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诏》 001 入府 http://.biquxs.info/

新晋探花郎林世勋垂首跪在御前。 “你说你要朕给你赐婚谁?”黑色龙袍的帝王轻轻抚摸龙椅上的图腾,表情晦暗不明。 “南宁伯次女谢静姝,我二人情投意合,望皇上成全。”林世勋语气坚毅。 “呵!情投意合?”龙椅上的人面带讽刺。 “望陛下成全!”林世勋俯首。 “你可真敢啊!”这咬牙切齿的语气,让一旁的公公身子畏惧的抖了抖。 “都下去。” 殿前只有君臣二人,气氛诡异。 “你再说一遍,你要求娶谁?” “南宁伯次女,谢静姝!”不管问多少遍,林世勋的答案依旧坚定。 龙桌上的奏折被扫落在地,外面的宫人们畏着脑袋,生怕受到波及。 林世勋抬眼:“陛下,您想知道,女皇最后的话吧!” 犀利的视线射向跪地的人:“你是在跟朕谈条件?” …………………………………………… 烟雨朦胧的三月天,寒气未退,水上起了些许雾气,虚幻缥缈。 码头上站着好些许人也,领头的是一男一女,撑伞遥望,穿着富贵,脸上有些焦急,应是等了许久。 “怎的还未到?”男子出声念叨。 “许是水上雾气缭绕,行速慢!” 身边的女子比男子镇定些,柔声安抚着男子的焦躁。 在多双眼睛的期盼下,几搜帆上挂着大大‘清’字的商船使来,众人脸上喜色浮现。 “终于来了!”男子松了口气! 商船缓缓靠岸,一列列的丫鬟家丁接连下船,规整的排好队,生怕被落下。 最后一位身强体壮的家丁,背着一个小公子出来了,众人眼前一亮。 小公子约莫有十二三岁,穿着青色衣衫,发丝黑绸,脸垂下,看不清模样,露出的皮肤白嫩细腻。 这便是南宁伯府要接来的表公子——林晚。 趴在丫鬟背上的林晚难受得紧,头晕晕沉沉,却还是有意识的,略微看清眼前的一切,不是漫漫的黑色,而是光亮。 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来了这个地方。她能知道的是,她还活着。 带头来接林晚的是南宁伯谢安的长子,谢文涛和妻苏氏,二人刚成婚不到半年,算是新婚燕尔,也是托了老太君的嘱咐,亲自来接人。 林晚被放入马车的榻上,下面垫着红毡软卧,丫鬟又给她盖上薄褥,服侍得她妥妥帖帖。 随后,鼻尖传来阵阵清甜的幽香,林晚莫名觉得心安,车轮滚滚向前,伴随着马车的摇晃,她闭上眼睑,沉沉睡去。 这码头鲜少出现富贵人家,一个个码头工人歇息间余,交头议论。 “南宁伯府谢家?”一个年轻人刚来京城,还不太清楚。 “这你都不知道?当今皇上后宫里最受宠的谢贵妃,这你总该知晓了,就是他们家了。” “原来是那个谢家啊~那这接的又是谁?” “清阳林氏的小公子。” “林氏啊~这两家不是老死不相往来了?又开始走动了?”又一个壮汉插嘴。 “可也耐不住谢家老太君记挂外孙了。” 众人点点头,老人嘛,总是希望儿孙满堂,热热闹闹的。 “前些年闹得这样厉害,林家就把这小公子送来了!” “如今的谢家,林家巴不得攀上来呢!”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 夜半,林晚被噩梦吓醒,身上黏着冷汗,屋内漆黑一片。她抚摸着自己的脸庞,是真真存在的,她还活着。 还没缓过神来,便听见脚步声,从外而内,接着,油灯忽亮,驱散了黑暗。 来人是个十几岁的年轻丫鬟,身姿挺拔,面容清冷,走至床前,熟练的查探起来林晚,眉头微微皱起。 没有多余的询问,丫鬟直接唤起外面的丫鬟,准备热水吃食。 外边两个丫头应声,不久,人手抬着铜盆和吃食进来,放下便出去了,只留下那个清冷的丫鬟伺候着。 一切收拾妥当,因着身体弱,她再次睡去,半梦半醒,直到天亮鸡鸣时,才得以从梦魇脱身。 梦里的黑白无常萦绕脑海,身上又出了冷汗,林晚不敢再睡去。 忍着困意,从朦胧光色到大亮,昨夜那个清冷的丫鬟先进来,后面跟着两个小丫鬟,拎着两个大铜壶,专注的把铜壶里的水依次倒入墙角的铜盆和牙缸里。 其余人全都出去了,依旧只剩那个清冷的丫鬟伺候她。 “少爷,张嘴!”清冷的丫鬟将牙缸推在她面前,语气不带任何情绪。 “你叫什么名字?” 面前这个丫鬟似有些楞,随后开口道:“奴婢玉霜。” 林晚点了点头,配合她的伺候,洗漱完后,丫鬟给她穿戴整齐,一应的男装,青色锦缎,质感上成。 她到窗边的铜镜前,里面映出一张陌生的,稚嫩的,少年模样。 她摸了摸,平胸,但不是没有。她唏嘘一叹,是女的啊~ 女扮男装?林晚将视线投向玉霜。 玉霜依旧是副冷漠的脸,开口提醒:“少爷,老太君那里还等着你呢!” 老太君又是谁?林晚搞不明白,也很糊涂,只能走一步瞧一步。 “那走吧!” 她由着丫鬟家丁们带路,临走前,不忘抬头看向门口的牌匾——清苑。 路上遇见好些丫鬟家丁,大多按着规矩叫一声表少爷,后匆匆离去。 几人在一高大的院门停下——寿安斋。这院名,一听该是某位老人住的,还是位信佛的老人。 门口有位老嬷嬷侯着,一见人来,热情招呼几人。 嘴里喜道:“老太君可真真盼着表少爷呢!” 林晚不以为然,若真盼着,昨晚她入府就应见着,也不会等到现在。 玉霜依旧清冷,未多言半句,主仆几人皆是,叫得那妈妈没脸。 “李妈妈,这是谁?”一个华衣俏丽的女孩出现,一脸蔑视的打量林晚。 李妈妈介绍:“语熙姑娘,这就是你林晚表哥。” “什么表哥?我可不认这门穷亲戚。”谢语熙踩着绣花鞋,仰脸提着裙子,没再看她一眼,走进了府内。 受到轻蔑的林晚平复心情,真是个傲娇的小姑娘。于是跟在了李妈妈后边,也进了院子。 这里边素清,院门两边是宽宽的游廊,中间的院子很大,种着花草树木,有鸟雀喳喳鸣叫,显得生机盎然。 绕过游廊,过了两道垂花门,是小小的三间厅,厅后就是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皆雕梁画栋。台矶之上,有两个锦衣的丫鬟,见他来了,也并没有迎上来,只是打起帘布,让林晚进了门。 屋内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和昨天马车上的味道很像,闻着使人心情愉悦。 002 探明 http://.biquxs.info/

屋内依旧素静,却不失富贵。软榻上,坐着一位六十多岁老妇人,发丝半白,手缠念珠。身旁垂首侍立着丫头婆子。 谢语熙在一旁撒娇:“祖母~” 小姑娘总是能讨老人的欢心,祖孙两其乐融融的画面,林晚不好打断,一直未出声。 有婆子出声:“老太君,表少爷来了。” 老妇人面相和蔼慈祥,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不少痕迹,见着林婉清,不紧不慢向她招手道:“嗯!凑近些来,让我仔细瞧瞧。” 林晚照着她的话,走到她跟前,老妇人端详她一会,点头道:“像你娘!再过来些。” 林晚再向前迈了两步,到了老妇人跟前。老妇人直视她一会儿。 身旁的妈妈忙提醒:“表少爷,您该叫外祖母。” 外祖母?真是她母家!她应声唤了声:“外祖母。” 老太君听到这声,脸上露出点笑:“嗯!张家的,上早膳吧!” 谢语熙坐在老太君一旁,眼里还是蔑视,她娘早跟她说了,这就是一门穷亲戚,不必理会。 张家的吩咐了人出去,不一会儿,膳食便上来了,三人同桌而食。 老太君性子冷淡,饭桌上没多少话,林晚专心吃饭,倒是谢语熙,一个人话很多,叽叽喳喳的,老太君时不时也笑笑。 老太君问起:“听闻你昨儿梦魇缠身,都梦见什么了?” 林晚抬头,眼里笑,梦魇的事都知道啊!看来老太君挺关心自己嘛。 她回:“想不起来了。” 老太君点了点头,道:“你爹昨儿来信了。” “信里说什么了?”林晚露出好奇。 “你继母有喜了。”老太君云淡风轻的说着,似不关自己的事。 林晚不回话,低头沉思,原来自己还有个继母,古代有继母的孩子,一般都是爹不疼,又没娘爱。 “该是你的,就是你的,别人抢不走,就是抢走了,你也得夺回来。” 林晚抬头,琢磨不透老太君话外的意思?这么个与世无争模样的老太太,也有叫她挣家产的想法? “吃完了吧!”老太君看着发愣的林晚。 “吃…吃完了。”林晚放下筷子。 “那就回吧!” 这是赶她回去了? 林晚自是不能赖在这里,只是她很不解,老太君对自己的态度很奇怪,表面冷冷的,背后又很上心。 谢语熙在一旁得意的笑,果然是门穷亲戚,就算巴巴来了,祖母也瞧不上。 林晚莫名其妙的在老太君那里吃了顿早饭,就又回到了清苑。 —— 她们离开了片刻有余,老太君瞥了眼拉着自己撒娇的谢语熙:“说说,这回来找祖母是为何?” “当然是想祖母了。”谢语熙嘻嘻笑。 “我可不想你,不说就赶紧走!”老太君喜好清净,这小丫头着实闹腾。 “祖母~”她撒娇,随后眨着大眼睛别扭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小姑娘说着脸红了起来。 老太君明了,直接了断:“你爹娘给你定亲这事,我管不了。” 最后,谢语熙空手而归。 谢语熙走后,老太君屏退旁人,只留下张家的在身边,这是自己信得过的。 “这孩子,倒是八分生得像她娘。” 张家的附和:“是啊!二姑爷把表少爷养得极好的,不像信里说的那般傻,只是略呆滞了些。” 老太君嘴角有笑意,闭眼,手里滑动着念珠。 屋内寂静下来,充斥着一颗颗念珠滑落的声音。 —— 回到清苑,林晚屏退旁人,只留下那个叫玉霜的丫鬟,她是唯一知情人,只能问她。 “少爷有何事?”玉霜还是一副冷淡表情。 林晚拉着她,问:“你知道我是女子身吧!” 玉霜点头,道:“少爷小声些,别让人发现了,走前,老爷千叮咛万嘱咐过。” “我爹让我扮成男装的?为什么?”这让林晚更是一团糊涂。 “老爷要让您来继承家业,光耀门楣。” “继承家业啊~”林晚笑了笑,再问:“林家家业多吗?” “这个奴婢不知!”玉霜摇摇头。 林晚点点头,男人也好,在这古代,至少比女人要好混些。 大致搞清楚身份后,她再问了些别的。 她爹,林世勋,往前本也是个风流公子,年少成名,中了探花郎,娶了南宁伯府次女谢静姝,本也是风光无限。 只是不知因何得罪了当今陛下,陛下震怒之下,将他被贬回了清阳老家,可怜南宁伯的宝贝女儿,原本以为嫁了个如意郎君,却是福祸相依。 到了清阳不久,谢静姝生下林婉清,便撒手人寰。而林世勋的官位却是一降再降,早攀不上南宁伯府了。 谢静姝死后,两家不知原何,也成了冤家,各自远着,南宁伯府这边,在长子谢安袭得伯爵后,更是能远则远,半点不拖泥带水。 只苦了林婉清这小女娃,夹在中间,两边不好混。 她那爹也是个祸害,娘死了没半年,娶了她娘身边的丫鬟为继妇,惹得南宁伯府更是不痛快,谢家放话,自此老死不相往来。 可惜就算林世勋另娶,也没再生下一男半女,所以只能把继承家业这份希望,寄托在她这根独苗身上了。 关键问题来了,林世勋是在林晚一出生就知道自己生不出儿子? “我爹为什么要送我来这南宁伯府?”她再问玉霜,对外说是因为老太君思念外孙,但今日一见,怕是没那么简单。 “少爷,你这是全忘了?”玉霜终于明白过来。 “差不多吧,在水上病糊涂了,你给我讲讲。” “老爷要让你进学海阁。” “学海阁是什么地方?” “学海阁是整个大楚最好的学府。” “感情我是被塞进谢家的,怪不得…”怪不得今天遭白眼,人家压根不欢迎。 “老爷说了,这只是暂时的,而且谢家的人也不会太难为少爷。” “确实,白眼而已。”林晚抱头,躺在榻上,凝视天花板。 现在情况搞明白了,她穿越了,还成了一个假男人。 想她上一世,也是个顶尖的卧底,一个不慎,挂了,说不气,那是假的,本来混得顺风顺水的,如今,全都得重来一次。 虽然极其不情愿,但不得不面对。往好的方面想,活着总比死了强。至少她还能活着。 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多多少少有些迷茫,生活方式,地位,朝代历史完全不一样,该怎么个活法她还没想好。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大宅子里,对于她来说,还是个谜团,且先听听,先看看吧!然后再迈步子。 她如今这幅身子,是差得不能再差了,基本功得重新练,好在她不怕吃苦,这古代危险重重,不有点功夫,怕是死得更惨。 003 求学 http://.biquxs.info/

