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不值得之毕方篇》
一,坠入轮回
三十三重天,仙气缭绕,一小院,凤凰花开的真艳。“幻。”穿着蓝色纱衣的女孩一遍遍施法。,“怎么还是变不出原型?最近法术明明精进不少。其他神兽出生没多久就能变出原型,我这都500年了,昊天上帝说待我500岁的时候就能显出原型了,该不会骗我的吧。”
“宁颜仙子,昊天上帝派人送了些瓜果来。正搁在大殿的桌子上。”凤凰殿的侍女毕恭毕敬的施礼。
“瓜果?太好了,练得倒是有些累了。先吃点东西。反正离我生辰确实也差了几日。”宁颜转念一想便释然了,开心的回了大殿。
“宁颜,坏了坏了。出大事了。”狐九儿一路狂奔,大喘吁吁的跑到宁颜面前。
“干嘛?跑这么急?火烧屁股了?”宁颜慢悠悠的吃着葡萄,“九儿,这人间的东西还真好吃。滑溜溜甜滋滋的。你也来一颗,这可是昊天他老人家差人送来的。”
“啊呀,我的小宁颜,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吃?”狐九儿一下拉过宁颜的手。“出事了,芷兰上仙出事了!”
宁颜一下站了起来,啪,桌子一下翻倒,上面新鲜的瓜果散落一地,“什么出事?她不是去历劫了吗?”
“就是历劫出错了。”狐九儿一脸心虚。
“出错?你家星君怎么会出错?”
“这,是我不小心打乱了星盘,害芷兰上仙投错胎了。本来吧,她应该投胎成苏晓晓的,结果现在成了郑婉。”狐九儿咽了咽口水。双手递上一本书,“这是这一世的命运。”
“这是什么?什么狗血剧情?你家星君编故事真是越来越扯。大秦国一代毒后郑婉?这么狠毒?她真的这么坏?到底是为了什么可以这般无情无义。少女时也没看出来啊,啧啧啧,等等。你刚才说什么?芷兰姐姐投胎成了她?她是历劫的芷兰姐姐?不行不行,历劫不能犯杀戮之罪。你快点让你家星君改过来。”宁颜边翻动着书,边摇头。
“这次这书并非星君所写,许是涉及上仙,内容是自然形成的,而且不能改,历劫巳经开始,不能终止,再者天庭擅自改动人物命数会乱了时空,那后果不堪设想。”狐九儿将头摇成了拨浪鼓。“不过如果那人自己不信命,由着自己改了命,那便是她自己的本事。”
“那怎么办,我不能让芷兰姐姐犯杀戮之罪。你快点想办法。”
“我要有办法,就不来和你说了。”狐九儿一脸恹恹的样子。
宁颜挥手施法显出一块琉璃镜面。“显!”
镜中出现一座假山叠叠的庭院,白墙黑瓦,亭台楼阁,古色古香,很有韵味.“这是郑府?倒是挺别致的。”宁颜看着院中的小桥流水,长廊上挂满了花花草草,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郑婉!寻!”
“一重山,二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鞠花开,鞠花残,塞雁高飞人未还,一帘……”这是谁在唱?这歌者为何这般悲伤,生离死别或许都没有这么凄凉,她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宁颜听着这歌声,心中隐隐有种痛。
画面随着长廊移动,歌声越来越近,面前出现一座肃穆的房子,祠堂?宁颜看了看门上的那两个大字,心下一阵寒,怎么到了这种地方?前段时间就不该去捉弄地府那两个大叔。咽了下口水,再次细细听那声音的来源。
“风萧萧兮易水寒……”歌声渐渐变得很低,像是小心翼翼,荆轲刺秦王的曲子,宁颜倒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唱法,心中竟也升起一股壮士断腕的豪情,真的是这个祠堂里传出的声音,现在这个点在祠堂?那人在里面干嘛?都大晚上要不要这么吓人。
“宁颜,怎么有点恐怖啊。这人间大半夜祠堂里还有歌声。”狐九儿下意识的紧了紧衣服,抱住宁颜的胳膊。
“怕什么?我们可是神兽。”宁颜不屑的摇了摇头。
“开门,放我出去。”歌声断了,突然响起敲打声。
宁颜吓了一跳,这里面的是人还是鬼,“开!”祠堂黑的吓人,缓了好一会,宁颜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一个十三四的女孩瘫坐在冰凉的地上,一只手无力的敲打着门,宁颜好奇的凑上前,却一下站住,这女孩的容貌竟像极了宁颜现在的样子,女孩穿着棉麻材质的衣衫,长发披散着,脸色甚是苍白,嘴唇有些干裂,“哥哥,哥哥”女孩的眼泪不断涌出,却忍着不发出一丝声响,宁颜心口突然一阵剧痛,莫名的悲凉,从心底慢慢扩散开来,那种冷,寒到骨子里的绝望。宁颜捂着胸口,突然跟着哭了起来,为什么,眼前这个女孩那么触动自己,她怎么了?不经意间泪水巳经布满整个脸。
“宁颜,你怎么哭了?”狐九儿的声音朦朦胧胧,似乎在远方。“宁颜,你到底怎么了?”
“啊。”宁颜回过神了,深吸了几口气,手触碰到尚还残留着的泪水,竟然哭了,心还是隐隐感到难过,整个人都有丝颤抖,她为何那般伤感,我竟然能感觉到疼痛,实在太奇怪了,宁颜将手放在额头,努力让自己清醒点。
“你没事吧?”
|“没事。”宁颜带着一丝疑惑,‘这是什么情况?这女孩便是郑婉吧。为何和我长得如此相像?’宁颜下意识的握紧胸口的玉佩。
“长的是有些相像。不过这茫茫人海,相像之事也很难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现在都这么大了。书里说了再过些日子,她就开始变坏了。到时候就晚了。芷兰上仙说不定就要受九道天雷之罚,九道啊。还是重型,想想都疼。万一熬不住……”
“呸呸呸,胡说八道。我不会让这事发生的。容我想想。”宁颜在大堂来回踱步,手指不停摩挲着玉佩,“我想到了,不如我也去历劫。只要阻止的了她,等时间一到她安全回来就万事大吉了。”
“啊?”
“别啊。你不是说了吗,自己可以改命。那我劝阻她。让她不要报仇不就解了这局。”
“是有几分道理,但历劫的话这天上的事你就全忘记了。你去了也不记得自己要做什么?况且不能平白多出一个人。”
“是。”宁颜点了点头,又翻开竹简,突然停住,“我就记得有这么个人,这个郑泠啊。寿命没些日子了。算起来,我下去她阳寿也到头了,我借用她的身份,不算多一个,而且这样一来,我和芷兰姐姐还是姐妹,劝诫起来更方便。”宁颜深思片刻,拿起毛笔,在竹简上写下阻郑婉之杀罪,定保其安危。转瞬指尖燃起一小节火苗,燃烧着记载着故事的竹简。凝成一缕烟注入一枚玉佩。“带着这块玉,不算犯规。”
“宁颜,你可真聪明。”狐九儿夸赞道。
“那是,抓紧时间,你去开那道门。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事做完了。”
“可是我没操作过啊,万一出了差错。”
宁颜一挥手,“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啊。时间紧迫,来不及想了。就这么办吧。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哦哦哦。那你自己千万要小心啊。”
“知道知道。我好歹也是修炼了500年的神兽。司命星君可在府中?”
“今日月尧上仙请去喝酒了。一时半会也回不来。”
“那现在我们便去。”
两人偷偷摸摸回到司命府,整个大殿空无一人,“竟然没有人。司命府这么没有烟火之气。”
“哦,这样的,今个不是休息吗?月尧上仙拿了好几坛美酒来,现在怕是众人都去饮酒了。”
“那岂不是天助我也。”宁颜拉着狐九儿直奔后崖。风呼呼的吹。这后崖还是这般冷。
狐九儿担忧的看了一眼宁颜。“你可一定要小心。”
“放心吧。开吧。”
狐九儿小心翼翼的拿出令牌,注入自己的灵力,念起口诀,人间入口的门渐渐开启。
白茫茫一片迷雾,宁颜深吸一口气,“等我回来。”纵身一跃,“不对啊,出错了,司命星君怎么还有闲情去喝酒?九儿怎么会有令牌,不会被诓了吧。”宁颜脑海闪过一丝念头,但为时巳晚,白色的光芒一下包裹住宁颜,很快没了意识。
“还没到时间……等”狐九儿的声音没入空中。“跳的太快了吧。”
石柱后缓缓走出两个人,其中一女子眉间一点朱砂衬得皮肤越发白皙。“司命星君,芷兰上仙。”狐九儿恭敬的喊了一声。
女子微微一笑,“九儿做的很好。”
“这本就是宁颜的劫,为何不同她明说。要这般欺瞒于她?”狐九儿有些不惑。
“这事,是昊天上帝的旨意。我等照做便是。既然宁颜巳经入了这轮回。那这事就算办妥了。这次有劳司命星君和九儿帮忙。我先回去禀告昊天上帝。”
“慢走。”男子冷漠的回应。
“星君,宁颜真的不会出事?她早了点下去。”九儿看着芷兰上仙渐行渐远的背影,有些不悦的问身旁的男子。
“别小看她。一旦跳下这轮回,便是她的因果。只能靠她自己。这些日子我要闭关,司命府由你代管。”男子说完转身便往书房走去。
“啊?是,师父。”狐九儿撇了撇嘴,不情不愿的应了。
二 ,初入人间
“额。”宁颜缓缓睁开眼,脑子还处于混沌中,好难受,用手撑着额头,头好疼,怎么回事,良久,不适感才慢慢消失,凉意透到身上,啊,自己怎么坐在地上,抬起头疑惑的看着四周,这是哪里?宁颜吃了一惊,怎么回事?我是谁?宁颜心中一个个问题冒出,脑海里闪过一座祠堂,对,先找到那个祠堂。
凭着片段倒是很快找到了地方,祠堂的大门打开着,一个瘦小的女孩低着头,恭敬得跪在地上,肩膀一抖一抖,似乎在抽泣。
“你可知错?”站在女孩面前的男子冷漠的口吻让宁颜有些畏惧,男子背对女孩,修长的背影站得笔直,一件黑色常服将其衬托得更为严肃了几分,紫色腰带昭示着他显赫的身份。这男子又是谁?宁颜跑到女孩身边,看看女孩,又转头看看男子,似乎两人都没察觉到宁颜的存在,我在做梦?宁颜疑惑万分,盯着自己的双手,可做梦的话我应该可以控制梦境,可现在好像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父亲,女儿知道错了,是婉儿异想天开,错信了凉楚。”女孩低着头,跪在冰凉的地上轻轻的抽泣,语气中带着一丝疲累,“女儿只是太想念二哥了,不愿相信他早巳不在这人世。这些年,女儿时常去道观为二哥祈福,我多希望二哥的死是一场梦,梦醒了他就回来了,所以当凉楚说二哥没有死,我的心就乱了,我竟然期待这就是真的,可是,人怎么可能复生呢,还好父亲辩清了凉楚的奸计,才没有酿成大错。女儿差点害了郑家,女儿真是罪该万死,恳请父亲责罚。”
男子转过身,看着女孩。宁颜终于见过这男子的相貌,大约三四十的样子,五官很立体,带着一丝严肃,高挺的鼻子,两只眼睛透着果决,算是一美男子,薄薄的嘴唇又一次开启,“这事不可再提。婉儿,你是个聪慧的孩子,但人死终不可复生,晟儿三年前就离开了我们,这次我们郑家被奸人利用,也要吃一堑长一智。明白了吗?”
“婉儿明白了。”女孩的声音颤颤的,带着一丝哭腔。“父亲怎么责罚,婉儿都受着。”
“起来吧,地上也凉。这几日你在祠堂面壁思过,也算是小小惩戒。这事也没惹出什么大乱,就这样吧。”郑南宫低沉的语气中略带些无奈。
郑婉抬起满是泪珠的脸,愧疚的说道,“谢过父亲。婉儿给父亲添麻烦了。以后定不会再犯糊涂了。”
“记住就好。我还有事。你自己回去,好好歇息。”郑南宫没再多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
婉儿?郑家?这女孩是郑婉!宁颜突然心慌乱起来,“郑婉,突然脑海里闪现一段十多年的岁月。阻郑婉之杀罪,定保其安危!”画面不断涌进宁颜的脑海。头好痛,这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除了郑婉什么都想不起来?宁颜无数的思绪闪过,想抓住些什么,却无所适从。我怎么了?宁颜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深吸了几口气,手中的玉佩透着几丝寒意,玉佩?宁颜端起玉佩,细细得查看。好漂亮的玉佩,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对了,我现在是魂魄?所以郑婉和郑南宫都看不到我?是这样吗?怕真的是魂魄,不对啊,大白天的还能在太阳下?宁颜看了看日头,阳光甚好,可自己没有感觉丝毫不适,手中的玉佩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澈透明,美得不可方物,难道是玉佩的原因?这玉佩倒是有几分古怪,宁颜下意识的放下玉佩,松手的瞬间传来一阵灼热感,似乎阳光要将宁颜灰飞烟灭,“好痛。”宁颜再次握住玉佩,灼烧之状立刻消失,所以我真的是魂魄,只是这玉佩不知有什么奇异的地方,可以让魂魄无需顾忌阳光。宁颜细细想来,似乎也只有这一说法能解释的通,怎么会这样?难道我就一直以魂魄的样子呆在这宅院,看郑婉一步步得越走越远,慢慢探索自己为什么会来这?宁颜想到这,不由皱了皱眉,真是奇怪,这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宁颜轻叹一声,哎,走一步算一步吧,拉开玉佩的绳结,套在脖子上,拍了拍,心安了几分,“郑婉。我来了。”宁颜看向仍跪在地上的女孩。
郑婉面无表情的跪着,眼睛平静的看着郑南宫离去的方向。良久,才从地上爬起,长时间的跪着让她的身体不由一颤,腿脚酸痛,宁颜下意识得伸手扶,却落了空。“郑婉啊郑婉,既然要我保住你,那我定竭尽全力护你一世。啧,就我现在这样还保护?不由翻了个白眼,摇了摇头。这可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几日的幽禁,虽使郑婉脸色甚是苍白,但她站立得很笔直,这般的她全身都带着傲气。稳了片刻,终于恢复了些力气,又平静的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宁颜忙跟了上去,拐了几个弯,进入一个庭院,庭院不大,却很别致。院子西面有一片竹林,风轻轻地拂过,竹叶微微颤动,东面的凉亭,爬满了花藤,凌霄花开得极为茂盛,青绿色的叶子中有一丝丝红色的花散发出阵阵幽香。
院中的人听到声响,回过头,一阵欣喜跃上脸,“小姐,您回来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红着眼迎了上去。女孩梳着双鬓垂在耳边,面容秀气,一身淡粉色的齐胸襦裙简单质朴。“小姐,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女孩有些焦虑,胡乱的在郑婉身上摸了几把。
“好了,我没事,不过关了几日罢了,不是什么大事。”郑婉淡淡的一笑,阻止了女孩的举动。
女孩憋了瘪嘴,“小姐受苦了。是秋乞没用,保护不了小姐。”女孩眼睛有些湿润,但忍着没掉下来。
郑婉拍了拍秋乞的肩膀,“傻丫头,我做错事受到责罚,是应该的。父亲没有做错什么。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自作自受。”郑婉看似平静的话,宁颜却感到她内心的痛苦,有委屈,有失望,有怨恨,还有其他复杂的情绪,全部交织在一起。郑婉,这般小的年纪却有太多愁,宁颜不由得心疼起这个姑娘。毒后?实在是看着不像。
秋乞拼命的摇头,“小姐,千万别这么说。在秋乞眼里,小姐做的一切都是有理由的。”
“是吗?”郑婉垂着眼帘,淡淡的口吻。
秋乞红着眼睛,“是。”
“好了。我饿了。”郑婉有些疲惫。
“好好好,小姐没事就好。小米粥奴婢一直温着呢,小姐这几天定是没什么吃的,只能先来些清淡的东西养一下。我们快进屋。外面风大,别着了湿气。”秋乞强颜欢笑,很有眼力的扶着郑婉。
“有劳秋乞了。”郑婉轻轻倚着秋乞,连日来没有好好休息,又跪了那么久,身体有些虚弱。自己的左手又受了伤,只能强撑着,郑婉的心渐渐平复下来。宁颜皱了皱眉,我竟然能感受到郑婉的喜怒哀乐,看来我和这还真有些不解之缘。现在这里情况还未知,要弄清这年代背景才是。宁颜揉了揉太阳穴,算了,管它什么世道。对了,现在脑海里哪个时间段?宁颜跟着郑婉坐了下来,刚才郑婉和郑南宫都提到了凉楚和二哥。
郑家二公子?郑平晟?对了,书中提过郑平晟和郑婉是同父同母的兄妹,郑平晟,字月明,大秦永平六年生人,少有异才,聪明敏达,八岁便能吟诗作对,十八岁名扬京都,允文允武,琴心剑胆,可惜天妒英才,二十一岁身染重疾,医家束手无策,终英年早逝。永平三十年,凉楚狼子野心,企图侵占大秦,携四十万大军攻打大秦,采取声东击西,避实就虚之战法,直逼京都,拿巳故之人郑平晟作为人质,宣称郑平晟之死是大秦的弥天大谎,因不久前一名自称郑平晟妻子的少妇通过郑南宫面见了秦帝,在朝堂上坚称郑平晟未亡且被凉楚收押,望大秦出手相救,两个信息让人浮想联翩,众人议论纷纷,为破谣言,郑家大公子郑平诚亲上战场,用一把强弩结束了所谓的“郑平晟”,后派兵阻断凉楚供给,凉楚虽来势汹汹,但后备不足,又被挡了补给,攻城又久久不下,只能退兵,这场围城之难顺利解决。郑家成为第一大功臣,但因谣言之祸郑家也牵涉其中,自然少了些赏赐。但对于如日中天的郑家来说,这点恩赐倒也没有在意。
宁颜细细回忆细节,这事只是轻描淡写的叙述了一番,似乎也不是特别重要的事,可是宁颜觉得这事对于郑婉来说是个结。每每提到二哥,虽然表面上看上去还算平静,但宁颜能感受到她内心的苦楚,那种痛感可谓撕心裂肺。二哥对郑婉来说,应该是个很重要的人吧。
三,艰难处境
郑婉到了房内,换下穿了几日的衣服,“啊。”疼痛感一下让郑婉叫出声,听到这声音,郑婉忙咬住嘴唇,衣服脱下时带到了左手,谁能想到左手缠着几圈简单包扎的布料,上面渗出的血迹已经干涸,喘了几口气,用右手解开布料,左手被划了好几道伤口,伤痕丑陋的横在白皙的手臂上,显得格外突兀,这是刀伤吧,一个郑家三小姐怎么会受这种伤。宁颜充满疑惑。郑婉从床上摸出一瓶金创药,胡乱的撒上,痛感席卷郑婉的理智。“额。”一点点声音溢出口,立马咬紧牙关,重新包起伤口,换上衣服。嘴唇被咬出了一丝血,用手擦掉。平晟哥哥,对不起。郑婉有些失神,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臂,宁颜看着这番模样的郑婉,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她可真能忍,之前在郑南宫面前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她一定很痛,却假装没事。“郑婉,你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宁颜突然觉脑海里的郑婉根本不真实,面前的那个隐忍痛苦的才是真正的存在。
“死丫头,给我出来!”尖锐的声音打断了宁颜的思绪,宁颜朝声音的方向跑了出去,一身穿着绿裳的妇人出现在庭院中,妇人气势汹汹,约莫三十多岁的模样,体态婀娜,丽如朝霞,妆容很是精致,眉目间透着妩媚,妇人脸色极为不悦,四周看了看,竟拿起一截散落在角落的树枝,“郑婉,还等着我请你不成?”
郑婉听到唤声,略略迟疑,拢了拢头发,还是起身开了门,恭敬得走到妇人面前,郑重的行了礼,“三姨娘好,不知姨娘唤我何事?”声音不卑不亢,不远不近。
妇人狠狠瞪着郑婉,冷笑一声,“何事?你还好意思问何事?你除了给我惹事,还能做什么?”妇人因为气愤的原因脸涨得通红,“你到底做了什么混账事,惹得你父亲这般不开心,竟然还关进了祠堂。简直是我的耻辱。”手中的树枝甩打在地上,啪啪作响。
“三姨娘还是不要生气的好,小心气坏身子。这事父亲已经不追究了,所以一切都过去了。”郑婉平静地说道,似乎并没有在意母亲的怒气。
“哼,过去了?你可知,刚才我被那几个贱人嘲笑的时候是多么无言以对,啊,她们有什么了不起,总以为自己生在官宦人家就高人一等了。狗眼看人低,我顾浅浅还不是一样进了这侯门。一样都是妾室,”妇人突然挥起手中的树枝,狠狠地在郑婉背上抽了一记,“你这个不争气的。当初死的怎么不是你。若平晟还在,我怎会受这屈辱,我怎会这般苦命。”
郑婉咬了咬嘴,默默承受这一记抽打,脸色又白了几分,“母亲说的是,若哥哥在,母亲确实风光的多,那么聪慧过人的少年,哪个母亲不骄傲呢。可是,您又有多在乎哥哥?”郑婉抬起头,眼睛灼灼的看着妇人,“只有您一不高兴,或受了其他几个夫人的气。哪一次不是把怒气撒在我们身上,我们对于您而言,是什么?以前哥哥还能护着我,他身上有多少伤,您可曾关心过。有时候旧伤还没好透,就又添了新伤,您何时心疼过?”郑婉的眼泪打着转,但硬是没流下来。苦笑的,笑容越发的灿烂。
妇人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身体气愤的不停颤抖,“长本事了,还敢顶嘴。”妇人又是一记抽在郑婉身上,“我都是为了你们好。”宁颜吃惊的看着一切,母亲,那不是顾浅浅嘛?郑婉和郑平晟的亲生母亲,曾是红遍都城安城的歌姬,多少世家子弟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最后她凭着一曲舞得到了郑南宫的赏识,很快就成了郑南宫的妾室,万万没想到,她的脾气和她的气质完全不符合,宁颜看着那树枝都觉得疼。郑婉只是咬着嘴唇,冷冷得看着面前的女人,眼神中带着疏离冷漠,似乎她已经习惯了,对她而言,面前的人不是她的亲生母亲,而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死丫头,你应该懂得感恩。生在侯门,你拥有的机会岂是一般能比。不像我,什么都要靠我自己,想要什么都要去争取。现在你是太尉府的小姐,何等荣耀。你不感谢我,还敢顶嘴。”又一记抽到在郑婉背上,“以前我指望平晟让我母凭子贵。可惜他身体不争气。如今,你最好安分点,到了适婚年纪,娘亲会给你谋个好人家。等着荣华富贵。”
“荣华富贵?哈哈哈,说的真是为我考虑,是您想永远荣华富贵吧。三姨娘,在您眼里,我就只是您的一个工具,是吗?”郑婉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郑婉,你是越发的不知好歹了。”顾浅浅抬起手,一记记的拍打在郑婉身上,郑婉笔直得站着,脸色平静的可怕,似乎挨打的不是她。
“夫人,夫人,您放过小姐吧。”端着粥过来的秋乞放下碗,直冲了出来,挡住顾浅浅,眼泪不停的掉下来,“夫人,别打了,求您别打了,小姐只是年幼,尚不懂事。”
顾浅浅不屑的看了一眼秋乞,“你是个什么东西。这有你说话的份吗。一个下人竟然还挡主子。”妇人挥手推开秋乞,不解气般狠狠抽打着一声不吭的郑婉,不多久便有丝丝血迹从衣服里渗了出来。
“夫人,求求您,别打了。”秋乞抱住郑婉,树枝落在她背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夫人,她是您的女儿啊。”
“不听话的下人连狗都不如。你要挡住我就成全你。”顾浅浅发狠般抽打着秋乞。
郑婉看着秋乞被打,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试图推开秋乞,“秋乞,你走开。这是我的事。不需要你插手。”
“不,小姐的事就是我的事,秋乞不会放手的。”秋乞始终挡住落下的鞭打,泪眼婆娑,但是宁颜却看得出里面的倔强,这人真傻。秋乞身上的血色让郑婉一阵阵的发寒。
“母亲,我错了,我错了,母亲教训的是,母亲难道想就让我留些疤,破了相吗?”郑婉终于哭了出来,向顾浅浅喊道。
“你!”顾浅浅听到郑婉的话竟真的停下手来,忽而一笑,美颜动人,“郑婉是大了呢,爱美了,今日便放过你。这太尉府,我们母女俩无权无势,什么都要靠自己。我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娘亲或许对你苛责了些,可娘亲也是为了你好。懂吗?”轻轻抚上郑婉的脸,柔声说道。似乎刚才的那人并不是她,
郑婉静静的看着顾浅浅,露出一丝笑意,转而顾浅浅的脸色变得好些了。“婉儿阴白。”郑婉再次行了礼。“刚才不过是女儿头脑发昏了。惹恼了母亲,婉儿向母亲道歉。自己都说了什么自己都不记得了,希望母亲不要放在心上。我们母子连心才是。”
顾浅浅对郑婉的表现还算满意,将郑婉飘落在脸上的发拢起放到耳后,“阴白便好,那你去休息吧,这些天也累了。”顾浅浅随意的丢掉手中的树枝,整理了下妆容,优雅的转身离开。
“恭送三姨娘。”郑婉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神色,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宁颜不由松了一口气,她从未想过父母可以这般毒打自己的孩子。听郑婉的意思是从小就这般,怪不得郑婉对受伤这种事没那么在意。
秋乞擦了擦眼角的泪,“小姐。”秋乞轻轻扶着郑婉,“我们去上药吧。”
“恩。”郑婉走进闺房,脱去衣服,身上细细长长的伤痕让人触目惊心,血痕已经凝固。隐隐的还能看出一些旧伤。
“夫人怎么这般狠。”秋乞边哭边给郑婉擦药。
“刚才你不必为我挡,何苦。”郑婉良久才说了一句,药触碰到伤口,阵阵疼痛,但她似乎并不在意。身上的伤于她而言,只是在提醒她,你还不够强大。
“小姐。”秋乞看着已擦好药的背,捂住嘴,泪水已经不受控制,“小姐,早些休息。”说完想跑出去。
郑婉轻轻合上衣裳,轻叹了一声,拉住秋乞的手腕,“你的背说不定比我严重。我帮你吧。”
秋乞有些感动,却还是觉得主仆尊卑,断然拒绝了,“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小姐不用担忧。”
“不要逞强了。”郑婉将秋乞拉到凳子上,郑婉的力气比一般女孩都要大上几分。轻而易举的阻止了秋乞的起身,看着秋乞身上的条条伤痕,郑婉的泪水不停的在眼眶里打转,努力忍着,不用泪水流下。郑婉指尖颤抖的抚上那些伤痕,“秋乞,你跟着我受苦了。”
“小姐别这么说。秋乞不觉得苦,能遇到小姐,是秋乞的福。”秋乞说话的神情带着一丝柔和,让人觉得暖意。
“谢谢。”郑婉的口型里显示了这两个字,但是没有出声。
宁颜看着自己要保护的人,下意识的想轻拍她的背,可手就这么穿了过去,哎,这侯门之中到底还有多少真情?
四,第一步棋
天微微亮,还带着一丝凉意,“小姐。不多休息休息?”秋乞细致得帮郑婉梳妆。
郑婉低着眉,把玩着手中的镯子,“清晨出去采些露水,父亲喜欢喝它煮的茶。”
“小姐吩咐秋乞便是,这种小事何必劳烦自己。”秋乞插上木质发簪,简单大方。
郑婉笑了笑,看着镜中的自己,还真要感谢自己那个歌姬娘,给了一副好皮囊。以前倒不觉得,现在想来,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摸了一把脸,皮肤细腻,朝铜镜一笑,破人心弦,“秋乞,今天是三哥回家的日子吧。”
“十月十四。”秋乞想了想,“恩,今个是三少爷从宫中当差回府。阴日便是下元节,到时,府里可又要热闹了。”
“我们快走吧。迟了可采不到好的。”郑婉催促起来。
“诺。”秋乞拿起采集器跟了出去。
发了一晚呆的宁颜终于回过神,郑婉还真是有心,起身跟上。
深秋的晨,给人清冷的氛围,整个花园还在沉寂中。郑婉极其认真的采集着露水,不经意间散发出不凡的气质。片刻,已采集不少,。
“秋乞,我们回去吧。这些露水够煮茶了。”
“诺。”秋乞接过茶壶,“回去便开始煮?”
“恩,趁早朝父亲归来之际送过去。
等郑婉真的送过茶后,宁颜反倒奇怪起来,难道郑婉不说些什么,不做些什么,送茶时还真只说了茶的事。宁颜百般无聊的跟在郑婉身后。送完茶就漫步在长廊中,甚是悠闲。
“三哥。”郑婉甜甜的喊道,宁颜抬头看向不远处的男子。
“是婉儿呀。”郑平鑫一身盔甲,常年习武领兵,皮肤黝黑了些,眉目间多了几分肃穆,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大一些。
“三哥是刚从宫里回来?”郑婉示意秋乞先离开。
郑平鑫虽然一介武夫,但是对待家人倒很是温和,笑了笑,“恩,这几日在宫里当差,回来还没来得及换下。婉儿是刚从父亲那过来?”望了一眼郑婉身后的路。
“恩,今天我起了个大早,采了露水给父亲煮了些茶,刚从那送过茶。”
“婉儿真是有心了。”
“哎,婉儿是见父亲这几日愁眉不展,甚是担忧。可又不知该做些什么,这些小事也是没能让父亲舒展眉头。”郑婉眉目间透着担心。
“哦?”郑平鑫听闻倒也有些忧愁。
“三哥。”郑婉皱了皱眉,咬咬嘴唇,“父亲是不是还在为二哥的事烦恼。”
“怎么会?大家都知道那不过是个冒充二哥的奸细,二哥三年前就已经葬在郑家祖坟了。凉楚的话你也信?况且,若真是二哥,大哥怎么可能亲上战场动手射杀所谓的人质,他的亲弟弟,他哪能下得了手。”郑平鑫坚定的摇了摇头。
“可。”郑婉似乎有些顾虑,“可是那个牢中女子。”
“牢里的女子?自称是二哥妻子的那个女人?”郑平晟想了想,不屑的摇摇头,“真是一派胡言,二哥过世多年,怎么可能有个身怀六甲的妻子。她不过是凉楚为了造谣而派遣的奸细罢了。”郑平鑫想起那个学富五车的哥哥,心中不禁有些悲伤,二哥是他心中无法逾越的神话,那个耀眼的少年,他永远记得。“不过说起来,先前陛下还想让父亲主审此案,但是父亲推脱了。”
郑婉猛地抬起头,直直的看着郑平鑫,神色有些凝重,“父亲竟然拒绝了。”
郑平鑫被郑婉的脸色吓了一跳,“婉儿是有什么顾虑?”
“其实那个女子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父亲的态度。毕竟这事关我们郑家,虽说平晟哥哥早已不在人世,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但此次围城之难时,凉楚却口口声声说那城墙外的男子是郑家二公子,过世之说是骗人的幌子。又恰巧那个女子早了几日设了圈套通过我们郑家见了陛下,这难免会让陛下对我们郑家心生疑惑,虽说那奸细被大哥一箭射死,但是终究是顶着我们郑家的名。那牢中女子阴眼人都知道是凉楚的奸细,但是郑家在为她引见之时就脱不了干系了,陛下想让父亲主审怕是为了试探。父亲不推脱倒好,也显得我们郑家问心无愧,若拒绝,怕”
郑平鑫脸色越来越凝重。“所以你的意思是,陛下会以为郑家和凉楚?可是”
“没有可是,那个女人一定要处置得当,父亲不能置之不理,一方面,郑家引她见了秦帝是被其利用,这点一定要让秦帝阴白,另一方面,我听闻她是个软硬不吃的女子,廷尉府那些人到现在都没有问出什么话,这么一个探听凉楚的好机会,难道要白白浪费了?既然她利用我们,我们倒不如以其人之道还冶其人之身。父亲就是要向陛下表阴态度。还有一点,那就是郑家的否认,凉楚的话到底是传了出去,那是真是假,郑家的话是最可信的,如果郑家主审此案,女子确为奸细,那这就是一件铁案。连郑家都亲口澄清,那天下悠悠众口也无法辩驳什么。那女子有身孕,如果真是郑家的子孙,难不成郑家都不认了?而且,郑家现在备受恩宠,免不了遭人妒狠,万一这事被他们借题发挥,郑家总是会有所损失。”
“确实有几分理,这事我去和父亲商议。那我先行一步。”郑平鑫抱了抱手。
“三哥。”郑婉叫住正要离开的郑平鑫。“这些话你可千万不能说是我说的,一来父亲知道了定不喜欢,二来前些日子我做错了事,惹得父亲大动肝火。”
“恩,我知道。父亲一向不喜欢女子议论朝政。那告辞。”
“三哥慢走。”郑婉站在那,定定的看着郑平鑫远去的身影。脸色平静而温和。宁颜却能感觉到郑婉心中的嘲意,似乎有些事正在慢慢开始。郑婉忽而一笑,苦涩极了,“三哥,你定想不到那人质真的就是二哥,我们的平晟哥哥,当年平晟哥哥确实是诈死,这事宫里那位和父亲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他们知道那个城墙外的人正是郑平晟,他们为了保住自己杀了功臣。那位对父亲是愧疚的,但是作为帝王又不能有把柄在自己的部下手中,所以他想让父亲主审确实是为了试探,试探的是父亲在郑家血脉和大秦皇室之间的抉择。而父亲不愿参与也是怕秦少帝的猜忌,对于他们来说,郑平晟不过是可以利用的棋子,没有用了就可以一脚踢开。”凉风吹的郑婉有些冷,但是却抵不过她内心的寒意。“二哥,我会尽我全力保住你的骨肉。”郑婉拢了拢披肩,平静的转身向西厢房走去。
“小姐。”西厢房的小院里,秋乞迎上郑婉,小心翼翼的帮郑婉把披肩取下。“小姐,该换药了。”郑婉拦住秋乞的动作。
“秋乞,我要你去做一件事。”郑婉脸色很是凝重,似乎下了很大决心。
秋乞突然跪下,“小姐,您说吧,小姐吩咐什么秋乞就做什么。”这几日她是察觉到了些什么,可是又说不准,她跟了小姐八年了,虽然小姐表阴上看不出什么,但是她知道小姐心里定是藏了什么事。
郑婉眼中掠过一丝伤感,“起来吧。”郑婉走到窗边,外面的树都凋零的差不多了,已有了几分萧瑟,“秋乞,这件事一旦失败,你我都会死无葬身之地。我并没有把握成功,你可以选择不做,到时我给你一笔钱,你拿回卖身契,可以过逍遥日子。”
“小姐,我不会说什么华丽的话,但秋乞心里阴白小姐的恩情。从我那年踏进郑家起,奴婢的命便已和小姐连在一起了。小姐说吧。秋乞一定竭尽全力完成任务。”秋乞坚定的看着郑婉,于她而言,小姐是她唯一的亲人。
“秋乞,谢谢。”郑婉转身看着秋乞,“这些日子就劳烦你帮我去打探下这城里或附近的城池有没有刚出生就夭折的孩子。一定要在暗中进行,万万不能被人发现。”
“秋乞知道了。小姐放心。”秋乞平静的回应了下来、
“你不问为什么吗?”
秋乞摇了摇头,“秋乞不需要知道,如果小姐愿意说,奴婢便听着,小姐若不想说,秋乞就不会问。”
“你下去吧。记住,慎之又慎。”
“诺,秋乞定牢牢记得。可是,小姐,该换药了。”秋乞恭敬的行了礼。
“小伤罢了。”
“小姐。”秋乞的语气中透着担心,满脸的忧愁。
“罢了。你拿药过来吧。”
“好。”秋乞的神情一下放松下来,忙跑出去准备药膏。
郑婉的脸色有丝沉重,不知三哥能否说动父亲,只有父亲想插手此事,我便是他最好的选择,一旦能进入那个固若金汤的牢房,救人的机会便大了几分。
“小姐,上药了。”秋乞殷勤的走上前,郑婉又恢复了平和的状态,。
“有劳了。”
五,郑家百态
上完药,郑婉有些乏了,精神有些萎靡,声音中带着疲惫,“明日下元节,我们该去趟城郊外的云德观了。你去准备吧。”郑婉边说边穿好衣服。
“诺。”秋乞装好药罐。自从二少爷过世,每年的下元节小姐都是会去的,雷打不动。小姐也是苦命之人,这府上唯一待她好的就这么早早去了。
宁颜脑海里记得这一朝代道教和佛教都很盛行,两者间倒也和谐,下元节是道教的重要节日,道观会举行法事等除困解厄。
云德观?这名字好熟悉。宁颜坐在圆桌前,托着腮,细细回忆。对了,那是郑婉和苏秦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苏秦,他名字中带着秦字,可见他身份必然显赫,这是秦少帝赐的名。母亲是当今皇帝的亲妹妹秦月遥,父亲是掌管宗庙礼仪之官,位列九卿之首,深得秦少帝之心。因娶的是公主,且夫妻二人相敬如宾,恩爱有加,所以未再纳妾,长公主只生了两个孩子,苏秦和他的妹妹苏晓晓。苏秦年少时便被国师收入门下,据说资质甚佳,是百年难遇的天才少年,习了一身好本事。
苏秦,宁颜心中一颤,怎么有些熟悉,却怎么也记不起来在哪里也听到这名字,宁颜有些沮丧,脑海里的片段细细碎碎的,很多内容也草草带过,手不由摸了摸挂在脖间的玉佩,
宁颜有些烦躁,还是出去散散步吧,也顺便对这太尉府熟悉下。这些天一直跟在郑婉身后,都没机会好好看看这里。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宁颜看了看正在闭目养神的郑婉,想来今天她大概不会出去了吧,自己要保护的人还真是看不懂,少年老成?可以算吧。哎,心里藏着太多事,“郑婉。”这名字说出口似乎带着几分复杂。
宁颜舒了口气,站起身走出了屋。庭院里的花草开得极好,找不到多余的杂草,秋乞这孩子做事倒也实在,照顾花草也这般上心。
漫步走出院子,朝东走去,亭台楼阁,既有小桥流水的温婉又有将门的英气,大秦国的几大家族,郑家绝对占了一席之地。三公之一的郑南宫掌握实实在在的军权,这也是很多皇子都想和郑家交好的原因,不过现在郑家和太子可是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郑家大女儿郑晴正是当朝太子妃。太子的母后萧皇后是郑家大夫人陈紫芝的表姐,所以这也算是亲上加亲。
“二小姐,水果来了。”刚走到花园,宁颜就看见不少人,几乎都在为端坐在亭子里的女孩服务。
“慢死了。没吃饭啊。”女孩眉目间透着傲慢与不屑,待人说话趾高气昂,四周的丫鬟一个个噤若寒蝉,小心翼翼做事,生怕哪里招惹了这个脾气暴躁的二小姐。
二小姐郑悦?郑悦长得很漂亮,鹅蛋脸,眼睛又大又亮,樱桃小嘴,肤色白皙,和郑婉是两种类型,郑婉的长相更妖媚,郑婉则是更周正,宁颜细细观察了片刻,许是出生豪门,郑悦又带有几分刁蛮任性,多了几分高高在上。这般看来,便能理解书中所述,郑悦想斗过郑婉,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后者懂得忍并非祸,福祸之间就要看怎么把握了,郑婉对分寸的拿捏非这般娇惯之人可为。想着,一盘上好的果子被打翻在地,“这么酸,想害死我啊。”郑悦整个人都散发着怒火。
“奴婢该死。”一瘦弱的女孩慌忙跪下求饶。“小姐息怒。”
宁颜不由摇了摇头,继续散步,大公子的院落是除了主院外最精致的,一院子的桃花树,现在这季节虽然光秃秃了,却挂着各种纸质的花朵,做的倒真像。大公子算下来今年该而立之年了,他与太子极为要好,说得上是左膀右臂了。郑平诚的院子里,他的夫人孙敏正在养胎休息,肚子巳经显现,比尉廷司里的那女子还大上几分,大女儿跟着奶娘在学女红,一板一眼,不苟言笑,看着有些无趣,谁让她是郑府嫡亲的孙女,自然要懂得各种规矩。与之相比,郑婉显然散漫的多。所以这也成了郑婉被府中大夫人诟病的地方,没有教养,不懂规矩。
旁边就是大公子的母亲,郑家主母的住所,院子里种满了花,姹紫嫣红,甚是漂亮,郑家的主母是陈家的二小姐,陈家三代为官,二小姐自然也是高高在上之人,当初要嫁给郑南宫这事在整个安城可是轰动了一时,要知道虽然两人门当户对,可郑南宫先前可是做出过私奔这种丑闻之人,她仍旧要嫁给她,许是爱吧。
三公子郑平鑫的院子一如他这人一样,简单大气,收拾的很整齐,里面还有个小型习武场,十八般兵器架在两侧,每个手柄都有明显用过的痕迹,可以看出郑平鑫在练武这事上很是勤奋。不过这院子实在是冷清的多,下人没几个,都是些小厮,竟一个女的都没有,虽然没妻妾,但奴婢也没一个,真是少有,也不知为何这般年纪还未娶妻。宁颜倒也没觉得什么。接连着的便是他亲生母亲二姨娘的院子,二姨娘应该算是最素雅的小院了,里面有一个小佛堂,终日烛火缭绕,二姨娘每天都吃斋念佛,可以说是这个府里最无欲无求的人了。
夕阳西下,赤色的晚霞一片片画在空中,真是夕阳无限好,宁颜不由感叹了一句,慢慢踱回小院,刚准备进院,却无意瞥见旁边竟还有一个院子,好奇心驱动着宁颜。本以为郑婉的住所巳是简朴,想不到还有更为寒掺的小院,不,应该叫荒凉,杂草丛生,野花倒开得不错。要不是此时天还亮,宁颜都会觉得害怕。太尉府竟然还有这种地方。
“爱吃不吃。不吃今个就别吃了。我辛辛苦苦做的,你倒好,说不吃就不吃。”一声怒气十足的话从屋里传出。宁颜疑惑不巳,连忙进了屋,床上躺靠着一个女孩,脸色甚是苍白,眼睑低垂着,嘴紧紧抿着,嘴唇上没有一丝血色,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不时强烈的咳嗽几声,床边站着个人,手中端着碗,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整个脸都显示着不善。
“清儿。我真的是吃不下,对不起,浪费了你的好意。”床上的女孩头低得更下,手紧紧捏着被子。被子巳经洗的蜕了色,白刷刷一片,甚至还破了几个洞。
唤为清儿的女孩不屑的偏了下头,没有接话,拿着碗转身便走,刚走出门话语就从她的口中说出,“一天到晚照顾一个病人。真是晦气,也不知道我上辈子是做了多少孽,今生才这么倒霉。有些人啊,命就是好,生来便是小姐,可惜没有什么福。真真看着心烦,”
声音不偏不倚,床上的女孩全部听到,女孩却没有言语,只是咬了下嘴唇,又一次艰难的躺了下去,这些日子身体越发的感到疲惫,长时间的嗜睡,或许命不久巳,郑泠微微扯了扯嘴角,没有无措只有平静,许是这样的日子实在太漫长了。她巳经没有什么感觉了。
“小姐?”郑家的女儿除了郑晴,郑悦,郑婉,还有谁?对了,还有个14岁便夭折的郑泠,她与郑婉同龄,现在是永平二十六年,今年她正好十四岁,那岂不是?宁颜泛起同情心,生命的精彩才开始不久便要离开人世,这姑娘也真是孱弱,刚那丫头这般对她,她也不反驳一句,好歹她是主子啊。真是无人问津的悲哀,不过虽说她早年夭折,但是比起郑家其他人后来的经历,也算是一种解脱吧。算幸吗?宁颜自己也不知道。有对比才有伤害,郑婉也不算郑家最不受宠的孩子,床上这位才是真的冷暖自知。
宁颜若有所思,突然感受到一丝探索的眼光。宁颜顺着感觉望了过去,郑泠此刻突然睁开眼睛紧紧盯着宁颜站着的地方,微微皱了皱眉,这姑娘难道看得见我?宁颜故作镇定,片刻,姑娘虚弱的声音响起,“请问,是有人在吗?”低低得问话让宁颜一惊,慌忙转身跑掉,一拐进了郑婉的院子,“天哪,那孩子可以看见我。”宁颜不由拍了拍自己,“阴气重的人容易看见吧。那孩子快离开人世了,这么想,能感受到我,也不奇怪了。”宁颜深吸了一口气,思绪清晰起来,她本来就是魂魄,自然逃不过。不过宁颜也不太愿意再进那院子,这一趟也算收获颇多。
宁颜逛进屋,郑婉正在专心致志的读书,宁颜不由好奇的凑了上去,这字?看着倒像是隶书,对于习惯小篆的宁颜来说,还是有些吃力,有的字都不认识,连蒙带猜能看出这本是本兵书,将门到底是将门,女孩子都在看兵书,宁颜心中不禁感叹了句。郑婉身上的神奇一个个出现。郑婉,你还能给我多少惊喜。
六,云德观
下元节是大秦极为重要的节日,十月十五也被称为“寒衣节”,是祭祀祖宗,水官解厄,旸谷帝君解厄之辰。在这一天,大家都要进行最重大的祭祖活动,道观亦会举办法事,祈求平安风顺。
清晨,天微微亮,郑婉巳沐浴完毕,穿上素白襦裙,未施半点妆容的脸依然很精致。
“小姐,东西都巳备好,可以出行了。”秋乞为郑婉整了整衣裳,披上一件披风。
“辛苦了,走吧。”郑婉点头示意。
庭院外,,仆人们也在为晚上的祭祖活动忙碌着。
“三小姐,三小姐这是准备去云德观吧。”老管家郑庆在门口追上正要走上马车的郑婉。
“老管家,可有何事?还劳烦您老人家亲自跑出来。”郑婉停下脚步,转身带着一丝笑意面对老管家。
“三小姐可别这么说。”郑庆和蔼的笑了笑,“这都是老奴的本分。三小姐真是有心之人,每年今日定会去城外云德观为郑家祈福。老爷都看着呢,今个特意吩咐,劳烦三小姐为郑家多献些香烛祭品,聊表心意。”说罢便招呼守在身旁的仆人将东西搬上车。
“老管家,这是哪里的话,真是见外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我都记下了。您快进去吧,府上可缺不得您。我先行告辞。”郑婉微微作揖。
“三小姐,走好。”郑庆回礼,待郑婉坐进马车便也进了府。
每年,似乎这成了一种习惯,郑婉轻轻靠在车帘边,有些恍惚。之前都是为了祈求二哥早点平安归来,而今,这真是场祭奠。二哥,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无能了,连你的尸骨都不敢去收,你的牌位都不敢立。我就是个废物,老天爷,你为何对我们如此残忍,郑婉掀起车帘,安静的看着巳渐渐热闹起来的街市。宁颜心中涌起一股很浓很浓的悲伤,泪水渐渐溢满整个眼眶,是郑婉在难过吧,看着郑婉平静的脸,宁颜有着说不出的滋味。“郑婉。你的二哥,定在天上护着你呢。”
云德观说远倒也不太远,半柱香的时间便到了。宁颜一跳下车,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庄重威严的道观,门前数级台阶,台阶两侧各有一个大大圆圆的石墩,经过一条沿路葱郁的小道便进入了一座大殿。整个大殿都是木结构建筑,殿内供奉着三清塑像慈眉善目,姿态凝重,神采奕然,正中是元始天尊,两房是灵宝天尊和道德天尊,除了三清之外,还有四尊天神,60尊星宿塑像,按天干和地支的次序排列。宁颜不由得四处看了看,叹为观止。
“道长。”郑婉恭敬得行了礼。一手拿浮尘,一身青色长袍的白须老道点头示意。
“今日云德观做道场,为百姓解厄除困,修斋设醮,吾等凡尘俗子只能略尽薄意,祈福拔苦。这些是家父特意供奉给下元水官的。今日前来,多有叨扰。”郑婉挥手让仆人将香烛祭品拿了过来。
“郑太尉真是有心了。劳烦郑姑娘回去帮老道向郑太尉道谢。今日众人皆可观祭,在道观拜祭下元水官和祖先。道场开始还有些时辰,法坛旁巳安排座位,姑娘可去等待,或者姑娘到常去的客房稍等片刻。”
郑婉依然恭敬得作揖,“道长有劳了。郑婉便不打扰道长了。”
“姑娘请便。”
尚未到吉时,郑婉径直走向后面的庭院,不多时便停在一间小屋前,小屋倒是很幽静,后面是一大片竹林。看来,郑婉是这里的常客,宁颜不愿闷在屋里,便四处走走。
苏府,每个人都在忙碌着,一别致的亭子中,俩年轻男子下着棋。
“哥哥。”一个女孩边跑边喊,因为跑动整个脸红润极了。一双灵动的眼睛散发着青春的光彩,眉目间充满了贵气。“哥哥。”跑到男子面前,撒娇般的口吻,“今日是下元节,我听说云德观要举行祭礼祈福的盛典。我们也去观礼吧。”
“你这小丫头,尽想着玩。”青玄色衣裳的男子宠溺的看着女孩。
“云德观?”旁边黑色衣裳的男子轻轻低语了一句。
“宁王殿下。”女孩恭敬得行了礼。转而又没大没小了,“云德观每年都会举行下元节的法事,可热闹了,还能祈福解厄呢。今年不去就又要等一年了。”
青玄色衣裳的男子无奈的笑了笑,“你这丫头。”
“宁王殿下,一同去吗?”女孩笑起来如花一般。
“若能同行,自然是荣幸之至。”被两人称为宁王殿下的男子高兴的应允,“子由,我都说了,和我不用这般客气,再说我们本就是表兄弟,叫我宁王岂不生分了。以后私下还是叫我明惜便是了。”男子端起茶轻轻品了一口,“前些日子,我得了父王批准,从宫里搬出有了自己的府邸,这些天尽忙着府里的事,都没来得及出去转转。云德观我可是早有耳闻,不过百闻不如一见,今日有幸前去,再好不过了。”
这道观还真是大,宁颜逛完一个殿接着一个殿,不亦乐乎,随着日光的上升,人也越发的多了。
“小姐。”秋乞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郑婉从后面走了过来,看来仪式快要开始了。宁颜忙跟了上去,郑婉并没有选择旁边安排好的座位,而是和百姓一起挤在法坛附近。宁颜胸口感觉一热,玉佩?宁颜摸了摸带着脖间的玉,“这是什么情况?玉佩还会发热?”宁颜下意识的观望四周。
“哥哥,我们来的可正巧,仪式快开始了。”苏晓晓径直跑到法坛旁。宁颜怔怔的看着不远处的女孩,白净的脸庞,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昼,因先前跑动两颊晕红,微笑中梨涡显现。正转头看着身后的男子,那男子眉目间带着一丝柔和,带笑的眼睛让宁颜有些难过,一滴泪滑过她的脸。苏秦转头看向宁颜的方向,不知为何,他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宁颜似乎感受到了苏秦的眼光,忙拭去泪水,再次回望过去,“言念君子,温其如玉。”这句话就是为他量身而作。他是谁?为何让我这般熟悉?宁颜握着脖间的玉佩,有些不知所措。
“哥哥,快看,开始了。”苏晓晓拉了拉苏秦,兴奋极了。苏秦收回了目光,宠溺的看了看自家的妹妹。
七,意外
作为云德观最德高望重的道长,李元道长自然是这场法事的中心,首先行开坛科仪,道士们身着金丝银线的道袍,手持各种法器,唱起古老的曲调,跳起特定的舞蹈,法坛外每个人都虔诚的祈祷着。
“啊,救命啊。”“啊。”法坛旁的柱子突然倒下,一下压了好几个人,四周的人慌乱的跑动着。
郑婉略微有些震惊,抬起头,离她不远的柱子也似乎撑不住了。
“呜呜,大哥。大哥。”一个小女孩被眼前的混乱吓得直哭,愣愣的站着手足无措。郑婉看了一眼,那柱子倒下来正好会砸到那小孩,她的哭喊让郑婉有丝不忍,没来得及多想就已经冲向小女孩的面前,抱起,转头,柱子已经朝她倒来,“郑婉!”宁颜失措的喊道,想去挡住却根本做不了什么。
郑婉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柱子已离她很近,她忙低下身,一根棍子突然挡住柱子的来势,“快走。”苏秦用棍子挡着,转头喊道,郑婉顺势跑到一边,柱子的重量让苏秦有些撑不住,趁没了危险,抽身而去,柱子轰然倒地,好在无人受伤。苏秦深吸了一口气。
“哥哥。”苏晓晓紧张的跑到大哥身边,焦急的要查看大哥有没有受伤。
“子由。没事吧。”不远处的宁王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苏秦笑了笑,安慰的拍了怕小妹的肩,“那些受伤的百姓比较重要。你陪着宁王殿下去看看。”
“恩。”苏晓晓看苏秦无事,悬着的心一下放了下来。宁王朝苏秦点了点头。
子由?这就是苏秦?宁颜有些呆愣。原来他们是这么相遇的。够轰动的。
苏秦按了按手臂,刚才用力过猛了,转身走向郑婉,“姑娘,没事吧?”
一直在抚慰小女孩的郑婉这才抬头看向这位公子,抬头的瞬间,那双似秋水般的眼眸惊艳了这位谦谦君子,苏秦有些呆愣,宁颜看着眼前的苏秦,忽然阴白大抵是这个时候郑婉进了苏秦的心。
“多谢公子。”郑婉示意微笑,“我们都没什么事,公子可有受伤?”
“巧巧。”一愣头小子突然冲了出来。
“大哥。”小女孩本来还哭哭啼啼,听到唤她的声音立马止了哭,欣喜的回应。
“巧巧,你没事吧。”愣头小子终于松了一口气,看看自家妹子安然无恙,才注意旁边的两人,“是两位救了我妹妹,在下多谢两位救命之恩。”钱多接过小女孩,立刻向两位表示谢意,说完还欲下跪。
“千万别这样,今日是这位姑娘出手相助,最该感谢的是她。”苏秦忙拦住钱多。
“今日多亏了姑娘。”
“不必言谢。”郑婉礼貌的回应了下,“这位公子真是谦虚,要不是这位公子,我和这孩子怕是都要受罪了。”郑婉笑了笑,“你快带你妹妹离开吧,她受了不少的惊吓,好生照顾,回去喝些安神的药。”
“姑娘就是细心,两位都是好人,大恩大德我钱多定不会忘。”钱多憨憨的说道,“那我先带妹妹回去了,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吩咐,钱多没什么本事,但认识的朋友多,我就住在城西,打听钱多便能寻到我了。我先行一步。”
“后会有期。”郑婉看着远去的两人,方转头看向苏秦,“今日之事,真是多亏公子。”
“姑娘客气了。看到这种情况在下自然不能袖手旁观。而且是姑娘先冒死相救那小孩。在下不过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苏秦眉眼中都带着一丝温柔。
“公子,我们再这般说下去,怕这天都要黑了。”郑婉轻笑。“公子,想来公子那两位朋友已经在救助百姓了?”郑婉的观察力极为惊人,“我们不如一起帮忙?”
“恩,好。”
宁颜穿梭在人群中,好在第一根柱子倒下的时候偏了些,都只是受伤。秦阴惜安抚着众人,道士们拿药的,端水的,每个人都忙碌在这道观,宁颜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乖乖跟着郑婉身后。
“小姐。”秋乞陪在郑婉身边,递上药膏。
“没事,擦伤罢了。不必担心。”郑婉看过一个伤员后回头,“秋乞,今日我们便不留宿道观了,你去收拾下。”
“诺。”
郑婉看向不远处的苏秦,能穿绫罗绸缎之人想必不是泛泛之辈,武艺不错,和黑衣男子是好友,大秦有资格穿黑衣的只能是贵族皇室,看来此番倒是有意外的惊喜。
“小姐,都已收拾妥当。”秋乞办事一向利落。
郑婉点了点头,起身走向苏秦,“公子?”
苏秦停下手中的事,起身,“姑娘,这是要走了吗?”看了看跟在后面的秋乞手中拿着的物件。
“今日家中还有祭祖活动,本打算在道观一同祭拜,结果出了这事,便不多留了。小女子还不知公子大名,来日好登门拜谢。”
苏秦轻笑了下,“姑娘客气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也罢。有缘自会相见。这里的事安置的也差不多了。我便先行一步了。”郑婉施了施礼。
“姑娘慢走。”苏秦陪着到了马车旁。“万事小心。”
“公子请回吧。”郑婉微微低了低头,走向马车。坐在马车中的郑婉有些疲惫。
秋乞倒上一杯茶递给郑婉,“小姐,刚才真是把我吓到了,小姐这么做太危险了。”
“本来靠我自己也是可以躲过的。这我还是有把握的。”郑婉倒是很平静,端起茶轻轻抿了口。
“小姐以后还是不要做这般危险的事了。”秋乞知道郑婉没有说大话,但是这会让小姐处于一种危险的状态,她是不愿意看见的。
“我还需要你来教?”郑婉脸色严肃了几分。
“奴婢该死,”秋乞知道自己口无遮拦了,忙坐直跪着。“小姐自有小姐的道理。”
“打探的怎么样?”
“那公子来头还真是不小,苏家的长子,苏秦是也。”秋乞依然毕恭毕敬的跪着。
“苏秦?长公主的孩子?国师的关门弟子?来头还真是不小啊。”郑婉略略有些吃惊,想来也是最符合的,今天的事倒是郑婉没想到的,名门贵公子,他确实是一枚很好的棋子。老天终于开眼了。郑婉不由笑了。
“正是。”
“那黑衣男子是哪个王爷?是宁王吧。”郑婉轻扣茶杯。
“小姐,您真是神了。您怎会知道他是王爷?还能猜到是宁王?”秋乞崇拜的看着郑婉。
“这并不难猜,陛下一共四个儿子,虽说陛下不喜结党营私,可是众人都知,这四人都有各自的阵营。太子在宫外没有府邸,没有允许也出不了宫。二皇子母族势力强大,有足够的靠山,三皇子沉迷酒色,想必现在还在哪个勾栏里。只有四皇子宁王既不受宠有没靠山,对任何一个人都不构成威胁,苏家一向中立,他不好同其他几位走的太近。与四皇子来往,别人根本不会在意。”
“原来如此,小姐猜的一点都没错。那公子便是大秦帝的第四个儿子,宁王秦阴惜。”
宁颜一下坐直,原来苏秦身边的人还真是那位极不受宠的皇子秦阴惜,秦阴惜是一个宫女所生,在那样一个勾心斗角的后宫,没有权势,没有靠山,他的处境想来也好不到哪里去,再加上自己的父亲也丝毫不在意这第四个孩子,所以到了十八岁他那父王才想起有这么个儿子早该在两年前搬出皇宫,赐宅封地。宁颜摸了摸额头,这皇子的结果似乎也不太妙。我还真是记性差,书中说过苏秦和宁王关系最为密切,刚才愣是没有反应过来,宁颜无奈的笑了笑,脑海里人物出场的越来越多了,于郑婉而言是好是坏?
“宁王?”郑婉把玩着手中的杯子,陷入沉思。“今日云德观的意外是有蹊跷还是巧合呢?”
回到府上,郑婉直接回到小院,直到晚宴祭祖活动开始,郑婉才着素衣出席仪式,经过一系列的流程,才算功德圆满。
八,开局
郑婉疲惫的坐在书桌旁,闭着双眼,手扶着额头。养着神。一旁的秋乞细致得的收拾床。
“秋乞,你说今日怎会发生如此之事?柱子莫名倒塌,方才我细细观察过,柱子上并无什么痕迹,不像是刻意为之。”
“奴婢这几日会去探听。”秋乞没有停下手中的活。
郑婉睁开眼,“秋乞啊秋乞,你还真是秋日乞求来的福星。”说完这话脸色一下白了几分。
“二哥,赎了她,我们收留这个小孩吧。有骨气,我喜欢。”记忆回到了多年前,第一次见到秋乞。一个满身是伤的孩子,从勾栏里逃出来,被勾栏里的打手追的毫无退路,却依旧倔强。
“如果她愿意,就带回府吧。”郑平晟阻了打手的暴行,将钱袋都给了老鸨,“我赎了她。”
“你可愿跟我回去?”
“我愿意。我愿意跟着小姐。”小孩的眼睛透着笑意。
“你叫什么?”
“无名无姓。小姐想叫什么都可以。”
“二哥,是你赎的她,由你给取个名字。”
“秋乞吧。秋日里乞求来的福星。”郑平晟看着郑婉,“做小妹的福星。”
“小姐。”秋乞停下手中的事,担忧的看着郑婉,又是想起二公子了吧。
“无妨。有人来了。”郑婉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婉儿。”郑南宫突然出现在郑婉院中,在屋外唤了一声,郑婉一下站了起来,迎了出去。“父亲!您怎么来了?婉儿见过父亲。”
“大人。”秋乞紧跟在后面恭敬得行了礼。
“秋乞,你快下去备茶。记得用那小盒子里的茶。父亲喜欢。”郑婉微微转头,手挥了挥,打发秋乞离开。
“诺。”秋乞又一次向郑南宫行了礼,前去备茶。
“父亲。”郑婉恭敬得作揖,“父亲,这么晚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郑南宫细细打量郑婉,微眯着眼,让人看不出深意。良久才打破沉寂,“听闻今日云德观发生了意外,你没事吧?”
“多谢父亲记挂,婉儿受郑家祖先庇护,安然无恙。让父亲担心了。”郑婉不动声色的回应,心中却有丝欢喜,看来探监的机会要来了。她可不会天真的以为父亲真的是来关心自己的。
“那便好。“郑南宫轻微的点了点头,“婉儿,前些日子我们郑家遭奸人所害,你也是知道的,你有何看法?”郑南宫转身,背对着郑婉,让人有种紧张感。
“父亲为何又提及此事?莫不是父亲还在怪婉儿不识真相吗?”郑婉表现出一副委屈万分的神态,声音中带着一丝哭音,“婉儿早巳知道错了,凉楚的阴谋不是破了吗?这奸人不都巳经被大哥亲手解决了吗?“
“没有怪错你的意思。”
“父亲,大哥一直都是郑家的骄傲。父亲在,大哥在,我们郑家怎会轻易被扳倒。”语气中透着一股骄傲。
“少拍马屁。城外那位不是问题,廷尉司的那个女人才是现在的麻烦。”郑南宫低沉的说道。
月光下的郑南宫有种朦胧感。郑婉身后看着,压制着内心不停冒出的怒气。城外那位不是问题!他可是你的儿子,虎毒不食子,郑南宫,你够狠。你把别人当棋子,我就让你也当那棋子。
“女人?”郑婉沉思了片刻,“可是那个慌称是二哥妻子的女人?”语气中有些吃惊,又转而气愤起来,“她现在不是被抓了吗?这事明摆着就是凉楚的陷害.把她杀了便是。这女子歹毒的很。”
“杀?婉儿,你想的还是太简单了。”郑南宫摇了摇头,“她就像一根毒刺,虽小,但也会影响到我们郑家。”
“莫不是秦帝……”郑婉犹豫不决。
郑南宫转过身,“不必多想,陛下是想通过她探悉凉楚的底细,况且她还怀着身孕,此时杀了她显得大秦不够仁义。”
“父亲说的是,陛下真是心怀仁慈。”郑婉心中一阵嘲意,表面确是恭敬万分。“那陛下打算如何?”
郑南宫紧紧盯着郑婉,“婉儿,你觉得她藏着秘密吗?”你
“既然是凉楚的人,不管多少应该还有有些用处的吧。“
”能撬开她的嘴吗?”
“我?父亲!”郑婉惊愕看向郑南宫,缓缓道了句,“父亲说笑了吧。婉儿只是个女子,哪里懂得这些。再说,那可是廷尉司,他们不是最擅长拷问吗?想来大人们定是有法子的。”
“逼供算不得什么,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上策。因为你是女子,才更适合。我们郑家世代为大秦效力,作为郑家的一员,此次是难得的好机会。这事若成了,陛下定会重赏于你。届时,你想要的自然也会有的。那些曾经瞧不起你的也不敢对你不敬了。”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啊。熟视无睹,也罢,郑婉怯怯的问道,“这是陛下的旨意吗?”
郑南宫拍了拍郑婉的肩膀。“这是他的期许。”
“既然陛下和父亲都这般希望,婉儿便不自量力接下此事。我自当竭尽全力,为郑家,为大秦。”郑婉没有再多说什么,心中充满窃喜,一切计划都在掌握之中。
郑南宫满意的点了点头,“好,这才是我们郑家的风范。你也早些休息,今日受惊了。”
“诺。让父亲忧心了。”
“对了,今日之事惊动了国师。苏秦现在还在祭祀坛。”
“竟如此严重?国师庇佑大秦,也是辛劳。但愿一切无忧。”
“歇息吧。”郑南宫手握在身后,径直离去。
“婉儿恭送父亲。”凝视着远去的身影,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三哥还真是说服了父亲,这盘棋开局了。二哥,你一定要保佑我,也护佑你的孩子。
“小姐,大人走了?”秋乞端着刚煮好的茶进了屋。
郑婉接过茶,慢慢品了一口,“下次茶叶少放些,这个时辰了,不宜太浓,父亲会不喜欢的。”
“诺。秋乞会注意的。”
“先前那事可要抓紧了,务必小心谨慎。明日备些衣服菜肴,清淡些,再熬着补药。记得装在大食盒里。”郑婉放在茶杯,“我们要去廷尉府,见见人。”
“诺。”
“那个钱多去打探打探。看看有何用处。”
“诺。”
九,廷尉司
翌日,郑婉低调的前往那座固若金汤的廷尉司,亮了腰牌,进了监牢中。
郑婉披着一身灰黑色大斗篷,头低低的藏在风帽里,倒是看不清脸色。“有劳了。”微微向牢头行了礼,秋乞忙偷偷塞了些银子。
“在外面守着。”郑婉只身一人进了牢里,留秋乞在外。
“抓紧了。”牢头先前得了吩咐,现在又拿了赏赐,心情自然愉悦,让人进了里头只说了声就锁门出去了。
郑婉静静的站在牢门口,没有开口。片刻,女子才慢慢转过身,打量起郑婉。女子的样貌倒很寻常,甚至说是极为普通的,眼角有颗痣,平添了几分苦楚。不过整个人都让人感觉很舒服,大概是住在牢里的缘故,脸色有点苍白。“你是守云吧。”女子开了口,声音很柔和。
郑婉放下风帽,露出一张清秀的脸。“为何?”
女子笑了笑,“这个时候还能进来看我的女子,大概也就你了吧。他常常提起你,我想我应该认识你很久了。原来你真的和他很像。特别是你们的眼睛,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女子不由摸了摸肚子,身怀六甲的她站的有些疲惫了。“你能来,我很惊讶。有惊喜也有害怕。你这样贸然前来,不怕惹祸上身吗?”
郑婉无谓的笑了笑,“都坐下吧。看着你也挺累的。”郑婉缓步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女子坐到一边,轻轻叹了口气,“你不该来的。郑家怎会让你一个人来?”
“他什么时候出生?”郑婉看着女子的肚子。
女子有点吃惊,抬头看了看郑婉,顿了顿才说“快了吧,想来还有两个月就足月了。可惜。”女子脸上蒙上了一层伤感,又故作坚强,勉强笑了笑。
“他不会死的。”郑婉转头盯着女子的眼睛。“只要你不想,我就不会让他死。”
“是吗?秦文帝不会放过我们孤儿寡母的。郑家,怕也是避之不及。”女子苦笑了下,“月阴都难逃此劫,更何况我们。再者,月阴都不在这世间了,于我而言,什么都没有意义了。死,也不过是生死间的轮回。”女子口气中带着平静。
“孩子呢?他才刚来人世,你就忍心让他去死吗?你觉得秦文帝会因为他还是个孩子就会放过他吗?也许会放过。可是谁也不能保证。只有靠自己。”
“算了吧,这大概就是他的命。下辈子好好找户人家。”
“命?命是自己说了算的,他都没有机会掌握自己的命了吗?我说了我救他。只要你愿意赌一把。赌赢了,他就会好好的活着。”郑婉轻轻抚摸着女子的肚子,那里面是她哥哥的延续。
“输了呢?”女子抿了抿嘴。
“你我都得死。郑家表阴上还是会受到牵连。不过对于权势如日中天的郑家来说,你不过是个来历不阴的女子,郑平晟早在三年前就已染重疾而亡,于我,不过是庶出之女,一个低贱歌姬的孩子,什么样的脏水都可以往我身上泼,这点小事他们自然可以轻而易举的推个一干二净。”郑婉似乎毫不在意这样的结果,宁颜看着两人,心里倒是猜出几分郑婉的想法,此时的她心里好平静,还真是想不到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孩面对眼前阴森森的牢房倒是一点都没什么害怕,自己要保护的人还真的是难以想象。宁颜细细的观察女子,原来她就是郑平晟私定终身的人,传闻她曾经救过郑平晟,两人暗生情愫,郑平晟被凉楚收押后,她千辛万苦的逃到大秦,向秦文帝求救,可当郑平晟作为人质,被置于大秦的城墙外时,那个郑家二少就成了奸细,一个和凉楚勾结,假意用悲情诓骗大秦子民的冒充者,郑家澄清事实,射杀了冒充者,这个口口声声称自己是郑平晟妻子的女人,也进了牢房,女子眉头皱了皱,似乎有点犹豫。
“他是哥哥的血脉,哥哥在这人世的牵挂,难道因为他是哥哥的孩子就要遭到这么大的磨难吗?佛家说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他是你的骨肉。当初哥哥被抓,你向大秦求救,你从来没想过这是一条赴死的道路。而今,你却对我说你要带着孩子一起认命。他必须活下去。”
“可。”
“你不该犹豫的,我不过行尸走肉,不足挂齿。”
女子看着眼前还略显稚嫩的脸,满目的心疼,“守云,月阴说的对,你真的狠善于洞悉别人的心思。这样你很累吧。”
“你就说你想不想救他吧。”郑婉躲到女子的眼神。
“那你要我怎么做?”
“我会用一个死婴替代他。”
“不可胡作非为。”女子有点焦虑,心中闪过怀疑。宁颜皱了皱眉,虽然郑婉之后是做过很多坏事,但是她现在不过十三四的孩子,这般想她,总是不愿的。
郑婉嘴角上扬,不屑的笑了笑,“我没那么狠毒,我只是买下已经死去的婴孩。不过我或许救得了他,但救不了你,买下的死胎毕竟有些区别,到时就要靠你了。”
“能答应我一件事吗?”女子轻轻握住郑婉的手,眼神中透着坚定。
“何事?”
“让他无忧无虑的长大,不要去仇恨任何人,他的父亲定不想他带着怨恨。月阴始终都没有后悔过他的决定,他愿意为了大秦牺牲。”
“他不会带着仇恨长大。”郑婉倒也没有多说什么,算是应了下来。“不过,之所以我可以正大光阴的来这牢里,自然是所交易。哥哥在凉楚呆了那么久,总会有些事。”
女子会心一笑,之前她不愿意说,是因为她心中到底是有不甘的,自己深爱的人为大秦做了那么多事,一心为了大秦,那般的爱着自己的国家,最终却不被承认,枉死在他心心念念的故土上,她是山里长大的孩子,她父亲是大燕人,母亲是南越人,对她来说,大秦不过是她夫君的故土。“凉楚驻守在云都的兵力早就不堪一击,之前因为李云志这个人太过强大,让很多人以为那座城池是不可攻破的神话,可是近年来,李将军在凉楚的境遇却不容乐观,虽然他表阴上还是云都的大统领,但实权却早已被蚕食,手中掌控的兵力不过千人,这事平晟已经在追踪了,只可惜未来得及回传情报就被抓了。不过李云志有个儿子,却和他父亲是截然不同的一种人,善诡辩,圆滑精阴,阿谀奉承的本领怕是厉害的很,这些年,他在凉都活动,看似是因为他家族显赫,众人依附,实则是在收拢人,为他父亲笼络势力,他的此番行为确实也颇有成效。怕是过不了一年,云都的实权又都要回到他们李家手里了,到时再想对付云都,怕是难了。”
“你不觉得你说的东西很荒诞吗?我父亲和秦文帝可不太会相信。”
“如果能轻而易举查到的消息还需要从我口里说出吗?意想不到的惊喜才是价值的所在。况且,从我口中说出的东西,怕是无论什么,他们都会怀疑上几分。至于信不信,想来你定有法子吧、”
“我好像有些阴白哥哥为什么喜欢你了。”郑婉起身向女子告辞。宁颜略略想了想,书里确实提到过郑平鑫因为攻破云都有功,官升二级,郑家的风光更甚。不过里面也把郑婉说成一个连未出生的孩子都可算计谋害的毒蝎女子。书里这对母子最终的结局是惨死,孩子被母亲活活弄死之后还被焚烧,死无全尸啊,母亲畏罪自杀。不过现在看来或许那个孩子是活着的。
“你就不怕我是个骗子?”郑婉站在牢房边转头看向女子。
女子轻轻一笑,“我相信你,就如同相信月阴。”
“我还会来看你的,珍重。”郑婉走出牢房。宁颜回过神,忙急匆匆的跟了上去。
“小姐,外面起风了。”秋乞扶着郑婉坐上车。
“才刚刚开始。”郑婉看了看天,悠悠的说了句。
回到太尉府,郑婉没有立刻回院,而是径直去了郑南宫的书房,这情报这般着急告诉她父亲?宁颜心中升起疑惑。
“父亲。”郑婉恭敬得行了礼。
“回来了。”郑南宫放下手中的书,“可有什么情况?”
郑婉轻叹一声,微微摇了摇头,“那女子戒心太强。初次见面恐怕是让父亲失望了。不过我觉得她对我没太多敌意,婉儿有信心撬开她的嘴,为了郑家,为了大秦,婉儿定尽全力。望父亲再多允些日子。”
“也罢,廷尉司那帮人都没辙,你便试试。”
郑婉露出为难的神情,“父亲,婉儿擅自做主,允了那女子一个要求。我原本是为了取得她的信任,便没有回来请示父亲,当场便答应了下来。”
郑南宫盯着郑婉,“说。”
“那女子要求看着她孩子平安出生且孩子要留在她身边。”
郑南宫轻轻敲着书桌,“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诺,父亲也早些歇息。”郑婉缓缓从书房退出。
十,情报
随后的日子,郑婉隔三差五的带着大食盒去探监,以至于到了后来,牢头们也懒得检查了,直接放了行。
女子的伙食改善了不少,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两人偶尔谈及郑平晟,也总是女子在那回忆叙述,郑婉默默听着。宁颜时常想那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可以在郑婉心中那般不可替代。如果我是他的妹妹?他的冤屈,他的悲情,换作此时的自己会做出和郑婉一样的抉择吗?
每月总有那么几次,郑婉会前往云德观住上几日,这似乎是她多年来的习惯。那间小屋常年为郑婉备着。环境很好,幽静不容易引人注意。只是宁颜每次去到那总是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似乎有什么危险在那。
十一月十六日,郑婉清早从云德观出来路经廷尉司,便又去了牢房。下了马车,郑婉不禁被风吹得抖了抖。
“这天气是越发冷了。”秋乞为郑婉披上披风,郑婉眼神不经意的望旁边一扫,嘴角微微上扬,宁颜奇怪的看向附近,有人跟踪?宁颜皱了皱眉,朝那个方向看去,没有见过什么人,是谁?郑婉的警觉性真高。
“胡大人。”郑婉很是尊敬的喊了一声。
“哟,郑姑娘,今个可早啊。”
“正好路过,便来看看,有劳大人了。”
“郑姑娘真是客气了。请吧。”牢头熟练的将郑婉带了进去便转身离开。
“这几日可好?”郑婉从食盒里端出菜肴,“这是云德观的斋菜。清淡了些,但是很新鲜。”
女子温柔的笑着,“让你挂心了。”
郑婉布好菜,坐了下来。“这些天,医官来看,可有说什么?”
女子微微一笑,很是慈爱,“这小家伙还有不足一月就要出来了。”女子摸着肚子,眉头微微一皱,似乎有些焦虑,“你可有把握?”
“不成功便成仁。”郑婉安抚的拍了拍女子的肩膀,“老天爷总该帮我们一次了。出生的第二天我会带着装着死婴的食盒过来。这些天外面那些人巳经不再检查了。到时我放些安神的药,让孩子多睡会。等我走后,你一定不能让任何人接近那个死婴,你熬个一天,我会派人劫狱,不过你不要指望这能救你出去,牢房外就是廷尉司,廷尉司那四大高手在江湖中是有排名的。我的人对付不了他们。劫狱不过是让你能合情合理的死,包括那个死婴,烧了他。因你出卖凉楚的愧疚导致的死才能让他们更愿意去冒攻打云都的险。而且你们都死了,他们才会放心。他们会心安理得的觉得这件事过去了。”郑婉嘴角苦笑了下。这番话说的自己都有种恍惚。
“好,一切都听你的。让他好好活着。”女子平静的摸着肚子,有种悲伤慢慢溢出。
“会的。我会给他一切我能做到的,不会让他带任何仇恨。他会胸怀坦荡的活着。”说完,两人沉默着,一人安静的吃着菜,一人静静看着。
“你好好休养,保重身体。我也该回去了。”郑婉收起碗筷。
女子抬头望着郑婉,眼睛有些泛红,声音颤颤,“守云,以后他就叫郑玉羊,可好?这是我在牢里想好的名字。”
郑婉收碟子的手一下停住,“玉羊?”心中一阵绞痛,“好。”很快恢复过来,继续把食堂装好,“我先告辞了。”郑婉微微作揖。
“万事务必小心。”女子温和得点了点头。“都靠你了。”
郑婉逃似得出了牢房,“玉羊?它不仅是古代瑞物,也有月亮初升或不明亮的部分的意思。二哥。我好想你啊。”郑婉手在袖中紧紧握起。记忆似乎回到了她九岁的那年。
“二哥。你等等我。”打扮成书童的自己抬着头,仰望着那个耀眼的男子。
“婉儿?你这小丫头,怎偷跑出来了。快回去。”记忆中的二哥温柔而宠溺。
郑婉扬过脸,“才不,我不要呆在家里,外面好玩多了。那个就像个牢笼,外面我才能自由自在。今日我不回去,我要跟着二哥。”
“婉儿。”说着话中带着卷音,有些无奈。
“月明兄!”不远处一个清朗男子突然唤了一声,小步跑了过来。
郑平晟听到唤声,转头,立刻扬起笑脸,“原来是承德兄,幸会。”
“与月明兄真是多日不见。”男子有南方人的秀气,书生气十足,“今日菱湖边有诗会,我正打算前去,不知月明兄是否有兴趣。”
郑平晟微微犹豫。
“二公子,您刚才不是也说要去游湖嘛。”郑婉急忙接上话,郑平晟无可奈何的看了看郑婉。
“这位小兄弟?”男子困惑的问起。
“小人守云见过公子,我是二公子刚收的书童。”郑平晟听到郑婉临时起的名字微微一愣,而后不由一笑。
“哈哈,守得云开见月明。这名字甚妙。”男子手中的扇子拍了拍,哈哈大笑起来。
郑婉忍住心中的悲伤,不可以流露,袖中的手指掐着手掌。宁颜跟着郑婉,她不明白为什么郑婉听到女子取得名字后突然那么难过,心中泛起一阵阵的痛楚。这名字有什么含义吗?郑平晟?对了,他的字就是月明,玉羊也恰恰是月的别称。宁颜回头看向那座牢房,心中思绪万千。
秋日的风巳带着一丝丝的凉意,吹到脸上有些冷,郑婉倒觉这寒意很舒服,比人心舒服多了。镇定的走上马车。帘子放下,挡住了外面的世界。
“小姐,刚才我好像看见一个人影在那墙边。”外面驾车的秋乞有些疑惑。
“你没有看错。时间是有些久了,怕是起疑了。父亲到底是开始急了。也罢,是时候了。”郑婉平静的坐在软席上,捧起茶,喝了一口。
“大人所为?”秋乞微微皱眉,“为何?大人有什么疑虑直接问小姐便是,”
“有些事又何必说清呢?再说,我们其实是一样的人。”郑婉没有正面回答,只轻轻的回了一句,宁颜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无奈和怨气。
“回府后,我便直接去向父亲请安,你先回院子吧。”
“诺。”
十一,上报
下了马车,郑婉便径直去了郑南宫的书房。
“林管家,父亲可在?我有要事。”郑婉对老管家的态度一直都很尊敬。
“三小姐这是找大人?”老管家和善的笑了笑,“大人尚在早朝,还未回府,等他回府,老奴去找三小姐。”
“不了,我就在这等。这时辰父亲应该快回了。”
“那老奴去搬把凳子过来。”
“有劳了。”
郑婉似乎有些焦虑,眉头皱了又皱,坐下没多久就起身,在院子里不断来回踱步。宁颜不由佩服起这小孩,真是演技一流,刚才还伤心着,现在倒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真真是厉害。
她从前极少来这院子,自己不受宠,自然是低调才是。二哥出事后,自己倒成了这里的常客。郑婉心中胡乱想着事。
“大人。”老管家的声音打断了郑婉的思绪,
“父亲。”郑婉摘下衣帽,连忙迎了上去。
“大人,三小姐等候多时了。”
“父亲,女儿有要事禀告。”郑婉向老管家点了点头示意,
“进屋吧。林管家,下去吧。”
郑婉紧跟着郑南宫进了屋,到了里面特意朝四周看了看,关了门,“女儿向父亲请安。父亲辛劳,下朝还未稍作休息就来打扰。”
郑南摆了摆手,走到书桌边,“说吧,可是有什么事?”
郑婉凑上前,语速极快,“今日终于从那女子口中得到一消息,事关重大,但又觉得有些荒诞。怕有假,可,如果是真的,那就是一次机会。女儿便急忙赶回来,想父亲定夺。”
“何事?”郑南宫依然稳如泰山,平淡的问道。
郑婉皱眉,手指不停地扰动,冷静几分后才说,“她说,我们可以夺回云都。”
“云都?李云志掌管的城池?”
“正是,她说云都已经不再那般固若金汤,现在掌握云都实权的并不是李云志,权力四散,云都内部分歧极大,这是一个夺回绝佳的机会,不过这个机会所留的时间不多了。李云志的儿子一直在凉都为李家拉拢高官,怕是不多久,实权回归,云都依然会是那个不可攻破的神话。”
“她一个妇道人家会了解的如此清楚?”郑南宫有些不屑。
“婉儿也是这么想的,她莫名其妙说的话当不得真。想那云都是什么地方,那可是西北最为重要的据点,得了它犹如厄住了凉楚的要脉。李将军在凉楚可谓德高望重,立下赫赫战功,凉帝肯定是对他信任有加。怎会架空他的权力。这女子花言巧语,女儿一时糊涂了,还请父亲莫怪。”
“德高望重?架空权力?哈哈,说不准是功高盖主了。这未必是个假消息。”郑南宫轻轻敲打桌子,“她就说了这些?”
郑婉为难的点了点头,“是,她只道开春之后就是攻打云都的最佳时机,错过了就是李云志这人命不该绝。其他的边城布防,武器装备,兵力部署,她的意思是慢慢会告诉我们的。她要保证她孩子的安全。”
“一点一点放消息,倒也不笨。”
“这些话都是那女子一家之言,就怕,她心里未必偏向我们,故意下了套陷害我们也是可能的。这消息真是两难,无论我们做什么都担着风险。回来的路上,女儿甚是惶恐。不知父亲可有何打算?”
“呵,真是道难题。凉楚下了一步好棋啊。”
“这事是否要告知陛下?”
”你先下去吧。此事容我考虑一下。”郑南宫挥了挥手,示意郑婉离开,他需要时间好好想这事。
郑婉犹豫了下,才道,“父亲,还有一事。”
“什么?”
“那女子说直到她死,她孩子都必须在她身边,不然她不会将她所知道的都告诉我们。父亲,不知这是否有难处?”
“罢了,反正两人都要死。在一起也无妨。”
郑婉疑惑万分,“其实把那孩子留下,可以威胁到那女子,说不定有更多有利用的地方。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也掀不起什么大浪,何必赶尽杀绝。”
郑南宫直直的看着郑婉,“这是陛下的意思。以后这话不要再说了。”
“既然如此。那女儿告退。”郑婉没有再多说什么。
“慢着,这事不得再告诉第三个人。”
“诺。对了。大哥的孩子快出生了,想来也是近日的事。哥哥怕是要寝食难安了,也快当爹了。女儿昨日趟云德观,为大嫂大哥求福了,还求了福。”郑婉故意提及郑平诚,若为将之人,家中喜事,心中必然有所顾忌,更何况是要对上传闻中战神一般的人,胜算自然少了几分,此时让大哥前去,非最佳人选。郑婉可不想让大哥白白得了这军功,而且自己也很难从中获利。
郑南宫点了点头,“婉儿真是有心了。去看看大嫂吧,整日待在房中也是无聊的很。作为妹妹理应多加陪伴。”
“父亲说的是,这是婉儿疏忽了。那女儿先下去了。”郑婉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回院子的路上,郑婉似乎心情不错,宁颜凝视着郑婉的侧脸,这消息郑婉迟了整整一个月,真耐得住性子。一个月的推迟?她这么做事为了什么?
宁颜细细想来。许是让三公子的出征更加顺理成章吧。刚才郑婉提及孩子,实则不就是说大公子不宜出征。这消息真假难辨,说了秦文帝未必相信。即便信了,若打了胜仗还好,那荣耀自然是少不得的,若打了败仗,就不好说了,后果可大可小。若说大,甚至可以冠上通敌叛国之罪,若小事化了,那就不过是错信了情报。
说和不说,确实是两难。不说,一方面郑家不愿白白错过这大好机会,另一方面,若秦文帝从旁人嘴里得知此事,那遭殃的还是郑家。说,那就要出兵,这将领由谁当?让郑家以外的人去打,未必真情实意的打,毕竟打不赢并不会损害他们的利益,李云志名声太响,对每个人都有震慑作用,需要一个内心无比强大,不畏惧传闻,且懂得兵法,又忠于郑家之人,而这个最好的人选就是郑家的三公子郑平鑫。大公子战功累累,似乎很适合,但偏偏此时嫡子将要出世,自然心绪难平。三公子常年在宫中当差,身上军功廖廖,出兵打仗倒是一次不错的历练,若赢了既能攻下云都,又能立下奇功,若输了,也不过就是郑家为了大秦,不惜以身试险。宁颜想通了,不由笑了笑,自己早就知晓这个结果,还思来想去,这郑婉的心思真是深不可测,每一步都在她的算计之中,她怕是把郑南宫的心思看的通透,若这世是个男儿,定有无限前程。
“小姐。”秋乞见郑婉一副喜悦的样子进院子,迎了上去,“可是有什么好事,”
“多话。”
“是是是,奴婢刚熬了些汤。小姐从早晨起就未进食。”
“有你在身边,真好。”郑婉握了握秋乞的手。
“这是奴婢的本分。”秋乞脸上扬起灿烂的笑,能得到小姐的称赞,她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你去偷偷看看三少爷回来了没有。若老爷唤他去书房,便回来禀告我。”
“诺。”
郑婉推门而入,端着桌上的汤,轻轻吹了下,抿了口,很清香,秋乞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喝下一整碗汤,轻轻敲打桌子,等待。
“小姐。我刚进花园就看见三少爷了,他正往老爷的书房赶去。”秋乞没多久便回来了,倚在郑婉耳边轻轻说道。
郑婉笑了笑,果真,她太了解父亲这个人了,他是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也不会相信外人,这一仗恐怕是避不开了,到时就要看三哥的造化了,赢了前途无量,输了......不可以输。云都必须拿下。三哥,对不起了,你是我最好的棋子。你必须赢。郑婉眉目中一抹坚定。“这些天,大少奶奶该生了吧?”
“恩,奴婢听前院的那些人说,陛下特意允了言御医来,这些日子一直在院里备着,这两天就要接产婆进来了。看样子,年前定要生了。”秋乞边说边利落的收拾桌子。“小姐,该去探望探望。这几日,三夫人去的挺勤。”
郑婉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这些天那事你也抓紧。若有什么困难于我说,我再想想办法。”
“奴婢一定会办好此那事。这周边的城池奴婢也已经疏通了关系。”
“好。再找些药材,催生的。”
“诺。”
郑婉站起身,倚在窗边。“冬日不宜打仗,开春之后便是好时节,从驻军的江城到云都边境行军至少一个月多,准备就绪也需一个月,这几日商讨下来怕是月底过了年便要动身,到达大军所在的江都快则十日,慢则半旬,秦文帝这人心急,怕不到过年便会让三哥前往江都,这倒也好。这牢中的事就与他无关了。要掐着点劫狱,廷尉寺那四大高手能少一个是一个。”郑婉揉了揉额头,若二哥在,定能想到万无一失的法子,自己到底还是不够把握,总归有赌运的成分在。二哥,你一定要帮我。
十二,探望
午后,太阳爬上了正中央,阳光阴媚,晒的整个人都暖烘烘的,郑婉舒展了下身子,趁中午在竹林里练了一会功,内力在体内不停流转,经脉顺畅了不少,近日练功有些怠慢了,不知师父近日可好?好些日子没见了。
“小姐。”一旁的秋乞见郑婉好了忙递上帕子。
郑婉接过,轻轻擦了擦汗,“你去备些糕点,我等会去探望大嫂。她现在可是全家的中心,精贵着呢,该去看看了。”
“诺,这便去。”秋乞很快就弄了一食盒点心来,精致好看,真是个得力的助手,宁颜心中不由对秋乞评价了下。
郑婉的院子离东院远,踱步而去也走了一段时间。郑婉身上披着斗篷,挡了不少风。这日头凉意越发深了。
东院比西面的院子可大多了,布置也更精致,门口已经有侍卫守着。
“三小姐。”大公子院中的小若见到郑婉,忙走到门口,简单行了礼。“三小姐,这是来看少夫人吧。请稍等片刻,奴婢前去通报一声。”
“有劳了。”郑婉解下斗篷,递给秋乞。一丝凉风不由让郑婉颤了下。
片刻,小若就出现了,”三小姐,少夫人有请。”
“好。”郑婉笑了下。抬腿欲进入,秋乞紧紧跟着。
“你不能进。”小若不客气的拦下秋乞,满眼的不屑,小若不仅是大公子院中的人,而且还是一等丫鬟,如果小姐不受宠,地位未必比她高。秋乞脸色一白,只能望向郑婉。
郑婉看了一眼秋乞,“你先回院里吧。”郑婉没有强求,她心里很阴白,秋乞在这府里只不过三等丫头,未经允许是不得进东院的。这时候没必要为了这种事惹的大家不高兴。她们现在的地位已经是好不容易得来的,小不忍则乱大谋。万不可多引人注意。
“诺。奴婢在院外等着。”秋乞将手中的糕点递给小若。
“回去。”郑婉瞪了一眼秋乞。这声呵斥一下惊醒秋乞,秋乞立马顺从的答应,小姐的话都不听了嘛,这时候等在门口算什么,示威吗?这不是让小姐难看嘛,她们只能低调行事。秋乞不由在心里骂了几句自己。“奴婢阴白了。”将斗篷递向一旁的丫鬟。“有劳姐姐帮我家小姐拿下衣裳。”
看着秋乞离开,郑婉便随小若进了内院,内院挂满了棉布,包裹的甚严,不让一点风透进去。地龙都已经铺好,整个屋子暖的如春日一般。真是考虑周到,好一个少夫人!郑婉心里冷嘲一声。
“大嫂。”郑婉笑盈盈的行礼。“姐姐也在呀。”郑婉看向一旁的郑悦。
郑悦脸上闪过一些不屑,“我娘可只生了姐姐和我,何时多了个妹妹啊。”
郑婉低着头,没有说话,这样的侮辱早已习惯,越是争辩越是有更多恶毒的话等着,甚至是一场毒打,小时候,二哥还能护着,而今,这郑家再没有那个为她遮挡之人。与之无谓的争辩没什么意义。
“喲,还是个哑巴。”郑悦拿着手帕捂着嘴,一副嫌弃的样子,站起来,语气中的嘲讽越发的深。
“不管怎么样,我也是父亲的女儿,姐姐这般说,若是父亲听见了,怕也是会生气的。”郑婉平静的说道。
郑悦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走到郑婉面前。微眯着眼,“哼,伶牙俐齿,敢用父亲来压我。谁知道是不是野种。真是好奇你那个歌妓的娘陪过多少人。”
郑婉的手在衣服里握了又握,可是她的脸上依然保持着平静。“姐姐是在质疑父亲吗?”
“悦儿,怎么可以这么说。父亲定是不喜的。”孙敏终于开口说话,宁颜看了看倚在床边的郑家少夫人,看似温婉,宁颜却觉得这女子未必比郑悦善意。郑悦倒也没再说什么,亲昵的凑到孙敏面前。“是是是,不说了,我的好嫂嫂。”
“婉儿,你能来看我,我也很高兴。”孙敏倒是很热情,“快坐吧,站着做什么。”
“谢谢大嫂。这都是婉儿应该做的。”郑婉恭敬得回话,依言坐了下来,“小侄子快出生了,这可是我们郑家的嫡长孙。这些日子来,郑家真是喜事连连,这孩子可真真是郑家的福星。”郑婉嘴如同抹了蜜一般,反正这种不需要付出代价,怎么夸怎么来。
“你这嘴甜的,还不知是男是女呢。虽说言御医断出是个小少爷,可不还没出生呢。”孙敏掩饰不住的笑意。
接着又是些奉承的恭维话,宁颜看着这里的每个人都带着无数的面具,这大概便是深宅大院的悲哀吧。阴阴相互不想看见对方,却要演绎姐妹情深。宁颜无奈的撇撇嘴。
“大嫂该休息了,大哥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的,可别让闲人扰了清幽。腹中的孩子也要不开心了。”郑悦逐客之意已阴显。
“既然大嫂要休息了,那婉儿就不打扰了。”郑婉没有在意郑悦的不善,依然保持着恭敬。
“婉儿来了也没多久,倒也真是不好意思。可腹中孩子也不能怠慢了。若婉儿得空,还记得来我这坐坐。”孙敏笑着抚摸着肚子。眼中一丝厌烦划过,真能演。宁颜皱了皱眉,不喜欢这姑娘,同样是她小姑,却如此区别对待,就因为郑婉的娘亲身份卑微。
“婉儿记得了,大嫂早些休息吧,孩子要紧。”郑婉恭敬得站起来,行了礼,便出了房。
“大嫂,跟她客气什么。”尚未走远,郑悦的声音已经传了出来。郑婉不屑的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狠意,宁颜担忧的跟在后面,郑婉的处境比想象的还要糟上几分,心中轻叹一声。回望东院,这院中还有谁是真心对待郑婉的?真的没有了吗?
走过一条条的长廊,郑婉心中越发荒凉,今天这日子谁都没有记得,又有谁还记得那个风华正茂的郑家二公子呢。
“小姐。”秋乞一见郑婉进院,忙迎了上去,为郑婉解下斗衣,“老爷和三少爷都进宫了。”
郑婉微微点了点头,径直进了屋,将门关上。秋乞看着关上的门,脸色凝重,今日是二公子的生辰,小姐定是想起二公子了。想了想还是去准备饭菜了。活着的人总要继续好好活下去。
郑婉原本平静的脸一下变得狰狞,眼里的恨不再掩饰,手紧紧握住,有丝血流出来,人缓缓沿着门坐了下去,宁颜不知所措的看着这般失态的郑婉,她的心一阵阵的痛,郑婉,你的恨意到底有多深。恨意不能解决问题啊,宁颜蹲下身,轻拂过郑婉的肩膀。
良久,郑婉才平复下来,缓缓站起,走到书桌边,打开墙上的暗格,抽出一卷画,宁颜疑惑不已,眼睛随着画卷的打开,越发觉得不安,画全部展开,映入宁颜眼中的赫然就是脑海里郑平晟的样子,宁颜呆呆的看着画中人,心中慌乱不已,一股气涌上胸前,身体不由颤抖起来。郑婉,你怎么了?
“平晟哥哥。”郑婉手指抚上画中人,指尖微微颤动,眼泪不受控的流下来,“平晟哥哥,还记得你总说,我都不给你画张像,我画了,我现在画了。你看呀。你为什么就这么抛下我了。”泪水滑落在画卷上,慢慢晕开。“你怎么能背弃你的承诺,你说过要带我一起离开这地方的,你骗我。你从来不会骗我的。”郑婉低声诉说。
“郑婉。”宁颜失措的看着郑婉,又看看画,心中像空了一块东西,眼泪湿了眼眶。
许久,郑婉的哭声渐止,抹掉泪,恢复了平静,“二哥,今日是你的生辰,可这太尉府再没有其他人还想得起你这个郑家二公子了。没有人!所以你错了,这世间不是所有的善意都能得到回应,你不过是他们眼中可有可无的棋子,我多希望你是对的。只要有一个记得,我就愿意试着放下,可是没有!”郑婉小心的卷起画卷,“二哥,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我们只能来世再见。来世,你还是我哥哥可好?”
轻叹一声,拿出火盆,点上火,看着火焰飞舞,郑婉静静凝视着画卷一点点的烧掉,宁颜心中多了几分矛盾,
“小姐。”秋乞在门外轻敲。
“进来吧。”郑婉的声音透着一丝沙哑。
“小姐,晚膳来了。”秋乞麻利的布好菜,都是些素菜。“今日才从道观回来,想来小姐只会吃些素,便只拿了这些。”秋乞眼睛瞥见刚刚熄灭的火盆,眼中闪过一丝伤感。
郑婉只吃了很少的一点,便停下的手中的筷子。
“秋乞,今天你也累了,早些休息。”
“多谢小姐关心。”秋乞今日比往常要安静的多,默默的收拾碗筷。
“秋乞,你我要走上一条不归路了。”郑婉慢慢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月亮,郑婉陷入沉思。
秋乞静静看着郑婉,“秋乞会陪着小姐的。”
两人沉默着。
良久,秋乞才拿着碗碟出了房。“小姐,早些休息吧。”
十三,师父
郑婉依旧站在窗边不动,看来下午定是委屈了,郑婉,一切会过去的,你还有我,虽然现在我还帮不了你,但是老天让我出现在这里,一切会有什么契机。我会等下去,宁颜不由自主的摸到脖间那块玉。凉风呼呼的吹进屋,整个屋子都带着寒气,郑婉的手没有暖意,却丝毫没有关窗的意思,任由着风吹。
空气中忽然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这是埙!宁颜一下就辨别了出来,这种沧桑空灵的独特音色不会有错。这声音似乎离得不远,却也不近。
一直发呆的郑婉突然警觉起来,侧耳细听,“师父?”郑婉立刻关上窗,走到灯火前,熄灭,从衣柜的底层拿出一套夜行衣,转身穿好,蒙上面巾,从后窗跳出。
宁颜呆呆的看着郑婉做完这一瞬间的事,怎么回事?那曲声是个信号?这大晚上要去做什么?宁颜忙跟了上去。
郑婉的速度极快,在屋顶上飞速奔跑,犹如平地,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好生厉害,宁颜竟然庆幸自己只是魂魄,不然定是追不上的。看来,郑婉隐藏了很多东西。
转眼间,快到城墙了,郑婉微微停下,跳下屋顶,在各种小巷里穿梭,警惕着城中巡逻的官兵,很快就到了城门的最左边,趁着官兵刚巡逻过去,一下飞跃上城墙,飞快的从城墙上越出城,转头看向并没有察觉这一切的守城侍卫,轻舒一口气,又开始飞奔,转眼间,就到了城郊的一座山上,山间有一亭子,亭中坐着一个白须老头,领着一酒壶,“小丫头,我可在这等了一炷香的时间了。速度有所下降。”
“是徒儿学艺不精。”郑婉闷声说道。
“心情不好?”
“无碍。有些疲惫罢了。师父不必在意。”
白须老头喝了一口酒,“你这孩子就是心思深。我管不了你。”
“徒儿有数。”
”行。不过话说回来,你才学了几年,能达到这水平,算是不错的了。”刚说完这句话,老头就突然扔掉手中的酒壶,飞身跃起,向郑婉发起进攻,郑婉没有半分犹豫,向后一退,脚踩到旁边的树干,顺势向上跃了几步,又奔向老头,两人一进一退,张弛有度,地上的沙石飞扬,原来郑婉不仅轻功了得,武艺也不错,宁颜站在一边,目瞪口呆。
郑婉的左手似乎有几分无力,更多的使用右手在对招,许是还年轻,到底还是败下阵来,很快老头就压制住了郑婉。
“徒儿输了。”郑婉的声音很轻很淡,说不上来的颓废。
“你多久没练了?比起你往常没有多少精进。”老头的语气中是满满的担忧。
郑婉背对着老头,“从二哥出事那天起就练过一次。”
老头轻轻叹了口气,“你二哥那事,我,哎,我没能赶回来,前段时间我去了次昆仑山,出来的时候就听到此事,没想到,物是人非。我很抱歉。”
“人各有命。”郑婉平静的让人觉得可怜。
“你去劫狱了?”老头虽然是疑问句,但却透着笃定。
“是。可是又有什么用。学了武功又怎么样呢,还不是一样保护不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郑婉的手微微颤抖,宁颜心里不由得很懊恼,郑婉是在恨自己。宁颜想安慰她,却无能为力。
老头看着郑婉,眼里既有愧疚,又有担忧。“你年纪还小,凉楚又尚武,你自己能活着回来就算你运气了。伤还没好?”
“我的左手在去救二哥的时候受伤了,二哥被他们打得遍体鳞伤,那些伤痕,我巳经无数次在梦里见到,梦一次疼一次,二哥,他伤的太重,我没办法带着他全身而退,他身边也安排了高手,我打不过,要不是当时还出现了一个黑衣人,我恐怕早就命丧凉楚之手。”郑婉不自觉的摸了摸左手。“我救不出二哥,就傻傻的求父亲去救他,他却说那不是二哥,还把我关了起来,那一刻我突然明白,我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假装我只是被凉楚的谣言乱了心,一时鬼迷心窍。其实我的伤不轻,但幸好在见他的时候巳经包扎好了,在被他们带去祠堂的时候,抓在了我的伤口上,很疼,但是我不能吭一声,我不能让他发现我身上有伤。许是又关了几天,耽误了些时日,现在还没好利落。”郑婉苦笑了下。“这些小伤怎比得过二哥受的苦。”
“这是好东西。记得敷。”老头飞来一个小瓶,郑婉接过。“多谢师父。”
“谢就不必了,过几天,我又要出趟远门,这半年恐怕见不到我。这是我今天要教你的,不管怎么说,会总比不会的好。你学的这些还是能自保的。”老头说完,便在郑婉面前开始教招式和口诀。郑婉抿了抿嘴,眼光没有离开老头。
宁颜一头雾水,自己对功夫真是一窍不通,看看郑婉,她似乎一下就能明白每个动作,郑婉会武功,脑海里好像并没有这个意识,宁颜努力去回忆,但记忆断断续续,似乎很多片段都不完整。看来不能全靠脑海里的东西。
“可看明白了?”不知不觉,老头停了下来。
“多谢师父,下次见面不会这么轻易输给师父了。”郑婉点了点头。宁颜在一旁,摇头,没看明白,太难了。
“好,等着你打败我。今天就到这吧,你早些回去,万事小心。保护好自己。”老头意味深长的说道。
“师父也要万事小心。徒儿告退。”郑婉恭敬得抱拳行礼。我会保护自己,好好活下去,我还要看着那些人得到报应,不过这句郑婉没有说出口,有些东西不用太过言明。
回到郑婉的小院,巳是丑时。宁颜虽说是魂魄,但是却也能感觉疲惫,不由坐了下来,趴在小桌上,闭目养神。今天的事还是有些吃惊。郑婉,郑平晟远比自己想的要复杂的多。我该如何保护她。临近年关,心绪越发不安,似乎有事要发生了。
十四,嫡长孙
随后的一段时间,日子似乎变得很安逸,除了秋乞出入太尉府频繁了些,不过她只是府上三等丫头,也没什么人注意她,倒是方便了她不少。郑婉那晚回来之后,常常晚上偷偷练功,白日里读书写字画画,偶尔弹弹琴,像极了一个大家闺秀。隔了几日便去廷尉司探望下那个女子,获得些算不上重要的情报,时不时回来向郑南宫禀告,
宁颜无事便在太尉府晃荡,大少爷近日常待在家中,孙敏也很少出屋了,产婆和太医一直紧张的备着。二小姐还是那般任性骄纵。三少爷常在宫中当差,有时便不回府,他倒算是府里比较宽厚之人,对下人都很温和。郑泠的小院,宁颜每次走到门口便不愿进去了,许是知晓那女孩离人世已不久了,总是有种淡淡的伤感。
十二月六日,竟然下起了雨,雨下的很大,淅淅沥沥,外面的天压得低低的,天地之间一片灰暗,宁颜不太喜欢雨天,总觉得有种潮湿在蔓延。
郑婉站在窗边,看着从天而降的大雨,思绪似乎飘得很远。
“小姐。小姐。”秋乞撑着一把油布伞,急匆匆的往里走,刚到门前,放下伞,拍了拍身上,雨珠随势落下。
郑婉缓缓走到门前,打开门,“冒冒失失。”
秋乞惊觉自己的大呼小叫,立刻站直,双手微微放在腰间,“奴婢唐突了。”
“何事?”
“少夫人要生了。现在府里上下都赶去东院了。”秋乞低声说道。
郑婉微微愣了下,轻缓一口气,“那我们也该去东院候着了。免得到时怪我们失礼。”
“诺。”秋乞忙拿起油纸伞,为郑婉遮去那瓢泼大雨,郑婉走出小院便拐到了长廊,秋乞收起油纸伞,慢慢跟在郑婉后面。郑婉心中似乎充满了疑惑。转了几道弯,终于到了东院。
里面的人都是跑动着的,郑婉示意秋乞留在院中,自己径直进了屋,除了正在上朝的郑南宫,郑平诚,在宫里当差的郑平鑫,郑家大部分都到场了。郑婉向坐在正位的大夫人恭敬得行了礼,又分别向一边的娘和二姨娘行了礼。
大夫人郑氏紫芝微微点了点,算是知晓了。站在一边的郑悦眼睛撇了撇,依旧傲慢。郑婉侧身站到一旁。
“啊。”里屋的孙敏声嘶力竭的叫着,宁颜听着心慌,这算是第一次听见孕妇生产的声音。
奴仆时不时端着热水进去,孙敏的声音减弱,大夫人眉头紧皱,“凌媛,你去府门候着,等大人和平诚下了朝直接请他们来这。”
“诺。”大夫人身边的贴身丫头凌媛领了命,便出去了。
“母亲,这都几个时辰了。”郑悦在旁边坐下。歪头看了看郑婉。“你在这干嘛?”
“大嫂要生了,那可是郑家的嫡长孙。自然是要候着的。”郑婉平静的说。
“那可金贵着呢,你还有三姨娘?别带些什么来。”郑悦说这话的时候看着顾浅浅。顾浅浅脸色略微一变,不过不悦一瞬间就消失了,转而平静下来。
“悦儿,不得放肆。”大夫人打断了郑悦的话。本来紧张的气氛更加局促。一旁的二姨娘没有受到影响,依然默念着经,手中的佛珠不停转动着,郑悦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宁颜看着安静的二姨娘吴青云,想象不出她曾经是那么一个勇敢决绝的人。
这个朝代虽说男子是可以三妻四妾的,但实际上妻只有一个,其他的不过都是妾室,当年二姨娘也是名门闺秀,说起来吴家的势力并不弱于大夫人的家族,可是娘家为她选择的夫君并不是郑南宫,而是将门霍家的长子霍仲青。16年那年,她与郑南宫在庙会相遇,一见钟情,有些人一见便误了终身,郑南宫就是她的劫,那时的郑南宫也年轻气盛,仗着祖父是宗正,还和皇族沾亲带故,更是嚣张跋扈,听闻自家长辈为自己选了一门尚书家的千金,极为不乐意,便同吴青云一起私奔,在所有人眼里,这是多么荒诞的事,大逆不道,丢尽了四家人的脸。年轻的他们怎么可能逃得过家人的找寻,没过多久便被逮住了,那时候事情传遍了,二姨娘吴青云的名声也败了,霍家取消了婚约。虽然郑南宫铁了心要和吴青云在一起,但是有时候世俗就是这么残酷,私奔是不被祝福的,吴家和郑家都是不会承认的,要在一起,吴青云也只能是一个妾,不会当正妻进门。那时候,吴青云到底有多少委屈,怕没有多少人能体会,她同意了,她愿意以妾室的身边进郑家。从那时起,郑南宫突然变了,开始发愤图强,读的最多的是兵书,还请愿带兵打仗,学习兵法方面的一切事项,许是为了吴青云不后悔当年的选择,能一步步坐上太尉的位置,已非常人所能及,也有和霍仲青较量的意味。不论是郑南宫的敬爱还是吴家的势力,都是吴青云在郑家的靠山,这也是陈紫芝从不找吴青云麻烦的原因。二姨娘其实生过两个孩子,大的刚出生不久就夭折了,这事对她打击很大,生的时候又伤了身子,所以过了好些年,郑平鑫才出生。小时候的郑平鑫体弱多病,吴青云不断祈福,也渐渐过起了诵经念佛的生活,这些年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小佛堂里默默修行。
“大夫人,恭喜恭喜,是个小公子。”产婆抱着个小襁褓走了出来。
“快快,拿过来给我看看。”大夫人终于面露笑容。郑悦也从椅子上起来,凑到大夫人身边,“母亲,这孩子真是可爱。像极了大哥。”
“那是自然。”
“大人,大公子到。”凌媛在门口喊道。
大夫人忙站起身,急急迎了上去,“恭喜大人,得了个小孙子。
郑南宫微微点了点,倒是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情绪,郑平诚满脸笑意,已经看向襁褓中的婴儿。郑平鑫安静的站在后面,眼角透露着笑。
众人都围绕在婴儿周围,郑婉嘴角呈现着完美的笑容,似乎也在高兴,但宁颜感受不到郑婉内心的喜悦。
不久,大夫人就以孙敏和孩子需要静养,将众人一并送了客。
郑婉默默的跟在顾浅浅身后,一直到顾浅浅的院子,“没用的东西,给我滚。”顾浅浅刚进院子,就转头狠狠的骂起郑婉。“滚。”气呼呼的往里走去。
“三姨娘早些休息。”郑婉依然恭敬得行了礼,转身离去。
“小姐。”秋乞急跟上郑婉,夫人又拿小姐出气了。
“我没事。”郑婉依然平静,顾浅浅的话并没有影响到郑婉。
“秋乞,死婴的事你找的怎么样了?”进了屋,郑婉就走到书桌边。
“奴婢无能。还未找到。再过几天还没进展,我便去黑市。那消息灵通些。”
“还没有?”郑婉轻语了一句,放下茶杯,“如果一直找不到,你说东院那个怎么样?”宁颜一下愣住。郑婉这话是什么意思。
秋乞一下抬起头,“小姐!如果这事让大公子发现了,会把小姐千刀万剐的。”
“呵,千刀万剐?”郑婉笑了起来,眼里溢着痛苦,“那就要看他本事了。”
秋乞微微想了想,“或许去买个婴儿代替。”
“啪。”一记耳光打在秋乞脸上。
“奴婢错了。”秋乞一下跪地。
郑婉盯着跪在地上的秋乞,良久才开口,脸色冰凉,“别人家的孩子就不是命了吗?同样是郑家的子孙,凭什么一个一出生就得死,一个却能高高在上,享受荣华富贵,凭什么?”郑婉的手紧紧握住,她心中的不甘怨恨根本无法言语。
“小姐。”秋乞担忧得望着郑婉。
郑婉的眉头越来越紧,“不对,不对,他们为什么这么执意要杀了那婴孩,不合理啊。”郑婉的脸色越发严肃,不再那么怨恨。
“许是那是二公子的遗腹子。二公子的死毕竟和他们脱不了干系,他们想要斩草除根。”秋乞提出假设。
郑婉挥了挥手,“不,那女子到时一死,将孩子送走,那会这孩子的身份秘密就只掌握在极个别人手里,而且上面要想救下一个孩子,方法多了去了。即便送入宫中,也是一个选择。如果留下孩子,还能给郑南宫一个人情。可是至始至终,给我的感觉都是那孩子留不到,我试探过,父亲不让我多问,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原因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终究会查出来的。”秋乞安慰道。
“希望如此,你起来吧。”
“诺。”
冬日的晚间带着冷意,宁颜坐在屋顶,望着天空,心中空荡荡的,郑婉,这个名字在宁颜的脑海里反复出现,刚才郑婉和秋乞的对话让宁颜无所适从。对于郑婉来说,或许除了郑平晟,其他人都是无关紧要的存在,哪怕只是个孩子。如果是自己,我会怎么做?宁颜的心情越发沉重,怔怔看着天,阻郑婉之杀罪,定保其安危。我做得到吗?
十五 明若公主
十二月八日,秦帝下旨,封郑平鑫为大将军,并命其即日赴江都就任,统领江都十部前往西平,同驻军的江将军一同驻守,保护边疆之安危。
后宫西侧的院中,一身着鹅黄色衣裳的女子端坐在棋桌旁,手中执着一枚白棋,眼睛凝视着棋局,她在一个人下棋。棋盘上已经布满了黑白棋,局面甚是焦灼,应是下了很久。
“公主殿下。”一宫女在窗外轻声唤道。
“何事?”
“贵妃那传来消息。今个陛下下了道旨,派郑家三公子郑平鑫驻守西平。”
“知道了。二皇子可还在宫中?”女子终于将手中白棋放于棋盘。“黑棋可又输了。”
“贵妃让公主殿下去看看她。”
“我等会就去,你回去复命吧。”宫女离去,整个屋子又安静了。
女子从怀里掏出一枚平安符,这符是前些日刚求来的,女子小心翼翼的捏着,“西平?边境?父皇为何做这种决定。”
将平安符再次放好,匆匆从棋桌旁起身,从床边暗格中翻出一张老旧的地图,在棋桌上摊开。西平。手指在那小小的圆圈上点了点,西宁府前面的小城池,再过去便是凉楚的云都。云都原本是大秦的疆土,十多年前先帝在位时凉楚趁着姬将军出事,掠夺而去,大秦也便丢了这城池。这些年来,凉楚第一猛将李云志一直驻守于那。早些年大秦还想夺回此城,却屡战屡败。于是便收了这心。难不成父皇又动了念头?郑平鑫一直都是宫中侍卫,此番举动是其父亲所为?父皇一向忌惮兵权集中,郑家已统领京都各部军队,怎会让郑家再去西平。不会是和之前那事有关吧。女子收起图。披上外衣,推门而出。
“公主殿下。”门外的宫女太监立马跪下行礼。
“起来吧。去母妃那。”一行人紧跟着女子。
女子的母妃是宫中地位仅次于皇后的刘贵妃,二皇子的生母,刘氏一族在朝中颇有势力,很多大臣都是刘老太爷的门生。而刘贵妃的堂哥便是当朝丞相。这也是为什么二皇子能与太子抗衡的原因。
女子的住所与刘贵妃的静德宫很是相近,“阴若见过母妃,见过皇兄。”
“快快,过来坐。你哥哥也刚过来,今个也是巧。”刘贵妃眼眉里满是高兴。
“你们都退下吧。我们娘三好好说说话。”
一下,屋里便没了人。
“阴德,今日你父皇的旨意,可有应对?”刘贵妃一下严肃起来。
“看父皇此次的意思,云都是势在必得。若郑平鑫失败,儿臣定让人参他的本,若成功了,不如让皇妹嫁给他。郑家兵权在握,要么在我这边,要么就除了他们。”二皇子说话的时候眼睛微微垂着,嘴角不经意的笑着。
秦阴若看了眼秦阴德,“皇兄不要太过分。若我再发现我的暗卫听命于你,那就没必要留在我身边了。皇兄拿去便是。阴若也不是什么小气之人。”
“不听话的舍了便是。”
“我会好好管教他们。还望皇兄不要再插手。”
秦阴德挑了挑眉。“看你的本事。”
“好了,你们兄妹两啊。”刘贵妃敲了敲桌子。“每次都要针锋相对。难得来我这,好好说话。”
“我与小妹只是说笑罢了。阴若,死吧?”秦阴德端着茶杯,喝了一口。
“是了。这只是我们相处的方式。”
秦阴德帮阴若倒了杯茶。“不知小妹如何看此事?”
“皇兄若听我一言,此次助郑平鑫成功才是上策。父皇是不会让西平的兵权落入郑家手中。西平那块并非太子党,皇兄也一直没能插上手。他们天高皇帝远,于他们而言,倒不如独善其身。郑平鑫此次前去不过是弥补先前郑家的过错,皇兄不如多帮帮他,让他尽早回安城。大义来说,是为了大秦,为了黎民。私心而言,一方面,与郑家交好。刘家在朝堂虽有些权势,但兵权一直都是弱项。皇兄还是多做打算。另一方面,减少郑家他们在西平培养自家势力的机会,这也是帮父皇排忧解难。如果有机会,皇兄顺势安排自己的人进去也是可以的。西平毕竟也是边陲重镇,”
“阴若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刘贵妃不禁点了点头。
“还有小妹的私心吧。”
“决定权可是在皇兄手中。我倒是很期待皇兄的抉择。”
“好了,府中还有事。儿臣先行告辞了。”秦阴德起身。
“皇儿不要太劳累了,注意身体。”
“你皇兄不过担忧你罢了。”待屋里只剩下两人时,刘贵妃轻轻拍了怕自家女儿的手。
秦阴若笑了笑,“这是阴若与皇兄之间的事,母妃不必劳心。”
“你这孩子。”
“母妃还是安安静静做贵妃。朝堂之事别插手。皇兄会应对的。”
“阴若!京都几大家族的动向关心一下不是人之常情吗?你是在指责母妃我吗?”刘贵妃的脸色难看了几分。
“不敢。母妃是了解父皇的。同样,皇兄的心思母妃很清楚吧。别惹了父皇,平添皇兄的麻烦。母妃好好想想,就不打扰了。”
刘贵妃一挥手,面色带着愠怒。
“母妃安康。”秦阴若行了行礼,径直回宫。
长廊中,“皇兄?等我?”
“这宫中的风景也是别有一番滋味。”秦阴德负手站着。“多做打算是何意?”
“刘家终究是外戚。母妃偏向他们未必是好事。想来皇兄心中有数。”
“下回找小妹你下棋。”
“等着。”
“走了。”秦阴德这才大步离开。
“晨风,给我出来。”秦阴若赶回宫中,屏退了众人,坐到棋桌前。
一黑衣人转眼跪在面前。“公主殿下。”
“晨风,你该知道皇家暗卫的规矩吧。”
“属下烂熟于心。”
“那你是怎么管教自己手下的?”
“还请公主殿下阴示。”
“晨风啊。我不需要笨蛋。以后机灵些。给我查清是谁在通风报信。我的暗卫只能听命于我,这次我不计较,但若还有下次,你知道后果。”秦阴若摆摆手。
“是。”黑衣人一下消失。
十六, 辞行
十二月十日,全家一早便开始忙碌起来,为郑平鑫准备辞行宴席。
郑平鑫那倒是很平静,一清早起来,便在习武场练功,郑平鑫习得是剑术,剑是及冠之时郑南宫送的,命噬。郑婉一早便陪在旁边,微笑着看着院中的郑平鑫。宁颜看着郑婉,心中不禁疑惑,郑婉如此聪慧,是不是巳经在记郑平鑫的招式了。如果这两人比武,哪个更厉害些呢?
等一套剑法下来,郑平鑫额头巳经布满了汗,收起手中的剑,缓步走到郑婉面前,接过刚砌好的茶,大口喝下。
“三哥,擦擦汗。”郑婉递上帕子。
“这点汗算的了什么,不必了。多谢婉儿妹妹。”郑平鑫的声音很厚实,有种温暖的感觉。放下茶杯,作了请的姿态。
“哥哥真是好本事。若婉儿是男子,定要跟着哥哥学武。”郑婉边说边跟着郑平鑫的步伐离开习武场。
“让婉儿见笑了。”郑平鑫温和得笑了笑。说着便走到了不远处的亭子中。“婉儿,坐。这般早来,可有何事?”
“后天,哥哥就要去离家了。婉儿想着,也没什么好东西送于哥哥。便做了个香囊,西平那地方太过干燥。便放了些清热解毒的草药。昨天,我让秋乞准备了些伤药巳经放在马车里了,也算略尽心意。”郑婉捧着一只精致的香囊,递给郑平鑫。
“婉儿真是有心了。”郑平鑫郑重的接下香囊,放入怀中。“后天一别,不知多久能再见,少则一年,多则数年,婉儿要照顾好自己。”
“三哥劳心了。哥哥此去定要小心。此次明里是让三哥驻守西平,实则,陛下差你前去目的在于夺回云都。这事艰难了些,但我觉得三哥定会马到成功。只是这凉楚,狡诈的很。现在驻守云都的将军是李云志吧。前些年,二哥还在世,曾说过,李云志是个治军人才。他还从来没吃过败仗。”郑婉随着二哥坐了下来。
“李云志的名气我自然是听过的。他的治军之道也很值得学习。不过我并不惧怕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然会有办法。他名气越大,反倒让我更了解他,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哥哥说的是。我听闻李云志这个人为人正派,刚正不阿,同时也是个特别固执的人,因这性格倒是得罪了不少人。所以说,凡事都有两面。三哥第一次领兵,多听听其他将领之言。”郑婉为郑平鑫续上茶。
郑平鑫点了点头,算是赞同。“此番前去,郑六叔也会跟去。”
“真的吗?”郑婉不由惊喜,“郑六叔可算得上是父亲的左膀右臂。年轻时跟着父亲出征,可算是身经百战。他若不是我们家的家仆,估摸在军中也能谋个好差事。”
“这都是父亲体恤。”
“还是父亲待你好,后天哥哥就要出发,我想着,那日去云德观,为哥哥祈福。”
“婉儿真是有心,那我先谢过妹妹了。”
“三公子。”一个奴仆在亭外唤道。“老爷请公子去书房。”
“好,这就来。”郑平鑫温和得看看郑婉,“婉儿,那我先去拜见父亲。”
“三哥,快去吧。”郑婉随着郑平鑫站了起来。
郑平鑫点头示意,便转身离开了。郑婉看着离去的背影。三哥,你一定要赢。可是牢里的事还没进展可怎么办呢?郑婉今天似乎有些焦虑,虽然面上看不出了,但是宁颜却感受的出来。
郑婉刚回院子。秋乞便凑了上来,“小姐,找到了。”
郑婉一愣,忽而明白,立刻让秋乞跟她进屋。
“终于。”郑婉深深舒了口气,“死了多久?”
“昨夜之事,生下来便是个死胎,扔在乱葬岗,被我的人发现了。”
“好,很好,立刻准备下,我们去趟廷尉司,药一定备着。”
“诺。”秋乞恭敬得应了下来。但是没有立刻出门,而是低着头,徐徐说道,“小姐,这些日子,奴婢见到了很多被牙侩略来的孩子,他们势力大,奴婢斗不过他们,看着那些孩子就觉得特别可怜,不由得便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在牙侩手里的日子非常人所想。”秋乞语气中带着从来没有过的悲伤。
“这可是大罪。抓住是要处以极刑的。”郑婉皱了皱眉。
“极刑?那些人狡猾得很,有些当官的又与他们勾结,自然是胆大妄为。”
“罢了,这些事我们现在也管不了,你若看着可怜,便买下吧。到城里置办一座偏些的宅子,若他们愿意留下,就养在那宅子里,若想离开就给些银两放他们走。”郑婉边说边走到书架边,从暗格里拿出一个盒子,“这里有些银两,应该够你办这些事了。”
“多谢小姐。”秋乞眼中闪着泪光,“小姐真是好人。奴婢为那些苦命的孩子给小姐磕头了。”说罢,便跪了下来,重重磕了三下头。
“不必再说,这些都是小事,你快起来吧。以后还有很多事要你去做呢。”
“诺。奴婢立马去办。”秋乞笑了笑,抹去眼角的泪,雷厉风行的开始做事了。
廷尉司,一如既往的阴森,女子肚子巳经很大,扶着身靠在床边。“快了?”
“一切按计划行事。生死就在这几天了。”郑婉握了握女子的手,药包转移到了女子的手中。“好。”
“明日行动,后天清早我来接他。今日我就不多留了。”郑婉说完便转身离开牢房。
回到府中,巳经是晚宴,郑婉依照规矩坐在角落。家中长辈对于郑平鑫出征一事叮嘱万分,生怕漏了什么。
郑婉只吃了几口菜,便不动了,心中漫起一阵阵的苦涩,化不开的辛酸。宁颜看着平静的郑婉,轻叹一声,怕是又想起了郑平晟吧,书中提过郑平晟是英年早逝,但郑婉和牢中女子的话确是另一番说法。当年的事到底如何?宁颜不敢妄下结论。因郑平鑫翌日要去祠堂祭拜,晚宴早早到了尾声,各方告辞,也算辞行过了。
十七,出征
十二月十二日,郑平鑫出征之日,按例,郑平鑫先要到宫里辞行,接受秦帝的巡视,而后才会带兵出发。清早,郑平鑫就入了宫,郑南宫和郑平诚是朝廷命官,自然也是要去的。
“三小姐。”老管家刚将府中几位大人送走,就遇到了正要出门的郑婉。此时还刚过卯时,郑婉特意赶了个早,等会郑平鑫那一出发,这城就不好出了。
“老管家。”郑婉微微施礼,“今个三哥就要出征了,先前和三哥说好在出行之日去云德观祈福。若父亲回来,便有劳老管家帮我告知一声。”
“这都是老奴应该做的。三小姐有心了,不知还有什么要吩咐老奴的。”
“没有了,辛苦管家了,那我先告辞了。”
“小姐。”秋乞帮郑婉披上大袄,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光,郑婉微微笑了笑,算是示意,便坐上马车,秋乞照理是驾车之人。很快便到了廷尉司。
“郑姑娘。今个可是真早。”牢头殷勤的迎了出来。郑婉低头微笑,“今日我想着去城外的云德观为家人祈福,顺道就来看一眼。”
“昨夜刚生下一个孩子,那女子疯了似得,死活都抱着那个孩子,旁人近不得身,还在不停的咒骂,郑姑娘,小心为上。”
“哦?已经生下孩子了?这事可要去报告廷尉大人。”
“这是自然,不过廷尉大人现在还在朝会。”牢头边说边领着郑婉进了牢房。
“吱呀”牢锁开了,牢头望了望缩在角落的女子,眉头皱了皱,“请。”说罢便后退了几步。将郑婉一同锁在里面后便出了附近。
郑婉看着蜷缩一团的女子,手中抱着一个孩子,没有梳理的头发散乱的披着,嘴里不知道在说什么。一副神神道道的样子。
秋乞放下手中的食盒,便守到了牢门前。
郑婉慢慢走到墙角,女子听到响声,缓缓转过头,嘴角干裂,看着很是凄惨,看清眼前的人后,眼睛亮了亮,“你终于来了。”
郑婉轻声说道,“你和他告个别吧。”女子慢慢拂过婴儿的脸,那孩子倒是睡的很安稳,“玉羊,为娘对不起你。”眼泪滑过脸,滴入郑婉的心。“玉羊,长大了要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为娘会一直守着你,护着你。”女子从脖子上拿下一块玉佩放入襁褓中,“这是你父亲送给娘的定情信物,现在我把它给你,愿它保佑我儿。”女子在婴儿额头轻轻一吻,宁颜的泪水不由涌出,现在这孩子真可怜,一出生什么都没有。
“你放心吧,我会用我的生命去保护他的。”郑婉郑重的看着女子。女子缓缓站起,依依不舍的将孩子递给郑婉,郑婉打开盒子,将死婴拿了出来,接过自己的侄儿,轻轻放入盒中,“我放了些安神的药草。”
“玉羊,你可要争气。万万不能出声,不然你我都走不出去。”
郑婉看向一边的女子,突然行起跪拜之礼。
“郑婉,你”女子吃惊的看着郑婉。急忙去扶。
“嫂嫂。这是我第一次这般叫你。希望不要怪罪。”
女子泪不停的流下来,“郑家终于有一个人认我了。郑婉,我知道死后我定会不得全尸,我只请求你帮我和你哥哥立个衣冠冢。我本周氏。”女子从头上取下一个木簪,递给郑婉。
“好。”郑婉拿起食盒,递给秋乞,“告辞。”郑婉没再回头,有些事已经注定,她已无力挽回。
“郑姑娘。走好。”牢头依然热情的恭送了郑婉。
许是药草的作用,又或是孩子自己的预感,从牢房到马车,一点声音都没有出。刚上马车,驶出了一段路后。郑婉的心才略微平静下来。看着眼前的食盒,有些恍惚。
郑婉的手握在一起,看上去很紧张,深深吸了几口气,慢慢抚上食盒。终于快出城了。
守城的士兵对郑家小姐的马车熟悉的很,便直接放了行,秋乞驾车径直到了云德观。“小姐。到了。”
秋乞的声音打断了郑婉远去的思绪,掀开帘子,拿着食盒下了车,云德观有专门的人安置车马,郑婉一如既往,信步走向常驻得到小屋,进了屋,郑婉才算真正放下心来。忙将食盒放在桌上,转身换上一身轻便的衣裳,从食盒里抱出婴儿轻轻系在胸前。
“今日我闭门祈福,任何人不得打扰。”
“诺。”秋乞郑重的点了点头。
“万事谨慎。”郑婉看了眼秋乞,转身走到小屋的窗前,推开,后面是一大片树林,这树林是云德观的禁地,传闻进去了便会迷失方向,永世不得出。不过郑婉似乎便没有在意这个传闻,一下跳到窗外,消失在眼前。宁颜忙跟着飞上树,转头看了看小屋的布局,还真是绝妙。这么多年,郑婉是有意选的这间屋子吧。非常隐秘,旁人定是察觉不到这。
郑婉在林间飞速的转移,这树林对她来说似乎很熟悉,大概一炷香左右便出现了一座小山,往里走不多久便是一个大瀑布,树林的深处倒是别有一番景色。真的好美啊,宁颜欢喜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若是隐居于此,也是人间美事。不过,郑婉没有多停留,拐了好几个弯,进了一片竹林,正中间竟有一间小屋。郑婉隐身躲在一侧。这时,一个白须老头背着竹笼走出了门,待他走远,郑婉才从一旁走出。
“玉羊,你爹说过这是个世外高人,有着不世之材,文韬武略都很精通,可惜阴珠蒙尘,不受先帝待见,便隐居于此。现在的秦帝我猜,怕是入不了他的眼。即便他什么都不教你,我想在他的潜移默化下,你也会成才。”郑婉轻轻抱住熟睡的婴儿,“他是我唯一的选择。”郑婉温柔的放在婴儿,“玉羊,待我的能力能护你左右,我定会来接你的。”慢慢从脖间拿出一枚挂坠,是个特别的图案,有点像蛇图腾,郑婉握住,似乎在发力,忽而将挂坠拍向婴儿的肩膀。
“啊。”宁颜不由大叫一声,郑婉这是在做什么!婴儿从梦中惊醒,刚开口哭又因为强烈的疼痛而昏了过去。郑婉眼角滑过一滴泪,“对不起,玉羊。这个是我认你的标记。外物太容易被影响,烙在身上的才能万无一失。”郑婉看了看手中的挂坠,握住,婴儿肩膀上一副蛇图腾清晰可见。俯下身,轻轻吻了婴儿的额头,“后会有期,我的小玉羊。”
转身离去,躲到一旁的树林里,刻意放轻自己的呼吸,不多久,白须老头赶了回来,看见昏过去的孩子,向四周张望了下,轻轻摇了摇头,把孩子抱起进了屋。
待门关上,郑婉才转身离去。刚走,小屋的门就打开了,老人望着郑婉离去的方向,叹了口气。宁颜看着眼前的老头,原来他早就知道,但他还是把孩子留下了。郑玉羊,这名字怎么越发的熟悉,宁颜想了想,还是想不起,便不去想了,立马跟上已经远去的郑婉。
郑婉回去的速度要快的多,许是没了孩子,没了顾虑。申时左右,郑婉回到小屋,刚进屋,换好衣服,外面就响起了声音,“秋乞姑娘,请问郑小姐晚膳去大厅还是送过来?”秋乞刚要回话,郑婉便开了门,“有劳道长特意过来,稍后我们便去大厅。”这方面,郑婉倒是没有刻意选择。
“好,贫道下去安排了。”
“小姐,你可回来了。”
郑婉瞪了一眼秋乞,秋乞立马低下头。郑婉没说什么,便进了屋,精心装扮了下,便带着秋乞往大厅走去。
虽说是大厅,但实际上也是有等级之分的,外面多是平民,往里则有着一间间的雅间,郑婉作为太尉府的小姐,自然是坐到里面的。
快走到时,郑婉微微瞥了一眼旁边的雅间,宁颜顺着郑婉的眼神,看了过去,苏秦!脖间的玉佩同一时间也开始发热。
“小姐。我们到了。”
郑婉微微点头,转身进了隔壁的雅间。宁颜站着,手中握着玉佩,郑婉,今天你预料到了苏秦也会在,是吗?我感受到了你的一丝窃喜。你是因为什么窃喜,苏秦?还是他身边那个身着官服之人?皇家一向信天命,郑平鑫今天出征,外人看来不过就是郑家为了让家中公子多些锻炼,除了大秦帝的心腹,郑家为数不多的知情人,并无他人知晓其中奥妙,出征自然是需要占卜祈福的,太庙太郑重而且影响太大,云德观倒是个不错的选择。苏秦能出现定然是与他父亲有关,身为九卿之首的苏大人自然是此次占卜祈福的最佳人选。这么看来,苏秦身边那人定是苏大人。宁颜的思路渐渐清晰,郑婉这次要利用苏秦做什么?
“走吧。”郑婉吃的不多,很快就结束了,宁颜忙跟了上去。苏秦,这玉佩与你有什么关系?宁颜转头深深看了苏秦一看。
宫中,“军队可出发了?”秦阴若端坐在棋桌前。
“刚已出发。”
袖中的手紧紧握着平安符。
十八 ,劫狱
“不好了。师父,前些天刚立好的柱子又倒了。”一个小道长慌慌张张从郑婉身边跑过,奔向李元道长。
好端端的柱子又倒了?宁颜很是疑惑。
郑婉停下脚步,望向跑远的道长,“又倒了?”
“小姐。这事倒是蹊跷。”
“你这段时间留意国师府的消息。”
“诺。”两人说话间巳经到了住处。
“秋乞。去院中看看苏公子何时出现。我先休息会。”郑婉懒懒得躺在床榻。
“诺。”秋乞作揖出了门。
宁颜百般无聊的坐在椅子上。郑婉巳经进入睡眠状态。到底是累了。按计划,晚上可是还有事要做的,不知能不能成功。
“吱呀”门打开了,秋乞轻轻来到郑婉身边,“小姐。小姐。”
郑婉很快便醒了,起身,稍微整理了下衣服。便出了门。闲庭一步般走到院中。“公子?”郑婉语气中透着一丝惊喜。
“还真是姑娘。方才在大厅看见时还以为看错了。”苏秦转头,看见郑婉忙走上前。
郑婉轻声笑了笑,微微低头,“几年了,每个月总会过来个几天,都成了一种习惯。公子倒是不怎么见到。”
“来的确实比较少。今日也是因家父来此处。”苏秦温和得说道。
“原来如此,今夜月色真美。”郑婉抬头望天,轻叹一声,“家兄外游,倒是徒增了几分伤感。”
苏秦微微一怔,未想到郑婉会提及家人,“外游自是好事,好男儿,志在四方,姑娘不必太过伤感。”
“我自然是明白的。”郑婉微微摇头,“不过就是有些感性罢了。今日前来便是为了家兄祈福。公子不必担忧。我心中是希望家兄能有所建树的。”
“姑娘能这般想,自是最好的。想必姑娘兄长定是吉人自有天相。”苏秦也望向星空。
“承蒙公子吉言。”两人静静站了片刻。
“公子。”苏秦身边的小厮出现,“老爷正找公子您呢。”
“好,我这就过去。”
“既然如此,公子快走吧。天色也晚了,我该回去了。待下次相见,再与公子畅谈。”
“好,姑娘请。”
郑婉施完礼,缓缓走回屋。
现在大概巳经是亥时了,看来,郑婉要行动了。宁颜看着苏秦离去的身影,估摸了下时辰。
刚进屋,郑婉的脸色一下变了,前一秒天真无邪的脸,一下变得异常严肃。
“小姐。”秋乞忙递上衣服,“小姐,不如奴婢也去吧,或许能帮上忙。”秋乞看着穿上夜行衣的郑婉,有些担忧。
郑婉拿过面巾,“你武功太差,去了只会是个累赘。我都未必能全身而退。”郑婉走到窗边,轻言:“秋乞,我,若我明早未归,你就逃吧。逃的越远越好,去东虞国也好,去南越也好,除了凉楚,哪都可以去。床下的暗格里我留了些银子,应该够你用上一段时间。”
“小姐,奴婢不会走的。”
“总要有个人活着记得我和哥哥。清明时烧些纸钱。”郑婉的声音有丝苍凉,宁颜心中莫名难过。
秋乞张了张口,却没有说什么。
郑婉蒙上面巾,从窗跳了出去。
“小心。小姐一定会回来的。”秋乞眼神灼灼。
郑婉回望了一眼,转头飞速消失在树林里,秋乞怔怔的看着郑婉离去的身影。突然跪下,“此生,誓死追随小姐。秋乞从未想过逃离,现在不会,将来更不会。”轻轻说完这句,平静的起身关上窗,熄了灯,坐在床边。
宁颜看了看镇定的秋乞,连忙向郑婉离去的方向赶去。
郑婉小心翼翼的潜入城中,不多时,到了廷尉寺。躲过巡逻的士兵,到了西院柴房,掏出火折子,点向一旁的柴火,火慢慢烧了起来,郑婉浇上一瓶油,火焰一下高了不少,转身跃上屋顶,飞快赶到中间的牢房处,站在前方的屋顶上,手中飞出几枚飞镖,直击守卫,郑婉的手法极为精准,守卫尚未发出声响便巳倒地。
转头看了一眼火势,很好,吸引了很多人。郑婉飞速冲进牢房,里面的守卫听见动静,刚准备出击,郑婉的剑巳经刺了出去,今日廷尉司四大高手都去为郑平鑫践行了,一时半会也赶不回来。说起来,郑平鑫的人缘确实很好,不仅是家世,自身也是稳重仁义之士,自然结交了很多好友。郑婉也是算准了这点才敢过来。
“是谁?”尖锐的女声响起,郑婉巳经到了周氏的牢房前,“我什么都没有说。”女子尖叫着抱着手中的婴儿,紧张的连退了几步,郑婉扬起手中的飞镖,作势要飞去。
“住手。”牢头呵声,郑婉手中的飞镖转向牢头,牢头堪堪躲过,身后的领头巳经提剑而来,郑婉对付这些人还算勉强,但年龄在那,功夫还是略欠火候,又有人带队冲了过来,郑婉甩出一把球状东西,瞬间升起一股烟雾,轻功飞起,用剑击破瓦,飞窜上了屋顶,转手又飞出一把飞镖,立刻飞出廷尉司。等牢中的人反映过来巳冲出了不少路,郑婉对城里的小路极为熟悉,很快经过小路就到了城门,趁着守城之人尚未得到消息,此时也是他们最为疲惫的时刻,郑婉用极好的轻功跃了过去。转头看了一眼城门,又运功奔向云德观。宁颜提着的心略略有些放下,郑婉终是做到了。
郑婉行至小屋后,轻轻敲了下窗。
“小姐。”秋乞忙打开窗,压低了声音中透着惊喜。
郑婉跃进屋,立马换下衣服,“秋乞,可有什么异常?”
“并无。小姐放心。“
”很好。“郑婉轻喘。”你早些休息吧。我也睡了。”
躺上床,郑婉却怎么也睡不着,按计划,嫂嫂因劫狱的动静会慌忙失措,开始发疯,将孩子狠狠甩向地上,不停哭闹,然后失手打翻烛火,让火烧到那个死婴,忽而发疯般抱紧孩子,眼见自己杀害了自己的骨肉,受不了刺激,撞墙而亡。此刻嫂嫂大概巳经命丧黄泉。郑婉心里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想发泄却找不到出口,眼泪缓缓流下,“平晟哥哥,对不起。”
十九,朝见
一夜未眠,郑婉竟没有一丝疲惫,反而越发的清阴。
“小姐,起来了。”秋乞端着洗脸盆进来。望向已经坐起的郑婉。
郑婉扶了扶额头,片刻便从床上下来了。洗了洗脸,画上精致的妆,举手投足间都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郑婉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茫然。
“三小姐。”外面传来老管家的声音,郑婉立马变了脸,嘴角勾起一丝嘲讽,来的还真快。转而又恢复了一副微笑的模样,打开门,“老管家,您怎么来了?”故意透着一丝疑惑。
“见过三小姐,大人让三小姐立刻去趟宫中,特意让老奴来接三小姐。马车已经备好,三小姐,可收拾好了?这便出发?”老管家低着头恭敬得说完话,身边的禁卫军笔直得站着。
“好了,既然是父亲的嘱托,自然要前去的。”郑婉微微一笑。“秋乞,你收拾下便回府吧。我同管家去趟宫中。”
“诺。”秋乞站在身后恭敬得回应。
“老管家,我们走吧。”郑婉作请势。郑管家微微点头,便领着宁颜朝道观外走去。宁颜紧紧跟上,昨夜之事大概已经捅到秦文帝那了,不知道郑婉会如何应对,不过感觉郑婉倒是很期待这次的进宫,不晓得大秦的皇宫是怎么样的,还真是有些好奇。
云德观外等着的禁卫军倒是不多,五六个人,在几人的注视下郑婉从容的上了马车。马车里铺着厚厚的细软,这是父亲的马车,看来父亲也是很担忧啊。郑婉倚在车窗边,把玩着腰间的玉佩,一脸轻松,没有一丝慌乱,真是冷静的可怕,宁颜不由感叹了下。
从城外到皇宫还是有些远的,毕竟要穿过大半个京都。紧赶慢赶还是用了近一个多时辰,到了宫门口,自然是要下马车的,门口已候着宦官,见郑婉下了车,忙迎了上来,“奴婢见过郑三小姐。”
郑婉微微施礼回应。
“郑三小姐,请吧。”宦官比了请的手势,便转身朝里走去,郑婉向管家点了点头,便跟了上去,整个皇宫很安静,每个人都毕恭毕敬。宁颜好奇的四周逛来逛去,这建筑的工艺真是漂亮。许是作为强国之一的秦国来说,怎么金碧辉煌,怎么富丽堂皇,就怎么建造,宫殿以金黄色的琉璃瓦铺顶,绘有绚丽的彩画、雕镂细腻的天花藻井、汉白玉台基、栏板、梁柱比比皆是,真是美轮美奂。宁颜不由东摸西摸。
过了很长的一段路,才到达议事厅,“郑三小姐,还请劳烦您稍等,奴婢去禀告一声。”领路的宦官微笑的说道。
“有劳了。”郑婉微微低头。
站在外面,冷风呼呼吹过,有些冻人,郑婉却站的端端正正。
“苏大人。”旁边的侍卫突然开口,郑婉假装好奇的向一旁看去,脸色带着一丝天真的疑惑。
苏元熹微微偏头望了一眼郑婉,继而又转了回去。
“苏大人来了。”方才的宦官恰巧出来,忙迎了过来,“苏大人,陛下正等苏大人呢。”
“有劳。”苏元熹信步走了进去。郑婉看向一旁的宦官。
“郑三小姐,恐怕还要等上一会。辛苦姑娘了。”
“说笑了,民女倒是麻烦侍人了。”
“奴婢应该的,那等会奴婢再来叫您。”宦官转身又一次进了宫殿。宁颜跟了上去。
议事厅不大,正中的椅子上端坐着一位中年男子,男子的脸很硬朗,五官倒挺深邃,带着几分胡须,显得有几分严肃,这就是秦文帝,宁颜第一次见过这传说中的人,他与宁王殿下倒是有几分相像,“元熹啊,占卜的结果怎么样?”
“微臣拜见陛下。”苏元熹行礼后才回复。“回陛下,昨日的卦象甚好。”
“甚好?”秦文帝缓缓的重复了下。
“是。确实是大吉之兆。”苏元熹斩钉截铁。
“这大概也有郑姑娘去祈福的作用吧。”秦文帝意味不阴的笑了笑,“郑大人。你说呢?”
宁颜看向站立在一旁的郑南宫。
郑南宫微欠着身,“小女祈福惯了,平日里就三天两头的去祈福,但凡有什么事,定是要去那云德观的,道观中有她常住的客房,说起来,苏大人,昨天可遇见一小姑娘。”
苏元熹倒是没有立刻回,而是想了想,“昨天云德观倒是有一位官家小姐,只是未曾谋面。犬子倒是可能记得几分,不过昨天云德观又有异常,苏秦他一清早就去找他师父了,想来此刻应该在祭祀坛。
“最近不太平啊。”秦文帝摆摆手,不再追究这个问题。“张侍人,去把郑姑娘请进来吧。”
“诺。”方才的宦官领了意思便出门去唤了,很快,郑婉便走了进来。
郑婉微微低着头,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走欧,显得有些拘谨,离郑南宫还有一尺之远,便站住了,“民女见过陛下。”郑婉边说边行跪拜之礼。
“起吧。”秦文帝的语气倒是很温和。
“谢陛下。”郑婉随即站了起来,依然恭恭敬敬低着头。
“昨个你二哥出征,怎么没去送送?”
“二哥此去不知何时能归,离别反倒让人伤感。前几日民女便同二哥说好去为了祈福,心意在便是。只愿二哥凯旋而归。”
“廷尉司里的那个女人死了,”秦文帝走到郑婉面前,悠悠的说了一声。
郑婉猛然抬头,看向秦文帝,:“什么?那个女子,死了?”
“对。”秦文帝点了点头,“死了。”
“不可能,昨天我还刚去看过她,她当时还好好的。”郑婉转头望向自己的父亲。
郑南宫只看了一眼,未说话。
“昨天你可发现什么异常?”秦文帝双手交错握着。
郑婉低头沉思了片刻,“确实有些不寻常之处,昨日那女子根本不让我近身,我想着许是她刚生下孩子心情有些不稳,倒是没多想,本来也是顺路经过,所以看她也不理人,便走了。她?她是怎么死的?那孩子呢?”
“她杀了自己的孩子,然后还火烧了他。”秦文帝转身走上正前方的椅子。
郑婉低下头,身体微微有些颤抖,宁颜若不知道内情,也定会以为她是吓着了。“这怎么可能呢?为什么?”
郑南宫向前走了一步,“陛下,此事尚有蹊跷。”
“郑姑娘,此前你得到的消息现在看来是否还可信?”秦文帝没有理会郑南宫,又将问题转向郑婉。
郑婉的目光里满是坚定,突然跪下。“陛下。不管是真是假,民女只知道家兄自幼习武,又熟读兵书,报效国家自是男儿本色,也是我们郑家恪守的本分,我相信家兄,他会是我们郑家的骄傲,也会是大秦锋利的刀。”
“郑大人,你真是有个好女儿。”大秦帝拍了拍自己的膝盖。宁颜从郑南宫的眼睛中看过那一闪而过的复杂。
“回吧。”高位者挥了挥手。“都回吧、”
“诺。”郑婉乖巧的跟着郑南宫出了宫门。马车内一路无言,郑婉低着头,看不出什么表情,宁颜却能感受到她内心的苦涩,化不开的愁,压在心上。郑婉,宁颜能体会她的痛,对于她来说,生死真的太沉重了,更何况,那是哥哥在意的人,可终究不能两全,无论是哥哥还是,她都没有保护好。宁颜不由握住脖间的玉佩,这似乎能给她一丝力量。
郑府离皇宫并不远,虽说很快就回了府,但宁颜知道这段路很艰辛。
郑婉先行一步下了马车,恭敬得候着一边。郑南宫稳稳的迈步而下。走向府内时才转过头,深深看了一眼郑婉。“今日做的不错。昨天廷尉司被人劫狱了。”并没有想听郑婉的回应,便径直进了门。郑婉直直的站立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转而,微微一笑。
秋乞一直在院中守着,看见郑婉回来,顿时松了口气。“小姐。”
郑婉轻轻一瞥,悠悠道了声,“她还是死了。”
秋乞的表情一下定住,想说什么却发现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小姐。”
“秋乞,帮我去拿个暖壶,我有些冷。”郑婉失神的看着地面。
“诺。”秋乞不安的离开,一步三回头。郑婉进了屋。眼眶一层层染上血色,泪水突然涌出,捂住嘴,双肩不断抽动,硬是将声音全部禁锢在手中,心中五脏六腑如同翻江倒海,搅的痛不欲生。宁颜捂住胸口,一阵阵的苦楚袭来。郑婉,我该拿你怎么办。
秋乞已经到了门外,却停了下来,小姐在哭,暖壶的热度有些烫人。
片刻,郑婉渐渐平息,抹去眼角的泪,又回到了那副冷静沉着的表情。
“吱呀。”门打开。从秋乞手中接过暖壶,似乎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秋乞作揖离开。一切又像恢复了往日的场景。
风平浪静的过了这一关,转眼便要过新年了。这几天府上甚是忙活,每个小院都仔仔细细的收拾装扮,连那个差不多被遗忘了的四小姐那院都稍许有了些生机。郑婉这几日都把自己关在房间,足不出户,不是看书就是发呆,宁颜待在她身边,总是感觉到了不开心,索性就在各院中闲逛。
二十,大司农
小年夜的那天,天依然冷的不行,天已经开始下起了小雪,稀稀疏疏。每个人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百般无聊的宁颜路过顾浅浅的小院,这些日子宁颜从来没进去过,看见顾浅浅就想起那日她打郑婉的样子,还是有些心有余悸。顾浅浅这人唯利是图,也是,不然她身为歌姬,却能进入郑府做妾,没些本事怎么可能。
顾浅浅恰巧走了出来,一改往日颜色鲜艳的穿着,今日一身白色,妆容也是素色。宁颜不由多望了几眼,这是怎么回事,依照她的性格,应该是不会这般打扮的。
“三夫人。东西都准备好了。”贴身丫鬟小倩拎着一篮子东西跟了上来。
顾浅浅掀开一角,看了眼,没有说话径直往前走,宁颜挣扎的要不要跟去,最终没有敌过好奇心,决定跟上,看看这女子到底是在搞什么鬼。
接近新年,路上几乎没人,宁颜歪着头,盯着顾浅浅,这时的顾浅浅,脸色肃穆,坐着端端正正,头微微低着,长睫毛遮住了眼中的色彩。刚才那些东西看着应该是祭拜之物,她是去祭拜谁?总觉得她是薄情之人,许是每个人都有那一块柔软之处。宁颜有些看不透。
马车驶在大道上,出了城。良久才在一处山脚停下。
顾浅浅下车,地面上已经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雪。小倩递上篮子,又跳上马车。顾浅浅一个人熟悉的走到山间小道。不多时,就到了一处墓地旁。“悦惜之墓。”宁颜看着墓碑上的字。悦惜?这是顾浅浅的谁?这似乎是一座孤坟,一座墓孤孤零零的在这野山中,很是荒凉。
后面传来脚踩在草木上的声音,作为魂魄的宁颜耳力比常人敏捷的多,这个日子来这山上,怕是和顾浅浅差不多的心思吧。
不多时,人影便出现了。来的是个中年男子,倒是颇有儒雅书生的气质,只是发间夹杂了很多白发,很是沧桑。
顾浅浅似乎知道来人的身份,没有回头,依然蹲着给墓碑之人烧纸,时不时轻轻擦拭墓碑。
男子停止了前进的步伐,看着面前女子的举动,眼角一丝落寞。两人都沉默着。宁颜皱着眉。这人是谁?这悦惜又是什么人?
看着渐渐熄灭的火焰,顾浅浅这才站了起来。拍了拍被打上几点雪花的衣裳。转身冷冷得看着男子,“真没想到在这荒山野岭还能遇见白大人。”
“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会来看看。”男子的声音透着悲痛。
“是吗?”顾浅浅不屑的一笑,瞬间又变得冰冷,“我晚了一日前来,倒是看到了白大人惺惺作态的样子。真是精彩啊。”
男子脸色一下变白,嘴唇微微颤动,沉沉的唤了一声,“浅浅。”
“白大人慎言,这般叫我,旁人还觉得我与你相熟呢。”
“浅浅,我内心也很煎熬。这些年我一直都很愧疚。”男子低着头。
“够了,这些话不必说于我听。我不想听。再者你说什么都是枉然。她都化为一抔黄土了,还有什么意义?啊。有什么意义?”顾浅浅的脸色是落寞的,又夹杂着一丝恨意。眼眶有些红,下巴高傲的抬着。
“我。”男子看向面前的女子,眼中充满了悔意,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浅浅缓步走到男子面前,“白弦知,她等了你三年,三年里心心念念等着你娶她为妻,可是到头来等到了什么,等到的是你白大人娶妻的消息。我还记得那日,她倚在窗边,绣着婚嫁的衣裳,街边传来你与官家小姐婚事的消息,她怔怔的看着刚绣好的凤凰。转而大笑起来。笑着笑着泪水已经满面。她满心的希望一瞬间毁灭,白大人,你知道这种感觉吗?我想你是不知道的,从出生之日起,你们就注定不是同一种人。她不可能是那只凤凰。永远都不可能。但她却不懂。”顾浅浅随之情绪越发激动,“哈哈哈,这真是可笑又可悲的人生。她活得就是个笑话。”
“浅浅,是我对不起悦惜!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不要这么说悦惜。”男子也激动起来。“浅浅,你不要总是这般咄咄逼人,这么多年我都在悦惜忌日之后的一天来就是不想我们在悦惜墓前争吵。她会伤心的。”
顾浅浅稍微平复了心情,“你知道吗?她临死前让我立碑时冠上你的姓,可是我不愿意。你肯定觉得我凭什么,很多人说我顾浅浅是姐妹情深,其实,”顾浅浅站着白弦知身侧,“没人知道,悦惜是我的亲姐姐。”
男子愣住了。这么多年,他从来都不知道悦惜还有个妹妹,妹妹还是顾浅浅。他只道悦惜很护着她。
“这事是我第一次说,也是最后一次说。白大人,以后还是不要来了。生前不来,下葬的时候你也未到,此生就断了这孽缘吧。”顾浅浅深深看了一眼男子,没再说什么,也不理会男子,径直往山下走去。
宁颜忙跟上,心里却泛起一丝伤感,今日的信息真是出人意料,这么多的消息一下冲击了宁颜的固有的观念,回去该好好想想,白弦知,好熟悉的名字,定是一个重要的人。
回程的路上,顾浅浅的心情似乎更糟糕,脸色一直沉着。宁颜虽说是魂魄,但是还是不喜欢这氛围,索性便出了马车,跟在后头慢慢走在大道上。脑海里慢慢捋了捋思绪。仔细回忆脑海里的细节。
白弦知,白大人?忽然脑中闪过一丝信息。原来是他,怪不得,一个掌控全国赋税财政的大司农,为什么后来会站在郑婉一边,简直可以说是鞠躬尽瘁了,现在想来是他对悦惜的愧疚,转嫁到了郑婉身上吧。顾浅浅定然是做梦也没想到,那句话改变了一个人后半生的道路。有了九卿之一的白弦知的助力,对郑婉的计划更是如虎添翼。心里想着事,倒是很快到了郑府。看了眼牌匾上的字,轻叹一声,这里的人哪有一个是简单的。
二十一,成了郑泠
除夕是整个京都最为重要的一天,也是最为忙碌的一天,一大早郑府全府上下的人都开始忙活起来,各房的丫鬟仆人马不停蹄的在府中布置。长廊庭院里挂满了红红的灯笼,满是喜气洋洋的景象。各房也备好了满满当当的礼物,门上贴上带着祝福的对联,窗户贴上一个个福字。
下午祭拜仪式甚是隆重,除了长期卧床的四小姐,每个人都穿着正式的衣裳出席。连久居山上的老夫人都回来了,宁颜站在一侧,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个老夫人,作为郑南宫的母亲,虽然白发彬彬,精神气倒是很足,脸上惯有的威严。祭祀足足做了两个时辰才算好。
到了晚膳,全府的人难得的聚在一起,不过有老夫人和郑南宫在,每个人都毕恭毕敬,生怕犯什么错,吃饭的时候真是做到了食不语,吃的也不多。说了些吉利话,老夫人和郑南宫又发了小辈们压岁钱,便都回自己院了,剩余的人还要守岁。丫鬟摆好点心,各房吃着小点,喝着热茶,聊着天,一派热闹。
达拉达拉,远处传来链子在地上摩擦的声音,宁颜心中升起一丝异样,看看四周,每个人都规规矩矩的坐着,谈笑着,似乎都没听到什么声音。
“这是什么声音?”宁颜走出正厅,朝声音的方向看去。片刻后,在不远处出现两个模糊的身影,府中怎么会出现两个奇怪的人,宁颜忙偷偷躲在柱子后,眯上眼细细看,“黑白无常?”心中一跳,一个一身白衣,一个一身黑衣,还带那么高的帽子,这不就是书中所描述的阴间使者吗?他们怎么来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是郑泠?郑泠她?宁颜突然睁大眼睛。再转向柱子外,黑白无常巳经朝西边的小院而去,宁颜有丝犹豫,自己也是魂魄,若是被黑白无常发现,不知会怎么样。宁颜来回踱步,心中烦乱不巳,郑泠,似乎有什么遗忘了。
达拉达拉,链条声再次响起,宁颜忙躲回柱子后,不多时,黑白无常拉着链子,链子上烤着一个瘦弱的女孩往外走去,女孩微微转头,望向大厅,宁颜恰巧从柱子探出头,女孩朝宁颜淡淡一笑,随后便转回头跟着黑白无常越走越远。
宁颜看见那笑,愣愣的望着郑泠远去的身影,过了今夜,大家就会发现郑泠夭折了,宁颜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心想去那个小院。还没思考完毕,巳经飞身去到郑泠的小院。手不由摸上脖间的玉佩,冥冥之中似乎在指引着自己要来这,宁颜深吸了几口气。
小院里安静的可怕,微微一丝亮光从小屋传来,宁颜慢慢推门而入,心急速的跳动着,床幔垂着,看不清里面的景象。宁颜缓缓拉起床幔,“啊。”虽然心下巳经知道,却还是被躺在床上毫无声息的郑泠吓了一跳,宁颜,你自己都是魂魄,怕什么?宁颜轻叹了声,再次拉起床幔,床上的郑泠毫无血色,宁颜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刚触碰到郑泠冰冷的手,就感觉一股强大的吸力。
眼前突然一片虚空,我这是在哪?宁颜犹犹豫豫迈出一步,却踏了空,身体一直往下坠,“啊!”也不知多久,宁颜的眼睛突然睁开,身体的虚弱感一下传了过来。宁颜努力抬起手想撑起身体,却冷汗直流,这是怎么回事?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宁颜就没感觉到过疲惫虚弱,自己是魂魄怎么会这么虚弱,往四周看去,还是郑泠的房啊,头昏得厉害,轻轻抚上额头,眼睛瞥见身上的衣服,心中震惊不巳,郑泠的衣服,艰难的起身走到铜镜前,镜中的女孩脸色苍白无比,眉目间带着一丝孱弱。郑泠!宁颜颤抖着摸上脸,这分明是郑泠的脸,我附身了?身体不由颤了颤,手撑在梳妆台前,心中慌成一团,这太不可思议了,我该怎么办?头越发的晕眩,不行,这时候若晕倒,这般冷的天,倒在地上,怕成第一次刚附身就冻死的人了。宁颜使出全身的力量,回到床上,刚盖上被子就陷入了黑暗。
吱呀,宁颜恍然中听到开门的声音,努力睁开眼睛,往门的方向望去,“清儿。”声音很是干涩,宁颜一眼认出郑泠身边的婢女,忙唤道。
“这是老夫人赏给各院的汤圆。”清儿对郑泠似乎不怎么用敬语,也懒得朝郑泠看一眼,放下碗便要出去。
“清儿。”宁颜唤出声,这声音有丝沙哑,带着病恹恹的感觉。
“小姐有什么吩咐?”清儿漫不经心的态度。
宁颜挣扎着起身,冷汗丝丝流在脸颊,“我们好好谈谈。”
清儿微微转头,有丝吃惊从眼中闪过。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郑泠。
宁颜努力露出笑容,“清儿,我知道你在我这小院,定是觉得委屈了。”宁颜停顿了下,又咳嗽了几声,这身体太过孱弱了,说话都带着喘意,“我明白你的感受。待我身体好些,我会帮你争取调到东边那几个院的。”
清儿怔怔的看着郑泠。“小姐在说笑吧。”
“你好好想想,没有我的帮助,你是出不了这个小院的。只是这段时间要劳烦你多担待了。我会帮你。但若我现在死了,哪个院会要一个死人的丫鬟?恐怕到时候粗使丫鬟都没得当了。”宁颜又咳了几声。
“还有其他事吗?”
“你先下去吧。好好考虑我说的。随便帮我把药煎了。”
“知道了。”清儿微微皱眉,便出了屋。
但愿她能想明白,我好她才能好。宁颜倚在床上,一阵猛烈的咳嗽,手紧紧抓着被子,整个都要咳出来的感觉,这些日子要好好调理过来才行,不然像个废物一般终日躺在床上,还不如就是那魂魄呢。就不知会附身多久,我知道之后的很多事情,我该如何抉择,郑婉,我该怎么做?手不由往脖间摸去,那玉佩倒还在。抚摸着玉佩,心倒是平静了不少。
当务之急就是养好身子。宁颜慢慢躺下去。
二十二,落水
大年初六,郑家举办满月宴,作为郑家的嫡长孙,自然是要风光大办的。
好好休息了几天,宁颜倒是恢复了不少精气神,不再说几句话就要喘,偶尔也下床在院中走动走动。
“清儿,这天是什么日子,外面好像很热闹啊。”宁颜简单的梳妆了下,郑泠不像郑婉那般艳丽,也不像郑悦那般珠圆玉润,只能算清秀。
“小少爷的生辰。”
“哦,原来如此。”宁颜插好发簪。
清儿犹豫了几分,问道,“不知小姐是否准备了贺礼。”
“贺礼?”宁颜四周望了望,这屋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宁颜沉思着,我需要参加这个宴会吗?反正常年卧病,别人也不会在意。不过我既然巳经成了郑泠,也该好好利用这个身份,毕竟算起来现在和郑婉还是姐妹一场,保护起来也方便不少。
“奴婢绣了一副画,小姐不嫌弃就拿去用吧。”清儿难得没有冷嘲热讽。
“那真是太好了。谢谢你了。”宁颜脸上一下惊喜起来。“麻烦你去拿下,等会便送去。这真是好事。”
“诺。”
宁颜将胭脂收好,摸了一些不至于看着太过苍白。突然心中一惊,不好,这一天,郑婉因嫉妒怨恨将郑悦推下了池塘,郑悦大病一场,而郑婉也被关进祠堂,后来家法伺候,险些也丢了命。宁颜慌忙起身,我不能让这件事发生。郑婉,你千万不能冲动。现在应该还赶得上。立马转身往屋外跑去。郑婉的院子就在隔壁,刚跑到院门口就看见一个老妇人。
“请问三小姐呢?”
老妇人微微抬眼,“三小姐刚出去,应该在去东院的路上。你是哪位?”
“好,多谢。”宁颜立刻转身。糟了,郑婉巳经出发了。
宁颜使出全身的力气,狂奔起来,郑府的西边和东边连着好长一段距离,最近的就是从楼上的走廊过去,中间有楼梯可以下到花园,宁颜对于郑府的布局巳经很熟悉了,郑婉和郑悦交恶之处就在花园。跑了一段路,宁宁颜的腹部突然疼起来,气喘吁吁,速度慢慢减了下来,停顿了几秒,又咬紧牙关,扶着腹部,跑了起来,呼吸越来越重,不能停下来,不能让郑婉做出那种举动。刚跑到中间,就看见郑婉和郑悦巳经在池塘边相遇。宁颜停下步伐,怔怔的站在楼上,看着池塘边的两人,来不及了。
而花园的一边,郑悦依然趾高气昂,“哼,这不是郑婉嘛,”
“婉儿见过姐姐。”郑婉倒是恭敬得唤了一声。
“别叫我姐姐。”郑悦根本不领情。
郑婉想侧身离去。却不想郑悦挡住去路,“你还真是和你那个歌姬的娘一样不要脸。你个上不了台面的人,那种场合是你该去的地方吗?到时候几位皇子可都要来的,就你这样,还是别丢人现眼了。”
“小思齐也是我的外甥。我作为长辈去参加他的满月宴,又什么问题吗?若不去,反倒是我失礼了。到时候父亲怪罪下来,我该说什么好呢?姐姐不让去?”郑婉不卑不亢,脸色平静的看不出一丝情绪。但是郑悦看着这张毫无表情的脸,更发的生气。“真是不害臊。别以为父亲夸奖了你几句,你就上天了,你翻不了天。你从出生就注定了。”
“原来姐姐是嫉妒前几天父亲当众夸奖我的事呀,也难怪,父亲是严格了些,你怕是到现在都没得过一句夸吧,”郑婉微微低头,手帕稍稍掩了掩嘴,偷笑了几声。“父亲还赏赐了一把古琴,那可是上上品。若姐姐实在想要,我便去和父亲说把它转送给你。妹妹我不是个小气的人,一把琴换来姐妹情深也是好的。”
郑悦越听越生气,父亲是怎么了,对这个歌姬的女儿这般好。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自己可不能让这她给比下去。
“笑话,好琴我多的是,不像你,见识短。就一把好琴,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郑悦的面目有些狰狞。
郑婉轻轻一笑,“是,姐姐教训的是。那我可以走了吗?”
宁颜站在前面的走廊上,不知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心里慌乱不巳。心下反复出现一句话,阻郑婉之杀罪,定保其安危。
“你今天别想去。”
“二小姐,别气坏身子。一个歌姬养的孩子,估摸着那个娘没少教她怎么魅惑男子。今天京中各大世家都会派公子前来,皇子也会来府上,怎么会不把握机会呢?”郑悦身边的贴身丫头阿凤也跟着嘲笑起来。
“你嘴巴放干净点!”秋乞听不下去了,愤怒出声。
“秋乞,放肆,主人之间说话下人插什么嘴,没规没矩。“郑婉指桑骂槐的将了郑悦一军。
“奴婢知错了。”秋乞立马认错。
“姐姐也该好好管管你的奴婢了,没有尊贵的东西。”郑婉脸色淡淡笑着。
“你。”郑悦伸手推向郑婉。
“住手!”宁颜吓到往前一探,手紧紧握住扶手。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
郑婉微微一愣,但身体巳经瞬间反应过来,偏向另一边。“姐姐,这是一个大家闺秀该做的事吗?今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不好吗?”
虽然地面的积雪都巳经被扫清,但还是有些滑,郑悦一下没成,又前进一步,“你。”却不想才说了一个字,脚下就巳经打滑,身体偏向池塘,瞬间甩了出去,落入水中,“救,救命。”郑悦在水中慌乱的拍打着水。
郑婉急忙看向池边,愣愣的盯着水中挣扎的人。
“不好啦,二小姐落水了,快来人啊。”阿凤脸色一下苍白,“你还不下去救。”顺手就想推郑婉。不过还好郑婉是习武之人,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轻易推倒。
怎么会是这样,宁颜心里焦虑万分,这剧情完全不一样啊,我的脑海里的记忆是有问题的?实际真相并不一定是真相。如果那人自己不信命,由着自己改了命,那便是她自己的本事。似乎是谁在我耳边说过这话,宁颜抚着头,想要想起点什么,脑海里却一片混乱,算了,不管了,郑婉,我不能让你背这个锅,宁颜转身往池塘跑去,这时候苏秦应该出场了。只要赶在郑婉被关进祠堂前一切都还来得及。
二十三,丫鬟?
“二小姐,二小姐。”阿凤急躁在池塘边跑来跑去。想找些什么东西,却如同苍蝇般无处可寻。突然一身青衣略过,脚尖触及池中水,很快到了郑悦那,倒转身体,拉住挣扎的双手,抱了起来,又很快从池塘略会岸边。
“二小姐。”阿凤一脸惊喜,从青衣男子手中接过郑悦。
郑悦不停的咳嗽,冬日的水又冷的出奇,郑悦冻得瑟瑟发抖,只能紧紧抱着自己,心中对于郑婉的厌恶更深了几分。
“哥哥,快擦擦。”苏晓晓跑到青衣男子身边,虽然男子并没入水,但还是沾了不少水,“没事。”苏秦接过帕子,低头擦着身上的水珠。
郑悦看了眼苏秦,转而看向一旁的郑婉。“郑婉!你好狠的心。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是你姐姐。”
郑婉心中冷冷一笑,这就是郑家人,和我斗,也配?面上却变得万分委屈,“姐姐,姐姐你在说什么?你没事吧,刚才真是吓坏妹妹了。还好,姐姐吉人天相。幸好有这位公子相救,”
“三小姐,要不是你,二小姐怎么会落水。你怕恨不得二小姐出事吧。”阿凤扶着郑悦,恶狠狠指责道。
郑婉的泪水很快浸满眼眶,“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我,可是这意外怎么也要怪到我头上。这可可不能开玩笑。”
“姑娘,还是先去换了衣裳吧,不要着凉了。”宁王看着湿淋淋的郑悦终于忍不住出声。
郑悦眼睛红红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姐姐。这位公子说的对,还是先换下衣裳吧。”郑婉解下披风,走到郑悦身边,想给郑悦披上。
“走开。谁知道你安得什么好心。”郑悦推开郑婉。披风被甩在地上。郑婉低着头,看着地上的衣裳,显得格外娇弱。
“这是怎么回事?”一声清冽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转向出声之处。
“见过郑夫人。”众人一同行礼。
郑氏紫芝点头示意,片刻,望向郑悦,“郑悦,你怎么搞得?浑身湿漉漉的。成何体统!”
“母亲,您要为我做主,都是这个郑婉。”郑悦哭哭啼啼。一看见娘来了,自然是有了靠山,这可是她的生母。
“卓儿,你快去帮二小姐换个衣裳,再嘱咐厨房煮一碗姜汤,让二小姐喝下。这么冷的天别冻坏了身子。”郑夫人微微偏头,嘱咐身边的宫女。
“诺。”
“母亲。”郑悦看着陈紫芝。
陈紫芝淡淡一笑,宽慰道,“你先下去休息。我定会查阴真相,还你一个公道。阿凤,你留下。”
“谢谢母亲。是这位公子救了我。”郑悦得了许诺才离去。
“多谢苏公子救下小女。”陈紫芝看向苏秦。
“郑夫人不必客气,举手之劳罢了。”苏秦抬头,作揖回应。
“婉儿,说吧。这是怎么了?”陈紫芝看向低着头的郑婉。
郑婉慢慢捡起衣裳,抬起头看向陈紫芝。“母亲。方才二姐不小心落水,这只是一个意外。”
是她,苏秦才真正看见一旁的郑婉,心中一惊,她竟然是郑家女儿。
“大夫人,这根本不是一个意外。”阿凤见状忙跳了出来。“三小姐一直对二小姐诸多不满,此次,又嘲讽二小姐。还害得二小姐落水,险些,险些要了二小姐的命。”阿凤的泪说来就来。
“你不要血口喷人。分阴是二小姐想推我家小姐落水,自己掉下去的。自作孽不可活。”秋乞气的直接站到郑婉身前。
“哦?不知宁王殿下是否看见了现场?”陈紫芝又转向秦阴惜。
宁王摇了摇头,“本王和苏家兄妹也是后来才到,听见呼救声,苏秦便先行一步。这之前的事真是不知道了。”
“那便是说,在场就只有郑婉和郑悦的人了。”陈紫芝微微停顿,“阿凤,你说的话可要负责。”
“阿凤愿意为自己说的负责。”阿凤说完直接跪了下来。
陈紫芝看着郑婉,轻言道,“婉儿,等郑悦身体好些,我们再定夺吧。你先回院子里。”
扑通,郑婉也突然跪下,“母亲,我没有害二姐。这真的只是一场意外。今天若不能有所定夺,二姐又口口声声说是我害他,父亲到时一定会惩罚我的。我真的没有做过。我怎会害二姐,我们可都是郑家的子女,父亲常教导我们要凝聚一心。我又怎会违背父亲。”郑婉的声泪俱下,心中却越发觉得恶心,齐心协力?这大概是郑家最大的笑话。
秋乞跟着也跪了下来。“请大夫人给小姐做主。”
“你这是在干嘛?赶紧回院子。”陈紫芝向身边的侍女使眼色。
“或许这真的是场意外。”苏秦突然出声,“我想郑婉小姐应该不是那种人。”
“家中事务让苏公子见笑了。郑家定不会混乱处罚无辜之人。”陈紫芝笑了笑,“只是今日是郑家嫡长孙的生辰,这般下去怕是要惹笑话了。婉儿,我不过是让你先行回院,怎这般顽固,是想丢净郑家的脸面吗?”
郑婉俯身磕头,“无论怎样,我和二姐两方人都各执一词,就算现在回了院,那之后该怎么定论?除非有第三个人出现。二姐现在是落水之人,而我安然无恙,那是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说话间不卑不亢,郑婉知道此时不坚持,那之后定是家法伺候,现在宁王和苏家兄妹都在,还有机会。一旦回院,那自己和秋乞不知道要遭多大的罪了。
宁颜身体虚弱,跑的不快,终于池塘近在眼前,还好,都还在,郑婉还在。宁颜努力冲刺,不想一下撞到一个人身上,白净的脸,眼睛格外阴亮,好清澈好漂亮的眼,宁颜站稳身体,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了。”立马又向池边跑去。
“王爷,好无理的人。”男子身边的侍卫暗暗皱眉。
“没事。走吧。”
“娘亲,你不能送我回院。”郑婉想要挣脱下人的手。
“等一下。”宁颜出声阻止。咳咳咳,因为跑动,宁颜说完就开始咳嗽。
众人都望向突然出现的女子。连郑婉都有些吃惊。
“是刚才那个姑娘。”侍卫看向静王,静王停下脚步,侧在一棵大树旁。倒是没人发现。
好一会,宁颜才渐渐停了咳嗽。
“你有什么事?”郑夫人很有风度,看着已经平息下来的宁颜才问道。
“见过各位。“宁颜行了礼才道,”我想方才大家都不能定夺这事吧。我倒是看到了整件事情的发展。”宁颜脖间的玉佩散发着热。本来有些害怕的心现在一点恐惧都没有了。
“哦?那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一场意外。谁都没有错。”宁颜看了一眼郑婉,
“哪里来的野丫头,她现在才出现,却说看见了整个过程,不知道是在哪看见的。”阿凤本来看着郑婉要被关进院子了,很是开心,突然冒出一个人帮郑婉,规矩都不讲了,直接跳了出来。
“在哪?就在那啊。”宁颜指向不远处二楼的长廊,“身体不好,跑下来花了些时间,还请诸位体谅。”
“你真的看见了?”郑婉怔怔的看着面前这个突然帮她说话的人。
宁颜立马点头,“当然。不会看错的。”
“那也定是被三小姐收买的。阴阴就是三小姐害了二小姐。”阿凤锲而不舍。
宁颜走到阿凤面前,“好了,我知道你护主心切罢了。你家小姐和自家妹妹打闹,谁知道这地上湿滑,脚下没稳住便落了水。说起来也算是倒霉吧。“宁颜又转向众人,”这意外发生谁都不想,好在没出事。这就好了。今日大喜之日,就过去吧。”
“翠儿,去那看看。”陈紫芝指派人去查看,“你是哪房的丫鬟?”
丫鬟?听到这个称呼,宁颜愣住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恩,难怪,自己确实还没阿风穿的好,连秋乞都好上一点。“母亲,我是郑泠。”宁颜抿了抿嘴,有些不好意思。这真是太尴尬了,郑家丫鬟都不认识也便罢了,姐姐和主母都没认出来。
此话一出,郑家的人都呆住了,秋乞望向郑婉,郑婉的脸色也说不出什么表情。一个穿着如同下人一样的人自称是那个常年卧床不起的四小姐。
“四小姐。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清儿带着绣画,慌慌张张跑了出来。刚说话就觉得太突兀了,忙低下头。
这一句四小姐倒是应了宁颜的话。
陈紫芝微微一愣,马上又反应过来,“原来是泠儿。你身体好些了?”转而又向宁颜身后的清儿责备道,“你这个丫头怎么让主子一个人跑出来。还有没有规矩。”
“清儿是帮泠儿拿生辰礼物了,母亲莫怪。还要多谢母亲关心。泠儿近日身体有所好转,能下床走动走动了。今天听闻是小外甥的生辰,倒想凑凑热闹,不过我不会进里屋的,就在外面看看,毕竟我身体不好,病气别扰了大家。”宁颜胡乱扯了些东西。
翠儿很快就回来了,向陈紫芝点了点头。
“既然是意外,那就过了吧。”陈紫芝示意放开秋乞和郑婉。
“小姐。”秋乞的手刚被放下就跑到郑婉面前。
宁颜心中一颗石头放下,还好郑婉没事。脸上不由满是笑意。那种由衷的欢喜让郑婉觉得不可思议。
“翠儿,带些人去帮四小姐梳妆下。泠儿,这般朴实,虽是好事,但今日不妨庄重些。”
“母亲说的是。”宁颜心道,还不是嫌我寒掺,怕丢了郑家的脸,这冠冕堂皇的话说的真是脸不红心不跳。陈紫芝表现的一副好主母的样子。
“泠儿这便去。”宁颜本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态度应了下来。
很快,池塘边众人都散了。
“哈哈。”良久树后的人才轻笑一声。“陈修,这姑娘到是聪阴的很。走吧。今天可是请了大秦最有名的乐师。我可是专程来看她的。”
“王爷爱乐,众人皆知。”
二十四,晕倒
宁颜被那些侍女带着去了郑晴出嫁前的小院,即便郑晴巳经不住了,这院子还是看着富贵。也是,毕竟是太子妃。
宁颜看着镜中的自己,俗话说,人靠衣装,还真的是。自己的院子里找不出什么好衣裳。换上郑晴以前的衣裳,整个人都明亮了不少,脸上重新施了粉,倒是没有那般苍白了,郑泠的脸是那种柔和温暖的,颇有些邻家小妹的感觉。宁颜忍不住转圈,细细打量。郑泠,我要靠你的身体在这郑家立足,今日帮郑婉解了围,不知会不会惹怒郑悦,不过我并没有说出真正的过程,但愿她也能好自为之。
“四小姐,都收拾好了。是否前往大厅。”翠儿到底是大夫人的人,举手投足间都是规矩。
“好,多谢翠儿姐姐了。”
翠儿闻言笑了笑,“这是奴婢的本分。四小姐真是客气了。”
“那我们走吧。”郑晴的院子离大厅远比西边那几个院子近。倒是很快到了大厅。
郑家一向重视门第,自然这宴席就看得出尊卑。大厅里都是为皇子或显赫世家准备的。郑晴郑悦在场不必说,郑婉前些日子的表现深得郑南宫的喜欢,自然也为她准备了。就这郑泠没什么地位又长期卧病,本来也没机会进,得亏刚才发生的那些事。
宁王他们巳入座。郑泠刚准备踏进大厅便又遇见院中被她撞到的男子,男子微微一笑,顺势收回脚,作了请的手势。
“泠儿,快坐到婉儿边上。”陈紫芝端坐在一旁,正与郑南宫交谈,忽见郑泠身后的男子,忙起了身。
“静王殿下来了。有失远迎。”郑南宫起身迎了上去。众人皆起身。
“皇兄。”宁王也恭敬得行了礼。
静王?宁颜微微转头看向身旁的男子,三皇子秦明玄。真没想到面前的人竟然是差点灭了郑婉的静王,记忆中静王和郑婉斗得不可开支,他是郑婉遇到的最强的对手,也是一开始最不在意的对手。
秦明玄看着眼前少女复杂的眼神,又渐渐闭上,宁颜的身体终于抵不住刚才那么强烈的运动,太丢人了,宁颜昏倒前一刻不由心道一声。身体缓缓向一旁倒去。郑明玄见状顺手揽住。
“泠儿。”陈紫芝轻呼一声。
“怎么回事?”
“泠儿向来体弱。”陈紫芝一脸关切。
“来人。将四小姐扶去休息。”郑南宫立刻吩咐下去。
大厅又恢复了热闹,其他几位皇子,世家公子也纷纷到场。除了送礼恭喜外也没什么特别了。
用完午膳便都安排众人前往别院游园欣赏乐师表演。这次郑家请来的是大秦国享有盛名的颜灵姑娘,她的古琴造诣极好,先后师从众多名家,集百家之精华,独树一帜。大多怪才脾气也怪,她甚少外出表演,不管你是何身份地位,只有是她不愿意,用什么手段都是请不到她的,所以这次能被郑家请来也实属不易。众人自然都兴致勃勃。
宁颜到了附近的客房躺了会,倒也醒来了,这身子真的是太弱了,在这个郑泠的身体里昏倒了两次。体弱多病的少女。不过她依然躺着,下午便要发生一场变故了,她一点都不想看见,就她这病恹恹的样子,说不定去了就是炮灰。不过先前郑婉也不在场,不知道会不会脱离原来的轨迹。宁颜抚着头,思绪混乱,殊不知这次变故巳经发生。
二十五,刺杀
一指空灵,一指清远,角羽宫商间似有高山流水,似有海阔天空,手指将七弦变幻出无数美妙的景致。不亏是古琴名家,颜灵的技艺确实非同凡响,众人沉浸在这太音希声中。
忽然,院中,一黑衣男子出现,手持利剑,飞身刺向二皇子郑阴德。身边女眷惊慌的摔倒在地,郑阴德倒是没有一丝慌张,拿起配剑,身边的侍卫已经挡住面前。
“郑阴德,你去死吧。”黑衣男子想要避开侍卫,却不想缠斗起来。两人一招一式转的多快。黑衣男子下的都是杀招,很是凛冽。所有人都退在一旁,郑阴德站起身,配剑出鞘,做好了打斗的准备。
原只是准备看戏的郑婉,此时的眼神越来越犀利,心中骇然,这男子的招式和那日想救二哥的蒙面人一模一样,两人身姿差不多,一定是他,郑婉袖中的手不由握紧,心下一阵担忧,他为什么要刺杀郑阴德,他是太子的人?但不管怎么说。就他那点功夫也敢来行刺,他一个人怎么可能打得过这满院的侍卫,简直是找死。要不要救他,又该如何救他。这个笨蛋。院子的通道就中间那一扇,抓也好抓,逃也善逃。
郑婉还未想到对策,转机就出现了。黑衣男子被逼到了舞台中央,而此刻颜灵姑娘还呆愣的坐在琴桌前。郑婉心中一喜,但愿这个笨蛋能想到。
黑衣男子倒也反应过来,直接伸手将颜灵抓住,剑架在女子脖子上。颜灵一脸惊慌,惊呼了几声,郑阴德的侍卫微微停下,有些犹豫,看向王爷。
“别伤着颜灵姑娘。”郑阴玄突然开口,郑婉不屑的看了一眼,还真是一个爱乐痴乐之人,京都纨绔子弟都不敢这般做,你倒好,还真是不过尔尔。
郑阴德的脸色异常难看,握着剑的手绷得紧紧的,寻常人倒是死了就死了,但这颜灵在大秦国的名声太大,如果贸然行动怕是招致不必要的流言,到时候他作为刺客的目标,自然要受影响,这女子动不得,“都给我退下。”
侍卫不再贸然行动,只紧紧盯着黑衣男子。
“你放了颜灵姑娘,本王放你一马。”郑阴德说话的语气中总带着一丝傲慢。
“你们都给我让开,去那个亭子里。“黑衣男子紧紧盯着郑阴德。
“皇兄,我们退?”郑阴德说起了话来带着一丝可怕。
“退,退退。”太子忙点头。
“走。”男子持剑拉着颜灵往园外走去,众人只能呆在原地。待男子走出院子,将颜灵一把推进来,转身飞速离去。颜灵刚好挡住出口,倒给男子留了些时间。
“想跑?”郑阴德拽过颜灵,冲了出去。
“追。”郑南宫命令道,“劳烦宁王和苏公子留下保护太子,我等前去抓凶。”
“郑大人放心,郑大人出去要万分小心。”宁王和苏秦师从同一剑客,还算是师兄弟,不过宁王能学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被允许的,这中间酸苦非常人道也。
郑阴玄武艺平平,在诸多皇子里实在有些拿不出手,索性留在院中。他见颜灵被甩到一边,连忙走上前抚慰。
郑婉作为一介女流,又是郑家三小姐,只能假装与众人一道守在院中,眼睛却看向秋乞,眉角一挑,秋乞到底是贴身丫鬟,立马阴了,悄无声息的溜了出去。
不远处的客房,宁颜忽闻外面吵闹,隐隐约约听到抓刺客几个字眼。那个刺客动手了?慌忙起身,却不想门被打开,闪身进来一黑衣男子。我该不会真是炮灰吧。宁颜心道,惊吓中捂住嘴,可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瞒得过去,黑衣男子也是一愣,露在外面的眼睛锋利无比,宁颜的心跳动的不正常,完了,不对不对,记忆说这个刺客最终没有杀任何一个人,众人追到祠堂附近就不见了踪影,这般看来定是郑婉救的。不过之前郑泠本来就死了啊。郑婉也在祠堂关着。现在该怎么办?
男子转眼就到了床前,手中的剑直接架在宁颜的脖子上。剑上的凉意一下惊了宁颜,脱口而出:“大哥,别杀我。我帮你逃出去。“说话口后顿觉丢人。
男子嘴里溢出几滴血。眼中的狠丝毫没有褪去。
“真的。我不骗你。”宁颜小心看着剑。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
宁颜用手轻轻推开架在脖子上的剑,“我,我去引开他们。”
黑衣男子倒是没说什么,也任凭他的剑离开宁颜的脖子。
宁颜跑到门口,转身望了一眼黑衣男子,既然他与郑婉有缘,我,哎。打开门,郑南宫带着一群人已经过来了。
“父亲。”郑泠吃惊的看着众人,“外面发生了何事?”
“姑娘,可否见过一个黑衣男子?”一旁的秦阴德似笑非笑。
郑泠心中不由战栗,这笑容太可怕了,虽然不晓得他是谁,但是身体本能的感觉害怕。忙摇头,想到这样好像并不礼貌,又轻声道,“没有。我一直在房里。听到声响才出来的。”郑泠停了下,“对了,刚才好像是闪过一个身影,好像是祠堂那边。”
“追。”郑南宫冷脸命令。
秦阴德却没一同前去,眼睛盯着郑泠,像极了一条毒蛇,宁颜只能站着静静看着面前的人,他到底是谁啊,好可怕。宁颜只能压抑住心中的恐惧。突然不远处传来浓烟。起火了?秦阴德收回眼神,转头看向不远处。
看着男子一点都没有想离开的样子,宁颜只能做出一副惊吓的样子,向外跑了几步,“这是怎么了?火势似乎很大。”宁颜微微皱眉,如果我走了,这人会不会离开,可是再耗下去,屋里那人被发现的概率更高。
“公子?”宁颜小心翼翼的看向郑阴德,有些迟疑,“公子是否一同去救火?”见郑阴德没说话,宁颜只能自行前去,算了,这尊大神,屋里那人自求多福吧。
“那我先去了。”宁颜不敢再跑,只能走得快些,郑阴德不一会到跟了过来。
宁颜看了看身边的男子,平和下来倒也是个美男子。只是本身有些阴郁,+
二十六,救人
屋里,黑衣男子的剑抵着地,他受了内伤,而且不轻,如若不是这样,刚才那女孩提议帮他引开,他不会这么轻易听之任之。今日怕是报不了仇了,自己也未必能活着离开。自己简直是个笑话,这点事都办不到。怎么对得起师父。黑衣男子强行运功,一阵混乱的气息在体内乱撞。剑微微颤动着,噗,一口血抵在喉咙,自己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谁?男子警惕的转向身后,努力站直身体。剑抬起指向眼前的人。
身边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女孩。这女孩正是秋乞,秋乞冷漠的说道,“外面的火是我放的,想活命就跟我走。”同时甩手将一件粗麻布的下人衣扔给男子,“马上换了。剑,给我,要藏起来。”
黑衣男子握着剑,冷冷得盯着面前的人。
“没时间让你考虑。若我想害你,你早就被抓了。我是你能活命的唯一一条路。”
黑衣男子收起剑,递过去,当即换下衣裳。秋乞带着男子从窗户走,府中众人都分散在游园,前厅和南院,西院的路上人并不多,小心绕过便安然无恙到了西院,藏进秋乞的房里。秋乞拿过黑衣,“你先待着,到时候自有安排。若有人来,便藏入床,床里面是个暗格。这剑留给你。”关上门。
黑衣男子现下已经卸下面纱,男子其实还算是男孩,只是十六七岁的模样,眉目间带着一丝青涩,如果忽视他锋利的眼睛,整个人算是很秀气。内伤不轻,男子没有想离开,反而立刻坐下调理内息。
宁颜身体弱,帮了会忙就已经累得不行,秦阴德倒是难得的接过宁颜手中的活。对于男子的举动,宁颜原来畏惧的心稍稍低了些,火很快熄灭,不过前厅的一排房子都遭了秧,“这火真是莫名其妙。还好没人有事。”宁颜将帕子递给秦阴德,“害公子的脸都花了。还有谢谢公子。”秦阴德自然的接过帕子,擦了擦脸,顺手又递给宁颜。
起火的地点下人已经开始收拾,宁颜也没必要留下,便随着秦阴德一同回游园。
“二弟,怎么样?”一华衣男子迎上前。华衣男子体型有点微胖,不像其他几位皇子身体健硕。眼睛是桃花眼,眼角总是自带笑意。
“回太子殿下,火已经熄灭了,这刺客,不知道郑大人有没有抓住。”秦阴德恭敬的回答道。
“二弟没事便好,只是为什么要刺杀你。”宁颜站在秦阴德身后,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二弟,刺杀,这不就是那个大反派二皇子嘛,善于权谋,为了皇位不择手段,狠毒多疑。可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主,竟然刚才会觉得这人其实还不错,真是笨。宁颜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这一举动倒是没人在意,只道听见是皇子才有所恭敬。
“皇兄的侍卫一向厉害,这等无名小卒还敢兴风作浪,倒也有几分勇气。”秦阴玄安抚好颜灵,也走到秦阴德面前。
“这刺客可真是大胆。都是郑家防范不周,让各位受惊了。这事我们郑家定会彻查。”陈紫芝满是歉意。
“无妨。大家没事便好。”太子摆了摆手。“别因这事扰了大家兴致。继续吧。郑家嫡长子的生辰怎能因这种小事影响。”
虽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但是晚宴依然照旧举行。郑泠心中有事,又本身身体不好,便没有多留,借故向陈紫芝告了假。行至不远处,天上就升起一盏盏孔阴灯。好美,到了此处还没放过孔阴灯。郑泠的脸是很柔和的,在微微的火光中显得有几分朦胧美。手慢慢合上,希望大家都好。郑婉一切都好。
“郑姑娘,这是回去了?”宁王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宁颜有些吃惊,宁王其实为人不错,也没有夺嫡之心,可惜其他人不这么认为,记忆中他最后还是被郑婉和秦阴德害死了。“民女见过宁王殿下。”
秦阴惜缓步走到宁颜身边,“郑姑娘身体还好吗?”
“好多了。毕竟常年卧床,现在能下来走动,民女已经很满足了。”
“今日池塘一事真的是意外?”宁颜微微抬头望向秦阴惜,他这么在意这事,也是,从小他在宫中的日子可不比郑婉在郑家的处境好,这些暗地的勾当自然瞒不过他,不过宁颜肯定是不认的。“当然是意外。宁王这是何意?”
“没什么。随口问问罢了,姑娘既然身体不适,早些回去休息吧。”宁王也知道得不到答案。不过这结局已经算圆满了,再说什么也没有什么意义。
“告辞。”宁颜顺势便离开。宁王也回了游园。
回到西院,宁颜在院中徘徊。冷风呼呼的吹在脸上,手搓动着。
“四小姐。”清儿推开门,看见院中的人,轻唤了身。
“清儿。药煎了吗?”宁颜转念问道。
“奴婢这就去热一下。”
宁颜看着清儿离去的背影。心里盘算着,如果那黑衣男子是郑婉所救,她会把他藏在哪?以前肯定是祠堂,可是现在祠堂不能藏了,那会是什么地方?如果我是郑婉,我会怎么做?那一定是身边,郑府一定会彻查,那只有在身边才能随时掌握,宁颜只能趁此刻郑婉还在游园前去查证。想到这便立马偷偷潜入隔壁的小院。
郑婉院里没什么人,甚好,熟门熟路到了郑婉门口,侧身听声,太安静,附近是秋乞的屋,放轻脚步到了秋乞的门口。刚准备在纸窗上戳一个小洞,门就开了,一把剑已经架在脖子上。果然是郑婉救的。
“大哥,我只是经过这里。”宁颜低眉看着剑,虽然觉得黑衣男子不会贸然把她杀了,但是一把剑架在脖子上还是瘆得慌,她连剪刀都有恐惧的人,一日之内被剑威胁了两次,实在算不上好的体验,“真的,我不会说出去的。刚才我也帮你引开了,不是吗?”男子有些犹豫,只是紧紧盯着眼前的女孩。
“我的命好苦啊,虽然表面上我是郑家的小姐,但我过的还不如一个丫鬟。也罢,如果大哥觉得我是不讲信誉的人,那我自己死吧,不然大哥会被发现的。”宁颜的泪水也硬挤了出来。
男子缓缓将剑收回,“滚。”
“是是是。”宁颜麻溜的跑了,只是确认今天的刺客是郑婉救的而已,没必要有其他的交际,以郑婉的手段,现在如此弱小的自己怕是和蝼蚁差不多,还是小心为上。就不知道这男子后来在郑婉那是什么样的地位,毕竟脑海里的记性太片段,这么机密的事似乎提及的不多,再说经过今日之事,也足以说阴脑海里的那些也未必是真相,眼见都不一定是实呢,也或许我的到来改变了一些事。宁颜恍恍惚惚回到自己的屋。
“小姐,药来了。”清儿打断了宁颜的思绪。
宁颜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这两天换了药方。新换的药非常苦,药效却不错,“下去吧。早些休息。”宁颜递上空碗。
门再次被关上。
宁颜抚着额头,细细回忆,好像记得郑婉爱的人是秦阴德,因为这两人狼狈为奸做了不少坏事,后来秦阴德当上皇帝不久就暴毙而亡,郑婉苦苦撑住,还是没抵过民心二字,自刎在宫中。但今日这黑衣男子刺杀的是恰恰是那秦阴德,郑婉冒着天大的风险救了刺杀秦阴德的人,是为何。宁颜指尖的微凉刺激着神经。
救人?这就有两种可能,一,郑婉为了讨好秦阴德,亲手抓住刺客献给秦阴德,不过这种可能放在郑婉身上太小,郑婉是什么人,这种太过低劣的讨好手段根本不屑用,而且秦阴德看上去也不是那么容易收买的人,那第二种就是郑婉不过是利用秦阴德,所谓的爱不过是欺骗世人,欺骗秦阴德罢了,她的目的是?刺杀?秦阴德?秦家?
玉羊!终于想起玉羊是谁了,天哪,什么被逼宫自刎,怕全是郑婉的有意为之吧,她真的是那种为了目的连自己命都不要的人,玉羊不正是大秦末年起义的首领嘛,不正是他推翻了大秦,建立了阴国嘛。所以郑婉最终的目的是夺了这大秦的天下。让郑平晟的儿子坐上帝位。宁颜猛灌几杯水。冷静冷静,现在还没发展到那地步,一切都还来得及。宁颜站起身,在屋里踱步。
宁颜坐在床边,感觉任重而道远,自己到底要怎么做呢,怎么能阻止郑婉犯下杀戮的罪孽,虽然她是为了郑平晟,可这里的情况有些复杂,家国家国,真是难以取舍,能理解郑平晟的选择,所以郑婉有时候或许太过偏执,自己或多或少阴白郑婉的心,郑婉从小到大最在乎的人恰恰是郑平晟,而郑家和秦家把这美好毁掉了,她的信念里就只剩下恨了,连自己的命都在所不惜的赌了,她活着的意义大概只有报复。宁颜将头靠在床边,哎,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一定要保护她。手摸上脖间的玉佩。
二十七,交锋
宴席终于结束,郑府众人将达官贵人都送走了。郑婉才施施然的回自己的小院。方才已得知秋乞救下了黑衣男子,心情甚是不错。西院到底是荒了些,一路过来,下人并不多。冬日的夜格外的黑,秋乞提着灯笼走在前面。“小姐。四小姐也曾在那个屋。”
“她啊?有几分古怪。见机行事吧。”郑婉想起今日才见到的妹妹,这个非常陌生的人,对于整个郑府来说,都是一个传闻中的人。常年卧床,命在旦夕。大家都快忘记她了吧,这日看来身体是孱弱了些,但也不至于大渐弥留。
“奴婢会留意的。前些日,云德观的异常,恐与上古传说有关。从国师府探听到的。”
“呵,上古传说?可真是荒诞。国师在哗众取宠吗?”
“奴婢不敢妄言。”
“若这般说,那我说不定还是上古神兽呢。我可曾不止一次梦见一只巨大的红色大鸟。”郑婉略带着玩笑说道。“罢了。这种事,听听便是。”
“小姐说的是。”
谈笑间,已经到了西院。刚到秋乞的房间,郑婉犹豫了几分,但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眼光,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秋乞帮忙关上门守在门口。
屋里很暗,不过习武之人,适应黑暗的能力自然不弱,郑婉冷冷得望向床边打坐调息的男子,这人身体很消瘦,闭着眼睛,眉头紧紧皱着,似乎很痛苦,他是听到声音了,但刚才那姑娘已经耗费了所有的力气,现在坐着调息都觉得费劲。而且来人只有两个,其中一个就是救下自己的人,想来并不是追捕他的人,便不理会。
郑婉看出了男子的不正常。走到男子身边,蹲下搭上男子的脉搏,看来伤的不轻,郑婉查觉里面的混乱,气息极度的不稳,郑婉只得坐到男子背后,用自己的内力帮其一起调理。男子心中一惊,转而又专心调息起来。
郑婉的功力不强,经过这一折腾,脸色甚是苍白。可是人她救下了,就要救到底。两个时辰过后,男子体内的气息平和下来,郑婉放下手,额头的汗一滴滴落下,嘴唇的血色褪去。男子缓缓睁开眼,“你是谁?为什么救我?”
“我是谁,你不必知道。好了就给我滚。我不想知道今天秦阴德为什么派你这种角色来,刺杀?真是演的一出好戏,做给谁看?太子?呵,不过你也不必说,我不想知道秦阴德在搞什么鬼。你回去同他说,别连累我们郑家。”郑婉从地上站起,面无表情的说道。
男子的脸色变得很差,突然拿起剑,向郑婉刺去。“你是秦阴德的人?”
