了。”谢玉萝似乎想象了下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地去参加茶话会,怕是到时候要被人围观了。 “怎么,当了娘就不能美美的了?”花娘不满地说道:“你这个样子,哪里像是生了三个孩子的样子,说你待字闺中也有人信啊!” 谢玉萝已经十八了,虽然生了三个孩子,可却依然身材紧致地如同大姑娘一般。 “娘啊!”谢玉萝无奈地笑,这话可真不能让阿钰听到了,他若是听到了,怕是又要不饶了自己了。 花娘也不打扰她,“就这么说定了,你忙你的,我带着诚心出去转一转。”已经是迫不及待地要去帮谢玉萝置办行头了。 谢玉萝正好也有这个打算要出去,她要去清娘那边,看看新排的那个戏怎么样了。 “娘,我跟你一块去吧,我去趟清娘那边,六月中旬有位夫人过寿,她家下人给她安排了一场戏。”谢玉萝边起身边跟着花娘往外头走。 花娘听了就觉得奇怪了:“下人给主子安排了一场戏祝寿?她没家人吗?” 若是有的话,怕也不会是下人安排了。 谢玉萝:“怕是没有,一个人冷冷清清的过生日,总是伤感,所以我这回特意给她安排了一场拜寿的戏,想来她应该会开心。” 花娘:“对一个不认识的人,你都这么有心。” “没有家人在身边,那夫人肯定过的很孤单,能让她在生辰的时候开心一点,也算是尽了我的心意吧。”谢玉萝说道。 也不知道为什么,听说那夫人没有家人替她过生辰,谢玉萝就特别的心疼。 1291 呈祥楼看上同样的首饰 两个人带着听荷就出了门。由于都是在一条街上,所以她们先去了清娘那里,清娘唱戏教人的功夫那可不是盖的,洛城流歌他们在清娘的教导下,唱戏的水准与日俱增,除了一些细微的动作和表情没有达到谢玉萝预期之外,其他的谢玉萝也提不出什么更好的意见了。 离开长乐戏楼,谢玉萝跟着花娘就去了呈祥楼。 呈祥楼是京城最好的珍宝坊,里头无论是首饰材质、做工、还是样式,在京城都是独一份的,而且,这里所有的首饰都只有一份,在这里买的首饰头面,走到哪里去都不会跟人撞了。所以,有头有脸有钱的人都喜欢到这里来买首饰,虽说贵一点,但是就冲那个品质和独一份,花再多的钱也没话说,更有人以有呈祥楼里最新款的首饰头面而在圈子里头受人追捧和艳羡。 呈祥楼有两层的台面,一层是一些精品,又贵又好,二层则是精品里头的精品,更贵更好。呈祥楼的最好的首饰头面,就在二楼。 花娘带着谢玉萝直接去了二楼,小伙计见来人看都不看一楼的东西直接就奔向了二楼,知道人家是来买更贵更好的货的,于是将人热情地引上了二楼,将呈祥楼最新的几款首饰头面都拿了出来供谢玉萝挑选。 好的东西只有贵这一个缺点,此话真是古今亘古不变的真理。 一套头面每样都是两三千两,当然,对于现在的谢玉萝来说,这两三千两她也不在乎。 最后挑了一套钳着绿翡翠的首饰头面,虽样式看起来简单,工艺却是难得,而且翡翠通透,一看就是上等货,再加上戴在身上简单大方,贵气却不逼人,正是谢玉萝最喜欢的款式。 花娘见谢玉萝戴的好看,直接一挥手,“就买这套了。” 两千两银子的首饰头面,一试戴就买了下来,那伙计见这三个女子肯定不是一般普通人家的女子,便立马给热情地包了起来:“夫人哪个府上的,等会包好了,我这就派人送过去。” 花娘说冷了个地址,那伙计也不是个头脑简单的,一听萧府就知道这眼前的夫人是那位大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一下子连升六品官员的夫人了,还是状元郎的夫人呢! 伙计不敢怠慢,忙殷勤地说会准时送过去,谢玉萝等人还赶着回去,就先行离去了。 他们的马车刚刚走,这时,另外一辆马车停在了呈祥楼的门口,一个年轻漂亮的梳着未出阁姑娘发饰的女子下了马车,身后跟着一个丫鬟,也进了呈祥楼。 二人只在呈祥楼的一楼扫了扫,却没有让人拿出来看的意思,看完了之后,温静安便道:“都说呈祥楼是京城最好的卖首饰的地方,可这些……” 她挥了挥手,有些不敢相信这“京城最好”是如何传出去的。 虽然晋昌府比不上京城,但是她买的首饰头面却比这里的还要贵重,还要更好,可是这呈祥楼的东西连晋昌府的东西都比不过,是如何称得上是京城最好的? 接待的伙计见这位小姐面生,可是这眼光却是一顶一的好,于是连忙解释道:“小姐若是看不上这些,二楼还有。” 温静安跟着伙计上了二楼,到了二楼之后,确实是让人眼前一亮,这里的首饰头面,比一楼好太多了。 她满意地点点头,认真地挑选了起来,那伙计也介绍了好几套呈祥楼最新出的新款的首饰头面,温静安一眼就看中了一套嵌着绿翡翠的首饰头面,佩戴了一下之后,“就要它了,替我包起来吧。” 伙计连连应诺,就要给温静安包起来,而刚才接待谢玉萝的伙计这时也上了楼,看到本该由他包好的首饰却在别人的手里,忙道:“这套头面我已经卖出去了。” 另外一个伙计愣了下:“可是刚刚这位小姐也定下了啊!” “刚才那位来的夫人连钱都付了,我正包了一半打算送去她府上的!”伙计也急了,将手里头填写的单子给对方看。 一看人家连钱都交了,地址也写了,接待的伙计脸都绿了,忙跟温静安道歉道:“对不起,小姐,这套头面已经卖出去了。真是不好意思。” 温静安在等头面,听说头面已经卖出去了很是不快:“既然卖出去了,为何又要拿来给我试戴?” 伙计哭丧个脸,两人不停地道歉:“小姐真对不住,着实是因为之前太忙了,收了钱之后没来得及将头面包起来给那位夫人送去,便以为这套头面还没有卖。” “我们呈祥楼的首饰头面都是京城独一份的,戴了我们的头面,保证小姐您在京城再也找不到第二份一样的来,要不这样吧,您在重新挑选一副,小的做主,给您打个九八折,可好?” 做生意最忌讳将卖出去了的东西又让客人挑选,若是被客人挑选中了那可怎么办?呈祥楼打的招牌可就是京城独一份的啊! 一样的首饰头面在京城再也找不出同样的来,就因为这个,呈祥楼才能在京城屹立不倒,甚至成为京城翘楚啊! 没想到,今儿个竟然出了这样的大事。 温静安想想也就算了,反正东西是别人先买的,她若是执意要要,虽然错也没错,但是总归是得罪人的事情,“那也行吧,那我重新再挑过一套吧。” 她刚初来乍到,两千两银子的头面那位夫人一出手就买了,想来,也不是普通的人家,非富即贵,温静安自知自己是得罪不起的。 那伙计听了立马亲热地将刚才温静安没佩戴过的首饰又拿了出来,温静安一一佩戴,就见在包已经卖出去那套头面的伙计说道:“我先出去一下,这里你接待着。若是掌柜的来问起,就说我去萧府送东西去了。” “好。”另外那个伙计忙应了。 萧府? 温静安一怔,连忙喊住了那个要走的伙计:“你刚才说什么?这套头面是谁买了?” 1292 又被谢玉萝捷足先登了 伙计毕恭毕敬地回答:“回这位小姐的话,是萧夫人。” “哪个萧夫人?”温静安声音都在抖。 姓萧的,温静安都在乎。 “就是新任吏部左侍郎萧大人的夫人。” 吏部左侍郎萧大人,可不就是萧钰嘛,那他的夫人,可不就是谢玉萝嘛! 温静安捏着簪子的手都在颤抖。 她看上的东西竟然又被谢玉萝捷足先登了。 “小姐,您还有事吗?若是没事的话,小的就先走了。”伙计见谢玉萝盯着自己手里头的匣子,那眼神透着凶光,吓得伙计有些发颤。 温静安自知自己失态,努力挤出一抹笑容来,转头去试戴首饰去了。 可后来她自己试戴了什么,看中了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自己挑选了一套头面,然后离开了呈祥楼。 一路上,她都在想萧钰。 恨得想,爱得想。 爱而不得,求之不得,这也许就是人间的第一大苦。 而那个捷足先登的谢玉萝,却何其有幸地站在他的身边,配做他的女人,不过就是一个乡野村妇罢了,她有什么资格站在萧钰的身边。 “谢玉萝,你凭什么!”温静安想的出神,旋即就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吓得一旁的木知忙看过去,就见温静安盯着自己面前引枕,眼神凶恶。 是小姐想的太入神了,将引枕当做那个她恨的人了。 这不是木知第一回听到谢玉萝的名字,小姐有时候发愣的时候,就会突然咬牙切齿地喊出这个名字来。 木知没问,也不敢问谢玉萝究竟是谁,为什么小姐那么厌恶她,她瑟瑟地看了一眼温静安,不敢抬头,只小心翼翼地捧着怀里的三千多两的首饰头面。 三千多两,啧啧,吓死个人了。 自从知道那两千两的首饰头面被一位萧夫人买走了之后,小姐后来挑选的都是比两千两要贵的头面了,最后,她索性挑了里头最最最贵的一套。 事实上…… 木知想了想,这三千两的头面,戴在小姐的身上,也没见得有多好看啊! 马车很快就到了温宅,木知扶着温静安下了马车,一进屋子,就被门房说大公子在等她。 温静安让木知先回了院子,自己去了温俊倧的院落。 温俊倧正在读书,他虽嫉妒心强,却是有忍耐力的人,他自知自己现在斗不过萧钰,也不如萧钰,他便拼了命的学习,争取有朝一日能超过萧钰。 “大哥!”温静安在院子里头站了一会儿,透过打开的窗户就能看到大哥正埋头苦读。 大哥已经二十多了,若不是因为萧钰的事情,他早就已经入仕,甚至早就已经娶妻生子,荣显一身了,哪里像是现在这样,在翰林院做个无名无分的打杂,如今连个相好的姑娘都没有。 “静安回来了?”温俊倧抬头,立马招手让温静安进来:“妹妹今日去哪里了?玩得可还开心?” 温俊倧对她可是没有任何话说的关爱和宠溺。 温静安:“今日长公主没有让我过去,我便自己出去逛了逛,买了一套首饰头面。” 温俊倧有些担忧地问道:“为何长公主不让你过去?” “荃嬷嬷派人来说,说是公主怜惜我这段日子一直陪着她,辛苦了,让我在家休息一日,明日再接我去长公主府。” 原来如此。 温俊倧听说她出去逛街去了,还以为她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吓得连忙让门房的人等小姐一回来就让她来找自己。 长公主如今是他们能抓住的最好的一张王牌了。 “静安,你可一定要把握住机会,争取让长公主收你为义女,知道吗?” 温静安点点头:“我知道的大哥,您就放心吧,长公主很喜欢我,她竟然还怜惜我辛苦了,那说明,她心里头慢慢地开始有我了。” “那是,我妹妹漂亮聪明,嘴甜心细,谁不喜欢啊!”温俊倧夸道。 温静安咧唇笑了笑,有些勉强。 “你怎麽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不开心?”温俊倧是温静安的哥哥,二人自小一块长大,对方高兴不高兴,一看就跟明镜似得! 温静安若是有不开心的事情,就喜欢强颜欢笑。 “哥哥,你知道我今日去呈祥楼碰到谁了吗?”温静安决定还是告诉自己哥哥。 “谁?”温俊倧起了好奇之心,那个能让妹妹有心事的人,温俊倧似乎已经猜出那人的身份了。 “谢玉萝。我没见着她本人,却跟她同时挑好了一套同样的首饰头面,哥哥,你看,我跟她不论是挑人,还是挑东西,眼光都这么的相似!”温静安苦涩地说道,说着说着,泪水不由自主地就掉了下来。 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如花的面容上透着一丝苦涩和倔强以及不得不认命的苦楚,看得温俊倧心都疼了,“静安,哥哥向你保证,等哥哥有朝一日东山再起,我会让萧钰和谢玉萝趴在你的面前,祈求你的原谅。” 温静安扑在温俊倧的怀里,没有任何顾忌的大哭起来:“哥哥,我只是不甘心,凭什么我看上的,谢玉萝都要跟我抢,以前是萧钰,现在是一套头面,她为什么都要跟我抢!” 温俊倧安慰道:“妹妹,你值得更好的,无论是男人,还是头面,你都值得更好的。” “可是哥哥,我看上了的东西,为什么不能去争取?我就是想要是萧钰,我就是想要那套头面啊!”温静安嗫嚅道:“哪怕我后来买了一套三千两的头面回来,我也还是更喜欢之前第一眼看中的那套两千两的头面啊!” 温俊倧不停地安慰道:“傻妹妹,哥哥以后一定会给你买最好的,你最喜欢的。” 等到温静安哭够了,温俊倧这才问起了一件事情:“静安,你刚才说,谢玉萝去呈祥楼买了一套两千两银子的头面?” 温静安点点头:“嗯,听伙计说,当时看中了就直接付钱了。” 温俊松皱眉深思。 两千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萧钰现在那么有钱了? 1293 萧钰哪来那么多的银子 “萧钰如今是正三品,一年的俸禄不过是二百两罢了,而之前他不过是个六品小官员,一年的俸禄一百两都没有,只有区区的几十两,谢玉萝眼睛都不眨一下就一口气买下了两千两银子的首饰……”温俊倧疑惑为何谢玉萝出手如此的大方。 “哥,你的意思是……”温静安听了温俊倧的话之后,也有些疑惑:“是啊,她哪里来的这么多钱买这么贵重的首饰。” “来京城之前,萧钰不过是乡下的一个穷小子,谢玉萝娘家也穷的很,听说他们来京城之前,就在京城买了一座小宅子,虽然宅子小,可京城到底是天子脚下,寸土寸金,他们哪来的钱?”温俊倧以前还没有在意,如今听说谢玉萝花钱如此大方慷慨,更加疑惑了:“他们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光靠俸禄,不吃不喝十多二十年,也就才买一套首饰头面而已。他们出手这么大方,肯定还有其他来钱的渠道! 兄妹两个不过是想一下,就朝对方看去。 “会不会是……” “哥,他们的钱……” 兄妹两个都不需要说出口,就陡然明白了对方没有说出来的话:“咱们温家的万贯家财,真的全部充公了吗?” 常守农真的把那些家产全部充公了吗?他是萧钰的师傅,会不会见萧钰太穷了,造了个假账册,挪出了其中的一部分给了萧钰? 又或者,常守农有没有可能也在里头贪墨了一笔。 毕竟,温家当时作为晋昌府的首富,他们家的银子,那可是多的数不清,金银珠宝动人心,他们就不信,常守农和萧钰能不见钱眼开。 而常守农当时将温家的家产全部没收,是不是就是一场早就密谋好了的圈套,等着他们温家人上钩! 温静安也不傻,温俊倧能想到的,温静安也能想到。 说不定,萧钰就是那个饵,而她温静安,就是那条鱼! “萧钰,常守农,抄家之仇,不共戴天,我一定要你们血债血偿!”自从有了这个念头之后,温俊倧彻夜难眠,将自己的猜测说给了温时彦听了之后,父子三人更是恨极了常守农。 “爹在晋昌府还是有些面子的,特别是静安现在又受长公主的喜欢,你又进了翰林院,爹以前的那些老旧识总要给爹一些面子,我现在就修书一封回晋昌府,打探打探情况。”温时彦也是怒不可言,若是当初他们真的是中了常守农和萧钰的圈套的话,他们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恶气。 以前兴许还顾忌着常守农和萧钰的官职和身份,可是现在,温静安得了长公主的青眼,若是当初他们真的是被常守农和萧钰算计的,他们一定要当年受的屈辱给讨回来。 温俊倧:“爹,给曹家也去一封信吧。” “曹家?”温时彦一愣:“给曹家去信做什么?” 温俊倧冷笑:“儿子可是听说,曹家大小姐曹秋珊对常大人可是情根深种,到如今还没有婚配呢。爹,您说,若是常守农与她没有任何的关系,你说曹大小姐为什么不嫁人啊?” 温时彦倒是没听说过有这回事,沉默了班上之后,便点头同意:“你说的对,也该给曹家去一封信的。” 若是曹秋珊真的跟常守农有什么,这曹秋珊一进京,说不定还能把跟常守农之间的辛密事给揪出来。 “这信我让静安去写,就说,多年未见,静安想见见她,邀请她上京城来玩一玩。”温俊倧冷笑道,温时彦点头,提笔就开始给晋昌府他之前的老友写信。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温家的小厮就揣着两封信,快马加鞭地往晋昌府赶去。 温静安第二日就去了长公主府。 亲热地跟长公主聊天,聊着聊着,长公主特意提及了兴平公主府茶话会的事情,“听说兴平也给你下了帖子,也邀请你一块去?” 温静安正跪坐在一旁,给长公主按摩,轻声嗯了一下:“嗯,下了。” “怎么,我不跟你说,你就不提吗?”长公主看着温静安笑着问道。 温静安愣了下,以为长公主是在斥责自己不告诉她,忙要解释,可一抬头就看到长公主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似乎并没有不开心。 她还没有开口,一旁的荃嬷嬷就解释道:“长公主想着温小姐不好意思说,就先提了,温小姐,您想去吗?” 温静安脑子转的飞快,然后摇摇头:“不想去。” 长公主也愣了下,似乎很意外温静安这个回答,她动了动身子,没让温静安继续给她捏,“为什么不想去?兴平请的人历来都是达官显贵,你若是去了的话,能见到不少的世面。” 温静安摇摇头:“公主不去,静安也不去。这要去参加茶话会了,就得去一日的功夫,静安哪里都不想去,就想在公主身边陪着公主。”她声音轻柔,说到最后,竟然还伏在长公主的膝盖上,亲昵不已。 长公主一见这个阵仗,整颗心都软了下来。 真像她的九儿啊,小时候就喜欢趴在她的腿上,听她讲故事。 长公主心软的不像话,摸着温静安的头发,柔声说道:“傻孩子,去吧,这么难得的机会。” “公主,可是我……我只想陪着您。”温静安说着说着,声音有些哽咽,似乎真的不打算去。 一旁的荃嬷嬷忙道:“温小姐,你跟公主可真想一块去了。公主担心你一个人人生地不熟,你又担心公主一个人过无聊寂寞,那正好了,公主带着你一块去参加茶话会,这不就你又能去茶话会,又能陪着公主了吗?公主昨儿个已经说了,要给您置办一套行头,明日呈祥楼的人就要过来。” 温静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长公主,竟然要带着自己一块去参加茶话会?她看着长公主良久都没有说话,一旁的荃嬷嬷掩嘴笑:“公主,你快看,温小姐高兴地都傻眼了。” 可不傻眼嘛! 1294 首饰风波 温静安哪里知道,长公主对她竟然好到了这个地步,她伏在长公主的膝盖上,声音软软糯糯,带着感激和哽咽:“公主,您对静安实在是太好了。” “傻孩子。”长公主摸着温静安的头发,眼底是浓的化不开的慈爱。 呈祥楼的掌柜的听说长公主要挑选饰品,忙将呈祥楼最好的全部都给打包了,去了长公主府上,身边还带着两个伙计。 三人捧着七八个匣子,进了长公主府之后,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直接被带到了长公主的跟前。 “呈祥楼是京城最好的银楼,他那里的东西在京城都是独一份的。静安,你看看可有你喜欢的。” 温静安笑着说好,前去挑选饰品。不过她看中了一样之后,却对长公主说道:“公主,您觉得这个怎么样?” 那是一套掐丝的翡翠头面,很是华贵,可对静安来说,却过于华贵了,不是上了年岁的人,撑不起这翡翠的雍容。 长公主不说话,一旁的荃嬷嬷也觉得挑的不好:“温小姐,这套头面太过雍容了……” 温静安忙道:“公主,这是静安给您挑的,您看看可喜欢?” 长公主让她挑,她却先帮自己先挑了。长公主有些意外,更多的则是欣喜,一旁的荃嬷嬷忙体贴地替长公主戴上,果然,这一套首饰头面也就只有长公主能称的上了。 雍容华贵,浑然天成。 呈祥楼掌柜的忙说着献媚的话:“这一套首饰头面,简直是替长公主量身定做的一般。” “公主可真好看。”温静安惊艳地赞叹道,可不是嘛,镜子里头的长公主,由于这段日子休养的好,心情豁达,长公主整个人的气色都比之前好了不少,脸色红润,面如桃花。 荃嬷嬷也在一旁赞叹:“是啊,公主,您瞧瞧,静安小姐替您挑的这套头面,可真好看。” 长公主看着镜子里头的自己,也满意地点点头。 “静安,你帮我挑了,你自己也去挑一套吧。”长公主也很满意这一套,让掌柜的将其他的首饰拿过来给温静安挑选。 温静安却笑道:“公主,我前日没过来陪您,出去逛了逛,就到呈祥楼挑了一副头面,不需要再买了。” “买了?”长公主却是不信的:“静安,我说了要给你置办一套行头,你去挑吧。” 温静安指了跟在掌柜的后头的两个伙计说道:“公主,我真的买了,您要是不信的话,就问这两个伙计吧,当时可是他们接待的我。” 两个伙计连忙上前,道:“回长公主的话,这位小姐确实在店里买了一套头面。” 长公主见温静安没有哄骗自己,还是说道:“你买的是你买的,我买的是我买的送你的。” “是啊,静安小姐,你就挑一副吧,这是公主的心意。”荃嬷嬷也劝说道。 温静安拗不过长公主的热情,只能在首饰头面里头瞧了瞧,最后挑了一副在里头镶着绿翡翠的首饰头面:“就这一副吧。” 掌柜的忙的赞道:“小姐好眼光,这上头镶的可是绿翡翠,这样的工艺和材质可都是一等一,跟小姐那可是绝配。小姐您试试看。” 温静安抿唇笑了笑,并不急着试,一旁的伙计道:“掌柜的,这位小姐那日在呈祥楼试的也是镶着绿翡翠的款式。” “哦,原来如此,小姐可真是眼光好,我这呈祥楼这段日子可就只上了两款绿翡翠的首饰,都被小姐看中了,小姐的眼光可真好。”掌柜的奉承道。 那日他并不在店里头,回来才知道被人买走了新款的绿翡翠,伙计也说了当时闹的乌龙,可掌柜的却觉得没什么,人家萧夫人先付的钱,那就是萧夫人的,而且,当时这位小姐自己也放弃了,掌柜的也没把这事情放在心上,可是,昨儿个就有人来找上自己了。 他那个时候才知道,那位姑娘原来是长公主跟前的红人。而且今日一见,长公主对这位小姐,那可真是跟宝贝一样的疼着,掌柜的这才慌神了。慌忙将自己店里头的另外一个新的绿翡翠给拿了过来。 长公主道:“静安,你若是买了一套绿翡翠的,不如就挑另外一套吧。” 伙计这时插嘴道:“回长公主的话,那日小姐并未买那套绿翡翠的。” “为何不买?你那么喜欢,总该买下来才是。”长公主有些惋惜地说道。 温静安低声说道:“那已经有主了,静安怎可夺人所爱。” “原来如此。”长公主笑了笑:“那既然如此,不如你就买下这套绿翡翠的吧,我瞧着也非常的适合你,清雅秀丽,端庄贵气。” 温静安依然摇头:“静安不想要。” “为何?”长公主觉得奇怪了:“既然喜欢为不买?我送与你的,喜欢就拿下来。” “静安觉得,既然那位夫人比静安戴的还好看,我若是再买相同的猫眼,岂不是要被那位夫人给比下去了。静安喜欢是喜欢,却不是顶顶的喜欢。”温静安带着丝丝惋惜道:“最喜欢的已经没有了,静安不想退而求其次去选其他的。” 顶顶喜欢的已经被人买去了。 “罢了,既如此,那就不买这个了。掌柜的,你把这两套都留下来。”长公主指着掌柜的手里头的两个匣子,道:“这两款款式新颖,适合小姑娘戴。静安,我觉得这两套很适合你。” 掌柜的二话不说,连忙将匣子递给了温静安:“长公主的眼光真不错,这位小姐戴了一定很好看。” 温静安欢欢喜喜地跪下谢了长公主,长公主喝了口茶,对没走的掌柜的发话道:“以后若是有什么好看的首饰头面,先送到公主府来。” 这是在为这位小姐撑场面啊! 掌柜的虽然不知道这位小姐究竟是什么身份,可是能够得长公主的青眼,这在全京城,可是头一份的啊:“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荃嬷嬷带他下去娶取了银子,送他出去的路上就问了:“买那套头面的是哪家夫人?”一个夫人竟然喜欢一个小姑娘家戴的首饰,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掉打牙! 掌柜的道:“是吏部侍郎萧大人的妻子。” “萧大人?”荃嬷嬷很快就反应过来,在澧县占了头功的那位萧钰,可不就是擢升了六级,当了正三品的礼部侍郎嘛! 1295 你不用去参加茶话会了 “是啊,是萧夫人。她当时也是一眼就看中了,然后就付钱了。” “那套首饰头面价钱不低吧?”荃嬷嬷顺着掌柜的话继续说道。 “确实不低,两千两银子呢!看中了,就付钱买走了。” 荃嬷嬷心思复杂地回了屋子,温静安正陪着长公主说话,说的好像是以前家里头的事情,长公主听得直叹息,感慨温静安命苦。 温静安却甜甜地一笑:“静安一点都不觉得苦。若没有发生我家被抄的事情,静安又怎么会来京城,又怎么会碰到公主呢!公主对静安这么好,也许,这就是老天爷在弥补静安呢!” 说得长公主越发地怜惜温静安了。 直到中午用过了午膳,送走了温静安,荃嬷嬷才将首饰的事情告诉了长公主。 “那萧大人之前不过是个六品的官员,可那萧夫人一下出手就是两千两买套首饰头面。”荃嬷嬷刚才也在一旁听到了温静安的话:“两千两,是萧大人十多年的俸禄了。” 也可以说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温家当年在晋昌府是首富,后来犯了错被当时的晋昌府尹抄家之后,全部财产全部都充了公,一家子落魄至斯。 长公主听了这话也起了好奇的心思:“当年判处温家所有财产充公的人是谁?” “是现如今顺天府府尹常守农常大人,他当初就在晋昌府担任府尹,温家的抄家就是他判的。”荃嬷嬷道,又接着说道:“听说,萧大人是常大人的徒弟。” 主仆二人互相看了一眼,长公主说道:“兹事体大,若是真有借着抄家的机会中饱私囊的,那可是大罪,这事情涉及到我朝两位朝中重臣,万万不可以随意马虎,不可在外胡说。” 荃嬷嬷福福身子:“奴婢是知道的,只是,静安小姐若是也往这上头想呢?毕竟,她家听说也是几代积累下来的家产,若是就这么被官府给借口抄了,最后又被中饱私囊,这常大人和萧大人,又哪里称的上是忠臣。” 长公主没接话,荃嬷嬷继续说道:“听说兴平公主也请了萧夫人,静安小姐若是在那样的场合碰到萧夫人,怕是心里头也很不舒服吧!” 荃嬷嬷也是替长公主考虑,长公主如今好不容易性子欢快了起来,若是萧钰的夫人惹得温静安不高兴,温小姐不高兴,说不定长公主也会不快乐,不如不见那个萧夫人,皆大欢喜。 “你去兴平那里走一趟。”思虑良久,长公主开了口。 花娘正兴高采烈地亲手替谢玉萝量做去茶话会的衣裳,就这几日的功夫,可是花娘手脚也快,眨眼的功夫一身衣裳就已经做好了,特别衬托谢玉萝雪白肤色的湖水绿,戴上在呈祥楼买的那一套首饰头面,简直是惊为天人。 明明装扮的衣裳和首饰都很简单,可是往谢玉萝身上一穿,就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见之过目不忘。 倾国倾城,风华绝代! “夫人真美啊,美的我都挪不开眼睛了。”听荷率先回过了神来,看着谢玉萝啧啧称叹。 诚心诚意也如小鸡啄米一般不停地点头:“好看,好看,夫人好看极了。” 就连三个在地上玩的奶娃娃,也都看向了自己的娘亲,三个奶娃娃眼睛都亮了,拍着手不停地的吹嘘:“娘亲好看。” “娘亲好好看。” “娘亲最好看。” 花娘拉着谢玉萝也转了两圈,伸手在谢玉萝新上身的衣裳上这里拉拉那里看看,谢玉萝道:“娘,你不用再看了,这衣裳合身的很,简直就是为我量身定做似的。” 花娘也看出来了,衣裳一合一的,撇嘴说道:“不是为你量身定做的,难道还是为我量身定做的不成。” “哪里哪里。”谢玉萝哄人去了:“女儿的意思是说,娘的手艺现在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一剪刀一针一线下去连改都不带改的。” 花娘得了夸奖,又见谢玉萝穿的好看,心里头得意极了:“我的姑娘,在茶话会上那可是头一名。” 谢玉萝的长相,那可真是没得说的,花娘活了三十来年,还从来没见过比她长得好的!相貌这一关,定然是一骑绝尘! “行,娘,我一定不给你丢脸。”谢玉萝调侃道。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传话的声音:“夫人,外头有兴平公主府的人求见。” 来的人正是兴平公主贴身的一个大宫女雨竹,身后跟着一个梳着总角的小丫鬟,手里头捧着一个锦盒。 雨竹见到几个人簇拥着远远地走过来的人,知道正中间的应该就是萧夫人,等人走近了,她刚要福福身子,再看到谢玉萝的时候突然愣了下。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雨竹立马就回过神来,“奴婢拜见萧夫人,此次前来,是公主托奴婢给萧夫人带句话。此次茶话会人数太多,公主府招待不了那么多人,公主特意让奴婢来告知萧夫人,后日的茶话会,萧夫人就不必去了。” 后头的丫鬟将锦盒端了过来,雨竹指着锦盒说道:“为了表示歉意,这是我家公主特意赏赐给萧夫人的。还望萧夫人海涵。” 谢玉萝接过锦盒,微微福了福身子,算是谢过兴平公主的赏赐:“多谢兴平公主赏赐。天气炎热,姑娘要不留下喝一杯清茶再走吧?” 雨竹摇头:“不必了,我家公主还等着奴婢前去回话,奴婢就先告辞了。” 谢玉萝派诚心将人送上了马车。礼数做的周全。 人一走,花娘气的脸色铁青:“搞什么名堂,要人去是她说的,现在不要人去也是她说的,当我们是什么。说不让去就不让去嘛!” 谢玉萝忙制止了花娘,道:“娘,别说了,小心祸从口出。” 举办宴席的是兴平公主,她想要谁去就要谁去,不想要谁去就不要谁去,谁能置喙。 她看了看留下来的锦盒,打开一看,里头竟然是一枝镶着绿翡翠的簪子,花娘看到簪子也一愣:“这簪子跟我上回在呈祥楼买的头面倒像是一套的。”上回的首饰头面里头,并没有簪子,而这一根簪子,正恰当好处地凑成了一套。 1296 夫妻两个一荣俱荣 看到与自己当初买的那一套头面相似的簪子,谢玉萝陡然明白了什么。 她当初在呈祥楼买的那一套头面没有及时拿回来,兴许当时,就得罪什么人了。 雨竹回了兴平公主府,将事情汇报给了兴平公主,只见上首慵懒地靠在贵妃榻上的兴平公主正由宫女在染指甲,闻言兴致缺缺地问了句:“那萧夫人是个什么表情?” 雨竹摇头:“那位萧夫人恭敬地谢了恩,还着人送了奴婢出府。并无其他逾越的话语和表情。” 已经染好了一个指甲,兴平公主抬起手,看了看染的精致指甲,满意地点点头:“那萧钰能一下子就登上三品侍郎的位置,他的那位夫人,也不容小觑啊!” 雨竹道:“公主说的不错,那萧大人的夫人,长的也很好。” “长的好?有多好?”兴平公主来了兴致。 雨竹想了想,“奴婢说不上来,不过奴婢所见那么多的夫人和小姐,奴婢还从来没有见过像萧夫人那般绝色的女子。” 雨竹是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什么样的大场面,什么样的大美女没有见过,如今竟然说出没见过这么美的,倒让兴平公主起了好奇的心思:“可惜了,长公主不想她来,不然本宫还真要看看,你说的那位萧夫人,究竟美成了什么样子。” 雨竹闻言,努努嘴,想要说什么,不过话到嘴边,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觉得说不上来,那是因为,她总觉得这萧夫人看着有些眼熟,可是究竟在哪里看过呢?她似乎又说不上来。 但是她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过,怎么可能呢!她自小就在兴平公主身边长大,怎么可能会跟一个农家女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一定是看走眼了。 萧钰回家之后也得知了谢玉萝被兴平公主拒绝参加茶话会,他倒是还好,只是阿萝这段日子为了茶话会的事情准备了不少,说不让去就不让去,萧钰怕谢玉萝心里头难过,便要安慰安慰她。 可哪里知道,人家对于去不去并不太在意,只是…… “我只怕连累了你。”谢玉萝提起手里头的笔,“兴平公主的帖子送到各家各户,相信去的人几乎都知道,特别是我,你升三品侍郎之后我第一次参加宴会,定是会引人关注,可在茶话会的头两天却突然告知我不让我去了,我丢脸是小,丢了你的面子是大。” 夫妻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谢玉萝虽然只想安安静静地当一个默不作声的搞钱人,可萧钰如今走上了这个位置,她想默默地做个搞钱人,已经没有那么容易了。 无论是状元郎夫人,还是侍郎夫人,哪个称呼,都注定谢玉萝不可能安安静静地躲在萧钰的背后。 她要出去应酬,而且她代表的不单单是她一个人,她代表的是萧钰。 如今突然被兴平公主告知不要去了,这事情……谢玉萝去与不去都很平和,只是怕萧钰在朝中,要被人指指点点了。 “指就让他们指,点就让他们点。”萧钰抱着谢玉萝,抓着她的手,浑然不在意的说道:“我的妻子我自己都看不够,为什么还要让他们看。” 他耍性子似的窝在谢玉萝颈肩,在她耳后哈着气,温热的气息令谢玉萝手里头的笔都抓不稳了,“好了,别闹了,再闹这一页可就白写了。” “又在想新书吗?”萧钰扫了一眼,道。 “嗯,我打算出个故事全集,专门给小孩子写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儿童故事大全。”谢玉萝嘿嘿说道,上回萧子轩跟她说的,若是能将小时候给他们讲的故事编成一本书,那就好了。一直忙着没空写,现在正好有机会空了下来,有时间写了。 “以后孩子们可以多看看。里头的故事都是一些简单却蕴含哲理的故事。小孩子认识字的能看懂,就算不认识字的,大人讲一遍也都能听懂。”谢玉萝说道。 萧钰拿起看了一则故事,里头讲的正好就是孔融让梨的故事,之前看的都是深奥几行字的文章,若是没有读书的人,还真的不懂那话是什么意思,可现在被谢玉萝用简单的叙述描述出来,浅显易懂,印象深刻,确实非常的适合没有启蒙的孩子。 “这故事编的真不错。”萧钰又连翻了好几页,越看兴致越高,“一些孩子若是还没有入学启蒙,这一本书里头的道理足够他们学的了。” “对,大人可以当睡前故事一样讲给孩子们听,孩子们容易接受,也听的懂,在入学前若是就懂的这些道理,知道这些故事,等以后入学了,学起来也就更快了。” 谢玉萝没有时间去画画,不然还想出一些绘本,这样孩子们不用看字都能看明白图画是什么意思了。 萧钰宝贝似得亲了谢玉萝一口:“阿萝,真不知道你脑瓜子里头在想什么,怎么就能想出这么好的故事来。” 谢玉萝跟着激动地说道:“等到时候编印好了,我就捐赠给一千本出来,给那些家里头有小孩子的穷苦人家。” “这个主意好。”萧钰也想要做点什么:“阿萝,要不这样吧,你来说,我来写。” 夫妻两个人分工合作,倒是将兴平公主茶话会的事情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兴平公主不让谢玉萝去参加宴会的事情第二日就传遍了世家大族和高门大院里头。 人人都在猜,兴平公主好端端地突然又不让萧夫人去参加宴会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上朝的时候,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官员暗戳戳地就拿这事情来讽刺萧钰,毕竟萧钰未入仕之前,娶的可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 兴平公主这一举,怕是看不上那个农家女呢! 面对这些冷嘲热讽,萧钰不为所动,全然没将这些流言蜚语给放在心上。 而叶氏也很快得知了消息,立马就带着常如烟去了萧府。 谢玉萝还美滋滋地在继续写故事,叶氏一看到她浑然不在意的模样,气得口里直冒火,“阿萝,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就一点都不担心!” 谢玉萝眨眨眼睛:“师母,兴平公主不让我过去,我担心也没有用啊!” “你倒是坦然!”叶氏恨其不争。 1297 长公主出席茶话会,让人震惊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你就不想一想,兴平公主刚开始给你下帖子,这茶话会要开了头两天又不让你去了,你就没想过里头的缘由吗?” 原因? 谢玉萝:“阿钰在朝中兢兢业业、克己奉公,这事情与阿钰并没有关系。” “那你的意思是说,兴平公主针对的是你?” 谢玉萝摇头苦笑:“师母,我也不是兴平公主肚子里头的蛔虫,我也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就不让我去了啊!” 她倒是淡定的很。 叶氏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谢玉萝,一副哀其不争的模样:“你呀你呀,永远是这个性子,罢了罢了,我明日就到兴平公主府上去好好地打听打听,为何兴平公主突然就不让你去了。” 第二日,兴平公主府门庭若市。各式各样的马车停在兴平公主门口,里头更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而长公主的到来,则将这份热闹推上了一个高潮。 兴平公主正在招呼来的各家女眷,这时雨竹回话:“公主,长公主的马车就快到了。” 一听长公主来了,所有的女眷都齐刷刷地往大门口迎去,脸上带着激动,也带着一丝疑惑。 自从长公主出了事之后,长公主几乎不在外界露面了,更别提这种聚会了,长公主是决计不会参加的,可是今儿个,长公主竟然来了,这让大家怎么能不惊不喜? “长公主竟然来了?我没听错吧?” “长公主要是没来,谁敢这么乱说。” 不少的女眷站在大门口迎接长公主的马车,果然,兴平公主府上之前还熙熙攘攘被围的水泄不通,现在竟然疏通了,留下了一条宽敞的大路,一辆马车缓缓地行驶了过来。 “真的是长公主的马车。”有人指着长公主的马车喜出望外地说道。 “长公主真的来了。” 兴平公主站在人群最前面,施施然地看着马车过来,停在她的面前,兴平公主喊道:“皇姐。” 车夫立马跳下马车,荃嬷嬷率先挑开帘子,转头扶着里头的人走了出来,此人一现身,在场的人无不又惊又喜。 真的是长公主,长公主真的来参加茶话会了。 “皇姐,您真的来了。我还以为您是骗兴平的呢!”兴平上前福福身子,一把就挽住了长公主的胳膊,那副亲热娇滴滴的模样,似乎又像是回到了十几年前,二人在宫里头当公主时的场景。 长公主拍了拍兴平公主的手背,宠溺地笑了笑:“兴平。” 这时帘子里头又出来了一个人,荃嬷嬷正毕恭毕敬地扶着那人下马车,众人都好奇地的看过去,只见那后出来的女子分明还是个姑娘家,看那样子,围观的女眷并不认识,可虽然不认识,但是不妨碍大家猜测她的身份。 都说长公主最近喜欢上了一个小姑娘,大家只闻其名,未见其人,难道,就是这位? 叶氏也看向后来的那个女子,看第一眼的时候,依稀觉得这女子有些面熟,而一旁的常如烟,却是皱了皱眉头。 “娘,是温静安。”常如烟不快地说道。 叶氏这才恍然大悟,她说怪不得怎么如此熟悉呢,原来这人是温静安。 温静安下了马车之后,得体地给兴平公主请安,“静安请兴平公主安。” 兴平公主饶有兴致地看了看温静安,笑着说道:“皇姐,这就是最近时常出去公主府的那位温小姐吗?” 长公主拉了温静安的手,慈爱地看着温静安:“是的。” “瞧瞧这模样,啧啧,真真是好看啊。”兴平公主不停地夸赞温静安,但见温静安得体地回应,脸上也挂着适可而止的羞涩和喜意,让人看得抓不出一点的错处来。 至此,围观的女眷这才真真切切地看清楚温静安的容貌。 虽说不上什么国色天香,却也是清丽温婉,落落大方,一看就不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而且长公主时隔这么多年第一次参加宴席,竟然还亲自带着这个女子,足以证明,温静安在长公主心里头的地位和喜爱。 于是乎,刚才还带着打量和疑惑的目光现下全部都变了,看向温静安的眼神都变得友好而巴结。 众人簇拥着长公主和兴平公主进了屋子。 叶氏不远不近地跟着,就看到长公主一直拉着温静安的手,时不时地指着周围的景色和人跟她谈着什么,温静安不停地点头,二人倒是有母女的模样。 宴席开始了。 茶话会是兴平公主出宫之后每隔一年就会举办的宴会,邀请的不过都是京城的一些高门贵女和夫人,里头并无其他的男子,虽然说不是一个相亲会,但是这么些高门夫人都喜欢带着自己未定亲的女儿来参加,虽然没有男子,但是来参加宴会的人家,家里头可都是有公子的。 若是得了某位夫人的青眼,不也就是变相地相亲了吗? 所以这日,每位小姐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珠光宝气,就为了能够入某位未来婆婆的青眼。 原本大家都还有这么个意思,可是自从长公主带着温静安出现了之后,大家也就都将目光看向了长公主和温静安了。 相亲什么时候都可以,可是长公主和温静安这二人,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见的。 长公主带着温静安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有仆人端来糕点,长公主还跟着温静安交头接耳,似乎是在跟温静安介绍着什么,温静安也时不时地给长公主夹菜,也许是说了什么逗乐了长公主,长公主笑眯眯地,一双眼睛笑的如弯月一般,迸射出一丝别样的光彩来。 大家都注意到了长公主对温静安的态度,心里头也都感慨,温静安究竟是做了什么,竟然能够走进长公主的心里。 叶氏闷头盯着面前的瓜果点心和菜肴,看到温静安那惺惺作态的模样,心里头就极其地不舒服。 这温静安,看的面慈心善,实则这女人是一个九曲十八绕的花花肠子。 常如烟也不喜欢这个女人。母女两个只当没看到温静安一样,低着头也不理会旁人对温静安的夸赞和美誉。 1298 给温静安脸上贴金子 兴平公主更是当众问起了长公主和温静安的缘分,“皇姐,您是从哪里找到了这样一个妙人儿,不仅人长的美,而且瞧这副模样,应该是大户人家娇养出来的小姐吧?只是温小姐,京城不知道还有哪户姓温的高门大户?” 温静安得体地回复道:“回兴平公主的话,静安不是京城人士。” “不是京城人士?那你是……” “静安乃是晋昌府人士,几年前离开晋昌府,后来因缘际会,来到了京城。” 苏珩和长公主之前为温静安编造了一个身世,只说家道中落,离开晋昌府,后来又回到了京城,与长公主相识。 温静安的回应让兴平公主有些诧异:“温小姐是晋昌府人士?我若是没记错的话,我们这些夫人里头,好像几年前也有在晋昌府的……”她抬头在下面的人群里头扫视了一圈,便道:“对,是常夫人。” “常夫人,您之前也是在晋昌府的,可认识温小姐?”兴平公主含笑问道。 叶氏被迫地跟温静安又搭上了关系。 听到常夫人这个名字,温静安先是愣了下,有些错愕地看向了兴平公主看的方向,在看到叶氏时,所有的人都明显能感觉到,温静安瞳仁里头的害怕和无助。 她似乎,有些怕叶氏? “常夫人……”温静安虽然有些不安,却还是站了起来,遥遥地给叶氏行了个大礼,恭敬异常:“常小姐。” 叶氏拉着常如烟也站了起来,回了个礼:“温小姐,好久不见。” 温静安也不复刚才的害怕和无助,就像是一个大家闺秀,嘴角衔着淡淡却得体的笑容:“常夫人,常小姐,好久不见了。” 兴平公主饶有兴致地看着三人,也来了兴致:“没想到你们还真认识啊,常夫人,本宫听说,这温家当年可是晋昌府首屈一指的富贵人家,只是这是出了什么事情了,怎么突然就搬离了晋昌府呢?” 叶氏大大方方地回应道:“回兴平公主的话,这事情想必温小姐更加清楚。是吧,温小姐?”叶氏将问题重新抛给了温静安,温静安冲叶氏笑了笑。 任谁都看的出来,那笑有些勉强:“公主,当时家里头出了一些问题,所以就离开晋昌府了。” 也不多说,只说家里头出了一点事情,饶是大家再八卦,也不可能继续问下去,家里头是出了什么事情。毕竟,长公主就在一旁说道:“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今儿难得出来玩乐,兴平,可准备了什么好看的表演?” 她说话时,特意看了一眼叶氏的方向,虽淡淡地一扫,可众人都能看的出来,长公主对叶氏似乎,不是那么的热情,还带着点不满。 兴平公主忙招呼歌舞上场,先前是府上特意安排的歌舞乐器,到后来大家的兴致都被调动起来了,大家将温静安的事情给暂时放在了耳后,再加上还有兴平公主说的,上台表演的小姐一人赏一支珠钗,那些未婚的小姐们便使出了十二分的努力,吹拉弹唱,歌舞画诗,尽情地在两位公主和未来不知道哪位婆婆的面前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面。 这一场宴会开很是尽兴,就连平日里头不露面的长公主也都拿出了不少的好东西,赏赐给了表演优秀的小姐们。 得了长公主的鼓励,那些小姐们更是笑逐颜开。因为落在她身上的那些赞许的目光越来越多了。 到了最后,各家小姐们能上的都上了,就连常如烟也都上台弹奏了一曲。 常如烟曲子弹的特别好,一曲毕就赢得了热烈的掌声,兴平公主让人赏赐了一支珠钗,而大家看向长公主那边,等着看长公主赏赐什么东西,毕竟刚才有些比常如烟弹奏的还要差的小姐们都得了长公主的赏赐,常如烟弹奏的这般好,长公主肯定也会有赏赐的。 只是,人家长公主坐的稳如泰山,纹丝不动,丝毫没有要赏赐的意思。 这是,不喜欢常如烟? 兴平公主也看出了长公主的意思,便笑着说道:“如今这么多小姐们都表演了节目,温小姐可有节目?” 温静安看了一眼长公主,长公主笑了笑,怜爱地拍着她的手背说道:“去吧,表演的好,本宫重重赏你。” 温静安露出一丝甜甜的笑容:“那公主可要好好的欣赏了。” 长公主见她娇俏的模样,笑着轻轻地刮了刮她的鼻尖。 这副亲昵的模样,着实震撼到了不少的人。 这分明就像是母亲对女儿一样的态度啊,若不是大家看到这温静安跟长公主长得完全不一样,再听说这温静安是温家的嫡长女,自小就生活在晋昌府的,不然大家还真的要以为,这温静安是长公主失散多年的荣华郡主呢! 若是郡主还在话,母女二人这般亲昵,那不是正常的吗? 不少小姐艳羡地看着温静安,而有不少的夫人,则是心思莫名地看着温静安。 看来,这宫外头的天,是真的要变了。 温静安得体地给大家行礼,然后就来到了常如烟刚才弹琴的地方,先是试了试音色,然后便素手一滑,一曲好听的曲子便如行云流水一般倾泻出下,曲子动听唯美,弹奏曲子的女子清丽婉约,秀丽无比,一举手一投足皆是如画一般,她仿若置身事外一般,整个人的身心就已经剩下眼前的琴了。 众人的思绪跟着温静安手里头的音弦时而飞天,时而下海,弦动而心动,心动而意动,一曲终了,众人还沉浸在温静安美妙绝伦的弹奏手法里头无法自拔。 当真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啪啪啪……”长公主面带宠溺微笑,率先鼓起掌来。大家这才回过神来,纷纷鼓掌赞叹。 “温小姐果真是个中翘楚,这曲子原本我也听过无数回,可是还是第一回听到入迷的。” “是啊,是啊,温小姐果然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这么精湛的琴艺,没有个十几年的功夫,练不好啊!” 大户人家? 以前他们这群高门大户是不屑于与商贾之流为伍,更何况现在温家连商贾都不是,可谁让,温静安得长公主的喜欢呢! 既然喜欢,那她们也乐意在温静安的脸上贴金子! 1299 你那位姐姐对你可真好 温静安得体地笑道:“我从我会拿筷子的时候,我娘……”说起这个娘字,温静安声音陡然哽咽,更是看向了叶氏那一边,又很快收回了目光:“我娘对我从小就严苛,每日陪着我练琴。若是练得不好,就不许我吃饭,以前总是觉得我娘她不喜欢我,后来长大了才知道,我娘那是爱我。” “温夫人可真是养了一个好孩子啊!”众人啧啧羡慕道:“不知道温夫人如今在何处?若是有机会的话,我也想向温夫人讨教一下如何教子。” 温静安眼神露出一抹苦楚和悲哀,“我娘,年前得了一场风寒,药石无医,去了。” “怎么,没请大夫吗?这风寒虽说可大可小,可若是提前找好大夫用好药的话,怎么会一场小小的风寒就要了人命呢?”有夫人唏嘘惋惜道。 温静安悲凉的挤出一抹笑:“那时候温家已经是家道中落,连每日维持生计都很困难,变卖了身上所有的东西,也不过是能让我娘多吃两贴药罢了。” 晋昌府首富,突然家道中落? 这……这从何说起啊! “怎么会?你家不是晋昌府首富吗?怎么会家道中落呢?哪怕是做生意亏本,也不可能连吃饭的钱都拿不出来啊。” “就是,这风寒又不是什么大病,找个好一点的大夫多吃几幅药就行了,怎么会?” 温静安的故事让在场的人唏嘘不已,又都满肚子的疑惑,一个小病,怎么就要了人的命呢?关键是,首富之家啊,就算中落了,那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么会连请个大夫喝副汤药都出不起钱呀? 被追问的小姑娘低着头沉默不语,低着头,咬着唇,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模样。长公主心疼的不行,她当然知道温家是如何家道中落的。 “家中做错了事情,得罪了权贵,家产全部被没收了。”温静安思虑了许久,咬着牙说道。 叶氏和常如烟二人听到这话,也都纷纷抬起头来,正好与温静安的视线对在了一起。 视线相交的那一刻,温静安咬着唇,有些惧怕却倔强地带着怨恨看着叶氏。 叶氏愣了下。 长公主拉过温静安,道:“静安,本宫累了,咱们回家吧。” 温静安点头应是,忙上前搀扶着长公主离去。 兴平公主带着人到大门口恭送走了长公主,这才回头笑眯眯地上下打量着常如烟,“常小姐的这套宝石头面倒是好看,非常称常小姐呢!” 那是今年常如烟过生辰的时候,谢玉萝送的。 “哦,这是我姐姐送的。”常如烟完全没猜出兴平公主这句话的意思,顺口说道。 “常夫人还有了一个女儿?不是听说常夫人就只生了一子一女吗?”兴平公主有些诧异地问道。 叶氏回道:“回公主的话,小女说的姐姐乃是臣妇的一个徒儿之妻,她们二人关系极好,一直都以姐妹相称。” “原来如此。那你这徒儿,家境倒是不错,若是本宫没有看走眼的话,这应该是呈祥楼的东西吧?”兴平公主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常如烟身上的那一套头面。 确实,这一套头面花费了不少的银子。 京城中的夫人小姐,谁没有像样的首饰头面,为何兴平公主谁都不问,突然就问起了如烟身上的首饰?叶氏如临大敌,一旁的常如烟却没往深处想,笑着回答:“回公主的话,这确实是呈祥楼的东西。” 姐姐对她好,这份心意她记着呢! “可真好看。”兴平公主眯着眼睛盯着常如烟身上的头面,笑着说道,“你那位姐姐对你可真好。” 叶氏头皮都在发麻。 长公主一走,今年的茶话会就到此结束了。 叶氏坐在马车里,想到刚才兴平公主特意跟她们说的话,六月天已经很热了,她却觉得一阵寒凉。 “娘,你在想什么?” 自从上了马车之后,叶氏就一直都沉默不语,似乎想着什么心事,常如烟呱噪的性子怎么受得了这样的沉寂,拉着叶氏就是撒起娇来,她把玩着自己的黑发,有些疑惑地问道:“娘啊,那温静安怎么会突然就跟长公主熟稔起来了呢?” 之前常如烟跟着叶氏一直住在京城,也就是每年会去晋昌府待上短短的一段时间,他们当时在京城的身份虽然不高,但是一些关于高门大户里头流传的消息还是知道的。 长公主的女儿走失了,长公主犹如天塌了似的,整个人一蹶不振,从今往后,京城里头所有的宴席全部推拒,就连宫里头的年夜饭,长公主也是从不参加的。 没人敢说什么,皇上一心护着自己的胞妹,太后也一心护着自己的女儿,这天底下最最尊贵的两个人都不说什么,其他的人还有什么可说的。 可是这一回,长公主竟然参加了茶话会,还带着温静安一块参加,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长公主从女儿走丢的阴霾里头走出来了。 她找了十多年,走了十多年都没有走出来,为何说走出来就走出来了? 是什么让她走出来的? 叶氏都不用想,就知道了答案。 答案是温静安。是温静安带着长公主走出来的。 所以,长公主才会如此宠溺温静安。 而温静安和谢玉萝两个人之间的斗争……叶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兴平公主为何突然不让谢玉萝去参茶话会了,她突然就有了答案,“直接去萧府。” 马车没拐弯儿,直接去了萧府。 萧府,书房内。 谢玉萝揉着自己酸痛的手腕,看着花了大半日的功夫写出来的故事,心里头满意地不行。 她将东西收拾好,又将自己看过的书归还了原处,这才出去活动活动筋骨,逗逗孩子了。 叶氏一进来,就看到谢玉萝没心没肺地逗着三个孩子在玩儿,笑的恣意放肆,仿佛她心里头就没一点烦恼似的。 “师母。”谢玉萝抱着一个孩子,起身跟叶氏打了声招呼。 “玉萝,师母有事,想单独跟你聊聊,如烟,你跟笑笑他们玩。”叶氏一脸的肃穆,谢玉萝将孩子递给了如烟,然后带着叶氏去了书房。 1300 我倒觉得你跟长公主像 叶氏一进门,就被三面墙上那满满当当的书给吓着了。中间摆放了一张宽大的书桌,还有一把圈椅,在窗户前,还有一张茶桌,上头整整齐齐摆满了泡茶用的工具,一个瓷白的花瓶里,插着一朵盛开的粉荷。 屋子不大,书却挺多的,茶桌后头有一扇屏风,似乎能通进去。 叶氏:“那里头是做什么的?” 谢玉萝烧着水,笑道:“那是萧钰的书房。” 当初她看中了这间大屋子,想办法将屋子给隔成了两间,中间用一扇屏风隔开,这样既能互不干扰,又能在累了的时候,一块坐着喝喝茶,聊聊天。 “要不是知道你是罗玉公子,不晓得的,还以为你一个女儿家要考功名呢,看这么多的书。”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嘛!”谢玉萝插科打诨地笑道,水开了,她亲自动手,洗茶泡茶,叶氏一直在等她忙活完了,喝了谢玉萝亲手泡的茶之后,这才喟叹地放下了手里头的茶:“玉萝,你知道我在茶话会上碰到了谁吗?” 谢玉萝正端着茶盏放在鼻尖轻嗅,听闻顿了顿,说道:“温静安。” 叶氏一怔:“你知道?” 谢玉萝点点头:“我知道,她如今是长公主府上的座上宾。” 叶氏也是知道温静安为何会出现在京城的,澧县的事情,里头褒奖的那些人,叶氏是知道的。 温静安出现在京城她不觉得奇怪,可是出现在的长公主的身边,还得长公主的青眼,这就不得不让人觉得的不奇怪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叶氏不解地问道:“难道温静安是长公主丢失的女儿?” 谢玉萝笑了笑,“师母,你信吗?” 叶氏摇摇头:“不信,她们两个长的也太不像了。”叶氏想了想,又说道:“一点相信的地方都没有,若说你是长公主的女儿,我还是信一点的,你和长公主的眼睛长的挺像的。” 杏眼长眉,犹如三月之水,又犹如天上皓月。只是,一个年轻眼波流转,一个上了年岁又有了心事,眼神肃穆哀婉。 叶氏不过是随口一说,谢玉萝也没有将这话放在心上。 在书里头,温静安到了京城之后,就顺风顺水,看来是借助了长公主的势力,可是书里头并没有透露半点温静安是长公主失踪女儿的事情,而且温静安也没有这一样身份,所以,温静安肯定不是长公主丢失的女儿。 “或许,她入了长公主的眼缘吧。”谢玉萝只能将这话归结为眼缘了。 眼缘确实是个很奇怪的东西。 叶氏未置可否,“也对,一个自小在晋昌府长大,一个是高高在上长公主,既然她们没有血缘关系,也就只能说明温静安入了长公主的眼了。” 叶氏知道了温静安和长公主色儿关系之后,后头的话,就越发地心情沉重了。 “她今日在宴会上……”叶氏叹了一口气,将温静安说的话原原本本地学给了谢玉萝听。 谢玉萝听后捏紧了茶盏:“然后呢?” “长公主怜惜她,然后就带着她先走了。离开之前,兴平长公主专门夸了如烟身上带的那一套首饰头面。”叶氏蹙眉,不明白兴平公主为什么突然对如烟身上的头饰起了兴趣。 那套首饰头面是谢玉萝送给常如烟的,今年的生辰礼物,在呈祥楼买的,花了两千多两银子。 在宴会上,温静安在哭诉自己没有钱给母亲治风寒,宴会后,兴平公主专门点出如烟这个姐姐家境不错。不然谁会一出手就是两千多两做生辰礼物呢! 对于一般人家或者富贵人家来说,两千两确实很多,可是对于手里头有好几家盈利的产业的谢玉萝来说,两千两银子,算得了什么。 而她在聚会的前几天,也花两千两买下了一套首饰头面,兴平公主又特意送了一支翡翠簪子,谢玉萝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猜出了兴平公主不让她去参加宴会的目的了。 兴平公主不让自己去参加宴会,是长公主授意的。 而长公主为何会盯上自己这个普通的妇人,她背后的温静安功不可没。 温静安,开始报复了。 而报复的第一张王牌,兴许就跟当年温家被抄的事情有关。 晋昌府温家,晋昌府首富,到后来连给母亲看病买棺材的钱都没有,而谢玉萝则有那么多的钱买那么贵重的首饰头面。再加上萧钰跟常家的关系,长公主怎么不会联想到他们的身上。 说不定,现在就已经有人在猜测,当年温家家产充公,真的全部充公了吗? “听松,你现在收拾东西,去一趟晋昌府。”谢玉萝将自己写好的纸条给了听松:“上头的这些人家,你都去打听打听,最近有没有人来了京城,或者有什么其他的举动。特别是涉及到当年温家家产充公的事情。” 听松听的莫名其妙:“夫人,这么多年的事情了,怎么现在又突然去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谢玉萝看了看外头天边的火烧云,肃穆地说道:“有人要将过去的事情重新翻起来了。” 听松收拾好了东西连夜就快马加鞭赶往了晋昌府。 谢玉萝猜测的表示不错,长公主突然带着一个女子突然出现在兴平公主的茶话会上,已经让不少的人都又惊又喜了,而那个女子曾经又是晋昌府的首富之女,落魄如斯,怎么能不让人挖空了心思想要探寻那女子的真实身份。 当年常守农办理温家的案件卷宗,京城里头也是有档案的,只是因为当时大家都不认识温家,也不多谈,只是如今温家小姐成了长公主身边的红人,自然是有人将温家当年的案卷给重新翻出来看了一遍。 没几日的功夫,当年晋昌府两女争一夫的事情着实让人津津乐道,案卷一被人翻阅,里头的故事就跟长了翅膀一样,没几日的功夫,故事被添油加醋,也不知道演变成了什么模样。 1301 长公主的寿辰 谢玉萝一直在后宅,虽然也能听到市井里头的一些流言蜚语,可她毕竟鲜少出门,听到了也只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而萧钰,却成了这尘封往事案子的直接受害人。 有人调侃萧钰长了一张祸水的脸,让两个女子为他大打出手,当真是红颜祸水。 还有的人唏嘘萧钰眼光不行,怎么就挑了一个要啥啥没有的村姑。 温家的家产令人惊叹,温家小姐的美貌和才华让人折服,特别是她又得了长公主的青眼,要什么有什么,若是当初萧钰选择温静安的话,要钱有钱,美人在怀,之后还能得长公主这一大助力,何愁不扶摇直上九万里。 萧钰听后只微微皱眉,并没有将这些调侃放在心上。 可他不放在心上,并不代表这些流言蜚语就会不攻自破。 谢玉萝将外头的这些流言蜚语都记在了心里,收到了听松从晋昌府发过来的第一封飞鸽传书。 曹家小姐曹秋珊和汪翠云进京,宋青山的几家铺子也开始有人在打听幕后的老板是谁了! 看到听松传过来的消息,谢玉萝的脸阴沉如水。 她猜测的不错,确实有人在拿当年温家家产充公的事情做文章了。 当年温家的财产充公,那便是一个铜板一张桌子都归结在案的,没有人在里头动过任何手脚,可温家人想要做出点什么手脚,对于他们来说,现在又有何难。 谢玉萝又写了一封信,看到信鸽扑打着翅膀朝晋昌府的方向飞去,谢玉萝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知道温家人的企图,见招拆招就好办多了。 今年长公主的寿辰,跟往年很不一样,因着之前长公主带着温静安去了茶话会,所以今年的生辰,就有不少的达官显贵夫人和小姐带着贺礼前来祝贺。 长公主原本只想着跟温静安安安静静地过一个生辰,可人都来了,她再推辞,就寒了人心了。 再加上温静安也在一旁说着要热闹些,所以长公主也就答应了,虽然之前没有什麽准备,可这些人过来也不是来吃吃喝喝的,将寿礼送到,说了几句吉祥如意的话,任务也就完成了。 而此刻清娘带着洛城流歌他们,跟着前来到了长公主府。 清娘一看是长公主府,愣了一下。 难道他们要给长公主祝寿? 洛城和流歌也都惊讶了,怎么会来长公主府上。 长公主府上现在很是热闹,人来人往,领路的下人带着清娘他们往后院去了,“你们就在这里搭台子吧,莫到前头去冲撞了贵人。这外头的那些贵人,没一个是你们得罪的起的。”下人叮嘱清娘他们,清娘也就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唱戏的,怎么会得罪前头的那些贵人呢,忙应下了。 好在带来洛城流歌他们也都是见过世面,不好奇的孩子,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对前头的那些欢歌笑语充耳不闻。 到了中午时分,清娘这边该准备的也都准备好了,后院乌泱泱地过来一群人。 为首的一身锦衣华服,如众星拱月一般的妇人,清娘拉着自己带来的人连忙跪下,给长公主请安。 人都落座之后,荃嬷嬷就授意可以开始了。 洛城流歌等人早就已经准备好了,随着锣鼓急促地响起,他们就依次,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 第一个上台的是神仙钟汉离,带着一顶凤凰帽,身穿一件黄金袍,手里拿芭蕉风飘飘,终南山上修成道,位列仙班道行高,脚踏乌靴驾云到,特来上寿献蟠桃; 第二个上台的是神仙铁拐李,头戴一顶八卦帽,…… 紧接着是吕洞宾、韩湘子、曹国舅、张果老、蓝采和、何仙姑,不同的装扮,手里头都捧着一个大大的蟠桃,对着惊喜不已的长公主行礼高呼:“大众今日来上寿,公主长生永不老。” 接着又是三声生辰快乐,就见手里头的蟠桃突然裂开,里头爆出各式各样的花瓣来,而接着,一只硕大的蟠桃突然在台前出现,那蟠桃也跟着裂开,这回没有大把大把的花瓣,里头竟然有一张雪白色的厚厚的大饼。 众人都被长乐戏楼这个班子刚才唱的戏所折服,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平时他们听的祝寿的无非就是你唱一段福如东海,我唱一段寿比南山,人就两个人,或者三四个人,其中还有一个老寿星,可是今日这个,一出场就是八个人,而且还有男有女,有穷有富,有老有少,关键是里头还有个拐子,虽然这组合清奇,但是丝毫不影响这伙人的专业精神。 他们这一段祝寿的桥段,真真是从未听过的清奇和惊艳。 长公主也很喜出望外,看到那硕大的蟠桃里头裂开一张雪白的厚厚的大饼子,有些诧异:“这,这是什么?” 清娘忙走上了台,亲自解释道:“回长公主的话,这是我家东家亲自替您准备的生辰蛋糕。” 长公主好奇不已:“生辰蛋糕?替本宫准备的?” 清娘点点头,介绍道:“回公主的话,这里头的一应东西都是我家少东家准备的,她祝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谢玉萝刚开始并不知道过生辰的是谁,只是感慨这位夫人可怜,便亲手设计了八仙祝寿,又亲手做了一个生辰蛋糕,一切不过是想让这个清冷的生辰热闹一些罢了。 哪里知道,过生辰的竟然是长公主,而且,清娘也觉得当时那个下人说的不对,哪里不热闹了,这简直可以用不要太热闹来形容了。 长公主好奇不已:“这要怎么吃呢?” 清娘解释道:“这个生辰蛋糕,要切开享用,上头这一层白色的叫做奶油,是用鸡蛋打发起泡之后才变成这样的,里头的松松软软的糕点是我家东家特意烘烤出来,也是用面粉和鸡蛋做的,里头还夹杂了一些果仁和新鲜的瓜果,长公主不妨尝一尝。” 但凡是家里头的人过生辰,谢玉萝都会亲手做一个蛋糕,清娘也吃过好几回,所以也知道蛋糕大体上是怎么做成的了。 1302 静安真希望荣华郡主早些回来啊 奶油很香,长公主看着那滑滑嫩嫩的奶油就起了贪吃的心思,“那切一块本宫尝尝。” 清娘笑道:“长公主,您是寿星,这生辰蛋糕要您亲手自己切的,不能让别人代劳,而且,在吃蛋糕之前,您还要许三个愿望。” “许三个愿望?” “嗯,我家少东家说了,对着生辰蜡烛许的愿望就一定能够实现。很灵的。” 细小的蜡烛插在生辰蛋糕上,清娘将蜡烛点燃,长公主按照清娘说的,双手合十,在那之前,她又问了清娘一个问题:“过生辰许的愿望一定会实现吗?” “自然是可以的。”清娘回道:“心越诚,愿望就实现的越早呢!” 虽然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过生辰的,也从来没有听说过生辰这日可以许愿望的,长公主依然双手合十,闭着眼睛说出了心中的愿望。 第一个愿望:“我要找到我的九儿。” 第二个愿望:“我要找到我的九儿。” 一旁的温静安轻轻咬了咬唇,看了长公主一眼,很快就低下了头,将眼底的复杂和不甘悄悄地隐去。 第三个愿望是不能说出口的愿望,可即便是不说,在场所有的人都明白,第三个愿望,跟之前两个愿望一模一样。 任谁都知道,长公主那么而有说出口的第三个愿望,是什么愿望。 许完愿望之后,长公主按照清娘的意思,亲手切了一块蛋糕,刚想要吃的时候,一旁的温静安拦住了她:“公主,不可。” 一旁的荃嬷嬷也提心吊胆的说道:“是啊,公主,这外头进来的东西,公主,还是不要太过大意了。” 清娘:“这是我家东家亲手准备的,里面没有毒的,你们若是不信的话,我可以尝给你们看。” 荃嬷嬷道:“下毒?谅你们也没有那个胆子,只是这民间的东西,我家公主金枝玉叶,若是吃坏了怎么办?” 长公主闻言,默默地放下了手里头的盘子,她抬手制止了荃嬷嬷:“难为你家东家一片好心了。阿荃,赏。” 荃嬷嬷拿了一袋银子给了清娘:“之前说好了,一场戏是五十两银子,你们今日做的特别好,这是一百两银子,是我家公主额外赏赐你们的。” 清娘并不接:“公主,我们不要赏赐,只要得到我们的辛苦钱就够了。”她福福身子,看了看怕是最后要丢掉的蛋糕,很是惋惜,做一个蛋糕,可花费了东家不少的时间呢,于是她说道:“公主,草民想带这个蛋糕回去,可以吗?” 长公主刚要点头,一旁的温静安却道:“你们可以在这里吃了它,却是不能带走的。” 若是他们真的在里头放了什么不该放的东西,让他们带回去,无异于是让他们毁掉证据。 “好的。草民遵命。”清娘不想浪费谢玉萝的东西,招手招呼她带来的人。有一些人是吃过谢玉萝做的蛋糕的,自然知道这蛋糕的美味。一人一碟子,大快朵颐起来。 很快,一个蛋糕就已经被清娘给分干净了。 他们吃完,就离开了。独独留下了长公主之前想吃却又没吃的那一块。 众人看过了祝寿戏之后也都纷纷告辞离去。长公主突然就有些乏了,她让温静安和荃嬷嬷将人都给送走,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后院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长公主默默地看着最后剩下的那一块蛋糕,她的那一块蛋糕上头,写了两个字:快乐。看着那两个字,长公主心里头突然觉得一阵钝痛,那痛来的莫名其妙,不过很快就消失了。 看看四下再无敢阻止她的人,长公主端起碟子,舀了一口放进了嘴里。 果然,如刚才那个戏子所说,外面的奶油又滑又嫩,里头的糕点又松又软,一口下去,又甜又香。 长公主三下五除二就将整块蛋糕给吃了下去,吃完之后,心里头竟然莫名有种满足感。 温静安和荃嬷嬷在前头将人全部送走,看到那些离去的夫人和小姐跟自己热情地打着招呼,温静安站在台阶之上,看着那些毕恭毕敬和谄媚的脸,温静安心里头极其地舒坦。 更是有种一跃成为人上人的错觉。 人已经走光,她抬头看了看自己所在的位置,一块巨大的牌匾就在她的头顶上方,长公主府四个字笔走游龙,龙飞凤舞,听说,那是当初长公主出嫁后重新建立长公主府时,景宣帝给赐的字。 这才是无上的尊贵和荣耀,是多少金银财宝都买不来的荣耀。 若是真的如大哥所说,能让长公主收自己为义女,那她这一辈子,就什么都不用愁了。 “静安小姐……” 温静安想的出神,一旁的荃嬷嬷喊了自己好几声,她都没有听见。 荃嬷嬷笑着打趣道:“静安小姐在想什么呢,老奴唤了您这么久,您都没有听见。” 温静安连忙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静安在想,若是荣华郡主在的话,想必她是这世间最最幸福的孩子了。” 那可不嘛! 生母是长公主,亲舅舅是当今的景宣帝,外祖母是当朝的太皇太后,若是小郡主十多年前没有走失的话,她该是怎样一个天之骄女啊! 便是在京城皇宫里头横着走,谁又敢多说半个字。 温静安似乎是没注意到荃嬷嬷的出神,自顾自地说道:“小时候,我娘也是恨不得将全天下的好东西都给我的。就跟公主一样,看到公主许的那三个生辰愿望,荃嬷嬷,我真希望,明日小郡主就会出现,这样,长公主就高兴了。” 荃嬷嬷被温静安这一席话说的动容,鼻头微酸,直接就红了眼眶子:“静安小姐一心一意对公主,您的愿望,老天爷一定会听到的,小郡主一定会很快回来的。” 静娘离开了长公主府之后,将人送回了长乐戏楼,她叮嘱大家好生地休息,便去了萧府。 谢玉萝听说过生辰的竟然是长公主,也愣了下:“是长公主府上的下人去定的戏?” 1303 吃面是假,吃情怀才是真 “是啊,之前她没说出自己的身份,我们也不知道。”静娘说道:“而且,那下人说她家主子十多年过生辰都冷清的很,说是今年办一场戏让她家主子高兴高兴。可谁知道去了之后……” 清娘苦涩地笑着摇头:“去参加生辰的人围的水泄不通,到处都是欢歌笑语,哪里像是冷清的样子。” 谢玉萝解释道:“长公主的生辰,听说在今年之前,确实很冷清的。” 而今年会这样热闹,想来也是因为上次的茶话会吧,长公主带着温静安参加宴会,大家便都想着长公主已经走出了那段阴霾,便趁着长公主的生辰前去祝贺,而长公主有了温静安,心情大好,于是今年的生辰便如此的热闹了。 “一切都还顺利吗?”谢玉萝问道。 清娘点点头:“东家,您排的这个八仙祝寿的戏简直是惊为天人,那些夫人们都说若是下次有寿宴的话,一定要请我们再去唱一场。长公主也特别的高兴,只是……” “什么?”谢玉萝抬了抬眼。 清娘:“东家您亲手准备的生辰蛋糕,长公主并没有吃。” 谢玉萝早就料到了。 “我明白。”谢玉萝心倒是宽的很:“若是位普通的夫人,蛋糕就是锦上添花,若是长公主,她是什么身份,又岂会吃外头来历不明的东西。” 清娘高兴地说道:“他们不知道是好东西,我们自己个吃了,没浪费呢。”清娘砸砸嘴说道:“东家,你做的那生辰蛋糕可真是好吃啊,奶油又滑又嫩,糕点又松又软,我吃了这么多回,还一点都不觉得腻呢!他们不吃,那是他们的损失,我跟戏班子的那群人,可一点都不浪费,全给吃光了。” 谢玉萝突然就有了一个想法:“清娘,你说,若是我开一家糕点铺,专门做这种生辰蛋糕,你说怎么样?” 清娘一拍大腿,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那还用说,配合咱们长乐戏楼的祝寿戏,那肯定是生意兴隆。” 谢玉萝就更加地有信心了。 不过,做糕点的事情,她可不会亲手去做,总要培养一个糕点师傅来就好。把家里头的人整过来整过去,谢玉萝最后将目光瞄向了诚意。 诚意喜欢做糕点,家里头的点心都是经她的手做的,味道不比外头铺子里头的差。 一听夫人要自己学做蛋糕,诚意当下就应了。别说,谢玉萝手把手地教了她一遍,诚意就差不多领悟了,第一锅出来的蛋糕虽然不如谢玉萝做的那样好吃,但是口感也不差,谢玉萝就让她多试验几回,反正铺子还没定下来,都不急。 城门口有一家早点摊子,那摊子师傅有一手特别好的拉面手艺,煮出来的面也又香又劲道,就连卤料也都是满满的酱肉料,有辣的有不辣的,听说吃的人不少,谢玉萝并没有在家吃早饭,而是带着听荷直接走了大半个京城,去了那家早点铺子。 此刻铺子已经是坐满了人了,谢玉萝挑了一张最里头最不起眼的位置,要了两碗辣味适中的面。很快,店家就端着一大盆散发着面香和肉香的大碗面上来了。 上头点缀着一些碧绿的葱花,泛着淡淡黄的面条,黑色的酱料,泛着油光的高汤底,听荷将重新冲洗了一遍的筷子递给了谢玉萝,谢玉萝叉了一筷子,吃了一口,满足地叹了一声。 “当年我在幽兰镇的时候,阿钰怕我早上饿肚子,会在回萧家村之前,到面摊子那里给我买一份这一样的汤面。”氤氲的雾气中,谢玉萝的眸子越发地温柔,她的声音低低的,带着无限的欢喜,似乎又想起了之前跟萧钰在幽兰镇的日子。 就是一碗普普通通的面,也让她吃出了跟萧钰要相依为命的味道。 时隔多年,面不是那个面,可他们还是过去的那两个人。 听荷噗嗤一笑:“夫人,怪不得你要挑个这么远的地方那,原来吃面是假,吃情怀才是真啊!” 这小丫头,真被自己惯的没法没天了,就连主子也要编排了,她娇嗔一声:“吃你的面吧,这么好吃的面也堵不住你的嘴。” 谢玉萝来吃面是真,感受情怀也是真的,但是她除此之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一连好几日,谢玉萝都会带着听荷来这里吃面,雷打不动。 而吃完了面,谢玉萝就会坐在摊子,坐好一会儿。 一辆名不见经传的马车进了城,谢玉萝抬眼看了下,就见那马车突然往旁边走了走,然后就停在了原本停靠在城里头的马车跟前,从马车上跳下来两个女子。 注意到谢玉萝城外来的一辆马车看,听荷也看了郭树清,待看到下来而两个人时,大吃一惊:“夫人,她们怎么来京城了?” 曹秋珊和汪翠云到了。 谢玉萝笑了笑,终于等到她们了。 那这后来停在这里的马车,里头应该就是温静安了。 “京城,可要越来越热闹了。”谢玉萝笑着说道。 马车里头的果然就是温静安,她看到曹秋珊和汪翠云,虽然不喜欢这两个人,可是她们是自己请来玩的,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便亲热地询问二人在路上的境况,马车一路往城里头驶去。 曹秋珊是个闲不下来的,跟温静安打了招呼之后,就挑起帘子看京城。 京城确实跟晋昌府不同,曹秋珊从小就在晋昌府长大,外头宽敞的大街都比晋昌府要宽一倍。 “静安,京城真大,这大街都比咱们晋昌府的要宽呢!”曹秋珊自认跟温静安熟识,一上了马车就没将自己当做外人,喋喋不休地说着京城怎么好怎么好的话来。 温静安就只笑,“京城是天子脚下,自然什么都是好的。” 那可不是嘛,就连温静安刚到京城的时候,也被京城的繁华给吓着了。她一直以为晋昌府已经够繁华,可到了京城才知道,晋昌府的繁华不过是京城的一隅而已! 真正的繁华,得在真龙天子脚下,这才叫贵气! 1304 更何况是官夫人的身份 汪翠云也跟着惊叹道:“静安啊,早知道你来京城我们也改动早点来看你了。弄得我们还一直都在纳闷,你们去哪里了呢,这么久了也不给我们一点消息。你还有没有在拿我跟秋珊当是你的好朋友啊!” 温静安:“当然是了,只是刚来京城很多事情都不懂,这好不容易稳定了下来,这才请你们过来的多玩几日。” 汪翠云艳羡地说道:“听说俊倧哥哥到翰林院去任职去了?由科举至翰林,由翰林而朝臣,俊倧哥哥以后一定能当大官,是吧?” 温静安谦虚不已,“那也要看哥哥的造化。” “俊倧哥哥读书是最厉害的,就凭他的本事,以后当大官完全不成问题。”汪翠云拍着马屁说道,说起温俊倧的时候,眼神都闪着星星。 只是可惜了,温静安一直都在注意曹秋珊,并没有发现汪翠云说起大哥时的那抹惊喜和激动,还有眼睛里头的一抹爱慕。 曹秋珊默默地看着外头的景色,一直都聒噪不已的她,此刻却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这才指着他们路过的地方问道:“静安,那是什么地方?” 马车已经行驶到了顺天府衙,刚才宽阔人来人往的大街让曹秋珊觉得气派,等到了顺天府衙之后,更觉得这里庄严肃穆,宽阔的大街上没有几个人,哪怕有人,也无人敢大声喧哗,这里安静地肃穆,让人不由得肃然起敬。 也给人一种高高在上,不敢多亵渎一眼的贵重。 “顺天府衙。掌管京畿一切事务的衙门。”温静安朝外头看了一眼,怕两个人不懂,便解释道:“就是跟咱们晋昌府的府尹大人是一样的。不过之前是外籍官员,这可是天子脚下的官,虽然都是一地之长,可却有千差万别。” “哇,这么厉害啊!那这官除了管老百姓,难道还要管世家大族和那些高门大户不成?”汪翠云一脸的不可置信。 在晋昌府,那还是老百姓居多的,可是这可是天子脚下,这里的人员负责,除了普通的老百姓之外,多的可是皇亲贵胄、世家名门,簪缨世家,根深叶茂,这样的人家,敢管嘛! “有什么不敢管的,要知道咱们这位府尹大人,可是个厉害的人呢!知道顺天府尹大人是谁吗?” 汪翠云摇摇头,一旁的曹秋珊则有些期待和紧张,“是,是谁啊?” 温静安特意看了曹秋珊一眼。 就见她紧张地攥着自己帕子,白净的脸竟然可见一抹羞涩的娇媚。 常守农升任顺天府尹的事情,只要有人想知道,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温静安只当不知,神秘一笑,“你们还记得咱们晋昌府的常守农常大人吗?他现在可是正三品的京官,在这天子脚下,虽然不是皇亲国戚,可是他掌管着京畿重地,谁不给他几分面子。” “正三品的官,是不是很大的官啊?”汪翠云吃惊地问道。 “那当然,上头可就只剩下从二品、正二品、从一品、正一品的官儿了。那可都是天子跟前的红人和心腹,你们说说这正三品的官儿大不大?常夫人现在也有了三品的诰命夫人身份,虽说没有实权,却有俸禄,而且还能携带子女去参加宫里头的宴会,结识世家大族和高门贵族的夫人小姐,还能结识宫里头的贵人呢!你们说说,连正三品诰命夫人都有这么大的殊荣,你们说这官够不够大?” 汪翠云唏嘘感叹不已。 当了诰命夫人就有俸禄啊?还能进宫认识宫里头的贵人,之前在晋昌府的时候,就觉得常夫人够有谱了,官员的夫人在他们这群商贾里头又尊贵又有派头,如今人家是正三品的诰命夫人,还在京城有头有脸的,当真是做官夫人才最有派头啊! 汪翠云心里头打着小九九,一旁的曹秋珊也是眼前一亮。 再看那肃穆庄严让人敬畏的顺天府,曹秋珊眼睛更亮了。 温静安一直都在观察曹秋珊,见她一脸的艳羡和激动,分明,已经动了心思。她借着喝茶的功夫抿唇笑了笑。 金银玉帛动人心,更何况是官夫人的身份,除了玉帛之外,那还有加之在身上的权势和尊贵呢。 谁不渴望,谁不艳羡。 便是温静安自己,也是不能免俗的。 回到了温家家宅,曹秋珊看到现在的温家就是一栋小小的二进的宅子,有些不可思议:“静安,你现在就住在这样的屋子里头啊?这房子,怎么这么小啊?” 还带着不小的嫌弃。 温静安笑:“你还拿晋昌府的房价跟京城比?这可是天子脚下,寸土寸金的地方。”若不是她当初在洪福元那里搜刮了不少的金条,她还买不起这个宅子呢! 汪翠云立马说道:“是啊是啊,秋珊,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曹秋珊生怕温静安误会自己的意思,忙上前亲昵地拉着温静安的胳膊,娇嗔地解释:“我只是说静安从小锦衣玉食,哪里住过这样的房子,心疼你嘛!” 温静安笑着拍了拍曹秋珊:“那你就在京城好好地陪我住一段日子,这就算是心疼我了。” “行,静安你说的,到时候你可别嫌我烦,嫌我闹腾,要赶我回老家呢!”曹秋珊娇嗔地说道。 “一定不会,你想住多久都行。”温静安乐呵呵地笑道:“还有翠云,你就把这里当做你的家,想住多久都行。” 之前就已经收拾好了两间屋子,都在温静安隔壁的院落里,曹秋珊和汪翠云的婢女去整理带来的行李去收拾了,温静安则带着两个人进了自己的房间,说说笑笑,问起了这几年的过往,也不知怎么的,聊着聊着,也不知道是谁开的口,就说到了熟人谢玉萝。 “萧钰如今是吏部左侍郎,也是正三品的官儿。”温静安说起谢玉萝的事情时,倒是一脸的淡然。 面上淡然,只是这心里头的怨气和嫉妒,却实实在在的在心口里头翻滚着,怎么都压制不下去! 1305 萧钰本就是凤凰,重回枝头罢了 “那么快啊,这才几年的功夫不见啊,就从一只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啊!”汪翠云又艳羡又嫉妒,酸溜溜地说道。 “人家可是三元及第,今上钦点的状元郎,本就是落地的凤凰,如今不过是重新回到枝头罢了。” “那可真是便宜谢玉萝,那样粗鄙的身份,竟然现在也得了个诰命夫人的身份,就她那样的穷酸身世,给本姑娘提鞋本姑娘都不稀罕。”汪翠云恶狠狠地说道,说不清是厌恶还是嫉妒,反正,她就是非常不喜欢谢玉萝。 若不是谢玉萝,她怎么又会被晋昌府的人嘲笑。而一同被嘲笑的…… 汪翠云推了推曹秋珊:“秋珊,你怎么就不说句话,当年的事情,她可是让咱们这些贵女们都下不来台呢,如今咱们还是外甥打灯笼照舅,她谢玉萝可是跟着她男人飞黄腾达了。我呸。秋珊,你不是也讨厌谢玉萝的嘛,你怎麽不说话了?” 汪翠云怨念极深,恨不得所有的人都附和她骂谢玉萝几句。 曹秋珊一直在想自己刚才路过的顺天府衙,也就没有接话,被汪翠云推搡了一把,这才反应过来,连连说了两句什么什么? 汪翠云气得不打一出来:“秋珊,你在想什么呢,我说了这么久的话,你听进去了没?” 温静安笑着看了一眼曹秋珊,“翠云,你也别催秋珊了,想来是第一回来京城,有些舟车劳顿,要不这样,你们先回去歇息吧,等今儿个休息好了,明日我再带着你们到京城好好地玩一玩。” 曹秋珊连忙应是:“对啊,我就是有点累了,翠云,我们先回去歇一歇吧,明儿个静安就带我们去玩呢!” 汪翠云说道:“静安,听说京城好吃的地方多,好玩的地方也多,你可要好好地带我们去玩。” 温静安笑道:“放心吧,一定满足你们的要求。” 汪翠云这才跟着曹秋珊下去了。 温静安看到她们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好好地玩一玩? 确实,应该好好地玩一玩。 不玩个天翻地覆,山崩地裂,怎么算玩呢! 曹秋珊和汪翠云来到了温静安给她们两个准备的院落。 院落不大,厢房也不大,装饰的也很普通,两位大家小姐虽有些嫌弃,但是都知道,来京城玩是假,带着目的上京城却是真的,所以也没有特别在意住的地方,简单收拾了一下,就歇了。 到了晚上,温静安和她们一块用晚膳,温俊倧也回来了。 他一身官服,官服很合身,再加上温俊倧原本就长的俊美,如今官服加身,更是有一种芝兰玉树、英俊风流、高高在上的贵气。 年轻的身体虽瘦削却浑身充满了力气和朝气,看得让人迷醉。 “俊倧哥哥。”汪翠云一见温俊倧,眼前一亮,立马上前去打了招呼,温俊倧也露出笑容:“翠云妹妹,几年不见,出落的越发亭亭玉立、落落大方了。” 汪翠云羞的面庞通红,不过却是喜上眉梢:“俊倧哥哥就喜欢逗人家开心。” 温俊倧但笑不语,却再看到曹秋珊的时候,愣了一下:“这位是秋珊妹妹?” 曹秋珊不快地掩嘴:“俊倧哥哥记得翠云,是把我给忘记了吗?” “不是不是。”温俊倧连忙解释:“秋珊妹妹真的是女大十八变,变的我都快认不出来了。我还以为是天上的哪位仙子来我家了呢!” 曹秋珊噗嗤就笑了。 温静安等他们寒暄完,便招呼着大家着坐下用餐。 几年未见,大家都有说不完的话,说着过去的高兴事,也说着这几年大家身边发生的事情,一时之间,仿佛又回到了晋昌府一般。 曹秋珊感慨:“俊倧哥哥、静安,你们离开了晋昌府之后,我们这群人都没以前热闹了。” 汪翠云也跟着说道:“是啊,那个时候你们怎么就突然离开晋昌府呢?我们那个时候还一直都在猜测,你们怎么不要晋昌府的家了,他们说你们犯了错了,可即便是犯了错,也不至于连那些家产都不给你们啊!” “你家的那些产业、铺面和宅子,全部都被卖了。”曹秋珊伤感地说道:“我们当时还去晋昌府问了常如烟呢,可她说不知情。” 温静安和温俊倧对视一眼。 常如烟会不知道吗? 温家家产被充公,可是她那位好父亲下的令,让人抄的家,怎么可能她会不知道呢!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不好对外公布温家家产充公,而为什么不敢说……兄妹二人更是怀疑当年家产充公的事情有猫腻。 “哦,当初家里头发生了一点事情,就急着离开了,没跟各位打招呼,是我的不是,我这里就以茶代酒,给二位妹妹赔罪了。”温俊倧也不想提起当年的事情,打着哈哈过去了。 曹秋珊和汪翠云也没有再问,大家又聊起了开心的事情,温俊倧就规划了下这几日大家的行程。 “我还要过几日才有时间,这几天就让静安带着你们到处去玩玩吧,想吃什么想去哪玩,都跟静安提,她作为东道主,可要好好地尽地主之谊。” “哥哥,我知道啦,不需要你说,我都已经准备了这几天去哪里玩的路线了。”温静安笑着说道:“明儿个我打算带她们去皇觉寺祈福烧香,后日去京城醉亭楼吃醉虾,大后日带他们去云湖划船看景,等你有休沐的那日,你可要想好了带我们去哪里玩。” 温俊倧乐呵呵地笑:“一定一定。” 他今日高兴的很,外头的那些贬低萧钰的流言让他心情好的很,他还特意花钱在市井里头传了一首打油诗,想必这几日就也才风靡整个京城了。 萧钰眼光不行,不要明珠要鱼目,娶了个乡野村姑的事情被人津津乐道,这事情刚开始是朝堂的官员在聊,后来许是就在内宅给传开了,再后来,从内宅就传到了外头,没几日的功夫,整个京城都差不多全部知道了。 1306 她配跟夫人比什么 谢玉萝听说之后就淡淡一笑揭过去了,可其他的人却是愤愤不平。 听松听荷他们,莫云柔他们,还有宋长青他们,听说这消息之后,恨不得替谢玉萝澄清。 温静安有哪一点比得上谢玉萝的? 比才华? 比有钱? 比美貌? 就凭如今的谢玉萝,分分钟将温静安秒成了渣渣! “夫人,外头的那些流言蜚语,你就让他们那群人传吗?”听荷也听到了外头的那些传言,更有人不要脸,竟然将老爷夫人的事情编成了一首打油诗,如今满大街小巷都在传了。 “他们是怎么唱的?”谢玉萝倒是没听说过打油诗,笑着问道。 听荷简直是气得没边了,却还是耐着性子将外头那些难听的流言蜚语讲了一遍。 “出了城门往南走,珍珠亮透半边天,光芒太亮刺人眼,一个瞎子没长眼,随手娶个憨婆娘,瞎子鱼目凑一窝,珍珠耀眼没人问,瞎子眼瞎心也盲。”听荷气鼓鼓地将从外头听来的打油诗给谢玉萝学了一遍,谢玉萝笑得直不起腰来。 “我是鱼目?” “嗯。” “阿钰是瞎子?” “嗯。”听荷瘪起了嘴,心里难受地不行。 “珍珠说的是温静安吧?”谢玉萝笑得不行:“这群人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管起了别人家的私事来了。这打油诗编的一点文采含量都没有,还能传的这么快?” 听荷气得不行:“夫人,您关心的是什么啊?您不关心您自己个,反倒关心那打油诗来了,管它编的好不好,那都是在说您和老爷的坏话呢,您就不担心这个嘛!” 谢玉萝笑够了,这才摆摆手说道:“嘴长在那些人的脸上,他们说什么我哪里能管得住,我又不是大罗神仙,能让他们全把嘴给封起来一句话都不讲?” 听荷也知道这样不可能,可也知道一个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可是明明事情不是这样的,您这么优秀,那麽多人崇拜您,您只要说您是罗玉公子,看那些人还敢不敢说您是鱼目。” “听荷,你觉得我是鱼目吗?”谢玉萝很认真地问道。 “夫人当然不是了。” “那你觉得你家老爷是瞎子吗?” “自然也不是。” “既然他们不了解实情编排出来的假东西我干嘛要花时间花精力去澄清?他们想编排,那就让他们编排好了,他们的话丝毫伤害不到我跟阿钰,况且,这外头的风言风语来的蹊跷传的又快,短短的几日功夫全京城人人都知晓了,难道不是有人想看到这样的局面吗?” 听荷听得目瞪口呆,她只知道外头流传的不好听,不想再听到那些侮辱老爷夫人的流言蜚语,却全然没有想过,这些不好听的话怎么会流传的这么快,又是谁在里头添油加醋,想要抹黑自己老爷和夫人。 她没想过那么多,如今一听谢玉萝的话,立马就明白了。 “夫人,您的意思是,有人在后头故意煽风点火?”听荷也不傻,什么人会这样做,这首打油诗里头,最大的受益人可不就是那颗耀眼耀的能晃瞎人眼睛的珍珠吗? “珍珠?”听荷骤然就明白了。 谢玉萝只笑着看她,一个字都没说。 若说这里头没有温静安的手笔,谢玉萝是不信的。 既然她已经迫不及待了,自己不算她点礼物,好像也对不起自己这颗鱼目啊,鱼目虽不值钱,却是哪条鱼都必须有的,可珍珠呢? 却不是哪只蚌壳里头都有珍珠的!也不是随便拿只蚌壳取出的珍珠都耀眼夺目的! 当年晋昌府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被师父训斥,家产充公,那还不是因为温家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可在流言里,这些内容一个字都没有出现,温静安做的那些事情,一个字都没有,这就说明,有人在替温静安兜着,杀人的事情都能压下来,就只有三公子和长公主了。 既然这二人在力保温静安,若是她强出头,将当年的事情再解释一遍,不仅没人敢相信,长公主和三公子也会对她生恨! 所以,谢玉萝索性不管! 传着传着,见里头的瞎子和鱼目人家都没半句澄清,现饭炒多了也不好吃了,没过几日,这打油诗的热度也慢慢地降了下来。 此刻的温静安,正带着曹秋珊和汪翠云玩了好几日。 长公主府上请了好几日的假,这日刚起床外头就下起了大雨,看来今日出门的计划要落空了,温静安却也没有闲着,让木知服侍自己起来,跟曹秋珊和汪翠云说了一声,冒着倾盆大雨就出门了。 “你说静安是去哪里啊?这么大的雨,她怎么还要出去?”汪翠云刚才没问出温静安要去哪里,还神神秘秘的,就问起了曹秋珊。 曹秋珊这几日都有些心神不宁的,“你问我,我问谁去,我也不知道啊!” “她打扮的那么郑重,要见的人肯定是个贵人。”汪翠云说道:“而且冒着这麽大的雨也去见,你说,会不会是静安的情郎啊?” 曹秋珊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这话要是让静安知道了,怕是要扒了你的皮!” 汪翠云连忙讨饶:“我这就随口一说呢,你可千万不要告诉静安。秋珊,你说俊倧哥哥什么时候休沐啊?” 曹秋珊看了一眼汪翠云,然后转头看向了外头的倾盆大雨。 雨下的真大,来京城这么多天了,她却还没有开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今儿个这麽大的雨,静安会去哪里玩啊?可要小心些,莫要淋湿了。”长公主府内,长公主歪在软榻上歇着,看着外头的倾盆大雨,喃喃自语道。 荃嬷嬷一听就明白了,自己公主想念静安小姐了呢! “公主,今儿个这么大的雨,又是一大早就下了的,静安小姐肯定没有出门,您就放心吧,她知道注意自己个身子的。”荃嬷嬷忙劝慰道。 长公主点点头:“知道,就是心里头惦记着,那孩子别拿自己身子不当回事就好。” 心心念念的,倒是真将那孩子当做自己的骨肉了! 1307 珠子配铃铛,当脚链 荃嬷嬷:“公主是在担心静安小姐呢!” “那孩子,看着就想心疼。”长公主说道:“看着她,总跟看到了九儿一般。” “那是因为小郡主小时候跟静安小姐交好呢!”荃嬷嬷笑道:“三公子在找人了,公主先且莫急!” “怎么能不急,等了这么多年了……”长公主躺了下去,一脸的向往。 荃嬷嬷还要说什么,外头突然传来一个丫鬟低低的声音:“荃嬷嬷。” 长公主势必闭上了眼睛,摆摆手示意荃嬷嬷出去:“去吧,我休息一会儿。” 荃嬷嬷给长公主将窗户关小了些,这才快步走了出去,问道刚才传话的丫鬟:“出了什么事了?” 小丫鬟有些紧张,压低声音说道:“荃嬷嬷,您快过去看看吧。” 荃嬷嬷跟着小丫鬟立马就下去了。 等走远了,荃嬷嬷这才问小丫鬟:“究竟出什么事了?” 小丫鬟低语了一句,荃嬷嬷一听脸色都变了,脚步都快了起来。 等到了一间厢房,开门就见一身湿漉漉的温静安正坐在椅子里,脸色有些发白,正捧着一杯姜茶暖身子。 荃嬷嬷一看火气就来了:“人呢?是死的吗?怎么还不拿衣裳来给温小姐换下?” 温静安叫了一声荃嬷嬷,道:“荃嬷嬷,您快别怪罪她们,她们已经去拿衣裳了。” 小丫鬟小声地解释道:“荃嬷嬷,府上没有温小姐的衣裳,有的只是奴婢们的衣裳。所以,还要出去买成衣来,就要耽误些功夫。” 荃嬷嬷这才叹了一句:“倒是我没弄明白,你让人多买几套过来放在府里头备着,若是以后又出现了这样的问题,长公主要是知道你们怠慢了温小姐,小心你们的皮!” 丫鬟连连称是。 荃嬷嬷这才心疼地看向温静安:“静安小姐,下这么大的雨,您怎么过来了?” 温静安脸色惨白,打了个寒颤,单薄瘦削的身子越发惹人怜爱,自己都湿透了,脸上却还露出一丝甜甜的笑来:“荃嬷嬷,我好几日没来看公主了,今儿个正好不用出去,就过来看看长公主,哪里知道,这雨下的这般的大。我又怕直接去找公主会让公主担心,所以才让丫鬟请了您,等我梳妆打扮好了,再去见长公主。” 多妙的人儿啊,心疼公主呢! 荃嬷嬷越发地心疼温静安:“好孩子,不枉费公主时时刻刻的惦记着你,这几日你没来,公主就一直念叨着你,想你在做什么玩什么。刚才我来之前,公主还念叨着你,怕你不爱惜自己个,在外头淋雨呢,谁曾想,你是过来这里,要是让公主知道你是为了见她而弄成这副样子,心里头不知道有多难受!” 温静安更是满脸的愧色:“该是我不懂事,只顾着玩了。” “这怎么能怪你,老家来了好友,你该热情地招待才是。” 没过一会儿,去外头买衣裳的人就回来了,因着之前店铺里头就有温静安的尺寸,一听是长公主府上的温小姐要,店铺里头立马就拿了两身最好的衣裳送了过来。 温静安梳洗换好,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长公主也安安静静地休息了一觉,也是精神大好,听说温静安来,惊喜地坐了起来:“还不快让她进来。” 外头雨从屋檐下落下,就跟水帘洞似得,像是在屋檐和地面串成了一串又一串的珠帘,连外头是什么样子都看不真切了。 萧钰一样上差去了。 没有特殊情况的日子,哪怕是天上下刀子,萧钰也一样要去上差,谢玉萝看着外头“噼噼啪啪”下的雨,再看看屋子里头或玩或做帕子的一屋子的人,心里头涌上一股暖流。 家人在身边的感觉,简直是太好了。 花娘正看着三个孩子,诚心和听荷在做手帕,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地垫,地垫上头又铺了一层凉席,花娘就带着三个孩子在地上玩闹。 也不知道怎么的,三个孩子突然抓到了谢玉萝平时做针线用的笸箩。 平时谢玉萝也会做做针线,只给阿钰一个人做,所以屋子里头特意有个笸箩,里头有她的一些东西。 “娘亲,这珠子好看。”笑笑从笸箩里头抓起了一个珠子,凑到眼睛面前看了看,然后就咧嘴笑了:“好看,笑笑要。” 笸箩里头还有不少,乐乐和谢谢见哥哥都要,他们也一个人抓了一颗珠子道:“娘亲,我也要,我也要。” 花娘也顺手从笸箩里头拿了一个,她倒是记得这珠子,以前阿萝曾经给她看过,她还说过,以前见过这样的珠子,要上千两一个呢! 谢玉萝也跟着过来,拿着珠子在孩子们的身上比划了比划,然后就道:“这珠子倒是挺好看的,娘,要不就做成脚链吧?孩子们脚上一边挂一个,再买一些铃铛过来,配在一块,走路铃铃地响,应该也不错。” 花娘笑着点点头:“行。就这么办,明儿个我就去呈祥楼买一些银铃铛回来,以后这仨孩子走到哪去都能听到个响儿了,就跟小狗狗一样!” 诚意这时走了进来,激动地说道:“夫人,花娘,你们快来尝尝,我这回做的蛋糕怎么样。” 经过了无数次的试验,诚意做蛋糕的手艺是一日精过一日了,如今摆上桌子的蛋糕,雪白的奶油,上头还点缀着时令的瓜果,奶油被刮的又平又整齐,瓜果摆放地也是错落有致的,虽然看不到奶油下面的蛋糕,但是一看整整齐齐的蛋糕,就能想象的出,下头的蛋糕也一样烤的又松又软,整整齐齐的。 花娘赞美道:“诚意,不错啊,光看样子,就跟玉萝做的一样了。” 听荷也道:“是啊,是啊,跟夫人做的一样的好。” 诚意得了夸赞,有些激动,也有些不好意思,“夫人,您快尝尝味儿。” 外形像了,那接着就是味道了。说着将切下来第一块给了谢玉萝,谢玉萝尝了两口。 1308 快乐家开张 先是尝了奶油。 然后又尝了一口里头的蛋糕。 她并没有直接狼吞虎咽下去,而是在嘴里慢慢地感受奶油和蛋糕的口感。 真正好的奶油,要滑嫩清香,好的蛋糕,要松软细腻。 “怎么样?”诚意不敢问,一旁的花娘替她问了。 谢玉萝终于笑着点了点头:“做的非常好,诚意出师了。看来,过几日我这蛋糕铺子就能开起来了。” 屋子里头传来笑声和恭喜声,外头那么大的雨,也丝毫阻挡不了这里的欢笑声。 六月二十六,是个六六大顺的黄道吉日,京城突然就新开了一家蛋糕店了。 店的门牌一点都不大,里头只能堪堪容纳下一张货柜,外头坐一个人罢了。这么小的门面,而且货柜里头啥都没有,这是卖什么东西啊! 而且这名字也取的精精怪怪的,叫什么快乐家,卖什么的呀。 当初跟着洪南一块去揽月楼做伙计的洪中,被宋长青派出来当了快乐家的掌柜的,一来洪中是自己人,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这几个人虽然以前偷鸡摸狗,但是人品不错,口风紧,不会胡说八道。 二来,自己店铺里头的伙计到快乐家去当掌柜的,明眼人一眼就猜,这快乐家的掌柜的是宋长青。这样,就能将谢玉萝藏在幕后了。 快乐家就在三味书斋的隔壁,而且,谢玉萝还细心地在三味书斋开了一道门,这样送蛋糕过去的时候,就不会有人发现蛋糕是谁送的了。 快乐家那张货柜也是可移动的,上头的板材只要取下来,就能看到里头的货品,客人一看,就好像是已经做好了放在那里的,实际上,是有人做好了之后放过去的。 新店刚开张,自然是要跟客人讲清楚快乐家是做什么的,洪中人活脑子清楚,谢玉萝跟他一说如何招揽生意,洪中就学会了。 送过去的蛋糕被他分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笑着招揽路过的客人,介绍他们的产品。 有人看着金黄的糕点、雪白的奶油,都起了好奇的心思,尝过之后,香香甜甜又软又滑,自然是愿意留下来询问这东西是什么了。 洪中就趁机宣传了一波生辰蛋糕,这在过生辰的时候,都要吃一个生辰蛋糕,就跟吃一碗长寿面是一个道理。 而且这是一种过生辰的仪式感,点蜡烛,唱生辰歌,而且还要许愿,这一流程下来,不比说几句祝贺的话,吃一碗长寿面更有纪念意义吗? 洪中甚至还当场唱了首生辰快乐歌,词简单,又好学,没教两遍,就都学会了,再问了价格之后,劝退了一批人,可京城不缺有钱的人,按照不同的尺寸蛋糕的价格就不同,最小尺寸的五两银子起步价,加一寸就加二两银子,而且还能自行选择图册上的样式,有庆祝孩子过生辰的可爱图样,还有祝贺老人生辰的寿星公之类的图样,可供选择的样式很多,当下就有七八个人预定了。 哪怕不是过生辰,这么好吃的糕点,买回家给孩子们尝鲜也是可以的啊! 洪中看今日的任务完成了,对后头还想预定的人说道:“不好意思各位客官,为了给客人更好的购物体验,也为了保证蛋糕的口感,小店每日只对外预约七份蛋糕,预约了这七份蛋糕的人,明日可来快乐家领取,若是之后预定的,那就要等后日才能领取了。” 洪中这话,让先预定了的客人心花怒放,抢到了第一波,后头稍稍迟疑了的就赶不上第一波了,难免有些丧气。 洪中接着说道:“不过我们快乐家实行预定的服务,每日就限七位客人,今天的卖完,今天可以预定明日的,明日可以预定后日的,反正每日就七份蛋糕,各位客官,有需要预定的吗?” “当然有了,我要定。” “我也要定。” “那行,各位客官,你们排好队,一个个慢慢地来,不要拥挤。”洪中一个一个接待,将各位客人在册子上挑选的蛋糕样式写下来。 谢玉萝正在隔壁的三味书斋,看到预定的人这么多,在她的意料之中,蛋糕可是这个时候的新鲜糕点,而且又寓意着生辰快乐,想要回去给孩子或者老人过生辰的,都想讨个好彩头。 而诚意则有些紧张了。 这么多人要蛋糕啊,到时候她做不出来可怎么办。 “诚意,以后这店铺可就要麻烦你了。”谢玉萝给她打气。 “可是夫人,我怕,我怕我做不好。” “怎么会,你现在的糕点不已经做的跟我一样好了嘛!” 谢玉萝只对外预定七份蛋糕,按照诚意的工作量,七份不多,不急的。 “可是我怕,我怕我做了蛋糕了,就不能服侍夫人了。”诚意眼眶子有些红:“夫人,您会不会不要我了?” “怎么会!”谢玉萝笑着说道:“你以后可是我的摇钱树呢,我还指着你给我赚钱呢,做服侍人的事情的人多的很,可会做蛋糕会给夫人我赚钱的,可不多见啊!”谢玉萝拍了拍诚意的肩头,给她鼓励:“所以,好好做事吧。说不定,你跟你姐姐以后的嫁妆,都要靠你了呢!” “我和姐姐的嫁妆?”诚意没听明白。 “以后这快乐家两成的利润归你,你说你要不要多努力一点,多攒点嫁妆?”谢玉萝冲诚意眨着眼睛说道。 诚意听得眼睛都瞪圆了,“夫人,您,您……我,我不能要。” “什么不能要不能要的,就这么说定了。好好做事,夫人不会亏待你的。”听荷在一旁笑眯眯地说道。 诚意激动地就想跪下去,可是碍于这在大街上,激动地手足无措,只能不停地说着,“多谢夫人,多谢夫人……我,我一定好好努力。” 谢玉萝已经离开了,回头看到激动地语无伦次的诚意,回头露出一抹笑容:“小姑娘,加油,我看好你哦。” 诚意激动地心都快要飞出来了,回头看看快乐家门口挤满的人,再想想夫人刚才的话,小姑娘捏紧了拳头,一脸的坚定。 夫人都信自己,那她一定能行! 1309 一个商贾如何巴结长公主 两个人刚走,就有一伙人往这边走来。 汪翠云是个看什么都好奇的个性,看到前头人挤人的,便道:“俊倧哥哥,前头是什么地方啊?怎么那么多人,好热闹啊,我们去看看吧!” 说完,拉着温俊倧就往前跑。 温静安和曹秋珊紧紧地跟在后头,就见是一家新开的店铺,上头写着“快乐家”。 汪翠云:“喂,这是卖什么的?怎么这么多人?也没看到这店铺里头有什么啊!” “这位小姐刚过来的,这是今儿个新开的店,卖蛋糕呢,一天就七份,这都已经卖到七八天之后去了。” “蛋糕?什么玩意?吃的吗?”汪翠云不懂,好奇地问道。 “可不是吃的嘛,好吃的很呢,你要是不信,你到前头柜台去看看还有没有没吃完的,保管你吃了也要来排队。” 汪翠云拉着温俊倧激动地说道:“俊倧哥哥,我也想去尝尝看。” 开个店铺,先让大家来品尝,这开店铺的东家倒是个厉害的。 温俊倧带着汪翠云去了前头品尝了,等出来的时候,汪翠云手里头拿着用一块裁剪的跟掌心一样油纸的油纸装着的蛋糕,递给了温静安和曹秋珊。 她还没有开口,就见温静安眼眸顿时睁大:“蛋糕?” 汪翠云大喜:“呀,静安,你怎么知道这是蛋糕?哦,你也打听了吧?” 曹秋珊摇头:“我们刚刚才过来,我们还没有问,你就过来了。” 温俊倧也起了好奇之心:“静安,你怎么知道这是蛋糕?” 温静安陡然想起了那个别开生面的生辰,长乐戏楼的戏子说他们的东家亲手给长公主做了一个生辰蛋糕。可不就跟现在这个一模一样嘛! 外头用一层雪白的奶油包裹着,里头就是烤的金黄的糕点。跟上回那群戏子吃的一模一样。 温静安在这些人面前不想提起长公主的事情,便说道:“哦,刚才过来的时候听人说起过。” 汪翠云和曹秋珊不疑有他,而温俊倧却多看了自己妹妹一眼,温静安抿了抿唇。 兄妹两个都不需要开口,就已经知道对方的意思。 汪翠云和曹秋珊吃了,都嚷着要定一个,便让丫鬟去排队去了。 外头的烈日大,四人便去了对面的茶楼喝茶歇脚,从茶楼的位置,能看到预定蛋糕的长龙又长了。 汪翠云就一直在算自己的丫鬟前头还有几个,一天七份,等轮到他们的时候,怕是已经要十天过后了。 “静安,怎么回事?”温俊倧看到自从吃过了蛋糕之后,自己妹妹的心情就很不好,趁着汪翠云和曹秋珊一心看排队去了,他便关切地问起了妹妹的事情。 温静安摇头:“哥,我没事,只是那个蛋糕……” “蛋糕怎么了?”自己妹妹看到蛋糕时的表情,他就知道,那蛋糕一定有问题。 “那日长公主过生辰,长乐戏楼的人过去祝寿,他们也带去了一个蛋糕,说是他们的东家亲手给长公主做的的生辰蛋糕,跟这个一模一样,外头一层雪白的奶油,里头是烘烤的金黄的糕点。”温静安解释道。 温俊倧也愣住了:“你的意思是,长乐戏楼的东家跟这个快乐家的东家是一个人?” 温静安点点头:“那日长公主过生辰,听府上的人说他们压根就没跟戏楼的人说他们是公主府上的,所以。那个人应该也不知道他们是去给长公主过生辰的,应该是我想多了。” 温俊倧想想也是,既然不知道过生辰的是谁,那做蛋糕,也就是随手做的,并不是特意做给长公主的。 “别多想了,你呀,就是患得患失。”温俊倧知道温静安在担心什么,笑着说道:“况且,你担心的一点道理都没有,就算那个人要巴结长公主,不过是一介商贾,他能怎么巴结?长公主还能高看一个商贾一眼不成?” “我只是……”温静安也不知道自己的担心从何而来,就是觉得心里头有些膈应。 听说那日的生辰,她和荃嬷嬷去送人的时候,长公主吃了一块蛋糕。 而且,长公主后来没病没痛的,想来,那蛋糕很干净很安全。在她的面前,有另外一个人如此讨好长公主,而且还让长公主那么欢喜,当时长公主那高兴的模样,看的温静安气闷地不行。 除了她之外,咱们能有人比她还对长公主好呢,不管是谁,哪怕是个商贾也不行。 温俊倧本来还想好好地劝劝自己的妹妹,让她不要患得患失,眼见着曹秋珊和汪翠云笑嘻嘻地过来了,话到嘴边就变了:“别想太多,静安,你好好把握,那个人找不到,她的身边就只有你。来,静安,这里的茶很香,你闻闻看。” 曹秋珊和汪翠云刚走进来,温俊倧的话也说完了,二人什么都没听到。汪翠云:“俊倧哥哥,我们定到蛋糕了。不过要等十天呢。” “没关系,好饭不怕晚,你这么喜欢吃那个蛋糕,多等几日又何妨。”温俊倧摇着折扇笑着说道:“你若是喜欢吃,我让小厮天天来排队。” 汪翠云被哄的面色潮红:“俊倧哥哥,你最好了。” 温静安说道:“哥,我也想订一个。”长公主也会吃的。 “好,哥哥让人去排队。”他捏了捏温静安的肩头,笑了笑。 曹秋珊这时说道:“俊倧哥哥,我们也到京城来了好几日了,以前的老朋友,我们也打算去拜访拜访。” “哦,秋珊在京城还有老朋友?谁啊?”温俊倧好奇地问道:“没听说秋珊在京城有老朋友啊,静安,你知道吗?” 温静安迷惘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啊!谁啊,秋珊,你怎么不告诉我你在京城还有老朋友!是谁啊?” 曹秋珊不好意思地低头,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汪翠云大嘴巴一张,就说道:“俊倧哥哥,静安,这老朋友你们也认识的,就是常如烟啊,她想见去看看常如烟啊!” 1310 进常府拜访 这几日,曹秋珊时不时地提起常如烟,汪翠云又不傻,常大人是正三品的官员,常小姐也是京城的后起之秀,她只当曹秋珊要去巴结常如烟。 温俊倧笑出了声:“原来如此。倒是我的不是了。静安,你今日就去常家送个帖子吧,就说秋珊妹妹想拜访常小姐。” 温静安点点头:“好,不过这帖子落款还是要落秋珊妹妹的名字。我们跟常小姐不熟。” 曹秋珊巴不得,可又怕自己一个人去让人起疑,便拉了一把汪翠云:“我跟翠云一块去。翠云,你不是也想去拜访常小姐吗?我们一块去。” 汪翠云“啊”了一声,她什么时候想去拜访常小姐了?她跟常小姐又不熟悉,不过能去趟常府,也挺不错的。 常大人可是正三品呢!好大的官啊! “行啊,我们一块去。”汪翠云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温静安笑道:“那我这就派人去常府给二位妹妹送拜帖。” 温俊倧偏头看了看她,兄妹二人相视一笑。 拜帖很快就送到了常如烟的手上,不过那个时候常如烟不在常府,而是在谢玉萝那边,府上的人怕耽误了大小姐的事情,收到请帖就送到了萧府来了。 看到拜帖上落款的名字,常如烟愣了下:“曹秋珊?汪翠云?她们怎么来京城了?” 谢玉萝偏头看了看,可不是嘛,落款可就是曹秋珊和汪翠云的名字呢,她笑了笑:“她们要来拜访你?” “是啊,我跟她们又不熟,来拜访我做什么?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啊,以前在晋昌府的时候,我跟她们也不熟,现在到了京城,更不熟。”常如烟不想见到这两个人,何必见。 谢玉萝不希望常如烟卷到这事情里头:“那就推了?推了吧。” 常如烟刚嗯了一声,那下人得了消息就要回去回复,刚跑没几步,又被常如烟给喊住了:“你等下。” 谢玉萝看她:“怎么了?” 常如烟摇头:“不行,不能不见。” “……” “她们是从晋昌府来的,还特意下了帖子要见我,若是我不见的话,还不知道她们又要编排的多难听呢!”常如烟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莽撞的小丫头了,她虽然不想见,可是她却不能不见。 为了她,也为了爹。 谢玉萝:“你不想见,是可以不用见的!” “算了,算了,她们也难得到京城来一趟,既然想来拜访我,我若是不见,像是我怕她们似得。你就回了,明日我在,让他们明日过来。” 下人得了令,这回终于走了。 常如烟絮絮叨叨的说道:“她们到京城来,不会是因为温静安吧?她们以前在晋昌府就是闺中密友。不会是来看温静安的吧?顺便来看看我?我可不想见那个温静安。” 常如烟一想到温静安,就一个头两个大了。 “她不会过来的。”谢玉萝说道:“若是想来拜访你,她一来京城就过来了,这都已经这么久了,而且,曹秋珊和汪翠云送的拜帖,上头并没有温静安的名字,她不会过来的。” “不来就好。省得我再看到那张脸。”常如烟气鼓鼓地说道:“之前做了那么多的错事,爹没拿他们家人怎样,就将他家的家产充公,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对得起他们了,他们还觉得罚重了,那日茶话会的时候,你是没看到的温静安那模样,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谢玉萝捏着瓷白的茶盏,没有回话。 良久,她才说道:“明日我陪你。” 常如烟没看出谢玉萝的担忧,笑着娇嗔道:“姐姐对我最好了。” 外头阳光正好,晒的人心慌慌的。 第二日,谢玉萝吃过了早饭,就带着听荷去了常府。 差不多巳正时分,曹秋珊和汪翠云盛装打扮来了。 跟着引路的丫鬟穿过亭台楼阁,繁花异草,一路到了常如烟的院子。 一路上,汪翠云就没收回过自己的眼睛,看着周围的景色,暗自唏嘘不已,这正三品的府邸就是不一样,肃穆端庄,这才真真是底蕴,他们这群商贾之流比都比上的。 到了京城,不仅是看到的,听到的,吃过的,喝过的,都比晋昌府要好,若是能够留在京城,那不比自己在晋昌府过得更好吗?而且,若是嫁的那个人又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岂不是更是锦上添花? 曹秋珊也同样一直在观察府上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心底暗自惊叹,只是她惊叹地却是,这样肃穆端庄的地方,成为这常府的女主人,受人尊敬,又有诰命夫人的身份,若是能达到这样的荣光,便是让她少活十年,也心甘情愿了。 两个人一路走,一路心怀鬼胎,就来到了常如烟的院落。 刚一进院子,就看到院落一角处传来笑声。 遮天蔽日的花架子下,摆放着一张宽大的木桌,好些丫鬟围簇在旁边,笑声就是从那里传过来的。 引路的丫鬟看见了,并没有第一时间引着曹秋珊二人过去,而是福福身子,淡淡地说道:“二位小姐请稍等,奴婢去禀告小姐。” 说完,也不等曹秋珊说话,那丫鬟转头就进了人群里头。 常如烟如今正在兴头上,那丫鬟就默默地立在一旁,也不开口,等着小姐打完了这一圈叶子牌再说。 这一等,就等了一会儿。 这一会儿的功夫对常如烟来说,不过就是一局叶子牌罢了,可对于等在烈日下的曹秋珊和汪翠云来说,却是一种酷刑。 六月下旬已经是酷暑了,况且现在又是巳时,太阳也差不多到了咽了的高峰,曹秋珊和汪翠云站的地方,连个屋檐连片树荫都没有,就这么毫无遮拦地站在烈日底下。 对于两个养尊处优的小姐来说,她们哪里经受过这样的暴晒,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觉得自己细腻白皙的皮肤给晒黑了,晒伤了。可那边,常如烟还在打叶子牌,压根就没有看到这边来。 谢玉萝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到曹秋珊和汪翠云两个人的脸已经变了颜色,黑漆漆的,很是难看。 也够了,两局打到最后一张的叶子牌,也够让这两个小姐吃吃苦头了。 1311 想嫁京城的贵公子 谢玉萝将牌一推,常如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打了,不打了。咦,这么晚了,曹小姐和汪小姐怎么还没有来啊?” 曹秋珊和汪翠云站在烈日底下欲哭无泪。 一旁的丫鬟连忙说道:“小脚,曹小姐和汪小姐已经来了,正在那边等您呢!” 常如烟转头就看到了曹秋珊和汪翠云,立马咧出一抹笑:“两位小姐来了,来多久了?你也不早些告诉我!”像是要训斥那个小丫鬟。 曹秋珊立马说道:“常小姐,我们也才刚来不久。” 常如烟依着棍子往下爬,也就不训斥了,“快去上茶,上好茶。” 丫鬟立马下去了,常如烟引着曹秋珊和汪翠云就在花架子下坐了。刚才还在看打叶子牌的丫鬟和小厮这时一个个都恭敬地退下去了,曹秋珊过来,正好就看到了稳坐在石凳子上的一个女子。 只一眼,曹秋珊就露出了惊艳。 不过才两年时间不见而已,以前那个长的娇媚绝伦的女子如今更是倾国倾城,眼底的娇媚与日俱增,让男人看了一眼就挪不开目光,女人……她除了嫉妒和羡慕之外,更多也是惊艳。 那是一种让男人或者女人看了都惊艳的面容。 谢玉萝无视曹秋珊落在自己身上那嫉妒羡慕的目光,轻轻地摇着手里头的团扇,笑眯眯地喊了一句曹小姐,汪小姐。 “萧夫人。”曹秋珊第一个反应过来,也回了一句,汪翠云哪怕再不喜欢谢玉萝,可碍着人家是朝廷重臣的夫人,也不敢怠慢,毕恭毕敬地也回了个礼。 几人见过,就有丫鬟端上沏好的茶,各式各样精致的点心,以及在井水里头冰镇过的瓜果了,常如烟热情地邀请二人喝茶吃瓜果和点心,这就问了起来:“曹小姐汪小姐是什么时候来的京城啊?如今住在哪间客栈?可还方便?” 汪翠云直接说道:“我们七八日前就到了京城,没住在客栈呢,我跟秋珊一起住在静安姐姐的家中,方便倒是挺方便的,就是静安姐姐的的宅子太小了,走几步路就到头了。” 常如烟:“京城寸土寸金,温小姐如今能在京城买下一套两进的宅子已经算是不容易了。” “是啊,我们也是这么说的。虽然说晋昌府样样都好,可跟京城一比,晋昌府哪里比得上的京城啊!”汪翠云虽然不喜欢谢玉萝,但是常如烟那边,她还是极尽巴结的,便说出了自己这几日在京城的所见所闻。 常如烟笑道:“那何不留下来?凭借汪小姐的家世和样貌,在京城找个官宦世家的公子,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汪翠云娇羞不已:“常小姐,我就是说说而已,你干嘛打趣我。” “我可没拿你打趣,既然汪小姐喜欢京城,嫁个京城的好男儿,可不就可以留在京城了?”常如烟呵呵笑道,看了一眼对面的谢玉萝。 谢玉萝正襟危坐,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手里头的的团扇一下又一下摇着。 “常小姐,你就会取笑人家!”汪翠云一脸的羞涩,捂着嘴嗤嗤地笑了。 谢玉萝倒是没看出一丝半分的不好意思和女儿家的羞涩。 汪翠云面色的娇嗔模样并没有瞒过任何的人。谢玉萝已经猜出了个大概,这汪翠云,也是有这个意思的。而且,也似乎找到了那个她想嫁的人了。汪家在京城并无相识之人,而且这段日子,汪翠云一直住在温家,能让汪翠云面色羞红说出这句话的,看来,只有温家的那位大公子了。 可不是嘛,温家的大公子模样昳丽,身材修长,可是个不可多得的如意郎君。 汪翠云显然不想只讨论自己一个人,拉了一旁的曹秋珊一把:“常小姐,你可不要只说我一个人,秋珊也有这个意思呢!是吧,秋珊?你昨儿个不是也说京城繁华,繁华的你都不想回去了嘛!” 曹秋珊显然是被迫营业,她显然有些不在状态,被汪翠云拉出来,明显有些征愣,她愣愣地看了一眼汪翠云,又看看常如烟,叹了一口气。 这汪翠云果真,是个白痴,白痴中的白痴。 不过,就算是白痴,她也得顾忌汪翠云的面子,笑着打着说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翠云这是想嫁人了。” 一句都是女子在场的玩笑话,曹秋珊说的并无错,而且,这也是在暗暗地默认自己,也有这个念头。 曹秋珊有自己的小九九。 来京城之前,她还以为温静安过得多么的飞黄腾达,来了之后才知道,那一切不过是自己的臆想罢了,温静安过得还不如她跟汪翠云呢! 无非好一点的就是温俊倧在翰林院,却也是一点官职都没有的,无权无钱无势,这样的人在京城,也不过就是比普通的老百姓好一些罢了。 而当时让她们看不上的谢玉萝,如今人家已经是正三品的夫人,跟常守农的夫人叶氏不相上下。而且常如烟,以前温静安买凶威吓常如烟的事情,常如烟能喜欢温静安吗? 之前若是起了攀附温静安的心思,如今,曹秋珊压根就不想了,巴结上常如烟才是她的重点。 而且,她必须巴结好了常如烟,只有跟常如烟搞好了关系,以后再进常府,那才名正言顺。 曹秋珊的眼神忽明忽暗,她自以为自己藏的很好,可对活了两世的谢玉萝来说,曹秋珊翘起屁股,谢玉萝就知道她要拉什么屎。 虽然有点恶心,说的却是大老实话。 常如烟跟这两个人没什么好说的,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汪翠云在一旁卖乖,说着以前在晋昌府的事情,言辞之中满是抱歉和愧疚,“以前都是我的不是,年纪不大,气性不小,总以为整个晋昌府我就天下无敌了。谁知道见了萧夫人之后,这才知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强中自有强中手啊!萧夫人,您那些才艺是跟谁学的啊?” 若是她能够知道是哪个先生教授的话,她就是捧上金银财宝,也要把那先生请到家里来,有那么多的才艺傍身,想嫁个咋样的男人不行啊! 1312 什么时候对师父动了心思 谢玉萝笑着正在喝茶,看到汪翠云那迫不及待的模样,笑着说道:“汪小姐也应该知道的,我自小就家贫,哪里还请的起先生,是我自小就喜欢瞎琢磨,后来嫁人了之后就跟着我夫君学的。” 本来就是,谢玉萝的本尊小时候连饭都吃不饱,被谢家的人作弄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哪里有会钱去给她请先生啊! 若是真跟说学了,那才是有鬼呢! 汪翠云听得目瞪口呆:“……” 她真的很想说一句谢玉萝在放屁,可这话要怎么说?她又不是没有调查过谢玉萝,也是知道这人家里头的情况的,吃饭的钱有,请先生的钱,还不如给她那个老爹赌博喝酒呢! 汪翠云还在怔愣的功夫,曹秋珊恭维的话就已经说出了口:“早就知道萧夫人天资聪颖,确实如此。” 谢玉萝也夸她们:“曹小姐和汪小姐不也如此,多才多艺,又貌美如花,将来一定能找个如意郎君。” 果然,谢玉萝这一句话,在她们两个人听来,是谢玉萝在亲近她们,刚才还有些缩手缩脚,谢玉萝再说了这句话之后,她们对谢玉萝立马就改观了。殷勤地跟谢玉萝攀谈起来,仿佛多年没有见面的好姐妹。 谢玉萝也顺着她们,表演着既往不咎,以及姐妹情深。 四个人在花架子下吃吃喝喝聊了一个多时辰,这一个多时辰的功夫,在曹秋珊看来,四个人谈话的很是融洽。 因为常如烟还留她们吃午饭。 吃过午饭,两人跟着常如烟道别,谢玉萝也离开了。 回去的马车上,听荷就有些不舒服:“夫人,您干嘛今日非要去这一趟,你是没瞧见那曹秋珊和汪翠云,到后头表现地跟您的闺中密友一样,也不想想以前在晋昌府的时候,是怎么对您的!还厚着脸皮说下回还一块聚聚,也忒不要脸了些。” 从谢玉萝要去常府跟着常如烟一块接待曹秋珊和汪翠云,听荷就觉得不舒服,那两位小姐,在晋昌府可是出了名的眼高于顶,当时看不起身为农妇的夫人,极尽鄙夷,恨不得把夫人踩在泥地里去。 可现在呢?看到老爷夫人飞黄腾达了,又上杆子来巴结,一想到那两个不要脸的从头到尾对夫人那谄媚的模样,听荷看得就想吐。 谢玉萝淡淡地笑道:“你以为她们来京城做什么?” “能做什么?攀附权贵来了呗!” 这要再说句难听的,就是打秋风来了。虽然曹家跟汪家不缺金银,可夫人老爷有他们缺的权势啊! 听荷赌气地说道。 谢玉萝:“攀附权贵?如烟和我之前跟曹家汪家的关系并不好,你觉得她们两个人到京城来是来攀附常大人和老爷的吗?” “那不然呢?”听荷道:“曹家和汪家在京城并没有当官的亲戚。” 若是有的话,就凭曹家和汪家的做派,可以在晋昌府横着走了。 听荷当时虽然只是个丫鬟,但是对晋昌府不少做生意的商贾之家的事情也知道一些。特别是温家、曹家、汪家这一群仗着有颜有貌又有才和财的大家小姐,组成了晋昌府的“千金团”,很是风光。 谢玉萝并不直接回答,而是顺着听荷的话继续说下去:“是啊,曹家和汪家在京城并无亲戚,那她们来京城做什么?” 听荷跟在谢玉萝的身边也有些年头了,见夫人不明着回答自己的问题,而是问了其他的问题,便知道夫人是在考自己。 既然没有亲戚在京城,那来京城做什么?她们之前来的时候是温静安接的她们,也就是说,请她们来京城的是温静安。 温曹汪家三家本就交好,当然是在温家没出事之前,温静安来京城怕是也没多少人知道,所以,曹秋珊和汪翠云是温静安邀请过来。 听荷脑子转的极快,一下子就猜出了其中的缘由:“夫人,您的意思是说,她们两个来京城,除了是温静安邀请她们来玩之后,她们自己还有自己的打算,而温静安的这一邀请,刚好就给了她们行便利的台阶?” 来玩就来玩嘛,还来拜访常家做什么。 谢玉萝笑着点点头。 吃饭的时候,曹秋珊特意提到了师母,甚至,还提到了师父,她提到师父的时候那种表情和眼神…… 谢玉萝当时有一种想法,自己兴许是想多了,可后来,她言辞颇是羡慕地夸赞师父这么多年对师母始终如一,府上就只有师母一个女主人等等之类的话。谢玉萝若是只是将这些话当做曹秋珊恭维如烟的语句,那她也就白看那么多清宫戏了。 每个人说的话,都有词语里头的意思。 曹秋珊和汪翠云来京城,有她们自己的小九九,汪翠云是想嫁人留在京城,温俊倧看来是她的首选。 这个谢玉萝不管,而那个曹秋珊,她若是有旁的不该有的心思,那也就不要怪她了。 不过谢玉萝有些奇怪,书上的曹秋珊不是嫁给了温俊倧吗?怎么现在又对师父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呢? 马车“嘚嘚得”地往萧府去了,谢玉萝就靠在车框子上,想着曹秋珊是什么时候对师父有了心思的。 而曹秋珊本人,则也靠在车架子上,循着时不时吹起来的车帘子,看着外头的繁华。 “秋珊,你在想什么呢?我跟你说了这么久了,你怎么都不理我啊一声啊!”汪翠云退了一把曹秋珊,不快地说道。 曹秋珊这才反应过来,“啊?你说什么?” “我说秋珊,你这几天是怎么了,怎么整天心不在焉的,特别是今天,离开常府之后你就一直是这副样子,你有心事?”汪翠云小心地打量着曹秋珊的神色,问道。 曹秋珊面皮一红,连忙别过脸去:“哪里有,我能有什么心事!” 越看越不得劲儿哎! 汪翠云又不是个傻子,看曹秋珊那副样子,哪里像是没心事的,而且,看着这心事似乎还了不得呢? “秋珊,你不会是有心上人了吧?”汪翠云小心翼翼地问道,神情有些严肃。 1313 酿葡萄酒 曹秋珊吓得身子一僵,回头瞪了汪翠云一眼:“翠云,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要是再乱讲话的话,我就不理你了!” 说完,别过脸去,一副不愿意再搭理汪翠云的模样。 而汪翠云则是直愣愣地看着曹秋珊的后脑勺,脸上的笑缓缓地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怒色和怨恨。 曹秋珊背对着汪翠云想着自己的心事,并没有看到汪翠云看自己时那怨恨和气恼的眼神。 马车很快就到了温宅,马车一停,汪翠云率先走了下去,曹秋珊跟在后头,二人一前一后,去见了温静安。 温静安正在院子里头喝茶,抬头就看到汪翠云进了院子,紧随其后的是曹秋珊。 两个人脸上都没有笑容,似乎,出了什么事。 “在常家玩的怎样?”温静安给落座的二人一人倒了一杯茶,这就问起了在常家的事情。 “还挺好的。”汪翠云喝了口茶,回答道。 曹秋珊也答:“常如烟对我们很热情。” 温静安借着喝茶好奇地看了两个人一眼,既然玩的挺好的,为何是这幅样子?不过她没问。 她知道自然会有人告诉她。 在外头玩了一日了,曹秋珊也累了,喝了两盏茶就先回去歇着了。 汪翠云则留了下来,看到曹秋珊走远了,这才气鼓鼓地将茶杯毫不客气的放在了桌面上。 不快的神色一目了然。 “这是怎么了?谁惹得你不高兴了?”温静安笑眯眯地给汪翠云又倒了一杯茶。 汪翠云气鼓鼓地的说道:“我能有什么不高兴的,今儿个秋珊跟错药了一样,一直都浑浑噩噩的。” “她怎么了?” “我哪里知道。”汪翠云不屑地说道:“反正就跟吃错药了一样。在常家的时候,跟常如烟套近乎的时候,那谄媚的样子,恨不得去常家跟常如烟做亲姐妹。” “哦?是吗?那常小姐对她的态度呢?” “能有什么态度?常如烟跟谢玉萝的关系好,人家哪里看得上她啊,用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也不嫌臊的慌。” 温静安举着茶杯的手一顿,有些征愣地开了口面色,“谢玉萝,她也去了?” “可不嘛,去了,人家常如烟喊她姐姐长,姐姐短的,你是没看到,谢玉萝如今……啧啧,你是没看到谢玉萝如今的派头,跟咱们之前在晋昌府看她,那可完全不一样啊!”汪翠云艳羡又嫉妒地说道。 “京城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呢,静安姐姐,以后我就嫁到京城,好不好?还能跟你天天在一起呢!”汪翠云意有所指地说道。 温静安捏着茶盏的手用力地收紧,她也听不到汪翠云后来说了什么,想起了之前在晋昌府见到的那个惊才绝艳的女子,将她们这群人狠狠地践踏在地上。 “静安姐姐,你同意我说的吗?”汪翠云抓起了温静安的手,将温静安拉回了现实,她看了一眼含羞带怯的汪翠云,有一瞬间的愣怔,“什麽?” “我说,以后我想跟你还有俊倧哥哥,天天在一起就好了。”汪翠云含羞说道:“你说,俊倧哥哥他会不会讨厌我啊?” 温静安心思都在谢玉萝的身上,一下子没听明白汪翠云的话,想也没想就点头说道:“当然不会了,大哥他很喜欢你的。” 汪翠云的脸,一下子羞红了。 她含羞带怯的模样,脸色绯红,眼神迷离,由于温静安一直在想谢玉萝的事情,自然没看到汪翠云再说起自己哥哥时,脸上的娇媚和眼睛里头的爱慕。 天气越发地炎热,花都的葡萄由于地理气候的原因,比京城城郊的葡萄要早熟二十多天,等到花都那边没有葡萄运过来了,城郊的葡萄也已经熟了。 谢玉萝在城郊买了一座庄子,里头有几十亩农田,除了让庄子上的佃户自己种植一些粮食谋生之外,其他的农田都被用来种植了葡萄。 今年是葡萄第一年挂果,产量不高,葡萄也小,而且口感也带着股酸溜溜的味道,气候和地理,跟花都那边相差很大,所以结出来的葡萄质量也不一样。 向兴邦知道郊外的果子长得不好,原本以为谢玉萝会放弃今年的果子,可谁知道她却让自己一样好好地张罗,等到葡萄大丰收的时候,谢玉萝直接让他将郊外的那些葡萄运到了萧府。 “夫人,这葡萄很酸啊,吃一个牙口都倒了。”向兴邦按照谢玉萝的吩咐,将葡萄运到了萧府,整整五六百斤的葡萄的。有青的有红的,也有一些紫的。不过口感都是一样,酸,涩。 谢玉萝尝了一颗,味道确实不能跟花都的比,“没事,葡萄都运过来了嘛?” “还没呢,还有一半。庄子里头还在采摘,后天差不多能再送个五百斤过来。”向兴邦回答。 谢玉萝让向兴邦继续去讲葡萄运来,她也没闲着,吩咐府上的人打水的打水,洗葡萄的洗葡萄。 大坛子和白糖是之前就已经陆陆续续备下了,坛子也都洗好晾干了,葡萄用清水洗了三遍之后,放在筛子里头晾干,就一层葡萄一层白糖地放进了坛子里。 又找了个银两种的房间,将十坛子已经收拾好了的葡萄放了进去。 