现在南宁伯府,当家的是谢安,也就是她的大舅舅。她这么明晃晃的住进来,按着礼数,怎么的也得拜见拜见。 清苑在西边,林晚带着小丫鬟阿星,由一个小厮引着去了上房,其间穿过几道门,来到一厅堂外。 谢安此刻在家,一听是林晚来拜见,冲着小厮摆摆手:“不见。” 小厮会了意,出去应付。 林晚听后,依旧没离开,小厮劝解:“表少爷,老爷是真不在家,您不如明日再来。” “好!”林晚笑答。 小厮松了口气,可答应得好好的林晚却还没动半分。 “既然大舅舅不在家,我就不见了,这是我带来的一点礼物,请你转交。” “这~”小厮有些犹豫,伯爷明显是不待见表少爷,不知该不该收。 “怎么?难道还要去问问我舅舅?”林晚瞧了瞧院内。 “那是不必的。”小厮笑了笑挡住林晚,接过礼物,沉沉的,似乎挺贵重的,看着远去的林晚,乐呵呵的转身进屋,把礼物呈给了谢安。 吃了个闭门羹,阿星噘嘴:“舅老爷分明是不想见咱们,府里的下人们可都说了,舅老爷今天休沐。” 林晚笑了笑。 “他会想见我的。” 阿星不解少爷为何这么自信,一路跟着进了清苑。 恰巧玉霜回来:”少爷,都送出去了。“ 林晚点了点头。 阿星不明所以,不知少爷和玉霜姐姐打什么暗语。 “有钱就是好啊~”林晚伸了个懒腰,进了屋子,又对丫鬟道:“别进来了,我睡个午觉。” 屋内,林晚再次蹲起了马步。经过几天的训练,力量上稍微强了些。慢慢来,总会好的。 ....... 夜间,谢安歇在了妻子王氏屋内,王氏体贴的为谢安宽衣,不经意问:“听说今儿林晚那孩子来拜见伯爷了?” “嗯!没见他。” “伯爷可知,他今天还做了些什么?” 谢安睁眼,皱眉问:“他闯祸了?”怪不得那小子送那般名贵的东西。 “这倒没有,他今天送了我一些礼物。”王氏赶紧道。 一听到礼物,谢想起自己收到的那块璧玉,晶莹剔透,有些年代感了,是块不可多得的玉。他自小就喜爱收集玉石,这块玉,把他的那些珍藏全比下去了。 “送了些什么?”谢安开始好奇林晚送的其他礼物。 王氏让丫鬟取了出来,盒子打开,一下子恍到了谢安的眼,里面放着一条绿色的祖母宝石项链,雍容华贵,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便是他送来的礼物,不单单是我,二房三房也都收到了礼,语焉今儿还在我这晃悠她新得的七宝镯子,恍得我眼疼。”王氏叙述这些礼物的不菲,心里惊了惊,本以为林家败落了,没想到还能送这些宝物,真是小瞧了他们。 “清阳本就富庶,他们林家祖上是皇商,这些只是九牛一毛罢了。”谢安回忆起当初二妹妹的聘礼,也不惊不怪。 “老爷不如见见那孩子,今儿二房跟三房都遣人去探望了,咱们也不好薄待了人。“王氏嫁进伯府时,谢静姝已经出嫁,她对这个侄儿也没上心,不过拿人手短,大家都是亲戚,哪儿还有隔夜仇。 “就遣人去见见吧。”这是谢安做出最大的让步了。 ...... 第二日,林晚向寿安斋方向走去。 老太君虽对她的态度不明朗,但能见她,就是她能抱住的大腿。 一大早,张家的在门口瞧见了林晚,问:“表少爷来找老太君?” “张妈妈!外祖母可醒了?”林晚笑答。 张家的答:“醒了,正用早膳呢!” 林晚迈着不羁的步子,到了老太君跟前坐着。 老人都没有不喜欢儿孙陪着的,老太君面上冷淡,嘴上却吩咐:“张家的,给表少爷添副碗筷。” 张家的笑应下了,碗筷速速上来了。 老太君这儿吃得清淡,三碟小菜,配上碗香糯的小米粥,很是开胃,林晚一连吃了两碗,才放下,擦了擦嘴。 刚吃完,老太君又无情赶人了:“饭蹭完了,回去吧。” 她是看出来了,老太君是个不喜啰嗦的人,干脆直接把事说了:“祖母,我爹让我进学海阁。” 刚说完,门外传来一明朗的声音:“祖母这儿好生热闹,看来我是来巧了。” 只见一身月白衣衫,挺拔俊俏的少年人,温润雅致的气质,那瞬间闪闪发光。 林晚忍不住出神,美少年啊~ 少年人不似她的随性,一辑手:“孙儿见祖母安!” “沐哥儿来了,快坐。”老太君点头笑道。 “许久未回家了,想着就来拜见拜见祖母。”谢文沐笑答。 “学海阁课业不忙?” “再忙也要见祖母啊!” 谢文沐是谢安的次子,如今就读学海阁,所以,这是又一条大腿啊。要进学海阁,首先她需要有人带啊!这不刚好来了个现成的。 “表哥好!”林晚出声,吸引过来了谢文沐的注意。 谢文沐今天刚回家,但也听父亲说起过,二姑姑家的表弟要来的事,一猜就猜出了她的身份,回礼:“表弟好。” “表哥,我离家时,父亲可是跟我放话了,不进学海阁不准我归家。” 谢文沐笑起:“表弟可得加把劲,争取早日归家。” 老太君开口:“既是如此,沐哥有空就多带带你表弟。” 谢文沐顿了下,不好抚了老太君的面子,应下了。 听语熙说,祖母不待见林晚?看来只是表象啊。祖母若是真不待见人,是见都不会见,更何谈出手相帮? 三人又复说了会子话,离开了寿安斋。谢文沐走在前边,林晚追上前去:“表哥!我们何时去书院?” 谢文沐温和:“明日吧!” 他是个怕麻烦的人,而林晚一看就是个麻烦人。不过要麻烦他,那取决于对方的本事。 “那我明日再来找表哥。”林晚一辑手,走开了。 谢文沐望着那干脆的背影,抬脚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清苑院门,小家丁旭生老远就迎接林晚:“少爷回来了。” “是啊!”林晚笑。 旭生邀功的语气向林晚报告:”少爷,刚才三房的夫人差人送了些补品来。“ “那好啊!”林晚应着话,走进了院子。 旭升挠挠头,他今天才回到少爷身边,总觉得少爷哪里不太对。 阿星对着旭生做了个鬼脸:“少爷才不稀罕什么补品,老爷出门前,可给少爷准备了好几大箱子。” 旭生不服气:“我是跟少爷说,关你什么事。” “略略略~”阿星淘气的敲了敲旭生的头。 两人你追我赶的满院子跑,林晚笑了笑,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啊~ 玉霜是大丫鬟,出声训:“都规矩些。” 两人听见玉霜的声音,马上规矩起来。 林晚唤了玉霜进屋子。 “有带书吗?” “书?”玉霜摇摇头,再道:“老爷没给少爷准备书。” “我不看书怎么考进学海阁?”林晚很懵,原主以前到底干嘛的? 玉霜很淡定道:“老爷出门前给了您一封信,凭着信件,交给阁中之人,便能进去。” 林晚大喜,走后门的啊~ “信呢?” 玉霜翻了翻柜子,抽出一封糊好的信,给了林晚。 林晚捏着信,封面只有三个字——傅松启。 “傅松是谁?” “学海阁的先生。” 林晚点了点头,也不再去了解这位先生,既然他爹能让她走后门,就说明这事十拿九稳。 于是转头再对玉霜道:“你去给我弄几本书来。” “什么书?” “算了。”别人挑的书,也不一定对她的口,虽说能走后门,但书还是要读的,全家人还指望他做官呢! …… 次日一早,谢文沐带着随从,跨出了南宁伯府的大门,没有遇见林晚。 小书童松了口气:“这可怪不得公子不带他了,是他自己起晚了。” 谢文沐撇了他一眼。 小书童嘟嘴:“是~是表公子他起晚了。” “表哥早啊!” 一转角处,突然冒出来的林晚,把小书童吓一跳。 “表哥,是去书院吗?”林晚笑嘻嘻。 谢文沐依旧温和,道:“是呢!表弟。” “表公子怎知道我家少爷会经过此?” 林晚身旁的旭升得意:“我家少爷有钱啊!” “表哥,一起呗。” “表弟,书院是禁止外人进出的。” “是吗?亲属也不让?”林晚挑眉。 “不让。”谢文沐摇摇头。 几只尴尬的小乌鸦飞过林晚的头顶,难怪他不吃惊自己出现。 谢文沐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望着林晚,想知道她下一步准备干什么。 “那我就不去了!表哥慢走。”林晚摊手表示妥协。 谢文沐嘴边的笑容更深,走到林晚身边,拍了拍她的肩,安慰:“还有一月,书院开始征考了,表弟加把劲。” 谢文沐越过还在原地的林晚,脚步声渐渐远去。 旭升抱不平:“什么嘛!压根是不想带上少爷。” 林晚不以为然,对着谢文沐的背影说:”表哥在书院等着我哦!“ 小书童听后,捂嘴笑:”表少爷还不知道学海阁试题的难度吧,这可不是有钱就能进来的。” ...... 004 千秋坊 http://.biquxs.info/

午后,阳光照耀在皇宫的青砖绿瓦上。 皇帝的龙撵启程,太监宫女毕恭毕敬的跟着。 老太监小心揣摸圣心:“皇上,还是去贵妃那儿?” 龙撵上的皇帝闭眼,没做声,太监心领,低声悦耳道:“去云祥宫~” 这云祥宫里住的,就是宫中唯一的一位贵妃,谢贵妃。 中宫皇后身子孱弱,后宫权势,第一人当属这位谢贵妃,只可惜她的母家,南宁伯府无权无势,不若这中宫的主人,早该换人了。 云祥宫 谢贵妃刚用过午膳,准备小憩片刻,还未躺下,便听见外边隐隐约约的‘参加陛下。’ 皇帝一身黑色轻衣,迈着稳重的步子进来。 谢贵妃福礼:“妾身拜见陛下。” 皇帝连忙扶起她:“贵妃不必多礼。” “皇上怎的来了?”谢贵妃掌权这些年,最了解他的起居,自登基以来,陛下就勤勉,此刻他不应该在处理奏折吗? “来看看贵妃。”皇帝坐下,看来一眼贵妃,问:“贵妃这是准备歇下了?” “是!” 都说伴君如伴虎,谢贵妃也是如此,多年伴君侧,对他的禀性有些了解,今日的陛下很是反常。 脸上的笑意,更是反常,不过看得出,他此刻心情不差。 “朕也累了,就在贵妃这云祥宫歇下吧!”皇帝面带笑意,深情望着衣着单薄的贵妃。 “是,臣妾给陛下宽衣。”谢贵妃也笑了笑。 两人相继躺下,皇帝闭眼,淡淡道:“贵妃这些日子为太后的寿宴,辛苦了。” “能为太后皇上效劳,是臣妾的福气,不辛苦。” 皇帝侧卧,抱住了贵妃:“还是馨宁最懂事。” 贵妃不答话,嘴角露出幸福的笑意,一个女人,最幸福的时刻,当然是有丈夫疼爱。 “听说林世勋的儿子进京了?”皇帝突然来了一句。 “是!”贵妃的笑意凝固。 “过几天寿宴带进宫,朕也瞧瞧,是个怎样的孩子。” “是!” ……………………………………… 游荡在繁华街道上的主仆一点不急,旭升揣着大把的银票,连走路都轻飘飘的,京城很大,也极尽繁华,两人逛了一上午,也没起劲。 “少爷,咱们还要买什么?”旭生开心问。 “书!” “书?少爷以前都不看书的。”旭升疑惑。 “那我以前干什么?” “少爷以前…”旭升回忆,好像少爷以前傻傻呆呆的,没什么特别喜欢做的事。 “少爷是想买书备考?” “不急不急,先挑些闲书看看罢了。” 两人走进书店,小伙计见林晚衣着不凡,乐呵呵的上来巴结。 “这位少爷想挑写什么书?” “闲书。”林晚抬头,看向那满满一摞一摞的书,顿时有些头疼。 “少爷可否具体些,想要哪一类的闲书?” “就那种打发时间的闲文,古怪杂谈,名人录都行。” “好嘞,少爷请跟我来。” 伙计领了两人进里边,继续介绍:“少爷,这左边的是奇闻异谈,右边的是名人录,您挑挑。” “嗯!”林晚首先到了右边,手抚摸上一册册书卷。 一本《大楚帝王录》吸引了她的注意,伸手将书取出来,顺手翻到最后几页。 明皇,当政十九年…… 皇帝的一生,絮絮写在了几页纸上,和林晚学历史时一样,功过相当,并无特别,她也并没有仔细看。 然而在翻到最后一页时,林晚手上一顿。这是一副画像,虽不是很完美,但也能体现出帝王气。不过,让她惊讶的是,这画像上的皇帝,竟然是个女人。 林晚再翻前几页,仔细查看了一遍,几行重要的字眼凸显出来——初,庆皇妃慕容氏,家室显赫……庆皇五年,皇后废,慕容氏为后……庆皇十三年,帝崩,慕容皇后称帝,自封明皇……千古第一女帝…… 林晚唏嘘感叹,翻版的武则天啊~ 书被合上,丢给了旭升,她再逛了逛,打包几本书,叫伙计送往南宁伯府去了。 “少爷少爷,我们再去哪儿?”旭升揣着大笔银票,一个劲的给钱,花得正痛快。 林晚摸着肚子:“饿了,吃饭去。” 京城吃喝玩乐最大的地儿——千秋坊。不仅有吃的,还有青楼,赌场……反正应有尽有,这里出入的人也很有特质,不是位高权重,就是富甲一方,不似其他小间坊,人员杂乱。 刚进千秋坊,便能感受到里面的热闹非凡。 恰巧路过一边角青楼,生意显得萧条,楼上的姑娘们见着个有钱人,就抛抛媚眼,丢丢手绢。 “哎哟!这位小公子,看你生得俊俏,要不要来妈妈的楼里体验体验?”妆容艳俗的老鸨拉住林晚手,摸来摸去,十分的热情。 “不了,待改日再来。”林晚淡然,抚开老鸨的手,好在她是女人,不然这铁定恶心到她。 老鸨也不强求,干笑笑:“小公子一定要来啊!” 林晚点头:“一定一定。” “哎呀~”一声娇声从楼上传来。 林晚手疾眼快,抓住了掉落的手绢,抬头望去。 楼上三三两两的姑娘,风姿各异,有的娇媚,有的害羞,有的活泼…… 林晚对着她们点头一笑,将手绢交给老鸨,自若离去。 老鸨对着背影,吆喝:“小公子一定来啊~” 楼上姑娘嘻嘻呵呵笑着。 “南栀,你这手娟可没迷住那少年郎呢。” “那他也对我笑了。”那个叫南栀的姑娘十三四岁,正青春明媚着,信心满满。 “他那是对这咱们一堆姑娘笑呢!” 南栀没再理会这些人,下楼找妈妈把手绢要了回来。 “妈妈,我表现怎么样?”南栀邀功问。 “就你机灵。”老鸨去捏她的脸。 南栀躲开,把玩手绢:“妈妈,这人也不上钩呀!咱们这明玉楼生意太萧条了些吧!” “有湘水阁,咱们当然只能萧条下去。” “不若咱们换个位置吧!这地儿也太偏僻了,能有客人才怪!”南栀不经意说着。 老鸨不答话,浅笑了笑,轻轻上了楼。 南栀望着那宽大俗艳的背影,有些迷人的美丽一晃而过。当她再去看时,又似乎从未出现过。 005 湘水阁 http://.biquxs.info/