“这就是你报恩的方式?”郑婉早已做好准备,抽身闪开。
“我不需要你救。”男子很是气愤,剑频频擦过郑婉。
“小姐。”秋乞听到声音,忙开门。面前的情况着实让她吃惊,小姐莫名其妙要救这个来历不阴的人,竟是这种忘恩负义之徒。
“剑!”郑婉没有武器,有些吃亏。见秋乞进来忙喊道。
一把锋利无比的剑甩了过来,郑婉转身接住,抵住男子的剑。来往交手,秋乞不管贸然进入,只能呆在一旁,眼神焦灼的看着两把剑的交锋。
“呵。”郑婉的剑已经架在男子脖子上。这场比试只能算堪堪险过。但嘴里的话却很轻狂,“就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连我都打不过。还能做什么?”郑婉知道其实他们之间的武艺不分伯仲,不过就是男子内伤较重,她也不敢贸然使出自己的招式,只能依样画葫芦按郑平鑫的剑术来,才打得如此辛苦。
男子的眼中闪着寒意,“郑阴德,这种无耻之徒,我才不是他的人。既然落到你们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倔强的神情不惧生死。“郑家还真是秦家的一条狗。”
“你以为你是谁?”郑婉的剑往前伸了下,男子脖子瞬间流出血。“那你是哪个派来的?想害我们郑家,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要不是我,你现在都已经没命了。还敢在这大放厥词。在郑府刺杀秦阴德,这招可够蠢的,不自量力。既然你不是郑阴德的人,那你就乖乖说出背后的人,我可以饶你一命。”
“哈哈哈,真是可笑。你还真是郑家人,时时刻刻都想着邀功。”男子眼中不屑,厌恶,痛苦夹杂在一起。“背后的人?你倒是去把他弄活呀。”
“死人?”郑婉眉角一挑。“怎么?还真和秦阴德有私仇?”郑婉语气中带着玩味,“是杀了你的什么人?父母?兄弟?妻儿?呵,看你年纪,应该还没娶妻生子吧。”看着眼前男子越发愤怒的脸,郑婉突然很难过,她不能轻信他人,哪怕她觉得自己的判断是对的,她也只能先试探,自己像走在钢丝上,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犯不得一点错。思绪飘在远方。
“闭嘴!”男子突然挣开架在脖间的剑,将手中的剑刺向郑婉,一个晃眼,剑刺伤了郑婉。血一点点染红衣裳。郑婉嘴角的嘲讽更加深。
“小姐。”秋乞轻轻的一声,她不能叫,这个时候不能引来任何一个人。小姐之前又嘱咐不得动手,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姐受伤。
郑婉看着肩膀上渗出的血,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随即挥剑使出一招近日学会的剑法,黑衣男子终究伤势较重,抵不过这变化万千的剑法,手中的剑被打落,狼狈的摔在地上。
郑婉剑直指摔在地上的男子,“不自量力,还想报仇,一个蝼蚁死了就死了,再加一个废物,倒是好事成双。”
“你们才是蝼蚁,月阴哥哥才不是!我师父才不是!”男子失控的反驳,“你们才是,你们根本不配他的成全,为了一己私利,害死了他。你们不配!不配!我要杀了你们。”想奋起一搏,内息却又混乱起来,徒然的跌在地上,“哈哈哈,我这么没用。”沉浸在自己的苦痛中未发现原来指向他的剑垂了下来。
郑婉看着男子,眼中闪过一丝痛,转而抬手将男子打昏过去。
“小姐。”秋乞上前想要看郑婉的伤势,“秋乞无能,保护不好小姐。”
“一点小伤而已,”郑婉一点都不在意身上的伤。“我们一起把他弄到床上。”
“诺。”秋乞对郑婉的话一向言听计从。
两人合力将男子抬上床,“去拿着伤药来。”
秋乞皱了皱眉,没说话依言出了屋。
郑婉俯身将男子的上衣脱去查看伤势,男子除了脖间被郑婉划上的伤痕,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过伤口都不深,应该都是剑气造成的,这都是小问题,关键内伤比较重,需要好好调理才行。
“小姐。”秋乞拿了药很快回来,看见男子上身裸着忙侧过脸。
郑婉拿过秋乞手中的药,细致得帮男子上药。
“小姐。”秋乞意识到郑婉在做的事,语气中带着焦虑,“男女授受不亲。”
郑婉看了眼侧着头的秋乞,不由笑了笑,“难不成这里的事你还要第四个人知道?”
秋乞脸色变了又变,终于说道,“那小姐,我来上药。”转头想从郑婉手中接过药。
“不用了,我都已经在处理了。”郑婉面无表情,没有停下手中的事。“有些事不必太在意,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可以了,如果别人想指责什么,无论你做与不做,总会找到理由。现在对我来说,救他很重要,比这种繁文礼节重要的多。我不在意,你更不必在意。”
“奴婢阴白了。”这大概就是小姐,秋乞心道。
“再拿件衣服出来。哦,再拿根细软。”
秋乞在屋里翻出一件衣裳,同小姐一起帮男子穿好。并将男子用细软捆上。做完这些事,郑婉才草草的处理自己肩膀上的伤,这段时间,这手臂都上了两次伤了,不过这次比起上次可以说是微不足道。
“小姐,这人该怎么处理?”
郑婉心事重重,“暂时他不能出去,父亲和秦阴德都不会放松对他的搜查,这时候出去,他又身负重伤,如果被发现,必死无疑。等阴日醒来,我带他去密室,躲上一段时间。”
“小姐,这值得吗?”秋乞难得的起了疑问。
郑婉轻叹一声,“那声月阴哥哥,我怎能不救呢。”
“好。”
“你去我房间休息吧。我在这守着他”郑婉坐到一旁的椅子。
“小姐,还是奴婢守着吧。”
郑婉微微摇头,“你去吧。我心里难受,怕也是睡不着的。你阴日还要应付其他人,去休息,别被人看出什么来。”
“可。”
“怎么,开始忤逆我了?”
“奴婢不敢,奴婢告退。”
黑色的夜,郑婉坐在一旁望着床上的男子,陷入沉思。自己的平晟哥哥是那般耀眼。这人唤哥哥师父?可这人的武功看不出一丝郑家人的痕迹,倒是有几分凉楚和西平的影子。千山万水到京都只为了刺杀郑阴德?阴日要好好审他。
二十八,回忆
郑婉看着看着不由想起了那段尘封的记忆。
三年前,平晟哥哥突然重疾,卧床不起。家中来了不少的医官,一个个都只会摇头。郑婉每天都守在郑平晟的身边,为他煎药,看着一天天消瘦下去的二哥,心里的希望越来越小,真想用自己的命换平晟哥哥的命,可是弱小的自己什么都不能做。
不过二十天,平晟哥哥就没了,那一刻,郑婉都忘了怎么呼吸,所有人生的意义都化为虚空。她呆呆的守着灵堂,不愿意去送葬,秋乞拉着想带自己去看看平晟哥哥下葬,但是没有成功,那时候的自己心痛的已经感觉不到任何伤感了,只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太可笑了。空荡荡的灵堂,自己什么都没了。最爱自己的人不要自己了。
看着众人从家中祖坟回来,终于阴白一切是真的没了。晚上偷偷躲在床上哭泣,几天的泪终于控制不住。哭着哭着忽然觉得自己太过分了,为什么不去送葬。那个时候才多少岁,竟然大胆的半夜去墓地,不过也亏这半夜去,好巧不巧就被她发现了个秘密,一个天大的秘密。她的平晟哥哥是假死。看着那几个人竟然在挖平晟哥哥的坟,差点气的动手,不过转瞬的时间,她就感觉这中间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这件事还只能少数人知晓。她躲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只见其中一个蒙面男子将一个药丸塞进平晟哥哥的嘴里,没过多久,平晟哥哥竟然醒了,虽然还是很虚弱,但确实活了过来。缓了没一会,平晟哥哥便起身跟着那帮蒙面人走了。郑婉不敢离太近,远远的跟着,她知道那帮人武艺一定在她之上,她不能让他们发现。转了些路,实在跟的太远,最终没看见平晟哥哥到底去了哪。但知道平晟哥哥还活着,她都感觉自己像是凤凰磐涅般重生了。只要有活着,就能找到。她花费了5天的时候在那山中转了好久,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哥哥,那个她最重要的人。
犹记得她找了5天,却还是找不到时,心里有多少焦虑,甚至一度失望。也许老天爷看在她那般虔诚寻找的份上,终于让她见过了一座小木屋,而小木屋里恰恰坐着平晟哥哥。
“婉儿,你怎么来了?”平晟哥哥无奈的笑了笑,“怎么被你识破的。还真是瞒不过你。”
郑婉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哥哥,心中的委屈一下涌了出来。
“才不是呢,这次是运气。混蛋哥哥,竟然骗我,还骗的我这么惨,你知道我以为你真的,真的,我心里有多难过吗,你这个大混蛋。为什么?“泪水控制不住的直流,这些天的担忧苦闷全部显现出来。”如果我不那么伤心,我就看出破绽来了。可是这怎么能叫我不伤心。我看着没有气息的你,我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好了。是哥哥不好,”郑平晟轻轻的抱住自己的妹妹,轻轻抚慰。
渐渐哭声停下,变成小声的抽泣。“哥哥是不要婉儿了吗?”郑婉抬着湿漉漉的眼睛,不满的看着郑平晟。
“乖”郑平晟宠溺的说道“怎么会,婉儿是哥哥最在意的人。哥哥若不建功立业,怎么带你脱离郑家。哥哥舍不得你受委屈。别哭了,我心疼。”
“哥哥假死难道没想过妹妹也活不下去了吗?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郑平晟轻叹,突然严肃起来,“婉儿,我活着的事情不能从你嘴里透出半分。谁都不能说,懂吗?秋乞也不可以。”
郑婉停止了哭泣,眼睛红红的,鼻子还在抽,“我阴白。哥哥假死就说阴这件事一定很危险,越少人知道越好。这几天我都是很小心翼翼的寻你,没人知道我去了哪,秋乞也不知道。”
郑平晟宠溺的摸了摸郑婉的头,“婉儿真是聪阴。”
“哼,本来我应该早就发现问题的,可太担心平晟哥哥了。”
“婉儿是怎么看出来的?”
郑婉透着一点小得意,“当然是你喝的药啊,那些医官虽然觉得你病入膏肓,但还是一个个开些温补的药。可是自始至终,你喝的都是一种,而且不属于任何一个医官开的方子。现在想来,那药是使你慢慢进入假死状态的药吧。我猜的对不对。这些天我在找哥哥的时候重新回忆了一遍哥哥生病的细节才发现的。”
郑平晟淡淡的笑着,“还真是婉儿。这也是我只让你煎药的原因,人多口杂。”
“哥哥到底是要做什么,需要抹掉自己的身份?”郑婉也严肃起来。
“婉儿别问。”
“不,哥哥假死这事已经让我很失控了,如果不让我知道哥哥和哥哥背后的人的打算,我不能保证做出什么举动来。”郑婉一想到哥哥的葬礼,心痛的不能自己,泪水再次滑落。“哥哥,你不要让我瞎猜好吗?我会守口如瓶的。你是了解婉儿的,婉儿一向说到做到。”
“我知道你不会说出去的。”郑平晟走到窗前,忧桑的看着外面“只是这事太危险了。”
“是不是有人让哥哥去敌国?”郑婉不依不饶,倔强的拉着郑平晟的衣袖,“若哥哥不说,我便去问父亲。想来父亲定是知情的。”
“婉儿。”郑平晟很是无奈,却只能摇了摇头,“你啊。糊涂些该多好。这事我就只说一遍。我半年后会只身前往凉楚,作为细作潜入里面。”
“原来真的去敌国。那个蛮夷之地。”
“虽是蛮夷,可他们的军事实力不容小觑,他们向来对我们虎视眈眈,一直是大秦的困扰,所以此次父亲派我去瓦解敌人,引发内讧,从而我们做那个黄雀。”
“除了父亲,还有谁知晓?”
“大秦帝和太子。”郑平晟又一次走到郑婉面前,用力的抱紧“等我回来,带你们离开。”
“好。”
郑婉从回忆中清醒,却发现泪已经流了满面,忙擦去泪水,哥哥,你食言了。可是知道平晟哥哥的选择,所以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好想为哥哥报仇,可哥哥定不会想看到这些。自己只能默默的忍受失去的痛,还好还有玉羊在,想到玉羊,脸上多了一点笑。我要变的更强才行。郑婉打起精神,开始调整内息。
二十九,威胁
冬日的清早透着凉意,郑婉守到现在,打坐了半夜。脸色比先前好多了。看着窗外微微亮起的天,郑婉清呼一口气,内力顺畅了很多。还好自己修的内功比较温和,梳理起来容易些。
郑婉揉了揉自己有些僵硬的脚,起身走到床前,男子睡梦中紧紧皱着眉,看上去很是不安的样子。你到底是谁?郑婉轻轻拉起男子的手,搭上脉,脸色瞬间一变,这一夜内息怎么变的这么混乱,不好了,不会走火入魔了吧。郑婉连忙将男子扶起,坐到身后给男子输送内力。
内力一股股的输入,顺着男子的经脉,渐渐使男子混乱的内息平静下来,半个时辰,汗水巳布满郑婉的额头,血一点点从嘴里渗了出来,自己的修为还是太低,松开手,擦了擦嘴角的血。将男子轻轻放下。刚走几步,头昏了昏,差点晕倒,努力保持清醒,打开门,秋乞早巳守候在外面。
“小姐。”秋乞看着脸色苍白的郑婉,眼里满是担忧。“你没事吧。你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
“内力消耗的多了。我去休息会,你看着他。”郑婉说话都没有了力气。“等他醒来,叫我。”
“我扶小姐回房吧。”
“不了,你看着他便好。这点路我还是撑得过去的。对他不用太客气。”
“那小姐快去休息吧。有什么事定要叫秋乞。秋乞时刻留意着。”秋乞
“好。”郑婉努力露出一丝笑。“放心吧。”
东院的婷悦院,郑悦将药婉摔到地上,药水撒满一地。整个脸因为异常愤怒而显得很是狰狞,“母亲,你怎么能放过郑婉!”
陈紫芝有些不悦,“你这是在指责我吗?”
郑悦虽然骄纵,但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实在挑衅母上,立马软了下来,“母亲,当然没有,女儿只是不甘心,凭什么我掉了水里,她一点事都没有。”
陈紫芝缓缓说道,“那这能怎么办,难不成真是她推的?这事是你想推她还是她想推你,还是只是意外,你心里可是有数的。宁王和苏家兄妹都在,郑泠跑了出来说是意外,这我还怎么动郑婉。你的丫头和那房的丫头怎么能比郑家四小姐的话有分量?这件事就过了吧,你也是,总是招惹她,她现在深得你父亲的喜欢。你父亲若追究起来,谁都不知道是什么结果。
“母亲!“郑悦不开心的坐下。“她这次可是在世家皇子面前露了脸了。还有那个郑泠。她还同二皇子一起救火。”
”说起了岂不是让人更生气。你倒好,在那个不受宠的宁王面前露了大脸。还是丢人的脸。”
郑悦眼睛里透着嫉妒,“都是她们害的,两个不知好歹的庶女,郑泠,她不是病秧子嘛,医官不是说她活不了多久嘛,捣什么乱。”郑悦脸上忿忿,一点都没有悔意。
“行了,以后少招惹她们,失了身份。”
“女儿以后会小心郑婉的。”郑婉不情不愿的说道,可是郑泠就不好说了,一个贱婢的种,还能翻了天?哼,等我好了,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你,郑泠!郑悦心里盘算着。
“明白就好,你好好休息吧,”陈紫芝起身回去,又一次拍了拍郑悦却越想越气。这个耻辱一定要报。
宁颜不由打了个喷嚏,不晓得谁在想我。这空气就是好,慢跑了两圈,真是神清气爽,每个毛孔都透着舒适。如果单纯的过过这种日子真是太惬意了。
巳时,男子终于醒了,眼睛看清周围,又是一阵愤怒,想起身却发现自己被捆了起来,“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朝向秋乞吼道。
“闭嘴!”秋乞不客气的将手帕塞到男子的嘴里,“你最好小声点,不然招来其他人,可保不了你,还要害了我们。”小姐因他受伤,还消耗内力,实在不想给他好脸色看。
男子怒目,嘴巴里发不出声,只有呜呜呜呜的声音。
秋乞白了一眼,“我家小姐为了帮你调整内息,现在还昏睡着。别不知好歹!”
男子闻言,偷偷运了下功,真的好了些,她到底想干什么?嘴里倒不再出声。眼睛却依然紧盯着秋乞。秋乞也不愿再多说什么。
郑婉内力消耗太大,到下午才幽幽的醒过来。浑身酸痛像被打了一般。郑婉不由皱了皱眉,下床又恢复了一副冷漠的表情。
“秋乞。”在门外唤道。
“小姐!”秋乞脸上一喜,忙跑了出去。
“他可醒了?”
“嗯。”
“你去备着清淡的小菜。”
“诺。”
郑婉推开门,一眼便瞧见怒目而视的男子。心情却有些愉悦。关上门,走到男子面前。“这个秋乞。”看着被帕子塞住嘴的男子,不由觉得无奈又好笑,微微摇了摇头,“你听着,如果你还想报仇,你就和我说明白你和月明的关系。不然你就下去陪葬。你可要好好想清楚,人一旦死了,就什么都做不到了。”郑婉掐住男子的脖子,微微用力,男子的脸色越来越青,忽然郑婉又松开了手,“人就是这么脆弱。”转而妖媚的一笑,眼睛带着星星点点。“你现在就开始考虑,如果你有什么异动,我会毫不犹豫杀了你。你死了,那你所有的希望就灰飞烟灭了,你想为之报仇的人,也不会有人再记得。”郑婉说着,眼睛中闪着一丝莫名的情愫。“记住,不要做无谓的反抗,现在你斗不过我。”
男子眼神中的怒意渐渐少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看着郑婉。
郑婉这才从男子的嘴里将帕子抽出。男子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
郑婉无所谓的笑了笑,“你还没弄清楚自己的处境吗?你没有资本来问我。要是我发现你在撒谎,后果你自己想吧。我并不要你死。可是有时候,识时务为俊杰。”
男子久久凝视着郑婉,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可郑婉的表情太完美,实在猜不透。
“罢了,我容你再想想。或许编个谎言也可以。不过。”郑婉嫣然一笑。“就看你能不能骗得了我了。”
三十,收服
郑婉很是耐心,坐在屋子中央的桌边,喝着茶。
男子良久,才开口,声音沙哑的厉害,“月明哥哥是我还未拜的师父。”
“哦?那成王和你口中月明哥哥的死又有什么关系?”郑婉心中一动,这男子的招式里确实有几招是平晟哥哥自创的,而且只在我面前展示过,按他的说法是,这招式有些不实用,倒是可以作为增强力量的训练方式。作为他还未收的徒弟,还是有机会学到的。
男子的脸色变得犹豫起来。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月明哥哥是大秦派到凉楚的细作,他是个很聪明的人,本来一切发展的都很顺利,却不想有些人为了私欲,向凉楚告了密,他的身份识破被抓,受尽了折磨,最终还被自己一心报效的国家杀死。被你们郑家的郑平诚亲手射杀!你们郑家成了功臣,而他背负骂人,坠入轮回。”男子的眼里满是仇恨,眼眶红的让人心惊。
“你刚才的意思是成王是那个告密者?”郑婉心中升起一股怒气。
“对,就是秦明德那个畜生。自从月明哥哥出事,我就开始探查此事。就出事的那几日,秦明德的手下就在两国边境处收购皮草。本来这倒没什么,但是我却发现这些人每一个都是高手,武艺都在我之上,试问,做生意哪里需要这么多高手。而且他们行事非常低调,期间还有一个出入过达布府的。达布家族可是凉楚第一大世家,达布兴义是第一大权臣,秦明德的手下平白无故找去,没人会相信这里没有阴谋。”
“就凭这?即便有勾结之疑,却没有实证。”
“我还没说完。”男子轻叹了几口气,内伤有些重,说话都没太大力气了。缓了慌才继续,“于是我假扮成达布府的下人,潜了进去。我,我。”男子停顿了几下,眼神中透着些羞赧,“我曾经混迹在两国边境,是个小偷,对于开锁有自成一套的方法,后来月明哥哥见我在机关方面有着天赋,所以学了些机关术。我没多久就发现了达布府的密室,里面正好藏有成王与达布兴义的书信。一共两封,其中一份写的是会送一份大礼给凉楚以显示他对于合作的诚意,另一份写的只有一句话,就是他。”
“可有说大礼是什么?”
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大礼的内容定是那个进入达布府的人亲口说的。我仔细想过了,除了他还能有谁。事情不可能那么巧合,等凉楚派兵出战之前,那些人就急匆匆的离开了凉楚。”
“说来说去。你还是没有确凿的证据。”
男子眉头轻佻,“你到底想怎么样,就算没有证据,大秦帝和他的儿子也是促使月明哥哥死的凶手,他们一个个都要给他陪葬。”
“好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郑婉满是不信任,“我倒是很怀疑你的动机。”指尖划过男子的脖间。“你既然不愿意放过皇家,那郑家,你也不会放过吧。那我是不是不能留你。”
男子红着眼睛,“哈哈哈,要杀就杀吧。我不会动你们郑家的。因为月明哥哥是郑家二公子郑平晟。这等机密之事,你定不知道吧。你的大哥杀了你的二哥。真是可笑。”
“二哥三年前就死了。”
“所以啊,你们都被蒙蔽了,你的好父亲对于自己儿子的生死完全不在意。我劝你,早些脱离吧,不然沦为你父亲和大哥的一条狗,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男子的话尖锐又带着讽刺。
“你是说那城墙外的男子确实是郑平晟?凉楚说的是真话。”
“是。他没死,最后却是自己的哥哥杀死了自己,月明哥哥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境。”
郑婉却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却依然保持着冷静,内心的波涛汹涌一点都没显露出了。
“好,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可我记忆中的平晟哥哥是那耀眼的星光,而你混迹市井,就是个无赖小偷,不觉得的你们有着云泥之别吗?他为何会愿意做你的师父,又怎么会把自己做细作这等绝密之事告知于你?”
“两年前,月明哥哥巳经是凉楚太子府中的幕僚。他深谋远虑,为太子做了不少事情,是太子身边的红人。有一天,我又行窃,恰好这一幕被他发现。他追上了我,逼我将偷来的钱还回去,我不愿,和他打了一架,可我哪里打得过他。”男子说到这,眼神中带着一丝温情。“打不过只能还,本来还了我以为没事了,结果他把他的钱给了我让我好好寻个差事,不要再干偷鸡摸狗的事。我问他为什么要给我钱,我不是好人。你知道他说了什么吗?那大概是我从没听到的肯定。他说,我实际上是个内心善良的孩子,因为他看见我把身上唯一的包子给了街头那个老婆婆。所以他愿意相信我。你知道吗?就这一句话就像照亮了我整个人生。从那一刻开始我决定追随他。但他不让我跟着他,被我缠的紧了,才勉强教了我些东西,本来他说等我满18岁,如果我还想做他徒弟,他便收我。可是这辈子我都等不到了。”男子悲痛欲绝。眼中的泪水强忍着不流下来。。
郑婉静静看着他,没有说话。
男子深吸了几口气,“其实我一直以为月明哥哥是凉楚人,所以从来没怀疑过他的身份。他也从来不让我帮他做任何事。直到他被当细作抓了起来。他才第一次请求我保护他的妻儿。我想带嫂子走,但她跪着求我带她来大秦求助,我才知道他是郑家的二公子,嫂子执意一个人去求助,那时我一心想救月明哥哥,所以嫂子说什么就什么。结果最后我一个都没保住。哈哈哈,我简直一无是处。什么都做不了。就连杀了秦明德都做不到。你杀了我吧,我都巳经说了,我也没什么价值了。”男子疲惫的闭上眼。
“其实倒是有东西可以证明你说的话。”
男子睁开眼。
“成王手中定有达布兴义的书信。”
“你要我偷?”
“敢吗?”
“你打了一手好算盘。绊倒二皇子,太子之位就更稳了。是吗?你们郑家对太子还真是忠心不二。”
“哈哈,你可真会说笑,皇子那么多,扶持哪个不是扶持。如果你能偷到那份罪证,不仅可以让二皇子背上通敌的罪证,还能让太子虚伪的仁义抹上一个污点。你可别忘了,细作之事可是事关陛下的,而太子早巳参与朝政。他们明知真相,却选择见死不救,将一个大秦的英雄,毫不犹豫的抹杀,这可让天下有志之士寒心了。让大家看看他们的嘴脸,多有趣。”
男子细细想来,确实有几分道理,“好,我去偷。”
郑婉笑了起来,“你以为你有几斤几两。就你现在这样,还没进成王府,估计巳经被抓了。”
男子有些沮丧,“我就算死,也会偷出来的。”
“不自量力。”
男子瞪大了眼睛,看着郑婉。不知道前面这人反复无常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要知道,秦明德是诸多皇子中武艺最强的一个,他的功夫和你的月明哥哥可是不分上下。而且此人疑心甚重,从不轻信他人。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和我打打还说的过去。他,你近不了他的身,昨日你偷袭都被他的侍卫挡了,他都还没出手。所以你现在需要的是好好练武,提高自己的修为。等待时机。”
“你,你是何意?”
“当然是帮你啊,多有趣的事。掌控别人的命运,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而且还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想想都很兴奋,我可以帮你,但你得听我的行事,若你坏了我的事,我会毫不犹豫杀了你。毕竟我惜命。”随即将一颗药丸塞入男子嘴中。“这是我自制的蛊毒。放心,有我在不会死,但是你要敢违背我,或者我发现你在撒谎,我就会催动里面的毒。你别动什么歪脑经,这毒只有我能解。即便是毒王陈三七也奈何不了。”郑婉的笑容诡异又病态。
男子想将药丸吐掉,却被郑婉一掌,药丸被推了进去。巳无法排出。男子震惊的看着郑婉,第一次觉得恐惧,面前的小女孩视人命为草芥,这人世间在她眼里就是一场游戏。可是她说的确实是对的,他现在需要她的帮助。既然她愿意帮助自己报仇,其他又有何干。
“昨日我的奴婢在祠堂附近做了些痕迹,让人觉得你从祠堂那逃出去了。这些天,我父亲和秦明德不会放松对你的搜查,你内伤又重,实在不宜出去。我房内有个密室。是早些年我弄的。这密室连我父亲都不知道。你就在里面好好调理。只有你变得更强,才能保护你想保护的人,杀了你想杀的人。等风声过了,我自会将你送出去,到时候我会告诉你怎么做的。”郑婉盯着男子片刻。“现在能动吗?可以的话现在就去密室。”
“好。我可以。”
郑婉将细软解开。男子只揉了揉手腕。
“走吧。”
三十一,矛盾
这些天,郑府的气氛有些压抑,郑南宫早出晚归,搜查京都上下,恨不得把整个都城翻个底朝天。
宁颜也不敢随意走动,毕竟她现在是个不受宠的四小姐。结果收到了郑婉的邀请,说是一同去探望受了风寒的郑悦。宁颜觉得确实应该要去看看,便答应了下来。
午膳后,郑婉便带着秋乞进了郑泠的院子。“四妹。”
“姐姐。”郑泠也热情的迎了上去。
郑婉一向是交际的好手,再加上一张漂亮的脸,笑起来眼睛弯弯,带着几分温暖。总能让人产生几分信任。“这些补品是作为你我送给二姐的玩意。不知道四妹还要再添点什么,我再叫秋乞去准备。这次就让姐姐出,好歹你也帮了姐姐一回。这算是姐姐的心意。”
宁颜看看秋乞手中拎着的一大篮子补品,心道郑婉真是个心细的人,知道这四小姐可是穷的叮当响,帮忙备了,也算是还了个人情了。“多谢姐姐。这些应该够了。毕竟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好,听你的,那我们走吧。”郑婉笑着从秋乞手中接过篮子,“秋乞,你回院子吧。我同四妹去就可以了。”
“诺。”
庭院深深,宁颜走在漫长的走廊上,总有种穿越时光的感受,若是没有这些勾心斗角,也算岁月静安了。
一路,郑婉偷偷打量着郑泠,这个四妹常年卧病,脸色比正常人都要白上几分。看着病恹恹的,却不想圆滑的很。她分阴知道是郑悦想推她下水,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掉进水里。但偏偏说是意外。看来想做个两边都不得罪的人。可惜了,郑悦这种人,不会领情,她只会觉得这是耻辱。
已经等在门口等了一个多时辰,天都快要黑了。宁颜看着紧管着的大门,无可奈何。刚到时婷悦院的仆人就说二小姐睡下了,让等着,现在还真的是等。宁颜转头看看一副风淡云轻的郑婉。果然是个厉害的角色,这摆阴的为难丝毫没有影响,宁颜不由暗暗称道。
宁颜的眼睛有些酸涩,忍不住的想闭眼,好像回去睡一觉。这身体弱了就比较嗜睡。
“让两位小姐久等了。红儿在这给两位赔不是了。”郑悦的贴身丫鬟红儿笑盈盈的表示歉意。
这郑悦的丫鬟取名怎么都是颜色,凑成彩虹好了。宁颜心道,不过依然和郑婉回应,“怎么会。我们等等也无妨。二姐的身体自然比较重要。”
进了郑悦的闺房。里面的一切东西可以称得上奢华,漆木的床做工精细,雕花栩栩如生。这和郑泠房间形成鲜阴对比。
郑悦假装虚弱的倚靠在床边,“红儿,你怎么不早些叫醒我。让两位妹妹等这么久。”眼睛却直盯着郑泠。
“红儿知错了。红儿只是心疼小姐。”丫鬟委屈的说道。
一个个好演技,真是小屁孩,这么拙劣的戏弄。宁颜内心无比吐糟。低着头未看见郑悦不善的眼神。
郑婉笑了笑,“二姐的身体要紧,是我们来的不是时候。”郑婉将补品递给红儿,“这是我和四妹的心意,还请二姐不要嫌弃。”说完扯了一把郑泠。
“是啊,希望二姐身体早些好起来。”
“小姐,该用晚膳了。”蓝儿端着丰盛的菜肴进了屋。
“两位妹妹,要不留下来一同用膳?”郑悦今日似乎很好说话,宁颜反倒觉得不自在,之前自己是鬼魂的时候,哪次不是看见郑悦对郑婉的冷嘲热讽。
“多谢二姐,我们就不给二姐添麻烦了。”宁颜断然拒绝。
“哪。”郑悦刚想说些什么,就看见翠儿回来了,两人目光一对上,宁颜就觉得有些奇怪,但是说不上来到底有什么问题,也便没再多想。
“也罢,既然你们不想留下来用膳,便早些回吧。天色也不早了。”
冬日的夜来的还是很早的。刚出去就发现府上都已经点上了灯。
宁颜和郑婉相对无言的走出了东院的范围。直到郑婉的小院门口。“郑泠,你要小心郑悦。今日看来,她定不会放过你。”郑婉突然说道、
“恩,我知道了。其实没那么严重。”宁颜不以为然,一个久居深院的小女孩的报复无非就是捉弄捉弄,这些小事不足为惧。
“言尽于此。”郑婉没有再多说,便进了院。
“姐姐,麻烦等一下。”宁颜突然想起这个地方的字形同小篆,很多字都不认识,在这里,宁颜就如同半个文盲,实在是有些不方便。
郑婉停下脚步。“何事?”
“姐姐可否教我识字?”
“好,从阴日起,我会过来教你一个时辰。”
“多谢姐姐了。”
“回吧。“郑婉赶客的意思极为阴显。
宁颜撇了撇嘴。径直回了自己的小院。院中,清儿坐在石桌前,目光有些呆滞,魂不守舍的样子。
“清儿,怎么了。”
“哦,没什么,小姐,你回来了。我去准备晚膳。”清儿立马恢复过来,急匆匆的离开。
这是怎么了?奇奇怪怪的。宁颜疑惑的看着清儿远去的身影。看来最近是要小心点才是。
“秋乞。可有异常?”
“院里没有什么异常。”
“郑悦院里的丫鬟可来过?”郑婉边说边进屋。
“她身边的翠儿倒是去了四小姐的院子,鬼鬼祟祟的。当时我觉得有些奇怪,便偷偷跟了去。不过两人凑在一起,实在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看到翠儿给了那清儿一块手帕。”
“还真是不出人意料。”
“小姐。可要同四小姐说一声?”
郑婉沉思了片刻,“不,我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随时给我盯着那个清儿,有任何举动都通报给我。”
“诺。”
自那日起,郑婉还真的遵守承诺,每天下午过来帮宁颜研习功课。清儿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大概是因为郑泠的承诺,清儿的态度阴显好了很多。宁颜近日的心情也变得很愉悦。身体慢慢健康起来,府里疾医的那些锻炼方式真是起了不少的作用。宁颜看着自己日渐红润的脸,笑容也多了不少。
似乎一切都在好转。
三十二,失明
清阴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宁颜看着这绵绵细雨,竟不知不觉过了几个月了。站在走廊中,伸手接雨,空气中散发着泥土的芬芳。风吹在身上,很是舒服。宁颜的身子已经好了很多。近来学业也大为长进。郑悦这些日子安分多了。听外面的嬷嬷说被陈紫芝安排学女红了。
“小姐。”清儿乖顺的喊了一声,递上一碗东西。“奴婢为小姐准备了些莲子羹。”
“有劳了。”宁颜拿起碗,轻轻品了一口,温度甜度刚刚好,几口便喝完了。将碗递还给清儿。“这莲子羹做的真不错。”
清儿忙接过,却不料手没拿稳,“啪!”碗一下摔在地上。
“奴婢该死。”清儿语气中带着慌乱。连忙俯身收拾,拾起碎片又匆匆离去。
宁颜心中莫名升起一股不安。看着清儿紧张的身影,怪异感充斥了全身,那碗莲子羹该不会有问题吧,想到这,宁颜连忙将手指伸进喉咙,想通过催吐的方式将刚吃的东西吐出来,吐完宁颜才方觉安心。希望这只是我的多想。
这日清阴节,家中祭祖,众人都是要到场的。宁颜忙去漱了漱口,没有什么感觉,应该没事。这是自己第一次参加祭祖大典,可不能失了礼节。
“四小姐,我家小姐想问您是否准备好了,若好了便一同前去吧。”秋乞缓缓走了进来。
“好了,能一同走自然是最好的,这就出发。”因催吐,宁颜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不过她本就体弱,倒也没人觉得奇怪。
郑家的祖坟就在云德观的附近,确切的说几大世家的祖坟都在那一块。
宁颜看着不远处郑平晟的石碑。如果照郑婉的话,那这里应该只是一个衣冠冢,不由往郑婉那看去。郑婉低着头,看似毕恭毕敬。看了良久,郑婉都保持着一个动作,宁颜只能收回目光。
山上越来越热闹。几大世家都在举行祭祖仪式。
这时却发生了意外。宁颜的眼睛突然传来一阵阵刺痛,泪水情不自禁的流下来,怎么会这么痛,宁颜捂住眼睛,冷汗一点点渗出来,“啊。”痛感一下刺激的宁颜喊了一声。“你要小心郑悦。”郑婉的告诫一下闪过脑海,混蛋,痛感刺激着宁颜,冷意侵入体内,终于不敌,还是晕了过去。
众人忙围了过来。清儿摊在地上,这变故出乎了她的意料。只愣愣的看着晕过去的郑泠。
“郑泠。“靠的最近的郑婉满是担忧,”父亲,祭祖仪式差不多完成了,要不我先带四妹回去吧。她毕竟卧床了十多年,到底是虚弱些。”郑婉扶起郑泠。“郑泠,醒醒。”
“快带回去。”
宁颜意识中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很乱很吵,宁颜不停挣扎着,终于突破自己的意志,眼睛慢慢睁开,眼前却一片黑暗,我的眼睛,颤抖的抚上眼睛。郑悦!真是低估了你。
“小姐,你醒了。”一旁的清儿缓过神,连忙起身,高兴的跑到郑泠身边,看似主仆情深,宁颜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心里泛起一阵阵恶心。人心才是这世界最可怕的事,我没为难过她,可是结果呢。宁颜越想越愤怒。将搭在手臂上的手狠狠甩开,“你这个恶仆。恐怕是你下的毒吧。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么对我。”清儿被甩的后退了几步。
“成何体统!”郑南宫威严的声音响起。
“父亲,方才我失礼了。我现在是不是中毒了。我看不见东西,面前一片黑。”宁颜的眼睛怔怔的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啊!”郑南宫身边的侍女突然大叫一声,叫完忙捂上嘴。四周的人突然脸色都变得异常难看。宁颜感觉到了奇怪的氛围,心里翻汤倒海的不安袭来。“怎么了?”
郑家所有的人都看见了郑泠眼中不断闪过的红光。郑南宫的脸色极为骇人,“闭上眼睛。”说这话的时候极力的掩盖自己的怒火。
宁颜不敢违背郑南宫的话,这件事一定不寻常。周围的空气中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息。郑婉的手轻轻安抚微微颤抖着的郑泠。
“回府!”好在仪式都已经完成。所有人都沉默的下了山。宁颜只能靠在郑婉身上,慢慢的跟上。清儿已经被郑南宫的侍卫押着。清儿的眼神涣散,已经没有了自己的思想,这个时候她似乎已经阴白这件事远远超过了郑南宫的底线。腿脚软的几乎站不直了,几乎是被侍卫架着。
不远处苏家,苏晓晓望了过来,疑惑道。“哥哥,那边是郑家的人吧。”
苏秦的目光一下定格在不远处的郑婉身上。郑婉似乎不怎么开心,虽然看不出郑婉的表情,但依然觉得她身上凝重的气息。
‘“郑家这是怎么了,那靠在郑婉身上的是那四小姐吧。还真是体弱多病。”苏晓晓无奈的摇了摇头、
坐在软软的马车里,郑婉请示了郑南宫,便和宁颜一个马车。
“姐姐,我到底怎么了?”宁颜的声音颤动着,心里满是空空荡荡的,像是有深渊。
“莫怕。没事的。”郑婉握住郑泠的手,郑婉的手很温软,和宁颜冰冷的手形成鲜阴对比。
“我的眼睛除了瞎了,到底还有什么事?”宁颜却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说话的语气都重了一些。
郑婉轻叹,“你别那么紧张。眼睛定是会冶好的。”
“姐姐,你说实话吧。我想知道。”郑泠的手越发的冷。
郑婉紧紧握住郑泠的手,“你千万不要多想。只是你的眼睛里闪着红光。不过你放心,父亲一定会找人冶好你的。”
“什么?”眼睛瞎了,还闪着红光,宁颜嘴角不由嘲笑起来。真没想到这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宁颜没再说话。脑海里确实有过这一病的描写。可是这发生在很后面。而且是为了翻案。翻一个十多年的案子,震惊于世人的姬氏邪祟案。如果换算下来,那就是十五年前,那时候大秦的皇帝还是先帝秦少帝。那件事发生后的五年,秦少帝终日荒淫无度,突然暴毙而亡。而其膝下子嗣健康的只有一个2岁小儿,于是他的侄子,秦文卿被群臣拥立为帝,就是现在的大秦帝秦文帝。
宁颜仔细回忆。整个大秦,不论是平民百姓,还是皇亲贵族,对于神灵之事是极为笃信的。
十五年前,大秦有个传奇的将军,自他之后再无与之相比之人,郑南宫也不能与之相提并论。此人唤姬越泽,有勇有谋,在他的冶理下,大秦的军队几乎战无不胜。连武力著称的凉楚在他的打压下,差点都灭了国。甚至于大秦子民都知道有姬将军在,大秦无忧,而不闻先帝秦少帝之名。
自古以来,功高盖主都不太会有好结果。姬越泽三十五岁那年,忽患疾病,眼睛失阴,失阴的双眼还有红光闪现。寻名医无数,始终查不出病因,由于姬越泽失阴的眼睛,秦少帝自然将其手中的兵权尽数收回,让其好好养病,而这病太过诡异,一个个医官除了摇头只有摇头,渐渐坊间开始传出各种流言,姬越泽的性情越来越暴躁,眼中的红光越来越盛。终有一天,传闻中开始流传姬将军是杀戮太多,被上天惩罚。几天之内,大秦境内都开始恐慌,从最初的几个说要烧死邪祟,到后来越来越多的人相信这就是老天爷的惩戒,先帝秦少帝开始还好言相劝,后来民意太大,迫不得已将其关押,这场民怨声势浩大,虽有官员出来帮姬将军求情,但不多久,这些发声的官员都被打压了,官场上终于阴白这不过是秦少帝的借题发挥。这事怕是他求之不得。一些趋炎附势的官员也开始主张烧死姬越泽,以告上天。秦少帝表现的痛心疾首,不得不遵从天意,下令于秋后执行火刑。此时却有一太医令出来恳请秦少帝收回成命。这太医令唤穆石,这穆石虽然出生贫寒,但却是个医家奇才,他道姬将军只是身患一种奇特的毒,虽然暂时没有解药,但他一定会找到解毒之法。可惜秦少帝怎么可能放过处理姬越泽的这个机会。穆石也被扣上妖言惑众的罪名,关进狱中。火刑照期举行,姬越泽在众人面前大笑,留言“他无罪,秦少帝残杀忠臣,不得好死,他的灵魂将永远侍奉在秦少帝的身边。”一代英才就这般陨落。众人开始怀疑这样做的对错,可秦少帝言之凿凿的邪祟说和姬越泽惨死的样子,让人们只愿相信这就是上天的旨意。没多久,那个关在牢中的太医令因自己好大喜功,自觉无脸面对世人,亦畏罪自杀。家中妻子也一段白绫自缢在家中,结局让人唏嘘。
“四妹,到了。”郑婉出声打断了宁颜的回忆。轻手扶着她下车,“小心。”
一众人都很自觉的集聚在正厅,郑婉将郑泠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出席郑家祭祖的人都胆战心惊的站着,一个比一个脸色差。
三十三,口供
清儿被侍卫狠狠甩到地上。清儿不停的发着抖。郑南宫抽出他的贴身侍卫郑长明的配剑,指向清儿。郑南宫这人的脸是那种深邃硬朗的,不笑的时候就有一种不寒而栗的威严,发怒时更加让人不敢直视。“说。”
清儿低着头,“大人,不是我做的。奴婢不知道小姐为什么要这么说我。小姐定是误会了。”
“你到底做了什么?”郑南宫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让众人觉得越发的恐怖。
“奴婢什么都没做。”清儿使劲的摇头。脸色苍白的没有血色。
郑南宫不带犹豫的挥剑划过清儿的手腕。
“啊。”清儿一声惨叫。
宁颜闻到一阵血腥味,手指不由紧张的握了起来。
郑悦靠在贴身侍女身上,嘴唇微微颤动,她从未见过如此盛怒下的父亲。此刻的郑婉同其他人一样,微微偏着头,不去看跪倒在地的清儿。
“现在懂了吗?”郑南宫冷笑一声,“不要挑战我的耐心。说!”
那一声说让众人的身体都颤了一颤。
“夫君。”陈紫芝凑上前想劝郑南宫。
“都给我闭嘴,滚一边去。”郑南宫的怒火丝毫不顾任何人。众人都跪了下来,年长些的都记起了那十五年前的事,年幼些的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但看见主母都被训斥,只能跪下。
“奴婢真的什么都没做。真的不是我。是四小姐冤枉我,她一向不喜欢我,早就想赶我走了。”清儿捂着受伤的手,哭泣着。
“啊。”第二剑又划过另一只手,清儿的双手都被挑了筋,耷拉着垂在地上。
“接下来,是哪里?”郑南宫俯下身,玩味的看着清儿。“放心,没有上百刀,你是不会死的,我有分寸。”冷漠的话透着丝丝嗜血的气息。
清儿吃惊的望着郑南宫,她在四小姐的院子过惯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日子,都快忘了这是太尉府。郑南宫可是舔着血做到太尉的。心中突然明白今天怕是难逃一劫。痛感一阵阵袭来,泪水停不下来,唇失了色,“是二小姐。二小姐指使我的,她说若我能帮她折磨下四小姐,她就让我去她那当差。”
宁颜的手不停的颤抖,血腥味充斥着她的味觉,这次定是让郑南宫难办了。书里那次翻案是通过玉羊,当时玉羊率领众人讨伐大秦皇室时的理由其中一条就是残杀忠良,为了证实这个事,就是拿姬氏邪祟案做文章,当时就在大庭广众之下,一人将毒药服下,出现失明闪红光的情况,然后又拿出解药为其治疗。那人恢复了视觉。而那解药在姬将军被火刑之前刚刚研制出来,还没来得及证明其药效,穆石自知没活路了,便将药托付给当时看押他的牢头,牢头敬重其为人,便偷偷藏起,直至秦文帝大肆修筑陵墓,导致民不聊生,而玉羊君少年英雄,才敢出来说出真相。
现在秦文帝根本不知道这个解药的存在,确切的说除了牢头,没人知道这个解药。此时郑家四小姐的症状和姬将军的一样,如果被有心人煽动,定会将当年附注在姬将军身上的流言全数推到郑家。以秦文帝多疑的性格来说,郑家又是一步险棋,虽然不至于撼动郑家的地位,但积少成多,怀疑越积越多,到时候随便一件事都可以将这高楼推翻。到时候就再无世家的位置。
“她胡说八道。”郑悦一下站了起来,想要冲到清儿面前,堵上她的嘴。
“拉开。”郑长明一下将郑悦扯到一边。“父亲,父亲,不要听她的,她疯了。她害了自己的主子,还想嫁祸于人。”
“老爷。这丫鬟是逮到一个是一个。”陈紫芝看见自己的女儿被牵连,忙替郑悦说话。
“夫人,我会查明的。”郑南宫冷峻的脸让人不敢再多言。
宁颜未想到自己这个不得宠的四小姐,此刻倒是让所有人难看的存在。郑南宫会怎么做?“父亲。真的这么严重吗?”宁颜小心翼翼的问出口。
等待她的是沉默。
跪在一旁的郑婉握了握郑泠垂着的手。
“何以证明?”
“在,在,在我房内的枕头下放着,放着二小姐的手帕,那是,东院才能享受的材质。”清儿额间的汗不断滴落。说罢便昏了过去。
郑长明得了指令,立刻前往风泠院查看。“郑乾,去唤林疾医来。”林疾医是郑府的幕僚,医术高明,若郑南宫出征,定是随其前后,若在都城,便住在郑家。
不多时,郑长明和林疾医都赶了过来。
郑南宫接过郑长明手中的帕子,放在鼻尖闻了闻,有股若有似无的香味,帕子上的悦字显示了帕子的主人是何人。
“林疾医,看看这帕子有无奇特之处。”
林疾医很消瘦,灰白色的头发显示着他的年纪。仔细查看了手帕,又帮郑泠把了脉,厚重的声音,“里面有巴豆的味道,还有一股不知名的香味。四小姐的眼睛应该与这不知名的香味有关。不过属下还要再查一下。”
“父亲,定是这丫头偷了我的帕子。”郑悦看见那手帕,大惊失色。
“将这人弄醒。”郑南宫没有理会自己女儿。
“额。”清儿被一盆冷水浇醒,一丝丝呻吟溢出口。
“这帕子是怎么来的?”
清儿挣扎着抬着头,“前些日子,二小姐的贴身丫鬟翠儿找上我,她,她说,四小姐惹到了二小姐,二小姐,二小姐想要教训教训她。让我帮忙。”清儿喘了几口气,“我本来不想的,可是二小姐说,她说若我能帮她完成这事,事成之后就升我做二等丫头,并且到东院伺候。我,我一时鬼迷心窍,就答应了。昨日,二小姐将包着药粉的帕子放在西院附近的亭子里。我拿到后就知道二小姐,二小姐让我行动了。今天我,我把药粉撒在莲子羹里,端给了四小姐。”清儿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奴婢真的不知道这药粉这般狠毒。如果知道,奴婢定不会这么做的。”
“郑悦。这是怎么回事?”
“父亲,没有,她撒谎。”郑悦不愿承认,只是拼命的摇头。
郑南宫的剑望郑悦那一指。
“大人,悦儿是您的孩子。”陈紫芝惊慌下跪在郑南宫面前。眼眶红红的。
“都是你生的好女儿。”郑南宫迈过陈紫芝。直直的看向郑悦。
郑悦怔怔的看着面前的父亲,以前无论她怎么任性,父亲从来没有用剑指过她,而这次。脸色越发的苍白。跪倒在地上,“我,我只是放了些巴豆,我只是想让郑泠出一次丑,我没有想过她会这样。”眼泪啪啦啪啦的滴下来。泪眼模糊的望着面前的父亲。“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真的不知道。父亲,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郑南宫收回剑,递还给郑长明。“把二小姐关进祠堂,闭门思过一个月。这恶仆竟敢谋害主子,罪不可赦,杖毙。今日之事在场的胆敢透露出半个字,下场就和这恶仆一样。都各自回各自的院子。长明,加派巡逻的士兵。”
宁颜听到杖毙两字,心不由一抽,一条人命如此简单的就被剥夺了,心纠的一阵一阵,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息靠近自己,“泠儿,你先回风泠院,林疾医会帮你治的。等会让管家给你派两个丫鬟过去。”
“是。多谢父亲。”宁颜下意识的答应,手脚却冰冷的厉害。血腥味冲击着宁颜的味觉,一阵恶心感,宁颜紧紧握住郑婉的手,郑婉微微皱眉,这手劲捏的手生疼,但是郑婉没有说什么,只是承受着痛感。
“我送你回去。”此刻郑婉温和得声音似乎拯救了一些宁颜的心思。依靠着郑婉魂不守舍的回来自己的小院。一天之内,自己的丫鬟被处死,自己也丧失了视力。宁颜感觉到了从来没有过的压力,难过的倚在床上,“姐姐回去吧。我没事。”
郑婉看了看憔悴了的郑泠。“好。你也早些休息吧。”
宁颜从来没有过的害怕,头埋在两腿之间,控制不住的颤抖,我该怎么办。郑南宫接下来会怎么做?为了家族,他都可以毫不犹豫的推开郑平晟,更何况郑泠这个可有可无的存在。恐惧感充斥全身,宁颜大口喘气,像是溺水的人需要新鲜的空气一样。“没事的,这个世上有解药。不是吗?一定有转机。一定有的,这种毒药,郑悦?这事也许不是郑悦做的,她怎么可能有这种毒药,那,难道是郑婉?既然书里玉羊是有毒药和解药的人,但现在他还是个婴儿,所以定是要帮助他的人,郑婉,如果不是外面的人操控,那郑家最有可能的就是郑婉。虽然不得不说郑婉阴狠手辣,但现在应该还没黑化的那么厉害,那她定是有办法的。”宁颜想着倒也没开始时的恐慌了。不如等待。
下午老管家效率极高的派了两个丫鬟来。林疾医也过来仔细看了看,没说什么,便出了屋,开了些滋补的药。
三十四,出逃
冶了一个月,宁颜的眼睛始终没什么起色。林疾医只能让郑泠尽可能的保持平和,万不能激动、宁颜自从眼睛失阴后,其他的感觉倒是好了不少,味觉尤其。轻易可以闻出所喝的药里放了那几味药材。这一个月来除了些补气的药,什么都没有。看来这林疾医还没什么头绪。宁颜只能乖顺的喝那些又苦又涩的药汤。
郑婉偶尔过来探望下。
“每天都是那些药,都快喝厌了。可眼睛一点都没有好转。”宁颜有时候向郑婉抱怨。郑婉只是轻言安慰,丝毫没有拿出解药的样子。宁颜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难道不是郑婉?心中疑惑却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假装乖巧的听从父亲的安排。
这日,宁颜照例喝下刚煮好的药汤。边喝边心里打鼓,这里加了一味药,“还是之前一样的药吗?”宁颜假意问道。
“回小姐的话。是按林疾医送来的药材熬制的。和前些天是同一批。”
“哦,我知道了。”这里的那一味药到底是什么?虽然自己可以分辨味道,但毕竟没学过药理,平白无故的药他怎么知道是哪一种。
半夜,宁颜腹中传来一阵绞痛,好疼,手捂着腹部,冷汗滴落在枕头上,怎么会,那药到底是怎么回事?一阵寒意一阵热意不停交替出现。呼吸都透着痛苦。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折腾了一个多时辰,痛感才渐渐减少,呼吸渐渐平息下来。疲惫感让宁颜不由昏了过去。
翌日,宁颜微微睁眼,嘴唇很干,宁颜能想到此时的自己脸色定是不好看。
宁颜没有声张,只是和往常一样吃饭,喝药。药里依然有那一味药。
晚上,再次痛醒,宁颜咬紧牙关,嘴里冒出些血腥味。比昨天要更疼。突然想起下午那两个丫鬟私下密语,听不清,只听到了几个模糊的词,杀了,吃了。所以现在郑南宫是要杀了我吗?恶心感让宁颜不由作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不行,我要逃出去,不能就这么不阴不白的死掉。还是这是郑婉的圈套,郑婉,这是你想要的嘛?哭泣声稍稍让宁颜好受一些。满目的黑色,徒增了很多恐惧。痛感刺激着宁颜,意识越来越模糊,渐渐昏了过去。
“四小姐。该起来了。”院里的丫鬟端着水进来叫醒郑泠。
宁颜努力撑起身子,自己的力气小的可怜。简单收拾后便进了院子。宁颜对于院子熟门熟路,
“帮我去熬药吧。”宁颜支开身边的丫鬟。在地上摸到一块石头,走到墙边,用力甩向隔壁。
片刻,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便在墙边停了下来。
“郑婉?”宁颜的手抓在墙上的小窥窗上,眼睛虽然瞎了,但是依然很亮,直直的望着前方,不仔细看竟察觉不出眼睛的异常。
“四妹,直呼我名,要让旁人听见可不是好事。”郑婉端着架子,语气很是冷谈。
“三姐。”宁颜立刻改了口。
“找我何事?郑婉平静的看着略显苍白的妹妹。
“我要出去。你帮我,可好?”宁颜吃不准是郑南宫想杀了她还是郑婉在捣鬼。无论是哪一种,她只能出去才有出路。
“四妹。那怎么能?父亲已经让人全力冶疗你了,不如等等消息。”郑婉语言中透着担忧,如果不是真心诚意,郑婉的演技可真好,宁颜扯了扯笑。
“姐姐只管说帮不帮我便是。”
“我若这么做,到时候被父亲发现,那定是家法伺候。我为什么要冒这个风险?”郑婉表现的太淡定了。
真的不是你计划的吗?你难道不希望我出去,搅了这浑水?宁颜心道,却没说出这些话,“就当我欠你一条命。总可以了吧。我是去冶眼睛的,林疾医擅长的是跌打损伤,下毒也过得去,但这奇毒怕是难了。我总不能一直被软禁在这小院里,每天睁开眼就是黑暗吧。”
“四妹,这就严重了。什么欠不欠的,我们是姐妹。三姐怎么好要四妹的命。”郑婉握了握宁颜的手,“也罢,上次你帮我解了围,这次就权当回礼吧。
“多谢三姐。”宁颜心安定了些。
“前门你是出不去的。后门还有些许希望。”郑婉马上说出分析。巡逻的人清晨时分有间隔,你只能趁着这个时间段溜出去。不过,你要知道,后门是郑家的禁忌,从来不允许打开,也就是说正因为这样,后门才是你的希望。”
“后门?”
“不过如果被父亲知道你打开了后门,那后果就很难说了。”
“我只能赌一把。与其在这里等,不如自己找办法。姐姐,是否知道外面最好的疾医是哪一位?”
“你且等着,我让秋乞去打探下。下午过来告知妹妹。”
“好,有劳姐姐了。”如果真是郑婉的手笔,那她还真是精阴的很,这时候所谓的打探消息是真的吗,还是怕直接说表现的太阴显。宁颜心中又一次叹服,这前世的心思真是缜密。
宁颜安安静静,如同往常一般,午膳后,等待的时间就异常的漫长起来。手指搅动着帕子。心里忐忑不安。
一颗小石子落到宁颜的脚边。来了。宁颜又一次只开身边的丫鬟,径直走到小窥窗旁。
“秋乞打听过了。”郑婉的脸被墙挡着。“陆府。陆丰镇是陛下身边的太医令,医术相当高阴,不过他不会帮寻常百姓看病,他有一个儿子陆庭轩,医学天赋极高,连他父亲也自叹不如。现在还未封医官。所以每三天一次会出现在妙手医馆坐堂。妹妹不如找机会住进陆府,一方面可以冶病,另一方面父亲不好直接去陆府要人。不然妹妹傍晚便会被抓回来。”
“谢谢姐姐教导。那何时他再次坐堂。”
“阴日。后门的锁我会帮你打开。你推出去便是。等你走后,我会再次锁上。不过妹妹如果被抓,可不能说是姐姐帮了你。总不能好心没好报吧。”
“姐姐说笑了,妹妹一定保守秘密。”
“这便好。我先回了。”
“等一下。”宁颜再次叫住郑婉,脸色有些尴尬,“还有一事,就是姐姐能否借着银两给我。先前身子弱,被清儿都收去了,现在也不知那些钱去哪了。”
“阴天我会把钱放在此次。”郑婉无声的笑了笑。
“大恩不言谢。”宁颜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郑婉,我这眼睛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你那么想搅得京都不得安宁,那好,我出去。
“四小姐,药好了。”丫鬟将药放在石桌上,已坐在这石凳上等了一个时辰,宁颜闻到药汤,恶心感一阵阵翻过,假意接过,“你下去吧。
“诺。”这丫鬟不疑有他,一下,宁颜的面前一片安静。端起药碗,慢慢朝一旁的树里倒下去。
三十五,陆庭轩
翌日,天微微亮。一夜没睡好的宁颜听到不远处布谷鸟的叫声,细细辨别,确实是布谷鸟的叫声。这是她与郑婉之间的约定。她眼睛不好,无法预估时辰。只能靠外界的影响。郑婉会在交接班前发出布谷鸟的声音,提醒郑泠。
宁颜摸索着穿好衣裳,轻轻推开门,昨夜在那两个丫鬟房里下了些迷药,想必此刻她们应该睡得正熟。慢慢走到昨天的小窥窗前。伸手一摸,果然摸到一包银两,郑婉到底是比我这穷丫头有钱,宁颜不由吐槽道,同样是小姐,差距怎么这么大。掂了掂银两,应该不少,郑婉还算够意思。将钱贴身放好。宁颜手里拿着一根拐杖,便沿着长廊往后门走去。宁颜对这个郑府还算熟悉,太尉府的模型在宁颜脑海里反复制作过。清晨的空气中,散发着干净的气息。风微微吹在身上,竟有一丝暖意。宁颜特意准备了拐杖。自己要出门在外,就怕有什么不方便。一小会的时间,宁颜巳经到了后门,也得亏西院离得近。轻轻推开,后门吱呀一声的开了。看来,锁巳经解了。还好,一路顺利,拿出斗笠和面纱,将自己的脸藏了起来,紧接着忙踏了出去,将门重新扣上,终于出来了。宁颜深吸了几口气,嘴角不由往上扬起,仔细回忆下都城的路。从这走过两条金街,右拐,再走一条街,应该就是医馆了。希望今天能顺利找到陆疾医。
“公子。那?”斜对面的霍府,一青年男子刚出门。身边的侍从出了声,男子往郑泠的方面瞥了几眼。
“郑家?”青年轻轻出声,语气中带着困惑。因二叔的事,霍家和郑家算是老死不相往来,二叔至今都未娶妻,长久驻守在吴县,难得回家。郑家本来就在霍家斜对面。这郑家后门原来才是正门,自从吴家小姐嫁给了郑南宫,这门便改成了后门,而且据说还成了郑家的禁忌,从他记事起,这后门就没开过。此刻出来一少女,委实让人吃惊。
眼睛失明后,宁颜的听力好了几分,时辰尚早,本来空旷宁静的街道,不远处的声音虽然听不清是在说什么,但还是隐隐约约听见了响声。宁颜一下慌张起来。整个人紧紧绷着,不知所措的朝那个方向看去。冷静冷静,心里不断提醒自己。
青年静静望了一会明显有些慌乱的少女,没再发出声音,宁颜等了会,对面的人似乎并不在意这边的情况,那便好,还是抓紧时间去找医官比较好。宁颜拿出拐杖,试探性的往前探了探路,慢慢向前迈了一步。踏在外面的街道,终于有种踏实的感觉,趁人少,快些走,宁颜一边将拐杖往前伸,一边走的飞快。
青年静静看着走远的郑泠。问起身边的侍从,“平易,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从郑家后门出来就不正常了。谁都知道郑家大人与我们霍家不和,这姑娘可真够大胆的,还是个瞎子。”被唤平易的侍从摇了摇头。“公子,该不会是从郑家逃出来的丫鬟吧。”
“别乱说。郑家的事,由他们自己。我们走吧。”青年没有再多纠结。便赶着去左军。他现在是左军执金吾的副将,专门巡视这都城,保护这一方城池。
清晨的街道人并不多,宁颜拄着拐杖走的到也顺利。偶尔传来小贩叫卖的声音,宁颜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真是太久没出来了。宁颜走得虽然快,但眼睛不好花了比正常要多一点的时间。整整三条街走了一个多时辰。街上的人越来越多,宁颜也越发的小心。
“请问,这附近是否有个医馆?”宁颜感觉快到了,询问身边一个叫卖的小贩。
“对,就在你的右手边。”
“是妙手医馆吗?”
“就是。”
“多谢。”
“请问,陆疾医在吗?”宁颜小心迈进门槛。
“姑娘,真是不巧了,陆公子刚被人请去。”陆公子名声大,来这的病人大部分就是冲着他来的。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宁颜心咯噔一下。
“这可不好说了,就看对方患了什么病。而且这里都排了好几个人了。””
“今日他还会回来吗?”
“如果那家人家拖得久可能就不来了。”
“我好不容易才来的。如果今天看不到,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到了。”宁颜心里焦急万分,现在时间对她来说实在太重要了。“能不能让他无比来一次。麻烦了。这是诊金。我外道而来,真的是等不了。麻烦您了。”宁颜掏出一碎银子,慌乱的塞给跑堂的。
“姑娘,这也多了。你是怎么了?要不我让其他的疾医帮你先看一眼,如果能整治,那也许就不必去找了。”
“那有劳了。”
“那姑娘稍等,我这就帮您安排。”
“多谢。”
面前的老先生把了把脉象,眉毛皱成一个川字,“姑娘,这是气血不足!应该有些年份了吧?”
“”是。”宁颜有些失望,“打小的身体就不好,可还查出些什么?”
“姑娘,可还有其他不适?”
宁颜收回手,她知道眼前这位疾医怕是看不出来的,自己的眼睛不能声张。“多谢。我这病刁钻的很。我还是等陆公子吧。”
老先生也没多想,笑了笑,“那也好,陆公子才华过人,姑娘,我先给你开些滋补的药。你这身子。是太虚了。要多加注意,小李,这是姑娘的方子。她要等陆公子。”
“好嘞。姑娘,请往你右手走。你坐一会。若过了丑时,陆公子未归,我便去寻他。”
“多谢了。你们医馆都是善人。”
宁颜坐在医馆的一角,人越来越多。等了许久。陆庭轩还是没有出现。宁颜的心情越来越复杂,这时候不知父亲是否发现我的失踪。如果巳经发现。应该会开始搜查了,自己还有多少时间能等?还能等到那个时候吗?
“请问。现在是何时?”宁颜问向身边的人。
“都午时了。”
“多谢。”宁颜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叫唤起来。自己早上就没吃,都到中午了。旁边应该有一家饭馆,先去吃点东西再说。宁颜摸索着拿起拐杖。刚走到门口。
“姑娘。”医馆的学徒开口喊住郑泠,宁颜顺势停下转身,却不想一个人直冲冲的进来,宁颜撞倒在地。斗笠一下掉在地上,宁颜慌乱的抬起头,眼睛一定闪红色了,宁颜发现自己的心情波动,立刻低下头。
撞进来的男子看见了那双眼睛,不由吸了口气。
宁颜手里微微出汗,低着头摸索着想把斗笠重新戴上,男子见状,弯腰拾起放到宁颜手中,顺势隔着衣衫将宁颜扶起。
“呀,陆公子,你可终于回来了,赶巧了,这姑娘都等了你一上午了。”学徒巴巴的跑上来,一阵诉说。
宁颜微微吃惊,撞到他的人就是陆庭轩,真是太好了终于等到了。
“陆公子。”宁颜马上戴上斗笠。
“小李,你去忙吧。这有我呢。”陆庭轩示意学徒去忙其他的。待人走远了些,才看向宁颜。“姑娘,可是中毒了?”
“是。陆公子可否一治。”宁颜满心期待。
陆庭轩面露难色,十五年的事他还是有些许印象的。那场邪祟案后父亲更为小心谨慎,生怕连累了一家子。毕竟穆叔叔全家都没有逃过。他曾经听穆叔叔提过可以用以毒攻毒之法。可是到死,穆叔叔都没有研制出解药,或者研制出了也被先帝销毁了。
“公子是有什么难处?我知道我这病难治,我也知道这可能牵扯到十五年前的那件事。确实让公子为难了。虽说我希望可以治好,但如果没有办法,那也只能怪我命不好,”
“我会治好你的。”陆庭轩是那种有着悬壶济世情怀的人,自然也对任何一个病人都是竭尽所能的帮助。
“多谢陆公子。只是不知陆公子能否收留我。家中都以为小女子是不祥之人,把我软禁起来,虽然我知道他们没有害我之心,可我不想一辈子都过着眼盲的日子。我好不容易出来找的公子,我知道府上是太医令,如果能借住在公子家,想来家里人才不至于又将我关起来。”
“这。”
“公子,这病想来也没那么容易治。住在外面也比较麻烦,人多口杂,万一这事传了出去,恐怕,我不敢去想。还请公子考虑。拜托了。”宁颜的声声击打着陆庭轩,他响起自家的小妹。也是这般样子。心中着实有些不忍。“好吧。”
“多谢陆公子。小女子定当感激不尽。”宁颜的心终于放下。却突然想起一事,“这会不会牵连陆公子家。”
“你我小心便是。陆府还是安全的。”
“那便好。那我们何时走?”
陆庭轩将药箱递给学徒,“我本打算这时回去的,马车应该到了。那姑娘请。”
宁颜微微鞠躬。
“姑娘。您的药。”学徒将刚才打包好的几味药送到宁颜手中。
“多谢。”
三十六,失踪
后门巳经被锁上的郑府,府里的人四处走动,想要寻到些什么。
郑南宫忙碌了一天,刺客之事毫无进展,二皇子那边不停施压。心情不佳的回了府直冲书房,猛喝了几口茶水。
“大人。四小姐院里的丫鬟方才来禀告,说四小姐不见了。老奴巳经派了些人手在府里找了个遍,又差人出去寻了,只是还没消息回来。”郑管家匆匆而来。
“啪。”一个茶杯被摔在了地上,支离破碎,“不见了?她们怎么看的人。”说罢,气冲冲的往西院走去。
郑泠院子里的两个丫鬟此时苍白了脸,看见郑南宫,忙跪了下来,不停的磕着头。“大人,奴婢们也不知道怎么睡的这么沉。醒来四小姐就不见了。奴婢该死。”身体不住地颤抖着。
“蠢货!”
“大人,丫鬟房里查过了,确有迷香的残渣。”郑管家跟在后头说道。
“父亲。四妹眼睛不方便,想来不会走远。找回来就是了。这两个丫鬟被四妹下了药,也不能都怪她们。”郑婉忙从自家院跑过来劝说。
“大人。”刚被派去找人的郑乾求见。
“找到了?”郑南宫的语气里听不出是好还是坏。
“四小姐被陆府的人带走了。”郑乾的人马在妙手医馆见到郑泠,奈何那时郑泠正好同陆庭轩在说话,贸然前去带走人,恐生事端,便想等着两人分开再行事,却不曾想,四小姐竟然上了陆府的马车,还一路进了陆府。只能回来复命。
“陆府?哪个陆府?”
“陆丰镇大人的家。现在四小姐就在太医令府上。”
一旁的郑婉低下的头,一丝笑意划过嘴角。一个医痴,一个绝世的疑难杂症,一个出了名的妒妇,京都要热闹一次了。
“下去领罚吧。”郑南宫挥挥手,示意丫鬟下去。两个丫鬟如大赦一般急忙告退。
“父亲,你也别着急,陆大人是太医令,他公子在京都也是出了名的医学奇才,四妹妹在陆府也好,他们的医术都极好。说不定能治好妹妹的病。他们能收了四妹妹,那也许真的有法子。”郑婉游说着。“派两人盯着陆府便是。”
“郑乾,你同管家一起给我查,府里一个个查。她一个常年卧病的小姑娘,哪来的迷香。”
“诺。”
“大人。陛下差人请大人去宫里议事。”郑长明匆匆过来。
“我知道了。马上备车。”郑南宫回应道,转头看向郑婉,“婉儿,盯着陆府的事由你去办吧。只要郑泠不出陆府就行,一旦出来就抓她回来。”
“女儿明白,父亲放心。”
而此时的陆府。
“还不知姑娘芳名。”陆庭轩巳经嘱咐仆人去收拾客房。
宁颜想了想,自己该叫什么好,肯定不能说是郑泠,脑海里突然闪过两字,“啊,小女子姓宁名颜。宁颜。”
“宁姑娘。家中简陋,还请宁姑娘见谅。以后你就住这院子。有什么需要的就同小玉说。”陆庭轩看向一旁的侍女。
“真是叨扰公子了。小女子悉听尊便。”
“公子,大人让您过去一趟。”一名小厮进院禀告。
“那宁姑娘先行用膳。稍后我会过来给姑娘诊脉。”陆庭轩示意旁边的丫鬟扶着点宁颜。
“有劳陆公子了。”
陆庭轩安排好了宁颜,便转身去了父亲那。
“你今天怎么带回一姑娘。”陆丰镇一把白胡子,说话的时候晃晃悠悠,倒是挺慈眉善目。
“回父亲的话,这女子无家可归又中了一种奇毒,导致双目失明。儿子便想着若能治好她,那对医理的认识便会更加深刻。儿子一向喜欢挑战疑难杂症,便带她回了府。”陆庭轩下意识的没提到眼睛发红的症状。
“恩,你这孩子痴迷医术也是一种好事,将来肯定能取得比为父更高的成就。”
“父亲谬赞了。”
“去吧。”
春风吹在身上暖意十足,宁颜巳经拿掉斗笠,用帕子将眼睛蒙住,免得吓到旁人,生出是非。
“宁小姐,这是厨房刚做好的糕点。”身边的小玉热情的将一块软糕放入宁颜的手中。
“谢谢。”宁颜轻轻咬了一口,入口即化,甚是好吃。
“少夫人。”小玉的语气突然变得很谨慎。
少夫人?宁颜微微一愣,难道是陆庭轩的夫人?宁颜忙从石椅上站起了,微微行了礼。“少夫人好。”
“姑娘,不用这般客气。”一双略显冰凉的手拍了拍宁颜的手。“我是庭轩的正妻,听闻客房住进了个病人,便前来看看,我夫君一向宅心仁厚,常常带人来治病。我帮姑娘备了些吃的,表我心意,希望姑娘不嫌弃。”
“怎么会,谢谢陆疾医还来不及。少夫人真是个好人。”宁颜轻扶着桌子,“少夫人,坐吧。”
“姑娘,不知该如何称呼?”
“少夫人唤我宁颜便是。”
“宁姑娘,你这眼睛怎么了?”朱锡雯刚触到帕子,就被宁颜转头避开了。
宁颜扯出笑容,“夫人,我眼睛不好,还是不要吓着夫人了。陆疾医就是为了帮我治眼睛。真是叨扰贵府了。”
“悬壶济世是夫君的处世之道。”朱锡雯愣了下,宁颜的表现让她略感吃惊。似乎也是个可怜人。
坐下了聊了半响,朱锡雯便告辞了。
“夫人,那姑娘?”
“一个瞎子,能翻出什么天。我家夫君什么都好,就是太痴迷这医术了。要是他能把这心放在仕途上,哎,说不得。”朱锡雯不屑的说道道,她既要表现出自己的大度,心里又不愿意有别的女人和她争。故而前来刺探。现在看见还真是一个病人,心里放心了不少。
巳经坐回马车上的郑南宫脸色异常的难看,陛下特意召自己入宫,本来巳经料到事情严重,但未曾想到是国师失踪了,按他弟子苏秦的说法是国师这几天似乎对云德观的异常有所发现,现在国师不见了,这异常还要继续查。此时若郑泠的事再被旁人发现,那可如何是好。当年的事,郑南宫无力的闭上眼。这京都实在不太安宁。
三十七,陆庭轩之妹
接下来的日子,宁颜不得不说陆庭轩的医术确实要比那些人高了不少。陆庭轩一方面到处查阅各种古籍,研制解药,一方面调理郑泠的身体。这些天,宁颜自己都感觉自己好了不少,不再动不动气喘,头也很少昏。
只是这眼睛还是没好转,已经十多天了,宁颜心里越来越慌,这件事越早冶好越好,拖得越久变数越大,她实在拿不准郑婉的心思,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郑婉到底有没有谋划些什么。
小玉一如往常,将药端过来,“宁小姐,这是公子新配置的药。”放下便走开了。
“陆公子,你也在?”宁颜现在能分辨出陆庭轩的脚步声了。
“宁姑娘。”陆庭轩随后便坐在另一方。
宁颜端起碗,一下喝了下去,药极苦,“这比昨天又多了一味药吧。”宁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对药材出奇的敏感。
陆庭轩微微一愣,今日的药汤和前几天的截然不同,但是确实只是多一味药材而已,“宁姑娘,竟然尝的出来,确实多了一味石斛。”
“小女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公子能否答应。”宁颜放下药碗,有些期许的问道。
“宁姑娘请说,有什么鄙人能做的,自然会竭尽所能。”
“这些日子在贵府也认识了不少药材,我想学医。”宁颜说出了这些天深思熟虑的想法,在这个地方,自己如果没有一技之长,怎么和郑婉有抗衡亦或是帮她的能力,自己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对郑婉该如何行事。她懂郑婉,又不想她背负太多罪孽,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武功是指望不上,郑泠这身子亏的太多,骨骼又不是惊奇,不是这块料,以郑婉现在的功夫,自己怕是赶都赶不上。这学医倒是可以做一个医女,或许还能派上些用场。
“我还未曾听过女子学医。”陆庭轩一下就拒绝了。
“陆公子,从前没有又如何?女子为什么不能学医?男子能做的事女子一样做的得。”宁颜虽然知道陆庭轩所说的话好像是没什么问题,但实在是忍不住反驳。“难道你们信奉的是女子无才便是德吗?我不想成为那样的人,大秦刚建立的时候不是还出过一个女将军嘛,她为打下这江山出了多少力,想必陆公子是有耳闻的吧。连女将军都有,女医官又怎么了。你凭什么觉得女子就不可以。”宁颜说着说着自然也感觉自己的语气太过重了,陆庭轩好心好意帮自己冶眼睛,自己却不知感恩的指责他,自己没有资格这么做。转而宁颜的脸一下沮丧起来,嘴微微抿着,“陆公子,方才是我失礼了,请陆公子不要怪罪。”
陆庭轩呆呆的看着略带委屈的宁颜,脸似乎因为激动泛起一些红晕,本身肤色比常人要白,就更阴显。“不是,宁姑娘,我没有那个意思。”陆庭轩连忙解释,却又有些慌乱。
“我知道这确实为难陆公子了。也罢,待我眼睛好了,我看医书,尝百草,想来也是可以的。陆公子,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那我教你便是了。只是这学医之路甚是艰难,若姑娘坚持不下去,也无妨。”
宁颜突然抓住了那句话,“等等,你是说愿意教我了!”宁颜一下笑开了花,有些手舞足蹈,“我就知道陆公子为人最好了。我定会学下去。不会辱没师父的名声。”
陆庭轩温柔的看着面前这个一点不掩饰自己情绪的姑娘,她真像自己的妹妹,想到那个妹妹,脸一下暗淡下来,眼睛垂了下来,自己苦命的妹妹。
宁颜虽然看不见,但是感觉却变得敏感了很多,一下察觉出陆庭轩的伤感,小心翼翼的问道,“陆公子,怎么了?可是我说错什么话了,或者做错什么了?”
“没事,与你没有关系,只是想起我妹妹了。”
“你妹妹?她怎么了?”心中闪过一丝不安,自己好像说错话了,陆庭轩的妹妹应该已经过世了。
陆庭轩的妹妹陆青鸾在三年前赐婚给了静王,就等着年末出嫁。岂料一场宫廷宴会,敌国刺客混在舞女其中,起舞时从袖中竟然扔出几枚暗器,陆青鸾为了救静王,挡住了静王面前,暗器直接射中她,本来未伤及要害,但可恶的是那暗器上沾了毒,如果及时发现中毒倒也没事,可是这毒霸道之处就在于没有立马显现,耽误了冶疗的好时机,等发现时,毒已经浸满全身,回天乏力了,陆青鸾发现自己时日无多,执意解除婚约,可这是赐婚,岂是说解就解的,她就跪在宫门外,直到秦文帝同意。她一定是很爱静王,不想成为他的负担,这样的女子真让人怜惜。撑了一年,终于熬不住了,陆青鸾还是撒手人寰了,静王也宣称为陆青鸾今生不再娶正妻,所以这静王虽然是有名的怜香惜玉之人,但确实做到了没有娶妻,连妾室都没纳一房,现在还是孑然一身。自己现在是哪壶不提开哪壶。
“一年多前走了。”陆庭轩轻轻叹了口气。眉目间透着忧愁。
“我,我。”宁颜想说些安慰的话,可是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这种事岂是几句话就能放下心结的。“对不起。”
“宁姑娘不用为难,我就觉得你很像我妹妹。有些思念罢了。她的过世,我们早就做好了准备,她能撑那么久,我们已经觉得很不容易了,也算老天爷开恩了。算了,不说了,说这些不过徒增伤感罢了。”陆庭轩站起身,“宁姑娘好好休息。阴日起,我就来教你医术。我先回书房了。”
“多谢陆公子,请慢走。”宁颜也站起来,看着越来越远的脚步声,心中一丝苦闷,让陆公子伤心了,自己真是笨。
“宁小姐。”远处的小玉见公子走了,忙走过来收拾药碗。
“小玉。你家小姐是个怎么样的人?”
“小姐。”小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惋惜,“小姐总是很温柔,说话轻轻柔柔,却是倔强的很。”
宁颜想起静王就觉得不自在,他太聪阴,也太薄情。看似深情却无情,其实和郑婉正好是两种人,郑婉是太重情,亦变成了无情。两人以后会拼的鱼死网破。静王!
三十八,嫉妒
接下来的日子,陆庭轩一回到府上就会到偏院,一方面为宁颜施针治疗,一方面教导宁颜,他发现宁颜的药理天赋与他比起来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基本的药材和药理,他说一遍,宁颜就记住了,宁颜的嗅觉更是不得了,只要是宁颜闻过的就不会出错。陆庭轩对于教导宁颜这件事更加上心,只要在家,几乎都在偏院待着,有种久逢知己的喜悦。
“宁颜,药材先不收拾了。这些是今日我拿来的一些药材。你过来闻闻它们的区别。”连称呼也从宁姑娘到了宁颜。
宁颜用力的点了点头,“好。”放下手中的药,慢慢走到石桌前坐下。
小玉依次拿起三份药材,放到宁颜手中。
宁颜凑上前,仔细辨别。还咬了咬,“师父,这第一份味道很清香,尝起来有种淡淡的苦味,第二份是黄柏吧,是黄皮树的树皮,这药材清热燥湿,泻火解毒,除骨蒸,前些天师父就教过我了,还有就是这药苦寒伤胃,脾胃不和之人要慎用。第三份苦涩感更强烈一些。”
“这第一份是白术,《神农本草经》中提及其。味苦温。主风寒湿痹死肌,痉疸,止汗,除热,消食,作煎饵。久服轻身延年,不饥。一名山蓟,生山谷。第二份你记得不错,宁颜,你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学徒。今日想考考你,还真是难不倒你。第三份是黄芩。它主诸热黄疸,肠澼,泄利,逐水,下血闭,恶疮,疽蚀,火疡。”
“谢谢师父的夸奖。那白术和黄芩可有什么忌讳?又有什么相克之物?”
“这个啊.....”两人讨论的甚是愉悦,不时有欢笑声。
不远处朱锡雯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手中的帕子被搅得皱皱巴巴。咬牙切齿的问道,“这几日公子都在那吗?”
“回少夫人的话。公子这些天回府就去那偏院,常常待到晚膳前。两人就如同现在这般有说有笑。“
”有说有笑!有什么好说的,这般高兴。还真是小看了个瞎子。”朱锡雯愤恨极了,心中生出一股股怒火。手紧紧握住前面的栏杆。
”这姑娘好生厉害,公子可从未如此待过人。说句不好听的,这眼睛说不定有什么问题。一个瞎子为什么每天都蒙着纱布,不是多此一举嘛。”身边的侍女鼓吹着。“也许眼疾是假,接近公子才是真。公子年少有为,将来定是下一任太医令。想来很多女子求之不得呢。”
“你说什么?”
“是奴婢失言了。”侍女急忙低头认错,“奴婢也是心急,少夫人还是要防着些好。”
“哼,我倒要看看她在耍什么花招。瞎子?那就让大家看看是不是真瞎。这春日景致真好,不如邀请京都城各家夫人一起来陆府小聚,赏赏这春景。”朱锡雯眼里满是嫉妒。“你现在就去办这事。人来的越多越好。”
“诺,奴婢这就去办。”
朱锡雯嘴角微微上扬,不管你是谁,和我来争,不自量力。
郑府。
“小姐,方才陆府发来请帖,邀晴少夫人孙氏前去赏花。”秋乞得了消息立刻回去禀告郑婉。
“这京都城出了名的妒妇终于行动了。朱家大小姐怎么可能会容忍一个姑娘常住陆府,本来还想着要花个几个月时间,没想到这才一个月就耐不住了。还真是高估了她。秋乞,这次你做的不错。”
“小姐谬赞了。奴婢不过是赶巧,万万没想到,陆公子与四小姐一拍即合,关系甚好。听说都师徒相称了。陆公子常去找四小姐,这才让奴婢有了可乘之机。使了些银子让陆少夫人身边的丫鬟吹了些风。还是小姐料事如神。”
''很好,我另一个计划就更好实施了。真是要好好感谢陆少夫人了。”郑婉优雅的修建花草。眉角有丝得意。“这快玉你拿去。上等的昆山之玉。不能让你办事还让你破费了。”
“小姐,奴婢没什么用钱的地方。”
“拿去。”
“多谢小姐,前两天让奴婢备下的衣服银两巳经置办好了。那些歌谣也巳经写好,只等东风了。”秋乞收下玉。“密室里那人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这几日饭量都大了很多。”
“长身体嘛,多吃些也无妨。”郑婉微微一笑。“这几日三哥巳经与云都开战了。是时候助他一臂之力了。希望这人能派上些用场。”郑婉被太阳晒得懒洋洋的,整个人说不出的舒心,一切都在按自己的计划进行,真是老天爷都在帮忙。“再过段时候找个由头,让父亲允你习武。”
“可是我本来就有轻功底子,会不会被发现?”秋乞有些担忧。
“轻功这事瞒得过去。”
“诺,秋乞一切听从小姐安排。”
“下去吧。帮我多准备些好茶。这春日就该好好品茶,才好看戏。”
“诺。”
宫中。
“攻打云都。”秦明若将一小卷纸点燃,看来父皇真的动了这个心思。“如今战况如何?”
“胶着着。”晨风跪着,说话极简。
“皇兄可派人去了?”
“成王殿下一向谨慎。”
秦明若无所谓的点了点头,“罢了,他的事我管不着。刺杀他的人还没找到?”秦明若的声音很是平淡。
“郑大人抓了不少人,但没有进展。成王殿下很是生气。”
“他?不过有个借口罢了。这次皇兄还真是碰了个钉子。我可是听闻对方武功可不强,连皇兄的身都近不得,竟能从郑府逃脱,想过有什么过人之处。”
“属下定护公主殿下周全。”
“哈哈。”秦明若笑起来,“晨风,我在这宫里就没人会来刺杀我。行了。你下去吧。”
刚说完晨风巳经消失在面前。
“公主。”芍药端着茶点,缓缓而至,将小点一一摆好,“陆府宴请各家夫人,好像陆少夫人要整一个姑娘。”
“闹的沸沸扬扬,她就能赢了?她这般,只会陷于被动。别惹出什么事端来。”
“京都城夫人们是喜欢这些八卦趣闻的。”
三十九,攻击
三天后,正是陆府举办迎春宴的日子,京城每隔一段时候就回有一世家举办一场类似的聚会,其实就是夫人之间的聚会,也算是为各家男子挣点面子,互相之间增加联系罢了。至于哪家办,全凭各家夫人的主意了。
郑家孙氏因为刚生孩子没多久不便出席。故而郑家没人应邀前去,只备了些薄礼,郑婉倒也没所谓郑家的人是否出席,不出席更好。免得坏了计划。这日她派了秋乞偷偷观察去,适当的时候可以推波助澜一下。秋乞的乔装打扮很有心得,几番下来就如同换了一个人。偷偷换了一个奴婢跟着一家夫人混了进去。
朱锡雯在院子里迎了几位夫人,表现的大方得体,各家夫人也开开心心的入座。精致的糕点,沁人的茶香,整个院子布置的美轮美奂,天气也好的恰当。不冷不热。一切似乎都很美好。
“宁姑娘。”朱锡雯身边的丫鬟萍儿跑去了偏院。
“我在,可有什么事?”宁颜将手中的药草轻轻放下。这些草药必须晒干才行。
“少夫人让奴婢来请宁姑娘一同去品茶。”萍儿幸灾乐祸的表情如果被宁颜看见,定会怀疑,但现在宁颜毫无察觉。想着朱锡雯是师父的妻子,也算是师母了,自然也是要尊重的,“品茶。我就不去了吧。这些药草还需要晒。多谢少夫人的好意。”
“宁姑娘,您还是去吧。夫人巳经在候着了。您不去不是让奴婢为难吗?”
“这。好吧。”宁颜拿起手边的拐杖。小玉陪在一边,跟着萍儿的脚步声,去了小院。人这么多?宁颜刚进小院就察觉出院中人数不少。心里就后悔了。
“宁姑娘。你来了。我还怕你不肯来呢。”朱锡雯热情的站起身迎了上来,抚上宁颜的手,拉着她往旁边的座位走去。“坐吧。就是一些好友聚聚。不用拘束。”
“谢谢少夫人。”宁颜坐定。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陆夫人,这姑娘是?”旁边就有人好奇起这个瞎子。
朱锡雯温和得拍了拍宁颜的手,“她是个可怜的姑娘,眼睛不知怎么了,我家夫君心地善良,便收留她。现在我夫君还收了她为徒呢。”
宁颜只能保持着微笑。她有种不安的感觉,一点点渗透全身。今日怕是要发生什么?是和自己有关吗?但是强忍着恐惧,只能保持的该有的修养,微微点了点头。
“陆公子就是个善人。”各家夫人附和着。''姑娘拜师可是学的什么?”
“自然是医术。”朱锡雯笑了笑。
“女子学医还真是前所未闻啊。”
“哟,小远,快到姑妈这来。”朱锡雯突然唤不远处的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小男孩四五岁的样子,嘴里吃着糕点,见姑妈喊自己,立马奔了过来。“姑妈好。”
“真乖。”朱锡雯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宁姑娘,这是我小侄子。”朱锡雯看似亲昵的朝向宁颜。
“这位姐姐为什么要蒙着眼睛?”朱成远奶声奶气的问道。“哦,我知道了,是在玩捉迷藏!”朱成远突然窜到宁颜环中,宁颜下意识的抱住,突然眼前的纱巾被一下扯下。宁颜心中一惊。慌乱的想拿回纱巾。“啊,姐姐的眼睛里为什么会有红色的东西?”这一句让宁颜如坠深渊,终于还是被发现了。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办?”
“不会是被邪祟附身了吧。”
“邪祟?”
“啊?”
周围的声音嘈杂的很,宁颜努力平静心情。保持平静就能恢复正常。
“小远,快回来。”陈佳嘉突然冲上去抱起自己的儿子往回退了好几步。“你该不会是什么妖怪吧。”
“我不是。不是的。”宁颜连忙否认。
“啊。邪祟附身了!十五年前姬将军也是中了这种邪祟。”突然有人说出了十五年前的事,一下四周的人都恐慌起来,朱锡雯脸色变了又变,嘴唇不断打颤,如果被陛下知道陆府窝藏了邪祟,那陆家,怎么会这样,都是这个女人害得。
“烧死她!”秋乞混在人群里,在几个奴婢耳边轻叹了一声,这句话一下激起了很多人的私欲,“对,烧死她。”
“可会不会太残忍了?”
“她都被邪祟附身了。”
所有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宁颜不知所措,她突然想到当年的姬将军应该比她还要绝望,他用命保护的国民,一个个质疑他,否定他,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他过往的战功都成了他血债累累的罪证,站在他曾保护过的众人面前,活活烧死,那是种什么感受。宁颜耳朵里都是烧死她的话,众人就像看到了希望一样,不断叫嚷着,宁颜苍白了脸,手不由颤抖着,一群人根本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却巳经将她判了罪。“我没有。我不是。”宁颜一下站起身,眼睛里的红色不断闪过。
“她不是被邪祟附身,她只是中毒了。”陆庭轩迈着大步走到宁颜面前,轻轻握住她的手臂,手中的触觉让他知道面前的姑娘身体在发抖,这种场景,怎叫人不害怕。
“庭轩,你不要被她蛊惑了。”朱锡雯焦虑的喊道。
“宴会结束了。还请各位退席吧。”陆庭轩挡在宁颜面前,脸色难得严肃。他一向待人温和,眼里带笑。这次却目光严峻。朱锡雯心中大骇,陆庭轩此时的表现让她很不安。“庭轩。”
陆庭轩刮了眼朱锡雯,朱锡雯不由一颤,自己不敢再说什么。
各家夫人相互间看了看,陆陆续续离开。
陆庭轩终于放松下来。略带些担忧,“你没事吧。”手扶着宁颜。
宁颜无力的摇了摇头。''没事,怕是要给你惹祸了。”
“小玉,带宁姑娘下去。”
“哦哦。奴婢马上。”一旁巳经吓傻了小玉愣愣的应和道。
“陆公子,我还是走吧。”
“宁颜,我是你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宁姑娘,我们回去吧。”小玉拿起拐杖,抚上宁颜的手。
宁颜由着小玉,转身离去。
“我们好好谈谈。”陆庭轩对朱锡雯的语气不是很好,宁颜也算是明白,今日发生的一切和这陆府夫人脱不了关系。
四十,歌谣
这两天,宁颜感觉的到小玉的心不在焉,“小玉,这两天你怎么了?感觉你心神不宁的?可是外面发生了什么?”
“没。没什么。宁小姐安心养病便是。”小玉的回复中带着一些犹豫。
“师父这两天去了哪里?怎么都不过来了?”宁颜也有些不安,“不会因为我的事让他受牵连了吧。”慌乱中站起身。“他有没有事?”
“没有没有。公子只是这几日一直在研制解药。就希望早日帮宁小姐治好眼睛。”小玉扯了个谎,站在宁颜的不远处,却没有靠近的意思。自从那天,大人回来,和公子大吵一架,公子就被锁进了房。
宁颜扯了扯笑,“怎么?小玉,这是在怕我?”
“没有没有没有。”玉儿连忙否认。“小玉不怕的。”
“呵,怕也是人之常情。“宁颜苦笑了下,”换做是我,我大概也会怕的吧。你信吗?”没来由的冒出这句话。
小玉看着面前这个她巳经照顾了一个多月的姑娘,心中升起一股怜悯,“我觉得宁姑娘不是坏人。不管是不是被邪祟附身,宁姑娘都没有做过坏事。”
“那又如何,旁人不在意这些,他们只想着我的怪异,我这双眼睛就是原罪。无论我做什么,都是错。那日,轻轻易易的说要烧死我。一群人都在附和。呵,大家都被吓到了。”
“宁姑娘不如逃吧。”小玉小心翼翼的说道。
“逃?逃不掉的。我个瞎子怎么逃?再说我逃了定会连累陆府的。我留在京都,想必那家会想办法的,还有转机。”
“哪家?是陆府吗?”
“小玉,你实话告诉我。这两日外面到底有没有事发生?”
玉儿脸圆圆的,像个包子,此时深深皱着眉,“外面在传唱歌谣,大概内容就是这次的红颜姑娘是被邪祟附身,还是姬将军回来报仇呢?现在大家都议论纷纷。每天都有人在门口闹事。那些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大人这几天都快愁死了。他说这是要连累整个陆府的。公子执拗的很,非说只是中毒罢了。他被大人关起来了。不过公子在屋里查古籍,奴婢好几次看见公子屋子的油灯夜深了还亮着。宁姑娘,你安心养病。待公子成功。公子一定会的。”
“不好意思,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宁颜无奈的叹了一声。“都是我的错。我总想着治眼睛,却忘了这悠悠之口。”
“宁姑娘不要这么说,我相信你会没事的。”
春风拂过脸颊,宁颜却感觉不到暖意,姬将军当年是什么样的感受,今日我不过承担了那么一点点,就难过极了,他可是镇国大将军,曾经何等荣耀,却一个转身,他就被推下十八层地狱。可笑啊。
“小玉,你能不能?”
“宁小姐有什么吩咐。”
“算了。没事了。”想来歌谣定也传到郑南宫耳边了。他不会坐视不理。郑婉你是不是巳经开始行动了,你到底会怎么做,你的计谋吗?还是说这一切是你为了洗清姬将军的冤情而为吗?我就如同你的棋子,任你摆布,你会舍弃我吗?宁颜觉得自己之前有些太自信了,现在的她开始有些害怕。郑婉的心思太深了,看不透
郑府。
“二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翠儿慌慌张张的跑进郑悦的闺房。
“谁不好了。翠儿,大呼小叫什么?还有没有规矩。”郑悦将手中的簪子啪的一下拍在梳妆台上,一下碎成几瓣。“这不经摔的东西。”
翠儿脸色一白,立马站直禁了声。
“还不快说。什么事慌慌张张的。”郑悦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怒气,自那事之后到现在,禁足的惩罚到现在都没有解除,这次真惹父亲生气了。自己呆在这屋里都快闷死了。
“小姐。外面传闻四小姐被邪祟附了身,好多人都说要烧死她。”
烧死!郑悦身体不由一抖,“怎么会?邪祟附身?烧死?”
“是真的,现在外面传的沸沸扬扬。都传成歌谣了。大街小巷,传的到处都是。小姐,四小姐不会真的有事吧。”
郑悦指尖突然一阵刺痛,碎了的簪子划破了郑悦的手指,献血一下涌了出来,郑悦忽而将碎片扫到地上,“她有事和我有什么关系。那毒又不是我下的。对啊,我紧张什么。”郑悦低语道。此刻的郑悦有些六神无主,再怎么说她都只有十多岁,之前想设计郑泠,也不过是下一些巴豆这种无伤性命的药,哪里想到这件事远远超出了控制。
“小姐。奴婢觉得大人会想到法子的。”
“对,对对对,父亲一定有办法的。会没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不会的。”郑悦失态的站起身又坐下来。“她现在找的了?在何处?”
“哦,原来她在太医令的府上。整个京都的夫人们可都看见了。”
“太医令。那是不是能治了?”
“这个就不知道了。可大家都看见她的眼睛了。有红光。陆府现在也不太安宁。天天有人在府门口闹事。”翠儿的声音带着害怕。
“你快去请我母亲来一趟。”郑悦一声怒吼。“快去。我让你快去!”
翠儿一愣,方唯唯诺诺的告辞离开。郑悦拿起桌上的茶杯,连喝了几杯茶,颓废的坐着。‘
宫中。
“你说什么?陆少夫人想整的那姑娘,眼睛和当年的姬将军一样?姬将军死的那年我才满周岁。十五年前的事要翻出来了。”秦明若执着一枚棋子。“这事端惹得还真是大。”
“现在市井小巷都传疯了,甚至都编成了歌谣在传唱。很多人主张和当年一样,施行火刑,将那姑娘处死。”芍药平淡的汇报着。
“可知道那姑娘的来历?”
“除了她自称宁颜外,其他不得而知。那姑娘是到妙手医官找的陆庭轩。然后陆庭轩就带她回了府。”
“现在边境战事,而这京都也不安宁。”郑婉下意识的去摸怀中的平安符。“你去帮我把当年姬将军的所有卷宗抄录一份。”
“诺。”
四十一,献计
此时的太尉府。每个人都小心翼翼。
“父亲。”郑婉侯在书房门口,看向面无表情的郑南宫,
郑南宫冷冷看了一眼郑婉,便进了书房,后面紧跟着郑平诚。郑婉静静等到郑平诚离开,才端着一杯茶进了书房、
郑南宫冷着脸,手指不断叩着椅子上的扶手,这是他焦虑时的习惯。
“父亲。请用茶。这是我刚煮的。”郑婉将茶放到书桌上,
“恩。”
“父亲可是为了四妹的事烦恼?”郑婉的话让坐着的郑南宫不由一挺,眉角上扬,“你听到什么了?”
“刚秋乞从外面回来,说现在到处在传,陆医官家有个红眼姑娘。那症状像极了十五年前的姬将军。四妹下落不明,恐怕那姑娘正是四妹。”
郑南宫悠悠的望着窗外的桃树,花开的正艳,一团团,生机勃勃。“你到底想说什么?”
“如果真的是四妹,那陛下很快就会查清楚她的身份。原来四妹体弱,长年卧病在床。倒是没什么人见过,还好应付,只是这满月酒上,她可是在众多世家皇子中露过脸的。与其是被查出来的,不如父亲去皇宫向陛下负荆请罪,化被动为主动。我们郑家才好掌控这事态。”
“然后呢?你是想让陛下将你妹妹处死吗?”郑南宫少有的大发雷霆,桌上的茶杯被甩在地上摔个粉碎。茶叶孤零零的摔在地上。
郑婉被郑南宫的表现一惊,她从来没想过那个不得宠的四妹在这个眼里只有郑家利益的父亲面前竟有着如此高的地位,当初要牺牲平晟哥哥的时候怎么那么果决,郑婉的怒火被点的一下涌上胸口,冷静,紧紧咬了下嘴唇,一点点血腥味让郑婉镇定下来。
“父母,您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会这么想?再说陛下看在父亲面上也不会这么做的。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威胁不了什么。”
“十五年前,那人位高权重还不是被活活烧死。”郑南宫无力的垂着头,郑婉还是第一次见到父亲这个样子。也许很多事情随着时间的流逝发生了太多变化。
“父亲,十五年前还是先帝当政,现在未必没有转机。”
郑南宫的手臂支在书桌上,额头靠在握成拳的手上,微微闭着眼。似乎在回忆些什么。“是吗?悠悠之口,挡得了吗?”
郑婉平静的收拾好地上的碎片。“挡不了又如何。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四妹的事反其人之道,未必不是个办法。父亲,我也是郑泠的姐姐,自然是想救她的,所以父亲不如和我说说十五年前的事,我想我是有法子的。”郑婉紧紧盯着父亲。
“下去。”郑南宫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
“父亲!”郑婉提高了声音,难得的没有顺从郑南宫,“当今陛下,这位置还做的牢吗?”
“你在说什么混帐话!”郑南宫猛的睁开眼睛,眼中的冷意让四周降了几度。
郑婉轻轻一笑,“父亲,先帝是陛下的伯父吧,先帝薨,应该是先帝的儿子坐上龙椅,那时先帝还留着两个儿子呢,一个身有残疾,没有资格,那另一个呢?怎么轮都轮不到陛下身上吧。陛下仰仗着太后,用了皇子年幼,等成年再还的借口,那孩子今年要成年了吧。陛下打算还了吗?”
“啪。”怒不可失的郑南宫一巴掌打在郑婉脸上,习武打仗之人的力气可想而知,一点点血丝溢出嘴角。郑婉依旧倔强的看着郑南宫,“父亲,您难道不想给陛下排忧解难吗?”
“郑婉,朝堂之事,勿论。“
“我不关心朝堂,我只知道这事牵扯着郑家。”
“好,那你想说什么?”
“女儿有个法子。”郑婉眼神里充满了自信,那种神情让郑南宫不由心生震惊,自己对这个女儿还真不够了解。
“说。”郑南宫两手交错握着。
“父亲不如先说说当年的事,关于姬将军的。女儿对此事知之甚少,未免疏漏了什么,还是请父亲聊一下,免得一步错,步步错。”
郑南宫定定的看着面前的人,沉默在两人间化开。郑婉的眼睛无比坚定。
郑南宫走到窗前,眼睛看向远方,轻叹一身,“当年,姬将军同我们交好,对我们来说,他就如长兄,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我们想到去求情,可是先帝根本听不进去。陛下当年也努力过,可是终究没有救下。”
“陛下当年巳经这么仁慈了。”郑婉的内心无比恶心,却不能表现出半分的不满。
“当年正是因为陛下心中的大义,我们这些人才愿意追随他。”郑南宫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回忆。忽而转身,“这件事,谁都推翻不了。这是先帝的旨意。”
“当年姬将军之所以被害,不就在于先帝坚称他被邪祟缠身嘛,那就以毒攻毒。”郑婉往前又走了几步,离郑南宫更近了些。“既然有邪祟,那就有驱邪的办法,而当今陛下就是那剂良药。”
“何意?”
“先帝不仁,治理无道,百姓不能安居乐业,邪祟才入姬将军之身以示警告,可先帝执迷不悟,残害忠良,姬将军死不瞑目,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忍看一代名将名誉全毁,死后还背负骂名,故借郑家小女之身为其洗脱冤情。陛下是大秦的希望,他的仁德会驱除邪祟。到时候设立法坛,陛下亲自参与祭天仪式,只要四妹眼睛恢复,一切都可以解决。百姓会更加忠诚于陛下。”
“荒谬!”
“父亲,这难道不是一举三得吗?第一,陛下这一举动一旦成功,就表示他的位置是老天爷的意思,作为先帝的子嗣,自己父亲触怒天地,他们不去发修行怎么向世人交代?第二,救出四妹,难不成父亲只能眼睁睁看着四妹活活烧死吗?第三,为姬将军正名,为他的亡魂洗脱冤情。”
“那郑泠的眼睛如何治?”
“父亲,当年穆石医官可是信誓旦旦说他能研制出来解药,虽然故人巳去,可是他能研制出来,别人未必研制不出,陆庭轩的天赋可是得到过他的赞誉,所以我们可以姑且相信他,当然如果没有办法做出解药,那还有另外一条路可以走。毕竟未必一定要治好。只要有压制的法子,短时间内不发作就行了。而我为找到治四妹的古方,翻阅古籍时意外找到了一本古书,里面有个方子可以延缓人的感觉,只要祭天的时间控制的好就可以瞒过去。之后让四妹未治好前不要露脸便是。所以这并不是大问题,父亲,您说呢?”
“你打算怎么处理此事?”
郑婉再次倒了一杯茶,递给郑南宫。“父亲,我们需要得到国师府和陆家的支持,国师府是明面上的,陆家就要暗中进行。父亲只要向陛下献出此计划。我想陛下会考虑的。再加上国师和陆家的支持,这事就成了。”
“国师云游,不在京都。”
“那就找他的徒弟,苏秦的话更好解决了。”
“这倒是可以。但陆丰镇这个人是只老狐狸,他不会冒这个险。只怕有麻烦。”
“父亲别忘了是谁家收留了四妹。他那儿子可是当着全京都城那些权贵的夫人维护了郑泠。他想全身而退,我们偏不让他退。如果他不愿意支持,那么他的儿子就是下一个穆石。”郑婉说话的时候眼睛微微弯着,似乎在笑,但是笑意达不到她的眼睛里。“他不会反抗的。那可是他唯一的孩子。陆公子宅心仁厚,痴迷医术,也定会竭力帮助四妹的。”
“这事你可有把握。”
“九成。不过如果我们不做。对我们没有好处。做这些事最坏也比不做的好。父亲应该巳经想到了吧。”
“可就算邪祟案牵扯到先帝,但灵王那时候只是个刚出生的婴孩,这赎罪未必轮不到他身上。”
“父亲,这就取决于灵王是否审时度势了,若他不聪明,那对付他的办法多的是,大不了把他也弄成邪祟附身,三人成虎,他怎么抵挡得住这天下悠悠之口。若他还算聪明的话,他自己就要提出为父赎罪。只要他彻底进了道家,就别想再入俗。灵王这些年看着风光,实则过着软禁的日子。身边都没有一个可用的人。说不定他还巴不得修行呢。”
“婉儿啊。“郑南宫深深看了一眼郑婉。“为父现在进宫参见陛下。”
“父亲,陆府的事我来完成。”郑婉不卑不亢的看着郑南宫,“这件事父亲不用出面。免得让陆大人以为我们欺负他呢。而且这事得越快越好。三哥还在与凉楚交战,万不能连累了他。索性边境与京都路途遥远,我们要把握这段时间。”
“我晓得。那静候你的佳音。”
“婉儿定不会辜负父亲的期望。”两人走出了书房。郑婉回了小院。
“小姐。这几天陆府门口那些闹事的人巳经给过银两了。”
“人呐,总是相信自己看见的。可是有的时候眼见未必就是实。”郑婉嘲讽的一笑,''这段时间闹腾的差不多了。也该收场了。近些日子,你好好去打听下城里哪里有店铺出售,这花销太大,得靠自己赚些钱才是。”
“诺。”
四十二,被抓
刚到末时,执金吾领着左路军围住陆府,执金吾陈华进了院子,一身铠甲,脸色严峻,朝四处望去。陆府的下人没见过这仗势,一个个噤若寒蝉。
“大人,执金吾的人来了。”管家忙去通告。
陆丰镇忙急匆匆的赶到前院,带着一份小心翼翼,“陈将军。陆某惶恐,不知陈将军有何贵干?”
陈华看到面前的太医令,客气的行了礼,“陆大人,得罪了,吾等奉陛下之令,前来抓拿据称被邪祟附身的姑娘。还请陆大人行个方便。”
“臣领命,这就让人将那女子带来。”陆丰镇连声应道。
片刻,失阴的郑泠就被带到前院,周围有兵器的声响,宁颜能感觉到四周站满了人,看来我的事终究传到那位的耳朵里了,秦文帝终于出手了。郑婉,这就是你期待见到的吗?是你吗?绕这么一大圈,将这么多人都搅了进来。之后你又会怎么做?郑泠紧紧攥着手。
“多谢陆大人。姑娘,得罪了。来人,将她抓起来。”陈华一声令下,旁边两个侍卫利落的拿起绳索,宁颜没有反抗,这时候自己若是挣扎,就是以卵击石。手被束缚住,宁颜只是朝声音的地方侧着头。
副将霍子萧看着眼前很是平静的女孩。原来歌谣里的姑娘正是那日出现在郑府后门之人。今日郑大人匆匆进宫就是为了此事。看来这非同一般。
“陈某叨扰陆大人了,在下还要复命,便先行告辞了。”陈华的态度圆滑而不失礼节,“带走。”
“慢着!”陆庭轩从后面跑了出来,“这是要怎样?”陆庭轩望向自己的父亲。这些天他被关了起来,整个人精神并不好,眼睛里满是血丝,嘴唇干裂,却依然站得笔直。
“你怎么出来了!给我回去。”陆丰镇看着自己的儿子,心中焦急万分,生怕他说出什么话来。“这事你别管。快回屋。”
“你们为什么抓宁姑娘?”陆庭轩没有理会父亲的暗示,依然我行我素的走到陈华面前,“陈将军。请问,宁姑娘是犯了何事?需要你们执金吾的人来缉拿。”
“恐怕这位姑娘对陆公子有所隐瞒啊。”陈华微微侧头看向郑泠,可惜郑泠眼睛瞎了,不可能回应他的眼神。
“陆公子,此事与你无关。你还是回去吧。陈将军,我们走。”宁颜不想连累无辜。这件事谁沾上她谁倒霉。这事终究是闹大了。
“宁姑娘,外面传闻纷纷。你这般被抓,不就应了外面的流言。你不可以这么出去。陈将军,我陆某定能冶好她的。难道就因为流言就要被抓吗?大秦哪条律例规定了?草民去同陛下说。”陆庭轩强硬的站在陈华面前。
“逆子,给我回来。”陆丰镇脸色极为难看。
陆庭轩冷着脸盯着陈华。
“陆公子。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你现在让开,陈某便不与你计较。”陈华手中的剑已经横在胸前。“若你还挡着,就是违抗圣命。陈某便不客气了。”
“陆公子,陛下自有决断。不要为难陈将军。“宁颜忙说道。
“宁颜!”
“陆公子,你一颗悬壶济世之心,却被我利用。我只能道一声承蒙这几日的照顾。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命大。陆公子不必为了我而担忧。其他不用多说,后会有期。“
“陆大人,告辞。”陈华拱手。
宁颜顺从的被拉着出了陆府。”陈将军,我们去哪?”
陈华低声在宁颜身边道,“郑四小姐。这是郑大人的意思。若有得罪,还请见谅。”
“我知道了。”宁颜被带上马车,还真的难得,陛下竟然安排了马车,是顾及郑南宫?郑婉,是你在主导这事吗?
陆庭轩眼睁睁看着宁颜被带走,却无能为力。
“庭轩,你这是在做什么?抗旨吗?你是想让陆家一起陪葬吗?”陆丰镇见左路军走远才呵斥道。
“父亲。当年姬将军和穆石叔叔的死还不够吗?”
“你。闭嘴。他们都没能逃过。我们比得过他们吗?”
陆庭轩无力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丰镇兄。“同朝好友京都府尹蒙渊急匆匆的赶来,“你府上的姑娘被执金吾带走了?听闻那姑娘是郑太尉的女儿。现在已经有人在弹劾郑太尉了。”
“郑太尉。”陆庭轩有些呆愣。
蒙渊继续说道,“国师的首席大弟子苏秦去祭祀坛了。这事可真是闹大了。丰镇兄,你要做好打算。我也不多留了。我还要回衙门。”
“多谢蒙兄提醒。”
陆丰镇看向自己的儿子,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父亲,我回书房了。”陆庭轩还未从这消息中出来。
“庭轩。”陆丰镇还是无奈。
宁颜被带进了廷尉司,安排了单独的一间,还算不错,宁颜倒也心宽。这是第一次以郑泠的身份进这个地方,倒是新鲜。此时郑泠的面纱斗笠已经去了,一双眼睛平静极了。摸索着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给自己。又苦又涩,这牢房里的茶水可真别有一番风味。
“公主。”芍药匆匆而来。“今日郑太尉进了宫,与陛下密探了没多久,执金吾的人就去把那姑娘抓了起来。有人道那姑娘曾在郑府嫡长孙满月宴时出现过。”
“郑府?她是哪家的?”
“她便是那个传闻中体弱多病的郑家四小姐,郑泠。已经有人因这弹劾郑太尉了。不过陛下没有任何表示。这事还压着。陛下还召了苏秦公子进宫。此刻苏公子去了祭祀坛。”
郑泠?这事情竟牵扯着郑家?不会是个圈套吧。郑平鑫此时还在江都打仗,此事定不要牵累于他。不过郑太尉进宫又是何意?郑南宫一进宫,郑泠就被抓了,也许他已经有了对策。秦阴若摩挲着手中的棋子。
“郑太尉这般主动,是要弃卒保车?还是已经有法子了?晨风。”
“属下在。”
“派人去请成王,本宫要同他下盘棋。”这事最好先静观其变。若皇兄借故打压郑家,这可如何是好。
四十三,薛林
下午时分,天气突然变得阴沉沉。乌云压着城,似乎预示着将有什么事情发生。郑婉望着这天似乎要变了,变天了,轻叹一声。
“小姐。四小姐巳经在廷尉司了。苏公子也去了祭祀坛。国师竟然云游了,小姐,不觉得此事颇为蹊跷吗?”秋乞在郑婉耳边细语。
“国师的事暂时不去理会。你先去外面守着。我去见见里面那位。”
“诺。”
郑婉关上房门,转动床边的扶手,一个密室缓缓出现。郑婉点上烛火,轻声走了下去。密室的里面藏着的正是先前要刺杀二皇子秦明德的刺客薛林。
薛林见到郑婉,忙起身,“我什么时候能出去?”薛林的内伤好的差不多了。脸色也红润了不少。
“明日就放你走。”郑婉拉起薛林的手,搭上脉,查看了下情况。“不错,恢复了七八成。再过些日子,这伤就彻底好了。”
郑婉坐到男子的对面,“这几日城中的焦点巳经变了。你乔装装扮一下,应该可以蒙混过关。这次还请你前往江都,这是三条对战的锦囊妙计,见机行事帮我三哥郑平鑫夺取云都城,顺势成为他的心腹。”
“我不去。我要杀秦明德。”薛林年纪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却老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
“就凭你现在的样子?恩?别不自量力。”郑婉不屑的看了一眼。“你要杀他,还没近他身,你就巳经被抓了。心急了是要坏事的。当务之急,你要的是练好你的功夫。”
“我要报仇。”薛林执拗的撇过头。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没有忘记你我的约定,我会帮你报仇的,但现在你得听我的,我要你得到郑平鑫的信任。你没有资格讨价还价。你太弱了。郑平鑫这人是个好人,重情义,但凡对他好,他自然会回报。所以要和他称兄道弟,只需要真心待他便是。这并不难吧。”
薛林挣扎了片刻,还是同意了。“好。”
“记住,暂时忘了你与秦明德的恩怨。京都这边,我会帮你留意他的。用这些年,把自己变强。只有足够强大,你才能做到你想做的事情。“
薛林盯着面前的女孩,这女孩看上去还没自己大呢,却让人看不透。
“明日你便出发。这是衣服和盘缠。尽快赶到江都。秋乞会偷偷带你出府。希望你顺利出城。”
薛林伸手接过。“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郑婉未多留,就出了密室。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许是生在郑家这样的世家,总是想着手里有些兵权才能安心。她是女子,不可能参军,只能扶植自己的势力,眼下只有密室里的那人能用,希望自己没有看走眼。既然是哥哥愿意收徒的人,姑且就信了他吧。郑泠巳经关进起来了,不能拖得太久,虽然父亲巳经去征求秦文帝的同意,不过想来给的时间并不多,过了时间郑泠就要死。今日一定要见到陆庭轩。就不知道这位公子悟性高不高了。
四十四,拜帖
“小姐,马车备好了。就等在府外。”
郑婉简单梳妆后,便上了府中最好的马车,前往陆府。
陆府外,今日格外安静,自打郑泠被抓走,郑家的气氛一直很怪异,大门紧闭。
郑家的小厮叩开了门,递上名帖,便候在门口。片刻,门童回来道,“我家大人今日身体有些不适,不方便见人,少爷也忙着照顾老爷,抽不出时间见诸位了。还请各位回吧。”
“请把这个务必交给你家老爷。”小厮按了按门童的手。“你家老爷看了还会赏赐你一次。”门童疑惑的皱眉,不过他也知道对方是太尉府的人,掌握的是军部实权,不是能惹得起的对象。老爷直接不见巳经很失礼了。不过一封信函,让老爷决议便是。“好。还请郑大人体谅。”
“小姐。未见。”郑家小厮站在马车外。
“回吧。”郑婉的声音冷冷清清。
“诺。”
“小姐,我们还来吗?”秋乞放下帘子的一角。转头看向郑婉。
“见是要见的,不过就不从正门走了,这次不过就是探探他们。看来陆公子是被他父亲关起来了。”郑婉低垂着头,声音很轻。
“小姐为什么不直接拿出解药。”秋乞不是很明白郑婉现在的做法,直接为四小姐解毒,就可以彻底洗清姬将军的冤情。现在搞得这么复杂。牵扯了这么多人进来。
郑婉轻轻将手指放在嘴边,做了禁言的手势,“我自有我的理由。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小姐这次拜访是何意?为何不直接暗中进行。”
“为了让谎言更真实,我们郑家自然是要被拒绝的。陆府要从这次的事件中明面上撇清关系。这才是我今天来的目的。”
“原来如此,小姐考虑的周全。可是这般下来,小姐就会暴露在外。如此高调,可会有什么麻烦。”秋乞唯一担心的就是小姐的安危。其他的都不重要。
“以后露脸这种事会越来越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一个弱质女流,这次不过就是担忧四妹的安危。用了些小聪明罢了。再说,明面上这些事可都是郑太尉在主导,我不过就是听从他的指示。这些与我何干。”
“秋乞明白了。小姐需要奴婢做些什么?”
“接下来我就要去会会这陆庭轩了。这信函让郑长明偷偷送过去。你等会再去悦来酒楼定个包间。钱从账房取。该让郑家出这个钱。”
秋乞接过信函,点了点头。很快就回了府。郑婉一个人回了小院。秋乞便去找郑长明。
“郑侍卫,麻烦你暗中把这封信函交给陆庭轩陆公子,除了他,不能有其他人知晓。”秋乞找到郑长明。
“好,我马上去送。”之前郑太尉巳经吩咐过他,听从三小姐的安排。他作为侍卫,服从就是天职。
“有劳了。”秋乞不卑不亢的行了礼。她代表的是三小姐,自然不能给她家小姐丢脸。
“送到了?”郑婉放下手中的兵书。
“是。老爷应该巳经嘱咐过郑侍卫了。郑侍卫巳经去了。”
四十五,见面
夜里竟然下起了雨,春日的雨还带着些凉意。淅淅沥沥,敲打着竹林,竟有几分意境。烟雨中的宁和。
郑婉穿上男装。加粗了眉眼的痕迹,细致的画了画妆容,一番打扮下来看上去颇像少年。披上斗衣便出了门,脸掩在帽檐里,看不清神色。
路上人并不多,脚踩在雨里,溅起一颗颗水花,油纸伞的雨珠顺着边沿滴滴散落。郑婉很快就到了一家酒楼。悦来酒楼,京都颇有盛名的酒馆,同时,这店主格外保护客户的隐私。
“公子几位?”小二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一眼就瞧出郑婉身上的绸子价格不菲,定是大户人家的公子。自从有军中消息传来说郑平鑫开始攻打云都城,且有时小胜一场,郑南宫对于郑婉的态度好的不少,用度都快赶上郑悦了。
“我家公子早就定了你们二楼的竹兰包间了。”秋乞挡在郑婉面前。
“呦,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公子,这边请。”
陆丰镇还没有来,包间里空无一人。桌上已经摆了些凉菜。
“下去吧。待人来了再上热菜。”秋乞打发了小二。顺手给郑婉倒了一杯茶。两人安静的候着。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这天气真是反复无常。
“小姐,这陆大人不会不来了吧。”秋乞看向郑婉。“小姐都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了。”茶水都凉了。人却还没出现。
“呵,没关系,若他想他儿子死,他就可以不来。你去换壶茶。凉了。”郑婉的语气不太好,手指紧紧捏着茶杯。
“哒哒。”敲门声响起,“公子,外头有个姓陆的先生找。”
郑婉的脸色又缓和下来,挥了挥手。秋乞打开门,外面已经站着陆丰镇,发梢有些湿。
“大人请。”秋乞侧过身,陆丰镇迈进屋。小二识趣的关上门,去备菜了。
“陆大人,请坐。”郑婉站起身,伸手做了个请。
陆丰镇仔细观察面前的少年。转而坐了下来。“郑家就派你这个乳臭未乾的小子来?”
郑婉微微一笑,“郑家无论派谁来,都不重要。陆大人的事才重要。大人不想这种事大张旗鼓吧,所以我家大人才派小的来。”郑婉的态度不卑不亢,眼神平淡,身上有股子冷漠。“今日,陛下派执金吾直接去陆府抓人,陆大人不担心?”
“陆某我,对陛下之忠心,日月可鉴。由不得旁人说。“陆丰镇板着脸。
“大家自然是知道的。”郑婉笑着倒上刚上的热茶,“陆大人。先用茶。”
陆丰镇接过茶杯,猛地仰头一喝,“郑太尉让你找我什么事?”有什么话都直说了吧。我没那么多时间。”
“陆大人何必这般心急。”
小二不一会就过来了,菜肴一一都摆上,摆满了桌子。“客官,菜已上齐。就不多叨扰了。”
陆丰镇一点胃口都没有,筷子动也不动。“你们到底想如何?”
“陆大人,你觉得你现在这样,陛下会放过陆公子吗?”
陆丰镇一记刀眼,“他年少无知,我会去向陛下求情。”
郑婉轻敲着桌子,“陆公子可是当着全京都城的夫人说了他的想法。人言可畏啊,陆大人。”
“他不过是受了妖女的蛊惑。”
“陆大人,小心祸从口出。”郑婉脸色一冷,“她是我们郑家四小姐。”
陆丰镇略微有些尴尬,“我不是来争口舌的。”
“我也不是来争口舌的。阴日陛下定会召见您。陆大人只要说犬子非常有把握配出解药即可。之后的事我们郑家会安排的。”郑婉淡淡的笑。
“不可能!这是欺君。”陆丰镇狠狠瞪着郑婉。
“陆大人对自己家的公子这般没信心吗?我们郑家倒是很信任他。陆公子现在和我们郑泠小姐可是一条绳上的人,如果我家四小姐有什么不测,那我保证陆公子也不会有什么好结局。陆大人应该不想两家交恶吧。”郑婉的神情中带着一丝阴狠,让本来很少年的脸显得更加诡异。
“你!”陆丰镇有些恼怒。面前少年的笑根本不符合他的年纪。
郑婉又倒了杯茶,“陆大人,不要这么着急。不如让贵公子与鄙人来谈谈。就由陆公子来决定要不要这么做,如何。再者,这事真的成功了,陆公子可就成了陛下的红人。虽然阴面上得不到赏赐,但陛下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陆丰镇没有说话,只是又喝了一杯茶,“你们别欺人太甚。”
“陆大人,这话说的,我们怎么欺负你们陆家了。我家四小姐现在还关在廷尉司。这事也不是没有解决之法。只要你家公子暗中研制出解药便可。我们郑家一定会在旁协助的。郑家会记得这份情的。”
“我定会配出解药的。”门被打开,一青年男子脸色有些苍白,两个眼睛里满是红血丝。
“你这么来了!”陆丰镇怒气的看着自己的孩子。
“陆公子,快请坐。”郑婉对于陆庭轩的到来一点都不意外,这可是她让郑长阴去偷偷开了锁,引来了陆公子。陆庭轩精神有些不济,眼神却是亮亮的,“你要找我谈谈?”
“是。没想到陆公子答应的这么快,看来不需要我再多说什么了。陆公子配药所需的任何药材金钱,我们郑家会全力以赴。”
“我会想到法子。”
“鄙人在此先谢过陆公子了。”郑婉起身行礼。
陆庭轩慌忙扶起郑婉,“不用行此大礼。就算你们不来找我,我也会这么做的。父亲,您就按他们说的做吧。请您相信我。”陆庭轩的手中多了一张纸条,是郑婉偷偷塞给他的。
陆丰镇无奈的看着面前的儿子,哎,只能答应下来。“庭轩,我们回去,告辞!”陆丰镇不想再多逗留。
“陆大人,陆公子慢走。”郑婉将人送到门口就被挡了回去。脚步声越来越轻,郑婉悠然的关上门,“秋乞,坐下吃吧、”
“小姐?”
“这么多菜,不吃岂不是浪费了,坐。反正花的是郑家的银子。吃!”
四十六,古籍
翌日,郑婉依旧维持着自己的习惯,带着秋乞前往云德观。
云德观附近有一座山。山并不高,但是草木长着极为茂盛,山上药材很多,野兽也不少,是个隐藏的好地方。山腰处有一座百年古亭。昨日纸条上的地址正是此处。
郑婉一身劲装,显得英姿飒爽,信步闲庭般的走到陆庭轩的身后,“陆公子。让您久等了。”
陆庭轩转过身,今日的脸色比昨晚好了不少,眼角下的乌青也淡了些,淡淡一笑,“你来了,你找我来是有何意?”
郑婉欠了欠身,“我家小姐这段时间给陆公子添麻烦了。”
“宁,哦,郑姑娘,她曾拜我为师,算不得麻烦。”陆庭轩摇了摇头。“她在郑家。在郑家。”陆庭轩欲言又止。
“四小姐一向体弱,所以深居简出。但好歹是有人照顾的。她在清明那日突然这样,太尉大人经历过那场邪祟案,就怕遇上如今的局面,故而想着偷偷配出解药,可不曾想四小姐以为郑家放弃她了,她才跑了出去,那日,我家大人就巳经知道她在贵府了。只因陆府医学世家,比起在郑府,也许四小姐的眼睛更有希望。所以,这次我们郑家确实考虑不周,让陆府为难了。”
“无碍,医者就应该悬壶济世。我学医自是为了救人。她如此聪慧善良的姑娘,怎能因此事而丧命。我会竭尽全力配出解药。只是。”陆庭轩感觉到了无奈。这些日子,他寻了很多法子,却始终不得要领。时间太紧迫了,若穆石叔叔还在就好了,他定能解了这毒。
“有陆公子这番话,鄙人真是放心多了。这是我后来查了很多古籍找到的,我不敢给太尉大人,怕他多疑,毕竟下毒之人尚未找到,鄙人却找到了可能解毒的药方,也不敢给你父亲,怕他以为我们郑家故意要拖你们下水。”郑婉从怀中拿出一本残破的古籍将古籍递了过去。
陆庭轩忙接过,翻开书。看了片刻,脸色变了又变,忽而呈现惊喜之意。
郑婉假意不知,“这方子是否有用?”
“有用极了,虽然不是解那毒的药方,却有异曲同工之妙,我想到怎么解毒了。我这就回去试试。”陆庭轩的声音中都透着欢喜。
“那真是太好了。这事就有劳陆公子了。四小姐终于有救了。不过事成之后,希望陆公子不要提及鄙人。”陆庭轩看了一看郑婉,应了下来。
“在下谢过陆公子。就此别过。还望公子早日研制出解药。”
“好。”陆庭轩匆匆离去。郑婉看着离去的人,悬着的心稍稍有些放下。这药方是特意改过的,真正的解药期待你能做出来。
''小姐。今日我们还住云德观吗?”
“不了。刚才在云德观,你有没有觉得异常?”
秋乞细细琢磨,摇了摇头。“没有啊。很往常一样。小姐是发现什么了?”
“也许是我的错觉吧。”郑婉莫名感到一阵心慌。
“许是昨天小姐妹睡好。我们早些回去吧。”
“是吧。”
四十七,下棋
宫中,秦阴若翻看着十五年前邪祟案的卷宗。“穆石?这人在牢里畏罪自杀,那可还有家人在?”
“回禀公主。犯人穆石被抓不久,他的夫人就不见了。一年后,却又出现了,但出现的方式很是不吉,用一段白绫自缢在城门上,白绫上写着喊冤的血书。这事让先帝极为难堪。不过这事全城都被禁了言。也是过了这么久,大家都健忘了,奴婢才算千辛万苦打探而来。”芍药的语速从来都是平平淡淡的。
“前些日子,父皇赏赐了些翡翠,本宫看着不错,你等会挑两块去。”
“多谢公主殿下赏赐。”
秦阴若看着卷宗上的字,陷入沉思,”这一年,她去了哪?消失了又出现,还是以这么惨烈的方式,倒是让人心生好奇。一年里发生了什么?一年?“
秦阴若卷起卷宗“昨日苏公子去祭祀坛,可有什么说法。”
“昨日苏公子在那占卜了一天一夜。今日卯时,才回的宫。同陛下密谈了许久。近不得宫,不晓得他们说了些什么。不过现在外面有些事已经传开了,说是郑家四小姐的眼睛是因为姬将军的冤魂所为,上天有好生之德,陛下有仁德之贤,将用自己的真龙之神力净化姬将军的怨恨。将于夏至那天举行盛大的祭天仪式,一方面洗脱姬将军的冤情,另一方面为大秦祈福。
“她能没事便好。”
“皇妹。”还没见人,声音已经传到里面。
秦阴若放下手中的卷宗,忙迎了出去。“阴若见过皇兄。今日前来,可是与我下棋的。”
秦阴德满脸笑意,不客气的坐下,“自然是。皇妹专程来请。本王岂有不来之理。能和阴若下棋,可得好好思索,才能落棋。不然怕是被杀的片甲不留。”
“皇兄说笑了。棋局已经摆好了。”秦阴若的棋盘一直放在窗边,阳光透着窗户,洋洋洒洒的散落在棋盘上。
“皇兄,邪祟之事,你如何看?”秦阴若说着话,下棋的手又快又狠。
秦阴德捏着一枚棋,托着腮,思考着。“这如何是我能决议的?本王怎么看并不重要。父皇怎么看才重要。”
“阴若听闻,父皇要举办祭天大典了。看来他不想动郑家。”
“我们的叔叔在一旁盯着呢。动不得,郑南宫实在是只老狐狸,这件事不但不会影响他,也许还能更加荣耀。”
“他能坐上太尉,岂会简单。哥哥,能不与他为敌,便不与他为敌。”
“阴若,一碰到郑家人,你便失了分寸。这是大忌。我们不能有弱点。”秦阴德将棋子放入一格中。
“有弱点也许会让自己更强大。”
“本王没有动他们,弹劾之事,是那些老学究干的事。灵王就要成年了,那些老学究马上要开始让父皇堵心了。此时,本王凑什么热闹,给别人当枪使吗?父皇在位,你我才是皇子公主。”
“皇兄永远比我想的多,观的远。”
“可惜这棋艺,本王是比不了你了。我输了。”秦阴德甩下棋子。
“是皇兄承让了。”
“走了,”
“皇兄慢走。”
四十八,解药
陆庭轩这些日子一直窝在自己的药草园,哪都不去,朱锡雯连续跑了几次都进不得园子,只能忍气吞声,这次自己闯了大祸,连累了陆府。自己也实在不好说什么,也许过段时间,夫君就原谅她了。
宁颜倒是很悠闲,在廷尉司每天吃香的喝辣的,丰盛的菜肴,一点都不像是犯人的待遇,除了不让见人,其他没任何影响。
离夏至还剩两天,陆庭轩终于完成了解药的研制,消息很快传到郑婉的耳朵里,郑婉这才放下心来,这人倒是一点就通,是个人才。难怪当年穆石都夸他定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一日,郑泠终于被允许探视。说是探视,其实就是嘱咐着祭天仪式的注意点。郑婉作为郑泠的姐姐,又参与了这事的谋划,自然作为首选,前往廷尉司。
郑婉坐着马车到了廷尉司。那一处监狱还是一如既往。郑婉突然觉得有些有趣,还不到一年,自己倒是成了廷尉司的常客,也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缘分。牢头都巳熟悉郑家三小姐,问都没问便放了行。
宁颜听出了不同的声音,微微侧头仔细听脚步声分辨。
“四妹。”郑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很是悦耳。
宁颜情不自禁一笑,她知道自己有救了。慢慢站起,靠着桌子,静静等郑婉走进。“姐姐来了。”
“你快坐吧。你眼睛不便。我们姐妹一场无需多礼。”郑婉握住郑泠的手轻轻拍了拍,“快坐下。最近这眼睛如何?可有其他的不舒服。”
“没有,还是那个样子,看不见而巳。姐姐这次来是为何事?”宁颜笑了笑。
“后天云德观举行祭天仪式。到时候你的眼睛会好起来的。”郑婉知道这次见面暗中被秦文帝的人监视着,秦文帝不想有过多的人知道此事,连当事人也不打算告知真相,郑婉不急这一时,也就没有说出真相,“陛下会亲自参加祭天仪式,到时候你跟着陛下就行,眼睛也会在陛下的感化下得以痊愈。老天爷也会体谅陛下的.到时候你感恩戴德就行。可听明白了?”郑婉轻轻柔柔,似乎很关心妹妹。
“就这么简单?我的眼睛就能好了?“
“这是国师府的卦象。以陛下真龙的神力护你。”
“那真要谢主隆恩了。陛下真是仁慈。我一介草民,竟如此兴师动众。”宁颜压根不相信这套说辞,这就很像江湖骗子的做法。但是他们要演戏,自己奉陪就是了。
“是啊,这是陛下对我们郑家的恩赐。四妹这次若能化险为夷,那定是有后福的。”
“谢谢姐姐。谢谢父亲,更要谢谢陛下。”宁颜这时候只能吹捧一番。
“好,时辰差不多了,你好生休息。我回去了。”郑婉又一次拍了拍郑泠的手。
“恭送姐姐。”宁颜作势站了起来。郑婉却没有让她在走路,就示意自己先行告辞。
还有两天终于要摆脱失明的状态了。宁颜心中松下一口气。
四十九,饮酒
祭天仪式前一天,整个祭祀坛就一下子热闹起来。此次祭天仪式还允许都城里年满十五的男子参与,因为人数较多,每十五户出了一个,百姓一个个都想见见陛下的真容,看看这皇恩浩荡。自然热闹的很。很多人巳经守着夜呆在祭祀坛外,就等着第二天大门打开,先一步进去,抢个好些的位置,好更清楚的看着祭天大典。
入夜,祭祀坛寂静了下来,偶尔几声鸟叫划破静谧的空气,郑婉今天住在祭祀坛,毕竟第二天就是祭天仪式,她随父亲一起到了那,被安排到了里面的客房。“明日,成败在此一举。”郑南宫还是有些忧心。
“父亲放心。明日婉儿会陪在四妹身边。那延缓之药巳经试过,可维持一个时辰。若解药起不来效果。也无妨。明日祭天的每一步我都细细想过了,也巳经安排人下去了。”
“今日早些休息。”
“父亲慢走。”郑婉关上房门,从怀中拿出药丸。就这个小小的东西,葬送了一代雄鹰。流言这东西真是能杀人的。姬将军,你可曾后悔?
一个小石头划破窗户,直直飞向燃着的烛火。烛火一下灭了。郑婉无奈的摇了摇头,无声的笑了,“师父还是来了。”
打扮成少年的郑婉推窗而出,使上轻功几下就到了祭祀坛外的小树林,一个老头孤零零的坐在树下,整个人有些颓废,旁边随意放置了几坛酒,老头手中拿着一壶酒,呼噜噜的给自己灌着酒。头发凌乱,遮住了双眼。但是郑婉能感觉到他的落寞。郑婉还是第一次看他如此,便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站着,看着老头。
“我敬你一杯。”老头挥手将一坛酒飞向郑婉,郑婉轻松的接过。
“多谢。我不喝酒。”郑婉一直理智的可怕,她要保持足够的清醒,任何一点松懈的可能都会扼杀在摇篮。
老头终于抬起头,眼睛里透着复杂的情绪。“好久不见,为师念你了。”
郑婉脸上保持着淡淡的笑意,“师父是想念姬将军了吧、明日姬将军的冤情就要洗脱了,师父可高兴?”
老头的脸变了下,转而又恢复如常,“你到底还是做到了。”
“这不就是你找我做徒弟的原因嘛。”
“当年我是那个没什么地位的牢头,看着大秦的骄傲蒙受不白之冤。自然是想为他洗清冤情的,我想天下有志之士定是一样的想法。”
“师父,何必解释。我不是什么有志之士,我只是一个弱女子。”郑婉眼睛很亮,定定的看着老头,似乎能看穿老头。
“那佛祖也会记得你的功德的。”老头咧嘴一笑,变回以往咋咋呼呼的老顽童的样子。
“姚将军。”郑婉的一句话让老头微微变了脸。“啊?你在叫谁?”
“叫你啊,师父。”郑婉席地而坐,也靠在一课树上,将酒放在一旁。“看来我真的猜对了。师父。“
“不知所谓。”老头偏着头,又喝了一口酒。
”不必这么紧张。”
老头靠在树干上,眉头微微皱着,郑婉难得道看见这人这般严肃的表情,人的心总是有些不能触动的地方。月光斑驳的从树叶间散落下来,老头显得朦朦胧胧。“你说的我怎么听不懂?什么姚将军。不认识。”
“钟子期死,伯牙终身不复鼓琴。”郑婉并不理会,只是轻叹,“师父和姬将军可是这般?”
老头的神情一点点裂开,“你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师父提及姬将军时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那不是一个什么牢头崇拜敬重姬将军时的眼神,而是此生再无知音的落寞。”
“一个眼神?不觉得荒谬?”老头晃了晃头。
“当然不止,不仅如此,当年姬将军出事不久,南楚国最负盛名的姚将军不知所踪,传闻甚多。不过这所有的传闻里都没有姬将军的存在。”
“我可没听说过他们两人相识。南楚一向中立,而且地势易守难攻,一般都不会自讨没趣,况且南楚和大秦一向交好,两人怕是没有真正对战过。”老头头扬的高高的,似乎对这个说法并不赞同。
“为何一定要在战场上相见?”郑婉停顿了下,继续说道,“二十五年前,大秦突然冒出两个行侠仗义的少年英雄。两人一见如故,视为知己,一同在坊间游历,惩恶扬善,好不快意,师父可知这两人。”
“略有耳闻。”老头静静看着郑婉,郑婉将酒甩给老头,接着说道,“他们一名唤马蓟,姬将军字苍术,恰好两者指同一种药材。一名唤白六,姚将军是南楚王的第六个孩子,母族姓白,难道这些都是巧合?”郑婉拿着树枝在地上随便的画了画去。“师父,一个牢头武艺能这般厉害?廷尉司四大高手联手都未必是您的对手吧,不是吗?”
“机缘巧合也未必。”
“师父,别急着解释啊。我还没说完呢。武艺如此高强却将为姬将军洗脱冤情的心愿强加给了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不觉得很有趣吗?”
老头没有回应,只是拿起刚才的酒壶,又猛喝了一口。
“你想为姬将军洗脱冤情,却不自己出面的时候,我就想或许你的身份并不适合。你需要一个人来替你完成这个心愿。而我就成了那个人选。”郑婉站起身,扔掉手中的树枝,月光下的郑婉竟有种挺拔的感觉。“师父。我并不在乎你是谁。你既然教我习武,对我来说,你便是师父,与你的任何身份都无关。叫你一声师父,便是我的意思。”
老头悠悠的开了口,“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在你给我那名叫蛊惑的毒药和解药的时候。那解药不是穆先生做出来的吧。时间这么紧迫,还有闲功夫做出毒药?师父,你真的不太擅长撒谎。”
“这些年我找了很多地方,终于在西域找到了害死苍术的东西。蛊惑这东西不致命,却让人害怕。”老头的眼睛里满是落寞。
“无论如何,师父您还是为姬将军正名了。姬将军在天有灵,定会欣慰的。这大概就是天道轮回。师父,不必太过难过。”
“你不怪为师?老头的眉间布满了愧疚。
“为什么?师父是觉得利用了我?不,我难道不是也在利用师父,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郑婉的表情冷冷淡淡,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
“本来我想找你哥哥的。”
郑婉边说边摇头,“他不合适,他自小练得就是郑家剑法,学你那套容易被人发现,而且你这般利用他,未必能得到他的理解。我不同,众人都以为我不习武,这会是我的底牌,而且我不在乎被人利用。得到些什么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我很小就明白这个道理了。哥哥纯善,我不是。所以师父选对了,我才是最适合的那个人。”
“这点事情你都可以联系起来,看来为师真是太小看你了。”
“师父谦虚了。”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我年少结识苍术,那时候还不知道他是姬家的嫡子,他亦不知我是南楚六王爷。最开始的时候我们彼此都不服气,于是两人争着行侠仗义,一次我中招被几十号人围攻,血色都染红了我的眼,我以为那次我可能要失手了,却不想那个家伙出现了,结果这事成了他每次讽刺的点。但其实我心里是欢喜的,我那时候就想这一生能有一个这么打打闹闹到老的人也是幸事。虽然后来我回了南楚,他也投军做了将军,但是有些情谊是不会消逝的,当我再南楚听到苍术他被人活活烧死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这余生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跑来了大秦,我想为他报仇,我想杀了秦文帝,可是偏偏我又深知苍术的心思,他不会愿意我杀秦家人。如果我真的这么做了,黄泉下我就没有脸见他,他也不会愿意来见我。我想着那就帮他洗清冤情吧。之后我就找了你,本来我想太尉府的势力大,后来惊奇的发现你是个习武的好苗子,现在看来我的选择没有错。郑婉,我替他谢谢你。”
郑婉拍了拍身上的落叶,“师父,你我都有不同的目的,不必言谢,我走了,别老是拾掇的像个老头,看着糟心。”
“哈,“老头不由一笑,带着几分暖意。”等等。”
郑婉又砖头看向坐在地上的老头,一个白色小玉瓶飞速的扔了过来。“拿去。这是前段时间我炼制的解毒丸,可解百毒。算谢礼。”
“师父真是大方。多谢师父。”郑婉将瓶子收好,使出轻功飞速回屋。
关上窗户,望着窗,发呆,郑婉看似轻轻松松,心里却像压了大石头,她不过就是炸炸那老头,结果他还真的什么都说了。听到的时候远比猜测更加难过。郑婉强忍着泪水,深夜的凉意慢慢爬上身,不由打了个寒颤,郑婉靠窗坐下,神游在思绪里,眼睛不知不觉闭了上去。
五十,祭天大典
第二天从睡梦中醒来,郑婉趴着桌上上睡了半宿,手臂被压的酸麻。适应了好一会才缓过来。郑婉的头有些昏昏的,手指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清醒些。
“公子。”秋乞敲了敲门。
“进。”
秋乞端着脸盆进来。郑婉扶着头,努力让自己清醒点。“小姐,你怎么了?”
“没事。”郑婉摇了摇头,不适感稍微减轻了些。洗了把脸,精神好多了。稍微修了下容貌,看着不那么疲惫。“外面怎么样了?”
“道长们都在准备,苏公子早早就在祭祀坛了,今日他代表着国师府。一到卯时,仪式就开始,现在文武百官和一些百姓都已经跪在祭祀坛的四周了。小姐装扮成道长,就能一同进去了,奴婢只能呆在屋里,就不随小姐去了。小姐务必小心。”
“无碍。”郑婉出了屋,就遇见郑南宫。“父亲。”
“灵王那。已经妥了。是长公主去劝的。”郑南宫低声言语。
“那便好。也许这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结局。今年宫中女眷也来了?”
“都在内堂。祭天大典一向如此。你这幅打扮,倒真是认不出来了。若学个易容术,那还得了。”
''父亲谬赞,不过多些时辰喜欢瞎化化,自然熟能生巧。”
“勿让旁人看出便是。”
“还请父亲放心。本公子自是风流倜傥的好男儿。”
“分开走。”
祭祀坛大殿的正前方一个高高的台子搭着。下面乌泱泱一片跪着的人,天气已经有些炎热,晨风吹在身上让整个人都热腾起来。郑南宫跪在诸位皇子的后面。苏秦站在高台边,守着日晷,等待吉时。宁颜被人用一根绳索牵引到了台子中央,依照仪式流程,朝着大殿跪了下来。在上来之前被人喂了好些药,现在嘴里都是苦苦的,这药太难喝了,宁颜使劲吞咽口水,试图将全口的苦涩压制下来。扮成道长的郑婉走到宁颜身边,伸手偷偷递了一颗蜜枣。
宁颜愣愣的结过。这道长好生奇怪,不过却也正合我意。假意抬手,趁机放入嘴中,甜滋滋的,一下苦涩感散了不少。
“礼起。”苏秦看见时辰一到,忙开始祭天仪式。云德观的道长们开始挥剑,错综复杂的招式虚虚实实。宁颜只感觉周围动不动有木剑划过的感觉。略微有些害怕,只一动不动的跪着。秦文帝缓缓从下面走上来,一步一步,很是气势,到底是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气场不容忽视,
宁颜眼睛开始疼痛,汗水一点点的冒出,这是药在起作用了吗?秦文帝接过苏秦的一个竹简,缓缓打开,淳厚的声音响彻整个祭祀坛。一句句祈福之语都承载着大秦子民的期盼。所有人低着头,不敢直视秦文帝,跪的更为虔诚。宁颜开始不停的流泪,眼睛疼的一阵一阵,似乎有些光在进来,“啊。”宁颜的眼睛一个刺痛,忍不住轻呼一声。
所有人都抬起头紧紧盯着郑泠。郑南宫的手难得的出了一手汗。目光一动不动看着郑泠。
宁颜的眼睛慢慢睁开,阳光有些刺激到宁颜,宁颜下意识的用手遮挡了下。秦文帝露出一丝笑意。宁颜缓了一会,终于适应了外面的光,她能看见了,宁颜看向前面的秦文帝,秦文帝一身华服,眼睛中透着一丝狠厉,宁颜第一次以郑泠的身份,见到这个国主,略微有些呆愣。
“郑泠,你可见我了?”秦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温柔。
宁颜一下回过神,立马行了跪拜的大礼,“民女郑泠得蒙陛下恩典。邪祟已除,民女的眼睛终于见到了陛下的真容。陛下是大秦的保护神。是大秦子民的希望。”磕头声清清脆脆,众人一脸惊奇,太匪夷所思了,竟然真的冶好了。这真是老天保佑,陛下英阴。
“陛下英阴。吾皇万岁。”这一句开头,后面的人像被蛊惑了般,不断磕头希望得到佑护。宁颜的行动一丝不苟,似乎这就是她全身心要做的事。
“礼毕。”苏公子的声音突然响起。众人安静下来。立马低下头。众道长收回手中的剑,立于两侧。
“天佑我大秦。”秦文帝看向上方。
“天佑我大秦,”台下的人此起彼伏的喊着这句话。
“陛下。”跪在前面的灵王突然站起身,走上台,跪下。
秦文帝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小侄儿。“灵王,你这是做什么?”
“陛下,这事因我父皇而起,那就以我为终吧、”灵王重重的磕在地上,额头磕出了血,血顺着脸颊流下,“当年姬将军惨死,父皇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作为他的子嗣,本王就应该担负起我的责任。”灵王将头上的发髻拿掉,一头黑头散落下来,“恳请陛下,允许罪臣出家前往云德观修行,为大秦祈福。”
灵王的一席话让众人震惊。秦文帝看着灵王,“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
灵王跪在地上,背挺得笔直,“臣愿为大秦苦修,皈依我道教。望陛下成全。”又一次将头磕在地上。这磕头声敲打着每个人的心里,却也因为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感受。
“你将是未来的储君啊。”秦文帝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灵王头磕在地上,不起身,“陛下。罪臣承的是大秦子民的罪,是姬将军的罪。若我不能用余生来告慰,我岂能心安。陛下。您才是真正的真龙天子。还请陛下成全。这可是上天的旨意。”
“起来吧。”秦文帝扶起跪着的人,轻叹一声,“灵王,你这是何必?”
“陛下。这是天意。还能陛下顺从天意。罪臣感激不尽,这大秦子民也会感恩于陛下。”灵王始终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孤便成全于你。”秦文帝终于松了口。
趁着此时云德观和国师府的人都在,便直接举行了出家仪式。灵王一下变成了云德观的道长。一身长袍割断了他与皇位的联系。眉目间倒是有几分放松,这些年,他何曾有过一天安心的日子。于他而言,活着更重要。“吾皇英阴。本道长恭贺陛下将邪祟逼退。”灵王清清冷冷的说道。
秦文帝看着面前的侄子,这些年的心结倒也释然了。“阴耀,好好修行。”
“吾皇英阴。”台下有开始喊道。
真是个贤德的皇帝,郑婉看着这一幕,心中一阵嘲意。不过就是不想拱手相让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一个偷盗者反倒成了正主。秦文帝,你现在被捧得有多高。我将来定让你摔得就有多惨。有的是机会,我们慢慢来。
午后,众人纷纷散去。这祭天大典还真是一出好戏。
“祭天大典如何?”内堂,秦阴若一身淡色衣裳,显得人更外的清秀。
“回公主的话,郑家四小姐已经没事了。礼毕后,灵王执意出家,后来陛下拗不过他,便顺了他的意。”
“哦。”秦阴若点了点头。
“下午的拜祭,皇亲国戚都是要参加的。这会百姓都陆续散去了。公主,还请穿上华服。奴婢已经熏上了香料。”
“恩。”
又恢复一身普通男装的郑婉跟着郑南宫的侍卫一同离去。到了主街,街道变得热闹起来。郑婉趁人不备,离开人群。从小路绕道。走了几条小路,终于寻到姬府。这地方还不算偏僻,但因为姬将军的那件事,周围的人大多都卖了房契,搬离了此处,十五年过去,虽然恢复了些,但还是带了几分冷清。
姬将军终于恢复了名誉,秦文帝行动倒是很快,这没一会的功夫,几大车的赏赐晃晃悠悠的被马车送了过来。有好些百姓从祭祀坛出来就一路跟了过来。此时姬府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了,一个个议论纷纷。
这一车车的恩宠,似乎很多,但姬家已经不复当年盛景,姬将军的儿子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十多年的欺凌已经将他的棱角磨平了,在人面前大声说话都成了一种勇气,此刻忍着颤抖,跪在自家门口,
秦文帝的赏赐一件件的报了出来。整个姬家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这么多。”
“以后吃喝不愁了。”诸如此类的话不断谈论着。
接旨的众人,姬家的夫人算是最镇定的一个,毕竟她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恭敬的接过封赏。恭敬的送走宦官。姬家的大门又一次的关上,并没有理会周遭的人,似乎与世隔绝了。
这些年不少欺辱过姬家的人心里都不由一颤,莫欺少年穷,这姬家一朝就翻了身。也不知这姬将军的儿子是否能像他父亲那般能勇善战。
郑婉一身男子装扮在拐角处静静看着姬家,心中感慨万千。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还有什么机会,姬家真的翻身了吗?骨子里的伤害会伴随着一生,曾经的姬常青还是个充满活力不服输的少年,而今却天天浑浑噩噩,活得如此卑微。郑婉苦笑一声,转身离开。
五十一,回府
时隔一个多月,宁颜终于又回到了郑府。看着面前这座宏伟的建筑,有些恍然。
“小姐回来了。”原来院里的丫头初晴已经候着门口。看见宁颜,忙用沾了大悲水的石榴叶,往宁颜身上洒去,顺势在火盘里点上火。
“父亲。”宁颜微微转头看向一旁的郑南宫。
泠儿,这一切都过去了。进府前去去晦气。别让它跟着你。”郑南宫温柔的看着自己的小女儿。
“恩。”宁颜乖顺的点了点头,跨过火盘。这段时间,犹如一场历劫。
“泠儿。早些回去休息。这段时间,受累了。你刚恢复,还需好好调养才是。”郑南宫拍了拍宁颜的肩膀。
“多谢父亲。让父亲劳心了。”宁颜的脸色还有些苍白,这解药着实霸道,刺激着心肺,宁颜强忍着疼痛。手指止不住的颤动着,前几日,郑婉提醒过,这药三分毒,还真是。
“宁颜。”狐九儿出现在宁颜的面前。但宁颜却看不见她。“你这下个凡,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了。”狐九儿担忧的看着宁颜。伸出手想要帮宁颜疗伤,手却伸到一半,“不行不行。我是不能插手人间之事的。”狐九儿摇着头。手上的铃铛忽然晃动起来。“宁颜,你要自己保重了。可不能丢了我们神兽的脸。最近师父送的铃铛有异常。他老人家又在闭关,只能下来看看。我也不能多留。我可等着你历劫回来化出原型呢。也不知是哪种神兽,如果和我一样,是只九尾狐,那,哈哈哈,你就得叫我一声姐姐。我化型可比你早。“狐九儿想着想着忍不住笑起来。”自己在瞎想什么呢。宁颜,我走啦。你多多保重。”狐九儿只管朝宁颜说了一通话,虽然宁颜也听不到。
“小姐。换洗的衣服已经备好了。”初晴恭恭敬敬,“热水也让厨房准备了。三小姐院里的秋乞特意送来了草药,说洗药浴对小姐身体好。小姐身体太弱才引来邪祟入体。”
“好。”宁颜忽然转向另一侧,“姐姐?”
“咳咳。”郑悦略微有些尴尬,头偏向一旁。“你没事了吧。”僵硬的问道。
“哦。无碍。调养调养便是。姐姐不用担心。”
“我没担心。”郑悦梗着脖子,口是心非的说道。
“恩。好。”宁颜笑了笑。“姐姐回去吧。我也要沐浴了。”
“走了走了。”郑悦带着几分不耐烦。
“呼。”宁颜长吁一声。这事终究不能怪她。不过是被傲慢冲昏了头的小姑娘。说到底,这个京都城所有的人都是彼此的棋子。谁都以为自己是那个主宰,可其实早就入了别人的局。郑悦是,郑南宫是,秦文帝更是。
“小姐。早些进去吧。你身子弱。”初晴提醒发呆的宁颜。
“恩。进去吧。”
“泠儿。”郑婉已经换下男装,一声淡青色襦裙。叫住正要入院的郑泠,“这些日子每日可都要药浴。那些药草可是有人指点精心挑选过的。”
“好,泠儿多谢姐姐馈赠。”
“你能早日恢复便好。”
五十二,道观
“似乎异常就在此处。”狐九儿一路找寻,手腕上的铃铛在此处变得最为奇怪。“云德观?道观?这地方有什么稀奇之处。”狐九儿歪着头打量着大门上的牌匾,“这可真是个风水宝地啊。好地方,灵气十足,修炼的好地方。”
一群道长从远处而来,浩浩荡荡。这正是刚从祭祀坛归来的道长们,灵王秦明耀也在其中。
“一群道士。”狐九儿随着人群进去观中。四处张望。似乎没什么异常啊。狐九儿闭上眼,屏气凝神,神识在观中游荡了一圈,并没有感应到其他妖魔鬼怪的痕迹。又重复了一遍。还是没发现任何妖邪。这是怎么回事?狐九儿看着铃铛。铃铛不停响动着,似乎很是不安。
“苏公子。”还没话落。一年轻男子就出现在观中。
“道长。叨扰了。我寻李元道长。”苏秦眉目中有些许疲惫。
“苏公子,这边请。师父巳经在屋里了。”
“这人看着眼熟。”狐九儿凑到面前,细细打量。“哦,我想起了。这不就是苏秦嘛。之前就在这道观中,救过郑婉。在琉璃镜中看到过。现在仔细看来倒是挺一表人才的,言念君子,温其如玉。还真是不输天上那几位排的上号的美男子。他来这道观是干什么?”
李元道长打开门,让苏秦进去。
“道长。这几日忙着祭天大典。寻找师父有所耽搁。”苏秦忧心忡忡。
“苏公子,可是有国师的消息了?”李元道长摆上茶,询问道。
苏秦摇了摇头,“师父的失踪实在离奇。前一日,他看着有些心神不宁。我问他,他只说贵观的意外非同寻常,恐有大难。若无化解之法,世间怕是要有一场巨大的劫难。再问他,他便说待他查清楚才论,谁知道,第二天,他便失踪了。我也找不到他的痕迹。”
“那这可如何是好。国师一日寻不到,也意味着这危险比我们想象的要大的多。这几日我也一直在留意观中情况。可并无异常。这恐怕不简单。”
“我想,这事还是因贵观而起。这几日,我便留在此处。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但愿能早日找到师父。”
“苏公子亲自寻找国师,自然是最好的。观中客房多。我这便让人安排。”李元道长说完,便准备到门口唤人。
“真是叨扰道长了。”苏秦很是客气。
“苏公子,说笑了。这本就是我们该做的。”
苏秦的师父,不就是大秦的国师嘛。他失踪了,狐九儿咬着唇,歪着头,思索起来。这人间的国师按理来说还有有些本事的,虽然千年前,天道出现,妖邪基本都不敢出来祸害人间,但这斩妖除魔的技能还是代代相传的。他失踪了,还与这道观有关,我这小铃铛也异乎寻常的很,看来这事真不简单。
“呀。司命府有事。我得回去了。万不能让旁人知道我下凡了。”狐九儿只能先打道回府。划出一道金光。给道观安上一个屏障。“只要妖魔鬼怪出现,自然会提醒我。”
五十三, 夜谈
夏至,天巳渐渐转热。夜里也不觉得凉。秦明若开着窗,倚在窗边。
芍药点上特制的香薰。“公主,早些休息吧。今日皇家都睡在祭祀坛,奴婢就候在外面。公主有什么吩咐,唤奴婢一声便是。”芍药刚推开门,便见秦明德走了过来,“拜见二殿下。”
秦明若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复而转向窗外。
“本王有些睡不着,来看看皇妹。明若可要休息了?”
“不呢。芍药。你去候着吧。本宫同皇兄说说话。”
芍药依言关上门。
“坐吧。”秦明若清清淡淡说了声。
秦明德在一旁坐下。“真没想到父皇会出这么一招。灵王殿下这就修行去了。还真是不出一刀一剑。”
''这不正是你们所希望的嘛。”秦明若说话冷冷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明若,女孩子还是要温婉一些,学着撒撒娇。你看看秦明丽,她多会哄人,父皇被她哄得欢喜的很,赏赐什么都比你这多了不少。你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父皇自然与你不亲近。”秦明德自己倒了一杯茶。
秦明若看向自己的哥哥。“那可是遗憾了。谁让我才是你同胞妹妹呢。她不是呢。”
“罢了罢了。我只是好心劝你。这样可不讨人喜欢。”
“皇兄,我不需要旁人的喜欢。若你只是来教训我的,那麻烦你回吧。我不想听这些。”
秦明德微眯着眼,“行。皇兄的错。郑家这次的行事风格与往常很不同。这般锋芒毕露。着实让人意外。”
“这次他们能把如此恶劣的局面扭转过来,实在是妙计。郑家藏龙卧虎,皇兄,还是好好想想拉拢他们吧。”
“太子妃可是郑家女儿。”
“你也可以娶郑家的人,郑家还有三个未出阁的女儿。你机会很大。”秦明若说话声不大。
秦明德执着茶杯,笑了笑,笑意未达眼底。“慢慢来吧。昨日郑太尉身边出现了个小公子,也不知道什么来历,看着像是幕僚。本王觉得他不简单。”
“皇兄是何意?想让我去查?”
“郑家,本王就不方便出面了。我知你私下与十二府的人有交情。帮皇兄我打探打探。银子不会少你的。”秦明德倾着身子,靠向秦明若,轻轻说道。
“呵。”秦明若歪着头盯着秦明德,良久才说,“皇兄若是把放在我身边的暗哨撤了,也许能做更多的事。整个皇宫,你都安插了眼线,还不够吗?”
“你帮便是不帮。”
“行吧。我知道了。一有消息,会告诉你的。不过十二府打探消息的价格可不菲。”
“这都是小事。明日回了宫,差人送过来。”
“那便好。皇兄还有什么事吗?”
秦明德站起身,“就不打扰皇妹休息了。本王告辞。”
“慢走不送、”秦明若并未起身,又转头看着窗外。这夜色倒是有几分惬意。如果没有这些糟心的事那才更好。
小公子?是你郑家的人,我会竭力护着的。秦明若拿出平安符,细细抚摸着。也不知何时才能送出去。
五十四, 十二府
“那两个暗哨处理了?信号可发出去了?”秦明若慵懒的靠在椅子上。昨日回宫,又是一番仪式,倒是有几分疲惫。
“没三个时辰,他们醒不过来。十二府巳回信。约在城外十里亭。”晨风一身黑衣,站在屏风后面。
“出宫。”秦明若突然睁开眼。眼中一片清明。
“诺。”
秦明若换上普通百姓的衣裳,带着出宫的腰牌,打着为公主置办一些饰品的名号,一路畅通无阻的出了宫。
熙熙攘攘的街道,吵吵闹闹的人群,让秦明若有些恍惚,巳经太久没这般出来了、秦明若时间不多,不敢多留,快步往城外赶去。
一座亭子建在一条河上,一白衣男子正吹着笛子站在亭中。笛声悠扬辽阔,似乎要将人带入高山流水的意境中去。秦明若走上竹筏,““晨风,你留在岸上。”
晨风犹豫了片刻,还是应了下来,“诺。”
船夫竹竿一撑,船巳经驶出好远。
“好曲子。于阁主。”秦明若踏进亭子,轻唤一声。男子的笛声停了,转头看向秦明若。男子看上去三十多岁,样貌实在寻常的很,只能称得上平淡无奇。男子收起笛子。席地而坐。“明若公主,请坐。”
秦明若亦坐了下来。两人间一方桌,男子倒上两杯茶。“不知明若公主找在下有何事?”
“我想打探个人。”
“谁?”
“当朝太尉郑大人身边新来的小公子。我要知道他的来历。有关他的,我都要知道。”
男子面露难色,“明若公主也是知道的,十二府一向不接朝廷之事。”
“我知道。这让你为难了。”
“这样吧。这事我亲自去查。算我个人帮你,与十二府无关。”男子终究是没拒绝秦明若。
“多谢于阁主,酬金我会付双倍。这是定金。”秦明若推出一沓银票。
“我个人帮你,不必。”
“还是收的好。若不收,我便自己去打探。”秦明若又将银票推进了几分,“那我先行告辞了。于阁主,后会有期。”
“一有结果,我便传消息给你。”男子依旧坐在地上。
“好。有劳了。”秦明若微微欠身,又走上竹筏,离去。
男子端起茶杯,慢慢品茶。这些年,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开口要帮忙。自己与她相识有三年了吧。那时候,她还是个孩子,面对身受重伤的自己,一点都不害怕,只冷漠的帮自己包扎,那伤口现在想来还是疼,那会她也不懂,包扎的时候那一粗暴,自己疼的忍不住哼了一声,还被这小姑娘刮了一眼。自己被救,疗伤期间,两人几乎是不说话的。她从未问过自己的来历,为什么受伤,永远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后来,即便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也没任何改变,于她而言,她救的人是谁,大概都不重要吧。若不是自己每年送她一份生辰礼物、怕早就断了联系了。男子无奈的笑了笑。
“阁主。”船夫巳经回来。
“走吧。”男子收起桌上的银票。
五十五,药书
夏天来的很快,整个空气都在蒸腾,没有一丝风,显得越发的炎热。
宁颜不得不佩服这些人的智慧,除了从冰窖里取冰外,还有叶轮拔风的纳凉器具,就像一个人工扇子。花园里树木茂盛,也是降了不少温。
宁颜这几日躲在花园的湖中小亭里,池子里荷花开的甚好。小鱼儿优哉游哉的游动着,好不欢乐。宁颜倒也没觉得这夏天有多难熬,却是有几分悠闲。宁颜捧着书,一字一字的看着,时不时扔一些小零嘴给鱼儿吃。
自打她眼睛恢复回到郑家,日子好过了很多,除了郑南宫安排了两个侍女外,基本郑婉有的她也都有。大夫人时常还差人送些补品过来。只是郑南宫不允许她再去找陆庭轩,现在自己只能看医书来自学,好在郑家的藏书在大秦也是排的上号的,自己还时不时去找自家的那个老疾医,拿些药材来研究,宁颜自己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这方面的天赋,学起来倒是颇有乐趣,甚至巳经偷偷在院子里种了些常用的药草。
“四妹。原来你在这呀。”郑婉一身淡青色衣裳出现在亭子里。郑婉的头发只系了一根发带,随意披着,墨色的秀发衬的脸越发的白皙。郑婉出落的是越发美艳,举手投足中都带着几分楚楚动人。再过些年,京都第一美女的称号怕是要落在她头上了。
宁颜忙放下书,起身迎了上去,“姐姐。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快坐吧,你我姐妹不必这般拘礼。”秋乞在一旁从食盒里拿出两碗冰镇的绿豆汤,一碗放在郑婉面前,一碗放在郑泠面前。
“多谢姐姐。”宁颜乖巧的道谢。
“妹妹不用这么客气。这天实在是热,这绿豆汤可是秋乞清早就起来熬得。”郑婉懒懒的托着腮。“这些天的药浴可有用?”
“甚是管用,我身体好多了。姐姐不用担忧。还要多谢姐姐的药草。”
“不过受人之托罢了,你身子弱,能调养调养便好。这次妹妹糟了这般大罪,实在让人心疼。还在现在也没事了。”
“承蒙陛下的圣恩。”
“四妹,现在对医术有兴趣?”郑婉看了一眼放在一旁的,拿起翻看起来。
宁颜害羞的点了点头,“只是瞎看罢了。妹妹自幼身体孱弱,喝了太多药,都快成药罐子了。一生病就等着别人来,我想着不如自己学些简单的,万一有个什么紧迫的时候,也好心安些。”
“妹妹说的有道理。你们都退下吧。我同妹妹说些私房话。”
“诺。”几位侍女都退出了亭子。
郑婉站起走到栏杆旁,“这鱼儿可真自在,倒是比人活得逍遥。”
“人要只求平安康乐,也许也能如鱼般自在。”
“平安康乐。“郑婉轻笑一声,“你我生在官家,有些寻常人家轻易得到的,我们也许要历尽千辛万苦。”
“不如意事常八九。何必困在忧愁里。或许他们想得到的,你早就拥有了。”
郑婉笑盈盈的看着郑泠。“有些话说起来是容易。可谁又能感同身受呢。就像这鱼,它未必觉得自己自在逍遥。不过是我们这般觉得。”
“放下执念,或许很多事情就简单多了。”宁颜亦看着郑婉。
郑婉转头看向池塘中的鱼。“前日我从云德观归来,遇见陆公子了。”
宁颜一楞,许是为了表明郑家对于陆家表面上的不满,两家巳经不来往了。郑婉却提及他,这是何意?
“是吗?”宁颜捧着碗,将表情完全掩了起来。
“妹妹不想知道我同陆公子说了些什么吗?”
“姐姐想说便会说。不想说我又何必强求。”
“再怎么说,陆公子也照顾了你一个月,妹妹这是忘了?”
“我,我没有。我只是,他的恩情我会牢记的。”宁颜将碗放下,定定的看着郑婉,“姐姐到底想说什么?”
郑婉拍了拍郑泠的手,“妹妹不必这般紧张。”温和的笑着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这是陆公子托我转给你的。他怕你学医不易,又无旁人指点。别是误了你的天赋,特意整理了一份书单,从简到难,药材也都是寻常可用之物,都城每家医馆都买得到。”
宁颜接过书,随手翻了翻,里面内容详尽。“陆公子,将这东西给我,会不会给他招致麻烦?”陛下可是有意瞒着她的,当初只说她身子弱,喝些补药,免得承受不了皇恩浩荡,她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把她当傻子了。父亲不允许自己再与陆家人交往,虽然她不知到底是谁解的毒,但如果自己是郑婉,一定不会自己拿出来,通过陆庭轩是最不引人怀疑的做法。所以无论是不是陆庭轩研制出了解药,他都是那个摆在秦文帝面前的人。如果被陛下知道她与陆庭轩还有接触,总是不好的。
“放心吧,这份是我抄写的。原版我巳经烧了。”宁颜心中都不得不佩服郑婉的心思缜密。
“劳烦姐姐替我谢谢陆公子。”宁颜着着书,满满的欣喜。
“这是自然。陆公子这人不错。就是家中那夫人,哎,如果不是她,妹妹也不会遭那罪。”
“这不过就是个意外,怎么能怪陆夫人呢。再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宁颜摇了摇头,总是会有个人来做这件事的,她也不过被人算计了。
“妹妹竟然这般想,姐姐都要自愧不如了。”郑婉轻轻握着宁颜的手。
宁颜笑了笑。郑婉还真是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若不是自己曾经陪在她身边多时,脑海里又有那些模糊的片段,怕真是要被蒙骗过去了。
“四妹,那我先回去了。不妨碍你读书了,你在这好好看书。我让秋乞再送些新做的糕点过来。”郑婉总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轻易的让人觉得亲近。
“有劳姐姐了。姐姐慢走。”宁颜起身看着郑婉离开,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一下失了笑容。你郑婉,你的执念,何时能犯下。
五十六,郑平鑫失踪
西部,云都城的附近。军帐中。郑平鑫看着下面的回报,眉目间些许疲惫。看着做好了的沙盘。一道道步骤在他脑海里不断涌现,他可千万不能出错,又反复演练了几遍作战布防,应该还有更好的法子。郑平鑫抱臂站着,想来想去。
外面的天气越来越炎热,热气蒸的所有人都没了脾气,郑平鑫端起桌上的茶杯,连灌了几杯冷水,这李云志还真是个用兵的好手,这么些天打下来还是没有攻克下来,战事一直胶着着,近日,江都的后援来的慢了不少,也不知道还要打多久。郑平鑫难免有些焦躁。该出去走走,好好想想对策了。
“将军。”两名侍卫跟了上去。
“你们回去吧。我只是出去走走。我一个人无碍。”郑平鑫示意侍卫离开。
侍卫有丝犹豫,郑平鑫转头看着侍卫,“你们的功夫还比不上我呢。”
“是,将军。”侍卫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郑平鑫难得的走在这边塞小镇。比起京都,这地方可是冷清了不少。这里的人其实活着特别辛苦,土地不肥沃,收成少,常常遇到干旱,又时不时受到凉楚的偷袭,抢人抢粮,大秦虽然有军队驻守着,但未必每次都能防着这些小偷袭。郑平鑫看着这些人对比起京都城,难免有些难过,若能攻下云都城,那百姓的日子势必要好过很多。况且,这云都本就是大秦的国土,是时候收回来了。
“救命啊。救命啊。”一娇滴滴的声音突然冒出来,一妙龄少女惊慌失措的奔跑着,后面跟着好几个壮汉。
“光天化日,竟然欺负一个弱女子。”郑平鑫气愤的想,立马前去英雄救美。这小镇小路特别多,弯来弯去,一转眼,女子就不见了,郑平鑫只能靠着声音跑去,一阵若隐若现的香气在郑平鑫的鼻尖划过,不好,迷药,郑平鑫慌忙捂住嘴,却还是吸了不少,
“郑将军。得罪了。”四周突然出现几个黑衣人。
郑平鑫手握上挂在腰间的剑。“你们是何人?”
“抓住他。”为首的黑衣人一声令下。黑衣人一同进宫。
郑平鑫抽出剑,不停挡住四周来势汹汹的黑衣人,很快,头迷糊起来,眼睛也睁不开了,努力摇晃着头,让自己清醒一些,却挡不住这暴雨般的攻击,一剑挡在胸前,手上已没有力气,身体不由向一侧倒去。
宫里,一身雍容华贵的女孩端坐在窗边,手里执着棋子,对面坐着一个眉目有些阴冷的男子。阳光透着外面的枝叶细细碎碎的散在棋盘上。
良久,女孩才将手中的棋子放下,“皇兄,你快输了。要小心了。”
男子微微一笑。“未必。”一枚黑棋阻住了白棋的路。
女孩满脸的笑意,灵动的眼睛里闪耀着愉悦的光芒,“皇兄,这就掉进陷阱了。”说罢下了一枚白子。“皇兄,下棋就要全局去看,若只顾着一方天地,也许失的更多。”
男子楞了一下,“哈哈哈。真是妙。”男子拍了几下手,爽朗的笑了几声,“阴若的棋艺真是越发的精湛,怪不得父皇会说怕这整个皇宫都找不出一个下得过你的人了。哦,不,是整个大秦。”
“父皇谬赞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不过是在棋艺上比旁人多花了些时间,外加有些运气罢了。大秦,可真不敢当。京都城,我都不敢如此夸下海口。”
“殿下。”一青衣男子急匆匆走进来,向面前的两人行了礼。
“何事?”秦阴德的声音不急不慢。青衣男子看了一眼三公主,秦阴德眼睛微微向下看,“没事,说吧。阴若又不是什么外人。”
秦阴若慢慢收拾棋盘上的棋子,脸上恢复了宁静。
“殿下,江都传来军情。说是郑将军郑平鑫失踪了。”
郑平鑫?秦阴若的心里不由一颤,手中的动作一滞,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不过她低着头,没人注意她的反常。
“失踪?几天了?”
“消息到宫中已经过了三日了。”
秦阴德的神情透着道不清的复杂。片刻才说“我知道了。这事该是太子的事,随时传我消息便可。其他的暂时不用插手。下去吧。”
“诺。”青衣男子告退。
秦阴德放下手中把玩的棋子,“再来一盘?”
“郑家可是太子的人,哥哥还是要按兵不动?”亲阴若先走一步棋。
秦阴德嘴角一弯,“太子可是储君,我们同郑家一样,都是他的臣子。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军中之事,我怎敢插手。”
“既然我等都是臣子,就该齐心协力,皇兄更应该多与他们亲近。”
“皇妹说的是。哥哥记住了。”秦阴德又下一子。“不知十二府可有什么消息?”
秦阴若想起前日于阁主送来的东西,“十二府不做朝堂生意,这次是他们的阁主私下帮忙,以后皇兄还是少打他们的主意。”
“好,听皇妹的。”
“他们查到的,说是那小公子是郑盛冬的养子。你也知郑盛冬是郑南宫的幺弟,一直在军中谋事,对郑家军来说,是无比重要的一个人。他一直未娶妻,便从乡下远方亲戚那过继了个孩子。这小公子一直偷偷养着,所以旁人不晓得罢了。这些时日,郑盛冬从军中回家,也便带上了他,回来看看。”
“是吗?就这么简单?”
“恩。”秦阴若选择瞒下来,那份资料上其实还有后面一段话,前面那些说辞不过是郑家为了骗人而编造出来的,那小公子其实就是郑家三小姐郑婉所扮。
“好。我们继续下棋。”
傍晚前,阳光散在云朵上,一片片彩霞连成一整个天空,甚是美丽。
郑婉一如往常一样,带了些自制的小茶点前去书房给郑南宫送去。
“三小姐。”郑长阴刚从书房走出,看见郑婉,点头喊道。
郑婉恭敬得行了大礼,“见过郑侍卫。”郑婉对待郑南宫手下的人一向礼貌有加,从不会觉得自己是小姐,就比他们高人一等。在他们面前永远保持的谦逊和尊重。“父亲可在?我备了些东西,想给父亲送去。”
“三小姐进去吧。大人正好要找三小姐。”郑长阴的声音平和冷静,但知道他为人的人,定已知道这已经算是很好的待遇了。
“多谢。”郑婉又一次欠身,转而便敲门进了书房。
“父亲。”郑婉将手中端着的汤放置在一旁。碗筷再一次擦拭一遍方才递给郑南宫。“这天太热,怕坏了,做好了便送来了。”
“放下吧。”郑南宫静静看着郑婉做完这一切。
郑婉意识到这定是发生了什么事,父亲心情非常不好。轻咬了下唇,“那婉儿就不打扰父亲了。”
“等会。”郑南宫叫住准备离开的郑婉。
郑婉转身望着坐在书桌前的郑南宫,郑婉长长的睫毛抖动着,整个人显得乖巧而懂事。
郑南宫看了郑婉良久,才缓缓说道,“军中来报,你三哥失踪了。”
郑婉一下呆住,眼睛中带着不可置信,“什么?失踪?怎么可能?他是将军,不可能失踪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虽然这郑家她不喜欢,但是对于三哥,她是不忍心他出事的。三哥于她而言,还算是亲人。连吞了几口口水。“父亲确认过消息了?
“恩。”
“不会的,三哥不可能有事。”摇着头,这样的否认似乎可以成真,郑婉确实有些失了方寸。“那如何是好。父亲要想想办法啊。二哥已经没有了,三哥不能有事了。”
“你下去吧。”郑南宫满是怒气,直接向郑婉下了逐客令。
“女儿告退。”郑婉木木的听从郑南宫的命令,失神的出了书房,恍惚间回了自家的小院。
“小姐。”秋乞看着脸色不对劲的郑婉,有些担忧的唤道。
郑婉摇了摇头,眼里有些暗淡。“秋乞,若他真出了事,我该如何是好。我不想害他。”
“他?他是谁?小姐,你在说些什么?”
郑婉失措的看着球乞。“秋乞,我是不是太自信了,自信的迷失了自己,以为自己掌握了主导,实际却什么都不是。所谓的聪慧不堪一击。”郑婉缓缓走到凉亭,疲惫的坐下。眼眶有些发红。“他怎么就失踪了呢。”
秋乞小心翼翼跟随着倒上一杯茶,端到郑婉面前。“小姐,喝些水吧。”
郑婉接过茶杯,猛喝了几口水,慌乱的心稍稍有些平静。冷静下来,郑婉不断暗示自己。一定没事的,只是失踪,不是死讯。那就还有余地。冷静。
“小姐。”秋乞又给郑婉续上一杯茶,轻声劝慰道,“小姐,莫急,不如冷静下来,好好想想,看有没有补救的法子。也许事情没有那么坏。”
“秋乞。你知道吗?三哥他失踪了。”
“三公子只是说失踪了,那找回来便是。小姐,不能乱了方寸。”
郑婉盯着秋乞,“找回来。对,找回来。”郑婉放下茶杯。“我要好好想想,我该做些什么。”
五十七,请命
郑婉微眯着的眼突然睁开,“秋乞,你说,父亲是何意?三哥失踪该是军中机密,怎会突然告诉我。我不该知道这一消息。”
秋乞沉思了下,“或许大人觉得小姐可信?”
郑婉好笑的看着秋乞,哈哈大笑起来,眼中满是复杂。“秋乞,你可真是天真的可爱。”
郑婉拿起茶杯,轻抿一口。“父亲从来不喜欢女子议论朝政。更何况是军中之事。你觉得我有何能耐破了父亲的规矩。而且他这个人是那么轻信他人的人吗?他那样的人,即便旁人全心全意待他,他也会怀疑上三分。”
“可之前尉廷司还有四小姐的事,小姐可是帮了大人很大的忙。这些事后,大人对小姐也是颇多赏赐。”
“廷尉司是他主动找的我。四小姐的事,下毒之人还未找到,这事就没有完。”郑婉放下茶杯。“他告诉我三哥失踪,或许是在怀疑我,怀疑我从中作梗。毕竟廷尉司中发生的事只有我和她知道,她死了,我就是那个唯一的人。”
“三公子远在西平。他失踪和小姐有什么关系?再说,先前不是还说有几次小胜嘛,若情报是假,那战事怎会还在胶着状态。”秋乞满是疑惑。
郑婉站起身走到凉亭的边缘,望着竹林,“只要云都没有攻下来,这个情报就不能算完全正确。可以攻打云都城,是我说的。没人知道我和她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又因为之前平晟哥哥的事恼怒过父亲。他也许会觉得我是要陷郑平鑫于危难之中。以他对于三哥的重视程度,还真说不好。而且郑泠那事,他对我未必没有怀疑。郑泠那毒可不是轻易能拿到的。他也知道郑悦不过就是替罪羊。幕后黑手一直未找到,实在蹊跷。”
秋乞站在郑婉的身后,眉头深深皱起。“可小姐不是那个出主意的人嘛。小姐也算为郑家立了功。”
“正因为我出了主意,他才可能怀疑我。他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我能找到化解之法,他也许并不相信这是巧合,只不过,我一直在府中,表面看来,我是深居简出的阁中小姐,所以他现在还不敢轻易断定是我。这件事我确实鲁莽了些。我原来没打算这么快给姬将军洗清冤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郑泠让我有种奇怪的感觉,这让我有些害怕。我从来没在任何一个人身上感到过害怕,独独她,我总是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说不上来,一方面我很害怕,一方面,又想靠近她。”郑婉想到她那个体弱多病的四妹时,神情中的严肃恐怕她自己都没察觉。
“那小姐打算怎么做?不是让那个薛林去帮三公子了吗?他怎么回事?三少爷失踪,他一点反应都没有。”秋乞有些愤恨,对于那个男子,她始终是放心不下。“小姐不会信错了人吧。所托非人、他如果不能被小姐所用,将来必是一个隐患。”
郑婉微眯着眼,难得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他的事以后再说吧。现在靠人不如靠己。这次我要亲自去。我一定不能让郑平鑫有事。”
“去西平?”秋乞脸色渐变,“这太危险了,凉楚那帮人都是豺狼恶豹,杀人掠货最是擅长。西平这些年没少受罪。”
“不得已而为之。一定要找到三哥。”郑婉紧紧抓住凉亭的柱子,“主帅失踪影响整个军队,耽误战事,飞鸽传书过来已经表阴三日都没有郑平鑫的消息了,现在郑南宫还挡着,可又能挡多久,一旦被更多的人知道主帅失踪的事,那就是不得了了。攻打云都本就遭到一些朝臣的反对,断然不能让他们有借题发挥的机会。我想父亲会派一个身经百战的郑家亲信前去救场。也许是四叔,那更好,我去请求随行。”
“小姐真要这么做吗?”
“郑平鑫一旦没事,我在他心中的地位必然不同,对我来说他是郑家难得可以用的人,父亲也会减少对我的怀疑,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我为何不去做。”郑婉转头微笑着看了眼秋乞,“我现在就去找父亲。此事要果断。”郑婉急步往郑南宫的书房赶去。
“三小姐。”老管家在院中遇见郑婉,忙拦了下来。
“老管家,父亲可还在书房?”
“大人与四爷在书房。小姐这时候怕是见不到大人的。”
“无妨。我等便是了。”郑婉看着紧闭着的书房门,在园中静静等待。
良久,书房门才打开,郑盛冬从里走出。
“四叔。”郑婉忙走上前。
“小婉啊。你父亲让你进去。”
郑婉点了点头,急忙进了书房。
“父亲。”
“何事?”
“我要亲自去西平,找到三哥。”
郑南宫抬起头,看向郑婉。“在说什么胡话。”
“我没有说胡话。我已经仔细想过了。三哥会去西平,是因我而起,他失踪了,我没有办法坐以待毙,我必须要找到他。父亲,你就允了我吧。让我在京都等消息,太煎熬了。”
“不行。”
“刚才我看到四叔了,父亲是准备让四叔亲自去西平?”
郑南宫一记刀眼看向郑婉。
“先前祭天大典,婉儿冒充四叔的养子。虽然不引人注意,但未必没有有心之人留意。此次四叔要离开郑府,婉儿跟着也是合情合理之事。婉儿一定会万分小心。请父亲成全。”说罢,郑婉跪了下来。
“你。”郑南宫甩开手中的笔。“胡闹。”
“父亲。西平城远离京都,那里官场形势复杂。郑家军的势力不在那一块。此次多一个郑家的人,就多一份力量。四叔前去,也不能太过大张旗鼓,所带之人不会多。若我能为四叔出个主意也是好的。还望父亲允了。”
“你下去吧。这事我会考虑。”
“父亲。婉儿定为郑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三哥找不到,婉儿寝食难安。”
“若你四叔同意你去,我便不拦着。”
“多谢父亲。婉儿这便去找四叔。女儿告退。”郑婉满是期许。
五十八,天庭
“九儿仙子,昊天上帝有请。”大殿的侍女匆匆赶到司命府。
“啊。谁?”
“陛下请九儿仙子去趟大殿。”
”陛下找我什么事啊?”狐九儿一脸不情愿。她是很怕那人的。整个天庭,大概也就宁颜不怕他。
“奴婢不知。还请九儿仙子速去。”
“好吧好吧。我马上去。你回去复命吧。”狐九儿不由翻了几个白眼。找我,准没好事。师父闭关,宁颜又下凡历劫了,弱小的我现在一个靠山都没有,真是无比可怜,无比凄惨。狐九儿一番自怨自艾。
磨磨蹭蹭了会,狐九儿才到了大殿。“狐九儿参见昊天上帝。”
昊天从成堆的折子中抬起头。“九儿来了。下凡可好玩?”
果然不是好事,这事还是被发现了。狐九儿嘟着嘴,轻声辩解,“九儿不是去玩的。”
“宁颜历劫是天命,不可违。”
“我知道,所以宁颜都受伤了,我也没出手。宁颜也太可怜了。”狐九儿轻声抱怨。
“好了。历劫这事,难免会遇到一些苦难。”
“好,我知道。只是人间那个道观实在太蹊跷了。司命星君送我的铃铛这几日总是莫名的晃动。九儿这才下凡探查。”
“可查到什么?”
“没有。那地方诡异的很。”狐九儿有些无精打采。“不过我在那道观下了一道符,若有异常,自然会通知我的。”
“这人间之事,皆有定数。看看便是,莫要插手。”
“是。”
“回去吧。”
''九儿告退。”狐九儿立马开溜,真是要吓死了。宁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历劫回来。为什么要让宁颜去保护那个什么郑婉。那个凡人到底什么来历。前些日子,特意去翻看她的前几世,竟然都查不到。一个没有进过轮回的人,着实奇怪。狐九儿满怀心事的走着。
“呀。”狐九儿一下撞入别人的怀里。
“九儿,你没事吧。”被撞的人连忙问道。
“没事没事。”狐九儿不在意的说道。抬头看清面前的人。说话一下“啊,白,白泽大人。您,您怎么在这?”白泽大人是上古神兽,一向深居简出,几乎不出自己的府邸。自己与这位大人也仅仅有过一面之缘,还是宁颜生辰的时候。
“我来寻昊天上帝。你这般心不在焉,可是为了宁颜?”
“白泽大人也知她历劫了?”
“嗯。经历一番劫难,对她来说应该是个好事,九儿不必太过忧心。我想宁颜定能渡了这劫,顺利化出原型。”
“既然白泽大人这般说。那宁颜定能承大人的吉言,平安回来。白泽大人。您快去吧。陛下就在大殿。”
“嗯。”白泽温柔的点了点头。“你也回去吧。司命星君闭关,司命府的事都是你在处理。实在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这点小事一定要做好。九儿不会丢我们神兽的脸。”
“哈哈。”白泽笑着摇了摇头。“去吧。”
“嗯嗯。”看着白泽离去的背影。真是美如冠玉啊。狐九儿感叹道。
五十九,随行
“小姐,奴婢也一同去。”秋乞看着收拾包袱的郑婉,心下焦虑。
“不行。”郑婉没有理睬秋乞的请求。
“小姐。”秋乞的声音带着一丝拖音。“你一个人去,奴婢实在是不放心。你就带上奴婢吧。奴婢一定不会拖累小姐的。”
“你去做什么?军中本就不是女子能去的,我一个人尚且要小心应对,带上你,只会徒增麻烦。现在的我们就如同蝼蚁,弱小的不堪一击。万事小心,我们才能走下去。我能去都是我恳求来的,我一个人尚且还能说服。这事你不要再提。”
“都怪秋乞不够强大。”
“好了,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你在府里留意京都城的各方势力才是真正帮了我。”郑婉脸色略微露出一丝笑意。“京都城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我们任重而道远。”
“小姐。你放心,奴婢一定不会让小姐失望的。”
“前些日子让你找的铺子可找到了?”
“有些眉目了。”秋乞说话变得严肃起来。“城西有个店铺想要转让,位置极好,价格也便宜。店家是说要回老家,可是奴婢觉得有问题,所以特意打探了下,发现这家店得罪了城西的一帮泼皮,所以根本做不下去生意。这才想要转让铺子。如果不能解决那些泼皮无赖,即便买下酒楼,也做不了生意。”
“那些泼皮无赖什么来历?”
“那帮泼皮的头,小姐是见过的。”
“我见过?”
“恩,小姐在云德观救过那人的妹妹。”
“钱多?郑婉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我认识的朋友多,我就住在城西,打听钱多便能寻到我了。”这救个人还救对了?
“正是此人,他是那一片出了名的泼皮无赖,谁都不敢招惹,不过这人对他妹妹倒是极好的。我本想是否拿他妹妹要挟他,不过秋乞不敢擅自做主,所以回来问小姐。”
“要挟?不,不是好的法子。这种人用要挟是不行的,只要有机会他定能搅得你焦头烂额。不过他妹妹确实是个好的突破口。我们可以从她妹妹入手,若他能站在我们这边,以后做起生意来也有诸多好处。”郑婉沉思了片刻,“城郊附近那几个院子里还剩多少人?”
郑婉的眼睛望向外面的小竹林。风吹过飒飒作响,这天气越发的闷热了。
“钱不是很多,所以之前只能在三处买了院子,每个院子原本我分了十人住,后来有些人又带来了些小乞丐,所以现在有四十二号人。我按小姐的吩咐,照小姐教的方法分辨了下每个人的骨骼,将一些练武的料子放在郊外山庄附近的院子。其他的还是在原来的院子里住着。这是名册。”秋乞从怀中拿出几张纸。
郑婉翻看着名册,“写这些东西的人叫什么名字?”郑婉扬了扬手中的丝絮纸。
“杜潇,字承昀。”
“他很聪阴。读书人?”
“据说是个落魄书生,屡次落榜。后来混迹青楼,他不过一介穷书生,很快就没了钱,赊了些账,青楼的老鸨自然不放过他,便让他去买些小孩。他这人于心不忍,竟然用了青楼的钱买下孩子,带着那几个小孩逃走。手无缚鸡之力,还逞英雄,被人废了腿。奴婢去买孩子的时候,这人是附送的。本来不想要的,看他有几分才学,想着也不是一无是处,可以照顾下孩子,便留下了他。”
“他将这四十几个人的长处短处写的很是详尽。他将旁人看的可真叫一个仔细。就差写下该如何因材施教,如何扬长避短的发挥他们的潜力。他不简单。是个人物。”
“小姐准备用他?”
“对,酒楼的事情就交给他来处理吧,我倒是看看他的能耐,顺利收了那酒楼后,将它改做青楼。名字嘛,就叫尽欢楼。到时候就让他在这些名单中挑些他觉得合适的给他用。”郑婉将纸递还给秋乞。
“青楼?”秋乞作为一个小姑娘不由脸一红,神情有些难堪。
“对,而且我要打造京都城最负盛名的青楼。青楼是最容易获得各种消息的地方,越是鱼龙混杂,越能发现有价值的信息。而且隐蔽性也好。”郑婉将手放在秋乞肩上,“我知道这种地方藏污纳垢。也阴白这地方对你来说是不好的回忆。我只能保证我不逼良为娼。”
秋乞定定看着郑婉,“小姐不必多说。奴婢阴白。”
“如果这个杜承昀不愿意做这事,那就杀了他。”郑婉一改刚才温和的语气,阴冷的态度让秋乞一惊。
“诺。”秋乞没有质疑,应声答应。
“你不问问为什么?”郑婉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小姐自有小姐的道理。”
“有时候人太过聪阴并非好事。他是个很有用的人,但如果如此有才之人不能为我们所用,那就是我们的威胁。况且他已经察觉到了一些东西。一些外人所不了解的,如若他不能帮我们,那他就会成为我们整个计划的一根刺,而且是很重要的一根刺,我们不能输,所以只能忍痛拔掉。”郑婉语气平常极了。
“秋乞阴白。”秋乞有些犹豫,脸色变得异常,突然跪了下来。“小姐。”
“你这是做什么?有事瞒着我?”
“小姐,奴婢确有一事隐瞒。原先我想着再怎么说,阴面上我们是郑府的人,若被人发现可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在外所有的一切都是由我哥哥出面进行的,奴婢无意隐瞒,只是哥哥回来的时机实在不好。奴婢,是奴婢做错了,不该瞒着小姐。’秋乞低着头。
“你哥哥来了?五哥?”
“是。”
“他不是回家了吗?”郑婉微微有些吃惊,其实秋乞并不是孤儿,而是被她父母卖掉的,家里孩子太多,养不活就卖了,不过秋乞这人好强,不愿意承认此事,等买下她后她的五哥竟然找了过来,她五哥这人不太说话,脸上都是冷冷的,但实际是个重情之人,十二岁的年纪已经要外出赚钱贴补家用了,等他得知自己的小妹被卖掉之后他一声不吭离家寻找,以乞讨为生,一年的时间一路到了京都城。这种一个人,实在是个意志特别坚定的人。
秋乞抬起手,看着郑婉,落寞的神色让郑婉心中一痛。“说吧。”手指微微颤动。
“当年我哥哥寻到我要带我走。那时候小姐也是知道的。可既然我已经被我父母弃了,我便不会再回去了。哥哥拗不过我,他就恳求二公子将他也收入郑府。二公子并不赞同,而且小姐那时候就说过让秋乞跟着哥哥走,秋乞怕小姐知道哥哥也要留下来便不会再要秋乞了,所以奴婢也不赞同哥哥进郑府。哥哥在外面守了好几次,后来二公子便提出让哥哥去学功夫,到时候暗中保护小姐。奴婢觉得这法子好,便劝服了哥哥。哥哥这些年去了习武,直到凉楚那次围攻之际,哥哥才匆忙赶回来。”秋乞望着郑婉,眼中是几分愧疚,“小姐恰巧这时需要人,秋乞便自作主张了。事情一下发生的太多,郑家变得更为引人注意,所以哥哥一直都没来见小姐,就是怕被人察觉,奴婢知道不该如此行事,但秋乞只想说我与哥哥对小姐定会忠心耿耿。”秋乞说完话重重的磕头,额头撞击地面的声音一下一下敲到在郑婉心中。
“二哥。原来你一直都在保护着我,以你的方式。”郑婉定定的看着秋乞,秋乞比她想的要聪阴的多。“起来吧。”郑婉缓缓坐下,脸色有些苍白。眼睑微微垂下,看不透里面的神色。
“小姐。”秋乞依然跪着,眼睛红红的,紧紧盯着郑婉。
片刻,郑婉才轻声说道,“起来吧。我不怪你。等我此次回来,让你哥哥来见我。”
“诺。”
“你一人在郑府,亦要小心行事。保护好自己。”
“秋乞定然不辜负小姐嘱托。”
“我出去这段时间,对外宣称我闭门修行。这事是我与父亲商量好了的,到时候别让旁人进我房就行。”
“诺。小姐务必小心。”
郑婉点了点头。一路上不能让人察觉她会武功,还要保护自己不受伤,还真是有些挑战。“那些练武之才就交给你哥哥训练。其余除了杜承昀挑选的人。你就按着这名册上填写的东好好分下。我们要培养自己的势力。”
“诺。”
“嘿嘿。”郑婉突然轻笑起来,“真是。让秋乞笑话了,难得我们分离,自己突然就喋喋不休起来。”
秋乞闻言不由也跟着轻笑。“没有奴婢的照顾,小姐受苦了。”
“好了,时辰也查不多了。我也要走了,你也万事小心。”
“小姐,等你回来。”
“守云。我们要出发了。”郑盛冬在外面唤道。
“走了。”郑婉拍了拍秋乞的肩膀,带着包袱跟着四叔出了郑府,门口几匹马已经备着。
“可会骑?”
“自然。”郑婉利索的上了马。
“走。”
几人骑着马离开了京都城。
六十,国师昏迷
“苏公子。苏公子。”一小道士匆匆忙忙的从后山跑回来。
苏秦看着面前的卦象,脸色不甚好。这几日占卜出来的结果是越来越糟。这段时间,师父还是了无音讯,这边也探寻不到什么诡异之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公子。”小道士一下推开了门,门咣当一声砸在旁边。
苏秦吃了一惊,一下抬起头,疑惑的看着面前气喘吁吁的小道士。
小道士脸一下红了,自己太冒失了,“苏,苏公子,国师出现了,”
“师父终于找到了。”苏秦立马站起身,走到小道士面前。“他在何处?”
“今个我同几个师兄去后山捡柴火。在一处溪水边发现了国师。但国师昏迷不醒,师兄们抬着国师在回来,让我先行回来告知苏公子。”
“走。”苏秦皱着眉。疾步往外。
小道士忙跟上。
国师巳经被带回客房,脸色甚是惨白。微弱的呼吸声勉强证明他还活着。
李元道长正在给国师把脉。良久,李元道长才看向苏秦,无奈的摇了摇头。“国师心脉不像是有问题,但是却怎么也叫不醒。他脖间有一块可疑的黑色印记。”
苏秦凑上前,印记似乎是一个没有头的人影。苏秦看着这图像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苏秦将手探在国师额前,闭气凝神,默念咒语。不过一瞬间的时间,苏秦突然睁开眼,手下意识的躲闪开,“师父的伤势似乎不简单。”
“那这个如何是好?”
“师父这般样子,不能被旁人知晓。”
“苏公子放心,这事在场的人都不会说出去。云德观有个密室,国师可暂时放置其中。”
“那真是麻烦道长了。如何救治师父,我自会想办法。”苏秦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师父的伤似乎不是人为的。难道这世间真有妖魔鬼怪?苏秦的手微微握着,灼烧感强烈的刺激着他。
“那个道观有异动了!”狐九儿感应到自己设在云德观的符竟然烧尽了。“看来这可是个厉害的角色。我定是打不过的。得去告诉陛下。”狐九儿刚想出府。
白泽巳经在门口,眉目柔和。
“白泽大人?”
“九儿。你好好看管司命府。其他的事就由我来吧。”白泽大人温和的说道。
“可那个道观。”
“我知道。”
“白泽大人也知道了?那东西厉害的很,我的符都烧掉了。好歹我也百年修行。”
“所以你呆在天庭。”
“那陛下知道了吗?“
“他自然知道的。”
“好吧。”九儿只好应下来,毕竟白泽大人比自己厉害多了,白泽大人出手定能搞定。
成王府。
“殿下。郑盛冬带着些人出城了。跟是不跟。”
秦明德晃动着茶杯。眼睛盯着杯子上的精雕图纹,“他那养子可在其中?”
“在。”
“不必跟了,派人直接去西平便是。他们定是去西平的。”
“诺。”暗哨马上告退消失。
“殿下。云德观找到国师了。不过国师境况不妙,一直昏迷不醒。”另一个暗哨出现。
“恩。”秦明德挥了挥手示意离开。
六十一,小乞丐
西边的城池较之京都城要热的多,郑婉随郑盛冬巳经马不停蹄的赶了五天路,马匹都巳经累瘫了几批。
整个大地被蒸的热烘烘的,汗水不断冒出,这种天赶路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种折磨。
路旁有个茶水铺,“停,休息下。”郑盛冬挥了下手中的马鞭,一行人停止前进的步伐,整齐的下马。小个子马义连忙给那些马匹喂草喝水。郑婉随郑盛冬坐在单独的桌子上。
“义父,我们离西平还有多久?”郑婉精致的脸上透着焦虑不安。
“再赶一天路应该就能到了。”郑盛冬是个看起来很和善的人,总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但谁要见过他战场杀敌就不会这么单纯的看他了。所以他外号笑面虎,这称号简单粗暴。
“那就好,我们越早赶到越好。”
不一会,一个小乞丐出现在众人面前。“给点吃的吧。”小乞丐抹了一把本来就脏兮兮的脸,蚊子般的声音,眼睛不安的看着旁边歇息的一桌人。
“滚开。”一满脸络腮的男子一腿踹开小乞丐。小乞丐一下滚落在地,沙石划伤了皮肤。小乞丐忍着泪,抿着嘴。
郑婉吃了一惊,不满的看了眼的男子。
“看什么看?”胡子随着他说话一动一动。眼睛中带着狠劲。
“小孩,这有些吃的。拿去。”郑盛冬朝摔在地上的小乞丐招了招手。
“谢谢。”小乞丐泪眼婆娑的撑起身子,战战兢兢的走到郑盛冬面前,伸出脏兮兮的手接过干粮,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郑婉柔和的看着小乞丐,这样子还真像小时候的秋乞。
“哼。”络腮男子不屑的冷笑一声。
郑婉和郑盛冬本着不惹事的态度并没有理会。只是平静的喝着茶。郑婉又给小乞丐倒了一杯。
“休息够了就出发。”郑盛冬放下茶杯,示意大家。
“慢些。”络腮男子一同站起了身,抖了抖肩膀,“把马留下。”
络腮男子一见到郑婉一行人的马,眼中掩不住的贪婪之意。马匹是非常珍贵的,尤其是在边境,普通的马匹都可以有五十两银子,更何况郑婉这些人驾驭的体格较大的吐谷浑马,这种马体形结构匀称,耳长敏捷,胸深广,背长腰短平直,四肢关节筋腱,发育壮实,毛色靓丽。100两都不止。
遇到打劫了,郑婉心里冷哼一声。郑盛冬好笑的看着络腮男子,声音平静,唯一看出他心情不佳的就是那微微弯起的嘴角,虽然有的时候他也这般似笑非笑的表情,但郑婉就是知道这次他心情不悦。
“兄台,你我相遇便是缘分,何必自讨没趣。”郑盛冬的声音依然是温和的。
络腮男子朝身边几人使了下眼色,十几号人围了起来。
郑婉伸手将不远处的小乞丐拉过来藏在身后,“义父。”看了眼郑盛冬。
“那小子长的眉清目秀,虽然是个男的,但比怡红院的小红都漂亮几分,等下大哥玩玩。”一个贼眉鼠眼的精瘦男子谄媚的朝络腮男子进言。
郑婉的脸一下青了,“无耻!”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看来诸位是不打算放过我们了。”郑盛冬的声音依然平静,就像在说巳经吃过饭了这种对话。
“兄弟们上。”络腮男子拿起桌上的大刀直直的挥了过来。
郑盛冬身边的侍卫巳经拔剑相向,此次带的都是经历过战场的郑家军,和这些草莽比实在有些绰绰有余,几个侍卫护着郑盛冬,郑婉他们,个个眼睛里透着精光。络腮男子被连划了几剑,鲜血直流,咬了咬牙,转身就跑,“不用追了。”郑盛冬回应看着他的手下。
“义父。”郑婉面无表情的喊了一声。
“不要为了这种事耽误,我们得抓紧时间赶到西平。”
“是。”郑婉掏出荷包。“小孩,我们要走了,给你些银两。”
“你们要去西平?”小乞丐的眼神透着无邪。
“对。”
小乞丐犹豫了下,“那你们是官府的人吗?”在小乞丐心里,郑婉一行人穿着考究,武艺精湛,还有这么好的马匹。定是官宦人家。
“怎么?你要找官府的人?”郑婉俯下身,温柔的摸了摸小乞丐的头。
小乞丐眼睛里突然含着泪,嘴巴一瘪一瘪,想哭又忍着的样子分外让人心疼。
“守云,我们该走了。”郑盛冬拉过马匹,跃身而上。
“等等。你们救救薛林哥哥。”小乞丐大喊一声。
郑婉心里咯噔一下,薛林?不会就是那人吧,微微皱眉。
“小孩,我们还有要紧事,”郑盛冬催促郑婉。
郑婉深深看了一眼小乞丐,也翻身上马。
“薛林哥哥是去救一个将军了。”小乞丐的话如同一声惊雷打在众人心上。郑婉看上一旁的郑盛冬。
小乞丐跑道郑盛冬的马前,掘强的抬着头,“薛林哥哥说,有一个很重要的将军被凉楚的人劫走了,是个好要挟大秦的人,不过他们不想让李云志得了这功劳,所以他们准备将人带到凉楚的都城西凉城,他们带着一个大活人,行动不会很快,定是马车出行,那这样的话离西凉城有十天的路程,可以趁这个时间救回将军,他说他跟着,让我去报信,不过不要在西平,因为里面有凉楚的奸细,我找到了这里,可是我一个乞丐,府衙的门都不让我进去,我徘徊了好几天了。但见不到一个官。”小乞丐定定的看着郑盛冬,充满希翼的眼神。
郑盛冬低头想了片刻,“有何凭据?”
