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君子坦荡荡》 第1章:深觉悲惨 http://.biquxs.info/

“嗬!” 许苏呛了下,睁开的两眼充血无神,头昏脑涨全身无力,脸色蜡黄头发打绺,抠抓着床沿的手指头干裂脱皮,一副被别人虐待日久的模样, 她歪着头,眼睛半睁不睁,一丝丝视线中布满了血色雾气,就连结满蜘蛛网的房梁、塌了一条腿的小木桌、烂的破风的窗户纸都沾染了红色,凉风从门缝里渗进来,放在桌上的草药纸吹到了地下,满屋飘起若隐若无的辛辣药味, 许苏揉了揉眼,意识渐渐清明,打量了一圈屋内,脑袋又懵了, “我做梦了?”这什么地方? 一开口倒把自己吓了一跳,这个声音怎么跟喉咙里塞了把沙子似的? 不对啊, “我就是码个字睡个觉怎么还给我变成这幅鬼样子了呢?”许苏脚上踩着草鞋,双腿发软的扒到镜子面前,一看瞪大了眼, 惊叹词还没发出来, 门咣当一声撞开,一个壮汉呼哧呼哧跑进来,眼瞪得跟俩灯泡子似的,粗着嗓子:“许苏你总算醒了,后厨快忙不过来了,赶紧跟俺走吧!” 我跟你走个大锤子! 许苏心想,连连后退一脸抗拒:“别别别,大兄弟……” “哎呀别磨磨唧唧了,去晚了又要挨骂!”壮汉打断她,蹬蹬蹬跑过去一把拽住她的衣领子往外带, 许苏还没反应过来, 她惊恐的发现自己的双脚被带离了地面,猛烈的凉风像抽大耳刮子似的刮得她脸生疼, 她简直想死, “你谁啊,先松开我!快被勒死了!” 好不容易出了院子他才松开手,憨憨的摸摸头:“许苏,你都已经旷工三天了,要不是谭掌事让俺来喊你俺真还以为你小子死了呢!哈哈!” 许苏指了指自己,我?小子? 她的模样连性别都辨认不出来了吗?刚才看镜子的时候还发现眉心有颗朱砂痣呢, 哎不对啊, 她踮了踮脚,仔细瞅着:“大兄弟,你这额头上怎么也有颗朱砂痣啊,看来我们还挺有缘的。” “什么大兄弟啊,你不是都叫俺二牛吗,”憨憨疑惑,“你是病傻啦,乾元派里下下灵根的标记有什么奇怪的,你平常还不愿意提呢。” “什么下下灵根……什么乾元派……我该不会是……”许苏隐约感觉自己来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语气有点颤抖,“那个,二牛啊,乾元派是干嘛的?” “乾元派不是修仙第一大派吗,你真傻啦?!”二牛哈哈大笑,随即又一把揽住她肩膀,把她硬生生往前带了两步说道,“咱们还是快去后厨,有好多活要干呢!” “……好,你别像拎小鸡子似的拎着我,我能自己走,谢谢。”许苏快步往前走, 完了,她想着,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这赚的钱还没花呢,又穿到什么鬼的乾元派开始过苦日子了。 她刚走还没两步,后面的二牛又犹豫着开口:“可是,你走错了吧,后厨不是在那儿吗?” 许苏顿住脚,微笑折返, 许苏内心咆哮,我特么的刚来怎么知道后厨在哪儿?! 魁梧的二牛此刻弱弱的跟在她后面,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许苏到底是怎么了?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啊。 偌大一个乾元派上万弟子,这后厨自然也不止一处,许苏负责的便是乾玄黄地中的第二等级玄门的后厨杂活儿, 作为一个正儿八经的修仙门派,其中的等级严明现代人的许苏自然是万万想不到的,按修行者灵根好劣划分,乾门里的都是上等灵根的弟子,额间印有一簇白色冷焰,一千弟子中可能也就有两三个上等灵根的,天赋异禀实非常人能比,接着就是玄门的中等灵根,玄门弟子着青衫带青冠,额间生两瓣青莲,黄门中的下等灵根就没多少地位了,不过是构成偌大门派的基础,天赋平庸,马马虎虎也能看过去,额间的二杠印记再明显不过,而地门里的就是下下等灵根,眉心朱砂一点,最是低微,大半都是杂役,不过比普通百姓强些,起码在这里不用为吃喝发愁, 玄门后厨总务谭盘谭掌事,弟子称其为谭胖子,是个中等灵根的更年期老男人,浑身上下二百肥膘,走起路来八面威风,面似恶神指如粗葱,绿豆小眼顺风猪耳,平日里能眼观四界耳听八方,谄媚功夫做到极致,惯常鸡蛋里挑骨头,对后厨的事儿尤其上心,典型的光说不做,教训起人来简直能说上个三天三夜不带重复的, 起码,现在乖乖听训斥的许苏是这样想的, “许苏?我说怎么好几天没见过你了,是不是又跑哪儿偷懒去了?!” “要不是看上你小子有几分力气,你以为你长得一副猥琐的穷酸样地门能收下你?!你也掂量掂量清楚自己的身份!” “能为玄门的众弟子服务是你的荣幸,你要时刻谨记这一点!再让本掌事发现你有任何偷懒的下流德行,本掌事非扒了你的皮去喂猪不可,听清楚了吗?” 谭盘颐指气使, 许苏默默地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口水,木着脸:“您说话别喷口水成吗?这跟下酸雨似的。” “你!”谭盘气的小胡子颤颤,“你还敢跟本掌事顶嘴,想滚出乾元派是不是?!” 许苏一忍再忍,俗话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忍:“小的哪敢啊,谭掌事光辉堪比日月,小人敬仰您敬仰得不得了呢,谭掌事的教导小的铭记在心,日后一定会好好‘回报’您的。” 她咧着一口小白牙,阴森森的, 谭盘不解她话中带刺,反而被恭维的一脸飘飘然,冷哼着:“生了场见不得人的赖病之后嘴皮子反倒更利索了,这次就饶了你!一会儿把车上的果蔬都运到后厨去,要是让本掌事发现你损坏一个了,那明天你就别吃饭了!” 话说完他就扭着身子离开了, 许苏扭头看他背影,气的头顶简直要冒烟,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到粪池子里泡上三天三夜,看这厮的嘴还会不会更加臭气熏天的让人恶心, 二牛呼哧呼哧推来两轮的货车,上面被粗麻灰布包裹的严严实实,足足有一人高,他麻利的解了绳子,见许苏还愣愣的站在那儿以为她是因为被谭盘骂了太伤心,也不太知道怎么安慰,呵呵道:“许苏,快点儿干活吧,谭掌事不是经常骂你嘛,我记得你之前还跟俺说习惯了呢。” 许苏嘴角抽抽,这东西可不能习惯。 二牛说着一把将布掀开,车上捆着两大麻袋的东西,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许苏闻到些土腥气, “山脚农户种的白菜,刚从地里薅下来的,本来已经够了,可是谭掌事说让后厨再多囤些,都是新鲜的。”二牛站着不动,汗珠子还是直往下冒,皮肤晒得黝黑发亮, 她仰头看了看,这月份应是酷暑,日头正大,光是站这儿一会就感觉要脱了一层皮似的,但想刚才那个谭胖子满脸油光跟个冬瓜似的她就抿紧了嘴, 真是……来气啊。 “许苏快点把这些东西搬进去吧,咱们一会儿还要帮大厨的忙,把晚间弟子们的饭准备好呢。”二牛一脸真诚的看着她, 许苏一开始自然而然的上前去,上手的时候脸色才慢慢崩裂开来,看着两大麻袋的白菜,语气抖了两下:“二牛兄弟,这白菜得有几十斤了吧?你……不来搭把手吗?” “啊?可是之前一两百斤的东西你很轻松的就扛进去了啊,根本不用俺帮忙的。”二牛也是一脸的不知所措, 许苏算明白刚才谭胖子说的看上她还有几分力气是什么意思了,这还是个大力少年,啊呸,少女,她拍了拍自己的细胳膊细腿,最后还是哆哆嗦嗦:“那个二牛兄弟啊,我,我不是病刚好嘛,没多少劲,你就帮我这一次把这些东西运进去吧?” 二牛恍然大悟,上前利索扛起一麻袋,还不忘扭头对她道:“你早说嘛,后厨里就咱俩关系最亲近了,你有什么要俺帮忙的尽管开口说啊!” “好好好!” 许苏费劲吧啦的拉着一麻袋白菜,脸都憋红了,抬眼一看二牛已经拐弯了,她赶紧跟上了他。 第2章:周小午 http://.biquxs.info/

“咳咳咳!” “太呛了!” 乾元派的后厨上可比皇家盛宴,下能做农家菜肴,可谓既得精美奢华又尽显人间烟火,油花呲呲下锅的同时大火蒸煮菜肉翻飞,间可闻香味绕梁,厨子颠勺动作炉火纯青,手腕翻转间一盘盘菜肴辅以颜色各异的甜点上了桌,真可谓水晶玉盘作底,天下珍馐为馔,进进出出的人各司其职,装盘的、洗菜摘菜的、烧火劈柴的……甚至还有专门给各位大厨擦汗的, “阿嚏!” 许苏揉了揉鼻子,被辣的眼里蓄满了泪水,鼻子酸的像酸白菜似的,她隔着袅袅烟气瞅着二牛,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那里看着灶火去了, 趁没人搭理她,许苏掩了口鼻,眼神有点闪烁,晃晃悠悠的往门口挪,像只心虚的长耳兔子, 一步,两步,三步……快了快了,快出去了, “哎许苏!” “你不是没事儿干吗?” “这有个差计你去跑一趟!” 后面冷不丁的传来叫喊声, 许苏身子僵了僵,叹息着换上笑,对着他:“好嘞,什么活儿啊?” 一少年模样的弟子擦擦汗,把放在灶上的食盒递给她:“给胡圆师兄送饭的小虎今儿下山去了,你就帮忙跑一趟吧。” 许苏微笑着:“跑一趟自是没问题的,只是这胡圆师兄……” “行行行,别耽搁了,赶紧去吧啊。”他说着又去忙别的活儿去了, 许苏哎着,别走啊,我不知道这什么汤圆师兄住哪儿啊! “二牛!二牛!你给我引个路呗!”许苏扯着嗓子嚎, 二牛跑过来,灰头土脸的:“啥?” “我说我不知道汤……胡圆师兄的住处,你送送我呗?” “哎呀许苏俺这还忙着呢,你就别开俺玩笑了!”二牛憨声,眼里似乎还有一丝嫌弃,脸都皱成了核桃皮,“玄门的胡圆师兄谁不认识啊!挨着乾门住的!” “二牛,你个死货!让你烧火烧得快要走水了,你们在那儿瞎聊什么呐?!许苏还不快去!胡圆师兄要是饿着了可没人替你挨骂!” “哎好好好,别嚎了,我去我去,二牛你别管我了。”许苏挥挥手,脑门突突的疼,被支配的恐惧感瞬间上身,连忙跑了出去,要多听话有多听话, 随便捡了个方向, 她一边走一边琢磨, “玄门的……还是挨着乾门住的,话说这个点各门弟子的饭菜还做着呢,这个汤圆师兄开小灶开的也太明目张胆了。”她啧了两声,见周围没人蹲在了青石小路旁边,小心的掀开了食盒,烧鸡的香味扑面而来,溢了满鼻, “我的妈,”她惊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食盒三屉,没菜没汤没馒头,三只烧鸡一模一样的摆在里面,姿势都不带变的,“真能吃啊。” 她咽了咽口水,想吃, 极其地想吃。 ……算了,许苏手指颤抖的关了食盒,她一个地门的小杂役要是偷吃了玄门师兄的烧鸡,那就不是吃鸡了,那是吃了雄熊心豹子胆了, “命苦啊。”她叹息着,话音刚落,后面就传来一声叫喊,好像是谁喊她名字, 她有些惊讶的扭头,乾元派里还有人认识她? 只见一瘦巴巴的少年有些惊喜又羞涩的小跑过来,怀里还抱着本卷边破皮的书,麻布粗衣却是干净整洁,眉目清秀,只是脸色略微苍白,嘴唇也浅淡得几乎没了颜色,两相对比之下,额上的朱砂标记便刺眼了不少, 这是熟人?许苏站在原地没动,想着, 周小午跑到她面前,弯腰拄着膝盖歇了会,见她没反应像是发愣,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苏苏,你怎么了?” 苏苏?! 许苏瞪大了眼,嘴角友善的微笑有点崩裂了,苏苏是个什么过分亲近的称呼啊…… “苏苏,”周小午一看她表情有些不对,头慢慢耷拉了下去,像只受伤的小兽满身悲伤,“苏苏,你是不是还生你小午哥的气啊,我不是故意不去看你的,是主子这几天太,太忙了,本来打算刚才就去看你的……” “小午……哥,”许苏努力听着,总算搞清了状况,哈哈笑着,“没事儿的,你不用担心,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嘛,你看还活蹦乱跳的。” 她跳了两下, 周小午抬头,眼色闪过一丝怀疑,以前每次他说起这个的时候苏苏都会给他药的,现在怎么……他刻意露出了胳膊上被鞭打的伤口,又用袖子遮掩了下,眼神闪烁, “你这?”许苏有点儿惊讶,他是刚从牢里出来吗? “没,没事的,我习惯了……” “怎么又是习惯……”许苏有些无奈,“习惯久了就成逆来顺受了,你这看着像新伤,怎么弄的啊?” “你,你不知道?”周小午看着她,一脸受伤的放下了袖子,“也是,你也不能时时跟着我……” 许苏心叫不好,差点问露馅儿,她话语一转:“啊那个小午哥啊,忘了跟你说了,我这才大病初愈,之前有些事记不得了,胡圆师兄的住处你能不能带我去啊?” “自然是能的,可是我还要给主子去借些书回去,说来玄门和藏书阁不过几条路的距离,现在时辰还早,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藏书阁啊?”周小午眼盼期待, “当然行了,”许苏听到藏书阁时眼神一亮,既然名为藏书阁,乾元派又是修仙大派,正好让她找些资料好好了解一下这个世界,“那我们快走吧。”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 许苏不自觉加快了脚步,耳边周小午还在喋喋不休, “怪不得,苏苏,你以前每次看到我受伤了都会给我上药的,不过还好你没有忘记我。” “你之前都不怎么爱看书的啊,每次我让你陪我一起去藏书阁你都不太乐意,没想到这次愿意陪我呢。” 许苏汗, “苏苏,”周小午突然结巴,面带羞涩的搓了搓手,“我之前和你说的事你答应了吧?” 许苏一脸懵, 周小午见她没反应突然欣喜,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攥得紧紧的不撒手,手心的汗贴到了她手背上,触感明显, 许苏:“!!!” 特么的,她就知道这俩人关系不太寻常,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敢情这小午哥还是个…… “别,”许苏使劲儿把自己的手拽了出来,讪讪一笑,“小午哥,咱俩大小伙子牵什么手啊,也太不成体统了吧。” “什么大小伙子?”周小午一见她反应冷淡,有些着急了, 许苏深呼一口气,为难道:“实话和你说吧,我是个女的,这性别方面可能不太符合你的要求。” 周小午更着急了:“我,我知道你是女子啊!” “你知道我是女子?”许苏指着自己,瞬间就明白了,“你喜欢女的?你喜欢我?” 周小午一愣,旋即羞涩的、微不可见的点点头, “……” 按他这话的意思,既然连隐瞒性别这么大的事儿都告诉他了,这幅身体的许苏可能……真喜欢他, 这什么糟心事儿。 她思量再三,想了个婉拒的说辞,毕竟原来的许苏已经死了,她又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想到这里她道:“小午哥,你的心意许苏记下了,就是之前的事我真的记不得了,况且我们都是杂役的身份,自身都难保了,更何况……” 她余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可周小午眼神黯淡了不少,执拗的误解了她的意思:“苏苏,你不记得我们之前的事没关系,我会想办法让你记起来的,可是你不要嫌弃我的身份,我会好好攒钱的,到时候我们一定能在山脚下买上一块肥田,好好生活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许苏简直想一头撞死, 这怎么就说不听呢, 你说的再好这具身体的内芯都换了也是徒劳啊! 惋惜就惋惜在人死不能复活啊。 “饭菜马上就要凉了,我得赶紧去送了,小午哥,这些事改日再说吧。”许苏心力交瘁, “可是苏苏……” “藏书阁到了!”许苏打断他,往前面一指,示意他赶紧进去, 距离她大概十几米的样子,楼阁顶端缭绕着浅淡的白气,似烟似雾,仿若高耸入云不见归处,整个楼阁厚重古朴,端坐于一众茂林之中自带气势,又如大隐隐于市者,朱门黑匾,金字闪闪发光,斗拱画檐,精致绝妙,一层复一层,层层不绝,足有四五十层之多, 许苏仰头看时简直无法言喻,内心赞叹不已, “这藏书阁颇有几分道家之蕴,修此建筑的人定是大家吧。” “苏苏,你好像……有些奇怪。”周小午摸了摸头道, 之前的苏苏厌恶看书到了极点,现在的她……他好像看不透了。 第3章:捉奸现场 http://.biquxs.info/

“只是这每层的符号是怎么回事啊?”许苏没听他嘟囔什么,自顾自的仰头看着, 底层仅仅闪着一点微弱的红色光芒,整个藏书阁被白色雾气笼罩其中,甚是神秘, “藏书阁对地门的弟子只开放最下面一层的,黄门开放二十层,玄门和乾门弟子才可凭门牌随意进出。”周小午说着,从自己怀中布袋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了一块门牌, “这就是主子的门牌,我们地门弟子是没有门牌的。” 许苏一看,见一玉牌上闪着青色光芒,美轮美奂,似锦两字好像是浮于其上的,很是奇妙, 可惜她只看了一眼周小午便收了回去,小跑着向门口的老爷爷出示了门牌,很快便不见了人影, 她巴巴的看着, 看守处坐着花白胡子的老爷爷,衣冠简朴,自有一番仙风道骨之姿,微敛着眼眸,略有酣睡之势,可不一会儿就半睁开眼睛瞄了瞄许苏, “地门的弟子是可以进去的。”他只淡淡道了句, 隔着几步距离,许苏反应过来这老爷爷是在和她说话,恭敬的点了点头, “要不进去看看,应该也费不了多少时间吧。”她心想着,有些犹豫, 不一会儿,她听见老爷爷长长的出了口气,花白胡子被他吹得一颤一颤的,看起来有点儿滑稽, 她抬脚走去,正要进门之际话音又响起, “饭食不能带进去,别冒犯了里面的乾门弟子,也别触发了禁制。”原来是几句提醒, 许苏看了看里面,立刻会意,学着古人的样子拱了拱手:“多谢爷爷提醒。” 岷川眉梢微扬,睁开眼,视线在她身上停留得久了些:“叫我看门的、老头子、老不死的、那个人的什么都有,称呼五花八门,可这个称呼倒还是头一次有人喊。” 他说着拍了拍旁边的木牌,上面写着:门守岷川。 许苏一愣,立马改口:“岷老。” 岷川点点头,挥手:“去吧。” 许苏开心的放下食盒,道了一句劳烦岷老照看,颠颠地跑了进去, 等她走后,岷川咳了声,探头往食盒那边看了看,脸色有点不自然,左右看了看,也没人,手伸出去又放下,又伸出去又放下,如此反反复复……最终食盒的盖子被打开了, “还是烧鸡呢。”岷川哼唧了声,舔了舔嘴唇,乐呵呵的拧下一只鸡腿嚼着, “嗯,味道还不错。”还不忘评价。 …… 许苏简直叹为观止,她还道只开放一层对地门弟子也太不公平了些,谁知道这一层是这么大的一层啊,她眼见一排排书架整齐有序,几乎见不到尽头,满是书香气息,角落灯烛静静燃着,她转了几圈,竟然连一个人都没发现,而且书架上的书也崭新如初,像是没人翻过, 难不成……地门的弟子都不喜欢看书? 也难怪,她一想便明白,悠悠叹息,整天的活都干不完,哪还有什么心情看书呢。 她边走边看,很快皱起了眉, 只因这里基本上都是下下等灵根修仙的入门功法,书中写的一些灵脉窍门游走……她一个字都看不懂。 许苏囧了囧,沮丧的把书放下,不经意间扫到一本墨皮书,拿出来一看封皮上写着乾元建派大事记, 她眼神一亮,就是这个了! “出来了。”岷川见她走出来竟然与她主动搭了话, 许苏有些受宠若惊,她觉得这老爷爷一副很有文化底蕴的样子,她哪敢得罪,忙笨拙拱手:“是,岷老,弟子要借本书。” 岷川又咳了声,伸出指尖揩去嘴角一点油,从怀里拿出一本薄薄的簿子:“写上你的名字即可。” 许苏写下,又有些奇怪:“不用写还书和借书日期吗?” 岷川掀起眼皮子看她:“即日起至十天后,书上的字自会消失,到时完好无损的还回来即可。” “那,要是有所损坏呢?”许苏试探, “恶意损坏藏书阁书籍,训诫堂二十鞭起。”岷川音调毫无起伏,面色平和却又有不怒自威之相,淡淡的震慑让许苏打了个寒颤,悻悻地拎起食盒准备离开, 岷川又开口:“你那位朋友让我和你说一声他有事先离开了,让你三日后老地方见面。” “见见见。”她连声应下, 见什么见啊,她知道个鬼的老地方,想到此处她行了个礼,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岷川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略有所思的翻开了记名簿,看着上面的闪烁的许苏二字喃喃:“这小女娃子有些奇怪啊。” —— “嗬,呼。”许苏停到一处玄门前,喘了口粗气,看了眼院子里立着的玄门石碑,散发着柔和的青色光芒,她定了定心神叩响门, 很快,门开了,走出一个地门弟子,奴仆打扮,看见她有些奇怪,怨怪道:“送菜的怎么这么晚啊,别家弟子早都吃上了,偏是我家主子脾气好,不然你定要挨骂。” 许苏鼓了鼓腮帮子,眼珠子转了圈,低着头一副不敢反驳的样子,递过去食盒,那人却没接,只道:“主子去找大师兄了,你去长风绛林里的汤池看看吧,这饭菜一定要送到主子手里,不然有你们后厨好受的。” “啪。”门关的毫不留情, 许苏瞪着俩眼,一颗心滑向崩溃的边缘, 大师兄又是谁啊,汤池又在哪儿啊! 兜兜转转,许苏简直是逮住人就问才终于问到了汤池的位置,拖着两条废腿跑着,肚子咕噜咕噜叫,她皱着脸揉了揉, 可走过一条青石小路,骤然间风景转换,前方立着一道木门,她推开便见大簇大簇的红色花朵撞入眼中,娇艳红花开在枝头,烈烈如火,苍翠树木足足几十排,一两人高,绿叶飒飒作响,合成美妙的乐曲,暖日洒下灿烂光辉,她只觉入了不见归途的仙境,让人迷醉, 猛的回神之后,她踏进去,飘飘欲仙地向前方走去, 走了大约半刻,见前面没了树她才缓过来,呼了口气:“不愧是修仙门派,这鲜姿盛景美不胜收啊。” 谁知她还没正经往前瞅就感觉一股巨大的拉力把她拉离了当地! 一个温热的身躯顿时覆在了她身后,接着嘴就被捂住了, 她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唔唔乱叫,盯着嘴上那只胖乎乎的肉手张牙舞爪, 青涩稚嫩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别喊,你不是来给小爷送饭的嘛,嘘!有好戏要看了。” 你先放开我啊! 许苏脸色憋的通红, 后面的胡圆才猛的反应过来,松开她,笑容无害:“那个,一不小心劲用大了。” “呼!咳咳咳咳咳!” 许苏蹲到地上,咳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胡圆一听着急了,连忙嘘着:“你小声点儿!别让那个女人和大师兄听到了!” “汤圆师兄,你应该庆幸我还能发出声来。”许苏抹了把脸站起来,更虚弱了, “饭等会儿再吃,来来来,好戏要一起分享啊,跟我来跟我来!”胡圆又一把拽过她往小树林那边儿跑,颠着小碎步,脸上的肉一颤一颤的,活像个福娃娃, 许苏纳闷喊着:“什,什么啊,也没人告诉我送过饭还有陪看戏的售后服务啊!” 胡圆领着她躲到了一棵古树后面,许苏远远地看见一个曼妙女子穿得甚是凉爽款款走过,赤着双足,香肩半露,眉目生情,神色羞涩又有略微紧张,更显美人姿态,她手上还端着翠绿色玉盘,玉盘上放着银色酒壶及酒盏两只, 许苏注意力全在她身上,一眼便看到她的白色冷焰标记, “原来这个美人儿还是乾门的。”许苏咕哝, 胡圆耳力极好,又把食指竖到了嘴唇中间,嘻嘻笑着:“乾门的这个女人纠缠大师兄好久了,今天总算找着机会了,山脚下的人怎么说来着,这简直就是活生生的捉奸现场啊,太棒了!” “嗯,”许苏起初漫不经心应了声,下一秒就瞪大了眼,“捉捉捉捉捉,捉奸现场?!那里面是谁……唔唔唔!” 胡圆又气急的捂住了她的嘴, 许苏忙不迭点头, 我不喊我不喊,你先松开, “别再嚎了,不然不给你看热闹!”胡圆哼了声松开她, 许苏心想她太难了,她不想看些辣眼睛的画面好嘛, 却见那女子娉娉婷婷的立在一处,手中结印,单手一拂前面的景色再度变幻, 许苏从那白茫茫的雾气之上往下看,看,看……到了一个人墨发披散端坐在池水中,露出少半光洁后背,脖颈若隐若现, 池边还放着折叠整齐的白衣,白衣上放着一柄剑, 她长大了嘴:“……” 她立刻背身过去,脸色微热,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看,非礼勿看非礼勿看非礼勿看,勿看……勿看…… “你念叨什么呢,快快快,她和师兄说话了!”胡圆说着目不斜视,直勾勾的盯着前面,兴奋地把她的身子掰到前面来, 她看着那女子逐渐接近池中男子,咽了咽口水,双手合十:“这可是你让我陪你看的啊,不,不是我自己想看的,圣人千万别怪我,别怪我啊。” 许苏瞪大了眼,专心致志, 旁边胡圆呵呵笑着,一副奸诈模样,拍了拍旁边的许苏:“哎哎哎,你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吧,小爷可听得清清楚楚的!” “快告诉我告诉我!” “那女人说,归雁师兄,”胡圆突然掐尖了嗓子,模仿,“让鱼儿来伺候你吧?” “归雁师兄,这是鱼儿特意珍藏的温养身子的酒,你喝一杯吧?” “归雁师兄,鱼儿为你倒好,既然你现在不想喝那过些时候再喝也无妨。” “大师兄,你倒是睁眼应鱼儿一声呀,鱼儿,鱼儿穿的衣服有些单薄呢。” “哎,”许苏囧,“敢情你师兄,啊不,咱师兄现在都没睁眼跟她说话啊。” “师兄说,滚。” 许苏愣了一瞬,杏眼瞪得溜圆, 胡圆率先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也太好笑了!” 第4章:阴差阳错 http://.biquxs.info/

许苏见他笑的前仰后合,又看了一眼前面,那女子咬着嘴唇,脸色很是委屈,她又幽幽道:“你这么大声咱师兄发现了会把我俩打死的。” “哦哦哦,”胡圆连忙捂住嘴,脸颊两侧的肉挤出一个对称的弧度,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狡黠,偷偷侧耳招手示意许苏过来, 许苏倾耳过去便听见他幸灾乐祸道:“我师兄在和这女人讲乾元派门规呢,小爷告诉你,乾元派条条框框一大堆能把人憋死,烦得很。” 他听得自然不错, 许苏只看见那女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十根青葱玉指攥得衣角都要变形了,山间清风吹起她身上的白色纱衣,更显诱人身姿,可惜池中的陆归雁未将一眼赠与她, “啧啧,这得多大的定力啊。”许苏禁不住赞叹,她个女人看了都心动,要是个男人恐怕早就扑上去了, 这男人真是个狠人,不,狼人。 “你懂什么啊,我师兄万年都不近女色,这什么李鱼儿喜欢他的事儿全派都知道,有一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唯独他不放在心上,我告诉你,要说这乾元派里谁能修仙大成,那指定是我师兄没二跑了。”胡圆撅着屁股说得认真, 许苏有点儿奇怪:“修仙者不是要求灵根清净吗,怎么这个李……这个师姐这么明目张胆啊?” 一说起这个就说到胡圆最厌恶的了,他有点儿忿忿不平:“听说这个女人是掌门的至交好友,也就是李大长老的独女,又是上等灵根,在乾元派里的权力大着呢,平时装得一手好蒜,竟然还有些不长眼的弟子说她和大师兄是什么,金童玉女,天作良配,我呸,可别恶心小爷了,要我说啊,乾元派里没一个能配得上师兄的。” 许苏一听乐了:“汤圆师兄,你怎么这么看不起李师姐啊,她得罪过你啊?” “谁让她癞哈蟆想吃天鹅肉,师兄碍于情面不忍心拒绝她,她还来劲了。”胡圆越说越气, 许苏耸了耸肩,一副没多大感觉的样子, 胡圆一看前面陆归雁站了起来,连忙拍打了下她胳膊:“快看,马上就要撵这女人出去了!” 可过了两秒他又突然大喊:“嘿,气死小爷了,装什么可怜!” “她说什么啦?”许苏见他如此激动便问, “什么,什么进乾元派就是为了师兄,你为你大爷吧!气死小爷了!” 许苏想捂住他的嘴,可碍于身份又不太敢,心想这小孩儿刚才还看戏看得津津有味呢,现在怎么跟炮仗似的一点就着啊, “汤圆……师兄,你能小点儿声吗?” “不行!是时候该小爷出手了!” 许苏一把没拉住,胡圆就跟个箭似的窜走了,三两步跑了过去, 她看见陆归雁侧了侧头,径自换上衣服,墨发上多了些水珠,雾蒙蒙的,他微垂着头,从许苏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侧脸和搁在腰带上的、骨节分明的手指, “到底有多好看呢?”许苏喃喃自语, 一声厉喝猛然传到她耳里,李鱼儿连忙裹紧了自身单薄的纱衣, “你,大胆!怎敢偷听我和师兄讲话!” “李师姐,你可别把自己说得太高贵了,穿成这幅样子还不是想勾引我师兄嘛,哼!”胡圆环着臂,冷嘲热讽, 气氛好像剑拔弩张起来,她正屏气看着,突然耳边想起一声低低沉沉的、若松枝化雪,冷冽无比,偏又不辨喜怒语调平平,平生多了几分暖意, 他道:“出来。” 许苏身子一绷,下意识恐惧地咽了咽口水,心里一瞬间闪过千万个出去和不出去, “出来。” 陆归雁又喊了一声,眉头微皱, 许苏立刻站了起来走过去,像犯错受罚的小学生,双手紧紧的贴在裤缝,啊呸,裙边,大气都不敢吭, 绝对的实力面前她感觉自己的脑子都不听使唤了。 胡圆一看陆归雁表情,连忙解释:“师兄,他是来给我送饭的。” “胡圆,你一介玄门弟子简直狂妄至极!让一个卑贱杂役进长风绛林暂且不论,还带着他偷听我和大师兄说话,你等着去训诫堂领罚去吧!”李鱼儿横眉怒目,气的全身都发抖,裹着衣服,梨花带雨的向陆归雁哭诉, 胡圆挑衅的朝她做了个鬼脸, 许苏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陆归雁双手负于背后,脸色淡淡:“我再说一次,修仙的第一要义是修心,你如果不想失了脸面现在就滚。” 许苏不知怎么,竟然听到他语气里有隐隐怒气, 李鱼儿又羞又愤又震惊:“师兄,我爱慕你数年,如今又这般委身,你难道不明白我对你的心意吗?!” 陆归雁:“不明白。” “噗!”许苏没忍住, 气氛有些微的凝滞和尴尬,她反应过来连忙咳了几声,想道歉,抬头便愣了神, 陆归雁不知何时往前走了两步, 许苏能清楚的看见他的脸,果真俊郎至极,尤其是一双含着万千碎星的眸子,和眼睫交相辉映,让人不自觉想沉溺其中,连眉心那一簇冷焰都仿若有了灵魂,兀自静默燃烧着,跳跃着, “卑贱的杂役,竟敢直勾勾的盯着大师兄,你想死不成?!”李鱼儿未达到目的,此时满目疯狂怒气,抬手就要朝许苏打去, 许苏一惊,下意识躲在了胡圆身后, 妈啊,人都说陷入爱情中的女人很疯狂,没想到这被爱情抛弃的女人更疯狂啊,她这是招谁惹谁了,都拿她撒气, 胡圆正要开口,侧头就看见陆归雁单手捏了个法诀扔到李鱼儿身上, 后者手印还未打完,转眼就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许苏看得真切,心道虽同是乾门弟子,这修为可真是一个天一个地,不可相较啊,她在心里默默给陆归雁竖了个大拇指, “师兄,我就说你看不上她吧。” “出去吧。”他道, 胡圆啊了声:“什么出去?” “带着她,”陆归雁脸色未有变化,“扔出去。” “好嘞!”胡圆兴冲冲的应了,粗暴的抓起李鱼儿的领子就出去了,走了两步见许苏要跟着他又阻止,“你先在这儿等着啊,小爷还没吃饭呢。” 许苏:“……” 她不想待在这儿,总觉得会倒霉。 可左看看右看看,这里确实就剩了他俩人,许苏突然心慌慌,站在那儿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偷眼看了看陆归雁,发现他又端坐在石凳上闭目养神了起来, 她悄悄吐了口气,又多看了他一眼,心里感叹这人长得太过标致,啊不,太俊朗了, 古人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可就是这个拒绝人的方式有点太简单粗暴了,她要是说乾元派的大师兄把爱慕者李鱼儿丢出去了,会不会……算是一个把柄呢? “咕噜。”不合时宜的叫声响起, 她赶紧捂住肚子,一脸尴尬, 偏偏这个时候饿得不行了, 又一声响起, 陆归雁睁开眼,脸色淡淡, 许苏也顾不得想什么把柄不把柄的事儿了,连忙讪讪解释:“啊,大师兄,有,有点儿饿了……” 陆归雁眼神示意, 许苏顺着他的视线看,见池边放着一小碟点心,还有李鱼儿送来的酒, 她脸色一喜,重新看向他,又指了指自己:“那……” “去吧。” 许苏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就冲了过去, 陆归雁看了一眼前方欢快奔走的身影:“……” 许苏以风卷残云之势把点心一扫而空,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捶打着心口,半晌艰难的咽了下去, “吃太急了,可把我噎死。” 陆归雁又看了一眼:“……”索性又闭上了, 她端起酒壶倒了杯酒, 李鱼儿说这酒是温养身子的,不喝岂不是太浪费了,她咕嘟咕嘟喝了杯,清冽的味道自唇齿间满溢, “确实挺好喝的。”她又倒了杯, 不一会儿工夫,许苏眼神迷蒙的晃了晃空酒壶,耳垂染上绯红, 一股奇异之感自脚底窜上头顶,她顿觉心火翻涌,难耐的扯了扯衣领,一边扯一边嘟囔:“这什么破酒,怎么喝完还变热了呢?” 陆归雁皱眉,嗅到空气中不同寻常的味道慢慢睁开眼, 视线里,许苏衣服半披半散,眼尾泛着红意,跌跌撞撞地朝他走来, 陆归雁起身之瞬错了错步,顺势躲开了许苏的触碰,他扫到散落池边的酒壶心中瞬间明了,眼中寒雪也即刻冰封,冷的能掉下冰渣子, “你把酒喝完了?” 许苏尚有一丝意识清醒,此刻也是奄奄欲崩塌,已然支撑不住,她循着本能跌坐在地,双手紧紧锢住陆归雁的右腿嘟囔:“大师兄,你,你长得真,真好看,我……我有了你的,把柄……威,威胁你……” 陆归雁暂且不动,眸子微眯:“什么把柄?” “你,你喜欢把人,扔,扔出去呀。”许苏脑中的一根弦怦然断裂,不断地蹭着他的腿,觉得凉爽了不少, “呵,”陆归雁还道她要说什么,拉起她的腕子,动作微顿,“竟是女身。” 他看着许苏眉心中的朱砂印记略有所思, 可下一秒许苏就被他带离了地面,离池子一步距离,陆归雁毫不犹豫的、一下把她扔进了池子里, 噗通一声,大水花溅起来, 冷泉激得许苏意识回笼了一瞬,扑棱着水差点磕到水底的石头, 怎么,怎么回事?! 陆归雁一幅置身事外的模样,单手背于后,俯视她, “我确实很喜欢把人扔出去。” “好好待在水里。” “清醒一下许是不错。” 第5章:梁子结下了 http://.biquxs.info/

许苏把脸埋到冷水里又出来才更清醒了些,看着岸上站着的陆归雁,硬生生把嘴边的骂给咽了回去,换成一句, “……扔得好。” 扔李鱼儿扔得好,特么的神经病吧?!竟然往酒里放媚药,这是生怕自己勾引不到人啊! 妥,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她忿忿地想,完全没发觉自己现在衣衫半掩,妆发不整,散落的青丝发尾浮在水面上,她随手一勾整理好,看向陆归雁时心里咯噔一下, 不好,暴露了。 一股媚热又趁间歇之际窜上心头,她攥着自己心口处的衣服,极力遏制自己不要靠近陆归雁,嘴唇都被咬得血肉模糊,可脚还是不听使唤的往前挪了两步,哗啦啦划开水波, 陆归雁喊了声:“上来。” 许苏艰难摇头, 我上去你就不好过了。 “你体内媚毒不解,一刻不过便会灵脉尽裂而亡。”陆归雁看着她道, ……许苏死命爬了上来。 陆归雁半蹲下身,指尖稍点,快速封住了毒素窜体的几大灵枢穴位,撤手掸了掸染尘的衣角,脸色淡漠的站起来, “若是难忍可去水里待会儿。” 许苏就剩翻白眼的力气了,心道敢情您这位大神还知道问问呐,我还以为你又要二话不说把我撂水里泡着呢, 见她窝在地上不动,陆归雁语气略沉:“随你。” 过了一会儿, 许苏果然乖乖跑到水里去了,实在是因为体内四处乱窜的媚毒正在消解,不时达到高峰,她反而更想靠近陆归雁了,甚至看他一眼都能心神荡漾起来,她觉得……她还是好好在水里待着吧。 陆归雁也不搭理她,静坐闭目,仿佛许苏不存在一般, 胡圆回来的时候一眼就瞅见许苏把脸怼到水里,像只金鱼似的咕嘟咕嘟吹着水泡,他疑惑的摸摸头:“小杂役你这么热吗?都跑到水里去了。” 许苏听他这话,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在水里完美过世,她虚弱的爬上岸来,可算找到个倾诉的人:“汤圆师兄。” “怎么啦?” “李鱼儿就是个疯子。” “对啊,她本来就是……哎你刚才不还看戏看得热闹吗?怎么现在像要杀了她似的?”胡圆乐呵呵笑着,更奇怪了, 许苏一副伤心事不愿再提起的沮丧模样,摆了摆手:“师兄的饭菜也送到了,小的就先退下了。” “哎先别忙着走啊,好歹今儿小爷领着你看了场好戏吧,起码告诉小爷你叫什么名啊,以后小爷还找你送饭!” 许苏吓得差点腿软跪下,还找我送饭?!我这是几条命够你们折腾啊! “小的姓许名苏,就是个厨房干杂活的,送饭的活计都是小虎来的,两位师兄要是没别的事吩咐小的就先走了。” 许苏几乎是落荒而逃。 胡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一边叨叨一边悠哉悠哉的掀开食盒:“这个叫许苏的小杂役还挺有意思的,大师兄,你要不要吃……” 话音戛然而止, 胡圆眼角抽抽的盯着食盒中缺了半只腿的烧鸡,手抖的打开第二层, 缺了一只翅膀, 第三层, 缺了半边身子, 胡圆心痛的简直要滴血, 半晌后,长风绛林里传来几声咆哮,惊飞了一众鸟儿, “许苏!” “你这个混蛋!!” “竟然偷吃小爷的鸡腿!!!” …… 许苏打了个阿嚏,抽嗒嗒的拧着自己身上的湿衣服,水珠滴答滴答落下,她身后带起一连串的水印子,眼睫湿润,眼含雾气,衬得额间朱砂愈发鲜艳, 天色渐暗,她也没心情再去后厨了,直接一拐弯去了自己的住处,准备先把衣服换下来再说, 二牛砍了一堆柴火准备运到后厨,正好撞上快步往住处走的许苏,看到她一身狼狈样子顿时大惊,货车一甩就冲了过去, “许苏你怎么了?!俺还道你送个饭怎的时间这么久,原来是落水啦!” “嘘,别声张,”许苏鬼头鬼脑的探看了一圈,“我走之后谭胖子又去后厨了吗?” “这倒是没有……” “那就好。”许苏刚还没松口气就又听见二牛道, “不过俺刚才运柴的路上好像看见谭掌事了,他正往后厨走呢。” “什么?!” 许苏惊讶大喊,瞬间胁住二牛的肩膀,郑重其事:“二牛兄弟,谭胖子要是向你问起你就说我送饭还没回来。” “哎呀,许苏你就别难为俺了,俺向来不会说谎的。”二牛挠了挠头, “……”许苏蔫了, 算了算了,受罚就受罚吧,这一天天的生活也太悲惨了吧。 二牛看着许苏远去,突然觉得她有点儿可怜,可是, “你让俺说谎俺是真的做不到啊!” 许苏关门洗澡换了衣服心情才好了些,她摸了摸瘪瘪的肚子唉声叹气,今天一天除了那些小糕点她一口饭都没吃,这家徒四壁的样子让她上哪儿找吃的去, 后厨倒是有,可兴许谭胖子这会儿正骂她呢,她这时候去就不是去找吃的了,是去找死。 果不其然, 谭胖子这会儿正在后厨唾沫横飞呢, “什么食材不够?!你们也看看,有好几位弟子已经告到我面前了!食材不够是做菜难吃的理由吗?!”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就是嘛,有些食材不够就做不出该有的味道来,只能用其他的食材代替……” 谭盘更来劲了, “还敢跟本掌事顶嘴,你们就是奴仆,伺候人的下贱玩意儿!说你们做菜做的不好就做到本掌事满意为止!” “不是说食材不够吗?明天就运够食材过来,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用什么理由来搪塞本掌事!” “许苏,你明天跟着大队一起去!” 谭盘嚎了一嗓子没回应,继而觉得不对劲,左右猛瞅一通果然没看见人,气的七窍冒烟, “许苏!你死哪儿去啦!” “二牛,你给我过来!我问你许苏去哪儿了?!” 二牛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不想撒谎只能如实道:“许苏,俺看见他的时候他好像落水了,全身湿漉漉的……” “落水?!”谭盘的声音又陡然尖锐起来,活像被掐住冠子的老公鸡,“怎么不淹死这个下贱的偷懒玩意儿!明天他不用来了!你告诉他,去训诫堂领五十鞭子,撑得下来就留在后厨,不然就给本掌事滚出地门!” 听着的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训诫堂是专为四门犯错的弟子所设,就算是乾门弟子有灵气护体,五十鞭子也能打得失了小半条命,更何况他们这些下下等灵根的人了, 谭盘可真是狠辣手段啊,这是摆明了要把许苏逐出乾元派啊。 可他话音刚落下就听见外面有弟子喊了声, “谭掌事,胡圆师兄处的看守来了,说是要找一个人明天去见他。” 谭盘赶紧出去,询问是谁, 弟子问:“你们这里有一个叫许苏的杂役吧?” 谭盘一惊,莫不是许苏这小子又得罪了胡圆?那正好借胡圆的手除掉这个碍眼的小子,他应了声是,还试探了一句, 谁知那弟子却摇摇头,说不知,只道让许苏明日不要耽搁时间,尽快去即可, 谭盘嘴角冷笑,立刻应下。 住处。 许苏放松地躺到床上,往怀里一探,本来想看看白日里借的那本乾元派大事记,可探了半天没找到她才脸色微变的记起来, 完了,应该是忘在长风绛林那边了…… 此时,灯烛下, 陆归雁看着桌上放着那本墨色封皮的书,陷入思索, 凡是进入乾元派的弟子,基本任务就是了解乾元派一切大事,这本书在所有弟子手中无异于一本废书,为何还有弟子去藏书阁借这个? 第6章:得罪 http://.biquxs.info/