“那不是大少爷吗?”旭升指了指前方一人。 “哪个大少爷?”林晚也盯着旭升指的那人,进了一间雅楼,比起周围的楼,这座可高出不少,夜间在这儿看夜景,铁定不错。 “就是前些天在码头接您的文涛大少爷。好巧啊!少爷!”旭升说道。 林晚抬头望向那雅楼的牌匾——湘水阁。 “走,进去瞧瞧。”说着,他就往里走。 “不去吃饭了?”旭升也饿着了。 “去啊!这肯定是有吃的。” “这也是酒楼?”旭升似是而非。 林晚更正:“这是青楼!” “青楼?少爷!”旭升惊着了,拉着要向里走的林晚“少爷,青楼不能去啊~” “无事,去瞧瞧也无妨。”林晚拉着旭升,淡定走了进去。 这显然是个高档的地方,一砖一瓦修葺精细,免俗又赏心悦目。没有老鸨吆喝,也没有姑娘炮头露面,丢手绢,一切都很平静。 两人刚一进来,便有两个白色男装的伙计上前,有礼揖手:“公子!” 林晚看着面前两人,虽是男装打扮,但面容清秀,肤色白皙,身姿细弱,显然是两位姑娘,且举止雅淡,别有一番风味。 一位双十年华的女子再出来,身着淡蓝色纱裙,身段窈窕,浅笑嫣然,轻轻询问:“小公子瞧着面生,可是第一次来阁里?” “正是!” “敢问是哪家公子,来此可有告诉家中亲长?” 林晚摇摇头,干笑两声。来个青楼要通知父母? “小公子有所不知,我阁中,不接待您这类的客人。” “哦?这是为何?”林晚好奇起来。 “所为有二,一是公子这般年纪,怕误您前程;二是您的亲长不知情,若接待了您,有损阁中清誉。” 林晚第一次听说,青楼还有清誉一说,不忍偷笑几番,来者是客,湘水阁能直接将人拒之门外,自然是背后有大靠山,光门外就能知道,这不是一般的青楼。 “姐姐有所不知,我初来京城,家中长辈未并行。” 林晚朝旭升伸了伸手,旭升顿了一顿,明白过来,拍拍胸脯,高调的拿出一大叠银票,递给了那蓝衣女子。 蓝衣女子看了眼银票,转而笑道:“公子请进。” 林晚点了点头,跨步进去,果然,没有谁会跟钱过不去。 “姐姐如何称呼?”林晚问。 “公子唤我双双即可。”双双道。 “双双姑娘!”林晚点头。“双双姑娘在阁中是何地位?” “不过是打打杂罢了,公子有什么要求?”双双浅笑。 “好酒好菜,再加一个可人活泼的姑娘就成。” 再往里走,听见悦耳的琴声。几人上了楼,林晚被带入一雅间。 双双道:“公子且等一会儿,酒,菜,姑娘稍后便来。” “有劳!”林晚点头,往雅间里走去。 房门被临走的双双带上,旭升紧跟林晚,第一次来青楼,他多少有些心虚。 “少爷,咱们不去找找大少爷?” “咱们是来喝酒吃肉看姑娘的,哪儿还有闲工夫管其他。” 来青楼的人,无非是玩,瞧着刚才谢文涛身边未带一人,便知是偷偷来的,也许是怕老婆,也许是怕谢安知道。 “少爷会喝酒?”旭升的记忆里,林晚是从没喝过酒的。 林晚不答话,回想起当卧底时期被灌酒的事来。酒是个好东西,也不是个好东西。它能让你酒后胡言乱语,也能酒后吐真言。 湘水阁的西侧边,便是谢文涛的雅间,他来此的目的,就跟林晚说的一样,找乐子消消郁气。 他成亲不到半年,苏氏生得貌美伶俐,是安家管事的能手,南宁伯府如今的掌家权,大半都放在了她身上,王氏也对这个媳妇放心,渐渐不再管事了。 按理说,能娶到这般的大娘子,是正正好的。但谢安向来无拘无束惯了,又是随遇则安之的性子,苏氏要强,自然希望丈夫上进,二人观念不同,少不了摩擦。 谢安不是不喜欢苏氏,只是男人偶尔在家待烦了,也需要放松放松心情,于是就放松到了湘水阁。 “公子今儿要听什么曲子?”案上一玫红衣裙的女子,妖娆动人,芊芊细手,把抚琴弦,轻轻笑问。 “紫鸢姑娘琴意精湛,自是谈什么都好听。”谢文涛身旁的男子笑道。 雅间不止谢文涛一人,身旁还坐了两位谢文涛的好友。 分别是谢文涛的妻长苏宁益和长平侯府大房嫡子傅明奇。这三人自小相交,交情不是一天两天的。 谢文涛说着自己在家的憋屈:“我爹骂我不上进,成了亲又被媳妇骂,唉~你们说说,人干嘛非得读书考功名?” “二妹夫,当着我的面,说我二妹妹的坏话,这可就不对了啊!”苏宁益手里把玩着折扇,笑呵呵打趣谢文涛。 “哎!宁益你这小子,找打,我还比你大十个月,你二妹夫二妹夫的叫我,叫得我心里不大舒服。” 对于的苏宁益一口一个二妹夫,心里哪儿哪儿都怪异,这玩了十几年的好友,成了自己姐夫,真是难以接受啊~ 苏宁益用扇子在谢文涛的肩上敲了两下,叹气道: “谁让你娶我二妹妹了!这你得习惯,算算都多久了,大半年了吧,按礼你不得随我我二妹妹一般,叫我声二哥哥。 还有啊~我二妹妹多好的一个姑娘,到你那里就一无是处了! 你可别忘了,是谁巴巴求着我,让我给你俩搭线的? 别生在福中不知福,当初想娶我二妹妹的人,可排了一长串。” “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还不成嘛!宁清在我眼里还是第一好的媳妇。你别像个娘们似的念叨了。”谢文涛一个大老粗,争不过苏宁益,只得闭嘴。 傅明奇一手摇晃酒杯,一手在桌上敲打,十分认真的听着琴音,悠悠开口戳人: “宁益啊!你既这么护着你二妹妹,干嘛还带文涛来这儿,为老不尊!” 谢文涛转头气傅明奇,本以为他帮自己说话来着,‘为老不尊’四字吐出来,才知这人是一起取笑自己。 “唉!你们俩啊!”谢文涛说不过,只好叹气。 “咱们三哥们儿,有什么自然要分享啊!再说了,有我看着这小子,他铁定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儿~”苏宁益呵呵说着。 “宁清昨儿还数落你呢!” “那我下次不叫你了,我怕二妹妹打我。”苏宁益哼哼。 “你就缺房媳妇儿打你!” “别别别!我还想再玩几年!”苏宁益今年开春才十六不到,才不想这般早成亲。 谢文涛也才十七,这般早成亲,一是看上了苏宁清,二是谢安夫妇见他不求上进,想着给他娶房媳妇管管他,苏谢两家本就交好,又有苏宁益助力,这段姻缘轻易就成了。 006 少年鞍马踏京城(1) http://.biquxs.info/

林晚这边酒菜上来了,姑娘的小曲也唱上了。她是个穿越过来的现代人,对于那些个高深的曲调并不是很了解,不过她不需要了解,科考又不考,活在当下,该喝喝该玩玩,毕竟再过不久,她就得跟现代人一样,读书了科考了。 “青青姑娘,来歇歇,吃点东西。”林晚道。 只见一十三四岁的粉衣少女,放下怀里的琵琶,款款走至桌边坐下。青青入世未深,还有些青涩,却也懂得男女之情,对着林晚这般、谦谦有礼又俊俏的少年人,难免心生好感。 “青青姑娘几岁进的湘水阁?”林晚拿着手中的茶点递给身边的少女。 “去年正月进来的。”青青接过点心。 “不瞒青青姑娘,我才到京城不久,也是人生地不熟的。” 青青眼神亮亮:“公子想知道什么?我与公子讲讲。” “青青姑娘挑些有趣的讲讲,反正我不知道的多,慢慢来。” “好呀!”青青笑。 聊八卦,女人最在行,青青一说说个没完,林晚听听也偶尔附和几句,雅间充斥欢声笑语。 西侧,谢文涛雅间。 “这湘水阁不愧是最好的青楼,样样都好。”苏宁益喝了一口好酒。 “阁里那位可是位能手。”傅明奇笑,点到为止,大伙都心知肚明。 “酒是好喝,姑娘才艺也不错,就是…太、贵、了!”谢文涛想想自己那些私房钱,来湘水阁三四次,就花得差不多了。 “你二妹妹管的真严实,看着文涛这样的妻管严,我也不敢成亲了。”傅明奇对苏宁益笑说。 “说什么呢!宁清是个好媳妇。”谢文涛反驳。 “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听说,你阿娘前几天还找了京城里的媒婆?”苏宁益轻笑。 “唉!那跟我着实没关系,是替我大哥哥!”傅明奇一想起自己的大哥,就无奈的叹叹气。 “你那大哥哥不是才中解元?怎的如此快定亲?”苏宁益不解。 “唉!怎么说呢!一言难尽啊~我阿娘她,就是有些倔,我大哥哥也难。” 如今一提起长平侯府,大家第一反应,就是前不久中了解元的傅明诚,这本是件喜事,但这位解元在侯府中的地位着实尴尬。 傅明诚是长平候的长子,但却只是个庶出,他的生母是当初长平候夫人的陪嫁,长平侯一天晚上醉酒,一时种下因果。 长平候夫人本就善妒,对这个陪嫁丫鬟更没什么好脸色了,这丫鬟竟然还在她之前有孕,不过她也是福薄的命,生下傅明诚就死了。 长平侯夫人对这件事本就有怨,对这个庶长子态度恶劣苛刻。 如今庶长子压嫡子一头,长平侯夫人怎么高兴得起来,这不、想着法的折腾事情了。 傅明诚如今前途无量,现在定亲百害无利。 “虽说咱们一样,家中有兄弟压着,不过我要比你好些,比较我跟我弟是亲生的,待他日后成才,铁定是忘不了他哥哥的。”谢文涛炫耀他跟谢文沐的感情,一个劲的戳傅明奇的心。 “没追求,等着你弟给你养老吧。”傅明奇白他一眼。 “谁说我没追求了?” 苏宁益笑“那你倒说说,你的追求是什么?” “我…我要当大将军,以后驰聘沙场,为国争光。”谢文涛说出这个伟大的理想。 “得了吧!如今大楚国泰民安,哪儿还需要大将军。你以为人人都像纪大将军,遇上了陛下…” “别胡说!”苏宁益打断傅明奇的话。 三人闭嘴,不再说这个话题,有些事是禁忌,一个不小心就会连累全家。 —— “最有权势的,当属纪将军,他统领十万大军,又尚了公主。”青青神采飞扬的说着京城的事。 “尚公主?哪位公主?”林晚记得有些年代,尚了公主的人家,一生都不得入仕,更被说执掌军权。 “是当今陛下的亲姐姐,嘉兴长公主。” 林晚点点头。 青青凑过来,轻轻在林晚耳边道:“听说这位纪将军,当初只是个不起眼的小侍卫,自皇帝一登基,就封了他个将军,又尚了公主,一步步直上青云。” 小丫头还有些不知事,说到兴奋的,一股脑的说,但也略微知道避讳,只对信得过的人说。 林晚笑了笑,一个小小的侍卫,能成为一代将军,少不了腥风血雨的滋润。 青青想继续说,便被外边的热闹声打断,打瞌睡的旭升也醒了,三人打开窗户,看看究竟。 大街上,一队队车马接连不断,声势浩大,道旁围观百姓议论纷纷,议论最多的,便是车队前列,那风姿绰约的少年,十七八岁的模样。 金秀暗红色锦袍,金冠半束发丝,墨发飘逸在脑后,凤眸微眯,唇上含笑,张扬又妖治,让人看一眼就窒息,窒息又挪不开眼睛,太耀眼了。 “这是谁?”林晚直盯着那人。 “是秦王世子!”青青入迷又激动。 “秦王世子?”林晚还是了解得太少了。 “对啊!今早就听到有客人说,秦王世子入了城,不过好像发生了些不愉快,城门好生热闹呢!啊…秦王啊…是…”青青闭嘴,拉着林晚往里走,关掉窗户。 “秦王是明皇陛下的儿子,封了西蜀的秦地。” “明皇啊~”林晚知道她,就是那个女皇。 “其实这不是什么秘密了,不过还是不能乱说,秦王如今权势滔天。” “秘密?” “秦王其实是明皇与男宠的私生子。并不是大楚王氏血脉,所以随了明皇的姓氏——慕容。” 林晚佩服这位明皇,武则天当政时,虽有过男宠,但也没有过什么私生子,而且这私生子还封王。 “秦王世子美名贯天下,每回来京城,都会引起不少轰动,这可是好不容易见着呢!”青青花痴般的笑着。 林晚也笑,美男嘛!自然能让人心动啊! “我好看吗?”林晚自恋一把,问着青青。 “公子…自是好看的。”青青低头羞笑。 林晚哈哈笑了两声。 “该走了!” “公子!” 林晚看着青青。 “公子以后还来吗?” “来,有空就来。”林晚点头。 青青望着那背影,捂着脸笑,也许是年纪相当,对林晚生出一种别样的好感,不似对秦王世子的高高仰慕,而是一种,得到尊重的自在感。 …………………… 007 少年鞍马踏京城(2) http://.biquxs.info/

又一道车马紧接着使来。只是有了前面的对比,这对车马显得低调许多,没有了张扬,也没有美少年,百姓们相继散开。 前列的马车宽敞明亮,马匹俊美,车夫慢悠悠的驾驭他们,缓缓开往他们的目的地。 马车旁两名十六七八岁侍卫秀气俊俏,偶尔引起姑娘们的注意。 “这秦王世子也太过分了,明明是咱们先到城门,他却硬要咱们世子让路,这好风头全让他出尽了。”方逸晨嘟囔。 “咱们世子本就不喜出风头。”方逸景道。 “那他也不能蛮横的要要我们让路啊!” “……” 马车帘子被掀开,这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白皙修长,极为漂亮。帘后露出一眉眼如画的少年,发丝随意束于脑后,微风轻拂过这柔和的面颊,带起丝丝碎发,恍若天上的仙人,一尘不染。 温瑾四下环视这热闹的京城,微微露出笑意,轻轻合上帘子,再专注于手中的书卷。 “这京城可真是热闹,不像咱们北地,穷苦潦倒的。”方逸晨神采奕奕,看到什么新鲜玩意就挪不开眼。 “收收你那眼神,跟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似的,丢脸。”方逸景用嫌弃的眼神看着自家弟弟。 方逸晨小声嘟囔:“本来就没见过世面嘛!” 马车在一府邸停下,这是鲁王在京城的府邸,鲁王多年镇守北地,一直未回京,这宅子也多少荒废了,好在提前送信让人来准备着,鲁王府也打理得妥妥当当。 笑意浓郁的老管家带着几个下人,候在侧门外,一见马车使来,迫不及待的走过去。 “恭候世子!”众人行礼问安。 这些都是鲁王府的老人,尽管鲁王如今势微权轻,但依旧恭敬的盼着马车里的人。 温瑾下了车,衣着清雅,雪白的衣袍随风轻摆,风采翩翩的走进鲁王府。 ……… 各大封地的世子纷纷入了京城,什么事都瞒不过宫里那位九五至尊。 皇帝站在宫中最高的阁楼上,俯视整个京城。身后一金秀红袍,面容儒雅的男子,约莫三四十的年龄,气息沉稳。 “皇上,秦王世子已入京,早间在城门外,还和众位世子发生过一点冲突。”男子轻轻叙述。 “哼!怕不只是一点冲突吧!我的这位侄子,跟他父亲一样,做事总是格外的招摇。”皇帝眼神犀利,看向远处。 男子静候,等待君王的吩咐。 “这些日子你多看着些,少年人,难免意气用事,别出什么事了,下去吧!” “是!”男子一步步退下。 门口的大太监徐顺巴结目送:“元大人慢走!” 男人笑睨了他一眼,让徐顺背脊发凉。 徐顺虽是皇帝身边第一大太监,可跟这位元大人比,那可差远了。 元锡是在明皇三年进的宫,当时女皇陛下出巡,机缘巧合下被带进了宫,成了个标志的小太监,整天在女皇身边转悠。 他虽是太监,却是独个没有净身的太监,女皇念他年纪小,免了净身,女皇也极其信任他,渐渐让他掌管宫中事物,当时宫中都私传,元锡是女皇养的私宠。 这些年,他从一个小小的地方,爬到了如今这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九千岁的位置,掌管东西二厂,也极得当今陛下的信任。 他生得一副和善的面孔,但了解他的人知道,这其实是位性情诡异的阎罗没多少人能真正看透他。徐顺被他那一笑,笑得自己心里慌乱,生怕是自己惹到他了。 元锡出了宫,侍卫一旁等待着,见自家大人出来,俯首唤一声:“大人!” 元锡表情淡淡,仰头看向这万里无云的广阔,自语:“这京城,怕是要开始热闹了。” “是啊!各大封地的世子入京,一时半会怕是走不了。”侍卫说着原因。 “好好盯着,这些个少年人,也没那么简单。” “是!” ………… 京城街道,林晚和旭升还继续逛着,毕竟两人都是第一次见着新鲜玩意,难免不过瘾。 “少爷,这京城好像有很多富贵车辆!”旭升站在路边,看着又一辆辆华贵车经过。 林晚的目光注意在最前方的少年。这少年也是十七八岁的样子,面容俊俏,衣着华丽。不过最惹眼的,是他脸上那青红的印记,像是被什么给踢了,看起来滑稽极了。 就这幅模样还招摇过市,林晚摇头笑了笑,这人不是个草包吧! 曹麟骑在马上,得意又怨愤着,脸上的痛意还未消散。看着路边有姑娘偷看他,咯咯的笑时,脸又高昂的扬起。 侍从都不忍直视,路边的人哪儿是仰慕,明明是在偷笑,世子脸上的马蹄印,实在太显目了!于是小声劝解:“世子,不如您进马车歇歇!” “没看到本世子出风头吗?就准他慕容垣出风头!”一提起慕容垣,曹麟咬牙切齿。 原本是该他先入城的,这该死的慕容垣,竟然偷袭他,这仇他记下了,待他日必定要他偿还。 侍从看着自家世子这模样,心里叹了叹气。这秦王世子样样都好,就是做事招摇大胆,谁都不放在心上,而自家世子呢!从小就喜欢跟人家比,可又样样比不过,每回除了受气还是受气,这仇是越积越多,只是从没报成过。 车马慢慢使入荣王府,这丢脸的一幕也快结束了,侍从放下心来。 林晚看热闹看累了,也该回南宁伯府了。 刚一入门,便撞见了谢文涛,好巧不巧的。 “大表哥!”林晚叫住他。 谢文涛回头,见是林晚,礼貌回:“是表弟啊!有什么事吗?” 谢文涛倒不在意上一辈的恩怨,他觉得与人相处这事,得看和不和得来,和得来就和,和不来就不和。虽然他没怎么跟林晚相处,但也不反感。 “表哥今天可是去了湘水阁?”林晚笑了笑。 谢文涛惊觉:“你…你怎么知道?你…我…我没干嘛的…” “表哥放心吧,我不会跟家里人说的,我去湘水阁也就是听听小曲,明白表哥的。” 听林晚这样说,谢文涛松了口气:“那就多谢表弟了!” “应该的应该的,表哥若是有什么玩的,可也带上我啊~我初来乍到,对京城还不怎么熟呢!”林晚半开玩笑。 谢文涛当真道:“一定一定,我这个当表哥的,自然要好好招待表弟,尽尽地主之谊。” “表哥真好!”林晚实话实说,这大表哥,心地实在得很,跟他那弟弟比,实在好相处多了。 两人又寒暄了一会儿,各自分开了!林晚朝清苑的走去。 “表少爷!” 林晚看向这个面容和善的人:“张管家?” “表少爷,伯爷请您去一趟。” 008 入宫 http://.biquxs.info/