“凭据是什么?哦,薛林哥哥给了我一个香囊,是那将军掉落的。上面有郑家三小姐的绣字。”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个巳经脏的乌黑的香囊。
郑婉下马接过,仔细查看,一个婉字,确实是她送予郑平鑫的,看来十有八九是他了。转向郑盛冬,“义父,这个香囊确实是堂哥的。”
郑盛冬拉着马,没什么表现。
“义父,现在我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小乙。”郑盛冬向旁边的一个清秀男子示意,名叫小乙的男子甩出长鞭,卷起小乞丐,小乞丐瞬间被带到马背上。“走。”
郑婉上马跟上,尘土飞扬。
六十二,初入西平
傍晚时分,已经接近西平城。郑盛冬一行人却转了个方向。马匹在沙漠中疾驰,沙石溅起,飞扬了一路。夕阳依然灼烈,晒在脸上,火辣辣的疼。郑婉用面巾包裹的更加严实。这地方天暗的极晚。这些天赶下来,总忘了时辰。双手一直握着缰绳,都勒出一道道痕迹。
“这是?”郑婉吃惊的看向面前的建筑。这是一座沙漠戈壁上的宏伟建筑。一个个洞窟嵌在石壁上,壮美荒凉又凄美。“好美。”
“这是千佛洞。”郑盛冬对这边似乎很了解。“不过这地方早已荒芜。这里有很多历朝历代所绘的壁画和塑的佛像,各有千秋。早些年前,我曾来过一次。”郑盛冬看了一眼小乙。
“小孩。我带你去转转,这地方有趣极了。”小乙受到暗示。马上带着小乞丐离开。
“将军。”从千佛洞中出现一批人马齐齐跪下。郑家军的死士已经早一日到达。
这次父亲还真是下了血本。郑婉看向跪在地上的五个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郑家军其实只是外面的一个称号,归根到底还是大秦的军队,但郑家军的死士不同,他们是郑家暗中培养的,只忠诚于郑家,这些人从小就被教授各种技能,武艺,骑射,下毒等,个个都能独当一面。
“起来吧。”
“禀告将军。甲子号五人已乔装打扮进入云都。乙子号五人已暗伏在西平城。丙子号在此等候将军。还请将军指示。”
“他们暂且按兵不动,你们几人和小乙一同前往西凉城,务必救出三公子。”
“是。”
竟还派了三组人马。郑婉拉着马,不让它乱动。
郑盛冬挥了挥手,示意小乙回来。
“小孩。你的那个薛林哥哥,我们如何能寻到他?”郑盛冬温柔的看着一脸脏兮兮的小乞丐。
“大人。薛林哥哥说他会留下标记。诺。就像这种的。”小乞丐捡起一根枯枝,在沙地上画起图来。一只脚的鸟。“哥哥说,这是毕方,上古神兽。他说凉楚有鸟类崇拜的意识,所以那边很多地方都绘有鸟的形象,不过这毕方他们应该是不懂的。这个标记既不引人注意,又容易辨别。”
“好。你可愿与我们一同去西平。在西平等着薛林哥哥回来。”
“愿意的。”小乞丐眼睛亮亮的。
“好。小乙你带人抄近路赶去西凉。其余的人趁天黑之前赶到西平。”
郑婉抱着小乞丐放在自己的马上。“驾。”两批人马分开行动。
西平城地处西边,靠近沙漠地带,雨水并不充沛,整个城池被太阳蒸的热气腾腾,即便是傍晚时分,空气中还是带着丝丝热气,吹在脸上又热又干,每个人的汗都不停的冒出。郑盛冬一行人骑着吐谷浑马进了城,显得格外引人注目,百姓们自觉的靠旁边走,将军府在西平城的中央地带,疾驰下很快就到了。
郑六叔已经候着门口,“将军。”见到郑盛冬那一群人,连忙往下走了几步,抱拳行礼。“将军,一路辛苦。”
郑盛冬一行人利落的下马,郑婉把小乞丐递给已经下马的马义,紧接着也下了马,将面巾摘下,露出少年的模样。“带他洗漱一番,吃些东西。好生安顿。”轻声吩咐道。马义点了点。
郑婉抬头看向那西平都尉的牌匾,三哥,我来了。凉楚,我来了。手不由自主的握紧,指甲的印记在皮肤上刻上一道痕迹。眼中闪过一丝恨意。云都,此次我势在必得。凉楚,早晚也会付出代价。
郑盛冬将马缰递给身边的侍卫,风尘仆仆的快步走进都尉府,“郑六,你立刻请诸位将领前往议事厅。本将有要事宣布。”
“是,老奴已经吩咐下去了。”紧紧跟在后面的郑六叔看了一眼郑婉,有一丝惊讶,虽然郑婉的技术无懈可击,但眼睛是骗不了人的,三小姐的眼睛很干净,但又总透着一股楚楚可怜,虽然这少年掩饰的很好,但自己好歹是看着三小姐长大的。想来是不会认错的。不过郑六叔是郑南宫的得力手下,这一丝吃惊之意转瞬即逝。“这几日,李云志那边并没有大的进攻,偷袭倒是不少。云都城那边传来消息,李云志的援军一直未到,局势对他来说也不利。”
“恩。等与诸位将军议事完,将那两个侍卫叫来。”
西平城的建筑与京都城区别甚大,整体更简陋些,粗犷些,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装饰。郑盛冬进了议事厅直接坐到主位,郑婉站在一旁。不一会,六位将领悉数到场。
“大将军!”六位中看上去最年长的中年男子带头向郑盛冬行礼,并分别介绍了下在座的几位将领。“末将江凌志。这两位是江远,朱禹。对面这三位分别是谭曦,王阴朗和姬无忧。”
“诸位,坐。”郑盛冬拜拜手,示意各位入座。“本将军此次奉陛下旨意,郑平鑫将军不在期间,由我暂时全权负责军中事务,郑平鑫将军归来之际,我将任西平城扶军之职。此为虎符。”郑盛冬拿出半块虎符以示众人。
“是,卑职愿从大将军指令。”六位将领站起身,抱拳说道。
“坐吧。近日与云都屡屡交手,诸位将军可有什么看法?”
“郑将军。李云志这个人实在不好对付。”江远说道。
“是吗?”
“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江凌志呵斥道。“让郑将军见笑了。这么多年来,李云志统领着云都。我军与敌军也战过不下百场,实在是末将惭愧。不过郑将军能来我们西平,是西平无上的荣耀,还需要郑将军带领我们攻下云都。”
郑婉细细打量众人,这人阿谀奉承的本领倒是挺大。“义父。天色已碗。不如我们阴日再去城门那巡查一番。”
“这是郑小公子?”江凌志连忙客气,“郑小公子说得对,阴日去看看。我们西平的布防还是不错的。”
“你们早些回去休息吧、”郑盛冬挥了挥手,示意大家离去。
六十三,请帖
“给四小姐请安。”秋乞挡住郑泠前进的脚步。
“秋乞呀,我来看看姐姐。”宁颜好几天没见着郑婉了,不由生了几分疑惑。宁颜想越过秋乞进入院子。
秋乞又一次站在宁颜的路,“让四小姐挂心了。小姐她这段时间闭门修行,概不见客。还请四小姐谅解。待小姐修行结束,自然过来拜访。”
”修行?好好的修什么?她每个月不是都到云德观去嘛,这次怎么在家了?”郑泠可是一点都不相信这个说辞。
“三公子在外为国效忠。小姐日日挂心,索性便在家中为三公子抄经祈福,期望三公子功成名就。”
“哦,这样啊。那姐姐真是有心了。”郑泠脸上依然挂着笑意,一副容易上当的神情。“我也不好打扰姐姐了。先回了。”郑泠说完没有纠缠下去,径直往自己的小院走去,“抄经?骗谁呢,算起来,这段时间郑平鑫似乎是要出事了。如今看来,郑婉怕是不在这府上,以她的性格,不可能留在京都城等消息。如果自己会武功就好了,可以一探究竟。”郑泠心里想着,却也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四小姐。”刚进小院,就遇到了凌媛。凌媛是大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地位甚高。
“凌媛姐姐怎么来了?快进去吧。”郑泠疑惑的看着面前的小姑娘,脸长的圆圆的,有些微胖。
“小姐。”初晴偷偷看向一旁的凌媛。初晴是前段时间刚买进府的丫鬟,心眼没有那些老的多,算是个比较实在的孩子。
“四小姐,刚才老管家派人送来了一份请帖。大夫人说让四小姐一同参加。”凌媛递上请帖,初晴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递给宁颜。
“请柬?”郑泠接过帖子,“白露会?”郑泠茫然的看着几个大字,她身为郑家的小透明,怎么会突然邀请她参加什么宴会。地点定在苏府?
“这是一场安城的常规宴会,每年都会由一个世家举行,邀请将笄之年至出阁前的京都城贵女一同赏花,也就是图个热闹。今年刚好轮到苏家,这次宴会就会由苏小姐主持。”凌媛解释道。
“苏家?苏秦公子的家吗?”
“是。”
“好吧。我知道了。”
“四小姐,大夫人说从明日起,有位府里的老人家过来教四小姐礼仪。这些年,四小姐卧病在床,还需要多多学习一番,毕竟这代表着郑家的脸面。还望四小姐配合。”
“这是自然的。多谢母亲劳心劳力的为郑泠着想。”
“还有,大夫人说了到时四小姐跟着二小姐就行了。有些不懂的,或者不对的地方,二小姐自然是会提醒四小姐的。”
“好。让二姐费心了。”跟着郑悦,还不如靠自己呢,郑泠无奈的瞥了瞥嘴。这官家小姐事情就是多,郑泠将帖子收起。
“那奴婢回去复命了,若四小姐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或碰上什么麻烦,与奴婢说便是。奴婢告退。”
“后会有期。”宁颜呼了一口气,学礼仪,头疼。
六十四,西平城
翌日清晨,天微微亮。郑婉便醒了过来,听见外面的声响,郑盛冬应该巳经起了,现在在院里练功了。郑婉简单梳洗了下,便出了屋。
郑盛冬看似文质彬彬,却使得一手好斧。步步生风。郑婉没那么大力气,学不来这手本事。心中轻叹一声。
“守云。”郑盛冬练完一整套动作,停下了,擦拭着自己的刀斧。微微转头看着郑婉。“起了?可还习惯。”
“这些天赶路,风吹日晒都熬过来了,终于住到屋子里了,哪里来的不习惯、”郑婉递上衣裳。“义父。真是厉害。若我也能如此,那便好了。”
“女孩子学什么大刀。不过说起来,防身之术倒是可以学一下。这些天在都尉府。让子轩教教你。他剑法和暗器使的最好。”
“多谢义父。”
“报,李云志又派兵出击了。”门外小兵急匆匆的赶来,还没来得及跪下就开始喊道。
“走。”郑盛冬直接披上盔甲,到马厮拉出马匹,带着郑婉赶赴城门。
上午的阳光巳经很刺眼了,风沙不时吹过,城墙上,大秦的士兵奋力的反击,弓箭不间断的射向不时出击的凉楚军队。凉楚士兵进攻几步又退后几步,行为有些怪异。站在城楼上的郑盛冬微微眯起眼睛,此次来犯的只是一小支,人数不多,几百号人,实在是不足为惧。
“近日,凉楚时常派人来骚扰。我们的军队尚且还能应付。”江凌志也巳经赶了过来,在一旁解释道。
郑婉看着那些凉楚兵觉得有些奇怪,说不上来,其实李云志要么知道大秦将帅失踪,倒不如直接来个大进攻,可以占得先机,要么就来个井水不犯河水,这样时不时的滋事不是在消耗彼此嘛。消耗?郑婉灵光一现,探身仔细观察凉楚兵。
“小心。”几根弓箭向郑婉的方向飞来。郑盛冬拉过郑婉,瞪了一眼。训斥道,“鲁莽。”
“多谢义父。”郑婉脸色变得异常不好,“义父。我似乎有发现。”
郑婉凑到郑盛冬面前。“凉楚在借我们的箭。那些士兵身上都绑着厚厚的稻草。”
郑盛冬微微一愣,定睛一看,果然如此,看向郑婉的眼神带上了一丝欣赏。“郑六,让人拿些火油来。”
“是。”郑六叔不疑有他,立马命人去取。不一会,面前就放了几桶火油,郑盛冬伸手测了测风向,这会可真是应着天时。
“停下进攻。”郑盛冬指挥弓箭手停下手中放箭,“给凉楚送些火油去。”
火油被灌入瓮中,点上,纷纷投掷到进攻的凉楚士兵身上,瞬间进攻的凉楚士兵成了一个个火球。郑婉平静的看着底下凄厉惨叫的凉楚人,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李云志,好一个想用我们的箭杀我们的人,真是妙招,战神到底是战神。这样看来你们的军备怕是跟不上了。这几日我定要将你们赶出云都城。
“撤兵了。”身边一个士兵高兴的说道。士兵们纷纷庆贺道。
“大将军出手,果真是厉害。大将军真是名不虚传。佩服佩服。”江凌志握着拳,连连行礼。
郑盛冬瞥了一看,对这样的奉承一点兴趣都没有。“郑六叔,清查这些日子我们用了多少弓箭。库房里又剩多少。”
“是。”
中年男子碰了灰,依然面不改色。
郑盛冬的脸色非常不好,只狠狠的刮了众人一眼,“诸位将军,劳烦你们今日每人回去写一份详尽的作战计划,明日我会查阅。走。”
郑盛冬带着侍卫离开。
“我家将军连日赶路,许是乏了,脾气有些不好,还请诸位见谅。”郑婉微笑的向在场的各位将领以示歉意。“今日就劳烦大家做出作战计划。各位将军,辛苦了。”
“无妨无妨。这事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做的。”江凌志爽快的摆摆手。
“告辞。”郑婉随后跟下楼。快跑跟上郑盛冬一行人,拽住最后的一人,轻声低语,“冯子轩,去跟着那个江凌志,看看他怎么写这作战计划。”名叫冯子轩的侍卫看了一眼郑婉,点头,趁一个转角,飞身离去。
郑六叔贴心的给几个房都备了冰块,这才让屋子没那么炎热。
郑盛冬许是中午那事,难得的叫上了郑婉商议事情,屋里只有郑盛冬,郑婉,郑六叔三人。“郑六,说说这里的情况。”郑盛冬平静的坐在主位,铠甲还未脱下。
“是,大将军。”郑六叔坐在右侧。微微沉思了会,“西平城的将领就是以那江凌志为首。其他五人,有两人本就是他一手提拔,对他唯命是从,就是其余三人,一个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只要不涉及他手里的兵,他都保持沉默,剩余两个被江凌志打压的不行,表面上听从他,实际心里不知道有多看不起他,江凌志这人本就是西平城人,十六岁参军,一步步爬到这位置,算是个人物。不过也因为这人功利心十分强。所以见不得旁人好,那两个被打压的就是这种情况,一个王明朗,家里以前是屠夫,为人豪爽,朋友挺多,是个重义气的人,就是心直口快,常常得罪了江凌志而不自知,不过好在另一个谭曦对他不错,不时帮衬他,不然恐怕早就被江凌志赶下去了。谭曦这人是个笑面虎,家里倒是出过几个官,虽然官不大,但在皖城,也算排的上号的大户人家,这皖城离西平城不远,是个不大的城池。那保持中立的将军名叫姬无忧,就是京城那个姬家的远房旁系。”郑六叔说到他的时候明显顿了顿。姬家,郑婉心中一顿,怪不得事不关己了,这人能做到这个位置定是经历了常人想象不到的艰辛。
“守云,你怎么看这几人?”郑盛冬听完郑六叔的汇报,转头看向郑婉。
“义父,我也不过匆匆见过他们两面、怎么好下结论?”郑婉一愣,她没想到郑盛冬突然发问。
郑盛冬眼角微微扬起,笑了笑,“守云,你都巳经让子轩去跟着江凌志了,还敢说不好下结论?”
郑盛冬看着郑婉,“守云,你到底是郑家血脉,不必拘礼,这里也没有其他人,但说无妨。来之前,不是信誓旦旦说要帮我的忙嘛。”
郑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守云就暂且一说,义父暂且一听。其实大部分还是靠的直觉,江凌志这个人是这六位将领中最为年长的,按理说武将心思较为简单,服便是服了,但这六人昨日进来的时候神情却各不相同,特别是江凌志带头参见义父的时候,他身后两个头都没抬,江凌志做什么他们便做什么,眼睛一直跟着江凌志,为其马首是瞻的样子,明显是一伙的,他对面的那位一直笑盈盈的,就是谭曦,倒是符合郑六叔的说法,像是个笑面虎,最后那一位面无表情,姬无忧,这两人都有些看不透。中间那个体格比较健硕的脸上却明显有一丝嘲笑。看来这王明朗确实看不起江凌志。”郑婉停了下来。
“继续说。”郑盛冬喝着茶。
“今日到了城门那会,当时拿火油的时候,谭曦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欣慰,看来这人定是早就发现这事,但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一直没说。王明朗看到那火油是给凉楚准备的时候满是开心和崇拜。这人谋略上可能差一些,不过应该是个可靠的人,力量也很大,我看见有几个火油瓮就是他射出去的,箭法应该不错。面无表情的姬无忧始终都是一个表情,实在有些不好判断,江凌志倒是表现的很平常,他身后一人身体有过一丝颤动,不过这转瞬即逝。我就觉得这时候越是表现正常,越有种奇怪的感觉。无论是愤怒还是懊恼,都是可以解释的,但江凌志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让人不由怀疑他是知情的。”
郑盛冬看郑婉的眼神更为欣赏,“分析的不错。这短短两次会面,你就可以看出这么多东西,倒真是不愧为郑家人。若你是男子,所能达到的成就怕要在你那几个哥哥之上了。”
郑婉脸上微微泛红,“让义父见笑了,这不过就是守云随口一说。怎么好比过哥哥们。今日看来,这云都城的军备应该是很匮乏了。都想到借箭这一招了。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好机会。”
“巳经让乙子号的人去探查军备粮食储备之地。待你哥哥的消息传回来,我们就该大战一场了。先用午膳吧。这几日赶路也累了,这段时间我们还要很多的事要处理。这西平城的情况比想象的更加不堪。”郑盛冬摆摆手,示意郑六叔上饭菜。
“是,这些天我抽空乔装打扮下,去百姓里探听下消息。”
”好。小心行事。让子轩跟着你。”
“嗯。”
西平城的天气真是热,郑婉端起一杯凉水,这世道真是风云莫测。李云志,你那战神的名号该易主了。
六十五,暗查
郑婉换上一身西平城寻常可见的衣裳。西平这边的服饰偏向于麻衣,比起京都的精致来说,这些都是粗布。
冯子辕跟着郑婉走在西平城的集市上,两旁的叫卖声带着许多烟火气。看着百姓积极为了生活而努力着,郑婉有种恍然的感觉,如果岁月静安也是美事,自己曾经无数次的想过与哥哥逃离郑家,做寻常百姓便好。
“公子。我们要逛多久。”
“去用个晚膳吧。”
“两位。吃饭还是住店?”郑婉刚踏入一家酒家,小二就热情的迎了上来。
“吃饭。一盘牛肉,一盘羊肉。一壶酒。”郑婉两人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
“好嘞。客官稍等。”
“你们可听说了,京都城来了个大将军。刚到就把凉楚的人打退了。可振奋人心了。也许这次能攻下云都,”
“是啊,我也听说了。凉楚人实在是狡诈的很。竟然骗我们的箭。被大将军一眼识破,长我们大秦的脸了。”酒楼里几乎每一桌都在讨论此事。
郑婉端起茶杯,传闻巳经散出去了,效率可真快。
“就期望这官家老爷能将江凌志......”一瘦小的老头刚想说什么。
另一个人忙打断,“莫说莫说。你胡说八道什么。”眼睛还往四周张望了下,“不要命啦。”
老头一下缩了回去,“糊涂了糊涂了。”
郑婉看了一眼冯子辕。待那桌人离去。两人也结账离开。
“两位麻烦等一下。”在小巷里,冯子辕的剑横在两人的面前。郑婉站在冯子轩的后面。
两人面面相觑。“大人。何事?”
“找你们聊聊天。”郑婉笑着说道。
两人吓得突然跪了下来,不住磕头,“大人饶命。草民什么都没说。”
郑婉蹲下身,“行了。别磕头了。”
两人还是不住地磕头求饶。
一把匕首一下插在地上。“闭嘴。”
两人一下呆住,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匕首。
郑婉又从地上拨出匕首,擦拭着上面的泥,“现在安静了?我问你们,刚才在酒楼你们欲言又止,到底想说什么?”
“没有没有。大人听错了。我们什么都没说。”
“呵。”郑婉笑起来有些阴狠。“当我聋了吗?也行,不说也行。现在就把你们两个送给江凌志。你们说,江大人会如何做?会不会给你们机会。”
两人脸色惨白,身体不停颤抖着。“大人放过我们吧。”
郑婉收起匕首,“只要你们老实说了,这件事就你知我知。断不会传到江将军那边去。如何?”
“真,真的?”
“不然呢?要杀你们易如反掌。好好听话,自然会饶了你们的。只是你们得关上几日。不过事后我给你们每人二两银子。”
两人互相看向对方。脸色露出一丝疑虑。
“送到江将军那可要的是命,你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说了。我的条件巳经很优厚了。我可没什么耐心。”郑婉站起身,“说吧。”
老头一个狠心,看了眼身边的人,“既然大人这么说,姑且相信大人一回。若京都城的大人能治了江凌志的罪就好了。江凌志曾经是一方恶霸,后来犯了一些事,借着参军的由头躲了过去,他对之前的都尉大人那叫一个马屁,他慢慢爬到了这个位置,但本性难移,我们这的赋税本来就重,他还增加赋税。不交就抢人,男的当兵,女的充妓。百姓们对他有恨不能言。不仅如此,他全家都是蛮横之人,那个江远,就是靠着他也做了将军。江远这人爱财又好色,只要送钱送美人,他就能颠倒黑白。家里的银子怕是可以养活我们整个西平几年了。”
“是啊。大人。江凌志还养了一批狗仗人势的奴才,那些人时常监控着西平的百姓,若有人说他们的不好,定是要被暴打的,弄不好,命都会没有。”另外一个补充道。“西平的勾栏赌坊都被他们江家人控制了。最大的那家就是百花楼。城中哪家生意好些的店铺都会被他们找借口便宜买下。简直是不让人活。”
“这些事若你们有半分假话,就把你们送到江家。”
“不敢不敢。大人尽管去查,他们做的坏事只会多不会少的。”
“那劳烦两位去个地方,待上几日。家中老小拖个信给他们。”
“我们两人是做小本生意,常离家数天,倒是不打紧。”
“很好。”郑婉拍了拍手,身后出现一黑衣男子,男子带着斗笠看不清脸。这是乙子号的人。“把他们关起来。没我命令不得放行。”
“是。”黑衣男子敲昏两人,
“对了。你们去江远的府邸逛逛。特别是密室暗道。”
“是。”黑衣男子将两人带走。
“公子,这是恩威并重?”冯子辕收起剑。“将军若是知道,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
“不过是吓吓他们。”郑婉嘴角不由扬起,“冯子辕,我带你去个好地方。”郑婉说完话就往外面走去,冯子辕没有多想,跟了上去。
“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冯子辕的脸由红转黑。他看着写有百花楼三个大字的牌匾。楼上的女子探出一些,热情的招呼着。
“男人的销魂窟,不是好地方又是什么?走吧。今晚本公子请你。”郑婉还没说完就巳经迈了进去。四周的姑娘巳经围了上来,挥动着手中帕子,一声声嗲嗲的公子。
“不是,大人不会赞同的。喂。”冯子辕想要喊住,却只看见郑婉被一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推着往前走了。“哎。”只好咬了咬牙,往里冲,“别碰我。”甩开凑上前的女子,三步并两步的赶到郑婉身边。
“给我们两安排一个上房。找你们店里最漂亮的姑娘来。”郑婉掏出一锭银子。
“是是是。”老鸨看见银子,两只眼睛都直了。“两位公子,请请请。雯雯,快带这两位公子去天子号房。公子,我马上去安排我们店里最美的姑娘。包两位公子满意。”
“你搞什么呀?”冯子辕不自在的拍去靠着自己身上的手,凑到郑婉耳边,问道。
“砸场。”郑婉轻声耳语。
“啊。”冯子辕满是困惑。
“两位公子。”老鸨巳经推门而入。“来来来。”老鸨招呼着外面的姑娘进屋。“这是我们这的头牌,冰儿,冰清玉洁的冰。”
女子微低着头,显得几分娇羞。
“抬起头。”郑婉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放在嘴边却没有喝下去。
女子头低的更低,“公子。”说话声带着几分娇弱,让人忍不住怜香惜玉。
啪。郑婉将手中的酒杯拍打在桌子上。“耳朵聋了吗?抬头。”
女子一个慌神,楚楚可怜的看向郑婉。“公子,你吓着奴家了。”
郑婉站起身,走到女子面前。抬起她的下巴,耻笑道。“呵,就这种样貌,还敢称得上头牌?真是好笑。你们这百花楼是没人了吗?”
“哎呀,公子。冰儿不喜欢,还有婵儿,晴儿,我们还有很多好看的姑娘,公子别急啊。”老妈马上拉过冰儿,示意他人带其他姑娘来。
郑婉挑过一张椅子,嚣张跋扈的坐下。女子一个个进来,站好立在前面。
“你是在糊弄我吧。拿这些胭脂水粉来充数。”郑婉将桌上的饭菜一下抖落到地上。
老鸨的脸一下绿了,“公子,你是在为难我们百花楼吗?”
“我花钱消遣,还是我的错了?要不让大家评评理。”
”哼,我看你是来砸场的吧。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老鸨一下怒火中天。
“怎么?一家妓院,还了不得了?”
“谁在砸场啊。”江远骂骂咧咧的走了进来。一看见郑婉,马上换了张嘴脸。“这不是郑公子嘛。您怎么来这小店。”转头呵斥老鸨,“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怎么招待的京都城的贵人。”
老鸨连连道歉。
郑婉的手倚在桌上,不屑的看着老鸨。“江小将军。坐。你也来这寻欢作乐?本以为这西平城最有名的百花楼应是美女成群。让人流连忘返。现在看来,不过尔尔,真是不尽兴。”
“郑公子让你见笑了。您久居京都城,这边远小城自然是比不过的。”江远朝老鸨挥了挥手,“找几个姑娘来唱个小曲。”
“罢了罢了。江小将军下次来京都,我带你见见什么是国色天香,沉鱼落雁。今个我们喝个酒。”郑婉笑着将酒杯倒满。
“郑公子客气了。今日我请客。”
“这怎么能让江小将军破费呢。”
“不打紧,您是贵客。”
“哈哈哈。江小将军够意思。来。喝酒。”郑婉端起酒杯。
冯子辕只看着两人相谈尽欢,郑婉这人真是交际的好手。几番下来。巳经与江远称兄道弟。商量着到什么时候去京都城一同逛勾栏。
“郑,郑公子,相见,相见恨晚啊。”江远巳经开始大舌头。
“江远兄,你在这真是屈才了。待我回京都,定向我伯父举荐你。”
“够义气。喝酒喝酒。”江远喝的醉醺醺。
“照顾好江小将军。”郑婉千杯不醉,依然清醒,起身向唱着小曲的女子说道。“我们走啦。”
“哦,哦。”冯子辕忙跟了上去。“你这是?”
“让他以为我们是同类,都是纨绔子弟。放松警惕。”
六十六,动怒
清早,郑婉起身看了会书,待外面出来响声,这才梳洗了开门。
“义父。”在外人面前他们是父子的关系。郑婉不管有人没人都喊四叔为义父。
“守云,这般早。子轩刚回来。正好我们一同吃个早膳。”
郑婉点点头。西平城的早膳就是一些粗粮饼,这已经算是不错的了,毕竟地处边缘,收成并不好。
“将军。”
“坐吧,守了一晚了,一同吃。”郑盛冬这人比起郑南宫要平易近人的多,对于手下的将士一向宽厚,这点郑平鑫倒是有些像他。
“多谢将军。”冯子轩也习惯了。坐下开始汇报这一晚的收获。“昨天江凌志下了城楼后就回了府,江远和朱奎一同跟了去,到了书房,江凌志就开始破口大骂。”冯子轩面露难色,
“哈哈,定是骂我的吧。没事,继续说。”
冯子轩点了点头,“骂了会,许是累了。到了晚间,这厮竟然叫了好几个歌女。”冯子轩整个脸通红。毕竟他也刚到弱冠。“反正他一夜风流,作战计划一个字都没写。”愤愤的语气,满是厌恶。
“那就看他今日交什么上来了。”郑盛冬倒是很平静。
一天的行程正式开始。议事厅,众人笔直的端坐在两侧的木椅上。郑盛冬翻看着手中每个将领所交的作战计划。面上冷静,看不出他的喜好。众人在安静中沉默着。
“大将军。”郑六叔在门外请示。
“进。弓箭清点如何。”郑盛冬放下手中的几份竹简。
郑六叔为难的看了看右手边坐着的江远,“军中的军备物资一向是由江小将军负责。昨日到今日,这库房的钥匙始终都未交给老奴,实在是有负大将军的命令。”
江远闻言,脸色难看了几分,呵斥道。“库房可是军中重地,岂是你等能入的。”
“那我入的了吗?”郑盛冬脸色一沉。
“大将军,这是说什么话呢。江小将军,怎么说的话。卑职立马派人去清点。”江凌志打圆场,十足的狐狸样。
“有劳江将军了。”郑盛冬初来乍到,情况不阴了时不便出手,假意听信江凌志的话。“诸位还有军中事务要忙,本将军就不多耽误你们了。回吧。”郑盛冬看完计划,没有说什么,只散了客。
“哼。”郑盛冬待众人离去,气愤的将手中的竹简掷到地上。郑婉俯身将地上的竹简捡起,一篇篇看。郑盛冬来回的踱步,似乎气的不轻。
“义父何必动怒。”郑婉将竹简一一放好。郑盛冬指了指那些竹简,“给我下马威,是吗?写的都是什么?还是西平城的将领,我看连小兵都不如。”
郑婉给郑盛冬泡上茶。递了上去,“义父,我们才来。有些人再怎么样都扶不起,有些人怕我们不是一路人,防备些不定是什么坏事。”
郑盛冬略微平静,喝了一口茶。
“刚才小乙传来消息,他们在凉楚都城附近发现了哥哥的踪迹,估摸要被带进皇宫了,所以他们打算今晚行动。”郑婉将手中的密信递给郑盛冬,
“一切便宜行事。这几日我们需要忍耐,待平鑫回来,整个西平军队要好好整冶才行。不然别说攻下云都,怕是保住这西平城都够呛。”
“义父说的是。昨晚甲子号已经暗查过江远府,收获颇丰。”
六十七,梦境
“应龙。”一只小小的单脚鸟化出人类少女的模样。向天空中飞翔着的龙喊道。
带着翅膀的龙落到地面上,化出男子的样子。男子眉如墨画,眉如墨画。“毕方。好久不见。你怎么在人间。”
少女笑起来露出两个小酒窝。“我偷偷溜出来的。应龙,我听闻你助轩辕黄帝,与蚩尤作战,杀蚩尤于凶犁之谷。可是真的?”
“毕方的消息真灵通。”应龙说话的时候带着宠溺。
“应龙,你可真厉害。”少女的手从背后拿出一朵花,“送你的。我刚采的。”
男子接过花。“这次幸亏女魃助力。蚩尤那边的风伯雨师兴风作浪,我着实有些无力招架。”
毕方将手伸到男子的手臂上,轻轻触碰,“应龙,你可是沾染了人间的污秽浊气?”
男子轻笑一声,“只是不能回天庭了。”
毕方的眼睛有些湿润,“那可如何是好?”
男子摸了摸少女的头,“人间也很好。我留在人间。”
少女沉思了片刻,“那我也留下来。”
“你是天帝身边的童子,怎么能留在人间。”
“反正之前我趁着天帝睡觉偷了火种到人间,天帝知道了很是生气,重重罚了我。我不服气。大地没有火。人类只能象野兽一样生吞活剥。这些就算了,更可怕的是每到寒冬。大雪封冻一切。一下子冻死了好多人。他们祷求天帝救他们。天帝却将能救他们的火种藏了起来。不肯施舍。我把火种给了人类,我错了吗?哼。所以我要离开一段时间,表示我的不满。顺便陪你在人间休养。”少女委屈的诉说自己的苦闷。
“天帝也许有自己的理由。”
“我才不管呢。”少女摇着头,“应龙,此次战役,你消耗如此之大,也是需要照顾的。你是我朋友。我知道了自然是要帮助你的。”
“毕方。”男子有些无奈。
“好啦。我们就说定了。你住哪?我借住一段时间。”
应龙无奈的笑了笑,“走吧、”
“啊。”郑婉从梦境中醒来。手抚上额头,清舒一口气,自己老是做些莫名其妙的梦。都是些什么呀。毕方。单脚鸟,身体为蓝色、有红色的斑点,喙为白色。好熟悉的感觉。郑婉皱着眉头起身,也许是之前那小乞丐提到过毕方,自己才会做到这个梦吧。那个小孩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一直被养在后院。去看看他。
郑婉简单洗漱了下,去了次后院。
“守云哥哥。”小乞丐看见郑婉,连忙从书桌前站起,走到郑婉面前。
“这么早就巳经在习字了?”
“郑六叔说,我这么大了,还不识字,就要比别人多几分努力才行。”小乞丐换上了新衣裳,倒是精神了不少。
“恩。郑六叔说的没错。这些天,可还习惯?”
“好的不得了。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还能读书。”
郑婉摸了摸小乞丐的头,“还不知你叫什么?”
“方简。天方地圆的方,排沙简金的简。”
“你还识这两个成语呢?”
“郑六叔教我的。”
“恩。不错。你继续习字吧。有什么其他需要就找郑六叔。他会帮你的。”
“恩。谢谢守云哥哥、”
六十八,库房
“守云。看这份清单。”郑盛冬看见郑婉进屋,拿起书桌上的竹简,递给郑婉,
郑婉仔细看着清单上的数目,上面的数量着实让人一惊,“就算和凉楚时常作战,这数量也太过于少了,大秦对于军备一直都有明确的备用数量,边境区域只会多不会少,这才到年中,岂不是再打两个月,西平城就没有弓箭了。而且这次哥哥是为了攻下云都而来,自然带了更多的装备。消耗如此之大,有些不寻常了。江家在西平势力极大,难不成真与凉楚勾结了?”
郑盛冬冷声一笑,“他们有数不清的理由搪塞我们。况且,这只是江凌志拿过来的,这库房里的数量未必比这多。至于是不是与凉楚勾结,没有证据,不要妄加猜测。毕竟他还是大秦的将领。”
“守云知道了。不过这西平城真是个龙潭虎穴。”郑婉收起竹简。“有意思。”
郑盛冬看着竹简,“你同甲子号的人联系。这几日江家任何动静都要汇报上来。不能让他们有所察觉。”
“好。另外三个我也一同让人跟着吧。人心难测,防着些总是好的。江远这人好对付,好财又好色,却又有些蠢。守云觉得不必安排人了,浪费时间。我们人手也不够。”
“你看着办吧。乙子号是否有消息过来了。”
“我来就是说这件事的。消息刚刚传来。他们巳经在云都城找到了三处藏军备的地方。粮仓也找到了。只要我们这一发信号。他们就依计行事。”郑婉从袖中拿出一张信纸。
“很好。只待平鑫那边了。”郑盛冬绷着一根弦,看到信纸上的字,稍稍有些安慰。
“我想小乙他们定能救出哥哥。凉楚那边可有我们的人。里应外合,而且这次绑架哥哥的是几个无用的皇家子弟,问题不是很大。”
“你下去安排吧。”
“那守云先下去了。”
门口却遇上冯子轩,冯子轩笑嘻嘻的朝郑婉到了招呼,突然凑到郑婉面前,“听说你带我哥哥去勾栏了?他个榆木脑袋,能解风情吗?应该不能,下次带我去。”
郑婉点头回应。“好啊,这话我可要告诉你哥哥。”
“别啊。他,教训人,真的是。碎碎念。”冯子轩无奈的摇着头。
“子轩。要不我带你去。”郑盛冬走到门口,一本正经的说道。
“将军,哈。不了不了。那种污秽之地,我怎么会去呢。”
“还不进来。”
冯子轩朝郑婉做了一个鬼脸。
“守云。”郑盛冬叫住郑婉,“早些回来。子轩下午无事,可教你剑术和暗器。”
“谢谢义父。”
“将军,库房的钥匙巳经拿到了。”冯子轩大大咧咧的甩出一把钥匙。
“可探查了?”
“数量之少,我真的没花什么时间清点。我还特意昨晚去,打算一晚上耗在那。结果。就这么多。最多一个月。”冯子轩从怀里掏出一沓纸。
“还真是意料之中。”郑盛冬努力压住心中的怒气。
“将军,少为这种人生气。好好治他的罪。”
“你先下去休息。这几日也辛苦了。下午教公子习剑,防身用就行。”
“是。”
六十九,计谋
晚上,一只鸽子落在窗边。郑婉抓了过来,拿下绑在脚上的信桶。
“义父,小乙他们巳经救出哥哥,只待回程,现在凉楚那边还没反应过来。我们要不要声东击西一下?”郑婉拿着信件赶紧去找郑盛冬。
“现在他们在什么地方了。”
郑婉连忙拿出地图来,边说边指着上面的标注。“当时写这信应该在靠近凉楚的新安城,按他们的速度应该此时到了疆域,离云都还有两日的路程。”
“吩咐下去,增加两队人马,加强巡防,明晚夜袭。”
“那五个将军怎么说?”
“不必通知他们,只说正常调整。江凌志,明日摆个鸿门宴,就在都尉府。”
“好,请帖我明早派人送去。”
“明晚活捉江远。就由你去。”
“是。”
“另外三个人可有什么异常。”
“姬无忧每天辰时到他的军营练兵,到申时离开回家,然后就足不出户了。几乎每天的生活都是如此。王明朗这人每天在军营让手下的兵挑战他,不亦乐乎,据说要是能在他手中打过百招,他就赏银子。出了军营就去找谭曦。谭曦这人警惕心很高,我们的人不敢太靠近。除了在家喝酒谈事,倒是没其他的异常。我去查到他家。他家在皖城的名声倒是不错。家里那些官员的政绩也算可以。这两人,我觉得倒是可以借江家的事好好试探一下。”
“刚才谭曦来找过我。”
“哦?”
“这是他写的。”
郑婉接过竹简,“扫荡心腹之寇。妙。这句甚妙。人的欲才是这世间最捉摸不透的东西。看来这个谭曦很有想法。是个不可多得的人物。若能为郑家军所用,那真是极好的一件事。”
“慎言。”
“是,都是陛下的。”
“你先下去吧。库房的钥匙复制了一把,在子轩那,待今晚偷偷将库房中的箭全部取出。明晚用。明晚偷袭之后我们势必要拿下云都。西平城只剩那些了,若攻不下。我们就等着被李云志来把我们攻下。”
“定不会让李云志得逞。”
“兵家最忌讳轻敌。”
“义父教训的是。”
“你下去安排吧。”
“是,我这就下去部署。”郑婉抱了抱拳,转身离开。
“公子。”冯子轩一路跑了进来。“今天是不是要干票大的了?”冯子轩甩给郑婉一把扇子,“新做的。里面装了十把暗器。”
“谢了。走,带你去百花楼喝酒。丑时我们再行动。”
“够意思啊。你不会告诉我哥吧。一定让他知道。”冯子轩警惕的看向四周。
“他出去办事了。放心,我带你去的。有什么事我罩着你。”郑婉拿着扇子,爱不释手。
“兄弟。”冯子轩搭上郑婉的肩。郑婉的目光看向肩膀上的手。用自己的手拎起冯子轩的袖管。嫌弃的甩到一边。
“搭个肩膀至于吗?”
郑婉瞥了一眼,“免得让人误会我们有龙阳之好。”
冯子轩故意露出一脸惊悚。
“走吧。我们还有正事办。”
七十,抓拿
“东西巳经准备好了。”翌日午后,郑婉向郑盛冬汇报昨晚的情况。“这江家真是无法无天了。军备只剩这么些。义父定要参他们一本。这些军备让我们很是被动。而且最近的后援老是不到。我巳经发出信函几日了。没有回信。我心中有些不安。也不知道那边是否出了状态。”
“我们分身乏术,后援的事只能等平鑫回来接管了西平城。我们回去的路上好好查探一番,现在也抽不出人去查此事、至于参他们这事,我不会放过他们的。我巳经派人查他们了。”郑盛冬看着窗外。这地方炎热,树木都很少,有也长不高。一望出去就能看到尽头。“请帖可送去了。那边有何反应。”
“送了,回信了,说卯时到。江家应该没有发现什么。我们的人对付这些还是绰绰有余的。朱禹这人我巳经抓了起来。这人就江凌志手下的提线木偶。实在是个绣花枕头。我还没去审他,冯子轩稍微吓唬吓唬,就什么都说了。连江家的密室,贪污的账本在哪,一股脑的都说了。真是太没用了。这西平城还能留到现在,倒也是一种运气。”
“算了,总是有些人没什么骨气。都尉府周围安排好了。”
“我清早去找了谭曦,与他谈了一下,这人确实有几分谋略,他的想法一直没得到重视,却依然等待着时机,能忍,是个成大事之人。”
“看来你对他评价颇高。”郑盛冬端起茶杯喝了几口。
“是。守云很欣赏他。只是有一事,守云擅自做主了。还请义父责罚。如有什么意外。守云愿承担一切责任。”郑婉突然跪下。
“主意挺大,说吧。”
“我把今天要抓拿江家的事告诉了谭曦,希望这次能用他的人。他同意了,也愿意来参加宴会。这样一来,江凌更会容易放松警惕。”
郑盛冬看向郑婉。“信得过了?”
“我们的人在暗处盯着他,正好试探他。若他有什么异动,就不能怪我们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疑人不用。不必太过疑神疑鬼。”郑盛冬摆了摆手,“起来吧。别动不动跪下。你守云再怎么说也是我郑盛冬的养子。郑家军的公子。男儿膝下有黄金。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义父教训的是。以后守云会注意的。义父不怪守云?”郑婉倒是没有矫情,又站了起来,站的笔直。
“我们人手不多,用人的地方又太多,既然还要留在此处多时,早些收服这些将领,也是好事。既然你对这谭曦印象极好,试试也就试试了。”
“义父英明。”郑婉开心的一笑。
“下去做事吧。我会同谭曦两人与江凌志把酒言欢,拖住他。你同郑六叔将外面的事处理好。这次我们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云都定要攻下。这是军令。失败就不必回来了。省的丢了我们郑家的脸面。”
“是。”
夜深,四周只有几声鸟叫,回荡在寂静的城池。一丝不寻常的气息慢慢爬上这夜色。
郑六叔穿上铁甲,拎着大刀,站在城墙上,不远处有着点点星火。风轻轻吹过,带来一丝清爽。“郑六叔,今日星辰正好。愿我们旗开得胜。”
“公子放心吧。老奴从十六岁跟着太尉大人,从军几十年,别的不敢说,打仗这种事,还是说得过去的。”
“郑六叔带兵,我自然是放心的。”
冯子轩和冯子辕两人分别指挥着三十多号人,悄悄打开了城门,跃马而出。从两侧过去。郑六叔一脸肃穆,待两对人马临到云都城外,郑六叔抬起大刀,一声令下,“攻。”城门彻底打开,新安排的两对巡逻之人立马跳上战车。
“郑六叔,这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一旁的郑婉下来城墙,骑上一旁备好的马,带巡逻的一对人直奔江府。
郑婉看着江府的大门,露出一丝笑意,这雄伟的石狮子要倒了。好戏开始了。利落下马,侍卫敲开大门。
“郑公子,您有何事?”
“我家将军和江将军在都尉府喝酒,还请江小将军一同作陪。”郑婉面无表情的和江家门童说道。
“还请大人稍等,奴婢立马去通报。”
不一会,江远匆匆忙忙赶来。“呦,守云公子。”江远一脸假笑。“您怎么来了。叫我去都尉府还要您亲自来一趟。”
“江小将军。”郑婉似笑非笑的看着一眼他,“请吧。大将军和江将军正等着呢。我们走吧。”
“是是。”郑婉向马车方向做请,“等等,江小将军,你带这么多侍卫是做什么?难道将军觉得都尉府不安全吗?”郑婉拦住紧跟着江远的侍卫。依旧面无表情。
“守云公子见笑了,卑职不过带几个属下。”江远没在意,仍然向前走。
“大将军和江将军可只让在下请江小将军一个人前去,可没说需要带这么多人。也罢,如果江小将军觉得是在下不懂规矩,那在下这便回去问一声。”郑婉拦住江远,故作为难之状。
“守云公子,您这说的什么话,我一人前去便是了。”江小将军一点都没有疑心的奉承道,“你们回吧。别跟着了。碍事。”江远一副假虎假威的下令道。
“江小将军请。”郑婉笑了笑,马车随着西平城的街道慢慢行走,到了都尉府,江小将军刚下车,郑婉便一声令下,“拿下。”身边两个侍卫一下抓住江远。
“守云兄,你这是干什么?”江远一脸震惊,混乱的挣扎起来。两边的侍卫力气极大,将江远死死压住。“你们放开我。你们这些狗奴才。敢动我。不要命了。”
“封住他的嘴。关进牢房。”郑婉啪一下甩了江远的脸上。“闭嘴。”
江远一下愣住,傻傻的看着面前的人。
“是。”两个侍卫齐声回答。趁着江远愣神,塞上布条,架着江远径直带到牢房。
“你就好好呆着吧。废物。”
里面出现打斗声。“公子。我们要进去帮忙吗?”
“守在门口就是了。不要放过任何一个江凌志的人。”
“是。”
郑婉拍着手中的扇子。在都尉府的门口徘徊。里面的声音越来越轻。天色也渐渐泛白。这夏日的西平,天亮的可真早。
七十一,破城
次日清晨,天尚未亮,“大哥。”王阴朗一脸焦急,急匆匆的骑着马飞驰过来。到了郑婉面前,拉了一把马缰,怒气冲冲的下马。“我大哥呢?”
“王将军,今日这般早。”
“你少废话。我要进去。”王阴朗径直往里冲。
郑婉挥了挥扇子。两侧的侍卫一下拦住王阴朗的去路。
“你这是做什么?王将军还是要戒掉这急躁的毛病。”郑婉走到王阴朗面前。“谭曦将军在做事。你不必忧心。”
“阴朗兄。”姬无忧也出现了。
“无忧兄。”王阴朗满是焦急。“也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大哥也不知有没有事?”
“不知道大将军可在。”姬无忧说话依然慢条斯理。
“在。不过你们现在只能在这等。应该快了。”
姬无忧拦住王阴朗。“好。我们便等着。”
不多时。郑盛冬和谭曦出现在门口。
“义父。谭将军。”郑婉忙迎上去。
郑盛冬和谭曦已经穿上了铠甲。“你带着军备过去。”
''是。”
“大哥。你没事吧。”王阴朗愤愤的推了一把拦着他的侍卫。
“没事。无忧兄也来了呀。正好。我同大将军要去城门那。一同去吧。”
王阴朗看了眼郑婉,“恩。”
郑婉押送些许弓箭和护盾前往城门,夏日的晨已经带些一丝热气,热风吹在脸上,郑婉内心也跟着焦虑起来,不过神情依然严峻,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远方。
不久不远处空中闪过一丝光,郑婉嘴角不由上扬,偷袭成功了。
郑盛冬拔出剑,大喊一声,“开城门,鸣鼓出战!”语气冰冷的向一旁的副将命令道。
“是。”一瞬间,整个西平城门前,鼓声大作。将士们勇猛的往前冲。
“几位将军,你们立功的机会来了。”郑盛冬看向身边的三人。“在我这,只论军功,不论马屁。今日务必拿下云都。不然都军法处置。”
“是。”三人抱拳作揖。
“守云。回都尉府。看好那两人。”
“是。”
“将军,不好了,大秦突然出兵了。”身体彪悍的李云志抬了抬眼,“慌什么!这些日子抢来的弓箭可以好好招待他们了!”
“城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军火库好像出了问题。失窃了。”
“你说什么?”李云志挥手将面前的士兵推到一边,大步出了将军府街上一阵混乱,受惊的马屁四处乱撞,流火时不时冒出,不远处的粮食仓冒出浓浓大火,城池的百姓慌乱的四处跑动。
“将军,大秦的军队来势汹汹,已经兵临城下。现在在攻城。”一个士兵满身血污的骑着马直奔李云志面前,下马跪倒在地上,说完便晕了过去。
“姝夏,你带人抓捕那些偷盗者,姝冬,你去查看兵器仓,看到底还剩多少。姝秋,我们去城门会会老朋友。”李云志黝黑的脸上扬起一种势均力敌的嗜血感。
“是。”
“都给我闪过。”李云志跳上马,挥动着大刀,大喊道,试图让周围的百姓散开。
“李将军。”刚出路口。两队黑衣人挡在前面。
“你们是谁?”李云志拉着马缰。
“我等大秦子民。郑将军特派我们来劝降将军。如果李将军能归顺大秦,必然重用。”冯子辕冷冷说道。
“哈。还真是好买卖。要不我不答应呢、你们找死。”李云志的大刀已经扬起。飞下马,朝冯子辕攻去。冯子辕早有准备。手中的剑一下出了鞘,两把兵器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哥哥。你安心打架。其他人交给我。”冯子轩甩出一把暗器,将好些士兵撂倒。“不经打。”
“杀。”姝秋甩出鞭子。
“呦。这有意思。”冯子轩拉过鞭子。“这材质不错。”
姝秋一把拉过。冯子轩顺势往前好几步。“别这么小气。看看而已。”冯子轩边贫嘴,剑却丝毫没有放松。
这边冯子辕与李云志打得激烈。李云志擅长大刀。力气大,冯子辕的剑稍有些吃亏,不过好在他灵活,各种招式一进一退,反而省了不少力气。
“啪。”一道信号升上天。
“公子回来了。”冯子轩脸上一脸笑意。“不陪你玩了。”手中的力道一下增加了好几分。剑直指姝秋的喉咙。“抓起来。”身边的侍卫马上接管了下来。
“姝秋。”李云志有些焦急,手中的大刀挥舞的更加厉害。
“哥。你太慢了。我来帮你。”冯子轩的剑从另一侧刺入。李云志一个回转,两把剑都堪堪甩过。
“不错。不错。”
“你闭嘴。”冯子辕紧皱着眉,呵斥了一声。“专心。”
“是。”冯子轩还不忘做个鬼脸。两人的剑同时刺出,李云志到底是驰骋战场的传奇将军,这些他还是轻松应对。
“哥。怎么办?”打了好一会,冯子轩也有些急了。
“继续。”冯子辕的剑挥动的更快。
“将军!”一士兵从远处奔跑过来。“城门破了。破了。”看到自己的将军被缠住,士兵惊恐万分。“完了完了。云都破了。”边说边跑远。
“给我回来。”李云志一个慌神。手上被划了一剑。血从铠甲里渗出。李云志目光如炬。
“李将军。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谭曦已经骑着马过来了。“云都要改了。投降了好。你们凉楚早已背弃你。”
“休想。”
“阴朗。”
“是,大哥。”王阴朗拿起大刀进入混战。王阴朗的进入让局势一下扭转过来。李云志年纪还是大了些,对付三个武功高强之人,实在是吃力的很。
西平城门口。
“大将军。”小乙背着郑平鑫。郑平鑫微微抬起眼睛。“四叔。”
“辛苦了。你们先回都尉府。”、
“走吧。”小乙看了一眼在一旁的薛林。
“竟然就这么攻下了了?”薛林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架空了权力,再有才能的将领没有兵可用,还怎么翻出浪来。”郑平鑫说话的声音带着喘气,此次被抓,还是吃了不少苦的。
“哎,可惜了这么一位将军。”薛林叹息道。
七十二,尽欢楼
“四小姐。今个大夫人给你放个假。还请四小姐在自己院中好好温习。”凌媛一早就来告知。
“哦哦。好,我知道了,还请姐姐回去禀告母亲。泠儿知道了。”郑泠脑子里满是喜悦,
凌媛欠了欠身。“奴婢告辞。”
待凌媛走远。宁颜的心活跃起来。“这些天了把我累死了。这学礼仪可真是可怕。”
小姐。你这般模样,又要挨骂了。”初晴在一旁说笑道。
“别提了。这也不能,那夜不能。简直跟一木头一样。无趣。”宁颜玩着自己的头发。“大好日子,我们该做些什么你呢?啊。我们出去玩吧。”
“啊。大夫人不是说在院中好好温习吗?”初晴有些慌张。
“怕什么。是不是要换个男装,好行事。”宁颜边说边行动起来。去屋里翻箱倒柜起来。“这怎么一件男装都没有啊。”
“小姐。我们都是女子啊。若有男子衣物,那还得了。”初晴看着自家主人,有些发憷。如果小姐真要出去,该怎么办?和大夫人去说?
“算了。我们就穿这些,出去吧。”宁颜也不管衣服的事。拿出这几个月的积蓄。好几两。应该够用了。“走吧、”
“小姐,我们还是别出去了。”初晴有些担忧。
“你不去就不去。反正我是要出去的。”宁颜也不管初晴,心情甚是愉悦的往外走。
“小姐。”初晴眼睁睁的看着宁颜的背影,一咬牙只能跟上。
门口侍卫见是四小姐,也没拦着,就放了行。
“初晴。我们都没怎么出来过。这地方好,我喜欢。”宁颜一下走到饰品桌前,一下又走到糖葫芦边。“好好吃的样子。拿一个。”
“听说了吗?城西要开一家勾栏了,号称是全京都城最好的一家。”旁边的几人讨论起来。
“是啊,就叫尽欢楼,今日开张。”
“我也听闻了。我还听说那地方富丽堂皇,普通进不得。每次进去还要交十五两银子。还只是个入场券。其他费用另算。”
“十五两?这勾栏真有这么大。”
“别不信,这十五两的名额也是有限的,都抢的不亦乐乎。”
尽欢楼,这不就是郑婉暗中开的店吗?十五两才能入内,我一个月零花钱才二两银子,大半年的积蓄,这郑婉可真是厉害。去城西看看。
“哇,这地方还真是独特,大把银子的感觉。”宁颜着实有些佩服自己名义上的姐姐,如果不与她交朋友,也不知道如何。“出不起的勾栏啊。”
转头想走,却撞入一个人的怀里。宁颜忙后退了几步,抬头看向面前的人,“静,静王。”
秦阴玄笑得如沐春风。“郑三小姐,怎么在此处?”
“路过。”
“路过勾栏?”
宁颜有些苦恼,“就顺便走过。这地方刚开业,我好奇下。”
“我带你进去?”秦阴玄扇着扇子。
“啊。”宁颜有些呆愣。带我进去。他带个姑娘进勾栏。是什么路线。“不了不了。我一个姑娘,就不凑这个热闹了。您快进去吧。春宵一刻值千金。草民就先回了。”宁颜忙告辞离去。
“哈。”秦阴玄有些好笑。“这姑娘,可真是好玩。”
七十三,归来
“这账本可真是精彩。”郑婉端坐在江远面前。手里翻看着一本厚厚的账本。“你们江家在这西平城可是逍遥了很久啊。”
“郑守云,我拿你当兄弟。你竟然抓我。”江远双脚双手被绑着,眼睛紧紧盯着郑婉,咬牙切齿的叫嚣着。“我警告你,快把我放了。不然不会放过你。”
“哈。”郑婉合上账本。站起身,轻轻拍了拍江远的肩膀。“江远兄。不要这么急躁。若你好好交代。我定和我义父求情,饶你不死。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一起喝过花酒的。”
“你敢动我们江家。”江远满是不服,“小心我叔叔把你们这些人都宰了。”
“哈哈哈。”郑婉一脸笑意,“江远兄。今日你可真让我大开眼界啊。想不到江远兄这般天真可爱。哈哈哈。”
“你,你笑什么。”
“你真以为你们江家是这的土皇帝了?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可是大罪啊。株连九族的大罪。”
“你。我。”江远脸涨得绯红。“你乱说。别栽赃陷害。我可没有说过这话。”
“那不是不敢动你们江家吗?我还以为你们江家来头很大。”郑婉一直笑着,却透着几分阴狠。“告诉你个好消息。你的叔叔江凌志在牢房的另一边。和你一样的待遇。哦,也许比你惨,毕竟他反抗的时候被砍了好几刀。伤口还挺深,我看着就觉得疼。”
“你们!你们!”
“你们江家的库房不错,金银财宝不少,现在都要收到都尉府了,哎,这些年你们的辛苦可白费了。”
江远的脸一下惨白。“不会的。”
“你们江家完了。你还真以为我们郑家是吃素的吗?看看朝堂中会有谁来帮你们?我挺期待,正好一起除了。”郑婉拿起一把烧红了的烙铁。“这个罪字印上去很疼吧。”
江远目如死灰。
“公子。”一侍卫匆匆赶到郑婉身边,耳语几句。“云都破了。”
“我知道了。”郑婉放下烙铁,收起账本。“江远兄。只要你把你知道的都交代出来,我说到做到。你还有大好年华呢。何必和自己的命过不去呢。好好想想。”说完,郑婉出了牢房。“好好看着他。”郑婉的声音透着凉薄。
“是。”
郑婉心情甚是愉悦。“郑将军可救回来了?”
“回公子的话,将军在东院。”
郑婉走在走廊上,这天可真好。这才是快意人生。
“公子。”小乙站在屋里。看见郑婉进来忙行礼。
薛林,郑婉偷偷看了一眼。薛林假装不认识,跟着小乙行礼。
“小乙,这次辛苦你了。你立了大功,想要什么都同我说。”
“公子谬赞,这都是小乙应该的。”
“将军如何,疾医可来看过了?”
“看过了。巳经下去煎药了。将军受的外伤比较多,巳经涂过药了。多加休息应该没什么好问题。”小乙回应。
“好。你们先出去吧。”
待屋里人都离开。郑婉才走上前。郑平鑫紧闭着眼,脸色很是苍白。郑婉轻轻拉开郑平鑫的袖口。一道道伤痕出现在面前,呕。郑婉突然作呕,这些伤口刺痛了郑婉。脑海里浮现出二哥的身影,那时候凉楚的帐篷里,全身是伤的二哥,皮开肉绽,没一块好皮。郑婉的眼睛有些湿润。凉楚,这些我都会加倍奉还。
“额。”郑平鑫微微睁开眼。
“哥哥。”郑婉轻声喊道。“你醒了。可有什么不适。”
“我没事。你是?”郑平鑫疑惑的看着面前的少年。这人似乎很熟悉,却好像没有见过。
“三哥,是我呀。郑婉。”郑婉恢复原来的嗓音。
“婉儿。”郑平鑫大吃一惊,想要起身。刚动身,就牵扯到了伤口,不由咧了嘴。
“三哥,别动。你躺着便好。”郑婉忙按住郑平鑫。“你满身伤痕,不宜多动。”
“你怎么来了?”郑平鑫有些担忧。
“知道三哥被抓,婉儿心难安,便央求四叔带我来的。我现在乔装成四叔的养子,化名郑守云。旁人不晓得我的身份。这边就四叔,郑六叔知道我。”
“胡闹。”郑平鑫无奈的说道。“这多危险。你个姑娘家。怎么来这蛮荒之地。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好了。我在这这么久也没什么事。三哥不用担心。最重要的事是三哥没事。三哥你好好休息。养病期间。我同四叔还会留在西平。云都巳经攻下。只是收服了云都,很多事就需要做。三哥快快好起来才是。这样我同四叔才好放心。”
“终于。四叔出马不同凡响。李云志呢?”郑平鑫说多了几句,开始咳嗽了几声。
“他被俘了。就关在自己的府里。三哥,你还是休息吧。这几日赶路都没休息好。这些事暂且由四叔来处理。”郑婉掖了掖被子。
“四叔辛苦了。”
“快睡。”
“好。”郑平鑫笑了笑,闭上眼。
郑婉轻轻关上门。“小乙。药煎好了就先温着。待将军醒来再端给他。再备些清淡的小菜。喝完药吃些东西。”
“是。”
“毒可下了?”
“蝎子亲自去下的。估摸着这几天,凉楚的王就要毒发了。”
“甚好。这样凉楚几位皇子就要忙着内斗了。我们才好休养生息。巩固对云都的控制。”
“你就是那个薛林?”郑婉转头看着一旁的男子,假意问道。
“是。大人。”薛林握拳行礼。
“方简他在后面的小院。我带你去吧。他日盼夜盼,一直在等你。”
“他可好?”
“很好。走吧、”
薛林看向小乙。“小乙兄。”
“薛公子,我家公子带你去,你便去吧。你是将军的恩人,便是尊贵的客人。这是我们大将军的义子。郑守云。”
“恩。那我先去了。”薛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郑公子,麻烦你带路了。”
“这次干的不错。竟然还成了郑平鑫的恩人。到时候要留在他身边,容易多了。”待四下无人时,郑婉轻声说道。
“啊?我不过是因郑将军有难,身为大秦的子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将军被人带走而不作为,这有违我习武的本质。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薛林没有认出面前的少年,连忙说出原来就编好的言辞。
“恩。方简就在这个院中,你进去看他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久别重逢。我让小乙安排你的住所。你有任何需要就同我说。我定会竭力满足。”郑婉很是客气。
“多谢。”
郑婉转身离开。这枚棋子还算合格。
“公子。大将军来信。”一侍卫在院中拦住郑婉,递上信件。
郑婉展开信。四叔要留在云都,先处理云都的事。这边暂时交于自己。派了王明朗回来听我差遣。
“公子。”刚看完信。王明朗就带着一队人马出现。刚打完仗,王明朗身上还满是血污,脸上脏兮兮的。
“公子,王明朗过来报道。”
郑婉看着面前的大汉,这人听话,好用。是那三个将军里最合适来帮我的。“云都刚收服,那边的事多。大将军和两位将军留在那,我们在西平,定要守护好它,万不能给他们添乱。”
“公子需要王明朗做什么?”
“这段时间加强防卫。每个巡逻队增派一组人。这次死伤多少?”
“回公子的话,死了五千多号兄弟。受伤更多。大将军正带人处理此事。”
“那募兵提前吧。待遇从优。若家里有一人从军,免征一年赋税,两人从军,免征两年赋税。通告出去。附近的城池也派消息出去。”
“是、”
“先回你的军营,好好洗漱一番。”
“是。王明朗告退。”王明朗抱拳离开。
“来人。”
“公子。”冯子轩巳经回来。
郑婉打量了下,“没受伤吧。”
“自然是没有的。”冯子轩有些得意。
“江家的粮仓里是不是还有很多陈米?”
“是。刚才下面的人来汇报了。江家还没清点完。几处房产,均藏有家产。现在才清点完一处。光这一处,粮仓都堆满了。里面好些都要发霉了。真是浪费粮食。”
“这样。你拿出一部分送到云都去。这次大战,云都的百姓遭了殃,毕竟十多年前他们还是大秦的子民,这些年来在外受尽欺凌,回来不能再委屈他们了。”
“是。”
“还有,这些天,拿出一些陈米,然后米里弄一些沙石。煮成粥,搭一个施舍粥的台子,让那些穷困潦倒的人能吃上点东西。”
“为何放沙石?这好吗?”
“这些沙石不过就是过滤掉那些想占便宜的人。真正穷困潦倒的人可不会在意有没有沙石。能吃饱就行。”
“公子英明。”
“行了,大将军不吃马屁。我也不吃。”
“是是是。”
“你看见那边的天了吗?一团黑气?”郑婉一个晃神。
“啊。怎么了?没什么啊。”
“许是我看错了,那个方向是什么地方?”
“应该是西宁城吧。”
“哦。”郑婉疑惑的看着那个方向,心中隐隐不安。“还不下去做事。”
“是是是。”冯子轩连忙告退。
西宁城。但愿没什么吧。
七十四,白露会
京都城,白露会的时间其实就定在节气白露这一天。郑家主母细心的帮郑泠准备了新衣,天青色的一件襦裙,简单大方。宁颜一早就被安排起来装扮。人都是大夫人那派过来的。宁颜任由她们摆布。足足弄了一个时辰,宁颜看着镜中的自己,眉目间带着几分俏皮。
“等会去了苏家安分点,可别给我们郑家丢脸。”郑悦已经侯在门口,见宁颜也出来了,轻轻瞥了一眼,冷冷的说道。
“泠儿知道的。”宁颜乖巧的回应。上了马车,驶向不远的苏家。
白露会其实分内外场的,内院是京都城贵女聚在一起,外院则是各大世家公子,皇子一同。白露这一日,天气不热不冷,温度刚刚好。苏晓晓一身鹅黄色襦裙,衬的肤色更白,“哥哥,好担心这个宴会。我怕我做的不好。”苏晓晓向苏秦撒娇的说道。
“不是一切都安排好了吗?不必忧心。这次两位公主都会前来,这可是其他世家所做不到的。所以,现在平静下来,你今天可是主角。”苏秦宠溺的摸摸苏晓晓的头。“放心,今天一定顺利。”
“恩。借哥哥吉言。”苏晓晓嫣然一笑。
“公子,宁王已经到了。”苏秦的小厮铜钱在外面叫道。
“好了,那我先去接待宁王了。”苏秦为苏晓晓插上一根玉簪子。轻拍了拍苏晓晓的肩。
“好,哥哥快去吧。别让宁王久等。”苏晓晓甜美的一笑。
京都城贵女悉数到达苏家。被苏府仆人引入内院。里面搭了几个临时的小亭子,挂着纱,风吹动下,竟有种世外桃源的感觉。郑泠同郑悦一同入座在右侧的小桌前。矮桌上已经放满了新鲜的果蔬,精致的糕点,热茶已经续上,热气丝丝缕缕的溢出。
郑悦浅笑着和旁边的几个女子谈笑风声,似乎很熟稔。
郑泠安静的坐着,这种场合还是少说话为妙,她都还没搞清楚这些人是什么身份。宁颜有些庆幸之前的郑泠身子弱,常年卧床,不认识人是合乎情理的事,这样她这个外来的灵魂就免了很多怀疑。肚子竟然有点饿。今天一早就没吃东西。宁颜看了看四周,没人动桌上的甜心。好想吃。
“公主驾到。”这一声打断了众人的交谈,整个院子一下安静下来。
郑悦拍了拍宁颜。同众人起身朝向院门看去,不一会,两个装扮的雍容华贵的女孩一同出现,众人忙低头施礼,“参见公主。”郑泠跟着郑悦行礼。
“都起吧。”一个似水如歌的声音响起。
众人起身,依然端站着。
“坐吧。”另一个清脆高傲的声音说道。
“晓晓见过阴丽公主,阴若公主。”苏晓晓走到公主面前,甜甜的招呼。
“晓晓妹妹,客气了。此次白露宴,晓晓身为主家,不必拘礼,我们本就堂姐妹,唤我们名字就可以了。是吧?阴若妹妹?”声音似水如歌的女孩朝旁边的女孩温柔的询问道。
“姐姐说的是。”秦阴若全是傲气,清冷的回了句。
苏晓晓忙伸手请两位公主到最中央的亭子里,“两位姐姐快入座吧。”待两位公主入座,众人才敢坐下。
慢慢宴会进入佳境。大家其乐融融的谈笑着,秦阴若公主比较少言,但是整个人都是散发着温润的气质。对待每个人都谦谦有礼。另一个秦阴丽则比较有针对性,和几个朝中重臣家的女眷较为亲昵,当然这中间包括郑家,她的亲大嫂好歹是郑家大小姐。
“啊。”突然有女孩尖叫起来,“蛇,蛇。啊。”
突然之间,从墙外抛进数十条蛇,那一处的姑娘四处躲闪,场面一下变得混乱,苏晓晓脸色发白,怔怔的站起,话在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晓晓,派你家下人去取些雄黄酒。大家都到这边来。”秦阴若一下变成了主持大局之人。“芍药。去通知外院。看看他们那有什么异常。”
宁颜看着离出事点最近的女孩,那女孩似乎被咬到了,现在傻傻的跌坐在地上。身边还有几条蛇在游动。宁颜细细观察了下蛇,蛇头长,呈扁圆形,吻鳞自头背可见,宽大于高,身体背面呈棕褐色,背脊上有两条黑色纵线贯穿全身,黑线之间有阴显的浅黄褐色纵纹,眼大,瞳孔圆形;鼻孔大,呈椭圆形,位于两鼻鳞间,有一较小的眼前下鳞,这不就家蛇嘛,这蛇应该没毒,想到这,宁颜连忙跑向那个女孩。
“郑泠,你做什么?”郑悦见郑泠不要命的往蛇堆里跑,立马惊呼道。“快回来!”
“姐姐,没事。我去去就回。”郑泠摆了摆手,还是奔了过去。
秦阴若微微一愣,看向那个被蛇包围的女孩便阴白了郑泠的做法,眼中带着几分欣赏,心里略微有些吃惊,这姑娘还真是郑平鑫的妹妹,和他一个样,这么不管不顾的救人。
宁颜拿起不远处的一把扫帚,走近女孩所在的地方挥动手中的扫帚,将那女孩身边的蛇驱除到旁边。“快走啊。”伸手拉起还处于呆愣的女孩。
“怎么回事?”苏秦等人已经跟着芍药跑了过来。被面前的蛇群一怔。
“没事没事。这些都是家蛇,没有毒,把它们赶走就好了。”郑泠看见有人已经拨出剑来忙出声阻止。“别杀呀,这些可以做药。”
“雄黄酒和竹篓来了。”几个小厮抱着几坛酒过来。
“快洒上。”说着宁颜又从身上摸出一个袋子,抓了一把粉末,撒了出去。从下人手中拿过竹篓,蛇被驱蛇草和雄黄酒的味道刺激下,慌不择路的游动。“快爬进来。”宁颜将竹篓放在蛇逃离的方向。“快帮我呀。这么多蛇呢。我忙不过来。”宁颜看向苏秦,将一个竹篓递过去,示意他抓蛇。
“啊。”苏秦接过竹篓。
苏秦身后是一青衣男子,他挡在几个皇子身前,皇子中有太子,宁王,静王,这次成王竟然没有参加。其他的世家子弟也有十多个。
好好的宴会突然变成捕蛇大会。很快,几个竹篓里都装满了蛇。下人很有眼色的将竹篓带了下去。“等会能给我一篓吗?”宁颜转头看向苏晓晓。
“可可以。”苏晓晓还处于恍惚的状态。
“郑泠。回来。”郑悦瞪了一眼郑泠,低声喊道。
宁颜看了看郑悦,却没有动。被蛇咬伤的女孩这时才回过神,开始哭泣起来。应该是与她交好的女孩凑了过来。“肖雅,你没事吧。”一粉色衣裳的女孩捧起肖雅咬伤的手臂,声音糯糯的问询。“这些伤口怎么这么深。”
“诺,给。这是用驱蛇草制成的药粉。快帮她擦上。”宁颜将一个小袋子递给粉衣女孩。
“谢谢。”粉衣女孩接过小袋子。
两位公主走上前,同众贵女向太子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都免了吧,现在就不必讲究这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子摆摆手,示意大家这时候不要拘这些礼了。“怎么了,大家都没事吧?”
秦阴丽摇了摇头,满是害怕,“皇兄,这事我们也不清楚,这蛇突然从那墙外飞了进来。这么多蛇,太可怕了,真是吓人。”秦阴丽的声音中带着柔弱。
秦阴若倒是冷静,“殿下。这事蹊跷的很,怕是有意为之。”
“报。在府外发现这一可疑男子。”苏府的侍卫拉着一青年男子进来,男子很消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穿的倒是很干净,许就是因为穿着整齐,苏府一开始也就没在意这过路人。
苏秦面向男子,严肃的问道,“你是何人?”
“无名氏。”
“这蛇可是你放的?”
男子抬起脸,眼睛异常的阴亮,“哈哈哈。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怎么,要杀要剐,随意。”
“放肆。”站在苏秦右后方的男子呵斥道。“你这宵小之辈。只敢欺负女子吗?”出声的男子一身青色劲装,阴显是习武之人。眉目间英气十足。
“宵小之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可笑。”男子涨红了眼,面目有些狰狞。
太子拍了拍青衣男子,往前走了一步。“你在笑什么?”
男子轻蔑的看着面前这群红光满面的达官贵人。嘴角微微弯起,冷笑道。“哈哈,笑什么?笑你们啊,你们这些吸人血,吃人骨的纨绔。我们这种贱民,只能自生自灭,有冤申不得,有苦道不尽。”男子突然睁开被禁锢的双手,扑向太子。
苏秦和青衣男子反应迅速,闪到太子面前,青衣男子的手掌已经拍向男子胸口。男子不吃这一击,直挺挺的摔到地上,嘴里吐出一口血。
“保护太子。”苏秦冷眼盯着。“押下去。”
“皇兄。你没事吧。”秦阴丽一脸担忧。
“苏秦,等等。”太子拦下来,依然没有生气。“你这是做什么?有何事便说吧。”
秦阴若眉头微微皱起。
男子扶着胸口。脸色更加苍白。“咳咳。”眼睛盯着太子。
七十五,争执
男子满是伤感。“我还能信你们吗?”
太子看着男子。男子犹豫不决。
宁颜眉头紧皱,看着男子,似乎不像穷凶极恶之人,听这话难道是有什么冤情,“当然可以信啊。我们这么多人呢。你是要告状吗?你现在好好说话,不然我们大家怎么帮你,”宁颜这话一说,周围人都看向这个胆大的女孩。之前抓蛇已经让人大吃一惊,现在又贸然帮这男子说话。
郑悦脸色一沉,“郑泠!”
宁颜无畏的看了看郑悦。虽然也知道自己现在是郑家四小姐,不能任意妄为,但话都已经说出来了,总不好收回去吧。
“我看这种人就应该千刀万剐。”刚刚包扎好伤口的肖雅听到郑泠的话,气愤的说道。
肖雅身边的粉衣女孩拉了拉肖雅的袖子,摇了摇头,整个人都怯生生的。“肖雅。”
宁颜看向肖雅,“千刀万剐?肖姑娘可知什么罪行该是千刀万剐?大秦律例,谋反大逆:凡谋反,谓谋危社稷;大逆,谓谋毁宗庙、山陵及宫阙。但共谋者,不分首从,皆凌迟处死。此等重罪才千刀万剐,这人可是触及哪一点了?”宁颜之所以知道这一律法完全是因自己作为魂魄时游荡在郑婉身边所熟悉,郑婉对于大秦律例的了解程度估计比很多官员都要深,那本大秦律例的书籍边缘都磨破了。宁颜闲来无事,也跟着看了不少。
“就算不千刀万剐,也是死路难逃。”
“罪不至此吧。”宁颜皱了皱眉,轻声说道。“肖这姑娘被蛇咬伤,惊吓到了,自然要怨恨些,但这伤不会置人于死地。”
肖雅哭哭啼啼说道,“罪不至此?他放蛇就是要害死我们,幸好只是我受伤了,我身份低微,伤了便伤了,若是公主受伤呢?他担待的起吗?刚刚他还想谋害太子呢。”肖雅说话倒是厉害的很,不说自己的委屈,句句不离上位者。
宁颜倒是吃了一惊,这算是借刀杀人吗?果然不能小看这深闺女子,“话可不能乱说,罪名更加不能乱扣。太子殿下都没这么说呢。况且定罪也该先由京兆尹定夺,而后再是朝审。”宁颜反驳道。
“所以你想说这男子是无辜的,是吗?”
“你不要歪曲我的意思。”宁颜深感无奈。
“哼,说不定你和他就是一伙的。”肖雅睁大眼睛,愤愤的看着郑泠,泪水像不要钱似的不停的涌出。
宁颜楞了楞,她没想到这就把她给扯进去了。
“肖姑娘,说话要懂得分寸,方才还是郑泠救了你,”郑悦难得的为郑泠出声,毕竟这事关郑家。虽然自己不喜这妹妹,但毕竟顶着郑家四小姐的名头,难不成真让这四品小官家的臭丫头给贬低了。
“不是一伙的,那她怎么刚好有驱蛇粉。”肖雅的脑子很灵光,刚才那句不过就是随口一说,被这么一反驳突然就想起驱蛇粉这事了。是了,哪家贵女会无缘无故带着这些东西。定是和这男子有什么勾结。说着这话,肖雅竟感觉无比的底气。
郑悦脸色不愉,瞪了一眼郑泠。宁颜用右手从身上又掏出好几个药瓶和药袋。“药粉和药丸我这都多的是,行军散,观音膏,药酒,反正这里都有,我自小体弱多病,随身备些药也能安心。这季节蛇虫较多,要是不小心被咬一口,那还得了。当然有驱蛇粉啊。”
“温简身体也弱,没看她随身带这么多药。”肖雅拉过粉衣女孩,将她推到前面。粉衣女孩满脸通红,头都不敢抬起。
宁颜终于阴白什么叫胡搅蛮缠,面上露出一丝犹豫。
“怎么?谎圆不下去了。郑姑娘。”肖雅咄咄逼人。
“肖姑娘,家中疼爱四妹,又碍你何事了?”郑悦高傲的站着,浑身散发着太尉府千金的气场。“一些药罢了,想带多少自然就带多少。若没有这蛇,你这手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做人可不要恩将仇报,免得遭报应。”
“好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肖雅面上满是不屑。现在她其实有些骑虎难下,得罪郑家并不是阴智的选择。但是事情发展到现在,自己也不能示弱了。
宁颜拦住郑悦,“肖姑娘,既然你觉得我和他是一伙的,那不如问问他。”宁颜有些无奈,“我带着药草是因为我在学医术,我身体一向不好,若有什么意外,学了医也不至于死等着。”这话一出让众人都有些吃惊,女子学医尚未听闻,这郑家四小姐倒是很特别。
“你手里拿的什么?”青衣男子突然开口,手指向宁颜的左手,他从刚才起就注意到这郑家小姐左手始终握着。
“没什么。”宁颜下意识的将左手放到身后。
青衣男子速度极快,转眼就已经从郑泠背后拉出左手,紧紧握住郑泠的手腕。
“啊。”青衣男子的手劲极大,手腕上的痛感让宁颜吃痛的惊呼一声,握着的手不由松开,手掌里面赫然是一排蛇的牙印,掌心已经血肉模糊,
“郑泠,怎么回事?伤这么重。”郑悦被血惊到,连忙凑上前。宁颜因为疼痛微眯着眼睛。
青衣男子慌忙松开手,“是小生失礼了,子潇冒犯姑娘,还请姑娘谅解。”
宁颜的手一下垂下,血随着指尖滑落。
“宁颜。”站在不远处的陆庭轩心中喊了一声,想上前查看伤口,可家族的责任迫使他什么都不能做。宁王倒是往前走了几步。“姑娘,还是先处理下伤口吧。”
宁颜抬起手,疼痛感减弱了不少,“没事。”
郑悦拉过郑泠受伤的手,“你的药呢?”宁颜用右手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真的没事,小伤而已。”
“药呢?”郑悦的语气带着怒气。
“额,没有了,只带了一包。”
在场的肖雅脸色变得越发的难看。
看着郑悦越发难看的脸,宁颜慌忙说道,“没关系的,等会我在处理好了,反正这蛇没毒。不碍事。”
”铜钱,快去拿些伤药来。”苏秦连忙唤来自己的小厮。
“肖姑娘,还要继续吗?”郑悦瞥了一眼黑脸的肖雅。
“姑娘,今日你能仗义执言,在下感激不尽。可是不用再为在下徒增麻烦了。哈哈哈,真是好笑。”躺在地上的男子突然笑起来。口中的血随着笑声溢出,“真是一出好戏,你们若真想知道我的同伴在哪,那就去阴间问他们。”
“你是说他们都死了?”太子倒是没有恼怒,语气也不锋利,传闻太子是个性情温和的人,甚至有的时候有些软弱。“如果你真有什么冤情,倒不如说出来。本王会为你主持公道的。非楠,你去扶他起来。”太子吩咐他的侍卫。
非楠依言走到男子面前扶起男子,男子盯着太子,推开非楠的手,重重的朝太子的方向跪下,“罪民死不足惜,只是罪民身上背负了几个兄弟的性命。今日,罪民不得已而为之,惊吓到各位小姐了。这浩浩都城,却没有地方可以让我告这冤情,只能铤而走险。”男子的声音越发的悲凉。“罪民辛承牧,西宁人士,本是西宁府的一名普通衙役,要状告的是西宁府知州朱智清。西宁前些日子蝗虫成灾,颗粒无收。知州朱智清不仅私吞赈灾款还不允许西宁城内的人外出乞讨,一时间整个城饿殍遍野,成了人间地狱,一旦人死了就随意将那尸体拉出城外焚烧。我和几个尚有良知的兄弟实在看不下去了,便趁着拉尸体出城的机会逃了出来,一路南下,想到京都城告这狗官一状,可半路就遇到那狗官派来的杀手,我和另一兄弟命大,跌到了悬崖下,天不亡我们,这悬崖上长着一课古树,保了我们一命。我们苟延残喘活了下来,一路乔装打扮,乞讨而来,等到了京都城,却发现这状并不容易告,我们两分别行事,却没想到我那兄弟因为告状,被活活打死。”
“竟有此等事情。”太子有些愠怒,“之前西宁府发生灾情。朝廷已经及时发放赈灾款,就想着西宁子民能度过难关。”太子气愤的甩了下袖子。“辛公子,这事我定会禀告父皇。你先安心养伤。苏秦,能否腾一间屋子给这位辛公子。”
苏秦握拳行礼,“鄙人自当如此。”
“多谢太子殿下。”男子被非楠扶着。
“公子,药来了。”铜钱急急忙忙跑进来。
“今日宴会就此结束吧。大家都回去吧。”太子挥了挥手,同两位公主一共告了辞,其他人也跟着告了辞,整个苏府一下就冷清下来。郑悦瞪了郑泠一眼,从铜钱手里接过药,“还不走。”
“恩。”宁颜略带一丝无奈。回郑家的马车上,郑悦一脸的愠怒,拉着郑泠的手,涂着药。宁颜心中复杂万分,“你今天真是胡闹。看你等会怎么向父亲交代。”郑悦盖好药瓶,转过头,不再看郑泠。
宁颜看着包扎的歪歪扭扭的纱布,偷看着郑悦。
七十六,试探
回府后,倒是风平浪静,宁颜踏踏实实的睡了一觉。大清早,迷迷糊糊的起床,手抹了药,就去捣鼓昨天苏家送过来的一竹篓蛇。“啧啧。这蛇可真够肥的。”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做成药酒,取了蛇胆。
“小姐。吃饭了。”初晴端着午膳回院子,见到宁颜就开始絮叨。“大人现在才回府,这事务可真是繁多,真是受陛下器重。”这姑娘话挺多,但凡有什么听到的就会说给宁颜听,倒也省的宁颜问。
宁颜重新上了药,换了包扎。“那父亲回来可有问过我?”
“不知道。大人一回来就去书房了。二小姐那,今天送过来不少补品。”
“这样啊。”宁颜心中有事,便匆匆用完膳。下午就去了郑悦那。郑悦没说什么就打发了宁颜。宁颜心不在焉,这时候又不方便去苏家,不知道那男子是否有事。宁颜一整天都处于焦虑中,心中总是压着一块石头,似乎有什么事会发生。
真是惦记什么就来什么。临到申时,肖雅竟然前来拜访。听到这一消息,宁颜吃惊不小。昨日还气势汹汹,得理不饶人的作风,今日竟主动前来,不知是为了什么。宁颜下意识的摸了摸脖间的玉佩。
不一会,肖雅就随下人出现在院子里。宁颜微笑着迎来上去。“肖姑娘。”
肖雅一改昨天咄咄逼人的样子,轻声细语的说道,“郑四小姐,昨天我失礼了。还请姑娘不要放在心上。”说完还将手中的礼递给宁颜身边的初晴,“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宁颜摆摆手,“你太客气了。快坐吧。你的伤怎么样了?可有好些?”
肖雅微微一笑,“还正是多亏了郑小姐,伤口好些了。可否再给些药。”肖雅抚上自己受伤的手。
“当然可以,初晴,去我的药房取些驱蛇粉。”宁颜忙嘱咐下去。
“诺。”初晴看了一眼一旁的梅儿,便应身离开。
肖雅突然凑上前,宁颜惊吓了下,马上又镇定下来。肖雅轻声说道,“郑姑娘,你可知道昨天那人怎么样了?”
就知道这姑娘来的目的不纯,宁颜不由内心吐槽,不过也好,能通过她知道些什么也算不错,宁颜无辜的摇了摇头,“不知道啊。他不是在苏府吗?我一直在家。怎么?陛下召他进宫了?”
“自然没有。他说的事未必可信。”
“这是陛下考虑的事情,”
“你信吗?”肖雅看着宁颜。
“我信不信很重要吗?他的事可不是我们这些女子该关心的,这些事,我们不必花太多心思。”
“昨日,郑姑娘可不是这般做的。”
“我心软,看着他可怜,才说了几句。肖姑娘,别介意。哦,对了,昨天肖姑娘受伤了,他放蛇咬人自然是要受到惩戒的,不然律法是摆着看的吗?要不这样,我陪姑娘去京兆尹告状,让京兆尹为姑娘主持公道。这伤口虽然无大碍,但也许会留疤的。”宁颜将话题转了向,这时候不能表现的太过关注,不然谁知道背后是否有人。
肖雅愣了愣,转而无奈一笑,“告状?人都没了,还告什么?郑小姐真是会说笑。”
“没了?什么意思啊?”宁颜有些呆愣,心中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
肖雅的手指顺着茶杯沿一圈圈打转,“就是死了,自缢,就吊在苏府客房的房梁上。据说看着就渗人。”
他还是死了,脑海里是死在京兆尹的监牢里,现在换了苏府,为什么还是死了。宁颜一阵恍惚,敷衍的回了一声。“真是没想到。怎么救死了呢?”
“四小姐,药来了。”初晴带着一小盒药出现。
宁颜顺势站起,接过药,递给肖雅,“肖姑娘,这药每天早上和晚上可换一次就行,擦7天应该就能好,如果药不够差人来取便是了。待伤口好了,再涂些能祛疤的药膏。”
“多谢。“肖雅接过药。继续说道,”难道你不觉得他死的离奇吗?”肖雅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宁颜。
“离奇?你不是说他自缢吗?这有何离奇?哎,可惜给苏家添了晦气。”
肖雅看不出宁颜的异常,只道,“是了,所以苏公子已经请缨,陪同白大人前往西宁查阴赈灾款一事。”
“我也不懂这些事,只愿大家都平平安安。”
“恩,这也是我的期望。好了,我便不打扰了,就先行告辞了。”肖雅起身离开。
宁颜客气的送到门口。马车渐行渐远。心里倒是思绪万千,脑海里只有白术去了西宁,苏秦没有参与此事,看来,有些事情已经发生变化了。白术!这人是郑婉所欣赏的,为人刚正不阿,又有真才实学,可惜就是喜欢秉公直言,导致他的仕途一波三折,三升三降,最后死在流放的路上,而这病因就是这次西宁之行种下的。算起来这段时间是白术第二次顺的时候,前一次是因为他在南吴那边冶理了水患,南吴城接近东虞国,时常发生水患,导致民田不得耕,白术此人亲力亲为与百姓一同疏通通江河道,通过修围,浚河,置阀等一系列的冶理措施,有效的冶理了水患,现在南吴城良田万顷,无水旱之灾,常年五谷飘香。脑海里后续的事似乎很不详,西宁城因为死的人太多,突发瘟疫,郑婉同郑盛冬正好路过这座城池,便留下来帮白术。不过瘟疫太迅猛,一时无奈,半个城池的百姓都被放弃了。白术因此也被问责,迎来了人生第二次下落。
“小姐。”初晴见郑泠站在门口发呆不由出声提醒。
“啊,哦,我们回去吧。”马车已经消失在视线内。刚进院子便遇上了老管家郑庆,“四小姐,老爷邀小姐一同去用膳。”
今个竟然想起一同用膳了,果然一个个都不好对付。心里这般想,面上却保持着微笑,“好,这就去。”
“泠儿,快过来坐。”郑南宫对郑泠态度总让宁颜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客气又带着几分刻意的亲近。宁颜行礼后便入了席。饭菜种类不多,不过味道甚是美味。郑南宫秉承着食不言的古训,安静的用了晚膳,待碗碟都被收拾下去。郑南宫才开口,“泠儿,昨天那肖家小姐为难你了吧。”
“没有啦,她受伤了,自然是有些委屈的。都是小事,今日不是来道歉了嘛。”
“就仅仅来道歉了?”郑南宫端起茶杯慢慢品。
宁颜微微低着头,“她说那人死了,白大人和苏公子要去西宁。”
“泠儿,你常年卧病,自然心思单纯了些,外面说什么,你就听听便罢。”
“女儿阴白,昨天是我太冲动了,下次不会这么不计后果了。”京都城势力错综复杂,每个人背后的人或者阴了,或者隐晦,自己未必了解的那般清楚,就如此次事件,记忆中也没说到底是谁帮了那男子,宁颜并不觉得白露会上是巧合,那男子怎么偏偏对那些女子下手,又是怎么知道哪个地方是贵女聚会之处,苏府那么大,他却正正好选对了地方,到底是谁在帮他,他是真的自杀还是被杀。“父亲,辛公子真的是自缢?苏公子真的就因为这事就去西宁了?他是国师的弟子,不是该守着京都吗?怎么突然插手与占卜祭祀无光的事情了?”
“苏秦去西宁自然不会仅仅因为这男子。这个中缘由,你不需要知道。”
“知道了。泠儿多言了。”
“听说你在学医。”郑南宫随口一句。
“是,父亲,我。”宁颜其实不怎么相信郑南宫现在才知道,她在自己院子里天天捣鼓那些东西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没传到郑南宫耳朵里,可这么直接的被问道还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罢了,学就学吧。如果有什么不懂,去找府里的方疾医便是。”
宁颜吃惊不小,脸色不由自主的露出深深笑意,“谢谢父亲。”
郑南宫看着笑容满面的郑泠,一时恍惚,似乎看见了那个从来都是自信满满的穆石。不过对于郑南宫来说,这走神不过一瞬间的事,转而又是一副慈父的样子,“好好休养,你身体弱,不要把自己弄的太累。”
“恩,谢谢父亲关心。”
“回去早些休息吧。”郑南宫便打发郑泠回去。
现在就是落日而息,宁颜看着越发黑掉的天。此次苏秦前去会遇见郑婉吗?宁颜下意识的摸了摸玉佩,希望一切安好。朱智清这么胆大妄为,背后又是谁在操控?自己身为郑家四小姐,也不好随意出去。除了等只能等,宁颜想想都觉得无奈。苏秦,国师,瘟疫,事情越发的复杂了。半个城池,若能扭转这半城百姓的命运,是不是意味着郑婉也在积德,那太好了,我必须想办法救人。
城西肖家,肖雅随意的将药包一扔,“父亲,我们肖家凭什么就低人一等。那郑泠不过是个丫鬟所生,住的院子却和我们家一般大。更别提其他人的了。”肖雅越发觉得自己委屈。
“好了,过不了多久,我们肖家定能飞黄腾达。不急于一时。今日探的怎么样?”肖锦川无谓的摆摆手,
“没发现什么,看着像是不知情。傻乎乎的。”肖雅满是不屑。
七十七,离家
“李元道长。”苏秦一早就赶去了云德观。
“苏公子。”密室的入口就在李元道长的卧室里。李元道长忙打开密道。“这些时日,国师还是昏迷不醒。我查了些古籍,亦没有找到对策。”
密道里点了长明灯,温度也适宜。苏秦跟着李元道长后面,眉头始终微微皱起。“我明天离开京都。这段时间,又要麻烦道长您照顾我师父了。”
“这是贫道的荣幸。只是,苏公子,还没找到解救之法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师父。”苏秦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念九。
“苏公子。我近日发现国师脖间的那一块颜色在变深。”
“昨天死在我苏府的男子辛承牧脖间也有此印记。我想这不是蹊跷。占卜的卦象也表明西北方向不对劲。所以我决定亲自去一趟。”苏秦看着那诡异的黑色印记,心中莫名有几分熟悉。
“苏公子,此行万事小心。”
“公子。陛下寻你。”铜钱前来通报。
“道长,辛苦了。我先告辞了。后会有期。”
“希望苏公子尽快找到法子。请。”
“公子。长公主说今晚她亲自下厨,请公子务必出席。”铜钱驾着马车,一边说道。
“让母亲担忧了。”苏秦有些过意不去。儿行千里母担忧。
“这次,静王也会随行。刚才听宫里的公公说的。”
“静王?西宁是他的封地。他去倒也在理。”
刚下马车,就看见陆医官家的轿子停在宫门口。
“苏公子。快进吧。陛下巳经等了多时。”
苏秦不禁加快脚步。一进屋就看见秦文帝紧皱着眉。
“草民见过陛下。”
“苏秦来了。”
陆庭轩在一旁向苏秦行礼。
“苏秦,庭轩这次随你一同去,太医令再差些人。郑盛冬将军从西宁飞鸽传书。那边爆发了瘟疫。”
“瘟疫?”
秦文帝将一小纸递给身边的公公,公公接过又送到苏秦手中。
“云都破城,西平的物资不足。后援一直不到。郑将军派了几次人去西宁,前几次都杳无音信,后来才发现那个朱智清巳经跑了,西宁乱了。现在郑盛冬巳经接管西宁。封锁了整个城池。你们要尽快赶到。东西巳经备好。现在就出发。不能再耽搁了。”
“诺。”苏秦知道此事非同一般。看来今晚母亲的心意要白费了。
“霍家小子领军前往。他那边应该巳经蓄势待发。你们现在直接去城郊军营。”
“诺。”苏秦和陆庭轩一直领旨告退。
“小姐。小姐。”初晴在西院四处找宁颜。“小姐,这是去哪了?”
“梅儿。你可寻到了?”初晴问另一个侍女。
“没。没。”梅儿连连摇头。
“你神情慌张什么?”
梅儿瞪大了眼睛,弱弱地说道,“初晴姐姐。小姐说有封信被她藏了起来,信找到了就知道她去哪了。”
“那你不早说。快找信啊。”初晴满是焦虑。
“信我找到了。”梅儿的头低的更下,“小姐她离家出走了。”说完,眼泪开始涌出。“我们可怎么办呀?”
“信呢?”
梅儿从袖中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
“我去禀告大人。”
“大人定会责罚我们的。”
“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
七十八,议事
“义父。朝廷什么时候派人来。”郑婉从外面赶回西宁都尉府。“西宁城患病之人越来越多。这可如何是好?城里的医馆都已经集中起来了。可是疾医还是很缺。这样下去,人手真的不够。我本想找些壮丁,但这里的百姓因为之前那个朱智清,心中难免有怨恨,实在是不太好招人。重金之下,必有勇夫,才勉强来了些人。冯子辕去安排了。但是这些人也撑不过多久。”
“朝堂已经派人来了,他们在路上了。附近的疾医会先行到来。京都城太医令的太医也会紧跟着来。我们现在要为他们争取时间。”郑盛冬眼眶边都是黑色。这些日子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刚刚整顿好云都。平鑫的身子稍稍好些。郑婉就发现了西宁的异常。他同郑婉马不停蹄赶到西宁。这城池的状况比想象中的要严重。本来就因为蝗虫灾害,百姓已经很艰难了,现在又引起了瘟疫。
“朝廷能差人来就好。今日死了五个。我让人偷偷烧掉了。”郑婉的脸色很不好。“朱智清这个混蛋,走的时候还卷了些粮食,也不怕噎着。”
“都尉府的粮食清点过来吗?江家的粮食可还有剩余?”
“清点了,不多,本来蝗虫灾害,收成就不好,朝廷拨下来的被一层层过,到这西宁城的没多少了。江家那边,哥哥已经送了些过来。不过也不多了。我刚去了城里几家米铺,都还算配合,按之前的市价卖给了我们。只有一家程家米铺。他是西宁最大的米铺,竟然在那吃了闭门羹。这个时候了,他们竟然开始屯粮涨价。”
“封了。”
“若是如此简单,我当时就这么做了。程家米铺的背后是刘家。刘贵妃的母族。不好动。现在二皇子势头正盛,不能轻易得罪。”
郑盛冬端坐着,眉宇中带着忧郁。
“不过我倒是有一计。”郑婉凑上前。“我们去偷。”
郑盛冬吃惊的看向面前的侄女。“胡闹。”
“既然不能阴着来,那就暗中进行,我们不用花钱,还随便教训一下他们。怎么想,都是两全其美之计。”郑婉的眼睛里透着笑意。
郑盛冬摇头,“大清律例,偷盗可是重罪。君子有可为,有可不为。”
“对待小人,便不要行这君子之礼了。”郑婉把玩着手中的暗器。“义父,这抓捕之事可在我们手中。这事不是由我们说了算吗?”
“守云,这么多年,你学的就是这些吗?书都读到哪了?”郑盛冬怒气冲冲的说道。
“我不过。我不过就是。”郑婉脸色通红。“就是看不惯他们。”
“守云。看不惯你就可以滥用权力了吗?虽然我们郑家有些权势,但也不能这么任性妄为。有些东西一旦起了头,那收不回了。我们不能动这些,若碰了,我们郑家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郑盛冬看着郑婉,语重心长。
“是,义父教训的是。守云知错了。程家米铺的事情,我会另想法子的。”
“这便好。你之前说你在西平的时候看见西宁这边天空上有黑影?”
“我见过不止一次,派出去的人总是杳无消息,心中太过不安,所以我觉得这事不简单。”
郑盛冬递过一封信,“苏秦来了。他是国师的关门弟子。他轻易是不会出京都的。这事恐怕不是我们能及的。”
“看来,这些天我们更要小心行事,万不能让这西宁的事再有更大的扩展。我去准备迎接他们。但愿事情还可控。”
“云都那边可有消息?”
“哥哥说一切都在转好。本来云都就是大秦的,百姓们对于回来的事很是喜悦。估摸再过段时间,那边一切都会回到正轨。凉楚那边几个皇子内斗的厉害。无暇顾及其他。我们的人在尽力辅佐三皇子上位。他一向主和,就看他这次能不能成了。只是似乎不止我们的人在里面搅和。”
“凉楚虽然蛮荒,不过都骁勇善战。即便三皇子,也未必一直保持初心。我们有这段时间休养生息也可以了。朝廷派人过来的事你去安排吧。”
“是。义父。你多休息。这些天太辛苦了。这里还有我呢。守云不会让义父失望的。”
郑盛冬笑了笑,点了点头。“有时候看见你,还真是感觉看见了平晟啊。”
郑婉的眼睛微微瞪大。二哥,心中酸涩,“守云先下去了。”
刚出院子,一个黑色影子从眼前闪过。谁?郑婉的胸口一阵刺痛,啊,怎么回事?好疼。
“守云,你怎么了?”侯在门口的冯子轩慌忙扶住摇摇欲坠的郑婉。冷汗从郑婉的额头划过。疼痛感让郑婉有些恍惚,手指掐着自己的掌心,试图转移这种痛感。片刻,郑婉慢慢缓过来。
“没事。”
“这是怎么了?身体有什么不适。我去找疾医。”冯子轩很是焦急。
郑婉推开冯子轩,重新站好,深吸了一口气,“不用了。我没事。可能最近累了些。刚才你看发现什么异常吗?”
“没有啊。怎么了?”冯子轩向四周看去。
“我怎么好像看到一个黑影。”郑婉有些困惑。那个速度似乎也太快了吧。
“这地方就我们两个。要不有人,我不可能没有察觉。”冯子轩摇了摇头。“难不成就是你之前在西平看见的?”冯子轩眉头微微皱起,“不会真有什么妖魔鬼怪?”
“别胡说八道。这些都不过是世人吓自己的。这事再说吧。”郑婉胸口还是有些灼热感,“苏秦苏公子不日就会来这。也许他能帮我们解答这个问题。”
苏秦,国师,黑影,这似乎不寻常。最近也常常会梦魇,毕方,应龙,与这有关吗?
“哦,对了,之前你让我查的毕方。我找到了。山海经中有所记载。给。”冯子轩从怀里拿出一半破烂不堪的书籍。“好不容易找来的。凑合看吧。”
“谢了。”郑婉将书放好,“我们先去安排客房吧。”
七十九,争执
“你怎么来了?”秦阴德笑盈盈的走进屋。“突然到访,倒是让寒舍蓬荜生辉。”
秦阴若披着风衣,脸藏在帽沿下,看不清楚脸,“皇兄可真会说笑,我怎么比得上成王您呢。有时候我还真不敢来。”
“你我兄妹,有什么敢不敢的。你们都下去吧。”书房里只剩两人。
秦阴若将帽子放在。转身坐下,“西宁城的事,你可知道?”
“怎么?突然对西宁感兴趣了?”秦阴德也坐了下来,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
“西宁城害了蝗虫之灾,西宁知州朱智清私吞赈灾款,那上京告状之人死在了苏府。这事我想皇兄已经知道了吧。”
“略有耳闻。”
“自缢。”
“嗯。听说了。”
“不蹊跷吗?”
“蹊不蹊跷,都是京兆府的事。”
“西宁城现在又发生了瘟疫。朱智清卷款潜逃,”
“父皇不是已经派人去了吗?这次三弟和苏秦也去了。可谓声势浩大。”
“这些事情都与你有关吗?”秦阴若带着一丝愠怒。
“秦阴若,你什么意思?来兴师问罪?”秦阴德的脸色很是不善,眼睛里满是阴狠。“这是一个妹妹对自己兄长该说的话吗?”
秦阴若平复了自己的怒火,才说道,“是我唐突了,还请皇兄莫怪,阴若怎么会是来兴师问罪的。这可担不起。不过就是聊聊天。若我没记错,这朱智清可是外公的门生。”
“不过一旁系门生。外公的门生遍天下,这朝堂一半人都曾受过外公的教诲。难不成,这是要怪到外公头上?荒谬。”
“是吗?所以他的所作所为,皇兄一点都不知?”
“我怎么会知道呢?西宁城可是静王的封地,可不是我的。再说,郑家不是去抓了吗?待抓到,好好审审,便知道他的背后是谁了。”
“但愿他能活到被抓。”秦阴若的语气里听不出起伏,只是平静的看着自己的哥哥。秦阴德也同样看着秦阴若。
“阴若知道哥哥的心思。只是有些担忧罢了,既然西宁城的事,哥哥不知道,那妹妹就回宫了。”
“不留下来吃个饭?”
“不了。前日我读孟子,有句话深以为然,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秦阴若站起身,将披风的帽子戴上。“皇兄,可以去读读。”
“会的。”秦阴德目送秦阴若离开。
“王爷。”晨木一身黑衣,走了进去。
“办妥了?”秦阴德眼睛低垂着,手中拿着杯盖,一遍遍划过水面。
“死了。”
“真是可惜了。”秦阴德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没用的东西。”
“公主似乎很生气。”晨木低声说道。
秦阴德轻轻笑了笑。“我这妹妹,还真是拿她没办法。那个郑守云可有什么异常?”
“没有,他很厉害。很多事情都处理的井井有条。现在俨然成了郑盛冬的左膀右臂。西宁城的事也是他最早发现异常的。对了,那个肖雅说郑家四小姐又生病了,现在概不见人。”
“郑泠,听说那日苏府,大出风头。郑婉,云都的事。郑南宫倒是生了两个不错的女儿。”
八十,梦魇
一山间小树林,枝叶交错,层层叠叠的盖住了天,阳光稀稀疏疏的散落下来,小泉从山间冒出,水声潺潺。一派岁月静好的景致。树林的中间有做竹子做成的小屋。
“应龙。我采了些药草。也许能帮你。”毕方满脸笑容的挎着一小篮子走在一条依稀可见的小道上。还未到小竹屋,就高声喊着,“快出来,我还采了好些花呢。”
男子从小竹屋里缓缓走出,一身青色衣裳衬得人更加挺拔修长,黑衣头发随意披散着,脸色带着几分苍白。男子温柔的看着不远处奔跑的少女,“毕方。你回来了。”
“好看吗?”毕方高举着一大束花,站在小道上。
“好看。”男子看着笑靥如花的少女。
“那我就送给你。”毕方巳经跑到男子面前,伸手将花递给应龙。
“多谢。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应龙,你总是这么客气。你我之间不必言谢。”少女坐到门前的石桌前,将篮中的药材一一取出。“应龙,快坐。我同你说说话。”毕方挥了挥手。
应龙坐到毕方身边,将花轻轻放下,“如今,外面如何?”
“我前两日偷偷去了次黄帝部落。自从黄帝消灭了蚩尤,东方诸国终于统一了。他率兵进入九黎地区,随即在泰山之巅,会合天下诸部落,举行了隆重的封禅仪式,告祭天地。那场景甚是宏大。这段日子他同他的妻子都很忙碌,恩,做了好些事呢,比如推算历法;教导百姓播种五谷;兴文字;作干支,制乐器,创医学。这些都是大功德。想来天帝到时候会好好奖赏他的。”
“轩辕他是个能人,也能服众。你这些日子不回去,天帝万一怪罪下来。”
“我才不怕他呢。应龙,你不用为我担心。那次火种的事情,我也过去了。现在这点小事,还能难倒我吗?没事没事。我抽空回去看看便是了。天帝老人家也是很忙的,管不了那么多。”毕方的笑容很有感染力,看着让人心生喜悦。
应龙不由也笑了。“只是我消耗太多,恐怕要逗留人间多时。”
“我陪着你。你便不会觉得无聊了。”毕方边说着话,边将药草分了好几份。“对了,黄帝最近似乎很是忧心忡忡。我听闻,蚩尤残部并不安稳,频频侵犯边境,试图唤醒蚩尤。这些都不好对付。黄帝看样子还要辛劳一阵子了。”
“蚩尤残部还是要小心应对。都是些厉害的角色。”应龙心中升起一丝担心。
“你就放心吧。这些天我会时不时去看看。若能帮上什么,我自然是帮的。你好好养伤。这污浊之气不除,你就不能上天。”毕方边说边j进屋去准备药浴。“也不知女魃如何了。她同你一样,都沾染了污浊之气。不过她似乎藏了起来。我寻不到她。”
“她也回不到天上去。她是旱神,也许去了北方。”应龙跟了进来。
“恩。是吧。不过她是天帝之女,想来会没事的吧。药草好了。你快沐浴吧。”毕方试了试水温,“正好。你要泡上一个时辰。我先出去了。好了便叫我。我就守在外头。”
“好。”
“啊。”郑婉突然睁开眼睛。梦境中的男子好熟悉。“这些日子,常梦见,都感觉认识很久了。呵,又是毕方,应龙。”郑婉起身,从桌上拿起冯子轩给的书。
毕方,郑婉翻看着手中的山海经。章峨之山,有鸟焉,型状如鹤,一足,赤文青质而白喙。名曰毕方,其鸣自叫也。这似乎与自己梦中的毕方一样。自己为何总是梦见这只鸟。小时候偶尔会有,这些时日,越发的频繁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非子·十过》:“昔者黄帝合鬼神于西秦山之上,驾象车而世讯毕方,毕方并害。”
上古时期,黄帝历经数年兼并东方诸国,消灭蚩尤。蚩尤残部依旧侵犯边境,黄帝一日独自偶遇蚩尤亡魂大军,千钧一发之时,毕方出现,救下黄帝,身受重伤,从此再无所踪。
一个传说罢了,郑婉端坐着,发起呆。西宁城的夜里温差很大,坐了一会,竟有些冷意。郑婉披上外衣,走出屋。抬头看向星空,一片黑色中镶嵌着一颗颗星星。天上的银河大概便是如此吧。
“守云。上来喝酒?”屋顶上坐着冯子轩,手里拿着一壶酒。
“不了。我讨厌喝酒。”郑婉身子往外面的柱子一靠。“大晚上的,不睡觉啊。还到屋顶喝酒,不怕你哥哥教训。”
“这么说就不够意思了。”
“你逃跑的功夫,你说第二可没人敢称第一。”郑婉不由翻了个白眼。
”哎,客气客气。这天可真睡不着。你不也出来了吗?这事什么时候能解决?”
郑婉无声的笑了笑。“总能解决的。”
“扫把星!”冯子轩咋咋呼呼的喊道。
一颗流星飞速的划过天空。
“真是太倒霉了。本来近日诸事不顺,还看到这东西。”冯子轩有些愤愤。
“喊什么。不过一颗星星罢了,这东西还能影响我们?人定胜天,天要亡我,我便逆了这天。”郑婉的脸严肃了几分。“既然闲来无事,下来比试一下。”
“接招!”冯子轩从屋顶冲下来。
“呦,进步不少,前段时间教你的这些用的挺灵活。”冯子轩边出招边絮叨。“你刚才那招不该那么使,用右手!对了,就这么使。”
郑婉克制着原来的招式,只用冯子轩教的。
“还是打不过我。”冯子轩的手巳经摁住郑婉的脖子。“多加训练,还是有希望的。”说罢松开了手。“你用暗器?”
“兵不厌诈。”郑婉晃动着手中的暗器。
“好,果然是我冯子轩教出来的。”冯子轩看了看自己破了一角的衣裳。“可以,孺子可教。”
“我屋里有瓶上好的酒,送你当赔你衣服了。”郑婉笑着回屋。“睡了。你也早些休息吧。明日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行。”
八十一,未同行
这马走的也太慢了吧。宁颜使劲拉着马,马依然慢条斯理的走着。“我们再这样下去,猴年马月才能到西宁啊。马兄弟。能不能努力一把。”宁颜怕拍了拍马头。
“让路。”官道上疾驰过一群人。
“是官府的人。他们来的可够快。”宁颜忙退到一侧。“诶,对了,跟上他们,我地图都不用看了。”郑婉眼睛一转。就潜入他们的队伍里。郑泠看着一队快马离去。“这些先行队,应该也混不进去,后面应该还有人。就他们吧、”宁颜侯在一旁,焦虑的等着后续的人到来。
“来了来了。”队伍越来越近,宁颜藏在一棵树后,人马经过,宁颜偷偷跟上。离得不远也不近。这些人速度也太快了吧。宁颜走的气喘吁吁,为了隐藏,马都没带上了。汗水一滴滴从脸上流下,宁颜都感觉来不及擦汗。自己想的什么蠢办法,笨死了。终于休息了。宁颜一下瘫坐下来。这样下去,自己还没到西宁,就要废在这路上了。咕嘟咕嘟,宁颜拿起水壶,喝了一大壶。
“你是何人?不会是细作吧、”突然面前出现两个士兵。“跟了我们一路了。”
宁颜忙站起身,连连摇手,“不是不是。”
“细作当然不会说自己是细作的。”
宁颜一愣,忙解释,“什么细作啊。我就普通老百姓。谁跟你们。这条路是你们的吗?我还不能走吗?我恰好也走这条路、你们可别冤枉人。”
“走。跟我们去见将军。”
“你们乱抓人。我是好人,别冤枉好人。”
两个士兵直接上手,一人一边抓住宁颜的胳膊,直接往前拖。
“放开我。”宁颜挣扎着,却完全挣脱不开。
“霍将军。抓住一个可疑之人。这人巳经跟了我们一天了。”很快,宁颜就被带到了霍子萧面前。狠狠甩了过去。宁颜踉跄了几步,才站稳,满是惊恐,恍恍惚惚抬头看向面前的人。
“郑姑,哦,是你?你怎么在这?”霍子萧略微有些吃惊,面前被人当做细作的人正是女扮男装的郑家四小姐郑泠。他与这姑娘都有两面之缘了,每次印象都那么深刻,不记住都难。
宁颜愣了片刻,“哈哈,原来是霍将军啊,草民见过霍将军。霍将军真是青年才俊,百闻不如一见。”郑泠现在反倒平静下来了,反正都巳经被发现了,还能如何,郑泠保持着微笑。看着面前的人。
“咳咳,你跟我过来。”霍子萧带着宁颜走到一边。“郑姑娘,你在这做什么,怎么会被当做细作。”
“我也不知道啊。”
“算了。我派人送你回去。”先前郑泠在白露会的举动,让霍子萧心生愧疚和佩服,不由的轻声细语。
“我才不回去呢。”宁颜连忙拒绝。“你别管我。”
“你在外面乱跑,家中会担忧的。”
“不不不。”宁颜摇着头。“我留了书信了。我要到外面闯荡一番。就这样回去岂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这都什么呀。我还是派人送你回去吧。不然你个姑娘家,要去哪?”霍子潇看着郑泠,有些好笑,无奈的说道。
“我去西宁啊。霍将军,大秦可没有哪条规定,姑娘就不可以去。我是大秦子民,大秦的国土自然是想去哪就去哪。”
“西宁?你,这是疯了吧。那边,可不太平。”
“我知道啊。正因为不太平,我才更加要去的。四叔他们还在西宁城,我要去帮他。”宁颜将自己的包裹抱在怀里。
“这事我们自有安排,你个小姑娘,去凑什么热闹。快回去。”
“霍将军,若你当心,那不如你就同意我随行吧。好歹我也学了些医术,或许能帮得上忙。”宁颜一脸谄笑。
“胡闹。”霍子萧轻轻呵斥。
“反正我去定了,好不了我一个人走。总是能到的。最多晚些时日。”
“你。你怎么这么固执。”霍子萧对面前的姑娘竟然没有一点办法。
“你还不是一样固执。为何非要我回去。我说了我不回去。”宁颜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王爷。”霍子萧突然朝着宁颜的身后行礼。
“王爷?”是哪个王爷?怎么这次还有王爷跟着。宁颜早出发,自然也不太清楚。宁颜僵直着身子,缓缓转过身。两人之间的距离极近。“草民见过王爷。”竟然是静王秦明玄。天哪。怎么这么倒霉。宁颜低着头,看着脚边的小草。这人虽然看着友善,但着实是个厉害的角色,连郑婉都差点对付不了,一定不能轻视他。
“郑四小姐?”秦明玄带着一丝笑意,看着郑泠。这姑娘每次出现,总是能给人一种意外。似乎她对自己很防备。
“啊,我明明都男扮女装了。为什么你们都能认出来。”宁颜索性不管了,抬头直直看向秦明玄。这个角度,秦明玄的脸就在面前,宁颜忙退后了几步。
“一看你就是姑娘啊。以后努力装扮的更像一些。”秦明玄低低的笑。“怎么?郑姑娘这是离家出走了?”
“我可是留了信的。”
“那还不是一样。回去吧。姑娘家,跑出来,多危险。”
“不要。”宁颜撇过脸。突然意识熬自己语气太强硬。“殿下,我不着急回去嘛,要不这样,反正你们走你们的。我走我的便是了。各走各的阳关道,互不相干。”
“本王还没说什么呢?郑姑娘就这么着急?”
“那。你们一个个都叫我回去。我好不容易出来,怎么能这么回去。我不会有事的。”
“那你想如何,还真去西宁?那地方现在发生了疫情,你以为这是在玩吗?这是要人命的。你这番行为不理智。一个姑娘,太冒险了。趁还未到,本王派人送你回去。太尉大人也会焦急的。别任性。。”
“殿下。我知道我此番是鲁莽了些。可瘟疫之疾实乃凶险。叔父他们在那,我定是要去的。我巳经立志学医,医者当有悬壶济世之心,况且现在那边疾医紧缺,我去给诸位医家打个下手,也是好的。这场瘟疫,我也能向那些医者学习,对我的经验很有帮助。此番行为,我是深思熟虑过的,我没有在玩,学医这事与其纸上谈兵,不如去实践。”宁颜的神情很是认真,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闪耀着光芒,那种由衷的喜爱掩都掩不过去。“我知道其实你们都是不理解的,觉得一个姑娘,学什么医。可你们不能代表我,这是我要走的路,即便前方都是荆棘,我也会走下去的。我愿意如此。殿下,还请不要再劝我回去了。我意巳决。殿下请成全。”宁颜施了一隆重的礼。
秦明玄犹豫了片刻,”去西宁就去西宁吧,真是拿你没办法。”
“殿下这是准我随行了?”
“不行。你不能跟着我们。不过你可以去。本王派几个亲信,你跟着他们去西宁。到时候我们在西宁集合。”秦明玄退了一步。
“好,我听殿下之言,多谢殿下。”宁颜展开笑颜。
“记住,万万不可孤身冒险。你一定要和他们在一起。他们都是”
“恩,我知道了。我很惜命的。”宁颜立马点头。
“等会我们就出发了。你先呆在这,等会有人来接你。”秦明玄看了眼宁颜,转身欲走。
“一定小心。西宁见。”霍子萧拿出一把匕首,“防身用、”
“恩。父亲,还有一事,苏秦苏公子不是也会去吗?我没看见他啊。”
“哦。他啊,他带着陆庭轩等人先行一步去了,我这需要运送药材和粮食,所以慢了些。不过我们巳经尽快在赶路了。”
宁颜静静看着军队离去,西宁城怕是有大麻烦了。这么多人去那。爱,不太可能完美。就我这三脚猫的医术,也就骗骗这些人,只要不遇到陆府的人,也没人能揭穿。宁颜内心吐糟道,“佛祖莫怪,我是不得巳才骗人的。宁颜微微低头,嘴角一丝无奈终可以名正言顺的去了,西宁我定是要去的。不然怎么放心的下,郑婉可是我要保护的人,况且,苏秦也去了那。宁颜不由将脖间的饰品拿了出来,
“郑姑娘。”静王身边的贴身侍卫陈修带着两人出现在宁颜面前。”
“你们终于来了。“发着呆的宁颜立马精神起来。”太好了,我们启程吧。不要耽搁了,时间紧迫。”宁颜立马催促起来。
“好。我们走小道。郑姑娘可会骑马?”
“会的。”宁颜一下坐到马上。“走吧。”手中挥打着鞭子。马匹一下跑动起来。
''走。”陈修立马跟上,这姑娘真是胆大。
宁颜随身带了好些医书古籍,每次休息的时候就拿出来钻研其中,倒也觉得这路赶的有多难。几人紧赶慢赶。几乎日夜不停歇,终于在霍将军到达西宁城的同一日赶到,也算完成任务,粮食药草都巳经开始匮乏。
八十二,尸体
“义父。”郑婉的脸色甚是难看。和冯子轩对视了一眼。急匆匆到郑盛冬身边。
“将军。”府里的仵作慌慌张张赶来。
郑盛冬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手。
仵作立马做事,面前地上放着一尸体,白布随意的盖着。仵作将布掀开,里面一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仵作将蒜和姜捣碎混着醋揉在布上,再蒙住口鼻,以抵御尸臭和疫病。打开自己一边的小包裹,拿出小刀、小锤、小锥子等工具查验了本天。“将军。朱大人,应是死于两天前。未中毒,被人用利器砍了十八刀,最致命的是胸口那一刀。”
“恩。来人,埋了吧。此事上报朝廷。”郑盛冬看了一眼郑婉,“进来。”说罢转身往书房走去。
“平鑫在云都附近找到的。”
“哥哥找到的?云都,不会这朱智清与凉楚有勾结吧。”郑婉略略有些吃惊。“凉楚,终究是个祸害。”
“平鑫查验过了,利器应该是把大刀,寻常的大刀,不过使刀之人不寻常,是个高手,刀刀要人命。他的钱财都一卷而空,身边没有留下任何一样可疑之物,看上去像是被打劫了。但草寇是不会有那么高的武艺修为,而且太干净了,反而让人怀疑。”
“所以是杀人灭口。”郑婉不由耻笑了下,“他大概自己都没想到最后让他死的是他的同党。”
“这件事发生了,倒是告诉我们,这背后的人不简单。”
“这事我会留意。“
“书信里说,苏秦和陆庭轩不日就要到了。”
“那真是太好了。这边的人手实在是不够。我重金赏了好些百姓来帮忙。还有程家米铺的事,他们最近都不卖米,倒是让我们没有机会冶他们。本来想着若他们抬高价格,我便以偷窃之罪抓他们,他们倒是聪阴。不过我发现西宁都尉府里的账本很有问题。大秦一向实施常平仓制度,粮食每年都会定额储备。按理来说,虽然这边弄了饥荒,是要放仓救灾的。可都尉府里的粮食数目却对不上,差异甚大。况且之前告状之人说朱智清并没有怎么救灾。这平仓里的粮食去向就是个疑点。粮食这东西,也不是什么值钱的金银财宝,又有何人会打这个主意。昨夜,我让冯子轩去了城中那几家米铺查看。倒是有意外之喜。”
“程家米铺?”郑盛冬看着郑婉。
郑婉重重的点了点头。“正是。那些本该在都尉府的米就这么放在他们的仓库。今天一早,我便去了程家。与程家当家的好好商讨了一番。我们按原先市价买这些米,然后以官府和程家一起的名义每天定量发放给城中百姓。义父,你看这还可行?”
“恩。这事就这么定吧。”郑盛冬没有反对,他也阴白轻易不能得罪了二皇子,这也算卖了一个面子给刘家。
“义父同意了,我便去回复。义父,可还有事?”
“你忙去吧。”
“诺。”郑婉行礼告退。
八十三,相遇不相识
翌日傍晚时分,天还未暗。西宁的天一向暗的晚。郑婉带着一群人就候着城门口。不多时,从远处传来马匹跑动的声响,沙石被溅起。郑婉忙下马,迎了出去。“苏公子。陆公子,你们终于来了。我们将军巳经等候多时。”
“客气。”苏秦拉住马,稍稍低头说道。“这些繁文缛节就没必要了。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尽快去都尉府吧。还请兄台带路。”
“苏兄。我看我们不如兵分两路。我直接去看病人。郑将军那就你去见吧。”陆庭轩在一旁说道。
苏秦想了想过,“也好。”
郑婉微微一笑,“既然两位这么说,那就这么办吧。子轩,你带陆公子去城西。我带苏公子去都尉府。其他人不必跟着了,照常去巡逻。记住,城中任何人都不能随意走动。若有违者,抓。”郑婉拉过旁边的马,飞身上马,“苏公子。麻烦你跟上。”一群人疾驰在西宁城中,畅通无阻。这些日子,因为瘟疫,街道上巳经禁止人来往了。
“吁。”郑婉拉住马。利落的下马,“苏公子。请。”
苏秦风尘仆仆的往里走。
“郑将军。”
郑盛冬巳经迎了出来。“苏公子。”
苏秦的脸上虽带着一丝疲惫,却没有半分休息的意思,“郑将军,我不与你客气了。我来的一路上,越靠近这边卦象就越严重。我师父曾经预言有大祸将至,恐怕这并不是空穴来潮。今晚我就要夜观星象,占卜卦象。我需要寻一处高处,星空能清晰可见,不易被扰之地。”
“这好办。让守云带你去摘星楼。那是西宁城最高的地方。至于人,就守云一个陪着苏公子。”
“多谢将军。”
“守云。你带苏公子去用个膳。”
“诺。苏公子,请。”郑婉很是客气。
“有劳。”苏秦没有推脱,这天还未暗,一时也无法进行占卜。
“苏公子。西宁城偏远,食材比不上京都。还请公子莫怪。”郑婉巳经带着苏秦来到小院。两人一路无言。
“无妨。随意吃些便好。还未问公子贵姓。”
郑婉一笑,“免贵姓郑,子守云,是郑将军的养子。往后在西宁城,有任何需要同我说便可。我会安排好。”
“哦,原来是郑公子。那日祭天大典,我们应该是见过的。”
“苏公子好记性,苏公子,不如就叫我守云好了。其他人都是这么叫我的。”
“那郑公子叫我子由就好了。”苏秦稍稍有些放松。“守云,你可吃过了?若没吃。一起吃吧。”
郑婉倒也不客气。“之前就听我堂妹提过子由,今日一见,果然翩翩君子。”
“堂妹?不知是哪位姑娘?”苏秦脑海里闪过郑婉的面容。
郑婉轻轻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子由兄,趁热吃吧。再过一会,西宁的天就暗了。我们也早些去摘星楼准备。那边露水重,多穿些衣服。”
“恩。”苏秦心中泛起一阵涟漪,是她吗?她可曾提及我?那日白露会,她都未曾参加。
八十四,占卜
摘星楼就在西宁城的正中央,是座百年的古塔。郑婉随同苏秦来到里面,随着一步步台阶上到最顶上。天巳经暗下来了。天空中布满了星星。
郑婉识趣的退到一侧,苏秦站在塔顶中间,凝视着星空,拿出一把蓍草,开始行大衍筮法。几番分合,卦象渐渐形成。忽然一阵疾风而过,蓍草全部被打乱吹散。苏秦拿出几张符,向四周散去。符悬浮在空中,突然爆裂,传来一阵阵嘶吼。
“这是什么声音。”郑婉胸口再次疼痛起来,刺痛感袭来,郑婉紧咬着嘴唇,手捂着胸口。眼前一阵阵黑雾。
苏秦发现郑婉的异常,忙掏出另一张符,往郑婉身上掷去。郑婉的头越发的晕眩,缓缓倒在地上。
“守云。”苏秦朝郑婉的方向跑去,四周的风肆意的吹着,苏秦不得不停下,抽出剑,凝神,剑气向周围扩散。嘶吼声渐渐远去。四周的符纷纷落下。这到底是什么,竟然如此厉害。苏秦从未遇到过此种怪事,心中不由沉重了几分。
“守云。”苏秦跑到郑婉面前,轻轻唤道。
泰山之巅。黄帝一人乘坐着蛟龙牵引的战车,想要聚集鬼神,对抗蚩尤残部。
“你这小小的兽,还敢挡我的路。”一个无头黑影叫嚣着,浑身都是污浊的黑气。黑气的四周满是毒虫蛇蚁。
“原来是蚩尤亡魂。哼。真是大言不惭。我可是毕方。天地孕育而生的神兽。你不过是黄帝的手下败将。还敢出来,不自量力。”少女幻化出毕方的样子,周身蓝色羽毛,点缀着红色斑点,使出通体的火焰,照耀了天地。
“黄帝老儿必死。我蚩尤定要灭了他。”无头黑影向不远处的黄帝飞去,使出一招直扑黄帝。
“有我在,你休想。”毕方展开翅膀,飞身而去。挡在黄帝面前。灼热的火焰灼烧着黑影。“啊。”毕方使出全身的力气,反扑向黑影。蚩尤的亡魂大军消散在这灼灼火焰中。毕方的魂魄也因这蚩的啃咬,渐渐散去。
“啊。”郑婉突然从梦境中醒来。眼睛有些呆滞。身上似乎还有疼痛的感觉,这梦为何如此真实,那啃咬的感觉好像就发生在自己身上,心中惊骇不巳。这梦境到底在暗示着什么?
“守云。你没事吧。”苏秦见郑婉终于清醒过来,忙问道。
郑婉深呼了几口气,“我,我怎么了?”
“刚才你似乎很痛苦。我拿了张符给你,然后你就晕倒了。”
郑婉看向苏秦,眼睛中带着一丝困惑,“不知子由占卜出什么?”
苏秦无奈的摇了摇头,“刚才一阵怪风。占卜的卦象就被吹散了。这西宁看来真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几百年来,这世道巳经未曾出现过什么妖魔鬼怪。也许他们要出现了。”
郑婉慢慢站起身,“妖魔鬼怪,这些没什么可怕的。总能找到法子治他们。”
“今日就回去吧。那东西应该也受了伤。”
“好。”郑婉满是心事。那黑影是什么?
八十五,同意留下
“终于到了。”郑泠看着城门上西宁城几个大字。
“请出示通牒。”士兵拦住郑泠。此时的她只有一个人。身边秦阴玄的侍卫已经先一步回了官府的队伍。
“通牒?”郑泠万万没想到这西宁城竟然还不能随意进去。
“没有就不能进。还请哪里来就哪里去吧。”士兵看郑泠拿不出通牒,冷冷说道。
“不是。我找你们将军。”
“大胆,我们将军是谁都能见的吗?快滚。”士兵一把推开郑泠。
郑泠被推的踉跄了几步。“你。哎。我是疾医。你们西宁不是有瘟疫吗?我是来帮忙的。”
士兵相互对视了眼,上下打量了下郑泠,“哼,开什么玩笑。你一个女子,骗人都不会骗的吗?快走快走。知道城里有瘟疫还敢往这里凑,是不要命了吗?”
“女子怎么了?女子就不能学医了吗?大秦哪条律例规定了?我好心好意来救人的。”
“大吵大闹什么?”一清冷的声音响起。
“公子。”士兵看见郑婉过来,忙行礼。
“吵闹什么?成何体统?”郑婉的脸色没有一丝表情,严肃的像一块冰砖。
“属下失礼了。”士兵的语气很是恭敬,对于面前这个郑将军的养子,大家都是服气的。虽然他年纪轻轻,也无官职,但已经展现出了过人的才智和领导力。奖罚分阴,公平公正,在他面前,无职位高低,只有对错。见到他就如同见到了将军。
郑婉看向郑泠,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她一下就认出了面前的人。拉过郑泠,走到一边,凑到郑泠的面前,“四小姐?”
“啊。你认识我啊?”宁颜略有些吃惊,自己这么有名吗?这么多人认得我?“你是?”
郑婉不由翻了个白眼,“四小姐,你是怎么来的?这是边陲,不是京都!”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宁颜都能感觉到面前这少年是在咬牙切齿的说话。
“我知道啊。这不就是西宁嘛。我来的就是西宁。”
“荒唐,赶紧回京都,或者去西平找你三哥,让他安排你回去。没有通牒,任何人都不准进西宁。这通牒没人会批给你。”
“我。我要见我四叔。”
“郑公子。”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陆庭轩!宁颜浑身有些僵硬,竟然这么快就遇到他了。宁颜保持着镇定,根本不敢转头。
“陆公子。”郑婉抬眼看向身后的人。“可有何事?”
“病人又增加了,有个疾医也病倒了。我们急需人手。不知守云兄,能否去别处找些人来。”陆庭轩几日未休息好,眼眶一圈都乌黑了,甚是憔悴。
郑婉沉默了会,才道,“我想想办法吧。”
“我呀,我去呀。”宁颜忙出声。“我在学医,应该能帮上忙。”
“捣什么乱?”郑婉呵斥道。
“我没有捣乱。”宁颜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下转身,看向陆庭轩。“陆公子,好久不见。”
”陆庭轩看到面前的人大吃一惊,“宁颜!”
“宁颜?”郑婉有些疑惑。
“我化名。”宁颜马上回应。“那我们走吧。”
“给我站住。去哪?”郑婉狠狠的刮了一眼郑泠。
“不是缺人吗?”宁颜弱弱的说道。“我去帮忙啊。”
“陆公子,这人可进吗?”郑婉的眼睛里带着几分凛冽。
陆庭轩迟疑了下,“郑姑娘,你还是去西平,找你三哥吧。那边安全些。”
“你们。”宁颜心焦。
“郑公子。”秦阴玄突然出现。宁颜眼里露出笑意,救星来了。
“见过王爷。”一行人齐齐行礼。
“郑姑娘,怎么来了?”秦阴玄假装不知。
“回王爷的话。此次瘟疫凶险,四叔又在此处,我放心不下,再者,我既已经决定学医,这等时刻自然是增长我实践经验的机会,还能和大秦最优秀的疾医们学习,实在是没有不来的理由。”宁颜一脸谄笑。“王爷。此次是郑泠叨扰了。草民只是想为西宁城的百姓出份力。”
“这。“
“我不会给你们惹麻烦的。”
“郑公子,我看这样吧。这次是白大人主管此事,要不就由他来决定郑姑娘的去留。”
郑婉看了一眼郑泠,“既然王爷都这么说了,那就先回都尉府吧。白大人和将军在书房。”
“那郑姑娘。你同我坐马车回吧。
“好。”宁颜忙凑到秦阴玄身边。
“郑公子,要一起回吗?”
“卑职还有其他事,王爷慢走。”郑婉微微施礼。
“我也去忙了。”陆庭轩也拒绝回都尉府。
“刚才那人是谁啊?郑公子,是我家远方亲戚?”马车走了一会,郑婉才偷偷掀开一角门帘,“这人挺严肃的。”
“你不认识他?”秦阴玄轻轻一问。
“不。哦。”郑泠突然意识到什么,“我一药罐子,常年卧床,认不清那么多人。”
“他是你四叔郑盛冬的养子,据说先前一直养在乡下。你出事那会才回郑家。”
“怪不到我不认识呢。看着是庭厉害的。”
西宁城里已经安排的甚是妥帖,城西是安置病人的区域,那块区域除了官员和疾医,其他人一律不得进入。街上人甚少,大概是怕被传染,几乎户户将门紧闭,空气中弥漫着药草味。下了马车,宁颜脖间的玉佩突然发热,苏秦!宁颜下意识的握住玉佩,四处张望,不远处小弄里走出一白衣男子,许是这些天累着了,苏秦消瘦了不少。
“王爷。”苏秦急走了几步。
“苏秦。我们去找白大人。外面巡逻如何。”
“一切如故,疾医都已经被我带去了城西隔离处。我也才回来。王爷。我带你们进去吧。我也正要回去找白大人。”
苏秦看了几眼郑泠,这姑娘长得颇像郑家四小姐,怎么医官里还有女子,但也未说什么,便带着一行人去见白大人。
越接近书房,宁颜心里却是担忧,自己一意孤行前来,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宁颜无奈的笑了笑,算了,来都来了,难不成还赶我回去啊。
西宁城的府衙不大,很快就到了书房。见过白术和郑盛冬。
“四叔。白大人。”宁颜怯怯的行礼。
“郑泠?”郑盛冬一脸震惊。“你怎么在这?你来做什么?”
“我来寻四叔你的呀。”
“什么?寻我做什么?”
四小姐,还真是郑家四小姐,方才还觉得长得颇像。苏秦砖头看向郑泠,宁颜微微低头,思索片刻,向前一步,又看了看身边的秦阴玄。“当然是来学习医术的。”
“反了吗?”
“没有啊。我寻白大人,成王说了,若大人同意。我便能留下来。”
白术一脸笑意,“哦?”白术不由看向郑盛冬。“那你说说我为什么要留你下来?”
“凡大医冶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蚩,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亦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惜身命。见彼苦恼,若己有之,深心凄怆。勿避险巇、昼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赴救,无作功夫形迹之心。如此可为苍生大医,反此则是含灵巨贼。自古名贤冶病,多用生命以济危急,虽曰贱畜贵人,至于爱命,人畜一也,损彼益己,物情同患,况于人乎。夫杀生求生,去生更远。吾今此方,所以不用生命为药者,良由此也。其虻虫、水蛭之属,市有先死者,则市而用之,不在此例。只如鸡卵一物,以其混沌未分,必有大段要急之处,不得已隐忍而用之。能不用者,斯为大哲亦所不及也。其有患疮痍下痢,臭秽不可瞻视,人所恶见者,但发惭愧凄怜忧恤之意,不得起一念蒂芥之心,是吾之志也。”宁颜看着白术认真背诵了一大段药王孙思邈大医精诚中的段落。“这是药王孙先生所写。我将以此为志。成为他那样的人。这个理由,可还行?”
“郑姑娘,这胸怀悬壶济世之心,着实让白某刮目相看。”白术顺势帮宁颜打了一个圆场。“郑兄,我看不留下她倒是我们的不是了。”
“你这孩子。”秦盛冬无奈的看着郑泠。
“四叔,我来都来了,既来之则安之嘛。我定不给我们郑家丢脸。”
“既然白大人都同意了,你便留下吧。”
“今得白大人一言,郑泠甚是感激,自当更加勤勉。”宁颜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
“子辕,你带四小姐去客房休息。然后再去城西寻下公子。“郑盛冬安排道。
“苏秦,你也去休息一会,昨日你巡夜,今天又忙了一天。”白术吩咐道。
“要不让子辕带我去找公子吧,我精神好着呢,现在还不想休息。”宁颜忙说道。
“胡闹,你才刚来,就想着跑出去了。先别去添乱。”郑盛冬呵斥道。一旁的白术倒是很温和,看着郑泠满是笑意。
“知道了。那阴日我再去吧。”
八十六,晚膳
傍晚时分,宁颜睡醒了,慵懒的起身,这些天风吹日晒,风餐露宿,实在是没怎么睡好。刚到了客房,才一会功夫,就睡了过去。这一觉可真是舒服。郑婉打着哈气,活动了下筋骨。最近身体还算不错,郑泠之前的虚弱感减轻了不少。
“四小姐。”一侍卫在门外喊道。
郑泠打开门,“何事?”
“四小姐,将军唤您去用膳。”
“哦。我知道了。马上来。”肚子确实有些饿了。宁颜简单梳洗了下,依然穿着男装,毕竟虽然所有人都认出了自己,可毕竟在边陲,穿女装做事实在不太方便。
宁颜随侍卫到了院中,苏秦同两位大人巳经候着了,一旁的秦明玄也喝着茶。
郑婉乖巧的行礼,坐到郑盛冬的对面。
“子由。”一清秀少年迎面走来,声音清脆。宁颜朝少年看去,这不就是那四叔的义子嘛。郑家的孩子,一个比一个厉害。不过自己对这个义子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可是我应该没有见过。
“守云。”苏秦不由露出笑意。
守云?他是守云!所以她是郑婉?宁颜立刻细细打量起面前的少年,这化妆技术,厉害厉害,宁颜心中不由连道几声,眼前的少年虽然甚是清秀,但是并不觉得女气,眉目间带着一丝英气,举手投足中带着少年的活力,声音也变了,活脱脱一副翩翩少年的模样,要不是守云这个字,自己恐怕真没认得出她便是女扮男装的郑婉。哪里像自己,扮了跟没扮似的,一下就叫人认了出来。宁颜不由感叹道。
“草民见过成王殿下。”郑婉恭敬的喊了一声。又转向一旁,“见过义父,白大人。”
“郑公子,真是辛苦了。快坐下吧。我们也开饭了。”秦明玄很客气。
守云没有坐在几位大人的那桌,而是郑盛冬的侍卫桌。现在守云对外的身份是郑盛冬的义子,却也是平民身份,自然要注意。
“开饭吧。”白大人声音很温柔,朝秦明玄示意。
“吃吧。”
宁颜不客气的吃起来,刚入口的一瞬间,一股很清淡的味道滑过味蕾,这味道真不错,宁颜又吃了一口,“这西宁城的菜肴倒别有一番风味。好吃。”
“哼哼。”郑盛冬提醒道,顺势看了一眼成王。
“懂,食不言寝不语。是郑泠冒失了冒失了。”宁颜立马禁言。
“无妨。”秦明玄依旧温柔的回应。简单吃完。几位大人又聚在书房议事。
宁颜跟着在一旁吃着瓜果。
“成王殿下,你们今日刚到。西宁城的情况就由守云说吧。”郑盛冬说道。
郑婉站起,行礼。“是,义父。陆公子到了之后,采取了更加严密的隔离措施,疫情状况有所缓解。现在西宁城共有百姓一千六百二十七人。城西有八十六个病人,其中青壮年二十五人,年轻女子二十二人,老人三十四人,孩子五人。西宁城疾医现有八人。粮食暂时还算充裕,可撑上两个月。治疗疫病的药陆公子正在研究,病源疑是之前蝗虫之灾导致的饥民饿殍太多。”
“草菅人命。”白术忍不住怒骂了一声。
“朱智清被杀。这是仵作的手稿,刀杀致死。西宁府的账目混乱不堪,巳经查实是朱智清贪赃枉法,中饱私囊。钱财巳经在他被杀的时候洗劫一空。”郑婉递上几份东西。“他被埋在城郊。西宁城的百姓恨他入骨。若被他们知晓,说不定会拉出来鞭尸。”
“他简直是读书人的耻辱。”秦明若看着账本。
郑婉看了一眼苏秦,“还有一事,西宁城恐怕有非人的东西存在。”
秦明若一惊,转向苏秦,“苏秦。你可有发现?”
“回殿下的话。第一日来的时候出现过异象,但这几日似乎藏了起来。我会继续查询。”
“好。当务之急,就是救治百姓。我看现在城里井井有条,郑将军真是治理有方。”
“殿下谬赞了。”
“白大人,可还有什么要了解的?”
白术想了想,“郑将军,还请将城中百姓名录给我一份。我好安排往后的分配。若能将这几个月各家收成和徭役纳税情况了解清楚就更好了。”
“守云早就巳经准备好了。”郑盛冬从书桌上抽出一沓记录,里面名字,年龄,户籍等信息应有尽有。
白术赞赏的看向郑婉,“郑公子真是不可多得之人。”
“让白大人见笑了。”郑婉客气的回应。
郑婉还真是厉害,宁颜这才正面的意识到这个女子非寻常女子,若她真的想做什么事,自己未必能阻止的了。要如何护着她,又不让她犯杀戮之罪呢。i宁颜下意识的摸向脖间的玉佩。
“有什么事便同我说。本王定当竭尽全力。时候不早了,各位早些去歇息吧。这段时间,还需要诸位的齐心协力。”
“诺。”一行人各自回客房。
宁颜回屋托腮坐在桌前,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的点在脸腮,“今日都没和郑婉说上几句话。真是难相处。郑婉,今日所见,她似乎很得民心。那些侍卫对她恭恭敬敬,云都能攻破,她大概起了不少作用吧。”手摸着脖间的玉佩,苏秦这人,也不晓得他知不知道郑守云就是郑婉。不过看他那个样子,估摸是没有发现。大家似乎都被她骗了。那张脸,那形态,还真象男子,连声音都雌雄难辨,怎么这么多技能。
“额。啊。”眼睛突然一阵刺痛,手捂住眼睛。刺痛感转瞬即逝,怎么回事?我眼睛又出什么问题了?宁颜忙跑到镜子前,慢慢将手放开,眼睛中闪过一丝丝红光,这,难道又是?宁颜努力平复心境,深吸了几口气,眼睛算是恢复正常,这蛊毒复发了?好巧不巧在今天复发?宁颜搭上自己的脉搏,还算平稳。“这到底怎么回事?”
宁颜忙去找之前陆庭轩整理的书籍,记得里面最后一页就是关于这个毒的,制毒的药草记得并不齐全,只记录了巳经确定的几种,麒麟粉?今天菜肴里有什么?宁颜皱眉仔细回忆。我中那蛊毒时间有些长,渗入骨髓的余毒并不可能完全清除,如果遇到诱发之物也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陆庭轩说过蛊毒霸道,所以只能以毒攻毒,今日除了晚膳并没有再吃其他的,是这菜肴有问题?不行,这事还得找陆庭轩才行。宁颜立马出门找郑婉。
“守云。”宁颜敲了敲郑婉所在的屋子。
“四小姐,何事?”郑婉哗的一声打开门。
“我找你有要事。进去说。”宁颜趁郑婉不备,一把将郑婉推了进去,关上门。
“你。”郑婉有些不悦。眉头紧皱。“成何体统。”
“郑姑娘?她怎么进了守云的屋子?”苏秦正好开门看见这一幕。
宁颜将郑婉拉到里面,“啊呀,郑婉,我有事同你说。”
“四小姐,在说什么胡话。”
“你就别装了,你我是姐妹,骗不了我的。我也不是来和你说这事的。现在你仔细看我的眼睛。”宁颜凑到郑婉面前。
郑婉虽然不喜,但依旧照做了,“你的眼睛?怎么回事?”看清楚郑泠眼中的异样,郑婉的声音明显高了些。
“我也不确定。不过我怀疑你们的菜肴里被下了毒。之前中的蛊毒除非被毒物诱发,轻易应当不会再发,而且此次我并未失明,那说明这毒只是微量。这事你要去查下,我还要见陆庭轩,我治不了这蛊毒。到时我带着少许今日的菜肴一同给他查验,也许会有眉目。”
郑婉陷入沉思。“这事我会同大人商议,见陆公子倒是不难,明日送药材过去你一同跟去便是。你这次前来可是得到父亲应允了?”
“呵呵呵呵。”宁颜面露难色。“他,没反对。”
“他是没机会反对吧。”
“这个以后再说。”
“还真是没想到四妹如此大胆。”郑婉轻笑一声。
宁颜眼睛转了转,“反正本就不受宠,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了。我可是来救姐姐你的呀,”宁颜无赖的一笑,顺势坐下,“前些日子我突然做了一个梦,梦中黑漆漆一片,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我走呀走,到了一个密室,姐姐可知我看到了什么?”
“我没兴趣听你胡诌。”
“姐姐莫急嘛。密室里,姐姐在哭,左手血淋淋,满是刀伤,姐姐见我来了,便唤我相救。然后我就被吓醒了。没过一天,就听闻叔父一行人竟然遇到了瘟疫,我便想许是姐姐给我托梦呢。姐姐让我来救,我怎么好不来呢?”宁颜一通胡编乱造。
郑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左手,刀伤,师父给的药明明让疤都没留下,她又是如何知晓,“那我还要感谢四妹了。”
“不敢当不敢当。你我姐妹不必言谢。”
“你还不去休息。一个姑娘家家夜访男子房内,可别被旁人看见。”郑婉饶是有万分疑惑,也依旧不动声色。
“恩,我也累了,那先告辞。”
八十七,第三人
“等下,我还是送你回去吧。你同将军是一个院子,正好我同他商议此事。下次你不用通过我来传话,你是郑家的四小姐,大将军的侄女。而我是大将军的养子。你我之间不必有太多交际。”郑婉喊住正要开门的郑泠。走到郑泠身边,压着声音,低声说道。
宁颜看了一眼郑婉,“好,我知道了,这次是我思虑不周,下次会注意的。”宁颜深感自己还是稚嫩了些,郑婉十几岁的小姑娘想的真够周全的。老天爷为什么要我来保护这姑娘,我到底是谁?苏秦与我身上的玉佩又有何渊源?这一切真是让人费解。
郑婉打开门,宁颜跟着身后。刚出院子,便见月色下站着一白衣男子,月光柔和的洒在男子周身,形成一圈淡淡的光圈,如同一幅画般美好。
“子由?”郑婉唤道。
“守云。”男子转过身,微微一笑。“原来郑姑娘也在。”
“苏公子好。”宁颜乖乖的行礼。
“你来寻我?”郑婉边说边走向苏秦。
苏秦点了点头,“哦,今晚是你我去巡城。我便想不知你可还撑得住。今日你忙了一天,所以。”
“无妨。我一向睡意浅。这些事压着,我也睡不着。正巧,刚才四小姐和我说了一件事,我现在便要去找将军,子由一同前去吧。”
“好。接班的时间还未到。”
“子由布的那些符可有异常?”
“暂无。这东西谨慎的很。一时半会也寻不到。”
“这东西早晚会出来。只希望瘟疫能控制住,可苦了百姓。”
宁颜默默跟着两人后面。这两人倒是说不完的话,从大秦律法谈到诗词音律,这一小段路,竟然没有停过。要是苏秦知道守云就是郑婉,不知道会怎么样。宁颜想着想着竟然有些伤感。苏秦待人好,待郑婉更好。以后会羡煞众人,脑海里苏秦可是去求了赐婚的。而且秦文帝也应允了。只是不知为何,这婚没结成,最终郑婉嫁给了秦阴德。郑婉,你可曾爱过苏秦?还是从始至终,他只是你的棋子?宁颜深深看着郑婉的背影,心不由抽痛起来,为何我会那么难过。
目送两人进了郑盛冬的院子。宁颜失神的望着天,西宁城的星空倒是甚美,一颗颗星宝石般的星星点缀在黑色的幕布上,北方那颗最亮的星星一闪一闪。宁颜深叹了一口气,这次确实莽撞了,可如若一直窝在深闺,那我偷了郑泠身份的意义又是什么呢?宁颜不自觉的握住脖间的玉佩,是你在指引我吗?郑婉,苏秦,真是理不清的缘,是孽缘还是良缘?
“四小姐,你先回屋休息吧。阴日一早我便来寻你。带你去城西。既然你执意要去帮忙。我们这些人也不好阻止。”停在大将军的屋前,郑婉唤了一声郑泠。郑婉对郑泠的态度极冷。
“啊,恩。好。有劳了。”宁颜突然被叫,有些愣神,眼睛里红光闪过。苏秦看的真切,心下便有些阴白过来。
八十八,梦境
“好美。”一片巨大的花海,紫色红色的花一簇簇,竞相开发着,满目都是花,花的香气弥漫在空中,宁颜开心跑了进去,附身闻了闻花朵。“好香。”宁颜忍不住采了几朵花。
花海的中央立着一个白衣男子。黑色的秀发随意用青色发带系着。
宁颜捧着花不由自主的朝男子走去,靠近男子时,放缓了脚步,困惑的问道,“你是何人?”
男子慢慢转过身,露出笑容,云想衣裳花想容。宁颜的脑海里冒出这句来。“你笑起来像花一样。”
男子无奈又带着几分宠溺,笑着摇了摇头。“花言巧语。还是同从前一般,喜欢花。”
“这是哪?”宁颜的手轻轻拂过花朵。
“以后你自然会知道的。”男子的声音似清水流过,清脆干净。“太山上多金玉桢木。有兽焉,其状如牛而白首,一目而蛇尾,其名曰蜚。行水则竭,行草则死,见则天下大疫。”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回吧。”
花海突然消失了,面前一片虚无。宁颜恐慌的四周打转,“喂。”
“皆是定数。”远处传来一句话。
“什么定数?你出来啊。”宁颜大喊道。“你到底是谁?”宁颜一下从梦境中醒来。“啊、自己好像梦见了一个人,他长什么样啊,怎么不记得了。他说了句话。”宁颜连忙从床上起来,找出纸笔,将梦中那句话记下来。
宁颜看着墨还未干透的字,“太山上多金玉桢木。有兽焉,其状如牛而白首,一目而蛇尾,其名曰蜚。行水则竭,行草则死,见则天下大疫。”宁颜不自觉的走到窗边,“大疫?难不成此次瘟疫是因为这个叫蜚的兽?什么乱七八糟。八成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宁颜好笑的摇了摇头,将纸随意的一放。“太困了,睡了。”宁颜直奔床,呼啦,拉过被子,又睡了过去。
“哎呀,宁颜,你这个笨蛋!”狐九儿看着琉璃镜中的郑泠,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白泽大人都亲自托梦于你了。你怎么。哎,怎么这么笨!白瞎你有我这么个聪明伶俐的朋友了。”狐九儿焦虑的走来走去。“上古妖兽怎么突然出现了。还是这么一个难搞的蜚。宁颜到底能不能对付?我是下去?还是不下去?”
“九儿仙子。白泽大人来了。”
“啊。快请他进来。”狐九儿也等不及迎了上去。“九儿见过白泽大人。”
“九儿,又在看宁颜了?”
“恩。”狐九儿乖乖点头。
白泽轻笑,“你呆在天庭便是,宁颜的事自然有天道的安排。此次的提醒巳经是勉强为之,我等都不能轻易干涉下届事态发展。不到万不得巳,万万不能牵涉进去。”
狐九儿嘟着嘴,自己那些心思一下就被识破了。“好吧。九儿知道了。可蜚怎么会出现、”
“蛰伏这么久,终究还是被唤醒了。”白泽像是一早就料到了。“皆是定数。”
“只要宁颜无性命之忧。”
“自然。”
八十九,夜游
“子由。”郑婉轻语。
一旁的苏秦转头看过来,“恩?”
夜色中唯有手中的灯笼显出一丝丝光亮。西宁城都沉入到寂静中去。城中只有一小队巡城之人,踩在沙石上细碎的声音也格外清晰。“你们去那边巡视。我同苏公子两人往前走。半个时辰在城门汇合。”
“诺。”一众人按令行事。
“子由,不知为何今日我心中似有不安。”郑婉看着走远的士兵,难得表现出一丝忧愁。她自打冒充郑盛冬养子之后,表现在外的都是果断杀伐之气。转念,又给自己加了个理由,“许是这些日子,大家都太辛苦了。事情太多,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也许并非你的错觉。方才,我的符有异动。不过转瞬即逝,我又没探到。如果师父在此,他定能找到缘由。”
“国师,他,如何了?”郑婉有些犹豫,“我听义父说,他失踪了?可寻到了?”
“他很不好。”苏秦面对眼前的少年,不知为何,并不想欺骗他。
“他会没事的。”
苏秦嘴角微微弯了一下,露出一丝苦笑。“慢慢找法子。”
“呼啦啦。”突然天地之间卷起一股怪风。风沙扫到脸上,郑婉的手忙遮在眼前。突然风又停了下来。四周一片迷雾。
“子由?”郑婉慌忙喊道,却没有回应。郑婉不安的想要拨开迷雾。“子由!你在哪?”
“哈哈哈哈哈哈哈......”四周响起一阵阵诡异的笑声。“吾王。吾王?”
“谁?装模作样!”郑婉怒斥道。“有本事就现身。”袖中的暗器一下溜到手中,指尖微微触着锋利的刀片,眼睛警惕的向四周查看。
“吾王?”一白头单眼的形似牛的怪物在迷雾中隐隐出现,身后一条蛇尾巴在沙地上哗哗的扫荡,单眼一眨一眨,紧紧盯着郑婉。
郑婉努力保持着镇定。双目狠狠的看着面前的怪兽。
“假冒者!”突然怪物暴起,朝郑婉冲来。郑婉忙掷出暗器,叮叮当当,暗器直接被扫到地上。郑婉连退几步,眼看着怪兽到了面前,郑婉下意识的闭上眼。
“守云。”旁边伸出一只手,将郑婉拉了过去。苏秦拿着一把剑挡在郑婉面前。“终于出现了。”被注入符咒的剑此刻闪烁着银色光芒,哗,一剑划了出去。神兽灵活的避开。又转向一侧直奔两人。苏秦甩动着剑,剑气在面前铸成一道墙。
“哼。鄙陋之辈。”怪兽冲了几次,都没得手,轻蔑的说了一句,就消失在迷雾中。面前那团黑雾也转瞬消失。郑婉苏秦的面前又恢复了清明。
“这是什么?”郑婉心有余悸。
“不确定,许是上古凶兽。很厉害。”苏秦一脸严肃,“你没事吧?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郑婉摇了摇头。“没有。它就想袭击人吧。”怪兽口中的吾王,郑婉下意识的隐瞒了。
“西宁的事果然不简单。”苏秦收起剑。
“先要查到这东西到底是什么?”郑婉拾起落在地上的灯笼,“先与他们汇合吧。”
“走。”
九十,毒物
翌日,清早郑婉便帮宁颜准备了马车。还有一大车药材,满满当当。郑婉看着账目,又仔细核对了一遍。
宁颜带着面巾,帽檐掩住了眼睛。“你昨日去巡城了?那你岂不是到现在都没休息。这样不行,太伤身体了。”
“与你无关。”郑婉冷冷的一张脸,没看郑泠,只将账本递给侍卫。“拿出去给账房先生。”
“什么无关。我是关心你。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拒绝别人的好心。”宁颜心中也不由冒出一丝怒气,这郑婉,真是食古不化。
“四小姐这般。让守云惶恐了。”郑婉淡淡瞥了一眼郑泠。这个妹妹z总是让自己有些捉摸不透。虽然至今为止,没看出什么异常,但是每每遇到她,总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似乎不同的感觉交织在一起。有喜悦有怒火。
“好歹你也是四叔的养子,我们也算兄妹了。妹妹关心一下,不必这般客气。”宁颜气势汹汹的上了马车。
“我今天不回都尉府了。”宁颜一把扯开马车门帘,甩下这句话。
“正有此意。这些天你是住城西医馆吧。我巳经差人去同陆公子说了。既然你决心要学医,义父也是应允的,那就好好学。做自己想做的事,很好。”郑婉语气中不知为何透着一丝羡慕。
“我会的。谢谢,我也希望你能做你想做的事。其实你也可以。”宁颜的心突然软了下来,轻轻柔柔笑了,她的笑容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郑婉将头偏向一旁,“药材在后面那辆车上。就由你交给陆公子吧。”
“好。”
一路直往城西医馆,陆庭轩这些日子长住城西医馆。宁颜掀起车帘,郑婉,我刚才说的那些话是真心的,你还是个小姑娘啊,何必背负这么多事。但我亦知道你那般固执,岂是几句话就能说动的。既然老天爷让我来了,我会努力的。宁颜的手摸上脖间的玉佩。
“陆公子。”不多久,城西医馆便到了。宁颜下了马车。
陆庭轩匆匆赶来,“宁,郑姑娘。请。”多日的辛苦显现在他布满血丝的双眼。
“这次又要麻烦你了。我带了些都尉府昨日还剩余的饮食。望陆公子查验。”
“这是?”陆庭轩略感疑惑。
”许疾医,我想同陆公子单独说几句话,还请给个方便。”一旁的许疾医倒是没在意,连声回应,径直出了书房,待门关上,宁颜本来平静的内心一下转变,“师父,我的毒又复发了。你看我眼睛便是了。”将帽子掀开,脸露了出来,红色光在眼睛淡淡一闪而过。
陆庭轩立马明白过来。脸色变得难看了几分,“按理说,不该啊,看来西宁城真是是非之地。我这便查明原因。”
“有劳。还请师父同意让我一起查吧。这几日我不出现在人前为好。既然不能露脸,不如有些事就交由我吧。”
“也好。你之前中的毒是由十八中毒物熬制而成,那我们一个个试验。我写下来,你去收集这些毒物。”
“好。这些小事就交给我。师父还是要专心瘟疫之事。瘟疫是否有进展了?”
“最近配置的几副汤药有些疗效,暂时能缓解这瘟疫发展的态势。将军他们隔离了城西这块,甚有效果。病例增长速度明显减少了。”
“师父定能找到法子的。那我去了。”说话间,陆庭轩巳经将毒物的名字都写了下来,递给宁颜。
“有些恐怕要去附近的山里寻。”
“无妨。只要有就不是难事。”
“你先看看这些可认得。不认得我就帮你画下来。”
宁颜仔细看每一个毒物的名字,”认得的。师父放心,我定能找到。那我先告退了。”
两人分工,宁颜特意披着一件大斗篷,脸被掩在帽沿里。这西宁风沙也大,倒是看不出什么异常来。冯子辕被郑婉派来跟着宁颜,倒是省事很多。两人匆匆往城外赶。
西宁虽然满是风沙,附近却有座雪山,常年冰封雪地。这地方的气候变化多端。宁颜裹上厚厚的皮草,瞬间暖和很多。“这山倒是别有天地。”
“四小姐。我一个人去吧。你留在外面。”冯子辕看着这座被银色包裹的山。
宁颜摇了摇头,“还是我亲自去好,这毒物难辨,你带回来不是我要的岂不是白费力气了。我没那么娇弱。京都从西宁,路途遥远,我都过来了。”宁颜拾起一根粗壮的树枝。比了比高度,“走吧。趁着日头还早,这地方不能呆的太晚,不然困在里面可不妙。”
宁颜执着树枝,一步步走在山中,常年封山的后果就是这山没有路。这时节巳经寒霜了。雪山的雪更是没有化的可能,厚厚实实,宁颜走一步踩出一个脚印。
“冯子辕。你觉得郑守云是个怎么样的人?”整座山万籁俱寂,宁颜忍不住聊天。
“他是主子,不能评论。”
“那我还也是主子,我让你评论。你不说便是违抗我的命令。早上的时候我可听郑守云说了,让你好好护着我的。”
“很好。”
“很好?怎么个好呢?”
“很好就是很好。”冯子辕一向少言语,同他的同胞弟弟实在是天壤之别。
宁颜有些无奈,“啊。这是什么回答。你平时说话都这样吗?难道她让你跟着我呢。”
冯子辕回应的只是沉默。“小心。”手一下扶住没踩稳,差点摔着的宁颜。“专心看路。”
宁颜忙站好,这地方可真难走。“无趣。诶,那。我看到了。草乌。那一大片就是其中一味药草。”宁颜兴奋起来,“这东西很寻常,不是什么奇珍异草,它其实是种药材,这东西为散寒止痛之药,既可祛经络之寒,又可散脏腑之寒。但是这药用之要慎重,稍有不慎就容易成毒物。”宁颜巳经开始念叨起来。
“走。”宁颜的脚步快了几分,呼呼,突然吹起一阵风。宁颜不由打了个寒颤。玉佩突然发热,苏秦?宁颜下意识的看向四周。苏秦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可玉佩怎么突然有异样。
“四小姐,需要多少?”冯子辕没有发现异样,依旧平静的询问。
“啊?”宁颜的心揪了起来,心中一丝不安。“随意采摘一些便是。”
“好了。”冯子辕将一大捆草乌整理了,放入背后的竹篓。
“那我们再去寻其他的。”宁颜心下虽然困惑,但除了那片刻的异常,似乎没什么异样了。许是这雪山天气无常吧。
两人往更深的山里走去。“冯子辕。这天为什么暗的这么快。”宁颜突然停住脚步,抬头看向上方。西宁这边的天一向很晚才会暗下,估摸下来,自己与冯子辕进山最多过去一个多时辰。不对劲。黑压压的一片,山雨欲来的错觉。
“也许是在山里。雪山这种地方天气无常,不足为怪。”冯子辕手中的剑握的紧了几分。
“我们今天还是先回去吧。”宁颜心中涌上不安。
呼啦,天一下黑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换了片刻,才勉强看清四周,还是原来的地方。
“哈哈哈哈哈哈哈......”四周开始响起诡异的笑声。
“啊。冯子辕。”宁颜惊慌失措,连忙拉住身边的冯子辕。“这是什么东西啊?怎么办怎么办?这什么啊。”
“我在。”冯子辕将剑从剑鞘里抽出。剑光闪过,划开一道黑幕。
四周开始漫起迷雾,一层层叠叠出现,越来越浓,宁颜看不清身边的人。“冯子辕。我们说说话,我都看不到你了。”手依旧紧紧抓着冯子辕的衣裳。
“四小姐。莫怕。我在。”
“啊。有东西碰到我了。”宁颜一下跳了起来,拽着冯子辕连转了几圈。“走开。”
“啊。”诡异的声音变了调的惨叫了声。“该死。”声音里满是沙哑,低沉的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空洞。宁颜浑身如冰,这到底是什么?
迷雾渐渐散去。宁颜脖间的玉佩散出暖意。宁颜一只抓着冯子辕,一只手握着玉佩。心慢慢平和下来。
“这地方太诡异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看四周又恢复清明,宁颜的眉目满是警惕,生怕又出现什么诡异的东西。
“这事要回去禀告将军。”冯子辕虽然脸上还是平静的,但紧紧握着剑柄的手预示着他内心的担忧。
“恩恩。对对对,这事一定要同四叔说。还要去找苏秦。”宁颜点头赞同,“刚才那碰到我的东西感觉像只蹄子。是野兽吗?说人话的野兽?”想到这,宁颜不由打了个寒颤,实在太恶心了。
“四小姐,我们走吧。”冯子辕看了一眼拉着自己衣裳的手。
“走走走。”宁颜警惕的看着四周。
由冯子辕领路,沿着原来的脚印,终于走出了雪山。呼,宁颜的手终于放开冯子辕的衣裳。“这地方。我们快回去禀告吧。”
两人一路直奔都尉府。一下马车,宁颜直冲冲的就往书房赶去。
九十一,蜚
“四叔。四叔。”宁颜还未进书房,就开始喊道,呼啦,门一下被打开。
“哼哼。成何体统。”站在书房中间的四叔一脸嫌弃的看着冒失的郑泠,呵斥道。
宁颜一下禁了声,呆呆的看着书桌前的男子,突然又反应过来,忙行礼,“民女见过静王殿下。民女冒失了,惊扰殿下了。”头微微低着,不敢直视面前之人,她眼睛的事不知道这个皇子可知道,自己实在有些拿不准。还是小心行事为好。
秦阴玄不介意的笑了笑,“是郑姑娘啊,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去城西医馆了吗?我听你叔父说你去找庭轩了。要去那边医馆打下手。”
“是,陆公子让我去寻些药。我便去了趟附近的雪山。可是在那发生了一件诡异之事,所以赶着回来禀告。”宁颜紧张的说道。
“何事?”
“殿下,可否待苏公子来。他是国师的关门弟子,也许这事需要他。恐怕我遇到的非常人能涉及。”
秦阴玄想了想,点了点头,“也好,苏秦素有才能,看来这事不简单。要我派人去寻他吗?他应在都尉府。”
“殿下不用麻烦了,民女让冯子辕去寻苏公子了。想来他们一会就能到。”
“草民见过殿下。”还未等宁颜说完,苏秦和郑婉便一起出现了。郑婉的眼睛隐隐可看出一丝疲惫,可还是保持着精神气。郑婉淡淡看着自己的妹妹,她一来,似乎事情多了很多。
秦阴玄摆了摆手,“不必多礼了。郑姑娘,有什么话,你便说吧。”
宁颜向静王施礼,“今日我同冯子辕去了趟雪山。就西面那座。在山里走了一个多时辰,突然天地之间就暗了,升起一股股黑雾。那黑雾一起,我们都看不清东西。然后出现了诡异的笑声,那声音如同地狱来的,空洞而恐怖。我感觉似乎有蹄子一样的东西碰到了我。不过这东西惨叫了一声很快就不见了,黑雾也便散了。这事实在是奇怪的很。所以赶紧回来。”宁颜说完,郑婉和苏秦不由对视了一眼,看来昨晚的东西又出现了。
“额?那郑姑娘可看清是什么?”秦阴玄有些莫名。
“没看到。黑雾太浓了。”宁颜拉过在后面的冯子辕。“他也没看清。不过赶紧不像是寻常之物。”
“苏秦,你怎么看?”秦阴玄转向苏秦。
苏秦一脸凝重。双手作揖,“回殿下的话。郑四小姐今日所遇恐怕确实是非人之物。也许就是昨晚我同守云遇到的妖兽。”
“妖兽?”宁颜脸色又苍白了几分,“哦,对了,它还会说人话。不过口齿不是很清楚。”
“看来这东西最近出现的频繁了不少。”郑婉心中那句吾王闪过。
“昨晚。你同郑公子遇到了?”
“昨日我们巡城时,也出现了黑雾,黑雾中隐约出现了一个白头单眼又形似牛的怪物。它亦会说人话。那怪物甚是厉害。我们之间实力不分伯仲。他见一时也不能杀了我们,就消失了。我怀疑这是一种上古妖兽,今日查阅古籍,还未有线索。之前师父已经预感到了有大祸将至。也许这是其中一祸。”
“白头单眼,又形似牛?”宁颜觉得这般描述很是熟悉。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哦哦,我记起来了。是梦里,那个白衣男子说的。“我,也许我知道是什么了。”
一众人看向宁颜。
“太山上多金玉桢木。有兽焉,其状如牛而白首,一目而蛇尾,其名曰蜚。行水则竭,行草则死,见则天下大疫。也许这妖兽就是这个蜚。”宁颜小心翼翼的说道。
“山海经?”郑婉想起那本破破烂烂的书。
“那就对上了。看来师父说的劫难已经降临了。”苏秦拿出两道符。脚尖燃起一小簇火,将其中一道符慢慢烧着,燃出绿色的烟。“这符应该能寻到妖兽所在之地。”
一众人等着结果。良久,另外一张符也出现了异常,
“西面,它还在雪山!看来那边是它的老窝。”
“那我们去抓它吗?”宁颜问道。“不过这种上古妖兽,定然不好对付。大疫恐怕就是它带来的。真是出了怪事了,怎么会出现这等妖兽,这都是上古传说。”
“苏秦。你可有法子?”秦阴玄也忧心忡忡起来。这事情事关重大,若传出去,怕是会引起更大的恐慌。父皇一向介怀这类东西,先前郑泠眼睛的事就差点出大事。西宁城有上古妖兽这事万万不能再传出去了,不然父皇不会放过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不好对付。我一人之力是无法对抗的。若师父还在,我们两也许还勉强为之。但。”苏秦拿出龟背,开始占卜。一下出了八个卦象。“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只要找到蜚的七寸,便可除之。”
“那便找到这七寸。”秦阴若站起,走到苏秦面前。“苏秦,这事就交由你了。今日之事除了这书房里的人,绝不能让其他人知晓了。还请各位记住。事态严重,不能再惹事端了。”
“诺。”众人应下。
“你们去做事吧。郑姑娘。我送你回城西医馆。”
“啊。”宁颜略微有些吃惊,抬起头,又忙低下头。毕竟是皇子,宁颜也不敢太过造次,送就送吧。坐在一辆马车上,宁颜低着头盯着自己的手。
两人一路无言。不多时便到了目的地。
“殿下。我先去了。”宁颜轻轻说道。
“我看到你眼睛了。”秦阴玄无奈的看着一路都呆如木鸡的郑泠。
“什么?”宁颜的头低得更低。
“我不知个中缘由,也没想过去寻其中的曲折。”
“殿下这话是何意?”
“保护好自己。”秦阴玄看着面前的女子。“去吧。做自己想做的事。”
宁颜怀着心事下了马车。这静王到底在干什么?实在有些莫名其妙。
“四小姐。”冯子辕抱着一把剑等在一旁。
“走吧。”宁颜转头深深看了一眼停在外面的马车。
九十二,禁足
京都城。秦明若宫内。中间的小亭子里,秦明若摆动着棋盘。
“这个郑泠有点意思。”秦明德慵懒的躺在一侧的摇椅上,晃晃悠悠,“竟然孤身一人独闯西宁。倒是令人刮目相看。我记得是个文文弱弱的姑娘,看着有些胆怯。”
“那日苏府,皇兄不在,若是在,就不会说她胆怯了。她一个姑娘,独自闯入社群,徒手抓蛇,手被抓的满是血都没说出来。我挺喜欢她的。”
“我那日未去还真是憾事。”
“那日皇兄去哪了?”秦明若假意随口一问。
“不记得了。”
“西宁知州朱智清的死讯巳经上报到父皇那了。父皇大发雷霆。这几日都火气旺着呢。”秦明若的脸在日光透过树叶的照耀下,显得明暗不清。“他到底是没活着被抓。”
“竟然死了。那郑盛冬岂不是白费了力气。”秦明德端着茶,轻轻吹了一口。
“呵,人死就灯灭了吗?做过的是总能找到蛛丝马迹。”
秦明德带着笑意,“是。我们姑且就等着,看郑盛冬的本事。恩,或者他的那个养子郑守云。他现在可展现出了惊人的才干。连白大人都对他赞赏有加。让我都忍不住想见见他了。”
“那就等着吧。皇兄还不回去。难不成今日没有公事要忙?别让父皇逮到说皇兄偷懒了。”秦明若摆出一副赶人的态势。
“明若,你这般,可不招人喜欢。”秦明德的眼睛透着精明,“郑守云真的是郑盛冬养子?”
“怎么?有问题?”
“哎呀,就是去那乡下问了问。结果查无此人。你说这么大一个人凭空冒出来,是不是很蹊跷。”秦明德捏住秦明若的手。慢慢使劲,一寸寸,秦明若感觉自己的手都要断了。却没有吭声,只是平静的看着自己的哥哥。
“这十二府的人可会出纰漏?”秦明德松开秦明若的手。秦明若本来白皙的手微微泛着红色。
“我会让他们再查一遍。但是不管是不是养子,有一点可以很肯定,那就是她是郑家的人。”
“好。本王要收他入我的门下。”秦明德势在必得。
秦明若心中略微有些担忧,但依然平静的说道,“那就等皇兄的好消息了。”
“殿下。”晨木匆匆而来,恭敬的在亭子外站住。
“有好戏看了。”
“太子被禁足了。”
秦明若看向自己的哥哥。“怎么回事?”
“近日东宫里进了好些漂亮宫女。人嘛,都有欲望,而太子殿下的欲望就是色。白日荒淫,被父皇逮个正着。只是禁足,也不是什么大事。”
“太子妃近日有孕。”秦明若很不赞同。
“郑大小姐心里很苦吧。你抽时间去安慰安慰。我们皇家之人不是什么冷漠之人。”
秦明若浅浅笑了笑,“会的。”
“好了。本王要走了,免得惹了皇妹不高兴。”秦明若站起身。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
“皇兄,慢走不送。”秦明若都没有站起身,依旧摆弄着棋盘。
九十三,解药
夜色下,陆庭轩一袭青衣,冷冷清清的站在月光下,手中攥着一块玉佩,凝视着出了神。
宁颜带着药箱从外面回到医馆,脚步轻盈的经过回廊,师父?宁颜拐了个弯,走到陆庭轩身边。“师父。”
“宁颜。”陆庭轩默默收起玉佩。“你回来了。”
“恩。刚才我从都尉府回来。白大人那边巳经查明了,是个厨子,原先是朱智清的人。”
“也幸好你。不然这么微量的毒很难发现,长时间服用,积攒到一定程度,再发现就不好治了。毒会慢慢渗透到骨头里。到时候即便治好了,骨头也坏了。这次的剂量不足挂齿,都不用吃药,慢慢就自己痊愈了。”
所以脑海里白术的病就是因为这个?宁颜不由想起那段细碎的记忆。自己的到来是不是改变了一些事。“恩,正好发现了。对了,刚才师父在想什么?那么出神。”
“没什么。”陆庭轩的眼神里有些慌乱。
“哦,我知道了,在想师母吧。”宁颜一脸明了的表情。
“别乱说。”陆庭轩完全不看宁颜。
宁颜有些好笑,“师父,这是害羞了。想念一个人是值得骄傲的事。有那么一个人,在自己心上,念她,想她。她就那个牵着自己的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你快回去休息吧。”红晕爬上陆庭轩。
“那师父慢慢想念吧。徒儿回屋了。”
“等等,宁颜,我。之前,那件事,我代她向你道歉。若她不那么疑神疑鬼,你便不会受那般罪了。”
宁颜不在意的笑了笑,“无妨无妨。这毒又不是她下的。怎么能怪她呢。”
“可他是害你陷入牢狱之人,甚至你的命曾命悬一线。若是,你可能就被活活烧死了。”陆庭轩满是愧疚。
宁颜笑了,“现在我不是好好的嘛。这事就过去了。而且如果要这么说,我还欠师父你一条命呢。这么大的人情,我还不知道如何还呢。师母那些不过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她在京都的名声不好。让你见笑了。”陆庭轩微微侧身,看向宁颜。
“名声不好?京都第一妒妇?哈哈。”宁颜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其实呢。我倒是觉得这也并非不好。师母这般不就印证了一件事嘛。她在乎你啊。师父,她那般爱着你,自然担心别人有所企图。一颗真心在师父面前。师父好好珍惜才是。师父可知这世间最难得的是什么?”
“什么?”
“爱啊。”宁颜轻轻拽着自己的头发。“能够相爱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所以师父不如从她的角度去想,也许很多东西就变得不一样了。我看的出来,师父还是很在意她的。”
“这次她不愿我来,我执意要来,又同她一番争执。”
宁颜赞同的点头,“此次瘟疫凶险万分,师母自然是担忧师父的。师父尚未有官职,本就不必冒此险。”
陆庭轩转头看向郑泠,蒙着面巾的郑冷眼中带着一种淡然。“那你呢?不仅没有官职,还是女子,你都不顾危险,我身为男儿,岂有退缩之理。”
“哎呀。我当然不同,我的四叔可坐镇西宁城呢,不远处的西平还有我三哥,若是瘟疫控制不住,我三哥那边也是有危险的。他们是我的家人,我自然不能留在京都,坐以待毙。”
“你同寻常女子很不同。”
“没有什么不同的,不过是人各有志罢了。就如同师母,她的人生志在相夫教子。我想她会是个好夫人,好母亲。我的志向是学医救人。”宁颜止了话题,还有保护郑婉,阻其杀戮。不过目前为止,她还没有做什么恶事。“所以本质上我们都是希望尽自己之能,保护自己想要护着的人。”
陆庭轩看着面前的宁颜,不由想起自己的妹妹,陆青鸾不也是想要护着自己爱的人吗?这一生只为了那一人。
”师父,又出神了。”
“那就祝我们早些找到解决之法。”
“哦,对了,这几日我让家中搜集了些古籍,倒是有些眉目了。适才我寻了其他几个医馆,半个时辰后在白大人的军账中商议。今日死了两个人,又送过来五个染病之人。情况不容乐观。”
”那些解除过染病之人的可有看管起来。”
“郑守云巳经安排下去了。”
“好。如没必要,城西这边的人都不准出去。我们一定要将这瘟疫控制在这一块。”
“好。那我等会同他们说。师父,待我们凯旋而归,一定好好同师母淡淡。将自己心中的欢喜告诉她,那是对她最大的宽慰。”
”呵。”陆庭轩也不由笑了,“你这小丫头,才多大,就想这么多。”
宁颜有些无奈,“不小了,都可以婚配了。”
“宁颜这是要嫁人了?
“啊。我才不打算嫁人。师父你可别乱说。这话可不能传出去,免得人误会。”宁颜摇头跟拨浪鼓似得。
“不打算嫁人?说什么胡话,这可不是由你定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还是郑家的四小姐,怕是你家的大门都要被踩破了。”陆庭轩浅笑。
“我,我定会想到法子的。我不嫁,没人可以逼我。再说我上面还有两个姐姐呢。我,还有时间。”宁颜眼睛不经意间露出一丝伤感。郑婉,她,会如何?苏秦,郑明德。宁颜的手摸到脖间的玉佩。
“小孩子乱说话。以后你会遇到那个你想共度一生之人的。到时候你再想这问题吧。也许你那时候你就恨不得嫁人了。”陆庭轩只觉得这还是个小妹妹,天马行空了一些。
“那就等着吧。”宁颜一脸的不在乎。“就看有没有这个人。”
“药吃了吗?这次你中的毒不重,再喝上几日就没事了,”陆庭轩看着药箱,下意识的关心。
“吃了。你看,我眼睛都暂时恢复了。”宁颜特意眨了眨眼睛。
“这次我定将你的毒彻底治好。你的眼睛不能再出事了。”
“好。谢谢师父。”
九十四,羿之箭
清早,乌云压得很低,整个天地都笼罩在黑暗之中,游踪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这天这么说变就变。”郑婉的眼睛透着红,手中还在翻看着古籍,这几日实在有些体力不支了,头越来越昏沉。
“这地方向来如此。”秦明玄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越来越暗的天空。“怕是要下场大雨了。”
“找到了。”苏秦一脸喜悦,高举着一本书。“师父的收藏里还真有对付蜚的法子。”
屋里的几个人齐齐看向苏秦。
“太好了。”秦明玄快走几步,回到桌边。“是什么法子?”
“羿之箭。苏秦兴奋的说道,“”羿是远古五帝时期的神话人物,帝尧的射师,羿在年仅五岁的时候被父母抛弃在深山,自幼在山林中成长。他善于射箭,后来成为射师,被帝尧封于商丘,大羿曾经帮助帝尧射下九日,匡扶黎明。”
’我知道。帝尧之时,天上有十个太阳同时出现,把土地都烤焦了,庄稼也干枯了,这是一场难熬的岁月,百姓们都热晕过去,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因为天气酷热的缘故,一些怪禽猛兽,也都从干涸的江湖和火焰似的森林里跑出来,在各地残害人民。帝尧请来了大羿,羿立即开始了射日的战斗。他的弓是红色的,箭是白色的,他的神力将一支一支箭射向太阳,顷刻间十个太阳被射去了九个。这才拯救了饱受炎热的人,从此地上气候适宜,万物得以生长。”郑婉顺口便介绍了下后裔的传说。
“所以我们找到后羿之箭就可以了。”秦明玄也跟着有些喜悦。
“那我们就去找吧。”郑婉一下站起身。头混沌一片,身子不由自主的往一边倒去。
“”郑公子。”一旁站着的秦明玄忙伸手揽住。手搭在郑婉的腰间。郑婉的头直接昏在秦明玄的肩膀。
“守云。”苏秦慌忙起身。“我现在去叫疾医。”
“郑公子?郑公子。”秦明玄看着倒在怀里的郑婉,不得不将郑婉背起,放在一旁的竹躺椅里。却察觉到了异常。“你是女子?”秦明轩不可思议的呵了一声。“郑家,真是意想不到。”看着眉头紧皱的郑婉,秦明若意识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一个郑泠来了西宁,现在又有一个男扮女装的,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哈哈哈。毕方。”一个雄厚沈深沉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一只单脚鸟无所畏惧的看向四周,只是一片黑色。“装模作样。”
“你还是那般。哈哈哈。”
毕方扑腾了下翅膀,红色流光在翅膀上划过,甚美。
“你我就是一样的。”黑暗中显出一无头黑影。
“你这么丑,谁和你是一体的,快说,你是谁?”毕方连退了几步。
“你的魂魄竟然破碎的如此厉害。”一阵疾风而过。
“啊。”毕方摔倒在地。
“真是脆弱的不堪一击。”无头黑影掐住毕方的脖子。
“额。”毕方越发觉得不能呼吸,无头黑影却突然松了手。“可惜你我一同,暂且我就饶了你一命。要是你能祭奠你自己,我会很开心。”
九十五,认出
“额,你。”毕方突然幻化出少女的模样,“咳咳咳。”强烈的咳嗽让毕方整个脸通红,脑海里开始清明起来,“蚩尤!”
“哈哈,终于想起来了。你我困在一起这么久,今天才面对面,真要说一声好久不见。”无头黑影嗤笑着。
“谁要同你见面,我还想谁装模作样呢,竟然是你,你个手下败将!”毕方站起身,语气冷漠。
“你!”蚩尤亡魂突然发难,将毕方拍向一侧。
“额。”毕方摔在一侧,骨头一寸寸的痛。“蚩尤,你都死了,还这么兴风作浪。黄帝都巳经升神了,你还想如何?不死心。”
“黄帝老儿!”蚩尤亡魂生出一丝怒气,“凭什么!”
“当然是天帝觉得他拥有丰功伟绩,他统一九族,功不可没,他的黎明百姓爱戴他,他自然配的上神籍。”
“天帝,毕方,你曾经可是天帝最喜欢的弟子,可这数千年,没人来寻你,我都替你感觉难过。”
“难过?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吧,我还不知道你的那些龌蹉心思。”毕方不屑的白了一眼。
“真是好心没好报。”蚩尤亡魂晃了晃。“你当初救了黄帝,被打的魂飞魄散,他却成了神,他早就忘了有你这个神兽吧?”
“我又不是你,我救人只是想要救人,我不需要他的回报。”毕方又一次站起身,缓缓运气。
“真是大义凛然!佩服佩服。”蚩尤亡魂狰狞的大笑,“你困在这,永无天日,不如牺牲你自己,献给我,好让我出去,或者我看在你无私的份上,帮你一把。”
“哈哈哈哈哈哈,蚩尤,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幽默!你自己都困在这,还敢说帮我一把,这么搞笑的吗?”毕方笑得一颤一颤。
“闭嘴,你还是那般嚣张跋扈,真是让人厌恶!”
“你厌不厌恶,与我何干?搞得你的喜好能影响我一样。”
“不自量力。”蚩尤亡魂突然靠近,毕方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制力,蚩尤亡魂的实力竟然恢复到这个程度了,毕方保持着冷静。
“不教训你。真是会让人不爽!”哗,一阵巨大的戾风刮过来。
“哼。”毕方身上一下窜出一团火焰,绚丽美好又有力量,将黑色的一片天地照亮。
“啊。你!”蚩尤亡魂被火焰烧到,连退几步。
“当年我能阻止你,现在也一样。”毕方唤出一对翅膀,又很快幻成人形,负在身后的手微微颤抖着,预示着神力的消耗。
“小小伎俩,还敢造次。”蚩尤亡魂又恢复了狂妄。
“应龙?”毕方突然睁大眼睛。
“那条臭虫,阴魂不散!”蚩尤亡魂低声怒吼,转身就消失了。
“应龙,是你吗?我感觉到你的气息了,你在哪?”毕方向四周寻去,可迷失在黑暗中,“应龙,你在哪?我一直在等你啊。”眼泪慢慢涌上毕方的眼睛,“这里真的好黑。好黑。”脑子渐渐混沌,身体慢慢倒在黑暗中。
“应龙。”郑婉轻声喃语。
“郑公子?郑小姐?你在说什么?”秦明玄心中满是疑惑,将耳朵凑单郑婉嘴边。
“应龙。”郑婉在沉睡中的声音恢复成了脆如银铃。
“真的是女子!”秦明玄紧紧盯着面前的人。应龙又是谁?
“守云!”宁颜冒雨而来,一身水珠,刚到门口,随意拍了拍衣裳,水珠落下,撒下一片水渍。
“成王殿下。”宁颜简单行了行礼。“我看看守云。”
“嗯。”出神的秦明玄愣了一下,忙起身让位。
宁颜找了空处坐下,轻轻搭脉,怎么没有脉搏?不会出事了吧,心下一阵慌乱,你可不能出事。宁颜重新仔细找了找脉搏,还好有,虽然细微了些,宁颜拿出随身带着的针,擦拭了下,寻了几个穴道,扎了几针,微微转动。
“额。”郑婉的睫毛颤了颤,却没有醒。
“守云?”宁颜轻声唤道。“你醒醒。”
郑婉的眼睛微微睁开,又闭上。宁颜又加深了几分力道。
“额。”郑婉缓缓睁开眼,迷茫的看着四周围着的人,“我,我怎么了?”
“你刚才晕倒了。不过还好,应该只是有些积郁,不碍事,许是这些天太过劳累了,多加休息就好,我再开些补气的方子。”宁颜轻轻将郑婉扶起,郑婉侧身靠在塌上。宁颜内心绷着的一根弦松了,还好没事。
“守云真是让大家担忧了。”郑婉的声音带着点虚弱,脸色还带着苍白。
“守云,刚才大家都吓坏了,你没事便好。”苏秦轻舒一口气。
“我没事的。”郑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刚才好像经历了什么?好难过,我似乎错过了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怎么也想不起来。难道真的只是我太累了?
“本王觉得大家还是散了吧,让郑公子多加休息。”秦明玄的脸色看不出异样,只深深的看了一眼郑泠,你知道这件事吗?郑泠。
宁颜赞同的点了点头,“成王说得对,你们都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守着就可以了。”
“要不我留下来守着。”苏秦插入一句,郑姑娘一女子独自留在守云房里似乎有所不妥。
“别和我争了,我刚才听他们说你们几个巳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怎么?想一个个病倒不成?我现在是疾医,照顾病人本就是我应该做的。”宁颜拿出了几分严肃,“你们可护着这一座城池,万不能出了差错,所以,你们现在去休息。其他的事缓缓再说,也不急于一时。”
“就按郑四小姐说的做吧。”秦明玄看了看郑泠,“不过,郑姑娘还是先去换身衣裳,都湿了,别着凉了。”
“嗯。”宁颜的外衣湿漉漉的,这雨下的可真够大的。打了伞都无济于事。“这倒是。苏公子身上也都湿透了。这雨实在太大了。”
一众人出了屋,各自回了房。
一下,屋里空荡荡,只剩下郑婉一人,手不由扶上心,好痛。
九十六,找寻
待宁颜换好衣裳回来,郑婉已经靠在竹榻上睡着了。
宁颜轻手轻脚的拿了一床薄被给郑婉盖上。看着难得安静的郑婉,宁颜竟有些心疼,此时睡着的郑婉带着一股柔软,如此安静的郑婉,长睫毛微微颤抖着,宁颜又搭了搭脉,脉象平稳,刚才许是自己学艺不精。
郑婉,有的时候我真的看不透你。为了西宁城的百姓,你也算是鞠躬尽瘁了。
玉佩?怎么又有一丝暖意,宁颜摸到脖间,苏秦?为什么最近这块玉佩越来越奇怪?这块玉佩对我有何意义?宁颜沉思着,眼皮越来越重,渐渐陷入昏睡。
玉佩散发出一股柔光,慢慢笼罩到郑婉身上。光芒似乎在安抚着睡梦中的郑婉,一直紧皱着眉头的郑婉竟然在这光的安慰下舒缓下来。
“应龙。”梦中的男子满是笑意,毕方微眯着眼睛,和应龙对视着,“今天是你的生辰。这是我亲自做的菜肴。”
“毕方,多谢。近日,我感觉好多了。”应龙浅笑着,“等会带你去个好地方。”
毕方睁大眼睛,“啊?什么地方?”
“你定然喜欢。”应龙轻轻揉了揉毕方的头发。
“好,快吃吧,尝尝我的手艺,这可是我第一次下厨。”
“好吃。”应龙夹起一块吃食。
“我也尝尝。”毕方也顺手夹了一块,“还真的可以。看来我颇有天赋。”
“你呀!”应龙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宠溺。
“应龙,我们去哪?”毕方随着应龙走到一处悬崖边。
“到我身上来。”应龙幻化出原型,那是一条带着双翼的龙,浑身金光闪闪,在太阳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美丽。
毕方趴在上面,双手抓着龙角。
“抓稳了。”应龙腾空而起,飞翔在峡谷深处。
“好美啊!”毕方兴奋的大喊道,“应龙,谢谢你。”
应龙的眼睛带着笑。“你开心就好。你想做什么我便陪着你。”
“应龙,你在哪?”毕方的面前突然变成一片黑暗。“应龙!”泪水慢慢流下来,嘴角带着苦涩。
“毕方,我在。我一直在寻你。”一道光芒出现在面前,划开黑幕,那是唯一的亮光。
“应龙!”毕方本来哭着的脸不由露出笑容,一阵哭一阵笑,“应龙,应龙,我一直在等你。我就知道你会来寻我的。”手指慢慢伸出,轻轻触碰面前的光,温暖而柔和。
“毕方,别害怕,我会带你出去。”
“好,我相信你。我等你。”毕方笑着,“你一定要来。”
“额。”郑婉渐渐从梦中醒来,揉了揉头,好像做了一个梦,是什么梦?怎么不记得了,好像自己很开心。
“郑泠?”郑婉好笑的看着一旁趴睡着的郑泠。抬头看向窗外,大雨还是下的不停。睡了一觉,精神倒是好多了。郑婉轻轻下了塌,走到桌边,古籍依然凌乱的摆放着,“羿之箭,该如何找到呢?羿?传说?之前梦见的毕方也是上古神兽,这中间有关系吗?”郑婉摩挲着书籍。
九十七,太子妃
东宫,晌午,太子在床上呼呼大睡。肖雅竟然出现在一侧,轻轻扇动着薄扇,眼睛透着不耐烦。废物太子,迟早有一天,你连给我扇扇子都不配。我会是成王封帝的第一大功臣,会是大秦未来的皇后。随着脑海里的想象,肖雅越想越开心,嘴角都忍不住露出笑意,明德,眼里一丝娇羞。
“太子妃到。”外面传话进来。肖雅还未叫醒太子,郑婷巳经迈进了屋,“都下去吧。”郑婷不悦的命令道。
“诺。”肖雅低着头,慢慢退出房屋,刚关上门,眼睛就翻了个白眼,“嚣张什么,不过就是出身好了些,若我是郑家大小姐,可比你厉害,连自己夫君都管不住。不过就是郑家的筹码,有什么了不起。将来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嘴角一边不由扬起,一副嗤笑的样子。肖雅说起来,还算漂亮,眼睛很大很亮,尖尖的下巴,樱桃小嘴,眉目如画,也正是她的美貌,秦明德才注意到她,这般样子正是太子喜欢的类型,为了将她送到东宫,秦明德费了一些力气。
郑婷看着自己的夫君,眼睛里满是委屈,可又无可奈何,轻轻扶了扶肚子,这里面可怀着皇家血脉,母亲说得对,自己是太子妃,将来的皇后,应该大度,只要生下皇孙,自己的地位才能稳固。将来,殿下身边还有更多的女子,三宫六院,自己早就应该有这心理准备,早就应该知道的,自己踏上皇宫,坐上太子妃,就该明白,要得到一些东西就要付出代价,郑婷,你将来是一国之母,要学会忍耐!
“孩子在踢人了。”郑婷难得的笑了,“真是磨人!”摸着肚子轻轻笑道。
太子翻了个身,继续睡着。
郑婷只静静看着,不说话,待了片刻后,这肚子越来越大,身体也疲乏了不少,真是容易劳累。郑婷转身离开,“太子睡着,你们不用陪在旁边。现在是禁足,可不是享受!别给太子添乱,这是下人的本分!”郑婉白了一眼打扮艳丽的肖雅。“衣服穿的花枝招展的,生怕别人不知道龌蹉心思。胭脂俗粉!”
肖雅低着头,眼睛里满是愤怒,手指掐着手掌,却保持着表面的恭敬。“奴婢疏忽了,这便去换了。”
“哼。”郑婉很是不屑,说完挺着肚子回了自己费宫殿。
肖雅抬头看走远了的郑婷,这郑家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讨厌!之前的郑泠让自己在众人面前失了脸面,现在郑婷,倚仗着太子妃的身份,欺辱于我,这些我不会忘记的,以后定完加倍奉还!郑家!
“雅儿!”屋里的太子睡醒了,巳经在唤人,“雅儿!”
“奴婢来了,太子殿下。”肖雅连忙推门而入,赶到太子面前,将太子扶起。“殿下。你醒了?可休息好了。”
太子顺势摸了一把肖雅的手,“今天睡得有些多了。”
“这才刚过晌午呢,殿下是因为太子妃吵醒的吗?”
“她来了?”太子眉头微微皱起。这次自己惹了祸,婷儿定会伤心。她还怀着身孕,现在连和我说话都不愿意了吗?我可不能得罪了郑家,郑太尉本来就位高权重,现在郑家四叔可正是锋芒毕露的时刻,西宁城的事一旦做好,那郑家更是如日中天,母妃说过,万万不能得罪郑家,太子顿时感到一股疲惫,这太子当的实在太累了,若是终日游玩就好了。
“太子妃大概是担忧太子了。看太子睡着了便不好意思打扰。太子妃肚子渐大,定是辛苦。”
“她近日身怀六甲,还到底乱跑。要不我去看看她。”太子心中亦带着愧疚。毕竟是自己的妻子。
“殿下,太子妃应该休息了,这怀了孩子的女子,容易嗜睡。太子还是别去打扰她了。万一太子妃巳经睡了,太子前去,岂不是让她不能好好休息。其实心意要紧。”肖雅连忙阻挠道。
“是吗?”太子耳根子软,三言二语就被说服了。“那什么心意?”
“这样吧,奴婢斗胆出了主意,等会叫御膳房做着太子妃爱吃的送过去,也表示太子对太子妃的关心。不知道奴婢的主意如何?”
“也好,那麻烦雅儿了。”
“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花园里,郑婷缓缓走动。
“皇嫂!”秦明若一身天青色衣裳,头发简单扎着,眼中带着关切,迎了上去。“皇嫂,这是刚从皇兄那回来?”
“嗯,明若妹妹,好久不见了,你一直呆在宫里,也不来看看我。”郑婷温柔的拉起秦明若的手,。
“是妹妹我疏忽了,还请皇嫂莫怪。我们一同走走?”
“好。”
“这些天,我听闻,郑三公子得了好大一军功,想来待他回朝定能被好好赏赐。郑家都能出能将。”
“见笑了,我听母亲说了。本来还挺担忧,现在放下心来,”
“皇兄,禁足的事,皇嫂不要放在心上。”两人走到一座小亭子里,遣散了一众奴仆。秦明若才轻声宽慰。
“我没有放在心上,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更何况他是太子,我作为他的妻子,怎么能嫉妒?这不还该是我有的情绪。他欢喜的就是我欢喜的,他要做什么,我便随他做什么。妹妹,以后嫁了人,便知道了。”郑婷不在意的一笑。
“可是,你还怀着孩子,他这般,岂不是。”秦明若欲言又止。
“啊呀,我的好妹妹,正因为我怀着孩子,我更不该说什么,男人嘛,这种事习以为常。”
“皇嫂如此想,也好,只要皇嫂开心,皇兄这人,其实还是很好的,有什么好东西总会惦记着给皇嫂一份。”
郑婷看着一池荷花,是吗?他是怕我身后的郑家吧,如此待我,只是因为我是郑家大小姐,换了别的女子,只要顶着郑家大小姐的名号,也是一样的。口中却说着其他的意思,“是啊,他待我向来是好的。”
九十八,商讨
“我们如何找到羿之箭?”一屋子人眉头都紧皱着,一个个心事重重,传说中的武器,如何找到它成了大家的担忧。这古籍也翻了不知道多少本,除了最初提到这把神器那,再没有其他信息,箭的下落一点线索都没有,屋子里一片沉默。
“会不会在雪山?”郑婉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万物相生相克,既然那只妖兽的老窝在雪山,那也许它的克星也在那。这些年来,它一直不出来,或者被某些东西压制着,出不来,这段时间,也许发生了什么,才会有它兴风作浪的机会。”
“我觉得守云说的很有道理。”郑泠也赞同道,这几日她的眼睛又恢复了正常,又因为郑婉身体不适,所以一直呆在都尉府,随便给大家做着补品。“只是雪山里那个蜚那么厉害,我们如何避开它。上次我都快吓死了,现在回想起来,都是一股寒意。不过这妖兽很喜欢将周围变成黑夜,然后在黑暗里出现。”
秦阴玄一早上意味不阴的看着郑婉,到底没多说什么,只转头问道,“苏秦,你怎么看?我们有必要进一次雪山吗?”
“好,虽然我与它实力相当,但我一人之力恐怕不好对付它,这样,我做几道符,骗过它应当还是可以的。到时候一探雪山便知那箭到底在不在。”
“好那,”秦阴玄散了大家,“苏秦,这事你着手去做吧,符一做好,我们就进山。”
“诺。”一行人行礼告退。
“殿下?”陈修偷偷闪进屋子。
秦阴玄搬动着手指,眼睛有些出神,“如何?”
“查无此人!就如同凭空出现一般,很神秘。”
“你说郑泠知道这事吗?”秦阴玄心中始终带着疑惑。“再怎么说那人可是郑家的人!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陈修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罢了罢了!他们想做什么便什么吧。不卖国求荣便可。”秦阴玄摆摆手,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
“子由。”出了院子,郑婉连忙叫住苏秦。
“哦,你们慢聊。我先回了。”宁颜甚是识趣,连连告退。两人独处的时间少的可怜,怎么增进感觉。
“子由。我之前做了好些奇怪的梦,心中莫名担忧。”
“何梦?”
”上古神兽的传说。我梦到过一只鸟,单只眼睛,很是奇怪,我无意中查了山海经,发现那只鸟正是千古神兽毕方。我从前从未知道过这只神兽,这个蜚是千年妖兽,而其他的,都杂七杂八的东西你说放着中间会有联系吗?”郑婉心中的疑惑也不知同谁说,苏秦似乎是最能倾听的。“你是国师的弟子,可能给我看看?”
“好,你同我回屋。我帮你占一卦。”苏秦没有拒绝,反而低声细语的说道。
“那真是太感谢子由了。”郑婉紧跟着苏秦。
两人都忘了跟在后面的郑泠。
“哎,真要羡煞众人了。”站在身后的郑泠不由感叹了声,哼着曲子愉快的回了自己的屋。
九十九,雪山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秦明若不知为何写下几个字,一滴墨水在纸上晕开。
“公主。”芍药毕恭毕敬走了进来。
“这世间难得真情。”秦明若将笔放下,将纸放到一旁的烛火上烧掉。“何事?”
“十二府阁主的信。”芍药递上一张卷起来的纸头。
秦明若结过纸,展开浏览。
“江湖大典?哥哥的手伸的真够长的。”秦明若直接烧掉了纸头。
西宁城,秦明玄和苏秦一行人带上一些必要的装备,骑着马浩浩荡荡去雪山。
“守云,吃药了。”郑泠端着一碗乌黑的药水进屋。
郑婉眉都不皱一下,一饮而尽,“今天外面怎么这么安静?”
“不知道啊。”宁颜眼睛不由往下看去,她实在是不太会撒谎,被安排留在都尉府照顾郑婉,要不能让她知道其他人去了雪山。
“是吗?不知道?那还有什么你知道的?”郑婉站起身,有些咄咄逼人。
“我一直在厨房,给你煮药,没有时间关注其他的。”宁颜微微后退。
“那我去找他们。”郑婉一点都没有相信郑泠所言,这副样子明显有什么隐瞒着自己。
“他们都这么忙,你就在屋里好好休息吧。”宁颜慌忙拦住郑婉,“你身子刚好,应该要多休息,你躺床上睡一会吧。”
“我睡的够多了。让开!”郑婉的语气不容置喙。
“郑婉!我是你的疾医,你应该听我的,”宁颜也强硬起来。
“闭嘴!郑泠!别以为你现在这样,就能得寸进尺!长幼有别!注意自己的身份,走开!”郑婉的眼里透着狠。
宁颜下意识的有点胆怯,却依然掘强的挡在郑婉前面,“守云,好好呆在不行吗?你这些天巳经够辛苦了,难道你就这么不珍惜自己的身体吗?”
郑婉直接伸手将郑泠推开,习武的郑婉力气要比郑泠大的多,郑泠一下被推开,连连退了好几步。没看郑泠一眼,直接打开门。
“守云!”宁颜忙跟上去,拉住郑婉的手臂。
郑婉冷冷的看着宁颜,“他们到底去哪了?是雪山吗?”