第二天一大早许苏就被人扰了清梦, 她烦得不行,蜷在床上捂住耳朵继续睡, 二牛快把门给锤烂了, 咣咣咣, 边敲边喊:“许苏快起来了,谭掌事让俺来喊你去后厨!” “许苏!” “许苏!” “啊啊啊啊啊啊!”许苏抓了抓头发,眼里窜出火苗来,这个谭盘真是要把人折腾死,简直就不把地门的弟子当人看, 她火大地开了门, 二牛一脸苦相,直接把昨天的事儿一字不差的告诉了她, 许苏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五十鞭子?直接打死她不就行了! 她脑仁突突,想着办法要怎么躲过这五十鞭子,突然想起来:“你说胡圆师兄的看守来找我?” 二牛点头, 许苏嘴角勾起来,她要是现在去了胡圆师兄那边儿,谭盘一个后厨掌事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去玄门要人吧, 她打定主意,快速洗漱收拾好:“行了我去找胡圆师兄了。” 二牛赶紧拦住她:“哎可是谭掌事还要你去找他呢。” “我找他个锤子,我去找死吧,你就说胡圆师兄催得急,或者直接来人把我带走了也行。” 二牛没拦住,哎呦叹气半天,看着她欢脱的背影远去站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不是,不是又要俺撒谎嘛。” —— 许苏蹦蹦跳跳去了胡圆住处,心道避过一劫是一劫,谁知她进门就被人揪住领子带到了屋里, 她吓了一大跳:“哎,你怎么每次都用这个方式啊!就不能友善一点吗?!” “友善?”胡圆呵呵冷笑,“我昨天就对你挺友善的,我还请你看戏了呢,结果你竟然把我的烧鸡给我吃了!哼!你太过分了!” 胡圆的音调陡然拔高,怒气冲冲的质问她,一副本宝宝现在很不开心的样子, 啥? 许苏听得一头雾水:“我什么时候把你烧鸡吃了?” 胡圆把昨天的食盒翻出来啪的放在桌子上,一层两层三层摆的清清楚楚,许苏看着那些烧鸡目瞪口呆, 谁……一祸祸就是仨,还吃的那么有艺术感? 她绞尽脑汁:“这烧鸡经手的人那么多,胡圆师兄可不要冤枉了好人。” 胡圆一听更来气:“他们有那个胆子敢偷吃我的饭菜吗,我看就是你这个胆大包天的小杂役,而且你第一次来给我送菜烧鸡就缺腿少膀子的,你怎么解释啊?” 许苏被怼得哑口无言,甚至还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可她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说的也是,后厨里的人是肯定不敢偷吃的,那昨天接触食盒的就剩下周小午和岷老了, 岷老一脸正气,不能吧? 那就是周小午了? “怎么,”胡圆睨着她,“想好怎么编了?” 许苏心想这两人说哪个好像都不太厚道,而且徒惹麻烦,她唉了声,情真意切:“小汤圆儿,你知道……乾元派里的流浪猫有多可怜吗?我就是拿你的烧鸡做了善事而已。” 胡圆疑惑的啊了声:“做善事?流浪猫?乾元派有流浪猫吗?哎不是……你叫我什么?” “呃……叫什么不重要,”许苏一本正经的糊弄他,大手一挥,“胡圆师兄,你只要记得你积了善德就行了。” 胡圆:我怎么觉得哪儿不对劲呢? 胡圆不情不愿开口:“不是,你拿我的烧鸡去做善事,我还没见过你这般胆大包天的杂役呢,还有,你昨天在长风绛林里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啊?” 许苏好不容易蒙混过关,正欲脚底抹油,闻话突然一惊,瞬间想起来:“我的书在你这儿?” 胡圆咦了一声,上下打量她,感觉越发地奇怪:“你那本书被师兄拿去了,别人去藏书阁都是借功法研读,你借个乾元派大事记干什么?” “我……还不是资质低下,看不懂那些功法什么的,所以才随便借了本嘛。”许苏谨慎开口,心里暗叫糟糕,怎么就被陆归雁拿去了呢,她要怎么要回来才好呢, 昨天那事儿吧,她想起来就尴尬,更何况陆归雁那厮就不好接近,最最重要的就是,俩人身份天差地别的,她要想见陆归雁简直难如登天啊, 许苏大脑飞速旋转,最后幽幽视线落到了面前的胡圆身上,突然咧嘴笑了两声, 胡圆被她看得全身发毛, “汤圆师兄,你看昨天我陪你一起看戏,还替你积了善德,那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吧?” “谁,谁想跟你做朋友啊,总感觉会被你算计……”胡圆嘴硬得不行, 许苏自动忽略他说的话,接着道:“朋友嘛,就要互帮互助,你若是帮我从大师兄那里要回那本书,我就答应你一个条件,只要不违反道义的,我都可以替你做,怎么样?” 胡圆震惊的瞪着眼,脸上好像印着你敢跟我讲条件,你怎么这么胆大的一行字, “我怎么觉得这事儿这么不靠谱呢,你一个小杂役能帮我做什么啊?” “嘁,那我能做的事儿多了去了,什么偷鸡摸……呸,反正只要你的身份不方便出面的事儿都交给我,我来替你做!”许苏信誓旦旦的撂下话,眨眨眼,“怎么样?心动吗?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胡圆怀疑的看着她,最后在许苏一脸期待中点下了头,可刚点完头他就反应过来了:“哎不对啊!我可是玄门弟子,我让你做什么你都得答应我啊!这算什么交换条件啊!” “都说了我们是朋友,讲什么身份等级之异嘛,况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可不能反悔哦,这书你可一定得给我要回来。”许苏微笑, 嘿嘿, 成功算计.jpg 胡圆憋得脸都憋红了也没说出反驳的话来,继而委屈的快要哭了,昨天师兄好像对那本书很感兴趣的样子,他可怎么给她要回来才好,大师兄最难说话了。 许苏高兴地拍了拍他肩膀:“乖哈,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哒,我得回去了,不然谭胖子又要大做文章。” 解决了心中大石之后,许苏轻松了不少,可昨天的事又岂是那么容易解决的,乾元派门规极严,尤其禁止弟子间私斗,李鱼儿目的不成还受到如此大的羞辱,自然要从胡圆和许苏身上找不痛快,可胡圆嘛,虽只是玄门弟子,可向来和陆归雁走得最近,她自然不轻易下手,剩下的……就是许苏了, 许苏回去的路上总感觉有点不对劲,只可惜她没有灵气,对风吹草动的感应力只停留在最初级的阶段,走走停停,往后面看了几次也没瞅见人, “怎么回事……” “大白天的跟见鬼了似的。” 她嘀咕着,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后面鹅黄色衫的小奴婢悄然隐去,额上一点红色,见许苏没发现,嘴角勾起,也加快了脚步,直到许苏一头撞上了谭盘,吓得一个踉跄, “许苏!” 谭盘总算逮到了她,当即揪住领子不撒手, 许苏一口气还没上来,拍打着他的肥手示意他再不松手就被勒死了, “你胆子大的没边没沿了!早上本掌事连你的人影都没看见,你倒是跟个老鼠似的窜的挺快啊,我看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长记性了!” “敢把本掌事的话当耳旁风,来人,给我把这小子扔到训诫堂里好好戒戒惰性!” 许苏剧烈的咳着,眼尾泛红,心口不断起伏着,她气得攥紧了拳头,半晌又松开,微笑:“谭掌事知道吧,胡圆师兄早上叫我来着。” 谭盘绿豆小眼都要冒火了,他摆明了要让碍他眼的人都滚出乾元派,更何况是收拾一个杂役,俗话说得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今儿就算许苏说出朵花来,训诫堂的鞭打之痛她也必须要受着了! 后面聚众看热闹的弟子越来越多,只不过谁都不敢上前插手,窃窃私语着, 谭盘一副恶人模样:“都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本掌事把他抓起来扔到训诫堂去!” “哎别,受罚可以,”许苏抬手拦住他们,“我自己去。” 别弄得像押解犯人似的。 后面的小婢女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隐去身形匆匆离去。 许苏去训诫堂的路上蓦然觉得那股被人跟踪的感觉不见了, 她抓了抓头发,这是穿来了个什么破仙门,竟然还有等级剥削和压榨,金手指没有,连灵根都是最低等的,不过最低等的灵根修仙就一定成功不了吗? 许苏突然想起在藏书阁里看的那些功法,不如趁此机会找个老师好好学习一下? —— 乾门,李鱼儿住处。 被派去查许苏身份的婢女满意而归,将在玄门后厨的事情完整告诉了她, 李鱼儿捻起一杯茶,不屑冷哼:“许苏?一个地门杂役,倒是猖狂得很。” 胡圆她暂时动不得,一个区区杂役,还不是像除根杂草一般,轻而易举的事儿罢了。 第7章:什么人间疾苦 http://.biquxs.info/

“可是,他万一把主子的事儿给泄露出去了呢?”婢女小心翼翼道, “所以下手一定要快,赶在他让我出丑之前我先要了他的命!”李鱼儿美眸闪着毒芒,她微微侧头,“你去训诫堂打点一下,势必要斩草除根。” 婢女身子一抖,继而迅速低头:“是。” —— 许苏还不知危险接踵而来,她身后跟着俩后厨弟子,此刻在路上也是欲言又止, 她倒是看得开,既来之则安之,散漫的走着,从开始便看穿他们心思:“同是地门的,两位大哥有什么善言尽管说便是。” “许苏,不是我们不提醒你,训诫堂的鞭子可不是谁都能受得住的,尤其对地门弟子最苛刻了。” 许苏点点头:“我知道,谭掌事是想让我早早滚出乾元派,我还就不走了。” 弟子两相一看,脸色无奈语气又犹豫:“话是这样说不错,谭掌事欺负我们欺负惯了,可他终究是个掌事,胳膊拧不过大腿,我们还是……别反抗的好。” 许苏一听笑了,语气飘忽,伸了个懒腰:“世事无常啊,风水轮流转,谁能料到平日欺负人的到头来会不会被人欺负得翻不了身呢。” 几人说着,已然来到了训诫堂, 许苏:“就是这里啊。” 前面立着一扇半圆形的铁门,刻着玄妙铭文,半人高的石碑上‘训诫堂’三个字幽幽散发着冷光,很快,门缓缓打开,同样是两个地门弟子出来,不同于任何一门服饰,着一身玄衣,手上各自握一把铁尺,不过额上还是有明显的朱砂标记, 他们打量了一下许苏, “报上身份名字和所犯错事。” 许苏斟酌,如实相告,只是到了犯何等错事这一项时她顿住,接着道:“我没犯错事。” 前面两人不约而同的皱皱眉头, “玄门后厨的?你没犯错事谭掌事为何要让你来此地?” 许苏耸肩,很是放松,只不过也没说话,不过过了两秒后她突然又开口:“两位,你看同门何苦为难同门啊,况且我们同是地门弟子,你们应该也知道谭掌事是什么德行吧?我们打个商量,两位用些巧劲,只伤外不伤内的,当然能把我打得下不来床最好。” 一举两得,又不用被谭盘算计得离开乾元派,也不用被他支使来支使去的干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两个人:“……” “我们还想活得长久些,你得罪了谭掌事,就别想此等好事了。” 她被领着去了里面,走过长长的、略有些昏暗的长廊,终于在一扇铁门前停了下来, “咯吱。” “进去吧。” 许苏迈了一步,看见偌大的房间里空荡荡的,最中央横着一条长桌,上面放了近百中惩戒工具,倒不是实质,皆是用灵力所化,散发着白光,这些东西材质特殊,其目的就是为了消解犯错弟子的灵力,让其没有反抗之力, 她还真是长见识了,沉着脚走了进去, “两位……刚才说的事真不再考虑考虑?”她试探着开口, “你别挣扎了,除非有人相救于你,否则你今日必须受些皮肉之苦。”其中一人道,后另外一人看她瘦弱的身体又补充了句:“放心,我速度会快些,顶多让你失了半条命。” 许苏:“……” 许苏心里五味杂陈的,看来这一顿鞭子是逃不过了, “来吧。”她犹如英勇就义般,决绝的闭了眼趴到一条凳子上,双手攥得紧紧的,心里默骂谭盘个没人性的老东西, 鞭子正要落身之际,突然有脚步声向这边传来,越来越清晰,铁门再次咣当一声被推开,一白衫弟子带着两个青衫弟子高傲的走了进来, 许苏睁眼一看,立刻疑惑,这个长得还不错的弟子是乾门的? 她所说的这个长得还不错的弟子眉间带着淡淡的戾气,细看之下实在和修仙者有点不符,不过胜在长相还过得去,让人一眼便能记住, 手拿戒尺的弟子立刻恭敬弓腰行礼:“敬尧师兄,您有何吩咐?” “你们下去吧。”王敬尧眸子微眯,一眼便锁定了许苏,眼神示意后面两位弟子,“你们来。” 许苏瞳孔微缩, 他们也是训诫堂的人? 有灵力的弟子肯定比没灵力的打的疼啊!更何况这厮来者不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她对训诫堂了解不多,只知道一些弟子也可以插手堂里之事,只不过大多是乾门弟子才能有此权力,但是她和这个什么敬尧是初次见面,看此架势,难不成是之前的许苏得罪了他? 容不得许苏细想,两个青衫弟子立刻钳制住她,她砰得趴到了冰冷的凳子上,门牙差点没磕掉,她两条胳膊动弹不得,身后光景也全然看不到,只是看到一双脚缓缓站到了她眼前,说出的话冷漠无比, “有些人不是你一个区区杂役能得罪的。” 后面两个弟子暗暗把鞭子上涂了些药物,很快便与灵气相融,消失无形, 许苏还没开口,下一秒就疼得闷哼了声,她背上一鞭刚刚落下,蚀骨之痛顺着背上筋脉窜至全身,犹如点点烙星冒着火花烫着她的筋脉,还不断地游走,骨头都像是被蚂蚁啃咬着,疼得她指甲瞬间陷进了掌心里,攥着的骨节泛白,点点鲜血滴答滴答落下来, 背上衣衫轻易破开裂痕, 许苏紧咬着泛白嘴唇,起初在汤池的伤口还没结痂又被她咬开, “……” 这鞭子打得,真疼啊, 她是为什么来受这个该死的人间疾苦。 “接着打,留一口气够爬回去就行。”王敬尧背着手出去, 许苏消了所有力气,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一鞭子上身,下手毫不留情,反而越发严重, 许苏嘴角淌下鲜血,视线开始渐渐模糊,疼痛袭身,一方面不断折磨着她的神经,促使她半清醒半昏迷的,一方面让她陷入了某种不可知的幻象中, 她感觉自己又回了现代,可是脑子昏昏沉沉的就是睁不开眼, 身下血留了一片,狰狞出骇人的弧度, 毅力是个好东西,可有时候光有毅力是扛不住鞭子的, 在门口站着的王敬尧微微侧头,鞭打已过半,这等卑贱的杂役竟然一声求饶都没喊出来,怪不得有那种狂妄之气敢得罪鱼儿,只不过一样得给他死, “哼。” 五十鞭落了三十鞭,许苏最后一丝意识还在强撑着,幻象又出来了,她竟然听到有人喊停下, 不过这次确实不是幻象了, 王敬尧看着来人是名地门弟子,本来没放在眼里,可当他掏出一块玉牌时,他登时瞪大了眼,不可抑制的双膝跪了下去,屋里的两个弟子一看也连忙丢掉鞭子,跪倒在地, 这是乾元派的最高礼节,能享用此礼的人着实不多。 那拿着玉牌的弟子原话复述:“人我带走了。” 许苏疼昏了过去,背后血肉模糊,毫无灵力的人硬捱了几十鞭能捡条命已是不易了, 弟子扶着人离开了, 原地跪着的王敬尧此刻神色莫测,行礼的双手还有些微颤抖, 一个杂役怎么会认识……?! 许苏顺利回到了住处,此刻还是毫无意识,一路滴涎的血滴吓坏了不少弟子, 谭盘闻声匆匆忙忙赶来,一看此等情景立刻得逞起来,冷嘲热讽:“没想到真能硬抗五十鞭子啊,不过已然是个废人了,哼哼,来人,把这小子扔出乾元派吧。” “慢着。”带许苏回来的弟子立刻阻止,从怀中掏出一瓶灵药,玉牌随之显现, 谭盘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揉了揉眼之后立刻大惊失色,腿一打软就跪了下来,众弟子不知所以,但看他跪倒也跟着跪地, “怎,怎么……”他吓得彻底伏倒在地,哆嗦着不知说什么才好, “这是灵药,找个可靠之人好生照料。” “是是是!”谭盘冷汗直冒,忙不迭应声,低声吩咐,“二牛还不快去!” 二牛立刻爬起来接过许苏, 弟子悠然离去, 谭盘见人走远了才爬起来,看着许苏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惧意,咽了咽口水,没说什么就带着一众弟子哆哆嗦嗦离开了, 院子里就剩下二牛和昏迷的许苏,他笨手笨脚的,手里还攥着那瓶不知效果如何的灵药,他左右观量着,还晃了晃瓶子, “这……俺不知道怎么用啊。” 他着急的如锅上蚂蚁,最后见许苏背上的衣衫已然碎成布条了,他索性也没解衣服,就那么把药倒了上去,带着灵气的药液瞬间渗进去,那些带着血的疤痕很快只剩下了浅浅的印记,犹如几十条斑驳的红色丝线缠绕在许苏背上, 二牛呆住了,捏着那瓶药:“乖乖,这,这么管用啊。” 他晃了晃许苏,憨声叫了叫:“许苏,你,你醒了没?俺是二牛啊,许苏,许苏……” 许苏稍有意识,还是被傻二牛晃醒的,她睁开一条缝,手指头抠抓着床沿,看到熟悉的景象, 这是,怎么回来的? 谁送她回来的? 二牛欣喜的又喊了她一声, “二牛……” 他救自己回来的? “二牛,你……太……有本事了……” 她差点没感动的热泪盈眶, 二牛不好意思的摸摸头,上药的本事他还是有的, 她歇了会儿,突然感觉背上一片冰凉,疼痛消了不少,她惊了一瞬,翻了个滚,把背翻到了二牛看不见的地方,再低头看自己衣服完好无损才松了口气,还好她醒得早, “二牛,我先看看伤,你先出去给我烧盆热水吧。” 她把二牛支使出去之后咬牙摸向后背,谁知道竟然没摸到一手血,还感觉有细细的凸起像是伤口已然愈合了, 许苏彻底震惊了, 二牛这么大本事吗? 第8章:让你去找他拿 http://.biquxs.info/

简直颠覆了她的世界观。 许苏换好衣服喊了两声, 二牛汗湿跑过来,手里端着一盆凉水:“怎么了?” 许苏嘶了声,想了半天才谨慎开口:“二牛啊,你……家里有矿吗?” “矿?”二牛疑惑,旋即道:“没有啊。” 许苏松了口气般:“那指定就是上头有人了,不然也没这么大本事救我出来。” 二牛一听连忙拨浪鼓般摇头:“不是,不是俺救你出来的,不是你朋友吗?” 许苏乐了:“我上哪弄这么大本事的朋友,能把我从训诫堂里捞出来,况且那个敬什么尧的我还没搞明白呢。” “可是谭掌事一看见那个人都吓得跪下了,而且他还是我们地门的弟子呢,不过俺看他面生,兴许是黄门或者是乾门那边的吧。” 许苏真纳闷了,到底谁会帮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杂役呢,难不成又是之前许苏的朋友?不过这个朋友权力也太大了吧? 她想了一圈也没想到合适人选,索性搁置一旁, “二牛,你先回去吧,我能自己照顾好自己。” “你自己能行吗,要不俺还在这儿……”二牛有些不放心, 许苏挥手打断他:“哎行行行,你回去吧,不然谭胖子又要骂你。” 她不经意间瞅到桌子上搁着的瓶子,拿到手里连手心都是冰凉的,瓶身晶莹剔透不含丝毫杂质,她低头嗅了嗅,没一点儿味道, 不应该有些香味? 原来书上都是骗人的啊。 她哎呦几声下了床,扯得全身都是疼的,外伤虽愈,可这内伤仍在,灵鞭打的每一鞭子都像是直接打在了她的灵脉上,全身跟针扎似的蜇得慌, 外面倏忽传来叫喊声, 许苏动作一顿,这时候又是哪位来看她啦? 她迅速穿好衣服,把瓶子揣进怀里,隔着窗户竟然看见了谭盘带着他的两个弟子刚走进院里, “谭盘?” “他该不会想趁我病要我命吧?” 许苏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还没想出应对良策就听见外面传来谭盘略微谨慎的叫喊声, “许苏,听二牛说你……醒啦?” “本掌……我这拿了点儿补品过来,你要是还睡着我就不打扰你了,把这些东西放到门口,你可别忘了拿进屋里啊。” 许苏一听,心想这谭胖子玩什么把戏,打一巴掌再给个糖吃?之前还恨不得把她头拧下来,要死要活的,现在这么殷勤肯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啊。 她嘴角一勾,慢慢开了门, 想是这样想,白给的便宜,该占还得占。 谭盘心里那个忐忑,看见许苏出来连忙释放了一个极为和善的假笑,摆摆手让弟子赶紧补药什么的递过去, 许苏挑个眉,装的虚弱,咳了一连串,表情不笑不哭的,要多假有多假:“掌事,小的没事,就是……这脸有些疼,您看看,我这脸都打肿了。” 谭盘笑得更难看:“之前也没听说训诫堂的刑罚施在脸上啊。” “确实不是打在脸上,”许苏浅淡的掀起眼皮子,笑得意有所指,“可是这不小的之前干了许多与本心相违的事儿,这打脸是打得啪啪肿啊。” 谭盘呵呵笑,一边点头一边应,却怀疑的多看了他两眼,他总觉得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都像在骂他呢,这臭小子,有人撑腰胆子就大起来了,要不是为了巴结拿着玉牌的人,他至于跟这个卑贱的杂役低声下气的吗?! 许苏自然心知肚明,谭胖子突然之间对她的态度判若两人,无非就是为了从她嘴里逃出这次帮她的是何人,进而再巴结上位,可惜他这心思算白搭了,她要是知道帮她的是谁还用得着在这儿嘛, “许苏,”谭盘演戏演的情真意切,满脸都是痛切之意,叹息着,“这次那位玉牌主人救你救的也算及时,不知……是何人?可否告知啊?” “怎么,掌事要亲自向他道歉啊,这就不必了,向小的说即可。” 许苏笑得无害, 她态度转变得太快,谭盘一开始差点怒目圆睁,结果硬生生压了下去,差点没背过气去,咬着牙道:“这,我向你道歉总归不太合适吧?” “掌事不愿意就算了,反正这人,您恐怕见不到了。”许苏一把从俩弟子手里接过东西准备回屋, 谭盘牙根都要咬断,最后憋出来一句:“别,这次事情,是我错了。” 许苏假装惊讶转身:“谭掌事竟然向一个杂役道歉,这可真是算后厨奇闻了吧?” 他脸色沉沉:“现在……总可以……” “掌事是不是误会了?小的刚才并没有许诺掌事任何事情,所以掌事劳烦回去吧。” 她啪的关了门, 谭盘话还没说完就全被她阻在肚子里,如今气的快要倒地不起,脸色酱紫,身后两个弟子眼观鼻鼻观心全装看不见, “这个臭小子……真是气煞本掌事!” “我们走!” 谭盘转身, “以后有得是机会找他算账!” 许苏冷哼一声,把东西放到桌子上,呼啦啦拆开纸包,一看是两包补药三包点心, 谭胖子这次被她逼的吃了暗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不过短时间之内他忌讳着帮她那人应该不会明暗里的为难她太多,倒是可以太平一段时间了。 托好心人的福,许苏也算过了两天清净日子,里外伤好得差不多了,她惦记着书的事便去找了胡圆, “什么,你被打了?”胡圆一嘴肉差点没喷出来,嚼着嚼着就长大了嘴, “你这惊讶看起来不太像是装的啊。”许苏意有所指的看着他, 那帮她的人应该不是胡圆,更何况地门和玄门离得还挺远的,区区一个杂役被打的事儿还不值得玄门上心。 “什么叫装的啊,你犯什么事儿了?谁打得你啊?”胡圆撕下一只鸡腿,正要塞进嘴里就被许苏夺了去, 他嘿了声, 许苏毫无负担的咬下,颇为惆怅:“玄门的后厨掌事谭盘,是个狠人。” “对了,”她看了眼胡圆,“你知道乾门有一个叫敬……敬什么来着,敬桃?敬鳌?” 胡圆皱着眉头:“敬鳌是什么东西啊?” “敬……敬尧,好像是。”她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回想起当日场景,又补充,“也没什么,就是感觉这位乾门师兄有些针对我,当时明明不是他执刑,像是突然赶过来的……” “你说的是乾门的王敬尧吧?”胡圆总算想起来,旋即脸上就浮现了不屑,“我都快忘了他了。” “照你这意思,他在乾门是出名还是不出名啊?” “出名个大爷,”胡圆张嘴就没好话,“乾榜上排名一百开外的,灵气功法甚至还没一些玄门弟子的强。” 许苏奇怪:“那为什么会进乾门啊?” “就因为一个上上等灵根呗,不过灵根再好有什么用啊,天天就知道跟在李鱼儿那个女人屁股后面,根本就不正经修炼,后来不知道怎么又谋了个训诫堂的活儿,听说训诫堂掌事还挺看重他,就这样才勉勉强强让小爷有点儿印象。” “哦,原来是这样啊,”许苏恍然大悟,“我料到李鱼儿会对我出手,没想到还会借刀杀人,而且借的还是双刀,也不算太笨,原来不仅仅是个花痴女啊。” 胡圆嗤了声:“兄弟,你是不是傻啊,小爷告诉你,得罪谁都别得罪女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你这都被打了还夸她聪明呢,真是的。” 许苏脸黑了黑,旋即又恢复正常:“以后见招拆招吧,对了,我那书呢,你要回来没?” 胡圆一愣,旋即尴尬的笑了两声:“我告诉你啊,整个乾元派最不好说话的就是大师兄了,那脾气臭的简直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要硬,常把门规挂在嘴上,我自然是替你要书了,可是没要回来,师兄说让你亲自去找他拿。” 许苏惊讶的指了指自己:“我?” 这位师兄闲工夫那么多的吗? “你师兄是不是闲的没事干啊,扣留一个小杂役的书干什么?” “你问我我问谁去啊,”胡圆说完仔细看了她两下,“我总感觉师兄对你挺感兴趣的啊。” “哎别,”许苏吓得一颤,“谁对谁感兴趣就是嫌谁死得慢,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胡圆哈哈大笑:“你这话还挺意思的,不过要不我帮你把师兄叫出来,杂役弟子是不许进乾门的。” “那就谢谢你了,不过今天我还有事,明天午时吧。” 许苏拍了拍手上尘土离开了,趁着现在谭胖子不找她事儿,她得赶紧去一趟藏书阁,找找需要用的书,总不能一直当个小杂役吧。 第9章:绝无可能 http://.biquxs.info/

“岷老好。” 许苏见藏书阁有几位弟子进出,大多都是玄门和黄门的,她走到岷川旁边,行礼, 岷川多看了她两眼,眼神里略带欣慰,收拢了袖子对她点点头,只道了句:“进去吧。” 许苏抬脚进去, “地门的小杂役也来藏书阁?” 她顿住脚,转身便见一额间生有黄色印记的娇俏女子手里握着卷书缓缓走下木梯,语气里夹杂着丝丝轻蔑, 有些东西,习惯的才是最可怕的,乾元派三门对地门弟子向来带着偏见。 许苏目光迎上她:“同是弟子,为何地门的就不能来藏书阁?” “呵,”女子落下一字,见许苏神色自若不卑不亢倒是有些惊奇,“地门的都是些杂役,你识字吗?” 许苏听她这样一问便是火大,只是还没开口又被一从上面下来的女子打断,她笑着来揽先前这女子的手:“姜樱,快走了,还要准备上晚课呢。” “等一下,”姜樱看着许苏,“你叫什么名字?” 许苏皱着眉头,问名字干什么?这是要知根知底的来寻仇了?或许只是对一个竟然会反抗她的小杂役感兴趣? “问你话呢!还不快回答!”姜樱旁边的女子满目厌恶,一边挥着书扇风一边拨弄着脸旁散乱的头发, 许苏快被气笑了,开口便是猖狂之语,反正这俩人也不打算放过自己, “你问我就要告诉你?我叫你去死你去吗?” “你!大胆!竟敢出言不逊!” “刘叶,”姜樱阻止了旁边刘叶的怒火,深深地看了许苏一眼,“地门的果然是粗俗的下贱东西,我们不理会便是,走。” 直到两人走远许苏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她径直入了一层,四处浏览心法灵门之道,最终找了本最基础的书。 行至岷川面前时,她恭敬的写下自己的名字,正准备离开便被拦下, 岷川一展袖化出板凳:“先坐下。” 许苏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先是看了看岷川又看了看板凳,这……这要干什么? 难不成……岷老发现她把那本书给…… “那个,岷老,我那本……” 岷川见她如此,脸上带了些笑:“坐下,又不是刑罚,这么紧张作甚?” 她立刻坐下,双手乖乖的放到膝盖上,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 “你对如今的乾元派是怎么看的?” 岷川一句话就把她问住了,看他神色又不像是审问,这般放松反倒是要跟她聊天似的, 她突然觉得有点口干,舔了舔嘴:“您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啊?” 岷川扬了扬眉,哈哈大笑:“那你是想跟我说真话还是假话啊?” 许苏反被他将军,也没了多少心思:“自然是真话了,我一个小杂役怎敢欺瞒您啊。” 岷川脸色真诚,笑眯眯:“你这小女娃,一口一个小杂役,可这举止言谈却没有半分杂役的自觉啊。” 许苏愣住,这,什么看出她是女身的? 片刻后她讪讪一笑:“岷老,就算我是一杂役,可也不能让人家欺负得抬不起头来吧,俗话说得好,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您说是不是?” 岷川没好气,“暂且撇开这些不谈,我们回到先前那个问题。” 许苏嘿嘿笑了两声,左右扫了一圈没人,她缓缓开口:“实话说了吧,乾元派的体制太不合理了,派里不知道有多少弟子会受到伤害,别说修仙了,能保住命都是不易。” “你是说地门与其他三门的附属关系吧?” 许苏深吸一口气,挑挑眉:“地门只是一个显性因素,其他三门也好不到哪去,这种体制不仅会增长上三门的娇奢之气,更使地门的众弟子深受其害,最重要的就是,这种牺牲地门弟子来成就其他弟子的做法,最终会造成两极分化,修仙者修心为上,就算到了大乘之境,若是心不正也是祸害,一个祸害尚可铲除,若一派皆如此,那乾元派迟早会被他派蚕食淘汰。” 她就差把人人生而平等给说出来了,其实说了这么多高大上的话,意思再明显不过, “你在为地门弟子鸣不平?你想凭你一己之力唤醒整个乾元派的弟子?” 许苏身躯一震,一时难辨岷川语气喜怒,她缩缩头:“您比我更清楚吧,乾元派的根基有多重要,修仙一途,本就是艰难险阻欲与天争,在这个过程中,心志和天赋齐头并进才有得胜的可能。” “好一个艰难险阻欲与天争啊,”岷川颇有感叹,顿了两秒后爽朗大笑,拍了拍许苏的肩膀,“不错,你这一番话我很满意。” 许苏眼神一亮:“满意?那……有奖励吗?” 她积极地伸出了略微黝黑的小手, 岷川听到她这话一愣,佯装不耐烦挥挥手:“我这穷酸老头子能有什么奖励给你,走走走。” 许苏瘪嘴,慢慢把手缩回去,好吧。 谁知道她刚转身没走多远,后面又传来岷川含着笑意的话—— “只要你常常来藏书阁陪我聊聊天,奖励总会有的。” 许苏微笑回应:“好的,岷老。” 我信你个鬼。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岷老就是闲的太无聊了,就缺个陪他聊天的人。 —— 天色已然接近昏暗, 许苏才反应过来她在藏书阁里待的时间有些长了,回到住处的时候见到某个人却愣住了, “……小午哥,你怎么在这儿?” 周小午拘谨的坐在桌边,脸色比之前苍白了不少,仰头看着她,满脸受伤, 许苏:“……” 这什么表情,怎么弄得她像个负心汉似的。 “小午哥啊,”许苏见他直直地盯着她也不说话,试探道,“你来找我有什么要紧的事吗?这,我明明记得我锁门了啊,你是怎,怎么进来的?” 周小午还是不说话,却手指颤抖的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 许苏心想真是见了鬼了,钥匙都给了,你俩干脆住一块儿不得了! 内心咆哮照常,改装还是得装,她和善一笑,拍了拍脑袋,作恍然大悟状:“你看我,都给忘了,这钥匙是我给你的。” 还得想办法弄回来,要不然就换锁。 她想着,又开口:“小午哥,你是不是饿了,还是……吃过了?” 周小午眼眶微红,看起来甚是可怜,缓慢地拉开破烂袖子,上面新增的血红鞭痕看起来触目惊心,接着他便沙哑开口,带着隐约哭腔:“苏苏,你以前都会给我上药的。” 许苏看着那些伤口惊了下,她刚受了鞭打,所以对这些伤口很是熟悉,定了定心神她开口:“你这伤到底是谁打的?你一个大男人就不能反抗吗?” 周小午沉默一瞬, 许苏又叹了口气:“我好像也没有资格说你,我这都自身难保了,咱俩还真是难兄难弟啊。” 她拎起茶壶给他倒了杯水, 周小午的泪水无言地落了下来,很快,抽搭抽搭的声音隐约传到她耳朵里, 许苏掂着茶壶的手开始抖,有些不相信地抬眼,结果就看见周小午梨花带雨的模样, 她:“……” 这大兄弟到底是受了多少苦难啊。 她上手也不是,不上手也不是的挣扎了半天,最后才问了句为什么哭, 周小午抱着头,语气已接近咆哮:“今日你为何不去长风绛林?你……你是不是有……其他喜欢的人了……” 许苏皱着眉头,没听明白,下意识开口问:“什么长风绛林……”话还没说完她猛然想起来,岷老对她说过的和周小午的三日约定……不知道被她忘到后脑勺几百里地去了, 看着周小午备受打击的样子,许苏张了张嘴硬是没说出话来, 她能怎么说? 说原来的许苏已经死了? 说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爱慕,谁爱慕谁,这些事儿跟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这位小午哥在她这里可是位祖宗,直接关系到她身份会不会暴露的关键人物,真是头疼啊。 “那个,对不住啊,我给忘了,要不我们改天再约个时间?明天,明天怎么样?”许苏兴致勃勃的提起, 周小午刷的站起来,把她给吓得后退了步, “你要干什么?” “苏苏,我不信,我不信你真的把所有事情都忘了,我们现在就去长风绛林,好不好?你说好不好?”周小午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他今天情绪有些不对,上午的时候没等到许苏,回去之后情绪失落,又被似锦鞭打了一顿,许苏这些日子又对他冷冷淡淡,一想到她可能是不喜欢他了,他整个人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变得暴躁偏执了起来, 许苏眨着眼,感觉手腕上的力度在迅速加重,她一把从他手里把手腕抽了出来,实在忍不住了:“不是,我这幅样子,你怎么看上我的啊?” 她又不是长得跟天仙似的,好,就算是王八看绿豆对眼了吧,乾元派门规摆在那儿,她是嫌命长了会顶风作案?! 周小午已经听不进去了,眼底里有淡淡的血丝,执拗道:“你必须跟我去长风绛林,说不定到那里你就会把所有事情想起来的。” “我……怎么可能,”许苏摇摇头,看着他,决定跟他说明白,“实话和你说了吧,” “我和你,绝无可能。” 第10章:当场捉住 http://.biquxs.info/