林晚并未多问什么,直接跟着张管家去了谢安那里,不管谢安找她什么事,她都是要见谢安的。 很快穿过几道门来到一座厅堂,张管家道:“表少爷,伯爷在里边等着呢!” “麻烦了!”说完,林晚抬脚进室内。 映入眼睑的、是个魁梧的背影,身着锦袍,站在墙上古董架子旁,手里像是在捣鼓什么东西。 谢安背对着林晚,认真擦拭着架子上的古董玉器,一个个被他常年的触摸,现得油亮亮的。 “舅舅!” 林晚唤了声,过了会儿,那人似没听到,依旧捣鼓自己手上的东西。 她被晾在一边,倒也没多大的情绪,想看看她这个舅舅,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谢安擦拭玩手上的古董瓶,将它摆放好,才转身,目光落在林晚身上一会儿,随后走到正位坐下。 “你今天去了湘水阁!”声音并无一丝情绪,一句话给林晚难堪。 “去了!” 林晚实话实说,毫不遮掩,因为对方用的并不是问你去没去的疑问句,而是个陈述句。 “这些地方往后少去,你父亲送你来,不是让你寻花问柳的。” 语气严肃,这是以一个长辈的姿态训话,林晚只得受着。 “我记住了!舅舅。” “嗯!坐吧!”谢安见他认错,脾气瞬间消去,仿佛刚才严厉的长辈根本不存在似的。 “好!”林晚坐下,心里笑了笑,自己儿子逛青楼不知道,外甥逛青楼的消息倒走的快。 “你前些日子病了,身体怎么样了?”谢安继续打量审视她,第一次见这个外甥,面容俊秀的少年,从他的脸上,似乎能瞧见他那已逝去的二妹妹。 “谢舅舅记挂,我好了。” “嗯!以后有什么事就跟张管家说吧!别客气,都是一家人。” 谢安从林晚进门到现在,就没露出一个笑意,这话说得,不是一般的客气啊~ 林晚也客气回:“我会的。” “嗯!”谢安点头,拿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润润喉,再问:“你出门前,你父亲如何交代的?” “父亲说,让我来了京城,上进读书,入仕为官。” “这是好的。”尽管是夸赞,谢安依旧表情淡淡。 林晚是看出来了,自己这个舅舅,不过是念在自己跟他有一丝相同的血脉,她在他的心里可有可无,完全不放心上。这样固执似乎带有某种偏见,倒也不是什么坏人。 “你姨母听说你来了京城,记挂这,想着后天太后的寿诞,带你一起进宫。” 进宫?林晚明白了,这不是谢安要见自己,而是皇宫里的那位谢贵妃,也就是自己的亲姨母,要见自己,若不然,他是见都不会见自己。 这就让她好奇了,怎么说自己也是他亲外甥,就算两家闹翻了,他也不至于如此不待见自己吧! “你意下如何?若是没意见,就回去准备着。”谢安闭眼,不再说话,完全没给林晚拒绝的机会。 “是!外甥这就回去准备着。”林晚退了出去,深吸了口气。 变故太快,让人有些措手不及,俗话说一步一个脚印,她学海阁都还没进去,就要先进宫了,仿佛背后有好多只无形的手,快速推着他向前。就是不知宫中,有什么事情等着她。 “少爷,舅老爷跟你说什么了?”旭升迫不及待问。 “没什么,就客气客气。” 二人这才终于回了清苑,阿星率先出来迎:“少爷,少爷!!” “怎么了,这么高兴?”林晚被阿星甜甜的笑意感染。 “周妈妈来了!”阿星激动。 林晚不知是何人,进了院子,只见一个三十左右的妇人,立在门内,身后一跟自己年岁差不多的小丫鬟,两人一般淡然的表情,加上相似的面容,很容易猜出是母女。 她记性好,这个小丫鬟林晚见过,就在她生病的那天晚上,跟阿星一起伺候她,只是后来便不再出现了。 “周妈妈,什么时候到的?”林晚询问。 “今天午后到的。”周妈妈回话。 林晚看了一会儿人,道:“进屋说!” 屋内,林晚坐在榻上,喝了口热茶,润润嗓子,问:“我爹让你来的?来干嘛?” “老爷让老奴来照顾少爷的。” “哦!” 林晚再而看向消失好些天的小丫鬟,问:“周莹是吧!这些天都做什么去了?” “奴婢去打理京中的宅铺生意了。”周莹不急不慢答话,小小年纪透着一股老成。 “好吧!有什么事明儿再说,我今天累了,先歇歇,玉霜留下!”林晚打了个哈欠。 “是!”一干人等都下去了。 林晚躺下,再询问了些玉霜些不明白的,于是也搞明白了。 这位周妈妈,自己娘的陪嫁丫鬟,是见过些大世面的,什么皇宫宴会都去过的,那位周莹,是她的女儿,从小在精通算数,所以便被派来京城打理生意。 真是好巧不巧,她刚好要入宫来着,这位周妈妈来得恰到好处。 她那大舅舅,说些话也就客气客气,全没点实质,什么叫自己准备着,她人生地不熟的,能准备什么?果然还是自家爹考虑多些,什么能手都派来了京城。 这事也解决了,林晚再起来,练着各种姿势的功,汗水直流,在终于撑不住的时候,躺下睡去,也不管身上有多脏。 …… 秦王府。 天色刚刚陷入黑暗,慕容垣正给自家父亲写着信。 一个小厮急急忙忙跑进来,传达消息。 “皇上要见我啊~”漂亮妖治的脸勾露出一丝笑,暖色的灯打在脸上,眼睛里璀璨明亮,犹如夜间的星星。 一旁秀气的白衣书生警觉问:“可有说什么事要见世子。” “来报的公公并未透露何事。”小厮回话。 “世子,这似乎有诈……”白衣书生担忧。 “就算有诈我也得去不是?不然就是抗旨不尊了,我在这京中还有好些日子待呢!别忘了父王派给我的任务。”慕容垣口吻轻松,一点没有那书生的紧张。 “世子说的是。” “走了,我也许久未见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叔’了,着实想念呢!”这话里似乎有话,耐人寻味。 “我陪世子一块去。”白衣书生道。 “不用,阿文留下,打理府里。”慕容垣转头对沉默的另一人道:“阿郁陪我去。” “是!”二人相继回。 009 见礼 http://.biquxs.info/

是夜,谢府。 王氏得知自家伯爷见了林晚那孩子,问了张管家,这才知道伯爷的态度,甚是不解。 “伯爷,你既以见那孩子,何必又……见面三分情,也不必那样冷淡……林晚对咱们也是一片热心。” “你知道个什么……我这人,就是不喜欢装来装去的……” 谢安倒头就睡,心里的秘密又不能说出来,王氏一个妇人之见,哪里能知道他心里的烦躁,如今人住进来了,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又有老太君护着,但至少自己的态度不会变。 今天大妹妹差人传话来,这哪儿是她要见林晚,分明是陛下要见,这个孽障,今后少不了会害了家里,当初就不该…… 谢安闭眼,不再去想。 王氏看着背对自己的人,叹了口气,一大把年纪了,还像个小孩儿,都十几年的夫妻了,他心里有事难道还瞒得过她? 自己当初不就是看上了他这心性纯净,不喜争斗的样子吗!这些年虽没个大富大贵,但至少一家人平平安安,她也不求什么。 —— 秦王府 昨天夜里自家世子被招进宫,一宿没回,府里的人一片焦急。 只有一人,用心的弹着琴。 “阿文先生,阿郁昨天陪世子进宫,被扣在了宫门外,世子不会出什么事吧!”阿明着急转悠。 “不急,世子能解决的。”而立之年的白衣先生平平道。 阿明佩服这位先生,可也消散不了自己心中的焦虑,王爷让他来保护世子,要是世子出什么事…他不敢想象。 并不是阿文先生淡定,而是他多知道了一个消息——昨天晚上,荣王世子也入宫了。 世子昨天早上和荣王世子发生了冲突,这人,不可能只是进宫玩的,而皇帝谁都没召见,第一个召见的,就是荣王世子,铁定也不是唠家常的。 皇上这是要给世子一个下马威啊~或者是杀鸡儆猴。 阿文先生继续手上的动作,琴音飘洒。 …… 宫门 等了一夜的阿郁见自家世子出来,心里松了口气,询问:“世子,陛下可有说什么?” 慕容垣妖治一笑:“陛下能说什么?皇叔就跟我唠唠家常,赏赐了好些东西,还顺便留我在皇宫住了一宿,皇宫的床可真软啊~” 阿郁眼尖,从宫里出来的,还有荣王世子曹麟,他脸上那马蹄印还没消去,一脸便秘样走过,直奔马车,让人忍不住偷笑。 “世子,荣王世子他…” “他那草包啊,去陛下那儿告状,偷鸡不成蚀把米。”慕容垣笑得欢。 “世子,咱们还是快走吧!”阿郁有些担心,这皇宫门前,眼线众多。 “怕什么,本世子又没说错,父王说了,该张扬的时候,千万别低调。”慕容垣心情大好,上了马车,回了秦王府。 秦王世子留宿宫中,这消息在他进宫那会就传遍各大世子耳中,当然也猜出了陛下这是准备拿秦王世子开刀,各自都按兵不动,求个安稳。 “明天就是太后寿诞了,该准备准备了。”温瑾放下书卷,吩咐下去。 “是!”方逸景回,随后退出了房间。 温瑾起身,走至窗边,开了窗户,风随后吹了进来,屋内空气顿时新鲜。 “世子,药来了。”方逸晨端着药碗,递给温瑾。 温瑾端起碗,一口气喝下,毫无犹豫。 方逸晨看着有些心酸:“明明世子身子酒不好,皇上还非要您来。” “老毛病了,又死不了。”温瑾不以为然笑了笑。 皇上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各大封地蠢蠢欲动,当今陛下本来就来位不正,当然要拽住这些个世子,好制衡各大藩王。 只是啊~ 一心谋反的人,怎么会在乎一个儿子呢? 温瑾笑了两声,如冬日苦寒的梅花。 “世子,关掉窗户吧!对身体不好!”方逸晨道。 “好!”温瑾挪步,回到书桌前,继续看书。 ……… 林晚待在自己的清苑,跟着周妈妈学习宫中礼节,大楚是天朝大国,极重礼仪。正如孔子老前辈所说的,不学礼,无以立。 “大楚人见面,必行跪礼,为了表示恭敬,身子必须趴在地上,头磕地,且一定要发出响声……”周妈妈徐徐讲解 “……”听了周妈妈的话,林晚觉得自己该收回刚才的想法,就这磕法,头都磕破。 “不过自明皇登基后,嫌这礼太过繁杂,便改成拜见君王父母时的大礼,熟人见面大多是揖手,女子因服饰发型繁琐,无论是见君王还是长辈,只需揖手弯腰即可。” “好啊~”林晚拍案叫好,心中赞叹这位明皇,果然是女人中的典范啊~ 可惜啊~我生她已去,再无法见识这位女皇的风采。 着实可惜!林晚摇摇头叹惋! “揖手分在不同场合也不同……” “……” 经过一上午的蹉跎,林晚也学得差不多了。 是时候该出去晃荡了。 “少爷,少爷!今天带我出去吧!”阿星拿着昨天给他们带的糖葫芦,嘴里包得圆圆的,含糊不清道。 “不行!”旭升立马拒绝。 “凭什么!少爷又不是你的!少爷想带谁就带谁!”阿星横道。 “总之…就是不行!你不能去。”旭升说着说着,眼神飘忽不自然,脸也红彤彤的。 林晚知晓他的想法,阿星一个女孩子,带出去多少不方便,比如青楼什么的,对女孩子不大好。 “少爷~少爷~你就带我去吧!我很能干的。保证不拖后腿。”阿星玩心大,对京城充满好奇,孩子般的黏着林晚。 林晚明白阿星比旭升脑袋瓜子聪明,但看旭升那一脸紧张样。 “改天带你去,啊!乖!”她摸了摸阿星的头,哄道。 “好吧!那少爷要给我带好吃的。”阿星由一瞬的失落转为期待,像只乖巧的小猫。 “好!一定一定。”林晚点头。 “少爷对我最好了,不行某人~”阿星哼了一声,抱着林晚的手不撒,乖巧的蹭来蹭去的。 林晚自己就是女人,当然不介意,只是旁人看起来就不同了。 “阿星!”玉霜出来,呵斥。又对林晚言:“少爷,您太纵容着丫头了。” “无事。” 她对人好,首先是要别人对她好,阿星这样听话天真,带在身边也放心。 “少爷再见!”阿星挥着手。 林晚笑呵呵的离开南宁伯府,反观一旁的旭升,却是一脸郁郁。 “怎么了?带你出来不高兴了?还是生阿星那小丫头的气了?”林晚开玩笑。 “没…没有。”旭升连忙摇头,他只是少爷的小跟班,哪儿有资格生气呢? 只是他听府里的丫鬟说过,少爷要收些通房丫鬟的,说不定就瞧上了阿星,少爷对阿星这样好…… 一想到此处,旭升这心里就难受得紧。 010 高丽奴 http://.biquxs.info/