紧接着,又是第二批,第三批的葡萄过来,忙活了五六日,三十多坛子的葡萄码放在房间里,整整齐齐。 看到这么多的大坛子,听荷他们还是不知道谢玉萝要做什么。 “夫人,这些葡萄这么酸,放这么多白糖,能变甜吗?” “当然可以了。”谢玉萝笑着边擦手边说道。 “可变甜了也放不了好久,还能吃吗?”诚心也担忧地说道。 谢玉萝笃定地说道:“吃是一定不能吃了,不过一定能喝。” 由于葡萄酸,葡萄里头的糖谢玉萝放的就比一般的葡萄要多一些。她前世自己也酿过葡萄酒,虽然只是几斤葡萄的小打小闹,不过多多少少都是这个道理。 现在的酿果子酒也是这个道理,只是葡萄目前是稀缺珍贵的东西,没人想过要用葡萄酿酒罢了。 见都没见过呢,还酿酒,真是暴殄天物! 1314 醉了一下午 将城郊的葡萄全部都做成了葡萄酒,谢玉萝每隔一日就要去看一看。到了七月份也就有半个月的功夫了,过滤掉了葡萄皮等杂质,谢玉萝将其中一坛子的酒过滤清澈了,舀了一碗,她先喝了一口,葡萄酒的香味和甜味迎着味蕾都快要炸开了。 成功了! 一旁帮忙的听荷诚心她们见夫人喝了一口那带点黄黄的东西,都有些诧异,明明她们放进去的一个个葡萄,怎么现在就成了一坛子水了呢? 见两个人不解,谢玉萝给她们两个人一人舀了一勺子,“尝尝。” 二人喝过,大喜过望:“夫人,是甜的。” “还有葡萄的味道,又香又添。” 谢玉萝眯着眼笑道:“好喝吧?” 两个人一仰头,将碗里头的都喝光了,不住地点头:“好喝,甜甜的,香香的,跟果子酒一样。” “这也就是果子酒。”谢玉萝跟她们解释道:“这是葡萄酿出来的,也叫葡萄酒。” 听荷和诚心都惊诧不已。 “这是之前送来的葡萄酿出来的吗?怎么一点都不酸呢?” “放了很多糖啊,自然是不酸了。” 谢玉萝又给她们一人舀了半碗,两个人都一仰头,咕咚两下就全喝光了。 “夫人,还想喝。”听荷捧着碗,激动地说道:“好甜啊,我能喝两大碗。” 诚心也笑:“我也能喝。” 谢玉萝只给她们舀了半碗,带着黄的葡萄酒看起来酒香四溢,“这酒虽然甜,不过后劲大,平时偶尔喝一点就成,多喝了可就醉了。” 听荷和诚心看着碗里头的半碗葡萄酒,又是一饮而尽,若不是想着可能会喝醉,她们还想继续喝。 这哪里是酒,这明明就是糖水嘛,带着糖的甜,还有葡萄的香味,以及一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酸味,简直太好喝了! 两个人眼巴巴地看着谢玉萝,捧着手里头的空碗,大有一副讨饭的姿态,撇撇嘴。 谢玉萝见状,真是哭笑不得:“这酒后劲真的很大……算了,一人再喝半碗,等晚上你们想喝多少就喝多少,一觉睡到天亮都行。” 听荷诚心一听还能喝半碗,一个个都乐极了,连忙捧着碗又去接了半碗,又是一饮而尽,爽的不能再爽了。 “太好喝了,跟甜水一样……”听荷喟叹道,喝了酒之后,觉得自己嘴里头都弥漫着一股香甜的酒香:“味道这么好,别说是一碗了,三碗四碗我也能喝下去。” 这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谢玉萝看这两个贪酒的人,苦笑着摇摇头:“你们呀……”等会就知道这酒的厉害了。 谢玉萝将过滤出来的酒坛子扎好,放在阴凉的地方,端起她给花娘倒的半碗葡萄酒,去找花娘去了。 “这是什么?闻着有股葡萄的味道,是上回你让大家洗出来的葡萄?”花娘一闻碗里头的东西,就猜出来了。 谢玉萝兴奋地点点头:“娘,你快尝尝看,尝尝味道怎么样!” 跟着谢玉萝进来的听荷和诚心一看花娘也有半碗,两个又咽了口口水,说道:“花娘,这酒好喝的不得了。” “是啊,我们刚刚都喝了一碗呢!” 听荷和诚心说道,然后就坐在了垫子上,陪着笑笑乐乐平谢谢他们做游戏。 花娘喝了一小口,果然,甜甜的,香香的,跟葡萄的味道差不多,但是却带股酒味,而且不跟这一批的葡萄一样又酸又涩,这味道,甜滋滋的,跟甜水一样。 “又香又甜!”花娘喝了一小口之后,又接连喝了三大口,这才将碗里头的酒给喝光:“玉萝啊,你是怎么想的,怎么想到用葡萄酿酒呢?这名字叫什么?” “我想着,既然有不少的果子都能酿出酒来,咱们这葡萄水分多,个头大,虽然酸涩了些,但是只要放足够多的白糖,就能够将那酸涩的味道盖住,再经过发酵,可不就比那是酸酸的葡萄还要好吃吗?”谢玉萝眯着眼睛笑道:“我叫这酒叫葡萄酒,怎么样?” “葡萄酒?”花娘点点头:“嗯,不错。名字又好听又贴切。” 谢玉萝继续说道:“所以我打算开的那家果子店,除了卖葡萄之外,其他的时候就卖这葡萄酒,您看怎么样?而且,我还可以买一些白酒来,掺到这葡萄酒里,让葡萄酒的度数更高,能满足一些喝高度酒顾客的需求。” 花娘对谢玉萝的经商能力那是一句话都没的说:“行,就冲你这手艺,我肯定去买,一餐喝它个两三碗,太好喝了。” 谢玉萝:“虽然好喝,但是也是酒,虽然刚开始喝的时候,感觉没什么,但是到了后头是,酒劲上头了,可不就昏了……” “听荷姐姐?”笑笑在摇听荷。 乐乐和谢谢在摇诚心:“诚心姐姐?” 谢玉萝和花娘不约而同地朝垫子上的人看去,就见刚才还兴奋地陪着三个孩子做游戏的听荷和诚心已经趴在垫子上,一动不动了,还发出明显的鼾声,明显就是睡着了。 喝醉了! 花娘大惊:“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地……” 谢玉萝看这两个妮子睡在地上,一点形象都没有的模样,笑着摇头苦笑:“酒劲上头了。喝醉了。” 一人喝了一碗半的葡萄酒呢,能不醉嘛! 花娘也跟着笑了。 等到太阳落山,听荷这才从垫子上爬起来。她一轱辘爬起来,浑身有力。四下看了看,就看到垫子上自己脑后枕着枕头,身上搭着一床薄薄的毯子,屋子里头暗沉沉的,安静地很。 这是花娘的房间。 听荷这才反应过来。 下午她过来陪三个小公子做游戏的,可是做着做着就有些头昏脑涨,然后人就歪在垫子上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听荷习武,身子骨强健,她醒的快,一旁还有一个呼呼大睡的诚心,听荷忙摇摇她:“诚心,诚心,醒了,醒了。” 诚心被摇醒,也是迷蒙地看着听荷,再看看周围,外头的天色都已经暗了,她怔愣地说道:“听荷姐姐,我这是在哪里啊?” “这是花娘的房间,咱们两个都睡着了。”听荷边起身,边将枕头和褥子叠好。 老天爷,太阳都落山了,她们不会是睡一下午了吧? 1315 这酒后劲确实大的很 “怎么就睡着了啊?”诚心伸了个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呵欠之后,也顿感神清气爽,浑身都有劲。 听荷思来想去,突然就明白了:“咱们两个是不是喝醉了?” “喝醉?” 诚心这才反应过来:“是啊,我们喝醉了。” 她们两个喝了一碗半的葡萄酒,夫人一直提醒她们这酒后劲好大的,难道…… “咱们两个都喝醉了。”想到这种可能,听荷无奈地扶额,哭笑不得。 诚心也道:“没想到那一碗酒那么厉害。不过,我觉得我睡了之后,脑子一点都不痛,反倒觉得神清气爽。” “我也这样觉得,好了。天不早了,估计他们在做晚饭,快收拾一下出去帮忙吧!”听荷不好意思地说道。 两个人尽快收拾了一下,就出去了。 果然,夫人和花娘她们在厨房里头忙活。 听荷和诚心在厨房外头踌躇了一会儿,这才厚着脸皮进去了:“夫人……” “醒了?”谢玉萝抱着谢谢坐在灶膛后面烧火,一看到听荷和诚心过来了,故意打趣道:“喝一碗半就倒了,不是说能喝三四碗的嘛!” 听荷知道自己夸海口了。 一碗半就喝的睡了一下午了。喝个三四碗,怕是要睡个一天一夜了。 “那还不是夫人酿的葡萄酒太好喝了。”听荷舔着脸笑道,接过了谢玉萝烧火的活计。 诚心也跟着拍了马屁:“夫人,这酒虽然后劲大,但是我们睡了一觉起来,头一点都不痛,而且整个人都非常的有力气,神清气爽的。可真是好酒。” “晚上我多准备了几个菜,你们要是想喝,今天晚上让你们喝个够。”谢玉萝已经搬了三坛子过滤好了的酒过来了。 那些男人们两坛,她们这群女子喝一坛,今儿个晚上就来个不醉不归。 听荷和诚心一听晚上又可以喝了,兴奋地不要不要的,手脚麻利地就开始准备晚饭了。 晚上照例是两桌饭,在院子里头喝的。 萧钰跟郭淮他们一进院子,就看到院子里头摆的桌子,萧钰还没说话,郭淮看到桌子上的坛子就咧开了嘴:“夫人这是又要请我们喝酒吗?” 在家里头的看家护院的郭兴点点头,回复道:“夫人自己酿了好酒。晚上说让我们喝个痛快。” 一听是夫人酿的好酒,郭淮口水都流了下来。 萧钰却是一怔,旋即就笑了。 他的小娇妻,什么时候还学会酿酒这一招了。 饭菜上了桌,人也全部坐好了,酒坛子打开,一股浓烈的酒香味扑鼻而来,似乎还有一股果子的香味。 萧钰鼻子尖,嗅了两下就闻出来味道:“葡萄?” 谢玉萝将倒了酒的碗推到他的面前:“嗯,葡萄酿出来的酒,我叫它葡萄酒。” “葡萄酒?”一旁的郭淮用力吸了吸鼻子,甜滋滋的,香香的,好像还真的带有葡萄的香味。 “这酒很甜,度数也不高,我知道各位喜欢喝度数高的,等葡萄酒全部都过滤出来之后,我再买一些白酒来掺到里头,过一段日子度数就高了,今儿个就是给大家尝尝鲜的!”谢玉萝道:“我打算做酒生意,让大家先帮我尝尝。看看我这酒若是放到市面上,能不能卖出去。” 由谢玉萝举杯,众人都喝了一大口。 果然,入口甜滋滋的,带着葡萄的香味,就跟甜水差不多。 郭淮:“香是香,倒是没什么酒味,不过正好符合女子的口味。若是放到市面上,女子和一些酒量不大的男子肯定喜欢喝。” 萧钰也喝了一口,点点头:“郭大哥说的不错。这酒虽然不烈,却有果香,口感正好!” 一旁的听松喝了一口,觉得好喝,一仰头直接将一碗给喝干净了,一抹嘴巴:“好喝啊,真甜!” 一旁的听荷慢悠悠地只喝一口,然后就吃菜。 听松瞧见了,不解地道:“姐,你不是最喜欢喝果子酒嘛,以前还是一碗干呢,这个酒比果子酒好喝多了。不信你喝了。” 听荷白了他一眼,看到听松又往自己的碗里头倒了一碗,又是一饮而尽,她翻了翻白眼:“你就不怕喝醉了?” “喝醉?”听松笑了:“这酒甜的很,就是你们平时喝的果子酒,哪里有什么酒劲啊,别说是三碗四碗了,就是这一坛,我都能喝下去。” 听荷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看自己的这个傻弟弟,什么都没说,由着他一碗又一碗地干进了肚子里。 一旁的诚心也什么都不说,闷着头吃菜。 谢玉萝只喝了一碗就不喝了。 郭淮等人虽然不喜欢喝甜酒,但是这是夫人亲手酿制的,又是她拿出来给他们尝尝鲜的,便邀着萧钰将两坛子酒给喝了个精光。 谢玉萝见他们喝起来跟喝水一样,便也试着劝阻他们:“这酒虽然不烈,但是后劲很足,各位还是悠着点。” 郭淮笑:“夫人,您是不知道我们的酒量吗?您放心,这两坛酒,别说是这么多人了,就是我一个人,喝光它们都不足为惧!” 萧钰也喝了七八碗,此刻脸色有些酡红:“阿萝,你是什么时候学会了酿酒的?” 谢玉萝:“怎么样?好喝吗?” “好喝,甜滋滋的,跟你一样。”萧钰凑到谢玉萝的耳边,嗤笑着对着谢玉萝的耳蜗吹着气,声音有些轻浮。 平日的他,从来不会这样的! 谢玉萝偏头看了他一眼,好笑地叹了一口气。 在场的人,除了谢玉萝这群女人一人之喝了一碗之外,三坛子酒,直接被这些男人给干了个底朝天。 因着见识过这酒的后劲,听荷诚心她们怕喝多了失态,便只能少喝一些。 葡萄酒虽然甜,好喝,但是后劲…… 晚风一吹,吹去了身上带着的一点酷暑,就连本来清醒的脑子,被这风一吹,都有些昏昏沉沉的了。 郭淮起身,看着对面的郭兴:“郭兴,你怎么了?你晃什么晃?” 郭兴有些大舌头:“大,大哥,我,我没,没晃。” 这群大男人,全部都喝醉了! 1316 萧钰酒后 萧钰脑子也昏昏沉沉的,直接靠在了身旁谢玉萝的肩头:“阿萝……” “怎么了?”谢玉萝没好气地问他:“不是能喝吗?你们这麽多人,三坛酒都没喝完呢!” 萧钰也觉得奇怪,之前跟郭淮拼酒,一人两坛白酒,一坛三斤,他都清清醒醒的,现在也一样是两坛多葡萄酒,他也不过喝了斤把左右,怎么脑子就有些晕了呢! 特别想趴在床上好好地睡一觉。 “阿萝,我想睡觉。”萧钰闭着眼睛,往谢玉萝身上靠。 郭淮站了起来,看到趴在谢玉萝肩头上的萧钰,脸色酡红,眼睛禁闭,看那样子…… “老爷,您,您不会是喝醉了吧?”郭淮打着酒嗝。 萧钰闭着眼睛,没有理他。 好吵,好想睡觉。 郭淮:“看,我就说了,我比老爷酒量大吧,你们不信,你们看,老爷都喝醉了,我还……没……没事呢!” 郭淮大手一挥,在郭兴陈陆陈柒等人面前吹嘘自己酒量厉害。 “厉害,厉害。”对面的人声音颤颤巍巍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郭淮还想要吹嘘自己两句,就觉得这嘴巴不受自己控制,就连腿脚都不受自己控制了,天旋地转的,他还没想明白是咋回事,就一双腿一软,直接躺地上了。 刚一躺下去,就发出了偌大的鼾声。 听松挣扎着爬起来:“郭大哥……” 谢玉萝看看还没有喝醉不过也差不多的几个人,笑道:“你们还不赶快回房间休息,等会酒劲上来了,睡在外头喂蚊子嘛?” 几人手忙脚乱地你搀扶着我,我搀扶着你,还把郭淮给架上了,几个人七扭八拐地去了前院。 听松也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姐,你干嘛在我面前转啊?你别转!转的我头晕。” “你不是挺有能耐的吗?还说一个人能喝了一坛呢,你咋就不把那一坛都给喝了呢?”听荷挖苦道,双手一用力,直接架起了听松。 “姐,你……你干嘛呢?” “送你回去睡觉。” “我又没喝多。我自己能走。” “好,你自己走。”听荷果真放开了听松。 只见听松自己挣扎着往前迈了两步,还逞能道:“我没喝多,我自己能走。” “咚……”只听见咚的一声,听松双腿一软,跪了下去,然后身子往后一躺,再也不动了。 听荷直接上前踢了一脚:“不是挺能喝的嘛。” 脚下的人发出鼾声,代表他此刻——已经熟睡。 听荷气鼓鼓地将人往外头拉:“让你逞能,你多厉害啊,还能喝一坛,就使劲儿吹吧。” 见识过葡萄酒后劲儿的女人都没有喝多。 谢玉萝扶着已经醉的不轻萧钰往卧房去,萧钰高大的身躯就靠在谢玉萝的身上。 虽说萧钰看着瘦削,可是重量却不少,人高,半边身子都歪在了谢玉萝的身上,若不是谢玉萝也有些力气,不然这么大的男人哪里扶的动。 “抬脚,这里有三个台阶。一、二、三……”谢玉萝跟哄孩子一样,扶着萧钰:“来,跨脚,这里有门槛。” 萧钰脑子醉的不轻,但是好在还稍微有点意识,配合着谢玉萝终于安安全全地进了屋子。 偌大的一个人躺在床上,伺候起来比小娃娃难伺候多了。 好不容易帮人把衣裳鞋子都脱了,擦了脸擦了手,看到人还躺在床的边缘,而且还大有掉下来的趋势。 “阿钰,阿钰,往里头去一点,会掉下来的。”谢玉萝搬不动人,只能在他耳边轻声低喃,妄想着这人还没有醉的那么狠,应该还能有点意识。 谁知道,此刻的萧钰已经成了那砧板上的肉,没有一点意识,任人宰割。 萧钰没有一点动静,只有轻微的鼾声。像是一个婴儿一样,把自己紧紧地抱着,谢玉萝不知道他为何会这样,叫了两句没什么反应,只好自己去推他,谁知道刚把手放在他的腰上,萧钰竟然动了。 他伸出手,狠狠地推了谢玉萝一把。 谢玉萝没反应过来,直接被推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一把力气很大,谢玉萝坐的屁股都疼了。 “阿钰……”谢玉萝委屈地喊了一声。 床上的人没有回答,萧钰跟刚才一样,又缩回了个婴儿的模样,双手搂抱着自己,将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已经睡在了床的边缘了。 谢玉萝怕他真掉下来,上前又推他,谁知道刚一碰到萧钰,就又被他给推开了,语调凶悍:“别碰我!” 谢玉萝:“……”这厮是喝酒魔怔了吗?他不会是把自己错认成了其他人了吧? 谢玉萝这回爬了起来,不过这回没碰他,而是在他耳边轻声说道:“阿钰,是我,我是阿萝。” “……” “你睡在床边上了,再动就掉下来了,你往里头去一点。”谢玉萝再次轻声说道:“我是阿萝,你往里头去一点。” “阿萝……”床上的人终于闷哼出了声,声音委委屈屈地喊了一句。眼睛依然是闭着的,并没有看谢玉萝一眼。环抱着自己的手朝谢玉萝伸了过去,似乎在等着谢玉萝握住。 “我是阿萝,我在这里。”谢玉萝伸出了手,放在他的掌心里头。 萧钰宽大的手掌心立马将谢玉萝的小手给包裹了起来,一个用力,将谢玉萝拉到了自己的怀里。虽然人是醉的,可是这力气却大的出奇,谢玉萝刚才被他推的摔了一个屁股蹲,现在被他一下扯的直接就倒在了床上,栽到了萧钰的身上。 “阿萝。”萧钰抱着人,脑袋埋在谢玉萝脖颈里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谢玉萝回他:“阿钰,我在这里。” 萧钰将人往怀里扯了扯,然后就手脚并用地跟一只八爪鱼一样将谢玉萝搂在了怀里,手抱着人,脚也没闲着,直接将人箍在了他的身边。 “阿萝。”窝在脖颈里头的人喊了一句。 “嗯。”谢玉萝回了一声。 回完那一句之后,萧钰再没说话了,搂着人,一动不动。 谢玉萝想动,哪里动的了啊,只一个头能动弹,其他的部位只要一动,压在身上的手啊脚啊就也跟着箍的紧紧的。 1317 被蜘蛛精缠住了 “阿钰,我还没换衣裳,还没洗漱啊……”谢玉萝身上黏腻腻的,委屈地喊道。 身旁的人没有说话,回复她的只有那一声声均匀的呼吸声。 真的是再没说过一句话了。 谢玉萝没法,知道这葡萄酒喝多了,后劲一上头,天皇老子来了也叫不醒,自己动不了,只能闭着眼睛将就一个晚上了。 刚闭上眼睛,外头还传来听荷的声音:“夫人,水已经备好了,要端进来吗?” 谢玉萝看了看身旁睡的咬都咬不醒的人,无奈地回复:“不用了,我已经睡下了,你也回去歇着吧。” 外头提着水的听荷听的莫名其妙。 夫人是个极其爱干净的人,怎么今日都不洗漱直接就睡了? 她莫名其妙地提着水桶又只能回盥洗室。 花娘正带着三个孩子在澡盆子里头洗澡呢,见她又提着水回来,问了句:“就洗好了?” 听荷摇摇头:“没呢,夫人说她已经睡下了。” 花娘也好奇不已:“就睡下了?她不就只喝了一碗酒吗?也喝醉了?” “应该没有。”听荷说道:“夫人进屋子前神情都好好的,应该没有喝多。” “那就奇怪了。是不是萧钰喝多了?” 听荷点头:“老爷好像真的喝多了。还是夫人扶进去的。” “那就不管了,反正都躺着了,今儿个不洗,明天再洗吧。你也早点洗,洗了回去歇着。”花娘帮孩子洗好了,一人抱了一个,穿好了衣裳,喂了奶,就熄灯了。 府里头安安静静。喝醉的人早就呼呼大睡,没喝醉的人也翻了两下身也都陆陆续续睡着了。 谢玉萝睡不着,旁边的人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脖颈里,有些黏,有些腻,她想动一动,可丝毫动不了,就跟被蜘蛛丝给缠住了似得,动动僵硬的四肢,立马又被人给箍的连口气都透不了。 “阿钰……”谢玉萝娇嗔地喊道,可无奈身边的人喝的烂醉如泥,哪里还听得到她的声音。 无法,谢玉萝只能跟个被蜘蛛精缠住了的可怜小动物似得,闭上了眼睛,好在之前还喝了一碗酒,此刻酒劲也有些上头了,想睡觉,过了一会儿也睡了过去。 直到第二日早上,谢玉萝浑身酸痛,一个晚上身子都没动弹一下,能不酸吗? 此刻睁眼,依然看到的是萧钰那张俊脸,就窝在自己的脖颈里头,还在睡着。 再抬头看看身上,萧钰的长手长脚依然将她给箍着,像是一只八爪鱼似得,估计是一个晚上都没变样。 外头的天已经亮了,外头也传来了听荷的声音:“夫人,老爷该起了。” “知道了。”谢玉萝回道。 “听荷现在去准早膳。”听荷离去。 谢玉萝去摇身边的人:“阿钰,该起来了。” 萧钰嗯哼了一声,手脚箍的更用力了。 谢玉萝无奈地加大了声音:“阿钰,时辰不早了,该去上差了。” 萧钰没睁开眼睛,又嗯哼了一句,往谢玉萝的脖颈里头是又蹭了蹭,还往她的脖颈上吻了好几口。 “快起来吧,昨儿个还没洗呢,等会上差要迟到了。”谢玉萝任由萧钰在自己脖子里头蹭来蹭去。 “阿萝……”萧钰终于开了口,这不开口则以,一开口让谢玉萝想起了刚出生的小奶狗。 “起来了。”谢玉萝非常有耐心地喊他。 “哦,知道了。”萧钰这才起身,不过手脚还没有松开,直到他起身,看到自己长手长脚地将人箍在怀里箍了一晚上,呵呵笑了声,这才松开。 谢玉萝得了自由,白了还在笑的萧钰一眼,“你还笑,可把我给累死了,一个晚上都动不了。” 萧钰用手拢嘴,打了个满足的呵欠,伸了个懒腰,这才说道:“我昨儿个不是喝醉了嘛!” “喝醉了你还推我?”谢玉萝一想起昨天晚上摔了一个屁股蹲儿就难受。 “什么?我推你了?”萧钰大惊:“有没有伤到哪里?” “你推我了。”谢玉萝装作万分委屈的模样:“没想到你喝醉了是这样的人,欺负人。” 萧钰昨儿个晚上是真的喝多了,他只知道自己跟着阿萝回了房间,阿萝帮他脱了衣裳,脱了鞋子,至于后来的事情,他一点都不记得了! “你记得我给你脱衣裳了?”谢玉萝好奇地问道。 “记得,你扶我回房间,脱衣裳,脱鞋子,你还给洗脸了擦手了,我都记得。可是后来事情,我就不记得了。” 联想到这人之前那么配合,后来却完全相反,谢玉萝这才恍然大悟,说道:“你后来推我,不会以为我是别人吧?” 萧钰委屈不已:“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哈哈。”谢玉萝笑得直捶床,本来还酸痛的身体这下一点都不酸痛了。 这萧钰喝了酒,哪怕一点意识都没有,也不让人近身。所以他才会将自己紧紧地蜷缩在一起,就连自己去推他,萧钰不知道推他的人是谁,所以才会一把将她推开,可是到后来,她禀明了自己的身份之后,萧钰这才容许自己近他的身子,而且,知道是她之后,把人紧紧地怀里,一个晚上都没有松开过。 谢玉萝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为自己自己白白的摔的那个屁股墩儿难过。 “阿萝,我真不是故意的,昨天晚上真的喝多了。”萧钰见谢玉萝神色还些阴郁,以为她还在为自己推的那下难过,拉过她的手就道:“要不你推我。” 谢玉萝还没说话,萧钰整个人就往后倒去,他本就离床沿近,这往后一倒,直接就摔下了床,一个长手长脚的大男人,双手撑在地上,保护住了头,不过也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屁股蹲。 “阿钰……”谢玉萝想拉没拉住,听见咚的一声,某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听那结识的一声响,着实摔的扎扎实实。 “摔疼了吧?”谢玉萝将人拉起来,眉眼都是心疼。 “不疼。”萧钰见娇妻不生气了,这才哄着她道:“好了,这下不怨我了?” 1318 咱们是互相成就 “本来就没怨你。”谢玉萝娇嗔道:“不过你喝多了酒之后倒是挺好玩的。跟以前在老家的时候你喝多了的样子,可完全不一样。你现在喝多了就知道睡觉,以前喝多了可跟昨儿个不一样!” 她故意拿眼睛去瞟萧钰,果然,就见萧钰嘴角漾起一抹尴尬地笑。 是啊,确实不一样。 以前他故意试探她,故意装醉,使出了不少的幺蛾子。 不过,装醉这回事情,还是瞒着比较好。 “嗯?需要解释一下吗?”谢玉萝故意逗他。 萧钰一本正经地答道:“估计是年岁见长,折腾不起了。不过,之前醉了是个什么样子,我也……什么都不记得了啊!” 谢玉萝白了他一眼:“……”滑头,换你一句当年是装醉的就有那么难嘛! 萧钰只当那个白眼浓情蜜意,呵呵笑着跟个孩子似得窝在了谢玉萝的怀里,不敢再提喝醉了的事情了,提起了酒:“阿萝,那葡萄酒虽然度数不高,不过这后劲可真足啊!”他还从来没有喝醉过呢! 谢玉萝:“好喝吗?” “好喝,甜滋滋。”萧钰点头,他觉得味道非常的好。 谢玉萝就说起了自己的打算,萧钰听得不住地点头:“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阿萝的经商天赋,他从不怀疑。 “行,我等会送一坛子给师傅师娘去。” 外头传来听荷的声音,时间真的不早了,萧钰也顾不得了,跳了起来,洗漱一番,就连早饭都带在了路上吃。 等萧钰到门口的时候,郭淮已经在外头了,跟陈陆陈柒说起了昨天的酒。 “夫人酿的酒可真不赖,咱们怎麽全部都喝醉了。” “是啊,别看甜滋滋的,这酒的后劲可真大。以前喝三斤才醉醺醺的,这酒一斤喝下去人就醉的不省人事了!” 等萧钰出门,三人没议论了,郭淮笑眯眯地看着萧钰,“老爷,听说您昨天也喝多了?” 萧钰:“……” 郭淮:“老爷,咱们昨儿个喝的差不多。” 萧钰:“……” 郭淮玩世不恭地笑道:“所以老爷,咱两酒量……差不多。” 萧钰:“……” 一旁的陈陆:“……” 外头负责赶马车的陈柒:“……” 哪里一样了?郭大哥,你酒量跟老爷比起来,完全不够看啊! 谢玉萝起来之后,从头到脚全部洗漱了一遍,这才将身上黏腻的汗味给洗干净,她本就有点洁癖,一个晚上没梳洗,可把她难受地够呛。 洗好之后,谢玉萝就去看他们之前准备好的小店铺了。 一开张,鞭炮响起,匾额上的红绸子拉下,上头龙飞凤舞四个大字, “酒别重逢”,这是卖酒的? 店面并不是很大,紧紧地挨在快乐家旁边,里头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酒坛子。 店面里头照例只有一个人,是掌柜的,也是员工。自然也是宋长青调派过来的洪北,在揽月楼工作了一段时间之后,被宋长青派出来独当一面。 照例,洪北按照谢玉萝之前跟他说的,先进行揽客,拿出了一坛子酒,让先来的顾客一人品尝了小半杯。等到客人们来了兴致,这才开始介绍这酒。 葡萄酒美容养颜,还美味香甜,甜滋滋的,这让不少的女性顾客起了兴趣,一人买了一小坛子,不过是一个上午的功夫,就卖掉了好几十斤的葡萄酒。 虽然跟其他的店铺相比,这样的成绩不算什么,不过谢玉萝已经很满意了。 酒慢慢卖,反正一时半会也不会坏,而且,她还要酿制新的米酒呢! 随着酒别重逢的开张,京城人就开始将目光锁定在了揽月楼的宋长青身上。 这样说来,揽月楼是宋长青的,仙居楼是宋长青的,长乐戏楼是宋长青的,快乐家是宋长青的,如今宋长青还卖葡萄酒,还有月溪茗,这产业可谓是涉足了餐饮、娱乐,而且每一家的生意都兴隆跑火,不少的人都在暗地里头猜想,这宋老板再多待几年的功夫,怕是要成为京城的一大翘楚了。 宋长青对旁人的那些言论置若罔闻,只一心做好自己的事情,各家店铺都经营地生意兴隆。 京城不少的人说起宋长青,都竖起大拇指,夸赞一句经商奇才。不过,有夸的就有贬的,又有多少人眼红宋长青赚钱的能力呢! “真是对不住了宋先生,让你帮我背了这麽大一口锅。”谢玉萝主动跟宋长青道歉。 照例是上好的月溪茗,谢玉萝喝了一口,就对这几日听到的一些传言表示了自己的歉意。 每个店铺都由宋长青出面,可实际上,快乐家和酒别重逢,宋长青除了将当初谢玉萝介绍过去的洪中洪北又还给了她之外,两家店铺的所有股份都归谢玉萝所有。 “那也是一口好锅。人人都说我是经商奇才!”宋长青又给谢玉萝倒了一杯茶,笑着说道。 “人人都说你在不久的将来,能在京城成为经商翘楚。”谢玉萝发自内心地说道。 “若不是萧夫人的话,我哪里会选择来京城?”宋长青默默地看着手里头的茶,碧绿的一芽两叶,泛着清幽的香。 宋家的产业版图也不会扩张地如此迅猛。 似乎跟着谢玉萝之后,宋家的产业以他都无法预料到的速度扩张。 以前只是单一的酒楼,后来又是火锅店,又是戏楼,又是茶庄,以前只靠仙居楼起家的宋家,如今的产业已经多的让宋长青自己都咂舌。 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想到宋家这几年的扩张和兴隆,他都会想起那一日,一个俏生生地女子站在自己的面前,尊敬地喊自己一声“宋先生”。 “那是宋先生看的起我,没有宋先生的提携,没有宋先生给我的第一桶金,我哪里有现在的成就!”谢玉萝说道。 当年萧家可是家徒四壁的啊,若不是当初宋长青施以援手,相信她,还给她不少的生意做,萧家当初那段日子,难捱的很。 “那我们这是互相成就。”宋长青想起了一个词。 互相成就。 1319 帮我寻个姓苏的人 若不是谢玉萝,也没有他宋长青在京城站稳脚跟,他有自知之明,仙居楼在一个小小的幽兰镇能成为翘楚,但是在京城,他没有那个信心。 仙居楼的菜色,在小小的幽兰镇能成为行业精英,可是在京城,却只能沦为下等。可揽月楼却不一样了。 揽月楼的菜色,京城并没有,独树一帜,所以将揽月楼开到京城来,成为京城的第一,已经是占了上风了。揽月楼稳定之后,再开一个仙居楼,因着揽月楼的名气,仙居楼也逐渐在京城站稳了脚跟。 这一切,多亏了谢玉萝。 谢玉萝也不愿意跟宋长青去讨论谁帮了谁,对宋长青说的互相成就也很满意,“若是当初没有碰到宋先生,就没有现在的谢玉萝。” 宋长青笑笑,将手里头的茶盏举了起来,只喝茶,没有言语。 若是没有当初的谢玉萝,又岂会有现在的宋长青呢? 他们这一路是,相互扶持,相互帮助,算不算得上是患难与共,生死之交呢? 宋长青有许多的话想说给谢玉萝听。 只是,从他还未认识她的时候开始,就已经迟了。 除了酒楼,戏楼,茶楼,还有谢玉萝自己开的苏玉,快乐家和酒别重逢,这几家店铺的生意都很红火。 只是,谢玉萝这么多年一直都有一桩心事压在心里头。 “宋先生,我有件事情想请你帮个忙。”谢玉萝斟酌了再三,还是跟宋长青开了口。 宋长青放下茶盏:“萧夫人但说无妨。” “宋先生有一件事情可能不知,当初我之所以能够开办起来,多亏了一个好心人。” “好心人?”宋长青眉头一皱,不明白谢玉萝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玉萝只得将当初在幽兰镇的事情跟宋长青重新说了一遍。 宋长青这才恍然大悟:“所以你是有了那么多的花汁,这才想到要做那些香料?” “嗯,若不是有那几十桶花汁的话,我哪里有那个本金做香料的生意。”谢玉萝笑道:“这么多年,我也一直在打听那个好心人的下落。我还让向叔叔在花都帮我打听了,只是可惜的很,那个人一直都没有寻到。他当初的花汁特别的好,应该是出自花都的,只是为何找不到这个人,想来这人的身份应该并不简单,所以向叔叔才会一无所获。” “花都的花汁并不便宜,那人能一脸买下几十桶,想来也是出自富庶人家。他若是想要抹去自己的痕迹,也很简单。不过……”宋长青顿了顿说道:“不过,既然曾经有过痕迹,想来也不会抹去的一干二净,我在花都有一位挚友,在花都颇有名望,你且放心,我这就修书一封,让他帮忙好好地找找。” 谢玉萝忙感谢道:“那就多谢宋先生了。” 宋长青最不希望听到从谢玉萝的口中说出“谢谢”两个字,“若是萧夫人将宋某当朋友,这谢谢二字,还是希望萧夫人以后不必再提了。” 谢玉萝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笑道:“行,那就麻烦宋先生了。” “你找到了他,又当如何?” “宋先生可只我的苏玉,为何取名叫苏玉?”谢玉萝不答反问。 宋长青摇头,表示不解。 “当初那位好心人赠我花汁,分文不取,我靠着那几十桶的花汁有了如今的苏玉,这份恩情,我一直都记在心里,我问过那人,那人说他姓苏。” “所以,你就以苏和你名字里头的一个字给这间店铺取了名?” “没错,那人分文不取,我于心难安,所以将这间铺子取名为苏玉,也就是为了报答那位恩人,这间苏玉,有我的一半,也有他的一半。”谢玉萝说道。 宋长青神色莫名,不得不感慨他从未认错过人。 苏玉如今已然成为京城的翘楚,人人都为有苏玉的一凭沐浴露或者洗发水而得意不已,更有甚者,还有苏玉专门定制的各种香料,更是有价无市,而且,苏玉的脂粉,更是出了名的细腻服帖有光泽,苏玉一年的利润,更是让人叹为观止。 可面前这个人,完全没有将这些利益放在心里。 在她的心里,别人的滴水之恩,她当涌泉相报。 宋长青心里头酸涩不已,他声音有些沙哑:“好,我一定帮你找到那个人。” 出了揽月楼,谢玉萝心里头的石头总算是放下了一小半,现在只待找到那个人姓苏的人,她心里头的石头,就全部都能落下了。 七月,天气越发的热了。 萧钰休沐的那日,正好赶上了葛良原和萧子轩也休假,难得一家这么团聚,谢玉萝也让一直在花满衣跟着师傅学习裁剪制衣的萧子梦也回了家。 全家团聚,谢玉萝也是打算放大家一个假的,于是提议中午去揽月楼吃火锅,晚上去仙居楼吃饭,家里头就不做饭了,让大家通通休息。 主子都发话了,大家有什么不肯的,一个个欣然同意了。 这一出门,就浩浩荡荡十多二十个,揽月楼定下了两个厢房,好在他们去的早,还没有什么人,上菜也快,等到菜快要上来的时候,常如烟带着云霜和云露也过来了。 两间厢房并没有打通,谢玉萝萧钰花娘等人坐在一桌,听松跟陈陆陈柒诚心诚意他们等人坐在了旁边的那一桌子,常如烟自然坐谢玉萝这一桌子,云霜和云露到隔壁去坐了。 刚一进门,诚心就喊了起来:“云霜姐,云露姐,快来,就等你们开动了。” 陈陆和陈柒没有吃过火锅,看到这新奇的吃法自然是好奇地很,等着人到齐了就开动。 云霜和云露哎了一声,连忙找空余的位置坐过去。 一双眼睛,在云霜刚进来的时候,就看了过去。 自从他去书院读书之后,就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过她了。大半年不见,人长高了,出落地越发地亭亭玉立了。 云霜光顾着找位置了,并没有发现有人一直在盯着自己,她看到一个空位置,直接坐了下去。 落下之后,身旁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云霜,好久不见。” 1320 她不就我,我就去就她 云霜欣喜地看向了身旁的人:“阿原,好久不见了,在学院读书还好吗?” 葛良原哪里敢抬头看云霜,只望着自己面前的碗,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道:“好的,先生说我过了年就可以下场了。” 云霜自然为他高兴:“那就好,那你可要好好地准备,别给你家老爷夫人丢脸。” “不会的。”葛良原忙不迭地解释:“我一定用功读书。” “我相信你。”云霜冲葛良原笑了笑,葛良原哪里还说的出话来,愣怔怔地看着云霜,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良原,你干嘛不吃啊?看什么啊,吃啊!”听松这边坐了主位,专门招待他们,见到大家都已经开动了,可葛良原连筷子都没有拿,忙道:“你不会是去读书读傻了,连火锅都忘记怎么吃的了吧?” “没有,没有,吃,吃。”葛良原知道自己刚才失态了,连忙拿起筷子,就往锅里头捞东西。 一旁的笑声低低地传来:“筷子拿反了。” 葛良原看了看自己手里头的筷子,一根对的,一根错,更是大感羞涩,忙不迭地换好了筷子,后来已经羞的连头都不敢抬了,专心吃东西。 云霜夹菜的空隙,偷偷地看了旁边紧张地绷直了身子的葛良原,不知道为什么,嘴角就是抑制不住上扬。 隔壁的火锅也一样吃的火热。 七月份吃火锅,能把人给热死,可好在宋福早就买了不少的冰块,在厢房里头放了两桶冰块,算是降了点温。 常如烟就坐在谢玉萝的右手边,两个人边吃东西就边聊了起来:“姐,那个曹秋珊又给我下帖子了,说是今日约我去醉亭楼吃饭。” “那你去吗?” “我不去。”常如烟直截了当地说道:“我跟她又不熟悉。我直接推了,到你这里来吃火锅来了。” 谢玉萝:“不想去就不去吧。” “是啊,我不想去。跟她又不熟悉,坐在一块吃饭,连话都不知道说什么,干嘛给自己找难受。不去。” 谢玉萝想了想,虽然她觉得自己冒出的那个想法有些滑稽,可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她提醒了常如烟两句:“如烟,若是有可能的话,离这个曹秋珊远一些。我总觉得,她有什么打算。” 而且她的野心还不小! “姐,你放心,我知道的,她巴结着我,怕是想要在京城多认识一些大家闺秀,我偏偏就不带她玩。”常如烟愤愤地说道。 谢玉萝苦笑,认识一些大家闺秀? 若只是这样的话,那就好了,怕就怕,那个曹秋珊打的是其他的主意! 曹秋珊那边,被常如烟直接拒绝之后,很是气恼,当场就砸了一个杯子。 一旁的丫鬟芍药想说这不是咱们家的,又知晓自己小姐的脾气,如今正生着气,这时候相劝无异于在太岁头上动土,只能闭着嘴,一个字都不敢说。 “废物,连请人吃饭的事情都办不好。”曹秋珊骂道。 送信的小丫鬟吓得噤若寒蝉,有苦难言。 她不过就是一个跑腿的丫鬟,人家府尹大人的千金不想应约,难不成她还能冲进常府把人抓出来应约不成? 她要真有这个本事,那就不是一个小小的丫鬟了。 曹秋珊可不管那么多,她觉得常如烟不出来,那就是丫鬟办事不力,她在屋子里头走来走去,最后,决定自己再去一回。 小丫鬟叫红桃,是跟着曹秋珊一块来京城的,平时伺候曹秋珊的饮食起居,此刻见小姐走了,自己只能去后院帮小姐继续浆洗衣裳,由于年纪小,又想家,一边洗一边哭。木知正好见了,问了情况之后,将这事情告诉了温静安。 而曹秋珊那边,则带着芍药又去了常府,那看门的老人倒是见过曹秋珊的,上回来在府上待了小半日呢,他以为跟小姐是好友,便道:“我家小姐出去应约去了。” “去哪里了啊?”曹秋珊一听常如烟竟然出了门,吃惊之余更多的是愤怒。 她请,她不来,别人请,她跑的倒是挺快的。 “在揽月楼啊,萧夫人请客,刚去不久呢!”门人没有看出曹秋珊眼底的嫉恨,笑眯眯地说道。 曹秋珊努力压制心里头的怒火和嫉妒,笑着道了声谢,上了马车。人一进马车,那刚才还得体的笑容立马烟消云散,芍药已经见怪不怪了,自己小姐变脸的本事她也不是第一次见着了。 “小姐,我们现在去哪里?”马车并没有动,外头的车夫还等着命令呢。 “去揽月楼。”曹秋珊咬着牙说道。 她不是不来赴自己的约吗?那她就上杆子的过去,她就不信了,那个常如烟看到自己,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去揽月楼。”芍药对着车夫说道,车夫调转马头,直接往揽月楼去了。 两间厢房里头吃到中途就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了,听松带着人过来敬酒,一时之间,两间厢房的人吃的那叫一个欢快,觥筹交错,把酒言欢,没有主人和下人的区别,大家都是一家人。 是啊,哪怕他们的卖身契在的老爷夫人的手里,可是老爷夫人,从来没有将他们当做下人对待过。 郭淮喝了不少酒,看到自己生活的如此幸福,不由得感慨万千,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还能在京城有一席之地。 还有他的几个兄弟,若不是碰到萧钰的话,此刻怕是已经成为一抔黄土了。他喊来郭兴等人,红着脸红着眼起了身,给萧钰敬酒:“萧兄弟,我今天不喊你老爷,我喊你兄弟。” 萧钰也举杯起了身:“郭大哥。” 郭淮红着眼说道:“我郭淮这一辈子从来没想过还有今日。是你让我明白,这世间还有好兄弟好朋友这几个字。萧兄弟,我郭淮这一辈子就跟定你了。我的命都是你的,有我郭淮在,我一定护你周全,哪怕要了我郭淮我这条命,我也在所不辞。” “老爷,还有我郭兴。” “还有我陈陆。” “陈柒。” “袁来。” “袁往。” “我们一辈子生是老爷夫人的人,死是老爷夫人的鬼,这一辈子,为老爷夫人赴汤蹈火、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六个人齐刷刷地举杯,冲萧钰和谢玉萝认真地说道。 1321 我做事做习惯了 萧钰和谢玉萝也举起杯子,回敬了郭淮他们。 大家又乐呵呵地说笑了起来,花娘抱着谢谢,再看看乐乐和笑笑,此刻三小只已经到了困点儿了,窝在大人的怀里头眼皮子已经阖上了。 “玉萝,宝宝都睡了,我和听荷先带着他们回去睡了。”花娘抱着谢谢过来,谢玉萝看了看三个孩子,孩子们吃完了饭就犯困,可大人还意犹未尽,“好,娘,你们就先回去吧。让听松赶马车,先送你们回去。” 花娘等人抱着孩子从后门离开了。 包厢里头依然还在吃着喝着,谢玉萝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时不时地跟常如烟说话,看着这一大群人其乐融融的模样,谢玉萝心里头别提多高兴了。 “萧大人,萧夫人。常大人来了。”在外头伺候的小厮见到常守农,忙进来通报。 常守农直接进来,“我正好看到听松赶马车回去,听说你们还在,就来讨一碗酒喝。” “师傅,您快上座。”萧钰立马起身,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了常守农。 “快,上碗碟。”谢玉萝也没有闲着,让伙计赶快准备了新鲜的食材和碗碟。 伙计立马去了。 常守农一来,刚才还热闹的厢房,此刻鸦雀无声。 “你们干嘛?我来了就不说话了?刚才在外头,我可是听到里头热闹的很啊!”常守农见这些人都站着,不高兴了,“你们要是这样拘束,那我可就要走了。” 他作势就要离开,萧钰立马拉住了他,对郭淮等人说道:“郭大哥,让大家坐下吧。不要拘束。” 郭淮等人哪里见过这么大的官啊,京都府尹呢!他们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台州府府尹吧,虽然官职差不多,可一个是京官,一个是外地的,那完全不能混为一谈好吧。 普通的老百姓对当官的有些发怵,郭淮等人坐下还是放不开手脚。 常守农就有些不乐意了:“怎么,萧钰就不是当官的?你们不怕他,就怕我?刚才还没进来的时候,我可是听到你们称兄道弟呢!” 郭淮不知道该说什么,讪讪地笑了笑。 常守农摆摆手:“别那么拘束,你们怎么对我这个徒弟,就怎么对我这个师父,你们救过我徒弟的命,也是我常守农的大恩人,一直没有机会好好地谢谢你,今儿个就算是借花献佛,多谢你们当初的救命之恩了。” 常守农将自己的杯子倒满,起身,来到了郭淮的跟前,给郭淮鞠了个躬,吓得郭淮连忙跳开了去:“大人,您这是折煞小的了。” 常守农:“什么折煞不折煞的,我可跟你们说,我这徒弟,虽然说是徒弟,可我也是当儿子一样看待的,你们救了他的命,就相当于救了我的命,我给救命恩人鞠躬难道还有错了?” 郭淮是个笨人,做事可以,可是要说说话,不熟悉的人,特别是位居高位的人,他真的不知道怎么说,只能求救似得看向了萧钰。 萧钰:“郭大哥,你就应下吧。” 郭淮看看萧钰,只能硬着头皮应了下来:“萧钰也救过我的命,常大人这一拜,郭某也要拜的。” 说完,带着五个兄弟也给常守农拜了一拜,常守农没有反对,他也知道若是自己反对的话,这几个人怕是要急死,便也受了这一拜,等他们拜完之后,常守农拍拍郭淮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们都是英雄好汉,我这徒弟,还有我徒弟媳妇,我那三个小孙子,以后就蒙你们照顾了。” “常大人放心,郭某人发过誓的,上刀山下油锅,哪怕拼了自己的一条命,也一定会护老爷夫人的安全。”郭淮重诺,说过的话就犹如泼出去的水,再也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好,你们对萧钰好,那就是一家人,一家人就不要拘礼了,听说你酒量不错,正好我下位休沐,来来来,我们来喝个痛快。”常守农跟拉朋友似得拉着郭淮落座。有了之前的一番对话,郭淮郭兴他们也放松了不少,也跟着放开了。 一群大男人坐在桌子边吃火锅喝酒,谢玉萝和常如烟还有云露云霜她们就坐在一旁吃瓜果喝茶,隔着一道的屏风,都能够感觉到他们的快乐。 谢玉萝身边的婢女都回家了,如今一个人干坐着,看到外头在倒酒的葛良原就道:“阿原,等会你去问问厨房还有没有西瓜,让上两盘来。” 葛良原正在给大家倒酒,听到了应了一声:“好,师母,我倒好了酒就过去。” 常如烟看看自己身旁的云露和云霜,道:“阿原在忙,就别叫阿原了,云霜,你去厨房问问吧。” 云霜忙起身离去,葛良原见云霜出门,手忙脚乱地忙倒好了酒,也跟着出去了。 云霜正在下楼,眼睛一瞥,正好就看到葛良原也出来,便在原地等他:“你来做什么?我去就行了。” “师母说要两份,我怕你端不了。”葛良原红着脸勾着头说道。 云霜就笑了:“不是还有伙计吗?我端不了他们还能端啊!” 葛良原:“……” 云霜径直去了厨房,葛良原默不作声,也跟在了后头,厨房知道谢玉萝爱吃西瓜,见她来吃饭,便提前在井水里头冰镇了两个大西瓜,听说之后立马派人去捞西瓜。 谁知道,此刻正是酒楼里头最忙的时候,大家手头上都有事情,葛良原道:“你在这里等我会,我去吧。” 话是跟着云霜说的。 井在院子里头,露天的,正好是正午,烈日大的很,一出门,那灼热的气息扑在身上,跟要烧干自己的皮似得。 葛良原站在井沿边,井里头拉了两根绳子,西瓜用网兜兜着,就浸泡在冰凉的井水里头。 他拉了其中一根绳子,手边的另外一根绳子,突然从旁边伸出了一只手,也拉住了。 “你来做什么?不是让你在厨房等我吗?”葛良原偏头一看是云霜,忙道:“外头太阳太大了,快回去。我马上就好。” 云霜这才明白,“你是怕我晒坏了?” 葛良原被看破了心思,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点头也不摇头,闷着头拉手里头的绳子。 1322 瞌睡碰上了枕头 云霜却道:“这烈日算什么呀,我又不是没晒过,而且我经常在外头晒呢。” “这么大的太阳,常小姐让你出门做什么?”葛良原有些不敢相信。 “不是我家小姐啦,是我家里人。”云霜道:“我不是京城人吗?家里人都在京城城郊,每年这个时候,家里头收割,我都要请几日的假回去一趟帮忙干农活。”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啊?”葛良原就想了多了解下云霜家里头的情况。 “我爹娘,还有我大哥大嫂,我二哥二嫂,下头还有一个弟弟,比我小几岁。”云霜笑道:“虽然家里头人多,不过家里头事情也多,前段日子我二嫂有了身子,却不小心没,,我大嫂还要带个不到一岁的侄女,弟弟年纪又小,家里头的活计也干不了。所以我要回去做几天的饭洗几天的衣裳。” “年年都要回去吗?” “是啊,去年我大嫂不是有孕吗?她做不了,我二嫂还是等农活忙完了之后才嫁进来的。”云霜说道:“前年我大嫂身子不舒服,我娘又病了,我也回去了,做饭洗衣下地割稻谷,我什么事都能干呢。我多干一些,我爹娘就轻快些。” 葛良原看着说起自己家里头的事情就瓜瓜其谈的云霜,心里头浮起一抹怜惜。 西瓜很大,一个怕是有七八斤,葛良原将西瓜提上来之后,就去拿云霜手里头的绳子,将另外一个西瓜提了上来。 他快速地提着两个瓜,朝厨房走去。 厨子将西瓜都给切了,切了两大盘,葛良原和云霜一人端一盘,出了厨房。 “云霜……”刚进大堂,就听到有人在唤云霜的名字。 云霜回头,就看到满脸笑意的曹秋珊,曹秋珊也是一脸的惊喜的模样:“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等云霜回答,曹秋珊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常小姐是不是也在啊?” 云霜不好隐瞒,早上小姐不去应人家的约,这下又在揽月楼碰面了,便福福身子,请了个安:“曹小姐好。” “常小姐呢?是不是在楼上啊,正好,本想请她吃饭的,谁曾想她竟然有约了,我正好也想吃火锅,没想到正好赶在一块了。不介意多一个我吧?”曹秋珊为了跟常如烟亲近,舔着脸说道。 云霜怎么会信曹秋珊的话,“曹小姐,我家小姐已经有约,怕是不方便。” “怎么会不方便呢?方便的,方便的。”曹秋珊厚着脸皮说道。 云霜手里头还端着西瓜,不回厢房不是,回也不是,一时在楼下竟然胶着了起来,云露这时在楼上喊道:“云霜,怎么还不上来?” 原来是常如烟见云霜还没回来,喊了云露出来看看。 曹秋珊一看云露,大喜过望,也不跟云霜多废话了,直接就往楼上走。 云露直接拧了眉,看也不看曹秋珊,进了厢房,直接将门给关上了。不想让曹秋珊进去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曹秋珊心下大恼,面上却不显,快步上楼。 “小姐,曹秋珊来了。”云露一进去,直接就跟常如烟说道。 “她来做什么?”常如烟一听曹秋珊竟然找了过来,不快地说道:“不是来找我的吧?” 外头就已经传来了曹秋珊兴奋的声音:“云烟,我进来了。” 常如烟:“……” 还真来找她的。 曹秋珊也不等里头的应不应,直接推门走了进来,常守农等人正喝在兴头上,看到门被推开,以为是伙计,都没放在心上,继续喝酒。 谁知道耳边却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常大人……” 常守农递向嘴边的酒杯顿了顿,看了过去。 就见自己面前站着一个二八少女,正满面娇羞的望着自己,一脸的激动。 她就是来找常如烟的,没想到却碰到了常守农,看来真是打瞌睡碰上了枕头。 “你是……”常守农虽然见过曹秋珊,可哪里记得住,一时有些迷怔。 曹秋珊娇羞地自我介绍:“常大人,民女乃是晋昌府曹家长女秋珊,家父曹德旺。” 说起曹德旺,常守农是知道的,“原来是曹家的千金,失礼了。是来找如烟的吧?” 常如烟这时铁青着脸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 常守农见常如烟出来了,便不再与曹秋珊说话,自顾自地坐下,继续喝酒,可曹秋珊的目光却依然落在常守农的身上,满面娇羞的模样,哪里像是看一名长者。 “你来做什么?”常如烟没好气地说道。 曹秋珊这才反应过来,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笑眯眯地说道:“赶巧了,我也正好想来吃火锅,谁曾想,竟然碰到了常小姐。” 常如烟目光有些不友善,谢玉萝拉了拉她,笑道:“曹小姐,一块进来坐一坐吧。”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曹秋珊跟着谢玉萝进了屏风后头,抬步前,往桌子上坐着的人看了一眼。 那个英武正气器宇轩昂的男子就坐在正中间,虽然年纪大了,与一旁的萧钰相比,比不上人家的年轻和俊朗,可是那人身上无不散发出一股成年男子才有的魅力和成熟。 年纪大的男子,才会更疼女人呢! 那人老珠黄的叶氏如今不一样深得常守农的珍惜爱护吗?若是换了她,常守农不更要将自己当宝贝一样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吗? 曹秋珊心下得意,收回目光的时候,眼底的钦慕和爱恋被谢玉萝看的清清楚楚,若说之前只是猜测,那么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了,曹秋珊打的是什么主意。 谢玉萝的脸顿时阴了下去。 听说曹秋珊还没有吃饭,谢玉萝让人在隔壁厢房安排了一桌,曹秋珊忙说不要麻烦:“我就在外头吃点东西就行了。正好,我看着桌子上还有不少没有吃完的饭菜呢。我也不是很饿,就在外头吃一点了。” 常如烟已经不高兴了:“既然曹小姐不是很饿的话,那也就没有必要安排了。吃瓜吧。” 就是不同意曹秋珊到外头去座。 曹秋珊没法,也不好执意走出去,只能笑着继续吃瓜。 有了一个陌生人在身边,常如烟和谢玉萝谈话也没了兴致,常如烟就有些犯困,百无聊赖地吃着瓜,谢玉萝则时不时地跟曹秋珊搭讪几句。 1323 邀请一块泛舟云湖 “曹小姐到京城已经有十多日了吧?什么时候回晋昌府?”谢玉萝佯装无意地问道。 曹秋珊:“我娘说让我在京城想玩多久就玩多久。不急着回去。” 谢玉萝:“令堂就不想念曹小姐?” “想啊,不过我来京城又不是来玩的,我有正事呢。” “正事?”谢玉萝:“什么正事?” 曹秋珊自知失言,忙道:“哦,也没什么啦,就是我娘见我整天一个人在晋昌府,怕我闷出病来,正好静安去信邀请我们过来玩,等我玩够了,就回去了。” 谢玉萝信了:“曹小姐还有什么地方没去玩吗?明日我正好得空,可以带曹小姐出门转转。” 吃瓜吃的打盹的常如烟一下子就醒了,看着谢玉萝,不明白她突然对曹秋珊热情起来是什么意思。 “有啊,没玩的地方多了去了。”曹秋珊一听忙应承道:“听说京城还有云湖泛舟、清泉柳岸,还有醋鱼蒸鸡,听起来就好好吃的样子。” 谢玉萝笑:“既然曹小姐想去玩,不若明日,我就带曹小姐一块泛舟云湖,吃醋鱼、蒸鸡,曹小姐可否赏脸?” “萧夫人邀约,我自然要来的。”曹秋珊兴奋不已,又看向常如烟道:“常小姐也一块来吧。” 姐姐都要去,常如烟怎么能不去,只能点头应约。 外头的人散了,常守农喝了不少,被长随搀扶着走了,“小姐,我跟老爷先回府了。” 常如烟起身往外走去,曹秋珊也忙不迭地起身走向外头,谢玉萝一直看着曹秋珊,也跟在了后头。 “我没事,今儿个真的很高兴,萧钰,我就先回去了。”常守农满脸醉酒的酡红,兴奋地说道。 曹秋珊见状,眼底里怜惜不已:“常大人,秋珊听说,醉酒对脏腑不利,您今日喝多了,回去一定要让厨房给您熬一碗醒酒茶,不然明日起来头可要痛了。” 虽说是一句关心的话,可听在常如烟的耳里,却觉得这话有些越俎代庖了,“这事情我娘自会吩咐,就不劳曹小姐费心了。” 曹秋珊脸唰地一下子就红了:“我只是,关心下常大人。” “姐姐,我爹喝多了,我也先跟着回去了。”常如烟跟谢玉萝打了声招呼,就跟着常守农离开了。 常守农一走,萧钰和谢玉萝也要归家了。曹秋珊哪怕再想舔着脸跟着常如烟,总不能跟着常如烟回家去,只能看到马车在她面前驶过,带笑的眸子终于,没有了笑意。 谢玉萝挑开帘子,刚好就看到曹秋珊嘴角挂着的冷笑,她眉头紧锁,心事重重。 萧钰虽然喝了不少,却没喝醉,见谢玉萝似有心事,问道:“出什么事了?今儿个怎么不开心?” 谢玉萝不想让萧钰担心,道:“没什么,就是有些累了。” “很快就到家了,就能休息了。下午哪里都不去,就在家里陪你。”萧钰也不嫌热,将谢玉萝抱在怀里,在晃晃悠悠的马车里,闻着怀里人的香气,心满意足。 曹秋珊回了温家,就见温静安身旁的木知正站在门口,似乎是在等她。 “曹小姐,您可算回来了,我家小姐正在等您呢!”木知上前福福身子道。 曹秋珊:“等我?静安姐姐是有事吗?” “奴婢也不知,就知道小姐找曹小姐有重要的事情。”木知笑眯眯地说道,引着曹秋珊去了温静安的院子。 看到曹秋珊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里,温静安嘴角漾起一抹笑意,却不达眼底。 “静安姐姐,你找我有事啊?”曹秋珊见了温静安,就道。 “秋珊今日去哪里了?倒是让我好等啊!”温静安只当不知曹秋珊的行踪,故作委屈道。 曹秋珊呵呵笑了笑:“去外头吃了饭。” “秋珊对京城这么熟悉了吗?竟然可以一个人去外头吃饭,不需要姐姐陪着?” “不用不用,那个,我今儿个约了常小姐,我跟她一块呢!” “那看来,秋珊有了常小姐,就不需要我这个姐姐了。”温静安委屈地说道。 “没有没有,静安姐姐说的什么话。”曹秋珊生怕温静安吃味,忙凑到了温静安的身边,表白真心:“静安姐姐,我只不过是想跟常如烟多接触接触,到时候也好带着姐姐一块去常府。” “难为你了,替我着想。”温静安拍了拍常如烟的手臂,甜甜地笑道:“不过,常家如今是京城的大官,虽然不比的其他的世家一样枝繁叶茂,但是常守农凭借自己的本事,坐上这个位置,这人,是有本事的。他不过三十来岁,未来更是一片坦途,别说一个小小的府尹了,以后进内阁当首辅也不是不可能的。” 曹秋珊一听,喜意爬上了脸:“内阁首辅?” “是啊,内阁第一人呢,官居正一品,那可是大的不能再大的官了。你说这样的人,咱们怎么巴结得上。如今常家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在京城也是独树一帜,你想要跟常小姐交好,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温静安唏嘘叹道。 “不会的,不会的。”曹秋珊忙道:“那常如烟对我很好的,而且,明日我们还约好了一起去泛舟云湖呢!” “泛舟云湖?你跟常如烟?” “是啊。”曹秋珊隐瞒了泛舟云湖是谢玉萝邀请的事情,她为的是跟温静安表明,她跟常家的关系,有了重要的突破。 温静安恭喜道:“那就恭喜你了。不过,秋珊,姐姐也劝你一句,若是常小姐使了小姐脾气,你也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她毕竟是常府的嫡长女,下头没有碍眼的姨娘,又没有跟她争宠的庶子庶女,常家人口简单,养得常小姐一个唯我独尊的性子,你可千万不要惹恼了她,她毕竟不是以前晋昌府府尹常守农的小姐了。” “那又怎么样,她不还是叫常如烟。”曹秋珊不快地说道:“她再怎么唯我独尊,她不过就是一个女的,总有要嫁人的一天,而且,常大人那么年轻,又只有一个妻子,谁能保证常大人以后不娶不纳?若是生了其他的孩子,常大人还有那么喜欢她这个目中无人的嫡女吗?” 温静安快速地看了曹秋珊一眼,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头却早知道曹秋珊落进了自己的圈套。 1324 咱们给常家送个大礼吧 “我怕常大人是不会纳妾的了。常大人和常夫人夫妻恩爱,全京城的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人人都艳羡常夫人,说她上辈子一定是做了无数的好事,这辈子才能嫁给常大人呢!”温静安状似没有看到曹秋珊眼底的羡慕和嫉妒,继续说道:“常大人和常夫人这一辈子一生一世一双人,常夫人命好,丈夫是二品大员,她又是诰命夫人,又儿女双全,真真是羡煞全京城的夫人们呢!” 曹秋珊愤愤不平地说道:“叶氏年纪那么大了,她还霸占着常大人不放。自古以来,男子三妻四妾就是天理,她这样做,不是让常大人难堪吗?” “可不是嘛,听说那常大人被常夫人管的可严了,京城的人谁不说常大人惧内啊,怕妻子呢。我听我哥哥说,同僚的那些大人都不愿意跟常大人来往,因为他们去的地方,常夫人一律不准常大人去,你说说,同僚聚会,什么地方不去,偏偏那常大人独树一帜,被常夫人管的连参加同僚聚会的资格都没有了。真真是可怜啊!”温静安唏嘘说道。 “常大人那是可怜她,若是常大人有朝一日厌弃她了,看她还能不能这么嚣张!”曹秋珊咬牙切齿地说道。 温静安只当没有听出曹秋珊话里头的羡慕嫉妒,举起面前的茶盏说道:“那谁说的到呢,若是常大人有了喜欢的人,兴许常夫人就没有那么的嚣张了吧!” 曹秋珊仰头,一口气将温静安给她倒的茶一饮而尽,眼神里头透露的凶光,温静安只当没有看到。 等到曹秋珊离开,里头的帘子被人掀开,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温静安也没有回头看,自顾自地继续喝茶。 “看来,那曹秋珊真的对常守农有想法!”后面的人坐到了温静安的对面,揶揄地笑道:“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她还是没有死心啊!” 温静安给温俊倧倒了一杯茶,“她怎么可能会死心,以前她没有来京城,没有见识到常家如今的地位和权势,就一心想着常守农。如今知道了了常守农的权势和地位,更是动人心了。哥哥,你说,曹秋珊会放过这次这么好的机会吗?说不定,她来之前,曹夫人已经跟她说了什么了,不然的话,曹秋珊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 温俊倧点头:“曹家为了富贵,真的是什么都做的出来。不过,就看曹秋珊如今的地位,她想要去勾引常守农,怎么可能?两个人连面都不怎么见得到。” “所以,哥哥,现在就是咱们出手的时候啊!”温静安笑笑:“咱们温家如今破败,可不就是被那常守农一手促成的嘛,他这样对我们,咱们不送一个大礼给他,怎么对的起他对我们的厚爱!” 温静安将“厚爱”两个字咬的特别的重,不仅是话里头,就连神色,都充满了怒意和恨意。 “妹妹,你只管伺候好长公主,常家的事情,有哥哥!哥哥虽然现在没有官职,可是再怎么说,也在翰林院当差,想要跟常守农接触,也不是不可能。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出手!”温俊倧说道:“这事情你不要插手,你只需要巴结好长公主就行了,不要顾此失彼。” 温静安点头:“我知道的哥哥,长公主如今待我,比之前热络了不少,想来,她慢慢地喜欢我了,也接纳我了。” “嗯,不要忘记了,哥哥跟你说的,让长公主收你做义女,若是你成了长公主的义女,以后你,还有咱们温家,都在京城有一席之地了。” “我晓得,哥哥,你就放心吧!”温静安笃定地说道:“我一定会让她收我做义女的!” 第二日,送走了萧钰,谢玉萝也收拾了下,带着听荷郭兴去常府接上了常如烟,就直接去了云湖。 一到云湖,就发现曹秋珊已经租好了一艘画舫了。 “常小姐,萧夫人,我住的地方离的近,就先过来租了画舫,大的都被人租走了,这个小是小了点,不过已经是这里头最好的了。” 谢玉萝和常如烟上了画舫,两个人看看画舫里头准备的东西和吃食一应俱全,不由得都笑了。 这个曹秋珊倒是会做人! 曹秋珊最后一个上了画舫,就见谢玉萝和常如烟正在说着什么,两个人都是脸带笑意。 “常小姐和萧夫人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常如烟本来笑得歪到了谢玉萝的怀里,见曹秋珊进来了,忙坐直了身子,脸上的笑意也不见了,淡淡地说道:“没什么。” 曹秋珊脸上的笑有些尴尬,谢玉萝忙在一旁打着圆场:“没什么,刚才我们在说,这云湖上的莲花和莲蓬供我们采摘。如烟笑着说要扯极几片荷叶回去泡茶喝。” “荷叶也能泡茶吗?” “自然是可以的。”谢玉萝笑着说道:“能够消除水肿,还能养颜护肤,正好师母最近有些水肿,摘点荷叶回去泡茶喝。” 曹秋珊:“常夫人端庄美艳,一点点水肿怎麽看的出来。”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曹小姐没听过这句话吗?有哪个女子会嫌弃自己更漂亮呢?”谢玉萝认真道。 曹秋珊笑了笑,没回答。 是啊,叶氏也是女人,虽然嫁了人生了孩子,长得好,可是再怎么好,她也不过是个女人,离开了常守农她就什么都不是了,还不要巴巴地多打扮打扮,不然人老珠黄,常大人又正直而立之年,魅力叠加,这样的男子,随便往外头一站,就有不少的女子往他身边凑,叶氏这是看到了危机了吧! 常如烟不喜欢曹秋珊,自她上了画舫之后,就偏头就看云湖漫天的荷花和荷叶,曹秋珊也半垂着头,似乎在想心事,唯独谢玉萝的目光偶尔状似无意地扫到她的身上,将曹秋珊的表情看的明明白白。 人都到齐了,画舫开了。 船槁一下又一下插入湖底,小小的画舫在碧波荡漾的湖水里行驶,路过一丛丛的荷花,颇有种“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的感觉。 1325 如烟落水,秋珊相救 进入了荷花从中,就真是不见岸边,不见画舫,只透过荷叶闻人声了。 云湖的湖面,到了夏天就是一望无际的荷花荷叶,也算是云湖的一大景致,可等到荷花荷叶枯萎了之后,又有人将湖面上的这些枯枝败叶给清理干净,一直到来年,湖面上都干干净净的,到第二年,再继续撒种,到了夏天又是一湖的荷花荷叶。 虽然七月的天很热,可是大白日的到云湖来泛舟的人不在少数。划着一辆小舟,徜徉在漫天无边的荷花中,那种感觉,又岂是人人能够享受得到的。 听荷郭兴摘了不少的莲蓬,都丢进了画舫里头,谢玉萝喜欢吃新鲜的莲蓬,一吃起来就没完没了。 有人喜欢吃,却讨厌剥莲蓬,觉得麻烦,将一个个莲子剥出来,还要又将莲子剥出来,麻烦的很。 可爱吃的谢玉萝一点都不觉得麻烦,正因为爱吃,还自己鼓捣出了一个新吃法。剥出来的莲子直接放入口里,往中间一咬,下端碧绿的在口里头一咬,咬出了里头的莲子肉,上端的手用力一挤,里头的莲子肉也掉进了嘴里,一个莲子就吃完了,省时省力,干干净净,多好。 她吃的快,连里头的莲子心也一并吃了进去的,所以,等到常如烟和曹秋珊一人只剥了一个的时候,谢玉萝面前已经是三个莲蓬的外壳了,堆了一堆。 听荷又抱了十多根莲蓬进来,看到常如烟和曹秋珊面前都有丫鬟在帮她们剥莲子,便也要动手给谢玉萝剥莲子。 谢玉萝摆摆手:“不用,你自己剥的自己吃,不需要帮我剥。” 常如烟这时也发现了谢玉萝旁边的莲蓬外壳,比她的多得多。 “姐,你是怎么吃莲蓬的?怎么一下就吃了那么多?”常如烟好奇地问道。 谢玉萝演示了一遍:“很简单,喏,你看,就这样,一咬一挤,一个莲子就吃好了。” 她像是跟云露比赛似得,吃了三四个,云露手忙脚乱地才剥好一个。 常如烟用了谢玉萝教的法子之后,速度还真的快了不少:“不错,这样吃确实快。”她也摆摆手,让云露自己吃去了。 曹秋珊身旁的芍药看了自己小姐一眼,曹秋珊似乎对那种吃法不感兴趣,而且,她还要将里头的莲子心给取出来丢掉,小姐不喜欢吃莲子心,觉得太苦了。 谢玉萝见状,说道:“曹小姐,你不如也试试看?” 曹秋珊摇头:“我不喜欢吃莲子心,吃莲子的时候一定要把莲子心去掉,不然太苦了。” 谢玉萝:“这莲子心能去热去火呢,我看曹小姐是不是最近吃的有些火气大了,你看你脸上还有一个痘痘呢!” 确实,早上起来时候,曹秋珊就看到自己的额头上冒了一个痘痘,不过她让芍药用了不少的粉给盖住了,不过也许是因为天气太热,粉现在也盖不住了,所以痘痘也就出来了。 不过…… 曹秋珊还是摆摆手:“不用了,莲子心太苦了。我从小就不爱吃的。” 常如烟难得搭了一句话:“你怎么跟我娘一样,不吃莲子心的。她也怕苦。最近脸上也长了几个疙瘩,不知道怎么去掉,苦恼的不行。” 谢玉萝:“良药苦口啊,回去你好生地劝劝师母,这莲子心虽然苦,却是降火的良药呢!听荷,你再去摘一些莲蓬,让如烟带回去给师母尝尝。专门喝莲子心茶太苦了,这样吃,一样能去热降火,多吃一些,过几日疙瘩就消了。” 常如烟乖巧地说道:“嗯,我娘确实头疼,我回去就让我娘试试这个法子。” 曹秋珊这时也说道:“这莲子心真有这种奇效吗?那我也吃一些,不然连出门都不好处了。”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常大人那麽爱美的一个人,叶氏宁愿苦也要吃莲子心,那她为什么不可以,说不定,再哪日哪个地方,又跟常大人邂逅了呢? 她一定要用自己最美的一面,呈现给常大人! 曹秋珊一边幻想着,一边咬牙切齿地将莲子心混着莲子肉一块吃了,看她吃起来又难受又逼迫自己吃进去的模样,常如烟想到谢玉萝跟自己说的那些事情,她不由得就黑了脸。 不要脸的东西! 画舫里头一下子就沉默了下来,只听见画舫驶过荷叶的沙沙声响,还有外头时不时传来的歌声和琴声。 曹秋珊足足逼迫自己吃了一整个莲蓬,苦的她肺管子都想要吐出来了,这才作罢,忙喝了一大杯的蜂蜜水,这才将那股子的苦味给压制了下去,脸色这才好看多了。 常如烟不想再跟曹秋珊待在一块,看了看外头的美景,“外头有风,姐姐,我们去外头看看景色吧,这么美的景色,过一段日子就没了。” 谢玉萝点头应允:“好,不过日头晒的很,把伞撑着,挡挡烈日。” 曹秋珊也来了兴致:“我也一块去!” 谢玉萝未置可否。 三人依次出了画舫。 常如烟先出去,云露撑着伞,曹秋珊跟在后面,谢玉萝最后才出去,只是等到她刚出画舫,画舫突然晃了一下,站在船头的常如烟就不见了人影,只听到人落水的声音,还有云露的惊呼:“小姐,小姐!” “如烟!”曹秋珊歇斯底里的大叫,然后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曹秋珊扑通一声,也一头扎进了湖里。 谢玉萝快走两步来到的船头,只看到水花,什么都没看到。 云湖水深,况且他们现在又已经到了云湖的正中间,下头的水更是深不见底,而这一块地方,由于太深了,是没有种荷花的,整个云湖就成了一个环扣的形状。 此刻这里碧波荡漾,水深的很,人栽下去,连个泡都没有。 “小姐不会凫水啊!”云露喊道。 一旁的芍药也吓得声音颤抖:“我家,我家小姐也不会凫水!” 不会凫水还不管不顾地跳下去救人?还真是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1326 咱们以后就是好姐妹 另外一头的郭兴也过来了,正要下水救人,谢玉萝拦住了他:“你到船尾去,不要在这里。这里有我跟听荷就够了。” 落水的是两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郭兴救人不合适,待在这里也不合适。 郭兴立马应声去了另外一头。 谢玉萝和听荷连忙将碍事的罩衫脱了,鞋袜脱了,直接下了水。 谢玉萝水性好的很,潜入水底之后,就看到了还在水里头挣扎的常如烟和曹秋珊。 一人拉了一个,就往湖面上游去,在画舫上头提心吊胆的云露和芍药看到水面开始动了,接着头就露了出来,大喜过望,连忙将人给拉了上来。 由于呛水过多,常如烟和曹秋珊的状态不是很好,谢玉萝将二人胸腔里头的水压出来,这才听到二人猛烈的咳嗽。 几人连忙进了画舫,换下了湿漉漉的衣裳,好在谢玉萝来之前,生怕在水边会弄湿衣裳,所以多备了几套,如今正好,四人急急忙忙地衣裳换下,头发湿漉漉的,也披散开来,自有丫鬟绞干。 一人喝了一碗热气腾腾地的茶下去,谢玉萝就看向了曹秋珊,眼神锐利充满了疑惑,接着又看向了常如烟,“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地就落水了?” 常如烟脸色白的吓人,倒也不是冷的,而是被刚才那一幕给吓得,她自小就怕水,掉进水里头去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我也不知道,一下子没站稳,就,就落水了。”常如烟捧着茶,心有余悸地说道:“曹小姐,你怎么也落水了?” 曹秋珊状态比常如烟好多了,也是一副担忧地模样:“我看你掉下去了,就想救你。” 一旁的芍药几乎哭了出来:“小姐,你忘了吗?你自己也不会水的啊?你刚才差点吓死奴婢了。” 常如烟有些诧异地看了看曹秋珊:“你不会水,你下水救我做什么?” “当时没想那么多,我也完全不记得自己不会水了,就是看你掉下去了,我就跟着跳下去了。” 常如烟伸出手,拉住了曹秋珊的手腕,感激地说道:“多谢你了,秋珊。” 曹秋珊嘴角漾起一抹笑:“谢我做什么,我也没救着你,若不是萧夫人的话,咱们两个怕是凶多吉少了!” 常如烟面带愧色:“姐姐我要谢,你也是要谢的。以前我那样对你,你还依然不顾自己的生死救我,我……” “怎么会,常小姐,我没放在心上的。”曹秋珊拉住常如烟的手,说道。 “以后别叫我常小姐了,我们两个的年纪相差不大,我叫你名字,你也叫我的名字吧!”常如烟亲热地说道。 曹秋珊点点头:“好,如烟。” 由于四个人都落了水,泛舟的事情只能告一段落,画舫重新划回岸边,四个人上了马车。 “姐姐,你送我回去吧,我的马车送秋珊回去。”常如烟道。 曹秋珊:“不用,我走回去就行了。你刚落了水,早些回去歇息。” “你不也落了水吗?你现在这个样子,走回去路上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指指点点,你上马车吧。早些回去,好好歇着,我等会派大夫去看看你。”常如烟体贴地扶着曹秋珊上了马车,曹秋珊感动不已:“如烟,你也早些回去歇着。” “嗯,好。” 谢玉萝跟常如烟也上了马车,刚才神色一直都正常的常如烟,在上了马车之后,突然脸色大变,一把拉住谢玉萝的手,愤怒地说道:“姐姐,有人推我下的船……” 当时她身边只有云露,云露一直跟在她的身边,怎么也不可能会推她下水,而当时在她们身后的,只有曹秋珊和芍药。 当时画舫晃动了一下,常如烟没站稳,身子也跟着晃了下,本想后退一步,不知道怎么回事,碰到了后头的人,那人身子往前一顶,常如烟本就不稳,被人往前一撞,整个人直直地朝前栽去,直接栽出了画舫,栽进了水里。 “是曹秋珊?”谢玉萝想都没想就说道。 常如烟点点头:“也就只有她了。她自己不会水,还要跳下去救我,多感人啊!”她说着说着就冷冷地的笑了:“她既然想要演戏,我不配合她怎么能成!” 谢玉萝担忧地看着常如烟:“如烟,咱们可以不跟她接触了。” “不。”常如烟坚定地摇头,眼神是从来没有过的坚决:“姐姐,你说的没错,那曹秋珊接近我,就是没有怀好心思,既然她这么想进我常家的门,就看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常如烟愤愤地说道:“想要觊觎我娘的位置,也不看看看她自己有几斤几两。我要让她有来无回。” 敢觊觎她爹,那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她的家,就只有爹、娘,她和弟弟,绝对不会多出一个人来。 谢玉萝握紧了常如烟的手:“姐姐帮你。” 先送了常如烟回常府,谢玉萝对郭兴道:“你去查查那艘画舫的船夫。” 那画舫晃动地莫名其妙,她总觉得这事情跟曹秋珊脱不了干系。明明是她邀请曹秋珊去泛舟,可最后却成了曹秋珊率先租下画舫。 她想要动什么手脚,只需要收买那个船夫就够了。 此刻的曹秋珊正得意地看着马车里头装潢精致的装修,马车虽小,可里头的东西一应俱全,下头垫着松软的垫子,大小姐的车就是大小姐的车,里头什么都有。 芍药激动地看着自己家的小姐,抿着唇,一脸的喜意。 曹秋珊地看了她一眼,知道她高兴什么,也咧开嘴笑了,不过两个人什么都没说,外头赶马车的是常如烟的人,就怕隔墙有耳。 到了温家,芍药扶着又恢复了苍白脸色的曹秋珊下了马车,谢过了那个赶马车的人,与此同时,常如烟派过来的大夫也在大门口等着。那大夫看过了曹秋珊,说了句没有大碍,开了几副药,照常喝下去过几日就痊愈了。 曹秋珊千恩万谢,又让那大夫去常府好好地给常如烟看看,这才让芍药将人给送走了。 1327 船夫倒戈 一直都顾不上问情况的汪翠云问道:“秋珊,你去泛舟,怎么弄成这副样子回来?” 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大夫都带回来了。 曹秋珊掩饰不住满脸的喜意:“我没事,就是不小心落水了。” 汪翠云不解地看着曹秋珊,这落水了,有什么好高兴的吗?不过看曹秋珊这个样子,似乎,很高兴? 可问什么曹秋珊什么都不说,汪翠云气了个半死。 郭兴不费吹灰之力就让那画舫的船夫吐出了实情。 差点让官小姐和官夫人溺水,他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那位小姐给了我二百两银子,说是让我到时候听她的指示,说是只要人去了船头,就让我故意让画舫晃动,我当时也是鬼迷心窍了,见了二百两银子就答应了。可草民真的不知道那后来的二位竟然是官太太和官小姐啊,若是知道的话,别说是二百两银子了,就是两千两银子,我也不敢做这事啊!” 郭兴为了把稳,让那人将曹秋珊如何贿赂他,又如何让他行事的事情从头到尾写了个详细,签字画押,这才带着人回去见了谢玉萝。 谢玉萝拿了东西,将人再审问了一遍,这才将船夫给放了回去,手里头的字据,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有朝一日,一定能派上用场,而这份字据,又让谢玉萝对郭兴更加重视。 能够想到这样一个法子,有备无患,足以见得郭兴这个人心细如尘。也就是从这件事情以后,一些重要的事情,谢玉萝直接让郭兴单独去办了,郭兴知道夫人的意思,干起事情来越发的沉稳老练。 谢玉萝将船夫的事情告诉了常如烟,常如烟得知之后,让人又送了不少的补品去了温家,直接点名送给了曹秋珊。云露还在嘘寒问暖,从长公主府回来的温静安,得知了曹秋珊的丫鬟亲自送补品过来的事情。 温静安也没有露面,沉不住气的汪翠云直接找了过来,“那个曹秋珊也不知道做了什么,静安,你是没看到,常如烟又是给她请大夫,又是给她送补品的,好像她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似得。” “秋珊没说?”温静安挑眉问道。 “不说,一个字都不说。”汪翠云气鼓鼓地说道:“我问什么,她就是一个字都不说,亏我们还是好姐妹,出了事情也不告诉我,算什么好姐妹。” 温静安安慰了汪翠云两句,这才将气鼓鼓的汪翠云给送走,然后命厨房煮了燕窝,亲自端了过去。 曹秋珊一脸喜意的半躺在床上,眼睛亮亮的,看来真是有什麽好事发生了。温静安只当不知,关切地问道:“秋珊,你今儿个是怎么了?怎么大夫都来了?” “静安,我没事,就是不小心落水了。”曹秋珊忙坐了起来,一脸的喜意。 温静安笑她:“落水了都这麽高兴?” 曹秋珊还没有说话,一旁的芍药就说道:“我家小姐跳水去救了常小姐。我家小姐自己都不会水呢,不管不顾地就跳下去,可把奴婢吓死了。好在萧夫人她们会水,不然,小姐跟常小姐怕是凶多吉少了。” 温静安心思一动:“你下水救了常如烟?” “虽然没有救到,不过如烟对我现在的态度改观了,她不仅让大夫来看我,还送了我不少的补品呢,还说等我病好了之后,再去府里头找她玩。” 果然,是好事呢! 温静安笑:“那你可真是因祸得福了。不过你也是的,自己不会凫水,逞什么能啊,若是有个好歹的,你人是我邀请过来的,我到时候怎么跟你父母交代!” “我这不是没事嘛!”曹秋珊得意地笑道:“静安姐姐,等我多去几趟常府,到时候我再带你过去啊!如烟她也不是那么的目中无人嘛,她很好相处的,你是不知道,知道我不会水还跳下去救她,她感动地都要哭了!” “好妹妹,辛苦你了。”温静安爱怜地说道:“你的这一番苦心,姐姐知道。” 温静安看着曹秋珊将燕窝吃了,又叮嘱曹秋珊好好地休息,这才离去。 曹秋珊吃饱喝足,得意地又躺回了床上,看着桌子上常如烟命人送来的补品,让芍药都给收了起来。 芍药也很激动:“小姐,那常如烟终于松气了。” “哼,她就算是再高高在上又怎么样,毕竟还是个姑娘,我今儿个用命去救她,她若是再对我冷淡,那就真的是忘恩负义了。”曹秋珊冷冷地说道。 “小姐,那个船夫……”芍药有些担忧地说道:“那个船夫会不会?” 曹秋珊白了她一眼:“他又没做什么,不过就是船晃了一下,谁能想得到是他动的手脚。咱们现在救了常如烟,就相当于有了一张能随时进入常府的令牌了,我就不信了,碰不到常大人。” “夫人来信说,她明儿个就动身启程。” “嗯,她来了最好,到时候我不好出面的地方,她替我出面!”曹秋珊躺了下去,想起常府的肃穆庄严,那才真真是权贵人家,跟他们这些富贵人家那是天壤之别。 这就是有权有势的跟的有钱的区别。 若能嫁进常府,她就不信,干不赢那个黄脸婆!总有一日,那常夫人的位置就是她的! 正如曹秋珊所料到的,她病痊愈之后,常如烟就派下人来接她去了常府。好吃好喝招待着,而且对曹秋珊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两个人通过这次事情,一下子就变成了闺中密友,只是,曹秋珊去了好几次,别说是常守农了,就连常守农身边的人都没看到过。 曹秋珊急的不行,不过她也不敢主动提出来,只能拉着常如烟时不时地去外头走走散散,妄图能够碰到常守农。 只是可惜的很,一次都没见过常守农! “如烟,伯母不在家吗?怎么每回都没看到伯母啊?”曹秋珊自诩跟常如烟熟悉了,就连喊叶氏都喊了伯母。 虽然不喜欢喊那个老女人,不过,她老,自己不就显得更加地年轻嘛? 1328 中暑 看着曹秋珊那迫不及待的样子,常如烟抿唇笑了笑,“哦,我娘一直在自己院子里,天气太热了,她不喜欢走动的。”常如烟说道。 “那伯父呢?我来好几次了,都没有拜见过伯父呢。”曹秋珊殷勤地说道。 “没事,我跟我爹我娘说了,他们都很感激你。”常如烟袖子下的手紧紧地攥在一起,面上却依然要装作感激的样子,曹秋珊听后,皱皱眉头:“如烟,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说,我来了京城,还没有拜见过伯父伯母,总觉得这样做不太礼貌。” 常如烟:“怎么会呢,你是我的好友,你就算不去拜见我爹娘,我爹娘也不会说什么的。” 曹秋珊还想要说什么,就被常如烟给拦住了:“我昨儿个新买了一些头花,正好多买了一些,你看看你有喜欢的吗,你有喜欢的,你挑几支去。”就将曹秋珊想说的话给拦住了。 曹秋珊努努嘴,只能咽下了想说的话。 只是这心里头总是愤愤不平,她来常府又不是真的来跟常如烟做好姐妹的,再这样拖下去,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常大人啊! 她心不在焉,随便地挑选了几支珠花,反正想着常守农不在,就先回去了。 人一走,常如烟一直端着的脸也跨了下去,手里头的珠花直接扔了出去,一旁的云露担忧地说道:“小姐……” 常如烟没说话,愣愣地看着曹秋珊离去的背影,一股烦躁和恶心涌上心口,恨不得将曹秋珊给抓个大花脸才作罢。 曹秋珊离开了常府,一上了马车就气鼓鼓的。 “小姐,我们是回温家吗?” “不回,这么早,回去做什么!”曹秋珊没好气地说道:“去了这么多天了,连个人影都没有见到,再这样下去,我猴年马月才能见着他。” “小姐……” “走,去顺天府衙。他既然不回常府,那我就去府衙等他,我就不信了,他还能不出府衙不成!”曹秋珊打定了主意。 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她主动一些,总有能相见的时候。 大烈日下,一等就是一两个时辰,等看到常守农独自一人出来,曹秋珊喜不自胜,下了马车,就往常守农身边飞奔而去,而且,刚到常守农身边,就晕了过去。 常守农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人到底不管,他到底是伸了手,掐着人家的胳膊将人给扶住了。 “小姐,小姐……”芍药跟在后头,一看到小姐晕了,吓坏了:“小姐,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常守农这回是认出了曹秋珊的:“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家小姐今日在外头待的有点久了,许是中暑了。”芍药说道:“刚才在马车里头的时候,她就一直说头晕难受。” “那赶快,去找大夫。”常守农说完直接一把将曹秋珊推到了芍药的怀里,吩咐后头的衙役:“去把大夫找来,这里有个中暑了。” 芍药扶着曹秋珊,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大人,那我们现在……” “你去大门口避避,那里有阴,我让衙役给你们一些水,等看好了大夫,你们就快回去吧!”说完,常守农吩咐了两个衙役,然后扭头就走了。 芍药:“……” 装作昏迷了的曹秋珊:“……”他竟然让自己在屋檐下头等大夫来看病?有这么不怜香惜玉的吗? 两个衙役可不管那么多,直接催促芍药扶着曹秋珊到了屋檐下头,还有人拿了水,就退到一旁,等大夫来了。 曹秋珊半躺在地上,芍药抱着她,怎么看都觉得如今这副样子,凄惨的很。 在大门口躺着,这要是传出去自己要被人笑成什么样子。 曹秋珊憋着一肚子的火气和怨气,哪里等得到大夫过来,喝了水之后就悠悠转醒了,“芍药,我们回去吧,回去再请大夫,就不在这里麻烦人家了。” 芍药怎么不懂,连忙扶着曹秋珊上了马车,回去了。 两个衙役也没多问,继续在门口守着。 府衙门口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谢玉萝的耳朵里,听说曹秋珊故意装中暑,被师父命人扶到屋檐下头躲阴时,她就笑了。 那曹秋珊也不知道是聪明还是笨。 若是那时候她真的进了府衙,府衙重地,一个弱女子被师父带进去,到时候曹秋珊倒打一耙,师父就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楚了。 “小姐,那曹秋珊,简直了!就没见过她这么没脸没皮的,什么男的嫁不好,偏偏要嫁常大人,还耍心思耍手段,她就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听荷愤愤不平地说道,打听到消息的时候,她着实被恶心到了一把。 谢玉萝笑笑:“她或许不这么认为,她认为自己年轻、漂亮,耍耍手动,动动心思就能得逞。” 现代这样的人还少吗? 成熟男人的魅力,多半是金钱和权势加身,而往往,这种有权还有颜的中年男子最为诱惑人心,小姑娘们前仆后继,一个个都妄想一伸手,就把别人十多年培育的鲜花连盆端走,有些人得逞了,可也只是有些人,并不是所有人。 她明明记得,曹秋珊在书里头是嫁给了温俊倧的。 委屈的曹秋珊那可真是一肚子的委屈,回到温家,曹夫人正好来了,正跟温静安寒暄呢,看到自己女儿那脸色惨白的模样,吓了一大跳:“秋珊,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娘!”曹秋珊委屈地扑进了曹夫人的怀里,哭的肝肠寸断。 “我的儿啊,这是怎么了?”曹夫人看不得自己女儿哭,她这一哭,曹夫人也慌了神了。 温静安这时上前说道:“秋珊,伯母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再这样哭下去,伯母该担心了。” 曹秋珊这才止住了哭声,“娘,我没事,女儿就是心里委屈。” 曹夫人扶着曹秋珊回去,听了之后气得火冒三丈。 “那个常守农,这么娇滴滴的姑娘家,他竟然忍心让你一个人躺在屋檐下头等大夫,简直是岂有此理。”曹夫人气愤不已。 曹秋珊哭了:“娘啊,我一个姑娘家躺在屋檐下头,走又走不了,丢死个人了。” 1329 被算计 “别哭了别哭了。我的儿啊!”曹夫人心疼地不行。 曹秋珊嗔道:“娘,等我当了常夫人,我一定要让他跪在我脚下,跟我认错。” “那是应该的。”曹夫人见曹秋珊不哭了,立马说道:“我的闺女又年轻又漂亮,只要你多往他的跟前去转几圈,娘就不信了,他还能坐怀不乱不成!” 曹夫人的话正好落进了温静安的耳里,她端着燕窝,在门口停了停,然后敲门走了进去。 “酒别重逢”的酒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只是持着观望的态度,等到第一批买了酒的人尝到了这葡萄酒的美味之后,立马就有人来买了第二批,而且不是一点点的买,一个人都买了几十壶回去,“酒别重逢”的酒没几日的功夫,就已经卖去了大半。 余下的酒谢玉萝也不卖了,直接送到了揽月楼和仙居楼,别说,听说有“酒别重逢”的葡萄酒,来仙居楼和揽月楼吃饭喝酒的人更多了。 常守农是个爱酒的人,虽然不贪杯,但是只要有好酒,那就一定要尝尝。谢玉萝让人送了两坛子酒过去,常守农又爱喝甜的,又喜欢酒,只要闲来无事在家总要拉着叶氏一人喝两杯,喝完之后就呼呼大睡,第二日起来整个人神清气爽,精气神更足了。 常守农知道这酒谢玉萝得来的不容易,就让叶氏派人多去买些放在家里头的酒窖里。 叶氏直接派人去“酒别重逢”买,可那里也没有酒了。听说揽月楼和仙居楼还有,叶氏就直接跟常守农说了。 常守农也不摆架子,听说仙居楼有,便每到下衙门之后,拖着倪梁就去仙居楼吃饭或者去揽月楼吃火锅,两个人虽是上下级的关系,但是也跟兄弟一般,到了酒桌上,就属于好朋友了。 再加上他们两个人都喜欢吃火锅,这葡萄酒冰镇过去又香又甜,吃了辣的之后,喝一口葡萄酒,整个人连毛孔都舒坦了。 喝的尽兴,常守农还要多留一壶没有开封的偷偷地藏回家,毕竟这么好的酒,听说还要再等一年,就凭他那爱酒的性子,怎么能忍痛等上一年呢! 于是,今儿个藏一瓶,明儿个多叫一瓶,这五六日下来,竟然也被他藏了五六瓶子的酒了。通通放到地窖里头,等外头没了,他就能独自一个人偷偷地享用了。 宋长青没两天就知道了常守农的小九九,不过他也没说什么,人家自己花钱来吃饭喝酒,宋长青自然是欢迎的了。 每回常守农一来,自然是最好的厢房,最好的环境,最好的菜色招待着,若是客人不多的话,常守农坐的厢房隔壁也都不会安排客人。 有时候常守农若是喝醉了,直接趴在榻上眯一会儿。倪梁的酒量不如常守农,只要常守农喝醉,倪梁必定喝醉。 这日,两个人又喝得酒劲上了头,倪梁就在外头直接趴了,常守农知道里头还有一张软榻,晃悠了两脚,进了屏风后头,直接趴软榻上睡了。 外头都有伙计在守着,那是宋长青特意命伙计仔细招呼着,只服务常守农那一间厢房的客人。 伙计百无聊赖地站在门口候着,里头许久都没有传出动静来,依着前几回的经验,里头的人怕是又睡着了。伙计笑了笑,两盏茶的功夫后,进去将两位大人叫醒,然后送二位大人回家,顺便还要带上一壶没有开封的葡萄酒,今儿个的事情就算是完成了。 “伙计,你来一下,我这里要多点几个菜!”突然,从隔壁的隔壁厢房突然走出来一位女客人,招手吆喝着这位小伙计。 伙计四下看了看,刚想替这位客人找一个其他的伙计,可谁知道,看来看去也看不到人影。 “客官,您还要点什么?”伙计想着也就是楼上楼下跑一腿的功夫,反正大人已经睡下了,他送了菜单下去再上来,也耽误不了什么功夫。 那位客人点了好几道菜,伙计一一拿本子记下了,“这个菜里头不要放辣,我家夫人不喜欢吃辣,还有,这个汤里头不要放葱花,我家小姐不喜欢葱花的味道,麻烦你一并跟厨房说一声,可千万不要弄错了。”那客人千叮咛万嘱咐,伙计一一照办,拿了写好的菜单就跑下了楼。 紧闭的厢房门突然被打开,一个身披黑色斗篷娇小的身子在那客人的掩护下,进了伙计刚才守着的那间厢房。 门被打开一条缝,穿着斗篷的女子闪身走了进去,很快,门又被关上了。 四下看看无人,那女客堂而皇之地站在回廊上。 点菜的伙计交代完了厨房之后,很快就上了楼,看到芍药还站在外头,有些诧异:“这位客官,您怎么还站在这里?小的都将您的吩咐跟厨房说好了。” 芍药点头,指了指回廊的尽头说道:“我家小姐有些胸闷,到前头吹风去了,让我在这里等她。” 回廊的尽头确实是一座宽阔的平台,到楼上吃饭的客人偶尔有时候会过去坐一会,吹吹夜风,看看京城的夜景,美不胜收。 伙计跟芍药笑着点点头,然后又站在了厢房的门口。 芍药有些好奇:“小二哥,你干嘛总站在这里啊?里头是什么有来头的客人吗?” 伙计笑而不语,芍药讪讪地,刚想要回厢房,突然听到一声声嘶力竭的呼喊。 芍药吓得浑身一哆嗦,猛地转头:“是,是我家小姐的声音。” 伙计连忙看向回廊尽头的方向,二人刚想要奔过去,又听到一声女声,芍药连忙顿住了脚步:“不对,我家小姐不在那里,好像在,在……” 她盯着伙计守着的厢房,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 “不可能,里头是两位大人!”伙计也吓坏了,里头明明是常大人和倪大人,怎么会,怎么会有女人的声音呢! “啊……”又是一声惊呼传来,确实,是从这间厢房里头传出来的。 “是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在里头!”芍药伸手推门,不顾伙计的阻拦直接冲了进去。 1330 失了清白,是常大人干的 伙计也跟着走了进去,刚一跨过门槛,就听到里头传来刚才那位姑娘歇斯底里的叫声:“小姐,小姐……” 伙计脑袋轰地一声就炸了,腿脚一软,直接趴在了地上,砸醒了在外头熟睡的倪梁,倪梁揉着睡的惺忪的眼睛,不解地看着小二哥:“我说小二哥,你这是干嘛?” 小二哥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指着屏风后头女子悲惨的哭声,“倪大人,出事了,出大事了。” 倪梁先是愣了一下,惺忪的睡眼慢慢地清明起来。 紧接着,他一个鲤鱼打挺就跳了起来,“我草,怎么会有女人的的声音,你大爷的!” 说完,急急吼吼地就要往屏风后头冲,小二哥一把拉住了他:“倪大人,进不得,进不得。” 谁知道里头现在是个什么样子的啊! “快,快去找宋先生!”倪梁这时才反应过来,急吼吼地催促小二哥:“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啊,快去啊!” 小二哥出门的时候,正好撞上了一个妇人,正急急地往里头冲:“这是我家秋珊的声音,秋珊,秋珊……” 她一把推开小二哥,直接就往厢房里头冲,小二哥拦都拦不住,直接就让她给冲了进去,倪梁看到那妇人的模样,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里头的那女声是谁,不用去看,也知道是谁了! “秋珊,秋珊……”曹夫人哭得踉跄,再听到屏风后头一个娇弱的女声,哭的惨兮兮的,“娘啊,女儿没脸见人了!女儿死了算了。” “小姐,您别想不开啊!”是芍药的声音。 倪梁的脑子“嗡”地一声就炸开了。 小二哥一路小跑进了宋长青的厢房,“掌柜的,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宋长青抬眼看向外头,就连宋长青对面坐的夫人也好整以暇地转头看了过去,抿嘴轻笑:“哦,是出什么事情了?” 小二哥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常,常大人包房里头,进了一个女的,而且,而且……哎……” 不需要说的太清楚,谢玉萝就已经明白了,她站起了身,抻了抻了刚才因落座而弄出了褶皱的衣裙,回头看看也站了起来的宋长青,眉眼弯弯地笑开了:“宋先生,咱们去看看吧!” “对了,小二哥,麻烦您去我的厢房请常夫人和常小姐过来。”谢玉萝笑眯眯地说道。 小二哥一听头都是大的,常大人做了那样的事情,还让常夫人和常小姐去观看?这……这…… 小二哥有一瞬间的怔愣,宋长青斜睨了他一眼,不快地说道:“让你去,你就去。” “哦哦,小的这就去,这就去!” 二人赶到厢房的时候,门口外头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客人,门是打开的,可是外头的人并不敢进去。 “听说里头是顺天府尹常守农常大人啊!” “可不是嘛,最近这段日子,他天天都要到这里来喝上两杯,这仙居楼的葡萄酒,京城谁不喜欢啊。” “这常大人可不是那风流的人啊,府上就正房夫人一人,别说小妾了,连个通房都没有呢!” “所以说,贪杯误事啊!你说要是在自己府上,宠幸多少个都不奇怪,可偏偏在这大庭广众之下闹出这样的丑事来,啧啧,这姑娘怕是毁了。” “毁什么毁,反正常府没有小妾,直接一抬小轿抬进常府不就行了吗?常府也不缺这一个小妾的口粮不是。” “那照你这么说,这姑娘还因祸得福了?” “谁知道呢!哈哈……”围观的人揶揄着。 叶氏和常如烟跟在谢玉萝的身后,到达回廊上的时候,外头的那些揶揄声全部都戛然而止,一个个都揶揄地盯着叶氏。 还有一个不怕死的声音在偷偷地嘀咕:“听说常大人怕夫人的很,惧内呢,所以家里头才一个小妾都没有的。自己相公都到外头来偷吃了,看这位常夫人这回怎么收场!” 叶氏冷着一张脸,将那些不怀好意地目光和声音通通都抛到了脑后。 “玉萝,你总算来了!”倪梁看到谢玉萝,就犹如看到了主心骨,走了过去,神色也不如刚才那般慌张,眉宇之间反倒蕴藏着戾气和愤怒,“夫人,小姐。” 叶氏淡淡地点了点头,谢玉萝的神情倒放松的很,笑着跟着叶氏等人绕到了屏风后头。 “女儿,女儿就是走在回廊上,想去,想去外头吹吹风看看夜景,谁,谁知道,这间屋子里突然冲出一个人来,捂住了女儿的嘴,用力把女儿往屋子里头拖,然后就,然后就……” 一个妇人哭的肝肠寸断:“杀千刀的,这是要我的命啊,我就这么一个闺女,还被这禽兽糟蹋了,老天爷啊,你怎么这么狠心啊!” 母女两个坐在地上抱头痛哭,旁边还站着两个抹着泪的丫鬟,看那模样,已经是哭了一顿了。 而屏风后头有一张软榻,外头垂着纱帘,隐隐绰绰地能看到软榻上正好眠着一个男子,发出呼噜呼噜地鼾声。 “曹夫人……”谢玉萝看了看,率先开了口:“咱们先把门关了,让外头的人瞧见笑话多不好!” 曹夫人和曹秋珊早就注意到有人进来了。 曹夫人抬头,白了谢玉萝一眼:“有什么不好,做错了事情,难道还怕别人看到吗?” 谢玉萝:“我这不是怕秋珊姑娘受委屈嘛!” 曹夫人冷笑:“受委屈?我家女儿受的委屈还少吗?怎么,你还要包庇这个淫贼不成?” 谢玉萝笑笑不说话了,既如此,她回头朝倪梁的递了个眼色。 倪梁心领神会。 看到叶氏黑着一张脸的时候,曹秋珊心下得意,哀嚎两声,突然就爬到了叶氏的跟前:“常夫人,如烟,是秋珊对不起你们。” 曹夫人一把扯起曹秋珊,恨得咬牙切齿地盯着叶氏:“你跪什么跪?你又没有做错事情,你凭什么跪?” 常如烟一脸的怔愣,眼神迷茫:“秋珊,你……你为什么对不起我?” 曹秋珊捂嘴嚎啕大哭起来。 屏风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撤开了了,众人正对着大门口,看热闹的人这下也没遮挡的了,将里头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1331 好姐妹爬了自己爹的榻 屏风被撤了,外头看热闹的人围聚了不少,曹夫人有些奇怪,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竟然还敢显摆到人群里头? 不过转瞬即逝的功夫,曹夫人又释怀了。 显摆吧,显摆吧,显摆到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才好呢!看到时候传的满城风雨,那常守农还怎么收场! 果然,外头的流言都是有利于自己闺女的! “哟,常大人这回艳福不浅啊,还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呢!” “看这年纪,应该跟他姑娘一样大吧!” “长的还不错,年轻漂亮,娇滴滴的,常大人在家被管的紧,到了外头,就管不住自己咯!” “所以说,男人嘛,三妻四妾正常的很,你不让男人在家舒坦了,男人就会到外头找舒坦!何必呢,弄的这么大的阵仗!里子面子都没了,偷香窃玉可不是个好名声!” 外头下流的声音传进来,常如烟突然明白了什么,瞪大了眼睛看着嚎啕大哭的曹秋珊,又指了指纱帘后头软榻上呼呼大睡的剪影:“你,你的意思是……” 曹秋珊默默地点头,眼泪跟断线了的珠子似的不停地往下掉:“如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料到……对不起,对不起!” 自己好姐妹爬上了自己爹的床,以后就是她的小娘了,想想曹秋珊都觉得解气,等她进了常府,先收拾那个黄脸婆,再慢慢地收拾这个心高气傲的大小姐! 常如烟瞬间石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叶氏全程都高昂着头颅,冷冷地看着坐在地上的曹秋珊母女二人,宛如看两只将死的蝼蚁。 到底是诰命夫人,叶氏的眼神太过冷峻,吓得曹秋珊不禁打了个哆嗦,“常,常夫人,秋珊,秋珊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在外头走,谁知道,谁知道常大人他突然冲出去,把我抓了进来啊!”曹秋珊哭的梨花带雨,半露的香肩和凌乱的发无不告诉了众人,刚才她遭受了怎样的事情。 曹夫人可怜自己的女儿,一把将曹秋珊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冷冷地瞪着叶氏,气鼓鼓地说道:“我女儿冰清玉洁、洁身自好,不过就是来吃个饭,就受了这天大的委屈,常夫人,您说说,我女儿的清白该怎么办?” 叶氏冷冷地看着她:“您说要怎么办?” 谢玉萝就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握着常如烟的手。 常如烟脸色带着气恼,却在众人没有看到的地方,冲谢玉萝眨了眨眼睛。谢玉萝抿唇,嘴角也漾起了一抹笑意。 曹夫人没想到叶氏竟然回顺着她的话继续往下说,先是愣了一下,立马就答道:“我女儿是个黄花大闺女,今儿个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女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让这么多人看到了,无论如何,你都必须给我女儿一个交代。” “好。你要什么交代?你开口,只要我能给!”叶氏压低了声音,状似不经意地看了看外头看热闹的人群,接着往下说。 “常夫人很深明大义啊!” “都到这份上了,两个人都到床上去了,要是再不深明大义,这不是要逼死人家闺女嘛!” 曹夫人得意的不行,终于拿捏到了叶氏的软肋了,她看了看哭的凄惨的曹秋珊,说出了自己早就在心里头想了无数遍的话:“我女儿虽然不是官家之女,但是我们曹家在晋昌府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我曹家就只有这么一个嫡女,吃穿用度,哪样比不上那些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常夫人,常大人在晋昌府多年,想必您也是知道我的脾气的,我宁愿我自己吃亏,也绝不让我女儿受半分的委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女儿无论如何,也一定要嫁进常府了。” 她说的是嫁进常府,而不是进常府。 嫁,那是娶妻,进,则是抬成小妾! 果然,叶氏听出了曹夫人话里头的意思,冷峻的眉眼一拧:“你要我家相公娶她为妻?” “没错。我家姑娘冰清玉洁,我曹家身世也不差,嫁进常府当个平妻,我觉得还委屈我姑娘了。”曹夫人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说道:“您是常大人明媒正娶的妻子,伴随常大人这么多年,给他生儿育女,您的地位不可撼动。以后我姑娘就敬您为长,与您一起共同照顾常大人。她年轻,身子好,跟您女儿一般大的年纪,以后也一定会给常大人生儿育女,开枝散叶。还希望以后常夫人多教导教导我这个不懂事的姑娘。” 曹夫人叭叭地说个不停,话里话外,都是在替自己的女儿鸣不平,嫁个年纪大的,还是做人平妻,已经是委屈的不能再委屈了。 不过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也就忍了! 叶氏直接就笑了:“平妻?我若是不愿意呢?” 曹夫人脸色一黑,一旁的曹秋珊直接哭晕了过去:“我知道,我做了没脸的事情,我该死,该死的人是我!娘啊,我对不起您,对不起爹,对不起曹家的列祖列宗,待来世,女儿再来报答你们的恩情吧!” 说完,一头就往墙上撞去。 “逼死人啦,府尹夫人要逼死我家姑娘啊!”曹夫人和芍药桃红一把抱住曹秋珊,看着外头围观的众人,声泪俱下:“各位,你们评评理,我一个好好的姑娘家,遭此横祸,我们招谁惹谁了。现在他们仗势欺人,欺负了我姑娘就不想负责了,这不是要逼死我们母女两个嘛!秋珊,你要是死了,娘也而不想活了,我们母女两个一块死,就让全京城的人看看,这常家人是怎么逼死人的!” 曹夫人恨恨地瞪着黑着脸的叶氏,抱着曹秋珊就要“英勇就义”。 “曹夫人,曹小姐,常夫人说的也不过是她的想法,依我看,最重要的,还是要问问常大人的意见吧?毕竟,做错事的是常大人,也不是常夫人啊,你们这样逼常夫人,常夫人当然不会同意啦!”一直都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谢玉萝突然开了口。 1332 里头的卖包子的老六 问常守农? 对啊,她们两个怎麽就忘记要问常守农了呢! 今儿个常守农做了这等没脸没皮的事情,他要是不同意娶自己过门,那她们就把这事情闹的满城风雨。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遮着纱帘的软榻后头,那里头的人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了,外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还能呼呼大睡,可真是喝的不少。 就是因为喝多了,所以才能脑子不清醒侮辱人家黄花大闺女嘛! 曹夫人是不好去扯开纱帘的,这喊人的事情自然就落在了男人的身上。在外头伺候的伙计在自己掌柜的眼神的授意下,来到了软榻旁边,对里头的人喊着:“常大人,常大人……” 里头没有动静。 宋长青冷着一张脸:“喊大点声!” 伙计心一横,声音比之前更高了,“常大人,常大人……” “你喊本官干嘛?” 突然,一道威严带着稳重的声音响起,字字有力,哪里像是喝多了混混沌沌的样子。 而且,这声音,分明就不是从纱帘后头传过来的。 众人齐刷刷地回头看,就见常守农一身便服,眼神清朗地站在回廊下,疑惑地看着看热闹的众人。 “你们都在这里做什么?”常守农拧着眉说道。作为顺天府尹,人一多,他惯有的习惯动作拧眉就会出现:“发生何事了?” 人一聚得多,说不定就出事了。 “常,常大人……” 看到常守农站在他们的身后,不少的人都惊得下巴要掉了。 常守农,常守农怎么会在他们后面呢? 那屋子里头,那个人呢? 常守农大踏步进了厢房,就见屋子里头也站满了人,一个个或欣喜或惊恐地看着他,他咳咳两声:“这是怎么了?” “爹,您怎么来了?”常如烟欢欢喜喜地扑进了常守农的怀里,笑得张扬。 “我怎么不能来?我跟倪梁约好了,今儿个来喝酒的,不过衙门有事耽搁了,倪梁就先来了。”常守农四下看了看,看到曹夫人母女两个跟看鬼一样地瞪着自己,也恼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曹秋珊不可置信地看着常守农:“你,你不是……” 小二哥这时一把将黑色的纱帘打开,扯出了一个露出了上身,下半身衣裳凌乱的男子,等到大家看清楚他的样貌时,曹秋珊只觉得天旋地转,好险没有晕过去。 “他是谁?他怎么会在这里?”曹秋珊歇斯底里地喊道。 躺在软榻上的那个人,不是常守农,她不认识,不认识啊! 倪梁上前叫醒了那人,也很奇怪地说道:“这是城西巷子里卖生煎包子的老六,他来给我们送包子的,我就赏他喝了一碗酒,谁知道他酒量这么不行,还喝醉了。我明明记得当时他喝醉后直接就睡了,怎么能又跑出去把曹小姐给拉进来?” 倪梁摸着脑袋,一肚子的疑惑。 看老六这样子,醉的跟死猪一样啊! 曹秋珊看到那卖生煎包子的老六,浑身上下脏兮兮油腻腻的,一想到刚才她扑进去的时候,因着挂着黑色的纱帘,里头也没有点灯,她当时又急,想着尽快将事情办完,所以全然没有多看一眼,谁知道,谁知道…… 叶氏这时也走到了常守农的身边,体贴地说道:“累了吧?饿不饿?” “一晚上没吃东西呢,确实有些饿了。”常守农在大庭广众之下,握住了叶氏的手,眼神温柔缱绻,足见夫妻二人伉俪情深。 曹夫人好不容易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喃喃自语:“怎么会呢,怎么会不是常守农呢,明明是他的,明明是他的……” 她们不会看错的,当时明明,跟着倪梁进去的明明就是常守农,怎么现在变成了一个卖生煎包子的老六? 曹夫人语无伦次,想要将脏水往常守农身上泼。 叶氏冷然喝道:“我家老爷从外头回来,大家可都是看的清清楚楚的。你若是再胡言乱语,我立刻送你去见官。污蔑朝廷命官,可是要砍头的!” 叶氏的话震慑住了曹夫人,她惊慌失措地看了看自己失魂落魄的女儿,再看看黑脸的叶氏,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们设计别人,别人早就有了防范,将计就计,设计了她们啊! “是你们串通好了的,是你们串通好了的,你们这一群骗子!” “骗子?”叶氏冷笑,站在常守农和常如烟的跟前,高昂着头颅,依然是一副看蝼蚁的模样看着曹夫人母女二人。 曹夫人突然就明白了,叶氏刚刚进来的时候,也是这副高高在上的表情,目空一切。 “我家老爷明明不在酒楼,可你们偏偏说拉你女儿进厢房的是我家老爷,还说我家老爷欺负了你女儿,要死要活地要我家老爷娶她做平妻。如今事情真相大白,究竟是他拉了你女儿进厢房,还是你女儿为了陷害我家老爷不顾意义廉耻?我还没追究你一个污蔑之罪,你竟然还有脸来说我们是骗子?”叶氏声音不大,气场却足,宛如一个保护自己家国的战士,不容任何人污蔑和觊觎。 曹夫人:“我……我……”她看看常守农,再看看地上的光着上身的老六,看见自己鬓发凌乱的女儿,一口气差点接不上来,好险晕了过去。 生煎包子的老六还在呼呼大睡,看来那一碗葡萄酒的后劲足足的,到现在还人事不省。 再想想叶氏的话,也对哦,老六都醉成这样子了,哪里还攥的动一个大活人啊?就算是攥了,那大活人就不能喊两声? 说不定啊…… 还真如常夫人所说,那曹小姐不是攥进去的,是自己溜进去自己爬了人家的床呢!本来以为软榻上的是常守农,谁知道,爬床爬的太急,连人都没看清楚呢! 越来越多鄙夷和审视的目光落在了鬓发凌乱的曹秋珊身上,曹秋珊哪里受得了这群人那赤果果或审视或鄙夷的眼神,凄惨地大叫一声,真的是晕过去了。 不是假晕,是真的晕过去了。 里子面子全都没了,还真的不如死了算了! 1333 完美反击,曹家人失算 谢玉萝适时地说道:“小二哥,客人晕过去了,快,请郎中。” 宋长青这时也走了出来,给常守农拱手作揖:“实在对不住了,常大人,常夫人,小店今日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对不住。” 常守农摆摆手,“这不是宋先生的问题,我怎么会怪罪宋先生呢?如若宋先生真要道歉,不如……”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不如多送我两壶葡萄酒如何?” 叶氏白了常守农一眼:“你呀,出了这么大的事还喝。” 常守农满不在乎地说道:“酒又没错,错的是人!” 意有所指! 宋长青:“常大人受惊了,为表歉意,宋某这就去置办一桌薄酒,给常大人常夫人压压惊。” “好好好!”常守农大喜过望,拉着叶氏,夫妻二人相携,伉俪情深地走了,全然不顾后头已经歇斯底里乱叫的曹家人。 倪梁啐了一口,当着众人的面,恶狠狠地骂了一句“不要脸”,然后甩袖而去。 谢玉萝冷眼看了看晕过去的曹秋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也出了厢房。看热闹的人群这时也四散开去,接着吃饭喝酒去了。不一会儿,得知今日仙居楼的菜品全部八折,楼上楼下的客人全部都乐开了花。 外头歌舞升平,酒香四溢,而厢房里头则是惨淡清冷,曹夫人又气又羞,一口气接不上来,也直直地晕了过去,跟曹秋珊并排躺在地上,晕了过去。 可怜的两个丫鬟顾得上这个,顾不上那个,全部都乱套了。 跟厢房里头已经乱套了的曹家人不同,此刻在谢玉萝的包房里,已经备好了一桌好菜,还有几壶葡萄酒,常守农看到葡萄酒,口水就忍不住流了下来:“这酒可真好喝啊!” 说完自顾自地上前拿起酒壶就要给自己倒一杯,叶氏抢过了他的酒壶,不快地说道:“还喝,若不是玉萝发现曹家人的小九九,今儿个你怕是真要娶那个曹秋珊回去当平妻了!” 若不是他想着喝仙居楼的葡萄佳酿,也不会夜夜都来,一下了衙门就往这里赶,坐同样的厢房,这才让曹家人有机可趁。 常守农自知理亏,“夫人,我就喝两杯,就喝两杯,明日个我就不出来了,想要喝酒我就回家喝!行不行?今儿个就通融最后一回吧,反正你在这里呢,喝完了你扶我回家!” 谢玉萝也在一旁帮衬道:“师娘,这事情也不能怪师父,要怪就怪曹家人太下作无耻了,就算不是因为师父贪杯多喝了几杯,曹秋珊打着要进常府的念头,总能让他们找到机会的!” 常守农趁着谢玉萝说情的功夫,连忙从叶氏手里头抢了酒过来,佯装怒道:“玉萝啊,师父也要怪你了,你说说你,怎么做啥都行啊,师父还是头一回喝到这么好喝的酒,若是还要等明年才能喝到,师父不要急死啊!” 谢玉萝:“师父,您就放心吧,家里头我给您准备了两坛呢,里头放了白酒,到时候存放在地窖里头,喝到明年新的葡萄酒上市是没有问题的!” 常守农伸出了大拇指,喝了一口酒:“看到没有,我这徒弟媳妇就是疼我这师父!” 倪梁眼神清明的很,完全不像是刚才喝多了的模样:“玉萝,你怎么知道那曹秋珊会来害大人?” 一旁的宋长青说道:“从常大人和倪大人第一回到仙居楼喝酒开始,曹家人就已经在你们的隔壁了。当时我觉得奇怪,就让人将这事情告诉了萧夫人,萧夫人便让我特意安排了一个伙计在外头守着,二位大人哪怕是喝醉了,也不会有人进的去。” “曹夫人,曹秋珊,还有曹秋珊身边的两个丫鬟今日都到仙居楼来了,她们又特意挑选了师父旁边的位置,而且,曹秋珊身边的那个大丫鬟还故意支走了小二哥!”谢玉萝沉声说道:“她们既然要行动,外头自然得没有人,而师父的那间厢房,跟隔壁的的一间厢房是相通的,师父立马从通道离开了厢房,而送生煎包子的老六,则早早地躺在了软塌之上。” “那个老六,可靠嘛?”叶氏担忧地问道:“而且,我们这样算计他,会不会不仁道?” 谢玉萝笑着摇头:“师母,这你就放心吧,他是信的过的人。他没娶妻,若是曹秋珊真嫁了他,他也不亏。便是曹秋珊不嫁,老六也没一点损失!” “曹秋珊怎么可能会嫁给一个卖生煎包子的!”常如烟讽刺地说道。 “老六不亏。”宋长青也笑着说道:“仙居楼和揽月楼的生煎包子都从他那里拿货,是我们稳定的老主顾。” “那就好!”叶氏拍了拍手心:“不然觉得他替我家老爷背了这么大一口黑锅,心里头真挺过意不去的!” 常如烟气鼓鼓地说道:“姐,那曹秋珊就这么放过她嘛?”她实在是气死了,若不是早就知道这是安排的一出“好戏”,得知曹秋珊爬了自己老爹的床,她还不要呕死啊! 那曹秋珊不是京城人,直接卷铺盖离开京城,到时候再嫁的远远的,一点恶果都没有! 谢玉萝知道常如烟生着气,拍了拍她的手宽慰道:“放心吧,她会自尝恶果的!” 芍药和桃红好不容易将曹夫人给掐醒了,又去掐曹秋珊,两个丫鬟急的要死,下手都挺狠的,曹秋珊母女两个醒来之后,看到还跟一头死猪一样呼呼大睡的老六,曹秋珊差点没吐出来。 曹夫人则是直接上前两脚,然后母女二人逃也似的离开了仙居楼。 四个人如丧家之犬一样,偷偷摸摸地来,垂头丧气地走,伙计看到她们,还高声嚷着:“曹夫人,曹小姐,有空再来啊!” 大堂里的客人看到的曹氏母女二人灰溜溜的离开,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曹秋珊当时就没给常守农留有余地,她要闹,闹的人尽皆知都好,所以当时她在厢房里头嘶吼,全仙居楼的人几乎都听到了,一传十十传百,有个富商家的小姐爬错了床的事情,整个仙居楼的客人几乎都知道了。 曹秋珊被笑得双膝一软,若不是曹夫人和芍药在一旁扶着她,怕是又要闹出不少的笑话来了。 母女二人仓皇离开,如丧家之犬。 1334 我来娶媳妇 夜已经深了,温静安站在回廊下头,抬头看着黑夜的景色。 “静安,在想什么?”温俊倧已经沐浴过了,一身松垮垮的衣裳挂在身上,更是穿出了一股出尘的谪仙气质。 “哥,你说,我们能实现梦想嘛?”温静安淡淡地说道。 温俊倧笑道:“怎么突然杞人忧天了?你是不相信哥哥嘛?” 温静安摇头:“不是的哥哥,我是不相信自己。” “不会的!”温俊倧上前两步,一直附在身后的右手拿着一封信函递到了温静安的面前:“要不要看看?” 温静安:“什么?” “看了不就知道了!”温俊倧笑,鼓励温静安打开。 温静安就着回廊下的光亮,打开了手里头的信,越看越是心惊:“哥,这……” “咱们当初的想法是正确的!”温俊倧直接说道:“我们家有五家铺子在宋长青的名下。我听说,那宋长青跟谢玉萝的关系还挺不错的!” 温静安将信函又重新叠好,嘴角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岂止是不错啊。听说好的很呢!” 温俊倧刚要开口,木知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公子,小姐,不好了,曹夫人曹小姐回来了。” “她们回来就回来,哪里就不好了?”温俊倧诧异地问道。 木知摇头表示不知:“看她们的样子,好像是出大事了。”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立马赶去了曹秋珊母女二人住的屋子。 还没进屋子,就听到曹夫人悲怆的哭喊:“我可怜的儿啊,是娘对不住你啊!” “曹夫人,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怎么这样了?”温静安进了屋子,连忙关切地问道。 曹夫人哭声止了止,看了看温俊倧,一句话都不说。 温静安回头看了看温俊倧,温俊倧点头,先行离开了。 “曹夫人,现在这里没有外人,我的丫鬟也出去了,您有什么难处,您跟我说,看看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温静安安抚道。 曹夫人这才止住了哭声,抽泣哽咽道:“真是丢死人啊,秋珊要是不活了,我也不活了。” 温静安从曹夫人断断续续的描述中,终于知道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她都听愣了,这母女两个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不安排好,就直接去算计常守农? 真是不要命了。 温静安没说,没有再火上浇油,她按捺住内心的鄙夷和愤怒,道:“曹夫人,现在不是难受的时候,秋珊现在状态很不好,您别哭了,免得又让秋珊难受。” 她简直想要指着这两个没脑子的女人破口大骂,多么好的机会,她们二人竟然沉不住气,想出这样一个不损人专损己的做法。 曹夫人抹了泪,看了看床上晕厥过去的曹秋珊,默默地点点头:“好……” 温静安看她情绪稳定下来了,这才离开。回头看了看死气沉沉的屋子,嘴角漾起一抹冷笑。 “公子在哪里?” 木知:“公子回小姐屋子了。” “走吧!”温静安回了屋子,就见温俊倧捧着书正等着她。 “哥,你知道曹秋珊母女二人做什么了嘛?”温静安屏退了木知,这才笑得放肆起来。 温俊倧等到她笑够了,这才问道:“哦,做了什么?” 温静安将曹夫人的话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她们母女二人简直是疯了,为了勾引常守农,竟然连爬床这样的戏码也敢做!”虽然没爬成功! 她自己笑的鄙夷,却全然想不到,她当年为了勾引萧钰,自己又做过什么! 温俊倧笑不出来,“原本还想借着曹秋珊,给常守农一点苦头吃吃,没想到这母女两个竟然这么沉不住气。” “曹秋珊要想再勾引常守农,可没有那容易了!”温静安也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他们也低估了曹家母女二人的脸皮厚度。 温俊倧安慰道:“若说之前,这母女二人简直是做了蠢的不能在蠢的事情,不过,现在咱们手里头有另外一张王牌,说不定还能柳暗花明又一村。” 温静安也明白了。 从晋昌府寄过来的那一封信。 “她们明日怕是要离开京城,能留就多留留,若是咱们成功让她进了常府,曹德旺还不知道要怎么感谢咱们呢!”温俊倧的笑,在明亮的烛光下有些虚幻不真实。 温静安点点头:“哥,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地安抚她们的,竟然是让她们来帮咱们的,总没有一点忙不帮就回去的道理。” 一夜过去,曹夫人连夜让丫鬟收拾了行李,打算天一亮就回晋昌府。 曹秋珊哭哭啼啼:“娘啊,这事情要是传到晋昌府,女儿就不活啦!” 曹夫人这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女儿,疼的跟自己的眼珠子似的:“秋珊啊,你放心,娘在,娘一定会让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的!” 曹家那么多的家产,她就不信了,找不到一个乘龙快婿! “秋珊,你快起来洗漱,咱们回晋昌府去。”曹夫人一夜都没有睡好,总觉得今日还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所以她现在就要离开京城。 母女二人不敢耽搁,立马收拾东西,打算离开。 温家没多少的人,况且她们离开的时候太早了,离开的时候也没有惊动温静安,径直走到了大门口。 跟门房说了一声,门房打着哈欠正要开门,这一开门不得了,外头突然震耳欲聋的唢呐声和敲锣打鼓的声音,门房睁着眼睛,看着不清晰的面前:“这是咋了?一大早地敲锣打鼓,就办喜事啊?” 外头的人大喊:“我来娶媳妇的!” “你媳妇?谁是你媳妇啊?我们府上没喜事啊!”门房狐疑不已。 “怎么会,我家媳妇就住在温宅里,我媳妇晋昌府人氏,姓曹,闺名秋珊。” 曹秋珊刚好走到大门口,听到这声音差点没晕厥过去,曹夫人一把拉住了她,慌不择路地往大门后躲:“该死的,他怎么就来了!” 老六眼睛亮的很,已经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妇人,昨天他喝多了,没看到曹夫人和曹秋珊,不过也听宋先生说过了,曹家母女今日肯定会偷偷摸摸地离开京城,果然,背着包袱带着人还真的要走啊! 1335 你们跑了,我家静安怎么办 “岳母大人,我带了聘礼,今日上门提亲来了。还望岳母大人见见小婿吧!” 曹夫人哪里敢现身,拉着曹秋珊转头就跑。 门人见那人不像是在说谎,也着急地连忙去禀告了。 一大清早的,人都还没醒呢,外头就锣鼓喧天,振聋发聩,再加上门房的通传,温家的人全部都醒了。 “什么,有人上门来给曹小姐提亲?”温时延愣住了。 “是啊,老爷,老奴听的清清楚楚,他就是来求娶晋昌府曹家曹秋珊小姐的。”门房人老心不老,也没糊涂到一个名字都听不清楚,“人现在还在大门口等着呢。” 温时彦道:“怎么不去问问曹夫人?” 这哪里需要问啊! 门房道:“当时曹夫人母女二人就在大门口,说要离开,看到门口的人,连门都没出。” 温时彦还不知道曹秋珊爬床的事情,“你快去请曹夫人和曹小姐过来,她们不来,我们怎么知道该如何做!” 立马就有人去喊曹家母女了。 温时彦:“俊倧,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嘛?” 温俊倧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不过,现在他还持有怀疑的态度:“为何会有人来上门提亲?爹,曹夫人怕是没有跟妹妹说实话。” 温静安姗姗来迟,正好听到了温俊倧最后一句话:“哥,曹夫人没说的实话,怕是曹秋珊不是没爬成功,而是爬错了床!” 温家三人沉默不语,没一会儿,曹夫人和曹秋珊过来了,一个满脸愁容,一个哭哭啼啼。 不待曹夫人开口,温静安就直接问道:“曹夫人,外头究竟是怎么回事?” 曹夫人不敢说:“我,我哪里知道,兴许就是找错人了。” 找错人了? 老家,姓,和名,说的一字不差,还知道她们住在温家,这叫找错人了? 温静安不气反笑:“曹夫人,您是打算一大早就跟秋珊离开京城吧?若不是门口的人堵着,怕是你们已经出了城门了。可你有没有想过,你们离开了,那人找上门来,我们怎么办?” “我……”曹夫人哑然,不知道如何回复温静安的话。 温静安:“外头的人指名道姓的要来求娶秋珊,曹夫人,我就想听一句实话,那人是谁?为何会突然上门来提亲?我拿秋珊当亲姐妹一般,你们现在在京城一无所靠,你不告诉我和大哥,你们打算就让那个人在大门口又唱又跳地,闹得满城风雨嘛?” 曹秋珊“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静安,静安……” 曹夫人咬咬牙,说出了实情:“昨天,秋珊原本以为那人是常守农,谁曾想,常守农根本不在,他就是个卖生煎包子的,喝多了躺在那里,我们以为……我们以为……” “所以,连人都没有看清楚,一口咬定了那就是常守农了?”温静安这下终于明白了。曹夫人羞赧地点点头,曹秋珊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珠子。 温时彦听后也是不住地叹息。 “现在他上门来提亲了,你们打算怎么办?”温静安问道。 曹秋珊猛地摇头,惊恐万分地说道:“我不会嫁给他的,我不会嫁给那个人的!” “对,那就是个卖包子的,他怎么配得上我家秋珊!”曹夫人也大声喊道:“我女儿怎么能嫁给一个卖包子的!那下贱东西。” 曹夫人自诩富商,看不起一个卖包子的,可他们经商的这群人,谁不是之前靠着做些小本生意才积聚起来的财富。往曹家的祖上倒一倒,曹家的祖上不也是靠着摇拨浪鼓走街串巷卖货才慢慢积累起来的家业吗? 温时延无奈一笑,没有接曹夫人的话。 温静安:“曹夫人,事到如今,提亲的人都已经到了大门口了,怕是不见到您不会善罢甘休,眼前的困境,您打算怎么避过去?” 曹夫人气鼓鼓地说道:“那就让他们闹,我是不会去见那个穷鬼的!” 温俊倧冷笑:“曹夫人,您别忘记了,这是我温家的宅子,他们到我温家来闹,到时候若是闹了个不好听,全京城的人怕是会把这阵谣言转嫁到我温家人头上吧?我妹妹还是个姑娘家,也是要嫁人,也要是说人家的!” 曹夫人原本是有这个意思的,反正到时候他们拍拍屁股离开了京城,京城的这些流言蜚语也波及不到他们,可如今被温俊倧赤果果地说出来,曹夫人还是有些尴尬:“我这,我这……” 温俊倧知道自己的话说到了她的心坎上,他嗤笑一声,偏过头去不再理曹夫人。 温时延也想到了自己的女儿,他刚开始还有些担忧曹家母女,如今她们还秉着不处理不面对的态度,到时候,说不定就会波及自己的女儿了。 温时延下也没了好脸色:“曹夫人,外头的事情还望你们拿出个解决的方法来,不能总让那群人一直在外头闹吧!” 曹夫人哪里有办法啊,无助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温老爷,我哪里有什么办法啊!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啊!我跟秋珊,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我们能做什么啊,如今就是这个门,我们都不敢走出去啊!” 曹秋珊也在一旁哭诉:“温伯伯,俊倧哥,静安姐,我们真的不知道该怎麽办啊!求求你,帮帮我们吧!若是再让他这么闹下去,整个京城怕是都知道了。” 温静安原本是正好整以暇地喝着茶,对曹夫人的哭诉无动于衷,她等的也是曹秋珊的这句话。 她上前,将温静安扶了起来,心疼地说道:“秋珊,你别这样,你我情同姐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姐姐我又怎么会置你于不顾!” 曹秋珊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静安,你愿意帮我?” “帮!” 曹夫人激动不已,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底线:“静安啊,我们不想跟那个卖包子的结亲,我们想平平安安地离开京城,成吗?” 温静安笑了笑,温柔又得体:“自然是可以的了,不过我这里还有更好的办法。” “更好的办法?”曹家母女二人一愣。 1336 灭门惨案 两个人又是惊愕又是期待的看着温静安。 “是啊,更好的办法。这个方法可以让秋珊如愿以偿地嫁进常府,曹夫人,您愿意干吗?”温静安的话犹如给曹家母女燃起了一丝的希望,她们想都没想就点头应和:“愿意,愿意,只要秋珊还能嫁进常府,什么事情我们都愿意干。” 