“……!” 周小午瞬间手足无措起来,看着她眼眶欲裂,几乎是吼出来:“不可能!苏苏,你骗我……” 许苏心想这是造了什么孽,就不能让她安安稳稳的活着吗? “事情可能比你想的复杂些,小午哥,你还是另觅良配吧。” 周小午喘着粗气,这次连个前奏都没有,直接抓住了她的手往门外带, 许苏被他拉得带起几个踉跄, “哎这是要干什么去啊!我不是跟你说清楚了吗?你怎么这么拗啊!” 许苏吓得都胡言乱语了, 周小午脚步极快,很快就把她带离了住处,许苏正挣扎着,猛然就瞥见谭盘晃晃悠悠的正要往这边走, 她一想绝对不能让谭盘看见,趁周小午不备立刻反客为主,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袖子往前面带,像只逃跑的兔子,迅速窜的没影了, 至无人处,她喘了口气, 周小午见她大汗淋漓的样子,下意识便想给她擦汗,许苏又条件反射地躲开, 空气里满溢着尴尬, “咳咳,不是去长风绛林吗?若是去了之后我还是没想起我们之前的事,那你应该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周小午泛白的嘴唇紧紧抿着,垂于身侧的双手也紧握成拳:“苏苏,我们是一起进入乾元派当杂役的,现在一想,当初我就不应该答应我爹的话,让你跟我一起进入乾元派,不然今日……我们早就成婚了。” 许苏一惊,后背已然吓出了冷汗, 成婚? 原来两人的渊源比她想得还深啊。 她瞬间反应过来,比之前更不自在,假笑:“我们快去吧。” 周小午看着前方匆促的背影,牙根紧咬,最后迈着沉重的步子跟了上去。 两人到达长风绛林的时候青苔小路旁的盏盏烛灯尽数点燃,正值夏夜,草间树丛中不时有萤火虫飞起,点点嫩黄,变幻飞舞,和着虫鸣声,显得夜越发幽静,是个情侣约会的好时机, 现在的许苏心简直要跳出来, 早知道就不答应周小午这个时辰出来了,不过幸好这一路没人,要不然被抓到两个小杂役在这儿……她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到了,这是夜间的长风绛林,苏苏,你看美吗?”周小午幽幽地问, “美美美,简直就是天上仙境啊。”许苏极其配合的附和着,心里却道看来这长风绛林不止之前的那一个入口啊,而且看周小午对此地如此熟悉,想必来的次数应该很多了, “那……你有没有想起什么?”周小午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转而锢住了许苏的肩膀, 许苏不露痕迹的往后缩了缩,可仍然没躲过去,她不得不迎上周小午的眼眸,两人神色各异,她稍稍撤开视线,尴尬的呵呵笑了几声,道:“没有,一点都没想起来。” “真的没有吗?” “你忘记了?我当时还偷偷抓了萤火虫给你,你捧在手心,说很喜欢的。”周小午迭声发问,手下的力度快要把她捏死, 许苏皱了眉,暗地里深吸一口气,憋屈得不行:“小午哥,有些事我说了怕你接受不了,但是你还要我再给你重复一次我之前说的话吗?” 周小午眼里某些情绪在慢慢破碎,消解,低垂着头,仿佛与暗夜化为了一体, 许苏干脆破罐子破摔,随口编了个理由:“这么和你说吧,修仙它不香吗?乾元派这么好的资源不要,我是脑子瓦特了才会谈什么鬼的恋爱啊啊啊啊啊!!!” 周小午一愣,慢慢放开她, “你想修仙?像……其他三门的弟子那样?” “难道你不想吗?难道你想一辈子受欺负啊!”许苏没好气回他, “我没想过。”周小午慢慢恢复平静, “……”许苏服。 “那就算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吧。” “可是……” 周小午还想说什么,树林深处猛然传来一声冷冷沉沉的声音, 许苏听着很是熟悉—— “你们,话真多。” 冷不丁地,她吓得差点蹦起来,下意识挡在周小午面前双手展开作防护状:“别,别怕,我,我从小就不怕鬼。” 周小午听着她的声线抖得不成样子,想张口就看见光影昏暗处走出一人,玉白长衫,眼神冷漠,骨节分明的手里握着一柄银色长剑,束起的墨发尾梢微微飘散, 许苏看见他时愣住了, 周小午也愣了一瞬,而后噗通一声软倒在地,讷讷:“大师兄……” 许苏咽了咽口水, 陆归雁? 他他他他他,他怎么会在这儿?! 她颤颤发问:“刚才……” 陆归雁站立不动,言辞冷冷:“刚才你二人说的话,我听得一字不落。” 许苏也腿软得差点瘫倒在地。 完了,又被这家伙抓到个把柄。 她这不是找死吗? “乾元派门规,弟子结派谈情算二级处罚,按罪当废除灵力,逐出派去。”陆归雁像一尊煞神,站在那里,冰冷的周围的温度刷刷下降, 许苏脸色白了白, 别,别啊, 她好不容易搞清楚状况开始奋发图强了,这一下就把她扼杀在摇篮里了,这家伙叫什么陆归雁啊,叫陆判不就得了, 真狠啊。 陆归雁说完抬脚,路过她身边时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许苏正好扭头, 惊鸿一瞥,不知乱了谁的心神, 陆归雁也不知认出她来没有,低沉的嗓音在许苏耳边回荡:“你们的事我会告知相应掌事。” 妥,许苏绝望闭眼,这货百分百是认出她来了。 身后的周小午没站起来,反而就势往前跪爬了几步,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压着恐惧道:“大师兄,念在我们两个是初犯,还请饶了我们吧!实,实在不行,许苏的罪责由小人一力承担,来长风绛林也是小人强迫她来的,请大师兄饶恕!” 许苏默默点头,这话说得倒是不错,只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唉。 陆归雁慢慢看了她一眼, 许苏立刻挺直背,弱弱的喊了声:“大师兄饶了这次吧?我……们真不是故意的。” 陆归雁负手在后,眸里好像落下万千碎星,闪着沉暗光芒:“一个巴掌拍不响,犯了错就要受到处罚,乾元派门规写的清清楚楚,无人触犯后能逃脱得掉,不必向我作些多余的解释。” 许苏咬牙:“……” 这什么大师兄,当真如汤圆儿说的那般,常常把乾元派门规挂在嘴边,像个顽固不化的千年化石似的。 “你还想说什么?”陆归雁似看非看着她, 许苏下意识脱口而出:“化石……” 呃不,不不不不不。 她一把抓住要离开的陆归雁的衣袖,讨好的往前蹭了一步,低低道:“大,大师兄,俗话说得好,法外还有人情呢,规矩都是人定的不是,就比如您和李鱼儿师姐,那天还不是破了门规?您还把李师姐给打昏扔出去了呢,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了,您看,多不符合您这朗月风清公子如玉的气质呀,是不是?” 陆归雁嘴角稍微扯出弧度:“你在威胁我?” “我没有,我不是,我不敢!”许苏立马摆手否认三连,不过接下来又转变话锋,“就算是个交易嘛,各取所需互不相犯多好啊。” 陆归雁嘴角笑意更深,背后手指敲打着剑鞘:“这交易不平等,你威胁不了我,这件事只有两个解决之法。” “什么?”她感觉一下子来了希望, 陆归雁看着她极其自然的、搭在他胳膊上的手, 许苏低头一看,立刻讪讪撒手, 他才道:“要么,你们认错领罚,要么,杀我灭口。” 许苏张大嘴,内心闪过一个棕熊站在悬崖边上咆哮的表情包, 周小午抱住头,半晌无言。 他不清楚许苏能和陆归雁有什么渊源,他也不敢想,他只是觉得,被逐出乾元派,他就成了村里的耻辱,后半辈子也就完了。 许苏深吸一口气,右手趁陆归雁不注意挪到腿根儿处,狠心地掐了下去,当即疼得泪花闪现,她颤抖着双手擦泪,哭腔哽咽:“就没有另外的惩罚吗?罚什么都行的,就是别被逐出派,大师兄,小人和小午哥都是贫苦人家长大的,好不容易进了乾元派,要是被逐出去了就没有活路了哇!您缺不缺书童或者伴读杂役奴婢之类的,您看小人身子骨坚健朗,能挑水能劈柴能烧火做菜的,要不您考虑考虑吧?” 呜呜呜, 她一边低头抹着眼泪一边想, 她也太难了, 肯定肉都被掐紫了。 陆归雁似乎不堪忍受她杀猪般的嚎叫声,皱紧眉头,一直未曾松开,最后抬头阻拦:“闭嘴。” 他抬脚向出口走去, “明日一早来我住处。” 许苏欣喜地抬头, “只是免去你们逐出派的处罚。” 声音渐行渐远, 许苏突然觉得,这是她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 这么说来,是成啦?! 周小午还在发愣,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双眼无神的问她:“这是……大师兄这是饶过我们了?” 许苏扯了扯汗湿的衣裳松了口气:“半威胁半求情的,这家伙还真是不好对付,不过还好,他说了不把我们逐出派啦,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肯定不会食言的。” 周小午越发震惊:“威,威胁?苏苏……” 许苏耸肩,作了个轻松的鬼脸:“别紧张,小午哥,今天我说的话你一定要记得,我们之间还是做兄弟合适些,哈哈。” 周小午不知想到了什么,震惊的后退了两步,见鬼似的看着她,而后吐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苏苏,难不成,你,你爱慕上了大师兄?” 第11章:处罚 http://.biquxs.info/

“啥?”许苏感觉自己听到周小午这话时简直像被雷劈了一样震撼, 爱慕? 这是一保住小命就开始胡思乱想了吗? “行了大哥,没有的事,赶紧回去吧,明天在玄门的小路见面。”许苏心累的摆摆手, 周小午一想也觉得不可能,喃喃:“也是,你们身份悬殊太大了……” 许苏闻言走的更快了。 第二天。 乾门水榭处。 一张软椅上躺着娇艳美人,旁边站着挥扇的婢女,不时捻起一颗鲜红樱桃递进李鱼儿嘴里,清晨凉风习习,白色裙摆微微掀起,前方清泉粼粼,好一副美人临水图, “鱼儿。” 后面传来喊声,王敬尧手持一柄纸扇走来,与那天许苏见到的仿若换了人般,眼底的凶狠伪装的滴水不漏,而嘴角的那抹温浅笑意久久没下去, 李鱼儿慵懒的睁开美眸,抬手止住婢女,微微侧眸,眼底的不耐烦之意一闪而过,转而温柔的笑了笑, “敬尧师兄来了。” “鱼儿师妹,听教习说你身子不太舒服,我便来看看你,你没事吧?”王敬尧眼带关怀的握住她的双肩, 李鱼儿皱眉,指尖抚上了眉心,慢慢往后退了两步,正好脱离他手上的禁锢:“敬尧师兄不用担心鱼儿,没事的,只是最近心有烦躁,加上有点头疼而已。” 王敬尧一听她这样讲语气中便带上了些急色,三两步走到她面前:“你是不是还在忧心那件事?你放心,我定会查清楚那个杂役和乾元派上层长老有什么关系的!” 乾元派中不止弟子间等级森严,掌事之上有教授众弟子课程的教习,再往上就是三位从没露过面的长老,地位仅次于掌门,各有所长,甚至前些年有弟子中还传三大长老中还有长老灵气已至大乘之境,实力直逼掌门,不过传闻不传闻的,谁也没真正见过他们的面, 可是那天…… 王敬尧一回想起那天脸色就变了,那天他见到的分明就是长老玉牌! 可玉牌上并没有刻名,只是那隐约泄露出的磅礴灵气绝非一般教习能比,至今仍让他心有余悸。 李鱼儿轻轻扯住了他的袖子:“敬尧师兄,这件事你没有告知别人吧?” 长老和掌门向来深居简出,乾元派门规中有言,若是随意传扬妄言他们之事是会被处以重刑的。 “自然不敢告知,”王敬尧脸色谨慎,“只是我派了许多弟子去盯着那个杂役,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之处,区区一个杂役怎么会跟长老扯上关系?” 李鱼儿暗咬银牙,再度抬头时已恢复正常:“上次在训诫堂的事谢谢师兄了,鱼儿没有师兄在乾元派的人脉广,所以这件事……” “鱼儿师妹,你放心!”王敬尧信誓旦旦,就差没把心扒出来给她看了,“你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吧,一旦发现他暴露了你的事,不管是谁阻拦我,我都会杀了他!” —— “啊~” 许苏水这一觉直接睡到大天亮,她耷拉着脑袋缓了会儿,打开门一看日头已然大盛,大概是十一二点的样子, 打了盆水,她看着自己水镜里的样子,真是……其貌不扬, 勉勉强强也就……鼻眼嘴都长对地儿了?她仔细瞅了瞅,嗯,也就这一双凤眸能看得过去点儿。 不过她还是对自己很自信的, 俗话说得好嘛,腹有诗书气自华,可是昨天晚上的灵气功法她一点都没看懂,字她都认识,可连一块儿就……呵呵。 “许苏,千万别放弃啊,这可是你在乾元派唯一的出路了。”她清醒的拍了拍脸,暗暗给自己打气, “许苏!俺来了!” 她一扭头,见二牛乐呵呵的跑过来,手里还掂着食盒, “给谁送饭去啊?” “哦,这是谭掌事吩咐让俺给你送的饭!”二牛递到她手里, 许苏嗤笑:“谭掌事还真是不死心啊,上次被我那般羞辱,都没脸没皮了还往我这边送关怀呢,这饭菜该不会想送我上路吧?” 二牛立刻神秘的靠过来,神色严肃,眼里满是担忧的告诉她:“许苏,你可别怪俺不够兄弟,你猜俺看到了什么,昨天俺可看见谭掌事吩咐弟子下山去查你的身世去了!” 许苏愣了一瞬,旋即笑得更大声:“去查呗,查到什么我谢谢他全家。” “你,你是不是傻啦,俺看谭掌事好像怀疑你来着呢,俺都看出来了,你比俺聪明许多,怎么不赶紧想个对策啊?”二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许苏趁他说话的功夫,呼哧呼哧的把烂桌子烂板凳搬出去,食盒打开,顺便递给二牛一双筷子:“坐下吃。” “不用管他,一我权力没他大,二我没有要拦他的理由啊,”许苏扒了口饭,面色如常的接着道,“任何想从我嘴里套出话来的人都不会现在杀我的,更何况我自己的身世是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能借谭盘的手查出来我何乐而不为啊。” 二牛也没咋听懂,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呆呆问:“那,那你刚才说想从你嘴里套话的人都有谁啊?万一他们真的要,要杀你呢?” “嗨,人多了去了,”许苏笃定的摇摇头,“托福,在没弄清我到底是什么大能者之前,谁动手谁死。” 二牛呆愣的嘴里的菜都掉出来, 许苏看着他的样子扑哧一笑,夹了个大鸡腿给他:“快吃吧,别问些跟你没关的事儿,小心惹祸上身。” 二牛嗯了一声,好像真被他唬住了,头都低到了碗里,呼呼呼扒着饭不再吭一声了。 —— “这人呢?”许苏站在小路边等着周小午,昨晚和他约定好一起去陆归雁那边的,这都到点儿了怎么还不见人呢? 前方有几个青衫弟子走过来,胡圆吊儿郎当的跟在后面,腮帮子鼓得跟个松鼠似的,许苏一看他满嘴的油光就知道他又在吃肉, “哎,许苏!你怎么在这儿啊!”胡圆一见到她乐的跟个什么似的,兴冲冲奔过来搭上她的肩膀, “你在这儿,不会是等我呢吧?”胡圆怀疑,随后连连撤身,警惕道,“你又憋什么坏点子呢?” 许苏无语:“我等你干什么,我等小午哥去陆……去大师兄那儿呢。” 她几句把昨天的事儿稍稍解释了下,不过略去了她是女身的部分,只说和周小午不小心走到了长风绛林, 胡圆一副我的天啊的表情,抹吧抹吧擦了嘴,两眼放光:“你是说我师兄当场抓住你们两个啦?啧啧,怎么会走到那儿去啊?” 许苏无语的点头:“就是顺脚呗。” 胡圆幸灾乐祸道:“大半夜的,你们不入寝反而跑到长风绛林那边,不是去找死吗,大师兄经常在长风绛林修炼的,有时甚至夜寐在那儿,说起来你们也算是倒霉。” “哎我要等的人来了,先走了。”许苏朝跑过来的周小午挥挥手, 周小午汗湿淋漓的跑过来,一见胡圆装束立刻行礼,下意识的便有些疑惑,苏苏怎么会和玄门的师兄在一起? “苏苏……” 许苏哎了声, 胡圆又一把拉住她,怀疑的打量了她和周小午一圈,大眼眯成一条缝儿:“我怎么觉得你们之间有点儿奇怪呢?” 许苏甩开他:“汤圆儿,你神经病吧。” 周小午脸色一变就要赔罪,抬眼便见胡圆脸上没有半分愠色,反而友善的抚了抚许苏的胳膊,嘿嘿笑了两声,连连道开玩笑, 周小午:“……” 这,这怎么回事? “走吧,愣着干什么。”许苏拉过他便朝陆归雁的住处去。 —— “扣扣。” 许苏谨慎的敲响了竹林幽深处立着的门,四处环望,有一座古朴小楼在翠林中甚是显眼,她心道这大师兄修个仙怎么跟避世似的,这竹楼建的倒是挺好, “呼啦。” 前面的门经微风打开,门里空无一人, 许苏呆滞了一瞬,不由自主的往里面瞅着,没人, 周小午却慢慢走进了门里,低声道:“苏苏,你一会儿跟着我就行。” “好。”许苏这会儿乖巧得不行, 周小午堪堪走进院子中央便行了一个恭敬至极的礼, 许苏见状也弯下腰, 可她低着头,眼珠子倒是没闲着, 直到,转到左边时,一片阴影落下, 她正要直起腰却听见周小午呵斥般的喊了声她的名字, 她不得不再度弯腰行礼, 陆归雁展袖收剑,淡淡道:“起来吧。” 许苏立刻起身,皱皱眉的低声哎呦一声,还不忘在陆归雁的余光扫到她时对他展颜一笑, ……那笑容, 怎么看怎么假, 怎么看怎么敷衍。 陆归雁明显不像是吃这套的人,他将剑放到石桌上,缓缓坐下, 许苏心里不免忐忑,哆哆嗦嗦问:“师兄,你昨晚不,不是说免去我们的惩罚吗?” 陆归雁指尖轻敲石桌,抬眼看着她这幅样子,眼尾微微上扬:“你昨晚威胁我的勇气去哪儿了?” 许苏被他问的哑口无言, 还没开口辩驳便听见旁边噗通一声, 周小午又跪下了,言辞恳求:“大师兄,一切都是小人的过错,请大师兄责罚小人!” 陆归雁视线转到了他身上,启唇:“你二人是何关系我已一清二楚,先起来吧,同门弟子之间并没有下跪的礼数。” 许苏见他犹犹豫豫站起来,稍稍松了口气, 第12章:留我左右 http://.biquxs.info/

陆归雁又接着道:“你去训诫堂领取刑罚吧。” 许苏背后汗毛登时竖起来, 训诫堂领罚?! 难道又是一顿鞭子? “你留下。”陆归雁浅淡的眼神扫向她, 许苏一时没弄明白这位大师兄到底要干什么,只得垂着头,乖乖站在那里, “师兄,”周小午又为难,“为何将她留在这里?是否……还有其他惩罚?如果可以小人愿意一力承担!” 陆归雁开始皱眉,唇角下抿,虽然脸色依旧淡漠可许苏瞄了眼,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他好像有点儿生气了, 她赶紧拦住周小午,低声:“小午哥你先走吧,不用管我。” 她说了半路又看了看不打算开口的陆归雁,稍稍大声了些:“啊,我相信大师兄对我还是仁厚的。” 周小午最后还是极不情愿的走了, 许苏紧绷的一根弦马上要到断裂的地步,站在久久不做声的陆归雁身前头皮都有点儿发麻, 陆归雁化出一本书,摆在了桌子上, “将你留下来,是有三件事要与你讲。” 许苏身子一僵,不是就处罚一件事吗?怎么变成三件啦? 陆归雁骨节分明的手搭在书上,语调平缓低沉,毫无感情:“第一件,你且与我说说乾元派自建派以来发生过什么大事。” 许苏的弦砰得断了, 这个男人……真狠啊。 她差点控制不住抬起头,可不抬头也能扫到桌子上放的是何书, 是她从藏书阁借的乾元派大事记。 “不行,不能露馅,要不然小命就不保了。”许苏想着,手心冒汗, “说。”陆归雁吐出的一字极具压迫力, 许苏掩饰的笑了两声:“大师兄,不瞒您说,小的先前大病了一场,什么事情都记不太清楚了,尤其是乾元派怎么建派的,还有之后的一系列事情,这……小的生病的事玄门后厨的都知道,绝对不敢骗您,所以小的才去借了这本书,打算重新记记。” 陆归雁沉默了一下,拿起那本书扔到她怀里, 许苏惶恐接住, 接着就听见他道:“这件事,我会找弟子去核实。” “第二件事,” “你可知,擅自隐瞒女身进地门是何等的罪过?”陆归雁的语气彻底冷下来, 许苏心里咯噔一下,感觉像进了大狱似的,眼神试探的迎上他:“我,我不知啊,我忘了……” “地门不招女子,这是乾元派第一千四百五十九条门规,一旦发现触犯此条门规者,立刻废除灵脉逐出派去,终身不得再入乾元派,现在记起了吗?” 许苏被他吓得一哆嗦,感觉腿都快抽筋了,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这么严重?!” 怪不得这么多天,她在地门没看见一个女弟子,怪不得原来的许苏女扮男装小心翼翼,怪不得, 可是…… “为何我曾在其他三门都看见女弟子了?为何独独是地门不招收女子?”许苏仍是忍不住问, 陆归雁抬眸:“地门女子不比男子,干不了许多活。” “……” 就为了这个?! “第二件事暂且不论,第三件事便是这次我撞到你二人的事情,两项罪名叠加,实,罪不可恕。” 许苏还没怎么反应过来,一下子两顶罪名帽子给她带到了头上, “所以……你昨晚说威胁不了你的意思是……这个?”她艰难道,同时心里叫苦不迭,一抓就是两个把柄,她还能威胁个锤子啊! 陆归雁轻缓点头,拍了拍桌子:“罪名已和你列清楚,也免得你觉得冤屈,现在回自己住处收拾行李离开乾元派吧。” 许苏抱着那本书,一时竟然找不到为自己求情的办法, 她脑海里甚至想到了抱……大……腿的办法…… 神特么抱大腿啊…… “那个,大师兄啊,”她硬着头皮想开口,一道白光倏然从她耳边略过,发丝飞扬之际她便见正要离开的陆归雁抬手攥住了一个东西, 陆归雁手心寒凉,松开一看发现是块密玉,他皱眉略有所思的把视线投至远处,收回视线时已经您捏碎了那块白色玉石,里面的讯息也全数获悉, 似是从来没得到过此等讯息般,陆归雁站在原地半天没动, 清风吹动衣角,周围竹林沙沙作响, 院里的气氛却越发的古怪, 敌不动我不动, 许苏连大气都不敢出了,抱着书的手抖抖抖抖个不停,她咕哝着左手拍右手,怂的一批, 陆归雁调整心神,缓步走到她面前, 许苏退了一步, “退什么?” “你怕我?” 仿若冬日轻雪遇到暖阳化了些许,雪水滴滴答答,最好的瞬间被捕捉到,陆归雁的嗓音很容易让人沉醉到种种美好情境中, 许苏差点晃了神, 她猛烈摇头,心道好险,千万不能被他这张脸给迷惑了。 “呵呵,大师兄生得如此俊俏,我是看呆了,看呆了。” 陆归雁又把双手背到后面,道:“既是惩罚,就留在我左右吧。” “嗯,好。”许苏不假思索答应, 不过下一秒—— “什么?!” “我?!” 许苏快把陆归雁耳膜给震破了,饶是如此仍是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这,怎么刚才还罪不可恕呢? 现在就留在他左右了? “大师兄,你也太容易变卦了吧,哈哈哈!”许苏一时太高兴,甚至于都得意忘形了, 陆归雁语气里添了两分凉意:“你不愿?” “愿愿愿!愿愿!自然是愿的!”许苏立刻收了笑容迭声迎合, “走吧。” “去哪儿?”许苏问, 陆归雁停下脚步, 许苏差点撞上他,赶紧踉跄着后退, “那个,小的是不是多嘴了?” “以后跟在我身边,不必自言贱称,也不必喊我主人,喊我大师兄即可。” 许苏立刻感动的热泪盈眶:“好。” “还有,”陆归雁补充,“我身边只你一人,以后一切琐事都由你打理,在他人面前不要多言,更切忌,不可暴露你是女身。” “好,大师兄放心。”许苏边走边应着他的话, 哎,不对啊, 不是犯了错的惩罚吗? 那总该有个期限吧? “那个,大,大师兄啊,虽然我犯了错,但是总归得有个结束的期限对吧?” 陆归雁脚步加快了些, “期限的事情待我闲下来好好和你谈。” 许苏跟着他,一直到了授习处, 她扫视一圈,感觉这地方像现代的教室似的,不过古色古香了些,之前她听汤圆儿说授习的都是些灵脉游走的基础知识,还不如实地打一架来的畅快,且一坐还不是一时半刻的功夫,往往睡了一觉醒来还没结束,腐朽无趣得很。 “我……应该不能在这儿吧?”许苏偏头问他,像这等乾门授习的机密之地,又岂能容许一个地门杂役在这儿, 想着她便准备抬脚离开, 陆归雁手上没有拦她,却道:“我没有让你离开此地。” 许苏停住, 这什么意思? 她就在这儿听? “大师兄,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不然呢?”陆归雁长久才反问一句, “是。”许苏低垂着头应声,嘻嘻偷笑, 看来跟在陆归雁身边福利多多啊,还能旁听,就是不知道一会儿旁听的多不多,别到时候她鹤立鸡群似的多尴尬啊。 可是过了许久,许苏迟迟没见一个人来, 她盯着前面静静打坐的身影,半晌打了一个哈欠, 屋里又一圈幽香燃尽,许苏才终于憋不住发问:“大师兄,不是要上课吗?怎么就您一个人啊?” 等了半天,意料之中的没有回应, 许苏瘪嘴,这家伙又不说话了。 “未到时辰。”陆归雁闭眸未睁,冷冷抛给她一句话, 许苏看了看外面的日头,这时辰大概是午后四五点钟了吧?晚课还不到时辰吗? 敢情陆归雁提前了三个小时来此地,什么也不干就是打坐? 她突然想知道陆归雁的修为到底在何等境界了。 “过来。” 陆归雁又冷不丁发话, 许苏回神,慢悠悠走过去, “坐下。” 她看着陆归雁旁边的蒲团,有点儿不情愿:“大师兄,这可是乾门弟子用的,我坐这儿不太合适吧?” 陆归雁沉了口气,慢慢睁眼,再次重复,言语间不容置喙:“坐下。” 许苏心里叹了口气,磨磨蹭蹭的坐到了上面,摆了个打坐的盗版姿势,闭上眼,看起来还像模像样的, 陆归雁扫了她一眼,又闭上眼,重新定神, 隔着窗户,外面天色渐渐暗下来, “呼……呼……呼~” 有一人的呼吸绵长,鼾声轻呼, “轰咚!” 嗯? 许苏歪了身子,迷迷糊糊的惊醒,一看半边肩膀都靠在陆归雁身上,吓得魂都快没了, 她赶紧抹了抹嘴角口水,侧头一看正好和陆归雁的视线撞上, “我让你定神,不是让你堂而皇之的在此睡觉。”陆归雁凉凉道, 许苏自知理亏,咕哝了两句也不知道说的什么,站起身:“大师兄我错了。” “错了便要处罚。” 还罚啊?! 许苏内心咆哮的像只恶犬, 谁知陆归雁下句话还没说出便被门口的此起彼伏的惊呼淹没了, 第13章:下手 http://.biquxs.info/

“那不是大师兄吗?” “大师兄怎么会来这儿啊?他不是平常都自己寻地方修习吗?” “今日一见,大师兄当真风姿尤盛不减当年啊!” “拜见大师兄!” “大师兄近来可好啊?” “旁边那个地门杂役莫不是大师兄的人?” “大师兄什么时候让一个杂役跟在身边了?” …… 许苏嘴角抽搐,从这些弟子话中就知道陆归雁已经好长时间没来这地方了,那今天是怎么有空的? “干什么?” “静堂内外切勿喧哗,尔等学子真是越发放肆了。” 两道苍老雄浑的声音从一众弟子身后响起,弟子听闻纷纷让路, 许苏歪了歪头,便见是一鹤发鸡皮仙风道骨的老者,身着雪白粗衫,腰间佩戴玄尺,腋下还夹着一本书,面色严肃,言辞谨厉, “这怎么跟班主任似的。”许苏心里想了句, 外面弟子顿时不敢作声了,各自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陆归雁一脸淡漠的起身,对着老人拱手行礼:“魏老。” 魏巍见到他时惊奇的嗯了一声,慢慢悠悠走到他身边,上下打量:“是归雁啊,你也是来上晚课的?” “是。” “嗯……我记得大概是一年多前你已经不来上早晚课程了,怎的今日过来?莫不是修习灵气上遇到了什么桎梏?” 端坐的弟子个个面色严谨,静听两人谈话, 许苏站在一旁,也是心理活动丰富, “只是想听魏老教诲。”陆归雁简单解释了句, 魏巍立刻捋起胡子,展颜开笑,很满意的点点头,示意他坐下来,可视线就落在了许苏身上, “这是?”他愣了一愣, “随侍在我身边的。”陆归雁及时把许苏到嘴边的话给堵了回去, 许苏和善的笑笑, “既是如此,那就出去吧,马上要开课了。”魏巍摆摆手, “慢着,”陆归雁坐在最后面,几乎紧挨着门,“魏老,我们待在这里即可,请您开始教授吧。” 许苏愣了, 魏巍和一众弟子都愣住了,不约而同的看向站着的许苏, 许苏:“……” 陆归雁发什么疯呢,好像是非要让她留在这里听这老人讲课一样,可是这气氛也太尴尬了吧? 她干笑,然后草草的行了个礼, “大师兄,这不太合适吧?”突然有一眉间高傲的女子看着许苏,出声, “有何不合适?”陆归雁语气淡淡, 余下弟子也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大师兄,弟子有言,这里可是乾门静堂,专门教授我们乾门的弟子,既是随侍之人,应该让他站到外面去等候,若是站在这里听讲,万一将教习今日所讲泄露出去要如何?所以此举不妥。” 一番话说的有情有理,让人难以辩驳, 许苏还没开口, 坐在最前方准备授课的魏巍缓慢点头:“此话有理,归雁,让这位地门子弟出去吧。” 陆归雁坐在那里不慌不忙,面无表情道:“无妨,魏老所讲灵气世界玄奥晦深,初次听讲者很难深入其中,更遑论传出去了。” 许苏眨眨眼,瞬间明白过来, 这是……嘲笑她? 不过陆归雁这一番话彻底把魏巍噎的说不出话来了,他执意要留下许苏也让众弟子感觉甚是怪异,不过身份摆在那儿,谁也不敢多言了, “咳咳,”魏巍适时缓解尴尬气氛,“那就留在屋里吧,下面授课开始。” 许苏盯着陆归雁,一时出神, 陆归雁感觉自己背上的视线停留过久,及时出声唤回了她思绪:“凝神,认真听。” “啊,好。”许苏惊觉,立刻应声, 魏巍的视线在下面扫射,慢慢掀开了书页,清了清嗓子, “早课时我便与你们讲过,灵气储存与丹田灵海之中,最重要的是如何化为己用。” “要准确的做到境随心走,灵去化形,自然要用到些辅助的东西,比如说灵兽和一些身外之技,藏书阁的大多心法和身技想必你们也都看过,在这里我便不再多做赘述。” 魏巍顿了顿,手里化出一卷竹简,竹简外的墨色绳子有些陈旧,看起来有些年头, “这一卷是老朽珍藏之物,心法晦涩实不可言喻,只看你们私下参透,若能对此大悟,必会对你们的心境和身境大有裨益。” …… 许苏一开始听得神色专注,浑然忘我,可最后听着听着却是像她看那本书一样……一个字儿也听不懂了, 她囧,看来陆归雁压根不用嘲笑她,就像初中生坐在大学课堂上一样,简直是…… 她捂了捂额,一听不懂就有点儿想昏昏欲睡,头不知不觉的耷拉了下去, “这个问题啊……”魏巍正讲着,猛然抬头就看见下面睡了一半,再一看,许苏倚靠在门边,眼皮垂垂, 魏巍气的胡子都快翘起来了,从腰间解下尺子, “啪!” 弟子惊醒了大半,接着书页呼啦啦响着, 许苏迷迷糊糊间看见一个人影慢慢朝自己走来,她困极的闭着眼睛,抹了抹嘴角口水, 四周弟子的笑声隐约响起, 许苏猛然睁开眼,一见魏巍站在她面前恨不得要吃了她,吓得魂都跑了一半, “你给我出去!” 魏巍暴怒, 许苏看着那枚尺子哆哆嗦嗦的要怼到她脸上,咽了咽口水,二话不说就拉开门出去了, 外面夜灯燃起,不知何处飘来的孔明灯在夜空中闪着红光,渐行渐无, 陆归雁接着站起身,行礼:“魏老,弟子告退。” 许苏还没站稳脚跟就看见他缓步走出,一时脸色复杂, “陆师兄,我刚刚真不是故意睡着的。” 她都做好迎接疾风骤雨的准备了, 陆归雁沉默一瞬,抿了抿嘴:“确实无趣,打瞌睡实属正常。” 许苏哑然:“啥?” “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来我院内。” “好。” “……带着自身家当。” 许苏先是应下来,后又觉得不对:“陆师兄,您的意思是让我住到您院里?” 陆归雁简短的嗯了声, 许苏总算知道随侍是什么意思了。 “做好准备,这次晚课只是序章,以后所有的早晚课,你必须陪同我一起来此。” “为什么?”许苏惊讶,连自己的身份都顾不得了,“师兄,您不也觉得这老爷爷讲课太无趣吗?况且我觉得就凭您的修为还用听什么课啊!” “慎言。” 陆归雁侧眸:“我问你,今日所讲你理解了多少?” 许苏不服气的张了张嘴,随口:“少说也有五分之三吧。” 陆归雁尾梢上扬的嗯了一声, “……五分之二?” “再说?” “好好好好好好,五分之一行了吧。”许苏被他逼的有点儿不耐烦, 陆归雁没搭理她悄然伸展的爪子,继续往前走, “听懂五分之一内容的弟子没资格提出疑问。” 许苏:“……” 许苏憋屈,这个狗。 —— 夜已深。 陆归雁却不在自己屋内,他面前意外地坐着岷川, 桌上半杯浅茶,若有若无的冒着热气, “岷老,白日所说之事当真?” 岷川叹了口气:“当真,乾元派需要改变,便需要强大的力量,而这些力量必须要从我派弟子中寻找,这些弟子不仅要灵力强大天赋过人,更需要坚韧的心志和宽宏胸怀,能够担当起未来乾元派的重任,至此,才不负掌门之托。” “……掌门闭关,情况如何?” “别担心,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掌门闭关的事情只有我们和长老知道,刚才我和你说的事情,突破口便从我此前所寻的那名地门弟子身上开始。” 陆归雁脸色略有所动,眼里闪过疑惑:“她并没有任何灵力,今日试探可见此弟子懒惰成性,岷老,您可确定?” 岷川哈哈笑了两声:“是嘛,此前和她交谈过几番,行为举止确与平常弟子不同,不过在我看来她身上倒有许多可挖掘之处,归雁啊,让你平时教导她确实费力了些,之后就靠你和她的磨合了。” 陆归雁沉了沉气:“希望您的眼光不会错。” —— 天一大早。 谭盘气势汹汹的带着人来到了许苏的住处,当即把其他弟子也给惊醒了, “把那个臭小子给我叫出来!” 许苏的门被咣咣敲响,砰的一声砸倒在地上, 许苏被灰尘呛得喘不过气来, “谭掌事,大清早的专门来拆我的门啊?” “出来!” 谭盘像一只恶犬乱吠, 许苏一看他后面跟着七八个弟子,像来干架的样子,她踩着门出来, “谭掌事可快着点儿,我一会儿还得去大师兄那儿呢。” 谭盘一听,愣后大笑:“大师兄?哈哈哈!你莫不是还没睡醒?大师兄哪有空理你啊!” 后面的弟子也一哄大笑, 许苏抓了抓头发,语气懒散:“所以有何贵干啊?” 谭盘颠着小碎步逼近她,坏笑:“我已经吩咐弟子下山查过你的身世了,你压根就是个卑贱的杂役,根本就不会攀上那么高的高枝。” “所以……”许苏嗤笑,“谭掌事就可以放心的对我下手了?” 第14章:罚站 http://.biquxs.info/

“又和那个谭盘起冲突了?” 王敬尧听着后面弟子禀报,摇着扇子,嘴角勾起弧度, 弟子接着弓腰:“是,这个许苏看起来真像是不怕死的,几次三番的和那个谭掌事顶撞,看来不久就会被逐出派去了。” “没那么容易,”王敬尧自言自语道,“那个玉牌主人到底是谁呢?” “王师兄,要不要趁此机会解决了他?” 王敬尧摇头收扇:“哼,不急,煽风点火倒是可以,那个人没再次露面之前,我绝对不能出手,就让那个蠢掌事去打头阵吧。” —— “许苏,你就是一个卑贱的杂役,竟敢愚弄本掌事,今日众位弟子在此作证,本掌事势要把你逐出派去!”谭盘喊得有根有据的, 许苏感觉好笑:“谭掌事算盘打得真是好啊,不过我就想问一句,您的权力总不会比大师兄还要大吧?” 抱歉抱歉,陆师兄,这挡箭牌您也不是当一回两回了,且就再当一次,让我把这个谭胖子吓唬回去。 许苏观察着他脸色,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谭盘谨慎的看着她,“难不成你背后那人是……” “您也别乱猜了,猜来猜去的多累啊,大师兄要我做他的随侍,所以恐怕还要待在乾元派一段时间碍碍您的眼了。” “什么?”谭盘震惊,“做随侍?!简直胡扯!” “胡扯什么啊,我已经问过大师兄了。”尾调拖得无限长的声音响起, 胡圆从一堆弟子后面晃晃悠悠的走过来, 谭盘身子一僵,立刻恭敬的退到了一遍,呵呵笑着:“原来是玄门的弟子啊。” 乾元派上三门的弟子地位很高,地门一些掌事只是掌管些生活琐事,就比如谭盘这个后厨总务,只会在一亩三分地作乱,借他三个胆子都不敢得罪上三门的弟子。 “来之前我简单查了查,你就是那什么谭盘掌事吧?” 谭盘笑着点头:“是。” 胡圆接着走到许苏身边,画风突变,兴冲冲的喊着:“嘿,你做大师兄随侍这事儿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啊,还是大师兄说漏嘴的呢,这事儿多有意思啊!” “你都不知道吧,大师兄这么些年了,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我之前还问过他呢,他说嫌麻烦,我就奇怪了,你怎么就入了大师兄的眼啊?告诉我呗,我太好奇了!” 许苏被他聒噪的又想起陆归雁那张冷冷淡淡的脸,吓得赶紧甩了甩头,抬手示意他打住,压低声音:“别提了,还不是之前犯错了,大师兄说给我个机会来着,不过我总得他不安好心,像要捉弄我。” 胡圆一时间乐得不行:“得了吧,师兄哪有那闲心,你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了。” 许苏听他一说更来气,没忍住锤了他胳膊一拳:“滚,蛋。” 谭盘看到她动作,立刻小题大做,厉声呵斥:“大胆,竟敢对玄门师兄不敬!来人,给本掌事把他带出去好好处罚!” 胡圆不耐烦,脾气一下上来:“小爷跟他说话有你什么事儿啊!刚才不是说他是我大师兄随侍吗?以后就不归你管了,你消停点行不行啊,赶紧带着你的人走,以后再让小爷发现你利用后厨掌事的身份压榨手下的弟子,也别让小爷提醒了,麻溜儿的自己去训诫堂领罚吧!” 谭盘心一颤,低着头一脸憋屈:“是。” 他带着人灰头土脸的离开了。 许苏看着胡圆,惊叹:“没想到玄门弟子的身份这么好用啊。” “是啊,不然你以为他怎么这么怕大师兄啊。”胡圆说完又一脸求知的看着她,扯着袖子,“你告诉我呗。” 许苏摊手:“我真告诉不了你,我自己还一头雾水呢,你怎么来啦?该不会是大师兄让你来的吧?” 胡圆挠挠头,一脸呆萌:“我,我这不是想来找你玩呗,顺便再逃个课,嘿嘿。” 许苏才不信,怀疑:“你来找我玩还专门查查谭盘有什么过错?” “有,有什么问题啊,我就顺手一查呗!”胡圆眼神躲闪,脸色不太自然, “哎呀随便吧,我得赶紧收拾东西去大师兄那儿,不然又要挨罚。”许苏不管不顾的一摆手,风风火火的冲进屋里收拾东西, 胡圆站在外面松了口气, 真跟大师兄说的那样,不过还好被他糊弄了过去,嘿嘿。 —— “什么?!做随侍!”李鱼儿失声, 王敬尧点点头:“去玄门后厨盯着的人就是那么说的,而且在那儿还见到了玄门的那个胡圆。” “胡圆……”李鱼儿思索着挪步,“大师兄怎么会让一个地门杂役做他的随侍?胡圆也去了?之前还有一个玉牌长老为他出手,这个叫许苏的杂役绝对不简单!” 王敬尧见她言辞凿凿也不由得怀疑, “可是之前那个蠢货谭盘已经派弟子下山查过了,此人出身平平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李鱼儿心中有了计策,她一定要去大师兄那里探探口风,若是这个许苏真的将那日她的事情泄露了出去,她在乾元派的声誉定会大大受损, “敬尧师兄,鱼儿身子还有些不舒服,今日且说到这里吧,大师兄那边就不要再派人盯着了。” 王敬尧还想再说些什么,见她蹙着眉脸色也不是很好,欲言又止的离开了。 李鱼儿招来侍女,美眸闪现光芒:“准备一下,我要去见大师兄。” —— “大师兄!大师兄!我带着许苏过来啦!”胡圆一走进竹楼就开始大喊, 许苏拎着个破烂包袱跟在身后, 屋里的陆归雁皱皱眉醒来,整理下衣服出去,没让两人进来反而冷冷道:“一人逃课一人旷课,很好。” 胡圆:“?” 许苏:“??” 胡圆哎呀一声:“大师兄我不是经常逃课嘛,你别那么认真,许苏才刚来呢。” 他正要进来, 陆归雁一剑化出白光,圆得比圆规画的还要圆的圆在两人脚下浮现, “罚站,三个时辰。” 许苏:“!” 胡圆:“!!” “啊啊啊啊啊!!!大师兄不带你这样的啊,罚站三个时辰都要晒成肉干了行不行,我还饿着呢,我想吃鸡腿!”胡圆欲哭无泪, 许苏在陆归雁视线扫来的时候弱弱点头, 饶命。 陆归雁点头:“四个时辰。” 胡圆和许苏不约而同的长大了嘴。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日头渐渐炽热起来, 许苏巴巴的看着陆归雁在阴凉处喝茶,而自己和胡圆还在哭哈哈的罚站,想哭都哭不出来了,哼哧哼哧的和胡圆咬耳朵, “我腿都快不是我的了,陆归雁怎么这么爱处罚人啊,他有瘾吗他。” “这还是好的呢,你是不知道有一次我逃课正好被大师兄逮个正着,好家伙,把我虐得两天没下来床,吓死我了都快,看见脚下这亮晶晶的白圈了吗?要是不小心碰到了,那光刷刷得,能把咱俩片成两盘肉就剩骨头渣的那种。” “……”许苏退了退,“厉害了我的大师兄,这一想,敢情人家旷课是玩,我旷课是玩命啊。” 胡圆唉声叹气,默默泣泪:“可不是嘛,我命苦啊,摊上这么个大师兄,打又打不过,只有被欺负得份儿了。” 陆归雁望着两人生无可恋的模样,抿了口茶道,“罚站是让你们静思己过,不是让你们聊天的。” 两人哼哧着,蔫蔫点头, “大师兄,我们知道错了。” “过来坐吧。”陆归雁终于开口,顺手撤了灵光, 胡圆比她反应快多了,像只大型二哈,跑得比谁都快, 许苏嘁了一声,慢条斯理的走了过去,可看到胡圆咕噜咕噜把一壶凉茶全都喝完的时候,她恨不得掐死他, “你给我留点儿能死吗?”许苏磨牙, 胡圆解了渴,悻悻一笑, 陆归雁端起那边杯子,里面倒了半杯酸梅茶,他递给许苏:“喝吧。” 许苏一愣,连忙说了声谢接过来, 酸甜入口,她可算活过来,结果还没喘口气就听见陆归雁道, “晚间把乾元派大事记抄写五遍送到我房间来。” “噗!” 许苏喷了胡圆一脸,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我我我就是有点儿激动了。”许苏连忙用袖子给他擦脸, 胡圆脸黑得跟块炭似的:“滚滚滚滚滚,小爷自己来,不就是让你抄个大事记嘛,这么激动干嘛啊。” “不是说忘记了,多抄写几遍加强记忆。”陆归雁道, 许苏现在总算明白了,这厮就是个腹黑的大尾巴狼,大事记那么多她抄到猴年马月去啊! “怎么,你不愿?”陆归雁见她犹犹豫豫又道, 许苏蔫了吧唧的:“……愿啊,大师兄不是说了嘛,记住五分之一内容的人是没有资格提出疑问的。” 陆归雁满意了:“很好。” 他话音刚落下,一道声音就从门口传过来,是位地门弟子, “大师兄。” “什么事儿啊?”胡圆大喇喇问, 许苏见弟子手上捧着一个巴掌大小的小黑盒:“应该是来送东西的吧。” 果然,那弟子恭敬的把盒子奉上:“是山下之人托我转交给大师兄的,请您务必亲启。” “行了回去吧,”胡圆说着把盒子接过来,“什么东西啊……” 第15章:修仙 http://.biquxs.info/