“想什么呢!尽发呆,赶紧掏钱。”林晚拍了拍旭升。 “哦…哦!”旭升赶紧掏钱出来,递给摊贩老板。 “好勒!小哥儿慢走。”老板补好钱,一脸笑意。 林晚拿着那做工略粗糙的古代拨浪鼓,摇摇晃晃个没完,倒不是她童真,而是这古代的一切都让她感到新奇,既然来了,就得好好玩。 “少爷,没想到…您也喜欢这玩意。”旭升说着,就看向一旁走来的几岁孩童,觉着自家少爷怎么越来越幼稚了。 “带回去给阿星玩。”林晚胡口瞎诌。 旭升却当即差穿她道:“阿星不玩这个。” 林晚挑眉看他:“那你说说,阿星喜欢什么?” “女孩子嘛!不都喜欢漂亮衣服,漂亮珠钗嘛!”旭升又红了脸。 她含笑,大步往前:“好勒!咱们这就去瞧瞧漂亮衣服,漂亮珠钗。” “……” 京城的东西二市是出名的淘宝贝的地方。如果你是想淘珠宝玉器古董珍玩,那就去东市,如果你想买些平常小玩意,便去西市。 主仆二人这便来了西市,这里的繁华热闹,倒与千秋坊的雅致不同,这里的热闹,完全透漏着生活的烟火味。 路边有跳异国风味的舞蹈,也有大声吆喝的羊肉串贩子,各种各样的小吃糕点,人一踏进来,就欣喜澎湃。 两人这儿看看,那买买的,手上已经快拿不住了,唯一不好之处就是,不能叫小贩送家里去。 “各位客官!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俊俏白嫩的高丽奴!” 搭好的台子上,一个脸上带刀疤的魁梧大汉敲锣打鼓,吸引人的注意。 一个个被关在笼子里的男男女女,男的长相俊俏,女的个个娇美,身上虽穿着统一都服侍,却又极为暴露,影影约约的,勾起人的馋意。 林晚也去凑个热闹,这几天享受了古代的美好,自然也得见识见识古代的残虐。 台上的男子把人放了出来,一个个颈上套了锁链,这画面让人心颤。魁梧的刀疤男用着令人作呕的声调,一个个介绍着台上的高丽人。 “各位,这中间这妞长得美艳,这皮肤~这身段~有没有心动的客人呢?” 他这猥琐的话让下面的人蠢蠢欲动,台上的高丽人,个个生得俊朗娇美,又有股子异国风范,稍微有钱的人就出口报价,开始领自己好口的。有的喜欢丰满的,有的喜欢娇小的,有的…喜欢男的…… 林晚心中虽不忍,但她没办法救人,因为她也刚涉世不深,不能随便蹚浑水。 “最后一个,客官们瞧瞧啊!这丫头,模样水灵,皮肤身段样样好,大家不要错过啊!”刀疤男用着大甩卖的口吻。 林晚停下,望向台上孤零零的人。 身边有人吐槽:“好什么好啊?这丫头脸上一条血口子,恐怖极了。” “是啊!白送我都不要,这吓鬼呢!” “……” “唉~别走啊!我少价,一两银子,就一两,买回去当个丫鬟也不错啊!”刀疤男开始降价。 “谁要这么丑的丫鬟。” “……” 人陆陆续续走得差不多了,刀疤男心里暗亏,一咬牙减半:“五百文,不能再少了。” 台下的人压根没理他。刀疤男一鞭子抽在那人背上:“你这赔钱货。” 林晚暗自观察,那高丽女子的刀疤,从眼部一直划到了颈部,血淋淋的,着实恐怖,不怪那些人不买。 “老板,你这丫头买多少钱?”林晚走到台边,明知故问道。 “五百文!”刀疤男一脸巴结。 林晚不乐意。 刀疤男再一咬牙:“四百文,不能少了,寻常人家买个丫头,都要两三两呢!我这已经是成本价了。” 林晚摇头:“五十文。” 一口直接下减十倍,五十文,能干嘛? 但刀疤男也不能亏,他留着这人,也没用,所以继续开口抬价:“看小公子也不是缺钱的人,这么做生意怕不妥吧……” 旭升难得机灵开口:“不卖就算了,我家公子事多着呢!” “别别别,五十就五十,成交。”刀疤男暗咬牙,怪自己倒霉,心里骂那丫头,明明好好的,摔一跤,把自己搞成那鬼模样,真是个赔钱货。 旭升拿出刚才小贩补的碎铜板,交给那刀疤男。 刀疤男乐呵呵的将铁链递给林晚。 林晚道:“打开她的链子!” “这…小公子不知道,这高丽人狡猾得很,一个不小心就跑了。”刀疤大汉犹豫。 “打开!”林晚没了好脾气。 “是!”刀疤大汗一小子被唬住。 女子脖子上的铁圈被解开,也没用跑,安安静静的,走到林晚身边。 “走吧!” 林晚带着人离开。那刀疤大汉反应过来,暗骂:“我怕他干甚!” 三人走到一角落里,林晚转身,对那女子道:“你走吧!” “旭升,给她一些银子。” “是!”旭升对少爷做好事的举动没有异议。 女子非但没有道谢,反而冰冷开口问:“为什么不救他们?” 林晚对上那明亮的眼睛,里面全是质疑。 “我为什么要救他们?”她轻笑,回以蔑视。 “那为什么救我?” “不为什么,你拿钱赶紧走。”林晚不喜解释,也不需要对她解释。她救人本是善举,但有些人,却用上了道德绑架。 女子迟疑片刻,随后放低声短,道:“刚刚是我不对,得罪了少爷。” “我不是你少爷,也没准备带着你。”她虽有善心,却也有私心,身边多一人,难免给自己招祸。 “少爷若在此丢下我,我必定会再被抓的。” “为何?”林晚疑惑,大楚的法制也不至于这样差吧? “一月前,高丽被灭,我国城中子民皆被抓,不是发买就是当苦役。我这一无主的高丽人出去,定是要再被抓回的。”女子声音朗朗,虽有软意,却没有半分求意。 “关我什么事。”林晚无情回。 女子低头,暗自咬牙,重重跪下磕头:“奴婢求公子了。” “不是我不带上你,而是,这样的你,会给我招货的。” “公子是担心我的疤吗?我有办法去除。” “哦?” “公子,我家传一个药方,能彻底除疤。” “所以你才把自己毁容的?” “是!” 女子面上淡定,没露出半点软弱,倒是合了林晚的眼。 …… 贩卖高丽人的刀疤大汉正收拾着台子,底下已经没了刚才的人潮。 不远处的路口,一身着月白披风的少年久久注视。 “世子,瞧什么呢?”方逸晨也看着那台子,已经没人了,刚刚的高丽人也都卖完了,他猜不透世子为何一直要站在这儿。 “走吧!回去了。”温瑾转身。 011 宫宴 http://.biquxs.info/

林晚没了心情再逛,回了南宁伯府。 那名叫燕儿的高丽奴被她安排进了林家京城的府里养伤。 高丽是紧埃大楚边界的一个小国,在明皇当政时期归属大楚,成为大楚的附属国,一月前因高丽人无故袭击大楚,试图挑起战争,被大楚连根拔起,灭了国。 林晚摇头叹息,这古代还真是为了点利益就打打杀杀,不顾人命。 想着明日就要进宫了,林晚心中还有些紧张。这可是动不动就杀人的皇宫。 夜里,她再练功,也是到精疲力竭才歇下,经历了今日的画面,自己必须要有保命的本领才行。 第二日 林晚每日其实起得很早,不过就是在屋子里练功。 这天她没再出门,安安心心的拿起前些天买的书,认真翻阅。 还是那本《大楚帝王录》。 大楚发源于边界的鲜卑族,鲜卑人男女地位并没有太大的诧异。 大楚开元时期,还曾有过公主带兵打仗,所以开元一直到女皇当政,女子的地位都相对较高。 不过也是因为女皇当政,给了当今皇帝一个醒,开始限制女子的权利,以巩固,男子的权益。 林晚叹息,这万恶的封建帝国!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就到了傍晚。 太后的寿宴也差不多快开始了。谢安排了家丁来通知林晚。 林晚收拾好,穿了一身湛蓝色圆领锦袍,布料质感上乘,摸着舒服,手指不自觉的抚摸着,真滑啊~ 谢家给她安排了马车,跟在谢家马车末尾。 宫中没有林晚想象奢华,只是比平常的庭院修葺得大气些。 林晚被人领着入座,差不多排到位列的末尾了,周围是些世家公子,都不是她能认识的。 主坐的皇帝和太后还未到,有些无趣,她该吃吃该喝喝,填饱肚子也不错,宫中的食物要比外面的精致可口些。 有宫婢太监缓缓上菜,动作老练稳实。 铛~ 酒杯翻倒,洒在了那华美的蓝袍上。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那小太监跪下,给林晚擦拭着。 这一惊动引得身边的公子们注目,这十分俊秀的少年,他们没见过,心想是哪家的公子。 “不碍事!你起来吧!”林晚拿出随身携带的绣帕,擦拭两下,太监也不易,她不想为难人家。 “我带小公子去后边处理处理。”小太监起身提议。 “这不太好吧!”这宫中可不是能乱跑的地方。 “宫中有专门的换衣间。”小太监解释。 “太麻烦了!你下去吧!”林晚直接拒绝,自己有好心,不代表别人也是好心,也许是他多想了,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她一个没权没势的小人物,万一成了宫廷剧里的炮灰就不好了。 小太监下去了,林晚继续吃吃喝喝,每次有宫女太监来换食,她都格外小心,生怕再发生刚才的事。 ………… 皇帝坐在殿后的榻上,悠闲自若,全没有在意前边宴会等急了的臣子们。 徐顺轻步走进来,摇摇头。 皇帝轻笑问:“他不来?” “小太监禀报说……林小公子闲麻烦,就……” “他倒是不介意穿着一身脏衣啊!”皇帝笑了两声,心情似很愉悦。 “走吧!大臣们怕是等着急了。” “是!” 皇帝大步走出殿内,头上的皇冠珠帘摇摇坠坠,发出清脆的响声。 ………… 宴上,皇帝和太后终于双双露面,皇后和谢贵妃对坐在下首,比百官的位置略高些。 众人起身开始行礼问安。 “参加皇上~” “参加太后~” “参加皇后娘娘,贵妃娘娘~” “……” 林晚在最后边,难免偷奸耍滑,头轻轻碰地上就起,反正前边有这么多人的磕头声。 见礼完了,又是祝贺词,众人又开始举杯祝贺,云云云…… 她偷偷往上座投去眼光,看来眼她那当贵妃的姨母。 谢贵妃虽快三十,却保养得极好,还是那般娇艳明媚,这些年管理后宫,练就了一番沉稳。 林晚轻轻挪动视线,看向了那帝王,面带和悦之色,与臣子们说说笑笑,若不是一身华丽黑袍加身,跟个富家翁无异。 她收回视线,不再去瞧,她肚子填饱了,吃不下了,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无聊到她开始关注身边的美少年。一晃而过,她又看见了前天那个红衣明艳少年,还是那般的恣意,林晚笑了笑。 在他身边的,也是位绝美的少年,衣冠浅浅,眉目分明,星辰的眸子,如不染纤尘的精灵。 二人的美,不分上下,各有千秋。 林晚收回惊艳的目光,心中感叹一番。 曹麟坐在慕容垣旁边,眼里尽是嫉妒,顺带着也嫉妒上了温瑾。 他和慕容垣的仇是早就结下的,但和温瑾没有交集,这温瑾也是第一次来京城,之前没见过。 可他就是讨厌他,暗自骂道:怎么哪儿都有这二人。 曹麟在二人身边直接是他俩的衬托。 ……… “傅卿,你刚回京,适应得如何?”皇帝望向下方。 下边姓傅的人有几个,但凭皇帝这话,也不至于对号入座。 刚回朝的,不就只有那傅煜! 席下一俊朗男子,起身道谢:“谢陛下关怀!臣一切都好。” “嗯!”皇帝含笑点点头。 这傅煜是长平侯的亲弟弟,年少成名,师承苏相,当时是京城出名的才子。 不过那也是女皇时期的事了,自当今陛下上位,苏相便辞官,归隐山林,只留下儿子还在京城,任了个不轻不痒的官位。 苏相本是国之栋梁,陛下多次劝解,他却坚定要辞官,也是无奈。 作为弟子,傅煜也甘愿跟着他一起归隐,不日前才回来,却带回了坏一个消息——苏相去了。 当今朝中至今都还未立宰相,众人猜想,陛下这是在等苏相,可是……唉……一干人等惋惜。 傅煜弱冠有余,年岁不大,可学问却是让人佩服的,若不是这些年耽搁了,早就位即朝堂,成了权臣。 看陛下这关切的举动,多半是要中用的节奏啊。 傅煜如今只是在学海阁任职,官位不大。 但学海阁可是天下闻名的书院,也是皇家书院,只要是进了书院考试的人,科举就可连跳两级,直接参加会试。 所以啊~学海阁可不是那么容易过的,官家子弟,要是肚子里没点墨水,也不敢把人往里塞,当然,这也不是你想塞就能塞的,学海阁的考试,皇帝会随机抽查,一个不小心就被发现,风险不是一般的大。 林晚抬头望向那个俊朗的男子。 原来,这就是傅泽啊~ 长得真好看,也不老啊!还以为,学海阁的先生都是些老头子呢! 没想到在这儿能遇见他,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呢! 她摸了摸胸口,那封信她一直带着,就我为了以防万一,果然就派上用场了。 若是遇不上也没关系,她有个万能的爹,这点小事他肯定已经安排好了的。 她嘿嘿一个人傻乐了起来,又拿起桌上的糕点,吃得一口软糯香甜。 …… 温瑾一手握着茶杯,余光里映出那个小猫似的人,嘴角扬起一抹笑。 真巧! “温世子,高兴吗?” 012 备考 http://.biquxs.info/