曹夫人直接说道:“静安,你若是帮了我这个忙,我愿意亲手奉上曹家五分之一的家产,感谢你的大恩大德!” 曹家五分之一的家产,在以前的温家看都看不上眼,不过现在,若是能有曹家的财力支持,那也是相当不错的! 温静安笑着说了声好,屏退了众人,跟曹家母女商量了起来。温俊倧穿上了官服之后,直接出去就将老六那群人给喝退了。 这是温家的宅邸,老六在这里聚众,明显就不合规矩,温家是可以轻而易举地就将人给赶走的,可他们之前并没有这样做。 听到外头的敲锣打鼓的声音没有了,曹夫人悬着的心这才终于落下了一些:“走了,走了,终于走了。” 温静安笑:“所以,曹夫人,秋珊,为了你们自己,我说的那个方法,你们只能听了。” “听听听,一定听。”曹夫人咬着牙说道,“我家秋珊就是要嫁进常府当官夫人的。” 温静安抿嘴笑了笑:“对,秋珊妹妹闭月羞花,有这样的底气!” 温俊倧将人都给赶走了,这才往翰林院那边而去。走在路上,却突然被人拦住了路,一个家丁模样的人,身上穿的衣裳不俗,看起来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他面带笑意和气:“温大人,我家老爷有事情请您去一趟。” 温俊倧不解:“你们老爷是谁?” 家丁指了指旁边一栋奢华的茶楼,恭敬地说道:“温大人,我们老爷是品茗楼的沈老板。” 温俊倧抬头看了看“品茗楼”三个大字,说了声请带路,就上了楼。 老六被温俊倧赶走之后,直接就去了仙居楼。他将温俊倧将他赶走的事情一说,宋长青点头说自己知道了。 “宋老板,我明日还要去吗?”老六无辜地很:“那样没有礼义廉耻的女人,我实在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宋长青拍了拍受了委屈的老六的肩膀:“不会让你娶她的。” 老六心里这才放下了石头:“那就好,那就好。那样的女人我哪里敢娶啊!以后还指不定怎么磋磨我呢!”他的出现打乱了曹秋珊的计划,老六是个明白人,知道那女人本想攀高枝,谁知道竟然被自己破坏了计划,那曹秋珊估计还不知道怎么恨他呢! 宋长青让老六以后不要去了,去了也没有用,昨日仙居楼这么一闹,今日温家门口这么一闹,闹的也够了。 老六千恩万谢的走了,回去就好好地做好自己的生煎包子,对于别人调侃他白得的媳妇到哪里去了,老六也不答话,埋头继续做手里头的包子。 京城一连半个月都没有下雨,不仅是旁边的树木,就连路上的行人都有些恹恹的。 摆在京城两边摊贩一过晌午之后,就全部恹恹的守在自己的摊子前,这个时候除了这群摊贩,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那群摊贩或趴着歇息,或摇着扇子躲在阴凉处的地方避着日头,整条街上鸦雀无声,安静地好像夜里似得。 就因为安静,突然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声响彻了整条大街,整个街道上的摊贩都听到了那声凄惨地叫声。 就在大家竖起了耳朵寻找是哪里的时候,突然又是一声惨叫声,大家顺着声音追了过去,在一幢小宅子里,就看到一个妇人睁大了眼睛倒在血泊里头,死不瞑目。 “杀人了,杀人了。” 有人惊呼,吓得一屁股瘫软在地上,指着死去的妇人吓得屁滚尿流。 “快去报案,报案啊!”有冷静的,立马高声喊道。 还有一些胆子更大的,顺着血迹继续往前走,越看越觉得惊悚。 大堂里也有死人。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她的怀里还抱着一个两岁多的孩子,也被乱刀砍死,早没了呼吸。 从前到后,一共死了三个人,都是老弱妇孺,全部都被乱刀砍死,身上被砍的血肉模糊,倒在血泊里头的样子,那凄惨的样子,宛如置身于无间地狱。 那些胆子大的,看到这么多的死人,死相这么惨烈,哪里还镇定的下来,吓得一个个腿打软就往外头跑。 “好多死人,好多死人啊……” “三个,三个,死了三个啊!”进去看热闹的人,跑出来之后要么跪在地上干呕,要么腿打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太惨了,太惨了,还有个两岁大的孩子呢,也被砍死了。”众人也议论着,顺天府衙的人这时也赶到了。 倪梁带着人,在接到报案之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刚开始听说死了一个人,倪梁就已经心惊胆战了,等到了命案现场,看到一连死了三个,饶是镇定见过了不少命案现场的倪梁也不镇定了。 “太惨了。这家人都是老弱妇孺,这是什么人,竟然能下得起这样的毒手。”其中一个衙役唏嘘道。 “是啊,好惨啊,连个两岁大的孩子也不放过,这凶手也太残忍了。” 衙役收拾好了现场,看到这凄惨的一幕,也都唏嘘不已。 倪梁从进来开始就皱着眉头,直到看过最后一个死者,他眉间的锁更深了,家里头的钱财全部被洗劫一空,似乎是入室盗窃,被人发现后,直接将人给杀了。 接着就是一系列的排查和走访,将尸体全部拉到府衙之后,这座小宅子就被封了。 京城出了一家被灭口的灭门惨案,一会儿的功夫就传得京城人人如惊弓之鸟了,京城人人自危。 说是那个杀人凶手专门挑家里头没男人的老弱妇孺下手,于是,家里头没钱的,男人都不敢走远了,除了做事,就待在家里。家里头有钱的,多请了几个家丁。 就连景宣帝,也给常守农下了死命令,限期半个月内一定要抓到凶手。 1337 跟八年前的灭门案相同 常守农又忙得脚不沾地了。 然后,一连三日过去,别说是找到犯人的蛛丝马迹了,京城又出了一桩人命案了。 就在当初发生命案的那座小宅子旁边的那栋宅子里,突然发出了阵阵恶臭,邻居也好几日没见着人了,就去敲门,谁知道,敲了半天也敲不开,没办法,只能在自己墙边上架起一座梯子,跟邻居说上两句。谁知道,刚爬到梯子上,那人惊叫一声,直接从梯子上摔了下去。 “死人,全部都是死人啊!” 府衙的人到场,跟前一次的凶杀案一样,这家人,全部都是老弱妇孺,也全部被灭门了。 由于天气太热了,没人发现尸体,放了两日后就发出了阵阵的恶臭,若不是隔壁邻居受不了那个味道的话,怕是还发现不了。 而在走访之前那一桩案子的时候,衙役曾经走访过这一家,只是敲了好久的门都没人应,后来再加上忙,就没顾上走访这一家,等看到这一家人死亡的时间正是在自己走访的那一段时间之内,衙役吓得人人人自危,生怕自己的工作不保。 常守农是将这群人痛骂了一顿,只是现在正是要办事的时候,并没有将他们怎么样,只让他们将功赎罪,继续去查访案情。 又出了一桩人命案子,还是在隔壁出事之后没多久又出现的第二桩案子,那个凶手胆子也太大了。 京城不由得又起了另外一阵风声,说是顺天府衙办事不利,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一下子出了两件,这可算是京城几十年以来最大的人命案子了,往年的府尹坐镇,一件都没有发生过,现在在倪梁的手里头,还一下子就发生了两件。 这说明什么? 说明倪梁这个人镇不住京城的治安! 他没用。 慢慢地,这些流言蜚语就又传了出去。知道两户人家在天子脚下被灭门,景宣帝大怒,连忙召了倪梁进宫,将破案的期限又提前了两日,若是在这段时间里,倪梁没有找出凶手,这顺天府尹的位置,就换个人来坐。 京城人人自危,顺天府衙也是紧张到不行。验尸、分析案情、查访,写卷宗,每个人都早出晚归,常守农也是经常忙活到半夜,回到家里头的时候,累得倒头就睡。叶氏回回半夜醒来,看到自己身旁的呼呼大睡的人,心疼地不行。可即便是心疼,也没有办法,死了那么多的人,府衙要守卫京城的治安,坐上了这个位置,就必须守卫京城的太平。 叶氏不敢打扰常守农,每日都会派人送一些吃食到府衙去,犒劳那群早出晚归的衙役。 常守农拿着一块糕点,看着手里头的卷宗,许久都没有吃上一口。 叶氏心疼:“老爷,先吃点东西吧,不吃东西哪里有精神去破案啊!” 常守农这才反应过来:“好。辛苦夫人了。” 吃了两块糕点,常守农就吃不下去了,继续看卷宗。 叶氏叹了一口气,也不打扰他,回去了。只是这回去,心里头也着急,只能带着常如烟去找谢玉萝。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谢玉萝也早就知道了,看到叶氏和常如烟憔悴的模样,知道师父这段日子绝对心力憔悴。 “师娘,您也不要着急,那凶手做了这么大的事情,一定会露出破绽的。”谢玉萝安慰她们母女两个。 如今也就只能这样安慰了。 叶氏默不作声,叹气。 常如烟却气鼓鼓地道:“我爹真是倒霉,怎么走到哪里哪里都有这样的人命案。” 谢玉萝却起了好奇的心思:“什么意思?” 常如烟:“之前我爹刚去晋昌府的时候,就碰到过这样的灭门惨案。不过后来抓到了那个凶手的。娘,还是你告诉我的,对不对?我记得爹刚到晋昌府,我闹着也要去,后来你就说晋昌府出了大事,不让我去的。” 叶氏听常如烟这么一说,也想起来了,“是啊,我也想起来了,那时候也有人家被灭门了。当时死的也是一家老弱妇孺……” 还没有说完,她突然顿住了,蹭地一下子站了起来:“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当初死的那一家人,也全部都是老弱妇孺,听说也全部都是被乱刀砍死的!” 几人没敢耽搁,急急地去了府衙。 叶氏直接问常守农:“老爷,当初你刚到晋昌府,晋昌府是不是也出过一起人命案?当时死的那一家人,也都是老弱妇孺。” 常守农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 是啊,当初晋昌府也出了一起特大的事情,也同样,那一家人,死的也是五人。再将之前的事情一一回忆,发现这些人死时的症状,都像极了当年死的那家人。 死的人数、死法、死的症状,倒地的位置,还有隔壁那一家人被灭门,跟当年的那桩案子一模一样。 只是,当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一家被灭门就已经闹的人心惶惶了,后来再发现隔壁那一户人家被灭门的时候,当初的一个姓万名和的师爷,建议常守农先不要对外公布。说是若是被老百姓知道的话,怕是要闹翻了天。 常守农当初刚到晋昌府,又年轻,没有资历,师爷当初的建议,由不得常守农不采纳。 “当初,晋昌府也是发生了两起命案。” “两起?不是一起吗?”叶氏大惊失色。 一旁的倪梁解释道:“是两起,后来的那一起,也是被灭门的那一家邻居,只是当初由于怕人心动乱,所以没对外头公布。但是往刑部上的卷宗里头是有记录的。” “那当初审理的案子呢?那两起命案,可是一人所为?”谢玉萝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忙追问道。 “当初抓住的那个凶手,他承认,两起命案都是他一人所为。”常守农说道。 他虽然没有对外头公布第二起命案,但是在往上头写的卷宗里头,是有当时的第二起命案的记录的。他记得很清楚。 “当时虽然没向外头公布第二桩命案,但是卷宗和记录在记录在册了。”常守农说道。 1338 当年的卷宗没有一点记录 两桩命案,跟常守农在晋昌府经历的一模一样,只是,晋昌府的人大多数都只知道第一桩命案,第二桩命案并没有对外公布,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可是现在,在距离百里之外的京城,相隔这么多年,一模一样的死法,一模一样的人数,一模一样的两户老弱妇孺,又都是邻居,跟当年在晋昌府的案件,会不会有什么有什么联系? “当年知道第二起案件的人并不多。”谢玉萝突然觉得这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那个人被抓的人,当真是杀第二户人家的凶手吗?” 谢玉萝的话犹如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枚石子,碧波荡漾,泛起涟漪。 常守农:“玉萝,你,是什么意思?” “师父,你想过没有,这两桩案件跟八年前在晋昌府的案件如出一辙,那杀人的凶手都已经处斩了,知道他们死法的人,除了凶手,就剩下当年知道这案件的衙役和官员,官员和衙役并不会知法犯法,可为什么还有人这么清楚当年的案件?” 倪梁这时瞪大了眼睛,听明白了谢玉萝的话:“你的意思是说,当年那伏法的凶手,有可能不是第二起灭门案的凶手?” 谢玉萝:“我只是怀疑,不然这太巧合了,你们不觉得吗?杀那么多人,还能用几年前的杀法,就连死状都一样,不会太巧合了吗?” 谢玉萝看向了常守农和倪梁。 倪梁脸色陡然变得惨白起来。 若是当时第二户灭门案真的不是同一个凶手所为,那第二个灭门案的凶手,再用八年前的杀人手法,重新再向他挑衅,甚至是在的嘲讽他当年的愚昧。 杀了那么多人,他还在逍遥法外,他在向自己示威。在用几条人命,向自己示威! 若是当年真的没有找到第二户灭门的真凶…… 常守农身子都微微颤了颤,“倪梁,快,去刑部,将当年我们发过来的卷宗调出来仔细看看。” 倪梁也意识到大事不好了,立马去了。 叶氏听了谢玉萝的分析之后,也很后怕:“若是,若是那第二户灭门的凶手没抓到,会,会怎样?” 常守农叹了一口气:“怕是我头上的乌纱帽都保不了了。” 纵容一个灭门案的凶手逍遥法外八年,又让他再次犯下两桩灭门案,他头顶上的乌纱帽被摘,还是轻的。 “怎么会这样!”叶氏跌落在圈椅里,有些失神。 谢玉萝安慰道:“师母,这只是我的猜测。” 常守农也镇定下来,顺着谢玉萝的话接着往下说:“夫人,玉萝说的也有道理,我们总是要把事情往最坏的地方打算的,也许,并没有那么糟糕!” 可他这话说的一点底气都没有,在倪梁回来之后,看到倪梁脸上那惊慌的样子,常守农预感很不好。“大人,卷宗调出来了,我仔细看了,可是里头并没有晋昌府第二年的第二桩人命官司!” “你全部看完了吗?” “属下将卷宗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有放过,里头记录的只有第一户灭门案,可第二户灭门案什么记录都没有,卷宗上连这件事情提都没有提过。” “怎么会这样,当初明明,明明是……”常守农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椅子里,脸色惨白。 倪梁:“大人,当年明明是万和写的卷宗,您看过,属下也看过,我亲眼看到您在卷宗上头签的字,盖的章。当时明明第二件案子也在卷宗里头写的明明白白的。怎么到了京城,第二件案子只言片语都找不到呢?” 事情透着古怪,常守农不敢掉以轻心。 当年的卷宗他明明看过,怎么到京城却又少了一大部分呢? 常守农脑子的飞快地的转着,倪梁也知道这事情是件大事,也很焦急。 “大人,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你现在就回一趟晋昌府,去衙门看一下卷宗。” “是,属下这就去!”倪梁领了命令,立马带上了两个衙役,快马加鞭往晋昌府而去。 常守农则去将案子里头所有的细节全部都重新梳理一遍,越是在里头抠细节,越是发现这件案子的触目惊心。 谢玉萝说的没有错,这两起灭门惨案跟之前在晋昌府的两起案子如出一辙,就连死者死时躺着的位置,身上中了多少刀,砍在什么地方,都一模一样。 晋昌府的那两起人命案子是常守农第一回经历过那么大的案子,当时也是花费了心思,将案情牢牢地记在了心里,这么多年了,也不曾忘记过。 相隔近十年之后,再次出现一模一样的案情,常守农有一种预感,这个杀人凶手,是冲着自己来的。 离景宣帝规定的期限只剩下一半的时间了,可是除了案件之外,对谁是凶手常守农一点头绪都没有。 也对,当年的第二起命案的凶手他就误以为是第一起命案的凶手,如今再想找到那个杀人凶手,常守农知道,不是那么容易的! 常守农每日依然早出晚归,到处查访,京城现下也不如之前那般的热闹了,哪怕快要到中秋佳节了,可是由于杀人凶手没有找到,整个京城也没有了往年过节时的喜庆气氛。 谢玉萝也没有闲着,也在暗地里头派人去查访了当年晋昌府的案子,听到郭兴的汇报,谢玉萝明白这一定是有人设了陷阱,专门等着常守农往陷阱里头钻。 郭兴:“属下也去找了那个万和,不过那万和不见了。” “不见了?什么时候不见的?” “属下不知,只知道万和前一段日子突然莫名其妙地失踪了,至于去了哪里,没人知晓。” “那两户人家呢?可还有什么亲人在?” 郭兴:“第一户人家的那个男人,听说是在破案了之后就自尽了,那一户人家已经没一个生者了。第二户人家,由于晋昌府知道这桩命案的人并不多,小的也不敢明目张胆的问,旁敲侧击之下,属下听说,那家还剩下个男人,不过早就已经搬走了。” 1339 今上发怒,三部大臣监管此案 “搬走了?”谢玉萝疑惑地问道:“搬到哪里去了?” “没人知道,不过听邻居们说,他们搬家的时候很奇怪。当时搬家的时候就只有那户人家的男人,其他的人一个都没看到,老百姓当时还问他家眷呢,怎么就他一个人,那男人说,他的家眷由于赶时间,已经连夜搬走了。你说这搬家就搬家,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怎么人跟东西还分两拨走的,而且还是半夜走。” 那男人说家眷半夜都走了,可明明,那户老弱妇孺全部都已经死了!他为什么要扯谎? “可知道那人搬到哪里去了?”谢玉萝。 郭兴:“夫人放心,属下已经派袁来再去打听了那男人的去向了,一有消息,立马就飞鸽传书回来。” “不错,这趟差事你办得非常地好!”谢玉萝夸赞道,郭兴被夸,羞赧地摸了摸鼻子,羞涩地笑了。 出了两桩灭门惨案,一晃又是好几日过去了,官府一点抓住凶手的消息都没有。京城人人自危,人心惶惶,有骂那凶手心狠手辣的,还有骂官府拿了俸禄没本事抓不到凶手的。 反正大街小巷说什么的都有,茶楼里头还有人将这两桩灭门惨案编成了话本子的,说寻仇的有,说情杀的也有,反正灭门惨案如今倒成了京城里头最脍炙人口的话本子了。 而也不知道何时,京城大街小巷里头,竟然又有了另外一种说法。 多年前有一桩灭门惨案到现在都没有告破,而这两起凶手案,跟之前那起没有告破的凶杀案如出一辙。而且这说法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死的是什么人,死者身上砍了多少刀,分别砍在什么地方,死者躺的地方,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 而那起没有告破的灭门惨案发生在哪里,有人则指指顺天府衙的方向,讳莫如深地说了一句:“咱们这府尹大人前任职在何处啊?” 晋昌府!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晋昌府还有一件没有告破的灭门惨案在京城大街小巷全部都传开了,而那个没有被抓到杀人凶手,在时隔近十年之后,用相同的手法,又杀害了两户无辜的百姓,说起来,罪魁祸首是谁? 除了那个昏庸的没有本事的抓不到凶手的常守农,还有谁! 景宣帝的案台上很快就有了弹劾常守农的折子,禀告的自然是八年前晋昌府那桩既没有上报又没有抓到凶手的案子。 看到一封封弹劾常守农的折子,景宣帝脸色铁青。 “好个常守农,竟然还有一件这么大的人命官司悬而未决,也不上报。”手里头弹劾常守农的十多本折子哗啦一下全部都扔了出去。 七零八落地落在御书房光可鉴人的地面上。 万城也吓了个好歹,知道景宣帝如今正在气头上,连忙低下了头。 “万城!”景宣帝气恼过后,知道这事情一定要尽快处理,便让万城宣他的口谕,常守农继续办理此案,不过有三部大臣进行监管,等抓拿了真凶,即刻审问常守农。 万城连忙传口谕去了。 常守农看到来的三尊大佛,知道这回真的惹怒了天听,他虽担忧自己的前程,可是如今最重要的,是尽快找到那个杀人凶手。 他并没有自暴自弃,而是比之前还要努力,想要尽快找到杀人凶手! 而三部大臣也介入了此事的事情也很快在老百姓之间传开了,不仅负责抓凶手,而且还要负责审理常守农当年没有破获的案子。 曹家母女二人最近一直都待在温家,温静安不让府里头的人讨论外头的事情,曹家母女自然不知道常守农现在犹如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曹秋珊还在欢天喜地给自己绣着嫁衣,妄想常守农将自己娶回家。 温俊倧烧了手里头的信笺,回头就看到笑语盈盈的温静安,“静安来了?” “哥……”温静安笑着上前,将今日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温俊倧:“长公主与荃嬷嬷闲聊的时候,说起了常守农,长公主说,无论京城的两起灭门惨案是不是原先的那个凶手所为,光凭一桩案子不上报,又没有抓到凶手,常守农头顶上的乌纱帽也保不了了,兴许,连命都难保。” 长公主的说法很大程度上也是景宣帝的想法。 温俊倧冷笑:“要的就是让他身败名裂。属于我们的,也早就应该讨回来。” “只要找到那个人,出口指证常守农,这事情就结束了。”温静安笑道。 “放心吧,人已经找到了,明日就会到京城的!明日他就会到顺天府衙去鸣冤,到时候他多说两句,三部大臣不会饶了常守农的!”温俊倧难得的惬意,“好妹妹,你泡一壶茶与我喝吧。” “正好,长公主今日赐了我些月溪茗。”温静安像是变戏法似得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了一盒茶叶。 温俊倧满足地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这是月溪茗?” 温静安点点头:“嗯。” “怎么觉得这月溪茗跟以前咱们喝过的月溪茗不一样?” “更好喝了吧?”温静安笑道。 温俊倧点头:“确实,比以前好喝多了。” 温静安嘴角漾起一抹苦涩:“兴许,是我们这两年太苦了,月溪茗还是以前的那个月溪茗,只是我们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们了。” 茶还是以前的茶,心境却不是以前的心境了,兴许是日子过的太苦了,如今再喝以前的茶叶,才会品尝出不一样的味道吧! 温俊倧没有往深里头想,他觉得,妹妹说的是对的,“静安,等我们报了仇,我们马上就会回到过去的!” “过几日就是景宣帝下给常守农的最后期限,等他的罪名确定了下来,再让的曹秋珊去告状。今上让三部大臣监管此事,那就一定不会徇私舞弊的!” “你放心吧大哥,曹秋珊这几日一直在妄想着嫁进常府,她同意我们的做法,到时候让她将证据呈上去,常守农被指责一个破案不利,再来一个贪污受贿中饱私囊,他再也别想翻身了。” 温俊倧想要的正是这个结果:“只是可怜了秋珊妹妹了,一心一意念着要嫁进常府,可惜她要失望了。” 温静安冷冷地说道:“她是自作孽,不可活。” 屋子里头顿时安静了下来,良久,才听到温俊倧的声音,“静安,会不会觉得哥哥很残忍?” 温静安摇头:“哥,以前的我们做了那么多的善事,到头来不还落得家破人亡的结局吗?哥哥,静安现在只想着一件事情,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好一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静安,咱们温家,总有一日能在京城立足,长成盘根错节的大树!” “还要当人上人,让以前看不起我们的人,陷害我们的人,通通都去死!”温静安的声音很柔很细,说起“死”字的时候,她的嘴角依然挂着笑,就好像,她说的是今天的茶味道特别的好一样。 1340 家人八年前惨死,至今未破案 三部大臣监管顺天府衙办案,眼看着离景宣帝规定的期限越来越近,可常守农那边似乎一点都不着急,要知道,府衙这边别说是杀人凶手了,就连嫌疑人都没有锁定一个啊! “常大人,这都过了这么久了,嫌疑人你总该抓一个回来啊?不然像这样,连个头绪都没有,今上限定了半个月破案,这就快半个月了,到时候你拿什么向今上交代啊?”兵部尚书冷友新还顾念着当年常守农教化了自己那个二世祖,如今人老老实实地在书院读书,再也不走街串巷、斗鸡遛狗了。 颇有一副能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气魄了。 所以,对常守农,冷友新则多了一份的偏爱。 “就是啊常大人,那可是杀了两户人家的凶手,甚至还有可能是当年在晋昌府那个没抓到的凶手,这就是三户,十多条人命啊,不早点抓住那个凶手,若是他再犯,那可怎么办啊!” 太常寺卿余祖之也是一脸忧心忡忡地模样,而唯独刑部尚书韩瑛则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常大人,十多条人命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呢,若真是当年晋昌府那凶手所为,常大人头上的这顶乌纱帽……” 他嘴角挂着一抹笑,笑的有些渗人。 冷友新和余祖之不由自主地就看向了常守农。 常守农全然没有将自己现在的处境放在心上,他也不急,而是悠哉悠哉地说道:“三位大人,稍安勿躁,离期限还有两日的功夫,三位大人放心,我一定会给三位大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韩瑛拂了拂衣袖,冷哼一声:“我们是不需要你的答复,两日就两日,你就好好地想想怎么跟今上交代吧!” “是,一定。”常守农俯首作揖,俨然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态势了。 回到常府,门人说谢玉萝已经等候多时,常守农立马去了书房,二人在书房里头足足待了一个多时辰,谢玉萝这才离开。 在景宣帝限定的最后期限,许多人都在翘首以盼,等着常守农怎么按安然度过这次难关,又或者是被革职,被万民唾弃。 到了最后一天,衙门里头没有传来任何的消息。 整个顺天府衙安静地像是夜里一样,里头一点动静都没有,唯独外头挤满了看热闹的老百姓。 白花花的太阳底下,一群人一群人你挤我我挤你,没站一会儿的功夫,额头上身上就冒出了豆大汗珠,热的人要中暑了,可即便是这样,这群人依然顽强地站着,伸长了脖子往府衙里头瞅,不为别的,就为今日看好戏。 人多,外头嗡嗡的,说话的人也就多了。 “听说连个嫌犯都没有抓到呢,这常大人的办案能力也太差劲了吧!” “要是不差劲,当年晋昌府那第二桩人命案会压下来?要我说啊,就是因为破不了案子,所以才不想让人知道,谁知道现在那杀人凶手竟然跑到京城来杀人了呢!这下常大人可是栽了。” “怎么栽了?” “轻则乌纱帽不保,重则砍头,你说厉害不厉害?” “啧啧,听说他在晋昌府可是深得民心,万民敬仰啊……”闲聊的人摇头晃脑地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不人群里头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嘶吼声,生生地将嗡嗡的现场给撕得鸦雀无声。 只留天上日头烈烈,随时随地可以将人烘的只剩下一副躯壳。 “青天大老爷,您要为草民可怜的妻儿老小做主啊!”一个哭的歇斯底里的男子跌跌撞撞地冲进人群,手里头举着一张白纸,上头鲜红的字迹在阳光下越发的鲜艳夺目。 众人触目惊心地发现,这人手里头的状纸竟然是用鲜血写的! 天啊,竟然用血来写状子,这得是天大的冤屈啊! “大人,求求您为草民做主啊!”这人满脸也不知道是泪还是汗水,哭得直接跪倒在了府衙的大门口,扑地嚎啕大哭:“娘啊,我的儿啊,是我没用,是我对不起你们啊!” 三部大臣已经在大堂里头正襟危坐,外头骄阳似火,里头由于氛围的关系,倒让人觉得有些森然。 直到外头那一声凄厉的声音传了过来,常守农挥挥手:“把人带进来吧!” 那个浑身跟从水里头捞出来的人眼眶子通红,双腿已经疲软地连路都走不了,只能由两个衙役将人架着胳膊拖了进来。 满脸的悲切。 刘茂竹进了大堂之后,刚才的悲痛减少了一些,呼天抢地的大喊:“大人,您要为草民做主啊!” 三部大臣是来监管命案的,日常的讯问工作还是要由常守农自行负责。 冷友新看向大堂中间的常守农:“常大人,本来今日是要审理命案的,可这会有人来告状,正好,你就审理了吧。” 余祖之也道:“这人哭的这般悲痛,想来是天大的冤屈。你也别哭,有什么冤屈,尽管说来。” “你是什么人?”韩瑛偏头看看常守农的脸色。 常守农脸色很不好看,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唯独没有一丝一毫的恼怒,看来,两个人应该是认识的! “草民是晋昌府人世,姓刘,名茂竹,乃是八年前常大人隐瞒不报的第二桩命案的幸存者,草民一家老小三口人都死了,唯独留下草民一人,出门办事才勉强留下了一条命。”刘茂竹说道。 常守农自然认识刘茂竹,这人也的确是当年第二桩命案的那家唯一活下来的男人。 “你既然还活着,又怎么能忍受自己一家老小枉死八年?”韩瑛冷笑道,“妻儿母亲惨死,你却不闻不问八年,心也真够大的!莫不是你自己的亲娘亲孩子?” “大人,草民冤枉,草民冤枉啊!”刘茂竹被奚落,泪水鼻涕又都流了出来:“不是草民对妻儿的死不闻不问,实在是,实在是……”他欲言又止,哭得几乎背过气去。 “实在是什么?”韩瑛身子往前倾了倾,“到了这顺天府衙你也不用怕,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有什么冤屈,我们这么多人,除了常大人,还有冷大人,余大人,还有我,总有一个人会替你撑腰的!” 声音掷地有声,颇有种你尽管说,你说了我一定帮你的气魄! 1341 我要揭发常守农尸位素餐 刘茂竹看着韩瑛,似乎被韩瑛的那句话鼓足了勇气,咽了口口水,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大声说道:“大人,非是草民对妻儿老母的死不闻不问,而是这八年多年,有人告诉草民,事情还在追查,让草民稍安勿躁,等查到了真相自然会给草民一个解释,而且,还给了二百两银子给草民,说是草民命苦,死了妻子儿子死了老母亲,这笔钱是给草民安生度日的抚恤金,而且跟草民说,一定会找到真凶,所以草民才会一等再等,等了这么多年啊!” “哦,那你现在怎么又不等了?”韩瑛好奇地问道:“八年你都等得了了。” “草民不能再等了。”刘茂竹声嘶力竭地说道:“草民听说京城也发生了人命案,跟当年草民家人的死状一模一样,草民猜,那个杀人凶手又出来杀人了,草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有人尸位素餐,放任凶手,任他杀了一人又一人啊!” 刘茂竹说到最后,声音陡然一变,变得大义凛然:“草民等了这么多年,不能再让其他人等了。草民要揭发此人,还死去的亲人一个公道!” 韩瑛:“你要揭发谁?” 刘茂竹指了指坐在正中间的常守农,目眦欲裂地说道:“大人,草民要揭发他,揭发顺天府尹常守农尸位素餐、办案不力,草民一家妻儿老小惨死,八年尸骨早寒,却时至今日还没有找到杀人凶手!此人隐瞒命案不报,将命案遮掩,却还能青云直上,而真正的凶手却依然逍遥法外,还又闹出了两桩灭门案,大人,若是不及时抓住凶手,说不定还会有第三桩、第四桩、第五桩啊……” 兴许是刘茂竹说的太吓人了,围观的老百姓都吓得窃窃私语,面上都流露出了一丝的惊惧和害怕。 若是那个杀人凶手还不抓住,谁能保证那疯子不继续杀人啊! 寂静无声的大堂因着刘茂竹愤愤不平的话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大家的视线都朝大堂里头那个正襟危坐在正中间的常守农看去,有不敢相信的,有惊讶的,还有愤怒的,激愤的,以及鄙夷的! 韩瑛等刘茂竹说完,偏头看向常守农:“常大人,你是不是该跟我们大家解释解释?” 常守农看着刘茂竹,道:“我与他跟他联系过,也从未给过他二百两的抚恤金,更没有让他等着我给他沉冤昭雪!” “大人,人在做,天在看,你说出这样的话,你就不怕天打五雷轰嘛!”刘茂竹跪坐了起来,他的体型有些肥硕,上半身抬起来,滚圆的肚子就顶到了前头,他愤愤不平地大喊:“你当年让我等消息,还让万师爷给钱和希望,让我等,怎么,这一切你都忘记了吗?” 万师爷! “万师爷又是谁?”韩瑛继续问刘茂竹。 不待刘茂竹说话,常守农解释道:“他是我到晋昌府时的第一位师爷,姓万名和,跟了我半年之后,说身体不好,请辞回乡了。” “身体不好?请辞回乡了?”韩瑛明显不相信这句话,衔着冷笑复述了一遍。 “那你可让那位刘师爷给他送过二百两银子?” “不曾!”常守农想都没想就回答道。 他的神色很清朗,面色波澜不惊,看不出他心里头在想什么。 而这一副神色,看在别人的眼里,则是认为他在故作镇定,实则心里早就乱了! “可真是巧了,你们一个说有,一个说没有,看来,那还要看这个师爷是说有还是没有了。冷大人,余大人,你们说是不是?”韩瑛接着说道。 他说的话在理,由不得其他的人不点头。 冷友新点点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光听他们的一面之词总该有个第三人来作证的。” 余祖之:“确实应该找到那位师爷,你可知道那人现在在何处,我们派人过去将此人带过来。” 常守农也赞成:“确实应该,来人……” 刘茂竹道:“大人,不用派人去了,那个万师爷已经过世了。草民确实找不到人来证明草民说的话。” “死了?有那么巧的事?”韩瑛冷笑。 刘茂竹不停地磕头,言之凿凿:“大人,草民说的话句句属实,若是里头有半句谎话,就让草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若是各位大人不信,草民这里有一件信物。” 他从怀里拿出一封密信,呈了上去:“这是一个月前,万师爷突然给我写了一封信,说是他命不久矣,可三条人命却一直压在他的心上,这么多年一直都惴惴不安,惶惶不可终日。他说是当年草民一家的是灭门惨案,已经被常守农给压了下去,让草民再也不用等消息了,这一辈子都不会有消息的!” 刘茂竹说着说着,完全不受控制地哭了出来:“草民一家妻儿老小,等了八年,尸骨都化了,可草民什么都没等到,等到的只有这个人,青云直上,利用手里头的权利,将这桩灭门惨案遮掩下去。” 刘茂竹伸手,指着常守农破口大骂:“当年你不是要还我一个公道吗?我等了你八年,公道呢?你给我什么公道?你自己办案不力,让八年前灭我满门的人再次行凶作恶,又惹出两桩灭门案,常守农,那些无辜惨死的人都在看着你呢,要不是你的话,那些人怎么会惨死?都怪你,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 大堂里头传来男子声嘶力竭地哭喊,指着坐在上头正中间的男子哭着喊着要公道,“娘啊,儿啊,是我对不起你们,是我对不起你们啊,让你们在地下八年,都怪我,都怪我啊!我不该独自一个人活在世上,我该跟着你们一块去的啊!老天爷啊,你干嘛不把我也给收走啊……” 死了娘,死了夫人,死了儿子,这让多少人唏嘘不已,又相信了不该相信的人,怎么讲,这男人真苦啊! 苦哈哈的! 有些泪点低的,感同身受一下,直接也跟着哭了起来。 1342 常守农下大狱 “可怜啊,可怜啊,太可怜了!” “估计也就是想要个公道,才支撑了他这么久吧,妻儿老娘都死了,能活下来,得要多大的勇气啊!” “造孽啊!” “造孽?造孽的人还在里头高高坐着呢,若不是他为了仕途,把第二桩命案给遮掩下去,咱们京城那两户人家怎么会死?为了仕途,咱们普通老百姓的命在他们当官的眼里就是草芥。别说是给公道了,到时候那凶手冲进咱们家里,给咱们来几刀,咱们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有血气方刚的人骂骂咧咧地大喊道。 他的目光如刀似得看向了坐在大堂中间的那个人,由于他的仗义执言,早就不满顺天府衙这办事效率的老百姓也跟着骂了起来。 “以前咱们京城偷鸡摸狗的事情都少,现在好了,一来就两桩灭门案,不说凶手了,连嫌犯都没抓到,你说咱们普通老百姓日子能过得安生吗?说是有多厉害,依我看,连草包都不如!” “呸……” 外头的骂声传到了大堂里头,常守农面色不变,冷友新黑着个脸,余祖之不住地摇头叹息,而韩瑛则是挂着冷冷的笑意,冷哼一声。 “既然这人状告的事情也跟这回京城的命案有关联,那也无需单独审问了。”韩瑛挥挥手,站在大堂两旁的衙役举起杀威棍,敲了几下之后,外头那些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声音立马戛然而止。 安安静静地就连呼吸都平缓了不少。大堂里外安静地针落可闻,不少人的目光直接放到了常守农的身上。 就连韩瑛也看向了常守农:“常大人,开始审理案子吧?这三桩灭门惨案,常大人总要把杀人凶手叫上了吧?今上可是限定了你今日一定要破了此案,找出真凶的!” 冷友新和余祖之也看向了常守农。 “常大人……”冷友新态度可韩瑛的态度要好多了,“今日确实是最后一日了。若是……” 冷友新叹了一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 今上给他们三人下了一个命令,若是限期之内常守农没有把凶手抓到的话,那抓起来的那个人,就是常守农了! 自从他们开始监管这桩案子之后,案情的进展他们三人虽然没有全程参与,但是案件到了哪一步,常守农必须向他们汇报,所以,他们都清楚,常守农连嫌疑犯都没有锁定。 没有锁定嫌疑犯,那离找出真凶还有很长的距离。 韩瑛一直都看着常守农,自然而然地看出了他眼底的愧色和无奈,他心情极好,“常大人,若是审理不下去的话,那就不要怪我们了,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冷友新叹了一口气:“常大人……”很是惋惜。 常守农长吸了一口气,“没有找到凶手,是臣的失职,臣,无能!” 冷友新不忍:“常大人……” 常守农冲冷友新感激地作揖,然后摘下了头顶上的乌纱帽,韩瑛见状,手一挥,立马就有衙役上前,绑了常守农,将常守农关进了大牢。 外头的老百姓气都不敢大出,就看到常守农被衙役押了下去,神情颓废。 刘茂竹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声嘶吼:“娘啊,儿啊,你们看到了没有,杀人凶手没找到,可那个无能的常守农抓到了。我相信,要不了多久,杀害你们的凶手一定能绳之以法,等到了那一日,我这就下去陪你们!” 常守农被衙役押着,走到刘茂竹的身边时,突然站定,看了他两眼:“刘茂竹,你确定我让万和给了你二百两银子?还让他带话让你等着,我会还你家人一个公道吗?万和真死了吗?” 刘茂竹狠狠地瞪着常守农,义愤填膺地说道:“常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万师爷已经死了,你让草民如何去对峙?常大人,人在做天在看,你做的那些事情,小心老天爷都不放过你。” “老天爷会不会放过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做了坏事的人,老天爷是一定不会放过的!”常守农意味深长地说道,果然,就看到刘茂竹脸色突然大变。 “常大人,您是在恐吓草民吗?”刘茂竹哭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模样,嚎啕痛哭,紧接着又愤慨地怒道:“草民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坏事,若是真做了什么坏事,就是轻易相信了您的话,没有跟着我的一家老小到地府去团聚!” 常守农安安静静地听刘茂竹说完,看到他义愤填膺的模样,常守农只是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最后那一眼,似有嘲讽和戏虐,刘茂竹没来由地的有些的心虚。 由于没有嫌犯,再加上又有了刘茂竹的案子,将常守农押进大牢之后,案子暂时告一段落,择日再审。 而择日,则是由三部大臣重新接手灭门案之后,重新审理案件并找出杀人凶手,再来升堂! 常守农被押进大牢的消息,谢玉萝很快就知道了。 她正在常家,常守农的长随过来报信的时候,叶氏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差点没晕过去。 叶氏本就等的心急如焚,一听说常守农被关起来了,急火攻心。 “玉萝,现在怎么办?”叶氏靠在软榻上,惨白无力地问谢玉萝。 谢玉萝安慰道:“师母,师父不会有事的。但是……” “但是什么?”叶氏一把拉住谢玉萝的手,焦急地问道:“玉萝,你有什么话照实了跟我说,师母都能承受的住。” 谢玉萝道:“当年在晋昌府那桩未破的杀人案,有很多的疑点,而当初那第一个凶手承认是他杀的第二户,我跟师父都派人去查了,事情压根就没有明面上的那么简单。那个万师爷和刘茂竹,他们二人,似乎有非同寻常的关系!” “非同寻常的关系?什么关系?”常守农当初去晋昌府的时候,叶氏并不在他的身边,所以对当年的灭门案,她并没有听说多少。可是现在,刑部的卷宗里头没有当初第二桩命案的只言片语,而且,那第二桩命案的幸存者又到京城来告状。 唯一的能作证的万和,又突然死了! 这事情怎么赶的都这么巧! 1343 有人要陷害师父 叶氏也不蠢笨,听了谢玉萝的话之后,立马就明白了什么:“有人设计要害你师父?” “当年的命案,是有人蒙蔽了师父。”谢玉萝叹了一口气:“当初的责任,师父总要承担。” 倪梁和郭兴越往深里查,谢玉萝越发觉得人心难测。 “你师父若是做错了事,判错了案子,该他承担的,他总要承担!”叶氏一点都不偏颇地说道,“毕竟是几条人命,他判错了,就该受罚!” 谢玉萝暗地里头赞叹师父的先见之明。 二人在讨论的时候,就已经断定了有今日,当初师父就拜托自己,一定要给师母上点眼药,将这事情的利害关系告诉师母,当初自己还担心师母会承受不了,师父当时就取笑自己:“你师母虽说是个在大院后头的妇人,却是个不让须眉的巾帼,你只告诉她,她会理解的!” 于是,到了今日,升堂的日子,谢玉萝早早地就来到了常府,就是为了劝诫师母,没想到师母只晕了一下,立马就恢复过来了。 “师父说的没错,师母,你是个不让须眉的巾帼!”谢玉萝感慨道,若是阿钰出了事,她还能有这份胸襟和气度,坦然接受这样的变故嘛! 叶氏苦笑:“所以,你跟你师父早就已经算准了有这么一日嘛?” 谢玉萝点头,在叶氏的身边坐下,认真地说道:“师母,你不要担心,师父一定不会有事的!你就如平时一样过日子,安心等着师父出来!” 叶氏重重地点点头,一旁的常如烟知道谢玉萝肯定是做了不少的工作,她是爹的女儿,救爹的事情,她这个做女儿的怎么能不出一点力呢? “姐,你跟爹在做什么?我也想出一份力!”常如烟坚定地说道。 谢玉萝笑笑:“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地陪着师母,时不时地出去逛逛,走走,让别人看到,就算是师父出事了,你们也过得好好的。” 去逛逛?走走? 常如烟:“这哪里是出力啊!” 谢玉萝认真地道:“你可别小看了这逛逛走走,你跟师母如往常一样地出门,该笑就笑,要让人知道,你们完全不担心师父的安危。” “你是想给那些设计你师傅的人造成一种错觉?”叶氏听明白了。 “他们既然敢在天子脚下办案,那就证明,他们已经掌握了当年晋昌府的灭门案的真相,又专门揪着第二桩没有记录的灭门案来做文章,势必要将脏水泼到师父的头上,让全天下的人都认为,京城的灭门案,是因为当年师父没有抓住晋昌府第二桩灭门案的凶手造成的,可若是大家知道第二桩灭门案的凶手是谁,那京城的这两桩案子就不可能是当年那个凶手所做的了。”谢玉萝一口气说了一大段的话,顿了顿,这才接着说道:“我让你们出去走走逛逛,就是为了让幕后陷害师父的那个人误以为,我们胸有成竹。我们一静,他们肯定就按捺不住,要动了。” 叶氏听明白了:“你和你师父知道第二桩灭门案是谁做的了?” 谢玉萝点头,“我跟师父派人去了晋昌府,调查了很多,目前已经基本能锁定嫌犯了。” “那为何你师父不说出来?”叶氏焦急地说道:“非要把自己关进大牢里头吗?” 谢玉萝:“只差一个证人了。若是找到那个证人,我跟师父一直困惑的事情就有了可以解释的原因了。” “谁?” “万和。” 常如烟吓得捂住了嘴:“他不是已经死了吗?他怎么做证人?” 谢玉萝笑笑:“死了也该见到尸骨的,若是连一副尸骨都没有,算什么死。” 常守农被关起来的消息,温家那边也很快就知道了。 温俊倧正和温静安商量着什么,外头突然就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 温静安冷哼:“是曹秋珊。” 温俊倧也回头朝院子的方向看去:“估计是知道常守农被抓起来,急了。” 温静安起身:“哥,我去看她。” 温俊倧好整以暇地喝着茶,三杯茶下了肚,温静安就回来了,一脸的冷笑,而外头那喧闹的声音也没了。 “她消停了?”温俊倧觉得特别的好笑。 温静安点头:“嗯,回去了。” “你跟她说了什么?” “能有什么?”温静安冷笑:“她倒是个空有外表,内里一包糠的,我不过是跟她说,常大人这是遭小人陷害,不日就会出来,我让她多到牢狱去探望常大人,她就信了,还觉得常大人下牢狱下得棒极了,说什么患难见真情,常守农一定会明白她的心意。” 温静安一边说,对面的温俊倧就一边笑。 兄妹两个又说了一会子话,温俊倧这才离开。 “俊倧哥哥……”温俊倧回头,就见汪翠云撑着一把油纸伞一身的白衣走了过来,嘴角还挂着甜甜的笑,正含情脉脉地望着自己。 “翠云妹妹……”温俊倧停住脚步,冲着汪翠云笑了笑。 那一笑,真是颠倒众生,一直都觉得烈日晃眼的汪翠云陡然觉得,这什么晃眼的烈日,在俊倧哥哥那一笑里,都显得那么的黯淡无光。 她的眼睛里头,就只剩下俊倧哥哥的那一笑了。 “俊倧哥哥,好巧,你也来找静安姐姐吗?” “嗯,来坐坐。” 汪翠云讨好似得从身后的丫鬟燕儿手里头拿出一盒东西:“俊倧哥哥,这是我亲手做的糕点,送来给静安姐姐吃的,正好碰到您了,您尝尝,看看味道怎么样?” 温俊倧看到盒子里头的糕点,拿了一块,吃了一小口,夸赞道:“确实不错,翠云妹妹的手可真巧,还能做出这么精致又美味的糕点。” 汪翠云得了夸奖,高兴地不得了:“谢谢俊倧哥哥,这里还有很多,你拿一盒子回去吃,若是吃完了,我再给俊倧哥哥做。” 温俊倧也不推辞,让连盛拿了一盒子走了。 汪翠云也没有进院子,而是一直目视着温俊倧的背影消失在回廊之后,这才笑眯眯地进了院子。 1344 常家人好像一点都不担心啊 而温俊倧手里头还捏着刚才咬了一小口的糕点。 他以前爱吃甜的,爱吃糕点,可自从家里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之后,以前那些习惯,除了肚子里头的一腔仇恨之外,很多习惯都已经随风散去了。 就比如这又甜又腻的糕点,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曾经也过过那种蜜里头的日子,可是后来,尝到的绝大部分都是苦和涩。 “连盛……”从温静安的院子出来,要绕过一座小小的假山,假山下头有一池水,水里头养了一些锦鲤。 温俊倧路过时,正好看到鲜红的锦鲤游出水面,他唤了连盛:“将那些糕点丢进去,喂鱼。” 连盛连问都没有问,直接将盒子打开,毫不留情地将糕点全部都倒进了池子里,锦鲤争先恐后地游了过来,糕点被水一泡,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散开了,锦鲤张大了嘴,大口大口地吃着又甜油腻的糕点。 没一会儿的功夫,那几块糕点已经被锦鲤吃的连渣子都不剩了,假山旁哪里还有人。一条锦鲤扑通一声跳出水面,溅起了一些小小的水花,然后游进假山里头,消失不见了。 原本因为两桩命案而让老百姓人人自危闻风丧胆的京城,又因为常守农办事不利被押进大牢的事情一冲击,不少的老百姓闲暇之余,又开始他们的自娱自乐。 不少的茶楼,茶铺,酒楼,不少的人都在讨论常守农的事情,更有甚者,甚至将常守农当初做的事情给编成了话本子,专门在人多的地方开嗓,还有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狂魔,别说,在说书人的嘴里,那杀人狂魔还跟常守农对上了。 “要我说啊,那杀人凶手犯下如此滔天的罪孽,正是因为跟某人有仇,若不是有仇,他何必在京城犯下人命案,要知道,那两户人家,可是安分守己的好良民,从未在外与人结恶。你们说为什么那魔头要杀了这两户人家?”说书人故弄玄虚,听得在场的人耳朵都竖了起来:“为什么呀?” “挑衅,这就是赤果果的挑衅啊!”说书人道:“杀两户人家,能将顺天府尹拉下马来,官府还抓不到他,你们说说看,这得多嘚瑟!” “那你的意思是说,那凶手已经离开京城了吗?” “依我猜测,那凶手之前的日子兴许在京城,可是得知了常守农下狱的消息之后,肯定已经离开京城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说书人一副神断的模样:“八年前的案子常守农没抓住他,八年之后,他用相同的作案手法,将常守农拉下那个位置,这凶手,这段时间之内肯定是不会再作案了。他挑衅了常守农,这辈子估计都会隐姓埋名,再也不杀人了。” “他要是不出现,那常大人不就真的要掉乌纱帽了?” “掉乌纱帽可还是小的。”不等说书人回答,就有人说道:“没抓到凶手,让凶手逍遥法外八年,又犯下七八条人命案,说不定常守农要掉脑袋啊!” 众人唏嘘不已,也跟着起哄。 “到时候要是砍头,我们可要去看,好久没看到斩当官的脑袋了。” “一起去,一起去啊,所以说那些当官的,哪怕官当的再大,也跟咱们没啥区别嘛,都是一个脑袋,砍了可就没有了。” “哈哈……” 整座茶楼都热闹了起来,唯独一处隐蔽的角落里头坐着两个人,她们听着外头吵闹的声音,常如烟气急,站起来就要冲出去:“我爹还好好的,他们欺人太甚了!” 叶氏忙拉住了她,呵斥道:“如烟,你忘记玉萝怎么跟咱们说的嘛?” 常如烟气急:“可是这些人太可恶了。娘,这口恶气我咽不下去。” 叶氏:“咽不下去也要咽下去,如今没找到杀人凶手,你爹就是尸位素餐,犯了渎职之罪,玉萝和你爹让我们稍安勿躁,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和平常一样,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不可让人抓住了咱们的把柄。” 常如烟终于被叶氏给劝了下来,二人这时走了出去,二人都没有戴面纱,光明正大的从厢房里头走了出去。 刚才还喧闹的茶楼在看到叶氏和常如烟的时候,有不少人闭了嘴,有人没发现的,还在侃侃而谈,立马就有人推了一把,示意闭嘴。 吵吵闹闹的茶楼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就连刚才那个侃侃而谈嘴皮子利索的说书人再看到叶氏的时候,也都闭了嘴,有些紧张,生怕叶氏找他算账! 可叶氏和常如烟神色如常,案首挺胸地从神情各异的人群里走了出去,母女两个反倒还有些高兴,有说有笑的。 在她们走了出去,上了马车走了,茶楼这才跟活过来一样,继续吵吵闹闹。 “你们看到吗?是常夫人和常小姐。” “怎么没看到,看到了。刚从我面前走过去呢!” “真是奇怪了,常大人都下大狱了,常夫人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 “是啊,还有闲心思来喝茶呢,看常夫人那模样,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奇怪了,那常夫人和常小姐不该是这样的反应啊!难道说,常大人肯定没事?” “常大人是被冤枉的?” “要我说,有这种可能啊!” “要是我夫君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肯定是哭哭啼啼,一哭二闹三上吊啊!”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人家常夫人是三品诰命夫人,那气度你这辈子都比不了。” “我又没说跟常夫人比气度,你又不是女人,你哪里体会得到我们女人的心思!常夫人是女人,我也是女人,常大人出了事,她不急,正好就说明了常夫人知道常大人肯定会没事!”那妇人颇有见地地分析道,她说的不无道理,一旁的人都跟着频频点头。 没人发现,一个伙计模样的人提着一盘糕点上了二楼,厢房外头有人把守,伙计进去之后,房门又被关上了,屏风后头坐着两个人,伙计将下头发生的事情一一禀明,那伙计就出去了。 1345 他们针对的不只有师父,还有我们 屏风后头这才传来声音:“你再去捋一捋,陷害常守农的证据一定要尽善尽美,切记不可让人抓到任何的把柄,常守农家人的神态反常,我怕他们肯定是手里头有了什么证据,无论怎么说,尽快找一个替死鬼,将这件案子压下去。还有,常守农贪墨的证据之后也要一并提出来,至于常家人,必要的时候,也不用留了。一了百了。” “属下遵命。” “这顺天府衙要不是咱们的人,多麻烦啊!”又是之前那个声音,戏虐地笑道:“正好,有人给了咱们这么重要的情报,不换个咱们的人座上去,以后干大事都束手束脚的!” “主子放心。要不了多长时间,常守农就不会存在了。” “尽快办好。” 里头再没声音传来,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 萧钰也在替常守农的事情奔波,三部大臣里头,也就只有冷友新和余祖之愿意见他,不过说的,也都是很不利好的消息。 从晋昌府那边传来的消息,都是不利于常守农的,而且,随着案件的继续深入,他们竟然找到了杀人凶手。 可找到了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萧钰心事重重地回了家,谢玉萝正在看郭兴飞鸽传书回来的消息。郭兴才刚识字不久,但是他学的认真,基本上常用的字他都会写,只是字歪歪扭扭的,不是那么容易辨认。 谢玉萝看过了纸条,抬眼就看到萧钰微垂着头,心事重重地过来。她站了起来,迎了出去:“阿钰……” “阿萝。”萧钰的嗓子有些哑:“杀人凶手也已经抓到了。他承认,杀了晋昌府和京城那两户无辜百姓。” 找到了凶手,真的并不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那杀人凶手一口咬定跟常守农并无过节,杀人就是一时兴起,看到别人杀人,他也杀人,没想到八年之前的案子,常守农竟然没抓住自己,他隐藏了八年,更是洋洋得意,如今看到常守农升任顺天府衙,觉得常守农德不配位,继续杀两户人家,想要让世人看看,常守农就是一个绣花枕头。 这绝对是赤果果的挑衅! 这要是一上公堂,常守农这辈子就毁了。官职能不能保住还令说,他这辈子都无法抬起头来。 “师父那个性子,若是知道京城那两户无辜的百姓是因为他而死的,我怕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萧钰很是颓废,抓着脑袋,埋首在臂弯里,很是伤心! 当初他在那麽凶险的情况下,都没有一丝的颓废,可是这事情事关到自己的师父,他担心了。 “阿钰……”谢玉萝上前抱住了萧钰,萧钰顺势搂住了她,趴在她的怀里,难受的跟个孩子一样。 谢玉萝拿起桌子上的那张纸条,递给了他:“阿钰,你看看这个!” 萧钰迅速地看完,怔愣地问道:“阿萝,这是……” “这是郭兴传来的消息。”谢玉萝解释道:“师父发现京城这两桩人命案子跟之前晋昌府的那一出人命案的作案手法完全相同时,他就已经料到了有今日。有人在故意陷害他!当年晋昌府第二桩人命案子,当时是有凶手承认了这桩案子的,可是后来师父发现,他们上报的卷宗里头,里头只字未提当年第二桩案子,所以,师父将计就计……” “倪叔和郭兴在晋昌府,他们手头上已经有了不少的证据,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我猜,他们抓到了凶手,这几日也要升堂了。他们想要陷害师父,自然是越快越好,以免夜长梦多。” 萧钰也明白了:“郭兴在信里头说的铺子的事情……” 谢玉萝笑着拿了纸条,将纸条丢进了水里,上头的墨迹很快就晕开了,谢玉萝伸手在面盆里头搅了搅,纸张也变得粉碎:“他们二人发现有人在背地里头查铺子的事情,看来幕后的那群人针对的不只是师父,还有我们!” 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温静安。 当年温家家产全部充公之后,一些铺子不好充公,便全部在外头张贴了告示,要将铺子卖出,得到的银钱入册。 可当时温家的铺子,在晋昌府最繁华的大街上,价格昂贵,又加上铺面面积大,官府又要现银,一般的人家压根就买不起,买得起的那些商贾嘛,又都不愿意买。 温家家产全部都充公,这消息一得知,那些商贾又都是迷信的,他们怕这晦气再传到自己的身上,所以,不想买的人嫌晦气不买,想买的人没钱买。一直拖了许久,后来,还是宋长青将这几间铺面接手了下来,钱货两讫,价格跟贴出来告示上的价格,一个铜板都没有少。 是实实在在的买卖,没有任何的猫腻在里头。可宋长青买下,虽合理合法,落在有心人的眼里,总会觉得这里头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只因为,当初在幽兰镇,谢玉萝跟宋长青来往密切,当初谢玉萝的生意,就是从宋长青手里头接的! 有了这层关系在里头,便是清白的也不清白了! 顺天府衙,灭门案重新升堂审理。 这回与上回升堂相同,唯一不同的是,这回抓到了灭门案的杀人真凶,是一个叫汪四的家伙。此人凶神恶煞,哪怕到了公堂之上也一样凶恶,长的五大三粗,一身蛮力,哪怕手上脚上都带着镣铐,脖子上还带着枷锁,完全没有了杀人的能力,可他就是往那一站,那阴鸷的眼神依然让人不寒而栗。 站在最前头的老百姓占据了最有利的地形,原本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那个杀人魔头长什么样子,可待看到这人时,全部吓往后头退了好几步,不为其他,就因为那人的眼神,就跟地狱里头的恶鬼一样。 有些胆子小的,忙往后头缩了缩,似乎生怕自己的样子被这杀人魔头给记着了,到时候来找自己算账,还有些人,则是拍着胸脯跟旁边的人唏嘘:“吓死个人了,怪不得杀了那么多人,看面相就不是个好东西。” 1346 抓到了杀人凶手 汪四听到别人说他,回头看了两眼,左脸上一道狰狞的疤痕,还有阴鸷凶狠的模样,差点没将那说话的人给吓尿。 有了这么个凶神恶煞的魔头往公堂里头一站,公堂外头一时安静了下来,老百姓虽恨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但是没有办法,这魔头太吓人了。 大家都不敢讲话,恨不得府衙赶快判这个人死刑,早点死了早好,这要是不小心被他给溜了出去,怕是又不知道多少人要被灭门呢! 由于常守农被抓,三部大臣里就由冷友新升堂办案。 “汪四,你可知罪?”冷友新抓起手里头的惊堂木一拍,那汪四本来还铁骨铮铮地站着,身后的衙役毫不留情地一脚踹了过去,就将汪四给踹跪地上了。 汪四虽然长的凶悍,但是对自己做的事情却是供认不讳:“老子什么不敢承认的。八年前晋昌府的一家子是老子杀的,京城那两户也是老子杀的,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就敢当!” 刘茂竹也上了堂,听说自己的一家妻儿老小都是被这人给杀的,仰天痛哭,然后上前去厮打汪四:“我跟你无仇无怨,你为什么要杀害我家人?为什么,为什么啊!” 汪四跟看小兔子一样看着刘茂竹,“你真是好笑了,我汪四杀人从来不问为什么,想杀就杀,想剐就剐,你来问我为什么,你倒是老子一个理由。” 刘茂竹气急:“你……”他转头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人,这人杀了人,还这么不知悔改,大人,求求您,赶快判他一个死罪。还草民家人一个公道啊!” 除了刘茂竹之外,京城那两户人家也有幸存者,也在一旁哭诉:“大人,杀了他,杀了他!” 丧亲之痛,恐怕也就只有这三个人能够理解了。其中有一个直接哭晕厥了过去,还有一个也不怕,直接上前,攥着汪四左右开弓,不是打,就是踢,被手链脚链还带着枷锁的汪四完全没有招架的能力,直接被这人打得避开肉绽,嘴角都溢出鲜血来。 冷友新的案子还没有审完呢,挥挥手,就有衙役将人给拉走,那人直接哭的背过气去。 看着三个幸存者,一个晕了,一个背过气去,只有刘茂竹好好地蹲在那里就是不停地抽泣,冷友新叹了一口气,感慨时间真是治愈伤疤的最好良药。 “汪四,你且将这三桩命案你是如何犯下一一道来。”虽然汪四已经承认了罪行,但是按照审理的程序,还是要询问汪四的作案手段。 汪四吐了一口混着血的唾沫,很是配合的将三起命案他是如何作案的,又是如何逃脱的,杀了多少人,全部都详详细细地说了出来。 与卷宗上记录的杀人现场完全吻合,一丝不差。 三部大臣一商议,与现场完全一样,是此人作案无疑,接下来就是宣布了,冷友新拿起惊堂木,“既已全部招供,那本官宣判汪四……” “夫君,夫君……” “爹爹,爹爹……” 突然,人群外头传来一个焦急的呼喊声,打断了冷友新的话,冷友新的惊堂木还没有拍到桌子上,只能看向外头:“是何人在此喧哗?” “夫君……” “爹爹,爹爹……” “你们让让,你们让让,我夫君在里面,我要见我夫君!” 声音越来越急迫,老百姓看着身边挤过去的一个妇人,手里头牵着一个十一二岁左右的儿子,手里头抱着一个五岁大的女娃,正艰难地往人群里头挤。 人群见她挤的艰难,便自发地让出了一条路来,女子这回没了人阻挡,带着孩子一路奔向了大堂。 而原本趴在地上哭唧唧的刘茂竹,在听到外头那一声夫君和爹爹时,整个人的身子都颤了颤,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外头,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越来越近,紧接着,人群让开了一条路,刘茂竹惊恐地看着母子三人离自己越来越近,惊恐地看着他们向自己奔来。 “夫君……”妇人看到刘茂竹,扑了过去。另外两个孩子也连忙奔了过去,不停地喊着“爹爹,爹爹……” 刘茂竹吓都要吓死了,压低声音问道:“不是让你们躲起来的吗?你们怎么来京城了?” 闵氏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夫君,“夫君,他们说你犯事了,被押在大牢里,我跟孩子哪里还能安稳地过日子,我们就想跟你在一起!” “他们,他们是谁?”刘茂竹敏锐地捕捉到了他们这两个字,抓着妇人问道。 闵氏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可是,可是……”她悄悄地在刘茂竹的耳边说了句什么,刘茂竹吓得脸色大变,他抓着妇人的手不由地用力:“我之前跟你说的,记得!” 闵氏吃惊地看着惊恐脸色大变的刘茂竹,然后点点头,咬紧了牙关。 冷友新和余祖之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奇怪地看着新进来的三个人。他们之前问过刘茂竹,刘茂竹说他再没娶妻,孑然一身,可是这…… 那夫人可以说是新娶的,可是这孩子,总不会一夜之间长这么大吧?大的都已经十一二岁了,若是往前推,八年前,这孩子都已经三四岁了! 当年刘茂竹死去的那个孩子,冷友新若是记得不错的话,只有两岁而已。 这…… “刘茂竹,你是不是要跟本官解释一下,这三人,是你什么人?”冷友新和余祖之一商议,觉得这三个人,跟刘茂竹之前说的相违背,怎么的也得给个解释。 刘茂竹被吓得一抖,连忙松开了妇人,转头就跪了下去。 闵氏见他跪了,也带着两个孩子跪了下去。 “大人,这是草民的贱内,这两个孩子,是草民的一双儿女。”刘茂竹知道事情瞒不过去,大儿子跟自己的长相如出一辙,旁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自己的种,撒谎没用! 那大儿子长相与刘茂竹酷似,便是刘茂竹不说,他们也会猜测。 冷友新:“你这大儿子,今年年岁几何?” 果然问到了这个问题! 1347 他们是草民的妻儿 刘茂竹身子微微抖了抖,道:“今年,九岁了。”男孩没有说话,跪在地上。 而后头跪着的那个五岁多的女娃娃则抬起了头,咬着手指头,不解地说道:“娘啊,大哥前几日不是刚过了十二岁的生辰吗?怎么又变成九岁了……呜……” 小姑娘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闵氏给捂住了嘴。 冷友新一见,大声呵斥道:“大胆,还不赶快放开。” 刘茂竹吓得汗流浃背:“大人,草民小女儿年岁太小,说错了话……” “孩子年岁小,说错了话?”冷友新冷笑:“在本官看来,谁都会说谎,唯独这小孩子说的乃是至善之言。来人,将孩子抱过来……” 衙役上前推开了闵氏,将小姑娘抱到了冷友新的跟前,小姑娘明显被刚才架势给吓倒了,睁着大眼睛惊恐地看着冷友新。 冷友新笑笑,像是变戏法似得从袖口拿出一盒子糕点,打开,“小姑娘,想不想吃这个呀?甜甜的,可好吃了。” 小姑娘看着盒子里头精致的糕点,咽了口口水:“想吃。” “想吃就拿去吃吧!”冷友新将盒子塞到了小姑娘的手里,然后摸摸她的头,小姑娘接过盒子,快乐地大口吃了起来:“爷爷,这点心可真好吃。” “好吃吧?”此刻的冷友新慈眉善目,哪里还有之前拍惊堂木时威严肃穆的模样,就像是隔壁的爷爷,又慈祥又亲切,“我爹爹也经常给我买糕点吃,不过爹爹买的糕点,没有爷爷给的糕点好吃。” “是吗?”冷友新笑道:“那外头的糕点,能有爷爷家里自己做的糕点好吃嘛?” “我娘也会做糕点,前段时间我哥哥过生辰,就是我娘做的糕点呢,不过还是没有爷爷给的糕点好吃。”小姑娘倒不是奉承,而是实话实说。 “你哥哥过几岁的生辰啊?” 小姑娘歪歪头,说道:“娘说,哥哥比我大七岁,我五岁多了,哥哥是十二岁!” “妞儿!”闵氏没想到两块糕点女儿就被人给收买了,吓得大叫了起来,小姑娘吓得连忙往冷友新背后钻。冷友新一个狠厉的眼神扫过去,那闵氏就不敢说话了,低着头,畏畏缩缩的,一旁的刘茂竹也好不到哪里去,低着头,若是看的不错的话,他在发抖! 也对,心虚才会发抖嘛! “刘茂竹,依照你女儿的说辞,你这大儿子今年十二岁,八年前,这孩子就有四岁了。可为何你隐瞒不说?”余祖之在得到冷友新的示意之后,开口询问。 刘茂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还没有回答,韩瑛却道:“余大人,您就没有个三妻四妾?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韩瑛满不在乎地说道。 刘茂竹一听,也紧接着说道:“他们是草民的妻儿……” “你这儿子已经十二岁,那也就是说,你死去的那个孩子是在他之后生的?那这位和死去的和氏,哪位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余祖之直截了当地问道。 刘茂竹想了想,这才道:“这位是草民的妻子。” “奇怪了,明媒正娶的妻子不与自己母亲居住在一块,却让一个妾室跟母亲居住在一块,刘茂竹,本官这就不懂了。死去的和氏,你以前的邻居可以作证,那是你明媒正娶的,还拜了天地,喝了喜酒,可不是花银子抬进来的小妾啊!”余祖之看到刘茂竹眼神之间有闪烁,知道事情肯定不简单。 “若是这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母亲遇害,她作为儿媳妇,为何从未出现过?你母亲的丧礼作为儿媳妇不出现就不怕惹人非议吗?”冷友新也冷然喝问道。 于情于理,作为明媒正娶的儿媳妇在自己母亲的丧礼上出现,那是应该的,不出现才是有问题的! 刘茂竹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该怎么回答好? 七月的天,依然热得跟蒸笼一样,站在外头的老百姓被烈日炙烤,一下子就跟从水里头捞出来一样。而大堂之内,虽然阴凉,可刘茂竹心里有鬼,也汗流浃背,豆大的汗珠从脑门上落下来,一滴滴地落在地上。 刘茂竹看着那些汗珠,在想着该如何回答余祖之的话。 与他一样,旁边的闵氏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毕竟是个女流之辈,带着一双儿女,千里迢迢地来到京城,可看到自己的丈夫丝毫无损,她就知道,自己被人给骗了。 那个骗她的人说,自己丈夫在京城被关进了大牢!要想救他,她必须上京城!只要带着一双儿女上京城自己的丈夫就没事了。 她思虑再三,还是听从了那个人的劝告,带着孩子来了京城,可谁知道,一切都是假的,自己丈夫好好的。而就是因为自己的出现,现在才害得丈夫身陷囹圄,无法解释。 “刘茂竹,你倒是回答本官的话!”余祖之大喝道。 “草民,草民,草民……”刘茂竹嘴里喃喃有词,可说得都是草民草民这两个字,多余的字是一个都说不出来了。 遮遮掩掩、神神叨叨、断断续续,由不得人不怀疑,刘茂竹还有什么秘密藏在心底,是其他人不知道的! “大人,是因为当年我跟孩子都身体不好,在养病,才去不了母亲的丧礼的,这事情不怪我夫君,要怪就怪民妇!”闵氏这下脑子倒是转得挺快的,立马就解释道。 一旁的刘茂竹顺势接道:“当时她跟儿子身患重病,连起身都困难,家里头又发生了那么大的变故,草民哪里敢跟他们提起,若是说了,这身子更是调养不好了,所以我母亲当时去世,草民并没有告诉她,所以他们也并未出现!”刘茂竹脑子转得极快,立马顺着闵氏的话接着往下说。 上头的余祖之冷笑:“倒是个冠冕堂皇又让人抓不住错处的好说辞!” 可不是个好说辞嘛! 八年前的事情,许多痕迹都销声匿迹了,这母子二人八年前究竟得没得病,得了多重的病,谁要知道! 1348 你的家事可真够复杂的 一旁的韩瑛则道:“余大人,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这二人解释的合情合理,有理有据,婆婆枉死,作为儿媳妇身患重病,孙子又年幼,不能参加婆婆的丧礼,这也是能解释得通的。” 冷友新看了韩瑛一眼:“韩大人说得有道理,可余大人说得也有道理。” 意思就是说,一票对一票,韩瑛相信,余祖之不信,冷友新持中立的态度,反正想要说服他,必须拿出证据来! 只是,八年前的证据,到哪里去找! “草民,草民拿不出证据来!”刘茂竹战战兢兢地说道。闵氏磕头道:“民妇当年确实是生了一场大病啊,病了好几个月都爬不起来,若不是老天爷开眼,说不定民妇就带着孩子陪着婆婆去了!” 那闵氏虽然生了两个孩子,可是那身材依然保持的凹凸有致,就连嗓音也如年轻的小姑娘一样娇滴滴,特别是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韵味。 经常去花天酒地的人都熟悉,那是一种只有那里的女人才有的韵味——风尘味。 一个普通的妇人,为何让人有这种感觉,冷友新和余祖之又不是没去过那种地方,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可眼前这位,明明是个普通的妇人,却给人一种风尘味。 那是良家妇女怎麽学都学不来的味道的。 “先别喊婆婆!我想你那位死去的婆婆不屑有你这样的儿媳妇!”突然,外头传来一声爆喝,紧接着,倪梁带着两个衙役走了进来,一路上风尘仆仆,三人一身狼狈,可倪梁声音依然中气十足,带着莫名的怒气! 刘茂竹和闵氏都回头看,就见倪梁满身尘土和怒气地走了进来。 拱手给上首的三部大臣行礼:“冷大人,韩大人,余大人……” “倪统领,你这是……”冷友新看到倪梁突然出现,有些奇怪,他就说,在顺天府衙这么长的时间,为何没有看到倪梁。 倪梁恭敬地说道:“常大人怀疑晋昌府当年的灭门案有蹊跷,特命属下前往晋昌府打探证据,属下来迟,还望大人恕罪。” 冷友新:“既然是去找证据的,何罪之有,只是你这一趟,不知道找到了什么证据?” 倪梁还没有说话,一旁的韩瑛就阴阳怪气地说道:“蹊跷?当年常大人不是把这桩案子捂得严严实实的吗?怎么,若不是京城这两桩命案出现,你家大人应该是打算一辈子都不会再过问这桩案子了吧!” “不是的,大人,常大人当年审理过这桩案子!”倪梁说道:“只是不知道为何,上报刑部的卷宗突然对第二桩案件只字未提,当年的那件案子,卷宗是万和师爷亲自写的,大人亲手签字盖印,属下在一旁亲眼所见,里头把第二件卷宗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万和已死,死无对证,就剩下常守农和你二人,你们二人串供,又有什么不可能!”韩瑛讥讽道。 “韩大人,要不先问问倪统领可有找到什么有力的证据再来说其他的吧,常大人失职之罪,咱们过后再定!”冷友新并不想继续磋磨下去,提醒韩瑛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再说。 “冷大人说得是,韩某不说便是了。”韩瑛果然闭嘴,一言不发了。 “倪统领,晋昌府那桩灭门案,你查到了什么证据,尽管说来。” 倪梁拱手,背过身去,指着瑟瑟发抖的闵氏和刘茂竹说道:“证据就是,这闵氏压根就不是刘茂竹明媒正娶的妻子,她不过是刘茂竹养在外头的妾室!” “这位大人,她就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刘茂竹维护闵氏,一口要定闵氏是正妻的身份。毕竟刚才他就是这么说的。 倪梁看着刘茂竹,心底涌起滔天的怒意。 “刘茂竹,你的家事可真够复杂的,这男子娶妻纳妾,娶的妻只有一个,纳妾却随便纳多少个。你说她是你的妻,那和氏呢?和氏又算什么?她嫁你五年,与你生有一子,哪怕那一子有先天缺陷,那也是你刘茂竹的孩子,那和氏也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如今你抱着另外一个女子说和氏是你的妾室,刘茂竹,你就不怕和氏变成厉鬼,来找你算账嘛?” 刘茂竹是不怕的,八年了,也没看到一只厉鬼来找他算账! 刘茂竹执拗地说道:“和氏的的确确是我的妾室!” 倪梁冷笑,突然从怀里头掏出一件东西丢给了刘茂竹:“妾室?妾室能上你刘家的族谱?而且你名下一个孩子叫刘轩,按照年份来算,正是那个枉死的孩子,不会是这个比刘轩还大两岁的孩子吧!” 刘茂竹惊恐地看着手里头的族谱,那确实是他刘家的族谱,不,他是那老太婆捡回来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刘老婆子可是怎么会把他的名字记上刘佳的族谱呢? “怎么会?怎么会呢?”刘茂竹喃喃自语,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大人,这是属下在刘茂竹的老家带回来的证据,这族谱就是证据。上头和氏是刘茂竹明媒正娶的妻子,底下的孩子刘轩正是和氏与刘茂竹的孩子!” “不会的,我明明没有……”刘茂竹刚要解释,立马就住了嘴。 “没有什么?你没有把和氏和刘轩的名字上族谱吗?”倪梁似乎猜到刘茂竹要说什么,呵呵笑道:“不相信刘老夫人竟然会把你的名字写进刘家的族谱吧?她一个嫁出去又被休弃的妇人,刘茂竹,你光是想想,她为了将你、和氏、刘轩的名字上到刘家族谱上,是花了多少的功夫,可她还是这样办了,就想要你有名有份!” “怪不得,怪不得……”刘茂竹一屁股坐在地上,突然狠厉地说道:“那个老不死的,她干嘛多管闲事,不是亲娘她是想要我死啊!” 刘茂竹愤愤地说道。 闵氏在一旁尖叫:“刘茂竹!” 刘茂竹被叫,茫然地抬眼看了看闵氏,陡然明白过来刚才自己说了什么,也是瞳仁一缩,吓得忙磕头认罪:“草民一时糊涂……” “糊涂?我看你一点都不糊涂!”倪梁冷笑。 上首的冷友新也有些懵然了,听他们说的云里雾里:“倪统领,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1349 我有证据 确实是太复杂了。 倪梁当初打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也是很久都消化不了! “大人,八年前死去的刘老夫人其实并不是刘茂竹的亲生母亲,刘茂竹是刘老夫人收养的一个弃儿。而那位和氏也是刘老夫人怜惜一名孤女,捡了回来养了几年就给刘茂竹做妻子的。只是当时的刘茂竹赚了点钱,就飘飘然了,早就跟一名青楼女子有了苟且,还有了孩子,刘茂竹反正想着家外有家,娶就娶了。可谁知道,二人后来生下一个先天不足的孩子,那孩子看病就是一个无底洞,再加上刘老夫人一直都在劝刘茂竹赶快回的晋昌府与和氏一块照顾孩子,刘茂竹不肯,他确实是不肯,他怎么肯!” 倪梁指着脸色惨白的闵氏:“这个女人,让刘茂竹给他赎身,还一下子怀了个男胎,对刘茂竹来说,闵氏善解人意,比和氏那个木头好的多,再加上一个儿子聪慧,一个儿子蠢笨,刘茂竹怎么会舍弃闵氏回到和氏的身边,而且闵氏又怎么会让刘茂竹回去晋昌府。只是一边催的紧,一边求的紧,刘茂竹,你在这么大的压力之下,你做了什么?” 倪梁看着刘茂竹,等着他的回答。 所有的人都看着刘茂竹,那一双双眼睛,似乎又让刘茂竹想起了当年,他那个母亲逼迫自己的样子,还有和氏那张哀求的面容,那个先天不足孩子瞪着无知的眼神看着自己。 还有闵氏那柔情蜜意却带着泪光的眸子。 他都已经混的那么好了,摆脱了过去贫困的日子,为什么那个老不死的还一直在苛求自己。 “当年若不是我,你早就已经冻死饿死在外头了,茂竹啊,做人不要忘本啊,你当年身体不好,娘就是卖了宅子卖了地,也一定要给你治病养好身子。你不是我亲生儿子我尚且这边尽心尽力地对你,轩儿可是你的亲骨肉啊,你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承受病痛之苦啊……” 那老不死的话又在耳边响起,刘茂竹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他现在有娇妻有爱子,若不是当年这个老不死非要自己娶和氏,怎么会生一个先天不足的儿子,那孩子的病就是个无底洞,哪怕他散尽了家财,也治不好! 他何苦,他又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况且,他跟和氏没有任何的感情,他跟闵氏才是真爱。 闵氏当时也说:“最先遇到你的人是我,要不是我的身份,我早就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了,咱们的孩子也是你们刘家正宗的长子长孙,不像现在一样,连个名分都没有……” 一边苦苦相逼,一边梨花带雨。 一边是无底洞,无穷无尽地花银子还要沉浸在无穷无尽的悲伤里,而另外一边,则是娇妻爱子,哪边生活的好,刘茂竹是个生意人,他怎么不知道衡量! 他从小就被人抛弃,他又凭什么不可以抛弃别人! “那是他们死有余辜,他们让我放弃生意回晋昌府照顾那傻子,凭什么!”刘茂竹想起之前,面目开始狰狞:“我不想回去,他们就狮子大开口要银子,我一年赚的钱都不够贴补她们,还一年要的比一年多,我自己还要养妻儿,赚的银子凭什么全部给他们花……” 倪梁:“所以你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们给杀了?” 刘茂竹神色狠厉:“她们……” 闵氏在一旁疾呼:“大人,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家夫君怎么会做那样的事,那可是他的娘,他的妻儿啊!我夫君胆子小,便是连只鸡都不舍得杀的,何况杀人啊!夫君!” 闵氏一把拉住了刘茂竹,也正是因为她说的那一番话,将刘茂竹的神智给拉了回来,他一时有些懵,猛地明白自己刚才差点上了倪梁的当! 他当时是想脱口而出他们罪有应得的!若不是闵氏及时阻止了自己,怕是…… 刘茂竹连忙道:“大人,那是草民的娘啊,虽然她不是我的亲娘,但是她是养我长大的娘啊,生恩不如养恩,草民就算是死,也不会做那大逆不道的事情啊,轩儿是草民的儿子,他就算是先天不足,那也是草民的骨血啊,大人,您不能冤枉草民啊!” 韩瑛这时开了口:“倪大人,没有证据可不要乱说话啊,杀人凶手汪四可是在刘茂竹身边跪着呢!” 倪梁看向了汪四。 汪四眼神凶狠,恶狠狠地看着倪梁不屑一顾地说道:“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人是我杀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倪梁不怒反笑:“你倒是个真汉子,只是可惜了,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可以算得上是男子汉大丈夫,有些男人,说他是地狱里头的恶鬼,都是对恶鬼的一种亵渎!刘茂竹,你说是不是?” 刘茂竹战战兢兢:“大人,草民,草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韩瑛:“倪统领,凡事讲究证据,你既然有重大的发现,光凭你的一面之词可不能作为证据,要想说服我们,必须拿出有力的证据来,不然的话,本官可以当场治你一个藐视官员,扰乱公堂的罪名!” “大人,证据,属下有!”倪梁并没有任何的反对,直接顺着韩瑛的话说下去。 刘茂竹身子微微抖动着,一旁的闵氏也好不到哪里去,二人相互依靠着,一旁的儿子年纪大了,已经分得清一些是非黑白,如今正疑惑地看着公堂上的人,而那个小姑娘则是高高兴兴地吃着手里头的糕点,对周围发生的一切都好奇不已。 刚才跟着倪梁上来的衙役这时又架着一个人上来了,那人端坐在椅子上,腹部以下的地方还搭着一条薄毯,整个人瘦削地如皮包骨一般,脸色蜡黄,若不是眼珠子还会动的话,这人怕已经是死人一个了。 冷友新:“倪统领,这位是?” 倪梁看向刘茂竹,道:“刘茂竹,你回头。” 刘茂竹不知道倪梁让自己看谁,转头看过去,待看到椅子上坐着的人时,瞳仁瞬间睁大,一副看到了鬼的表情,身子往后一仰,连滚带爬地爬了好几步远:“鬼啊!” 吓得屁滚尿流! 1350 万和没死,指证刘茂竹 椅子上的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皮包骨的人咧嘴笑了,声音虚弱无力,带着嘲讽和无尽的怨恨:“鬼?刘茂竹,你看清楚了吗?我现在还不是鬼,你这个丧尽天良的东西,你都没变成鬼,我怎么会变成鬼呢!” “你,你……”刘茂竹指着椅子里头的人,吓得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倪统领,这位是……”余祖之也好奇这人与刘茂竹的关系,怎么一出现,就把刘茂竹给吓得屁滚尿流了。 倪梁拱手,解释道:“各位大人,此人乃是之前常大人身边的师爷——万和。” “万和?他不是死了吗?”冷友新惊讶地问道。 余祖之:“是啊,不是坟都立起来了吗啊?难道人还有起死回生的能力不成?” “自然是没有的,只不过,坟里头埋着的,压根就不是万和,而是万和的衣冠冢!” 余祖之大吃一惊:“你,你挖了他的坟?” 倪梁尴尬地挠挠头:“那个,属下怀疑万和并没有真的死,所以,就挖开来看了看,里头就只有穿着万和衣裳的一个稻草人,所以,属下断定,万和的死,必定是有人刻意为之!而那个想要杀死万和的人,必定是因为万和知道他的秘密,所以才迫不及待地冲他动了手!” 万和双眼布满了血丝,盯着刘茂竹,质问他:“刘茂竹,我帮了你那么多,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刘茂竹还在辩解:“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 万和咳咳两声,冷笑着出声:“不认识我?刘茂竹,你好意思说你不认识我!我的腿是怎么没有的,你不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嘛!” 说完,他掀开了盖在身上的薄薄毯子,众人一看,哗然。 只见那万和除了上半身,下半身几乎是一点没有。 万和恨得咬牙切齿:“你假意请我出去喝酒,待我喝醉了却将我推下马车,然后马车来回轧我的腿,将我的腿轧的血肉模糊,你还不死心,将我丢进河里,制造我喝醉了被人轧死又被丢进河里头的假象,你要害死我,可真是下了血本啊!可是你没有想过,坏人自有天收,你做的恶老天爷还没有收你走呢,怎么会先把我收走呢!” “胡说,胡说,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你是谁弄过来陷害我的,我不认识你。”刘茂竹爬了两步,仰头对上头的大人说道:“大人,草民不认识他,草民不认识他,他在冤枉草民,他在冤枉草民啊!” “冤枉?”万和愤愤地说道:“刘茂竹,我冤枉你?我当时好赌,急需用钱,收了你三千两银子替你掩盖你杀母杀妻杀子的真相,本来你早就应该像是第一个凶手那样斩首了,我让你又多活了八年,你还说我冤枉你!” “胡说,胡说!” “胡说不胡说,自然有证据!”万和从怀里头掏出一个盒子,立马就有衙役接过,呈给了冷有效:“大人,这是八年前晋昌府两桩人命案的卷宗,当时晋昌府发生两起人命案,常大人都办理了,只是当时因为草民糊涂,见钱眼开,收了刘茂竹三千两银子,草民当时赌博输了大笔的银子,赌坊催债,再不还钱就要杀了草民,草民狠心将这卷宗给昧了下来。将第二桩案子给抹平了。” 盒子里头放了一本卷宗,里头确实详细记录了晋昌府当年发生的两起命案的来龙去脉,甚至,里头还有一张有着常守农签字印章的卷宗,“这是当时呈交刑部的卷宗,你也把它留下来了?” 万和愧疚地点头:“没错,当时草民将卷宗写好,常大人签字盖印之后,草民又将里头的卷宗给换了,只写了第一桩案子,完全没有提及第二桩案子,然后又临摹常大人的笔迹,偷偷地盖上印章之后,封上火漆,这才给了倪大人。” “寄给京城的卷宗早就被你调换了,可他们却不知情,以为还是之前的那一张!”冷友新这下终于明白了。 万和:“是的,里头的卷宗被草民替换,草民写的一张假的,大人您手里头的那张,才是真的!” 冷友新看过之后,又给了韩瑛看,韩瑛看过,冷笑:“你刚才口口声声说第二桩命案是刘茂竹所为,那第一桩人命案的凶手,为何会认下不是他做的第二桩人命案?你当我们都是傻子。” 万和汗颜:“那第一个杀人凶手,是个痴傻的人,脑子有些不正常,时好时坏,草民就是根据他的状态,在他不清醒的时候,让他签字画押认下了第二桩凶杀案。” “那常守农就不过问这第二桩案子?”韩瑛冷笑:“他可是晋昌府的父母官,冤枉一个杀人犯,又放过一个杀人犯,他不是渎职是什么!”韩瑛大声呵斥。 倪梁抿唇不语。 当时,确实是他们的失职,太过信任万和了。以至于第二桩命案,当时都是万和办的时间居多。 倪梁跪了下去:“当年的事情,属下也有错,还请各位大人责罚。” 冷友新:“自然是要责罚的,待此事了了之后,我们就要上报天听,如何责罚,自然是由今上说了算!”也由不得韩瑛说了算。 倪梁退到了一边。 事情又回到了刘茂竹杀人案上头。 万和知道刘茂竹当时杀人的不少细节,而且他做师爷的,心思也缜密,将当初刘茂竹说过什么,做过什么都一一记录了下来,为了防止以后刘茂竹反口不认,他还收集了当时不少能证明是刘茂竹杀人的证据。 面对证据,刘茂竹无法抵赖,心里防线被击垮。 他本就是个容易暴躁容易被激怒的人,万和的指认,让他无法反驳,临死前的恐惧更是让他奔溃,他终于歇斯底里,“谁让她们一个个都逼我,我好不容易才有了如今的成就,她们却总是拿孝道和人伦来逼我,我就想安安生生地过好日子怎么了!我从小就被亲生父母舍弃,他们把我一个人扔在冰天雪地里头跟杀了我有什么区别。别人能舍弃我,我凭什么不能舍弃别人!” 在刘茂竹的思维里,他父母舍弃他,就相当于杀了他,他们没错,凭什么他就有错了? 1351 我跟那老太婆是各取所需 刘茂竹这纯属是歪理邪说,冷友新勃然大怒:“你亲生父母舍弃你,那是他们的过错,可你养母何错之有?为了养大你,卖房卖地,吃尽了多少的苦头,面对一个这般掏心掏肺对你的人,你怎么下得起手!” 刘茂竹冷笑,狰狞的脸上那股子冷笑有种让人如坠冰窟的心凉:“她不过是因为生不出孩子被夫君休弃,怕以后老了连个给她送终的人都没有,所以随便在路上捡个孩子养大以后给她养老罢了,她当初要捡的不是我,也会是别人!我凭什么感激她?各取所需罢了!” 他的这一番言论,让外头的老百姓也都错愕不已。一个个交头接耳,指着刘茂竹不停地摇头唾骂,安静的大堂又顿时喧闹了起来。 “歪理邪说,歪理邪说!”冷友新也是气得狠了,连连说了好几遍歪理邪说,可在刘茂竹看来,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刘氏要人给他养老,捡了他抚养长大,那是她应该做的! “好,就算那是她活该,捡了一只喂不熟的白眼狼回去!可刘轩呢?你发妻和氏呢?俗话说得好,虎毒不食子,一日夫妻百日恩啊,你怎么下得起手!” 面对这种思想已经歪了的人,冷友新自认自己不是孔孟圣人,有那么好的耐性和学识去教导一个思想已经乌漆嘛黑了的人改邪归正,他教不了,眼前的这个人也一定改不了。 刘茂竹浑不在意:“那孩子从小就先天不足,大夫也说过了,养不大的,既然养不大,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我不过是提前让他结束痛苦罢了!” “你……”冷友新怒气再添新高。 “至于和氏,她跟那老婆子一起逼我,我又不喜欢她,她嫁给我,也是有所图谋。她以前穷的在路上讨饭,后来跟着我过了几年衣食无忧的好日子,那是她赚了,不亏!不然她早就饿死在外头了。在她死之前让她吃了几年的饱饭,我有什么错!” “你……”冷友新觉得自己的血压全部往头顶上涌。 歪理邪说,歪理邪说啊!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这脑子里头装的东西也太邪恶了。养母养大你,就真的是为了让你养老吗?人家有钱有地,有必要拖着你这个拖油瓶过那穷困潦倒的日子吗?”有老百姓忍不住开口了:“你自己也是是当了爹的,这眼泪水往下流的,你不知道吗?” 刘茂竹确实不知道:“哼。亲生父母都可以舍弃自己的孩子,何况是个养母,那是她命不好,没捡到一个健康的好孩子。” 倪梁一直都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突然就笑了:“我现在倒是能理解你亲生父母为何会把你丢弃了。若是我有你这样的儿子,我不是丢了你,我是直接掐死你!” 一个之前给大家营造出死了妻儿母亲的好男人形象,在这一刻瞬间崩塌,而且崩的稀碎。 他不仅是恶魔,而且是恶魔中的恶魔。 杀自己的养母,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儿子,还能毫无心里负担的活这么多年,不能不承认,善于伪装的人,才是真正的高手。 刘茂竹承认了自己的杀人罪行,死罪难逃! 一旁的闵氏眼睛转了两转,突然一把抱起小女儿拉着大儿子,快走两步,离刘茂竹远远的。 “大人,那都是他一人所为,民妇都不知情啊!”闵氏拉着孩子,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意图跟刘茂竹划开界限。 刘茂竹目瞪口呆地看向闵氏,眼神里头满是不敢相信。 “大人,民妇不知道他是杀人凶手啊,若是知道,民妇怎敢与这人生儿育女,同床共枕,想想这人,杀了自己的养母,杀气杀子,这人就是恶鬼啊!”闵氏哭得声嘶力竭,又带着浓浓的恐惧,将一个被蒙骗在骨里,又被刚才的事情给吓得六神无主的无辜可怜妇人,演绎地生鲜极致。 刘茂竹喃喃地道,边说边往闵氏旁边跪爬过去:“夫人……” 闵氏吓着了,抱着一双儿女不停地往后退,“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杀我们,不要杀我们!” 小姑娘直接被吓坏了,瘪嘴嚎啕大哭起来。 大儿子也是眼神惊恐地盯着刘茂竹,不敢相信他平日里头和蔼慈祥的父亲,竟然杀了那么多人。 而且,都是他的至亲! 闵氏跟看敌人一样瞪着刘茂竹,眼底的惧怕和恨意显而易见。而两个孩子在他的怀里,也惊恐地看着他,像是看可怕的陌生人。 朝夕相处的妻子和他的亲生骨肉这般冷冰冰地看着自己,刘茂竹的心都在滴血! “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你毫不知情?”刘茂竹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目眦欲裂地看着闵氏。 闵氏抱着两个孩子不停地往后挪:“夫君,你杀了人,你就要偿命!你不能让两个孩子有你这样的爹而羞耻一辈子啊!你杀了自己的养母,杀了你妻子杀了你的亲骨肉,你不是人,你是畜生!” 你不是人,你是畜生! 这八个字就像是一道魔咒一样紧紧地箍紧了刘茂竹。八年前,那死老太婆也是这样羞辱自己的! “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和孩子,都是为了给你们更好的生活,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可现在你们,竟然不认我?”刘茂竹癫狂了,“我杀了那么多人,是为了什么?闵月,你个臭婊子,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竟然说我不是人,说我是畜生!你个臭婊子!” 刘茂竹的情绪很是激动,他面目狰狞,突然像是疯狗一样,扑上去死死地咬住了闵氏的脖子。 闵氏吃痛,歇斯底里地尖叫着,手不停地用力,在刘茂竹的脸上抓出一道道的血痕。 两个孩子吓得嚎啕大哭,在场的人都懵了,不明白这一对刚才还恩恩爱爱的夫妻怎么眨眼之间就变成这副样子了。 倪梁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拉开了刘茂竹,再看躺在地上的闵氏,脖子上一片鲜血淋淋,闵氏捂着脖子上的伤口大声尖叫着。 两个孩子哭得都声嘶力竭。 1352 一个死了,一个是假凶手 臭婊子,你才不是人,你才是畜生,臭婊子,臭婊子!”刘茂竹被拉开,依然力气大的要的要去继续教训闵氏,倪梁让几个衙役一齐动手,将刘茂竹给绑了起来,他还在喃喃自语,倪梁直接让人塞住了他的嘴,被五花大绑的刘茂竹再也没有了进攻和说话的能力,只能躺在地上,眼神凶狠地盯着闵氏,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大夫也很快来了,给闵氏包扎了伤口,两个孩子看到闵氏没什么事,也都渐渐地止住了哭声,大堂又安静了下来,除了不停地扭动身子的刘茂竹,可惜他被堵住了嘴,什么都说不出来,自然也就没人搭理他了。 “大人,刘茂竹已经亲口承认了当年他家灭门案乃是他一人所为,紧接着收买万和,二人一同串谋,将灭门案归结到第一个凶手身上,然后又将第二桩灭门案给抹去。妄图造成第二桩灭门案被常大人压下去的假象!”倪梁将整件事情进行一个归纳,冷友新听了不住地点头。 “这手里头的这份卷宗,可以证明,当年常大人并没有将第二桩命案隐瞒下来……” “冷大人……”一旁的韩瑛突然拔高了声音,说道:“冷大人,常大人是没有隐瞒案子,可是这案子审的糊里糊涂,可不能全部都只赖一个师爷啊!师爷可是他自己身边的,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都没有发现自己身边人的问题,这也不是件小事啊!” 冷友新只是说起常守农并没有将案子隐瞒下来,后头的话还没有开始说,就被韩瑛说了,看他那副样子,似乎生怕自己会包庇常守农似得。 “韩大人莫急,本官还没有把话说完。”冷友新道:“我也只是就事论事,况且,现在还有疑点,等全部理清楚了再来是说常大人的事情不迟。” “万和,你八年前与刘茂竹串供,你们二人一直都相安无事,为何他突然要杀你?”冷友新还有很多的疑点。 刘茂竹是想过好日子的,既然他认为自己已经除掉了横亘在他面前的绊脚石,那就说明,他再不会跟万和联系了。 也确实,八年没有联系。可突然刘茂竹又联系上了万和,还想要杀了他,难道,是有人知道了当年第二桩命案的事情? 万和摇头,看了看躺在地上五花大绑的刘茂竹:“草民不知,自从草民收了他的钱,替他将杀人嫌疑转嫁到另外一个杀人凶手之后,我们就分道扬镳了,我收了他三千两银子,然后借口身体不适,离开了府衙,回老家去了。至此之后,草民跟他再也没有联系,前一段日子,他又突然找到了草民,说是跟草民多年没见,请草民吃饭喝酒,草民就去了,谁知道,他灌醉草民之后,就,就……” 就要杀了他! 冷友新看向了五花大绑被堵着嘴瞪大眼睛的刘茂竹,他冲倪梁点头示意一下,倪梁将刘茂竹口里头的抹布扯了下来,“你说,为何要杀万和?” 刘茂竹嘴角都是的闵氏的鲜血,咧嘴笑得狰狞:“知道我秘密的人,都该死,我都要杀!” “是不是有人指使你这么做的?”倪梁说道:“你说万和前一段日子曾经给你写过信?” 万和闻言立马摇头:“我连他住在哪里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会写信与他?” 刘茂竹并没有丝毫的怀疑,看来,刘茂竹自己也知晓,那信不是万和写给他的! 冷友新拍了拍手里头的惊堂木,大声呵斥:“刘茂竹,信究竟是谁给你的!” 他也意识到了刘茂竹的不对劲。 若是能够找到给刘茂竹写信的那个人,说不定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刘茂竹躺在地上,一言不发,就这么恶狠狠地瞪着闵氏。倪梁上前两步,正要逼刘茂竹说出真凶是谁时,那刘茂竹突然身子抽动了两下,闵氏吓得尖叫。 “啊……” 还有两个孩子,也同样吓得躲进了闵氏的怀里,上首的冷友新看到这一幕,也是震惊不已。 刘茂竹竟然……竟然,七窍流血,死了! 有大夫连忙过来检查,惊讶地发现这刘茂竹竟然早早地服下了毒药,死了! 现在唯一知道写信人是谁的人已经死了,一桩案子又成了无头的悬案。 倪梁却不放弃,改问汪四:“汪四,晋昌府的命案不是你做的,你为何要承认?” 汪四面不改色心不跳,“老子杀人从来记不住,想杀几个就杀几个!老子哪里记得住有没有杀那家人。” 言语里头已经有些心虚的成分在里头了。 倪梁不信:“你既然都不记得你杀没杀那家人,那你怎么会记得你是怎么杀那家人的?而且还把他们的死状说的那么的清楚!” 他的话让大家陡然明白一个道理,一个连杀了谁都不知道的凶手,怎么会把当时怎么杀人的过程和情节记得那么清楚! 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有人把这一家子人的死状告诉了他,所以他才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面对倪梁的逼问,汪四明显有些慌乱了,眼神闪躲,却依然顽固地说道:“老子,老子杀了人,谁他娘的记得那么多!” “是记不得了,还是记得太清楚了。连你杀人的细节都记得那么清楚!” 刘茂竹已经死了,唯一能够开口的人就只剩下汪四了。 汪四还在挣扎:“老子,老子不记得了!” 倪梁突然一把抓住汪四的手,那是一双布满了老茧的手。 “你这双手杀人的时候,用的是什麽兵器?是刀还是剑?”倪梁当了多年的衙役,在气势上完全碾压了汪四。 汪四刚才已经被刘茂竹凄惨地状态给吓了一回,如今被倪梁是抓着,心里头的防线更是被崩塌,“用,用剑,用剑!” “用剑?”倪梁抓着汪四的手,用力往后头扳,汪四的手心堂而皇之地暴露在众人的面前。 倪梁指着汪四的手对冷友新解释道:“大人,他手上的茧子压根就不是用剑造成的。” 汪四手里头的茧子,一层叠一层,又厚又硬,就连手掌心里头的掌纹也磨没了。 1353 我是被人陷害的 “大人,用刀的刀客手里头的茧子不是这样的,他手里头的掌纹都磨平了,证明他常年累月做一件事情!”倪梁的视线又看向了汪四,一字一句地问他:“你压根就不是凶手,你以前是挑水的!大越水资源丰富,老百姓不缺水,唯一需要挑水的地方,只有距离这里近千里之外的大西山。” 大西山山上有泉水,听说那里山上的泉水又甜又鲜,城里头的有钱人不喝河里的水,专门喝大西山山上的泉水,泉水在山上,马车上不去,只能靠人用肩膀挑下来,于是,就催生了一批挑水客。 倪梁撕开了汪四的衣裳,露出了精壮的上身,只见汪四的两边肩膀上也有一层厚厚的老茧。明显就是长年挑扁担造成的! “他只不过是一个挑水客,手上的老茧和肩膀上的老茧就能证明!” “我不是,我是杀人凶手!”汪四突然吼了起来:“老子杀了那么多的人,你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杀了老子,杀了老子!” 汪四不停地吼叫着要人杀了他,而这也让在场的人更加地怀疑。 能洗清他杀人的罪名不好?反倒要自己往刀口上撞?是巴不得死,还是另有隐情? 这就让人怀疑了! 大堂内外开始窃窃私语,都在暗地里头计较这汪四怎么回事。 “汪四,人不是你杀的,你为何要承认下来?还一心求死!”冷友新拍了拍惊堂木,内外全部都安静了下来,大家全部都看向了汪四。 汪四神情有些惊恐,垂着头抿着唇,一言不发。 这副样子,更是有鬼! “汪四,欺骗朝廷命官,你可知道也是死罪!”冷友新又喝道。 “我想死,我想死,大人,求求你,处死我吧,处死我吧!”汪四突然不复刚才的冷静,整个人都变得又紧张又害怕,像是……像是要是不死的话,在他身上会发生比死还可怕的事情一般。 冷友新困惑地与困惑的余祖之对视一眼。 倪梁这时却悠哉悠哉地说道:“汪四,杀了人被处死跟欺骗朝廷命官被处死,可是不一样的!” 汪四身子猛地颤了颤。 倪梁:“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别人是要你怎么死?你死的罪名不同,你的家人,可就不一定能活下来了!” 汪四整个人如一滩烂泥一般,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无神地看着倪梁,“你,你……” 冷友新:“倪统领,你这是又找到了什么证据了吗?” “冷大人,汪四是大西山人士,在他家里,还有一个六十多岁瞎了眼睛的老母亲以及他的亲闺女。但是,等到我们的人去的时候,他老母亲跟他闺女已经不见了!” “你是怀疑,有人用他的老母亲和他闺女的命胁迫他认下这三桩案子?”余祖之愕然。 “大人,属下不是怀疑,属下是有证据!”倪梁这时朝外头大喊一声:“郭兴,把人带上来!” 郭兴这时带着两个哭哭啼啼的人上来,汪四听到声音的时候,整个人猛地转头朝后头看去,再看到过来的两个人时,汪四空洞无神的眸子突然迸射出夺目的光彩来。 “娘,阿英!”汪四喜出望外地大叫一声。 汪老太太和汪英听到声音,也欣喜不已。 “爹!” “儿啊!” 汪四跪爬了几步,汪英扶着奶奶也跟着过来。 “爹,你怎麽……”汪英眼泪水刚要落下来,汪四连忙冲她急迫地摇头,汪英心领神会,又转换了欢喜的声音:“奶奶,爹好好的,爹好好的!” 汪老婆婆看不见,不停地好好地就好,好好地就好! 汪四嗯了一声,原本凶神恶煞的模样在这一刻竟然变成了慈眉善目的父亲和儿子。 “英儿,爹还有些事情,你带着奶奶先下去。”汪四突然冲倪梁说道。 倪梁知道他是有话说了,也跟着汪老婆婆说道:“婆婆,您先带着孙女下去歇一歇,汪四这边的事情解决完了,我带他去见您。郭兴,你带这几位下去休息。” “哎,好嘞,好嘞。”汪老婆婆扶着郭兴的手站了起来,感激地说道:“四儿啊,这回你要好好地谢谢这位郭大侠,要不是他的话,我跟英儿,我们……我们……” 汪老婆婆哭了起来,一旁的汪英连忙解释道:“有人要把我跟奶奶杀了,好在郭大侠及时赶到,救下了我们。” 汪四重重地点点头,“英儿,带奶奶下去吧!” 等人已经走出了大堂,汪四跪了下去,“大人,草民什么都说!” “你说!”冷友新示意汪四说下去,而一旁的韩瑛则是皱紧了眉头,视线从大堂外头收回来,再看向汪四的时候,眼睛里头有一抹凶光! “倪统领猜的不错,草民不是刀客,草民就是个在大西山挑水的,跟着瞎娘相依为命,后来捡了个女娃娃,回来当做自己的孩子,我们就是老实本分的乡下人,草民怎么可能会去杀人!是有一日,有一个人突然找到了我,说给我两千两银子,让我去做一件事情!”汪四回忆起那日:“草民这辈子二百两银子都没有见过,一下子就给草民两千两,草民,草民……” “所以你什么都没问,就同意了?”冷友新问道。 汪四点点头:“大人说的对,当时草民什么都没问,就同意了!可是等他将东西给我,要草民将里头的内容一字不差地记下来的时候,草民这才懵了,他让草民冒充那个杀人犯,草民不同意,他就抓了草民的娘和闺女,拿她们来威胁草民,若是草民不同意,就杀了她们!草民活着,就是为了照顾母亲抚养我那可怜的闺女,她们要是有什么闪失,草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而且那个人答应我,说只要我承认人是我杀的,就会放了她们,而且答应的两千两银子也一并给她们,让她们过上安定的好日子。草民就……就……” 汪四说到最后,呜咽地痛哭不已:“可没想到,他竟然说话不算话,竟然还想要杀了她们!大人,草民没杀人,草民没杀人啊!” 1354 景宣帝发怒 “倪统领,那个要杀祖孙二人的凶手呢?”冷友新问倪梁,郭兴带人下去之后很快就上来了,在倪梁的授意下,郭兴回道:“秉大人,那人见事情败露,跳下山崖自尽了。” 死无对证了! “只有那一人与你联系?” 汪四点点头:“只有那一人。他很神秘,什么都不说。草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来自哪里。” “闵氏,你可知道当时你夫君杀人的事?” “民妇不知道,民妇不知道!”闵氏想都没想,脱口叫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都是他干的,都是他干的!跟我没关系,跟我没关系!” 冷友新再也问不下去了,只能看看余祖之,再看看韩瑛。 余祖之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冷大人,这事……” 知道内幕的人都死了,余下的,都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冷友新觉得脸被打的有些疼。 常守农没抓到嫌疑人,他们将常守农给押进大牢了之后,原本以为找到了杀人犯,谁曾想,竟然是被人胁迫来当替死鬼的! 两次升堂都没有任何推进,冷友新无奈只能再次宣布退堂,等到找到新的确凿的证据再来宣判。 杀人凶手还是没有抓住,京城这回议论地更是精彩纷呈。 以前觉得常守农没用,如今这三部大臣接管了这桩案子,竟然还抓回来一个“冒牌货”,看来,京城的这些官员没一个能用的! 常守农被骂,冷友新也被骂了,余祖之和韩瑛也不例外,从案发了到现在这都过去二十多天了,官府还没抓到凶手,简直都是一群饭桶! 四大饭桶被骂了好几天,京城又都担心着杀手会再次出来犯案,又弄得人心惶惶了。今上对于这个结果很是不满意,将三部大臣叫到宫里破口大骂了一顿,直接让他们限期破案,若是不破案子,下场就跟常守农一样,下大狱! 这下三部大臣监管案件可不是一个殊荣了,这就是一个紧箍咒,套在他们头上的取不下来了。 冷友新站在金碧辉煌的御书房里,听着景宣帝骂娘,他额头上的冷汗一阵阵地往外冒,擦了又有,有了又擦,有些擦的来不及的,直接掉在了光可鉴人的地面上。 一低头,都隐隐约约能看见自己个一张惨白的脸,跟吓得眯起来的眼睛。 “常守农抓不到人,你们给朕抓错人,好啊,拿着朝廷的俸禄,一个两个就是这麽办事的!常守农虽然没抓到人,但是他还能分辨出谁不是凶手,你们还不如常守农呢!” 因为这桩事情,朝廷官员的形象和能力在民间的影响很是不好。都说朝廷这些当官的,碰到难题的时候都没啥用! 景宣帝能不气嘛,骂这些朝廷命官没用,不就相当于间接地骂了他没用嘛! 冷友新冷汗直流,一个字都不敢反驳,反观一旁的韩瑛,神色却有些莫名,等到景宣帝发完了火,冷友新道:“皇上,常大人多年在府衙办案,能力强,见地准,这回抓出了八年前的凶手,同时也帮助臣等将京城两桩命案冒充的杀人犯给揪了出来,虽然涉及此案的关键人物都死的死,但是足以见得,这是一场专门针对常大人的污蔑!” 余祖之也说道:“当年晋昌府的案件,明显就是有人在针对常大人……” “晋昌府当年的案件虽然上报了,可让真正的杀人凶手逍遥法外长达八年,虽然常大人并不是有意的,但是作为晋昌府府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这个府尹也是难逃罪责的!”韩瑛也跟着说道。 冷友新和余祖之都看了韩瑛一眼。 韩瑛这话,似乎是想让皇上不要忘记,常守农还有一桩陈年旧案刚刚才破。 韩瑛自顾自地说道:“皇上,常大人也是办案的老人了,有思维有见地,这回若不是常大人的话,怕是我们三人都要冤枉好人了,皇上,臣有个请求,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讲!”景宣帝不耐烦地挥挥手。 “常大人既然当了这么多年的府尹,这回又能挖掘出这么多幕后的消息,还将八年前灭门惨案的凶手抓了出来。臣认为,不若就将常大人先放出来,等将这两桩杀人命案给了结了,再来审理常大人当年的过失!”韩瑛诚恳地说道。 冷友新也有这个意思:“皇上,韩大人说的有道理。臣也是这么考虑的!常大人有办案经验,而且,他在牢狱期间,也让手下人找出了不少的证据,想来常大人对这桩案子已经有了分析。” 景宣帝沉默了一会儿,就道:“先将常守农放出来,你们四人,务必尽快抓到杀人真凶,若是这案子又拖个几年,你们这头上的乌纱帽,一顶顶地全部还给朕,你们不要,有的是人想要!”他锐利的眸子扫过三人组,一个个都低下头去,齐声应遵旨。 常守农很快就被放了出来,他出牢狱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倪梁了解情况,谢玉萝将郭兴和袁来袁往派到了倪梁的身边,跟着常守农追查那个隐在幕后的真凶。 温宅。 得知常守农已经从大狱里头放了出来,曹秋珊喜出望外。一直以来对常守农的担忧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听说常守农一出来就在府衙办案子,曹秋珊让芍药准备了一些吃的,立马就去了府衙。 可府衙哪里是让人随随便便进去的地方,门口拦着的衙役就是不松口,也不让曹秋珊进去,曹秋珊许久没见着常守农,也不知道他如何了,看着自己精心准备的吃的,却进不去,站在府衙大门口直接掉起泪来。 曹秋珊在府衙外头哭,在府衙里头,除了韩瑛好整以暇地喝茶,其他的人看案卷分析案情讨论的焦头烂额。 余祖之从来没抓过凶手,而且是在这种没有一点头绪的情况下抓凶手,看到前路茫茫,他也恨不得大哭一场。 “倪大人……”倪梁正捧着卷宗仔细地分析,外头突然有个小衙役正苦着脸小心翼翼地望着自己,似乎有什么急事。 1355 曹秋珊进府衙 倪梁放下卷宗出去了。 再回来的时候,一张脸黑的跟烧了七八年的锅底一样,黑漆漆的,要是扒拉,能扒拉厚厚一层下来。 他看了看正在跟自己大人讨论案情的冷大人,默默地在旁边站了一会儿,等冷大人离开了再禀告。 一旁的韩瑛见倪梁笑着出来,黑着脸回来,也派人去打听了一下,此刻他也知道情况了,他端起茶杯,装模作样地看了看手里头的卷宗,心里头却乐开了花。 好不容易等到冷大人离开了常守农,倪梁立马过去凑近将外头的事情一说,常守农脸都黑了:“派人将她撵走!” 倪梁拔腿就出门,而韩瑛这时却慢悠悠地开了口:“倪统领这么火急火燎地,是要干什么去啊?” 倪梁被叫住,回身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韩大人,属下有急事要出去处理一些。” “既然是案子的事情,何不跟我们也说一下?让我们心里头也有个底。”一副骄矜沉稳的面面庞露出对案卷进展的好奇。 倪梁:“……”这从何说起?他压根就没说是案子的事情,为何韩瑛要说是案子的事情? “大人,不是案子的事情,是一件小事,属下要过去处理一下。”倪梁又一次解释道。 韩瑛“哦”了一声,站了起来,握着卷宗,迫不及待地说道:“既然是小事,那就让我的人去帮忙跑个腿了。常大人,我这里有个问题,想问下倪统领,不碍事吧?” 将门口嚎啕大哭的姑娘撵走,这事情怎么能随便让人去处理。 倪梁着急了:“大人,这事情还是属下去办,很快属下就会回来!” “倪统领!”韩瑛的脸色没那么好看了:“倪统领是要办什么大案要案,竟比本官了解案情还要重要?还是说,倪统领看不上本官长随的办事能力?” “大人,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倪梁连忙解释,这时,外头突然传来闹哄哄的声音,还有姑娘的哭声。 “大人,外头有位姑娘一直在哭,属下怕是有冤情,特意将人给带来了。” 透过打开的窗户,外头的人一点没遮没拦地被里头的人看在了眼里。那个捏着手帕,哭得梨花带雨的,不是曹秋珊还有谁。 常守农看到这人,脑门突突的的,神经都绷了起来。 这个女人,又来使什么幺蛾子。 倪梁:“大人,属下去问问情况。”说完就要走,可韩瑛好像就是要跟他作对似得,喊住了他:“倪统领,正好本官看卷宗看得也有些累了,不如就请那位姑娘进来吧,大家一块听听她有什么冤屈,也好一块商量商量,尽早替这位姑娘解决!” 若是放到平时,韩瑛会替一个平民百姓出头? 想都不要想! 若不是知道韩瑛这个人不好女色,冷友新都想要问一句,韩大人这么关心一个小姑娘的事情,难道您对她一见钟情了? 可这是不可能的,韩瑛这人看起来极其简单却又极其的复杂。 人若是有贪念,那才是个人凡人。可若是这个人对什么都不感兴趣,那就有些可怕了。 韩瑛这个人,不爱美色不贪美酒不喜金银,在外头应酬人也是头脑清醒,从来都没有头脑发热的时候,也从来看不清他心里到底想要什么。 如今他竟然说出要他们为一个小姑娘解决冤屈的话来,冷友新怎么能不奇怪。 余祖之也疑惑地看了一眼韩瑛,接着就跟冷友新对上了眼,都很奇怪为何韩瑛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曹秋珊哭得伤心欲绝、梨花带雨,她被带进来的路上,有人就旁敲侧击地说,若是有什么委屈,尽管哭着说出来,里头的大人们一定会为她解决。曹秋珊知道眼泪是女人的利器,这一路过来眼泪就没断过,等进了里头,眼睛已经哭红了。 等人叫她进了屋子,抬起头来时,一双含泪的杏目就这么盈盈地落入了众人眼里,倒是个美人儿! 曹秋珊眸子扫了一眼自己前面的几个人,最后,红唇轻咬,露出洁白的贝齿,眼泪汪汪,我见犹怜,一双含情目就这么眼泪汪汪地盯着常守农。 那眼神,活脱脱是一副看心上人的表情。 常守农眉眼瞬间压了下去,周身漾起一抹敌意。 韩瑛看看曹秋珊,再看看常守农,笑眯眯地又捧起了面前的茶盏。冷友新和余祖之不是傻子,看到那姑娘的目光追随着常守农,也一下子就明白原委了。 这位哪里是有什么冤屈,这位是来府衙找心上人! “这位姑娘,你有什么冤屈,尽管说来,本官以及其他几位大人,一定帮你!”韩瑛喝了一口好茶,笑眯眯和蔼可亲。 常守农黑着脸,曹秋珊原本还有些心发慌,如今看到跟着常大人几乎是平起平坐的另外一位大人慈眉善目,还笑着问自己有什么委屈,心里头的害怕减少了一些,娇滴滴地道:“民女没有什么冤屈,民女是来找常大人的!” “哦。”韩瑛故意拉长了自己的音调,装出一副好奇地模样:“常大人,您认识这位姑娘啊?” 常守农:“……” “大人,秋珊知道您这段时间受苦了,特意给您做了一些吃的过来。您不见我,秋珊又担心您,所以这才,这才……”曹秋珊说着说着,又要哭了。 芍药在一旁将东西递给了曹秋珊,曹秋珊捧着她亲自给常守农做的吃的,跪在地上一双美目就这么含情脉脉地看着常守农。 眼神里头的爱意怎么都止不住。 韩瑛这时“恍然大悟”,揶揄地看向常守农,“原来是常大人的红粉知己啊,倒是韩某眼拙了。既然常大人佳人有约,韩某就不耽误常大人的时间了,冷大人,余大人,咱们出去走走吧?还站在这里打扰人家啊?” 常守农腾地站了起来,身上冷意如数九寒天一般,“韩大人误会了,我与此人没有半点关系。”他说完看向曹秋珊,面色沉如黑墨,目光凝了凝盯着她,眼神冰冷,态度强硬:“曹小姐,这里是府衙,不是随随便便进来的地方,你快点回去吧!若是再耽误我们做事,休怪本官无情!倪梁,送曹小姐出去!” 倪梁大声应了声是,冷冷地道:“曹小姐,走吧!” 曹秋珊哪里肯走,她好不容易进来的,而且刚才那个给她撑腰的男人还说,只要她有冤屈,他都愿意帮忙的! 她脑瓜子一转,心里头已经打定了主意! 1356 养了一群废物 曹秋珊一直垂着的头突然抬起看向了韩瑛,眸光含泪,满面凄苦,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看的让人心碎。 她哭哭唧唧,语调无比的温柔。 “常大人,民女不敢打扰各位大人,只是民女许久不见常大人,心里头担忧,这才不要脸皮地往府衙走一遭,常大人若是不想见民女,民女这就离开,这就离开。”曹秋珊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但愿常大人莫要忘记小女子的一片痴心。秋珊对常大人的心,天地可鉴,一生一世,永不更改!” 说完,她哀怨地看了一眼常守农,很快又将目光挪向了韩瑛:“大人,小女子谢谢大人刚才的挺身而出,谢谢大人。奴婢一辈子都记得您的恩情!” 说完,曹秋珊自己起身,直接就跑了出去,边跑边哭。 像是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已经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活不下去了似的! 芍药紧紧地跟在后冷友新头,寸步不离,担忧地不停地大喊:“小姐,小姐,您等等奴婢,等等奴婢啊……” “您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啊!小姐……”芍药大喊道。 常守农怒发冲冠,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这……” 这什么这,曹秋珊最后说的那些话,落在别人的耳朵里头,他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果然,韩瑛收回目光,看向常守农似笑非笑:“常大人,这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那小姑娘二八年华,风华正茂,又长得美艳动人,对常大人您又是一片赤诚之心,常大人您虽然惧内,可总不能让人家姑娘委屈一辈子啊……” “我……”常守农哑然,确实无话可说。 韩瑛冷哼一声,一甩长袖,大踏步走了出去。 一旁的冷友新和余祖之看到这一幕,相互对视了一眼,冷友新还是张张嘴,劝道:“常大人,按理说这事情我们不该多嘴,只是如今看这情形,常大人还是要妥善处理,可千万不要闹出人命啊!” 余祖之也在一旁点头:“那姑娘看着情况不太对,常大人还是要多多上心,尽早把事情解决了才好安心查案子啊!” 常守农被二位大人说的哭笑不得,想解释又不知道如何解释,只能拱手送了二位大人离开府衙。 再说韩瑛离开府衙之后,看到府衙不远处,刚才那主仆二人正相互搀扶着慢慢地往前走,韩瑛摆摆手,跟一旁的长随耳语了一声,那长随立马朝曹秋珊主仆二人走去。 芍药搀扶着曹秋珊往前走,芍药时不时地回头偷偷地看府衙大门口,看到韩瑛出来了,又看到韩瑛的长随朝她们快步走了过来,芍药激动地低语:“小姐小姐,他们真的过来了。” “别回头,别让他们发现咱们在等他。”曹秋珊面露得意之色,韩瑛会让人叫住自己,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 果然,身后的长随快步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地喊道:“二位姑娘请留步,我家大人有事找姑娘商谈。” 曹秋珊得意洋洋,回头时却一脸的凄苦:“大人找民女何事?” 常守农真的是焦头烂额,本来案子的事情就没有解决,这曹秋珊竟然在三部大臣的面前说出了那样一番话来,常守农知道,如今他不正面处理是不行了,再由着曹秋珊这样疯狂下去,他也要跟着倒霉! 要解决,就要跟曹秋珊把事情说个清楚。 常守农吩咐让人去请曹秋珊到府衙来表明自己的立场,可去传话的人却无功而返,说是曹秋珊没有在温家,温家的人也不收口信。 常守农忙着案子的事情,便将跟曹秋珊摊牌的事情抛到了脑后,一门心思去处理案子去了。一晃过了好几日,案子没什么进展,常守农一筹莫展,今上龙颜大怒,在御书房将四个人骂了个狗血喷头。 几人都不敢吱声,等着今上骂了个尽兴。 “朕养你们这群人简直就是养了一群废物,朕给了你们这么多时间,你们到现在连谁是凶手都没有查出来,朕要你们何用!”景宣帝怒不可遏,指着四个人好一番指责。 四个人垂直头,默默地听着。 “常守农,朕一直欣赏你,在晋昌府那么多年,你在老百姓中的口碑一直都非常不错,朕调你来京城,也是委你以重任,可现在出了一桩这么大的案情,朕给了你这么多的时间,你却束手无策,实在是让朕心寒!”景宣帝失望地看着常守农。 常守农面色一红,连忙一撩衣袖跪了下去,“臣,罪该万死。” “万死不万死的倒不至于,只是,你让朕失望啊!”景宣帝哀叹一声,偌大的御书房里,回荡着他的叹息,听得常守农心里头万分不是滋味。 冷友新和余祖之垂着头,他们并没有开口替常守农求情,因为他们没有资格! 毕竟,当初景宣帝让他们去破获此案,他们不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嘛!哪里有资格替常守农求情! “皇上息怒!”韩瑛这时突然开了口,跪在了一旁,“皇上,常大人这段时间以夜继日地查案,只是这凶手太会武装,抹掉了所有的证据,而且之前又有人冒名顶替,耽误了时间破案,皇上,您要怪,就怪臣等吧,臣等都有罪!” 不只是冷友新和余祖之,就连常守农见的韩瑛替自己说话,也有些吃惊。 韩瑛这是做什么? 景宣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韩瑛,冷哼一声:“你不说,你以为朕就会放过你们?你们三人,是朕精心挑选出来,你们,太让朕失望了!” 冷友新和余祖之头都不敢抬起来,默默地接受着训斥。 “皇上,此次凶手作案,甚是残忍,而且又与晋昌府当年的案情有关,兹事体大,臣不敢怠慢,故派人去了晋昌府专门调查此案,虽说没有找到太多与当年事情有关的线索,不过,倒让臣听说了另外一桩旧事,兴许与这案情有关!”韩瑛欲言又止:“只是臣不知道,此事当讲不当讲。” 韩瑛踌躇,似乎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1357 有人靠着温家的家产中饱私囊 景宣帝看韩瑛的那副样子,很想说一句不该讲就不要讲,可凶杀案事关着全京城百姓的安慰,更事关官员和朝廷的脸面,韩瑛在这里讲,兴许有他讲的理由,景宣帝按捺住内心的怒火,摆摆手,让他开始讲:“讲。” 韩瑛看了看常守农,又将目光看向了冷友新和余祖之:“之前咱们派去晋昌府探查消息的探子,除了带来了咱们都知道的消息,他还带来了另外一个消息,在下没有告诉二位大人,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说,今日,有皇上在此作证,臣直说了。” 常守农眉头一皱,突然明白了韩瑛接下来要说什么。 果不其然,韩瑛说的,显然就是常守农下令将温家抄家,所有财产充公的事情。 但是韩瑛说的版本,跟常守农的版本却不一样。 “温家被抄家之后,一些金银玉器银票财产,全部都充公上了册子,全部都对的上数目,只是,温家是晋昌府的大家,除了金银之外,还有不少的房屋田舍,可这些在册子上面,并没有注明。” 果然,韩瑛说的就是这个。韩瑛说完,抬头怯怯地看了一眼常守农,常守农也看了一眼韩瑛,然后看向了景宣帝:“皇上,臣可以解释。” 景宣帝摆手,并不让常守农解释,他挥挥手,让韩瑛继续说:“继续说下去。” 韩瑛继续说道:“后来经过查证,温家的那些房屋田舍铺面通通都被一人买了去。” “被一人买了去?何人买的?”景宣帝敏感地猜出了韩瑛的意思,他的神色越发地冷凝,一旁的万城知道,那是景宣帝发怒的前兆,接下来的话,怕是会引爆皇上的雷霆之怒。 “一位姓宋的商人!”韩瑛说道,特意看了一眼常守农,“此人姓宋名长青,是幽兰镇人氏。” 冷友新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幽兰镇人氏?那不也是晋昌府的地界嘛?韩瑛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查到了消息藏着掖着不说,非要到皇上面前来说,难道,这事情与常大人有关? 冷友新忙道:“韩大人,这无关紧要的事情何必说。” “无关紧要?”韩瑛冷笑连连,“若冷大人知道这宋长青是何人是,怕是不会这么说了。皇上,这宋长青虽说只是个普通的商人,可是这商人,却与一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何人?” “萧钰萧大人。”韩瑛话一出,御书房的人都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万城站的地方较偏僻,大殿上的人也都不会注意到他来,他便好奇地抬头看了一眼慷慨激昂的韩大人,脸上露出一丝迷惑:怎么什么事情都能跟萧大人扯上关系? 韩瑛解释道:“萧大人未中举之前,是幽兰镇萧家村人,而萧家的当时困窘,正是靠着萧夫人与宋长青做生意才有了转机,从那时候开始,萧家的家境便蒸蒸日上起来。萧夫人与宋长青的关系,萧家村也有人证,不少的人都说,宋家请萧夫人在村子里头收东西,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事情,可见二人关系并不一般。” 韩瑛话说到这里,景宣帝锐利的眸子直直地看向了常守农,常守农低着头,景宣帝看不到常守农的模样。 萧夫人与宋长青关系好,那看来与萧钰的关系也非同一般,而萧钰,却是常守农亲收的徒弟,师徒二人的情分深厚,温家的家产,却全部被宋长青一人买下,那么大的手笔,若说这里头没有猫腻,连黄口小儿都不会相信。 “常大人,萧大人是您的爱徒,宋长青又与他交好,请问您,当时温家的家产,为何会被宋长青一人全部买走?这宋长青就是个普通的商人,何来这么大资金能吞下温家所有的家产。”韩瑛话到这里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也不用说了,懂得都懂。 景宣帝就没有说话,眸子犀利地看向了常守农,等着常守农的回答。 御书房里,死一样地冷清,万城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更别提抬头看了,只竖着耳朵等着听常大人的解释。 常守农:“当年温家出事,晋昌府不少的人都嫌温家的家产晦气,公示挂出去好些日子,也都无人上门,眼看着案件要及时上报,臣等不了,便将这事情与萧大人说起过,后来宋长青便一口气将所有的铺面房舍房屋都买了下来,银货两讫,并没有任何的徇私舞弊。” “一个普通的商人,能拿出几万两银子来买那么多的东西?”韩瑛冷笑:“常大人,莫不是你徇私,故意便宜卖了,毕竟只要将东西卖了换钱,你写到卷宗里头,房屋铺面卖了多少钱,也不会有人知晓,更不会有人去查!” 韩瑛一口气说完,然后看向景宣帝,一正言辞地说道:“皇上,萧大人常大人的徒弟,而宋长青又是萧大人夫妇的挚友,温家那么多的家产,究竟被贪污了多少,还请皇上明察啊!” 常守农眼神清明地看向了韩瑛,在心里头默默地长舒了一口气。 当年,温家的那些家产,都是按照市面上的价格公示出去的,可晋昌府的那些有钱人都觉得温家的家产太晦气,很多人找过自己,要自己便宜卖出去,还说不便宜点不会有人买的。 当时常守农坚持了许久,直到后来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正要按照这些人的说法将房屋便宜卖出去,可萧钰和谢玉萝却及时阻止了自己。 金银珠宝那些都是用肉眼可以看的到的东西,可这些房屋田舍变换成钱,却不是人能用肉眼看得出来的。卖便宜了还是卖贵了没人知道,他现在将这些房屋便宜卖出去,若是将来有人用这些东西来做文章,就好比一百两的东西他卖七十两,那多余的三十两哪里去了? 有心之人只会说,那消失的三十两被常守农中饱私囊了! 所以,不能贱卖! 常守农当初便听了萧钰和谢玉萝的意见,不调价格,晋昌府的那群有钱人便串通好了,都不动,想要逼迫常守农降价。 直到后来,公示突然撤掉了,那些想要低价买东西的商人这才慌了。 公示一撤,就说明东西已经卖掉了。 1358 萧钰也有份 果不其然。 温家的那些好东西已经易主了,大手笔的将温家的家产全部买走了。 背后的那个买主,这群人议论了许久都不知道是谁,原本想着温家出事,温家的家产变卖,他们能在里头分一杯羹,毕竟温家的铺面都是地段好的赚钱的,能买到一个也值了,谁曾想却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而买的这个人,太神秘了,都没人知道。 也就晋昌府的几个人知道。 卷宗送到了京城,这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没想到,多年以后,还真的有人将这事情拉出来再嚼一遍。好在当初常守农听了萧钰夫妻的话,死守价格不让步,不然……真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常守农问心无愧:“启禀皇上,那些房屋田舍臣都是按照当时晋昌府的价格卖出去的,没有一点徇私舞弊,中饱私囊。” “没有一点?”韩瑛笑着反驳:“可晋昌府的人可是联名写了状子,状告常大人你中饱私囊,故意贱卖了温家家产啊!”他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举过头顶,一旁的万城见状,忙上前将东西毕恭毕敬地呈给了景宣帝。 景宣帝将东西打开一看,一目十行地将里头的内容看完,龙颜大怒地随手丢在了常守农的跟前:“你自己好好看看。” 常守农捡起来看了一眼,心中抑制不住地冷笑。 可不是嘛,里头的内容可不就是状告他将温家的家产便宜卖给了自己唯一的徒弟的好朋友嘛! 千丝万缕的关系,任谁都会怀疑,当初宋长青的大手笔,有没有一部分的钱财进了他的口袋吧! 而且,这里头控诉的,不只是常守农,还有萧钰。 萧家原本是贫农,可到了京城之后,却在寸土寸金的京城买了一套小宅子,萧钰进京的时候并没有官职在身,他哪里来的那么多钱买宅子?于是,状子里头又控诉萧钰也参与了中饱私囊。 好家伙,不只是自己,就连萧钰也被牵扯进来了。 常守农看的眼睛都是疼的,好在当初他坚持不降价,若是当初他松动了一点点,那今日他和萧钰,就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楚了。景宣帝没让常守农解释,让人直接请了萧钰进宫。 万城得了命令,打算让万全去找人,谁知道景宣帝突然朝他说了一句:“万城,你去。” 他去? 万城诺了一声,抱着拂尘就跑出了御书房。 萧钰今日休沐,在家里教三个孩子读书写字,宫里头突然来人,萧钰有些疑惑。忙准备了一番就去了前厅,这回是万全亲自过来的。 “萧大人,皇上召见您了,赶快跟杂家进宫!”万城急的要死,见到萧钰就连忙说道。 萧钰:“万公公,皇上召见臣有何事?” 万城急忙凑到萧钰的耳边说了几句话,萧钰颔首表示感谢:“多谢万公公,在下这就去换身衣裳,立马就跟公公进宫。” “好,那杂家就在门口等萧大人,萧大人快去快回。”万城也不多待,直接走出了萧府。 萧钰回去换了朝服,谢玉萝跟在一旁伺候,“怎么突然召见你进宫?” 萧钰将万全告诉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遍,谢玉萝边听边手脚不停地帮着萧钰将衣裳穿好,边道:“这群人是冲着师傅和你去的,你要当心。” 萧钰点头,抻了抻衣袖上的褶子:“无需担心,当年咱们留了心眼,这些人污蔑不了咱们。” 谢玉萝嗯了一声,转头从抽屉里头拿出了一本册子,萧钰看了看,宠溺地摸了摸谢玉萝的头顶。 万城已经在马车上了,随时准备出发,见萧钰出来了,忙道:“萧大人,咱们走吧,皇上该等急了。” 萧钰赶忙上了马车,万城放下帘子请萧钰坐下,尖细的嗓音说道:“回宫。” 马车飞驰而去,外头的风吹起了轻薄的帘子,万城坐在对面,帘子被掀起时,正好看到了对面萧府门口正欲转身的一名年轻妇人。 虽然只看到一个侧颜,但是精致的侧脸以及完美的鼻翼和下颌还是能看出此人的美艳。 就在一瞬间,那夫人突然回头,马车疾驰而去,万城看到了那女子的眼睛。 灵动美艳的仿佛会说话似的,虽然只瞥了一眼,但是那份神采,却让人过目不忘。 单单那双眼睛,说是京城绝色也不为过。 惊为天人。 万全说,萧夫人是他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当时自己还说他没出息,没见过十几年前京城第一绝色,如今看来,万全说的倒是大实话,只看到侧脸就如此惊艳,若是窥得全貌…… 万城唏嘘,也是,红颜白发,老的老了,又有年轻的接踵而来,若是这女子没有婚配,进宫当个宠妃也不为过。 除了长公主,宫里头还没有这么好看的女子呢! 长公主? 这三个字突然涌进万城脑海的时候,他心底突然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可究竟是哪里奇怪,他又说不上来。 好在这时马车已经到了宫门口,万城也将刚才的疑惑抛之脑后,带着萧钰快步去往御书房而去。 路上,万城将御书房发生的事情简单地告诉了萧钰。 萧钰全程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万城也不知道他是没将这事情放在心上,还是此刻紧张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将自己知道的都给说了个清楚。 快到御书房的时候,万城将人留了一会儿:“萧大人,这事情皇上没让杂家说,等会您可千万别……” 万城这是在帮自己呢。 萧钰连忙感激地俯首作揖道谢:“多谢万公公。” “这有什么可谢的,萧大人,接下来的事情可就只能靠您自己个了。”万城福身,引着萧钰进了御书房。 偌大的御书房,此刻安静地针落可闻。 萧钰进去的时候,那股窒息又冰凉的感觉扑面而来,安静,安静地让人有些害怕。 听到内侍的通报,景宣帝坐在宽大的椅子里,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进来的萧钰。 他看的很是专注和认真,似乎要在萧钰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只是,萧钰的脸上平静地如湖面一般,看不清有任何的波澜。 难道,万全那厮没提前告诉萧钰? 亏他还特意让万城那老东西去的,感情那老东西守口如瓶,什么都没说。 萧钰行礼,恭恭敬敬地跪在常守农的身边,行礼后不发一言,等着景宣帝开口。 1359 曹家母女进宫 御书房又安静了好一会儿。 每个人都耳观鼻鼻观心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常守农没有说话,低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萧钰也是一样,垂头也看不出他心里头在想什么。 冷友新和余祖之则是时不时地抬头看看常守农和萧钰,时不时地看向韩瑛,在心里头为这师徒二人捏了一把冷汗。 “萧钰,听说你在京城买了一座小宅子,可有这回事?”等了良久,景宣帝自认已经将气氛烘托够了,这才施施然开了口,问萧钰。 萧钰实话实说:“回皇上的话,下官在京城确实买了一座小宅子。” “京城的房价不便宜,你那个宅子,虽说小,但肯定也花了不少的钱吧?” 萧钰点头:“花了一千多两银子。” 一千多两。 景宣帝撇撇嘴,一千多两银子对御书房里头的这些人来说,那真是身上拔根毛的事情,可对于当时才来京城没做官的萧钰来说,那就是把身上的毛都给拔光了,也买不到那宅子。 景宣帝不说话了,御书房又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 “这一千多两银子,从何而来?萧大人可说的清楚?”韩瑛这时开口咄咄逼人的问道。 景宣帝没有开口了,看着问话的韩瑛,又将视线看向了萧钰。 萧钰回答:“是下官家里的钱,韩大人有什么问题嘛?” 家里的钱? 韩瑛自认为自己已经得了景宣帝的默许,自然没给萧钰面子,“家里的钱?下官听闻,萧大人家贫,便是去考试的钱都是东拼西凑凑出来的,你突然就有一千两银子买宅子,萧大人觉得有人会相信嘛?” 萧钰看向了韩瑛,一脸的疑惑:“为什么不相信?” “萧大人,你父母病重将家里所有的财产都用的一干二净,搬到村子里去,你又要读书,又要照顾弟妹,哪怕后来你娶了萧夫人,那也是一穷二白,萧大人,我说的没错吧?” 萧钰未置可否:“确实。” 韩瑛:“你一直都在赶考,家中无钱,试问就这几年的时间,你是怎么能拿得出一千两银子去买宅子的?常大人,您是萧大人的师父,兴许,你不忍心看着自己的爱徒受委屈,所以自己拿了钱给萧大人买宅子?一千两银子,这可不是笔小数目啊!” 常守农摇头:“下官没有。” “那常大人和萧大人就要解释清楚了,一穷二白的萧家,是如何拿出一千两银子在京城置办宅子的?而且,我听说萧家还有好几个下人,就凭萧大人之前的家境,连家人都难以养活,还怎么养的起那么多的下人?”韩瑛咄咄逼人,逼着萧钰将钱解释清楚。 萧钰跪直了身子,眼神看向了韩瑛,面对韩瑛的质问,萧钰没有半分的的害怕,相反,他很冷静地问韩瑛:“所以,韩大人是想要问什么?” “当年温家的家财,究竟是怎么处置的!” 萧钰:“温家的家产,能拉到京城来的全部都运来了京城,一些不能运走的,常大人都张贴告示,以当时市面上的价钱卖了出去,卖的钱财也一并送来了京城。我想,刑部应该都是有记录在册的,韩大人若是不相信的话,直接去刑部一趟,翻看当年的卷宗就可以了。”萧钰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翻看卷宗就行?”韩瑛冷笑:“当年的事情谁知道你们有没有弄出什么猫腻了,现在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怎么查!” 常守农气得胡子都要翘了起来:“韩大人,既然查不出来,你又为何说我中饱私囊,没有证据,你这是污蔑!” “污蔑?”韩瑛指着他手里头的状子:“晋昌府那么多的人都指控你在温家的事情上遮遮掩掩,这么多人联名控诉你,怎么?这么多人都来污蔑你?” 韩瑛显然已经断定他抓住了萧钰和常守农的把柄,在景宣帝的面前说话更是肆无忌惮,打算一举将二人给打入地狱。 “你……光凭一张状子,能说明什么?韩大人,我常守农在晋昌府那么多年,我问心无愧!”常守农忍着心中的怒火,大义凛然地说道。我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中饱私囊的勾当,我问心无愧。” 常守农也被韩瑛的污蔑给气着了,当着景宣帝的面直接指着韩瑛就骂了起来,韩瑛也不跟常守农对上,拱手义正言辞地对景宣帝说道:“皇上,是不是污蔑,臣有证人。” 证人? 景宣帝摆摆手:“你让证人上来。” 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人领着一对母女走进了大殿,常守农和萧钰一看,不是曹家母女又是谁! 只见曹秋珊眼眶红彤彤的,显然刚才一直在哭。 “皇上,这两位是晋昌府的曹家夫人和小姐。”韩瑛解释道:“她们二人与温家相识,温家突然被抄家,温家的家产突然被变卖,温家人突然消失踪迹,她们二人都能作证。” 曹秋珊说道:“常大人在晋昌府时,对外一片清明公正模样,实际上此人背地里头流连花丛,与晋昌府的一些富贵人家很是熟稔,常大人在晋昌府的一应花销,都是由那些富贵人家提供,我曹家也是其中的一员。只要常大人有用钱的需要,他就会找这群人商量,多的上千两,少的也有几百两。不能不给,若是不给的话,他是晋昌府的爷,谁知道他下次会让我们穿什么小鞋。” 常守农瞪大的眼睛,听着曹秋珊这血口喷人的话,他都懵了。一旁的冷友新和余祖之听后也是错愕不已,倒不是听闻了常守农的贪心,而是曹秋珊的态度。 这…… 几天之前这曹秋珊不还在他们面前表达对常守农的忠心耿耿和浓浓的爱意嘛?这才过几日,怎么就满口都是对常守农的不满呢? 这曹秋珊是做什么? 萧钰一直都垂头,怀中的册子刚才他本就想拿出来的,不过现在,他打算等会再拿。 御书房里有了曹秋珊母女二人的控诉,直指常守农当年在晋昌府的贪得无厌和荒唐。 1360 你倒是把同僚往火坑里推 “曹小姐,你是何寓意?”常守农问曹秋珊是什么意思。 也许是他的声音太大了,吓得曹秋珊花容失色不停地往曹夫人怀里钻,那巴掌大的脸上一脸的惊慌,显然是被常守农给吓着了。 曹夫人没有跟往日一样咄咄逼人,一脸的蛮横,今日的她,满脸都是慈母之心和对常守农的记恨。 “常大人,您这是做什么?”曹夫人半是愤怒半是委屈指着常守农哭诉道:“我家秋珊一心为你,什么都给你了,就等着与你长相厮守,可你呢?你做了什么?你怎么对得起秋珊对你的一片心意!” “你……我……”面对曹夫人不着调的污蔑,还有咄咄逼人,常守农想要反驳,却被曹夫人再次打断。 “我家秋珊已经伤你的人了,你当年可是说好了的,等你到了京城就会接她到京城,可你呢?她等了你那么久,你不接她来倒也罢了,我们来找你了,想要你念着往日的情分兑现你的承诺,可呢?”曹夫人您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戏弄我们母女二人,常守农,你在晋昌府做了什么,我们对你,我家秋珊对你怎么样,怎么,一到京城,你就全部都忘了吗?你良心呢?” 曹夫人指着常守农的鼻子,歇斯底里地指责他忘恩负义,她一句接着与,全然不给常守农辩驳的机会。 曹秋珊眼泪汪汪,一双杏目含泪,委屈无比,听到自己娘亲数落常守农,有些不忍却又有些哀怨:“娘,大人肯定是有其他的事情耽搁了……” “耽搁了?傻孩子,也就只有你到现在还在护着他!上回那事情,差点害得你身败名裂啊!”曹夫人哀怨地说道:“我的傻秋珊,进了皇宫,你还在替他掩饰,你这是在作践自己啊!” 曹秋珊哭得倒在了曹夫人的怀里,泣不成声。 御书房里,景宣帝竟然没有阻止这一对母女的哭诉,而是坐在圈椅里头,默默地听着,冷眼旁观着,此刻若是有人胆子大一些敢直视景宣帝的话,会发现景宣帝的眼神充满了玩味。 景宣帝不说话,韩瑛自认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跪倒在地,掷地有声:“皇上,这常大人在晋昌府期间,为了自己的私利,与多名富商勾结,后来为了温家的财产,竟然敢污蔑温家,抄了温家,将温家的财产中饱私囊!皇上,这可是咱们大跃的蛀虫,您一定要彻查啊!” 景宣帝没有说话,默默地盯着台下的众人。 常守农跪爬了好几步,解释道:“皇上,微臣没有中饱私囊,温家犯事,微臣合理合法合规办案,温家的家产,微臣没有贪污半个铜板。” “那曹家小姐呢?”景宣帝玩味地用手指着曹秋珊,兴趣盎然地问道:“曹家小姐总不会跑到朕的面前来污蔑你吧?若是污蔑,那可是杀头株连九族的大罪!” 曹夫人和曹秋珊吓得身子一个哆嗦,连忙将头压地低低的,以为这样就没人看得出她们的慌张,可景宣帝坐在上面,低头就能将下头的所有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曹家母女两个身子抖得跟筛糠一样,怎么能逃过景宣帝的火眼金睛。 “微臣敢用身家性命和头顶的乌纱帽发誓,微臣清清白白,与这位曹家小姐没有任何的关系!”常守农信誓旦旦地说道。 “你胡说!大人,您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曹秋珊从曹夫人的怀中伸出头来,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常守农笔直地跪着,看都不看曹秋珊一眼。 他已经解释过了,没有关系就是没有关系,他用不着再跟这女人纠缠,没有的事就是没有的事! 御书房里又只有曹秋珊的哭声,半晌景宣帝“哦”了一声,曹秋珊哭声戛然而止。只听见景宣帝好整以暇地看向了萧钰,“萧钰,你有什么话说?” 萧钰不声不响,从怀里头拿出一样东西,双手举过头顶,声音清朗:“回皇上的话,臣要说的话,都在这个册子里,皇上一看便知!” 万城忙快步走了过去,将册子接过,呈给了景宣帝。 那册子有些厚度,万城递给了景宣帝之后,就站在了景宣帝的旁边,眼角的余光还能看到那册子里头是些什么东西。看了好一会,都是一些盖着章子的合约和拓印的房契地契,以及一张盖了晋昌府红印的告示。 无人知道萧钰给景宣帝看的是什么。 曹秋珊在曹夫人的示意下,一直都没有停止哭泣。哭哭啼啼,委委屈屈地看着常守农,可谁知道,人家常守农压根看都不看她,盯着面前的一亩三分地,眼神清明。 冷友新和余祖之则是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等着景宣帝看完册子。 唯独一旁的韩瑛,愣神地偷偷地瞄着景宣帝的表情,但见他面无表情地看完手里头的东西,韩瑛心里头是还是没有底气。 萧钰给皇上看得,是什么东西? 景宣帝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然后随手将东西丢在了书桌上,面容一直都没有变化,只见他冷冷地瞥了一眼常守农,那眼神很是不满,这样的发现让韩瑛长舒了一口气。 看来,萧钰送上去的,也不是什么有用的东西,不然皇上就要问自己了。 景宣帝看向了曹秋珊母女:“你们二人刚才说,常守农在晋昌府经常与富商勾结,还明里暗里地要你们给东西孝敬他?” 曹夫人忙不迭地点头:“回皇上的话,正是如此,草民没有说错一句话,他不仅要我们拿银子孝敬他,还要我们拿美女孝敬他。他有一回看中了我家女儿的容貌,就……就……我们是不同意的啊,可是谁让他是晋昌府的父母官啊,我们不能不从啊!” 曹秋珊附和道:“皇上,求您替民女做主啊!” 韩瑛:“皇上,这样的人,怎么能当我大跃的官员?这是把老百姓往火坑里推啊!” 景宣帝“嗯”了一声,淡淡地道:“确实,他不能当!你韩瑛能当!他有没有把老百姓往火坑里推朕不知道,不过朕知道,你韩瑛倒是把同僚往火坑里推!” 1361 是谁在陷害我们 御书房再次安静了下来,死一样地沉寂。 韩瑛瞪大了眼睛,心跳如雷,他惊恐地看了一眼景宣帝,景宣帝此刻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那眼神…… 没有愤怒,却有浓浓的冷漠! 冷漠! 韩瑛吓得身子一抖,整个人犹如被人掐着了命门一般,直接给吓得五体投地:“皇上,臣惶恐,臣惶恐啊!臣一直都是兢兢业业为百姓做事,从来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啊!” 景宣帝拍了拍手掌,像是在鼓掌一般:“好一个为民做事没有非分之想!那朕倒要问问你,你查出了什么?” “常大人与萧大人利用职务便利中饱私囊,侵害百姓财产,欺男霸女,官商勾结,无恶不作……”韩瑛不晓得萧钰给了景宣帝什么,但是他知道,自己只有死死地咬住常守农做的恶,才能让景宣帝不疑心。 “好一个欺男霸女,官商勾结,无恶不作。”景宣帝听完了韩瑛的话,冷笑连连:“韩瑛,朕还从不知你还有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里头是些什么东西。” 萧钰递上去的东西被景宣帝摔在了他的面前,韩瑛整个人都不好了。 景宣帝生气了,在看了萧钰给的东西后生气了,萧钰究竟给了什么东西给皇上。 偷偷地告状了的万城这回悄咪咪地长舒了一口气。 感情状元爷还是有后招的呀! 他悄悄地换了个舒服的站姿,手里头的拂尘也舒舒服服地横在臂弯里,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韩瑛颤抖着手拿起册子,每翻一页,他的脸就白上三分,等看到最后的时候,他吓得不停地求饶:“皇上,微臣瞎了眼,被人蒙蔽了,这些,都是,都是曹家母女说的,微臣听信了她们的谗言,其他的都不知情啊!皇上,皇上……” 曹夫人和曹秋珊原本一直都在哭哭啼啼,听到韩瑛的话,这回也不哭了,曹夫人问道:“韩大人,明明是你……” “曹夫人,您陷害常大人萧大人,您也不能拿我当刀子啊,你们这可是害死我了!”韩瑛打断了曹家母女的话,妄图要捂住她们的嘴。 可这是哪里,御书房,景宣帝想要听真话,又有谁不敢说真话。 “哦,你们怎么陷害常大人和萧大人的,说来听听!”景宣帝喝了一口热茶,斜睨了一眼万城。 这老东西,看来还是告了密的,不然这萧钰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证据给装在身上呢! 万城也注意到了景宣帝的目光,嬉皮笑脸地谄媚了两声。 曹夫人可不是省油的灯,皇上让她说真话,她怎么能不说。 “皇上,是韩大人,是韩大人让民妇这么说的,他说了,只要我们这么说,秋珊就能在京城立足,他就收秋珊做他的干女儿……”曹夫人说道。 “胡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韩瑛还要辩解,曹秋珊也知道事情不对劲,忙实话实说:“韩大人,是您说的,只要民女按照您说的这些陷害常大人,您就会替民女找个更好的人家,风风光光地用韩家干女儿的身份让我嫁出去,您别说话不算话啊!” 一切都水落石出,陷害常守农和萧钰的韩瑛被景宣帝打入了大牢,一定要问出幕后主使是谁,而曹家母女由于说假话也被押入了大牢。 常守农坐在马车里,浑身湿透,一脸的惊魂未定。 “阿钰,你给皇上看的是什么?”常守农后怕过后,就问萧钰拿得是什么东西。 “是当年卖掉温家家产的一些凭证。阿萝全部收集好了,都放在那本册子里。” 常守农脊背发凉:“阿萝她怎么知道会有人陷害咱们?” 萧钰摇摇头,笑道:“阿萝不过是留了个心眼。” “她的这个心眼,可是救了我的命啊!而且,当初要不是你们夫妻两个劝说我不能低价卖掉温家的家产,不然这真是长了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了。” 萧钰:“师父,从咱们来京城开始,您不觉得,一直有人在幕后算计咱们嘛?先是我,再是您!” 常守农经萧钰一提醒,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不对劲:“你的意思是说,有人要除掉咱们?” 萧钰点点头。 “是谁?” “是谁我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我猜想,这个人的身份一定不简单,不然,不会有这么多朝廷大员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害我们。”萧钰猜测道:“我们并没有做什么得罪他人的事情,怎么会有人针对咱们呢?” 常守农也觉得奇怪:“从来京城的那一刻开始,你,我,似乎都上了别人的道。这人是谁,这么针对咱们。” 师徒两个沉默了。 是谁,他们目前还真的不知道。 萧钰回了家,谢玉萝看到他平安回来,便知道常守农肯定也安全了。 “师父回去了吧?” “嗯,送回去了。”萧钰牵着谢玉萝的手,二人去了书房。 “阿萝,从我们到京城的那一刻开始,你有没有觉得我们总是在被人算计?” “被人算计?”谢玉萝闻言一怔,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眼神略带惊恐。 “阿萝,你怎么了?”萧钰发现了谢玉萝的变化,忙关切地问道。 谢玉萝摇头,笑道:“没什么,只是你突然说我们被人算计了,心里头有些害怕。” “我也只是这样猜想,至于是不是真的,也不一定,只是到了京城之后,我和师父发生了一些事情,不得不让人多想。”萧钰安慰道:“不过也许是我想多了,你别担心。” “我不担心!”谢玉萝笑道,不过心中依然有些害怕。 书里头,陪着萧钰到京城的温静安,得了长公主的青眼的也是温静安。而现在,温静安依然是长公主面前的红人,可是萧钰却是自己的丈夫。 温静安只是一个平民百姓,她自认温静安没有那种能力陷害萧钰和常守农,可若是长公主动手呢? 长公主想要陷害阿钰和常守农,那可是易如反掌! 一想到就是长公主,谢玉萝心里头就害怕地不行,长公主…… 那个连过个生辰都没人替她过的长公主,当真会为了给温静安报仇,对阿钰和常守农动手嘛? 1362 曹家母女被常守农关了 曹秋珊母女一天一夜没有回温家,汪翠云纳闷了,主动去找了温静安:“静安,秋珊和曹夫人怎么没见着,她们去哪里了啊?” 温静安有些的诧异,曹秋珊不在温家的事情,她不知道啊。 “木知,可知道曹夫人和曹家小姐去哪里了?” 木知自然也不知道:“奴婢没瞧见曹夫人和曹小姐啊!” 温静安察觉不妙:“芍药和红桃呢?” 不等木知回答,汪翠云就回答道:“芍药和红桃也都不在。” 温静安担心起来:“都不在家里,能去哪里?木知,你快去门房那里问问,曹夫人她们什么时候出去的?” 木知很快就问了门房回来了,“小姐,门房说了,曹夫人和曹小姐带着两个丫鬟,昨日上午就出去了。” “可知道出去做什么?去了哪里?”温静安倒不是担心,而是觉得闹心。 这曹秋珊是她邀请到京城来玩的,自然曹秋珊的安危她也要负责,哪里知道,这曹秋珊不是个省油的不说,那曹家夫人也不是省心的。 四个大活人,昨天上午出门,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若真出了什么事情,曹德旺还不要找温家算账啊! “奴婢问了门房,门房说不知道,不过门房说,昨日曹夫人和曹小姐出去的时候,高兴的很,像是有什么大喜事一样。” 温静安哪里关心什么大喜事,她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把这两个人给找到。不找到到时候曹德旺来要人,温家怎么办。 看到自家小姐一脸的恼色,木知试着说道:“小姐,曹夫人和曹小姐会不会是回晋昌府了?” 汪翠云忙摇头说道:“不能啊,我刚去找她们,发现她们的行李都在呢,而且,她们就算是要回去,也不能不跟姐姐打一声招呼啊!” 听到这里,温静安越发地厌恶曹秋珊了。 “木知,你快派人出去找一找,还有到京城的客栈去问一问,看看她们昨日是不是歇在客栈了。”温静安冷静又冷漠地吩咐道。 木知这就下去吩咐找人去了。 温静安的脸色一直都很不好,冷冷清清的,汪翠云为了讨好温静安,数落着曹秋珊:“姐姐,你也别担心,秋珊也不是一个人出去的,她是跟着曹夫人出去的,就算是出了什么事情,这也不关姐姐的事啊,要怪就怪她们母女两个。” 温静安怒气被汪翠云的话安慰到了不少,脸上的不快也随之消散了几分。 她是没察觉到曹家母女不在温家,她这段日子一直都在长公主那边。明日就是十五了,长公主照例每个月的十五都要到静福寺去住上几日的,荃嬷嬷的意思是让她跟着一块去。温静安怎么会有不去道理。 她都已经收拾好东西了。 可现在,曹家母女失踪…… 不管了,长公主那边已经答应了,不行食言! “翠云,我明日要出门几日,家中就剩下爹爹哥哥和你了,你代我照顾下我爹和哥哥,还有曹家母女,我会告诉哥哥,让哥哥去寻。”温静安还是要去静福寺,只能委托汪翠云。 温静安要离开? 汪翠云心中大喜,面上却不舍:“姐姐,你要去哪里啊?要去几日啊?” “我去个三四日就会回来。”温静安并没有说自己要去哪里,汪翠云也不继续问,而是乖巧地说道:“姐姐放心,你就放心地出去吧,我一定会好好地照顾大伯和俊倧哥哥的!” 见汪翠云乖巧万分的模样,温静安心情这才好一点。 然而,她的心情到温俊倧回家之后又吊了起来。因为去找曹家母女的人回来了,依然没有找到人,而温俊倧也带来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曹家母女被押入大牢了。 “怎么会?”曹秋珊惊讶地目瞪口呆:“她们一介女流,能犯什么事情,怎么一日不见,就被关入大牢了?她们被关在哪里?” “能关在哪里。”温俊倧冷笑道:“除了常守农,谁还跟曹家母女有仇!” 常守农? “又是常守农?”温静安咬牙切齿地说道:“温家母女去找他,被他给抓起来了?” “嗯,就关在顺天府衙的大牢里。我也是听了人说起才知道的。这常守农,竟然以权谋私。”温俊倧也很愤慨,倒不是因为替温家母女抱不平,而是因为单纯的记恨常守农。 当年以权谋私害得温家一无所有,如今,又以权谋私将温家母女给关了起来。说来说去,那温家母女除了虚荣些,想要当常守农的小妾,她们又没有其他的罪,这常守农,天子脚下,也敢这么干,就不怕别人参他一本嘛! “哥,现在咱们该怎么办?曹秋珊是我请来的,若是曹家来要人,咱们怎么说!”温静安有些担忧地说道。 温俊倧冷冷地说道:“怎么说,自然是该怎么说就怎么说,我还愁找不到攻击他的机会,既然他送上门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静安,你明日是不是要跟长公主去静福寺?” “哥,你的意思是让我……” “嗯,你不用说全,你就这样跟长公主说说……” 温俊倧凑到温静安的耳边,说了一番话,兄妹二人又聊了一会儿,这才分开。 夜已经深了。 谢玉萝今日等晚归的萧钰,并没有早睡。 随着进入了秋天,夜晚也渐渐地凉了,萧钰进了大门,就看到谢玉萝在前院等他。 “怎么又在等我,不是说了我今日要很晚回来,让你早些睡吗?”萧钰拉着谢玉萝的手,冰凉的手让萧钰心疼不已,连忙将她的手给攥进了大掌里。 “我睡不着。”谢玉萝心思重重,那日过后,她就一直担心,担心那个幕后之人,还会对萧钰使什么龌龊的手段,越想这心情就越难以平复。 “傻子。”萧钰不知道谢玉萝心里头所想,只当她是白日里头睡多了:“以后午睡少睡一些,睡个两科钟便可,睡久了头晕不说,晚上还睡不着。” 谢玉萝也不解释,乖巧地嗯了一声,跟着萧钰进了房。 1363 静福寺烧香 “曹家母女被关起来了?”谢玉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些震惊。 萧钰点点头,“她们被人带到了今上面前,污蔑师父和我,今上让师父将她们关押进了大牢。” “为什么要师父将她们关押进大牢?”谢玉萝有些疑惑地问道,“曹家母女之前就想算计师父,现在师父又将她们关押起来,若是被有心人知道的话,会不会认为师父在公报私仇?” 萧钰擦了把脸,笑着看着谢玉萝不说话,不过眼底流露出来的都是赞赏之色。 谢玉萝愣了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你们是故意的?” 萧钰跟阿萝没什么好隐瞒的,点点头说道:“阿萝,你等着看吧。” 外头漆黑的夜,里头明亮的烛火,将萧钰的眼睛映照的亮晶晶的。 每个月的十五,长公主都会去静福寺住上几日,烧香拜佛,祈求还愿。 到了静福寺,同往常一样,长公主去主持那里听佛经,英嬷嬷带着温静安去了后院。 温静安看到长公主这一趟出行也只带两个嬷嬷和两个丫鬟,不免有些好奇,“公主每个月都会到这里来住嘛?” 英嬷嬷笑道:“可不是嘛,每个月都会来。” “都是来祈求小郡主早日回来的嘛?” “嗯,都是。”英嬷嬷乐呵呵地笑道:“这么多年,可不就感动了菩萨了嘛,终于有了小郡主的消息了。” “公主真是个长情之人。”温静安感慨地说道,话语里有艳羡也有些落寞:“小郡主若是回来了,长公主的全部爱肯定就都在小郡主的身上了。” 英嬷嬷没听出温静安话里头的意思,直截了当地说道:“小郡主是公主的命啊,若是回来了,我敢说,这全京城除了皇后和太后,全天下再也找不出比小郡主身份受宠的人来。” 温静安一脸的艳羡,声音难掩失落和伤心:“若是我娘还在的话,我也是我娘手心里头的宝。” 她的声音压得低低的,英嬷嬷光顾着收拾东西,没回应温静安的话。 长公主听完了佛经,回到后院就到了吃中饭的时候,英嬷嬷和荃嬷嬷伺候长公主吃斋饭,温静安却不在。 “静安呢?怎么她没过来?”长公主问道。 英嬷嬷福福身子,“回公主的话,温小姐她身子有些不舒服。” “不舒服?来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嘛?可是这路上累着了?”长公主担忧地问道。 英嬷嬷也是一脸的茫然:“奴婢说去找大夫,可温小姐说不用,说是躺一会儿就好了。” “我去看看。”长公主连饭都顾不上吃,去看温静安。 房间里特别的安静。安静到能清楚地听到温静安的抽泣声。 长公主征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英嬷嬷,然后进去了。 荃嬷嬷和英嬷嬷也紧跟着进去,就在进去的这段路中,荃嬷嬷小心翼翼地问英嬷嬷:“温小姐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地就病了?” 英嬷嬷也不知道啊,“刚开始上来的时候,她跟我还有说有笑的,我也不知道……” “你跟她最后说了什么?”荃嬷嬷心思细腻,听说之后就有了疑惑。 英嬷嬷仔细想了想,“今儿个她跟我说,公主对小郡主可真好。” “还有呢?” “她似乎说了,若是她娘在的话,她也是她娘手心里头的宝贝。”英嬷嬷说完,突然明白了什么,“你瞧瞧我……” 两个人快步进去,就看到温静安被长公主抱在怀里。 二人似母女一般。 1364 葡萄酒喝出了人命 只听见长公主安慰温静安,“傻孩子,以后,我就是你娘。” 温静安抬头,泪眼婆娑:“公主,是真的吗?我能当您的女儿吗?” “傻孩子,我说能就能。”长公主一脸的慈爱,摸着温静安的头发温柔又慈祥:“你与我的女儿一般大,要不是你,兴许我这辈子都找不到她,你与她从小就是好朋友,我相信,等她回来了,她也一定会很高兴与你相识的。” 温静安又哭又笑地扑进了长公主的怀里,“公主……” 里头温情流露,英嬷嬷抹了一把泪刚要进去,荃嬷嬷拉着了她,小声说道:“还进去做什么呢?咱们去准备饭菜吧,温小姐这下有心情用膳了。” 外头的天色逐渐阴了下来,乌云将阳光遮盖,眼看着,就要下雨了。 可里头的人欢天喜地地出来,丝毫没有影响屋子里头的欢乐。 外头乌云密布,很快就下起了滂沱大雨。 山下,京城内,也是大雨滂沱,在大街上摆放的摊子已经陆陆续续地全部收干净了,偶有一两个行人撑着伞在大雨里头焦急地赶路,其他的人都躲在屋檐下,看着这一场大雨。 花娘看着外头下的大雨,将窗户给关上了一些。回头就跟谢玉萝说道:“一场秋雨一场寒,再下几场雨,这天气就要冷下来了。” 谢玉萝怀里头抱着笑笑,乐呵呵地说道:“天气凉了,也该要给家里头的人添置一些衣裳了。” 花娘笑眯眯地说道:“哪里要你说,料子我都已经准备好了,这几日就让店里头的人来给大家量尺寸。” “还有长乐戏楼那边,那些孩子们的新衣裳也要做起来。还有月溪茗里的那些人,那都是些大男人,怕是不会想到这事,正好这回一并帮他们把衣裳做起来。一人做个两套,挑好料子做。” “一人两套,这么多人,怕是要做上百套的衣裳了。”花娘笑道:“这全京城,谁家主子有你这么大方的,就连做衣裳这件小事也都不忘他们。” “我把他们当一家人,自然是时时刻刻要想着他们。”谢玉萝认真地说道。 这些人,谢玉萝还真的是将他们当做一家人。 母女两个人正在说着话,外头就听到诚心的声音:“夫人,郭兴来了,说有要事要禀报。” 谢玉萝忙走出了屋子,就见郭兴手里头拿着还在滴水的伞,半边身子都已经湿透了,就连脸上也都被雨水打的透湿。 “夫人,出大事了。”郭兴着急地说道。 谢玉萝摆摆手,让人立马给郭兴拿了一块干净的巾子来,让他慢慢地说:“出什么事情了。” 郭兴手里头攥着巾子,没两下巾子就已经全部透湿:“我按照您的吩咐,到酒店和蛋糕店去通知他们早些关门回家,可谁曾想,我去的时候,酒馆突然来了一伙人,拿着咱们的酒,说咱们的酒喝死了人,还把棺材抬到咱们店铺里来了。” 谢玉萝心跟着这雨一样猛地往下一沉。 花娘在里头听到消息,也赶忙走了出来,担忧万分:“死人了?” 谢玉萝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娘,你在家里带好孩子,我跟郭兴出去一下。” 花娘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玉萝在她心理还是个孩子,不放心:“娘跟你一块去。” 谢玉萝摇头:“我带听荷过去。娘,你就在家,不会有事的,不要担心。” 事不宜迟,谢玉萝也不耽误时间,带着听荷和郭兴冒着大雨前往“酒别重逢”,虽然下着大雨,大街上几乎没有人了,可在酒别重逢那里,天下着瓢泼大雨也阻挡不了那群好事人的猎奇心理,不少好事的人打着伞或者躲在屋檐底下,等着看好戏。 宋福已经到了,正在跟闹事的那群人斡旋。 “让你们掌柜的出来,卖的什么破酒,要了我兄弟的命,我们要见你们掌柜的。”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双手叉腰,在酒坊门口破口大骂。 他的身旁跪着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妇女,一身孝服,旁边还有两个十来岁的孩子,以及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都围着地上盖着白布的尸体嚎啕大哭。 “我的儿啊,你怎么死的那么惨啊!”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哭天抢地,在地上撒泼打滚,“我的儿啊,我的儿啊!” “相公啊,你怎么就走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我们怎么活啊!”一身孝服的年轻妇人抱着两个孩子也哭的肝肠寸断。 有不少的老百姓在围观,从正面进去是不行了。 谢玉萝当机立断,绕到了后门。一进去,就看到了宋长青。 “萧夫人,你怎么来了?”看到谢玉萝进来,宋长青忙往前厅的方向看看,然后说道:“你快回去吧,这里的事情我能处理。” 前头尸体都抬到店铺里头来了,宋长青不想谢玉萝看到这样糟心的事情。 谢玉萝并不打算离开:“宋老板,跟我说说是怎么一回事吧。” 宋长青知道她这是不打算听自己的话了,便道:“外头的人说,死者是喝了咱们的葡萄酒就死了。” 谢玉萝第一想到的是请仵作来验尸,看是不是因为喝葡萄酒喝的,可转念一想,现在的验尸哪里有那么先进,怎么可能验的出死因。 “所以,这事情是已经走到死胡同了吗?” 宋长青以为谢玉萝是害怕,忙安慰道:“别担心,我正在让宋福说服他们,看能不能把事情压下来,尽量和解。” 和解? “这么多人围观,知道我们的葡萄酒喝死了人,便是和解,咱们酒别重逢的招牌也毁了,不仅如此,还会连累到揽月楼和仙居楼的生意。”谢玉萝没有那么乐观。 宋长青不说话,谢玉萝说的他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他不想谢玉萝担心罢了。 “你别担心,你先回去吧,这事情我会处理的,就算酒别重逢关了,大不了就是少了一个店铺罢了。没事的。你回去吧。”宋长青还在劝说谢玉萝回去,声音温柔,显然是想要把这件事情一力揽到自己的身上来,不想谢玉萝碰触这些糟心的事情。 ~~~~ 我太高估我自己了,以为自己能够边带孩子边写字,可是…… 我家宝宝睡觉还要人在旁边躺着,不然就醒,醒了就哭,哭了觉就没了,觉没了就要玩,所以,我一天24小时,足足有17.18个小时是陪着她睡在床上,所以,你们不要怪我断更啊,我也不想啊。我尽量更新啊 1365 赔个揽月楼吧 “把你们掌柜的喊出来,你们的酒喝死了人,还在里头当缩头乌龟呢。你们信不信,我们把尸体抬到顺天府衙去,让你们一命抵一命!”那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扯着嗓子叫道。 由于愤怒,此人脸红脖子粗,似乎与这死者关系颇好。 哭泣的三十来岁的妇人抱着两个孩子,哭得梨花带雨,“我的相公啊,你死的好惨啊,你让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活命啊,为什么死的是你,不是我啊,现在你死了,我们娘几个以后可怎么活啊!你干脆把我一起带走好了。” 妇人哭的伤心欲绝,旁边两个半大的孩子看到自己的母亲那悲痛的模样,也跟着哭了起来。 七十来岁的老妇人哭的已经没了声音,看的出来,这一家人平时关系还不错。 宋福在外头不停地劝说着,让闹事的人到后头去坐下来解决。 “这位老爷,我们到后面去坐下来商量好不好,有事就解决事,你们总在这里闹也不是个事儿啊!”虽然下了大雨,可是来看热闹的却越来越多了,似乎一传十十传百,不少的人听说“酒别重逢”出事,都跑过来看热闹了。 宋福不想事情闹的太大,就上前拉那个中年男子,想要到后面去商量如何解决。哪里知道,刚碰到那男子的手,男子就“哇哇”大叫起来:“怎么?到后面去解决?你们是不想让人知道你们的酒喝死了人想赔点钱了事吧?我告诉你,不可能。今儿个你们老板不出来,我就把我兄弟的尸首抬到顺天府衙去,一命抵一命,你们也别想活。” 宋福气极:“那你说怎么办?” “我兄弟死了,这么一大家子要活命,你能出多少钱?” “我们进去商量。”宋福说道。 男子就是不进去:“我不进去,要商量喊你们老板出来。谁知道进去之后你们又使什么鬼心思。” 宋福:“你……” 谢玉萝将前面的话听的清清楚楚,那男子分明就是想要老板过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若是宋长青出现,绝对会影响以后揽月楼和仙居楼的生意,说不定……若是这人不会了钱财而来,一心想要人坐牢一命抵一命的话…… 那自己绝对不能拖累宋长青。 谢玉萝打定了主意,起身就要朝前厅走去,宋长青见状,一把就拉住了她:“你要做什么?” “这是酒庄的事情,我作为老板,他要见我,我自然要出去,要跟他解释个明白。”谢玉萝认真地说道。 宋长青脸色都变了:“胡闹,不准去。” 谢玉萝松开自己的衣袖:“死者是喝了我做的酒死的,于情于理,我都要去看看。” “萧夫人,你就算不顾自己的身份,你也不顾萧大人吗?”宋长青急急地说道:“你若是出现了,你可知道会对你和萧大人造成多大的影响。你一出现,不出一刻钟的功夫,全京城的人都会知道,吏部左侍郎萧钰的妻子是个杀人犯。” 谢玉萝语噎:“可是……” 宋长青不容谢玉萝回答:“没有可是,郭兴,听荷,带你们夫人回去,这里的事情我自会处理。” 郭兴和听荷二人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若是夫人出现在众人面前,老爷在官场上,就一定会有人弹劾他。 听荷:“夫人,您听宋先生的话,我们回去吧。” 郭兴也在一旁说道:“是啊,夫人。” “若你当我是你的朋友,你就离开。”宋长青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谢玉萝,然后迅速朝前厅走去。 不一会儿,前厅就传来了宋长青的声音:“我是酒别重逢的老板,请问你,想要怎么商量!” 谢玉萝还没有动,一旁的听荷说道:“夫人,我们走吧。” 谢玉萝依然没动。 郭兴也劝说道:“夫人,宋先生他已经去解决问题了,您过去也于事无补,咱们还是想想怎么才能把损失降低到最小,待在这里也于事无补啊!” 谢玉萝这回动了,看了一眼郭兴,转身就从后门走了。 郭兴和听荷忙撑着伞走在了后头。 大雨依然滂沱,势如破竹,打在伞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谢玉萝刚走出店铺,没几步就停住了。 “郭兴。” “夫人。” “你快点去府衙报案,让他们赶快来人。”谢玉萝焦急地说道。 郭兴一愣:“夫人,您……” “我相信我做的酒一定没有问题。”谢玉萝笃定地说道:“那人为什么死了,我也一定要查清楚,不能让人不明不白地泼一身的脏水。也不能连累了宋先生。” 郭兴只愣了一会儿,就明白了谢玉萝的意思:“是,夫人,我这就去报案。” 郭兴冲进了大雨中,听荷撑着伞,看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谢玉萝:“夫人,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走,去前面。”谢玉萝抬步就朝前面走去,听荷连忙跟着。 “酒别重逢”的前面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哪怕下着瓢泼大雨也依然无法阻止这些人看热闹,有撑伞的,有穿蓑衣带蓑帽的,将“酒别重逢”的门口围的水泄不通。 谢玉萝挤了进去。 边挤进去就听到那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你是仙居楼和揽月楼的掌柜的宋长青。哟,原来这家酒庄也是你开的,现在你说说,怎么办?” 宋长青儒雅的声音从里头传来,他不疾不徐地娓娓道来:“您想怎么解决?” 男子冷冷笑道:“我这兄弟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十来岁的孩子,他这一死,全家老小以后生计都是问题,你说怎么办?” “多少钱?开个价吧!”宋长青知道他想要什么,直接说道。 “宋先生是个痛快人啊!”男子呵呵笑道:“我们不要钱。” “不要钱?”宋福并没有乐观,紧张地问道:“那你要什么?” 男子看了一眼宋长青,再看瘫倒跪在地上的那些人,继续说道:“我们要钱没用,总有一天会坐吃山空,宋老板名下有仙居楼有揽月楼,不如赔个揽月楼给这些孤儿寡母,也算是让他们无后顾之忧了。” “不可能!”宋长青还没有说话,宋福直接吼了出来:“揽月楼是我家公子的心血,凭什么给你们。” 男子冷冷地看着宋福,讥讽地说道:“哟,你们家公子都没开口说话呢,你吼什么。” 1366 发现了了不得的事情 谢玉萝终于挤进了店铺里,宋长青原本眼睛清明地如一潭死水,再看到谢玉萝的身影时,就好像一粒石子悄悄地投进了无波无澜的湖面一般,漾起了道道涟漪。 宋长青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不是让她走嘛,她回来做什么! 这个傻姑娘! 谢玉萝看到了宋长青递过来的担忧的眼神,她悄悄地摇头,示意自己不会轻举妄动。 宋长青收回了目光,冷冷地看着那个正讨要揽月楼的男子。 “我这兄弟,可是家里的壮劳力,一家五口全部靠他一个人养活,现在他死了,这孤儿寡母的怎么办?”男子怒吼道:“这一家人,老的老,小的小,你们害死了人,难道还要害死他一家老小不成?你们是有钱人,吃香的喝辣的,有用不完的钱,可我们这群普通老百姓怎么办?你们这些有钱人,不能昧着良心欺负我们这群普通老百姓啊!你们大家伙说是不是啊!” 男子将情绪带动到了围观的老百姓身上,被他这么一说,原本只是看热闹的老百姓这下也产生了共情,也都慷慨激昂起来:“没错,我们也是人,你们有钱人不能这么欺负我们。” “你们这群有群人,从来不把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放在眼里,现在人是被你们害死的,这孤儿寡母的你们就要负责。” “就是,人家已经够仁慈了,没让你们一命抵一命。” “他要是不答应你的条件,你就去顺天府衙告状去,看是舍得一座酒楼,还是舍得他的命。” 围观的老百姓你一言我一语,还给那中年男子出主意。 中年男子一脸的动容,拱手给围观的老百姓作揖:“谢谢大家,谢谢大家了。我们不想要他们赔命,赔命有用吗?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解决这孤儿寡母今后的生活啊!” “是啊是啊,人死不能复生,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安顿好这些孤儿寡母。” “感谢大家理解,感谢大家理解啊!”男子拱手折腰,不停地冲着替他说话的人作揖道谢。 宋长青面色没有什么变化,可一旁的宋福已经急了。 “公子,现在咱们怎么办啊。”宋福也看向了人群里头的谢玉萝,见她一脸镇定的模样,宋福急的差点屁股冒烟,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她还这么镇定,这酒别重逢是她的啊! 宋福收回了视线,打定了主意。 “这酒是我酿的,跟我家公子没有任何的关系。”宋福站了出来,一脸的视死如归:“大不了一命赔一命,我把我的命赔给他。” 宋长青愣住了:“宋福,你……” 中年男子没想到会有人站出来跟他说一命赔一命,也愣了一下,脑瓜子一转就道:“推个下人出来了,你们也不怕天打雷劈啊!宋老板,钱是你赚了,人是喝了你家的酒死的,你一个大男人,可不能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啊!” “没想到这宋老板是这样的人,竟然推一个下人出来挡刀。” “呵,一个下人罢了,一条命能值多少钱,那揽月楼可是全京城数一数二的酒楼,一年赚的银子你数都数不清,用个下人来换一座酒楼,值!” “以后谁还敢去他那酒楼吃饭啊,听说他那两个酒楼也有这葡萄酒呢,那酒都是从这里过去的,说不定下回就是谁被喝死了。” 旁人叽叽喳喳,而站在中间的那个中年男子和那死者的家人并没有察觉到谢玉萝在打量他们,所以,谢玉萝怪明正大的将他们里里外外看了个透,这才终于收回了视线。 她朝听荷耳语了一句,听荷立马上前,去搀扶那个哭的撕心裂肺的老妇人:“大娘,人死不能复生,您可千万要节哀啊。这是您的大儿子吧?可千万千万要保重自己个的身子啊!” 老妇人嚎了一嗓子,哭诉道:“他不是我儿子,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听荷有些不好意思:“哦,对不起大娘,我还以为他是您的儿子呢,毕竟您家的事,他这么积极。” “他是我儿子的好友。”老妇人抹了一把泪:“经常来我家找我儿子。也多亏了他,不然我儿子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那这么说,您儿子平时身体很好?” “我儿子强壮地能打死一头牛。”妇人也许是哭累了,有听荷在一旁劝说她,便也没怎么大声嚎了,抹着泪说着心里头的苦:“我儿子身体历来好的很,平时连个头疼脑热地都没有。喝了这家的酒就这么死了,要不是他,我们哪里知道他的死因啊!” 听荷已然有了数:“你家儿子平时都喝什么酒啊,这家的酒听说挺贵的。” “我儿子是个做体力的,凭我家的条件哪里能喝的起这么好的酒啊,那酒是他兄弟送的。”妇人擦了把眼泪:“平时他都会送些好酒来给我儿子尝尝。我们两家住的近,他们两兄弟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喝酒都喝一个碗里的。” 听荷安慰了妇人几句,来到谢玉萝身边将自己刚才打听到的告诉了谢玉萝。 谢玉萝终于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她刚才猜的也是这样,这死者的家人身上的衣裳都是粗衣粗布,生活看起来应该很是拮据,酒别重逢的葡萄酒,一罐就要好几两银子,普通的人家谁买的起。而那个中年男子身上穿着绫罗绸缎,家境应该很不错。 酒,不是死者买的,而是这个中年男子送的。 而那个死者的妻子,也许是跪累了,哭累了,身子往后一座,随手就别了下掉下来的头发,谢玉萝眼尖地发现,那妇人耳朵上戴着一个耳铛…… 耳铛是翡翠做的,通体碧绿,挂在妇人莹白的耳垂上,分外的精致。 谢玉萝一眼就看出来,那耳铛价值不菲。 一个做体力活的人家,身上穿着粗衣粗布,哪里来的钱能买一对这么贵重的耳铛?也许是有了怀疑,谢玉萝更是仔细观察那年轻妇人,而这一看,就让谢玉萝发现了了不得的事情。 1367 你就那么相信你的邵大哥 “干什么,都让开!不要打扰官府办案!”外头突然传来了一声力喝,围观的人群自发让出了一条路来,就见倪梁带着两个穿着官府服饰的衙役配这件走了进来。 看到倪梁进来,宋长青看向了谢玉萝,谢玉萝点点头,表示这人是自己叫来的。 收回视线之后,谢玉萝第一时间看向了跪着的年轻妇人,果然,就见那妇人竟然看向了一旁的中年男子,眼睛里有显而易见的慌乱和害怕。 中年男子也没想到会有衙役过来,一时也有些紧张,不过他很快就稳定了心神,冲年轻妇人给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年轻妇人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竟然平静了下来,二人这一番眉来眼去,更加坐实了谢玉萝的猜想。 倪梁挎着刀走了进来,看了看地上的尸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中年男子忙打着哈哈上前,笑着说道:“官老爷,我这兄弟喝了这家店卖的酒好端端地人就没了。留下一大家子的孤儿寡母,我这是带他们来讨一个公道。” “讨公道?”倪梁瞥了他一眼:“人都死了,你要讨公道你要去官府,你把尸体拖这来有什么用?” 中年男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再看了一眼死者的几个家人:“官老爷,我们不想把事情闹大,闹大对她们没好处,毕竟他们这几个孤儿寡母无权无势,就算告到官府,官府能给他们公道?” 倪梁白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官府会跟着他们同流合污?官商勾结?” 倪梁这话说的挺重的,那中年男子一听立马就摇头说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他们这孤儿寡母的,也不想闹出人命,多赔点钱保障后半辈子的日子就够了。不需要那么麻烦,不需要那么麻烦的。” “出了人命,是不想麻烦就能不麻烦的吗?”倪梁冷哼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来给我解释清楚?” 中年男子:“我来说我来说。” “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多大年纪?”倪梁按照规矩先询问了他的情况:“死者又是谁,先说清楚。” 中年男子不停地的点头哈腰:“回官老爷的话,我叫邵东,今年四十有三,家住小葫芦巷,这家人是我家的邻居,家主姓董,死者名叫董和,今年三十有六,是我兄弟,这是他母亲董老夫人,这是他妻子方氏,这两个孩子是他的一双子女,今年不过十来岁,平时这一家人都靠董老弟一个人在外头跑送货物维持生计,日子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能说的过去。” 倪梁边听边点头,然后又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他喝了这家的酒,人就走了,您说,我们不来找他们算账,找谁算账!”邵东一脸的气愤和无奈。 方氏哭诉道:“官老爷,你要替我家相公做主啊,他死的不明不白,要不是有这一双儿女,我恨不得跟着他去了啊!”方氏哭哭啼啼,哭天抢地,恨不得要跟着董和一块归西。 倪梁将情况都记下来了,“喝剩下的酒带来了吗?” “带来了,带来了,您看,就在这里。”邵东将一壶酒拿了出来,递给倪梁看:“这酒就是在你们酒别重逢买的,其他的地方就没有这种酒。” 倪梁上下看了看,宋长青突然就明白了谢玉萝的意思,他对宋福说道:“你去把册子拿过来。” 宋福心领神会,立马让洪北将册子拿了出来,宋福一边打开一边说道:“我们酒别重逢卖出去的酒,谁买的,买了多少,都会记录在这本册子上面,你说这酒是董和买的,我来找找看,是什么时候买的。” 邵东愣了下,他没想到酒别重逢竟然还会做这样的记录,他慌忙地说道:“这酒不是董老弟买的,是我买的。” “你买的?”宋长青挑了挑眉毛:“你不是说是死者买的吗?” “我没说是死者买的。”邵东言语中已经有可见的慌乱:“这酒是我买的,我送给董老弟的。” 倪梁一脸的不信:“你买的?你送的?然后人喝死了,怎么就不是你在从中做了手脚?” 邵东眼神慌乱,接着就嚎道:“官老爷,这可不能随便诬赖人啊,我在这买的酒,我连封口都没拆啊,原封不动地送给的董老弟啊,不信你问问董夫人。” 方氏闻言,忙抬起头来,在邵东的示意下,点头说道:“没错没错,那酒坛子是封起来的,是我亲手打开的。邵大哥是一定不会害我相公的,一定不会的。” 若说谢玉萝之前还有些疑惑,在听到方氏这么笃定的相信邵东不会害她的相公,谢玉萝就更坚定了自己心里头的想法。 倪梁看向了董老夫人:“董老夫人,您相信他会害您的儿子吗?” 董老夫人则是止住了哭声,茫然地看着方氏,再看看邵东,她红肿的眸子里有着疑惑。 是啊,邵东送的酒,他送出来的,凭什么就说是人家酒庄的酒有问题。 “我……我……我不知道。”董老夫人是个朴实老实巴交的老妇人,她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况且丧子让她心痛,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娘,邵大哥平日里头不是送吃的就是送喝的给咱们,相公不在家的时候,咱们家要是有什么事情都是人家邵大哥帮着咱们。”方氏见婆婆没有坚决地说相信,慌神了,忙去游说董老夫人:“相公在世的时候,也一直都感激邵大哥啊,您不相信邵大哥,相公泉下有知,他该多伤心啊!” “啊?我,我……”董老夫人被方氏说的六神无主了,一双浑浊的眼睛茫然又无辜。 “娘,做人不能忘恩负义啊!”方氏还要说,就被谢玉萝打断了,“这位夫人,酒是从酒别重逢买的,但是是邵东买的送给你相公的,现在还未有定论,你怎么就这么笃定你的邵大哥不会下毒呢?” 谢玉萝站了出来,吸引了围观人的目光。他们指指点点议论这人是谁的时候,谢玉萝又说了一句话,方氏的脸直接红了。 “你就这么相信你的邵大哥?” 1368 二人的关系不简单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带着一丝玩味的调侃。 就连倪梁都有些好奇的看向了谢玉萝,眼神带着一丝疑惑。 谢玉萝没有看其他人,眼神一直都在关注着方氏的神态。 果然,谢玉萝的话一出口,方氏整个人都呆住了。她神色慌乱,就像是落水的人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直接看向了邵东! 邵东眼神慌乱,慌慌张张地就转移了视线:“官老爷,酒别重逢的酒害死了人,你们把这群凶手抓走,抓走!” 倪梁怎么会听邵东的,他看了看慌张的邵东,再看了看花容失色的方氏,立刻就明白了谢玉萝刚才那句话的含义。 “方氏,问你话呢,你如实回答!”倪梁大喝一声,吓得方氏抱着两个孩子的手不由得一紧,整个人往后头一缩,一句话都说不上来:“我,我……” 谢玉萝上上下下打量着方氏,乘胜追击:“你相公是送货的,家境一般,看你们一家人的穿着也能看得出来,衣着朴素,不是有钱人家,可是你耳朵上的耳铛,这一副耳铛,要上百两银子吧,是从哪里来?” 方氏方寸大乱:“我,我相公买,买给我的。” “买的?在哪里买的?”谢玉萝凑过头去,仔细看了看方氏耳朵上的耳铛,“这耳铛款式虽普通,却也别出心裁,特别是这玉质,虽谈不上好,却也不差,我想,只要把这一对耳铛拿到首饰店里去问问,就能知道这副耳铛是在哪里买的了。” 围观的老百姓这时也注意到了方氏耳垂下的耳铛,人多力量大,立马就有眼尖的人说道:“那是多宝阁的耳铛,我也给我娘子买过一副一模一样的,一百二十两银子呢!” 董老夫人愕然地看着自己的媳妇被倪梁审问,她茫然地听着那副耳铛的由来,错愕地问道:“儿媳妇,你不是说,那副耳铛是你花了两个铜板在摊子上买的吗?怎么会是一百二十两?你哪里来那么多的银子?” “娘,是阿禾,是阿禾送给我的。”方氏回应道:“相公攒了很久很久的钱,说是我嫁给他这么多年也没给我买过什么贵重的东西,就攒钱给我买了这个,他也不让我跟你说,怕你心疼,就让我说是两个铜板在摊子上买的。” 刚才那个开口的人直接喊道:“直接去多宝阁拿了记录,不就知道是谁买的嘛!” 倪梁心思一动:“还有记录?” “有的,有的,谁在那里买了东西,都有记录,就怕以后货品出什么问题扯皮呢!”那人看到自己帮上了官府衙役的忙,得意洋洋地说道:“这耳铛可不便宜,听多宝阁的人说,一共就就五对。” 倪梁心领神会,对身边的一个衙役点点头,那衙役立马挤出人群去了。 方氏看得魂飞魄散。 邵东也是一脸的惊恐。他怎么就把那份记录给忘记了,当初买的时候,多宝阁是把他的名字给记下来了。若是把多宝阁的记录拿来了,那不就那不就知道是他买的了? 他凭啥给自己好兄弟的媳妇偷偷摸摸地买耳铛啊? 邵东脑瓜子一转,与其让别人查出来是他,不如自己主动坦白,这样的话,还能给自己赢得一线生机,反正董和已经死了。 邵东眼珠子一转,就说道:“弟妹,那耳铛不是董老弟去买的,是他给钱让我去买的。官老爷,那耳铛是我买的,不是董和买的。” 倪梁冷笑:“是董和让你买的,还是你自己买的?” “是董和,是董和说她娘子命苦,说他不懂女人用的那些东西,所以才给钱让我去买的。多宝阁那边记录的人也是我。”邵东在心里头将方氏骂了个祖宗八代,这个时候,还戴耳铛出来,不是自己送出把柄让别人抓嘛! 好一个反口! 倪梁看了眼谢玉萝,至此已经全部明白了谢玉萝的意思,他冲谢玉萝点点头,转头突然问董老夫人:“董老夫人,你儿子儿媳妇平日里头关系如何?” 董老夫人说:“虽偶有吵架,但是二人也算是相亲相爱。” “那邵东呢?平日里头你儿子不在家,邵东也经常过去?” 董老夫人不说话,警惕地看着倪梁。 “你们与邵东家就住隔壁,想来关系非常好,你们邵叔叔平时对你们好吗?”倪梁突然转头问向了方氏怀里的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才十来岁,虽然懂事,却也不懂事,也听不懂大人们之间的那些弯弯绕绕,他们只知道邵东对他们很好,不能说不好,若说不好的话,娘会不高兴。 “好的,邵叔叔对我们好极了,每天都会送好吃的给我们吃。”小姑娘回答道:“他经常帮我娘做事,我娘总说邵叔叔是个好人。” “你这死丫头,你说什么呢!”方氏一巴掌拍在了小姑娘的头上,小姑娘被打疼了,疼的哇哇大哭。 “小孩子童言无忌,不过说一些再寻常不过的话,方氏,你急什么?”倪梁反笑道。只有心虚的人,才会觉得这普通不过的话都是错误的! 倪梁站起身来,意味深长地看了方氏和邵东一眼。 二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呼之欲出了,若是能证实二人之间存在着的某种不可告人的辛密关系,那董和的死,就有猫腻了! 可如何证实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呢? 倪梁正在思考的间隙,就听到宋长青说道:“既然命案涉及到我,倪大人,我就随你走一趟吧。”他在替倪梁争取时间! 倪梁愣了下,看向了谢玉萝,谢玉萝也一怔。 “我卖的酒没有一点问题,更不会毒死人,还希望倪大人还我一个公道。”宋长青云淡风轻地说道。似乎他接下来要去的不是府衙,而是要赶赴一场唯美的旅程。 邵东已经迫不及待了,他一点都不想再继续待下去了,他觉得,这个倪梁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可他又不敢往下头深想,“官老爷,我兄弟的死,就靠您沉冤昭雪了。” 倪梁一挥手:“将人带回去。” 宋长青作为嫌疑人,被倪梁带走,尸体也被抬走了。 临走时,宋长青经过谢玉萝的身边,看到她担忧的样子,宋长青低语道:“不要怕,我相信你,一定会救我出来的。” 刚才谢玉萝的那些暗示,宋长青都听明白了。 只是暂时没有证据来证明她的推测,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他主动归案,给谢玉萝和倪梁争取时间。 谢玉萝坚决地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救你出来。” 宋长青回给她一个笑,温情又坚决,“我信你。” 1369 谋害亲夫 胡同巷子里,一座宅子大门被轻轻地打开,一道纤细的身影从打开的门缝里头钻了进去,很快大门又被悄悄地关上。 不一会儿,里头就传来了一男一女窃窃私语的声音。 “你要走?”是女子的声音,尖利又带着愤懑,赫然就是白日里头在酒别重逢哭的梨花带雨的方氏。 而她对面正在收拾东西的赫然就是邵东。 邵东没注意到身后进来的女子,正麻溜的收拾着东西,听到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浑身一哆嗦,看到方氏连忙朝外头看,紧张地不得了:“你怎么来了?” 声音带着责怪。 方氏何时被邵东这般说过重话,见状就哭哭啼啼地说道:“你,你要去哪里?” 若是以前,邵东一定会搂着方氏好好地安慰一番,可是现在,火烧眉毛了,他自己都自顾不暇了,哪里还顾得了其他的人:“哦,我在外地有事,需要赶过去处理一下,过几日就回来了。”他嘴上回答着,连头都没回,敷衍至极。 方氏连忙上前去抱住邵东的腰:“你去哪里?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能晚几日再去嘛?等过了这一段日子啊!” “那边等不急了。”邵东随口说道,兴许是觉得自己有点敷衍,又在方氏的脸上亲了一口,安慰道:“我过两日就回来了。” “可你走了,我怎么办?”方氏紧张又害怕:“我总觉得官府的人在怀疑我们!” 邵东脸色一黑,“胡说什么,没人怀疑我们!你别杞人忧天了。你就只要哭就行了,就一口咬定是酒别重逢的酒害死了董和,其他的一个字都不要说,知道吗?” 方氏不住地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就是害怕,你先别走好不好,等这事情了了,你再走!我怕!” 邵东不耐烦地一把拉开了方氏:“我说了没事就没事,你总是哭哭哭,哭什么哭,事情做了你还怕什么,你再这样,别人不怀疑都要怀疑了。” 方氏被重力推到一旁,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上,回头时已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你推我?” “你烦不烦?”邵东整理好了行李,大踏步就往外头走。 方氏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你要去哪里?你别走。” 邵东不理她,直接往外头走,方氏方寸大乱,大喊:“你要跑是不是?官府的人已经怀疑我们了,是不是?” “你闭嘴!”邵东见方氏扯着嗓子喊,气得四下看看,“你不怕把人都叫醒是不是?” “你要去哪里?”方氏抓着邵东的手,可怜兮兮地说道:“阿东,我害怕,你别走,好不好?你走了,我就更害怕了。” “你怕什么!”邵东一把捏住方氏的手,恶狠狠地说道:“药是你下的,人是你毒死的,你连杀人都不怕,你怕什么!” 方氏一下子就愣住了,她的脸瞬间就变了颜色:“是你让我下毒的!” “你有证据吗?”邵东不屑地说道:“是你自己下毒杀了你相公,关我什么事?毒药是我给的吗?毒药是我下的吗?方氏,你自己做的事,别赖上我!”他想要扯开方氏,可方氏又怕又气,被邵东的话给恼的冲昏了头,歇斯底里地大叫:“是你说杀了董和我们就能长相厮守还能讹酒庄的钱,你现在反悔了?” 邵东怒目圆睁:“胡说八道。人是你杀的,跟我没关系。” 他一脚踢开方氏,就要离开,方氏大喊道:“你走,你要是走了,我现在就去官府报案,说董和是你杀的。” “你……”邵东折返回来,看到方氏歇斯底里的样子,也是怕了,“你到底要怎样?” “你不准走,你要走也要带我一起走。”方氏抓着他,“官府的人已经怀疑我了,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人是你让我杀的,你不能一走了之。” 杀杀杀,这个字动不动就从方氏的嘴里说出来,在黑夜里头显得很是凄厉,邵东生怕这话被邻居发现,上前就去捂住方氏的嘴:“你还说。” 他用的劲儿很大,捂住方氏的口鼻让她不要再吵:“你别说了,别说了!” 方氏不停地挣扎,可她一个弱女子怎么抵挡的了邵东这个大汉子,推了几下之后就推不动了,邵东的手越捂越紧,方氏气息越来越虚弱,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死在邵东手里头的时候,邵东放开了她。 邵东不是主动放开的,而是被人像是抓小鸡崽子一样,拎到了一旁,直接丢在了地上。 方氏呼吸不稳,深吸了几口气,等看到面前站着的人时,如一滩烂泥一样瘫倒在地。 救她的人是倪梁,他的身后还站着好几个衙役,正怒目而视。 倪梁:“怎么样,跟我们去府衙走一趟吧!” 邵东也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再也没了声响。 倪梁带着人离开了,谢玉萝从一旁的小巷子里头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听荷听松洪南等人。 原来,自方氏邵东他们离开了府衙之后,谢玉萝就让听松听荷时刻盯着他们,待看到方氏偷偷地溜进邵东的屋子,二人在屋子里头发生了争吵之后,洪南就已经去官府报案了。 “这方氏真是糊涂,害死自己的丈夫,现在好了,恶有恶报了。”听荷愤愤不平地说道。 听松也道:“哎,不都是被钱给害的,这方氏一看就是爱慕虚荣的人,自己丈夫没有钱满足不了她,她就背地里头跟别人好上了。” “就是可怜那一双儿女和董老夫人了。”洪南幽幽地叹息道:“自己的儿媳妇给自己儿子戴绿帽子不说,还被她下毒害死了,董老夫人要是知道了,怕是过不去这个坎了,这两个孩子以后怕是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世俗的眼光了。” 听荷看了洪南一眼,又很快收回了目光。 没想到这人竟然也有这么细腻的心思。 谢玉萝交给洪南一个包袱,包袱沉甸甸的,洪南打开一看,看到里头的银子,有些吃惊:“夫人,这……” “给他家送过去吧。如今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亲和两个孩子,没有钱,怎么度日。” 洪南默默地将包袱捆好,偷偷地将包袱放在了院落里的石桌上。 1370 公子是不是喜欢萧夫人这样的 酒别重逢的酒有问题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将邵东和方氏抓到府衙不久,都没有刑讯逼供,方氏就自己主动招了。 倪梁听了谢玉萝的话,主动提及,不会将方氏的所做所为写到状子上,算是保全她在一双儿女面前的颜面。 方氏思及自己的一双儿女,泪如雨下,将她与邵东偷偷在一起,后邵东唆使她一块下毒害死了董和的经过说的清清楚楚。邵东见方氏招了,自己也只能招认。 不过,对为什么会陷害酒别重逢,邵东说是看到宋长青有不少的产业,有酒楼,酒庄,还有戏楼,茶楼,那么多的钱啊! 他起了心思,反正要杀死董和的,不如将这事情赖在酒别重逢的老板身上,毕竟出了人命案子,他若是一口咬定了,没有证据,宋长青也洗不清白。谁曾想,人家竟然不怕,直接喊来了官差。 案子已经了结,案情真相大白。 对外的案情则是邵东谋杀董和,想要霸占董和的祖屋。而且将杀人的罪名推到酒别重逢上,又要讹宋长青的钱,一举两得。按照约定,案情里头没有提及方氏的所作所为。而方氏,也因为羞愧难当,自己在牢里咬舌自尽了。 算是保全了孩子们的颜面。 事情到此结束,谢玉萝亲自去了牢房接宋长青出来。 在牢里关了有五日,可宋长青依然风度翩翩,神清气爽。 看到谢玉萝过来接他,宋长青嘴角不由自主地就漾起了一抹笑:“你来了。” “宋先生,让你受委屈了。”谢玉萝看到宋长青一脸的云淡风轻,心里头越发的愧疚。 宋长青却不想让谢玉萝愧疚,他自己愿意承担这一切,就没想过要让她难受。 “我说了,我信你的。”宋长青语气柔和,眼神温柔,犹如一个翩翩少年郎,面上不动声色,只为保全心里头的悸动。 他只想保护自己心爱的人。 “好,出来了就好。”谢玉萝也不是那种哭哭啼啼的人,反正云开雨霁,一切都真相大白了,官府也还了宋长青的清白,也还了葡萄酒的清白,以后仙居楼、揽月楼、酒别重逢的生意依然照做。 “公子,老夫人在家等您,咱们回去吧。”宋福高高兴兴地说道。 宋长青看了一眼谢玉萝:“先送萧夫人回去吧。” 谢玉萝也跟着笑:“老夫人一直在等你平安回家,先送你回去。” 宋福笑着眯了眯眼睛,赶着马车往宋家而去。 在牢房拐弯处,有一个鬼头鬼脑的人一直盯着谢玉萝几人,待看到他们上了马车之后,转头就跑了。 谢玉萝将宋长青送回了宋宅。 宋老夫人在门口焦急的等待着,待看到宋福赶着马车远远地冲她招手,宋老夫人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长青没事! 宋长青跳下马车,直接在宋老夫人面前跪了下去:“儿子不孝,让母亲担忧了。” 宋老夫人抱着宋长青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待看到宋长青除了瘦了一些,再无其他的伤,这才长吁了一口气:“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宋长青没有忘记谢玉萝,叮嘱宋福:“送萧夫人回去。” 宋老夫人嗔了他一眼:“回去做什么,一块吃了饭再走。” 宋长青看了一眼谢玉萝,以为她不会同意,谁曾想,她竟然点头应了,眉眼弯弯:“好呀,那就谢谢老夫人了。” 宋长青扶着宋老夫人进去了,他低着头,没人看到,他嘴角漾起的一抹笑。 宋长青梳洗一番之后,宋老夫人这边已经备上了一桌子好酒好菜。 桌子上的菜真可谓是色香味俱全,都是宋长青喜欢吃的。 只是,桌边只有宋老夫人,并不见谢玉萝,也不见谢玉萝的丫鬟听荷。 难道人走了? 宋长青心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萧夫人回去了吗?” 宋老夫人笑:“说好了留下吃饭的,她没走呢!” 宋长青笑漾了起来,正在这时,谢玉萝过来了,身后跟着听荷,手里头捧着一道菜。 宋老夫人笑开了花:“人家不仅没走,还做了这一桌子菜给你洗尘呢!” 宋长青愣了:“这一桌子菜都是……” “都是我做的,好久没下厨了,也不知道手艺生疏了没有。”谢玉萝谦虚地说道。 宋老夫人笑:“萧夫人可真谦虚,这么一桌子菜,光是看看闻一闻,这味道就让人口水直流了。听说仙居楼的那些菜都是学着萧夫人做的,仙居楼的菜那么好吃,师傅做的,肯定更好吃。” 谢玉萝被宋老夫人夸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老夫人,您可不要再夸我了,若是不好吃,我都没脸待下去了。” 当然说的是玩笑话,不过这一句玩笑话,却让这里的气氛陡然轻快温馨起来。 宋老夫人一直都是一个人吃饭,偶尔宋长青回来,可宋长青又是个沉默的性子,有时候一顿饭的功夫,宋长青说出来的话不会超过两句,常常是一顿饭吃的安安静静,平平淡淡。 可谢玉萝这一来,由于她性子活泼,说话又讨人开心,一顿饭吃的大家和和乐乐的。 饭后,宋长青又送了谢玉萝回去,宋老夫人喝着茶,一脸的欢喜。 桂嬷嬷看到老夫人开心的模样,也跟着高兴地说道:“没想到萧夫人这么的平易近人,老夫人,您看到没有,公子今儿个也很高兴呢!” “是啊,家里头多个人,多热闹啊!” “公子年纪也不小了,这么多年为了仙居楼,耽误了多少功夫啊!跟公子这般大的,孩子都能跑了。” “哎……”宋老夫人叹口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么多年,为了他的亲事,咱们费了多少心思,找了样貌好看的,他说二人兴趣不相投,找了有才华,他又说不是他喜欢的样子,你说咱们找了那么多了,也不知道那孩子到底喜欢什么样子的。” 宋老夫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操碎了心。 一旁的桂嬷嬷想到了什么,突然欣喜若狂地说道:“老夫人,今儿个公子这么高兴,您说,公子是不是喜欢萧夫人这样的!” 1371 她究竟做什么了 在短短的几日之内就破获了一场杀人案,常守农的破案速度让人咂舌。 众人对常守农有赞扬的,有贬低的,反正还没有破的灭门案,如今就成了顺天府第一大案! 人人都伸长了脖子等着常守农破案,亦或者说,等着常守农吃挂落。 顺天府的人急,就连叶氏也是替自己相公急的吃不下睡不着,突发奇想要去拜拜菩萨,让菩萨保佑常守农尽快破案! 谢玉萝也担心自己师傅破案,虽然她知道破案要专业知识,求神拜佛这事情对破案没一点用处,毕竟菩萨是泥塑的,也不会开口告诉你杀人凶手姓甚名谁,又躲在哪里之类的。但是,她都能碰上穿书这么诡异的事情,所以,神佛这种东西,拜拜也不是什么坏事。 说不定菩萨就开口了呢! 叶氏心急如焚,谢玉萝也只能一同前往。 皇觉寺是皇家寺庙,除了宫里头的人,其他的人不能随便前往,所以,叶氏拜佛,只能去城外的静福寺了。 几人天不亮就启程了,就想着能赶到静福寺烧第一炷香,心诚则灵,说不定菩萨就开口了呢! 到了静福寺,天刚刚蒙蒙亮,站在山上看日出,那火红的朝霞就像是着火了一样,看的人热血沸腾。 深秋,山顶上的风凉飕飕的,一路爬山上来,谢玉萝后背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被山顶上的风一吹,整个人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好冷! 一旁的听荷敏锐的感觉到了自家夫人的异样,她是练武的人,早上天不亮就要起床练剑,天天都是汗啧啧的,所以她习惯了,但是谢玉萝就不一样了,听荷怕自家夫人着凉染上风寒。 “夫人,咱们先去换身干净的衣裳吧!”听荷建议道。 常如烟身上的衣服也湿了,被风一吹也打了个寒颤,叶氏也是一样,先在外头烧了第一炷香之后,就带着谢玉萝她们到后面的院子换衣裳去了。 领路的小僧边走边说道:“长公主在山上礼佛,还望各位施主不要打扰了长公主的清静。” 叶氏听闻,愣了下,立马就反应过来:“知道的,知道的,我们换了衣裳立马就离开。” 小僧安排了一间屋子,几人快速地换下了已经湿了的里衣,正要再去拜菩萨的时候,一个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荃嬷嬷笑眯眯地站在叶氏的对面,福福身子:“常夫人,我家公主想要见您。” 长公主已经在山上住了好几日了,谁来她都知晓,但是一般不会见人,叶氏也没想过长公主会见自己,愣了一下,回头叮嘱常如烟和谢玉萝两声就跟着荃嬷嬷去了。 “玉萝,如烟,你们二人去前面等我。”叶氏叮嘱道,二人应声好,就看着叶氏离开。 荃嬷嬷在前头带路,听到如烟的名字,她知道那是常守农的独女,而那个玉萝…… 能让叶氏带来上香的人,必定不是一般人,荃嬷嬷走了几步之后又回头看,只是那几人已经转身离去了,只看到中间搀扶的两位主子,其中一位梳着姑娘的发髻,另外一位梳着已婚妇人的发髻,看来,那个叫玉萝的,已经嫁人了。 荃嬷嬷收回了目光,如常地带着叶氏进了长公主的厢房。 门缓缓地被关上,说是厢房,可长公主并没有在休息,而是捧着一本佛经正在拨弄着手里头的玛瑙珠串,神情肃穆,叶氏不敢打搅,立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等着长公主的传唤。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叶氏的腿都有些麻了,这才听到长公主的声音:“常夫人,你来了。” 叶氏赶忙上前叩拜,长公主这才指着对面的蒲团说道:“坐吧。” 叶氏坐下,长公主不疾不徐地收拾手里头的佛经,将一百零八颗的珠串一圈一圈地卷在手腕上。叶氏看到,长公主的手腕极细,那珠串圈了好几圈才圈满。 长公主不说话,叶氏也不敢开口,只能安静地等着。 呷了一口茶之后,长公主徐徐地开了口:“常夫人也来拜菩萨吗?” 来寺庙不拜菩萨难道来吃饭吗?叶氏也不敢说,规规矩矩地说道:“回长公主的话,是的。” 长公主轻轻笑了一声,叶氏分明看到长公主嘴角含着的轻蔑与冷意,她自认她并不曾得罪过长公主,为何长公主会如此态度? “杀人案多日不破,常大人怕是焦头烂额了吧,所以常夫人就来拜佛求神佛保佑常大人早日破案?” 叶氏心一惊。 这长公主难道会读心术不成,她确实是这个意思,“让长公主见笑了,都说静福寺的菩萨很灵。” “灵吗?”长公主嗤笑一声:“若是灵的话,本宫早就寻到了自己的女儿,又为何到今日还没有寻到,难道常夫人也指望常大人十几二十年才把杀人案告破吗?” 叶氏汗颜,她不明白长公主为何突然对她如此态度,可谓是针锋相对! 她刚想要说话,长公主冷冷地打断了她:“常大人是顺天府尹,是一城百姓的父母官,皇上可是对他寄予了厚望的,与其将心思花在旁的事情上,不如一门心思将杀人案尽快告破,抓住凶手,以告慰死者的在天之灵,确保京城治安,让老百姓安居乐业。” 旁的事情? 叶氏这下终于明白长公主对自己的针锋相对出自哪里了,她说的就是旁的事情。 守农做了什么旁的事情惹恼了长公主了? 叶氏刚想要问,长公主已经不耐烦了:“本宫还要礼佛,常夫人自去吧。”说完闭上眼睛,已经是不搭理叶氏了。 叶氏莫名其妙的来,莫名其妙的走,她出了厢房,实在是不解,偷偷地问荃嬷嬷:“嬷嬷行行好,长公主找我究竟是为了何事?” 荃嬷嬷在长公主身边几十年,靠的就是忠心耿耿,长公主没说让她说,她怎么会说,揶揄道:“夫人还是好好想想吧。” 送叶氏出了院子,直接将院子给关上了。 叶氏看着紧闭的木门,一脸的心惊胆战和莫名其妙。 她做什么惹长公主不高兴了?她跟长公主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去好吧? 1372 有缘千里自会相会 叶氏一脸莫名地找到了谢玉萝。 谢玉萝看她魂不守舍的模样,担忧地问道:“师母,你怎么了?” 叶氏也不瞒着谢玉萝,将自己去见长公主时长公主对自己说的话从头到尾地说了一遍。 “让师傅安心破案,不要管其他的事情?长公主这么说的?”谢玉萝可不认为这长公主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人,她既然这么说,自然有她的道理。 “你师傅他管什么事了?”叶氏不明所以,而谢玉萝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脸色陡然一沉。 长公主说这话,旁敲侧击,怕是跟温静安脱不了干系,因为曹秋珊和曹夫人被关进大牢的事情,除了当时的几个人,也就只有谢玉萝才知道了! 听师父说过,就连师母都没有告诉! 谢玉萝按了按叶氏的手,安慰道:“想来是没什么事的,估计是长公主认为师父没有破灭门案的原因,是把心思花在其他的事情上面了。便想着让师母劝劝师父,安心破掉灭门案。” 这应该就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叶氏点点头:“那灭门案没有告破,你师父哪里有心思管其他的事情,一门心思都在灭门案上面。不过长公主说了这回事情,回去我还得跟你师父再提一提,一门心思地把灭门案破了些。”说到这里,叶氏又叹了一口气:“要是那案子好破哪里会到现在才破啊。你师父这段时间为了这案子吃不下睡不着,眼看着人都消瘦了一圈儿了,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谢玉萝安慰:“师母,别着急,车到山前必有路,师父那么有经验,他一定能早日破案的。” “嗯,我也帮不上你师父什么忙,也就只能拜拜菩萨愿你师父早日破案了。”叶氏双手合十,虔诚地跪在菩萨面前。 日头渐高,来拜佛的人也越来越多了,几人拜完了菩萨,就下山了。 长公主吃完了斋饭就去听主持讲佛法了,荃嬷嬷和温静安就在隔壁的禅房等,荃嬷嬷就说起了今日叶氏来的事情。 “常夫人也来拜佛了?”温静安好奇地问道,眉目间有些诧异。 “是啊,长公主今日找了常夫人聊了聊。” “聊了什么?” “我也不在里头,我也不知道她们聊了什么,不过常夫人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想来公主应该说了些什么话。”荃嬷嬷还不知道温静安向长公主告状的事情,自然不晓得长公主叫来叶氏是因为什么:“公主已经许久没有单独见过这些夫人了,想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跟她说。” 温静安心里头却猜出了长公主的意图。 是为了曹秋珊的事情。 温静安心里头五味陈杂,想笑又笑不出来,想哭又觉得这事情是好事,哭什么! 想想当年,她们在晋昌府的时候,虽然有钱,但是没有权势,她们想要巴结常守农一家,都想尽了办法却徒劳无功,可是现在呢? 长公主想见叶氏,叶氏不得屁颠屁颠地过来,长公主骂她,她不得一句话不说地全部接受? 她敢反驳嘛? 不敢,因为长公主就是上位者,这就是上位者的优势。 如今的温静安想要权势的欲望越发地强烈,有了长公主的名号就相当于有了在京城横着走的权利,除了宫里头的,这宫外的那些诰命夫人谁敢得罪长公主?谁又不巴结长公主? 她再一次感受到了地位带来的权势,而这一切,只要长公主还喜欢她,她就可以行使这些权利,若是她是长公主的义女,那这些权利,她可以行使一辈子! “温小姐,温小姐……”荃嬷嬷见温静安许久都不说话,以为她累了,便道:“你昨夜没有休息好吧,寺庙的床铺都是硬板床,不比得在家里铺了好几层褥子舒坦,若是昨夜没有睡好,你要不再去睡一会?” 毕竟以前是富裕人家的娇小姐,吃不了这个苦也是理所应当的。 温静安摇头:“没有,荃嬷嬷,我昨夜睡的好极了。这床铺对我来说已经很好了,我家被抄之后,连这样的床铺都睡不到呢,每日睡的都是草席。” 她带着些许的伤感说出这话,荃嬷嬷叹了一口气,“孩子,难为你了。” “荃嬷嬷,我这不是苦尽甘来了嘛!”她仰头,冲着荃嬷嬷露出一个天真无暇的笑,仿佛那些磨难对她来说,不过就是品尝的一道难吃的小菜,不好吃舍了就是,心性依然纯真率性。 经历了大起大落却依然深明大义,荃嬷嬷心里头不由得对温静安又喜爱了三分,“你是个好的,怪不得小郡主会喜欢你。” 温静安甜甜地笑笑,一脸的纯真。 她们在静福寺也是待的最后一日了,长公主听完了主持讲佛经,几人就启程下山了。 静福寺建在半山腰,中间铺的石板路不能走马车也很难走轿子,只能靠人一步步地走上去,走下来,就连长公主也不例外。 几人下了山,她们的马车就停在了山脚下。 整个京城除了皇觉寺之外,就只有静福寺能烧香拜佛,所以一般的老百姓去烧香拜佛都会选择去静福寺,由于人多,自然在山脚下也有了不少的摊贩做生意。 有卖吃食的,有卖焚香祭拜用品的,还有卖小玩意的。下了山的香客就在山下左看看右看看。人来人往,一条不宽的路被挤得满满当当,马车走的很是缓慢。 长公主挑开帘子,看了看外头,人来人往,每一个都从他该来的地方来,回他该回的地方去。 今日主持跟她解释渊源。 该来的自会来,该去的拦不住,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 她要找的人,也许就在她身边。 长公主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她都找了十几年了,她们的母女情缘,便是万里也该相见了。 帘子外,人来人往,马车经过了一个卖面的摊子,那里很多人在吃面,长公主早上就只吃了一些清粥小菜,下个山倒把自己给整饿了。 按理说,车上是备了一些茶点的,可长公主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想吃那些茶点,望着外头那冒着热气刚刚出锅的面条咽了咽口水。 “阿荃,我想吃面。” 1373 那位大姐姐的眼睛跟您的好像 来面摊吃面都是来烧香拜佛的香客,一大碗手擀面条,面上再淋上香喷喷的肉丝酱,再舀一勺热气腾腾的面汤,吃上一口面,滚烫的,连心都熨帖了。 荃嬷嬷看着人来人往的,坐在那里的都是一些老百姓,“公主,这里人多,不如等到进了城,咱们再去吃吧。” 外头这么多人,若是冲撞了长公主可怎么办,这面条就这么放在外头擀,上头还不知道有多少灰尘呢,长公主金枝玉叶,怎么能吃这样的民间食物。 可长公主显然不将这些问题放在心上,“我要吃面。” 荃嬷嬷见状,只能应了声是,立马朝外头喊了一句停车,然后率先下了马车,车夫搬来一张凳子,荃嬷嬷将长公主搀扶下了马车,后头的英嬷嬷和温静安见状,也都下了马车。 长公主立在面摊前,煮面的老板熟练地擀着面条,老板娘手脚麻利地下锅煮面,煮熟捞出,再舀上肉片汤汁,一碗面就煮好了,老板娘旁边还站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手脚麻利地将面碗端去给客人:“客官,您的面。” 这是民间的烟火气,最寻常不过的烟火气! 在滚滚而出热气中,长公主在想自己的女儿。 她是否也曾这样站在面摊前面,在蒸腾的雾气里,等着她需要的那一碗面条呢? “这位客官,吃面吗?”老板娘麻溜地忙完了手里的活,抬头就看到一位气度不凡的妇人站在了自己的面摊前。 老板娘一怔。 眼前的妇人一看就非同一般,光是身上那气度,就看得出来此人非富即贵,老板娘不由得有些紧张,却想着自己开门做生意,怕什么,便立马熟稔地出声:“我这里有肉丝面,有鳝丝面,还有鱼肉面,您要吃哪一种?” 长公主顺着她的手看了看,点点头,要了一碗肉丝面。 老板娘应了一声好:“客官,您找个位置坐下,肉丝面马上就好。” 荃嬷嬷立马找了一张没人座的桌子,拿出帕子将凳子和桌子擦了好几遍,这才让长公主坐下。 桌子前就只有长公主一人坐下,其他的人都围在长公主的四周,警惕地盯着周围的动静。 肉丝面很快就好了,小姑娘端过来,就看到五六个人围在那位客官四周,连走都走不过去,小姑娘毕竟涉世未深,看到这架势手一抖,一点面汤泼在了手背上,烫的她吸了一口凉气。 “客官,您的肉丝面。”声音细若蚊蝇。 长公主抬头看了看,“别围着了,都坐下吧,别吓着人家小姑娘。” 可不是嘛,小姑娘吓得手都有些不稳。 “来,小姑娘,快把面条端过来,别烫着了。”长公主慈祥地冲着小姑娘说道。 小姑娘也裂开了嘴,笑眯眯地将面条放到了长公主的面前,然后打量着长公主,欲言又止。 长公主觉得她似乎有话要说,便主动问道:“想要跟我说什么吗?” 小姑娘点点头,开心地说道:“您的眼睛真漂亮,您是我见过第二个眼睛这么漂亮的人。” 荃嬷嬷她们都笑了。 刚才这小姑娘怕的要死,这回又敢说同长公主说话,胆子可是够大的。 长公主也笑了,“哦,那第一个漂亮的人是谁啊?” 小姑娘兴奋地说道:“就是之前来的一位大姐姐,就坐在您座的这个位置上。眼睛跟您的好像,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的,跟有星星一样。” 便是历尽了沧桑,有了希望之后,长公主的眼睛里头也有了光。 长公主笑着摸了摸小姑娘的头:“阿荃。” 荃嬷嬷拿出一粒碎银子给了小姑娘,小姑娘连连摆手:“我不能要,不能要的。”说完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长公主见这姑娘虽然年纪小,却如此的懂事,便道:“既然来了,就一人吃一碗面再走吧。” 几人一人点了一碗面,付了银子,上了马车就要离开。 那小姑娘突然叫停了长公主:“夫人,您等等,您落下东西了。” 长公主撩开车帘子,就见那小姑娘手里头拿着一样东西过来,“这是您掉的东西。” 小姑娘手里头拿着一块玉佩,红色的穗子随着小姑娘的走动一摇一晃。 长公主看了看自己腰间,笑道:“这不是我的东西,我的玉佩还在呢。” “不是您的?那是谁的?之前地上还没有呢!”小姑娘想了想:“那就是之前那位大姐姐掉了的。”她担忧地说道:“丢了玉佩的人肯定很着急。她说她就住在城里,您能看出这玉佩上有什么标记能找到她吗?” 一般世家家族玉佩上都会有一些象征着自己家族的标记,或许是族徽,或许是家族的姓氏,或许玉牌持有人的名字里头的一个字,长公主拿了玉佩,仔细端详了一番,到最后只在上头看到了一个玉字。 “阿荃,你看看,京城之中有哪位夫人名字里头有个玉字的?”长公主与京城的那些夫人们并不熟稔。 荃嬷嬷拿了玉佩看了看,确实,玉佩中间刻了一个玉字,这玉佩的质地也是上乘,足以看出此人家世的不俗,只是……荃嬷嬷摇头:“奴婢并不记得世家夫人里头有带玉字的。” 长公主本想将玉佩还给小姑娘,可是看那小姑娘担忧地眼神,便起了帮忙的心思:“要不这样,我把这玉佩带回去,在京城问问,若是找到了我们就还回去,若是那丢的人寻到你这里来了,你就让他们到京城的善堂来找茜姑姑把这玉佩拿回去,可好?” 小姑娘一听立马就开怀了:“那就多谢夫人了。” 马车缓缓地走了。 长公主摩挲着手里头的玉佩,玉佩冰凉的触感让长公主心情舒爽不已,她小心翼翼地将玉佩给了荃嬷嬷:“你好生地收起来,再在京城好生地问问有谁家夫人名字里头带有一个玉字的,尽快还给她,这玉佩应该是贴身佩戴的,掉了怕是要着急了。” 荃嬷嬷应是,将玉佩接过,看了看玉佩上的花纹和字,正要收起来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奴婢今儿个倒是听到一位夫人名字里头带了一个玉字。” 1374 我只负责杀人 “今日常夫人身边有一位年轻的夫人,我听常夫人喊她玉萝。”荃嬷嬷说道:“她们也来烧香,下山的时候吃了一碗面,或许玉佩就掉在面摊上了。” 长公主点点头,“那就先去问问常夫人,若真是她的,让她来取吧。” “送到善堂去嘛?” “不用。”长公主摇摇头:“既然常夫人带在身边,我想那位夫人应该是萧钰的夫人。” 萧钰的夫人,上回本应该去参加兴平公主的茶话会,可后来并没有让她去。 长公主心里头也不知道是不忍还是干嘛,“让她到府上来取吧!” 荃嬷嬷应了一声是,马车离开了拥挤的人群,来到了大路上,往城里直奔而去。 后面的马车上,温静安疑惑地看着那小姑娘拿了一块玉佩给长公主,听到那个“玉”字时,心猛地往下一沉。 谢玉萝? 她也来了静福寺? 温静安一想到这个名字,脸就狰狞可怖,恨到骨子里头去的女人,便是只想起她的名字来,都恨的咬牙切齿。 被人恨得咬牙切齿的谢玉萝此刻已经跟着叶氏到了常府,听说常守农还在家里,叶氏便去了书房,跟常守农说一说今日长公主旁敲侧击说的那些话。 叶氏说完就离开了,谢玉萝留了下来。 常守农将卷宗往旁边一放,案子没有破,他急的那叫一个焦头烂额。而长公主那边,说的那些话,也让常守农喟叹不已。 谢玉萝安慰道:“师父不要担心,长公主说出那番话,是不知道内情。” “那曹家母女二人跟长公主还有关系吗?为何长公主还要替她们说话?”常守农疑惑地问道。 “跟长公主有关系的不是曹家母女,而是温静安。”谢玉萝提醒道:“这曹家母女本来就住在温家,她们不见了,温家的人自是要找的,而曹家母女二人被押入大牢,也不是什么辛密的事情,温静安肯定听说了。” “把她们押入大牢是皇上的意思。” “可长公主不知道!温静安怕是在长公主的面前说了什么,长公主这才提醒师母,让您放人。”谢玉萝说道:“您跟曹家母女能有什么瓜葛呢?能有瓜葛的不就只是曹秋珊一直都纠缠于您,她被押入大牢,温静安怕是以为您以权谋私。” “哼,那二人还没有让我到以权谋私的地步!”常守农冷哼道,“她们为什么关进大牢,这事情也就只有几个人知道。” “所以师父您不需要放在心上,安心破了灭门案才是上上之策。”谢玉萝劝慰道:“我现在怀疑,这起案子是有人故意为之,故意想要将之前晋昌府的事情牵扯出来,拉您下水,可您平安无事的出来了,那个背后的人,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常守农听了眼睛瞪的老大:“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凶手还有可能会继续作案?” “这只是我的猜测。”谢玉萝解释道:“从晋昌府的灭门案,京城的灭门案来看,这凶手明显就是冲着您来的,可您现在完好无损的坐在府尹的位置上,也没有受到任何的惩处,背后的那个人怎么会甘心呢?所以我猜测,他若是对您依然有恨意的,他还是会继续作案,一直到将您拖下水为止!” 常守农又气又惊,手里头捧着的茶都泼了出来:“他要有气冲着我来就行,老百姓是无辜的!” 杀人犯只想达到自己心中的目的,他可不会管死者是不是无辜的! 背后的那只无形的大手像是在操控着这一切,最后的苗头最终指向的都是常守农。背后的那个人究竟跟师父有多大的仇恨,不惜杀死无辜的老百姓也要拖师父下水呢! “师父,我有一个办法!”谢玉萝沉思良久,突然想起了一个办法:“只是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常守农犹如在茫茫大海中寻到了一根枯木:“什么办法,你快说。” 谢玉萝斟酌了下用词,缓缓地开了口:“既然背后的那个人是冲着您来的,前一个死者是他随机选择的,若是他想要再次办案,我们为何不能来一个引导犯罪?” “引导犯罪?怎么引导?” “我们选取一户人家,让死者以为那户人家是您的亲戚朋友,杀了您身边的人,怕是更能让那个人满足。” 谢玉萝不是没想过叶氏和如烟姐弟,只是,她们住在深宅大院里头,那凶手无论如何也难找到机会,可小门小户的就不一样了,不会有太多的奴仆和家丁,只要确定家里头的男人出了门,留下一家子的老弱妇孺他就可以动手了。 听了谢玉萝的建议,常守农也觉得可行,可是…… “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谁敢跟我一块做这么风险的事情。”常守农又觉得这个法子很难实行,找普通的老百姓,人家不会陪你玩。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风险,人家也不会拿一家老小的生命做赌注。 谢玉萝道:“师父,我来陪您。” 闹市,人来人往,一个身材高大,面目普通的男子随着人群往前走,走到了一处小巷子口,他四下看看,无人注意到他,他一拐便进了小巷子,来到了一处小宅子,他伸手敲了敲门,三下,按照约定,一重一轻一重,门吱嘎一声从里头打开了,他回身将门锁好,径直走进了屋子里。 这是一处已经废弃了的宅子,到处乱七八糟,屋子的门吱嘎一声打开了,空气中的灰尘扑面而来,男子并没有在意,反身将门关上,走了进去。 屋子里头更暗了,男子到了一处破的稀烂的帷幔前,里头传来一个声音:“就那儿吧。” 男子停住了脚步,瓮声瓮气地说道:“你找我来干嘛?你让我做的事我已经做好了,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又突然让我回京城,若是被人发现了可怎么办?你就不怕我被抓了我把你供出来。” 里头的人轻轻嗤笑了一声,他并没有走出来,而是隔着帷幔继续说道:“人是杀了,可是没达到我的目的。” “你想怎么样?反正我是按照你的要求把人给杀了。”男子似乎很不满意里头那人的态度:“达没达到你的目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负责杀人!” 1375 长公主进宫 里头的人轻轻一声冷笑:“是吗?”他轻轻地拍了拍,说道:“你总不会跟钱过不去吧?看看你左手的柜子上,有你喜欢的东西。” 男子偏头朝左边看去,就见布满了灰尘的柜子上有一个包袱,鼓鼓囊囊的,男子立马抓起来打开将里头的东西倒出来,一看手上金灿灿的金元宝,男子眼睛都瞪大了。 钱袋子里头有二十个金元宝,五两一个,就是一百两两金子。 他拿起手上的金元宝放到嘴里去咬,咬了一个又一个,确定这二十个金元宝全部都是真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你让我杀谁?” 刚才还说不关他的事,现在打脸可打的真快。 里头的人勾起了唇,露出一丝冷笑。 看到没有,古往今来,有钱能让鬼推磨。 谢玉萝是在第二日发现自己的玉佩不见的,想来想去,唯一动过钱包的地方应该就是在静福寺脚底下在摊子上吃面那一次。 只是她还没让人去问,叶氏那边就托人先来问她有没有丢一块玉佩。谢玉萝赶忙去了常府,说自己的玉佩确实是丢了,“师母,您怎么知道我的玉佩丢了?” 叶氏微微叹了一口气:“我也是刚刚才得知的,你的玉佩,让长公主捡到了。” 长公主? 谢玉萝有些惊诧,她确定自己的玉佩下山的时候还在身上,怎么能让长公主捡到呢? “她让你去长公主府上拿。”叶氏总有点拿不准,那个长公主不知道是敌还是友,“之前不让你去参加兴平长公主的茶话会,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你这一去,可要小心一些。” 谢玉萝脸上挂着笑:“师母,您别担心,我并没有得罪过她,与她之间也并无什么不愉快,她如今捡到我的玉佩,我也应该去谢谢她。” “那你小心些。她虽然这么多年鲜少在外头露面,但是再怎么说,也是长公主,是今上最受宠的亲妹妹。”叶氏小心叮嘱了谢玉萝几句,谢玉萝一一应了,认真地记在了心上。 长公主,应该是她穿书之后碰到的品阶最高的贵人了,多听多学一些,总没有坏处。 得了消息之后,谢玉萝就亲自准备了几样礼品,去长公主府上拜见。 守门的人也早得了荃嬷嬷的口信,知道会有人来拿玉佩,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谢玉萝,“可是萧夫人?” 谢玉萝并没有看轻门房,而是恭敬地的点头:“正是,还望您通报一声。” 守门人见谢玉萝竟然语带敬词,有些诧异地多看了谢玉萝两眼,但觉得这位夫人不仅貌美而且识大体,语气便也跟着好了起来:“您稍等,小的这就去通传。” 暗红色的大门再次被关上,谢玉萝和听荷就站在大门外,由于怕人来人往地,所以谢玉萝和听荷就立在门口的大柱子后头。 前后脚的功夫,一架马车就落在了长公主府的门口,从里头快步走出来一人,着急忙慌地去敲门,待门打开,那人直呼:“太后病了,今上召长公主尽快进宫侍疾。” 今上和长公主都是太后的亲生子女,母子三人关系亲昵,如今太后有恙,今上便立刻召长公主进宫。 门房的人一听,急忙将人请进了府,暗红色的大门再次被关上。 谢玉萝就站在柱子后面,亲眼看到这一幕。 长公主要进宫了。 听荷手里头拿着来谢长公主的谢礼,见状说道:“夫人,今儿个还能拿到玉佩吗?” 谢玉萝还没有说话,“嘎吱”一声,厚重的大门再次被打开,开头的是刚才进去报信的小太监,紧随其后的两个穿着宫装的丫鬟,手里头拿着一些东西,后面则是一位嬷嬷,搀扶着一位衣着华贵的妇人径直从谢玉萝面前走过。 看都没有看谢玉萝一眼。 谢玉萝心知那位衣着华贵的妇人定是长公主无疑,见状连忙伏下身子,按照叶氏说的,行跪拜之礼,就在那一瞬间的功夫,长公主回头看了看,只见一名妇人跪在府门口,她低着头,看不清她的长相。长公主也没有时间去理会,她收回了目光,在荃嬷嬷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长公主坐定之后,车夫将凳子收起来的功夫,长公主挑起帘子,看到还跪在公主府门口的妇人,“那是不是萧侍郎的夫人?” 荃嬷嬷向外一看,刚才门房的人说萧夫人来拿玉佩了,想来,那应该就是萧夫人了。 “应该是的。” “可安排人将玉佩还给她了?”马车已经开动了,长公主也放下了帘子。 在放下帘子的那一刻,谢玉萝抬起了头,目送马车离去。 荃嬷嬷:“公主放心,阿英还在府上收拾东西,自会将玉佩还给她的。” 长公主这下放心了,马车走的很快又很稳,她闭上眼睛,担忧起太后的身体。 马车走远了,谢玉萝这才站了起来,门房的人见谢玉萝还在门口,忙道:“萧夫人还是请回吧,公主进宫,怕是好几日才能出宫了。” 谢玉萝心知今儿个肯定是拿不到了,笑着道了声谢,正要离开的时候,里头突然又跑来一个丫鬟,看到谢玉萝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可是萧夫人?” 谢玉萝看着那小丫鬟点点头:“是的。” 那小丫鬟这回看到了谢玉萝的样貌,但见面前的女子容颜绝色,她不由得吃了一惊。 好美的人啊! 特别是那一双眼睛,像是会说话一般,又像是藏满了万千星辰。光是这一双眼睛,就让人挪不开目光来。特别的美,美中又似乎带着些熟悉的影子。 丫鬟笑着福福身子,“萧夫人好,这是您的玉佩。您看看。” 谢玉萝笑着接过,看了看,确实是自己的玉佩,连忙感谢:“多谢姑娘,这是我的玉佩。” “夫人莫要谢我,这玉佩是公主拾到的。”丫鬟笑着福福身子,正要离开,谢玉萝拿过谢礼,对丫鬟说道:“姑娘,这是我准备的一点薄礼,本来是要谢谢长公主的……” “公主刚才进宫去了。”丫鬟说道:“还不知道要多少日才能回来。” 谢玉萝自然是看见了,不过她还“这里面有一块快乐屋的蛋糕,那就送给姑娘吃了。” 1376 送蛋糕道谢 一听说是快乐屋的蛋糕,那丫鬟又诧异又欣喜:“就是新开的那家快乐屋吗?里面专门做蛋糕的。” 见这小丫鬟笑成这样,谢玉萝知道她肯定是知道,“是的,就是新开的那一家蛋糕屋。” 小丫鬟欣喜若狂,喜不自胜地双手接过谢玉萝手里头的纸袋子,就见纸袋子上头果然有一个醒目的标志,用笔画的一个小蛋糕。这是快乐屋才会有的标志。 “谢谢萧夫人,这快乐屋家的蛋糕可难买了,我们去排了好几次队都买不到现货,我家公主的单子都排到的下个月去了。”小丫鬟看到蛋糕美极了,小心翼翼地提着,就好像手里头提着两个大金坨子一样,“您是怎么买到他家的现货的?” “嗯,之前就排队了,今日刚好就到我们了。”谢玉萝违心地扯了个谎话。 她总不能告诉面前的小丫鬟,蛋糕不是她买的,是她做的! 这可是谢玉萝自己亲手做的蛋糕,知道要来拿玉佩,谢玉萝一大清早起来就准备食材,务求做最新鲜的给长公主,可长公主走了,那蛋糕也不能提回去,就给面前这位漂亮的小丫鬟好了。 小丫鬟美滋滋的提着蛋糕进了府,她小心翼翼地,时不时地举起来看看手里头的袋子,一想到马上就要吃香喷喷软绵绵甜滋滋的蛋糕,心里头美的要冒泡了。 听府里头有人说,京城开了一家蛋糕店,那蛋糕又软又香,比点心铺子里头的糕点好吃成千上万倍,她早就想要去尝尝看了,可是出了府一瞧,那排队的人都从街头排到街尾了,人多不说,而且一块蛋糕就要好十几两银子,像她这样一个小丫鬟,哪里买的起啊! 现在好了,有人送自己。 一块蛋糕就十几两银子呢,待会一定要偷偷地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地品尝这一段人间美味。 小丫鬟想的挺美的,脸上带着笑,笑眯眯的,刚想要付诸行动赶快找个没人的地方赶快把东西给吃了,正打算找地方呢,突然身后有人叫了自己一句:“小红……” “嬷嬷。”小红连忙转身,恭恭敬敬地对面前的人鞠了躬。 英嬷嬷身后跟着几个丫鬟手里头还拿着一些东西,那是给长公主准备的,现在就立刻进宫给长公主送过去,英嬷嬷边走边问:“玉佩可送过去了?” “回嬷嬷的话,玉佩已经送到萧夫人手上了。”小红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英嬷嬷看了看她手里头提着的盒子,突然眼前一亮:“快乐屋的蛋糕?哪里来的?” 小红不敢不说老实话:“回嬷嬷的话,这是萧夫人送给公主的谢礼。” “那萧夫人倒是个水灵的,怎么就知道公主爱吃那家的蛋糕。”英嬷嬷笑得不行,打算进宫带给长公主。 小红再怎么喜欢吃也不可能夺长公主的蛋糕,连忙将盒子递给了英嬷嬷,英嬷嬷笑着将盒子接过来,美滋滋地出了府。 公主今儿个还在念叨快乐屋的蛋糕,本来按照他们的单子,还要四五日才能轮到他们的,这下好了,提前吃上了,公主要是知道了,肯定开心极了。 那萧夫人,可真是送来了及时雨。 谢玉萝可不知道自己送给小丫鬟的蛋糕又送给了长公主,也不知道自己在英嬷嬷的心目中成了能送及时雨的“雷公电母”,她拿了玉佩回去,花娘见玉佩掉过一回,连忙拿了她的玉佩回去,重新给她打了一个络子。 “这盒子里头的珠子还有三个,我就给你串两个在玉佩上了。”花娘边说边道。 谢玉萝往盒子里头看了一眼,珠子确实只剩下了三个,她有些狐疑地问道:“原来是十颗珠子,三个孩子一人两个,应该还有四个的,怎么就只剩下三个了?” “这本来就只有九颗珠子,给三个孩子串脚链的时候就只有九颗,你是不是掉了一颗?” 谢玉萝蹙蹙眉头,她许久都不曾看自己的这些东西了,而且这些珠子都在她的房间里头,只有上回花娘给三个孩子串脚链才拿出来过,花娘说是九颗,那就是九颗。 “兴许是在哪里掉了一颗,我记得也不是很清楚了。”谢玉萝虽然对钱财看得并不是很重,但那珠子是她从小就带在身边的,兴许那珠子还隐藏了她的身世,但是现在掉了也没办法。 “掉了就掉了吧,估计是搬家的时候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 花娘将珠子串在了玉佩上,打了一个好看的络子,鲜红的络子,碧绿的玉佩,花娘郑重其事地挂在了谢玉萝的腰间,“贴身的东西,以后可不要再弄掉了。” 谢玉萝嗯了一声,看着焕然一新的络子,摸了摸那两颗珠子,“娘,谢谢你。” 花娘拍了拍谢玉萝的手,见她摸着珠子不说话,知道她在想自己的身世,悄悄地将盒子收好,默默地退了出去。 谢玉萝确实是在想自己的身世。 那珠子听说是一直都在自己身上的,那就一定是自己最亲的人。 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是生还是死。 谢玉萝叹了一口气,心里头突然涌起一抹伤感。她并不是原主,原主在书里头也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离奇的身世,也许这就是血浓于水吧,无论知道或者不知道,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另有他人,心里头难免难过难免伤感。 京城的天,慢慢地越来越冷了。 常守农最近这段时间总喜欢去一条小巷子看一户人家,那户人家里头有老人有孩子,总是能从里头传来小孩子稚嫩的声音和老者和蔼慈祥的声音,常守农每次去总是大包小包,还能从里头听到他愉快的声音。 在府上有看不完的卷宗,在这里才能开心抒怀起来,时不时地都能从里头传来常守农开怀的笑声。 这一来一去,去了有七八上十次,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常守农不免得有些失落:“那人怕是已经离开京城了。” 谢玉萝却不这么想。 那个人明显是想要拖师傅下水,他没有达到目的,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师父,再等等!” 常守农只能点头同意。 1377 抓到凶手 进入了深秋的夜,京城已经冷了不少,天也黑得早,吃过了晚饭之后,大街上也就没多少行人了。从前面光亮的大街往巷子里走,漆黑的一团,走了好几米远这才渐渐地适应了巷子里头黑暗的光线。 有一个身行高大脚步轻快的人穿梭在黑夜里,直直地朝巷子里最里面的一间宅子奔去。 只见那人走到了宅子门口这才停下,四下看看左右无人时,对准门缝,将一块轻薄的刀片轻轻地拨弄了门上的门栓,一会儿的功夫,门竟然打开了。 黑衣男子身形矫健地一斜身子,走了进去。 院子里头漆黑一片,男子手里头突然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剑,那剑与常见的剑不同,细长细长的,就跟一根修长的针差不多。 男子四下看了看,院子很小,只有三间房间,由于已经到了后半夜,屋里早就关了灯,他蹑手蹑脚地就进了一间传来打呼噜声的房间,刚一进门,举起刀正要往床边走去,突然身后传来“吱嘎”一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诡异的让人头皮发麻。 男子虽然是来杀人的,但是也架不住突然而然传来的诡异的门响声,他刚回头,愕然发现刚才开着的门竟然关上了。男子心里咯噔一跳,暗道不好,正要快步往门口走去,突然一张大网从天而降,直接就他给罩在了网里。 他举起手里头的剑正要割破覆人的网,屋子里头的灯亮了,男子还没有动手,手里头的刀就被人一脚给踢落在地,紧接着,就有人上前来将他给压在地上。男子发出犹如困兽一般的呜咽声,他狰狞地抬头,身边突然火光四起,一支支燃烧的火把举在他的面前。 明亮的火光里,映照出一张张又愤怒又激动的脸。 而在这群人中间的一张脸,男子怎么会不认识。 那是顺天府尹常守农。 “把他押回府衙,即刻审理。”常守农面目憎恨,看着男子怒不可遏。 玉萝说的对,这人真的是冲自己来的。 男子押入了大牢,常守农亲自坐镇,问起了案情。 “你姓谁名甚?哪里人士?为何要潜入这户人家?”常守农黑着一张脸,看着面前被捆住了手脚的男子。 “那家人跟我有仇!”男子脱口而出道,“我上门是为了报仇。” 常守农冷笑道:“你说你与这户人家有仇?你可知道这户人家姓什么叫什么?” “我不需要知道他们叫什么,反正我就是看他们不顺眼。”男子斜着眼睛一脸的不在乎,他的脸颊上,从左眼眼角处到左边的太阳穴有一道很深的伤疤,伤疤虽然不长,但是由于太深了,特别是遮挡住伤疤的头发往一边拨露出伤疤的时候,再配上那狠辣的眼神,整个人看起来犹如亡命之徒一样,狰狞又恐怖。 常守农并没有被这人满不在乎的语气给激怒:“你不是看他们不顺眼,你是看我不顺眼吧?” 男子显然愣了一下。 紧接着就明白过来,那个给他钱的人哪里是跟那户人家有仇,是跟常守农有仇。男子面上阴晴不定,常守农陡然明白了:“背后主使你的人是谁?” 男子睁着狰狞的眸子:“不愧是顺天府尹,还真的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老子认栽。”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想到这回竟然为了二百两的金子把命给搭进去了。 第一户人家死的时候,身上的伤就是一把细细的剑,仵作拿着一比对,立马就比对出,这个男子就是杀人凶手。在证据面前,男子无法抵赖,“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没错,人是我杀的。” “主使你杀人的人是谁?”常守农只关心背后主使他的人是谁,为何要杀那么多无辜的老百姓,难道真的是跟他有过结吗? “我不知道让我杀人的人是谁。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都是隔着门见面,他把杀人的费用和杀谁放在外头,我到了直接拿钱走人。”男子唏嘘,“本来老子干完那一单就不干的,反正你们也找不到我,没想到那个人又要我杀人,没办法,谁让他出的钱多呢。老子本来打算干完这一票就带着钱远走……” 高飞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寂静的大牢里突然就传来那男子歇斯底里的嚎哭声。 只见常守农手里头拿着一把布满了倒刺的鞭子,凶狠地瞪着把人命当赚钱踏板的男子,又抽了一鞭子下去。 整个大牢里,能听到男子鬼哭狼嚎的声音还有鞭子打到人的身体上发出的皮开肉绽的声音,常守农抽了一鞭又一鞭。看的外头的那些狱卒是目瞪口呆。 “头,大,大人不是不让我们动用刑具的吗?怎,怎么他,他……” “啪……”又是一鞭子,吓得外头的狱卒恨不得把头缩进衣服里。 今夜的大人,好,好吓人啊! 狱卒头丝毫没觉得大人做法有何不妥:“不动用刑具那也分人,这是什么人?这简直就是畜生,不对,比畜生还不如,把杀人当赚钱的路子,而且还令大人窝囊了这么多天,你说大人能不生气嘛,若不是这人还留着有用,我想大人怕是要抽死他!” 鞭子停了,男子疼的歇斯底里。 鞭子上头本就有根根细针,再加上又在盐水里头浸泡了,那鞭子抽在人的身上比捡刺进人的肉里还要疼,这是一种尖刀子片肉似的疼,鞭子下去,细针扎进人的肉里,抽回来的时候,细针又从肉里抽出来,再加上蘸了盐水,盐水渗进伤口里,活着比死了更难受。 “你,你不是不动用刑具的吗?”男子声音都喊哑了,看着常守农不解地问道。 “那是对别人,对你?我恨不得从你身上剜下肉来,不然如何对得起那些无辜死去的人!”常守农恼急。他现在真是恨不得抽死他:“说,花钱让你杀人的人究竟是谁?” 平时温文尔雅的顺天府尹,此刻凶狠地犹如一头虎豹,随时准备将面前的人撕咬的粉身碎骨! 1378 治安巡逻队 男子简直是怕了常守农手里头的鞭子了,这回态度乖了不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没见过他。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谁啊!” 昏暗的大牢里,只有血腥气和炭火燃烧的发出来的味道。常守农面目冷峻地盯着那男子,随手丢下刚才的鞭子:“继续打,打到他说为止。” 此刻的常守农,完全没有顾及之前他说的不能动用刑具这一条。像这种将人命当做蝼蚁一样的禽兽,他恨不得一鞭子抽死他! “大人,大人,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男子怕极了那根鞭子,不停地哭喊:“对了,我,我对人的声音很敏感,虽然我没有见过那个人,但是我记得那个人的声音,只要让我听到那个声音,我一定,一定能指认出来!大人……” 常守农走到了门外,回头,看着已经被打的浑身上下皮开肉绽的男子,常守农扔下一句话:“让他签字画押认罪。” 找到了刀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要找到那把递刀的人。一把刀没了可以再找一把,而不抓到背后那个递刀的人,同样的惨剧…… 常守农不希望再看到一起。 谢玉萝在第一时间得知了抓到凶手的事情,她对外头的听荷说了句去睡吧,吹熄了面前的烛火。 被窝里头暖烘烘的,萧钰连日来早出晚归,累到一沾床就睡着了,迷迷糊糊地身边多了一个人,他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双手一抱,将人搂到了怀里,埋在了谢玉萝的颈边,嗅着熟悉的香味,加之刚才又睡了一会儿,这会儿人也清醒了些。 “怎么起来了?” 谢玉萝:“那个灭门案的凶手已经抓到了。” “抓到了?”萧钰从谢玉萝的脖子里抬起头,声音还带着没睡醒的慵懒:“怎么抓到的?” 谢玉萝将自己和常守农商量好的对策简单的一说,萧钰眉头微微皱起:“所以说,那个杀人凶手真的是冲着师父来的?” “嗯。最起码我们的判断没有错。”谢玉萝道:“真的有那么一个人,在背后算计师父。只是,那个凶手说不出指使他的人是谁。看来是真的不知道。” 既然针对常守农,花钱找凶手,那就是想要躲在后头,又怎么会让那个凶手看出来。 萧钰:“不找到那个人的话,说不定还会有同样的事情发生。” “嗯。”黑夜里头,谢玉萝往萧钰的怀里拱了拱,躺在萧钰的怀里,谢玉萝身子越发地暖和了:“不过短时间内,他还不敢作案,师父那边已经提高了警惕,那个人也不敢顶风作案。阿钰,你说那个人会是谁?” 萧钰已经清醒了,他认真的思忖了片刻,回答道:“师父只在晋昌府和京城做过的官,那个人能用晋昌府的案子到京城来同样犯案,那说明这个人很熟悉师父。最起码,晋昌府的那一桩案子,他熟悉。而要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来陷害师父,说明他对师父有很深很强烈的仇恨……” “我问过师父和师母,他们说这么多年,并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更何况用这么大的案子来陷害师父,得是有什么样的血海深仇。”谢玉萝说道。 萧钰半晌没有说话,就在谢玉萝迷迷糊糊地要进入梦想的时候,萧钰突然简定地说道:“你忘记了吗?有那样一个人,确实跟师父有血海深仇。” “谁?”半睡半醒之间,谢玉萝迷迷糊糊地问道。 “温俊倧和温静安。” “他们的母亲得病死了,何尝不会将这条人命怪罪到师父头上。而且,御书房上的陷害,明显就是冲师父去的,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谢玉萝猛地惊醒,她怎么就忘记了,温静安那睚眦必报的性子。 倪梁连审了两天,什么刑都用过了,没把凶手打得死的透透的,那凶手依然说不出指使他杀人的人是谁,倪梁看着面前这个血肉模糊的人,知道他肯定是什么都不知道,便将事情报告给了常守农。 “贴张告示出去,就说凶手已经抓到,让老百姓不要恐慌。”目前是要让老百姓宽心,凶手已经抓到了,没必要再杞人忧天了。 “可是,那个幕后人没抓到,让老百姓放松了戒备,他会不会再来犯案。”倪梁担忧地说道。 若是把凶手是抓到了还出了人命案子,那大人可不是头顶上的乌纱帽不保这么简单的事情了。今上会直接要了大人的脑袋的。 “那个幕后人不会这么早动手。他肯定也担心自己会暴露。也不要放松了京城治安的巡逻,这段时间怎么巡逻的,今后一样继续巡逻。” 倪梁苦着一张脸:“大人,兄弟们这一天到晚提着剑光靠两条腿去巡逻,脚都磨破了皮,而且一天就只能睡两个来时辰,都已经叫苦连天了。” 常守农皱眉,他怎么会不知道,只是…… “现在非常时期,也只能让兄弟们多辛苦一下了。”常守农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就传来一个声音:“师父,我们可以在民间挑选一群人组成巡逻队,按照各个区域分配,跟着衙役一块上街,每个月给他们发一些银两补助,既能减轻府衙人手的困窘,又能增加巡逻的质量和范围,而且也不需要花多少银子,何乐而不为?” “在民间找人?这能成吗?”倪梁有些不确定:“谁又知道他们是不是咱们府衙的人啊。” “很简单啊,咱们的差役不能全部上街吧?总要留人在府衙办事吧?咱们就把人员分配一下,一个差役带着几个人一组,按照片区划分进行巡逻,人多又能提升巡逻质量,而且差役也能得到合理的休息。而且,有咱们的人在旁边,总会有人相信他们是咱们府衙的人吧?” 挺好的,人又多了,相信那背后指使之人这段时间内不敢轻举妄动。 “办法倒是挺好的,可是怎么实行呢?” “很简单,不是要贴告示吗?可以在告示上头告诉老百姓们,府衙要提升京城治安,打算成立一支治安巡逻队,欢迎有功夫在身的,身强体壮的,富有正义感的年轻男子报名,咱们通过体能测试来判断这个人的身体状况,通过走访来判断这个人的社会关系和个人素质。务求挑选出一支有情况时能冲在老百姓前面,没情况时能震慑坏人的队伍,时时刻刻身体力行地保护咱们京城的老百姓。”谢玉萝气势磅礴的说道。 1379 就是一个蛋糕,至于嘛 常守农当下就拍板了。 告示贴出去的时候,连并着招人的消息也贴了出去。城中各个告示栏一贴,光第一天就有上百号年轻力壮的男子到了府衙报名。 府衙门口专门有两个衙役负责登记来人的姓名和地址,先是在登记的时候按照身高体重年纪就刷了一大批人,告示贴了三天,就有两百多号人来报名,倪梁负责这次招录事宜。 按照谢玉萝说的体能测试,倪梁准备了一堆测试设备,报名后又进行了三次筛选,从两百将近三百号人里最后挑选出了四十多人,再通过走访,又从里头筛掉了好几个人,最后留下四十个人,正好东南西北一边安排十个人,合理安排了人员,划分了线路,速度飞快地上岗了。 知道凶手抓到了,官府又安排了许多人巡逻,那些杯弓蛇影的老百姓这下终于将心放回了肚子里,历时一个多月的时间,京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喧嚣,而这时,天气越来越冷,已经入冬了。 荃嬷嬷扶着长公主从太后的寝殿出来,看着上空飘下来的鹅毛大雪,长公主站在原地,看了许久,笑着说道:“又是一个瑞雪兆丰年啊!” 荃嬷嬷打着伞,看着公主那一脸喜色,心里头也跟着高兴,能不高兴嘛,太后的身体是一些小毛病,在太医院和长公主的照料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如今又下了一场大雪,对于心怀天下的长公主来说,没什么比这个更高兴了。 “公主,双喜呢!”荃嬷嬷在一旁笑着说道。 长公主没问什么双喜,她也知道是什么双喜:“母后身子好的差不多了,明日陪她用过早膳咱们就出宫。” 荃嬷嬷应了声是,长公主突然说道:“那日阿英带来的蛋糕还有吗?母后这两日身子骨好了,也想吃一些。” 