胡圆鼓弄半天没打开,奇怪:“这盒子怎么打不开啊,师兄你试试。” 陆归雁接过去, “师兄!” 门口突然传来娇俏的喊声, 许苏扭头,一熟悉面孔映入眼帘, 她浅淡的呵了声,又是这个李鱼儿,不用想都知道她是来找陆归雁的。 “师兄近日可好?”李鱼儿缓步走来,双手握于怀前行礼, 胡圆见到她就来气:“怎么,还想再被扔出去一次啊?” 李鱼儿脸色难看了些,不过碍于陆归雁在这儿她也不太好发作,侧眸看向身旁的婢女,婢女立刻把食盒递过去, “师兄,这是鱼儿专门托人下山买的糕点,味道很是不错,师兄尝尝。” 陆归雁还没开口, 许苏嗤了一声, 李鱼儿立刻看向她,眼底暗藏锋芒:“大胆,竟然对我和师兄不敬!” “没对你不敬,只是我想问问,你这糕点里有没有加料啊?” 李鱼儿下意识看向陆归雁,半咬着嘴唇,不由自主地想起上次,眼神掩饰:“什么意思?” 许苏语气懒懒:“有些事不是非要挑明了说吧,李师姐。” 她把后面三个字咬得很重, 李鱼儿感觉有些站不住了,却仍强装镇定,冷声冷语:“你算什么东西,敢对我这样说话!” “闭嘴。” 陆归雁抬眸,刚才两个字不知是对谁说的,只看他丝毫不动的坐在那儿,脸色依旧淡漠, 许苏沉了口气,没再说话, 李鱼儿想跟陆归雁亲近,紧接着走近了几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扭扭捏捏女儿作态,她嘴角含着笑意:“师兄,上次鱼儿一时头脑发热,才作出了那般有违门规的事情,还希望师兄不要放在心上,鱼儿这便给师兄赔罪了。” “不用,”陆归雁沉沉开口,“你触犯了门规,便自己去训诫堂领罚,或者静思己过好生修炼,以后别再来这里了。” 许苏听了他这话心里直乐,陆归雁简直就是个不解风情的石头,这种蛇蝎美人虽然对别人心肠歹毒,可对他一往情深的,他愣是不为所动,还让人家自己去领罚,也未免太滑稽了点儿。 “师兄这般无情……”李鱼儿的脸一下子白了大半,险些站不住,“让鱼儿怎么办才好。” 胡圆一脸恶心:“你能不能别这么装来装去的,有意思么,师兄都说了不喜欢你了,你不就凭着你是李长老的女儿才四处招蜂引蝶的吗,还对师兄做出那样的事儿,哼哼,要是让乾元派的弟子知道了,看你还有脸待在这儿!” “就凭你区区一个玄门弟子敢造谣生事吗?” 李鱼儿一句话就噎的胡圆瞪大了眼, “造谣生事?”许苏嚼着这几个字,眼里闪现玩味之色,“乾元派是修仙者的圣地,李师姐,你张口闭口身份之别,却整日里不干正事,为情爱沉沦,又与一介凡人有何差别?” “你!”李鱼儿明显气急, “再说了,你当乾元派门规是立着玩玩的?你当你做的事情没有一个人知道吗?你当有一个当长老的爹就可以无法无天了么?当然,”许苏耸肩,“如果你爹是掌门我没话讲,你随意。” 李鱼儿被她气的嘴唇发青,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几乎是咬着牙走的,来时目的也被她忘得一干二净, 许苏哼了声,别急啊,这些只是开胃菜,媚药的事儿还没完呢。 “嘴皮子倒是利索。”陆归雁冷不丁道了句, 许苏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没有没有,都是瞎讲的,瞎讲的。” “乾元派共有二千三百一十二条,刻在各门前的石碑上,藏书阁里也应有拓本。” 许苏没明白他什么意思:“啊,所,所以呢?” 陆归雁看她,眸色浅淡:“在正式修仙之前,你先把门规抄一遍。” “?!”许苏嘴长得能吞下颗鸡蛋,心哇凉哇凉的,“怎么又抄啊?” 胡圆在一边儿偷笑, 陆归雁瞥向他:“你也想抄?” “不不不不不!”胡圆拨浪鼓般摇头,笑容僵硬,“我,我就不了,兄弟保重,我先走一步!” 胡圆仓皇而逃。 许苏欲哭无泪,就差满地打滚求放过了,她慢慢捂住眼,不过突然想起什么,一脸茫然:“师兄,刚才你让我抄写门规之前说什么?” 陆归雁起身,知道她想问什么:“修仙。” “你怎么知道我想修仙?”许苏疑惑, “莫非那日在长风绛林,你说的皆是谎话?” 许苏恍然大悟,原来他一直记得呢,不过陆归雁这话的意思难道是帮她? 她眼神一下亮起来,跟在他身后像个尾巴似的追问:“大师兄,你能帮我修仙?” 陆归雁在门口处停住脚,慢慢看向她,语气认真:“修炼一事,全凭己身,他人帮忙只是辅助。” “那你看我的灵根如何?” 他的视线落在了她眉间,一片竹叶正好落到她头顶上,随她动作滑过发梢,在眼睫前掉落在地下, 许苏不由自主的摸向自己额间印记,一点圆心处有些微的凸起, “你的灵根如何,再明显不过了。” 远远传来一句话, 许苏:“……” 她还指望能从他嘴里说出什么好话来。 许苏望着那道渐渐隐于竹林中的白衫身影,咬牙切齿的跟了上去, 而那枚黑盒静静地放在院里石桌上,倏而发出一道血红光芒,转瞬消失不见。 —— 山上仙雾缭绕,山脚下农户繁忙,城外萧索静谧,城内闹市熙熙攘攘,一片昌荣, 角落处的几个稚童在戏耍玩闹,石子儿蹦来蹦去的,欢声笑语混杂在叫卖声中,能让人真切地感受到温暖的烟火气息, “啪嗒。” 几个孩子的笑声止住了,石子咕噜咕噜滚到了两个穿黑色斗篷的人脚下,左边一人在小孩子推搡间隙冷冷抬脚,一脚踩了下去,石子顿时被碾的粉碎, “哇!” 小孩子的哭声成片响起, 几个妇人闻声惊慌赶来,见到奇奇怪怪的两人也不敢说话,拍着孩子的背赶紧离开了, 原地只剩下两个扎着羊角辫、脸黑乎乎的半大孩子,瞪着大眼睛看他们, “你们是……坏人?” 沉默的时间很短,右边的斗篷下传出沉沉老矣的笑声,干枯的手从怀里掏出几枚钱币,买了两串糖葫芦递给她们, 俩孩子欢天喜地的跑走了, “东西送到乾元派了吗?”左边问话, 右边却答非所问:“尸主,以后别那么暴躁,会坏了大事的。” “像你这般犹豫怯懦更成不了大事!”尸主语气里藏着怒气, “别激动,才是第一步,要谨慎行事才对,我们暂且在城里住下吧。” —— 许苏跟着陆归雁去了长风绛林,红云似火,衬着瓦蓝瓦蓝的天空,确如天外仙境,让人流连忘返, 陆归雁就站在她不远处,那里有一座台子,高约三四米,材质很是特殊,似玉似石,非玉非石,落了大片大片的红花,四方台身在阳光折射下跳跃着光弧,很是显眼, 他一袭白衣,墨发如瀑,随风微扬,周围大片不知名的红树都黯然失色, 有一瞬,许苏觉得陆归雁不用修仙了,他比神仙还像神仙呢。 “勿分神。” 陆归雁冷冷淡淡的声音响起, 许苏正好撞上他转身,她面前是陆归雁‘好心’为她准备的笔墨纸砚书写桌凳,她看着空空如也的白纸,郁闷的头顶长草, 没分神,就是不想写。 再一抬眼,陆归雁已经上了石台,准备今日份的打坐了, 许苏唉了声,咕哝:“抄写大事记门规和修仙有一毛钱的关系吗?我看啥也不是,就想着怎么处罚我呢。” 她蘸了墨水,小心翼翼的在纸上写下乾元派三个字。 —— 玄门后厨。 二牛拖着一捆柴火,被眼熟的周小午拦住, 两人交谈了一番, 周小午的神色有变:“你是说,苏……许苏被大师兄看中,做他的随侍了?” “是啊,你是许苏的朋友吧,”二牛抹了一把额角掉落的大汗珠子,喘了口气道,“许苏交代过俺,说要是有朋友来找他,就把这事告诉他朋友。” “这种事怎么可能……” 周小午神色恍惚, 二牛见他发呆,高声喊了他几下还是没动静,他便时不时扭头回看的离开了,留周小午一人在原地不知道想些什么, 过了半晌,他突然捋起袖子,瘦弱的胳膊上又多添了几道新伤,其中还有一处显眼的烙伤,整块肉都变了颜色,乍看有些渗人, 他皱眉看了一会儿,喃喃自语:“不知道苏苏受到处罚没有?” “会不会怕疼?” 周小午想着,慢慢挪动脚步,朝一个方向离开了。 第16章:毒 http://.biquxs.info/

周小午想了想, 那日他和苏苏去的那幢竹楼应是大师兄常常居住之地,他绕着绕着便去了通往竹林的路。 —— 许苏的手都快断了,一直写到日落西山,满林的红树都被染上了似有似无的金黄色,她把笔一撂,甩了甩酸疼的胳膊,抬头一看陆归雁衣袂翻飞岿然不动, 晚风烈烈,添了些微凉, “大师兄,” “该回去了。” 她翻了翻大事记,这么一番写下来勉勉强强把五遍给写完了,纸页呼呼啦啦刮着,像一曲夏日颂歌, 陆归雁不知何时走过来,修长手指划过一沓白纸,指尖按在了纸角上,看着那些拐七扭八的痕迹,很快,眉头微皱, 许苏紧张的偷瞄他的表情,下意识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大师兄,我都抄完啦。” “字太丑。” “抄写门规的时候要工整些。” 陆归雁握着剑走向前去, 许苏撇嘴,马上抱起一堆纸小跑着跟在他身后, “师兄师兄,我这也算完成了吧?” “嗯。” “那门规能不能……” “不能。” 许苏服,她还没问呢, 陆归雁脚步放慢了些:“门规是每个弟子应谨记在心的,让你抄写一遍已经容情了,所以不必再与我讨还。” 许苏唔了声,不敢反抗的点点头, 其实心里超级无敌霹雳爆炸神烦,不过一想到做好这些之后就能修仙了,她还是稍稍的雀跃了一下,嘿嘿。 两人一起回到竹楼, 许苏一路上采了许多眼熟的野菜,回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一堆菜叶子和纸,脸都快埋住了,跌跌撞撞的跟在陆归雁身后, “大师兄。” 走到门口时忽的响起一道声音, 许苏奇怪,抬头一看是周小午,下意识看了看陆归雁, 陆归雁也侧眸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径直进去了, 周小午一直躬着腰,见他走后才直起来,有些急切的从许苏手里接过东西,往后扭头看了一眼:“苏苏,你怎么成了大师兄的随侍了?” “就是犯了错要处罚呗,你找我有事啊?”许苏不愿意多讲, “也没什么事,”周小午又变得像先前那般,他犹豫了一瞬,“我只是觉得这些乾门和玄门的少爷小姐都不太好伺候,你之前在后厨干了很长时间,现在做大师兄的随侍,万一要是犯了错可就不好收场了。” 许苏见他是真关心自己,心里反倒不自在,她释出笑容:“没事,你不用三天两头的来找我,要不然你那个主人又要找你的事儿了。” 周小午抱着东西,听她这话突然心头一热,眼眶发酸,声音也添上了些喑哑:“苏苏,你很长时间没这样关心过我了。” “我……”许苏一时哑然, “你和我说的事我都知道了,”周小午抽抽鼻子,“那次是我太冲动,现在还连累你做大师兄随侍,你放心,我以后不会经常来找你了,但是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受伤,不要让我担心就行了。” 许苏心里叹气:“……好。” 周小午看着她,果真没有下步动作,也没多说半句话,把东西重新交到她手上就离开了, 许苏揽着那一把野菜,唉声叹气的活像是抱着顶绿帽子似的,许苏啊许苏,你这是活生生的伤了一颗纯情少年的赤忱之心啊。 “还要感伤一番?” 院里的夜灯明亮,陆归雁不知何时便坐在了那里,手里端着一只茶杯,幽幽发问, 许苏吓得一个激灵,赶紧跑进院里, “没没没,”她左右看着,“大师兄,你饿不饿啊?” 陆归雁端着半杯茶,半晌, “是有些饿了。” 许苏逃命似的钻到厨房里,扫了半天的蜘蛛网灰尘后……又出来了,厨房里干净的老鼠都没一个, ……最终,两人劳烦了乾门的后厨弟子拿了饭过来。 “前两日我和你说过处罚期限的事情……” 陆归雁话还没说完便被许苏打断, “期限的事不急不急,大师兄可以慢慢想,慢慢想。” 陆归雁焉能不知她打得什么算盘,只道:“在我身边就要听我之言。” 我还不够听话的么,许苏心想,要打狗不撵鸡,要上天不揭瓦的。 “但是,凭你自身资质想修仙,听我之言还不够,还要听他人之言,”陆归雁顿住,又道,“平日里多去藏书阁,翻阅心法功法,对你修炼大有裨益。” 许苏越听越感觉怪异,她总觉得陆归雁没这么好心也没这么多闲工夫连叮嘱带吩咐的,但是刚才他说的那些确实是对她好……难不成他脑子抽筋了? 陆归雁把筷子放下,起身去清池旁边洗漱, 许苏松了口气, 不过她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事儿太不对劲。 晚间, 许苏收拾东西的时候无意中把白日的那枚黑盒子弄翻到了地下,她捡了起来,左右晃了晃,听也没听见什么声响, “师兄,您把这个盒子忘了。” 她喊了一声, 陆归雁闻声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卷竹简,走到她面前直接递过去, 许苏下意识接过来,解开才发现这东西就魏巍当日说的那卷心法,她着实惊讶:“师兄,这给我干什么?” “心法不错,收着吧。”陆归雁没解释,从她手里接过盒子,手上凝聚灵光,一瞬将整个盒子包围起来, “啪嗒。” 清浅的声音响起, 许苏抬眸看见陆归雁把盒子打开,定睛一看,她瞬间吓得后退了两步,竹简掉到了地下, 陆归雁瞳孔微缩,看着盒子里那双鲜血淋漓的眼球怔神,握着盒子的手指骨节凸起,微微泛白, 许苏先他一步关住了盒子,松了口气,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是谁给你送这种东西?什么意思?恐吓你吗?” 她一连三问, 陆归雁仅仅短促的摇了摇头,脸色又恢复到了从前那般,只是把盒子扔到地下,指尖窜起一束火苗, 盒子骤然燃起的瞬间,许苏心里有了些不好的预感,说不清道不明的,弄得她一下烦躁起来, 陆归雁和她截然相反,好像刚才什么都没看到似的,他拢了拢衣服,缓步朝房间走去:“去休息吧。” “这东西就不管了?” 他没停脚:“你想如何管?” “师兄,有人在针对你。”许苏思忖了一下道,之前胡圆说他打不开,可在陆归雁手里轻而易举的就打开了,说明这盒子只为了让他一人看到, 而盒子是从山下送上来的,盒子里是谁的眼睛,究竟是恶作剧还是别的什么……反正都和陆归雁有关。 “我说,” “回自己房间入寝。” 陆归雁关门的时候许苏还在外面站着,手里握着那卷竹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许苏早上是被疼醒的,疼得她汗珠子直往下滚,整个人蜷成了虾状, 陆归雁在外面喊她, 她嘴边流出了血沫子,意识反倒无比的清醒,总感觉有人在拉扯她一根根的筋脉,从头发梢疼到脚趾头, 开门声被无限放大,门前投射下一片阴影, 许苏也不知道捂哪处,哪哪儿都是疼的,疼的她颠三倒四只想撞墙,所幸她还能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大师兄, 陆归雁看她这幅模样皱眉,俯身封住了她各大穴脉,用灵力为她过了一遍身体,意外发现了她体内暗藏的毒素, 是可致死的毒。 “别动。” “吞下去。” 他递给她一粒莹白色药丸, 许苏费劲吧啦的吞下去,谁知道吞下去之后五脏六腑犹如火焰灼烧,她感觉自己都快七窍生烟了, 大师兄,你莫不是要害我…… “忍着,你体内有毒,要辅以药物用灵力一点点清除。” 许苏疼的要翻白眼,艰难道:“……师兄,你,你这药……是盗版的吧……” “闭嘴,凝神。” 陆归雁撤手的瞬间,许苏咳了两口黑血出来, 大清早的弄这一出,许苏感觉自己命不久矣了, 陆归雁站起:“收拾一下,出来。” 第17章:奇人 http://.biquxs.info/

陆归雁等了许多也没她出来, 他稍稍皱眉, “咣当。” 许苏虚脱的推门从屋里出来,脸色煞白,像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 “谢谢师兄。”她半死不活的道了声谢, “你身上的毒甚是奇怪,是如何渗透全身的?” 许苏自己还百思不得其解呢,脑海里浮现出几个人的嘴脸,奇怪的摇摇头, “所以,”陆归雁抬眸看她,“就算你被这毒毒死了也不知道是谁动的手。” 许苏心里一咯噔, “……” 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师兄,我还想多活几天。”她实诚道, 陆归雁沉思后道:“你这毒不好解,需要花费几天的时间慢慢清除。” 许苏心里乱七八糟的, “大师兄,你知道这是什么毒吗?” “暂且不知,不过看你前几天毫无异状,这毒潜伏期很长,定不简单,可以找些擅长制毒的弟子问问。” 许苏来了些精神:“乾元派里还有擅长制毒的弟子?” 陆归雁点点头:“你想不到的奇人还有众多。” 许苏心想,她现在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学到修仙之术,而且暗地里想要害她的人还不少,不如先学些保命的东西,可事情想得倒好,她在乾元派的人脉太窄了,找人简直就是大海捞针,眼前倒是有个完美的人选,可……师兄没什么立场要帮她啊。 她愁绪渐上心间, “不过还是要将毒的根源查清楚。”陆归雁见她没什么反应道, “啊?”许苏惊觉回神,连忙答哦,顿了顿还是厚着脸皮开口,“大师兄,依你来看,制毒之术可挑天赋?” 陆归雁又看了她一眼:“自然挑。” 许苏抿了抿嘴,犹犹豫豫:“那你看我……” “你想学?” 终于说到点子上了,许苏忙不迭地点点头, 陆归雁微微挑眉:“依你天赋,修仙之术不行,对其他的旁门左道倒可一试。” 许苏不知怎么,好像觉得他又瞧不起自己了,她不甘的挫挫后槽牙,鼓着腮帮子不说话,只是最后不情不愿的嘟囔了句:“还不许人有上进心了。” 清浅的笑声响起, 许苏没控制住,惊奇的嗯了声,抬头看见陆归雁嘴角笑意还未消, 还是第一次见陆归雁笑呢,果然长得好看的人笑起来更好看了,也难怪能把李鱼儿迷成那个样子, “怎么?”陆归雁微微歪头,不解她眼神, 许苏眼神躲闪的避过去,问了一句他笑什么, “无事。” “既然想学就必须学好,精于此道的人并不多,也许将来你能占据很大优势。” “……”许苏纳闷,这一副托孤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既然手头也没什么事,那就走吧。” “去哪儿啊?” “我认识一位擅于制毒的弟子,不过性情略微古怪,就看她帮不帮你。” 许苏听出他话外之音:“你的意思是,这就帮我了?” 他怎么这么轻易……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陆归雁抛下一句话缓步走向前面, 许苏赶紧追上他,心里却有诸多疑问,但是她知道就算她问出来陆归雁也不会回她, 受谁之托? 又是忠谁之事? 又是……什么事? 许苏跟随他来到弟子住处,这是乾门弟子住处,现在这个时间都在上早课,所以住处应该空无一人才对, “师兄,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没有。” 陆归雁边走边说:“你一开始可能难以接受,也要准备足够的勇气。” 许苏又不是被吓大的,听他这一说甚至还感觉有点儿好笑,不过她憋回去之后缓缓问:“我们去的难道是虎地蛇窝吗?” “不是。” 许苏平淡的嗯了声, “不过也差不多了。”陆归雁接着道, “???” “呵呵,”许苏硬着头皮笑,“师兄,你别以这个严肃的表情开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并不是开玩笑,做好准备。” 两人说着已经到了地方,许苏跟在陆归雁后面,见他打开一扇未上锁的木门,缓步走进去, 这是个空旷的院子,只有一个石凳和一方石桌,许苏的视线从桌子盘子里的残渣一直转移到地下……然后发现了奇怪之处, 地下全是纵横交错的裂痕,整个颜色呈黑红色,像是被某种化学燃料污染了似的, 许苏仰头看了看渐渐升起的晨阳,这土地不像是经过太阳曝晒形成的吧? “这地……” 她话还没说完,便见前方窜出几条细长的东西,五颜六色的一瞬间晃了眼睛,等看清楚之后不可抑制的长大了嘴往后退, 这么多蛇?! “大师兄,这不是你熟人吗?!”许苏喊了声, 她从小不怕蛇鼠虫蚁这类的东西,但是一下有这么多,没搞清楚状况之前她也有些慌神了, 陆归雁抬手布下屏障, 许苏耳边炸开毒蛇吐信子的声音,再看时几十条毒蛇已经快速的爬行了过来,遇到屏障之后没有停留,反而全身发着白光,好像与其融为了一体, “这是怎么回事?” “是她饲养的灵蛇在吞噬我的灵力。”陆归雁说着又加强了几分,脸色云淡风轻, 许苏咂舌,头皮发麻:“这么厉害啊,为何乾元派会准许饲养这么多的灵蛇?” “只为她一人制毒用。” ……她现在知道什么叫奇人了。 陆归雁并未有下步动作,只是一直加强灵力屏障,手上不断释放着灵力, 倏然间,所有的蛇缓缓退去,一道清亮的女声从正中屋子里响起来—— “真是稀客啊。” “无事不登三宝殿。”陆归雁接上话, 许苏眼见那扇门打开, 一位女子……捋着袖子叉着腰,甚是豪迈,眉眼弯弯,笑得眼都快没了, 没穿乾元派乾门白衣,只有一簇冷焰在额间燃得恣意, “这还是个特立独行的女人。”许苏自言自语了句, “还带着人来啦?有什么事找我啊?” 她走下来, 陆归雁带着她迎上去:“蒴古,能否进去详谈?” 许苏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你好。” 蒴古啧了声:“刚才看你不怕我的灵蛇啊?你这人还挺大胆的,乾门的弟子都恨不得离我三尺远呢!” 许苏老老实实:“挺害怕,但能扛。” 蒴古哈哈大笑:“你还挺实诚的,进去吧。” 许苏进屋之后突然灵光一闪,看了眼外面地下,这土地的颜色……该不会是毒液的沾染的吧?这得多少毒才能污染成这一块毒地啊…… 而且这屋子里尽是一些刺鼻的味道,竖起的几个柜子上也都是些瓶瓶罐罐的,桌子上还有几堆五颜六色的粉末,真不愧是……制毒的标配。 “哎,你先别动。” 许苏正要坐下,突然听到蒴古发声,头脑摇晃的看了她几眼,半晌哼哼唧唧起来, “你中了七日骨的毒啊,是来找我要解药的?”蒴古心下了然,不过又奇怪的看了陆归雁一眼,“凭你的灵力应该能驱除啊,还来找我干嘛?” “教她。” “啥?”蒴古奇怪的看着他, 许苏尴尬的哎了声,不过还是没能阻止的陆归雁, “教她毒术。” “……你说详谈,就是这么个详谈法?”蒴古脸上隐现怒气, 陆归雁好像没感应到的,面无表情的简直能气死人,还补充了一句:“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要求了。” “你这是要我命来了吧?”蒴古瞥了许苏一眼,没好气道, 许苏像个乖宝宝坐在那儿,听两位大佬商谈,连大气都不敢出,然后她就听见蒴古斩钉截铁道, “这事儿没可能!” “都给我滚蛋!” 第18章:谁要害她 http://.biquxs.info/

“气死我了!” 李鱼儿素手轻抬,一方檀木香桌咔嚓掀翻在地上,瓜果砸了个稀烂,即是这样仍减不了怒气,她的灵力又砸上了梳妆台,床前帷幔都剧烈晃动了几番, 她心口起伏,抠抓着门边,久久没平复下来, 两个婢女趁此时间赶紧收拾东西,一言都不敢发, 李鱼儿咬着牙:“我要他死!” “鱼儿师妹!这是怎么了?!”王敬尧差点就冲进了李鱼儿的闺房, 他刚才来找她,听到屋里乒乒乓乓的声音吓得生怕她出了什么事儿,好不容易等声音停歇了才敢出声, 李鱼儿脊背一僵,赶紧压下了自己心中烦躁,整理了一下妆容,趁着婢女开门的时候勉强释出了笑,可脸色仍然憔悴了不少:“是敬尧师兄啊,找鱼儿是有什么事吗?” “突然想起个事,要与你说一下,只是你真的没事吧?”王敬尧眼底的担忧再明显不过,倒是挺真心实意的, “什么事?”李鱼儿压低了声音,示意他进来说,迫不及待的问,“是那个杂役的事吗?” 王敬尧心疼的望着她的脸色,没答话反而鬼使神差的伸手抚上她的脸, 李鱼儿脸上一瞬间紧绷了起来,身子也不着痕迹的退了退,不过王敬尧沉醉于手下滑嫩,一时间没注意到她的反应, “敬尧师兄……”她忍不住提醒了声,掩饰住自己眼底的厌恶, 王敬尧惊觉,赶紧撤开手,笑了笑:“鱼儿师妹,是我失礼了。” “……没事,那个杂役的事?” “哦,我那日在他身上下了点毒,想来近日便要发作了。”王敬尧嘴角露出得逞又自信的笑, 李鱼儿眼底的惊喜快要满溢出来:“真的?是致命的吗?” 王敬尧声音幽幽:“师妹放心,埋尸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李鱼儿心中一下子大石落地,不过转瞬又想到了什么:“他现在跟在大师兄身边,万一大师兄帮他怎么办?而且我怀疑他还知道了我下药的事情,至于怎么知道的……难道是师兄发现的?” “什么下药?”王敬尧觉得有些不对, 李鱼儿掩饰的哦了声,笑笑,嗓音酥软:“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担心他会让大师兄帮他找解药,大师兄看起来很是信任他。” 她的眼神一下子锐利起来,不管是谁,大师兄眼里心里信任的人永远只能是她一个。 王敬尧见她这般表情,经年的痴心妄想又忍不住蠢蠢欲动起来,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表情隐忍:“鱼儿,你心里难道就陆归雁一个人吗?他有什么好的,从来不把你放在眼里心里一刻过,之前又多次羞辱于你,你,你就不能考虑考虑我吗?” 李鱼儿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胳膊,背对着他缓缓道:“我喜欢大师兄是我的事情,敬尧师兄,你懂得的,对吧?” “疯了,真是疯了。”王敬尧喃喃道, “这次的事情真是多谢敬尧师兄了,以后有什么好处我也会常常念着师兄的。”李鱼儿达到目的,自然开始下逐客令了, 王敬尧攥紧扇柄,半晌不甘的离开了, 李鱼儿才笑出声, 上次是她鲁莽了,怪不得大师兄不喜欢,她怎么就忘了呢,大师兄向来以修仙渡人为己任,他一定喜欢灵力强境界高的…… —— “我告诉你们啊,你们再不走我就放五毒咬你们了。”蒴古睨了许苏和陆归雁一眼, 陆归雁岿然不动,正襟危坐, 许苏看他这样,也不好意思起身,心想能不能多打几个商量,起码让他消了自己身上那什么七日骨的毒也行啊, “那个……” “你闭嘴。”蒴古举起个瓶子怼着她, “我一看你小子就不是什么好鸟,肯定说不出什么好话来,想学我的看家本事,你就想着吧,我要是教给你我就不叫蒴古。” 许苏:“……” 和谐社会友善点不行吗。 陆归雁见她这样,态度很强硬:“今天你教也要教,不教也要教。” 许苏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要死了呢,这么为难人家小姑娘不好吧? “为什么啊!”蒴古一下摔了瓶子,呜呜哇哇哭起来,“你们欺负人!” 许苏大惊失色,手忙脚乱的要站起来,突然间,蒴古又恢复正常,木着张脸盯她:“别妄想能感动我,我是绝对不会屈服的。” “况且我也不是贬低你啊,你的灵根这么低,估计到时候连毒草毒物都认不全,我得教到猴年马月去啊!” 许苏终于忍不住了,大声提醒她:“哎呀,蛇,你后面罐子里的蛇爬出来啦!” 蒴古一扭头就看到个黑花蛇长着血盆大口要咬她,她一把掐住这蛇的七寸,重新把它塞进了罐子里, 许苏吓得冷汗直冒, 她面前的桌子上落下一小摊毒液, 刚才那蛇喷出来的, 就差一点儿她就直接交代在这里了。 蒴古奇怪的看着她:“你真不怕我这些宝贝啊?” 许苏啊了一声,没回答她反而反问:“你就这么喜欢蛇啊?” “当然,”蒴古吐了吐舌头,“没人跟我玩我就只好摆弄它们了。” 许苏欲言又止,到最后还是说:“其实有许多毒草比这些蛇毒毒性还强,而且对自身也没有多大的危害,我看你嘴唇不似健康颜色,你莫不是常常拿自己试药吧?” 她能猜到这些并不奇怪,古时总有许多另走僻径的毒师拿自身试毒的,他们曾与毒共生,甚至以自身饲毒,对制毒如痴如醉。 蒴古惊奇的挑眉:“看来你也并不是完全不懂嘛。” “这都是一看便能看出来的事情,也没什么。” “你……”蒴古顿了顿,“你真想学制毒?” 许苏一愣,点点头:“自然是想的。” “我,我倒是可以教你,不过你们得给我好处,我可不是白教你的。”蒴古别扭道, 陆归雁也跟着点点头:“可以。” 蒴古本还想再说点什么,突然觉得有些不对,视线在她和陆归雁之间来回扫着,怀疑道:“你们……到底谁是主子谁是杂役啊?” 许苏尴尬无比,连忙站到陆归雁身后:“我我我,我逾越了,是师兄太好了,总是为我们这些贫苦的杂役着想。” 陆归雁沉默一瞬,然后道:“她说得对。” 许苏:“……” 蒴古:“……” 蒴古咳了咳:“不过与我打交道你们也占不到什么好处,我这人吧,性情怪僻容不得什么人都在我面前蹦跶,其他乾门的弟子说的那些话我也不放在心上,你要是受得了就留在我这儿,要是受不了就走人。” 许苏:“好。” “这是毒经,给你看吧,把看得懂的部分都抄下来。”蒴古递给她一本厚厚的册子, 许苏看着那本破破烂烂的‘砖头’,一时无言,默默接过, 三人坐了一会儿,相对无言, 蒴古瞪着眼:“还不走?!一本毒经还不够啊?!你身上的毒自己解!解不开也别来找我!” 陆归雁还点了点头,带着许苏翩然离去。 回去的路上, 许苏抱着那本书问陆归雁:“蒴古师姐怎么回事?怎么会一个人住在那么大的院子里,还有,她说乾门弟子的那些话是什么话?” “不知。” “一个都不知道?你们不是挺熟的吗?”许苏更奇怪了, “不熟。”陆归雁回答, 许苏把剩下的话默默咽了下去, “不过是因为她情况特殊,教习特意嘱咐过我,乾门弟子中也只有我一人敢接近她和她的院子。” “这样啊,也怪不得,一院子毒物,谁敢去。” “你就是第二人。” 第19章:抓蛇 http://.biquxs.info/

许苏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 她还觉得这个叫蒴古的姑娘挺可爱的,就是脾气爆了点儿,咳咳,爱炸毛。 —— “呕。”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许苏桌子上搁着乾元派大事记,抄了五遍的那本, 她现在看见就恶心。 不过一算还书快到期了,她望了望外面天色,决定去一趟藏书阁。 “大师兄。” 陆归雁刚练剑回来,额上多了些汗珠,剑上的串珠随着走动碰撞着剑身叮咚作响,发丝也轻轻飘扬起来, “有事?” “嗯,”许苏点头,她昨日已经把做饭的任务给揽了过来,现在这个时候是该用膳了,她要是去藏书阁估计会耽搁些时间,只好道,“要不我今日去给大师兄带些饭回来?” 陆归雁见她怀里抱着书,心下了然:“去藏书阁?” 许苏一愣,再次点头, “走吧。”陆归雁紧接着就要往门口走, “哎?” 他干什么去? 许苏撵上他:“大师兄也去藏书阁?” “许久没去了,今日去看看也好。” “你不用特意跑一趟,要是借书我可以帮你。” 陆归雁脚步不停, “我要借书的地方你进不去。” 许苏:“……” 这明显的鄙视,她怎么就忘了藏书阁对地门弟子只开放一层呢。 想着她叹了口气, 陆归雁瞥了她一眼:“其他三门弟子在藏书阁这一项上确实好处多多。” 许苏木着脸:“我知道。” 所以不要再提醒我的身份了。 一直快走到藏书阁门口,陆归雁见她默默跟在身后许久没动静,以为她是被打击得狠了,开口淡淡道:“不要灰心。” 许苏正想着会不会是谭盘给她下的毒,猛的听见一句心灵鸡汤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她仰头看着他的后背:“啥?” “也不要装傻,逃避只是一时的,要上进。” “?”许苏更奇怪了,她是做了什么颓废的事儿让平时不太愿意搭理她的陆归雁都开始说心灵鸡汤了? “不过你刚才说的好处多多具体是哪些好处啊?”许苏决定还是转移个话题, 陆归雁继续面无表情:“好好多多你也用不了,问这个干什么。” 许苏磨着后槽牙, 没法跟他好好聊天了。 藏书阁门口灯火通明的,有许多挑灯夜读的弟子禁不住的,也是打着哈欠出来,三三两两的, 许苏看见岷川坐在那儿打盹,觉得他也挺辛苦的,也没人给他换换班, “岷……” “岷老。” 许苏老字还没叫出口,便见陆归雁缓步走过去,恭敬的对岷川行了个礼,看起来两人甚是熟悉的样子, 她一想也是,像陆归雁这等天才,就不仅仅是在藏书阁混个脸熟了, 岷川哼唧了一声醒过来,慈爱的看着陆归雁:“你来了啊。” 他又扭头一看:“嗯?你这丫头也来了。” 许苏把书还回去:“大师兄,我在门口等你。” 岷川趁此时机道:“不必,你们两人都跟我来一趟吧,有话与你们说。” 许苏看了看陆归雁, 岷老与他俩能有什么话说啊? “走吧。” 陆归雁示意她跟上, 三个人跟串糖葫芦似的离开了藏书阁。 —— “什么?他还没死?!”李鱼儿看着那个弟子,显然有些气急败坏了, 那弟子一直以来都是李鱼儿的眼线,刚才从藏书阁回来的路上看见许苏跟在陆归雁后面,两人还好好的,陆归雁还跟他说着话呢,压根就不像有异状的样子, “是的,我刚刚还看见他和大师兄一起去藏书阁,不像是中毒的样子。” “难道大师兄帮她了?”李鱼儿喃喃,又有否定,“不可能啊,大师兄怎么会出手帮一个杂役呢?” “师姐,弟子退下了。” “去吧。” 李鱼儿想到最后怒极反笑:“说他是杂草,没想到还真有点儿杂草的韧劲,呵。” 她心中想了个计策,把婢女招过来, “找个山下的女人过来,记住,别让其他弟子看见了,小心着点儿。” 婢女没听过她有这般要求,略微有些奇怪:“主子,找女人是要干什么?您若是缺婢女可以找地门的弟子啊。” “这么多嘴干什么?!”李鱼儿呵斥她,“找个有姿色的,别耽搁时间。” 婢女立马跪下来,战战兢兢的为难:“可是主子,您不告诉奴婢干什么,奴婢没法……” 李鱼儿想了想,嘴角带了些不为人知的笑:“就找那些风尘女子,给些钱就能过来的,现在懂了吧?” “懂了,”婢女也是个有眼色的,不敢再多待下去,“懂了。” —— 胡圆晃晃悠悠的走在路上,胖乎乎的小手捏着鸡腿,大口大口的吃着,喉咙里发出吞咽的满意声音, 夜晚天黑,凉风阵阵,路边草丛里发出沙沙响声,不远处突然传来些嘶嚷, “嗯?” “喊什么呢?” 他三两下啃光了鸡腿,随手把骨头一扔,像发现什么好事似的一边抹着嘴一边往那边赶, 走得越近听得越清晰,简直就在他耳边了,他看见几个弟子慌里慌张的拿着棍子,还有些释放出了灵力,一时间光芒大盛,如同昼夜, “嘿,抓什么东西呢,有意思!” 胡圆蠢蠢欲动的搓了搓手,正要上前猛然看见一道白光从几个弟子眼前闪过,很快又消失不见,不知是谁先喊了句, “就是那条蛇!” “快逮住它!” 胡圆不做犹豫的就追了过去,顺着草丛处的痕迹看到了一点白光,那条蛇吐着信子,许是受到了惊吓,爬的速度极快,他连撵带喊的,终于一把掐住其七寸,稳稳的抓在了手里, 蛇身上还闪着白光,远远望过去像条白练缠在他手上, 胡圆上下打量着:“还是条灵蛇,乾元派灵物挺多的,但这等有灵性的倒还是第一次见。” 想着,几个弟子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皆是心有余悸的看着他……手上的蛇, “胡圆师兄!” “师兄!” “就是这条蛇都把两个弟子打伤了!” “师兄把它交给我们吧,我们消了它的灵力交给药堂做药酒也好。” “只是这条蛇怎么会跑到这儿来呢?” 胡圆听他们七嘴八舌的说着,也有点儿纳闷的想,后山远着呢,这蛇是怎么跑到他们住处的啊? “把它放开!” 一道声音穿透力极强,还带着隐隐怒气, 胡圆吓得一个哆嗦,差点手抖把蛇放走, 几个弟子自动让路, 胡圆一下子看到了最后面叉腰的蒴古, 她太好认了,在一众乾门弟子的白衫中,唯有她一身红衣如火,看起来要把人吃了般的凶狠, 她指着那条蛇:“我说,把它放开。” 胡圆看她那般嚣张跋扈的样子,很快就想起来她是谁了,当时好像在师兄身边看到过她,而且听着旁边弟子的窃窃私语他就更确定了, 他梗着脖子:“我好不容易抓到的,这灵物挺凶的,都咬伤弟子了。” 谁知道他话音刚落,一个药瓶就砸到了他身上,他手忙脚乱的接住,还没看清楚是什么就听见一个弟子提醒他, “师兄,那是蒴古师姐,就是喜欢养蛇用毒的那个!她的药可都是毒药,不能用的!” 蒴古听力也挺好,冷哼了声,气鼓鼓道:“说的什么废话,我好歹也是药毒双绝,区区一个蛇毒还解不了,快把我的蛇还给我,不想跟你们说话。” 胡圆打了个哈欠,精神后又犯困,凌空把蛇扔给她:“看好它吧,别再让它乱跑了。” 蒴古抓了蛇就往袋子里塞,又趁机多看了胡圆两眼:“胖子,好心提醒你,你气虚体胖,体内累积的毒素太多了,趁着有空去药堂看看吧,不然会死的挺快的。” 胡圆听到她又一下子精神了,眼睛瞪得溜圆:“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要不是我你的蛇早就被打死了,你不但不跟我说谢谢还咒我,你也太过分了吧!” 第20章:聊天 http://.biquxs.info/