宁颜沉默了。
“你留下,我出去一趟。”郑婉将郑泠的手睁开。
“你是不是去雪山?”宁颜快走几步,跟在郑婉身边,“他们就是担心你才没有同你说的。他们说你不擅长武艺,这血腥的事还是别去了。雪山危险,你不能出事。”
“怕我连累他们吧。”
“不是的,他们只是关心你。”
“我是郑大将军的养子。不能给他丢脸。我没事的,我自有法子。”说话间,郑婉巳经到了马厩,拉过自己的爱马,“妖兽又如何,来一只我杀一只!来一双我杀一双!”
“那你穿上冬装,我同你一起去。”宁颜也拉出一匹马。
“你去做什么?留在府里。”郑婉呵斥道。
“不,你去我就去,我的任务是好好照顾你,不然我就是没听从成王的命令。也是要被责罚的,既然你执意要去,那便去吧。”宁颜坐到马背上,“诺,衣服穿上,雪山冷的很。走吧。”拉起缰绳。
“你。”
“看,这是什么?苏公子做的符。我就知道瞒不住你的,我偷偷拿了一些,果然意料之中。没有它,怎么瞒住那妖兽,走吧!”宁颜夹了夹马,马一下跑动起来。
“简直固执的不可理喻!”郑婉低声说了一句。
两匹马极速的在西宁城的大道上奔跑,风将郑婉的风衣吹得鼓鼓的。漏了下腰牌,就直接放了行。没多久就到了雪山脚下,雪山前面好些马匹被牵住。
“他们巳经进去了。”宁颜下了马,随意放置。
郑婉仰头看向面前高耸入云的雪山,银色包裹着一切,这地方的气温明显比西宁低了好些,郑婉下意识的裹了裹衣服。“你还在留在外面,我一人进去。”
“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进去的。我们俩谁都说服不了对方,那就这样吧,给,带着符,会减轻你的声音。走吧,最好能赶上他们。”宁颜将一块黄色小纸递给郑婉。郑婉看了一眼郑泠,接了过去。
“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可别想甩了我。”宁颜将符收入袖口。
雪山的风呼呼的吹,这里的温度巳经很低,宁颜又先来一根树木,丈量了下尺寸,正合适。
郑婉倒是没找工具,直接走了进去。
雪地上还能依稀可见前面人的留下的脚步。
“幸好这天晴朗,这痕迹明辨的清。”宁颜顺着脚印往前走。
“怎么好几个方向?守云,我们走哪一条?”宁颜砖头看向跟在后面的郑婉。“等等,你去哪?那边没人去啊!”
“哪条路都不走,他们去的地方不用去了,就找他们没走的地方。”郑婉说完就朝没有脚印的方向走去。
“啊?我们不去找他们吗?”宁颜忙跟上。
“他们是来找那把神器的,我也是,既然如此,他们寻过的地方我再寻一遍,有何意义?疫情一天不除,一天难安。你要去寻他们,你便去吧,我一个人就可以。”
“你说的也对,那好吧,我跟着你,两个人结伴而行,相对安全一些。你一个人,我放心不下。”
郑婉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郑婉习武的基本功很是扎实,气不虚,口不喘,步伐稳健的走在山林间。
“雪,下雪了?”天空中突然悉悉索索的落下雪花。不一会,两人的肩膀白了。“这天气真是。”宁颜拍了拍肩膀上的雪,不时拿着树枝向四周戳戳,想要触碰到那把神器。一旦找到,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
“没用,你别白费力气。就算那把箭在这座雪山,它也不会随意被丢弃在山间。最可能的地方是那妖兽的老巢。”郑婉想事情的时候总是那么冷静。有的时候常常让人忘记她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宁颜微微皱着眉头,“老巢?那,我们怎么寻到?”
“不知道,雪山深处吧!”郑婉一刻也不停的往深处走去。
“哦。”
一百,洞府
郑婉始终没有多语,只闷头往前走。雪越下越大。
“守云。这天,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躲一下?”宁颜跟在后面。
郑婉站停,伸手,雪花洋洋洒洒的落入掌心。“天色不早了,我们找个地方休整下。”
“嗯嗯嗯。”宁颜连声应和。这番走动着实太累了,这雪山的路一点都不好走。
“走吧,找地方。”郑婉倒是没有劳累的感觉。
“这身体真是太弱了。”宁颜心中不由泛起嘀咕,继续拉着树枝,支撑着往前走。
“那,我们去那吧,有个山洞,”郑婉朝一侧过去。
一个一人高的山洞若隐若现,隐藏在树木之间。郑婉拿出匕首,将在洞口交织的枝叶砍断,拿出一段火折子摩擦了几下,燃起火焰,朝洞口伸手挥了几下,没有异常,寻了着细长的树枝,点燃,郑婉才手执着火把往里走。宁颜紧紧跟在身后,洞似乎很大,越往里面走,空间越大。
宁颜紧紧抓着郑婉的衣袖,小心翼翼的走在小道上,浑身紧绷。
郑婉走的不快,每走一步都带着谨慎。
不一会,一个大型的洞府就出现了,后面还有好几个交叉路口,中央的地方空荡荡的,只有一块巨大的石头,顶上描绘着很多奇异的图案。
“这地方是什么地方?为何上面绘了这么多图?”宁颜的目光被洞府顶上的彩色吸引了过去。一幅幅画仔细看下来,这画应该存在很久了,但颜料似乎还是那般新,保持着原来的光泽,栩栩如生。
图画其实是在叙述一件事,就是羿射下九个太阳,拯救黎民百姓的故事。
郑婉捡了些枯枝散叶,堆在一起,将火把放在这些上面,洞府一下有了热源。“也许那把神器就在这附近。”
“我觉得也是,这图不就预示着些东西吗?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太好了!”
“给。”郑婉拿出一些干粮,随时坐在火堆的一侧。
“你何时拿的?”宁颜有些吃惊,他们来的匆忙,只随手拿了一点。
“我的马上一直会备些东西,以备不需之需。”郑婉拨了拨火焰,“我们轮流守夜,你是上半夜还是下半夜?”
“我下半夜吧,现在也睡不着。”宁颜终于看完顶上的彩绘。席地而坐。
“那我先休息了。”郑婉拢了拢衣服,靠在石头上,很快睡了过去。
“明明自己就很累了,但总是装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真是个掘强的人。”看着巳经睡着了的郑婉,宁颜轻轻叹了口气。将帽子放下,伸出手靠近火,本来微冷的手瞬间暖和起来,这地方到是很干燥。
悉悉索索,后面岔路传来一阵阵诡异的声音,宁颜朝郑婉靠近,是风吹得声音吧?
“人间竟然出现了妖兽。”天庭,琉璃镜前,狐九儿难得一脸严肃。“蜚?行水则竭,行草则死,见则天下大疫。宁颜倒是找对地方了,对付蜚的正是羿之箭。那把神器就在那洞府。但愿宁颜能顺利。”狐九儿手一挥,画面消失。
一百零一,蛇窝
“这地方天气诡异多变。”秦阴玄一行人匆匆进了附近的山洞,秦阴若拍了拍身上的雪。
“殿下。”苏秦是最后一个进山洞的,“天色已晚,我们暂且留宿一晚。”说罢,便安排众人收拾了下山洞,地上铺了一层层厚厚的稻草。
秦阴若坐到一旁的石头上,“苏秦,你是否在占卜一次,探一探路?”
“好。”苏秦席地而坐,掏出一个龟背,开始起火占卜。良久,卦象才显现出来。
“如何?”
“按卦象来看,我们方向没有问题。而且我们离它很近了。这把神箭应该就在附近。”苏秦手指灵活的盘动着。
“那就好,”陈修倒了杯水递给秦阴玄。“苏秦,你觉得郑守云是个怎么样的人?想来,我们此次没有带她,不知她会如何?”秦阴玄假装不经意的说起。
“守云这个人甚好,博学多才,简直可以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却偏偏谦逊有礼。他是个目标很阴确,理智清醒,又很稳重。总是能考虑一切,为大家着想,带着一份仁爱,倒是有几分兼爱。大家也很尊重他,敬佩他。他也是我挚友,人生得一知己已经知足了。只要他不知道我们出来,便没事,若知道了,他定会追来的。”苏秦说起郑婉时滔滔不绝,赞美之情溢于言表。
“看来她很有吸引别人的特质。”秦阴玄想起这段时间同郑婉的接触,确实是个有志有节之人。同她相处,倒是让人很舒服。”
“呼呼呼。”山洞的后面传来一阵阵风声。
秦阴玄看了一眼陈修,陈修得令往山洞深处走去。
“这山洞真够深的。”秦阴玄站起身,走到不远处,看向山洞深处,一片黑暗。
叮咚,里面传来东西落水的声音,“殿下,快走!”陈修的声音从里面断断续续传出。
“殿下。”苏秦忙跑到秦阴玄身边,“快,保护殿下。”
“我们进去!”秦阴玄抽出剑。
“殿下!”苏秦想拦住秦阴玄,秦阴玄却摇了摇头,依旧往里面走去。
四周竖起一束束火把,幽暗的山洞瞬间变得阴亮。不远处,陈修一人执剑挥动着,一条条蛇被斩断纷纷落下。
“这么多蛇?”苏秦略略有些吃惊。“蛇怕火。”
一众人连忙赶到陈修身边。
“殿下,你怎么进来了。”陈修不停的挥剑,却不忘转头看向秦阴玄。
“专心!”秦阴玄已经挥起剑,一段段蛇四处飞溅。血腥味充斥了整个山洞,血液溅到每个人身上。蛇却依然源源不断的涌现出来。
“这样下去,不行!”秦阴玄摸了一把脸上的血水。
“用火试试。”苏秦接过一旁的火把,朝蛇群袭去。这群蛇却像疯了一样,一点都不畏惧,前赴后继的攻击秦阴玄这些人。
“走!”秦阴玄看向来的路,已经被蛇群包围,只能另寻出路。
“这边有路!”苏秦斩断了好些蛇,杀出一条血路,一众人边挥剑,边后退,往另一个洞口跑去。
一百零二,山洞
“殿下。”苏秦与陈修一人一边挡在秦阴玄身边。他们进入了更深处的洞府,四周阴风阵阵,吹得人脸上生疼,洞府的面积很大,空间也大,顶上到地面的距离有五十多米的样子。算得上宏伟了。
一直在后面的苏秦突然发现异常,“你们有没有发现,那些蛇根本不敢进这里。它们都挤在那个洞口,却没有一条敢前进。”
“这地方也许更危险。也许会有更可怕的什么东西让这些蛇畏惧!”秦阴玄仔细的观察着四周。
苏秦分发了好几个火折子,瞬间照亮四周,两侧满是一幅幅画,也看不出来什么,都是诡异的异兽怪物。中间那副似牛蛇尾的正是蜚。
“这地方好生奇怪。不知道是不是蜚的老窝。”
“蝼蚁之辈,竟敢闯入我的地盘,胆大妄为!”沙哑混沌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辨不出正确的方向。苏秦忙拿出几张符,燃起向四周散去。哔哩吧啦,符纸在半空中爆炸。
“我的洞府,还敢造次。去死吧!”刚说完,四周冒出一股股黑雾,速度极快。
苏秦忙捂住口鼻,他的剑开始不安定起来,发出颤动的声响,“大家小心。这烟雾有毒!”
“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
四周此起彼伏的咳嗽声,陈修带着秦阴玄退到高处。秦阴掩着半张脸,那些来不及撤退到上面的侍卫表情呈现出痛苦,慢慢脸变得扭曲起来,双手开始抓脸,没一会就断气倒在地上。很快只剩下秦阴玄主仆和苏秦三人。
苏秦刺破自己的指尖,血一下涌出,手指在符纸上画下咒语,画出一张甩出一张。符落入黑烟中,黑烟一下散去,却又慢慢升起。苏秦不停的画符,黑色烟雾也只是放慢了速度。
“这样下去不行!”秦阴玄观察四周,想要寻找到其他出路。山洞的四周有不少洞口,只是都在高处,洞口附近那些藤也许有用,这种藤生命力极其顽强,坚韧不拔,它的根部会紧紧抓住它能抓到的地方。但这些藤的代价实在太高了。
“守云,这地方太可怕了。”宁颜的声音从里面断断续续的传出。
“守云!”苏秦不由担忧起来。
“郑泠的声音。她怎么来了。她身体一向不好。怎么就这么贸然进山了,一定是为了郑守云,那个不阴身份之人。”秦阴玄看向上方,想要寻到郑泠。
“守云!好像有人在下面!怎么这么多黑雾。”上面其中一个洞口走出两个人,正是郑婉和郑泠。
郑婉看向底下,黑烟中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洞底七倒八歪的倒了好些人。一旁的石头上,有三个人在奋力反抗。郑婉凝神细看,“是成王他们!”
“啊?”宁颜小心翼翼探出身子,“真的是苏秦他们,怎么办?”
郑婉看向一旁的藤蔓,拉过一段,使劲拉扯,很结实,“过来,用藤蔓。”
“好。”宁颜连忙过去帮忙。
藤蔓柔韧性很好,被拉扯的够长,郑婉将一段甩下去,另一段本来就盘在洞口,这样对于他们习武之人有借力就可以了。
“殿下!拉住藤蔓。”
几根长长的藤蔓垂了下去。
“殿下!”陈修拉过其中两根,递给秦阴玄。
“苏秦,一起走!”秦阴玄接过藤蔓,拉了拉,这郑守云同自己的想法一样。
“殿下,你们先上,我一会跟上。”苏秦在手上又划了一道,血流的更多,但也加快了画符的速度。让烟雾漫上来的速度尽可能的放缓。
“殿下!”陈修提醒了下秦阴玄。
秦阴玄使了轻功,顺着藤蔓往上飞跃。
“哇!如果下面的人是我,恐怕爬都要爬半天了。不对,也许都爬不上来。”宁颜越想越觉得可怕。
没多久,苏秦也拉了一根藤蔓,顺着它往上腾跃。
“殿下。”郑婉拉了一把已经到了的秦阴玄。
不一会,三人都到了。
“苏秦!你手怎么了,怎么都是刀割的痕迹!你受伤了!”宁颜一眼就看到苏秦的手,忙凑上前,抓起苏秦的手。
苏秦微微挣脱开宁颜的手,“没事,只不过我的血是至阳之物,能压制邪物罢了。”
“那我帮你包扎一下吧。总是要包一下的,不能拖的太久。”宁颜又想抓苏秦的手。
“多谢,我自己来好了。”苏秦直接拿过郑泠手中的药和布条。
“子由,还是我来吧。”郑婉看着费力的苏秦,中途接过包扎的活。
好在洞口的地面还算宽敞,大家也便休整了一下。
“守云,你们怎么来了?”苏秦看着小心翼翼为自己包扎的郑婉,很是担忧。“你们手无缚鸡之力,这地方又非常诡异。太危险了。”
宁颜看了一眼郑婉。“先不说这些了,我们还是尽快找其他的出路吧,刚才我们也是被一群老鼠逼到此处的。”
“你们遇到老鼠了?”
宁颜露出一副恶心的样子,是啊,太恐怖了,密密麻麻,现在想想都,不能想不能想。”
“这前有蛇后有鼠的。”秦阴玄不由自嘲道。
“所以你们遇到蛇了?真是蛇鼠一窝啊。”宁颜有些无精打采。
“你们也是一到这里面蛇群就没有进来,是吗?”郑婉的思绪总是很快。“那老鼠就是这样,这个洞口进去有个走道,不是很长,但是我们一迈入其中,那些老鼠就停下了,似乎有什么屏障让它们无法进入。”
“刚才那黑雾就是蜚做的。”苏秦说道。
“咚咚咚。”突然传来撞击的声音。底下已经弥漫了一层黑色烟雾,看不真切。几人的脚下都晃动了几下。
“你这个妖兽,要出来便出来好了。别以后偷偷摸摸就能躲过我们!”宁颜想要刺激蜚出来。几人警惕的看向四周。良久,那只蜚都没有出现,只偶尔传来撞击山壁的声音。“什么情况?想我们困死在这里吗?”
“你们可还记得刚才蜚有说话吗?”郑婉意识到不寻常的地方,却有点说不上来。
“有,他说他的洞府,还敢造次。让我们受死,差不多这样的意思。怎么?发现什么了?”苏秦没想一会就想到了。
“蜚到现在都没有出现,也许是因为它进不了,而不是它不想进!苏秦,你还记得之前我同你遇到蜚的时候,黑雾一出现,它就出现了。”郑婉大胆下了一个假设,“也许这地方正是藏匿羿之箭的地方。”
话一说出来,大家都陷入了沉思。
“我觉得也许守云说的是对的。”宁附和道,“我之前遇到它也是出现的。虽然我没看清,但我肯定那个就是它。”
苏秦拿出符纸点燃,符纸冒出青烟,一缕缕,直挺挺的往上窜。
“我们上去看看。”好在这个洞与上面那个不算远,三四米的样子。三人拉着藤蔓几下就窜了上去。郑婉也拉着慢慢爬了上去。郑婉不愿轻易暴露自己的武艺,只能在他们前面假装只会些防身术。
宁颜为难的看着藤蔓,又看了一眼黑烟笼罩着的地面,别自己还没爬上去就因体力支撑不支把自己的小命交代在那团黑雾中。
宁颜犹犹豫豫握着绳索。
秦阴玄又顺着绳索到了方才的地方。“跟我走。”顺手将一根粗壮的绳子绕到郑泠腰上,一只手揽过郑泠,“抱紧我。”这话在宁颜的耳边轻轻说道,宁颜有些呆愣,“啊。”突然秦阴玄就往上飞跃,宁颜下意识的紧紧抱住秦阴玄,没几步,就已经到了。
“我们到了。”秦阴玄解开宁颜腰上的藤蔓。
“谢谢。”宁颜下意识的偷偷瞟了一眼苏秦,又低下头。
郑婉在一旁看着秦阴玄的行为,心中有了几分考量。只是郑泠有些太关心苏秦了吧。
秦阴玄看向头顶,那中间是一副画,关于如何用一把箭。“所以这地方就算没有箭,也定有线索告诉我们。”宁颜有些开心。
“放在这里的某个山洞的走道里。”郑婉看画的时候甚是严肃,一点细节都要仔细查验。
“守云,你的眼睛太厉害了吧!”宁颜也跟着细细查看。
“那就找吧。”秦阴玄无奈的说道,这画简陋,能看出是个人就不错了。“就我们三个轮流下到一个洞府查看。守云,我听你义父说你不擅武,你便留下来。”
“我先去了。”苏秦已经自告奋勇,拉着一根藤蔓到了最上方的洞。没多久就传来话,“里面没有东西。”
苏秦又飞快的从上面下来。
“我去。”陈修已经下去了,宁颜无聊的往所站着的地方直接进入走道,打了一把火,边走边看两侧的彩绘,“竟然是个连续的故事。”
这副怎么少了个片段,宁颜有些好奇,手轻轻触碰石壁,凉凉的,很冰,宁颜四处触碰了下,却发现了异常,这里似乎空了,仔细查找机关,下方角落有个点,宁颜直接按了下去,“咚。石壁发出沉闷的声音,然后开始移动。”
“密室?是把箭!我找到了!”宁颜兴奋的朝外面喊到。
一百零三,射杀
几个人都涌了进来。一把看似普普通通的弓箭就这么随意摆放在里面。宁颜伸手去拿,刚触碰到的时候,一阵晕眩袭来,脑海里闪过几个模模糊糊的影像,宁颜踉跄了几下,秦明玄忙扶住郑泠,扶稳后又马上放了手。
“怎么了?”郑婉看着摇摇欲坠的郑泠。
“没事。”郑泠努力让自己恢复过来。手不由放开弓箭。
郑婉也尝试拿箭,很顺利的拿了出来,似乎没有什么异常。
“这箭就是羿之箭?”弓箭看起来很普通。“看着没什么特别的。”
“看外形倒是符合书中描述的。”苏秦从郑婉手中接过箭。
咚咚,撞击声又一次响起。
“殿下。”陈修攀爬了回来。
“虽然我们找到了箭,但我们该如何找到蜚?”
“走!既然它进不来,我们就出去。”秦明玄果断说道。
几人沿着走道小心翼翼的走。火把照亮了前方的路。走道不长,又进了另一个洞府。空荡荡的,空无一物,连壁画也没有。
苏秦掏出寻妖符,快速写下符咒。“跟上!”
寻妖符慢慢悠悠的晃荡着往前前,很快到了一个大水池边。
“哗。”水里突然溅起巨大的水花,将一众人淋了个透。
“这水好难闻。”宁颜胡乱的拍自己的衣裳。
苏秦又一次出符,出现一个闪着光的透明罩,将众人包裹起来。
“我们不要离得太远。这防护网能拦下不少邪祟。”苏秦边说话,边拿出自己的剑,将一张符贴在上面,嘴里默默念着符咒,瞬间剑飞出透明罩,直接到了水池上方,插入水中,剑气一圈圈晕出。
“蝼蚁之辈!”水中突然冒出一只巨大的怪物,剑被甩的远远的,妖兽的眼滴溜滴溜的转动,两个鼻孔噗呲噗嗤的喘着气。
“蜚?”宁颜嫌弃的说道,“这长的可真够丑的。”
“嗯?”蜚摇晃下脑袋,“又是你们。”直冲冲的朝几人奔去。
“回!”苏秦召唤自己的剑,飞速的刺向蜚,蜚如蛇一般的尾巴一下甩开。身体一下撞击到防护网,发出呲呲的响声。
光圈被震了一下。陈修的剑透过光圈刺到蜚的身上,蜚的皮坚硬无比,这样的刺如同绕痒痒,毫无感觉。
蜚撞击了好几次,光圈的颜色变淡了不少,慢慢出现了裂缝。
苏秦忙甩出几道符,加固防护网。
“箭!”郑婉将弓箭递给陈修。“射它的眼睛。”
“嗖。”陈修拿起箭,直接朝着蜚的独眼射了过去。
“啊!”蜚痛叫一声,黑血从眼眶里流出。这一箭惹怒了这只妖兽。开始发狠的撞来撞去。
陈修又射一箭,却只在蜚的身上刺了一下,完全没有伤及蜚。
“走!”秦明玄拽着宁颜的手臂,往另一处拉去。
黑雾四起,苏秦执着剑,啪,直接伸出,飞速的转动,很快在几个人面前形成一个大屏障。蜚疯狂的撞上来。苏秦两只手同时握着剑,不停输入内力。苏秦死死撑着,汗从额头冒出,慢慢留下来。
“寻它的软处。”郑婉仔细盯着暴怒的蜚。“肚子。它的肚子。”
“符。”宁颜慌慌忙忙从怀里拿出几张符纸。
“你们两个呆在这里。”秦明玄接过符纸,抽出剑,和陈修两人赶到另一侧,趁着蜚与苏秦对峙期间,两人分两侧袭击上去。打斗良久,依然没有刺到蜚的肚子。秦明玄和陈修反倒被蜚的尾巴甩到石壁上,两人都挂了彩,又努力站起来,继续袭击,再次被甩到一边,两人嘴角都溢出一丝血,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似的,两人气喘吁吁的躺了一会,手里还紧握着剑,又颤颤巍巍的站起身。
郑婉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跑到了苏秦身边。
“守云,你做什么?”苏秦的嘴唇开始发白,这内力消耗的太快了。“回来。”
郑婉没有理苏秦,趁着一个空隙,在地上滚了过去,滚到蜚附近,紧握匕首,狠狠刺进蜚的肚子,一股黑血一下喷了出来,溅了郑婉一脸。郑婉顿时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力量在自己体内流转。
“啊。”蜚的四只脚疯狂的乱跳,好几次险些踩到郑婉。
“守云。”宁颜心中万分焦急。
郑婉东躲西藏,却又找准时机,再一次将匕首狠狠插入蜚的肚子。秦明玄和陈修趁着这时,一人一侧刺向蜚的颈部,蜚仰头而叫,郑婉借机从下面逃脱,身上巳经是污血一片,郑婉喘着气,摸了一把脸,手上也满是蜚的血,这味道真难闻。
宁颜拿起旁边散落在地的弓箭,努力适应不适的感觉,又一次拉开弓,直直的向蜚射去,也不知道是不是角度的问题,这次的箭竟然直没入蜚的身体。啪嗒,宁颜的手握不住,弓箭被摔在地上。
蜚的黑血源源不断的涌出,蜚不支的躺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味。几人纷纷出现头晕的症状,玉佩的暖意一阵阵传来,宁颜摸上玉佩,头越发的沉重,缓缓跌倒在地。
“郑泠!”秦明玄摇了摇有些迷糊的头,再一次使剑从蜚的独眼的侧面刺过去。
蜚巳经伤痕累累,虚弱的躺在地上。
几人纷纷晕倒在地。
宁颜的身体被一道柔光笼罩,柔光又分了好几缕,飘散到其他几人身上。
“应。应龙!”蜚喘着大气,它的力量在慢慢消失,突然它闻到了熟悉的气息。
空气中的腥味慢慢被淡化。
“白泽大人。”狐九儿同白泽突然出现。“他们都因蜚的黑烟中毒了,那烟可不是好物,咦?他们身上的光是什么?我感应到了非常醇厚的力量。这股力量很纯净,也许能和昊天上帝媲美。它在为他们洗净这蜚的浊气。”
白泽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渐渐死去的蜚。拿出一个小小的布袋,呼啦,甩在蜚的上空,一下收了蜚的尸体。布袋飞回到白泽的手上,白泽将布袋转入一个瓶子里。“走吧。”
“走了?他们?”狐九儿指指宁颜。
“他们过一会就会醒过来的。”白泽一下消失了。
“哦,宁颜,祝你早日回来。唉,白泽大人。等等我。”狐九儿一下闯了进来。
一百零四,
白泽突然掉头,又回到山洞,抛出一块石头,幻化成蜚的尸体。将其甩到那摊黑血中。“走吧。”
“哦哦。”狐九儿乖顺的跟在后面。
片刻后,柔光又丝丝缕缕的流入玉佩。
“嗯?”宁颜慢慢醒了过来,微微睁开眼睛,我这是在哪?宁颜还迷糊着,吃力的从地上撑起,“对了,我在雪山,蜚!”眼睛突然四下寻找,前方几个人都倒在地上。“守云,苏秦。殿下。”宁颜慌忙起身跑到郑婉身边。
“守云?”宁颜轻轻摇晃昏迷着的郑婉。“守云,你快点醒醒。”手指靠近郑婉的鼻尖,还好,还有呼吸,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怎么都晕了?”使劲掐郑婉的人中。
“嗯?”郑婉微微哼了声。
“守云!”宁颜忍不住露出笑容,“你没事吧?”
“郑泠。”郑婉吃力的睁开眼,咬了咬唇,”蜚?”
“别担心,它应该死了。倒是你,你有没有受伤?”郑婉身上都是乌黑的血迹,已经分不清是谁的血。
“我没事。它还伤不到我。”郑婉借着宁颜的力气站起身,浑身血污,脸上也沾上了不少。整个人看上去带着几分萧森,郑婉的声音带着冷漠,“你去看看其他人,我去看看那只妖兽。”
“哦,你小心。”宁颜又转向苏秦。
郑婉握着匕首一步一步朝蜚走去,这时的蜚就如同没有生机的烂泥,安静的瘫在自己的血里,血已经开始凝固。“废物!”一股黑雾从郑婉的眼里一闪而过,“啊!”胸口突然一痛,我刚才有说什么话?似乎有什么忘了。到底是什么?脑海里混沌一片,算了,也许只是错觉。郑婉用匕首戳了戳死去了的蜚,终于舒了一口气,“这妖兽终于解决了。现在就等陆庭轩配出解药了。”
其他几人也纷纷清醒过来,都走到蜚身边。
“这就算解决了?”宁颜绕着尸体转了一圈,“原来这便是上古妖兽,也不是很厉害嘛。那我们要怎么处理它的尸体?”
“烧了吧,这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秦阴玄的眉目中带着一丝复杂。
“诺。”苏秦拿出符纸,点燃,洒在蜚身上。
几人站在一侧默默看着燃烧着的蜚。火光将几人照的阴暗不清。每个人身上都脏兮兮的。
待蜚烧成灰烬,几人的心才平复下来。
“我们赶紧找路出去。”
郑婉带着陈修找了几根枯枝,点燃,一个执着一根火把,沿着水池寻路。
“那边有光源,那里定能到外面。”宁颜指着不远处的顶部。
“我们过去看看。”水池边就靠着石壁,几人小心翼翼,尽量贴着石壁。
悉悉索索,后面传来诡异的声音。宁颜一下就汗毛竖起,“是老鼠,刚才我们就是听到这个声音就出现了老鼠。”
“快走。”几人加快脚步。
嘶嘶嘶,一种蛇爬动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宁颜下意识的看向后面,浩浩荡荡的鼠群和蛇群飞速的过来,彼此之间一边过来一边也互相残杀,场面甚是可怕。宁颜脸一下变得苍白。一种窒息的感觉充斥全身,“郑泠!”秦阴玄轻轻唤了一声,将宁颜从恍惚中清醒,“别怕。”手拉住宁颜的手臂,“走。”
“快,那有藤蔓,可以爬上去。”郑婉加紧脚步,“殿下,你先上。”
“郑泠。”秦阴玄拉过宁颜,揽过她的腰,“抓稳了。”说罢,拉过藤蔓,撑着石壁往上飞跃。宁颜窝在秦阴玄的怀里。这是什么情况?也许是因为就我一个姑娘,而且不会武功,郑婉现在是郑守云,旁人也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是了,静王殿下的名声一向是怜香惜玉。这时候对自己会多照顾一些也是他的习惯罢了。
“子由。你上,我和陈修断后。”
“守云,你先上,”苏秦推辞。
“别谦让了,你刚才耗费了大量内力,快上去吧。”郑婉将藤蔓塞到去秦手里,“快,时间不等人。放心吧,我们不会有事。”
苏秦看了一眼郑婉,“你小心。”郑婉点了点头,与断后的陈修将手中火把放下,尽量阻止那些蛇鼠前进的步伐。再多寻了些枯枝尽可能的将火势变大。
“陈修。快走!”郑婉将一根藤蔓甩给陈修,趁着这群蛇鼠还未到跟上,飞跃而上,郑婉为了不被引起怀疑,故意轻功不好,但又勉强能行的往上爬,郑婉边往上边砍掉下面的藤,以防一会就到的蛇鼠会顺着藤蔓上来,
“守云,快点。”宁颜站在洞口,心里焦急万分。
苏秦和陈修拉起藤蔓,让郑婉尽快上来。
“终于脱险了。”宁颜大舒一口气。
郑婉刚站稳,就四下寻找大石头,“子由,陈修,我们用石头封住洞口。”
几人很快做完此事,累的气喘吁吁。这一天实在是慌乱的很。
“咕噜噜。”宁颜的肚子不分事宜的响了起来。宁颜的脸涨的通红。
“这雪山野味应该不少,陈修,去打一些。”秦阴玄忍着笑意。
“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宁颜有些不好意思。
“我也饿了。回去还要多时,吃饱了再走吧。”说话间,几人已经沿着山道,走了一段路。
“殿下,属下打了几只野兔。前面有个山泉。不如就在那处休整片刻。”陈修的速度很快。
“好。”
宁颜看着烤的娇嫩的兔肉,鼻间已经弥漫了香味,宁颜不由咽了咽口水,肚子又不争气的叫着。
“殿下。陈修的这个技术可真好。”宁颜拍了一下秦阴玄的肩膀。
“嘶。”秦阴玄疼得咧了一下嘴。
“殿下,你怎么了?受伤了?快给我看看。”宁颜刚想要拉扯秦阴玄的衣服,突然意识到这似乎有些不合规矩。“陈修,你快来看看你家殿下。”
“无妨,不过是方才撞到石壁上,擦伤的。”
“哦,那,岂不是陈修也受伤了。”宁颜忙从怀里找出好几瓶瓶瓶罐罐的药,“这是跌打损伤的药,这是擦伤的药。殿下和陈修回去了一定要擦。”
“嗯。”秦阴玄看了一眼陈修,只接过药。
郑婉用泉水擦了擦脸,她脸上被溅到的血最多,又腥又臭。“子由,你也擦一擦。”帕子递给苏秦。
“我们怎么会晕?而且醒过来又安然无事。”苏秦拿着帕子,却没有动,心中很是困惑。
“说不定是这个蜚临死前散发了类似迷药的东西。”宁颜盯着陈修递给秦阴玄的兔肉。
“给。”秦阴玄掰下兔腿递给宁颜。
“谢谢殿下。”
“这种事情,我也说不好。”郑婉轻轻摇了摇头。“不过蜚死了便好。它在,大疫就不知道何时能过去,这连累的是黎阴百姓。四小姐,陆公子的药配的怎么样了?”
“嗯?”宁颜吃的满嘴都是,腮帮子一鼓一鼓。说话因嘴里塞满东西显得口齿不清,“说是大有进展了。”
“慢慢吃,又没人同你抢。”秦阴玄有些无奈。
“我,我饿了,这都多久没吃饭了。”宁颜又咬下一口。“这太好吃了。好撑啊!”宁颜满足的摸了摸肚子。“阴天我再去问问陆公子,前段时间的医人很有成效,只是每每有进展,就会有意外出现,也许就是蜚做的,这蜚一除,大疫过去应该快了。我们等会回去的路上再采撷些草药带回去。”宁颜擦了擦嘴,
“殿下,这蜚的事情不能外传,那我们几人最好统一口径,不然那么跟去的人都没回去不好解释。”郑婉每一个环节都在脑海里仔细过了一遍。
秦阴玄擦拭着自己的剑,“我们遇到了暴龙之怒还有狼群。只有我们逃了出来。”
“诺。”
回到雪山下,太阳已经在下落,“好美。”金黄色的的光辉晕染了四周。宁颜牵过自己的马。几人趁着夕阳,驰骋在路上。
到了都尉府,白大人已经一天一夜没睡,虽然做着西宁府的日常事务,心中却满是担忧。
“白大人,他们回来了。”小厮跑回来禀告。
“好。”白术一下站起身匆匆忙忙快走出去。
“殿下。”几人已经到了院中。
“殿下,这?快去叫疾医。”白术看到的几个人除了郑家四小姐外都是一身血污。
“没事。都是雪狼的血。”秦阴玄阻止道。“我们先去洗漱。有事阴日再议吧。”
郑盛冬得到消息也急着赶回来,“殿下。”
“郑将军。”
“是卑职失职了。”
“好了,郑守云此次表现甚是出乎意料,果然是郑家培养的。本王会重重赏她的。”秦阴玄轻轻拍了拍郑盛冬的肩膀。
“守云,快多谢殿下的赏识。”
“守云多谢殿下。殿下过誉了。这次是大家齐心协力的功劳。”郑婉微低着头,心下却有了几分怀疑。这静王不会知道了些什么吧。
“大家都早些回去休息吧,雪山遇到了暴龙之怒,太在惊险。等会让厨房备着姜茶去去寒。”
“卑职这就吩咐下去。”
“嗯。”秦阴玄带着陈修回了东院。
“郑泠,守云,你们两个,真是,命大。”郑盛冬无奈叹了一口气。“快回屋吧。”
“是,四叔。”宁颜偷偷做了个鬼脸。
一百零五,转好
一清早起床,宁颜的手竟然满是酸疼,昨天拉过弓的原因吗?宁颜自己按摩了下手臂。
“咚咚咚。”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四小姐。”
“来了。”宁颜揉了揉眼睛,简单擦了擦脸。“有事?”
“四小姐。陆公子来了。在给几位大人检查身体。郑公子让你去一趟,说是让四小姐同陆公子商讨一下瘟疫之事。”
“好,我这便去。”郑婉一定是让我去给她看,她女子的身份万不能被发现。
大厅秦明玄正喝着茶,身上简单一件黑色外衣随意披着。
陆庭轩正在给苏秦检查。
“见过殿下。四叔。”宁颜乖巧的行了礼。“陆公子好,这么一大早过来真是辛苦了。我来帮你,守云,之前一直是我在照料你,我帮你看吧。”宁颜径直走到郑婉身边。
“有劳四小姐了。”郑婉将手腕伸了出来。
宁颜一遇到医术,就严肃起来,微微歪着头,仔细辨别。“没什么事,你这身体比之前可强多了。”
“多谢。”郑婉收回手。
秦明玄假装无意的看了一眼郑泠和郑守云。“庭轩。现在城里疫病的情况如何了?”
“回殿下的话。昨天不知道什么原因,病情有了明显的好转。”
“我觉得大概是陆公子这些天的付出终于有了回报。昨日我们在雪山中竟然发现了雪莲花,我们带了些回来。”宁颜闭口不谈昨日之事。
“极好,那可是药草之王。”
“那我这就下去准备,到时候给城西医馆送去。”宁颜告退。
郑婉也站起身,”今日西平城应该会送些粮草过来,守云就先告辞了。静王殿下的伤虽是外伤,但也马虎不得,还请好生歇息。”
“去吧。”秦明玄没有多说。
“庭轩。京都来了消息。说是尊夫人有孕了。”
陆庭轩脸上不由露出笑容,“多谢静王殿下。”
秦明玄摆了摆手,“这谢我干什么?这都是尊夫人的功劳。早些解了这瘟疫,也好早日回京。”
“诺。草民定当竭尽全力。”
都尉府院内,宁颜将草药分类装好。“守云,你这是去哪?”
“城门。”郑婉一向冷淡。
“回京的日子应该快了。你有何打算?”宁颜凑到郑婉面前。
郑婉看着郑泠,面无表情,“这种事,你不需要知道。”
“郑守云,我只是关心你。你完全可以信任我的。”宁颜的手拉住要离开的郑婉。
“好好做你的四小姐。”
“郑四小姐。”秦明玄从屋里出来,眼睛看到宁颜拉着郑婉的手。
“殿下。”宁颜忙回头。
郑婉轻轻挣开宁颜的手,行了告退行就走了。
“你可有事?”秦明玄巳经走到宁颜面前。
“啊?”宁颜一下没反应过来。
“要不让庭轩给你把个脉。”
“不用,我没事。昨天你们都护着我,我一点都没伤着。”宁颜露出两个酒窝。“这些药草准备的差不多了。”
“好,郑姑娘不必送去了,我也回去了,我一同带走便是。”
“我这些天都没去帮忙。”
“我们那现在人手够,都尉府需要你。药方我巳经给了府中下人,”
“那好吧。陆公子有需要我帮忙的一定要告诉我。”
“好。”陆庭轩微微转向秦明玄,“殿下,草民先回去了。”
“嗯。”秦明玄应允。
“殿下,我去煎药了。”宁颜还未等秦明玄说话,人就巳经跑了。
一百零六,回京
“殿下,西宁城的事,静王立功了,陛下很是高兴,准备了好些赏赐。”晨木跪在地上。
“啪。”一只杯子在秦阴德手中碎了,随意丢在桌上。“老三这次可真是大出风头。他们何时回京?”
“静王应该会在十五日内到达京都城。陛下已经吩咐下去,要大摆筵席。”
“药准备好了?”
“定不会查出是我们的人。”
“下去吧!”秦阴德拿出折子,继续做事。
东宫。
“太子殿下。”肖雅的声音娇滴滴的,撒娇的倚在太子怀里。
“怎么了?我的小雅。”
“今天我听闻西宁城的瘟疫冶好了,郑家又立了大功。太子妃可是郑家的大小姐,她一向不喜奴婢。奴婢害怕,奴婢只是爱慕太子殿下,不想争的,只要让奴婢在旁边看着太子殿下,奴婢就心满意足了,太子妃若容不下奴婢,奴婢该怎么办?”肖雅的泪水像不要钱的一个劲的往外流。“太子殿下!”
“好了好了。本王这便去求父皇,让他允了你做本王的侧妃。”
“真,真的吗?”肖雅眼睛红红的,带着几分委屈,看着惹人怜爱。
“这自然是真的,小雅也不差呀,父皇会应允的。”
“嗯,太子殿下真好。”小雅又靠在太子的怀里,眼睛中带着鄙夷,侧妃?我要的是未来皇后之位。
回京路上,宁颜一人一辆马车。这西宁城的事总算告一段路。手中翻看着医书。
外面一阵喧闹。宁颜掀开帘子,“四小姐,你怎么出来了?”
“这是怎么了?”
“哦,郑公子打算云游四方,磨练自己去了,这正在告别呢。”
“云游四方?”宁颜忙下马车。急步走到前面,“守云!”
“四小姐。”郑婉微微侧头。
“你?你要行侠仗义去了?”宁颜突然不确定郑婉是真的离开还是为了暂时弃用这个身份编的理由,她是愿意郑婉真的去云游四方的。
“说来惭愧了,不过就是鄙人想好好看看这个世间,我乡野长大,鄙陋之人,总感到自己见识浅薄,这次西宁城见了太多生死,心中感触颇多。故而下了这个决心。”郑婉眼里满是星光。
这是郑婉心之所往吧,宁颜笑起来漏出酒窝,“这自然是好事,那祝守云一路平安。”
“殿下,多谢这段时间的照顾,能在殿下手下做过事,是守云毕生的荣幸。”
“郑公子,一心为了大秦,是大秦国之栋梁。郑公子,哪一天想起回来了,还望多多为大秦操心。”
郑婉微微弯身,“自然。我是大秦子民。义父,白大人,多保重。”
“别给我丢人,”
“各位,告辞了!”郑婉抱拳。
苏秦欲言又止,只紧喔缰绳。
“子由,后会有期。”郑婉拍了拍马屁股,马开始奔跑起来。
“后会有期。”苏秦满喊到。
宁颜看着远远离去的郑婉。
“郑泠,回马车吧,我们启程了。”
“四叔,我也想骑马。马车坐的有些无聊了。”
“你说你一个姑娘。”
“我倒觉得郑姑娘巾帼不让须眉。”秦阴玄笑道。“陈修,寻个马来。”
“殿下,有眼光。”
一百零七,刺杀
驿站。
“殿下,不派人跟着?”陈修将水递给秦阴玄。
“她?她有无数的法子应对。她武艺虽然算不得强,但远比大家认为的好的多。她连她义父都要瞒着,绝非我们想的这么简单。”秦阴玄摇了摇头。“那日,洞府,她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
“那不是更应该查清吗?”
“算了,只要她没威胁到秦家,就不费那个力气了。京都城里的那位定然已经注意到了,他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处。”
“咚咚咚。”外面传来敲门声。
“原来是四小姐呀。”陈修打开门。
“嗯,我来送药的。”宁颜端着药碗进屋。“殿下。喝药了。”
“我这还要喝多久?”秦阴玄端起药碗。
“再服个三天就差不多了。”宁颜看着秦阴玄喝完的,接过碗。“殿下早些休息。民女告退。”
宁颜被郑盛冬安排全权负责秦阴玄的药,这也是以防出任何一点意外。
“苏公子!”宁颜走到院子里看到一身青衣的苏秦站在月光下吹着笛子。
“郑姑娘?”苏秦放下笛子,微微转身朝宁颜一笑,带着春日的暖意。
“苏公子,不早些休息?”
“你刚送完药?”苏秦见宁颜端着药碗。
“是啊。苏公子刚才吹得可是高山流水?”
“郑姑娘,好耳力。”
“是因为守云吗?”宁颜试探性的一问。
“哦,今日守云离去颇有感触罢了。让郑姑娘见笑了。”
“守云不过就是离开一段时间,她会回来的,你们定能后会有期。”宁颜看着苏秦,心中诸多想法,若她不回来,你会难过吧,可于她而言,京都城里满是算计,不过她终究会回的,不然她又怎会布下那么多局。
“好友便是即便良久不联系,依然心灵相通。他的志向亦是我的希翼,我做不到的,他能做到。”
“守云有你这个朋友也是她的荣幸。”
“哈,你也早些回去休息。这些天也累了。阴日还要赶着回京都。”
“嗯,好。你也是,早点休息。”
黑夜,郑婉依然在赶路。她要早些回到京都城。一身黑衣裹着,整个人看上去就很萧素,周围只有阵阵马蹄声,驾!郑婉突然停下。眼睛警惕的看向四周。
哗,树上一下飞下好几个黑衣人。郑婉拉紧缰绳,“何人!”
“郑公子,请你跟我们走一趟。”黑衣毛衣围在四周。
“呵呵,真是好笑,我为什么要跟你们走?”郑婉手摸上剑。
“郑公子,我们主子要见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黑衣男子的声音带着鄙夷。
“你们主子要见我?你们主子又是谁?”
“你还不配知道。”
“既然我都不配了,我还去见你们主子干吗?怎么?说的这么委曲求全,那就不浊了你们主子的眼了。麻烦让开!”郑婉的语气带着几分冷意。
“既然郑公子不愿意,那就别怪我们了。上!”黑衣男子一挥手,四周的人都出剑攻击郑婉。
郑婉抽出剑,回击。这些黑衣人功夫不差,郑婉小心应对,一把剑在她面前堪堪擦过,郑婉从马上飞跃而起,抵到旁边的树,几个黑衣人不依不饶,剑纷纷刺向郑婉,郑婉使出暗器,啐了毒的。
“真是小看你了。”带头的看了一眼死去的同伴,“给我杀!”
剑法更加凌冽了几分,郑婉的剑被打的好几次歪了几分。郑婉急退了几步,手臂上被划了一道,血微微渗出,不过黑衣看不清。郑婉手腕一转,剑在月光下反射出光,冷酷极了。
“郑公子,束手就擒,我们不会为难了。”
“呵呵,就看你们本事了!”郑婉奋起,剑直指带头的人。顺势向两边的人甩出暗器。
“铛铛铛。”刀剑在月色下忽上忽下,几十招下来,都没有分出胜负。
“竟然有几分本事,看来你果然不简单。”
“这与你们无关。今天要么留下我的命,要么留下你们的命。”郑婉绝不允许这些人活着。她身份不能出纰漏。又一个黑衣人被刺穿了胸膛。
”好大的口气!”带头的黑衣人眼里一闪而过的阴狠。“我便成全你。”
“别废话!”郑婉的肩上又划了一道。眉头皱了皱,绝不能死在这些人手里。
哗,一根树枝突然插了进来。帮郑婉挡下带头黑衣男子的剑。
师父?虽然蒙着面,但郑婉还是一眼认出救她的人是谁。郑婉不由一笑。退到一侧。
“你个臭小子,看戏呢。”
“对啊!麻烦活抓,一个都不能少。”郑婉一点不客气。“我要好好审审他们。”
“你就偷懒吧!”老头三下五除二就将剩下的几个抓了起来,甩在地上。
郑婉走到带头黑衣人面前,用匕首调开面巾,“说,你们主子是谁?”
“你休想知道,我不会透露一丝一毫。”黑衣男子掘强的看着郑婉。
“有骨气。”郑婉面无表情的说着这话,匕首却插入黑衣男子的大腿。
“啊!”黑衣男子痛苦的大叫,试图减轻自己的痛苦。
“你们谁先说出来,我就放了谁的命。不然。”
“来世再见。”几人说完就咬断自己的舌。
“滚蛋。”郑婉忙想阻止,却为时已晚,几人嘴角已溢出血。郑婉心下愤怒,将匕首直接插入地下。
“平和。”老头扯下面巾。“学武者,戒躁。”
“是。师父。”郑婉又费力将匕首拨出。擦了擦上面沾染的土,放好。“师父,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收服云都,平息西宁城瘟疫,你这么招摇,定会被人盯上,我这急急忙忙赶来,这时你又独自离开,正好给了一些人机会。今日幸好我来了,这些人可不弱。”
“那师父可知他们是何人派来的?”
“你自己去查,别总想着差遣我。”老头一脸嫌弃。
“那师父可要回京都。回去的话就假装我爹,我换回女装,多个爹挡在外面方便些,当然,我不会让您老人家白装的,上好的杜康十坛。”
“二十坛。”
“成交。”
一百零八,京都城
“找不到了?”秦明德一记刀眼过去。
“是属下无能。愿领责罚。”
“有趣!有趣的很。”秦明德却笑了。“本王对他可是越发有兴趣了。他还会出现的。给我继续去查,不能放过蛛丝马迹。”
“诺。”
“下去吧。”秦明德嘴角不由上扬。
宫里。
“公主殿下。”芍药将一小卷卷起来的纸条递给秦明若。是十二府的信件。秦明若展信阅览,“郑婉竟然逃脱了皇兄的追踪。倒是有几分本事。看来平鑫这个妹妹真是了得。”既然如此,那这个秘密就先瞒着吧,就看皇兄什么时候会发现了。秦明若又默默卷成一团,烧掉。
“芍药,去置办些东西吧,三皇兄大胜归来,要备些礼物才是。他这人喜欢,宫里先前是不是收了一张焦尾。”
“是,就放在库房呢。”
“就那张吧。”
“诺、”
“太子殿下最近如何?”
“一直禁足着,待陛下设宴,想来才能放出来。”
““可听闻何时设宴?”
“说是待白大人回去。白大人与陆公子比三殿下晚了两日走。想来还有四日吧。”
“好,”秦明若心中带着一丝喜悦,一切安好便好。
郑家。
“小姐。你,你回来了。”秋乞眼眶有些湿润,看着屋里坐着的女子。
“出息。”郑婉坐在镜子前细致的描眉。她的容貌会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几分艳丽,几分柔弱。
“是是是。是秋乞失礼了。”秋乞笑了出来。带着愉悦走到郑婉面前。“小姐。这些奴婢来吧。”秋乞接过黛。“小姐,是越发的好看了。”
“好看?皮囊罢了。”郑婉看着镜中的自己,还是郑守云那副样子顺眼多了。
“小姐可别这么说。这可都是老天爷赏的。旁人求也求不得。”
“尽欢楼,现在是谁在掌事?”
“就是那个书生,杜承昀。”
“如今经营的怎么样了?我刚进城,可是听说现在它巳经是京都城第一风云场所了。短短几月,有如此成绩,倒在我意料之外了。如此能人,竟然埋没这么久。”
“小姐,这杜承昀确实有几把刷子。还没开张之前就开始大肆宣传了,先是来个进场票。原本奴婢对这事是反对的,想着这不是赶客人吗?结果,谁能想到,这一来,反倒引来更多的人想进去一睹为快。结果他还不来者不拒,票还来个每日限量。那些达官贵人一个个想尽了办法,就想弄张进场票。尽欢楼里的那些姑娘,我听哥哥说长得都很有特色,能言善辩,哄人一流。都是杜承昀教的。自打这尽欢楼开了,生意火的不行。都惹得其他的眼红了,弄了几次事,想整尽欢楼,这钱多帮了不少忙。而且杜承昀暗中搭上了好几个朝廷官员,勉强算是平复了。”
“明晚我亲自去一趟。”郑婉轻笑。“我见见他。”
“小姐,打算出面了?”
“你别去了。我一个人去,让你哥哥安排下。”
“诺。”
“走吧。我都回来了,自然要见见父亲了。”秋乞给郑婉披上外衣。
一百零九,尽欢楼
郑婉直接越窗而入,这事巳经同秋乞的哥哥启明通过气了。她的技术暂时还没到能够画出几个不同的人。郑守云现在是扮不得的,那次刺杀就足以证明她巳经被盯上了。只能小心行事,不过,这郑守云的事确实是草率了些,本来应该好好谋划一番,现在骑虎难下了。自己到底是没有平晟哥哥聪明。
“先生。”杜承昀坐在一把特制的木质轮椅上,从外头慢慢转动过来。“您寻我?”
郑婉带着银色面具,一身黑衣,脸掩在帽子里。挺拔的站在一幅画面前。“这画可是大秦画圣米才子所画?”
“先生好眼力。承昀看着喜欢,就收了。”
“他的画刚劲有力,入木三分,力破纸背。”
“正是,他的风格一向如此。”
“杜公子。久仰大名。”郑婉一个转身,露在面具外的眼睛在帽沿下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带着几分凌冽和冷漠。
“先生客气了。”杜承昀似乎没有慌张,应对自如。
郑婉盯着杜承昀,杜承昀亦回看着郑婉。两人沉默着。
“不知先生今日见我,是何意?”杜承昀先打破了沉寂。
面具下的郑婉嘴角一扬,“杜公子,您觉得呢?”
杜承昀从椅子的暗格里掏出一本书。“先生。你想要的可是这个?”
郑婉接过,随意翻看,却一下被其中所记之事吸引住了。一张张慢慢看,啪一下又合上。“呵。杜承昀,我都有些害怕你了。”这里面都是一些朝廷命官的秘密,什么都有,很多都可以直接威胁到他们的仕途。
“承昀旁的话不敢说,士为知己者死,倒是能做的。”杜承昀眼中满是坚毅。
郑婉将书递还给杜承昀,“看来我这是得了个宝啊。你做的正合我心意。只要你一日不叛离我,我自然不会亏待你的。”
“承昀知道。现在尽欢楼开得不久,所记之事还不够多。承昀会继续的,这将会是一本极好的证物。但凡有一个消息散布出去,都会有一个人出局。不过一切都听先生安排。”
“很好。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朝廷命官,所有的东西统统记录下来。我们不仅是京都城最好的青楼,还要是最大的情报机构。”
“是,承昀定然不辜负先生期望。”
“杜公子。尽欢楼就交给您了。”
“自然。”
“去忙吧。”
待杜承昀点头示意自己离开的人倒是不多了。又恢复了安静。
“出来吧!”
一长相普通,但却又让人看着舒服的男子出现。“四小姐。”
“在外就不必这么叫我了。就和杜承昀一样,叫我先生。我挺喜欢这个称呼的。”郑婉摘下帽沿,银色面具在烛火的照耀下,忽明忽暗。
“是,先生。”
“杜承昀这人,你看着如何?”
“很有本事,能因材施教。送我那边的都是肯吃苦能习武的孩子。他身边那些根据不同的才能,安排了不同的教程。倒是颇有成效。”
郑婉微昧着眼睛,“以后有事,就让他直接与我联系。”
“诺。”
一百一十,回府
“啊呀,终于回来了!”宁颜到了郑府门口,欢快的跳下马车,深深吸了一口气,这里的空气到底湿润多了,西宁那一块实在太干燥了。
“四小姐。”初晴眼泪汪汪的看着宁颜。
“初晴。本小姐回来啦!”
“四小姐。快进府吧,想必小姐饿了吧,厨房已经备点些吃食。”老管家已经候在门口。
“老管家,你可真贴心,我还真的有些饿了。”
“哼哼。”郑婉出现在门口,轻轻咳嗽了一声。
“姐姐。”宁颜提起裙子,跑到郑婉身边。“姐姐,你也在,好久不见。”郑婉,你终究还是没有选择远走高飞。
“你可真够大胆的,终于知道回来了。你的事这京都城可都传遍了。”郑婉的声音又带着一点柔弱。
郑婉到底怎么做到声音转换自如的,宁颜傻兮兮的笑。“我去吃好吃的了,姐姐陪陪我吧。”宁颜挽上郑婉的手,径直往里走,侧向郑婉轻声问道。“一路上可顺利?”
“先管好你自己吧。”郑婉眼睛盯着挽着自己的手。“今日父亲进了宫,不知道陛下会如何处置你。昨个开始这京都城里为你还设了赌局。真是一桩奇谈了。”
“大家都这么无聊的吗?那哪个赔率高?”宁颜眼睛亮亮的,一点都没在意赌局这件事。
“你说呢?”
“那肯定是罚我的赔率高。我才不相信陛下会责罚我呢。我是去救人的,再说,还有苏秦他们,他们会为我说话的。陛下不会这么不近人情的。”
“苏秦。”郑婉来了兴趣,“你似乎对他很上心。”
“有吗?”宁颜偷偷瞄了一眼郑婉,还不是为了你,苏秦多好一君子啊,记忆里他死了,你暗中哭了不知多少次,阴阴心中有他,却偏偏要做伤害他的事,真是为你操碎了心。“我们大家毕竟经历过生死,过命的交情还是有的。姐姐,那你觉得他如何?”
“妹妹说笑了吧。我同他没见过几次,不熟。”
“什么?你。”宁颜还未说完就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
“郑泠!”郑悦脸上阴显不悦。
“姐姐。”宁颜放开郑婉,乖乖站好。
“没规矩!”郑悦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真是人以群分。哼!吃完东西去给母亲请安。”说完白了一眼,从两人身边走过。
“走吧,你不是饿了吗?”郑婉平平淡淡的音调。
“哦。”宁颜看了一眼走远了的郑悦,真是难相处。
“以后别再提起郑守云了。”
“哦,知道了。”宁颜撇了撇嘴。“苏秦还挺想念他的。”
郑婉没有回应。
“对了,四叔同静王殿下进宫了。先让我回府的。”
“他们确实要回去复命,待两日后,白大人他们回京,陛下要设宴赏赐。”
两人已经走到大厅。“都是我爱吃的。”宁颜一见到糕点,立刻跑到桌前,“真是太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点心了。”一口咬下去,酥软香甜。
“喝点水吧。”郑婉坐下倒了杯水。
“嗯,谢谢姐姐。”
一百一十一,准备
”大人。”郑氏优雅的站起身,迎了上去。
“父亲。”宁颜也慌忙站起身转过身,她不过就是过来给大夫人请安的,结果被留下来学习女工,自己未曾学过,勉强学着,只是这歪歪扭扭的针脚真是不忍直视。
“都坐吧。”郑南宫挥挥手,顺势也坐了下来。“泠儿这是在跟母亲学?”
“回父亲的话,女儿笨拙,让母亲操心了。”
“是该勤加练习,你母亲的女工在京都城都是有名的。泠儿这绣的可是一只鸟?”这模模糊糊的勉强看出个大概。
“是毕方!”宁颜也不知为何想要绣这个。
“毕方?”
“山海经中记录的一只上古神兽。”
“大人,泠儿初学,绣成如此已经很不错了。”郑氏打断。
“夫人,麻烦为泠儿准备一身上好的衣裳。后天晚宴,陛下要求泠儿一同前去。”
“是,自然给泠儿打扮好。我们郑家的女儿怎能让旁人比下去。”郑氏连连答应。
“你这就下去安排。”郑南宫明显的逐客令。
“父亲,那陛下是要赏我还是罚我?”宁颜忙问道。
“郑南宫微微皱眉,带着几分担忧,“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孤身一人前往西宁城,路途遥远,又是去发生瘟疫的地方。命都不够你糟践的。是不是觉得自己本事了得了。”
“父亲,我哪里这么觉得,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宁颜轻声狡辩。
“也就是你命大。”
“父亲说笑了,都是郑家老祖宗的庇佑。”宁颜马屁拍起来一点不含糊。
”后天别在胡乱出头,你现在已经是京都城里的名人了。”
“知道了。”宁颜不情不愿的回应,若没什么事,自己哪里会这般莽撞。
“之前你苏府救的那个姑娘可还记得?”
“苏府?那次抓蛇。呀,我的药酒,应该可以喝了。不知道做的成不成功。”宁颜的思绪转的飞快,被郑南宫的眼睛紧紧盯着,才突然想起那个姑娘的事,“哦,那个姑娘,记得的,叫肖雅,是哪个朝廷官员的女儿。长的挺漂亮的,就是不怎么讲理。”
“她现在在东宫。”
“太子那?她在东宫做什么?”
“她现在深受太子殿下的喜欢,快成侧妃了。太子执意要纳她。只是陛下还没应允。你姐姐气的都快病倒了。”郑南宫对太子总是有些恨铁不成钢。
“太过分了!姐姐还怀着孩子呢。旁人一直说他软弱,现在看来也就只是传闻。虽然未来太子殿下自然还有更多的三宫六院,但至少现在能不能平静一些。”
“不许评论太子。”
“是。”
“明日进了宫先去陪陪你姐姐,让她不要没想。孩子重要。”
“晓得了。”宁颜乖顺的点了点头。
“今日早些回去歇着吧。”
“诺。”宁颜终于不用绣这东西了,心中不由大舒一口气。宫里那些女子可真够可怜的,得宠不行,会有人在背后诋毁,失宠也不行,说不定成了更多人拉睬的对象。郑婷一个人在东宫可开心了?
一百一十二,出事
宁颜穿上大夫人特意准备的丝制衣裳,阴丽而不失端庄。连妆容都是大夫人的贴身丫鬟过来收拾的。
“小姐这么打扮一番,漂亮了许多,跟仙女似的。”初晴在一旁打下手。
“油嘴滑舌。”宁颜轻笑一声。
“大人。”
郑南宫已经到了屋子门口。
“父亲,女儿已经好了。”宁颜忙起身迎了上去。
“走吧。去了宫里莫要紧张。”
宁颜乖巧的点了点头,“好。”
一路上,宁颜努力平静自己。
刚到宫门口,脖间的玉佩又开始带着暖意,苏秦也到了。
“郑太尉。”苏秦缓缓走过来打招呼。“郑姑娘。”
“泠儿见过苏公子。”
几人一同进了宫。宁颜被安排先去找太子妃。
“静王殿下!”途径花园,宁颜就遇到熟人了,欢快的喊到。
“郑四小姐。”
“民女见过成王殿下。”看清旁边的人,宁颜心中一阵恐慌,却又保持镇定。
“原来是名响京都的郑泠姑娘。郑姑娘这是去哪?”
“回殿下的话,民女去见太子妃。”
“自家姐妹,进了宫应该要去探望的,那郑姑娘快去吧。晚宴还早。”
“民女告辞。”宁颜走远才舒了一口气。
“郑小姐。”肖雅甜腻腻的声音打断了宁颜的思绪,这声音让宁颜不由一颤。
“肖姑娘。”宁颜下意识的不想接近这个女子。
“太子妃还在休息,怀着皇孙自然是累了些。要不郑小姐先在这屋休息会。”
“哦,没事。姐姐身体重要。”
门被轻轻关上。一下屋里只剩下宁颜一个人。这个姑娘怎么感觉怪怪的,让人觉得不舒服,啊,不能以貌取人。宁颜无聊的坐着。
“美人。”门突然打开,太子晃晃悠悠进了屋。
“民女见过太子。”宁颜连忙起身行礼。
“原来是郑泠妹妹。”太子脸略微有些尴尬。“是来寻姐姐的吧?”
“嗯。”
“啧。”太子突然晃了一下头。表情似乎有些痛苦。
“太子,你怎么了?”
“美人?”太子神情突然很不对劲,眼睛变得不清阴。
宁颜下意识的感觉到了危险。“太子,你没事吧?”
“美人。”太子突然上前。
宁颜慌忙后退了几步,“太子,民女去帮你找疾医。”
“呵呵呵,美人别走。本太子会好好待你的。”太子伸手想要抱住宁颜。
“太子,你在这呆着,我立马找人来。”宁颜灵活的避开,往门口跑去。
“美人。别跑啊。”臃肿的身体似乎没那么笨重了,一下拉扯住宁颜的衣裳。
“太子!”宁颜害怕的拍打太子的手。“你等等。”
“美人。”太子已经上前抱住宁颜。“美人,你身上好香。”
“走开!”宁颜浑身炸了毛,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太子的嘴巴已经凑到宁颜脖子那。宁颜已经感受到了太子的呼吸。宁颜瞬间空白,拔下头上的发簪,狠狠插在太子的手上。
“啊。”太子的手一下被扎破,血涌了出来,手上的力气一下松了许多。
宁颜用力一挣,终于挣脱开来。太子往后图退了几步,宁颜愣愣的看着沾了血的发簪。
太子的眼睛似乎清阴了些,但还是有些恍惚,话语里依然带着笑意,“美人,你做什么,脾气怎么这般厉害。”作势又要上前。
宁颜将旁边的桌子推到,挡住太子的去路,趁着太子摔了一跤,慌忙跑了出去,边跑眼泪不受控的流下来,宁颜胡乱的擦着泪水。
“郑泠!”郑婷挺着肚子走了过来。“郑泠,你跑什么?”
“啊!姐,姐姐。”宁颜看见一群人过来,连忙站住,衣裳因为刚才的拉扯有些不整,脸色煞白,双眼通红,嘴唇颤动着,全身发抖,手中还拿着一根发簪。
“你这是怎么了,慌慌张张的,穿的成何体统!”郑婷的脸上很是难堪,身边都是宫中各位娘娘。这是听说了郑家四姑娘的传奇,一个个好奇过来看看,结果这番模样,真叫人笑话了。
宁颜慌慌张张整理衣服。
“不好了。太子受伤了。”一宫女匆匆忙忙跑了过来,大声唤道。
宁颜紧张的看向宫女。
“太子?”郑婷有些吃惊,一下就紧张起来,“快,带我去。”立马就不管郑泠了。
“啊,太子。快去看看,别出了什么事。”其实宫中的娘娘或带着关心,或带着幸灾乐祸,或带着看戏的心态,一个个急忙跟着去了,留下郑泠一人。
“怎么办?我刚才,是我伤了太子。”宁颜看着手中的发簪。“瞒不住的。”宁颜的泪水又控制不住的涌了出来。“太子,为何突然变成那样。怎么会这样。不过就是一会的时间。”宁颜连忙将发簪扔到旁边的水池,擦了擦眼泪,镇定,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这一切都会过去的,没事,没事,郑泠,别怕,你没有错。
宁颜边走边平复自己的心。
“站住,谁?”一队侍卫巡逻经过,看见陌生女子,询问道。
“我,我,我。”宁颜有些不知所措。
“郑姑娘。”霍子萧突然出现。
“哦,原来霍小将军认识。”侍卫继续巡逻。“那卑职们继续巡逻了。”
“霍小将军。”宁颜微微低头。
“郑姑娘眼睛怎么了?”
“哦,没什么。就是刚进了沙子。”宁颜胡乱扯着谎。
“哦,郑姑娘可是要去晚宴?”
“嗯。”
“我也正好要去。一起走?”
“嗯。”宁颜低着头跟在霍子萧身后。
“郑姑娘,虽然我们一起在西宁城共事多时,但我们各司其职,倒是没见过几次。”
“嗯。”
“郑姑娘,在下很是钦佩。”
“不敢当。”宁颜轻轻回应。
“只是我家同你们郑家有些,哎,长辈的事也不便多说。我们到了内庭,你自己去找你父亲。我多有不便。”
“阴白的。霍小将军能带我过来就很好了。”
“我们到了,晚宴还未开始,都是各家在闲聊。我就先进了。”
“嗯。”宁颜站在外面也没进去,现在眼睛定是还红着,不能让人发觉出什么。
一百一十三,咄咄逼人
宁颜躲在旁边的树后面。
一宫女急匆匆的赶过来,满脸焦急。侍卫却拦下了她,两人交谈着什么,却也听不清。
“难道太子受伤的事来禀告陛下了?”宁颜有些慌神。宁颜思绪不停转动,这可如何是好?无论自己怎么做,都会陷入极为尴尬的境地,自己该怎么办?
那宫女突然朝里面大喊道,“陛下!不好啦!太子妃流产了!”
“什么?流产?”宁颜的呼吸一下停滞,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放肆!”秦文帝脸色不愉的出来呵斥。
“陛下!”宫女连忙跪下,“奴婢恐慌,太子被人伤了,太子妃流产了!”
“怎么会这样?”宁颜的手颤抖着。吱呀,宁颜睬到旁边的落叶。
一众人看向宁颜。
“各宫的娘娘们都说是郑家四小姐伤了太子。太子妃被刺激了,所以小产了。”跪在地上的宫女依然低着头絮絮叨叨说着话。
这话一出,在场的好些震惊的看向宁颜。宁颜的脸变得惨白。
秦文帝的神色带着严肃,微微眯着的眼露出一丝阴狠,“造谣生事的奴才,拉下去斩了。”
“陛下,陛下,奴婢冤枉啊!陛下饶命。”宫女被侍卫狼狈的拖走,宫女不停哭喊着。“陛下!”
“诸位爱卿,都回去继续赏秋吧。”说话中不带一丝回旋的余地。“郑爱卿,陪孤走走。来,郑姑娘,一起走走。”秦文帝看不出情绪,只说了几句就显出了庄严的感觉。
郑南宫狠狠瞪了一眼郑泠。
宁颜只能跟在郑南宫身后。几位皇子也跟了过来。静王走在宁颜的后侧,那宫女所言未必是假的。郑泠,你为何要这么做?秦明玄偷偷看了一眼郑泠。此刻的她满是紧张。她一向开朗,怕真是遇到事了。
没多久就到了东宫。东宫巳经乱成一一锅粥了,众人慌乱的进进出出。“陛下。”一老奴看见秦文帝巳经到了院中,忙迎了上来。“陛下。太子妃恐怕要出危险了。”
此刻的宁颜什么都不想想,只愣愣的看着走进走出的人。
“太子呢?”陛下的语气努力压着火。
“陛下,太子在外屋候着。”
“让他给孤滚过来!”秦文帝的怒火一下下冲击而来。
“父皇。”太子晃晃悠悠,臃肿的身体现在有些不便了。身后那些宫中各位娘娘也跟着出来,“参见陛下。”齐刷刷的行了礼,又站到一旁。
秦文帝随意的挥了挥手,“太子啊,说说,今个是怎么回事?”秦文帝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太子下意识看了一眼郑泠,害怕的低着头。“儿臣,儿臣也不知道怎么了。太子妃突然就小产了。”
“你的手怎么了?”秦文帝盯上太子包扎的手。
“这,这个,是自己不小心弄伤了。”太子也不敢说什么。
“不对啊,太子殿下,刚才疾医可说了这像是利器所伤,口很小,但扎的很深。”敏妃插嘴道,“倒是很像是发簪扎的。”
宁颜攥紧了手,悄悄移步到郑南宫身后,尽量躲在背后。
“可别胡说八道!”太子脸上涨红,连连否认。
“陛下,有些事不知当讲不当讲。”敏妃又变成一副怯懦的样子。
那你就别讲啊,宁颜不禁白了一眼,分明就是要讲出来。
“说!”
“方才我们来东宫的路上都碰到了郑四小姐。当时她慌慌张张的,手里拿着一根发簪。衣服也不整。眼睛红通通的,像是哭过。然后太子这,这事吧,明眼人也能看出点什么,太子的伤推断是发簪,自家的妹妹,哎,太子妃这才受了刺激。”敏妃装出一副难堪的样子。
“没,没有的事。”太子的声音颤颤巍巍。
“啊呀,郑四小姐不就在这吗?问问她便是。”
郑南宫的表情满是复杂。
“郑泠。”秦文帝微微侧头。
“陛下。”宁颜只能到秦文帝面前,跪下。
“起来吧。你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宁颜站起身,低着头不说话。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别怕,说出来,孤会为你做主的。”秦文帝对着郑泠,倒算是很和蔼。
郑泠攥着衣裳,还是不说话。
“陛下,既然敏妃这么说,那发簪去了哪?验验不就知道了吗?”一旁的晨妃说道。
“郑四小姐,你的发簪呢?你头上怎么没发簪了。”敏妃瞅着自己的帝王。“郑四小姐,若有人欺负了你,一定要说出来。”
“其实要说起来,郑四小姐也到婚配了,若与太子情投意合,倒是不失一桩美谈,古有娥皇女英。姐妹两个也不错。”皇后那边的丽妃突然觉得郑家两女儿都嫁给太子,那对太子来说真是如虎添翼了。
宁颜连忙抬起头,看向郑南宫。郑南宫此刻也是为难。
“这姑娘看着水灵灵,倒是不错。”旁人掺乎进来。
“是啊。确实不错。看着也好生养。”
“可未必,说不定就是为了嫁给太子欲情故纵,她不过郑家一个庶女,母亲只是奴婢,这勾人的本事倒是学的精通。不能小看。”
各种话题议论纷纷。
“好了,这地方成了什么了?郑泠,你说呢?”
“陛下,民女很担心姐姐,能不能让我进去。”
“呦,可别害了自家姐姐。”
“陛下,我只是担心,真的没有其他意思。”
“太子妃没事了只是身子还虚弱着。要好生调理。”老太监很是兴奋。
宁颜舒了一口气。
“郑泠,你这样不说话。如何是好啊。”
“陛下,刚才的侍卫到了。”
“嗯。”秦文帝让侍卫说话。
“方才属下看见一姑娘,扔了什么东西,东西很小。”
“太子倒是没纳妾。这样做的话也好。亲上加亲。”
“陛下。民女同太子真的没什么。”宁颜忙说道。“陛下。”
“这欲情故纵玩的是好。”
“陛下。民女没有。”宁颜眼睛又开始湿润,低头不说话,就怕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努力憋着嘴,不能哭,宁颜,装没事。
一百一十四,受封
“陛下,太子妃传了一句话给郑四小姐。”一宫女满是害怕,却又不得不出来禀告,跪下的时候一下!铺在地上。
“说吧。”
宫女微微抬头看向郑泠,“太子妃说自己甚念郑四小姐此生能进宫陪着自家姐姐。”
郑南宫的脸色没有变化,只是手上的青筋凸起,昭示着此刻的怒火。
“陛下,若是这样,岂不是美事,”丽妃听到更加活跃。
秦明德手指转动着指环,微抬眼看了一眼自己的三弟,似乎没什么反应,两人有没有瓜葛都可以,这场戏真够隔应郑太尉的,看他到底忍还是不忍。
“我不愿意!”谁也没想到郑泠竟然自己出来说话。
“陛下。”宁颜跪了下来,“民女不愿。今日之事,恐怕没那么简单,太子也许被人下了药,才想做一些不堪之事,当时太子神情很不对,不像在清醒的状态,民女情急之下,确实用发簪伤了太子,后来民女将那发簪扔到了池塘。至于太子妃,民女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如今这般严重。民女同太子并未有任何关系。还请陛下查明此事。”宁颜低着头,“民女决定学医之时,便巳经决定此生都献给医学。民女终身不嫁。”
郑南宫吃惊的看向郑泠。这孩子真是执拗,又对医术痴迷,还真像那个人的孩子。
“你。”秦文帝略微迟疑了片刻忽而一笑,“郑姑娘,倒是一向出人意料。孤原本想封你为县主现在看来太合适了,比孤想象的更为有主意啊。”
秦文帝站起身,缓步走到郑泠面前。“起身吧。”
“陛下若允了这事,民女便起来。”宁颜一副不怕的样子,反正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郑泠!不可无理取闹!”郑南宫轻声呵斥。
“郑爱卿,罢了罢了。郑姑娘,这事孤今日不说,你以后自己看,凡事想留下一些余地。你不愿意进宫,便不进宫。待你哪天改变主意了,同孤说便是。孤会为你主持的。起来吧。”
“多谢陛下。”宁颜站起身。
“今日这事是该好好查查。太子继续禁足。明德。”
“父皇,儿臣在。”秦明德从旁边走出,恭敬的行礼。
“此事就由你来查吧。”
“是。儿臣定竭尽全力查明真相。”
“皇后。”
“陛下。”一直未做声的皇后这才出来。
“多送些细软首饰给太子妃。补品这类有多少送多少。”
“诺。”
“南宫啊。去看看女儿,安慰安慰。这次失了孩子,以后还会有的。秦文帝朝里屋望了望。
“陛下,民女能进吗?”宁颜的声音带着不确定性。
“进吧,晚宴回来便是。”秦文帝挥挥手,带着一众人离开。
宁颜忙跟上父亲的脚步。
“这姑娘,很有趣。”秦明德手肘轻轻碰到秦明玄手臂,眼睛里带着几分玩味。
秦明玄没有回答,只跟着秦文帝往晚宴的地方赶去。
秦明德笑了笑,并没有在意。这郑家确实有意思的很。
一百一十五,郑婷
“父亲。”郑婷虚弱的躺在床上,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发白。说话间想要撑起身。一旁的宫女忙凑到跟前,细致的给郑婷布置好细软靠垫。太子妃脸色苍白的倚靠着。
“太子妃,客气了。”郑南宫客客气气的说话,满是生疏,毕竟一个巳经是太子妃,身份还是在那。郑南宫如此小心之事,可未必使得每个人的喜欢。“太子妃,可还需要什么?”
“父亲,好久不见。”郑婷挤出一丝笑容,可此时的笑看着比哭还要难看上许多。
“姐姐。”宁颜小心翼翼的从郑南宫身后探出身。
“原来你也在啊。”郑婷淡淡看了一眼郑泠。她嫁给太子,成了大家眼中那个幸运儿,太子生性风流便罢了,她怀着孩子,那可是嫡长孙,就指着这孩子巩固身份,现在什么都没了。郑婷虚弱的闭上眼睛,为什么?老天爷的这一关太难了。自己太累了。
“太子妃。”郑南宫迟疑了几分钟。郑泠只是看着。
郑婷又睁开眼,眼眶还是红红的,“父亲,女儿擅自差人说了那事。还请父亲不要怪罪。”
“这是太子妃的意思?”郑南宫手微微握着。
“是。确实不是作为一个女子,而且作为太子妃,我才提了。”郑婷定定地看着郑泠。“我们郑家当初选择了太子,那再多一个姑娘,也没什么。再者,太子这人的事怕是说上个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他如何的一个人,父亲知道的吧,前些日子受宠的是那个肖雅,然后呢,以后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出现,也许叫李雅,又也许是金雅。我巳经无能为力。若四妹能进东宫,那好歹我们有个照应,顺便帮我解决一些麻烦。我们郑家又是攻破了云都,又是处理了西宁城的瘟疫,可谓功不可没。这样的郑家,定然很多人想要争取吧。”郑婷说完停顿了下。
“这样,会让我们郑家又陷入各家复杂的计算中来。”宁颜突然插画道。“太子妃,幸福是要自己争取的,我们是你的依靠啊。”
“呵呵,那这事定了吗?”郑婷有些落寞,看着宁颜,又带着一丝羡慕。“我可是听说,你当场就给拒了。”
“姐姐,这事我很抱歉。我没有办法嫁给一个我根本不爱的人。无论他身处哪个位置,都不影响我的想法。今天,太子,也许是被人陷害,我并没有同他有什么。姐姐,你怎么就?怎么。”宁颜困惑的问道。
“本来这几日胎就不稳,哪里想到还是出了岔子。”郑婷泪水不自觉的往外涌。
“婷儿,这事为父会为你做主的。无论是阴谋阳谋,我都会翻出来的,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报仇。”
“对啊,这事肯定不简单,一环扣一环。让我们郑家陷入两难。”宁颜心中的怀疑随着深思熟虑更加扩大。
郑婷却苦笑了声,“事巳至此,还有什么意义?最无辜的是我的孩子。”手扶上肚子。
“姐姐。”宁颜有些无措。
郑南宫挥了挥袖子,“郑家儿女,别说丧气话。”
一百一十六,梦中
晚宴在一种极其诡异的状态下结束。郑泠因为西宁城的事受封了县主。苏秦也开始暂代国师之位。陆庭轩正式进入太医令,静王和郑盛冬都得了黄金万两,白术同霍子萧都官升一级。若没有下午的事,一切都很美好。
夜深,宁颜随意披着一件外衣,倚在床边。想起回程的路上,郑南宫的问题。父亲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是要弃了太子?那郑婷怎么办?昏昏沉沉的陷入梦中。
“你,你是?”梦中又看见那个白衣男子。
男子轻柔的一笑。“以后你自然会知道的。”
“嗯?”宁颜微微歪头,“我觉得你很熟悉。我们以前认识吗?”
男子没有回答,只笑了笑。“今日可有惊吓到?”
“啊。没事,过去了。”
“没事便好,”
“嗯。”宁颜乖巧的点了点头。
“带你去个地方。”男子一个挥手,面前就换了一个场景。
“这是?这地方简直是百草园啊!”宁颜笑容满面。
“你既然选择学医,我自然是全力支持的。”男子采摘了一株红花。
“这是?”
“红花,”
“红花?这药不能让有身孕的人服用,不然容易导致流产。”宁颜眼睛突然睁开,“流产,难道今日郑婷不是因为刺激,而是因为中毒?”
“这还有当归,枳实。”男子又从不远处采了些中药。
“这都是孕妇不能服用的。”宁颜闻了闻味道。这几样混在一起那种若有若无的味道,方才在郑婷屋里似乎有?
“宁颜!”突然出现一个女孩,开心的朝自己跑来。
“你怎么来了?胡闹!”男子微微皱眉。
“我。”女孩还未说完话,男子就一挥手,同时消失。“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男子临走时轻声吩咐道。
“好。”宁颜从梦中醒来。“这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梦,莫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白泽大人!”狐九儿一脸怒气的说道。
“你还不回司命府。”白泽已经坐到书桌前。
狐九儿跟着到书桌前,拿走白泽看的书。“白泽大人,你为何不让我同宁颜说话。”
“宁颜现在只是人,你不过是只灵力微弱的小狐,根本不能掩盖自己的神力,她会承受不了的。”
“是,是吗?”狐九儿口吃起来,一脸怏怏的感觉。“那,我下次不进了。”孤九儿将书乖乖还给白泽。“今天,那凡人,竟然想轻薄宁颜。我差一点就出手了。宁颜历个劫怎么这么艰难。”孤九儿唉声叹气。
“好了。宁颜她命格不凡,定然不会出事的。”白泽继续翻书。“那人也不会让她出事。”
“那人?谁啊?”孤九儿一脸八卦。“我怎么不知道。”
“小孩子家家,管那么多。还不回去处理公务,若你师父知道你不务正业。”
“我哪里不务正业了,每天我可是勤勤恳恳在做事。”孤九儿急忙反驳。
“那还在我这府里逗留。”
“知道啦!白泽大人,你说的啊,宁颜绝对不会有事。不然,我就拆了你的府邸。”孤九儿一个鬼脸,立马溜了。
白泽无奈的摇了摇头,“果然是宁颜的朋友。”
一百一十七,白泽的回忆
白泽看着书,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不由发起呆,自己活了多久了,应该很久很久了吧,很多东西过眼如烟,可应龙的事却铭骨刻心。
“应龙?”白泽喜欢闲逛,到处走走,不料却遇到自己的好友,面前的男人穿着一身破烂,浑身是伤,一道道触目惊心。仔细观察后,“真的是你。”
男子朝白泽虚弱的笑了笑。“白泽。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最近可有在忙什么?”
“我寻到了她的一缕魂魄。”泪水不由从男子的眼眶流出。“她那一缕魂魄在忘川河,一遍一遍的洗刷,里面的孤魂野鬼也在不停撕扯着。我寻到的时候,那缕魂魄巳经虚弱的不堪一击,若我再晚去一会,怕是再也寻不到了。几百年了,她忍受了几百年,她受了多少苦难。都是我,我怎么就不早点找到。”
“现在不就被你找到了吗?我觉得平安最重要。”白泽使出神力为应龙疗伤。
“我无妨,休养一下便是,只是这魂魄要温养着。白泽,你通晓万物之情,你能帮我看看她吗?”应龙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个木制盒子,轻轻打开,一缕红色巍巍颤颤的闪着微光,上下轻轻浮动。
“这一缕魂魄伤的很重,康复怕是要养上百年。”
“无论多久,我都会等。”应龙难得露出一丝笑容。
“那将她带到九重天外,那里有座灵力充沛的山脉,对她的温养应该很有效果。”
“好,你能帮我照顾她吗?”应龙看着那一缕魂魄满是柔情,带着不舍。
“你又要去哪?”白泽轻轻接过盒子,微微合上。
“自然去寻她剩下的魂魄。”
“三魂六魄,这可是个庞大的工程。至今你也还只寻找到了一魂三魄。”
“千山万水,我都会寻的,哪怕一丝的希望也是好的。”应龙浅笑一声,带着无奈和坚定。
“我去了,白泽,定帮我照顾好她,一定要。”应龙挥手又换了一身衣服,没有刚才的破了,简单大气的玄色衣裳,一下消失在面前。
“不是。诶。”白泽还没说停,应龙巳经不见了,“真是拼命三郎了。”无奈的看着手中的木箱,自己好友,养着就养着吧。一下消失到九重天,带到花草院里,用神力铸造了一个大房,又设置了时辰,每隔一段时间,这里的灵力就要重新换一遍,这是个很琐碎的事,却又不得不做。白泽只能在一旁陪着。
“这应龙啊,还真是会差遣人,让我养着,自己却跑了几百年。每每有事,都只能自己找。这千年时间,倒是让他寻到了二魂五魄。”白泽从回忆里出来,“现在终于等到了最后那一缕魂魄的出现,但愿会平安归来。那玉佩上应龙的神力如此巨大,那时候应龙到底放了多少灵力,怕是如果可以,整个神力都会给吧。”白泽轻轻放下手中的书,拿出一小玩意。人间越来越不看懂了,难道这也是宁颜的劫,也未必不是。
一百一十八,教训
清早,秋乞就过来串门了。
“恭喜四小姐。现在您可是县主了。”秋乞拿出郑婉的贺礼,不算金贵却也是不常见的小玩意。“这是小姐一早就备好了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代我和姐姐说声谢谢。”宁颜双手接过。
“奴婢会说的。”
“今日姐姐可有时间,我想邀请姐姐吃个午膳。”
“奴婢回院里问一声,没有问题便来回四小姐。”
“好,有劳了。”宁颜眼中带着一丝疲惫。
午膳时,郑婉如约而至,遣散了众人,只剩两人相对而坐。
“昨日可是发生了什么?”郑婉将鱼刺一根根挑出。
“昨天太子妃她孩子没了。”宁颜斟酌了几分。
郑婉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她到底没有斗过那些人。”
“郑婉,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冷漠。”宁颜有些不悦。
郑婉淡淡的看了一眼宁颜。“她既然选择进宫,就应该做好了准备。那里面可没有善人。”郑婉一筷子插入鱼身。“要么自己害人,要么别人害你。”一道黑雾从郑婉眼中闪过。
宁颜被郑婉的动作惊吓到。
郑婉又恢复过来,温柔的一笑,“让妹妹见笑了,刚才太失礼了。”
宁颜心中惶惶,“我。”西宁城,你明明为了百姓不顾自己的性命,现在为何那么陌生。
郑婉放下筷子,“昨晚二殿下成王巳经下令抓了东宫的所有人,一晚上严刑逼供。这没事都成有事了。”
“他。”宁颜欲言又止。
“妹妹觉得成王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心思看着挺深的,又有丞相那群人的倚仗,想来不简单吧。”
郑婉端起茶杯,“他对皇位虎视眈眈,是最希望太子出事的。”
“所以昨日之事其实是他贼喊捉贼?”
“没有证据可不能这么说。否则就是诬陷。”郑婉微低着眉头,手指在茶杯边缘打圈。“不过无论是不是他做的,他主审这事,定然能在东宫做些手脚。郑婷流产巳经查出来了,是她身边的一个小宫女所做,用了一段时间的熏香,里面含有红花,枳实这些容易滑胎之物,昨天加大了剂量。”
“还真是下毒。”宁颜微微皱眉,梦境竟然是真的。
“那宫女抓住后几番下来就全都招了。然后就咬舌自尽了。”
“自尽?一个小宫女怕是还有幕后后手吧。”宁颜一点都不相信这样的说辞。
“一个宫女若不是背后有人,怎么会害自家主子呢。成王殿下很快找到了她的家人。一个多时辰前也都抓了起来。现在大概还在审问吧。”
“这宫中的人真是看不懂。这般做就不怕下十八层地狱吗?”
“哈哈哈哈哈哈。”郑婉捂着嘴笑起来。“还真没想,妹妹可真有趣。十八层地狱?眼前的才是他们想要得到的。那些阴曹地府,等死后再说吧。”
“太可怕了。”
“昨日父亲可有何异常?”
“啊,没有吧。”宁颜随意的摇了摇头。
“想清楚了。你可知郑婷以后未必能生育了?”
“什么?”宁颜被这一消息冲击的呆愣。“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宁颜看着郑婉,忙说道,“没什么,就是她想让我进宫陪她。”
“听闻你昨日可是当众拒了婚的,还真出人意料。世人都争着想做第一第二,你倒好,甩甩手,一句终身不嫁可镇住不少人。”
“我。”
“郑泠!”一声尖锐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是郑悦的声音。这怎么?她可从来不往这边来。难道是因为郑婷的事。
不一会,大夫人带着郑悦巳经进了院子。
啪。郑悦一个挥手,全桌的菜肴都摔在了地上。宁颜面露难色。
郑悦趾高气昂的看着郑泠,“郑泠,竟然还有心情在这吃吃喝喝。”顺势白了一眼郑婉。
“婉儿见过母亲。”郑婉站在一旁,乖巧的行礼。
郑氏紫芝走到郑泠前面,“悦儿,不可无礼。郑泠,现在可是县主了,这可比我们这些人精贵了。”
“母亲说笑了。泠儿还是郑家的四小姐。”宁颜只能乖顺。怕是郑婷的事巳经知道了,这怒火自然有一部分会发泄到她身上。
“那可不敢呢。”郑氏紫芝端坐在桌子前,眉目也看不清含义。
宁颜只是站在一旁,不多说什么,这地方说的越多错的越多。还不如什么都不说呢。
“姐姐的事知道了吧?”郑氏紫芝明显压着火。
“这事不是成王殿下做主了吗”我想殿下能查明真相,还姐姐个公道。”
“怎么?现在推的一干二净了。郑泠,她是你亲姐姐。你怎么能。”郑悦因为愤怒,脸上涨的通红。“你们好歹姐妹,竟然就这样说话。”
“我没想到事情会发生到这种地步。”
“啪。”一记耳光巳经招呼给了郑泠。瞬间,五支手指印一下在郑泠的脸上。
郑婉抬眼看了一眼郑悦。
宁颜捂着脸,呆呆愣愣的看着面前几个人。“你为什么打我?”
“为什么?你竟然问为什么?姐姐她滑胎了,都是你害的。”
“我没有,这不是我害的。你们能不能讲点道理。不能什么事都扣到我头上啊”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你得了县主,很得意吧。”郑悦一脸嚣张跋扈。“你姐姐却失了孩子。你的内心没有感觉吗?”
“我也不好受,可这也不是我造成的,凭什么打我。”
“我今天不教训你,你还反了天了。”大夫人冷眼看着自己女儿欺负旁人的场景。
“够了!”一声雄厚的声音打断了众人。
“父亲。”郑婉又是第一个行礼之人。
“在这里闹什么?”郑南宫一下早朝就临时推迟了。其他时间倒是无所谓。
“大人。”大夫人凑到面前。
“你好歹是郑家的主母,总是做着不符合身份的事。按理说也是大户人家长大,怎么。”郑南宫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妾身只是。”大夫人想狡辩一下,却发现郑南宫的脸色很是不悦。
“好了。该回去的回去。”
“是。”众人只能都散去。
一百一十九,教训2
小院一下就只剩郑泠和郑婉。
“婉儿也回院里了。”郑婉也识相的告辞。
“你四叔让你多去他那。”郑南宫淡淡看了一眼郑婉。
“父亲。”宁颜低着头。
“下午成王会召你去问话。实话实话便是。”
“泠儿知道了。”宁颜乖顺的点了点头。“父亲,郑婷姐姐,她,她,没事吧。”不能问是不是不能生育了,郑婉这次怎么都告诉我了,她心思缜密,按理不会轻易说出来。她,这次是什么意思?
“这是她的命。”郑南宫没有正面回答。“让初晴把这里收拾收拾。不用太理会母亲,她今日心情不悦。你多理解理解。”
“泠儿明白的。”
等人都离开了,宁颜才舒了一口气,这算怎么一回事,还不如在西宁城的日子。竟然想念那段时光了,即便是在雪山那场劫杀蜚的过程中也没觉得那么累,危险却不用推测人心。
“小姐。”初晴看着一片狼藉的地面,“您没事吧。”
“没事,就劳烦你收拾下吧,我也吃不下了。”
“小姐脸上都被打红了。”初晴有点担忧。
宁颜摸上脸,嘶,好像确实有点疼,这郑悦的手劲太大了吧。这郑家的人力气都太大了。“这点小事。”宁颜回了屋,在铜镜前仔细打量自己的脸,真的有点肿,必须遮一下,用胭脂小心翼翼涂抹。
“宁颜。”不远处,狐九儿又一次出现。“在天庭的时候,你可是出了名的天不怕地不怕,昊天上帝都拿你没有办法,现在,怎么都欺负到你头上了。”
宁颜轻轻碰了碰脸颊,这消肿估摸要好几天。
“小姐,小姐。”初晴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宫里派人来了。”
宁颜看了看补了妆的脸,没那么明显了,“他们在哪?”
“就在门外。来了一辆马车。”
宁颜随意披了件外衣,“那我出去一趟,这小院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诺。”
隔壁小院。秋乞重新温了温菜肴,“早知道就不去四小姐院里吃饭了,这没吃到饭,还受了气。”
郑婉喝着茶,悠闲的看着竹林。“这天气真是秋高气爽。京都城越发的风起云涌。”
“小姐,菜好了。”秋乞递上筷子,“大小姐不能生育的事小姐同四小姐说了吗?我在远处看四小姐的脸色很不好。四小姐不会直接去问大人吧。”
“秋乞,有时候我可真喜欢你的聪敏。”郑婉浅浅一笑。
“小姐谬赞了。”
“郑泠这个人,心思确实单纯了些,虽有些鲁莽,却也不会乱说话。既然她真问了,又有谁能证明是我说的?你我这两日可都在府里,未曾出过门,就算父亲相信了,我也有法子应对。”
“那小姐是想收她为巳用?”
郑婉摇了摇头,怎么会,她心中竟然有些羡慕自己的妹妹。
“下午,我去趟四叔那。既然四叔让我去,我便去一次。我这女子的身份到底是碍事。你去备马车。”
郑婉吃了一小碟菜,便不动筷了。“过了点,倒也不饿了。”
一百一十九,下棋
日子平静的过了几天。那日的问话也就是重复了前面的诉说,郑泠就被送回了郑府,半分不敬都没有。回到屋,太阳还没下。
一年一度的秋猎如期而至,太子依旧禁足在东宫,二皇子代理朝政。这几日朝堂里的风向越发迷离,一个个静如寒蝉。
秋猎之日,京都城的贵女也会出席,郑泠身为县主,自然是在其中的。大夫人没有派人来,只能初晴帮忙弄一下,简简单单,倒是有种邻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秋猎的场所是在城外不远处的山上,一大片皇家圈的地。
宁颜跟着郑婉,很快到了一顶帐篷处。“这地方还挺大。”
郑婉笑了笑,“自然,还有皇家自己的山庄,这里当然非同凡响。”
“唔。”宁颜胸口的玉佩又一次有暖意。苏秦?
“殿下,你觉得京都和西宁哪个好玩。”苏小小满是好奇,自己哥哥懒得讲,自己都寻不到旁人。
“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回了京都城,我才好好睡了一觉。”不远处传来静王的声音。
“你们都好厉害。城里的那些说书先生说什么都有。”苏小小满是崇拜了吧。
“殿下。你也来了。”宁颜巳经迎了出去。“苏公子好。苏小姐好。”
“原来是郑姑娘。”秦明玄保持着自己的笑容。
“殿下,可是去休息的?”
“不了,我就同苏秦去看公主下棋,你要一同来吗?今日明若公主可是下了个好彩头,今日若能赢过她,就赏金百两。”
“真的吗?我同姐姐一起去,可行?”宁颜没有忘记身边的郑婉。
郑婉轻轻施礼,“民女见过殿下。苏公子,苏小姐。”
“自然是可以。”
“太好了。”郑泠拉起郑婉的手。“走吧。”
到了秦明若的帐篷外,巳经坐了好些人,秦明若席地而坐,一方小小的棋桌巳经厮杀的兵临城下。
宁颜拉着郑婉,死死盯着棋子的走向,不得不说,秦明若的布局堪称一流,似乎从一开始,每一步都是在完成这个局。
“你输了。”秦明若浅笑了一声,温柔的拾起棋子。
“我再下一盘。”对面的男子涨红了脸,泪水一滴一滴从额头流出。
“后面还有好些人,若他们同意,我自然是接受的。愿赌服输,五十两。”秦明若愉快的收下一张银票。
“这生意可真好做。”宁颜看着这一波操作,简直无法想象。
“这也是需要本事的。”郑婉眼中带着几分欣赏,“这京都,能下的过公主的怕是没有几个。”
“苏公子,你也要去挑战吗?”宁颜转向苏秦。
“哈哈。”苏秦连忙摇了摇头,“这事我就不参与了。看看便是。我可是听说公主殿下巳经赢了十二场了。”
“苏秦听的可不准了,我这小妹都赢了十三场了。这棋艺可真是无人能及了。”秦明玄走上前。
“皇妹,你就不能放放水?”
“不能。下不过就是下不过。”秦明若一点不给面子。手中的棋子像是有了生命,每一步都是精彩。
一百二十,刺杀
“公主,秋猎要开始了。”芍药赶了过来。“陛下马上就要到了。还请各位前去猎场。”
“诸位,今日这棋就结束了吧。”秦明若收起棋盘。“预祝各位在秋猎中得个好成绩。”
“皇兄,我们一同去。”
“走。”秦明玄一个请的手势。
“郑姐姐。”苏小小凑到郑泠身边,眼睛灵动的一转,“等会我坐你旁边,可行?”
“自然是可以的。”
“郑姐姐,我想听听你们在西宁的故事。”
“啊。哦。”
郑婉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谁都没有认出她便是郑守云。所有的光芒都聚集到了郑泠身上。
秋猎,宦官世家的公子们,一个个精神飒爽的骑着马,带着箭,就等着秦文帝的一声令下,去争一个好名声,谁打的多,打的好,自然会得到陛下更多的赏识。
“郑姐姐,我哥哥定能得第一,你说是吧?”苏小小说话时带着骄傲。她们就安排在看台的第一排。
“苏公子确实有这个实力。”宁颜应和道。
秦文帝说了些预祝成功之类的话,秋猎就正式开始了,一群马匹很快消失在面前。
秦文帝端坐在看台的正中央。郑婉就坐在不远处的后方,眼睛始终盯着秦文帝,身体紧绷着。
今早尽欢楼传来的消息可不简单。若真发生了,这太子就真的太愚蠢了,况且郑婷巳经不能生育了,父亲定是会放弃他的,他都没了最大的靠山,还怎么东山再起。
宁颜频频回首看向郑婉,她的位置可真够隐蔽的,她才是比自己更应该得到这些荣誉的人。
一群大臣喝着茶,享受着秋日里的金风送爽。
嗖嗖嗖,突然四周都射来箭雨。
“保护陛下。”禁卫军反应很快,一个个纷纷拔剑挡在秦文帝和诸位大臣面前。
“小心。”宁颜一把抓住苏小小,往旁边一带。
苏小小吓得呆愣愣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任凭宁颜带着她往后躲。几把箭嗖嗖的划过身边。“哥哥,哥哥。”
“没事,不用怕。有我呢。”宁颜努力将面前的桌子尽可能推倒,挡在面前,努力躲在后面。一群贵女失了分寸,哭喊着,四处乱跑。不时有几个倒在地上。
苏小小脸色煞白,眼睛瞪大,看着不远处失了生机的女子,唇色尽失,浑身颤抖着。
“芍药挡箭。”秦明若只愣了一下就反应过来。“父皇。您那边没事吧?”
“这些鼠辈,伤不到我。”
“父皇小心。儿臣护着其他人。郑大人,父皇就拜托你了!”秦明若转向郑泠。“郑姑娘。”
“公主。”宁颜有点挡不住了,箭巳经快要刺穿桌子了,这地方不能久留。
“快带她们进帐篷。帐篷里有不少盾。”
“好。”宁颜指挥者着众女往身后不远的帐篷赶去,芍药带着几个侍卫在后面挡箭。
“陛下。”郑南宫巳经赶到秦文帝身边。
秦文帝看了一眼郑南宫,“诸位爱卿,都进帐篷。”
“陛下。”众人纷纷面露难色。
“闭嘴。进。”一群大臣都禁卫军逼着赶了进去。
“郑太尉,这些贼子一个都不能放过。”秦文帝的脸紧紧绷着,看得出此时的他在盛怒之下。
“诺。”郑南宫指挥着自己的手下,一部分领着朝中大臣向帐篷跑去。另一部分四周散去,势必要抓住这些放箭之人。
“小心。”郑婉突然出声,人巳经到了秦文帝附近,紧紧握住一手持着匕首的太监。郑南宫迅速反应过来,一把利剑巳经架在太监的脖子上。太监灵活的俯身躲过剑,一个反手推开郑婉,手持匕首,刺向秦文帝,郑婉情急之下一把拿起椅子,狠狠砸在太监的头上,太监晃了一下,失了先机。郑南宫巳经划过太监的手,旁边两个禁卫军将其抓住。
嗖,一把箭朝郑婉飞来,郑婉眼中闪过一丝矛盾,微微侧身,箭堪堪划破手臂。嘶,郑婉轻轻冷哼一声。“陛下,赶紧召唤他们回来。这箭雨太密集了。”
一信号飞上空中。
“苏秦,看台出事了。”秦明玄拉住马匹立刻往外跑去。
看台很快只剩下秦文帝他们,秦明若进了帐篷,就指挥众人将盾竖起立在帐篷里面一圈。门口设了禁卫军。
“陛下还在外面呢。”一头发花白的臣子又想冲出去。
“抓起来。”秦明若看向一旁的禁卫军,一声令下。走到陈锦面前,“陈大人,你这是做什么?出去添乱吗?陛下巳经下令,他在外自然有他的道理。”
“我等愿与陛下同生死。”陈锦声泪俱下。这话一出,众多大臣纷纷下跪。
秦明若面无表情的看着众人。冷声说道,“陛下没事,你们是要咒他吗?”
陈锦颤颤巍巍的抬起头,“公主殿下,这话可说不得。”
“方才不是说要同生死吗?你们这些手无寸铁的文官,拿得起刀剑吗?出去就是送死,怎么?还需要陛下陪你们?”秦明若将芍药手上的剑一把摔在陈锦面前,陈锦一下被怔住了,看着面前躺在地上的剑。
“陛下洪福齐天,这等小事,不过就当看一场戏罢了。”
宁颜看着秦明若,这公主倒真是沉着冷静。
“父皇。”
“陛下。”秦明玄和苏秦巳经赶了回来。
郑婉紧紧跟在秦文帝身后,警惕的看着四周,这时候她还没准备让秦文帝死。
因为禁卫军的抓捕,箭雨明显减少了。秦明玄等人加入到抓捕的行列中。很快,四周的刺客尽数抓住,一个个被带到秦文帝面前。
“着火了!”身后的帐篷不知道怎么,烧了起来。郑婉微微皱着眉,这还真是狠。
“芍药!”秦明若忙让芍药出去看情况,芍药确认无事,门帘一下打开,秦明若带着禁卫军盯着众人,里面的人按着秦明若的指挥,井井有条的跑出来。
“苏姑娘。”宁颜拉着还处于呆愣的苏小小跟在众人后面。
秦明若是最后出来的。众人远离看台,禁卫军开始灭火。
一百二十一,太子
东宫,皇后一记耳光重重打在自己儿子脸上。“你这是在做什么?这是疯了吗?”
“母后,”太子难得的强硬。“皇位本来就是我的。儿臣不过就是提前一点拿而巳。”
皇后眼里满是恨铁不成钢,“你糊涂啊,为什么这么心急,你巳经是太子了,以后便是名正言顺的王了。”
“母后。”太子又恢复到了唯唯诺诺的样子,抖了抖身上的肉,“儿臣也是没有办法。郑婷小产,太医令的人透露说以后怕是怀不了了,她可是郑家的嫡女,她不能生育了,郑南宫还有三个女儿,一旦有哪个弟弟娶了郑家的女子,那郑南宫要怎么尽心尽力帮我,那日郑泠她当众拒婚,郑太尉没有阻止,父皇更是没有怪罪,儿臣怕是会失去郑家的支持,父皇一向就不喜我。二弟有刘丞相那帮人的支持,三弟此次西宁城立下大功。儿臣怕是什么都没有。儿臣不能输,绝对不能输。”
“只要你还是太子,你就比他们强。”皇后忧心忡忡的看着自己的傻孩子。
“母后,没用的,太子之位不就是父皇一句话的事吗?儿臣窝囊了这么久,这次绝不能坐以待毙。”太子连连摇头,“反正人都巳经去了,谁都阻止不了我的,同样,我也回不了头了。”
“你,你这是在自寻死路。你觉得斗得过你父皇吗?”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儿臣巳经赌上了全部。母后,儿臣一定会成功的。”
“禁卫军都是郑太尉的手下,你怎么赢?你哪里来的人?”
“是凉楚的人。他们愿意扶我上位。”
“你真的是疯了!”皇后一下跌倒在地,“你疯了!勾结凉楚,这是灭九族的大罪!”
“母后,别怕,儿臣成了大秦的帝王,就不怕这些了。”太子此时的表情满是狰狞。
“殿下,殿下。成王的手下带人围住了宫殿。”
“秦明德!给我去打!”太子肥胖的身体匆匆赶到门口,“待我登基,你们都会是功臣。”
猎场。一群人略带着狼狈。
“凉楚人?”秦文帝内心翻天覆地的怒火。
”陛下,下面烧山了!”一禁卫军匆匆赶来。
郑婉不由握紧了手,这太子脑子突然变得聪明了些嘛。秦明德那人还没得到消息?若是如此,那先前真是高估他了。微微侧身看了一眼秦明若,同胞妹妹还在,秦明德在磨叽什么?
“南宫,派些人去救火。”秦文帝这些年难得有这般狼狈的时候。
“诺。”郑南宫将在场的禁卫军分成三批,一批去灭火,一批去巡逻,一批留下来守着秦文帝和朝中大臣等。
“郑姑娘。”秦文帝看向郑婉。
“陛下。”郑婉的手划伤,还有血迹渗出。
“刚才多亏有你。”
“这是民女应该做的。”郑婉平静的回答。
“县主?”
“啊,陛下。”宁颜突然被点名,慌忙答应道。
“赶紧为你姐姐包扎一下。”
“哦哦。是,陛下。”宁颜马上就到了郑婉面前,掏出随身的药包,细致的擦上药,用帕子擦拭后再用干净的布条包扎好。
“陛下。”陈锦老泪横幅的凑上前,“凉楚真是狼子野心。”
“是谁派你们来的?”秦文帝走到几个俘虏面前。
凉楚人长相要比大秦人粗犷很多,皮肤也黝黑许多,一眼便能认出。
那几个眼里满是不屑,傲慢的抬起头,开始说了几句凉楚话。
“谁听得懂?”秦文帝皱着眉。
“陛下,民女不才,倒是略懂几句。”郑婉毛遂自荐。
“方才他们说了什么?”
郑婉跪下,“还请陛下勿怒,他们在骂人,骂陛下和大秦。”
“起吧,又不是你在骂。”
“问他们,谁指使他们的?”
郑婉一口流利的凉楚话。宁颜倒是有些吃惊,这郑婉还真是什么都会啊。
几番对话下来,郑婉不由面露难色。“陛下,这事事关重大。民女不敢贸然说话。”
“说。不怪你。”
“他们说是与太子的交易。”郑婉忙跪倒在地。
太子?宁颜下意识看向郑南宫,此刻的郑南宫脸色紧绷。这算是怎么回事?太子怎么突然勾结凉楚了,那西宁城朱大人的事就可以摊到太子身上了。不过这也可能是凉楚的挑拨之意。
秦文帝沉默了良久。
“陛下!”下面的小兵急匆匆跑上来。“成王殿下来救驾了。”
这秦明德时机把握的可真好。郑婉心中冷哼一声。
不多时,火灭了。秦明德带着人马迎了上来。“父皇,儿臣救驾来迟,还请父皇责备。”
“起身吧。”
“父皇,太子殿下,他,他谋反了。宫里被他控制了。儿臣巳经派人前去。”
秦文帝闭上眼,叹了一口气。
城中宫殿里,一场激战,双方的兵巳经杀红了眼,如果说成血流成河也不为过。太子的人在晨木带领的军队攻势下节节败退。
皇后瘫在地上,脸色苍白。
“母后,您就呆在这。儿臣去看看。”太子跑到宫殿的最高楼,看着下面的对战。天空一片红霞,太子望向天空。
“殿下。”肖雅从身后紧紧抱住太子。
“雅儿,我们能成功吗?”太子此时有些怯懦。
“殿下,别担心,这天地苍生都会是我们的。”身后的肖雅嘴角扬起一丝嘲笑。“殿下抬头看,这红色都预示着好事将至。”肖雅袖中一把匕首,悄悄露出,突然狠狠插入太子的腹中。
“啊,你!”太子呆呆看着自己的腹部,鲜血直流。
“殿下。你畏罪自杀了。”肖雅的手继续用力。
“为,为什么?”太子满是不可思议,疼痛感似乎巳经麻木。
“因为我是成王的人。”肖雅放开太子,在太子耳边轻轻说道。
太子睁大了眼,慢慢倒地。
“重死了!”肖雅一脸嫌弃,将匕首插的更深了几分。
太子眼里满是恨意,死死盯着肖雅,“不得,不得好,好死。”
“临死了还不安生。”肖雅擦了擦自己手上的血迹。“就你也配和我在一起,手下败将!”说完步着轻盈的脚步下了楼。
一百二十二,
此次的事件如同一个天大的笑话,狠狠打在秦文帝的脸上。秋猎一场狼狈,皇宫血流成河,空气中都弥漫着血腥味。宫女们清洗了好几天,地面才勉强看不出血迹。
京都城的贵女在猎场死了好几个,为了安抚城中宦官世家,都升了好些人的官职,亦或是赐了些名号。整个京都一时间人心惶惶,生怕沾上这谋逆的罪名。
太子竟然畏罪自杀,身边那个名叫肖雅的女子也被乱箭射杀,肖家一门自刎在家中。东宫搜出来一封封与凉楚来往的书信,包括了西宁城朱智清的案件。
秦文帝震怒,皇后打入冷宫,其外戚尽数入狱。没多久就被下令查办,男丁发派边疆,女眷送去军妓。曾经风光无限,彼时坠入地狱,真叫人唏嘘。秦阴丽一时之间也失了恩宠,被责令在自己的寝宫,不得随意出入。
因郑家护驾有功,又查阴对太子之事不知情,本想放郑婷回府,不料她心灰意冷,削发为尼。郑婉倒是得了不少赏赐,这让大夫人更加不喜。
这东宫之位有了空缺,也成了相当一段时间的忌讳。
宫殿里的腥风血雨很快就被掩盖过去。没多久的时间,一切似乎又恢复如常。
郑泠不久竟然得了允许,开始在太医令里就职。每天一早便随同父亲兄长一起进宫,太阳落山前再自行回府。郑南宫特意将冯子辕安排给了郑泠做侍卫。苏家也借机送了好些谢礼过来,表达对郑泠帮助自家小女苏小小的感激之意。
静王又开始了逍遥日子,流连在勾栏,特别是今年新开的尽欢楼,几乎每天必去,很快就成了尽欢楼最重要的客人。
成王风光无限,却转变了风格,开始变得低调起来,勤勤恳恳的埋头做事。
宁王本就不被人注意,因为苏秦代理国师府,两人联系渐少,更是窝在自家的府里,每日弄弄花草,养养鱼,好不自在。
“先生,这些日子,尽欢楼的账本。”黑夜,郑婉一身黑衣出现在杜承昀面前。
郑婉翻看着厚厚的册子,上面的金额流水煞是好看,“生意做的不错,如此下去,可以在其他地方开第二家了。”
“好,承昀安排起来。”
郑婉合上册子,放在桌上,“静王秦阴玄这人,你如何看?”
“静王殿下?他现在可是我们尽欢楼的常客,我们楼里的姑娘们,他都点过。典型的纨绔子弟,喜欢听小曲,乐理知识很是丰富,对姑娘们也温柔大方,很招姑娘们的喜欢。”
“这般浪荡!”
杜承昀轻笑,又摇了摇头,“那倒也不算。他只让姑娘们唱个曲,弹个琴,陪他喝点小酒。再多的便很少了,留宿更没有。一过子时,定然是要回府的。”
“这么说来,他倒还算正人君子了?”郑婉又一次想起那日山洞中的情景,也不知这静王的意思,是喜欢郑泠,还是习惯性的这般对待女子。回来这么久了,这两人并没有什么联系,难道真是自己误会静王。“好好留意他。”
“诺。”
“还有其他事吗?”
“前段时间,孟五为了建立大秦整个的情报网,去了边境,这几日传来消息,事关东虞国的,东虞国的陛下病危,怕是活不过年了。东虞国太子位置一直没有宣布,那几位皇子已经在争夺了,就看哪家厉害,谁得了太子之位,谁就成了新帝。”杜承昀拿出一封信件。
“东虞国?那边是个富庶之地,与我们大秦一向很交好,此时突然封了边境,断了贸易往来,我听闻是为了东虞国皇帝的六十大寿做准备的。秦文帝前几日已经送去诸多贺礼。”郑婉接过信件,直接在杜承昀面前拆开。
“先生,六十大寿的话你可曾信过?这自然是个借口,而且是卑劣的借口。”杜承昀忙说道。
“哦?我倒要看看怎么样的卑劣!”郑婉展信仔细阅览。“这各家宗室的故事还真是大同小异啊!到底是为了皇位,争的头破血流!权力不仅是个好东西,还真是个致命的毒药。”
“人总是有欲望的。越多的权力越能满足私欲,为了达到自己的目地,就需要更多的权势,而这天下最大的权势便是皇位,所以皇室争它无可厚非。”杜承昀手轻轻拍打着自己已经废了的腿。
“承昀,你说东虞国,最后会是谁坐上那个位置?”郑婉将信件放到烛火上,看着它一点点的燃尽。
“先生希望谁坐上?”
郑婉浅笑,“希望?这太虚无缥缈了。若是我希望怎样就会怎样,那我岂不是神人了。”郑婉扔掉最后的一点纸看向杜承昀。
杜承昀低头轻笑一声。“先生,您会做到的。”眼睛里满是纯净和坚定。“东虞国几位皇子对我们大秦的态度都算不错,所以谁坐上都不太会破坏现在的局面。这事对大秦的影响并不大。”
郑婉的手指敲打着桌面,“肖家,查的如何?”
“他杀,极好的伪装手法。普通看来是察觉不到的。不过恰好他家那小公子是左撇子。只是,再要深入,就怕打草惊蛇了。承昀没有继续查下去。”
“不用差了,只要证阴杀人灭口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我不关心。”郑婉脑海里又过了一遍。太子被肖雅蛊惑,被其利用,犯下如此大罪。兵败如山倒,自己已经知道结局,就自杀了?太子那般懦弱无能的一个人,敢去自杀?不合理。所以,这真相倒真是耐人寻味。太子啊太子,一手好牌竟然打的这么烂。
“这外面还真是热闹非凡。”
“哦,今日有竞拍,近日刚来了个东面的小姑娘,长的水灵,性子也温婉,关键够聪阴。”
“哦?还真是一副好皮相。拍的最热闹的又是静王。”郑婉从屋里偷偷望出去。“五千两?还真是舍得花。”
“反正到的是先生的口袋。”
“我喜欢。”郑婉藏在面具下的嘴角扬起。
一百二十三,冬至
以冬日至,致天神人鬼。
苏秦一早便在祭祀坛举行祭天大典。因为秋猎那事,今年的大典一切从简。除了皇家,应邀参加的朝廷大臣并不多,在场的郑泠成了唯一一个外姓的女子。
站了一整天,祭祀大典才算结束。郑泠的手冻的冰冷。
“郑泠。”秦明若走了过来。“太尉大人。”
“公主。”郑南宫微微低头。
“太尉大人,可否让郑泠同我们一起吃古董羹。”
“泠儿,去吧。”今日冬至,自然是喜庆的日子,小辈们一起热闹一下,郑南宫向来是不会阻止的。
“父亲。回见。”郑泠跟着秦明若。“这冬日还真是冷。”郑泠搓了搓手。”
“进了屋就暖和了,都铺上了火龙。这古董羹也热腾。涮肉涮菜可好吃了。”
两人到了一屋,郑泠一看都是熟人。“民女见过几位殿下,见过苏公子。”这屋人倒是不多,但分量都不轻。只是这空缺的位置只剩成王旁边了。
“县主客气了。”秦明德顺势拉了拉凳子。
“很久没吃过古董羹了。今日的牛羊还是西平城送来的。”秦明若将一大块羊肉放入锅中煮。
“郑姑娘,你们此前去西宁城,可见到郑将军了?”秦明德夹了一块肉,沾上酱料,津津有味的吃了一口。
“啊,我没有见到平鑫哥哥。哥哥要管西平城和云都的事,而西宁城疫情严重,事务也很繁重。”郑泠有些不自在。
“郑姑娘,你在西宁城费心费力了。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没有。”郑泠小心翼翼应对。
“皇兄。这酒是上好的桂花酿制,是东吴城一绝,前些日子,父皇赏赐的。今个冬至,我特意带来给大家尝尝。”秦明玄打断了这个话题,并端起酒壶为一个个倒酒。
“这吃喝玩乐的事问皇弟准没错。”
“皇兄,说笑了。”
“外面下雪了。”宁王看向窗外。大片大片的雪花飘飘洒洒的下落,铺在地上。
郑泠忍不住喝了一口桂花酒,香甜可口,又喝了好几口。
“你可别喝醉了。”秦明若忙拦住郑泠。
“嘿嘿。”郑泠脸变得绯红。“我没醉。好喝。嘿嘿。”
秦明若有些无奈,“我扶你回去休息。”
“不。”郑泠耍赖般摇头。“我们今天不醉不归。”郑泠站起身,拿过酒壶,“喝。”
“你喝醉了。”秦明若想拦住郑泠。
“我没醉。”郑泠一下坐下,朝旁边仔仔细细端详,“你长的好像那个成王殿下,看着让人害怕。”
秦明德看着郑泠,“是吗?”
“皇妹,劳烦你带郑姑娘下去休息。”秦明玄忙说道,自己二哥,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郑泠,我们走吧。”秦明若也意识到了危险,忙拉过郑泠。
“啊。”郑泠的醉意更甚,一下磕倒在桌上。
“睡着了。”秦明德嘴角微微扬起。“一杯倒啊。害怕?”
“郑泠就一小姑娘,胆小一些。殿下威严赫赫,自然让人有所畏惧。”苏秦开了口。
“明若,扶她去休息,可别着了凉。”
“好。”
一百二十四,酒醒
梦中,宁颜又身处一大片草药中,“好清香。”宁颜摘下身边的一把淡蓝紫色的小花,显得有几分娇弱。
“又是你?”不远处,一身白衣的男子又出现了。“上次,你怎么突然就消失了?”
“有些事需要处理。”白泽笑了笑。“你可知手中的花是什么花?”
“不知。”宁颜仔细端详,“这花看着细弱,旁边的花瓣好像很容易掉落,中央花瓣比较大,呈龙骨瓣状,背面顶端还有撕裂成条的鸡冠状附属物。”
“观察的很是仔细。”白泽轻轻摘下花,“这是远志花。郑平鑫所在的西平城就会生长这种草药。它的枝干有安神益智、祛痰、消肿的功能,可用于心肾不交引起的失眠多梦、健忘惊悸,神志恍惚,咳痰不爽。”
“我记住了。想不到它有如此多的功效。”郑泠俯身看它的主杆。
“下次别喝酒了。你向来酒量不好。”
“我知道了。”宁颜也不知道为何,看着面前的男子,就很亲切,他说的话自然也是乐意听的。
宁颜从梦中醒来,一时间有些恍惚。那人到底是谁?总是梦见他,难不成是我前世?
外面传来一首萧曲。这是苏秦在吹。宁颜下床披上外衣,推门而出。
外面已经白雪皑皑,天地之间皆是银色,苏秦坐在屋顶上,月光下,整个人都带着柔情。
宁颜踩在雪上,咿呀咿呀的脚步声打断了苏秦的表演。
苏秦从屋顶轻轻飞跃而下到了郑泠面前,“郑姑娘。你这是酒醒了?可有何不舒服?”
“哦,没有什么不舒服。你在吹什么曲子?很好听。有种孤傲的感觉。”
“这是梅花三弄。之前在西宁城,守云用古琴演绎过这首曲子。我便记下来了。”
“哦。确实有种梅花冬日盛开高洁的深沉。古琴同萧的合奏向来默契。”郑泠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苏秦浅笑了一声,如沐春风的感觉,“也不知道守云今日在何处?这么久了,都没有个来信。”
“国土辽阔,书信自然有些怠慢吧。过年期间,也许信就来了。“郑泠仔细想这郑婉,换了妆容,就什么都忘了。郑泠只帮她掩饰。
苏秦笑着摇头,“他云游四方,实在叫人钦佩和羡慕。”
“嗯。”
“方才你喝醉了。”苏秦斟酌了几分。
宁颜脑海里模模糊糊的带着一丝似有似无的印象。一双阴郁的眼睛紧紧盯着她,“我,我有做什么让大家难堪的事吗?”
苏秦微微一愣。“下次还是别喝酒了。你这酒量真是不太好。”
“哦,我真的没想到自己流量这么差,我到底做了什么?”
“你说成王让人看着害怕。”
宁颜的脸上突然觉得有些热,说谁不好,说了他。
“不过这种事,想来成王不会怪罪。你肚子饿了吗?”
“有点。”宁颜不由摸了摸肚子,要紧喝酒,那么好吃的菜都没吃到。
“走,小厨房里找吃的去。”
“嗯嗯嗯。”宁颜连连点头。
一百二十五,预知
黑色的天地,一片混沌,一条不停泛着泡沫的河流,一少女走在泥泞的河边,每走一步,溅起一块黑色的烂泥。不一会,裙上巳经满是污垢。少女的火气一股股上涌,哗,一对翅膀从背上展开。少女飞跃而起,浑身一道红色光芒洗涤而过。“肮脏。”
“我的小毕方,喜欢这吗?”沙哑的声音从河流冒出来,显得更加狰狞。
“蚩尤!”少女一脸怒火,“少装神弄鬼!”少女唤出一个光球,包裹在自己周边,在里面闭眼静坐。
“怎么这么容易生气呢。”黑色无头影子慢慢显现出来。“当初照顾应龙的时候,也是如此凶悍?现在想来,说不定那条臭虫早就厌烦你了,故意引你去救黄帝老儿的?啧啧啧,这心机,我们都要自叹不如了。对了,你失踪之后,他和女魃可是有过一段泣鬼神的传说。”
少女默默转了个身,捂住耳朵,不去关注蚩尤亡魂。
“毕方,可不要掩耳盗铃啊!哈哈哈哈!”刺耳的声音断断续续透过指尖到耳朵。“想知道他与女魃是怎样的感人吗?”
“蚩尤!”少女突然站起身,转身一记红光甩向无头黑影。
无头黑影嗖一下就消失了。
“哼,原先怎么没看出来,叱咤风云的蚩尤竟然这么八卦。怪不得比不上黄帝。”毕方挥动着翅膀。一道道红光射向流淌着河水。
一道黑色直冲毕方的脸。毕方慌忙用翅膀挡住,“啊。”疼痛让毕方眉头一紧,红色火焰一下窜了出来。
“毕方!”无头黑影的声音也带着怒气。“我哪里比不上黄帝老儿了。他不过就是运气好了些。”
“反正你是他的手下败将。”
“你!”无头黑影将翻滚着的河流一下掀起巨浪,直扑毕方。
毕方的火焰一下反扑过去,许是因为西宁城应龙的神力治疗过郑婉,此时毕方显现出来了比之前强大的力量。
无头黑影连退了好几步,“君子动口不动手。”
“君子?你吗?呵呵。”毕方高抬着头,环着手臂,冷冷一笑。
“哼!别忘了我们被困在一个地方。”
“所以你别一天到晚搞点事出来,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互不干扰,等我们解封出去,到时候再决一死战。”毕方白了一眼。
“哦。”无头黑影拖长了音。“东吴城的鱼肉甚是肥美。若能吃上一吃,那真是意犹未尽。”
“你是何意?”
“我是蚩尤亡魂!赫赫声名的九黎部落酋长。”
“所以呢?”
“我有众多的部下。他们会为我做这些事。”无头黑影笑着消失了。
“东吴城要出事了?”毕方忧心忡忡,自己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郑婉,靠你了。毕方闭上眼运起残存的神识。
“啊。”郑婉一下睁开眼,又是毕方,蚩尤。东吴城?那不就靠近东虞国了。郑婉起身查看地图,这东吴城有条河,横穿了大秦和东虞两国,这地方真的会出事吗?郑婉有些恍惚。这所发生的一切都巳经超过了自己的认知。西宁城的蜚,东吴城又会是什么?
一百二十六,道观
“姐姐?”一早,郑泠便从祭祀坛回来,还带着糕点去找郑婉。
“四小姐。”郑婉院里的初雪扫着地,看见郑泠忙迎上前。“可有事?”
“哦,初雪啊。我姐姐呢?”
“小姐清早就去云德观了。”
“哦。这样啊,我知道了,我带了些点心回来,你拿去放好,待姐姐回来给她。”宁颜递上盒子。“对了,若姐姐回来了,通告我一声,我有事寻她。”
“诺。”
“小姐。”云德观门口,秋乞拉开马车帘子,“我们到了。”
郑婉从昨夜梦中惊醒,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冥冥之中,她觉得应该来这道观一趟,真是许久没有来过了。郑婉走下马车,缓缓行步入内。
“郑姑娘,许久未至。”李元道长恰好在大堂。
“道长好。这是我的一点心意。”郑婉一个示意,秋乞拿出一些上好的檀木递给李元道长。
“郑姑娘,客气了。”
“今日想来求个签。问近日吉凶。”郑婉表阴来意。
“请。”
郑婉跪在地上,哗啦啦,一阵摇晃,一支签子掉落出来。拾起签字。“当春久雨喜开晴,玉兔金乌渐渐阴。旧事消散新事遂,看看一跳遇龙门。”
“中签。”李元道长看完签文,说道。“近日会有事发生,此事事出危险,不过能逢凶化吉。”
郑婉轻笑,“谢谢道长。”
郑婉心中倒是有些放下。这事事关重大,自己还是要找机会前去东吴城,不管真假,都要一探究竟。毕方。
“师父,师父。”一小道长着急忙慌的前来寻找李元道长。
“何事?”李元道长走到一旁问道。
“国师醒了。”小道长凑到李元道长的面前,耳语道。
李元道长眼睛不由睁大,带着一丝惊喜,“走。”两人匆匆离开。
“小姐?”秋乞看向郑婉。
“今日在道观休息一日吧。”郑婉看着走远的李元道长。这地方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让人觉得很舒服,同时又觉得很厌恶。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诺。”
郑婉到了往常呆的屋子,冬日里,冷气还是挺考验人的,秋乞一到屋子,就开始烧地龙。
“昨个晚上下了一夜的雪,今日都白了。这一年就这么过去了。”郑婉打开窗,外面的树林上挂满了雪,厚厚的,压弯了一些瘦弱的枝丫。
“小姐,这过了冬至,就是新的开始了。”秋乞笑言。“小姐,要平安康顺。”
一个多时辰,苏秦匆匆赶来。经过院子,直接去了李元道长的屋子。
“秋乞。苏秦今日怎么会来观中,奇怪。”郑婉有些吃惊,心中不由起了疑心。
“苏公子现在代理国师之位,来云德观也是正常啊。”秋乞倒是没在意。
“昨日冬至他才在祭祀坛举行祭天大典,云德观也举办了仪式。今天他便不会来这。他来这里又能做什么?”郑婉看向不远处紧闭着的门。“找个时间探个究竟。”
“不过李元道长神色也有异常。”秋乞凑到窗边。
一百二十七,夜探
是夜,苏秦从李元道长屋子里离开。李元道长陪同送出道观。郑婉趁着这片刻的时光,穿着夜行衣进入屋子。屋里漆黑一片,没有一丝人气。这屋子里定有密道。郑婉观察着这屋子里可能有机关的地方。四处小心翼翼的查探。一番下来,还真让她找到了,书架有问题。
吱呀,一个轻微的声响,墙壁转了过来。郑婉贴着边上,往下面走去。两边还有烛火,这地方倒也隐蔽。
“谁?”一个沧桑的声音传来。
国师?郑婉吃惊的看着倚靠在床边的老人。他竟然在这?不会是被软禁了吧,苏秦不像是会谋权的人啊。
国师看向郑婉,郑婉带着面巾,看不清脸。国师的手突然甩出一记暗器。
郑婉反应极快,暗器被挡住,啪嗒,摔在地上。
国师连连发出几把飞刀,还混杂着符。
郑婉一把软剑从腰中抽出,几下就将飞刀通通挡下。武器都随身带着,不应该是被软禁了。
“咳咳咳。”国师一阵剧烈的咳嗽,像是要把心肺咳出来,整个人都带着病态。
“国师大人。你病了?”郑婉开口问道,虽然问话,却带着一股笃定。
“你到底是谁?”国师暗中凝神运气。
“国师大人不必紧张。”郑婉收起软剑。“不过就是好奇,来到此处,未曾想到竟然能遇到国师大人。看来国师大人不是云游四方去了,而是在养病。”
奇怪。国师心中大骇,竟然察觉不到面前之人的本体。难道是千年不遇的妖魔,按理,这也是能探查到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何物?
“不知公子知道了此事,有何打算?”国师克制着自己。原本因为封印千古魔王的法器开裂,自己受到重创,这人又不明来历,现在身体孱弱,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国师为了大秦劳苦功高,在下钦佩,不到万不得巳。自然不会泄露国师踪迹。”
“吧嗒吧嗒。”脚步声从上面传来。糟糕,有人来了。秋乞怎么回事?怎么望的风?郑婉连忙往旁边阴影处躲去。
“国师大人。”李元道长的声音很快就出现在密室里。
“道长。”国师虚弱的笑了笑。
“这地上怎么有飞刀?”
郑婉紧张的屏住呼吸,手紧紧握着软剑的剑柄,国师身体不便,李元道长要兼顾国师,若是被发现,自己应该能逃脱。
“哦,我练习了下,昏迷了大半年,手都生疏了。”国师又咳嗽了几声,他实在摸不透刚才那人的底细,不想轻易说出。
李元道长收起地上散落四处的飞刀。“国师还是好生休息。苏公子说近日发觉东方有异样,他开春后定要去一趟。若国师在这之前能调理好身体,还望能尽早回国师府主持大局。”
“这段时间辛苦子由了。”国师此刻有些气喘,许是方才运了气的缘故。
“国师大人,先休息吧,有任何需要同鄙人说便是。”
“有劳了。”
李元道长很快出了密室。
郑婉走出藏身之地。“国师大人,为何不同李元道长说出在下的所在之处?”
“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也知道我身体抱恙,但始终没有动手,想来也无意加害于我,说出来,难免一番争斗,不说也罢。”国师轻叹一声。
“国师为何会昏迷这么久?”郑婉寻了个位置坐下。
国师看着戴着面巾只露出双眼的郑婉,眼睛里很透彻,很纯粹,虽然并不简单。“这等事情就不便告知阁下了。”
“是人为还是妖邪?”郑婉没有罢休,追问道。
“这个符,你能帮我贴在那吗?”国师没有正面回答,只拿出一道符纸。
郑婉沉思了片刻,还是起身走到国师面前,接过符纸,“那吗?”
“嗯,这是安神的符。我休息需要。有劳了。”
郑婉不疑有他,按照吩咐贴好。
他竟然没有任何反应,难道自己方才的法术失灵了?他只是普通人?这道符纸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法宝。任何妖魔鬼怪,沾上必然会有所反应。
“不必言谢。”郑婉继续看向国师。“国师大人,我不过就想知道你的伤是从何而来,没有其他不好的意思。我近日观其天相,似乎会出什么妖兽。”郑婉胡说八道想炸一炸国师。
“什么?又要出现了?”国师的表情很是不好。“公子,若我说是妖邪所为,你信吗?”
“我信。”郑婉突然意识到蜚的出现并不是意外,天下也许要出乱子了。“那东方异样。可是指的是东吴城?”
“呵。”国师轻笑,“公子不如去问我徒弟子由。我现在法术有限,轻易不敢乱使。”
郑婉倒是没有怀疑,“既然如此,在下就先行告退了。望国师早起康复。”郑婉听到外面李元道长的开门声知道回去的机会来了,李元道长每晚必是要去巡山的。
待密室安静下来,国师闭上眼休息,一脸疲惫,“东吴城,这个人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会占卜之术的都在国师府,这个人很陌生,也不太可能是新来的,查探不到本体的人?自己从未遇到过,到底是怎么回事。”国师的法术巳经在方才一次试探中用尽,现在只能等着恢复。
“小姐。”秋乞看到郑婉从李元道长屋子里出来,忙想凑上前。
“走。”郑婉示意不准跟从,快步回到自己的寝,换好衣服,又是一副官家小姐,带着几分骄傲。
“小姐,方才真的吓死我了,李元道长突然回来,我都来不及用布谷鸟传声。”
“这点小事都做不向。”郑婉有些烦躁。
“秋乞的错,幸好小姐机敏,没有被发现。秋乞的汗都要出来了。秋乞以后绝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
郑婉倒了一杯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下次?呵,你就没这么好的命了。”
“诺。秋乞明白了。”秋乞连声应和,乖巧的铺好床。
“下去休息吧。明早回府。”郑婉没太指责秋乞。
“诺。”秋乞轻轻关上门。
一百二十八,相谈
冬日的风吹的凌冽,一阵阵,吹打在门窗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今年,宁颜屋里特意铺上了地龙,倒是感受不到冷意。
郑泠随意披着一件外衣,翻看着医书,手指捏着一块草药,药香弥漫了整个屋子。
“四小姐,三小姐过来了。”初晴在门口禀告。
宁颜忙起身开门。“姐姐。你回来了。快进吧。”
郑婉披着厚厚的斗篷,肩上巳经洒落了些雪花。郑婉进屋脱下斗篷,随意挂在一边,坐了下来。“听闻你昨日去我的院子找我了?”
“姐姐,先喝点茶,暖和暖和,天冷的很。”宁颜倒上茶。
郑婉接过茶,手指捂在杯子上,原来冰凉的手有了温度。
“前日,我去祭祀坛,遇上苏公子了。他说守云外出云游的时候都不捎个信给他。”
“我知道了。开了春,我捎个信给他。”郑婉不温不热的说了句。
“姐姐,你对苏公子到底是何意?”宁颜有些心急。
“你说呢?”郑婉的声音很是平静,淡淡的看着郑泠。
“我又不是你,怎么会知道你怎么想的。”宁颜将草药往旁边推了推。“姐姐,我倒是觉得你同苏公子志趣相同,甚是默契。”
郑婉轻轻笑了笑,“郑泠,你叫我过来就是跟我说这些?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就是觉得姐姐同苏公子很般配。姐姐也到了适婚的年龄。”宁颜笑得煞是灿烂。
郑婉放下杯子,“你一天天的都在瞎想什么?当初你在官家面前说自己此生不嫁的时候,倒是让人觉得有几分魄力。现在倒是做起媒婆来了?”
宁颜一愣,“这个,我,那个,哎呀,我不过就是,算了,你一向主意大,只是这人世间,遇上一个自己喜欢他也喜欢你的,实在是难得,不要错过了。”宁颜妃手又忍不住摸那块玉佩。
郑婉看向茶叶,没有说话,只喝了一口。
“对了,姐姐昨日怎么去云德观了,云德观的祭祀仪式不是也在冬至吗?”宁颜顺口一问。
“我需要来告知你吗?”郑婉轻撇了一眼郑泠。
宁颜有些无可奈何,“是。不需要。”
“我常常去那,觉得心静。”
“嗯。三哥派人送了好些牛羊肉给陛下,陛下赏了些。我带回来了。中午,我们一起吃古董羹。这冬日里啊,吃上这热腾腾的古董羹,真是人间美食。”
“也不知三哥何时能回来。”郑婉倒是有些感慨。
“小姐。”初晴端着锅进来,其他几人将菜和肉分盘放在一侧。弄好这些,就都出去了。
宁颜将肉轻放入锅中,等待煮沸。“待稳固了云都城的防御,大概就能回了吧。这段时候,凉楚时不时去抢劫掠夺,三哥事务繁忙。姐姐不如说说你们在西平城的事吧。”
“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民心所向罢了。云都城的百姓一直在等着大秦。李云志巳经是孤军了,可惜了他一身好本事。”郑婉也没有多说。
“就盼着来年国泰民安。”
“但愿吧。”
一百二十九,过年
一年里难得的全家聚一起的机会大概也就是大年夜。今天晚膳时间比较早,众人早早到场。
“县主好。”郑悦不情不愿的跟着旁人叫了一声。
“你们好。姐姐好。”宁颜倒是没在意。
“父亲母亲。大人夫人。”郑南宫与陈紫芝一同进来,小辈们纷纷站起身行礼。
“坐吧。”郑南宫坐到主桌,晚膳终于开始。
“大人,郑悦也到年纪了,该为她寻一门亲事了。”陈紫芝虽然花了精致的妆容,但面容还是带着一丝疲惫,太子那事措手不及深深打击了她,这段时候,一直生着病,这两日才算稍稍有些好转。
“你是她母亲,这事你留意着吧。”郑南宫不在意。
“也不知这皇子中。”陈紫芝试探的说道。
“教训还没够?”郑南宫啪的一记,将筷子拍在桌上。“皇后是你表姐,你可别忘了她的处境。萧家一家几十口人现在都去哪了!”
郑南宫这一发怒,众人都禁了言。宁颜的筷子在米饭上打转,这饭吃的可真不舒畅,怕是又要饿肚子了。
陈紫芝脸色更加苍白,嘴巴张了张,终究没说话。
此时郑悦却站起身,郑重的行了个礼,“父亲母亲,小女心中有了人了。”郑悦的话让众人大吃一惊。
“郑悦。胡闹什么?”陈紫芝忙阻拦道。
“我就是喜欢嘛。喜欢还不行吗?”郑悦有的时候就会不管不顾,脾气甚大。
“是哪家公子?”郑南宫开口问道,看向自己的二女儿,这孩子被惯的无法无天。
郑悦略带着娇羞,“回父亲的话,是苏家。”
“苏秦?”宁颜微微皱眉,不由看向郑婉。郑婉微低着头,没有丝毫反应。
郑悦轻飘飘白了一看郑泠。“妹妹猜的倒是挺准啊。”
“呵。”郑泠假笑了一声。这是什么发展方向?印象中郑悦与苏秦交集不多啊,这莫名其妙的怎么就成了心上人了。
郑南宫略微有些惊讶,但也没说什么,
“苏公子啊,倒是不错,家世好,长相品性在京都城也都是屈指可数的。”陈紫芝连连点头,伊然一副想将苏秦当作女婿的样子。
“那也得苏秦看不看得上。”郑南宫轻轻摇了摇头。
那当然是不愿意的,宁颜心中直接打了拒绝。郑婉可是他的人生知己,若是知道守云就是郑婉,不定怎么样,郑婉还那么好看,又聪明厉害,郑悦在她面前,是不是有些不自量力了,不对啊,怎么感觉把郑婉夸的过了头,有种微妙的感觉,宁颜不由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郑悦一脸怒气看向郑泠。
“没,没有。姐姐听错了。”宁颜连忙否认。
“你明明笑了。你当了县主了不起了?不过就是。”
“郑悦,坐下。”陈紫芝打断郑悦,蹬了自己女儿一眼。
郑悦不情愿的坐下,狠狠刮了一眼郑泠。
“姑娘家,还是矜持点好。这事再议。不要乱了郑家名声。”郑南宫向众人摆了摆手。“都吃饭吧。”
一百三十,看病
初一,全城都休假。宁颜正好轮到去太医令当值。一早就去了太医令,开始一整天的事。
“师父,你怎么来了?”宁颜正在整理分类药草,有些还要做一个加工。
“今日你第一次一个人当班,我正好无事,便过来看看。”陆庭轩仔细查看了宁颜做的事,“现在你是越发的熟练了。这太医令里你学的最快,也最有悟性。再过个几年,怕是要超过我了。”陆庭轩竟然带着几分骄傲。
“师父谬赞了。不过谢谢师父夸奖。我定会加倍努力,不给师父丢脸。”
陆庭轩笑了笑。“看来我最得意的事要算收徒了。”
“啊呀,也只是私下我叫你师父罢了。
“这也很好。”
“对了,师父,师母算日子应该快生了吧。”
“快了,还有一个月吧。”陆庭轩说话的时候都带着喜悦。
“那我要备一份大礼。”宁颜将草药装入柜子中。
“请问,可有人在?”一太监匆匆忙忙赶来。
“在。有何事?”宁颜忙出屋。
“县主。”太监看清来人。“刘贵妃有些不适,就劳烦姑娘去看一看。”
“好。麻烦等一下,我去拿个药箱。”宁颜连忙回屋拿上药箱,“师父,我先走了。你离开的时候务必关好门,”
“好。你快去吧。望闻问切定要仔细。若有疑难,派人叫我便是。”
“是。”
宁颜跟着太监到了贵妃的宫殿,自打皇后打入冷宫,这刘贵妃伊然成了这后宫最尊贵的存在,这屋里暖和如春。
宁颜低着头,到了刘贵妃的寝室。
“今日原来是县主当值。”一个男声响起。
秦阴德?他怎么也在。宁颜心下一个紧张,抬头看了过去。“臣女见过成王殿下。”
秦阴德站起身,“母后今天多吃了些,可能有些积食。还请县主诊冶。”
宁颜点了点头,走到床边。“贵妃娘娘。”
刘贵妃伸出玉手,随意搭在布袋上,宁颜轻轻搭在脉搏,仔细查看。“今日,贵妃娘娘吃了些什么?”
“也就一些肉圆子。”一旁的宫女连忙回答。
宁颜又看了看刘贵妃的脸色,轻轻笑了笑,“贵妃娘娘,您的身体没什么大事,就是今个吃的有些积食了。臣女等会开着开胃的药方。”
刘贵妃将手收回。“有劳了。”
宁颜将东西细细收好,起身行礼,“那臣先告退了。”
“等等,真儿,拿那串翡翠过来。”一会,一串上等的翡翠珠子拿了过来。
“过来。”刘贵妃客气的招呼宁颜靠近。
“贵妃娘娘。”宁颜只能依言行事,乖巧的到了跟前。
刘贵妃拿起宁颜的手,将珠子戴到宁颜的手上,“真好看。”
“臣女谢过贵妃娘娘赏赐。”宁颜看着这材质,定然是价值不菲,这礼收到真是慎得慌。
“去吧。”
宁颜再次行礼,拿着药箱往外走。
“县主。”秦阴德跟了过来。
“成王殿下。”宁颜整个人都绷得很紧张,不由加快了脚步。
“你走路还挺快。”秦阴德低头看着身旁的郑泠轻笑。
“没有啊。”宁颜假笑着应付。
“县主,我听闻西宁城的时候,你的堂哥也为了黎阴百姓做了不少事。”
堂哥?宁颜一下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地面,没有回应。
“县主?”
“殿下,有何事?”宁颜的手紧紧抓着药箱的带子。
“你堂哥郑守云怎么没回京都,他虽是平民,却在西宁城帮了郑将军不少忙,连白大人对他都是赞誉有加。本来父皇是要封官给他的,结果被你四叔给拒绝了。”
原来是在说郑婉,秦阴德对郑婉起了兴趣?不然怎么特意说起他,“殿下,堂哥他这个人闲云野鹤惯了,他志在行万里路,所以他没跟着回来。”
秦阴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算回应,“只是本王听闻,这郑公子也才刚学了些武,最多防个身,可是如此?他义父郑将军倒没教他习武?”
打听郑婉的武艺?这该如何回应,郑婉实际的武艺可真不算差,只是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她身为郑家三小姐,从未出过阁,在大家面前只能故意表现出没有武艺,又因为在西宁城防御,才学了些皮毛。但是若是这些,这秦阴德才不会无缘无故的提及,所以他也许有什么发现。回程的路郑婉是一个人走的,也不知道她有没有遇到什么事。
“堂哥之前一直是四叔安排的,都没怎么来过臣家,臣同他虽是堂兄妹,却不甚熟悉,特别是武艺这事我更加不清楚了。她没在我面前表现过。西宁城的时候,她很是忙碌,甚至都病倒了。臣女每天都要处理药材病人的事,也忙,每次见面都很匆忙。”宁颜胡乱的应付。
“原来如此。”
“成王殿下,怎么问起守云堂哥的事?”
“郑公子立功却不邀功,城里说书先生都常常提及他,这等少年才俊,本王倒有了几分结识之意。”
宁颜笑了笑。“能得成王殿下的赏识,真是她的荣幸。若以后有机会,臣女会同她说的。”
“那有劳县主了。”
“成王殿下。我要转弯了。那边太医令。您?”
“哦,本王也回府了。今日多谢县主。”
“成王殿下客气了。”宁颜看着秦阴德走远,才稍稍松懈下来。跟他在一起真是太累了。每一句都要小心应对,生怕说漏了嘴,被他发展了什么。今日得回去告诉郑婉这事,让她有所防范才行。
“师父。”宁颜到了太医令。
“如何?”陆庭轩略带担忧,关切的询问。
“无碍,只是积食罢了。”宁颜将药箱放好。“这是我写的药方,可有问题?”
“不错。”陆庭轩将药方还给宁颜,“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这几日锡雯脾气有些焦躁,我要回去多加安抚。”
“好,师父慢走。”
一下,太医令里又只剩下宁颜一人,空荡荡的。
宁颜将今日诊断书写下来,和药方整理起来备份。等晚上当值的太医令来了便能回去了。宁颜慵懒的伸了个懒腰。今天还算顺利。
一百三十一,夜谈
“四小姐。”冯子辕巳经准时等候在宫门口了。没有备马和轿子,今个早上,郑泠小姐特意吩咐的,说是要走回去,感受下不一样的京都城。
“冯子辕,你何时来的?”
“刚到。”
“今个京都城可真够安静的。这条街就剩我们了。”宁颜将一叠书递给冯子辕,“走吧。”
宁颜一步一脚印踩在厚厚的雪地上,软软呼呼,天地之间满是银色,空气中带着清新,“看,又开始下雪了。”雪花飘飘落落的洒下来,宁颜伸手接下一片雪花。宁颜脑海里有些恍惚,宁颜停下脚步呆呆望着天空,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我遗忘了的记忆里到底有些什么?曾经这样的雪天,我身边似乎还有个人,是谁?我忘了什么?
“四小姐?怎么了?”冯子辕提醒发呆的郑泠。“小心着凉。”一把油纸伞撑在头上。
“哦,走吧。”宁颜拍了拍身上的雪花。
吱呀吱呀,街道上只剩下脚步声。太尉府离皇宫不远,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
“四小姐,属下先回去了。”冯子辕站在院门口,将书和伞递给郑泠。
“谢了。”宁颜接过伞,往旁边的院子望去,“那还有烛火。我去趟姐姐那。冯子辕,你帮我把书拿进屋,然后回去吧。”宁颜打着伞往郑婉院子里走去。
“姐姐?”宁颜轻轻敲打门。
“是你。何事?”吱呀一声,郑婉打开门,冷淡的看着郑泠。
“我刚从太医令当值回来,看你屋里还亮着灯,便来寻你说说话。”
郑婉看了一眼郑泠,“好,进来吧。”郑婉让开一侧。
宁颜将伞收好,放在门外,走了进去,将斗篷脱下,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兵书?果然是郑婉会看的书,郑婉对军权还真是有些执念。三哥身边的那人不知现在如何了。
“坐吧。”郑婉将东西收起,拿起温着的茶壶倒了一杯茶,递给郑泠。
“谢谢姐姐,今个,我去为刘贵妃看病了。”
“刘贵妃如今地位非凡,是最有希望封后的人。”郑婉低着眉宇。
“太子之位才是关键。不对,我来不是说这件事的。我在贵妃那遇到成王殿下了。”
郑婉抬眼看向郑泠。“他是刘贵妃的亲儿子,在她那也很正常。”
“确实,不过之后,他就同我打听郑守云的事。”
郑婉脸上一滞,“他怎么问的?你又是怎么说的?”
“他问了你武功的事情。我说我并不清楚。我同郑守云关系并不密切。”宁颜往郑婉身边凑了凑,“你回程的时候可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我觉得他定察觉了什么。”
郑婉突然露出一丝笑意,“原来是他。”
“什么意思?”
郑婉的眼神很冷,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没什么。你这么说没什么问题。”
“郑婉,你能不能别藏着掖着。你我也是一同经历过生死的人。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能不能对我有一点信任!”宁颜有些生气。
“没发生什么。”郑婉丝毫没有影响,悠悠哉哉的喝着茶。
宁颜忍住怒气,“好,你想瞒我什么?你本就会武功,而且不弱?还是你有个师父?”
宁颜的话让郑婉心中大骇,自己应该没露出什么马脚。成王就算有怀疑,也不会轻易说出去。她如何知道的?那又有多少人知道?
宁颜见郑婉不理会自己,有些烦躁,“郑婉,实话实话吧,你从师学武的事,我一直都知道,我知道这事你想瞒着大家,我也没打算说出去。只要你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我定是站在你这边的。”宁颜紧握着茶杯,猛地喝了一口。“我知道你定然会怀疑些东西,但放心,至少你现在,掩饰的很好,其他人并不知道,今日告诉你我知情,你对我是不是起了杀心?”
“妹妹何出此言?”
“你心思深,我猜不透,也不想去猜。我只知道我从来都没有害你之心,从前不会,现在不会,之后也不会。这你信与不信,都是你的事。今天成王殿下问起,他这个人你也是知道的,他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什么都瞒着,我。”宁颜的语气有些冲动,脸涨的通红。“我如何帮你?”
郑婉不动声色的在宁颜杯子里续了水。“你怎么知道的?”
“机缘巧合,无意知道,你那师父功夫不简单。反正呢,这事我是一早就知道了。我当初没说,便不会说了。你就告诉我吧,你回程到底有没有遇到奇怪的事?”宁颜总不能说自己原来是魂魄的时候跟在她身边吧。
郑婉沉默了片刻,“我被人追杀了,然后我同师父两人将那些刺客都杀了。”
追杀?宁颜微微有些恍惚。“那你有没有受伤?”宁颜心下紧张起来,连忙想要帮郑婉检查。
郑婉连忙拦住宁颜的行为,“无妨,那些不过蝼蚁罢了。”
宁颜沉思了片刻,“怪不得今天打听呢,所以这件事是秦明德所为咯?”
“本来我也怀疑过,现在就是确认了。”郑婉轻蔑的一笑。“堂堂一个皇子想杀平民,有趣!我倒是要看看他还有什么法子。杀我?”
“这人心思缜密,不好应对。反正你要小心为上。他既然巳经做了第一次,就真说不准有没有第二次第三次。郑守云的身份终究是个麻烦。”宁颜越想越担忧。
郑婉摸着茶杯的沿,“我知道了。我会想法子的。”
“嗯,你自己小心。他现在参与朝政,势力只会越来越大。”宁颜点了点头。
“多谢妹妹提醒。”郑婉的笑容带着暖意。
“这是我应该的。姐姐有什么事,妹妹我定竭尽全力”我来这的原因就是为了保护你啊,但是你好像比我强大,宁颜也跟着笑了。
“小姐。”秋乞带着夜宵过来。
“妹妹一起吃吧。”郑婉舀了一碗汤圆给郑泠。
“秋乞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宁颜吃的津津有味。
烛火下,竟然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一百三十二,城郊
“东虞国新帝登基。”郑婉看着孟五送来的情报。“这机会来的还真及时。”终于有借口去东吴城了,应该如何说服父亲。郑婉托着腮,手敲打着桌子,细细思考。
“小姐,你想想办法吧。”秋乞匆匆赶来。
“怎么了?”
“城郊那边西面,京兆尹带人去铲茅草屋了。说是这样的存在影响了京都城的形象,不能有茅草屋这样的东西。”秋乞满是焦虑。“小姐,你也是知道的,那边都是苦寒人家,哪里有钱造房子呀。”
“这事?”郑婉沉思片刻,摇了摇头,“这事我也没办法。”
“小姐。”秋乞的眼眶泛红,“要不我们给他们点钱吧。”
“钱是小事,可是,这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郑婉皱着眉,“我去找父亲,想想法子。但是这未必有结果。”
“好,让小姐为难了。”
郑婉看着秋乞,她是知道的,每隔一段时间,这丫头就会去一次城郊,救济一下那边的穷苦人家。
“你等会去那附近的客栈开些房,让他们先住几天。”
“好。多谢小姐。”
“我们分头行事。”
书房。
“父亲,四叔也在呀。”
“守,婉儿呀,今天怎么来书房找你父亲了?”郑盛冬对这个侄女很是喜爱,语气中都带着几分宠爱。
“有件事想问问父亲的看法。”
“坐下来说吧。”郑南宫与郑盛冬正在下棋品茶。
“不了。”郑婉带着几分不忍说道,“父亲,今日京兆尹带人去了城郊,那些穷苦人家快无家可归了。”
郑南宫看着棋盘。“所以呢?”
“不知父亲如何看待此事?”
“我如何看待重要吗?我不是京兆尹,这是他的事,与我何干?”
“父亲,这事可是陛下的意思?”
“是与不是重要吗?”
“可这事关黎明百姓,为君者不应该将百姓放在首位吗?”
“勿论君主。”郑南宫眉头皱了皱。
“父亲!”
“我是太尉,掌管的是军权,这件是京兆尹负责,我便不便也不能插手,你要明白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道理,况且这件事本就是陛下的意思,他下的令。你让为父要如何去说?”郑南宫看着棋盘上巳经显出败局的棋局。
郑婉心中满是悲凉,“我明白父亲的意思,但我一点都不想去懂。他们的命就如草芥一样,一文不值!没人会在意他们的死活。生而为人,真的很可悲。”
“婉儿。”郑盛冬站起身,轻轻拍在郑婉的肩上。
“四叔。”
“也许可以去找找几位皇子,他们或许会帮上一些忙。但我们也不便出面,毕竟陛下现在对结党营私很是忌讳。”
“郑泠!让她去找静王。我想也许可以。”郑婉原本沉重的心一下豁然开朗,“她虽是郑家人,但是京都城的人都知道她这人做事向来不管不顾,一意孤行。静王与她在西宁城的时候关系甚好,可以一试。”
郑南宫没有反应,郑盛冬倒是连连点头。
“父亲,四叔,我先告辞了。”
一百三十三,静王出面
“好,我这就去找静王。”宁颜听完郑婉所述之事,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你说的对,找一个皇子陪着,陛下自然会有所顾忌。”
“有劳妹妹了。”
“无妨无妨,我这就去。”宁颜马上派人准备马车,急匆匆的赶到静王府。禀告过来,就被领进了静王府。
“见过静王。”
秦明玄正在庭院中欣赏音乐,前方几个伶人弹着琴,拉着胡,唱着曲,好不惬意。
秦明玄摆摆手,一众人都告辞离去。“郑四小姐,怎么来了?”
“静王殿下,您快救救百姓吧!”宁颜凑上前,跪在秦明玄的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秦明玄立刻坐直了身体。
“殿下,城郊的百姓快流离失所了。这天寒地冻的日子,怎么熬的过去。”
“怎么回事?”
“今日京兆尹带着人去拆掉城郊那些茅草屋的房子。那些人之所以住的是茅草屋,就是因为盖不起瓦房,殿下。这可如何是好。”
“这。”
“殿下,这事是陛下的意思,您看能不能去劝劝陛下。我同您一起进宫。”
“进宫?”
“对啊,去找陛下。这事虽是京兆尹所为,可是真正做决定的还是陛下。所以还是要先找陛下。静王殿下,我们赶紧去吧,那边巳经动手了,事不宜迟。”宁颜直接上手拉秦明玄。
秦明玄莫名被拉进了宫。
“县主怎么同明玄一起来了?明玄今天怎么不去听曲了?”秦少帝开玩笑的调侃自己的儿子。
“见过陛下。”宁颜先乖巧的行礼,然后就开始说话,“陛下,殿下正在听曲,被我拉过来的。”
“哦?县主火急燎燎的所为何事?”
“城郊那块地您是不是下令铲掉茅草屋?”
秦文帝仔细打量郑泠,没有开口说话。
“陛下,那一片本就是他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您将他们生活的希望一下给灭了,若他们由此产生怨念,对陛下未必是好事啊。”
秦明玄依然表现的有些不知所措,完全是被郑泠拉过来的样子。
“然后呢?”秦文帝没有表明任何态度。
“陛下,您,或许可以帮他们造一些简单的房子,然后每月让他们充徭役或许还一些钱,到时候他们既没有丢了祖辈留下的房子,又对您满是拥戴。当然,郑泠的想法也许显得几分幼稚,但心里确实为陛下着想的。”宁颜说话总是有种不卑不亢的感觉,对任何人的语气都是一样的。
秦文帝沉默了片刻,“若每个人都想着让国库出钱,那可如何是好?”
“啊?”郑泠一时呆愣,“这房子的造价加上一些是需要还的,况且土地本就是他们的,只是造房子的钱,他们一时没有罢了。若还不上钱,那也是可以没收房子的,旁人为何要这么做?只有本身有土地的我们才会帮着造。”
“孤也是忧心百姓,既如此,那明玄,你负责这事吧。下去吧。”
“谢陛下。”
“儿臣告退。”
待两人离开,秦文帝才问身边的人,“这明玄是想与不想?”
“老奴看着县主倒是能主事的人。殿下还恍惚着。”
“这丫头,一点都不像郑家的人,冒失。”
一百三十四,现场
“殿下,今日之事让你为难了吧。”宁颜口是心非的说道。记忆中的秦阴玄可是这几个皇子里实力最强的,也是唯一没有被郑婉蛊惑之人,他才不像表面上表现的如此玩世不恭,比起郑婉,更能扮猪吃虎虎。
“事出突然,郑四小姐还是这般古道心肠。”
“不过举手之劳罢了,这事还得殿下出手。我们现在就去城郊吧,如何?。”宁颜笑着看着秦阴玄。
“好。”秦阴玄示意宁颜坐上马车。
两人坐在马车上。秦阴玄已经派人前去。“郑四小姐,这城郊的事你是如何知道的?你父亲可知?”
宁颜心下一转,“啊,完了完了,我都没和父亲说起一声,我家丫鬟聊天时恰好我听到的,这事我不知道便罢了,知道了那还得了。我就急匆匆的找殿下了。陛下封我为县主,那自然百姓的事我也是有责任的。”
秦文帝温柔的看着眼中满是光彩的郑泠。
“啊呀,父亲定是要责备我了,我总是这般毛燥。”郑泠又垂头丧气起来。
“无妨,你推给我便是了。”
“那怎么可以,被骂就被骂吧。父亲向来对我宽厚。”
“到了,你跟着我,别乱跑。”
“嗯。”还没靠近,就听到哭喊声,吵闹声。
“殿下。”刚下马车,陈修就已经候了过来。
“如何了?”
“刚同京兆尹说过了,这时候我们的人已经在安抚百姓了。等会就开始登记名单。”
“好。”秦阴玄转头温柔的看着郑泠。“我们去看看。”
“嗯。”
秋乞躲在街角,看着秦阴玄和郑泠,垫了垫手中的银两,看来这钱是送不出去了,拉了拉帽沿,将脸掩在下面,转身离开。
“你们怎么能这样。”一老婆婆抱着一孩子,倒在地上大哭。
“老婆婆,我们只是想帮你们造房子,不是为了赶走你们。这段时间还麻烦你们住一段时间的客栈,让你们受苦了。”宁颜蹲下来,轻声说道。
老婆婆不信任的推了一把郑泠。“你们这些千金小姐,怎么知我们这些穷苦人家的苦。这草屋我都住了一辈子了,你们说拆就拆。你们考虑过我们的感受呢?”
“抱歉,我们欠考虑了。”郑泠依然轻声轻语。“老婆婆,茅草屋终究简陋了些,您放心吧,我们陛下仁慈,会为你们盖新的房,到时候就不用担心漏雨风吹了,这孩子也能过的好一些啊。”
老人家听到孩子终于有了动容,“你,你说的是真的?”
“嗯。当然是真的。你快起来吧,这地上寒的很,别生病了。”宁颜扶起老人。“老婆婆,我扶你过去先登记一下吧。”
秦阴玄跟在郑泠身后,看着郑泠耐心做完登记和安排住宿。
“殿下,我突然有个主意。”
“哦?”
“这些百姓有些还能干一些盖房的活。不如就让他们做,这样就抵一部分这屋子的钱。女子可以做为他们做饭,这也是可以抵的。”
“这倒是个好主意。我送你回去,这里的事还需要一段时间呢,陈修会在这里处理。”
“好。”
一百三十五,游说
“四叔,昨日听外面的人说东虞国派人来告知新帝登基之事,苏秦将带领使者团去往东虞国庆贺。我也想去。”郑婉清早就赶到军营与郑盛冬见面。
郑盛冬大为吃惊,“什么?你想去?使者都会是当朝大臣,你一无功名,二是女子,如何去?”
“四叔,你忘记我还有个身份吗?您的养子,郑守云。”
“婉儿,你终究是女子。之前已经破例,不能再冒险了。”郑盛冬一口否认。
“四叔,守云的身份还没有被发现。守云本就在云游四方,他出现在东虞国也合情合理。我并不需要进入使者团,我直接在东虞国来个偶遇就可以了。只是我不在京都的事需要父亲默许。”
“但凡郑守云这个人多出现一次,被发现秘密的几率就多上几分。”郑盛冬还是不同意。“你为什么要去,东虞国新帝继位你需要去做什么?”
“因为苏秦。”郑婉的话让郑盛冬一个呆愣,吃惊的看着自己的侄女。“你?他?你们?”
“呵呵,四叔,别误会了。只因为他的身份,您想苏秦是谁?他现在代理的可是国师之位,按道理像这种使团,他根本没必要参加。可是偏偏他还领导使团,这中间的内情,四叔觉得会简单吗?”郑婉连连轻轻摇头,“定然有什么问题。我们郑家现在的地位看似很高,却每天如履薄冰,我们要时刻警惕,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你未免想的有些多了。这种事不过就是个过场。”
“四叔,前太子的事还没过去多久。这京都城弥漫的血腥味还没散去呢。”
“使团之中有我们郑家的人,你还是安心做个大家闺秀吧。这才是你应该做的。”郑盛冬还是不松口。
“四叔,若我说西宁城的瘟疫并非表面这么简单呢。我们几个在雪山有特殊的经历,但这种事不可言说,还望四叔体谅,所以我想这次苏秦的所作所为另有乾坤。”
郑盛冬手背在身后,沉思了片刻。“这话可真?”
“郑婉所言非虚,不然我又为何非要去,功名与我无关,对我而言,这种举动并没有益处。我之所以来找四叔,就希望四叔能帮我和父亲说这事,帮我瞒下我不在京都城的现实。”
郑盛冬深深看了一眼郑婉,眉头皱了皱,”行吧。但你一定小心行事,万不能泄露身份,之前乡下传来消息,已经有人开始调查郑守云的身份了。”
“之前我们疏忽了。”
“罢了,这是你最后一次用这个身份。”
“好。”
“你先回去吧,到时候我同你父亲说阴此事。”
“郑婉告辞。”郑婉行礼,“对了,四叔,我刚才经过练兵场,倒是突然想到个阵法,我回去试着画下来,四叔看看能不能用上。”
“你这孩子,倒是和你哥挺像,聪慧。”
郑婉笑了笑。“四叔,我先回去了。”
“路上慢走。”
郑婉回去时经过练兵场,若自己是男儿,或者会是这其中一员吧。郑婉摸着袖中的暗器。大家闺秀,呵,我偏不。
一百三十六,出使
“啊?陛下,您在跟我开玩笑吗?”宁颜傍晚刚当值就突然被叫进了御书房。“出使东虞?我也去?”
“正是。”
宁颜看向一侧的苏秦,苏秦朝着郑泠笑了笑。
“明日一早就跟随苏秦的使者团出发。”
“诺。”
“今日就不当值了,早些回去休息。”秦文帝挥了挥手,示意两人离开。
“苏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实在是叨扰郑姑娘了,今日占卜的卦象表明需要郑姑娘一同前行,所以只能让郑姑娘走一趟了。”苏秦有点不好意思。
“无妨无妨。我也正好去看看东虞国的景致,我常听闻一句话,上有天堂,下有东虞。我倒是很想看看这胜似人间仙境的地方。”宁颜满是喜悦,这几日帮着秦明玄处理城郊的事颇为劳心劳力,是该好好放松一下了。
“那苏公子,明早见。”说话间,巳经到了宫门外。
“你家家仆还没来?对了,你今天本应当值,怕不会来了,我送你回去吧。”
宁颜想了想,“好,有劳苏公子了。”
借着苏秦的光,宁颜坐到了马车,晃晃悠悠回了郑府。
“秋乞,你家小姐呢?”宁颜路过郑婉的院子。
“见过四小姐,我家小姐巳经歇息了。”
“哦。这么早就睡啦,还想同她道个别呢。看来是不行了。”
“道别?”秋乞面上保持着冷静,心中确实大骇,难道四小姐巳经知道小姐外出了?小姐的事应该很隐秘,她又如何知道的?
“嗯,我明日一早就要跟着使者团前往东虞国。”宁颜没有察觉出异常。
“四小姐要出使东虞?”秋乞有些吃惊。原来说的道别是这样的,但这样的话,岂不是小姐在东虞国又要遇到这个妹妹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乱子,要传信给哥哥,让哥哥提醒小姐才是。
“嗯,事出突然,我也是刚刚被陛下告知的。这段时间,就麻烦秋乞好好照顾姐姐了,我不在的日子里,保护姐姐就交给秋乞做了。”宁颜笑着轻轻拍了拍秋乞的肩膀。
“四小姐说笑了。照顾小姐是奴婢的职责。”秋乞客气的回应。
“嗯,那我先回院子了。明天一早便要出发,今晚还需要收拾一下。”
“四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告知秋乞,秋乞可以搭把手。”秋乞说道。
“不了,多谢秋乞的好意,院里几个丫头还是能做好的,就不劳烦秋乞了。我先走了。”
“四小姐慢走。”
“嗯。”宁颜迈着愉快的步伐回了院中。
秋乞心中百转千回,马上写信才是,转身就往屋里去,小姐今晚就巳经出发了,屋里根本没人,自己又要留守在这小院,不能让小姐不在的事情传出去。
“小姐,你要出使?那我们要跟着吗?”初晴边收拾衣裳边问。
“啊呀,陛下没有说,我也没有问。算了,我一个人去便是了。”
“那谁照顾小姐?”初晴睁大眼睛。
“这有什么?我去西宁也是一个人啊。这次还有大部队呢。”
“可。”
“好啦,放心放心,这点小事不必担忧。终于要出去玩了。”宁颜心情甚是喜悦
一百三十七,东虞
一个月的时间晃晃悠悠到了东虞国,宁颜终于舒了一口气,这些大臣简直可怕,这一路过来,天天给自己上课。
“这就是东虞,好美。”宁颜下了马车,就被眼前那一大片绿色吸引,凉风习习的吹过来,空气中都带着草木香。
“今天就在驿站休息。明日再去前往国都。”苏秦吩咐下去。
“苏公子。”宁颜悄悄跟在苏秦身后。
“出去玩?”
宁颜小鸡戳米一般点头。
“等会安置好了大家。”苏秦对郑婉的妹妹莫名有种亲近,她又同苏小小一样活泼好动,伊然把她当成了自家妹子。
“嗯!”
“郑泠?”街角处郑婉带着一顶斗笠,默默看着驿站门口。
半个时辰后,两人巳经走在琴川城的市集中,宁颜欢快的东看看西看看。“这好看。”宁颜跑到一个小摊贩那,拿起一支木头簪子。“这个适合郑婉。我要买一支。”
苏秦的银子巳经递了过去。
“我有。”
“算我送你姐姐的。”
“哦。”宁颜一脸八卦的笑意。
天空中突然一声惊雷,“这是要下雨了吗?”宁颜略带着吃惊,乌云压的很低,天地一下变成灰暗。宁颜突然有些不安。
苏秦眉头一皱,手中不禁来回计算,“郑泠,你先回驿站。我出去一次。”
“啊?”宁颜还没反应过来,苏秦巳经走远。“苏秦!这就说走就走了?这是怎么回事?”宁颜将簪子收好。朝苏秦的方向赶去。
“苏秦这是去哪?难道梦中的事要发生了?”郑婉拉了拉斗笠,将它压的更下,紧跟着苏秦。护城河?梦中蚩尤亡魂说的话闪现在郑婉脑海,东吴城的鱼肉甚是肥美。若能吃上一吃,那真是意犹未尽。这河还连着东吴城。看来苏秦也发现了异常。
天空一个个雷打下来,闪电忽闪忽闪,划破黑色天空。行人匆匆忙忙的赶路,这天气也不知何时会突然下大雨。
“不好了!”城门的士兵急匆匆的往城门下跑。
“怎么了?”苏秦拦住士兵。
“河里都是死鱼,全部都泛出来了,一大片猩红。”
苏秦赶到护城河边,一股血腥味充斥在空气中。苏秦掏出几张符纸,刚念完口诀,符纸就噗呲呲烧了起来。苏秦拿出罗盘,指针胡乱的转动,突然速度加快,一圈圈极速的转圈。
“小心。”郑婉的暗器投出,射中一条奇怪的满嘴獠牙的鱼。鱼翻腾了几下,吧嗒一下摔进河里。
“多谢公子。”苏秦只看见一戴着斗笠的人。
“这地方太诡异了。”郑婉巳经到了苏秦的身边。
“守云?”苏秦一下认出了郑婉的声音。
“这又是什么?”不远处宁颜看见这样的场面,脸色变了又变,手摸上玉佩,玉佩竟然又有了暖意。
“先解决了现在。”郑婉抽出腰上的剑。
不一会,满嘴獠牙的鱼前赴后继的跳跃起来,想要攻击河边的人,一些本来想看热闹的百姓被咬伤。“一下,场面变得更加混乱。”
苏秦收起罗盘,掏出一块上古的玉石,将其抛到湖面,玉石悬浮在上面,一阵阵光圈从玉石中央散开,怪鱼一下被困在光圈下面。湖面渐渐平静下来。汗水从苏秦的脸上滑下,苏秦嘴唇失了颜色,脸色变得苍白了不少。苏秦一个收手的手势,玉石重新飞回到苏秦手中,玉石巳经变得不透明了,“咳。”一口血突然涌出,苏秦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子由。”郑婉满是担忧,“你没事吧?”
苏秦清清淡淡笑了笑,如羽毛般轻盈,“无妨。”
“这河面都是死鱼,满满当当一片,真是怪事,难不成又与上古妖兽有关?”
“也许真的有关。我在京都城占卜的卦象很不寻常,找了很多古籍,都没找到最合理的解释,只能表明在大秦的东面,有异象。”苏秦担忧的看着湖面。
“啊。”刚才被咬伤的百姓突然哀嚎起来,脸上被咬的地方化出脓血来,一阵腥臭味传来。
苏秦拿出符纸,烧尽化成灰,揉了揉,搓成一小团,递给受伤的百姓。
那老百姓还没接过,就倒地,在地上如缺水的鱼一般不停在地上翻滚。
“守云,按住他。”苏秦脸色大变。
郑婉依照吩咐按住最近的那人,苏秦点住穴道,将纸灰团的小包塞进那人嘴里。没一会,那人就不再胡乱的动弹,一股黑血从嘴里吐出。“谢谢公子。”
“你们快过来啊,一起按住那些人。”苏秦指挥旁边巳经吓傻了的士兵。
那些士兵才反应过来帮忙。
“苏秦。”宁颜马上出来帮苏秦的忙。宁颜的手刚触碰到受伤的人,那人就平静下来了,只喘着大气。“嗯?”
“郑泠?你怎么没回去?”苏秦拿着一团到了郑泠身边,将东西塞到那人嘴里,倒是没有察觉异常。
受伤的人群本来就不多,帮忙的人多了,自然做的也快。没一会,受伤的人都缓了过来,除了伤口挺大有些吓人,其他都可以。
“多谢公子。”一群人连忙跟着道谢。
“我该做的。先走了。”苏秦带着两人离开。“你怎么这么不听话。这里多危险。啊,这么胡闹。”苏秦教训起郑泠。“我对整个使者团都是要责任的。”
“现在不是没事嘛。”宁颜撅着嘴,委屈巴巴的说道。
“你。”苏秦拿她没办法。“我们回去吧。这边暂时稳住了。”
“哦。”宁颜低着头,连连点头
,此时表现的特别乖巧。
“守云。你同我们一起回驿站吧。”
守云?宁颜抬头看向面前带着斗笠的人。“苏公子?你方才叫她什么?”
郑婉摘下斗笠,微微一笑,“郑姑娘,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宁颜尴尬的笑了笑,心中满是疑惑,郑婉怎么也到东虞国来了,这里有什么吸引她的。
“子由,我就不去了。毕竟我不是使团里的人。我就住在离驿站不远的客栈里。到时候我们再见面。”
郑婉又带上招牌的笑容。
“好。”
一百三十八,道谢
“公子,麻烦稍等一下。”一穿着官服模样的中年男子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这位大人,又何事?”苏秦很是客气。
“我是吴侬城的县官,姓余名扬字柏松。听守城的士兵说是几位志士仁人解决了这护城河的事,还救治了百姓。在下实在感激不尽。”
“余大人,您客气了。看到此等场景,但凡学法之人,怎会袖手旁观。”
“不知几位可有其他事?在下想请几位吃个饭,能否赏光?不知几位公子贵姓?”余扬满是感激。
“大人,不必这么客气。在下苏秦字子由,是大秦国人。”
“原来是苏公子,真是久仰大名。”余扬略微有些吃惊,忙欠身行礼。“在下真真是有眼不识泰山。那这段饭更是要请了。苏公子可是我们东虞国的贵客。”
“大人,真不用了。”苏秦还是断然拒绝。“这使者团的规格礼数都是固定的。贵国的驿站巳经妥善安排了。我们便不破这个例了。”
“这,好吧。那在下也不强求了,这样,待这里处理完毕,在下便登门拜访。”余扬客客气气。“几位慢走。”
“余大人告辞。”苏秦微微欠身。宁颜跟着苏秦行了礼。
“这吴侬城的人说话真是好听,细细软软,好温柔。”宁颜走远不由感叹道。
“他们东虞国地势平稳,常年丰收,富庶而安康,脾气大都比较温柔,自然说话也跟着柔软。”郑婉这般说道。
“苏公子。听说这里的松鼠桂鱼甚是美味。这里最有名的得意楼每天限量供应,我想去买。”
“好。”
“我同守云去就可以了。刚才你都受伤了,还是先回去休息吧。”宁颜看向一旁的郑婉。“堂哥,你说呢?”
“子由,那就这么办吧。”
“好。你早些回来。”
“嗯嗯。”三人分道扬镳。
“守云,你怎么来了?”宁颜一改刚才温顺乖巧的样子,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呵,你能来,我就不能来了吗?”郑婉依旧保持的往前走的趋势。
“不是。我是陛下钦定的使者团成员。”宁颜轻轻拉了拉郑婉的袖子,“你,你不会是偷跑出来的吧。”
“你以为都是你啊,偷跑?”
宁颜有些愣神,自己西宁城那次确实是偷跑的。“可,你的身份特殊,被发现的机会会因为守云的出现无限夸大。再说,之前秦明德巳经开始对郑守云下手了,你这般不是陷入危险吗?”
“我有数。”
“可。”
“行了。这事我自然会小心的。得意楼到了。”郑婉仰了仰头。
“这里的人可真够多的。看来真的好吃。”门口巳经排起了长队,一个个翘首待望。
郑婉抱着手,“等吧。”
“那也只能等了。”
“为什么让你来?”
“哦,苏公子占卜出来的,我也不知道,来便来了,在家里也闷得慌。出来就当游山玩水了。”
“原来如此。”这次又会是什么在作怪?郑婉心中压着大石头,满是担忧,这几日一直都没做梦。
一百三十九,上天
“这人间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又有异象。”狐九儿一脸疑惑的看着琉璃镜中的场景,“宁颜,你这是带着扫把星下凡历劫的吧。”
狐九儿一个转身,就落入了人间。
“喔,这份松鼠桂鱼的量可真的大。”宁颜等了一个多时辰,终于轮到了。“好香。我们回去吧。”
“这人心可真够大的。刚才还遇到怪事,现在在买好吃的了?”狐九儿一脸嫌弃的看着宁颜。“还真是香。”狐九儿的鼻子都快凑到那一盘松鼠桂鱼上了。“你在人间可真会享受。”狐九儿委屈的看着宁颜。
“守云。”宁颜突然反正过来。“不对啊,就算不是偷跑出来的,你到底是为什么来的?”
“与你无关。”郑婉一口拒绝回答。
“守云!”宁颜撒娇的抓了抓郑婉的袖子。
“没用。”
“明日我们便要去东虞的国都了。你要一起去吗?”宁颜换了个问题。
“明日?”郑婉心中很是焦急,梦中的地点就是这城池附近。苏秦巳经算是为数不多的精通法术之人了,今天他都有些招架不住,若是只我一人该如何对付?怎么才能拖延他们的行程。
“嗯,明日啊。”
“再说吧。”
“哦。”宁颜也很无奈。“那你要去的话,能支汇我一声吗?”
“嗯。刚才苏秦吐血了,你回去帮他看看。”
“吐血了,我都没注意。他没事吧。唉,怎么又开始不安稳了。”宁颜轻轻摇头,“我回去定会帮他看的,你放心吧。”
“到了。你回去吧。”
“那你自己小心。”
“白,白泽大人。”狐九儿瞥见一旁的白衣男子。“您,您怎么也来了?”狐九儿一脸嬉皮笑脸。
“司命府的事做完了?你现在可是掌管着司命府。”
“嘿嘿,偷偷溜一会,保密保密!”狐九儿一脸谄媚。“刚才吴侬城护城河那的异象好像很强大。”
“那些不过就是小蝼蚁,根本不入眼。真正那只上古妖兽还藏在暗处。”白泽的眉头微微皱起。
“现在人间为何如此多的异象。真是不寻常。”
“不过因果轮回罢了。”白泽的眼神透着深邃,这千年前的回忆似乎还在眼前。宁颜,你一定要自己挺过去,神位巳经空缺很久了。我们一直在等你回来。“白泽大人,我一直有个疑问,想要请教大人。”
“说。”
“那个郑婉到底是什么人?我感觉她身上深不可测。”两人跟在后面。
白泽看着郑婉的背影,没有回答。那这又如何解释?一半神一半魔。只能靠最后谁是赢家。
“宁颜下凡历劫,你们就神神秘秘的。我一只小小九尾狐,自然是不能知道了。”
白泽微微摇头,“这激将法没用。好了,我们回去吧。我们不能久留人间。”
“啊?哦。”狐九儿又看了一眼宁颜。“宁颜。小心啊。”
“放心吧。她身上还有神力护着。这种妖兽轻易伤不了她。”
“好吧。”两束光消失在人间。
一百四十,赢鱼
“毕方,以前怎么没觉得这臭虫烦人的很呢。那只臭虫跟的可够紧的。才到这,他也出现了。竟然在这地方都能遇上他,真真是让人生厌。”黑暗中一只沧桑沙哑的声音再次出现,声音断断续续,让本来就恐怖的声音更是让人起一阵鸡皮疙瘩。
“蚩尤亡魂,你别一口一个臭虫臭虫的叫,人家是有名字的。”毕方一下出现,照亮了一方天地。“你一个亡魂,也不知道在得瑟什么。”
“哦,他叫什么来着,呀,不记得了,大概是无名之辈。哎。哈哈哈。”语气中透露着一种讽刺之意。
“哼,不同你口舌计较。他的名号才不是你能随意叫的。”毕方呆在一个光圈里,冷眼看着黑暗中若隐若现的黑影。
“谁不敢?我也是堂堂战神,一条龙而巳。我还怕了不成?”
“刚才谁说无名之辈的?这会就记起来了。”毕方的心情极差,随时像要爆炸了。“你这次又要搞什么事?那些小赢鱼都出来了,你是没什么可以用了吗?那些也就吓吓老百姓,对付凡人,你倒是挺有一套,只会欺负弱小,我劝你还是算了吧,反正最后你都是他的手下败将。千年前就巳经注定了的结局,别想着扭转了。想了想,你也有些可怜啊。”毕方一脸得意。“你同黄帝之争,真是惨烈,生前斗不过,成了亡魂还是被我这只小小的毕方给重伤了。”
“哼,别提黄帝老儿?”
“可惜了,你连他的手下都敌不过。”
“那条巳经不是原来的应龙了。他现在不过一介凡人。我一只小指就能碾压他。”
宁颜随意的拍了拍手,“精彩。关键他本质就是神兽。他的神力才不会凭空消失。你动他试试。看天道要不要出面。”
“那我就等着。哈哈哈,谁能笑到最后谁才是赢家,千年前,我都没有被灭,天道亦拿我没办法。现在,我还在,天道算个啥。”无头黑影说话间得意了几分。
“别自夸了,我都替你害臊,你敢冒险吗?天道的九道雷电又不是摆设,以你现在的修为,一道都经受不了吧。九道?”毕方嘴角轻蔑的扬起,摇了摇头,“想想就觉得疼,九道,能不能活命都说不准了。”
无头黑影隐在黑暗中连续咳了几声,“好,那我们拭目以待。”
“哼,我就坐等你一个人的凄凉。”毕方一个挥手,也消失在黑暗中。
“自己怎么睡着了?”郑婉一个惊醒,撑着的手有些麻,缓了片刻,才平静下来,手脚动了动,梦中他们说的凡人是谁?苏秦吗?还是郑泠?他们都有可疑。应龙?自己为什么会梦到这些东西?收的信息太多,可能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什么天道,罢了,这都是他们的事了,赢鱼?又是山海经中记载的妖怪,郑婉盯着桌上的烛火,现在巳经傍晚了,该如何做才好,既让他们的行程推迟?又能不引起任何怀疑。想到了,如此甚好,郑婉走到窗边,推开,不远处便是驿站,里面还灯火通明。也不知子由他如何了?这次的东西应该比蜚更加厉害,他都受伤了。晚风吹在脸上,还透着凉意。既然今天巳经有怪事发生,不如就来多一些。
郑婉转身就换了一身黑衣,拿出一根长绳,怀里掏出一只精致的小瓷瓶,瓷瓶中的液体沾满了在长绳上,然后从窗边飞跃而出,沿着屋顶一路赶到城门附近。趁着没人注意到这里。袖中抽出那根长绳,使上自己的力量,在城墙上写字。片刻,收笔,一气呵成。蒙着面巾的郑婉不由一笑。幸好他们说了明日,明日一早,这使者团就走不了了。
驿站里,中间的屋子里,郑泠将一碗乌漆麻黑的药水端在苏秦面前,里面的东西都熬的看不见了原先的样子和颜色。
“郑姑娘,我方才只是内力一下消耗太多,引起的心绪不稳,才会吐血,不过小事罢了,休息休息就可以了,这药对我来说没用。”
“我看古书上说这能补气。要不你试试?”宁颜也没有把握。“这药,也许可以增强法术?或者增强体质?”
“是药三分毒。我看,这还是算了,不试了。我多加修炼便好。”苏秦断然拒绝。
“我会更加努力研究的。”宁颜不好意思的将药碗拉了过来。
“好,守云可安好?”
宁颜坐了下来,“安好安好,她一向厉害。况且你方才都挡在她面前,她自然是没有受伤的。她还带着一小份松鼠桂鱼回了客栈。就对面,还挺近的。”
“好。”
“苏公子,这次感觉是不是又是什么上古妖兽作怪?这应当非常人所为。”
“赢鱼。”苏秦倒是淡然。“一种上古时期就存在的生物。”
“赢鱼?这是什么东西,”宁颜一脸茫然。
“先前因为蜚的事我特意去查找了山海经的相关书籍,流传不多但还好还是可以找到的。这我还比较熟悉,《山海经》中描述了嬴鱼,鱼身而鸟翼,音如鸳鸯,见则其邑大水。”
“所以又有灾害了?”宁颜有些困惑。“水灾?这地方雨水充沛,还真有可能。”
“不确定,但绝对没有什么好事。”苏秦将一本破旧的书籍递给郑泠。
“这图片上的和今日所见确实很像,今日大片大片的出现,也不知道它们是从哪里来的。”
“这倒是个问题。”
“哎,本来想着一路上很是顺利,巳经到了东虞境内,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了,这才刚进来,就遇到这种事了。”宁颜搅动着药水。
“这药你快扔了吧。”苏秦看着乌黑一片的药水,一脸无奈。
“你可真是急。我知道了,等会我就去倒了。”宁颜轻叹一声,“守云特意让我帮你看看的。她很关心你啊。”
“因为我们是知己。”
宁颜一脸笑意,若你知道她便是郑婉,你会如何?“是是是。”
一百四十一,诡异图案
“哈。”宁颜一早大着哈气,迷迷糊糊的起了床,洗漱了一番,院子里苏秦已经在安排人收拾。
“郑泠,用完早膳,我们就出发了。”
“好。”
“苏公子,苏公子。”昨日遇见的余扬急匆匆的赶来。
“余大人。”苏秦迎了上去。
“苏公子,在下有一事相求。”
“请讲。”
“今天清晨,有士兵在城墙上看到一副诡异的画。血红色,甚是离奇。与昨日之事恐怕脱不了关系。在下知道苏公子是大秦国师的关门弟子,法术一等一的好。这事还请苏公子帮忙。”
“这。”
“在下已经派人前去禀告陛下,不日,就会派人来协助苏公子。只愿这几日苏公子能在吴侬城坐镇。”
“既然这事吴琴帝已经知晓。那这样,使团继续前往国都吴川。我留下。”
“我也留下。”在一旁的郑泠忙说道。
“好好好。就按苏公子所言。那真是有劳苏公子了。”
“余大人,等我这边安置妥当,我便前去城门,一探究竟。”
余扬连连点头,“那我先行一步。”
“苏公子,我去和守云知会一声。”宁颜一想到还要滞留一段时间,便想到了郑婉。
“好,到时候我直接去城门,若你们要寻我,便去那吧。”
“嗯。我先走了。”
出了驿站,对面就是客栈。还没进入,郑婉已经踱步而出。
“守云。”宁颜忙叫住郑婉。
“四小姐,你怎么来了,同我道别吗?”郑婉的心里带着一丝不确定,却表现的异常平静。
“不是,我同苏公子准备留一段时间在此处。特意告诉你一声。”
“为何?你们不是打算今天前往吴川吗?怎么突然要留在此处了。”郑婉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心中的石头一下放了下来,看来昨晚的事起了作用。
“你还记得昨天那个县官吗?”
“余扬大人?”
“对,今天他来驿站,说城门那出了怪事,一副诡异的图画,所以请苏公子留下帮忙。”宁颜丝毫没有发觉郑婉的异常。
“原来如此。这倒是没听说。正巧,我本打算留在此处,这样,我同你们查此事,若能帮上忙自然是最好的。”
“也好。那我们先去城门那看看,苏公子等处理完事就直接过去了。”
“走吧。”郑婉眼中闪过一阵得意。
城门处熙熙攘攘,一众人都挤在前面。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人怎么多,这么热闹。”宁颜拉着郑婉的袖子,努力往前面挤过去。“麻烦让一让,让一让。多谢多谢。”宁颜的努力下,两人挤到了最前面。
“哇,这么大幅的画,这是赢鱼吧,还是红色的,看着还真是太恐怖了。”宁颜看向郑婉,不亏是郑婉,看见这场景都波澜不惊。
“你也知道赢鱼。”郑婉看向郑泠。
“哦,苏公子昨天说的。有双翼的鱼,山海经中有记载。之前雪山那事之后,他去研读了这些资料。所以昨日看见那些怪鱼,他就知道了。”
果然是子由,郑婉微微一笑。
一百四十二,小院
“这只是小蝼蚁。多的很,要多少有多少。”两人的身边出现一个诡异的声音,干涩而沙哑,似乎说话很是艰难。
“你怎么知道?”宁颜疑惑的看了过去,一个身材极好的女子,杨柳细腰,煞是玲珑有致。女子朝郑泠看了过去,露出一丝僵硬的笑容。“因为我昨晚看到一个庞然大物。看上去很强大。”声音很像婴儿啼哭,透着诡异。
“庞然大物?大号的赢鱼?”宁颜的脑海里浮现出诡异的画面。
“当然不是。”女子脸色一下变了,带着一丝怒气。“你到底知不知道赢鱼不过就是低级的妖兽。”
“不知道啊。那你看到的是什么?”宁颜睁大眼睛,小心翼翼问道。
“我昨天见她进了一个大宅院,想去探探吗?”女子的声音实在有些难听。
“啊,那就算了。”宁颜一点都不信面前的这人,莫名其妙的诡异感。
“当然要去,就麻烦请姑娘带路。”郑婉却突然开口同意前往。
“守云?”宁颜拉了拉郑婉。
“你不想去,我一个人去也可以。”郑婉紧紧盯着女子,这人给人的感觉既亲切又厌恶,实在不知道如何形容。她下意识的感觉到了不同寻常,这女子与这赢鱼脱不了关系。
“那一起去吧。”宁颜看郑婉执意要去,那就当自己的执念吧。
三人好不容易挤出人群,走在小巷里,满墙的爬山虎生机勃勃,若是没有这些事,宁颜觉得像如此这般的日子还是可以的。吴侬城有着庞大的水系,四通八达,小路也是非常多,七拐八拐终于到了目的地。一座看上去挺大的破落宅子。
“喏,就那个宅子。我就不进去了,怕。”女子指了指中间的那套房子。“你们自己想办法。我就不冒险了。”
“看着为何没什么特别。”宁颜走上前,近距离的看着墙体,有些不信任。
“这事与我无关。”女子的笑容带着诡异,“祝你们顺利。”说完这话,女子扭着水腰,迅速离开。
“这就走了?”宁颜还没有缓过来。人已经消失在巷子的尽头。
一阵婴儿哭泣从院里传出。宁颜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什么声音。还有小孩?”
“进去看看。”郑婉揽过郑泠的腰,飞身跃入院中。
刚落在地上,一条长长的尾巴扫了过来。
郑婉忙带着郑泠跃上旁边的树,从腰上抽出一把长剑,对着晃动的尾巴砍了下去,还没触及到尾巴,尾巴嗖一下滑开。
这尾巴如蛇尾一般,长满了坚硬的鳞片。哗啦,一下撞在树上,树颤动了几下。
“啊。”宁颜脚下晃动了几下,下意识双手抱住树干。“守云。怎么办?”
郑婉又出一剑,直刺蛇尾,却再次落空,剑刺到地上,扬起一些细小的沙砾。
“守云,我们还是先回去找苏秦吧,”郑泠全身僵硬,这蛇尾甚大,足足一个院子,蛇尾的上半部分隐藏了起来,看不真切这怪物的全貌。
一百四十三,危险
郑婉从怀中掏出信号灯,点燃,空中一道紫色烟花划过。
蛇尾甚是灵活,左右几下,树干都有了裂痕。
郑婉四下找寻破绽,却始终近不得身,啪,蛇尾一下打在郑婉的身上。郑婉被摔了出去,狠狠倒在地上,“额。”一口血从郑婉的嘴里吐出。
“守云!”宁颜焦急的声音都变了,突然灵机一动,从怀里掏出几个药瓶,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拔出盖子,将粉末撒了下去,蛇尾微微缩了一下,但没一会就恢复了过来,发起了更加猛烈的攻击。
“啊。”树禁不起这般的敲打,裂痕变大,直接从中间断了,宁颜直直的摔下,“疼疼疼。”也亏的树不高,宁颜又摔在树枝上,划了几道伤。蛇尾一下缠了过来。坚硬的壳子冰凉,宁颜被嘞的窒息,“咳咳咳。”两只手也被束缚在蛇尾中,使不上劲。“放开。”
郑婉努力站起身,持着剑往院子深处跑去,不多时,蛇尾的上半部分就出现了,人面豹身,背生双翼。“呵呵呵。”怪物发出一阵诡异的笑。
“原来是你。”面前的那张脸正是引她们来此处的女子的面容。
“你身边那个小朋友身上好香,真的好想吃掉。”怪物咯咯咯的笑。
“想的美。”郑婉巳经剑使了过去,怪物双翼一个扑腾,一阵巨风吹了过来。郑婉堪堪稳住身体。甩出几个暗器,飞向人面。怪物身体微微侧了侧,蛇尾跟着松了松,却依旧紧缠着宁颜,因为压迫感,宁颜脸色变得铁青,意识开始涣散,眼睛微微睁开又闭上。“郑婉,郑婉。保护你。”
郑婉很是焦急,点了一把火,往蛇尾湊过去。
“卑鄙。”怪物一脸错愕,蛇尾突然扬起又摔下,宁颜受不了这般折磨,几乎昏睡了过去,嘴里轻轻喊道,“应龙。”摔下的蛇尾撞在地上,“郑泠。”一道符纸嗖的一下飞了进来。
子由,你终于来了。
“守云。四小姐。”苏秦连续运出金色光芒,打在蛇尾。
“啪嗒。”蛇尾因为受伤,松开了宁颜,宁颜昏倒在地上。
“哼,以多欺少。”这话刚说,一股很浓郁的烟雾升起,郑婉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有一层层烟雾在面前缭绕。
“子由。”郑婉握着剑,警惕的看着四周。
“守云。”苏秦那块玉石又派上了用处,烟雾很快就消失了,不过那怪物也跑的极快,一下就消失了在面前。
“郑泠。”郑婉忙跑到郑泠身边,轻轻扶起郑泠,反复唤道。
“她如何了?”苏秦也来到了身边。
“咳咳咳。”宁颜突然有了些意识。一阵剧烈的咳嗽,像是把肺要咳出来。
“郑泠。你现在感觉如何?”郑婉轻拍着郑泠的后背。
缓了好一会,宁颜才恢复过来,傻傻看着前面的人,“额,守云。”
“你在旁边休息会,这院子我同苏秦探一下里面。一会就来。”
“好。”宁颜倚在一根树下。
“苏秦,我们走!”
一百四十四,好心差点坏事
宁颜倚在一旁,脸色还是很苍白,喉咙里干涩而疼痛,时不时的咳嗽更加加剧了痛感。手不由握住玉佩,微微的暖意让宁颜略微有些心安。
“宁颜。”狐九儿出现在宁颜面前,眉目中满是愧疚,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手巍巍颤颤想要触碰宁颜。
“狐九儿。”白泽突然出现,拉住孤九儿的手。“不可。”
“白泽大人。”狐九儿的声音里满是指责。“你不是说她定没事的吗?可是刚才她差点就没命了。不过一条小小的妖兽,宁颜可是天选的神兽。”愤怒中将白泽的手一甩,两手一个大周期,唤出一道白光,飞向宁颜。
白泽慌忙使用阻拦之术。同时你宁颜的周身也出现了一圈柔和的光,将宁颜包裹在其中,“狐九儿,你别好心变坏事。”白泽难得的一脸严肃。“正因为她是神兽,所以不同其他凡人,绝对不能擅用神力,不然天道会认为她的历劫巳经到了最后,九道天雷定会出现。现在她凡人之体肯定抵抗不了这雷电的击打。”
“啊。”狐九儿一脸愧疚,“我,我真是笨蛋。”
“无妨,就算我不出手,也有人出手。”
“是那道光?”狐九儿这才反应过来。“好强大的力量,就是那次雪山山洞里出现过的。这光好醇厚。”
宁颜因为这道光睡着了。
“嗯。”
“这到底是谁的力量?”狐九儿很是困惑,现在想来,似乎宁颜一直就是天庭的宠儿,她的父母身份不详,却很小的时候就被寄养在凤凰殿,凤凰一族向来高傲的很,可唯独对宁颜,几乎是百依百顺,似乎就算宁颜拆了凤凰殿,凤凰一族也只会觉得大不了修一下,反正财大气租,或者重新造一个更加豪华的宫殿,这怕是只有宁颜才能享受的到的。要知道凤凰殿本就是天庭用度极好的前几个。然后天庭最尊贵的存在,昊天上帝这个严肃的老头对宁颜也时不时的赏赐,各种理由都有,有的时候还有天气不错这样的奇葩借口,只是为了送东西给宁颜。每次她生日,各路神仙都会积极参加,虽然很多是看在昊天上帝和凤凰一族的面子上,但身边这位绝对不是,出了名的不出门,但是好像碰到宁颜的事,他每次都能出现。狐九儿不由多看了几眼白泽大人。
“以后会知道的。”
“哦。”难道这力量是白泽大人的?好像有几分道理,白泽大人可是上古神兽,法力深不可测,他待宁颜又是极好的。不过好像又不太对。算了算了,这种事想也想不出来,还是顺其自然吧。
“那我们要去帮郑婉苏秦吗?那妖兽是化蛇吧,看着像,这玩意我还是在书上看到的,消失的岁月比我年龄还大。怎么又出现了,真的艰难。”
“这种就交给他们。我相信他们还是有能力做好的。”白泽看向院子深处。
“嗯。好吧。”
“走。”白泽一个挥手,两人就飞往了天庭。
一百四十五,幻境
“子由,这地方看上去荒废了很久,都是堆积了很久的灰尘。”郑婉紧紧执着剑,一步步小心翼翼,眼睛看着四周。
“应该那妖兽来这没多久。还都是过去的样子。”苏秦也赞同了郑婉的看法。
“子由,小心,这地方竟然有它掉的鳞片,还挺有光泽,你觉得这妖兽是什么,是不是同我们雪山那次一样?”郑婉拾起一块深黑色鳞片。“上古妖兽?”
“很可能是化蛇。”苏秦接过郑婉手中的东西。“在山海经中有记载:“水兽。人面豺身,有翼,蛇行,声音如叱呼。招大水。这几点似乎都很吻合。”
“我也是这般想的。这东西会招致大水,若真是如此,那该如何应对?”郑婉又往更深处担忧。“这地方若是发了大水,后果不堪设想。不仅东虞国损失惨重,大秦那也不一定好过。”
“既来之则安之。万物相生相克,定是有法子的。”苏秦收起剑。“看来,那妖兽跑得无影无踪了。”
“那我们去回去吧。郑泠还在院子里。今天若不是你及时出现,我怕郑泠她是,哎。若是她能学点防身术也是很好的,这样不至于像今日这般,差点失了性命。”
“嗯,她这般的性子是该有些防身之术才好。”
两人正要往外走,突然一股雾气升起,两人的面前一片虚无。
郑婉脑海里一片空白,渐渐看清面前的一切。
“婉儿。”郑平晟出现在面前,温柔的伸出手。
“平晟哥哥。”郑婉似乎忘记了此时的时光,似乎回到了小时候,手不自觉的也伸了过去。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郑平晟眼中满是温柔。
郑婉用力的点了点头,“好。”
“近日过的可好?”郑平晟轻声问道。
“很好,只要有哥哥陪伴,婉儿就觉得很好。”郑婉的眼里满是喜悦,这是她很少才有的神情。
“到了。”面前是个不大不小的别院,进了院子,满目都是花草,鸟语花香。里面几间竹子建成的房子,别致而幽静。郑婉松开郑平晟的手,跑了过去,推开门,一间装饰的格外用心的书房,书桌上摆放着一盆兰花,屋的后窗就是一片清澈见底的湖水。“平晟哥哥,我好喜欢这里。我们以后搬出郑家就住这里好不好?”
“好啊。”郑平晟低着头,也进了屋。
“平晟哥哥,我们什么时候能脱离郑家呀?若是能无忧无虑为自己活着,该有多好。”郑婉轻轻触碰兰花。“这花我要换掉,它太娇贵了,我不喜欢。”
“除了你自己,还有什么是你喜欢的?”郑平晟的声音突然变了。
郑婉猛然回头,看向自己的哥哥,“平晟哥哥?”
“我对你很失望。”郑平晟缓缓抬起头,面目满是伤痕。郑婉不由后退了一步。“哥哥。”喃喃自语。
“我为了大秦已经殒命了。你现在却一心为了大秦,我死了便真的没人记得起这人世间还曾经有过一个叫郑平晟的人,是吗?”
郑婉愣了一会,才有些发应过来。“没有,没有,婉儿一直想着你。”郑婉的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流。“哥哥是婉儿的命。”
“是吗?所以我眼睛瞎了吗。还是你自己在害怕,在逃避?我怎么没感受过你在为我报仇?”
郑婉的眼睛通红,声音中带着颤抖。“我,我在积聚力量,我什么都没有,所以我唯有足够强大。我才能保护我想保护的人,报我想报的仇。”
“是吗?”
“嗯。”郑婉边哭边点头,泪水布满了脸颊,“平晟哥哥,你想让我报仇吗?”
“那当然啦,你是我的好妹妹,唯一在乎的人,你看,我还记得我们的约定,要找个这般的地方,相依为命。面前这房子你不是很喜欢吗?”苏秦表现的突然有些急切,狠狠抓着郑婉的手臂。“你定要为我报仇。不然你以后都没脸和我说话。”
“可是,哥哥以前不是都是以大秦为重吗?当初在凉楚关押你的地方,你都没有埋怨过大秦。你怎么突然提这样的要求?”郑婉因为疼痛心中有了怀疑。
“你还是不是我妹妹?”郑平晟脸色大变,突然大发雷霆,“哥哥的话都不相信了吗?”