傅泽趁着皇帝没注意,离开席上,出来透了口气。 “谁?出来!” 傅泽能感觉到,后边有人跟着,于是到了个偏僻的地方。 跟着他的正是林晚,见被发现,也不再躲藏,直接出来了。 “你是谁?为何跟着我?”傅泽看着这个华衣小少年。 “先生好!小子名叫林晚,出自清阳林氏,我爹是现任清阳通判林世勋。”林晚直接自报家门。 “清阳林家?” 听到这四字时,俊逸的脸上出现一丝迟疑。 “你来找我有何事?”傅泽再望向这个小少年。 “家父有封信让小子转交给先生。” 林晚把信递到傅泽面前,傅泽伸手接了过来。 “我知道了!”傅泽把信放入怀里,面色如常离开了。 “先生慢走。” 林晚目送那抹背影远去,才转身准备回席上,接下来就是等消息了。 “喂!小子,我可是看到了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林晚朝那声音望去,修葺一新的红亭下,坐着一人,衣着华美,手上拿着一红玫瑰,周身有种不羁的公子哥儿气息。 是他啊…… 林晚笑了笑,走了过去。 曹麟扔掉手上的花,站起身,俯视林晚。 “哎!我刚刚全看见了。” “兄台看见什么了?”林晚明知故问。 “兄台?”曹麟皱眉,还没人这样称呼他呢! 不过他看这小子顺眼,也不跟他计较了。 “小子,你刚刚是贿赂了那傅泽?” 听到这话,林晚了然一笑。 “对啊!” “怎么贿赂的?” 曹麟眼神亮亮,略带着期盼。 他爹那老顽固,非让他考进学海阁,自家儿子的水平他莫非不知道? “额……” “怎么了?不好说?”曹麟见这小少年吞吞吐吐,不耐烦皱眉。 “也不是不好说,只是……我也不知道啊!兄台也想贿赂他?” 林晚一脸迷惑的小表情。 “开什么玩笑呢!我才不需要贿赂。”曹麟一口否认的掩饰,双手抱胸,随后转移话题:“哎!你是哪家的人?” “在下清阳林氏林晚。”林晚抬手一揖。 “哦!以前那个皇商啊!”曹麟点点头,认真打量面前这小少年。 虽然矮了点,瘦了点,娘了点,不过…… 这脸生得不错,不差慕容垣和温瑾半分。 脑子里突然蹦现一道灵光。 “林晚是吧!清阳离这这么远,你怎么来了京城?” “来投靠我舅舅的。”林晚具实回答。 “看你也是初来乍到,应该还不知道我是谁,听好了,我、就、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才华横溢的——荣王世子。” “……” 嘎嘎嘎~几只乌鸦从头顶飞过。 正得意的曹麟见林晚脸上没有任何惊色,提醒:“此处不应有掌声吗?” “哦!”林晚忍住笑意,鼓起掌。 这人实在太逗了! “不走心!”曹麟嫌弃的骂她。 “没……我只是太惊讶了,没想到在这儿能碰见世子。”林晚拍着马屁。 “真的?”曹麟将信将疑。 “真的!”林晚一脸认真。 “好吧,就相信你了!”曹麟拍了拍她肩,清了清嗓子,道:“我看你挺合我的眼的,不如以后跟着我混,我让你当我小弟。” ??? 嗯??小弟? “怎么?不愿意?”曹麟反盯她。 “当然愿意了,大哥在上,受小弟一拜。”林晚乐呵呵揖手,天上掉下来的大腿,要好好抱着才是。 “小弟,走吧!”曹麟俊俏的脸上笑意浓浓,趁势要去勾林晚的脖子。 待有机会,带到那两位面前,打打他们的脸。 林晚动作灵敏,微微避开,呵呵笑着:“大哥,这、不太好……” 曹麟体会她话里的意思,哈哈笑起来,剑眉微挑。 “知道知道,你大哥我可不喜欢男的……” “……” 林晚扯了扯嘴,她的意思是有损他身份。 好吧!说得也没错,她是喜欢男的。 ……… 傅泽回了席上,以不胜酒力为借口,提前出了宫,怀里还揣着那封信。 清阳林家,林世勋当初也是很出名的,不过他不熟。 接下这封信,不过是因为老师最后的遗愿。 苏相说,他早些年受过林家的恩惠,希望他这个弟子能找个机会回报了。 傅泽回了府,在灯下拆开了那封信。 草草看完,不过就是一个意思,希望他能收林晚为徒。 这个条件,他可得好好想想,毕竟他这也算刚出师,没带过徒弟,而且要当他徒弟,还必须要他看上眼才行。 凭这一封信,左右不了他。 ……… 宫宴很快结束了,林晚找准谢安跟着出了宫。 只是她不明白,谢贵妃不是要见她的?怎么也没找机会单独叫她过去? 谢安一路表情淡淡,压根不想理林晚,她也懒得讨不自在,互不搭理便是。 回到清苑,林晚泄了口气,被丫鬟们服侍好,便在屋里待着了。 这一趟也不算白去,认识了些人,也知道些消息。 下个月二十,便是学海阁的入门考试了,今天是十七号,算起来刚刚还有一个月,林晚决定来个突击式抱佛脚。 虽然有那封信,可自己还是得有些真本是的。 古代的考试嘛!无非是四书五经,诗赋策问。 这是她的拿手菜,在每当卧底之前,她也是正正紧紧的大学生,大学生最强势的一项技能,一夜背完一整学期的书。 而恰巧她大学最喜欢的选修课,就是古代经典文学。 小意思,难不到她。 又是浑身大汗,林晚倒头睡去。第二天定点起来练功,被丫头们服侍好后,开始了她的复习之路。 先从五经的《春秋》开始。 “民生在勤,勤则不匮;好问则裕,自恃则困;勿临渴掘井,要未雨绸缪……” “……” 小小的阅读声,传不出院子,却能叫院内的人听得清楚。 “少爷读书了呢!”阿星嘻嘻笑着。 “少爷今天怎么不出去玩了?”旭升不解。 “……” 两人日常都是围着少爷转的,如今只能蹲在门口,有一搭没一搭的嘀咕着。 周莹每日都会出去照看京城的生意,周妈妈和玉霜二人躲在屋内,商谈着事情。 “少爷最近好像变了。”玉霜道。 “是变了,京城是成长的地方!”周妈妈不觉得奇怪,毕竟血脉不同,京城才是她该生长的地方。 “要不要写信给老爷?”玉霜提议。 “不用,远水止不了近渴,我们的任务、就是保护好她。” “明白!” 玉霜眼里透着犀利与坚定,不同于平日的从容冷淡。 013 流水令 http://.biquxs.info/

少年人总有大把的时光恣意快活。 荣王世子向来是个爱出风头的,于是在湘水阁内举办了一场流云诗会,邀请了各大世家公子前来。 南宁伯府的两位公子也收到请柬,谢文涛这实在人,一下子就想到林晚,乐呵呵的去清苑邀人。 刚挨近清苑,便能听见小小的读书时,清脆悦耳。 “表弟,这般用功?”谢文涛出声。 “啊!表哥来了!”林晚收起书卷,再道:“不用功不行啊!我爹逼得紧。” 谢文涛呵呵道:“我爹也逼得紧,不过好在他不止我一个儿子,表弟就不同了,是家中独子,肩上担子重啊!” 林晚笑了笑:“表哥来找我何事?” 谢文涛这才反应过来:“哦!荣王世子在湘水阁举办了个诗会,表哥我够意思吧!一下子就想到了你!” “那便谢过表哥了。” “不客气,明天巳时出门啊!” 来得风风火火,去得也风风火火,谢文涛说完就走。 “表哥慢走。”林晚笑着送行。 这种粗神经的人,她倒是很乐意与之相处,自在无压力。 明天很快就会到来,林晚这里一切如旧。 第二天巳时, 林晚出了门,与谢文涛不谋而合的在门口相遇。有说有笑的往湘水阁走去。 所谓流水诗会,相当于她知晓的曲水流觞,便是大伙环坐在一起,用流水传送一个木质酒杯,有人在幕后弹琴,音停,酒杯在停在谁的面前,谁就作诗一首,作不出诗便罚酒。 大楚重诗文,也多文人,所以几乎每一场酒局饭局,都少不了吟诗作赋。 湘水阁有专门的流水诗会雅间,刚进去,便瞧见座上的荣王世子曹麟。 曹麟见林晚进来,眉目微挑,嘴角抹笑的看了她一眼。 林晚也和色朝他礼貌一笑,跟着谢文涛入座,没有过多的显露。 “文涛,这边!”傅明奇朝两人这边招手,旁边的苏宁益也看过了。 谢文涛眼一亮,拉着林晚往那边走过去。 “怎么才来!迟到了要罚酒!”傅明奇玩笑。 谢文涛喝了口茶解解渴,开口:“我不喝酒,守口如玉。” “怎么?我二妹妹又管着你了!”一旁的苏宁益又把视线转向林晚:“这是谁?你从哪儿拐来的小兄弟?” “对了,这是我表弟,刚来京城,以后我就带着他混了。”谢文涛用炫耀的口吻说出来。 “得了吧!又来炫弟!”傅明奇不满。 “炫弟怎么了?反正我有你没有。” “……” 苏宁益开口笑,打破二人的斗嘴,向林晚介绍:“我是苏家苏宁益,你这位大哥的姐夫,这是长平候府嫡子傅明奇。” “人是我带来的,怎么你倒开口介绍了?”谢文涛不满。 “那你倒是介绍啊!”傅明奇怼他。 “介绍就介绍,这个叫苏宁益,他祖父当过宰相的。这个傅明诚,爹是长平候,前不久中了解元的那个就是他哥,他小叔是学海阁的那个傅泽,都是大人物,有什么事以后就找他俩。” “行啊!文涛!学会给我们叩高帽了!”苏宁益笑道。 “哼~” 林晚也回:“我是清阳林氏林晚。” “那个清阳通判林世勋,你见过吗?听说是当年京中中数一数二的才子,生得风流倜傥,跟我小叔有的一拼啊。”傅明奇好奇开问。 林晚一笑:“正是家父。” 傅明奇先是一惊,随后尴尬道:“莫怪莫怪。” “这有何相怪的,傅兄又没说家父坏话。” 见林晚这边坦荡说话,傅明奇笑了笑。 苏宁益打量这个长相好看的少年人,笑问:“不知林兄弟才学如何?肯定也如家父那般吧!” 林晚对上那温和清浅的目光,只见主人嘴角含笑,随意里带着违和,说话暗有玄机。 她微笑起口两字:“尚可!” 二人这气氛有些怪异,谢文涛这粗神经都能察觉,随即开玩笑:“苏大公子,咱们是来玩的,不是来比学问的。” “……” “……” 曹麟看着自己的小弟跟身边几人有说有笑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心中开始碎碎念。 这小子,来了不找他大哥我玩。 和别人有说有笑的,看都不看他一眼。 亏他还特意将请柬送去了南宁伯家。 他堂堂荣王世子,多少人想巴结他。 酒杯啪的一声放下。 曹麟站起身。 “诸位,流水令开始吧!” “好!”下面人多附和。 酒杯放入,帷幕内的琴音开始,品味之余,大家又注意着谁将来开此局。 突然,琴音戛然而止。 林晚只见那酒杯,停在了离自己不远处。 一旁的谢文涛脸上郁郁。 自己这什么运气?怎么就在自己面前了? 他可不会作那些个酸诗。 “不好意思各位,我就罚酒吧!”谢文涛开始倒酒,酒味飘酒开来,是好酒,不过好酒一般都烈。 一杯下肚,谢文涛举起酒杯,表示酒已罚过,应开始下一局。 “这可不行,不会作诗,至少也得罚三杯。再说了,都是世家公子,不会作诗?莫不是文涛兄怕自己的诗,被大家笑话?这你不用担心,大家都是有礼教的人,不会笑你的!” 对面一锦衣公子哥凯凯开口,话里尽是嘲意。 “这宋川成又出来找茬!”傅明奇暗暗咬牙。 “这人是谁?”林晚后仰,询问傅明奇。 “他啊!是宋家那个庶子,嚣张极了,肚子里就那点儿文墨,老嘲笑别人,总之跟咱们结过梁子,互不应付。”傅明奇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悄悄给林晚解释。 京城有名四大世家,苏、傅、谢、王。 苏家本是四大世家之首,但当年新皇肃啸帝上位,苏相请辞,苏家便已退出四大世家,名声渐渐消减。 正巧宋家就补上了这个缺,如今的皇后就是出自他们家。 这宋川成本是想跟苏宁益过不去的,奈何比文比不过,只得把矛头转向无权又无才的谢文涛身上。 忍一时风平浪静,宋家如今深得皇帝信奈,得罪不起。 谢文涛拿起酒杯,再倒满:“那我便多喝几杯罢!” “其实呢!也可以找人代劳的!”曹麟悠悠开口,毫无偏帮谁,仿佛只是说了句公道话。 “文涛兄,可以代劳的,不若让苏兄帮帮你?苏兄文采超凡,自是愿意帮你的,往回也次次帮你!” 宋川成依旧不依不饶。苏宁益若是帮了,便是落了谢文涛的面子,若不帮,就损了兄弟情。 现场气氛凝重,有些人准备看好戏,有些人起着哄。 谢文涛依旧拿起酒杯:“我还是罚酒吧!” “哟!文涛兄,看来是苏兄不愿帮你啊!”宋川成那边一哄而笑。 “罚酒就罚酒,吟诗就吟诗,你们何以刀锋剑语的。”傅明奇见不惯这些人,出气道。 宋川成也不恼,蔑笑:“怎么?难道傅兄愿意作诗?” 傅明奇黑脸,他跟谢文涛半斤八两,他是个十足的花花公子,哪里会作诗。 为了不难为兄弟,谢文涛将酒杯举到嘴边,准备一饮而尽,左右不就一杯酒嘛!有什么关系呢!大不了回去被宁清骂一顿。 “我来替他作!”一只手止住了谢文涛的动作。 众人看向谢文涛旁边的小少年,陌生但俊秀非常。 曹麟恹恹的眼睛亮起来,看向林晚,看来自己这小弟要发飙了啊? 怎么就发飙来呢!不就是怼了怼他表哥嘛! 曹麟有趣的笑了笑,看看他这小弟有什么能耐。 014 阿婉 http://.biquxs.info/