那日英嬷嬷带着一块蛋糕进了宫,由于是要趁新鲜的,英嬷嬷直接在太后的寝殿给了长公主,看到那么诱人又从来没有见过的吃食,太后也馋了,不顾自己还在病着,楞是吃了一口蛋糕。 谢玉萝特意做的蛋糕,怕长公主不行喜欢吃那腻人的奶油,所以并没有放多少的,只涂了薄薄的一层,下头全部都是烘烤的松软香甜的面包,太后吃了一口,顿时赞不绝口,说这蛋糕又香又甜,正好能配着药吃。 长公主也经常吃快乐屋的蛋糕,知道这蛋糕都是用鸡蛋面粉做的,跟太医一说,太医也说能配着药吃,所以,英嬷嬷带过去的那个蛋糕,长公主是一口没吃,全部被太后吃了。吃完了药,漱下口,然后扯一块蛋糕,又香甜又松软,比宫里头的御厨做的糕点还要味美。 “出宫之后去快乐屋多定几块蛋糕,差人送到母后这来。”长公主吩咐道。 一旁的荃嬷嬷有些为难:“公主,咱们在快乐屋的订单还在半个月之后。若是不秉明身份的话,快乐屋那边怕是不会给咱们提前做。” “那这回的蛋糕是……”长公主疑惑地问道:“不是到了咱们的订单吗?” “不是的,我听阿英说,是萧夫人送过来的,说是谢谢您捡到了她的玉佩。” 捡到玉佩就送一块蛋糕,长公主听闻就笑了笑:“这可是一份了不得的谢礼,这萧夫人倒是有心了。” 荃嬷嬷也这样认为。 谁都知道快乐屋的蛋糕又好吃又难定,管你是富豪还是高官,一律排队,给多少钱都不行,报谁的名号也都不行,这快乐屋从第一日开张起,生意就做的如此坚定,惹来了不少的非议和骂声,可没办法,吃了一口之后就再也忘不掉那个味道,谁让人家的蛋糕做的好吃,他们这群人又从来没有吃过呢。 排队就排队吧,等就等吧,只要排上了队,有朝一日一定能吃上一口快乐屋的蛋糕的。 人人都以能买到快乐屋的蛋糕为荣,以吃到快乐屋的蛋糕为乐趣,虽然说公主身份尊贵,她也不缺这一口吃的,但是萧夫人送礼能送到公主的心坎上,不得不说,这萧夫人还是很得人心的。 估计她送过来蛋糕也是千辛万苦才得来的,自己舍不得吃,这才来送给了长公主的。 被荃嬷嬷打上了“舍不得吃蛋糕”标签的谢玉萝,正端着一大块做好了的蛋糕进了屋子,雪白的奶油上面还铺了一些晒好的葡萄干,屋子里头几个人,看到蛋糕做好了,自发地拿着盘子叉子排队等候了。 好在谢玉萝做的蛋糕够大,七八个人分着吃了还剩下一小半。 吃得已经不想再吃的谢玉萝只吃了下头一点面包就不愿意再动嘴了,吃太多了,吃腻味了,她招呼听荷几个人:“还有好几块,你们自己分着吃了。别浪费了。” “哪里能浪费啊!”郭兴捧着盘子,大口吃着蛋糕,他刚才吃完了一份,又去弄了第二份,看着盘子里头堆的满满的蛋糕,郭兴兴奋地说道:“咱们快乐屋的蛋糕现在在外头那是有钱都买不到,怎么可能浪费。” “哦,那么跑火?”谢玉萝好奇地问道,她是不怎么管生意的,反正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她相信她选的人,所以店铺的生意是好是坏,她想到了就问一下,没想到也就不问了。 郭兴吞了一口蛋糕:“那还用说,我听说专门有人在卖订单号,小蛋糕都炒到了一百两银子一个,大的能炒到三四百两银子一个呢!” 有人想吃蛋糕,可是自己排的订单号又很后,便会想买前头人的号,慢慢地,竟然还衍生出了一门卖订单的生意来了。 花娘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还剩下一点点的蛋糕,再看看自己手里头还剩下的奶油:“我的天,那咱们吃的这个蛋糕算是大的还是小的?” “算超级大的了。”郭兴道:“这一个蛋糕要是卖给急用的人的话,怕是能卖五六百两银子。” “我的乖乖,那咱们这一会儿的功夫,不就吃了五六百两银子了吗?”花娘也不知道蛋糕店的生意,更加不知道又人在卖蛋糕的订单。 “那可不是嘛!”郭兴叫道。 花娘本来已经放下盘子了的,听说这蛋糕这么贵,又端起面前的盘子,将盘子下头的奶油给刮干净送进了嘴里。 谢玉萝:“……” 不就是一个蛋糕嘛?至于嘛? 1380 所有人的心头宝 大雪过后,就该准备过年了。 买年货,打扫院子,谢玉萝每日带着人就在家里头忙活,吏部事情一样繁多,不会因为要过年而让这群人清闲一点,反正谢玉萝也不指望萧钰,只要人能每天晚上回家就够了,其他的琐碎事情有她就够了,店铺里头的事情有宋长青就行了,到年底了,要分钱了,宋长青带着账房先生将全年的账开始盘点,日子过得忙碌却也井井有条。 第一个好消息传来的是长乐戏楼。 由于上回他们给长公主庆祝生辰哄得长公主开心 ,那八仙祝寿后来还成了那些达官贵人祝寿的必备曲目,宫里头也知道了,让长乐戏楼排戏,到时候去宫里头给太后祝寿。 清娘是在长乐戏楼得到的消息,一得到消息就立马去找谢玉萝了。 这可是天大的,天大的好事啊! “夫人,你,你是不知道,我,我……”清娘都把话给说清楚了,可还是激动地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长乐戏楼被宫里头请去唱戏,这可是长乐戏楼的牌面,只要给太后祝寿的这一出戏唱好了,从今往后,哪里还有人敢打长乐戏楼的主意,而且,长乐戏楼还能稳坐京城第一的位置。 “你瞧瞧,看她激动成什么样子!”花娘看到越清的脸都红了,打趣道。 清娘连连摆手:“我不是激动的,我是,我是怕的,若是唱的不好的,长乐戏楼的招牌可不就砸在我的手里了嘛!” “怎么会砸,戏楼在你手里不知道经营的有多好。”花娘并不同意清娘的话,连忙说道。 越清一脸的苦笑:“旁人不知道,你自己还不知道,上回长公主祝寿的戏,可是玉萝一个人写出来的,我可什么忙都没帮上。” “怎么没帮上,要不是你教那些孩子怎么唱,我写出来的戏哪里会有那么多人喜欢。我写的好也要你们唱的好啊!不然在纸上的东西是死的,谁会喜欢!”谢玉萝也不喜欢越清妄自菲薄,“你也不要怕,上回咱们不知是长公主的生辰,咱们排的戏她不也很喜欢嘛,这回咱们知道是太后的生辰了,自然是更加看重,肯定会比上回还要好的!” 清娘听谢玉萝说了,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一半:“你不怕我就不怕!”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子话,无非就是这回戏目的重要性,谢玉萝叮嘱清娘一定要找几个稳重又优秀的人出来,这才送走了清娘。 清娘一走,谢玉萝看着面前的笔纸就有些卡壳了。 “太后娘娘的生辰啊,要是唱的不好,会不会被砍脑袋啊!” 古代君王可是没有一点人性的,要是唱的太后娘娘不高兴,今上一怒之下,会不会就要砍人的脑袋啊! “你说说你,刚才劝清娘不要紧张的时候,你可一点都不紧张,怎么人一走,你倒是紧张了!”花娘一进来,就听到谢玉萝在嘀嘀咕咕,待听清楚她嘀咕什么,花娘就乐了:“今上可是难得的明君,怎么会随随便便砍人脑袋!” “这不是怕嘛,我可是听说,今上是太后所生,对太后可是百依百顺,是难得的孝子,在大越也是一段佳话呢!” “所以说,今上为了给太后过好生辰,请戏楼去唱戏,也是为了哄太后开心,咱们只要跟上回给长公主祝贺生辰一样,太后那里一点问题都没有。”到了京城,花娘在花满衣,也是见过不少的大臣夫人,偶尔从这些人闲聊时也是听说过,当今的太后心慈人善,“当年长公主的女儿走丢,太后娘娘就吃斋了。听说太后娘娘非常爱惜自己的身子,说是在瞑目之前,一定要见到自己的外孙女,你说,这样一个长辈,怎么可能动不动就喊打喊杀呢,不要太担心了。” 谢玉萝扔下笔,走到花娘的身后,像是个小孩子一样,箍住了了花娘的肩膀,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撒娇道:“娘说了这一大堆的话,不就是为了让我不紧张嘛!” “那你现在还紧张嘛!”花娘没有回头,笑着摸了摸谢玉萝的头。 “娘都安慰了我这么久了,我若是还紧张的话,那岂不是对不起娘的一番好心。”谢玉萝抱着花娘的脖子,亲昵地在脸上蹭了蹭,母女两个亲昵极了。 “不紧张就好,只要咱们好好演,娘相信,全京城都不会有比你还厉害。要不然的话,今上也不会挑咱们去唱戏,对不对?” “对对对,娘说的都对。” “当然对了,谁让我有个这么好的闺女!”花娘也是一脸的自豪。 有时候想想,会觉得人生啊,实在是奇妙地紧,原本这辈子就这么在幽兰镇过一辈子了,谁曾想,自己的人生还会有另外一种境遇。 谢玉萝为了写出好剧本,将自己关了三天屋子,终于写出了一个戏本的雏形,然后润色了之后,又和柳寻淼讨论了好几稿,这才写出了满意的本子。清娘拿了本子,看过之后,按照里头的角色要求,又挑了几个人出来,便在戏楼一心一意地教他们唱戏了,谢玉萝时不时地过去看一看,也提出了一些自己的意见,戏也越唱越好。 过了腊八就是年了,可即便是这样,谢玉萝也没有什么心思一心一意地去过年,太后的生辰是大事,在太后生辰面前,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先放一放,等太后过完了生辰,就可以一心一意过年了。 “今年太后的生辰过得可真是隆重。还要请戏班子去宫里头唱戏呢!” “可不是嘛,这还不是因为咱们的小郡主有下落了,咱们公主也高兴起来了,不然的话,依着太后宠公主的那个劲儿,今年这个寿辰还不会办呢!” “哎,你说说,小郡主不见了,令这么多人牵肠挂肚的,这要是找回来了,可真是掉进蜜罐子里头了。” “亲生母亲是长公主,当今的今上是她的亲舅舅,太后娘娘是她的亲外组,这京城里头,谁有咱们郡主的福气大啊!哪一天回来了,宫里头的那些的皇子皇孙都比不过咱们的小主子呢!” “要是郡主一回来,温小姐怕是也要靠一边了。” “不过就是个替代品,怎么比得过咱们的小郡主。那可是咱们公主身上掉下来的肉,咱们公主的命呢!” 两个宫女捧着东西笑呵呵地边走边议论,全然没有看到躲在一旁的假山石里头的温静安。听到两个宫女远去的声音,温静安这才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 她的眼睛里头,盛满了怒火,怒气冲冲地看着那两个嚼舌根的宫女的背影。 因为小郡主的失踪,太后从小郡主丢失那一年起就再也没有办过生辰了,可是现在,就因为小郡主有了下落,宫里头又要大办了,那个荣华郡主,当真是所有人的心头宝! 1381 我与你的仇,不共戴天 哪怕是没有见过那位荣华郡主,温静安的心里,也对这个所有人的心头宝产生了极大的敌意和妒意。 都是女子,凭什么她就是高高在上的云,自己就是落在尘埃里头的泥。 “温小姐,温小姐……”这时,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是英嬷嬷来接自己了。 温静安好狠狠地盯着两个宫女离去的方向,再回头时,眼底的怒色和恨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笑意,如早上刚含苞待放的清荷,美得端庄而清雅,“英嬷嬷。” “还有半个月就是太后娘娘的生辰,公主一直都在想要送什么给太后,可是愁死了。”英嬷嬷领着温静安边走边说道。 温静安心思一动:“上回来给公主唱戏的班子就挺好的,不如请长乐戏楼进宫给太后娘娘祝寿?” “哈哈,你可跟公主想到一块去了,公主也是这么说的,不过这个生辰礼物被今上抢走了,今上已经派人请了长乐戏楼了。” 温静安没有再说话,只笑笑着什么都没说。等到了长公主身边,长公主确实是想得一个头两个大,英嬷嬷在一旁活跃气氛:“公主,来的路上,温小姐也提议说请长乐戏楼去宫里头给太后娘娘庆祝生辰,奴婢说这个提议公主提过了,奴婢就想,说不定温小姐还能想到一个更好的庆祝生辰的办法呢!” 长公主一听,也乐了:“你也想到了请戏班子去唱戏?不过被皇兄抢了去,说是让我再想一个其他的,我想的头都快要炸掉了,也没想出一个好办法来。” 自从九儿失踪了之后,母后从来都没过过生辰了,她当时也是什么心思都没有,就从库房里头挑个东西就送过去。现在九儿有下落了,她也要打起精神来了。 温静安上前,跪坐在地榻上帮长公主捶腿,歪着头想了一会儿,便道:“公主,静安觉得,您可以买个生辰蛋糕?” 生辰蛋糕? 长公主一拍掌,立马就笑了:“我怎么会没想到送一个生辰蛋糕呢,上回我进宫,母后可是很喜欢吃这个东西呢,你要是不说,我都快要忘记了。对对对,就送生辰蛋糕,就送生辰蛋糕。阿英,你快去,去快乐屋订一个最大的蛋糕。” 温小姐一来,就给长公主解决了一个这么大的难题。 英嬷嬷福福身子,立马就下去了。 荃嬷嬷也捂着嘴在一旁乐呵呵地说道:“温小姐可真是咱们主子的开心果,您一来,主子就乐了,还给主子解决了这么大的难题,咱们都想不到送太后娘娘蛋糕呢!” “可不是嘛,你是不知道帮了我多大的忙了,我想了好多种礼物,都没你想的送蛋糕这个礼物好。”长公主也是满脸的慈爱,笑眯眯地看着温静安。 温静安面皮一红,有些羞涩地说道:“公主,我不过是看您爱吃,想着太后也应该是爱吃的。” “爱吃,上回萧夫人送来给公主的蛋糕,都被太后娘娘吃了,还是那蛋糕比御膳房的厨师做的点心味道还要好。”荃嬷嬷道。 萧夫人?谢玉萝? 她到公主府来做什么! “萧夫人来了?”温静安脸色有些讪讪的,看起来有些尴尬。 荃嬷嬷这才意识到,温静安与萧夫人之间的纠葛,“有人捡到了萧夫人的玉佩,给了公主,公主让萧夫人到府上来取的,不过那日,太后娘娘身体有恙,公主进宫侍疾去了,并没有见萧夫人。” 提及萧夫人,温小姐脸上的笑就有些牵强,想起温小姐跟萧夫人的瓜葛,荃嬷嬷特别的不好意思,怎么好端端地就提起萧夫人做什么。 “那日她来取玉佩,送了一块蛋糕与我,阿英带进了宫里,被太后给吃了。”长公主也发现了温静安的异样,体贴地摸了摸她的头,以示安慰,“你上回跟我说的你那朋友的事情,后来怎么样了?” “她们回来了,不过……”温静安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嘛?”长公主连忙问道。 “我那朋友不知道在牢房里头受了什么委屈,整日以泪洗面,就连吃饭都吃不下,大夫看了,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只说是受了什么惊吓,可我们问她,她一个字都不肯说。我现在特别担心她。”温静安难受地说道。 长公主道:“那就请太医去看一看,有病得要赶快看大夫,若是民间的大夫不行,就请御医去看看。” “谢谢公主,静安替她谢谢您。”温静安感动不已,连忙跪下给长公主磕头,长公主将她扶了起来,爱怜地摸摸她的头,眼中是说不尽的慈爱。 温俊倧最近很是不喜,由于没有功名在身,即便是三公子引荐过去的,可没有做出什么实绩,依然有不少的人看不起他,然而那些人一说起京城的青年才俊的时候,这群人不约而同地会同时说起京城的新贵萧钰。 “听说你跟萧大人以前认识啊啊?” “自然是认识,他是萧家村的,要科考的话必须到晋昌府,我也是那个时候认识的他。”温俊倧说道。 “听说晋昌府发瘟疫的那一年,科考之后,他主动请缨去照顾病人,你那个时候可去了?”说话的人带着一脸的揶揄看着温俊倧,摆明了是要看温俊倧的笑话。 温俊倧用力压制住内心的气愤和怒火,露出惋惜之色:“可惜了,那个时候我突染恶疾,也不知道是不是瘟疫,也不敢抛头露面,被家人接回家修养去了。好在后来也只是普通风寒。” “温公子这病来的可真是够巧的啊!” 温俊倧努力挤出了一抹笑,像是没看懂那人眼底的嘲讽一般,说了句失陪就离开了。 这人是他的上峰,哪怕他不愿意听这些话,厌恶极了这个人,他也什么都不敢表露出来。 “看到没有,那萧钰还是个乡下人呢,他是晋昌府的贵公子,可这风水轮流转,瞅瞅,如今二人可不是今非昔比了嘛!” 旁边有人附和,说话声,笑声,通通随着风刮进了温俊倧的耳朵里。 那些话,犹如夹着冰刀子一样,插进了温俊倧的心里。 萧钰,萧钰,一提起这个名字,温俊倧就恨得牙关紧咬。 我与你的仇,不共戴天! 1382 做一个三层的蛋糕 被人恨得咬牙切齿的萧钰最近也很慌,因为他忙得早出晚归,他的媳妇也忙得脚不沾地了,就连唯一晚上能相见的时候,也都贡献给了书房。等好不容易从书房里头出来,听说,又要贡献给厨房了。 “你说什么?有人定了一个大蛋糕?”谢玉萝看着诚意拿来的蛋糕预定的单子,也有些震惊。 “嗯,那人说有多大要多大的。”诚意一脸的激动。她可从来没接过这么大的单子,那人直接给了二百两银子的定金:“她说有很多人吃蛋糕,要咱们做最大最大的,钱不是问题。” “有多大要多大是要多大的?”谢玉萝看着诚意激动的模样,笑着问道,“是要这么的,还是要这么大的?”她用自己的胳膊比划了两个圆,看得诚意都有些懵了,“这么大也不够大吧?” “是啊,就一层的蛋糕,能做到多大?” “那要不咱们多做几个蛋糕?”诚意想着解决问题,可这个方法谢玉萝并不同意:“多做几个蛋糕,这里摆一个,那里摆一个,那到底是几个人过生辰啊?” “是哦,只有一个人过生辰摆那么多的蛋糕确实是不合适,那怎么办呢?”诚意难得开了这么久的店铺,头一回接到这么大的单子,如果黄了,她心里头指不定多难过呢! 诚意心里头难过极了,担忧自己这个大的订单会黄了,谢玉萝看出来她的难过,连忙安慰道:“蛋糕不好做太大了,没有那么多的工具,也没办法运出去,但是咱们可以换一种做法,一定可行!” “什么办法?”诚意立马来了兴致:“夫人,您告诉我,我立马去办!” “咱们可以做几层的蛋糕,比单纯做一层的好看,也够大。而且,一个几层高的蛋糕,一定会惊艳所有人的。”谢玉萝还没有做过那种多层的蛋糕,这回能显摆一回,她也有些激动。想象一下过生辰的那个寿星,看到又高又大的蛋糕,肯定高兴极了。 “几层的蛋糕?”诚意听得一脸的懵,“几层的蛋糕是什么样子的?” “不怕,咱们有的是时间,我来教你,你慢慢地做。” 谢玉萝拉着诚意去了厨房,将多层蛋糕的做法告诉了诚意,诚意一开始做的束手束脚的,后来做熟练了,也不需要谢玉萝在旁边教了,自己慢慢地也能将蛋糕做出了,第一回做出得成品是个三层的的蛋糕,她将做出来的蛋糕的雏形给了客人看,客人特别的满意,双方就敲定了。 英嬷嬷也没法将三层蛋糕的样子画下来,而且自己看得就是个蛋糕的雏形,就三层普普通通的架子,什么装饰都没有的,所以她一回到公主府,就比划着将快乐屋要做的蛋糕样式给公主说了。 “三层的,第一层最大,有这么大,第二层和第三层都小一些,虽然还是个模子,不过奴婢想,这三层的蛋糕做出来了,肯定特别好看,太后一定会开心的。”英嬷嬷兴奋地说道。 长公主听了也很欢喜:“三层的蛋糕,我还没有见过三层的蛋糕呢,你这一说,弄得我都有些期待了。” 英嬷嬷:“快乐屋的人说了,等到过生辰的那日直接去拿就行了。做得太早了会不新鲜,他们也是当日做当日拿当日吃,口感是最好的。” “行,到时候我们一块过去拿,拿了就进宫。”长公主长吁了一口气,总算是解决给母后的生辰礼物的问题了。 蛋糕在京城可是个稀罕东西,宫里头也就上回她带了个蛋糕进去,宫里头怕是没几个人吃过见过蛋糕,而且这回又是几层的蛋糕,光是想想,就能想到母后看到蛋糕时的兴奋和激动。 这么多年了,她因为自己的事情,压根就没有心思去给自己的母后过生辰,如今想想,自己这个做女儿的可真是不称职。 “再去库房里头寻一些好东西带着一块送给太后。” 荃嬷嬷应了声是,长公主又道:“等会,再挑两件好东西,送给静安,可要多亏了她,给我想到了这么好的送礼方法。” “可不是嘛,温小姐可是个聪明伶俐的,这回可多亏了她呢!” 虽然温静安并不在这里,可是长公主提及温静安的时候,眼神里头全是慈爱:“那孩子,一看就让人心疼。这么听话懂事的孩子,她娘当时走的时候,该是有多么的不安心啊!” 也许是想到了自己的孩子,长公主声音越发地温柔,甚至带着一丝哽咽,满腔的柔情似水,如今都给了那个与自己孩子有过交集的女子,若是找到了九儿,看到这个儿时的伙伴,她也应该很开心吧! “你说,若是九儿知道她儿时的玩伴在我身边,九儿会不会很高兴?”长公主像是在问别人,又像是在问自己,一旁的荃嬷嬷和英嬷嬷并没有答话。不过她们两个都知道,长公主对温小姐不一样了。 也对,长公主十多年来一直困在沼泽之中无法自拔,是温小姐将长公主拉了出来,摆脱了困境,自然,那温小姐就是不一样的。 留下长公主在屋子里头歇息,荃嬷嬷去库房找东西去了,英嬷嬷在门口守着,老远就看到由远及近的温静安,英嬷嬷连忙上前打招呼:“温小姐,您来了!” “英嬷嬷。”温静安福福身子,得体地给英嬷嬷行了个礼。 英嬷嬷立马上前搀扶住了她:“我的温小姐,您是主子,不要再给奴婢行这么大的礼了。” 经过这回事情,公主对温小姐越发地看重了,主子跟前的红人,说不定有朝一日就会成为她们的半个主子,将来是主子,怎么能再受她的礼呢! 温静安心中闪过一丝欢喜,虽然不知道英嬷嬷为何会这样说,面上却相当受宠若惊:“英嬷嬷,您这说的是什么话,静安永远都是您的静安。您也不用喊我温小姐,直接叫我静安就行了。” 英嬷嬷连连摇头,笑眯眯地看着温静安,“那可不行,您可是帮了公主的大忙了,公主刚才可把你夸到天上去了,直说你选的礼物好呢!你是不知道,快乐屋要做一个三层的蛋糕,三层的蛋糕,全京城的头一份,太后娘娘看到了肯定高兴坏了。” 1383 天塌下来都不可能 温静安面上带着笑,心里头却犹如五味陈杂。 得到了长公主的称赞,她心里头是高兴的,可是让快乐屋在长公主面前长脸,这并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快乐屋的掌柜的,是宋长青啊! 宋长青与谢玉萝又来往甚密,两人关系又好,宋长青得了长公主的青眼,那谢玉萝得到长公主青眼的日子也指日可待了。 温静安不敢再想下去了。 谢玉萝如今身份地位什么都有了,她怎么能让谢玉萝的日子越来越好过呢,若是能让她吃点苦头,那就太好了。 “公主喜欢就好。”温静安甜甜地笑道,心里却有了另外一个念头,她要回去问问哥哥。 此刻的温俊倧捏着手里头的信,手背上青筋毕露,心里头一阵的烦躁。 温时延在屋子里头走来走去,也很是烦躁。 自从曹秋珊母女回来之后,两个人的性情大变,整日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头谁都不见,问她们发生了什么也是不说,就像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情一样。 温时延只得赶快写信给了曹德旺,让他到京城来,赶快将妻女接回去。 曹德旺人还没有来,信就先来了,说是家里头有大事,等事情忙完了就立马过来,也没说要忙多久,反正就是现在过不来。 “你说这曹德旺能有什么大事,天大的事还能有他的妻女重要?”温时延唉声叹气,走累了就在椅子上坐一坐。 曹秋珊母女二人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再留在家里头就是个祸害了,谁知道这母女两个会不会死在自己家里。就算是不死在自己家里,整天看着这两个疯婆娘,任谁的心情也不会好吧! 温俊倧捏着信,眉头都拧成了一个川字。 他想的何尝不跟温时延想的一样! “爹,反正人已经在咱们家里了,多派人看着点吧,不要在咱们家里出什么事才好。”温俊倧倒是冷静,很快就想通了:“毕竟人是静安请过来的。若是这个时候将人赶出去了,出了什么事情的话,曹德旺不会善罢甘休的,咱们只需要将她们母女二人照顾好就成,至于她们到底出了什么事,那也不是我们该管的。” “你说的对,我多派两个人去看着她们。”温时延想了想,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父子两个商量好了怎么处置曹秋珊母女两个,曹秋珊母女二人也看着面前的信,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那是她们留在府里头的亲信送过来的信,信里头的内容简直让曹秋珊吓得花容失色。 那傻子有了一个两岁的儿子,而且肚子里头还有一个,到家里头待产去了,如今孩子也生了,又是一个带把的。 “娘,那傻子怎么就,怎么就有孩子了呢。”曹秋珊脸色难看的很,“娘,爹都把那傻子夫妻接回家了,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啊!” 曹夫人也是吓得面如土色,她陡然就明白了,曹德旺那个骗子怎么会一直催着她上京城,原来,原来那傻子有孩子了,等着把她支开,接傻子回家呢! 她跟曹德旺是年少夫妻,两个人成亲多年,是知道曹德旺有多么重男轻女的,若不是因为曹德旺靠着她娘家才有了如今的家大业大,不然她就生一个姑娘再也生不出来早就被曹德旺给休妻另娶了。 她也不是没给曹德旺安排同房的丫鬟,就指望着哪个丫鬟能够生个儿子,然后她就能去母留子抱过来养在名下,可是说来也是奇怪,安排的丫鬟不少,可就是没一个怀上的,这好不容易怀上了,生下来了曹春丰,可把曹德旺给高兴坏了。 整天心肝宝贝肉的挂在嘴巴边上,就在大家要把曹春丰要把曹春丰抱养到曹夫人名下的时候,竟然发现,这曹家的唯一男丁竟然是个傻子,这可了不得了,曹夫人怎么可能当一个傻子的娘,这要是传出去不还要笑掉人的大牙,于是,曹春丰就在曹家自生自灭了。 从那之后,曹德旺依然很努力想要生一个正常的儿子好继承他的万贯家产,可无论怎么努力,就是铁树不开花,地里不产粮,愣生生是耕坏了牛也一儿半女都没有捞到,没得办法,多年过去,曹德旺也老了,耕不动了,这才歇了想要生儿子的心了。 于是就把所有的打算都寄托在了曹秋珊的身上,指望着曹秋珊以后嫁个门当户对的,然后两家说好,生个儿子就跟着他姓曹,然后万贯家产都是他孙子的。曹德旺有这个资格让人答应,毕竟曹家也是跺一跺脚,晋昌府也要抖一抖的“金融大鳄”。 曹夫人母女也就一直指望着能够将曹家所有的家产收入囊中,可谁曾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 曹德旺竟然有孙子了,还一下子有了两个孙子。大的两岁了,口齿伶俐,聪明地不得了,肯定不会跟曹春丰一样是个傻子了。 “好他个曹德旺,老娘竟然被他骗了这么多年!”曹夫人气得牙疼,感觉浑身的血都流到了脑子里。依着曹德旺那重男轻女的秉性,曹家所有的家产,一个子儿都给不了秋珊。 “你爹当年说过,你嫁人之后生了儿子随他姓,过到曹家族谱上,那曹家的所有家产就都留给那个孩子。留给孩子,不也就是留给你嘛?你这么年轻,怎么可能生不出一个儿子来,现在那个大傻子生出了个正常的孩子,你爹当年说过的话……” “肯定不会算数了,那个骗子,大骗子!”曹秋珊截断自己母亲的话,奔溃大哭起来:“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曹秋珊此刻就像是惊弓之鸟,经受不得一点的打击,如今听到那个大傻子生了两个儿子,她就担心了。没有曹家的财力支持,她还有什么骄傲的资本。 “别担心,别担心!”曹夫人连忙安慰自己的闺女,“你爹没光明正大把你傻子一家接进来,那就证明,他心里头还是顾忌着咱们母女两个的。” 曹夫人说这话的时候,一点底气都没有。 曹德旺那个重男轻女的架势,有了孙子还会把家产给外孙?天塌下来都不可能! 1384 蛋糕碎了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过了半个来月,天越发的冷了,也到了太后生辰的日子。 为了这个三层的大蛋糕,诚意是一宿没怎么合眼,就打算到了时间就开始做蛋糕,洪中一直都在陪着她,见她不睡觉,便劝她:“你多少也眯一会,离天亮还早着呢,况且人家是巳正时分才来拿,天一亮,你还有三个多时辰呢,够你做的了。” “可是我怕我睡迷糊了,忘记起来怎么办?起晚了急急忙忙做蛋糕,我怕做的不好。”诚意依然担心地说道。 洪中笑她:“你呀,担心这些做什么,不是还有我嘛?你赶快去睡,到了寅时我就去喊你,怎么样?” “那怎么好意思?明儿个上午你还要帮我做不少事呢!” “没关系,反正我也就是一些体力活,睡不睡都无所谓,况且我是个男的,一夜不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别磨叽了,赶快去睡吧,睡好了明天才有心思做蛋糕,快去,快去!”洪中推着诚意去房间睡觉。 他则去了隔壁房间,等着天亮,也许是房间里头太舒服,洪中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要睡着了,等醒了过来,看到外头天还是黑的,连忙用巴掌拍了拍自己的脸,逼迫自己清醒过来,可是屋子里头暖和,再加上正是凌晨,人是最容易困乏的时候,洪中起来跺跺脚,不敢再坐下了,索性跑到外头去吹吹凉风。 果然,凌晨的风吹在身上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冷冰冰的,脸颊都是凉的。 诚意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外头有人喊她的名字。 “诚意,诚意……” “嗯?” “快起来了,到时间了。” 诚意的睡衣瞬间全部没了,看看外头,虽然天还是黑的,但是她立马就翻身下床,收拾好自己,就看到洪中一脸精神地站在外头,“你昨天让我这时候喊你,没敢耽误。” “谢谢。”诚意赶忙往厨房那边去了,洪中跟在后头,到了厨房,厨房里头亮堂堂的,原来洪中刚才早就过来将火已经生好了。 “洗漱的热水我都给你备好了,你去洗吧,洗了咱们就能开始了。”洪中催促诚意道。 诚意接过洪中递过来的脸盆,脸盆里头有干净的热水,诚意就有一瞬间的出神,然后就端着水去外头洗漱了,等回厨房之后,洪中竟然又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快吃,吃了好有力气干活。” 诚意又闷头将面条给吃完了。 面条煮的又香又有劲道,不比自己煮的差,诚意一口气将一碗面条吃完,两人就开始忙活起来了。 三层的蛋糕,要花费的心思可比做三个一层的蛋糕多多了。诚意吃饱了饭,套上了干净的衣裙,将头发全部盘了起来,带个帽子,不留一根头发丝在外头,就认真做了起来。 她全部心思都在做蛋糕上,全然没注意到,身旁还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充满了敬佩和赞许。 天亮了,快乐屋也排起了队,来买蛋糕的人都在门口做登记,今儿个知道诚意和洪中要忙,所以宋福自己亲自过来了。 他往柜台上一站,笔和本子一拿,就一个个地登记起来。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巳正时分,一辆马车停在了快乐屋的门口。 车上车夫跳下马车,从怀中取出一个单子,“老板,拿蛋糕。” 宋福看了一眼,立马笑道:“客人稍等,我这就去后头通知将蛋糕送过来。” 约莫半刻钟的功夫,洪中拎着一个大篮子就过来了。 现在没有纸壳子,谢玉萝后来就想了一个好办法,用最细的竹篾子编成竹篮子,而且外头那一层固定蛋糕用的硬壳,也是用了特制的琉璃薄片,只要一打开竹篮子,一眼就能看到做好的精美的蛋糕,所以蛋糕很不便宜。 洪中拎着竹篮子,宋福指着刚才的车夫说道:“就是这位客人的。” 两方用单子一对,确定了是这位客人之后,洪中就拎着竹篮子要送上马车了。 从快乐屋的门口要下一个七层的台阶,洪中像往常一样走下台阶,周围的客人一看洪中手里头拎着的,都好奇地打量着,还有人直接问出了口:“掌柜的,你这是什么蛋糕,怎么这么长啊?” 洪中一边走一边解释道:“这蛋糕有三层,当然长啦!” “我的乖乖,三层的蛋糕,蛋糕还能做那么多层啊!肯定很好看吧?” “那是当然,花费了三个多时辰才做好的呢!”洪中笑着说道,就剩下最后两级台阶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冲过来几个孩童,往洪中身上撞,洪中只顾着跟人说话去了,全等到发现起哄的孩子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那群孩子直接撞了过来,洪中被撞了个趔趄,手里头的篮子晃了两下,洪中连忙搂在怀里,可是,他依然感觉到了不对劲。 手里头的蛋糕跟刚才不一样了。 果然,等将盖子打开,洪中眼都傻了。 最上头的一层蛋糕直接掉了,上头摆放的寿星公祝寿也歪歪扭扭地倒到了一边。 见洪中傻眼了,宋福过去一看,也傻眼了,“这,这怎么办啊?那群孩子呢?” 哪里还有孩子,那群闯了祸事的孩子早就四散开了,消失的没有影子了。 宋福一拍大腿,哎了一声,“诚意,诚意,你快来。” 三个人看着已经散了的蛋糕,诚意一个踉跄,差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洪中眼睛都红了,直接一巴掌甩在了自己的脸上:“都怪我,都怪我。” “现在自责有什么用。诚意,还能再做一个嘛?咱们加紧做一个。” 诚意看向那个车夫:“您能不能再等等我?” 车夫也看到碎了的蛋糕了,皱皱眉头:“你要多长时间?” 诚意试探着说道:“三个时辰,要不,两个半时辰也行。” 车夫一听,连忙摇头道:“那可不行,正午时分这个蛋糕就要用的。” “可是现在,这蛋糕……”诚意直接哭了出来:“我们真不是有意的。本来都做好了的。” “都怪我,都怪我!”洪中还在自责。 车夫也没有为难他们,毕竟当时那些小孩子撞过来的时候,他也看到了,“有意没意,你们跟主子说吧。我们主子还在家里等着这个蛋糕呢!” 1385 我亲自动手 把人家定的蛋糕给弄碎了,怎么的也要亲自上门去给人家赔礼道歉,或者,看看能不能有机会可以将功赎罪,再做一个蛋糕。 诚意咬着牙,说道:“小宋掌柜的,麻烦您去告诉下夫人,我跟他上门去解释。” 宋福连忙应了:“行,你们自己小心些,有什么事情,都等跟夫人说了再做打算!” 此刻心情特别好的谢玉萝写下最后一个字,看到外头风和日丽,正打算出门去晒晒太阳,宋福就着急忙慌地赶来了:“夫人,蛋糕,蛋糕碎了!” 蛋糕碎了? “什么蛋糕?”谢玉萝绷紧了一根弦,突然意识到宋福说的是什么蛋糕:“你说那个三层的蛋糕!” 宋福连连点头:“洪中拿出来的时候,被几个孩子撞了一下,手里头的蛋糕就碎了。” “诚意呢?” “诚意跟取蛋糕的人上门去解释了。” 谢玉萝也来不及责怪那几个毛手毛脚的孩子,她当下就说道:“道歉也没什么用,宋福,你现在过去,看看那家人愿不愿意等我半个时辰,只要大半个时辰,我还他们一个完好无损的蛋糕。” 宋福惊讶了下:“夫人,您要亲手做?” “嗯,宋福,你赶快过去,我亲自动手做。客人今天过生辰,想到送蛋糕,一个好好的蛋糕被撞碎了,任谁心里头都不舒坦,甚至还会觉得不吉利,你快去跟他们说说,就半个时辰就好,我很快的!” 宋福连连哦了好几声:“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谢玉萝也管不了那么多,直接喊上诚心和花娘就进了厨房,三个人立马就忙活了起来,谢玉萝是个做蛋糕的老手了,身边又有诚心和花娘打下手,三个人紧锣密鼓地开始做起了蛋糕。 这边宋福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车夫说的地方,站在空旷寂静无声的大街上愣了好一会儿。 “小宋先生,是这里嘛?你确定没听错?”同时跟来的还有袁来,他虽然不是京城人,却也知道这天子脚下一亩三分地,哪里是最好的地了。靠近皇城边上的宅子,里头住的都是非富即贵的,而越靠近皇城,那里头的主子越是尊贵的不要不要的! 这里跟皇城,也就几脚路的功夫吧。 宋福懵了。 刚才他只顾着去通知谢玉萝了,还没来得及想,在这条街上住的是谁,直到站在这里,看到空旷的大街上安安静静的,门口停了两辆马车,还有他熟悉的那一辆时,他依然半晌回不过神来。 是这里定的蛋糕? 车夫一直都在马车上等,看到宋福来了,立马招手:“这儿。” 宋福稳了稳心神,立马走了过去:“我那两位小师傅呢?” “在里头等着呢。你也等等吧,我家主子马上就要出来了。” 宋福陡然明白过来,究竟是谁过生辰了:“今日是太后娘娘的生辰?” 车夫点了点头。 在外头的宋福和袁来互相看了一眼,目瞪口呆,而诚意和洪中在里头更是跟架在火堆上烘烤一般。从知道是长公主定蛋糕的那一刻开始,诚意脑瓜子就懵了。 洪中更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蛋糕是他弄碎的,无论长公主如何处罚他们,那也是他的错,跟诚意没有任何的关系! 英嬷嬷是第一个接到消息知道蛋糕碎了的事情,看了两眼诚意和洪中,狠厉地说道:“蛋糕碎了?怎么碎的?你当时接单子的时候,不是保证今日一定会给我一个漂漂亮亮的蛋糕嘛?现在呢?我家公主给太后娘娘准备的生辰礼物,如今拿不出来,你是想全宫里头的人看我家主子的笑话嘛?” 英嬷嬷虽然是个奴婢,那也看是谁的奴婢,在长公主身边待了几十年,身上的威仪也是一般的贵妇比不上的。 诚意和洪中当时吓得就跪了下去。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诚意哭着解释道:“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对不起?”英嬷嬷只想到自己主子在大殿上要受人指指点点,她心里头愤懑难耐:“我不要什么对不起,我现在就想要蛋糕!” 公主都跟太后说了,她生辰的时候一定会送一个特别的生辰礼物,三层的蛋糕可不就是个特别的生辰礼物嘛,可是现在,特别没有了,剩下的就是一些贵重的珠宝首饰,可是宫里头的太后娘娘啊,会缺这些金银玉器嘛? “给你一个时辰的功夫,你现在就去重做一个蛋糕!”英嬷嬷厉声说道:“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的蛋糕店开不下去。” 诚意头磕在大理石板上,一个时辰?三层蛋糕?她那个速度,一个一层的蛋糕也就堪堪做出来啊! “都是草民的错,草民当时没有拿稳蛋糕,蛋糕要三个时辰才能做的出来,一个时辰根本做不出来啊!”洪中将责任全部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蛋糕是草民弄碎的,跟她没有关系,您要罚就罚我!” 英嬷嬷还想要说什么,荃嬷嬷这时走了出来。 “怎么了?那么大声,公主都听到你在发火了!让我过来问问是怎么了。” 英嬷嬷皱着眉头说道:“能不发火嘛,公主定的蛋糕没了。” “没了?”荃嬷嬷也愣了下:“什么叫没了?” “被撞碎了。现在还拿什么给太后送礼啊!公主要是知道了,肯定要伤心了。”英嬷嬷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今日是太后的生辰,她真的会让人好好地打这二人一顿。 荃嬷嬷也叹了一口气:“别想了,先告诉公主吧!” “这两个人也要过去,难得公主好兴致去宫里头,都被这两个人给败了。” 诚意和洪中再次跪在了地上,只不过,刚才是跪在外头的大理石砖上,现在是跪在密实松软的地毯上,膝盖虽然不怎么疼了,可是这心啊,如擂鼓一般,“咚咚咚”地就快要跳出胸口了。 是太后娘娘的生辰蛋糕,就这么被他们给弄碎了! 长公主就是要他们死,他们也无话可说! 1386 千寿图 英嬷嬷和荃嬷嬷已经将蛋糕碎了的事情禀告了长公主,屋子里头许久都没有说话声,只剩下屋子里头袅袅的熏香。此刻的诚意脑子越来越糊涂,可是这鼻子却越来越敏锐了。 她没闻错这个味道,这个香出自“苏·玉”,是“苏·玉”里头的顶级花香,一小罐子就近百两。这个花香,也是夫人最喜欢的,每回都说,要不是还养着一大家子,不然真想自己个用。 这个花香,都是被一位客人预订走了,只要有这款花香,也就只能卖给那一位客人,夫人还说,那位神秘的客人,光是这一款香料,就已经在店铺里头消费了上万两银子了。 原来,那位神秘的客人是长公主! 屋子安静地连根针掉下去都能听得到,诚意明显听到了长长地一声叹息,然后就是一声带着失望的声音:“碎了就碎了,再去库房挑个其他的礼物吧!” 声音温柔又慈祥,诚意差点哭出声来! 倒不是得了解脱不用受罚的哭,而是愧疚的哭。 长公主的故事,她在京城待的久了,也是听到了不少,除掉这个人满身的荣华富贵和尊贵无双,也就是一个年少丧夫丢女的可怜女子! 每每夫人谈起这位京城尊贵无双的妇人,都带有惋惜和怜惜。 空有一身的荣华又如何,生在帝王之家又如何,这世间没了最爱的男子,没了身上掉下来的骨血,再多的繁华,也不过是繁花落尽一场空而已。这位长公主,这么多年过得悄无声息,不也就证明了,她走不出过去的阴影嘛! 好在她慢慢地走出来了。上回长公主的生辰,快乐屋送了一个生辰蛋糕,夫人就说,长公主在慢慢地走出来,如今长公主进宫去给太后祝寿,多好的走出来的机会,又硬生生地被他们给打碎了。 长公主半躺在软塌上,原本满腔的开心,可在听到蛋糕毁了的时候,突然觉得不安。心里头发慌的难受,她眉头紧紧地锁在一块,脸上挂着阴霾。 一旁的英嬷嬷见状,连忙上前:“公主,阿荃一定会找个好礼物的。” 长公主叹了一口气,长长地,无奈地,听得诚意恨不得钻进大理石板砖里头去。 再好的礼物又如何,再尊贵又如何,宫里头的太后娘娘会缺这些金银玉器嘛? 就在这时,外头禀报,说是温小姐来了。 英嬷嬷见状,偷偷地呼了一口气,心里头跟着高兴起来。 这温小姐可真的是救星啊,公主一不高兴,她就出现了。 “不是让她今日在家歇着吧,怎么过来了?”长公主听说温静安来了,带着几分疑惑几分欢喜。 外头的丫鬟道:“温小姐说,她亲手替公主准备了一件生辰礼物送给太后娘娘。” 英嬷嬷大喜:“亲手准备的礼物?”这温小姐可真是活菩萨啊,怎么就知道公主替生辰礼物犯难了呢! 果然,长公主笑眯眯的,“替本宫准备了礼物?快,让她进来。” 温静安走进了屋内,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两个人,手里头端着一个托盘,来到了长公主的面前,跪下,说道:“公主,静安亲手绣了一幅千福祝寿图。” 祝寿图打开,就见一个偌大的寿字,竟然是一个个小小的瘦字组成的。 “是你绣的?”长公主看到绣品,诧异不已。说句老实话,长公主什么样的好绣品没见过,眼前的绣品算不上精致,可是,难得的是,这孩子的心思。 “嗯,是静安绣的,静安知道是太后的生辰之后,想着替公主准备点亲手做的生辰礼物,好呈给太后娘娘。”温静安乖巧地说道,“静安的技艺登不上台面,还望公主不要嫌弃静安的手艺。” “怎么会嫌弃!”长公主亲手摩挲着绣品,眼神温柔至极:“这可比我库房里头的那些金银玉器珍贵多了。你快起来,你这个礼物,我很喜欢,也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了。” “燃眉之急?”温静安起身之后,跪坐在长公主的脚边,困惑地说道:“快乐屋不是准备了蛋糕嘛?” “蛋糕碎了。”长公主并不想多说。 “蛋糕碎了?蛋糕怎么会碎呢?那可是公主呈给太后娘娘的生辰礼物,怎么能碎呢!”温静安急了,急急忙忙地站了起来:“静安这就去快乐屋,看看快乐屋能不能再做一个出来。” 看温静安那着急忙慌地样子,长公主心里头别提有多熨帖了,“不用去了,快乐屋的掌柜的就在这里呢。” 温静安这才“注意”到面前跪着的两个人。 诚意和洪中,只要去过快乐屋买蛋糕的人,谁会不认识! “蛋糕做不出来嘛?你们可知道,这可是公主想的送给太后的生辰礼物,你们怎么那么不小心,怎么能把公主心意弄碎了呢!”温静安焦急地数落道:“你们快去重新做一个啊。” 诚意吓得不敢说话,一旁的英嬷嬷说道:“来不及了,她要花三个时辰,公主马上就要去宫里头了,来不及的!” “可是,这是公主的心意啊!”温静安心疼地说道。 “傻孩子,蛋糕碎了就碎了,你不是替我准备了一个礼物嘛?你的这幅千寿图,我特别的喜欢,太后生辰,我就用这幅千寿图,我很喜欢,我相信母后也一定很喜欢!”长公主亲热地拉着温静安,看到她眼角的泪,体贴地替她擦干净了,两人舐犊情深的模样,任谁看了不说一句情同母女。 荃嬷嬷找了几样东西过来,“公主,奴婢寻了几样东西,您看看送哪样合适?” 长公主看都不看一眼,拉着温静安就在自己身边坐下,“不看了,都不用送了。” 荃嬷嬷自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一旁的英嬷嬷笑着说道:“温小姐亲手替公主绣了一幅千寿图,公主要拿那幅千寿图送给太后娘娘呢!” “千寿图?”荃嬷嬷也喜出望外,“温小姐亲手绣的,可比这些东西强多了,那奴婢就拿回去了。等奴婢将东西送回去,咱们也该起身了。” 荃嬷嬷又让人端着托盘去库房,正好就碰到了一个小丫鬟,“荃嬷嬷,奴婢有事……” 荃嬷嬷只看了小丫鬟一眼,没有停,径直往前走:“我现在这里还有事,有什么事情等我陪公主进宫回来再说。” 小丫鬟:“是有人……” 抬头时,荃嬷嬷带着人已经走远了。 小丫鬟咬咬唇,刚才门房那边让她过来告诉嬷嬷,说快乐屋的人马上就来了。小丫鬟并不是公主院子里头的人,而是在外头做杂事的,常年也出不了府,自然不知道快乐屋是做什么的,也不知道他们来府上做什么,想了想,小丫鬟转身走了。 肯定不是什么大事,若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也轮不到她一个做杂事的丫鬟来通传。 1387 一个月免费的蛋糕 长公主府外,宋福焦急地等待着。 既心急里头的人出来的太快了,又担心自己的人来得太慢了。 车夫见宋福还没有走,那一脸焦急地模样,便好奇地问道:“你们还真的能做出一模一样的蛋糕来?不是说那蛋糕要三个时辰吗?我们公主马上就要进宫了,你们还来得及吗?” 宋福:“来得及的来得及的!只要公主等一会儿,就好了。” 车夫更是诧异:“可是那快乐屋的掌柜的不是在府里头吗?她都在这里,还怎么做蛋糕啊?” 宋福本想说里头的那个掌柜的是徒弟,这回是师傅做呢,想了想,便笑笑:“只要公主能等一等,蛋糕马上就会送来的!” 袁来又跑了回来,大冷的天,跑出了一身的汗:“小宋掌柜的,夫人说了,再有一刻钟的功夫就行了。” 一刻钟!太好了。 “行,我就在这里守着。”宋福说道。 车夫看这两人说的话,他有些奇怪。 做蛋糕的人还在府上,谁做?他们说的那位夫人,她难道也会做蛋糕?可是,从蛋糕撞碎到现在,还不到半个时辰呢,难道蛋糕就做要做好了? 车夫困惑地检修着两辆马车,好奇不已地盯着宋福和袁来,猜测着他们的口里头说的夫人是谁! “只要公主再晚一点出来就成了。”宋福激动地跟一旁的袁来说道。 袁来也不停地点头:“是啊,再晚一点点就成了。” 而他们期待晚一点出来的长公主,已经打算进宫了。 “公主,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咱们入宫吧?”荃嬷嬷轻声说道。 长公主嗯了一声,摸了摸温静安的脸颊:“好孩子,你回去歇着吧,我要进宫两日,这两日你都不要过来了。” 温静安心猛地一沉,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她都已经送上门了,长公主竟然还不提带她入宫的事情,她心里不满,面上却一点都不敢表露出来,巧笑嫣然:“是。” 荃嬷嬷和英嬷嬷在伺候长公主出门,没有一个人提要带她入宫的事情,温静安面上的笑都快要僵硬了。 荃嬷嬷小声问了句长公主:“公主,这二人怎么办?” 长公主挥挥手,“让他们回去吧。下回小心一些便是。” 这就是不处罚他们了。 荃嬷嬷说道:“公主让你们回去,下回小心一些。” 诚意和洪中不停地磕头道谢:“谢谢公主,谢谢公主。” “快走吧。”英嬷嬷催促他们赶快离开,温静安见状,突然说了一句:“你们犯了这么大的错,宋先生知道吗?” 诚意低着头:“不知。” 快乐屋台面上的老板是宋长青。 “公主仁慈心善,不追究你们的责任,可你们就打算这么算了吗?”温静安语气有些不善,诚意听的心咯噔一声猛地往下沉。 总是听花娘说起过,这个温小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听温静安这样说话,长公主也看了过来,荃嬷嬷和英嬷嬷也有些诧异,心里头隐隐有些不满。 公主都说了不追究快乐屋的责任了,虽然温小姐深得公主的欢喜,可也不能公主说了不追究她还揪着不放啊! 温静安仿佛没有看到大家看她疑惑的目光,继续说道:“你们犯了这么大的错,不要免费送公主几块蛋糕嘛?公主可是超级喜欢吃你们家的蛋糕呢。” 俏皮的话加上上挑的眉,温柔中带着俏皮,诚意愣了下,就只要几块蛋糕?连忙点头:“一定一定,小的回去就去准备,一定每日都给公主送一块来。” 长公主乐了:“这孩子,倒把我说的吃不起蛋糕了。” 温静安撅撅嘴,俏皮地说道:“公主当然是想吃什么都有什么啦,可谁让这快乐屋做生意太公平了呢,登记上的才有,想要吃他们一块蛋糕,不等个十天半个月哪里行,我这不是知道您喜欢吃他们家的蛋糕嘛,让他们每天给您做一块,吃到您吃腻了为止,您看怎么样?” 长公主心花怒放:“那自然是求之不得了。” 荃嬷嬷和英嬷嬷也笑了:“还是温小姐聪明,最主要是温小姐疼我们家公主呢!” 温静安:“你们蛋糕碎了,出了这么大事情,宋先生肯定也都知道了,公主不罚你们,可也怕你们回去宋先生处罚你们,就罚你们给公主做一个月的蛋糕,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也不好怪罪你了,毕竟会做蛋糕的只有你一个人啊,是吧?” 这一句话说的太圆满了。 既讨了长公主的欢心,又让诚意免了老板的处罚,怎么说呢,若不是诚意早就知道这温静安不简单,不然就凭这几句话,她都要对温静安感激涕零了。 一行人往外头走,温静安在最前面搀扶着长公主,一路上都听到温静安在说话,讨得一旁的长公主喜笑颜开。在后面就跟着荃嬷嬷和英嬷嬷,一路上,二人的嘴也没有停过,跟在后头的诚意都听进去了。 “好在今日温小姐来了,若是不来的话,公主哪里会有这么开心。” “可不是嘛,蛋糕碎了,可还是有温小姐亲手绣的千寿图啊,不仅如此,还给咱们公主要来了一个月的蛋糕,公主那么爱吃快乐屋的蛋糕,这下可以每天都吃到了。” “你说咱们两个人怎么就不知道这样要求呢?” “只能说,温小姐心里头有咱们公主,心里头时时刻刻想着咱们公主呢!” “咱们可好久没看到公主这么开心呢。好像之前,还是……”前头的话说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诚意跟洪中在后头慢慢地走着,将前头人的话全听到了耳里。 诚意快速地抬头,看了一眼的最前头的温静安,默默地低下了头。 说句老实话,今日还多亏了这位温小姐,她提这个要求,自己也没有那么愧疚了。 不过说来说去,都怪那几个孩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冲出来的,哪里不撞,偏偏就往洪中手里头的篮子上撞。 若是让她找到那几个孩子,非要狠狠地教训他们一顿不可,她花了三个多时辰做好的蛋糕啊,就这么毁于一旦了。好在长公主不处罚他们,若是来个不好说话的,怕是他们现在早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不只是他们,怕是会牵连宋先生,甚至还会牵连夫人和老爷,一想到这里,诚意就皱起了眉头。 一旁的洪中也是同样的感受。 那几个孩子,他还记得,其中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右眉心上有个黑色的大痣,他非要找到那几个孩子,好好地教训一下他们不可。 1388 五层蛋糕 长公主府的大门缓缓地打开,听到声音,宋福身子都绷直了,转头朝大门口看去,为首的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身旁还跟着一个妙龄女子,宋福认得,不是温静安是谁! 那中间那位雍容华贵的妇人,应该就是长公主了。 宋福来不及细看,立马低头一路小跑过去请安:“草民宋福,叩见长公主,长公主万福。” 温静安眉眼闪过一丝戏谑,她低着头,额头上细碎的刘海挡去了她眼底的嘲讽。 长公主疑惑地问道:“这是……” 宋福连忙回道:“草民是快乐屋的管事。他们做错了事情,还请公主不要责罚他们,要责罚就责罚草民,是草民的错。” 身后的诚意和洪中说道:“小宋先生,公主没有责罚我们!” 荃嬷嬷道:“都说好了,从今往后要给公主免费做一个月的蛋糕,这事情就算过去了。” 只要做一个月的蛋糕就算是处罚了? 这有什么难的,宋福大喜:“多谢公主宽宏大量,草民一定记得您的大恩大德。别说是一个月的蛋糕了,就是两个月,我们都做。” 长公主也乐了:“不需要那么久,做一个月就差不多了,都是开门做生意,本宫也不能占你们的便宜。阿荃,我们走吧。” 按道理,宋福听到这里,就应该识趣地让开了,可是宋福还是跪在马车前,大有不让路的架势。 “公主要进宫了,小宋先生,您还不赶快让开。”温静安在一旁说道。 “公主,草民能不能耽误您一刻钟的时间,就一刻钟!”宋福还跪着,连忙说道:“我们已经在做蛋糕了,只要一刻钟,只要一刻钟蛋糕就会送过来了。” “还有蛋糕?” “是的,我们正在加紧做蛋糕,刚才已经有人过来通知了,只要一刻钟的时间就行了。”宋福连连说道:“为了弥补我们之前的过失,还望长公主再稍微等等,我们一定还您一个更好更大的蛋糕。” 温静安不相信,“从蛋糕摔碎到现在,不过才半个时辰的功夫,你们就能做出蛋糕来?不会是拿之前做好了的不新鲜的蛋糕来凑数吧?” 她的一席话,更是让大家警惕地看向了宋福,荃嬷嬷更是冷然说道:“那蛋糕可是要给太后娘娘祝贺生辰的,若是吃坏了肚子,你们担待的起吗?” 宋福在心里头骂了温静安一顿,她什么都不知道,瞎说些什么! “不是不是,蛋糕是现在做的,刚刚才开始做的,比那个摔碎了的蛋糕还要新鲜!”宋福连忙解释。 长公主疑惑地看向一旁的荃嬷嬷,英嬷嬷也疑惑地看向宋福身边的诚意。 “她都在我们这里,还怎么做蛋糕?”英嬷嬷不解地问道。 长公主:“你是说,除了这位丫头,你们快乐屋还有人会做蛋糕?” 宋福连连点头:“有的有的。” “这丫头做蛋糕要三个时辰,你说的那个人,只要半个时辰就够了?”长公主继续追问道。 诚意不敢回答,说好了,不在外人面前透露自己夫人会做蛋糕的实情,宋福开口了:“回长公主的话,这丫头做蛋糕的手艺是有人教的。” “有人教的?何人教的?”长公主更疑惑了。 诚意看了一眼宋福,宋福冲她点点头:“夫人说了,让你实话实说。” 诚意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民女做蛋糕的手艺是我家夫人教的。” “你家夫人?你家夫人是谁?” 面对不耻下问的长公主,诚意只能如实回答:“回长公主的话,民女家老爷姓萧,吏部左侍郎萧钰。” 谢玉萝! 温静安眼眸瞬间睁大。 谢玉萝竟然会做蛋糕?怎么可能! “萧夫人?”长公主饶有兴致:“上回本宫拿了她的玉佩,她为了表谢意,也送了本宫一个蛋糕,那蛋糕就是她做的?” “回公主的话,是我家夫人亲手做的。” “母后吃过之后可是赞不绝口,甜而不腻,顺滑绵柔,说是从来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本宫当时也尝了一口,吃过之后,本宫还疑惑,怎么口感比平时吃的还要好,本宫还以为是你们手艺提高了,原来是你师傅亲手做的,怪不得了。”长公主慈祥地笑道。 诚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民女的手艺确实比不上我家夫人。” “那既然是你师傅亲自动手,不过是一刻钟的功夫,本宫自然是要等得了。”长公主和蔼地说道:“那便等吧。” 长公主上了马车,其他的人都站在马车旁边,宋福诚意他们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往常一刻钟的功夫眨眼就过,可是现在,一分一秒都像是度日如年一般,生怕长公主等得不耐烦了。 虽然入冬了,许久都没有见过太阳,可今日或许老天爷都知道是个好日子,一大清早就艳阳高照,暖融融的太阳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一边晒太阳,一边等蛋糕,荃嬷嬷和英嬷嬷自然是高兴的,能有蛋糕送到宫里头去,当然能等。 在外头等的人大都是欢天喜地的,唯独其中一个人,额前的碎发遮挡了她眼底的狠厉。 谢玉萝竟然会做蛋糕,怎么可能! 她想上前说什么,可是嘴巴张了张,又将想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如今说什么都是错的,不如老老实实地等。 一刻钟转瞬即逝,就在宋福以为自己等了几年的功夫,终于一辆马车缓缓地走了过来,太阳好的很,一点雾都没有,隔的老远,宋福就看到了赶马车的人。 是郭兴。 咦?马车的顶呢? 郭兴身后就只能看到一个尖尖的东西,但是是篮子装着的。 宋福连忙通报:“公主,蛋糕来了。” 转眼间,马车就已经到了跟前,郭兴吁停了马车,“小宋先生,蛋糕做好了。” 荃嬷嬷和英嬷嬷连忙上前查看, 马车没有棚子,只有一个篮子固定在马车的正中间,看这篮子的长度,怕是有一米多高。 “这是……”英嬷嬷诧异地指着篮子,“怎么这么高?” 诚意也诧异不已:“这是三层蛋糕?” 郭兴摇头,照着谢玉萝教他的话说道:“这不是三层的蛋糕,这是五层的蛋糕,我家夫人说了,五层的蛋糕寓意五湖四海,恭祝太后娘娘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五层的蛋糕啊! 英嬷嬷仰头看,眉开眼笑:“这么高的蛋糕,咱们公主不参加则以,一参加就要将那些贵人的礼物给比下去。” 荃嬷嬷忙去跟长公主说了一遍,长公主没有下马车,挑开帘子看了看,看到前头马车上那么高的蛋糕,笑意浮上脸颊,眉眼里都是满意之色:“进宫吧!” 1389 装聋作哑 马车走远,宋福长舒了一口气,“好了,咱们也回去吧。” 就在这段时间里,诚意将他们在公主府上的遭遇言简意赅地跟宋福说了一遍。宋福听到温静安在府里头给诚意和洪中小鞋穿,面色很不好看,便也不理会温静安,就要离开。 “没想到快乐屋最大的老板竟然是萧夫人。”温静安在身后冷冷地说道。 宋福本就厌烦她,如今更是不想搭理她,可谁曾想,温静安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宋福不得不开口。 “萧夫人跟宋老板关系可真好,开了一家店铺又开一家店铺,好的都能穿一条裤子了。这要知道的,二人是故交,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二人是一家人呢!”温静安嘲讽之意尽显。 宋福回头,语带讽刺:“谁人生在世没有一两个知己朋友,总好过温家人遇到事情,连一个伸手相帮的人都没有。也不知道是温家人不需要人帮呢,还是温家人人品不行,不得人心啊!” “你……”温静安怒急,“谢玉萝都已经成亲了,还跟外男不清不楚,她也不怕别人戳她的脊梁骨,骂她水性杨花,不守妇道!” “只要温小姐不说,我相信没人会说,我家公子和萧夫人的人品洁如白雪,人人都知!”宋福毫不客气地反击道。 温静安脸色骤然大变,宋福这是在讽刺自己是个长舌妇,暗讽自己的人品不如谢玉萝! 她也不是省油的灯,张嘴欲与宋福争个谁高谁低,可眼睛一瞥,看到长公主府的大门还没有关,丫鬟和门房还站在门外,到嘴争执的话只能狠狠地咽了下去:“今日我不与你争,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谢玉萝跟宋长青不清不楚,不需要我说,总有一日京城的人都会戳他们二人的脊梁骨。” 说完,狠狠地瞪了一眼宋福,眸眼盛满浓浓的狠厉,上了等在一旁的马车。 “小宋先生,她还要不要脸了。怎么能胡说八道!”洪中在府上就被温静安给气了个半死,如今听到她污蔑自己夫人和宋先生,故意在马车还没有走的时候,大声骂了一句。 宋福冷冷地说道:“跟一只疯狗较什么真!” 温静安刚好听到了这句话,脸猛地变得煞白。 “谢玉萝,你不得好死!”她捏着自己的衣角,在车厢里狠狠地骂了一句。 一旁的木知有些惊恐地看着温静安,手里头刚倒的茶也不知道是拿还是不拿:“小姐……” 温静安一把将她手里头的茶夺过来,一饮而尽,再抬头时,眼神的寒芒让人不寒而栗,木知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接不住温静安丢过来的茶盏。 “废物!”温静安骂了一声,木知诚惶诚恐,吓得头都不敢再抬,自然也就没看到温静安眼底的杀意。 马车并没有去温家,而是在一家茶楼就停了。 温静安很快就进了茶楼,径直朝一间厢房走去,木知刚要跟进去,温静安回头瞪了她一眼:“你在外面守着。” 木知连忙低头,恭敬地守在外头,不一会儿,里头就传来了一个男子说话的声音。木知困惑不已,她不知道小姐为何会来茶楼,又为何会进这个厢房,里头说话的那个男声,是谁的? 温静安一脸怒色地进了厢房,一眼就看到桌子上堆满了剥了的瓜皮果壳,吃的乱七八糟,而这些事情的始作俑者,是一个翘着二郎腿,正抓着一把花生米把嘴里丢的男子。 那男子长相清秀,玩世不恭中带着一丝俊秀,他此刻正慵懒地躺在榻上翘着二郎腿,听到有人进来了,立马从榻上爬了起来,看到温静安立马打招呼:“温小姐,您让我做的事情,我全部做完了。” 温静安眼神阴鸷地盯着他:“你确定?” “确定,我亲眼看到快乐屋的蛋糕碎了。”男子得意地笑道,温静安狠厉地盯着他,没有说话。 男子不笑了,“蛋糕是真的碎了,我亲眼看到的!” 温静安摆摆手:“这事情也不怪你,蛋糕确实是碎了。” “就是嘛,我都看到了的!”男子拍了拍胸脯,呵呵笑道:“温小姐,我早就跟你说了,只要你钱给的够,你要我做什么,我杨越说到做到!” 杨越连忙表着忠心。 温静安看着杨越,突然想到了什么,凑到杨越的耳边说了一句话,杨越有些踌躇:“这,这不太好吧?”做点坑蒙拐骗偷是可以的,可是让他去杀人放火真刀真枪的干,他可不想掉脑袋! “怎么?不敢?”温静安挑衅地看着他。 “不是不敢,我只是……” “那就是不行?”温静安嘲讽道。 杨越被看穿了心思,男人的那点子自尊被温静安给践踏地干干净净的,他一张白净的脸涨得脸红脖子粗:“谁说我不行,不就是干嘛,只要你给的钱够,我就干!” 温静安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将里头的银子倒了出来,看到好几个银锭子,杨越眼睛都亮了,他面相长的不错,可是配上那贪婪的眼神,一张清秀的皮相硬生生地给扭曲了。 “够不够?”温静安挑衅道。 杨越忙不迭地将银子装进自己的怀里,边不停地说道:“够了够了,足够了。” “那还干不干?” “干,干,干,温小姐出手大方,我杨越也不是那不开脑子的人,你让我怎么干,我就怎么干!” 温静安双手抱胸,得意地笑了。 木知在外头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腿都要站酸了,厢房的门这才被打开了,温静安从里头走了出来。 “小姐。”木知恭敬地喊道,她视线往厢房里头瞟,可门口立了一张屏风,完全看不到里头坐着的人。 温静安看穿了她的小心思,瞪了她一眼,木知连忙低头。 “去把账结了。”温静安丢下一句话,就上了马车,木知去结账,等到出了茶楼的门,木知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我的乖乖,小姐见的是什么尊贵的客人,一顿茶竟然吃了七八十两银子!而且,看小姐的样子,似乎心情很不错。 温静安的心情当然不错。 杨越的能力,她还是相信的,这人虽然是个流氓,可是他有脑子,她就喜欢有脑子的人。今日的事情,杨越办的很完美,不会有人查到他的身上,自然也不会有人知道今日的蛋糕,是她特意让人去撞碎的,就是为了送出自己的绣品,成为长公主能送出去的独一无二的礼物,讨好了长公主,长公主说不定就会带她进宫了! 可是…… 可是,长公主走时的看到蛋糕时眼睛里头的惊喜和快乐,是在看到她绣品的时候没有的! 不需要任何人说,她就知道,她的绣品比不过谢玉萝做的蛋糕! 凭什么! 温静安眼神迸射出让人不寒而栗的光芒。 长公主? 长公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都这么费尽心思去讨好她了,可她倒好,看不出来她也想跟着她进宫吗?她怎么就能装聋作哑! 1390 故意撞我的蛋糕 缓缓行驶的马车上,长公主正在看书,荃嬷嬷和英嬷嬷安静地跪坐在一旁,时不时地看看后头跟着的马车,马车上的蛋糕稳稳地,正离皇宫越来越近了。 英嬷嬷看着蛋糕,心里头别提多高兴了:“咱们公主送的蛋糕可是宫里头的独一份啊,太后娘娘见了,肯定高兴极了。” “之前跟太后还说是个三层的蛋糕,现在又多了两层,太后肯定很高兴。”荃嬷嬷也很激动。 长公主放下手里头的书,眉目间尽是温婉柔和:“没想到萧夫人也会做蛋糕。”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那之前,我过生辰的时候送来的那个蛋糕,是不是也是她做的?” 那个时候,快乐屋还没有开张呢,她过生辰的那个蛋糕是整个京城的第一个! 荃嬷嬷和英嬷嬷想着估计也八九不离十了,“应该是的,听说长乐戏楼的老板也是宋长青,那就能解释的通了。” “那个时候,她应该还不知道过生辰的是我吧?” “不知道的,奴婢去长乐戏楼请戏班子的时候,什么都没说过,只是在您生辰的那日,带他们到府上才知道是您过生辰!”荃嬷嬷说道。 长公主闻言抿唇一笑:“倒是个妙人儿,有的一手好本事。” 她对这位还没有见过的萧夫人产生了一丝的兴趣,只是,若是个妙人儿,怕是上回兴平公主的茶话会没有让她去,也该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荃嬷嬷似乎也看出了长公主的愧疚,道:“公主,温小姐和那位萧夫人有纠葛,公主爱屋及乌,也是情有可原。” 长公主默了默,突然问道:“静安怎么知道蛋糕是什么时候碎的?” 在府邸的时候,她言之凿凿地说怎么大半个时辰就把蛋糕做好了,她怎么会知道萧夫人花了这点时间做蛋糕? “奴婢没告诉她。”荃嬷嬷诧异地说道,看向了英嬷嬷,英嬷嬷也愣了下:“公主,奴婢也是一个字都没有告诉温小姐。” 主仆三人谁都没有再说话了,荃嬷嬷和英嬷嬷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诧异。 她们谁都没有告诉温小姐,温小姐又是怎么得知蛋糕碎了大半个时辰的? 萧宅,谢玉萝焦急地等待着,待看到宋福欢天喜地地回来,她心中一块大石头才落了地。 “怎么样?及时送到了吗?” 宋福欢喜地说道:“夫人,送到了,送到了,让公主等了一会儿。” “送到了就行。”谢玉萝终于心安了下来。 诚意眼眶红红的,明显刚才已经哭过了,“夫人,对不起。” 洪中愧疚地说道:“夫人,都怪我,要不是我不小心,也不会让人撞了过来。”洪中自责不已,“都怪我。” 诚意:“也怪我,当时我要是在旁边的话,也不会让那些孩子撞过来。” 谢玉萝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那些孩子?很多孩子?” 洪中回答道:“有五六个孩子,我一出门,那些孩子就往我这边冲过来,躲都躲不及。”洪中很是气愤:“那些孩子推推搡搡的,那么开阔的路不走,偏偏要走我旁边,走我旁边也就算了,他们就跟闹事一样,打打闹闹的就往我手上的蛋糕撞,撞完了人就跑没影子了。夫人,我猜,那些人就是故意来撞我手里头的蛋糕的!” 1391 温静安,最好不要是你 洪中越说越气人:“你说他们是不小心的吧,可里头的孩子都十三四岁了,哪里会那么莽撞,我觉得,他们就是故意的!” 洪中气得要死,直接说道:“夫人,我去找个人,问问清楚就知道了。” 谢玉萝:“你记下那个人的样子了?” “记下了,其中撞我的一个孩子,右眼角有一个很大的痣,只要在城里找找,这么明显的标记,一下子就找到了!” 一旁的诚意也说道:“夫人,长公主要咱们送一个月的蛋糕过去。” “咱们误了人家的事,别说一个月,一年都行。”谢玉萝倒不在乎这些,这回本就是他们的错。 “温静安是过去做什么?”宋福突然问道。 听到温静安这个名字,谢玉萝也看向了诚意和洪中,“温静安也过去了?” 诚意原本不想提温静安的,但是宋福提起来了,便将在长公主府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我们刚到长公主府上,温静安就来了,送来了她自己绣的千寿图,说是替长公主绣的,送给太后娘娘的生辰礼物。” 谢玉萝:“她还说了其他什么吗?” “倒没说什么,但是给长公主送一个月的蛋糕也是她提的。”诚意当时太紧张了,想了半天才想起这件事情来,宋福却想到了什么,“她当时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什么?” “她说,就大半个时辰的功夫,怎么能做的出蛋糕!”宋福道。 大家当时都没有将这句话放在心上,可谢玉萝却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她怎么知道蛋糕做了大半个时辰?蛋糕碎的时候,她在场?” 诚意和洪中齐齐摇头:“她不在啊!” 诚意叫了起来:“她不在场,她怎么知道咱们夫人花了大半个时辰做蛋糕?” “这事情是她做的?”宋福诧异道:“难道是知道蛋糕碎了,然后送上自己亲手绣的千寿图?好讨公主欢心?” 不怪大家都将温静安想的这么坏,这女人本就长了一副好皮囊,可是内里却坏透了。 谢玉萝蹙眉,想了想立马就道:“洪中,带人立马去把那个孩子找到。” 那孩子脸上有个那么大的记号,不过一日的功夫,就把人给找出来了。谢玉萝带着听荷,去了一趟小别院。 小别院在弯弯绕绕的深巷子里,郭兴赶着马车,直接赶到院子门口,谢玉萝一进屋子,就看到了洪中,旁边捆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右眼角有一颗黑色的大痣。 “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我也是吃了鹏哥的饭,替他办事的。”小男孩哭喊着:“放我出去,我什么都说了,放我出去。” “夫人,那个鹏哥在后边屋子里。”洪中压低声音说道。“那孩子说,他是替鹏哥做事的,鹏哥让他们到快乐屋的门口去闹事,把蛋糕撞碎。” 谢玉萝看了那孩子一眼,点点头,跟着洪中到了后边的屋子里。 旁边的屋子里也关了一个人,用麻袋装着,正在麻袋里头挣扎,里头发出瓮声瓮气地声音:“放老子出去,放老子出去!” 谢玉萝在一旁安静地坐着,洪中和郭兴将麻袋给打开,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从袋子里头爬了出来,一露头就破口大骂:“是哪个杂种绑了老子,老子草你们的祖宗八代……” 洪中和郭兴都蒙着面,闻言一把锋利的剑就横在了男子的脖子上,男子骂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你,你们是谁?你们要干嘛?” 屋子里头很安静,谢玉萝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听着里头的动静。 “你是鹏哥?”是洪中的声音。 “老子是谁你管的着吗?”鹏哥骂骂咧咧,还没有说完,洪中的剑又指向了他:“能不能好好说话?” 鹏哥吓得可不轻,生怕那锋利的剑会扎着自己的脖子,连忙往后仰,没骨气地说道:“能,能能能!” “你是鹏哥?”洪中再次问道。 叫鹏哥的人这回脾气好多了:“是,是是是,我是鹏哥。” “你最近做了什么坏事?”郭兴晃着手里头锋利的匕首,问他。 “坏事?”鹏哥眼珠子一转,立马就道:“我就是个小杂碎,我能做什么坏事啊?我啥都没做啊!” “你确定?要不要让它帮你回忆回忆?”郭兴手里头的匕首伸了过去,眼看匕首就要刮到自己的肉了,鹏哥立马说道:“就,就是撞了下人,其他的事我可什么都没干。” “撞了下人?撞了谁?”洪中此刻戴着面具,若是不戴的话,怕是会一口吞了这个该死的。 “也没啥事,那人好的很,就是……”鹏哥嬉皮笑脸:“就是撞碎了他的东西,那人啥事都没有,我们的人连挨都没挨到他呢,他要是出了事,可不关我的事啊!” 他以为那天撞的人出了什么事情,连忙自证清白。 “撞碎了东西?你撞碎了什么东西?”洪中气得咬牙切齿。 “就是一个蛋糕。” “你好端端的去撞别人的蛋糕做什么?”郭兴怕洪中会说出自己就是被撞的那个人,连忙扯了他一把,将他拉到一边,自己跟他交流。 “也没啥事,就是,就是有人给了我钱,让我去撞的!”鹏哥倒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也没有出面,就请了一帮小流氓蛋子吃了个饭,让他们去撞的。” “谁给了你钱?” “他叫什么我不知道,只是我们都叫他越哥。” “他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啊,只有他找我们的份,我们哪里找得到他啊!” 就好比俄罗斯套娃,你永远不知道,你打开了一个,以为那是最后一个,可没想到,里头还有一个。 杨越又为何会去撞蛋糕?也就只有找到了杨越,才会知道他肚子里头套的那个人是谁。 谢玉萝出了小别院,看了看外头雾蒙蒙的天,入了冬,太阳难得见,天气经常都是雾蒙蒙的。 又要下雪了。 郭兴走了出来,看着谢玉萝,等待谢玉萝的指示。 “尽快找到越哥,看看他后头的人是谁!”谢玉萝道。 温静安,最好不要是你! 1392 诚意失踪 快乐屋按照往常一样,每日开门营业,由于知道快乐屋的规则的人多了,所以快乐屋的门口也就没有那么多的客人排队了,除掉早上那一波预定的客人,到了中午边上,快乐屋就会关门歇业。 洪中看不忙了,就去忙其他的事情去了,店里头就只剩下诚意一个人,她将店铺里里外外打扫了一番,然后将门板装上,锁了门就按照往常的路线回了萧宅。 今日天色有些昏暗,看样子是马上又要下雪了,走到巷子口的时候,一阵呼呼的北风刮来,诚意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她裹紧了自己的棉服,一路小跑往萧宅去了。 谢玉萝今日做了一个小蛋糕,要给长公主送过去的。 刚装好,诚意就回来了,谢玉萝交给了她,诚意按照前几日的路线,走去长公主府。 这条路她每日都会走,刚开始的时候,郭兴他们还轮流送她,不过这几日他们都要去找人,诚意也熟悉了这条路,所以也没让他们送。 快要下雪了,诚意为了赶时间,她提着蛋糕,打算走一回小巷子。 她走进小巷子,全然没有发现,身后有一个男子,鬼鬼祟祟地跟在她的身后,也很快闪进了小巷子里。 冬天的夜黑的特别的早,再加上雪又下下来了,路上行人越来越少,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了黑夜之中。 诚心看看外头的天,大雪如鹅毛一般下的厉害,没一会儿的功夫,门口的院子就已经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大门口红色的灯笼已经点了起来了,一条巷子里有好几户人家,门口都点燃着红色的灯笼,只是红色的灯笼虽然亮着,却也只是能照亮自己门前的一亩三分地,其他的地方,依然是雾蒙蒙的一片。 诚心都跑门口好几趟了,瞪大了眼睛盯着诚意应该回来的方向,可什么都没看到,巷子里安安静静,一个人都没有。 谢玉萝正给孩子们讲故事,看到诚心一会儿跑出去,一会儿跑进来,越到后面,脸色越发地难看,越发的紧张。 “诚心,你怎么了?脸色怎么那么难看?”谢玉萝放下书,关心地问道。 诚心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夫人,诚意,诚意她还没有回来!” 谢玉萝猛地站了起来:“这都天黑了,她还没有回来?” 诚心都快要哭出了声来:“没有。” “她这么晚都没有回来,你干嘛不早告诉我!”谢玉萝急切地就往外头走。 诚心哽咽地说道:“我以为她是有事耽搁了,所以就没,就没说。” “糊涂,她一个女孩子,又是一个人出去的,到点没回来,你就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谢玉萝批评完了诚心,立马就去前院找郭兴他们了。 郭兴他们也是找人找的刚回来,找了好几日了,一无所获。听说诚意不见了,郭兴等人又穿上厚衣裳,直接出去找人了。 大雪的夜,漆黑的,哪怕每人手里都举着火把,可在大街小巷子里头找人,也跟大海捞针差不多。 找了半个多时辰,袁来先回去通风报信了:“夫人,我们沿着诚意去公主府的路找了两遍了,都没找到人。” 谢玉萝蹙眉:“难道在长公主府上?” 诚心哭了出来:“诚意会不会是说错了话惹得长公主生气了?”后半句话她没说,会不会是得罪了长公主被抓起来了? 谢玉萝却觉得虽然有这种可能,但是可能性很小。 “我问过长公主府的侍卫了,他们见过诚意,说诚意送了块蛋糕去人就走了。” 1393 蛋糕不用再送了,本宫不吃了 诚意不见了。 众人找了一夜,将诚意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个遍,依然没有找到诚意。眼看着外头的天色已经开始蒙蒙亮了,诚意依然没有回来。 谢玉萝当机立断,派人去府衙报官了。 可府衙派了些人去寻人,人却是依然没有踪影。 诚心哭的伤心欲绝:“她平日里头不是去快乐屋,就是去送蛋糕,送完了她就回来了,决计不会在外头逗留的,她肯定是出事了。” 谢玉萝也知道诚意是个乖巧的孩子,不会无故不回来,那只能证明,她出事了。 “诚心,你先别哭,诚意她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们继续去找。”谢玉萝带着人,先去了长公主府,门口守门的侍卫还是昨天的那一波,谢玉萝给了点钱。 “二位小哥,我们是昨日来的那位送蛋糕的家人,她确定来送蛋糕了吗?”既然长公主府门口的人是最后一次见到诚意的,那自然要问问这些人。 那侍卫收了谢玉萝的钱,掂量了下,钱袋子不轻,也没有不耐烦,回道:“是啊,她送蛋糕来了,还是我去敲的门。” “那之后呢?她往哪边去了?” “就朝那边去了。”侍卫指了一个方向,那是诚意要回去的必经之路,谢玉萝看了看侍卫指的方向,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二位小哥是每天都看到我家小姑娘来送蛋糕的?” 侍卫摇摇头:“没有,我们是隔三天一个轮班。” 加上昨天,诚意也就只送了四天的蛋糕而已。 谢玉萝:“那也就是说,昨天是你们第一天当值,之前你们没有见过我家小姑娘吧?” 侍卫摇摇头:“没见过,不过她说她是快乐屋的送蛋糕来的,上头交代我们了,说是有送蛋糕的来,让我们放行。” “昨日那姑娘,长相如何?” “长的挺好的,穿一件姜黄色的衣裙,蛮清秀的。” 昨日诚意穿的就是一件姜黄色的衣裙,诚意长相也很清秀。听到这里,兴许已经确定了诚意无疑了,可谢玉萝想了想,将一旁的诚心推上了前:“昨日那姑娘是不是跟她长的很像?” 侍卫看了看诚心,愣了下,然后齐齐摇头:“不是啊,跟这位姑娘一点都不像。” 谢玉萝脑子嗡地一声就炸了,诚心也愣住了:“昨天来送蛋糕的不是诚意。” 诚心和诚意是双生子,她们长相有七八分的相似,可为什么这两个人很好分辨,则是因为诚心和诚意在不同的地方有颗小小的痣,刚开始的时候,谢玉萝就是靠那颗小小的痣来分辨她们姐妹二人,可后来熟悉了,也就能从二人的气质来分辨了。 可刚看到诚心诚意的人,没那么容易分辨出来。那侍卫既然说,昨日来送蛋糕的姑娘跟诚心完全不一样,那就证明,那个来送蛋糕的人一定不是诚意! 既然不是诚意,那是谁来送的蛋糕? 谢玉萝再担心诚意之余,又担心起了长公主。 若是有人在蛋糕里头放点什么东西,那到时候担责任的就是她们! “二位大哥,昨天来送蛋糕的那个人,不是我们快乐屋的人。”谢玉萝焦急地说道:“那个蛋糕不能吃!” 守门的侍卫被谢玉萝这一嗓子给吼懵了会,立马就意识到要出事了,其中一个连滚带爬地就往大门跑去,门开了那人就往里头冲。 谢玉萝焦急地在门口等着,诚心这会子也止住了泪。 担心诚意之余,更担心的是,那个假冒诚意来送蛋糕的人,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没一会儿的功夫,长公主府有人出来了。出来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嬷嬷,跟在侍卫的身后,“连嬷嬷,就是前头的那位夫人。”侍卫指了指,连嬷嬷走下台阶,谢玉萝忙上前,福了福身子:“嬷嬷好,民妇姓谢,闺名玉萝,夫家姓萧,我是快乐屋的掌柜的。” 她一见连嬷嬷,就自我介绍,“昨日我们来送蛋糕的那位姑娘不见了,问了二位大哥,昨日来送蛋糕的那位不是我们快乐屋的人,我们不知那人为什么要冒充我们快乐屋来送蛋糕,可公主身份尊贵,这来路不明的蛋糕还是不要吃。” 连嬷嬷不过是在厨房里头管事的,除了吃的,其他的事情都是荃嬷嬷和英嬷嬷管,那个蛋糕的事情,连嬷嬷是不知道的:“公主昨日一大早就进宫了。” 侍卫忙道:“那蛋糕是中午边上送来的。” 那也就是说,蛋糕还在府上没动。 谢玉萝长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笑了:“那就好,那就好!” 连嬷嬷看着谢玉萝,看到她笑,突然有些失神。 这位夫人的笑,看起来怎么那么眼熟! 谢玉萝福福身子:“多谢嬷嬷了,民妇还要去找人,还请嬷嬷提醒公主千万不要吃那个蛋糕,从今日开始,公主府上的蛋糕就由我亲自来送。” 谢玉萝说完,带着自己的人离开长公主府,看到那抹纤细的身影越走越远,连嬷嬷还盯着她远去的身影愣神。 “嬷嬷,您看什么呢?怎么看的那么出神?”侍卫跟连连嬷嬷也是老相识了,见她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不由得好奇地问道。 连嬷嬷蹙眉,收回目光时,依然还有些迷惘,她带着几分的疑惑:“我总觉得那位夫人好面善……” 侍卫打趣道:“嬷嬷,你看谁都面善。”连嬷嬷脸盲的症状在整个府上都是出名了的,她见一个人,不见个五六面以上,一定记不住,所以对于她说的看谢玉萝面善,大家也就当是个玩笑,说不定她就把那位夫人当成哪位夫人了:“您是不是又把她记错成哪位夫人了?” 连嬷嬷也不确定啊,“也说不定啊,就是看着面熟面善,也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了。” 她还特别的纠结,侍卫正要笑的时候,看到街头快速驶来的马车,侍卫不敢笑了,提着长矛里正站好。 长公主回府了。 连嬷嬷也听到了马车的声音,立马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恭迎长公主到来。 荃嬷嬷先下的马车,连嬷嬷连忙上前,凑到荃嬷嬷的耳朵边说了一句话,就见荃嬷嬷脸都变了。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往常的神色,服侍长公主下了马车,搀扶着她进府去了。 英嬷嬷在后头收拾东西,连嬷嬷跟着一块帮忙。 “你怎么在门口啊?”英嬷嬷好奇地问她。 连嬷嬷将侍卫找自己过来的事情一说,英嬷嬷也很惊讶:“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那姑娘找到没有?” “没有,快乐屋的掌柜的亲自来说的,好在她问出了昨日来送蛋糕的人不是她的人,不然的话……也不知道那蛋糕里头是不是被人下了什么。”连嬷嬷后怕地说道:“你说那块蛋糕要是被咱们公主吃了,咱们不都得吓死啊!” 英嬷嬷也后怕地拍了拍胸脯:“好在昨日公主进宫了。” “那萧夫人说了,以后就由她来送蛋糕,不是她送的,一律不能进府。”连嬷嬷唏嘘道:“那位萧夫人心还是很细的嘛。” “能不细嘛?”英嬷嬷可不认为这是谢玉萝的优点:“这蛋糕是从她快乐屋出来,若是真出了什么事,第一个找的就是她,她不小心点能行嘛!” “也是!”连嬷嬷应承道,她边帮着英嬷嬷收拾东西,边天南地北地聊着,也不知道怎么就又聊到了谢玉萝的身上,“你还别说,那萧夫人长的真是天姿国色,她那长相,怕是全京城没一个大家闺秀比得过她。” 英嬷嬷在温静安那边本就听了不少关于谢玉萝不好的话题,况且,她也不是个单纯看脸的人,“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身份在那里摆着呢,不过是从小地方来的,长得再好看能飞天?你也不怕京城的那些大家闺秀找你的麻烦,什么人都跟那些她们比。”她玩笑地说道。 连嬷嬷自嘲地笑笑,似乎也想起了谢玉萝的身份,虽然嫁的是状元郎,可骨子里头依然是平民,“不过她是真的长的好。” 英嬷嬷没说话。 连嬷嬷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不过,萧夫人我总觉得面善,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我就是一点都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了。” 英嬷嬷一听这话就笑了:“你刚才不是说全京城的大家闺秀都不如她嘛?怎么又说她跟谁长的像了,既然有人跟她长得像,那她长得也没多好看嘛!” 连嬷嬷完全相信自己的眼光:“是真的长得好,好看得不得了,你下回见着她了,你就知道我说的没错了。” 英嬷嬷搬东西跟连嬷嬷在路口分道扬镳,对她说的话没作任何的反应。 刚进长公主屋内,就看见桌子上摆着的一个小蛋糕,长公主正看着蛋糕,眉目带着不喜:“这蛋糕真不是快乐屋的人送来的?” 荃嬷嬷点点头:“快乐屋的谢玉萝亲自过来了,跟连嬷嬷就是这么说的。” 长公主觉得头晕,不过就是兴起,想要吃点东西而已,竟然也会有这么多的麻烦:“将它扔了吧,让他们不要再送了。” 送了也不敢吃了,谁知道下回又是谁送过来的,能不能吃。 荃嬷嬷解释道:“连嬷嬷说了,那萧夫人说过了,从今儿个开始,蛋糕都由她来送。”意思是说,快乐屋的蛋糕还是能吃的。 长公主今日心情不好。 太后问起九儿的事情,可阿衡那边却到现在还没有一点消息,她本就难受,本想吃个蛋糕让自己开心起来,却没想到,本来能让她开心的东西今日也让她开心不起来。 “不用送了,本宫不吃了。”长公主按着眉心,落寞又悲伤。 屋子里顿时就陷入了一阵沉寂。 荃嬷嬷只能应了声是:“奴婢这就通知快乐屋的人。” 二人出门,英嬷嬷怒气冲冲地说道:“那快乐屋的谢玉萝究竟是什么来头,怎么每次提到她,公主就不高兴。” 荃嬷嬷解释道:“倒不是她的事情,是公主心里头本来就有心事。在宫里头的时候,你忘记了,太后单独找公主去了,公主过去的时候还高高兴兴的,出来的时候就闷闷不乐了。” “也不知道太后找公主说什么。” “能说什么,不还是小郡主的事情,算算看,这都快半年了,怎么三公子那边还没有半点小郡主的消息。”荃嬷嬷叹气道:“按理说,知道小郡主现在的闺名,找到她很容易啊。除非……” 除非两个字一出口,荃嬷嬷就噤声了。 英嬷嬷:“除非什么?” “没什么。”荃嬷嬷低着头,将从宫里带回来赏赐送到库房去了。 英嬷嬷站在原地,心里头也憋屈地很,自言自语道:“公主不高兴,还是要请温小姐过来劝劝,温小姐一来,公主就高兴了。温小姐不喜欢谢玉萝,公主也不喜欢她,看来,这人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被称作“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谢玉萝此刻正忙的脚不沾地。 诚意并没有去长公主府送蛋糕,那肯定是在去的路上被人掳走了,大路上人来人往,又是青天白日的,小摊小贩还有来来往往的路人都多的很,他们不敢在这样的街上动手,那就会在小巷子里动手,果然,从萧府出来到长公主府这段路,谢玉萝专门挑小巷子走,终于,在一条小巷子里,发现了诚意掉的一只耳环。 “这是诚意的耳环,这是她的耳环。”诚心捧着耳环,又哭了。 “诚意是在这里失踪的,那咱们就先问问这周边的人,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谢玉萝虽然担忧,可现在担忧也于事无补,无助的担忧对救人没有一点用处。谢玉萝脑子清醒,最重要的是先找到线索,找到了线索,才能找到人。 众人四散开来,从巷子口一路问过来,最后终于在一个孩子的嘴里,问出了一点线索。 “我看到一个人跟在大姐姐的身后,大姐姐走到这里的时候,他突然抱住大姐姐,大姐姐就不动了,然后他把大姐姐给抱走了。就在巷子口那里,有马车,他们上了马车,往那边去了。”孩子当时以为他们认识的,所以还蹦蹦跳跳地跑过去看:“那是个大哥哥,长的很好看,可是他眼睛好吓人啊,看人的时候跟要吃了我一样,我当时吓的立马就跑开了。” 1394 萧钰的心不会变 问过了孩子,谢玉萝心里头有数了。 “这里的巷子都比较窄,没几条能过马车的,既然他们赶马车来了,那就证明他们走的巷子都是能走马车的,郭兴,洪中,你们就按着这路找找看,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谢玉萝说道。 就在洪中和郭兴带人去找时,谢玉萝突然喊住了他们:“你们找到的关于越哥的消息也不要放,一边找诚意一边找越哥。” 郭兴是个聪慧的,一下子就听出了谢玉萝的意思:“夫人,您的意思是……” 谢玉萝不确定地说道:“我总觉得,诚意的失踪,跟那位越哥可能有点关系,你们找诚意的时候,一块找找越哥。” 郭兴立马就应了。 人都派出去了,谢玉萝也没有闲着,立马就回了家。 她还有做一个蛋糕给长公主送去。 谢玉萝做蛋糕很快,不过两刻钟的功夫,就已经做好了,她提着蛋糕,带着听荷就出门了。 赶到长公主府上,谢玉萝敲门,门房刚去里头汇报,谢玉萝就等在外头,远远地,走过来两个人。 谢玉萝眼睛尖,远远地就看到了来的人。 不是温静安还有谁。 温静安这时也看到了谢玉萝了,她走到门前,高傲地看了一眼谢玉萝:“萧夫人,好久不见。” 既然她跟自己打招呼,自己不回应,那不懂礼数的就是自己了,谢玉萝可不想有把柄被温静安拿捏住,她也不卑不亢地回了个礼:“温小姐,确实好久不见。” 她是真的不想见这个女人,一见到这个女人,就会让她想起书里头自己悲惨的结局。 温静安抿唇笑了笑,看到了谢玉萝手里头提着的竹篮子。 那是快乐屋特制的竹篮子,在竹皮上雕了快乐屋的几个花样,一看就能让人知道里头装的是蛋糕。 “今儿个怎么是萧夫人来送蛋糕啊?平时不都是一个小姑娘来送吗?”温静安讶异地说道。 “她今日忙别的事情去了。”谢玉萝不想搭理她,可温静安不放过她啊! “哟,一个下人忙别的事情就要劳烦您这么大的人物来送蛋糕,可真是大材小用呢!”温静安嗤嗤地笑,伸出手来:“把东西给我吧,我要去见公主了。” 她的手纤细修长,肤若凝脂,妥妥地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族小姐的手。 那只手都已经伸到篮子跟前了。 谢玉萝微微地将篮子往后头缩了缩,温静安脸色骤然一变,变得阴沉似水,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往常温柔善解人意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既然如此,那你就在这里继续等吧。” “荃嬷嬷让我来拿蛋糕。”门房这时带着一个宫女出来,那宫女先是说了一句,然后看也没看谢玉萝,见着温静安,恭敬地福福身子,比跟刚才谢玉萝说话可客气多了:“温小姐,您来了,公主在等您呢!” “我这就过去。”温静安嘴角含笑,一副温柔似水的模样,转头时,看了看谢玉萝,她的眼角眉梢都透着嘲讽和讥笑,谢玉萝不管那道不怀好意的视线,将蛋糕给了宫女。 宫女也不管谢玉萝,恭敬地迎着温静安进去了。 “早知道温小姐过来了,直接将蛋糕带进来就是了,奴婢手里头还有一堆的活儿没干呢,没干完等会英嬷嬷可要扒我的皮了。”宫女平日里头跟温静安也熟悉,说起话来自然是毫无遮拦。 温静安抿嘴笑:“可不是嘛,可我刚才说了我帮她带进去,她非要等你来,我也没有办法!” “把蛋糕送来了不就成了,非要我们出来拿。”宫女不满地嘀咕着:“以前不都是直接让门房送进去的嘛,耽误我们功夫。” 温静安柔声笑道:“刚才来送蛋糕的,你不认识嘛?” 宫女摇摇头:“不认识啊,不就是快乐屋的嘛。” 温静安道:“她是快乐屋的,可她也是吏部左侍郎萧钰萧大人的夫人啊!” 宫女长哦了一声:“哦,怪不得那么大的牌面呢,感情是仗着自己有身份啊!” “是啊,那些官员夫人可不是我们能得罪的起的。”温静安附和道,说起来毕恭毕敬,很是乖巧,可那宫女常年都在长公主府,见的都是宫里头的皇子皇孙,眼界自然不一样,更是不将外头的官员夫人看在眼里,她冷嗤了一声:“不就是个左侍郎夫人嘛,得意什么。” 蛋糕送到了英嬷嬷的手里,跟往常一样,送进公主嘴里的东西,要银针试毒,还要有人试吃。英嬷嬷安排好了这一切,便听到那宫女嘀咕今儿个谢玉萝的大牌:“明明温小姐都让她给她带进来,她非不,非要奴婢出去拿,觉得自己是左侍郎夫人很了不起嘛!” 英嬷嬷撇撇嘴,暗暗地又在心里头的本本上给谢玉萝记上了一笔。 谢玉萝送完了蛋糕,离开了公主府,之后又回头,看了看巍峨高耸的门头,若有所思。 虽然很多事情都被她人为的干预了,没有再向书里头那样发展下去,可还是有些事情,她无法干预。就比如温静安和长公主,她们要相见,总会相见的。同书中一样,长公主同样疼爱温静安,温静安也如鱼得水,攀上了高枝。 有些事情在朝着书里头写的改变,可有些事情,谢玉萝相信,是永远不会跟书里一样的,比如,萧钰的心。 一想到萧钰,悲伤黯淡的神色一扫而光,谢玉萝又恢复了之前那个明媚清朗的笑容:“走,找宋先生去。” 冬天时不时地下雨,又寒冷潮湿,车轱辘碾压过路面都留有清晰的车轮印,洪中顺着车轮印,终于在郊外找到了一处不起眼的房屋。 诚意,就被关在这里,躺在潮湿的地面上,整个人又饿又冷,冻地瑟瑟发抖,蜷缩在屋子里头的角落里。 “诚意,诚意。”透过高高的窗户,洪中焦急地呼喊着她的名字。 诚意终于在混沌中醒过来,透着惨白的月色,看到了一脸惊喜和心疼的洪中,她刚要喊,洪中伸出食指,“嘘”了一声,诚意立马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看到诚意除了冻的脸色比较难看,身上并没有其他的伤口,洪中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诚意,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洪中心急如焚地问道,虽然看着没有受伤,可总要问过了,知晓了,心里头的石头才能落下来。 1395 吃老鼠的另外一种办法 “他们没有欺负我,可是我,我害怕。”诚意毕竟还是个小姑娘,又从来都没有见识过这样的事情,此刻已经是极力忍住了泪水,不让眼泪流出来,可声音还是哽咽的厉害,听得洪中心里头一阵阵地跟针扎了似的。 “别哭,我来了,你不要哭!不要怕!”洪中压低了声音不住地安慰着。 诚意用手狠狠地擦了把眼泪,努力地平复了自己的心绪,坚强地说道:“嗯,我不哭,我不怕了。” 夜,安静地很,凉的很,谢玉萝睁着眼睛看着头顶上的帷幔,外头细微的生意传来,她立马坐起了身:“听荷,是诚意回来了吗?” “夫人,是诚意回来了。”诚意激动地说道。 谢玉萝披上衣裳立马走了出来,诚意就跪在她的跟前,哭道:“夫人,都是诚意的错,若不是诚意走小路,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情。” 谢玉萝一把将她拉了起来:“傻孩子,你有什么错?这段日子受苦了。你快回去收拾收拾歇着,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讨一个公道。” 杨越被抓了回来,抓回来的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天不怕地不怕,吊儿郎当地坐在那里,等谢玉萝进去的时候,他纨绔的视线立马变得色眯眯地,看着谢玉萝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天底下竟然有这等绝色的妙人儿!” 谢玉萝一挥手,洪中一巴掌就拍在了杨越的脸上,打的他眼冒金星。 “老实点!”洪中怒斥道。 “为什么绑我的人?”谢玉萝直接了当地问道。 杨越嬉皮笑脸地道:“美人,你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啊!” 果然是市井流氓! 谢玉萝非但没有被他激怒,反倒笑了,“都说你越哥是流氓中的流氓,六亲不认,能让你出手的,无非就是两种东西:一是银钱,二是美人。” “美人可真了解我。”听到那是美妙的声音,杨越觉得自己个骨头都酥软了:“我杨越在京城这么多年,怎么就不知道京城还有你这般绝色的美人,美人儿,我敢说,整个京城你的样貌排第二,就没人敢排第一。就连十多年前风华绝代的长公主都不及你啊!” 杨越越是色咪咪地看着她,谢玉萝的脸色越发地平静。提及到长公主,谢玉萝问她:“你们在送给长公主的蛋糕上弄了什么东西?长公主要是有什么事,你就不怕杀头嘛!” 杨越毫不在乎地笑道:“那是你们送的,又不是我送的!关我什么事。长公主要是吃坏了,要找的人,也是快乐屋的人啊!” 他倒是一副什么都不关老子事的得意洋洋,谢玉萝冲着他笑,眉眼姿色在这昏暗的屋子里,像是燃着一盏灯,看得杨越眼睛都直了。 “美人儿,只要你陪我一晚上,你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杨越舔着脸说道,他那张白净的脸配上那恶心的言语,令人几欲作呕。 “怎么,难道那个让你陷害我快乐屋的人,也陪了你?”谢玉萝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杨越想都没想就回答道:“她给足了老子要的银子,我自然不会强人所难。” 果然,那个找他的人,就是个女人!那现在就看看他会不会说出那个女人的名字了! 她站起了身,混不吝的说道:“你的嘴果然厉害!” 杨越嘿嘿笑:“美人,我还有更厉害的,你要不要试一试?” 谢玉萝冷哼一声,“我也有更厉害的,先给你试一试。”她拍拍手,“把东西拿上来!” 就见洪中拿了一只铁桶过来,另外一只笼子里头装了一只硕大的老鼠,杨越见了,笑道:“哟,美人,你是怕等会哥哥饿了没力气,提前给哥哥吃饱吗?” 谢玉萝甜甜地一笑:“越哥可真聪明,可不是怕你饿嘛!只不过呀……”她故意把语调拉的长长的,“这只耗子呢,不是让你用嘴吃进去的!” 杨越一怔,身子坐直了,警惕地盯着谢玉萝,“你什么意思?” 洪中将铁桶按在了杨越的肚皮上,大剌剌地跟他说:“我来告诉你什么意思。这个铁桶呢,就按在你肚子上,然后我就把这只老鼠放进去,我再用火把烧铁桶,铁桶热了,老鼠总要找个地方钻吧,你说说看,老鼠会往哪里钻?” 杨越眼睛睁的跟铜铃一样大,声音开始哆嗦:“往,往哪里钻?” 洪中拍了下他的肚皮,笑眯眯地说道:“往这里钻啊,往你的肚脐眼里钻。把你的肚子钻破,躲到里头去,你说,刺激不刺激?来,让你享受享受老鼠的爪子划破你肚皮的感觉!到时候跟我说说那滋味咋样。” “它钻到我肚子里头去我不就死了嘛!”杨越大叫道,惊恐地模样哪里还有刚才半分的流氓气。 “不会啊,得等它钻进你的肚子里,把你的心啊肝啊脾啊胃啊什么的都吃的干干净净,你才会死呢!没吃光之前,你死不了的!”洪中继续吓唬他道,他从笼子里头抓了老鼠,那老鼠又肥又大,在洪中的手里“吱吱吱”地叫个不停。 杨越不知道吃过多少只老鼠了,可是这样吃老鼠的方法他还是头一回听说,“你,你们太残忍了。” “残忍?”洪中已经动手要把老鼠放进铁桶里了,“我们怎么会残忍呢?是你先来招惹我们的,现在玩不起了?早知道就不该惹我们啊,你说是不是?” “我错了,我错了。”杨越挣扎着往后退,一个大痞子哭的跟个孩子一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萧夫人,萧夫人,放我一条生路吧,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我什么都说!” 谢玉萝得意地把玩着自己新做的丹寇,听到杨越求饶,她抬起头来,嘴角漾起一抹笑,“早就该这样嘛!” 她眼波流转的让人移不开目来,可杨越哪里敢看。他头一回知道,最毒妇人心,这个女人,漂亮的让人害怕,她怎么会想到这么残忍的折磨人的方法! “是谁让你陷害快乐屋的?”谢玉萝的声音清冷。 杨越乖乖地回答:“是温静安。是温静安,她给了我钱,给了我好多钱,让我抓了诚意,让我在你们的蛋糕里头下了泻药,都是温静安让我做的,跟我没关系,没关系啊!” 在死亡面前,之前的盟约就是个屁! 1396 谢玉萝的身份 此刻的温静安,正帮着荃嬷嬷和英嬷嬷整理库房里头的东西。 荃嬷嬷往外头搬一个花瓶,宽口的花瓶里头插着不少的卷轴,她把花瓶放在太阳底下,转头又进去搬另外一个瓶子。 温静安也把一个花瓶给搬了出来,“嬷嬷,为什么要把这些花瓶拿出来啊?这花瓶放在库房也不会坏啊!” “我们不是怕花瓶坏了,我们是怕花瓶里头的这些卷轴。”荃嬷嬷又搬出另外一个花瓶,笑眯眯地说道:“你别看公主的库房塞的满满当当的,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可是公主最喜欢的,就是这些卷轴了。” 温静安好奇地拿出一卷,“这里头画的是什么?” “这是驸马爷画的画。”荃嬷嬷也拿出一副画来,将画打开,小心翼翼地晾在太阳底下:“公主和驸马爷伉俪情深,这些画,都是他们两个人画的。所以公主宝贝地跟什么似的,一年要我们拿出来好几次。” 温静安也小心翼翼地将卷轴打开,摊开晾在桌子上,看着上头的花鸟山水,不由得赞叹道:“真是好画啊。” “那是自然,当年驸马爷的画在京城可是闻名遐迩呢!”荃嬷嬷道:“立秋先生都说咱们驸马爷的造诣深呢。” 温静安:“立秋先生的画确实是千金难得,能得立秋先生的夸赞,驸马爷的画工可想而知了。荃嬷嬷,我能不能看看驸马爷画的这些画。” “当然可以了,只要不弄破就行了。你也喜欢画画吧,公主也很喜欢,深得谷……”荃嬷嬷突然改口,“先生的真传,哪日你让公主教你两招。” “真的嘛,那就太好了。”温静安并没有发现荃嬷嬷突然改口了,她的全部注意力只在自己手里头的画上。 “公主那么喜欢你,你哄哄她,说不定她就把自己会的都教你了。”荃嬷嬷乐呵呵地说道,又进库房搬东西去了。 温静安笑眯眯地拿出卷轴,一张张打开,铺开放在太阳底下,她欢快地像只喜鹊,在画中穿梭。荃嬷嬷出来,看到温静安小心翼翼地将画给铺开,便也放心了,把自己手里头的瓶子放下:“温小姐,你快过来看,这是公主最喜欢的一副画了,今儿个让你开开眼。” 荃嬷嬷笑着将卷轴缓缓地打开。 “里头画的是什么啊,这麽珍贵!”温静安好奇地说道,走了过来,远远地,就看到荃嬷嬷手里头打开的那副画,那是一幅人像画。 画上的女子穿着大红色的衣裳,端庄温婉地立于纸上,走的近了,能看出画像上的女子眉眼绝色,一颦一笑皆倾国倾城。 温静安看得呆了,这画像上的女子,她怎么觉得如此的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这画像上的人怎么那么……” 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怎么那么漂亮吧?” 后头的话温静安还没有说出口,荃嬷嬷就已经打断了她的话:“这可是公主年轻的时候,这副画像是她那日嫁给驸马爷,驸马爷连夜画的,好看吧?那个时候的长公主,全京城唯她独一份的绝色。” 荃嬷嬷似乎又想到了十几年前,那个时候,公主美得像是天上的仙子,驸马爷待她如珠如宝,公主幸福地像是个孩子,只是,那样美好的日子,只维持了几年而已,短的像是昙花一现。 容嬷嬷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之中,全然没有看到旁边的温静安已经花容失色。 画像上的女子,眉眼弯弯,许是刚刚嫁人,眉眼带着女儿家的娇羞,五官精致绝伦,若不是荃嬷嬷说上头的女子是长公主,温静安都要认为,这是天上的仙子。 只是,越看,心就跳的越来越快,那种熟悉又窒息的感觉犹如跗骨之蛆,画像上那熟悉的眉眼,像是烧红的烙铁一样烙印在她的心底。 画像上的女子,是长公主。 可她觉得熟悉的,跟画像上一模一样的女子,是,是……是谢玉萝! 是谢玉萝! 是谢玉萝! 谢玉萝三个字像是紧箍咒一样紧紧地箍紧了温静安的头。温和的阳光此刻刺眼地让她炫目,若不是扶着身旁的桌子,她就要支棱不住倒下去。 一个让她不敢想却不得不想的事情浮上她的心头。 谢玉萝的长相那么像长公主,而长公主又丢失了一个女儿,那个女儿的年纪,又与谢玉萝相仿,而且…… 温静安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长公主拿回去的那枚纽扣! 她现在终于想起来那枚纽扣是哪里来的了! 当时,她为了得到萧钰,想要制造出谢玉萝跟宋长青有染的假象,所以当时蕊儿曾经去谢玉萝房中偷了样东西出来。 一条手帕,手帕里头就包着这枚纽扣,当时她看都没看直接将纽扣丢进了盒子里,而帕子,则是因为上头什么图案都没有,也没有办法去嫁祸谢玉萝,只能作罢。 而现在,她终于想起来那枚纽扣是从哪里来的了。一个长相,一个纽扣,所有的迹象都表明,谢玉萝,一定是长公主的女儿! 谢玉萝,是荣华郡主! 如果长公主见到谢玉萝,就凭她那张与她七八分的脸,长公主就一定会怀疑的! 不不不,不只是长公主,就连一直在公主身边伺候的荃嬷嬷、英嬷嬷她们也会怀疑的! 暖融融的太阳底下,温静安脸色惨白如纸,她浑身冒着冷汗,几欲晕倒。 “嬷嬷,嬷嬷……”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将温静安的思绪拉了回来,她看到温静安,刚要裂开嘴亲热地喊一声温小姐,可在看到温静安的脸时,吓得她将要说的话全部都咽了回去。 温小姐的脸,阴沉地能滴出水来,而且,眼神好可怕,像是要吃人一样! “嬷嬷去库房了,你找嬷嬷什么事!”温静安的脸立马就扬起了笑容,仿佛刚才脸上的凶狠是丫鬟看错了一般。 明明刚才,温小姐会变脸吗? “回温小姐的话,快乐屋的谢老板说要拜见长公主。”丫鬟轻声说道,她低着头,全然没见温静安的脸瞬间扭曲,她再也绷不住自己刚扬起的笑容,“嬷嬷不是说了嘛,公主以后不见快乐屋的人!”温静安的声音都扭曲了,尖利而刺耳,那丫鬟直接吓傻了。 1397 那个乡巴佬怎么那么好的命 荃嬷嬷搬着东西出来,看到院子里头只有温静安一个人,疑惑地问道:“刚才是谁在喊我?” 温静安连忙说道:“是一个小丫鬟,来问问院子里头的事情,我跟她说了。” 小丫鬟一路小跑去了前院,谢玉萝在门外安静地等待着,她手里头提着刚才做的蛋糕。 “谢老板,我家公主不见你。”小丫鬟见到谢玉萝,立马就说道。 谢玉萝提了提手里头的东西:“我来给公主送糕点的。” “公主说了,她不吃了。”小丫鬟学着温静安的话回道,“谢老板,您还是回去吧。” 谢玉萝看了看手里头的糕点,也不好意思再让小丫鬟帮忙,遂把手里头的糕点送给了她:“那这份糕点就送与你了。” 小丫鬟也不客套,拿了就进府去了。 听荷看着大门缓缓关上,担忧地说道:“夫人,咱们见不到长公主怎么办?那个温……” 谢玉萝抬抬手,冲她摇摇头,“回去再想办法吧。” 温静安竟然会在长公主的蛋糕里头下泻药,这样一个女人,多可怕! 小丫鬟拿着蛋糕回自己的屋子,打算等晚了一点自己偷偷地拿出来吃,可谁曾想,走到半路上竟然被英嬷嬷给看见了。 “手里头拿着什么?鬼鬼祟祟的。”英嬷嬷最不喜欢走路畏首畏尾的人,哪怕是一个丫鬟,她看到那小丫鬟勾着头一路小跑,时不时地抬头四下看两眼,便以为这丫鬟做了什么亏心事。 “英嬷嬷。”小丫鬟吓了一跳,直接就从怀里拿出谢玉萝给她的蛋糕,“是这个。” 看到盒子上快乐屋的标记,英嬷嬷皱皱眉头:“你怎么会有这个?” “是谢老板给奴婢的。”小丫鬟连忙解释道:“她本来是送给长公主的,可是公主不要,于是谢老板就送给奴婢了。” 英嬷嬷倒也是知道长公主说过以后不吃快乐屋送的蛋糕这回事,但是这回事情,只有公主和她还有阿荃才知道,一个小丫鬟是怎么知道的。 “你问过长公主了?”英嬷嬷问她。 小丫鬟连连摇头:“奴婢问过荃嬷嬷了。荃嬷嬷说长公主不见快乐屋的人,也不吃快乐屋的蛋糕。” 英嬷嬷点点头,伸手拿过蛋糕:“下去吧。”小丫鬟连忙走了。 英嬷嬷看看手里头的蛋糕,仔细看了看,“老奴今儿个也尝尝这快乐屋的蛋糕。” 此刻的温静安,也跟见了鬼一样回了自己的家,一下午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就连温俊倧来了,她也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静安,静安!” 温静安被人大力地摇晃了一下,这才收回了思绪,看到担忧的大哥,她的唇色发白,身子都在微微颤抖,“静安,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去找大夫!” 温俊倧担忧不已。 温静安拦住了他,“大哥,我没事。是,是……” “发生什么了?谁欺负你了?你跟大哥说。”看到这样失魂落魄的温静安,温俊倧担忧不已,这样的妹妹,也就只有在别院的时候才看到,“你怎么了?你告诉大哥啊!” “大哥,大哥!”温静安突然泪流满面,哭的不能自已地扑倒在温俊倧的怀里,她不说话,就嚎啕大哭,哭得很是伤心。 “静安,静安!”温俊倧抱着她,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只能抱着她,任由她哭,等到她哭歇了,温静安这才喃喃地说道:“大哥,你说,为什么有人那么命好啊,明明就是个乡下人,为什么,为什么她有的都是我得不到的,为什么,为什么!” 温俊倧知道温静安在说谢玉萝,他咬着牙说道:“傻妹妹,你等着,哥哥总有一日会把谢玉萝的东西全部夺过来给你。她有的,你都有,她没有的,你也有。” “不会有的,不会有的。”她怎么比得过谢玉萝,这一辈子都比不过谢玉萝! “大哥以后一定会比你找个比萧钰还要好的男子,比萧钰好千倍百倍。” “不是萧钰,不是萧钰。”温静安抓着温俊倧的衣裳,哭诉道:“是谢玉萝,是谢玉萝,她,她……” “静安,谢玉萝不就是个吏部左侍郎夫人嘛,以后哥哥会让你当诰命夫人,比谢玉萝品阶还要高!以后你就可以把谢玉萝踩在脚底下。” “大哥,我踩不了谢玉萝,我这一辈子都踩不了她了。”温静安哭道:“谢玉萝她是荣华郡主,她是长公主丢失的女儿,是景宣帝的嫡亲外甥女!她这样的身份,我还怎么把她踩在脚底下!” 冬日的夜,冷风冰的刺骨,温俊倧感觉有一股冷风,从脚底蹿上全身,冻地他全身冰冷,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再次问道:“静安,你怎么了?不要乱说!” “我没乱说,我没乱说。谢玉萝就是长公主的女儿,我今儿个看到长公主的画像了,谢玉萝跟年轻时候的长公主长的一模一样!还有,那枚纽扣,我现在想起来了,那是谢玉萝的东西!是蕊儿从她那里偷过来的!” 温俊倧瞪大了眼睛,放开了温静安,瘫坐在一旁,兄妹两个许久都没有开口,直到烛火噼啪一声炸开了,温俊倧这才开了口:“不能让长公主看到谢玉萝,一定不能让她们见面!” “我知道!今儿个谢玉萝找到公主府要见长公主,被我支走了,可是我能支开一次,能支开两次三次吗?”温静安担忧地说道:“就算现在她们不碰面,可难保有记得长公主年轻时候样子的人啊,若是谢玉萝在京城多多走动,我怕,我怕有人……” 虽然长公主的容貌与年轻的时候相差很多,可总会有记忆力好的人,若是有人记得,又看到谢玉萝,总会有人多嘴啊!若是被长公主听到了,温静安想都不敢想! 而她之前编造的那些谎话,说什么纽扣是玉簪给自己的,说什么玉簪跟着父亲在自己家里做西席,说什么自己跟玉簪是好闺蜜,所有的一切都会不攻自破,到时候长公主对自己。 “长公主一定会厌恶我的,我撒了那么多的谎,哥哥,我到底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啊!”温静安死死地揪着温俊倧的衣领,又怕又气又急,“那个乡巴佬怎么那么好的命啊!” 1398 推行万民书 “静安,别想了。”温俊倧沉稳地很,很快就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他冷静无比:“静安,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能让长公主见到谢玉萝,也不能让谢玉萝在京城过多走动!” “咱们怎么做得到?”温静安摇头:“她是快乐屋的掌柜的,又是吏部左侍郎夫人,是有品阶的夫人,若是下回又有人举办宴会让她参加,肯定,肯定会有人把她认出来的!” 温静安又哭了,怕地不行。 “静安,你冷静点,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哭也没有用,咱们当务之急要做的,就是想想办法,如何能让谢玉萝和萧钰在京城消失!” “消失?怎么让他们消失?” “你想想看,若是萧钰犯错了呢?到别处去当官了呢?那谢玉萝是不是也要跟着去?她一走,谁还能见到她?你说是不是?等他们到了鸟不拉屎的犄角旮旯,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温俊倧比划了一个砍头的手势,声音冷酷又狠厉:“永绝后患!” 温静安想都没想,就立马点头同意,只是担心,“萧钰现在是吏部左侍郎,他怎么会犯错?而且,就算他犯错了,又怎么贬走了?” 温俊倧见自己妹妹同意了,终于笑了:“只要你不是舍不得萧钰就好。他在京城想要出风头的紧,如今在搞个什么万民书,说什么要让全天下的老百姓都能看得起书,上得起学,呵呵,下等人凭什么读书?若是都读书,都进学堂都去科举,这个世间不就乱套了嘛,听说不少的官员都反对萧钰,萧钰这回真的要栽了。” 温俊倧激动又兴奋,一旁的温静安眼神中带有一丝不舍,可一想到,若是长公主认回了谢玉萝,那萧钰更舍不得谢玉萝了,他们夫妻两个恩恩爱爱,白头偕老,有名有利,可自己呢?什么都没有! 凭什么她什么都没有,“哥,我想要他们两个万劫不复!”她眼神迸射出冰冷的光。 “放心,哥哥自有打算。我不会让他们再回京城的,只要他们离开了京城,哥哥保证,咱们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明亮的烛火噼啪跳了一下,灯芯忽明忽暗,兄妹二人眼神阴鸷,在这样的环境里,显得越发地可怖! 从温静安屋子里头出来,温俊倧抬头看了看头顶上漆黑的夜空,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冷笑。 萧钰,我与你明争暗斗这么多年,终于,也快要分出一个胜负来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萧钰,笑到最后的人才是胜利者! 萧宅。 已经快到子夜了,外头漆黑一片。 谢玉萝摸摸身边冰冷的床铺,再抬头看看隔壁的灯光,披了件衣裳起身,轻手轻脚地站在帘子后看,萧钰正伏案写着什么,他时而眉头舒展,落笔的速度更快了,时而眉头紧锁,提着笔,许久都落不下一个字。 谢玉萝并没有进去,而是悄悄地去了厨房,一盏茶的功夫,她再次出现在书房外,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鲜虾粥,轻轻地放在了书桌上,“我刚煮了一点虾粥。” 萧钰听到动静,抬头看到了谢玉萝,心疼地拉着她道:“不是睡了嘛,怎么又起来了。是不是我吵着你了?” 谢玉萝顺势坐在了萧钰的腿上,靠在他的怀里,轻声说道:“没有,我睡醒了,发现你不在,就过来找你了。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是不是还是为民书?” 萧钰眉头皱了皱,不过很快就展开了:“嗯,我已经将折子递给了今上,今上找了几位大臣共同商讨。只是……” 谢玉萝接着说道:“他们都不同意,是不是?” “嗯,他们说,人有三六九等,有些人天生就是读书的,有些人天生下来就是做事的,怎么能人人读书,若是人人读书,谁种粮食,谁等丫鬟奴仆,谁又卖货拉车。”萧钰捏了捏眉心,他与那些老顽固光是争辩就已经耗费了不少的精力。 “诡辩!”谢玉萝冷笑:“他们不过是为了捍卫自己人上人的地位罢了。若是人人读书,考功名的人就会越来越多,到时候他们能不能继续保住自己的官位可就难说了。” 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现在的官僚制度,是一人得道,两代甚至三代升天。只要入了仕,当了大官,就会开始累积财富。这还不算,有了父辈的光环,第二代人便是不科举也能进入仕途,到了第三代,有祖辈和父辈的积累,有用不完的钱,哪怕不入仕,也能过好日子,可比一般的农户强多了。 可若是人人都能读得起书,都去参加科举,竞争对手多了,谁能保证自己就一定能考上呢?就算考上了,好的位置怎么就一定能轮得上自己呢?再说了,科举的学子都安排不过来,自己家里的那些个等着自己拉他们入仕的子侄儿孙,且不说有没有好位置,能不能直接入仕都难说! 看到自己的小娇妻气鼓鼓的模样,萧钰烦闷的一扫而光,捏了捏某人软乎乎的脸颊,情不自禁地凑上前亲了一口:“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想要永远维持自己人上人的身份,可他们没想过,大越朝只靠这些官员,又怎么能前进,发展?读书不单单只是为了科举当官,读了书,种地的农户能够知道自己的庄稼如何养护能长的更好,养殖的知道自己家的牲口如何喂养能长的更大,大夫多读书,能够了解更多的疑难杂症,先生读了书,能懂得更多的知识,孩子读了书,他们知礼数,大人读了书,他们开眼界,读了书,以后会有更多的人当大夫、当先生,只有一个王朝有越来越多有文化的人,这个王朝才不会故步自封,才会进步、发展,才能绵延下去。”谢玉萝郑重地说道。 “只有进步,一个王朝,才能屹立不倒。只有知识,才能改变一个朝代。只有学习,才能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黑夜里,烛火下,她的眼神炯炯有神,比那火光还要闪亮。而她说的,更是让萧钰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推行“万民书”,一定要让更多的人读书。 他如今有现在的生活,不也是当初坚持了读书的这条路吗?哪怕不是人人都能入仕当官,但是多读书,人的未来就会不一样,哪怕一样是个农户,那也是有知识的农户。 谢玉萝看了看萧钰写的东西,在里头提了几点建议,夫妻两个越说越有精神,你来我往聊了半个多时辰,外头的鸡都开始叫了,终于将东西写完了。 谢玉萝看着越来越有劲的萧钰,心头涌上数不清的感动,一个敢为天下老百姓发声的人,注定不会过平平凡凡的一生。 1399 梁漫儿要成亲了 第二日一大早,谢玉萝起身,身边的被窝早就已经凉了,萧钰连一个时辰都没有睡到,她心疼不已。起身和三个孩子一块吃了饭,刚想要教三个孩子写字,常如烟来找她了。 “梁漫儿要成亲了,时间就是今日。”常如烟说道。 谢玉萝听闻,有些诧异:“怎么之前没听说过?这么突然?” “可不突然嘛,我也是前两天才得到的消息。”常如烟不屑道:“她娘可真是为她费尽了心思,我可是听我娘说,她娘可把全京城所有没有成亲的男子全部都捋了个遍,最后找了这么一家,你说找什么不好,非要找个做生意的!” 谢玉萝却不觉得奇怪:“梁大人这么多年依然在翰林院未见提拔,梁夫人想要找比自己品阶高的,女儿嫁过去肯定会受婆婆的气,找个比自己家品阶低的,她娘又觉得不甘心,这个不行那个不行,那不就找个有钱的,毕竟她家是官身,女儿嫁到商户家里去,没人敢欺负一个官家小姐,而且,李家又是京城的大户,家里有万贯家财,嫁过去衣食无忧,两全其美!” 常如烟竖起了大拇指:“你跟我娘分析的一样。看来还真是花了心思的!” “他们家成亲听说是十里红妆,也要到这边的主街上来,姐姐,我们也去看一看吧。”常如烟还从来没在街上看过花轿,央着谢玉萝。谢玉萝没什么兴致,毕竟是与自己不相干的人,可常如烟想去,而且还挑拨三个孩子了。 “笑笑、乐乐、谢谢,咱们去看成亲游街,好不好?可好看了,有高头大马,还有敲锣打鼓呢!”常如烟鼓动着三个孩子。 笑笑年纪大,是大哥,稳重地很,对这个不感兴趣,手里头的笔没停,头都没抬:“没兴趣!” 可乐乐和谢谢则不一样,年纪小,不稳重,玩心重,立马就拍手说要去,然后就去缠着谢玉萝:“娘,我要去看大马!” “娘,我要去看新娘子。” 谢玉萝担心外头人太多了,带着三个孩子在身边不安全,“街上人太多了,到时候跟娘走散了怎么办?到时候没见到娘,可不要哭鼻子啊!” 可常如烟想去看,自然是已经想好了解决方法的,立马接上:“姐,我在前头的茶楼定了二楼临街的位置,咱们边吃东西就能边看花轿了,安全地很,好不好嘛!” 人家都这样说了,还能拒绝吗? 谢玉萝只好点头:“行吧。不过今天的大字没有写完,回来要多写一张,行不行!” 两个孩子拍着手叫好:“当然行了。” “行,那就去找婆婆换好衣裳,我们马上就出发!” 一刻钟过后,准备妥当的一行人,八九个人已经站在了萧府门口了。好在常如烟自己也带了一辆马车过来,不然的话,一辆马车哪里装的下这么多的人! 马车很快就到了前头的茶楼,一行人进了厢房边喝茶边等花轿过来。 笑笑和谢谢在屋子里头打打闹闹,诚心跟在后头看着。 没多大一会儿,就远远地听到了敲锣打鼓的声音,常如烟一听人都跳了起来,满脸的兴奋:“花轿来了。” 谢玉萝白了她一眼:“知道的是晓得你好奇,不知道的还以为花轿是来接你的呢!” 常如烟脸一红:“姐。我就是好奇嘛。我只听说过十里红妆,但是还没有真正地见过呢!” 谢玉萝继续再笑她:“你放心,你未来的夫婿一定会给你一个比这个还要壮观的十里红妆!” “姐,你又取笑我,我不理你了。”常如烟脸皮薄,哪里说得过谢玉萝,脸一红脚一跺,跑到窗台去了。 花娘瞧见了,也跟着笑,“你呀,知道如烟脸皮薄,还这么打趣她。” “好玩嘛!”谢玉萝呵呵一笑,继续慢悠悠地喝茶,她对十里红妆一点都不感兴趣。 敲锣打鼓的声音越来越近了,人聚的越来越多,只留下中间一条路堪堪能过马车和轿子,喜娘一路过,一路朝人群撒着手中篮子里头的喜糖和喜饼,紧接着,又是响彻云霄的鞭炮声,好不热闹。 乐乐和谢谢看到不少的孩童在捡糖果和喜饼,吵闹着他们也要下去捡糖果。 花娘不让:“家里头又不是没有糖,回去婆婆给你们一人几个。” 乐乐不同意:“不嘛,家里的跟这个不一样。” 谢谢也嘟囔着说道:“不一样,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不都是甜的嘛!”花娘怕孩子下去走散了就不好办了,不同意下去。 一旁的笑笑也跟着白了两个弟弟一眼:“捡来的香些?” “就香些。下头好多人在捡呢。”两个弟弟就是觉得自己亲手捡的糖要香些,要甜些。 常如烟也想下去玩,见状也怂恿道:“花娘,咱们下去吧,一人看一个,还有听荷他们呢,不会有什么事的。” “不行啊,人太多了。”花娘拒绝,可乐乐和谢谢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不玩个尽兴,不捡个糖怎么甘心:“婆婆,就下去捡一个糖,捡到糖我们就上来,好不好嘛!” 两个孩子眼巴巴地拉着花娘的衣裳,小脸上一副乞求的模样,花娘哪里忍心,见状只能说好,跟谢玉萝说了一下,便带着两个孩子下去了。 谢玉萝也不放心孩子,也跟着一块下去。 茶楼的门口也挤满了人,里头的客人都走了出来,看这壮观的十里红妆。 知道底细的人也都在议论纷纷。 “这李家娶梁家小姐,可是下了血本啊,十里红妆啊。瞧着可真气派,京城许久都没这么壮观的场面了吧?” “你也不瞧瞧李家什么家底,全京城最大的老板,说是万贯家财那是嘲讽人家。以后就是继承李家衣钵的嫡长子娶媳妇,娶的又是个官家小姐,这排面怎么能次?” 虽然说天作之合的很多,可说两家人门不当户不对的也不少。 “这梁家好歹也是从四品的官家,怎么会把女儿嫁给一个商户呢?虽然这李家有钱,可还是商户啊,门不当户不对的,一个满脑子都是怎么挣钱怎么开铺子,一个满脑子都是琴棋书画,这以后怎么能过得到一块去呢!” 1400 谁才是那个负心人 谢玉萝就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视线不曾离开自己的孩子半分。哪怕敲锣打鼓的声音越来越近,她也只是偶尔看一眼,又继续看着自己的孩子。 乐乐和谢谢好动调皮,非要坐在大人的肩膀上看轿子,袁来袁往一人背一个,花娘和诚意就站在后头托着两个孩子的背,大街上满是人,几个大人和孩子被人冲着往前挤,谢玉萝有时候低头,再抬头的时候几个人就挤到前头去了,前头有大人陪着,谢玉萝就拉着笑笑站在屋檐下。 笑笑跟两个弟弟不一样,他对这些热闹的事情不感兴趣。看到高头大马来了,他也是兴致缺缺,反正他不喜欢看。 “娘,我要回包房。”他仰头说道。 谢玉萝低头笑道:“走,咱们上面看去。” 谢玉萝也觉得不好玩,便牵着笑笑回了二楼的包房。站在包房的围栏边上正好可以俯视下头的热闹,谢玉萝边喝茶,边低头看两眼自己的孩子。 “漫儿,漫儿,我的漫儿,你不能不要我啊!漫儿啊!” 敲敲打打的古乐声中突然突兀地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就见人群中有一个衣着寒酸的男子不管不顾地冲花轿挤过去,边挤边哭喊:“漫儿,你不能不要我啊!你忘了我们的海誓山盟了吗?” 一个男子追着花轿叫新娘子的名字,这可无异于是件大新闻,围观的老百姓都不用说,自发地就让开了一条路,那男子也不用挤来挤去了,轻轻松松地就跑到了花轿的跟前,一把抓着花轿的栏杆扑了过去,大哭大喊:“漫儿,漫儿,你不能不要我啊,我现在除了你,可什么都没有了。漫儿,漫儿,你不能嫁给别人啊!” 花轿被他拦下,停了下来,放在了地上,在花轿跟前的喜娘和丫鬟都是一脸蒙圈地看着歇斯底里的男子。 最前头的新郎官李子松看到后头停住不走了,立马打马回来,看到这荒诞的一幕,大声呵斥:“你是谁,你干什么!” 哭哭啼啼的男子已经要去扯轿帘了,回头看到新郎官,恨恨地说道:“我是曾本昌,是新娘子梁漫儿的心上人,我们情投意合、两情相悦,早就已经私定终身,是你,是你拆散了我们!” 李子松被说的一愣一愣的,半晌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周围的老百姓可比他脑子转的快得多,没多一会儿就在窃窃私语了。 “人家都报出姓名了,看来这肯定是一对苦命鸳鸯啊,被人活生生地拆散的呢!” “李家家大业大,再看看这人,一身穷酸,哪里能跟李大公子比啊!” “咱们来打赌吧,看看是这梁家小姐嫌贫爱富,还是这李家公子横刀夺爱呢?来来来,下注下注啊!” 一群赌徒就地赌博,赌起了谁才是那个负心人! 李子松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娶的这个新娘子并非清清白白。想到自己还没有成亲就戴了一顶硕大的帽子,一身大红色的喜服都衬不起他那陡然惨白的脸:“胡说八道!” 便是怀疑,也不能被人坐实,若是真的坐实了,那他李子松今日就要成为全城的笑柄! 曾本昌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我胡说八道?我是不是胡说,你问问漫儿便知!也让大家伙来评评理,是不是你横刀夺爱,抢了我的漫儿,拆散了我们这一对苦命鸳鸯!” 李子松看向轿子,眼神阴鸷。 一旁的喜娘连连摇手:“新郎官,使不得使不得,这还没进门,不能掀轿帘的啊,不吉利不吉利啊!” “都这个时候了,还什么不吉利不吉利!娶个破鞋回家拜了堂入了洞房那才是不吉利!”李子松是个受不得委屈的,他李家花了那么多的钱娶个媳妇,若是个破鞋,若是悄无声息的他也就忍了,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叫他怎么忍的下这口恶气! 李子松一把掀开了轿帘,轿子里头一身大红喜服的梁漫儿抖的不行,“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 曾本昌哭道:“漫儿,你怎么那么狠心,你怎么能说不认识我,之前你不是说了,你喜欢我,你爱我吗?你不是说了,会等我考上举人吗?你说过会等我啊!” 梁漫儿哪里被人这样污蔑过,隔着红盖头就哭了:“我不认识你啊!” 一旁的丫鬟也吓得连忙解释:“姑爷,我家真的小姐不认识这个人!” 李子松冷眼看着轿子里的梁漫儿,又看看曾本昌,一个口口声声说认识,一个哭哭啼啼地说不认识,这让他怎么分! 他娘的,结个亲怎么会有这样的破事! “漫儿,你好狠的心啊!”曾本昌突然跳了起来,直指轿子里头的梁漫儿,“你说你不认识我,那好,这件定情信物,是不是你的!” 曾本昌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抖开来,展现在众人的面前。 李子松一下子就看出了帕子上的标记。 他的里衣是梁漫儿成亲之前做的,上头绣了一对鸳鸯,写了她的闺名漫儿和自己的名字。而眼前的帕子,上头就绣了一对鸳鸯,也写着她的闺名! 一模一样的绣法,一模一样的名字。 李子松脸上青筋暴露,一张脸被气的通红,他一把扯下了梁漫儿的红盖头,质问她:“梁漫儿,你给我说清楚!” 梁漫儿一张画的精致的新娘脸布满了恐惧,她抖的跟筛糠一般,红唇哆嗦:“我不认识他,我真的不认识他!” “你不认识他,可你的帕子为什么会在他的手上?” 还是一条自己用的帕子。 上头绣着鸳鸯,鬼都知道鸳鸯代表着什么意思! “我真的不认识他,我也不知道我的帕子为什么会在他的手上,我不知道啊!”梁漫儿哪里知道自己的帕子为什么会在这个不认识的男人身上,她现在只感觉到了恐惧,深深地恐惧,那种毁天灭地的恐惧,她有种感觉,自己后半生的不幸,从这个时刻,就开始了。 李子松瞪着她,梁漫儿在浑身颤抖,曾本昌在哭诉,上前就要去拉梁漫儿的手:“漫儿,漫儿,我们之前的海誓山盟你难道忘记了吗?你再给我个机会好不好?就一年,就一年,我一定会考上举人的,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他抓着梁漫儿,跪在梁漫儿的跟前,满脸的深情,梁漫儿一身红衣,脸色惨白地抓着李子松的衣裳,李子松脸色阴沉如铁,瞪着梁漫儿和李子松。 三个人就你抓我,我抓你僵持着。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整条街都轰动了! 1401 谢玉萝这时也听到了动静,站在二楼的窗台上朝下看,远远地,就看到两个衣着红衣的男女拉扯在一起,旁边有个衣着寒酸的跟书生似的男子,拉扯着梁漫儿的袖子,边哭边诉。 “漫儿,你说过会跟我在一起的,你忘记了咱们的海誓山盟了吗?我没考上举人,难道你就不要我了吗?漫儿,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为了荣华富贵,忘记我们许下的誓言!”曾本昌哭诉个不停,又是恨又是气,仔细看,他的眼眸里还有深深的不舍! 这一副表情,将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深爱和气恼表演地淋漓尽致,谁在场看到不怀疑这人与梁漫儿的关系! 梁漫儿也是气得很了,回头狠狠地扇了曾本昌一巴掌:“你胡说,我认都不认得你,我怎么会跟你海誓山盟!” 曾本昌:“漫儿,你好狠的心啊!你怎能不认我!我那么爱你。” 李子松用力去掰开梁漫儿的手,他已经气得连都变形了,“松手。” “相公,我真的不认识他!”梁漫儿哪里比得过李子松的力气,被他一把扯开,狠狠地推倒在地,曾本昌只顾着哭嚎:“漫儿,你怎么能不认我呢,漫儿啊。你不能嫌贫爱富啊!” 三个人,吼的吼,叫的叫,哭的哭,闹的闹,好好的异常一场婚礼俨然成了一场闹剧,李子松翻身上马就走,那些迎亲的人见状,也都跟着李子松离开了。到最后,就只剩下梁漫儿带来的几个人,几个箱子,守着一身红衣孤苦伶仃的梁漫儿不知所措。 而曾本昌见状,哭嚎:“漫儿,既然你这么狠心,一心嫌贫爱富,好,那之前的誓言就此作罢,咱们从此山水不相逢,既不认,那就忘了吧。我祝你幸福!”说完,也隐入了人群里头,不见了。 梁漫儿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来迎亲的相公把自己丢在路上,自己走了,她穿着大红嫁衣沦为周围人的笑柄,大婚当日被新郎丢在路上,她这一辈子就完蛋了! 梁漫儿心里头又害怕有委屈,一个气接不上来,直接在大街上晕了。她带来的几个人也都慌了,围着她急的团团转。 曾本昌得意洋洋地挤出人群,一路鬼鬼祟祟地小跑进了弯弯绕绕的巷子里,确定没有人跟着自己,他的动作这才慢了下来,大摇大摆地来到了一处隐蔽的巷子里,停住了。 巷子另外一边走出来一个人,曾本昌走了过去,得意地道:“怎么样,我刚才的表演还可以吧?” 对面的人回答:“你做的非常好。” “那梁漫儿这一辈子都别想嫁出去了。”曾本昌呵呵地笑,朝对面伸出手:“给钱吧!” 对面拿出了一袋子银子给了曾本昌:“赶快离开京城,不要让人找到你。” 曾本昌掂量了下手里头的银子,银子符合他的预期,放进了怀里,说道:“你就放心吧,我这一年都不会回京城的,没人找的到我!” 他拿了银子,转头就出了巷子,消失不见了。 而给他银子的那个人,这时取下了头上的帷帽,露出一张看起来有些熟悉的脸,她拿着那块绣着漫儿两个字的帕子,得意地笑,收进袖口,就要离开。 “昌嬷嬷,好久不见。” 昌嬷嬷身子一僵,顿住了,机械地回头,就见一个女子巧笑嫣然地站在自己的对面,昌嬷嬷也跟着一笑,僵硬地回道:“萧夫人。” 谢玉萝上前几步,笑着说道:“这么巧,在这里碰到昌嬷嬷,黄夫人也在吗?” 昌嬷嬷跟在黄大夫人身边多少年了,她怎么会不知道谢玉萝出现在这里非同小可,这边的巷子僻静,大都是一些破败的房子,住在这里的,除了一些街上的乞丐和一些穷人,谢玉萝这个吏部左侍郎的夫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 昌嬷嬷心中大骇,难道她是跟着曾本昌过来的? 怎么可能,她都已经定了这么隐蔽的地方了。 谢玉萝看到对面的人脸色陡然一变,知道她知道自己什么都知道的,也不跟她卖关子,直接了当地说道:“昌嬷嬷在这里跟人会面啊?那个字称是梁小姐心上人的曾本昌,怎么,跟昌嬷嬷认识?” “什么曾本昌,我不认识。”昌嬷嬷一口否认,声音尖利不耐烦,“奴婢是奉我家夫人之命出来办事的,事情办就完奴婢要回去复命了,萧夫人,奴婢告辞了!” “诶,奉黄夫人的命啊?”谢玉萝显然不想她走:“哦,难道黄夫人也认识梁小姐的心上人?今儿个梁小姐大喜之日,黄夫人在这里偷偷地见曾本昌,是什么意思啊?” “我说了我们不认识什么曾本昌!”昌嬷嬷气急,几乎是吼了出来。 反正曾本昌已经跑了,谢玉萝还能抓着他不成。 谢玉萝被她吼了一嗓子,也不恼,呵呵笑道:“咦,那就奇怪了,刚才来的路上,曾本昌可是说刚才他跟嬷嬷你见过面的呀,而且,嬷嬷还给了他一大包银子呢!” “他已经走了,你怎么会见过他!”昌嬷嬷下意识地说道,说完就后悔了。 谢玉萝笑:“嬷嬷,说了你认识他吧,非要说不认识!既然都认识,不如,一块去坐坐,咱们好好地聊聊!” 昌嬷嬷跟见了鬼似的,哪里敢跟谢玉萝一块去坐坐,拔腿就要跑。 转身,有人挡住了她的路,身旁五花大绑的人,不是曾本昌又是谁。 “嬷嬷,先别走,今儿个是梁小姐的大喜日子,咱们这一块去她家讨杯喜酒喝喝。”谢玉萝笑道:“走吧,我想,梁夫人一定非常地欢迎你们!” 此刻的梁府,天亮之前还是热热闹闹,好不喜庆,天亮了之后,新娘子出嫁还没有多少时间,再看到梁漫儿被人抬着回来,听闻前因后果,黄氏直接晕了过去。 梁南修气得也差点晕过去,可家里头就他一个顶梁柱,妻女都晕过去了,他再晕了就一个能主事的人都没有了。 他一定不能晕。 1402 笑笑丢了 小满哭道:“老爷,夫人,小姐真的不认识那个曾本昌啊。小姐一直都守身如玉,恪守妇道,整日在家除了绣花看书,她真的不认识那个曾本昌啊!” “那小姐的帕子呢?小姐的帕子为什么会在他的手里?”梁南修要问清楚这件事情,如果自己的女儿什么事都没做,那他就要替女儿主持公道。 黄氏哭道:“咱们家的女儿清清白白,你难道非要给漫儿安个不守妇道的名声嘛!” 梁南修严肃地说道:“若是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那漫儿今日受过的委屈,我一定会给她讨回来,可如果是她自己有错在先,咱们就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呜呜……”黄氏想要说即便是女儿真与人私定终身,也不能认,可想想男方都已经出现了,一口咬定了他跟漫儿的事情,还能怎么办? 成亲当日遭遇了这样的事情,夫家立马就退亲了,这让漫儿以后怎么在人前抬头啊! 两个人说话间的功夫,梁漫儿也醒了,她也是不停地哭,就是想不起来自己的帕子何时丢了,又怎么到了曾本昌的手里。 “爹,娘,我真的不认识那个曾本昌。”梁漫儿哭天抢地:“女儿已经没脸活了,让女儿去死吧!” “老爷,快去抓曾本昌啊!问他就知道为什么要陷害我们家漫儿了。” 梁南修蹙眉:“若他是受人指使的,肯定拿了钱就跑了,他又怎么会轻易让咱们找到。” “那难道就这样被人算计了嘛!我苦命的漫儿啊!”黄氏抱着梁漫儿,母女两个又哭到一块去了。 梁南修在一旁唉声叹气。 好好的一场亲事,如今成了这样,女的哭哭啼啼,男的愁眸紧锁,唉声叹气。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通传的声音:“大人,萧夫人来了。” 黄氏立马憎恶地道:“她来做什么,怎么,来看我们倒霉的模样吗?要不是她,我家漫儿会变成这样?” 梁南修吼了她:“这关人家什么事!你快去请萧夫人,我这就过去!” 谢玉萝进了梁府。 梁府内外,到处都是披红挂彩,就连下人也都系上了红腰带,好不喜庆,可大家的表情却阴郁惊慌,没人敢大声说话。 好好的大喜之日,被人毁成了这副样子。 她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刚到前厅的功夫,梁南修就过来了。 “萧夫人。” 谢玉萝忙起身福福身子:“梁大人。” “萧夫人今日过来……”梁南修有些尴尬,来贺喜的人借口都走了,谢玉萝这个时候过来,喜酒是没的喝的:“今日喜宴取消了,倒是让萧夫人白跑一趟了。” 谢玉萝笑道:“梁大人不必自责,我不是来喝喜酒的。我是来送贺礼的!” “喜宴都取消了,还送贺礼做什么,萧夫人破费了。萧夫人还是拿回去吧。”梁南修面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谢玉萝只当没看见,“这份贺礼不花钱的,梁大人还是先看看,再决定要不要吧!听荷。” 梁南修诧异地转身,就看到谢玉萝身边的人押着一男一女走了上来。女的他看了,认识,是黄大夫人的贴身嬷嬷,而那男子,他却不认识。只是,谢玉萝这时将二人送过来…… “萧夫人,这是何意?” 谢玉萝指着那个穷酸的男子说道:“梁大人,他就是曾本昌。” 梁南修眼眸陡然睁大,看看昌嬷嬷,再看看曾本昌,突然明白了谢玉萝的意思,也明白了今日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引起的了。 谢玉萝把人送到了,知道梁南修也不是个傻的,肯定会明白她送这两个人的意思。 “梁大人,贺礼我已经送到了,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梁南修起身,恭恭敬敬地将人送到了大门口,恭恭敬敬地给谢玉萝行了个大礼:“梁某多谢萧夫人,大恩大德,梁某永生难忘。” “梁大人客气了,若今日是阿钰看到了,他也一定会出手的!”谢玉萝回了一礼,坐上马车走了。 直到目送谢玉萝走远了,这才阴沉了脸,吩咐身边的人:“去请夫人和小姐!” 谢玉萝安逸地坐在马车里,惬意地喝着茶。 一旁的听荷不解地说道:“夫人,那梁夫人和梁小姐那么坏,你为什么要帮她们啊,她们不是喜欢抢别人男人嘛,这回有别的男人来抢她了,她不高兴坏了。” 谢玉萝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女子的名节太脆弱了,一两句风言风语就能将人置于死地,今日咱们不帮忙,梁漫儿这坎是过不去了。我是不喜欢她们母女,也气梁大人管不住妻女,但毕竟他曾是阿钰的授业恩师。就当是两清了吧,以后谁都不欠谁了。” 谢玉萝回了萧府,花娘带着乐乐和谢谢回来了。 她正打算哄孩子睡觉,看看床上坐着玩的乐乐和谢谢,问花娘:“娘,笑笑呢?” 花娘疑惑地反问她:“我没看到笑笑啊,笑笑不是跟你在一块吗?” 话还没有说完,谢玉萝跟被电了似的一下子就跳了起来,“糟了,我还让笑笑在茶楼等我!” 花娘急得直跺脚:“你这傻孩子,还不快出去找!” 两岁大的孩子,路才刚刚走稳,若是被坏人抱走了…… 谢玉萝想都不敢想,留下一个大人照顾乐乐和谢谢,其他的人全部出去找人了。 去的第一个地方当然是之前的茶楼,可茶楼之前的包房早就已经没人了。 “小哥,你有没有看到这间包房的一个两岁大的小男孩?”谢玉萝抓着一个伙计就问道。 伙计茫然地摇摇头:“没注意啊。” 再问一个,还是没有注意,谢玉萝急得都快要疯了。 平时冷静克制的一个人,此刻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原地转着圈圈,还是郭兴稳住了:“夫人,您先别急。我们现在分头去外头找找看,大公子懂事,他不会随便跟别人走的,兴许他在回去的路上,我们就按照从茶楼回去的路多问问看。再去个人,到常大人府上问问看,看有没有跟着常小姐回去,您就在茶楼等等,再问问这茶楼里的人,大公子若是出去了,肯定会有人看到的!” 1403 伸张正义,失而复得 当机立断,跟着来的人立马分头去找了,听荷也下了楼,在楼下问起了茶楼的伙计和楼下的客人,可这些人都说没看到小孩子出去。 谢玉萝都快要急疯了! 若是真找不到笑笑,她…… 谢玉萝想都不敢想。 她急的发疯,而正主儿却翘着小短腿,正惬意地喝着茶,对面的一个衣着华丽的妇人慈爱地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呀?” 笑笑奶声奶气地说道:“婆婆,我叫笑笑。” “笑笑?”妇人满脸都是温柔和慈祥,她认真地看了看笑笑,然后笑着跟一旁的荃嬷嬷说道:“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孩子,我就莫名地欢喜,莫名地想笑,心里头乐呵的紧,这孩子名字真没取错,笑笑,笑笑,光听名字就让人开心。” 荃嬷嬷笑道:“是啊,奴婢瞧着这孩子也喜欢,瞧瞧这水灵的小模样,跟从年画里头走出来的金童似的,也不知道是哪家这么有福气,生了这么个机灵聪敏的孩子!” 长公主又问他:“你家大人呢?怎么把你一个人留在茶楼了?” 笑笑声音奶声奶气,可说出的话却非常的霸气,“我娘帮人伸张正义去了。” “伸张正义?”长公主忍不住上手捏了捏的笑笑的脸,“你知道伸张正义是什么意思吗?” 笑笑昂头:“我当然知道了,我娘说,女子新婚就受这么大的冤屈,要是不救的话,她肯定会被人用唾沫星子淹死的。” 长公主立马就明白了:“你娘去帮梁家小姐了?” 笑笑点点头,“嗯。” “你娘怎么知道梁家小姐是被冤枉的?”长公主有些奇怪这孩子的母亲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了,怎么就断定梁家小姐是被冤枉的。 “因为那个书生态度不对啊,我娘说过,若是真心喜欢一个人,是就算不在一起,也想要她过得幸福,而不是毁了她的幸福!”笑笑年纪虽然小,说话也带着奶音,可他说话时条理清楚,关键是他的娘亲,竟然会跟这么小的孩子说这么多道理。 “那她伸张正义成功了吗?”长公主捏了捏笑笑的小手。 小伙子手肥肥的,厚厚的,又软又细腻,长公主拉着就不舍得松开了。 笑笑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她应该快回来找我了。婆婆,我要走了。不然我娘该要担心了。” 长公主不舍地松开拉着笑笑的手,“行,让这位嬷嬷送你下去吧,省得你娘等急了。” 笑笑再次摇头:“婆婆,不用了,我就回原来的包房等我娘,我娘很快就会回来的。” “那要是你娘不回来呢?”长公主刚问完,就有些后悔了,哪里会有娘不回来找孩子的。 “那我就一直等啊,我娘一定会回来的。”笑笑说完,就跟长公主道别,“婆婆,再见。” “好,笑笑再见!下楼的时候小心一些呀,可别摔了,若是你娘没来,就上来找婆婆,婆婆送你回家。”长公主亲自牵着笑笑的手,送他到了门口,看到他的小身板下了楼,进了一间厢房,这才放下心来。 越想笑就盈上了脸,“阿荃,你说这孩子,就见第一眼,就让人爱得很!” 人都走了,还这么惦记着,能不是爱嘛! “瞧那粉嘟嘟肉胖胖的模样,像是个糯米团子一样,一看就喜欢。”荃嬷嬷也跟着回味,“那孩子眉眼瞧着有些眼熟。” 长公主想了想,也笑:“是啊,我也觉得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 主仆两个人都在想,荃嬷嬷突然拍手:“奴婢知道的,那小公子就像是年画上的童子一样,圆溜溜的大眼睛,白嫩嫩的脸蛋,可爱的很呐!” “年画上的童子?”长公主想了想,觉得好像是,又好像不是,但是,若不是的话,怎么会觉得那孩子眼熟呢,“兴许是吧!” 谢玉萝都快要疯了! 她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已经六神无主了,到处疯狂地找着,可问一个人,一个人不知道,问两个人,两个人不知道,眼看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孩子却一点消息都没有,那种绝望和恐惧,能把她逼疯! “听荷,快,快去找师父,让人帮着找笑笑。还有阿钰,你去告诉老爷……”谢玉萝惊慌之色尽显,她说话都语无伦次了:“城门,还有城门,去守着城门,要是有人把笑笑带出了城门……” “不,不,不会的,不会的!他不可能会被别人带走的!”谢玉萝跟疯了似的就要冲出去,听荷哪里见过这样癫狂的夫人,想当年在晋昌府,全城的瘟疫都没有打垮她,可现在的她,已经到了奔溃的边缘了。 若是笑笑真的丢了,夫人她…… 听荷都不敢想,立马说道:“夫人,你放心,你就在这里等我,我现在就去找常大人。你哪里都不要去,你在这里等我回来,我立马就去找!” 她宽慰好谢玉萝,立马冲出了茶楼。 而谢玉萝则呆呆的坐在地上,眼神一片死灰。 她不敢想,若是笑笑失踪了怎么办! 都怪她,若不是她多管闲事,怎么会丢了笑笑呢! 后悔、懊恼、绝望和痛苦如影随行,浑身冰凉,谢玉萝直接一巴掌甩在了自己的脸上:“谢玉萝,你个王八蛋,王八蛋!” 笑笑正好在这个时候推门进了包房,那一声恶狠狠的耳光和叫骂声,笑笑听得清清楚楚! “娘……”笑笑听出了那是自己娘的声音,拔腿就朝里头冲去,里头的哭声戛然而止,茫然地看向门口。 谢玉萝眼泪汪汪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泪水朦胧间,就看到一个小不点在朝自己靠近,待擦干了泪水,来的人正是笑笑! 谢玉萝直接冲了过去,蹲下身子,一把将笑笑抱进了怀里:“笑笑,你去哪里了?娘不该,不该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娘错了,笑笑,对不起,对不起!” 看到自己娘哭,饶是听话懂事的笑笑这下也慌了,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替她擦去眼泪,边擦边哽咽地说道:“娘,你不要哭了,是笑笑不乖,笑笑应该在这里等你来的,笑笑不该出门的!” “笑笑!”谢玉萝抱着孩子,又笑又哭。 也只有等自己的孩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那种找不到孩子时候的恐惧和绝望,真的能够把人给逼疯! 1404 教训兔崽子 笑笑也用自己短短的胳膊将谢玉萝抱紧,他刚才看到了娘脸上那清晰的五指印,那一声耳光,笑笑听得清清楚楚! 娘她在自责丢了自己! “娘,都怪笑笑,你让笑笑在这里等你的,可我出去了。” “是娘不好,是娘不好,娘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娘也忘记你了!对不起,对不起!” 母子两个人都不停地说着对不起,说着说着,又哭的抱在一块了。 萧钰跟着听荷疯了似的冲进了包房,还在屏风后听到谢玉萝的哭声,心就揪了起来,“阿萝,别哭,我们一定能找到笑笑的!” 他冲了进去,就看到谢玉萝眼睛红肿,脸上的五指印鲜红,他想都不用想,这一定是她自己扇的,“阿萝,你别难过,我们现在就去找,你别难过!” “阿钰……” 萧钰将谢玉萝抱紧在怀里,不停地抚摸着她的背,口中不停地低喃:“阿萝,别怕,我们一定能找到笑笑的,不要哭,不要哭!” “阿钰……”谢玉萝哭出了声。 到了这个时候,孩子被她弄丢了,阿钰还在宽慰她,没有一丝一毫的自责。 “阿萝,你先回家,好不好?我带人出去找笑笑,别想那么多,睡一觉,你睡醒了,笑笑就回家了,好不好?”阿钰的大掌在谢玉萝的背后不停地抚摸着,给她安慰,眼神里头透着无尽的担忧和心疼。 孩子丢了,他心疼,在他心里,孩子重要,他的阿萝重要里的最重要! “阿钰,笑笑在这里。”从进来到现在,萧钰就一直在宽慰她,一直没有给她机会说话,现在他不说了,谢玉萝立马抢先说道,“笑笑在这里。” 萧钰扭头,就看到笑笑站在一旁,像极了他和阿萝眉眼的那张粉粉嫩嫩的脸,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他的面前,“爹。” 笑笑叫道。 听荷捂着嘴,高兴地不知所措:“大公子找到了,大公子找到了!” 萧钰眼神蓦地沉了下去,“你一直在茶楼?” 笑笑点头:“嗯。” “为何要出去?”萧钰声音越来越低,身上气压低的吓人。 “我,我内急!” “既然内急,解决完了立马回来就是,为何出去这么久,你娘在茶楼找了你那么久,为何没有找到你?”萧钰眼神慢慢地聚了怒气,看着笑笑。 笑笑毕竟是个孩子,看到爹的眼神和语气突然冰冷起来,心里头是害怕的,实话实说:“我,我去三楼了,跟一个婆婆聊了会天。” 萧钰气的一把扯过笑笑,将他架到自己腿上,大巴掌举高狠狠地落在了笑笑的屁股上:“我平日是怎么教导你的,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说话,更教导你,要听你娘的话,你娘让你在这里等她,你为何不听?为何要私自乱跑,今日害的你娘自责万分,你说你该不该打!” 一巴掌极快地打了下去,动真格的了。打的屁股“啪啪”响,待要落下第二巴掌的时候,谢玉萝反应过来了,一把拦住了他:“阿钰,这事不怪笑笑,都怪我,是我办完事就回了家,把他给忘了!你,你要打,也打我吧!” “你以为我不敢打你?”萧钰看似说着狠话,却满眼都是心疼和怜惜:“你等着,晚上看我怎么收拾你!现在先收拾这个兔崽子。这么不听话,害的你娘都快要急疯了,你娘多难受,你知道嘛!你要是不见了,你娘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自己,你这个兔崽子,你怎么忍心害你娘难受,你老子爹我都不舍得她掉一颗眼泪,你倒好,让她自己扇自己一巴掌,你个兔崽子……” 萧钰说一句,打一巴掌,谢玉萝也看明白了,巴掌高高举起,实则轻轻落下。 “爹,你不要收拾娘,你要收拾娘,就一块收拾在我身上。”笑笑是个男子汉,生怕自己爹真的找娘算账,立马替谢玉萝求饶:“你要打就打我一个人,你要是敢碰娘一根头发,我长大了跟你没完!” 萧钰收了手,“你个兔崽子,这才像是男子汉!好,今日账算完了,你下次要是再敢让你娘担心你,老子爹再打你。” 笑笑揉揉被打的酸痛的屁股,声音奶气,却很有气魄:“我不让娘生气了,可你不准打我娘!” “好,说话算话!”萧钰立马应承,打他媳妇?怎么可能,他碰都不舍得碰不一下,怎么舍得打! “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笑笑挺直了腰板,屁股收紧,雄赳赳气昂昂地说道,可他忘记了,自己的屁股上还被自己爹打了几巴掌,又疼又酸,他一收紧屁股,屁股就疼的不行:“哎哟……” 他连腿都迈不开了,一迈腿屁股就酸:“娘,疼!” “娘来抱,娘来抱!”谢玉萝是真怕了丢失孩子的绝望,本来平时她也很少抱孩子的,现下就恨不得将孩子重新塞回肚子里头去,塞回去就不怕掉了。 笑笑真疼了,抱着了谢玉萝的脖子。 萧钰看到某小只手脚并用地抱着自己,略带在缪春之色:“刚才还不是说男子汉大丈夫吗,打了两巴掌,路都不会走了?” 说完,他一把将扒在谢玉萝身上的小不点给抱走了。一手托着孩子的屁股,一手挽着谢玉萝,“阿萝,我们回家。” 茶楼三楼的窗台边,一个衣着华丽的妇人正倚着栏杆看下头的红尘世界,突然,一个男子抱着一个孩子,手挽着一个妇人出现在楼下。 荃嬷嬷笑道:“公主,您看,这不是刚才那孩子笑笑吗?他的家人来找他了。” 长公主点点头,抱着笑笑的男子身形高大英挺,一旁的女子身形柔软,娇媚异常,虽然只能看清他们的背影,可光从背影就能看出他们这样一家子长相不俗。 荃嬷嬷继续说道:“怪不得笑笑那孩子长得那么好,公主,您瞧瞧他爹娘,虽然看不清正脸,可这身段是真的没话说,气质绝佳!” 萧钰先是将孩子放在了马车上,笑笑挑帘子自己钻进去了。然后萧钰扶着谢玉萝上了马车,女子侧身,露出一个侧脸,虽然她很快就进了马车,压根就看不清楚她的长相,可即便是那惊鸿一瞥,只靠一个侧脸就能看出那女子倾城绝色。 1405 我们永远在一起 萧钰扶着谢玉萝上了马车,然后自己也跳上了马车,进车厢之前,他抬头看了看茶楼的招牌,也就是那一眼,他的容貌一览无余。 “萧钰?”长公主是见过萧钰的模样的,况且,那萧大人长相芝兰玉树,俊朗非凡,任是谁见了都能过目不忘。 荃嬷嬷诧异:“什么,是萧大人一家?那笑笑是萧大人家的孩子?” “那刚才那位夫人,就是谢玉萝了。”长公主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喟叹一声:“她胆子也是够大的,把孩子一个人丢在茶楼,若是丢了,她哭都来不及!” 语气中已经是带着明显的责备了。 荃嬷嬷低着头,没有回话,她怎么好回,回了不也连自己主子都说了嘛! 想当年,荣华郡主就是这么丢的! 回了家,萧钰让谢玉萝先回房间休息。 “好好照顾夫人。”萧钰吩咐听荷,然后抱着笑笑进了书房,父子二人关在书房里头,许久都没有出来。 谢玉萝收拾了下,就上床歇着去了。 也许是刚才经历了一番上天入地的折磨,谢玉萝一沾床就睡着了。 “阿萝,阿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在自己耳边轻轻地叫自己的名字,谢玉萝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萧钰担忧不已地望着自己,“阿萝,做噩梦了?” 他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谢玉萝躺在被窝里,身子蜷缩成了一团,像是冷似的,整个人浑身颤抖,牙关紧咬,萧钰这才连忙叫醒了她。 谢玉萝一身的冷汗,惊魂未定。 刚才,她确实做了一个可怕到让人绝望的梦! 她梦到了温静安,靠在萧钰的怀里冲她耀武扬威,再然后,她梦到自己惨死,破碎的身体一截一截地,鲜血流的遍地都是。 而这还不是最让她绝望的,她最绝望的是,她又梦到自己的孩子丢了,怎么找都找不到! 那种骨肉至亲不见的疼痛让她奔溃到发疯。 谢玉萝一把扑进了萧钰的怀里,狠狠地抱着他,也不掩饰自己的悲伤和害怕:“阿钰,我梦见你不要我了。” “噗嗤……” 上方传来一阵掩饰不住的笑声,萧钰笑道:“你个傻子,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了,怎么还会做这样的噩梦。” “可是我真的梦到了。”谢玉萝声音低沉,压抑着心中的震撼,她一字一句地诉说着梦里她见到的:“我梦见我身首异处,身子断成一截一截,地上全部都是我的尸体,血,鲜红的血流了一地……” “阿萝,梦是反的,是反的!”萧钰再也听不下去了,她每说一个字,光是听听,就已经让萧钰头皮发麻,浑身颤抖了,他怎么能听到那一样的事情。 萧钰低头,直接堵住了谢玉萝的唇,边反复摩挲边说道:“梦都是反的,是假的!” 谢玉萝感觉到唇上温柔的力量,她哭诉着说道:“可是阿钰,梦好真实。我有时候总觉得我现在的幸福都是我偷来似的,总有一日会还回去。” “你还给谁?”萧钰发狠,用力咬了咬谢玉萝的唇瓣,带着怒气说道。 “阿钰,你相信前世今生吗?”谢玉萝挣脱了萧钰的怀抱,从他的怀中抬起头来,眼神直视萧钰,带着认真:“从你写休书的那一夜开始,我总会做同样的梦,我梦见你真的不要我了,而我最后的下场都是身首异处。” 她并没有直接说自己是穿过来的,那也太骇人听闻了,饶是她一个新时代的高知,穿过来也经历了一番心理建设,更别提这几百年前的古人了。若说自己是从几百年后过来的,饶是自己的丈夫,自己孩子的爹,也都会吓着。 “阿萝,是不是压力太大了?”萧钰关切地问道:“若是压力太大,就歇一歇,一切有我!” 忧思过甚就会想的太多,萧钰将这一切都归咎于谢玉萝压力太大了。 能不压力大嘛? 在萧家村的时候,他们家徒四壁,他又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照顾弟弟妹妹,照顾他的衣食起居,里里外外,都是阿萝一个人操持着,后来又开了苏玉,也都是她一个,做香卖香,再到后来,他去考试,去做官,家里的每一两银子都是阿萝辛辛苦苦赚回来的! “阿钰。”谢玉萝摇头,认真地说道:“我不累,我压力也不大,只是……”她抱着萧钰的手,摩挲着自己的脸,像是只受伤的小猫一般,“我真的怕梦境成真。你知道我还梦见了谁吗?” “谁?”萧钰打起了精神,他意识到,阿萝这回说出来的这个名字,应该跟自己有关。 “我梦见了温静安。”谢玉萝知道自己有些矫情了,可是她不愿意去想,去想萧钰和自己情比金坚,此时此刻,她只想听到萧钰说。 听他说,他们的爱情永远都不会变,他永远不会离开她,永远不会不要她。 “傻子!”萧钰抱着她,用脸蹭着她的脸,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脸上,厚实的大掌摸着她的后脑,给她温暖和安全,“无论是谁,都无法分开我们,管她是温静安,还是冷静安,东静安还是西静安,我都不要,我只要你,我只要你,谢玉萝。” “阿萝,你既已嫁给我萧钰,那生是我萧钰的人,死是我萧钰的鬼。”萧钰说着说着,突然笑了,“傻子,你为何总是担心我会离开你?那你也说说,总是担心你离开我怎么办!” 谢玉萝嗔他:“我都是生了三个孩子的妇人了,离开你能到哪里去!” “那可不一定,你哪里像是生了三个孩子的娘,说你是个大姑娘都有很多人信。而且,要是被人知道你就是罗玉公子,你知道你会掀起怎样的风潮吗?”萧钰声音带着委屈:“你是不知道,我都不敢跟别人说我娘子就是罗玉公子,若是被人知道了,肯定个个都要说我配不上你了。” “你又在哄我开心了,你可是大越朝几十年都未有过的三元及第状元郎。” 开玩笑,三元及第的状元郎,那可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能考上的! 1406 我把你们分开埋 “谁哄你开心了?你可是大越朝几百年都没有过的才华横溢的罗玉公子。”萧钰字字句句都是无限的崇拜:“你写的那些书,已经风靡整个大越。你不知道吧,光是我知道的,朝中就有几十个官员是你的追捧者。下了朝,他们无事,就找个茶楼专门研究你写的书。你写出来的那些戏目,那些官员夫人都很喜欢,日日都要听的。而且,上回太后生辰,长乐戏楼进宫祝寿,更是赢得了一片喝彩,就连太后娘娘都夸,这戏目唱的好,还要他们进宫唱!” 谢玉萝被夸的脸都红了,她可是知道她的那些书是怎么写出来的。 “那你可要对我好一些,我要是离开了你,我一样过的好。”谢玉萝被萧钰哄的连最后一丝丝不开心也都烟消云散了,撅着嘴,撒娇地说道。 “那是当然了。”萧钰认真无比地说道:“阿萝,你这么好,我若是不要你,损失的就是我。我是不会离开你的,除非……”他故意拉长了音调,果然,谢玉萝耳朵都竖了起来:“除非什么?” “除非你不要我!”萧钰可怜兮兮地道:“只有你不要我的份,哪里有我离开你的可能!” “哼,算你识相。”谢玉萝哼道,心里头美滋滋的。 最后一点担忧一扫而空。 “所以,以后不要再做噩梦了。”萧钰无比认真地说道:“不会有这种可能的。” “阿钰。”谢玉萝被哄的心里头暖暖的,声音都带着娇媚,眼波流转,更添万种风情。 “傻子,我怎么可能舍得不要你。我永远都不会放手的。”萧钰声音有些沙哑,身子也越发地滚烫,紧紧地搂着谢玉萝,谢玉萝明显地感觉到萧钰放在自己身上的手掌越来越烫,他的手也越来越低…… 帘子放下,二人正打算共赴…… 不,二人正打算打一架,房门突然开了。 二人吓得立马抬起了头,朦朦胧胧听到有细碎的脚步声往这边传来,不止一个人。 “娘。” “娘。” “娘。” 谢玉萝和萧钰二人对视一眼,都有些诧异。 三个孩子怎么过来了? 两人哪里还能顾得上雅兴,立马坐了起来,将已经乱了的衣裳穿好,刚坐好的功夫三个孩子就已经掀开帘子,跳上了床。 “娘,我今天晚上要跟你睡。” “娘,我也要跟你睡。” “爹,你让让。” 三个孩子爬上了床,往床上一躺,原本宽大的床立马就给挤满了。三个孩子头朝里,脚朝外,蹬在萧钰的身上,大有要将他赶出去的意思。 “怎么想到跟娘睡了?”谢玉萝脾气好的很,问自己旁边的谢谢。 “娘,我好久没跟你一块睡了。我想跟你睡嘛!”谢谢撒娇道。 “好,跟我睡。”谢玉萝抱着谢谢,乐不可支,斜眼看了一下脸已经变绿了的萧钰。 原本旖旎的想法,被这三小只一闹,再热情的火也被浇灭了。 萧钰一脸的欲求不满,看着三小只眼睛都快喷火了,“这是我跟你娘的床,你们都多大了,怎么还要跟娘睡。” 谢谢虽然最小,却是最调皮的,张嘴就接:“爹,你比我们还大,你怎么还跟娘睡?” “那是我媳妇。”萧钰也提高了音调:“现在不仅跟我睡,以后就算是死了,也要跟我埋在一块。” 乐乐呵呵笑:“爹,你要是不让我们跟娘睡,你信不信我把你们分开埋!” 分开埋! 谢玉萝直接笑煞了气。 萧钰脸都气绿了,气鼓鼓地提着枕头就走了。 谢玉萝笑得气都喘不上来:“说,你们干嘛来了?要气死你们的爹吗?” 一直都没有说话的笑笑道:“娘,我怕爹欺负你。” 爹白天说了,等晚上看我怎么收拾你! 谢玉萝再次笑晕了过去。 没错,刚才阿钰是真的要收拾自己来着,不过,她也打算收拾他啊! 雅兴被三个孩子给打断,萧钰憋着一身的火,来到书房软塌上休息,只是那火下不去,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听到隔壁卧房里头的声音越来越轻,他索性爬了起来,点燃烛火,拿起了一本册子,靠在软塌上看着。 明亮的烛火下,他的眼睛炯炯有神,似乎有光彩在流动。 谢玉萝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他无半分睡意,整个人神采奕奕。 这都凌晨了,他还没睡,马上天不亮又要起来去应卯,本来白日就忙的脚不沾地的,若是晚上还不休息好,白日可怎么有精神。 谢玉萝心疼萧钰,从他手里拿走了册子,故作嗔怒地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马上就要起了。” 萧钰起身,一把抱住了谢玉萝,将她整个人翻了过来,一块躺在了软塌之上,笑眯眯地问道:“三个孩子睡了?” “嗯,睡了。”谢玉萝娇怒道:“还不都怪你自己,说什么晚上要收拾我,三个孩子都怕你会收拾我,所以才跑了过来,说要保护我!” 谢玉萝得意到不行,沾沾自喜地说道:“看你还敢不敢欺负我!有三个孩子保护我呢!” 萧钰求饶道:“你可饶了我吧,一个你我都惹不起,还再加三个小不点,。得罪了他们,我可没啥好果子吃。你听到没?他们还要把我们分开埋,为了以后能跟你继续在一起,他们是祖宗,我得供着!” 萧钰的委委屈屈说得又一本正经,让谢玉萝忍不住想要捧腹大笑,刚张了张嘴,想想一墙之隔还有三个娃儿在呼呼大睡,只能闭嘴,压低声音轻轻笑了两声:“你现在知道怕了?” “怕了怕了。”萧钰抱着谢玉萝,笑眯眯的说道:“你总说我会不要你,你也不想想看,你有三个儿子保护你,我白日不过就是说了一句收拾你的话,他们就来保护你了,要是我真的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前,还不要被他们大卸八块啊!所以啊,最应该担心的人是我!我才怕你不要我呢!” 谢玉萝窝在萧钰的怀中,咯咯笑着:“不怕不怕了。” 1407 我想要个女儿 萧钰眼神温柔,透着水波一样的光,明亮的烛火下,他的眼神如痴如醉,就这么痴痴地盯着谢玉萝,她的脸在烛火下越发的美艳动人,勾的萧钰又保持不住自己。 “阿萝。” “嗯?” “咱们生个小姑娘吧,长得像你,以后会跟在我的身后,我教她读书习字,教她骑大马,给她找这世间最好的儿郎……阿萝,我想要个女儿。”萧钰的话音低低的,围绕在谢玉萝的耳边,犹如一团温暖的雾气,碰触不到,却丝丝入心,在心里头纠缠。 “好。”谢玉萝的身子都软了,犹如一团烂泥一般扑进了萧钰的怀里。 隔壁屋子里温暖如春,三个孩子躺在宽大的床上,睡的跟小猪一般,丝毫不知,隔壁的软塌上,两人纠缠在一块。 一室旖旎。 新年如约而至。 整个京城置身于喜庆之中,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特别是皇城,皇城周边都挂满了大红色的宫灯,一到晚上,皇城宫灯明亮,是整个京城最繁华的地方,大街小巷里头也一样,出来游玩的行人也是一身新衣,拖家带口,或购置新衣新帽,或购置过年的食材糕点,每家店里头生意都很红火。 快到年底,谢玉萝要到各个店铺去查看这一年的账目,这一日,就正好去了苏玉。 同德将这一年的账目全部都拿了出来给谢玉萝过目,谢玉萝速度很快,不过用了一日半的功夫就将所有的账目全部都核算清楚了。 “你这账做的非常好。”谢玉萝将账目给了同德:“同往常一样,今年的收入你得两成,两成分给其他的伙计和工人,另外六成,分成两份,我一份,另外一份存入钱庄,将票号给我。” 同德应下,“夫人,钱庄那里,已经存了这么多年的钱了,算来,怕是有三四万两银子了。您还是没找到那个人吗?” 谢玉萝摇头:“哪里有那么容易找。我又没有见过那个人的样子!” “夫人,这么多年了,您都找不到那个人,还将这店铺的三成收益给他留着,小的佩服您。” 同德对谢玉萝越发地尊敬。毕竟,积少成多,好几万两银子一直存在那里却不动任何的心思,谁能抵挡住这么一大笔金钱的诱惑! 饶是圣人也做不到吧,可他家夫人就做到了。光是这份视金钱如粪土的气定神闲,就让同德钦佩不已。 谢玉萝并不知道自己在同德的心中已经上升到了比圣人还圣人的地步了,她将看完的账本收拾好,在最后一本账册下写下最后一笔,盖上印章,一年的账就做完了。 “若不是那个苏公子,哪里会有苏玉的今天!”谢玉萝感慨地说道,说到这里,她仿佛又想起了好几年前,她一贫如洗,若不是碰到那个人要倒掉花汁,她哪里来第一桶启动资本呢? 别说是三成了,就是给那位苏公子五成也是应该的! “这份恩情,我谢玉萝要记一辈子,就算找不到这个人,以后等我百年了,这笔钱也要拿去做善事,替那位苏公子的后代祈福!”谢玉萝认真地说道。 同德:“夫人,您这么虔诚,您一定会找到那位苏公子的。一定能找到的!” “嗯,一定会找到的!”谢玉萝笃定地说道。 “掌柜的,掌柜的,外头有人在闹事。”外头突然传来一声紧张的声音,想来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不然的话,那些伙计都会自己解决的! 同德看了一眼谢玉萝,谢玉萝冲他点头,同德让伙计进来,并让他说是什么事情。 “出什么事了?” 伙计焦急地说道:“咱们店里头剩下最后一罐子桂花香膏,被李小姐买走了,付钱后就放在柜台上,梁小姐也不知道,就拿起来看了一下。这下不得了了,李小姐不依不饶,骂梁小姐弄脏了她的东西,非要梁小姐弄干净。” 同德皱眉,这算什么大事,“你擦干净不就行了吗?” 伙计哭丧着脸,“小的也是这么说的,可那位李小姐就是不同意,说是一定要梁小姐弄干净。而且……” “什么?”同德敏锐地感觉到,一定是那位李小姐提出要求让人难以接受。 “那位李小姐非要梁小姐用嘴舔干净!”伙计哭丧着说道,“您说,哪里有人要别人舔干净,那不是越弄越脏嘛?” 谢玉萝打断了伙计的话:“那李小姐,可是京城李家的大小姐,李子松的妹妹——李子琴?” 伙计忙点头:“对对对,就是她,就是她。另外那位梁小姐就是梁大人的嫡女,她们都是咱们苏玉的大客户,两边都不能得罪啊!” 同德看向谢玉萝:“夫人,那李小姐,怎么会有这样的要求?用嘴舔干净,她还敢用?好歹,他们之前也差点成为一家人啊!” 谢玉萝笑笑:“你也知道他们差点成为一家人了。李家和梁家不结亲结了仇,害得李家被京城人笑话,李子琴自然也被波及,她被全京城的人耻笑,又怎么会放过梁漫儿。今儿个她好不容易找到了能羞辱梁漫儿的方法,又怎么会轻易放弃。” 同德急了:“夫人,难道还真的要让梁小姐舔干净吗?那梁小姐好歹也是官家嫡女,那李家这么咄咄逼人,也不怕梁家报复嘛!” “李家家大业大,金银无数,梁家也就只是一个从四品的官员而已,李家怕还不放在眼里。”谢玉萝思忖了一会儿,道:“今儿个李小姐的花费就全部给她免了,并且另外送她两瓶玫瑰凝露。就让她卖苏玉一个面子。” 玫瑰凝露可是苏玉上品的货,有钱还不一定买的到。那李小姐来好几回了,可都没买到过玫瑰凝露。 同德点点头:“那夫人,我这就去处理了。” “去吧,上回李家和梁家的事情就弄的满城风雨,这回把事情尽快解决,别闹大了。两家本就在风尖浪口上,闹大了对谁都不好!”谢玉萝叮嘱了一声,同德自然也明白,这话夫人是说给李子琴和梁漫儿听得,他应了一声就立马跟着伙计下楼去了。 1408 你给我舔干净 一楼围了不少的人,还有争吵的声音传来。 一个尖利的女声不依不饶地道:“你碰了我家小姐的东西,我家小姐让你弄干净不为过吧?” “可你们说的弄干净也不是这么弄干净的法啊,哪里有人要求这样弄干净的!”回话的是一个底气不足的女声,赫然梁漫儿的丫鬟小满。 “我家小姐就要你们这样弄干净,怎么?既然办不到,那也行啊,跪下来给我家小姐磕三个头,说她错了,那这事情就算了。”还是那个尖利的女声,应该是李子琴的丫鬟。她说的咄咄逼人,想来也是李子琴授意的。 李家人和梁家人就在人群的正中间,李子琴主仆二人高昂着头,得意到不行,而梁漫儿则是勾着头,脸被羞的通红,围观的不少的男男女女,都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的。 “这李小姐怎么这么大的胆子啊,她家是商,梁家可是官啊,就算她家生意做的太大了,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欺负梁家小姐吧!”围观有人在替梁漫儿打抱不平,她刚想要说话就被一旁的人给拉住了,凑头在她的耳边低语了几声,那姑娘一脸的惊诧,视线在梁漫儿脸上扫视来扫视去,“真的还是假的?我就不在京城半个月,怎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啊?” “你说是真的还是假的,怎么大家都不替她求情呢?”那小姐鄙夷地看着梁漫儿:“就因为她做错了事儿呗,不然李小姐干嘛针对她?你瞧瞧,大家也都不说话,干看热闹,所以你也别当出头鸟了。别帮错了人。” 那位小姐被说,立马就住了嘴,同样鄙夷地看着梁漫儿,嘲讽地说道:“那还帮什么,我可不帮水性杨花的人!” 梁漫儿被羞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今儿个就想出来散散心,蒙着脸,本想着谁都认不出她来,谁曾想……李子琴一眼就看破了她。 梁漫儿被人看得不知所措,蒙起面上的黑纱就要离开,可她哪里走的了。 李子琴的人看她离开,就故意站在她的对面,挡住她的去路。 “你们,你们让开!”梁漫儿气急,羞急。 “让开?你还没帮我家小姐舔干净呢,梁小姐,您这是要到哪里去啊?”丫鬟得了李子琴的授意,极尽所能的羞辱梁漫儿:“您要是不想舔干净也行啊,您就跪下来给我家小姐磕三个头,说你错了,就行了。” 梁漫儿红着脸,几乎是咬牙切齿:“李子琴,你别欺人太甚了。” 李子琴故意装作一脸震惊地模样:“啧啧啧。她竟然说我欺人太甚。梁漫儿,你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大家伙评评理,究竟是你梁家欺人太甚,还是我李家欺人太甚啊!你收了我李家的大礼,十里红妆要把你娶进门啊,可你做的那叫什么破事啊?自己屁股没擦干净就来嫁给我哥,害的我李家跟着你梁漫儿一块儿被人耻笑,你就说说,到底是谁欺人太甚!” 李子琴也是被气疯了。 李家花了那么大的代价,就为了娶梁漫儿,本以为以后可以官商勾结,为了李家的生意能够蒸蒸日上,可谁曾想,娶了个不要脸的东西。 不仅没让李家蒸蒸日上,反倒让李家一下成为京城人人争相谈论的对象。 李家还没有娶媳妇进门呢,就先戴了一顶大绿帽子! 玷污了李家的颜面不说,还牵连了她,她还没有说人家呢,这事情或多或少会对她以后的婚假产生影响的! 李子琴想要嫁个好人家,以后总会被这事情连累。 今儿个逮着了梁漫儿的错处,她又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羞辱梁漫儿的机会。 梁漫儿被说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一张巴掌大的脸红的滴血,眼泪汪汪,若是平时,这可是十足的梨花带雨小家碧玉,怎么能不让人动心。 只是,出了大喜之日被爆出有私通之人的消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又怎么会得到他人的怜惜。 围观的人不少,却没有一个人替她出头说话,相反还指指点点。 “水性杨花,破鞋!” “怪不得能勾得那个男人在大婚之日去找她,啧啧,瞧瞧她那狐媚子样!哭哭啼啼的,又不知道在勾引哪个男人替她出头呢!” 梁漫儿被数落地只能闭嘴,又不敢哭,又不敢说,只能低着头,就要离开。 “梁漫儿,你今儿个不跟我赔礼道歉你别想走!”李子琴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诉求,“你也别装作那狐媚子样,我告诉你,我不是男人,我不吃你那一套!” 小满直接哭得跪了下去:“李小姐,我家小姐真不是故意的,您别为难我家小姐了,奴婢来,奴婢来舔干净!” “呸,我家小姐的东西要你这个丫鬟碰?你也不怕脏了我家小姐的眼!”李子琴的丫鬟推开了小满,“梁小姐,是您弄脏我小姐的东西,应该你来舔干净!” 那一盒桂花香膏瓶子小巧精致,都是谢玉萝在琉璃铺子里定做的,光彩照人,能映出人的脸来。 一边是梁漫儿可怜兮兮的模样,一边是李子琴盛气凌人的模样,一时之间,一个不愿,一个强迫,想走的不能走,想哭的不能哭,此刻的苏玉,竟然比开张那日还要热闹! “李小姐,梁小姐……”一个声音打破了这一场僵局,同德拨开人群走了进去,一脸的笑意盈盈:“二位小姐好,二位小姐来我这苏玉,可是让我这苏玉蓬荜生辉啊!” 李子琴倒也不敢不给苏玉的掌柜的脸,气鼓鼓地说道:“同掌柜的来的好,我在你这里买的东西,被人碰脏了,你说说,我要她给我弄干净,不为过吧?” 同德谦卑地道:“弄干净肯定是不为过了,不过啊,这事情出在我们店里,您的东西在我店里弄脏了,该负责任的是我啊!李小姐,为了弥补您的损失,您今日在小店买的所有东西一律免单,另外,我这里还有两灌新出的玫瑰凝露,送给李小姐试试,您看怎么样?” 李子琴眼睛都亮了,喜出望外,“玫瑰凝露?你这有玫瑰凝露了?” “可不是嘛,刚到的,就五罐,知道您喜欢,送您两罐。”同德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冲李子琴道:“今日这事情,是小店招呼不周,李小姐卖我一个面子,这事情就这么了了,不然梁大人知道梁小姐在我店里受了委屈,可不要拿我苏玉出气嘛,我这苏玉小本生意,可经不住打击,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同德会说话,先给一捧甜枣,然后又跟李子琴说出自己的难处,李子琴收了人家的东西,再想要找梁漫儿的晦气,也不会在苏玉出手了。 李子琴高傲地一抬头,“行,同掌柜的,我就卖你个面子。梁漫儿,你小心点,下回别让我再碰到你,要是有下回,我可不会像今天一样这么轻易地放过你!” 同德恭恭敬敬地将人送出了门,那边梁漫儿也被其他的伙计给招呼好了,送了出去。 在门牌下,梁漫儿恭恭敬敬地给同德福了福身子:“今日多谢同掌柜的了。” “梁小姐言重了,今日让梁小姐受辱了,也是我的错。这是一点点薄礼,还望梁小姐不要放在心上。”同德同样准备了一份礼物送给了梁漫儿。 梁漫儿拿了东西千恩万谢地回去了。 伙计不解:“掌柜的,那梁小姐明明是给咱们苏玉找麻烦的,您干嘛还送东西给她啊?要不是她,咱们能折那么多的东西嘛,四罐玫瑰凝露呢……” 同德笑了笑:“她在咱们这里受了委屈,若是就这样回去了,梁大人是不是会将气撒在咱们店里?可若是咱们帮她解了围,又送了些东西给她,道了歉,她这委屈,可就不关咱们苏玉的事情了。” 苏玉可就撇的干干净净了。 梁家人要出气,找李家去! 1409 我要掌柜的招待我 谢玉萝看完了账册,将东西收拾好之后,同德也过来了,送谢玉萝从后门离开。 这几年赚了钱之后,谢玉萝将苏玉搬到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上,无论是前门还是后门,都是京城最热闹的地段。 寸土寸金的地段,卖的自然是高昂的东西,特别是苏玉,如今已然成为了京城贵妇们的掌中之宠,是人都位拥有一件苏玉的东西而自豪,每一样东西,最便宜的都要百两银子起步了,这个价钱,还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够消费得起的。 自然,谢玉萝就不同了,苏玉有什么东西,她就能随便拿什么东西。她捡了一盒子的各种各样的凝露和霜膏,同德手捧着,跟在后头。 最先看到谢玉萝的,是马车里头的汪翠云,她陪着温静安出来逛逛,听说苏玉里头的东西是全大越最好的,汪翠云说什么也要来看一下的。 “静安,你快看,是谢玉萝。” 汪翠云将帘子挑开大了一些,指着从后门出来的谢玉萝说道,“这么贵的地方,她一个农家女怎么进的去!” “她现在可不是农家女了,人家是萧大人的夫人!”温静安道。 她语气很轻,可即便是不在意,汪翠云依然在她的语气里头听出了酸溜溜的味道。 “萧钰就算当了官,一个月也就几十两银子的俸禄吧。你瞅瞅她身后那丫鬟端着的东西,那么大一个盒子,里头装的东西肯定不少。”汪翠云啧啧叹道:“你刚才说这里的东西最便宜都要一百两银子一罐,她那一盒子,最起码也有个七八十来罐吧,怎么也得有个上千块钱吧。而且,你看看那伙计对她那个态度,点头哈腰,人都走了,他还站在那里看着,这能是一般的客人?” 汪翠云看热闹不嫌事情大,反正她闲的无聊,能耍耍嘴皮子也是高兴的。况且,她知道温静安跟谢玉萝不对付,这两个女人,要是能掐起来,她在旁边看热闹,那才好呢! 温静安看了看,有些惊讶。 站在那里送谢玉萝离去的哪里是苏玉的伙计,那明明是苏玉的掌柜的! 谢玉萝就算是个大客户,也没必要让苏玉的掌柜的这么特别对待吧? “人家有钱啊!”温静安的话越来越酸溜溜的了,“你也不想想看,人家开的那个快乐屋,生意多好,等个蛋糕排队都排到一个月之后去了。一块小蛋糕就十几两银子,大的上百两,买材料能花她多少钱,那赚的钱不就她尽得嘛!利润那么丰厚,能不赚钱嘛!” 就连长公主都喜欢吃她家的蛋糕,宫里头的太后吃过之后也赞不绝口,就凭这两个全大越最尊贵的女人都喜欢吃,京城里头的那些贵妇人谁不争着抢着去买啊! 明明上回,她安排的一切都那么水到渠成,可到后头怎么就…… 温静安皱皱眉头,她好像有好些日子没看到杨越那个王八蛋了,收了她的钱却没办成事,怕是找地方给躲起来了! “静安,静安……”汪翠云直接推了一把温静安,不快地的说道:“静安,我跟你说了那么久的话,你干吗不理我啊?咱们进去看看吧!” 温静安眼神沉沉的,“好,进去!” 进去之后,汪翠云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从上到下扫视了一圈苏玉,这里头进来的客人,个个衣着不菲,身边不是跟着丫鬟就是跟着小厮的,前前后后都有伙计在他们身边,热情地介绍着。 “您好,欢迎光临苏玉,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这时,一个伙计迎了过来,满脸的笑容,露出了八颗大牙齿,看起来如沐春风。 温静安已经见怪不怪了。可一旁的汪翠云却拉了拉她的手,低声说道:“静安,你有没有觉得这里的人说话挺像仙居楼和揽月楼的?客人一进门,那里的活计也是这么打招呼的!” 温静安本来低头一直在看柜台里的各种东西的,听她说了,突然昂起了头,直直地看向了汪翠云。 可汪翠云已经被那伙计介绍的吸引过去了,完全没注意到温静安在看她。 温静安也不需要汪翠云注意她,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仙居楼是宋长青的! 揽月楼是宋长青的! 快乐屋当时对外的老板也是宋长青,可实际上,却是谢玉萝的! 这苏玉,谢玉萝离开的时候,拿了一大包东西,而且,店里头的掌柜的还对她那么毕恭毕敬的,有没有一种可能,谢玉萝是的苏玉的老板? 不不不! 怎么可能! “你们掌柜的呢?这些东西你们掌柜的介绍的更为详细吧?”汪翠云突然脱口说出这句话来。 伙计面色不变,依然带着笑容,诚恳地说道:“我们掌柜的在楼上,他平日不下来的。” “那招待客人都是你们吗?你们掌柜的不用招待?”汪翠云继续问道。 “是的,都是伙计们招待,如果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小姐海涵!”伙计的态度已经是非常的谦卑了。 可汪翠云却依然不依不饶,温静安默默地往旁边退了退,若是在平时,她一定会阻止汪翠云不要惹事,可是现在,她有一件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她想看看事实是不是真的如她心中所想! “怎么可能,刚才我们来的时候就看到你们掌柜的送一位夫人出去,还亲自给人捧着东西呢,我可是两只眼睛看到了,你骗不了我的!”汪翠云小姐脾气上来了,她在晋昌府作威作福惯了,只要是她去的地方,哪一个不是掌柜的点头哈腰出来接待的。虽然这是京城,可谢玉萝那个农家女都有掌柜的陪同,凭什么她就没有? 伙计以为汪翠云看到的是掌柜的调停李家和梁家的事情,他继续解释道:“小姐,我们家掌柜的一直都在楼上看账册呢!” 汪翠云大声说道:“你可别唬我,怎么,是嫌弃我是外乡人吗?不够资格让你们掌柜的接待吗?我是不够资格,可是这店里头的其他客人,总会有让你们家掌柜的出来招待的资格吧?” 她咄咄逼人,也不看东西,就是要掌柜的出来招待她,她这一闹,其他看东西的客人也都纷纷看向这边,跃跃欲试。 嘿嘿,刚才才出一桩热闹,这前脚刚走后脚又来一桩? 也不看东西了,又都围了过去,伙计一看这架势,头都大了。 今儿个是不宜开门吗?还让不让人开门做生意了! 1410 苏玉的小玉橱 人渐渐地聚了过来,汪翠云有些紧张,她朝身后的温静安看了一眼。 温静安冲她笑了笑。 汪翠云立马胆子值翻倍了,双手环胸,得意洋洋地说道:“我说你这苏玉也不成啊,说是京城最好的美妆铺子,可我瞧着,哪里担得上一个好字!你们也是看人下菜啊,刚才看到人家萧侍郎的夫人,是个官家夫人,就由你们掌柜的亲自接待,怎么,我们这些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没有资格让你们掌柜的接待了吗?” 萧侍郎的夫人? 有围观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这个萧侍郎是谁啊?” “就是三元及第的状元郎萧钰啊,如今他是吏部左侍郎,也是四品官员。” “京城四品官多的是啊!” 围观的人也就说了这么两句话,就没再说了,都看着汪翠云。 汪翠云受人瞩目,心里头更是得意到不行,她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这苏玉也是看人下菜啊。碰到有权有势的,就上杆子点头哈腰,咱们就是普通的老百姓,可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 温静安就安安静静地站在后头,汪翠云倒是说到她的心坎上了,不过…… 这客人这么多,竟然没一个比萧钰官职还要高的人家,若是有的话,汪翠云今儿个这么一挑拨,明儿个整个京城就都要知道了! 伙计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完全吓懵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在还有头脑灵活的伙计,立马上了楼,去禀告同德去了。 “掌柜的,掌柜的,下头,下头又出事了!” 同德放下手里头的账册,“出什么事了?” “来了两位小姐,硬要您去招待她们,可您哪里去招待过客人,伙计也就这么解释了,可人家不信,非说您刚才还亲自接待了萧大人的夫人,还说咱们店铺里头看人下菜,看到有权有势的就热心接待!” 同德闻言冷哼一声:“想让我去招待她?可以啊,就看看她的荷包有多厚了!”说完,他跟着伙计快步出了厢房,站在二楼的围栏上,居高临下就能看到一个女子站在正中间,一脸的颐指气使,旁边是店铺里头的伙计,被她数落的已经是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这位小姐,鄙人就是苏玉的掌柜的同德,可是店里头的招待不周?您看中了什么,鄙人来给您介绍!”同德走了过去,朝汪翠云恭敬地福了个礼。 汪翠云鄙夷地冲他哼了一声:“我们都是客人,想要掌柜的来替我们介绍下东西,可总有人说您从来不下来招待客人的。瞧瞧……”她冲刚才接待她的伙计翻了个白眼:“我就说你们掌柜的会来招待客人的嘛,你偏不信!” 那伙计被她说的脸一阵白一阵红,嘴里不停地呢喃说着对不起,同德看了他一眼,使了个眼色让旁边的伙计先带他下去了。 “小姐,店里头的活计招待不周,多有冒犯,还请您见谅。”同德作揖,给足了汪翠云面子。 汪翠云得意地一哼:“见谅不见谅的谈不上,既然掌柜的来了,那我还有什么要求的呢,掌柜的,你就给我介绍介绍吧!” 同德笑眯眯地,伸手一引:“小姐,请!” 汪翠云得意地哼了一声,跟在同德的身后进了后院。 其他的客人见他将汪翠云领到里头的包房去了,没一个人敢进去的,纷纷四下散开了。 开玩笑,总是来苏玉的客人谁不知道苏玉的规矩啊。别看苏玉东西贵,可是贵里头还有更贵的,苏玉的小玉橱,里头装的全部都是苏玉最最价值连城的霜膏乳水,一罐子几百两上千两银子,可比外头摆的这些贵多了。 能让掌柜的来介绍的,人家都是非富即贵的,毕竟人家掌柜的不会介绍外头这些“便宜”东西,人家介绍的都是里头的“镇店之宝”啊! 温静安也跟着一路过去了。 同德热情的不行:“敢问小姐贵姓?” 汪翠云:“我姓汪,这位是我姐姐,她姓温。” 同德看了一眼温静安,立马就知道这人是谁了。他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心里头则早就已经有了判断。 前头这位姓汪的小姐是温静安的傀儡罢了! 同德热情地给她们二人介绍东西,汪翠云听了同德的描述之后,一激动,连要了七八样的东西,“这个,这个,还有这些,我全部都要了,你都帮我包起来。” 然后看向一旁的温静安:“静安,等会你先帮我付钱吧,我没带钱出来。” 温静安也挑了两样东西,一并放了过去,“好!” 同德看了看托盘里头的东西,笑容满面,汪翠云觉得,他的态度越发地好了。 “二位小姐,这是店里头的样品,还没有卖的,二位就先拿一瓶回去试试看,如果喜欢,您们二人派个人来,一句话的事情,小店立马给二位客人留着!”同德笑眯眯地将托盘给了一旁的伙计,伙计看到那一盘子的东西,看得眼睛都直了。 掌柜的就是掌柜的,真是厉害! 汪翠云得意地道:“行啊,那就收着呗。若是好用,我再到你这里来买个十瓶八瓶的,我身边的大家闺秀多着呢,好用的话,我多替你宣传宣传。” “那就多谢汪小姐了。来,小心台阶……小心脚下,咱们去前厅结账!” 汪翠云跟在同德的身后,高昂着头颅得意洋洋。温静安却突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买了那么多的东西,她怎么就没问问每一件要多少钱呢,这一下买了十多件,要多少钱?苏玉的东西不便宜啊,便宜的都要上百两,贵的好几百两,她们挑的这些,又是什么价位的?若是很贵的话,到时候她们不要那么多就是了! 温静安怀着一丝丝忐忑不安的心来到了前厅。 前厅的人依然都在,三五成群的围聚在一块,窃窃私语聊着什么,见到同德带着刚才进去的两位小姐出来,也都不聊天了,齐刷刷地将视线投到了她们身上。 汪翠云不由得得意地挺了挺脊背,而温静安却嗅到了一丝不安的气味。 1411 咱们温家怎么就这样了 随着算盘的一阵噼里啪啦,同德念出了一个数字。 “二位小姐,一共是纹银八千七百四十五两。”同德笑眯眯地说道:“给您抹个零,您给八千七百两就好了。” 温静安脸都黑了。 “什么?你抢钱啊,那么贵!”汪翠云就没那么好的涵养了,直接骂出了口:“你们这东西也太贵了吧,就这几罐子东西,你们收我八千两?” 同德还是笑眯眯地举起了算盘:“汪小姐,不是八千两,是八千七百两。小店薄利多销,童叟无欺,概不还价哦!” 汪翠云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你这就是一家黑店!抢钱也不是这么抢的!” 黑店? 同德一直都温言细语,以礼相待,可听到她说苏玉是一家黑店的时候,脸上的好脾气挂不住了,“我这苏玉在京城五六年的时间,还从来没有人说过我苏玉是一家黑店。汪小姐,我这开门做生意,您要是买不起,别污蔑我店的清誉!” “是啊,买不起就买不起呗,谁不知道苏玉的小玉橱里的东西贵啊,你买不起自然有人买得起,也别污蔑人家苏玉是一家黑店啊!” 一直都没走的客人也是苏玉的老顾客了,刚才没走,便是想要看看这口出狂言的女客人要买什么好宝贝,好不容易等到她出来,可却连八千两都觉得贵,那刚才夸下的海口不是自取其辱嘛! “你要是买不起,就不要让掌柜的来接待你嘛!”有人嘿嘿笑了:“你难道不不知道苏玉的规矩嘛?要让掌柜的接待,都是买小玉橱里东西的人!” 温静安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谢玉萝是在小玉橱里头买东西,这么一点点的东西就要八千两银子,谢玉萝买那么多,怕是要上万两了吧! 那个农家女,哪里来的那么多的钱! “静安,静安,你先帮我付钱,钱我回去就给你!”温静安自顾自地在想事情,这边汪翠云被其他的人挖苦地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不停地摇着温静安的胳膊催促她付钱。 温静安被逼的没有办法,咬着牙拿了自己全部的钱将东西买下了。 同德恭敬地将人送到了大门口,作揖拱手:“欢迎二位小姐下次再来!” 再来? 打死她都不会再来了。温静安冷冷地看着一旁的汪翠云,恨不得一口吞了她。要不是这个女人好出风头,哪里会让她花这么多的钱,不过好在,她买的东西不多,两千两左右,剩下的六千两,汪翠云还是要还给她的! “谢玉萝好有钱啊!”汪翠云倒吸了一口凉气,贵是贵,不过,好像她也没花一两银子嘛,她将自己看好的东西都装进了自己的匣子里,笑道:“静安姐,我出门也没有带那么多的银子,等我爹回来了,我让我爹把钱给我,我再还你啊!” 温静安柳眉倒竖:“你不是说回去就还我吗?” 汪翠云噘着嘴:“我一个姑娘家,出门哪里会带那么多银子吗,你等等嘛!姐姐,就几千两银子而已,你不会不同意吧!” 温静安:“……”想要骂人却硬生生地给忍住了,只能摆出一幅通情达理的样子,说了两个字:“不会。” “姐姐最好了。”汪翠云乐的抱了抱温静安,全然没有看到,温静安的脸黑如锅底。 而同德则背手目送了汪翠云和温静安的力离去,在马车走后,嘴角的笑终于隐了,眼神凉凉的,转身就进了苏玉。 谢玉萝晚上就知道汪温二人在苏玉花了八千七百两银子的事情了。 花娘捧着茶笑:“同德那小子,也忒狠心了些,八千七百两,怕是紧着苏玉最贵的东西介绍了吧!两个小姑娘一下子就花八千七百两,怕是吓都要吓死了。” 听荷嗤道:“那是她们活该,谁让她们去闹事的,还说什么掌柜的接待咱们夫人,不接待她们,骂咱们苏玉看人下菜,这不是抹黑咱们嘛,要是我的话,别说是八千七百两了,就是八万七千两,我也要她们花!” 花娘:“那也要她们能不能拿出这个钱来!不然不就是白费口舌嘛!” “反正让她们吃黄连,看看以后还会不会乱讲话!”听荷得意地说道。 谢玉萝放下了书,突然说道:“听荷,明日咱们再去一趟长公主府。” “又去长公主府做什么?”花娘接话道:“长公主不是说不吃蛋糕了吗?你都过去几次了,他们一次都没接。” 谢玉萝:“我去不是送蛋糕的。” “那你是?” “我有其他的事情。”谢玉萝眼神在明亮的烛光下越发的锐利:“诚意的事情还没有完呢,我身边的人,怎么能让人欺负了去!” 花娘和听荷相视看了一眼,没再说话了。 而温宅,温静安看着自己买来的瓶瓶罐罐,没有一点子开心。 她买的东西不多,加上汪翠云买的那些八千七百两,她也就只花了两千两而已,汪翠云那边用了怕是有六千多两。 本来说回来就给,现在又说等她爹上了京城再给。天知道她爹什么时候上京城,而且照她说的那意思,像是打算留在京城不走了! 温静安脸色很不好看,木知在一旁伺候的心惊胆战,见她也不喊自己,便偷偷摸摸地跑去门口候着了。温俊倧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你怎么站在外头?你家小姐呢?”温俊倧不快地说道:“怎么不在里头伺候你家小姐?” 木知吓得腿一哆嗦,好险跪了下去:“公子,小姐在里头。” 温俊倧瞪了木知一眼,走了进去,就看到温静安抱着一床毯子坐在软塌上发愣。 他连叫了好几声,温静安都没有理他,温俊倧索性出了门,问在外头的木知:“小姐今天去哪里了?干什么了?” 木知不敢隐瞒,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部都说出来了。 温俊倧听后脸色难看的很,他皱着眉头,转身又进了屋子。 “静安……”温俊倧拉了下温静安的手,有了肢体的碰触,温静安这才回过神来,她转过来时,眼神游离,空洞的一点神采都没有,温俊倧的心都揪在了一块。 “静安,就是几千两银子,咱们花了就花了。”温俊倧以为是温静安花了不少钱,心里头难受,连忙出声安慰:“哥哥这里还有钱,哥哥都给你。” 温静安鼻头发酸,泪水忍不住就落了下来。 “哥哥!”温静安眼神逐渐有了神采,她一把扑进了温俊倧的怀里,“哥,咱们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 温俊倧的心都揪了起来。 是啊,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啊,不就是八千两的银子嘛,以前的温家,可是晋昌府的首富!别是八千两,就是八万两,只要妹妹想花,那也是一张银票的事情。 可现在,他们温家,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1422 软饭可真香 “都怪谢玉萝,都怪萧钰,都怪他们,都怪他们!”温静安挣扎着坐直了身子,口里头念念有词,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竟然歇斯底里起来:“都怪那两个人,都怪他们!都是他们害的,都是他们害的!” “哥,你快想想办法,弄死他们,弄死他们啊!”温静安眼神透着恨,“我现在恨不得他们死,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们了!” 漆黑的夜里,冬日的风冰凉的入骨,温静安此刻面目狰狞,紧闭的木窗被夜风吹开了一丝缝隙,透心凉的夜风吹了进来,吹开了温静安额前的一缕头发,头发粘在她的唇上,粘在她的眼角,乌黑的发粘在惨白如纸的脸上,狰狞又可怖,像是炼狱里头的恶鬼,从地府里头怕出来。 温俊倧偶然看到怀中温静安的模样,心下也是大骇了一场,很快,那惊愕的心情很快消失殆尽,他知道自己的妹妹为什么会这样。 “静安,静安,哥哥在这里,哥哥在这里。”温俊倧紧紧地抱着温静安,像是拍孩子一样,时不时地拍着温静安的后背,边出言安慰。 “哥,我想要谢玉萝死!”温静安眼眶鲜红,像是从眼底流出来的血一样骇人,她紧紧地抓着温俊倧的衣裳,苦苦哀求:“若是她被认出来,公主还会对我另眼相待吗?哥,你快想想办法啊!我要他们死。” 温俊倧神情阴鸷,他默了默,“静安,你放心,不出一个月,谢玉萝和萧钰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了。” 有些事情,也是该有个了断了。 温静安在温俊倧的安慰下,终于心安了下来,睡了过去,温俊倧看到她熟睡后那依然紧锁的眉头,狠下了心,走了出去。 屋外,木知低着头站在门口,手里头端着洗漱用的水盆,就站在屋外。 温俊倧一把推开大门时,木知惊恐地抬头,眉眼慌乱地看着温俊倧,“公,公子!” “好好照顾你家小姐。”温俊倧吩咐道。 “奴婢知道。”木知福了福身子,有些踉跄地进了屋子。 温俊倧走下台阶,正要离去,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回头看向已经紧闭了的大门。 刚才他跟静安说的话,这个贱婢又听到了多少! 而进了屋子的木知,则是手脚都在发冷。她将水盆放在木架子上,伸手探进了水盆里。 里头的水已经冰凉了,她的手也是一样。 冬日的夜晚冻到了骨头缝里,而她,在外头站了许久,手脚都已经冻的冰凉。而这些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她听到了里头兄妹二人的对话。 虽不说一字不落,却是十之八九。 谢玉萝这个名字经常地从小姐口里头说出来,木知又怎么会不知道。虽然她从未见过谢玉萝,但是她知道,小姐恨死了她! “阿嚏……”谢玉萝打了一个喷嚏,鼻子痒痒的,她挠了挠,“谁在骂我呢!” 正脱衣上床的萧钰听见了,立马俯身朝里给她掖了掖被窝,果然,大半条胳膊露在被褥外头,已然冻的冷冰冰的,不由得心疼道:“傻子,谁能骂你,冷着了,也不知道把被褥掖好。” 谢玉萝娇嗔,“你整天都忙,白天白天看不到人,晚上晚上也看不到人的,我睡着了哪里知道那么多。” “冷也不知道吗?你摸摸你的胳膊,都快冻成冰坨子了。”萧钰心疼地说道,躺下之后将她整个人都抱进了怀里,不停地的摩挲着谢玉萝那只被冻凉的胳膊,边呵着气。 他温热的气息一下又一下地吹在她的胳膊上,像是春日里头温暖和煦的春风,吹在身上心神荡漾。 男人身体热,谢玉萝睡了半夜的被褥依然冷冰冰的,三四个汤婆子也都没什么温度了,萧钰一进来,谢玉萝瞬间就觉得被窝里头暖洋洋的。 她冰凉的胳膊直接伸进了萧钰的怀里,冷的萧钰打了个哆嗦,他并没有一把推开谢玉萝的手,而是将她的手紧紧地攥在胸口,男人灼热的气息,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焐热了。 谢玉萝又感觉到热了,挣扎着从他的怀里伸出手来,手一下又一下地在萧钰的颈后替他按压着几处穴位,“最近工作的还顺利吗?” 萧钰最近累惨了,施行新政,最最困难的不只是来自于朝廷的压力,还有来自于民间的压力。 他不想让谢玉萝替他担忧,报喜不报忧:“挺顺利的,过完年之后一切安排妥当,,新政就可以开始施行了。” “顺利就好。”谢玉萝没有多问,她低着头,自然也无法看到萧钰眼眉里的无奈和焦灼,“还有九天就要过年了,孩子们都急了,想要过年放烟花呢!” “那买烟花了吗?”听到孩子,萧钰眼底的焦灼不见了,满满的都是慈爱的眼神。 “买了,大的小的都买了,还闹着要兔子灯,老虎灯,非要买,后来娘就给他们做了,比外头卖的还要好,这三个小家伙现在天天闹着娘给他们做兔子灯老虎灯,灯过几日,你一回家,怕是家里头的灯全是兔子老虎样式的了。” 仿佛眼前已经是廊下挂着的各式各样的兔子灯老虎灯了,萧钰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孩子们喜欢,就多给他们做几个。你这么一说,我还有一些想法,老鼠灯,龙灯,猫灯……” 说着说着,萧钰声音低了下去,他思忖了片刻,就问谢玉萝:“还可以做一些猪八戒灯、孙悟空灯、唐僧灯啊。” 这仿佛给谢玉萝打开了做灯的任督二脉了,她直起了上半身,欣喜地说道:“是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还有一百零八将,贾宝玉林黛玉,还有哆啦a梦,熊大熊二,凯特猫……” 大越京城繁华,能人众多,在他们的手下,过年时候的灯火异常的璀璨,也多姿多彩,可再怎么多姿多彩,彩灯的样式也大多是十二生肖或者神话故事里头的人物居多,而萧钰的想法,却是书本里头的那些人物,谢玉萝写的那几本书,里头的那些人物可不就没人做出来嘛。 神话故事是口耳相传的,并不是谁的著作,里头的那些人物也就谈不上专利权了。可谢玉萝创造的那几本书里头的人物,因为涉及到专利,所以大越的人没有得到授权的话,是不能随便乱用的。若是被人告到衙门里,可是要赔个倾家荡产的。 谷雨立秋二位画师的例子,就是前车之鉴。 所以,谢玉萝说过的那些彩灯,如今在京城并没有出现过。 谢玉萝仿佛又打开了一扇可以赚钱的大门,离过年还有九天,她明儿个开始就画样子,再让人去找做彩灯的铺子,她一边画,那边一边做,两三日的功夫第一波的彩灯就能出来了。一直到元宵节,彩灯的市场都很吃香,还能小赚一笔。 “你真是钻到钱眼里头去了。”萧钰听说了自己媳妇的赚钱大计,有些哭笑不得。自己的媳妇只要听说赚钱的事情就特别的兴奋。 “怎么,不行啊?”谢玉萝嗔道。 “行,怎么不行。我媳妇爱财那是好事啊,最起码,我萧钰这辈子是吃穿不愁了。”萧钰兴奋地说道,“软饭可真香。” 谢玉萝翻了个白眼,又气又笑:“瞧瞧你那德行,吃软饭很光荣吗?” “光荣啊!”萧钰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媳妇乐意养着我,别人想要吃软饭还没有这个本事呢,媳妇,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你光荣,你全家都光荣!”谢玉萝直接被逗笑了,躲在被窝里头嗡嗡地笑了。 萧钰也笑了,夫妻两个人说了一会儿掏心窝子的话,谢玉萝就睡了。 萧钰看着自己臂弯中的女子,外头廊下的灯照了进来,依稀照进了帷幔里,臂弯里的女子容颜绝色,正酣睡着,萧钰心更加软了。伸手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头发,将被褥往上提了提,盖住她露在外头的脖颈,然后在她的发上落下了一个吻。 “阿萝,好梦!” 1413 年年难过年年过 谢玉萝这一夜真是好梦不断。 等到最后一个美梦做完,天也大亮了。谢玉萝爬起来去隔壁房间画灯样子去了。 等画了七八个,她这才让人喊了郭兴进来。 “你去城里找几个做灯笼的师傅,务必在过年之前将这些灯笼做出来,有多少做多少。”谢玉萝将自己的画出来的样子给了郭兴,郭兴什么都没问,直接拿了画册就离开萧宅找人去了。 谢玉萝的画灯笼样子的速度快,郭兴那边找人的速度也快得很。他不过花了一日的功夫就找到了全京城首屈一指的制灯师傅,制灯师傅纠集了不少的手工艺人,起早贪黑,不过三四日的功夫,第一批五百盏彩灯就上市了。 谢玉萝找的是首屈一指的大师傅,手工工艺精湛,在加上她自己画出来的灯样子新颖好看,一上市就受到了大人孩子的喜爱,五百盏彩灯不过半日的功夫就全部销售一空了,成了京城的爆款。 在二十九那日,做灯的师傅告诉郭兴,他们接到了一笔六百盏彩灯的生意,务必让他们在三日之后就要交货。他们也不敢擅自做主,便请来了郭兴,让郭兴与那人协商。 郭兴得了谢玉萝的指示,可以全权做主。便跟那人协商起来,只是那人一开口,郭兴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回去之后,便将合同给谢玉萝过目,还说出了自己的狐疑地方。 “那人看起来有四十多岁年纪了,不过奇怪的很,他脸上竟然一根胡子都没有长,而且说话的声音细细的,尖尖的,怪的很。” 一旁的听松跟着萧钰来来去去,见识的自然多,立马接嘴道:“你说的那人,不会是宫里头的太监吧?” “太监?”郭兴愣了下,然后就猛点头:“对对对,他还翘兰花指来着,我说怎么娘里娘气的。” 谢玉萝看了看合同,合同并没有任何的不妥,也是她自己拟好的,便让郭兴将合同自己收好,“陈师傅那边,三天时间能把六百盏彩灯做出来吗?” 郭兴答:“陈师傅说没有问题。” “那就行,既然来的人是位公公,那后头的人自然身份尊贵,你时刻叮嘱陈师傅,一定要把彩灯做好,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单子虽然很大,也能赚不少的钱,陈师傅的手艺也是有目共睹的,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特别是跟宫里头的的人打交道,小心为上。 “夫人,您就放心吧,我会时刻盯着陈师傅那边的。”郭兴胸有成竹地回道。 离大年三十不过几日的功夫了,谢玉萝便让郭兴时时刻刻在陈师傅那边盯着,郭兴知道夫人稀罕年前的这一桩生意,便每日早出晚归,天不亮就起床,夜里直到凌晨才回萧宅。 二十五日一大早,郭兴又早早地起来了。 此时天还没有亮,街上小摊小贩已经出摊子了,卖各种各样早点的都有,郭兴就喜欢吃面。从萧宅出来,穿过一条街,再转一道弯,前门大街的巷子里头就有一家面摊。 这家面摊的面劲道,浇头有料味道又足,特别郭兴爱吃辣,这家面摊老板有秘方,自己熬制了一种辣椒酱,又香又辣,热气腾腾的面加上一勺子浇头,再来一勺子辣椒酱,寒冷的冬日嗦上个两三口,再来喝一口汤,全身上下连毛孔都冒着热气,别提多舒坦了。 “老板,来一碗面。”郭兴一到面摊子上,面摊老板招呼了一句:“还跟往日一样呗?多加一份面,一份浇头,一勺辣椒酱。” “对。”郭兴就坐在摊子旁边,边烤着火边看老板手脚麻利地烫面。 “你这一天也能卖出不少的面啊!”郭兴兴起,就帮面摊老板算了一笔账,“我吃的这一碗面十五个铜板,你这客人一上午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这一天下来,就算二百位客人吧,一天就有三两银子的收入!一个月下来也有上百两啊,除掉成本,一个月也能赚个十几二十两银子,一年下来也有百八十两的。” 面摊老板笑着叹了一口气:“客观,您可真是说笑了,实不相瞒,一天两百碗面,确实能卖的出去,可你想想看,不是每位客人都像你一样,都要多加一份面点一份浇头的,我这素面也就四个铜板一碗,大多数都是来吃素面的。我这浇头啊,也不敢做太多了,这冬天还好,用不完明儿个还可以接着用,可夏天就不行了,天气一热,哪里放的住啊,所以宁愿少做也不敢多做,怕浪费了。这一年到头,起早摸黑风雨无阻的忙下来,能有五十两银子的净利润就已经是求菩萨保佑了。” 面摊老板边说着边捞起烫好了的面,边笑着说道:“我这个是小本生意,哪里比的上那些大酒楼,能靠着这个勉强养活一家老小就行了。” 郭兴端过面条,看到面摊老板那常年揉面已经布满了茧子的手,“是啊,生意都不好做啊!” “年年难过年年过,眼瞅着又是一年冬了,只要熬过了今年的冬天,就又是一年了。这年年啊,不都是数着指头过日子嘛。人活这一世,谁不想活的体体面面风风光光啊,可咱就不是那读书的料啊,就算能读书,也不一定能参加科举,能怎么着呢?人各有命,咱就是做苦事的命,没办法。”面摊老板说完话,又去招呼下一位客人去了。 郭兴看着碗里冒着热气的面,无奈地摇摇头,大口吃完,将饭钱放下,大步离开。 他一离开,一直背对着他坐在面摊最里头的一位客人也立马将碗放了下来,跟在郭兴的身后。见到郭兴进了一家制灯铺子,那人一直蹲在外头,直到来了一辆马车,这时从里头又走出不少的人,每个人手里头都提着几盏彩灯,小心翼翼地放上了马车,郭兴也在里头,指挥着人搬运彩灯,看那样子,似乎是里头的头儿。 那人在外头一直蹲到凌晨,直到跟着郭兴又回到了萧府,那人这才离开。 温宅。 凌晨的冬夜,大街小巷安静地很,夜漆黑的,唯独大街上有几家大店铺彻夜燃着红灯,那人一路小跑,在温家门口停下。 “谁啊?大半夜的。”里头传来门人不耐烦的声音。 “我是连盛。”外头的人大声回道。 门人立马将大门打开,看到连盛,门人立马点头哈腰,“连大人,您怎么这么晚……” 连盛没等他说完,自顾自地走了进去。 温俊倧已经睡下,听到连盛的声音,他立马让人进来了。 1414 侵犯了罗玉公子的权利 连盛将自己今天跟踪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温俊倧。 “你的意思是京城最近爆火的彩灯是郭兴让人做的?” “没错,我听制灯的那些师傅都对他毕恭毕敬的,还尊称他为郭老板,而且送走了一车彩灯,郭兴还拿了一张银票给陈师傅。”连盛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这个萧钰究竟在搞什么鬼。”温俊倧皱眉,想了许久都想不出萧钰究竟要做什么,“在年前赚一笔钱?他媳妇不是开了开心屋吗?” “怕是没人不希望自己多赚一点吧。”连盛很认真的想了想,回道:“今天他们装了一车彩灯出去,估摸着有三四百个。” 温俊倧:“是什么样式的?” 连盛:“很多种,有猴子,有猪,还有一个和尚,还有特别多其他种类的,像是天上的仙女。” “猴子?猪?和尚?”温俊倧极力在脑海里想这几样东西有什么联系,突然灵光乍现:“西游记里的角色?” 连盛想了想,灯上头画的模样跟在长乐戏楼里头看到的都差不多,便点点头道:“好像跟长乐戏楼里的妆差不多,应该是西游记的。” 他顿了顿,恍然大悟的说道:“哦,那些仙女,是石头记里的。” 温俊倧听明白了。 所以说,萧钰在用西游记和石头记里头的人物做彩灯拿到市面上去售卖,他有罗玉公子的授权吗? 即便是说长乐戏楼有罗玉公子的授权,那萧钰和谢玉萝呢? 温俊倧想到这里就笑了。 无论有没有,都是让萧钰和谢玉萝喝一壶的好兆头。 “连盛,明儿个一早,你去府衙报案,就说,有人在侵犯在罗玉公子佳作,让官府的人前去捉拿!” 连盛退下去了,温俊倧兴奋地在屋子里头走来走去。他心口觉得火热,哪怕是躺在床上都无法入眠,最后还是到外头在夜风里吹了好久,脑子都清醒了,这才重新回了屋。 冬日的天亮的慢,温俊倧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天空出现鱼肚白,街头巷尾也都热闹了起来。他连忙穿衣起身,兴奋地等着连盛的消息。 郭兴照例早起,在面摊子上吃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跟面摊的老板照例闲聊了几句。 面摊老板一脸的激动,“听说咱们京城过完年之后有一项新政,说是只要家中有适龄的的孩子,无论什么身份,全部都能去学堂读书,还是免费的,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郭兴笑:“那当然是真的了,既然能传到你的耳朵里,肯定不是空穴来风。” 面摊老板笑着直搓手:“如果是真的话,那可真的是老天爷开眼了,我家虽然有点闲钱,可是送两个孩子去学堂读书负担也太重了。这下好了,能不花钱就读书,我也不指望我家那两个以后能考举人当大官,就是能读两年书,能识文断字,以后不被人骗我就知足咯。” 面摊老板说到这里,似乎想起了自己的伤心往事,哀叹道:“千万别跟我一样,以前没读过书,刚做生意的那几年,由于不认识字,尽被人骗,一年到头忙活来忙活去,不仅赚不到钱,还总是折银子进去,这就是没读书的坏处啊!以后读了书就好了读了书就好了。” 刚刚蒙蒙亮的天,寒风将人吹的冰肌刺骨,面摊老板就站在面摊子旁边,借着还在燃烧的火烘烤着他那双已经布满了老茧的手,等他说完话,郭兴再次抬头,看到面摊老板抬起来手,擦了擦眼角,声音也带着激动的哽咽。郭兴突然就明白了自己老爷一定要推行“万民书”的目的。 他们在进萧府之前,也是大字不识的一个,除了当土匪,他们能做什么?可现在他们读了书,认了字,就如老爷和夫人所说,他们就算是不留在萧府,随便去哪里,也都不会饿死自己,也能找一份体面的事情做。 这些红利,都是读书给的! 郭兴感同身受,手里举着筷子许久都没有夹面,对激动的面摊老板说道:“老板,你一定会梦想成真的。” “哎,哎,一定会的,一定会的!”面摊老板激动地搓着手,面庞红润:“我期待着呢。” 郭兴笑着吸溜了着面,一碗面下肚,又暖和又畅快。 吃完面之后,他大踏步地就朝灯笼铺子走去。 上午巳时二刻,灯笼铺子外头来了两辆马车,车夫在门环上敲了两下,大门就缓缓打开了,不一会儿的功夫,就从铺子里头走出来五六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有序地将里头的箱子搬到了马车上。 郭兴这时也走了出来,跟对方来的人说着话,笑语盈盈,显然二人的生意做的相当的顺利。 这时,一处拐角处一个人影一闪,郭兴是练功夫的人,也注意到了拐角处的人影,可等他在仔细看的时候,人影早就已经不见了。郭兴只当是这里的住户,并没有放在心上。 五六个年轻的小伙子速度很快,不过两刻钟的功夫就已经搬满了一个车厢,前头的车子往前赶了赶,又继续装满第二辆车子了。 与郭兴说话的人声音尖细,不满二十岁的年级,面白无须,此刻听到郭兴的汇报是笑逐颜开:“这还有四五日的功夫就要过年三十了,这最后三百盏彩灯,郭老板可要按时给我出货啊!” “万老板放心,这最后三百盏彩灯,就三日的功夫,一定按时保质保量的给您。”郭兴拱手回答道。 万全笑眯眯地,“有郭老板这句话,我可是就放心了。你放心,若是这些彩灯得了我们主子的欢喜,除了这货款给的足足的,到时候这额外的赏赐肯定也少不了你的。” 郭兴弯腰俯身,恭恭敬敬地给万全行了个大礼:“那就多谢万老板了。” 万全是受师傅万城的命令出宫来采购彩灯的。 前一段时间,今上微服出游,在夜市里曾经见过这样奇特的彩灯,当下就赞不绝口,买了几十盏进宫去了,然后每个未出宫的王子公主那里都送了一盏,最后多余了两盏就送给了太后娘娘。 哪里知道,太后娘娘童心未泯,看到这彩灯竟然爱不释手,天天挂在自己的寝宫里把玩。今上是个孝子,得知太后欢喜之后,就命万城到宫外采购一千盏彩灯,等到三十那日挂起来,打算到时候给太后娘娘一个惊喜。 这不,还剩下三百盏,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连盛快步赶到了顺天府衙,正好碰上了出门巡逻的倪梁。 “大人,草民有要事揭发。”连盛将灯笼铺子私自侵犯罗玉公子权利做彩灯的事情揭发了出来,倪梁听得眉头都突突的。 谢玉萝做彩灯的事情,倪梁怎么会不知道。他还得了好几盏孙悟空和唐僧的彩灯呢。 “大人,那家灯笼铺子可是侵犯了罗玉公子的佳作啊。”连盛哪里看到倪梁突变的神色,他高声说道:“罗玉公子文采斐然,享誉大越,他的佳作无人能出其右,多少文人墨客奉做神灵,可现在,竟然有店铺竟然堂而皇之地将他的东西拿来卖钱,试问,罗玉公子可知道这回事情?大越历来尊重文人,尤其是他们的佳作更是不容任何人亵渎和抄袭,可现在有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抄袭罗玉公子的东西,还请大人前去揭发。” 倪梁盯着连盛,似乎要将他盯出一个洞来,他看着面前的这个男子,只觉得有些眼熟,到最后恍然大悟:“你是温公子身边的家丁?” 连盛兴许是没想到倪梁竟然还能认出自己,他支支吾吾地并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说道:“大人认错人了,小的就是看不得有人亵渎罗玉公子的东西。” 说完,他也不等倪梁问他,爬起来就跑了。他练过功夫,又岂是一群衙役能抓得到的。衙役刚跑了没几步,就被倪梁给喊住了:“不用追了,我知道他是谁!” 衙役:“那倪大人,那灯笼铺子的事情咱还去查吗?” 倪梁瞪大了眼睛,斩钉截铁地说道:“查什么查,人都跑没了。咱们怎么去查。不查,走,你们去那边,其他的人跟我去这边!” 看着倪梁他们往不同的方向而去,就没一个人往灯笼铺子的方向去的,连盛知道倪梁并没有去查灯笼铺子的事情。 温俊倧得知消息后,皱紧了眉头:“你确定他们没去查?” “小的又回到了灯笼铺子,一直没看到有人过去,那买彩灯的人就走了。”连盛有些心虚地说道。 “哼……”温俊倧狐疑地说道:“这倒是好笑了,顺天府衙的人竟然不去查这桩事?” “公子,您忘记了。顺天府衙的常守农可是萧钰的先生,他的学生犯错,他怎么会去查呢。”连盛赶忙解释道。 “倒也是。”温俊倧莫名其妙地就笑了,“也行啊,既然常大人舍不得自己的学生,那就不要怪我,连他也一块拉下来了,连盛,备马,我要出去!” 1415 爹,你生妹妹 “雪雪雪,好多雪,好多雪。爹,娘,打雪仗,打雪仗……” “爹,娘,堆雪人,堆雪人……” 大年二十九那日,京城又下了一场雪。 这回的雪来的比之前的都还要大,从二十八晚上开始就下起了鹅毛大雪,连续下了一个晚上,到第二天早上开门,外头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了。 三小只一直念着,听到爹爹说这次雪特别大,明天应该会积厚厚的一层,就可以堆雪人打雪仗了,这话闹得三个孩子一晚上都没睡安稳,如今天还没有亮,外头黑漆漆的,三个孩子就已经醒了,在屋子里头吵着闹着要去堆雪人。 朝廷已经休沐了,萧钰终于可以不用天不亮就起床去衙门了。外头冰天雪地,屋子里头温暖如春,被窝里又娇妻在怀,萧钰也好不容易有个假期可以偷偷懒,二人昨夜腻歪到凌晨,这才睡下不久,就被三个孩子吵醒了。 萧钰捏了捏鼻梁,无奈地就要起身,谢玉萝也笑着要起来,这时外头听荷的声音传来:“老爷,夫人,听松和郭兴过来陪小公子们堆雪人了。” 谢玉萝这才拉着萧钰又躺下:“再睡一会儿吧。孩子有郭兴听松陪着呢。” 这算是京城最大的一场雪了。从二十八的晚上一直下到二十九的早上,还在下着,只是雪小了许多,郭兴早起还要再去一趟铺子,自然起的早,本来没有这么早出门的,听松过来要堆雪人给三个小公子,郭兴也就跟着过来了。 笑笑乐乐和谢谢还是第一回见到这么大的雪,他们哪里睡的着,穿上了厚厚的衣裳就出门了。花娘怕他们玩雪弄湿衣裳,还在他们身上套上了防水的油脂布做成的外衫。 “听松叔叔,你带我打雪仗啊……” “小郭叔叔,我要堆雪人,你陪我堆雪人……” 三个孩子有要打雪仗的有要堆雪人的,听松和郭兴就分开,有跟孩子们堆雪人,有跟孩子们打雪仗,花娘一直跟在身边看着,诚心诚意去厨房烧热水煮早饭去了,听荷也陪着孩子们一块玩。 欢声笑语时不时地传进屋子里,三个孩子乐的哈哈大笑,开心极了。 萧钰听到外头传来的笑声也睡不着了,一旁的谢玉萝也同样睡不着。 二人同时对视了一眼,心领神会,起床,穿戴厚实了,开门出去跟着孩子们一块玩去了。 有了爹和娘的加入,三个孩子玩的更开心了。就天不亮到天亮的功夫,他们一共堆了五个雪人出来。 左边一个最大的,右边一个娇小的,中间还有三个一模一样大的小不点。 “这是爹,这是娘,这是大哥哥,这是二哥哥,这是我!”谢谢玩累了,抱着萧钰的脖子,指着堆出来的三个雪人道,他歪了歪头,突然扭头对萧钰说:“爹,我还要堆个雪人。” 萧钰放了他下来,以为他要堆花娘,刚想要帮他,谁知道谢谢滚了两个特别小的雪球,就给她安鼻子安手脚了,等做好了就放在的三个萝卜头的正中间。 谢玉萝奇怪地问道:“谢谢,你这捏的是谁啊?” 大家看到那个小雪人都同样地奇怪,就听到谢谢奶声奶气却又很认真地说:“我堆的是妹妹。娘,我也想当哥哥!” 在场还有不少的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自己的娃娃催生,谢玉萝面皮薄,脸上挂不住,嗔怪道:“小萝卜头,瞎说什么呢。” “我没瞎说,婆婆说,要想当哥哥,就要跟娘说。娘,我不要弟弟,我要妹妹。”谢谢很认真地歪着头说。 听荷直接捂着唇笑了,听松和郭兴也都极力忍着笑。 谢玉萝都觉得他们要憋出内伤来了,气鼓鼓地说道:“跟你爹说去。” 谢谢看向了萧钰,歪着头,无比认真地问:“爹,我要三个妹妹。”他无比认真地伸出了三根冻的红通通的手指头,比划了三。 萧钰哭笑不得:“为什么跟娘要一个妹妹,跟爹要三个妹妹。” “婆婆说,娘生我们的时候,痛死了。咱们是男人,不能让女人痛痛,所以爹,你生吧。”谢谢坚定地说道:“娘只会生哥哥,爹,你肯定会生妹妹的!” 萧钰:“……” “哈哈哈哈……” 谢玉萝脑补了下萧钰怀着三胞胎的场面,然后非常不给面子哈哈大笑了起来,有了她带头,花娘听松听荷他们再也忍不住了,都笑喷了。 萧钰也忍俊不禁,抱着谢谢笑的前仰后合。 几人堆完了雪人,打完了雪仗,就去了厨房烤火去了。 诚心诚意手脚也快,热水也备好了,也做出了一大桌子的吃食,有面有粥有包子馒头还有鸡蛋,以及几样新鲜的应季蔬菜,几人身上烤暖了一点就上桌吃饭了。 在萧府,虽然郭兴听松听荷他们是下人,但是除了做家里头的杂事之外,萧钰和谢玉萝并没有把他们当成下人,用谢玉萝的话说就是,都是一家人,只是家里头的人各自分工不同而已。 分工不同,但是在关系上,是一家人,是一家人那么地位就是平等的,吃饭的时候没有主仆之分,都是要上桌吃饭的。 萧钰和谢玉萝坐下,其他人也都相继坐下了。 萧钰在家,又快要过年了,家里头难得这么齐齐整整的,郭兴把这段时间彩灯的事情跟萧钰和谢玉萝简单的说了一下。 “今日是最后一批了,陈师傅昨儿个就已经完成了一大半,就剩下五六十盏了。今儿个上午让要货的人等等,就行了。”郭兴道。 谢玉萝给萧钰夹了一个荷包蛋,“你做事我放心,我也准备了一些年货,等会过去的时候给陈师傅他们送过去,红封也准备好了,陈师傅的单独放开了,其他的师傅也一人一个。” 郭兴:“好的,夫人,我知道了。”他吞下最后一口面条,“我最近几日都在外头,听到好多老百姓都在说明年施行的万民书,灯笼铺子的那些师傅都说这个好,以后家家户户无论男女老少都能读书了,虽然不指望以后登科入仕,但是都说读了书,以后不会被人骗了。” 他边说边带着期待。 一旁的诚心也道:“我也是,来买蛋糕的不少人都在说万民书,都非常期待。” “老爷,您这可是替全天下的老百姓做了一桩好事。” 萧钰被夸,有些不好意思,他给谢玉萝也夹了一个荷包蛋,望着谢玉萝,声音温柔:“这万民书不是我想出来的。” “不是您想的?”听松疑惑不已,他一直跟在萧钰的身边,看他去上朝,看他去衙门,看他去民间,看他去跟其他的大人一块商量如何施行万民书,明明最先提出万民书的,是自己老爷啊:“老爷,明明是您先提出来的。” 听松很是好奇,他家老爷最早提出万民书的,怎么可能会不是他老爷想出来的呢! 萧钰答:“真的不是我想的。” “那是哪位大人提出来的啊?”听松跟着萧钰也认识一些官员,忙问道。 “是啊,我来猜猜看,肯定不是原来的大臣,他们要是想出来的话早就已经施行了,难道是跟老爷同一批入朝的官员吗?” 萧钰笑,宠溺地看了一旁的谢玉萝,在场的人多,可他丝毫不觉得羞怯,声音温柔坚定,带着骄傲自豪:“提出让全天下的人都能读书的想法不是我想出来,是阿萝跟我说的……” 郭兴诚心诚意他们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视线从萧钰的身上转到了谢玉萝的身上,有些不敢相信。 萧钰自顾自地说道:“那个时候还在萧家村,阿萝就跟我说,我一定好好读书,读书不是为了我自己,考取功名也不是为了光耀门楣,而是为了造福万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有免费的书读,都有免费的书看。而我,一直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他深情凝望着谢玉萝,谢玉萝也笑着望着他。 还在萧家村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夫人,还是个小姑娘啊! 听松听荷一脸的骄傲! 郭兴诚心诚意震惊地嘴巴都张的老大,震惊到无以复加。 若说是朝廷中的某位官员,他们还能接受,可老爷说不是他,竟然是夫人…… 他们跟随谢玉萝的时间短,自然不如听松听荷他们那样容易接受。也许等他们知道当年晋昌府突发瘟疫,也是夫人一人临危不乱,带着一位大夫研制出了克制瘟疫的良方,夫人还不畏艰险,收治了全京城得病最严重的病人自己亲自照料,听松听荷那个时候一直跟着谢玉萝,也早就知道了她的聪明勇敢了。 “夫人,您好厉害啊!”诚心竖起了右手的大拇指,她又觉得一个不够,又竖起了左手的大拇指:“夫人,您太厉害了!” 谢谢不懂,看到诚心姑姑说自己娘好厉害,他也有样学样,也竖起了两个大拇指:“娘,你好厉害,好厉害!”高兴地直拍手。 谢玉萝用帕子擦了擦嘴,坦然地接受着众人的崇拜:“我们是平等的,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你们也一样。你们不是我的下人,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住久了,也总会有分家单过的时候。” 听荷眼眶红了:“夫人,我才不要离开你,我一辈子都不离开你。” 谢玉萝笑:“你确定要一辈子跟着我?洪南会答应?” 听荷这回不仅眼眶红了,脸也红了,她羞得直跺脚:“这跟洪南有什么关系?我干嘛要他答应?” 谢玉萝故意道:“不要他答应啊?那行,我下回就跟他说,你要一辈子跟着我,让他别惦记了。” “夫人,你,你又取笑奴婢,我……我不理你了。”听荷又羞又急,一跺脚,转身就跑出去了。 在场的女同胞们都笑了,郭兴也跟着笑了,唯独听松一脸的茫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好奇地问谢玉萝:“夫人,我姐姐的事,跟洪南有什么关系啊!那小子他还敢管我姐姐的事?出息啦!看我姐不打死他。” 花娘嗔了他一眼:“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管。” 听松乖乖地闭嘴:“我又不是小孩子,洪南真不怕死啊,我姐姐真会打死他的。” 这下连郭兴都明白了,跟着低声笑,唯独听松像是个二傻子一样,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吃过了早饭,郭兴就要去铺子了,因为萧钰不用去上差,谢玉萝让听松陪着郭兴一块去了。 大雪皑皑的冬日,一家子齐齐整整的,谢玉萝提议中午吃火锅,袁来袁往和诚心诚意出去买菜了,花娘和听荷在厨房里熬高汤,谢玉萝和萧钰带着三个孩子坐在房间里的炕上给他们读幼儿绘本。 绘本是谢玉萝亲手做出来,还没有拿到书局去刻印,她打算自己先试用一些,看看哪里还有要改进的地方再说。 萧钰的声音低沉有力,用现代话来说就跟拉小提琴似的,沉沉的,像是能穿透人的耳膜。 如今他一放假,三个孩子全部粘到他身上去了,坐在炕上,一左一右,中间还坐一个,父子四人同时齐刷刷地看向萧钰手里头的绘本,读的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谢玉萝有时候抬头,就看到他们四人其乐融融,父慈子孝,再看看外头皑皑飘着的大雪,室内温暖如春,一股子满足和惬意涌上心头,心里头跟吃了蜜糖一般的甜。 食材买了不少,因为下大雪,谢玉萝让多买了一些屯放在家里,她也学着北方人似的,让匠人挖了一个菜窖,专门用来屯放食材和酒,还有辣白菜,也腌了好几缸,用来炒饭涮火锅绝绝子。 每个人分工合作,转眼就快到了中午。 “都收拾好了没?夫人说要等听松和郭兴回来一块吃,先把东西准备好,等人来了一块吃。”听荷到厨房一说,他们手里头的工作又慢了下来。 “听荷姐姐,你跟我们讲讲老爷和夫人在晋昌府的事情呗。”诚心激动地说道:“我现在对夫人的事情太好奇了。夫人就是我心目中的女神。” 袁来袁往也都竖起了耳朵:“是啊,听荷姑娘,跟我们讲讲吧。我们可都好奇极了。听老爷说的,我觉得夫人堪比女诸葛啊!” 听荷得意地说道:“当年晋昌府瘟疫凶险,多少人怕死啊,城中有一大半的大夫都不敢出门,干嘛?怕被传染上啊。咱们夫人……” 厨房里头暖意融融,几个人一边烤着火一边听听荷说着过去的事情,正听得起劲的时候,外头传来洪南慌慌张张的声音,“老爷,夫人,出事了。灯笼铺子的师傅被五城兵马司的人抓走了,听松和郭兴也被带走了。” 厨房里头的声音戛然而止。一个个都跑了出来,就听见谢玉萝打开了门,冷然问道:“为何?” 洪南:“五城兵马司的人说,那些彩灯侵犯了罗玉公子的佳作,圣上有旨意,抓!听松和郭兴已经被抓去天牢了。” 听荷:“怎么会这样?” 洪南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你不要担心,听松肯定会没事的。” 1416 谣言风波起 洪南说出这话自己也没有底气,他不过是在安慰听荷罢了。 “只要罗玉公子说出这些彩灯样式是罗玉公子同意的就可以了。”洪南想着,既然五城兵马司的人说是侵犯了罗玉公子的权利,那就只要罗玉公子说没事,听松郭兴还有铺子里头的那些师傅就肯定都没事了。 听荷急了:“罗玉公子自写书之后就没有露过面,我们到哪里去找罗玉公子同意啊!” 洪南:“你别担心,长乐戏楼里不是唱的戏不都是罗玉公子的嘛,咱们去找找宋先生,就肯定能知道罗玉公子的下落了。” 听荷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求救似的看向了谢玉萝:“夫人……” 谢玉萝清了清嗓子,咳咳两声:“我既然让郭兴去做彩灯,那就肯定是得了罗玉公子同意的。我这里有跟罗玉公子签订的协议书,洪南,你送去五城兵马司,让他们放人!”说完,她转身就进了书房。 “太好了。”外头传来了听荷他们兴奋的声音。 谢玉萝进了屋子,头都是大的。 她到哪里去拿跟罗玉公子的协议书。 “怎么办?”萧钰看出了谢玉萝的苦恼,笑着问她。 “能怎么办,现写呗!你快来帮我磨墨。”谢玉萝一个头两个大了。 她想着出过了长乐戏楼那回事,应该不会再有人用罗玉公子的事情来做文章了吧,可没想到,这些人还真的是得了红眼病,自己不敢,也看不得别人好。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谢玉萝终于拿了一张纸出来了。 冬天天气冷的很,纸上面的墨迹还没有在完全干透。 “那个啥,东西太多了,也不知道协议书放哪里去了,找了一会儿。”她自顾自地解释,然后又道:“天气比较潮,我又没有收拾好,上头的墨迹还有些湿,你拿过去的时候当心一些,别弄花了。” 洪南也就认识几个字,看到上头龙飞凤舞地写着罗玉公子三个字,笑得冲听荷抛了个眼神,示意她不用担心了:“我现在就去五城兵马司,接听松郭兴和陈师傅他们出来。” 谢玉萝他们还没有吃饭,依然在等洪南他们回来。 半个时辰之后,本该三人回来的,却依然是洪南一个人回来。 一路深一脚浅一脚过来,也不知道摔了多少跤,身上都湿了不少。 “洪南,听松呢?他怎么没跟你一块回来?”听荷看到洪南,立马就冲了过去。她担忧地朝洪南身后看,可左看右看,也就只有洪南一个人回来了而已。 洪南宽慰着听荷:“五城兵马司的人说,没见到罗玉公子,判断不了协议的真实性,他们说,一定要见到罗玉公子才肯放人。” 花娘看了一眼谢玉萝,问道:“那罗玉公子要是不在京城呢?” “他们说了,那罗玉公子什么时候回来,他们就什么时候放人。”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屋子里头比外头的雪景还要安静。 知道谢玉萝是罗玉公子的,除了常家人,宋长青,柳浔淼和莫云柔,只有萧钰和花娘了。听荷等人并不知情。 谢玉萝努了努嘴,最后还是打算告诉这些人实情,“其实我……” “大哥,大嫂……” 一个声音打断了谢玉萝的话,萧子轩和萧子梦携手冲了进来。 “你们两个怎么一块回来了?”萧钰捏着茶盏问道。 萧子轩在学堂读书,萧子梦在花满衣跟着绣娘学刺绣,现在还是中午,这两个人怎么就一块回来了。 萧子梦担忧地说道:“大哥大嫂,刚才在铺子里头,我听有人说了一件事,我就急急忙忙地干回来了。”萧子梦已经十岁了,声音依然稚气未脱,但是经过了花娘的历练和培养,虽然年纪还小,但是已经有了自己主意和判断。 萧子轩也点头:“大哥大嫂,我在学堂里头也听说了一件事。” 谢玉萝和萧钰同时看向他们两个,对视一眼之后异口同声地问他们:“什么事?” “学堂里头的人都在讨论,仙居楼的老板竟然引见罗玉公子跟大嫂认识,还让大嫂做成了彩灯的生意,他们都在说,仙居楼的老板对是大嫂这么好,是不是,是不是……”萧子轩说不出来后面肮脏龌龊的话,急的直跺脚,只能改口,隐晦一些:“哎呀,他们说仙居楼的老板是不是中意大嫂!不然怎么舍得把这么大的赚钱的买卖给大嫂!” 谢玉萝一脸的茫然,看向了萧子梦:“你听说了什么?” 萧子梦一脸的气恼:“我听的跟二哥说的差不多,她们也在讨论。去花满衣做衣裳的都是一些妇人,她们说的,比这个还难听。我……我实在是说不出来。” 谢玉萝看向萧钰,“你怎么看?” 萧钰将手里头的茶盏重重地放在了案几上,怒意尽显:“协议书上头签署的是你的名字,送去五城兵马司不过是半个时辰的功夫,学堂和绣坊就已经在传这等谣言,这背后定是有人在推波助澜。” 无论这个人是谁,他的目的已经不言而喻,他要毁了谢玉萝,毁了萧钰。不管罗玉公子出不出面,谢玉萝跟宋长青就已经说不清楚了。 谢玉萝捏着皙白的骨节冷笑:“看来,有人在等着要看我的热闹了。”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仙居楼老板宋长青关爱吏部左侍郎萧钰萧大人夫人谢玉萝关爱到送钱送财,两个人的关系肯定不简单的谣言就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 一个未成婚玉树临风的男子,一个虽成婚却总是抛头露面的女子,男的给女的钱,那就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朋友关系了,要问啥关系,那还不简单吗,肯定是那种见不到人的关系呗! 谣言总是传的比风吹的还要快,再加上有心之人在后面推波助澜,闲的没事老百姓在年根边上你交头我接耳,没一个时辰,上至八十岁的老翁,下至会说话的小儿都知道了。 1417 心机女 长公主府内。 温静安小心翼翼地捏着长公主的脖颈,她的手法娴熟,捏的长公主发出舒服的嘤咛。 “温小姐,您这手艺可真好,每天公主都巴巴地等着你,就为了等你替她按呢。”英嬷嬷笑着说道:“您这手艺可是学过了的?哪日得空的话能不能教教奴婢?” 温静安脸上的笑戛然而止,手也停住了。 长公主敏锐地感觉到放在自己肩头的手紧了紧,她立马察觉到了温静安的慌张和害怕,“静安,你怎么了?” 她回头看过去,就见温静安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眼神惊惧,仿佛回想起了什么让人心碎又可怕的过去。 “温小姐,您……”英嬷嬷刚要说话,就被一旁的荃嬷嬷给拉了拉袖子,荃嬷嬷冲她摇了摇头,英嬷嬷有些诧异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 长公主抱着温静安,安慰着她,荃嬷嬷二人识趣地退了出去。 “阿荃,温小姐这是怎么了?”英嬷嬷还是疑惑地问道,“怎么一提起这事情她脸色都变了。” 荃嬷嬷叹了一口气:“也怪你不知道,温小姐曾经有过一段至暗的时刻。”她在英嬷嬷耳边低语了几句,英嬷嬷听后脸色也变了,“温小姐也是可怜。” “可不是嘛,从一个娇滴滴的嫡小姐变成那副模样,她能有现在这般,也不知道是用了多大的努力呀!”荃嬷嬷叹气说道:“这孩子,可怜着啊。” “所以说,这人啊,否极泰来否极泰来,你瞧瞧,咱们公主如今不是将她当亲生女儿一般看待嘛。”英嬷嬷笑道:“等过一段日子,公主亲自替她挑选一名好夫婿,有了咱们公主的扶持,谁要敢小瞧了温小姐去。” “可不是嘛,公主也有这个意思!”荃嬷嬷道。 “那温小姐也是心善了。”英嬷嬷道:“自己被人陷害落得那副田地,她也不找谢玉萝算账,看得出这姑娘是个心善的了。” “所以公主才心疼她啊!” 二人正在外头说话,突然听到有两个丫鬟在窃窃私语,“你听到外头的传言了吗?可了不得了。” “什么?” “就三元及第那位状元爷,他不是已经娶妻了吗?今儿个听说他夫人,跟仙居楼的掌柜的,两个人那个啥……” “什么跟什么啊,你有什么话就说清楚点吗,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赶快说。” 旁边那个丫鬟催促道。 听到有人说起谢玉萝,荃嬷嬷和英嬷嬷对视一眼,悄悄地上前两步。 “我告诉你也不是不行,不过你要是传了出去,你可一定不能说是我告诉你的!”那丫鬟神神秘秘的,生怕自己被人给出卖了。 “行行行,你快说快说!别再打哑谜了!” “你知道咱们京城最近卖的很火的彩灯吧?就新出来的那种!” “这个我知道,不过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嘛?” “当然有关系了,你知道不知道,只有仙居楼的宋老板,才见过罗玉公子,不然罗玉公子的新书怎么可能只在长乐戏楼一家唱呢!” “那跟彩灯有什么关系?” 荃嬷嬷也是听的一头的雾水,这彩灯跟谢玉萝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过她并没有疑惑太久,隔壁的丫鬟立马给了解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丫鬟神神秘秘,声音也逐渐低了下去,不过刚好荃嬷嬷和英嬷嬷都能听得见:“外头那些彩灯是谢玉萝做的,可那些样式是属于罗玉公子的,一盏彩灯就好几两银子呢,听说就这几天的功夫,谢玉萝就赚了好几千两,你说,这么赚钱的生意,除了那种关系,宋长青怎么会送给谢玉萝!” “哎,可惜可怜了萧大人了,被白白戴了顶绿帽子也不知道。” “哈,他能说什么?听说萧家以前穷的反叮当响,要不是靠宋长青帮忙,萧家哪里有现在的光景!我还听说了,宋长青接济萧家的时候,萧大人在外面考试!你说,孤男寡女,干柴烈火,你说还能干嘛!” 丫鬟说的言之凿凿,也许是忙完了,声音逐渐小了,人也走远了。 荃嬷嬷的脸色难看至极,英嬷嬷直接骂出了口:“怪不得听都听不得这个名字,原来是个不要脸的。难怪温小姐被她陷害那么多次,这么有心机的女人,怪不得温小姐会成为她的手下败将!” 荃嬷嬷比较冷静,听到房门吱嘎一声立马制止了英嬷嬷,就见温静安眼眶发红走了出来:“二位嬷嬷,静安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去了,劳烦你们照顾好公主。”她柔弱地福福身子,踉踉跄跄地走了。 看到温静安离去的背影,英嫫摸再也忍不住了:“谢玉萝简直不是人,把一个这么好的姑娘弄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不行不行,我一定要去告诉公主,让公主亲眼看看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害了温小姐!” “阿英……”荃嫫嫫没能拦得住英嫫嫫,只能跟了进去。 而此刻离去的温静安,却突然回头看了一眼气鼓鼓进屋子的二人,她刚才还羸弱害怕的样子转眼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哪里还有半分的害怕。她抬眼看了看紧闭的大门,唇角突然扬起一抹弧度,眼神突然冰冷,让人不忍直视。 英嬷嬷率先进了屋子,看到长公主正捧着一本书在看着,遂问道:“公主,温小姐妹什么事吧?看她眼眶红红的……” “那孩子,哎,也是个可怜的!”长公主放下书本,有些不忍:“太过善良了。” “是啊,就是因为太善良了,所以才总是被人欺负嘛,她要是有那个谢玉萝一半的有心眼,也就不会落得这步田地了!”英嬷嬷心直口快,不吐不快! 长公主疑惑地看着她:“又是怎么了?” 英嬷嬷荃嬷嬷是她从宫里头带出来宫女,从小就跟在她身边一块长大的,虽然说是主仆,可私下里头,三人胜似姐妹。 英嬷嬷气恼地说道:“公主,奴婢刚才听说了一件事情,您要不要听一听?” 长公主没有说话,视线从英嬷嬷的身上转到了荃嬷嬷的身上,“阿荃,你说!” 1418良心话 荃嬷嬷斟酌了下语句,“京城里头最近在流传一件事情,事关快乐屋的老板,也就是吏部左侍郎萧钰的妻子,谢玉萝……” 长公主听到这个名字,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又是她……” 温静安在宫女的带领下,一路出了长公主府。 “温小姐,请慢走!”宫女站在台阶上福了福身子,温静安回了她一个礼,这才在木知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一进马车,温静安就问道:“事情办的如何了?” 木知抬头看了看温静安,忙点头道:“奴婢按照小姐的话去做了。”不过就是平时玩的好的一个小宫女,她拉着别人聊天,把外头的那些流言蜚语当故事一样讲给别人听罢了。那小丫鬟听得可津津有味了。 温静安没说话,唇角勾起了一抹弧度看向了窗外。 谢玉萝,我就是要长公主越来越讨厌你,越来越厌恶你!你永远都别想见到长公主! 长公主府内,荃嬷嬷言简意赅地将自己听到的消息说完了,她说的比较中肯,并没有像那些宫女一样说的那般龌龊,而英嬷嬷却不赞同,接过荃嬷嬷的话快言快语道:“坊间都传闻那谢玉萝不守妇道,贪财逐利,那仙居楼的宋老板就是她的姘头,两个人当年趁着萧大人不在家,那宋老板对她多有照拂,两个人就好上了。而且到现在两个人的关系还……” “啪……” 茶盏碎裂的声音突然响起,英嬷嬷的话也应声戛然而止。 英嬷嬷抬眼看向长公主,就见长公主面色愤怒,不似平常温和,她眼眸似寒冰,极其冰凉,声音更是凛然威仪,“跪下!” 英嬷嬷愣了下,“公主。” 一旁的荃嬷嬷拉了她一把,英嬷嬷这才反应过来,跪了下去。 “平时都怪本宫太宠着你们了,如今这府里头乱嚼舌根的婢子宫女都一大堆。本宫出宫前是如何提醒你们的?要不要本宫再说一遍?”长公主眼神满是怒火,看向英嬷嬷和荃嬷嬷,荃嬷嬷也早就跪了下去,脊背一阵冰凉。 是啊,她们跟着长公主出宫之前,长公主曾经说过,远离了皇宫,那就离市井近了,离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也近,可小道消息之所以称之为小道消息,市井传闻又如何称之为市井传闻,不过是因为他们都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传出去的消遣话罢了。 而她们要做的,变成三不。 不听,不信,不传。 “平时就劝告过你们,不要偏听偏信,自己不清楚实情就不能乱传。先且不说别的,阿英,你刚才说的我便不信了,那萧钰乃是三元及第正正经经的状元爷,是朝廷命官,而那仙居楼的宋老板不过是一介商人,是个普通老百姓,再怎么说谢玉萝是个无知妇人,也知孰轻孰重,怎么可能舍弃萧钰择了其他人。”长公主看了眼低着头的英嬷嬷,声音也放平和了,“阿英,我也听说过一些关于谢玉萝的,跟你听说的不一样,你且听听看。” “萧大人夫妻感情深厚,萧钰经常推了同僚们的邀请也要回家,说是回家陪夫人吃饭,而且自诩自己惧内,宁愿推了京城世家高门嫡女也不嫌弃自己的糟糠之妻,你且说说,二人若是关系不和那谢玉萝又岂会得萧钰一颗真心相待?阿英,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奴婢……”英嬷嬷汗颜,声音也越来越低。长公主显然不想让她说话,继续道:“府上的丫鬟宫女都是你们二人调教的,多少年来从来没有出过嚼舌根的宫女,可近日却总能听到一些流言蜚语,其他的我也不过问了,单是这一回,阿荃,你必定要查清楚是谁在府里乱嚼舌根。一经查实,打二十板子发卖出去。” “是,奴婢遵命。” 英嬷嬷觉得自己特别的委屈。 “阿荃,你说咱们多少年没挨过公主的骂了,怎么单单这回说说谢玉萝的事情,公主就那么生气呢?公主不是挺讨厌谢玉萝的吗?” 看到英嬷嬷那委屈巴巴的模样,荃嬷嬷叹口气道:“公主是不喜欢谢雨萝,可是咱们府上那宫女乱嚼舌根,这也是事实啊。公主想来不是为了听到谢玉萝的事情生气,而是听说府上有宫女乱嚼舌根生气!” “这是哪两个死丫头在嘴碎,找到他们,我非撕烂了她们的嘴不可。”英嬷嬷骂骂咧咧地走了找人去了,荃嬷嬷看着生活在一起几十年的不是姐妹胜似姐妹的人,摇头苦笑进了屋内。 长公主似乎在等她:“你知道我那么厌弃谢玉萝却为何还要替她说话吗?” “公主不喜府上乱嚼舌根的婢子。” “这是一方面,还有另外一方面。”长公主神情有些迷茫,“这个姑娘,我总有一份好奇之心在,却又不知道为何。”她顿了顿,然后自嘲一笑:“总想见一见这姑娘,又打心眼里不想见她,特别的矛盾,不知道为何。” “公主若是不想见不见便是。没人能左右的了公主。” “是没人左右得了本宫,可本宫这心里总觉得有点不踏实,不知道为何,本宫厌弃那人,却又听不得别人说她坏,倒也是矛盾。” “不是公主矛盾,是公主仁慈,见不得别人污蔑一位好姑娘的清白,若今日是其他人,公主也同样会帮她说话的。” “是啊,你这话说对了,兴许,就是这种心理吧。” 马上就要过年了,你替我收拾收拾,我要进宫陪母后两日。”长公主像是解了一个心结,终于乐了起来。 谢玉萝这边,郭兴和听松还没有出来,门口又聚集了好些全副武装的衙役,守在大门口,等着捉拿谢玉萝归案。 “这明明就是我家夫人跟罗玉公子的签订的合同,不信你们找罗玉公子的字迹,一模一样的。”听荷就是不让那群官兵进来,在门口与他们争辩。 弟弟在牢里待着不要紧,可夫人不能去啊。 “这个我们不管,我们奉命捉拿谢玉萝,她抄袭罗玉公子,仿造协议,你们说她清白没有用,请罗玉公子来证明这协议有效才是真的。” 制衡良久,终于有个衙役说了一句良心话。 1419 流言蜚语害死人 “我跟你们走!” “夫人!” 听荷他们还要说什么,谢玉萝摆摆手,笑道:“没什么,我这一去,就能把听松和郭兴带回来,也值了。” “不可以。听松不回来不要紧。您不能去!”听荷言辞拒绝。 “对,郭兴不回来也不打紧。您不能去!”郭淮直接拒绝:“您今日要是走了,等老爷回来,我们怎么跟老爷交代啊!” 过年前,萧钰都会去拜见常守农,师徒二人有一日的时间要谈古论今,这是这么多年来的习惯。今日,正好萧钰不在家,将郭淮等人留在了家中。 “都不用说了。”谢玉萝直接跟在了衙役的身后:“你们且放心,我去了自然会把听松和郭兴带出来,我们大家一块过个团圆年。” 衙役冷笑:“还想过个团圆年?罗玉公子要是不现身,你连这个年都别想过了。抄袭罗玉公子的东西,你也不害臊。” 谢玉萝看着说话的那个冷面的衙役反问他:“我为什么不能笑?” “抄袭可耻!而且你抄的还是罗玉公子的东西!罗玉公子怎么可能会跟你签定合约,肯定是你仿造的!”衙役一脸的愤慨,义愤填膺。 这人说起罗玉公子的时候,倒是一脸的崇拜,谢玉萝就笑他:“是吗?那你一定会后悔今日做的事情。” 衙役愣了一下,刚想要问他做什么了,谢玉萝已经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听荷和郭淮在后面要拦着,被花娘给拦住了。 “花娘,你这是做什么?那是五城兵马司,夫人进去会受欺负的!”郭淮急了。听荷也急了:“花娘,你怎么不劝劝夫人,那地方她怎么能去!” 花娘不慌不忙地道:“急什么?阿萝一定会带着听松和郭兴平安回来的,你们就等着好了。” “可是夫人她……大人又不在,我现在就去找大人!”郭淮以为花娘说的是大人会救夫人,说完拔腿就跑了。听荷也要跟着去,花娘又拦住了她:“你去哪里?” “我要跟着夫人一块去,在那地方也有个照应!” “哎,你回来……”花娘在后头喊,可人早就已经跑的没有影子了:“这是干什么?急什么,慌什么啊!”花娘自顾自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就笑了:“我去收拾收拾,一块过个团圆年哦。” 谢玉萝乖巧地跟着衙役离开,全程没有再开一次口。 之前数落她连年都别想过的那个衙役就跟在谢玉萝的身后,看到这名女子昂首挺胸自信满满,他就纳了闷了,他点了点隔壁同伴的手,困惑地问:“我刚才说什么了?” 同行的衙役一脸疑惑:“你说啥?你啥都没说啊!” 衙役一脸的黑线:那干嘛这女人说自己会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我的的人呢?你们打算关到什么时候?” 谢玉萝已经进了五城兵马司的门,她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回头突然说道。 那几个衙役看到谢玉萝嘴角张扬的笑,心都晃了下神。 不是说萧大人的妻子貌丑无颜,下里巴人吗?怎么眼前这个女子,明艳动人,气质超然,跟世家嫡女相比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嗯?”也许是没听到衙役的回应,谢玉萝又问了一遍,她眉眼带笑,眼神淡然,站在这威仪的五城兵马司里,竟然有种超乎常人的淡定。 一个普通的农家女,怎么会有这样的气度?流言蜚语害死人啊! 1420 夫人被抓,大人挺激动 “那个,那个……”站在谢玉萝面前的那个年轻衙役一时语噎的说不出话来。 谢玉萝好笑地看他,刚才不是还挺理直气壮地说让自己等着吗? “你还想出来?罗玉公子要是出面承认你的协议,那倒罢了,可若是人家不知道,你们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随行的另外一个衙役说道。 谢玉萝笑笑,“那行吧,你们行个方便,麻烦把我和我的家人关在一块。” “夫人,还有我,我跟您一块过去。”听荷也跟着冲了进来,挡在了谢玉萝的身前,张开双臂,像是护犊的母亲一样,保护着自己的孩子。 看到听荷跟了过来,谢玉萝心里暖暖的。 “好,我们一块过去。”谢玉萝看向衙役:“麻烦你们带路吧。” “快走快走。”衙役手一挥,谢玉萝跟了上去。 她一路走,一路看,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沿路的风景,那怡然自得的模样,哪里像是来坐牢的,倒像是来做客的。 跟在后头的衙役一脸疑惑地看着她的背影,内心唏嘘:她刚才那话到底是啥意思?难道合同是真的?可就算是真的,他奉命缉拿她,有什么可后悔的呢?而且,若是能借这回事情见一见罗玉公子,简直就是人生梦想啊,死都值了。 谢玉萝终于到了关押听松和郭兴的牢狱,还没有进去,听松和郭兴就看到了她。 “夫人,您怎么来了?” “夫人,姐,你们来干什么?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你们快回去。” 听松和郭兴在里头焦急万分,一脸的担忧。 “自然是要回去的,不过不是我们两个人,而是我们四个人,一块回去。”谢玉萝自信地说道。 她转头,看向押送自己进来的那些衙役,“你们不是说只要罗玉公子现身,你们就会放我们回家吗?回去告诉你们大人,想见罗玉公子,没问题,让他到这里来,来了我就告诉他罗玉公子在哪。” 说完,她打开监狱的牢门,神态自若地走了进去。 几名衙役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还是那个之前怼谢玉萝的年轻衙役最先反应过来,竟然回了一句:“好的。” 谢玉萝朝他笑了笑:“谢谢。” 牢狱里头的烛火昏暗,看人时若是凑不到跟前朦朦胧胧的看不太清楚,可许是那双眼睛太过耀眼,小衙役竟然像是看见那眼神,竟然头一回在一个抄袭犯人面前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他一定是疯了,竟然会替一个犯人传话。果然,那些衙役没一个去禀告的,这任务自然而然就落在了那衙役的身上。 临走前,大家还嘲笑他,有得去没得回。