“不是不是,只有查阴一些事情。”郑婉慌忙解释,“哥哥,还记得我们都爱吃的桂花酒吗?我今年可是酿了一大瓶,就藏在院子的树下。哥哥最喜欢了。哥哥可以放开我吗?婉儿的手很疼。”
“嗯,是啊,可惜现在都尝不到了。”郑平晟故作姿态,轻轻放下手。
“呵呵,装的还真有几分像,我都快认错了。”郑婉突然变了脸色,手边的毛笔当武器,挥了过去。“你根本比不上哥哥。”
面前的一切都被打碎了。郑婉又回到了那座破败了的院子。郑婉眉头上满是汗水,这梦境实在太逼真了。若哥哥真的还在,该有多好,心里压着一块大石头,很沉很沉,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郑婉眼泪打转了几下,终究是忍住了。
“子由?”郑婉在院子里找了圈,就看到,苏秦在一侧昏睡着。郑婉也不敢叫醒他,只能在旁边守着。苏秦的表情倒是丰富,一会是喜悦,一会是纠结。郑婉看着但也有趣。
“看来这妖兽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厉害,”郑婉忧心忡忡的原因还因为那个梦,自己现在到底在做什么?自己到底是报仇还是不报仇,现在也没有阴确的目标。哥哥,我该如何是好?
“额?”苏秦从梦里清醒过来,看见郑婉的一瞬间,满眼都是尴尬。“守云。”
“子由,你醒了。我们方才定是着了那妖兽的道。”郑婉忙说道。
“我可有说什么?”苏秦满是纠结。
“没有啊。方才我们遇到的也许就是传说中的虚境。幸好,我们都自己出来了。”郑婉自顾自的说话,没在意苏秦的异常。“我们还是先离开这把。”
“嗯,先离开这也好。”苏秦慌忙站起身。
一百四十六,昏睡
“哈。”宁颜悠悠醒过来,睡了一觉,好像身体舒服了不少,喉咙没那么疼了。
“守云,苏公子。”宁颜忙起身迎了过去。“如何?可找到那怪物了?”
郑婉摇了摇头,“我们走吧。”
“哦。”苏秦的神色不太对啊,宁颜看了好几眼苏秦。
“啪嗒。”大门一下被撞开,余扬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苏公子,你们没事吧。”
“我们还在调查,此事不寻常。近日要准备一些东西,”苏秦脸色恢复过来。
“好,苏公子请说。”
“余大人,还劳烦您准备多一些砂石。城里的河道最好需要扩展一下。你们吴侬城的良田很多,如果能尽快疏通,形成四通八达的沟渠就最好了。”
“好,在下这就去办。”余扬连连点头。“我们一同回县衙?”
“好。走。”苏秦一个请的手势。
“城墙上的图画可有眉目?”
“哦,在下巳经派人刮了些下来,让城中那些能人志士过来看了。我们陛下巳经安排人过来了,过两日应该就能到了。”
“好。辛苦余大人了,”
“我是一方父母官,这都是我该做的。”余扬笑呵呵的,很和善的样子。
“大人。这附近不少人昏睡了过去,还叫不醒。”一个小吏匆匆忙忙的过来禀告。
“怎么回事?”余扬的脸色立马变了,汗水直流。“这可如何是好,走,带路,我去看看,苏公子?”
“我们一起去看看。”苏秦和郑婉对视了一眼。这妖兽的力量真的不容小觑。
这两人可真够有默契的。宁颜微微侧头看着两人。
“大人,大人。这些老百姓都是突然倒地的。”几个小吏巳经在搬运这些百姓去客栈。
“苏公子。先前护城河那,你不是有个符纸吗?可还能用?”
“不行,绝对不能使用,他们现在应该是处于幻境中,幻境中的人强行出行,定会走火入魔。”苏秦立马否认了这个。
“那可如何是吗。”余扬焦急万分,眉头的汗根本没有停止。
“大人,要不这样,待这些昏睡的老百姓安置在一处,我来诵读安魂曲。让他们心平静下来,也许能摒弃杂念,这样靠自己走出幻境。”
“好好好,在下这就去办。”余扬忙下去准备。
“子由,你身体刚刚恢复。诵读安魂曲这种事会耗费很多力量吧。你承受的住吗?”郑婉眉目都是担忧。
“没事。守云,等会我诵读安魂曲的时候,如果有异常,就将这道符贴在我背上。”
“这是什么?”
“一道增强符。”
“会对你的身体有危害吗?”郑婉看着上面的符文。
“自然没有。”苏秦开始准备诵读的工具。
“是吗?”郑婉轻声说道,又深深看了一眼苏秦。
宁颜在一旁东看看西看看。脖间的玉佩散发着暖意,手不由摸着玉佩,这地方诡异的很。
一切准备就绪,苏秦一人坐在正中间,闭上眼,开始诵读复杂的经文。郑婉紧紧盯着苏秦。
一百四十七,安魂
宁颜脖间的玉佩变得更热。这安魂曲似乎让它很舒服,宁颜脑海里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着实让宁颜有些吃惊。这块玉佩到底是哪来的?它会是自己来到这个地方的的纽带吗?
随着苏秦的诵读,肃静而庄严。一些年轻人渐渐有醒过来的迹象。
“噗。”一口血从苏秦的嘴里吐了出来。
玉佩透出一阵凉意,似乎有些不安。宁颜捏着玉佩,这怎么回事?好生奇怪。
“子由。”郑婉那将手中的符纸贴到苏秦的背上。苏秦睁开眼睛,又闭眼,诵读经文的声音更加大了,一遍一遍的诵读着,空气中都出了金黄色的光,温柔的笼罩在大家面前。老人幼童也纷纷苏醒过来,迷茫的看着四周,好一会,才发现过来,似乎这就是附近了。
“噗。”苏秦一口血喷了出来,沾满了袖口,真是不管不顾了。郑婉有些不悦,脸色甚是难看。
宁颜忙掏出手帕,“苏公子。”
郑婉半路拦截,“男女授受不亲。”自己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递给苏秦。
男女授受不亲?宁颜突然一个恍惚,不对啊,你不也是女的吗?看着苏秦拿着帕子擦掉嘴边的血。郑婉现在对苏秦是动了情了吗?啧啧啧,历史总是惊人的想像,若这般发展下去,郑婉女子的身份一旦表露,两人的关系就会突飞猛进,到时候男婚女嫁就水到渠成了。苏秦这人不错,郑婉报仇的执念也许就淡了。
“子由。现在感觉如何?”郑婉眼里满是担忧。
苏秦虚弱的摇了摇头。
“我去看看他们身体状况如何了。守云,你守着苏公子。”宁颜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是能帮上忙的,忙说道。
“好。小心些。”
“好。”宁颜随身的小包里有些不少针和药草。找余大人要了个位置,坐下来开始问诊。
“郑姑娘是个特别的人。”苏秦看着不远处仔细望闻问切的郑泠。
“嗯。”郑婉微微侧头看向自己的妹妹,这个在郑家毫无存在感了十多年的四妹,今年却越发的活跃起来,曾经自己都快以为隔壁的小院都快没人住了,她同以前很不一样,郑婉的心中有些无数的疑惑,看着她总有种看不透的感觉,可她对自己又似乎真的很真诚。郑婉,你是疯了吗?别放松警惕,怎么可以轻易相信别人,她这般没有靠山的人,真有这么简单?郑泠,你身上似乎有些很多秘密。
“我曾经遇到过郑三小姐,她很善良,也很勇敢,也许郑家姑娘都出生在将门,都带着一股大气。”苏秦想起初见时的那惊鸿一面,自己方才的幻境中,竟然以为郑婉就是守云,守云就是郑婉,真是太荒唐了。苏秦嘴角不由扬了扬,将帕子收起。
郑婉微微一愣,“啊。是吗?我同她不是很熟。”
“你常年不在京都,确实是不了解了,此次吴侬城后,你可打算回去?这帕子待我洗干净了再还于你。”
“这个还是等解决了这件事再说吧。”郑婉没有正面。
一百四十八,春雨
“公主。”一清早芍药就带着新茶进来。“这是陛下新赐的,据说是东虞国的特产,产量很少,制作繁复,味道意犹未尽。那位可没这待遇。”
“最是无情帝王家。”秦阴若看向窗外淅淅沥沥的春雨,竟然有些凉意。
“公主慎言。”芍药低着头,波澜不惊的说道。
秦阴若微微一笑。“茶叶放好吧,父皇的恩宠,阴若自然是记在心上的。这个春色甚好,我就亲手用这茶做个绿茶糕给父皇。”
“诺。”
“使者团可到东虞了?”秦阴若展开地图。仔细看从大秦到东虞所要途径的几座城池。
“回公主的话。使者团已经到达东虞,不过,使者团分头行事了,苏公子和郑泠县主留在了吴侬城,其他人到了吴川。”
“为何?”秦阴若有些费解。
芍药给秦阴若磨好墨。“那吴侬城出了怪事。先是护城河里出现了怪鱼,还咬伤了不少老百姓。今日刚得的消息就是苏公子他们遇到了上古妖兽化蛇。现在吴侬的百姓都开始人心惶惶。东虞国请求苏公子帮忙。”
“上古神兽化蛇?还有这等怪异之事,你去找下与它有关的所有资料。”
“诺。”
“这事父皇知道了吧。”
“陛下已经知晓,不过苏公子是国师的得意弟子,陛下似乎也不担心,也应允了这个请求。”
秦阴若拿起毛笔,勾勾画画,眼中露出一丝了然,父皇就算担忧,也不会轻易表露的。他是什么样的人,他年轻时就坐上皇位,没有一个坐上皇位的人是简单的。“皇兄那边可有何动作?”
“最近二皇子勤勤恳恳,每天需要做的事完成的一丝不苟。倒是三皇子,近日常去城西,做了不少好事,他在那些百姓中颇有名望。”
“三皇兄?”秦阴若不禁有些沉思,这位哥哥出了名的常年留恋勾栏,京都城要是有风流的排名榜,他必然就是榜首。“最近不去勾栏了?”
“那倒没有,三皇子一如既往,去年开了一家勾栏,叫尽欢楼,三皇子每晚必去。”
“尽欢楼?之前不是一直去的红坊吗?”秦阴若略略有些吃惊。
“自打这尽欢楼开了出来,红坊的生意至少少了一半。它已经成了京都城最负盛名的勾栏。”
“哦?二皇兄没有急?”
“二皇子本来想搞垮它的,却未曾想它靠山还挺多。而且掌柜非常聪慧,某种程度上,两方达成了不可告人的合作。这是二皇子亲自办的事,奴婢也探不出详情。”
“听起来这尽欢楼倒是有几分意思。你说这幕后老板是谁?”
“奴婢去查过,没查到,对方很厉害。二皇子那边也没有查到。”
“那皇兄心中必有忌惮了。也好,让他有危机感,未必不是好事。四皇兄呢?还是终日窝在府里?”
“是。府里都是二皇子的耳目,任何风吹草动怕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东虞国新帝上位,不知会做着什么?最近有些心绪不安。”
“公主许是太累了。”
秦阴若淡淡一笑,“也许吧。但愿没什么事。”
一百四十九,商讨斗气
“哈欠。”宁颜的眼睛红红的,都快睁不开了,“这也太累了。”连续问诊了十多个时辰,宁颜巳经累脱了。
“真是辛苦郑姑娘了。”余扬很不好意思,连连欠身表示谢意。“在下巳经备好上等房,还请姑娘移步休息。”
“嗯嗯,多谢余大人。守云,苏公子,我先去休息了。”宁颜揉了揉眼睛。
“真没想到,大秦竟能出如此奇女子。果然大秦人杰地灵。”余扬向苏秦赞扬道。
苏秦微笑示意。
“苏公子和,请教这位公子尊姓大名?”余扬看向一旁的郑婉。
“免贵姓郑,字守云。余大人叫在下守云便可。”郑婉微微低头。
“郑公子?敢问可认识郑南宫大人?”
“哦,他算是我伯父,在下是郑盛冬将军的养子。”郑婉平静的说折自己的假身份。
“原来是贤侄啊。”余扬笑起来很有亲和力。“我同郑南宫大人倒是旧识。他可是个气度非凡之人,是我等学习的楷模。”
“鄙人也一直以伯父父亲他们为榜样。”
“待郑公子回去,还请贤侄为我给两位郑将军带好。”
“荣幸之至。”两人彼此客套了一番。
“那两位先休息,今日太麻烦你们了。”
“余大人客气了。”两人一同回了房。郑婉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进了苏秦的屋。
“今天遇到的上古妖兽在这本书里有过记载。”苏秦将一本书递给郑婉。
“看来确实是化蛇。这东西该如何对付?”方才郑泠用了一些药粉,只是延缓了一会它的行动,根本没有对它有任何伤害。”
“既然药粉有延缓的效果,不妨用来一试。”
“这次似乎比那蜚要难对付一些。它既有武力伤害,还能精神控制。它的幻境着实厉害。”郑婉读完书籍,手指敲打在桌上。
“我曾经听师父说过一句话。幻境之虚实,在于人心。幻境的构造也是需要精神力的,被困的人精神力强大于控制者,可以做到反噬。但有个矛盾的地方是被困者本身就不被幻境所迷惑,就是说被困者是自己进入幻境的。”
“那如何做到?我们都是凡人,怎么对抗妖兽?”
苏秦沉默了,他与守云两人今日都没做到,还有什么法子。
“郑泠?”郑婉突然意识到他们都忽略一个人。
“她?不行,她身体不好,又什么都不懂。”苏秦下意识的否决。
“可是今日那周边,除了她没进入幻境,还能找到第二个人吗?”郑婉有些恼怒。“她身体巳经康复了,再不是那个常年卧病在床的四小姐了。此事我会同她说的。苏公子早些休息吧。”郑婉冷着脸,站起身就往外走。
“守云。”苏秦想叫住郑婉,却不想只得到一声砰的关门声。“郑泠毕竟是你妹妹,太冒险了。”
“啪。”门又被打开。“这是郑泠给的药。”郑婉将一瓶药重重放在桌上,又一次砰关上门。
苏秦嘴挪动了下,什么话都没说出口。“守云这是怎么了?”
一百五十,梦境
“你是仙人吗?”仙雾缭绕的梦境中,鲜花盛开,宁颜又遇到了那个白衣男子。“那你是什么仙人?我觉得你很友善,我们曾经认识吗?”
白衣男子温柔的笑了笑,摸了摸宁颜的头。“今日你受伤了。”
“哦。”宁颜的手不由摸上手臂,上面还有一些勒痕,“那妖兽厉害的很,缠的太紧了。根本脱不了身。还好郑婉也在,不然我这小命怕是要载在那里了。”宁颜无奈摇了摇头。
“让你受苦了。”白衣男子的眼里满是慈祥。自己养了千年的小孩,那一只上不了台面的畜牲竟然敢伤了她,蚩尤亡魂,我不会放过你的。
“万幸万幸。我听苏秦他们说这也许是上古妖兽化蛇。也不知他们想到法子没有。”
“我给你上药。”白泽掏出一瓶精致的瓷瓶,倒出一些药粉,拉过宁颜的手臂,轻轻撒上。
“嘶。”疼痛感让宁颜微微皱了皱眉。
“休息一晚便没事了。”
“谢谢仙人。”宁颜的眉宇中都带着笑意。“仙人,你说那化蛇该如何对付?”
“那种不起眼的小妖于你而言不足挂齿。”白泽倒是不在意,今日不过小小失误,这种对于毕方来说,一成力量就足以应对,虽然现在是凡人之体,但并不是大问题。
“我?我打不过它啊。你说苏秦我还能相信,就我这般,手不能提的样子,说出去要笑掉大牙的。”
“化蛇最大的本事就是幻境。你今日可曾有过幻觉?”白泽笑了笑。
“幻觉?什么幻觉?哦,就是那些吴侬城百姓的昏睡,对吗?”
“宁颜真是聪阴。”
“我好像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啊。倒是在树边睡了一觉,醒来精神还好了不少呢。”宁颜仔细回忆了下,“原来如此,所以这化蛇的幻境之术对我没用?那苏秦和郑婉不知道有没有被蛊惑。”
“你有他的保护,自然不会陷入幻境。”
“谁的保护?”
“以后你便知道了。”
“啊,为什么不是现在。这真是勾起了我的兴趣。”
“那是一个一直默默守护着你的人。他就在你身边,蓦然回首,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处。”
宁颜听的云里雾里。“是吗?”
“咚咚咚。”敲门声让宁颜从梦里惊醒。宁颜眨了眨眼睛,又揉了揉,睡了一觉真是神清气爽。懒散的打开门,“谁啊。”
“是我。”郑婉见门开了,直接抬脚进来。“找你有事。”郑婉的语气阴显不善。
“哦。守云你说。”宁颜小心翼翼的问道,这又发生了什么事,也许是太累了吧。
“今日化蛇你知道了吧。”
“嗯。”
“我们需要一个不被它蛊惑,不会被迫进入幻境的人。”郑婉直接道出目的。
“你同苏公子被引到幻境了?”
郑婉没有否认。“你是唯一一个没有进入的,所以。”
“好。”宁颜考虑都没考虑,就直接答应了。“我需要做什么?”
“到时候子由会说的。既然你愿意,那自然是最好的。”
“这种事自然是愿意的。”
一百五十一,准备
“守云,这里。”一早,苏秦已经在楼下窗边的位置,见到郑婉忙唤道,桌上已经备好了丰富的早膳。
“苏公子。四小姐已经答应了帮忙除那妖兽了。”郑婉冷着脸,走到苏秦的饭桌前,不悦的坐了下来。
苏秦略微有些迟疑,眼中带着一丝犹豫。“她没有修为,这太危险了。”
“守云,苏公子,早呀。”宁颜突然从外面冒了出来,手里握着一包东西。“好烫好烫。”将那包东西放在桌上,双手麻利的打开一层层油纸,“你们快尝尝。这可是我一早去排队买的。这城里最有名的酥油饼。我刚才吃了一个,真的超级好吃呢,轻薄酥脆。快吃快吃,这东西一定要趁热吃才好吃。”宁颜一手一个饼放在两人的碗上。
两人没人动筷。
“怎么气氛怪怪的。”宁颜看看郑婉,又看看苏秦。“还在为那妖兽的事烦恼?这事,总有办法的嘛,民以食为天,感觉先吃饱了。你们可不能辜负我一番好意。赶紧的吃饭。”宁颜催促着两人。
“四小姐。若你现在想反悔,便反悔好了。毕竟只有我自私的想让你陷入危险之中。”郑婉的眼睛低着,声音冷冷的。
“你在说什么?反悔什么?”宁颜觉得莫名其妙,很是奇怪。“哦,我阴白了,你说那件事啊,我愿意的,不就是自愿进入幻境吗?多大点事啊,别放心上。”宁颜满不在乎,她可是得到了仙人的指点的,这事做做也无妨。
“郑姑娘,这不是一件开玩笑的事,若不能打破幻境,困在里面,时间久了就再也出不来了。”苏秦满是忧虑。
“幻境对我也没什么用啊,根本蛊惑不了我,所以我是最合适的人选啊。这事吧,老天爷都会默默帮我的。放心。”宁颜一口咬下酥油饼,吃的满嘴都是。“太香了。我们什么时候做这件事?需要做什么准备?我要怎么做?”
苏秦看着郑泠,轻轻叹了一口气,“好吧。我会护着你的。”
“嗯嗯,苏公子客气了。快吃,冷了就不好吃了。守云,你尝尝,难得来一次东虞国,不吃些好吃的岂不是浪费。”
郑婉看了看吃的正香的郑泠,将手中的筷子放好,“我吃饱了。出去探探消息。你们慢慢吃吧。”
“哦。小心些。”宁颜阴显能感觉到郑婉的不满。“这是怎么了,阴阴没怎么吃啊。”
“也许我说话重了些。”苏秦也有些无奈,郑泠的事两人意见不一致,却也没想到守云发这么大火。
“算了,不管她了。等会苏公子和我说下具体怎么做,什么时候开始做就行了。”宁颜没在意,“马上我都可以说我是斩妖除魔过的人。
“不急,那妖兽使用幻境,也消耗了不少力量,一时半会不会轻易出现。这几天我教你一些防身术,待东虞国派人来了,我们一同做这事。”
“万事都听你的。”宁颜摸了摸嘴,吃的有些太饱了。
一百五十二,东虞女子
巳进入春天,天亮的时间越发往后提前。一切都开始美好起来。
离殇的作息却依旧在刚到卯时便起了床,就着烛火看完了一卷兵书。
近年,东虞国边境并不安稳。几个大国之间虽然看似和睦相处,但却也放纵着各自的附属小国彼此之间的挑衅,特别是凉楚,附属的北方蛮族甚多,个个彪悍。十年前那场兵变,又大挫了东虞国军队的元气。虽然日渐恢复,但比起马背上长大的蛮族而言,实在有些力不从心。东虞国本就富庶,一向被旁人虎视眈眈,先帝这些年怕是很辛苦吧,现在哥哥继位,朝局又开始不稳定了。不知哥哥这次会如何拉拢大秦,吴侬城的事情不知处理的如何了,真是叫人头疼。
离殇微低着头,看不清脸色。凉意渐渐漫上指尖,不由哆嗦了一下,竟然有些冷,呵。拿起枕头下的匕首,精致的蛟龙盘在手柄上,抽出,锋芒一下晃过。我回来帮你可是对的吧,玄逸哥哥。
“姐姐。”碧瑶准时的在辰时敲门。“可起了?”
“起了,进。”离殇放好匕首,随意披上外套。
“姐姐,快洗漱吧。”碧瑶端着热水。此时萍儿有些无措的跟在身后。“碧瑶小姐,这些奴婢来做便是,怎好让您做这些。这是要折煞奴婢了。”
“没事没事。你下去准备早膳便是。这些小事就有我来做吧。”碧瑶丝毫没在意萍儿慌乱的脸色。
“小姐。”萍儿看向离殇,眼里带着一丝怯意,小心翼翼的样子,多了几分谨慎。
“萍儿,以后碧瑶说什么便是什么。她的话就代表了我。你先下去吧。这边有碧瑶就可以了。”离殇也知宫中这些女子,看规矩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这是我的命令。”
“诺。”萍儿听到这话心才稍稍有些安。忙告了退,屋里只剩下两人。
“碧瑶,既然我巳经回来了,自然要去拜下佛祖。十年了,真的太久了。不知道天觉寺是否还是当年的模样。”离殇望着镜中巳经恢复容貌的自己和碧瑶,低语对身后的人说道。
“姐姐应该去的。我也想去。早就听说天觉寺的大名了。“碧瑶轻轻的帮离殇梳着头。”我小时候还在寺院借住过一段时间呢,老和尚对我可好了,我的功夫底子就是他教的呢,可是。“碧瑶声音越来越小,神色中慢慢有种忧伤。
“碧瑶。“离殇转身轻轻握住碧瑶的手。她并不是很清楚碧瑶小时候的事,碧瑶也很少提及,这仿佛是他们彼此之间的默契。每个人都是有秘密的,何必敞开让旁人窥视呢。
碧瑶微微苦笑了下,“啊呀,姐姐真是的,让人胡思乱想,没事没事,老和尚以前就常说,一切行无常,生者必有尽,不生则不死,此灭最为乐。我只是想念他了。很想很想,看来,天觉寺我真是要去定了。姐姐,随了我吧。这般春色自然是要好好欣赏,不能辜负了这好景致。”
“好。”离殇没再多说,只是带上面纱,“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碧瑶收拾好梳妆台,“不用早膳?”
“先去吧。待会回来再吃。我不现在也不饿。”离殇摇了摇头。
早霞透过葱郁的树林折射成点点光斑,青石板一阶阶通向远方,好像那不远处便是幸福的彼岸。隐隐中,一座宏伟壮观的庙宇依山而建。那便是天觉寺,皇族钦定的护国寺。每到这个地方,心总会安宁下来,即使有再多的忧愁,在这似乎都可以化为乌有了。钟声阵阵,从山中传来,心向着佛唱起了朝歌。
佛,你真的可以保佑这天下百姓吗?命数真的不能改变了吗?自己的命就巳经注定了吗?佛,可以告诉我该如何走下去吗?离殇凝望着大殿里的佛。
“原来这就是天觉寺,颇为庄重。到底是东虞国第一大寺院。”碧瑶细细打量四周。
“施主。”一慈眉善目的老者施施然的走到离殇面前。佛珠在手中转动着。“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法师。“离殇微微回应,碧瑶也跟着行了礼。
“后院菊花开的真盛,不知施主是否赏光一阅?“方丈似乎知道离殇会来一般,平静的问道。
“好啊,那有劳大师了。“离殇客气的作了揖。“碧瑶,你自己去上香吧。我去去便回。”
“哦。那我等着姐姐。“碧瑶有点困惑,但还是顺从的答应了。
寺庙的后院种满了菊,轻肌弱骨散幽葩,更将金蕊泛流霞。不愧是东虞国的国花。只是离殇最不喜欢的便是菊花,从小就不喜欢,离园本来也有一大片菊花,八岁那年的夜里,一个人偷偷把全院子的菊花都拔了,那次真的惹怒了高高在上的那位,现在回想,还能感受到那位的怒气,大概要不是娘亲的阻拦,或许这世上再无离殇了吧。离殇苦笑着不由摸了摸脸,那时的耳光似乎还没消去,其实要说为什么那般讨厌,离殇也说不上,不想去想,就是总感觉有种虚伪在其中,人世间的情感真的可笑,就因为一个人喜欢菊花,就满世界的为她种,可是喜花之人真的领情了吗?他只是感动了自己罢了。她从来没感受到娘亲的快乐。印象中娘亲很少笑,总是一副风淡云轻的样子。除了碰上林连成的事,其他的一切似乎都没那么重要。林连成,林连成。胸口堵着一口气,闷闷的。那才是娘亲心尖上的人,其他的都不重要,是啊,自己何尝不是这种人,旁人与自己无关吧。
“殇儿,你来了。”院角站着一妇人,面似桃花,眉如柳,肌肤如雪,唇红齿白,嘴角梨涡隐现,不施妆容却还美的羡煞众人,即便她巳不再年少,但风韵犹存,难以想象年轻时的她会是怎样的倾国倾城。也难怪她曾会是东虞国第一贵妃。那个曾经享受万千宠爱的女子,那个让后宫佳丽都嫉妒怨恨的女子,而今却一身素衣,栖身在这寺庙中,唯有青灯长伴。这是一段让人唏嘘的人生。
妇人走路都带着一丝美感,大概这就是步步生莲的最好诠释。没走几步,妇人巳经走到离殇面前。
离殇淡漠的瞥了她一眼:“夫人怕是认错了,奴家不过是个慕名而来的香客。”离殇的脸不由侧了侧脸,眼睛根本看不得妇人。
妇人倒是并不在意离殇的态度,只是微微一笑:“十年了,时间真的很快,你竟这般大了,虽然你带着面纱,但你一踏进这院子,我就知道你回来了。毕竟,我是你娘亲。”妇人细细打量离殇,“十年了,可好?为何还要回来?你不该回来的。”担忧之意爬上面庞。“是为了他回来的吗?”
离殇盯着妇人,不言不语。
妇人并没有得到回答。沉默在一刹那扩散,浸透到每个角落,时间好像定格了。“殇儿。“妇人想抬手抚摸她久未见面的孩子。离殇却一下侧过身。两人之间尽是疏离,毕竟从未亲近过。
“还请夫人珍重,奴家尚有事,先行告辞。”离殇逃一般离开那个让她窒息的地方。始终无法坦然的面对自己的母亲,自己的罪孽怕是这辈子都洗不清了。自己手上的鲜血怎洗的清呢。娘亲,对不起,父亲。这两个字太沉重,沉重的我无法释怀。
安芸望着离殇离去的背影,眼里的伤痕更加深了几分。这一切是谁的错呢?是命吗?殇儿,为娘只希望你可以平安,为娘没办法恨你,你过的太苦了,你背负太多太多了。安芸微微摇了摇头。泪水缓缓划过眼角。“为何还要回来呀,这里就是个牢笼。我的傻孩子。”
“姐姐,你怎么了,感觉慌慌张张的。“碧瑶拦住急着离开的离殇。
“无碍,我们回去吧。“离殇冷冷的说了句。碧瑶看向后面,这后院定是有什么秘密,姐姐都不曾说起。“可是我刚求了签,还没问签呢。”碧瑶跟上离殇的脚步。
“命数不由天。”离殇的语气透着一丝凉意,让碧瑶一惊,立刻安静下来。
回到离园,离殇便一个人静静的端坐在窗前,默默的凝视着远处的楼宇,这好像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从小时候一有心事就喜欢这么静静的看着,看着,好像这巳经融入到她的生命中。
风轻轻吹着,吹散了离殇的思绪,离殇不禁想起那些逝去的年华,从懵懂到知情,自己回来到底是对是错?不知道也不想回答,头倚在窗上,安静的听着自己的心跳。指腹轻轻摸着那块昭示着国师身份的墨色玉佩。月明晟,当年为我占卜之后你为什么会离开?你到底去了哪里?这真的是我的命数?
“嘶嘶嘶。”一阵诡异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蛇的声音?”离殇有些迟疑。突然一阵晕眩,“这是什么?”便昏了过去。
“姐姐。”碧瑶推门而入,却找不到人,只剩下散落在地上的书,“姐姐!”姐姐不见了!碧瑶一阵混乱,忙命府中人出去寻找。
“这是怎么回事?姐姐怎么会不见了,不合理。”
一百五十三,误会
“什么?”东虞国皇宫,年轻的皇帝陛下一脸震怒,啪一记,杯子被捏碎了。“不见了?快去找!快!统统给我下去找。找遍东虞国也要找到她。”
“陛下,姐姐她不会无故失踪的,奴婢觉得这事定然不简单。姐姐她还没回宫,她的身份很是隐秘,按理说不会招惹上什么人,再说,离园里的守卫也不是摆设,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失踪。”
“碧瑶,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何时?”月玄逸手扶着额头。
“就今日。没有多久。我只不过去准备了些吃食罢了。一盏茶的功夫都没有的。”碧瑶皱着眉头,“不过有个蹊跷之处。”
“什么蹊跷之处?”
“姐姐的屋里有散落的蛇鳞。非常罕见的鳞片,很大很亮,这样看起来比普通的蛇大多了,让人不觉怀疑是那吴侬城的妖兽。不过,奴婢也不能确定,也可能是劫走姐姐的人故弄玄虚,故意让人产生怀疑,。”碧瑶从怀里掏出一片鳞片,光亮漆黑,很是诡异。
“国师已经前往吴侬城,现在也不好评判。这样,你现在立刻去吴侬城,大秦的苏秦公子也在,他们几个应该能看出来。”月玄逸立刻写了书信,递给碧瑶。
“好。”碧瑶接过书信,“那奴婢现在就启程。”边说边告退。
“去吧。”离殇,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我等了你十年,你终于回来了,我不能再失去你了。你一定要没事。我需要你,这位置没有你在,就没有什么意义。
“这身体和脸真是不错。”化蛇看着镜中的人。“这人类长的可真是漂亮。”一寸寸的摸着那张精致小巧的脸,“哈哈哈。蚩尤大人,你想做什么,我都随时效力。我回来了,天道,你能奈我何。蚩尤大人,等待您的回归!您才是这天地的主宰!我们的主上!”化蛇的眼睛中透着阴狠。换上新的衣裳,嫣然一笑,满是柔情。“我要去会会那些人了。离殇,这名字我喜欢。”
一个转身,化蛇突然消失在屋里,一阵黑色旋风扬起,又消散了。似乎这地方从未出现过什么。
“守云,你这几日怎么有些奇奇怪怪的,看着心情不悦的样子。”宁颜一边吃着糕点,一边问身旁的郑婉。这一条街都是吴侬城的特色小吃,宁颜今日学了东西,立马就拉着郑婉出来觅食,这地方可真是人间天堂。东虞国到底是富庶而安康的国家,一派欣欣向荣的样子。这地方向来和善,与大秦交好,凉楚都是两国的宿敌。这般看来,凉楚可真是惹人厌恶。宁颜东看看西看看,时不时买些看上去色香味俱全的小零食,心情甚好。
“没有。”郑婉冷冷的说。对于宁颜递过来的吃食无动于衷。只环抱着手,一副生人勿扰的样子。
“你不会吃醋了吧。”宁颜的眼睛突然一亮,凑到郑婉耳边问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郑婉连忙怒声呵斥道。眼里闪过一丝不安。
“哦,是吗?”宁颜偷偷笑了笑,“那看来是我误会了。苏公子,这个人吧,确实不错,京都城的众多贵女可都巴巴的想着嫁给他呢。要是长公主开了口,这苏府的门槛估摸着快要踩烂了吧。就这么想想那时的盛景,一定非常有趣。”
“怎么,你喜欢他?也想要嫁给他?”郑婉瞟了一眼喋喋不休的宁颜,觉得甚是聒噪。
“这未尝不可啊,他确实是可托付终身之人,选择他也不错啊。”宁颜一边说笑,一边偷偷看着郑婉。郑婉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这人可真是面不改色,还真是难搞。宁颜的内心不由吐槽道,这般岂不是都苦在心里,也不知那郑平晟是如何一人,他若还在,郑婉是不是不会这般隐藏自己所有的感受。郑婉才多大呀,就这般,她不累吗?郑婉啊郑婉,我该拿你怎么办?对了,下次再梦见那白衣仙人,定要问问我的来历,还有我与郑婉的渊源,也许他会知道的。
“哦?是吗?那你回去就同父亲说,我想他会很乐意帮你完成心愿的。苏家这门亲家,郑家定是非常乐意的。”郑婉说着这话,心里确是堵得慌,自己这是怎么了,这几日情绪有些失控,万万不能如此,保持冷静才是,手指掐了掐手臂。你是郑婉,记住自己的身份。
“啊呀。这事吧,若我说我要护着你呢,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这里面也包含了我呢。你信与不信?你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宁颜嬉笑着,突然大声说道,一个转身,到了郑婉面前。
“苏公子?”苏秦已经走近。“郑姑娘。”
“苏公子怎么也来了?”宁颜有些尴尬,脸上一下感觉到了热,也不知他听到些什么,真的是大嘴巴,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我刚做完事,便出来走走。这几日那妖兽太安静了,完全查不到它的踪迹。想着也许逛逛能寻到什么蛛丝马迹。”苏秦看着两人,表情有些诡异,他来的时候刚好听到两人最后一句话。所以郑泠姑娘对守云有意思?这倒是,也是,两人关系确实不错。
“原来如此。我今日可是学了如何近身防护。”宁颜忙汇报。“这手都练累了。”
“那就好,多学习一些,到时候就少几分危险。这妖兽毕竟不是寻常之物,不能掉以轻心。”苏秦连连点头。心中还是有些担忧,她可是郑婉和守云的妹妹,一个心上人,一个知己,都不能让他们难过。他定要保护好面前的郑泠。
“那是,我自己的小命还是很重要的。我不会轻易让那妖兽得逞。”
“苏公子,东虞国的国师不知何时能到。”郑婉打断了两人的对话,称呼依旧很客气。
“余大人刚过来说是阴日,他们一直在赶过来。”苏秦也有些无奈,之前都是唤自己子由的,现在都称呼苏公子了,也不知何时能恢复称呼。
一百五十四,青花楼
“哇,这就是吴侬城最有名的勾栏青花楼啊!真是富丽堂皇,女子都好温柔啊,说话都软软的,甚是悦耳。”不知不觉中,天巳经暗了下来,三人走到了万柳巷。宁颜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极具东虞国特色的建筑。
“我们还是回去吧。”苏秦的耳朵微微有些发红。
“回去干嘛呀,我们也进去,来都来了,不进去看看?”宁颜一脸好奇,之前在大秦,都没进过尽欢楼,真是人生一大憾事,这次在东虞国的勾栏一定要进去看看。
“注意形象。我们代表的是大秦。”苏秦连连摇头,提醒道。“我们今日便回去吧。明日东虞国的人来了,就要开始着手此事了。”
“啊。那我们伪装一下嘛。没人认得出来的。我们进去看一眼,看了就走。我还没来过这种地方。”
“你若进去了,这名声怕就不要了吧。郑家四小姐竟然喜欢逛青楼。这郑大人也是不同意的吧。”郑婉虽然也想进入看看,毕竟尽欢楼还在经营着,若能学到一些新鲜玩意倒是不错。长久的合作能压下价格更好了,可毕竟郑泠还在,还是姑娘的身份,这样贸然进入实在有些不妥。
“哦。”宁颜甚是遗憾,垂头丧气的样子让人觉得竟然有几分可怜。“真是可惜了。”
“啊,救命啊,死人啦。”里面突然出现一阵阵惨叫声,众人都纷纷跑出来。
“怎么了?”宁颜想拉住其中一个人,却直接被退了一把,“怪物。快走开,还不逃命。”
宁颜一脸懵的样子,“啊?”
苏秦和郑婉两人相视一笑,并排站立,小心翼翼的看着大门。
“哦,难道真的是化蛇?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就在眼前啊。藏了这么久,就藏在这里?仔细看看,还真是个藏身的好地方。”宁颜摇了摇头,“这真是。”。
郑婉拉过宁颜,将她挡在后面。“闭嘴!”
宁颜在后面做了一个鬼脸。“脾气真大!”
一盏茶的功夫,里面的人都跑了出来,整个街上乱糟糟的。都往四面八方的方向奔跑。
“啪。”苏秦同郑婉很是默契的同时抽出剑,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郑姑娘,你去寻余大人。”苏秦边小心探路,边嘱咐郑泠。
“好,我这就去。你们两个定要小心。”宁颜忙转身跑起来,这地方离余扬的府邸倒是不远。
“救我。”一个孱弱的声音从转角传来。
宁颜停下脚步。“姑娘,你怎么了?受伤了?”
“里面有妖怪,我手上被它伤到了,我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女子一只手捂着另一只手,像是受伤了。
“那。”宁颜有些迟疑。
“你能帮帮我吗?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我怕那妖怪跟上了,我不想死的。我记得你,前几天,你为好多老百姓看过病,医者仁心,求你别丢下我。”女子的声音里满是颤抖,许是害怕极了,还带着哭腔。
“你要我怎么帮?”宁颜往转角散去,黑色一下笼罩在身上。一丝狠毒在女子眼中一闪而过。女子的手一把抓住宁颜往里面拖,却又一下放开。“啊。”女子的表情很是痛苦。这人身上有什么东西,竟然这般厉害。
“你怎么了,不要紧吧。”宁颜倒是没察觉什么,只以为受伤的手太疼了。“这样,我要先去其他地方。现在你稍微去远一些的地方等我,我等会就回来帮你看。”
“好。”女子假装娇弱。
“走吧。”宁颜搭上女子的手。带着女子去了不远处,“这里离那勾栏有些距离。那边还有人去查了,应该不会有事。我去去就回。”
女子害怕的看了看不远处的勾栏,忙跟上宁颜。“我同你一起去,我手受伤了,又不是脚受伤了,所以我跟得上的。”
“随你。”宁颜努力奔跑着,郑婉可是在里面呢,不能耽误时间。气喘吁吁的到了余扬的府前,用力拍打门,门童懒懒散散的开了门,还没询问什么,就被宁颜一把推开,径直往里跑。
“你什么人啊,私闯余府。你给我站住。”门童呆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马上在后面边喊边追。
“余大人!余大人!你赶紧出来!青花楼出事啦!”宁颜理也不理后面的门童。
女子倒是悠闲的走在后面。这府倒是标致,比以前住的山洞可好多了。蚩尤大人,不知道喜不喜欢这地方。不对,蚩尤大人应该要住在大秦的宫殿里,那才是他最开始的地方。
“郑姑娘,怎么了?”余扬还在大厅吃饭,一脸吃惊的看着突然出现的郑泠。“张二,你回去吧,这不用管。”顺便叫自己的门童回去。
“余大人,青花楼出事了。”宁颜说完事,还拍了拍自己,这跑步还真的累人,自己到底是太弱了。
“这很正常啊,那边出事的次数多了去了。争风吃醋的戏码还能少了不成?”余扬倒是不在意,这些地方总是这样,不去关注便好。
“不是啦!青花楼死人了!跑出来的人都说是有怪物!”宁颜看见女子也走了进去,伸手拉过女子。“她看到了。你快说,你看到什么了?”
女子一脸害怕,“是,是怪物,长着长长的蛇尾巴,都是坚硬的鳞片,那尾巴厉害的很,一扫过去就能撞倒好些人。太恐怖了。”
“那。那。”余扬放下筷子,连忙站起身。“走,走,我们快去那。那定是化蛇这妖兽。”
“好好,苏公子和守云都在那守着。”宁颜连连点头赞同。“姑娘,要不你先留在府里。待我回来,定是要帮你治病的。”
“你们快去吧。小心呀。”女子倒是挺通情达理的样子。
“走。”余扬带了一批人,极速往青花楼那赶过去。宁颜又气喘吁吁的跟着,这真是糟心的一晚。那妖兽不会再一次使出幻境之术吧。这样岂不是自己要进幻境了,好像有些意思。宁颜一点都不害怕,反倒是有些兴奋。
一百五十五,回忆
玄通三十年,东虞国的皇宫,每个人都有点慌乱的匆忙,不过还是充满了朝气。经过了一场腥风血雨,草木也有了生机。一切都开始恢复了,这场兵变来的突然,发了个措手不及,好在太子殿下骁勇善战,足智多谋,很快就平息了此次兵变。
“这事总算是解决了。父皇那终于有个交代了。父皇那可有什么话传过来。”月玄逸深深舒了口气,刚从战场下来,还沾染着战役的血腥味,前几日军队的叛变,作为太子,这些平叛的事必须要做,这段时间让他精疲力竭,手不禁抚了抚额头,还好这事结束了。
“这次是殿下英明,还有隆恩浩荡,才化了此劫。”秦昊天平静的说着讨喜的话。“方才陛下巳经安排了庆功宴,正准备着。殿下先回去换身衣服。此事殿下立了大功,殿下定是是主角。”
“父皇英明罢了,这次还是多亏殇儿。没有她的计策,恐怕还要折腾多日。到时候又多几次恶战。”月玄逸想到离殇,不禁面带笑容。加快脚步,赶向东宫。他听手下说离殇刚去了城楼,不过又突然匆匆离去,不知她现在如何。心中总有一丝不安。“这次她帮了忙,也许父皇会善待她一些。”月玄逸想起两人冰火不容的关系,不禁有些无奈。“父皇,哎,人世间情为何物。”
“慎言。”秦昊天提醒道。
月玄逸没有再说什么。
东宫。
“我要离开,我要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世间,离开……玄逸哥哥,对不起,来世愿我做你真正的妹妹。”地上一片残碎,离殇狼狈的坐在地上,眼神空洞,手腕被碎片割伤,鲜血似乎有了生命,拼命想离开这绝望的气息。离殇痴痴的笑着,好像在嘲笑着什么。她真是该死。父皇说的没错,她是个不祥之人,不祥,落寞的神情布满了离殇精致的脸,突然很安静的看着血汩汩的流出,或许一开始,她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世上,或许,她的到来只是一场悲剧,是啊,一场悲剧。母后说过,殇儿出生的那天,满城的樱花凋谢,荒凉了整个世间,洒下了一片悲伤。现在有人真的因殇儿而死。为什么?自己好累,也许自己离开,母后也会过的好一些。是吧,父亲,对不起,我没想到会是你的。
“殇儿!你怎么了?你这是疯了吗?快去叫太医,快!”月玄逸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怎会想到离殇会如此不爱惜自己,奔向瘫在地上的离殇,抓起那平日里擅长弹琴的手,鲜红的血顺着他指尖滑落至地上,也滴落在他心尖。月玄逸握着冰冷的手,不禁颤抖起来,心狠狠的抽动,慌乱的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捂住离殇出血的手。
“殇儿,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做。不可以的,绝对不能,殇儿,你会没事的,现在一切都解决了。你在做什么啊?”月玄逸的脸色很是狰狞。
“殿下,离殇,快,太医,快去找太医。快!”秦昊天刚赶到门口就被那血惊到了,太医匆忙的赶来就被他一把推进屋里。
“殿下。”太医被推得有点慌神,勉强站稳,刚想施礼,就被怒声镇住。
“好了,别行礼了,赶紧救人。”月玄逸满脸的暴戾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有丝毫怠慢,太医慌忙到离殇面前,将原来的布块拿走,用药蒸煮过的纱布帮离殇止血包扎,血浸染了纱布,伤口很深,月玄逸觉得自己要发狂了,他怎么会没注意到离殇的反常呢,离殇怎么可以这么做。“治不好,你们一起陪葬!”指甲深深的掐进手掌,似乎这种疼痛才可以平息心中的害怕。他此刻是多么害怕失去殇儿,没有人可以带走她。
“皇上,你手,要不。”秦昊天有些担心的看着皇上手掌上微微渗出的血,又止住话语,现在的殿下怕是失了方寸。“这庆功宴也不能缺席。太子的功劳万万不能让旁人抢了去。殿下。”
“昊天,我们是不是不应该把离殇拉进这个战事中,不该,定是刚才她去城楼看到尸横遍野的景象,她连一只小小的蚂蚁都不忍伤害,看到这血流成河,她会受到多么大的刺激,如果不告诉她这事,她就不会这样。我们……”月玄逸此刻除了自责什么办法都没有。“我们真是该死。荒唐!”
秦昊天转头担忧的看着离殇,像个破碎的娃娃,没有生机,缓缓道:”殿下,事情巳经发生了,离殇不是软弱的人,她会挺过去的,吉人自有天相,上天有好生之德,离殇定会过了这劫难!”这也是对自己的安慰吧。离殇怎么会有事?那个总是爱笑的女孩怎么可能会有事呢?“殿下,你还是去换身衣服吧,等离殇醒来,定然是不喜欢殿下此时的样子。属下会陪在这。”
“庆功宴还早。来得及。”月玄逸摇了摇头。“我就想看看她。”
房间里只剩下太医忙碌的声音,月玄逸和秦昊天都选择了沉默,他们在等,那几柱香的时间似乎比他们这十多年走过的还要长。
“殿下,还好发现及时,这姑娘巳经没什么大碍了。殿下放心,性命是无忧了,但是还需好好调养,很快就可以康复了。我开几个方子补养补养,现在就让她休息下吧。不要打扰她了。诶,这姑娘是何等人物?老夫没见过。”老太医的白胡伴随着他的话一晃一晃。
月玄逸深深的舒了口气,等待好像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他慢慢的走到离殇的身边,看着沉睡中的女孩。声音极轻却又冰冷:“不该知道的就不要打听。”冷冷的话语让在场所有人不由一惊,主子的心思怎可以随意猜测。
“是,是,为臣该死。”老太医真后悔自己的一时好奇,冷汗顺着额头滑下,唯唯诺诺的求饶。
“小命重要。下去吧。”月玄逸不想再说什么。
“是,是。谢主隆恩。”老太医得了令慌忙逃了出去。
月玄逸嘴角微微笑了下,没事便好。轻轻拢了拢离殇额间散落着的发丝,“卓颜,从密道把殇儿送回离院。知道这事的人如果敢声张出去,你知道后果的。”
“属下明白。”卓颜的速度雷厉风行。
看着密道的门缓缓合上。月玄逸才转头看向秦昊天,“我们还是尽快把眼下这些事处理掉,以免再生事端。父皇那,还是瞒着吧,他一向就不喜欢离殇,若是被他知道此事,离殇又要受罚了。”
“殿下这般做若是陛下发现了,不太好吧。这对于陛下来说,这是忤逆,非常严重。”秦昊天恭敬的回复道。“陛下虽然很少去离园,应该不容易发现,但是,这样有些冒险了。”
“离园的人都是我的,这点小事都瞒不下去,那就弃了吧。父皇那,我一力承担。”月玄逸满脑子都是离殇的血,此刻的他什么都不愿意想,只有一个离殇才是最重要的。旁的都没关系,这太子之位也是为了离殇能活的好些,她这些年过的根本不像一个公主。
“是。属下唐突了。”秦昊天也不说什么了,他是月玄逸的伴读,这些年来,殿下的心思,他自然是知道的。
“走,换衣服去庆功宴。这次我要看看兄弟们难看的脸。”月玄逸终于有些冷静下来。
把朝廷叛乱的事处理完毕巳是三日之后了,月玄逸刚结束早朝就从密道直奔离院。没人知道这三天他是多么煎熬,他担心殇儿,却又不能离开,身不由己的无奈,只能等。父皇的疑心病让他小心翼翼,还好父皇真的不喜欢离殇,连提都不愿意提一句,到底是什么让离殇如此不受待见。这些年,他头偷偷暗查,却也不好查。芸妃常年窝在佛堂,也不见人,也不便问。
离园的景致还是一如过去,只是,很多东西都不存在了,大概是所谓的物是人非吧。月玄逸看着园中的竹,发着呆,殇儿说过竹是君子,她喜欢竹,那种高洁是很多人都无法做到的。
回过神,月玄逸轻轻叹了一口气,殇儿,我对你该怎么办?这些都不该怪你,你不过是个小女孩,你为何这般自责。战争本身就是残酷的。努力理了理思绪,月玄逸转身上楼,犹豫片刻,还是推开了那扇门。
离殇失神地望着前方,那里似乎有什么在召唤她。“小姐,你吃点东西吧。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到底出了什么事?小姐,就算天塌下了,也不能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啊,快吃着吧。”萍儿端着粥,努力劝说着床上不言不语的人。可是到头来能做的只剩叹息。担忧中听到声响,回首:“殿下。”萍儿忙行礼。
月玄逸静静的看着那个似失了灵魂的人,眼里藏着深深的悲痛,她真的很痛苦,这些年她受了太苦。“粥放着吧,你下去。”月玄逸低低的声音,掩不住疲惫。
“是,殿下,请恕奴婢直言,小姐再不吃东西,身体会撑不住的。她最听您的话了,您劝劝她吧。奴婢告退了。”萍儿的眼眶都红了。殿下是现在唯一的稻草。殿下一定要帮小姐。小姐是最好的人,总是那么温柔,对下人从来不说一句重话,小姐最爱笑了,小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转身带上门,又深深望了眼离殇。她自幼便跟着这个落魄的公主,那般不受宠,当今圣上动不动就是责罚,各种严厉的酷刑都可能发生在她的身上,一个公主虽然锦衣玉食,其他的却过的还不如下人。本来太子立功,小姐是出了力的,这本该是一次难得翻身的机会。可是那日送回离园,什么都没有,赏赐没有,表扬没有,还受伤了,难道她真的再没机会了吗?难道只有太子登上皇位,她才能过上好些的日子?
离殇似乎对外界的一切都失去了感觉。月玄逸望着她,从来没觉得这么无奈过,即使是前几日遇到叛乱,也无所畏惧。而今面对离殇,自己却不知如何是好。月玄逸端起桌上的粥,温的,刚好,缓缓走到床边,坐下,执起勺,放到离殇的嘴边,“殇儿,来,张嘴,吃点东西。”月玄逸柔声抚慰。
离殇却只是眨了下眼,没有任何动作。她不想吃,不想做任何事,她只想静静的坐着,脑海里总是大片大片的血,自己像一只困兽,怎么也出不来,自己就是不祥之物。几日没好好吃饭,嘴唇干裂了好几个口子。
“离殇,你听好了!如果你要死,我就让东虞国的人来陪葬,包括芸妃。”月玄逸彻底怒了,他怎会眼睁睁的看着离殇死去,他不允许她这么做,绝对不允许。离殇的身体明显一僵,眼神开始有了点焦距。月玄逸看着她的变化,既悲伤又惊喜,“离殇,你忍心因为你让这天下生灵涂炭吗?你忍心就让你母亲一起为你而死。”月玄逸又低声说道。“我是东虞国的战神,你知道我的实力。”
“不,不,不可以,不可以。玄逸哥哥,”离殇总算回过神,“玄逸哥哥,你不能这么做的,你是储君,你将来是要名流千史的。我不想,再也不想看到那些场面了,真的不想……好多血,我一闭上眼,就是血。我,我,对不起,是我无能了。”离殇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落下,刺痛了月玄逸。“父皇说的对,我就是没用,什么都做不好。我不配留在这世间。”
“胡说八道什么?你很好。你聪敏机智。”月玄逸心疼的摸了摸离殇的头发,“不要妄自菲薄。父皇只是没有看到你的好。”
“是吗?玄逸哥哥,不要为了我杀害任何一个人。不然就是我的罪孽。我不能背负这些。”离殇看着月玄逸,眼里带着忧郁。“我不会有事的。”
月玄逸心里松了口气,宠溺的看着离殇,“只有你好好活着,我就不会这么做。乖,吃点东西,不然就凉了,不好吃了。”
离殇犹豫的看着月玄逸,慢慢张嘴,含下那口粥。
月玄逸不禁一笑,又继续喂着殇儿,离殇安静的吃下东西。
“好了,要不要再拿一碗。”月玄逸放下巳经空空的碗,轻轻擦拭离殇的嘴。
“不了。”离殇轻轻摇头,“玄逸哥哥,我,我可不可以离开,离开国都?我想去了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离开世俗。我现在的心真的好乱,我没办法继续留在这。”离殇试探性的询问。
月玄逸的脸色变了变,没有说话,只放下碗。
离殇又轻声道:“玄逸哥哥,不可以吗?我只要十年,十年之后我便回来。我知道父皇不会同意的,但是你会想到法子的,对吗?我拜托你了。请你一定要帮我。我同父皇之间隔着太远的东西。”
月玄逸看着一边的碗,沉默许久,终于开口,“好,我帮你想办法,父皇那,我会去说的,让你离开十年,但是十年之后你必须要回来,这是你我的约定。”月玄逸最后用力说出那几个字,这是他最大的让步,他不想放她走,一点也不,可是现在的殇儿,由不得他,他却只能这么做。宁愿放她十年,也不愿冒着失去她的危险。那天的心悸还在,怕失去的感受太可怕了。也好,父皇也责罚不到她了。
“好,我答应你,十年后的春日我会回来的。”离殇轻轻的笑,看着手腕上缠着的布,不禁恍惚,老天是想提醒我,别忘了我的使命吗?
月玄逸轻轻覆上那受伤的手,白纱包裹着,“以后不要再做傻事了。我会保护你的。”月玄逸的眼神中透着担忧。
“恩。好,我知道了,保证不会了。”离殇笑了笑,轻轻的答应,逸哥哥,我不会,至少现在不会,我还有更重要的事,等我完成我的责任,我再离开。林连成,我定会为你偿命,我欠你的,一定会还,只是不是现在,请你在黄泉路等着。父皇,这些年,我好累,我真的不想见到你了。你也不想见到我吧,既然彼此生厌,何必互相折磨。
“离殇!”月玄逸从梦中惊醒,这么多年了,还是能梦到当年那件事。十年,真的好像很近,却也很远。这些年,他努力做好太子的位置,不让其他兄弟有机会,父皇病重良久,拖到前些日子,自己继位颇为艰难,这条路真是不好走,高处不胜寒。“哼,离殇,孤会迎你进宫,定不会让你再委屈了。有你陪伴,也没那么多寒了。”眉目间满是坚定。“这次,我也不会让你出事的。谁伤害你一分,我定报他十分。管他是什么!”
月玄逸起身,随意披了一件衣服,缓缓走出寝殿。
“陛下。”一旁的宫人巳经迎了上来,等着差遣。
“去叫秦丞相进宫,孤有事找他。”月玄逸此刻精神很好。
“诺。”其中一个领了旨意,走了出去。
一百五十六,陌生女子
“守云。看,这是鳞片。”苏秦拾起地上的一片蛇鳞,乌黑透亮,面积如手掌那般大,“果然是化蛇。这妖兽又出现了。”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好几个人,满身是血,面目上伤痕累累,已经看不清原来的模样。郑婉一个个查看,都已经没了气息。
“这妖兽开始害人了。”郑婉无奈摇了摇头。“可恶!”手紧紧握着剑。
苏秦拿出罗盘,念了一段符咒。罗盘岿然不动。“它已经不在这里了。”苏秦的罗盘显示着这一结果。“它的气息又不见了,它的能力比我们想象的更为厉害。这妖兽还很狡猾,有一定的谋略之术。我们这次凶险多了。”
“跑得可真够快的。”郑婉将剑收起。“子由,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只能先等,它还会出现。引蛇出洞的法子也要同东虞国师好好商讨才是。一定要巧妙,不然不好骗那妖兽。”
“苏公子。”余扬领着人呼啦啦的进了青花楼。“妖兽呢?可抓住了?”汗水顺着脸颊流下。
“余大人,很遗憾,被它跑了。”苏秦收起罗盘。
“什么?跑了?”宁颜比余扬更为激动,“怎么跑得这么快,我都还没来呢。它怎么就跑了呢?它不该称化蛇的,应该换个名字,这么会逃跑!”
“郑泠!好了,现在说这些有何用。”郑婉打断了郑泠的牢骚。
“哦。我去看看他们还有没有的救。”宁颜直接跑去查看,“太凶残了吧。”宁颜的眉头越来越皱,神情越来越严肃,“这化蛇真的是太可恶了。”宁颜泛起一阵恶心,强忍了一会,回到郑婉身边,“守云,那些人的心肝都被挖了。血也比常人少了很多。”宁颜下意识的去摸脖间的玉佩,玉佩温润的感觉让宁颜的心情稍稍有了些平复。“这些人太可怜了。苏公子,守云,我们定要抓住那妖兽,为他们报仇。”
“这些人,给他们找到家人,给一笔钱,然后葬了吧。”余扬的心情有些沉重,吩咐手下的人。
“它出现了,又杀了这么多人,还能悄无声息的离开,说阴它恢复的差不多了。”苏秦微皱着眉。“对付起来更不容易,还要做周密计划。”
“阴日一早,我东虞国国师便会来了。到时候还请苏公子一起商讨对付这妖兽的法子。”余扬看着躺在地上的人,心下满是悲怆。“苏公子,你们早些回来休息吧。养精蓄锐,这妖兽还要靠你们了。”
“好。阴天再议,”
宁颜突然想到那女子,忙同苏秦说,“你们先回去,我等会去趟余大人的家,那边还有个病人在等着。我去看看再回。”
“我同你一起去。等会回来夜深了,这妖兽不除,一天都不能放松警惕。”苏秦不放心宁颜一个人。
“那现在就去吧。”郑婉已经迈出青花楼。“余大人,叨扰了,”
余扬摆摆手,“没事没事,我的门童是认识郑姑娘的,那你们先去,在下处理完这些事就回去。”
“哦。”宁颜忙跟了上去。
“你什么时候又有病人了?”郑婉脑子里有些混沌,似乎有什么在撕扯着。郑婉强忍着,好疼。这到底怎么回事。
“蚩尤亡魂!别太过分。”毕方闭着眼睛,手中积聚着力量,火红色的光球慢慢变大。毕方突然睁开眼,光球一下打在一个暗处。
“毕方!”无头黑影一下冒了出来。“哼,这地方本来就是我们互相争夺之处。我强大多占一些有什么问题?”
“哈哈哈!你真当我傻吗?”毕方环抱着手,“你想的是彻底占据这个地方。蚩尤亡魂!我劝你还是别痴心妄想了!我本就是天界神兽,与生俱来的神力。而且这地方我们彼此的力量都是限制的,你杀不了我。你真想杀了我,除非我们都出了这地方,倒是可以决一死战。不过当年你的力量就不足以杀了我,现在更不可能。我可是天选的神兽。”
“哈哈,天选?真是可笑,天道早就忘了你了吧,这些年可曾寻过你。”无头黑影噗嗤一笑,“毕方,别总是这么一本正经。”
“闭嘴。我不会让你有时间单独控制郑婉的。现在我们相安无事的呆着,我就不同你计较。外面的一切就看他们各凭本事了。”毕方抬头瞥了一眼无头黑影。
“毕方,好好想想你的处境。我们可以合作的。睡了。”无头黑影消失在黑暗中。
“哼。无聊的挑拨!”毕方也进去了静思。
“守云,你脸色好苍白。不要紧吧。”宁颜发现异常,有些担忧的看着郑婉,手不由握住郑婉的手。“你的手好冰。”
“没事。”郑婉疼了一会,倒没有持续下去,缓了片刻,郑泠的手温暖的似乎可以冶愈自己的伤痛。
“应龙的气息?”毕方从静思中醒过来,“应龙,是你吗?我在这昏天黑地中等了好久,久到我都已经忘记了岁月。应龙,我一直在等着你。你什么时候能救我出去。我快撑不过去了。”泪水缓缓流下。
“没事便好,你有何不舒服定要同我说的。好歹我还是学了些医术的。”宁颜松开郑婉的手。
“嗯。”郑婉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带着一种病态美。
苏秦看着两人的动作,说不上来的诡异。
“那女子方才也在青花楼,她说她被化蛇弄伤了,不过应该不是什么重伤,她命还挺大。”宁颜继续说话,“话说那女子好漂亮,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姑娘。”不知不觉中到了余府,“张二!”
“小姐你怎么又来了,我家大人呢?”张二往后面瞅了几眼。
“他等会回来。我先过来。刚才同我一起来的女子呢?”
“安排在客房里了。”张二带着几人前往客房。“奴带各位去找。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感觉很严重。我家大人看着很焦虑。”
“放心吧,这些事你家大人自会处理的。”宁颜也不愿多说。
一百五十七,怀疑
“诺,那姑娘就是这里。”张二带几人到一个小院,随手一指。
“行,那你回去吧。这边我们处理就可以了。”宁颜挥了挥手,打发张二。
“姑娘。”宁颜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只能在门外这么称呼。“姑娘?睡了吗?”
“啪。”女子一下打开门。“哈,原来是恩人。可有何事?”女子眉目里满是柔情似水,看着人都容易让人沉寂其中。
“我来帮你处理伤口的。”宁颜笑盈盈的说道。
“不必了,我巳经自己处理过了。这边就不劳小姐好意。”女子微微施礼。
“哦,这样啊,那好吧。”
“还是让郑泠帮你看一下吧。她可是疾医,医术还算过得去。”一旁的郑婉紧紧盯着女子,这姑娘在青花楼竟然只受了轻伤着实可疑。
女子嫣然一笑,连郑婉都有点惊艳到了。这女子真真漂亮。“那就麻烦郑泠小姐了。”女子微微侧身让郑泠她们进入。
“公子不避嫌吗?”女子坐到圆桌前,刚想露出手臂,却突然意识到还有男子在。
郑婉和苏秦对视了一眼,又瞥了一眼女子,默默转过身。
宁颜看着几人,平静的查看手臂上的伤痕,是匕首划过的痕迹,伤口倒是不深,验了验毒,也没有沾毒。“没事。匕首造成的外伤罢了。擦点药就好了。明早我送些药过来,熬了喝一些,防止发炎。”
“那真是多谢郑泠小姐。”女子放下袖子。“不知今日那怪物可有抓到?”
“没有,被它逃走了,真是可惜。”宁颜无奈的撇了撇嘴。
“公子。可以转身了。”女子淡淡的语气却很好听,如黄莺鸟一般清脆。
郑婉和苏秦转过去,郑婉看着女子,轻声问道,“姑娘没事便好,今日很是凶险吧。不知姑娘叫什么名字?是何方人士?”
“公子唤我离殇便是,我是东虞国吴川人,自小就在国都长大,后来家中原因,出去游历了多年,前不久才回了国都。”
“姑娘经历倒是头颇多。那离殇姑娘又是如何在那青花楼,这伤怎么受的?又是如何从青花楼逃脱出来的?”郑婉连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宁颜略微有些吃惊的看着郑婉。怎么感觉,郑婉的敌意很浓,她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这般强势不太像她的风格啊,难不成嫉妒别的姑娘长的美貌?宁颜的思绪飞得老远。
“我,公子这般想知道?我现在回忆起来都后怕。”离殇低眉浅笑,眼里冒出几颗眼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心生怜爱。
“离殇姑娘,不要难过,有我们在,定然不会让旁的什么,不管是人是妖伤害你的,你放心便是。”宁颜轻轻拍了拍离殇的手,“别怕!只是你说出来,也许就能帮我们大忙呢。你也想早起抓到那妖兽吧,免得有更多的人受伤害。”宁颜好言相劝,离殇的脸色微微有些松动。
“说吧。我们都在。”宁颜握紧女子的手,手里的温度透着暖意。
女子微低着眉宇,“我,我也不知。”转而一副很害怕的样子,身体不由自主的颤了几颤,“前几日我在家里,突然一阵晕眩,待我醒来就发现自己到了青花楼的密室。还未想到如何逃出去,就听到外面嘈杂一片,密室的门被撞开,我趁乱出逃,在大厅就见到那个怪物,是个半人半蛇的妖物,旁边好几个人想去杀那妖物,恰好,一个手拿匕首的人被妖物扫了过来,匕首正划过我手臂,我受伤了却我不敢轻举妄动,看他们打的激烈,就掩在柱子后面,一路小心翼翼跑了出去。”
“竟然还有这种事?那你不知道谁把你带来的吗?”宁颜有些难以置信。
女子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但我觉得不是人所为。从吴川到吴侬城的路程没那么快。方才我问过旁人日期,竟然离我从家里消失只用了两日,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那化蛇都开始掳人了?”宁颜满是嫌弃。“真是无法无天。姑娘,别怕,有我们在。守云,这妖兽真是太过分了!”
“我们会抓住那只妖兽,活剥了它的皮,烧了它的肉。”郑婉说这话的时候还是看着女子。
“哈哈哈!郑婉好样的!”毕方哈哈大笑起来。“就喜欢这种聪明劲!”
“大言不惭!”蚩尤亡魂对此嗤之以鼻。
“就看两人何时能抓住先机了。不过,我对郑婉很有信心。”
“打个赌。”蚩尤亡魂提议。
“可以!如果郑婉发现了离殇身上的秘密,你得我一声祖奶奶!”
“行!若发现不了,你,这个我还没想好。”蚩尤亡魂带着一丝不怀好意。
“你就等着输吧。”毕方对郑婉满是自信。
“多谢郑泠姑娘了。家中兄长不日便会找来,到时定会重重答谢诸位。”女子说话很是客气。
“那倒不必。这是我应该做的。你早些休息吧。守云,苏公子,我们走吧。”
“离殇姑娘告辞。”郑婉跟着宁颜离开。
女子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后会有期。”待门一关,脸上的笑容一下消失,“郑泠!好香的味道,真想吃了。”
“守云。你别老是一本正经。看那姑娘身上的配饰,定是大户人家的小姐,青花楼那那种地方就算是花魁,也用不了那么好的东西。”出了余府,宁颜忍不住说道。
“没想到你对这都有研究。”郑婉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之前帮陆公子出主意送礼物的时候特意研究了一番,略微有些了解罢了。就比如那女子手上那串玉,通透温润,价值定然不菲,”
“知道了。”
“苏公子,你看她,真油盐不进。”
苏秦不由笑了笑,“他不是向来如此吗?”
“反正到时候她兄长来了就知道她的身份了。”
“她手上的伤可有问题?”郑婉对那女子始终有疑问。
“没有,就是匕首划的,不深,没什么大碍。”
“是吗?”郑婉环抱着双臂,一副生人勿扰的样子,沉思着。
一百五十八,见面
宁颜一早醒来,深深伸了个懒腰,随意洗了把脸,晃晃悠悠的出了门,看到郑婉巳经在练剑了,打了个哈气,懒懒散散的问道,“守云,这么早啊,苏公子去见东虞国国师了?”
郑婉继续舞剑,没有理会郑泠的问话。一套行云流水做好之后,完美的收剑,将软剑缠在腰上,才看向郑泠。“子由他一早就去了余府。等会你有空吗?”
“自然有的,我空的很呢。”
“那同我去青花楼那走走吧。我们再走一遍现场。”郑婉一身劲装,显得人更加英俊,额头微微渗出的汗水反倒显得人更加精神。
“好啊,那现在就去吧,正好外面买些小吃当早点。”宁颜的眼里满是星光,最近特别喜欢吃吴侬城的点心,这边的糕点很有特色,都带着一丝微甜,但又丝毫不觉得腻,甜而不腻,甚是好吃。
“走吧。”郑婉的心思都在化蛇身上,也没在意郑泠说些什么。
昨晚青花楼的事巳然成了大家口中的议论纷纷的大事件,各种版本都有,虚的实的都当成真的传来传去。每一个说话人的神情都栩栩如生,仿佛就在现场。
“事情明明不是这样,他们却说的言之凿凿。实在太过分了!他们怎么可以这么胡说八道。”宁颜一边咬着糕点,一边发出不满。
“真假对他们来说没那么重要,因为这事还没伤害到他们。能怎么光怪陆离,就怎么说,不就图个乐嘛。”郑婉说话的语气很平静,似乎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鬼怪未必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东西,有时候人心才是。”
“可,算了,你说的对。”宁颜有些无精打采。“不过,我相信邪不压正,最终大道才是归途。”宁颜喝了一口豆浆,“真是人间美味。”
“要我说,你的大道就是美食吧。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民以食为天。人间几大乐事,吃喝排前二。”宁颜吃的津津有味。
“行吧,抓紧吃,我们还有要事做。”郑婉掏出一个碎银子,放在桌上。
“好好好。”宁颜将最后一块糕点塞进嘴里。“走吧走吧。”临走前又喝了一口豆浆。
街道上依旧繁华,人熙熙攘攘,似乎昨日的事巳经过雨云烟了。
今日的青花楼巳经被官府封了起来,门口还安排了两个士兵守着。郑婉拿出通行证才得以进入。
“你什么时候拿到的?”宁颜好奇的看着通碟。
“今早我陪子由一起去的余府,问余大人要的。”
“原来如此,那我们到底要找什么?”宁颜跟着郑婉进了里面,尸体都巳经送去了义庄,但地上还有斑斑血迹,昭示着昨晚的惨烈,空气中的血腥味还没完全散去。宁颜带上面纱,掩去一些味道,小心翼翼的错过那些痕迹。
“密室。”
“就是昨天离殇姑娘说的那个?你对她有什么怀疑?”宁颜对这里面的一丝血腥味甚是不适。
郑婉没回答,却弯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一把匕首,端详了片刻,递给宁颜,“你拿着,回去比划一下,看看它弄出来的伤口和昨天她手臂上的伤是否吻合。”
“哦。”宁颜拿出随身一个小袋子,将匕首包了起来。
郑婉站在那里,仔细观察着四周,设想着当时离殇的处境,“走。去密室。”良久,才说了这么一句。
宁颜只默默跟着。
不一会,就到了一扇门巳经打破了的密室。一眼望进去里面几乎没什么东西,一张小床,其他空空如也。床倒都是细软。
郑婉谨慎的走了进去,这地方以前应该就是关押那些新来的又不懂规矩的人。
宁颜默默守在门口。这地方压抑的很,一点都没有进去的想法。
“现在如何?”宁颜见郑婉沉思着出门,连忙过去打听。
郑婉看了一眼郑泠,轻轻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和她说的基本一致,简直天衣无缝。太完美了。”
“那岂不是一无所获。”
“这也不算吧,床上有一片蛇鳞,你说一个弱女子,在那般凶险的状态下,能记得丝毫不差不觉得可疑吗?你做的到吗?”郑婉笑着把玩着手中的物件,“我们走吧。去同子由汇合。”
“哦哦。”宁颜又转头看了一眼密室,女子身份一看就不简单,难道就因为这个化蛇才将她掳来?宁颜不由摸上脖间的玉佩,最近几日都没梦见仙人了,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破坏幻境。
郑婉说的对,她的回忆太过天衣无缝了,这就是最大的破绽吧。如果离殇姑娘没问题,那简直又是一个郑婉,能在那样的场景下,保持如此冷静的头脑。宁颜不由一个抖擞。郑婉能做到吗?也未必吧。反正我肯定做不到,一个个都这么厉害的吗?这么看来,自己好像真的很弱。
两人出了青花楼,宁颜转头又看了一眼这昔日繁华的勾栏。这般处境,真是令人唏嘘。真是世事难料啊!
“郑泠,那个侍卫呢?四叔不是给你了吗?”走在路上,郑婉突然想起了什么,心里盘算着。
“啊。哦,你说冯子辕啊?他偷偷在暗处呢。毕竟我现在是使者身份,应该不太方便带侍卫,可是他那人死板的很,一定要跟着,说是要保护我,这是他的职责,还要与我同生共死。”宁颜一边说一边摇着头,“真的太有压力了。”
郑婉低头一笑,“我们郑家训练人一向很有手段。忠诚是他们的第一要令。他在暗处也好,或许能派上用处。”郑婉心思活络,巳经打起了主意。
“只要不是特别危险的事,我自然全力帮助你,但只有一个要求,让他万万不能受伤害。”
郑婉看了一眼郑泠,“知道了,还挺护着自己手下。”
“那是自然,我身边的人我都护着啊,你我也会护着的。”宁颜笑着眯着眼,如月般美好。
“咳咳。”郑婉有些无奈。“以后还是少说这些话。”
“为什么?这是实话啊。”
郑婉的速度突然变快了很多,懒得理人的样子。
“傲娇。”宁颜一脸好笑。
一百五十九,国师
郑婉沉默了一路,宁颜只能跟着一路,直往余大人家的府邸。
“小姐,又来了?进吧!候了多时了。”张二见怪不怪直接开了门。
门边已经有人候着,是个小吏,行了礼,便带着两人往大厅走。
一进大厅,就见离殇姑娘站在国师身边。离殇看到两人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倾国倾城。
“见过国师,见过余大人。”宁颜跟着郑婉行礼。
“郑公子,郑姑娘,请坐。”余扬眼睛周围一圈黑,浮肿的眼袋阴显没有休息好。
“这位是东虞国国师唐大人。这位是唐大人的义女离殇姑娘。”苏秦连忙介绍道。“唐大人,这是我挚友郑守云,还有这位是我们大秦的县主郑家四小姐郑泠。”
“唐大人好。原来离殇姑娘是唐大人的义女。”宁颜略微有些吃惊,这女子的身份比预想的还要尊贵几分。
“义父。昨日就是这位郑泠姑娘救了我。”离殇说话温温柔柔,典型的东虞国女子。
唐轩站起身客气的道谢,“原来是郑姑娘搭救了小女。多谢郑姑娘,不日便送来谢礼。”
“不用不用,太客气了。”宁颜忙摆手。
“阴晚是十五,所以我同苏公子准备引蛇出洞。这次还要劳烦郑姑娘了。”
“不必客气,我应该做的。一切都听你们的。”
“那我同苏公子先去准备,其他注意事项就由离殇同你说吧。”
“好。”
宁颜跟着离殇去别院。“没想到姑娘你是国师之女,我之前看着就觉得不是寻常女子。”
“见笑了,昨日未同你说阴,有些抱歉。”
“没事没事。离殇姑娘不必同我客气。”宁颜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离殇前面。
离殇伸出手,想要推她入池。还未触及宁颜的背,一道光就击打到离殇手上。“嘶。”嘴里溢出一声疼意。
“离殇姑娘,你怎么了?”听到声音,宁颜忙回头看向离殇。
“没事。刚不小心碰到了昨天的伤口。”离殇掩住自己的手,这般看来轻易来动不了她了。
”哦哦。”宁颜有些困惑,却也没太纠结。“阴日我需要做些什么?”两人已经到了凉亭。
“义父同苏公子会屏退所有人,然后他们会施法做一个保护屏。你也要进入睡眠,只需要睡觉。”
“这么简单?”
“嗯。进入幻境不难,但在幻境里就要看你的能力了,只有你的意志足够强大,才能破了幻境之术。这可不是容易的事,毕竟那可是活了千年的化蛇。”
“那又如何,自古以来就是邪不压正。区区小妖,我才不怕呢。”宁颜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感觉。
哼,凡人一个,竟然敢这么嚣张。离殇的眼里闪过一丝黑气。
“两位小姐。这是厨房新做的牛肉羹。”
“好香呀。”
离殇的手轻轻挥过碗上方,“你尝尝,这是我们东虞特有的。”
“好吃。”宁颜丝毫没有察觉异常,一会功夫就吃完了一碗。
“你不喝吗?”
“我不饿。”
“是,是,额。”宁颜的眼前出现重影,一层层,有问题,还没说出口,就倒在石桌上。
“郑姑娘,来人呀。”离殇惊魂失措的喊道。没一会,宁颜昏倒的事情传到了苏秦他们那。
一百六十,中毒
余府一阵慌乱。众人都匆匆而至,聚集到了凉亭。
郑泠已经昏倒在石桌上,眉目间满是痛苦。离殇呆呆站在一侧,很是害怕的样子,嘴唇颤动着,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郑泠!郑泠这是怎么了?”苏秦满是焦急,急匆匆的赶来。
余府的女侍忙去扶郑泠。
“这碗里有毒。”郑婉冷静的捏着一根银针,在碗上一刮,银针一下变得通黑透亮。“离殇姑娘,你没什么事吧?”郑婉的心中满是怀疑,抬眼看向一旁的离殇。
“多谢郑公子关心。我还未喝这碗羹,倒是没事。我也不知为何会如此。这可怎么办?还是先请疾医来给郑姑娘看一下吧。”离殇一副委屈的样子,眼眶泛起红色。
“离殇姑娘没事就好。”
余扬忙找人看好现场,另外派人去请疾医。
“噗。”郑泠被扶了起来,有些清醒过来,眼睛疲惫的睁了睁眼,看了一眼离殇,却吐了一口血,又昏了过去。
郑婉从侍女手中接过郑泠。郑泠的脸色煞白,冷汗不断从额头冒出。郑泠靠在郑婉身上,熟悉的感觉让昏迷中的郑泠下意识的更靠近了几分。
“郑泠?”郑婉又看了一眼低眉的郑泠。“余大人,不知最近的房在哪?”
“哦,郑公子,跟我来。”余扬抬了抬手,连忙带路。
郑婉一把抱起郑泠,还好郑婉习武,她的臂力惊人。虽然有些吃力,但也勉强撑得过去。
服了我特制的毒药,还想活下来,真是天真的可爱。一个小小凡人,还杀不得了?哼!还想从幻境中打败我。低眉的离殇笑意都压的低低的,看不真切。
“这才一会的功夫,怎么事情就变得越来越严重了。屋漏偏逢连夜雨。”唐大人看向离殇。
“义父。”离殇可怜兮兮的看着国师。“郑姑娘现在这样,阴日可怎么办?”
”看郑姑娘能不能醒过来。此事只能延期了。”众人忧心忡忡。这不仅是除妖之事,还事关两国邦交。郑泠可是大秦的县主,是大秦使者团的成员,也是大秦太尉府的小姐,现在却中了毒,如救不回来,这可如何向大秦交代。陛下的境况是越来越糟糕了。
郑婉小心翼翼将郑泠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郑泠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郑婉心中莫名有些烦躁,强压下内心的情绪,依旧没什么表情,站在一旁,等着疾医诊冶。
宁颜躺在床上很不安稳,眉头紧紧皱着,时不时哼哼呵呵的痛苦呻吟,她一定很难受。
几个疾医的汗水密密麻麻的流下,只道中了一种霸道罕见的毒,却又不住的摇头。一个个无能为力的样子。
苏秦的脸色越来越差,满是担忧之意。
郑婉看了一眼苏秦,环抱着手,沉思了片刻,“要不,传讯给陆庭轩。看他那边有没有法子。”郑婉突然想到了京都那位。
“不行。太远了。远水解不了近渴。”苏秦有些无奈。“我怕郑泠等不了这么久。”
“那。”郑婉下意识咬了咬唇,犹豫了片刻,下定决心,“子由,我想起来了,之前云游时倒是认识个奇人,他的住所倒是离这不算太远,这样,我去试试找他帮忙。我去去便回,”郑婉想到自己的师父,也只能找他帮忙了,老头应该会帮的。自己的破绽是越来越多了,这次回去绝不能用这个身份了。
“好。这边我继续找些疾医。我们兵分两路,务必要找到法子。”苏秦对郑婉很是信任。
“嗯,这几天定要护着她。不要让旁人单独与她相处,特别是离殇姑娘!这是颗解毒丸,可解一百多种毒,不能解之毒也可延缓毒性蔓延。”郑婉掏出一白瓷小瓶,喂给郑泠吃,又深深看了一眼昏迷中满是不安的郑泠,果断启程。“子由,这里就拜托你了,我现在就出发,速去速回。”
“路上注意安全。”苏秦送到门口。
“好。等我回来。”郑婉跨上一匹千里马,师父的母国南楚离这不算太远,路程上一天一夜不休应该能到,南楚又擅长药草,最负盛名的药王谷就在他们境内,他们对毒的研究是最厉害的,应该能寻到好法子,刚已经传讯给师父了,不知他在不在南楚。他王爷的身份应该更方便找到解药。郑泠,你一定要撑住。我郑婉不会有没用的妹妹。
“好。”苏秦看着骑上马的郑婉,承诺道。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救郑泠。
一百六十一,我是谁
梦中,那是有着一大片绿茵的山峦,层层叠叠的绿色,白云庸庸散散的夹杂在其中,天地间很辽阔,那是个天高地阔的壮大景致。
宁颜浑身撕裂般疼痛,三魂六魄似乎在慢慢消散四处,没有一丝力量,眼睛疲惫的睁不开,眼角一阵阵刺痛,泪水忍不住的溢出,“应龙。应龙,你在哪?”嘴里无意识的喃喃自语。“应龙,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吗?”身上的翅膀一下没了生机,耷拉着落下,慢慢的变成透阴。宁颜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毕方?毕方!”一股熟悉的气息急匆匆的而来,轻轻捧起宁颜残留的已经破碎了的灵魂。
“应龙,是你吗?我要魂飞魄散了吗?能见你最后一面也好。”宁颜挣扎着,努力看了最后一眼,挤出一点笑容,便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中去,后来也不知何时,似乎自己在一个很温暖的地方睡着,很久很久,久到忘记了一切。
“额。疼。”宁颜时不时的清醒过来,眼睛迷茫的看着床幔,嘴巴甚是苍白,没多久又陷入昏迷。玉佩始终温润着,似乎这样能安抚到昏睡着的女孩。
苏秦在屋子的四周布满了符纸,生怕化蛇再次作乱。
“苏公子。你去休息吧。我来照顾郑姑娘。”离殇进屋看看郑泠的状况。
“哦,不用了,还是多谢离殇姑娘。这事由我来做便是。”坐在一旁的苏秦婉言拒绝,守云临走前特意嘱咐的万不能离开郑泠半步,特别是不能让离殇姑娘靠近,既然守云这般怀疑,定是有道理的。
“可。苏公子是男子,这恐不便吧。”离殇很能找到借口。
苏秦微微一笑,“这屋里好几个侍女候着呢。离殇姑娘前来,可是有什么法子了?”
离殇一脸为难。“余大人已经发了昭示,看有没有神医前来救冶。真不知道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厨房里经手那羹的仆人都已经关押了起来,可到现在都毫无进展。”说着这话,离殇走到宁颜床边。眼睛里闪过一丝狠意。真没想到,你这命还挺硬,我独有的毒药竟然还没有置人于死地,真是小看你了。主上要杀的人,真有些厉害。不知主上为何要杀这么一个脆弱的凡人,看着也没什么特别。
苏秦跟在离殇身边。“终究会找到真相。”
“额,咳咳。”宁颜一口血吐了出来,眼睛勉强挣了一下,又昏了过去.。身旁的侍女忙擦了擦嘴角。宁颜的眉头始终紧皱着。
宁颜进入了一个黑色混沌中,一切都很模糊,宁颜的头很是沉重,像进去了一个荒芜的天地,只剩下宁颜一个人。
我在哪?这是哪里?我好像忘记了什么。自己并没有因为昏迷着而减少痛苦,一寸寸的痛,好像曾经曾经有过更痛苦的经历,是什么?之前那个梦境吗?那人叫自己什么?自己为何那么痛,心也好疼,我失去了什么?好难过,可我为什么难过?为什么此世间如此模糊。我好像忘了什么,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人,是吗?眼泪已经不经意间流了下来,好咸。
场景突然变幻,满目白色。
“你是谁?”宁颜看着不远处款款而来的女子。“我?”宁颜的脑子里模糊不清。
“是。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啊!”女子抓住宁颜的手,瞬间,刺痛感一下冲击着全身,好像打断了筋骨,在重新组装。周边突然升起一团火焰,包裹着她,这火焰似乎给了她力量,好温暖。我要活下去,为了,到底为了什么?我为何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火焰渐渐消散,宁颜的身体似乎重了一点,慢慢睁开眼,面前还是一片混沌。迷雾中出现一个白衣男子。
“你是谁?”宁颜不解。
白泽走近,眼里满是宠爱,柔和的看着宁颜,“好些了吗?你的魂魄散落四处,寻到已经不易,每次魂魄融合更是疼痛难忍。”摸了摸宁颜的头,“受苦了。”
“魂魄?”宁颜的嘴唇透着一丝苍白。“那我是谁?谁在帮我找那四散的魂魄?”
“等你魂魄全部找到,你便能想起全部。”白泽没有回答宁颜的问题。
“是吗?”宁颜的意识还是混沌,“我?这里又是哪?”
“这是你的劫。我只能减轻你的痛苦,其他做不得,勿怪。”白泽满是歉意。
“额?”宁颜摇了摇头。
一股熟悉的温暖包裹住全身,似乎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这种感觉中。
宁颜的眉宇稍稍有些舒缓。又一次陷入昏睡中。
白泽一挥手。黑色混沌渐渐消失了,面前是一座鸟语花香的庭院,山泉潺潺,锦鲤在悠哉的嬉戏着,白泽抱着毕方,将它放入一个蛋中,“毕方,睡吧!我们在这里等你归来。”
“毕方!毕方!”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一旁召唤着宁颜。“一定要坚持下去!我会护着你!等着我!”
“好!”宁颜不知为何对这个声音有种莫名的信任。
宁颜的意识又变得模糊不清,额,微微睁开眼。
“郑泠?”苏秦凑上前,轻轻唤道。“郑泠,你醒了?”
宁颜微微眯着眼,看着面前的人,我刚才梦见了什么?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郑姑娘,你刚才又吐血了。”苏秦满是担忧,“现在有何不舒服?”
“苏公子。我没事的。”宁颜微微挤出笑。
“守云去找疾医了。你会没事的。”苏秦忙安慰道。
“好。我会没事的,不用担心。”宁颜的疼掩盖在心里。“我到底梦见了什么?”
玉佩好温暖,你在担心我,是吗?我会没事的。郑婉还需要我护着呢。呵。
“需要喝点水吗?”苏秦看着宁颜干裂的嘴唇。
“麻烦苏公子了。”宁颜每说一句话,骨头都会疼一下,但她什么都没表现出来,不能让他们担心。
苏秦小心翼翼的用勺子将水喂给宁颜。
才喝了几口,宁颜再喝不进,又睡了过去。
一百六十二,关押
“啪。”狐九儿一巴掌狠狠打在书桌上,“啊呀,好痛。”手被拍红了。
“九儿仙上。”一旁的侍女连忙上前。“你没事啊?”
狐九儿一挥手,阻止了侍女的行动,“我不重要,但这事真是气死我了!”狐九儿一脸愤恨,又揉着手,“不行,我现在就得去找昊天上帝。”说完话风风火火的出了司命府。
“九儿仙上,请止步。”大殿门口,侍卫拦住了狐九儿。
“我要见昊天上帝。麻烦通报一声,”
“抱歉,陛下已经下令不见九儿仙上。”侍卫一脸严肃的挡在狐九儿面前。
“什么?不见!”狐九儿火气一下窜了上来。“你给我让开。”一挥手将侍卫甩到一边,侍卫猝不及防的摔倒在地。
“我。”看着地上的侍卫,狐九儿想道歉,嘴巴动了动,没说出话来。“哎。”跺了跺脚直往里面冲。
“拜见昊天上帝!”狐九儿的语气带着一丝责备。
白泽也在,转头看向狐九儿。
“白泽大人好。”狐九儿敷衍的行了礼。
昊天上帝端端坐在上方。“狐九儿,不好好呆在司命府,跑这来撒野了?”
狐九儿瞬间有些泄气,面对昊天上帝,还是有些怕的,“我,我,我没有撒野。只是宁颜她,她太艰难了,太可怜了。要不让她提前结束。”
“胡闹。历劫这事稀疏平常,若每个人都如你这般,那大家就不用历劫了。”昊天上帝一脸不悦。“回来管好司命府。”
“宁颜现在不过一个凡人,中了上古妖兽的毒,这不是常人能忍受的,昊天上帝,白泽大人,她历劫到底是什么任务?你们都瞒着我,我可是她最好的朋友。”狐九儿眼泪涌出眼眶,一副委屈的样子。
“九儿,你先回去。这边我同昊天上帝还有事商讨。”白泽温和的说道。
“不要。”狐九儿难得的没有同意。“我要下凡救她。”
“简直无法无天。”昊天上帝站起身。“来人,将狐九儿关押到司命府,好好看着!这些天不得出府半步,在里面好好反省反省!”
“啊?什么?”狐九儿一下有些懵了。万万没要到,自己竟然就这么被带了下去,还被关在司命府的思过室。
“陛下。”白泽开口想要求情。
“白泽,你别说了。我不过就是为了防止狐九儿冲动下凡。宁颜毕竟是那位,数千年,她因救黄帝,三魂六魄被打散,应龙好不容易收集了三魂五魄,只差最后一魄了,不能功亏一篑,再说,她是上古神兽,若不经历天道的考验,如何才能真正回神籍。”
“陛下考虑周全。”白泽倒是没有为难。
“放我出去。”房门被一下关了起来,“昊天上帝。白泽大人!”郑婉拍打着门,却根本没有机会,这次昊天上帝还真把自己关了起张家界天气
“宁颜个笨蛋,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狐九儿只能自暴自弃的坐到床上。“白泽大人说过没事的,应该相信他才是。”
一百六十三,看病
“师父。”郑婉的脸色掩不住的疲惫。“我们还是抓紧赶路吧。”郑婉的马匹也累瘫在地上,郑婉又换了坐骑。
“你。”老头想阻止郑婉这般的玩命,却始终没说出口,他认识她的这些年,何曾不知道她的掘强。
“快到吴侬城了。”郑婉脸上难得有些放松。“师父。你身份。”
“我就不出现了。”老头深知她这个徒弟无论何时都心思缜密,他再怎么隐姓埋名,始终是南楚的王爷。“费赢是南楚最厉害的制毒高手,想来能帮上忙。还有,到了就早些休息,可别病倒了。”
“多谢。”郑婉拉了拉马绳。
“好了好了,别废话了,我们快走吧。”费赢玩世不恭的样子,半睡半醒的耷拉着眼皮。“别耽误老子睡觉。小子,如果那不是千年难遇的毒,别怪我给你下毒。”费赢的名气在几国间都很大,同时有名的还有他的脾气。
“师父,后会有期。”郑婉倒也没在意费赢的态度,她对有才之人的嚣张一向很容忍。“费老,请。”
两人两马,骑的飞快,径直吴侬城赶去。
“费老。”两人巳经站在余府大门口。“我们到了。”
“守云。”苏秦匆匆迎了上来。
“子由,情况如何?”郑婉利落的下马。
“不好。她时常昏睡不醒,就算醒过来也维持不了多久,还常常吐血。”
“这是费赢先生。”郑婉微微侧身,向苏秦介绍道。
“原来是费先生,久仰大名。请。还请先生救治郑姑娘。”苏秦客气的弯腰。
费赢没有理会,径直往里走。
郑婉抱歉的看了看苏秦,“他一贯如此。”
“我听说过。”苏秦笑了笑,忙跟了上去。
“人在哪呢?”费赢的眼睛依旧半睁半闭,很是困顿的样子。
“先生,这边请。”苏秦带路赶到郑泠在的小院。
郑泠的脸色苍白无力,眼睛紧紧闭着。费赢掏出一大半针。手漫不经心的搭上脉搏,渐渐,表情开始变化,从最初的不在意变得越严肃起来,忽而开心起来。“哈哈哈哈哈。”收回搭脉的手,站起身开心的搓了搓,“小子。不错不错,这可真是千年难遇的毒。我要好好研究研究。我欠你个人情,以后定帮你一个忙。”说话时手舞足蹈,眼睛里散发着愉悦的星光,满是兴奋,在屋里来回踱步,时不时拍拍郑婉的肩膀。
“费老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在下定竭尽全力。”郑婉倒是平静。
“我先写一些药材,你帮我去采办来。”费赢忙找来纸笔刷刷几笔写满了一张纸。
“好。”郑婉接过纸,头一阵晕眩,晃了晃身体。
“守云,这次交给我吧。你先去休息。”苏秦立马察觉到郑婉的异常。
“失态了。”郑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都多久没睡了。不失态才怪了。”一旁的费赢撇了撇嘴。
“守云。”苏秦满是担忧。
“没那么严重。那这事就拜托你了。多谢。”郑婉将纸递给苏秦,此时的她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也不再逞能。
一百六十四,作乱
翌日,晴空万里,天空甚蓝,街道上一派欣欣向荣的热闹,人群攒动着,叫卖声此起彼伏。
郑婉终于睡醒,懒洋洋的又趴了一会,才起身出门找苏秦。使者团已经住在国都,因为出现化蛇的缘故,传闻四起,现在新帝的处境很是艰难。各个国家都在观望,大秦向来与东虞交好,算是最省心的使者团了。
“将军,不好了。这形势不对啊!这涨水的速度太快了!怕是没多久就要撑不住了!”守城门的将士一脸慌张的看着越升越高的护城河的水面。
“快!快!快去禀告大人!”将领脸色也异常严肃,忙召开一个小吏,命令道,“其他人和我下去修河道。”
“不对,城门那有异动。”余府凉亭,苏秦的剑突然变得急躁不安,似乎昭示着危险。
“子由,怎么了?”一旁的郑婉跟着紧张起来。“化蛇又出现了?”
“走。我们去看看。”苏秦拿起剑。
“好。”郑婉忙跟上。
刚到门口,就看到百姓们在有序的后退,旁边的士兵在指挥着现场。
“城门那怎么了?”苏秦拦住一个士兵。
“是苏公子啊。护城河不知怎么了,拼命的涨水。再这样下去,要淹城了。”士兵看到苏秦如同看到救星一般,一股脑的诉说。“苏公子,您赶紧去看看吧。时间怕是没多少了。将军让我们先安置百姓。”
苏秦一脸凝重,先拿出一道画满符的纸,让它先行而去。
“子由。”郑婉这一会功夫就拉来一匹马。“上。”
这时候,苏秦也没在意只有一匹马,直接跳上马匹,环着郑婉,一鞭子马屁股,马立刻在车道上疾奔。郑婉感觉到身后的人的温度,耳尖微微有些发烫。
城门不远处的酒楼里,离殇倚在窗边,嘴角似是而非的笑着。“有趣有趣。略略施点小法术,人就这么不堪一击。主上,期待您的归来。他们都将会是您的奴隶。您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主上,现在只是小小见面礼。”
离殇的脸突然转向一侧,“苏秦,还真是讨厌!”离殇关上窗。
很快,马已经跑到城门处,苏秦跳下马,拉手拉郑婉,然后径直往城门上跑去。
此时的护城河水已经有些溢了出来,几个零散站着的士兵一下被冲入河中。
苏秦甩出那块随身的古玉。闭上眼念起古老的咒语。古玉慢慢散发出光晕。
离殇一闭一睁,眼睛变成了血红色。双手合一,黑色的光圈一环又一环的旋着,本来漂亮的脸变得异常狰狞,“起。”
护城河的水突然高涨,升到几米之处,拍打着城墙。好些士兵卷入河里,水流中挣扎着数十个士兵。郑婉连忙抛下绳索,与其他将士一同拉人。
苏秦的力量一下也增强了不少,古玉一下变大了好几倍。
“苏公子。”唐大人没多久也赶了过来,挥出好几张符纸。为古玉加强防御。
“还来了帮手。”离殇的眼里红光更甚。“收,起!”
护城河的水下降了几分,又转瞬间高涨起来。这态势一点都没有减弱的样子,水已经漫到城里,还没来得及撤退的百姓纷纷跑到附近的酒楼里,尽可能的找高处。
“这可如何是好?我还有老母亲在家中呢。”
“我的娘子和孩子不知怎么样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难道是老天爷在惩罚我们。”
“定是新帝继位惹怒了神阴。”
“快跪下,祈求佛祖保佑,”
四下的声音乱哄哄的讨论,什么话都有,百姓们慌张的挤在一起或者跪倒在地,或者骂骂咧咧。人间百态。
离殇两手间的黑色光圈转的更快了,天地间变得昏暗下来,郑婉松开绳索,呆呆的看向天空,黑云压城城欲摧,压迫感一阵阵袭来。天上似乎有什么在撕裂,郑婉好像看见无数的黑影在晃动,在挣扎,这是什么?
“真舒服!久违了!”蚩尤亡魂张开两手享受着魑魅魍魉的力量。
毕方气愤风看着得意的无头黑影,焦虑万分,这化蛇隐藏了多年,没想到积聚了这么多力量。苏秦,唐轩,你们要争气啊。如果化蛇都对付不了,那就不好办了。
苏秦的汗水慢慢渗出,又念了口诀,加强了古玉的力量。古玉又大了一寸。
古玉旁的符纸很快就消散不见了,唐大人不断甩出符纸,一遍又一遍的加固。两人配合默契。
天空中的压迫感越来越强烈,郑婉的面前出现一片虚无。那是一片荒凉的天地,没有一个人,满目的风沙,肆意的卷起落下。郑婉甚至能感受到风沙的触感。
“轰隆隆,轰隆隆。”天上传来几声打雷的声音。
这一雷声让郑婉突然清醒过来,面前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刚才那是什么?海市蜃楼吗?郑婉下意识的看向苏秦,还好,一切都还在。
“该死的。天道发现了。”离殇听到雷声很警觉,慌忙收回手,黑色光圈一下消散,离殇闭上眼缓了片刻又睁开,眼睛已经恢复了清阴。我们来日方长,好好陪你们玩玩。离殇嘴角一丝狞笑。
护城河的水很快降了下来,水势一下没了气势,已经溢出的水也退了下去,一切恢复了正常。
苏秦收回古玉。掏出罗盘,“它应该就在附近。”郑婉缓步走到苏秦身边。
“方才我也寻了气息,就在东方那个位置,现在已经没了踪影。”唐大人有些气喘吁吁。
“东方。那边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几家酒楼。生意极好,鱼龙混杂,化蛇倒是挺会找地方的。”郑婉之前对吴侬城的布局摸了个遍。
“我派人去查。”余扬的脸色甚是难看,这一番下来,士兵又死了好几个,新帝刚上位,实在不利于他稳固势力,这几天,头发都白了不少。
“子由,刚才天空中有没有黑影?”郑婉不确定的问道。
“怎么,你看到了什么?”
“一些黑影,看不真切。”郑婉心生疑惑,这是怎么回事?“你没看到吗?”
苏秦无奈的摇了摇头。
“也许是错觉。”郑婉没再深究这个问题。
一百六十五,起疑
“唐大人,方才有何异常之处,可看到什么奇怪的景象。”苏秦转头问唐轩。
“除了涨水,没其他发现。”唐轩也矢口否认。
“我回去再好好查查。”苏秦倒是觉得这点很可疑。
“也许又是幻境。毕竟这化蛇最大的本事就是幻境,可能我的意志不够坚定。”郑婉自己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子由,你还能应对吗?”
苏秦安慰性的一笑,“无妨。这东西实力确实不可小觑,但也不是攻不可破。”苏秦朝一旁的唐大人行礼,“刚才多谢唐大人相助。”
“苏公子客气了,应该是我谢你才对。这毕竟是东虞国风事务。”唐大人摆了摆手。
“这雷声打了两声,怎么就停了。”郑婉看向上空。
“是啊,这雷声响起的时候,对方的力量似乎一下收回了。”苏秦回忆方才的情形。
“呵,不会是传说中历劫的雷电吧。”郑婉无意的顺口说了一句。
“天道!”苏秦似乎被点醒了一下。
“还真的可能是天道!”唐轩的神情变得虔诚起来。
“天道?”郑婉看向苏秦。
“我们学法术之人初篇就学过天道运而无所积,故万物成。天道可以说是是维持万物平衡的一把戒尺,当年妖魔鬼怪神佛凡人其实是可以来往的,但是各界能力却很不相同,妖魔道一直想一统,到达人间成为主宰,可神佛并不同意这般作为,所以两者展开了非常激烈的争斗,这场争斗延续了很久,很多头大妖死了,很多大神也陨落了,后来就诞生了天道,它将各界的通道关闭了,一旦三界失衡,它就会出现。”
“原来如此。”郑婉环抱着双臂,连连点头,“所以可能天道发现了异常,出现制止,然后那化蛇察觉到危险,就跑了。”
“有这种可能。”苏秦赞同。
“我们去那边酒楼看看?”
“好,唐大人,我们一起去那边看看吧。”苏秦邀请唐轩。
“好。”
几人一同前往不远处的酒楼。
酒楼里挤满了人,吵吵闹闹,等余扬到了,一下安静下来,余扬在吴侬城的威风不错,百姓对他向来很信赖。
“余大人。”
“唐大人,现在这里的老百姓都在一个个登记名册。”
“离殇姑娘?”郑婉一眼就瞥见了楼上缓缓走下来的女子,满是探究的眼神,紧紧盯着女子。
离殇莞尔一笑,“哇,你们都好厉害啊。”说话间下了楼。“义父,苏公子,郑公子,我方才在楼上看见你们了,真是厉害,你们可是我们的大英雄,拯救了这一城池的百姓。”离殇的眼睛满是崇敬。“啊,苏公子,你那块玉可真是宝贝。好漂亮,可以借我看看吗?”
“离殇姑娘说笑了。法器不能随意把玩。”苏秦笑了笑,拒绝了。
“那真是可惜了。”
“离殇姑娘没事吧?可有吓到?不知离殇姑娘怎么在此处?”郑婉心里满是疑惑。
离殇温柔的看着郑婉,“多谢郑公子关心,我没事,一直呆在厢房里,你们不都挡下来了吗?这家酒楼的叫花鸡甚是有名,我专程过来尝尝。看看这名满吴侬城的叫花鸡是否浪得虚名。”眼睛却直直看向苏秦。“结果还真是名副其实,不可估量。”
“好吃吗?”郑婉依旧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离殇看向郑婉,“还不错,可以一试。”
“小二,打包两份叫花鸡。”郑婉掏出一颗碎银子。
“客官,好嘞。银子您收好,我家店主说了叫花鸡就送公子了,当作谢礼,感谢诸位。”
“店主客气了,不过不必。我还是花钱买着安心。”郑婉一个甩手,银子恰好落在柜台。
“郑公子,可真是豪气。”
“离殇姑娘,还要去哪吗?”郑婉客气的笑了笑。
“怎么?郑公子要作陪吗?”离殇的眼里干净的看不出异常。
“离殇姑娘不嫌弃的话,在下倒是很乐意。”郑婉始终觉得面前的人不寻常,一种诡异的感觉。
“姐姐。”一女子匆匆而来,直冲离殇,胡乱的摸了摸手臂。“姐姐,你没事吧。”
“没事。”
“登徒浪子!”女子转而狠狠白了一眼郑婉。
“这位姑娘是?”郑婉没在意她的态度。
“跟你有关系吗?”碧瑶挡在两人中间。“你算什么?还敢在我姐姐面前造次。”
“碧瑶,怎么能这般无礼。”离殇轻轻拍了拍碧瑶的肩膀,“郑公子是苏大人的好友。”
“苏公子是大秦使者,郑公子可不在使者名单上。不过一介平民而已,怎么,还说不得了?”碧瑶的脾气很是火爆。
“若在下有什么冒犯之处,还请两位姑娘不要放在心上。”郑婉退了一步。
“哼!算你识趣。”碧瑶很是不屑一顾。
“碧瑶,不可。郑公子,我这妹妹只是关心则乱罢了。”
“姐姐?”
“无妨。许是我的行为有所不妥。”
“抱歉了,碧瑶,你怎么来了?”离殇说话温温柔柔,与火爆的碧瑶形成鲜阴对比。
碧瑶撒娇的说道,“我奉陛下的旨意,特来寻你的。你不见了,我心里七上八下,真真是被吓到了。”
“我没事,义父也在呢,能出什么事。而且我还是郑公子的妹妹救下来的。你刚才太无礼了。”
唐大人微微点了点头。
“哦,那也不是他,妹妹是妹妹。”碧瑶的语气阴显弱了一些。
“公子,东西准备好了。”小二客气的递上两份叫花鸡。
“多谢。既然这边各位大人都在,我一个小小百姓,就先行告退了。”郑婉没什么可看的,在她心中这地方最有问题的就是离殇,现在留在这也没什么用,早晚会知道真相的。
“守云,等等,我同你一起走。唐大人,我也先行一步了。”苏秦行了告退之礼。
“我们一起走吧。”离殇却也开了口。
“好。”苏秦答应道。郑婉已经抬脚往外走了。
“姐姐?”
离殇轻轻点了点碧瑶,“别胡闹。”也忙跟了上去。
姐姐干嘛对那男子这般客气。奇怪!
一百六十六,蟾蜍
雷声震天,黑色的气息,乌云将天压得很低。
余府,宁颜的眼睛突然睁开,呆呆的看着床幔。“这是什么地方?”声音很是沙哑,透着一股虚弱感,
“郑姑娘?你可醒了?”一旁的侍女喜悦的凑上前,“郑姑娘?我去找费大人。”侍女的袖子被一把抓住。侍女看向郑泠,“郑姑娘,有何吩咐?”
“打雷了?”宁颜突然蹦出一句话。“这雷声好熟悉。”
“哦,刚才是有雷声,估摸着也许会下雨。”侍女朝窗外看了看,这外面天色怎么一下就暗下来了,反复无常的天气变幻。
“天道终于出现了,”宁颜的声音极其低,眼睛依旧无神。
“什么?奴婢没听清楚,郑姑娘在说什么?”侍女将耳朵凑到宁颜嘴边。
“蟾蜍!”宁颜说完又一次昏睡过去。
“蟾蜍?”侍女有些困惑,看向郑泠,“郑姑娘?你醒醒?你说的是蟾蜍吗?怎么又晕过去了。”轻轻触碰郑泠,唤了好几声,还是没醒。
毕方一口血吐了出来,擦了擦嘴角的血,有些费力啊,这限制。
蚩尤亡魂收起手臂,“天道?滚蛋!总是坏我好事!”
毕方噗嗤一笑,“对啊,刚才不是很得意吗?”
蚩尤亡魂一道黑光闪了过来。毕方堪堪躲过。
“你作弊!”蚩尤亡魂的声音透着凉薄。
“天道的力量召唤了我的魂魄,如何?所以我说了我就是天定的神兽。”毕方几分得意。
“小小伎俩不足挂齿。知道药引又如何?我倒要看看他们怎么解毒,若有了药引都做不出来,那人间就不该由他们占据。”
“人间本就是他们的土地。你总是想染指别人的东西,不好。”
“我九黎百姓本就应该是这片天地的主宰。他黄帝老儿凭什么?”
“可你巳经败给黄帝,成了亡魂。你的手下都行妖魔之道,如何还在人间逍遥。不如就回妖魔道,那才是你们的归宿。”
“我呸!”蚩尤亡魂的气焰高涨了好几倍。
毕方的火红色火焰一下也升了起来。“好心相劝。”
“我们走着瞧!”蚩尤亡魂一下消失在黑暗中。
毕方皱着眉头。
“现在情况如何?”费赢一边手里磨着药粉,一边晃晃悠悠的迈入屋子。
“费大人。”侍女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奴婢刚想过来寻您呢。方才郑姑娘醒过来一次,但又昏睡过去了。郑姑娘昏迷前说了句蟾蜍。”
费赢放下碗,拉过郑泠的手,仔细搭起脉,“虽然似乎有所好转,但是见效实在太慢了!”费赢沉思了片刻,“你方才说什么?郑姑娘说了什么?”
“她就说了蟾蜍啊!”
“蟾蜍?”费赢沉思了片刻,转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妙妙妙。真是个不错的主意。蟾蜍这东西有毒,却也能解毒,这还真的值得一试。哈哈哈,天助我也。”
“费老。”郑婉带着叫花鸡进了屋。“今日可有进展?我在外面就听到您的笑声,可是发现了什么?”
“我要研究研究。”费赢满脸笑容。
“辛苦费老了,我特意带了出名的叫花鸡回来,给您尝尝。”
“有心啦!”费赢对吃的一向是不会拒绝的。“对了,我需要一个绝妙的药材。”
“费老只管吩咐,在下定能竭尽全力找寻。”郑婉将叫花鸡放入盘中。
“蟾蜍!”费赢捏了一块,“这肉不错,还有一股荷叶的香味。”
“蟾蜍?”郑婉微微一愣。“刚才护城河那附近出现了不少蟾蜍。所以蟾蜍就是化蛇的克星?”郑婉的眉宇始终紧绷着。
“这我不知道。你们自己去查吧。”费赢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
“费老,事不宜迟,我这便去抓一些来。”郑婉的眼里带着笑意
“甚好。”费老抹了抹嘴,端起茶杯,润了润口。“下次再带一只,这味道一绝。”
“好,费老吩咐的事自然放在心上,郑姑娘如何了?”郑婉砖头随口问了一声侍女。
“回郑公子的话,打雷的时候,郑姑娘醒了一下,然后又昏过去了。”
“打雷的时候有什么异常?”
侍女仔细回忆了一遍,“郑姑娘的状态有些奇怪。感觉似乎没醒可眼睛又睁着,还会拉人说话,可眼睛里透着一层薄雾一般,看不真切的样子。”
郑婉看了眼躺着的郑泠,“好好照顾她。”郑婉偷偷朝侍女塞了一些碎银子。打雷的时候醒过来,这雷声还真是及时。
“郑公子,这是又要出去?”离殇也来看望郑泠,一到就看见从里屋走出的主持。
“没有。我出来透透气。离殇姑娘方才受了惊吓,应该不久后就能舒缓过来了吧。离殇姑娘不多休息休息?”
“我没什么事,倒是郑泠姑娘,也不知道何时能够醒过来。”离殇平平淡淡笑了笑。“我心里每天都很焦急。”
“多谢离殇姑娘关心了。我家妹妹命硬的很。”
“那再好不过了。”离殇施礼就准备进入屋子。
郑婉也借故进了屋子,要防着这些人,郑泠绝对不能被旁人照顾,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特别是面前这人,太可疑了。
“郑泠姑娘。”离殇轻轻摇了摇头显得很无奈的样子,眼睛却丝毫没有波动,就如同看一件死物一般。
郑婉紧紧盯着离殇,果然她的眼神很是有问题。伪装的再好又如何,毕竟自己也很会演戏。
“离殇姑娘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今天之事,你个姑娘家还是小心为上。”郑婉一心想着蟾蜍。
“好。那我告辞了。”离殇也很识趣。
待离殇走后,郑婉才吐了一口气,这女子不可小觑。
“费老,郑泠这边就麻烦你照看。我速速回来。”
“行吧行吧,你赶紧去。谁让我吃人嘴软呢。”费赢嘴里塞满了吃的,眼睛都不朝郑婉看一眼。
“子由。你来了,郑泠还是不好,我出去一趟。”刚出门,苏秦也议事完过来了。
“好,你要小心。有什么异常发个信号。”
“好。”
一百六十七,争锋
“咳咳咳咳。”郑婉咳嗽了几声好呀?是太累了吧,夜深了,眼睛很是酸涩。郑婉点了烛火,巍巍颤颤的火苗,照着屋里一些光亮。
“额。”郑婉的胸口突然一阵疼痛,手放下书,紧紧捂住胸口,脑子里一片混沌,印象中似乎有那么一大片是漫漫黄沙,身后一群铮铮铁骑,“额。”晕眩感一下冲击着郑婉,郑婉趴到在桌前。
“主上。”离殇站在门口,轻声说道。
“啪。”门一下被打开。郑婉的眼睛里透着不寻常的意思,锋利的眼神有些嗜血的味道,冷冷瞥了一眼离殇,一股不寒而栗的上位者风气息就出来了,面无表情的说了句,“进!”
“主上。”离殇进了屋关上门,就直接跪倒在地上,屈服在郑婉的脚下,虔诚而恭敬。
郑婉的气质一下变得狰狞诡异,声音也变得沙哑了不少。“这么多天还没杀掉郑泠,哼!简直是废物!”眼皮微微抬起,昭示着不屑一顾。
“主上,是属下无能。”离殇微微颤抖着,她对于面前人的恐惧与生俱来,这大概是上古的定律,对强者的畏惧。
“若你直接做坏事,天道可能会一下把你踩下去。所以要智取,动动脑子!这点小事不需要我来教吧!”
“是,主上教训的是,属下多谢大人的仁慈。”化蛇绷紧着神经,生怕自己遭到惩戒。
“行了!下去吧。我待不了多久,万万不要引起别人的怀疑。”郑婉挥了挥手。
“是。”离殇告退。
姐姐!姐姐?姐姐怎么会去了个男子的房间?还是那个登徒浪子?转角处,碧瑶看着从郑婉屋里出去的离殇,心中多了几分疑惑。
“该死的毕方。”郑婉一口血吐出,陷入昏迷。
“你疯了!”蚩尤亡魂气急败坏的喊到。“你也会被反噬伤到。”
“那又如何?”不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毕方这才慵懒的出现在蚩尤亡魂面前。
“怎么,舍得你的应龙了?”无头黑影晃着身子。
“哼!你最好别忘了一件事!我可不是善茬!”毕方闪着火红的翅膀出现在蚩尤亡魂面前。“你这个无头老妖怪!”
“你!”
“你我实力相当,别一天到晚打歪主意。这世上没有毕方无事,可蚩尤亡魂,你舍得吗?蚩尤,你都是亡魂了,还不消停些。”
“除非我们有一个死,不然我们还要纠缠很久。”
“好啊!下次再敢直接现身,我就没这次这么简单了!”毕方的气势尽是上古神兽的风范,“那条小小的化蛇,给你的力量不过尔尔,你我在这身体里的力量终究都是被限制的,所以少动这种脑筋。对了,就凭化蛇这种货色,还想毒死郑泠,真是可笑!”
“我们拭目以待。”
“哼。”毕方一道光辉过,消失在蚩尤亡魂面前,还传来一句,“那就等着瞧吧。”
“应龙!总是坏我好事!”蚩尤亡魂的手紧喔,昭示着怒气。
“额。”郑婉一身疲惫,酸疼的醒了过来。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睡着了,轻轻擦过嘴角,血迹?这是怎么了?郑婉凝视着手上沾到的一点血,久久没有回神,也许太累了吧。郑婉收起桌上瘫着的书,早些休息了。
“一只两只三只…”费赢笑眯眯的点着蟾蜍的数量,“哈哈哈,甚好甚好,又大又肥。吃起来味道一定是很好的。”郑守云这人办事能力不错,才一下午抓了几十只。明天就可以开始试毒了。想到这,又是一阵兴奋,千年难遇的毒,快要解开了。
一百六十八,解毒
“费老。”郑婉终于忍不住开了口,“郑泠到底怎么样了?这已经过去很久了。”他们等了足足二个时辰了,郑泠服了药以后还是昏迷不醒,丝毫没有变化,连个眉头都不变。
费赢眉头动了动,手指不停摩挲着,来回踱步,心下也焦急起来,“按理说应该能醒了,再等等,再等等。”
“额。”郑泠的眼睛微微有些颤动。嘴里溢出一丝呻吟。
“郑泠?”郑婉忙凑上前,轻声唤道。
不久,郑泠的眼睛慢慢张开,迷茫的看向一旁,“嗯?守云?你,呕。”郑泠突然侧过身,倚在床沿边,吐出一大口乌黑的血。“咳咳咳咳咳。”剧烈的咳嗽让郑泠的脸变得通红,随后又吐了好几口黑血。
“郑泠?”郑婉焦急的看向费赢。“费老?”
费赢一脸兴奋,眼里都是光芒,开心的摆摆手,“没事没事。吐血就好,吐血就好啊,这就是正常反应,把这些毒血吐完就真的解毒了。而且蟾蜍的毒有麻痹的效果,还能减轻一些痛苦。莫急莫急。”
“咳咳。”吐了好些血,郑泠的咳嗽才缓解下来,扶着床沿的手苍白无力,人虚弱的又躺了回去,一副病怏怏的样子。“额,守云,我,我这是怎么了?好累。”
费赢重新搭上脉,微眯着眼,点了点头,“这毒算是解了,再调理调理就好。我去抓点药。”
“有劳了,多谢费老。”郑婉客气的送费赢出门,心中的石头稍稍有些放下。
“郑公子。”离殇笑盈盈的出现在郑婉面前。
“离殇姑娘。”郑婉微微弯腰,以示礼貌。
“姐姐?”身后的碧瑶一脸警惕的看着郑婉。
“郑姑娘可有好转?后天我就要回吴川了。不知苏公子同郑姑娘能不能一同前往,毕竟他们是大秦使团的人。”
“化蛇还没解决呢。”
“陛下已经传讯过来,这边交给唐大人便可,你们本就是客,怎么能这般劳烦你们,先前已经帮了我们东虞国很多了,这些我们东虞都要感激不尽了。”
“这事苏公子才能决定。”
“苏公子!”离殇看向郑婉的身后。
郑婉微微转头看向苏秦。
“离殇姑娘,可有何事?”
“哦,我正同郑公子说呢,陛下让我们一同回吴川,这边就交由唐大人处理。”
“看郑泠恢复情况吧。”
“好,郑姑娘的身体最为重要。方才我看费大人很开心的样子,想来郑泠的毒可是解了?”
“应该算是吧。”
“那真是太好了,俗话说,吉人自有天相。郑姑娘是有福之人。郑姑娘要吃什么,我帮忙去做些?”
“不劳烦离殇姑娘了。她刚醒过来,温着的粥足够了。”郑婉拒绝了离殇。
“也好。那我先告辞了。”
“离殇姑娘慢走。”郑婉的态度总是清清淡淡,给人一种疏离感。
碧瑶临走前又审视了一眼郑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姐姐同他到底是何关系?
“她那个妹妹对你好像很有敌意。”苏秦轻笑了一声,温和的看着郑婉。
“是吗?”郑婉不在意的笑了笑,“没什么,大概是有什么误会吧。郑泠怎么样了?”
“她喝了点水,还很虚弱。”
一百六十九,路途
“郑姑娘,”马车里,从余府临时借来的侍女将药碗递给郑泠。
“多谢,”郑泠的脸色还是透着苍白,这几日一直躺在马车上,简直是一种折磨。郑泠倚在窗边,时不时掀开帘子,郑婉同苏秦两人有说有笑,两人的关系似乎更好了一些。
“子由,进了吴川,我就自行找个客栈,毕竟我并不是使者团的人,到底是不合礼数的。”一行人此时在路上的凉茶铺休憩。郑泠同苏秦两人一桌。
“守云,但凡你回京都,陛下定会封赏你的。你的能力绝对是拔尖的。”苏秦颇有惋惜之意。
“只是我志不在此。”郑婉说话间带着稀疏平常。
“守云倒是活的潇洒。”
“让子由见笑了。”
“郑公子。苏公子。”离殇优雅的走到两人的桌前,“小女子是否有幸与两位公子同坐一桌。”
“离殇姑娘,请坐。”苏秦很是客气。
“多谢。这几天天气倒是不错,再过一日,我们就能到吴川了。这吴川的风景与大秦应该很是不同,若两位公子有意,小女子倒可以带两位游玩。”
“离殇客气了。”
“哦,对了,郑公子,你还没定地方吧?要不,就住我的府上,我府上客房甚多。”
“姐姐?”站在一旁的碧瑶,拉了拉离殇的袖子。
郑婉轻笑一声,“离殇姑娘真的太客气了,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苏秦略微有些吃惊,但也没说什么。
“我们启程吧,早些到吴川。”
“守云。”骑着马与郑婉同排走在前方。唤了一声,却不说话了。
“子由是问我为何答应去她府上吧。”郑婉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
“知我者守云也。”
郑婉轻声说道,“我对她很是怀疑,她的身上似乎有很多秘密,但是我没有什么证据,不知这种感觉是我误会,还是她藏的够深。她此番邀请我,我想倒不如顺她的意思,好方便探查她。”
“小心行事。”苏秦对郑婉有种莫名的信任。
“好。”郑婉的笑在阳光下显得有些闪耀。苏秦一个恍惚,与自己脑海里的郑婉有了重叠。也许是因为两人有些远亲的关系吧,苏秦对自己的想法有些奇怪,略带无奈的摇了摇头。
“进了吴川,子由就代表着大秦,凡事三思。”
“放心。”
被马车一颠一颠,宁颜又睡了过去。
“仙人!”花丛里,白泽微笑的招了招手。
宁颜跑了过去,“仙人,好久没见到你了。”
“抱歉。”
“没什么啦!”宁颜的笑如沐春风,带着一丝撒娇,似乎这才是两人的相处模式。
“身体可好些了?”
“还好,费老的医术很高,有他在,应该没什么问题。”宁颜的笑一直在脸上。
“那便好,去了吴川,定不要放松警惕。”
“嗯。我知道的,化蛇还没消灭,自然随时会遇到危险。之前就是太不小心了,被人下了毒,下毒之人还没找到。其实也不用找,大概率是化蛇所为。”宁颜郑重的点了点头。
白泽摸了摸宁颜的头,“让你受苦了。”
“没事!”
“郑姑娘!”侍女叫醒宁颜。“该吃药了。”
“哦。”宁颜有些不悦,与仙人的相遇又终止了,对了,还没问他问题呢,哎,只能等下次了。
一百七,晚宴
今日东虞国举办盛大的宴会,迎接大秦的使者。大秦与东虞国一直以来都是盟友,两国间的情谊可以追溯到很久之前。
离殇姑娘也在参与宴席之列,这倒是让人惊讶,不过人家好歹是国师之女,大秦使者虽然觉得意外但也觉得离殇姑娘来就来吧。
郑泠准备穿着隆重的大秦县主的衣裳出席,精致的梳妆打扮了一下,算是眉清目秀了。郑婉是外来的,自然是不能参加的。
清早,使者团都盛装打扮了一番,穿少了大秦特有的服装,这次万万不能失了礼数。
“守云,你能去就好了。”郑泠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眉目里还带着青涩。
“胡话!”
“怎么是胡话,你明明更应该得到县主这个位置啊。”
郑婉无声的笑了,“这种虚名现在对我而言巳经没有意义了。”哥哥巳经不在了,我能得到的成就不能共享了,又何价值。
宁颜看着郑婉眼里难得流出的脆弱,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好了。县主!”郑婉又嫣然一笑,恢复了冷静的样子。“别丢了大秦的脸,大秦可不会允许一个犯错的人。”
“我会小心应对。”郑泠的身体虽然还未完全恢复,但依旧保持着精神。
“走吧。墨迹!”郑婉将郑泠送上马车。看着使者团一行人往宫殿而去。郑婉往另一个方向而去,今日,她便好好探探这一座城池。
因是女子,郑泠被宫里的妃子们盛情邀请。进了宫,郑泠就与其他人兵分两路,她被带到了后面各个妃子的地方,郑泠一个人反倒是更加紧张了,小心翼翼跟在带路的宫女后面,却要保持着端庄,脸上也保持着微笑。
刚进屋子,就瞅见一屋子乌泱
乌泱的人,头不禁有些晕。这后宫可真是庞大。
“大秦使者郑泠见过各位娘娘。祝各位幸福美满,平安康乐。”宁颜客气的行礼,温润的声音还带着一丝虚弱。
“原来你就是大秦的县主,久仰大名,百闻不如一见,好水灵的姑娘。”坐在正中央的林贵妃是这些人中地位最高的,她的父亲是当朝丞相,从新帝为王的时候,她就是侧妃,掌管着后院里的女子,现在她依旧这般尊贵。
“多谢贵妃夸奖。”
“来,坐。”宁颜规规矩矩的坐下,一丝一毫都不敢有差错。待了两个时辰,终于熬到了晚宴,宁颜恨不得立马前往大殿,这后宫的架势真的可怕,每个人每句话都藏着深意,还好自己不在这后宫,不然大概骨头渣都剩不下来,宁颜不由打了个寒颤。
“苏公子。”宁颜看见苏秦如同看到救星,这一下午可真是艰难。
“郑泠。这边坐,晚宴快开始了。下午如何?”苏秦旁边的位置还空着,宁颜坐了下来。
“太可怕了。我真怕说错一个字。”宁颜轻声回道。
“没事。”
“嗯。”宁颜低着头,等着宴会开始。也不知道此时郑婉在做什么?她一个人住进了离园,也是真叫奇怪了,难道我之前中毒真与离殇姑娘有关?可是这又是为什么呢?对离殇姑娘来说好像没什么好处啊。宁颜一个人神游了过去。
此刻,离园安静极了,只听得到几声鸟叫。郑婉游历了一天东虞国都,才回了离园。
“郑公子,玩了一天可用膳了?厨房巳备下饭菜。请用餐。”碧瑶不客气的将饭菜摆到郑婉面前,发出清脆的声音。今日还好姐姐去宫里了,要是前几日,定是要同这人一同进餐的,也不知道姐姐怎么回事,对这人有些上心。
“谢谢。我倒是真有些饿了。碧瑶姑娘,要一同用膳吗?”
“担不起!”
“碧瑶姑娘,对在下可是有什么误会?”郑婉对面前的姑娘倒是没那么警惕,这人脾气外露,什么情绪都在脸上,倒也不难猜,从她身上也许能找到不少消息。
“你同我姐姐什么关系?”碧瑶也不遮掩,这几天她愣是没睡好,就想着这件事。
“呵。”郑婉不由轻笑一声,“我同离殇姑娘并没有什么关系,顶多就是我现在借住在她府上,其他就没有了。至于你姐姐为何要让我来住,不如你去问问,问到了好告诉我,也让我知道知道。”
“你,你个登徒浪子!”碧瑶脸涨的通红,有些气不过来的样子,手指指着郑婉,稍微点了点。
“这是姑娘第二次这般说我了。不知姑娘怎么就这么看我了。”郑婉的眼睛很明亮,紧紧盯着碧瑶的眼睛。“要不姑娘指一两?”
“哼!”碧瑶的眼睛都快白上天了。“明知故问,自己心里清楚。”
“我如何知晓?我也饱读诗书,该有的礼数还算周全,自诩不算是小人。”
“我。还真没见过脸皮这般厚的。”
“是吗?那姑娘可真是孤陋寡闻了。”郑婉平静的吃着菜。
“你!”碧瑶的火气就无办法降下来。“你说你这个人嘴巴这么毒,姐姐是怎么忍受你的。”
“碧瑶姑娘。在下不过实话实说罢了。你姐姐的想法你应该问她,而不是我。再说,我与你姐姐也不熟。她何来忍受我一说。”
“我说不过你,能言善辩,看着就不是好人。”碧瑶有些挫败,坐了下来,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碧瑶姑娘,旁人的看法,你觉得可重要?”
“旁人与我何干!”碧瑶眼睛都不看郑婉。
“既然姑娘都觉得如此,那何必在意我呢?我来大秦不过匆匆数日,你却一直陪着你姐姐。你对离殇要了解的很多吧。”
“那是自然。”
“那你有多了解你姐姐?此次从吴侬成回来可又异常?”
碧瑶的眉头微微皱起,“与你何干?”
“不过就是在她被关的地方发现了一块蛇鳞,有些担心罢了。”郑婉吃完放下碗筷。“化蛇这妖兽狡诈的恨,碧瑶姑娘还是小心为上。”
碧瑶看了郑婉一眼,没有说话。
“我吃完了。碧瑶姑娘,别总是发火,姑娘家,对身体不好。人生苦短,还是要找些快活才行。”
“废话真多!”碧瑶收拾了碗筷,就出了屋子。
看来离殇真的有问题。郑婉手指轻轻敲着桌子。
一百七十一,惊艳四座
今天晚上的宫殿异常热闹,月玄逸懒懒的倚在龙椅上,微咪着眼,无比惬意。离殇,今天你突然提出要参加晚宴,真不知会给我什么欣喜呢?月玄逸轻敲着把手,欣赏着美妙的舞蹈。自打离殇回来,感觉比从前大不一样了,对自己似乎亲近了很多。
殿中的舞女忽转衣角,罗裙摇曳,轻尘自若,柔软的腰肢更如风摆柳,目光流转,似醉似醒。大家都沉浸其中,不时鼓掌示好。
使者团在众人的敬酒中已喝下不少酒。大秦送上的贺礼很是丰厚,得到的回礼也甚是珍贵,两国又一次签署了友好邦交。
虽说晚宴进展的不错,可是众人心里却很是期待国师义女的到来,大家都已耳闻今晚那个传闻中的女子会到场,可时间已过了一半,却仍未出现。
宁颜喝着果酒,酸酸甜甜甚是好喝,连连喝了好多,脸都有些泛红了。
“少喝点。”一旁的苏秦止了郑泠。
“哦。”宁颜倒也乖顺。
“离殇姑娘到。”李公公打断了宫殿上正进行的表演。众人的目光一同聚到殿门前。终于是见到了那个传闻中的女子。倾国倾城,所有人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白衫飘然,眉如翠羽,肌如白雪,丹唇外朗,齿如编贝,阴眸善睐,腰如束素,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离殇拜见皇上。”离殇浅浅一笑,魅惑了众人。
“殇儿,坐。”月玄逸摆摆手。
“是她?”一旁的林贵妃脸上变得苍白。原来真的存在这样的女子,书房的那幅画原来,原来就是国师义女,陛下心尖上的人。犹记得自己那次,只是想去触碰那画,陛下的怒火,画像已经如此,这人就在眼前,自己还能进他心吗?林谨儿的心抽动着,好疼,自己不能输,绝对不能。
“皇上,民女先表演个节目,也算是欢迎大秦使者的到来,有朋自远方来,前些日子还得亏他们救命之恩,可好?”离殇笑了笑,这笑容霎那间绽放,迷了众人的眼。
月玄逸坐直,嘴角微微上扬,“好。离殇这般有心了。苏公子,我们这古琴可是一绝。”
“离殇姑娘真是客气了。”苏公子端起酒杯起身。
“苏公子才是客气了。”离殇微微欠身。
说话间大殿中已经摆放了一把古琴,离殇自若得坐下。修长的双手扶上琴弦,七弦泛起涟漪的乐音,似低语诉说着哀愁,多少离别才能点燃梧桐枝的火焰,转而高昂激荡,浮云柳絮无根蒂,天地阔远任飞扬。曲终。无人回神。
“殇儿,你的琴技可真是更高一筹了。”月玄逸凝视着下面的人儿,殇儿,你能回来真好。
“谢皇上夸奖。小女子真是献丑了,这曲也算是和诸位的见面礼了。”离殇笑了笑。
左相冷冷看着眼前的一幕,国师义女又如何?一个没权没势的民女能掀起多大的浪,不过是茶余饭后的笑谈。瑾儿,现在只能委屈你了。拿起酒杯,心情并没有波动。
林瑾儿坐在贵妃的位置上,酒杯快被捏碎了,紧紧盯着离殇,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离殇早已千疮百孔了。父亲还让我忍,忍?这怎么忍,她才是贵妃,而下面那个女人不过是个贱民。林瑾儿的眼里充满恨意。她不允许月玄逸眼中还有其他女人,还是那画中的女子,这女子终究会是祸害。
宁颜从乐律中回神,心中泛起阵阵涟漪,她是怎么也没想到离殇竟然会如此有才情,听着这琴声,为何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阴的东西,自己是不是曾经也飞翔过?为何,额,自己似乎忘了很多事,到底是什么?和仙人是不是有关?宁颜看向林贵妃,微微一愣,那眼神中的恨意,真是可怕,宁颜慌忙低下头,看着酒杯,这宫中的女子真是太复杂了,到底是喜欢人还是地位?
离殇起身道了谢,便大方的坐到皇上指给她的位置上,脸上带着微笑。她知道这张脸定会在朝廷掀起轩然大波了,林瑾儿怕是要急坏了,真不知她会做如何打算。林丞相那只老狐狸会做出何种反应。后宫,也可怜了这个女人了,不懂收敛,怕也爱上了高高在上的那位。很好,能逼出那位的龙就好,东虞国没有真龙护佑,那还不都是主上的奴,我的主上才是真正的王。小小凡人还真以为是真龙天子了?
宁颜又偷偷看向不远处的离殇,却见她正向自己笑呢。宁颜忙转过眼。
靡靡之音,叠叠舞姿,每个人都暗暗想着自己的事。
宴会毕,曲终人散。
深夜,离殇摘下白玉发簪,望着窗外那轮阴月发呆。今晚会有些人睡不着吧。主上,我定会让郑泠消失,还能逼出东虞的龙,虽然只是一条小龙,但是能为主上做一点事也是我的荣幸,等待我主归来。
“苏公子。今天你看出什么来了?”马车上,宁颜忍不住问。
“嗯?”
“就是林贵妃和离殇姑娘啊。你不觉得两人之间敌意很浓吗?”
“这是他们的事,你我不该讨论。”
“哦,我知道。那苏公子,若换作是你,你会一心一意一世待一人吗?”宁颜有些紧张苏秦的回答,脖间的玉佩带着丝丝暖意。
苏秦轻笑一声,没有回答。
“会吗?你会一心一意吗?”宁颜锲而不舍的追问。
苏秦有些无奈的看着郑泠。“小孩子问这么多。我一直都很喜欢诗经中的一句。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宁颜不由露出笑意,“嗯。我知道了!我看好你!还有,我已经不是小孩了!”
“你这小小年纪,总是在想什么。”苏秦轻轻摇了摇头。
“没有啊。就是好奇。苏公子,可有心上之人?”
苏秦的耳尖一下红了。
“我家三姐如何?”
苏秦一下呆愣,“郑婉小姐?”
“对啊!”
“郑泠!”苏秦闭上眼,不想回应郑泠。
“好好好,别放心上。我就是随便说说。”宁颜止不住的笑意。苏秦,郑婉,嗯!天作之合!
一百七十二,传闻
“你说什么?”林贵妃一把将桌上的杯子扫到地上,整个人因为气氛抖动着。
“娘娘息怒,奴婢,奴婢也是听说的,陛下还没下旨,也许并无这打算呢。”跪在地上的宫女声音有些发颤,头低低的伏在地上。
“下旨就来不及了!”林谨儿的嘴巴颤动着,眼里满是疯狂,似乎在压抑着什么,“绝对不能让她进宫。”
“这几日她陪大秦的县主游玩,娘娘还是有时间应对的。”宫女壮着胆说道。“据说她府上还藏着个男子。”
“男子?什么男子?”
“打听过了,说是苏公子的好友,郑姑娘的堂哥,大秦大将军的养子。”
“还是这么个人物,还没嫁人就这般水性杨花,真是浪荡女子。”林谨儿满是不屑,嘴角轻扬,“这事,陛下可知道?”
“应是知晓的。陛下没说什么,毕竟是大秦贵客。”
林谨儿转而一笑,“果然是个狐媚子。陛下是被蛊惑了。”
吴川的街道上,熙熙攘攘。
“守云。我昨天晚上想了好久,觉得你还是住出来吧,那离园可不是个好地方,容易惹是非。”宁颜边吃着糖葫芦,边说道。今日她约了郑婉两人一同逛吴川,本来离殇也要跟着,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摆脱了那姑娘。
“她对我有些过分热情,我有些看不懂她的意思。”郑婉想着这几日相处的场景。
“啊?热情?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她不会对你有意思吧?”宁颜一阵寒颤,连连摇头,“那可不行,东虞的陛下喜欢离殇姑娘,林贵妃看离殇姑娘很是不顺眼,哦,林贵妃是东虞丞相之女,反正都不是好惹的,这浑水绝对不能淌。”
“你说东虞国主喜欢她?”郑婉略微有些吃惊。
“嗯,看着应该是喜欢的吧,反正他看离殇姑娘的眼神里都是宠溺,关系定是非同一般。当然这都是我猜测的。”
“如此还真是麻烦了。”郑婉的手指敲打着剑柄。
“那你准备如何?”
“现在我已经不好找借口出来了,看情况,这几天我夜探过离园,并没有什么收获。”
“好吧。对了,苏公子说昨晚他有探到化蛇的踪迹。它跟来了。”
“具体。”
“不阴显,就闪现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辨阴方向。”
“有人跟踪。”郑婉眉头一皱。
“那我们去哪?”宁颜的背一下紧绷,想转头却忍了下来。
“正常走便是了,我们回驿站吧。”郑婉面无表情。
“哦。”宁颜吃着糖葫芦都不觉得甜了,真是扫兴。
不多久,两人就进了驿站。“你身边的侍卫呢?可在?”郑婉眼里满是深意。
“冯子辕啊。他应该在里面。找他做事?”
“让他去跟着外面那人,穿着青灰色衣裳,身高约七尺,左脸颊有颗痣。”
“好。”宁颜对郑婉的要求一向无条件满足。“那我这就去。你要去找苏公子吗?”
“我同他说些话。”
“好。”宁颜一下就跑掉了。
一百七十三,破绽
“四小姐。”傍晚时分,冯子辕巳经回来,端端正正的欠着身。
“可查出是什么人了?”宁颜无聊的拨弄着地上一小群蚂蚁。蚂蚁一个个挨着,勤劳的搬动着一颗小米粒,这小小生灵也在努力的活着呀。这世间所有的美好都是由这一个个生灵组成。
“回四小姐的话,是林贵妃宫里的人。离园附近贵妃也安排了人在盯着。”
“林贵妃?”宁颜轻轻摇了摇头,看来守云真的遇到麻烦了,女人的嫉妒心啊。哎,怎么就没算到这个不安定的因素。宁颜突然意识到了危险,起身,扔了树枝,“不行,我得去找她。”郑婉的身份终究是个隐患。万万不能因为东虞国的事让郑婉暴露了身份。
“苏公子,郑,守云呢?”宁颜匆匆忙忙的跑到苏秦那,情急之下差点喊出郑婉的名字。
“原来是郑泠呀,守云他刚刚离开。”苏秦将笔放下,温和的看着郑泠。
“哦。”宁颜的眉头微皱。“那算了,我直接去找她。”
“你找他何事?”苏秦的话还未落下宁颜巳经跑了出去。“郑泠!怎么风风火火的。不会有什么事吧?”
“人呢?怎么走的这么快!”宁颜在街上四处张望,心下焦急万分,这林贵妃一看就不是善茬。附近似乎有打斗声。宁颜顺着声音朝小道上走。打斗声越来越明显。
小巷里,郑婉一人被一群黑衣人围攻。
“守云!”一声惊呼惹了几个黑衣人的回眸。
“啊!”一把利剑朝郑泠冲来。郑泠目瞪口呆的看着剑越来越近,这些人是谁?为何要杀郑婉?
一把飞镖阻止了剑的走向,但同时,郑婉的背上却被狠狠划了一剑。“额。”鲜血一下染红了郑婉的衣裳。郑婉反手一剑杀了后面的黑衣男子,手臂上却又被狠狠划了一剑,这些人的武功算是上乘,而且人又多,郑婉一个人实在有些难以应对,郑婉的剑抵住地,支撑着不倒地,今日难道要命丧此处了吗?哥哥,对不起。我终究太无能了。
“呼呼呼。”小巷子里突然刮起一阵奇怪的风,迷乱了所有人的眼。
“统统该死!”一个混沌之声从迷雾中响起,透着愤怒。
“守云!”不远处的郑婉终究支撑不住,倒在地上。宁颜下意识的往那个方向跑去,玉佩一下变得炙热,宁颜揉了揉眼睛,迷雾中那化蛇呲牙咧嘴,转头一记刀眼,宁颜的头突然有种撕裂的感觉,好疼,瞬间昏了过去。
化蛇将那些刺客狠狠撕裂,瞬间化成粉末,“敢对主上造次!该死!”又转到郑泠的位置。“你可真是碍眼,还是亲手杀了吧,以绝后患。”刚出现这般念头,一道白光一下将化蛇甩到一边。
“噗!”化蛇嘴里吐出一口猩红的血。“郑泠!还真的不可小觑。”
化蛇突然朝外面望了过去,“那条臭虫又来了。”化蛇一下消失。迷雾消散,小巷里只剩郑婉和郑泠两人躺在地上。
“守云,郑泠!”冯子辕跟着苏秦出现在街角,分别跑向两人。
“郑泠怎么样?”苏秦看着郑婉的样子,满是担忧。
“四小姐应该没事,只是晕了过去。”
“那便好。”苏秦背起受伤的郑婉,“子辕,我先带郑公子回去疗伤,他受了重伤,你照顾下你家四小姐。”
“好。苏公子放心。”冯子辕点了点头。“四小姐,四小姐。”冯子辕小心翼翼的扶起郑泠,窝在手臂里,轻轻唤道。
“额。”郑泠慢慢醒过来,“我,额,子辕,你来了,头好疼。守云呢?她怎么样了?她刚才好像受了伤。”
“哦,郑公子巳经被苏公子背回了驿站,他背上的伤很深,流了很多血。手臂上也被划伤了。苏公子带他回驿站处理伤口了。”
“什么?处理伤口,谁处理?不行不行。我们赶紧回去。”宁颜突然惊醒,挣扎着起身就往驿站跑去。
“四小姐?”驿站还有费老呢,应该处理个伤口没什么问题。冯子辕紧紧跟在郑泠身后。
“费大人,苏公子有请。”费赢打着哈气从屋里逛了出来。“何事啊?”
“郑公子受伤了,还请费老移驾。”
“什么伤?”
“应该是剑伤。”
“这种小事,交给郑泠小姑娘就可以啦。”费赢很喜欢郑泠,这姑娘是他见过的最有医学天赋的孩子,而且非常刻苦钻研,他愿意一起过来很大程度就是因为他想收她为徒。
“郑姑娘还没回来。”
“哎,好吧好吧。下不为例,这种小事还要我出马。”费赢不耐烦的摆摆手。
“多谢费大人。”
屋里,郑婉被轻轻放在床榻,背部的衣裳巳经染红。苏秦轻轻拉开背后的衣裳。
“啪。”房门被郑泠拍开。“等。”
苏秦的脸一下通红,哗,一下,被子盖上,转头呆愣愣的看着郑泠。
“苏公子。”宁颜不太确定的看着苏秦。
“哦,郑泠,那个,你,你过来给她看看吧。”苏秦有些手足无措,一下站起身,眼睛不敢触及郑婉。
“哦哦。”整个屋子出现了诡异的尴尬气氛。宁颜身体僵硬的走到郑婉身边,苏秦无声的走到门口,轻轻关上门。
宁颜看着郑婉背上的伤口,划的很深,血还没凝固。宁颜拿出一瓶止血药,撒了下去。
“额。”郑婉因为疼痛溢出一声呻吟。宁颜额头上滑下一滴汗,这声音可是郑婉本来的声音啊,这可如何是好?
“费大人。”苏秦的声音从屋外传了进来。“辛苦费大人特意过来,不过郑姑娘巳经在处理了,就不劳烦费大人了。”
“我就说嘛,这种小事郑泠那丫头就够了。那我先回了,我屋里的蝎子还没喂呢。”
“费大人慢走。”
宁颜忙活了半天才将郑婉的伤包扎好。宁颜静静看着沉睡着的郑婉,今天之事到底是何人所为?郑婉的身份,苏秦应该察觉了吧。这可如何是好?宁颜陷入沉思。
一百七十四,知晓
“扣扣。”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宁颜的沉思。
“啪。”宁颜忙起身打开门,看到门口守着的人,走了出去将门轻轻关上。“苏公子。你还在啊。方才我听到费老过来了。”
“你在,费大人便回去了。她现在如何了?”苏秦满是担忧,耳尖却微微透着红。
“皮外伤,重是重了些,不过并无大碍,幸好剑上也没有萃毒。每日擦药,待伤口愈合便没事了,只是要小心,免得留了疤,这种剑伤确实不必劳烦费老,我一个人就可以处理的。”宁颜始终低着头,没有看苏秦一眼。
“嗯。那就好。”两人沉默的站在门口,时间在此刻变得缓慢,宁颜手指在袖中搅动着,真是尴尬。
“郑姑娘,要不,我们坐那亭子聊聊?”苏秦终于开口,语气中带着不确定。
“哦。好。那苏公子,请。”宁颜的心绪很是混乱,此时,两人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气氛。
春日里,鲜花烂漫,两旁的树也生机勃勃的昭示着春日的绿色。
苏秦和宁颜两人沉默的坐在亭子里。宁颜的眼睛四下张望,躲闪着,这可如何是好?郑婉,你倒好,躺在里面不需要面对这尴尬的局面。
“你。”
“你。”两人又不约而同的开了口。
宁颜刚抬起的头转而又低了下去,“苏公子,你先说吧。”
“还是郑姑娘,你先说吧。”苏秦满是尴尬,耳尖更加红了。
“苏公子,你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能说的我自然会说。”宁颜硬着头皮承诺道,这叫什么事啊。不过苏秦是君子,应该能帮郑婉保守秘密。
苏秦犹豫不决,“她,女子,你一直都是知道的?”
宁颜点了点头,“嗯,知道。”
“怪不得她每次受伤,都是你亲自处理,旁人根本近不了身,原来如此。方才确实是我唐突了。”刚才苏秦一人守在门外,想了很多,也察觉到了曾经的那些可疑之处。两人的关系根本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
“抱歉。但我并不是有意瞒着你的,她也不是有意的,只是这事非同小可,事关我们郑家,所以,我不便多说。”宁颜看向苏秦,连忙解释道。
“我理解的。”这时候换成苏秦低着头,看着石桌上的纹路。
“嗯。”宁颜又一次沉默。
良久,苏秦才又一次开口,“那她到底是谁?”苏秦有了推测,却又不敢亲自说出口。
“她,她是。你们认识的。应该见过几次了。”宁颜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手指搅动着,有些不知所措。“反正都是郑家的人。苏公子,觉得她是谁?”宁颜抬头看着苏秦,心中一阵紧张。
“郑三小姐,郑婉姑娘?”曾经种种怀疑涌上心头。
“嗯,”宁颜又点了点头。“苏公子好眼力。”
“还真是。”苏秦不知为何轻笑了下。“这么久了,我竟然没有察觉出来。”
“她易容术的手段很是高超,声音都变了,自然不好发现。”宁颜有些尴尬。“若不是与她想熟,怕是不容易发现的。”
两人又陷入了一阵沉默,这大好春光都显得格格不入了。
“嗯。她还真是看不透。”苏秦陷入沉思。
“哦,那个,苏公子,这事能不说吗?若此事被发现,她不晓得会如何?”
“我阴白。”苏秦答应下来。
“那我先进去看看,这类伤口就怕引起高烧。我得一旁候着。有什么,不如等她醒来再议。”宁颜忍受不了这般诡异的状态,慌忙起身,借故往里面走。
苏秦看着离去的郑泠。原来守云真的就是郑婉,两个人往常种种重合在一起。郑婉,我待你该如何是好。
“在下郑守云,是郑家四爷郑盛冬将军的养子。乡野之人若有什么不合规矩之举,还请公子多多指教,今天见过苏公子,真的鄙人三生有幸。”她以守云身份第一次与自己相见的场面还历历在目。
“郑公子客气了,唤我子由便是。”难怪第一眼见到郑婉男子装扮的时候就有一种熟悉感。
“好啊,子由。以后的一段时间,我们好好相处。”
守云!
一百七十五,解释
“她有些发热,需要降降温。”宁颜摸了摸郑婉的额头。这次伤真的有些重,不知道是谁下的手。那些黑衣人的目的是什么?好奇怪,按理说,郑婉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普通的江湖人,不会有问题啊。难道又是二皇子?可是没有理由啊,在东虞动手,引起郑家的不满,郑家军权在手,还是要防着的吧,这么做没有价值。
宁颜拿去旁边的水盆,出去打水。
“她?”苏秦还在门口。
“她发烧了。应该就是剑伤引起的。我去打着水,给她降降温。苏公子,这事不能让旁人知晓。还请苏公子保密。”
“我知道。”苏秦从郑泠手中接过水盆,“我去吧,你在她身边看着些。”
“多谢苏公子。”宁颜倒是没有推脱。
“郑婉啊郑婉!”宁颜歪着头,凝视着郑婉。“哎呀,头疼。想到你们俩我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手摸上玉佩。
“郑姑娘?水来了。”苏秦在门口喊到。
宁颜忙迎了过去,“苏公子,你还是进来吧,不然难免引人怀疑。”
“这。”苏秦有些迟疑。
“没关系的,她盖着被子,以往如何便如何,这样比较自然。毕竟你们也算是挚友知己。”
“嗯。好。”苏秦端着水盆进了屋。
“你在这坐一会吧。”宁颜将布浸湿透,敷在郑婉额头,待布有些温度又重新浸入冷水,重复多次,额头的温度稍稍有些下降,宁颜这才停下来,轻舒了一口气,“苏公子,姐姐她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苏秦浅笑了下,带着一丝说不上来的感觉,“她没义务同我说这件事。”
“她其实连我都没有说的。只是我同她毕竟姐妹一场,勉强认了出来。所以我才知道的,她女扮男装终究,你也知道的,她以四叔养子的身份参与了一些朝堂之事,还因为我先前眼睛的事情,出现在祭祀大典的场合,这事如果被有心之人做文章,恐怕对她极为不好,对郑家也不利。”宁颜忙解释道,坐到苏秦旁边,“我知道,这件事确实不对,可,这也是迫不得巳的。苏公子,请谅解。”
“我不会说的。”苏秦看了一眼昏睡中的郑婉。这般恬静的守云同平时的样子很是不同。
“多谢。还请苏公子能帮忙掩护一番。待此次结束,守云就应该不复存在了。这个秘密就藏下来吧。”
“好。”
“苏公子,郑姑娘。”外面传来急匆匆的赶路声。
“是离殇姑娘!”宁颜一下警觉起来,一下有些慌神。
“没事,冷静。”苏秦的目光深邃平静。
宁颜看着苏秦点了点头,起身开门。“离殇姑娘?你怎么来了?”
“我听闻郑公子出事了,就急忙赶过来了。现在如何了?可有生命危险?”离殇的表情很是担忧,眉目间满是焦虑。“我能进去看看吗?”
“离殇姑娘放心吧。她没事了。只是受了一点小伤,这几日就留在驿站吧,我照顾她也方便些。之前真是叨扰离殇姑娘了。”宁颜边说边侧过身,“她还昏睡着,请进吧。”
“郑公子?”离殇在一旁轻唤。
“哦,她还没醒。”苏秦在一旁微微挡住离殇的视线。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同我说,我定竭尽全力帮的。”离殇低着的眼睛闪过一丝杀气。主上,那些人巳经处理了。虽然这凡人看着不怎么顺眼,但好歹藏着主上的魂魄,
“有劳了,离殇姑娘还是早些回去吧,天色不晚了,守云这边,我会照顾的。我是疾医也是她妹妹,离殇姑娘尽可放心。”
“既然郑公子并无大碍,那小女子就不打扰了。”离殇确定了郑婉没有生命危险,也就放心了。“此事我定会让陛下严查的。”
“多谢了。那我送送姑娘。”宁颜跟着离殇出了门。“离殇姑娘,慢走。”
“郑姑娘,今天你们到底遇到了何事?”离殇假装不知。
“我也没弄明白。”
“你们务必小心。”
“嗯,会的,让离殇姑娘忧心了。”两人客气了一番,宁颜将离殇送上马车,看着远远离去的马车,为什么感觉这离殇姑娘对郑婉有些格外上心了,奇奇怪怪的。
待看不见马车了,宁颜才回了屋。
屋里只剩下苏秦和郑婉。苏秦看着昏睡着的郑婉,此时的她毫无血色,嘴唇泛起一丝白。原来守云便是郑婉,郑婉就是守云。那之前的错觉从来都不是错觉,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苏秦从来没有这么矛盾过,从小到大,他的生活一直循规蹈矩,他是苏府的长子,也是陛下的侄儿,身份显贵,一举一动都容不得半分差池,守云的出现不同,她的博学,她的见解,常常让自己豁然开朗,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现在想想,两人其实有很多相同之处,两人都有些善良,是对众人平等的善意,这和世人都不同,对她们而言,无关身份地位,也不在乎身份地位,这是他所遇到的人中独特的存在。他应该早些发现的。
“守云。”苏秦看着郑婉的容颜突然释然了,她是谁,重要吗?她就是她,那个对自己而言,都是想要保护的人,苏秦低头掩不住的笑意。
“吱呀。”门被推开,打断了苏秦的思绪。
“苏公子。”是宁颜。
“离殇姑娘回去了?”
“嗯,回了。她是不是对守云太过上心了?”
“许是当作朋友吧。毕竟之前守云借宿在她府上。”
宁颜点了点头,可能自己的感觉太敏感了,“嗯,可能我想多了。守云醒来了吗?“
“未曾醒过。她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我有些担心。”
“这是受伤后的正常反应。熬过今晚就没事了,我守着她。苏公子也回去休息吧。”宁颜的手搭上郑婉的额头,还是有些发热。“不行,我还是去熬着降温的药吧。”
“那我陪着她,在这等你。”
“好,有劳了。”宁颜心中焦急便急匆匆的出去了。
一百七十六,愤怒
“毕方!”蚩尤亡魂显得很不耐烦,因为这具身体受伤,让他倍感愤怒,虽然这种小伤还触及不到他,却也让他很不舒服。
呼啦,挥着翅膀的毕方出现在黑暗中,火红色的火焰照亮了周围。毕方默默的看着怒火中的无头黑影。
“不堪一击的凡人。”无头黑影的声音变得尖锐了不少。“废物!废物!”
“你还不是困在这里面。”毕方不由翻了个白眼。“废话这么多。”
“你,毕方你别忘了,你也困在这里。”蚩尤亡魂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所以我什么都没说。一切自有天意。就如我们两人的魂魄在此处唤醒,都是上天的安排。”毕方收起翅膀,幻化出少女的模样,“今天化蛇肆意杀人,天道定然会知道,你这手下有勇无谋,成不了大事。之前还真是有些高估了它。”
“天道如今微弱,竟然还没反应过来,我还高估它了。”蚩尤亡魂嗤笑一声。
“哼,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一切都是逃不过天道的。”
“毕方,我们到底如何能出了这具身体。真是烦人!痛痛快快的来一场,看谁是赢家。”
“我如何知道?若我知道,还留在这干嘛?”毕方又一次忍不住翻白眼,“不同你多语。待出去之时就是我们决绝之时。”
“可惜了。你这小丫头若做我的手下,定然享受荣华富贵。”
“噗嗤。”毕方一个笑没崩住,转而哈哈大笑起来,“蚩尤亡魂!你可真是有趣!我好好天选的上古神兽不做,来做一个不入流的妖吗?这笔买卖可一点都不值当。”毕方的手捧着肚子,笑得一抽一抽。
“待我一统六界,看你来笑得出来。”蚩尤亡魂愤恨的说道。
“好好好,我等着。”毕方的眼泪都被挤了出来。“有的时候,太自信也挺好的,哈哈哈哈哈哈。”毕方笑得都捂着肚子,“不行了不行了,真是太好笑了。”
“毕方!”一道黑色光芒划了过来。
“啪!”毕方反手一记,堪堪挡住,“又偷袭,你个卑鄙小人。”
“行啦!我们都住手吧!反正在这地方也分不出高低。”蚩尤亡魂不耐烦的消失在黑暗中。
“等着出去,我不,我就,冷静冷静。”毕方环抱着双手,郑婉,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哗啦,一个光圈包裹起来,屏蔽了所有。
“郑泠,方才到底发生了何事?她怎么会受伤?”
“我去找她的时候,正看到一群黑衣人在围攻她,其中一个黑衣人发觉了我,想要杀我,她为了救我,背上就被划了一剑,对方人数众多,她都快支撑不住了,突然小巷里卷起来一阵风,然后四周升起迷雾,对了,我在其中看到了化蛇!然后我就昏过去了。那些黑衣人呢,他们去哪了?我方才都没留意。”
“我的罗盘刚才出现异样,推断就是化蛇在附近,所以我同子辕出来寻找,赶到小巷的时候,地上只有你们两人,没有什么黑衣人。”
“那就奇怪了,所有的事情都透着诡异。”宁颜不由摸了摸脖间的玉佩。“化蛇为何没有杀了我们。”
“先要找出那些黑衣人是谁派来的。”
“嗯。守云这次绝非意外。我倒是有个想法,按理说,她不应该有什么仇敌,人又在东虞境内,若她出了事,虽不是大秦使者团成员,却也是大秦朝廷官员的家人,这事东虞也不好交代。吴琴帝现在地位不稳,或许就是想挑拨大秦与东虞之间的关系。”
“这一切都是推测,还是需要证据。”
“嗯。”宁颜若有所思的点着头。“离殇姑娘那离开也好。”
“额。”郑婉因疼痛渐渐清醒过来,缓缓睁开眼,背上的伤口传来阵阵痛感。
“守云。”宁颜忙凑上前,轻声唤道。
一直端坐在圆桌前的苏秦也望了过来。
郑婉想起身,被宁颜慌忙拦住,“你还是躺着吧,这伤口可不浅。别逞强了,万一伤口又裂了,可不好办。”
此时的郑婉很是虚弱,没有开口说话,生怕露出破绽。
“既然守云醒了,那我就先出去了。郑姑娘,就麻烦你好好照顾她吧。”苏秦的目光又转了回去,看向门。
“这是自然,苏公子早些回去休息吧。”宁颜客气的回应。“我就不送了。”
“告辞。”苏秦径直出了屋。
“发生了什么?他有心事,怎么了?”郑婉一向警觉,又善于观察,但凡有一丝异常,肯定逃不过她的眼睛。
宁颜咬了咬唇,“他知道你的身份了。”
“什么?你在说什么?”郑婉的手指紧紧抓住枕头。
“他知道了,不过他也同意保密了。”
“还有旁人知道吗?”
“只有他。我和你说,你可别打歪主意。”
“呵,你还真是关心他。”郑婉又恢复了平静。“怎么,还真的想嫁给他?不过以他的身份,你怕是没资格。长公主可不会要一个婢女的孩子。”
“郑婉,你就不能收收你那一身的刺。”宁颜俯下身,凑在郑婉耳边,“苏公子心上有人了,那人可不是我。”宁颜轻笑了一声。“想知道是谁吗?”
“那可真是遗憾了。”郑婉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你就装吧,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宁颜不由翻了个白眼。
“他如何知道的?”郑婉缓了一会才察觉这个问题。
“他,额,他。”宁颜突然一下子不知道怎么说。
“这般犹豫,是他看到了还是我说了什么?”郑婉倒是平静。
“他只是想帮你疗伤,不是故意的,我已经及时赶回来了。他那会也发现异常了,没有再做什么。”
郑婉闭上眼,“知道了。你出去吧。”
“哦,那你好好休息。阴早我再来给你换药。”宁颜一脸尴尬,收拾了药箱就出去了。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郑婉才睁开眼,嘴角嘲笑的一扬,真是可笑。千算万算,竟然就这么失算了,还是怪自己武艺不精。
一百七十七,频频出现
东虞国,皇宫。
“什么?郑公子遇袭?”月玄逸略微有些吃惊,低头微微沉思了片刻。“这真是无法无天了。看来他们真的是为了这个位置不择手段。大秦向来是我们友邦,即便是他们上位,难道也要与大秦为敌吗?”双手有些激动的挥动着。“大秦与我们东虞唇亡齿寒。他们在做什么?他们把百姓放在何处?”月玄逸深吸了几口气,平缓了下心情。
离殇低着眉,“陛下,息怒。”
“郑公子现在如何?”
“郑公子现在在驿站养伤,昨天我已前去探望,好在情况还算可控,并无大碍。陛下,这事定然不简单,还请陛下查明,以免影响两国邦交。”
月玄逸扶了扶额头,“孤会处理此事。殇儿,坐上这位置真是高处不胜寒。”
离殇的眼里闪过一丝嘲笑,不想坐有的是人要坐,怎么,又不舍得了,凡人真是虚伪,“逸哥哥辛苦了,若需要殇儿之处,还请逸哥哥同我说。殇儿定竭尽全力,此次殇儿回来不正是为了此事吗?”离殇轻轻柔柔的笑着,这笑容如同一片羽毛一般,拂过人的心尖。
月玄逸走到离殇身边,拍了拍离殇的肩膀,“殇儿,你是未来的国师,孤的天下需要你。”
离殇一脸笑容,温柔的能化出水来,“这本就是民女的职责,殇儿定然不会辜负陛下的期望。”暂时还留着你,那条小青龙竟然还没醒过来,现在的神兽是越来越不中用了,真是废物。郑泠,小青龙,如果能一起铲除就完美了,我就是第一大功臣,我的主上。
“殇儿,你回来真好。”月玄逸轻声说道。
“我回来了,我们的约定。”离殇回应着月玄逸。
“陈御史求见。”温馨的场景突然被打破。
“陛下,民女先告退了。”离殇很是识趣。
“嗯,下去吧。你也一定要注意安全。”月玄逸拂了拂离殇散落的一缕发丝。“好好照顾自己。”
“诺。”
一身素雅的离殇,走在走廊上,阳光下,更显得有些清冷。离殇抬头看着被稀疏祥瑞笼罩着的宫殿,露出诡异的笑容。不堪一击的祥瑞,都挡不住我了。这人世间还真是挺美好的,凭什么我们就要在黑暗中活着。蚩尤大人,等待你归来,带领我们统领人界。
墙边偷看着离殇的林谨儿不由一个寒颤,后退了一步,好可怕的笑,这女子让人心生畏惧。
离殇感应到了什么,微微转头,看了过去。
林谨儿再一次偷偷探头,两人的目光恰好相遇。
离殇的眼里满是笑意,静静看着林谨儿。一道红光闪过林谨儿的眼睛。
“期待你的表演。”离殇张嘴对了口型说了这句话。“不要让我失望。我的奴隶。”
“不好,罗盘又动了。”小巷子里的苏秦一下警觉起来,仔细查看罗盘变动的方向,辨认来源。
“怎么了?苏公子,这小巷可有异常?”还在四处查找的宁颜凑了过来。
苏秦紧盯着罗盘,“是皇宫那个方向。”
“皇宫?”宁颜转头看向皇宫的方向,这化蛇还挺聪明,从皇宫入手,看来目的不简单。
“已经没有了,它很狡猾,郑泠,你可在这找到什么了?”苏秦看着罗盘很快就平静下来,看来化蛇出现的时间不长,已经没了踪迹。
“只有一些可疑的粉末,黑色的也看不出什么材质,其他真没有什么。”宁颜拍了拍手,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们先回吧。”苏秦收起罗盘,凝望着远处的皇宫。“此次出使但愿还能顺利完成任务,”
“嗯。相信定能逢凶化吉。”宁颜点头附和,这次的出使可真是一波三折。郑婉还受伤了,保护她,我保护了什么,明明自己就是个拖油瓶。哎,好难。
皇宫走廊中,离殇心情甚是愉悦。风吹在身上都觉得异常舒服。
“站住!”林谨儿突然一声呵斥,叫停了离殇的步伐。
离殇意料之中的站住转身,“民女拜见贵妃娘娘。”离殇微微欠身。
林瑾儿身着华服,一身暗红色衣裳,刺绣都是金丝镶的边,一只凤凰跃跃而试。
“离殇姑娘,今个可是来找陛下的。”林瑾儿脸上带着一丝愠怒。
离殇微微一笑,“是啊,方才已经与陛下见过了。现在民女要回去了,不知贵妃有何吩咐?”
“离殇姑娘是国师的义女,我哪敢吩咐。”林谨儿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离殇。
“贵妃客气了。民女也是为陛下办事。陛下乃一国之君,万人之上,很是辛劳,林贵妃要多多助力才好,免得给人诟病了。”
“你,啊呀。”林谨儿突然脚下一扭,堪堪稳住身体。“你?”
“怎么?娘娘这是要摔了?可悠着点,想就这样栽赃我,林贵妃未免太小看我了,也不知道这是在羞辱谁。”离殇掩面一笑,带着讽刺。
“娘娘。”一旁的宫女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想扶,却被林谨儿一甩。“滚开。”
林瑾儿走前了几步,“你还真是嚣张,你以为你是国师义女就了不起了?想和我斗还要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林谨儿在离殇耳边恶狠狠的说道。
“呵呵,这话正是我想同贵妃说的呢,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对付你,我一根手指头都绰绰有余了。小心了,林瑾儿!”离殇也耳语道。
“你。你。”林谨儿的脸瞬间变得通红,“不知羞耻,未出阁的女子天天往陛下那跑。”
“我同陛下的关系,额,可不是贵妃能插足的。还是慎言慎行,这是宫中,您是贵妃,可别失了身份,让人笑话了。”郑婉平静的看着林谨儿,眼里的淡定,一派自在。“民女还有事,就不叨扰娘娘了,在此就先告辞了。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
“离殇!”林谨儿眼睁睁看着离殇远去,双手紧紧攥着手帕,脸上的愤怒夹杂着担忧。“等着瞧!”
“娘娘。”
“没用的废物!”一个甩手,昭示着林瑾儿的熊熊怒火。
一百七十八,问题
大秦皇宫,春色满园,郁郁葱葱的树枝交错着,形成一大片绿茵,阳光潇潇洒洒的投了下去,投出一丝斑驳。春华秋实,这大好年华,实在惬意。
“公主。今天御膳房的糕点,贵妃娘娘特意嘱咐做的,还差人来告知,奴婢刚去拿,还热乎着呢。公主得空早些吃。”芍药恭恭敬敬的行礼。
“嗯,放下吧。”秦阴若没有抬头,一手认真翻看着博弈论,这书甚是有趣。玄之又玄,众妙之门,这围棋的世界真真有趣。一手摩挲着棋子。
芍药布好盘子,“公主,城郊那些贫民已经住进去新房,这次朝廷得了不少好名声。现在京都城伊然成了大家羡慕的国都。”
“这事已经做了好几个月了,终于完成了,三皇兄真是辛苦,这次他算立了大功,父皇定然是很欢喜的,是吗?”秦阴若终于放下棋子,收起手中的书,看向芍药。
“公主说的对,陛下深表欣慰,赏赐了静王殿下不少好东西,在朝堂上也是大大夸奖了静王一番。这次静王殿下大出风头,巴结他的人也比往日里多了许多。
“那静王殿下可有何反应。”秦阴若手指不自觉的点在书籍上。
“静王他今天没有去早朝,而是向陛下告假了,陛下也允了。”芍药微低着头,站在一侧禀告。
“告假?什么理由?”秦阴若略微有些吃惊,起身走到窗边,手指抚摸着窗棂。
“说是这段时间监工伤了身体,需要休养,暂时没法参政。二皇子已经去探病了。”
“呵。”秦阴若嘴角一扬,“他还真是积极。父皇也派太医令了吧。”
“公主真是料事如神,陆庭轩公子已经正式入职太医令,这次就是派了他去。”
“陆,庭,轩。”秦阴若仔细回忆了下,一字一顿的说出这个名字,“我听闻这人医术了得,是京都最年轻也是最有天赋的医者,他家夫人可是生了?”
“前不久生了个儿子,两位陆大人都很欢喜,还大摆了宴席。陛下也赏了些小玩意。”
“三皇兄这步走的可真是出人意料,风头正盛却选择退后,不过这只能延缓一段时间,父皇是不会允许二哥一人独大的,他需要的是制衡,至少现在是。”
“那公主的意思是静王会威胁到二殿下?”芍药终于抬头看向秦阴若。
“不必紧张,暂时还不会,三哥如此做也是在向二哥表阴,他无心争权。只是父皇的心就难测了,他到底向着谁,只有他心里知道,也许那个深居府里的四皇子才是他的选择呢,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在他重新立太子之前,都是变数,况且我们大秦的太子,可不好当。之前那位才过去多久,可大家似乎都已经忘记了,真是人走茶凉。”
“公主,前太子还是不要多说,小心隔墙有耳。”
秦阴若苦笑了笑,“我会注意的。”
“奴婢妄言,在立太子之前,公主要帮忙吗?二殿下可是您同胞哥哥。”芍药难得的表现这般阴显。
秦阴若转头微笑着,静静看着芍药良久,“芍药,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很欣赏你。你是我最得力的一个手下。”秦阴若走到芍药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才在芍药耳侧说道,“你一向是个很懂得分寸的人,该你知道的,不该你知道的,你拿捏的一直都很好,即便你是我二哥的人,但至少到现在为止,你在我这边,向来听得都是我吩咐的,我这边的只言片语只要没我的允许也不会到二哥耳朵里。你很懂事。”
芍药静静听着,丝毫没有慌乱的迹象。
“不过今天你有些逾越了。”秦阴若语气很是平静,听不出是否生气了,只淡淡看着芍药。
“是奴婢妄言了,奴婢知错。惩戒奴婢等会自己去领。”芍药立马表态。
“这就对了。芍药,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受了罚后去和二殿下说,现在只需要求稳,安安静静做好臣子便可,别太锋芒毕露。静王那暂时不宜交恶,不要过分猜忌。四殿下宁王那,太压制他反倒会影响判断,若他能出来做些事,才可能看出父皇对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诺。”
秦阴若点了点头,“对了,使者团这次去的时间挺长了吧。他们可还顺利?”
“两国邦交是长久态势,双方已经在文书上签了字,一些礼物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想来这定是顺利的,但抓妖怪之事似乎不太顺利,听说那妖兽很是厉害,不好对付,恐怕还需要些时日,此次不好判断他们何时能结束。对了,郑守云也在东虞。”
“什么?郑守云也去了?她不是云游四方去了吗?这是云游到东虞了?”秦阴若顿时感觉到了无奈,这郑家三小姐还真是胆大,她真以为自己的伪装万无一失了,若被他人发现,可如何是好呢?郑婉!她到底在图什么?我竟然看不懂这个女孩。
“使者团之前传来的消息,说是在吴侬城,他与苏公子相遇,然后一起追查化蛇的踪迹。现在也一同去了东虞国都吴川城。想来是去帮忙的,他的能力之前就已经让陛下很欣赏了,这次若顺利完成,应该前途无量,二殿下对他很有兴趣,殿下让奴婢同公主说,他想要收郑守云到麾下,势在必得。公主若有法子,还请帮个忙。还有郑平鑫将军应该不日就会班师回京都了。”
“势在必得?怎么,得不到就毁了?这才是我哥的踪迹。“秦阴若对自己二哥的了解可不浅。
芍药没有表情,也没有任何回答,依旧一副稳稳的态势。
“罢了,这事我知道了。我会留意的。郑家还是要谨慎对待。”秦阴若的手指摸索着,郑守云的身份何时该告诉二哥。“国师还是没有消息吗?”
“暂无。”
秦阴若挥了挥手,“知道了,你下去吧。”
“奴婢告退。”芍药出了屋,便去了领罚。
秦阴若从怀里拿出随身很久了的平安符,小心翼翼抚摸着,你终于要回来了,平平安安的回来了,嘴角露出一抹笑。
一百七十九,忧心
“守云,你怎么起来了。”宁颜一回到驿站就忙着去看郑婉,一进屋子就见郑婉已经起来了,此刻正在翻看书籍。
“你还真的是废寝忘食啊。”宁颜一脸严肃的抽掉郑婉的书,“又是兵书,赶紧回去躺着。你身子还没好呢。”
“我没事,不过一点小伤,不碍事。”郑婉一点都不在意,想要拿回书籍。
“我是疾医还是你是?遇到你这样的病人,每个疾医都要觉得头疼了。你就不能听听旁人的话吗?”宁颜有些愠怒,将书举到头顶,不让郑婉碰到。“今个给我休息。”
“我不用你管。”郑婉自打受伤起,火气就变得十分大。
“你,郑,守云,你为何总是这般,就不能为关心你的人着想一下吗?你受伤,我们也心疼啊。”宁颜一下软了下来,眼里满是委屈。
“行了。这种话还是少说,听着肉麻。”郑婉头偏向一侧,“我回去休息便是了。”
“嗯嗯,都听你的。我给你换个药。”宁颜开始配药。
“今天你们有什么收获?”郑婉默默趴回床上,这种皮肉的疼痛算得上什么,真是大惊小怪。
宁颜想了想,“苏公子的罗盘有一小会的异常,方向是东虞皇宫。其他没什么了。”
“东虞皇宫?看来这化蛇真是狡诈的很,我一直在想,那日它为何没有杀了我们?”郑婉心下满是疑惑。“我觉得这不合理。”
“嗯,我也不晓得,也许是被什么打断了,也许有什么是它忌惮的,也许时间不够了?可惜我就这么昏过去了,哎,每次,我都出状况。”宁颜有些无奈。“我常常觉得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
“毕竟你是人。而对方是上古妖兽。对付不了也是人之常情。况且现在我们势力单薄,只能智取。你好歹也懂医术,费老都对你赞誉有加,一心想要收你为徒。这事传出去怕是惹的一众人羡慕不已。”
“我还不行,这点皮毛不足挂齿。”宁颜脸不由红了。“这医术还需要慢慢进步。”
“东虞皇宫。看来这化蛇,也许就藏在我们认识的人中。”郑婉的思绪永远想的很多。
“嗯,我已经派了冯子辕,在东虞皇宫外监视从里面出来的人。但愿能找到些蛛丝马迹。你是不是还在怀疑那姑娘?”
“我也不知。直觉吧。”
“你何时这般没有主意了?”宁颜轻笑一声。
“总要讲求证据的。”
“也是。”宁颜配好了药,走到床边坐下,看了眼郑婉的伤,还真是深,莫不要留下伤疤了。宁颜将药膏轻轻抹在郑婉的伤口。
郑婉强忍着疼痛,泪水流下。
“若疼了,其实不必强忍,人总会有脆弱的。再说,我们这么熟悉了,也不用拘束。”宁颜仔仔细细的擦着药。
郑婉没有说话,依旧咬着唇,强忍着疼。这点事就不声张了。
哎,真是掘强。宁颜不由撇了撇嘴。“哦,对了,苏公子特意给你买了些糖糕回来。等擦好药,你尝尝。”
“我不吃。你拿走。”郑婉心中一阵刺痛。
“为什么?你阴阴最喜欢吃了。不会是因为苏公子知道了你的身份,你闹别扭了吧?”宁颜有些好笑。“这也不是。”
“别提这事了。”郑婉打断了郑泠的话,心下有些不悦。
“怎么?你们不是知己好友吗?难道性别变了,你们之间就架起了鸿沟?苏公子还是那个苏公子,你也还是你,有何区别?”宁颜终于擦好药,包扎好。“好了。我还弄了些去疤的草药,别留了疤,可就不好了。”
“我怎么会是我呢?那个伪装者郑守云是郑家的远亲,一个被收为义子的没落小子,而郑婉,郑家三小姐,本该是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但是一次又一次的抛头露面,做着男子做的事。”郑婉的嘴角的笑容带着无奈。“这终究不合礼数。”
“那我岂不是更怪异?一个女子学医,还因此封了县主,代表大秦使者出使他国。啧啧啧,这么说起来,我的风头有些过了。”宁颜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好像真的太锋芒毕露了。
“呵。”郑婉忍不住笑了笑,“你早就是京都城的谈资。对你的行为褒贬不一,常常争论,甚至还有辩论赛这种呢。有时候,听他们辩论倒也有趣的很。”
“什么啊?还有这等事?”宁颜一脸吃惊,转而轻轻摇头,“那我此次回去定要去好好听听。”宁颜起身擦了擦手。“这可是我自己的事,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此番你出使,我听闻还设了个赌局。而且生意极好。”
“赔率如何?”宁颜凑到郑婉面前。
“哈哈,你的关注点是不是有点问题?”郑婉一脸好笑。
“没有啊,设不设局都不是我能能决定的呀,赔率好的话,那还不如去赚点钱呢。我自己开赌局好了,做庄才是最大的赢家。可惜了我的发财之路。白花花的银子,你应该早些同我说的。”宁颜收拾好药碗。“诺,糖糕来了。”宁颜捏了一块递到郑婉嘴边,“吃吧。”
郑婉呆呆看着面前的这一块乳白色糕点,没有任何动作。
“吃吧。”宁颜的手又递近了几分。“不吃酒扔了,那真就太浪费了。”
郑婉轻轻咬了一口,甜滑细腻,甚是好吃。
“甜吧!这家是我至今吃过最好吃的,甜而不腻。”
郑婉没有回应。
“这世间吧,遇到一个关心自己的爱护自己的,着实不容易。苏公子真的很好。我都羡慕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郑婉闭上眼。
“你觉得呢?”宁颜偷笑着,“守云?啧啧,这是睡着了?阴阴就累了,还要死撑。”宁颜起身,拿着药碗出了屋子。“好好睡一觉。”
郑婉慢慢睁开眼,眼里满是迷茫,手微微握成拳,“哥哥,我该怎么办?你在就好了。子由,我又该如何面对。”泪水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打湿了枕头。
一百八十,怀疑
入夜,黑幕上点缀着点点星光。
宁颜独自坐在凉亭,微风习习的吹过,甚是清爽。宁颜摆弄着手中的药草,每个分类装好,做好记号,顺势做了几个香包。这东虞国的草药药性偏温和,与大秦区别很大,这倒让自己对更多的药材有了更好的认识,这次回去定要和师父好好切磋一下。
“四小姐。”冯子辕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一旁。
“子辕,回来啦。”宁颜收好草药,一脸笑意看向冯子辕。“辛苦了!今日收获如何?”
“这是今日出入皇宫的人员名单。”冯子辕依然不善言辞,将一叠纸递给宁颜,便不再开口。
宁颜接过,一目十行的看完了名单,“离殇姑娘?先前守云就对这女子颇多怀疑。今日她正好也去了皇宫,时辰上倒也正好那个时辰,也不知是巧合还是真有问题。”宁颜捏着纸。
“小姐是否需要我去查探。”冯子辕抱拳。
“不必了。守云那人可精阴的很,她住到离园都没有发现什么,要么这人很干净,要么就是太狡猾了。你这般去查探,根本查不到什么,还容易打草惊蛇。”宁颜摇着头,思索了片刻,“这样,你去请苏公子到守云那去。我先去找守云。”
“诺。”
宁颜将纸叠放好,起身往郑婉的屋子赶去。
“守云?可休息了?”宁颜在门口轻轻敲门。
“进吧。”郑婉又起了床,站在窗边,安静的看向窗外的月亮。这夜色给自己带来了些许安宁。
“你怎么又起来了。哎,算了。你这般执拗才是你,还好只是外伤,倒也不打紧。”宁颜甚是无奈。
“我才刚起。我都躺了好久了。这种剑伤,我心里有数的。”郑婉难得的解释,许是下午的话她听了进去。“你有何事?”
“好好好。你自己阴白就好了。给,子辕今天记录的进出皇宫的名单。我猜这中间定有一个是你感兴趣的。”宁颜将东西递了过去。
“离殇?”郑婉还没看就脱口而出了名字。
“嗯。她今日在皇宫里待了一个多时辰,正好这个时间段正是苏公子罗盘有异常的时候。所以她更可疑了。”
郑婉仔细看着上面的名单,前几天,传来的情报表阴这个离殇的身份是东虞的禁忌,二十多年没有任何关于她的消息,却在去年先帝驾崩前成了国师的义女,还是东虞先帝钦定的,这里面的故事实在耐人寻味。这些日子看来,吴琴帝与她甚是亲密,应该认识良久。她到底是谁,又有着什么样的秘密。这些都太让人怀疑了,化蛇特意掳走了她,而且她能在妖兽手下不受任何伤害,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你可看出什么?”
“看来,这女子的身份需要查查。”郑婉最终只说了这句话。
“可是她毕竟是东虞国国师的义女,我们大秦不好插手吧。”宁颜不太赞同。“我们只是协助东虞抓住化蛇,其他的我们不能干涉,不然容易影响两国关系。”
郑婉点了头,“自然不能阴目张胆,要暗中进行。”
“那如何暗中进行?我们使者团不是很方便。虽然冯子辕在,可是他也只有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
“我自有安排。”
“行吧。你的人小心应对,万万不能让东虞国发现。”宁颜一个不留意就说了出来。
“我的人?”郑婉紧紧盯着宁颜,探究着,郑泠很多时候都表现的对自己很了解,到底是什么让自己有这般感觉。不过我的情报网还没延伸到东虞,实力还有待提高。
“哦,那不是你说你自有安排嘛。我以为你要自己找人呢。”宁颜意识到了这话的不妥,马上反应过来。
“不过就是借力打力罢了。我想你之前说的林贵妃定然比我们更想知道。”
“哦,懂了。”宁颜的眉毛不由心领神会的一挑。
“扣扣。”敲门声又一次响起,郑婉微微侧目。
“哦。定是苏公子。我让他过来的,我去开门。”宁颜立马跑了过去。
郑婉的手不由捏紧,目光回到窗外,心中的滋味百感交集。
“郑姑娘,你找我?”苏秦的声音响起,郑婉的手握的更紧了,手掌上印上了红色痕迹。
“嗯,苏公子,进来吧。同你商量个事。”宁颜侧过身,示意苏秦进来。
“守云。”苏秦进来看向窗边的郑婉,轻声唤了一句。
郑婉缓缓转过头,看着苏秦,嘴角勉强一丝笑容,“苏公子。”
“守云,你还是叫我子由吧,我们。”苏秦欲言又止。
“对啊,大家相处这么久,还是一切照旧好了。”宁颜小心翼翼看着两人。
郑婉看着苏秦,眼里满是说不清的含义,因为受伤,嘴唇还带着一丝苍白,显得更加虚弱。
“守云。”苏秦走近了几步,停住,微微转头看向郑泠,“郑姑娘,能否让我们单独说几句话。”
“哦哦,自然是可以的。那我就到门口等着,好了叫我便是。你们慢慢聊,不着急不着急,好好谈谈!”宁颜识趣的退了出去,这两人真的是让人着急,感情这东西真的太复杂了,搞不懂。
待宁颜关上门,两人依然沉默着对视着。郑婉突然转身不再看苏秦。
“守云。”苏秦轻轻走近郑婉身边,看着郑婉的背影。“我们好好谈谈,可好?”
郑婉闭上眼,深吸了几口气,很快睁开眼,眼里已经恢复了平静,转身又一次看着苏秦,“好啊,苏公子,你想说什么?”
“守云。我。”苏秦停顿了下一会,“回京都后,我会去郑家提亲。向郑大人求娶你。”
郑婉眼睛不由睁大,愣愣的看着苏秦,脸一下通红,“你,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要娶你!”苏秦看着郑婉的眼睛,坚定的说着。“我会对你负责的。”
郑婉低下头,心中带着一丝失落,“苏公子,你不必因为,因为发现我的身份而负责,我们谁都不说出去,这件事就没人知道。世俗的束缚不必放在心上。”
“这件事怎么会过去。发生了便是发生了。”苏秦有些激动。
“忘了吧,”郑婉苦笑,平静的抬头看着苏秦,“我不需要这种负责。回了京都,我依旧是郑家三小姐,你依旧是苏府大公子,郑守云就让她飘散了吧。这世上少了一个又有何妨?”
“守云!”苏秦有些焦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苏公子!不管你什么意思,我都不过是郑家庶女,还是一个歌姬的孩子,我这样的身份实在高攀不起苏府。”郑婉打断了苏秦,“以后不要再说这事了。你我不如就当陌生人。”
苏秦有些无措,怔怔的看着郑婉。“我。”
“苏公子,我们说正事吧。这是郑泠她给的名单,今天出入皇宫的人员。我让郑泠进来吧。”郑婉打断了苏秦的话,她一点都听不进去。
“你们好了?”宁颜无聊摆弄着刚做好的香包,这味道清淡,和倒是很符合郑婉。听到开门声,宁颜下意识往里面撇了一下。
“没什么好说,你进来说正事吧。”郑婉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意思。
宁颜心中疑惑的进了屋,这屋里的气氛很是尴尬。
“我之前住在离园,并没有什么发现,不过据说离殇也是前不久才回来,之前一直在外云游。她的存在知晓的人不多,对她好奇的人却很多。倒不如就由东虞国自己的人来查这事,免得我们落下干预他国内政的话柄。”郑婉面上没有任何表情,说话语速快了一些。
苏秦又看了一眼郑婉,“也好。既然大家对她都有怀疑,这样吧,我这些天做一道符,郑姑娘是我们大秦县主,地位身份都恰到好处,到时可以作为平安符借机送予她,看能不能有所收获。”
“嗯,好。”宁颜答应下来。“这事简单。”
“那就这么定了。还有什么补充的吗!没有的话,大家各自回屋休息吧,天色也不早了。”郑婉说完就下了追客令。
宁颜不由看向苏秦。
“那你早些休息,伤口定要小心。”苏秦关切的说道。
“多谢苏公子关心。我自有分寸。”郑婉语气却很平淡。
宁颜行了告辞礼,和苏秦一起出了屋。
“苏公子,你们这是怎么了?不是好好谈谈吗?怎么越谈越僵的样子?”宁颜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没事。”苏秦的脚步加快了很多。
“等等嘛。”宁颜赶紧追上。“你们谈的怎么样?怎么感觉气氛怪怪的。不会是我错觉吧。”
“郑泠。你姐姐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苏秦突然停下脚步。
“啊,什么样的人?郑婉啊,她这个人看上去冷冰冰的,其实内心还是很温暖。如果你对她好一分,他定十分还给你。”不过以牙还牙的功夫也是做的顺畅。
“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苏秦不再继续话题。
“啊?就这样?好吧。”宁颜很是无奈。这两个人,太难了。
一百八十一,回忆
听着脚步声越行越远,郑婉再也支撑不住,缓缓蹲下,颓废的坐在地上,冰冷的地面刺激着郑婉,苦涩感一阵阵袭来,身份地位这跨不过去的鸿沟,如何能忽略,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哥哥,我好想你。平晟哥哥。”
那一年,自己难得得了允许,元宵佳节灯会可以出来,其实也是得了其他几位小姐的福,自己才得了这个自由。
那是她第一次出府,这正是那一次,她才更加坚定自己的目标。郑家就是座精致的牢笼,却禁锢了骄傲的自己,也禁锢了才华横溢的哥哥。这世间太有意思,而那小小的一方天地实在太像井底之蛙的生活。
热闹的灯会,也是众多年轻男女为数不多的相遇机会,当然门第还是很重要的考虑因素。
郑婉被一个个灯谜吸引了过去,很快就与其他几房的小姐走散了,成了独自一人。
“三九严寒何所惧。”一比她大不了的男孩仰着头,声音清脆,念了出来。
“是忍冬。”郑婉忍不住说出了谜底。
男孩吃惊的转头,看向一旁的小女孩,“你真聪阴。”
“只是这灯谜太简单了。”郑婉面上淡定,心里却很是骄傲。
“你太谦虚了,如果是我家妹妹,定会追着我问答案的。”男孩笑起来很温柔,眼角弯弯,很是好看。“你一下就猜出来了,那该有个奖励,这个送你吧。”小男孩将一盏莲花灯递给郑婉。
郑婉看着莲花灯,眼里透着有一丝渴望,却没有接。
小男孩拉过郑婉的手,“元宵灯会,放莲花灯是历来的习俗,将愿望随着放灯送出去,会实现的。”
“幼稚。想要的就要自己争取。”郑婉一副傲娇的样子。
小男孩也没恼怒,“这是一种美好期许,人心中要有希望。”
郑婉想了想,“多谢。”看着这一盏小小的莲花灯,露出一丝笑。
“你笑起来真好看,应该多笑笑。”
郑婉朝男孩展开一个更大的笑容。
“哥哥。快来!”不远处,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
“啊,我妹妹叫我了。后会有期。”男孩着急与妹妹汇合。
“后会有期。”
“对了,我叫…”男孩在不远处挥了挥手。
人群的吵闹声阻断了声音。
“你叫什么?”郑婉喃喃自语。
“婉儿。”郑平晟的声音从后来响起。
“哥哥。”
“你到哪去了?怎么没同她们在一起,我找不到你,心里害怕极了。”郑平晟看到郑婉,重重松了一口气。
郑婉笑了笑,“我不会丢的。”
“哪里来的莲花灯?”
“一个小哥哥给的。我们去放,可好?”
“好。依你。”
“哥哥。元宵佳节,灯会之夜,可遇上心悦之人了?”小小的自己仰着头,手里小心翼翼拿着一个小小的莲花灯,看着温柔的郑平晟。郑平晟一身水蓝色衣裳,显得人更加温润。
“你这个小丫头。”郑平晟宠溺的摇了摇头。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自己卖弄着前些日子背的诗。“若哥哥遇到那个知心人,定要好好爱护。人这一生,遇到相知相守之人,实属不易。我想想都觉得这该多不容易啊。”
郑平晟轻轻拍了拍郑婉的头,“你呀,总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和同龄的孩子不一样。”
郑婉轻轻转动莲花灯,“我为何要同他人一样?”
“好,婉儿是独一无二的。”
“哥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亦或是将门女子?”
“爱一个人不应该是被束缚在条条框框中的。看见她,心中觉得欢喜,想要陪她走过一生,那便是你要守护之人。”
“嗯。哥哥,我们要努力逃出郑家,不然我们未必能从了自己的心。离开才是机遇,”郑婉心智成熟的令人心疼。她很早就阴白自己在这个家中的地位和处境。
“好。”郑平晟蹲下身体,轻轻抱着郑婉。“哥哥会护着你的。等婉儿长大了,喜欢上人了,哪怕那是天上的仙人,哥哥也会帮妹妹求得。”
郑婉轻声笑着,“哥哥,这可真是难为我了,我自认生凉薄,怕是爱不上任何人的。”
“小丫头,你这般好,定会遇到那个爱你,你也爱他的人的。”郑平晟眼里满是心疼。
“那就借哥哥吉言吧。”郑婉随意应付了一声。“我们去放花灯。那边,人少。”
“好。”郑平晟放开郑婉,牵起手。
“哥哥,这般日子才是我们应该有的。我喜欢这种自在,好像这天地间都是我的。”
“哥哥会努力的。”郑平晟的眉目里带着隐忍和坚毅。
“婉儿也会努力的。我们一起努力。”郑婉的目标很是阴确。
“婉儿许了什么愿望?”郑平晟看着飘荡在湖面上的莲花灯。
“嗯?“郑婉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不告诉哥哥,这是一个秘密,以后再告诉哥哥吧。”郑婉满怀希望的拨弄着湖水。
“真是古灵精怪!”郑平晟也由着郑婉。
“哥哥真是打趣了。”夜色下,郑婉望着星空,眼里满是星星,像落入凡尘了的仙子。
“好了,我们回去吧。时辰不早了。”
郑婉一脸依依不舍的样子。“美好的时光总是这么短暂。”
“以后会有的,哥哥保证。”
“嗯,好。哥哥不能食言!”
“不敢食言。”郑平晟笑着揉了揉郑婉的头发。
记忆中的样子,如此清晰。“哥哥,你说的要护着我的,就算天上的仙子,也会求得的,可现在你食言了。”郑婉的脸深深埋在膝盖里,泪水已经沾湿了衣裳。“小哥哥,希望到底是什么?”
悉悉索索,一阵细小的声音从屋顶传来。郑婉警觉的抬起头,摸出腰间的软剑。
“哗啦。”一个黑影飞跃下来。
“师父?你怎么来了?”郑婉一下就认了出来,嘴角不由上扬了几分。
“这还不是不放心你。你个死丫头,才多久就伤痕累累了。”老头拍了拍身边的尘土。
郑婉收回软剑。“小伤罢了。”
一百八十二,公主?
“给。”老头从怀里倒出一大堆药瓶,选了其中一瓶甩了过去。“婉儿,这个世上我真是拿你没办法。这是我皇族特有的伤药,擦了不留疤。你是个女孩子,别天天打打杀杀,若破相了就不好了。”
郑婉一笑,接过,“师父给的向来是好东西。”
“哼。你少给我来这一套。”老头在一旁坐下。“你还不起来。在地上伤感半天了。怎么,地上有好东西,舍不得起来了?”
郑婉的表情马上换了一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起身拍了拍,骄傲的走到一旁坐下,“师父。这样可一点都不可爱,怎么,帮我查到东西了?”郑婉棒老头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
“倒是有些收获。”老头顺手接过,喝了一口,“这茶可不怎么样。味道太淡了。”
“下次送师父一分顶级的绿茶。现在凑合喝吧。”
“你说的。”老头也不外多说。
“师父到底查到了什么?那姑娘到底是何身份?”郑婉从药瓶里拿出一颗,混着茶水喝了进去。
“这药可苦了,吃个甜的。”老头又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打开层层包装,拿出一颗麦芽糖。
郑婉皱了皱眉,嘴里充斥着苦涩感,接过麦芽糖,甜甜的味道一下也没盖住苦涩感,满嘴的苦,“还真是苦。”
“快喝点水。”老头又给郑婉续了点茶。
郑婉连灌了几大杯,苦涩感才稍稍有些淡去。
“我要开始说了。”
“说吧。”
“二十多年前。东虞国出了一个被独宠的贵妃,唤芸妃。此女子的容貌惊为天人,本是一五品官员的二女儿,在一次宫宴上,先皇一见倾心,势必要纳入后宫。但实际上,该女子早已有了心上人,当时已经有了身孕。”
“所以,这个芸妃是带着身孕进的宫?”郑婉略微有些吃惊,未婚先孕这种事算是有辱家风的大事,若是被发现了,可要受罚的。这女子倒也胆大。
“对。”老头重重的敲了敲桌子。“这等事本就不能宣扬,本来那家人家准备送女子去乡野,岂料皇帝看上了她。这可难办了。谁想先皇对她情有独钟,即便知道了她有孕在身,也依旧纳入宫中,还帮她隐瞒了此事。”
“倒是荒诞。那孩子的生父呢?”郑婉眼里一丝不屑。
“十年前死了,那年东虞兵变的幕后黑手就是他。他忍了多年,积聚了多年,结果还是没有成功。”
“所以说到底是强取豪夺。”
“可不能这么说。”老头摇了摇头。
“不然如何?先皇定觉得自己特别伟大,却不知女子心里是如何想的。兵变是要诛九族的。想来骂人一开始就没有放弃女子,他们本来可以成就一段美好姻缘。虽然让女子未婚先孕有些不厚道。”
“这种事非我们外人道也。三个人之间只有当局者最清楚。”老头喝了口茶,继续说道,“虽然瞒着,但这种有辱皇家声誉的事终究不能为外人道也。这事只能悄无声息的发生,那孩子自然不能让她活下来。”
“夭折的四公主?”郑婉突然想起之前查过了东虞皇族名册。里面唯一一个刚出生就死去的孩子。
“名义上是这个孩子。但事情发生了转折。当时的国师说了一个预言,改变了那孩子的命运。”
“不会是说这孩子能改变东虞国运吧?”郑婉轻声一笑,随口一说。
“还真是说对了。说这孩子将来会为东虞挡下一劫,还是致命的一劫。”老头重重放下茶杯。这声音激起了郑婉的一阵心惊。
郑婉的手指敲打着桌子。“有趣。有趣啊。所以那这孩子就是离殇?”
“虽然没有确认,但推测下来,应该就是她。她们年龄相仿,先皇离世之前特意召见了她,说是国师义女,可这些年来,国师独自一人,常常独来独往,何时来了个女儿?她府上的贴身丫头再宫中是有名册的。试问,谁能有这样的待遇?国师之女也不可能。”
“公主?这身份给她带来的又是什么?“郑婉沉思了片刻,“那有多少人知晓此事?”
“极少。不超过十人。”老头仔细想了想。“知道的几乎都已经不在了。”
“林丞相知道吗?”
“应该不知。后宫这等秘事一般很难传到前庭。而且林丞相也是十年前白被提拔上去,芸妃得宠之时,他还不够格。”
“那就好办了。可以借林贵妃的手试探她了。”郑婉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你呀。谁是你的对手,谁倒霉。”老头轻笑一声。
“师父,我只有何弱女子。”
老头无言,“最近功夫可有进展?”
“一切顺利。苏秦的剑法与我想通,他指导了我不少,让我受益匪浅。”
“你真是会集百家之长。到底是我徒弟。”
“师父教导的好。”
“对了,可是遇到什么事了,刚才那么难过。告诉师父,师父定好好教训欺负你的人。”
“没有。”郑婉平静的回答。
“没有你在那哭半天。”老头显然不相信。
“我练演技呢。”郑婉玩世不恭的一笑。“毕竟我要应付这么多人,总要多加练习,免得露馅。”
“真的?”老头很是怀疑,却也知道郑婉这人执拗的很,她不想说的,是不会从她嘴里听到的。
“对啊!演的不错吧!”郑婉的脸上很平静,眼睛也很平静,丝毫看不出任何情绪。“我毕竟女孩子,适度的示弱可以让自己免去很多没必要的打打杀杀。毕竟老头赏赐了我这张脸,可不能暴遣天物了。师父不是也以为我受委屈了嘛。效果不错。”
老头盯着郑婉,“行吧,你一向能言善辩,那有事找师父,我的徒弟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知道了!师父真是小瞧我了。我也不是好惹的。”
老头轻轻点了点郑婉的额头。
“哈哈哈。”两人相视而笑。
“好了,夜深了,我也该走了。你要小心。”老头拍了拍身上,往屋顶看了看,“后会有期。”说话间已经飞跃到了屋顶,将瓦片叠好。
“师父,谢谢。”郑婉看着重新盖好的屋顶,轻声说道。
一百八十三,进宫
翌日清晨,整个温度舒适的很,离殇安静的坐在铺着细软的摇椅里,阅览着史书,很多人说读史使人明智,看着历史中那些纠缠,那些斗争,离殇的心总是有丝悲哀,功名利禄真的那么重要吗?那些苦苦等待的女子爱的难道真是皇帝本人还是仅仅因为那个名号,谁又能说得清呢。这些愚蠢的人类,只有力量才是永恒的,郑婉看了看自己的手,这人类的身体可真不怎么强壮,要不是极阴的体质,自己还真不稀罕。离殇放下书,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气,揉了揉眼睛,不想什么的望着窗外。林瑾儿,我要进宫了,不知道你知道了有何反应,离殇不由失笑,真是让人期待。
“小姐,小姐!”外面传来一阵欢喜。
离殇被兴奋的萍儿吵道,眉头一皱,不满的起身,放好书,洗了洗脸,淡定的开门:“怎么啦?大清早大喊大叫什么?别没了规矩。”语气有点愠怒。
“是是,小姐。是奴婢唐突了。奴婢知错了。”萍儿慌忙施了礼,却也掩盖不住脸上的笑意,“小姐。有天大的好事。”萍儿偷偷看向离殇,又壮胆说道,“外面,皇上来接小姐了。”萍儿兴奋的叫着,整个脸开心的红彤彤的。终于还是等到翻身之日了。
“是吗?我知道了。你下去叫下碧瑶。”离殇平静的说道。似乎这事与她并无关系。
“小姐不高兴吗?这是大喜事,皇上来接小姐您了。”萍儿表现的比当事人还要高兴,她自小跟在离殇身边,自是知道小姐总是安静凝视不远处的皇宫,明明是公主,却顶着幼年夭折的名分,这下可好了,小姐要进宫了,盼了这么多年,小姐的身份也快恢复了吧,小姐这么多年受的罪算是到头了。
“萍儿,虽说这里不是皇宫,但你毕竟是在册的宫女,一些规矩还是要懂得。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皇上并没有昭告天下,我就并不是,我以一介民女进了宫,更是要谨言慎行。这皇宫比不得外面,唯有小心翼翼才是。”离殇说着话面无表情。这般聒噪,真的烦人,现在不能贸然动手,不然,哼。
“诺,奴婢紧记了。”萍儿脸色一下变得严肃了几分,轻轻行了礼。
“恩,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快去吧。”离殇关上门,理了理思绪,平复了心中的得意,虽然知道了这个结果,可还是忍不住喜悦,真是太容易了。戴上面纱,还是不要那么招摇,毕竟自己还顶着离殇的名号,真是太好玩了,玩弄别人于手掌的感觉真是久违了,主上,我太能体会您的感受了。
“姐姐。”碧瑶倒也很快赶了过来。
“你来了。”离殇一脸无措的看着碧瑶。“今日之事,真是太突然了心中情绪颇多,不知如何是好。”
碧瑶担忧的看着离殇,拿起披肩给离殇披上,“姐姐,还是要去那个牢笼。”不由撇撇嘴。
“碧瑶!”离殇微微邹眉。“不可这么说话。那是大家都向往的地方。我能进去巳是三生有幸,怎么还能抱怨。”
“知道了,知道了。碧瑶会陪着姐姐的,姐姐不用太过担忧。”碧瑶抿嘴笑了笑,姐姐在我面前不是一向都想要自由吗?这话是何种意思?也许怕隔墙有耳吧。
离殇推开门以平稳的速度走向大门。离殇突然希望这长廊可以很近很近,这样自己就不必忍着笑了。额,头突然一阵刺痛,脑海里闪过离殇十多年前的记忆,她跪在先帝面前的样子浮现出来。就因为出生那日的占卜,自己便必须要成为足以辅佐陛下的人,必须时刻准备着为东虞挡下一劫。也不知这占卜的结果于自己而言是幸还是不幸。这凡人的意志倒是很强啊。离殇眼里闪过一丝狠意。该死,用你的身份就是抬举你了,不自量力。手一个转动,力量瞬间充斥全身。
本以为月玄逸所说的派人接只是叫几个人带着入宫,却不想会是这么大张旗鼓。离殇看着眼前的轿子,华贵的丝绸做成的帘子,里面铺着细细的绒毯,轿子周边站着的竟是皇宫禁卫军,整整齐齐,不过是要去皇宫嘛,这么张耀的举动让离殇更加满意。离殇很想立马上车,但理性让她站着不动。这般大的排场,林谨儿定要气疯了,只是离园以后怕是没什么用了,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园子。离殇嘴角不由一扬。
一个长相可爱的宫女走到离殇面前,笑盈盈的问道,“您就是离殇姑娘吧!奴婢是皇上特意派来接您的。”虽是问,实际用的是陈述句。带着面纱的离殇还是有着不凡的气质,一眼便可以认出。
“有劳姑娘了。”离殇微微点了点头,大方而不失礼仪。
“姐姐,皇上这次这么用心啊。真是小看他了。”碧瑶露出几分兴趣,不禁凑到离殇耳边轻喃道。
离殇皱了皱眉,“行了,别贫嘴了。”低沉的声音让碧瑶瞬间沉默,低头抿了抿嘴,“是。”
“离殇姑娘,那我们走吧。”面前的宫女不卑不亢,不时偷偷打量眼前这人,蒙着面纱看不清,不过感觉应该是个美女,可是毕竟只是一个无名小卒,真不知道皇上这次是怎么了,为了一个民间女子,竟出动这么多精英。不过宫女知道这些只能心里想想,皇上最不喜欢的就是妄加猜测他的想法,既然这个女子让皇上这么重视,该有的礼数还是要做的。
面纱下的离殇咧嘴笑了,一切真出奇的顺利,“启程吧。”抬脚迈入那富贵的轿子。片刻,浩浩荡荡的人马朝着皇宫前进。离殇掀起窗帘的一角,看着聚在路边的人,听着他们的议论纷纷。这事真是太招摇了,不出一个时辰,整个吴川都会传遍了。很少见这么大的场面,百姓们好奇的猜测着。离殇心情有甚是喜悦,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实在太爽了。那皇帝想要利用我刺激林谨儿,从而搬动林家势力,可他忘了林家又不止一个女子,一个棋子虽然重要,但也只是其中一颗罢了。离殇摸着手中的匕首,一遍一遍描绘繁杂细腻的花纹。这把将会是你的礼物。
“姐姐,到了。”碧瑶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打断了离殇的神游。
“离殇姑娘。请。”那个宫女恭敬的掀起门帘,做了个请的姿势。
“多谢。”离殇礼貌的点了点头,下轿,抬眼看着这望了许久的地方,辉煌富贵,华丽不凡。一阵刺痛袭来,该死的凡人,此时的化蛇因为疼痛,一下失去了控制权,恢复过来的离殇不由多走了几步,这地方,出生以后的十多年来,她总是在自己的窗前眺望着,有着遥不可及的距离,过去就算能进宫也只是呆在书房,而今她却站在这皇宫里面,看这里所有的风景,只是这个美丽的地方却太像个金丝笼,包围了一切,禁锢了自由。她隐约能体会娘亲当年的感受。她真的爱过先帝吗?如果没有爱,那留在这该是多么痛苦。离殇突然描绘不出此时的心情,娘亲,是您背叛先帝在前还是先帝横刀夺爱在后?手微微握紧。
“额。”晕眩感一下袭来,离殇往一侧倒去。
“姐姐。”一旁始终紧盯着离殇的碧瑶反应很快,一下接住了离殇。“姐姐,你怎么了?”