“你是何人?”宋川成疑惑,这人他从未见过。 “在下林阳林晚,谢文涛的表弟,不知能否斗胆现诗一首。” 宋川成本想说什么,坐上的人先出了声。 “当然可以,本世子说过,可以代劳。请~”曹麟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不知世子可有何题?我一时不知要作何。”林晚看向他。 曹麟考虑了一下,想起那日见他时姣姣月光,笑道: “那便以月作诗如何?” “好!”她一口答应,随后低头沉思片刻,似灵光一现,抬头吟:“床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静夜诗,背得最熟悉的一首。 在坐一脸茫然,鸦雀无声。 这让她疑惑,莫非自己作的诗不符合这个时代? 林晚看了看曹麟,然后问:“不知……” “好!”曹麟拍手叫好,其他人才反应过来,跟着他拍手叫好。 “原来你这么会作诗啊!好一句低头思故乡。”曹麟虽学问不深,但好歹是世子,也算是知道这首诗的玄机。 “那便下一局吧!”林晚揖揖手,坐下了! 恰巧见着对面的宋川成不满的眼光。 宋川成盯着林晚,侥幸而已!他悄悄传话给小厮,小厮转身出去了。 又一局开始了,琴音环绕,让人陶醉。 其中有丫鬟进来上菜,众人没在意。 不久,琴音停止,酒杯竟然停在了林晚前边。 “……” 又要作诗? 宋川成得意的瞧着她。 傅明奇看得真切,小声对苏宁益嘀咕:“着宋川成怕是用了什么手段。” 苏宁益略有担忧的看向林晚,刚才那首诗算是让他惊艳一番,没想到他还是有两下子的。 就不知这次怎么样。 林晚缓缓起身,揖手谦虚,随后朗声道来:“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 “好诗!”苏宁益最想开口,带着一丝赞赏。 一干人等鼓掌。 这场流水诗会倒也不错,林晚博了个名,这样以后进学海阁,也不至于被人当作走后门了。 宋川成也没再使炸,他可不想为他人作嫁衣,看来谢文涛这表弟学问不错啊! 诗会结束后,林晚跟着谢文涛回了府,谢文涛喝得半醉,林晚小心拉着这人,磕磕绊绊的回了府。 她按时按点,规规矩矩的待在家中背书,却不知,她那两首诗,已经被光为流传了。 … … 温瑾身子好些的时候,便提议出来逛逛京城。 刚出门不远处,路边几个小孩子疯跑着,嘴里齐齐念着几句诗: “窗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窗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 “好诗!不知是何人作的!”温瑾从未拜读过这首诗。 “不知道,我也不懂诗文呀!”赵逸晨抓抓头。 “啊…呜呜呜~” 温瑾刚想说什么,便被一阵哭声止住。 刚刚疯跑的那几个小孩已经不见,一个扎两朝天辫的小姑娘趴在地上,呜呜哭着,脸上尽是灰尘,应是摔倒了。 温瑾走过去,蹲下身,温声询问:“小妹妹,摔着哪儿了?别哭,告诉哥哥?嗯?” “腿疼……他们欺负我……推我……呜呜…”糯糯都声调,小女孩伸手指着那群孩子跑走的地方。 “还能起来吗?不哭了,哥哥请你吃糖葫芦。” “能~”小女孩止住哭声,睁着大眼睛看这个好看的哥哥。 方逸晨立刻跑腿去买了糖葫芦回来。 小女孩已经起身,被温瑾拉着了,见着糖葫芦,咧着嘴笑,接了过来。 “谢谢哥哥!” “不用谢!赶紧回家吧!别贪玩。” “不回去。”小女孩固执的摇头,“我想跟哥哥一起玩。” 温瑾笑了,眼里尽是柔光,宠溺的摸着小女孩的头。 方逸晨摸不清自家世子的心思,难道还真得带上这小娃娃? 见世子这么高兴,带着就带着吧。 “小妹妹叫什么名字?” “我娘叫阿瑜,哥哥也叫我阿瑜吧!”阿瑜包着糖葫芦,说话含糊不清。 “阿瑜啊~”温瑾似想起什么,脸上笑得更胜了。 “哥哥笑起来真好看,要一直笑哦!我爹老对我娘说,笑一笑十年少。” “那阿瑜也是呀!快回家吧!不然你娘担心了,就不笑了!摔着哪儿了!回家叫你娘给你上药。” “可是……” 可是她想跟哥哥玩。 温瑾看穿了她的心思,温声道:“以后来找哥哥玩就是了,哥哥住那栋宅子,看见了吗?” 他指了指鲁王府。 “看见了!哥哥的宅子好大呀!以后都可以找哥哥玩吗?” “可以,但是要跟娘亲讲,不然她会担心的。”他再柔了柔阿瑜的头。 “好!那我回家了!以后来找哥哥玩。哥哥再见。” 阿瑜乐呵呵挥手,转身跑走,消失在转角。 “再见。” “世子很喜欢小孩儿啊!”方逸晨感叹。 “只喜欢乖巧的。” 温瑾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 … …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温瑾一遍一遍的念着,嘴里含着笑,风似乎都变得很暖和。 阿婉写的诗啊! 阿婉长大了呢! 心里滋生出一道喜悦。 阿婉…… 一想起这个名字,心里就泛着甜味,那不知名的回忆涌出来。 那个总是跟着他后边的小孩子,一遍一遍的叫着哥哥,可爱至极。 “哥哥真好看!” “阿婉只相信哥哥,也只告诉哥哥……” “阿婉喜欢哥哥!” “阿婉以后要嫁给哥哥!” …… … … 两首小诗自然也传进了宫中。 谢贵妃的独女舒华公主自幼喜欢诗词,是个才女。 宫外有人为了讨好她,都会把新作的好诗送往她这儿。 “母妃母妃,你看这首诗,这首诗简直作得极好。”十三岁的小女孩止不住脸上的喜悦。 肃啸帝走进来,看见自己最疼爱的女儿一脸欢愉,笑问:“舒华这么开心呢!” 谢贵妃也笑:“她呀,瞧上了一首诗,非跑过来给我看。” “父皇瞧瞧,是怎样的诗。” 舒华公主喜滋滋把纸拿过去,皇帝接过来,抚平看,悠悠念:“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怎么样?父皇,是好诗吧?” 皇帝未答话,目光落在了末尾二字——林晚。 沉思一会,转眼笑道:“贵妃啊!你瞧瞧,这是谁的诗?” 015 故人之子 http://.biquxs.info/

“母妃?你怎么了?不高兴吗?”舒华公主察觉到谢贵妃的失态。 肃啸帝已经离开了,殿内只余下二人。 “没有。”谢贵妃扯嘴笑笑。 “明明就有,母妃,舒华已经不是小孩了。”她安抚道。 谢贵妃瞧着女儿懂事,一脸欣慰,却又带着忧虑,有些事确是不能随便说的。 舒华见母妃脸色好些了,手里握着那张诗,考在她肩上撒娇笑问:“母妃,听说这林晚也算是我表哥?” “你从那儿听来的?”谢贵妃一脸警觉。 “就从大表哥那儿啊!大表哥还说他就住在府上呢!叫我有空去玩。母妃,不如我去问问父皇,我也办场诗会,怎么样?把他也请来,让他当场作诗。我听说啊,她作诗很快诶……” 谢贵妃若有所思,没有在意她说了什么? “母妃?母妃怎么老是出神?是不是有什么事了?” 宫里的尔虞我诈,作为公主,她还是知道的。见谢贵妃今日连连失态,有些担忧。 就是不知是什么事,母妃老把她当孩子,她已经不小了。 “没,母妃只是有些乏了。” “那母妃休息,我去其他地方玩。”舒华笑道。 “好!注意安全。” 舒华公主走时,还不忘拿着那首诗。 “锦绣,你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公主去见见不就知道了!”锦绣笑。 “对,是得见见。能作出那样的诗,一定是个有趣的人。” “公主不就喜欢有趣的人?” “有趣的人才好玩嘛!” 这京城最近倒是多了好些人,好看又多才,有得玩了。 舒华公主笑了两声:“去找父皇!” 两个小女孩疯疯闹闹,全没有点主仆样子,宫中人也见惯不惯。舒华公主最得陛下宠爱,也是宫中最亲和的,就连宫人们也喜欢。 ……………………………… 林晚一如往常的温书,最近倒是很意外的收到许多诗会请贴。 由于时间紧迫,她得抓紧时间复习。 “少爷,二公子来了。”玉霜进来禀报。 林晚放下书抬头 二公子?谢文沐? 没想到他回来啊! 他来干什么呢? “请表哥进来吧!”林晚温声道。 谢文沐走进来,还是那般清朗的少年。 “表哥有什么事吗?”林晚开门见山。 “舒华公主要在长公主府举办马球赛,我来知会你一声。” “舒华公主啊!”林晚点头。 她当然知道这是谁,谢贵妃的独女,皇帝最宠爱的女儿。 自己也算是她的表哥。 大楚最尊贵的长公主是皇帝的亲姐。 手握重兵的纪将军是长公主的驸马。 都是得罪不起的人啊! “我知道了。” “公主点名了邀请你!” 林晚再点点头,以示知晓。 谢文沐哑口,见当事人冷静的模样,自己又急什么呢? 能写出那两首诗的人,平日都做什么,也不该是蠢人。 是自己多此一举了吗? “表弟是在准备学海阁的考试了?” “是啊!这些时日备考,所以就不准备去赴公主的宴了。”林晚准确的答。 “你不去?” 公主的邀请,能说不去就不去的? 况且这诗会设在长公主府,不去就是相当于得罪长公主,或是纪将军,再或者,这场诗会,就是皇上主办的。 谢文沐多多少少也了解些朝堂之事,知晓这次诗会的玄机。 “是啊!不去了!”林晚点头。 谢文沐低头,不再多说。 不去就不去吧! 大概也没什么。 “那我便走了!”他起身,不再准备继续待下去。 觉得没意思,但心中莫名有些不痛快。 觉得自己多此一举了。这人总是这般无谓啊! “表哥!”林晚突然叫住他。 “何事?” 谢文沐停下脚步转过头。 “谢谢表哥,我知道你的意思。” 这家中,能看懂这事的人,该是不会来提醒自己,就像谢安。不能看懂的更不会会来提醒,如谢文涛。 别人的关心可有可无,但对于关心自己的人,是要怀有感激的。 所以能看穿又来提醒自己小心应对的人,只有他。 林晚朝他笑了笑,她本来就生得好,这一笑更是璀璨,很有说服力。 谢文沐愣神片刻。轻轻张口。 “祖母叫我来的。” 意思是,别自作多情了。 “嗯!表哥再见!我会好好考虑的。”林晚没在意。 “……” 谢文涛再沉默一会儿,再次张口。 “好!” “嗯??”林晚没明白。 “你不是让我带你去书院吗?我答应你了。” 没等她的回复。谢文沐抬脚转身离去。 嘴角浮起一丝温和俊朗的笑。 ……………………………………… 秦王府。 慕容垣正在笑场,拉弓射箭。 他站得笔直,褪去了往日的散漫,神情专注,一身红衣陡峭冷峻,带着高傲与尊贵,气质凌厉天成,眸子有神犀利。 方逸晨走进来,停下脚步不去打扰。 只见那红衣少年微眯一只眼,对着靶场红心处,拉弦扬弓,动作潇洒,修长的手指一动,箭瞬间破空而出。 “咻——” 正中红心,箭靶被带起晃动几下。 “世子好箭法。” 阿郁鼓掌,语气诚恳,带着钦佩与赞叹。 慕容垣转身把弓高空扔给他,脸上带笑: “名师出高徒,还是父王教得好。” “王爷对世子好,自是想将自己的全部本领交给世子。” 慕容垣不以为然笑了笑:“何事?” “是长公主府的帖子。”阿郁递过去。 “长公主?” 他接过请帖,打开看了看。 “哪儿是长公主的帖子啊!宫中那位又要搞事情了。” “是陛下?他想做什么?”阿郁担忧道。 “不,应该不是针对咱们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或许只是想办场诗会。” 阿郁不太明白世子的意思,他只是个侍卫,没有阿文先生那么想得明白事情。 既然世子都说没事了,应该就是没事的。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好诗啊!”慕容垣沉醉的吟诗。 阿郁又不明白了,世子射箭呢!怎么又吟诗了? 这诗好像有点耳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了。 其实这首诗早就传得烂大街了,阿郁听到过也见怪不怪。 “父王老是念着呢!我去帮他看看!她的儿子,应该是个好看的人。” 不然父王又怎么会念念不忘呢? 慕容垣说着只有自己知晓的事。 去看谁? 她又是谁? 阿郁再次听得云里雾里的。 016 看球 http://.biquxs.info/

京城经历的好几个朝代帝王的更替,依旧是皇城的不二之选,方方正正的古城,一砖一瓦修葺得当,仔细寻着,还能看见历史的火烧火燎。 京城最中央的就是最繁华的皇宫,从东宫门一条大道出去,不远处建立一座精致的府邸。 府邸很大,正门几乎常年不开,门楣高高悬挂一副金边纯黑,木质上乘的牌匾,上边方方正正写着几个字:“嘉兴长公主府。” 这嘉兴长公主,便是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姐姐。身份无比尊贵,驸马又是手握京城重兵的纪将军,当算是风光无限的女子。 长公主如今所出只有一女,熙雯郡主,熙雯郡主是出了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爱慕者大约可以从城南排到城北去了,想提亲的人家也多得是,只是大多数都高攀不上,只有肖想肖想的份。 要说配得上熙雯郡主的人家,除了分封各地的王家世子,京城也有几户,镇南候宋家算一个,宋川成一早就来到了长公主府,想要跟熙雯郡主来个偶遇什么的。 他爹娘要给他定亲,还是谢文涛的妹妹,他是不乐意的,不说门第,他觉得就算自己娶妻,也得娶个才女,就像熙雯郡主这样艳绝京城的,才配得上他。 林晚挑了个不早不晚的时候来了长公主府,她左思右想,还是来了,自己不来,说不定还有第二场,第三场等着她。 这些个大人物,她猜不透,可直觉告诉自己,她躲不过。 这背后的人,是长公主呢?还是皇上呢? 大楚的江山算是在马背上打下来的,京城里皇族世家,大多会让子弟们习武骑马。 打马球最初也只是军中一种练武的方式,后来广为流传之下,演变成如今大家世族的娱乐活动。 大楚民风开放,男子和女子亦可下场打马球。 嘉兴长公主年轻时,那也是艳绝四方的奇女子,打得一手的好球,极受当初女皇陛下的宠爱。 这座公主府,便是女皇在世时为她所建立,要说大楚最大的马球场,当属长公主府了。 能在此处举行马球赛,大多都伴随着皇恩浩荡,大伙也极重视此次的宴请。 林晚到时,被仆从领着到了自己的席位,正巧谢文涛、苏宁益,傅明奇三人也在。 “表弟,快来快来,这边。”傅明奇热情招手。 林晚看向那边,三人皆是蓝色短衫束裤,黑发高束,与平日大有不同。 她走过去入坐在他们身边。 “表哥们好!”她礼貌揖手。 “好好好!!!”傅明奇笑,对谢文涛挤眉弄眼的。 “懒得理你!我表弟那是对你们客气客气。” “表哥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表哥。”林晚笑,转头看向马球场。 马球场很浩大,周围的亭、台、楼、榭都已坐满了人,唯独正常最高处那楼上,还空空荡荡。 大家都心知肚明,那是大人物的位置。 这三月的天气,也快到初夏了,今天的阳光出奇的好,下面的场上聚集着两队少年人,短衫束裤,头发高挽,身形不一。 “旁边待场蓝色的是我们傅家的长鸿队。”傅明奇介绍。 林晚看向那场上正预备待场的黑红队,笑问:“表哥们今天也上场吗?” “对啊!长鸿队后面上场,我们都是呢!” 京城四大世家都为自家子弟创建了马球队,邀请要好的兄弟们加入。 三人今天就是准备上场的长鸿队里的一员。 “宁益你怎么都不说话的?”傅明奇试图揭掉这人装高冷的面具。 林晚看向苏宁益。 苏宁益也转头,看向林晚:“我在想,表弟这次可要为我们做首诗才是。” 三人转头看向林晚。 “对啊!表弟作诗这样厉害,是要为我们作首。”傅明奇笑。 作诗啊? “好啊!”林晚也笑。 反正她背过的诗多。 此时,场上开始敲锣鼓了。 两对少年人马上飞驰,手上皆拿着长杆,厮杀激烈,球在场中迅速转换方向。 那红队带头那个少年,林晚认识。 就是上次为难谢文涛的宋川成。 马球赛最为重要的,就是头筹,也称为第一球。 马匹上的少年人斗争激烈,都想拔得头筹。 另一边亭子上的少女们争抢欢呼。 “还是王家世子好。”谢语嫣嘻嘻笑着。 “你都要跟宋世子定亲了!不给他喝彩?” 一旁小姐妹们取笑她。 “呸呸呸,谁要嫁给他了?我才不嫁呢!” “我哥哪里不好了?你不嫁,我哥还不想娶你呢!”宋依依刚进来,忙为自己哥哥说话。 谢语嫣也不是吃素的,开口就撕:“不想娶还巴巴来我家提亲,赶紧叫你爹娘收了心思。” “少得意了!我哥压根不想娶你!” “………” “………” 两个小丫头平日就不对付,现在更是吵个不停。 “啊!别吵了,王世子拔得头筹了!” “什么?我看看?”谢语嫣扒开人,挤上去。 “啊!真的真的。” “王世子拔得头筹了,我就说一定是他。” “我哥真厉害。” “……” 小姑娘们叽叽喳喳欢笑不停。 场上也是一阵欢呼,只是那败的一方显得气氛凝重。 “不就是头筹吗?输赢还未定呢!”宋川成失落一会儿,马上又镇定起来。 “对,输赢未定呢!再来。” 少年们不服输的劲继续打着球。 楼上,傅明奇哈哈笑着。 “好在不是宋川成赢了。”笑着笑着又对林晚分析局势:“刚刚赢的那个,是王家世子王启明,他祖父是如今的王太傅,天子之师,深得陛下信重。” “别看他长得文文雅雅的,其实马球打得可好了,每回这宋川成都要栽跟头。”谢文涛补充道。 林晚看那黑衣少年,生的确实文雅,若不是此刻他正在马球场上奔驰,估计很难把他与马球这样的活动联想到一块儿。 “表弟会打马球吗?”傅明奇问。 林晚摇摇头:“不会。” “那表弟想不想加入我们长鸿队,我可以教表弟马球的。” “好啊!”林晚一口答应。 “那就这么说定了!” “……” 高楼那边终于来了人。 皇帝和长公主入座,俯视场上的少年人。 “少年无限好啊!”皇帝感叹一句。 “是啊!我们都老了。”长公主附和。 “阿姐可不老,还是这般漂亮。” “皇弟可别打趣阿姐了。怎么不见舒华,那小丫头不是吵着办球会吗?” “她啊!不知又跑道哪里玩去咯!不像阿姐的熙雯,这般懂事知礼。”皇帝呵呵笑。 “小孩子嘛!就该多玩玩,我家熙雯就是性子太沉静了,没了小姑娘的乐趣。” 皇帝笑而不答。 “听说世勋那孩子进京了?” “哎!你看看,还是王家这孩子厉害,文文静静的,没想到马球打得如此好。”皇帝专注看着球场,忽略了长公主的问话。 长公主也转头看向球场,点头:“宋家那孩子也不错,就是得失心太重了。” “这些个孩子,还得多加历练啊!”皇帝依旧笑着。 017 又见 http://.biquxs.info/