“我过分?”蒴古往前走了两步,辩驳,“你这胖子别不识好人心,我明明是提醒你。” 胡圆气的都口齿不清了,大有和她干架的架势:“你你你你,你一口一个胖子侮辱谁呢?!我,我这是圆润!圆润!” “哼,”蒴古轻蔑,“圆润的连轮廓都看不出来了。” “你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胡圆冲到她面前,旁边弟子拦都拦不住, “我告诉你,能打架就别吵吵,有本事咱俩就用灵力打一架,都是乾门的,看我这个胖子会不会用灵力碾压你!” 蒴古愣了愣,看着他哈哈大笑:“你被我气傻了吧,我虽然很久都不出来了,但是乾元派严禁弟子私斗的门规还是记得的,你想找死我可不想。” “况且,”蒴古突然往前凑了凑,呲着一口阴森森的小白牙,幽幽道:“我放蛇咬死你信不信!” “你!”胡圆还犯傻似的往后退了一步,到最后反应过来看着蒴古远去的潇洒背影简直要气的吐血, 个有病女人! —— 许苏还忐忑的跟在陆归雁后面,到最后走了半天还没走到,鼓起勇气扯了扯他的衣角问:“岷老住的地方这么远?” 这每天从住处到藏书阁是不是还得骑个车,呸,还得御个剑啊? 陆归雁稍稍侧眸,很是朗利的回答她:“一直在岷老设的迷阵里。” “你没有灵力,所以感觉不出来。” “迷阵?”许苏下意识看了看脚下,“这不就是普通的……路?” 陆归雁走了两步停住,手上释出了些灵光,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施在了她的眼上, 许苏一个激灵,然后眼前的景象就全变了: 白雾迷蒙笼罩四周,路面曲曲绕绕不见归处,走一处便有后路消失前路显现,还有脚下踩着的感觉仿若不是实质,更像是悬在半空中的云梯, 明明……刚才她走的就是正常的路, 太神奇了。 灵光很快消失,许苏的视觉也回复正常,岷老在前面引路,随意甩了甩袖子,她就听见前面陆归雁说到了, 木门铁锁,小院僻静, “好像是独立于一方空间之中的……”她不自觉说了出来, 岷川惊奇的嗯了声:“你也知道开辟独立空间的功法?” “这是功法?”许苏还真不知道,她又猜,“外面的迷阵也是吧?” “不错。”岷川看了眼陆归雁,不知他说的是人还是仅仅只回答了许苏的话, 陆归雁跟着岷川进去,又冷不丁道了句:“不够不错,还需打磨。” 许苏囧了囧,她发现最近陆归雁总爱四个字四个字的往外蹦,快成了个四字先生了,最最重要的是她大部分还听不懂, 唉, 这就是文化与沟通的差距。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进了院又是另一番天地,院子明明面积不大,却处处彰显古朴内隐的气势,幽深至极,仿若一眼可望进远处山水,看遍院外花鸟。 三人在亭间坐下, 岷川身边没有随侍,也无婢女杂役,只一人得尽自在,他倒了杯粗茶,给两人递过去, 今此一行让许苏认识到或许岷川还不仅仅是她之前想的那样,应该更有本事,她满怀红恭谨,好像屁股下扎了钉似的坐不安稳, “嗯?” “怎么感觉你丫头还有点紧张呢?” 岷川乐呵呵抿了口茶, 许苏尴尬一笑:“没,绝对没有。” “她确实有些紧张,”陆归雁慢条斯理的放下茶杯,“许是觉得我二人面相凶恶。” 许苏一惊,心里差点咆哮, 陆归雁你胡说什么呢?! 岷川又惊奇的哦了声,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此次带了点笑意:“是吗?” “不不不不,不是,岷老大师兄,你们多心,多心了。”许苏的摆手频率和摇头次数几乎在同一个速度上, 开玩笑,她能承认是嘛, 她要是承认了,不就承认自己的身份自己不认可了,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嘛。 陆归雁正色下来:“岷老是要说些什么?” 许苏又紧张了, 岷川依旧乐呵呵:“也没什么事儿,就是老头子近来孤单,想和你们聊聊天。” 许苏无语:“……” 敢情还过迷阵还倒茶款待的就为聊个天? 看来这个聊天有点不同寻常啊。 “你们是我在弟子中稍微相熟的,所以趁着夜间闲时便把你们拉了来,随便说说。” 许苏一瞬间又觉得不对,把怀疑问了出来:“岷老……看您这样子,似乎早就知道我在给大师兄做随侍了?” 岷川看了眼陆归雁,模棱两可:“呵呵,守着藏书阁,乾元派里很少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许苏眨了眨眼,虽然还是怀疑但也觉得没什么可深究的,吐出俩字算回应:“是么。” “可不是嘛,丫头啊,你给归雁做随侍辛苦了,他向来是独来独往的。” “是,”许苏瞄了眼陆归雁,见他没什么被冒犯到的表情才谨慎道,“但是大师兄对人很好,也很照顾我。” 许苏自己心里都吐槽了,这马屁拍的,就跟肚子疼要喝热水一样,毫无含金量。 “你现在乖得像只兔子。”陆归雁语调平平, 她被猛然得来的夸奖给砸晕了,半天没反应过来,刚张口说了个单音节又被陆归雁下半句话给堵住了, “与平日缩着爪子的野猫很不相符,所以还是做自己好,别藏着掖着了。” 许苏心里那个气啊,她慢慢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生怕怒气待会撑大她的肚子,脸皱巴巴的挤出一个假笑, 她该说陆归雁这厮爱捉弄人爱让人受罚还是爱看别人气的要上天的样子呢? ……似乎性质都是一样的,还是极度恶劣的。 岷川笑得爽朗:“看来你们相处的甚是不错。” 并不! 许苏放在桌子上的手握了又松开,松开又握住,握住再松,松开再握……反反复复几次才消下气去, 陆归雁看得真切,脸上依旧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只是眉间多了轻松,眼眸中也化了些冰雪寒意, “你这几日怎么样啊,丫头?” “没怎么样啊,吃得好睡得好,身体倍棒儿吃嘛嘛香。”她蔫蔫, “也不错,不过我问的是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儿,也可与我说说。” 许苏鼓了鼓腮帮子:“我中毒了算不算?” “中毒?”岷川抿嘴,“怎么回事?” 许苏就没打算开口, 果然,陆归雁简单说两句给解释了清楚, “七日骨毒……”岷川拍着膝盖,脸色有点不好,“此乃阴毒啊,怎会下到你这丫头身上?下此毒的人不仅对你动了杀心,还势要让你死之前受一番折磨才肯罢休啊。” 许苏心颤了下, 岷川见两人都不作声,接着道:“我对此毒有些了解,所谓七日骨,便是以七日为周期,自毒发之日起循环往复,每发一次便损坏灵脉一分,此后情况会越发严重,中毒者会感觉全身灵脉寸寸断裂,直至七七四十九日后活活疼死,抑或……灵脉在体内碎成血片。” 陆归雁罕见沉脸:“这毒如此霸道,乾元派哪些弟子会接触到?” 竟还会被施于同门弟子身上。 岷川捋着胡子想了想:“不甚了解,这毒在人世流传倒是甚广,我猜想药堂的那些毒痴老怪物们也许有此毒的配方,或者一些擅长阴诡之道的人也会了解些。” 许苏听着摇头, 照此来讲,应该不是谭盘一个后厨掌事能接触到的,那她得罪的人……就只有一个李鱼儿了。 “或许,训诫堂里也有人会用此毒。” 第21章:计谋 http://.biquxs.info/

许苏抬头,语气稍带惊奇:“为何训诫堂里会有?” “七日骨在初期未发作时还会消解中毒者的灵力,让其乖乖束手就擒,对于一些桀骜难驯的弟子来说是最恐怖的。” 许苏皱着眉,一想到训诫堂她就能想到了一个人了, 是那个王敬尧? 他是为了李鱼儿所以才对她下毒的? “该死的。”许苏牙咬得咯吱作响, 岷川看她表情:“这是想到什么人了?” 许苏欲言又止, 陆归雁接上话:“大可放心告诉我们,我们是不会为你报仇的。” 她:…… 她怎么听着这话这么别扭呢? “哪敢劳烦大师兄和岷老给我报仇呢,就是聊以自娱而已。” 岷川若有所思的感慨:“乾元派是越发的不平静了。” 陆归雁轻轻摇头:“只是一些小风小浪而已,不足为惧。” 许苏倒是很赞同陆归雁的说法:“岷老是否在担心些什么?难道是……” “藏书阁缺钱了怎么办?” 陆归雁:“……” 岷川又笑了几声:“罢了,不说这个了,归雁,你的元涅心法练到第几层了?” 元涅心法?许苏念了一句,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已然大成了。”陆归雁的茶杯端起又放下,半杯茶水有些沁凉, “哦?”岷川眼含满意,“我记得那卷心法是你两月前才从藏书阁借出的,共有七层,如今你已修炼大成很是不错了。” 许苏在心里默默给这位举了个大拇指。 “岷老,前几日你和我说的那事是否还有其他想法?”陆归雁道, “我倒是没什么想法,”岷川顿了顿,接着道,“想问问你对此事是如何想的?” 许苏眼观鼻鼻观心的,听着两人打哑谜也没什么插话的地儿, 陆归雁:“此事是否可行?一旦实施乾元派又是否会倾尽全力去做?” “是否举全派之力暂不能定,但此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可行。” “弟子听岷老的。”陆归雁这次的话简单了不少, 岷川看了眼许苏,缓慢的点点头, “事情都说得差不多了,回去吧。” 陆归雁起身,许苏也紧跟着,不过心里又有疑问了, 岷老只是一个看守藏书阁的老人,但是陆归雁身为乾元派大师兄竟然对他恭谨至极,而且两人看起来好像还有什么秘密的样子,难道岷老还有另一层身份? —— 第二天上午。 李鱼儿婢女从山下偷偷领上来了一个风尘女子,此女子姿色不错,不过浓妆艳抹得满身都是脂粉气,与乾元派仙雾缭绕的环境格格不入,她哪进过乾元派,此刻惊奇的左顾右盼,见什么都是新奇且值钱的,见什么东西都想摸摸, 李鱼儿如同神女般坐在那里,看向她的眼神中夹杂着厌恶,她的手指轻落桌面,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你叫什么?” “回,回姑娘,我叫挽菱。” 李鱼儿摆手示意婢女下去,慢慢走到挽菱面前,简单扫了扫她的脸,皱着眉头:“待会儿把你这一身的脂粉气洗干净。” “是,是!” “你在山下是干那些接待男人的活的?” 挽菱被她的气势压得低下头,腿也有些打弯,自然而然的跪倒下来,嗫嚅着应了, “很好,”李鱼儿嘴角释出笑意,“这段时间我要你做我的婢女,帮我办完事之后我会给你一笔钱,到时候立刻下山去懂吗?” “明白,就是不知……姑娘要我做,做什么事啊?” 李鱼儿轻松的侧了侧头,没直接对她说出来,毕竟这种事情还是要好好规划才是,她只道:“干你最拿手的事情而已,不用担心。” 挽菱还正想再开口问,婢女突然进来,道了声王敬尧师兄过来了, 李鱼儿眸光一暗,看了挽菱一眼:“你先下去吧。” “是。” 王敬尧前脚刚进来李鱼儿就迎了上去, “敬尧师兄,你也知道了吧?” “那个杂役没死。”王敬尧收了扇子,直至现在还有点不敢相信, “怎么会……”王敬尧语速缓慢,仿佛自言自语,“明明那种毒是致命的。” 李鱼儿听他这样说有点不开心,脸色沉下来:“不用说了,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王敬尧对她的情绪很敏感,扭头忐忑的问她:“鱼儿师妹,你这是生气了?” “没有,”李鱼儿勉强一笑,“敬尧师兄多虑了。” “要不这次我亲自动手……”王敬尧半咬着牙,眼里闪现出疯狂和阴毒交织的光芒, 李鱼儿阻止他:“别,敬尧师兄就先歇着吧,一个杂役费了我们这么多心力,这次我定能解决掉他。” 最后,王敬尧不情不愿地离开了,李鱼儿冷哼一声,招来婢女吩咐道:“就说我这几天准备闭关,任何人都不见了。” “那……敬尧师兄……” “他也不见!” —— “你说气不气人,真是气死小爷了。”胡圆向许苏抱怨着,手伸向了中间盘子的糕点上, “你说你遇见谁了?”许苏好笑的看着他, “那个叫蒴古的疯女人,我告诉过你,女人果然是最可怕的!” 许苏摸了摸鼻尖:“……我昨天才见过她,脾气确实和其他女弟子不一样,不过还没你说的那么过分吧。” 胡圆一听气的糕点都不吃了,随便一扔瞪着大眼问她:“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啊?你不会是看上那个女人了吧?!” “!”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许苏吓得冷汗直冒, 陆归雁正好看见这俩人在偷懒聊天,脸色冷厉:“在说什么?可否说与我听听?” “不行,滚滚滚!”胡圆头都没扭就不耐烦地摆摆手,他还以为是来找他的弟子, 许苏抹了把冷汗,兄弟保重。 陆归雁微微眯眸,剑柄抵上了胡圆的后肩,又喊了一声:“滚?” 胡圆脸色一变身子绷直,以光速换了个笑眯眯的表情看向他:“大师兄啊!谁?谁滚?你让谁滚?” 陆归雁扫了许苏一眼, 许苏也不知道又为啥得罪他了,乖乖地缩起脖子躲一边当群演去了, 陆归雁:“胡圆马上回去准备晚课,至于你,把蒴古的那本毒经钻研透彻,后山有许多毒草,到时可去看看。” 许苏心想这厮要是搁现代绝对是拔苗助长的典型代表,她一个菜鸟啥都不会呢就让她去后上练手,虎豹豺狼吃她还不够塞牙缝的呢。 胡圆一下子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蔫蔫的耷拉下头:“师兄,我不想上课,再说那些课上讲的东西我都会了,翻来覆去的有什么意思啊,还不如让我多吃两只鸡腿呢。” “你会了?” “嗯。”胡圆骄傲的抬了抬下巴, “和我切磋一番。” 胡圆愣住:“啊?” 陆归雁抬眸:“不是爱和弟子切磋?” “我不是啊,我哪敢和你切磋啊,不是找死嘛,”胡圆脸色苦苦的嘟囔着,最后烦闷的哎呦一声,“好了好了,我去上课还不行嘛。” 许苏眼见着陆归雁像个家长似的把自家孩子督促走,她举起手中的毒经,对他绽放出了一个极为和善的笑, 陆归雁沉了口气:“蒴古虽说教你,但你必须有毒术天赋才可事半功倍,实在没有便只能多加钻研才能快别人一步。” 许苏:“……” 许苏终于忍不住:“师兄,我怎么感觉你对我过分关心呢?” 陆归雁没说话便离开了, 许苏见他的反应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谁知过了一会儿他又回来了, “是你的错觉而已。” 许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看到两人中间有一群乌鸦飞过, 所以他刚才出去是好好思考了一下吗? 第22章:第二个盒子 http://.biquxs.info/

陆归雁哪能是她想的那样, 只不过是在告诉她真相和事实之间斟酌了一番, 最终他选择了后者。 所幸许苏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要是知道就不止气死的事了, 是气死再气活过来。 “过来。”陆归雁示意她, 许苏犹豫了一瞬,然后在他停脚瞥向她时快速跟了上去。 许苏没想到陆归雁领着她到了他房间, 这还是她第一次进陆归雁的房间,摆设简单,古朴大方,整洁有度,风格确实就是本人。 她有点束手束脚的,不知道该坐着还是该站着, 陆归雁:“坐下,你的毒要定时清除。” “你,你还给我清啊?” “不愿意可以出去。” 许苏立马改口说愿意,免费的驱毒工具她为什么不用,只是……她有点别扭,陆归雁不知道怎么回事,对她根本不像别的主子对杂役一样, 不让她叫主子,不让她打扫房间,和他平起平坐,还替她清毒,帮她找蒴古和毒经…… 她这待遇未免也太好了点吧? “别走神,不然你的灵脉容易受损。”陆归雁又低声提醒,眼眸中的光芒明明暗暗,碎星隐匿其中,不时闪现, 许苏回神的嗯了声,低头发现他的手已经虚虚贴在了她的手腕处,掌心散发着幽幽白光,自手腕开始游走全身, 她再一次吞下那颗白色药丸之后,同样的剧痛开始从全身袭走头脑, 每一次清毒都是漫长又忍痛的过程,不过许苏的嘴唇都咬得流血了也没吭一声, 陆归雁收手后扫了眼她的嘴唇:“以后疼了可以直接喊出声。” 许苏没劲了,堪堪点头,汗珠自额角而下,满脸苍白,嘴唇的鲜血更加殷红,显得有些妖冶, 他起身从药柜中拿出一瓶黑色药丸交给她:“半日服一次,拿去吧。” “……谢谢大师兄。”许苏道谢之后关门出去, 她还想自己莫不是受虐体质的,陆归雁对她越好她越觉得不对劲,现在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 乾元山下。 尸主缓慢的行走在街道上,正是午后,阳光刺眼,却照不透他身上厚厚的黑色斗篷,那顶巨大的斗篷将他遮得严严实实,连一点眼神的余光都瞧不见,整个人就像行走在黑暗中,那是各种邪恶悄然滋生的土壤, 他干枯如树皮的手中此刻捧着一只黑匣子,手掌大小,无任何装饰,黑的纯粹彻底,就连他灰黑色的半长指甲都仿佛与其融为一体,他虔诚的用双手捧着,像要赠与某人, 不过他走了许久,一直走到街的尽头,然后停下脚步,幽幽视线盯着墙角的一只眼睛记号,他极其熟悉,然后拐进了巷子内, 很快,有另外一人快速走了进去,与他同样打扮,不过从锥帽处可见两缕黑白掺半的头发泄下,行走间轻轻飘动, “东西呢?”后来者开口, “交给你,可不要弄丢了,记住,一定要交到陆归雁手上,这样才能把他引出来。” “放心,上次不就顺利完成了吗。” “厉石,你可不要弄砸了,要是像松原那样懦弱,那永远也成不了大事!” 厉石冷哼一声接过盒子,直接离开。 尸主那双泛白的眼眸转动了下,恢复正常后呵呵乱笑,渐渐消失在街角。 —— “这些毒方确实是另辟蹊径,不走寻常路啊。”许苏一边拿笔记着,一边自言自语, 远处,陆归雁挥剑如雨, 飘飘洒洒的绛花从枝头旋转而下,乱入人眼,飞进人心,一抹白衣在其中穿梭如影,许苏不时抬头相看,在陆归雁转身之际又快速的低下头, 树叶夹杂着花瓣簌簌作响,许苏手中的笔游走在纸上,片刻后于笔尖落下一片红花, 她拂了去,视线望向前方去才发现陆归雁站在那里, “大师兄,你练好剑了?” “不错。” “?” “你今日凝神的时间比往日都要长些。” 许苏一听他夸心里跟吃了块蜜糖似的,谁知道他下一句就是—— “但是字太丑,还要多加练习。” 许苏撇嘴,她这是还能期待从他嘴里说出大于等于两句好话的时候吗? “走吧,时辰不早了。” 两人离开长风绛林回到竹楼的时候已近黄昏, 有一位弟子远远见到他们时突然眼神一亮,匆匆跑过来,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许苏起初还没看清楚,可他小跑着过来的时候那盒子上反射的光一晃一晃的,她突然觉得熟悉, 弟子站到陆归雁面前:“师兄,这是山下一人托我给您的。” 许苏看到那盒子脸色微变, 同样,陆归雁也看出来了,他示意许苏:“接着。” 许苏拦住那弟子:“先别忙着走,我问你交给你这盒子的到底是什么人?能描述一下吗?” 弟子没想到她会问这种问题,一时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小心的看了眼陆归雁才道:“那人黑袍裹身,也没说话,就是在张纸上写着将这黑匣子交给大师兄,其他什么也没有了。” “黑袍裹身……那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弟子想了半天,最后摇摇头, 许苏脸色不善的沉了口气,见也问不出什么,便道了声谢让他离开了, 她观察了下陆归雁的反应,突然觉得手中这东西有点诡异,可……也许不是她想的那样,也许不再是那种东西呢? “先进去。” “这盒子……”她犹豫, 陆归雁已经先她一步进了屋:“拿进去,是什么要打开才知道。” 屋里, 两人面色各异的盯着桌子上那只匣子,许苏手指头爬了过去,最后见陆归雁没动静又缩了回来, 陆归雁则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用灵光劈开了盒子, 几个鲜血淋漓的手指头咕噜咕噜滚到了许苏手边, 许苏咽了咽口水,一下子就撤开手抓住了陆归雁的袖子,连凳子都撤得远远的,有两根掉在了地下,而桌子上还有三根, 她:“……” 这是哪个神经病想来恐吓陆归雁? 陆归雁又是一点灵火烧得溜透,不带丝毫犹豫似的,只有那只黑匣子,这次他留了下来, “大师兄,你……这应该算是个大事了吧,你这么烧,不留一点证据好吗?” “只是一些无趣之人的把戏。”陆归雁把匣子拿在手里,随后随手扔在了旁边的柜子上, 许苏皱着眉摇头:“这里面装的可都是人的东西,按照刚才那血流的速度,应该割下不到三个时辰,手段太残忍了,到底是什么人……你认识那弟子口中描述的……黑袍裹身的人吗?” 陆归雁敛着眼眸:“你对此事看得倒是清楚。” 许苏回神:“哦,我就是觉得这事情有点古怪,大师兄还是上点心好。” “知道就行了。” “?”她又听不懂了, “别多猜。” 陆归雁说话简直能气死个人。 许苏默默的回自己屋了。 而她走后,陆归雁又走到柜子前,把那只黑盒子攥在手里,若有所思,眼露猜虑。 —— “我让你准备的那些药物都准备好了没有?” 李鱼儿前面正跪着挽菱,此时后者是一身婢女打扮,不过眉目间不加掩饰的风情仍能撩的人心神俱乱的, 挽菱闻此赶紧应:“是,已经准备好了,姑娘请放心。” 李鱼儿满意了:“这次的事情要是办成了,我可保你下半辈子在尘世无忧。” 挽菱嘴角露出酣畅笑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谢谢姑娘,这种事可正是贱女擅长的,姑娘就放心吧!” 李鱼儿视线投向远处, 最好如此…… 第23章:似锦 http://.biquxs.info/

许苏在第二天一大早去找了蒴古,迎接她的是一院子出早遛弯的蛇, 这场面……看起来蔚为壮观。 一条条颜色各异的蛇如临大敌般的缩着瞳孔吐着信子, 许苏考虑着她要不要出去冷静一下。 蒴古迷糊的打开门:“呦,来这么早?” 她招了招手,对许苏看起来不太友好的蛇如潮水般分成两拨迅速退去, “不敢过来啊?”蒴古眼里盛着满满的趣味, 许苏头皮有点儿发麻,她心想会不会有个蛇控制不住突然扑上去咬她一口, “我要是说是会不会显得有点怂啊?” “那我就回屋了,你爱进不进。” 她打着哈欠佯装要进屋,见许苏还是没动静,又往旁边的偏屋洒了些粉末, 许苏鼻间飘来些若有若无的辛辣, 她记得有一味药,是蛇最喜爱的味道,但是这些粉末中还有些其他的药物…… 那蛇转眼间全进了屋子里, 许苏缓缓走过去,进了屋便从毒经中掏出几帖毒方放在桌子上, 蒴古懒洋洋的扫过去, 许苏脸上还有点忐忑,她对此全然不知,如今蒴古看她的感觉肯定像看小学生做作业一样, 不过没关系,不会的她可以学。 “你真能看清楚大部分药方?” “嗯。” 她本来就记忆力卓然,只是来了这之后只顾着东奔西跑了,况且也没什么值得她记忆的东西, “天赋还不错嘛,比我当初记住的药方还多,这毒经上的毒方大部分都是些孤僻的方子,没有解药,一帖封喉轻而易举,只要你将这本毒经钻研透了,毒师也算入门了。” 蒴古交代得多了些,显然比上次有耐心多了, 许苏听着听着就出了神, 昨天晚上她刚见过那只盒子里的东西,如今那几根手指头总在她眼前晃,弄得她心烦气躁的,渐渐地就听不见面前的蒴古说什么了, “哎哎哎,想什么呢,跑过来请教我还不好好听。”蒴古不满,指节屈起敲着桌面, 许苏一下子回神,犹犹豫豫犹犹豫豫还是忍不住问出来:“……蒴古师姐,你不是跟大师兄关系不错吗?” 蒴古见她顾左右而言他,睨了她一眼:“你想问什么?” 许苏咳了两声,以掩饰脸上的不自然:“那个,啊,我想问问大师兄有没有什么仇人或者跟他走得比较近的,不仅仅包括派里的。” 蒴古奇怪的看着她:“仇人不知道,走得近的就你一个啊,你问这个做什么?” 许苏低着头,皱眉, 那给他送那种东西的到底是谁呢? 肯定是和他有仇的,还是有目的的挑衅? 还是从山下送上来的…… “那大师兄的过往……就是山下有什么亲人吗?” 蒴古一听乐了,看向她的时候眼里夹杂着摸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大师兄是掌门捡的,从小养在乾元派,这是派里弟子都知道的事儿,你到底是不是乾元派的啊?” 许苏张了张嘴又马上闭上,自觉差点露馅,彻底沉默了,心里又想,既然山下没亲人,那应该是他得罪过什么人,人家来寻仇的? 蒴古转着茶杯,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道:“我怎么觉得你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啊?” “你是不是借着来请教我问题,其实是想好好打听大师兄啊?你一个杂役老打听主人的事儿干嘛啊?” 许苏悻悻笑了两声:“是大师兄,他让我多,多了解了解他,这样才好做他的随侍嘛。” 她离开蒴古住处的时候心一点点沉下去,手里的毒经被她握得微微变形, 突然, 砰得一声, 她被撞得一个踉跄退到了后面,前面站了一双洁白无瑕的绣鞋,金丝银线绣于其上,许苏揉着额头往上看,便见到了一张陌生的、漂亮的极具侵略性的脸, 和李鱼儿的柔美不同,许苏觉得眼前这女子更具有神祗之不可侵犯的美, 女子的视线在她额上逡巡了一圈,淡淡的道:“哪个弟子门下的,没一点规矩!” 许苏微微低头:“对不起,撞着您了。” 女子眼色突现暗芒:“说对不起是没用的。” 许苏刚一抬头,就见一道白光从她手里飞出,在她瞳孔放大之际砰得打上了她的心口, “噗。”她瘫倒在后面一米距离内,嘴里吐出暗红色的血, 那是带着七日骨毒的血。 许苏心里飘过一片脏话,手指紧紧抠抓着地面,很快就无力的松开, 毒经掉在她面前, 女子缓缓走到她面前,俯视着她,仿佛是俯视一个垃圾,她微微俯身捡起那本毒经,鼻间发出近乎冷漠般的笑, “一个地门的,怪不得修习些旁门左道。” 乾元派里,修仙为尊,许苏总算知道蒴古为什么会被排挤到那种程度了, 许苏的眼神里迸射出一种强烈的光芒,近乎执着的半仰着头,又啐出一口血沫子, “我不过撞了你一下,你出手毫不留情,是找不到练手的靶子了吗?” “呵,没想到你还是个不服管的,报上你的主子,我倒要看看是乾门的哪个弟子能教出你这么个东西。” 许苏咧开嘴笑,慢慢站起来,擦身而过的时候咬着牙,满足了她的好奇心:“他的名字,你不配知道。” 远处,胡圆站在陆归雁身后,几次攥得拳头都要变形了,脸上胖嘟嘟的肉挤出了愤怒的弧度, “师兄,似锦这个女人可是出了名的暴力冷血,我恨不得上去打死她!” 陆归雁听力极好,两人的对话他听得一字不落, 许苏最后那句话,一下子落在他的心上,有点儿发烫。 “大师兄,我许兄弟都被打成这样了,你怎么还拦着我啊!” 胡圆看着前面两人无声对峙着,急得都要跺脚了, 陆归雁纹丝不动,只是眼里波澜渐起:“你不用去,她吃不了亏。” 此刻许苏嘴角更加明显,视线落到了似锦手里的毒经上, 她伸出手:“书还给我。” 似锦扭了扭脖子,慢慢低头,指尖抚上了毒经,然后……毫不留情的撕成了两半, 啪嗒,散落的纸页被她扔到了脚下, 许苏心想这莫不是个暴力狂加重度精神病患者,她往前走了两步,却没忙着拾纸,而是奇怪的看着似锦:“你怎么还不走?” “你还没发现吗?” 似锦交握着手,冷眼看她:“什么意思?” 许苏叹息了声,忍着剧痛仔细的捡起纸,一页一页的整理好直接放进怀里才道:“你难道没有感觉全身灵力阻塞,灵脉一点点的开始疼痛吗?” 似锦脸色剧变,马上感应了一番,果然闷哼了一声,灵力瞬间减弱,她音调瞬间拔高,带着无边的怒气:“大胆,你竟敢给我下毒,你想被处以重刑吗?!” 许苏摆手,一脸无辜:“可别冤枉我,我还调不出这么高级的毒,这毒名为灵蚀,上身效果我就不用给你多做解释了吧,而且境界越高效果越明显,就涂在毒经的封皮上,你刚拿了那么久,不死都是好的,快去解毒吧,别再在这儿口吐芬芳了。” 似锦立刻封住了自己的几大穴脉,想释出自己的灵力岂料一动便是钻心之痛,她岂受过别人用这般阴招对付她,当即火喷三丈,一副要与许苏同归于尽的样子, 许苏看她快气疯了,警惕的退后了两步,环臂,好心提醒她:“怒气会加速毒液流动,你要是不怕死可以继续站在这儿。” 像个炸毛狗一样, “你……你知道对乾门弟子下手……要受到什么处罚吗?!” 似锦几乎站不住了,却恨不得要爬到许苏前面吃了她一样, 许苏一听立刻作出杂役的姿态,腰弯成了九十度:“师姐,小的刚才多次提醒您不要碰那本毒经,是您自己听不懂人话。” “这可不能赖小的了。” 蒴古几乎一身是毒,那毒是她没事调来玩的,本来是洒在毒经上面让许苏练练手的,没想到被这个女人捡了个正着, 算她倒霉。 第24章:前奏 http://.biquxs.info/

似锦起初是高傲的打了她一掌,到最后却狠狠剜了她一眼,近乎落荒而逃的跑走了。 离得太远, 胡圆只能听到只言片语,事情又发生得太快,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惊讶的看见似锦那副表情跑走了, 他一脸懵的看向陆归雁:“不是,许苏到底跟那女人说什么了啊?就这样把她吓走了?” “不是吓走的,”陆归雁视线不离许苏身上,略带肯定的点点头,仿佛一个操碎心的老父亲看见孩子成材了,连眼里也带了点笑意,“是毒。” 胡圆依旧不解,但这次不解的显然不是这个问题了:“师兄,敢情你让许苏学毒就是为了这个啊?” 陆归雁微微侧眸:“你还没明白?” “我?我明白什么啊?”胡圆和他压根就不在一个频道上,他挠头纳闷之际就看见陆归雁已经走了过去, 他赶紧追过去, 许苏才后知后觉的嘶了声,疼的蹲在地上,脸皱成一团,捂着心口轻轻揉搓。 很快,面前一道阴影落下, 许苏迟钝的仰起头,视线就和陆归雁交缠在了一起, 两人就这样看着,半晌无言, ……最终还是胡圆打破了尴尬, “哎许苏,我们刚才站那儿看了半天,大师兄你是用毒把那个女人收拾的?” 许苏的重点抓得很好,一字字重复着:“站那儿、看了、半天?” 胡圆理所当然的嗯了声,声调很高,还带着淡淡的兴奋, ……许苏真想也给他来点灵蚀尝尝。 “你这一招借刀杀人用得倒是不错。”陆归雁突然开口,嗓音带着温意, 许苏站起来,后退了一步,勉强笑笑:“师兄看出来了啊。” “不难看出。” 许苏挑眉,确实是个简单的套路,她只不过是想再借蒴古师姐的手让那个女人吃吃瘪而已。 胡圆听得都快绝望了也没听出来他俩在说些什么,最后实在捱不住才发问:“师兄,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我怎么觉得,我听不太懂呢?” 陆归雁转身往前走, 清晨的凉风渐渐消解了许苏的躁气,如今陆归雁在她身前又让她莫名有了点底气,她咳了两声看向胡圆:“自己想。” 胡圆哎了声,指着她半天没反应过来, 不是,他怎么觉得就他自己一人不知道啊! 回竹楼的路上,许苏正想问问陆归雁昨晚那只盒子的事儿,还没开口便听前面的他淡淡问道:“为何不告诉她你的主子是谁?” 那样也不用如此的大费心力,或许也不用受伤。 许苏心一颤,自然而然的揣着明白装糊涂:“师兄不是说不让我叫你主子吗?” 陆归雁停脚, 后面的许苏差点撞他背上,她立刻蹬蹬蹬退了好几步, “莫要装傻。” “我问的不是这般意思。” 许苏不看他也知道此刻他的表情定是微微蹙着眉的, 她无奈, 这算是个大问题吗? 换而言之,这算是个可以当作大问题的大事吗? “那,我能说实话吗?” 陆归雁转身看着她,眸色浅淡:“以后在我面前,不可打诳语。” 许苏更无奈,顺嘴拍马屁:“就是觉得这位师姐太嚣张跋扈,不配知道师兄的名字啊,师兄这么好的一个人,连名字都是美好的。” 呕。 许苏啊许苏,你最近拍马屁拍得越来越顺嘴了……这么恶心的话你也能说出来。 陆归雁对上她的一脸假笑,眼里的探究多了两分,和她眼里的真诚做着拉锯战, 自动被隔离在外的胡圆:“……” 他这是又错过了什么, 本来他还在琢磨着师兄和许苏说的话,此时突然灵光乍现:“哦!我知道你们刚才说的什么意思了!” 许苏被他吓了一跳,默默的扭头翻了个白眼,揉揉眼,刚才瞪得有点眼疼。 胡圆兴冲冲的跑过来和她讲:“你是不是用的那个蒴疯子的毒?你想让似锦把对你的注意力转移到蒴疯子身上?但是蒴疯子是派里最特殊的弟子,似锦就算是再厉害也没办法动她,而且那个女疯子一听说这件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似锦还会踢到铁板,这件事到最后就不了了之了对吧?” 许苏一副你终于猜到了的表情,但还是给足了他面子,竖着大拇指:“恭喜你,你太聪明了,全中。” 胡圆叉着腰哈哈大笑,一把揽上他的肩膀:“怎么样,小爷……” “把手放下去。” 陆归雁盯着胡圆放在许苏肩膀上的胳膊又开口, 话音刚落, 胡圆和许苏同时看向他,两人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陆归雁走向前去,边走边开口:“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想和自己兄弟友好交流的胡圆:“……大师兄说我们在拉拉、扯扯?” 许苏咳了一大串,连忙撤身跟了上去。 —— 李鱼儿住处, 挽菱小心翼翼的接过那瓶蓝色瓶子里的药,她双手捧着,心里已经有了些猜测,这种药的来路……怕是不怎么正吧, 不过她就是拿钱办事,再说了,拿自己的身子去勾引一个小杂役,让他和自己发生些情根本不算什么难事。 李鱼儿对此事甚是重视,再三嘱咐她, “我已经告诉过你,一会儿带你去一趟师兄住处,到时你寻个由头留在那里,摸清杂役的住处,接下来的事……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挽菱抚了抚瓶身,笑意盈盈的应下了。 —— 许苏没想到陆归雁的好奇心比猫还重,刚到院子里的时候他又冷不丁问了句:“你刚才说的话可是真心话?” “绝对的真,真的比真金白银还要真呢。” 陆归雁把剑押在桌子上,剑穗随着微风轻轻飘动,他的手半搭在竹桌上,指节修长分明,随着握拳的动作青筋缓缓凸起,充满了力量感, “从你嘴里说出的话,我都要思量再三才能相信。” 许苏耷拉着眼睫,投射下淡淡的暗影,看不清里面情绪,只是细看便能发现……她嘴角是抽搐的, 她就不明白了,她的一句话陆归雁怎么就执念这么大呢。 “罢了,”陆归雁眼色有些沉,“我还道你会说,说了我的名字后会连累我受罚。” 并不是,许苏呵呵,你想多了好嘛。 许苏很想为自己辩解,可也许是怕自己心里对陆归雁的那点好感开口便暴露无疑了,她索性乖乖的闭了嘴,还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一副屈打成招的样子, 陆归雁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越发地沉, 就此时,刚离开的胡圆又蹬蹬蹬跑回来了, “怎么了?”许苏看着他,“你被狗撵了?” 胡圆喘了口气,气难平的摆手:“不是,你猜我看见谁过来了?” 许苏乐着,随口一猜:“谁啊?李鱼儿啊?” 胡圆瞪着眼,啪啪拍了拍她的肩膀, 许苏一看他反应也惊奇了:“真是李鱼儿啊?她怎么又来啦?” 说完之后才还发现陆归雁还在这里,扭头一看陆归雁坐在那儿老神在在的喝着茶,好像根本没听到他们俩说些什么, 她松了口气,压低声音:“你说咱师兄这魅力得有多大啊,李师姐撞南墙撞得砰砰响还不回头呢,她简直就是女追男中的王者啊!” 胡圆都快笑岔气了:“我告诉你,就那个女人,说不定师兄临死之前还跟她说着不喜欢她呢!太能装了她!” “噗……”许苏不厚道的笑了, “噗哈哈哈哈哈!”胡圆紧随其后, “……”听得一清二楚的陆归雁瞥了一眼那边聊得忘我的两人,“有什么话尽可大声说出来。” “交头接耳,多此一举。” 看过来!(不是正文) http://.biquxs.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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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苏瞬间变成乖乖女, 胡圆不耐烦地哎呀一声,看了看远处:“师兄,李鱼儿那个女人又来找你了,上次也不知道她受没受罚,你说这么一个把乾元派门规当成儿戏的女人是怎么进派的啊?” 陆归雁看了他一眼:“她把乾元派门规当儿戏?” 胡圆理所当然的昂了声, “你和她也差不多。” 胡圆:“……” 许苏快憋出内伤来了。 李鱼儿人未到语先到—— “师兄,鱼儿来了。” 挽菱拱首伏腰的跟在李鱼儿后面太难受了,以往在万花楼里她可是主子,现在倒给别人做起婢女来了,可一想到拿钱办事吧,她心里还舒坦些,她又微微抬头看了看那边站着的许苏,心想这就是那个杂役?长得还挺俊俏的嘛,也不枉她这一副好身子了。 偏巧了, 许苏向来不把注意力放在李鱼儿身上,刚才她不经意扫了眼挽菱,又把视线落到了她略微战栗的双手上, 她挑了挑眉, 这婢女的皮肤现在都这么细腻白皙了? 看来婢女的前途比杂役要好啊。 胡圆凑了过来,压低声音:“哎她又来给师兄吃东西了,你说她这次不是为了毒死师兄吧?” 许苏没说话,送给他个白眼让他自己体会, 确认过眼神,这是个脑子有坑的人。 李鱼儿微微侧眸,递给后面挽菱个眼神, 挽菱咬咬牙,刚才她小心的看了眼坐着的陆归雁,突然觉得一阵心慌, 这个男人俊美是俊美,就是气势太吓人了,她前面这姑娘也不知怎么跟个杂役结了仇,万一让这男人知道了…… 主子都是护狗的, 她就是个拿钱办事的,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能被牵连进来。 “愣什么呢?!” “还不把饭菜给师兄递过去?!” 李鱼儿见后面的挽菱傻站在那儿,恼怒的低声呵斥, 挽菱哆哆嗦嗦的把食盒递过去,吓得出一身冷汗, 许苏要给陆归雁摆盘子却突然被他拦住,他的手虚虚按在许苏的虎口上,看向李鱼儿的时候一脸的波澜不惊,说出的话却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你的事情,我已经如实报给了李长老,明日他便会出关,你且做好准备。” 李鱼儿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许苏和胡圆对视了一眼,后者简直快乐炸了, 不得不说,大师兄这招后发制人暗度陈仓釜底抽薪干的漂亮啊! 许苏心里吐了个舌头,惨喽,被叫家长喽。 “大师兄,我……” “你不必狡辩,”陆归雁的脸色有些冷,“任何人都不能违背乾元派门规。” “任何人?”李鱼儿往前一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可她好像认准了这句话,“任何人都不能违背。” 陆归雁罕见应了她的话:“是。” “大师兄,你太让鱼儿伤心了,鱼儿这么掏心掏肺的对你,你却从不曾拿正眼相看,如今竟还百般的羞辱于我……”李鱼儿说的泪雨泣下, 胡圆瞪着眼,一副鸡妈妈护崽的样子:“你别血口喷人啊,谁羞辱你了,是你自己上门说一些废话的,怎么样啊,还有什么把戏要对我师兄使啊?” “你说什么呢!”李鱼儿楚楚可怜,面对胡圆的‘刁难’也仿佛来了脾气,“我和师兄的事情你瞎掺和什么!” 三个人在一边相爱相杀,旁边的许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就差给她抓把瓜子再扔个遥控器了,她可不是傻的,总觉得挽菱这个视线吧,有意无意的总落到她身上, 嗯……有点儿奇怪。 但哪儿奇怪吧,许苏还真说不上来。 胡圆和李鱼儿对骂得都要喷火了,转眼想找许苏来帮架,谁知道她直愣愣的盯着人家婢女看呢, “哎!” “兄弟,你别见色忘义啊!” “老盯着人家瞅什么呐。” 许苏囧,这家伙措词能准确点么。 “哎呦。” 挽菱突然捂着肚子叫了一声, 许苏最先看过来,挽菱一脸窘意,怯怯的问小姐:“姑娘,奴婢,奴婢肚子疼,奴婢想要如厕……” “快去吧。” 李鱼儿一口答应她,随后又道:“师兄慢慢吃吧,鱼儿就先回去了。” 许苏心里纳闷,李鱼儿之前都要死要活的不走,现在怎么这么着急啊? “哎,就这么轻易的走啦?”胡圆挠挠头, 一会儿他又觉得无趣:“算了,我也走了。” 临近傍晚,许苏从长风绛林挖了壶酒回来,进到门口的时候就发现陆归雁手里握着那枚黑匣子若有所思, 她假装没看到似的走过去,进屋的时候又被陆归雁叫住, “第三百七十一条门规是什么?” 许苏还想着盒子的事儿,冷不丁被他问了句:“啥?” 陆归雁把盒子放在手边,抬眸看她, 许苏就和他对看着,满脸尴尬,她可记得个鬼的三百七十一条门规, “我,我想想啊,别急。” “你没记住?” 这还用问么,一千多条门规谁能记住?! 她艰难回想着自己抄写门规时的血泪记忆:“不许,不许……” 不许什么来着? “酗酒。”陆归雁替她说了出来, “啊!”许苏恍然大悟,“对对对对对,不许酗酒!” 陆归雁看向她的怀里, 许苏默默的、又抱紧了两分:“大师兄,这个,你要知道,这酒嘛,和茶的性质都是一样的,都是饮品,解渴用的东西而已,比你的梅子汤还好喝呢,况且那天李师姐不还给你送养身子的酒呢嘛,没关系的,你要不要试试?” 她怂恿的扒拉过来两个茶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倒了两杯,结果刚挨住嘴边就被陆归雁多了去,茶盏倾斜倒了个干净, 许苏看着地下的那滩酒水:“……” 强还是他强。 “那,那就算了,算了啊。”她默默的把酒塞子塞回去,抱着就往门口走, “干什么去?”陆归雁没什么表情, “我再把这酒埋回长风绛林里啊。”许苏扭头看他, 真不知道这大师兄坚持个什么劲儿,其实酗酒这一条现在好多乾元派弟子都破戒了,就连一些教习掌事都喝酒的,他倒是始终贯彻美好风尚啊,整日里只喝浅浅淡淡的茶水,人也变得清心寡欲的, 就是嘴毒。 陆归雁起身往自己屋走:“天色已晚,别出去了,早日休息吧。” “哦。”许苏答得从容淡定,其实心里心花怒放, 陆归雁的门轻轻关上, 许苏把手从门框上放下来,猫手猫脚的去了厨房,重新把那壶酒搬到了屋里,迅速关上门, 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妈呀,守着陆归雁喝酒跟做贼似的。” 床帘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下来,把整个床遮得严严实实, 一双眼睛从床帘中间的缝隙中透出,随后是香肩微露,轻纱滑下,红色的指甲轻轻勾住床帘,把缝隙拉大了些, 那张美人脸,是精心打扮过的挽菱。 坐在自己住处的李鱼儿悠闲的喝着茶,嘴角勾出深深笑意, 想必,那个风尘女子应该已经爬上小杂役的床了。 ……许苏对着眼前的酒咽了咽口水。 昨日胡圆告诉她长风绛林里有个酒窖,里面储藏的都是几十近百年份的酒,这酒的来历颇为神秘,不知道是谁放在那儿的,反正好多年都没人管了, 嗨,她拍了拍脑袋,刚才忘了问路归雁知不知道这埋酒的人是谁了。 不过,这酒清香悠远,味道太好了,她实在忍不住了, 床上的挽菱本来做足了心思要勾引她,我可看她一人在那儿饮得自在,索性又心生一计,不如待会儿等她醉了之后更容易实施, 许苏喝得浑然忘我,趴在桌子上的时候手里还握着半杯酒水。 第26章:事发 http://.biquxs.info/