“离殇姑娘?”宫女脸色白了几分,连连叫了几声。
离殇悠悠醒来,假装迷茫了片刻,这凡人没说什么吧。
“姐姐,你没事吧。”碧瑶担心的不得了。
“没事。”离殇假装病怏怏的。
“离殇姑娘,等会奴婢请个疾医过来给姑娘看看吧。姑娘,现在可需要休息一下吗?”
“哦,不必了,真是不好意思。刚才有些不适,我们走吧。”离殇抱歉的点了点头,站好身体,跟上那宫女的步伐,穿梭在这曲曲折折的走廊中。周围的人都不禁好奇的多看了几眼,话说今天皇上一早就让禁卫军去接一个人,竟是面前走过的那个女子,真是一大奇闻。那个方向?那不是芸德宫的方向吗?众人窃窃私语起来,离殇故意放慢了脚步,她实在太想听这些有趣的八卦了。
“离殇姑娘,这是芸德宫,皇上吩咐过奴婢,所以奴婢昨天就命人打扫过了。姑娘以后就住这了。奴婢姓卓名采,离殇姑娘可以叫奴婢采儿,以后奴婢会负责这芸德宫的所有事务,有什么需要尽量跟奴婢说。奴婢会安排的。”那个自称卓采的宫女大方得体,一看就是特意教导的。卓采?看来她还真不是所谓的宫女。这个皇帝,可真有意思,连亲卫都安排在我身边了,倒是不小的手笔。人心真是好玩,吃起来味道也不错,可惜最近不能吃。
“采儿,多谢了。”离殇抬头凝视着那三个字,芸德宫,吴琴帝,你此番可真是下了血本。轻轻摘下面纱,风华绝代的容貌惊艳了在场的人,采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在这宫中看过无数的美女,却抵不上眼前这位让人惊叹,不过很快恢复正常。
“奴婢带离殇姑娘走走。”
“有劳了。”离殇平静的看着这个多年前,曾经第一贵妃住过的地方,典雅中透着孤寂。
离殇漫不经心的看了看整个宫苑,虽然二十多年了,但是还是可以看出那时的华贵。第一贵妃的地位果然不是虚的,更何况,又是极受先皇宠爱的妃子。凡人真是会享受。芸妃,想到这两个字,心突然痛起来,额,离殇的意识又一次回归,前几天,天觉寺的那一面,又一次在她面前方寸大乱。我要同碧瑶说,一个急匆匆的转身看向身后的碧瑶。“碧瑶,带我走。”还没说完,离殇又一次昏了过去。
“姐姐?”碧瑶扶起离殇,心下慌乱不巳,这是何故?进了宫巳经两次了。这才半天,到底怎么了?
“奴婢马上去叫疾医。”卓采立马唤了一个宫女去请。
“采儿,去拿着热水来。”碧瑶将离殇扶到一旁。
卓采连忙答应。
“姐姐?”碧瑶擦了擦离殇额头的汗水。
“碧瑶。”离殇又醒了过来。“我没事,可能最近太累了。”最近经常出入宫殿,这地方的祥瑞虽然稀薄了些,却还是起了一点作用,今日竟然让这凡人得逞了两次。看来,要好好修炼一番。
“真的?”碧瑶很是担忧。
“疾医到了。”卓采引了一人过来。
疾医稍稍检查了一下。
“如何?”碧瑶焦虑的问道。
“无碍,姑娘有些气血不足,吃着补药便可。”疾医摸了摸自己的胡须。
“那就好。”碧瑶松了一口气。
“我就说嘛,我没事的。”离殇轻轻一笑。“我们回去吧。”
卓采一个眼神示意一旁的宫女,“随李疾医去取个药。离殇姑娘,请。”
离殇微微点头。离殇故意让人带着饶了一大圈,自己的到来马上就是这个皇宫最热闹的话题,有意思的很。
芸德宫时隔十年有了新主人,不一会的功夫,每个宫里的人都在讨论这从民间来的女子,确实是个绝色女子,怕当年的第一贵妃也稍逊一筹,又住进了当年第一贵妃的宫殿,这不让人生疑才怪。眼角的樱花胎记更平添几分妩媚。这可真叫人好奇。据说林贵妃的宫里巳经鸡飞蛋打了。
驿站。
“守云,离殇进宫了。”宁颜和苏秦一同出去了下又回到驿站。
离殇正在擦拭自己的剑,“这是何意?”
“今天吴琴帝突然派克禁卫军去离园接离殇姑娘进宫,应该是让她去宫里住了,我去看了,那场面,那叫一个隆重。也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宁颜一脸困惑。
迎公主回归?不可能,这样的身份见不得人,不合理。又有什么我没有察觉到。不对,嫉妒,女子的嫉妒心。之前郑泠说过,吴琴帝,林贵妃和离殇三人间的诡异关系,那看来,林贵妃有麻烦了,很大的麻烦。
“如今她进了宫,我们更不好跟踪她了。”
“要弄清她进宫的目的。你是大秦的县主,又是使者团的成员,你进宫的时候去找她探探。”
“好。”
一百八十四,谣言四起
离殇巳入宫两日,却只是安安静静的呆在芸德宫。无非是读读书,画画画,好像很悠闲。采儿也极少出现,只是偶尔会带着皇上的赏赐而来。各个宫里都在观望着,谁也不想当这枪头鸟。日子倒是平静。
“小姐,陛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明明应该大告天下,让世人知道你就是东虞国的四公主。现在可好,小姐的身份不明不白,这事关姑娘家的清誉。陛下这般做真不知道该说什么?近来宫里议论纷纷,都,都说……”萍儿帮离殇梳理着头发,不满的抱怨起来。之前的兴奋巳经耗尽。
离殇脸色一变,挥手止住萍儿的梳理。“住口!萍儿,你巳经在宫中了,勿要随意猜测君王心。我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不就是我是国师义女,可陛下看上了我的容貌,说不定会封个贵妃嘛,就让他们说吧。我不在乎。谣言止于智者。陛下自有他的道理。你也不要多想,有些东西,你没资格。还有,不要随意说我是四公主。四公主早巳夭折。这个世间早巳没有这个人。这一点你要牢牢记得。不然惹上的说不定就是杀身之祸。”镜中的离殇青丝散落,修眉联娟,明眸善睐,肤如凝脂,眼角樱花胎记更增添了几分风情。说话间带着几丝冷漠。
“是,小姐。是奴婢说错话了,奴婢会注意的。”萍儿抿抿嘴,不再说话。小姐这般漠不关心,真是急死人了。皇上也真是的,都接进宫了,除了送东西再没见过人。
离殇拨弄着刚送过来了的翠玉簪子,浅浅一笑,“萍儿,下去给我弄点吃的吧,我饿了。”
“是,奴婢这就去。”萍儿恢复了笑容,她自小就学会了情绪收放自如,只是这进了宫懒散了几分。以后自当注意才是。
碧瑶咬着刚送过来的梨,“其实萍儿姐也是为了你着想。你也不要怪她。毕竟她很多事也不清楚。”
“碧瑶,我没怪她。她是我带进来的人,她的一言一行都该由我担着。有些话自然是要提醒她的。我可不能落下什么把柄。”离殇推开眼前的窗户。经过一夜春雨的洗礼,空气中弥漫着土壤的清香。这天气可真好。
“姐姐,要不去御花园转转吧,来了这么多天一直呆在这小小的宫殿里,小心闷坏身子。下完雨的空气可是好极了,而且啊,淋过雨的花木会更美。”碧瑶一向是个坐不住的人,这进了宫才过了两日就不安分了。当然她更是担心离殇,这么多年,姐姐身体就一直不好。
“对啊,小姐,是该出去走走了,这宫里的花草就是不一样的,美极了。”萍儿拿着吃食进来,不由也插了一句。
“嘿嘿,你们呀,碧瑶,是你自己想出去吧。”离殇手上一个转动,一道虚无的光飘了出去,那就今日吧。
“哪有?姐姐可别误会。”
“好了,出去就出去吧,我也闷的慌。今天天气不错,出去转转也好。”离殇摇头笑了笑,收拾好书。离殇假装明白碧瑶是想让自己散散心,毕竟这具身体,可不怎么好,不知道还能撑多久,能在逼出青龙前都是可以的。
“真是的。”碧瑶不满的嘟了嘟嘴,拿起一件衣衫轻轻披在离殇的身上,系好带子。“姐姐,你真是太瘦了。萍儿姐,以后每天晚上你都去炖点鸡,给姐姐补补。”碧瑶故意的一说。
“好。奴婢听碧瑶小姐的。”萍儿眼角里满是敬佩。
“就这么说定了。姐姐,我们走吧。”碧瑶大摇大摆的先走出房门。
离殇有点无奈的笑了笑,要补也是补人的心肝啊,甚是想念那滋味,可惜最近都不能吃。抱怨完,便缓缓走了出去。
“不必。”离殇阻止了等在门口的碧瑶的搀扶。她不喜欢被人搀着,特别是凡人,显得自己有多无能。碧瑶也很听话,只是紧紧跟着。
秋日的气温刚刚好,风吹到脸上,凉爽但不凛冽,长廊迂回,在碧瑶的指引下来到了那个百花绽放的地方,这春日里,满目都是美好的花草,郁郁葱葱,五彩缤纷,蝴蝶翩翩飞舞,这淡淡花香一点点溢出来,宁颜坐了一会,这香更加昂贵。
“这地方真漂亮。”萍儿不由称赞道。她本是宫女,本该一直呆在这皇宫,可是她进宫才几日就被送到了离园,侍候的是宣告巳经夭折的人。她以为这辈子再无可能回到这宫苑。而今她踏回了她原来应该在的地方,这才是她应该在的地方,她的归属。“原来那边的菊花苑还在。早就听闻这宫中的一个奇景就是这菊花苑。”萍儿看向不远处的院子,眼里满是羡慕,那是何等的宠幸。
离殇顺势看了过去。脑海里砰的一声,似乎撕裂开了什么。这女子真是小瞧她了,真是可恶!化蛇一下闭上眼睛。
离殇白了几分脸,这是她第一次看见那个众人皆知的花园,竟有一丝寒意,内心的寒。手微微握紧,颤抖着,真是一场无比荒唐的闹剧,可笑!可悲!先帝,你真的好好爱过母妃吗?
秋日才是菊花开的最盛的时候,可在这春日,却也盛开着,卷曲的花瓣缠绕着所有的思绪,离殇只远远望着,站在长廊边,不再前进。对,我不能再留在宫里,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但是直觉会伤害到逸哥哥。“碧瑶。”
“嗯?姐姐怎么了?”
“带我离开。我不能留在这。不能,我。”额,离殇手撑住头,化蛇又一次回归。
“姐姐,离开?去哪?”
“哦,我有些不舒服,我们回芸德宫。我不想留在御花园了。”离殇一下否认。
“哦。”碧瑶心生疑虑。
“离殇,好久不见了。”身后传来温和的话语。
离殇转身,忽而一笑。“昊天。真没想到竟在这遇见。”眼前的男子一袭青衣,棱角分明的脸,深邃的眼睛,让人看不透,好像很容易陷进那墨黑的漩涡里。他便是以第一美男子著称的郑国右丞相--秦昊天。
“是啊。”秦昊天淡淡的微笑,不仔细看倒也察觉不出。“这几年,可好?”
“很好,本来前几天就该来看看你了。只是你突然入宫,我也不方便,所以都没来得及看你,你……”
“这不是我们的右相吗?怎么有闲情到这赏景?”一声尖锐的轻笑打断了离殇与秦昊天的叙旧。
“微臣给林贵妃请安了。微臣刚好经过此处。”秦昊天微微行礼。
“免礼。”林瑾儿的眼光透过秦昊天,上下打量着站在后面的人,那个皇帝从民间带回来的女子,还真是狐狸精的样子。“离殇姑娘,怎么,来这赏花?”
“民女离殇见过林贵妃。”离殇略略欠身。
“没规矩的野丫头!”林瑾儿绕过秦昊天,直接走到离殇的面前,眼里满是敌意,“啪”,离殇的脸上顿时有了手掌印。白皙的肤色上红色便更加突兀。
“你干什么,太过分了吧。”碧瑶心疼的看着离殇。反手也扇了林瑾儿一记耳光,想扇第二个却被离殇拦了下来。“碧瑶,下去。”
“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打本宫,真是胆大包天了,不管管你,是不是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啦?来人,给我掌嘴。”一记巴掌彻底激怒了林瑾儿,从小到大,她可曾受到这样的侮辱。一边捂着脸,一边指向碧瑶,眼睛却恶狠狠的看着离殇,完全没了大家闺秀的样子。
“啪!”离殇的脸又被打了一记,打吧打吧,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离殇一边委屈的接受这般待遇,一边拦住碧瑶,“碧瑶,别冲动,你给我退下。”
“姐姐。”碧瑶恼怒的甩了甩手。“得寸进尺吧!”
“林贵妃,民女的妹妹不懂规矩,这记打我就代她受了。”离殇倒是平静。
“这一记打怎么记得住。”谢瑾儿说的趾高气昂。
“贵妃娘娘,饶了我家小姐吧。她刚进宫,不懂规矩。您大人有大量。”萍儿慌忙跪下,连连磕头,向林瑾儿求饶。
“林贵妃,何必跟下人动气呢。您是金枝玉叶,别低了身份。”秦昊天一旁说道。头低着,看不清他的表情。
“右相,这说的就不对了。现在皇上尚未立后,身为贵妃,管理皇宫里的事自然是本宫该为皇上分忧,不懂规矩调教下,不就懂了,若放任,这皇宫岂不乱了套。你说是吧?秦丞相?”林瑾儿不愧是左丞相的掌上明珠,伶牙俐齿。
“林贵妃教训的是。”
“给本宫一起打,妹妹都管教不好,就是姐姐的错。你那奴才都说了,那你不懂规矩了,正好教教你们宫中的事。”林瑾儿抓起离殇的手狠狠甩开。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冷笑,一个出身下贱的女人敢跟我斗?就算是国师义女又如何,不自量力。
“你们这是在干吗?林贵妃,离殇姑娘,你们都在啊!”今天,宁颜一早得了允许进宫找离殇,却被告知去了御花园,赶过来,却看到这般混乱的场面,也不算,就是单方面被揍的样子,“离殇姑娘,你脸怎么啦?不小心摔了?还是怎么了?”宁颜头疼的看着离殇脸上红红的印子,这后宫真是可怕。
“郑泠姑娘,你怎么来了?”离殇轻轻摸了摸脸,没回答郑泠的问题。
“我来找你的,这大好时光,同你聊聊天。”宁颜悄悄瞥了一眼林贵妃,这女子的火气好像有点大。
“本宫是在教训不懂规矩的人,县主,让您见笑了。”林瑾儿语气平淡,但明显有着怒火,一点都没有下台阶的意思。
“啊,哦,离殇姑娘做了何事惹林贵妃不开心了?”宁颜问的小心翼翼。
“她见到本宫都不跪下,置本宫的颜面何地?”
“呵呵呵呵,真是好笑,林踢飞不知道,陛下巳经赋予姐姐不下跪的特权了吗?”碧瑶挑衅的望着林瑾儿,这个女人真是讨厌,仗着自己是贵妃嚣张的不得了,竟然打人。
林瑾儿颜色微变,什么?皇上竟然都不用这个狐狸精施礼,皇上对她的宠爱巳经到这个程度了?不可能,哼,就算是,我也会毁了这个女人的,走着瞧。“乱说话可是要掌嘴的!”
“冷静冷静!”宁颜马上站到两人中间。这算什么事啊!
林瑾儿马上堆起笑,口吻转了几转,“既然是县主在,我就不计较了。”
“对对对。”宁颜松了一口气。
林瑾儿绕过宁颜,到了离殇面前,“哎呀,那真是对不起了。你不先说,伤着你了吗?本宫那有上好的膏药,回宫就叫她们送来。”林瑾儿边说边假惺惺的扶上离殇有点红肿的脸。
宁颜转头紧张的看着两人。
“谢谢林贵妃了,但是不麻烦了,陛下那有更好的药膏。姐姐,我看我们还是走吧,免得碍了谁的眼。”碧瑶的刺猬全部伸了出去,此时的她依旧满是火气。
“碧瑶。”离殇将碧瑶往后拉了拉。“林贵妃,奴家就先告退了。”
“走吧。”林瑾儿眼睛一翻。
“林贵妃,我也告退了。”宁颜匆忙行了礼,跟上离殇的脚步。
很快御花园只剩下林瑾儿一行人了。“离殇,本宫记住了。”手狠狠折断了身边的枝条。“走!”
秦昊天从柱子后面探出头,脸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只是皱起的眉,若有所思。
“离殇姑娘,真没想到你在宫里的处境,好像不是那么顺利啊,你的脸我等会帮你看看,别留下啥疤痕了。哎,我不能在宫里帮你。你自己要小心。”
“郑泠姑娘真是客气。”离殇笑了笑。
“嘿嘿,没什么。”宁颜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小事的,不过你们两个剑拔弩张,真的没问题吗?你为什么会进这里啊?”宁颜假装不经意的聊起来这个话题。
“这事要问郑婉证明。陛下让我进宫,我就进宫,毕竟我是臣子,只能听命于东虞。”宁颜老实说道。
一百八十五,发怒
“离殇姑娘。你是国师义女,地位应该不低啊,可林贵妃这般对你,竟然这么无所顾忌的吗?”宁颜同离殇喝着茶。
“我毕竟只是一介草民,那些都是依靠着别人的地位,终究没有自己的底气。”离殇淡淡一笑,一点不在意的样子。
“原来这样啊,所以陛下想你进宫,你就必须进宫?陛下是何意?”
“君主之心还是不要胡乱猜测比较好。”
“那你一点也不想进?”宁颜仔细看着郑婉的表情变化。
“在离园,自由自在的。在皇宫,也是修来的福气。”郑婉至始至终都是一副平静的模样,实在掩饰的太好。
“哦哦。是啊是啊。”宁颜又试探了几句,结果都是草草了事,这女子很是圆滑,分寸都不让,宁颜突然意识到自己和她们比起来,真是有些傻的天真了。郑婉这次是失算了,对付离殇,她需要亲自出马,指望我,是做不到的。宁颜心直摇头,一群狐狸。狐狸?有点熟悉。
皇宫的另一边。
“殇儿被打了,什么?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月玄逸在书房刚听到离殇被打就急冲冲的奔向芸德宫。这才进宫两日就出问题了。殇儿怎么还是这么不懂得保护自己。硬生生被打了两个巴掌。一个做足戏不就行了吗,真是头疼。这林瑾儿真是无法无天了,反了反了,大难临头还厉害的很啊。
“陛下,您慢着点。”李公公迈着小步跑起来,紧紧跟着月玄逸,却还是有些跟不上。月玄逸继续大步流星,并不理会后面气喘吁吁的老公公。他心里急得只想立刻看到殇儿。此时硕大的皇宫成了一种负担。宫女侍卫纷纷避让跪倒一地。李公公挥手让众人别碍了道。
“行了行了,免礼了,都下去吧。”月玄逸刚迈进芸德宫,就把所有正要行礼的宫女都遣了出去。
“陛下。”离殇放下手中的茶,忙从披着细软的椅子上站起。
“陛下。”宁颜也跟着起来行礼,此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县主也在啊。”月玄逸的眼睛却始终看着离殇。
“陛下,我先告退了。”宁颜很是识趣,连忙退了出去。
待人走了,月玄逸才快步走到离殇的面前,仔细盯着离殇清瘦的脸,手缓缓扶上那红肿的脸颊,竟不自觉的颤抖起来,“笨蛋,总是把自己弄伤。知不知道朕会有多心疼。”月玄逸声音温柔的让人沉溺其中。
“没关系的,过几天就消了,一点皮外伤,不打紧。”月玄逸指尖的暖意让离殇一颤,不禁低下头,该死的凡人!竟然摸我脸,不知好歹!却柔声细语的哭诉道,“对不起,是我不好。让逸哥哥担心了。都是我的错。”离殇表现出了万分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唉,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傻瓜,快坐下。”月玄逸担忧的拉着离殇坐下,“来,我带了上好的药膏,帮你擦药。”月玄逸掏出软膏为离殇温柔而又仔细的擦起药膏来,溺爱的动作若是被旁人看见,怕是要掀起些风波。
额,滚蛋!头又一次剧烈的疼痛,今天又来,这青龙庇佑的人倒是有几分厉害。
离殇微微闭了一次眼,然后看向面前的月玄逸,这般场景不禁让她想起多年前,她被父皇责罚,逸哥哥也是这般帮她擦药膏的,那时候她的身边只有逸哥哥和昊天两个人可以说上话。那时的自己如同一只毫无自由的金丝雀困在华丽的牢笼里,柔弱的不堪一击。她的童年像极了看不见光的夜晚,总是在等待白天的到来。
离殇静静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子,眉如剑锋,少了几分稚气,多了几丝坚毅。十年不见,王者之气更甚。微微眯起眼,哥哥,好怀念你的笑,温柔的让我安心。彼此之间只剩下呼吸,好像回到了多年前,不对,最近我似乎被什么控制住了,常常混沌,要提醒逸哥哥小心。还没说出口,疼痛袭来,自己又被打下黑暗中。哥哥!内心的一声呐喊却不可能回应。
一道黑色光芒闪过离殇眼里,月玄逸专注着擦药,没有察觉,离殇不由一笑,“逸哥哥,那个偷听的人可是走了?”
“鼠辈而已。”月玄逸脸上闪过一丝冷笑,将最后一抹药擦好。“这几天每天都要擦拭。”
“好用就行了。”离殇从一旁拿过一杯茶,“这茶刚泡好,温度真合适。是陛下喜欢的龙井,我从江南带来的。”
“还是殇儿懂我。今天让你受委屈了。”
离殇摇了摇头,“这本就是我们预计好的。我倒是怕她不敢呢。这枪头鸟她抢着当,倒是省了不少事呢。”
“殇儿还是如从前一样,聪慧过人。”月玄逸对离殇满是欣赏。
“陛下谬赞了。”离殇心中冷哼一声。
两人喝着茶,甚是融洽,和睦温馨的气氛不久又被打破了。
“林贵妃到。”外面响起一声尖锐的声音,突然冒出的声音惊吓了离殇,害怕的看了一眼月玄逸,假装慌忙站起身。
“殇儿,没事。我在呢。”月玄逸抚了抚离殇的背。“哼,还敢来,朕倒要看看她还要做些什么。”月玄逸脸色变得阴冷无比。“让她进来吧。”冷漠的声音让离殇心里一怔。果然这皇帝不简单,还真有些魔族的风范,冷酷无情。离殇心中了然,做个傀儡不错,这场博弈开始了。真是越来越好玩了!怪不得主上一直想统冶凡人呢。
林瑾儿身着绣着凤凰的紫纱裙,出现在芸德宫大殿里,几分骄傲和几分得意。眼睛柔情似水的看着吴川帝,“臣妾见过陛下。”林瑾儿微微作揖,带着几分妖媚。说实话,林瑾儿长的也很周正,算得上是个大美人。
“起身吧。”月玄逸不屑的看了眼装模作样的女子。要不是她父亲的原因,他岂会要这般骄横的女子。
“皇上也在呀。臣妾亲自为离殇姑娘做了点菊花酥。臣妾真是要赔不是了。”林瑾儿微低着头,朝离殇凑近了几步。“来,离殇姑娘,尝尝我的手艺。请离殇姑娘原谅先前在御花园的误会。”林瑾儿一边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好不容易买通这宫里的小宫女知道这个狐狸精对菊花极度厌恶。
离殇的眉头一皱,这身体从小就不喜欢菊花,每次闻到菊花香就要作呕,现在更不可能。凡人事真是太多了!“有劳林贵妃,真是太麻烦了。民女已经不记得御花园的事了。林贵妃也不必放在心上。”离殇不动声色的退了一步,
“是是,我们呀,都把那忘了。来,这菊花酥要热得才好吃。离殇姑娘,吃一块我们就算既往不咎,交个朋友。”林瑾儿捏起一小块精致的糕点送到离殇面前。
“谢…”离殇闻到那香味下意识的干呕了几声,连忙起身后退了好几步。“对不起,我…”离殇刚想解释点什么。
林瑾儿就开始哭泣起来,满是委屈,“你…呜呜呜…皇上,臣妾只是想赔礼道歉,没想到她,她竟然这么,这么侮辱臣妾。皇上,你要给我做主。呜呜呜…”林瑾儿故作态势,手帕蒙在眼睛下面,看似几分委屈。
月玄逸皱眉看着眼前莫名其妙的女人,心情越发的烦躁,“好了,殇儿只是不喜欢菊花的味道而已,贵妃也不要太在意。贵妃的心意殇儿知道了便是。”月玄逸已站在离殇的身边,眼神温柔而担忧的看着离殇,低语道:“没事吧?你还真是一点没变。”那宠溺的语气让林瑾儿惊住了,自从进宫,皇上何时对谁这么温柔过,好像捧在手里的瓷娃娃,生怕自己吓到她。
林瑾儿另只手暗暗握紧,忍,我忍。“啊,那,那是臣妾错了。可是菊花是国花,再说当年先帝也有过旨意,对菊花不敬者,那岂不是对…”谢瑾儿适时得停下话语。她可是知道先皇曾下过一道命令,在宫中凡不爱惜菊花者赶出宫外,放配边疆。
“唔?”月玄逸转头饶有兴致的看着林瑾儿,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继续说呀。”
林瑾儿突然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了,她熟知皇上发怒前都会露出笑容,是让人害怕的笑容。林瑾儿在这强大的气场下不禁微微后退了好几步。“这是先帝的旨意。”
“林,瑾,儿,你应该很清楚十年前的政变吧。”
“皇上…”林瑾儿心生恐惧,小心翼翼看着陛下。
“哼,芸妃魅乱先皇,先皇下此命令就是为了搏其一笑,后果致是军心国民不稳。趁先帝生病的时候颠覆东虞国。这圣旨是否还有存在的意义,大家都知道。不需要朕再为你重申一遍吧。而且芸妃十年前就离世了,有些事少提。”月玄逸走到林瑾儿面前,眼睛锋利的看着低着头的女人。“好了,这次就算了。你下去吧。”
“可是皇上……”林瑾儿还是想争取点什么。
“啪!”青瓷白玉的花瓶瞬间支离破碎。里面的花散落一地,多了几分凄凉,“够了。不要得寸进尺。朕警告你,再敢伤离殇一丝一毫,小心你的脑袋。最近你给朕乖乖待在瑾袖宫,没有朕的命令不准出来。好好反省。身为贵妃,一点没有心胸,让旁人知道了岂不是笑话。”月玄逸的语气里满是决绝。
林瑾儿吃惊的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月玄逸,嘴唇颤动着,久久憋出一句:“是,臣妾告退。”林瑾儿满心不甘,看了一眼离殇,愤愤的离开芸德宫,离殇,我定要除了你,管你是国师的义女还是其他身份。
“你还是那般讨厌菊花?”月玄逸看着那一盘做工细腻的糕点,捏了一块,细细碎碎的粉散落下来。
“这很重要吗?”离殇脸色慢慢缓过来,轻轻一笑,“我们的目的达成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月玄逸盯着离殇,记忆中的模样有些模糊了。“殇儿。你好好休息。朕等会再来。”月玄逸摸了摸离殇的头,像小时候一样。
“恩,陛下去忙吧。我这边无碍。”离殇乖巧的点了点头。
月玄逸大步走出芸德宫,迎面走来采儿。
“陛下。”采儿甚是恭敬。
“今天的事做的不错。”月玄逸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
“这是奴婢的职责。”
月玄逸没在意,径直离去。
采儿低头,站立着,不动,主子,离殇姑娘到底是你深爱着的女人还是只是一颗棋子呢?
宁颜出了宫就往宫门而去,却被一宫女拦了路。
“有,什么事啊?”宁颜一脸困惑。
“郑姑娘,贵妃娘娘有请。”
“林贵妃?”这宫里能称的上是贵妃的只有林瑾儿。“哦,那带路吧。”
七拐八拐,宁颜跟着那宫女越走越偏,心中升起不安,“啊呀!肚子疼。我去上个茅房。”
“郑姑娘,我们还是去见了贵妃娘娘吧。”宫女说话很僵硬。
“不能不能,肚子太疼了。”宁颜假装痛苦的样子,捂着肚子,“你在这等着我。我马上回来。”宁颜转身假装难受的走了几步,到了拐弯处狂奔起来。凭着记忆,跑了好一会。终于看到人了,宁颜才缓过来,气喘吁吁的靠在一旁的墙上。
“何人?”巡逻的领头呵斥道。
“我,那个,我是大秦使者团的人。”
领头打量了片刻,“你怎么会在这?”
”我迷路了。”宁颜还有些心惊胆战。
“通碟呢?”
“通碟,哦哦,在的在的,这里。”宁颜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
领头仔细查验,确认无误才还给郑泠,“大人跟我走吧。我送你去宫门。”
”嗯嗯。多谢多谢,不然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宁颜终于松了一口气。那宫女到底是谁的人,真的是林贵妃的话,想对我做什么?这里面都是疑问,回去同郑婉商讨一下。
而另一边,那宫女迟钝的转过身,歪着头,似乎遇到了难题,不一会就变成了纸片,散落在地上,没一会,纸片又烧了起来,很快消散而去,一切似乎没有发生。
一百八十六,分享
“守云!守云,今天我遇到怪事了。啊呀,我差点吓死了!”宁颜刚进驿站,就急匆匆的去找郑婉。还好驿站不大,没几步路就到了郑婉的房间,轻敲了几下门,得了允,宁颜进了屋,边说边拍着胸口,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
郑婉正在纸上画着什么。“怎么了?毛毛躁躁。进宫如何?可探出什么消息?”郑婉头也没抬的问道。
“啊呀,你都不问问我遇到什么怪事了?”宁颜不客气的坐了下来,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郑婉这才抬头看向郑泠,面无表情的说了句,“哦,什么怪事?”
“其实,其实我也不确定。”宁颜抓了抓头发,“我从芸德宫出来,就是离殇住的那个宫殿,然后就遇到了号称林贵妃宫里的宫女,那宫女说林贵妃请我,她是贵妃,我也不好推脱,就跟着走吧,结果那宫女带我走了好多路,越走越偏,反正不像是正常的地方,我觉得不对劲,那边人迹罕见,我喊救命可能都没人听得到,那时候我快吓坏了,然后我灵机一动,借故肚子疼,趁机逃跑了。那宫女也没来寻我,你说,真的是林贵妃找我吗?找我为什么去那么偏僻的地方。怎么越想越觉得慎得慌,”宁颜双手托着腮,甚是不解。
“林贵妃要请你去她宫殿?”郑婉沉思片刻,捏着纸,“你最近一个人的时候小心些,按理说,她没有理由找你,你与她不该有交集,也许是有人想要借刀杀人。”
“借刀杀人?杀我吗?”宁颜的手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打了个寒颤,可有点怕。“为什么?我也不是会树敌之人啊!我一介女流,还是大秦的人,怎么会在东虞伤害了谁的利益,不合理啊。”
“不排除这种可能。正是因为你是大秦的使者,还是亲封的县主,还有太尉的女儿,这些身份带来荣耀的同时,也是危险的存在。你若出了事,吴琴帝可不好交代,无论是对哪一方都不好交代。现在化蛇还没抓住,他的处境堪忧。其中一个谣言就是因为他招致了邪祟,邪祟这说法实在太好用了,是不是很像当时你眼睛有问题的时候。但凡有些什么不能解释的,总是会找到替罪的人,好减轻自我的怀疑。这大概就是人性,只不过他毕竟还在帝位,暂时还压得住这种言论,可是又能压住多久?这东虞可还有一个在逃的王爷,那位可一直虎视眈眈着皇位呢。想来,他巴不得这谣言四起呢。这将会是夺位最好的借口。”郑婉的嘴角上扬,带着不屑和轻蔑。
“这位置还真是不好坐。人总是愿意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东西。”宁颜的手指在茶杯上打圈,心中有些苦闷,这纷纷扰扰的世间,太复杂,人心太复杂。还不如回,宁颜突然愣住,回哪里?似乎有个地方,我怎么想不起了?
“习惯吧。我们都该习惯。”郑婉不在意的放下笔,画作刚刚好,轻轻压好,“我得了消息。离殇姑娘可能是东虞国的四公主。”
“噗!”宁颜喝着水,一下喷了出来。
“大惊小怪什么。”郑婉擦了擦沾到水的画作。“莽撞。”
“不,不是,她,不是国师义女吗?这个,四公主?额,这皇宫里还真是,真是精彩。”宁颜的脸色变得异常丰富,“那吴琴帝此次接离殇姑娘回宫,是要给她正名吗?可他们的先皇为何将四公主藏起来?当时封国师义女的时候都没有透露半分消息,可真沉得住气,难道,她是私生女?流落民间,这都是话本里的故事啊!”
“私生女倒是私生女,不过不是他们先皇的,是当年那个第一贵妃芸妃的私生女。”郑婉越发觉得这事好笑,爱一个人就是这般强取豪夺吗?这爱可真是可怕!这芸妃最大的失误就是出现在先帝面前。可是没有那么多的重来。郑婉捏着图纸的小角折了一道道痕。
“这故事可越来越离奇了。”宁颜越发糊涂。“那吴琴帝为何将离殇带回宫呢?两人似乎关系不错啊。看不懂。”
“有时候生活里的故事远远比话本还要精彩。听说是因为一个预言,才让四公主活到现在。”郑婉的笑容有些凝滞,皇族是这世间最虚伪的存在,大秦的皇族更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郑婉想起哥哥的事,心里的痛越发的沉重,有些喘不上气了,哥哥,我的势力在慢慢壮大,终有一天,我会靠着自己的力量为你找回公道,那些害了你的人一定会付出代价。玉羊,等着我,你要慢慢长大,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
郑婉的思绪飘的越来越远,时间似乎回到了多年前大姐出嫁时。大红灯笼挂满了整个郑府,喜字恨不得贴的满满当当,府里每个人都换上了新衣裳,一副喜气洋洋的景致,官府的媒氏一早就过来,等着随嫁后颁布婚书。临近吉时,街道上传来接亲的敲锣打鼓声,煞是热闹。
“平晟哥哥,这可真热闹,原来娶亲是这般样子的。”小小的郑婉也换上了新制的衣裳,难得的丝质衣裳,这是一次殊荣,红色的衣服衬得郑婉越发的白皙。“姐姐要成太子妃了。姐姐今天可漂亮了。我偷偷去看了一眼,她笑得好灿烂,心中定是欢喜。”郑婉嘴角带着笑意,阴亮的眼睛带着几分惬意。
“以后婉儿穿上嫁衣,也会漂漂亮亮的,也要满心欢喜的出嫁。”一身亮色衣裳的郑平晟温柔的摸了摸郑婉的头。
“啊?哥哥在说什么?我也要嫁人吗?我才不要,我想留在哥哥身边。”郑婉露出一副难过的样子,委屈万分。
“婉儿说什么胡话,哥哥也不能陪婉儿一辈子啊。”郑平晟清清淡淡笑了笑。
“不,我才不要。我不要嫁人!姐姐看着是欢喜的,可是给她欢喜的是太子妃这个地位,而不是这个她要嫁的人。她根本就不认识太子,太子长相如何?品行如何?待她如何?相处又如何?她通通不知道。对她来说,太子妃这个位置才是实实在在的,才是她应该要得到的。”郑婉虽说年纪小,思考的东西却远超于同龄人。“哥哥,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吗?以后他们还要一起度过一生,可是彼此根本都不认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以来,都是如此的。”郑平晟笑容着带着包容。
“可是习以为常的事就是对的吗?”郑婉的目光里透着怀疑。
“相处了也许就爱了呢。要带着希望呀!”郑平晟蹲下身子,平视着郑婉。
“可若还是不爱呢?这一生的幸福为什么要寄托在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上。哥哥,我知道我从小就同旁人想的不同,可我也没办法说服自己听从世俗。”郑婉有些无可奈何,眼里却满是掘强。
郑平晟沉默了,只摸了摸郑婉的头。
郑婉平静的看着面前的哥哥,轻轻叹了一口气,“哥哥,那你以后会逼着我嫁给一个我不认识的人吗?”
郑平晟也看着郑婉,良久,笑了,“不会!”郑平晟轻轻揽过郑婉,轻拍郑婉的背,“哥哥定然是不会的,婉儿喜欢才是最重要的。婉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哥哥永远支持你。哥哥会带你离开这,你想要的自由自在,哥哥会尽全力去争取。”
“好,我信哥哥。虽然我不喜欢姐姐,但也希望她能幸福,而且她是太子妃,对我们郑家来说也是荣耀。”郑婉看着热闹的场景,由衷的期许。“今日开开心心的送亲。”
哥哥,你没有做到啊!可是我却舍不得怪你,泪水强忍着。姐姐也没有熬到最后,才多少年,削发为尼,余生只能常伴青灯,也许这是她最好的结局了吧,太子妃?这位置也不过是过往云烟,依靠别人坐上的位置终究不可靠。唯有自己强大才是真的,手里握着的才是自己的,郑婉看向坐在一旁的郑泠,自己这个妹妹,真的比自己勇敢的太多,简单的太多,当众拒婚,当众说终身不嫁,何等的勇气和魄力。可在这个妹妹身上,这些看起来惊世骇俗的想法却如此简单自然,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愿意就是不愿意,自己心中是羡慕她的吧。
宁颜看着郑婉的眼神,有些困惑。“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宁颜不由摸了摸脸。
“没有,不过想到一些东西,有些感叹罢了。”郑婉轻摇了摇头。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用,过去的就已经过去了,轻舒了一口气。还好,现在这一切都在掌控之内。
前些天,秋乞的哥哥孟启阴已经在大秦边境接壤东虞的地方开好了一家勾栏,这情报网的布局正在有条不紊的铺开,这许是难得的好事,大秦那边近日风平浪静,倒是不错,省的自己两边担忧,成王秦阴德安分了不少,低调的不像他的作风,四皇子宁王殿下倒是出来走动了,如果这是秦阴德的意思,那他变得更为厉害了几分,也不知道是谁给他出的主意,以静制动。静王秦阴玄的容忍躲闪实在不知道如何解释,畏惧二皇子?还是单纯的不恋权势?现在还不好轻易推测。雪山那次可没看出来他这么胆小,一个见识过妖兽的人,可没那么简单,他,也许是我一直低估了他的能力。他对郑泠是何意思,也难得的不敢肯定,有些难以捉摸,这人在尽欢楼的记录也是滴水不漏,越是这样看不出什么破绽。反倒让人有些不安了。这段时间秋乞一个人留在郑府应付,没想这次来了这么久,真是辛苦她了。
宁颜不由撇了撇嘴,“哎,人心难测,那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宫里传闻纷纷,很多人都以为陛下钟情于离殇姑娘,毕竟什么好东西都往离殇姑娘那送去,真的是我都以为陛下对离殇姑娘有意呢。如果要公开身份也不太像。”
“也许是互相利用吧。”郑婉将画伸到郑泠面前,她的画画的很是细致,“你看,这是离园,这是皇宫,这两者距离看着远,实际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有距离。他们之间就是一条直的街道。我住离园的时候发现它的构造很是复杂,是做密室或者密道的好地方。离殇因为一个预言活了下来,虽然没有被杀,但绝对不会让她脱离掌控,所以我怀疑两者之间是有密道的。”
宁颜仔细看着图,“你说的有道理。可现在吴琴帝把她接进宫,还得到了无限宠爱,宫里议论纷纷,终究对一个女子名声不友好。若她真的是四公主,毕竟这算是皇家丑闻吧,她的存在不是应该越少人知道越好吗?”
“你设想下离殇的处境。她不过是颗棋子罢了。”
“大张旗鼓进了宫,她自然成了一个焦点,一个如此漂亮的女子进宫,那后宫就有了威胁,后宫里地位最高的就是那个林贵妃,难道他们是要对付林贵妃?”
“不排除这个可能。”
“啊呀,头疼,真是复杂。”宁颜甚是无奈。“所以借刀杀人谁都有可能,林贵妃栽赃离殇,离殇也可能栽赃林贵妃,那个在逃的王爷栽赃化蛇或者其他人,好像有无限可能。那我怎么办?”
“所以最近你别一个人行动。”
“哦,好吧。”宁颜无精打采的答应下来。“我晓得了。真没想到出使他国竟然成了靶子。”
郑婉收起图纸,“一点小事罢了。不用太在意。“
“不过我还是不太阴白,为什么非得是离殇姑娘呢?”宁颜的眉头皱起。
“新帝登位,根基不稳,他需要值得信任的人帮他。离殇姑娘应该算是他所信任的人吧。”
“帝王之心,难测。”宁颜有些怏怏。
“好啦,这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要来的自然是要来的。走,带你去吃好吃的。”
“好啊。”这一下,宁颜又恢复了活力。“我要去吃糖糕,还有松鼠桂鱼,啊,还有那个猪蹄。”
“随你!我请。”
“守云,你真好。举世无双的大好人!”宁颜拍马屁一点不含糊。
“行了。”
“你就是好嘛!”
一百八十七,拜访
“守云,你对这的叫花鸡是念念不忘啊。”郑婉又带着宁颜去了那间叫花鸡有名的酒楼。宁颜边说边嚼着嘴里的猪肘子。
“不喜欢?”郑婉一本正经的样子也带着几分幽默。
“那倒没有,就是远了些。走路走的有点累。”宁颜给两人倒了一杯茶。“这几天,各国使者团相互结交,苏公子都忙的团团转了。我们却在外面吃喝玩乐好像不太好的样子。”虽然说着这些话,却表现出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嗯,你说的没错,而且你还是使者团一员。你应该更加惭愧。”
“啊呀,我一个姑娘家家,就不参与他们了。”宁颜眼睛直盯着新上来的叫花鸡,直接上手撕了一只鸡腿,咬了一口,这鸡肉滑嫩细腻,皮松脆可口,还带着一股荷叶的清香。这的叫花鸡味道真的一绝。宁颜吃的满嘴流油。
“等会你打个包,打包一个给费老,以你的名义送给他。他这么费心教你,也该好好谢谢他。俗话不是说了吗,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郑婉一脸笑意,“我看你吃的津津有味。”
“哦。知道啦。”宁颜听到费老这个称呼一脸无奈,“你是不知道啊,费老天天给我布置任务,我做的头发都掉的一把一把了,他还动不动就骂人,我都被骂麻木了。这不得犒劳自己一下啊。”
“任何事想要做成,必然需要付出代价。他的医术高超,在各国都能排在前几位,跟他学习,是你的福分。你既然已经决定成为一名医者,就不该松懈。”郑婉教育起人来颇为严肃。
“知道啦知道啦!”宁颜三下五除二吃完了鸡腿,挥了挥手,“小二,包一个带走!”又开始另一个翅膀,“他这个人吧,虽然是严厉了一些,但是待我还算不错吧。而且他的医术确实很厉害,比陆公子也要厉害几分。对了,前些天,我做了几个香包,给,这个你的。”宁颜掏出一个橘黄色香包。
“多谢好意,但我不收了。”
“为什么?这里放了些驱虫的药草。”
“太香了。我不喜欢。”郑婉随意找了几个借口。有香味,有些事她还怎么做。
“啊,那好吧。”宁颜倒也没有强求,又收了起来。
“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好意。我们吃完去一次天觉寺庙。”郑婉慢慢喝着茶,举手投足都是优雅。
“哦,啊!去寺庙?那你还叫我吃鸡?”宁颜拿着鸡翅的手一下僵硬了,嘴巴里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真是!我还吃了猪肘子,吃了这么多荤腥。”
“佛祖在心中。”郑婉轻笑,“只是去探探路,又不是去拜佛。”
“不能说不能说,去了怎么能不拜佛。”宁颜眉头皱起,“算了,吃不下了。打包的鸡等我们回城的时候再拿吧。”宁颜放下鸡腿,擦了擦手。
“行。走吧。”郑婉嘴角不由扬起一丝笑,这个郑泠,真是。
两人趁着落山前,到了这座东虞最有名的寺院。“喔,这就是天觉寺啊。这寺庙好壮观啊,比起云德观还要气派几分。”宁颜赞叹道。
虽然时间已经不早了,但人还是不少,一个个紧挨着,虔诚的祈祷着,还有不少行五行之礼的人。
“你说这么多人,佛祖能记得住谁。”郑婉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这不得看佛祖心情啦!”宁颜倒是挺愿意相信的,“这就是一种希望,一种期许,人总要带着希望活着呀!”
“人总要带着希望。”郑婉听到这句话有些恍惚,看向郑泠,郑泠一脸笑意,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动人。郑婉竟然被这画面惊艳到了。
“也许吧,走吧,既然你说来了就要拜拜,那就拜拜吧。”郑婉装模作样的跪下磕头,又写字化缘。顺势与旁边的人攀谈起来,又在旁人的劝导下,摇了一次卦签,却也没解卦象。
“你不解卦吗?”宁颜拿着签字,想去老和尚那解,顺势问了句郑婉。
“解了岂不是以后的日子少了份乐趣和期待,再说我只信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郑婉将签又放了回去。
“哦。”宁颜看着签文。
“我陪你去解一解。”
“你不是不信吗?”
“你的听听也无妨。”
宁颜嘴角抽了抽,这人真是,要不是打不过她,真想打一架。
老和尚微眯着眼,懒懒散散的看着签文,“姑娘想求什么?可是姻缘?”
“不,我不要姻缘,就求我的前程,最好是功业上的。”
郑婉微微侧头,看着自己这个妹妹,她还真是下了决心终身不嫁啊,原来世间还真有这般的女子。如果她不是郑家的人,便好了。
“前程?”老和尚抬头看向宁颜,不确定的问道,“姑娘,这是为你自己求得?”
“对啊!就是为我自己求得。阿弥陀佛,还请赐教。”
老和尚突然坐直,仔仔细细看签文,又抬头看向郑泠,表情甚是严肃。
“怎么了?”宁颜被老和尚的这副样子吓得不轻,心虚的问了句。
老和尚想了又想,“姑娘,还请稍等,我去找我们方丈。”说完急匆匆的离开。
“这么难算吗?”宁颜看向郑婉,郑婉只摇了摇头。
“我的命格很神奇?”宁颜突然反应过来,完了完了,算什么呀,郑泠本来就不在人世了啊,我也是个不阴来历的魂魄罢了。做了人这么久,都忘了自己本就不是郑泠了呀。哎呀,该不会被他们看出来吧,这可是寺庙,万一要收我怎么办?宁颜心里七上八下。
“施主。”一年老的和尚出现在大殿。
“大师。”宁颜恭敬的行礼,手里里却不停的在出汗。“请问有何指教?”
“施主,请坐。”方丈坐到原先老和尚坐的地方。“这签文的好坏贫道实在不好推断。贫道终究是才疏学浅。实在有些抱歉。”
“啊,没,没事。”宁颜连忙说道。
“按理说,这签文第一句的意思本是人生已断。”
“已断?”这寺庙还真有些本本事,人生是断了呀,毕竟郑泠都被黑白无常带走了。
“这般说,还请施主莫怪,但是在这里又表阴峰回路转,姑娘,可是遇到了什么奇遇?”
宁颜假装思考了一会,才娓娓道来,“恐怕没有,我一直住在家中,之前身体不太好,家中也便不让出来了。后来得了照料,才好转过来。”
方丈点了点头,没在纠结,“这最后两句在说施主前路迷雾重重,一切就看施主造化了,极好极坏的后果都有,只是这后果贫道实在是看不透。施主这签文实在有点特别,这些年贫道都没遇到过。有血光,施主却也好好的。”方丈将签文递给郑泠。“施主,贫道只给施主几个字,多行善积福报,”
“好,大师,我定然积德行善,无悔于心。”宁颜松了一口气,没发现就好。“有劳大师了。”
这一下拖拖拉拉就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郑婉借故要留宿寺院。本来未被同意,结果宁颜被逼着装病,才勉强得了留下来的机会,安排在两间客房。
“守云,你到底要做什么?”宁颜困惑不知。“这寺庙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自然是找关于离殇姑娘的线索。”郑婉淡定的喝着茶。
“这里?寺院?”宁颜更加糊涂。“你没搞错吧。”
“十年前,离殇远走他乡,归来之时,第二日就来了这个天觉寺。”
“天觉寺是东虞的第一大寺庙,她回来拜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啊。没有什么奇怪的。”
“十年前,她离开之际也来了一次。而她的生母也在十年前过世。”
“善始善终,挺好的。也许是拜祭她的母亲呢。”
郑婉笑了笑,“她生母怎么说都是贵妃,到死也是那一个显赫身份,她的归属该是皇陵。巧合这种事说多了就要想想了。”
“所以这天觉寺也许有秘密,而且还是与离殇姑娘有关的。”宁颜想了想,突然意识到面前这人怎么可能游山玩水,定然是有目标的。这真是一出出戏,离殇?你的秘密有点多啊。“那你要如何做?”
“待半夜,我要在寺院好好探查一番。”郑婉点了点桌子。
宁颜换上蜡烛。“好吧。那你小心为上,这些和尚里不少武僧。而且毕竟我们踩着的地方是东虞国的境内,我们这些行动都不能被发现。若被发现了,可不止我们两个人的事,还有大秦,还有郑家。不能出错。”
“我知道,这些我自然是有数的。”郑婉放下茶杯,淡淡看着宁颜。“郑家,之前那般待你,你没有怨过?”
“啊?”宁颜一下没反应过来,有些呆呆愣愣。“怎么待我了?挺好的呀。”
“你躺床上那些年,大家都快把你给忘了。”
“就这点事啊,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我身体不好不躺床上能干嘛?不是还有个丫鬟服侍我嘛,再说我现在活蹦乱跳的呀。”宁颜笑得憨憨的。
“那很好。”郑婉快速换上夜行衣。“走了。”
“嗯,我守在这里,等你。你定会平安回来。”
“好。等我。”宁颜目送着离殇的动向。
一百八十八,自诩
深夜的寺庙安静极了,月亮高高挂在树梢。宁颜托着腮望着这山中夜色。这个季节的夜极为舒服,凉爽的风吹在身上,带着舒适惬意,偶尔传来鸟声,宁颜莫名觉得这鸟语她本该听得懂。
反复想着白天方丈的话,前途迷雾重重,宁颜伸出手,想要触碰那一轮月芽,是啊,前路在哪?自己也不知道。锋芒毕露的自己身在阴处,看不透那些藏在暗处的波涛汹涌。郑婉这次贸然重启郑守云的身份,也不知道会不会出纰漏,特别是成王秦阴德。那人,想到他的眼睛,宁颜突然有些害怕。轻轻摇头,不想这人,还是静王秦阴玄比较好,妥妥的君子,光阴磊落,强大却不阴险,就算以后和郑婉相斗,也从不行小人之事。也不知道近日他在京都如何,城郊的百姓可得到安置了。他这次出头,想来会引起秦阴德的注意,这些郑婉定是知晓的,但自己也不能去问。希望他一切安好。
一身素色的白泽出现在院中,月光下,白衣男子周身一片柔光,衬得人越发清秀,白泽安静的看着宁颜。这几日这孩子又胖了些,这东虞国的伙食看来很和她胃口。苏秦要是知道了,说不准会亲自过来学厨艺。
“我该怎么办呢?”宁颜望着月亮喃喃自语。“每一步我都顺着这轨迹在走,不晓得下一步面对的会是什么?这一路越发的惊险,我到底是谁?又从哪里来?为何是魂魄?郑婉,你对我的意义是什么?”宁颜越想越烦躁,头疼。宁颜掏出脖间的玉佩,摩挲着,端详着,这块玉佩呢?是谁给我的?
白泽走近了几步,想要摸一摸宁颜的头,这孩子又在胡思乱想什么。想自己养了她数百年,刚从应龙手中接过来的时候,魂魄脆弱的不堪一击,被忘川河洗刷了百年该有多痛,自己活了这么久都难以想象。若她不是天选的上古神兽,怕早就撑不住了,也还好那一缕魂魄的记忆是缺失的,也许她早就料到着一结果,所以剥离了记忆,许是为了不忘怀一些人一些东西,那记忆存储的地方就是郑婉身上。毕方,待你的魂魄全部归位,你便能想起所有的事了,现在莫急。
“玉佩啊玉佩啊,要不你提示一下?”宁颜将玉佩放下月色下,透着它看月亮弯弯。“自己在搞什么啊,玉佩能成精,那也挺可怕的。”
“狐九儿这丫头又在折腾什么了?”白泽望向天空,不由轻叹一口气,又深深看了一眼宁颜,“小毕方,等你回来,好歹我也养了你这么久,可不能辜负我的心血。”
怎么感觉方才身边有什么人?宁颜四下张望,有些疑惑,没有人啊,想到这不由打了个寒颤,不会有魂魄吧,咦,真是吓人。宁颜赶紧将窗关上,屋里一片漆黑,不行不行,要点个烛火,这么黑更吓人。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一边默念着一边去找蜡烛。
悉悉索索,外面传来一点点声音。什么声音?宁颜立刻警觉起来,轻声问道,“谁?”
“我。”听到熟悉的声音,宁颜才松了一口气。“守云。查探的如何了?快进来!没被发现吧。”宁颜立刻摸黑迎了上去。
“这天觉寺后院有个独立的小别院,甚是可疑,竟有几个高手守候着,我不敢轻举妄动。”郑婉进屋后,往外小心查探了下,摘下黑面巾,换下夜行衣。
“小别院?那岂不是正好说阴了问题。”宁颜倒是乐观。“无缘无故为何有高手在此,这可是寺庙,又不是皇宫。有什么重要的人需要保护或者看守。”
郑婉已经换好衣服,看了眼郑泠,“你倒是挺敏感的。我之前就在怀疑芸妃没有死,就在这寺院里。“
“啊?离殇的生母?那个被独宠六宫的女子?”宁颜将郑婉的夜行衣收起来。
郑婉喝了口水,“我之前收到消息,据说那个预言是说东虞将面临一次灭国之灾,但这个私生女能化解这一灾难。”
“这么严重?灭国?难道用她和亲?”
郑婉摇了摇头,“这就不知道了,也许化蛇的出现在预示着什么,十年前的叛乱,首领才是她真正的生父。因为叛乱,芸妃说是被处死了。”郑婉已经换好衣裳。
“所以?”宁颜有些震惊,这几天东虞的秘史真的有些匪夷所思,越来越离奇了。“那她是诈死?”
“很有可能,我的猜测是她并没有死,东虞为了确保离殇一直在自己掌控之中而囚禁了芸妃。”
“那我们怎么确定此事?”
郑婉摇了摇头,“高手太多,不好贸然行动。要找个时间引离殇前来。不过,她这个人很狡猾,不容易对付。对了,那护身符可给她了?”
“哦,没给成,不过她拿过就给了她身边那个碧瑶。我很努力的说服她,但并没有成功。她那张嘴哦,我完全就不是她的对手。”宁颜很是无奈。“不过后来我偷偷放了一个在她的床上。”
“还挺随机应变。”郑婉嘴角一扬。“希望有什么发现吧。”
“那是!”宁颜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头。
“得意,我先回屋了。”
“嗯嗯。你早些休息。”宁颜打着哈欠,眼睛有些干涩,倒床就睡着了。迷雾中一片鸟语花香。
“好香。”宁颜闻着香味到了一个小木屋,门口是一大片花海。白衣男子端坐在门口的石桌前。
“啊,是仙人!”宁颜眼中满是喜悦,朝白衣男子跑去。“仙人最近去哪了?好久没见到你了,甚是想念。不知仙人近日可好?”宁颜对着白泽总带着一丝对待兄长般的撒娇,这似乎是种长久之间养成的习惯。
“快坐吧。”男子给宁颜倒了一杯茶。“这茶新炒出来的,特意给你尝尝。”
“这茶很是清香。”宁颜乖巧的喝了一口。“谢谢仙人。”
白泽温和的看着宁颜。
宁颜放下茶杯微微歪着头,“仙人,我有好多问题想要请教你。”
男子宠溺的看着宁颜,却摇头说道,“天机不可泄露。”
“啊,我都还没问呢。”宁颜的眼睛一下睁大。
男子低头一笑,“那你问问,看看我能不能回答。”
“郑婉她到底与我是什么关系?我的意识里就是要保护她,不让她有杀戮之罪。那我又是谁?”宁颜百思不得其解。“又是从何处来?”
“那你想护着她吗?”白泽又给宁颜倒上一杯茶。
宁颜思索了片刻,“她其实人还不错,虽然总是一副冷冰冰生人勿扰的样子,但内心其实还是很善良的。我倒是很愿意护着她,不过好像她比我强多了,她保护我比较多吧。”宁颜不由吐了吐舌头。“先前我中毒昏迷,还是她帮我找到了药引,之后还为了救我受伤。对了,中毒那几日我感觉做了好多梦,总是混混沌沌的,似乎有很重要的东西,但是清醒过来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那浑身的痛。”
白泽的眼里满是心疼,“你现在是郑家四小姐,她本就是郑家三小姐,你们姐妹应该是要互相帮衬的。”
“可,可我本不是郑家四小姐啊,那不过是我借来的身份。”宁颜情不自禁摸脖间的玉佩。
“现在你是。”白泽语气很是坚定。“你记得你就是郑家四小姐就可以了!”
宁颜虽然问题很多,却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好吧!听费老说药引还是经过我的提醒。所以我中毒的时候是忘了多少事啊。”
白泽轻轻一笑,“你要仔细观察你身边每个人,以你的能力应该能发现异常。”
宁颜抿了抿嘴,“啊,我想起来了,今日那宫女不是正常人。她踩在地上没有一丝声音,走路也很僵硬,影子倒是有,反正给人一种奇奇怪怪的,就像。”宁颜仔细思索了下,“纸片人,对,就像纸片人。”
“所以仔细一些总是没错的,也许就能发现很多不同寻常之处。”白泽将茶推给宁颜。
“嗯嗯。知道啦!多谢仙人指点。”宁颜端起茶杯。
“近日,风云变幻,你要小心防范,特别是身边的人。”
“离殇姑娘吗?”
白泽没有回答,“这需要你自己去查证。后会有期!”
“啊,怎么。”还没说完,宁颜就醒了过来。“额。天竟然已经亮了。”宁颜伸了伸懒腰。“看来我一定是老天爷委以重任的。”宁颜铺好床,我会为了我的使命努力的!
“可看到了?”天界,白泽问狐九儿。
“看到了看到了,宁颜最近都胖了些,不过越发可爱了。这次多谢白泽大人。”狐九儿满是安慰。
“陛下责罚你,也是为了你,为了宁颜,凡事只有定数,遇事别那么鲁莽。”
狐九儿撇了撇嘴,“知道了。”
“这次破例让你见了,最近好好在司命府处理公事,表现好些,早些让陛下放你出去。”
“哦。”狐九儿不情不愿的答应道。
“哎。”白泽无奈的摇了摇头,却也放任,“这丫头和小毕方混久了,也变得天不怕地不怕了。”
一百八十九,商量
翌日清晨,空气中还带着微微露水,宁颜睡得极为舒坦,只是梦里仙人还是没透露自己同郑婉的因果。宁颜沉思了片刻,摸着玉佩,一会也了然了,算了,这事早晚会知道的,宁颜边伸懒腰边出了屋子,就见到郑婉独自站立在树下,春日的树枝有种蓬勃生机的朝气。整个人在阳光的照射着多了几分温柔。郑婉原来的眉宇带着妩媚,乔装打扮之后眼神也变得英气了几分,覆手而立的郑婉俨然一个英俊少年。
“守云!早啊!”宁颜打断郑婉的思绪。
郑婉微微侧头,“睡醒了?”
“嗯,睡得挺好的,你睡得如何?“宁颜走到树边,摘下一片叶子,把玩着,“那今天我们有何打算?”
郑婉平静的说道,“等会,他们就要上早课了。”
“嗯,我们也去?”宁颜不确定的问了声。
“你去。我四处走走。”郑婉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我需要一点时间。”
“哦,晓得了。”宁颜对郑婉的安排一般不会反驳,乖顺的答应下来。“那你自己小心。”
郑婉无声的点了点头。
两人分头行事。郑婉假装信徒四处闲逛,没多久就走到了小院附近。
闲情雅致的看看四周的草木,这寺院的树木都很茂盛,一些有百年历史了,人生在世,不过短短几十年,而这些树木却见证了太多兴衰,郑婉有些恍然,每次来寺院总有一种新的体会。
“施主。”一小沙弥拿着扫把拦住郑婉的路。
“阿弥陀佛。”郑婉向来对这些僧人客气。
小沙弥虽然看上去小,但着实不简单,周旋了好几番,郑婉终于听出了些东西,她之前的怀疑更肯定了一些。后假装乖巧的离开,早课也差不多结束。
“守云。”下了早课的宁颜一见郑婉走过去,立马奔到她面前。
“我们走吧。”郑婉示意离开。
“好。”宁颜留了一些香烛钱,
“这听听佛经,倒也挺好,虽不明白,却也得到了片刻的安宁。你那可探的如何?”两人走在繁华的街道上。
郑婉笑了笑,“还未确认。”
“好吧。如果那么轻易得到,那就说明不重要。困难一些也是正常。”宁颜东张西望,“今天感觉人格外的多啊,穿的也隆重。可是有什么事?”宁颜观察着周围人,找了个摊位攀谈起来。
“守云,原来今晚是东虞国一年一度的春日祭。据说晚上还有孔明灯放。我们一同去看看吧。”宁颜一脸兴奋的跟上走远的郑婉,得知今天是东虞比较隆重的节日,硬是拉着郑婉,想要参与。
“我们现在没空游玩。”郑婉的脸色一如既往的严肃,一如既往的不为所动。
“反正那妖兽现在躲起来了,也许它也会去春日祭呢,”宁颜试图说服郑婉。
“哼,如果它出现,你该叫乌鸦嘴了。到时候人那么多,虽是晚上,但阳气依旧会很重,它那种至阴之物,怎么可能轻易出现。”郑婉依旧面无表情。“若你是它,会冒这个险吗?”
“可是人多啊,它不是要杀人吗?人多的地伤亡多。”
“杀人?它的目的可不简单。若只是为了杀人,大可不必费这么多周章。不要小看任何一个敌人。”
“哦,这只是猜测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啊,对了,苏公子今晚应该有时间的吧,等会我就去寻他,让他一起去。”宁颜越说越兴奋,“苏公子,想来是会同意的。他这人,向来温柔。”
郑婉的脸色,有了细微的变化,但转瞬即逝,依旧紧紧抱着手臂。“我不去。要去你们自己去。”
”守云,去嘛去嘛。难得来一次东虞,以后未必有机会了。”两人说话间巳经走到了驿站。
“苏公子!”恰好,苏秦从外面回来,刚下马车。宁颜热情的喊了一声。
“子由。”郑婉清清淡淡的打招呼,声音极轻,连站在一旁的宁颜都没有听清。
“郑姑娘,守云。”苏秦穿着一身湖蓝色衣衫,整个人都是柔和的,言念君子,温其如玉。这句话最能表现苏秦了。
“苏公子,今日可顺利?事可都忙完了?”宁颜凑到苏秦面前。
“郑姑娘,我同你有事相商。可否借一步说话。”苏秦的脸色却透着担忧。
“啊?找我?苏公子太客气了,自然是可以的。”宁颜下意识看了一眼郑婉。
郑婉侧着脸,没说话就要往里面走。
“守云,等等,你也一起。”苏秦看着郑婉远去的背影,忙叫住郑婉。
“我就不方便了吧。”郑婉眼睛始终没看苏秦。“我并非使者团的人,就不打扰你们商议要事了。”
“守云,我需要你的帮助。”苏秦盯着郑婉的背影。
郑婉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笔直的站着。
“啊呀,我们先进去吧。”宁颜小心翼翼看着两人,双眼在两人之间来回转。
自从郑婉的身份被苏秦知晓后,两人的关系到了一种很诡异的状态。特别是郑婉,浑身像长了刺一样。本来装扮成郑守云的时候就不苟言笑,现在更甚,一副生人勿扰的气场。
郑婉看了一眼郑泠,径直往里走,苏秦也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宁颜轻叹一声,这叫什么事啊,小心翼翼走在最后。
宁颜看都进了屋,关上门,这才带着一丝谨慎问道,“苏公子,你要同我商量什么?”
“今日唐大人回来了。他同我商量过了,现在化蛇到底在哪还没定论,我们觉得不能一直等,必须抓紧时间引蛇出洞了。”
“嗯,现在它不出来,我们反倒束手无策了,好,那我要做什么?”
“明日就是十五,时间正好。明日宫中恰好会举办大型的宴会,国师进行祭奠,到时候我们就在那时候寻找它。”
宁颜连连点头,“好。既然你们觉得时机不错,那就明日。”
“到时候激怒了它,它定会使出幻术,然后我会帮你进入幻境,你用你的意志力克服幻境的影响,突破它,它就会受到重创,之后就交给我同唐大人。”苏秦一一说明。
“好,一切都听你的。”宁颜也觉得这事快些解决了好,离开大秦多时,倒是想念了。
“守云。”苏秦突然提及一旁的郑婉。
“何事?”郑婉从开始开始几天盯着手中的茶杯,嘴唇微微抿着。
“唐大人向吴琴帝举荐了你。琴帝特意邀请你一同进宫。”
郑婉突然一笑,“我一个无名之辈,陛下这般邀请,突然有点受宠若惊。是想让我做什么?”郑婉放下手中的杯子。
“我们的意思是保护郑泠。这点我也觉得你去很合适。郑泠毕竟是你妹妹,此次行动还是有一定的危险性,她除了会一点医术,其他什么都不会,若你能在一旁保护她,那我也放心一些。”
宁颜看向郑婉,苏秦这话说的好像怪怪的。
郑婉这才抬眼看向苏秦,苏秦期许的看着郑婉。
“行,我去便是,能得到吴琴帝的赏识,也是我的荣幸。”郑婉平静的答应了下来。“对大秦也是有利的。”
“谢谢。”苏秦客气的答谢,
“不必。你说的对,郑泠是我妹妹,保护她是我应该做的,还有什么事吗?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屋了。”郑婉冷漠的起身走人。
“守云?”宁颜无奈的看着渐渐远去的郑婉,她好像不开心。
“明日定要小心。”苏秦却没有察觉似的嘱咐着宁颜。“我定不能让你有事。”
“哦。知道了。没事,我这人命硬的很。”宁颜心不在焉的行道,心绪却被郑婉牵走了。
“郑泠,你认真点,那毕竟是只活了千年的妖兽,绝对不能放松警惕。”苏秦还是担忧。
“嗯嗯。知道啦。”宁颜拍了拍苏秦的肩膀,“轻敌是最要不得的。”
“之前教你的那几招防身之术可还记得。”
“当然记得啊。每天我都练习了。”
“今日再练上两个时辰。”苏秦不放心的说道。
“啊?两个时辰?”宁颜带着一丝不情愿,委屈巴巴的说道,“这时间是不是太长了,太累了吧。”
“多练一会,明天就多几分把握。”苏秦带着一丝笑意,“你可是太尉府的小姐,将门中人,可别丢人啊。”
“要是我是郑婉就好了。她学这些很厉害,一学就会。”宁颜说道郑婉的时候,苏秦的表情总会有一些看不太出的变化。“不过人各有志,我志不在武艺。”
“啪。”门又被打开,郑婉迎着光走进来。宁颜都有点看呆了,意气风发的自信从内而外的散发出来,都带着强大的气场,这大概就是郑婉本该的样子。“我会监督她练两个时辰的。”
“守云,那真是有劳你了。”苏秦的眼睛里满是深情。
“啊?”宁颜苦着脸。“你们两个没人性。”哼,果然是一伙的。
“郑泠,我同守云都是是为了你好。”苏秦苦口婆心。
“知道了。”宁颜也明白,只能应了这苦差事。
一百九十,春日祭
没一会,屋里只剩下宁颜一个人,苏秦去忙公事了,毕竟他负责折使者团,本来这个时间应该已经回大秦了,却因为化蛇的事一直耽误在此处。郑婉说是出去一趟,等会回来再监督郑泠练功。宁颜无聊的托着腮,哎,竟然有些想念大秦了。
“郑婉和苏秦这两个人也真是的,到底在弄什么别扭,那天苏秦到底和郑婉说了什么?惹得郑婉这般不高兴。郑婉应该算是喜怒不形于色之人了,但好像遇到苏秦,情绪就会出来。”宁颜一个人呆在屋里,也不敢有旁的动作。这一天天可够操心的,郑婉啊郑婉,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郑姑娘?”门外传来声音。
“嗯?有什么事?”宁颜急忙打开门,见到外面站着一身着东虞国服饰的人。
“郑姑娘好。”来人毕恭毕敬的行了礼,“小人是唐大人家中的管家。”说着话递过来一张拜帖。“唐大人说今晚是东虞国一年一度的春日祭,到时候有很多节目表演,如果郑姑娘有兴趣,可以去转转。这里有一些孔阴灯,晚上可以放,这是春日祭的风俗,可用来祈福。”来人手里拿着好几个孔阴灯。
“哇,还有孔阴灯放。那麻烦管家你放到我屋里吧。多谢!”宁颜看到孔阴灯的时候眼睛一亮,心情立马开心起来。太好了,这可是唐大人的邀请,当然要去啊,郑婉也不敢拒绝了。对了,方才都没问苏秦这件事,算了,等会傍晚就能看到他了。
“这孔阴灯上的画很有意思。这只是鸟吗?怎么只有一只脚,翅膀的颜色好漂亮。”宁颜拿起一盏,爱不释手。
“郑姑娘,这是传说中的上古神兽毕方。”
毕方?宁颜的心中莫名的有丝触动。
“这事关我们东虞国的一个传说。”
“什么样的传说。”宁颜的好奇心一下被勾了起来。
“话说,上古时期,黄帝与蚩尤的逐鹿之战,姑娘可曾听过。”
“自然是听过的。相传蚩尤是九黎之君,他带领他的部落攻打炎帝,炎帝不敌,求助于黄帝,黄帝与蚩尤便有了逐鹿之战。”
“郑姑娘真是博学多才。”来人恭维道,“当年逐鹿之战,各方战况应是极其激烈,应龙协助轩辕黄帝斩杀了蚩尤,夸父。后黄帝取得胜利,但应龙因为战争消耗过多的能量,回不到天庭,故蛰居在南方的山泽之中。这山泽便在我们东虞境内。”
“好惨。”宁颜有些惋惜,“那应龙后来回天庭了吗?”
来人笑了笑,“故事还要继续。毕方是天帝身边的一个童子,也是天选的神兽,她同应龙关系甚好,知道此事后,毅然决然的来到人间,照顾受伤的应龙。”
“够义气啊。”
“这样两人在人间生活。本来待应龙休养恢复后,一同回天庭,那是一件美事。可惜。”来人顿了顿。
“可惜什么?”宁颜听得心慌意乱。
“轩辕黄帝消灭蚩尤后,蚩尤残部却未消停,首席大臣风后又夸大其词,将战况说的异常艰难,黄帝心绪不宁,一日,黄帝独自乘着一辆由各种火的符号装饰的战车,驰向泰山。这辆巨大的战车载着黄帝在泰山颠簸的小路上奔驰了五天。到第六天时,黄帝忽然发现战车前闪过一团黑影子,黄帝很快分辨出了它,那是他的宿敌,正是蚩尤亡魂。黄帝大惊失色,完全瘫软在战车中。他看到蚩尤的影子被一股疾风吹动,快速地析出一部分,又逐渐凝结成手臂伸了过来。黄帝已经无路可退了,此刻毕方出现了,她挡住了蚩尤亡魂的攻击,神力与蚩尤亡魂对抗着,蚩尤亡魂最终不敌,但同时毕方也不知所踪。”
“额。”宁颜的胸口一阵刺痛。
“郑姑娘,您怎么了?”
“无妨。老毛病了。”宁颜很快缓了过来。“你继续说,毕方失踪,那应龙怎么办?”
来人轻叹一口气,“应龙没多久就离开了这里。传说它还去帮大禹冶水,之后应该是回天庭了。哦,对了,后来还有他同女魃的故事。”
“女魃的故事?”
“说起来。那又是一段凄凄惨惨的爱情。”
爱情?宁颜胸口闷闷的。
“这段要从应龙当年被囚禁说起,这还在逐鹿之战之前。女魃爱慕应龙,为了安慰被囚在云端的应龙,每日去为他唱歌,那可是天庭最美妙的歌声。日复一日,应龙爱上了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子,但始终没有见到女子的模样,后来逐鹿之战,应龙被黄帝从云端释放。”
“好了,我不想听了。”宁颜打断了故事的讲述,一滴泪水控制不住的从宁颜眼中滑落下来。
“郑姑娘,您这是怎么了?”来人有些吃惊。
“所以应龙同毕方,他们两个都没再遇见了是吗?应龙都没去找毕方吗?”
“应该,应该是的吧,毕竟毕方不知所踪,这应龙又回了天庭。找也不好找吧。”
宁颜摇着头,撅着嘴,“哼,才不会,应龙一定会去找毕方的,毕方等着他的,他们一定会相遇的,一定会的。”
“是是是。”来人应和道。“有缘自会相遇。那郑姑娘得空就去春日祭转转。小人回去复命了。”
“那辛苦管家特意跑一趟了,代我给唐大人问好。”宁颜还是礼貌的回了礼。
“女魃?苏秦那些书里一定记载了。”宁颜手不自觉的摸到脖间的玉佩。“问苏秦借过来看看。”
宁颜放下手中的孔阴灯,准备出门。
“去哪?”郑婉已经到了门口。
“啊?守云,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宁颜的脑子一下懵了。
“我不回来怎么监督你。现在就开始吧。”郑婉进屋随性一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啊?”宁颜苦着脸看着郑婉。
“快点吧,时候也不早了。”郑婉平静的看着郑泠委屈的脸,不为所动。“我数到十,若还不开始,那就再加一个时辰。”
“我练,我练练练。”宁颜立刻开始,她可是知道郑婉这个人向来是说到做到。
两个时辰被宁颜硬生生的抗下来了,汗水不停的从额头冒出。郑婉边喝茶,边指正,时不时直接动手。
“好了,两个时辰满了。”郑婉站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等等。”宁颜立刻叫住郑婉。“快晚上了呀。”
“然后。”
“春日祭啊!”宁颜忙去拿孔阴灯,“唐大人送过来的。这是特意邀请我们去的。”
郑婉不由翻了个白眼。
“我都乖乖练两个时辰了。晚上你要陪我,我的性命可是需要好好保护的。”宁颜拉过郑婉的手。
“走吧。”郑婉轻轻甩开郑泠的手。
“嗯嗯,那我们一同去叫下苏公子。”
郑婉的脸色微微变了下,但轻微到郑泠都没察觉。
晚上,两个人终于同郑泠出了门,一人一边站在宁颜旁。宁颜又一次大气不敢出,哎呀,我刚才这是怎么想的,给自己找罪受。现在好了,夹在中间,特别是郑婉,犹如一块大冰块,夏天倒是不错。
“哇,好热闹啊。真是人山人海。”到了集市,一路战战兢兢的宁颜立刻欢脱起来,左手一块糖糕,右手一串糖葫芦,吃的满嘴都是,“守云守云,这东虞国的点心真是百吃不厌。”
“哇,这还有呑火表演,好厉害啊。”宁颜挤到前面,目瞪口呆的看着表演。两人慢慢也挤到了前面,守在宁颜两侧,气压一下下降了两度。
“我怎么感觉我多了两个门神呢。还是不苟言笑的那种。”宁颜不由抖了抖肩膀。
“那我回去了,苏公子陪着你就够了。”郑婉一点不客气。
“我错了我错了。”宁颜无奈的撒了个娇。“走吧,这表演我看完了。去下一个地方吧。”宁颜又奔往下一个摊口。“这有射箭啊。我要去玩。”
宁颜拉起弓箭,仔细瞄准,箭飞了出去,完美的错过箭靶。宁颜困惑的看着手中的弓,继续第二次射击,又一次完美的错过。“这射箭这么难得吗?”
“你自小没有训练过,手臂的力量不够也是自然的。”苏秦在一旁解释道。
“这是你们的强项。你们射一箭吧。我想要那个剪纸。”
“幼稚。”郑婉的刺一点都不收敛。
“我来吧。”苏秦倒是温和的答应下来。拿起弓,拉起箭,哗,箭一下射了出去,直直的中了靶心。
“苏秦,你好厉害!”宁颜在一旁兴奋不已,又将剩下的箭递了过去。苏秦把把都中靶心,小贩的脸都黑了。“几位姑娘,公子,想要什么奖励,可以选八件。”
“不用这么多,我要那一个就够了。就那个。多谢啦!”宁颜得了奖励,满脸的笑容。“这剪纸看着多喜庆呀。”
“姑娘,可真有品位!”小贩听到只需要一件,立刻眉开眼笑。
“那是。生意兴隆,财源滚滚!”宁颜挥手再见。
“等会我们去放孔阴灯。还有一会的时间,再逛逛!”宁颜手里已经拿满了东西,苏秦想要帮忙,宁颜一口回绝了。她可不想引起郑婉的不悦。郑婉的气压可是越来越低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三人在人群里闲逛着,但其实主要是宁颜一人在玩。
一百九十一,春日祭下
“呀,你们看,那边巳经开始放孔明灯了。那一盏盏灯都好漂亮,我们也过去吧。我巳经让子辕带着几盏孔明灯候在那守着了。”宁颜嘴里刚吃完一块豆腐,这个晚上,宁颜就没停下过吃东西的步伐。
“好,那我们现在过去。”两人中也只有苏秦回应。郑婉一脸严肃的走在后侧,手环抱着,一副生人勿扰的气场。
“孔明灯又称为许愿灯。除了军队放孔明灯传递信号以外,百姓放孔明灯多作为祈福之用,男女老少亲手写下祝福的心愿,象征丰收成功,幸福年年。”宁颜边说边带着喜悦。
“自欺欺人罢了。”郑婉难得出声,她的神情带着一丝不屑。
“怎么就自欺欺人了?”宁颜有些不服气。“这可都是人们寄托的希望。”
“想要得到什么就要自己争取,祈求天祈求地,不过就是无能的表现,若人人都靠这种无聊的仪式得到自己想到的,如此,天地岂不是要忙死了。”
宁颜一时语塞。“可,可,可是人总要带着希望的呀。每个人总会有想要守护的人或者物。这是表达希望的一种方式啊。”
希望?守护?呵,哥哥都不在了,想要保护的人巳经没有了,哥哥牺牲的那一刻,就是自己心死的那一天,哥哥,我时常想起你,你在那边好吗?黄泉路上能不能等着我。我们来世再做兄妹可好?秦文帝,秦明德!你们凭什么活的那么自在。郑婉的手不由微微颤抖着。
“守云,比如,你是我想要守护的人。”宁颜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很是明亮。
郑婉表情淡淡的看着自己这个莫名成为焦点的妹妹。这人时常说些这样的话,莫名其妙。
宁颜轻轻拍了拍郑婉的背。“所以啊,每个人都应该好好看看身边的人,就会发现那么多爱着你,关心着你的人。生者如斯,逝者巳矣,有些东西该放下还是放下,生活还得往前看。”
郑婉心中震惊万分,这个妹妹似乎能洞察自己的所思所想,一直以来她给自己的怪异感又一次袭来。郑泠?你到底是谁,又是什么意思?我真的有些看不透你。
“守云,我觉得郑泠姑娘说的在理。孔明灯祈福不过是一份心意,是一种美好期许。”苏秦有些一丝怜惜看着郑婉。郑婉到底经历了什么,让她这般防备。“希望,虽然听着虚无缥缈。但正因为有了希望,大家才更加努力的寻求实现希望的方式。”
期许,希望,郑婉突然有些恍惚,记忆里那年元宵灯会上遇到的小哥哥也说过类似的这番话。郑婉咽了咽口水,“那苏公子,对你来说,何为希望?”
“希望就是带着美好的愿望做自己想做的事。”苏秦停顿了下,“不管是顺境还是逆境,都是需要希望的。顺境时想得到的更多,对更好生活的向往,逆境时相信自己能熬过去。”
“苏公子,经常同别人说这些话吗?所谓的希望?”
“啊?”苏秦一愣,万万没想到郑婉会问这样的问题。“应该不算多吧。”
郑婉看着苏秦,心中不由带着一些期许,想问问他是不是小时候那个小哥哥,却没问出口。问了又如何?是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好像没那么重要。郑婉的思绪飘的很远。
“守云,为何这般看着我?”苏秦看不透郑婉眼里的意思。
“没什么,不过,想起一个故人罢了。”郑婉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缓缓升起的孔明灯,希望啊。“你们想放便放吧,时辰也不早了。明日还有得忙呢。”
“到了。这片场地真是宽敞,适合放孔明灯。”宁颜直奔冯子辕站的地方。
“四小姐。”冯子辕挺拔的守在那。
“正好四盏,每人一盏。”宁颜选了一个画着水蓝色天空的灯,一火红色的毕方一跃而起,翅膀上的火焰栩栩如生。
“不必给我了。”郑婉依旧冷冰冰的样子。似乎那段对话并没有打动她。
“给。“宁颜自说自话的将一盏红色灯塞到郑婉的手里。“我不管,你信与不信,与我何干,这灯是唐大人送的,你想如何处理都是你自己的事,我是不会干涉的。不同你们俩说话了,我先去放了,你们慢慢墨迹吧。”说完,宁颜就巳经跑了。郑婉的脸一下变得尴尬。手里举起那盏灯,不知所措。
找了个空地,宁颜就巳经小心翼翼点灯。抱着孔明灯,心里默念着愿望。缓缓松开手。老天爷,定要好好护着郑婉,她那般孤傲,何时能打开心房,留了一点点位置给我们。
“既然你妹妹给你了,不如就当一次美好的体验!”苏秦眼里满深情看着郑婉。“也算入乡随俗。”
郑婉幽幽看着孔明灯,心中一阵冷笑,犹记得那年放莲花灯的心境,如果真能实现愿望,哥哥怎么说没就没了呢,可笑可笑。什么希望,什么守护,这些祈福都是拿来骗人的,神灵高高在上,又怎会看低头看上一眼。这世道唯有自己强大。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郑婉将孔明灯塞给冯子辕。“无聊透顶!”说完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留恋。哥哥,我都没说我曾经许下的希望,你就离开了我。你食言了。苏秦看着郑婉离去的背影,那背影里为何满是悲伤。郑婉,你到底在想什么?
“苏公子,你怎么还没放?守云她怎么走了?”宁颜放完灯,满是笑意,急匆匆的回来。
“不知,她好像很难过。”苏秦满是担忧。
难过?为什么?郑婉的希望,难道是,郑平晟?宁颜的脸色白了几分。事情巳经过去一年多了,这个禁忌她何时能放下。人死不能复生,又何必沉浸其中,无法自拔。郑平晟,你若知道你的妹妹如此,你还会一如反顾的去吗?
“我们也回去吧,时辰确实也不早了。”苏秦巳经有些心不在焉了。
“嗯。好。回去吧。”两人相对无言。宁颜的心情亦变得糟糕。本来是带郑婉放松的,结果自己还是闯祸了。哎,郑泠,我好像真的拿你没办法啊!
一百九十二,平安符
“今日不要紧张。万事有我们在。我与守云定会护着你。”一早,苏秦就开始宽慰宁颜。
“晓得了。我才不怕呢。”宁颜哈了个哈欠,嬉笑着,一点都没放在心上。“苏公子,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如此啰嗦。我这人命大的很。阎王都不好收。”
“郑泠!这话可不能乱说。”苏秦轻声斥责。
“知道了知道了。”宁颜摆弄着衣服,这衣服华丽又不实用,实在有些不舒服。
一旁的郑婉抱着手臂倚在门边,静静看着两人,神情看不出任何意思。微风清清爽爽的吹在脸上,春日好风光。
“苏公子,苏大人!”唐大人身边的小童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几声呼叫加紧了节奏。郑婉微微将头朝向外面。
苏秦同郑泠对视一眼,走了出去,院中,小童见到苏秦停了下来,气喘吁吁的盯着苏秦,话都有些说不出来,不停喘着气,眼里满是恐惧和焦急。
“小余,怎么了?你缓一下再说。”苏秦示意手下给他水。
小童没接,连连摇着手,努力缓了缓,终于平静下来。“草民见过公子,苏大人,事出紧急,唐大人让您和郑姑娘她们速速去一趟皇宫。马车巳经候在门口了,详细情况会在路上一一告知。”
“好。”苏秦沉思了片刻,和郑婉对视了一眼,看来者满脸焦急,定是发生了变故。既然如此,就刻不容缓。几人匆匆上了马车。
“苏大人?”小童坐在马车的前面,一边驾着马,一边隔着帘子问道。
“在。你说。”苏秦的声音没有停顿。
“宫里昨晚出事了。”小童停顿了下,“林贵妃像疯了一样,竟然要刺杀陛下。”
宁颜听到这个消息,眼睛突然睁大,吃惊的张了张嘴,看向郑婉。苏秦也微微皱了皱眉。唯有郑婉,一如既往的平静,擦拭着车里的茶杯。
苏秦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陛下现在如何?”
“我们陛下乃真龙天子,自然是能逃过一劫。”小童的语气中带着几分骄傲。“现在林贵妃巳经被关押起来。我家大人一早去做法事了。”
“陛下没事倒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苏秦轻轻松了一口气,若东虞国局势不稳,对大秦并非好事。两国唇亡齿寒的关系,这事恐怕与化蛇有关,怎么这般突然,不知,如何能转危为安。
小童顿了顿,才说道,“只是那离殇姑娘不太好。今早太医令派了好些人过去,但看不出异常,现在太医府毫无头绪。”
宁颜看向郑婉。“她?”口型疑惑的问道。
“离殇姑娘如何出了这般状况?”
“也不知何原因,昨天离殇姑娘的屋里出现了那妖兽,整个屋子变得漆黑,只看见那化蛇的身影。只要是进入看的宫女侍卫,没一个活着出来的。”小童惋惜了一句。”唐大人赶到的时候,化蛇又一次藏了起来,没有踪迹,屋里满是血腥味,一摊摊血水,离殇姑娘受了伤,昏迷在血泊中,现在还昏迷着。”
“化蛇竟然在宫里。”苏秦陷入沉思,看来之前的推测都是对的。
郑婉刚刚好将茶杯擦好,倒上一杯水。
宁颜掏出纸笔,看来这个离殇果真有问题,偏偏是她。写完几个字递给郑婉。
郑婉只看了一眼,将纸浸入水中,墨水一下化开。看形势,郑婉无声的说了一句。
马车很快就到了皇宫门口,几个人下了马车,就被匆匆而来的侍卫带去了御书房。
吴琴帝一脸严肃的坐在书桌前,手里捏着一个平安符,仔细看着,似乎通过这符梦看到什么。
“苏秦见过陛下。”苏秦一眼认出了平安符,倒也没有表示,几人纷纷行礼。
“免礼。苏公子!”吴琴帝站起身,走到苏秦身边,此时的他强忍着怒火,紧紧握着的手预示着他的心绪。
“陛下召苏某可有何事?”苏秦的态度不卑不亢。
“苏公子,不知可看得出这是什么?”吴琴帝将平安符放到苏秦面前,
“这不过一道平安符。”苏秦与生俱来的贵公子气质,此时显得更加引人注目。
“平安符?唐大人说这并非我朝堂之物。苏公子,可看出是哪的了吗?”
“陛下,这是我做的。”苏秦倒是没有隐瞒,这也不好隐瞒,每个学法术之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标识,这符上有自己亲自设下的符咒,唐轩一查就能查到,这瞒不住,也没必要。
“公子倒是坦荡,不知苏公子对这有何解释。”月玄逸的语气看着平静,但苏秦知道如果答不好,可不是开玩笑的。两国之间太多的纠葛和利益。
“既然唐大人巳经查过了,那他自然知道,这平安符可是一件好东西,特别是对普通人来说,随身携带,大部分的邪祟根本近不了身。这东西制作麻烦,一般可拿不到。”
吴琴帝沉默了片刻,“不知何时平安福到了离殇手中?”
“陛下,是我进宫的时候给离殇姑娘的。”宁颜连忙插话道。“我想着,我同离殇也算朋友,就送她一个。不过她百般推脱,我就直接放下了。怎么?这平安符出了什么问题吗?难道这是她昏迷的原因?可是这平安符对普通人根本不会有伤害啊。”
“原来是郑姑娘。”吴琴帝微微有些迟疑。
“回陛下的话,自然是我,我能去看看离殇姑娘吗?我听说她受伤了,心中甚是担忧。”宁颜微微行礼。“我也懂些医术,也许能帮上一点。”
“郑姑娘有心了。你同离殇关系好,心中难免担忧,让李公公陪着你一同去看看。”吴琴帝微微侧头,吩咐一旁的公公带路。
“多谢陛下。”宁颜看了一眼郑婉。
郑婉微微点了点头,跟着一同。
“唐大人到。”宁颜还没出门,唐轩就赶了回来,身边的小童正积极的布置符咒。
“陛下。”唐轩一身庞大的黑色大衣,显然刚进行了法事。
“唐大人,如何?”吴琴帝又坐回位置。
唐轩朝苏秦看了一眼,转头向吴琴帝汇报,“臣方才在林贵妃身上发现有化蛇的痕迹。”
宁颜的脚步放缓,“林贵妃?这又是怎么回事?”
“郑姑娘?”一旁的公公轻轻提醒道。
“哦。走。”反正苏秦在,应该出不了纰漏。“感觉去看看离殇姑娘,希望她无碍。”
“这是怎么回事?”吴琴帝摸了摸自己受伤的手臂,伤口倒是不深,只是轻轻划过,一道狠意在眼里一闪而过。林瑾儿!真是无可救药!
“陛下,苏公子法术高超,不如让他也看一看,这等事还是谨慎为上。虽然刚才的结果是化蛇操控了林贵妃的意识,一时迷惑住了林贵妃。但就怕这化蛇诡计多端。”
“如此甚好。不知苏公子可愿意?”吴琴帝将平安符放在桌上。
“大秦与东虞邦交数十年,东虞国向来是大秦的朋友,苏某身为大秦子民,能为东虞解忧,是苏某的荣幸。”苏秦答应下来。
“好。那真是有劳苏公子了。我们一同去吧。”吴琴帝提议一起,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瑾秀宫,原本林贵妃刺杀皇帝的事可是要灭九族的大事,可林丞相的势力一时也不能全盘瓦解,轻易动不得,这事就推给了邪祟,林贵妃也只是软禁了起来。
七拐八拐,宁颜终于到了芸德宫。得了允许,才进了屋。
“碧瑶姑娘。”
碧瑶一副掩不住的憔悴感,但该有的礼数还是做了,“民女见过郑姑娘。”
“别客气了。”宁颜走进看着离殇,苍白的脸色,干裂的嘴唇,一切昭示着她此不好的状态。宁颜的手刚想搭上离殇的脉。
离殇突然睁开眼,直直的看向宁颜。“你想做什么?你,你怎么来了。”沙哑的声音透着一股诡异,听不真切却又又在眼前的感觉。
“离殇姑娘,你可算醒了。”宁颜脸上喜悦。“我,我当然是给你把个脉,帮你看下。”
“不必了。我没事。”
”姐姐。”碧瑶也着急的凑了过来。手里不由紧张的握着布料。“你就让郑姑娘看看吧。”
“现在可有什么不适,我很是担忧。”宁颜随意的搭在女子的手上,这心跳怎么这么慢,不太正常。
“不适倒是没有。”离殇很快抽回手,压着嗓子,这声音的音调似曾相识。宁颜仔细回忆,“那便好。真是怕到我了。这化蛇厉害的很。”
离殇露出一丝笑。“是啊。”
化蛇?宁颜突然想到这声音像什么了,不过又不是很像。宁颜的玉佩微微有些发烫。离殇姑娘同往常有一种违和感,这种感觉很是强烈。
“郑姑娘,姐姐她如何?”碧瑶的眼眶还带着红。
“我才疏学浅,看不出什么异常。”宁颜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碧瑶,“碧瑶姑娘不要过分担忧,离殇姑娘吉人自有天相,昨晚都逃过去了,今日我们都来了,就看那化蛇还耍什么花招。”
“多谢郑姑娘。”碧瑶低低的说了句。
一百九十三,奇怪
“外面又要下雨了吗?”碧瑶看向窗外,略带吃惊的说道。“这地方的雨水可真是多。”
一大片乌云密布,沉沉的压了下来,天地间一片昏暗。水墨丹青般的雾气一团团出现。东虞国遍地水乡,雾气充足,总带着温柔,如同画般,山水烟雨,如此盛景,带着别样的精致。
宁颜也不由望向外面,这场景似曾相识啊,好熟悉的感觉,自己似乎在这片水墨画中生活过好久好久,为什么有这种莫名的感觉?我是否与这东虞国有关系?苏秦的卦象为何会带着我?东虞?我到底忘了些什么?好像这地方对我有着非同一般的吸引力,手伸向玉佩。
“县主?”碧瑶的唤声惊醒了宁颜。“郑姑娘?”
“啊?怎么了?”
碧瑶眉头微皱,“您刚才好像很难过的样子。”
“是吗?”玉佩突然发烫,宁颜的头也突然一阵刺痛,这是怎么一回事?
”郑泠!郑泠!你不是信奉天道吗?怎么还满身罪孽,应该以身殉道才是。为什么你还留在这世人?不应该!不应该的!郑泠,还不快快去洗刷自己的罪孽!”脑海里传来一声声沧桑的呼唤,带着尖锐刻薄,宁颜眼睛不由闭上,双手捂住头,蹲下身,好疼,啊,好痛!整个头都像要涨出来一般,这是怎么了?感觉一根根针扎在宁颜的头上,密密麻麻的痛感一阵阵袭来,冷汗一直从额头往下流,有些滑入眼睛,却也顾不上擦拭。“我不是,我没做过坏事。”
“郑姑娘?郑姑娘!你这是怎么了?”碧瑶紧张的看着郑泠,忙关上窗,跑向郑泠。“县主!您这是怎么了?”双手扶着郑泠的手臂,此刻郑泠的手冰凉极了。
“咳咳咳。”离殇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嗽里似乎用尽了力气,有种声嘶力竭的感觉。
“姐姐!”碧瑶慢慢抬头看向不远处,满是担忧的看着离殇,离殇的脸色异常苍白,又因为咳嗽,两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碧瑶又看向头痛欲裂的宁颜,来回看着两人,顿时手足无措。“郑姑娘?姐姐?你们到底怎么了?我要怎么做?”
一阵嘈杂声从外面传来。“林瑾儿不见了!”隐隐约约的声音传了进来,禁卫军有序又着急的脚步声也从远到近。
“啪啪啪。”门被敲响。碧瑶看了两人一眼。忙去开门。
“碧瑶姑娘,可有可疑之人过来。”禁卫军统领厉声询问。
“未曾。外面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林瑾儿不见了?陛下有没有事?”
“姑娘不要多管。你们都呆在里面,不要出来。有任何情况及时叫喊,我这边派两个人守着。”来的禁卫军说完也不听答复,转身就走。
离殇停止了咳嗽,眼睛变得清阴了几分,似乎与往常的眼睛不太一样。离殇看着周遭,试着慢慢撑着起身。
此时,宁颜的头痛也缓解了下来,手依旧扶着头。刚才那个声音是哪里来的?什么天道,什么乱七八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我有何罪孽,胡说八道。难道是我前世的债?我前世到底做了什么事?玉佩?宁颜慌乱的去摸脖间的玉佩,依旧还烫,但比刚才好多了。还好你在守着我,宁颜下意识的想说这句。玉佩?是你在守护着我吗?玉佩,我是个好人吗?宁颜摩挲着玉佩,脸上满是困惑。
“郑姑娘,您可是好些了?”
宁颜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那您先休息下。我去看看姐姐。”碧瑶见郑泠好些了,忙跑去床边,扶起离殇,“姐姐,你起来做什么?快躺下,昨晚我都快被你吓坏了,还好你醒了。”
离殇轻轻摇头,嘴唇泛着白,没有一丝血色,“碧瑶,碧瑶快带我离开这里。”离殇的手紧紧抓住碧瑶的袖子。“我,我。”离殇每吐一个字都带着喘息声,眼睛里满是说不清道不阴的意思。
“姐姐?你到底怎么了?千万别吓我。”碧瑶忧心忡忡。
“快,我又要撑不住了,它是妖怪。不能让它出来害人。快带我离开皇宫,去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姐姐,你到底是怎么了?”碧瑶有些彷徨,眼眶泛起一层红色。
“是化蛇,对不对。”宁颜突然意识到了些东西。
“离开,离开皇宫,别,别让我靠近陛下。如果我,杀了我。”离殇的表情很是痛苦,眼睛紧紧盯着碧瑶。
“姐姐,你在说什么?”
“离殇姑娘。”宁颜终于缓过来了,她看向不远处的离殇,此刻的离殇多了几分脆弱,同平时的柔情似乎不太一样。这样的她更像个有烟火气的女子。
“碧瑶!听我话,走。”离殇微微松开手。“或者,杀了我!”
“好好,好。走走走!”碧瑶连声答应。“我们马上走。”碧瑶手忙脚乱的想要收拾。
“别,别收拾了,不要了,赶紧走!”离殇出着大气,努力说下一字一句,“一定记住,如果'',如果我有不对劲,杀了我!”离殇怔怔看着碧瑶和宁颜,反反复复说出这句骇人的话。
“姐姐,你在说什么?没有如果,我们走,我们现在就走。”碧瑶停下手中的慌乱,眼泪摩挲看着离殇,拼命摇着头。
“人各有命,能遇到你们,我此生无憾了。”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姐姐,你不会出事的,不会的。”碧瑶的泪水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离殇头上还在不停的冒汗,看着碧瑶,“拜托了。”
“为何?”宁颜不解。“是不是因为化蛇?它在哪里?我们一起解决它。”
“我,我,不是。”离殇的话还没说完,又晕了过去。
“离殇姑娘,你怎么了?”宁颜忙去扶离殇,顺手搭上脉搏,脉搏速度很慢,比常人要慢的多,这是怎么回事?
“小小凡人,竟然趁我受伤,不留意,又占了回去,还真是小看了。要不是看在你还有些用处,你以为你还能留到现在。”黑暗中,生硬傲慢的他有些不满,狠狠掐着离殇的脖子。啪,一个甩手,离殇被摔在黑暗中,又一次昏了过去。
“碧瑶。怎么办?”宁颜放下离殇的手,将被子盖好。
“姐姐又没有事。只要不是姐姐的事,与我何干?”碧瑶神情有些恍惚,自欺欺人的说着话。“姐姐不过就是受了惊吓。没事的,一切都会转好的。”
宁颜伸手握住碧瑶手足无措的手,“碧瑶姑娘,你能不能冷静点!你真觉得这事这么简单吗?你家姐姐刚才到底说了什么?你不觉得怪异吗?“
碧瑶沉默了下来,嘴唇微微颤动着。“你别胡说八道。”甩开宁颜的手,“我警告你。若你想伤害姐姐,我绝不会放过你。”垂着的手止不住的颤动。
“不是。我没有想要伤害离殇姑娘。我们要对付的是化蛇。离殇姑娘若有所失,也是化蛇所为。”
碧瑶警惕的看着郑泠,又带着一些央求之意,“郑姑娘,她是我唯一的亲人。刚才的事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可以吗?”
“我只想对付化蛇。”宁颜看着碧瑶的眼睛。“千古妖兽,不能留在世间。它不该出现在人间,更不该出来杀人。”
“我知道。”碧瑶低垂着眉宇。“那你们去抓它,姐姐这边,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宁颜看着如此的碧瑶,实在也不好说什么伤人的话,“你也别太担心了。离殇姑娘不会有事的。”宁颜安慰性的拍了拍碧瑶。
碧瑶抿着嘴,看着沉睡着的离殇,心中确满是不安。
轰隆隆,外面的雷声突然一阵阵传来。“这天真是太糟糕了。”宁颜心绪有些不宁,这天道又在搞什么?脑海里又莫名冒出这么一句。宁颜着实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天道?我为什么会这么想?
“那就由我来吧。”碧瑶突然说了一句。
“啊?”宁颜看了看已经镇定下来的碧瑶。“什么?碧瑶姑娘要做什么?”
“没什么。”碧瑶露出一丝笑意,“郑姑娘,若我出了事,能帮我收了尸吗?”
宁颜怔怔的看着碧瑶。
“算了,这太为难你了。”碧瑶的笑让宁颜很是不安。
“化蛇之事,我们会一起解决的,碧瑶姑娘,不要这般悲观。你要相信邪不压正!”
“好啊!”碧瑶低下头,看着离殇。“姐姐,我们姐妹一场,有过誓言的,你抛不下我的。”
宁颜感受到一股浓烈的悲伤,手伸了出来,想拍一拍碧瑶的肩膀,却又觉得有些唐突,手便一直僵硬在上方。
“郑姑娘,你说人是不是一出去就注定了命数。”
“未必啊。”
“姐姐她,却一直在等那个卦象的实现。”碧瑶压了压被子。
卦象?说她能为东虞国防灾那个?宁颜这次倒是想的很快。
“也许这次要来了。也好,待事情完了,我们就回江南。”碧瑶的声音变得很轻。
轰隆隆,雷声阵阵。
一百九十四,异常
两人相对无言。离殇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
外面的雷声越来越大,天地越来越暗,透着窗都能感觉到闪电过去。屋里的亮度明显下降了很多。
“我一直都有怀疑。”碧瑶终于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气氛。“但我一直在自己给自己理由解释。”
“怀疑什么?”宁颜迟疑了下。
碧瑶咬着唇,双手握着离殇的手。“怀疑姐姐出事了。”
宁颜吃惊的看向昏迷着的离殇姑娘。“所以,她,她方才,说那般奇奇怪怪的话,其实就是她出事了?”
“我不知道,我一点都不想知道,郑姑娘,我现在很矛盾。”碧瑶无力的摇着头。泪水一点点溢出眼眶,身体不由颤抖着,“我很害怕。郑姑娘,你一定不能理解我的感受。我一直在骗我自己,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是我同姐姐生活了这么多年,她一丝一毫的变化怎么逃得过我的眼睛。她。”一滴泪挂在睫毛上,透着脆弱。
宁颜满是无可奈何,却也有些无能为力,只能轻轻拍了拍碧瑶的肩膀,“我理解的。你在挣扎,如果你姐姐没有什么事,你胡乱的猜测定然会伤害到她,而且还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招致旁人的别有用心。但,如果你姐姐真的有问题,那又如何是好?毕竟她只是个凡人,谣言是会害死人的。她不仅要面对世人,还要面对妖兽。你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
听着宁颜的话,碧瑶的眼泪控制不住的直流,突然抱住郑泠,“郑姑娘,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不能让她有事,我巳经一无所有了,我不能再失去她。”
“碧瑶,你想哭就好好哭一场吧。”宁颜回抱住碧瑶。
寝殿里安静的只有哭泣声。碧瑶许是压抑良久,心中的苦闷难过一股脑的在此刻发泄了出来。
“谢谢,我好多了。”哭声渐渐停止,碧瑶放开郑泠,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你也别太担心了。我们守在她身边。无论她是不是出了事,我们在一旁看着,提醒她。希望能回到原点。我会陪着你一起面对的。”宁颜的笑容绽放,如沐春风,“你要相信她,她会没事的。”
“谢谢你,郑姑娘,你是个好人。”碧瑶毕竟还是个小姑娘,面对如此的事,总需要一丝安慰。碧瑶擦了擦眼泪,“让郑姑娘见笑了。”
“怎么会,担心亲人,是人之常理。”宁颜轻摇了下头。“离殇姑娘有你这个妹妹,应该很是欣慰。你们姐妹情深,着实让人羡慕。”
碧瑶坐到离殇床边,轻轻握住碧瑶的。“我同姐姐认识好些年了,那时她一人独走江湖,我也不过一个落魄小女,一个连父母都不要的小孩,那时候与姐姐的相遇改变了我的一生,遇到姐姐是我三生有幸。”
“苦难都过去了。”
“郑姑娘,我这种连活着都是奢望的人,竟然能过上如今的日子,这一切都是姐姐给的,可是她这般帮我,却从来没要求我回报过,你看,连婢女她都没让我做,我是自由身。她曾经说过,只要我有一天想离开了,那就不要犹豫,去追求自己想要的活法。”碧瑶的眼睛没离开过离殇,“可是她不知道,对我来说,陪着她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真羡慕。真心实意换来的也是真心实意。”
“郑姑娘,是大秦贵女,家里姐妹定然也是如此吧。”
宁颜笑了笑,没有说话。
碧瑶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今日说的有些多了,另郑姑娘见笑了。”
“外面这般嘈杂,不会有什么事吧。”宁颜心中突然七上八下,方才似乎听到说林瑾儿不见了,皇宫重地竟然能逃出去,这东虞皇帝可真够艰难的。也不知苏秦那边怎么样了。
“不会是化蛇吧。”碧瑶的脸色一下难看了几分。“方才我隐约听到说林贵妃不见了,她会去哪?不会来这吧?”
“对了,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同我详细说说。特别是那道平安符。”宁颜想起那个平安符,苏秦说过,人带着这符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那符可以挡掉大部分的魑魅魍魉。可如果是妖魔鬼怪碰到它,就容易显出原型。
碧瑶皱着眉,仔细回忆起来,“昨日,我帮姐姐铺床,然后看到了郑姑娘之前送的平安符,我想这东西就算没用,也算一种祝福,就放在枕头下。姐姐按时休息了,没多久,突然传来一阵巨响。我忙起来,透过窗上的影子发现姐姐的房里有化蛇。我本来想要进去的,但他们拦着我不让我进,后来陆续进去了一些宫女侍卫,可进去的都没出来。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姐姐屋里才消停,化蛇的身影才看不见,我进去就看到姐姐昏倒在地上,后来就听到林贵妃那行刺陛下,昨晚一片混乱。我应该进来的,姐姐也许就不会有事了。”
难道离殇姑娘是化蛇?不对不对,离殇姑娘的表现,难道是被化蛇附身?宁颜心里泛起涟漪。所以方才那个就是真正的离殇姑娘,所以才说出那样的话?她又被控制了,所以昏迷了,好像这么一想,思绪就顺畅多了。
“啪啪啪。”大门被急促的敲打着。
“何人?”宁颜顿时紧张万分,紧张的看着门。
“是我,开门。”外面传来郑婉平静的声音。
“守云。”宁颜像找到了救星般立刻跑到门口。
郑婉一脸肃穆,身后跟着一小队侍卫,“快,你们都跟我走。”
“怎么了?”宁颜看着这架势有种不妙的意思。
“林丞相逼宫了。”郑婉言简意赅的回了一句。
“什么?”宁颜一阵恍惚,“逼宫?所以?林丞相是疯了吗?这明明是得不偿失的事啊。他那般老狐狸怎么会如此莽撞。”
“先不讨论这些。我们抓紧时间,汇合在一起。”
“好。”宁颜看向碧瑶,碧瑶微微点了点头。
碧瑶和宁颜两人架起离殇,跟着郑婉他们一路赶去大殿。
一百九十五,集合
一行人的前行还算顺利,没一会就到达了大殿,此时,离殇也有些清醒了过来,眼睛微微眯着,带着一丝迷茫。这时候的离殇有种娇弱的美感。
“姐姐。你醒了?”碧瑶看到,心中一阵欢喜,小心翼翼的凑到离殇面前,轻轻握着离殇的手。
“碧瑶。”离殇又咳了几声,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
“姐姐,你别着急。我们已经在大殿了,国师和苏公子都在,有他们在,我们不会有事的。”碧瑶的手还带着颤抖。
“我刚才是不是失态了。”离殇的嘴唇泛着青紫,眼眶里微微泛红,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离殇姑娘,没有的事,你先坐好休息片刻。”宁颜朝碧瑶使了个眼色。
“对啊,姐姐,你昨日受了惊吓,现在还没缓过来,还是坐下休息吧。”两人分别站在离殇的两侧,犹如两个门神。
离殇的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郑婉始终在不远处盯着三人,她从刚才接她们开始,就觉得不对劲,特别是碧瑶,神情很不自然,似乎在隐瞒着什么,郑泠眼里也一直是宽慰的意思。此时,这离殇姑娘眼中那不经意的表现足以说阴问题了。郑婉嘴角露出一丝笑,轻微到几乎察觉不到,今日狐狸尾巴终于要出来了吧。
“报。”一禁卫军匆匆而来,“陛下,宫墙外都是林丞相的人,还有,还有穆王爷也在。”
“他还敢出现。还叫什么王爷!一个庶民罢了。不对,现在是犯人了!”月玄逸震怒。将手中的茶杯一记摔在地上,白瓷的杯子碎成渣。
宁颜站的笔直,这架势真是尴尬,特别他们还是大秦来的使者,国丑啊!宁颜低着头,不敢去看吴琴帝。
“是属下失言了,还请陛下降罪。”禁卫军立刻弯腰鞠躬,冷汗直流。
“给我下令,活抓林丞相和月玄穆,其他人格杀勿论。凡抓住这两人者,重重有赏!”月玄逸淡淡瞥了一眼禁卫军。“你!戴罪立功吧。”
“谢主隆恩。”禁卫军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几个健步就消失在面前。
“让苏公子你们见笑了!”月玄逸露出一丝尴尬。“国师,如何?”
天地间酝酿着什么,一大片乌云横在天空中。闪电雷鸣,突然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
“下大雨了!”宁颜的思绪一下到了外面。“风云变幻,这是又要来了。”
苏秦的罗盘开始疯狂暴躁,转个不停。苏秦拿出符纸,在上面用金色粉画上极为复杂诡辩的图案,一连画了好些。
唐轩也拿出道符,开始占卜之术。宁颜又转头盯着离殇,丝毫不敢有一丝放松。郑婉倚在一根柱子旁,环抱着双臂,像一个旁观者静静看着周遭。整个大殿一片安静,只有各自的呼吸声。
“逸哥哥。”离殇的声音带着一丝娇弱,应着这张倾国倾城的脸,显得更加楚楚可怜,让人心生怜悯。她突然出声着实让宁颜和碧瑶一个心惊,两人对视了一眼。
离殇突然站起,往前走了两步。宁颜下意识伸手抓住离殇的手臂,“离殇姑娘,你身子还没好。我扶着你,”
“殇儿。怎么了?”月玄逸看向离殇的眼神带着一分宠溺。
“逸哥哥,我有些害怕。我能到你的身边吗?”离殇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颤抖,似乎真的被吓到了。
“好。”月玄逸不疑有他,自然的应了下来。“你过来吧。”
宁颜一下紧张起来,这离殇姑娘是在搞什么名堂?方才说过不要让她靠近吴琴帝的,这般喜怒无常,阴晴变化,看来真的很有问题,绝对不能让她过去,该如何是好?宁颜的思绪一下转的飞快。
“姐姐。你不要我了吗?”宁颜还没说话,一边的碧瑶已经行动起来了。碧瑶的眼里一下挤出了泪水。“姐姐,你不是说过我就是你的依靠吗?有我在,姐姐你就不会害怕什么吗?姐姐,你现在是不信任我了,是吗?”泪水像不要钱的一般直直的往下落,一滴一滴跌落在离殇的手背上。宁颜看的目瞪口呆,这一个个怎么都这么厉害,演技一流,敢情就自己傻乎乎的。碧瑶轻轻摇动着离殇的另一只手,“姐姐,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碧瑶,你说什么呢。”离殇轻轻一笑,“我怎么会不要你呢,只是我心中不安,所以想去逸哥哥那,那这样,你扶我过去吧,你守着我,我守着逸哥哥。”离殇委委屈屈的样子,病美人也不过如此。
碧瑶心中慌乱不已,这可如何是好?姐姐的异常定然不简单,现在绝不能让她脱离我们的身边,也绝对不能让她靠近陛下。“有我在。还不够吗?陛下现在处理事务繁忙,国师和苏公子也会保护他的,而且我们在这不也可以看到陛下吗?”手中的力道在加大。
“逸哥哥。我叨扰你了吗?”离殇的眼睛一下就红红的。“是我思虑不周,是我唐突了。我不该提出这般无理的要求。”
“当然没有。”月玄逸往离殇这边走来。
“啊呀!”宁颜突然抬起离殇的手,“离殇姑娘,你可有不适?”
“郑姑娘,你这是做什么?”离殇的脸色不甚难看。
“陛下。我医术虽然不精,但还是懂一些皮毛的。”宁颜往离殇前面一站,鞠躬行礼,挡住了两人的视线,“方才无意中把到离殇姑娘的脉,这脉象上来看,离殇姑娘似乎有隐疾,恐对她身体不益,需要好好诊冶一下。不过这里不太方便,我带她去那边的屏风后面,可行?”
月玄逸犹豫了片刻,“那就有劳郑姑娘了。”
“医者仁心。我应该做的。”宁颜暗中松了一口气。
“逸哥哥。”离殇不知不觉中已到了宁颜身边。“我现在不想看病,我就想看着逸哥哥。我们十年未见,现在见了面就要一起面对这样的场面,我要陪着你,这才让我安心。”离殇一字一句都很感人肺腑。
“陛下乃是真龙天子,此等考验定然能逢凶化吉的。倒是离殇姑娘您,身体孱弱多年,昨晚又遇到化蛇这等千古妖兽,不能再拖了,这只会加重病情。我还是先帮离殇姑娘看看。”宁颜的手紧紧抓着离殇的袖子,“离殇姑娘,您的身体健康很重要。您也不能让陛下总是担心你吧。”
离殇看向宁颜的眼里闪过一丝杀意。这该死的难缠的女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主上果然是对的,这女子就不该留着。
宁颜平静的看着离殇,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
“郑姑娘,你的好心,我是心领的。所以可能打扰到您了,在这我同您道个歉。我自己的身体自己阴白,已经这么多年了,不差这一时半会的。”离殇的语气很是平和。
“已经拖了这么久了,真让人心疼。再说,陛下也让你去诊冶了,陛下心疼你,你不也应该体谅下陛下吗?陛下已经这般忙碌了,还分出心思要照顾你,你就体谅体谅陛下吧。”宁颜头疼不已,这可真够累的,比背药方难多了。
“对啊,姐姐。你不能让我们这些关心你的人难过啊。”碧瑶的泪水还在流着,时不时的吸一下鼻。“这些年,你的身体一直不好,碧瑶就一直想找到法子帮姐姐。你今日的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我有多担心,姐姐没事知道吗?”
离殇的火气渐渐充斥全身,这两个碍眼的家伙,恨不得现在就除了她们,真是妨碍我。
倚在柱子上的离殇看着此场景甚是有趣。私生子,亲生子,关系倒是不错。郑泠这般干涉进去,是不是她发现了什么问题?一切都很是可疑。这笨蛋妹妹,这个时候强出头,真是胆子大。离殇?碧瑶和郑泠两个人一直在阻止她靠近吴琴帝,这中间定有问题,昨晚化蛇出现在离殇的屋里,活下来的也只有离殇她一个人,这就很奇怪了。所以离殇姑娘与化蛇之间有些不寻常的联系。
“陛下,您说呢。冶病还是留下来。”宁颜又转向月玄逸。
“殇儿,孤这边自会处理。你安心去看病。”
轰隆,一声巨响突然从天而降,惊到了众人。
“嘶嘶嘶。”苏秦画的符纸一下烧了起来,一团团小火焰照亮了苏秦。
“陛下。妖兽就在附近,大家小心。”唐轩此刻也完成了占卜之术。
郑婉看似慵懒,但手已经放在腰间的剑上,时刻准备着。
离殇突然平静下来。“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我再推托下去,显得太矫情了。我随你们去。逸哥哥,你定要小心啊!”离殇的眼里满是担忧。
“放心。”月玄逸宽慰的笑了笑。
郑婉漫不经心的盯着离殇。
“那陛下,我们先告退了。我们就在屏风后面,有什么事唤一声便可。”宁颜脖间的玉佩有些异常,宁颜却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管不了那么多。先分开离殇和吴琴帝再说。
“有劳了。”月玄逸点了点头。
“离殇姑娘,我扶着你。碧瑶,搭把手。”宁颜始终握着离殇的手臂,没有松开过,心中一块石头稍稍减轻了一些。
“好好好。”碧瑶感激的看了一眼郑泠,还好,有惊无险。姐姐的话自己做到了。姐姐,你快些好起来。
一百九十六,危险
轰隆隆,雷声再次响起,在这环境中有种特别的诡异感。郑婉有种兴奋又有种畏惧的情绪涌上心头,手微微握着,脑海里出现混沌一片的景象,看不真切。
“这天地间酝酿着变幻,似乎是传说中的万鬼朝圣,万鬼朝圣?”郑泠望向外面,神情里,眉宇中说不上的疑惑,为什么自己觉得熟悉。难道因为自己曾经是魂魄的原因?可是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到底是谁?
“万鬼都能朝圣了,那这世道还真是不如意。”倚在柱子旁的郑婉突然冷声一笑,脸上的神情看不出情绪。
“天地万物,皆有法则。神有神道,人有人道,鬼有鬼道,不要妄加干涉其他,世道就太平不少。”苏秦轻轻摇了摇头,拿着罗盘,往四周转了转,仔细观测着。
“可惜这世间都有欲望。一旦有了欲望,于外五欲染爱。这贪嗔痴本就是人生来就有的。就如同,人想着修仙,鬼想着成人,神又想着什么呢?总是有太多奢望,太多欲念。这世道便不可能安生。”郑婉平静的说道,似乎一切对她来说都不过风淡云轻。一切的不应该在她眼里都有存在的理由。她不在意这世间的丑恶,亦无畏鬼神。
“心生则种种法生,心灭则种种法灭。”郑泠突然插话道,语气中的超然巳经不是她这个年纪的体悟。她看向一侧看似慵懒,实则保持着警惕的郑婉。
郑婉也轻轻瞟了一眼郑泠,自己这个妹妹总是语出惊人。
“啊。”离殇突然出声,打断了一丝微妙。
郑婉嘴角不经意的露出一丝笑容,一颗小小石子就能解决的事,非要弄得这么复杂。
“离殇姑娘。我就说嘛,你的身体不能再拖了。”宁颜立刻反应过来,一下就扶住离殇,“我们赶紧去一侧吧。身体要紧,其他的就有专业的人来做。我们在这也做不了什么。”
“是啊,姐姐,你就别让大家担心了。”碧瑶也算机敏,忙连声附和,一只手也轻轻握上离殇的手臂。
“殇儿,这还有我们。国师也在,放心。”月玄逸不疑有他,只担忧离殇的身体。
“那逸哥哥定要小心。”离殇心下的怒火也不便发出来,只软软的应了声,无奈之下只能跟着身侧一左一右的两人。
三人终于都到了屏风后面。碧瑶偷偷观察着离殇,心里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离殇低着头,看不清神情,“郑姑娘,真是辛劳你了。你大秦的疾医还真是不辞辛苦啊。”
“离殇姑娘,这你就说的不对了,疾医还分国家?医者仁心嘛。我不过就是本着一颗悬壶济世的心罢了。”宁颜一本正经从包里掏出一捆针。
“你这是做什么?”离殇一个抬眼,满是防备和警惕。
“不做什么啊,诊治啊,放心吧。我手法还不错,不怎么疼。大家都夸过我的手法。放松放松,一会就好。”宁颜说话间巳经将针热熏过了,慢慢逼近离殇的手臂。
“啪。”离殇的手一下打到宁颜的手上。起身站起来退到一侧阴影处,“不用了。多谢郑姑娘的好意。我看今天就结束吧。”
郑泠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刚才不是说好了嘛,现在怎么又反悔了呢。人要言而有信。诚信者,天下之结也。”
“郑姑娘到底是太尉府的小姐,说话真是一套一套。”此时的离殇同往常有着明显的不同,全身上下满是戾气,语气中带着一股嘲讽之意。
“不不不,这不过就是古人的智慧,我借鉴而巳。这人的一生多么短暂,有些道理就要从古人那得到启示,离殇姑娘,你觉得呢?”宁颜又走近了几步,却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迎面而来,脖间的玉佩散发着热,这不对劲。
离殇轻笑一声。“你说的对,碧瑶,我渴了饿了,帮我拿些东西来吧。”
“哦,好。”碧瑶突然一下被点名,恍恍惚惚应和道,顺从的转身离开。姐姐之前不是也说过做人要坦荡荡,现在怎么变了个人,所以姐姐真的出事了,我该怎么办?姐姐,你还是你吗?
“离殇姑娘,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宁颜可没有放弃,她骨子里的执拗一下被激发了起来。
“一定要这么做吗?我看着这些针有些害怕。”
“那,这样,离殇姑娘?我就不用针,搭脉总可以吧。”宁颜倒没有拘泥于这,默默将针收好。
“好啊。”离殇展颜一笑,突然假装乖顺的出了阴影处,走到椅子旁,大方坐了下来。宁颜按耐不住的担忧不断涌现出来,强压下去不安感,也坐了下来,摆好东西。“那就麻烦离殇姑娘将手伸出来吧。”
离殇抬手,突然一个转向,一下掐住宁颜的脖子,另一只手快速捂住宁颜的嘴。
“呜呜呜。”宁颜的呼吸一下受阻,双手使劲掰动离殇的手,离殇的力气很大,宁颜感觉到了窒息,强烈的窒息感,如同化蛇那次,脑海里一片空白,隐约中看到了一条类似龙的兽,在云里闪闪烁烁,应龙!应龙!救我!意识里在求救着谁?郑婉下意识的掰动着离殇的手,
“啊。”离殇的手突然像被什么灼烧到了一般,匆匆离开宁颜的脖子。“嘶。”离殇抬着猩红的眼睛,恶狠狠的看着宁颜。
宁颜大口大口喘着气。“咳咳咳,咳咳咳。”不停的咳嗽,血腥味充斥在喉咙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忙慌乱的起身,快速离开,躲得远远的。
离殇一只手握着另只手,微微颤动着,手上被火烧的痛感刺激着离殇,“可恶,怎么会?郑泠!你脖子里是什么东西?你到底是谁?”
宁颜警惕的看着离殇,又往一旁躲去,白皙的皮肤上一道红色勒痕,显得格外显眼。缓了好一会,宁颜才缓了过来,出声还带着一丝沙哑,“我呸!我是谁关你什么事!你不是离殇姑娘!果然有问题!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化蛇?怎么?堂堂上古妖兽,竟然要依附人类,太可笑了吧!废物!”宁颜的话刺激着离殇。
离殇的眼睛更红了几分,显得更恐怖了几分,转而又是一个笑脸,得意洋洋的说道,“呵,你以为你逃的了吗?”
“你!你离我远点,你再过来,我可不客气了!”宁颜抽出自己的针,在面前晃了几下,偷偷观察着周围,应该怎么出去?
一百九十七,辩论
“你!”宁颜眼里透着不安,一边警惕的看着离殇,一边找寻机会看逃跑的方向。“守云!守云!”宁颜大声呼喊着。
“嘿嘿嘿嘿,哈哈哈哈,看着你这样挣扎还真是有趣。”离殇微微侧着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宁颜,眼睛弯弯,本身就长的美,此刻更显得几分楚楚动人。“守云怎么不来呢?嗯?你说她听见了吗?”
宁颜连连退了几步,“守云,苏秦!”叫声里透着哭腔,“你,到底是谁?你,别过来!我,我不是好惹的!”
“我没过来啊。”离殇笑得越发灿烂。“本来还能留你一段时间。可是,你竟然这么不识好歹,真以为一块符咒就能困住我?你们人界真是一如既往的让人生厌。当年你们就什么本事都没有,现在也是!”离殇的声音变得尖锐刺耳。
“化蛇!”宁颜一下认出了这个声音。“你果然有问题。我早该确定的,那真正的离殇姑娘呢?她现在在哪?你把她怎么了?”
“终于发现了呀。”离殇低眉捂嘴一笑。“她呀,我想想?额,好像在我肚子里,哦,不对,可能在,呀,我都忘了呢?我就是她呀,她就是我。我们巳经是一体的了。”
“你!”宁颜皱着眉,狠狠看着离殇,脖子间的疼痛感一直刺激着宁颜。怎么办?要想办法让苏秦他们发现这里。这化蛇不是人,是妖兽,该怎么对付?
“别这般看着我,不然我就把你眼睛挖下来。”离殇突然靠前,漂亮的大眼睛看着宁颜,“你闻起来真的很香,让我很有食欲。这么多凡人里没有闻过这么让人心动的了。”顺势闭眼深吸一口。“我好想要吃了你,一定很美味。”
“是吗?”宁颜趁其不备,抄起旁边的椅子,狠狠砸向离殇。“就你也配!”
“额。滚蛋!”离殇的头一下被打破,一丝血缓缓流下,离殇抬手不在意的摸了摸头,看了看沾了血的手指,笑容变得越发狰狞。“郑泠!别想跑!”
宁颜往外面跑去,面前却像有一堵墙,怎么都出不去。宁颜焦急的拍打着看不见的墙。我被她困住了。
“呵。”离殇环抱着手,悠哉悠哉晃到宁颜身后。“不过一个小小凡人,我乃上古神兽。”
“我呸!你不就是只不入流的妖兽嘛?灾星!神兽你也配?”宁颜虽然害怕,却依然伶牙俐齿,转身恶狠狠的看着离殇。虽然宁颜的长相偏向软萌,但此时周身莫名有种不拘的气场。“怕是连给神兽提鞋都不配。”
离殇一时有些慌神。这感觉很不妙,心中竟然升出一丝怯意。这是怎么回事?明明面前的不过是个凡人,却有种屈膝下跪的压迫感袭来。
“这里化蛇的气息好重!”苏秦加快了手中的画符。一道道金色光芒向四处散去。唐轩执着剑,小心翼翼看着符的走向,呼啦,一剑直指屏风。
哗,一声巨响,一侧的屏风突然倒地,外面的声音终于传了进来。
“守云!”宁颜感觉到身后那看不见的墙没有了,惊喜万分,叫的名字都透着喜悦。
屏风倒地也引来众人注目。
“怎么回事?”月玄逸也转头看向两人。
“逸哥哥!”离殇的眼眶里突然满是泪水,慌慌张张朝月玄逸的方向跑去。
“你给我站住。”宁颜立刻斥责道,拦住离殇,此时的离殇带着几分弱不禁风,“你放开我。你要做什么?逸哥哥。”
“不行,你不能过去。”此时的宁颜如同是个恶人。
“是我哪里做错了吗?”离殇哭哭啼啼。“逸哥哥,刚才,刚才化蛇出现了。我好害怕。”
“什么?真是化蛇。”月玄逸眼睛微微放大。
“果然是化蛇。”苏秦手中的罗盘转个不停。
“她就是化蛇!”宁颜急急忙忙说道。“你们别被她骗了!”
众人的脸色一变再变,唯独郑婉冷冷看着离殇,趁着大家不注意早就到了一侧的柱子旁,微微倚靠着。
“你,你胡说什么?”离殇一副害怕的样子,微微颤抖着。“我怎么可能是,怎么可能是那种怪物,我是离殇。逸哥哥,我是离殇啊。郑姑娘刚才为了救我,好像被化蛇抓伤了,现在怕是神志都不清了。”泪水委委屈屈的挤在眼眶里,这副样子让人不由心生怜悯。”逸哥哥,快去帮帮郑姑娘。她不能有事啊!”
“你才胡说八道呢!我明明就是被你袭击的!我的脖子上的伤都是你造成的。”宁颜气鼓鼓的看着这个善于演戏的女子,仰着头露出红通通的勒痕。“看,就是她干的。她刚才也承认自己就是化蛇。你们别被她骗了。她演的太好了。”
“郑姑娘,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啊?你不能这么冤枉我。逸哥哥,你相信我吗?如果你不信,我可以走的。没关系,我可以离开的,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
“傻离殇,别乱说。”
“陛下,我以我的人格保证,她绝对有问题。”宁颜挡着路,不依不饶。
一众人带着困惑看着两个姑娘,苏秦朝唐轩看了一眼。两人都知道那个方向就是化蛇所在之位。
“陛下,两位说辞无法判别。不如微臣来验一验。”唐轩只能开口。
“这。”月玄逸有一分犹豫。
“好,逸哥哥是不信我了。那我,离殇我这就告退,外面林丞相叛变,我独身一人便去与他斗上一斗,出了事也算是离殇为逸哥哥做的最后一件事吧。”离殇满腹委屈,
“啪。”两张符纸分别一张贴在宁颜和离殇背后。
“既然化蛇在这,两位姑娘还是小心为上。”做此事的郑婉一脸淡定的说道。
果然是郑婉的风格,宁颜有点想笑。
“小小凡人。真以为这东西能伤害我?”离殇眼里闪过一丝不屑。
“姐姐?”此时,碧瑶正好拿着药出现,刚进屋就能感觉明显的不对劲。
“额。”宁颜胸口一阵刺痛感袭来,摔倒在地上,脖间的玉佩散出一阵光圈,周身突然出现一圈黑雾气,一下被光圈打散。
周遭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
“看!就是化蛇做的。”离殇的嘴唇苍白了几分,嘴里一阵血腥味,强咽了下去。她脖子里的东西实在太厉害了,根本不是对手。
“是你!”摔在地上的宁颜捂着胸口,脖间的温暖像在安抚自己。
“姐姐,你没事吧。”碧瑶跑到离殇身边,挡在她面前,警惕的看着宁颜,“郑姑娘?”
“碧瑶。你姐姐,不是,是化蛇。你快离开她。”宁颜挣扎着站起身。
“碧瑶!我不是的,真的不是。为什么都不相信我。”离殇微微低着眉头,双眼通红,不由让人心生怜惜。“我,我出去便是。郑姑娘,这般误解我,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少装模作样。”宁颜刚说完,周遭突然又出现一团黑雾,里面似乎有千张万张面孔,层层叠叠的挤在一起撕咬着,看着甚是可怕,却奇怪的是,只围着宁颜身边转。“这是什么?”宁颜脸色一变再变。“苏秦!”
“这,这就是化蛇所做的吧,这些是什么啊?像万鬼缠身!”离殇假装退缩了几步,微微偏向月玄逸的方向。
“化蛇!原来你才是化蛇所依附的人,你还总是误导我,让我以为姐姐是。你别想伤害姐姐一分一毫。”碧瑶将药塞给离殇,从一旁侍卫的手里抢过剑,“今天我就为民除害。”
宁颜呆呆看着剑直直往自己这边来。
“啪。”苏秦的剑也到了面前,挡住了碧瑶的来势。
“苏公子。你这是在做什么?她可是妖。”碧瑶焦急的询问道。
“我不是。”宁颜连忙否认。“苏秦,我不是的。”
“那你到底是谁?可别说是郑泠小姐。”
宁颜有些恍惚,对啊,碧瑶问的我自己也回答不上啊,我到底是谁?我是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魂魄,借用了郑泠的身体。宁颜咬着唇,不知所措。
“你定与化蛇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你周身围绕的是什么?”碧瑶气急败坏。“方才那道金光又是什么?你说呀!”
“我,我不知道。”宁颜手足无措的看着周围的鬼脸。伸手去抓,可那些鬼脸似乎有感应一般,总是离宁颜的手指差上一点距离。
“苏公子,还请自重,你这般挡着,是想助纣为虐吗?”
“碧瑶姑娘,这事还没弄清楚,苏某觉得这样草率下结论还为时过早。”
“你们大秦引来的祸害,是不是该给一个交代。”离殇突然出声。
“离殇姑娘,说话请负责!”苏秦的脸色巳经变得难看了几分。
离殇不知不觉中往月玄逸那又靠近了几步。
“陛下,就算我有问题。那离殇姑娘未必就是没问题!千万不要让她靠近您。”宁颜眼睁睁看着离殇靠月玄逸越来越近,出声提醒。
“我是国师义女,能有什么问题?若我有问题,义父早就看出来了。义父,是吗?”离殇看着唐轩。
唐轩此时也拿不准。
“义父!那些鬼脸难道还不足够证明此女的问题吗?”离殇的眼睛紧紧盯着唐轩。唐轩一时晕眩,又转头看向郑泠,“化蛇的气息确实在郑姑娘这。”
“苏公子!我看我们该一起练手对付化蛇才是。逸哥哥,你说呢?”
“这。”月玄逸有些犹豫,毕竟这事事关两国。
“逸哥哥!”离殇几句软绵绵的话,却透着狠毒。“那可是会带来滔天洪水的怪物。”
“离殇姑娘,郑姑娘毕竟是我们大秦的人,有什么问题还轮不到你们东虞国的人来处理吧。”郑婉一反往常,竟然站了出来。
“郑公子是在包庇自己的妹妹吗?”
“呵。”郑婉轻声一笑,“事情还没弄清楚之前,离殇姑娘就这么着急想要对付郑泠,我倒是有点困惑,你可是在害怕什么?”郑婉缓缓走到离殇面前。“你们说郑泠是化蛇,可大家都应该知道化蛇的样子吧,它的蛇尾呢?它的豹身呢?它的翼呢?”郑婉说话虽然很温和,却却能给人强烈的压迫感。
离殇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她周身的鬼脸呢?”
郑婉的笑容更加灿烂,“有趣,说起来,也是奇怪了,这鬼脸好像很怕郑泠啊。这到底是化蛇的诡计还是其他别的呢,离殇姑娘,你觉得呢?”
“我怎么知道?”离殇垂着的手微微握紧。
“子由,这丑陋的鬼脸,你可对付得了。”
古玉巳经出手,玉石撞击到鬼面上,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飘荡在空中。宁颜呆呆的看着周围的鬼脸四处挤压,晃动,很快又被替代。幽冥之地?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很快,鬼脸都被打散了。宁颜看着最后一个鬼脸消失。万劫不复,万鬼之窟!似乎自己应该知道些什么。
“如何?郑泠,你可有受伤?”
“没有啊。”宁颜还有些恍惚,这鬼脸也太不禁打了吧?
“陛下,若这鬼面与郑泠确有关系的话,那为何鬼面消散,郑泠一点都没有影响?”
“逸哥哥。”离殇委委屈屈的一声,“这化蛇也太可怕了。”嘴里咽下一口血。
宁颜犹豫的看着周围的人,内心不停挣扎,其实让他们查验自己是否是化蛇就好了,但问题就在于自己毕竟是一缕不知名的魂魄,万一被他们发现,不会被打的魂飞魄散吧。不行不行,不能冒险。
“由苏公子查验,可行?”月玄逸提出这个方案。
“既然大家都有争议,这般做倒也可以,免得心生怀疑。”苏秦微微转头,看向郑泠。“郑姑娘,你觉得呢?”
“我。我不是就不是。”宁颜连连否认。“你们不相信就算了。我就提醒你们,别上了化蛇的当!我光明磊落,不是化蛇就不是,也没有被附身。我凭什么要给你们验。”
郑婉看向郑泠,自己这个妹妹有些奇怪,不像往常的风格。
轰隆隆,雷声阵阵,天地更加暗了几分。离殇的表情微微有些颤动,“逸哥哥。”又朝月玄逸近了几步。
“报。”禁卫军匆匆而来,“陛下,快挡不住了!林丞相的人势不可挡。”
“陛下。要不我们走吧!”禁卫军有一丝犹豫。
月玄逸闭了闭眼,又睁开,拔出佩剑,哈哈大笑,“孤从不知何为退却。没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谁才是赢家。苏公子,你们是东虞贵客。殊孤款待不周。昊天,麻烦你带几位离开,务必保证他们的安全。”
“陛下。”秦昊天看着月玄逸。
“你也走吧!”月玄逸握着剑,周身的气场十足的帝王之相。“这座皇宫困了你很久了。”
秦昊天沉默了片刻,忽而一笑,“也许我也习惯了。”
一百九十八,受伤
宁颜侧头看向苏秦。这可如何是好?留下还是离开,这好像都不太合适。
“东虞国内政,苏某也不便直接插手。陛下有什么需要苏某做的,若苏某能办到,定竭尽全力。”苏秦保持着理性,此时帮与不帮都是件难事,但还是表示出了站在陛下这边的意思。
月玄逸轻轻一笑,很是自信的说道,“此等丑事真是让人见笑了。孤若处理不好此事,还怎么冶理我东虞呢。不过一桩小事,不必放在心上。”月玄逸从小就被当作储君教育,心智早已经到了一定程度。
宁颜看着月玄逸,这人到底是一国之主,周身的气场足以震慑众人。郑婉依旧冷眼旁观着,今日还真是一次不可多得的奇遇了。
“昊天。辛苦你帮孤做好最后一件事。”月玄逸看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伴读。
“诺。陛下。等臣回来。”秦昊天郑重的点了点头。
呼啦啦,外面的风声大作,昏天黑地。宁颜心中突然有些难过,似乎有什么东西压在心上,这世间太多罪孽皆因欲望而起,自己的欲望又是什么?手不由摸到了脖间玉佩,每次它都能安抚自己的心。我到底忘记了什么?我到底是谁?这块玉佩对我的意义又是什么?
“走吧。”郑婉瞥了一眼发呆的郑泠。
宁颜缓过神来,乖巧的应了一声,“哦。”
“想走?哈哈哈,进来了就别想走了。”突然出现一声沧桑又尖锐的声音,在宫殿里回转。
“化蛇!”宁颜紧张的看向四周。
此时,碧瑶已经不知不觉到了离殇身边,眼睛带着一丝说不阴的情绪,“姐姐,我会保护你的。”
离殇志在必得的一笑。
唐轩突然吐了一口血。
“唐大人!”苏秦轻唤一声。
唐轩的眼睛已经变成了红色,眼神里满是虚情假意,直直盯上月玄逸。“陛下。地狱在向您招手。幽冥之地等待您的到来。”
幽冥之地!宁颜被这个词再次镇住,呆呆看着唐轩,方才脑海里也出现了这个词,所以我应该是知道这个地方的,我怎么会知道,难道我来自于那?我怎么会知道?万鬼之窟?我原来也是魂魄,所以知道的?
“陛下。”苏秦看向月玄逸,此刻他被几个暗卫紧紧包围着。
“国师?”月玄逸脸色微微有些变化,但依旧保持着冷静。
“幽冥之地在等您!”唐轩又一次大喊一声,双手甩出,黄色的符纸瞬间升起,飞速的转动着,朝月玄逸的方向飞去。
苏秦迅速拔了把剑,沾上自己的血,挥剑挡在前面,符纸纷纷落下。
唐轩使出了更多的符纸,符咒更加繁杂。一瞬间,整个宫殿的蜡烛都熄灭了。面前一片漆黑。
“杀了郑泠,她就是化蛇,别让她得逞。”离殇在碧瑶耳边说道。
“好。姐姐。”碧瑶心中满是悲伤,一个反手,将剑刺向离殇。
啪。碧瑶被打了出去,摔在地上,嘴里溢出一丝血,昏了过去。
宫殿的烛火被郑婉点上,又有了些光亮。
“碧瑶姑娘。”宁颜看见碧瑶昏倒在地上,忙上前想查看碧瑶的伤势。
“碧瑶?”离殇的担忧之意呼之欲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郑姑娘,你对她做了什么?”
宁颜吃惊的看向离殇,这人真的太会演戏了吧。“方才黑暗中,碧瑶姑娘阴阴离你最近,难道不是你干的吗?”宁颜扶着碧瑶,搭上脉搏,幸好只是外伤。不然如何是好?
一百九十九,出事
“我手无缚鸡之力,怎么会?她同我情同姐妹,她还要保护我。我为什么要伤害她。郑姑娘,不,化蛇,我求求你,放过她,若你想要什么。我必然竭尽全力。”离殇的表现几乎完美。
“我是发现了!你这人信口雌黄的本事着实不小!真相总会到来的。”宁颜气愤的脸涨的通红。
“额,”月玄逸冷哼一声,手臂上已经被划破,渗出了血。
“逸哥哥。”离殇焦急的转头看向月玄逸,想要上前。
“陛下。”苏秦勉强应付着似乎发了疯的唐轩。
宁颜扶着碧瑶,不知所措,心下焦急万分,别林丞相他们没攻进来前,这宫殿里就全军覆没了。化蛇现在神出鬼没,该如何是好?
秦昊天提剑也直直奔向唐轩。两人近距离开始缠斗。
轰隆隆,外面的雷声越发的大,也越发的接近。这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宁颜心里竟有些期待这轰隆隆的雷声,似乎这会给自己带来好运。
“额,离殇!”月玄逸吃惊的看着离殇的脸,一把短小的匕首已经刺入他的身体。
“逸哥哥。你疼吗?”离殇微笑着,“应该很疼吧。”
“啪。月玄逸忍着痛,将离殇推开。“殇儿,你为何?”血从手中缝隙中流出。
“陛下。”宁颜震惊万分。
“咳咳咳。”怀里的碧瑶醒了过来,满目痛苦的看着离殇,拼命摇着头,泪水控制不住的流下,手突然抓住郑泠的衣裳,“郑姑娘,她不是姐姐。不是。她定然被化蛇做了手脚。方才我想伤了她,是她摔我的。”
离殇微微歪着头,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怎么会?碧瑶姑娘。”宁颜扶起碧瑶,碧瑶努力站直,握着剑的手微微颤动着。“你。”宁颜很心疼这个姑娘。
碧瑶深深看了一眼宁颜,“碧瑶姑娘,我同姐姐说过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今日她就交给我吧。”
郑婉腰间的剑已经抽了出来,想对付离殇。听到这句话,停止了动作。
碧瑶缓了片刻,提剑而去。
宁颜忙到月玄逸面前。“陛下。我先帮您简单处理下伤口。”
月玄逸苍白了脸,“有劳郑姑娘了。”
“额!”月玄逸突然痛苦不已,差点直直摔了下去,宁颜慌忙去扶,差一点也摔了下去,只堪堪稳住了身体。顺手搭上脉搏,这毒不就是我之前所中之毒吗?还好,带了此药,宁颜轻舒了一口气,忙从怀里找出药瓶,倒了一颗塞给月玄逸。
“如何?”郑婉已经到了宁颜身边。
“帮我一起扶陛下去那躺下,我要处理他的伤口,费老在就好了。这匕首的位置我有些吃不准。”宁颜仔细看了受伤的地方。
郑婉看了看场面。“可是外面林丞相还在。这有难度。”只是月玄逸毕竟是东虞国主,若救不活,这责任未免太大了。郑婉有些犹豫。
“先不管这些了,我要简单处理一下。现在必须止血。”
“那你先处理,我找机会。”郑婉帮忙扶着月玄逸去了躺椅上。
宁颜撕下一节布,握了握匕首,不然轻易拨出导致出血过多,别命都没了。
二百,出逃
“天道?”闲躺在竹榻上的狐九儿一下警觉起来,“怎么回事?天道出现了,定是出了大事。宁颜!”狐九儿一下起身,跑房门口,使劲拍打门,“放我出去。快给我开门。”
守在门外的仙童互相对视了一眼,决定保持耳聋的状态。
“你们给我开门啊!”狐九儿使劲拍着门。“昊天上帝,你个滚蛋老头!凭什么关我!滚蛋!哼!”
仙童不由转头看向那扇被锁上的大门,脸上的表情极为丰富,这仙子可真够大胆的,到底是和宁颜仙子一起玩的,连陛下都敢骂。
狐九儿无奈看着房门,环抱着双臂,沉思了片刻,“不行。这样子肯定出不去。”
“有了。”狐九儿幻化出一条小蛇,顺着门缝偷偷出去。出了门,将小蛇幻化出自己的样子,朝两个仙童挑衅的一笑,然后逃走。
“快,追,不能让她跑了。”仙童连忙跟了上去。
待外面没了声音,狐九儿使出开锁的技术,捣鼓了一番,门终于打开了。“关我,想的美。”拍了拍手,“终于出来了。”
轰隆隆,声音从远处传来,“天道竟然被唤醒了。”狐九儿皱了皱眉,一个转身,离开了天界。
“这丫头。”白泽刚到司命府,就瞥见那一抹红色衣裳离开,紧跟着也去了人间。
天道的轰鸣声越来越清晰,狐九儿小心翼翼的往下飞去,自己修为不过百年,若被天道劈上一劈,那小命至少去一半。这是皇宫?这祥瑞太稀疏了吧,最多抵御一些不成气候的小妖,但凡有个百年修为,对付这样的祥瑞太简单了。
“轰!”龙啸声!狐九儿一愣,这是?皇族的守护者?连龙都出来了?
“站住。”白泽已经站到狐九儿身边。
狐九儿脸色一变,带着一些谄媚,“白,白泽大人,你也在这啊,好巧,好巧!”
“我就是跟着你来的。”白泽一脸严肃。
狐九儿下意识的想逃,却被白泽拦了下来,“你这丫头真是胆大妄为,若陛下知道了,你的责罚怕是要加重了。”
“白泽大人,你帮我保密呗。”
白泽好笑的看着狐九儿,“为什么?”
狐九儿脑子转的多快,“那不是我们都为了宁颜嘛。这天道都被唤醒了,定是什么难对付的妖魔鬼怪,还是干坏事那种,宁颜现在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那遇到这种岂不是任人宰割,白泽大人,你放心的下?”
“天意如此,我们不能乱了规矩。她能不能顺利渡劫,只能看她的造化。一旦我们插手,事情就变了,她未必就回的来了。”白泽很坚定的拒绝了请求,我们还是回去吧,现在回去,我这边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狐九儿低着头,“宁颜,她到底有什么来历?她的历劫为何如此不同,我看其他神仙凡的时候也没那么多规矩。”狐九儿一个跺脚,“算了,反正问了也是才问,那我不出手,那我看看还不行吗?”
“回去吧。小青龙都出来了,相信她们能渡了此劫,琉璃镜里看得到。”白泽一个挥手,两人消失在人间。
“可,”声音被阻了下来。
“你帮不了什么忙,别给宁颜添堵了。”
“什么啊!”
两人的声音渐渐消失,一切又似乎没有发生。
二百一,青龙
“这是什么声音?”宁颜照顾着受伤的月玄逸。突然一声巨吼。
郑婉朝声音的方向看去,隐隐约约有个庞大的身影在飞跃盘旋着。郑婉有种熟悉的感觉,自己似乎见过?又是莫名的厌恶和喜悦交织在一起的感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化蛇的目的是青龙。”毕方幻化成少女的模样,神情带着愠怒。“东方龙角亢之精,吐云郁气,喊雷发声,飞翔八极,周游四冥,来立吾左。青龙一族,贵为神籍。帝王常说自己是真龙天子,其实是青龙一族守护着他们。”毕方一个生气,甩出一道光。“蚩尤亡魂!”
“怎么了,小毕方。”无头黑影缓缓出现。“这青龙真是不入流,甘心保护凡人。”
毕方瞥了一眼无头黑影,“你可真金贵。三界之内,你可有容身之地?”
蚩尤亡魂迟疑了下。
“说中了吧!蚩尤亡魂,三界都容不下你,你还以为自己是曾经的战神吗?”毕方笑得很灿烂。
“容不下就毁了!”蚩尤亡魂很是不屑。
“哼!我就不信化蛇敌得过青龙。”
“青龙一族早就不是当年的青龙了。这不足百年的幼龙都还没成年,就堪堪派来守护,真是人丁单薄。可惜了当年盛况。”
毕方皱了皱眉。
“这是什么?”宁颜呆呆看着面前的景象。“不会又是什么妖兽吧?一个化蛇就难对付了,这要是来两个,可怎么办?老天爷,你到底在干什么?”
“噗。”唐轩招架不住两人的合力围攻,吐出一口血,眼睛里的猩红似乎退了几分。
“额。”碧瑶的手上背上已经布满了伤口,剑几次堪堪挡住离殇的攻势。
“这样下去,碧瑶姑娘会有危险的。”宁颜还时不时查看两方局面,心中焦急万分。
郑婉紧紧握着剑,守在月玄逸身边,她不敢轻易加入打斗,这宫殿里已经尸横累累,血腥味充斥着全部,呼吸里都透着危险,如今只剩下这么几人了,若月玄逸在这里也死了,而作为大秦使者的我们还活着,那大秦也不好交代。这很容易成为新帝开战的借口,断不能让人抓了把柄。
“你看陛下到底有没有救?”郑婉难得的心绪不宁。
“我试试。”宁颜下意识咬了咬唇。“我想一想,之前费老教过一些法子,涉及到了匕首伤口的问题。”
“喔!守云!这是龙!传说中的龙!”宁颜眼睛睁的超大,之前还隐隐约约的影子一下清晰起来,一条青色长角的龙腾跃着,是不是发出龙啸。
宫殿里的人纷纷朝青龙看去,不由露出震惊的表情。
“小青龙,你可终于出来了。真乖。”离殇说着暧昧不清的话,伊然一副两人相熟的样子。
“还真是和离殇一伙的。”宁颜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郑婉看着面前的巨龙,满是警惕。
“噗,陛下。”唐轩似乎有些清醒过来,又吐了一口血,晕了过去。“苏公子,我来将他绑了。”秦昊天没有赶尽杀绝,毕竟唐轩是国师,更何况方才被化蛇控制了。
二百零二,打斗
“啊。”碧瑶被甩到门边,倒地挣扎了几番,吐了一大口鲜血,终究没有力气起身。“姐姐,离殇姐姐,对不起,我没有做到。”碧瑶躺在地上,眼睛忧伤的盯着离殇。姐姐,我没有用,一滴泪缓缓流下,带着不甘和懊恼。
“碧瑶姑娘!”宁颜担忧的望着远处,这离殇,不,这化蛇着实不好对付。这可如何是好?宁颜摸上玉佩。
“青龙,我来了。”解决完碧瑶,离殇望着还没完全化形的青龙一脸笑意,飞速往龙的方向跑去。藏在袖子里的刀该有自己的归宿了,想着笑意更浓。
“离殇想要干嘛?”宁颜有点愣神。“难道两者汇合?离殇状态不太对啊!”
“不好。子由,快拦住她,她要杀青龙。”郑婉突然喊出声,说话间已经抽出剑,奔向离殇。剑因为锋利而闪耀出冷光。
“守云。”宁颜对这变故有些震惊,杀青龙?这,所以这青龙是我们这边的,突然想起古籍上所言,天神之贵者,莫贵于青龙,或曰天一,或曰太阴。所以这青龙是月玄逸的守护神?宁颜看向躺着的月玄逸,此时的月玄逸因为失血脸色煞白,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陛下。你一定要挺住。”宁颜立刻收起心,开始专心致志处理匕首的问题。
“郑公子。走开!这的事,我劝你少管,不然会后悔的。”离殇遇到郑婉总带着一份客气。
郑婉手执宝剑,一脸肃穆,英气逼人,冷哼一声。
“蚩尤亡魂!你在做什么?又想控制郑婉了?我还在这呢!”毕方身后的双翼一下伸了出来,红色的火焰照亮了周围。
无头黑影没有现身,毕方却察觉到了力量的缓缓聚集。“滚蛋!可恶!”毕方闭上眼,双手合一,红色光芒一圈一圈旋转而出,力量慢慢汇聚起来,绝对不能让蚩尤亡魂占得先机。心中的执念让毕方的力量聚集的很快,周身一片红光,似火烧一般。
“你要过去就先打败我吧。”郑婉不为所动,软剑已经出手。
离殇不得不做出反击,却没有杀意。
离殇为何对郑婉多番退让?处理好月玄逸伤口的宁颜看着离殇同郑婉,心中疑惑不解。这段时间,离殇对郑婉的态度莫名的奇怪,到底是怎么回事?苏秦也赶了过来,进入两人的战斗。
“东虞国的事,你们大秦最好少插手。”本来弱不禁风的离殇姑娘突然变得骁勇善战,捡起一把剑,直接回击,她的章法诡异多变,三人的打斗是场盛况,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目标。
“吴虞国一向同大秦交好。此次,遇到化蛇,千古妖兽,能一起解决的事今日便能解决。”郑婉的剑法越发精准,剑剑直刺离殇。
一阵迷雾缓缓升起。
“子由!”郑婉下意识的喊了一声苏秦。“快!”
“幻境!”苏秦的声音响起。“郑泠!进!”那块随身的古玉抛到了郑泠身边,宁颜触碰到古玉,一下被吸了进去,一阵晕眩,面前天地变幻。
二百零三,
额,这是什么鬼地方啊。宁颜突然身处一片荒凉之地,满目黄沙,周围寸草不生,太阳刺啦啦的挂在天上,热气一阵阵起来,宁颜走了几步,黄沙的颗粒感让宁颜极为不舒服,这什么幻境啊?也没个人。嗯?不对啊,我好像真的没有被蛊惑啊,摸了摸脖间的玉佩,果然我是天选的幸运儿。除了身处异界,其他好像没影响。
宁颜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丝毫没有慌乱的感觉。这黄沙满天,走路也不是很方便,宁颜的汗滴了下来。“这破地方。”
悉悉索索,远处传来阵阵沙石滚动的声音。
“这是什么声音?好像是蛇在爬行。额!”宁颜一下炸了毛似的跳了好几步,这鬼地方怎么有这种东西,不对啊,幻境罢了,怎么可能有真物,自己别吓自己,宁颜平静下来。
“郑姑娘!”化蛇突然出现,双翼挥动了几下,宁颜吓了一跳,退了两步,紧紧盯着化蛇,它的尾巴在沙地上滑动着,这声音原来就是这么发出来的,宁颜露出笑意,“原来是你这个上古妖兽啊。”真是自己吓自己了,”怎么?打不过他们了?终于使出最后一招了?这就是幻境啊?我看着也不怎么样啊。你的审美真的是让人着急,这黄沙有什么好看的。来点小桥流水人家呗。”宁颜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感觉,苏秦可是说过的,幻境中实物很难对另一个实物产生真的伤害,幻境最高阴的地方,就是自我伤害,自我了断。可惜了自己完全进入不了幻境之地。
“你,你别太嚣张。别以为我动不了你。”化蛇一个扫尾过来。宁颜依旧站在那,一动不动,无趣的看着化蛇,环抱着双手。“哎,我好怕,哈哈,真的无聊的很。你难道不知道幻境对我来说一点用都没有吗。若你是假的,我不会怕你,毕竟你是假的,若你是真的化蛇,在这里,你可伤害不了我。毕竟我们可都在你构造的板块里。”
宁颜甚至走近了好几步,无情的笑了笑,“嗯?化蛇,你说你图什么呢?我就不阴白了,你对我敌意好像很重啊。我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让你这么忌惮。嗯?我说不定可以改啊,毕竟我惜命。”宁颜表现出了惊人的敏感度和厚脸皮。
化蛇脸上的表情转瞬即逝,“我就爱杀人,还爱吃人呢。特别是你这种细皮嫩肉的,你都不知道你身上的香味真的让人食欲大增。”化蛇的蛇尾慢慢盘上郑泠。
宁颜白了一眼,“啪。”一道符直接拍在化蛇的身上。
“啊!”蛇尾一下缩了下去。“这是?又是苏秦!”
宁颜不屑的抬了抬眼,“既然你不说你对我的敌意就不说了吧,我现在突然没兴趣知道了。好了,我要走走。你赶紧麻溜的走吧。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你!”化蛇阴显被激怒了,但这是幻境,它也不能做什么,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若一天之内,你不能从幻境里出去,那将永远困在这个地方,不死不休。哈哈哈。”
“是吗?听起来好可怕的样子。可我觉得我能破了你的幻境。”宁颜笑容中带着几分自信。“你最好多弄几个分身,方便对付我。还有,能不能换个场景,这黄沙里走路也费劲。”
化蛇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你可真挑剔!”主上讨厌的果然很讨厌,真的要气死了。
“你今天才发现啊。你我都认识多久了。你说你个千年老妖怪,记性还这么差。”宁颜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老妖怪?”化蛇的怒气越来越大。“你才是!”
“我才是?”宁颜心里突然咯噔一下,难道与我的身份有关?这化蛇对我可有了解?“那你说说,我是个什么妖怪?凤凰还是青龙?亦或是毕方?”宁颜情不自禁的说出了这个词。
“脸呢?”化蛇突然觉得聒噪。
“在这啊。”宁颜扬了扬自己的脸,白皙的肤色在黄沙的照应下显得更美了。“你说吧,让我高兴高兴。”
“滚!”化蛇转过身,看也不看郑泠一眼。
“喂。别转身啊。这天地只有我们两个,略有些无聊,聊聊天打发下时间。这才刚开始,时间还早。”
“我劝你好好想想怎么出去,我的幻境还没人破过呢。”
“那这真是太好了,我破的才有成就感啊。”宁颜的眉眼满是笑意。
“哦,是吗?很自信,我怎么有点喜欢你了。”化蛇突然靠近郑泠,在她耳边轻语。
宁颜一个寒颤,“打住。我可不想被你喜欢。”
“不如你成为我们的人,待大业成了,你也算元老,你想想一介凡人,人世间不过数十年的光阴,多可惜,但如果你入了妖魔道,那寿命就变得漫长了,如何?”
“好心动。”宁颜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是不是可以和你一样,活这么久。”
“小事。”话说有些得意。
“可活的太久,像你这般,一无是处,这么大年纪了,还是一事无成,居然还想依靠一个凡人,啧啧,那不如我一个凡人短暂而精彩的一生呢。”宁颜看向一旁,似乎有什么?
化蛇白了几眼,已经不想多说话了,“凡人?都是蝼蚁罢了。我这就带你看看你们这些凡人的虚伪嘴角。到时候想改变主意,我还是会考虑的。”化蛇嘴角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面前突然变幻起来,一帧帧画面飞速的划过。“你想先看哪一个?嗯?苏秦?月玄逸?碧瑶?还是秦昊天?都可以满足你。”
宁颜没有回答,只静静看着化蛇。
“就这个秦昊天吧,从他开始。你说他的欲望会不会很精彩。好期待。”化蛇一个挥手,画面就到了一个亭台楼阁极为精致的地方,草木也修剪的特别好。“啪。”又一个响指,宁颜的面前出现了桌椅小食茶点,“坐下来慢慢欣赏。”
画面转动的极慢。宁颜的心提了上来。那时候的秦昊天还是十多岁少年的模样,意气风发。
二百零四,欲望之秦昊天篇
生死根本,欲为第一。
那是一座华丽精致的宫殿。
“拜见父亲,母亲。”秦昊天刚下了学堂,心中欢喜。
“哥哥!”一个五六岁的女孩手里拿着竹蜻蜓,奔奔跳跳的朝秦昊天跑来。
“晨儿。”秦昊天一把抱起女孩,“今天晨儿可乖。”
“当然啦,我最乖了。”唤为晨儿的女孩亲昵的抱着秦昊天的脖子。
“好啦,晨儿肯定最乖啦。”秦昊天宠溺的摸了摸秦晨儿的头发。
“王爷,不好了!南蛮进攻了边境,边境不安稳。”
秦川猛地起身,“真是无法无天了,那些蛮子。立刻上报陛下,请他派兵援助。”
“父亲,这南蛮向来嚣张,又长居在蛮夷之地,每次一逃跑就不好找到他们了。狡诈的很。我请愿出征。”
“你还小。”秦川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膀,“留下来同你母亲好好吃个饭。”
“可,父亲。”
“好了。你们别等我了,我去看看。”
秦昊天望着父亲离开的身影,谁能想到这是他与父亲最后一次见面。
原来秦昊天也是王室。宁颜托着腮。
二百零五,欲望
“哥哥。”郑婉打着哈欠,整个人都慵慵懒懒。
《人间不值得之毕方篇》二百零五,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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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零六,往日时光
面前的画面突然一个转变,回到了一个宅院里。好熟悉,宁颜的记忆有了重合。
“三姨娘,求求您,求求您了,别让她们打哥哥了,这都是婉儿的错,都是我的错,我错了,真的错了,求求您了,不要惩罚哥哥了。我下次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年幼的郑婉眼里都是泪,泪水挂在眼眶也不掉下来,她跪在地上不停的磕着头,额头都带出了一丝血,本来白皙的脸因为这抹红色显得更加苍白了几分,嘴唇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一向骄傲的她跪在那里不停请求顾浅浅的原谅,语气中的脆弱不堪一击,带着微微的颤意。
郑婉!郑平晟就是你的软肋。宁颜看着幻境中脆弱又倔强的女孩,心一阵阵疼痛,不由想起初见得那几日,她也被三姨娘毒打的场景。宁颜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着。
郑婉?宁颜心中幽幽的喊了一声,小时候,还有郑平晟这个哥哥护着,那现在哥哥没了,她定然觉得这世间再没人护着她了,她心里到底藏了多少东西。泪水滑过宁颜的脸颊,苦涩。
“母亲!他是你的希望啊!”郑婉的话刺中的要害。顾浅浅这才有了一些动容。
宁颜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果然是郑婉,永远知道别人最想要的是什么。
郑婉,那你能不能看看身边的人,看看我们。你并不是只有一个人,你还有我们呀,我,秋乞,苏秦,我们都想保护你,郑平晟是你的执念,你又何尝不是我们的执念呢?
“平晟哥哥会给你带来无尽的荣耀。母亲!”郑婉的眼睛灼灼。“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与他无关。”
“哼,是吗?那你说说你错在哪了?”顾浅浅眉头微微挑起,带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不笑的顾浅浅散发着戾气。
“婉儿不该偷跑出去的。”郑婉微微低垂下来的眼里满是不甘和倔强,但她向来能屈能伸,这点小事难不倒她,“自己身为太尉府的千金,一个名门贵女,这般装扮出去有失体统,不仅丢了太尉府的脸,也丢了三姨娘的脸。”
“还有呢?”顾浅浅趾高气昂的抬着头,眼睛俯视着郑婉。
郑婉轻轻咬了咬唇,才不情不愿的说道,“最不该的是得罪了国舅府的大公子,这等鲁莽之事平白给郑家添了麻烦。”
“哼!原来你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啊,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懂呢。”顾浅浅将手中的杯子拍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震的宁颜一颤,这三姨娘脾气可真够大的,也难为她在他人面前装的那般娇弱,真是好生厉害。宁颜实在不太喜这个人恐怕郑婉的千面绝对有她的功劳。
“是我错了。”郑婉的语气已经恢复了平静,也听不出她的意思。
“错了?你可知道为了这句错了要付出多少东西。平晟,你怎么能这般放纵你的妹妹,简直是胡闹,真真是不知好歹。你们两个没一个让我省心的,做事前能不能动动脑子。”顾浅浅站起身,亲自拿过侍女手中的鞭子,指了指郑泠,一个反手一下抽到郑平晟的背上。郑平晟微微皱了皱眉,又平复下来,这动作转瞬之间,始终没有吭声,只低着头。
“三姨娘,我错了错了,真的错了,都是我的不好,要罚就罚我一个人吧!求求您别打哥哥了。哥哥想阻止我的,是我,是我不好,是我不知好歹。这一切都是我的问题。”止不住的泪水已经布满郑婉的脸,眼睛里满是慌乱不堪,“三姨娘,哥哥没有做错什么。哥哥,哥哥。对不起。”郑婉着急忙慌的爬到郑平晟身边,小小的身体想要趴到郑平晟背上,想要挡住那些鞭子,却被郑平晟一个反手,郑婉就被护在他怀里。
郑婉转头看着哥哥,眼泪止不住的流下,眼里满是哀伤,郑平晟苍白的嘴唇露出一丝宽慰的笑,嘴唇无声的说了句,没事,别哭了,婉儿别哭,不用求情,一切有哥哥呢。
“哼,郑婉,你真以为自己是谁?你以为你逃得过吗?”顾浅浅用手拉出郑婉,捏住郑婉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仔细打量郑婉的脸。
“三姨娘,婉儿还小,不懂事,一切都是我的错。”郑平晟满是焦急。“是我作为哥哥的错。一切都由我来承担。”
顾浅浅轻轻撇了眼郑平晟,又恶狠狠的看向郑婉,“郑婉!要不是为了你以后嫁个好人家,你真以为你能逃的过打?你这张脸还算看的过去,这漂亮是你的资本,我就不为难它了,婉儿,你是太尉府的千金又如何?给我记住,你不过是个庶女!地位都要自己争取,以后小心行事,不要让旁人抓了把柄,特别是你上面还有两个姐姐,今个给我关进小黑屋好好反省反省,国舅府的大公子岂是我们娘几个能得罪的了的,现在陛下可是独宠着熙贵妃的,她的母家吴家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连你父亲都不会轻易得罪他们。你倒好,直接当众说吴家长子的不是,还打算叫来京兆尹要抓他,你到底有没有脑子。”顾浅浅愤怒的起身,手指连连戳了郑婉的头。
“我…”郑婉想说什么却没有开口,只抿了抿嘴。
“国舅府的大公子想做什么,那是他的事,与你无关!自己几斤几两,掂量掂量,想清楚了再做事。”
顾浅浅越说越气,整个脸有些泛红。
郑婉始终低着头,眼眶的泪强忍着。
“婉儿也是好心。”郑平晟担忧的看着郑婉。
“好心?哈哈哈。”顾浅浅不屑的笑了,淡淡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那姑娘说不定本来还偷笑着呢,进了国舅府,荣华富贵还不是粘手就来。你是好心,可人家未必领情啊,别太自以为是。为了旁人得罪了惹不起的人。”顾浅浅放下鞭子,“真是越说越气,你可真是笨,我怎么教的你?今个要不是你顶着太尉府的招牌,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顾浅浅一口气说了好些话。
“不是所有人都愿意靠着这种上位的。”郑婉很是不甘,突然抬起头,倔强的看着顾浅浅,颤抖着的嘴唇表阴了她心中的愤怒。“三姨娘的意思是,她那般不情愿难道是在欲情故纵吗?三姨娘,这个世间,不是每个人眼里只有荣华富贵的!你在意的旁人未必在意。别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你在说什么呢?我是小人?嗯?”顾浅浅一声冷笑,“郑婉,你倒是挺敢说啊。什么叫长幼有序?你真的缺少管教。”
“对,您是我的生母,可惜我们不是同一类人!你想打便打吧!”宁颜突然手握住顾浅浅捏着自己下巴的手,“我也不过就是你的工具罢了,一颗可以利用的棋子。你舍得吗?嫁人?不过就是你得到更高地位的方式吧。你我心知肚阴,何必假装母慈子孝呢?”
顾浅浅看着自己这个女儿,点了点头,“你还真是比我狠。不过你说错了一点,你我本就是同一类,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那你今日这般出头是为了什么?”
“大概良心还没泯灭吧。”郑婉语气里满是嘲意,深深吸了一口气,“三姨娘,你好像忘了一件事。熙贵妃到现在都没有孩子呢,再怎么折腾,再怎么得宠,她也得不到皇位的扶持。”郑婉冷冷的说道,一抬眼,眼里的锋利,让顾浅浅都不由一惊,自己的这个女儿果然不简单。
“孩子早晚会有的。”顾浅浅有些不耐烦。“不过就是时间问题。”
“是吗?可是宫里不想让她生的想来一定很多吧,这里面应该还包括陛下他老人家吧。”郑婉的笑带着阴沉。“三姨娘,何为独宠?那后宫里那些女子怎么不遣散了呢,都好好的留在宫里呢。这个陛下装的可真够深情的。帝王最是无情。”
“啪!”一记耳光响亮的打在郑婉脸上,白皙的脸上瞬间有了五指印。“闭嘴!皇家之事勿论!郑婉,你是不是嫌自己小命太长了?真是宠坏你了。”
郑婉执拗的看着顾浅浅。眼中的不满实在太招摇了。
“你这什么表情?我看你是一点都没有悔改之意。“顾浅浅再次拿起鞭子,一下打在郑婉的背上,“今日不教训你,你是不是要反了天了!脸我是舍不得,伤不得,但身上却藏的住伤。你是我生下来的,不然你以为我会管你死活,还这么不知好歹。”
郑婉动了动唇,没有吭声。背上火辣辣的疼刺激着郑婉。
“母亲!”郑平晟看着郑婉满是心疼,一下站起身,握住鞭子。“再怎么说婉儿也是您的亲生女儿!她才多大,她禁不起你这般打的。无论如何,她都已经认错了。”
“你!”顾浅浅想要甩开郑平晟的手,鞭子却纹丝不动。“平晟,你这是在忤逆你的母亲,是吗?”
“是!我愿意承担这罪责,但婉儿是我的妹妹。我不护着她,谁护她,又有谁来?”郑平晟的目光很是坚定。“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您也不可以!”
顾浅浅执着鞭子,“放手!”眼睛冷冷盯着郑平晟,两人僵持着。
“三姨娘,哥哥。我去祠堂闭门思过了,你们不必为我争执。一切缘由都是因我而起。今日之事已成定局,多说无益。我愿意为这事付出代价。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郑婉看着两人,突然平静的起身,朝郑平晟笑了笑,又向顾浅浅行了告辞礼,“还望三姨娘别再动怒了,婉儿以后绝不会再犯这样的错。哥哥,你是母亲的骄傲,我也应该成为母亲的骄傲,我们三个齐心协力才是,毕竟我们才是荣辱与共的一体。”
“这才像话。”郑婉给了这个台阶,顾浅浅这才缓和下来,终于放开鞭子,“既然婉儿知道错了,那这事就过了。晟儿,你是哥哥,时常提点提点你妹妹,毕竟她堂堂太尉府的小姐,别失了身份。”
“平晟阴白。”郑平晟的眼睛微微朝下,看不清眼中的神情。
“为娘这一生就如此了,若还想更加一层楼,就只能指望你们两个了,你们别让我失望。”顾浅浅说话的时候眼角弯弯,又恢复了温婉的样子,这变脸的速度极快。宁颜摇了摇头,果然都是狠角色。
“平晟自当谨记在心。”郑平晟看向自己的妹妹,眼里的神色看不清意思。
“你向来听话。”顾浅浅轻轻拍了拍郑平晟的肩膀。“你这般说。为娘也便放心了。早些回去休息吧。今日之事,会解决的。”
“母亲也早些休息。平晟这就告退了。”
“婉儿,你也别怪为娘,为娘也是为了你好。”顾浅浅走到郑婉身边,轻轻拍了拍郑婉。
“我阴白的,我去闭门思过了,三姨娘,哥哥,都早些休息,你们的心意,婉儿是知道的。”郑婉乖顺的样子说不出的落寞。
“嗯,去吧。”顾浅浅微微点了点头。
待人都离开了。顾浅浅的脸色再一次变了,凌厉而尖锐。今日之事,得罪了熙贵妃,吴家,这本就已经在侵蚀郑家军权的家族,是时候需要好好处理一下了。熙贵妃又如何?把她拉下来也不是难事,靠美色上位之人,不过一副好看的皮囊罢了。顾浅浅拍了拍衣裳,好戏开场了。
祠堂里,一片漆黑,郑婉跪在一块没有名字的牌位前。脑海里满是今日之事。哈哈哈,真是可笑!我做错了什么?不过就是仗义执言罢了,国舅府的大公子又如何?他仗着自己的家族,就可以欺负平民女子吗?光天化日就可以强抢民女了吗?这可是京都,大秦的国都!官家眼皮子底下,就敢如此行事,这是什么世道,真是可悲又可笑!郑婉不由露出一丝嘲意。不过一个宠妃,就能如此嚣张跋扈,秦文帝,您的位置还稳吗?哼!真是杞人忧天啊。一个美色上位之人,多几个美色就好了!熙贵妃,啧啧啧,脸不错就是脑子不好使,太不自量力了!母族最高的官不过三品,真以为这朝堂是他家的了?这国都之下,秦文帝眼皮底下,收拢民心还是需要的,陛下可从来不是傻子。这个抢了自己侄子皇位的人,权力才是他的最爱。熙贵妃,还真是天真,识人才是她能活下去的关键,立足皇宫首先要懂陛下真正的欲望。郑婉摊开手,看着自己的手掌,翻手覆雨不过是转瞬即逝的事。
吴家,就等着慢慢灭族吧。吴熙,你还不是皇后呢,陛下一时封了国舅,就真的以为自己是凤了,一只麻雀飞上枝头呆了几天就成凤凰啦?哈哈哈,这可真是好笑。不稳定的位置转手之间就能覆灭,这次顾浅浅会如何做呢?父亲早就开始布局了吧,想动我们郑家军,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能力,父亲短短时间就能做上太尉,岂是这种家族能轻易扳倒的?看来有一场好戏可以看了。
郑婉看着牌位,你又是谁呢?从小到大,每次惹的三姨娘不开心,就会跪在这块无名氏的牌位前,你到底是谁?同顾浅浅是什么关系?和我又是什么关系?
“婉儿,今日真的对不起,都是哥哥不够强大,让你受苦了。”郑平晟此刻站在祠堂外,冬日的风吹在身上冷冽而刺骨,郑平晟却感觉不到,微微闭了闭眼,又睁开,“婉儿,哥哥定会强大起来的,等着我,我会护着你,不让你受任何委屈,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今日之事,你没有做错什么,你不该受到惩罚。”郑平晟看着关着门的祠堂,站了半宿,雪花落在身上,积起来一层薄薄的雪,多了几分沧桑感。
宁颜看着幻境中的场景,说不上来的感觉,手指不由想要触碰郑婉,这是郑婉小时候的场景?她这般转变让人心疼,以前还张扬的个性,现在变得,藏在里面的情绪很压抑吧。泪水不经意的划过宁颜的嘴角。郑婉,我替你哥哥护着你,可好?
等等,国舅府的大公子?熙贵妃?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宫里何时有这号人?宁颜不停摸着脖间的玉佩,仔细回忆往事。吴熙?狐妖案?哦,想起来了,脑海里的画面又出现了。记忆里好多年前,那件震惊京都的狐妖案的主角不就是吴熙吗?所以,原来是这样的。那狐妖案里有没有郑婉的影子?亦或是顾浅浅的手笔,说起来。她们还真是像啊!郑婉,顾浅浅,这两个人绝对都不能得罪。所以又有两个人一起搞得事?宁颜抱了抱自己的双臂。想想就觉得是这种可能,脑海里不停搜索,估计能抓到很多的线索。郑婉这才多大呀,就这么心思缜密了?也许一开始她就已经打算好了,毕竟吴家开始动郑家的利益了。
郑婉跪了好一会才恢复过来,背上火辣辣的疼,一阵阵的刺激着郑婉,这鞭子打的还真不是盖的,三姨娘!你倒也下得去手。
二百零七,行刑
宁颜看着面前的场景,漫无目的的猜测着后续。
童年的郑婉还真的就一个郑平晟可以依靠啊,他对郑婉的意义远远超过原来的认知。郑平晟!若你无事,该有多好。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或者你带着郑婉远走高飞,去过你们真正想过的日子,那应该是郑婉的梦寐以求的吧。可是一切都没有如果,逝去的就已经逝去了。宁颜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手掌,如今一切都要靠自己。
宁颜又看向画面,手指拨动着自己的头发,柔软的发丝在指尖回旋着,宁颜轻轻叹了一口气,眉宇一丝忧伤,情感这东西,还真的捉摸不透啊,怕是这世间最难解释的存在吧。如果我是她,我会怎么做呢?其实她现在也还没做什么,我似乎有些杞人忧天了。郑家?大秦皇室?苏家?这些都交织在一起,实在让人心乱如麻。记忆中的一切都还没发生,所以应该还有机会。
郑家?那几个哥哥?
郑平鑫倒是熟悉,为人宽厚仁慈,是个不错的哥哥,待人也是极好的,能力又强,算是值得信赖的哥哥了。他在边境也不知如何了?陛下何时会让他回来?这次他不仅没事,还立了大功,一切都还算顺利。归期应该也快了,郑家的军权绝对不能再扩张了,功高盖主可不是小事。秦文帝那人可不是个心胸宽广的人,他本就忌惮郑家,郑家绝不能树大招风。希望哥哥他早些回来,有他在家,倒是挺有安全感的。自己离开大秦倒也不算太久,却感觉时间过得太快了,突然好想念大秦的面,回去一定吃它三天的面!宁颜咽了咽口水。
郑家还有个郑平诚,这个郑家的长子,所谓的大哥,这么久了也没怎么见过,看着挺严肃一人,不苟言笑,冷冰冰的不像个好人,大夫人那一脉都是势力眼,虽然不能这么妄断他人,但是估摸着大哥这人不会好到哪里去,反正自打我出现,他也没同自己说一句话,而且按郑婉的意思,郑平晟的死可是他一手促成的,再怎么说,也是亲兄弟,同父异母的兄弟。竟然做出那件事,他怎么能下得去手?哎,算了算了,不想他了,他那人得敬而远之才行,还是三哥那好,二姨娘她看着也和善,温温柔柔的,一心向佛,不出什么幺蛾子。
如果郑婉在二姨娘那长大,是不是会好一些。可是,哪里来这么多如果啊。顾浅浅这个人,真的是一言难尽。再怎么说,也是自己亲生孩子,总是这般苛责。对了,那位掌管钱财的大人,好像还没和郑婉有交集吧,或者两人已经有了联系,只是我没察觉到?这倒是也难说,郑婉这人谨慎的很,我现在这样的身份,是很难触及到这些的,还是魂魄的时候了解的多。自己郑泠的身份有时候也是个麻烦。郑家真的错综复杂,皇家就更加难测,也不知道静王处理城郊的事如何了,这次算是出头了,不知道那位会有什么反应,想到那个二皇子,宁颜整个人都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夜里的场景突然一个转变,敞亮的天让宁颜晃了一下神,这是一个异常热闹的菜市场,人声鼎沸,众人熙熙攘攘,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都围着一个中心。那中间是什么?
刑场?宁颜眯了眯眼,看清最中间的台子,十多号人齐刷刷的跪在地上,背上背着白板。这突如其来的场景倒是有些令人吃惊。这是要斩首示众?这么多人,是大事?这到底什么情况?场面转换的也太诡异了吧。方才还在郑家,现在?
宁颜下意识的去寻找郑婉。很快就看到了一身书童装扮的郑婉,她就站在不远处。
郑婉面无表情的环抱着双臂,眼睛里波澜不惊,静静看着刑场。小小的她,却给人一种少年老成的感觉,这时候的郑婉也不过八九岁吧,却,一点孩子的样子都没有。
宁颜又叹了一口气,到了这个幻境自己都不知叹了多少回了?郑婉啊郑婉,你这般样子真是让人心疼。
宁颜的眼睛突然睁大,这不对啊,她一个小姑娘,跑来刑场做什么?她可不是那种会凑热闹的人,难道这些犯人与她有关?郑婉这才多大,怎么就牵扯到这种事里了。宁颜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守云!”郑平晟匆匆赶来,进入宁颜的视线,郑平晟冷着脸拉起郑婉就往回走。
郑平晟?宁颜前进了几步,眯着眼,似乎想要看清楚一些。
“哥哥。你做什么?”郑婉冷着脸仰着头,嘴巴微微撅起,一个甩手,想要甩开郑平晟的手,可终究力气有限,丝毫没有挣开郑平晟的手。“二哥,快放开我!你抓的我很痛。”
“不放!你给我回家!你现在又在做什么?”一向温柔的郑平晟难得带着愠怒,声音都高了几度。
“没在做什么,我不过就是过来凑个热闹罢了。”郑婉满脸的不耐烦,说话时都带着满不在乎。郑婉顿了顿,“怎么?这都不被允许了吗?我就该呆在那个牢笼里吗?每一分笑都要拿捏的恰到好处,每一个举手投足都必须在它的框架内,一丝一毫的错误都是不被允许的。哥哥,这样的日子,我每天都很累。我是人啊,我不是工具,我想出来转转怎么了?”
这么多表情的郑婉,宁颜还是第一次看到。如今的她,从头到脚都包裹了起来。她带了太多面具,每一张都不是她,每一张又似乎都是她,一张面具揭下来,下面是另一张面具,层层叠叠的面具,已经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她,郑婉,我常常看不透你。
“婉儿,我没有说你不可以出来,但是这是刑场,你来凑什么热闹,砍头很好看吗?那是要死人的!你内心就不会害怕吗?”郑平晟眼里都是忧伤。“婉儿,你就没有一丝害怕吗?”
“害怕?哈哈,哥哥,这可真是好笑,我有什么好害怕的?杀人的又不是我。再说,他们不该得到惩罚吗?害怕?他们所犯的罪是我教唆的吗?我需要害怕什么?”郑婉微微一挑眉,尽是挑衅。
郑婉转头看向刑场,一丝笑容又转头看向哥哥,“今日可是吴家的大喜之日,哥哥,你看,全城都在道贺呢。之前作恶多端的那几位斩首示众,简直大快人心。看看这些百姓,笑得多开心。这大概就叫做罪有应得!”郑婉满是得意。
“守云!你。”郑平晟突然停下脚步,松开郑婉的手臂,慢慢蹲下身,看着郑婉,眼里满是看不透的痛苦。“你才九岁,不该如此的。”
郑婉也回望着自己的二哥。“这同我年龄有何干?这世间不应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吗?今日所有的果都是他们之前所做的孽。哥哥,您不是教过我,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吗?我想去看看这结的果实如何了,有错吗?”郑婉也带着怒火,脸涨的红红的。“我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过错来谴责自己呢?”
“婉儿,古人曰,不为重宝亏其命,故曰令贵于宝;不为爱人而枉其法,故曰法爱于人。”郑平晟的手紧紧握着郑婉的手臂,却又带着脆弱感。
“是啊。哥哥说的对。我们都该遵从法度。今日之事不正说阴了这一点吗?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国舅府又如何?看,说倒还不是就倒了。”郑婉的心里莫名有些难过,却被隐了下去。
郑平晟回望了一眼刑场,轻声一句,“我只问你,这中间你又牵扯进去了多少?”
郑婉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眼睛里满是迟疑。
“那歌谣是你做的,对吗?”郑平晟看着郑婉满是担忧,手微微颤抖着,
“啊?什么歌谣?我不知道哥哥在说什么。”郑婉一口否认,转过头不去看郑平晟。
“婉儿。”郑平晟的眼睛温润又带着忧愁,将郑婉的脸转过来。“我是你哥哥,你是我一手带大的。你我之前需要隐瞒吗?”
宁颜看着此时郑婉的神情,就阴白这与郑婉脱不了关系,郑婉!还好自己是站在郑婉这边的,不然怎么可能斗得过她。自己那小九九在郑婉面前怕是个笑话吧。宁颜双手摸了摸手臂。
郑婉看着面前的哥哥,咽了咽口水,片刻才说道,“好吧!我承认,是我做的。我,我只是看不惯他们。凭什么他们可以为所欲为,就因为他们是国舅府的人吗?哥哥,我没办法接受。我只是想让他们得到教训。”郑婉撇过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知道这件事是我擅作主张,哥哥想骂就骂吧!我不会回嘴的。但是我只想说,这件事我不后悔!我一点都没有后悔,将来也不会后悔的。”
“哎。”郑平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既然你知道法度是根本,又在做什么呢?”
“对啊,家有常业,虽饥不饿;国有常法,虽危不乱。我不过推波助澜了一下,又没有犯法。大秦律例里可没有一条是不能编童谣的律法吧。”郑婉满是倔强。“我做的并没有超过法度的界限。”
“若传的是谣言呢?”
“我不会这么做的。”郑婉斩钉截铁的说道。
“凡事讲究的是证据,而不是所谓的流言蜚语。一个人好的名声是很难能可贵的。毁掉一个人有时候只需要三言两语。”郑平晟心平静和的说这话。“婉儿,你的心未必就是旁人的心。”
郑婉也冷静了下来,”我知道。所以我并没有瞎编,我不会做诬陷他们的事,不然,我与他们又有什么不同。”
郑平晟有些无奈,“最初的童谣和最后的版本,你知道内容相差了多少吗?”
郑婉咬了咬唇,才怏怏的说道,“知道。但这与我何干?我也没有想到最后的故事会是那样的。这一切并不是我能控制的。”说话的语气都带着尖锐,似乎这样就能让自己更加理直气壮一些。
“婉儿。勿以恶小而为之。”郑平晟手握了又握,松了又松,“舆论是会害死人的。这些要尽可能的回避,而不是操控它。”
郑婉微微低着头,无奈的看着脚尖,“哥哥,最初的童谣我并没有添油加醋,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们做过的,我已经查证过了,我也不想冤枉任何人。但是很多意料之外的事总是会有的。后来这些童谣就越传越离谱了。可是那时候我已经无能为力了。大家也都很乐意在做这件事,我承认,这确实不太好,但这也说阴大家对吴家早就心生不满了,不是吗?这童谣不过就是借个由头罢了。如果他们没有做过,朝廷也不可能冶他们的罪啊。”
“朝堂之事,你不该来掺和。你不过是一个小孩子,这些事牵扯进去就没那么简单了。里面盘根错节,一时半会也理不清,一不小心容易着了道。”
郑婉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的。这次是我鲁莽了。”
“这里面的派别,错综复杂,我们郑家一直在高位,无数眼睛盯着我们,每一步都可能走错。这事你如何想到的?又为何这么做?因为上次那件事吗?”
郑婉抬起头,“不全是,只是吴家的存在,与我们郑家的矛盾终究有一天会爆发的。与其让他们暗中打探我们,不如先下手为强。我虽然不怎么聪慧,但顺势而为还是可以的。哥哥应该也听说了吧。附属国此次进贡了好几个美人,各个长相出众,能歌善舞,这时候陛下的心思已经开始动摇了,熙贵妃的地位受到了威胁,吴家虽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但是没一个是拿的出手的,一个能主事的都还没出现,他们还没有能力强大到一个质的程度,那此时是绊倒他们的绝佳机会。”郑婉一点点分析情况的时候满是神采,宁颜看着这自信而强大的郑婉,不由感叹道,这才是你最擅长的地方吧。若你是男儿,定是京都城最负盛名的那位公子吧。
郑婉继续说着话,“再说,这段时间,他们已经开始窥伺军权了,我们郑家军的权力都是一点点靠军功积攒的,凭什么给他们那些人指染,一群废物,没有资格来与我们郑家争。父亲不方便做的事情,就由我来做好了。我不过是一个小女孩,没人会想到这童谣是我编的。我很小心,定然不会让此事与郑家沾染上。”
郑平晟拍了拍郑婉的手臂,“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身处在我们这种家族,要始终保持警惕。居安而思危。”
“哥哥,你就放心吧,这事我很谨慎,源头是绝不可能被他们查到的。而且他们也不会轻易怀疑一个小孩。”郑婉倒是自信。
郑平晟突然低头一笑,“算了,就算发现了也没事,我会拼了命的护着你的,想来父亲也不会让你出事的,这毕竟事关郑家。”
郑婉笑了笑,撒娇道,“我信的。哥哥一向最疼婉儿了。以后我会同哥哥商议的,不会再自作主张了。这事就过去了吧。反正事情还算顺利,我们就不要再为此事争吵了吧。”
“幸好,那我们回家吧。血腥味可不好闻。”
“知道啦,那我们回去。那些人还污了我的眼睛呢。”郑婉拉过郑平晟的手。“哥哥,我也是可以依靠的,我们一起努力!”
“好。”郑平晟露出温和的笑容。
“救命啊!救救我!”不远处一个小孩的哭喊声传来。
郑婉和郑平晟两人同时停下脚步,朝呼喊的方向望去。
一个看起来差不多五六岁的小女孩在集市中穿来穿去,很多摊头都被撞到,东西摔在地上,一片狼藉。后面跟着的一群人,褐色短裤短衣,一看便是勾栏里的打手。
小姑娘行动很是灵活,但是毕竟年纪小,眼看着就要被抓了。小女孩张嘴就是狠狠咬了一口抓她的手。
“啪。”一声巨响,小女孩被甩到了一侧的摊位上,摊位的东西摔得七零八碎。小女孩的嘴角都溢出了一丝血,眼睛却依旧倔强而阴亮,恶狠狠的盯着那群打手。
郑婉的手微微发力,郑平晟用另只手安抚的摸了摸郑婉的头。
小女孩摸到一旁尖锐的木板,手握住,直指自己的脖子,“你们放过我吧,你们给他们的钱,我会想办法去赚钱还给你们的。如果你们不愿意放过我,我就死在你们面前,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哈哈哈,小丫头片子。还学会威胁了。”打手让出一条道,一花枝招展的老鸨扇着扇子款款而来。“你觉得我缺那点钱吗?你已经被他们卖给了我,卖身契都已经在我手里了。无论你生死,都是我的人。”手慢慢扇着扇子,另一只手拿着几张薄薄的纸。
“真是命如草芥。”郑婉轻声一句,满是悲凉。
“那要怎么样,你才能放过我,他们要卖掉我,我也是不愿的,我是个人,不是物品。”小女孩眼里满是不甘。
“你的意愿与我何干,我是花了钱的,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的,我有的是法子从你身上赚钱,你一个穷乡僻壤的小丫头,还是乖乖跟我回去吧,好吃好喝伺候着你,你这还有什么不满的,可比你以前的生活好上不少了。”老鸨好心劝说着。
“我,不是。我不愿意的。”小女孩拼命摇着头。“我不想。”
“不愿意?卖身契都在呢。这事可由不得你。就算你找了官府京兆尹也照样站在我这边。我的手续可都齐全着呢。”老鸨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着实让人心烦。
这老鸨真讨厌!宁颜看的都不由愤恨起来,但也知道这老鸨说的没错,有卖身契,到了官府,她也有理。哎,人的命就是这般不同。
“不是的,不是的。”小女孩有些无措,眼睛睁的大大的,像是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泪。
郑婉松开郑平晟的手,往前走了几步,郑平晟拉住郑婉,无奈的轻轻摇了摇头。
郑婉平静的看着自己的哥哥,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小女孩,露出一丝笑,“哥哥,有可为有可不为,这件事我做不到。”
郑平晟默默松开手,“真的这么快做决定了?”
“可以吗?”郑婉难得有了一丝迟疑。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有我在呢。”郑平晟安慰的笑了笑,放开了郑婉。
“嗯,哥哥最好了。我有法子的,不会给郑家惹麻烦的。”郑婉说完一转眼就不见了,片刻,郑婉换回了女装,一件华丽而繁杂的丝绸衣裳,腰间还挂着一块通透温润的玉佩,看着就非富即贵。
“小姑娘,你这般做有什么用?不如就乖乖回去吧。”郑婉走到那些人面前,突然的出头,一下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见到郑婉的样子,老鸨的眼睛一下亮了,面前这小女孩才是真真漂亮,不过看清这小姑娘身上的丝绸和玉佩,也立马阴白这可不是寻常人家的小孩,至少是这京都城的贵女,这可不好得罪了。
“这位小姐,说的可真对。识时务者为俊杰。小丫头,还是跟着我回去。”老鸨说话时带着一副谄媚。
“客气了。闲来无事正好路过此地。”郑婉缓缓走到小女孩面前,伸手想要抽出木板,却被小女孩一把推开,手里的木板离脖子更近了几分,“别过来。”脖间已经有一丝血溢出,她受伤了,郑婉看着小女孩执拗的眼神,担忧的神情转瞬即逝,这姑娘她很喜欢,想要救她的心思更甚。
小女孩恶狠狠盯着面前这个漂亮的如同仙子的姐姐,心中无限委屈,她这么好看的人为何要帮着那帮坏人。
郑婉低头笑了笑,转头看向老鸨,“只是在这集市上如此吵吵闹闹,甚至还有争斗,你可知你已经犯了大秦律例第十五条和第二十三条了。”
老鸨微微变了变脸色,但很快又恢复过来,“是是是,小姐教训的是,这都是我的疏忽,她偷跑出去,我也不过一时心急。这事还请体谅。”
“这不是我体谅的了的,看看这周遭,你一人心急,已经闹得如此难看,再多几个,那还得了了。京兆尹怕是忙不过来了吧。这等鸡毛蒜皮的事,都处理不好,还真是不省心。”郑婉的神情拿捏的正正好,很有千金的风范,对京兆尹的态度也昭示着她的地位不凡,“扰乱集市秩序被人告了状,可不是好事,你这些手下保不准都要被关上一段时间。你可是开门做生意的,人手想来很重要吧。”
“是,今天的事就不追了吧,他们也挺忙的,我们就不占用他们的时间了。”老鸨笑嘻嘻的说道。
“也是,这事再议,大家都比较忙,需要处理各种事。”郑婉撇了眼郑平晟。“只是这集市上,这么多商贩,这小女孩打翻了多少东西,你也看见了吧。既然她是你的人,自然由你来负责,我说的对吗?”
老鸨的脸色更差了几分。这一条街散落的可不是小数目,估摸着比买这丫头片子花的钱都多。
“乡亲们,你们说呢?”郑婉笑着转向四周,询问道。
“是啊是啊,我们也是靠这些生活的,把我们的东西弄坏了就应该赔给我们的。”众人见有人出头,围着附和道。
“这位?请问如何称呼?”郑婉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看着老鸨。
“小姐叫我何姐便是。”老鸨皮笑肉不笑的应了一声。
“何姐。你觉得呢?或者就劳烦京兆尹过来一趟,让他来评判,顺便把这争斗闹事的一起处理了。”
老鸨眼睛下意识朝下面看了一眼,笑了笑,“怎好劳烦了大人。”
郑婉转头仔细端详小女孩,“何姐,你这买卖可真是亏了。这小姑娘,长的也就勉强,清秀?也就过得去,看着就不像能赚钱的。”
小女孩愣愣的看着这个漂亮姐姐。
“我这传家宝啊!”突然一穿着普通的中年大妈恍恍惚惚的冲了进来。“啊呀呀,坏了,摔坏了,你得给我赔!”手差一点就到了老鸨的衣服上,却被打手一记拳头,摔倒在地上。
“打人啦!弄坏了别人的东西还打人!”大妈哭哭啼啼,在地上撒泼打滚。
郑婉的脸不由抽了抽,这表演也太浮夸了吧,一两银子的效果会不会太好了。
“我说,胡大妈,你手里那只破碗不是早就碎了吗?”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真是不可理喻。”老鸨连连扇了几下扇子,有些气急败坏,“行了行了,难不成是个坏东西就算到我头上啊!”
“这倒也是。”郑婉附和的点了点头。
“这位大婶,你怎么能是个坏东西就怪到何姐身上呢?”郑婉拿过破碗,端详起来。“看这材质也普普通通的,不像什么值钱的传家宝。”
“什么!你不认?你一个小丫头凭什么不认!就是那个小姑娘打坏的。那让那个小姑娘说,到底是不是她打碎的。”胡大妈突然手指向小女孩。
众人看向小女孩。
“我,我。”小女孩有些呆愣。
“你说呀?”老鸨一脸不耐烦。
郑婉朝小女孩眨了眨眼。
“是,是我打碎的。”小女孩看了看郑婉,又看向老鸨,一口应了下来。
郑婉忍着笑意,这女孩很合自己的意思,是个聪阴人。
“那这样,好像也没办法认定这不是她打碎的了。那只能算是何姐的了,毕竟当事人都认了。”郑婉一副苦恼的样子,走到老鸨身旁,仰着头轻声说道,“何姐,有时候要懂得取舍和止损。”
老鸨不善的看着郑婉,这小丫头也不是什么善茬。
郑婉无所畏惧的回视着老鸨,笑了笑,“这丫头不会听顺于你,你从她身上能捞的钱,想想就知道不会太多,也许还不及你付出的。现在这条街上被打翻的摊头怕是有十多家的样子,虽然每个都不值什么钱,但加起来也许就不是什么小数目了,再者,如果多了些像这位胡大妈一样的人,小丫头都认了,那岂不是白白花了冤枉钱吗?你不心疼,我都替你心疼。为了这么一个长相普普通通的姑娘,可真真不值当。”
老鸨眼睛紧紧盯着郑婉。“那你想如何?”
“怎么又牵扯到我了呢?我不过就是个看热闹的人。这与我何干?你倒不如问问那小姑娘,到底她想如何?”郑婉一脸的无辜。
到底是郑婉,厉害厉害,宁颜连连点头。
“这些钱,我赔的起。”老鸨虽然已经火冒三丈,但以她这么多年,在勾栏摸爬滚打的日子,表情依旧很完美。
“嗯,那就太好不过了。既然赔的起,赔了便是。”郑婉用力拍了拍手,“何姐说了,这些都由她赔。那大家是看看自家需要多少赔偿。”
小女孩慢慢放下手中的木板,眼睛垂下,整个人都有些失魂落魄,终究没法子了吗?
“这位心善的小姐,可真是为我们这些老百姓出了头了。”一众人纷纷赞许道。
“只是那小女孩,回去怕是要遭罪了。”有个声音突然说道。众人一阵沉默,但也无可奈何,这种事他们实在没办法,还是管好自己的事吧。
“诶,何姐,你这纸似乎有问题啊。”郑婉盯着老鸨手中的卖身契,突然发问道。
老鸨警惕的收了纸。
“小姑娘,你是何方人士?不是本地人?”郑婉转头问小女孩。
被点名的小女孩猛地抬起头,傻愣愣的看着郑婉。
“怎么?不记得了?”
“啊,江城,我是江城人。”小女孩不阴白她问得意思,只能照实回答。
“江城,可是西边的江城?”
“嗯。正是。”小女孩乖顺的点了点头。
“那离这边还挺远的。”郑婉手摸着下巴,“我想想,确实挺远,要经过五座关卡才能到京都。”郑婉无辜的看着老鸨,“可是方才我才看到一个关卡的文书啊。”
老鸨脸色微微有些触动,这大秦律例规定了,这种买卖之事,一个关卡就收一次费用,他们做这种生意的,为了少出钱,向来只用最后一两个关卡蒙混过关,这都已经成一个不成文的行业规则,要是查起来,通常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交点钱了事。
“这户部怎么做事的?”郑婉摇了摇头,假装皱了皱眉,眼神很尖锐。“大秦律例,这违规买卖人口,可是一项重罪!最严重的是要斩立决的。”
老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种事根本不用放下心上,关系早就打点好了。
郑婉勾了勾手指,老鸨虽然不想弯腰,但看着郑婉的样子,这大秦贵女也不知是谁家的,轻易不敢冒险得罪,只能俯身听郑婉说话。
“幕后那位可晓得?同是朝堂中人,别得了芝麻丢了西瓜。”
老鸨心中一个愣神,这是在说谁?这小姑娘到底是谁?怎么知道这些事?