场上少年人打得不分胜负,计时的香只剩下半柱了,这便是最后一球,大伙都打起了精神来。 场上,忽有一阵琴音传来,轻灵悦耳,少年人微微愣神。 有人分辨出来,兴高采烈:“是熙雯郡主的琴音!” 此话一出,马上的少年人转头,看向亭台处,似影影约约能瞧见一个少女,抚琴而作,姿态优雅。 “郡主抚琴,我等可得用全力了。”宋川成笑着。 这般时机,正是获得郡主青睐的好时机,可不能让人给抢了。 场上再次马匹飞扬。 铛~ 马球击中声想起。场上一片沉静。 亭台里的小姑娘最先大呼:“我哥哥,我哥哥赢了!哥~哥~” “还是宋世子赢了啊!” “宋世子真厉害。” 一旁的谢语嫣娇哼一声:“王玖儿,你方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啊!我是说,两位世子都厉害。”王玖儿是王启明的亲妹妹,说话向来谁都不得罪。 谢语嫣渐渐平息,转头再看场上的王启明。 场上。 王启明向宋川成揖手,宋川成也揖手,道:“承让。” 随后驾马,奔向彩头,一把取下来,高高举起,手摇摇晃晃。 红绸在头顶飘逸,手上的金杆被照得光彩熠熠,少年人格外的显目。 宋川成笑着,视线射向女眷的亭子处,找准熙雯郡主的亭子,隔着纱帘,影影约约能瞧见一个模糊的背影。 有风吹过,纱帘被吹起片角,宋川成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帘后的人,想要看清个大概来。 熙雯郡主虽说是京城才女,但却被长公主养在深闺,没怎么露过面。 宋川成笑意瞬间收敛,只见那帘后的人起身离去,半点身影都寻不到了。 怎么走了? 他焦急下马。那支作为彩头的金球杆还握在手中,急匆匆跑离众人的视线。 “哎!怎么走了?川成,下一场咱们还要打!” “他干什么去?” “谁知道呢?” “见美人呗!” “那咱们还打不打了?” “打啊!当然要打!” “..........” 队员们你一嘴我一嘴的叫唤猜测,就是不见宋川成停下来。 这一场他们该对阵长鸿队了! 谢文涛,苏宁益,傅明奇三人都上了场,席上只留下了林晚。 林晚静静的看着热闹,殊不知已经被人盯上了。 亭子外,两名清秀的少年正盯着她。 “公主,那个青衣少年就是林晚了!” “那个人啊!也…不怎么样嘛!”舒华公主一脸嫌弃。 大楚的男儿,以强壮为美,虽只看到林晚的一个背影,但这瘦不拉几的,就是做出那首诗的林晚? “确定是他?”女伴男装的舒华公主再次质疑。 “是他,不会有错的,我亲自让人给他安排的坐儿。”锦绣一脸肯定。 “那便去会会。”小公子手拿折扇,风流倜傥,十足的公子哥儿模样。 这边林晚正看球看得起劲,余光能瞧见身边的位置坐下了人。 她转头看了过去,见是一十三四岁的少年人,容貌清秀,身姿窈窕,观察细微之处,可瞧见耳朵上的耳洞。 这女伴男装,真真的让人容易识破啊。 所以,是冲着自己来的? “这位公子可是林晚?”舒华伪声开口询问。 “是我!公子是......?” 林晚装着糊涂,她就想平凡点活着,做个普通人,轻轻松松的,比如当个县令就不错,外派出去,一县之长,相当于一个土皇帝了。 她心中如此盘算着。 小姑娘见自己没被识破,学着话本里的套路,板着脸道:“本公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李名子琼。” “子琼兄,找我有何事?” “也......没什么事。”只见小姑娘转转眼珠子,从身边的随从那儿拿来一张纸,摆在林晚桌面上。“这诗可是你作的?” 小姑娘问话一脸正紧,甚至有些凶巴巴的。 林晚看了看那诗,点头:“是我。” “是你啊!哎!你今天作诗吗?”舒华把脸撑在桌上,一脸兴奋,甩开刚才的假正紧。 “子琼兄想让我作诗吗?” “我让你作诗你就作吗?”小姑娘笑了笑,青春明媚。 “我尽量!” “那就作吧!”她大眼睛睁着,直接从锦绣那里拿来了纸笔,准备充分,摆在林晚面前。 “子琼兄想让我作何诗呢?” “嗯……”她转头想了想,指着场上开口:“就这马球赛吧!” “好!我想想!” 林晚看着球赛,手指一嗒一嗒在在桌面敲击,专注的思考着。 舒华公主一直看着林晚,之前并未在意他长得如何,如今仔细一看,阳光照射在他的侧颜,肤若白雪一般,嘴角含着笑意,是真真的好看啊。 林晚转头,提起笔,在纸上落下。 “想到了?”舒华凑过来问。 林晚没做声,握着笔,戳在纸上,迟迟未动。 过来一会儿,又泄气的放下笔。 “怎么不写了?”舒华疑惑。 “写不出来,没文思。”她叹了口气。 “怎么能写不出来呢?你上次不是写了两首吗?” “这次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不都是作诗?” “这次没灵感。” “怎么才能有灵感,不是,什么时候才能有灵感?” “不知道!”林晚无奈摇头。 “你……” 还没人这样怠慢她,舒华公主生气想。 “唉!你去哪儿?”小姑娘拉着林晚,不让他走,还没作诗,这人想跑,没门。 “如厕!”林晚笑了笑。 舒华公主赶紧放开:“你这登徒子!” “我是正紧人!” “登徒子,我再也不想见到你!”舒华公主气鼓鼓走开,蹬着小腿。 什么鬼的表哥,她才没有呢!还没有文沐表哥好。 亏她还崇拜了他一阵子。 呸呸呸,什么崇拜。那是根本没有的事。 气死人了。 “公主,就这样走了?”锦绣小心问。 “当然走。” 林晚笑眯眯看着这小姑娘走开,自己也离开了坐席。 好不容易来了,是得多转转,多玩玩。 林晚是个路痴,第一次来这样的大宅子,不敢走太远,只在周围转转。 球场周围,有小桥流水流水,也有山丘树林,修整大气富贵。 林晚素来喜欢古物,或者的时候,去过很多古城宫殿,可惜都是死的,没有如今这里的生机盎然,不免要多瞧瞧。 要是有个相机就好了!拍拍照,当旅游,多好! 走着走着,她发现几乎没人了,怕出事,转头准备原路返回。 “小婉!”一道极尽温和的声音传来,林晚转头看去,只见一个月牙色锦衣的少年,十五六岁的模样,相貌生得不是一般的美,对,是用美来形容。 有女子的秀美,也有少年的灵气。 只是瘦削的身材和偏白的皮肤,略微有些孱弱。 林晚记得他,这样好看的人,怎么能不记得呢? 在太后的寿宴上见过的。 又见到了,真是有缘啊! “公子在叫我吗?”林晚笑着询问,对于好看又温和的人,她一向很礼貌。 “小婉!”那少年似很高兴,加快脚步向林晚走了过来。 018 叙旧 http://.biquxs.info/

“公子是……?”林晚看着面前这少年。 温瑾看着林晚迷惑的眼神,心下一顿。 也对,变化这般大,她不记得也正常。 “我是温瑾!” 温瑾?好像有些耳熟。 林晚在脑海回忆。最近这段日子,各路封地世子入京给太后拜寿。 哦!想起来了,是那个传闻很好看的鲁王世子。 林晚退一步:“见过温世子!” “阿婉!是我!温瑾!”温瑾却是向前一步,灼灼盯着她。 她当真不记得了? 林晚赶紧又退一步。“温世子?认识我?” 定是认识的,不然如何这般称呼她? “你不记得了?” 林晚摇摇头,一脸歉意:“温世子,我前段时间生了场大病,很多事都记不大清楚了。” 大病? “好些了吗?” 温瑾担忧看着她,脸色还不错,就是太瘦弱了。 “我一会儿派人送些补品给你。” “不必了,我都好了,林晚谢过温世子的好意。” “你不必跟我这般客气,我们以前……” “小弟,原来你在这儿啊!害我好找。” 曹麟风风火火的跑过来,打断了温瑾的话,一把勾住林晚的肩。 “啊!温世子也在啊!你们聊什么呢?” “没什么,刚刚我迷路了,刚好见着温世子。”林晚笑了笑,掩饰过去。 “原来是这样啊!那可真巧了,去我们那边玩呗!温世子也一起啊!”曹麟热情邀请。 温瑾看向曹麟挽着林晚的那只手,眼里的温和褪去。 “不过温世子一向喜欢清净,不去也行。” 曹麟本就是客气客气,没想真正邀请温瑾的,虽然他有些嫉妒温瑾长得好看,但也不会故意找事。 比如他跟慕容垣,那仇可深着呢!要是逮住机会,他一定得报复回去。 “好!”温瑾缓缓答应。 “什么?”曹麟用一种奇特的眼神看温瑾,他答应了? “我去!”温瑾再次回答。 这答案让曹麟吃惊,来京城这些日子,这温瑾可从不掺和世子们的聚会,传闻说他身体不好,平日里瞧着着他文弱书生,大家也没强求。 三人并肩而行,曹麟还勾着林晚的肩。温瑾眼神犀利,时不时看向亲密的二人。 林晚没在意,毕竟兄弟这般相处,没什么奇怪的,自己若是扭扭捏捏的,反而叫人怀疑。 “大哥,你们那边玩什么呢?”林晚好奇问。 “无非就是些公子哥的玩意。你去瞧瞧就知道了。” 曹麟当了十几年的公子哥,对那些个玩意早就厌烦了,可就是找不出其他玩乐的。 三人到达一个亭子,这里都是这次进京的世子们的坐席。 有些人认真看球,有些人在论古说今,斗诗斗文。还有些人在桌上摇骰子,斗蛐蛐,真是好不热闹。 “大大大!!!” “咬它咬它!” “……” 曹麟就是那斗蛐蛐的一员。他走过去,把着一名锦衣少年,问:“还没斗完呢?” “曹兄说什么呢?他们这都第三回了,胜负难分啊!”一名少年正看得起劲。 “这么厉害?”曹麟无趣走开,摇摇头,斗这么久,这群人也是。 “小弟平时喜欢玩些什么?” 林晚被问住,她以前啊! 她以前生活在互联网发达的时代,玩的可多了,简直说都说不完。 可惜不能说。 “我喜欢看书!”林晚寻了个挑不出错的答案。 “看书?太无趣了吧!”曹麟吐槽一声,他最不喜欢看书了。 “我也喜欢看书!”一人附和。 两人皆看向出声的温瑾,温文尔雅,这里嘈杂的环境,与他真是格格不入。 “林晚兄喜欢看什么书?”温瑾一脸温和,在外人面前,他改了称呼,不想为她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我啊…”林晚不好意思抓抓脑勺,小声道:“我只喜欢看闲书,比如美人图。” 曹麟听后,哈哈大笑。 温瑾一脸不自在,心中又震惊,阿婉怎么变化这样大。 “以后莫要这样了,不太好。” 林晚看向温瑾,一本正经的说教,生了些笑意。 “好!那便听温世子的,以后不看了。” “真的?” “真的。” 得到肯定,温瑾笑了笑,没变的,还是阿婉,跟以前一样乖。 “你就是林晚?”背后传来一清朗的声音。 三人转头望去。 一身华服,烈焰如火,少年美得妖治。缓缓走来。 “慕容垣,你来干嘛?”曹麟率先争锋相对。 “我为什么不能来,这儿又不是你的地盘。”慕容垣略过曹麟,看向林晚。 几年不见,生得又好看了。 好在不是女子,不然父王铁定要自己娶这人的。 这身板也太小了吧! 瘦不拉几的。 还这么矮。 还是自己好看。 慕容垣打量林晚,满心得意,嘴角渐渐扬起。 “喂!你看什么呢?收收你那龌龊的眼神。”曹麟挡住他的视线。 慕容垣淡漠看了曹麟一眼:“你!我看都不会看,被我看,也是一种荣幸。” 林晚第一次听人将话说得如此高傲,却又让人觉得很帅气。 “你拉倒吧!谁稀罕你看,哪儿来的滚哪儿去,别妨碍我们。”曹麟一脸嫌弃。 “你,跟我来一下。”慕容垣指着林晚。 林晚知道这人,那天在湘水阁见过他跨马游街的。 就是那个人人口中招摇无比的秦王世子。 林晚向前,揖手:“不知秦王世子找在下何事?” “我找你还需要理由?”慕容垣向前,立在林晚面前,低头问:“怎么?怕我吃了你?” 那张放大的脸就在林晚眼前,让她一时愣神。 “慕容世子——”温瑾拉过林晚,挡在她身前,问:“不知慕容世子找阿婉何事?” 慕容垣立直身子,一挑眉:“温世子向来不掺和这些事,怎么今日如此反常?” 温瑾正准备开口。 慕容垣轻笑道:“你们不用担心,我不会对她怎么样,只是找人叙叙旧。” 叙旧? 林晚糊涂。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叙什么旧? 莫非自己也认识他? “喂!小矮子!来不来!越长越怂了?”慕容垣已经转身,没逼迫她,只是给她一个选择,来不来是她的事。 那背影走得潇洒。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林晚迈出步子,准备跟上。 此刻,手臂却被人抓住。 “别去!”温瑾皱眉,对她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