让大人来这地方,也亏这厮有嘴巴没脑子。 郭淮觉得自己今儿个是不是也没带脑子出门。 他火急火燎地跑去常府,是来让大人回去救夫人的,可他现在在干嘛?竟然还有闲情逸致看大两位大人下棋? 而一直都深爱夫人的大人,竟然还笑眯眯的,那模样,哪里有半分紧张,甚至,他还有些期待夫人被抓走? “萧钰,夫人被带走了。”说了好多遍了,可这人突然无动于衷,郭淮直接喊出了萧钰的名字:“夫人还在等着你去救她呢!” 萧钰终于笑眯眯落下最后一颗子:“师傅,您又输了。” 郭淮:“……”那些恩爱都是假的吧! 1421 很多人都不希望她回来 “大人,夫人她被抓走了!”郭淮忍无可忍,“她还等着你我去救她呢,现代在家里都乱成一团了。” 可不是乱成一团了嘛,他来的时候听荷都要哭了。 萧钰终于泰抬眼了,略带困惑地看了他郭淮一听眼,然后转头又看向了常守农。 常守农刚才输了棋还满面红光,他笑眯眯搓着手:“阿钰啊,这过两天说不配的,可就是你啦!” 萧钰得意洋洋:“荣幸之至!” “我就不留你用饭了,师傅现在要进宫了,师傅可等着看好戏哈,说好了的,手稿必须给我一份。” “答应了师傅的,师傅自然放心。” “能放心吗?手稿啊,不到为师傅手里,不得安心啊!你们夫妻两个可不要骗我。” 师徒二人跟打哑谜一样说着郭淮听也听不懂的话,他急了:“大人,夫人被五城兵马司抓走了,罪名是抄袭,这在大越可是重罪啊!” 这会回,师徒二人终于不打哑谜了,齐刷刷地看向了郭淮,然后笑眯眯地道:“知道了。” 郭淮:“……”他真的无法理解,“大人……” 可萧钰笑眯眯地,闲庭信步,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转这让郭淮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忘记带脑子出门了? 那是夫人,是夫人啊!您是不爱夫人了吗? 温府。 温俊倧和温静安在屋内喝茶,时不时地从里头传来愉悦的笑声。 木知安分守己地守在大门口,院子里的那些丫头走都遣散了,她时不时地回头看看看传来欢声笑语的屋子,目光带着疑惑,她想不通很多事情。 “谢玉萝那个贱人终于进去了。”温俊倧得意洋洋地道,他心情很是不错。 温静安也很激动,可激动之余还带着不少的担忧:“哥哥,若是有人认出她了,那该怎么办?” “放心,长公主丢失爱女,有很多人希望她找回来,可也有很多人,不希望她被找回来!”温俊倧冷冷地笑了,眉眼间尽显刻薄与怨气,也许是经历的事情太多,眉眼尽是沧桑。 他与萧钰年岁一般大。 曾几何时,两个年轻人都是一样的意气风发,壮志在胸,只是现在二人都变了。 一个春风得意,一个狼狈不堪。 温俊倧举步维艰地那几年,已经将他的意气风发全部变成了愤怒和怨气,清朗的眉眼也变得幽深暗沉,不负往日神采。 一切都是拜那对夫妻所致。 温静安听到这里,终于放走下心来,她激动地搅着手指,声音都开始颤抖:“哥哥,谢玉萝会怎样?若是罗玉公子现身承认了他们之间的协议呢?不还是要把谢玉萝放出来吗?” 温俊倧就笑了:“傻妹妹,咱们费尽千辛万苦把她送进去,难道还会再把她弄出来?就算是罗玉公子现身了,承认了协议,哥哥也绝对不让会让她好过的!你别忘记了,整个京城,认识罗玉公子的是谁!” “是宋长青!” “你说,他现在是不是跟疯了似的在找罗玉公子去替谢玉萝说情呢?”温俊倧哈哈大笑。 在外头看守的木知听到那笑,也不知道是外头太冷,还是什么,一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肯定!”温静安笑道。 “若是协议是真的,没事,谢玉萝放出来就放出,可她跟宋长青的关系嘛……”温俊倧拖长了音调,没有继续说下去:“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到时候千人唾骂,萧钰若是要她,他也要被人戳脊梁骨,若是不要她了,一个下堂妇,想要弄死她还不是易如反掌!” “若是罗玉公子不承认,那就是她谢玉萝的死期到了,都不用我们动手!” “死了就好了,一了百了……”屋子里头传来一声喟叹,木知听得是胆战心惊。 “公子在里头吗?” 一个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木知差点吓得跳起来。 “你,你怎么在这里?”木知吓得脱口而出。 连盛冷冷地看着她,屋子里头的声音再次传来,在这个位置听得是一清二楚。 这丫头在偷听公子和小姐说话! 连盛看了一眼木知,木知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那眼神,如毒蛇发现了猎物,木知茫然地看着连盛离开的背影,一步都挪不动了。 刚才,她好奇地进了院子,离屋子近了几步,她发誓,她就是好奇,她真的什么都没有听到! 连盛已经走远了,敲了敲门,然后进去了。 进去之前,又回头看了一眼木知,木知刚好抬头,又对上了那犹如毒蛇一般的眼睛。 “公子,王爷派人过来了,让您立刻过去一趟!”连盛跟在温俊倧身边多年,早已经是心腹之人,他敲门之后直接进去。 “这个时候?” “嗯,来人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让您立刻动身。” 王爷有令,温俊倧不敢怠慢,立马起身出去了,连盛紧跟其后。 院子口,刚才被吓得失了魂的木知缩成了一团,佝偻地靠在门框上,犹如一个老妇。 温俊倧看不惯这没骨没相的姿态,甚是厌恶,当下勃然大怒:“你在干什么!” 木知又被吓得魂飞魄散,噗通跪在了地上:“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啊!” 温俊倧懒得与她多言,扔下“回来再与你算账”就拂袖而去。 留下一个木知一个人风中凌乱。 完了,完了,连盛肯定告诉公子自己偷听他们说话了。 怎么办! 木知张皇失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而谢玉萝在牢里,却是稳坐泰山开始闭目养神。 听松听荷姐弟二人,郭兴,就坐在闭着眼睛休息的谢玉萝对面,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三人看到谢玉萝那一点都不紧张的模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从最开始的紧张担忧和诧异,到后来也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长乐戏楼能拿到罗玉公子的首肯,咱们夫人肯定也能拿到。就算不是咱们夫人拿的,那也是宋先生牵的线,夫人被关进来了,老爷肯定会去找宋先生帮忙的!” “对对对。我来的时候,郭淮叔去找老爷了,他们肯定在外头想办法如何救我们出去呢,夫人这么淡定,她肯定有办法的,咱们也别担心了!” 三人也达成了一致,也慢慢地冷静了下来,夫人不担心,肯定是因为有老爷在外头呢。 此刻,在某些人臆想中应该是在救人中的萧钰,带着郭淮,在揽月楼涮锅子。 1422 有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现身 冬日的揽月楼生意好到让人羡慕。 坐落在京城最繁华大道,寸土寸金,揽月楼却拥有一套独立的三层小楼,此刻,楼上楼下都爆满了,大堂里烟雾缭绕,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萧钰直接上了三楼,那是谢玉萝固定的厢房,哪怕楼里的生意已经火爆到一张桌子都没了,外头的客人还在等,揽月楼也绝对不会把谢玉萝的厢房定出去。 萧钰带着郭淮直接上了三楼,进了厢房,伙计见状,连忙跟了进去,递上了菜单。不过就是一盏茶的功夫,锅子和各种各样的菜就已经准备好了。 厢房内就只有萧钰和郭淮两个人,相对而坐,郭淮坐立难安,可对面的萧钰却一脸的悠闲自在,亲自动手将肉类放进了煮开了的锅中,还亲手给郭淮倒了一杯揽月楼自己酿制的米酒。 郭淮一把推开,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萧钰,谢玉萝被关在牢里,还等着你去救呢,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的话,玉萝她被抓走了,抓走了。” 萧钰笑了笑:“我听懂了啊。” “……”郭淮呼吸都困难了,“那你还有闲情逸致来这里涮火锅?你不去救她?” “怎么救?”萧钰一脸的茫然,似乎压根就不知道该怎么去救。 “怎么救?你快点去找罗玉公子啊,只要找到了罗玉公子,让罗玉公子出来做个人证,证明外头那些彩灯是经过了罗玉公子同意首肯的,夫人他们就能放出来了。就没事了。” 萧钰喝了一口酒,捞了一块已经煮好了的肉,先放进了郭淮的碗里,不疾不徐地说道:“阿萝不用我救她,你且放心好了,最迟晚上,阿萝就会平平安安地回家了。” 郭淮:“可是……”他可是了半天,想要说人都被抓进了,自己怎么救自己,可是看到萧钰那胸有成竹地模样,郭淮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能说什么? 郭兴被抓,他虽然担忧,却也没这么急切,他最担心的还是夫人的,可既然萧钰都不担心,难道,夫人真的有办法救自己? 许是瞧出了郭淮心里头的疑惑,萧钰说道:“怎么?是不放心阿偶还是不放心我?若是我们没把握,你觉得,我会有心思坐在这里涮火锅?” 郭淮心里头的石头砰地一下子就落地了。 “吃,吃吃吃。”郭淮想通了就不担心了,他拿起面前的酒杯就喝了一杯,然后就该吃吃该喝喝了。 就凭萧钰和谢玉萝两个人之间的感情,萧钰都能悠闲自在地在这里吃着火锅喝着小酒,就绝对是有信心的,所以,他这个外人担忧个什么劲啊,吃好喝好,铆足了力气,等需要他的时候,他就上! 萧钰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可是这心里头还是有点担忧的,毕竟那是五城兵马司,是衙门,阿萝头一回一个人去那样的地方,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害怕,早知道,就不该答应阿萝做这么冒险的事情的,可是,也就只有这样,才能知道那个一直在幕后使绊子的人是谁。 温俊倧急急忙忙地去了禹王府。 在下人带领下,温俊倧也来不及欣赏沿途的风景,一路小跑似得跑去见禹王。 “参见王……”爷字还在口边打转,上头就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谢玉萝说罗玉公子就在京城?你可见过罗玉公子?” “属下……”温俊倧随口一答就给愣住了。 罗玉公子就在京城? “属下不知,也未曾见过罗玉公子。”温俊倧有些懊恼,他的人跟了谢玉萝那么久,那谢玉萝鲜少出门,不是出去吃饭,就是出去买东西,见的人也都是平常见过得熟人,温俊倧也认识不少,那个罗玉公子…… 温俊倧还真没听说过谢玉萝去见过什么没见过的人。 “那罗玉公子可真够神秘的哈,在京城竟然都没人知道,藏的可真够深的!”禹王摸着胡须,他三十来岁的年纪,身体有些发福,胖嘟嘟的肉脸,显得人畜无害,可此刻一双精明锐利的眸子,能看出此人跟他的长相,完全不同。 温俊倧懊恼不已,可事到如今,只能继续骑驴找马,“王爷,既然罗玉公子就在京城,何不对谢玉萝用刑,肯定能问出罗玉公子的下落的!” 禹王看了一眼温俊倧,精明无情的眸子转了转,“用刑?这不太好吧,她毕竟是萧侍郎的妻子,若是用刑,到时候今上怪罪起来……” “禹王,您不过是为了抄袭一事动用刑罚罢了,这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那谢玉萝犯了抄袭之罪,她拒不认罪,您用刑也是合情合理!” “说得好,合情合理,合情合理!咱们不是欺负萧侍郎的妻子,咱们是在替罗玉公子鸣冤啊!”禹王笑了,看了身旁心腹一眼,不需要说话,那心腹就立马下去了。 看到那心腹快步走了出去,温俊倧知道,这个人是传消息去了。 消息传到五城兵马司,马上就有衙役进牢狱用刑。 最先开始的,当然是皮鞭棍棒之类的开胃小菜,只是,当要把谢玉萝拉出去用刑的时候,牢里头的其他三个人挡住不让。 那三人的功夫都不得了,那些衙役愣是连牢房都没进去。 “谢玉萝,你好大的胆子,进了五城兵马司你还这么张狂,你赶快出来,不然全部把你们拖出去打板子!”一个衙役被打了一巴掌,捂着脸骂骂咧咧。 听荷直接呸了一口:“是老娘打的你,想打我,你进来抓我啊!” “你……刁民!” “我是刁民你是什么?是老乌龟还是老王八?”听荷骂人极其麻溜,乌龟王八张口就来,气的那个衙役暴跳如雷,可又忌惮里头三个人的武功,在外头动都不敢动。 谢玉萝见听荷气也出了,这才站了出来:“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痛快点的,说出罗玉公子在哪里,不然有你好受!” “夫人,别告诉他,要是被他们找到罗玉公子,还不知道要怎么威逼罗玉公子陷害您呢!”听荷连忙道,一旁的听松也忙附和:“是啊夫人,不能说,不能说!” 谢玉萝当然不会说了。 “我要见你们大人,他们来了,我自然会把罗玉公子的下落告诉你们。丑话我先说在前头,你们回去告诉你们大人,若是谁惹得罗玉公子不高兴了,他这辈子有可能都不会现身了。” 谢玉萝说完这句话,转身就朝里走去,那些衙役想要上前去抓她,可哪里抓得到,那三个人就跟三尊门神一样杵在谢玉萝跟前,他们想要抓谢玉萝,那也得先把这三个人给打败了。 1423 我不去 那几个衙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头大如斗。 他们这辈子都没有想过,他们几个吃朝廷饭的衙役,竟然被关在牢房里头的犯人给镇住了。 “怎么办?要不把他们拉出来打一顿?” “你要是能拉出来咱还在这里费个什么劲儿啊!” “那咋办?咱们难道还被他们给摆平了?” “能怎么办?你打的过他们吗?打咱们又打不过,他娘的,这三个人身手还真不赖嘛。” “不赖不赖,就你那身板,也就只能打赢小孩。” “我打不赢,你就打的赢了,你刚才还不是一样被人给扔出来了。” 两个衙役为了这事情吵了起来,旁边的其他人听了头都是大的:别吵吵了,打不打的过还是次要的,关键是她刚才说的,她要是真的能不让罗玉公子出来,那头不要杀了咱们?”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决定,既然这事情跟罗玉公子有关,还是谨慎一点的好,若是罗玉公子真的不现身了,那头真要劈了他们。 毕竟,抓谢玉萝不是最终目的,最终目的是要引罗玉公子现身啊! 禹王府。 温俊倧皱眉,他快速地将谢玉萝认识的人全部都梳理了一遍,终于想起了一个人。 “王爷,小的知道罗玉公子是谁了。”温俊倧极力忍住激动的神色,面上波澜不惊,实则内里早就已经激动的手舞足蹈了。 “谁?”禹王也是一脸的好奇:“你真知道罗玉公子在哪里?” “八九不离十!”温俊倧笑道:“王爷就好生等着,下官这就去将人给抓回来。” 禹王面色一变,道:“等等,什么抓,请,你要给我好生地将人给请过来。” “是,王爷,下官一定会恭恭敬敬地将罗玉公子请回来的!”温俊倧说完,带着禹王安排的一群人快速地出了府。 而这时,禹王身边的亲信也走了进来,靠在禹王的耳边将五城兵马司那边的事情告诉了禹王。 禹王沉浸在才见到罗玉公子的兴奋当中,他摆摆手:“本王想见罗玉公子还要受那妇人胁迫?果然跟萧钰是一个德行,不必理会,给本王用刑。既然萧钰不愿意成为本王的人,本王拿他没什么办法,他媳妇犯了这么大的罪,本王总有办法收拾她!” 亲信领了信,又重新下去了。 温俊倧带着人,直接来到了三味书斋。 快要过年了,书屋的生意虽然冷清,却也不是一个客人都没有。柳寻渺带着小七守着三味书斋,一边等着客人,一边教小七读书习字,一举两得。 现下没有客人,柳寻渺正抓着小七的手教他写大字,“小七,写字要有力气,这一横……” “柳寻渺,柳寻渺在不在?”突然,外头传来火爆的叫喊声,柳寻渺抬头,就看到一群穿着官兵服饰的人不客气地冲了进来。 他并不认得,只是跟在那群官兵后头的人,柳寻渺却是见过的。 "温大人,这是……"柳寻渺不解道。 温俊倧笑眯眯地见了个礼:“柳先生,烦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走一趟?去哪里?我店还开着呢,恕我去不了。”柳寻渺听都不听去哪里,直接拒绝。 1424 请罗玉公子出山 温俊倧听够也不恼,环顾四周,看到三味书斋最醒目的位置整齐地摆放了一排书,每一本都摆放的端端正正,擦拭的干干净净,看的出来,这是主人最珍视的地方。 不怪温俊倧不怀疑柳浔淼,罗玉公子的书只在三味书斋卖过,那只能说明一件事情,要么柳浔淼就是罗玉公子,要么他就认识罗玉公子! 俗话说得好,擒贼先擒王,只要能撬开柳浔淼得嘴,就一定可以知道罗玉公子的下落,况且,他下的是双份保险,另外一波人,想来应该已经到了仙居楼,找到了宋长青了。 “柳先生,你儿子可真可爱啊!”温俊倧拉开了一把椅子坐下,对面的小七正好抬头看他。 “爹,小七怕……”小七虽然是个孩子,可孩子是很容易捕捉到恐惧和不安地,他从温俊倧地眼神里看出了不怀好意,立马吓得跑到了柳浔淼的身后。 柳浔淼连忙将他护在了身后:“温大人,何必吓唬一个孩子。” “既然柳先生怕吓着了贵公子,那何不跟在下走一趟呢?柳先生,就是一桩小事,等解决了,在下一定会完好无损地送您回来的!”温俊倧客套地拱手,俨然一副有请的模样,“这孩子看着可爱,您也不希望我们动作粗鲁,吓着孩子吧?” 柳浔淼看了看温俊倧以及他带过来的那群人,个个人高马大,堵住了门口,外头已经有不少的人在指指点点了,柳浔淼知道,今日他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了。 “小七,你回去找娘。爹出去办个事,很快就会回来的。”柳浔淼知道自己躲不过去,只能蹲下身子安抚小七,安抚好了孩子,柳浔淼跟着温俊倧走了。 他们这回没原路返回,而是继续往前走,绕了一点路,到了主街上,这才停了下来。 温俊倧调开帘子看了看外头,应该是跟人在说话:“人带下来了没?” “带下来了。这就让他们出来。” 柳浔淼正想看看他们到了哪里,车帘又被人给拉开了,一个人进了车厢。 “宋先生……”柳浔淼惊讶地喊出了口。 宋长青看见柳浔淼,也愣了下,再看向温俊倧,宋长青就已经知道温俊倧找他们究竟为何意了。 果然,马车行驶之后,温俊倧就开了口:“二位,听说你们都认识罗玉公子,禹王爷拜读了罗玉公子的佳作,想要跟罗玉公子聊聊,还请二位行个方便,替禹王爷引荐一番。” 果真是为了罗玉公子而来的。 宋长青和柳浔淼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没有做声。 “二位不说?”温俊倧呵呵笑道:“王爷可是听说罗玉公子在京城,心痒难耐,一定要跟罗玉公子畅谈一番,还望二位引荐一番,王爷肯定会大加赏赐二位的。” “罗玉公子在京城?你听谁说的?”宋长青皱了皱眉头。 柳浔淼也紧张地看着温俊倧。 “看来,二位知道罗玉公子在不在京城了。”温俊倧如释重负一般,笑出了声:“王爷仰慕罗玉公子已久,那就请二位请罗玉公子出山,王爷正在府上等他一叙。” 1425 禹王的座上宾 五城兵马司。 谢玉萝安座在牢狱里,里头昏暗无光,阴森冰冷,潮湿的空气中还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外头还传来一些狱卒交头接耳的嘀咕声,有时候仔细一听,都能听出与自己有关。 进了这牢狱,又担上了抄袭的罪名,想想十多年前谷雨先生的下场,谁能不怕? 可偏偏,里头坐着的那个女人不怕,瞧瞧那气定神闲的模样,真当来这一趟是来看风景来着。 “呵,不就是仗着她有个好男人嘛,那萧大人可是大越难有的三元及第,今上宠爱着呢,一个乡野村妇,怕是不知道咱们这大越的规矩!” “听说萧大人的糟糠妻是个目不识丁的乡野村妇,我瞧着这模样虽然长得顶顶好,可是着实是个没脑子的,萧大人可真要被这女人给害死了。” “可不是嘛,娶妻娶贤,萧状元那么有才华的人,怎么就娶了个这样的女人,啧啧,真是可惜了,咱就看看,那萧大人是要自己的帽子还是要这个女人了。” “哈,那还用想嘛?男人嘛,兄弟是手足,女人如衣服,何况还是一个乡野村妇,没了这个村妇,萧状元立马能娶个高门嫡女!” 外头的议论声传到里头,听荷气得跺脚,“夫人,那些人那么说您……” 谢玉萝连眼皮子都懒得睁开,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全然没有将那些闲言碎语放在心上。 郭兴这段日子跟着谢玉萝,见到的看到的听到的,再加之他勤学肯练,也在外头听过不少的事情,其中就包括抄袭者的下场。 若夫人真的抄袭了,不仅夫人下场难看,大人也难以自保啊,可大人好不容易才跳出农门,考上了状元,当了京官,他会冒丢帽子的风险救下夫人嘛? 究竟是帽子重要,还是女人重要? 如果这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他又会怎么抉择? 同样身为男人的听松,似乎也在的考虑同样的事情,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只能无措地看着谢玉萝。 夫人这么气定神闲,难道是觉得大人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救她嘛?可若是大人不救呢? 两个人的心都悬了起来,不敢再想下去。 听荷也想到这一层了,她开始担忧,开始紧张,见谢玉萝许久都不睁眼说话,她慌神了,在方寸大的牢狱里头走来走去,如一只无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飞,一直到她再也撑不下去了,蹲在了谢玉萝的跟前,无比担忧地问:“夫人,大人一定会来救您的,对不对?” 谢玉萝终于睁开了眼睛。 牢狱光线很黑,几只燃烧的火把并不能将这里全部照亮,可即便是这样,在光线暗淡的情况下,他们依然能清晰地看到谢玉萝的眼神。 也许谢玉萝真的小憩了一会儿,她的眼神透着休息过后的惘然和迷蒙,雾气漫漫,“什么?” 听荷心都揪了起来:“大人一定在外面想方设法救您,对不对?”她又问了一遍,哀求似的看着谢玉萝,似乎想要得到她的肯定回复。 谢玉萝终于清醒了,也听明白了听荷的话,她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脚踝,认真地道:“大人应该涮锅子去了吧,他说他今日想吃锅子。” 听荷急眼了:“……您在这里,他怎么有功夫和心思涮锅子!” “谢玉萝,快出来,我们大人放你们出去!”突然,外头传来狱卒的声音,打开了牢房的锁。 听荷拉着谢玉萝就往外头冲:“夫人,咱们快走,快走!” 听荷力气大,拉着谢玉萝率先就冲出了牢房,听松和郭兴跟在后头,正想要出去,可牢房的门突然被关上了,随之厚重的锁头落了下去,牢房的门重新被锁上,郭兴和听松依然被关在里头。 “你们干什么?快把门打开!”里头郭兴和听松在叫,外头听荷将谢玉萝护在自己的身后,一步步地被逼到了牢房前,“你们要干什么?” 他们的面前,一溜儿十几二十个拿着闪着寒光的剑的衙役一步步紧逼,终于逼的谢玉萝无路可走。 “干什么?谢玉萝,束手就擒吧,进了这地方,还能让你捏着我们的鼻子走?想要我们大人来见你?做梦,来人啊,把她带走,大刑伺候!”为首的一个衙役威武地大声喊道,后头的衙役一股脑儿地冲了过去。 听荷虽然武功好,可双拳难敌四手,听松和郭兴又被关在里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听荷被人押下。 “别动我家夫人,你们要用刑,冲我们来!”听松和郭兴嗓子都快要吼哑了,可没人理他们,谢玉萝面前站着十几个人,并无半分的畏惧,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些人,问道:“还要对我用刑,你们大人说的?” “那还用说,谢玉萝,我告诉你,抄袭罗玉公子是重罪,别说是用刑了,等大人上秉天听,你就等着人头落地吧。现在乖乖地跟我们走,省得你的人看着心疼。” 谢玉萝点点头:“那确实,事情是我做的,跟他们没有任何的关系,你们不要伤害他们,我跟你们走!” “夫人,你别去!” “夫人,不要,不要!” 里头外头,三人奋力急呼,却无能为力地看着谢玉萝跟着他们走。 “夫人……” 谢玉萝回头,冲他们笑笑:“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宋长青和柳浔淼被温俊倧带回了禹王府。 "只要你们说出罗玉公子的下落,你们放心,禹王不会亏待你们的!"在见禹王之前,温俊倧特意说道:“你们有所不知,罗玉公子的书,禹王爷都看过了,而且是一个字一个字看得,简直能用视若珍宝四个字来形容。若是见到了禹王,罗玉公子可就是人上人了,当然了,你们也一样,只要你们帮一个小忙,从今往后一样可以飞黄腾达,光宗耀祖!” 柳浔淼与宋长青对视了一眼,露出一副好奇而又无比渴望的样子:“你们想要我们帮什么忙?” 看到没,谁能抵挡权势的诱惑!人都是凡夫俗子,谁会拒绝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温俊倧得意地一笑:“自然是一桩小的不能再小的忙。禹王甚是讨厌萧钰,如今他的夫人被五城兵马司以抄袭之罪关押,只要你们能说通罗玉公子,让他指认罗玉公子与她并无协议合约,从今往后,你们就是禹王的座上宾!” 1426 美人鱼 谢玉萝看了看阴暗潮湿的房子里,挂满了各种各样骇人的刑具。屋子里头一点透气的孔洞都没有,完全不知道外头如今是白天还是黑夜,只有屋子里一盆炭火燃的噼里啪啦,若不是炭盆里头放着两柄烧的通红的刑具,这炭火倒是此时此刻此地最温暖的东西了。 “这人倒是一点都不怕,进了刑房都面目改色!”身后传来一声窃窃私语,带着一些疑惑,可旁边人的话立马就接上了:“她男人是三元及第的状元爷,又是吏部左侍郎,深得今上器重,乡下地方的妇人,不晓得京城藏龙卧虎,肯定觉得她男人的天下无敌了呗!” “哈哈……” 奚落的笑声在刑房回荡,如阴森的诡笑,配上那一溜烟的各色刑具,让人脊背发凉,可谢玉萝却神色如常,反倒回头看了看几眼嘲笑她的狱卒,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那一眼淡淡的,可那几个嘲讽她的狱卒却不约而同地噤了声,齐齐呆呆的望着谢玉萝。 这乡下妇人,笑起来,真是……真是…… 谢玉萝今日穿着一袭月白色的牡丹裙,裙角上大片大片的牡丹花繁复而奢华,月白色洁白皎洁,大红色牡丹花如滴血般华贵,眉眼隽永,清濯出尘,湛然若神。 这女人,当真是,是天上下凡的仙女,有过之而无不及。 长的他妈的太好看,太好看了。 其中一个狱卒眼珠子一转,眼睛突然亮了,他忙拉了拉身旁同样目瞪口呆的狱卒,二人偷摸摸地溜了出去。 “这女人,美不美?”那狱卒小眼睛亮亮的,心底打着算盘,“你说,给咱们大人,怎么样?” “你说给敖指挥使?”同他说话的另外一个狱卒刚说完,眼睛也亮了。 “敖指挥使可喜欢美人了,你说里头的那个尤物,咋样?绝不绝?咱们要是把这女人送给敖指挥使,你说,咱们能不能往上爬一爬?” 二人对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我看行!” 刑房里,一个狱卒手里头拿着链子,正要往谢玉萝身上带,外头的狱卒跑了进来:“你们先别,咱们还有其他要紧的事情办,咱们先过去。” “那这犯人怎么办?” “先不管了,反正关这里,她也不会插翅膀飞了。快快快,这事情急的很,不早点干完咱吃不了兜着走,咱快去。” 几个狱卒丢下谢玉萝,跑了出去。刑房的门锁上了,谢玉萝独自一个人站在里头。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又有两个狱卒跑了进来,押着谢玉萝往外头走:“大人要亲自审你,跟我们走。” 谢玉萝看了看这两个衙役,并没有乖乖地跟他们走:“我就在这里,哪里都不去。”刚才出去的衙役中就有这两个人,他们带着其他的衙役出去了,没多久的功夫,他们却单独回来了,一回来就要把自己带走,谢玉萝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刑房虽然是个可怕的地方,可再怎么可怕,还在谢玉萝的可控范围之内。 “大人要审你,由得你说去不去?”衙役显然是急了,咬牙切齿:“乖乖地跟我们走,不然把你拷着你还得跟我们走!” 看那衙役目眦欲裂的模样,显然没安好心,谢玉萝往后退了两步,就退到了火盆旁边,“我说不去就不去。” 刚才七八个狱卒,谢玉萝虽然会点擒拿,可双拳难敌四手,她肯定没办法逃脱,可现在就只有两个狱卒,谢玉萝还是有把握的。 “不去?由不得你不去。快,咱们把她拷上。” 两个狱卒拿着铁链就往谢玉萝身边蹿,他们压根没将谢玉萝放在眼里。 在他们眼中,谢玉萝不过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不然也不会有三个人来保护她,现在那三个人不在,这谢玉萝还不是他们砧板上的一条鱼,还是一条美人鱼。 敖大人爱女人,更爱美人,这女人虽然嫁了人,可再怎么说,就这样的脸蛋,放在京城那可是头一份,敖大人肯定高兴的很,他一高兴,那他们兄弟两个的前途,可就跟那大力士耍灯草,轻而易举了! 1427 我们大人就喜欢你这一款 谢玉萝冷眼看着步步紧逼的二人,她已经退到了火盆旁边,火盆里头是烧的通红的烙铁。 “美人,实话跟你说,你也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似乎看出了谢玉萝的打算,其中一个尖嘴猴腮的衙役立马开导谢玉萝:“你得罪的可不是一般人,上头说了,今天要对你用刑,生死不论,你还指望你男人来救你?呵呵,你得罪的可是你男人都得罪不起的人啊!” 谢玉萝眼神清冷,她的眉眼异常的绝艳,在阴森的的地牢里犹如黑夜里头开出来的彼岸花,美艳的让人侧目。 “我们兄弟两个也是为你好,只要你跟了我们大人,今儿个你就能不死了。我们大人那可是怜香惜玉的人,只要你肯跟我们走,我们大人一定能保你下来。”衙役继续劝说谢玉萝,生怕谢玉萝不相信。 谢玉萝冷凝着眉,她弯弯的柳叶眉轻轻地蹙起,美人皱眉,都是一副绝美的画,一旁的衙役拉扯他旁边的人:“瞧瞧,就是这样,咱们大人喜欢的就是这一款,啧啧,瞧瞧皱眉头都这么好看。” 谢玉萝听了这话,眼中盛满了厌恶,不过很快,她就恢复如常,露出一副非常好奇又不解的模样:“你们嘴里说的这位大人,比我相公还要厉害嘛?” “那当然了,你相公虽然是从四品的官,可他在京城就是个穷酸秀才,没有世家大族的支撑,他这个从四品的官差不多到头了。可我们敖大人就不一样了,他虽然是个副指挥使,可他身后有禹王啊,他有一个亲妹妹,是禹王的妾室,得宠的很。我们敖大人,怎么说也是禹王的小舅子,他的前途,比你男人有前途多了。” 谢玉萝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禹……禹王?他,他可是皇亲国戚啊!” 到底是乡下妇人,一听到皇亲国戚,瞧瞧,这不就吓得腿都软了吗? 两个衙役看了谢玉萝的表情,心知这回有戏,连忙道:“对对对,我们敖大人就是禹王的小舅子,你放心,只要你跟了我们大人,你以后也是皇亲国戚!以后进宫就跟回自己家一样。” 谢玉萝若有所思,紧接着双眼迸发出朝霞一样的光彩来,“真,真的嘛?” “真的,真的,比珍珠还要真!”衙役上前快走了两步:“你跟我们走,我们大人一定能护你安全!” 谢玉萝视线从火盆移到两个衙役身上,勾起唇角,她的容颜绝色,笑起来更是如三春之花,令人倾倒,她声音婉转如莺啼,似有不放心:“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敖大人,真的能看上我嘛?我都已经嫁过人了,我怕敖大人会嫌弃我!” “不会不会的!”一个嘴笨的衙役不停地说着不会,而另外一个衙役却摆出事实讲起了道理:“你这模样,放在京城不说第一,第二那是板上钉钉的,我们敖大人罪喜欢美人了,别说是你成过亲了,就是生过娃儿的四十岁妇人,只要长得好,我们大人一样喜欢……我们敖大人府上的宋美人,刘美人,严美人……” 1428 对策 昏暗的牢房里,谢玉萝一言不发,饶有兴致地听着另外两个衙役夸夸其谈,不时回复一句“真的吗”“后来呢”,听的两个衙役把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抖了出来。 “姑娘,你就放心好了,那个严美人跟奸夫通奸杀了人,本来应该杀头的,可谁让她长的美呢,我们大人一眼就看上了,来了个偷龙转凤,那严美人一个死囚犯就去了府上做美人,吃香的喝辣的去啦。” “对,你不过是一点点小小的事情,只要我们敖大人动动小手指,你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了,从今往后你去敖大人身边吃香的喝辣的,锦衣玉食,绫罗绸缎,享用不尽,根本就不用为生计操心。”衙役觉得谢玉萝敢冒这么大的风险去抄袭罗玉公子的东西,肯定是因为家里头困难。 肯定的嘛,一个从乡下考上来的穷酸秀才,就算是秀才那又怎样,没的家底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哪里养的起婆娘嘛!” “这样啊,听起来倒是真的不错啊!”谢玉萝一阵“想入非非”,一脸的“心驰神往”,“我答应你们了,可是……” 她欲言又止,一副想去却又担忧不已的模样。 “姑娘,你还有啥顾虑的?你跟我们说,我们一定跟你说清楚。”看到谢玉萝动心了,那两个衙役喜上眉梢,恨不得立马舌灿莲花,说服谢玉萝跟他们走。 “我是挺想去的,毕竟我现在关到这里来,想出去怕是难了,我那个不争气的相公……”谢玉萝掩面而泣:“他到现在都没来救我啊!” “姑娘,你别指望你男人了,犯了这个事儿,不是一般人能救你出去的!” “你现在指望你男人不如指望我们!” “我……”谢玉萝思虑再三,说道:“我想见见这位敖大人!” 衙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谢玉萝生怕他们不同意,连忙小心翼翼地道:“我不是信不过你们,我……我毕竟是个女人家,跟着你们走了,心里头总七上八下的,敖大人能来这里看看我,当面跟我说一声,他能救我,我……我也就不做其他指望了,是不是?” 她哭哭啼啼的,樱桃口柳叶眉,鹅蛋脸上那五官凑在一块,简直比天上的仙子还要美,就这长相,敖大人屋里的那些个美人加起来都不如这个啊! 也许是知道敖大人一定会同意,两个衙役就互相商量了一下就立马同意了,其中一个衙役立马就出去了,剩下另外那个看着憨厚老实的留下来看着谢玉萝。 谢玉萝眼眸一笑,就跟那衙役拉开了话匣子:“小哥,这五城兵马司,真的是敖大人说了算吗?他就是个副指挥使,上头还有五个指挥使,还有禹王坐镇,他真的能那么轻而易举就把我救出去而不落人口舌吗?” 牢房里,火盆里的火燃的噼里啪啦,可邢房却里一点都不暖和,而金碧辉煌的御书房,看不到一星半点的火光,里头却温暖如春。 一路风雪,常守农在御书房门口抖了抖身上裹挟了一路的雪粒子,拍干净了,然后进了御书房。 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真真是体验到了一副身子同时体验一年两季。 外头冷的刺骨,里头暖的连空气都是热的。 常守农静了下心,稳稳地走了进去。 1429 罗玉公子的手稿 “行,你先退下吧。”景宣帝问完了京中发生的大事就没啥心情地打算让常守农退下。 他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书就翻了起来,嘴里喃喃自语:“罗玉公子下本书什么时候出啊,这几本书朕都要背下来了!” 常守农抿唇一笑,原本要自己挑起话题,现在只需要接下去就行了:“皇上,最近微臣在读一本书,这书写的非常好,故事性强,文字大气优美,微臣读后简直是废寝忘食,微臣斗胆,推荐给皇上。” 景宣帝冷哼一声:“什么人的书也敢与罗玉公子相比。” 常守农道:“皇上,这书与石头记,西游记一样让人废寝忘食,流连忘返,微臣肯定皇上看了之后一定会大加赞赏。” 也许是常守农的话太夸张了一些,反正是终于勾起了看景宣帝的兴致,他终于舍得抬头了,看向了常守农手里的书:“爱卿还随身带着?” 还随身带着,想来这书肯定有它的过人之处。 “微臣看了三遍了,如今正在看第四遍。” “爱卿竟然能看三遍,那看来这书是真好了,京城又出了一位才子吗?”景宣帝终于来兴致了,挥挥手让万城给他呈上来。 常守农摇头:“皇上,这写书的人您也认得的,是罗玉公子啊!” “什么?罗玉公子出新书了?”景宣帝先是激动,后又冷冷地看向了万城:“你不是说罗玉公子没出新书吗?” 这一逼问吓得万城好险没有接住常守农递过来的书,直接双腿一弯跪了下去:“奴才该死,奴才办事不利……” 他都找了城里大大小小的书局了,特别是三味书斋,他都跑了不下十趟了,除了买罗玉公子各式各样的老书精装本,没听说罗玉公子最近有新书啊! 常守农忙道:“皇上,万公公确实没说错,罗玉公子确实没出新书。” “没出新书?你手上的是什么?”景宣帝皱紧眉头,刚才的激动显然已经荡然无存,兴致索然。 万城已经跪下了,常守农索性自己呈上去,“皇上,这是罗玉公子的手稿,新书还还未面世。” 景宣帝一愣,手稿? 他激动地连忙亲手接过,翻开一看,眼睛都看直了。 果真是手稿,上面的墨汁都能闻着味儿来,不是拓印的版本。 连看了几页,里头的故事吸引的景宣帝欲罢不能,他正要躺被窝里去一口气看完,抬头发现常守农还在呢,他这才反应过来,有件事情比快看了罗玉公子的新书还要重要,“常爱卿,你,你怎么会有罗玉公子的手稿?这是哪儿来的?” “你,你认得罗玉公子?不然他的手稿怎么会在你的手里?”景宣帝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 常守农默默地将景宣帝那激动到无与伦比的模样刻画在了心里。 如他所料,景宣帝也是罗玉公子的追随者。那接下来的话,就更容易说了。 “微臣认得罗玉公子。” 景宣帝地一下子站了起来,他的眼神历来精明而锐利,此时此刻却闪烁着灼热的光芒:“哦,他在哪里,朕要拜访他!” 常守农对这个眼神很熟悉,世间人说起罗玉公子的时候,都是这个眼神。 “皇上,再见罗玉公子之前,微臣想先介绍一个人。她跟罗玉公子最为熟悉。”罗玉公子本人,可不就对自己更熟悉嘛! “谁?” “谢玉萝,吏部左侍郎萧钰的妻子。”常守农大声说道。 1430 威逼利诱 冬日的夜,冷的刺骨,禹王府邸在深冬的夜里显得尤为的肃穆。 温俊倧高高地坐着,眼神不屑又轻蔑地看向下首的两个人,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比起冷来,与深冬的夜风不遑多让。 “二位老板考虑的怎么样了?”温俊倧终于没了耐性,冷冷地开了口:“禹王已经承诺过了,只要你们说出罗玉公子的下落,以后,你们就是皇商,不仅生意可以做到全天下,地位更是水涨船高,在下知道二位老板不缺银子,可天下经商者多如牛毛,能成为皇商的可就是凤毛麟角了。不仅你们面上有光,福绵子孙,无论是继续经商或者是入仕,顶着皇家商人的身份,做什么都会更方便些,对不对?” 宋长青和柳浔淼低着头,谁都没有开口。 温俊倧不气馁,继续说道:“柳老板,你还有一个儿子吧?你总不能让你儿子以后也步你后尘,做个普普通通的生意人吧?你是好运连连,一介草民娶了世家千金,可以后你的儿子呢?若是他喜欢的也是高门大户的贵女呢?你当如何?也让你儿子带着人家姑娘私奔?” 这话就有羞辱的意味了。 温俊倧以为这话能激起柳浔淼的共鸣,让他羞愤连连,再趁热打铁,就能劝服柳浔淼。 可柳浔淼不为所动,冷冰冰地开了口:“若是真心相爱,怎论贫富贵贱。” 最后四个字,柳浔淼说的尤为的重,他眼神带着桀骜不驯,冷冷地看向了温俊倧,似乎压根就没将他的话放在心里。 温俊倧最后一丝耐性已经被消弭殆尽了,他蹭地一下子站了起来,眼神也不复刚才的冰冷,而是阴鸷:“即如此,那就得罪了,你们不说罗玉公子在哪,本官也找得到,到时候,罗玉公子于你们而言是敌是友,那本官就不敢说了。谢玉萝能抄,你们二人,是帮凶还是都有参与?且等着吧,哼!” 温俊倧冷笑着拂袖而去,紧闭的屋子“哐当”一声被打甩开,又“吱嘎”一声合上。 呼呼的北风就趁着这个间隙,席卷而来,桌上燃着的烛火立马灭了,黑漆漆的,屋外传来温俊倧气急败坏的声音,“把他们给我看牢了。” 屋里一点光都没有,柳浔淼适应了好一会儿才试适应屋子里头的黑暗,他摇了摇有些酸痛的脖子,问宋长青:“玉萝她不会有事吧?” 黑夜里,宋长青一直坐着没动,许久才回答:“她说能顺利脱身,让我们不用担心。” “哪里有不担心的道理,那可是五城兵马司……” 柳浔淼自顾自地说道,天黑,他压根看不到宋长青此刻绷直了身子,拳头紧紧地攥着,眼神里写满了担忧。 她一定会没事的。 她说过,他就信。 温俊倧从屋里走出来,一股冷风迎面扑来,他打了个冷战,再细看,他眼底阴鸷,显然是怒到了极点,跟在他身旁的连成道:“公子,现在咱们怎么办?他们什么都不肯说,找不到罗玉公子,禹王爷……” “我给过他们机会了!”温俊倧冷冷地说道:“既然他们不肯说,我也不勉强,罗玉公子总是个活生生的人,总不是一个鬼,是人总会出现,把长乐戏楼和仙居楼的那些人都抓来,总能问出些蛛丝马迹。” 连成领命下去了,温俊倧在夜风里站了一会儿,这才提步走了出去,他现在要去见禹王,一来争取些寻找罗玉公子的时间,二来,谢玉萝留不得了,得赶快除掉,以绝后患。 他上了台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像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温俊倧刚停下来准备问问,那人已经掠过他急急地进去了。 “王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禹王正在温柔乡里,那人连喊两声才将禹王惊醒,“出什么事了?大呼小叫的。” “王爷,宫里传来消息,皇上要见谢玉萝,万公公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温俊倧大惊失色。 而里头的禹王也是一骨碌爬了起来:“皇上见谢玉萝?他好端端地见谢玉萝做什么?” “属下不知,只知道常守农见了皇上之后,皇上就喊万公公去请人了。” “去哪里请人?” “听说是直接去的萧府。” 那看来皇上还不知道谢玉萝被关进了五城兵马司,可皇上不知道,常守农会不知道吗?他为何不说谢玉萝在哪里。 1431 失踪 温俊倧只觉这一阵北风从头吹到了脚,让他呆若木鸡。 今上要见谢玉萝? 现在就要见她? 若是今上看到了谢玉萝的模样,那找人之事…… 温俊倧不敢再想下去,他猛地回头,趁着夜色匆匆地离开了禹王府。 不能让谢玉萝进宫! 他跨着马,神情阴鸷地奔跑在黑夜里,黑色的衣袍被北方吹的鼓了起来,冰冷的北风如刀子一样割的脸生疼,他都顾不得。马儿在宽阔的街道狂奔。 同样在黑夜里头,还有一个狱卒也在黑夜里奔跑,他长了一张娃娃脸,显然就是谢玉萝之前说让他不要后悔的那个狱卒,他又得了上头的命令,赶快赶去牢房,让人不要对谢玉萝用刑。 阴森黑暗的牢狱里,谢玉萝坐在一张椅子里,用手撑着脸颊,另外一只手在布满刀痕的桌面上随意地敲击着。 “哒,哒,哒……” 如滴水穿石,谢玉萝越来越清醒,而在一旁的那个狱卒却有些打瞌睡了。 他靠在牢房门口,头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等反应过来,看到谢玉萝还端坐在那里,他这才又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回头看了一眼,打瞌睡的狱卒回头就看到了一个全身黑衣的黑衣人,目光凶狠地奔来,手里头寒光闪闪的长剑向前一刺,狱卒还没来得及反应,眼睛瞪大,整个人直直地向后倒去,鲜血很快就浸湿了地面,流了一地。 谢玉萝拿起了火盆里的铁钳,对准那个持剑而来的黑衣人:“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并不说话,扬起手里头的剑就朝谢玉萝冲了过来,谢玉萝虽会点功夫,可她的那些功夫在刺客眼中就是花拳绣腿,谢玉萝手里头的铁钳被黑衣人打落在地,他一个近身,谢玉萝只觉脖子酸痛,就已经失去了神智。 黑衣人将谢玉萝背在背上,一个箭步就冲出了牢房。 黑衣人来的快,去的也快,那个死了的狱卒也很快被人清理拖了出去,牢房里又好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仿佛黑衣人来的只是一个幻觉。 张云腿脚快,很快就赶到了五城兵马司。 直接赶到牢房,却发现之前关押谢玉萝的刑房一个人都没有,张云以为人又送回去,赶快到之前关押谢玉萝的地方看。 只是看来看去,谢玉萝的那些手下都在,谢玉萝怎么不见了张云脸越来越难看。 听荷他们也发现了小狱卒,大声吼着:“放我们出去,我家夫人呢?快放我们出去。” 之前被指使出去的狱卒很快又回来了,张云问过,一个个都说没看到谢玉萝,而点来点去,里头少了两个人——付大和付二。 “他们到哪里去了?怎么把我们支开,他们留在这里,现在人还不见了,他们不会是把……” 其中一个狱卒开口,其他的狱卒都心照不宣,油腔滑调地开了口:“哦,敖大人!” 那一个个笑的不怀好意,似乎已经知晓了谢玉萝的去处。 那些人笑的猥琐,听荷看的头皮都发麻:“我家夫人哪里去了?” “当然是吃香的喝辣的的去了。你放心好了,你家夫人去的地方是个好地方!” “好个屁!”张云直接骂出了声:“出大事了。” “能出什么事啊?这样的事情又不是没有过,张云,你瞎嚷嚷什么啊,能去敖大人那里,那可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其中一个狱卒说道。 张云懒得理会那个说话的狱卒,上前将牢门打开,听荷听松等人立马出来了,张云红着一张脸,说道:“来不及了,我现在带你们去找你家夫人。” “张云,你疯了,你这是干嘛?”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不悦的声音,身边的狱卒一个个点头哈腰:“敖大人……” 虽然这些人说的含糊,可听松已经挺听懂是什么意思了,他一个箭步,直接钳住了敖大人的脖颈,眼眶发红,声嘶力竭:“你竟然敢动我家夫人,你找死。” 敖天吓得一身肥肉都在抖:“放,放开我。” 听松手劲儿越来越大,目呲欲裂:“我家夫人在哪?若是她有什么事,我要你拿命来偿还。” 敖天被掐的已经是进气少出气也少了,他只能瞪大眼睛看着挺听松,嘴里发出奇怪的啊啊啊的声音。 “付大,谢玉萝呢?她人在哪里?”张云不是听松的对手,只能干捉着急。 付大这才反应过来,“她,她……我,我没带她走。” 听松手一收,敖天如烂面条一般瘫倒在地,双手捂着差点被掐断了的脖颈大口呼吸着,眼神惊恐,犹如在地府里头走了一遭。 “呜……” 付大直接被郭兴提了起来,:“我家夫人呢?我家夫人在哪里!” 似乎是为了吓他,郭兴掐着他提起来然后又松开放下,付大吓得连连回答:“她就在刑房里,付二在看着她。” 听松等人抓了付大去了,张云落后,暗道不好。 刚要跟上去,敖天一把扯住了他,气急败坏地喊:“给老子把他们关起来,知不知道老子是谁,竟然敢谋害老子,快,去把他们抓起来。” 若是平时,张云肯定听话,毕竟敖天跟禹王沾亲带故,可现在,张云甩开敖天的手:“大人,现在不是抓人的时候,咱们还是快点找到谢玉萝吧!” 敖天满不在乎:“急什么,肯定是付二那色胚截了老子的糊,哎,我问你,那谢玉萝是不是真长的花容月貌,沉鱼……哎,你干嘛去?” 张云跑到刑房,就看到付大跪在地上,吓得如筛糠一般:“我让付二,付二看着的,肯定,肯定是付二把人带走了,那付二,别看胆子小,他色着呢,一看到漂亮女人就走不动路,肯定是他把人带走的。啊……” 一声惨叫,郭兴一脚直接将他踢到了墙角。 “夫人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我杀了你们陪葬!” “无法无天了,也不看看我这是哪里,由得你们在老子的地盘喊打喊杀。”敖天刚才被欺负这回把留在外头的衙役全喊了进来,他身后跟着几十个人,虎视眈眈地看着听松等人,手里的兵器已经出鞘,就等着敖天一声令下:“把他们给我抓起来,竟然敢谋害朝廷命官,给我将他们拿下。” 眼看就要动手,张云急呼:“大人,王爷让属下送谢玉萝回府,如今人找不到,王爷那边怎么回复?” “妹夫不是要把这谢玉萝定罪吗?干嘛又送回去?”这敖天竟然大言不惭地直呼禹王为妹夫,不过就是一个小妾的兄长,他也好意思。 张云回道:“王爷说了,谢玉萝一介女流,侵权罪没下定论之前,不能欺负弱女子。” 1432 不是也是 敖天登时就愣住了,付大更是,也顾不上嚎叫了,神色慌张不已。 “王爷还说了,不能私自用刑,若是发现私自对付一个弱女子,王爷要了谁的命。” 张云这句话说出,在场的其他人都心惊不已,不自觉地就往后退了几步。 再一想到,当时好在是付大付二支开他们,不然的话,对付谢玉萝,可不就有他们的一份嘛。 于是,看向付大的时候,那眼神也不知道是感激还是幸灾乐祸。 “当时付大把我们全部都支开了,看守谢玉萝的,就只有付大和付二他们两兄弟。”其中一个狱卒生怕引火上身,立马将实情说出,表明自己的立场,有他开口,其他的人也立马说清楚了,都表示自己没有对谢玉萝用刑,如今也不知道谢玉萝到哪里去了,一切都是付大付二的主意。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付大。 敖天眼珠子一转,威严地看着付大:“付大,这到底怎么回事?人究竟去了哪里,不是你说叫本官过来审讯谢玉萝的嘛?怎么人又不见了,这可是失职,除非王爷网开一面,不然的话,你小命不保。” 敖天这话,意在提醒付大,你要是敢把我来这里的目的说出来,小心没人在王爷面前替你求情。 付大怎么会不明白,若是说他是存了私心将人献给敖大人,让敖大人背了处分,自己也活不下去了。 付大只能说道:“是我跟付二审讯的时候,” 付大惊骇不已,知道自己若是说不清楚的话,等待自己的结果他一个小狱卒压根无法承受。 “她……她……付二,这都是付二的主意,不关我的事啊,是付二,付二他让我做的,肯定是付二,付二她把人给带走了。不关我的事啊!”付大连忙将所有的责任全部都拖到已经不见了的付二身上。 刑房里外站着几十个人,火盆里头的柴已经快要烧完了,火焰慢慢地小了下去,一把铁钳就丢在火盆边上,听荷捡起来,问道:“你们用了刑?” “没没没,我们没用刑,没用刑。”付大连忙说道,他说完,眼珠子一转,又道:“我离开的时候,我可没对谢玉萝用刑,可是在我走了之后,付二有没有用刑我就不知道了。” 郭兴吸了吸鼻子,空气里弥漫着糜烂和血腥的味道,似乎还有其他的味道。 他在山里活的时间长,猛兽飞禽总是他负责宰杀,久而久之,对新鲜血腥的味道自然是非常的敏锐。 “怎么了?”听松看他神情怪异,忙问道。 郭兴又吸了吸鼻子,“有血的味道。” “这里经常对人用刑,有血的味道很正常。” “不正常,这是新鲜血的味道,味道特别浓,流了好多血。”郭兴边说边朝刑房最深处走去。 刑房最深处黑漆漆的,烛火照不到那里,那里平时也是用来堆放刑具的地方,还有一大堆的草垛,郭兴走了过去,将草垛扒开,听松将火把照过去,一具张大嘴瞪大眼的尸体就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不是付二是谁。 “他死了。”郭兴摸了摸:“身子还是软的,刚死不久。”郭兴又再次看了看,没有再发现多余的尸体,这才放下心来,最起码现在知道,夫人好好的。 “人死了?这……这人怎么会死呢?”敖天吓得连连后退,更是气愤今儿个自己出门不利。 好端端地,他出来干嘛,没抱到美人还惹一身的事儿,若是禹王知道自己今晚上来过这里,怕是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看。 敖天虽然在外头吹嘘自己是禹王的大舅子,这心里头也知道,自己妹妹不过就是禹王的一个连小妾都谈不上的陪床美人,他晓得自己在禹王旁边连句话都说不上,如今见到这副场面,忙带着人脚底抹油溜了。 人立马就走了一大半,郭兴也不着急抓人,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现在当务之急是把夫人给找到。 “夫人能去哪里。”听荷急的直接哭了:“这人死在这里,夫人她会不会也遇到危险了?” 听松也非常的自责:“都怪我,学艺不精。” 郭兴倒冷静,他道:“夫人不在这里,肯定是被恶人带走了,听荷,你先回去禀报大人,我跟听松去找人,能在这个地方悄无声息地杀人还把人掳走,来人绝对是个高手。” 三人急急忙忙出去了,张云也一跺脚,谢玉萝失踪的事情还要禀告王爷呢。 他看了看付大,冷哼一声,若是付大不将人全部指使出去,贼人怎么可能将付二杀了,将谢玉萝掳走,怪来怪去就怪付大:“别以为你啥事都没有,你干嘛将人都指使出去找来敖大人,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如果谢玉萝真的出了什么事,王爷不会放过你的。” 人在五城兵马司不见,还被人探了底杀了人,这要是传出去,王爷这个指挥使的脸往哪里搁,再说了,王爷都说要把人放了,人又不见了,怎么解释,说来说去,付大这脖子上的脑袋是保不了多久了。 张云临走前,跟看将死之人一样怜悯地看了他一眼,立马转身走了,其他的狱卒见张云走了,也忙跟着走了。 开玩笑,现在不跟着张云难道还跟着付大吗?跟着付大那就是个死好不好。 转眼刑房里的人都走光了,就剩下烂的跟面条一样的付大。 他眼神涣散地看了看已经死的透透了的付二,眼神再无一点生气,仿佛看到死去了的自己。 萧府门前,万公公带人已经到了。 “萧大人,皇上要召见萧夫人,还请萧夫人快快准备一番,跟着杂家进宫面圣!”万公公一脸的和气。 萧钰面色平静,拱手回答:“夫人不在府中。” 万公公诧异不已:“不在府中,那去了哪里?” “五城兵马司。”萧钰答道。 万城鲨诧异地看着萧钰,不明白谢玉萝这么晚了去五城兵马司做什么,而且,萧大人这一脸平静的模样,似乎不担心? “萧大人,这……”万城不解就要问:“皇上还等着见人呢,那杂家这是去哪里接人呢?” 萧钰平静地回答:“拙荆因涉嫌抄袭罗玉公子被五城兵马司带走,如今还被关在五城兵马司。” “怎么回事?不是说萧夫人认识罗玉公子,而且这世上只有萧夫人能请出罗玉公子吗?怎么又说萧夫人抄袭了?是罗玉公子告的?不可能啊!”万城惊愕不已,这大冬天的,他穿的厚厚的,可照样有冷风刮脸,可脸还不如脑子来的更震撼,什么跟什么啊! “罗玉公子只认拙荆,拙荆又何来抄袭罗玉公子羽一说,五城兵马司的人不问青红皂白就将拙荆抓走,还望皇上替拙荆还个公道。”萧钰一身青衣,一撩衣袍直接跪在了万城面前。 万城吓了一大跳,连连将人给扶了起来:“萧大人,这里头肯定有什么误会,您与杂家现在就去五城兵马司,将尊夫人带回来。等事情查清楚,皇上也定会给尊夫人一个交代的。” 老爷,老爷……” 黑夜里一声呼喊传了过来,萧钰扭头去看,就见听荷往这边狂奔,她声音在颤抖,步伐林乱。 萧钰眼睛眯了起来。 听荷今日如此失常,难道…… 听荷奔来,双膝直接跪地,嗷嚎道:“老爷,是奴婢没保护好夫人,夫人在五城兵马司不知去向。” 她虽然慌张害怕担忧,可却依然将里头经历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说到最后一个狱卒被杀,谢玉萝失踪,萧钰身子绷的如一根弦。 他想要提步,脚底却发软,踉跄两步,好险要栽倒过去,好在万城眼疾手快,一把将萧钰扶住,担忧道:“萧大人,您别担心,五城兵马司可不是一般的地方,不会随随便便进恶人……这……” 万城都不好意思说下去了,不会随随便便进恶人,那死的那个人是怎么死的?同僚杀的吗?朝夕相处都能下此毒手,不是比恶人还要恶。 “老爷,听松和郭兴已经去找夫人了。” 萧钰:“去,去报官。” 去报官,那找人的时候全京城的人都会知道萧夫人不见了,这要是传出去…… 万城顾虑地道:“这怕是对尊夫名声有碍啊。” “只要人能找回来,那些劳什子名声,我都不在乎。” 万城感慨,这还真的是夫妻情深啊。 “萧大人莫急,杂家这就进宫禀明皇上,一定能把萧夫人找到的。” 禹王府内,此刻并不安静。 心腹的话让禹王大发雷霆:“在五城兵马司还能进了恶人杀了狱卒?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一群饭桶。” 心腹:“王爷,现在谢玉萝不见了,还是在咱们五城兵马司不见的,若是今上怪罪下来……” “饭桶饭桶饭桶。”禹王气急败坏,不停地重复着同一句话,“现在怎么办?皇兄怪罪下来,本王该如何解释?” 罗玉公子还没有找到,谢玉萝的罪还不知道如何定,若是谢玉萝没罪,依着皇兄那爱民如子的性子,他私自关押老百姓,皇兄非要扒了他的皮不可。 “王爷,那谢玉萝若是有罪呢?皇上就算怪罪下来,咱也有借口不是。” “可关键是罗玉公子在哪?温俊倧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也是个办事不利蠢笨如猪的东西。” 心腹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王爷,既然罗玉公子不出现,咱们就安排一个罗玉公子出现嘛,反正,认识罗玉公子的那人,不正在咱们府上嘛,没有这两个人,就算真的罗玉公子出现,谁又能说他就是真身呢?” 心腹一番话,让禹王茅塞顿开:“对对对,认识罗玉公子的人在咱们这里,咱说谁是谁就是,不是也是。” 禹王得了锦囊妙计,立马让人去安排了,他想到了如何应付天子,也就坦然了。 另外一边,有人则没有那么坦然了。 1433 禁严 禹王得了锦囊妙计,立马让人去安排了,他想到了如何应付天子,也就坦然了。 另外一边,有人则没有那么坦然了。 因为有了万城的帮忙,京城城门立马禁严,对出城的人严加盘问,只是为了保全谢玉萝的名声,老百姓只知道京城里出大事了,却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全城封锁,家家户户都已经开始在搜查,温俊倧此刻急了。 他将人从五城兵马司弄了出来,本来应该直接扔出城外,将人杀了的,可是他突然想起妹妹对谢玉萝的恨,想让她在谢玉萝临死之前发泄下恨意,就将人带了回来。 也就是这一下的功夫,城门就不能随意进出了,想要将谢玉萝送出去,倒成了一个极其危险的事情。 眼看着天已经亮了,官兵还在挨家挨户地搜查,随时都有可能搜查到温宅来,饶是温俊倧,也都开始慌神了。 那些官兵搜查,可是不放过一个死角,温宅就这么大,连个地洞密室什么的都没有,若是那些官兵真的上门了,若是发现谢玉萝在这里…… 原本窃喜不惊动任何人就抓到了谢玉萝,现在这女人在自己的手上,无异于一个烫手的山芋了。 丢了可惜,不丢可怕。 而温静安还没有回来的消息,也不知道谢玉萝还能藏多久。 温静安陪着长公主在静福寺礼佛,终于启程了。 马车往京城方向驶去,官道石子多,异常的颠簸,可马车里头却一点都感觉不到。 长公主背靠在又软又大的靠枕里,身下盖着绣着海棠花的小被,车厢里头放着一个精美小巧的铁炉,铁炉里燃着雪花碳,不仅没有呛人的烟味,而且还散发着丝丝竹子的清香。铁路上面坐着一把银壶,壶里头热着茶,矮几上摆放着几盘精致的糕点,整个车厢看起来又温暖又温馨。 荃嬷嬷赞道:“还是温小姐准备的妥帖,瞧瞧,碳炉不仅可以取暖,还可以煮茶,这软垫靠着又暖和又不癫,还有这糕点,做的又好看又好吃,奴婢还是头一回坐这么舒服的马车呢。” 长公主是皇家公主,想要什么东西没有,荃嬷嬷也不过是有些夸大其词了。之前她是奴婢,要准备这个准备那个的,一路上还要伺候长公主,自然是没有心思去享受的,可这回不同了,温静安忙上忙下,忙里忙外,把她要做的事情全部自己给揽去了,荃嬷嬷只要当甩手掌柜,岂不是美哉。 “嬷嬷莫打趣我了,您不怪我越俎代庖我就放心了。”温静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长公主笑着说道:“她怎么会怪你,她巴不得当甩手掌柜呢,伺候我都伺候大半辈子了,怕是早就想要洗手不干去享福了。” 长公主开玩笑的说道,哪知荃嬷嬷当了真,道:“主子,若是有像温小姐这般可人贴心的人来伺候您,奴婢怎么着都愿意,就怕奴婢天天在主子跟前晃悠,主子看的厌烦了,可若是没有这样的人,奴婢愿意一辈子在主子身边,您赶都赶不走。” 长公主眼眶都有些泛红:“你这话……是想惹本宫哭是不是?” 温静安一直都低着头,手里头提着银壶倒茶,听到这些心思一动,道:“静安愿意一辈子跟在公主身边,只要公主不赶静安走,静安愿意一辈子伺候公主!” 她放下手里头的银壶,直接在长公主的面前跪了下去,面容真挚,言辞诚恳,仿佛已经下定了决心,一辈子不嫁人,就这么跟在长公主的身边。 “傻子,你要一辈子跟着我?”长公主忙去拉她,爱怜不已:“你不嫁人啦?” “要是能一辈子跟在您的身边,嫁人不嫁人,又有什么关系!”温静安斩钉截铁地说道:“况且,经历了那些事情,我对嫁人,已经是完全没有期待了。若不是长公主厚爱,静安这辈子就是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了!” 荃嬷嬷与英嬷嬷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心疼和不忍。多好的姑娘啊,怎么命运就这么的坎坷呢! “傻孩子。”长公主也想到了温静安的坎坷,又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如今还不知道在哪里受苦若是自己的女儿也能碰着好人,那她也会心安一些吧。 “只要有本宫在,没有任何人敢欺负你。”长公主抱着温静安,抚摸着她的脊背,拍着她哄着她,眼神温柔慈祥,仿佛怀里抱的不是别人,是她失散了十几年的九儿。 九儿九儿,也不知道九儿究竟在哪里,她是否,也有一个好心人在她身后替她遮风挡雨呢? 没有人看到,在她们看不到的地方,温静安咧嘴笑了,眼神冰冷而嘲讽。 马车行驶到了京城城门,就停住了。 英嬷嬷打开帘子看了一眼,看到前头密密麻麻的人,奇怪不已:“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多人?” 侍卫很快就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城门守卫:“禀告长公主,京城出大事了,如今正在戒严,不论出入都要严加盘查,属下这就领您的马车过去。” “出什么大事了?” “回公主的话,京城有个人不见了。” 一个人不见了?竟然还严禁了城门,那看来,是哪个世家大族出事了。 “谁谁家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是今上。”侍卫毕恭毕敬地回答。 长公主听后愣了一下,皇兄?难道是宫里头的人不见了吗? 荃嬷嬷和英嬷嬷都露出了担忧之色,唯独温静安,眨了眨眼,看着外头盘问的士兵和等待盘问的老百姓,眼神迸发出兴奋的神采。 长公主的马车自然不在盘问和搜查之列,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府邸。 看着外头三三两两盘问的士兵,长公主没来由地一阵心慌。 她胸口又开始疼了。 “主子,您怎么了?”英嬷嬷一关切地问道。 长公主脸色苍白,声音也透着些许不稳:“我没事,兴许马车坐的久了,还是有些累。” 温静安:“请御医来看看吧。” “小毛病了,不用了,回去躺躺就能好了。静安,不跟着我也出去好几日了,想,来你也累了,家人也想你了,让车夫送你回去吧。” 若是平时,长公主不舒服,温静安定是要坚持留下来的,可是今日,她隐隐有丝激动,“公主,您好好休息,若是实在不舒服,一定要记得请御医,静安明日就来看您。” 一副关切到不行的模样。 1434 报仇 温静安走后,长公主依然捂着胸口半靠在软榻上,她心发慌,总觉得好似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阿英,你拿着本宫的帖子去宫里看看太后,看看宫里究竟出什么事了。本宫这心口,许久不疼了,怎么现在……” 英嬷嬷一边给她按摩心口一边说:“奴婢这就进宫,太医也请过来看看,您这回,跟三年前那回一样,疼的脸都白了。” 长公主摆摆手,继续忍着疼痛。 温静安下了马车,一路过来,到处都有官兵挨家挨户搜查,他们这一条街,也是从街头开始。 温静安一直盯着想,许久没动。一旁的木知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不敢惊动温静安,只能呆呆的立在一旁,等到温静安收回视线,这才提醒:“小姐,咱们该进去了。” “嗯。”温静安竟然扬起唇角,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木知就愣会神的功夫,温静安就已经跨过门槛了,她只能赶脚追了过去。 温静安却也不急,站在院子里,左右看了看,她的院子往右拐,爹爹和大哥的院子要往左拐,她提步往左走去,木知也同样跟在后面。 等走到大公子的院落外头,问了小厮温俊倧在里头,前头的温静安回头跟木知道:“你先回去收拾下东西。” 这是有事情要找大公子,不让她继续跟着了,木知也识趣,福福身子就下去了。 温静安看着安静的院落,突然没来由的一阵欢天喜地,似乎只要跨了过去,就能心想事成似得。 她还在外头想着看着,院落就已经传来了温俊倧的声音:“是妹妹回来了吗?” “大哥!”温静安收回了思绪,抬步跨进了院落。 抬眼就看到温俊倧带着难掩的欢喜望着自己,温静安心神荡漾,欢喜再次升级。 一间狭小黑暗的屋子里,放了一张大铁笼,笼子里头正躺着一个人,披头散发遮住了脸。只能从身上的衣裳料子能看得出,这女子是个富贵人家出身,玲珑有致的身材,样貌也定然不俗。 “妹妹,知道她是谁吗?这是哥哥送你的第一个礼物,你可还喜欢?”温俊倧暂时将不安放在脑后,先告诉温静安这个好消息。 都不需要看那张脸,温静安就已经知道躺在里头的是谁了。 “谢玉萝,你也有今日。”温静安抑制不住地笑,笑的前仰后合。 她如花的面容上不复温柔善良,取而代之的是狰狞和憎恶,“你也有今日。” “她吃了药,一直在昏睡,这女人鬼主意多,我不敢让她醒着,你也看到了,现在外头全部都是找她的人,家家户户都要搜查……” “找她?萧钰那么大的能耐能让全京城戒严找她?”温静安满脸的嫉妒,恨不得将面前笼子里头的女人生吞活剥了。 “萧钰不过是个从四品的官员,他还没有这么大的能耐。”温俊倧显然不相信这是萧钰弄出来的,“静安,人已经弄过来了,你也看过了,我现在要想办法把她弄出城去,放在家里太危险了,若是那些官兵过来,咱们根本藏不了她。”温俊倧有些着急,“若是被人发现咱们藏了她,怕是……” 温静安再次看了一眼笼子里熟睡的谢玉萝,问道:“哥哥,谢玉萝知道是你抓了她吗?” “不知道,人是我买通的杀手去截的狱,人带出来之后就喂药昏迷着,不知道是谁截了她。” 温静安笑:“既然不知道是谁截了她,那送她出城做什么,直接丢到哪个角落就是了。” “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放过她吗?”温俊倧诧异地道:“你那么恨她,就这么轻易放过她?我也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她弄过来。而且,把她丢在京城,若是被人看到她的容貌……” “怎么可能。”温静安冷笑,“我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她看着里头的谢玉萝,眼神冰冷阴鸷,犹如地狱里的恶魔,“既然要报仇,那自然要弄她不留余地,再也翻不了身。” “你想怎么做?要不要哥哥帮忙?”“当然要了。” “哥哥,你去城西破庙抓几个人,听说有一群得了花柳病的男人都在一块抱团等死,那些人躲在城西见不得人,怨天怨地,如果在他们死之前,能让他们再风流一次,你说他们愿不愿意?”温静安衔着笑,眼神带冰。 温俊倧也笑:“那自然是愿意的了。这副好模样,也算是便宜他们了。” “到时候再给她的脸上来两刀,别说是长公主了,就连萧钰也都不认得她,她得了脏病,又变丑了,你说萧钰还会不会要她呢?”温静安发出呵呵的笑声,在安静的场所越发显得瘆人:“她一个人,身败名裂,孤家寡人,脏病缠身,丑陋无颜,你说这样的惩罚,不比直接杀了她更解气吗?” 温静安越说越兴奋,温俊倧听得连连点头,“对,比直接杀了她好,划花她的脸,就再没人认出她的样貌呢。也没人会联想到她跟长公主的关系。” “而且这桩事情办的神不知鬼不觉,谁会想到是咱们办的,就算以后事情败露,也跟咱们没有任何的关系。” 温静安给自己留好了后路,哪怕以后长公主看过谢玉萝的画像,怀疑她是自己的女儿,那也没关系,只是感慨一句造化弄人罢了,而她,依然还是那个贴心的温家小姐。 两个人商量好了离去,黑屋子里头,铁笼子里,沉睡的女子突然浑身紧绷,蜷缩成了一团,乱发后精致的眉眼紧紧地皱成一块,她雪白的脸似雪般苍白,唇紧紧地闭着,仿佛做了什么可怕的梦里。 谢玉萝确实在做噩梦。 无边无际的白雪地,她一个人,一身衣衫褴褛,鞋子已经被雪水打湿,寒冷的北方呼呼吼着,如冰刀子一样刻在脸上,她的脸冻得通红,手脚已经冻得一点知觉都没有了,她还在凭着一口气在走,因为她知道,若是她停下来,不出一刻钟,她就会冻死在这雪地里。 1435 前世今生(一) 天寒地冻。 天上下着鹅毛大雪,地上也积了一层厚厚的积雪,一脚踩上去都踩不到底。 谢玉萝在寒风里深一脚浅一脚地缓缓走着,很多次摔倒在厚厚的积雪里,都挣扎着爬起来。 她很累,多想就这么倒下去,再不想爬起来了。可是她也知道,若是爬不起来,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谢玉萝强撑着虚弱的身往前,不时回头看看后面,眼神充满了惊恐和无助。 大雪纷飞,可雪下得再大,留在了雪地上的脚印一时半会却盖不住,广袤的雪地间,女子的身影几乎跟雪融合在了一块,唯独一长串深一脚浅一脚的脚印,暴露了女子的行踪。 “你们快看,她在那呢!”这时,一个猥琐的男声突然响起,指着拿一长串的脚印指向了谢玉箩:“美人儿,你快藏起来啊,等会被哥哥们找到了,哥哥们可是要惩罚你的哦!” “哈哈……” 随行还有两个猥琐的男子,三个人都身形消瘦,骨瘦如柴,眼神色眯眯的,他们包裹的紧紧地,可裸露在外头的皮肤上布满了难看的烂疮,有些还在流着脓水,显然是得了脏病的。 “这么漂亮的大美人啊,这不是便宜咱们了嘛。” “在咱们临死之前,还能享用这么漂亮的美人,我死的值了!” “九泉之下能有漂亮女人的相伴,不枉此生了!” 三个男人一边说着荤话,一边色眯眯地沿着谢玉箩走过的路朝她慢慢地走去,他们显然一点都不急,像是在玩猫抓老鼠一般,慢慢地看这老鼠吓死,累死。 此刻的谢玉箩,确实已经在吓死和累死的边缘了。 她惊惧地回头,看到了三个男人还跟在身后,一步步地朝她走来,满腹的惊惧和无助铺天盖地般袭来,也许是因为冷,也许是因为怕,她走不稳了,又扑通一下摔在了雪地里,挣扎无数次,却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 身后的三个男人越来越近了。 看多了白雪,谢玉箩眼睛有些发花,模模糊糊看不清楚,可她依稀能看清楚三个男人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近,还有那股子令人恶心的气味,越来越浓。 “不要过来啊,你们不要过来啊。”谢玉萝疯了,抓起地上的雪朝三人扔去。 她又冷又惊又怕,犹如受惊了的小鹿,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满是惊惧害怕, 三个男人哈哈大笑,一步步地走了过来。 “小美人,你别怕,反正你都是要死的,哥哥们让你死的也舒舒服服的。” “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干嘛要这样对我?”谢玉萝从离开京城就被这三个人尾随,她一路跑一路躲,这三个人就一路追一路找,像是在玩猫抓老鼠的游戏一样,她被这三人弄的筋疲力尽,她再也跑不动了,而这三人,终于将老鼠戏弄到了力竭的边缘。 “美人,你跟我们是无冤无仇啊,可谁让你得罪了京城的贵人啊,贵人给了我们三兄弟一人一千两银子。” “我还听那人说,你顽劣不堪,他管教不了你,就让我们三兄弟来调教调教你,让你学学怎么伺候男人。” 谢玉萝如今坐在冰雪上,听了这人的话,心比冰雪还要冷。 她最后一次见萧钰,嚷着跟萧钰说,他答应了外祖要照顾她一辈子,她可以不要,他不能不给,萧钰骂她:“我从未见过像你这般顽劣之人。” 是啊,她多顽劣,明明是她不要他,最后她走投无路,去投靠的还是他。 可他不仅不让她投靠,还把她所有的路都堵死了。 萧钰这是想要她死啊! 1436 前世今生(2) 萧钰是想要自己死啊! 谢玉萝突然之间就疯了。 “萧钰,我们好歹也是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好狠的心啊,竟然这般折辱我!”谢玉萝癫狂地大喊。她的声音沙哑悲悯,在广袤无垠的雪地里越发地凄厉凄惨。 三个猥琐的男人一步步地朝谢玉萝走去,他们搓着手,脸上笑放浪,“老子还没在这冰天雪地里头玩过女人呢,他娘的,临死之前也潇洒一回!” “不要,不要过来!”谢玉萝边往后爬,边绝望地大喊。 而三个男人并没有因为谢玉萝的嘶吼而却步,相反,他们的兴致因为谢玉萝的嘶吼而变得越发的慷慨激昂,他们脸上的烂疮因为狞笑而挤出了脓水,他们也不管,用手一抹,脓水血水雪水混在一块儿,散发出一股腐烂的臭味儿,让人几欲作呕。 他们越靠近,那难闻的味道越明显,谢玉萝趴在地上,干呕起来。 呕过之后,谢玉萝却清醒了。 她抹干了眼睛上的泪,再次睁眼,已不复刚才的害怕和惊恐,她眼神冰冷,凌厉如刀。 她抬头,看向越走越近的三个男人,悄悄伸手到脑后,拔下了头发上的一根簪子,攥在手心里。 那是她发现有人跟踪她之后,用一根玉簪跟摊子上的人换的,一根食指粗的铁簪子,她又时不时地在地上磨,铁簪子的一头已经被磨的锋利无比。她试过,用簪子去杀鱼,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将鱼整个刺穿。 这三人的喉咙,总不会比鱼肚子还要硬。 谢玉萝攥着簪子,突然她就换了个脸色。 “既然我逃不过这一劫,那不如享受这一切!”谢玉萝眉眼绝色,她笑起来更是让这冬雪都黯然失色,三个男人不由得看得痴了,口水都恨不得流下来。 谢玉萝忍住恶心,朝对面的男人勾了勾手指头,“谁能过来扶我起来,冰天雪地的,脱了衣服大家不冷吗?我记得前头有一座破庙,虽然条件简陋,却也是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不是,有条件再升起一堆火堆来,你们想玩多久,我就陪你们玩多久!” 三个男人呵呵笑了,理解为谢玉萝这是没办法逃脱了,只能接受。 “美人,你说你早就这样不就得了,这冰天雪地的,冻着了美人,我们心里头也难受啊,不过你放心啊,等会哥哥们就会让你暖和起来了!来,我扶你起来,瞧瞧,你这身上湿的!唔……” 男子猥琐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谢玉萝,他捂着脖颈,唔了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谢玉萝扶着他,不让他倒地,对后头的男子笑着说道:“哪位哥哥过来扶我起来,我脚踩进雪地里出不来了!” “来了来了。”男子只顾着看谢玉萝了,哪里看到那个男子的异样。男子脖颈的血顺着衣裳流了进去,一时半会并没有流到地上。 第二个男子过来了,伸手就去拉谢玉萝,谢玉萝伸手过去,朝他抛了个媚眼,再借故往前一凑,软玉在怀,男子想都没想就靠了过来,谢玉萝右手就朝男子的脖颈上搂去。 最后面的那个男子看到了,开口道:“原来美人这么主动啊!咱三兄弟可有福……” 福字还在嘴边,那男子就闭嘴了,惊恐地看着自己两个兄弟扑通一声倒了下去。脖颈上的血很快就流了一地,将雪白的地面染的鲜红。 谢玉萝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将铁簪攥得更紧。 太冷了,手指冻的已经麻木了,铁簪子攥在手心,拳头因着冷已经僵硬了,可她还是紧紧地攥着铁簪子,眉眼锋利的盯着对面剩下的最后一个男人。 “我艹你大爷的,贱人,老子不办了你,对不起我兄弟。” 男子在短暂的错愕之后立马恢复了神智,他是三个人里头个子最高,身材最壮硕的,谢玉萝刚才能一下将二人杀死,不过是因为这两人没有半分的防备,现在这人防备了,反击了,谢玉萝想要从他手里逃脱,没有一分的把握。 但是,即便要死,也要死的轰轰烈烈,清清白白,谢玉萝攥紧簪子,挺直腰杆,声音凄厉:“来啊。” 男子直接扑了过来,谢玉萝举起铁簪,跟那人厮打开了。 天地之间,白雪皑皑,吼声阵阵,谢玉萝抱着不是他死就是同归于尽的想法,拼劲了力气与男人厮打在一块。 这边动作激烈,情况紧急,血流成河,而另外一边,却是清茶一盏,好戏一台。 在谢玉萝看不到的地方,一个披着红狐大氅的身影悠闲的坐在圈椅里,面前放着一盏茶,一碟点心,她正正悠哉悠哉的喝着茶,时不时地抬头看看远处,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 “夫人,那男的被谢玉萝打倒了呢。”女子身旁的绿色袄子的丫鬟说道。 那丫鬟面容清秀,似曾相识。 红狐大氅的女子抬头,露出一张清丽的脸,不是温静安是谁。 “她赢了跟输了有什么区别吗?” “没区别?为什么没区别啊?”绿色丫鬟疑惑地问道,再细看,这绿色丫鬟赫然就是温静安的贴身丫鬟绿蔓。 “她输了就是死,她赢了,那我再送她一程,那你说输赢有区别吗?”温静安轻启朱唇,她一笑,披着的大氅上面的狐狸毛也跟着颤动,红的惊艳绝伦。 绿蔓笑嘻嘻的,连说了几声没区别,然后抬头继续看远处的好戏,不时地跟身旁的温静安说着前方的激烈。 那男子将谢玉萝掀翻在地,然后跨坐在她的身上,一巴掌扇的谢玉萝耳蜗生风,嗡嗡作响。 “臭婊子,天堂有路你不走,老子好心伺候你,你还杀人,老子让你杀,老子让你杀……” “啪……啪……”两个响亮的耳光再次扇到了谢玉萝的脸上,谢玉萝被扇的脑子都懵了,傻傻地看着天,眼神空洞无神。 “臭婊子,臭婊子……”男子见谢玉萝不动弹了,也不打了,开始动手脱谢玉萝的衣裳。 本就跟破絮一样的棉袄,被撕的棉絮纷飞,衣裳都湿了,棉絮也吸饱了水,黄黄的,跟雪水混在一起。 谢玉萝一点都不觉得冷,她只剩下一件衣裳,被风一吹,她却一点都不觉得冷。 已经冷的麻木了吧,毕竟这样羞辱的死去,她绝望。 “夫人,脱衣服了,脱衣服了。”绿蔓笑着拍手说道,全然没有一丝怜悯。 眼前的是女人,同她一样是女人,可现在,看到有人在躏辱自己的同胞,她却很兴奋。 温静安也站了起来,看了一眼之后,眉眼笑的飞扬:“这才精彩嘛,死之前让男人再满足她一次,对得起她了。” “这贱人,水性杨花竟然还有脸回去找大人,太不要脸了。”绿蔓骂道。 温静安闻言,笑容骤然消失不见,咬牙切齿,“贱人。” 她恨死了面前这个女人。她都跟奸夫私奔了,顶着个水性杨花的名头,萧钰对她还念念不忘。 对,是念念不忘,还留着她的玉佩,竟然还派人在找她。 而谢玉萝能找到京城来,就是萧钰的人一步步地引导过来的。 而他,昨天竟然跟自己说,要照顾谢玉萝一辈子,另外买个宅子,供她吃住,以兄妹之名。 温静安知道,当年谢玉萝的外祖父拼了自己的命去救萧钰父母,虽然没有救回来,却是萧钰在绝望的时候能相信的唯一一人,况且他为了救人还搭上了自己一条命,临死前的遗愿就是让萧钰照顾谢玉萝一辈子。 萧钰是个重信重诺之人,他重感情,所以在谢玉萝给他戴了绿帽子,他还想着以兄妹之名照顾她的后半生,这样的萧钰,温静安怎么能不爱,这是她费尽了千辛万苦才夺来的如意郎君,她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个而生萧钰的气呢。 她爱萧钰啊,她越爱就越恨谢玉萝,当年她用手段赶走了谢玉萝,而且看起来还是跟奸夫私奔,让萧钰休了她,如果她真的跟萧钰以兄妹相称了,这就是一个炸弹,两个人一对口径,迟早会发现当年的“私奔”不过是她导演的一场戏,那到时候萧钰会如何看自己,谢玉萝不能留在京城。 而她动了杀心,却还是因为其他。 萧钰的那块玉佩,她夺过来了,占为己有,而这块玉佩,似乎跟当今的荣华长公主有点关系。 当年,荣华长公主唯一的女儿走失,那位小郡主,身上似乎就有一块象征身份的玉佩。 而她,因缘际会,曾经在一位贵人家中看到过一副画,画上是一个女子在赏花,被百花众心拱月一般站在正中间的女子,就是荣华长公主。 画很久远,听贵人说已经十几年了,是年轻时未嫁人的荣华长公主,眉眼倾城,京城第一美人,只可惜人生坎坷,年轻时的惊艳早就如落花流水,只剩下一副行将就木的形骸,无人再记得十几年前的京城第一美人了。 温静安瞻仰一般地看画,越看越是惊心。 画中的女子眉眼似曾相识,可她就是想不起来,直到谢玉萝进京,她才恍然大悟。 那画中女子的长相,与谢玉萝有七八分的相似,这世间除了血缘,怎么会有那么像的人! 1437 前世今生(3) 萧钰还念着她的旧情,长公主又与她有七八分的相似,两人关系如何还未可知,再加上她占着一个萧钰前妻的身份,温静安怎么可能留她,这个眼中钉肉中刺,不狠狠地拔出来,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看着远处二人打斗纠缠在一起,谢玉萝被那个男子压在身下,温静安拍手笑。 又眨眼的功夫,那男子又突然被掀翻在地,谢玉萝摆脱了那个男子的桎梏,又爬到了男子的身上,举起了手里头的簪子。 手起簪落,谢玉萝没有丝毫的迟疑,一簪子下去,再拔出来,簪子上带出了一长串的血珠子。 血珠子飞溅到了谢玉萝的脸上,她都顾不得擦,又刺了下去。 心中的愤恨和羞辱,让此刻的谢玉萝如一头发疯的猛兽,她不停地刺着,边刺边大喊。也不知道刺了多久,等谢玉萝反应过来的时候,再看身下的人,她吓得丢到了手里头的簪子,无力地瘫坐在雪地之中。 那个人的脸,被她刺的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血水糊了那人一脸,可恶又可怕,可怕的模样,腥臭的血味,让谢玉萝又趴在地上不停地呕了起来。 直到她呕的连酸水都吐了出来,泪水模糊了双眼,可耳朵却清楚的听到有人在朝她一步步走来,靴子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谢玉萝身子都绷的笔直,靴子停在她的面前,谢玉萝抬头看去。 眼眸里的惊喜还在,“温小姐……” 终于来个人来,终于有人可以救她了。 她高高地昂着头,带着一份喜出望外和欢喜,“是不是阿钰让你来接我回去的,我就知道,他不会忍心看我流落在外的。” 谢玉萝欣喜若狂,精致眉眼越发地明艳动人,就算是这段时日风餐露宿,邋里邋遢,却依然有一种独特的风格,凌乱不堪的美。 她越是笑,温静安脑海里又闪现出另外一张笑颜,果然,到底是名动京城的人才能生出这样一张绝色,只是,可惜了…… 温静安撇了撇嘴角,牵扯出一丝阴鸷毒辣,“阿钰?谢玉萝,你这个下堂妇,还有什么脸面叫他的名字?” 谢玉萝呼吸一窒:“你什么意思?不是阿钰叫你来带我回去的吗?” “是,我当然是阿钰叫我来的,不过,我却不是来救你的,我是奉他的命来杀你的。你说说你,跟人私奔也就算了,却还找到京城来,阿钰现在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容得下你这个水性杨花之人。” “我没有,我没有跟人私奔。”谢玉萝扯着嗓子嘶吼道:“是那个人说他有赚钱的门路,只要我跟他走就能赚到给子轩看病的钱,所以我才跟着他去的!” 温静安冷笑,她当然知道了,只是,萧钰不知道啊。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跟人私奔的啊!”温静安笑的意味深长,饶是谢玉萝傻,却也听出了温静安的意思:“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温静安笑的莫名:“因为是我让他带你走的啊!” 轻飘飘的几个字,却听得谢玉萝如千斤坠一般。 “你让他带我走的?你跟那个人认识?你为什么要让他带我走!”谢玉萝抓起一把雪,狠狠底朝温静安撒去,她跪了许久,身子又冰冷僵硬,那一把雪也只是扬到了半路就又飘了下来,没有撒到温静安的身上,却撒了自己半身。 飘飘洒洒的雪撒在谢玉萝的头上脸上,那雪混着血,让谢玉萝无比的狼狈。 “他不带你走,我如何嫁与萧钰呢!”温静安呵呵笑着,她的唇涂抹的极红,仿佛刚刚吃了人一般:“萧钰那么风光霁月的一个人,有才华有学识有样貌有抱负,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有什么资格站在他的身边呢!” 她眉眼陡然变得狠厉:“你知道嘛,只要萧钰从前有你这样一个妻子,我就恨不得剥了你的皮,喝了你的血,他那样的人,身边只能有我,我温静安才配的上他!”她声音凄厉,配上那鲜红的唇和鲜红的狐裘,整个人越发的狰狞。 “原来是你,原来是你!”谢玉萝挣扎着往后退,眼神惊恐愤怒:“我要告诉阿钰,我要告诉阿钰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你以为你能活着离开这里吗?”温静安看了看那三具男尸,啧啧叹道:“我本来想着,让你舒舒服服的死,找了这几个人来伺候你,没想到你不要,那不要也行!” 温静安一直在笑,她的语气淡淡的,仿佛就像是在说今日大雪,不宜出行。 谢玉萝气极了,“这三个人,是你找的?不是阿钰找的?我就知道,他不会那么无情,他不会的!温静安,你不能杀我,阿钰要是知道是你杀了我,他不会放过你的!他答应过我外祖父,要一辈子照顾我的!这是他欠我的。” “萧钰怎么会知道是我杀了你呢?明明是你自己跟人同归于尽了呀!”温静安笑的花枝乱颤:“你流落街头,无依无靠,索性跟了三个男人,后来得知三人有花柳病并把病过给了你,你气不过,与这三人同归于尽了,怎么样,我给你安排的这个故事行不行?也坐实了你这水性杨花的个性吧?是这三个人杀了你,可跟我没有任何的关系!” 谢玉萝跟看阎王一样看着面前的女子,太可怕了,这女人怎么会那么可怕,"你不能杀我,你不能……” “放心,不疼的,一刀下去,你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就跟你刚才杀人一样,他们不也没喊疼嘛!”温静安笑笑,身后跟着的一个护卫般的人就走了出来,掰开谢玉萝的手,拿走了铁簪子。 手高高地扬起,铁簪子尖利的一端发出刺目的白光,那白点很快就消失不见,谢玉萝心口传来撕心裂肺的痛,她无法呼吸了,痛,痛,痛,好痛啊…… 谢玉萝捂着心口,看到鲜红而滚烫的鲜血从她的指缝间冒出来,意识越来越模糊,面前的人也越来越模糊,可她却拼尽全力吼了一句:“温静安,你会有报应的!” 一阵北风吹来,将她的话悉数吞没,她只能睁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女子,意识越来越模糊,到最后,只能看着白茫茫的天,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护卫在谢玉萝的鼻尖试了试,“夫人,她没气了。” 温静安刚想要离开,突然想起了什么,对身边的人说道:“好歹是朋友,你们回避下,我送她一程。” 身边的人都离开了,温静安向前走了两步,蹲在了谢玉萝的跟前,她嫌恶地用手捂着鼻子,伸出另外一只手,在谢玉萝的身上翻来翻去,从头到脚,除了几根衣服丝,什么身外之物都没有,温静安这才放心,又撕开谢玉萝的衣裳,在她的身上仔细看了看,光滑如玉的身体在慢慢地变冷僵硬,温静安一样从头到脚一点点看过去,肌肤洁白如玉,只在肚脐上方,有一块小小的褐色心型一般的胎记。 温静安想也没想,眉眼如常,手起刀落,簪子就落在了胎记上,稍微一用力,那块褐色的胎记就再也看不到了。 “谢玉萝,你别怪我,谁让你长的那么像那个人,你说说你,兴许,真的是那苦命的小郡主呢。”温静安一边说,一边在其他地方用力刺着,让皮肉看起不出来原本的模样:“别怪我,要怪就坏你命不好吧,从今往后,萧钰再也不会想去起你,而你的身份,兴许,我能借用一下……” 直到其他皮肤也抠掉了几块皮,温静安这才停手,用干净的雪清洗了下手,站了起来。 回避的下人立马过来,温静安吩咐:“收拾一下,让他们看起来是自相残杀。” 护卫领命开始收拾,温静安用帕子擦干净手,然后嫌弃地丢给了绿蔓,绿蔓随手收进了袖口,跟在温静安的身后离开。 温静安昂首挺胸,她的心情极好极好。 她终于看到谢玉萝断气了。 谢玉萝这个贱人,再也不会跟自己争抢萧钰了,萧钰也不会再和她以兄妹之名照顾她了,而她的身份…… 荣华长公主的独女,当今圣上的嫡亲外甥女,当今太后的外孙女啊,无论是哪一个名头,都是一辈子荣华富贵权势在手,都说富贵动人心,若是她成了长公主的女儿呢? 温静安如释重负又激动地手脚颤抖。 富贵险中求,这泼天的富贵权势,她怎得也要求一求。 来到马车前,绿蔓小心翼翼地扶着温静安上了马车,这时一阵风吹来,呼呼刮着的北风又冷又烈,绿蔓躲闪不及,忙侧过身子,抬起手挡着了脸。 风很大,宽大的袖口就迎着风,里头一块轻飘飘的帕子随着风儿打转,很快就飘到了车轮底下,绿蔓不察,急急忙忙上了马车,马车碾着积雪,缓缓地向京城的方向驶去。 落在车轮底下的帕子,被碾压至积雪里,鹅毛大雪飘下,没一会儿就看不到了。 不远处那个负责收拾的护卫,看到谢玉萝肚脐上的一块伤口,有些诧异,这伤口,是夫人刺的,她似乎只是……挖掉了上面那一块皮? 这肚脐上面,是有块夫人不能让别人知道的胎记吗?不然夫人为何…… 1438 前世今生(4) “呕……” 谢玉萝猛地惊醒,她瞪大眼睛看着四周,然后猛地用手去抚摸自己的心口。 疼…… 心口好疼! 衣裳倒还清爽,没有湿漉漉的感觉,她没有死。 可心口的疼,让她觉得这不是做梦。 怎么会有那么真实的梦,梦里头,她能够清楚地感知到她与三个男人厮打在一块的疲劳和恐惧,还有面对温静安时的愤慨和怒火,还有死之前,撕心裂肺的疼和无助。 以及死后,温静安对着她的尸体说过的那些话。 一桩桩一件件,一字字一句句都那么的清晰,心口的疼也那么的真实,谢玉萝明白,她真的又重新穿回到了书里,亲眼目睹了书中的谢玉萝的死亡。 书里头一直都说谢玉萝是被萧钰给弄死的,可明显不是,谢玉萝是被温静安弄死的! 梦里头的温静安视谢玉萝为眼中钉肉中刺啊,一来是因为她是萧钰的前妻,这个谢玉萝自己能够理解,毕竟温静安爱惨了萧钰,用尽了一切办法就只为了让谢玉萝消失,她则得到萧钰。看来,谢玉萝的姘头是假的,是温静安安排的。 二来…… 谢玉萝皱紧了眉头。 温静安在自己的尸体边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为何对着自己的尸体说,她长的像那个人,那个人是谁?她为何说自己可能是那个苦命的小郡主,难道,温静安知道自己的身世? 谢玉萝摸着自己的心口,虽然梦里头的事情太过惊骇,信息太多,可谢玉萝却依然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这些事情稍后在想,她目前最重要的是,弄清楚现在自己在什么地方。 屋子漆黑,谢玉萝眨了眨眼睛,这才慢慢地适应了屋子里头的黑暗,她自己施展不开,碰到了冰凉的边缘,是一个冰冷的巨大的铁笼子,她就在铁笼子里。 谢玉萝静下心来,快速地分析自己目前的处境。 她是在五城兵马司的牢房里被人劫走的,那个衙役是真真切切的死在她的面前,牢如铁桶的官府衙门竟然也能被人杀进去,看来,幕后之人花费了不少的心血,只为了将她掳走。 她自认在京城没有得罪过任何人,除了…… 电光火石之间,谢玉萝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在她的梦里,温静安说过的话,会不会有可能,温静安发现了自己的身世?虽然用梦里头的故事来解释很牵强,但是,经历过穿书的谢玉萝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的呢? 谢玉萝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世。 温静安说苦命的小郡主,难道自己跟荣华长公主有关?丢失了孩子而且是个女孩的就只有荣华长公主啊! “嘎吱……”外头突然传来房门打开的声音,谢玉萝忙躺了回去,伪装成还没有醒的模样。 “公子,她还在睡,怎么办?”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我用的药重,她没有那么快醒的,正好趁着现在官兵休整还没有查到这里来,赶快把她弄到那里去,那边的人可都安排好了?” 谢玉萝听到人的声音,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位公子的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 “回公子的话,已经安排好了三个人,都是得了那种病的。” “很好,把人送到那边去,让那些人好好地伺候她,等天亮了立刻离开,到时候让人发现她就行。”还是那位公子的声音,带着冷冰冰的低沉:“静安受过的罪,我要千百倍的加诸到她的身上。” 听到这里,谢玉萝终于知道他是谁了,如她预料的一样,把她掳走的人就是温静安兄妹,而现在,似乎也如前世一样,他们安排了三个得了病的男子,打算毁了自己的清白,毁了自己! 谢玉萝恨的牙齿都在颤抖。 铁笼终于被打开了,连成将还在熟睡的谢玉萝装进麻袋里,一把抗在背上趁着夜色出门了。 也许是为了躲避官兵的盘查,连成直接背着谢玉萝走在漆黑的夜里,他的速度极快,谢玉萝努力保湿着一个“睡着人”的特点,哪怕颠簸撞着了头和肩膀,她也闭紧嘴巴,一声不吭,只是暗暗地将自己手里头的簪子握紧了。 她头上是有玉簪的,也不知道是掉了还是被温俊倧给拿走了,毕竟那根玉簪能杀人,其他的首饰一样没动,只是他们不知道,那根玉簪能伤人,可她手腕上的手镯威力更大。 为了以防万一,那是她亲自找工匠定做的,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镯子,却暗藏玄机。 手镯是空心的,只要一按动上面的机关,淬了迷药的细如发丝的尖针就会发射出去,只是,里头只有三根针,在没有其他的武器,而且力量如此悬殊之下,她必须做到“针无虚发”。 也许是梦里头经历过一次生死轮回,此刻的谢玉萝心情虽紧张,却并没有多害怕。因为她知道,再害怕只会让她的手抖,她只有三次机会,失败一次,她的危险就会增加三分,她不能失败。 谢玉萝紧紧地摸索着玉镯,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睡着了一般,心里却在计算着等会如何脱身。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连成终于停住了,谢玉萝也绷紧了弦,她被人丢在了地上,坚硬的地面让她浑身都疼,为了不被人起疑,她咬紧牙关,愣是没有哼一声。 “人已经带来了,你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不过说清楚了,人不能玩死了,要让她活的好好的。事成之后,银子少不了你们的。”是连成的声音,他说的主子应该就是温俊倧和温静安。 “这是谁啊?”其中一个男子的声音问道。 “官太太。” “官太太?这……我们可不敢啊,要是被官府抓到了,我们可不要吃不了兜着走嘛!” 连成冷哼:“今夜的事,除了你知我知,还有谁人知?明天你们提了裤子就跑,谁知道是你们干的?” “可是……她毕竟是官太太,要是被人知道了,我们可就……”那人欲言又止,似乎有些害怕。 连成手里头的剑出鞘回鞘不过是须臾功夫,铁剑的锋芒却寒气四溢:“你们若是不干,就不怕死在我手里嘛?” 1439 见面 “再者说了,你们都得了脏病,命不久矣,反正都是要死,你们还指望活到寿终正寝嘛!”连城收了剑,鄙夷地说道。 就是这一句话,让三个人都没了顾虑。 反正都是要死的,就因为他们得了病,如今已经是妻离子散了,算算看,他们之前没有女人不行,现如今得了病,都好长时间没有碰过女人的身子了。 不是钱不钱的事情,人家女人一看他脱了衣裳,身上到处的烂疮,给再多的钱人家也不伺候啊,可现在不一样了,免费给的,不玩白不玩。 反正都是要死的,得病死了也好,被官府砍头也罢,横竖都是死,不如好好地享用下美人,到地下去也能做个风流鬼! “好,我们干了。”三个人立马就点头同意了,然后色眯眯地瞧着地上的麻布袋。连城冷笑一声,“好好享受,这可是你们死之前最后一次风流了!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就是给人留口气,明儿个全京城可是要看到这官太太被人奸污的惨样呢!” “明白明白,大人放心,我们晓得分寸的,不会弄死她的!”三个男人谄笑道。 连城看了一眼麻袋,麻袋里头安安静静的,里头的那个人想来还没有醒,再抬头时,就看到那三个男人淫秽迫不及待的目光,也死死地盯着地上的麻布袋。 连城一笑:“不打扰你们洞房花烛夜了!” 他的任务完成了,是时候功成身退了。 他一个箭步出了屋子,走进了漆黑的夜里。 谢玉萝努力屏住呼吸,假装是一个还在昏睡的人,任由那三人将自己放出了麻布袋。 油灯之下,看到谢玉萝的样子,三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娘的,老子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其中一个男子举着油灯,啧啧两声咽了口口水。 另外一个声音:“这小娘子比天上的仙子还有美啊!” “也不晓得那人跟小娘子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能想出这种手段来作践这小娘子!” “管他们什么仇什么怨的,反正白白便宜了咱们仨,到了明天早上,咱们一走,谁知道这小娘子是咱们作践的!” 有人伸手在谢玉萝的脸上摸了一把,谢玉萝强忍住恶心,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脸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秦楼楚馆的头牌,连这小娘子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啊!” 三人越说越兴奋,后来就讨论起了谁第一个,谁第二个。 谢玉萝安安静静地躺着,将三人的话听在耳里,心中羞辱悲愤,若是三人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谢玉萝因为羞愤身子都在微微地颤抖。可他们都激动到不行,再加上灯光昏暗,也没有注意。 三人很快就商量好了,自然先是老大先来。其他两个到外头去守着,谢玉萝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留下的那个在旁边升起了一堆火,然后就坐到了谢玉萝的身边,推了她两下,谢玉萝没动。 “这是下了什么迷药,怎么到现在还没有醒。"男子不快地说道:“这跟玩个死人似得,一点感觉都没有,还不如等等呢,算了算了,等她醒了老子再来一发!” 接着就是男子脱衣裳悉悉索索的声音。谢玉萝的手,放在了玉镯的机关上。 等男子俯身而下,谢玉萝猛地睁开眼睛,抬手,将玉镯对准了男子的颈部,眨眼的功夫,男子应声倒地,连句呻吟都没有。 这细针威力极大,射程虽然不远,发出的力却能没入人的体内,男子连血都没流一滴,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昏迷了。 谢玉萝顾不得那么多,反正迷药的药性也有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让她解决外头的两个人,足够了。 谢玉萝蹑手蹑脚地来到了门边,外头果然传来两个人的对话声:“我说这里头咋一点声音都没有啊,太安静了吧!” 两个人也靠在了门边,听里头的动静,果然是安安静静的,没一点声响。 “老大还没上?” “不可能吧,老大不是英勇神武嘛,他伺候人的功夫可比咱们还厉害呢!以前哪个女人不是被咱老大伺候的嗷嗷叫!”有个声音窃窃地笑道。 “咱们在等等,说不定老大正在酝酿酝酿呢。” 两个人呵呵地笑,在外头的寒风里等的并不久,因为里头太安静了,二人在外头喊了一声,可里头一点动静都没有,外头的两个人终于起疑了。 “大哥,大哥……” 谢玉萝紧紧地握着手镯,神经绷的紧紧的。 “快快快,进去看看,老大是不是出事了。” 门“吱呀”被推开,一个人率先走了进来,说时迟那时快,谢玉萝手里头的镯子对准那个男人的脖颈,发射出了第二根尖针,第二个男人应声倒地,“咚”地一声砸在了门框上,外头的男子大叫了一声,“老三……” 谢玉萝将尖针对准了那第三个人,“放我出去,不然你的下场跟他们一样。” 好久没有说话,也没有喝水,谢玉萝声音沙哑,瞪大眼睛盯着第三个男人。 那男人也看到了谢玉萝手里头的镯子,估摸着那是她弄倒老大老三的武器,连忙抓起脚边的一块木板就挡着自己,也不说话,就朝谢玉萝冲过来。 这是一个小宅子,屋子的门也很窄,只能够容纳一个人进出,那人冲进来,谢玉萝只能往后退。 男子冲进来,看到了已经倒地的老大和老三,“臭娘们,还有两下子。” “放我离开,不然你的下场跟他们一样。”谢玉萝很紧张,也许是被下了太多的迷药,她身子发软,腿脚也没有力气,若是平时,这一个男人虽然打不过,但是肯定也不会吃亏,现下就不一定了。 她身体难以支撑,她要尽快解决这个男人,尽快离开这里,多待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 “想的倒美,乖乖地放下东西,不然待会有你好受。”男子语气狠毒。 谢玉萝看了看被他挡住的房门,打定了主意,跑为上策。 她一步步缓缓地朝大门靠近,手镯戒备地对着男子,男子手里头的木板也挡住了自己身体最容易受攻击的部位,也不依不饶地盯着谢玉萝。 迷药是有时辰的两个人在这么胶着下去,若是其他两个人醒了,她就再也跑不了了。 谢玉萝抓起身边的东西就朝那人扔去,趁着他抵挡的功夫,谢玉萝冲了上前,将男人狠狠地一推,男子反手一把抓住了谢玉萝,两个人倒在了地上。 男子抓着谢玉萝的手,用力地往地上一敲,听到玉石碎裂的声音,谢玉萝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镯子碎了,第三根针还没有派上用场。 “臭娘们,想暗算老子,看老子怎么收拾你。”男子骂骂咧咧,想要将谢玉萝掀翻在地,谢玉萝拼尽全力一脚踢了过去,男子吃痛,嗷嗷叫的功夫谢玉萝一把将人推开,直接冲了出去。 男子也紧跟了出去,谢玉萝那一脚踢的并不狠,她没啥力气了,只不过就是让男人不舒服罢了。 阴暗的小巷子里,谢玉萝如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男子紧紧地跟在后头,一步都不让。 今夜的风很大,北方呼呼地吼着,今夜月躲在乌云后,时间已经不早了,百姓都在熟睡,大街小巷黑漆漆静悄悄的,可此刻的长公主府,有人却孤枕难眠。 长公主翻来覆去,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自己丢失的那个孩子,葡萄似水汪汪的大眼睛,就这么盯着你,冲着你笑,冲着你喊,娘亲,抱抱。 怎么就把孩子给弄丢了呢。 锥心的疼,疼的长公主翻来覆去,她索性也不睡了,她出了屋子,荃嬷嬷今日在外头值夜,看到长公主穿着单薄的衣裳出去了,连忙拿起大氅也跟在后头。 披好衣裳,荃嬷嬷就安静地跟在长公主的后头安安静静地陪着她在长公主府漫无目的地走着。 每到过年,公主就会如此,思念自己的孩子,将长公主府重新走一遍,又开始回忆起每个角落里,小郡主那时候的模样。 “阿荃啊,你还记得这个狗洞吧?是九儿特意给阿布开的狗洞,后来那孩子见阿布钻来钻去,她也跟着钻进钻出,堂堂的郡主怎么能跟狗一样钻狗洞呢,我就想逮着她钻狗洞的机会好好教训教训她。” 说起过去的事情,长公主神色终于好看了些,就这么看着墙角边的那个狗洞,自顾自地说道:“我还记得,那天终于逮着机会了,她从这个洞里爬进来,我就守在这边等她,她看到我了,我就瞪着她,堂堂郡主钻狗洞像什么话,可这孩子却冲我笑,说,娘,这是我和阿布的秘密基地,以后我要是不见了,你就来这里找我,我肯定就从对面钻过来啦!呜……” 长公主说着说着就哭了:“九儿,娘等了十多年了,看了十多年了,可你怎么还没有爬过来啊,你要让娘等多久啊!” “呜呜……” 荃嬷嬷在一旁,也跟着抹眼泪,“主子,三公子已经去找了,咱们既然已经知道了小郡主的信息,肯定能找到她的……” “找了几个月,阿衡一点消息都没有,若是好找早就找到了。”她呜呜地哭:“我的儿啊,你知不知道,娘想你想的好苦啊,你要是可怜娘,你就快点出现在娘的面前吧。” 夜风里,高墙大院,北方呼呼,她的哭声就这么被风吹散了。 谢玉萝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她头晕目眩,脑子也疼的厉害,可漆黑的路上一个人都没有,谢玉萝一直跑,可身后的人却怎么都甩不掉。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晓得她跑到了哪里,宽阔的大道上,大红色的灯笼将大街照的亮堂堂的,鬼使神差一般,谢玉萝突然往一旁的小巷子跑去,那里有一丛小小的矮灌木丛,长的密密实实,只到谢玉萝腿边那么高,这小小的灌木丛压根就不能藏人,可谢玉萝就是往里钻。 一直到了墙角,后头的男人也跟了过来,看到谢玉萝被逼在墙角,就笑了,“跑啊,你不是要跑嘛!我看你往哪里跑。” 真是天助他也,原本看着这小娘子往大街上跑,他还不敢继续跟着,这可不是普通的大街上,这可是长公主的府邸,大街上大门口有侍卫的,可没有想到,她竟然没往那边跑,转头就往这小巷子跑来,虽然这边也是长公主府邸的墙,可不是正门,也没有侍卫,谁能管到这里来。 他呵呵笑着,搓着手一步步上前。 谢玉萝困在墙角边,她弯下腰低着头,朝墙上狠狠地踢了一脚。 一个被隐藏的狗洞就露了出来,谢玉萝似乎一点都不意外,也不怕对面是龙潭虎穴,顺着狗洞就钻了进去。 男子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谢玉萝已经爬进去了。 他不敢再上前,只能骂了句娘,跑开了。 谢玉萝爬到了里头,死死地盯着狗洞的另外一头,男人的骂声她就听清楚了,脚步声也越来越远,人走了,谢玉萝长舒了一口气。 刚跑了许久,早就已经大汗淋漓,她身子疲软,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脱身,如今跑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还不知道要如何面对。 此刻的月亮从乌云后跑了出来,院子亮了。 “什么人?”一声呵斥从身后传来。 谢玉萝头皮一麻,她猛地回头,看向了对面两个人。 夜色凉如水,夜风此刻也停了,月色很是清明。 身后的人盯着谢玉萝,齐齐地愣住了。 1440 这是我的儿 月色半遮半露,人面半掩半羞。 此刻的谢玉萝,好几日没有打理过自己了,再加上刚才又激烈的奔跑过,及腰的长发乱七八糟,或在脑后,或在面前,遮着了半张脸。 荃嬷嬷看不清人,不过就算是看清了,也不知道面前的是谢玉萝,她以为是刺客,忙将长公主护在身后,又提高音量大喝了一句:“有刺客!” 长公主则呆呆地看着从狗洞那边爬过来,头发凌乱的女子,她的头上还带了几根枯草,人因为乏力和药力作用也歪歪斜斜的,眼神疲倦又警惕。 谢玉萝用了十分的耐力才忍住自己没有倒下去,有她要弄清楚这是什么地方,不要刚出龙潭又入虎穴。 “来人,有人擅闯公主府!”荃嬷嬷大吼了一句。 谢玉萝听到公主府三个字,紧绷的弦终于断了。 是公主府。 她身子疲软,早就已经支撑不下去,靠意志才支撑了这么久,如今听到这里是公主府,最后一根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下来,她浑身乏力,药效又上来了,看都没看对面的人,就只说了一句:“救我,我是……谢玉萝……” 拼尽最后一口气说完这话,谢玉萝倒地,晕了过去。 荃嬷嬷回头看了看长公主,“公主……” 长公主刚才的心跳的飞快,她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又喜又悲。 说不出什么喜,也说不出什么悲来。 虽然长公主已经许久不问外头的事情,但是她敏锐的感觉到,今日城里的官兵在找的,兴许就是面前的人。 她很快镇定了下来,沉声道:“快把人抱到屋里去!” 若是被侍卫过来看到了,这姑娘的名声可就毁了,虽然长公主对谢玉萝颇有微词,但是事关一个姑娘家的清誉,长公主心善,无论面前的人是谁,她都不会无动于衷。 两个人合力,很快将谢玉萝扶到了一间空屋子内。 “刺客在哪?”侍卫来很快就赶了过来,看到空无一人的院子。 荃嬷嬷走了出来,“刚才是我喊的有刺客,是我看错人,是个起夜的下人,已经走了。” 侍卫亲眼看到荃嬷嬷安然无恙,这才又离开了。 荃嬷嬷趁着月色看了看那个被谢玉萝爬进来而打开了的狗洞,目光衔着疑惑。 狗洞的事情,整个长公主府只有公主和她还有英嬷嬷知道,再就是走失的小郡主,再无第五个人知道,那谢玉萝怎么会知道呢? 同样疑惑的,还有在屋子里头的长公主。她眼神幽幽,神情莫名地盯着此刻人事不省的女子。 半夜寂静,长公主府又是在天子脚下,毗邻皇城,更是连一声狗吠都听不到,如今不是盛夏,虫鸣更是没有,屋子又空荡荡的,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能听得见。 “主子,他们走了!现在怎么办?”荃嬷嬷担忧地问道:“萧夫人她怎么这个样子?” 长公主沉声说道:“看来京城突然封城,突然那么多官兵上门找人,找的就是她!” “她?”荃嬷嬷惊讶不已。 “她怕是被人劫持了,拼尽全力才逃了出来。”长公主叹了一口气,目光突然尽显锋芒:“天子脚下,竟然敢有人劫持朝廷命妇,赶明儿本宫出门,是不是也有人敢劫持本宫,拿了本宫的帖子去请太医来!” “奴婢这就派人去请!” “等下,就说是本宫不舒服!”长公主看了看谢玉萝,她昏迷着,就躺在一张躺椅上,凌乱的长发遮住了半张脸,另外半张脸在漆黑的夜里,看不真切,长公主的心突然软了下来:“她既然逃到了公主府,我说什么也要护她一遭!估计现在萧府也乱成一团了,你亲自去一趟萧府,告知萧大人,萧夫人的下落……” “可是萧夫人现在的样子……”荃嬷嬷担忧地说道,“萧大人看到了,会不会……” 女子名声最重要,现在谢玉萝这样狼狈,萧大人看到了,会不会心里有膈应? 长公主凝眉:“是人命重要,还是那些莫须有的名声重要……” “奴婢这就去!”荃嬷嬷转身就出去了,已经到了屋门口,长公主又把人喊住了:“等会,先帮她梳洗一番,等收拾好了再去知会萧府不迟。” 先把人收拾干净,看看这丫头有没有受伤再说。 此刻的长公主自己都不知道,她对谢玉萝完全没有一点成见。反倒,希望这丫头平平安安的。 “你帮她梳洗一番,切莫让第三人知道!”长公主又叮嘱道,“等梳洗好了就让太医给她看看,没事就去通知萧府!” 荃嬷嬷诧异不已,应声就去忙了。 公主虽然心善,却不会多管闲事,这回不仅管了,而且还这么袒护谢玉萝,在乎她的名声。 荃嬷嬷顾不得去猜测长公主的心思,立马将人背到了客房,喊宫女备了水,荃嬷嬷亲自替她解开了衣裳。 单薄的衣裳有些凌乱,可却穿的好好的,解下最里头的衣裳,洁白如玉的身体就露在了荃嬷嬷的眼前。 天气冷,别把人给冻坏了,荃嬷嬷急于求证自己的想法,从上到下扫了一眼,身子洁白胜雪,没有一块淤痕,干干净净的。 “哎,你这小姑娘也命大,好在是逃到公主府,你若是逃到了别人家,说不定又是一遭龙潭虎穴!”荃嬷嬷叹了一口气,又将人翻了过来。 遮脸的长发也落在了脑后,露出了整张脸。 脸上就是有些脏污,并没有受伤。 荃嬷嬷扫了一眼,又去看其他的地方。 脖子细长,没有。 肩膀处也没有,胸前,肚子上,还有大腿,小腿处都没有,干净的连颗痦子都没有,就肚皮上的一块小小的褐色的斑块,兴许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胎记。 荃嬷嬷长舒了一口气,“干干净净的,没事,没……”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她突然就顿住了。 没有痦子,就一块胎记,一块褐色的胎记,在哪里? 在肚皮上,在肚皮什么位置? 荃嬷嬷脑海里头不停地在问自己,问到最后,她整个人都在颤抖。 那块褐色的胎记,就在,在肚脐正上方。 荃嬷嬷手抖的厉害,举着油灯再次确认了一遍。 没错,就是在肚脐的正上方,一寸距离,一颗小小的胎记,像是一个小方块,方块旁边还有一个小圆点。 十多年了,荃嬷嬷永远都不会忘记。 那一日,有一个孩子呱呱坠地,她欣喜地接过稳婆手里头的孩子,抱着去清理干净,然后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看清楚,孩子身上干净地跟块美玉一般。 她抱着孩子对虚弱的长公主说:“主子,小郡主健健康康的,身上洁白无瑕,就只有肚脐上方有一块小小的褐色胎记,看起来,一个小方块,一个小圆点!不仔细看看不出来。您看看。” 当时,长公主拖着孱弱的身子看了,然后笑着说:“这胎记长的也是奇怪,若是以后走丢了,凭着这个也能找到我儿了!” 谁都没想过,产房里的一句话竟然一语成谶。 谁都没想过,十多年后,荃嬷嬷竟然再次看到了那块胎记。 荃嬷嬷直接冲了出去。 主子呢?主子在哪里! 此刻的长公主,也是心情复杂。 怪哉怪哉,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明明是不喜欢甚至是讨厌那个谢玉萝的,可为什么,她看到谢玉萝的时候,她的心,竟然向着她了。又是让荃嬷嬷替她梳洗,还提醒她不能假手于人。 她为什么就突然想着要袒护她了呢? 兴许,是因为看到她从狗洞里爬出来吧。 看的出,她为了逃生付出了怎样的努力,那么想活下去,她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只是…… 长公主想着想着就皱紧了眉头。 九儿失踪之后,那个狗洞她就命人封了起来,外头也种满了低矮的小树,谢玉萝,她怎么知道那里有一个狗洞呢? 她兀自想着,门就被人撞开了。 荃嬷嬷仪态失控,惊慌失措:“主子,主子……” 再看到长公主的时候,荃嬷嬷激动地语无伦次,嘴里只会说胎记胎记这两个字了。 长公主没有责怪荃嬷嬷失仪,而是不解地问:“阿荃,你这是怎么了?” 荃嬷嬷热泪盈眶,“主子,胎记,胎记……”她手舞足蹈,愣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什么胎记?”长公主站起了身,再次不解地问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荃嬷嬷一把抓住长公主的胳膊,直接将人拉走。 此刻的她,完全顾不得主仆尊卑,抓住长公主的胳膊,就往客房坐落的院子里带。 长公主虽满腹疑惑,却也知道阿荃是个稳重端庄的,她从来没有见过阿荃这般模样,便顺从的跟着她走了。 一直狂奔到客房门口,荃嬷嬷反倒镇定了下来。 主子身子骨这么多年一直都不太好,她不能这样受太大的刺激。 这谢玉萝若是小郡主倒还好,主子欢喜,若不是呢? 此刻她都有些怪罪自己了,也没仔细看那姑娘的样貌,就凭一个胎记,这世界上长相同胎记的,也不是没有。 荃嬷嬷长舒了一口气,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来:“主子,她,她肚子上有胎记,跟小郡主一模一样的胎记。” “轰……”犹如一声惊雷在脑海里炸响,长公主瞪大眼睛盯着荃嬷嬷,一副想相信却又不敢相信的样子:“阿荃,你刚,刚说什么?什么胎记?” “主子,她虽然有胎记,却也不一定是……” “哐当!” 长公主直接推门冲了进去,根本没有听荃嬷嬷说她的猜测。 客房有些冷,谢玉萝就躺在床榻上,盖着厚厚的被褥,脸窝在被褥和头发里,面朝里昏迷不醒。 长公主冲到床边,想也没想直接就掀开了被褥,去寻找荃嬷嬷说的胎记。 小九儿的胎记长在哪里,她怎么可能会忘记,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肚脐正上方,一寸的距离。 一块小方形,一个小圆点。 长公主看到那块胎记,直接双腿一软,跪了下去,她死死地盯着那块胎记,半晌没有说话。 荃嬷嬷生怕长公主出事,连忙上前:“主子,兴许……” “是我的九儿,我就知道是我的九儿!”长公主突然就抱着谢玉萝激动到痛哭流涕:“是我的九儿,是我的九儿!” 荃嬷嬷也很激动,不过激动过了,就存了一丝理智,胎记对上了,其他的呢? 她不敢惊动扑在谢玉萝身上痛哭的长公主,偷偷地撩开了谢玉萝的长发。 既然是小郡主,是主子亲生的,那总会有个地方像主子或者驸马爷吧。 荃嬷嬷想着,认真地看了过去。 虽昏睡却依然能看出,这是怎样一张惊艳绝伦的脸。 她的眼紧紧地闭着,嘴唇有些泛白,面颊也因为许久没有打理有些脏污。 眉眼、鼻子、唇…… 越是看,荃嬷嬷越是心惊,惊喜,喜不自胜。 与年轻时的长公主不说十成十的像,七八分都有啊,而且眉眼依稀能看出二人的轮廓。不仅有长公主的娇媚,还有驸马爷的深邃,饶是谁,见过了这张脸,怎么可能会认不出,这是长公主的亲生女儿。 她跟着主子几十年了,主子年轻时候怎么样,她怎么会不记得! 长公主也抬起了头,看了过去,看后就愣了。 像,像,太像,太像了。 “是小郡主,是小郡主。”荃嬷嬷再次喜极而泣。 “这是我的儿啊!”长公主嚎哭一声,自责万分。 “我的九儿就在我身边,我怎么会不见她啊!” 失而复得的欢喜和悲伤蔓延,长公主抱着昏迷不醒的谢玉萝痛哭不已,一旁的荃嬷嬷流着泪笑着,又去劝长公主:“主子,小主子还昏迷着,您快别哭了,奴婢这就去请太医来给小主子看看。” 荃嬷嬷的话惊醒了长公主,她狠狠地擦了把泪,眼神再也没有之前的悲伤和痛苦,取而代之的是失而复得后的狂喜和狂怒,她上位者的锋芒在此刻一览无余。 “是谁绑了我的九儿,本宫要他的命!找回九儿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她身边的那群妖魔本宫要一一铲平。”长公主霸气侧漏,掷地有声。 荃嬷嬷不住地点头:“那萧大人那边要不要知会一声?” “去知会一声吧,毕竟……也是本宫的女婿,但是不要让他知道九儿的身份,若是萧钰因为这件事情对九儿有微词,本宫就把九儿带回家。” 荃嬷嬷领命亲自去办了。 屋子又剩下长公主和昏睡的谢玉萝。 “我的儿啊……” 看着看着,长公主又抱着谢玉萝哭了起来。 屋子里,只剩下长公主的呜咽声,又悲又喜。 1441 后悔 “她没什么大碍!”胡太医认真仔细检查了一番之后说道。 “那她为何还不醒过来?”长公主焦急担忧地问道。 胡太医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长公主,不知道长公主为何对一个姑娘这么的担忧,“她只是被人下多了迷药,等药效过了,自然就醒过来了!” “只是迷药吗?那迷药会不会伤害身子?”长公主继续问道。 胡太医:“……”这姑娘是什么来历,竟然让长公主这么担心她,“长公主不必担心,这就是普通的迷药,不会伤身子的!” “你再好好地看看,看看她还有没有其他的伤没!”长公主依然不放心,还是要胡太医仔细检查了才放心。 胡太医看了一眼长公主。 长公主的眼圈红红的,分明刚才大哭过一场。而且神色慌张,自从他进来之后,胡太医发现,长公主的眼神就没见过离开过床上的那位姑娘。 “长公主别担心,下官这就检查!”胡太医没有犹豫,立马就仔细检查。 由于谢玉萝昏睡,胡太医自然先从头部开始检查起,摸摸额头和后脑勺处有没有撞击伤之类的,他检查的很自习,就连面部,也都仔细地看过去。 只是…… “是她……”胡太医看到那一张脸,不自然地就脱口而出。 “你认得她?”长公主马上问道。 胡太医忙摇头:“下官不认得,只是之前有一次长公主抱恙,下官来医治的时候,曾经在大门口见过这位姑娘,不过那时候,她梳的是妇人的发饰!” 这位胡太医过目不忘的本领就连皇兄也都大加赞赏,他见过的人,看过的书,没有一处是不记得的。 “她,曾来府邸要见我?”长公主衔着泪,声音都在哽咽。 胡太医看看长公主,又看看病床上的人,再次看那姑娘的面容时,顿时愣住了。 这姑娘,当时在大门口的时候,他就多看了两眼,只觉得这夫人长的有些面熟,可他却知道,他是不认识这位夫人的,难道是认错人了?当时他并没有多想,可是现在在看,却突然恍然大悟! 胡太医声音也透着惊喜:“长公主,这位夫人,是失踪了十多年的小郡主吗?我说当初看这夫人第一眼,就觉得她面熟,却又不知在哪里见过,现在下官终于想起来了,这位夫人的面容,与公主年轻时,有七八分的相似。” 十多年前,他也在宫里头,当然是见过长公主的,长公主年轻时容貌倾城,也就是这十多年来,连续了遭受了丧夫失女的打击后,长公主才逐渐的黯淡萎靡下去,可他脑海里却有十多年前长公主的模样啊! 长公主并没有多大的惊喜,反倒又趴在谢玉萝的身上嚎啕大哭了起来:“是啊,连你也都知道这孩子像我,我是有多狠心,自己的女儿上门来找我,我都没想过要见她一面啊!” 若是她早些见到,早些认回自己的女儿,那九儿也就不会受这种苦难啊! 胡太医默默不语,确实,那一次,真的,阴差阳错,若是这位夫人进了府里,就凭着这七八分相似的容貌,肯定也会引起长公主的怀疑吧。 看长公主哭的肝肠寸断的模样,胡太医唏嘘不已,却依然劝道:“小郡主并没有什么大碍,只要药效过了,就会醒过来了。如今母女好不容易重逢,长公主该高兴才是。” 长公主看来已经确认这是小郡主了,他就直接喊小郡主了。 长公主闻言擦掉了脸上的泪水,再看向病床上的人,眼神慈爱地能滴出水来:“对,本宫不能哭,九儿好不容易回来了,本宫要欢喜才是。”她转头看向胡太医:“胡太医,本宫认回小郡主的事情,还希望太医先不要声张。” 胡太医忙点头:“下官知道。” 长公主的女儿好不容易找回来,若是先从他的口里得知,那整个京城定然会怀疑小郡主是不是得了什么病,此次小郡主虽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可是却被人下了迷药,怎么说,这里头也有颇多的故事。 在高高的高墙内院里,胡太医也都是给皇上、皇后、太后看病的,宫外也就这一位长公主了,这四位天下顶顶尊贵的人,胡太医怎么敢乱嚼舌根,哪怕现在医治的这位,也是顶顶尊贵的人啊! 至于那背后下迷药的人是谁,胡太医自认自己年纪大咯,这些肮脏龌龊的事情,他不愿意去想,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啦!不过虽然年纪大,还是会八卦的,胡太医就是好奇啊,这小郡主病一好,怕是就要认祖归宗了,也不知道这位夫人究竟嫁的是哪位郎君,这么的有福气,竟然娶了颗明珠回家,福气顶顶的啊! 胡太医口里头那位福气顶顶的郎君,现在后悔莫及地想要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萧钰急的眼睛都在滴血。 他听着郭兴郭淮等人的汇报,垂头丧气地说着他们没有看到夫人的踪影,萧钰直接举起手扇了自己一巴掌。 “啪……”的一声,在寂静的屋子里头显得尤为的突兀。 二人抬头,看到大人脸上那鲜明的五指印还有急红了的眼,还有举起的巴掌,又狠狠地在左边的脸上扇了一巴掌,快的两个人都来不及阻止。 “大人!”郭兴郭淮齐齐大喊,神色担忧。 萧钰没说话,也没再举起手,而是闭上眼睛。 屋子里头昏暗,可是在烛火的映衬下,郭淮郭兴二人清楚地看到萧钰流下了两行泪。二人担忧不已,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兀自担心。 萧钰哭过后,再睁开眼时,眼底的痛色减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狠厉之色,他声音沙哑,却极有锋芒:“备车,我要去趟禹王府。” 郭兴郭淮对视一眼,纷纷疑惑,现在大人为何要去禹王府。只是,大人要去,肯定是有天大的事,二人连忙去准备,一路疾驰到了禹王府,吃了闭门羹。 门房只说禹王病了,不便见客,就将萧钰挡在了外头。 此刻说自己病了的禹王,手持鞭子将敖天打的鬼哭狼嚎。 1442 大格局 敖天被打的哭爹喊娘:“姐夫,姐夫,饶命,饶命啊!” 禹王手里头的鞭子举的更高了,一鞭子下去,直接甩到了敖天的脸上,鞭子上带着血,敖天的脸被鞭出了一大道血痕,眼睛都鞭的睁不开了。 “姐夫?”禹王甩完了这一鞭子,冷笑:“谁是你姐夫,下贱东西!”不过就是个暖床的丫鬟的弟弟,竟然也敢喊他姐夫? 说完,一鞭子又抽了过去,直抽的敖天连哭爹喊娘的力气都没有了,那一鞭子又抽在了他的脸上,直接抽的他眼睛冒血,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禹王这才丢掉鞭子,气得指着温俊倧骂:“都怪你出的什么馊主意,不是你说,只有把谢玉萝抓起来,那萧钰就任本王拿捏嘛,现在好了,萧钰还没有拿捏成,皇兄竟然要亲自见谢玉萝,那谢玉萝究竟是个什么来头,皇兄竟然要见她!而且还费这么大的阵仗!” 禹王兀自猜着,温俊倧却在袖口里捏紧了拳头。 难道,今上发现了谢玉萝的身份了?不不不。 温俊倧又摇头,不可能的,谢玉萝的身份,只有他和静安才晓得,别人怎么可能知道,只要熬过了这个夜头,等太阳一出……谢玉萝就再也没有和静安相提并论的资格了。 “你说,现在该怎么办?那谢玉萝是从五成兵马司丢的,皇兄要质问起来,本王怎么说?”禹王气鼓鼓地质问温俊倧。 温俊倧心里还在笑,回神过后立马装出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王爷,这事情也好解决,就是……” 禹王皱眉:“就是什么?” “就是看禹王舍不舍得这个亲戚了!”温俊倧看向敖天,禹王却皱眉:“什么亲戚,不过就是个下贱东西。” 皇亲国戚谁不想攀,那也要看人家愿意不愿意让你攀。 美人香的时候,这美人的弟弟叫两声姐夫,禹王也就给面子的应了,反正哄得美人开心嘛,禹王也不是那不懂得怜香惜玉的糙汉子,但现在美人不香了,美人的弟弟又触了他的眉头,他一个亲王,干嘛还要给一个暖床丫鬟面子。 温俊倧并没有笑,凑到禹王的跟前,很认真地说道:“既然谢玉萝是在五成兵马司丢的,可她丢的时候,王爷您是在府里头的,而且,他是要去五成兵马司带谢玉萝走的,既如此,那谢玉萝会不会是被他带走了呢?” 禹王看着温俊倧,心领神会。 是不是敖天带走的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他说是敖天带走的,就是敖天带走的。 就跟让谢玉萝承认她抄袭一样,他才是那个说得上话的人。 禹王跟看死狗一样看了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敖天,狠狠地道:“给本王用刑,让他说出萧夫人的下落!” 底下的心腹和侍卫立马去拖敖天,刑讯逼供去了。 禹王有了替死鬼,这下也心满意足了。 “王爷,萧大人还在外头等您呢!”温俊倧笑道。 禹王想了想,让人喊了萧钰进来。 还在外头等的萧钰,终于进了禹王府,进去的时候,禹王府的人不让郭兴郭淮跟着,萧钰一个人跟在下人的身后, 萧钰跟在下人身后一步步地进了禹王府。 虽是半夜,禹王府却灯火通明,里头雕梁画栋,亭台楼阁,精美不凡,饶是富贵人进这禹王府,都要感叹一声奢靡,可萧钰却浑然不察,一心跟着下人走,眉头紧皱,眼神如冰。 禹王就在大堂等着萧钰。 里头灯火通明,禹王正喝着厨房给他炖的燕窝,看到萧钰来了,立马放下,亲自下了位置,迎了上来:“萧大人来了!” 萧钰一弯腰,给禹王行了个大礼。 “萧大人这是作甚,如此大礼,这不是折煞本王嘛,快请起。”禹王笑眯眯地要去扶萧钰,萧钰却冷漠地往后面退了退,跟禹王保持了一些距离。 禹王的笑就这么凝固在脸上,他往屏风后看了看,“萧大人这三更半夜的,怎么到本王这里来了?本王知道萧大人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来了,就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找本王,只是本王明日还要进宫面圣汇报军中事务,若是去迟了本王也不好交代。” 一副你来找我干啥的模样,浑然不提谢玉萝的事情。 萧钰捏紧了拳头,重要的事情? “王爷,拙荆前几日被抓进了五成兵马司,请问什么时候能把拙荆放出来!”萧钰已经是忍着了满腔的怒气在说话了。 禹王只当自己不知:“什么?萧夫人被抓到五成兵马司了?什么时候的事?本王不知道啊!” 屏风后的温俊倧冷笑。 就是要一问三不知,禹王只要咬死不认,除了宫里头的皇上,谁又能耐他何! 禹王不仅无辜,还很担忧:“萧夫人是被谁抓进五成兵马司的,好好的官夫人怎么会被抓进五成兵马司呢?这几日本王身子骨不好,都没有过问兵马司的事情,你放心,本王一定会将这事情查清楚的!萧大人放心好了。时间不早了……” “王爷!”萧钰大喝一声,禹王正要下逐客令的手都缩了一下,震惊地看向萧钰,只见萧钰陈神情严肃突然一撩衣袍就跪了下去:“还请王爷放回拙荆,萧钰从今日开始,辞去官职,带着妻儿从此以后远离京城!” 禹王:“……” 在屏风后头的温俊倧却突然激动地捏紧了拳头。 禹王:“萧大人这是做什么?你这官做的好好的,不做了干嘛?况且你做不做官,不是本王能决定的,得皇兄说了算。”他端起燕窝,幽幽地吃着,只是神色越发地冷凝。 怎么,不踏入他说的阵营就要辞官回乡?听了萧钰这一番话,禹王也明白了。 他看向萧钰的眼神,越发寒冷。 他对萧钰的看法,真的是一波三折。 萧钰三元及第,受景宣帝的赏识,留任京城,以后定是京中的一大助力。禹王怜惜人才,却也想试探萧钰的能力,于是,在他的授意下,默认下,许可下,这样或那样的陷害或困难都向萧钰涌过去,也都在萧钰的能力下,完美解决,深得景宣帝的好评。 可禹王却不怎么满意,他满意萧钰的办事能力,却并不满意萧钰的处事能力。 多次刁难,却没有让萧钰怀疑幕后是谁,他觉得,萧钰没有大格局。 1443 很满意 那么多冲着他去的困难和问题,那萧钰只想着如何解决,却不想背后这些问题是从何而来,他一个状元爷初到京城,又得罪过谁呢! 这是禹王给萧钰出的题,萧钰答的不错,却入不了禹王的眼。 可现在…… 禹王眯着眼睛盯着萧钰半晌,这才冷冷地道:“本王还以为萧大人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是个死读书的读书人,今日一见,却是本王被鹰啄了眼,萧大人这是一直在本王面前扮猪吃老虎啊!” 禹王将萧大人三个字咬的极重,语气里充满了轻蔑。 既然人都已经坦白了,那就说明,萧钰早就知道幕后始作俑者是他,可萧钰却压根没来找过自己,那就说明,萧钰不想上自己的船。 对不想成为自己的人,禹王从不心软,也从不手软。 萧钰跪得笔直。 男儿膝下有黄金,可以上跪天,下跪地,跪父母,跪天子,跪妻儿,禹王虽是皇亲国戚,却也是萧钰不耻之人。 这个表面上看起来无欲无求的禹王,心里却不是个无欲无求的人,萧钰虽初入朝为官,却也知结党营私的弊端。他只想着如何达济天下,景宣帝爱民如子,天下归心,萧钰就效忠。 在民间,他只是老百姓的父母官, 在朝堂,他只是景宣帝的臣子,其他的,就什么都不是了。 “请王爷放过拙荆,萧钰在此,任王爷惩处!”萧钰磕在地砖上,一下又一下,磕的禹王心都在颤抖。 若是平时,面对这个油盐不进的主儿,禹王真是恨不得一鞭子抽死他去,这么聪明的人,不能为自己所用,若是有朝一日成为景宣帝的左膀右臂,那岂不是给自己树了一个大敌。 只是现在…… 景宣帝突然过问起了谢玉萝的事情,虽不知缘由,禹王却不能在此刻抓了谢玉萝又打了萧钰,前者他能推卸到谢玉萝的身上,可若是打了萧钰…… 抓谢玉萝的罪名也推卸不掉了,如今谢玉萝生死为仆,被萧钰记恨上,那自己就提前树敌了。 禹王衡量再三,半晌都没有言语,屏风后头的温俊倧,拳头捏紧又松开,捏紧又松开。 若是在此时,打死萧钰该多好啊,可是他也知道,禹王不会的。 动了萧钰,相当于把谢玉萝的事情又揽到了身上。 禹王确实没那么傻,他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傻乎乎的:“萧大人啊,本王真的不知你在说什么,萧夫人怎麽会关到兵马司去呢?你别担心,这里头肯定有什么误会,待本王问过之后,一定给你一个回复。这时间也不早了,萧大人还是早些回去吧,明日本王要进宫面圣,这……”他面露难色,重重地打了个哈欠:“萧大人回去吧。” 直接下了逐客令了。 萧钰并没有起身,突然抬头,直直地看向上首的禹王。 那眼神如冰,阴鸷又悲怆,禹王何时见过那样的眼神,像是走在薄薄的冰面上,随时都有可能覆身水底。这种可怕的感觉,哪怕他经常在皇帝跟前,皇帝九五之尊,也从未在他身上感受过这种如履薄冰的感觉! 这年轻人,身上的戾气太重了! 杀意在那一刻涌了上来,禹王看着萧钰,杀意一闪而过。 他要杀人,怎么会自己动手,也不会在自己的府邸。 萧钰正色道:“王爷,拙荆并没有抄袭罗玉公子。” 禹王打着哈哈:“本王也不知道为何兵马司会抓萧夫人啊!” “既然拙荆没有抄袭罗玉公子,那兵马司抓走拙荆,就是违法,禹王作为兵马司长官,底下人滥用职权,徇私枉法,抓走无辜的朝廷命妇,王爷要如何给下官一个说法?” 他一字一句,直视禹王,气得禹王差点倒卯。 说法? 他一个王爷,还要给一个贱民说法? 禹王冷笑,“萧大人,你这是在威胁本王?” “下官不敢。”萧钰这时才站起身来,眼睛直视禹王,他的眼神带着冰冷的寒意,一字一句道:“内子是下官的命,若是内子出了什么闪失,下官就是拼了这条贱命,也要替内子讨个公道。” 说完,他也不行礼,直接拂袖而去。 禹王真的气了个倒卯,指着萧钰离去的地方,气呼呼地对温俊倧说:“他敢威胁本王,萧钰他竟然敢威胁本王,反了天了,反了天了。” 温俊倧躬身,声音听不出喜怒:“王爷息怒。” 他弯着腰,在禹王看不到的地方,唇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 萧钰啊,你说谢玉萝是你的命? 那是今天前,且看看明日,你看到那样的谢玉萝,她还会不会是你的命呢? 哎呀呀,真期待看到明日的太阳啊! 禹王这边事情终于解决了,到时候宫里头的人来问,把敖天推出去,就说这一切禹王不知就行了,至于其他的,温俊倧也不需要担心什么,禹王毕竟王爷,身体里流着皇室的血脉,景宣帝总不会为了一个谢玉萝而问罪王爷吧。 温俊倧无事一身轻,踏着凌晨的晨露往家去了。 只是,平时在他身边伺候的连城,却没有出现,也没见着连城。 温俊倧皱眉,听了听外头呼呼的北风,有些坐立难安。 同样跟他坐立难安的,还有他担心的连城,不,不是坐立难安,而是慌不择路。 他完成任务离开破庙就回温宅复命而去,快走到温宅门口,他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 确实,大半夜的不睡觉在外头转本来就很引人注目,再加上连城做贼心虚,听到声音就开始跑了,这一跑,就更引人注目了。巡逻的护卫直接将他给叉在了墙角,带回衙门去了。 这一夜,有人欢喜有人忧,有人憨憨入睡有人一夜无眠,冬日的阳光,终于撕开了黑夜的一角,天亮了。 木知拿了一支并蒂海棠的绢花,插在了温静安的鬓角,有些忐忑,“小姐,这样行吗?” 今日小姐有些反常,天都还没有亮,小姐就起来了,一起来,就要梳妆打扮,而且,小姐还提了个要求,说要把她装扮的漂漂亮亮的。 不是普普通通的漂漂亮亮,而是特别的漂漂亮亮。 木知原来就是个农家女,跟在温静安的身后才学了一些东西,简单的梳头木知是会的,只是要想要特别的漂漂亮亮,木知还是非常的忐忑,就怕自己一个配不好,小姐嫌弃自己。 小姐如今是长公主身边的红人,多少双眼睛盯着她这个贴身丫鬟的位置,公主府上她的小姐妹可是跟她说了,公主府里头也有小丫鬟卯着劲儿想要到小姐身边来呢。 “不错。”并蒂海棠鲜艳,是京城新出的款式,前几日她在逛街买来的,还是第一回戴。 木知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一点,并蒂海棠的珠花是一套的,“主角”选好了,其他的也就好办了。 温静安挑选了一件与海棠一样颜色的衣裙,配上一件红狐大氅,整个人置身于一片红海之中,衬托她的脸,白如珍珠。 木知不由得看呆了:“小姐,您,您真好看。” 温静安看了看镜子里头的自己,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来。 她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萧钰,你不是看过我最狼狈不堪的样子吗?今儿个,我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看到你夫人狼狈不堪的模样。 我不堪,我还能回头,就不知道你那位,还能不能回头了。 想着想着,温静安越走越慢,到最后停留在原地,嘴角露出一抹得意又诡异的笑来,一旁的木知看得脊背都在冒冷汗,忙缩头缩颈,退后了两步。 温静安走出温宅的大门,看着天刚微微亮却已经人来人往的京都街道,乐呵呵地等待着。 不需要多久,城西小巷子里就会传来信消息了,她正好,一路往长公主府上去,一边听听大家的传闻,最好能将这消息也说给长公主听听,看看她是何表情。 当然了,长公主肯定不会痛苦的,因为她不知道她的女儿,就是谢玉萝啊,看到仇人落魄,温静安表示很满意! 1444 无翻身之日 萧钰踉踉跄跄地从禹王府,若不是郭兴郭淮看见不对,跳下马车忙去扶着,萧钰怕是要直接从台阶上栽下来了。 “大人,大人,您没事吧?”郭兴担忧地连声问道。 郭淮瞪了他一眼,能没事嘛?没事人能这样,这不是让大人心烦嘛。郭兴也懂,夫人目前下落不明,大人怎么会没事。 “大人,咱们先回去吧,说不定,现在夫人就在家等您了!”郭淮试探着说道。 现在的萧钰,真的很不好。 谢玉萝已经失踪五六日了,萧钰就连着担心了五六日,此刻的他,胡子拉碴,神态疲倦,眼神绝望,半死不活。 若是阿萝有个什么闪失,他不如现在就死了。 不,还不能死,阿萝肯定还在哪里等着他去救她。 萧钰甩开了郭兴郭淮的搀扶,自己强撑着站了起来,“咱们再去找!” 掘地三尺,拼得这一条命不要了,也要把阿萝找出来。 京城的冬日,冷的刺骨,北风如冰刀子一样,刮的人脸上生疼,听荷终于找到了萧钰。 “大人……”听荷神情焦急,气喘吁吁,在萧钰跟前低耳说了句什么,萧钰神色大变,跟着听荷就跑了起来。 身后的郭淮和郭兴也隐约听到了什么,面色大变,也紧紧地跟了过去。 太阳,也终于慢慢升了起来。 大街上,人也逐渐多了,还有两三日就是除夕了,趁着这还没过年的两三天,街上的摊位和店铺都照常开张,就怕有些人家里还没有置办年货的,能在这几日卖点钱来。 人来人往,再加上有衙役和官兵穿梭其中,以往热闹的街道也安静了不少,大家买东西归买东西,买完了就立马回家,生怕自己一个不幸运,撞这些官兵的枪口上去了。 马上就要过年了,管他外头什么事,全家老小平平安安过完年那才是正事呢! 温静安带着面纱,安静地走在人群里。竖着耳朵听来来往往的人说话。她一身锦衣华服,最后找了家茶馆,边喝早茶边百无聊赖地看着外头来来往往的行人。 城西有一家早茶特别好喝, 她走了一盏茶的功夫,终于,就在她快要不耐烦的时候,她终于听到了一句她一直想听的话。 “城西出事了。”有人神神秘秘地说。 “我也是听说的,也没看见。说是城西一个婆宅子里有个妇人被糟蹋啦。官兵都往那边去了。”隔壁喝茶的客人姗姗来迟,却带来了让人兴奋的小道消息:“那妇人听说还是个有身份的呢,啧啧,听说是好几个男人,不过人都跑了,就一个人孤零零的在的破宅子里,被路过的路人发现的,这就报官了!” “天啊,怎么这么可怜啊。” “可怜什么,听说是个官夫人,肯定是得罪了人了,不然谁敢对她动手啊!” “是啊,就是挺可怜的!”有妇人唏嘘地说道:“就算再得罪人,也不能这样糟蹋人家啊,这不把这妇人一辈子都给糟蹋没了嘛!做这事情的人可真是黑了心肝了。太缺德了!” 温静安脸黑了一黑,被人骂心黑? 她拿起一杯茶,露出一抹冷笑。 别说是骂心黑了,就算是被人指着骂狼心狗肺,她也要谢玉萝永无翻身之日。 1445 用刑 时间又回到之前。 萧钰跟在听荷后面快步走着,这是去顺天府的路,听荷边走编道:“常大人那边昨夜抓到了几个人,一个人是温俊倧身边的贴身小厮,另外三个……” 她欲言又止。 萧钰:“直接说。” 听荷嗯了一声:“其他三个人,两个还昏迷不醒,还有一个在大街上鬼鬼祟祟的被巡逻的官兵抓了。那三个人,都有病。” 萧钰终于偏头看了一眼听荷:“什么?” 他是问,什么病。 听荷咽了咽口水,拳头都攥紧了:“是花柳病。” 萧钰眼神突然睁大,小心如他,脑海里突然有个不好的猜想:“跟夫人有关?” 听荷点头,都快要哭了出来:“奴婢在那两个昏迷的人身上,找到了两根银针,那是夫人用来防身的银针,夫人给奴婢也做了一副。奴婢认得,那破宅子里头,还有夫人的手镯,被敲碎了。” 听荷控制不住泪水,哭的泪流满面:“听松在守着他们问夫人的下落,可他们就说没见过夫人。” 萧钰一口牙都差点咬碎来,他直接朝顺天府跑了起来,听荷和郭兴叔侄二人,也紧紧地跟在后面。 几人都在默默祈祷,祈祷夫人福大命大,千万别出事。 牢狱中,听松手里头的鞭子几乎都要捏断:“我家夫人在哪里,你快说。” 对面的人一脸无辜,:“我没见过你家夫人,你抓我来干嘛,我是无辜的。”连城露出一脸的恐慌和畏惧,十足十一个受害者。 听松手里头的皮鞭不由自主地就甩了过去,可却没有甩在连城的身上。 连城眨了眨眼睛,得意之色划过。 自从常守农任这个顺天府尹来,就制定了一条规矩,没有确凿的人证物证等证据,抓来的犯人不能随便用刑,这条规矩,就连景宣帝都赞不绝口。 因为这条规矩,充分体现了公平性,不会屈打成招,也不会有冤假错案,审讯犯人也更加地追求证据。 可有时候,这规矩却能害死人,比如此刻的常守农,就恨不得自己没制定过这一条规矩。 有些人就是欠打。 “说,你三更半夜出来干嘛?” 常守农眼神犀利地盯着牢房里头的人,恨不得将这人剥了皮抽了筋。 “大人,谁规定老百姓三更半夜不能出门了,我可是良民,常大人。”里头的连城一脸的无辜,看的常守农目眦欲裂。 他什么方法都用过了,可这王八蛋就是什么都不说,还一脸无辜的模样,隔壁三个狗东西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气得常守农恨不得直接打过去。 听松牙都要咬碎了:“大人,我什么都不是,这个人,打死了算我的。” 常守农还没出声,一道凌厉的鞭声就响彻整个牢房。 听松手里头的鞭子还没有举起来,连城诀鬼哭狼嚎。 几人看去,就见萧钰手里头拿着一根皮鞭,再次甩了起来,一鞭子,又一鞭子。 连城破口大骂:“萧钰,你是朝廷命官,你对我用私刑,我要告到金銮殿……” “你去告,我今天就把你打死。”萧钰咬牙切齿,直接一鞭子甩到了连城的脸上,痛的脸上哇哇大叫。 “说,你三更半夜不睡觉在外面干什么。” 旁边的牢房里,郭淮手里头的鞭子也没停,直接甩的那唯一醒着的人哭爹喊娘。 1446 审讯 “救命,救命啊!大人饶命啊!”一个男子被打的脸上血肉模糊,嗷嗷大叫,郭淮却不听他的,直接又是两鞭子,鞭子上的倒刺刮在身上,将那人的衣裳都鞭打的七零八落。 衣裳破了,露出了里头腐烂了的烂疮。 一个又一个,里头还流着恶心的白脓,借着牢房里昏黄的烛火,郭淮看的眼都绿了,直接又一鞭子甩了过去:“说,你们把那个女人藏哪去了!”“救命,救命啊!大人饶命啊!”一个男子被打的脸上血肉模糊,嗷嗷大叫,郭淮却不听他的,直接又是两鞭子,鞭子上的倒刺刮在身上,将那人的衣裳都鞭打的七零八落。 衣裳破了,露出了里头腐烂了的烂疮。 一个又一个,里头还流着恶心的白脓,借着牢房里昏黄的烛火,郭淮看的眼都绿了,直接又一鞭子甩了过去:“说,你们把那个女人藏哪去了!” 又是一鞭子,直抽的那男人背过气去,疼的他奄奄一息,再看那鞭子又要抽过来,那男人这才求饶:“她,她跑了。我们没,没碰她!” 郭淮终于停手了,步步逼近:“说,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我也不知道,那人把她带过来,就让我们玷污她,到第二天白天的时候,故意引人过来看,他给了我们一大笔钱,让我们干完之后就找地方躲起来,可那女的,她手里头有暗器,把他们两个都给弄昏迷了,她还要拿东西射我,我就抓着她的手把那桌子给敲碎了,后来她就跑了,我就去追,等追到一个地方,她就钻进去,我不敢追,就回来找他们,谁知道就碰到衙门的人!” “你追她到什么地方?她又钻到哪里去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郭淮回头,萧钰的眼睛都红了,手里头提着一条鞭子,鞭子下端,都在滴着血。 隔壁的连城浑身都被他抽烂了,他还嘴硬,什么都不说,来来回回就是一句话,要让自己主子去告萧钰。 萧钰当时捏着鞭子,恶狠狠地一字一句地说:“你去告,记得跟你家主子说一句,若是此事跟他有关系,我萧钰就是拼了这条命不要,我也要他的命!“ 连城被打的伤痕累累,由于哭喊,眼泪一把,鼻涕一把,他却一副我委屈我无辜的模样,狠狠地朝萧钰瞪去,一句“你等着”就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此刻的萧钰,眼神几近癫狂,眼底的怒火随时要喷薄而出,那注视着他的眼神,让连城毛骨悚然,他再也不敢轻视。 若是萧钰真的查到了公子身上,他相信,萧钰真的会连命都不要,而他这个替公子磨刀的人…… 一想到自己的处境,连城打了个寒颤,眼里有惊恐和后悔,却不敢再反口。事情已经咬下来了,那就咬到死吧。 公子待自己亲如兄弟,他不能忘恩负义。连城快速地低下头,掩饰了眼底的慌乱和害怕。 此刻,萧钰死死地盯着那唯一一个醒着的人,他身上被鞭子鞭打的衣裳都裂成了碎片,一个个烂疮就出现在萧钰面前。虽然萧钰没见过这个,却也在医书上面看过。 这是私生活不洁的人才会得的病,一般青楼楚馆得这种病的人多,俗称花柳病。另外两个昏迷的人身上也好不到哪里去,郭淮将他们的衣裳给剥了,能看到上面也是一个个有白脓的烂疮,又恐怖又恶心。 三个人,都是生了烂疮的人。 而阿萝,一个人孤零零的面对这三个人,她当时,该是有多害怕啊! 萧钰一想到阿萝被欺负,他心都在滴血。 “说,你追她追到哪里?她人现在在哪里!”萧钰举起手里头的鞭子,一声破空的响声,那人被打的再次嚎叫了起来。 “我们没碰,没碰她,她跑了。追……追到长公主府上,然后她就钻了个洞就进去了。我不敢进去,就,就走了!”男人忍着剧痛,一字一句地说道。他不敢不说,也不敢说慢了,更要说的全面一些。 眼前的这人太恐怖了,他真不定会要了自己的命。 “我们没碰那位夫人,我们没碰她啊!”男人大叫。 萧钰不信:“长公主府上戒备森严,怎么可能会有洞在外面?” “我也不知道啊,她就是往那边跑,然后踢一脚,那个洞就出来了!我知道那是长公主府上,所以我,我不敢进去啊!” 常守农这时也过来了,拉着萧钰道:“阿钰,我现在去让你师母去一趟长公主府上!” 萧钰摇头:“不,师父,我自己去!” 1447 见长公主 温俊倧深色莫名地看着浑身是伤的连城。 “你什么都没说?”温俊倧的语气,有些冷冰冰的。 连城心一沉,他疼的几乎背过气去,却依然倔强地回答:“小的什么都没说!” 得到了连城的肯定回答,温俊倧的脸色才好看些,“快回去歇着吧,大夫很快就来!” 连城跪地,“谢公子。” 他在下人的搀扶下转身离开,可有一种阴仄仄的眼神如跗骨之蛆一般死死地粘在他的身上。 连城瞬间凉到了脚底。 温俊倧一直冷冷地看着连城,一直到他出了院子,这才收回了目光。 只一转眼的功夫,他的眼神就变得阴鸷而恶毒,他捏了捏拳头,对着连城离去的方向再次看了一眼。 他并没有停留,大踏步走了出去。 “走,去禹王府!” 还没有歇去的车夫见状,又重新套好了马车,一路扬鞭而去。 温静安好整以暇地吃着早点,喝着早茶,听着外头的动静,再听到有个女人躺在破宅子里,也不知道是生还是死的时候,她终于咧嘴笑了。 “呵呵……” 木知就在一旁,刚好给她空了的杯子续茶,听到这声阴阳怪气的笑声,木知手一抖,壶里头的茶就泼在了桌面上。 若是以往,木知肯定会被训斥一顿,她心里害怕,打算迎接温静安的责骂。 可没曾想,温静安压根看都没看她,也没骂她,偏头好奇地去听隔壁桌的八卦。 木知还在想今日的小姐怎么脾气这么好,温静安就已经站了起来,“走吧,去公主府!” 反正她该听到的已经听到了,现在是要去公主面前刷刷存在感了。 今日没有用马车,温静安就走在大街上。 城西的故事传的很快,就像是插了翅膀一样,一路走来,人人都在交头接耳,都在讨论城西的事情。 “小姐,这里离公主府还有些距离,要不要雇辆马车?”木知问道。 平日里头温静安都是坐马车的,况且今日冷的很,这里离公主府又远,木知连忙征求温静安的意见,就怕自己说晚了,温静安又责备自己不知道多思多想。 “不用了,也没多远,刚刚吃了东西,走走也能消消食!”温静安笑着回答。 木知惊诧地看着温静安,在想今日小姐到底是怎么了,竟然对她这么温柔。 温柔的木知都有些心惊胆战,她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脑子里头一直在想今日的小姐怎么了,就连小姐问她的话她都没有听到。 “你说,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城西那妇人,啧啧,可真可怜啊!”温静安啧啧叹道,好像是一副同情之色,却又带着些许的幸灾乐祸。 木知想都没想就回答:“这都过年了,正经人家谁会大半夜的在外头!” “对啊对啊,正经人家谁会大半夜的在外头乱窜啊,兴许是赶着夜里头没人人约黄昏后呢!”温静安咯吱咯吱的笑,木知也附和地跟着笑。 小姐还是有水平,农村里人说偷汉子都被她说的这么诗情画意。 二人刚来到长公主府门口,就见家里头的一个仆人在门口焦急地等待着。 见到温静安来了,连忙追了过来:“小姐,奴才终于等到你了。” “何事?”温静安不咸不淡地问道。 仆人焦急地说道:“奴才也不知道什么事,公子在家,等着您回去,说是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不能等等吗?我进去跟长公主问个安。” “公子急的很,说是看到您一定要让您先回去!” 看到那仆人一脸焦急的模样,温静安还是点头了,“先回去吧!” 来接温静安的马车很快离开了长公主府,他们没看到,他们离开之后,又有一辆马车停在了公主府的门口。 一个年轻的男子不顾仪态度的跳下马车,他身材修长,容貌清俊,只是紧紧抿着的唇昭示着他此刻的慌乱和紧张。 “什么人?” 萧钰还没有走过去,一把长矛就挡住了他的去路,一个侍卫威严冰冷地大喝道。 萧钰拱手,毕恭毕敬地回道:“下官吏部左侍郎萧钰,求见长公主殿下!” 侍卫对视一眼,有些纳闷,不过并没有多问,而是进了府,通传去了。 荃嬷嬷端着一碗药过来了。 英嬷嬷走了过来,看到荃嬷嬷手里头的药,担忧地问:“主子身子又不舒服了?看太医了嘛?” “看了。”荃嬷嬷道,想了想,又将英嬷嬷拉到了一边:“这几日公主都不会出门,你我就在外头候着吧!” 英嬷嬷刚想要问为什么,就听到外头有人在通传。 “萧大人要见主子?”英嬷嬷好奇地问道:“哪个萧大人啊?” 英嬷嬷不知道,荃嬷嬷怎么会不知晓,她说了句自己知道了,就挑开厚重的布帘进去了。 屋子里头,温暖的跟春天一样。 荃嬷嬷端着药,一直走到了厢房最里头,这才看到坐在床边的长公主,还有床上那个面色惨白的女子。 “主子,药来了!” “给我,我来!”长公主抱起谢玉萝,将她搂在怀里,端着药碗,一口一口小心翼翼地喂到谢玉萝的嘴里。 时不时有药渍沾在嘴边,长公主拿着帕子小心翼翼地替她擦了,荃嬷嬷在一旁看着,那种感觉,又好像回到了小郡主刚刚出生的那几年,主子也是这样,喂饭给小郡主吃,若是脏了嘴,就用帕子小心翼翼地擦干。 她就在一旁安静地候着,直到将一碗药都喂了下去,荃嬷嬷这才开口:“主子,萧大人来了。” 长公主眼眸都没有抬,抱着谢玉萝又坐了一会儿,这才将人放到床上。 “他来做什么?本宫不见!”拐走了她的孩子,又让她经历那一番痛苦,长公主怎么可能会见他。 荃嬷嬷去发了话,侍卫原话告知了萧钰,就让他速速离开。 萧钰神情恍惚,看着这威严肃穆的长公主府,突然一撩衣袍跪了下去,头重重地磕在地上:“下官萧钰,求见长公主殿下。” 声音一句接一句,磕头一个接一个。 侍卫见状,不好拦不好赶,又跑进去通传了。 1448 突然来访 禹王的马车就停在长公主府门口。 看到在跪着的人,禹王有些诧异:“萧大人,你这是?” 萧钰行了个礼,还没有开口说话,就听到禹王哈哈大笑起来:“你不会又觉得你夫人在长公主这里吧?” 萧钰阴沉着脸,不说话了。 禹王却自顾自地道:“一个乡下来的妇人,丢了不去找,却偏偏来长公主府,莫你还以为长公主要藏着你那乡下妇人不成?你是考了状元,得了皇兄青眼不假,可你别以为,人人都会惯着你,顺着你。真是无所畏惧!” 萧钰依然跪在外头,禹王哼地冷笑,甩袖进了长公主府。 长公主此刻阴沉着脸,心疼地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儿,心一横:“本宫不见!让他跪!” 荃嬷嬷在一旁欲言又止:“主子……” 长公主抬头看她:“你也觉得本宫无情,是不是?” 荃嬷嬷连忙摇头:“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萧大人一个人跪在外头,这事情肯定藏不住,再加上之前京城里的那些风言风语,奴婢是怕影响到小郡主的声誉!”她顿了顿,继续道:“她虽然是小郡主,可外人并不知晓,外人知晓她的身份,还是萧夫人啊!” 萧大人就这么跪在外头,外人肯定会怀疑,再加上京城现在禁严,城门只进不出,侍卫又在各个宅子巡查,有心人一猜,就知道这事情跟萧钰一家有关系。若是小郡主长时间不出面,那外头的风言风语…… “她是本宫的女儿,是尊贵无双的小郡主,谁敢编排她!”长公主冷冷地道:“谁敢胡说八道,本宫斩了他!” 话音刚落,外头突然又传来一个声音:“公主,禹王爷来了!” “他来做什么?” “禹王爷带了一些补品来看望长公主!”外头的声音继续传来。 长公主看了看床上的人,捏了捏她的手,就像是小时候一样,如果能回到过去该有多好啊。 “你好好看着九儿!”长公主不舍得离开,只能又是亲又是抱的这才依依不舍地出去了。 荃嬷嬷就在屋子里头候着,看着沉睡的小郡主,道:“小郡主,好在你回来了,你若再不回来,主子她……” 长公主带着英嬷嬷去了大堂。 禹王就负手站在厅堂里,看瓶子里插着的一枝红色的腊梅花。 “皇姐,您还是这么爱这红色腊梅啊!”禹王拱手,行了个礼,呵呵笑道。 长公主神情有些倦怠,喝了口茶:“今儿个怎么过来了?” 禹王笑道:“听说皇姐身子不适,皇弟特来看看!”他挥了挥手,就有人抱了一个箱子进来:“皇姐,这可是我得的好东西,补身子的,我也用不上,就都孝敬您了!” “你有心了!”长公主神情讪讪,看不出多热络。禹王也不在意,说道:“皇姐,经常来您这里的温小姐呢?” 长公主猛然抬头,看向对面笑眯眯的禹王,警惕了起来:“你好端端地问她做什么!” 1449 求娶温静安 禹王似乎没有看到长公主眼底的警惕,笑着说道:“臣弟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不过是见着她今日不在您府上,有些好奇罢了!” 长公主的警惕心依然没有减弱,“她今日兴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那是那是,臣弟可是听说了,这位温小姐可是人美心善的好姑娘啊,能每日陪在皇姐的跟前,逗皇姐开心,臣弟也就不担心皇姐了!”禹王叹了一口气,又道:“臣弟府上,可不就少了这种心善的好侧妃嘛?” 话都已经说到这里了,长公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想纳了静安?” “不不不,皇姐误会臣弟的意思了,臣弟没有想纳她的意思!” 听了这话,长公主的心刚刚放了下来,又听到禹王的笑声:“臣弟还有一个侧妃之位空缺着,臣弟想求娶了这位温小姐!” 以侧妃之位求娶温静安? 长公主冷笑:“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臣弟自然知道了!”禹王一直都笑眯眯的,也不知道他是看不懂长公主的冷笑,还是压根就没有将长公主的冷笑放在心上:“皇姐这么喜欢温小姐,说明温小姐的人品和性格是没的说的,而且,臣弟也曾听说过一些,说这位温小姐命运多舛,很是可怜,臣弟虽然是个游戏人生的,却也知道,这人生在世,唯独感情这事没有办法强求……” “你见过她了吧?”长公主立马就听出了禹王的意思。 他那后面的话,说出来可不就是与温静安相识相恋,如今过了明路,想要求娶温静安嘛? 长公主突然没来由得一阵恶心,这两个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生出了情愫,她还被蒙在了骨子里。 这么多年来,长公主一直都吃斋念佛,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可她善良归善良,却不能任由人在她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她是大越的长公主,从小受皇宫礼仪熏陶长大,一举一动皆是标尺,怎么看得惯有人私相授受。 禹王像是没看到长公主眼底的厌恶,自顾自地说道:“见是见过了,也表达了下我的心意,只是……她却不答应我!” “哦?嫁给你,就是禹王侧妃了,以后上了皇家玉蝶,一辈子锦衣玉食享用不尽,她有何不答应的!”长公主冷冷地说道。 光是禹王这一番话,就已经将温静安在她心底的好感给抹杀殆尽了。 一旁的英嬷嬷听了之后也是先皱眉,眼底也开始出现一丝厌恶。 “她说,她想留在您身边,一辈子伺候您,照顾您,一辈子都不想嫁人的事情!”禹王叹了一口气,仿若无可奈何:“你说,这样一个傻姑娘啊,臣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这才来求皇姐的,她最听您的话,兴许,您说说话,她就听您的了!” 顿了顿,他又说道:“我来找皇姐,静安并不知晓,若是知晓了,怕是这辈子都不会见我了!” 他满脸惋惜和内疚,似乎真的对温静安动心了。 长公主怎么会不了解她这个弟弟呢。 先皇的子嗣,之前并不是只有这几人的。 皇兄与她是当今的太皇太后的嫡子嫡女,荣信公主的母妃很早就没了,后来养在太皇太后的膝下,禹王是另外一个妃子所生,只是可惜,在禹王刚刚成年也得病死了。还有几个皇子,都没有养大,都早早地夭折了。 所以先皇驾崩后,皇位毫无悬念也没人夺嫡的就由当今圣上即了位。而禹王,当时痛失生母,景宣帝感怀他失母心痛,便赐了他禹王的封号,并在宫外给他安排了一处王府。 禹王迁出宫后,因着母妃的死,也曾萧条过一段日子,等心痛过后,他便游戏人间起来。 宫里头时不时地就传来这位皇子又在哪个温柔楚馆里一掷千金,又在哪位头牌的温柔乡里连着几日几日的不回府等等事迹。 那个时候,长公主还没有成亲,还住在皇宫里头,听到外头的人汇报这位弟弟的放浪形骸,她每每是听的眉头直皱。 后来,母后做主,给他定了一位王妃,虽说不是世家贵族的小姐,在朝中也是默默无闻,却也是世世代代积累起来的书香门第,那位小姐,长公主之前也见过,也是个温柔娴静、善良温婉的大家闺秀,配禹王,绰绰有余。 再后来,长公主出宫,听到关于禹王的故事就更多了。 生了一儿一女,纳了侧妃,收了美妾,有了庶子庶女,年纪渐渐长了,他那颗流连花丛的心,才慢慢地收了回来。 也是有好几年了没听说过这位弟弟的风流韵事了,今儿个不说起来,长公主都快把她这位弟弟喜欢美人的事给忘记了。 今儿个可好,挖谁不好,偏偏挖了她的墙角。 “你若是真心实意想要娶她,你自去问她的家人即可,本宫没有意见!” 禹王一脸的惊喜:“皇姐,您可真好!臣弟这就去她家提亲!” 他一脸欣喜若狂地跑了出去,长公主面色冷冰冰地看着他的背影,一旁的英嬷嬷道:“主子,那温小姐……”是不是借着长公主来府上攀高枝来了。 一想到那姑娘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却在府里头勾三搭四,英嬷嬷也很生气。 “随她去吧!”长公主虽有些不舍,却也知道这是人之常情,况且现在她自己的九儿找回来了,她也没有心思去管其他的事情。 既然温静安想要嫁进王府,那她就去吧。 长公主心里头记挂着谢玉萝,匆匆离去。 英嬷嬷却是有些诧异,主子平日里头对温小姐也是挺关心的,怎么今日这般冷漠? 不过想想也是,那温小姐不显山不露水地就攀上了禹王这一根高枝,嫁过去之后就是侧妃了,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不说,更是一下子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还要主子担心啥啊! “各人自有各人命,你是好了,可怜我家主子……又是一个人了!”英嬷嬷难过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四下看看,身边能讲话的人又没了,“哎……” 1450 把禹王打了 “哟,还跪在这里呢?”禹王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消遣萧钰,萧钰就跪在大门口,对禹王的讽刺充耳不闻。 既然彼此之间已经将过去的纠葛恩怨给说开了,禹王也不愿意做一点样子了。 他是皇亲国戚,是站在高高山顶上的那个人,一个三元及第,一个状元爷而已,再才华横溢又如何,不归顺他,他直接弃了就是。 禹王勾唇冷笑,指着威严的长公主府,极尽讽刺:“本王这位皇姐,说她性子好,确实好的很,可温柔善良,京城也没几个人知道,她性子拗执得很,就跟那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她若是想见你,一定会见你,可若她不想见你,你跪到天荒地老她也不会见你。除非……” 萧钰猛地抬头看他。 禹王笑得不怀好意,捧着肚子哈哈大笑:“除萧钰,你不会,你不会真的有这想法吧。哈哈哈。“ 萧钰眉头拧成了川字,却依然执拗地看着禹王,等他说出除非后面的话。 “本王告诉你,你这辈子想都别想。”禹王笑的放肆,“除非………除非是她长公主走失的小郡主。你那乡下媳妇还指望有这境遇?做梦吧你!” 确实是做梦! 萧钰这下终于失去了希望,明亮的眸子一下子就失去了光泽。 禹王就是爱看这些自诩有才华的人手足无措的模样,再有才华又如何,他虽没啥才华,可他有全天下人趋之若鹜的权势啊。 萧钰不是能嘛?他不是不愿意加入他的羽翼吗?那就狠狠地践踏他,让他一点用处都没了,那就最好。 禹王站在萧钰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然后低头,逼近萧钰,那明亮的眸子里倒映出一张得意洋洋的脸,“祝萧大人早日找到自己夫人啊!这一个女人家,在外头待的久了,谁知道她变成什么样啊,你说是不是。” “你若是哪天要换了糟糠妻,本王一定给萧大人牵根红线啊!保管是个千金大小姐,比你那个乡下媳妇好。” 他说话的声音很大,完全没有避着人。不仅身边的人都听到了,长公主府门口的侍卫也都听到了。这街上虽然人少,却也不是没人,也被老百姓听到了。 禹王这一句话,就说出了好几个意思了。 萧大人媳妇不见了。 萧大人媳妇被人糟蹋了。 萧大人要换娘子了。 因着谢玉萝的失踪,萧钰本就是绷紧了一根弦,他不要外头这张脸,不要内里那张皮,他唯一想要的,就阿萝平平安安的回来。 就算…… 他不是没想过,就算她被人欺负了又如何,那不是她的错,他根本不会在意。 可不在意是不在意,他却不能容忍别人对阿萝的污蔑。 捏紧的拳头终于控制不住了,萧钰抬手就做了这辈子他最没有理智却一点都不后悔的事情。 他一拳头砸在了禹王的脸上。 没人发现,长公主府大门后面有一个人影动了动。 禹王捂着自己的眼睛目瞪口呆。 他不是没带仆从,他带了很多仆从,而且个个都是身手不凡武艺精湛的仆从,只是,他们并没有想过,有人竟然敢打他们王爷,而且是在朗朗乾坤众目睽睽当着他们这么多武林高手的面,把禹王给打了。 禹王也被打蒙了。 等反应过来,那就一个暴跳如雷,指着身边的仆从就骂:"你们瞎眼了,还不把他他给本王抓起来!” 仆从这才反应过来,快速地将萧钰给按住了。可怜萧钰一个文弱书生,就这么被那群仆从控制住了,按住肩膀,跪在禹王的面前。 “你好大胆子,竟然敢打本王。”禹王被打更是气的暴跳如雷,“给我打,狠狠地打!” “给本宫住手!” 仆从高高扬起的手并没有打下来,就被人给拦住了。 长公主阴沉着脸走了出来。 禹王没想到长公主竟然会过来,也是愣了一下:“皇姐,您,您怎么出来了?” “怎么,本宫不出来,你就打算在本宫府邸前打人了是不是?你好歹也是个王爷,殴打我朝朝廷命官,你就不怕御史参你一本。”长公主呵斥道。 禹王辩道:“皇姐,不是我先动的手,是他先打的我,你看,都把我眼睛打青了!” 长公主盯着他,眼珠子黑漆漆的,锐利到禹王心里头发虚。 他这位皇姐,因着女儿走失,她很少到外头抛头露面,他很少见她,就算是见到了,也是一副要死不要的颓丧模样,眼睛没有一点神采。 可这回……她眼神锐利,一改之前浑浊的模样,整个人因着那一双眼睛焕发出又神采熠熠的光芒来。 似乎,以前那个风靡京都的荣华长公主,又回来了! 禹王打小就对这位皇姐有些发憷,后来因着她萧条不问世事,他才不怕了,现在又看到那双眼睛,骨子里头的怕,又重新回来了。 “皇,皇姐……”他咽了咽口水,有些惧怕地瞄了眼长公主。 长公主终于开口了,很是严厉,“若不是你编排人家夫人,人家能打你?若是本宫,本宫也一定打到你满地找牙。” 她盯着禹王乌青的眼,很想再打他一拳。 刚才她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走到半路上又折了回来,她想看看萧钰。 却没想到,在门口看到了她没想到的一幕。 禹王嘲讽萧钰,长公主本也没想到要管。 可是,这人越说越离谱了,竟然编排起了自己的宝贝疙瘩。 没错,是没人知道谢玉萝的真实身份,可是,那也不能被人编排。 当时禹王说起这个的时候,她就要出来狠狠地教训他一顿,谁曾想,萧钰竟然出手了。 一个四品小官,竟然对当朝王爷动了手,打了他一拳。 自大越建朝以来,除了被皇弟处罚,皇亲国戚被打的几率几乎为零。可禹王却开了这个先河,被一个是个四品小官吏给打了。 若说之前,长公主对萧钰并没有好感,唯独那一巴掌,却让她看到了萧钰对谢玉萝的心。 他是为了袒护她,才动手打的人。 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虽然有些蠢,却真实。 1451 丈母娘看女婿 长公主这是第一次见萧钰,也算是丈母娘看女婿吧。 “你就是萧钰?”长公主说完了禹王,便去看萧钰。 都说状元爷是个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人,她却一次都没有见过这个状元爷,本就是与她无关的人,她也没必要去了解。 可现在不同了,不想了解也要了解了。 这是九儿的枕边人。 萧钰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撩袍子就跪了下去:“微臣参见公主殿下!”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打王爷,萧钰,你这脖子上是长了几颗脑袋?”虽然萧钰为了九儿出头,可这也太鲁莽了一些,若她今日不护着他,凭着禹王从不吃亏的性子,今儿个怕是要将萧钰扒一层皮了。 “微臣知罪,却不后悔!”萧钰声音朗朗,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怕。 他不后悔打了禹王,就凭刚才禹王说的那些混话,打他一拳都是轻的。 “你……”禹王气得脸都绿了:“你意思是,要再来一次,你还要打本王?” 萧钰恨恨地说道:“您污蔑微臣,微臣坦然接受,可微臣爱妻无罪。您是皇亲国戚,她虽是平民,却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不受人污蔑!您做错了事,她无辜受累,微臣替她讨个公道,有何不可?” “你你你,你还想要本王道歉不成?”禹王指着萧钰,气得手都在颤抖。 萧钰声音犯冷:“王爷说错了话,向她道歉,本就是应当!” 跟谢玉萝在一块久了,人与人生来平等的论述在萧钰心里也是慢慢地根深蒂固了。 王爷是人,阿萝也是人,王爷说错了污蔑了阿萝,他向她道歉,有何错?就连当今今上做错了事说错了话也要自我检讨,何况是一个王爷。 “荒谬,荒谬!”禹王暴跳如雷,气得跳了起来:“你是什么东西,谢玉萝是什么东西,也配本王向她赔礼道歉,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 “住口!” 又是长公主出声,阻止了禹王再次“舌灿莲花”。 “皇姐,他竟然敢要我道歉!”禹王委屈了起来,嘟着嘴,仿佛自己才是受罪的那一方。 不是仿佛,是自己本来就是受罪的那一方。他可是被萧钰打了一拳。 长公主冷冷地看着他:“你污蔑别人的发妻,打你一拳都是轻的!” “皇姐!”禹王不平。 “够了,你不是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吗?快走吧!”长公主也看烦了他,挥挥手让他离开。 禹王当然要走,不过走也要走的有尊严:“萧钰,今儿个看在皇姐的面子上,本王不与你计较,若是下回你再落在本王的手里,可就没好果子吃了,你且等着!” 恶狠狠地说完,这才带着那一帮子人乌泱泱的扬长而去。 萧钰朝长公主磕头:“公主殿下,微臣……” “进来吧!”长公主看了他一眼,转身进了府。 萧钰快步跟了过去。 还是在大厅。 长公主端坐在上首,萧钰没座,就站在下方,他刚才是跪着的,却被长公主给叫起来了。 “公主,微臣……”萧钰再次开口,却被长公主给打断了。 “萧大人成亲多久了?”长公主悠哉悠哉地喝着茶,问着毫不相干的问题。 萧钰皱眉,却也如实回答:“回殿下的话,微臣成亲已经有五年多了。” “你们是如何成的亲?是媒妁之言还是父母之命?” 萧钰虽疑惑,却也一五一十地将自己与谢玉萝的过去讲了出来。 大厅里头就只有长公主和萧钰两人,一个问一个答。萧钰说的认真,长公主听得更认真。 她似乎对阿萝的过去很感兴趣,抓着萧钰问了一个又一个问题,萧钰都一一回答了。 直到最后…… “你夫人,她爹娘是什么样子的人?她小时候,过得可还好?” 萧钰没有说话,冷着脸。 长公主一直看着萧钰,再看到刚才温言细语的他此刻冷着一张脸,有些话不说,她也明白了。 “她小时候,是不是吃了许多的苦?”长公主声音都在颤抖。 萧钰声音有些哽咽,想起阿萝小时候吃过的那些苦,萧钰心里头难受,也就没有发现长公主的异样:“是,她吃过很多的苦!” 被人关铁笼子,当狗一样养,吃的是馊了的饭菜,穿的是破破烂烂的衣服,被自己的亲爹当做摇钱树一样,打算用她的婚姻换取喝酒的银钱,亲爹后娘继妹继弟,没有一个人将她当人看。 好在,这些都过去了。 阿萝不是个怨天尤人、沉迷过去坎坷的人,她坚强隐忍,她厚积薄发。 人生苦短,道路漫长,她只争朝夕。 萧钰说的并不多,只一笔带过谢玉萝小时候的事情,可长公主却从那寥寥数语之中听出了九儿小时候生活的印记。 肯定是生活的不好的,不然为何几句话就带过呢。 然而她又是那样的坚强,一个弱女子,扛起了一家的重担。 “微臣屡试不第,便生了放弃的想法,打算扛起家庭的重担养家糊口,可阿萝她……却想尽办法让微臣捡起书本,重新燃起读书的勇气!” 萧钰有些哽咽,“若不是阿萝做生意养家,照顾微臣的那一双弟妹,微臣如何能心无旁骛,一门心思扑在科举之上,如何能够中举,如何能立足朝堂一心做事……”他一连说了三个如何,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到了面前的地上。 他说的动容,也起了想要打动长公主的心思,可长公主哪里需要打动,她光是听到九儿还要做生意养家就已经快要心痛死了。 她的心都要碎了,她可怜的儿啊。 本该是千娇百媚身娇肉贵的长大,住华堂高屋,享锦衣玉食,说不尽的荣华富贵、花团锦簇,可她却过的是那样坎坷磨难的日子,吃尽了苦,受够了累,还要被人欺辱磋磨,那是她的宝贝疙瘩啊。 “微臣与拙荆同甘共苦,生死与共,如今苦尽甘来了,本想着拙荆能享福了,可谁曾想……”萧钰将话头扯到了阿萝的身上:“拙荆突然失踪,微臣找到了当时追赶她的人,那人说,她爬进了长公主府,微臣斗胆问问公主殿下,可曾见过拙荆?”萧钰急切地问道,这时,他才抬头,去看长公主。 可再看到长公主的时候,却突然愣住了。 长公主攥着手帕,嘴唇翕动,就这么死死地盯着萧钰,仿佛魔怔了,她似乎想说话,却一直没有开口。 “公主……”萧钰有些诧异,轻声叫道。 他有些糊涂,为何听了他的话,长公主是这般的表情。 长公主似乎,很痛苦,很难受…… 然而,他没有多想,长公主的一席话让他也愣在了当场。 “我的儿啊,是娘对不起你啊!”长公主捂着嘴,凄厉万分,嚎啕大哭。 萧钰惊愕地看着长公主,看到长公主哭的声嘶力竭,萧钰愣了一会儿,然后盯着长公主一直看。 1452 怀疑起 长公主虽然面色苍老,可是眉眼之间,却能看得出来,年轻时候也是倾国倾城。 而阿萝的样貌,仔细看,就能看出来,她与长公主有几分的相似。 萧钰仔细认真地看,然后吐了一口气:“殿下,阿萝长的,像你!” ‘她早就说要来见我,是我一直不愿意见她,我若是能早些见她,也不会让我们母女分离这么久啊!”长公主悔不当初。 萧钰知道,阿萝亲自来长公主府赔礼道歉,可后来却说,长公主不愿意见她。他当时觉得没什么,就让阿萝放宽心,谁都不晓得,这冥冥之中,错过了怎样的缘分。 “阿萝她可在府里?”萧钰激动地:“我问了追阿萝的那个人,他说阿萝钻进了长公主府,长公主可曾见过她?” “跟我来把!”长公主终于卸下来心中的防备。 萧钰很快就见到了阿萝。 看到阿萝昏迷不醒,脸色惨白,孤苦无依的模样,萧钰的心都要碎了。 “阿萝,阿萝……” 萧钰抱着谢玉萝不停地喊着她的名字,可谢玉萝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太医说了,她并没有什么大碍,等迷药散了就会醒过来了!”长公主也站在一旁,看着床上的人,又红了眼眶。 若是她当时能见见她,她现在肯定过的好好得,哪里会受这样的罪。 萧钰凝眉,声音凄厉:“他们给她下药?下了什么药?” “迷魂药,吃了之后昏睡的药!”长公主边说边掉泪:“她见到我就昏过去了,手上还有指甲掐出来的血口子,可想而知,她为了保持清醒,吃了多大的苦!” 萧钰审问的那个人并没有说他给阿萝下了药。 萧钰的眼睛都红了,抱着阿萝嘶吼:“我要杀了他!”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些人为什么要绑走九儿?” 屋子里,萧钰跟长公主在谈话。屋子外,荃嬷嬷也跟英嬷嬷在说话。 英嬷嬷听后,嘴巴都合不上了,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荃嬷嬷,不敢相信地再次问道,“所以,咱们的小郡主,回来了?” “回来啦,就躺在咱们主子床上呢!”荃嬷嬷激动地说道,“就是现在还在昏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 英嬷嬷激动地很,“她果真就从那个咱们封掉的狗洞钻进来了?以前那狗洞只有小郡主钻过啊,只有她才记得啊!” “是啊,你是不知道,我跟主子刚好散步走到那里,一个人就从狗洞里钻了进来,我当时都吓傻了!”荃嬷嬷眯笑着:“所以说这是老天爷开眼啊,咱们的小郡主终于回来了!” "那小郡主长什么样子?是像主子还是像驸马爷?”英嬷嬷还没有进去过,自然是好奇地很。 “像主子,跟主子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还有点像驸马爷,眉眼英气的很!”荃嬷嬷骄傲地说道:“咱们主子容貌那是京城一等一的,驸马爷也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咱们小郡主,长的也好好看。那眉眼长相一看就知道是咱们主子的女儿。” 英嬷嬷咂舌:“那怎么没在京城走动过啊,若是那么像的话,咱们怎么就没见过她呢?对了,她如今是何身份?在京城做什么?” 荃嬷嬷听了这话,愣住了。 她们为何都没有见过小郡主? 长公主过寿辰,小郡主做了蛋糕来给长公主贺寿,后来还经常送过来,哄的主子很是开心,这样得主子开心的,她们定然也会见一见,赏赐点东西吧?可为何,她们从来没有想过要见她? 英嬷嬷并没有注意到荃嬷嬷在想事情,而是好奇地问:“阿荃,你怎么了?干嘛不说话啊?刚才跟主子一块进去的那个男子是谁啊?怎么都没见过……”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英嬷嬷的话,和荃嬷嬷的沉思。 “荃嬷嬷,英嬷嬷,温小姐过来了,说是要见主子。” 英嬷嬷笑眯眯地:“哟,终于来了啊!她肯定不知道咱们小郡主找到了,告诉她,她肯定开心坏了!” 荃嬷嬷拉住了她,用一种奇怪的语调说道:“阿英,别,先别告诉她!” 她突然想起来什么,在英嬷嬷耳边说了一句话,英嬷嬷有些诧异地望了望她,然后点了点头。 里头的长公主和萧钰也听到了。 萧钰皱眉:“是温静安嘛?” 长公主点头:“是她!你们与她……”她刚想要问他们之间的仇恨,突然就愣住了。 温静安说,她与萧钰一家有不共戴天之仇,温家家破人亡,都是被萧钰和谢玉萝害得。她是信的,毕竟温静安那么温柔善良,受了那样打的委屈却依然天真烂漫,所以她一直都相信温静安说过的话,虽然没见过萧钰和谢玉萝,可总是对他们有着一丝歧视和憎恶,所以,她不愿意见九儿,哪怕九儿来找她,挖空心思做蛋糕让她开心,她连句场面话连份赏赐也没有。 是她心里头抗拒谢玉萝,以至于连面都不想与她见。 而本该是她的亲骨血,却因为这样的偏见而相逢不相识,这对她来说,无异于是致命的打击。孩子就在自己的身边,她却不见她,这是怎样的后悔啊! 偏见、抗拒…… 这些字眼一个个地钻进长公主脑海里,她虽迷糊,却不糊涂。 温静安在骗她,而这骗,是只为了博得她的同情,让她可怜,亦或者是……有其他的目的。 她当时会找到温静安的身上,还是因为那颗珠子,她说,那是之前一个教书先生的女儿给她的,可谢玉萝跟她…… 明明关系势如水火,九儿怎么会给珠子给她? 温静安的话,前后矛盾,长公主迷糊了这么久,终于意识到,自己被人耍了。 但看耍自己的那个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萧钰,你就在这里照顾九儿,我去去就回!”长公主想要印证自己心底的答案,去见了温静安。 萧钰抱着谢玉萝,视线从长公主身上收了回来,看到怀中的谢玉萝那惨白的脸,他又心疼,又心碎,他摸了摸谢玉萝的发,然后将人又搂在了怀里,紧紧地,像是怕失去似的,两只手紧紧地交握在一起,纠缠着,怎么也松不开。 1453 对峙 今日长公主府的气氛有些凝重,静安自踏进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不过她并没有多想,她来的目的是看长公主。如果长公主不开心,那她就逗她开心好了。 反正长公主不是总是不开心的嘛,她逗一逗,说一说小时候关于她女儿的事情,她就会笑了。 荃嬷嬷在门口等着她,依然带着笑:“温小姐来了?” 温静安因着得意,并没有发现荃嬷嬷脸上的笑意没达眼底,似乎还带着一丝冰冷。 “静安来陪公主说说话!“温静安乖巧得体,脸上挂着腼腆的笑。 荃嬷嬷也笑:“温小姐先坐,主子马上就过来了!” “公主还没有起吗?那静安过去伺候着。”温静安立马道。 “不用了不用了。”荃嬷嬷笑眯眯地:“主子她起了,很快就过来了!温小姐先坐吧!” 说完,荃嬷嬷将温静安领到了一旁的偏屋中。 温静安有些诧异,“荃嬷嬷,是不是公主现在不方便?”不然怎么到偏屋坐着。 “那今日为何要在那里等公主呢?”温静安不解地问道。 荃嬷嬷哦了一声,刚要寻个由头糊弄过去,就看到长公主走了出来,声音哑哑的,透着淡淡的疏离,“屋子里头药味重,别熏着你了。” 温静安脸色突然大变,上前扶住长公主,担忧地问道:“公主,您又吃药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太医怎么说啊?外头这么冷,您就不要出来了。”她担忧不已,眼神和语气俱是心疼和忧虑。 长公主不着痕迹的看了温静安一眼。 若是之前,她定然会感动于温静安对自己的关心和担忧。这孩子,多担心自己啊,可是现在…… “能有什么事儿呢,我这身子,也是越来越不行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找回女儿的那一天!”长公主唉声叹气道。 “主子,您说什么丧气话,怎么可能找不到呢!”荃嬷嬷着急地道:“温小姐不是有线索嘛,肯定会找回小郡主的!” “能找到早就找到了,这都找了好几个月了,阿衡那里一点线索都没有!”长公主低头捂着嘴哭,伤痛不已。 温静安眼角闪过一丝喜意,很快就消失不见,她以为自己掩藏的很好,可既然长公主和荃嬷嬷已经起了疑心,自然对温静安的一举一动都有所注意,果然,那一丝得意也没有躲过长公主的眼睛。 在宫里宫外生活了几十年的荃嬷嬷,见过听过多少腌臜龌龊的宅门辛密,跟温静安那点子小九九比起来,荃更是炉火纯青。 姜还是老的辣。 “静安,你老实告诉我,你当初看到的,真是我的九儿?”长公主伤心难过,捏着帕子看向温静安,眼底有探究有疑虑。 荃嬷嬷也疑惑地看向了温静安。 两个都是人精,那眼神看过来的时候,温静安根本招架不住,若不是凭着她确实见过小郡主,有这个底气在,她肯定就慌了,“静安肯定,她就是。您也是凭着那颗珠子找到静安的,那颗珠子就是小郡主给静安的!静安肯定不会弄错的!” 长公主看着她,温静安有些慌,在上位者的压迫面前,她还是招架不住,不由自主地就低下了头:“公主,您也别急,您肯定会找到小郡主的!” “那是什么时候呢?”长公主有气无力地躺在贵妃榻上,气色消沉,再看向温静安的时候,眉眼又是一样的温柔:“静安啊,你再跟本宫说说九儿小时候的事情吧!” 温静安开了口。 编造故事之初,她说的还有些磕磕绊绊,却以难过为借口让人相信,后来,是的次数多了,这故事都印在了脑子了。温静安也不知道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了。 温静安跪坐在长公主的脚边上,一边替她捶腿,一边又将过去的故事说了一遍,“早晓得她是失踪的小郡主,静安说什么也要把她留下来。”温静安伤心难受地哭道:“静安如今总是半夜做梦,会梦见小郡主,静安想要留住她,告诉她,你母亲一直在找你,可不管静安怎么说,她就是不留下来,然后……然后静安就哭醒了!静安,静安是想要留住她的。” 她哭的伤心欲绝,不能自已,最后匍匐在长公主的膝上痛哭起来:“都怪静安,若是静安当时能够留住她就好了!” 长公主低头,目光阴冷地看着不停地抖动的温静安。一旁的荃嬷嬷也没有跟平时一样上来劝,也是冷冷地看着温静安。 温静安虽然在哭,却也一直在等。 她每回哭的伤心地不能自已,长公主也会跟着哭,荃嬷嬷也跟着哭,哭了一会儿之后,荃嬷嬷就会劝长公主,她也就顺势,也跟着去劝长公主,一来二去的,她与长公主之间,因着一个故事,和那故事里头虚构的人,关系越来越紧密了。 可是…… 她一直在哭,长公主和荃嬷嬷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温静安开始慌神了。 没有回复的寂静让她不知所措:“公主……静安……” 长公主内心起伏不定。 这个孩子,她一直以为跟自己的九儿有缘,也不知道是她乖巧听话,还是因为她将对九儿的爱转嫁给了一些给这个孩子,她对温静安,是有点喜爱的,特别是她坎坷的经历,与九儿一样,更是让她心疼。 只是当撕开那一层屏障,她看到的,不过是一些虚无假想的东西。 这个孩子,一直都在说谎,只是不知道她说出来的那些谎言,是善意的谎言,还是恶毒的谎言。 若是这孩子并不知道九儿的真实身份,只是想要找自己当做一个靠山,长公主决定原谅她。可若是…… 长公主打算给温静安一个机会,最后一个机会。 “静安啊!”长公主的声音幽幽的,带着没有力气的沮丧。 “公主。”温静安立马止住了哭声,正色道。 “你想报仇吗?” “公主!”温静安陡然抬起头来,眼睛里带着希冀和迷茫:“报什么仇呢?” “杀母之仇啊!”长公主道:“你的人生本应该是平坦的康庄大道,可是,却被人挤道了小沟里,人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从一个身娇肉贵的小姐,成了如今这样的模样,你就不恨吗?你不想报仇嘛?” 荃嬷嬷抬头,视线在温静安的身上打了一个转儿,然后又低下了头,攥紧的拳头能看出她心底的恼怒。 “静安怎么不想!”温静安咬牙切齿:“静安做梦都想!可是……想又能怎样呢,事情已经发生了,静安虽经历了那炼狱一般的日子,也许是老天爷看静安太苦了吧,所以才让静安能遇见公主,能得长公主的照拂,不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吗?静安现在已经不恨了,静安就想这样,安安静静地,一辈子守在公主的身边!” “傻孩子,你不可能一辈子都在我身边的,你总是要嫁人的!”长公主的声音淡淡的,没有一点温度。 可温静安听不出来,她一直在想,如何把自己在外头听到的事情说出来。 “静安才不想嫁人了,只要公主不嫌弃静安,静安愿意在公主身边伺候您一辈子!“温静安俏皮地说道,声音也欢快了起来:“静安愿意跟您分享每天快乐的高兴的事情,当然,还有女人爱聊的八卦!” 女人多了,就容易八卦,可这也是女人与女人之间拉近距离的一条最简单又最粗暴的方法。 “哦,什么八卦?”长公主似乎也跟着心情好了,语调也跟着欢快了起来。 “静安来之前,曾听说城西出了件事,顺天府都过去了。”温静安斟酌一下用词,“静安也不知道真假,不过也是道听途说。听说城西,有位妇人被人糟蹋了。” 长公主的手指甲狠狠地捏住了手心。 1454 一切都在变好 “公主,萧钰来之前,曾去过一趟顺天府。常大人,抓到过四个嫌疑人!” 在见温静安之前,萧钰曾跟长公主将自己在顺天府听到的消息告诉了长公主,也将他们将计就计,故意按照那三人的计划,散布出了城西的谣言。 而现在,立马就有人在她面前刻意说起了城西的事情。 “这天子脚下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长公主一脸的“惊诧”,看着温静安,似乎还有些兴趣。 温静安一脸的惋惜道:“静安也不知道呢,就是来的时候听人说起过,静安没看到事情的真相,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静安还听说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 “听说,吏部左侍郎萧钰萧大人家里最近好像出了什么事情。”温静安小心翼翼地说道,在看到长公主和荃嬷嬷一直盯着她看,她连忙解释道:“静安也是听哥哥说起过,说萧大人已经许久都没有去吏部了,听吏部的人说,好像是家里头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家里能发生什么事情?再说,再有事情,不也有他夫人嘛。他那位夫人……”长公主顿了顿,语气听不出喜还是恶:“他那位夫人,不是听说挺能干的嘛!” 温静安哪里听得出长公主这话的意思,她直觉以为长公主这是看不起谢玉萝,故意嘲讽她呢。 “确实挺能干的。”温静安接话道:“肯定是家里头发生了萧夫人解决不了的事情,亦或者是……” 说到这里,温静安又不说话了,欲言又止。 长公主的手指甲已经掐进了肉里头,若不是她的身份和地位,此刻她早就已经翻脸了,可她却依然保持着良好的状态,听温静安继续说,“是什么?” “静安再猜,萧家发生的大事,是不是萧夫人的事!”温静安猜测道,说完这话她又笑了:“静安也就是胡乱猜测的!” 话全部说完,就再也没有提萧家和城西的事情了。 长公主的脸色倒看不出喜恶,不过一旁的荃嬷嬷却差点竖起来大拇指。 这位温小姐可真是厉害啊,她自己无辜,只说道听途说,却将这道听途说的故事合二为一,故意说出来让人猜疑 若是之前的话,长公主和她,不就会误以为,那城西被糟蹋了的夫人,就是萧家出事了的萧夫人嘛。到时候她再去打听打听,按照萧大人所说,若不是小郡主跑的快,被糟蹋的可不就是她了嘛。 荃嬷嬷的心瞬间凉了下来。 她看着温静安那张温婉秀气的脸,一下子从头寒到了脚。 “主子,库房潮了,里头的字画墨有些糊了,您看要不请宫里头的师傅重新装裱一下?”就在这时,外头传来英嬷嬷的声音。 “嬷嬷……” 英嬷嬷一进来,温静安就甜甜地叫了一声。 放在以往,英嬷嬷一定会应了一声,可是现在,英嬷嬷却目不斜视,只抱着几幅画,目不斜视地看着首坐着的长公主。 “什么画啊?”温静安没看出英嬷嬷的冷淡,自顾自地笑道,“京城里头也有一个很好的装裱师傅,静安或许能帮上点忙!” “那就多谢温小姐了。”英嬷嬷还不等长公主说话,就径自打开了怀里头的一幅画:“也就是主子年轻时候的一副画像,温小姐,您看看,这里的墨有些潮了。” 温静安看到在她面前打开的画像,整个人如受到雷击一般,顿时愣在了当场。 而她的动作,悉数落入房里其他三个人的眼中。 温静安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眼底慌乱的神色一闪而过,然后就笑道:“这是公主年轻时候的样子吗?可真是美啊!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呢!” 长公主盯着她的眼睛,突然就笑了:“本宫的九儿,打小就遗传了本宫的容貌,现在她大了,容貌应该也是像本宫的!” “那小郡主一定也是倾国倾城了。”温静安眼珠子一转,就已经有了回复:“这幅画像可给了三公子?三公子按照这幅画像去找,说不定能更快找到小郡主呢!” 回到马车上的时候,温静安手心里都是汗,上头还被她掐出了好几道血淋淋的印子。 木知见状连忙拿药来包扎,兴许说太紧张了,马车又在行驶之中,有时候颠簸的厉害,有时候就弄疼了木知。温静安疼倒吸一口凉气,直接一脚踢翻了木知,“没用的东西!” 木知吓得跪在马车里,头也不敢抬,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而温静安此刻脸色惨白,没人知道,这寒冬腊月,她竟然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此刻她的后背,已经汗淋淋的,全部湿透了。 直到英嬷嬷打开那副画像的时候,温静安就知道,自己被算计了,长公主一直在套自己的话,而她竟然还傻乎乎地将城西的妇人和谢玉萝的牵扯到了一起。难道说,谢玉萝没出事,长公主也知道了点什么? 可怎么可能呢,谢玉萝怎么可能会有头天遁地的本事,都被下了那样大剂量的迷药了,她怎么可能会醒,还能逃脱,不可能的! 可再不可能,为何长公主会突然拿出自己的画像给她看,还说出那样意味深长的话来,难道说,长公主知道谢玉萝是她女儿了? 怎么可能,不可能的,长公主那么厌恶谢玉萝,她都不愿意见谢玉萝,不能的,不能的! 温静安越想越觉得心惊胆战。 谢玉萝被毁了,若是长公主知道这事情是她干的…… 一想到这些,温静安就毛骨悚然,她将所有的事情全部都回想了一遍,越来越觉得这事情有些蹊跷和不确定。不论怎么说,当务之急,不能让长公主起疑心。 而能确认温静安的身份的,那几个人怎么可能不来。 “快回府!”温静安阴沉着脸说道,战战兢兢的木知连忙提醒车夫快一些,然后又开始给温静安处理伤口。等将手包扎好,马车也回到了温宅,刚一跳下马车,一个仆从就蹿了过来,神色惊慌:“小姐,您去哪里了?公子等您等的都快要发疯了!” 温静安皱眉:“我之前回来,他又不在,等了好一会见他不来我才走的!” 温静安一脸的不快。 那奴才今儿个也是倒霉了,前头公子骂小姐去哪儿了,后头小姐骂公子怎么不在家,再后来又是公子骂小姐人怎么又不在,现在小姐又骂自己。 上午还没过,挨骂了四回,那奴才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顶嘴道:“我就是个奴才,哪里知道公子小姐的行踪,再说了,您们去哪里,会跟我一个奴才说嘛。” 温静安柳眉倒竖,刚要责骂这个以下犯上的奴才,就看到温时延快步走了过来:“静安,你怎么还在这里,你哥等你都等急了。” 自己的爹上前就拉温静安。温静安虽然有一肚子的气,却也不能冲自己的爹发出来,只能不情不愿地跟着他走。 温时延很着急,但是他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自从温家拜了之后,他再也没有管过家里头的事情了,温家,已经是温俊倧当家了。 “静安,到底出什么事了?”温时延也是听下人说的:“你哥哥一回来就急着找你,听说你不在,气得到处砸东西,我刚才去看了一下,你哥发挺大火的。” 温静安这才意识到了大哥的不对劲,神色有些慌张,没说话,脚步快了些。 木知也紧紧地跟在后头,看到小姐惊慌失措的模样心里也是不住的打鼓,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温家好像要出事了。可她就是个丫鬟,就算要出事,她一个丫鬟,也什么事都干不了。 果然,等温静安赶到温俊倧院子的时候,里头传来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还有温俊倧气急败坏的怒吼:“小姐呢?小姐到哪里去了?让你们看个人都看不住,说好了让她等我,人呢?” 最后两个字几乎是吼了出来,丫鬟和奴才噤若寒蝉地跪着,面对温俊倧的怒火吓得连头都不敢抬,大气都不敢出。 温静安连忙喊道,“哥。” 听到了温静安的声音,温俊倧这才止住了怒骂声,朝温静安的方向,他的眼神透着凌厉和凶狠,温静安惴惴不安,“哥。” “我不是让你等我回来的吗?你到哪去了?” 温静安心怦怦跳,“我……我到长公主府去了!”见温俊倧的脸色突然就变了,她接着说道:“你不是一直让我要跟长公主搞好关系吗,我就跟平常一样,去跟公主请安去了!” 去长公主府了。 温俊倧死死地盯着温静安:“你除了去请安,你可还说了什么?” 温静安心咯噔一跳,“能说什么,不还是关于她女儿的事情。每天翻来夫妻问的就是这件事。”温静安回答。 “那你怎么回答的?” “能怎么回答,不还是按照咱们之前说好的回的,哥,你问这个干什么?之前……” 温俊倧打断了她的话:“除了问你小郡主的事情,可还问了其他的事?” “那个……”温静安欲言又止。 温俊倧一直盯着她,看她的神色,心不住地往下沉:“你还说了什么?” “你是不是说了城西的事情?” 温静安吓得跳了起来,“哥,你那么凶干什么,不是咱们商量好了的嘛。” “啪……” 令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是,温俊倧直接一巴掌扇在了温静安的脸上,白净如玉的面颊立马就清晰地印出了一个五指印,温静安不可置信地看着温俊倧,“哥,你疯了!” 温时延也上前来看,“俊倧,你这是干什么?这是你妹妹!你不是最疼她的吗?” 温俊倧的脸色相当的难看,一双凤眼死死地盯着温静安。温静安捂着脸,也不敢哭了,她的心扑通扑通直跳。 这样的大哥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温俊倧自小就锦衣玉食,想要什么都有,温时延也一直将他当做自己的接班人一般培养,优渥的家室,再加上他读书的天赋,令他比常人有更强的定力和耐力。 他历来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从来没有见过他疾言厉色或者惊慌失措的模样,可现在,这两种神态都在温俊倧脸上显现出来,由不得温静安不怀疑, 难道发生了比泰山崩塌还要可怕的事情。 “哥……” “俊倧,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你快告诉我们啊,你这是要急死爹嘛!”温时延老了,受不得惊吓。而且,他听了这兄妹两个的话,云里雾里地想了半天,都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温俊倧无力地瘫坐在椅子里,无力地摆了摆手,那些吓了个半死的丫鬟奴才立马鱼贯而出,一刻都不敢停留。很快,屋子里屋子外就只剩下父子三人。 “我刚才,去见禹王了!你知道我去干什么吗?”也许是刚才吼的太厉害了,温俊倧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求禹王娶你为侧妃,禹王同意了!” 刚才是惊吓,现在是惊喜,温静安眼睛暮然睁大,声音带着激动的颤抖:“禹王同意了?” 温时延也是高兴地不行:“这是好事啊,俊倧,你生这么大的气做什么?这是咱们温家的高兴事啊!” 可不是高兴事嘛,温家能出一个侧妃,那可比金山银山都要显贵啊。温时延想的远,就这片刻的功夫,他竟然就想到了要衣锦还乡、荣归故里,狠狠地打当年那群人的脸了。 温俊倧却没有那么乐观:“这是我好不容易才求来的,禹王爱美色,再加之你又得了长公主的青眼,我就用这个,说动了禹王娶你为侧妃。” 温时延愣住了:“俊倧,静安,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们说的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温家要出王妃,这是喜事,又怎么成了别人要砍咱们的脑袋了?” 屋子里头的声音很大,外头一个畏首畏尾的声音躲在暗处,听到这话时,木知吓得连忙用手捂住了嘴,然后,她又贴在窗户上,听里头的动静。 “谢玉萝是长公主的女儿。” “什么?她就是那个失踪的小郡主?”温时延满脸的震惊,同样震惊地还有外头的木知。 “你们两个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还不快去禀告长公主,这可是咱们温家翻身立命的好机会!” 温俊倧和温静安两个人面面如土灰。 温时延心中也涌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你们二人是不是借着这些事情做了什么?”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温静安,“你这段时间天天去公主府,是不是你跟长公主说了什么?” 温静安还没说话,温俊倧就先点点头,“我们编造了一个故事,让长公主相信小郡主与静安有缘。可是我们当时压根就不知道谢玉萝就是小郡主。得了公主的青睐后,我们为了给温家报仇,静安负责在长公主面前说谢玉萝和萧钰的坏话,让长公主心生厌恶。我们的目的就是想要借长公主的手除掉谢玉萝和萧钰,让他们两个再无翻身的可能。可谁曾想……谢玉萝竟然是长公主的女儿。” “我也是无意间得知的!”温静安捏着帕子,有些紧张地道:“若是长公主知道谢玉萝是她女儿,那咱们之前所做的所有努力不就都白费了嘛?” “所以,你们刚才说城西的事,就是你们做的?是不是也跟谢玉萝有关?”温时延虽然许久不管温家的事情,可到底也是身经百战,吃过的盐比这两个小辈吃过的米还要多。 姜到底还是老的辣些。 温俊倧点头:“是。”他将如何将谢玉萝从五成兵马司弄出来,又如何弄晕谢玉萝,找来三个得了花柳病的男子打算玷污谢玉萝,再就弄花她的脸,然后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这样,萧钰丢了面子,谢玉萝也活不下去了,长公主也认不出谢玉萝是她的女儿,本以为一箭三雕,谁知道…… “我去打听了一下,城西就只看到两个被弄晕了的男人,没看到女人,连城也被抓了,严刑拷打,问谢玉萝的失踪是不是跟我们有关!” 温时延脸顿时一黑:“他招了?” 温俊倧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说他什么都没说!” 温时延冷笑:“他什么都没说,顺天府会放他回来?” 温俊倧挣扎了一下,然后道:“爹,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你尽快处理这件事情,别让人抓着咱们的把柄!”温时延脑子转的飞快,“既然谢玉萝没出什么事,那咱们转圜的余地还是有的!” “转圜的余地?还有什么转圜的余地?”温静安嘶声尖叫:“公主她肯定是什么都知道了,所以今天才会用她的画像来试探我!” “咱们骗了她那么久,等了那么久,还让她厌恶自己的女儿,她能放过我吗?”温静安怕地浑身颤抖,怪不得今儿个去长公主府,长公主和荃嬷嬷还有英嬷嬷对自己的态度那样冷淡,她们肯定是知道点什么了,故意拿画像来试探她的。 “倒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温俊倧沉声说道:“现在,就看是禹王的动作快,还是萧钰长公主的动作快了。” “静安,咱们如今要做的,就只有耐心等待。等来的,要么是娶你为侧妃赐婚书,要么,就是灭咱们满门的铡刀。” 温俊倧凉凉地道,屋子里,没来由得就一阵冷,温静安张了张嘴,她想说什么,又很快放弃了,大哥已经不抱希望了吗?凭什么谢玉萝那么好命,她就不信了,她扳不倒她。 她还有几个关键的人呢,长公主不是怀疑谢玉萝吗,长的像就是她女儿了?这天下长相相似的多了去了,她就不信了。 三个人各怀鬼胎,再没了声音。没人注意到,外头一个小丫鬟,仓皇失措地跑了出去,最后出了温宅,轻车熟路地又穿过了小巷,往皇城那边去。她走的急,全然没注意到身后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一直跟着她。 热闹而又有些寒冷的春节,终于来了。全天下的人都要过年,可每个人过年,又有不同的过法。 有钱的人家张灯结彩,杀猪宰羊,鸡鸭鱼肉,平时吃过的,也都不怎么稀奇了,人人穿新衣戴新帽,里里外外一身新,拜亲访友,说的是恭喜发财,风调雨顺。而穷的人家买不起灯笼买不起绫罗绸缎,就只能在家门口灶门口贴上简单的红对联,端上平时不常吃的猪肉和鸡蛋,大方的给小孩子也置办一身新衣裳,抠唆的又将去年的衣裳接一截,买几块糕点,几块糖果,也就糊里糊涂地又对付过去一年。 谢家这一年,是过得一年不如一年了,以前平时还能吃上几块肉,扯几块布给全家老小做一身新衣裳,可到了现在,就只剩下萝卜咸菜了。 吕珍早就看谢祖发不顺眼了,这谢祖发如今是吃了睡,睡了赌博,整天整天的床、牌桌、饭桌三点一线,吃吃喝喝,体重更是直线攀升,膘肥体壮,比年猪还要壮些,整个人一看,那一身的肥肉能摊开了,现在谢祖发就躺在床上,就着花生米喝着小酒,他是悠闲自在,可吕珍急啊。 这都过年了,家里头什么都没准备,这年还要不要过了。 “拿点钱来,家里头没钱过年了。年货一点没买,孩子们的衣裳都还是去年的!”吕珍没好气地说道。 谢祖发头都没抬,“前几天不是刚卖了一块地嘛,那钱不是给你了。” 吕珍尖叫:“那有几两银子,你自己喝酒打牌就花掉一半了,坤儿生病,又请大夫又开药的,也花的差不多了,还有这么多天的吃吃喝喝,哪里还剩下一点。” 谢祖发一点都不在意,“你再卖块地不就有钱了。” “卖卖卖,家里头就十亩地,现在卖的就剩下三亩地了,要是再卖,明年咱们全家喝西北风啊!”吕珍骂:“妙儿坤儿也到了年龄了,一个出嫁,一个娶妻,咱们家这样,到时候怎么娶儿媳妇进门啊!” “车到山前必有路,你急什么。娶儿媳妇要花钱,可嫁女儿能收钱啊。到时候妙儿先嫁,咱们得一大笔彩礼,再用彩礼替坤儿娶媳妇,咱们不花一个铜板就办成了两件事,你担忧个什么劲儿。”谢祖发将两个孩子的亲事安排的明明白白,吕珍想要破口大骂,可骂人的话儿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就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的爹,什么都不管,就咱们家这条件,摊上你这个酒鬼赌鬼老爹,谁敢娶咱们妙儿啊,还有坤儿,他现在胖的走两步路就喘,书读不成,地也不会重,谁家姑娘看得上她。”吕珍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但是这话她也就当着谢祖发的面讲讲,当着别人的面,切,她的妙儿皇亲国戚都配的上,坤儿更是世家小姐也娶得。 谢祖发又喝了一口酒,优哉悠哉地道:“你急什么,车到山前必有路。” “……” 又是这句话。 吕珍被噎的没了脾气,不过她还是试探着问了问:“孩他爹啊,你说,你那个大女儿大女婿,如今过的也好,要不咱们,上京城去找找他们,他们现在在京城做大官,这都说当官的家里头都是金山银山,你说说,就是他们漏一点给咱们,也够咱们吃的了吧?” 谢祖发看了一眼吕珍,又拍了拍自己摊成了蛋饼的身子,“怎么去?我这身子骨不坐马车可走不了,可这京城这么远,没个几十两的路费怎么去得了?我倒是想去,关键是也得有钱去啊!” 去趟京城花个半个多月,光路费就要十几两银子,还要吃住,这一趟下来,三四十两银子都打不住,他们这是啥样的家庭啊,一下子拿三四十两银子出来,谢祖发不是没想过,可就算是卖了他全家也凑不齐那么多钱啊。 要说当时谢玉萝给的那些银子?早百年就花的精精光光了,不然也不会靠卖地为生不是。 吕珍长吁短叹,愿望落空,心里头总不是滋味,看着几乎卖的一贫如洗的家,再看看炕上的老头,咂咂嘴,出去了。 吕珍出了门,外面冰天雪地,左邻右舍都传来过年了的气氛,欢歌笑语的,唯独她家冷冷清清的,正要再叹一口气的时候,突然一辆马车停在了她家门口。 吕珍好奇地看了看。 这马车装饰华丽,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怎么可能停在他家门口呢? 吕珍瞪大了眼睛好奇又羡慕地看过去,就见一位穿着华丽的夫人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笑着对她说:“我夫家姓曹,请问,谢玉萝的娘家可是在这?” 吕珍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过年的气氛热烈起来了,对于快乐的人来说,这阖家团圆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可对于悲伤的人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度日如年。 谢玉萝从过年前躺到快过上元节,已经昏迷了十多日了。无论是宫里头的大夫,还是宫外的大夫,看了不少,却都说谢玉萝安然无恙,身上没有其他的病痛,至于为什么醒不过来,没人能说得清楚。 长公主就这样不眠不休日日夜夜地守在谢玉萝的身边。 萧钰每日依旧早出晚归,在外人的眼中,家里头似乎发生了天大的事情,家里头连过年的气氛都没有。可实际情况是,承认了萧钰,笑笑乐乐谢谢也都认了外祖母,为了以防万一,也为了不让外人知道萧家现在的情况,萧钰留下了郭兴郭淮等人,其他的人,花娘,三个孩子,还有听荷诚心诚意几个丫鬟全部都住进了长公主府。而他,也是每日半夜趁着人不备,偷偷地进出长公主府。 就像现在,长公主在谢玉萝的床前,抱着三个孩子又在哭。 三个孩子脚上挂着一串珠子,一串只有三颗,三个孩子就是九颗,在加上在温静安那里的一颗,总共就是十颗。 长公主永远都忘不掉看到三个孩子脚腕上的珠子时,她又痛哭了一场。 后悔、后悔、后悔,这世间再也没有词语来形容她心底的后悔,若是她见见谢玉萝,九儿也就不会受这么多的苦,受这么多的累了。 “九儿啊,你醒来吧,我是娘啊,娘有好多好多话要跟你说啊……我的九儿啊!” 三个孩子也趴在床头,跟谢玉萝说悄悄话,“娘,你快醒过来,我又有外婆了,外婆说,公主是我嫡亲嫡亲的外婆,是你的亲娘,娘,你快醒过来,外婆她老想你了。宝宝也好想你!”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 长公主哭,三个孩子也跟着哭,在一旁的花娘、听荷也跟着抹眼泪。 “我的儿啊!”长公主嚎啕大哭,哭得伤心欲绝,差点哭煞过气去,花娘之前听荃嬷嬷说过长公主因着小郡主失踪,这么多年一直消沉,身体也不好,不能过悲过喜,于是连忙过去安慰:“公主,您也别太担心了,阿萝她吉人自有天相,大夫说她没事,她一定会没事的,民妇相信,阿萝她一定不会有事的,她不舍得您,不舍得阿钰,不舍得这三个孩子啊!” 长公主后悔:“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若是我答应见她一面,答应见她一面就好了!” 花娘也不好说过去的事情就让她过去,只得安慰:“公主,您也要小心您的身子,您这样天天守在阿萝的身边,若是您儿身子跨了,她醒来也会伤心难过啊!您去歇着,这里就交给听荷诚心她们吧。她们会把阿萝照顾的好好的!” 长公主也实在是熬不住了,这十多日里,别人怎么劝都不听,日日夜夜就吃住在谢玉萝的身边,就连萧钰都没有机会单独跟谢玉萝待在一块,萧钰也能理解,虽然想阿萝,却也能同理长公主的心情。 丢失了十多年的女儿,好不容易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那种担心害怕她再次失去的滋味,长公主肯定不敢尝了,恨不得挂在身上,含在嘴里,不愿意再放手了。 长公主听话,终于去休息了,不过她也没有走远,就在隔壁屋子里安置了一张床,然后拉着花娘的手就不松开,“花娘,你再跟我说说阿萝的故事吧!” 从第一日来长公主府,长公主拉着花娘问得最多的就是关于谢玉萝的事情。关于她的聪慧,她的头脑,还有她的毅力,一个又一个事情从花娘、听荷、萧钰的嘴里说出来,一点一滴,在长公主的脑海里,谢玉萝有血有肉地占据了她的脑海。 她就是一个头脑聪慧、心地善良、知书达礼、温婉贤淑的好姑娘。 “她的这些好品行,还是遗传了您!”花娘笑着说道:“这孩子,长的好,会说话,十里八村的都没一个长的比她好的,没一个比她嘴甜,脑子活的,原来,这些都是遗传!若是阿萝醒了,知道您是她的娘,您又找了她这么多年,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呢!” 长公主终于咧嘴笑了,躺在软塌上,眼神温柔地能滴出水来:“九儿小时候,就聪慧,善良,给她讲的故事,她听了一遍就能讲出来,府上有丫鬟犯了错,她也舍不得责罚她们,我那孩子,就是我的心肝命啊!” 见长公主又要哭了,花娘连忙说道:“好在您认出了她,总算是母女重逢了,以后您二人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再也没什么比这个更幸福的了!” “对对对,再也没比这个更幸福的了……” 1455 谢家人上京 转眼就到了上元节,上元节一过,也就意味着年过完了。 上元节这日,习俗就是赏花灯、猜灯谜、吃汤圆,就连平日里要求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小姐,这日也能够戴着面纱,带着丫鬟仆从出门看看花灯、猜猜灯谜什么的,若是有那幸运的,说不定还能在街上遇见自己的如意郎君,而那些未娶妻的小伙子,也抱着同样的目的,穿梭在街头巷尾。 京城本就热闹,一个花灯节更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一直闹到了凌晨,出来戏耍的人们才意犹未尽的回家。 节过完了,第二天天一亮,该上工的就要上工了,该上学的就要上学了,衙门也开门了,大大小小的官员第二日也要上衙了。 热闹了大半夜,后半夜京城终于安静了,只是依然灯火通明,照亮了京都半座城。 上元节的灯笼不能熄,一直要燃到第二天白天,这是大越历朝历代的规矩,上元节这日灯火越亮,今年越会丰衣足食、风调雨顺。 夜悄悄地走了,白天终于来了。 天空慢慢变白,街上也响起了第一声叫卖的吆喝声,也不知道是这一声吆喝声起了作用,还是其他,伴随着人间烟火,巍峨繁华的京都,终于醒了,一同清醒的还有萧钰。 由于谢玉萝总是不醒,却没一位大夫看得出她怎么了。一日两日还好,时间越长,大家越是不安。除了留下听松在身边,郭兴郭淮还有其他的人都被他派出去遍访名医去了。 只是,对外却不说是寻名医,落在有心人的眼里,却是值得深究了。 过年的那段时间,一些官员之间也要拜访,官员的夫人之间也有圈子,你拜我问拜你的,只是这一年,萧夫人没有接过一个帖子,也没有露过一次面,联想到年前那一次,谢玉萝以抄袭罗玉公子的罪名被抓进五城兵马司之后就再也没有露面,而且萧家冷冷清清,连个过年的气氛都没有,有心人就猜测了,萧家出大事了,萧夫人出大事了。 一个久不露面,不是病了就是没了,萧家没找过大夫,那不就是没了嘛,没了也不单单就是死了,也还有可能是不见啦。 一个女人不见了那么长时间了,还找,就算找回来了,这女人还是以前的那个女人嘛! 有人挖苦的,有人嘲讽的,自然还有人真心关心的,吏部侍郎见萧家出了事,萧钰又消沉,便免了萧钰上衙,让萧钰专心办好家里的事要紧。一个不随便打探属下家中情况,又能给予这份关怀,萧钰记下这份情,一心一意找大夫替谢玉萝治病,而他自己,也半路翻起了医书。 人还没有起来,半靠在床上,萧钰披了件衣裳,从床榻旁摆放的十几本医书里拿了一本,翻到之前看得那一页,刚要沉下心去看,突然,外头就传来一阵“哐当哐当”的砸门声。 没错,不是敲门,是砸门,用脚砸门,“哐当哐当”响,在这安静又寒冷的早晨显得格外的突兀。 整个萧家,如今就只剩下萧钰和听松二人了,听松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大人,我去看看!” 萧钰低头继续看书,只要一看书,外头的吵杂也就与他无关了,直到他翻了几十页的书,这才又听到听松的声音:“大人,外头的人说是您岳丈岳母,非说要见您,我拦了好久这才将他们给拦住了!” 可不是嘛,绕是听松有武艺在身,他一个小身板,拦一个一百八十斤的大胖子,还有一个妇人一个十多岁的少年,那也是辛苦的很啊! 萧钰眉一抬,眼神瞬间冷了下去。 吕珍坐在萧家的台阶上哭,边哭边骂,“我好好养大的一个闺女嫁给你,你就这么白眼狼啊,我这个半路的岳母你不认我也就算了,这可是你亲丈老头子啊,你也不认,你还有良心嘛,谢玉萝,这可是你亲爹,你亲弟,你还让人把我们拦在外面,你这个白眼狼,畜生不如的东西啊!亏你们还是当官的当太太的,你们读过书,良心被狗吃啦,可怜我孩儿他爹,有病都没得钱看,就这么拖哟,我们千里迢迢地来就为了给你爹看病,谢玉萝,你不能不当人啊。” 萧钰如今住的宅子虽不是繁华之所,可却也住了不少的人,也大多都是和他一样的朝廷官员。如今家里老爷上衙的去了,可家里那些夫人公子小姐仆从丫鬟却都在,听到有人在萧府门口骂娘,呼啦啦的,全开门了朝这边看,官太太公子小姐不好意思凑上前,可家里头的丫鬟仆从没那么多讲究啊,于是一家出两个人,再加上有来往的行人,没一会儿的功夫,萧府门口就围了个水泄不通。 人一多,吕珍嚎的更带劲儿了,谢祖发又胖又喘,再加上这来京城之路真他娘的不人道,刚到京城,就把他们拉这儿来,他这一身的肥膘哪里经受过这样的折腾,现在是从头到脚都疼,再加上他那满身的肥膘,往那一靠,也不需要装的,满脸乌青半死不活地也就剩下半点人气了。 吕珍就好些了,虽然也累,不过那姓曹的夫人说了,事成之后有一千两的赏钱,只要哭只要喊只要闹,一千两银子就到手了,吕珍又不是傻子,没本白赚的活计傻子才不用心干呢。 谢坤如今有十三了,个儿不高,体格却不小,光看把子,这体格,怕也差不多有一百三四十了。此刻也跟着他爹一样,坐在墙角,一脸青黄不接的模样,看得又滑稽,又可恨。 萧钰来到大门口,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人群嘈杂了一会儿,吕珍回头看,就看到萧钰站在她的身后,正眼神冰冷地凝视着她。 自那次他们用五百两卖了谢玉萝那天起,他们已经有五年多没有再见面了。 年少时瘦弱的身板,如今已经长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身上儒雅风流的学生气,也在一步步摸爬滚打中有了上位者的威仪。只一眼,吕珍差点没认出来。同样没认出来的,还有谢祖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年胖的,他的视力也越发地不好了,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来的人。 “女婿啊,女婿……”谢祖发率先叫了出来。 吕珍也跟着喊了一声,却被萧钰那一声凌厉的眼神吓得脖子都缩了回去。她当时想的,如果出来的是谢玉萝,那她就继续哭,哭是女人与女人之间斗争的必胜武器,可面对这个浑身威仪的男人,吕珍还是杵的慌,忙不迭地去墙角扶谢祖发去了。 谢祖发肥胖的身躯坐下去容易起来可就难了。 吕珍扶了好一会儿,使出来吃奶的劲儿才将人给搀扶起来,这刚入春,冷的很,这动一下,可就一背一脸的汗了。 萧钰冷眼看着,这夫妻二人一个胖,一个弱,哪里像是乡下做农活的,兴许是将钱给败的差不多了,就想着再来打一次秋风了。 只是,之前萧钰会怕,是在乎谢祖发毕竟是谢玉萝的亲生父亲,所以怎么都要顾念一点,可现在不一样了,阿萝跟谢祖发,没有任何的关系,他怎么还会让!他不仅不会让,还要把之前阿萝在他家受过的苦,一一都讨回来。 谢祖发在吕珍的搀扶下,缓缓地走了过来,离得近了,他才看清萧钰冷凝的眼神,谢祖发心里也有些发怵。 “女婿啊,爹可终于找到你了,千里迢迢的,爹年纪大了,就怕这一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啊!”谢祖发哭了,一个大男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嚎啕大哭起来,然后虚弱无力地就滑坐在萧钰脚边,又哭又叫。 这可是真哭,京城路途遥远,他们真是除了拉撒会停车之外,其余时间就是马不停蹄地往京城赶,路本来就颠簸,又跑的快,他这一身肥肉都要颠散架了,好在,终于见着萧钰了,谢祖发可不就得使劲儿嚎嘛。 萧钰低头,冷冷地看着坐在地上的谢祖发,声音冷幽幽地:“是啊,真是好久不见,我的令尊大人!” 谢祖发有些惊喜,有些意外,萧钰竟然这么客气地喊自己令尊,吕珍也喜出望外,二人齐刷刷地看向萧钰,就见萧钰一拱手,深深地作了个揖,客气又礼貌地道:“爹,娘,你们怎么来了,累了吧?快进屋!” 萧钰热情的招呼他们进屋。谢祖发和吕珍喜出望外之余,都觉得不可思议,来的时候那曹夫人也都跟他们做好了心理建树。 萧钰和谢玉萝那么恨他们,肯定是会跟他们在门口就闹起来的。他们也就做好了在外面大闹一场的准备,将人引过来,顺势就搞臭萧钰和谢玉萝的名声,成功之后拿了曹夫人的一千两银子拍拍屁股走人。 可谁曾想萧钰一出来就这么礼貌又客气的,喊他们爹,喊他们娘,还招呼他们进去,看那热情的模样,显然是将他们当一家人。 这跟他们来之前想的不太一样啊! 那这现在可怎么办呢? 是进去,还是不接受萧钰的邀请,继续骂他狼心狗肺,那这不就是他们理亏了嘛。 “爹娘,是阿钰不孝,本想着去接你们的。我与阿萝在京城刚刚立足。这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就想着接们二人过来养老,再把妙儿和坤儿接过来,在京城们找一门好亲事,咦,爹,怎么没看见妙儿?妙儿没来京城嘛?” 他眼神锐利,早在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谢妙不在。其他三人都在,就谢妙不在,萧钰倒想看看这一家子打的什么小九九。 “来了来了!”一听萧钰要在京城给谢妙谢坤谋一门好亲事,吕珍高兴的不要不要的,立马就将刚才还有些顾虑不知道怎么跟曹夫人交代抛之脑后了,现在是半点迟疑都没有了。 管他什么曹夫人操夫人呢,萧钰这么客气请他们进去,那他们就进去,就凭萧钰现在这身份,他们的后半辈子萧钰可就管定了,至于曹夫人那里的一千两…… 一千两跟后半辈子还有坤儿妙儿的亲事比起来的,一千两银子算个毛球。 萧钰现在当官了,哪里只值一千两,以后说不定有两个一千两,三个一千两,反正踏进了这扇门,萧钰就要管到他们埋进土里。 也就一眼的功夫,两个人就狠下心来了。 “坤儿,你快快去,快去把你姐给喊过来。”吕珍忙不迭地招呼谢坤去喊。谢坤脸垮了下,却不好发作,哦了一声转头挤出了人群。 听松虽然诧异老爷对这二人的态度,刚才他出来的时候,这两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又骂又嚷的,而且老爷夫人这么多年,从来没提过这一门亲戚,想来也是不来往的,没想到老爷一出来就对他们这么客气。 萧钰朝谢坤的方向看了看,又看了看听松。 听松立马就反应了过来,也很热情地招呼谢祖发和吕珍进去,老太爷长老夫人短。客客气气,礼礼貌貌,等萧钰领着他们进去了,听松身形一动,混入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谢祖发和吕珍就在萧钰的搀扶下,欢天喜地地进了萧府。 围着看萧府热闹的眼瞅着没有热闹可看,也都意犹未尽地散去了。原本大家以为会看一场家族伦理大战的,却没成想人家萧钰不仅书读的好,还是个孝顺的女婿,如今见人家家和万事兴,也就只能把想参人家的心思给吞回了肚子里。 这边谢祖发和吕珍欢天喜地,而谢坤去接谢妙却遇到了不少的阻力。 曹夫人在不远处将事情将从头到尾看得清清楚楚,谢祖发这一家子烂屁股眼的,转头就背叛了她,投靠了萧钰,曹夫人怎么能不气,本来把谢妙放在身边也是为了给谢祖发和吕珍一点顾虑的,如果人都走了,他不怕白辛苦这半个多月嘛。 曹夫人说啥都不同意,可谢妙是什么人,乡下长大的,又没读过书,看过最多的就是自己的娘骂街了,她娘可是个骂街高手,泼妇中的战斗机,谢妙跟着一块学,十六岁的年纪也是学的炉火纯青,不输吕珍。 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一个十六岁的大姑娘掐着腰骂一个中年妇人,那妇人也回嘴,可那里是谢妙的对手,没两下就拜下阵来了,曹夫人还顾着自己的那张老脸呢,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谢妙看着曹夫人离去,得意地不行,趾高气昂地,周围的形人对着谢妙指指点点。 京城大都是读书人,就算没读书,也知道礼义廉耻,也会摇着脑袋说几句知乎者也,看谢妙这骂人的本事,祖宗十八代怕是都要气的从土坑里头爬出来,都指着她笑。 没见过这么彪悍不要脸的姑娘,大白天的骂街也不知道收敛下,这以后谁家娶了这么个媳妇,真是家门不幸啊! 谢妙看周围的行人都冲自己笑,以为他们是佩服自己,不由得得意地抬起了脑袋,让更多人看清了她的脸。 谢坤读过书,哪里看不出这些人是在笑话自己姐,忙拉了她就走:“走了,你丢不丢人啊!” 谢妙谢坤两个人往萧府去了,听松在人群里头将事情从头到尾看完整,转身也走了。 萧钰正将谢祖发和吕珍奉为上宾,让他们在大堂坐了主位,还亲自给二人端了茶,上了点心。 京城的点心花样子就是多,茶也是上等的六安瓜片,谢祖发和吕珍刚一入嘴,就知道自己这回选对了。 那姓曹的还说自己是京城里的贵妇人,有的是钱,啊呸,这一路上给他们吃的喝的,哪里能跟萧钰这儿的比。 谢祖发胖,又爱吃甜的,如今吃到了他这辈子都没吃过的好吃的点心,一块一块地往嘴里送,连说话都没功夫。萧钰也不急,就等他们先吃,自己先喝了一杯茶。 那是一杯苦茶,他放了许多的茶叶,入口苦涩至极,可萧钰却喝的面不改色心不跳,是他故意多放的,为的就是让自己更加的清醒。 “岳父、岳母来京城可有什么打算吗?”终于,一盘点心被谢祖发和吕珍吃的只剩下渣渣了,萧钰放下茶碗,谦卑地问道。 谢祖发闷了一大口茶,然后打了个饱嗝,“嗝,阿钰啊,我跟你娘,也就是想你和玉萝了,这么多年没见,我们想你啊,还有妙儿坤儿,他们也想姐姐姐夫了,这不,年都没过完,我们这就来看你了!这一路可把你爹我给颠散架了。还是你们京城好啊,吃的穿的用的,都比我们那乡下地方强。” ”所以说咱们有福气呢,有个这么好的女儿,这么好的女婿,咱们这后半辈子呀,可就享福喽。”吕珍在一旁附和道,听那意思,看来是打算靠着萧钰长住不走了。 萧钰笑笑笑:“京城是比其他地方好,不仅衣食住行,就连这里的人也比其他地方要好。岳母想要常住,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候妙儿和坤儿在京城成了家,二位可不也要跟着坤儿在京城安家落户了嘛!” “对对对,安家落户,安家落户。”吕珍都快笑的合不拢嘴了:“阿钰啊,你是不知道,妙儿那可叫长得那叫一个水灵,十里八村数一数二的大美女,多少有钱公子哥想要娶她,我跟你爹没都不同意。舍不得啊,这女儿嫁了的人就是别人家的,还不如养在家里多留个几年呢,你说是吧?” 萧钰点头:“是。”是舍不得,还是因为彩礼没谈拢呢。 “孩子她爹啊,你说就愁咱们儿女的亲事,原来救星在这儿呢,咱们坤儿妙儿的造化在这呢。”吕珍一提起自己那一双儿女,恨不得给他们贴金戴银。 “妙儿不仅长的好,这心眼也是一等一的好,勤劳肯干,孝顺父母,以后谁找她做媳妇,那是祖上八辈烧高香了。还有坤儿,你别看他胖,但这孩子书读的好,又是个实诚的,会疼人。”吕珍把儿女都夸赞了一遍,然后就说出了她的打算,阿钰啊,这京城你熟,你现在当大官了,肯定也认识很多当官的吧,你就问问,有没有大家闺秀公子。没定亲的都跟咱坤哥妙儿介绍介绍。” 1456 措手不及 谢祖发吃饱喝足了,正在一边剔牙呢,听了吕珍的话,说道:“我说你急什么急,咱们刚到京城,还什么都不熟,过一段……” “怎么不急,能不急嘛!”吕珍打断了谢祖发的话,开玩笑,等?吕珍可不愿意等。 一来是因谢妙的年纪太大了,二来,是怕萧钰哪天反悔,这第三嘛,就是事情确定下来,她也好放心不是。 吕珍急不可耐地说道:“这亲事是能等的嘛?都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咱们要是不上心,这好女婿的人选可就被人家给挑完……” “爹,娘,我跟姐姐回来了!”谢坤可真不客气,萧钰这个主人不打一声招呼,直接就喊谢祖发和吕珍,将萧钰给晾在了一旁。反倒是谢妙,刚一进萧府就左看右看,进了堂屋,也不看了,直勾勾地朝萧钰看了去。 如今的萧钰,英俊潇洒,人如芝兰玉树,目如春晓之花,再加上他读了书,身上儒雅之气重,还有当了几年京城的官员,这后天染上的上位者的气息,也给他加了三四分。 谢妙还记得最后一次见萧钰,还在萧家村。 那个时候,她年纪小,也不懂这男女情爱的事情,虽然萧钰也长的好,不过那个时候,萧家实在是太穷了,萧钰也接二连三地屡试不中,谢妙哪里愿意多看萧钰一眼。 可现在不一样,姐夫长的好,还是京城的官儿,平时跟一些姐妹们谈起自己的这个姐夫,那些姐妹可不知道有多羡慕她了。 而且,其中有一个姐妹还说过,这么好的姐夫,还嫁什么人啊,就干脆借着跟姐姐续姐妹情留在姐夫家里,这日久生情,姐夫纳了自己为妾,跟着姐姐两女共侍一夫,不比嫁到不熟悉的人家去香嘛。 谢妙想的美,长得却不如吕珍说的那么美。 萧钰也打量了一眼谢妙,这姑娘个头中等,容貌,只能算清秀,有一副还算白的好皮肤,萧钰饱读诗书,又在朝为官这几年,再加上见识过不少的世态炎凉,勾心斗角,只一眼,他就看出了谢妙眼底的贪婪和计算。 谢妙瞅自己的眼神,含羞带怯,眼波流转,他又不是个瞎子。 萧钰收回了目光,不动声色地将眼底鄙夷和厌恶掩了去。 吕珍也没发现谢妙的目光,见她还没有喊人呢,连忙拉了她,笑到:“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是不是看傻了,还不快叫姐夫!” 谢妙这才羞羞答答的叫了一声姐夫,然后就躲到吕珍的身后去了,那羞答答的模样,哪里有半点在大街上掐着腰骂娘的神武。听松提着一篮子菜回到家,就正好看到谢妙羞涩地躲在吕珍后头,可把听松给惊掉了下巴。 这姑娘年纪不大,脸变得倒是挺熟悉的啊! “这孩子,还没有说啥呢,自己倒先羞上了,阿钰啊,妙儿这孩子怕羞,你也别介意。不过妙儿,你就是羞,我也要说了,我跟你姐夫说好了,在京城给你寻一门好亲事,要找的可都是京城的贵公子,给你挑最好的!”吕珍倒会蹬鼻子上脸,萧钰明明连答都没答应这事情,吕珍就已经自己做主了。 吕珍会这么着急,是因为谢妙的不能再留了。 谢坤倒还好,才十三岁,这年纪在乡下还算是个孩子。 可谢妙已经十六岁了,无论是京城还是乡下,十六岁还没有定亲没有嫁人的姑娘,别人都要戳着脊梁骨骂一声老姑娘了。 谢祖发是一人吃饱全家不管,可吕珍得为自己一双儿女打算啊、她为了谢妙的亲事可真是愁白了头。 一听说是他家要嫁女儿,就凭谢祖发那体格,吕珍那破嗓门,十里八村的谢家那都是“赫赫有名”的,谁敢娶谢家的姑娘啊!而且再加上谢妙这长相,吕珍说十里八村数一数二那是自己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十里八村数一数二的那也得算是谢玉萝那样的,谢妙着模样,连给谢玉萝提鞋都不配。 这清秀的只能算普通的长相,再加上谢家的家风家室,这全天下又不是只有谢妙一个姑娘,别人压根提都不会提到谢家,吕珍都快要急死了。 再留,这以后姑娘家最好的筹码可就没了,没筹码,她还怎么要彩礼,没彩礼,她怎么给谢坤娶媳妇儿啊,谢坤眼瞅着也快要十四了啊。 吕珍急,谢妙原本也急的,谁给她说亲事,她都是默默地听着,从不插嘴,也从不反对,毕竟她也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可今儿个,却是破天荒地头一遭,她反对了,“娘,我不嫁!” “什么?你不嫁?你不嫁难不成还真一辈子留家里当老姑娘?”吕珍气得跳了起来。 谢妙飞快地朝萧钰看了一眼,见他低着头拨弄着茶碗里头的茶叶,看都没看她一眼,不由得有些气恼,“我就是不嫁,当老姑娘就当老姑娘!说了我就是不嫁,姐夫,姐夫你也不用花心思给我找亲事,我不会同意的!” 吕珍可要气个半死哦,她是没发现谢妙的小九九,她好不容易说通了萧钰给她找一门亲事,这妮子又说不肯嫁,吕珍怎么会同意,以前在乡下的时候,隔壁村的一个杀猪的小子愿意娶她,她都同意嫁,只是当时因为二十两的彩礼嗯闹掰了,现在京城的这些贵公子任谢妙挑,她还不同意? 干啥不同意,不能不同意。 谢妙又看向来萧钰。 刚一进来的时候,明明姐夫的目光是落在自己身上的,他还冲自己笑了。 谢妙不停的往萧钰看去。 可萧钰就是不抬头看她,可把谢妙急死了。 “娘,咱们刚刚到京城来,人生地不熟的,咱们就等等嘛,嗯,就算姐夫想要替我找一门好亲事。那也要慢慢的看,是不?总不能眉毛胡子一把抓,什么样的人都拿来配我,对吧?”这姑娘,口气倒是不小。 谢妙这话,可算是说到了吕珍的心坎上了。 那可不是,总不能眉毛胡子一把抓什么人都往谢妙身上配吧,那也要捡好的,捡最好的挑啊! “对啊,萧钰啊,这事你上点心,一定要给你妹妹找一个身家又好又跟你一样有才华。长得也跟你一样好的,这样才能配得上我妙儿!” 听松直接翻了个白眼。 我家夫人长成天仙那样,她说随便挑,那可就是随便。可是就这姑娘长这样,还想找个跟自家老爷一样的?阿呸,长得不美想得倒挺美的。 萧钰终于抬了头,弯了弯嘴角。他的眼里有波光流转,谢妙看得呆了。 姐夫长得可真好啊,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自己姐夫的相貌无人能敌呢。 “是的,自然是该慢慢的挑,往好里挑!” 谢妙见萧钰附和了自己的话,心里乐开了花:“娘,我说是吧,姐夫也是这样想的,姐夫,我跟坤儿刚来京城不久,我们想去看看京城是什么样的,你什么时候有空带我们出去转转吧!” 吕珍跟着说:是啊是啊,我这一路来瞧见这京城里头,什么样都好,比咱们乡下可好太多了,我们都没见过什么世面,阿钰啊,你什么时候有空带我跟你爹还有你弟弟妹妹转一转!” 谢祖发也点头:“都说京城什么都好,我还没有喝过京城的酒呢,哪天有空带我去酒楼吃顿饭。” “你就晓得吃吃吃。”吕珍虽然骂,却是笑呵呵的。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都要求萧钰把他们安顿好,绝口不提为何来这么久都没见着阿萝。 这哪里像是来看他和阿萝,分明就是来打秋风的。 萧钰早就将这一家人看得透透的,也没伤心,更不难过,让听松安排他们下去休息,自己出门了。 再说曹夫人那边,她辛辛苦苦的将人从乡下地方带到京城来,就是为了给萧钰和谢玉萝找麻烦的,谁曾想这一家人是个见钱眼开的,哪里有利就往哪里钻。 这回她两手空空的回来,也不知道温静安会怎么数落她? 1457 反击(一) 温家这段日子安静地可怕。 温家跑了一个婢女,还是温静安的贴身婢女。 派出府里头的人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温静安脸黑的跟碳一样。 一个年过得,冷冷清清,惨惨淡淡,而且还人心惶惶。 “废物,连个人都找不到!”温静安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外头就传来一个战战兢兢的声音:“小姐,曹,曹夫人来了!” 温静安凝眉,冷冷道:“让她进来!” 曹夫人进来的时候,屋子里头一片的狼藉,想来是刚刚发过怒火,曹夫人本来就没完成任务,心里头怕温静安发火,如今看这场面,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了。 “人呢?带来了没有?”温静安没忘记她让曹夫人下乡的初衷,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曹夫人答:“带来了,全家都带来了!” 温静安听说人都带来了,脸色这才好看了些,“那事情完成地如何?找上门去了没?” 曹夫人一听,哭都哭不出来:“我让他们去了,可是……” 一听可是,温静安的声音就凄厉起来:“可是什么?又办砸了?” 曹夫人忙解释道:“我都跟那谢家人说的好好的了,他们也答应了,也去谢玉萝家门口闹了,可谁知道,那萧钰不按常理出牌啊!”说完,她就把萧钰是如何说的如何做的给讲了一遍,听得温静安柳眉倒竖,曹夫人生怕这把火烧到自己的身上,连忙解释道:“静安,这事情可真不怪我啊,我听你的,把人给带来了,谁晓得萧钰竟然把他们奉为上宾,你之前不是说,如果他们来了,谢玉萝和萧钰一定会跟他们闹起来的吗?” 一句话,完美的把皮球踢给了温静安。 我把人带来了,任务完成了,可人家萧钰可没跟你说的那样,是你估算错误了。 温静安脸黑沉沉的,曹夫人仗着胆子说道:“静安啊,我也按照你说的做了,秋珊她人呢?我能不能见见她啊?” 自从上次从牢里头回来之后,曹夫人和曹秋珊母女两个没地方可去,又被温静安给接了回来,可接回来之后,温静安却将她们母女两个分开了,想要见人,还要经过温静安的同意,曹夫人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想要带着曹秋珊回晋昌府,可路引却被温静安收了起来。 没有路引,想要回晋昌府?别开玩笑了,你连京城的城门都出不去啊! 曹夫人不是没有想到反抗过,可是在这偌大的京城,她除了温静安,谁都不认识,再加上温俊倧还在朝廷里头当官,温静安又是长公主的座上宾,自己想要闹出动静,只会给自己找麻烦。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曹夫人只得像温静安低头了,心里头却在怪罪,曹德旺那厮怎么还不来京城,难道他已经把自己母女给忘记了吗? 温静安冷笑:“曹夫人,秋珊是我的好姐妹,她一个人好好的,有吃有喝有住,你担心什么!” “可是我……” “你先下去吧,等有什么事我会再喊你的,等你把事情圆满完成了,什么时候见秋珊都行!”温静安将人赶了出去,曹夫人见还见不到女儿,又气又急。 想要骂温静安,却又不敢,女儿在她手上,她哪里敢啊,于是只能骂曹德旺。 “你这个黑心肝的,我跟女儿在京城这么久了,你都不来接我们!”曹夫人咒骂曹德旺。 温静安听了却是冷冷的笑。 若说之前曹秋珊是曹家唯一的继承人,温静安还不敢这样对待曹秋珊,可今时不同往日。 晋昌府那边传来的消息,曹家后继有人了。 曹德旺那个傻子儿子,竟然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儿子都精精明明的,像极了那傻子的婆娘,精明又会算计,竟然让她捞到了一个正牌夫人的位置。 曹家家大业大,那傻子真傻,曹家的家业原本是要给曹秋珊的,只是没想到,那傻子竟然还能后继有人,还是两个活泼又聪明的儿子,曹秋珊就成了一个不需要立门楣的女儿了,到时候一笔嫁妆嫁出去,就跟曹家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温静安知道,曹夫人又怎么会不知道。 她如今没了依仗,要骂也就只能骂骂,秋珊的名声已经毁了,能嫁什么样的人尤未可知,她只能紧紧地攥着自己曹夫人的位置,给女儿撑一撑。若是她跟曹德旺起了嫌隙,那她们母女两个,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很快,外头就没了曹夫人的谩骂声,曹夫人只能下去了。 温静安不想曹家的事情,想到萧钰和谢玉萝,脑门又突突地跳了起来。 谢玉萝的失踪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只是,萧钰还没有放弃,还在继续找。 温静安新做的指甲都被她掰断了,“啪嗒”一声,温静安看着断掉的指甲,一阵恼火,“木知,木知……” 没人应她。 温静安这才想起来,木知不见了。 “这个下贱蹄子,到底到哪里去了。” 被温静安称作下贱蹄子的木知,此刻正被关在一个黑屋子里。 暗无天日,除了一日三餐的饭食和水按时送到洞口,木知连吃喝拉撒都在这间屋子里。 屋子里暗无天日,木知不知道什么时候是白天,什么时候是晚上,刚开始的时候,还能靠算着一日三餐计算自己被关几天了,可后来,越来越多,越多越多,木知都不知道该怎么算了,她也就只能放弃。 不过,隐隐也能算的出来,她在这里最少有半个月了。 无论木知怎么喊,怎么哭,都没有人应她,她也只好放弃了挣扎。 长公主从谢玉萝的屋子里走出来,脸上挂着明显的担忧和伤心。 太医说,九儿的身体上没有任何的问题,她不愿意醒来,可能是因为她心里头有心结。 萧钰每天都在想这个心结,可他想来想去,却怎么都不知道,阿萝会有什么心结。 “那个丫头怎么样了?” 既然是有心结,长公主就一件件地解开,她之前不是差点受人躏辱嘛,她倒要查清楚,背后的始作俑者是谁。 长公主已经打定主意要查出当时陷害谢玉萝的人,就立即着手了,温静安身边的那个丫鬟鬼鬼祟祟的,从温府出来后就到了公主府上,原本以为是温静安派来的,所以抓了木知之后,长公主让人一直关着,并没有人接触她,可温静安却一直不来,那看来,木知来长公主府,温静安并不知情。 “还在黑屋子里头关着呢,奴婢让人看着的。”荃嬷嬷道。 “你让人去问问看,她来长公主府所为何事。” 长公主吩咐荃嬷嬷去办,荃嬷嬷让一个得力的丫鬟去了,不过才一会儿的功夫,那丫鬟就回来了,还凑到荃嬷嬷耳边说了一句话。 荃嬷嬷面色陡然大变。 1458 反击(二) 听松这几日累的够呛。 不仅要买菜做饭一日三餐伺候着,还要给他们洗衣服收拾房间,甚至还要当他们跑腿的,这谢家人只不过来了五六日,听松就肉眼可见地瘦了下去。 “难为你了!”萧钰歉疚地说道。 他已经回吏部去了,每日早出晚归,认真做事,落在别人的眼中,以为萧钰已经放弃寻找谢玉萝了。 听松刚才从外头给谢祖发买糕点和好酒好菜回来,乍一听到萧钰的话,连忙道:“大人,听松不觉得辛苦,我一点都不辛苦!” 萧钰冲他笑了笑,道:“这几日忙坏了吧?” 谢家那几个人是什么德行他会不知道嘛,以前就是好吃懒做的主儿,如今有了听松伺候他们,又不需要花一个铜板,可不就可劲儿使唤人,可劲儿地吃吃喝喝嘛。 听松本想说没啥,可转念一想,自己买东西的钱都是大人给的,这整天吃吃喝喝的开销太大,还是得跟大人说清楚,于是实事求是地将这段时间谢家人做了啥吃了啥说的明明白白的。 萧钰静静地听着,一直等到听松说完了,他才起身,等从书房里头出来,他手里头拿着几张银票,递给听松:“这段时日开销比较大,这银票你拿着,用完了就跟我说。” 听松看着手里头一张张一百两的银票,一共有五百两,他不解,直接几问了出来:“大人,听松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嗯,你说。”萧钰淡淡地道,他捧着手里头的书一边仔细滴看书,一边听听松说话。 他右手边,还有一堆书,等着看,左手边的书桌下,已经垒了一堆书,堆的比一个少年还要高了。 那些都是听松收集来的医书,跑遍了不少的医馆和书局,把市面上能找到的医书都搜罗回来了,大人然后几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头看这些医书,试图找到能唤醒夫人的方法。 大人一片心都用在了夫人身上,难道就任这些人在家里胡作非为嘛。 “大人,他们几人明显就是来打秋风的,整天要这要那的,您就任由他们这样吗?”听松不解地说到。 这几个人明显跟大人夫人的关系不好。 要知道,那谢家老爷以前是夫人的亲爹,可他跟在二人身边这么多年,完全就没听过或者见过这位老丈人,你说奇怪不奇怪。 唯一能解释的就是,夫人跟谢家人的关系很不好。 现在,夫人已经确定是长公主丢失的小郡主了,那跟夫人大人更没有任何的关系了,干嘛还要留他们在家里白吃白喝。听松倒不是不怕累,而是,他不愿意伺候这种好吃懒做的人。 萧钰又翻了一页书,继续认真看着。 听松也不知道他究竟听进去没有,见他认真看书没有说话,刚要离开,却听到萧钰开了口:“既然他们认为到我这里来能享福,那就让他们享享福。毕竟,用他们的说法……他们含辛茹苦地将阿萝养大。” 含辛茹苦。 萧钰将这四个字说的很重,几乎是咬牙切齿。 含辛茹苦,萧钰一想到谢家人说,将阿萝当狗一样关在笼子里,他就恨不得将这群畜牲也关到狗笼子里头去。 “他们既然想要吃,那他们想吃什么就买什么。”萧钰眼神透真阴鸷,带着不近人情的冰冷:“谢祖发不是喜欢喝酒吗?你每日买两斤好酒回来,好酒自然也要有好菜配着,买两斤牛肉,他也喜欢吃甜的,你买两斤核桃糕,他喜欢吃甜的,你让店家那份多放糖,做的甜一些。” 好酒,牛肉,核桃糕,都是好东西。 “吕珍想要出去逛,你没事就带他们出去转转吧。若是他们想买什么,能付钱就付钱,不能付钱就让人来谢家拿钱就行。”萧钰靠在圈椅里,手指捏着眉心,道:“谢妙也一并带着去,还有谢坤,他们想要做什么,你尽量满足就是。若是旁人问起,你就是他们是夫人的亲爹继母,是我萧钰的岳丈。” 听松还是不懂,大人这是着急糊涂啦还是气糊涂了,招待的这么好? 可他不敢说什么,只能按照萧钰说的去做,大人发了话,听松比之前更加地上心了。 萧钰又将书翻开,上头赫然有一段话。 牛肉甘温,补气助火,白酒亦有同效,二者同食如火上浇油,牙疼发炎。而核桃同样营养丰富,但是核桃性热,多食亦上火,白酒干性火热,二者同时则导致血热燥咳。 每日两斤白酒两斤牛肉两斤核桃糕地伺候着,不过就几日的功夫,听松发现,谢祖发比之前还要胖了。 而且胖的同时,谢祖发开始觉得牙疼,牙龈都肿得老高了,而且,夜里睡觉还咳,咳得不行。 萧钰多次说请大夫来看看,都被谢祖发给拒绝了。 开玩笑。 谢祖发怎么会同意让大夫来看病,大夫早就跟他说过,要他戒酒少吃,他这一身肥肉都是吃吃喝喝不运动的造成的,他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这到了京城了,酒更好,肉更香,他干嘛要听大夫的,再来一个大夫又是让他戒酒戒肉,这不是要他的命嘛。 “我这算什么病,肯定就是刚到京城来,水土不服造成的,过几日就好了。你就别担心了,有请大夫的钱,还不如多给我买两斤好酒两斤好肉呢。”谢祖发自认活在这世界上,吃喝是第一位的,只要人不死嘴巴还能动,他叫不会停止吃的动作。 “既然爹说了,那阿钰就放心了。”萧钰长舒了一口气,“岳母最近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阿钰啊,我们来京城,来的急,你看我们也没带几件衣裳,你说这眼瞅着天气越来越热了……我倒是无所谓,反正是个老妈子,可坤儿妙儿不一样啊……”吕珍期期艾艾地说道。 萧钰一脸的惭愧:“岳母,是阿钰没放在心上,您放心,我这就让听松带你们去做衣裳。这做了衣裳还要首饰,听松,带他们去做了衣裳后,再去首饰铺子,给岳母和妙儿一人买一套首饰。” 吕珍高兴地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唉唉唉,妙儿,坤儿,快,咱们也别收拾了,快点出门转转。” 母子三人跟着听松走了。 谢祖发不愿意动,直接让吕珍量了三围带去了。然后就半靠在软榻上喝酒吃肉,萧钰盯着他看,看到他一口酒一口肉一块核桃糕地塞进嘴里,嚼也没嚼几下,几吞了进去。 许是发现萧钰一直盯着自己,谢祖发招呼:“阿钰啊,来,陪我喝一杯。” 萧钰笑着摇头:“爹,您是知道我的,阿钰不会喝酒。我还要看书,就不打扰爹了。” 谢祖发巴不得萧钰快点走,每天就两斤酒两斤肉,他哪里舍得分给萧钰,忙不迭地说:“你去忙,你去忙,我不用你招呼,咳咳咳……” 萧钰出了屋子,还听到里头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咳嗽声,声声凄厉,肺腑俱伤。 萧钰嘴角衔着一模冷笑,头也没回地出了院子。 就快搞定一个了。 1459 反击(三) 听松赶着马车,将吕珍母子三人带到了京城最繁华的地方。 这一路上,吕珍和谢妙二人的嘴巴就没有闭上过,一会儿说要买什么颜色的衣裳,一会儿又说买什么样的首饰,又说哪里的东西最好,叽叽喳喳的,还让听松别带他们去便宜地方,听松手里头握着缰绳,真恨不得把这母子三人原地丢下。 很快,马车就到了京城最繁华的一条街。 衣食住行,整条街可谓是全京城的风向标,因为这条街,走到底,就是皇城了。 皇城脚下,寸土寸金,跟皇城在同一条街上,那就不能用钱来衡量了。 吕珍一下马车,眼都花了。 到处都是奢华精致的马车,有从马车上下来衣着华丽的妇人小姐,还有从店铺里头出来的客人,那店小二都一个个穿着精致的衣裳,穿着店里头统一的衣裳,点头哈腰,恭恭敬敬地那些身着华服的小姐夫人送上马车,然后将她们买的东西也放在车上。 谢妙看着那些小姐们身上穿着的衣裳,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娘,你看她们穿的,好漂亮啊!”谢妙不仅是这样想的,还直接就脱口而出了,眼神羡慕地盯着那些妙龄女子。 若说这二人羡慕嫉妒那些女子,听松还觉得没什么,可一旁的谢坤却让他头皮都发麻。 “娘,京城的女人好漂亮啊!比咱们那里还要漂亮!”谢坤说着不入流的话,眼神也盯着那些女子,色眯眯的,听松眉毛都皱了起来。他想要提醒谢坤在外头注意一点,吕珍却笑嘻嘻地道:“你急什么,你姐夫说好了,一定给你找一个漂亮的大家闺秀,这是京城,这些大家闺秀可不是咱们能招惹的起的,别乱来!” 谢妙也道:“是啊,这些女人可不比咱们村里的那些,弟弟,你可别乱来,若是出了事,爹和娘可救不了你。” 听松舒了一口气:这两个女人虽然不靠谱,但是这么多天来,也总算说了一句靠谱的话。 谢坤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撇撇嘴:“知道了,就晓得啰嗦!” 街上卖衣服卖首饰的有几家,听松挑了个谢玉萝常去的店铺,那店小二一看听松来了,忙热情地迎了过来,“听松公子,您来了啊,萧夫人可过来了?” 听松摇摇头,对伙计介绍:“我是带他们过来买衣服的。” 听松身后跟着一男二女,瞧着像是母子三人,三人一进店,就被店铺里头琳琅满目的货品给镇住了,成套的衣裳,各种各样的款式颜色都有,还有各种各样的高端布料,摆满了一排又一排的货柜,店铺很大,此刻还有不少的客人在选购布料和衣裳,店铺里头很是热闹。 吕珍犹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眼睛都不够用了。 琳琅满目地,刺激了她的感官和心脏。 若这些布料衣服都是她的,该有多好啊。 一旁的谢妙同样睁大了眼睛。 她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店,没见过这么多的布,更没见过这么多成衣。 果然,京城就是京城啊。 1460 反击(四) 谢妙的视线被柜台上的一匹布吸引住了。 那是一匹鹅黄色的布料,春天的颜色,用来做一身衣裙,好看地跟花蝴蝶一样。 谢妙越看越喜欢。只是看着那一块布,她就已经想象到她穿在身上翩翩起舞的模样了。 村子里头的人,平时要做农活,穿的都是灰色黑色,暗沉沉灰扑扑的,谢妙爱漂亮,可穿的衣裳顶多也就是黄色、粉色,乡下人对穿不讲究,能做衣裳的料子也是粗布麻料,虽然是黄色粉色,颜色却不亮,不起眼,暗沉沉的。不过就那样的衣裳,走在农村的人群里,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而柜台上这一匹鹅黄色的布料,颜色艳丽不说,那布料堪称完美。哪怕是没见过好东西的谢妙,也知道这料子绝对不便宜。那布料在阳光下,还泛出像是水波一样的光泽来,这要是穿在身上,肯定好看到不行了。 “你干什么?谁让你摸的。”突然,一声呵斥吓得谢妙连忙收回了手。 谢妙回头看,一个二八妙龄女子正不快地盯着她,“谁让你动我东西的。脏死了。老板,这布我不要了。” 旁边一个老板模样的人鄙夷地看了一眼谢妙,然后就恢复了一副哈巴狗的嘴脸,对那二八姑娘点头哈腰,“行行行,黄小姐,您别,别生气,我这就给您换,现在就换了。不过这匹布全京城就这么一份,您要的话,还要再等个十几日……” 还要等十几日?这么好看的布,黄秀恨不得下一秒就穿在身上。而且真要等的话,这匹布卖出去了,那那个人可就比自己先穿了,黄秀怎么甘心落于人后。 黄秀蹙了下绣眉,上上下下跟货品一样打量了谢妙,眼中露出鄙夷不屑的目光,“哪里来的乡巴佬,这也是你能摸的嘛!算了,本小姐不愿意等,就用这块吧,好在也没弄脏。” 店老板一听,笑眯眯地道:“黄小姐,您就放心好了。这摸的这块,我们能不用就不用,一定包您满意!” 黄秀点点头,“行吧!”斜睨了一眼谢妙,哼道:“乡巴佬!” 谢妙被黄秀刚才那一嗓子给喊的懵了圈,也被黄秀给弄火了,“你骂谁乡巴佬呢?你才是乡巴佬。” 从小在乡下生活的谢妙,很多时候跟人说话基本靠喊,声音自然也大,现下生气了也没拘着,直接冲着黄秀嚎了一嗓子,可就真把这娇滴滴的大家闺秀给嚎的愣住了。 “你竟然敢骂我?你是什么东西,你竟然敢骂我!”黄秀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气的脸都红了,她不会吵架,更学不来那些市井之徒骂人的脏话,只能指着谢妙不停地翻来覆去几个字。 “你是什么东西,你是什么东西……” 谢妙原本还有些发怵这个娇滴滴的小姐会让人来打自己,可等了好一会儿,那小姐身边也没下人过来,便也以为这女的没啥身份,就也壮大了胆子,将人给骂了个七荤八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