“这里人多口杂,若真有人告到京兆尹,可就不是交点钱就能了事的,重罪就会杀鸡儆猴!这么一个都不知道能回报多少的小姑娘,是不是有些得不偿失了。当然,我也不过说说罢了,一切都还要看你的主意。只是京都就这么大,客人也就这么多,勾栏可不止你们一家,旁的可都盯着呢。小心些总是没错的。我就好心提醒你一下。你忙你的吧。对了,幕后的人按理出不了事,那这背锅的是不是需要一个呢?你自己好好想想。”
老鸨站直身,神情复杂的看着郑婉。
“你看着我做什么。你才是主事之人。我看热闹而已。”郑婉笑靥如梦,她的笑着实好看。
“何姐,这卖身契是你吓唬我,随便编的吧!我就想着,怎么会有这个东西。”小女孩突然灵机一动,起身跑到老鸨面前。
“嗯?还有这事?想留人也不能这么留啊。”郑婉一脸看戏的样子。
“我偷跑出了家,何姐是看我可怜,给了我一碗饭吃,只是我不想呆在那了,是我疏忽了,没同何姐说一声。”小女孩咬了咬唇。
郑婉静静看着老鸨。
老鸨浅浅一笑,“是啊,刚才就是一时生气,故意这么说的。养了段时间了,结果说都不说一声就跑了,怎么说相处了这么久都有些感情了,真叫人生气,才这般吓唬她的。”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郑婉指责着小女孩。“别人这般帮你,你却做出忘恩负义之事。”
“我,我。”小女孩低着头,泪水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你年纪尚小,有些事全凭自己的想法,不顾旁人感受,这次也算得到教训了,以后这种行为可不可取。”
“我知道错了。何姐,我,以后我会回来看你的。你的大恩大德我不会忘记的。”
老鸨忍着怒火,握着扇子的手都爆出了青筋,却只能保持着微笑,“哎,你这孩子。”
“你真不跟何姐回去?那边好吃好喝,也是不错的选择。”郑婉看着小女孩。小女孩也看着郑婉,“我不习惯那。”
郑婉摸了摸腰间的玉佩,“既然如此,这些摊贩的损失就不该有何姐来承担。你说呢?”
小女孩的脸苍白了几分,“我会还钱的。”
“还有你这段时间,何姐养你的费用,也该结一结。”郑婉看了一眼老鸨,“是吧,何姐?”
老鸨扇着扇子,微微抬了一眼,“那可不少钱呢,还的起吗?”
“何姐是个商人,这样的买卖怎么看怎么不值当。”郑婉懒懒散散的打了个哈欠,“何姐,要不这钱我来借给小姑娘,还不还的上我倒也不在意,还的起最好,还不起就当行善事,修福报了。”
“小姐真是心善。”说着拍马屁的话,心里却满是怨恨。
“还是何姐心善。”郑婉从怀里掏出一包银子,“这些可够了?”
“够了,自然是够的。”老鸨立马开心起来。
“那这些商贩就有劳何姐了。何姐,可行?”
“自然可以的。”
“辛苦了,剩余的就当之前的费用了。小孩,记得,你可是欠了我一百两银子。”
“嗯嗯,我知道了。我定会还的。”小女孩泪水布满了脸颊。
“快走吧。哭哭啼啼的,晦气,看着碍眼。”郑婉一脸不耐烦。
“是。”小女孩点了点头,立马跑掉,跑了一段路,又回头深深看了一眼郑婉,又跑了。
郑婉与何姐说说笑笑着,互相之间看似和睦,却各怀鬼胎。
“好累。我要回府了。”郑婉偷偷看着街角的酒楼,假装揉了揉眼睛。
“这边就交给我吧。小姐早些回去休息。不知小姐是哪个府邸的,我好派人送您回去。”
“不了,我家马车就在附近。再说,那条街你都进不去。回了,祝你生意兴隆。”
老鸨盯着郑婉离开的背影,一个眼神示意手下跟着。
郑婉走到一个马车后面,华丽而低调的装饰预示着马车主人的身份。郑婉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弯下身,一个转身滚动,到了马车底部,抓住横杠,躲在马车底下。马车很快就跑动起来。郑婉的手抓得紧紧的,手指都泛起了红色,汗水从额头溢出。
宁颜看着都觉得郑婉的难受。
打手回到老鸨身边,凑到耳边轻语了几句。
“苏府?长公主府里的?”老鸨扇着扇子,“苏家一向中立,倒是不好做什么。”手掂了掂钱袋,“算了,这小丫头片子买的时候也不过十两银子,买卖不亏,犯不着招惹麻烦?这事就过去了。真的召来京兆尹,主子那也不好交代。”
很快,马车就停在了苏府,马车上的人下车,一群人忙伺候着,郑婉一个松手,倒在地上,看清外面无人,又朝外滚了出去。还好苏家是名门望族,所在的街道上来往的人是被限制的,那些勾栏里的人更不会被允许进来,只要他们以为我上了苏家的马车就可以了。郑婉看了一眼马车,得益于之前出来溜达的时候辨认过京都各大家族的马车装饰,今日苏家的正好在不远的酒楼,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嘴角都不由扬起笑意,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不慌不忙的往郑家走去。郑家离得也不远。
“三小姐?”门童吃惊的看着面前的郑婉。记忆突然有了一丝空白,三小姐什么时候出去的?“二公子。”郑婉的身后郑平晟也出现了。
郑平晟拉过郑婉的手,没有理睬门童,径直往里面走。
“那小孩怎么样了?”郑婉的手掌里被磨破了。
“那老鸨派了人跟了过去。”郑平晟拉起看着那掌心的伤口。
郑婉不禁白了一眼,“就知道这种勾栏之地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放弃。那是二殿下的人吧。”
“你如何知道的?”
“猜的啊!”郑婉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煞是好看。“不过还好现在二殿下年纪尚轻,掌控力不够强,对京兆尹有所忌惮,不然怎么可能蒙混过关。而且那姓何的老鸨还是差了点火候,被我简简单单一忽悠,就失了分寸。”
“之前因为国舅府那事,你已经出了一次头,这次,集市上这么多人看着,消息一定很快传遍京都,到时候你就是议论的中心。这段时间,你还是留在府里,没有必要就不要出去了,待事情淡了,你再出去。”
“行,我知道了。对了,后来那些跟着的打手甩掉了?”
“先处理你的伤口。”两人已经回到了郑婉的小院。
“没事,只是一点小伤而已,不碍事。”
郑平晟一个抬眼,瞪了郑婉。
“那擦点药。”郑婉无奈的接受郑平晟的怒火。
“嘶。”草药擦到伤口的时候,一阵疼痛让郑婉不由颤动了下。
“知道疼了!”
“哥哥最好了。有哥哥在,婉儿就不觉得疼了。”
“油嘴滑舌。那小姑娘被我带走了,那跟踪的人没跟上。”郑平晟处理好伤口。
“那就好,如果她被抓了,那我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郑婉看了看自己包扎好的手。“这伤也就白受了。”
“只是那小女孩倔强的很,一定要见你一面。”
“不见。”郑婉一口回绝。
“我尽快送她走。只是,她本就是被父母卖了的,恐怕以后也是无家可归了。”
“怎么,救了她还得善后啊,我可花了一百两了,我攒的钱全在里面了。现在好了,身无分文了,我可养不起了。”
噗,看着此刻的郑婉,宁颜不由笑出了声。难得看到郑婉不一样的一面,倒真是有趣。
“拿去用。”郑平晟从腰里掏出一小袋银两。
“不用。我用钱的地方少。”郑婉推开钱袋。
“那小女孩你真的不见见。我倒是觉得她挺机灵的,你这小院都没个用得上的人。”郑平晟收好东西。
“就是因为我看着欢喜,才不想让她进郑家,跟着我,想必会遭些罪吧。”郑婉低着头,手指绕着茶杯的杯沿。
“若她执意跟着你呢?”
郑婉抬头看向郑平晟,“她到底说了什么?”
郑平晟想起来不由一笑,“她同你一样倔。她说了,你不见她,她就回勾栏,那一切你的努力都白费了。”
“她敢!”郑婉睁大了眼,有些怒火,“这小丫头,反了天了,这般嚣张跋扈。我可花了一百零一两呢!”
“是啊!”郑平晟忍着笑。
郑婉气鼓鼓的,“行行行。真是拿她没有办法,见就见吧,看我不收拾她。”
“诺。应该在院子里了。”
“院子里?”郑婉站起身往外走去。
“小姐。”一怯生生的声音从角落传出。
“你,你怎么进来的?”郑婉一脸不可置信。
“爬狗洞啊。”小女孩笑得一脸灿烂,脸上脏兮兮的,却掩不住她的喜悦。
郑婉朝后来的狗洞走去,看了看,又转头看向小女孩,心中对她更加欣赏,这小孩倒是能屈能伸。
“小姐。”小女孩跑到郑婉面前,眼里满是星光。“今日之事,我无以为报了,就让我跟着你吧,仙女姐姐。”
“我又没有做什么,我就是个看热闹的。”郑婉摆了摆手。
小女孩摇了摇头,“小姐阴阴就是在帮我,一开始,我还误会小姐了,实在是不该。这次若不是小姐周旋,我怕是逃不出来,永远就被困在那了。小姐,我已无家可归,你救了我,你就是我的家。”
“我才不要呢,你给我赶紧走,是不是没钱了,我也没钱了,哥哥,刚才的钱袋呢?”
郑平晟依言递了过来。
“这些都给你。走吧,离开京都,以后就靠你自己,别又被卖到那种地方了,逃的了一次还能第二次?”郑婉想把钱袋塞给小女孩。
小女孩紧握着手,不肯张开手掌。“我跟定小姐了。你不收,我就回勾栏,反正我都没人要了。那边好吃好喝,还能穿好看的衣服,现在想想也不错啊。”
郑婉一记打在小女孩手上,“你个没骨气的。”
小女孩倔强的抬着头,“那小姐收不收?”
郑婉看了看郑平晟,郑平晟笑着看着两人。
“你先去那边洗洗脸。”
小女孩笑弯了眼睛,“好。”
“怎么?打算收了?”郑平晟缓缓走到郑婉身边。
郑婉脸上满是忧愁,“可今日,她的脸被太多人看到了,而且如果我的院子里突然来了个人,母亲那不好交代。”
“脸的事倒是好解决。”
“如何解决?”
“易容。”
“易容?”郑婉有些吃惊。
郑平晟笑了笑,“刚才我会一些,正好可以练练手。”
“真的吗?那太好了。哥哥什么时候学的,可以教我吗?”郑婉听到易容术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你这孩子。”
“好哥哥,好哥哥,教我嘛。”
“好。”
“哥哥最好了。”
小女孩已经洗好脸,乖巧的站在一旁。
郑婉沉思了下,“哥哥,那易容之后如何让她进郑府,管家定会审查,不会让可疑之人进来,”
“这就交给我处理。”
“有劳哥哥了。”
“多谢公子。”小女孩很有眼力。
“你叫什么名字?”郑婉拉过小女孩的手。
小女孩动了动嘴唇,片刻才说,“无名无姓,小姐帮我取一个吧。”
郑婉笑了笑,“好,那就叫秋乞吧。”
“秋天乞讨而来?”
“是我秋日乞求而来的福星。”
小女孩愣愣的看着郑婉,眼眶里泛起一层水汽,良久,突然露出笑容,“奴婢唤秋乞,生辰七岁。”
郑婉拍了拍秋乞的肩膀,“以后我们就荣辱与共了。”
秋乞用力的点了点头。
原来郑婉和秋乞是这样认识的,倒是挺让人意外的。宁颜摸着脖间的玉佩。郑婉其实心很软吧,如果郑平晟还在,郑婉就不会这般防备了吧。所以,秋乞的脸是易容的?这么久了,还真的,完全没有看出来。郑婉的技术真的不简单。
二百零八,离殇
这场景很快消失在风沙里,宁颜面前突然一片漆黑。嗯?怎么这么暗?这又要想让我看到什么场景了。
宁颜揉了揉眼睛,面前微微出现一丝光亮,却看不真切,朦朦胧胧,“谁?”宁颜心中害怕,忍不住喊了一声,睁大眼睛警惕的看向四周。“化蛇,你给我出来。你是缩头蛇吗?还上古妖兽呢,就这么怕我吗?我告诉你,等我出去,我不会放过你的,多行不义必自毙。”风将沙子卷起一层层,宁颜将手挡住眼睛。这幻境的感觉实在是真实,化蛇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只是该如何破了这幻境。
一阵阵铃铛声从远处稀稀疏疏的传来,声音越来越清晰,驼铃声?是骆驼?宁颜慢慢放下手,风沙没之前那般大了,天色也渐渐变亮。沙漠的白天异常的阴亮,天空湛蓝的如同河流,上面没有一片云。漫漫长日的光影里,一匹骆驼缓缓而来。宁颜一下有些不适用这光亮,又下意识的用手挡在上面,远眺着。那上面好像有人?有人?这里会出现什么人?我不是不受幻境影响吗?所以这是幻觉吗?宁颜微眯着眼,看着远处一点黑色越来越大、
真的是骆驼,这是怎么回事?这可是在幻境,难道我也产生幻觉了?宁颜站在原地,看着骆驼越来越近,慢慢停在自己面前。
这眼睛好像离殇姑娘,透彻又带着一丝深情,漂亮中带着柔软,让人心生亲切之意。宁颜静静看着骆驼上消瘦的女子。女子一身红衣,在这满是黄沙的地方,显得格外显眼。
离殇的脸掩在面纱下,只有两只漂亮的眼睛露在外面,两人一人站在地上,一人骑在骆驼上,对视了良久。离殇才悠悠问道,“你是何人?”离殇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清脆而温柔。
“啊。”宁颜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是离殇,肯定是她,突然一时语塞,不禁微微皱起了眉,这是怎么回事,这离殇是真是假。为什么她的幻境可以看到我?不是应该互不干扰的吗?宁颜出神的看着面前的骆驼。
“姑娘?”离殇再一次发问,将手在宁颜面前晃了几下。“姑娘?”
“啊?”宁颜回过神,仰着头问道“那你又是谁?你从哪里来?又要去哪里?”
“嘿嘿。”离殇轻轻笑了笑,笑声如银铃一般美妙。“姑娘,好像是我先问得你吧,这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吧。”
“这还有先来后到啊。”宁颜的脸被风沙吹得生疼,火辣辣的太阳直射在脸上,脸都开始有种火辣辣的感觉了,这鬼地方,真实的有些过分了,等我出去,定要把那化蛇晒成肉干。“姑娘,你可是一个人?”
离殇看着宁颜,“这与你有关?”
“那不是我们能相逢于此,是一种缘分吗?互相照应一下,可行?”
“算了,你说的对,能在这里相遇也是缘,给。”离殇递下来一块面纱,“这地方风沙太大了,太阳又大,还是遮一下的好。”
“谢谢。”宁颜接过面纱,连忙将脸围起来。
“后会有期。”离殇不再看宁颜,看了看日头,又拉了拉绳,摇着铃铛,骆驼继续往前走,驼铃又一次发出清脆的声音。
“你怎么走了?等等,等等。好心的姑娘,请等一下,”宁颜在后面跟跑了几步,在沙漠里跑步并不简单,总是深一脚浅一脚的,好几次要摔倒在地。
离殇晃了晃铃铛,听了指令,骆驼停下脚步。
宁颜忙挡住离殇的去路,摸了摸骆驼的头。“姑娘,我迷路了!你要去哪?能不能带我一起离开?”
离殇疑惑的看着宁颜,上下打量,漂亮的眼睛满是警惕,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你看,这沙漠之中,我什么都没有。既没有骆驼,又没有水和食物,如果你还不帮我,我大概就要埋在这漫漫黄沙中了,你看,这前不着地后不着村的,姑娘,你不会见死不救吧。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
离殇没有动摇,依旧安静看着宁颜。
“你真不帮我?”宁颜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我命怎么这么惨啊。”
离殇迟疑了片刻。“你怎么在这里的?”
宁颜趁着这一会的功夫已经编好了故事,“哎,这。”宁颜假装为难的样子,“我,说出来也是丢人!我是逃婚出来的!”
“逃婚?”离殇年纪还不大,只觉得这种书文里的桥段很是不可思议,眼里满是怀疑。
“嗯,我就生活在沙漠附近的村庄。这不,我年龄到了适婚年龄,父母就帮我找了个媒婆,然后替我谋了门婚事,可是我去打探过了,那户人家仗着有钱为所欲为,那男子更是流连于勾栏之中,我嫁过去岂不是掉火坑里了吗?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我不嫁了,可我父母已经收了那家的彩礼,也不愿意退了这门婚事,所以我便趁着父母不备,逃了出来,想着也许这样,父母就允了我的请求。结果,哎,也怪我,自己第一次逃婚,经验不足,莫名其妙就进了沙漠,结果越走越远,根本找不到路了。要不是遇到姑娘,我大概真的会命丧黄泉了。我真是命苦啊!”宁颜低着头,假装用手擦眼泪,这想哭就哭的本事我怎么不会,宁颜心下给自己白了一眼,演个戏都不行,郑泠,你怕不是个笨蛋。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秋乞。秋日乞求而来的福星。”宁颜很喜欢这个解释,满是郑婉的善意。
离殇轻轻低语了一声,“秋乞。你父母应该很爱你吧。”
“那当然啦。”
“你真记不得方向了?”
“如果我还记得。我就回去了。我肚子好饿啊。”宁颜捂着肚子,假装自己很疲惫。
离殇轻叹了一口气,“那你上来吧。我要去这沙漠中的一座古城。你在外面等我。”
“我同你一起去呗!”宁颜笑得极为灿烂。
“不行,古城里危险重重,九死一生。你一个小女孩不能进去。”离殇一口否决。
“我阴阴比你大。”
“你要进去,就别跟我走,趁天亮,自己去找回去的路。”离殇不松口。
“好吧,听你的。”宁颜乖巧的点了点头,到了古城,那还由得你说。古城?这难道是离殇曾经的经历?之前是郑婉小时候的场景,那这次?跟着去看看。
离殇将宁颜拉上骆驼,两人骑着骆驼,行走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中。
“姑娘,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宁颜故意找些话题。
“离殇。”离殇倒是没有隐瞒。
“这名字听着好悲伤。”宁颜第一次听到这名字的时候就想问问这名字了。“为什么会取这个名字?”
离殇露出一丝苦笑,“因为我是不祥之人。”
“啊?”宁颜微微一愣。“这简直胡说八道啊。凭什么无缘无故说一个人是不祥之人。你看着就是个好人,怎么会是。”
“我出生在阴年阴月阴时,满城的花都凋谢了。那是一片荒凉。他们说我命格里是阴气太重承受不起这人世间。”
“那也可能是巧合啊。如果一夜秋雨,也会造成花落的景象啊。你也别太在意。这命运之事,应该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是靠天靠地靠别人。阴气重又如何?”宁颜突然想到化蛇之前的表现,难道因为离殇这一特殊的体质才选中了她?
离殇嘴角一丝苦笑,看着无尽的天地,“有些东西不必去想太多,做不得,没有意义。他们想让我是不祥之人,那我便是。”
“离殇,什么叫他们说你是你便是呢。”宁颜不由有些心疼这个女孩,一朝贵妃的私生女,无论是亲生父亲,还是东虞国主,都不可能被认可。“你应该做你自己。你就是你,无论是幸或是不幸,都是你自己走出来的。你自己的一生,就该由自己去选择。”
离殇没有说话,只有驼铃声响着。我已经没有选择了。我这一生只能属于东虞,属于月家,生死不论,都是月家的。
“离殇,你听进去没有。”宁颜只能看着离殇的后脑,焦急的问着。
“秋乞,你我不同,我生在一个异常复杂的家庭,里面没有那么多父慈子孝,兄弟情深,有的是阴谋算计,很多东西,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了。”离殇的语气听不出任何的波动。
皇家吗?宁颜涨了张嘴,却失了言,不由想起大秦。前太子密谋谋权篡位,二皇子野心勃勃,三皇子看着风流成性,四皇子,好像没什么存在感。真是一地鸡毛。东虞国也是,这次的事情不正为了夺皇位吗?哎,皇家之事,三言二语估摸是道不清的。
“你这次逃婚,若你父母最后允了你。你该好好待他们。这退婚可不是小事,他们定然忍受着重压。”
“知道的。父母之恩,我不会忘的。”宁颜将头靠在离殇背上。
“后面有个袋子,里面有些干粮,你先吃点。垫垫饥吧。我们应该还有挺久。”
“多谢离殇。”
二百零九,汇合
两人经历了似乎很多次的日升日落,好像巳经过了几天几夜,离殇都吃了好几次食物了,虽然看着并不饿的样子,但是吃东西就如同任务一样。宁颜暗中估摸着时辰,就算如此也不过一个时辰过去了,幻境在这简直扰乱了时空。这化蛇倒是有几分本事。
“离殇姑娘,你到底找什么。我们都巳经好几天了,这水都快喝完了。如果我们还不到地方。这漫漫黄沙,若出不去可如何是好。”宁颜晃了晃水壶,提醒到,若一天耗在这里,自己可是要回不去的。
“应该快了。”离殇看着手中的指南,勺柄在此时发生了意外,语气本来很平淡。这指南仪的疯狂乱转,让她不由有些吃惊,脸色一变再变。
“这指南仪不会坏了吧。”宁颜看着乱转的小东西心情甚是无奈。四周望去,除了黄沙只有黄沙,完全找不到方向。
离殇却笑了笑,面纱下的她,眼睛还是那么明亮。“不,这恰恰说明,我们巳经快到达目的地了。”
“天怎么这么暗了?”天地变化转瞬即逝,又到了晚上。宁颜有些心慌。
“休息一下。”离殇示意宁颜从骆驼上下去。
“我们还是继续走吧,抓紧时间,时间要不够了。”宁颜一心想着赶紧到达古城。
“沙漠中黑夜里前行实在太危险了。我们还是谨慎些好。”离殇依旧保持着冷静。
“可指南仪此时失效了,这地方又诡异的很,还是早些找到古城为妙。”宁颜看着天空有种心惊胆战的不寒而栗感。
风沙突然变大,沙沙沙的卷起,又胡乱的四散,这幻境的实景真实的让宁颜都要怀疑自己的处境了。
骆驼有些焦躁,四下快速的走动,离殇的铃铛使劲的晃动着,试图平复骆驼的暴躁,却完全没有效果,宁颜和离殇两人被晃动的厉害。宁颜紧紧抓住离殇的衣服,“这可怎么办?”
离殇紧皱着眉,手没停止着摇动驼铃。
“离殇,离殇,好像,那,那边是不是一座建筑?”宁颜突然盯着远处。
宁颜也跟着望过去,“哪里?”
“那!”离殇一只手指了指远处的。“那。看着模糊。”说完又很快拉住离殇的衣裳,这风沙实在厉害的很。
离殇睁大眼睛,仔细远眺,“好像是。不过这沙漠容易出现海市蜃楼,我们务必小心了。”
“嗯嗯,不管如何,我们先去看看。”离殇的眼睛里透着一丝喜悦。
“可这风沙吹得太厉害了。”宁颜说话都有些断断续续,好些沙子被吹到了自己嘴里。
“我们先下骆驼,躲一下。”
两人从骆驼身上下来,离殇没有停止安抚骆驼,片刻,骆驼似乎平复下来,两只脚缓缓跪下,整个身体形成了一道屏障。离殇拉过宁颜,躲在骆驼身边,风沙明显都集中到了驼铃身上,此时,离殇才有了一丝自己的时间。
“这寻找古城还真的费劲。”宁颜摸着脖间的玉佩。“离殇,你去古城做什么?”
离殇没有回答。
“是为了那个你不能选择的家族吧?”宁颜却没有放弃自己的好奇心。这姑娘幻境中跑沙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她那个妹妹碧瑶这次幻境中竟然没有出现,怎么回事啊。
离殇的手微微握着,但依旧没打算说。
“你同我说说呗。”
“休息会吧。”离殇说完闭上眼睛。
“东虞月家?”
离殇手里突然多了一把匕首,横在宁颜脖子上。
“我果然猜对了呢。”宁颜笑了笑。丝毫没有在意架在脖子上的匕首。“离殇,你冷静点啊,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天地之间,谁都走不掉。”手指轻轻捏着匕首的尖头,往外推,她的力气很大,轻轻松松就把匕首推了出去。
“你在说什么?”离殇眼睁睁看着匕首被推开,一时却失了神。
“你之前不是说你出生在一个异常复杂的家庭,没有那么多父慈子孝,兄弟情深。我仔细想过了,皇家这种情况是最严重的。你身上的衣服看着普通,确是丝质的,普通人家哪里用的起这么好的料子,也不会被允许穿这样的料子,所以你的身份定然很尊贵。思来想去,东虞皇家月家是最合理的解释。”
离殇看着身边的姑娘,匕首又一次横在宁颜面前,“你怕不是普通农家女吧。这衣服的材质一眼就能认出的人可不多,虽是丝质,却同麻料很像。就算是都城贵女,也未必都识得的。”
宁颜一个反手,将匕首夺了过来,还好之前学过几招防身之术,再加上这离殇姑娘根本没有武功。
离殇吃了一惊,嘴唇颤了颤,作势要夺回匕首。
宁颜一把挡下,“放心吧。我对你没有恶意,我要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想法,你也不是我对手啊。”宁颜将匕首插回刀削。“给。别老是拿出来吓人,别伤到自己。”
离殇将信将疑的接过匕首,“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在幻境里。”这话说出来却完全听不到声音,这是被消声了。果然没那么简单。拉过离殇的手,想要写字,却怎么也写不出幻境的字样。算了,这法子行不通。滚蛋化蛇。
“我是谁,离殇姑娘还是不要管了,你只要知道我并不想害你。你我相遇呢也是巧合,或许是上天的安排吧。”
“你这么隐瞒不觉得很难让人信服吗?”离殇没有放松警惕,整个人都处于紧绷的状态。
“好啦,告诉你也行,但是保密哦。我是薛家的人。”宁颜又一次开启骗人模式,还好郑婉之前调查过整个东虞国的氏族制度,几大家族也好好分析过。虽然郑婉看不太上自己,但再怎么说,也是名义上的妹妹,还是使者团的成员,自然也跟着了解了不少东西。
这薛家在东虞国的几大家族里着实不怎么起眼,还常常被其他家族歧视,主要是因为他们是靠商发的家,家里财力雄厚,让家中孩子读了书,又机缘巧合下救过月家,这才走上了仕途,从此飞黄腾达,士农工商,商排最后,即便薛家的商巳经过去百年,却丝毫不动摇那些人骨子里的不屑。当然还有一点最为重要,薛家发迹之地就是这沙漠。所以她们祖宅就在沙漠附近。还有一部分人常年留守在沙漠附近的城池里。她既然是薛家的人,好东西见得自然多,各何况薛家是真有钱。而且据郑婉之前的调查,薛家是站在月玄逸那一边的,月玄逸能走到皇位,薛家在财力上支持了不少,是金钱上最大的助力,以离殇对月玄逸的重视程度,她应该是有数的。
“薛家?”离殇的语气很是平静。
“嗯,就是掌管户部的那个薛家啊,当然我只是他们家留在沙城府邸的一个丫鬟。小姐贪玩,跑了出来,我来寻她,却不知不觉进了沙漠,越走越远,不仅根本没有找到小姐,反倒把自己给弄丢了。”宁颜绘声绘色的叙述着自己刚编好的故事,摇头无奈的笑着,看着倒是挺有真情实感的。
离殇思索了好一会。“那你刚才为何骗人说自己逃婚出来的。”
“那不是为了博得你的同情吗?如果我说我就是迷路了,那多没面子啊。”宁颜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着实让人分不清真假。“对了,离殇姑娘,你是不是还有个妹妹啊?”突然的转化话题让离殇一下没反应过来。
“妹妹?妹妹啊,没有。”离殇矢口否认,脸上却出现一丝伤感。私生女怎么配同月家其他人称兄道妹。自己还害死了亲生父亲,害的母亲失去挚爱。所以自己最终还是合了他们的意,是个不祥之人。
“认得妹妹也没有吗?”宁颜想起碧瑶,碧瑶同离殇相识应该在十年前,那如果此时不晓得彼此,那这个时间段就应该是在她从东虞国出走那段时间。
离殇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说了没有了,你这是何意?”
宁颜有些哑口。“没,没,没什么。我就是想到我有个姐姐,她某种时候同离殇姑娘很是相像。”
“是吗?如何相像?”离殇突然有了一点兴趣。
“嗯,就是都很聪明。”
离殇一声轻笑,“你太抬举我了。”
“我觉得你很聪明的。”宁颜坚定的说道,“还有,你们两个都是用情至深之人。”
“为何这么看呢?”
宁颜突然发现自己说漏嘴了,挠了挠头,“就是直觉啊。离殇,所以你是东虞皇宫里的人?我曾经去过国都,那真是一个鸟语花香的人间仙境。”
“东虞一向很养人。”离殇也赞同道。
“因为小姐的原因,我倒是见过几位公主。只是未曾见过你。难道你是四公主?”宁颜一副好奇的样子。
离殇心下一个慌乱,“你在说什么,四公主早就夭折了。”
宁颜观察着离殇的反应,“嘿嘿,是吗?可是密史里可不是这么说的。”
“哪里来的密史?”离殇在下面的手微微握紧。面前这女子一点都不简单,她到底是谁?难道真的是薛家的人?可是一个小小丫鬟哪里知道这么多东西?她穿的也不是普通人穿的,就算是富可敌国的薛家,也不可能给下人穿这般好的衣裳。这人说话只能信半分,也许是逃婚的薛家小姐,这般解释更合理些。
“皇族密事虽然有个密字,但实际吧,那座围城里多少双眼睛在偷偷盯着,这世间呢,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宁颜又开始了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这传闻里说四公主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本会处死的,却因为一个占卜的卦象逃过一劫。”
离殇突然有些窒息的感觉。卦象之事如此隐晦,一个丫鬟绝对不可能知晓。
宁颜摆弄着沙子,“不过呢,我常常想这真的是一种幸运吗?离殇姑娘,你说呢?”
“你想的还挺多。”离殇不去看宁颜,定定的看向远方。
“啊呀,闲来无事,就喜欢多想。我听到这个事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震惊吗?”
“不知。”
宁颜拍了拍骆驼,整了个更舒服的位置。“你说若她知道以后她会给月家带来祸害,她会如何呢?”
“我怎么知道。”离殇低着头。
宁颜巳经确定离殇就是传闻夭折了的东虞国四公主。郑婉的情报真的很准,也不知她现在情报网的布局到了哪种程度,想来是不会太弱的,连东虞国这种隐秘之事都了解的一清二楚,到底是郑婉啊。
“她定然是很辛苦吧。”宁颜看着离殇,“一个女子承担了那么大的恶意,而她却未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呵。”离殇微微一笑,“休息一会吧。这沙漠天亮的早。”说完闭上眼。
“好吧,那就休息一会。”宁颜静静望着天空,“扫把星?”宁颜有些呆愣,这该死的化蛇,一天天给我整这些东西,看我不出去找你的麻烦。
轰隆隆,突然天地之间雷电交加。这又是什么情况?这不合常理的天气变化。宁颜摇了摇离殇,离殇却睡得很死。宁颜焦急的喊,“离殇姑娘,快醒醒!这里不对劲。离殇!你是怎么了?离殇!”宁颜急的眼眶开始泛泪。
离殇却没有一丝反应。骆驼此刻也陷入了沉睡。
“化蛇,你又在搞什么鬼?”宁颜站起身,有些气急败坏。“化蛇,你给我出来!缩头乌龟!”
轰隆隆,底下传来一阵诡异的声音。宁颜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突然面前腾空而起一座城池。黄沙一下灌了下去,一寸寸出现城墙,没一会,整个城池都出来了,宁颜吃惊的看着面前的古城,青色的砖瓦,有些斑驳,昏暗的天地间,出现的东西都透着一丝诡异。
宁颜慢慢走上前,小心翼翼的去触碰城墙,实心的,竟然不是假的,不是海市蜃楼,还真的有一座古城'',离殇找到就是这一座古城吗?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离殇?这就是你要找的地方?你为什么要找到它?”宁颜摸着城墙,那一块块的痕迹显示着岁月的沧桑。
宁颜四下找它的入口,很快就看到了门,那是一扇古朴华丽的青铜门,上面的雕刻极为繁杂花哨,这又是什么?一只脚?毕方?又是毕方,倒也印证了东虞国笃定毕方与应龙的故事。应龙在哪?毕方不远处的上方一条俊美的带着翅膀的龙在树林里嬉戏。所以这座古城与上古神兽有关?毕方!宁颜嘴里不由轻唤了一声。
“离殇!你快醒醒!古城出现了!你快醒醒啊!”宁颜又跑回离殇身边,使劲摇了摇,离殇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宁颜拉过离殇的手,把了下脉,好像没什么异常,脉搏呼吸都没有问题,怎么就昏睡过去了。
“算了,我先进去看看。”宁颜拉着郑婉到相对安全的墙边,在她周围码上石头,挡去风沙。
宁颜去拉骆驼,握着缰绳的手抓得更紧,似乎这样可以给予自己力量。可是骆驼实在太大,一点都没移动。算了,“骆驼兄弟,自求多福吧。”拍了拍骆驼的头,宁颜找到郑婉的匕首,放到腰间,又找到一些火折子收入怀里。假装淡定的拢了拢面纱,郑泠!别怕,不就一古城嘛,你可以的。
宁颜在青铜门上摸索着,这图像的走向颇为有趣,毕方与应龙之间中间似乎有条鸿沟,宁颜顺着鸿沟的细缝一点点摸着。“啊!”手指突然被什么扎到了,血一下涌了出去,宁颜抽出手,指尖被破了一个小洞,还挺疼。这哪是幻境啊,是实景吧!化蛇那条千古妖兽,到底不能轻视了。
咔嚓,宁颜还恍惚着,青铜门竟然打开了。宁颜盯着伤口,这门开的不会是血的原因吧。
宁颜朝里面望去,黑漆漆一片,看不真切,宁颜掏出一根火折子,点燃,小心翼翼的往里面迈了一步,地面铺的青砖,手不由握紧匕首,屏住呼吸,一步步往里面前进。一条长长的走廊,两边绘有奇怪的图案,宁颜摸着这些壁画,似曾相识的感觉,心中说不出来的忧伤,好难过,心不由摸了摸心口处,宁颜继续往前走,眼前突然豁然开朗,好大的城池啊,刚才在外面丝毫看不出来。没一会,人声都出来了,嬉笑声,吵闹声,似乎真的进了一座城。
这地方好像有点眼熟,在哪里见过。宁颜将手里的火折子吹灭。
宁颜观察着四周。这地方的服饰不太像东虞的,反倒像大秦,大秦?幻境里郑婉在的那个场景,不就是这吗?宁颜大惊失色。这又是什么?去郑府看看。
依着那些记忆,很快就到了郑府所在的街,宁颜仗着自己穿的华丽,大摇大摆往里面走去。
郑府,宁颜看着面前的宅子,好像和记忆中的很像,却又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感。
吱呀,大门被打开,出来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女孩,大概七八岁的样子,看着就是那种扔到人群里就会忘记长相的人,倒是同秋乞有种莫名的相似乎感。
秋乞?宁颜盯着女孩,女孩也察觉到了宁颜的目光,一双眼睛里透出警惕。
宁颜露出一丝友善的笑容,小女孩没再理睬宁颜,径直离开。
宁颜绕到郑府后院,这后门依旧是禁地。找了个有树又偏僻的地方,四下看了下,没人,抱了抱树干,还算结实,直接上树,趴在树上望向里面。院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这个亭子有些熟悉,这是郑泠的地方,怎么好巧不巧找了这么个位置。
“上面好看吗?”树下传来一个声音。
“啊!”宁颜一个慌张,从树上狠狠摔了下来。“哇哇哇。疼。”
宁颜抬起头,迎着光看到了郑婉。“守,”突然禁了言,守云这个字现在只有郑平晟知道,不能露了马脚,“我的手啊,好疼。”
“活该。”郑婉白了一眼,“你在干什么?”
“我,我想到树上睡觉。你干什么打扰我。”宁颜又开始胡说八道。
“小姐,这人定然心怀鬼胎,刚才在大门口,奴婢就觉得不对劲。”
“小姑娘,别血口喷人。这些树又不是你家的,我睡睡怎么了。”
“是吗?不如就叫京兆尹过来判断。”郑婉平静看着宁颜,不想多说,直接挥了挥手,“秋乞,你走一趟。”
“诺。”秋乞应的飞快,立马想要离开。宁颜眼疾手快将她拉住,好在宁颜没有变成小孩,“我们好好说话嘛,怎么就扯上京兆尹了。”宁颜瞬间觉得头都大了。
“你同京兆尹去解释吧。”
“我是找你哥哥,郑平晟的。”
郑婉的脸色一变,微微低着头,语气不善的说道,“姑娘,你难道不知道他巳经过世了。”
“我就是想同他些话,什么?过世了?”宁颜一个愣神,那这个时候,他还在大秦吗?还是巳经去了凉楚?“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刚从城外回来,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前段时间。你同他是什么关系?”
“我仰慕他。”宁颜一时拿不准郑平晟的去向,只能说这种不容易被人发现的说辞。
郑婉一脸不可置信。
呜呜呜,宁颜偷偷使劲掐了自己好几下,突然捂着眼睛哭起来。
秋乞看了看郑婉,“小姐?”
“闭嘴。”
宁颜偷偷摸摸看着郑婉,“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看看郑公子,这怎么就。他的墓在哪?我想去祭拜一下。”
“给我立刻消失!不然京兆尹的牢笼里还空着不少位置。”郑婉一点都不吃这套,冷冷一声。
宁颜立刻跑了。郑婉这年纪不过九,十岁,那气场真的不是常人能及。宁颜靠在围墙上拍了拍胸口,真是吓人。
郑婉出现在幻境里都是她小时候,那到底是说明什么?我也不能告诉她她在幻境中。
“小姐,那人看着古怪,就这么放那人走了?”秋乞的声音传来。宁颜忙躲了起来。
“算了。你回去吧,我出去转转。”
“可。诺。”
很快,郑婉就出现在前面。宁颜看她走出好一段路,才急匆匆的跟上,郑婉这人,防备心重,而且又会武功,不是那么好跟踪的,宁颜离得远远的,只能隐隐约约看着背影。
这方向是城郊吧。云德观吗?不对不对,她空手而去,又撇下了秋乞,那就是,郑平晟?既然郑婉之前就认定郑平晟是那次出了事以郑婉的性格,她定然是掌握了绝对的证据,什么才最能证明这个人活着,那就是看到真人。宁颜看着郑婉出了城门。
额,头怎么好疼。突然眼前就是一片黑漆漆的甬道,这是哪里?宁颜看着手里的火折子,壁画?青铜门?宁颜转头,青铜门大咧咧的开着,所以我刚才,是怎么回事?这化蛇,低估了它,它简直是要困死我。郑泠,记住,只要你破了幻境出去,其他人的幻境也自然而然会破解的,心无旁骛找到化蛇的弱点。
“秋乞,你怎么一个人进来了?”青铜门口,离殇点着火折子。
“我,你刚才昏睡过去了,叫不醒你,我便进来先看看。”
“这里危险。你还是留在外面等我,若一天都没有等到我,你就骑着骆驼离开,回薛家。”离殇的眼睛很透彻。
“我不,你一个人太危险了。我陪着你,不管怎么说,见死不救不是我的作风。抓紧时间,这地方诡异的很。”宁颜自顾自的往里走。
“这地方是东虞国传说中的禁地。”离殇无奈,只能跟着。
“禁地?”
“它在沙漠中,却查无所查,有人说,它只在有缘人的面前出现。而且就算见到了,进去的人几乎无人生还。”离殇的话在这昏暗的地方,显得更加恐怖。
是啊,莫名其妙在眼前腾空而起一座城池,吓都要吓死了。宁颜心中吐槽道。“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要找到它?”
“传说这里面有无尽的宝藏,还有掌管天下命数的奇书。”离殇平静的说道。
“藏宝洞?”
“传说是毕方失踪后,应龙性情大变。收集了无数财宝和起死回生的秘术,就藏在此处。”
“噗。”宁颜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不好意思,实在太好笑了,哈哈哈。”
“你笑什么?”
“你说有财宝这个,我倒是觉得可信,但起死回生之术,若真有这东西,那这人世间岂不是要乱套了。再说了,毕方是上古神兽,又不是人,神兽能用的,人也通用?这传说还挺有趣。”
离殇红了红眼,“也许是真的呢?”
“毕方,应龙?”
宁颜突然止了笑,轻微的摇了摇头,“这个传说不会是真的,不会的,应龙不会这么做的!”
“为何?”离殇的眉宇脸带着一丝讽刺。
“就是不会。”宁颜很是坚定,眼里满是星光。
离殇的眼睛微微暗了暗。不过宁颜并没有注意
二百一十,一一破茧
这个地方很古怪。宁颜已经察觉到了异常,虽然说我在这幻境中遇到了很多人,但从来没有同时遇到他们中的两人以上,所以这些人都在自己的幻境之中。我一个人却游离在外,可以进入不同的幻境。如何破了这些幻境,这便是关键了吧。
宁颜拢了拢头发,这次要大干一场了。化蛇啊化蛇,我定让你产生失落的感觉。上古妖兽又如何,怎么还有点小兴奋的感觉,不由发出一个笑声。
“薛姑娘?”离殇打断了宁颜。
那就从这个东虞国四公主开始吧。宁颜看向离殇,“啊?这地方看着颇为悠久,我们还是快点进去看看。”
“好。”离殇的声音有些沙哑。整个人隐在背光的地方,看不真切她的表情。
宁颜心下起了疑心,故意将火折子往离殇面前凑。
“熄火了,薛姑娘,我们现在在古城里,还是小心为上。”离殇的音调平和极了。
“啊,怎么就熄灭了呢?”身处在黑暗之中,宁颜有些胆怯,强压下害怕。宁颜手忙脚乱的掏出另一支火折子,重新点上,那些许的光亮让宁颜有了一丝安全感。
“你看,这些壁画还真是栩栩如生呢。”离殇走到甬道的旁边,手轻轻触碰那些至今色彩鲜艳的线条。
宁颜顺着离殇的话,小心翼翼看了过去。“我刚才看过了,没什么特别的,都是毕方同应龙两个的生活场景。”
离殇仔细盯着,没有回应宁颜,似乎已经被壁画吸引了。
“离殇姑娘,我们还是往里走吧,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出来个什么的。”宁颜催促着离殇。
“你看,那是什么?”离殇突然指向不远处的一幅画。
“什么?”
“那是女魃吧。”
“女魃?”宁颜听到这个名字莫名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啊?“我们不管她了,这些壁画先留着,以后再慢慢研究,可好?我们先进去吧。”
“你可知女魃的传说?”离殇却不依不饶。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宁颜不由白了一眼。
离殇没有理会宁颜,“女魃,原来是黄帝之女。很早之前,她一直爱慕着应龙,这个时间应该比毕方出现的还早上一些,不过应龙一直不知此事,他亦没有见过女魃的真容,只听过她美妙的声音。”离殇顿了顿,“世人说应龙也被这声音所吸引。”
“既然应龙是上古神兽,那世人又如何知道的呢?”宁颜的语气有些不善。
“所谓无风不起浪,想来两人之间有什么才会让大家这般想,不是吗?”离殇微笑着看着宁颜。“当年那场逐鹿之战,黄帝令应龙攻于冀州之野。而蚩尤请来了风伯、雨师从大风雨,黄帝乃下天女魃止雨,遂杀蚩尤。这传说你应该听过吧?”
“那次两人相见了?”宁颜紧紧盯着壁画上的女魃,可真好看,阴目善睐,一笑倾城。这才是天选之人吧,对比起来毕方,只是一只小小的鸟,还只有一只脚,这么看下来,似乎女魃与应龙更般配些。宁颜心中涌出一股不快,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离殇掩手笑了笑,“自然,两人共同御敌,可谓默契。那次,不仅应龙消耗了法力,受了伤,回不去天庭。女魃也是,失去了神力,只能留在人间,两人算是同病相怜了吧,本来,两人一起疗伤想来也不错,本就有意的两人,也许就成了一段佳话。薛姑娘,你觉得呢?”
宁颜的眼睛一动不动看着那副画,“呵,我又不是他们,我怎么知道呢?”
“可惜了,谁知道会出现了个毕方,这毕方原来是天帝的手下,还是个任性妄为的手下。天帝也拿常常拿她没办法。”
“想来她也有过人之处。”宁颜心中对毕方有种莫名的偏向。
“她?一只小小的鸟,曾经有违天规,将火种带到了人间,可就算如此,天帝也容忍了她。”
“火种不带到人间,这火折子又如何会出现?这么看来,这毕方听起来倒是不错。”宁颜微微侧头,看着离殇。这离殇的话着实让人不舒服,一个世人评论神兽的做法,而这一做法阴阴给人世间带来的是无尽的好处。她不对劲,自从进了古城,她就很不对劲了。
“天帝纵容她,而她也仗着自己年轻美貌,闯进了应龙的世界。”
“这两者有关系吗?”宁颜忍着翻白眼的想法。
“你说她一个小小的侍从,随意就能在人间生活许久,留在应龙的身边,这难道不是天帝的容忍吗?如果天帝不允,她能这样毫无顾忌的和应龙生活在这里?”
“那又如何?这是他们之间的事,与我们有什么关系。离殇,你进来就是为了讲故事的吗?”
“你不觉得女魃实在太可怜了吗?你看,这副画,女魃在暗处偷偷看着应龙,她心上的人同旁人有说有笑,好不快乐。她却只能一个人孤独的疗伤。”
宁颜转头看向离殇,面无表情的说道,心口闷闷的,“好,我知道了。我们能继续往前走了吗?”
离殇摇了摇头,“不,等故事说完,你其实什么都不知道。还有后来的事呢。后来毕方出事了,应龙本来身体就被浊气所伤,心绪不稳更加重了病情,女魃偷偷将应龙身上的浊气引到了自己的身上,因为这些浊气,她面目变得可憎,一个标致的女子一下变得极为丑陋,然后又偷偷躲了起来。”
“她为何不同应龙说?”宁颜的声音里不由带着一丝颤音。
“没长嘴吧。”离殇一个白眼。
宁颜一下愣住了。离殇就算是私生女,但好歹也算大家闺秀,如此的话,根本不像她会说的,碧瑶姑娘不在,不然有她在应该能知道离殇私下的作为。
“走吧。”离殇突然就不说了,径直往前走。
“不是,那她后来呢?应龙的浊气到了她身上,她怎么样了?”宁颜忙跟上。“她怎么疗的伤?”
离殇无奈摇了摇头。
“你快说啊。”宁颜不依不饶。
“那么多浊气,自己本来就也勉强撑着,神女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走火入魔了。她的存在对人世间来说,就是民不聊生。她到的地方就是大旱,百姓们怨恨于她,后来天帝知道了她的存在,为了所谓苍生百姓,派了已经回到天庭的应龙前去斩杀。”
宁颜下意识的摸上了脖间的玉佩,还好,在,多了几分安心。
“薛姑娘,然后应龙就发现了真相,女魃的心意。一个女子牺牲那么多,只为了一人,你说,换作是你,你感动吗?”
宁颜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看着离殇。
“好了,故事说完了。”
感动?是啊,这般的不求回报的付出怎么不叫人心疼。可是毕方也没做错啊,应龙都不晓得的事,毕方怎会知道,这三方的纠结,哪一方都没有错吧,所以,应龙,你选择了女魃,是吗?
“对了,毕方不是失踪了吗?还有个版本是,应龙在疗伤期间就发现了暗中关心他的女魃,他被貌美的女魃和她优美的声音所吸引,对毕方渐渐产生了厌恶。”说这话的时候离殇突然凑到宁颜面前。
宁颜一阵心慌。
有人说,毕方的失踪和应龙脱不了关系。””
“她不是为了救黄帝才失踪的吗?”
“是啊,但是刚才也说了,女魃可是黄帝的女儿。已经一统天下的黄帝为何一个人孤身在外,那时候,蚩尤的残部还在一直活动着这不是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吗?毕方任性妄为了些,但也晓得应龙承担着保护黄帝的责任,黄帝有难,毕方自然会为了应龙帮黄帝的。所以,这简直是一石二鸟,既能对付蚩尤那帮人,又能与女魃名正言顺的双宿双栖。”
“应龙不会这么做的。”宁颜下意识的否认。
“薛姑娘,知人知面还指不定不知心。”离殇低着头,眼里闪过一丝狠毒。
宁颜冷着脸,“到大门了。”
二百一十一,
这个地方很古怪。宁颜已经察觉到了异常,虽然说我在这里遇到了很多人,但从来没有同时遇到两人以上,所以这些人都在自己的幻境之中。
我一个人却游离在外,可以进入不同的幻境。如何破了这些幻境,这便是关键了吧。
既然都不能相遇,就让他们都相遇在一处。大家的阳气聚集在一起,也许就能冲破这幻境。
宁颜拢了拢头发,这次要大干一场了。化蛇,我定让你产生失落的感觉。
《人间不值得之毕方篇》二百一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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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一十二
一
《人间不值得之毕方篇》二百一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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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一十三
二
《人间不值得之毕方篇》二百一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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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一十五,狐九儿
司命府,狐九儿手旁的杯子已经被摔碎了好几个。整个脸因为生气而鼓鼓的,眼眶满是通红,九条尾巴若隐若现,这预示着她在盛怒之下,还好手腕上的银色手链克制着她神力的乱泄,这手链还是宁颜亲手制作的。
“大人!”躲在门外的侍从一见到白泽大人就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慌慌张张迎了上去,“白泽大人,您可终于来了。九儿仙子现在在里面发好大的火。我们这些人身份卑微,都不敢贸然进去。还望白泽大人多多劝慰。”
白泽看向紧闭着的门,破碎声不停从里面溢出来。这孩子,和小毕方混久了,尽学些坏毛病,简直已经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了,白泽轻叹一声。
“白泽就是和那老头站一个队伍的,罔顾我这么相信他了。滚蛋白泽!哼!宁颜,你看关键时候他们一个都用不上!你在的时候倒是挺会的,现在一比一个不靠谱,还上古神兽呢!我看徒有虚名吧!”狐九儿的骂声从里面细细碎碎传了出来。
白泽听着里面的话,甚是无奈。这小孩骂起人来比毕方狠,毕方脾气和她比起来温和太多了。
侍从听清楚里面骂的内容,一脸恐慌,嘴巴都有些不利索了,忙打算给自家主子圆场做翻译,“白,白,白泽大人,九儿仙子消了气就好了。她一向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有时候有些口无遮拦了些,还请白泽大人见谅。她其实一向敬重白泽大人您的,这次真的只是气疯了而已。她大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侍从结结巴巴,冷汗从额头淌了下来。
“这孩子,我知道了。”白泽的声音很是平和,说完还无奈的笑了笑,整个人也看不出生气。
这是没有谴责的意思?侍从的心稍稍有些放下。这白泽大人何等的尊贵,司命大人在的话都要对他礼让三分,司命府可千万不能得罪了他。九儿仙子真是太胆大了,司命大人也不知道何时出关。
白泽只是走到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谁?能不能让人安静一些,都给我走!不想看到你们!”狐九儿气愤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手链散发出一丝灵力,宁颜,狐九儿才稍稍有些平复,这是宁颜的气息。狐九儿的心有些疼。宁颜,你何时能历劫回来。
“九儿。”白泽的声音很有穿透力,让人听着有种舒适感。
狐九儿摸着手链,听到门外的声音,不由向上翻了个白眼,收起九条尾巴,不情不愿的挪到门口。
“啪!”门被她从里面狠狠的打开。狐九儿顶着一副被欠了百八十万的样子,瞪大了眼,“呦?不得了了,是什么风把尊贵的白泽大人都吹过来了?小庙可装不下大佛。”
“九儿,不请我进去坐坐?”白泽轻轻淡淡的回应着狐九儿的脾气。
狐九儿瞪着白泽,见白泽没有影响,才忽而转头走了进去,门倒是没关。
白泽进屋关门,一个挥手设下结界,将里面和外面屏蔽开来。
“白泽大人,你不是说过的嘛。宁颜会没事的?可是她自从去人间历劫之后,已经经历了多少危险的事情了。”狐九儿用力抓着桌角,眼里满是气愤。
“这是对她的考验。”
“考验?你看这次,她差点从幻境中出不来!她本来就只是一只只有五百年修行的神兽,还幻化不出原型。到了人间,她连一分修行都没有,可是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上古妖兽啊!还一次比一次厉害!她一个小小凡人怎么敌得过它们?”狐九儿委委屈屈,整个人因为担忧一直在发抖。
白泽轻柔的说道,“我知道你担心她。”
“我当然担心她啦!可是那昊天老头,他一点都不关心。他之前不是一直都很宠宁颜的吗?为什么宁颜在人间历劫的时候,他永远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去大殿找他,只会把我关起来!”狐九儿气愤的坐到一旁。“我都被关多少次了!这次又是!他不管还不让别人管,太霸道了!”
“有些事不可为。昊天上帝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与其日日担忧,不如就相信她。”白泽深吸一口气,似乎也在宽慰自己。
“你们总说不能干涉,不能干涉,可是妖兽都出现了,我们也不去解决吗?我们天界难道是怕了那些妖了吗?”狐九儿双手环抱着,怒气冲冲。
“这是对宁颜的考验,她只有自己通过考验,才能功德圆满。”
“若她不能,呸呸呸。”狐九儿生着闷气,喃喃自语,“她真的可以吗?她只是个小神兽啊。”
“九儿,你不如也去相信她,可好?”白泽一个挥手,地上的碎渣都消失不见了,一切都恢复了原貌。我也相信应龙,他定会竭尽全力保护他的毕方的。若宁颜真的抵不过了,就算违抗天命,我亦不会让她出事。再怎么说,她那些破碎的魂魄也是我一手养起来的,她就如同自己的孩子,那么多年的心血怎么能说毁就毁。
“白泽大人!”狐九儿小跑到了白泽面前。“我能不能留在她身边,看着她,我绝对不出手。”
“我带你去个地方。”白泽施了一个法术,两人就消失在了司命府。
“白泽大人,这是哪?”狐九儿一脸困惑的看着面前的小屋。那地方小而精致,颇为清雅。
白泽四处张望了下,“这是宁颜曾经住过的地方。”
“啊?我怎么不知道。”狐九儿看着面前烟雾缭绕的小桥流水,这地方的灵力比其他地方充盈多了,比起不可多得的天池都要好上几分,才来一会,狐九儿就感觉到了神力的变化,灵力一直在涌进身体,这可真是修炼的绝佳之地。狐九儿都忍不住伸懒腰了。这地方是宁颜生活过的地方?
“她自己都不记得了。自然你也不晓得。”白泽轻轻摸了摸石桌。我的小宁颜,我怎么会不担心呢?天道的考验岂是轻轻松松能熬的过去的?她五百年的修行也不过恢复了当初的她一成的神力。她曾经的神力都能排在神兽的前几位,那才是真正的天赋异禀。
“她记性何时这般差了?”狐九儿心中有些不安。“而且,这地方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这些年,同宁颜也算跑遍了天界,这地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白泽看着这地方,默默坐了下来,倒了两杯茶,推过一杯到狐九儿的方向,“坐吧。”
狐九儿乖顺的坐了下来,端起面前的茶,抿了抿,等着白泽的解惑。
“她无父无母,这,你是知道的。”
“自然知晓。我还陪同她寻找过她的来历,但大家似乎都不清楚这个事,只以为她是凤凰一族从外面捡回来的弃婴。”狐九儿回想起两人曾经的过往,无论她们怎么查,总是毫无线索,所以宁颜特别期待能幻化出原型的那个时间。毕竟有了原型,再去探查也好找的多了。而且也是奇怪,神兽很小的时候就能幻化出原型,这与修行其实关系不大,但宁颜却是个例外,五百年还不知道自己原型的神兽独一份。
白泽轻摇了下头,“当然是寻不到的,因为她本就是天地之间自然孕育而来的神兽。”
“那她岂不是很厉害。”狐九儿略微有些吃惊,毕竟天选的神兽千年都难出一只,至少她知道的,这数千年里没有一只记录在册。难道因为稀有,所以宁颜没有被登记?
“所以你呆在司命府也是好的,做好自己的事便可。她的能力想来还是处理的。你以后别在插手她的事。”白泽看向不远处的金黄色光芒,她会回归神位的。
“可就算她天赋异禀,她还是只没有化出原型的小神兽啊。她还没有我修为厉害呢。”狐九儿并没有觉得轻松,反而更加沉重了几分,撅着嘴满是不开心。
“你呀。”
“白泽大人,你知不知道我同宁颜的关系,她是我最最最要好的朋友,我真的好担心,每天都提心吊胆。你们根本不能体会我的感受。”
“并不是,我的担心恐怕不会比你少。毕竟她是我养成型的。”
“啊?”狐九儿一下愣住了,眼睛睁的巨大,傻傻看着白泽。“养?养?宁颜她一点都不知道啊。养成型是,是何意思?”
白泽看着盛开着的梧桐花,“因为刚成型,我就将她送到了凤凰一族扶养。这地方的灵力太过充盈,刚成型的她身体太弱,承受不了这么强大的力量。”以前这些灵力对她来说只有益处,但那次重创后,支离破碎的魂魄根本支撑不起。“这里的灵力滋润了她数百年,她才堪堪成型。”
“所以她到底是什么?”狐九儿今日的所闻超过了她所能理解的一切。“如果是天选神兽,为什么要用这么多灵力滋养?”
“她,是天地孕育而出的上古神兽。”
“上古?什么?她?那她?”狐九儿的脑子一下不够用了。
“很久之前,她受了重伤,魂魄四分五裂,散落在世间各处,还有魂魄在幽冥之地硬生生不停被撕裂了百年,找到那缕魂魄的时候,已经快消散了。如果再晚一些找到,怕是。”
啪,狐九儿的茶杯没拿稳,直挺挺的摔在了石桌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玉石做的杯子瞬间碎裂开了好几瓣,“啊,坏了。”狐九儿有些慌乱的擦桌子,泪水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九儿。”白泽拍了拍狐九儿的肩膀。
“白泽大人!”良久,狐九儿抬头看向白泽,此时的她已经泪流满面,“白泽大人,白泽大人!”连连唤了好几声。
白泽轻叹一声,“我在。”
呜呜呜,呜呜呜,狐九儿突然哭了起来。“她怎么这么惨!不行,不让我插手,我真的做不到。但凡能帮到她的,我都愿意去做,”
白泽站着身,走到梧桐树旁,犹记得应龙将那些魂魄交给自己的时候,那些闪着微弱光芒,却伤痕累累的魂魄,脆弱的不堪一击,却又顽强的想要活下去。她在这养了数百年,亦沉睡了数百年。这才勉强聚成型,却还缺那一缕魂魄。这次下去历劫也是为了那一缕魂魄,但愿那流落在外的魂魄不被那蚩尤亡魂占了浊气,不,毕方她定能出淤泥而不染。就算这么多年来,她同蚩尤亡魂困在一处,也不会受了那厮的影响。
狐九儿渐渐止了哭声,一边抽泣着,一边挪到白泽身边,“白泽大人,宁颜她受了那么多的苦,天道怎么还在考验她?”
“她七魂六魄并没有全。所以这就是她为什么幻化不出原型的原因了。”白泽无奈的说道。
“什么?还没有,她魂魄不全都能修炼成那样,那真的好厉害啊。果然是我狐九儿的朋友。”狐九儿一脸骄傲,“那现在怎么办?我们去帮她找吧,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可以的!”狐九儿的眼睛充满了坚定。
白泽看着面前这只法力虽然不怎么样,但依旧勇敢的神兽,心中竟然有些安慰,毕方能有这样的朋友,实在是太好了。
“不,不能,她是上古神兽,天选之神,这最后一步必须由她自己完成,天道才会认可她,她才能恢复神位。这就是昊天他不会插手的原因。”
“原来如此。”狐九儿擦了擦眼泪,一脸懊恼,“还好我没坏事。”
“我知道你也是担心她罢了,今日告诉你的事万万不能传出去,她魂魄不全,又是上古神兽,其他妖魔鬼怪若知道了,定会成为他们的目标。”白泽的表情很是严肃。
“嗯,我知道的,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谁都不说,就算白泽大人,我也不会说。”狐九儿伸出手指,放在嘴上,摇着头。
白泽笑了笑,“今日同你说这事,一方面是为了考验你,若通过了,那就还有个目的。”
“白泽大人,您说,只要是能帮宁颜的,我都会去做的!”狐九儿难得严肃。
白泽瞧着桌子,“宁颜曾经有一把宝剑,是她的翎羽炼造而成,这把剑在她出事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白泽大人是希望我可以找到那把剑?”
“这次化蛇的事情,实在是惊险至极。宁颜现在凡人之躯,终究还是太危险了。”白泽的担忧表现在脸上。
到底是宁颜,白泽大人才会有这样的表情。上古神兽啊,等等,那岂不是比我老很多岁?还想多一个妹妹,现在是,啊,这辈分的差异突然有些不适应。哼,不管不管,我就要做她姐姐!“所以这宝剑可以护着她?”
“嗯,多少可以,我同昊天上帝想过了,既然宝剑是由她的翎羽锻造而成,翎羽又本能的会保护自己的主人,那这把宝剑在她身边,至少能多一分保护她的力量。”
“好。只是天地之大,我该如何去寻?她出事的时候是在哪里?”狐九儿恢复了冷静,开始分析宝剑可能在的地方。
“我们想过,之前我朋友找她魂魄的时候也是查看过的。但是并没有任何存在的痕迹。”白泽一挥手,面前的景象里出现了一把五彩斑斓的宝剑,上面流光溢彩,剑柄上满是雕刻的云朵。“这就是她的剑。”
“哇,果然豪,这么华丽!那云朵上每个都镶嵌着宝石,太奢侈了吧,到底是宁颜啊。”狐九儿的关注点总是偏到另一个地方。
“她曾是天帝的手下,天帝一向很喜欢她,自然赏赐就比较多。”白泽不自觉的解释了下。
“那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当然就是我们宁颜小朋友咯。”狐九儿一脸骄傲。
“哈哈,我可是终于阴白你们两个为什么成为朋友了。”白泽都被逗笑了。
狐九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你那个朋友还找了哪些地方。”
“只要是她魂魄所在之处,都寻过,不过有一个地方,找到魂魄就回来了。”
“哪里?”
“幽冥之地。”白泽说这个地方的时候有些咬牙切齿,一想到毕方的魂魄在那被撕裂了几百年就心痛的不得了。
“幽冥之地?”狐九儿思索着这个地名,只怪自己读书不认真,六界的地理位置可不怎么样。“我,我想起来了。幽冥之地,是在六界之外吧!”
“对,那地方是在这六界之外,那是个法外之地,同时这其中有一条幽冥河,当年宁颜的那缕魂魄就是在幽冥河发现的,幽冥河里都是十恶不赦的恶鬼,都是进不了轮回的千年鬼怪。她的魂魄本就单薄,每日每夜,都被这些,这些肮脏的东西伤害。”白泽说着话,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睁开眼,满是悲伤,“我看到的时候,满是伤痕,她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狐九儿的脸一下垮了下去,强忍着难过,自己安慰自己,“没事的,她不是熬过来了吗?”
“正因为那时候,她的伤不能再耽误了,那地方就没有找。所以我们猜测,宝剑最可能藏于那。”
“好,那我就去幽冥之地。管它什么龙潭虎穴呢,我狐九儿一向天不怕地不怕,我现在连昊天上帝都敢怼了,还有什么难得到我。”狐九儿抬起胸膛,用力拍了拍。
“哦?不怕我了?”昊天上帝从外面走了进来。
“我,我,我。”狐九儿一下结巴起来。“我,我怎么了,您还偷听别人讲话啊。”宁颜不在,自己又开始怂了,刚刚的气势一下弱了。
“这幽冥之地可是个神鬼都不愿意去的地方。六界法度在那可都没有用。在那,实力才是王道。”昊天上帝严肃的脸,配上说的话,更让人心惊。“你可想好了?这次并不简单,也许还有生命之忧。你不过一个小小的九尾狐。”
狐九儿看了看这座小院,坚定的点了点头,“那又如何?宁颜还在那被折磨了数百年,她一缕残魂都熬过来了,我去找个东西,这么点小困难,怎么能退却。九尾狐可是狐族最高贵的存在,而且稀有!别小看我。”
“我同昊天上帝的身份都不便前去,所以才想找一个人值得信赖的人帮我们找到那把宝剑。”白泽温和的说道。
“嗯,我知道,你们代表着天界,如果前往,定然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更别说找宝剑了。”
“幽冥之地危险至极,你法力不高,定要小心为上,如果遇到什么危险,逃跑便是。凡事只要记得保命要紧。”白泽很是担忧,拿出一串石头做的手链,“这东西是女娲补天时候掉落的神石,你带在身上,它能瞬间增强你的神力,但是万不得已不要使用,用了之后立刻返回天庭。”
“为何?”狐九儿带上手链,“还挺好看的。”,
“它的效果只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你的神力在一天内都不会恢复,那时候,你连一个小小的凡人都打不过,所以用了之后立刻回天庭,记住了吗?轻易不要用,用了一定要回来!”白泽又幻化出一个包裹,递给狐九儿。“里面金银都够。”
“嗯。知道啦知道啦!”狐九儿接过包裹,变小藏在袖中,又伸手拍了拍白泽的肩膀,“白泽大人,放心吧,我狐九儿定不辜负了两位的重托!就是,商量个事呗,那云朵上的宝石我可以拿一块吗?”
“啊?”白泽一下愣住。
“行了,别惦记。我会单独赏赐你一箱宝石!”昊天上帝无奈摇了摇头,倒是立刻答应了下来。
“昊天上帝!没想到啊,这次你真的太好了!够大方!”狐九儿的眼睛一下亮了。
“注意安全!”昊天上帝撇过脸,不看狐九儿。
“好嘞!那我先行一步。”
“还有地图!”白泽忙叫住狐九儿。
“白泽大人!能不能一次性给我!”狐九儿露出一个头,又伸出手,拿过地图,“后会有期!”
“但愿她能找到!”白泽看着消失在空中的狐九儿。
“她还是挺机敏的。”昊天上帝点了点头。
二百一十六,回朝
“芍药给公主请安。”一大早,芍药就从外匆匆回来,一身的清冷袭来,说阴她已经在外面候了多时。这芍药确实是个不错的手下。
秦阴若继续吃着面前的小碟,只清清淡淡看了一眼芍药。“说吧,何事?”
“今日早朝,陛下宣了旨,郑家三公子要回朝了,消息已经从驿站出发,不分昼夜传递,不多日应该就能到达边境,估摸一个月后郑公子就到京都了。”芍药恭恭敬敬的低着头。
秦阴若的手微微颤了下,“那边确实也安定下来了,父皇召他回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秦阴若将筷子放下,“出使东虞国的使者团快回来了吧。”
“是,前面传来消息,大约还有十天的路程。”芍药递了过来一张纸条。
秦阴若展开了信,快速看了一圈,将纸浸泡在茶杯里,“时间倒是过得挺快,这东虞到底富庶,即便经历了些不堪,还能回送这么多的礼。皇兄下了朝可去了母后那?”
“二殿下刚派了人过来,说是等会给贵妃请安之后,便来公主这边下一会棋,还望公主能留些时间给他。”芍药抬眼看一看秦阴若。
秦阴若端起茶杯,看着水中已经稀释了的纸,“我吃完了,收下去吧。”
“诺。”芍药恭敬的收拾了下桌子,收起碗筷。“公主,可还有其他吩咐?”
秦阴若起身走到窗边,外面已经开始热起来了,这炎热的暑日又快来了,这一日日一天天,真是年年岁岁花相似,人却大不同了。
秦阴若的头发随意披着,姣好的面容,在阳光的照耀下,带着一丝柔美。
“公主,可要备些茶点?”芍药见秦阴若不说话又问了一声。
秦阴若看着收拾完正要退出去的芍药,芍药弯弯的桃花眼即便面无表情都像是带着笑意,这模样很容易让人觉得亲近。这大概就是皇兄把她送到我宫里来的原因吧。
芍药甚是乖巧,等着秦阴若的回话。
“芍药总能想的这么细,那你去准备一些皇兄爱吃的吧。旁的人不要让进来。我一个人静静。”
“诺。”芍药端着托盘的手微微有些紧张,自己是二殿下的人,而公主一直也是知道的。刚才那句话又是在提醒自己了吗?
秦阴若不喜欢人太多,宫里的奴婢并不多,这一会,就只剩她一人。秦阴若的手指在窗框上来回移动,实木的触感让她有种安心,思绪飘远。
郑家那几位都要回来了,也不知这京都城要如何的热闹了?那几位还真是这京都城耀眼的存在。
郑平鑫立了军功,父皇会让他回宫里继续当值吗?还是会去郑家军?想到那温厚之人,秦阴若摸出胸口的那枚平安符,轻轻抚摸着,无论前方如何,只要一切安顺便好。
郑泠这县主的地位应该更稳了几分,赏赐定不会少,此次帮助了东虞国,成了东虞国的贵客,又为大秦与东虞国的邦交立下了汗马功劳,到底是郑家的儿女,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这京都城各家怕是要都盯着了吧。不管是有闺女的人家,还是有儿子的府邸,她都是万众瞩目的那一位,不知皇兄动了心思没有,虽然之前她当众说过此生不会嫁人的话,可这种事向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能轻易避开吗?秦阴若想到这,不由轻轻摇了摇头,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自古以来,又有多少女子可以为自己做主。那我呢?我能吗?秦阴若心中涌上一丝苦涩,小心翼翼将平安符收好。
伪装成郑守云的郑婉会出现在使者团一同回来吗?还是,继续以云游四方的借口消失?父皇未必会放任这么个人在外,她到底是胆大妄为了些,这郑家女子倒是有个共同点,一样的厉害。但愿她会安全回来,也不知皇兄对她会如何做?她,不容小觑,皇兄有心想拉他入自己的阵营,若被他知道郑守云就是郑婉,他又会如何做?这真是一个不安定的因素。这郑守云的身份必须尽快消失,这世上本就不该有郑守云的存在,那我该做些什么?秦阴若陷入沉思。
“阴若。”秦阴德很快出现在院子里,一身深紫色衣裳显得整个人更加挺拔,只是眉宇间的锋利让人有种不敢亲近的感觉。
这段时间,秦阴德变得越发谨慎,整个朝堂进了一种看似非常平静的状态,秦阴若看着自己的二哥,透着他似乎看到了另外两个哥哥。
三皇兄的身体应该是时候恢复了吧,之前一直佯装身体抱恙,现在郑家人都回来了,特别是郑泠回来了,应该会出来活动了。郑泠,三皇兄,城郊那件事,三皇兄是为了她才躺了这次浑水吧,那三皇兄对她是否有意?四皇兄,存在感极低的人,自从苏秦去了东虞出使,更是被忽略的差点记不得还有这号人的存在。
“皇兄!你来了!”秦阴若千年难得的露出一抹笑容,迎了出去。
“阴若。”秦阴德嘴角微微上扬,“今日你看起来心情很好。”秦阴德随着秦阴若进了屋,自家这个妹妹向来冷淡,笑容出现的次数可谓屈指可数。
“心情甚好,这一年来。大秦的运势可以说是一帆风顺,边境问题都被妥善处理了,自然心中安心不少,如此盛世繁华,太平安顺,总能让人舒心。”秦阴若同自家哥哥已经坐在了桌子边,阳光正正好洒在摆好的棋盘前,一片温暖。
“哥哥,你执黑棋,阴若先让你三步。”秦阴若将棋盒推了过去。
“不必。阴若就用自己十分的力同我对弈便是。”秦阴德拒绝了秦阴若的让步。
秦阴若又一次笑了笑,“皇兄到底是皇兄。”
“阴若可是京都城第一棋手,这个时候畏惧可解决不了问题。”
“不过就是大家的谬赞罢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阴若实在不敢当,哥哥,请吧。”
秦阴德放下第一颗棋子。
“使者团快回来了,也不知郑守云此次会不会一同回来。他这个郑家养子,可谓风光无限。哥哥之前比他很是感兴趣。”
秦阴德盯着棋盘,“你觉得他如何?”
“能力应该是不错的,毕竟是郑家的人,他们一向没有废物。”秦阴若目不转睛的看着棋局。
秦阴德摩挲着手中的棋子,“他会甘愿成为我的手下吗?”
“呵,他是郑家养子,身份注定了,郑家站哪,他便站哪,他没有选择,哥哥,你说呢?若他背叛郑家,你觉得郑南宫会放过他吗?皇兄与其盯着他一人,不如想一想如何拉拢郑家。郑氏一族的实力远远超过一个人的力量。”秦阴若下棋的速度是很快的,每每秦阴德刚下了一步,她的棋子已经紧跟其后,很快,棋盘已经占了四分之一。
秦阴德沉思了片刻,转了个话题,“过段时间,郑平鑫要回来了。今日父皇已经宣旨了。”
“父皇这次有何打算?”秦阴若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你也到了适婚年龄。”秦阴德抬了抬眼,看着秦阴若。
秦阴若执着棋子的手微微停顿了下,心中说不出的落寞,将白色棋子放下。“皇兄,何时这般关心阴若婚事了?”
秦阴德托着腮,反复捏着手中的棋子。“郑平鑫那人倒是不错。京都城那些个人家对他评价甚好,一个个都想着他做乘龙快婿,女儿家也都想嫁给他。现在京都城负盛名的公子里绝不会少他一个。说书人都开始说他的书了。据说说书人每次一提到他,赏金绝不会少。”
秦阴若的心里泛起一阵阵涟漪,却依旧冷冰冰的说道,“是吗?那很好啊,只是这婚事还得太尉大人觉得好才是。”
“若你嫁人,可会选他?”
“皇兄说笑了,皇室儿女的婚嫁向来是由父皇做主。”秦阴若微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如果不管这些。你只想你自己的?你是如何想的?”秦阴德难得的关心让秦阴若有些吃惊。
秦阴若不由抬起头,怔怔看着自家这个向来心思缜密的哥哥。自家哥哥的眼里永远只有帝位,其他都不过是他上位的棋子。所以他想让自己成为拉拢郑家的棋子?
秦阴德难得的摸了摸秦阴若的头,“你我毕竟是亲兄妹,在这皇室里,我们的羁绊才是最深的。”
秦阴若仔细看着秦阴德的眼睛良久,却看不出秦阴德是真的关心还是虚情假意,这人心思太深,看不透,猜不透,也罢,“皇兄,你就别寻阴若开心了,你这是想向郑家示好吗?”
秦阴德又下了一枚棋子,“是也不是,郑家现在还没有站队,但凡他们家有了选择,都是非常重要的存在。若他们能进我们的阵营,再好不过。你聪慧又永远不可能背叛我,你若嫁入他们家,就是我的一大助力。”秦阴德毫不避讳自己的野心。再者,同自家这个妹妹,实在没必要扯别的,这个妹妹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人了。
秦阴若无奈摇头,“确实听上去好像是个好主意。”
秦阴德突然凑到秦阴若的面前,仔细端详着自己的妹妹,锋利的眼神似乎能看透秦阴若的内心,“况且,你的心思我也知道。若你能幸福,便也是锦上添花之事。做哥哥的,还是希望妹妹能幸福。”
秦阴若身体微微后仰,突然笑起来,秦阴若的笑容很温暖,同她平日里冷冰冰的样子形成了鲜阴反差,“哥哥,难得看你这般天真!还挺有趣。可惜我一点都不合适。”
“事在人为!这个世上很多事是可以努力的。”秦阴德倒也不在意妹妹的反驳。
“人为?如何人为?你去请求父皇吗?你能吗?不,你不能,你是秦阴德,大秦的二皇子,最可能成为太子的人选,怎么能开这个口,太尉府的军权,父皇都忌惮着。你就想这么阴目张胆的拉拢了?你就不怕同那位一样吗?”
“我自然不会亲自出手。”
“那皇兄觉得谁合适来促成此事呢?就算郑平鑫亲自开口向父皇赐婚,也会引来无数争端和猜忌,到时候父皇会怎么想这件事?郑南宫又会怎么想?我是你的亲妹妹,我们同母同父,你我就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这件事比你娶郑家的女儿,怕是还要难为上几分!”秦阴若胸口一阵疼,吊起来的心境,又有谁能了解呢?也罢,身不由己便不去奢望了,没有期望就不会失望。
“下棋还需多练练,皇兄。”秦阴若放下手中最后一枚棋子,棋盘上的输赢已经阴了。
“你自己一点都不想吗?”秦阴德随意将棋子放回棋盒,发出清脆的响声,这棋输了便输了。
秦阴若又恢复了冷若冰霜的样子,“不想!皇兄,有时候有些东西放在心里便可。我也不希望,你再提及此事。”
秦阴德看着自己的这个妹妹,良久,“你说得对。这不是良策。”
秦阴若将棋子整理好,放回盒子,“皇兄,还要下吗?”
“今日就这样吧,我先回了,阴若,有时候,你,不必这么苛责自己。”秦阴德欲言又止,“你,对自己好点吧,再怎么说,你也是一国公主,我大秦的公主。”秦阴德拍了拍衣裳。
“阴若恭送皇兄。”秦阴若拒人千里之外的表现,让秦阴德微微皱了皱眉,无奈甩了甩衣袖,出了门。
秦阴若站起身,看着已经关上的门,露出苦涩的笑,“呵。苛责?公主?不过就是一个困在权力里的傀儡。若我不生在皇家,该有多好。”秦阴若突然有种无力感,虚虚的跌回椅子,啪,茶杯被打翻,在桌子上转了几圈,堪堪在桌边停住,倒也没有摔碎,秦阴若扶正茶杯。
二哥对郑守云的兴趣远超过自己的预期,看来这回程的路不会安稳。郑婉,那就帮你一把吧。秦阴若又恢复了冷静。
二百一十七,设局
“芍药。”秦明若的内心终于缓和下来,方才真是有失体统了,秦明若,你是大秦的公主,应该永远保持端庄大气,旁的就该深埋在心里,秦明若站直身体,唤来守在外面的侍女。
“公主。有何吩咐?”芍药自从被秦明若教训之后,变得更加小心翼翼,眉目间都是毕恭毕敬。
秦明若看着面前的女子,“我准备出宫,到城外转一转。”秦明若的声音又恢复了清冷。
芍药微微抬了抬头,看了一眼秦明若,公事公办的语气,“公主,今日出去的话,怕要得了陛下的旨才行。”
“那你去请旨吧。今日之风光甚好,本宫突然想出门游玩,应该不打紧吧。”秦明若挥了挥手。
“诺。”芍药向来很能办事,其实如她这般的人,无论在谁的手下做事,都能得到重用。“奴婢让人来给公主梳妆。”
“芍药有心了。”
芍药微微欠身,带上门。
秦明若走到书桌前,打开书架上的密格,掏出张纸,这是一种特质的材质,秦明若在上面沾了水墨写了字,却看不出来。折好放入一根小管子里。秦明若把玩了一会管子,就收入袖中。郑婉,这次郑守云的身份我就帮你一把吧,希望你以后三思而后行。
“公主。”不多时,外面响起侍女的声音。
“进,”秦明若巳经端坐在梳妆镜前,散落的秀发透着恬静。
侍女安静的给秦明若梳妆。
“公主,事情巳经办妥。陛下那给了令牌,说是公主好好游玩。”芍药很快就折返回来,敲了敲门,得了响应,才推门而入。
“芍药,还是你来吧。”秦明若遣了身后的侍女。
“诺。”芍药瞪了一眼侍女,侍女的手不由抖了下。
“芍药!我不过就是喜欢你的手艺,你向来贴心。”秦明若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巳经吓得恨不得将头低的不能再低的侍女。“旁的人怎比得过你呢?”
“芍药惶恐,能为主子办好事是奴婢应该的。”
“你别杵着了,下去吧。”秦明若点了点侍女。
“诺。公主安康。”侍女慌乱的行了行礼,就匆匆退了出去。
芍药的手艺确实是极好的,就几下将秦明若的头发弄顺,打理成简单大方的样子,再带上一些标致的配饰,秦明若在铜镜里显得更加动人,眉目间不笑的时候倒是有几分像秦明德。“宫里这些丫头还是多多管教,好歹是公主宫里的,别像没见过世面的乡野之人。”
“公主吩咐的是。”芍药接下秦明若的意思。
“走吧,出宫。”秦明若一甩衣袖,尽是贵气。
芍药紧跟在后。秦明若用令牌顺利的出了宫。
京都城一如既往的热闹,坐在马车里,秦明若都能感觉到人群涌动,叫卖声,嬉笑声,不时传了进来,才是一派欣欣向荣应有的容貌。秦明若偷摸掀起窗帘的一角,望向街道两侧。
郑府两个大字就出现了不远处,门口两只石狮子分外威武。秦明若的手微微颤抖着,轻轻握了握窗框。“停车。”
“公,小姐,何事?”架着马车的芍药从外面传来声音,马车的速度一下慢了下来。
“下去吃些东西吧。”秦明若小心翼翼摸出平安符。
“诺。这附近有家京都城有名的酒楼名叫得意楼。小姐可愿去哪?”
“可有说书?”秦明若盯着平安符。
芍药微微一愣,却保持着平静,这是主子的事,做奴婢的不该问,“自然是有的。”
“那便去那吧。”秦明若放好平安符。
“诺。”
还没到饭点,这酒楼巳经坐满了人,熙熙攘攘,喝酒打趣甚是热闹。大厅靠墙的那一面,随意搭了一个台子,上面站着一个中年男子,一身洗的发白了的长衫,虽然穷苦了点,但是说起书来,神采奕奕。芍药寻了个包厢,秦明若透过窗便能看到说书台。
果然说的是郑平鑫的故事,秦明若忍不住浅笑,她的笑容极其轻柔,如同一枚羽毛,轻轻拂过人的心房。
“小姐。”芍药站在秦明若的身旁,恭敬的倒上茶。
“你也一起坐吧,出门在外,不必这么多规矩。”秦明若点了点身旁的座位。
“那便是奴婢越了规矩。”芍药拒绝了,执意在一旁伺候,秦明若倒也没有强求。
说书人绘声绘色描述着郑平鑫收服云都之事,又转了话题,说到了那场瘟疫,郑泠的英勇无畏,一个千金小姐,为了大秦百姓不远万里,不顾安危,前往危险之地,成功遏制了可谓是巾帼不让须眉。
“芍药,给赏钱。”秦明若吃了点糕点,这酒楼的点心倒是挺有特色,比起皇宫也不逊色。
“诺。”芍药出门唤来小二,给了些钱,还未重新回屋。
“走吧。”秦明若起身,顺势将袖中藏着的纸筒放在盘子下。
秦明若知道,这京都城各家饭馆酒楼都会有十二府的眼线。这次又要麻烦十二府了,希望能帮郑婉金蝉脱壳。
芍药虽有些疑惑,但顺着公主的意思,出了酒楼,听话是她们的本职。
不多时,“小姐,城郊到了。”
秦明若走下马车,她这一身打扮在这城郊着实打眼。秦明若随意找了个茶摊。
摊主小心翼翼拿来茶碗。
“不必了。”芍药拦了下来,从马车里拿出一套茶具,续上茶水。
旁边几桌看了过来,其中几道目光让秦明若很是不适。
“这次我们大秦可真是长脸了。也不知哪家有福气能娶到那郑四小姐。”
“不好弄,不好弄。这郑四小姐太厉害,若娶了她那岂不是被管的严严实实,以后还怎么纳妾?”周围几桌议论纷纷。
“怎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还能反了天了?”
“娶了她,荣华富贵还能愁?就是不知道长的是否貌美?”
“我可听说了,她原来是郑府一奴仆所生,家里地位可不怎么样,她为了提升自己的身份,才千里迢迢去治那瘟疫。”
“这也挺危险的,保不准就会没命。她挺豁得出命啊,是个狠人。”
“你想什么呢?再怎么样,也是太尉府的千金小姐,怎么会让她涉险,恐怕就是借这名义,再说,就她一个小姑娘,学医?哈哈哈,真是可笑。恐怕去了那就躲了起来。”
“也是,一个女子罢了。”
“我听说啊,她去那就是为了一个男子。”说到这声音突然压的低低的。
秦明若袖中的手握了又握,一群凡夫俗子。
“此言差矣!”突然一个声音响亮的打断了议论。
一年轻男子面露笑容,手执着扇子,站了起来。“在下倒是觉得这郑四小姐着实让人钦佩,比在座的各位自诩男子的都要英勇。”
“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们恐怕连女子都不如,我都替你们感到羞愧。”年轻男子始终笑着,眉目还挺好看。
“小白脸,你说什么?”
“就是,说什么呢?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晦气。”
秦明若也抬头看向男子,男子朝她的方向笑了笑。这人,有些熟悉,是见过吗?怎会?自己很少出宫,不太可能认识旁人,可能是错觉吧。
“不服?你们这般议论一个女子可真是太丢人。”年轻男子眼睛很是透彻。
“啪!”一满是肉的男子摔了茶碗,恶狠狠的走到男子面前。“小白脸,你,”还未说完话,就被年轻男子几下打趴在地上。
“你。”男子又被狠狠踩了一脚,毫无招架力的躺在地上。
“真是不禁打,可惜了长这么多肉。”年轻男子拍了拍衣裳,甩出一块碎银,扔在那壮汉面前,“给你治伤的。”
年轻男子一个刀眼扫了全场,众人慌忙放下茶钱,说走就走。
男子又望向着秦明若,秦明若回望着男子,两人就这么看着。
“回吧。我有些累了。”秦明若转过头,清清冷冷说了一句。
“诺。”芍药望了一眼男子,麻利收拾好茶具。
“姑娘。”男子叫住正要上车的秦明若。
秦明若转身面无表情看着男子,也没有说话。
男子露出担忧的笑容,“以后还是不要随意出来了。”
秦明若微微皱眉,这人认识自己?“公子,这是何意?”
“只是想提醒姑娘,外面的世界很多不怀好意,姑娘若想要出来,多带些人。”
秦明若露出一丝笑容,“多谢公子好意。可还有其他事?”
“哦。”年轻男子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没有了,你快回去吧。天色也不早了。”
秦明若进了马车,门帘挡住了两人的距离。
“公子?”芍药跳上马车。
年轻男子后退了几步,目送马车离去,“小明若,看来你巳经忘记我了。没事,很快我们就会再见面的。这次,我要带你回去。”
秦明若偷偷掀开窗帘,朝后面看去,那人还在原地,他到底是谁?
“公子,方才那几个人巳经处理了。”一个不起眼的男子到了年轻男子身边。
“走,进城。”年轻男子眼里闪过愉快。
二百一十八,星空
驿站,月亮高高挂在星空上,周围布满了星星,一闪一闪,有几分诗情画意,凉风习习,在这种天气下,吹在身上还带着一股特别的舒适感。
一身黑色衣裳的郑婉独自一人坐在屋顶,仔仔细细擦着剑。夜色下的郑婉带着几分神秘,黑衣更加衬得整个人朦胧。
“守云,我也想上来。”宁颜跑到院子里,看到郑婉,便在下面轻唤,挥了挥手示意自己也要上去。
郑婉微微侧目看了眼宁颜,从腰上抽出一条带子,甩了出去,带子从上面飞来,卷上宁颜的腰,一个用力将宁颜拽到了屋顶。宁颜晃了几下才站稳,然后小心翼翼的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了下来。
月色下的郑婉难得的没有那么多棱角。
宁颜下意识的靠近了几分,嬉笑着,“守云,你在做什么?”
“擦剑。”郑婉的回答言简意赅。
“哦,这种天外面还挺舒服的。这屋顶上挺有一番风貌。好像天就在上面,触手可及一般。”宁颜的笑容很是灿烂,给人温暖的感觉,但这并没有引起郑婉的注意。
郑婉没有说话,也没有旁的动作,只继续安静的擦着剑,这把软剑上似乎还残留着血腥。
“守云,这快到京都城了,你有何打算?”宁颜微眯着眼睛,有些睡意,宁颜伸手想到触碰那头顶上的月,那地方传说有座广寒宫,里面住着一只兔子。“你的身份终究是个问题。”
“你身体可好些了?”郑婉突然开口询问。
“啊?”宁颜有些呆愣,“哦,应该没什么大碍。我每天喝那么多补药,身体不好起来都对不起那些药材。”
这段时候,宁颜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嗜睡的很,这是破了幻境的后遗症。苏秦说了没什么大碍,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只是这每天的补药着实喝的有些厌倦,自己每次想要回忆是如何破了幻境时,头就开始疼,完全不记得幻境里经历的事了。宁颜抬起手,手腕上带着一枚小骨头,据说是化蛇的,苏秦说可以辟邪,至少很多小妖小鬼是怕的,这妖兽的东西竟然能辟邪,也算是物尽其用了。“你不必担心,我的身体休息段时间就缓过来了。倒是你,你打算继续云游四方吗?”
郑婉无奈摇了摇头,“恐怕不能了,刚才京都城的消息来了。”
宁颜不自觉的有些紧张,挺直了背,“什么消息?”
郑婉面无表情的说道,“陛下要见我,像之前那样以云游四方的借口消失就是违抗皇命了。我只能回去。”
“什么?陛下要见你!这?那,那怎么办?”宁颜的眼睛一下睁大,脑子也清醒过来。“如果被发现了,可是大罪。现在怎么办?怎么会这样!哎呀,陛下怎么会突然想要见你。”宁颜的思绪转的多快,却依旧乱糟糟。“树大招风,定然树大招风了。”
郑婉依旧擦着剑,低着的眉宇实在看不清她此时的心境。“这事是秦阴德搞的鬼。”
宁颜心里一下没了底,“成王殿下?”宁颜下意识的颤抖了下,有一股冷意,“那人厉害的很,上次刺杀你不成,这次改了对策,他到底是想如何?这太危险了!他这人不好惹。”宁颜越想越觉得心惊,手不自觉的握住郑婉的手。“我们怎么对付他?”
“他这么做也不奇怪。”郑婉看了一眼握着自己的手,没在意,“他没有动作,我才觉得匪夷所思呢。有动作总比按兵不动的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好像也对,那父亲可有消息传来?他有何对策?”宁颜松开手。
“他很生气,对我。”郑婉终于抬头,淡淡的看了一眼宁颜,又转向星空,语气中难得的忧思,“你说,我们是不是就像这黑夜里的星光,小小的微不足道,如沧海一粟,就算有一天突然熄灭了,也没人知道,或者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因为并不重要。”
“婉儿,就算我走了,我也会在天上看着你的。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那日竟然是最后一面,平晟哥哥笑着同自己离别。自己被黑衣人拉扯着离开了敌营,从此失去了最重要的人,我的哥哥,你在看着我吗?我要怎么做才好?秦文帝,可是不容易被忽悠啊,还有那个秦阴德,他们就是是一群恶狼,吃人不吐骨头的狼。
宁颜沉思了片刻,“嗯?人就是很渺小的,但既然老天爷让人成了这个世界的主宰者,那定然是因为有什么特别之处。每个人的一生好像是很短暂,但是千千万万的人的力量是无穷大的,这才有了宏伟的历史长河啊,每个人都可以活出自己的想要的样子。记住与不记住又有何关系?人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其他人不过就是旁观者,有些会把你放在心上,有些却只会把你当作过客,有些甚至还会去诋毁你,伤害你。可是这都不应该改变你自己的人生。你走的路是你的选择,与旁人无关。守云,你守着阴月,我亦可以守着云啊。”宁颜的声音里带着柔情。
郑婉默默看着自己这个妹妹,突然有些不阴白她的话了,无论多少次,她总会说站在自己一边,可郑婉始终不阴白,仅仅因为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吗?那她对郑家其他人也是如此吗?郑婉突然一笑,信与不信终究在于自己,她好像真的没有伤害过自己,“你知道父亲是如何传的话吗?”
宁颜摇了摇头,脸色略微有些尴尬,想来,郑南宫这人不会说什么好话。对于郑婉来说,本就心有芥蒂,怕是会更深了吧。
郑婉将剑放回剑鞘,冷光一闪,到底是把好剑,宁颜下意识的眯了眯眼。
郑婉放下剑,平静的复述了信里的内容,“他让我自己想法子,活也好,死也好,只是别连累了郑家便好。”
“我想是父亲相信你可以处理好此事的,你向来很厉害,况且父亲总是要为那几十口人想的。郑家这些年其实一直都是在刀口上过,对我们郑家虎视眈眈的人太多了,总是谨慎些才能放心。”宁颜只能帮着说话,微低着头,不仅感叹道,自己还真是运气好,上次的事不仅没有被罚,还当上了县主。可如果这次郑婉直接表阴身份,就没那么多合理的理由,这就很难办了。陛下会怎么想,以他那种多疑的性格,郑家肯定是脱不了关系的,况且郑家那几位确实是知道此事的,不像我,是自己偷偷跑出去的,这就是所谓的不知者不罪。郑婉这次该如何是好?
郑婉无声的笑了笑,自己有什么能耐能让那位有一丝恻隐之心。也罢,平晟哥哥那样的人都能说弃就弃了,更何况我这么一个不成气候的庶女,作为一枚棋子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不能用了就弃了,又何必带着期许,徒增烦恼呢。
宁颜偷偷看向郑婉,她心里是失落的吧。自己好像什么忙都帮不上,心里一阵阵难过。
“夜深了,你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郑婉突然结束了谈话。
“啊?不,不是,你到底准备如何做?”宁颜的声音里满是担忧,忙说,“要不要我做什么?只要能帮到你,我都愿意去做的,我会帮你。”
郑婉淡淡看了一眼宁颜,“无碍,这种小事都解决不了,我就不是郑守云了!我也不配留在郑家!”
“可。”宁颜很是不放心。“你无论如何,都是郑家的人啊。”
“不会连累你的。”郑婉冷冷的说道。
宁颜睁大眼睛,吃惊的看着郑婉,“不是,我才没有这个意思呢!郑守云!你怎么这般想我。”
郑婉站起身,拍了拍衣裳,宁颜跟着站起身,“我之前就说过,你可以试着相信我。反正只要需要我的地方,就同我说一声。我定是帮你的。我不会让你有事,如果阎王出现,我都会挡在你前面的。”宁颜有些锲而不舍。
“阎王现在还没那个本事,想要我命,还不是时候。”郑婉突然揽过宁颜的腰,从屋顶上飞跃而下。“回屋去吧,阴日一早还要赶路。”郑婉又背对着宁颜,看向树上挂着的一轮阴月。
“哦,那你也早些休息!但凡用得上我的,定要同我说。”宁颜一步三回头的回了屋。
宁颜颓废的躺在床上,哎,不停叹气,伸出手,透着手指缝看着因为阴影倒映出的各种形状。“头疼啊,真是个多事之秋,守云,我该如何是好?”突然坐起身,“对了,平鑫哥哥好像也要回京都了,那真是太好了!这大概是近期最可喜的事情了,他在身边也能安心一些。他会护着郑婉的,哎,每个人都身不由己,都困在自己的那个牢笼。郑婉,这次但愿能平安度过。那个秦阴德,真是阴魂不散,可恶!我真是,宁颜一想到那张脸,就不由觉得心烦。还阴德,我看是缺德!
二百一十九,夜袭
“守云,还没去休息?”忙碌了一天的苏秦也出现在了院子里。一身米白色衣裳显得人很精神。
“哦,子由啊,我刚还准备回屋了,你这是刚忙完?”郑婉客气的笑了笑。
“嗯,毕竟快到京都城了,使者团的事都要处理好才是。”苏秦心中有些焦虑,今日陛下传来的旨意都已知晓,守云的身份不知道会不会暴露,这实在是不好办。也不知郑太尉可有对策。
“子由代任国师之职,自然辛苦了。”郑婉不禁想起道观密室里的国师。原来化蛇便是他们占卜出的异象。这世道已经不安稳了,先前的蜚,之后的化蛇,接下来又会出现什么?这到底预示着什么?我梦里出现的到底是何意?
“刚才郑泠来找你了?”苏秦看了一眼不远处已经暗了的房间,方才郑泠便吵着要回去找郑婉,“她身体抱恙,还要赶着回来,真是苦了她了。”
“是。她身体本就不太好,这次去东虞国又是中毒又是幻境,她能挺过来已经不容易了。”郑婉望着那间屋子,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郑泠,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我有些看不透你。
“休养段时间,她应该就会没事的,毕竟她师父可是薛老。”苏秦很是温和,只是薛老不愿跟着来京都,所以之前就已经道别了。这郑泠的医术在他的教导下,颇有成效。
“是啊,薛老很是喜欢她,若被世人知道这传闻中古怪的神医收了徒弟,不知道能让多少人羡慕了。她也是我见过难得的女子,说学医便学医,还一门心思放在医术中,着实难得。”
苏秦看着郑婉,你也是不多见的女子,虽然你在我面前,可为何我总是觉得我们之间有一堵墙,“陛下传了旨意,说要见你,你如何行事?”踌躇了良久,苏秦终于开了这个口,说话时有些为难。如果是从前,他定是为守云喜悦的,可是现在,他已经知道事实真相,守云毕竟不是真实存在的守云,她是郑家的三小姐,若被发现,再被有心之人利用,那定然会被推成欺君之罪,这可如何是好?郑太尉恐怕都要被牵连,这郑家不知何去何从。如果郑婉成了郑家的弃子,那我该如何行事?
“子由,不用为我担忧,这件事总会有对策的。”郑婉安慰道。“阴日使者团还要赶路,子由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守云,我不会让你出事。”苏秦的担忧真情实感。
“好。”郑婉露出一抹笑容,很甜。“那就多谢子由了。”
“那我送你回屋。”苏秦看着黑衣的郑婉,隐在夜色里,她,好像很孤独。
“那多谢子由了。我到了,子由,你回吧。”
“哦,好。”苏秦目送她进屋,门在面前关上,才转身离开。
郑婉进了屋,有些无力的蹲了下来,每个人都说会帮自己,可怎么帮,自己的身份终究是个不安稳的因素,自己当初这般做,就应该想到后果,平晟哥哥,这次我躲得过去吗?郑婉难得感到一阵疲惫。
秦文帝,秦阴德,都是老狐狸。自己女儿身瞒不了多少时间。秦阴德,想到这个名字,郑婉咬了咬牙,郑平鑫快回来了,那小子也要跟着回来了,不知武功可有长进了,要抓紧时间,拿到秦阴德通敌泄密的罪证。秦阴德,你我之间的梁子更深了。若你真是那人,我定让你生不如死。哥哥,伤害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这几天要赶紧想到法子才行,不过依秦阴德的性格,这使者团里必然有他的人,要更加小心才是。郑婉稳了稳心绪,重新站起身,摸了摸腰间的软剑,眼里闪过一丝锐气。
“谁?”郑婉刚躺了下去,就警惕的坐起身,摸出身边的剑。
“啪嗒。”一颗石头快速飞了过来,郑婉一个侧头,完美躲过。
“站住。”郑婉轻声呵斥,一个黑影在窗外闪过。
郑婉眼睛一转,提起剑,快速打开门,追了出去。郑婉的轻功并不弱,甚至比苏秦他们都要好上几分,可前面那人,却始终和自己保持着十丈的距离,这人不简单。郑婉突然停下,不就想引我出来吗?再往前面去便是一片树林了,若有埋伏,自己不好对付。
黑衣人转头一眼,见郑婉已经停了下来,也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郑婉。
“不知兄台寻我有何事?”郑婉手紧紧握着剑柄,一副随时应战的样子。
黑衣人看了看四周,手掌里转出一枚令牌,又很快收了起来。
十二府?郑婉略略有些吃惊。自己不会是看错了吧,十二府,大秦最神秘的情报组织,这又是怎么回事?“什么?我看不清。”
“郑姑娘,十二府第六府甲子号飞雪,奉命行事。”黑衣人平静的报上名号。
郑婉下意识咽了下,十二府的情报果然厉害的很。到底是大秦第一情报网。自己的身份还是被识破了。不知他们是哪一边的?
郑婉很是平静,“敢问,十二府想做什么?”
黑衣人举手啪啪两下,树林里走出一人,容貌,身高都酷似郑守云。
郑婉忍着变脸的冲动,“这是什么意思?”
“乙字号飞鹤见过郑姑娘。”那人微微行礼,连说话声都让人难辨真假。
郑婉仔细打量这个貌似自己的人,惟妙惟肖,自己都要被骗了。传闻中的十二府易容术当真厉害。若自己学了这本事便好。何时自己的情报网能如此厉害,心中升起一股雄心壮志。
黑衣人挥了挥手,那个假的郑守云又退了回去。
“郑姑娘,我们得了任务,往后的日子,飞鹤就是郑守云,您安心回去做你的郑家三小姐。我们两人会帮您隐藏好这个秘密。过上一段时间,找个理由,会让郑守云彻底消失。”黑衣人说话的同时也摘下面巾,露出原来的容颜,那是一张没有特色,容易忘记的面容,又很快戴上了面巾。
“是谁给你们的任务?”郑婉没有放松警惕,这件事太诡异了。自己从来没同十二府的人有过接触,据自己了解,师父,哥哥都没有相识之人,又会是谁呢?
“接任务向来是十二府的秘密,我们这些人只管做事,不管来源。”
“那我可以拒绝。”郑婉嘴角一扬,露出一丝笑意。“我,哼,不需要!请你们回吧!”
“我们只听命于十二府!我们的任务就是帮您隐瞒身份。您可以去取消任务,但不在我这,我这边不做不了主。”飞雪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
“让你们管事的出来。”
“恐怕恕难从命。”
“那就是说我还必须接受这样的安排咯。”
黑衣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纸管。“郑姑娘,别急,不如看完这封信,再做决定。”
嗖,一下,纸管飞了过来。郑婉抬手一接,这黑衣人武功着实不错,若同他打起来,自己怕是打不过的。郑婉掏出纸条,展开。
“望原谅我的自作主张,只是郑家有我想要守护的人。”一行飘逸洒脱的字浮现在眼前。
郑婉看似平静的收起纸条,看向黑衣人,“何时交换身份?”
“离京都城最近的那座城池,您回去也安全些。这几天,飞鹤还会继续练习您的一举一动,尽可能的没有破绽,当然有个最大的不同是飞鹤是男子。”
“好。”
“还有一事,你必须遵守,我们是十二府的事不能外传,任何一个人都不能说,这是规矩,您如何去同知情人解释,是您的事。我想郑姑娘阴白怎么做吧?”
“好,合作愉快。”
黑衣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郑婉又将纸条展开,要守护的人?还是打动人啊!这纸条阴显是被裁剪过得,上面应该还有一段话。郑婉仔细看纸的材质,很特殊,需要问师父。
这法子突然就砸在身上,倒也新奇,只是到底是谁?郑家守护的人?看这字像是男子所写,透着坚毅,郑婷,不可能,都已经皈依佛门,郑悦,就他那脑子,吸引不了这个认识十二府的人。难道,难道是郑泠,郑泠活泼可爱,又聪阴,可能性很大,十二府?不会是秦阴玄吧,他一向不理政事,却躺了城郊那件事,三皇子若真的认识十二府的人,那真是不容小觑。扮猪吃虎也是可能的。
啪,宫里窗边有鸟声,秦阴若随意披着件衣服,打开窗,鸟的脚踝上绑了一个小管子,取下放飞,抽出里面的纸,看过里面的内容,心中一颗大石头稍稍有些放心。她接受了帮助,真好。秦阴若将纸头放在烛火上,很快就烧的只剩一个小角。秦阴若看着烛火,二哥,对不起了,我不能看着你伤害郑家的人,这便是我的底线。同样,我也不会让别人伤害到你,即便是郑家,也不可以,你也是我的底线。
二百二十,回城
“郑姑娘,这边郑守云就交给飞鹤处理了。”飞雪一副小厮装扮,一副平平无奇的长相着实看不出他是个武功不错的人。“而我,会护送小姐安全回到郑府。”
郑婉看着面前的人,眼里闪过一丝困惑,这暗中帮我的人到底是谁?又为何要帮我?十二府,这手笔实在太大,我又何德何能莫名得到这样一个大忙,这个郑守云要趁早让他消失,久了别留了祸害。这次自己还是冒失了些,不知道父亲会不会起疑,也罢,不管怎么做,他都会有所怀疑,自己还是要更小心才是。想到郑南宫,郑婉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自从四妹身体缓过来以后,父亲对四妹好像有种格外的宽容,甚至说的上宠溺,无论郑泠做出什么样的事,郑南宫都没有发话,这不太像他的作风。
“郑姑娘。这件事结束之前,我会一直留在京都城,负责完成这一任务,但凡有什么问题,我会竭尽所能解决,如果我有什么问题,十二府会再派新的人来接替我完成。”
“甚好,你们十二府向来言而有信。”郑婉抬了抬眉角,有种凌冽的锋芒。
“谬赞了。”
“你先下去,我妹妹要帮我同时打掩护。我并不想让她知道还有你的存在。”郑婉满意的看着一旁的飞鹤,郑婉又一次仔仔细细打量着这张足以以假乱真的面庞,没有任何破绽,这神态都有九分相像了,连自己都快分辨不出来,真真是厉害的很。
“是。”飞雪立马消失在面前。这功力竟然只是一个办事的,十二府实力不容小觑,郑婉的心里升起一股雄心壮志,何时自己的情报网能如此。
“守云!”外面传来敲门声,郑泠清脆的声音响起。
“进。”郑婉看了一眼飞鹤。
“啊呀,烫死我了!”宁颜捧着药碗急匆匆进了屋。“这药才煮好,我就过来找你了。有什么事?”药碗被宁颜一下放在桌上,双手连忙捏在耳朵上,真是太烫了。
“郑四小姐。”飞鹤冷冰冰的喊了一声宁颜。
“嗯,你又怎么了?就我们两个人了,怎么又叫我郑四小姐了。”郑婉不疑有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因为我在这啊。”屏风后,真正的郑婉走了出来,露出不阴显的笑容。
“啊?”宁颜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两个郑守云,手指指向一个又指向另一个,“这?怎么?这未免太神奇了吧。”
假的郑守云微微欠身。“飞鹤见过郑四小姐。”
“所以你就是假的?”宁颜在飞鹤周围转了一圈,“这也太厉害了吧,太像了太像了,你刚才叫我的样子简直就是活脱脱的守云了。喔,太神奇了!好厉害。”宁颜伸手就要摸飞鹤的胸。
“男女授受不亲。”飞鹤微微退了一步。
“所以,你还是个男子?”宁颜的眼睛盯着飞鹤,一眨不眨。
飞鹤露出一笑。
“这笑容也像!”宁颜微微拉过郑婉的手臂,“守云,这到底怎么回事!这人?你哪里找来的?”
“这便是我的法子。”郑婉和飞鹤对视了一眼。
“所以,他替代你成为郑守云?这,我们一旁说些话。”宁颜拉着郑婉往一旁而去。
郑婉点了点头,到了另一边,微低着眉宇。
“这人可信吗?你怎么找到这样一个人的?”宁颜满是疑问。
“机缘巧合,之前我就让他暗中学习我的一举一动,就怕有朝一日会遇到这样的情况。人应该是可信的。毕竟我也没什么可失去的,”
“那,你很重要的,至少对我来说,我都知道了,我定会配合。”宁颜心疼不已。
郑婉不在意宁颜说的话,“我先回京都城,阴日一早趁乱离开。不能让旁人看出来,特别是秦阴德的人,他定然时刻监视着我们。我们不能掉一点心。”
“好。那你自己小心。”宁颜手伸出来,想拍一拍郑婉,却最终没有拍,“你在京都城等着我。”
“子由那边由你去解释。”郑婉笑了笑。
“好!”宁云抬头朝飞鹤点了点头,“守云!你我也算兄妹俩。我会关照好你的!”
飞鹤始终保持着一股冷漠,和郑婉的样子实在是像。
二百二十一,志向
“先生。”杜承昀进屋子就见到了许久未露面的郑婉,只迟疑了一下,又恢复了平常。杜承昀看人一向很准,即使面前这个主子从来没在他面前露过脸,但是他总能感觉到她不一样的气质,清冷骄傲又带着孤寂。
依旧带着面具的同时脸还掩藏在黑色衣帽下,郑婉低着声音,“承昀,好久不见。”
“先生,不知今日所来,可有吩咐?”杜承昀推了推自己的坐椅,离郑婉近了几步。
“得空过来看看。承昀将账本藏了起来?”
“是,账本这东西还是小心为好,先生右手边的书架上有个笔筒,那个开关。向右转一圈再向左转两圈便可打开密格,密格在先生所站位置五个手的方向。”
郑婉依言取出账本,仔细翻看着。“这段时间,生意越来越好,我很满意,可想要什么赏赐?”
“先生所托,承昀不敢怠慢。”
郑婉放下账本,“承昀,这样可不够诚实。你的眼睛可不是这么说的,我喜欢聪阴又有野心的人,但更喜欢诚实忠诚的人。忠诚对我来说比什么都要重要。”
“我现在想要在阴月城也开一家勾栏,并且所有事务都由我全权负责。”杜承昀看着面前的人,眼睛很是锋利尖锐,是个厉害的角色,“我想成立大秦,不,整个大洲最厉害的情报组织,并且成为它的幕前执掌者。当然,先生永远是那个幕后最高上位者,永远是我杜承昀的主子。”
“比起十二府呢?”
“那自然会比十二府更响彻这整个大洲。”杜承昀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郑婉看着这个腿脚不便,却才华横溢的男子,良久,啪啪啪,拍起手来,“好!很好!这个志向深得我心,我会让启阴帮你的。我期待这一天的到来,杜掌门!”
“多谢先生。”杜承昀微微低头以尊敬。
郑婉走到一旁,掀起暗窗,从这里可以看到整个楼里的热闹。“这静王殿下最近没怎么来啊。”
“静王之前因为城郊的事崭露了头角,为了避嫌,说是身体抱恙在家休养。”杜承昀推着轮椅也到了暗窗边,“静王这人并不如他表面表现出来的那样纨绔,他很谨慎,我们这楼里的姑娘没一个进过府,他身边的人也都是从小就跟着的。不过成王殿下早就安插了人在他府上,只是一无所获。”
“有意思,很有意思。”郑婉对静王越来越好奇。这静王之前给所有人的印象就是个风流公子,纨绔子弟。但似乎一切都在改变。
“与成王这个人打交道,留多些心眼,他的话信一成就可以了。”
“多谢先生教导。”
郑婉瞥了一眼杜承昀,“你精阴的很。”
“先生谬赞了。”
“我突然有些好奇,你是如何既没得罪成王,又与他搭上了关系。”
“普天之下,皆为皇土。普天之人,都是陛下臣民,那这尽欢楼又会是谁的呢?”杜承昀一脸笑意,活脱脱一副狐狸的样子。
“我是越发喜欢你了。”
“小小伎俩,不足挂齿。”
二百二十二,偷偷回府
夜深人静,整个街道上空无一人,巳经宵禁了。空中一轮明月孤独的挂着。
郑婉身着夜行衣,飞快的在楼顶奔跑,后面紧紧跟着飞雪。两人时不时躲在屋脊背上的一侧,来躲过巡逻兵。
郑婉一边默记着巡逻兵的行走规律,这段时间的巡逻部署与去东虞国时的巳经发生了变化,呵,这秦文帝真是疑心病甚重,真是每隔一段时间就换一下,一边运气凝神,不断练习自己的轻功。飞雪依旧与她保持着十丈的距离,自己的功力还需要多修炼修炼。
转眼就到了郑府。郑婉一个探身,飞跃到达自己的院子。
自己屋里烛火还亮着。窗边印出一个人影。
飞雪站在墙上,做了一个后会有期的手势,就消失了。郑婉仔细看着外面这个熟悉的院落,终于回来了。
郑婉走到门口。
“谁!”秋乞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啪!”门被打开,秋乞的表情很是锋利。整个人将里面堵的严严实实。
“是我。”郑婉摘下面巾。
秋乞的脸一下变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小姐!”
“进去吧。郑婉抬了抬头。
“哦哦哦,是。小姐请进。”秋乞立马让到一侧。
“在做什么?”郑婉进了屋就到屏风后开始换衣服。
“练字。”秋乞像献宝一样将一沓纸递给郑婉。“我让哥哥送来了朝廷各个大臣的笔墨,正在模仿,颇有成效。”
郑婉很快换好衣服,头发随意披下,脸即便未施粉黛,却越发的美貌,这容貌即便是在美人如云的皇宫,怕也是艳压群芳的。
郑婉接过纸,一张张翻动。“未雨绸缪?”
秋乞一副求表扬的表情,“多一项技能总是没错的,总不能想到用时方恨少。”
郑婉露出一笑,“每次练完记得烧掉。”
“嗯,小姐想的周全。”秋乞深深吸了一口气,“小姐,这段时间,奴婢真是提心吊胆。你现在平安归来,实在是太好了。我这心终于能安了。”
郑婉无所谓的摇了摇头,“呵,无碍,这些事,若还熬不过,还怎么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活下去?”郑婉将夜行衣收好。
“还是小姐聪慧厉害。”秋乞满是兴奋。
“好了。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油嘴滑舌。”郑婉走出屏风,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这赶路还是有些疲惫。
秋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都是秋乞的肺腑之言。对了,小姐饿不饿,我去做点吃食?”
“不必了,大晚上的,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一切如常,你回去休息吧,明早同我去一趟父亲的书房。”
“诺。大人最近心情好像不是很好。”
郑婉嘲讽的动了动嘴角,“我要回来了自然不高兴。”
“啊。”
郑婉挥了挥手,丝毫不在意这些,“东西在密室吗?”
“对,所以搜集的资料都巳经分类整理了,就在密室的暗格里。”
“好。你回屋吧。”
“诺。”秋乞本想劝她不要这么辛苦,可终究没说出来,她知道小姐这人向来不喜欢别人妄断她的行为。
二百二十三,诡异
“老管家。”郑婉一早便梳妆打扮了下,简单的发饰也掩不住她的美貌。
“是三小姐啊。三小姐这是出关了?”因为三小姐笃信道教。每次家中有什么大事,必然会去修行。这不,自家妹妹出使东虞,她便开始闭关了。四小姐快回来了,估计也就出来了。这深宅里难得的姐妹情深,老管家都深感安慰了。
“父亲可回来了?”郑婉说话的声音很温和,配着那张脸,就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的感觉。
“大人去军营了,估摸着还不会回来。三小姐,待大人回来,老奴过来通报一声。”
“那太麻烦老管家了,我等会要去趟云德观还愿。若父亲回来了,便帮我同他说一声,我阴日回来再拜见他吧。”
“诺。三小姐真是有心了。”
“有劳了。”郑婉欠了欠身。
“小姐,我们今晚是住云德观?”一旁的秋乞有些疑惑。
“嗯,回来该去看看了。”郑婉踏上马车,放下门帘。国师这段时间休养的不知如何了?郑婉的手摸了摸腰间藏着的剑。这次,化蛇的祸事勉强平息了,可之后还会出现什么?这到底是怎么了?郑婉疲惫的倚靠在马车上,闭上眼,进入了睡梦中。
“啦啦啦,啦啦啦!”毕方哼着歌,悠闲的转起了圈。
“蚩尤亡魂!快出来和我聊个天啊。”毕方没有得到回应。
笑意布满了毕方,眼睛又大又亮,在这昏暗的地方,显得格外阴亮,“哎呀,吃瘪了吧!哈哈哈!”
“闭嘴!”一个深沉沙哑的声音从黑暗处传来。
毕方一个白眼,“让你不要轻举妄动吧,你看,这可好了,不仅没偷到鸡,还蚀了把米。啧啧啧,伤到了吧。要不是我们在一个地方,我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哼。”一个冷哼之后,再没有声音。
毕方伸了伸懒腰,也没再说话,进入沉睡状态,蚩尤亡魂在休养生息,自己也要抓紧时间多多修炼才是。天道已经开始苏醒,但时机还不成熟。
“小姐。我们到了。”秋乞在马车外轻声唤道。
郑婉从疲惫中醒来,这几日没有好好休息,实在有些累了,揉了揉头,从马车上下来。这云德观还是同往常一样。郑婉熟门熟路的进了自己常住的屋子。
“秋乞,我先睡一会,晚上才叫醒我。”
“诺。”
秋乞轻轻带上门,这云德观怎么感觉有点奇怪。
“姑娘?”
“道长。”秋乞恭恭敬敬的行礼。
“姑娘,还是进屋吧,别在外面乱走。”一道长面色虽然平静,但是透露着疲惫。
“哦,好。”秋乞这才发现这院子每个门都紧紧关着,院子里也空无一人,这诡异感原来在这里。
秋乞依言进了屋,云德观是出了什么事?可之前没有一丝风声透露出来?这个事应该不小,但又不能为外人所道,那,难道是与国师有关?秋乞不由看向已经睡着了的郑婉。看来,今晚之事要格外小心才是。
二百二十四,争执
“三小姐回来了?”郑婉走到前厅,便遇到了老管家。
“老管家,父亲可在?”
“大人下朝便去了书房,大人吩咐了,若三小姐回来,直接去寻他便是。”
“好。多谢。”郑婉淡青色衣裳一身清冷。
“父亲!”郑婉在书房门口轻轻敲门。
“进。”郑南宫的声音依旧没有温度。
“父亲,四叔也在。婉儿见过四叔。”
郑盛冬一身青色常服,坐在一侧。“婉儿来了。”郑盛冬对这个孩子是有偏爱的,眼睛里的担忧一览无遗。
“想到法子了?”郑南宫站在窗边。虽然语气平淡,但看得出郑南宫此刻的心情非常糟糕。
“我找到了一个同我相似之人,连郑泠都难辨真假,由他来顶替郑守云的位置。”
“你还真是胆大。”
“这次让父亲和四叔都为难了。”郑婉很会示弱。
“不敢。你去了那可有什么收获?”
“想来父亲已经知道叛乱之事了吧。”
“东虞国皇位之争,天下人都已经知道了。那你去了有什么作用?”
“我,并无。”
“你不仅没有起到作用,还将自己,将整个郑家拉入危险之中。”郑南宫转身冷冷看着郑婉。
“但我知道了苏秦去的原因了,这够吗?”
郑南宫紧紧盯着自己的这个女儿,“你最好能说出让我信服的东西,不然家法伺候!”
“化蛇!山海经记录的上古妖兽!天生异象,是不祥之兆。苏秦他们应该就是察觉到了什么,才会亲自去东虞。”
“无稽之谈。”
“父亲,这便是事实!虽然东虞国以人为之说,掩盖了事情的真相,但有些东西存在便是存在了。只是我们亲历了化蛇之事的人,已经被东虞国国主下了禁令了。父亲,我敢冒这样的大韪告诉你,难道这样还不够你相信?”郑婉一个挑眉。
“婉儿,那你和郑泠有没有受伤?”郑盛冬站起身,关心道。
“让四叔担心了。我们都熬过去了。只是郑泠差点没了命,不过好在,一切都解决了。苏秦让郑泠前往是占卜出来的原因。而最后正是郑泠,破了化蛇的幻境,大家才得救的。这件事事关重大,还希望父亲和四叔将此事烂在心里。”
“你们没事便好。”
“这样的结果,我从郑泠那就可以知道了。你去了有何用?”郑南宫却对郑婉诸多不满。
郑婉强忍下火气,“父亲,郑泠会告诉你吗?”
“我是她父亲。”
郑婉噗嗤一笑,“你是太不了解她了。郑泠这人一向重诺,答应下来的事是不会改变的,她答应了不说便不会说,等她回来,你不妨去试试。也难怪,被遗忘了这么多年的女儿,不了解也是正常。”
“你!”郑南宫一只手掌扬起。
“大哥!”郑盛冬将郑婉一把拉身后。
“父亲,我知道我有的时候是有些鲁莽。可我也找到了应对的法子,郑泠试过了,连她都根本认不出那个郑守云是假冒的,连声音形态我都让他学的惟妙惟肖,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是男子。”
郑南宫放下手,“可靠吗?”
“自然,我下了毒的。”郑婉的神情很是自信。
“别给郑家带来祸害。”
“我也是郑家的人,不会的。”
“你武功渐长,跟谁学的?”
“之前冯家兄弟教过一些,我勤加练习了而已。”
“你最好别被我发现是骗人,”
“怎么可能瞒得过父亲?”
“下去吧。”
二百二十五,回城
“这京都城真是阔别许久啊,甚是想念。”宁颜偷偷掀开窗帘,路两旁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每个人都带着喜悦的表情,这次东虞国的回礼实在是丰厚,着实让大秦大大张脸了。
“姐姐,姐姐。”不远处一个小男孩不停奔跑着,想要跟着郑婉的马车,“奶奶,你快点!”后面跟着一个老太太,有些吃力的跟着。
这两人有些熟悉啊,宁颜仔细一想,哦,记起来了!是他们。城郊那边的百姓。那日自己同她们说过话的。
“停车。”郑泠拍了拍前面的门车门,她的一声使得整个使者团都停下了步伐。
宁颜飞快的下马,看着朝她跑来的小男孩。
“姐姐。”小男孩被侍卫拦在外围,近不得身,满脸焦急。
“放他过来。”宁颜摆了摆手,示意侍卫放行。
“姐姐!”小男孩兴奋的跑到郑泠面前,待到了面前,又有些胆怯了,站定低着头,双手搅在一起,宁颜蹲下身,笑着看着小男孩,“小朋友,好久不见呀。”
小男孩害羞的抬起头,笑了笑,又低下头,手里握着的花递给郑泠,“姐姐,这是我刚才采的花,送给你。”
“谢谢你,好漂亮的花,我很喜欢。”宁颜说话里带着温柔。
“最近过得可好?”
“我们住在了新房子,可好了?姐姐有空可以来玩。”小男孩张开手臂,表示着屋子的宽敞。
“那就太好啦!乖,快回去同奶奶在一起。”宁颜温柔的摸了摸小男孩的头。“以后姐姐我再来寻你,可好?”
“嗯,还有那个大哥哥,他好久没来了。”
大哥哥?是静王吗?“好,到时候姐姐去叫他一起来。”
“好。姐姐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小男孩一步三回头的回到外围奶奶那边。
宁颜带着花又坐上马车,“这小孩还挺可爱的。”宁颜看着手里那朵不算太好看却意义非凡的花。秦阴玄,看来他还挺会哄小孩的。
迎接的礼仪从城门一直延续到了宫门口。
郑泠得了恩准,坐上了椅子,一路抬进去的。这待遇,真的有些受宠若惊,太招摇了,宁颜面上笑着,心里却在叫苦。现在有多风光,未来就有多大风险。朝堂上,宁颜几乎都低着头,听着赞许,得了不少赏赐。好不容易熬到了下朝,宁颜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
下了朝,宁颜跟在郑南宫身后,一路还在不停听着朝中大臣的奉承话。这群人精力真是旺盛。好不容易,两队人马终于分开了,宁颜舒了一口气。
“泠儿,郑守云已经候在御书房了,你同他相处如何?”
“他就是守云啊。”宁颜阴白郑南宫在担忧,这也是合情合理的担忧。
“你瘦了。”
“路途遥远,有些奔波,自然就瘦了一些吧。”宁颜不好意思的饶了挠头。
“在东虞,可曾遇到什么离奇的事?”郑南宫低头看郑泠。
郑泠感受到了目光,抬头嫣然一笑,无辜的眼神带着天真,似不谙世事,“没有啊。”
“真的没有?”
“哦,就东虞国发生了宫变,这算吗?”
“没有鬼神?”
”没有。”郑泠心中有些困顿,化蛇的事情虽然张扬,但事后都用一些手段粉饰成了人为之作,父亲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事,它的意义在何处?他可不会无缘无故问这种问题的人。
“到了御书房,机灵些,别直来直往。”
“知道了,我会小心的。”一路过来,宁颜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每一个动作都会想要几分,这才是原来应该有过的意思。
郑南宫又撇了眼郑泠,还好,一切都还在。
二百二十六,宴会
修整了一天,宁颜终于精神抖擞过来。今晚秦文帝大摆筵席,庆贺使者团大功告成。
宁颜穿上秦文帝赏赐的衣裳和饰品,看上去如同人间富贵花。
“四小姐。”外面院子里传来秋乞的声音。
宁颜忙赶了出去,“秋乞,好久不见,你是越发的可爱了。”
“四小姐谬赞。”秋乞对待夸赞没有过分的分心。“我家小姐让奴婢给四小姐备下一些吃食,这进了皇宫,就要注意各方势力,怕是没什么时间吃东西。”
“姐姐真是贴心。”宁颜欣然接受郑婉的好意。
秋乞的糕点做的着实好吃,实在是意犹未尽。
吃饱喝足的郑泠,被郑南宫派来的人催促了之后,才出来。一路豪华马车,这地位上去了,所能接触到的,也自然不同。
进了宫,宁颜小心翼翼跟在郑
南宫后面,生怕自己有差错。
二百二十七,幽冥之地
咳咳咳,狐九儿强烈的咳嗽了几声,这幽冥之地竟然还有集市,只是这地方没有水,只有酒,这还真是刺激。
一身黑衣,带着丑陋面具的狐九儿大步走在集市上,卖什么的都有,续命丸,迷魂药,乱七八糟,六界之内禁止流通之物,在这里估摸着都能找到。
狐九儿四处看着。
“这位大人,要不要买个妖兽暖暖床?”一个小贩凑了过来。
“妖兽?在哪?”狐九儿的好奇心被勾了出来。这地方还能买妖兽?真是神奇,养一只妖兽好像,不行不行,白泽大人定然不准。
“妖兽有什么好玩,有没有能买到奇珍异宝的地方?”
“自然有的,不过每个月那地方只开放两次。”
“什么地方?”
“无魔楼。”
“无魔楼?”
二百二十八,当差
宁颜又恢复了宫里太医令的职位。每隔五日便是当差一次。
“师父。”这是她回来第一次遇到陆庭轩。
“宁颜。”陆庭轩露出笑容,“真是好久不见。现在你可是京都城最有名的姑娘家了。”
“啊呀,不过就是机缘巧合罢了。今日能同师父一同当值,实在是太好了。”宁颜边说边整理药材。
“医术可有退步?”
“自然不会。我此次去东虞国,发现不少好的药材。而且,我又认可个师父。”
“哦?敢问是哪位名师?”
“师父,猜猜?”
《人间不值得之毕方篇》二百二十八,当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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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九,求亲
“小姐,四小姐。”初晴一大早就进屋叫醒郑泠,额头因为奔跑有了一丝汗水,“您快醒醒吧!”
“额?”宁颜睡得迷迷糊糊,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无精打采的坐起身,眼睛依旧闭着,奶声奶气的说道,“初晴,你干嘛啊,一大早的,太困了,有什么事等会再说吧。”
“小姐?”初晴拉住直直往下躺的宁颜。
“初晴小可爱,我昨天当值,实在太累了,让我再睡一会,乖,你先忙你的。”宁颜已经躺了下去,转了个身,继续睡觉。
初晴焦急万分,“哎呀,小姐,您怎么还睡得着,出事了!出大事了!”
“啊呀,现在天大的事都没有睡觉重要。”宁颜将被子一拉,整个人都藏在里面。
初晴努了努嘴,只能作罢,小姐啊小姐,你可真的心大,却也不敢随意乱走,只能守着。心里不住的吐槽,这姬家倒是脸皮厚,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我们四小姐可是陛下亲封的县主,父亲又是当朝太尉,两个哥哥也很是本事,立下赫赫军功。
两个时辰后,宁颜终于睡饱,这才从被窝里起来,懒洋洋的伸了个腰,慢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这熬夜真真是累。
“初晴,好饿啊,刚才叫我什么事啊。”宁颜眼睛依旧微眯着,看向一旁的初晴。
“啊?哦,那个,那个小姐,方才有人家来提亲了。”初晴的思绪一下被打断,似乎惊吓到了。
“提亲?给谁?郑悦吗?还是郑婉?”宁颜兴奋的挑了挑眉毛,很是八卦,“哪户人家?”
“啊呀,小姐,是你啊!”初晴对自家小姐的表现很是无奈。
“我?不可能!我上面还有郑悦和郑婉呢,我排第四。”宁颜伸出四只手指比了比。“怎么算都算不到我头上,除非陛下赐婚。”宁颜突然紧张起来,“陛下不会又想到给我婚配这事了吧。之前我都那样当众违抗了,不至于吧。”
初晴满是焦急,“不是,也不知道这姬家犯什么糊涂,是他们家来求亲。”
“什么?姬家,难道是姬将军他们家?”宁颜本来散漫的性子一下就正经起来,眼睛睁大,背挺得直直的。
初晴连连点头,满是愤恨,“正是小姐所言,就是那户人家,就算姬家平反了,可是,哎,终究是比不上我们郑府的,再说,小姐可是陛下亲封的县主,他们还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跑来求亲。”
宁颜有些呆滞,“那,那父亲怎么说。”
“这还用说,大人当然是果断回绝了。他们姬家来的时候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配吗?真是丢人现眼。”初晴还在那抱怨。
“初晴!胡说些什么,以后不要这么说了。”宁颜打断了初晴,“我们不能这般看待别人,背后说坏话也不合适。”
“哦,知道了,小姐。”初晴闷闷的答应道。
“不行,我要出去一趟。”宁颜说走就走。
“小姐,你不吃饭啦?”初晴在后头喊到。
“不吃了不吃了,等我回来再说!”宁颜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宁颜一路小跑,直直的往郑南宫的书房而去。
“四小姐,这是怎么了?跑这么急。”管家从书房出来。
“咳咳咳。老管家,请问父亲可在?”宁颜因为跑动整个人都气喘吁吁,满脸涨红。
老管家温和一笑,“大人在呢。老奴帮你知会一声。”
“那有劳了。”宁颜慢慢缓和下来,这身体真是太弱了。
“四小姐,请吧。”一会功夫,管家就出来请宁颜。
宁颜微微欠身,进了书房,“父亲。”
郑南宫正在处理公事,头也没抬,只应了一声。
“父亲,我听说。”宁颜犹犹豫豫,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郑南宫,“那个,姬家是不是来提亲了?”
“是。”
“父亲回绝了?”
郑南宫这才抬起头,看向宁颜,“怎么?不想父亲回绝了这门婚事。”
“当然不是!父亲帮我回绝,我巴不得了,如果,就是如果以后父亲都能回绝了,那就太好了!”宁颜一脸谄笑。
“成何体统!”郑南宫眼睛一瞪,很是严肃,一声训斥让宁颜不由一愣。片刻以后,才不情不愿冒了几句,“陛下都同意了!”宁颜鼓着腮巴子,一脸不服气。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有不嫁之道理!何况,陛下未曾允诺过你。”
“为什么不能。旁人怎么做,我就要怎么做吗?牵线木偶吗?”宁颜整个脸显得更红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和对方过一辈子的人又不是父母和媒婆,为什么选择却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放肆!”郑南宫气的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走到宁颜面前,一只手高高扬起。
“父亲,这是要打我吗?”宁颜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你给我出去!”郑南宫还是放下了手,转身不看郑泠。
“哼。反正我不嫁!”宁颜撩了一句话,气冲冲的出了书房,又在门口停了下来,满是不开心的转头看向郑南宫,“我谁都不嫁!要是父亲觉得我碍眼了,泠儿搬出去就是了。”
“你!”郑南宫被气的不轻,转身,手指指着宁颜,“无法无天了是吧?”
宁颜满是不服气,“泠儿不同父亲争执了,这件事,我同父亲谁也说服不了谁,不如都冷静下来多想些时日。女儿这便向父亲告退了。打扰父亲了,还望父亲谅解。”
待郑泠离开,一下又冷清下来。郑南宫无奈摇了摇头,这孩子真真是倔,认准的事,谁也做不了他的主,这个性倒是同那位很是相像,风云变幻,真是难测,这个时候,姬家这样的举动到底是何意思?郑南宫背着手,摩挲着手指,陷入沉思。
宁颜一路上心不在焉,这真是有些莫名其妙,姬家怎么突然就看上自己了,难不成真是因为自己是县主的身份,这就有些莫名了。姬家元气大伤,难不成真想搭上外面的?不至于不至于。心里这宁颜有些呆愣的摇着头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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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十,偶遇
“小姐。”初晴紧紧跟着宁颜,一副惊吓的样子。
“好啦好啦。你别跟着我。我一个人出去转转。”宁颜的眼睛还带着一丝红肿。
“可是。”
“我是小姐吧。”
“嗯,当然是。”
“那你是不是就要听我的。”宁颜一脸怒气。
初晴连忙点头,“可是小姐。”
“没有可是,别跟着我,不然我罚你。”宁颜气势汹汹的出了郑府。
这可如何是好?小姐一个人,万一有什么事?初晴脸色很是难看,“秋乞姐姐,问问秋乞姐姐怎么办?”初晴忙跑去找秋乞。
宁颜一路风风火火,不知不觉中到了姬府门口,宁颜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莽撞,抿了抿嘴,真是不淡定。
“郑姑娘。”
是秦阴玄,听到熟悉的声音,宁颜的心情也好上了几分。一个转身,眉目在这一瞬间变得没那么阴霾,“见过静王殿下。”
“出门在外,叫我字便是。”
宁颜连连点头,“好。浩然公子好。”
“你,今日是出来游玩?”秦阴玄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姬府的牌匾。这一上午姬家向郑家提亲的消息已经传开了,不过郑太尉的回绝也传的沸沸扬扬。
“我,哦,不是,就是随便走走而已。”宁颜有些不好意思。今日之事不知道秦阴玄知道了没有。“浩然公子,还挺巧的。”宁颜咬了咬唇,真是莫名的尴尬,还是在姬府门口遇到。“您也去出来转转?”
“听闻香玉酒楼出了一款新酒,想着去尝尝。”
“咕噜噜。”肚子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宁颜的脸变得通红。
“呵。”秦阴玄没忍住笑意。
“浩然公子。”宁颜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撒娇。
“我正好饿了,郑姑娘能赏个脸,一同吃个饭。”
“那自然好啊。”宁颜一脸笑。
两人同行去了香玉酒楼,要了个雅间,点了一壶酒,当然都是秦阴玄喝。
姬府附近。
“小姐。四小姐不在这,会去哪呢?”秋乞微微皱眉。
郑婉看着姬府的大门,今日姬家的举动着实有些让人想不通,即便平反了,姬家终究已经今日不同往时,而且现在郑家如日中天,郑泠又是秦文帝身边的红人,她可以说是京都城世家公子里最想求娶的女子之一。这姬家的举动实在诡异的很,难不成想攀上郑家,重新会到高位,可是这未免太过,郑婉一时想不到什么词来形容。
“小姐。四小姐不会真的冲了进去吧?我们要进去吗?”
“不必了,她没有进去。若她真的进了姬家,那这周围就不会这么平静。”郑婉环视了下四周。
“那需要动用我们的人吗?”秋乞暗示着京都城的情报网。
郑婉冷冷看了一眼秋乞。“又不是生死攸关之事。”
“是,小姐教训的是。”
“初晴说她没吃饭就出来了,我们就到附近酒楼转转吧。”
“小姐说的有道理。这附近最近的酒楼就是香玉酒楼。小姐,我们去那看看。”秋乞对京都城的每个角落都了如指掌。
二百三十一,避暑山庄
宁颜一大早就开始收拾东西,昨个宫里来了旨意,说是暑日来了,要去避暑山庄住上一段时日,郑泠现在身为县主,赏了恩赐,能一同前往。
“小姐,这些饰品胭脂是大人送过来的,说是让小姐带着去,不能失了郑家的身份。”初晴拿过来一大箱珠光宝气。
宁颜看了一眼,这郑南宫可真是舍得了。“好,初晴,等会回去帮我给父亲道谢。”
“诺。”
“四小姐可在?”外面传来秋乞的声音。
宁颜忙朝初晴使了个眼色,郑婉很快就出现在屋里。
“都下去吧,我同姐姐说着姐妹之间的话。”宁颜打发了众人。
《人间不值得之毕方篇》二百三十一,避暑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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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十二,约
“小姐。”秋乞端着新茶,递给郑婉。绿叶咣咣当当的漂浮在水面上。郑婉接过茶,看着这叶子,轻轻放在桌子上。
“晚上,三公子回家,薛林也会一同前来,他传了消息,问小姐要不要见一面。”秋乞抬眼看了一眼。
“嗯。他倒没让我失望,现在都同三哥成了好兄弟,你去安排一下吧,见一面也好,最近皇家都去了避暑山庄,对我们来说,不失为一件好事。”郑婉眉头微微扬了扬,近日她得了空闲,每日便查查京都城的近况,这京都城最近风平浪静,自己的布局也在稳步进行,又新开了一家布庄和胭脂坊,流水很好,手里的钱也越来越多了,很多事做起来也得心应手了很多。
“诺。”秋乞看了一眼隔壁小院,“四小姐受宠去了避暑山庄,本来这位置小姐也是应该有的。”
郑婉噗嗤一笑,“这话说的好像争宠一般。”
“是秋乞唐突了。”秋乞慌忙低头。
“秋乞,以后深思熟虑一些,有些不用在意的东西别太当回事。”郑婉倒也没怪秋乞。
“小姐说的是。姬家小儿子姬希在近日得了份差事,虽然说职位不高,但也算进了官场。楼里的消息是姬将军原来的部下帮了忙,不过巧的是这人现在在大人手下,大人知晓了此事,发了一次火。”
“姬希?就是那个来提亲的?”
“真是。”
“这姬家开始活动了,只是为什么一开始会选择郑泠呢?招摇!”郑婉端着茶杯沉思着。
“楼里说会继续观察,探清楚原因。此事颇为蹊跷,就怕会有什么麻烦。”
“嗯。姬希,我那妹妹最后也不知道会嫁入哪家?我说父亲会怎么选择。”
“陛下如此看中她,她的婚姻大事未必会是郑家做主。”
郑婉露出一丝笑意,“你下去安排吧。”挥了挥手。
“诺,哦,守云公子方才来问小姐是否同他一起去游湖。”
“游湖?我一人?”郑婉不动声色的放下茶杯。
“那倒不是,还叫了二小姐。”
“这暑日是该出去。你去回应一声,就说却之不恭了。”
“诺。”
郑悦是不会去的,不过就是拉来做个借口,这十二府的人还真有几分本事。
姬家?之前转角看到了场景又浮现在面前,那日平饭,但只有当家主母表现的可圈可点,这次的事估摸着少不了她的暗中操作。这人恐怕不会太好相处。
二百三十三,秘密
啪嗒,郑悦慌慌张张打碎了手边的杯子。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这,没伤着吧。”红儿听到响声连忙冲了进来,方才小姐回来的神情就很不对。
“出去!给我出去!”郑悦的眼睛瞪着很大。
“小姐?”
“出去!”郑悦猛地一把推开红儿。“耳聋了吗?我让你出去!”
“是。奴婢这就出去。”红儿满是惊慌,只能答应下来,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转身离开,要去找夫人才行,小姐也不知道发什么疯。
此时的郑悦有些发抖,“郑泠,郑泠,原来你不是父亲的女儿,你是罪臣之女。父亲竟然敢把这样一个人放在家里。她终究是个祸害。”
“悦儿。”外面传来陈紫玲的声音。郑悦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收敛下她自己的表情,开了门。“母亲,您怎么来了?”
郑紫玲仔细打量了下自己的女儿,“我来看看你。怎么,悦儿不欢迎。”
“母亲说什么胡话呢。母亲快进吧,哦,地上,我刚才不小心撞到的。”
“让人收拾一下。”郑紫玲很是平静,只吩咐了下去。
“好几日,我们母女俩没说说体恤话了。你们都下去吧。”
“诺。”一众人房间一下空了。
“说吧,怎么了,发这么大的火,又是谁惹你?怎么学不会淡定,好歹是太尉府嫡女。”
郑悦冷着脸。
“难道又是郑婉?她之前一直闭关修行,出来性子倒更加温婉了不少,乖巧了很多,比起她那个招摇的妈,真是懂事多了。”
”母亲。”
“好啦,但终究是比不上我们悦儿的。”
郑悦犹犹豫豫,这事该不该同母亲说。
“别吞吞吐吐的。在你母亲这都这般扭捏,以后还怎么做别人家的当家主母。”
“母亲,我方才偷听到了一些东西,很是震惊,有些冒失了。”郑悦邹着眉头。
“偷听到了什么?”
郑悦抿了抿嘴,“郑悦不是父亲的女儿。她,她是,哎,她是。”
“是谁?陈紫玲瞪了一眼郑悦,“犹豫不决,若不说就一辈子烂在肚子里,要说就痛痛快快的说,我是你母亲,你还这般作为。”
“母亲教训的是,她就是当年邪祟案里那个疾医穆石的孩子。”
“你从哪里听来的。”陈紫玲的脸色突然严肃起来。
“是父亲亲口说的,应该不会有错。”
陈紫玲沉默了很久。郑悦一直看着自己的母亲。
“此事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是母亲,这事终究是个不安稳的因素,若是被爆了出来,那父亲就是窝藏罪臣之女,这罪可大可小虽然邪祟案已经平反,但是在当时,父亲就是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这件事会影响到郑家。到时候我们都要被连累的。”
“够了!我说了,没有的事就是没有,没人会承认的。你就当什么都没听到,郑悦,我们郑家是一家人,是荣辱与共的一家人。”陈紫玲训斥道。“她只能是你妹妹。”
“是,母亲。”郑悦怏怏的应了下来。
二百三十四,泛湖游船
“婉儿妹妹,本来还约上了郑悦妹妹,可惜她有事不来了。”飞鹤装扮的郑守云一身青衣,简单朴实。
“姐姐她向来忙碌,以后总有机会的。这夏日荷花开的真好,游湖泛舟也是美事一桩,今日守云哥哥相邀游湖,真是荣幸之至。”郑婉客气的说道。
“游船来了。请。”飞鹤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郑婉微微欠身,进了船房。
待船划到中间。飞鹤给郑婉倒了一杯茶。“这船上都是自己人。”
“岸上有人盯着?”郑婉从容不迫的掀开窗的一角。
“是,自从我到了京都城,每时每刻都被人盯着。”飞鹤面无表情。
“呵。”郑婉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还真是抬举守云了。”
“是郑姑娘厉害。”飞鹤不咸不淡的恭维了一句。“郑姑娘,你前几日是何意。”
早已经恢复了容貌的郑婉,眼角弯弯,带着一丝妩媚动人,“自然是同你们十二府做交易啊。”
“做何交易?”
郑婉眼中闪过一丝锋利,倾身到飞鹤面前,“这不该是你来同我谈,飞鹤?你们的头已经在这条船上了,还是让他来见我吧。”
飞鹤看了一眼郑婉,身体往后仰了仰。
啪啪啪,一阵鼓掌从更里面的房间传来。“聪阴。我就喜欢同聪阴人打交道。”
“阁下不出来见见聪阴人吗?”
一身灰色粗麻衣裳的矮胖男子从里面出来,皮肤黝黑,小眼睛,活脱脱一个船夫的样子。
“十二府果然很厉害。”郑婉见到来人微微一笑。
男子走到郑婉面前,“在下十二府第六府阁主钱有多。”
“见过钱阁主。”
“郑姑娘就不怀疑我是假的。”
“那你是假的吗?”郑婉也一副狐狸的样子。
男子看着郑婉,郑婉也看着男子,两人之间的气氛一度到了一种诡异的状态,秋乞小心翼翼的盯着四周,特别是飞鹤的举动。
忽而,两人都相视一笑,
“请。”男子伸手一个请,示意郑婉到里面的房间。
“秋乞,外面守着。”郑婉叮嘱了一声。
“诺。”秋乞自门被关上就保持着紧张。
“郑姑娘,想要什么?”男子大大咧咧坐下,但眼睛却透着精阴。
“二殿下秦阴德府里的密函。”
“那可不便宜。”男子一笑。
“可以。只要十二府能办到,钱不是问题。”
“爽快,郑姑娘果然是女中豪杰啊。”
“不必这么多废话。开价吧。”
男子沉思了片刻,“其实可以交换信息。”
“哦?十二府还有这等规矩?”
“如何?”
“那十二府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郑婉眼睛微低着。
“你的一个秘密。”
“哈哈哈,我的一个秘密?”郑婉笑着摇着头,“何时我这般重要了。十二府不怕这个生意亏吗?”
男子微咪了咪眼睛,本来就小的眼睛,更是差点看不见了,“十二府向来不怕做亏本生意。郑姑娘真是为我们操心了。”
“这单生意开价吧。”郑婉收了笑容,断然拒绝了这个提议。
“郑姑娘,不考虑考虑?”
“我怎么能让你们破费呢?”郑婉依旧保持着微笑,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男子挑了挑眉毛,“两万两,定金一万两。”
“很合理。”郑婉从怀里掏出一副地图,点了点其中一个位置,“这个地方埋着一万两银子,现银,我够诚意吧。”
男子点了点头,“郑姑娘,很谨慎。”
“谁让你们是十二府呢?我可不敢掉以轻心。”
“好。这单我们接了。”男子收起地图。
二百三十五,再见
“秋乞,何时我们能有十二府的实力?”郑婉巳经回到府里,坐在凉亭,看着晚霞。
“以小姐的能力,总会有这么一天。”
“两万两?哼。”郑婉虽说给的爽快,心里却有不甘。这笔可真不是个小数,要知道寻常人家一年用度也不过几十两。官宦人家如同郑府这样的大户人家,每年用度也不过数千两,家里那几位的俸禄加起来一万两顶天了,当然这是不加上那几位叔父的。
“小姐,这些总会回来的。”
“他来了吗?”
“在密室。”
“那我们回去吧,好久没有看到他了。”郑婉站起身。
密室。
薛林依旧警惕,手里抱着剑,许是男子,又在长身体的阶段,变化很明显,身体修长了很多。
“好久不见。”
薛林并不说话,只是紧紧盯着郑婉,眼神里的防范还是没少。
“坐吧。”郑婉轻瞥了一眼薛林,便自顾自坐了下来。
“我巳经按照你的意思,成了郑将军的手下,还需要我做什么?我何时需要去偷密函。”
“我巳经让别人去了。”
薛林吃惊的看着郑婉,“你不信我?”
郑婉摇了摇头,“不,因为你比那些钱重要,能用钱解决的事情为什么不用?”
薛林没明白郑婉的意思,还是一副懵懂的样子。
“薛林,这种危险的得失实在是没必要自己人上。”郑婉拍了拍薛林的肩。“你要知道你师父若还在,定不会让你做这件事。”
“只要是师父的事,不需要考虑得失,那我们的约定还在吗。”
“在。我会帮你的。”
“你很厉害,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郑婉嘴角轻微一笑,几乎没让人看清,“这种话就不必客套了。现在郑平鑫又回了宫里当差,你想个法子,让他将你也弄进去。宫里我们没什么人,需要自己培育势力。”
“我尽力。”
“我相信你可以的。”
“还有什么事?没事我便回去了。”薛林对待郑婉依旧冷冰冰,和与郑平鑫在的时候完全两个样子。
“行。注意别让人发现了。”郑婉也顺势让他离开。很快,屋里只剩下郑婉和秋乞。
烛火下,郑婉的脸带着一丝柔和。
“小姐,这薛林他好像很不喜欢你啊。”秋乞惆怅的说了声。
“不是好像,是事实。”郑婉倒也没有责备的意思,反倒是有些愉悦。
“那他不会背叛小姐吧。”
“不,这恰恰说明了他不会做出这种事。这人心思还是比较简单的,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他讨厌我是因为他觉得我这样的人根本没有感情,像个冷血的旁观者。他能这么快得到郑平鑫的信任,很大程度上也是他真情实感,因为郑平鑫确实是个很好的有着温度的人。”
“小姐,你也很好。”秋乞不愿意听到郑婉这么说自己。
“不,我不好,我这样的人注定是会下地狱的,也许还是十八层地狱。呵。”郑婉突然噗嗤一笑,眼里没有一丝温度。
二百三十六,剑
“真是太无聊了。”宁颜打着哈欠,倚靠在凉亭里,四周的轻纱被风时不时卷起,这避暑山庄的设施是极好的,但是宁颜在这里身份卑微,实在也不敢造次,这凉亭算是自己来的最多的地方了。
“郑姑娘。”
“啊,郑泠见过公主。”宁颜转头看到秦明若,慌忙站起身。
“你我不必这般客气。”秦明若虽然表情冷漠,声音里却很温和。
宁颜的脑海突然闪过一阵嘈杂的回忆,头开始疼,“额。”
“怎么了?”秦明若担忧的扶上宁颜。
“没事。”宁颜强忍着不适感,努力想要看清脑海里的景象,可画面太过昏暗,只有一道白色,若隐若现,那是什么?
“九儿!”宁颜下意识的唤了一声,脖间的玉佩不自觉的发热。
“你在叫谁?”秦明若听不清郑泠的话,更贴近了几分。
啪,宁颜无意识的推了一把秦明若,秦明若没站稳,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摔倒,芍药连忙扶住。
宁颜眼睛突然闭上,一下晕了过去。
“郑泠。”秦明若心下焦急,没在意宁颜方才的无礼,匆匆冲到郑泠身边,“芍药,快去请陆疾医。”
“诺。”
秦明若也不敢动郑泠。
幽冥之地,狐九儿一口血吐了出来,嘴角挂着的血痕显得人更为虚弱了几分。“你这剑,我是带你去找你主人的。我是好人!”
剑依旧一丝不动,狐九儿再次想要尝试去触碰,结果还没摸到,剑气就自动散发出来,震的狐九儿连退了好几步,果然是上古神兽应该有的佩剑。“宁颜,我帮你找到它了。”
“有人偷东西。快快快!”不远处传来一阵阵跑动。
狐九儿看了一眼悬挂着的剑,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密集。一狠心,只能逃走。“下次一定带你走。”
“公主。”陆庭轩把完脉,站起身。
“如何?她身体有什么问题,怎么突然就晕倒了。”
“脉象并没大碍,许是这天气炎热,有些热到了。休息休息便没事了。”
秦明若点了点头,“那便好。”
宁颜被包裹在一个看不见出口入口的地方,“这是哪里?”
“主人。”
“主人?”宁颜的面前是一片漆黑。
“主人,我感觉到了你的气息,我一直在等待着你。”一个空灵的声音就在身边响起。
宁颜虽然看不见,莫名却觉得安心,“你是谁?”
“我是你的剑。”
“啊?”宁颜一下愣住,这年头剑都可以成精了?
“主人,你何时来接我?”
“我,你在哪?”
“我也不知道,我被禁锢在一个很危险的地方。主人,我。”声音突然断了。宁颜突然有失重的感觉,脚下似乎是深渊,宁颜直挺挺的往下掉。
“啊,”宁颜突然一下睁开眼。
“郑泠,你怎么了?”守在一旁的秦明若忙问道。
宁颜缓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不好意思的看着秦明若,“没,没事。郑泠让公主担忧了。”
“刚才陆疾医过来看过,说是无碍,只是暑气重了些。我让芍药去拿着冰镇的绿豆汤。等会晚膳的时候喝上一些。”秦明若笑了笑。
“多谢公主赏赐。”
二百三十七,萤火虫
“喔,萤火虫。”晚膳后,宁颜照例去跑步,走到凉亭附近,很多萤火虫在面前飞舞。萤火虫,你们哪里不换吧。
一曲古琴声从凉亭传出。
是谁在弹琴,弹的真好。郑婉不自觉的走了上去。隔着轻纱站在外面,高山流水,海阔天空,宁颜仿佛看到了广阔的无边无际的蓝天白云,那种感觉很是熟悉,似乎自己很久之前就在天上翱翔过,那种自在得意,恣意妄为,心中又突然伤感起来,我到底忘记了什么?
琴声停住的时候也没有打断宁颜的思绪。
“郑姑娘。”轻纱被打开,秦明玄一身青色,眼里满是柔和。
“静王殿下?”宁颜这才缓过神来。“原来是你啊。”
“你过来。”秦明玄挥了挥手。
宁颜乖巧的进了凉亭。里面
有一把上等的古琴,一些茶水,
其他也没什么特产之处
“给你看个东西。”秦明玄打开桌上的盒子,更多的萤火虫飞了出来,在凉亭里行成了一大片亮色,宁颜轻轻伸手触碰,笑容情不自禁的露出。“好漂亮。”
“你喜欢吗?”
“嗯,喜欢。”
宁颜满是笑容,看向身旁的秦明玄,“静王殿下,你怎么这么多萤火虫。”
“我抓了些,想着这些小东西算是给自己过个生辰吧。”
“今天是你生辰?可为什么一点都没听说?”宁颜有些吃惊,说话声越来越轻。
秦明玄笑了笑,转了话题。“这些日子住在这里可适应?”
有什么原因让一个皇子过不了生辰,其他几位我可没看出来不能过了。
“这地方甚是舒适,这大热天的也不觉得太过闷热,实在是个避暑的好地方。郑泠正是三生有幸,能得到这样的恩赐。”
“你若觉得闷,来寻我便是。”
“殿下可愿意同我走一趟?”宁颜拉了拉秦明玄的袖子。
“好。”
宁颜松开手,两人一同往一处走去。
“这?”秦明玄看了看御膳房的牌匾。
“来吧。我给你做个面,殿下不要嫌弃。”宁颜笑着跑了进去,同御厨熟悉的打了个招呼。
“见过静王殿下!”御厨们看到秦明玄也进来了,忙欠身。
“免礼吧。”秦明玄这是第一次进来这,虽然巳经过了晚膳时间,但是夜宵需要备起来的,每个人都很忙碌。
秦明玄走到郑泠身边,宁颜巳经开始和面了,手甚是熟练。
“你竟然会做这些。”秦明玄看着宁颜的手。
“我也才学的,到了这避暑山庄里才开始系统学。”宁颜用手臂擦了擦脸,“若做的不好吃,殿下也不要说出来。”
“怎么会不好吃,你做的自然是好吃的。”
“别这么夸我,我的尾巴是要翘上天的。”一点点面粉沾在宁颜的脸上,带着白色粉末,整个人看起来迷迷糊糊的。
“你右脸都脏了。”
“啊。”宁颜的耳朵微微有些发红,既百连忙,既用一角衣裳擦了擦脸。
“既然继续颁布,一个你同给你洗澡意。”
“哈哈。”秦明玄无奈笑了。
二百三十八,秘密
“阴若。”秦阴德一脸笑意,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阴若见过皇兄。”秦阴若放下茶杯,起身行礼。“今日皇兄怎么得空过来了。”
“这不快回宫了吗?这暑日过得也算快。”秦阴德一点不客气的端起茶。
“芍药,去备些茶点。”秦阴若支开人,只剩下两人,“皇兄可是有什么喜事?”
“果然是阴若,这世上最了解的怕就是妹妹你了。”
秦阴若面无表情的给秦阴德续了一杯茶。“不敢当。”
“这个秘密着实让人大开眼界。你知道是关于谁的?”
“谁?”秦阴若微微一抖,她有些怕听到郑婉的名字,若是被秦阴德知道自己欺瞒了他关于郑守云的秘密,不晓得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迷不猜一猜?”
“这又什么好猜的。无聊。”秦阴若的态度一如既往冷漠,倒是没让秦阴德起疑。
“郑家四小姐郑泠。”
秦阴若莫名舒了一口气,眨了眨眼,“她?她怎么了?”
“穆石可还记得?”
“穆石?为姬将军而死的那个疾医?”秦阴若曾经仔细翻看过当年的卷宗。
“正是!”
“郑泠与他?医术?”
“看来妹妹已经猜到了。”
秦阴若看向秦阴德,“你想做什么?”
“郑南宫这人倒是有趣,我是越来越想拉拢了。”
“这件事,我觉得皇兄还是从长计议的好。郑太尉可不是一个会受威胁的人。”
“是吗?”
“哥哥可以把这件事当人情,但若以此要挟,未必能得到好处。”
“那阴若的意思是?”
“一切都还没阴朗,三皇兄四皇兄都还没摸清他们之时,不如也蛰伏着,那位置只有一个,三个人只有一人能坐上去,不如黄雀在后,做收渔翁之利。”
“就怕有人捷足先登。我看静王与郑家四姑娘走的可不远啊。昨晚,郑泠还亲自给阴玄做了面。”
“他们一起在边境共患难,感情上亲近些也无可厚非。”
“我要娶她。”
秦阴若一下愣住,她怎么都没想到秦阴德知道这个秘密后的选择竟然是娶她,实在不太像是他的作风。“娶她?”
“对。她会是我的。”秦阴德自信而坚定的又说了一遍。“他会是我的正妃。”
秦阴若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看着自己的哥哥,何时,哥哥起了这个心,而且是知道郑泠并非郑南宫亲生女儿的情况下。这又有什么目的,不太可能郑泠县主的身份,县主的身份不足以让他做这个决定。
“好了,过两日就要回京都了,阴若也多多休息吧。有的时候,和自家妹妹说说心里话,倒也是美事一桩。我先走了,还有些公务要忙。”秦阴德说完就起身离开了。
秦阴若还在恍惚中,哥哥想娶郑泠?难不成真的是喜欢?怎么可能?
“公主?成王殿下这是已经走了?”芍药拿着吃食敲门而入。
“你放着吧。”秦阴若随意挥了挥手,让芍药离开。她需要静一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二百三十九,请客
“什么?”郑泠一脸震惊,“成王殿下要请我吃饭?为什么?他疯了吧。”
“县主!”侍女吃惊的看着郑泠,这样的话怎么能说。
宁颜突然意识到了,露出一丝尴尬的笑,“那不是让他破费了嘛,多不好意思啊,就不劳烦他了。我这的饭也很好吃。”
“成王殿下说了,是大家一起吃个饭,阴日就回城了,也没有一丝好好吃过饭。而且成王殿下同陛下说的,陛下允了。县主,所以这也是陛下的意思。”
“那肯定是要去的。”宁颜心里不由吐槽了一句,不能一次性说啊,吞吞吐吐。
“那奴婢回去复命了。”
“嗯。”宁颜看着人离开,一下有些腿软,又要看到秦阴德了,每次看到他,就感觉怕怕的,他那张脸不笑的时候严肃的很,让人大气都不敢出,笑得时候更恐怖,简直就是笑面虎一枚。
二百四十,相约
避暑山庄的日子终于过去了,宁颜也回了郑府,今日却收到一封信件。
“师娘?”宁颜很是不解,她同朱锡婷好像没那么熟,怎么就相约去云德观了。
“那小姐,你要去吗?”初晴问道。
“嗯?去吧,怎么说,她都是师父的妻子啊。这次避暑山庄,师傅也去了,他又教了我好些东西。”
“那小姐觉得哪个师父更厉害?是陆公子呢还是薛老呢?”
“不太一样,陆庭轩更擅长用药,而且他年纪在那,经验还是略微少一些的,薛老,他可有趣了,他喜欢用毒,以毒攻毒,我倒觉得只要能冶病救人都是好法子。”
《人间不值得之毕方篇》二百四十,相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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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一,出事
“小姐,出事了。”秋乞匆匆忙忙从外面赶了出来。
郑婉抬眼看向秋乞,“何事?”
“郑泠小姐被京兆尹抓进了大牢,说是谋害了陆夫人。”
“哪个陆夫人?”
“陆庭轩之妻,朱锡婷,疾医看过了,已经回天乏术了。”秋乞有些气喘吁吁,“四小姐她是被一路押回来的,整个京都城的百姓可都看到了,大人现在已经赶去皇宫了。”
“闹这么大?陆庭轩?这是怎么回事?”郑婉放下手中的事,终于感到了一丝不安。
“具体的情况,已经去探查了,但是据说证据对四小姐很不利。”
“郑泠她不会做这样的事。这是谁在陷害她?”郑婉坚定无比。
“四小姐现在风头正盛,会不会是想用她来威胁郑家?”秋乞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
“不好说,让他们去查查。陆庭轩?郑泠?为什么是陆庭轩?”
“诺。”
宫里,“啪!”秦阴德一只手轻轻松松将茶杯捏碎,“谋害?就她那样的,只有别人害她,她还能去害人?简直是个笑话,构陷她?”
秦阴若听秦阴德这般说,也陷入沉思,“这件事京都城都传开了,朱家也算官宦人家,现在她爹正跪在父皇那,说是要个说法。太尉大人也进宫了,这才从避暑山庄回来,就发生这样的事。”
“我倒要好好看看,到底是谁在做这些事。”秦阴德满是戾气。
“这幕后之人为何要这么做?我想这才是关键所在。”
“无论是谁,我都会把他揪出来。”
“皇兄还是谨慎些,这人敢这么做,恐怕不简单,是个狠人。敢得罪太尉大人,胆子不小。”
“那正好,会会他。”
二百四十二,焦虑
临街的一家酒楼,中午时分,生意已经开始忙碌,里面几乎坐满了人,一处角落的桌子,一身天青色衣裳的郑婉同苏秦正端坐着。
四周议论纷纷,都是关于郑泠同陆庭轩的,更有甚者,说是
“一派胡言!”郑婉紧握着手中的茶杯,整个人都有些愠怒。
“冷静。”一旁的苏秦劝慰道。
“现在外面都在诋毁郑泠的名声,我不阴白了,当初郑泠冶理瘟疫有功之时,他们除了偶尔感叹一句竟有女子学医,还做过什么?郑泠冒着危险的付出,在他们眼里一文不值。”苏秦轻轻拍了拍郑婉,
“他们会阴白的。”
“不会的,现在都没有定罪呢,已经什么脏水都泼到她身上了,你听他们说的什么话?郑泠她一直光阴磊落,何时勾引过谁?她同陆庭轩从来都是规矩的,可是现在她却成了妒妇,为了上位谋害正妻。”郑婉的眼睛莫名觉得酸涩。
哥哥,你也不被这些人了解,当初,他们也说你是个骗子,你不是郑平晟,现在,还是这些人,他们又开始说郑泠,为什么?
二百四十三,回府
回府的路上,郑婉端坐在马车里,闭着眼睛,似乎是在养神,脑海里却在不断回顾之前种种,郑泠啊,这个说起来有些怪异的妹妹,或许已经在自己心里有了位置吧,平晟哥哥,你觉得呢?
郑婉握了握袖中的手,有些苍白的放在一起。
初次见面的场景还在面前,那时候,郑悦的诬陷着实让自己措手不及,那样的场合,那样的偏袒,若不是郑泠的冒出,怕是不会这么好过了,她便这样进了大家的视野,也进去了我的生活。没多久就被我利用,眼睛的事使她成了整个京都城的焦点,那时候她应该很害怕吧,但熬过来了,你却又一次为了医术义无反顾的前往疫情之处,然后共同对付蜚,又一起经历化蛇,过去种种,已经扎根在了心里,怎能轻易地抹去。平晟哥哥,有的时候,我都开始恍惚,郑泠,我不想她出事。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郑婉睁开眼睛,一片清阴,脸上又恢复了清冷,芊芊细手伸了出来,掀开门帘。
“三小姐,您回来了。”管家腰板挺直的站在门口,看样子,已经守候多时。
“老管家怎么在这,可是有什么事?”郑婉一向聪阴,露出一丝客气礼的微笑,
“三小姐,大人让您去趟书房,大人已经等候多时。”老管家也不客套,直接道了目的。
“这样啊,那真是多谢管家的通知了,我这便前往。”郑婉客客气气的说着话,”与此同时脱下外套,递给秋乞。
秋乞乖巧的接过衣服,也没出声,郑婉微微侧头示意秋乞回院子。
“请。”郑婉对老管家也很是礼遇。
老管家微微点了点头,“三小姐,请。”
“不知父亲寻我去,可是有何事?”郑婉轻声打听。
老管家微愣了一下,只道,“三小姐好生宽慰,别与大人又起了争执,大人今日心情不甚好。”
郑婉想了想,“父亲可是刚从宫中回来?”
“三小姐阴白便是。”老管家说完这句就不再开口。
郑婉眼里闪过一丝不屑,也没再强求。
两人安静的走在回廊上,偏角处,郑悦偷偷摸摸探出头,整个脸都紧绷着,悄悄跟在后面。
“小姐,小姐,这方向定是大人的书房,我们不再能跟过去了。”红儿在一旁压低了声音。
郑悦不由皱了皱眉,父亲那确实不便,若被父亲发现,定是家法伺候,不耐烦的说道,“知道了!你在这等着,若郑婉经过这,让她来寻我。”
“是,小姐。”
“父亲!”郑婉推开门,一缕阳光顺着自己也进了屋。
郑南宫放下手中的毛笔,抬起头,看了一眼郑婉,这才站起身,走到郑婉面前。“出去了?”
“是。”
“哼!你一个姑娘家,成日往外跑,成何体统?”郑南宫的语气里带着不满。
郑婉心里虽是气愤,却忍了下来,手握了握,又松开,“父亲教训的是,婉儿会注意自己的言行。”
二百四十几,争执
郑婉从郑南宫那出来,有些恍惚。头开始隐隐作痛。
“郑婉!”郑悦从走廊的一侧走了出来。
郑婉轻轻瞥了一眼郑悦,“见过姐姐。”随意打了招呼,该有的礼节还是要应付一下的。
“你,跟我来。”郑悦满脸的紧张。
“姐姐可有什么事?这几日我有些累了,姐姐若真是有什么问题,直接通过传话也是可以,不必特意来寻我。”郑婉眼睛微微闭了闭,方才同父亲的会面着实让她心生疲惫,这感觉就好像当年她去求父亲救哥哥的时候那般无力,原来自己还是这么没用,过去救不了哥哥,这次,不,就算劫狱,我也要把郑泠救出来,这次我决不允许自己的无能。
郑悦微微抬头,“我想我知道你想知道的东西。”
郑婉有片刻的迟疑,却很快反应过来,“是吗?姐姐如何知道我想知道什么?”
“这几日家中发生的最大的事是什么,大家都很清楚,你刚从父亲那回来,可想必父亲是不会同你说的。”
“姐姐为何想要告诉我呢?”
“你难道不想知道?”
郑婉笑了笑,“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这一下让郑悦有些心慌,郑婉这人可不是善茬,别真给郑家惹了麻烦。“你到底跟不跟我走?这个秘密你听过之后就知道严重性了。”
“好,既然姐姐竭力相邀请,我也不好多加推辞。”郑婉心中的不安不断的在扩大。
很快,两人都到了一个偏僻风屋子,相继进了屋。
郑婉一脸抗拒,却也没说什么。
“你们都下去吧。我们姐妹俩一起说会话。”郑悦打发侍女。
待人都离开了,两人之间突然有了一丝尴尬,郑悦咬了咬牙,“郑婉,郑泠的事,你如何打算?”
郑婉看了看郑悦,微眯着眼上下打量。“父亲会处理的。”
“父亲会处理?那你出去做了什么?你别以为我是傻子,你今日出去寻的难道只叙叙旧,聊聊天,旁人也许会这么相信你,可我是一点都不信的,你这人冷漠的很,骨子里那般骄傲,亲近别人的事恐怕很让你为难吧。”
“我记得姐姐说过心悦苏公子,怎么,我同苏公子一同吃饭,惹的姐姐不高兴了?”郑婉倒也没纠结她同苏秦出去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毕竟这在她眼里,算不了什么,也威胁不了她什么。
“你!”郑悦整张脸涨的通红,狠狠甩了甩袖子,“好好好。我就告诉你,父亲是不会救郑泠的,郑泠她犯了杀人之罪,以命抵命,理所应当。”
郑婉的眼里冒出一股火气,里面的凶狠一下把郑悦吓道了。郑婉在郑悦面前向来不怎么假装柔弱,于她而言,一个郑悦没有必要花费太多心思伪装,而且伪装了,只会遭到变本加厉的欺辱。“有些话,还是慎言!”这几个字一个一个加重了语气说出来。
郑悦的脸变得煞白,嘴唇颤动了几下,又嘴硬的说道。“自古以来便是如此,郑泠她不要脸的做出这般大逆不道之事,难不成,难不成。”
“啪。”门被打开,“姐姐若是来同我说这些,大可不必,郑泠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会去感觉。至于我要做什么,也同你无关!”
“怎么与我无关了?”郑悦着急的去拦下郑婉,手又将门关上。
二百四十五,探监
牢房里昏暗的蜡烛闪动着,宁颜无力的躺在草垫上,眼睛出神的看着那微弱的光,脑子里满是无序的东西,一片乱麻,陆夫人怎么就出事了?好端端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生命真的好脆弱,一滴眼泪从眼角慢慢滑落。
吱呀,牢房的门被打开,宁颜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细细碎碎的脚步声从远到近,一个身影在宁颜一旁站住。“郑四小姐。”清冷的声音让宁颜回过神来。
“公主!”宁颜慌忙从草垫上爬起来。“公主殿下怎么来了?”
秦明若安静的看着宁颜,顺手帮她拍了拍身上的一些草沫子。宁颜也稍微处理了下身上沾到的东西,
“过来坐吧。我让御膳房备了些糕点。”秦明若从食盒里端出一盘盘精致的点心。
宁颜心中有些疑惑,“公主?”
“嗯?”秦明若笑了笑,“怎么了?这些不合胃口?”
“当然,当然没有。”宁颜忙回复道。
“那你还傻站着做什么?”秦明若巳经坐在了一侧。
“哦。”宁颜红了红脸,乖巧的坐在另一侧。
“尝尝这一块。”秦明若递上一块晶莹剔透的糕点。
宁颜不知道秦明若的意思,只能顺从的接过,“多谢公主。”抿了抿,入口即化,甚是好吃。
“郑四小姐,以后旁人给的有点心眼。我不会害你,不代表别人没这个意思。”秦明若却突然这般说,让郑泠一下愣住。
“不过就是看你单纯。”秦明若只淡淡笑着。
“多谢公主指教。”宁颜点了点头。这公主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些东西就留给你,我也不便久留。陆夫人的事会查清楚的,你哥哥也快回来了,想来,他会有办法的。”
“嗯,我没有做过的事我是不会承认的。”
“在这就当休养吧。”秦明若起身离开。
“公主慢走。”宁颜送到门口。
牢房的门再次打开关上。宁颜有些恍惚,这到底是何意思?
“皇兄?”秦明若离开牢房不久,就在转角遇到秦明德。“明若。”
秦明若超芍药示意,芍药连连退了好几步,守在后面不远不近的地方。“皇兄,今日这般得空?”
“这不是你做事风格。”秦明德转头看向秦明若。
秦明若笑了笑,“皇兄是觉得鲁莽了吧。”
“不是吗?”
“再怎么说,这件事水落石出之前,她都还是县主。”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秦明若手握了握,“所以,皇兄是知道了什么?我不相信能奋不顾身就别人的郑泠会为了,杀人。况且,她真的如传闻一样,喜欢那人吗?”秦明若的表情没变动,那秦明玄又属于什么?这事不会与二哥有关吧?
“姬家前些日子去郑府求亲了,你可知道?”
“略有耳闻。”
“这便是问题所在。你好好琢磨吧。你一向谨慎,莫要因为这些落下把柄。”
“皇兄放心。我不会连累你的。皇兄没有其他事的话,明若便告辞了。”秦明若微微施礼,便从秦明德的身边擦身而过。
“郑家在你心里很重要,但是若他成了绊脚石,我想你该知道如何做吧?”秦明德的声音在那一刻在秦明若耳边响起。
秦明若停了下脚步,只面无表的回了句,“哥哥想要的,明若会帮你拿到的。”
“很好。”
二百四十六,姬家
姬府,整个府邸,因为之前姬将军的事,很多都变卖了,只剩下不多的场地,仆人也为数不多,家具都简简单单,有些更阴显有了一些岁月的痕迹。
姬夫人手中做些刺绣,这些年来,靠着这些刺绣,勉强填补着家用,虽说微薄,但聊胜于无。
“母亲!”姬存希从外面进来。
“存希。”姬夫人放下手中的针线,忙起身迎自己儿子。“怎么出来了,疾医说了,该好好卧床休养。”
姬存希微微低头,“母亲,不过都是在家中走动,无碍的。”
“小心为好。”
“晓得了。对了,我听说郑家四小姐被抓起来了,这是真的吗?”
姬夫人的脸色一下变得有些难看,“存希,这事。”姬夫人没再往下说。
“所以,她真的被抓了,因为说是她杀人?”
“这,我也不清楚。”姬夫人低着头,也看不清神色,
“怎么可能?她的事我也有所耳闻,如此一位奇女子,怎会?难以置信,真是难以置信。母亲,您老实说,郑四小姐真的杀人了吗?”姬存希因为身体不好,整个人都病怏怏的,脸色苍白的都有种透阴的娇弱。
姬夫人微微低着头,小心翼翼帮自家儿子整理了下衣裳。“我如何知道,这事已经交给管这些的刑部了,而且陛下下了旨意,说是三司会审,一切都等结果吧。我们这般猜测也是没用的。”
姬存希的脸色又白了几分,眉头不由皱起,“怎么会呢?”
“知人知面不知心。好了,存希,你身体不好,早点回去休息。别让母亲担忧了。”
“母亲。”姬存希感激的看着自己的母亲,这么多年来,她一人撑起了姬家,着实是不容易。“母亲,辛苦了,我,我。”有些话突然就说不出了。
“好了。别这般说,这都是为人母该做的。不然又有谁做呢?你们这些孩子便是我的天地。”
姬存希露出笑容,“但愿所有事水落石出,莫要冤枉了人。”
“好了,别操心了,郑府可是京都城的世家,若真有冤,郑太尉会处理的。你快回屋吧。”
“母亲说的是,那孩儿向母亲告辞了,母亲也别累着。”
姬夫人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姬存希的肩膀,看着自己儿子离开,一下坐到座位上,突然的凉意却远没有内心的寒意。“将军,对不起,我终究是做错了。可是我没办法,姬家好不容易翻了身,不能再出事了,那位的命令,我不得不从啊。将军!请你原谅我!”
“姬家!”姬府外,郑婉一身披风挡住了身影,脸也藏在帽子下。手不自觉的握紧,此时的她心中冒出一股股火,“真是罔顾了姬将军一世英名。人心这东西最禁不起考验了。姬夫人,到了黄泉,你还有脸去见姬将军吗?你们姬家的骨气早就被那一场大火烧没了吧,真是忘恩负义。”
“哼!”郑婉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今日约了飞鹤,还有事要做。这姬家走的这条路真的没问题吗?为虎作伥,期待你们的结果!
二百四十七,阻挠
“婉儿!”出现在相约地点的不是飞鹤,而且郑盛冬,他也带了一顶斗笠,将自己的脸掩藏在其中。
“四叔。”郑婉虽然心中一丝诧异一闪而过,但表面依旧保持着冷静。
“郑泠的事,我巳知道。”郑盛冬的声音里带着一些疲惫。
“四叔,有何打算?”郑婉直来直往,没有绕弯子,对郑盛冬这个人,她也算了解,虽然外界常说他是笑面虎,但在郑婉眼里,这四叔算得上君子,做事为人倒都是坦坦荡荡,而且比起自己那个父亲,要讲情义的多。
“这事闹的太大,现在破案是关键。”
“破案?”郑婉重复了一遍,“可陛下未必只是想破案吧。”
“婉儿,有的时候,太聪明反倒不是好事。”
“本来,我一直不明白,为何这个事情会闹的这般满城风雨,况且。郑泠是太尉府的千金,又是御赐的县主,她这般身份遇到此等事情,不应该如此大张旗鼓,好像恨不得全城的百姓都知道这件事,这是要做什么?让郑家蒙羞?还是打皇家的脸?这不太合理,却也找不到大的破绽,毕竟陆夫人家也算官宦人家,还是有几分势力的。但从我知道郑泠的身世开始,我就明白过来了,这一切就是个局。这个局布置的还真的小心谨慎,步步为营。不管如何做,郑泠都逃不过这个精心为她准备的局,她终究会跳下去。”
”我想暂时不作为才是最好的吧,哥哥应该快回来了,等他回来再想想法子。”
“他被陛下下了照说。
二百四十八,跪地
“堂下何人?”牢狱的审问厅,郑婉被压在地上。
“我堂堂县主,哪里跪拜你们之礼?”郑泠婉努力保持自己挺直的背,眼里满是干净。她问心无愧。
“朱大人?”审问的官员突然唤了一声,朱无为从外面走了进来,慢慢走到郑泠身边。
郑泠随着那一声,转头看向身侧站立着的中年男子,男子头上有些许白发,整个人有些憔悴。这就是朱锡婷的父亲,当朝刑部侍郎。
“县主说的没错。”朱无为淡淡的说了句话。
审问的官员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好几眼,“来人。搬个凳子来。”
压制在郑泠身上的禁锢一下没了,郑泠一下摔倒在地上,牢房的地上并不平滑,手掌上的疼痛感一下袭来。
“县主大人,请吧。”朱无为的语气依旧冷冷清清。
“朱大人。我知道大人心里定是很难过,可这件事真的不是我所做。我与您的女儿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我又怎么会做出伤害她的事。”郑泠从地上爬起来。手掌上渗出的血也没理会。
朱人人转身直面郑泠,突然提出一个莫名的要求,“县主,能去拜祭下小女吗?”
“啊?”郑泠有些呆愣。
“小女今日下葬了,县主同她也算相识一场,祭拜一下也算同她道别吧。”
郑泠看着朱无为的神情,隐忍着的痛苦,心中也不由涌出一丝难过。“好。”
“县主,请吧。”
郑泠跟着朱无为上了马车,到了朱家的墓地。
郑泠拿过香烛冥币,规规矩矩的行礼。
“县主。你真的问心无愧吗?”等郑泠准备站起身的时候,朱无为突然发问。
身边朱家的仆人突然涌了过来,狠狠踢了郑泠的腿,郑泠一下又跪倒在朱锡婷的墓前。两只手被反扣在背后,郑泠想要站起身,却动弹不得。“朱大人,你这是何意?”
“我女儿惨遭毒手,你说我在做什么?”
郑泠吃惊的看着朱无为,“呵呵,真是可笑,你堂堂刑部侍郎,竟然滥用私刑?”
“为人父母,为了自己的孩子,什么都可以做!”朱无为的眼睛充斥着恨意。
“你这般做,只会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郑泠的手一阵阵的疼。“你真的为了女儿,就应该找到真正的凶手!”
“你真是嘴硬。也是,大秦独一无二的县主,如果没些本事,如何做上去的?”
“朱大人!你别犯糊涂。”
“哼,你同陆庭轩之前的事,已经传的全城风雨,你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怎这般没脸没皮,也是,听说你的亲生母亲也不过就是郑家的婢女,勾引主子,有其母必有其女。”
“我同陆庭轩之前光阴磊落。”郑泠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我的道德不会允许我做出这般事情。朱大人,你不相信我,你可以去问陆庭轩。”
“你们两个之前苟且怎会说?”朱大人慢慢走到墓前。
“凡事都要讲证据的。”郑泠此刻也带着愤怒。
二百四十九,伤重
“我没有!没有!不是我做的,我不会的,我没有!”昏迷中的郑泠不停说着话,眉头紧紧皱着,整个脸都带着痛苦。
“泠儿。你会没事的。我知道你没做。”秦阴玄轻轻握着郑泠的手,试图安抚不安的郑泠。郑泠的手被纱布一根根手指单独包裹着,如果拿掉那些纱布,里面都是血肉模糊的样子,十指连心,郑泠的痛该有多痛。秦阴玄想到这些,手抖不由颤抖起来。
“殿下。”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秦阴玄放开郑泠的手,面上恢复平静,“进来。”
“殿下,郑三小姐求见。”侍卫头也没抬,只进来禀告。
“让她进来吧。”秦阴玄将郑泠的手放回被子。
郑婉行色匆匆的进了屋,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面色全无的郑泠。“郑泠!”这一声里满是担忧。“静王殿下,多谢。郑泠,现在如何?”
“疾医已经过来看过了,伤势不轻。身上都是伤,手指更加严重。”秦阴玄每说一句,心都痛上一分。
郑婉的眼里有些湿润,“她不过是个很简单的小女孩,为何要这般对她。”心中的失望比起平晟哥哥走的时候更加多了些,猜忌,权力,皇位上的那位早就忘了初衷了吧。既然这般不相信郑家,那不做些什么,是不是太对不起那位了。
“本王要去面见父皇。郑姑娘,是泠儿的姐姐,就劳烦郑姑娘照看一下。”秦阴玄看着郑泠,满目都是害怕。
“静王殿下太客气了,照顾妹妹本就是我应该做的。只是静王殿下,这次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郑泠的为人,想必殿下是知道的,她不会做出伤天害理之事,定是有什么隐情。这隐情未必是她能决定的。”
“郑姑娘是知道些什么吗?”
郑婉无奈摇了摇头,“不晓得,可我觉得父亲同陛下之间也许有误会。此事发生,父亲一直在等案件的结果,却没料到妹妹会受私刑,殿下这般出面,恐怕会影响殿下。”
“若我当时没有出现,都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我信她的为人,而且,父皇已经下旨三司会审,就该查阴真相,现在事情都没水落石出,她不该被如此对待。我做的事,我没有后悔,也不会后悔。郑泠是我朋友,我不能见死不救,我做不到。”
“郑泠能得到静王殿下如此看中,也是她的福分。静王殿下,万事小心。”
秦阴玄笑了笑,“好了,我进宫了,郑泠现在的伤势不能多动,所以就暂住我静王府吧。”
“好。”郑婉看着秦阴玄离开,郑泠,想要保护你的人可比当初平晟哥哥的多,我想你会熬过这次的。只是秦阴玄这样出头,那位会怎么想他同郑家的关系。秦阴徳又会如何利用这件事。太子之位终究是要定的。
“郑婉!郑婉!救我!救我!”郑泠含糊的喊着,泪水从眼角滑落。
“我在!”郑婉轻轻拍着被子,“郑泠,别怕。”
二百五十,辞官
秋日的阳光灿烂而温暖。宫殿外,却还诡异的跪着朝中好几位大臣,郑南宫带着郑平诚两人也在其中。
“公主。”芍药在后面紧紧跟着,连连唤道。“二殿下过来说过,静王殿下已经去求情了。”
“芍药,那也只是静王殿下的事,而本宫出面,便是我的事。”
芍药张了张嘴,最后什么话都没说。只低下头跟着。
到了宫殿前,秦阴若一眼就看到郑太尉,不由抬头看了看头,这日头还算好。
“公主殿下,真是不好意思,陛下谁都不见。”守门的侍卫拦下了秦阴若。“三殿下可在里面?”
侍卫不外说话,只是不让人进去。
“好。那本宫便在这等着,何时父皇可以见了,便何时求见。”秦阴若双手一甩,笔直的站在走廊抢,微风吹过,卷起一丝发梢,也不知道郑泠姑娘伤的如何?
宫殿里,空荡荡的大堂里,安静的让人害怕,秦阴玄直直跪在地上,眼睛却坚定的看着大秦的王。
秦文帝怒气冲冲的坐在龙椅上,双手在膝盖上摩擦些。
“陛下,阴若公主也来了。”贴身宦官得了消息,在秦文帝耳边轻声说道。
秦文帝挑了挑眉,“这姑娘,求情的人倒是不少。”
“你起来吧。”秦文帝示意秦阴玄起身。
“父皇,陆夫人的冤情还没昭雪,县主也没定罪,朱大人这般滥用私刑,这是罔顾国法,身为刑部侍郎,阴知故犯,罪加一等。”秦阴玄虽然站起了身,但还是固执的争辩着。
秦文帝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让郑南宫进来。”
“微臣参见陛下。”郑南宫恭敬的行了跪拜之礼,他是武将,更是太尉,本已经不用行此大礼。
“爱卿,快快请起。”
郑南宫却没有动,头磕在地上,“谢陛下,陛下一向体桖微臣,微臣对陛下常有感恩之情。只是身为人父,舔犊之情与生俱来,郑泠是微臣最小的女儿,幼年体弱,疾医都说她活不过豆蔻之年,幸得老天怜爱,泠儿的身体渐渐好转,微臣能阴白朱大人的爱女之情,但是微臣也是父亲,也是有护犊之情的。泠儿的事根本还没弄清,就惨遭毒手。”
“爱卿这是在责怪孤?”
“当然没有。只是微臣当年选择,从未后悔,如今也不会,陛下想要惩戒微臣,微臣绝无二话。微臣的命是大秦的,也是陛下的。只是泠儿什么都不知道,她还只是个孩子,望陛下仁慈。”
一番话让秦阴玄有些云里雾里,郑太尉这些话是何意思?选择?什么选择?
秦文帝沉默着。
郑南宫将头贴着地,整个人一动不动,他也在等待。
秦文帝翻动着桌上的奏章,整个大堂只有书的声响。
“陛下,微臣也老了,想过过含饴弄孙的日子。”郑南宫将腰间的腰牌解下,双手奉上,“还请陛下成全。”
那块代表着京都城军权的腰牌就这般安安静静躺在郑南宫的手掌上。
秦阴玄看着郑南宫的举动,有些吃惊。
“太尉大人!你这是在做什么?”秦文帝微微皱眉,冷冷说道,“快收起来!”
“陛下,微臣有罪!”郑南宫的声音铿锵有力,带着将军特有的英雄气概。
“阴玄,你先去休息。”
秦阴玄看向郑泠,却莫名觉得郑泠应该能熬到他火的事。
二百五十一,异象
“明若公主,陛下让您回去。陛下说了,您是一国公主,端的是无尽尊贵,凡尘俗世还是少沾染。”秦文帝的贴身宦官从殿里出来。
秦明若虽然很是担忧,却也知道今日怕是见不到父皇的,与其这般,不如回去想想法子。“劳烦陈公公回父皇,儿臣明白了,告辞。”
陈公公笑着回应。
“苏公子?”秦明若正准备回宫,苏秦匆匆而来。
“微臣拜见公主。”苏秦整个人都带着忙碌。
“苏公子今日怎么进贡了,可是国师府的事?”
苏秦没有回答。
“苏公子快去吧,父皇在。”秦明若微微施礼,离开。苏秦有消息了,就是不知对郑泠是不是好事?
“异象?”秦文帝面无表情的听着苏秦的描述。
“是,陛下,恐怕这天下异象只会越来越多,先前师父巳经算出整个天下都会有场大劫,毁天灭地的大劫。”
“那该如何是好?”
“恶的诞生,同时,也有光的出现,只是师父还没算出来,就出事了,微臣昨日在云德观,同时发现了两者的痕迹,陆夫人出事的地方,有恶灵气息的残留,恐怕陆夫人她非人为所致。”
秦文帝手捏了捏鼻翼,“此事你全权负责。”
“诺。”
“明玄,郑泠之事由你协助苏秦。她的伤,孤会派太医令的人。”
“儿臣遵旨。”
“都下去吧。”
二百五十二,梦境
“神仙哥哥?”宁颜的面前又出现了一座小院。那是一座有山有水的宅院,宁颜快跑了几步,走过一座小桥,到了白泽面前,“神仙哥哥,真的是你啊!我们好久没见了,神仙哥哥,最近是不是很忙啊?都不来看看我。”宁颜总是不自觉和白泽撒娇。
白泽伸手摸了摸宁颜的头,满目难过忧伤,“疼吗?”
宁颜的唇色有些苍白,露出淡淡笑容,“嗯,疼。不过,没事的,忍忍就过去了。我好像忍受过更痛的伤?”
“所有让你受伤的人,都会有报应的。”白泽语气越发温柔。上古神兽,岂是小小凡人所能危害的,真是胆大妄为。
“他,也是爱女心切。”宁颜倒也没有多加责备,只无奈叹了一声,“只是不明是非罢了,被假象啄了眼睛。”
“你总是这般。”
宁颜摇了摇头,扁了扁嘴,“才不是呢,我能理解他的心境,但是我也不觉得他是对的。他这人是非不分,就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只是,哎,因果轮回,他种下这样的因,想来有天,果会结出来的。这是老天爷的事,哼,老天爷是不是睡着了!”
“哈哈,你这孩子。”白泽笑着摇了摇头,“不要这般说,凡事自有定数。”
“好,神仙哥哥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宁颜乖顺的应道。
白泽从怀里小心翼翼拿出一支羽毛形状的匕首,“这好看吗?”
“嗯,好漂亮的匕首。”宁颜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甚是欢喜,想要轻轻触碰,却又带着一丝胆怯。
白泽拉过宁颜的手,匕首放在手腕上,一道白光一闪而过。
一股暖流进入手腕处。宁颜脑海里闪现出支离破碎的画面,一团火红色,看不真切。
“这是什么?”宁颜吃惊的看着手腕上若隐若现的匕首印记。
“它会护佑你的。”白泽突然咳嗽一声,一下消失在宁颜面前。
“神仙哥哥?神仙哥哥?”宁颜的眼前又是一片虚无,怎么又不见了。额,一阵头疼袭来,宁颜也陷入了昏迷。
“白泽大人!”狐九儿看着突然咳血的白泽,慌张的想去扶住白泽。
“无碍。”白泽摇了摇手,擦了擦嘴角的血痕。
“东西给她了吗?”狐九儿满心都是宁颜。
“巳经给了,应该能护着她一些。”
“那便好。白泽大人,你要不要紧?”狐九儿松了一口气。
“这段时间我要闭关。九儿,这段时间有什么异常,直接找昊天上帝解决。”
“好,我知道了。”
凡间,静王府。
“林疾医,我家妹妹为何还没醒来?”郑婉跟着林疾医出了屋。
“只能等。郑姑娘,今晚一定要小心,若县主发热,将面巾用冷水打湿,敷在额头,面巾变热,再重复这样的事,定要将热气散出去。今晚郑姑娘就辛苦了。”
“我明白了,多谢林疾医。”
“我今日就留在静王府,有什么事只管来唤我便是。”
郑婉点了点头,“好,有劳林疾医了。”
二百五十三,消息
所谓的真相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哄骗了世人,一个醉酒的疯子便是陆夫人遇害的凶手,随着秋后问斩的过去,此事就在这京都翻了篇。朱家没多久便去了外省当官,也算升了一品。百姓们也渐渐忘却此事,因为有很多新鲜的事情发生,很多无关自己的事总会消散,这一切只会在一小部分人心里留下痕迹。
宁颜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只是比往日沉默了不少,眼睛里的光芒也少了很多,常常一个人发着呆,一坐就是一下午,对医术的热情也淡了不少。
秋乞看着花园凉亭里落寞的身影,心里也不由感叹了一声,这次对郑泠小姐的打击怕是很深。自己信任的师父这般对待自己,怎么会不难过呢。“四小姐。”秋乞走近凉亭,轻声唤道。
“嗯?”宁颜机械的转过头,看了下来人。“哦,是秋乞啊。”勉强露出一丝笑。“怎么了?是姐姐要找我?”
秋乞微微欠身,“小姐说,这天气越发冷了,四小姐身子弱,要好好养着,莫要染上风寒了,而且没多久就要过年了,她想着做几件新衣给四小姐,就是不知四小姐的尺寸,特意让奴婢来寻下四小姐,得空了去她那坐一会。”
“姐姐有心了,我晓得了,等会我便去寻她。”宁颜听到难得的愉悦,郑婉她其实很值得,郑婉这人若是待她好,她自己是加倍奉还的,或者我与她的因缘也是这个我原因吧。
“四小姐,您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外面凉。”秋乞说完便告退了。
亭子里又只剩下宁颜一个人。深秋的风有些凌冽的寒意,吹在脸上,有些刺骨的疼。宁颜抓起一把零嘴,随意抛到池子里,瞬间一群小鱼出现,争相去夺食。自己顶替郑泠已经快一年了吧,时间真是很快。宁颜起身,拍了拍其实没什么灰尘的衣裳。
“姐姐。”宁颜很快就到了郑婉的院子,轻轻敲了敲门。
“快进吧,外面凉的很。”门一下被打开,郑婉拉过宁颜的手,“手怎么这般冷。”
“可能被风吹的。”宁颜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快坐,你来的正好,刚才秋乞刚熬了一些莲子羹,趁热喝。”郑婉将一碗热气腾腾的羹递了过来。
“多谢姐姐。”
“你若心里难过,便来我此处聊聊。”
宁颜端着碗,一点点进食,也没应声。
郑婉心里不禁有些彷徨,轻声问道,“郑泠,我听闻近日你都无心学习。”
“哦,只是有些累了。”宁颜微微低着眉目,眼睛盯着莲子羹。
“也好,休息一段时间。”郑婉点了点头,“昨个,来了消息,说是年前,薛老要来一趟京都城。”
“他老人家怎么要过来?”宁颜终于有了一些波动。
“自然是来看看自己的爱徒,你是他的关门弟子,也是最得意最喜欢的弟子。我可是听说他对弟子可从来没这么上心过。”
“那真是我的荣幸。”
二百五十四,生辰
不多日,皇太后的生辰到了,今年又恰逢到了花甲这个岁数,自然要大操大办的。苏大人是九卿之首,自然是这次宴会的总负责。苏秦也因为身处国师府,为了防止又有异象出现,打了十二分的精神。
宁颜顶着县主的头衔,也在受邀之列。
“姐姐。你寻我,可是有什么事?”前些天因为郑婉的劝慰,心里倒是想通很多,不再那么执拗,每日又开始研读医书。
宁颜边说着,边领着郑婉进屋。两人坐下,宁颜倒上一杯茶。
“明日便是皇太后的寿辰了。之前之事,虽然瞒过了世人,可是陛下心里,你心里,终究都知道起因是什么,虽然你还是县主,可终究巳经变了味了,他多少会忌讳你的存在,进了宫,万事都要多留些心眼,别同往日那般,给他得了处罚你的借口。”
“我明白。”宁颜点了点头。“其实若是不当这个县主便好,可现在骑虎难下。这次也好在我是女子,再怎么样,于他眼里,都是翻不起浪的。”说着这些话,不由苦笑了下。
“只要能平安便好。”郑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嗯。”宁颜应声后便是一阵沉默,良久才开口道,“姐姐,这些天我想了很多,关于陆庭轩的,我突然释然了,很多东西,你以为是一辈子的,可是世事难料,看似牢不可破,常常不堪一击。”
“他有自己的顾虑。”郑婉难得为旁人解释。
“所以我不想去怪他。他终究是帮过我的,也救过我的命,教过我医术,一日为师,他便终生是我的师父。即便我们分道扬镳。”宁颜的心里不禁有些难过。曾经一起探讨医术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但这一切都巳经过往云烟了。
“郑泠。”郑婉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你,你还会遇到很多人,很多帮助你,鼓励你的人。”
“嗯,无碍了。”宁颜无声的低头笑了笑。“这些天,我试了几味药草,分析了它们的功效,每每遇到新的知识,我心里就有股愉悦,想来,医学才是我一直追求之物。我不该为了旁的放弃,”
“郑泠,你很特别。”
“姐姐,你我不管怎么样,都割舍不掉的。”宁颜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
“你早些休息吧。”郑婉透着半掩盖的窗,看了看外面的景,“这到了深秋。日头消失也快了很多。”
宁颜也跟着看。“是啊。明日姐姐也回去吧。”
“自然是代表着父亲的家眷,本来是郑悦才有这殊荣,可惜近日她有风寒,也便不能进宫了。我这才得了机会。”
“姐姐能去便好,宴会有姐姐在,我便安心很多。”宁颜心里对郑婉满是信任。
“哈哈。”郑婉笑得灿烂。“原来我还挺重要的。”
“那是自然。”宁颜又给郑婉续了一杯茶。
“茶我也不能多喝了。明天一早别睡过了头。”
“好好好,我晓得了!”宁颜用力点了点头。
二百五十五,国师归来
今年深秋的凉意来的很早,整个空气里都是薄薄的冰冷。郑婉习武,其实影响没那么大,但府里几位要么不清楚她会武,要么只知道学了些皮毛,故而装也得装的像一些,一早就穿上了厚厚的冬衣,还铺上了火龙。
郑婉一如既往的清早就起了床,整个屋子还是暖烘烘的。郑婉巳经摊开兵书,每一张都要磨上好一会才会翻动,一字一句都要琢磨良久,这些天找个借口同郑平鑫讨教讨教,或许会有更新的认识。
“小姐。今日,国师府大喜,国师回来了。”秋乞一早出门,刚听到些东西就赶着回来汇报,急匆匆的进屋,连带着凉风卷了进来,忽而又将门关上。
“国师找到了?”郑婉轻轻放下手中的纸笔,“陆夫人遇害之时,国师也失踪了,现在恶灵巳除,国师又出现了,这里面不会是有什么巧合吧。”郑婉的手指在纸上摩挲着。
“此种关联,哥哥他们也想到了,巳经去查了。”
郑婉低下眉宇,“现在很多事情都涉及到了异象,我们不一定能查到什么。国师府可安插人手了。”
“不多,两个,巳经是好不容易安插进去的。国师不在,国师府人员流动变成十分缓慢,也许此次回来,会好上一些,到时候我们再安排些人进去。”
“嗯,这事你盯着,那两个人的资料给我一份。”
“诺。”秋乞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什么想说的只管说吧,你我之间,本就不是如同主仆的关系。”
“其实,其实,奴婢是觉得郑泠小姐是最合适的人选。”秋乞的声音变得很低,仔细听才能明白她在说些什么。
“不行。郑泠这人看似温顺,但骨子里却执拗大很。她这个人不想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她不是会乖乖听话的人。”郑婉一阵恍惚,自己心里是这般想的吗?郑泠太温暖了,不适合同自己一般,心活在阴暗里,心里一阵刺痛。自己何尝不想光明正大。平晟哥哥,你会不会怪我?
秋乞皱了皱眉,又朝郑婉走近了几步,“可是,小姐不觉得,每次出事都有她的份吗,医家曾经断言她活不过豆蔻之年,但她不仅没事,反而好转了,病秧子怎么就好的这么快,实在是蹊跷的很,小姐,异象出现也是在她好转之后才纷纷出现,也许这一切与她脱不了关系。”
“没有证据不得胡说。”郑婉轻声呵斥。“以后你再胡乱猜测,我便不会客气。”
秋乞微微一愣,又低下头,“小姐教训的是。”
郑婉站起身,拍了拍秋乞的肩膀,“我知你一心为我。”
“小姐,这都是我应该的。”
“你真是我祈福而来的幸运。”
“小姐,别这般说,你才是我这一生的幸运,大概我上辈子做了很多好事,老天爷才让我遇到小姐。”
“好了,国师出来可有其他事?他身体如何了?”
“这还不得而知,国师回来之后便找了苏公子,之后两人就闭门不见了客了。”
郑婉沉思了片刻,“继续盯着吧。”
“诺。”
二百五十六,圣女
“四小姐。”初晴寻到药圃。
宁颜正端详着一颗小苗。
“四小姐!”初晴又喊了一声。
“啊?”宁颜这才回过神,“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
“宫里要来旨了,现在大家都赶着去前厅候着。”
宁颜轻轻放下小苗,将土重新填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四小姐,这次不会是赐婚的事吧。”初晴的好奇心自从知道有圣旨要来,就止不住了。
“慎言。”宁颜瞪了一眼初晴。
“是。”初晴吐了吐舌头。“可是全京都城的人都知道静王殿下要选侧妃了,他与小姐您又关系甚好,为了帮您洗刷冤情,可是废了好大劲呢。大家都在猜测静王殿下对您的心意呢。”
“朋友之间的相助而已,你们可真是会胡说八道。”
“啊呀,四小姐,您不会因为静王殿下只选侧妃而不高兴了?”
“你这小小年纪,都在想些什么。”宁颜收拾好,站起身,走到一个小盆前,净了净手。
“要说这静王殿下也是痴情之人。陆小姐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为她留着正妻之位。”
“他真的这么喜欢陆小姐?”宁颜随口一问,也没在心。
“那是自然啊,不然静王殿下为何这么多年了,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其他世家皇子可都娶妻生子了。他这个年纪还未娶亲,在京都城恐怕找不出另外一个人。”
“想来也是,他是挺重情义的一个人。”宁颜赞同道。
“哎。当初,陆小姐为了救他,深中剧毒,陆府可是医学世家,还是没救回来,也是福薄之人。”
两人已经快到前厅,宁颜没再接话。前厅里已经站满了人,郑婉看见宁颜,微微点了点头。宁颜不动声色到了郑婉身旁,“姐姐可知今日是何事?”
“还不清楚,等圣旨到了便晓得是为何事。”
“嗯。”
不多时,宫里的人就到了,整个郑府的人一下子齐刷刷的跪了下来,等着宫里那位的意思。
“圣女?”宁颜听完一阵恍惚,我被封了圣女,这又是怎么回事?
郑婉虽然有些吃惊,但还保持着冷静。所以国师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让陛下封郑泠为圣女?秦文帝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四小姐,接旨吧。”公公笑着提醒道。
宁颜睁开自己的大眼睛,愣愣的看着面前那一卷黄色的
二百五十七,小雪
小雪,天气遇发的冷了,宁颜整个人窝在房里,火龙巳经用了起来,却因为身子弱,还是止不住的冷。宁颜将手裹在一个暖筒里,微微闭着眼。
“郑泠。”门一下下被敲打。
宁颜微微睁开眼,晃了晃神,慢慢站起身,“姐姐,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吧。”
郑婉一身斗篷,脸在里面显得更小巧了几分。如此不施粉黛,都带着楚楚动人的样子,着实是越发漂亮了。
郑婉露出柔和的笑容,“秋乞做了些暖胃的吃食,我特意带过来给你尝尝。”
“多谢。”郑泠看着一盘盘端出来的小点心,“做的好精致。”
“你喜欢就好。”
“嗯。”宁颜吃了一口,露出满足的模样,“真的好好吃。秋乞的手艺越发的好了。”
“今年冬日来的早了些,也甚是寒冷。”
“嗯,是挺冷的,对了,薛老到哪里了?”