挽菱见她没了动静才踮着脚下床,轻手轻脚的推了她两下,许苏还是没反应,面色酡红像是要昏睡, 她晃了晃空空如也的酒瓶子,心想这个小杂役还挺能喝的,这皮肤还真嫩滑,看起来比她的还要好呢, 她攥住了许苏的腕子准备把她带起来,突然,许苏反手抓住了她! 挽菱一惊差点要挣扎着退回去, 许苏迷醉着又放开,眼睛艰难挤出了一天缝儿,抬头,视线雾蒙蒙的:“你,你……挽菱姑娘啊……你……你来找,找……我了……” 挽菱强装镇定,勉强一笑,想试试她是不是真的醉了:“对,对啊,之前和姑娘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你老看我,我,我不是来赴会了嘛。” 许苏愣了愣,手脚不协调的站起来,手指抠着桌子摇摇晃晃的,呵呵傻笑:“是……是啊,郎有情妾,妾有意啊。” 挽菱心里大悦,一把抓住她的手,含情脉脉娇羞至极:“既然你这般说,那我们便……” 许苏又突然脸色大变,毫不留情的甩开她的手,踉踉跄跄的跑到门边,像只偷吃的老鼠往外瞅,又扭头看着她,把食指竖到了嘴唇中间:“嘘!大师兄还在这儿呢!” 挽菱手足无措的站在哪儿,一时间难以分清许苏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了,只好顺着她的话讲:“没关系,我们可以小声点儿的。” “春宵苦短,我们还是快些开始吧。” 许苏乐呵呵的趴到她身上,挟着她往床边走,背后的眼神一瞬间清明起来,嘴角歪出邪笑:“好啊。” 她倒是要看看这个女人要玩什么把戏。 挽菱松了口气,没好气的扯了扯滑落下来的衣服,酒鬼可真难对付。 许苏打了个酒嗝,瘫到了床上, 挽菱开始脱衣服, 她只穿了两层,很快就脱得一层薄薄的纱衣,粉红色纱衣下的皮肤若隐若现, 许苏嘴角隐隐抽搐,这么直接的么。 接着挽菱的舌尖勾了勾殷红的嘴唇,指尖慢慢抚过自己的身体,媚眼如丝:“你,想要我吗?” 并不想好嘛,许苏心里呕了,性别不对且不说,她对这种事情并没有兴趣。 可在挽菱看来,许苏的表情很明显就是一副男人该有的模样, 双眼迷离,嘴角流水。 ……许苏知道估计要气死。 她明显是抗拒好嘛。 “挽菱姑娘,你,你不行的,我更,更喜欢……” 挽菱手上动作一停,好奇的问道:“喜欢什么?” 许苏达到目的,傻笑:“喜欢,喜欢鱼儿姑娘……” “那个李鱼儿啊,”挽菱有点儿嫉妒和不甘,轻轻的哼了声,“她有什么好的,你说,难道我不比她漂亮吗?我这幅身子不比她更有诱惑力吗?” 许苏呵呵,该死的女人间的攀比。 “这次要不是她……” 挽菱刚说了一半立马闭嘴, 许苏心里察觉不对,是谁让这个女人来引诱她的?是李鱼儿? 她想了一圈便明白了,这个李鱼儿莫非是想借着这个事情把她赶出乾元派? 乾元派门规,弟子严禁沉溺于色欲之中,违者立逐。 正想着,挽菱一张红嘴忽的凑了上来, 许苏避闪不及,瞪大眼睛,下意识就推开了她!然后指间夹着的一粒药丸顺势弹进了挽菱嘴里, 挽菱咽了下去才惊恐的捂住脖子,顾不得衣裳凌乱惊慌的问她:“这是什么东西?!” “你没喝醉?!” 许苏蹲在床的小角落里,热得透不过气来,她用手扇着风,唉了声:“当然没喝醉了,喝醉了还能看到你这幅丑态吗?” “没喝醉也没关系,你以为我这幅样子出去别人会相信你没有碰我吗?” “你还真够卖力的,”许苏嗤了声,从床上下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李鱼儿到底给了你多少钱啊?” 挽菱眼神闪烁,李鱼儿可是警告过她,要是她把事儿泄露出去一点,不仅钱得不到,连性命都要受到威胁,她可不想丢了性命,当即反驳她:“什么给了我钱,我本来就是姑娘的奴婢,自然姑娘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的!” “哦~”许苏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原来是李鱼儿叫你来勾引我的。” “我……!”挽菱顿时更加惊慌,一看此事无法收底,拔腿就要跑,被许苏拦了个彻底, “别跑了,如果你还想要命的话。” “你!”挽菱东窗事发便要恼羞成怒,不知道把什么东西顺手洒在了她脸上, 许苏第一反应就是躲避,鼻间一嗅觉得不对,立刻掩上了口鼻, 这东西怎么像催情药的味道?! 挽菱趁她晃神赶紧夺门而逃, 结果她刚一出门就碰到了一张煞神脸—— 陆归雁背对着站立,月光清冷中宛若九天神子,他嗓音低哑,其中冰寒之意宛若实质:“闯入此处,意欲何为?” 挽菱犹如站在悬崖边上,一颗心快要跳出嗓子眼,她攥紧单薄的衣服,只好掩掩欲泣的道:“我,我被那个小杂役玷污了……” 屋里的许苏一阵头晕,听到陆归雁的话立刻扯起自己两件衣服跑出去,全都扔到了挽菱身上:“穿上!别污蔑我,我碰过你一根手指头吗?!” “怎么没有?!”挽菱也有点恼:“你刚才还在床上对我那样呢!” “我……”许苏嘴长得恨不得能吃下一个拳头,接着又嗤笑了声,“你编,你继续编,师兄要是相信你才有鬼了。” 陆归雁转过身:“我相信——” 挽菱喜极而泣, 许苏一愣,什么? “你没有碰她。” 许苏心里像被撒了酸甜豆一样,现在滚来滚去的很是欢快, 她不自觉的有点口渴,额头上热的都要冒汗了, 陆归雁的视线落到挽菱身上,对她还有些印象:“你是李鱼儿的婢女,为何半夜从我随侍房间出来?” “我……”挽菱百口莫辩,可一看就知道陆归雁不是好糊弄的,她只好道,“我没有找到茅厕,迷路了而已……” 陆归雁脸色冷下来:“迷路了穿成这样?” “她不是乾元派的弟子。”许苏软软糯糯的道,她有点难受,像猫似的蹲在了地上, “她额上的标记能擦掉。”许苏视线虚晃的看了眼她额上的朱砂印, 陆归雁不再问她,直接在她的周围释出灵光,白光闪烁,照的院子里更加明亮, 许苏晃了晃脑袋,开始扒拉自己的衣领, 这该死的熟悉感! 她可不是第一次中媚药了! 晃着晃着她头上的木簪啪嗒一声掉了下来,青丝散落,发尾垂在地面上,凉风一吹散发着阵阵清香, 陆归雁看向她,许苏已经领口打开,隐约露出锁骨轮廓,他化出一件衣服给她扔了过去, 这一切却被惊慌的挽菱看得真切,她的眼珠子快吓出来,震惊的看着许苏, 原来,原来她是女子! 陆归雁把她封了言, 她只能叽里呱啦的在一旁乱叫,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许苏全身无力,手指颤抖的从怀里掏出一颗药咽了下去,等身上的燥热稍微缓解下来才爬了起来, 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许苏还没有发觉到她的模样已尽显女子柔情,眉目出色不同往日, 她跌跌撞撞的朝陆归雁走去, 陆归雁嗅到她身上的酒气,脸色冷得能掉下冰渣子:“你偷偷喝酒了?” “没,”许苏心虚,拇指和食指捻在一起,“就喝了一点。” “满身酒气,衣衫不整,成何体统!” 陆归雁脸上隐现怒气, 许苏意识还不是很清醒,腿一软差点跪下去,想攀陆归雁的肩膀又怕他生气,姿势一转就抱住了挽菱的大半个身子,讪讪笑:“师兄,今天晚上可惊心动魄了,我得给你细讲。” 第27章:李长老 http://.biquxs.info/

许苏口齿不清的给他讲了一遍, 出乎她意料的是陆归雁并没有下步动作,而是突然上手按住了她的手腕, 冰冰凉凉的感觉顿时席卷全身,许苏整个人僵在那儿, “你的毒素又有进一步蔓延的趋势,而且还有另一股毒在你体内窜动。” 陆归雁指上动作重了两分, 许苏……很不争气的又把自己的手腕子往他手里带了带, 他手上的温度太舒服了。 “你想如何?”陆归雁撤了手,冷冷的看她,“就站在这儿?” 许苏不知道挽菱刚才撒的是什么牌子的媚药,药劲一阵一阵的,刚才吃下去的解药根本无法完全清除, 而现在,其势越来越猛, ……她就差和陆归雁面对面了。 “师兄,”许苏蹭蹭蹭离他十几步远,抱住门前的石柱不撒手,“我离你远点。” “没用。” 陆归雁袖子里的手交握的端端正正, “过来。” 许苏又想起上次,心想说不定这次陆归雁还有什么办法,她磨磨蹭蹭的走过去, 陆归雁直接带她去了蒴古的住处,抛下两个冰冷的字:“解毒。” 大半夜的,蒴古被他们从睡梦里薅出来,心情乱糟糟的,结果谁知道是为这档子事儿,她迷不愣登的看着前面青丝飘飘的美人,着实有点不敢相信:“大师兄,你还玩这个啊?”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陆归雁坐在那儿像一座冰雕,眼神里蹭蹭蹭的冒着寒气:“解毒。” “你这是玩过了?”蒴古嘟囔着打量一下将近昏迷的许苏,“媚药用多了伤身啊。” 许苏实在听不下去了:“蒴古师姐,是我。” “你谁啊?”蒴古懒洋洋的往柜子那边走, 许苏:“……” 蒴古忽的转过身,蹬蹬蹬扒拉开她散落在脸边的头发,看了一眼不太确定,又看了第二眼, 她深呼一口气,似是控制不住的转向陆归雁,表情一言难尽:“大师兄,没想到你还把许苏给祸祸进去了,扮女装,也亏你想得出来啊。” “也真是难为许苏了。” 许苏活生生被她气的清醒了几分:“……我本来就是女的,声音听不出来么。” “哈,”蒴古嗤笑了一声,“可别糊弄我了,地门都没有女弟子,你是有三头六臂才进来的?” 许苏实在没力气搭理她了。 蒴古渐渐觉得不对,到最后于静默中难以置信的啊了声:“不会吧,真是女的?” 许苏已经没动静了, 蒴古赶紧扶着她进了自己的屋子, 一番折腾下来,蒴古顺带把七日骨的毒也给她解了, 蒴古洗了洗手,啧啧了两声,对陆归雁道:“媚骨醉,一点点都能让人陷入疯狂迷乱中,还好她意志力强大,还有之前的药压着,不然非把你生扑了不可。” “她没有机会。” 蒴古瞅了他一眼,还很惋惜似的:“也是,不过你们还挺般配的,看着。” 陆归雁缓慢的盯了她一瞬, 蒴古摆摆手,自觉闭上了嘴。 后来她又实在忍不住:“这件事大师兄打算怎么解决啊?像李鱼儿这种每天正事不干的垃圾早就应该逐出乾元派了。” “难道,”蒴古怀疑的问他,“大师兄是顾及着李长老的面子所以才没有动她?” 陆归雁顿了两秒,而后缓缓点头。 蒴古耸肩,果然。 她对陆归雁还是了解两分的,他是个把乾元派放在第一位的人,李忠义是乾元派的长老不假,可他也是李鱼儿的父亲,若是陆归雁动了李鱼儿,李忠义就算现在不说什么,长久下去也会对乾元派渐生间隙,他没必要为了一个杂役得罪一个长老, 毕竟乾元派的长老可算是掌门的左膀右臂了。 “所以呢,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我已将之前的事告知李长老,不日他便会出关。”陆归雁端起杯茶抿了口, 蒴古还是纳闷:“师兄,你到底是忍不住李鱼儿了还是因为这次许苏的事儿惹恼你了啊?” 陆归雁又不说话了, 蒴古打了个哈欠,也不想过多参与他们的事儿:“算了算了,反正许苏的身份摆在那儿,这次可能要吃亏些喽。” “不。” 她愣住, 陆归雁看着床上躺着的许苏:“这件事我会如实向李长老说明。” 蒴古愣后笑了:“我怎么忘了,乾元派的大师兄的道义常在心间啊。” 天色一亮, 蒴古守了许苏一夜,醒来时发现陆归雁已经离开了, 许苏头疼欲裂的醒过来,脑海里闪过一帧帧昨夜的画面,她左右看看没见到想见的人,喊了蒴古一声, “嗯?”蒴古揉揉眼,“你醒啦?” “师姐,师兄呢?” “哦,他把你送过来就走了,”蒴古自觉略去了昨夜她和陆归雁说的话,她自己心里也觉得陆归雁应是不想让许苏知晓的,顿了顿之后她又道,“昨天的事儿有点大,师兄自然是去收拾烂摊子了。”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李鱼儿针对的是我。”许苏揉了揉眉心要下床,结果腿一软差点倒下, 蒴古赶紧扶住她:“我告诉你,媚骨醉和七日骨的毒药昨天要是一起发作了,疼也能把你疼死,还好师兄在来的路上一直给你输着灵力。” 许苏心里那个感动啊,撇开她的手就一瘸一拐的出去了:“没事,我去看看!” —— 陆归雁没回竹楼,反而去了密阁, 今日,三大长老齐齐出关的消息只有岷老和他知道, 昨日他又告诉了李鱼儿,但是今日并没有看到她来迎接。 他犹如一株静竹立在那儿, 不一会儿,玄铁门缓缓打开,轰隆一声,三道身影映入他的眼帘, 最左边那位便是李忠义,白发飘飘,从他身上的气势来看,离涅槃境也只差了一步,涅槃之上为大乘,他这境界,确实当得上长老一位, 而剩下两位,一位鹤发童颜,一位四十不惑,看见陆归雁的时候脸上带笑,很是平易近人的样子,身上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灵力波动,举手投足之间却能引得空间微微扭曲起来, 陆归雁往前迎了两步,恭敬躬身行礼:“李长老,白长老,石长老,多月不见,弟子在此恭迎出关。” 白竹一哈哈大笑,亲近的拍了拍陆归雁的肩膀:“你倒还是老样子,哎这境界……” 石新刚一出关还没高兴多少便震惊的咂舌:“距离涅槃境只差一步之遥了,我三人闭关如此之久也才堪堪超了你一步啊。” 陆归雁又行礼:“石老客气,弟子焉能和三位长老相较。” 李忠义看陆归雁的眼神也越发满意,捋着胡子道:“别多说废话了,我记得长风绛林里的酒窖里还有许多好酒,这嘴可有点馋了!” 白竹一和石新对视一眼,皆是哈哈大笑。 陆归雁眸子微眯,没说话,缓步跟在了他们身后。 许苏火急火燎的回到竹楼又被见到陆归雁,一看院子里的挽菱头发凌乱满脸泪痕睡得正熟,她才松了口气, 看来陆归雁是去办事去了,但是这人一夜没回到李鱼儿那儿,她难免会怀疑,想必不过多久就会来此探看, 她收拾了一下自己,刚出门就听到一阵不同的声音传得越来越近, 她心一颤,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篱笆那处陆归雁的白色身影, 大师兄? 前面那三个人是谁? 看起来德高望重的样子。 “嗯?这位是?” 许苏还没反应过来,一张脸忽然出现在了她眼前,她吓得差点把手里的茶壶怼他脸上, 白竹一撤开身,左右打量着许苏,最后了解了:“原来是个地门的弟子。” “是我的随侍。” 陆归雁走了过来。 第28章:道义 http://.biquxs.info/

“随侍?”李忠义接了话坐下来,“你身边常年无人,怎么想的找了个地门弟子做随侍?” 陆归雁沉默许久,道:“兴起。” 许苏吐槽,这什么鬼回答,不知道对我这么好是为了什么呐。 “也行,长得挺俊,看起来养眼。”白竹一笑眯眯道, “那这位又是?”石新已经观察这位在地上呼呼大睡的女子许久,只是他们说了许多话也不见这女子醒来,嘴角的涎水倒是流了快满地, 许苏简直快爆炸了,像个兔子似的窜到挽菱背后拧了她一下,尴尬的对他们道:“这,这昨天来偷东西的小偷,大师兄用术法把她困住了。” “小偷?”石新又看了两眼,“似是不像啊。” 挽菱不疑有他,疼的哎呦一声,炸毛般的睁开眼:“干什么?!我……” 她半句话卡在嗓子眼里, 白竹一翘着二郎腿,乐呵呵:“哪来的小偷,还挺嚣张。” “不是小偷。”陆归雁突然出声,瞬间惊讶了几个人, “是李鱼儿的婢女。” 李忠义惊奇的嗯了声,左右看了看他们:“归雁,鱼儿的婢女怎么在你这里?” 许苏在一边连眨眼带咳嗽的,就差直接告诉他别说出来了,可这丝毫不能阻止陆归雁的孤勇, 她想,刚才那个老头对李鱼儿的反应有点儿奇怪,这三人该不会是乾元派的三位长老吧? 挽菱被陆归雁封了言,此刻在地上急得满头大汗, 蒴古和李鱼儿在门口碰了头,两个人谁看谁也不顺眼,别扭着过来了, 李鱼儿看见李忠义时欣喜的扑了过去:“父亲,您出关啦!” 李忠义脸上的开心和宠溺可掩饰不了,一把接过了她的身子:“哎呦,还有人呢,还不快见过你的石伯伯和白伯伯。” 李鱼儿甜甜喊了两声, 白竹一笑呵呵的应下,随即把视线转向蒴古:“见你这丫头一面可不容易,今儿个怎么不摆弄你的宝贝蛇了?” 蒴古歪了歪头:“三位长老好。” “这不出事了嘛,我就来凑凑热闹。” “归雁,你刚才还没说完呢,这女子到底是何人啊?”石新皱着眉头, 陆归雁走近两步, 蒴古则悄摸摸的挪到了许苏旁边,把手掩在了嘴唇处,压低声音道:“哎这三个可是乾元派的三个长老,权力大着呢,最边上那个是李鱼儿的爹李忠义,旁边两位分别是白长老白竹一和石长老石新,你在这儿的靠山可只有大师兄一个,他要是把昨天的事儿说出来你可能要受点苦了。” “我知道。”许苏一脸平静,没再多说什么, 挽菱成功引起了李鱼儿的注意,后者一看许苏还好端端站在那里,而挽菱明显被陆归雁抓到,她咬了咬嘴唇,看向陆归雁:“师兄,我的婢女昨夜没回去,没想到在你这儿呢,是不是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她做啊?先把她的封言解开吧?” 陆归雁果然一展袖解开了她的封言, “姑娘,我——” 她一嗓子还没嚎出来就被旁边的许苏给截胡了:“我昨晚喂你吃的是真言丹,从现在开始一旦你说一句谎话就会七窍流血而亡。” “!”挽菱绝望的捂住嘴, 几个人看得颇有些面面相觑的意味,不知道许苏到底在讲什么, “想好到底要说什么了吗?”许苏懒懒掀着眼皮子,睫毛一颤一颤的, 挽菱下意识的看向李鱼儿, 李鱼儿迅速避开她的目光,掩饰怒喊:“大胆,不过是一个地门杂役,竟然还敢在三位长老面前大放厥词!” 许苏的白眼恨不得翻到天上去,李鱼儿说话就不能有点新意吗,每次就是这一套,她没说腻自己都听腻了。 陆归雁开口:“把你昨日来此的目的说一下吧。” 李鱼儿急了:“师兄……” “说。”陆归雁脸沉如水, 挽菱颤颤巍巍的开了口:“是,是姑娘让我来……” “来,来让你给大师兄送吃的而已,你结结巴巴是要说些什么?!” 挽菱不敢说话了,低着头一副受审的样子, “让她说。”陆归雁看了眼李鱼儿, 李鱼儿委委屈屈喊:“师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就再原谅我这一次吧?” 许苏心想,这是承认了? 蒴古嘿了一声,又靠近她:“我混迹毒圈这么多年都没敢尝试真言丹,你这几天就制出来啦?厉害啊。” 许苏没忍住小声笑了笑:“诈她的,我上哪儿给她弄真言丹去,糖豆而已。” 蒴古愣了愣,没好气的打了她一拳。 两人的话被陆归雁听得一听二楚,他起身,双手负于其后,走到挽菱面前:“把你所作所为说清楚,不然便要自己承担后果。” 挽菱哪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哭腔都出来了,一副撒泼耍赖的样子,瞬间把什么事儿都抖落出来了:“是姑娘让我来勾引她的,说是借着这个事情把她逐出乾元派,只要我成功了就给我一笔钱,让我下半辈子无忧,但是谁知道她骗了我,她根本就不是男……唔唔唔唔唔!” 陆归雁没等她说完又封了她的言, 挽菱在一边张牙舞爪的,求救似的看向李鱼儿, 李鱼儿觉得不对劲:“师兄,她还没说完呢!” “大胆,确实是大胆啊。”石新拄着膝盖,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一瞬间,所有人静默下来, 白竹一拦住石新,脸色也略微凝重了些:“听也听明白了,现在我来说说吧。” 许苏身子绷紧, 蒴古在后面戳了戳她的腰:“别紧张,白老还是很公平的。” “我不是紧张,我就是觉得吧,”许苏嗫嚅了一下,“可能会连累大师兄。” “呦,现在还学会心疼师兄啦?”蒴古打趣她,“我感觉师兄还挺疼你的,你们俩……” “打住,别乱猜,你也不怕亵渎了师兄。” “啧,别这么贬低你自己啊,我越看越觉得你俩相配。” “你什么时候改行当媒婆了?”许苏瞥她, “别,对牵桥搭线没多大兴趣。” “那就好好研制你的毒,别瞎操心。”许苏回绝了她的继续聊天, “你们俩,说完了我就继续说了。”白竹一看了她们一眼,笑眯眯道, 蒴古立马变得尊重:“白老您说。” “鱼儿啊,我看你和归雁的境界差了不只一个吧?” 李鱼儿嗫嚅着,脸色变得涨红, “有心思不如多放在修炼上。” “好了,我要说的话说完了。” 许苏心想这白老倒是谁都不得罪,李鱼儿是李忠义的女儿,要是他在这说这次的事儿孰是孰非恐怕会惹人嫌,但是要从境界说起,这就连李鱼儿都没法反驳了, 李忠义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她的女儿为了对付一个小杂役竟然连这等手段都用上了,事情传出去最难看的不是她,而是他这个当爹的, 他迟迟不说话, 蒴古又暗暗戳了戳许苏:“快啊,该你说了,此时不说更待何时啊!” 许苏一脸的无所谓:“你让我说什么?” 她顿了顿又故意大声道:“你让我说这位女子是李师姐用钱买来的风尘女子吗?!” 此话一出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李忠义勃然大怒:“什么?!你再说一遍这女子的身份!” 修仙门派中竟然混进来风尘女子,这,这对整个门派都是一种亵渎啊! 李鱼儿被李忠义吓得腿软,带着哭腔跪到他面前:“我只是,只是看小杂役好玩,想跟他开个玩笑而已,谁知道会变成这样啊,而且,谁知道她会是风尘女子啊!” 第29章:一波未平 http://.biquxs.info/

李忠义重重的哼了一声,却还是对李鱼儿道:“你先起来。” 他的视线转到许苏身上:“你,叫什么名字?” 许苏看了他一眼缓缓低头走到他面前行礼:“李长老,小的叫许苏。” “许苏?”李忠义看着挽菱,“你怎知她是风尘女子?” 许苏心里轻哼了声,心想她之前虽然是个十八线小作家,可也是兢兢业业的好青年,曾经查过不少关于青楼的资料,这青楼女子是什么言行举止她一眼就能辨认出来,更何况这个挽菱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她,自然是错漏百出,惊慌失措。 她半真半假的道:“小的山下的家在青楼附近,经常看这等女子进进出出,所以一眼便识得了。” “既是如此,你和鱼儿有什么过节?”李忠义多看了她两眼,又问道, 许苏心想终于问到最关键的了, 陆归雁在一旁看着,一句话也没插嘴,作旁观者姿态, 换句话说,现在许苏和李鱼儿都是骑虎难下,就看手段更高一筹了,但是许苏本来就处于劣势之中,如今只能暂压锋芒,这李忠义的态度又模棱两可,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难不成是忌惮大师兄? “李长老,小的不知什么时候得罪了李师姐。”许苏低声道, “鱼儿,你来说说吧。”李忠义道, 李鱼儿突然结巴:“我,我……” 她心里还是害怕的,因为她知道父亲是想让她和师兄走得近些,但是不喜欢她用一些手段,如今她和师兄境界相差甚远,一旦说出之前的事情,恐惹父亲厌恶…… 李忠义眉头紧皱:“结巴什么,你是乾门弟子,怎么会和一个地门杂役结上仇?如实说来,不可妄言。” “父亲,就是一点小事情,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了嘛,这件事没必要闹这么大吧,您才刚出关,不如去女儿那儿好好休息吧?” “此事是因我而起。”陆归雁起身,冷冰冰的道, 许苏猛然抬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陆归雁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这不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到自己身上了吗? 李鱼儿也完全呆住, 她岂能不知其中缘由,但是她又不敢想, 现在师兄说出来完全是为了转移父亲的注意力,是怕父亲惩罚这个杂役?! 李忠义本也是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谁知陆归雁又突然来了这一句, 他又重新坐下来, “归雁啊,你是要为你的随侍鸣不平?” “并无此意,”陆归雁脸色从容淡定,“只是想提醒李师妹一句,以后多将注意力放到修炼上,莫要妄动其他心思,想必李长老也是此意。” 李忠义眉头皱得更紧,缓缓站起, “原来是这样。” 他也不是傻子,陆归雁的表态足以说明一切。 “鱼儿,带着你的人离开。” “事情都说清楚了,我也走了。” “慢着,”陆归雁看着挽菱,“此人留下来。” “她不是乾元派之人,自然不能再交回李师妹手中,从训诫堂受过罚之后自然会送回山下,李长老且放心。” 李忠义沉沉的点了点头, 李鱼儿下意识就是拒绝:“不行,她必须……” “闭嘴!”李忠义忍不住呵斥,“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吗?” 李鱼儿红着眼闭上嘴,心里却越发的不甘,手指骨都攥得咯吱咯吱响,到最后还是气而不能的跟着李忠义离开了, 挽菱还被陆归雁封着言,呜呜哇哇的乱叫,一个字也没说出来,急得简直要昏过去, 许苏小小的出了口气,后背都湿透了, 石新看着她若有所思,转而又看着陆归雁,刚才的事他和白竹一可看得一清二楚:“归雁,平日里看你冷心冷情,没想到对身边人倒是袒护得紧啊。” 许苏一口气又差点没下去, 什么叫身边人啊? 她就一随侍又不是他媳妇儿! 陆归雁看都没看她,轻轻点头算是回应,情绪古怪得让人捉摸不透, 蒴古看得可清清楚楚,悄悄用胳膊肘怼了怼她:“你可得好好谢谢师兄,今儿要不是他冒着得罪李长老的风险把所有事儿都揽下去,就凭李长老的那个性子,宁愿把自己的女儿拖下水也要罚你一番,毕竟你可冒犯了乾门的弟子。” 许苏自然不是没良心的人,只是她感动几番之后捋了捋这事发生的前因后果, 李鱼儿是为什么会注意到她? 因为陆归雁啊! 她喜欢陆归雁,可是用了些下流手段,最重要的是这事儿被自己撞破了之后她才恼羞成怒,故而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归根到底,这事就是因陆归雁而起啊! 她为此还进了训诫堂被人打呢,虽说她和陆归雁不算两清,可总也没到救命恩人的那个地步吧? 许苏想通了之后就有点不乐意了:“我刚才一捋,我跟师兄互相也没欠多少。” 蒴古啊了声,有点不相信:“反正我老看师兄明里暗里的帮你,你应该怎么做知道吗?” 许苏乖乖问:“怎么做啊?” “嘿嘿,”蒴古突然有点猥琐,“自然是以身相许啊!” 许苏:“……” 这用毒的怎么老跟别人思想不一样啊,要她看,这蒴古师姐去做媒婆指定更有天赋。 “开个玩笑,别当真嘛。” “你们两个,窃窃私语的到底说什么呢?”白竹一拎起茶壶又倒了杯茶,好像是对她们的谈话内容很感兴趣, 蒴古立马摆手:“没什么,没什么,既然事情解决了,那弟子就先离开了啊。” 白竹一趁机说:“空些时候给我练些毒药玩玩。” “白长老吩咐的弟子一定办到。” 蒴古一离开许苏更是满身的不自在了,她看着地下瘫着的生无可恋的挽菱,根本不知道陆归雁为何三番两次的封她的言, 不过一想也是,昨晚情况危急,她都快炸了,哪还管自己身份暴露没暴露, “师兄,这人……” “交给我即可。” 许苏挠了挠头,这到底谁是谁主子啊。 石新视线又在他们之间巡视了两圈,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起身:“去找个老朋友,我们走吧。” 许苏彻底松口气,她还以为又有一场腥风血雨,没想到被陆归雁三两句给化解了, 真是…… “师兄,李长老会针对你吗?” 陆归雁端起茶,浅淡的扫了她一眼:“怎么针对?” “就是……” “针对又如何。”他又道, 这一句彻底把她剩下的话给噎了回去,她在自己心口给陆归雁比了个大拇指, 牛还是你牛。 “还有何事?” “她的封言不解开?” 陆归雁抿嘴:“解开之后你的身份便会暴露。” 许苏:“?” 为什么? “我什么身份?我自己都不知道她能知道什么。” 话说完她就想起来了,紧接着脸色微变, 挽菱脸色怨毒的盯着她, 许苏指了指自己, 陆归雁看着她,缓慢的、微不可见的点头, 许苏恨不得当场爆炸,什么时候的事,她什么时候被这个女人给看出来了? 所以,陆归雁封言又是为了…… 她捂脸,缓过来之后鞠了个九十度的躬,非常、极其恭敬的对他道:“谢谢大师兄,师兄的大恩大德小的没齿难忘,来日定结草衔环,用我这条命……” 陆归雁:“闭嘴。” “……”陆归雁起身就要离开,“这一切的目的早就与你讲过,不必这么自作多情。” 许苏身子僵硬了一下,旋即笑着跟在了他身后:“啊呀,我知道大师兄是刀子嘴豆腐心,师兄对一只流浪猫都很好的,更何况是自己身边的人了。” “大师兄,你这是要干嘛去呀?” “大师兄……” 陆归雁顿住脚:“不必跟着我了。” 第30章:秘闻 http://.biquxs.info/

李鱼儿跟着李忠义回了自己住处,她一路上都不敢讲话,生怕把李忠义的怒火引到了自己身上, 虽然在乾元派一直奉行法外不容情的门规,可实际暗箱操作的人多了,有些弟子即使能看得明白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饶是如此,李忠义顾及着自己的位置,平日里也没有给李鱼儿太多关照,可他只有一个女儿,自然是宝贝至极的,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他是既心疼又失望, 当下语气也重了点:“一手好牌让你打得稀烂,你说说,为父闭关以来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好让归雁对你有好感的?” 李鱼儿低着头嗫嚅了一下, 李忠义拄着膝盖,脸沉如水:“大声点。” 她自然不敢说之前的事情,三两句遮掩过去之后又开始抱怨:“父亲,您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教训我呢,尤其是那个该死的杂役!您没看到,师兄对我都没下重口吗,况且这件事本来就不是我的错,是那个该死的杂役扬言要把我的事都说出去的……” 李忠义听完,眉头紧皱,颇有怒其不争的意味:“区区一个地门杂役,你不试想一下,借给他十个胆子,他敢到处宣言乾门弟子的事吗?倒是你自己不争气,用了那些不入流的手段,真是配不上你自己的身份!” 他说完仍觉得不解气,又道:“归雁可是被多方看上的天之骄子,从小便天赋卓绝,非一般天才所能及,为父当时让你多亲近他一些,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此事要循序渐进,慌不得,这次的事太过荒唐,为父替你压下来,从现在起你要专心修炼,有朝一日你追上归雁的步伐,他自然会注意到你。” 李鱼儿恭谨的点头,也自觉他说的有理:“女儿谨记父亲教诲。” 她虽然尚心有不甘,可只能把对许苏的恨埋到心底,想着有什么机会再一击必杀,不留后患, 可她没想到,机会,很快就来了。 —— 陆归雁去了岷川住处, 正是午休, 岷川见到陆归雁时小小惊奇的咦了声,然后从床上爬起来烧了壶茶, “这个时辰怎么来找我了?” “岷老,有事相商。”陆归雁说着坐下,一展袖袍,然后从袖里掏出黑匣子放到桌子上, “岷老可识得此物是何处的?” 岷川一开始没细看,拿在手里感受了一番,直到感觉有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残留才松了松手, “这是……” “弟子也感觉到了,这黑匣子里一开始装的是残肢,从山下直接送到我手上的。” “残肢?”岷川正搜索着记忆,听他说起又语气凝重的重复一遍,“是有人直接送给你的?” “是,这是第二次,已经可以确定,这背后之人是冲着我来的。” 岷川反复看着那只平平无奇的盒子,总觉得似曾相识,但话到嘴边又想不起这东西到底在何时何地见过, 陆归雁脸色平静,端起茶杯抿了口:“我已经在藏书阁查阅多时,但是外部卷宗都没有显示此物的来由,无奈,只好相问于您。” 岷川点了点头,突然灵光一闪,脸色同时沉下去:“我想起了,” “是血神宫。” 陆归雁送到嘴边的茶杯顿住,平静已久的眼神中闪现波澜:“早已被灭的血神宫?” 岷川沉了沉气,五指微微屈起,虚空抓住那枚盒子,稍稍用力,盒子在半空中化为粉末,一道红色光束只闪了瞬间便要消失,只不过岷川及时控制住,红光渐渐扭曲成几个弧度,最后竟组成了一只血红眼睛的形状,在岷川撤去灵力之时化为齑粉,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丝血腥的气息, 陆归雁紧抿着嘴角,茶杯在桌子磕了一下,发出轻微的声响,他想了想,还是有些疑惑:“难道,有人假借血神宫的名义挑衅我们乾元派?” 岷川闻言却是轻轻摇头,眼神笃定:“不,血神宫早年经各大仙派围剿,宫主寒陌天当场自爆而亡,手下各大掌舵使者也都被尽数消灭,但是不能确定是不是还有余孽存在。” 陆归雁轻声:“岷老,听您此话,已是有大半确定了。” “当年血神宫被灭之后,我闲来无事便查了一下血神宫里所记载的邪术和秘闻,发现其当真千奇百怪,囊括天下阴邪,旁门左道甚多,一时间难以完全辨查修炼这些术法的门徒到底有多少,可是这黑匣子,是只有血神宫上部才能了解到的秘密。” “从最坏的情况打算,如果真是余孽尚存,恐怕他们已经做好了复兴血神宫的打算。” 陆归雁眼神沉沉,放于桌上的手不知何时握成了拳,他沉默很久松开:“黑匣子只发给我一人,他们早就已经注意到我了。” “血神宫建宫册上记载,当年寒陌天邪术初成,曾经用黑匣子装过各大仙派高手的残肢,只是后来门徒渐多,便再也不见他出手,直至最后一次被众派围剿,身死魂消,那段血腥的往事才渐渐被人忘却。” “按照年份算来,已经足足有三十余年了。” 修仙者比普通百姓寿命长些,但也只是依靠境界而论,据说大乘之境往上就是不老不死之身,可这个究竟是夸大其词还是字字为真,现在还没人知道, 毕竟,就算是一些老妖怪,闭关数百年也难以突破境界之间的桎梏,更遑论修炼至最高境界了。 “三十余年……”陆归雁语气清浅,“蛰伏日久,死灰复燃,确实足够了。” “不论如何,归雁,你这些日子务必要小心些,黑匣子是血神宫的邀请,也是一种警告,他们一开始便盯上你,目的绝不止于此,我也会暗中探看山下动静和各派是否有什么异动。” 陆归雁点头:“岷老费心,不到必要之时弟子不会打草惊蛇。” 他从岷川这里得到盒子的确切来由,虽然情况稍微严重,但是总归有些准备, 岷川又道:“这件事一切尚在猜测之中,掌门那边闭关又不太顺利,所以此事,便只有你我两人知道即可。” 陆归雁张了张嘴,又不知该如何问起, 岷川一看他表情便知他要问什么:“不必忧心,掌门能解决。” 陆归雁长久地、缓缓点头, “对了,那三个老家伙已经出关了吧?” 话音刚落, 外面就传来白竹一爽朗的调笑—— “哎呦,老朋友,好些日子不见了,你可是有许多事要忙啊!哈哈!” “呦?”岷川站起来,惊奇后便是愉悦大笑,出门迎上那两道身影, 陆归雁想了想,便也紧随其后走了出去, “白老,石老。” “哎呀,归雁,又见着你了!” “嗯?归雁,你来找岷老哥是有事?”石新见他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猜测他心底藏事, 陆归雁嘴角带了点笑:“只是一些杂事,不值一提。” “刚才那个小杂役没跟着你过来啊?该不会是你在罚他吧?”白竹一好奇心深重, 陆归雁愣了愣,又很快摇头,加上话语否定:“没有。” 岷川一听有他不知道的事,侧头问他:“许苏那个丫头因何事受罚了?” 陆归雁只顿了一瞬, 石新也不揭穿他, 反倒是白竹一心直口快:“别藏了,你以为除了那个在气头上的老李,我和老石还能看不出来你那个小杂役是个女娃子?” 陆归雁还是不说话, “放心,我们这些老头子没心思管你们那些爱恨情仇的东西,这乾元派门规吧,你要是想追究也不至于等到现在,归雁小子,你和那个女娃娃……” “莫不是有一段情?” 第31章:讨要 http://.biquxs.info/

陆归雁额头仿佛爆出一根青筋,忍不住似的沉了口气:“白老还是收起您的好奇心,” “……别瞎猜。” “哈哈哈哈哈哈哈!”白竹一心情大好,带起一连串的笑,“咳咳,这个打趣你呢,也别当真,我们自然不会怀疑你了。” 岷川开口阻止,有些没好气:“行了,闭关许久果然还是个老不正经。” 石新见岷川不知情,也没细想他感不感兴趣,和许苏有没有什么关系便把事情草草讲了讲, 岷川听完先是看了陆归雁一眼,见后者点头才问道:“李老弟女儿和许苏丫头结了仇?” “人家还不知道她是个丫头,吃醋就吃到了这份上,要是知道了,估计会将归雁小子的竹楼顶子掀到天上去也说不定。”白竹一一边说一边坐下来拿了块糕点, 石新当时碍着李忠义的面没太表态,有些话自然也不好说,现在他倒是摇摇头,神色很是惋惜的样子:“李老哥的这个宝贝女儿手段可真是狠了些,实在和修仙者身份不符啊。” “唉,现在狠手段的人多了去了,乾元派自然也不例外,毕竟,我们又不是完全与世俗切断了来往。”白竹一神色淡然,又道,“我记得,弟子们达到一定境界之后便可以出派做任务了吧。” “话是这样说不错,”石新不是很赞同他的话,“修仙者修心为上,心术不正的人最终会走上歧途,现在放任不管对派里对她自己都是一种潜藏的危险啊。” 陆归雁就在旁边默默听着,一声不吭, 岷川听了许久也道:“俗语说得好,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善恶于心,他人很难干涉,更何况李老弟的性子我们都了解,此事便不要再提了。” 话音落完,岷川又问陆归雁:“许苏丫头修行的如何了?” 陆归雁脑海里闪过许苏上课打瞌睡、偷喝酒、不干正事懒惰成性的样子,他抿了抿嘴,道:“在我身边……她似乎过得有些安逸了。” 岷川:“……” 岷川:“这是何意?” “修行甚差,只有毒术,还看得过去吧。”陆归雁给了个中肯的评价, 只是还不待岷川再开口,他便又道:“回去之后弟子会让她多抄几遍门规,也会对她严厉看管,就当是对此次事件的惩罚吧。” 石新含着笑意咳了两声, 陆归雁就当是没看懂他和白竹一神色,恭谨的行礼,之后便离开了, 白竹一看不见他的身影后才神神秘秘的摸着下巴道:“难不成,万年的铁树也要开花了?” 岷川一副严肃表情:“莫要如此猜测弟子,归雁一心只在修行,不可妄言。” 随后他看了看远处,语气也添上些疑惑:“莫不是真的……” —— 蒴古心情甚好的回了院子,谁知还没走近就远远地看见几个弟子排列整齐的站在门口, 她停下了脚步,摩挲着下巴:“这干嘛呢,慕名而来的?” “还是来找我打架的?” 她突然觉得心情更好了。 几个乾门弟子站在蒴古门前,表面镇定心里忐忑得不行,蒴古的凶名谁没听说过啊,乾元派第一蛇女可不是说着玩的, 这…… 似锦师姐让他们来找她拿解药,还不如让他们去虎窝里面走一趟呢! “嘿!”蒴古走了过来,两手叉在腰上亲切的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四个弟子个个头缩得跟鸵鸟似的,哆哆嗦嗦的喊了声师姐, 蒴古奇怪的往地下看了看,随即抬头:“干嘛呢,我人在这儿呢,你们数蚂蚁呢!” 一个弟子被推了出来,差点撞上前面的蒴古,他又踉踉跄跄的往后面退了两步:“师,师姐好,林小林叫我……不,我,我叫林小林……我,我我我……” 蒴古挑挑眉,她算是明白了,有点不耐烦:“我又不会吃了你们,害怕什么。” 说着,她的手缓缓移到了腰间布袋上, 前面弟子终于鼓足勇气抬头,谁知看到的却是个黑花蛇头—— “啊啊啊啊啊啊啊!” “别,师姐别过来!” 他吓得腿都软了,身后的三个也好不到哪去,脸色蜡白,拉着他就往后退, 黑花缠在蒴古的手臂上,优雅地吐着猩红的信子, 蒴古看他们的表情,毫不留情的哈哈大笑:“啧,你们也太胆小了吧!” “就是开个玩笑而已,怎么都快被吓尿了,噗……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前仰后合的,泪花都出来了,指尖揩去才懒懒的问道:“来找你们师姐我有什么事啊?” “是……是……” 几个弟子长久地说不出话来, “啧,说不出来就滚。” 蒴古不耐烦地抬脚要进去,终于把一个弟子的话给逼了出来:“是似锦师姐中了灵蚀的毒所以差我们过来向蒴古师姐讨要解药!” 她的手扒在门框上,疑惑侧头:“似锦是谁?” 灵蚀的毒不是她给许苏下着玩玩的吗? “进来,把话说清楚。”蒴古推开门, 弟子们一看院子里那地面像是中毒了似的登时便不敢抬脚了,纷纷迭声道站在这里说便好,其中一个还算镇定,声音发抖的把似锦交代给他们的讲清楚了,就等着蒴古发话呢, 蒴古倒腾来倒腾去才算是听明白了:“所以,就是她自己作死,到头来还找我要解药?” 弟子们无法反驳也不敢反驳,只好默默缩着头, 蒴古又嗤了声,她说这个似锦又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呢,如今多听了几遍倒还算耳熟了点儿,不就是他们乾门里有名的暴力女弟子吗,一言不合就要比拼灵力的……白痴,她不用猜都知道只要和许苏过不去的人绝对不是什么脑子好的善茬。 想到这里她就要开口拒绝,可是突然又觉得有点不好玩,话到嘴边就改了口,她倒是真想会会这个似锦:“你们回去告诉她,灵蚀的毒七天不解便会灵力尽失,而且这毒是我自己调出来的……要是她想要解药,自己来找我拿。” 弟子们得到回复立刻如临大赦,灰溜溜的离开了, 蒴古展颜一笑,啪的关上了门。 —— “什么?” “她要我亲自过去?” “她算个什么东西,修炼旁门左道的下贱玩意儿!” 似锦盼星星盼月亮的,谁知道没盼来灵蚀的解药,反而还得到了一句挑衅, 她倚在软榻上,苍白的脸上尽是狠色, 不一会儿,门外的众多婢女和杂役就听见他们家主子房间传来叮叮咚咚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虽然对这声音已然习惯,可以往任何一次都没这次来得猛烈, 他们皆是心悸的低下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周小午刚从外面给似锦拿了饭食回来,回来就发现气氛不太对,还没问一声怎么了,屋里就传来一声暴喝—— “人呢,怎么还没回来?!” 周小午身子一抖,全身冰凉的僵在原地, 主子又生气了。 他不受控制的往房间走去, 一只纤弱的手腕拉住了他,是院子里的小婢女:“……小午哥,主子这几天身子不太舒服,脾气也就不太好……” 周小午声音平静:“我知道。” 他推开门的一瞬,一只东西对着他的额头飞射而出, 啪! 落在地上的同时所有人都惊得心头发寒, 他脚下是破碎的茶杯,还带着点点血珠,氤氲的茶雾飘散在空气中, 而额头上的那道口子,鲜血如注,顺着他的眉尾、眼睫、脸颊留了下来,他动了动嘴角,舌尖一勾,尝到了浓重的铁锈气, 似锦气的脸色更加苍白,如今她的灵力已经失去大半,整个人暴躁的像是随时准备要杀人,漆黑危险的眼眸盯着周小午:“还不过来?” 第32章:一波又起 http://.biquxs.info/

周小午怯怯的摸上伤口,疼得刺骨的感觉袭上心头,他轻轻的嘶了声, “怎么,你聋了吗?!”似锦的怒气快要喷薄而出, 他咬了一下嘴唇,缓慢走过去,跪倒在她面前, 似锦一巴掌扇到了他脸上,掌风凌厉, 周小午闭着眼,只感觉密密麻麻的疼在整张脸上蔓延开,他的腿弯轻轻颤抖着,脖子上的青筋都跳动了起来, “下贱东西,也敢跟我叫板!”似锦抖着嘴唇,把所有的东西都扔到了他身上, “……主子息怒。”周小午垂着头,嗓音沙哑,尾调颓丧, 似锦重重地捶在扶手上,又一脚踢开他,全身散发着难以接近的怒气和暴戾:“我倒要去会会这个蒴古到底有什么本事!” —— 陆归雁回来的时候许苏正要研磨药草,她正把几根晒干的药草放在鼻子底下认真嗅着,然后把它们的功用全都记到了本子上,旁边的红泥小火炉上还熬着什么东西,她把盖子掀开的时候一股清香弥漫出来, 他轻轻咳了声, 许苏抬头看他,旋即行礼:“师兄,你回来了。” 陆归雁顿了两秒,又看了她两眼:“这次没偷喝酒?” “啊?”许苏没料到他问这个,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想起上次的事情,她脸颊上染了点红,不好意思的眼神飘忽:“嗐,我前几天不是馋得厉害嘛,以后再也不喝了,不喝了。” “功课做的如何?”陆归雁坐下来,似乎不打算和她多做计较之前的问题, 许苏心里一颤,这弄不好可是个送命题, 她谨慎的回:“这……我最近看毒经确实还有点成果,不过这几天不是事情太多了吗,我就没来得及修行术法。” 陆归雁脸色沉沉:“等所有事情解决了就随我去长风绛林闭关。” “好。”许苏立马应下来, 她成天被陆归雁罚抄一些门规之类的,其实对实际修炼没多大效果,不过她也明白陆归雁的苦心,这些都是为了磨炼她的心性而已,有这么一个人尽心尽力的帮她,她自然要上进些, “李鱼儿的婢女呢?” “被我关在柴房里了。” “我已经吩咐弟子将她送到山下去,但是这件事情,你并不能完全撇清关系。” 许苏乖乖点头, “所以,要受我之罚。” 她猛然抬头,心里有一股不好的预感,该不会又是…… “门规,罚抄三遍。” 许苏:“……” 果然如此。 陆归雁见她不说话,眼露满意的点点头,顺便嘱咐她一句:“以后,切莫过多和乾门弟子接触,除了我,你以后少出去,就在竹楼里安心修炼吧。” 许苏张了张嘴,鬼使神差的就叫出来:“师兄,你该不会想当我师父吧?” 这比师父还尽心尽力呐,让她情何以堪啊。 陆归雁本来打算进屋,听到她说的话又顿住脚:“如果你非要给我升一个辈分的话我也不介意。” 许苏被他怼得无话可说。 过了两个时辰后,她看了一眼陆归雁的屋子,房门紧闭,他一直没出来, 有两个训诫堂的弟子恭敬的行礼:“请问大师兄可在?我们是来拿人的。” 挽菱昨晚嚎得声嘶力竭,如今嗓子哑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许苏把人交给他们的时候,挽菱的眼珠子还像长在了她身上,里面的怨恨恨不得把她凌迟喽, “你再瞪我也要受罚。” “以后乾元派的单子别随便乱接,接不好了就容易出事,知道么。” 挽菱咳的肺都快出来了,咬着牙:“你……等……着!” 许苏最不耐烦听这种毫无营养的威胁:“你以为你演惊悚片呢,要怪就怪你自己演技不好才被我一眼识破。” “就是你!”挽菱恨不得咳出血来,揪着许苏的衣领,像要把她嚼碎,“就是你害的我人财两空,还,还要受罚!” 许苏啧了两声:“你自己做的那档子事谁也怨不着,我只是正当防卫而已,要怪你怎么不怪李鱼儿呐,她难道就没想过,你万一暴露了会不会小命不保?” 挽菱紧紧盯着她,突然松开手,咧开嘴笑:“我知道了……” 她被两个弟子拽走了。 许苏松了口气,嘟嘟囔囔的抱怨了句什么破事, 她叉着腰,这个李鱼儿还真不是个软茬子,耍坏卖乖,记仇收买,手段比白莲花高明了不止一个段位,而且还有个身处高位的爹可以抱大腿, 啧,她心里烦躁躁的,什么时候修仙门派也可以这样了? —— 许苏对李鱼儿的评价还算中肯,可没想到她的智商在经历了如此大风大浪之后还依旧在线,所以她早就吩咐了训诫堂的弟子,将受罚过的挽菱悄悄送到自己这里来, 事情还没有结束,她可不会轻易认输。 挽菱一瘸一拐的,心里冒着苦水正无处发泄,正好李鱼儿将她救了出来, 李鱼儿对这等世俗之人的人心向来把握的精准,她早就嘱咐婢女把钱准备好,亲手送到挽菱手上, “这,这些都是给我的?” “当然,”李鱼儿神色睥睨,转身,“你好好将那一夜发生的事情告诉我,我不仅会给你更多的钱,还会安全的把你送下山去。” 挽菱本就对许苏心存怨恨,当下就把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 “你是说,你被他看穿了,然后就把媚药给他用了?那他是怎么解毒的,是师兄帮了他?” 挽菱咬着唇:“我一开始不知道那是媚药,直到她毒发了之后,我才发现……发现他为什么没有受我所惑……” 李鱼儿有些疑惑:“什么意思?” “他,他是女的……” “你说什么?!”李鱼儿震惊的重复一遍,还是不相信,“你说他是女的?许苏是女的?” “对,我看得清清楚楚的,而且那个师兄好像早就知道了。”挽菱巴不得他们窝里斗,当即又添油加醋的说了许多,直说的李鱼儿妒火中烧,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她有些发呆的跌坐在软椅上,一时想不明白,可是越想越觉得事情顺理成章了许多,最后若恍然大悟般:“怪不得,怪不得师兄会封你的言,原来是不想让你说出她的身份么,为什么……为什么……莫不是?!” 李鱼儿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挽菱有点不敢开口了,她看着李鱼儿若癫狂般又突然开始哈哈大笑,告诉婢女把所有的钱都给了她,她反倒有点不敢接了, “姑娘……为何如此开心?” 她心想女人总归是嫉妒的,自己心悦的人想尽办法给其他女人遮掩身份,还日夜相处,谁知道两个人是不是早已彼此倾心,甚至暗通款曲了。 李鱼儿收敛了笑:“真是天赐良机,不管她是男是女,这次必定要败于我手,我要让所有人都明白,在师兄身边站着的人只能是我!” —— “师兄,你要不要添些茶水,我摘了新鲜的果叶。”许苏手里攥着一大把青青红红的叶子,站在陆归雁门前, 屋里的陆归雁抬头抹去额上细微汗珠,脸色有些凝重,他收了凝神姿态,顺便掸了掸袖子上沾染的尘埃,喊了声进来, 许苏打开门,一眼就注意到他微抿的嘴唇:“师兄,你怎么了?遇到境界桎梏了?” “无事,只是有些心境不稳。” 许苏一边给他泡茶一边嘟囔:“心境不稳这么严重的么,脸色都不好了。” 陆归雁抬眸看她,眼神澄澈:“你……” “怎么了?” “你为何不喊我师父?” “……” 特么的我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 第33章:争吵 http://.biquxs.info/

“呃,这个,师兄这么想升个辈分呐?” “嗯。” “也不是不可以……那我试着叫叫,你试着听听?” “师父?” 许苏叫出来一撇嘴,本来叫大师兄她就别扭,现在叫师父更别扭了。 “罢了,”陆归雁脸色也有些不自然,“师兄还没当够。” “呵呵,也是,师兄也别扭吧。”许苏挠挠头,怎么觉得有点尴尬呐。 “那个,茶泡好了,我就先出去看毒经了。” “门规抄好了吗?”陆归雁抿了口茶,稍稍满意的点头, 许苏一额头黑线:“抄好了,我现在都能倒背如流了。” “那就背来听听。” “倒背如流……恐怕不行。”许苏回了他一个勉强又不失礼貌的笑, “我的意思便是,你从第一条背给我听听。”陆归雁脸色淡漠的看着她, 许苏真想拿茶壶砸死他,啊呸,砸死自己,提什么背门规的事儿啊,真是。 ……最终,陆归雁眼见着自己桌上的果茶被她喝了个干净,后者还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实在不知厚脸皮三字怎么写, “背,背完了。” 陆归雁揉了揉眉心:“我听得甚是艰难,你颇有篡改门规的天赋。” “是嘛,”许苏假装没听懂他话里的揶揄之意,指了指门口,“我再给师兄拿些果叶来?” “去吧。” 许苏临出门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对了,师兄,你怎会心境不稳的?” 据她所知,这心境不稳大多都是心魔或者是外物干涉吧? 陆归雁只对她说了两个字, “出去。” 许苏果断给他关上了门。 外面,胡圆正捏着只鸡腿晃晃悠悠的走过来, “兄弟,好久不见啊。” “……滚,你没事老往这跑什么。” 许苏没放下手里的毒经,一边拿笔记录着,一边跟他搭话, “告诉你个好事啊,”胡圆哥俩好的搭上她的肩膀,神神秘秘的偷笑,“告诉你啊,前几天那个蒴疯子不是得罪小爷了嘛,我就让弟子多留意她的动静,你猜刚才弟子跟我说什么了?” 许苏一乐:“猜不着。” 胡圆快速嘬完了鸡腿骨,砸吧砸吧嘴:“告诉你,蒴疯子要倒霉了,嘿嘿。” 许苏一愣:“怎么?” “就刚才,几个弟子都看见了,似锦那个暴力女带着几个弟子气势汹汹的往蒴疯子地方去了,啧啧,你是没看见那个架势……当然,我也没看见,不过我能想象出来啊,到时候那个狗咬狗一嘴毛啊,哎呦,精彩啊!” 许苏压根没注意到他后边说什么,只想着这个似锦有点耳熟,想了会她突然想起来:“哦,是那个神经病。” “你才想起来啊?” “怎么样,要不要去跟我凑凑热闹?” 许苏没好气推开他:“什么凑热闹。” 她难得正色:“蒴古师姐真能对付那个似锦吗?我当时也没多想,想着凭蒴古师姐的一手毒术,这乾元派里似乎也没谁能挡得住她。” “谁知道呢,”胡圆才不担心胡圆死活,满不在乎道,“反正有得热闹看,而且暴力女不是中毒了吗,我还听说药堂的人都不敢解她的毒呢,没办法,她只好自己去找蒴疯子喽。” “灵蚀的毒连药堂都不敢解?”许苏惊讶了, “嗤,你连这都不懂啊,蒴疯子的毒太有标志性了,药堂的人要是把暴力女的毒解了就是得罪了蒴疯子,这其中利害你懂了吧?” 许苏眨了眨眼,深吸一口气:“懂了,得罪似锦最多会被打一顿,要是得罪了蒴古师姐,那就是玩命的事儿了。” 胡圆赞同的扬了扬下巴,上道。 “走吧,”许苏简直要心力交瘁,“又是一桩因我而起的事儿,也不能全让蒴古师姐拦喽。” —— 此时此刻,似锦看着一院子蛇差点背过气去,身后的弟子脖子缩得都快看不见了, 那些蛇就在院子里静静地盘着,绚丽多彩,蛇信子一吞一吐的让人看着心惊, 蒴古大喇喇地蹲在一堆蛇中间,摆明了欺负人的架势:“你倒是进来啊,连这点儿勇气都没有,还有胆子来跟我要解药?” 似锦手指难得颤抖的指着她:“你这个下贱东西,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蒴古表情嚣张,慢悠悠地站起来:“下贱东西?你可看好了,我额上的冷焰印记可不是画着玩的,咱们远日无怨近日有仇,是你自己非要来招惹我的人,我不把你毒个通透还是看在给乾门的面子呢,你一再挑衅,是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吧?” 似锦也不跟她废话,侧眸示意后面那几个弟子:“你们进去把她给我抓出来!” 八个弟子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艰难的往前面挪动着脚步, 似锦看着他们这幅窝囊样子简直要喷出火来,要不是她现在无法施动灵力哪有这个下贱东西蹦跶的时间,她强压怒火,眼神残忍:“你们要是不进去就别怪我无情了!” “嗤。” “你吓唬他们算什么本事啊。” 蒴古环臂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没事都滚吧,我没功夫陪你们玩过家家。” 她转身要进屋,却又被似锦叫住, “我明白了,你莫不是害怕我所以才放蛇进来吧?其实……根本不敢让我近你的身?” 蒴古简直被她气笑,又扭过头看她:“谁给你的勇气说这种话的,好啊,跟我玩激将法,我就让你看看近了我的身之后下场是什么。” “有乾元派门规在,你敢动我吗?” 似锦见她果然上当,把所有的蛇都驱进了屋里,院子里瞬间干干净净,她笑着走了进去, “你还有脸和我提门规,乾门弟子里你臭名远扬可不比我好多少,你打其他弟子的时候想过门规吗?” 似锦已经走了进来, 身后的周小午听到蒴古说的话时身子颤了颤, ……要是他的主子不是似锦该有多好。 “把解药交出来!你莫不是真想背上杀害同门弟子的罪名吧?到时候可是要被逐出派去的!” 蒴古点点头,似乎还没赞同她说的话,但是她也没有把解药双手奉上的打算:“距离灵蚀之毒的七天爆发期还有一天半,你明天再来好了。” “你……!”似锦狠狠抬起掌,似要朝着蒴古的脸打下去, 蒴古也抬手,不过是准确的攥住了她的手腕,她嗤笑:“省省吧,别在我面前玩这种把戏,现在你的命在我手上,你以为我会像你手底下的杂役弟子一样处处看你的脸色,还要受你的辱骂责打?滚!” 似锦被她推得一个踉跄, 身后的周小午缓缓把要扶住她的手收了回去,眼底闪过暗芒,一瞬消失不见, “该死的,我要杀了你!!!”似锦像发了疯的冲向蒴古,看得后面弟子一阵心惊,可还是被蒴古轻松拦住,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过来—— “呦,正打着呐,蒴疯子加油啊。” 蒴古突然脸黑,攥着似锦的手劲突然加大,这个死胖子…… 胡圆友好的和她打了个招呼, 蒴古攥了攥拳头,无声警告, 似锦扭头回看,忽然就看到了乖乖站在胡圆身边的许苏, 许苏笑笑:“师姐,又见面了。” 身后的周小午也突然抬头,果然见到了日夜思念的身影, “你!是你!”似锦朝她冲过去, 蒴古不耐烦的扯住她的衣带:“干嘛去啊,灵蚀的毒和解药都在我这里,独家秘方懂吗?” “你们是一伙的……蒴古,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思,你难道不把乾门放在眼里了吗?!”似锦被她逼得两眼发红, 胡圆满意的吹了声口哨,果然精彩。 “师姐,你忘记我告诉过你的吗,怒气值会加剧你的毒发,还是冷静一下吧。” “闭嘴,你算什么下贱身份,没资格跟我说话!” 第34章:我要他 http://.biquxs.info/

许苏装的一手好无辜:“师姐,你脾气怎么这样,我好心提醒你,你怎的还数落我。” “你不用在这里假惺惺!”似锦颤抖着手指,“来人,把这个胆大包天的杂役给我拖去训诫堂好好地教训!” “我看谁敢?!” 蒴古环着臂,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那些想动又不敢动的弟子, “你们可想好了,到底是得罪她,还是得罪我。” 特么的,这是什么神仙打架。 许苏深呼一口气想道,看这架势,蒴古师姐稳赢啊。 胡圆悄悄凑近她:“哎,你快看蒴疯子像不像个张牙舞爪的母老虎?” “……”许苏抿抿嘴,不由得感叹,“蒴古师姐这个外挂简直太厉害。” 似锦想打又不能打,更支使不了她手下,气得简直要翻白眼,要是今天她走了,就不只是能不能拿的到解药的问题了,这可让全乾门的弟子看她笑话!说她竟然会向一个杂役和毒女低头! 可像现在这样僵持着也不是个办法,必须要有一个人从中周旋才行。 话这样想着,一道雄厚的男声陡然响起,越来越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似锦脸色一喜,立刻往后面望去, 许苏一皱眉,似锦的救兵来了? 胡圆最先看到被几个弟子簇拥走过来的药堂掌事药沉,呵了一声,也不知道其中是何情绪, “你认识他?” “谁不认识大名鼎鼎的药堂掌事啊,”胡圆少见多怪的看了她一眼,却还是忍不住给她解释起来,“挺看重弟子的天赋,这个似锦好像和他交情不错吧,但是我听说前两年药沉还想要蒴疯子当他的徒弟呢。” “那看来蒴古师姐是拒绝了?”许苏挑眉, 胡圆满不在乎的道了声不知道, “能当药堂掌事,那医术上的造诣定是不俗,不过蒴古师姐独门独户的,应该也是不想受束缚。” 胡圆看着她:“你倒是挺了解蒴疯子。” “这不是一猜就能猜到的事吗,还用了解嘛。”许苏反怼了一句, 胡圆顿时乖乖不说话了。 药沉还没走到似锦身边她就先迎了上去,像她那般高傲的人竟然也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药师,惊动您了。” “听药堂的弟子说你去讨灵蚀的解药,我便问了问什么事情,索性是被我发现了,乾元派严禁弟子私斗,你们这是想干什么?” 蒴古哼了哼:“私人恩怨,药师还是莫要干涉的好。” 药沉扫了她一眼,严肃的板着脸,双手背到身后只看到宽大的灰色衣袖,他咳了声:“蒴古,你过来。” 似锦一见药沉表情,连忙想凑上去,蒴古两步挡在了她面前, 似锦脸黑:“……” “药师,有事直说。” 药沉摆摆手示意往这边来,他压低声音:“你和似锦怎么回事?” 蒴古算明白了:“药师,你是来给她求情的?” 药沉不自然的哎了声,往似锦那边看了一眼:“我和似锦那边的族人有点交情,之前进派的时候她族人让我多照拂着点,我知道你的本事,也知道学药毒的人都心气高,你也不必与她多过计较。” “她就长了张找揍的脸我能有什么办法,”蒴古口没遮拦的,“不过最重要的是她得罪了我朋友,既然药师出面了,我也不太为难她,只要她向我朋友道歉就行。” 药沉听了两遍确定没听错,怀疑:“你的朋友?” 据他所知,这丫头的性子也不是一般的古怪,而且成日待在小院子里摆弄毒蛇,哪来的朋友? “你那……朋友是否在这儿,带来让我看看。” 蒴古一摆手:“许苏,过来!” 许苏和胡圆当吃瓜群众正入迷着,突然被点名,她一愣,还没太反应过来,脚步就随着药沉的视线过来了, “这我朋友。”蒴古大喇喇的一指, 药沉从上往下打量,不过流程还没走完就看到了她额上的朱砂印,下一秒他眉头就微微皱起,一个地门弟子? “这……” “掌事好,小的叫许苏。”许苏一时摸不准蒴古和他到底想干什么,语气里都透着谨慎, 而默默看着一切的周小午也控制不住的攥紧手,他害怕许苏出事,而且似锦的脾气没人比他更清楚,如果不占点便宜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蒴古啊,这有点不符合规矩吧,你看是不是……” “药师,同是弟子,有什么不合规矩的,让她道个歉又不会少块肉,不然解药也别想要了。” 药沉脑仁突突的疼,他摆了摆袖子:“蒴古,别再胡闹了,岂有乾门弟子向地门杂役道歉的道理。” “道理都是人造出来的,有什么关系。”蒴古一副绝对不让步的样子,趁着许苏抬头对着她眨了眨眼, 许苏心头一热,把刚想怼出去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蒴古师姐,你果然给力。 药沉没办法,只好把似锦招过来, 周小午跟着似锦过来,趁着众人不注意小心翼翼的握了下许苏的手, 许苏:“!” 她猛的看过去,关键时刻这哥们搞什么?! “苏苏,别担心,”周小午声音低得不能再低了:“师姐会帮你的。” 许苏一颗心悬在半空似的,点点头算是回应, “什么?!”似锦突然变得怒不可遏,“让我向一个卑贱的杂役道歉?!” 又来了,这个似锦还没完了,许苏默默想着, 这一嚎,身后的弟子全都知道了,一时间,他们都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许苏突然出声:“解药当然可以给师姐,也不用师姐向我道歉。” “你说……”似锦转身眯眼,“什么,你说什么?” “我刚才说的话师姐肯定听清楚了,对吧?” “你想干什么?” “我想,师姐答应我一个条件,解药立刻奉上。” 蒴古也不明白许苏到底想干什么了,她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哎,你干什么。” 许苏眼神示意她放心,随后直视似锦,缓缓开口:“我要他。” 陆归雁刚过来就看见许苏坦荡荡的指着周小午,言语笃定的说了句我要他, 他:“……” 他脚步停了下来,身前众多弟子挡着,谁也没发现自家大师兄就站在最后面不动声色地听着, 周小午瞪着眼睛,双手紧张的攥着衣角,心里感觉空荡荡的, 一瞬间,他好像能肯定许苏好像不是之前那个许苏了,他眼前的这个是全然陌生一个许苏。 她能眼神坚定的在众多乾门弟子前面指着他,她能逼着乾门弟子给她道歉,她还能在众多刁难中安然无恙的活下来,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知不觉之间就拉远了。 “什么?”似锦看着她,又把视线移到周小午身上,像猜到什么似的,嘴角扯起:“你们认识?” “你胆敢给我下药就是为了他?” “那倒也不是,”许苏笑了笑,“我不止一次的强调过,我没这个胆子敢给乾门弟子下毒。” 如果不是你找死,正好撞到我面前,我也不会找到如此好的机会了结了和周小午之间的瓜葛。 “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 “反正我就这么一个条件,答不答应就是师姐的事了。”许苏早就看清楚局势,蒴古师姐可是药堂掌事都不敢得罪的人,既然帮了她,那她可得好好利用这次机会, “好,我答应。”似锦脸色阴沉,干脆利落的应下来,她伸出手,“把解药给我。” 许苏从怀里拿出瓶药扔给她,一把扯住周小午的腕子将他拽到身边, 蒴古还算满意的看着她:“你果然已经研制出了灵蚀的解药。” 许苏和她心有灵犀的眨眨眼:“蒴古师姐承让承让。” 周小午低头,望着那只放在他胳膊上的手,一时间有些恍惚…… 第35章:闭关 http://.biquxs.info/

蒴古拿到解药也不怀疑,立刻服了下去,狠狠地扫了一眼许苏后带着浩荡弟子就离开了, 药沉叹了口气,心想这事不管怎么解决的反正总算是解决了,他转身想走,猛然就看见了站在那里的陆归雁, “嗯?” “药师。”陆归雁话语浅淡的打了个招呼,缓缓走过来, 药沉迎上去:“归雁,你怎会在此,难道……”你也是来劝架的? 陆归雁当然不是,他对于胡圆和许苏两人的闯祸能力还是很有自信的,害怕两人闯出了什么乱子,他过来的路上才听说此事, “咳,药掌事,小的是师兄的随侍。”许苏真没脸承认这事儿,可是看当前场景她要是在师兄嘴里听到这句话不更丢脸嘛, “哦……”药沉说完又一下反应过来,“嗯?随侍?” 他不由得多打量了两眼许苏,能成为蒴古的朋友,又能给归雁做随侍,看来这个地门杂役不太一般啊。 许苏见陆归雁没打算开口,便硬着头皮给药沉解释了两句,见陆归雁似是瞥了她一眼后讪讪的朝他一笑, 师兄多多包涵。 “药师,弟子不久留了。”陆归雁说了声就要抬脚离开, 许苏下意识就跟了上去, 陆归雁又停住脚,看向周小午:“你也随我离开。” 周小午心一紧也跟了上去。 胡圆热闹也看完了,才没心思搭理蒴古,他哼了一声就往自己住处去了, 药沉看着陆归雁离开的背影,不由得疑惑渐生,问蒴古:“你那个朋友到底是何来头,可否方便与我告知?” 蒴古观察着他的表情,随便编了两句:“大师兄对她挺好的,学毒也很快。” 她又一想,其实她也没撒谎吧? 不过她现在关心的是能让许苏放弃面子跟似锦讨要的那个人到底是朋友呢,还是…… 而且也不知道陆归雁听到了多少,又把两个人都叫走干什么? 啧啧,她越想越来劲,真是……突然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真的?”药沉听她这一说更感兴趣了,“她在跟着你学毒?” 蒴古本来想点头,点了一半硬生生把头给掰回去了,她这几天也观察了,许苏在制药方面的天赋甚至超过她,要是能让药堂的那些老妖怪指点一番…… “她在制药方面的天赋比学毒好了不止四五倍呢。” 药沉眼神亮了亮,点头表示他知道了,但是往药堂里招弟子是有诸多限制的,不能只靠天赋,他还要回去和其他药师好好商讨一番, “药师,你要是看中了直接去找大师兄即可,不过你还真不一定能从他手里把人要走。” 药沉寻着个好苗子,心情大好,他哈哈笑了两声:“归雁莫不是也看中了他制药的天赋?” “那可真不一定,说不准她还有其他过人之处呢。”蒴古说起瞎话来是脸都不带红的, 两人又攀谈了几句就各自忙事去了。 —— 许苏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蒴古夸成朵花卖出去了,她静静地跟在陆归雁身后,而前者一句话都没说,这让许苏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陆归雁有点生气。 周小午也和她一齐走着,快到竹楼的时候拉了拉她的袖子,两人和陆归雁隔了七八步的距离,许苏听见他问:“苏苏,你怎么会和主子……” “你是想问我怎么得罪她的?” 周小午沉默一下,又道:“不是,我想问,你怎么会和主子要,要我?” 他脸色有点不自然, 许苏不疑有他,一脸原来你是问这个的表情,她极其自然地道:“反正怎样都会得罪她,如果她是个记仇的人,向我道歉她只会觉得屈辱,说不定之后还会像李鱼儿那样报复我,我还不如趁此机会把你要过来,也省的你在她手底下受罪。” “我……”周小午的情绪顶上了喉咙,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你这额头上的伤是刚被她打的吧?”许苏眼带怜惜的看着他额上那道还没处理的口子,“放心,以后她想欺负你都找不着人。” “你想得倒是透彻。”陆归雁不知何时停下脚步,语气中有寒风渐渐肆虐起来, 许苏身子一僵, “不过做法很愚蠢。” 许苏连看他都不敢了, 周小午像给自己打气似的攥紧拳头,可他想着陆归雁的话,一时间又泄了气,重重的出了几口气, 陆归雁看着两人,轻浅的叹口气:“先进去再说吧。” 许苏和周小午像两个被班主任抓到逃课的小学生,此时此刻头缩得能有多低就有多低,乖乖的等着挨训, 陆归雁则是大佬般的坐在那里,按照习惯端了杯茶,他沉定心神后开口:“人是被你救出来了,可你也往似锦手中送了一个把柄,而这个把柄,遗患无穷。” 许苏其实早就想明白了,她不自觉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我知道师兄想说什么,但是……” 她不能不承认她有私心,她目光短浅,但是要是似锦查起周小午和她的身份,这将是一个更大的威胁, 但是没办法,她只能赌一把,先把人救出来,后边的事儿管它呢,说不定到最后她就不待在乾元派了,攒够钱了在山脚下买两块地不比这痛快多了。 陆归雁看着他二人,眼神更冷,他又想起岷老的嘱托,顿了两秒:“罢了,你这位……朋友我自会想办法安置他,至于你,既然毒经也参透大半,明日便跟我去长风绛林闭关,准备修习乾元派仙法。” 许苏一震,真的可以学仙法了? 周小午也忍不住看向许苏,他没感觉错,之前的许苏和现在的这个,完全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许苏送走了周小午, 听陆归雁的意思是打算把他送回地门,只是不知道地门会把他分配到那个门里去,不过肯定不会是似锦那个女人了。 —— “这件事我自然不会再蠢得自己动手了。”李鱼儿慢慢抿了一口茶, 她前面,是许久未见到她的王敬尧。 “那要我来帮师妹吗?” “不用,”李鱼儿立刻否定,她的美眸中闪着森森光芒,“这次我要彻底把自己摘干净,不然父亲追查起来,说不定对他还有点麻烦呢。” 王敬尧看着她胸有成竹的样子,试探:“师妹是不是想到什么计策了?” “之前她不是得罪了一个玄门的掌事么,我想那个掌事肯定对她怀恨在心,我们只需要推波助澜,最后再……借刀杀人。” “师妹的意思是,告诉他那个杂役是女身的事,让他借机宣扬出去,利用门规把她赶出去?” 李鱼儿扬了扬眉梢,看起来心情甚好:“师兄说的已然差不多了,只不过我刚才不是说了,不需要我们告诉他,要的是他自己发现这个事实。” 她想了想,没等王敬尧接话又道:“至于怎么发现还不露出一点破绽,师兄也帮我想一个法子吧。” 王敬尧笑起来:“果然是个好计谋,鱼儿师妹不愧是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呐。” 李鱼儿嘴角扬起了极美的弧度。 —— 第二天。 许苏打包了些食物和药物就跟着陆归雁去了长风绛林, 大师兄准备闭关的消息也在一瞬间传遍了整个派,只不过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他身边多了个许苏。 “看来陆归雁闭关的事在乾元派算是个大事了。”许苏心里嘀咕着, “这次闭关我会将一些基础的术法尽数教与你,你好生修习,到出关之时会有一场考验。” “考验?”许苏疑惑,“是考验我修习程成果如何吗?” 前面走着的陆归雁点了点头, 许苏又问:“那难度如何啊?” “会丢掉性命。” 许苏:“!” 第36章:梦魇 http://.biquxs.info/

师兄,你莫不是在拿我的命开玩笑? 可陆归雁瞥了她一眼,分明在说他的是真话。 许苏张了张嘴,最后憋出一个好字。 她岂是那贪生怕死之人。 “师兄,你上次说的受人所托是什么意思?”许苏边走边问, “不懂的话可以去藏书阁查。” “……不是这个成语的意思,是这个成语背后的意思。”许苏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陆归雁脚步放慢了些,语气里也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偏偏说出的话就是让许苏相信不了,他道:“在我看来,你不必要知道这件事。” 许苏反问:“为什么不必要?有人让你帮我对吧?” “知道这些就行了。” 许苏无话可说。 陆归雁开启了长风绛林的密室,在其最深处还有一座小阁楼,用具一应俱全,看起来干净整洁,像是不久前才有人在此居住过,她很快想明白了:“师兄,这是你另外一个秘密据点?” “此前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 许苏嗯了两声,打量着四周环境,心想这要是处旅游景点一定很赚钱,不过可惜了,修仙圣地谁敢擅闯啊。 陆归雁扔给她一本卷轴,面无表情:“半日内把这本心法参透。” 许苏也不知道是什么,只听说是心法,手指一下子顿住了,她有点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可是你之前给我的那些心法我都看不懂。” “这是最基础的。”陆归雁用衣袖拂了拂石凳, “好,我会认真看的。” 陆归雁又简单嘱咐了几句,随即起身往屋里走去,许苏正低头翻心法,又听见他道:“长风绛林后面那处叫猎林,平时是选拔弟子用的地方,危险众多,不要涉足。” 许苏下意识看了看那些黑森森的树木,她点点头,放心,她不可能去送死。 —— “闭关了?”白竹一和石新正在岷川那处喝着茶,听岷川说起陆归雁闭关的事情还有些惊奇, “还带着许苏那丫头。”岷川又补充了一句, 白竹一和石新对视一眼,其中之意不言而喻,原来上次归雁那小子说的事是真的,他果然要对小杂役严加看管么? “老哥,你为何对一个杂役另眼相待啊?” 石新也有些好奇之意:“对啊,其中缘由能否告知啊?” 岷川摇摇头:“没什么,也就是看中她的天赋而已。” “嗯?”白竹一脸带震惊,“老哥,你莫不是老糊涂了吧?地门弟子何谈天赋啊!” “总觉得那小丫头有些奇怪,且看看吧。”岷川大有转移话题的趋势, 石新很知趣,又转到另外的事情上:“距离下一届弟子选拔的日子总归近了吧?” “确实,还有十天不到,我已经吩咐各大教习掌事着手准备,又是一股新生力量啊。”白竹一感慨了一句, 石新脸上生出了淡淡喜悦:“到时看看其中有没有天赋出挑的弟子,我这几天倒是动了收徒的心思。” “既是这样,那我也要好好找找,倒是新旧弟子之间的比试也好有个噱头不是。”白竹一立马附和上去, 岷川乐呵呵:“这个噱头可真是不小,不知道是哪些弟子能入了你二位的眼喽。” “我等倒是想找个像归雁那般的,可惜这些年求而不得啊。” “归雁确实天赋卓绝,这些年也一心向道,倒是许久未见他对一件事上心了。” 岷川打断他二人说话:“归雁你们就别肖想了,专门把心思打在下一届身上吧,说起来,马上要到了这届弟子下山历练的日子了。” 说起这下山历练,白竹一和石新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一下,纵观乾元派建派以来,折损的弟子几乎全在这下山历练上,在派里他们一门心思只想着训练,可是到了外面就不一样了,众多艰难险阻需要他们自己去克服,到最后磨炼心境方能真正的迈入仙门。 这一切,全凭个人机缘。 —— “猎林里有众多奇兽,起初只是被关押在其中豢养,后来被掌门和长老看中,作为磨炼弟子的一个条件,自此便被封印了起来,不到选拔之日不得妄动,违者立逐乾元派。”陆归雁语调平平的给许苏普及着知识, 许苏注意力全在奇兽上:“有多奇特?有凤凰吗?或者是龙和麒麟?” 陆归雁顿了顿,缓缓摇头:“大多面目可憎,但是灵智渐生,所幸猎林地方辽阔,分为外林和内林,其中一些地方,就连是我都未曾真正的踏足过。” “灵智渐生?”许苏想了想,难道就是古时的妖怪? “嗯,古时曾有大能者驯兽为骑,但是当今修仙者多以御剑代步,而且异兽灵智已生,不好掌控,所以与它们沟通的人渐渐少之,有些兽类就常年隐匿于深山老林之中,不踏足人类地界。” “也是,人与自然和谐太重要了。” 陆归雁皱皱眉,继续说:“乾元建派已有一千三百余年,这座山大多被仙法浸染,使得这里的兽类比其他地域更容易生出灵智,且有向善之意,所以当初几位长老才想出用异兽来训练弟子的方法。” “但是其他地方的呢,总不会像这里这么安宁吧?”许苏提出疑问, 陆归雁看着她,眉头皱得更紧:“你在山下的记忆全都丢失了?” 许苏一下想起来,当初她可说自己失忆了,现在自然是还没想起来,她硬生生扯出个笑:“啊,我还,还没记起来,而且我山脚下好像,没有……亲人?” 她曾经在周小午嘴里套过几句话,但是周小午也不知道是有顾忌还是怎么,只对她囫囵不清的说了几句,但是她也能大致推断出来些, “以乾元派为中心,各处地方确实有被异兽肆虐的情况,数年之前我曾下山历练,遇到过此类事情,就是不知这几年如何。” “那就没人管吗?” “大多都有附属势力,有其管辖的范围,在其范围之中有执法者,对这些事大概会上心些。” 许苏点点头,顺带拍了一波马屁:“乾元派不愧是修仙圣地,大师兄的眼界也广。” 陆归雁似是睨了她一眼:“该说的也和你说了,专心修炼吧。” 许苏转了转眼珠子,乖巧的应下来。 长风绛林的隐蔽性实在是好,而且一听说大师兄要闭关,谁也不敢来此打扰,兜兜转转半个月,许苏都快把地方逛遍了也一个人都没见到,着实是无趣, 而这一天夜幕初降, 她把第六本心法还给陆归雁,眼里溢满喜悦:“师兄,我已经把这整套功法参透了,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 陆归雁略带满意的点头:“你的天赋确实与你额上的印记有些不符。” 许苏下意识摸上了额头,嘿嘿笑了两声,要不说师父领进门呢,这半个月进步就是神速,她不仅参透了这个世界的心法,还觉得神识清明了许多, 最重要的是,她之所以这么乖巧的学习心法,是因为她打上了陆归雁那把剑的主意, 能整天被陆归雁握着的东西绝对不是凡品啊,而且身处乾元派,许苏也没见过他御剑飞行的,这下可得好好涨涨见识, 不过陆归雁焉能不知她心思,那柄银色的剑悬在两人中间,幽幽发着白光, 许苏舔了舔嘴,眼色垂涎, “想要?” “想……不不不不不,”许苏赶紧打住嘴,“师兄,我只是想看你御剑呀。” 陆归雁又一眼看穿她心思:“你想学习御剑之术吧。” 许苏不好意思:“师兄,你果然是看透人心的高手,我修习心法也有大半个月了,基础都打好了,不得来些实在的嘛。” “御剑术只是最基本的,只要做到剑随意动,辅以功法,自然可畅游九州四域。” “真的?”许苏眼神一亮,“那岂不是可以免费游览美景了?” “现在不行。” 一盆凉水兜头浇下来,许苏疑惑:“为什么?不是说学会御剑术就可以了?” “乾元有护派禁制,御剑飞行的弟子也出不了派,这是为了保护弟子们的生命安全,同时修仙者在外不得随意使用术法,这在各派都是有明确规定的。” 许苏像个蔫了吧唧的兔子耷拉下脑袋,什么条条框框一大堆,修仙者还真是麻烦,不过通过一番艰苦修为能获得仙法,这感觉也太好,她一想到未来能点石成金,挥手间能移山填海,心里就一个激动啊,虽然现在还是处于起步阶段,可万万总有个开头嘛, 不着急不着急,咱慢慢来。 “倒也不必灰心丧气,乾元派有众多地方胜过长风绛林的盛景,确实值得一看,御剑术的学习也需要你与剑的磨合。” 许苏开始兴冲冲,最后一想她连境界都没有,剑也没有,上哪儿能学习御剑术去, 她索性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专注于修习陆归雁给她挑的术法, 就在这一晚,陆归雁的境界又有了一个飞升,就连许苏这种菜鸟在似睡非睡之中都能感觉到周围的灵气极度不稳的波动起来,仿佛是空气中的灵力层发生了剧烈碰撞,一会儿枯竭一会儿充盈,怪异无比, 许苏突然觉得不对劲,等动静过去之后她敲响了陆归雁的门,久久不等他开门,她觉得有点心焦,又叫了两声, 屋里终于响起一声轻飘飘的进来, 许苏进去的时候差点急得左脚绊右脚,她震惊的看见陆归雁披散的一头墨发中竟然夹杂了缕缕银丝,在烛光之下显眼至极,他骨节分明的五指捂着心口,神色有些萎靡, 一缕鲜血从他嘴角缓缓流下来, “师兄!” 许苏跑过去,想扶住他,手伸出去的那一刻就被陆归雁拦住, 他的嗓音略微疲惫,显得有些倦懒:“我没事,你先出去吧。” “我刚才感应空中灵气,你应该是突破境界了,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不会是强行突破的吧?”许苏语速很快, 陆归雁捏了个灵决,镇定的恢复着自身灵力, 许苏忍不住提醒他:“师兄,你的某些头发……可能有点叛逆。” 陆归雁抬眼看看她,又瞥了眼自己脸边的发丝,不甚在意的摇摇头:“只是突破过程中心境不稳,无碍,我恢复一番便好。” 许苏怜惜的看着他:“那,那我也没什么能帮得上师兄的,就给师兄做点夜宵去吧。” 她生生看着陆归雁从一个师兄变成了狂霸酷炫拽的小说式王爷,全是因为那一头头发,此刻心里也有点惋惜,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变回来了, 谁知道,她把两碗面条端进屋里的时候,陆归雁的头发已经变得和从前一样了, 哇,真神奇。 许苏一边默默吃面条,一边默默看着陆归雁一动不动的入定,身边像显圣菩萨一样发着白光,她又是艳羡又是神奇的,等他睁开眼的时候正好看见许苏已经把魔爪伸向另外一碗面了, 陆归雁眼神淡淡:“咳。” 许苏碰火一般的缩回爪子,讪讪笑了笑,把碗往那边推了推:“师兄请用。” 陆归雁坐下来,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的捏起筷子吃面条, “……师兄?”许苏有点搞不清状况,这都被心境反噬了,怎么还跟没事人儿一样呢,“你没事吧?” “没事,我吃完你便去休息吧。”陆归雁的心理能力简直太强大,让许苏佩服得五体投地, 许苏最后还是端着碗,然后走出门口又停下脚步,站定, 过了一会儿, 门砰然打开, 许苏正好和陆归雁对上眼, “你站在我门外意欲何为?” “我……我没事,”许苏回神,“我就是站外面看看月亮,你看这月亮多圆啊。” 陆归雁扫了一眼天上的弯月:“……” “回屋休息吧,我无事。”陆归雁也不拆穿她,只是又重复了一遍之前说的话, 许苏四下打量了一下他的脸色,又看了两眼,确定他确实没什么大事之后脸色不自然的回去了, 陆归雁站在门外,看她端着两个空碗进屋,又愣愣的跑到厨房放回去,再跑到自己屋关上门, 他轻轻勾了勾嘴角。 许苏躺到床上,很快呼呼大睡起来, 而屋里坐着的陆归雁指尖溢着灵力,在自己身前各大穴脉处点了几下,一口灵血瞬间被他逼了出来, 他眼底藏着些阴霾之色,紧握的拳头又慢慢松开抹了抹嘴角,缓定心神后慢条斯理的躺到床上,掀开被子入睡。 时至半夜。 许苏睡得满头大汗,暗夜里,窗纸被风吹得发出轻微的声响,外面的月光透过门缝悄悄渗进来,她,好像陷入了极度梦魇之中。 “什么地方……” 许苏极少做梦,二十几年里做的梦简直就是屈指可数,可这次她做的梦却是极度真实,真实的她都不敢上手掐自己, 她前面是隐藏在密林中的一座……宫殿,铁门上面刻着玄妙晦涩的铭文,像是一个个符号拼凑起来,她看不太懂,但是这扇厚重的铁门倒是与乾元派藏书阁有异曲同工之妙,密密麻麻的藤蔓枝丫攀缘其上,几乎要完全遮掩, 四周被密林完全包裹,许苏仰头看了看昏暗的夜空,几颗碎星点缀其中, 许苏低头一看…… 她没穿鞋。 特么的。 这是在梦里吗? 她开始尝试往前走,松软的泥土带着点点凉意从脚底攀上全身,走了两步才意识到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这里太安静了,是什么地方尚且不论,一片森林连声虫鸣都听不见也太怪异,她咽了咽口水,突然把视线移到了那扇铁门上, “对,往前走,继续往前走……” 一道声音冷不丁响起来,是和陆归雁截然不同的一个音色,带着春日的明媚,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男声,她还能明显的听到点兴奋之色, 哎? 她梦里出现了一个陌生的男声? 许苏一想到是在自己梦里,突然觉得很有底气,她壮了壮胆子:“你谁?先出来。” 声音停顿了一下, “你先过来。” “你出来。” “你先走过来。” “你先给我出来!” “……” 许苏绝不后退一步,她还觉得挺搞笑,这百年不做一次梦,好不容易做一次还挺有意思的啊。 声音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了, 许苏挑眉,就听见声音再一次响起来:“你先进去我再出来。” “进去?”许苏心想,“这是让我进到铁门里,莫不是有什么陷阱要害我?” “这是你的梦,别怕。” 许苏恍然想起来,对啊,她怕个锤子,于是她大喇喇的走过去推门,推了一下没开,两下还没开,三下,四下……十几下……还是没推开, 她挠了挠头,对着空气喊话:“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关键步骤啊?” “好像忘了给你开门。” “……那赶紧开啊。”许苏一脸你真是小健忘鬼的表情。 门开得悄无声息,只这一瞬, 许苏眼前白光一闪,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等再睁开时就是屋里熟悉的房梁, 外面天色已然大亮……桌边坐着喝茶的陆归雁, 她伸手摸摸自己的额头,睫毛上挂着几滴汗珠,手心全是汗,嘴皮带着血腥气,而且床边被她抓的像猫挠似的,一副大梦惊醒的样子, “你做梦了。” 第37章:猎林 http://.biquxs.info/

许苏还有点没太反应过来,她感觉自己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但是我在梦里……” “很愉快?”陆归雁语气淡淡的接上她的话, 许苏震惊了:“你怎么知道?” “你的梦有古怪。” “也是,我也觉得我不做梦是不做梦,一做就是特别厉害的那种,带有预知意味的。” 陆归雁抿了抿嘴:“……没有你说的这般严重,但是这种梦会在不知不觉间将你引入极度危险的境地,从而让你沉沦,进而失去性命。” “这么严重?!”许苏心有余悸,她回想起那扇奇怪的铁门和那道声音,仍是有点不相信,“我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是师兄把我叫醒了?” “该吃饭了。”陆归雁起身往外走, 许苏瞬间感动的热泪盈眶,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就哒哒哒追上他,跟着他往厨房走:“师兄,你简直就是我的福星啊!就你这样的别说做我师父了,就是做我爹我也乐意!” 陆归雁脸黑了黑,看向她:“我不乐意。” “嗐,你不乐意也没关系,”许苏大度的挥挥手,“从现在开始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从此以后我绝对把你当祖宗供着,你让我往东我不往西,你让我打狗我绝不撵鸡!” 陆归雁脸继续黑:“听话就好,不必这么保证,现在可以去做饭了吧?” “绝对可以!”许苏兴冲冲的冲进了厨房,其实她没把刚才梦魇的事太当回事,只是觉得陆归雁一个师兄当得实在太称职,她不报答点什么都不够意思了, 反观在外面站着的陆归雁倒是脸色有些异样,他的视线投向了远处的猎林,若有所思的看了一会儿后被许苏叫去吃饭, 今日天气晴朗,许苏丝毫没被早上的事影响心情,她见陆归雁如此喜爱喝茶,便道:“我前几日在绛林的外面看见了一种带着清香的叶子,叶窄而长,红红紫紫的,好大一片,反正今天也没事,我就去摘些给师兄泡茶喝吧?” “今日无事?” “对,对啊,有事吗?”许苏谨慎的问他, 陆归雁假装没看穿她的心思,继续喝茶:“没事,你去吧。” 许苏心里雀跃,面上装的一手好淡定,她微笑着点点头,然后一溜烟似的跑了出去, 太好了,终于能去更远的地方透透气了! 陆归雁没打算等她,他带了剑便出了长风绛林,寻个方向身影渐渐消失了。 —— “怎么,闭关还没出来?”李鱼儿久闻不到陆归雁的消息,越发地心焦,这些天借着训练和修习上课的各种名义,暗暗地四处打探他的消息,可谁也不知道陆归雁到底什么时候出关,她懊恼不已,心想当初师兄闭关的时候怎么也不告诉她一声, 这一切都被李忠义看在眼里,他一方面觉得无可奈何,另一方面又觉得这样等待确实损耗心神了些,他一个长老可太了解陆归雁的性子,倒也不是说冷,只是除了修仙的事,其他事再也不能入了他眼,要想引起他的注意,那可必须要下点功夫才行,于是他又隐隐觉得自己女儿做的是对的, 碰巧,想见什么来什么, 李忠义去找岷川的时候刚好碰到陆归雁,而后者也是刚刚站稳脚,他向李忠义行了个礼, “归雁,你这是闭关出来了?” “不是,只是有些事要同岷老商谈一下。” 李忠义点点头:“那要不要我回避一下?” 陆归雁顿了顿,看着他道:“劳烦长老,弟子和岷老确实有些事情要谈。” 李忠义愣了愣,有些尴尬的起身:“好,那我就先离开。” 他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开口说了句:“归雁啊,鱼儿那丫头这几天念叨你念叨得厉害,你要是得空了去看看她吧?上次的事情我这个做爹的也是无话可说,可我私下里已经按照门规罚过她了。” 陆归雁没什么表情:“既然是长老吩咐,弟子哪有不从之理。” 李忠义心里叹了口气,抬脚离开了。 岷川等他走才问道:“归雁,你既然闭关还没有结束,有何事着急至此?”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是那个丫头?” “……和她无关,是我自身之事,我觉得我心境上可能受到了些阻碍。” 岷川惊奇:“心境?” “最近突破境界时有些滞塞,强行突破又导致灵脉受损,我究其原因,发现是心境不稳,其实未闭关之前我已发现端倪,但当时我并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如此严重。” “这可真不是个小事,心境为何不稳的原因找到了吗?” 陆归雁略带头疼的捏了捏眉心,摇摇头:“没有找到,我只好来寻您,不知岷老可知有哪些药物可治这心境?” “哎呦,”岷川嘴角泛上些无奈的笑,“心境怎么会有药物医治,你必须尽快找到妨碍你心境的东西,然后想办法解决掉它。” “难道是血神宫的事情?” “我没有为这件事忧神,但是既然岷老提起来了,那可有什么进展?” “暂时并未发现血神宫把触角伸向了其他派,目前为止,他们盯上的应该只你一人。” 陆归雁略有所思的点头:“好,弟子知道了。” “总之,你千万小心。” —— 李鱼儿火急火燎的去了长风绛林的入口,她并未进去,只是在那里守着,果然,陆归雁回来的时候她一眼就看到了, “师兄!” 陆归雁顿住脚,停在她不远处:“师妹有何要事?” 李鱼儿显得急不可耐:“你刚才碰见我父亲了对不对?是他告诉我你闭关出来的,那他有没有告诉你我……” “我了解了,”陆归雁越过她,“回吧。” 李鱼儿心急得一下抓住他的袖子,陆归雁并未避开,只是眼底的冰寒浓了些, 她恍然不觉,只想赶紧表明自己的心意:“师兄别误会,我不是来缠着你的,我只是想说我一定会好好修习仙法,努力追上你的,到时候我就能跟你一起下山历练了!” “好好修习,但不必为了我。”陆归雁继续往前走, 李鱼儿赶紧追过去:“师兄说什么呢,我进乾门就是为了师兄呀,虽然师兄现在一眼都不看我,但是我迟早会让师兄明白,能站在师兄身边的只有我一个人!” 陆归雁沉下一口气,连身子都没转过去:“多余之话不必再说,任何一个人都不必要为了另一个人活着。” 李鱼儿痴迷的看着陆归雁白色的身影消失在一片火红之中,她攥住衣角又放开,放开又攥住……如此反反复复才平复了心情, 师兄,我一定会实现我说的话。 —— 而这边,许苏先是去采了那些叶子,但是天色尚早,回去之后也是她和陆归雁大眼瞪小眼,还不如在外面好好看一番风景, 而且这里好像是长风绛林的尽头,和猎林的交接地带,许苏之前还没来过这里,如今看着那些黑漆漆又高又粗的树,心里难得生出些怪异之感, 怎么感觉这么熟悉呢? 她往前走了两步,冷不丁又想起陆归雁对她说的话,又默默地退了回去, 危险地带,还是不要靠近的好。 可是刚走了一半,她的动作开始不听使唤了,昨夜那道出现在梦中的、熟悉的声音像3d环绕一样在耳边响来响去,她不得已转换了方向,朝着猎林走去, 许苏尚有半分意识,可是她丝毫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直到慢慢走入猎林,脚下一松,她弯着腰喘了几口气, 什么东西,太诡异了! 第38章:异兽 http://.biquxs.info/

猎林中的场景和她在梦中的大同小异,密林蔽天不见归处,她四处看了看, “现在你已经走了进来,你没有任何选择了!” 熟悉的声音惊动了一群栖息的鸟儿,许苏也被它吓得差点蹦起来, 她心里火大:“我怎么没有选择了,我还可以选择回去。” 她说着就要往回走,也不听声音响起,许苏的脚又像灌了铅似的,动作开了二倍慢速, 她叉着腰:“还有完没完了,你谁?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昨晚入我的梦也是想要我的性命?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啊?你该不会是某个深山密林里的老妖怪吧?” 声音:“……” 声音:“我没有恶意。” 许苏冷笑:“那坏人脸上也不会刻着坏人俩字啊,你以为你说一句没恶意我就会乖乖进去,我脑子是被驴踢了吧。” 声音:“你太能说了,我太无聊了,我们正好是一对。” 许苏:“……我一对尼玛。” “不去,我要回去给我师兄泡茶。”她又转身要走,结果眼前场景瞬间变幻了,昨晚那扇古古怪怪的铁门真的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她:“……”真是见鬼了, “你以为你把我带到这里来我就会进去?我不,我就不,除非你求我。” 声音:“我求你。” 许苏:“你求我我也不答应。” 声音:“那你要我怎么做?” 许苏转着眼珠子:“让我来猜猜,是不是你住在里面,是不是我进去了你就没办法控制我了?” “你猜得真准,昨天晚上我不是故意蛊惑你的,我也不知道把你的神识从现实抽离到梦境里就会让你的性命受到威胁的。” “道歉没用,要不是我师兄现在我就嘎嘣凉了,”许苏没好气,下一刻她又想到了什么,“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要吃我?要我进去也行,你必须给我些好处。” 声音添了些疑惑:“可是你要是进来了我想要你的命怎么办?你是要钱不要命吗?” “对啊,我是要钱不要命啊。”许苏理直气壮, 声音更疑惑,嘀嘀咕咕:“看来我在山下学习的还不够啊,原来乾元派的弟子都是这样的。” “怎么样,你到底答应不答应啊?” “答应,当然答应,我有很多很多钱。” 许苏干脆利落的推开了门,金色的光束瞬间闪瞎了她的眼, 什么鬼,金銮殿吗? 她眼前好像出现了幻影,一道金光闪闪的大道前面直通高位,旁边是一座座小的金山,从门口到尽头足足有几十座,她眼都发光了,慢慢走过去, 忽然间,全都消失了, 哎? “怎么回事?”许苏环顾四周,两排服饰各异的人面色恭谨的出现在两侧, “妈啊,上面坐着的不会是皇帝吧?”许苏警惕的后退一步,左等右等也没见上面坐上人, 她站的腿疼,一屁股坐在了中间,然后几十个人突然面目凶狠的盯着她,她立刻爬了起来, “怎,怎么,还不能坐了?” “你们都下去,让她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声音又响起来, 许苏看见几十个头都不扭的继续盯着她,像要把她吃了,然后缓缓退了下去, “嘿。”声音冷不丁地从她背后响起, 许苏惊得跳开,吓得都成静止画面了,她愣愣的看着从头到脚一身绿的小孩儿……不,少年,一秒、两秒、三秒……没反应过来, 可少年一开口她便听出来, “你怎么能被我吓傻了呢,我是来找你聊天的,吓傻了不就说不了话了。” “……我还能说话。”许苏对上他一双绿油油又熠熠发亮的眸子,突然脸色不好地想起来点什么,脚步僵硬的往回退,退了几步又迂回着往门边退, 少年疑惑的看着她:“你想要逃吗?可是你已经答应我的条件了,人类不是有一个成语叫九言一鼎吗?” “是一言九鼎……重点不是这个,”许苏被他挡住了去路,她强压心神,“你不是人类,你是异兽?” “对啊,这还用问吗?你现在站的地方是我的新家,我才刚打败了猎林里所有的异兽,除了最内林的那头怪物,前几天好像传来了些动静,我正想着这几天去看看呢。” 许苏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过去,打败了……所有异兽?这小孩儿还是个老大? “那个老大,我……我刚才说的话您就当没听到,那什么,你想聊什么,聊完了我还得回去给师兄做饭呢。” “奇怪,”少年又逼近她,“你难道不想知道我的真身是什么吗?” “我不想!我不问!我什么都不知道!”许苏头摆得跟个拨浪鼓似的,求生欲极强,“我也不是那要钱不要命的人,呵呵。” 万一再问出来个狮子老虎大象蟒蛇的,她真能当场吓死。 “可我不是什么狮子老虎大象蟒蛇啊。”少年瞪着圆溜溜的眸子看她, “!”许苏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自己声音了,这小孩儿是怎,怎么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少年见怪不怪的看着她:“我只是一只可爱的小魇兽。” “噗……对不起。”许苏一脸憋笑, 这个绿油油的样子是刚钻了麦地回来吗?人家魇兽也不长他这样啊,而且她了解过魇兽,在古时魇兽被视为一种邪恶的生物,并不被人待见,怎么到了这儿…… “你笑什么?”少年不满, “没,老大,你丑萌丑萌的。” “丑萌是什么东西……听不懂,你去过山下吗?我听说乾元派的弟子要好久才能去山下历练呢,我就去过山下。”少年骄傲的抬了抬下巴, 许苏有点纳闷:“去过山下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吗?” “当然,我学了好多知识呢,我那些手下们天天听我讲山下的趣事,但是最近他们都有点听腻了,我又想去内林看看那个怪物,所以没时间去山下了,碰巧遇到你和你师兄来这儿闭关,我就盯上你了。” “那你怎么不找我师兄啊?” “你师兄太强了,我根本就控制不住他,相反,你就容易太多了,我就把你拐来了,这几天你就好好待在这里给我手下们讲故事,如果不好好讲,我回来就把你撕成碎片,听懂了吗?”小魇兽凶巴巴道, 许苏缩了缩脖子:“可是我没去过山下啊!” “你骗人!”魇兽凶狠起来,“我想起来了,那天你和你师兄说话,我听见了,你是从山下来的,不可能一点都不记得的!” 许苏:“……” 我真没去过山下啊啊啊啊啊! “打个商量,你把你那些手下都叫过来,我给他们讲讲乾元派二三事怎么样?” 魇兽看着她认真的表情想了想:“也不是不可以,可我怎么知道你讲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许苏快绷不住:“你要是不相信,那就跟我回去乾元派看看啊。” 魇兽一脸思索的盯着她, “或者去长风绛林也行,”许苏开始诱拐小孩子,“你看长风绛林和猎林离得多近啊,你就带着我,呲溜一下就过去了。” “嗯……呲溜一下是不可能的,不过倒是可以去看看,说实话,我想吃那片红色的树林很久了。” 许苏惊恐的盯着他,吃吃吃吃,吃?! “对啊,你们人类喜欢什么东西不就是要吃了它吗?” 许苏想想,松了口气:“你说的是觊觎或者垂涎的意思吧,我还以为你真能一口吞了整片树林。” “一口吞了不可能的。” “当然不可能。” “两口才可以吞掉的。” “!” 老天,你别再吓我了。 第39章:哄骗 http://.biquxs.info/

许苏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就把小孩儿拐进了长风绛林。 她走出猎林的时候还忍不住往后瞅了一眼,小魇兽乖乖的跟在她后面,一副好奇老大爷模样的东瞅瞅西看看, “你去过长风绛林吗?” “我不敢去的。” 许苏见他认真的样子,也不像是骗自己的, 小魇兽又补充:“你的师兄经常在长风绛林修炼,我很害怕他,不敢去玩。” 许苏心里乐呵呵,害怕好,害怕好啊。 “你难道不害怕你的师兄吗?” “我……为什么要害怕?”许苏眨眼看他, “因为你的师兄很厉害呀,他很容易就发现我了,之前猎林里的异兽和你们乾元派的掌门有过约定,不能随便进对方地盘玩,不然就要受到惩罚,我还挺害怕你们掌门的。” 许苏没忍住又看了它一眼,背后乍起的汗毛稍稍服帖了些,从这位能一口吞下长风绛林的魇兽嘴里说出害怕还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啊。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啦,你师兄要是不让我在那儿玩耍,我就把你抓起来。” 许苏瞪大了眼:“我们刚才不是说好了吗?” “刚才的事和现在不一样,刚才我没想好的。”小魇兽背着手,一本正经, 许苏:“……”她还能反驳么。 她结巴着:“你,你把我抓起来也威胁不了师兄,我就是他一个随侍。” “瞎说,”魇兽不满,“我知道你是女的,山下的话本里都说了,孤男寡女在山洞里就变成了一对,好像叫夫妻来着。” 许苏的脸蹭的一下变得通红,她为能听懂这样的话而感到羞耻,而且从这小孩儿嘴里说出的话总能吓她一跳,她顿了顿,旋即义正言辞的反驳:“不是,你难道不知道乾元派的乾门弟子身边都会带个杂役或者婢女之类的吗?我和师兄当真清清白白,连各自的房间都没去过。” “我才不信。”小魇兽刚说完,看见前面来的人之后一把揪住了她的衣角往后缩, 许苏身子僵的跟个木头似的,离得近了才闻见这魇兽身上散发出来的果香,好像是苹果橘子之类的, 饶是如此她还是害怕这小孩儿一个失手拍死她, “异兽?”陆归雁就站在她不远处,并未走近,手里的剑吟低鸣着, “那个,都先别动,”许苏示意陆归雁冷静,她扒拉两下魇兽的手没扒拉动,扭头就看见翠绿油亮的眸子露一半藏一半,悄悄观察前面的陆归雁,她无语捂额,“师兄,这小孩儿其实是个老大,不是,他是个魇兽,想来这边玩,就是害怕你。” 陆归雁点点头,看着许苏背后的那一小团:“你先出来。” “我是个好兽,你先把你手里的剑收起来,免得误伤了我。” 许苏悄悄往前挪了两步,然后迅速的跑到陆归雁身边,扒拉着他的袖子:“师兄,你别相信他,他刚还说你要是不让他在这儿玩,他就要抓了我。” 魇兽左右看看也没躲的地方,怯怯往后退:“你怎么能骗我呢?我们刚才还说好的。” “我刚才还没想好。”许苏吐了吐舌头, 陆归雁静静地听着二人斗嘴,趁着间隙插了句话:“按规定,猎林里的异兽是不能随便跑到乾元派的。” “可我不是随便跑来的,是她带着我来的。” 许苏又开始还嘴:“是你拿着我的性命威胁我我才带你过来的,你还骚扰我的梦境。” “可是我已经答应给你很多很多钱了。” 许苏还想张嘴,然后被陆归雁打断:“别吵了。” 他看了看许苏:“你和一个小孩子吵架竟也能吵的不亦乐乎。” 许苏:“……” 陆归雁什么时候这么有爱心了? “你在这里玩也无妨,就是不能毁坏这里的一草一木,距离新一届弟子选拔之期也快到了,还仰仗猎林里的异兽们帮忙。”陆归雁早就感应出他前面这头魇兽境界不低,恐怕能和乾榜上的一些弟子媲美了,这种实力在猎林里必然是霸主地位,手下也多有异兽追随,最不宜得罪。 许苏决定时时跟在陆归雁身边,以免自己小命不保了。 “我还要这个姐姐跟我玩。” “什么?!”许苏刚还没走两步就被魇兽的话惊住,差点没一个踉跄跌倒, 陆归雁倒是很随性,点头就要走:“自己招回来的自己陪着玩。” “你放心吧,我不会吃了你的,我还要你给我手下讲故事呢。”小魇兽踮脚拍了拍她的肩膀, 许苏扯出一个假笑:“老大叫什么名字?” “我们异兽没有名字,只有人类才会费心心思想那种没用的东西,不如你帮我取一个好了。” “……你不是说没用么,非要取的话,就要猎梦吧。” “随便,我想吃那个冷泉很久了,你陪我去那里吧。” —— 长风绛林外,一名乾门弟子捧着个黑匣子愁眉苦脸:“大师兄在闭关,这东西要如何交与他呢?” 他四处张望着,突然想起大师兄身旁还有一位随侍,于是他想着便走了进去。 绛林入口距离冷泉太远,许苏唏嘘感叹:“要我陪着小孩子玩,也不教我御剑术,大师兄呦,你真是。” “御剑术有什么好学的。”猎梦满不在乎的抓着根树枝左右晃着,一路上兴致颇高的东张西望, “你会?”许苏睨了他一眼, 猎梦一挥臂,半空中浮出了一柄绿色的剑,是虚影,但是尤胜真剑,隐隐发着浑厚的绿光, “你真会啊,”许苏赞叹,“这能上去吗?” “当然可以,不过不是呲溜一下子哦。” “哎,大师兄的随侍!” 许苏看着那柄剑正要蠢蠢欲动,身后突然传来了叫喊声,她扭头一看,一名弟子朝她招招手,脚边放了一个显眼的黑匣子, 这场景……莫名的熟悉啊。 她快步走过去,对着那名弟子道:“这盒子是从山下送上来给大师兄的吧?” “对啊,是一个黑衣人,我看他说的恳切才替他送上来的。” 弟子送完东西便离开了, 许苏捧着那匣子,脸色复杂,这里面装的该不会又是那些东西吧? “我闻到了一些好闻的气味,这盒子是给谁的,能给我吃了吗?”猎梦哒哒哒跑过来, “你有办法能打开它吗?这东西之前只有师兄才能打开。” “给我看看。”猎梦舔了舔嘴唇,伸手, 许苏毫不怀疑的交给他,谁知下一秒还没反应过来,猎梦一张嘴就把盒子吞了下去! “哎?!” “你吃啦!?” 他拍了拍肚子:“对不起,我没忍住,它太香了。” “那你吐出来,那里面装的可能是人的残肢啊!你怎么把盒子吞下去呢?”许苏扯着他的嘴, 少年一脸无辜的往回走:“反正吃了就是吃了,既然是人的残肢,那肯定不值钱,你师兄不会介意的,大不了我再找些还给他就好了。” 许苏简直要崩溃,这熊孩子。 “那你把盒子吐出来给我。” “我不,盒子也很香。”猎梦头也不扭的往前走, “……你这是什么奇葩的饮食习惯啊。” 那里面的东西是什么她都不知道,按照盒子来看是之前那两个确实一模一样,难不成陆归雁真的得罪了什么人让他们惦记上了? 可是这种手段一般都是先起到恐吓或者威胁的目的,然后再伺机报复啊,看陆归雁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难道他真不把这事儿放心上? “我们走吧。” 猎梦坐在剑上,耷拉着两条腿看她, “……你实话说,你会不会御剑?” 第40章:蛇 http://.biquxs.info/

“你不相信我?我不会难道你会吗?” 许苏颤颤巍巍的坐了上去,她简直是在用生命证明她有多相信他。 “走喽!”猎梦脚一踏,嗖的就飞上了树梢, 许苏猛的抱住头蹲下去,半晌看了看下面一望无际的地面越离越远,还有耳边烈烈凉风,她一抬头,绿剑倏地撞向树干, 她愣了一秒,然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猎梦,你个死孩子!你行不行啊!” “撞树上了!” 一个180度大转弯之后, 许苏快把猎梦的裤子给拽掉了,她眼珠凸瞪,吓得大喘气, “没事的,这都是正常的。”猎梦提了提裤子,转而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蹲在剑上,看见下面景色忽远忽近不断变幻,很快,冷泉在下方向他们挥手, 猎梦很兴奋:“那里就到了!” 许苏敷衍的嗯了声,注意力根本不在冷泉上,她的视线投向猎林,外围……中心……黑黝黝的什么都看不清…… 衣裳如火,衣袂飞扬, 她伸手压了压裙角,又揉了揉被风刮得生疼的脸,大声嚎叫:“猎梦!冷泉有什么好看的啊!你的技术实在是不怎么好啊!我们还是回去吧!我还要给师兄做饭呢!” “你不是和你那师兄是夫妻吗?!一时不见也没事的!况且是他让你陪我玩的!” “……”许苏眼涩得生疼,忍住骂脏话的冲动,张口灌了一嘴风:“你能不能别拐得跟九曲十八弯似的!” “我,我肚子好像有点儿难受……” “什——么——你大声点儿!我听不见!” 脚下的剑开始剧烈摇晃起来,许苏大惊,紧紧扒拉着:“你这又是正常操作?!” “不行!我肚子疼!” “啊!” 惊叫之后,许苏跌进了一片黑暗里,极速的下落之后,她和猎梦掉进了猎林里, 如果不是刚才发出的绿光,许苏估计她已经被摔成八瓣了。 “哎呦!” 不远处传来痛嚎,许苏想起来什么,赶紧顺着声音跑过去:“魇兽,你掉哪儿了?” 她四处扫着,终于看见参天古树下面蜷缩着的一个小绿团,此刻它正翻来覆去的滚着,表情痛苦,嘴里哼哼唧唧的, “你摔着了?”这话问出来许苏自己都不相信,难不成这魇兽是个纸老虎? “肚子……肚子疼……” “肚子疼?”许苏把他揪起来,揉了揉他的肚子,“你是吃坏什么东西了?” 话音刚落,猎梦哇一声吐出来个东西, 许苏忍住撤开三步远的冲动,定睛一看,是个熟悉的东西, 匣子? “你怎么又把它吐出来了?不是说它吃着香吗?”许苏垫着袖子把匣子拾起来,反复观量, 猎梦脸色好了些,倚在树边,脸色别扭:“这盒子上应该有某种术法和我的力量相抗,我消化不了它。” 许苏试图打开,结果盒子啪嗒一声,竟然真的开了,她一惊,慢慢道:“托你的福,进了一回肚子还把它打开了。” “什么东西……”猎梦探着头往盒子里瞅,结果看到两只血淋淋的人耳,它两眼瞬间放光,“这个我可以吃!” “这个你真不能吃,”许苏死死捂住它的嘴,生怕它再一个小激动把东西吞下去了,她皱眉看着一对血次呼啦的耳朵,微微别过眼,“啧,哪个变态一直用这东西孝敬师兄?” 猎梦唔唔乱叫, 许苏放开它,接着把盒子盖上站起来:“这是猎林的哪儿啊?要不我们还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不行,”魇兽一脸认真,“我去拜访内林的怪物,你待在家里好好给我的手下讲故事,否则我真的会吃了你。” 许苏打了个冷颤,半晌扯出僵硬的笑:“这事儿,咱就不能好好商量商量?” 魇兽看着她,陷入了思索, 许苏觉得有戏,悄摸的凑近他,哥俩好的怼了怼它的膀子:“你看啊,这长风绛林你也看了,该玩的也玩了,我也没去过山下,讲的故事你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你又不相信我会讲真的故事,你也没理由拦我吧?” 许苏一个手指头一个手指头的给他掰扯, 猎梦在她满脸友善微笑的见证下摇了摇头,笃定:“不行,我想了想,觉得你是骗我的,虽然我不相信你,但是我可以吃了你。” 许苏:“……” 许苏深吸一口气,使出杀手锏:“我不回去的话,师兄也不会做饭,他就会饿得慌,他一饿就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就暴躁,就——” 猎梦的胃口被吊了起来,眼巴巴:“就、就什么?” 许苏揪着他的耳朵,语气幽幽的恐吓:“就会烧林子。” 猎梦慢慢瞪大眼:“烧林子?!那我不就没地方住了吗?!” 此时此刻,他被许苏拐骗得已经完全忘了异兽和乾元派之间的约定。 许苏耸耸肩,一副你看着办吧的表情, 猎梦喃喃:“哇,没想到人类饿起来会这么可怕啊。” 他思索良久,表情变了又变,最后长嗯了一声,尾调为难:“那好吧,你可以回去给你师兄做饭,不过我自己走太没意思了,你要陪我一起走。” 许苏心里炸开烟花,面上淡定如斯,嘴角抿出完美的弧度,友善的点了点头。 只要把他送回老窝就可以回去了,嗐,玩套路这一行,果然还是需要老手啊。 一人一兽边走边聊天, 渐渐地走了不知道多久, 猎梦停下脚步,隐隐有些激动:“到了。” “啊?”许苏左右看看,这和上次来的老窝不一样啊,这么短的时间就搬家啦?她想着问道,“你那金銮殿还不止一个入口吗?” 猎梦眨眨眼:“我没说回去。” 许苏和他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她先败下阵,语气疑惑:“那这是什么地方?” “这不是内林怪物的住处吗?你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什么?!”许苏陡然拔高音调,尾音颤颤, 内林? 怪物?! 她咽咽口水,指着他:“你,你竟然欺我不认识路,把我诓骗到这里,你想吃我就直说,至于转着弯的跟我玩玩玩玩……玩心跳吗?!” 猎梦挠挠头:“我没骗你,我又没说要回家。” 许苏开始挪步到他身后,怂的一批:“老大,你可是拥有金銮殿见过大场面的异兽,千万要保护我。” “放心,你可是我要吃的,死了味道就不好了。” “……”许苏竟然觉得他这句是安慰。 “跟我走。” “咱就不能不去吗……” “不行,这可是……” “吼!” 不远处传来兽吼,许苏脚下的土地一震, “这是什么东西在叫?” “棕熊在洗澡,太兴奋了,没忍住就叫了叫。” “怪物是什么物种?” “物种?” “额……就是长啥样。” “没见过,不过肯定没我好看就是了,我手下说了,我是整个猎林里长得最最最最最好看的兽。” 你莫不是在搞笑……她一言难尽。 “感觉到了吗?有一股和我不相上下的力量在前面。”猎梦走着走着突然开始加快脚步, 许苏走着走着就开始往回退,悄悄的,刚还没拔腿就又被魇兽给挡在了身前, 像开了静止键,许苏在他要吃了她的眼神中绝望的魂力往前走:“我走,我走向了绝路啊。” “你跑什么,”猎梦不满,“只有我会看上你,怪物是不会吃你的,他才不会饥不择食呢。” “……互相伤害好么,丑萌老大。”许苏一边走一边麻木道, 过了一会儿, 许苏震惊的盯着眼前半个树高的蛇头,一时说不出话来, 猎梦的袖子被她拽掉了。 “怪物大哥,你好啊,我是外面的老大小魇兽,我叫猎梦。” 许苏喘了几次气:“哎,你能不能让他变成个人,这样看着也太吓人……呸,太费劲,我脖子疼。” 蛇头轻微的晃了晃,引起一阵剧烈的风刮向地面,它吐着信子,慢慢爬到了小魇兽的身前, 然后……用头把它拱到了一边。 许苏大喇喇的和它对视着, 她此时害怕极了:“……” 蛇:“这个人类,看起来很好吃啊。” 下一刻,血盆大口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