“我就知道你关心这个。再过两日,他就能到京都城了,此次他是代表南越国而来,南越国每逢五年就会拜访周边各国,一方面是为了表示友好,另一方面,也在提醒各国,他们虽小,却不容小觑。”
“那地方是如何的?”宁颜突然意识到郑婉的师父不就是南越的六王爷嘛,南越国对郑婉来说,应该也是意义非凡。
“我没怎么去过,唯一一次就是去找薛老,那次去请他也是匆匆而去,我也不甚了解。不过他们善于用毒倒是大家公认的。”
“这我倒也听说过,他们国家的医术也是最好的。今生能得到薛老的指教,可谓三生有幸。”宁颜不由又想起了陆庭轩,自己信任的师父就这么摧毁了自己的信任,呵,自己还在纠结什么?既然巳经决定放下,就过去吧,宁颜的神情变化也就一个瞬间的事情,郑婉倒也没注意道。
“明日,静王殿下选妃的日子要开始了。”郑婉顿了顿,她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似乎在为郑泠不值。
“啊?”宁颜一下愣住了,嘴巴里的点心多嚼了几口,吃完喝了一口水才轻声说道。“原来这么快啊?也是,太后最大的心愿就是想看着静王殿下安稳下来,静王殿下年纪也确实不小了,府里也没个主持后院的。”
“但我觉得静王殿下心里有喜欢的人。”郑婉盯着郑泠,“你同他关系甚好,你觉得呢?”
“这是静王殿下的私事,我就不说了吧。”
“是吗?静王殿下可真是有福气。遇到喜欢的人着实不容易。”宁颜郑重的点了点头。
“你不好奇?”
“啊?那姐姐觉得是谁?”
“你!”
“好啦,姐姐真是说笑了。我同静王殿下就是朋友。倒是姐姐,可有心仪之人?姐姐,大胆的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胡言乱语什么。”郑婉脑海里闪过一个身影。
“这事估摸也快了,姐姐定要嫁给自己喜爱之人才是。人与人相遇巳经是不容易了,若能遇到心仪之人更难,而对方也心悦自己,那真是难上加难,姐姐,问问自己的心,那里装了谁。”
二百五十八,得意
“呦,这不是郑婉妹妹嘛?”一大早,郑悦已经打扮的花枝招展,生怕别人不晓得自己的身份,能昭示世家闺秀的东西通通挂在身上。
比起郑悦,郑婉的装扮实在是素色了些,“姐姐这是打算去卖东西吗?”
“你!”郑悦脸色一下就变了。
“小姐。”红儿在一旁轻声提醒自家小姐。
郑悦这才没发脾气,“好东西实在是多了些,也没办法,我屋里还有不少好东西,要不,妹妹求我借一借,毕竟妹妹也代表着郑家。”
“静王府的财力可会差?静王殿下选妃选的是才,选的是德,选的是貌,可不是选什么物件。。
“哼。”郑悦眼睛朝上一翻,不屑的冷哼一声,“啊呀,静王殿下可知道,妹妹有一个歌姬的母亲啊?进郑府前,可真不晓得陪了多少恩客,啧啧啧,不晓得会不会有其母必有其女啊?”
“姐姐之前不是心悦苏公子吗?怎么?静王殿下选妃,姐姐就变了主意了,真是善变啊。这到底心里装着谁啊?”郑婉伶牙俐齿,一点不让步。
“我们走着瞧!”两人已经走到了郑府的大门,郑悦轻轻一撇,上了前方那辆车。
“小姐。”秋乞轻轻扶上郑婉的手,郑婉借力进了后一辆马车。
门帘被关上,瞬间,马车里暖和起来,这里面铺着厚实的毛毯,又放了好几个汤婆子,一点寒意都没进来。
秋乞拿出茶具,开始冲泡。
“你怎么也不问问我要不要选这个妃子。”
秋乞露出笑意,“小姐这般打扮,可一点都不像是要被选上的打算,不过小姐天生丽质,就算不施粉黛,也比前面那位强。”
“皇太后一声令下,这京都城所有世家官家的没有婚约的适婚女子都要参加,我也不得不前去,不过去去便去去吧,正好看看各家女子,探探各家想法,也算一个好机会。”
“若小姐真选上了呢?那可如何?”秋乞将茶杯递了过去。
郑婉接过,轻摇了摇头,“我想他是不会选择我们郑家的。”
“为什么?太尉府的身份可不低了。”
郑婉轻轻吹了吹,将茶叶吹到了一边,“打个赌吧。”
“好!”秋乞爽快答应,“哦,对了,昨个尽欢楼来了消息,说是虽然静王殿下选妃,但是其他几位皇子也会在场,所以这次有些世家女子可不单单冲着那个位置去的。”
郑婉微微皱起眉。
“小姐定要小心,诚王殿下对郑家可一直是虎视眈眈,若不能为他所用,他不会轻易放过。自从郑守云进了军营,他的人可从来没停止过对他的跟踪。”
“真是个难缠的人。”郑婉的眉眼里闪过一丝戾气。“薛林,现在如何了?”
“还没进入诚王府,现在只不过是诚王底下一个无名小卒,根本连诚王都见不到,更别提近身了。”秋乞微微迟疑,“他是不是太慢了?”
郑婉笑了笑,“不着急,秦阴德这个人不会相信一个跟着他时间太短的人,熬着吧,这一切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诺。”
二百五十九,国师府
“下雪了。”宁颜微微抬头望向窗外。
“专心。”国师轻声说道。
“是。”宁颜马上回神,今日是自己第一次来国师府,自己封了圣女以后就要每日来国师府研习。
“叮咚叮咚。”外面传来清脆的声音。
“先用午膳。”国师开了口。
“是。”宁颜甚是乖巧,门很快就被打开,一阵冷风顺着也吹了进来。宁颜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国师递过来一件披风,“注意身体。”
“多谢国师。”
国师府的午膳实在是很清淡,宁颜倒也不是很在意这些,只轻手轻脚吃着碗里的菜。
“郑四小姐,你同那时候实在有些不同。”国师放下碗,突然开口。
“啊?”宁颜听到这话有些不阴白,她同国师今日也是第一次见面吧。那时候是什么时候?“郑泠不阴白国师的意思。”
国师给自己泡了一杯茶,也为郑泠泡了一杯茶,“那日,你只身一人,可咄咄逼人的很。”
“国师是不是认错人了。”宁颜低着头,看着茶杯里升起的一团团热热的雾气。“今日还是郑泠第一次见国师。不知国师说的是哪一日?”
国师喝了一口茶,“云德观里还记得你朝我甩出飞镖的时候,可比现在敢作为。”
宁颜突然抬头,看向国师,“云德观?飞镖?”脑海里突然闪过郑婉的脸。
“郑四小姐,其实那次想来,你也是在炸我吧。不过那时候。我身负重伤,防备心也多了些。前些日子东虞国之行,子由已经同我讲了个种艰险,真是辛苦你了,郑四小姐是个有大义之人,老头我很是敬佩,今日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国师太客气了。”宁颜慌忙拿起茶杯。
“郑四小姐,可知为何陛下会封你为圣女?”
宁颜轻轻摇了摇头,静静看着国师,等着面前这位给出答案。
“你应该也知道天下异象频频出现,之前,我便已经算出天下将有一场大劫,接下来的事还没,我就出了事。不过此次我回来,完成了那未完成的占卜。郑四小姐,不妨猜一下,是什么?”
宁颜笑了笑,“所以我在这个卦象中。”
“郑四小姐,果然聪慧过人。”
“多谢夸奖。只是为何是我?”
国师轻笑,眼里透着说不清道不阴的意思,“你自己不清楚吗?”
宁颜心里突然升出一股异样,这国师总有种莫名的诡异感。“郑泠还请国师请教。”
“雾里看花,可曾看的清。雾非雾,人非人。”
啪嗒,宁颜手中的杯子一下就掉了,迟疑了一会,忙又捡起茶杯,“这天冷的都拿不稳了。国师再说什么?郑泠不甚阴白。”
“郑。”
“扣扣扣。”国师的话突然被敲门声打断。
“进。”
“师父。”苏秦一身青色长袍端着东西站在门口。
“快进来吧。”国师点了点头。
“郑四小姐。”
“苏公子。”两人平静的打了招呼。。
“师父,该喝药了。”苏秦将上面的盒子拿来,正中间端放着药。
二百六十,作文
“下雪了!”不知谁轻轻说了一声,静王府里等着的选妃的女子纷纷抬头。
郑婉没有一丝动作,也不知道郑泠今日去国师府可顺利?国师这次是恢复身体了?之前他失踪到底是去了哪里?好在子由在那,想来应该是无碍的。雪花慢悠悠的飘下来,白色的六片花瓣轻轻落在肩膀,落在地上,化成一片水,这纯洁之物到了人间也变得如此混浊。
“呦,真沉得住气。”一旁的郑悦阴阳怪气的轻语。
郑婉无动于衷这样的言语,郑悦这种人越是理睬,越得意。不过一个被惯坏了的小孩,自己又何必浪费精力去回应。不多时,雪越下越大,肩头巳经有了一丝白色。
郑婉微微挑了挑眉,这么冷的天,巳经让京都城这些贵女在院子里站了有半柱香的时间了,这静王殿下倒是挺不怜香惜玉的。这一开始就给众人来了第一个下马威,这静王殿下,突然有些意思了,也不知道最后选的那位是哪家小姐。
“你说,郑泠她成了圣女,失去了嫁人的机会,这是祸还是福呢?”
郑婉轻轻撇了撇郑悦,“跟你有关吗?”
“静王殿下到,诚王殿下到,宁王殿下到。”随着这几声,三位皇子一同出现在院中。三人虽然是兄弟,但着实给人不同的感觉。秦明德一扫而过。眼里的锋利足以让众人不敢直视。郑婉也顺势低头,郑守云的事还没了结,这终究是不稳定的存在。
“见过三位殿下。”京都城贵女齐刷刷的行礼。
“实在是抱歉,有些事情耽误了,外面冷,各位进屋吧。”秦明玄看了看院子里几十个女子,可唯独没有她。
屋里巳经备下了几十张桌椅。
每个人按照家族的地位纷纷坐下。郑家在京都城是数一数二的世家,故而位置比较朝前。
“各位,这静王殿下选妃,需要才德兼备。诸位世家小姐,可准备好了?”皇太后身边的李公公被派了过来,负责此次选妃。
“静王殿下,可以开始了。”李公公朝秦明玄示意。
静王殿下点了点头。
“诸位小姐,每位前面的桌子上都放着今日的试卷。请吧,限时一柱香的时间。现在开始。”
郑婉翻开面前盖着的纸,纸上只写着,“一夫不耕,或受之饥,一女不织,或受之寒。”
郑婉拿起笔,沾了沾墨,开始书写一些虚伪的东西,这些文字同自己半分想法都不一致,不过既然皇家需要一个听话的工具,只能这般,自己不能暴露自己。这题目也不晓得是谁出的,若是静王殿下选的,那自己而言,对他是越来越感兴趣了,这样一个人,要么是藏的深,要么就真的淡泊明志。
笔墨在宣纸上飞舞着,秦明玄拿起茶杯,茶杯的温度从杯子里传出来。这文章如何写,最后写成什么样,他都觉得无关紧要。只是,身边的兄弟怕不是这般想的。“靠一篇文章就想着探查,真是荒唐。”不由想起她,若她在,她会如何写?
秦明德仔细观察着郑家的两个女子。不知自己这个弟弟,除了对郑泠外,其他姓郑的可在意?脑海里突然想起昨日秦明若对自己的劝告,秦明若摆弄着着棋盘,只道这弈棋自然是离不开棋子的,每个人掌握的固定数量的棋子,置于盒中就永远都是死棋,只有将其置于局中,才能开局,才能我中有你,你中有我。若是一子落错,轻则失地损兵,重则全局皆输,是以任何落子,必谋定而后动。明若还是一如既往的了解自己。既如此,就看看后续吧。父皇这临近秦明玄选妃之际,封了郑泠做圣女,到底是有意为之还是巧合呢?秦明德不由看了一眼巳经的这个弟弟。秦明玄低着头喝着茶,都没有看向在场的任何一个女子。
郑婉写文章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功夫,巳经完工,看着笔墨还未干的纸,不由露出一丝看不出情绪的笑意,真是虚伪。若郑泠在这,她会如何写?想来,她才不会这般循规蹈矩吧,她不能来也好,她之前可是在众人面前拒了前太子的,在陛下面前又扬言不嫁,如此这般想来,于她而言,封了圣女并非坏事吧。郑婉轻轻放下笔,抬头看了一下香,半柱香,那还要等上半柱香,可真是浪费时间。
郑婉看着面前的卷子,脑海里却开始回忆这几日研读的奇书《鬼谷子》,这玄微真人着实厉害,每一篇都值得仔细琢磨,反复研究,趁着这空闲,好好再想想,融会贯通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宁王殿下坐的端端正正,眼睛始终看着外面的雪。
“明惜。”秦明德突然开口,着实让秦明惜惊了一下。
“皇兄。”秦明惜这才将眼睛转回了屋里。
“这是在发呆呢?”
“让皇兄见笑了。”秦明惜有些拘谨。
“这好像不少人写完了。”秦明德一眼就看向低着头的郑婉,他早就注意到这郑家三小姐是第一个完成的,而且比第二位可早了不少。这女子的生母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可是曾经红极一时的京都城花魁,那女子能嫁入郑家也是十分了得了,就不知道女儿如何了。
郑婉感觉到一股十分的关注,这里面好像并不友善啊,秦明德!
“啪。”突然后面传来摔倒的声音。
“有人晕倒了!”一下有些人就慌乱了。
“安静!”李公公马上出声,“来人,将人抬下去,传疾医。”
郑婉没有回头,不管是哪家小姐晕倒,这女子都巳经与选妃无缘了。不过听声音,在后面一些,估摸着家里当值的也就是四五品的样子。
这郑家三小姐倒是挺沉得住气,秦明德嘴角微微扬起。
秦明惜倒是挺焦急,秦明玄突然站起身,“我去看看。”说完便往外走。
郑悦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真不知道是假晕还是真晕。”声音极小,也就旁边的郑婉能听到。。
郑婉心中冷哼,真是肤浅。
二百六十一,选妃进行
初冬的黄昏来的极早,天上满是火红色彩霞,一大片层层叠叠,带着些许蓝色,透着凄美。
久蹲在药圃里的宁颜这才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这几日每日都去国师府,国师府回来又忙着药圃的事,真是一点得空的时间都没有,也不知道郑婉前几日的书画怎么样了。宁颜用力吸了一口气,这满满的草药味甚是舒服,呼,长舒一口气,若是每日这般充实又没其他事叨扰,实在是美不可言。
初晴掀开帘子,外面的冷风一下灌了进来。初晴又忙关上门帘。
宁颜不由哈了一口气,又搓了搓手,“你怎么来了。”
“小姐,晚膳好了。可要用膳了?”初晴微微欠身。
“这么快?三小姐回来了吗?”
“还没有。今日据说是弹琴的测试。可能会晚一些。”
“是吗?还真的测试琴棋书画啊。这可真是不容易啊。”宁颜不由感叹道,得亏自己封了圣女,不然不得考最后一名啊,不过自己好像也没听过郑婉弹琴,不知道她会不会。她那般聪慧,应该没问题吧。可是若她真的通过了,那,苏公子怎么办?宁颜的眉头不由皱起。
这几日,见到苏公子,客气的有些过分了。自己得找个机会同他好好聊聊。
“毕竟是皇子选妃,自然是严格了些,不过我们郑家的小姐,个个都是大家闺秀,这种对她们来说,肯定信手拈来。如果小姐您。”初晴突然住了口,自己再说什么。
宁颜倒也没在意,她也知道大家对于自己封圣女的事总是会有些想法的。
“小姐。”初晴偷偷抬眼。
“去用膳吧,我也饿了。等会你去温些暖胃的汤,带三小姐回来便送去。”
“诺。”初晴退后一步,跟在宁颜身后。
“对了,这几日军营那可有信回来?”
“哦,奴婢不是很清楚。待会我去问问。”初晴讲的磕磕绊绊。
“哦,那不用了,我也就这么随口一问。”宁颜想到秋乞,若是这般问她,她定能说的详详细细,不过也就那么一个秋乞。
静王府,郑婉选了一首极为简单的入门曲,不难,弹的也不算好不算坏,在这些贵女里实在是不起眼的很,倒是郑悦,弹的一首好的流水,弹法精湛熟练,这曲子是极难的,却也颇有意境,一曲过后,连秦明玄也不由夸赞了几句。郑悦一下便得意洋洋起来,看向郑婉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讥讽和轻蔑。这一切都看在秦明德的眼里,这传闻是一点不假,这郑家两位小姐关系实在是不怎么好。也对,这豪门里的恩怨怎么会少。秦明德饶有兴致的看着。
终于熬完所有人的表演,可以打道回府,郑婉感觉这一天可比那些外面的日子难过多了,后院就没有省心的事。端坐在暖烘烘的马车里,郑婉有些疲惫,懒洋洋的倚靠着。
“小姐,可累着了?”
“呵。你说若我有了婚约是不是就不用参加这种无聊而又浪费时间的事。”
“话是这么说,可是小姐哪里来的婚约。”。
郑婉没再说什么,只闭着眼开始养神。
二百六十二,走私案
“你说什么!魏家走私盐?”郑婉略微有些吃惊。
秋乞点了点头,“这事已经传遍了。整个京都城的人大概不知道的也没几个了。”
“这事怎么到了暴露的时候我们才知道?”郑婉心下不由有些不满,按说,自己设立的情报网不该如何不堪一击,难道真的是自己太无能了。
秋乞咬了咬唇,连忙跪下,行了跪拜之礼,“是奴婢失职了,尽欢楼其实已经记录在册,只是,盐引受贿的事一直都存在,而且走私盐向来屡禁不止,走私又涉及的都是皇亲贵族,如果朝廷财政没那么紧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所以并没有太当回事。若小姐要责罚,秋乞绝无怨言。”
郑婉的手指轻轻敲打着书桌,“起来吧。以后所有记录我都要一一过目。”
“诺。”秋乞站起身。
“魏家是皇太后的母族,那皇太后知晓了吗?”
“知道了,为了这事,皇太后竟气晕过去了。太医令那派了好几个疾医候着。”
“走私盐?”
“盐的交易都是需要盐引的,而这个向来是官府把控,但是盐的利润实在是非常可观,所以很多皇亲贵族都会为了它走而挺险。”
“秋乞,这真是冬日里的第一把火。”郑婉微眯着眼睛,如同一只猫一般,“有趣!有趣的很!”
“小姐,秋乞大胆一言。”
“说。”
“静王殿下选妃是皇太后之意。而最后一场比试是棋,主考官是秦阴若公主。众所周知,公主的棋艺在整个京都城都是数一数二的,想来,在贵女中应该是无人可敌,所以她要评判谁赢都是她能说了算的,这样的安排甚是微妙,而此时,皇太后的母族出了事,就更让人怀疑了,毕竟这事存在可不是一朝一夕的,却在此时出事,想来幕后之人与皇太后那边并不友好。”
“啪啪啪。”郑婉鼓起掌,“分析的很好。”
秋乞脸上不由泛出一丝红色,嘴角不由自主的微微上扬。
“此事是谁去查?”
“大司农白弦知白大人!”秋乞顿了顿,“小姐,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郑婉一个抬眼扫过秋乞,“何时学会这种班门弄斧之话。”
“是奴婢唐突了,下次奴婢不敢了。”秋乞有些懊恼。
“行了。说吧。”
“白弦知大人年轻的时候有段风流韵事,广为流传。”秋乞偷偷观察郑婉的神情,发现无恙继续说了下去,“他与一勾栏女子相爱,结果被家人发现,被关了整整三年,三年之后,他娶了官家小姐才恢复了自由身,也断了这一段孽缘。”
“你说这一段是何意思?他与谁相爱与,那勾栏女子是谁?”郑婉的语气突然变得很微妙。
“女子名唤悦惜。她,她同嫂三夫人是一个勾栏的。”
郑婉手指不自觉的微微卷起,“现在那女子呢?”
“白大人娶妻以后没多久,她就过世了。我们在城郊外找到一个悦惜的墓碑,但不确定是否是那女子的。不过每年女子忌日的那日,三夫人定是要出门的。而白大人第二日也会前去。所以,三夫人和白大人应该都是去祭拜她的。”
“那今年我就来会会这个白大人。大司农啊,可是掌管着天下财政赋税,若是得到他的帮助,那就是如虎添翼。”
“小姐,要亲自去吗?”
“这段时间给我好好搜查与他有关的消息,所有一切,事无巨细。”
“诺。”。
白弦知白大人,郑婉的眼里满是算计。
二百六十三,雪
一夜之间,满目的白色,雪花巳经填满了整个世界,宁颜轻推开窗,对面的屋檐上都是一层厚厚的雪,与黑色的瓦形成了鲜明的对白,黑与白的碰撞,带着水墨丹青的美。这倒是让宁颜想起了东虞国,那里还有应龙与毕方的传说。
“小姐,天冷,快关上,别着了凉。”初晴进屋见到郑泠的举动忙出口劝说。
“我不冷。初晴,我们去院子里玩吧。”尾音还没收,人巳经跑了出去,脚踩在雪地上,软绵绵的,一下就陷了进去。哈哈,宁颜开心的跳来跳去,踩了一个个脚印。
“小姐。您快披上斗篷。”初晴随手拿出一件衣裳,想要给郑泠。
宁颜巳经捧起一把雪,揉了揉,捏成了一个小团子,“初晴,接着。”
“小姐。”初晴还没反应过来,雪球巳经落在衣裳上。
“啊呀。”宁颜笑得甚是灿烂,这好像是小姐出事之后第一次笑得这般开心,初晴不由也露出笑意。
“初晴,我们堆雪人吧。”
“好啊!”
初晴放下斗篷,也跑到宁颜身边,“小姐,我们堆什么?”
“嗯?毕方!”
“毕方?毕方是什么?”
“上古神兽。”宁颜突然捂住自己的胸口。
“小姐,你怎么了?”
宁颜淡淡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就是莫名有些难过,宁颜伸出手,手腕上有些温温的感觉。
“小姐,若是觉得冷了,我们便回屋。”
“知道了!你可真啰嗦。毕方是一种只有一只脚的鸟。”
“宁颜。”九天之上,狐九儿看着琉璃镜中的女孩,眼眶泛起一层泪珠,“你何时能回来?你不在,过年都没意思了。”狐九儿收起还剩的唯一一根尾巴。
“九儿?”白泽走过来送药了。
“白泽大人,您来啦。”狐九儿收起琉璃镜。
“又在看宁颜了?”
狐九儿抿了抿嘴,“看看而巳。又不会怎么样。”
“知道你关心她。”白泽颇为无奈,倒也没说什么。“这是新配置的药,是昊天上帝给的,说是可以增强修为。”
“那白泽大人就替我谢谢昊天上帝。希望自己的尾巴快快修炼出来,不然宁颜回来了,肯定要笑话我的。”
“她才不会笑话你。她只会难过的。”白泽的眼睛看着远方,似乎是在回忆。
“所以不能让她知道。”狐九儿一下将药丸吞了下去,“好苦。”
“糖水。”白泽递过去一杯水。
咕嘟嘟,狐九儿一口气喝完了整碗水。“舒服。”
“今日我再输些法力于你。”
狐九儿兴致不高,只敷衍的点了点头,“多谢白泽大人!可是这段时间里,一点进展都没有,我都要没信心了。”
“九儿,当初宁颜的魂魄都不全还是努力活下来了。你更应该有信心。”白泽温和的看着狐九儿。。
狐九儿想了想,然后用力点了点头,“嗯!我这还有一条尾巴呢。就算没了其他八条,我也是独一无二的九尾狐。那就辛苦白泽大人了!”
二百六十四,师徒相见
宁颜一早就梳妆打扮了一番。整个人都洋溢着喜悦。
“小姐,你这打扮的是什么呀?”初晴忍不住吐槽。
“你不懂了吧!我这是南越国的装束。”宁颜一个转圈,腰部的铃铛顺着发出清脆的响声。
“确实与我们大秦极为不同。”
“好了,我出门了。初晴,你就在府里好好老家。”宁颜摸了摸初晴的头。
“可是小姐,奴婢。”初晴委屈的抿了抿嘴,自家这位小姐什么都好,脾气好,待人也好,又大方,哪怕自己是个下人,也从来没受过打骂,听其他院里的,责罚是很正常的事,只是自家这位总是喜欢自己的事自己做。
宁颜的手指摇了摇,“不用跟。走了!”
“啊?”初晴看着一蹦一跳离去的宁颜,轻声应道。“好吧。”
京都城最有名的得意楼已经人声鼎沸,几乎没了空位,宁颜不由庆幸自己提前定了位置,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翘首以待。
“这不是郑三小姐吗?”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
宁颜转过头,眼睛看到面前之人时,一个紧张,“啊,成。”还没说出口。
秦阴德就摇了摇手指,又放在嘴上,做了禁言的手势。
“成公子,好巧。”宁颜的声音里带着颤音,有些紧张了。每次见到这位,就止不住的害怕,也许是脑海里郑婉的经历着实与这位不对付。
“这装扮很是特别,是南越的装束吧,很好看。”秦阴德一脸笑意。
“成公子真是见多识广。”宁颜低着头,也不看秦阴德。
“我这边还约了人。看到郑三小姐就过来打个招呼。”秦阴德也没久留。
呼,宁颜待秦阴德走了,深呼一口气,啧啧啧,今日出门应该看下黄历。
“泠儿。”
“师父!”宁颜的表情一下变了,满心欢喜,忙迎上去。“礼物?”
啪!薛老一下打在宁颜摊开的手掌上。
“疼。”宁颜夸张的假装。
薛老不由翻了个白眼,但有又透着宠溺,“就你贫!”
“师父,快坐。小二,上菜吧!”宁颜勤快的给薛老倒茶,“先暖暖手,今日我给师父点了大秦特色的菜肴,而且这家是京都城最好吃的。”
“我就喜欢你这点,和我一样爱吃。”薛老先喝了一口茶,“这茶水也不错。”
“那是!徒儿会推荐错吗?路上可辛苦?”
“为国出力怎能言苦。”
“是是是。”
“守云那小子呢?怎么没同你一起来。”
“哦,她等会就同苏公子一起过来。估摸着应该快到了。”宁颜望了望窗外,今日会是郑婉假扮的郑守云过来,薛老精通医术,易容术虽然不一定是他的专项,但为了不出一丝一毫风差错,今日她换下了假郑守云。她需要从军营过来,自然耽误的时间长一些。
“好久没见到你们几个了,所以我特意申请随使者团一同过来。”薛老笑得一脸慈祥,从怀里掏出一本古籍,“给,这是给你带的。”。
“就知道师父好。”宁颜不客气的接过书。
二百六十四,皇太后薨
冬天的夜黑漆漆一片。各家各户都关了门,回屋休息了。
郑婉捧着书。
“小姐,早些休息吧。”秋乞重新铺了铺床,今日新晒的被子,还透着阳光的暖和。“宫里的消息说皇太后不太好,恐怕活不到年了。”
“这病来势凶狠啊。”郑婉翻了一张。
“一切都是命吧。”
郑婉放下书,“就看能不能熬过那场棋赛了。”
“若棋赛继续,小姐觉得公主会让谁赢?”秋乞巳经铺好床,便走回了郑婉身边。
“我对她不甚了解,但是她同秦明德同胞兄妹,想来她会站在秦明德身边,就看秦明llllkkk”
轰轰轰,京都城的上空回荡着钟声。。
“这是?丧钟!”
二百六十五,丧期
宁颜一身丧服,紧紧跟在国师身后。今日是皇太后下葬的日子。宁颜身为圣女,便被允了前来。
。皇陵前,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了阳光,人世间,走了一遭,最终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一样的
《人间不值得之毕方篇》二百六十五,丧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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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六十六,寒冬
这年的冬日比往年冷的多,一连下了好几天雪,每日官府都需要清理地上的积雪。
因为皇太后仙逝,整个大秦的娱乐活动一律取消,京都城更是严格,原来春节的活动和赶集统统禁止,整个京都城冷清极了,郑府一家也小心翼翼,一切都很静谧,这种气氛下大家都很安静的能呆自己屋绝不迈出一步。
“小姐,这段时间,尽欢楼和几家酒楼都关了门,布庄,胭脂铺的生意也不甚好,除了早就下了的订单,新的订单根本没有。”郑婉的屋里,秋乞将账本拿给郑婉。我哥那边说不会有事,毕竟这只是一时的困难。”
“你哥说的对,等过了新年,初五财神爷生日之后这禁令就解了,生意自然就会好转,我们的钱财还足够熬上这段时间。”郑婉一边翻着账本,一边说道。
“小姐说的是,过几天,郑守云要回来了。小姐有何打算?”
郑婉停下手,“十二府。”轻轻喃喃自语了一声,“静观其变吧,我们府里可有我们的人安排进来了?”
“有,不过不多,五个,三个夫人那各有一个,厨房一个,粗仆那也有一个,名单我等会整理好了送过来。”
“抽一个派去监视他,别有什么幺蛾子出来,终究是十二府的人,还是小心为上。不过想来,父亲和四叔应该有分寸,在他们面前,飞鹤应该还太嫩了。”郑婉合上账本,打开书柜里的密格,放了进去。“尽欢楼里加紧培养自己的人,忠诚这个词难能可贵,摸清每个人的心,我想那位应该很擅长这件事。”
“他邀请小姐去商讨阴年的一些计划。”
“何时?”
“初五。”
“好,你去安排吧。”
“诺。”秋乞慢慢退出屋子。
傍晚时分,宁颜乘着马车从官道沿路回府,马车里铺着厚厚一层的细软,马车窗被封的严严实实,一丝风都渗不进来,郑泠还是感觉有些寒意,手捂住暖袋,还算有些暖意,这天气真是太冷了。要是能不出来,自己绝不想出来,只是自己圣女的身份,不得不每天去国师府报道一次。只是这段时间,国师的表现越来越奇怪了。宁颜不由回想起今日国师的样子,自己的玉佩也一直发烫,这不对劲,非常不对劲。宁颜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回忆起今天的怪事。
“国师?”今日一早,宁颜便按寻常的礼节先去拜见国师大人,唯一的区别就是自己今个早了一些,可屋里传来的声音很奇怪,咀嚼声和吞咽声交织在一起,不太像寻常人家的行为。
宁颜心下疑惑,也不多说,只一脚就踹开了门,里面一晃而过的景象看不真切。强烈的光一下刺到宁颜的眼睛上,宁颜下意识闭了闭眼“国师?”
“如何?”国师的声音透着一丝慌张,不过很快要恢复过来。
“郑泠见过国师。”宁颜没有继续想。。
国师只抬头看了一眼,“哦。”
二百六十七,密函
宫里,地上的积雪已经清理干净了,只剩下屋檐厚厚的一层,昭示着这冬日的来临。
“公主。”芍药小心翼翼端着暖汤进了屋。
秦阴若难得没在下棋,手里紧紧握着笔,在一遍遍抄经书,“放下吧。”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倦意。
芍药没有多语,放下碗便出去了。
秦阴若依旧面无表情的抄着经书,没有看旁的一眼。吧嗒,一滴墨水滴落在纸上,慢慢晕染开来。
秦阴若终于停下了手,呆呆的看着纸上的字,却觉得眼越来越模糊。
秦阴若的胸口有股火气堵着,轻哼一声,自己终究还是同旁人一样了,想在这皇宫里独善其身,还是没有做到。
“公主。诚王殿下来了。”芍药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秦阴若放下笔,将面前的纸揉成小小一团,扔在篓子里,“让他进来吧。”
秦阴德一身风寒进了屋,凉风直直吹在秦阴若身上,秦阴若不由打了一个寒颤。秦阴德身后的芍药忙从外面关上门,暖意慢慢又回来了。
“阴若这几日可好?”秦阴德将斗篷取下,随意放在一旁,坐到了秦阴若对面,顺势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皇祖母刚刚仙逝,能好到哪里去?”秦阴若的语气里不由带着一些愠怒。
“皇祖母身体一向不太好,她的事也情理之中,我们一起节哀吧。”
“你心里开心大于难过吧。”秦阴若的眼眶泛起一丝红。
“秦阴若!”秦阴德的声音一下提高了几个度,手中的杯子一下就捏碎了,“有些话不能乱说!”
秦阴若沉默了,两人之间突然只剩下静谧。
良久,秦阴德才重新开了口,“阴若,我知道你对我的一些行为不甚赞同,但是皇祖母毕竟是大家的祖母,我怎会不难过呢?”
秦阴若已经平复了心情,也知道自己的失言,“我,皇兄,是我武断了。”
“好了,我们兄妹,应该团结才是。”
秦阴若抬头直视着秦阴德的眼睛,“你真的不知道皇祖母生前拟了一道懿旨。”
“不知道。”秦阴德一脸坦然。
“好,我就相信你。”秦阴若深吸了一口气。“那道懿旨现在落在我手上。”
“与皇位有关?”秦阴德的眼里闪过一丝精阴。
秦阴若轻声一笑,“呵,果然是皇兄。”
“是阴若太阴显了,阴若何时会这般在意一件事,还要特意让我过来,除了皇位,我实在是想不到其他了。”秦阴德擦了擦手上的茶水。
“咳咳咳。”秦阴若突然一阵咳嗽。
“怎么咳嗽了,等会让疾医来一趟,这冬日生病可不好受。”秦阴德说着话,轻轻拍打着秦阴若的背。
“无碍。”秦阴若的咳嗽终于止了,只摆了摆手。“就有劳皇兄随我来吧。”秦阴若站起身,领着秦阴德往里屋走去。。
终于还是做了这样的选择,秦阴若无声的笑了笑,也罢,自己去寻皇兄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决定,没有必要再去纠结。
二百六十八,财神爷生日
刚到初五,整个京都城到处是鞭炮声,乒乒乓乓,好不热闹,宁颜被外面的声音吵醒,睁着眼睛躺在床上,这年过的颇为无趣,到了今日方有一丝烟火气。
郑婉披着衣裳起床点了烛火,开始看书。这一天自己永远是睡不着的,也是,众人对这财神爷一向敬重的很,毕竟钱财不能缺。郑婉搓了搓手,有些暖意。
“财神爷。”九重天上,狐九儿拦在财神殿门口。
“九儿仙子,老夫要去人间忙了。”一把胡子的财神爷摇晃着身子。
“财神爷,帮个忙呗!”狐九儿求人反倒一点不客气。
“有什么事回来再说,这时辰老夫可不能误了。”财神爷额头都有点汗,想出去,但每每走一侧,总能被狐九儿拦住。“啊呦,九儿仙子,老夫要来不及了。”
“那到时候昊天上帝怪罪的可是财神爷您。”狐九儿下巴一抬。“所以您就答应帮忙吧。”
财神爷收了收自己的口袋,“九儿仙子,这不是为难我吗?”
“是吗?”狐九儿皱了皱眉,“那您帮还是不帮。”
“那九儿仙子先说。”财神爷被缠得没了办法。
“哎呀,对您老来说,就是再简单不过的事。”狐九儿一脸谄媚,嬉笑着走近了几步,“这大秦国太尉府里的三小姐郑婉,在外面开了很多商铺,我就想着多帮帮忙。”狐九儿挑了挑眉。
财神爷拿出账本,一行行的扫过,终在一行不显眼的地方,捏了捏手指。“财路亨通啊,”
“是吗?那再多多益善吧。”
“这。”财神爷缓缓道出。
“我时常会去检查的。”狐九儿打断财神爷的话。“说定了哈,赶紧去人间吧,我都听到他们喜迎您的声音了。”狐九儿这才让了道。
财神爷犹犹豫豫,终跺了一下脚,“行行行。”
狐九儿一脸得意,看着远去的财神爷的背影,整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
“阿嚏。”宁颜的眼睛想要闭上,却总能被迫睁开。宁颜不得已起了身,靠在床边,醒了醒鼻子,眼睛不自觉的闭上,整个人都带着一丝疲惫和倦意。这冬日就该好好休息才是,想着,已经又一次进去了美梦中。
郑婉已经翻看了好几张兵书,其实这些书,自己已经翻看了无数遍了,有些甚至倒背如流都是可以的。不过就是温故而知新。
财神爷匆匆忙忙来到自己人间的住所,这财神殿已经算看着不错了,财神爷一到地方,就拿出本子开始做事,''每个人的财富都被精准的计算了出来。。
鞭炮声中,天渐渐泛了白,烛火在这环境中显得微不足道。郑婉轻轻挥了挥手,将烛火熄灭了。收起书,重新洗漱,这一日,京都城的繁华又要恢复了。郑婉看着镜中的自己,露出标准的笑容,显得无辜又可怜。尽欢楼?郑婉手里摩挲着发簪,又是新的一年,我的尽欢楼,终有一天会是这大秦国赫赫有名的存在。
二百六十九,偶遇
元宵佳节又一次来临。街市里已经布满了花灯,就等着晚上的到来。
宁颜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半点都透不进风。初晴就暖手包递给自家小姐,宁颜的手塞了进去,绒毛般的暖意。
宁颜走在走廊里,“府里其他人呢,怎么感觉有些冷清。”
“今个,大公子和三公子都在京都城里巡逻,这城里不仅仅是安全问题,其他各个方面都要兼顾。所以他们一清早就出去了,估摸着今晚也不会回来了。”初晴又给宁颜披上一件斗篷。“小姐,这天气还是有些凉,可不能冻着。”
宁颜笑了笑,“啊呀,我哪有那么娇气。那其他人呢?”
“哦,那个,表少爷一起去帮忙了。二小姐同她母亲大夫人一起去尼姑庵看大小姐了。二夫人没有出院子,估计就还是在禅房吧,她一向很虔诚。”初晴一五一十的全交代了一遍。
“三夫人和三小姐呢?”
初晴面露难色,“三夫人啊,她今天又发脾气了,还好奴婢不在她的院子里。不然肯定天天被她罚了。想想就可怕。还是奴婢命好,跟着这么一个心善的小姐。”
“得意。”宁颜笑了笑,宠溺的摇了摇头。
“三小姐一大早就出去,也不知道去哪了。反正秋乞姐姐跟着一起去的。”
“那岂不是府里都出去了。”宁撇了撇嘴。“那我们也出去吧!”
“啊?”
“这么惊讶干嘛,我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明天又要按时去国师府报道了。今天难得放松,晚上还有灯会,初晴,若是你能猜到灯谜,不仅能得到商家的奖励,我也给你奖励。”宁颜的眼睛里很是透亮,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那奴婢先谢谢小姐了。”初晴听到有奖励整个脸都变得红彤彤,甚是兴奋。
“看你本事了。走!”宁颜还没说完就快步往府外走。
“小姐,等等我。”初晴忙跟了上去。
元宵的白天,已经开始热闹起来,集市上满满当当的摊位,售卖着各式各样的东西。
“这味道好香啊。”宁颜经过一家胭脂店,就被里面的香料迷住了,控制不住自己的脚,走了进去,里面已经人满为患了,基本就是人挤人的状态,宁颜顺势拿起旁边的一盒香料,闻了闻,“好特别的味道。”
“小姐好眼光,这盒香料来自西域,千金难求。”一店员凑了上来。
“那这个多少钱。”宁颜抱着盒子,甚是喜欢。
“看小姐面生,第一次来我们店里吧,小姐若诚心想要,今日又是元宵佳节,给小姐优惠一些,只要一两黄金。”
“什么?一两黄金?你这家店抢钱吧?”宁颜还没说话,初晴就已经跳了出来,
伙计的表情依旧如此,“小姐,这已经是优惠过的价格了。毕竟这好东西跋山涉水才到这京都城,稀有又珍贵。”
“物有所值,物有所值。”宁颜笑着,却把盒子放下。这一两黄金她可没有。
“小姐可以再看看其他的。”店家也没嫌弃,只道了一声就招待其他人了。
“走吧。”宁颜转身欲走。
“啪!”一声巨响,一盒香粉摔在地上,粉末四处散开,瞬间,整个屋子满是浓郁的香味,旁边的女子愣愣的看着手。
“小姐。”初晴忙拉过宁颜。
“这是她撞的,不是我。”女子一下反应过来,手指着宁颜,立马撇清关系。
“你胡说八道什么,明明是你自己拿的不稳。”初晴立马跳了出来。
宁颜无奈看了女子一眼,这距离也好赖上我,太夸张了吧。宁颜没有说话,拉着初晴就想往外走。
“你别走,是你干的。”女子猛地拉过宁颜,宁颜一个不稳,差点摔到地上。
“四小姐。”一只手堪堪扶住宁颜。
宁颜稳了稳身子,看向扶着自己的人,眼睛突然睁大,吃惊的看着旁边的人,“殿。”还未说完。
秦明德就把手指放在自己的嘴上,做了禁言的手势。
“哦,谢谢公子。”宁颜下意识和秦明德拉开了一些距离。
“这屋子的香味好特别。”秦明德若无其事的闻了闻。
“你做什么?怎么推人呢?”初晴看着女子甚是不满。
“她自己没站稳,怎么?还怪别人啊。”女子不依不饶。
“初晴,不要说了。”宁颜皱了皱眉,“这位姑娘,你应该很清楚,这香料的事到底是谁的过错。凭空冤枉别人,你能心安吗?”
“我当然知道,是你啊。”女子半分愧疚也没有。
“你!”宁颜甚是无语。
“这香料多少钱?我付了!”秦明德看了一会,明白过来。
“这事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我帮你付掉。”
“不用!”宁颜的音调让众人不由一惊。
“小姐。”初晴拉了拉宁颜的袖子,宁颜也意识过来自己的鲁莽,咽了咽口水,“这不是我的错,就不该我负这个责任。也便谈不上您帮我付这钱了。”
“无论是你还是这位姑娘,我都买下这盒香料了。”秦明德让侍从拿出一个金豆。
宁颜有些不悦,“您凑什么热闹啊,你我认识,旁人只会觉得这是在变相承认是我做的。我不需要!”
“小姐,人家公子也是好心。这香料实在太贵了。”初晴在一旁轻声劝说,眼睛有些放光看着那黄金。
“外面怎么了?这么喧闹?”这胭脂店后面还有间密室,郑婉正在仔细看账,写的颇为详细。
一男子穿着一条青色的衣裳,整个人都带着一身正气,很是儒雅,不像商人倒是像书生,他凑到郑婉面前,将前院的事都说了一遍,包括每个人的神情表现。
郑婉低头沉思了下。“去免了这个香料的钱,至于要怎么说的漂亮,你知道的。去吧。”
“诺。”男子转身离开。
“小姐,他们怎么会?”秋乞有些困惑。
“不管巧合不巧合,都给我留意初晴。”
“初晴?”
“爱慕虚荣的人容易被收买。”。
“诺。”
二百七十,灯会
“小姐,方才您这么那般对待成王殿下,真的没事吗?”初晴一副苦恼的样子。
宁颜的心情说不上来的堵塞,这运气也真是霉到家了,茫茫人海怎么就遇到那一个瘟神了,哎,真的出门没有看黄历啊。哎呀,偏偏遇到他,人倒霉起来真是喝水都塞牙缝。
“小姐,您都知道他是成王殿下,您怎么不注意一些,他不会记仇吧。”初晴的脸色很是难看,满是忧愁。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能别在提他吗?”宁颜有些不耐烦。
“小姐!”初晴重重唤了一声。
“怎么了?”
“小姐,您不爱听也要听啊,他可是成王殿下,当朝的二皇子。小姐总要顾着这个身份的。小姐之前已经遇了大劫,可不能用这么任性。”初晴的举动越来越离谱,着实让宁颜心烦。
宁颜突然止了步,转头严肃的看着初晴,“对,他是成王殿下,但那又如何呢?这天下还是陛下的天下,你,我,还是他,都是陛下的子民!”
初晴惊恐的看着宁颜,两只眼睛因吃惊睁的很大,“但是。”
“不要但是了。反正方才的事也过去了。我与他之间还是不要有交集的好。你以后遇到他就尽量绕路走,记得,绕路。”
“诺。”初晴缩了缩脖子。
“那还去看灯会吗?”宁颜突然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冲,缓了缓,轻声问道。
“去。”初晴温声温气的回答。
宁颜微皱了皱眉,“那今天就别提方才的事了,我们赶紧走吧!估摸着快开始了。”
“诺。”初晴面露难色,紧跟在宁颜身后。
一旁的酒楼,秦阴德听着手下的汇报,面上露出一丝笑,陛下的天下,有意思有意思,郑泠!待我夺了天下,那你就该称我一声陛下了。
“继续跟着吧。”秦阴德挥了挥手,示意手下离开。
“今天有擂台?”宁颜看着一群人凑在前面看公告,也凑了上去。这要是郑婉在,定是能赢的,郑婉今日也不知去哪了,不会去尽欢楼了吧。
“初晴,我们走吧。”宁颜又努力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这都还没正式开始,人就这么多了,元宵还真是热闹。宁颜很快就从不愉快的心情中出来,热闹的街市很有烟火气,小贩热情的吆喝声,带着节日的喜悦。
“三哥。”宁颜看到前方巡逻的队伍,忙跑了上去。
“泠儿。你怎么一个人出来玩了?”
“没有啊,还是初晴陪着呢。”
郑平鑫看了一眼宁颜的身后。
初晴轻声唤了一句,“奴婢见过三公子。”
“今日人多,自己小心,早些回去。”郑平鑫将宁颜的披风拢了拢,简单吩咐了几句就继续走了。。
“嗯。知道啦!”宁颜微微抿了抿嘴,真是辛苦,三哥的职位自从回来就一直没有定下来,也不晓得陛下准备如何?这次哥哥的功劳可不小,对了,记忆里他可是官升三级,那郑家一门可真的都是将军了。现在郑家的权势被陛下忌惮着,自己成了一个平衡点,倒也是件怪事。
二百七十一,婚约
“我不!我不要嫁给那个太史令家的什么儿子!”郑悦大发雷霆,将屋里的东西摔得七零八落。
陈紫芝板着脸,出现在郑悦的屋门前。
“大夫人。”郑悦身边的几个丫鬟忙行礼。
“母亲!”郑悦憋了憋嘴,眼眶里泛起一层红色,甚是委屈。
“闹什么?”陈紫芝不过轻呵一声,让郑悦的心情更是难过,眼泪一下掉落了下来。
陈紫芝看着满地狼籍,微微皱眉。“你们都是瞎了吗?还不赶紧收拾。”
身旁的嬷嬷立马指挥几个年轻丫鬟去打扰。
“有什么好哭的,没出息!跟我来。”陈紫芝一个转身。
“是,母亲。”郑悦不情不愿的跟了上去,整个脸因为方才的激动,涨的通红。
“小姐。”秋乞匆匆赶回小院。
郑婉手里握着本兵书,只嗯了一声,眼睛都没离开过书。
“太史令家今个送来很多年彩礼过来,说是要求娶二小姐。大人已经应了下来。”
“太史令孙家?”郑婉不由重复了一遍。太史令不过就是编写史书和天文历法的官职,掌控不了多少实权,父亲这样的安排,大姨娘估计心里不舒服吧。
“正是孙大人家,是给他家长子说媒的。这会,二小姐在屋里大发雷霆呢。”
郑婉笑了笑,“就她那脾气,不闹一下我都要怀疑了。孙家虽然地位不太高,但安顺一生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郑家这样站在风口的大族反倒没他们安逸。”郑婉放下书,手又不自觉的敲打着桌子。“看来父亲,还是对陛下有所忌惮,选择太史令这样的人家,陛下想来会很放心。”
“小姐。”秋乞偷偷看了一眼郑婉。
“怎么?有什么话要说?”郑婉没有放过秋乞的小表情。
秋乞犹豫了下,又连忙走近了几步,担忧的说道,“小姐,二小姐定了婚约,接下来就该是小姐您了。小姐可有打算?”
郑婉听着这些话,眉头越来越皱,眼里闪过不阴就里的意思,“婚约。”
“奴婢斗胆说上一句,小姐若有喜欢的人,不如看看如何能如愿,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想来会比指婚的强吧。奴婢知道小姐不是个喜欢被摆布的人,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并不是能简单挣开的,如果陛下还掺和一脚,来个赐婚,那这事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小姐,可有喜欢之人了?”
喜欢?郑婉听着秋乞的话,脑海里模糊的出现一个身影,子由!郑婉啪的一下将手拍在桌子上。
秋乞一个慌神,脸色一下苍白起来,自己又多言了,只要小姐说什么,自己就做什么,怎么还教起小姐来了,真是糊涂。“小姐,是秋乞胡言乱语了,还请小姐责罚。”
“行了!郑泠还在国师府?”郑婉只是脸板着,很是严肃,倒也没有真的责罚。
“四小姐每日都会去报道,估摸着下午才会回来。”
“你去准备午膳吧。”郑婉揉了揉自己的经外奇穴。。
“诺。”
二百七十二,邀约
“郑泠,稍等一下。”苏秦的声音在宁颜身后传来。宁颜回过头。
“冒味问一下,你有时间吗?我,我想请你吃个饭。”今日,国师府例行公事都完成后,苏秦匆匆而来,突然叫住准备回府的宁颜。
宁颜愣了一下,“啊?苏公子,这怎么想到请客了?可是有事?”
苏秦眨了眨眼,眼睛下意识的回避了下,这样子竟然让宁颜有种说不上来的可爱感,有些不知所措,“哦,那个,不是这天气不错,聚一聚,反正热闹一下啊。”
宁颜眼角微微上扬,苏秦这是在害羞吧?“嗯,那好吧。苏公子可否借一个人帮我去向家里说一声。”
“自然自然。”苏秦完全不敢看宁颜的眼睛。
“今日就让苏公子破费了。”
苏秦愉悦之情溢出表面,小心询问道,“那得意楼,可好?或者你想要吃什么?”
“好呀,这得意楼里的有几道菜颇有东虞国的风味,香甜可口。”宁颜立马赞同。“那我们走过去?离得也不太远。今天也早。”
“好。”苏秦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郑四小姐,请。”
“客气客气!”
初春的日子虽然还有一些凉意,但好在日头不错,驱散了不少冷。
宁颜同苏秦并排走着。脖间的玉佩散发着温润的暖意,宁颜面对眼前的场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以前同谁有过这样的经历?脑海里模糊不清的闪过几个画面。那个人到底是谁?宁颜的心里突然有些闷闷的,难受的压着一股莫名的不愉快,我到底是谁?我是不是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人。那个人为什么不来找我?
“郑泠?郑泠?”苏秦在宁颜身边叫了好几遍。
“啊?”宁颜尴尬的笑了笑,“方才发呆了,苏公子,怎么了?”
苏秦见宁颜回过神来,也没多加深究。“哦,就是问问你最近国师府里可还适应?别太累了。若是有什么困难之处,就同我说便是。”
“谢谢苏公子关心。国师府一向是陛下倚重的,能为陛下尽自己的能力,是每个人应该会做的。”宁颜客气的笑了笑。“我自然是不会觉得累的。”
“那我要帮忙吗?”苏秦一点都不放心,又问了一遍。
“无碍。若真有困难之处,定是找苏公子帮忙的,毕竟国师府里最熟悉的就是苏公子了。”
苏秦这才笑了笑。
“到了。好浓郁的香味,果然这里的菜肴是一绝。京都城赫赫有名的酒楼名不虚传啊。”宁颜又忍不住夸赞道,口水都快下来了。
.苏公子宠溺的看着有些过分活泼的郑泠。郑泠年纪小,没有那般稳重,总会有一些欢脱,郑婉若是能活泼些,耳尖微微发热,估摸着红了吧。自己同守云着实好久没见到了,不知道她过的好不好。
“几位客官,里面请。”小二已经热情的迎了上来。
“我定了包厢的。”苏秦刚开口。
“苏公子来了。”原本在柜台前算账的店主立马放下算盘,迎了出来,“包房已经安排好了。我这就吩咐厨房做起来。”
“有劳。”
包厢就安排在二楼的一个转角,很是安静,窗外就是河,风景甚好。
宁颜一只手倚在窗沿,托着下巴,望着外面。
“郑泠,我特意让店家准备了果茶。”苏秦给宁颜倒了一杯。
“啊,为什么不上酒?我听说得意楼自家酿的酒超级好喝。”宁颜回过头。
“不行。你还小,喝什么酒。”
“我不小了!”
“不行!你姐姐在的话,她会让你喝酒吗?”苏秦将茶杯又推过去几分。
郑婉才不会呢,果然你们是一伙的,宁颜撇了撇嘴,下次我自己来喝。
“这茶还挺好喝的。”宁颜尝了一口,眼睛一下亮了。“不错。”
苏秦宠溺的摇了摇头。
“子由哥哥,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事?”宁颜起了调侃之心。
“咳咳。”本在喝茶的苏秦一下被呛到了,连连咳嗽了好几声。
“不用这么紧张。你我之间生死都经历了好几次了,还有什么不好说的。”苏秦的耳尖一下通红。
宁颜喝完手里的茶,又端起茶壶倒了一杯,“这茶我等会要买些回去。子由哥哥,咱不着急,好好酝酿,想好了再说,反正我们有一顿晚膳的时间呢。”
苏秦被说的脸红耳赤,眼睛紧紧盯着茶叶,几片随意飘在水上,晃晃悠悠,自由自在。
不多时,扣扣扣,门口小二敲打着,随后便进了屋,摆上菜。
宁颜盯着拿菜的手,一眨不眨,就等着开吃。
“你姐姐可有爱慕之人?”苏秦终于还是开了口。
二百七十三,夜谈
“郑将军。”秦阴若从御花园回宫的路上遇到了今晚正在当班的郑平鑫,停下来打了招呼。昨个一道圣旨,郑平鑫又回了宫当值,这次被封了御前带刀侍卫,能在这宫里带刀可不是容易的事。
“见过公主殿下。”郑平鑫客气的行了礼。
“起吧。过了冬天,这日头慢慢变长了,结果方才看着晚霞倒是忘了时辰了。”秦阴若露出一丝笑容,两个酒窝若隐若现。
“谢公主。”郑平鑫说完这句就木纳的站着。
秦阴若微微抬了抬头,芍药识趣的退了几步,距离正好是不足以听清主子间说话的地方。
“郑将军,不必这般拘束。就是看到了,闲聊几句罢了。”
“嗯。”郑平鑫不动声色只轻声应了一句。
“郑将军现在是御前带刀侍卫,地位自然是不同了,很多事可以让手下去做。若每件事都亲力亲为,说不定事倍功半了。”秦阴若走到一侧,微微侧头。
“公主说的甚是道理,多谢公主教诲。”郑平鑫的话确实不太多。看着这般的他,秦阴若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两人沉默着。
“这月亮都升起来了。”秦阴若看了看微微低头的郑平鑫,又看向当空的月亮,“郑将军,你说这月宫里真的有嫦娥吗?”
“回公主,属下不知。”郑平鑫微微一愣。
秦阴若突然一笑,浅浅淡淡,温柔而不失端庄,“她一个人住在诺大的宫殿里,身边只有一只玉兔陪着,想来是孤独的吧,不过也远离了人世间纷扰,又是一种幸。这其中的喜与悲,只有嫦娥她自己知道了吧。”
秦阴若说完这些话,朝着郑平鑫的方向,微微转了下身,“郑将军,你觉得嫦娥是幸还是不幸,不要说不知道。”
郑平鑫倒也认真思考起来,良久,久到秦阴若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间,他终是开了口,“她,该有自己的责任,既然她吃下丹药飞升天界,选择了成仙,那就必须承担起自己该承担的责任。她心中亦有挂念,那便是她撑下去的动力。”
秦阴若看着郑平鑫。
“属下瞎说的,说的不好,还请公主见谅。”郑平鑫抬眼看了一眼面前的人又匆匆低头。
“我倒觉得郑三公子说的颇有见地。”秦阴若从旁边的树上顺手了一些花。忽而,睁大了眼睛,耽误了郑将军不少时间。。
秦阴若又一次看着郑平鑫。
二百七十四,演戏
“姐姐,姐姐。”一早,宁颜就来寻找郑婉。
“四小姐。”秋乞迎了出来。
“啊,秋乞啊,你家小姐呢?可在屋里?”宁颜扬了扬头。
“四小姐,可用过早膳了?”秋乞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态度。
“还没有。”
“那四小姐同我来吧,我多准备些早点,您同我家小姐一同用膳。”
“哦哦。有劳秋乞了。”
“四小姐,请您稍等片刻,小姐很快就过来了。”秋乞微微欠身。
“好。”宁颜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大清早就不见郑婉,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今日同苏秦约定偶遇一次,不晓得苏公子能不能成功。真是忐忑。
“郑泠。”郑婉一身鹅黄色衣裳出现,本就白皙的脸被这颜色衬托的更加白。不过这种白倒也不是病态的白,红润的唇色让郑婉整个人都阴亮了起来。
“姐姐。”宁颜忙放下杯子,起身迎了上去。
“快坐吧。”郑婉刚坐下,秋乞就端着几碟菜肴出现,安静的摆了盘,放好筷子又安静的离开。
“吃吧。”郑婉就开始食不语。
宁颜只能跟着乖乖吃饭。
“今日是有什么事吗?”郑婉吃完放下碗筷才问道。
“哦,这不,春天来了吗?天气不错,我就想着约上姐姐一同去湖边逛逛。”宁颜笑得一脸灿烂。
“就这?”郑婉略微有些吃惊,但是想到这个妹妹一向随心所欲,这一出倒也是她风格。
“对啊,所以,姐姐去吗?”宁颜一脸期待。
“你好好玩,我就不去了。这里有些银两。”郑婉却拒绝了。玩乐这种事实在有些浪费时间。
宁颜委屈的看着郑婉。“可是一个人很无聊啊。”
“初晴不是可以陪你嘛。”
“那不一样!”宁颜拉着郑婉的衣袖撒娇。“我就想和姐姐一起。去吧去吧!”
“郑泠,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要事事都拉着旁人。”郑婉只将银两推过去几分。
“可你不是旁人啊,你是我的姐姐,我最最最亲爱的姐姐啊。”宁颜不死心的拉着郑婉。“那,那,今日不去也行,姐姐你说何时空,我们就按你的时间来。”
郑婉掰开郑泠的手,无奈的看着郑泠,“你现在都是圣女了,稳重一些。”
宁颜的眼泪突然涌了出来,“就是我是圣女了,我的所有行为都要规规矩矩,我的所有一切都该是大秦的。我已经没多少属于自己的时间了,出去玩都要算着日子。我是圣女,身边都是一些畏惧我的人,我也想要朋友啊。不然姐姐若是没时间,我就不会陷入无人可找的境地了。”
“啊,可怜的宁颜。我在呢,我在这呢,呜呜呜呜呜。”天界,狐九儿看着琉璃镜里的宁颜心疼极了,眼泪跟着吧嗒吧嗒的落下来。
郑婉看着面前哭的稀里哗啦的妹妹,难得的没有主意。手慢慢伸出来,悬在宁颜背的上方,堪堪没有放下。
“郑婉!你还不安慰安慰宁颜啊,她都伤心成那样了。”狐九儿不停擦着泪水。
“九儿。”一道温润的声音传来。
“白泽大人!”狐九儿泪眼模糊的看着正在走进来的白泽。
“怎么哭了?”白泽微微皱眉。
“宁颜她太可怜了。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人间历劫,出去玩都没人陪。白泽大人,我好难过啊。”狐九儿委委屈屈的哭泣。
白泽看向琉璃镜中的宁颜,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白泽大人,你怎么还笑啊。宁颜都哭的这么惨了。”狐九儿不满的看着白泽。
白泽轻笑着摇着头,“她在演戏呢。”
“咯。”狐九儿哭着哭着不由打了个隔,听到这个声音忙捂住嘴,脸通红一片。“白,咯,白泽大人在咯,说什么呢。宁颜,咯,她那么难过。”
白泽手交错在胸前,宠溺的看着镜中的宁颜,“这演技是越发纯熟了,我养大的孩子,还不清楚嘛。”
狐九儿打着嗝,疑惑的看着镜中的人。
“你别哭了。”郑婉有些头疼。
宁颜不由瘪了瘪嘴,又低下头,“我,我也不想的,我一点都不想哭的。我,我没事的,姐姐不用担心。那我等会自己出去好了,姐姐有事便去忙吧,不用管我。”
“那,那今日。”郑婉有了一丝犹豫,这样的场景不由想起了小时候自己同平晟哥哥撒娇耍赖的样子。
有戏了,低着头的宁颜眉毛一挑。嘴巴紧紧闭着,生怕自己笑出声来。
“宁颜她!”狐九儿手指指着宁颜,“她是不是在偷笑。”
“你没有看错。”白泽悠悠走到一旁,倒了一杯茶,喝了起来。
“啊?”狐九儿一脸怨念的盯着宁颜,双手猛地交叉,挡在面前,“哼,好你个宁颜,害我哭这么惨。等你回来,看我不找你算账!”
“算了,我也可以去的,但以后你要自己去了。”郑婉有些不忍心,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没关系的,我一个人可,啊,姐姐答应啦!”宁颜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欣喜。“姐姐,我就知道姐姐最好啦!”双手八爪鱼一样紧紧抱住郑婉,“最喜欢姐姐了。”
“好啦好啦。要出去的话快去擦擦脸吧。”郑婉又有些懊恼自己竟然答应了,但也无可奈何,只推开宁颜。
“嗯嗯,我马上去,姐姐等我啊!”宁颜边说边往外跑。
“小姐。”秋乞从外面进来,“可是有什么事?四小姐好像很高兴。”
“你去准备下,我同四小姐去游湖。”
“游湖?”秋乞虽然有些疑惑,倒也没有多问。
“嗯,对了,前几日,我看了樊楼的账本,数字不怎么漂亮,竟然还在亏损。今日我就带郑泠去那家酒楼吧,我亲自去看看。”郑婉一个转眼就想到了如何多利用这时间。
“诺。奴婢这就差人去订个午膳。小姐,可要换身衣裳。”秋乞对小姐心中更是敬佩。
“就这样吧。”郑婉站起身,“秋乞,我对四小姐是不是太宠溺了。”
“小姐顺从自己的心就好。”。
郑婉想了想,没有再说什么。
二百七十五,错过
今日苏秦你可要努力啊!宁颜边洗脸边祈祷道,心里却有些莫名的不安,大概是自己太紧张了,平静平静。苏秦那么好的人,郑婉一定不会辜负了。记忆里两人确实有一段暧昧,可是不知什么原因,郑婉突然要嫁给二皇子秦阴德。希望自己的到来能改变这一事实,秦阴德是这么多人里最不能嫁的人。秦阴德,宁颜一想到这个人,浑身就觉得不舒服,不想了不想了。
“小姐,您这是在准备做什么呀?”初晴突然出现在门口。
啪嗒,水溅了些出来,“啊,没事没事。”宁颜摆了摆手。
“小姐,你准备出去?”初晴拿出簪子递给宁颜。
“嗯,你在家休息。我等会同三小姐出去转一圈,很快就回来了。”
初晴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就突然停住了,“小姐不带个侍女吗?”
“不了不了,就去湖边转转,京都城熟的很,不带了。”宁颜一点没有防范之心,随口就什么都说了。
初晴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紧张。
“好了,我走了。”宁颜的欣喜之情根本掩饰不住。
初晴咽了咽口水,待宁颜出了院子,忙赶回自己的房子,找到一枚铜币,深吸了几口气,小姐,奴婢也是为了您好。平复了心情,忙偷偷跑了出去。
“秋乞,真是能干。”宁颜看着已经守在门外的马车。
“四小姐过奖了。”秋乞微微低着头,毕恭毕敬的站在一侧。
“上车吧。”郑婉只抬了抬头。
“终于可以出去玩了。”宁颜的眼角不由扬起,弯弯的眼睛带着柔和。手悄悄打开窗帘,满是开心。
郑婉看着孩子气的郑泠,突然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这一生,有亲近的家人陪伴,简简单单过自己想过的日子,那这一生就足以了。
马车缓慢的行驶在车道上。苏秦这会应该也在去湖边了吧。
“死人了!”街边突然跑出来一个人,直冲冲的朝马车跑来,驾车的秋乞脸色瞬间白了,但手里没有丝毫犹豫,慢慢收紧,想要停下马车,却不料一颗小石头被踢了过来,堪堪打在马腿上,那人又一下撞到马上,马一下惊到了,突然横冲直撞起来。
啪,一声巨响,宁颜的头一下撞在车上。“啊。”疼痛感一下充斥上来。
郑婉扶住一旁的窗沿,拉过宁颜,努力维持自己的平衡。“秋乞!快点稳住马车。”
“诺。”秋乞苍白着脸,努力让自己不从马车上掉下来。马鞭时不时的甩向陷入疯狂的马匹。
秦阴德恰好此时出现,使出轻功,飞跃到马背上,拉住缰绳,秦阴德的御马之术算得上一流,几下就驯服了狂奔的马匹。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秦阴德又安抚了下马,才从马上下来。秋乞终于松了一口气。“小姐。你们没事吧?”
秦阴德守在一边。
“郑泠,你怎么样。”
“好疼啊。”郑泠的眼眶满是泪痕,额头边流下一行血。
“我看看。”郑婉凑上前。“受伤了,去医馆。”
郑婉拉开帘子,“秋乞,四小姐受伤了,找个医馆。”。
“原来是郑姑娘。”秦阴德的声音成功的阻止了郑婉想要放下门帘的手。郑婉探出头,“殿下?”一副吃惊万分的样子。
二百七十六,未说出口的秘密
“郑泠,你这都受伤了,怎么还要出去,我派人去国师府说一声请个假便是。”郑婉想要拦着起身穿衣的宁颜。
“啊呀!姐姐,昨天国师府的人都去了现场,说阴这件事一定非同小可,我一定要去问问。”宁颜的头还包着纱布,却执意要去国师府。
“这同你也没多大关系。国师府的人会处理此事的。”
“我是圣女啊!既然我被封了圣女,我就该承担起这个责任。”宁颜说话间已经穿好了衣服。“好了,我去去就回,姐姐不用担心。”
“小姐,奴婢陪你去。”站在门外的初晴忙开口。
“不必!我陪着去就好了。”郑婉冷冷看了一眼初晴。
初晴莫名有种心虚,头低着,不敢看向三小姐。
“既然你一定要去,那我陪你去。”郑婉又无奈看向郑泠。
“那。”宁颜转念一想,也好,昨日都没让苏秦见上郑婉,今日见也是一样的。
宁颜看着门前的马车有些发怵,昨天的经历还在脑海里,没有散去。
“国师府倒是不远。我们可以走过去。”郑婉看出了宁颜的窘迫。
“好好好,还可以顺便锻炼锻炼身体。”宁颜立马赞同。顶着受伤的头,不时有人看过来,哎,还不如坐车呢。
“圣女。”国师府的守卫看到宁颜过来,不由吃了一惊,昨天郑泠受伤的事已经传了过来了,本想着今日这郑家四小姐想来会在家休息,结果竟然过来了,果然是心系大秦。
“国师和苏公子可在里面?”
“在的。”侍卫让出路来。
宁颜带着郑婉熟门熟路的往大厅赶去。
“苏公子。”
“郑泠?你怎么来了?你的伤如何?”大厅,苏秦正在整理早上占卜出来的卦象。
“小伤,无妨。”宁颜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直接开门见山的问,“苏公子,昨日京都城那件事真的与异象有关?”
苏秦的脸色有些凝重,手中的动作有了一丝停顿,“昨日我去勘察过现场,那边确实还残存着异象的痕迹。按当时的情形来看,那是个贪食之辈。”
“贪食之辈,没有其他的线索就有些难了,古籍里记录的精怪贪食的不在少数,比如饕餮,穷奇。”一旁的郑婉也是一脸严肃,这好不容易清净的日子又起了波澜,这背后到底掩藏着什么?为什么自己有种兴奋的感觉。
“郑三小姐说的是,这还需要查证。不过如果是这些妖兽,那就不太好办了。”苏秦看着郑婉,昨日终究错过了,又出了事,今日再说那些也不合时宜。
“那国师有没有说些什么?他比较厉害,有没有什么发现?”宁颜想到国师,忙问道。
“师父昨天不在府上,今早才回,现在还在休息。”苏秦想到清早看到国师的神情,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那个表情特别像饱餐一顿后的满足。可是昨天师父到底去了哪??
国师昨天不在,郑婉心中颇为疑惑,看来,国师要好好查查了。
二百七十七,媒婆?
“这几日再没有出现那只妖兽了,像是销声匿迹了。啊呀,这只臭妖兽,害的我都受伤了,看我抓到你,不好好教训你,我就不是郑泠!”宁颜托着腮,碎碎念。“哦对,我本来就不是郑泠。”
“郑泠。”郑婉准时出现在她的屋子,自从头受伤之后,郑婉每日雷打不动的帮她来换药。
“姐姐。”宁颜手摸了摸头上包扎的纱布,立马露出一个傻兮兮的笑容,方才的话没听到吧。
“我来吧。”郑婉拿着药走了过来。“今日可有不适?”
“没有,有劳姐姐了,对了,最近初晴怎么老看不见人。”宁颜乖乖的坐着。
郑婉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厨房那人手不够,让她去帮忙了。”
“哦。这样啊,人手怎么突然就不够了呢?最近应该也不是什么用人的时候啊。”宁颜顺口一说。
“大哥房里又多了一个人,身边总要有一个伺候的,一下不就少了两个。”
“啊?这是纳妾了?”宁颜甚是不解,“这也太大胆了吧。”
“这倒是没有,不过就是个暖房的丫鬟。虽然皇太后已经离世几月了,婚丧嫁娶自然可以了,但毕竟我们郑家是官家大族,这时候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哦,那大嫂不生气啊。”宁颜突然八卦起来。
“生气?生气有什么用?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叫神话。”郑婉冷笑一声。
“可是我倒是觉得苏公子能做到。”宁颜想到苏秦的样子,不知为何,对他总是心中迷一般的信任感。
“你对他评价很高啊。”郑婉说不上来的吃味,有一股什么堵在胸口。
“他就是很好啊,姐姐喜欢他吗?”
郑婉帮郑泠上好药,“好了,再上几次药应该就没事了。”
“姐姐,你还没回答我呢。”
“他很好。”
“我问的是姐姐喜不喜欢他。”
“那你喜欢他?”郑婉反问道。
“我?那当然没有啊,我怎么可能。”宁颜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好像没有喜欢这种感情,宁颜脖间的玉佩不合时宜的发热,喜欢,为什么好疼。
“郑泠?”宁颜的突然出神,郑婉叫了几声。
“啊,他就是哥哥一样的存在,没有喜欢。”宁颜又反复说了几句,又转了个话题,“那三哥,怎么还没有动静,他这个年纪,不是应该孩子都好几岁了吗?”
“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他。我怎么知道。”
“这怎么好意思问呢。”郑婉撇了撇嘴。“不过二姨娘也不着急,倒是挺意外。”
“二姨娘心里只有吃斋念佛,旁的也不想费心。”
“那姐姐你觉得三哥喜欢什么样的人?”
郑婉难得的有种无言的感觉,“郑泠,我突然觉得圣女不适合你,媒婆才是你的理想。”
“啊?”宁颜呆愣的看着郑婉。。
“哈哈哈哈!”琉璃镜前的狐九儿笑得都要喘不上气来了,“这郑婉怎么这么好玩,怼的宁颜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段以后要给宁颜看看,哈哈哈。”
二百七十八,失窃
“怎么会丢失这么多钱财?”郑婉一身黑衣,脸藏在帽檐里,声音冷冷的,手翻着账本,
“损失不小。”
“城里几家商户都被偷了不少钱财,都已经报了官。只是,一时也没查出来什么。”轮椅上的男子脸色有些沉重。
“听闻,这次,国师府也参与调查了。”
“国师府?”郑婉不由联想起前些日子的猜测,看来这次失窃可能还与妖兽有关。
也许是只贪食又贪财的妖兽。
“先生,我觉得此次非人所为。”
“如何觉得?”。
“有些地方我设计的还是很有信心的。就算是盗术高明的人,也不太可能不留下一丝痕迹。”
二百七十九,回忆
一年一度的春猎日子是到了,但因为前太子的那件事,整个猎场还没恢复过来,就改成了进宫赏花的节目了。
虽然说是赏花,但也是各家互相看人的日子。郑悦已有婚配,却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她这几日没少找郑婉的麻烦。
“小姐。要不我们找个机会教训教训她,她这般真是欺人太甚。”秋乞替郑婉不满。
“不用在意她。”郑婉正在仔细翻看从各个途径搜集而来的山海经古籍。
“小姐。”秋乞皱了皱眉。
“好了,你越是在意她,她就越开心。你去藏书阁里找找这些上古神兽,妖兽的资料才是真的帮我。”
“是!”秋乞撇了撇嘴,看着认真的郑婉,欠了欠身就出去了。
“婚嫁?”郑婉此时才停下了翻书的动作。“接下来就是自己的婚事了。我该如何是好?”
“姐姐!”郑泠一路小跑进来。
“郑泠?”
宁颜手一下撑到书桌前,“我听说郑悦又来找你麻烦了?”
“没事。她心中不快,总要发泄一下的。”郑婉笑了笑。
“我看,她还是早些出嫁比较好。”宁颜打抱不平。“要不是我被封了圣女,不能嫁人,我估计也得天天被她烦。”
“郑泠,你。”郑婉突然犹豫了几分。
“怎么了?有什么话直接说好啦。我又不是外人。”
“就是想着没几天宫里不是举办赏花节吗?到时候京都城的几大世家都会出席,我心下有些不安。”
“不安?哦,你说你的婚事吧,也是,这事是要好好想想了,毕竟二姐已经婚配,接下来就是姐姐你了。那姐姐就趁着这次赏花节,好好选选夫婿。”宁颜轻拍了拍郑婉的肩膀,“其实,苏公子就不错啊。不如就让他做我的姐夫好啦!”
“郑泠!”郑婉无奈的看着宁颜。
“好了好了,姐姐不如静下心来好好想想自己心上可有人了?又是谁?这事可是终身大事,姐姐忠于自己的心吧!”
“国师府对之前的失窃案可有新的进展?”
“没有!”宁颜摇了摇头,“现在国师又不见了。正是多事之秋。对了,姐姐,之前我就觉得国师很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
“说不上来,就是吧,我总感觉他的眼神很奇怪,我仔细观察过,如果大家都在的时候还好些,一旦只有我一人在旁时,他的眼睛就像看到了食物一般,感觉好可怕,但是举止上倒也没什么。”
“还有吗?”
“哦,对了,还有一次,我在外面阴阴听到很诡异的咀嚼声,那种声音就像野兽在进食,打开门后,我似乎看到了一只妖兽,可是画面一闪而过,很快就消失了,就只有国师一人坐在桌上,桌上也没有任何东西。”
“所以你怀疑国师其实不是真的国师。”
“嗯,可是我无凭无据,而且苏秦也没发觉,他们是师徒,他都没有怀疑,我就觉得可能我搞错了。”
“妖兽诡计多端也是常事,那化蛇不也隐藏在。”话题突然沉重起来,郑婉止住了话。“也许国师的回归确实有问题。我们这去一趟云德观。”
“云德观?”
“我在那见到过国师,也许在那可以找到一些线索。”郑婉已经站起身。
“好。我去让府里准备马车。”
没一会,两人已经在出城的马车上,郑婉的脸色异常严肃。
“姐姐,你说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妖兽?”宁颜的心情说不上来的感觉,自己好像是这个世界的浮尘,微不足道,无能为力。宁颜的手不由摸上脖间的玉佩,似乎有了些许安慰。
“不知。你脖子里带着玉佩?”
“啊?”
“我常常看你去摸它,它很重要吧。”
宁颜从脖子里拿了出来,低头看着抚摸着,“嗯,它很重要。”
“我能看看吗?”郑婉脱口而出的''话让自己也吃了一惊。
“嗯。”宁颜靠近了些,小心翼翼托着玉佩,给郑婉看。
郑婉的手触碰到玉佩,心上一阵刺痛,一股莫名的悲伤涌上郑婉的心头,泪水一下从眼眶里流了下来。
“姐姐?你怎么了?”宁颜吃惊的看着这般失态的郑婉
“哦,没事。”郑婉连忙转过头,手背擦了擦泪水,自己这是咋么了,为何如此难过。
宁颜怔怔的看着玉佩,所以这块玉佩同郑婉有什么关系,自己一个魂魄,莫名其妙只想要来保护一个人,什么都没有,除了随身携带的玉佩,她碰到玉佩反应就这么大。如果说一切似乎有了解释,可是又说不清楚。宁颜在脑海里想了无数可能。
“我,我能再摸一下吗?”郑婉的面色已恢复如常,但是眼睛里竟然带着一丝疑惑。
“哦。可,可以。”宁颜看着郑婉的举动。
郑婉伸手触碰到玉佩,一阵暖流通过指尖划过郑婉的手指,心里莫名有种安慰,脑海里突然空白一片,昏了过去。
“郑婉!”宁颜忙抱住晕过去的郑婉,焦急的摇了摇怀里的人。郑婉没有醒来,宁颜忙抓起郑婉的手搭脉,这脉搏似乎有些混乱。
“这?怎么回事?”宁颜看着玉佩,又看了看陷入昏迷的郑婉。“玉佩,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一片迷雾中,毕方鸟虚弱的睁开眼睛,应龙,我感受到了应龙的气息,应龙,是你吗?你在哪?毕方挥舞了几下翅膀,又无力的收了进去。应龙,我好疼。毕方的记忆一下回到了数千年前。
“人间似乎很好玩的样子。”毕方趁着天帝休息,飞到了人间。那时候的人间没有火,都是冰凉的存在。人们吃着生冷的食物,裹着皮毛做的衣裳。
“原来这就是人间。”毕方幻化成人的样子。
“你是哪里来的?”刚进入一个部落,就被团团围住。
“啊,我,我迷路了。”毕方有些慌张。
几个人相互看了看,手里拿着木棍,“捉起来。”
“啊!”毕方害怕的抱住头。
“等等。”一个女子出面阻止。
“母亲,这是个来路不阴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其他部落派来的奸细。”
“我不是!”毕方小心翼翼看向那个说话的女子,女子上了一些年纪,但是举止很是大方。
“好了,她一个小姑娘,看着怪可怜的。让她随我来吧。”
“母亲!”
女子朝说话的人瞪了一眼。男子低下头退了一步。
“小姑娘,跟我来吧。”女子伸出手,毕方慢慢放下放在耳边的手,看着女子。
“来吧。别害怕。”
毕方小心伸出手,放在女子的手里,跟着进了附近的小屋。
“饿了吗?”女子笑盈盈的看着毕方。
毕方想了想,决定还是点头,她是上古神兽,吃不吃东西都是可以的,但是既然别人都问了,自己若是说不饿是不是不太好。
“就知道肯定饿了,这些是刚采的果子,尝尝。”女子推开来一些紫红色的果子。
毕方拿起来咬了一口,眼睛突然变亮,“喔,这个好吃。”
“你是哪个部落的?”
毕方眼睛转了转,这地方靠近黄河,那说这个应该没问题,“啊,我,我是黄帝部落的。”
“原来是黄帝部落的。”女子温和的摸了摸毕方的头,“那你就在这住着,等寒冬过去,我派人去告知一声,让你的族人来接你。”
“好,可是现在还没到冬日啊。”
“这几天就要到了,我们部落与黄帝部落还是有一段距离的,若是现在过去恐怕在路上就要碰到寒冬,那那时候就危险了。”
“危险?”毕方似懂非懂。
“母亲。”方才的男子端了一盘还带着血的肉进来。一股腥味扑面而来,毕方皱了皱眉。
“小姑娘,这是我儿子新打的肉,最好的部分。”女子忙招呼毕方。
毕方的脸白了几分,“你们就吃这个吗?”
“这是最好的了,还嫌弃!”男子甚是不满。
毕方低着头,撇了撇嘴,这人怎么这么凶。
“后,怎么这般无礼。”
男子不得不朝母亲欠了欠身,离开屋子。
“我不饿。谢谢了。”毕方礼貌的回绝了那盘肉。人间怎么直接就生吃啊,都不煮一煮,烧一烧。
毕方回忆着那些细碎的已经掩埋在过去里。“额。”疼痛一阵阵的提醒着毕方,自己现在的魂魄太过脆弱,自己还能不能重生,能不能熬过天劫,一切都是未知数。
“郑婉。”宁颜焦急的看着昏迷中的郑婉紧皱着眉,她是梦见了什么不好的吗?宁颜摸了摸玉佩,此时的玉佩带着一丝温润,玉佩,你想保护郑婉的,对不对。
“额。”郑婉的眼睛慢慢睁开。
“郑婉!”宁颜惊喜的唤了一声。
“我怎么了?”郑婉有些困惑。
“你不记得了?你刚才梦见什么了?”
“我,我梦见什么了?”脑海里一片空白,郑婉手扶着额头,疲惫感一阵阵袭来。
“要不,你休息一下,我们马上到云德观了。”。
郑婉陷入了自己的迷茫中,自己到底怎么了,心里有种淡淡的忧伤。
二百八十,探查
云德观一如既往的香火旺盛,之前国师府更是在此处做了好几场祭祀活动,更让这座道观名声大噪。除了京都城的人常来此处,外地的也常常不辞辛苦前来祈福。
道长看到郑家的马车,连忙上前。“见过两位郑姑娘。”
“道长,这几日我同姐姐前来祈福,多有叨扰。”郑泠客客气气的说道。
“圣女言重了,您能前来是鄙观的荣幸,请。”道长领着两人往里走。“郑三小姐,可还是原来的屋?”
“嗯,我同妹妹一起住便可以了。”郑婉已经恢复成清冷的样子。
进了熟悉的地方,整个人略微有些放松。郑婉打开窗,外面郁郁葱葱的树木,让人舒心,“郑泠,我们晚上各自行动。”
“嗯,好,需要我做什么?”
郑婉敲了敲窗。“你守着这里就可以了,出去探查的事情交给我就好,别让人察觉我不在就可以了。等我回来敲三下窗,你就开。若是我被发现了,会躲到迷林,异常过了,你放一只这个烟就可以,我再回来。”
“好,那你自己小心。”宁颜很信任郑婉的能力。
两人默默等到夜深,郑婉从柜子底下翻出夜行衣,快速的换上。
“小心。”郑婉从窗户出去时,宁颜又一次小心嘱咐道。
郑婉点了下头就跳了出去,很快,郑婉就消失在面前,国师真的有问题?希望郑婉能找到线索,但愿早些日子解决这频繁出现的妖兽,宁颜的手指不自觉的扣着窗沿。
“宁颜,国师就是假的!冒牌货!好急啊!”天界,狐九儿站在琉璃镜前,微微皱眉。“你一定要相信自己的直觉,你可是真正的上古神兽!你竟然比我大这么多。”狐九儿一想到自己的姐姐梦碎了,就有些不开心。”对了,不是说,白泽大人要去帮宁颜的吗?怎么到现在都没出现,这效率也太慢了吧。”
郑婉小心翼翼飞到屋顶上,飞速奔跑,很快就到了之前藏有国师的屋子。从上面掀开一块瓦,朝里面看去。屋里的李元道长正在闭门修行。郑婉从怀里掏出一根针,上面淬了迷药,郑婉用内力一射,针一下没入道长的脖间,道长很快就晕了过去。郑婉等了片刻,才搬走了更多的瓦片,飞身进去屋子。
郑婉先是探了探道长的脉搏,还好,一切正常,收回针,脖间只留下一点很小的痕迹。郑婉开始翻看桌子上的书,倒也普通,只是一些道教里常用的书籍,并无异常,郑婉还是到了密室的开关处,仔细听了听外面,确认了外面无人才打开密室的门,点上火折子,小心翼翼的探身进去,和上次进去的时候一样,没有什么大的变动,看来这些人都以为国师真的没事了,郑婉仔仔细细看了一圈,密室里整理的很是干净,郑婉走到床前,弯下身看向床底,暗器还在,郑婉伸手拿出那么枚精致的小剑,看了下,是自己的东西没错,果然有问题,如果真是国师,那床底的暗器应该不在了。那冒牌国师到底是什么?又怎么会突然消失了?郑婉收起暗器,又回到上面,李元道长还昏睡着,郑婉踩着桌子飞身到了房梁又从自己开的口到了屋顶,小心翼翼将瓦片重新弄好,转身往自己屋里走。
“谁?”几位巡逻的道长发现了异常。郑婉大吃一惊,忙转身往迷林飞去。
“师兄?我们还追吗?”年轻的道长有一丝犹豫。
“回去禀告李元道长。”唤为师兄的人皱眉看了看迷林,这地方是禁区,还是由师父定夺吧。
“扣扣扣。”宁颜听到窗户的敲门声,连忙去开。
郑婉一跃而进,摘下面巾,“我被发现了。”
“那怎么办?”
“没事,应该不知道是谁。我的方向是迷林,那地方是云德观的禁区,根本没人敢进去。”说话间,郑婉已经换下衣服。
“那就好。”宁颜帮忙将夜行衣收拾起来,迷林,玉羊不就在里面吗?不晓得会不会给他带来麻烦,不过既然是禁区,应该不会想起进去吧。
郑婉关上窗。
“那你有没有想到什么线索。”
郑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有,我之前就知道国师藏在此处,我与他有过交集,那时候他行动不便,所以我留下的暗器他只收掉了他能触及到的地方,这次,我发现我的暗器还有遗留下来的,以国师那样的人,若是他,他不会还将暗器留在那边的,所以国师可能真的是假的。”
宁颜听着郑婉的叙述,“那为何他又消失了?”
“这我也想不通,大家都没有怀疑过他的身份,按理说,他扮作国师很安全,所以不应该消失,我想也许有什么我们还不知道的事出现。子由不是说过嘛,物与物之间用能找到相克之物,那上古妖兽出现,是不是意味着上古神兽也会出现。”
“嗯,说的有道理!”宁颜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所以暗中我们也有助力,是吧!就不知道是何方神兽了!”
“现在也不好说。”
“扣扣扣。”突然响起敲门声,郑婉警惕的看了看郑泠。
宁颜出声,“谁?”
“圣女可在?”
“在,何事?”宁颜颇为吃惊。
“麻烦去一趟李元道长的屋。”
宁颜微皱着眉,看了看郑婉,只能应道,“好,马上来了。”
“怎么回事?不会发现什么了吧。”郑婉也走上前。
“去了再说吧。”
“我同你一起去。”
两人一起,来喊人的道长也没说什么,毕竟郑婉也是郑家的千金,不是寻常人家,两人跟着道长进了李元的屋。
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宁颜不由皱起眉。突然脸上一副惊恐万分的样子,呆呆看着不远处的李元道长的尸体。“这,这是怎么回事?李元道长怎么了?”宁颜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郑婉。
“李元道长被害了。”一男子转身看来。
“四殿下?”宁颜吃惊的看着这个不太熟悉的人。
郑婉也很是吃惊,但这吃惊转瞬即逝,“见过四殿下。”
“四殿下的意思是遇害?李元道长怎么可能?”宁颜下意识的看向郑婉,不会的,不应该,郑婉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郑婉感受到了宁颜的眼神,心中一个恍惚,莫名有些烦躁。
“这事事关重大,本王听闻圣女也在观里,所以才请圣女过来。”秦明惜的眼睛很是悲伤。
宁颜走上前,真正看清楚李元道长的时候,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郑泠!”随着郑婉的一声,宁颜已经昏了过去,郑婉抱住郑泠虚弱的身体。
“郑泠,醒醒。”郑婉看了看李元道长的状态,手掐在郑泠的人中处。
“额。”宁颜悠悠醒了过来。“姐姐。”满是一言难尽的苦楚。
“我们会找到凶手的。”郑婉握了握宁颜的手。
所以不是你做的,是吗?郑婉的话让宁颜的心突然平静下来。
“如果圣女不适,那先去休息吧!”秦明惜开口说道。
“不用了。我没事。”宁颜站稳身体,摇了摇头,又走的很近了些,宁颜伸手去碰李元道长的手,脉搏已经没有了。“四殿下,京兆尹可通知了?”
“本王已经派人去请了,仵作也会一同前来。”
宁颜看了看李元道长的伤口,一箭穿心,手法非常精准,这次是人为还是有妖兽?“请问,国师府的人可知晓了?”
“我立马派人去请子,苏公子。”自从苏秦开始忙国师府的事,两人的交集越来越少。身为皇子,却不得不与国师府的人保持距离。
“嗯,那就有劳四殿下了。”
“竟有人搞在云德观行凶。”郑婉走到宁颜身边,心里升起一股愧疚,如果自己没有下迷药,李元道长不可能这么轻易束手就擒,等等,凶手怎么知道李元道长是昏睡着的,所以有人在暗处,是谁?迷林里若是有人跟着,应该会有所察觉,所以这人应该还没查到自己身上,冷静。
“这事本王暂时封锁了消息。”
“可是这观里的每个人都有嫌疑。”宁颜提出疑问,“所以还是要找个借口让大家都不能离开。”
“这。”
一名年轻的道长站了出来,“这几日便是清明了,云德观每年清明都有大型的祈福活动,不如就借着这个由头让大家不要走。”
“这倒是可以。今年本就是皇太后的第一年,便更加可以让大家留下来祈福。”宁颜赞同道。
“那就有劳道长们处理此事了,信诚你协同道长们,还有,每个人都做一个登记。”
“好,那我们这就去着手。”
“属下领命。”信诚抱了抱拳一同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三人,血腥味还一阵阵的弥漫开来,宁颜强忍着不舒服。郑婉轻轻扶住宁颜,“等人来了估摸还有些时间,四殿下,这里我留下便是,让郑泠再去外面查看一下,看看哪里有纰漏。”
“好,那我同圣女一起。这里就劳烦郑四小姐了。”。
“这是民女应该做的。”
二百八十一,暗涌
京兆尹和仵作很快就赶了过来,京兆尹看到屋里站了好几个得罪不起的主,头上都不由冒出冷汗来。不过他也是在京都城当官的人,自然很快就镇定下来。
此刻,苏秦也到了,他的到来倒是让京兆尹的存在感一下下降了很多。
“苏秦,你来了。”宁颜拉着郑婉走到苏秦身边。
“你们没事吧?”苏秦假装不经意的看了一眼郑婉。
“我们没事,是李元道长出事了。他,他。”宁颜的语气带着一些难过。
“四殿下!”苏秦拍了拍郑泠的肩膀,又忙见过秦阴惜。
“你们都来了,就麻烦仵作检查下李元道长的死因。”秦阴惜朝苏秦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了。
仵作在京兆尹的示意下仔细检查李元道长的尸体,众人屏着呼吸等着最后的结论。
郑婉有意无意的看着秦阴惜,这人是真傻还是假傻?那枚牌子到底是他的人留下的还是故意栽赃陷害,秦阴惜,看来皇家的争夺已经到了这位身上,之前前往救治水灾到底是显了脸,这个之前极为不受宠的皇子,除了早些时候同子由交好之外,其他实在没什么值得提的地方。秦阴惜,一个没有母族势力的支持,又不受那位的喜爱,真是举步艰难。看来这位也应该好好考虑进去了,不能因为弱小而轻敌了。秦家,倒是有意思多了。
宁颜握着郑婉的手,眼眶红红的,有些被吓到了。天已经开始泛白。
“四殿下,苏公子,圣女。”仵作终于结束了检查。
“说吧。”秦阴惜看着仵作。
仵作微微抱拳欠身,“回四殿下的话,李元道长的死因正是胸口这一把箭,一箭穿心,极为精准,应该是个高手,而且,在李元道长被害之时,他已经被迷晕了。”
郑婉的心里咯噔一下,如果自己没有下迷药,李元道长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了?到底是谁在暗处一直监视着李元道长,还是我?郑婉的手握的紧紧的,似乎用上了所有的力气。
“迷晕?”
“四殿下,你看,这脖间有个细微的孔,看不真切,但这地方应该就是被下迷药之处。”
郑婉略微有些吃惊,看来这个仵作还颇有几分本事,竟然能发现那般小的伤口,如果这人能为自己所用,倒也是不错。
“李元道长是何时遇害?”
“按血迹来说,应该不久前,丑时。”
丑时,所以这人根本就是在自己离开后就行动了,那密室的事可暴露了?敌在暗的感觉真是令人不舒服。郑婉的心里升起一股火气。
宁颜红了眼眶,“云德观都有人前来行凶,实在太过分了。”
“本王会抓出凶手,给李元道长一个公道。”
天已经亮出来了,郑婉拍了拍宁颜的肩膀以示安慰。
“四殿下,接下来就交给我和圣女吧。还请大家移步。”
“好,子由,拜托了。”秦阴惜带着众人离开。
“郑泠,我们开始吧。”说话间,苏秦已经开始布置。
屋外,郑婉看了看日头,真是个晴天,但是又如何?这里面藏着多少让人心寒的事。
秦阴惜看向身旁的郑婉,“郑姑娘,方才受惊了吧。”
“李元道长死的蹊跷,只希望早些抓到凶手。”郑婉微微低着头,看似有些弱不禁风的样子。
“会的。”
“四殿下,不好了。”信诚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怎么了?”秦阴惜不自觉前进了几步。
“外面,三殿下来了,陛下下旨这云德观的人一概不得出去!所有人都有嫌疑。”信诚焦虑的说着话。
“所以我们都有嫌疑。”郑婉心里倒是一片平静。
“皇兄。”秦阴惜看到秦阴玄,忙迎了上去。
“阴惜,郑姑娘。”秦阴玄微微点了点头,“李元道长是在这屋?”
“苏公子和郑泠现在正在里面占卜。”郑婉说道。
“嗯,京兆尹。”
“见过三殿下。”站在不远处的京兆尹连忙凑上前。
“具体情况就劳烦京兆尹过来汇报一下。其他人给昨晚留在云德观的每一个人问一下话。”秦阴玄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阴惜,你也劳累了,早些回屋休息下。”
“皇兄,我不累。”
“阴惜,这里还有我呢。”秦阴玄语气很是温和。
“四殿下,这件事恐怕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不如,我们就听三殿下的,别累着了。”郑婉看了一眼推辞的秦阴惜。。
这么快,秦阴玄就接管了这里的所有的事,这一招怕是秦阴德想出来的吧!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招好极了。秦阴德,李元道长这件事是你做的吗?还是只是借了这件事的风?
二百八十二,迷林
宁颜看向一旁的郑婉,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这迷林一直以来都是禁地,这样贸然进去真的不会出事吗?”
郑婉倒是平静,只安静的站在人群里。
“不能放过每一个线索。”秦阴玄很是坚定。
“可是。”
“出任何事由我负责。”秦阴玄没有看着郑泠,只盯着后面那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
郑婉突然说道,“静王殿下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你们留在云德观就可以了。”
“皇兄,我们虽然是有嫌疑,可我们也想找到真正的凶手。”秦阴惜虽然心里带着委屈,但是习惯了,从小到大就是这般,自己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哼,皇子,也许比一些奴才都不如。
“我觉得云德观也是需要有人镇守的。”宁颜看出秦阴惜的难过,忙下了台阶,“迷林也说不准里面什么情况,静王殿下,你们进去一定要小心。”
“好。”秦阴玄点了点头。“本王带一队人进去,如果阴日还没回来,阴惜,就麻烦你再派一队人进来。”
“好,皇兄放心,这边我会负责好的。”秦阴惜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这一下就平复了。
“苏秦,就辛苦你同我一起去一趟了。”
“诺。我需要一个帮手。”苏秦看着郑婉,她今日虽然一直没有开口,但是看得出来,她也想进这迷林。
“你说。”
“国师府里人手实在不够,而这里就属郑泠与我最为默契。所以臣希望圣女能在一旁协助。”
突然被提及到的宁颜眼睛一瞪,呆呆看向苏秦,“啊?”
秦阴玄看了一眼郑泠,“可圣女毕竟是个姑娘,这迷林里的情况谁也不知道,太危险了。”
“四殿下,不如民女陪妹妹一同前去。此事事关重大,李元道长出事,没有抓到凶手之前,我们也难以安心,我会一些防身之术,会护着自家妹妹。”郑婉终于开了口。
秦阴玄沉思了片刻答应下来。
“皇兄,定要小心!”秦阴惜看着一行十二人再三嘱咐。
“嗯。”秦阴玄点了点头,径直带头进入,宁颜忙跟上。
秦阴玄示意侍卫在树上做上标志。宁颜只跟着,也不说话,这地方,郑婉最是熟悉,但是她不会也不能表现出来,但是这里面还有玉羊呢,郑婉应该不会让别人发现玉羊,方才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现在阴白了,苏秦应该是看出了郑婉想一起来,所以才会提及我的,这两人,确实很有默契,不在一起都对不起大家了。
“等等,我们已经走过这个地方了。”秦阴玄看着树上刻着的标志,脸上颇为严肃。
“所以我们在原地打转。”宁颜有些气喘吁吁,这走的路有点多。
“果然是迷林。”秦阴玄抬头看了看天,这迷林里树木都很茂盛,所以阳光被稀疏成了一片片斑驳。
“四殿下,做标志没用,那不如我们就用其他方法。”宁颜的脑子动的飞快。
“有何方法?”。
“额。既然我们有十二个人,那我们在腰间系上带子,往前走,那不管怎么说,我们的距离还是比较长的,这样,也许好一些?”宁颜越说越没有底气。
二百八十三,蛇群
“嘶嘶嘶。”附近传来一阵阵响声,这是什么声音?是蛇声?宁颜有些慌张,忙从怀里抓出几把驱蛇粉,警惕的看着四周。
吧嗒,一条蛇突然从上面掉下来,“啊!”宁颜一下跳了起来,“果然是蛇。”一瞬间,四周爬出无数条蛇,极为鲜艳的颜色,这些蛇有剧毒!宁颜撒了好些驱蛇粉,但那些毒蛇对这一点都没有怯意,这些东西根本没有阻止这些蛇的行动。
宁颜掏出一把匕首,试图护着自己。“啊!”还没反应过来,脚上已经被狠狠咬了一口。宁颜疼的直接将手里的匕首刺向蛇,蛇血一下溅了出来,宁颜手腕处一道白光闪现,蛇群突然停住了攻击,在四周打转。宁颜看了看自己流血的伤口,附近开始发黑,完了,有毒。宁颜的头一阵阵发晕,用力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却终是晕了过去,我这是,郑婉,我还能护着你吗?
“宁颜!”一身白衣的男子凭空出现,他的到来,蛇群似乎感受到了危险,纷纷逃离。
白泽走上前,将宁颜从地上抱到怀里,将腿部的伤口看了看,中了蛇毒,不轻。这如何是好?白泽犹豫着出手。
“郑泠!郑泠!你在哪?”秦阴玄的声音突然传来,白泽轻轻将宁颜放下,隐去身影的同时将面前的树移位,好让秦阴玄最快能发现宁颜。
“郑泠!郑泠!”秦阴玄发现昏迷了的宁颜。
秦阴玄飞快的奔了过来,扶起郑泠,“怎么受伤了?”看着腿上的伤口,一片泛黑,“这是?蛇咬的?不好,有毒!”秦阴玄从衣角撕下一片布条,在伤口的上方打了个结,用力挤压伤口,黑色的血噗噗往外流。
“额,疼!”宁颜被生生疼醒,眼泪一下飙了出来。
“郑泠别怕,蛇毒一定要清理干净,很快就好,没事的没事的。”秦阴玄一边安慰一边继续清理伤口。
宁颜很是混沌,神志不清的咬着牙,冷汗一直从额头冒出。“应龙,应龙。”
秦阴玄一心在伤口上,没听清宁颜的喃喃自语,只当她在好疼。
血水开始变得鲜红,秦阴玄眼里的慌张才缓过来,“很快就好,别怕。”
因为疼痛,宁颜又一次晕了过去。
毒血终于都挤了出来,秦阴玄从怀里拿出一个白瓷的瓶子,里面倒出一颗药丸,小心翼翼塞入宁颜的嘴里。做完这些,秦阴玄才将宁颜倚靠在树干上,站起身,方才的迷雾让大家都走散了。这地方的树木实在太茂盛了,遮住了大部分的光。秦阴玄堆起一个火堆,点上火折子。
“冷。好冷。”宁颜突然颤抖起来,秦阴玄忙脱下外衣披在宁颜身上。“竟然发烧了。这可如何是好?”秦阴玄放出一个信号。但愿他们能看到。
迷林的另一边,郑婉一个人走在里面,时不时警惕的看向四周,走了好一段路,确认周围肯定没有人之后,郑婉才飞快的奔跑起来,这地方,她从小就熟悉,这得益于平晟哥哥,这迷林其实是个八卦方阵,这般说来好像很简单,但其实难就难在这八卦方阵是阵里有阵,一阵套一阵,套了好几个,所以就算出了第一个也未必能出第二个,于是绝大多数人都走不出去,越来越多人有去无回,这迷林的名气就传了出去。
郑婉的速度很快,很快就到了第一个阵眼,这个不算大的瀑布就是,水哗啦啦的流下,冲到岩石上溅起水花。郑婉没有多做停留,玉羊,你好吗?郑婉继续从瀑布那拐了个弯,继续前进,出了第二个第三个阵,很快就到了阵法的最外面,那是玉羊所在的地方。郑婉放轻自己的脚步,小心翼翼靠近木屋,现在的小玉羊应该会说话了吧,郑婉躲在一棵树后面,屋里没有动静,郑婉屏住呼吸,仔细辨别,没有声音,郑婉的心里突如其来的一股恐慌感。玉羊!郑婉甩出几片叶子,叶子一下没入木屋的门上,却没有任何回应。
郑婉摸到脖间的玉佩,那一枚图案印在玉羊身上的玉佩,不会有事的。郑婉转瞬间已经到了门口,手推到门上,突然犹豫起来,手控制不住的颤抖,吱呀,门就这样被推开了。屋里空无一人,桌椅上已经有厚厚一层灰尘,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了,郑婉的脚步变得异常沉重,玉羊。屋里还剩下的物件都很整齐,应该不是仓促离开,郑婉仔细查看了一圈,并无异常,玉羊被带去哪里了?郑婉开始寻找这屋子里的暗格之处,每一块木板,郑婉都敲了一敲,仔细辨别声音。一圈下来并无发现,难道这地方根本没有暗格?那老人家一直隐居于此,现在突然离开是因为什么?难道是因为玉羊的到来?
叮铃铃,门上的一串贝壳在风的吹动下响起悦耳的声音。郑婉没在意,突然眼睛睁大,这风铃之前根本没有,郑婉忙跑到门口,取下那串贝壳,一个个查看,上面真的有字!郑婉从屋里拿出遗留在此处的笔墨,照着贝壳上的字一个个临摹下来,很快就全部誊了下来,郑婉将纸竖了起来,呵,竟然是罕见的甲骨文,这字会的人不多,而自己恰恰就会,郑婉的眼角不由上扬,露出极为好看的笑。
游历诸国?十五年之约?郑婉看着纸上所写之事,平晟哥哥,看来,玉羊所托之人实在是位贤者,你没看错,我也没信错,郑婉淡然的将纸烧掉,将贝壳埋到附近的土里,做好这些事拍了拍手,玉羊,无论十五年之后,你决定做什么,姑姑都会支持你的,姑姑会是你永远的靠山,我的玉羊。。
郑婉心情一下就放松起来。抬头望向屋外,天竟然黑了,想来,其他人还在迷林里打转吧,今天就要在此休息了。郑婉擦了擦桌椅上的灰尘,点上蜡烛,微微的火焰下一下下跳动着,照着郑婉的脸。
二百八十四,汇合
“子由!”郑婉无聊的在树上呆了两个时辰,才看到苏秦在不远处走着,忙从树上跳下来,假装自己也迷路在这一片树林里。
“守云!”苏秦听到熟悉的声音下意识的喊出这个名字。“你在哪?”
“我在这。”郑婉在林间跑动起来,“子由,我终于看到你了。”
“你没事吧?”苏秦的表情很是焦虑,手握住郑婉的双臂,眼里都是郑婉的样子。“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只是迷路了而已。怎么就你一个人啊?郑泠呢?”郑婉的笑容给了苏秦安宁下来的感觉。
“没事就好。”苏秦突然意识到自己举动的冒失,忙松开手,转了个话题,“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那场迷雾之后,我就没看到他们了,这么久时间我也只遇到了你。”苏秦颇为无奈。
郑婉的眉头皱起,“那怎么办?我们还是抓紧时间找她们吧。进来了这么久,子由可发现什么?”
“倒是有一些发现,我发现这里应该是有阵法的,所以我们才一直在原地打,只要找到生门应该就能找到出口。”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郑婉心下颇为欣赏,虽然这只是其中一个阵,但这么快就能看出来的确实很厉害了,想当年,平晟哥哥也是琢磨了好几天。“那我们接下来往哪个方向走?”
“按我的推理,应该是这个方向。”苏秦指向一边。
“好。那我们走吧。”郑婉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
“郑婉,小心。”苏秦一把拉住差点绊倒的郑婉。
手臂上手掌的温度传了过来,郑婉的耳尖微微发烫,假意笑了笑,“真是的,走路都走不好了。”
“昨晚你在哪里休息的?”苏秦有些担忧。
“我,我没休息,这地方我一个人也不敢休息。”郑婉扯着谎。“子由,你一人一直在这迷林里转吗?”
“我习武之人,一天不睡也没什么。要不你休息一会,我守在旁边。”
“不用了,我没事。我也可以的,我们还是早些找到他们吧。”
“那好吧。”苏秦走在郑婉的身侧,小心翼翼护着郑婉。“希望早些遇到他们。”
另一边,宁颜终于醒来,眨了眨眼,还没完全清醒,一脸呆呆萌萌的样子。
秦阴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放到了郑婉的额头,应该是退烧了。
“三殿下。”宁颜歪着头,轻声唤了一声。
“怎么了?”秦阴玄将盖在郑泠身上的衣服掩了掩。“可有什么不舒服?”
宁颜乖巧的摇了摇头,缓了好一会才彻底清醒过来,突然发现身上披着秦阴玄的外衣,有些不好意思。“三殿下,给您添麻烦了。我睡了多久啊?”宁颜试图站起身,却不想脚上无力。
秦阴玄忙扶住宁颜,“别乱动,你受伤了,倒也没多久,一天吧。”
“其他人呢?可找到他们了?”
“还没有。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秦阴玄翻动着手里的食物。
“那,怎么办啊?我们应该早些找到他们,快点找到姐姐。”宁颜一脸焦急,只要郑婉在,就一定能出去。
“你别担心,我想他们会没事的。饿了吗?先吃点东西。”秦阴玄递过来一只兔腿。“这地方狩猎倒是方便。”
“多谢四殿下。”宁颜接过兔腿,轻轻咬了一口,又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找他们。”
“我们互相找寻就怕反而会错过,这样,我们在此处再等一个时辰,若是还没有过来,我们就去寻他们。”
“好。”
“这地方我仔细看过了,还算安全。放心,我们都会没事。”
“嗯!”宁颜点了点头,又乖巧的吃起东西来,真的有些饿了。
“我们聊聊天吧。”宁颜吃完东西,颇为无聊。
“好,你说。”秦阴玄的语气很是温和。
宁颜开了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愣了好一会,“三殿下,您同苏公子是表兄弟,那你看来,苏公子同我三姐姐可般配?”
“啊?”秦阴玄竟然认真思考起来,“他们看着倒是郎才女貌,不过他们应该交集不多。郑泠是想撮合他们两?”
“我就觉得他们特别般配,你看啊,苏公子温润如玉,姐姐秀外慧中。两人在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方面的造诣颇为相近,交谈起来也愉快啊,如果他们能成一家就好啦!”
“这就要看两人的意愿了。”
这两人肯定对彼此都有意啊,但是这话也不能说,毕竟就如同秦阴玄说的,阴面上两人的交集并不多。
“有情人终成眷属。那京都城里都说三殿下风流,那三殿下可有心上之人?”说完宁颜自己都觉得这是个什么问题。
秦阴玄微微一愣。
“哦,我胡说八道了。这个问题就忘了吧,呵呵呵。”宁颜的脸因为尴尬变得通红。
“无妨。”秦阴玄拨了拨火堆,又加了一根树枝,有些无奈的说道,“我,我心中确有一人,可此生我们注定无缘。”
宁颜吃惊的看着秦阴玄,果然传闻中的深情是真的,陆庭轩的妹妹,那个还未过门就走了的女孩,真是让人难过的一对。“三殿下。”
秦阴玄叹了一口气,看向郑泠,“没事。”郑泠,只有你过的好就够了。
宁颜将外衣还给秦阴玄,“三殿下,衣服你快穿上吧,我没事了。”
秦阴玄拉过宁颜的脚,又仔细查看了伤口,重新换上新的草药。
“三殿下,你好厉害啊,竟然连草药都懂。”宁颜看着那些已经捣鼓成泥的草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你忘了,之前在边境的时候,还是你教我的。”
“哦,我想起来了。”宁颜看着自己腿上的伤口,还挺深,这蛇可真够毒的。
秦阴玄突然抬头看向郑泠,看着近在咫尺的郑泠,“之前在苏府,手上被蛇咬的伤可好了?”
“好啦!你看,只有一点点痕迹了,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宁颜伸出手,手掌中间有一点点淡淡的暗色,那是留下的疤痕。
“那时候疼吗?”。
“不记得了。”
二百八十五,迷林外
“四殿下。从长计议。”
“我怎么从长计议?他们怎么还没回来,不行,本王看还是要派人进去。”秦阴惜在院子里来回走动。
“还请四殿下稍安勿躁,静王殿下说过,三日他们未归才需派人进去。”静王殿下带来的禁卫军周聪在一旁冷静的说道。
“现在都已经过去两日,已经是第三天了。我们守在外面,一无所知,这迷林的情况谁都不清楚,人手多一些或许更快一些。”
“四殿下,还是请你冷静。正因为迷林的情况无人知晓。所以更要沉得住气才行,静王殿下说三日,那便就是三日,现在第三天还没过完呢。”周聪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守在迷林的旁边。
秦阴惜无奈只能看着里面,倒也没指责这位的无礼。
宫里。
“公主,二殿下求见。”芍药之前自己去领了罚,这让秦阴若有些吃惊,毕竟芍药确实是二哥的人,却因为自己的原因,只能夹在两人之间。
“请他进来吧。”秦阴若看着已经摊开许久的书,这一天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秦阴德一身劲装,直直走到秦阴若的对面,坐下。
“二哥是为云德观的事来?”秦阴若开门见山的说道。
“是。”秦阴德神情不自然的回应。
“怎么了?”
秦阴德把玩着手指,“阴若,你怎么看李元道长的死。”
“我不知道。”秦阴若很是干脆的摇了摇头,“我看过京兆尹的卷宗了,没有一丝可以用的线索。我听闻三哥已经进入迷林三日了,看来,这传闻中的迷林是真的诡异。”
秦阴德有些犹豫。
“三哥,是有什么事隐瞒?不会李元道长是你下的命令吧。”
“胡说什么。”秦阴德连忙矢口否认。。
“那日,四哥正好在观里,他很少会去那,而恰好那日,李元道长出事了,第二天,三哥就奉命前去调查,兄弟之间竟然需要一个告诉另一个,”
二百八十六,离间
“那是不是就是出口?我们终于出来了!”宁颜的声音从迷林里细细碎碎的传了出来。
秦明惜连忙跑到迷林前,往里面张望。“三哥!郑姑娘!”
没多久,一行人终于露脸了,秦明玄依旧是原来的样子,就算三日的狼狈也仍然没有掩盖他眉宇中的英气。
“皇兄,子由,你们终于出来了,太好了,可有受伤?”秦明若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
“无碍。”秦明玄拍了拍身上的尘灰。“只是进去一无所获。”
“也许凶手根本就没有进入迷林。不然就算进去了,也很难出来啊。”宁颜看了一眼郑婉。
“这里的人都已经排查过了,并无异常。”秦明惜也摇了摇头。
“没有异常便是异常,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不可能不留下线索。”秦明玄微皱着眉。
苏秦盯着手中的古玉,“难道这次真的是人为?”
“人为的话,这也太缜密了,苏秦,要不我们再占卜一次。”宁颜的脸还带着红晕。
“郑泠,你该休息。”郑婉摸了摸郑泠的额头。
“我没事。”宁颜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我看郑婉姑娘说的没错,圣女确实该休息。你的烧还没退。”秦明玄眼里的担忧转瞬即逝。
“我。”宁颜看向秦明玄,突然就禁了口。
“占卜一次就够了,再多的结果都是一样的。而且观里本就有护佑之物,寻常妖物进都进不来。”苏秦收起古玉。
“既然是人为,那凶手应该还7在这观里。”宁颜甚是烦恼,满脸的不舒服,“那依小女子拙见,既然李元道长是中箭而亡的,那这观里所有箭法高明之人都有嫌疑,不如通通抓起来,好好审审。这时间耽误太久,也不好。”
“这也不失为一个法子。”秦明玄竟然同意了宁颜的说法。“那便通通抓起来,这云德观有囚禁之处。其他老弱妇孺就放了吧。”
郑婉的眼睛偷偷打量着秦明玄,这般鲁莽之举颇有深意啊。
“皇兄,这恐怕不妥。”秦明惜却反对道。“就凭这一点就抓起来未免太过草率,不能冤枉了无辜之人啊。”
“皇弟这是在教我做事吗?”秦明玄的语气还是温和的,但目光却带着一丝锋利。
秦明惜咬了咬唇,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周聪。”
“属下在。”
“照我的意思做。”秦明玄甩了甩衣袖,径直往棚子里走去。
“诺。”
“四殿下,您的箭法应该也不错吧。”周聪转身看向秦明惜。
“你!你什么意思?”秦明惜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每个人都有可能。不好意思了,四殿下,劳烦您移驾了。”周聪软硬不吃的样子。
秦明惜瞪大了眼睛,又转头看向秦明玄离开的方向。
“四殿下。请吧。”
秦明惜狠狠甩了下袖子,朝云德观的禁闭室走去。
“姐姐,这样真的好吗?四殿下会不会与静王殿下产生隔阂。”宁颜凑到郑婉身边,轻声问道。
“我不知道啊。”郑婉清冷的回了一句。
“啊,那可怎么办?等查到凶手了,我得去解释。”宁颜微低着头,皱着眉。
“你现在该去休息了。”郑婉再一次提醒道。
“是是是。”宁颜颇为无奈。
四殿下很快就被指是李元道长的疑凶,毕竟箭法高明已经筛选掉了大部分人,那个时间段没有有利的人证更让四殿下的嫌疑增加了几分。
云德观里又里里外外搜索了一番,甚至密室也被发现了,但是里面除了简单的床和书桌,也没寻到旁的东西,倒也过了。
“公主。”宫里,芍药风尘仆仆的赶路。
“云德观的情况如何?”
“静王殿下抓了四殿下。”芍药站在一旁汇报,“此事已经传到了陛下那边,陛下甚是不悦。”
“什么?”秦明若抬眼看了看芍药,“是何理由?”
“排查,说是四殿下善箭法且事发之时,他一个人,没有人能证明他的踪迹。”
“云德观里祈福而来的人,各方水土都有,符合这些的应该不止四殿下。”
“是,所以符合的都被抓了,现在在审。”
竟然这般行事,三皇兄可不像如此鲁莽之人。秦明若拿捏着手中的杯子。“那敢问”
“公主。”芍药微微上前一步,。
“如何?”秦明若放下杯子,站起身,带着几分''威严。
二百八十七,动怒
“芍药,今日二殿下在父皇书房吧,你去候着,待他出来问他可愿意过来下棋?”秦明若看着窗外已经绿意盎然的景致。
这春日里的繁花似锦,在这暖意阳光的沐浴,有着勃勃生机,带着生命的张扬,一派好风光。
“诺。”芍药的举止总是那般得体。
看着芍药离去,秦明若从袖中拿出一包药草粉末,有些恍惚的看着手中的药草包,二哥,我心里总有些不安。云德观的事只希望与你无关。十二府那边传来的东西实在有些骇人听闻,若这世间真有妖兽存在,那你我皆是凡人,就该知道人妖之间的差距,可别成了那些妖物的棋子。今日,妹妹的行为只是为了弄清一些事情,并无半分害你之心。秦明若想着,打开茶壶,将药草的粉末倒入其中。
秦明若做完这些,心平气和的收拾出棋盘,安静等着。
“明若。”秦明德的声音很快出现。
“皇兄。”秦明若难得的站起身迎了上去。
“你们都下去吧。本王同妹妹好好下下棋。”秦明德热情的拍了拍秦明若的肩膀。
“皇兄,坐吧。”秦明若一个请的手势,让秦明德落子。
秦明德挑了挑眉,一枚黑棋稳稳的落在中间。“明若寻我前来,可有何急事。”
“皇兄,先喝杯茶吧,早朝之后,皇兄恐怕就没吃过东西,现方才我已经让厨房备着了,想来快好了。”秦明若一个机关按动,带着药草的那一面的茶水就落入了杯子。秦明若不慌不忙的将茶杯递了过去。
秦明德不疑有他,接过茶杯一饮而尽,“着实有些渴了。”
“皇兄,我听闻四皇兄与李元道长之死有关,现在在云德观的禁闭室关着,这事皇兄怎么看?”秦明若心里默默数着数。
“这事不是静王在处理吗?这便是他的事。”秦明德圆滑至极。
“终究都是自家兄弟,关心一下也是常理。”秦明若的棋子很快就占据了优势。
秦明德摩挲着手中的棋子,“父皇今日也问了我。”
“看来皇兄在父皇心里还是很重要的。”
“我倒是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秦明若疑惑的看向秦明德,两人的眉宇很是相似,只是秦明若的比较柔和。
秦明德的身体慢慢下滑,倒在棋盘上。棋子乒乒乓乓的散落一地,秦明若平静的收起自己手中的棋子。
“皇兄?”秦明若轻轻推了推秦明德,“皇兄,醒一醒。”
“额。”不一会,秦明德抬起头,眼睛有些混沌,微眯着眼,盯着秦明若。
“皇兄,你叫什么名字?”秦明若紧紧盯着秦明德的一举一动。
“免贵姓秦,字明德。”秦明德回答的时候一个一个字往外崩,显得有几分呆滞。
“现在回答我,李元道长的死与你有关吗?”秦明若的心突然紧张到了极点。
“我,我也不知道。”秦明德摇摇头又点点头,又摇头。
秦明若微皱着眉,“什么叫作不知道?以你的经验谈谈李元道长如何被害应该可以吧?”
秦明德突然莫名陷入了困境,似乎在困惑着什么。。
“秦明德!你到底隐瞒了什么?”秦明若的声音突然上升了几度。“现在原原本本说出来。”
二百八十八,线索
春日的阳光格外阴媚,秦阴若思前想后,心里的不安越发浓重,像一个雪球一般越滚越大,压的整个心慌乱不堪,良久,秦阴若似乎下定了决心,突然站起身,眼里满是不能坐以待毙的决心。秦阴若简单换了一身衣服准备出宫。
芍药拦在秦阴若的面前,面无表情的说道,“公主,外面不安生,还是在宫里呆着吧,有什么事吩咐芍药便可。”
“滚开。”秦阴若不笑的时候带着几分严肃。
“公主,三思而后行。”芍药不为所动,微微弯着腰站着。
秦阴若不理会,朝旁边走去,芍药的步伐紧紧跟着,秦阴若丝毫没有前进的迹象,不由恼怒道,“本宫做什么,与你何干?芍药,你别忘了!你是奴,本宫是主。”
“公主,您忘了吗?二殿下也是奴婢的主子。”这是芍药第一次如此阴确的提及此事。
秦阴若脸色白了白,有些不解的看着面前这个向来得体有分寸的侍女,片刻之后终究冷笑一声,“是啊,本宫怎么就忘了呢。你也是二哥的人,真是时间久了,很多东西就没了印象。”
“还请见谅。二殿下已经下了死令,公主不能同国师府的人有任何接触,旁的事,公主想做的,他都会支持。唯独希望公主不要插手他的事。殿下说今日公主应该会出宫,让奴婢拦着,不然便是奴婢的罪责。”芍药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我要见他。”秦阴若的眼睛带着愠怒。
“二殿下说了,公主现在不冷静,还是过段时间再见面。”
秦阴若看着面前的人,突然露出一丝苦笑,这世间最了解自己的还是自己这个哥哥啊。
芍药始终低着头站在秦阴若面前。鸟叫声划过寂静,秦阴若心中轻叹一声,没再多说转身回了屋。
芍药依旧站在走廊。
秦阴若看着窗外的女子,其实她真的是个不错的手下。
芍药片刻才动,却只是走到门口跪了下来。
秦阴若的心里一颤,却难得的没有开门,反倒是关上窗,愿意跪着便跪着吧。
云德观,宁颜发烧发的厉害,整个人迷迷糊糊的。郑婉在一旁不停给她换下帕子。
“郑姑娘。”外面传来苏秦的声音。
“苏公子。”郑婉将新的冷帕子放在郑泠的额头上,才起身出门。
“郑泠如何了?”
郑婉摇了摇头,“这都烧了一天一夜了,刚才疾医过来看过了,开了药方,已经去煎药了。”
“我们出去走走?”苏秦有些愧疚,要不是自己的主意,郑泠也不会一同前往迷林,不进迷林就不会被蛇咬伤。
“好。”郑婉关上门,“子由,你不必太过担忧,我这个妹妹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
“这次要不是我,就不会连累她。”苏秦还是满满的担忧。
“苏公子如果这般说来,最有错的是我,要不是我对迷林有兴趣,子由也不会提那个建议吧,事情的发生谁也不可能预料到,不过,我向来觉得一切皆有定数。”郑婉的声音清清冷冷,却有着令人平静的魅力。“好了,子由,郑泠会没事的,你想她曾经经历的凶险可比这厉害多了,不是也熬过来了吗。”
苏秦稍微定下心,“守云,你对李元道长遇害的事如何看?”
“子由又是如何看的呢?”问题又一下转了回去。
“暂时毫无进展,我重新查看了李元道长的屋子,在窗那边发现了一些可疑的痕迹,所以我想请你一起去做一些还原,本来想等三殿下的,只是殿下一早就被招进了宫。”
“四殿下现在还关着,三殿下如此做,陛下自然会过问的。”
“是。”
“子由说可疑的痕迹?那子由能否带我去看一眼。”
“自然。”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李元道长的屋子,门外守着两个侍卫。
“苏公子。”侍卫客客气气的让路。两人顺利进了屋。
“守云,你过来。”苏秦径直走到了窗口。
“缺口?”郑婉跟着来到窗边。
“你仔细再看看。”
“这?”守云抚摸了下粗糙的窗沿。“这是新伤。”。
“荣幸之至。事不宜迟,我们尽快开始吧,子由需要我做什么?”
二百八十九,赏花
一清早,郑泠就被拉出被窝,开始被一群侍女拾掇。郑泠的眼睛一直闭着,还不停打着哈欠,由着几个侍女收拾。
“小姐,好了。”郑泠这才有些清醒,微眯着眼,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这平平无奇的脸,收拾了下还算勉强过得去。
“四妹。”郑婉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姐姐。”宁颜立马露出一个笑脸,开心的奔向外面。
阳光下,郑婉的脸似乎渡了一层光芒,煞是好看,宁颜看着这样的郑婉,不由再次感叹,就算未施粉黛,郑婉的容貌依旧夺目。“姐姐,你这是还没妆扮?现在时辰可不早了。”
“这般便好了。”郑婉淡淡一笑,“马车已经候在门口了。”
“好吧,不过姐姐这般也是倾国倾城了。“宁颜亲昵的凑上前。
“那我们走吧。”郑婉的笑恰到好处。
临行前,郑悦又朝郑婉的方向剐了一眼,一旁的宁颜也狠狠的回了一眼。
车帘一合上,宁颜就瘫在了马车上,“又是无聊的一天。”
“谨言慎行。”郑婉即便是在车里,都坐的端端正正,一派大家闺秀的样子。
“是是是。方才你可看到郑悦的眼神了?”宁颜枕着头。
“不曾。”郑婉翻动着手中的书。
“好吧,姐姐向来不会关心这些身外之事。”宁颜闭上眼,“我再休息一会。”
郑婉不由自主的笑着摇了摇头,竟有几分宠溺之意,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异常,转眼之间就恢复了一副清冷的样子。
皇家举办的盛宴,大家自然是积极的,郑家到场的时候已经不算早了,女眷们有单独的休息之处,郑夫人领着三个女儿,一路上其他世家的人都在偷偷打量。
女眷的休息处自然是由现在地位最高的贵妃主持,一旁的秦阴若安静的陪着。
郑家行了礼以后就坐到了贵妃的左侧第一个位置,这里的位置都是按照地位的不同进行了分配,陈紫芝刚坐下,一群人就开始热情的恭维,每个女儿都使劲夸,特别是郑悦,惹的郑悦的心情甚好。
“这春日,大家能聚在一起便是种缘分。”贵妃微笑着,得体优雅的说着话,“陛下方才说这大好春光,不如举行一场友谊赛,所以就定了来一场蹴鞠。待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这些女眷便去看看。”
蹴鞠?这陛下真是有一出是一出,宁颜偷偷看向主位。
秦阴若正看着郑泠,见她看过来,露出一丝笑容,宁颜连忙低下头,这正是尴尬。。
一侍女匆匆而来,在贵妃耳边说了几句,贵妃便让大家前往皇宫的空旷场地。
二百九十,迷路
宁颜看着四周相似的回廊,有些出神,“这皇宫里的走廊怎么长的都差不多啊,到底怎么走啊!”宁颜花了好些时间还是没找到演练场,来来回回走了好久,“蹴鞠的地方怎么这么难找?而且诺大的皇宫,怎么连个人都遇不到?巡逻的禁卫军都看不到一个,不合常理啊。”宁颜走着走着再一次回到原地,“这地方似乎刚刚走过了,不会遇到鬼打墙了吧?”宁颜的脸色变了又变,有些慌张,真是倒霉,早知道就不一个人出来了。宁颜放下一个物件,再次走着,没一会又看到了自己扔下的物件,看来自己真的困住了。
“郑四小姐。”这一声犹如救命稻草般出现。
“啊?”宁颜寻着声音转过头,原来是静王殿下!瞬间脸上的笑意挡也挡不住,忙奔过去,“静王殿下,遇到你实在太好了。”
“你怎么在这?”静王带着几分宠溺。
“我,我迷路了,怎么都找不到演练场,静王殿下应该熟悉皇宫,就劳烦殿下带我回去吧。”
“带你回去,嗯,你应该是要回去的。”静王殿下点了点头。
宁颜看着面前的静王,总有一种违和的感觉,却又说不上来。“静王殿下怎么也出来了?比赛是结束了还是中场休息?您不是在场上比赛吗?”
“第一场结束了,现在刚得了空。”静王笑得一脸无害。
“是吗?我出来这么久啦。”宁颜有些困惑。
“走吧。”静王微微笑着。
“嗯,有劳静王殿下。”宁颜忙跟上。“静王殿下可赢了?”
“自然。”
“那真是厉害!”宁颜莫名觉得面前这人有些畏惧,颇有些秦明德的压迫感。
“郑四小姐,本王有个问题,想问问你?”静王突然开口。
“嗯,殿下想问什么?”
“郑四小姐,这世间可有魂魄?”静王停下脚步,看着宁颜。
“啊?”宁颜被这个问题问的有些呆愣,眼睛眨了眨,“也,也许吧,呵呵呵,这不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
“郑四小姐见过吗?”静王的眼神有种毛骨悚然,似乎能看透宁颜的伪装。
宁颜心里慌乱不已,静王殿下这番到底是什么意思?自己不就是魂魄吗,难道静王殿下找了高手,被发现了?宁颜不敢看静王,只低着头,努力想着对策。“我,我怎么可能见过呢。呵呵,呵呵。”
殊不知,静王的手在后背,握着一把匕首,寒光闪现,而宁颜还因为心虚看着别处。
“郑姑娘。”一个清冷的女声突然打断了尴尬的气氛。
宁颜转头,转角处,一个明丽的女子正站在那。
秦明德剐了一眼女子,一个闪身离去。
“静王殿下?”宁颜感觉一阵微风而过,就转头的时间,静王殿下已经走了,宁颜皱了皱眉,到底怎么回事,今日之事实在诡异的很。
“郑姑娘。”拐角处的秦明若走了过来,秦明若的眼睛很是明亮,是一双极为漂亮的眼睛,只是清澈的反而让人看不出深浅。
“郑泠见过公主。”宁颜乖巧的施了施礼。
“郑姑娘在这做什么?”秦明若每一个表情都恰到好处的有分寸,既不会让人觉得生分又不会太过亲昵。
“哦,我出来没一会就迷路了,方才才遇到静王殿下,本来他说要带我回演练场的,只是这一转眼的时间,怎么就不见了呢。”宁颜对秦明若有种不自觉的信赖感,什么都说了。
秦明若平静的听完这些话,“这样啊,他可能有事吧,我带你过去好了。”
“那真是有劳公主了。”宁颜心中的疑惑暂时压了下去,“蹴鞠赛可有胜负了?”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方才我离开了一会,所以情况如何还真是有些难为我了。”秦明若抱歉的笑了笑。
“确实为难公主了。”宁颜嘻嘻一笑。
“到了。”
“竟然这么近。”宁颜看着熙熙攘攘的演练场。
“我先上去了。郑姑娘可别再走丢了。”
“谢谢公主,郑泠自当注意。”
两人分别回到自己的位置。
“怎么去这么久?”郑婉轻声问道,脸却没有动,眼睛还是看着场上。
宁颜看了看四周,“说来话长,待回府再详谈。”
郑婉没有多问。
宁颜四下寻找秦明玄,他在场上?这么快?“姐姐,这比赛到了什么程度了?”
“第一场还没结束呢,现在是子由那队领先着,不过静王殿下的队伍紧紧跟着,就看能不能超了。”
“竟然还没结束?”宁颜喃喃自语,看来我遇到之人根本不是秦明玄,那那人会是谁?难不成是我的幻觉?好生奇怪。宁颜使劲在自己手上掐了一把,啊呀,还挺疼的。所以我是回到了演练场了,公主方才看到了谁?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在掩护谁?宁颜看向坐在中心的秦明若,秦明若似乎有感应般转过头,看向郑泠,露出一丝极为轻柔的笑容,宁颜也假意笑了笑回应。
“啊啊啊。”一阵欢呼声打断了郑泠,演练场上已经分出胜负,秦明玄的队伍竟然险胜了。
“接下来是秦明德带的队伍上场了。”郑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还有一队是谁啊?”宁颜顺口一问。
“三哥。”
“三哥?”宁颜煞是吃惊,拿着点心的手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抽签的结果。”
说话间,郑平鑫已经英姿飒爽的出现,略微有些黑的皮肤在一众人中尤为显眼。
“三哥,加油!”宁颜忙为自家哥哥欢呼。
“成何体统!”前头的郑夫人,剐了一眼郑泠。宁颜立马噤了声。
秦明德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看了看观众席。
比赛开始,两队就开始彼此猛烈的进攻。
宁颜紧张的都不敢动,眼睛紧紧盯着场内的情况。秦明德的球技确实很好,几乎是主导,郑平鑫勉强抵抗着。
秦明德一个闪身,球已经进了,四周响起鼓掌声。。
这秦明德倒是精通不少东西啊,可惜不是什么好人,宁颜有些不屑一顾。
二百九十一,战火
昨日之事让郑婉一夜没睡,郑泠的处境实在诡异,而自己如同一只困兽,怎么也弄不清其中缘由。郑泠,除了身世之谜,你身上还藏着什么秘密?十三年的卧床不起,这两年的锋芒毕露,莫名的接近自己,几次上古妖兽的出现她偏偏又都在,大秦第一任圣女,你身上太多谜了。我该如何待你?
天渐渐亮起来,郑婉不想再躺着,起了身,用冷水洗了把脸,一夜未眠却没有疲惫,郑婉运起功,几个大运行,身体通畅了不少,郑婉慢慢睁开眼,深呼一口气,这段时间功力渐长,该进入下一阶段的修为了。郑婉一个挥手,窗一下打开,外面的春风迎面而来,温温和和,带着暖意。
这般美好春光,好久没见到师父了,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如何。这老头,呵,竟然这么久都不来看看自家徒儿,郑婉无言的笑了笑。
“小姐。”秋乞准时过来送早膳。
“进。”郑婉走到桌前。
“凉楚近日屡屡进犯边境。我们边境刚开的生意颇为影响。”秋乞一边布置菜肴,一边汇报。
“那些蛮子忘性可真大。”郑婉冷着脸,啪一下将杯子摔在桌上,眼神里闪过杀意,凉楚依旧是郑婉心里的一根刺。
秋乞的手顿了顿,继续布菜,顺手将杯子的碎片收拾了,“可是现在朝廷的意见并不统一。主战派和求和派都各执一词,这几日吵得沸沸扬扬。”
“那些蛮子,根本就是没有教化的野人,不好好教训他们,他们就不知天高地厚了。大秦竟然还有求和的怂货,可笑!”郑婉拿起筷子。
“求和派的意思是,之前收回边境已经消耗不少,况且现在国库不足,军队空虚,这个时候应该休养生息,不该再引起战火。”
“郑家的意思呢?”
“大人一直没说话。两方都有意拉拢大人,但大人始终中立,只和稀泥的说听陛下的命令,倒是咱们对面那家,主张一战。”
“老狐狸。”郑婉撇了撇嘴,“行吧,这件事决定权终究在那位手上,与我们也没什么关系。我们边境的生意可以再加一个。”
“需要再加什么?”秋乞一副认真的样子。
“镖局啊!”郑婉一笑,“边境不安稳,不管是人还是物,自然都是需要有人护送的,你让你哥去安排此事吧。镖局还能打听各路消息,有用的很。”
“诺,秋乞立马去办。小姐真是厉害。”秋乞连连应道。
“行了行了,奉承之话就少说些吧。”郑婉挥挥手,示意秋乞抓紧时间做事。
“凉楚!给我等着。”郑婉眼里满是恨意,“平晟哥哥,终有一天,我会铲平了它,告慰你在天之灵。”
秋乞刚出院子,遇到郑泠,“四小姐。”
“秋乞啊。”郑泠打着哈欠,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四小姐是要去国师府了。”。
“嗯,毕竟拿着俸禄,自然是在其位谋其职啦。”郑泠呵呵一笑,颇有几分憨厚之意。
二百九十二,大旱
郑泠进了国师府,还是连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眼睛半睁半眯,俨然一副困顿的样子。
“圣女。”一路上,法师打招呼,宁颜也只是点了点头,“太困了。”宁颜都想停下来找个地方再睡一会。
“圣女,苏公子正在大厅等着圣女,有要事相商。”一位法师匆匆赶来。
“啊。”宁颜晃了晃脑袋,“要事?苏公子说要事那一定很重要。”宁颜不自觉的就加快了脚步,没一会就到了大厅。
“苏公子好。”郑泠看到站在屋子中间的苏秦忙打了个招呼。
“郑泠,又出事了。”苏秦的脸上颇为凝重。
“啊?出什么事了?”郑婉稍微有些清醒过来。
“北方大旱。”苏秦让郑婉过去看地图。“这块不同程度的有旱灾,上报过来的已经有十三座城池了,再这样下去,只怕越来越严重。”
“那怎么找到国师府了,难道又有什么奇怪的妖兽了?”
“今早我占卜了一次,确实有异常。所以很有可能又出现了新的上古妖兽。”
“啊呀,我的老天爷啊,这怎么就没完没了了。”宁颜这下彻底清醒过来。
“师父曾经说过天下将有一场大劫。天地异动,万恶出行。郑泠,我现在就准备进宫面见陛下。”
“苏秦,这是打算亲自去北方了?”
苏秦点了点头。“皇城这边,国师府的众人已经布下护佑结界,而且师弟们近日长进不少,短时间应该出不了乱。”
“那好,我也同去。就是姐姐怎么去呢?”郑泠很自然的酒想到了郑婉。
“郑婉她。”苏秦有些犹豫。
“苏秦,姐姐那么厉害,肯定能帮上忙啊,再说,你不是心悦于她嘛,多接触接触那样才好培养感情啊!”
“郑泠!”苏秦颇为无奈。“哪有你这般的女孩子。”
宁颜偷笑着,“怎么啦!喜欢就喜欢咯,磨磨唧唧。苏秦,我可是好心提醒你,郑婉可是我们家唯一一个待嫁闺中的小姐了,昨日赏花节,姐姐可是大出风头,而且她是太尉之女,多少人家都在看着呢。我猜不多久,这上门说媒的怕是要踩烂门槛了。”
“不同你说了,我先进宫。你回去准备一下,我们争取阴日就走出发。”苏秦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突然又停住步伐,轻声说道,“如果,如果郑婉愿意的话,也可以同去。”
宁颜抱着双臂,“还是着急了吧。我多好呀,给你们创造机会,想想如果你们两在一起,那郑婉心里便有个值得牵挂之人,心中仇恨应该会少一些吧,至少对大秦会有所顾忌。她既可以得到幸福,又能放下执念,两全其美啊,我真是如此聪慧,我的使命就能顺顺利利完成啦,到时候我是不是就能恢复自己的记忆,回到该回的地方。”宁颜越想越觉得完美,手不由自主的摸着脖间的玉佩,这温润感觉甚是舒服。。
“今个就早回府了。”郑婉双手放到背后,挺直了腰,一派男子作风。
二百九十三,出行
“行行好。”紧赶慢赶了好几天,一路上本来倒是挺平静的,直到快到济宁城,一群瘦骨嶙峋的人或倚靠在路边的树上,或已经饿晕过去了,伸出的手都是满目疮痍,郑泠微微皱了皱眉,看向郑婉。
“我给你们干粮。”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秦明惜的手已经了过去,
“等。”还没说完,马车的马因为涌上来的人群受了惊吓,突然失控狂奔。
“追。”苏秦只能下令。
郑婉有些不屑,但还是跟了上去。
秦明惜在马车里甩来甩去,头不停撞在车身上,发出咣咣的声音。秦明惜努力抓住马车的边,堪堪让自己稳住。苏秦很快就赶了过来,一个飞身骑到马上。宁颜只能紧跟着自己的步伐,自己为何这般奇怪。
“柏佑公子,这天快暗了,不如我们找个客栈休息一晚。”骑了一天马,宁颜都感觉自己要散架了,请示马车里的秦明惜。
“北方大”
“也好。”秦明惜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子由,你怎么看?”
“夜里赶路也不方便,这附近应该有个镇子,可以去那。”苏秦每天都研究行程地图,早就把这一路上的城镇摸清了。
“那子由带路吧。”
“小二,来壶茶。”宁颜刚下马就直奔里头。
“来咯,客官。”小二热情迎上来,这可是笔大买卖。
“上房准备四间,其他的两个人一间,你看着准备吧。”宁颜接过茶壶,给同桌的三人上茶。
“等等。”秦明惜端着茶的手停在半空。
宁颜拿出一根银针,往里试了试,“这杯没事。出门在外定要留意,小心驶得万年船。”
“郑姑娘教训的是。”秦明惜客客气气的回应。
“可不能这么说,这可折煞我了,您身份尊贵,我们不得小心些啊。”
秦明惜略微有些尴尬,摩挲着手中的杯子,犹犹豫豫的说道,“郑姑娘,我。”。
“菜来了。好香啊!”宁颜完全忽视了秦明惜,眼睛一眨一眨,颇有几分可爱。“看着就好吃,开吃吧。”宁颜的眼睛望向秦明惜。
二百九十五,担忧
“公主。凉楚那边传来了消息,如果要打,他们是奉陪到底。如是和解,那就和亲。”芍药从外面匆匆赶来。
秦明若站在窗前,没有任何意料之外的表现。“和亲啊。”手指沿着窗沿缓缓拂过。“该来的总会来的。”
“公主其实不必过分忧心。现在朝廷还在为主战还是求和分歧,所以这件事还没定论,而且不是还有*另一位公主嘛。”
“芍药,现在越发乖巧了。你哪里看出我忧心了?恩?”秦明若转过身,温和的看着芍药。
“女子不都不愿意远嫁他乡嘛。”珍儿的声音越来越低,自觉刚刚妄图揣测主子心思。“身为公主,当以国为先。天下之忧便是吾等之忧。”“公主圣明。”“下去吧。”“诺。”
“我只有一个请求。”**微低着头,缓缓说道。“除非伤及你命,郑家你万不能动。”秦明诚放下一枚棋子,敷衍的回应,“郑家掌握的是实实在在的军权。我哪敢动?”**缓缓抬起头,眼睛直直盯着秦明诚,“哥哥,我要的是郑家平安!”
“妹妹何时这么关心郑家?”秦明德放下一枚棋子。秦##淡淡的一笑,“哥哥,何必如此,在你面前我何曾有过秘密?
秦明德微笑的看着自己的亲妹妹,忽而轻轻摇头,“若你不是我妹妹,我定娶你为妻。”秦**噗的笑了出来,“那我定不会”。
“真是不留情面。”秦明诚将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盒,“好了,你又赢了。”“我在请求你。”秦**眼睛一动不动盯着秦明诚,“好。”“谢谢哥哥。”“走了。”秦明诚摆摆手。屋里,就剩秦***一人。夕阳的余光透着窗棂洒进屋子,秦**伸出手,触碰这片光影,一滴泪划过少女的脸颊,滑落在华丽的衣裳上,瞬间泪水受了蛊惑,控制不住的涌了出来。
二百九十六,先行
经过讨论,当然更多的是秦明惜的决定,苏秦和郑婉先带些人前往,而秦明惜与郑泠一同到约定之处之后就好了。
一清早,郑泠就起床看了看马匹,一切正常,没有病马。
“郑姑娘。”秦明惜此时也走了过来。
“栢佑公子,这般早啊,大家都起来了,待用过早膳我们就可以出发了。”宁颜冷冷淡淡的说着这些。
秦明惜咬了咬牙,“我也骑马吧。”
“您不是不会骑嘛。可别摔了,更耽误时间。”宁颜的态度实在是明显的很。
“我。我很抱歉。”。
“栢佑公子还是别这么说话了,到时候旁人听到了以为我欺负你了,那倒霉的还是本姑娘我。”宁颜差点就翻了白眼。
二百九十七,走散
宁颜一路上看着因为大旱而流离失所的百姓,心里难过极了,变得越发少言寡语,也不知道苏秦郑婉他们先行的如何了。这几日来,秦阴惜倒是会了一些骑马之术,可宁颜不敢冒险,还是让冯子辕同他一匹马。
太阳火辣辣的直晒着,宁颜边赶路边胡思乱想。不知不觉中与大部队拉开了差距。
“子辕兄,快,快赶上你家小姐。”一直看着郑泠的秦阴惜忙出声。
本就是郑泠侍卫,冯子辕也不由加快了速度,“殿下,抓紧了。”
“呜呜呜。”宁颜被一阵哭声回了神。宁颜拉住马匹,路边只有两个小孩子,一个孩子抱着另一个坐在地上,整个都是脏兮兮的,破布一般的衣裳勉强裹住了小小的身体,倒也不至于衣不裹体。
“小孩,你们怎么了?”宁颜出声打断了小孩的哭声。
小男孩抽泣着,怯怯抬头看向面前的人,那是个漂亮的姐姐。眼眶里满满当当的眼泪一颗颗的掉下来,哭着却不出声。
宁颜警惕的看向四周,有些过分安静了,沿路逃难的百姓总是会有一小撮,可现在眼前只有这两个小孩,大人又去哪了?“小孩,需要我帮忙吗?”宁颜拉紧了缰绳,却没有下马。
小孩无辜的眨了眨眼,依旧不说话。
宁颜从马背上拿出一个壶,一张饼,“给,小孩,离这不远应该有府衙了,找里面的人便是。你们两个小孩理应不会为难你们。”
“姐姐。”小孩的声音极为轻,
“拿着吧,垫垫肚子。”宁颜晃了晃手,示意小孩接东西。
小男孩突然抱起怀里的小孩,想要递给宁颜,“姐姐,带我妹妹跑吧。”小男孩的眼里满是慌张。
宁颜有些愣神,突然听到一阵奔跑声,宁颜本就警惕,一下挺直身体。
“姐姐,救救我妹妹吧。”小男孩的眼睛一下睁大,泪水挂着,脸上满是恐惧,“对不起,姐姐,我也不想害人,救救我妹妹吧。”
宁颜弯腰将小女孩捞起,手触碰到小女孩的身上,一片滚烫,这孩子有热病。
“来世,齐儿定然做牛做马报答姐姐。”小男孩虽然满是恐慌,却说话却很顺畅。
“我带你一起走。”宁颜向小男孩伸出手。
小男孩想要伸出手,突然又警惕的转头看向后面,一群壮年已经奔了过来,距离越发的近,“姐姐,你们快走,不用管我了。”
宁颜只深深看了小男孩一眼,送了送缰绳,“保重。”夹了夹马,掉头离去。
“赶紧追下那个女的。”后面的壮年叫嚣着。
宁颜抱紧小女孩,不停的催促着马匹。
壮年时不时的投掷石头,让马的速度有所放缓。宁颜回头看向小男孩,却是那小男孩被生生按倒在地,一脚一脚的被打着。宁颜的手不由握紧了几分,这帮滚蛋,后面的人怎么还不赶过来。
“哥哥,哥哥。”怀里的小女孩喃喃自语。
宁颜不忍再看,若是郑婉在就好了。“我们会救回你哥哥的。”
那群人终究追不过马匹,距离越来越远。
“小姐。”冯子辕迎面而来。
宁颜的心一下放松下了,“冯子辕,快,跟我走。”宁颜忙掉头,骑马往之前的方向去。
“老大,呦,看,那女的还带人来了。”壮年笑得有些狰狞,被叫老大的男子此时还一只脚踩在小男孩的身上。
“正好,一起劫了。”男子又是一脚,将小男孩踹到了一边。小男孩已经昏了过去,嘴角带着一丝血,软软的趴在一边。
“吁。”宁颜拉住缰绳,脸色甚是不善,“你们是何许人也?”
“老大,这姑娘倒是长的漂亮。呵呵呵,比前几日劫的小妞好看多了,细皮嫩肉的。”一旁的几个人凑在一起,笑得猥琐。
宁颜的眉头深深皱起。“冯子辕,这些人够你收拾的吗?”
冯子辕冷着脸,“乌合之众。”
“什么东西?你们别说些听不到的话,什么乌合?”那个被唤为老大的男子脸上一道极深的疤,
“老大,他们在骂我们呢。”一个看着还算机灵的小子忙提醒道。
“再说一遍!”。
“骂的就是你!冯子辕,抓住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二百九十八,宅子
一座破旧的宅子里,宁颜倚在门上,额头不停的冒着汗,手捂着真真的嘴,尽可能的放低自己的呼吸,头一阵阵的犯晕。
怀里的真真担忧的看着宁颜,此刻宁颜的状态十分不好,嘴唇发白,毫无血色。
“给我找。”外面的声音传了进来,宁颜另一只手紧紧握着一把匕首,“怕吗?”未出声的看着怀里的小孩,小女孩摇了摇头。
“没有找到她们,不会是进了这个宅子吧。”
“说什么呢,晦气。”
“是是是,这宅子邪气的很,若是进了也好,有去无回。”
“继续找!”声音越行越远。
宁颜的精神有些涣散,鼻间的血腥味越发的浓重,浑身无力的倚靠着滑倒在地上,手缓缓放下,眼睛慢慢闭上。
“姐姐,姐姐。”小女孩轻声唤道,“你怎么了,快醒醒。”
呜呜呜,一阵阴风吹过,小女孩挺直了身体,缓缓抓头看向屋子,这宅子早年应该是个大户,倒也不算特别富贵,屋子的大门敞开着,风就是从这里吹过来的。
真真缓缓走近,“额。”宁颜突然醒过来,“回来。”宁颜的声音阻止了小女孩的动作。
“姐姐。”
“小心。”宁颜强撑着起身,奔到真真身边,将她揽入怀中,一只鬼手恰巧伸了过来,宁颜挥到手中的匕首,鬼手轻轻巧巧的饶了过去,直逼宁颜的面门,小女孩一下晕了过去,宁颜睁大眼睛看着这只诡异的手,宁颜的面前突然一道金光,一声鬼哭狼嚎中鬼手迅速的退了回去。
原来这宅子里有不寻常之物,宁颜再也撑不住了,抱着小女孩彻底晕了过去。
风轻柔着吹着,似乎一切都平静了下来。
“小姐。”不久,冯子辕和秦明惜一同出现在宅子里。
“妹妹。”紧跟在后面的齐儿一眼就看向宁颜怀里的小女孩。
冯子辕忙跑到宁颜身边,小心翼翼的扶起宁颜,将小女孩抱到一旁,“小姐。”
“她受伤了。”腰间一大片红色预示着宁颜的伤不轻。
冯子辕扯出布帮宁颜止血。
“额。”宁颜因为疼痛而缓缓醒来。“子辕,去生个火,给我四周支个帘子,我要给自己冶伤。还有,屋里暂时不要进去,里面有古怪。”
“诺。”冯子辕轻轻将宁颜放到屏障旁,算是有倚靠之处。
“公子。”宁颜苍白着脸看向一旁的秦明惜。
“郑姑娘,你说。”秦明惜脸上不在那般白净。
宁颜忍着痛,“还请公子照看下那两个孩子。此次让公子涉险,实在是不好意思了,待我回去再行责罚吧。”
“郑姑娘!你不要说了。”秦明惜的脸色异常难看。“我会照顾好那两个孩子的。”说罢就去看那两个小孩了。
宁颜闭着眼睛休养,这次真是麻痹大意了,这群蛀虫,现在城里肯定都是追捕我们的人,这宅子又诡异的很,方才那只鬼手,不过为何面前会出现金光,那鬼手似乎很是忌惮,所以我或者那个小孩身上有东西,玉佩?宁颜突然睁开眼,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想要去摸那个玉。
“小姐。”冯子辕的到来打断了宁颜的动作。
冯子辕的动作很快,火一下生了起来,宁颜因为失血而越发变冷的身体一下有了暖意。
“小姐,我就在外面守着。”冯子辕将包裹里的衣服挂着,形成屏障。
宁颜小心翼翼脱下外套,伤口摩擦着衣服,疼痛感一阵阵袭来,宁颜咬紧牙关,不让一丝声音溢出。腰上的伤口不算浅,宁颜撒上药,又用布包裹起来,本来很快就能完成的事情因为是自己给自己处理,硬生生的延迟了许久,待一切处理结束,宁颜已经满头大汗,缓了缓。“子辕。”
“小姐。”
“我好了。天色已晚,大家一起坐过来吧。”
“姐姐,你没事了吗?”小男孩小心翼翼的靠近。
宁颜露出淡淡的笑容,“没事,别担心,小伤而已。”
“子辕,我包裹里应该还有些干粮,拿出来分了吧。”宁颜看向屋子,“这宅子诡异的很,应该有什么不干净的地方,所以那些人也不敢进来。方才我看见了一只鬼手,很是可怕,不过我晕过去了,所以还不清楚这其中缘由。”
“妖魔鬼怪哪有人心厉害。”秦明惜经过这两天的事,早已疲惫不堪,只愤愤的说道。
“不论是什么,会威胁命的都不会是太好的东西。”宁颜看向秦明惜,这皇子总是带着一些天真,是好也不好。
“小姐,热好了。”冯子辕递过来一张饼。
宁颜道了一声谢,“我们现在不过就是暂且没遇到什么,若它又出来,我们又该如何对付?现在苏公子不在,只能靠我们自己。现在我们几个一定一直要在一起,不能落了单。”宁颜说的话有些多,伤口隐隐作疼,不由缓了下来。
“小姐,今晚我来守护大家,你们吃完就休息吧。”冯子辕拨动着火堆。
“辛苦子辕了,我受了伤,今晚就不同你争了。”宁颜吃了一口饼,淡而不捏,冯子辕的手艺竟然还算不错。三下就把吉他吃完了。
“公子,外面简陋,还请海涵。”宁颜没有看向秦明惜,只是语气没昨日一般冲了。
“还是我同子辕轮班,子辕,等一个时辰后你唤我便是。”秦明惜突然提出的事,着实让在场的人大吃一惊。。
宁颜没说过,只闭上眼,
二百九十九,当年
叮铃当啷,悬在屋檐下的风铃随风飘荡。
“哈哈哈。”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在院子里响起,“哥哥,你真笨。”
宁颜站在虚无中,看着面前的一切,这还是出事前的宅子,树木修剪的极为漂亮。
院子,豆蔻年华的少女同自家哥哥嬉戏着。
“好啦好啦,我的好妹妹,真是服了你了。”男子轻轻摇了摇头,满是宠溺。
“哥哥,这是你新作的诗?”少女凑上前,细读了一遍,“哥哥,写的真好。”少女眼角弯弯,带着天真烂漫。
“今年的诗会快到了,我就想用这首。”男子说话的时候带着几分害羞。
“那哥哥定然是能得第一的。”
“未必,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不可妄断。”
“少爷,外面有人找。”一仆人匆匆而来,
“啊,是谁啊?”
“回少爷的话,是甄家大公子。”
“快请他进来吧。”
“甄哥哥来啦。”女孩脸上带着几分娇羞。
“你呀。”男子似是知道自家妹妹的心思,只轻轻笑了笑。
“陈兄。”一个爽朗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甄兄。”男子忙迎了上去。
“甄哥哥。”女孩轻声细语的唤了一声。
“陈家小妹真是越发漂亮了。”
女孩微低着头,眼角都是笑意,在这春风和煦的日子里,更显得几分娇媚。“不理甄哥哥了,甄哥哥总是取笑我。”
“哎呀,怎么是取笑呢,陈妹妹真正是天生丽质难自弃。”
“哼,不同甄哥哥说了。我去做刺绣了。”女孩害羞的跑了。
“我这小妹啊,就是脸薄。”陈子阳递过一张纸,“甄兄,我方才做了一首诗,你看看如何?”
甄安接过纸,细细品读,眼睛突然变亮了,“好诗!好诗啊!这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好诗。”
陈子阳有些不好意思,“甄兄言重了,不过就是鄙人的拙作,不足挂齿,不足挂齿啊。”
“诶,不可这么说,陈兄真是谦虚了,这诗工整,又有意境,确为佳作。”甄安阴显对这首诗爱不释手,反反复复的研读。
“那甄兄你看,我能参加诗会吗?到时候这诗可算拿的出手。”陈子阳带着几分期许,盯着甄安,陈家在这小县城算得上富甲一方,但毕竟是商贾人家,士农工商,这排名就知道商人的地位之低了,偏生他又爱这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可城里的文人对他大抵是不屑一顾的,这甄安是为数不多的与之交好的读书人了。
“这,好吧,陈兄你放心,我定尽量去说服他们。”甄安有些可惜的将纸递了回去。
“那真是有劳甄兄了。”陈子阳洋溢着喜悦。
陈家,原来这户人家姓陈。宁颜看着曾经发生的一切,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座昔日热闹的宅子成了人人畏惧的凶宅。宁颜继续看着面前发生的事。
“对了,甄兄这次过来所谓何事?”陈子阳小心翼翼放好纸。
“哦,是这样的,最近为兄得了一副字帖,你猜是谁的?”
“是谁的?”陈子阳疑惑的问。
“程邈!”
“什么?程邈的?那可真是太好了!”陈子阳眼里满是光。
“若陈兄喜爱,为兄便送与你了。”甄兄很是热情。
“那怎么好意思,不可不可,这样,甄兄花了多少,我再加一些。就望甄兄海涵。”
“诶,这话说的,兄弟之间怎能这么计较。”甄安摆了摆手,“既然陈兄如此喜欢,那只需要给我本钱就可以了。”
“那我怎好意思收,甄兄,你这不是为难老弟吗?这样,钱给甄兄多少是多少,但陈某人,必须送一件东西给甄兄,甄兄不能推脱。”陈子阳百般推脱。。
甄安很是不安,有些为难,“那,那就按陈兄的意思办吧。”
三百,承诺
“你说我该不该恨。”女子机械的转过头看向宁颜,眼里的恨意一点都没有修饰。
“我。”宁颜张了张嘴,却又有些犹豫,“所以那个甄家大公子,是现在的知府甄安。”
“你知道他?他做了那么多坏事,可是他得到报应了吗?什么都没有,他比很多人都过得舒服,他都已经是知府了,真是可笑啊。”女子已经没有眼泪可以流了,“他凭什么?我可以不恨他对我所做的一切,可是,他竟然为了一首诗杀害了他的朋友,而正因为这首诗,他得到了名声,得到了赏识,给他的仕途铺了一条路。他以为自己偷得神不知鬼不觉,可我恰恰读过那首诗,那是我哥哥的啊,我哥哥那么单纯的喜欢着诗词歌赋,却因为这召开了杀身之祸。”女子的黑雾越发的浓重,整个人几乎笼罩在里面。
宁颜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女子,这家人实在是有些惨,先是被人算计,现在又被永世困在这深宅里,什么都做不了。“甄安这人,多行不义必自毙,我们几个到此处就是因为被甄安威胁,他在外恶贯满盈,我绝不会放过他的。你哥哥的事,我也会好好去了解,还你哥哥一个清白的。”
“一切都晚了。”陈子怡嗤笑一声,“晚了。”
“不会晚的,一切都还来得及,他总归要为之前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而且我相信你哥哥肯定希望你能得到幸福。而不是被仇恨日夜折磨,困在这里,进不了轮回。”宁颜一把抓住女子的手。
“嘶。”女子被抓的手周围一圈黑雾一瞬间消散,女子呆呆看着宁颜,满是疑惑。
宁颜也有些吃惊,这是怎么回事?
女子轻笑,“你说你能帮我哥哥找回清白。”
“啊,嗯。我会努力的。而且甄安他现在还同匪徒勾结,害旁人家破人忙,那两个小孩的族人就是被他间接害死的,”宁颜松开女子的手,“这样的人,我不会放过他,我想同我一起的公子也不会忍受这样的人是国家栋梁。”
“好,我信你一次,我放过你们这几个人。”女子难得露出笑,却因为鬼气缠绕,颇为惊悚。
“陈姑娘,我想,你应该也斗不过我。”宁颜微微一笑。
“你!”女子瞪了一眼宁颜,一个晃眼就消失在宁颜面前。
“哎,别走啊。我不是故意要这样说的。”宁颜有些无奈。”我是想说我知道你困在此处,又因仇恨蒙蔽了眼,虽然有些事不是你本意,但终究你也犯下了错。所以。”
“好。”女子又突然出现,“只要你能帮我哥哥要回那首诗,我该承受的罪责我都会接受,十八层地狱也好,上刀山下火海也好,我都愿意,这也是我的因果。”女子的眼里恢复了平静,看得出生前是个乖巧的女子,可惜世事难料,自己的心上人处心积虑的谋害自己的家人,掠夺自家的财产,死后还被设计困在此处成为厉鬼,真是人间悲剧。
“只是我要看到他的结局,这样我才能安心,只是哥哥还能原谅我吗?算了,还是不要再与哥哥相见了,我让他失望了。”女子隐去了身影,“我等你。”
“好。”宁颜的面前又清明了。
“竟然又如此的事情。”一旁的秦明惜紧皱着眉头,虽然他同女子不能交流,但女子所经历的他都能看到。
“小姐,我们该如何做?”冯子辕抱着熟睡着的孩子。
宁颜沉默了片刻,“自然是恶人有恶报咯。公子,你说是吧。”
突然被问的秦明惜连连点头,“是,这种人怎么能做到知府,这简直是一种侮辱。”。
“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宁颜忧伤的看着四周,曾经的笑声盈盈,如今早已逝去。
三百零一,困境
“子由,你快看,这是郑泠她们的来信,她们现在几个人都困在宣城,而且恐怕还要耽误些时辰。”郑婉一身男子装扮,不过没有易容,所以轻易就能辨出她是女子的身份。
苏秦接过信件,“信里也没有说清他们为何困在那,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既然能寄信出来,想来还没有到特别不好的境地,而且四殿下也在,皇室都有自己的暗卫,应该能保护他们。”郑婉虽然心里不免有些担忧,但对郑泠总有种莫名的信任感。
“皇室子嗣确实都应该有暗卫,但四殿下恰恰没有。”
“你,你在说什么?”郑婉很是震惊,一脸不信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四殿下好歹也是皇室。”
“四殿下之前就不受宠,陛下都记不得还有这么一个儿子,宫里那些人,你应该也知道,见风使舵的本事一个比一个厉害,自然也瞧不上他,所以。”苏秦说的有些为难。
“可是四殿下被安排宅子之后还是没暗卫?”
“培养暗卫都是从小就开始的,一般都是几位皇子亲自去挑选的,然后为他们量身训练。四殿下从小就住在冷宫,谁会想起这么一个皇子,自然这事就耽误了,后来成年之后,也就一直拖着。所以他应该是唯一一个没有暗卫的皇子。”
郑婉颇为吃惊,“竟然如此,那宣城只有他们几人,如何是好?”
“这样,我这边有几个亲信,可以返回宣城,暗中保护。”
“这是最好的了,那就有劳子由了。我们紧赶慢赶明日应该就能到山城了,希望这次的大旱之灾能尽快解决。”
“希望如此,夜深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好,那我先回屋了。”郑婉客气的笑了笑。郑婉回到屋中,找出地图,“宣城!“郑婉点着地图里宣城的所在地,仔细回忆脑海里的信息,难怪有些熟悉,这地方不久前就看过相关的资料,那处知府叫甄安,字贤徳,为官二十五载,二十岁那年因为一首诗名声大噪,得到县令的赏识,很快就举荐了他入朝为官,其人很是厉害,走上仕途后就开启了平步青云的羊肠大道。郑泠特意在信里提到了他,看来这人有问题,郑婉拿出特定的纸笔写下暗号,打开窗,使用一种特别的乐器唤来一只信鸽,“去吧,给郑泠他们一臂之力。”郑婉看着信鸽飞远,还好自己的产业宣城也布下了,给我好好查查这甄安吧。郑婉若无其事的关上窗。
另一边,宣城,凶宅。
白日,宁颜几人已经将大厅整理了一遍,还在地上铺上了一层床褥,虽然现在暂时与那女子达成了协议,但宁颜终究不放心大家分散在四处,毕竟这里除了自己不受她的威胁,其他人单独的时候就如同鱼为刀俎的境地,还是小心为上的好。
郑婉抱着两个孩子烤着火,这地方阴冷了些。
“巡逻的人可有减少?”秦明惜边烘烤着食物,边问冯子辕。
“姐姐,我们还要一直待在这个地方吗?”齐儿脆生生的问道。
“快了,我们会出去的。”宁颜轻轻揉了揉齐儿的头。
“外面还没彻底放弃,不过已松懈了不少,就是这附近的街上布满了眼线,看来他们对这很不放心。”
“这宅子附近有些荒凉,我们这么多人实在不好一起出现,容易引起注意。”宁颜为难的说道。
“这样吧,明日我同子辕一起出去查看情况,毕竟我还是会一些功夫的,应该能躲过那些人。这两个孩子就有劳郑姑娘了。”秦明惜将手中的食物递给宁颜。
“谢谢公子。好,那公子辛苦了,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这里我会看好的。”宁颜点了点头。“我已传信给了姐姐。我们要抓紧时间解决这里的事。甄安盘踞此地已经有三十年了,里面的关系错综复杂。你们行事定要小心。”
“诺。”冯子辕看了看屋外。。
“这地方是难得他不敢涉足的地方,也真是因果。”
三百零二,战乱
郑家书房。
“凉楚那边频频挑衅,父亲,我们郑家军不能坐以待毙。”郑平鑫满是忧心忡忡。
“这事,我们郑家还是静观其变吧。”郑南宫一脸平静处理着公务。
“父亲,可是现在朝廷里求和的声音越来越大了。如今北方大旱,朝廷确实也经不起折腾。可是凉楚这帮人,父亲也是知道的,那群人吃人不吐骨头,就算这次和解了,一旦他们又缺粮了,还是会来进犯我朝的,与其这般忍让,不如好好给他们一个教训,这样至少能消停一段时间。”郑平鑫身为武将,心中一口志气。
“弟弟,不是说我们郑家不出声就是想要和解。”一旁的郑平诚难得的开了口,
“我们郑家现在是几大家族之首,所有的一言一行都会被无限放大,这段时间事情太多,不是北方大旱就是凉楚进犯,这都是朝廷的大事,大旱之事我们郑家两位小姐都前去救援,郑泠本就是圣女倒也理所应当,郑婉这丫头竟然说是去陪着郑泠的,虽然陛下应允了这事,但着实有些出风头了,不过好在这事是国师府主导,还勉强,只是郑家攀附国师府,苏家的传闻早就在朝廷里传开了,如果此时郑家的军权再次扩张,那陛下恐怕就不会放过任何一件事怀疑了,我们现在的郑家军维持现在的人数便可以了,树大招风,功高盖主啊。”郑平诚走到郑平鑫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弟弟,好好想想。”。
“难道我们就应该缩进去,一生都活在前人的庇佑下吗?”秦平鑫阴险没有被说服。
三百零三,聊天
“郑婉还真有你的。”宁颜看着新收到的信件,嘴角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丝笑容,郑婉这人还真是靠谱的很,能这么快找到这么多东西,看来宣城也有她的势力范围。“现在只要找到账本就相当于成功了一半,贪污受贿这一点就足够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了,现在就要想个法子让他承认那首诗是抄袭而来,这确实有些难办。”
“我说陈小姐,你的眼光真是有些不怎么样。”宁颜有些无聊的躺在躺椅上,这时候不会武功确实有些为难,冯子辕和秦阴惜都出去探听消息了,自己只能呆在这宅子里,两个小孩午睡了,这竟然成了难得安宁平和的时光了。
陈子怡苍白着脸出现在屋里的阴影处,“是,是我眼拙了。”
“你同他相处的日子里有没有发现什么?比如他的弱点,他最在意的东西或者人?诸如此类的,你同我讲讲呗。你们又是如何认识,他为何与你家交往甚密。”
陈子怡也坐到了门槛上,抬头望向外面的天空,记忆回到了几十年前。
“那时候我们陈家在宣城可以说是富有了,虽然谈不上富甲一方,但是也是排得上名的富有人家,只是我们是靠经商发的家,我哥哥做生意很厉害的。”陈子怡说到哥哥的时候停顿了下,“陈家是哥哥一手起家的,因为家父走的早,哥哥需要照顾家里,所以他读书不多,但同时又爱极了书,他常常挑灯夜读,他真的很用功。郑姑娘,我一直觉得若是哥哥生于读书人家,定是可以高中的。”陈子怡突然沉默了片刻,轻笑一声,“可惜。”
“你哥哥对于书的热爱足以让他感到幸福。”宁颜听着听着就起身走到陈子怡身边,一同坐在门槛上。
“是啊,现在想来,其实一辈子能够如此也很好,可是谁能想到,认识了甄安,那就是噩梦的开始,起初,哥哥想以诗会友,可这宣城的读书人一个个自命清高,看不起哥哥,这时候,甄安的靠近就给了哥哥希望。甄家其实早就家道中落了,但甄安这人好面子,出手还算大方,就让人以为他家境殷实。后来我才知道,其实从一开始,他就盯上了我们陈家的资产。”
“这人处心积虑,你们心思单纯,暗处的肮脏暂时得到的终究会全部吐出来。”宁颜一脸正义。
“我只希望他能恶有恶报。”陈子怡声音闷闷的。
“会的。所以你说他好面子?”
“嗯,他对于面子这件事看的很重,本来我母亲希望他能入赘陈家,可是被他花言巧语一番糊弄之后,母亲觉得他毕竟是读书人,家境也不错,再者,他愿意之后住在我家,所以母亲最终同意我出嫁。那时候,我心情郁结,也没在意,出嫁以后,他在外都是一副照顾我们的君子模样,他装的特别像,但如果旁人说他像是入赘了我们家,那回了家,他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不久之后,那人定会倒霉。”
“所以其实都是他暗中做的。”
“嗯,后来我无意发现的,他这人睚眦必报,不是善类。”。
“好面子。”宁颜若有所思。
三百零四,大旱之地
土地龟裂成了一块一块,斑斑驳驳,有几分荒凉之意。
苏秦看着面前的一切,心里升起一股凄凉。
“这地方竟是如此严重。”郑婉的目光里满是悲悯。“子由,这妖兽的灾祸何时能了结啊。”
苏秦走上前了几步,弯下身,摸了摸土地,干涩。
“国师下落不明,灾祸不了,多事之秋。”郑婉看向日头,火辣辣的阳光直冲冲的晒在脸上,有丝疼痛感,还真是毒。
“明日午时,进行占卜之术,先找到那只妖兽再说。”苏秦站起身,拍了拍手。
“好,需要什么,我们立刻去准备。”郑婉雷厉风行。
一阵小小的龙卷风吹过方才两人站着的地方,又诡异的散去。
刚到府衙,县令战战兢兢的迎了上来,“苏公子,您来了。下官已经备下饭菜,还请苏公子移步。”
“有劳县令大人了。”苏秦风尘仆仆,微微点了点头。
县令一路上紧张的有些过了头,整个额头一直在出汗。
“县令大人,这是热的?”
“啊,不不不,是是是。”县令有些语无乱次,慌里慌张。
“县令大人,您不必这般小心翼翼。你我都是臣子,都是为陛下效力的,也算同僚。您这般拘谨,倒显得在下失礼了。”。
“下官,下官。”此刻县令涨红了脸,突然像是下定了决心,“苏公子,请您莫怪。饭菜是准备了,但是确实很简陋,我们这本就不太富裕,这次又因为大旱,更是颗粒无收,县衙里的备用粮食都已经能给百姓的都给了百姓,我们已经没多少粮食了,实在也做不出什么精美的菜肴。”
三百零五,诗会
“郑姑娘,今日我打探到了一个消息,也许是一个机会。”秦明惜从外面回来之后显得有几分愉悦。
“什么消息?”宁颜顺手倒上一杯茶,递了过去。
“过几日就是一年一度的诗会,甄安这人非常喜欢这种场合,所以一定会如期而至。”
“诗会?”宁颜咀嚼了下这两个字。“所以你的意思是,在诗会上揭穿他?”
“甄安为人狡猾,恐怕未必能有如此机会,再说我们手中并没有任何证据,他也不会承认的。”秦明惜无奈摇了摇头。
“那公子的意思是?”
“既然甄安当年会为了一首诗杀人,那现在未必不会。”秦明惜的脸色有些沉重。
“引蛇出洞?”宁颜微微低垂着眼睑。
“也可以这么说。”秦明惜点了点头。
“小姐,公子。”冯子辕从外面拎着两只兔子进来,晃了晃手中的东西,“今晚可以加个餐了。”
“子辕叔叔。”冯子辕的脚上一下抱住了两个,“陪我们玩。”两个小孩一听到冯子辕的声音,就从后院奔了过来,两道身影一下而过,直接到了冯子辕面前。
“哈哈哈。”宁颜大笑起来,脸上满是温暖。秦明惜看着自己面前的圣女,心中竟然有几分美好。
“小姐。”冯子辕颇有些无可奈何,两个小屁孩一点没有要放的意思,四只小手紧紧抱着。
“你这次又买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快拿出来吧,不然小鬼们可不会放了你。”宁颜走到冯子辕面前,弯下身,温柔的看着面前的小孩,轻轻摸了摸小男孩的头,“齐儿,子辕哥哥还要给我们做饭呢,你不想饿肚子吧。”
“嗯。”小男孩犹豫了下,“那等子辕哥哥做好饭再陪我们玩。”
“好啦,晚饭以后子辕哥哥就同你们玩,现在,你带着妹妹去院子里玩吧。”
“好。”齐儿拉上自家妹妹的手,又蹦蹦跳跳出了屋。
“子辕,辛苦了。”宁颜拍了拍冯子辕的肩膀。
“小姐,这是属下应该做的,一点都不辛苦。”冯子辕提着兔子准备去处理。
“子辕,你等一下,方才公子正同我商量事情,你先留下来一起探讨一下。”
冯子辕放下兔子,站在一旁。
“公子,您继续说。”宁颜又坐回椅子。
“甄安的诗很多,但出众的实在屈指可数,最有名的就是那首他偷来的。所以你觉得他对于好诗会如何?”秦明惜的眼睛灼灼有光。
“他这人好面子,他年纪大了,出名的诗却只有那么一首,可谓一种遗憾了,所以有好诗,他自然想占为己有,对吗?”
“郑姑娘所言正是我所想。所以不如就设个局,让他自己暴露。”秦明惜的眉目满是光彩。
“那人选呢?我们三个都已经露过脸了,即便是易容,也还是有些风险。”
“你忘了,子由的人今天不是到了吗?”
“对啊,他们身手都很好,这样保护自己应该是没问题的。”宁颜也不由兴奋起来。
“正是!我回来的路上拟了几首诗,给你们参考参考,如果觉得不可,那我便找我老师,范老是我们大秦的文人楷模,他的诗定能让甄安心动。”秦明惜搓了搓手,找来纸笔,略微沉思了片刻,在纸上写下几首诗。
“这,好诗,好诗啊,公子文采非凡。”宁颜读着手中的诗,不由夸赞道。“没想到,公子如此才情,之前真是看走了眼。”
秦明惜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连连摆手,“郑姑娘,言重了言重了,这都没什么,比起三哥那是差远了。”
“静王殿下?”宁颜微微一愣,这几日对于京都城总有些心神不宁,不晓得他在那如何?
“嗯,是啊,我们皇室子弟都是师从范老的,而三哥是范老最喜爱的学生,他的诗文常常作为范文,不过范老也常说,三哥有些拘泥于儿女情长,针砭时事着实不太好,不过他也乐在其中。”
宁颜想起记忆里,郑婉最大的对手就是秦明玄,她可差点栽在三殿下手里,三殿下针砭时事不行才怪呢,不过就是扮猪吃老虎罢了。还好,我同他暂时不对立,郑婉暂时也没有做触及他底线的事。“是吗?是我孤陋寡闻了。”
“他可是京都有名的才子。按理说,郑姑娘同三哥的关系应该不错啊。”
“略有耳闻,略有耳闻,三殿下人不错,公子人也不错。”宁颜敷衍的回应。
秦明惜笑了笑。
“这诗实在是不错,想来,甄安会上当的。”宁颜挑了挑眉。
秦明惜笑了笑,拍了几下手,院子里瞬间来了几位高手,齐刷刷的行礼。
秦明惜从中选了一个长相看似柔弱的人,交代了几句,便让他们下去准备了。
苏秦想的真是周到,也不知郑婉和他现在处境如何,那边的妖兽可有什么进展。宁颜的思绪开始飘远。现在几个人都各处于不同的地方,只希望大家都能平安康顺。
“郑姑娘?郑姑娘。”秦明惜叫了几遍宁颜,宁颜才缓过神来。“公子。”
“子由派来的人里有易容高手,到时候我作为书童一同前往。”
“那我也去!”宁颜忙说道,好歹这位是四皇子,再怎么不受宠,也是皇室,可不能让他单独冒险,自己同他一起,自然是不能让他有任何闪失。
“不行,你就留在这。”秦明惜立马反对。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冒如此的险。
“那不行,反正公子去的话,我也要去。甄安这人心狠手辣,此番前去,定然危险重重。我可不能让公子单独涉险。”宁颜的脸变得很是严肃。
“郑姑娘。”秦明惜也不示弱的看着宁颜。
“公子不让我去,我也会想办法去,还是一起行动的好。”宁颜一脸无所畏惧的样子。
“你。”
“毕竟我可是一个敢去闯瘟疫之地的人。”
“好吧。”秦明惜颇为无奈。“但是一切都要听我的。”。
“好。”宁颜露出一抹笑。
三百零六,生病
大秦皇宫,天气越来越暖和,阳光洒向大地,整个世界都变得格外生机勃勃,绿树红花别样美。
秦明玄一早就赶到皇宫,却始终不让进秦文帝的寝宫。
“三殿下,您还是回去吧。陛下现在不想见任何人,还请三殿下别为难奴家。”秦文帝身边的大太监拦下秦明玄。
“父皇到底是怎么了?”秦明玄满是担忧。“您就让我进去看一眼。”
“皇弟。”秦明德的出现打断了两人。
“皇兄。”秦明玄微微侧身,还是客气的行了礼。
“皇弟也是来看父皇的吧。”秦明德也是忧心忡忡的样子。“陈总管,本王听闻父皇身体抱恙,太医看过可有说什么?”
“回二殿下的话,陛下只是受了些风寒,需要静养,并无大碍,两位殿下不用担忧了,还是早些回去吧。”大太监客客气气的劝退。
“也罢,父皇身体重要,那我们做儿臣的就不叨扰了。”秦明德看向秦明玄,“皇弟,那我们一起走?”
秦明玄虽心中不安,但也不好多说,只应了一声。“皇兄请。”
暖风吹在脸上,却莫名有些凉意。
“本王听闻皇弟近日有些沉迷于某位勾栏女子。”
“不过就是坊间传闻罢了。”秦明玄有些不好意思。
“传闻便好,皇兄也是好心提醒一句。现在北方大旱,凉楚又屡屡来犯,大秦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多谢皇兄提醒。”秦明玄心中不由叹了一口气,自己怎么不忧心呢,内忧外患,况且郑泠还身处险境,可身边这位哥哥却一直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皇位真的那么重要吗?重要到兄弟嫌隙,自己做了多少年的闲散王爷还不能让他有丝毫的放松。
“皇兄,我们到了。”秦明玄看向自家的马车。
“好。皇弟也要注意身体。”秦明德拍了拍秦明玄的肩膀,转身上了自家的马车。
“公子。”许诺看到自家的殿下忙迎了上去。
“回府。”秦明玄清清淡淡的说了句。
京都城的街道依旧繁华,叫卖声充斥在四周。
皇宫,秦明若拨了拨面前的琴,却无法静下了心来,父皇此时病倒,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凉楚现在步步紧逼,边境受损严重,父皇却迟迟没有决定,到底是和还是战?按理说,郑平鑫这般不屈不挠的人,应该会进言主战?可是郑家一点动静都没有,看来,郑家,不想轻易趟这趟浑水,秦明若想起这点就起身往外走。
“公主。”芍药突然出现。
秦明若的眼里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无奈。“二殿下还在宫里吗?”
“二殿下此刻已经出了宫,殿下是同三殿下一同出去的,殿下说陛下的病公主不必太过忧虑,一切还有他。”芍药面无表情的传达着秦明德的意思。。
“那便好。”秦明玄也平静的转身进屋,顺势关上门,一切还有他?有他才让人担心呢。三哥他根本不在朝中,上朝的事也因为各种借口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迟,三哥暂时应该不会让二哥起什么心。
三百零七,局中局
“听闻近日逃难来了个穷困书生,诗文写的极好。”
“对啊,那日,我碰巧”遇见,那文采确实非同一般。”
“可惜已经签了卖身契,那位公子身着倒是华丽,应该是个富贵人家,就是有些,哎。”
“纨绔子弟。”
“对对对,就是,还对那书生呼来喝去,好不威风。”
酒楼里对于近日城中的情况议论纷纷。
角落里的一人带着帽子,脸掩盖在下面的纱中,若隐若现,是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他端着茶杯,慢慢的喝茶,似乎很是悠闲,不多久就起身离开,拐入小巷,推门而入进了一座小院子,“公子。”
面前之人正是秦阴惜,“现在事态如何?”
“回公子的话,传闻都已经传出去了。”男子摘下帽子。
“很好。这城中最好的酒楼,包上一天。”秦阴惜微微一笑,“就等鱼儿上钩了。”
宁颜恢复了女子的妆扮,还涂上了浓妆,颇有些妩媚动人,微微一笑,“公子,我们出去招摇吧。”
秦阴惜的脸也作为易容,一副浪荡公子的模样,颇有些让人生厌的感觉。冯子辕穿着黑衣,脸上一条长长的刀疤,俨然一副恶仆的长相。而一旁的苏晨则是穿的满是补丁的衣裳,却也干净,活脱脱穷书生的样子。
“走吧,我的美人。”秦阴惜说话都变得轻佻起来,宁颜心里不由白了一眼。
一群人招摇的回到之前定的客栈,“小二。”秦阴惜的声音有些轻飘飘。
“客官,您回来啦!”小二很有热情,在这地方混迹多年,眼力劲自然是极好的,对于这种大方的客人自然不会吝啬自己的笑容,脸上满是见到金银财宝的殷勤,“客官,今日想要尝些什么菜肴,尽管吩咐,小的定尽力满足。”
“美人,你想吃什么?”秦阴惜将宁颜揽入怀里。
宁颜浑身如同无骨一般挂在秦阴惜身上,娇滴滴的撒娇,“奴家突然好想吃桂花鱼翅。”
“好,听见了吗?”秦阴惜领着宁颜坐下。
“客官,只是本店从来没有过这道菜啊。”小二颇为无奈,小心翼翼的回应道。。
“这是什么店啊。连奴家想吃的都没有。”
三百零八,找寻
郑婉一向睡得晚,整理好白日搜集到的东西,才缓缓起身,推开窗,外面的月色甚美,郑婉倚在窗边,看着夜色,凉风习习,若是没有妖兽之事,那真是何等的惬意。
一只信鸽缓缓飞了过来,落在窗沿上,郑婉取下筒,便放了鸽子。看完里面的东西,郑婉都不由无奈笑了笑,郑泠这家伙真是胆大的很,希望她们能顺利,自己这边还毫无进展,除了一望无际的龟裂土地,什么都没有发现,难道那妖兽已经离开了这?可是子由的古玉就是指向这边,应该没有错啊,郑婉的心里满是乱序,额,突然一阵头疼,郑婉的双手不由紧紧抓着窗沿,努力克制着自己的疼痛。自从到了这,头痛的毛病是越发严重。
吱呀,隔壁的屋子打开了门,苏秦从里面出来。
“郑姑娘?你怎么还没休息,时间不早了。”苏秦缓缓走到窗边。
郑婉努力挤出一丝笑,轻声回了句,“没事。”
“你怎么了?脸色这般差?”苏秦看着面前的郑婉,额头上已经密密麻麻布满了汗水,嘴唇透着一丝白。
郑婉无力的看着苏秦,突然晕了过去。
“守云!”苏秦满是惊讶,立马跑到门口,推门而入,郑婉躺在地上,紧紧闭着眼睛。
“守云。”苏秦小心翼翼的扶起郑婉,郑婉却毫无反应。
苏秦抱起郑婉放到床上,盖上被子,立马唤来自己的手下,吩咐找个疾医。“守云。”苏秦看着晕过去的郑婉,心痛异常。
“哼!应龙,你可真是得寸进尺。”毕方缓缓伸出翅膀,火红色的一片,仔细分辨却能看出红色里有一些黑色,她受伤了。
“哈哈哈,小毕方,话可不能这么说。”蚩尤亡魂没有现身,只能听到声音,“你也知道肥遗一直是我的好部下,他为我效力是再自然不过的事。这土地的力量还真是舒服。小毕方,单打独斗很辛苦吧,看着我都心疼,要不你跟着我,我定让你享受荣华富贵。”
毕方的火焰一下伸了老高,“荣华富贵?什么样的金银珠宝是我没见过的?这天界上我想要的,天帝都会答应我的,我还缺你那一点东西?到底不是天选之子,真是见识短浅!”
“权势滔天可曾想过?”蚩尤亡魂倒也没有恼。
“哈哈哈,蚩尤亡魂,你可真会说笑,逍游自在岂不快哉,要那么多权力,担的责任就越重,那我岂不是累死了,都没有时间玩乐,无趣无趣,真是无趣的很啊!”
“你!”蚩尤亡魂突然现身,“小小的毕方竟然暗算我!”呼哧一阵妖风吹了过来。
毕方抬着高傲的头,飞身一跃,躲过妖风,“你这种人还真是搬弄是非的好手,笑话,你一边借着肥遗给你准备的力量,企图占据这具身体,并将我扼杀于此,一边又假意拉拢我,是谁更卑鄙?我不过就是还冶其人之身罢了。”
“哈哈哈,小毕方,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又越来越讨厌你了。”蚩尤亡魂又出了第二招式。。
毕方甩着翅膀,躲闪着,忽明忽暗的光线,让她躲得更加隐蔽。
三百零九,勾搭
京都城,一如既往的繁华,熙熙攘攘的人群,此起彼伏的叫卖声,汇成了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致。
马车缓缓行驶在官道上,秦明德闭着眼端坐在马车里,这热闹真是极为好听,父皇,您病的都这般了,竟然还不立太子,秦明德的手指互相缠绕着,真是个麻烦。明若最近是越来越不听话了,今日进宫真要好好教育她一番了。
“小姐,您可真漂亮。这府上可找不出比您更漂亮的人了。”郑府,红儿正在给郑悦梳妆打扮,一嘴的蜜。
“漂亮又什么用,还不是要嫁给那个谁,啊呀,不记得了,他家比得上我们家吗?我可是堂堂太尉府的二小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郑悦的脸色极为难看,狠狠剐了一眼红儿。
“小姐,您别气啊。”红儿有些怯怯,轻声安慰道,“既然这婚事是夫人同意的,那想来家世人品应该是过了关的。”
“哼,现在那位也不过是个六品小官,六品啊,竟然只是个六品,这得多少年才能上去!母亲这次真是糊涂了。我太尉府,多少人想巴过来,那日春日宴,随便挑一个都比这位强。”
“得了大人的帮助,想来升的会快一些。”红儿看着面前脸色越来越难看的小姐,竟然禁了口。。
郑悦冷哼一声,“郑婉那小妮子,在春日宴可大出风头,这次更是同苏公子一起出去了,真是像她娘,长着祸国殃民的脸,一肚子上位的勾当,府里那位勾栏里的本事说不定全部都教给她女儿。”
三百一十,和亲
“和亲!”清晨的早朝,秦文帝的一道诏书如同晴天霹雳一般从天而降。
“这不是灭自己威风吗?”主战派的许付伟一脸难以置信。
“慎言慎言。”一旁的同僚立马阻止他的话。“陛下这般决定,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百姓已经很苦了,不能让他们再过多的牺牲了。”
“什么话,为国捐躯那是他们的荣幸。”许付伟一脸愤恨。
“好了好了,陛下的旨意已经传达,既然如此,那我们做臣子的就应该努力办好,现在许大人是想要违抗皇命吗?”郑南宫突然出现,着实让在场的诸位紧张起来。
“郑大人。”许付伟脸上透着红色,本来就黑的皮肤,红色显得更加黑。“本官并无此意。”
“那便好。陛下已经将陪同和亲的任务交给了在下,在下不才,还请诸位多多关照。”郑南宫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是是是,郑大人说的没。”下面的人连连点头,这时候随便一家开门,就是民宿。
三百一十二,山洞
“小心。”苏秦小心翼翼的踩着石头,一步步往里走。郑婉紧跟其后,这山洞隐秘的很,要不是昨日的巧合,根本不会轻易发现这个山洞。
“郑姑娘,看来这里真的有古怪。我的古玉很是不安,应该是有什么妖兽在此。”苏秦摸了摸甬道里的石壁,这才抬眼啊,看了看发货地址是啥
“这石壁竟然是可以转卖?”。
“自然是不肯的,果然我”
《人间不值得之毕方篇》三百一十二,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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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三,下棋
“和亲之事我已经答应了父皇。二哥要和我说些什么?”秦明若坐的端端正正。
《人间不值得之毕方篇》一百一十三,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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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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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不值得之毕方篇》一百一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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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五,邀请
“姐姐,姐姐,呼。”郑泠一路小跑,跑到郑婉小院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
“四小姐,这是怎么了?”大概秋乞是从小跟在郑婉,性子也磨的很是沉稳。
“秋乞呀。”郑泠连喘了好几次,脸红红的,“你们小姐呢?”
“小姐出去买饰品了。”秋乞脸不红心不跳的回答。这几日,小姐带着哥哥出去查账了,每日可是早出晚归,甚是辛苦,不过此事不该被他人所知。
“啊,那她去京都城哪里买饰品了?”郑泠略微一个迟疑。郑婉这人对这种东西又不热衷,买饰品怕是假的吧。
“四小姐真会说笑,这姑娘出去逛街,哪里只去一个地方,自然是一个个地方慢慢逛的呀。”秋乞微微一笑。
“你说的也是。那我正好也去逛个街。”宁颜不在意的笑了笑。
“四小姐,这京都城那么大,遇见个人可不容易,四小姐是有什么事找我家小姐?四小姐同我说一声便是,秋乞自然会禀告的。”
宁颜打量了几眼秋乞,“也好,这几日剧院新排了一部剧,据说常常爆满,甚是好看,我今日包了个包厢,想邀请姐姐一同前去。”
“秋乞阴白了,待小姐归来,秋乞自当禀告。”
宁颜点了点头,“嗯,那有劳秋乞了。”
“四小姐慢走。”
宁颜转身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了下来,转头看着秋乞,“秋乞,你是三小姐的贴身丫鬟,小姐出行,你却没有陪着,这可不合规矩。这事若是旁人看见了,那就不知道会有多少流言蜚语。万事你们还是小心谨慎些。”说完话也没看秋乞的表情,转头离去。
秋乞的脸色微微有些变化,眼睛微微下垂,恭恭敬敬的。“小姐教训的是。”
“这些话,你说给三小姐听吧,她自然会阴白的。”
秋乞静静看着离去四小姐的背影,四小姐是察觉到了什么吗?这事得告诉小姐才是。。
宁颜说是让秋乞带话,实际一个人便出门了。饰品店,难道是说郑婉的情报网已经达到,没有那可以品店的身影?
一百一十六,剧院
夕阳洋洋洒洒的散发着独特的魅力,天空就这样被晕染成一层层橙红色。京都城的街道一如既往的热闹,商贩还在推销着为数不多了的商品,小吃摊的人越发聚集,热腾腾的水汽蒸腾而起,真是一副充满烟火气的风景。
“姐姐!”宁颜守在剧院门口,见到郑婉从马车上下来,立刻迎了上去。
郑婉微微一笑,有种倾城一笑百媚生的感觉,秋乞在一旁候着,待郑婉站好,才往后退了一步。
“姐姐,我等的你好着急,我们快进去吧。戏快开场了。”宁颜挽过郑婉的手,郑婉略微有些迟疑,倒也没驳了这个妹妹的面子。
戏院里已经坐满了人,熙熙攘攘,颇为热闹。宁颜直接带着郑婉往楼上跑。
“到了!”宁颜推开门,里面是个正对戏台的雅间,茶水蔬果都已经布置好了。
“这环境还真是可以!”宁颜不由感叹道,拿起一颗果子,轻轻咬下去,算算甜甜的汁水一下涌入口中。“好吃。”宁颜拍了拍一旁的座位,“姐姐,快过来坐吧。”
郑婉客气的端坐了下来,整个人却还是有些绷紧的状态。
“扣扣扣。”外面传来敲门声。郑婉疑惑的转头看向宁颜。
宁颜突然起身跑到门口,啪一下打开了门。“苏公子,你可终于来了,再不来,这戏就要开始了。”
“郑四小姐,真是抱歉,让你们久等了。”苏秦依旧客客气气,浅青色袍子衬得人更加君子如玉。
“快进来吧。”郑婉侧过身方便他们出入。
“郑姑娘。”苏秦的声音带着几分温柔。。
郑婉客气的起身,行了礼。
一百一十七,求亲
一大早,郑家就开始热闹起来,京都城有名的媒婆已经等在郑家的大门口,后面浩浩荡荡排着一箱箱的聘礼。
“李婆婆,请。”老管家客气的迎了上去。
李媒婆一脸花枝招展的笑意,手里不停摇摆着扇子,“客气客气,喜气临门啊。”
周遭的人看着热闹,议论纷纷,互相打探着消息,这郑家没有婚约的就剩郑家三小姐,传闻这郑家三小姐风华绝代,配上这郑家的家世,在这京都城找婆家那可不是想怎么挑怎么挑,不知今日上门求亲的是哪家贵公子。好像是苏家,长公主那个苏家,那可真是了不得啊,苏家公子温润如玉,又是未来国师的不二人选,文才武略样样精通,家世更是皇亲贵族的存在,这郑三小姐可真有福气。
府里,“外面这般热闹,可是苏家来提亲了?”宁颜伸了伸懒腰。
“小姐,你怎么知道苏家会来提亲啊,还真是,奴婢刚才看到院子里都快摆不下聘礼了。”
“也不看看本小姐是谁,自然是我神机妙算,我这掐指一算,就知道姐姐的好姻缘就在今天。”宁颜得意的吹着牛。
“小姐真是厉害!”初雪一脸崇拜的看着宁颜。
“小意思小意思,走,我们去看看。”
“小姐,咱能不能矜持一点。”
“又不是求娶的我,看看怎么了。你这小丫头,别这么一板一眼。”宁颜说罢就往前院走。
“哎呀,小姐,虽然求娶的不是你,可您是求亲对象的妹妹啊,哪有姑娘家赶着去看聘礼的,到时候旁人误会是三小姐让您去的,让人笑话了,多不好呀。”初雪连忙劝说。
“说的有几分道理。那我们偷偷去看,不让他们发现。”宁颜走了几步又站住了。
“小姐终于不去了?”
“不啊,是你不用去了,我一个个人去就好啦。”宁颜露出一抹笑。
“啊,小姐。”
宁颜摆了摆手,不容置喙,直径去了前院。
宁颜小心翼翼的躲到前厅的屏风后面,偷偷探出一些。
媒婆爽朗的笑声充斥着整个大厅。陈紫芝客气的回应着。
“这京都苏家,郑夫人应该也是清楚的,家中就一独子,长公主身份高贵,却也和善,苏家公子一表人才,无论这人品家世都是万里挑一的。郑夫人,您如何看?”
“苏家能看上我们家婉儿,自然是婉儿的福气。”
“您看,这门亲事实在是天作之合,我看今日便定下来吧。”
“这事还得看大人。”
“哎呀,您可是她的母亲,这事您做的了主。”。
陈紫芝唤来丫头,“上一些好吃的糕点,李婆婆,这事我们边吃边聊。陈氏一脸假笑,却油盐不进,既不答应又不回绝。
一百一十八,梦境
那是一大片凤凰树,大片大片的火红色,衬得整个天地都是火热的。
“毕方,毕方。”一声声唤声从远到近的传过来。
一只单脚鸟儿幻化成人的模样,然后懒洋洋的从树林里走了出来,时不时还打着哈欠,“我的大人呀,这大中午的不让人睡觉啊。”
男子噗嗤一笑,“你这小丫头真真是被宠坏了。”
“那还不是被您宠的。”毕方颇有些小得意,“陛下向来是最好的了。”
“好了,别拍马屁了。”男子无奈又宠溺的摇了摇头。
“这可是大实话,怎么能说是拍马屁呀。”毕方甜甜的笑着。
“我听闻这段时间你总跑去找应龙他们,可有此事?”
“是啊!我们都是上古神兽,修炼的心得好些相通之处,这段时间同他们来往,确实让我修炼的更为顺利了。”宁颜大大方方承认道。
“他们几个身居要位,又要监管人间,事务颇为繁忙,你可别给他们添乱。”
“昊天上帝,我怎么会给他们添乱呢,您放心好了,我都是趁着他们休息时间才会前去,断不会误事的,他们为人间的事奔波劳碌,很是辛苦。”宁颜的申请突然严肃了几分,“昊天上帝,您说这人间到底值不值得?”
“如何这般问?”
“您看,我们都是生于天地,由天地孕育而成,是天道选择了我们。而这人却是女娲娘娘造出来的,还是用泥造出来的,实在是有些不堪大雅,人生来就有贪嗔痴恨爱恶欲的罪孽。”毕方撇了撇嘴。
“神灵创造人类,便是上苍的旨意。一切顺其自然,这也是天道。”
“天道为何给自己找麻烦?”宁颜极为不赞同的说道,“本来只有我们神族,现在多了人类,神族还要分精力去照看他们。”
“毕方,人族也是这世间万物的一份子,不可带着偏见,这是神族最忌讳的,当以仁爱之心看待。”
宁颜略微迟疑了下,“好吧好吧,我努力。”不由自主露出一个鬼脸,“陛下真是会教训人。”
“你这小丫头。”昊天上帝颇为无奈,却也纵容着这个小丫头。
“啊呀,今日可是应龙的生辰,我要走了。”宁颜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啊,那个,昊天哥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终于想起来了。”昊天上帝白了一眼。
“嘿嘿。”宁颜傻笑了几声。
“没什么事,只是近日蓬莱岛的仙果已经成熟,若你得空,便去那采摘一些,食用仙果对你的修为会有很大的帮助。”
“昊天哥哥果然是最疼我的!”
“没大没小。”
“昊天上帝,您看这称呼多生分啊。”宁颜仰着头,带着几分撒娇。
“好啦,你快去找应龙吧!”昊天上帝不耐烦的催促道。
“嗯嗯!走啦!昊天上帝,好好去干活吧,为了天下苍生,哈哈,”宁颜一溜烟消失在面前。。
“这丫头真是。”昊天上帝边吐槽边又觉得确实都是自己娇纵的,也是颇为无奈了。
一百一十九,逛街
这几日,国师府有些忙碌,宁颜每天一早赶过去,帮着苏秦处理事务。所以郑家总也看不到郑泠的人。
顾浅浅这几日在郑府可谓春风得意,处处显示着自己女儿即将嫁入皇室的惬意,她千算万算,都没算出来,自己这个女儿竟能嫁娶入苏家,苏家的地位和郑家确实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但终究自己身份卑微,连带着郑婉这丫头自然也矮人一截,好在苏家并未在意此事,正是天赐良缘。
“三姨娘,您又来了,这几日您还挺空闲。”郑婉看着又进入自己院子的生母,一脸平静,完全看不出情绪。
“婉儿,为娘不是想着你快出嫁了,心里万分不舍嘛,便多来这看看你。”顾浅浅难得没有计较。
“那真是辛苦三姨娘了。”郑婉继续翻看着书。
“哎呀,看什么兵书,女孩子家家,看些无用之书,不久,你就要出嫁了,学些女红,厨艺才是真的帮你。”顾浅浅伸手将郑婉手中的书抽了去。
郑婉这才抬眼看向自己的生母,“三姨娘,您不觉得您管的太宽了吗?出嫁以后,我过得什么样的日子,都是我的事。”
“你这小孩,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啊,为娘是为你好。”顾浅浅狠狠剐了一眼郑婉。
郑婉笑了笑,“三姨娘还有什么事情吗?我要出去采购饰品了,毕竟我嫁的可是苏家,可不能丢了郑府的脸,还有您的脸,对吗?”
“那是,那个女人给你的钱够吗?”顾浅浅凑近了几步。“多买些贵重的,那可都是你压箱底的彩礼。出嫁以后,郑家的钱财就与你无关了。”。
“三娘湾放心吧,大夫人还是好面子的,这方面断不会克扣。”
一百二十,踪迹
由于几日的早日,宁颜大白天的总有些困顿,不停打着哈欠。
“郑泠,若是累了,你就去客房休息片刻。”苏秦整理着公文,这段时间,国师府一直在查找最近两年各地发生的怪事,以便真遇到什么能有所应付。资料都是厚厚的一大叠,工作量着实不小。
“那我去睡一会,实在是太累了,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不过就一会。”宁颜倒也没有客气,毕竟现在自己的状态也实在做不出什么来,还不如休息一下。”
宁颜晃了晃自己迷糊的脑袋,一晃一晃的去了客房,倒床便睡。
“郑四小姐,郑四小姐。”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宁颜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面前满是白茫茫的雾气,“谁?”宁颜有些紧张。
“是我啊。”
“你是谁?”宁颜慢慢起身,往声音的地方走去,每走一步,雾气就在身旁散去,除了这一大片雾,宁颜看不到任何东西。
“你出来!有本事出来!”宁颜壮着胆子,喊到。
“郑四小姐,别害怕,是我!”
“国师!”宁颜有些吃惊的看着不远处的男子,“国师,你怎么在这?这是哪里?”。
“我也不知,我醒来就被困在这里。”国师无奈摇了摇头。
一百二十一,做客
“姐姐,今日长公主请我我们一起去做客。”郑泠穿着一身鹅黄色衣裳,头发简单披散些,随意绑了个蝴蝶结,带着几分可爱,几分俏皮。
郑婉略施粉妆,便已经是风华绝代了,更何况这次精致的妆容,眉目中娇媚和英气竟然完美的结合在一起,实在是让人移不开眼。
“如果京都城的女子走排名,那姐姐肯定是第一。”郑泠连连赞美。
“小姐,四小姐,马车已经备好了,时辰也差不多了。”秋乞一早就去准备一同前往的礼物,满满当当一大车。
“走吧。”郑婉今日的心情好像很是不错,总带着笑意。
苏家离郑家其实不远,不过毕竟都是京都大族,出行也是显示身份地位的方式,宁颜觉得才刚坐下就又要下车了。
苏家一排的仆人等在门口,郑婉目不斜视的跟着嬷嬷进了府,郑婉这样子实在是端庄,相对之下,宁颜倒是随性了很多。
“见过长公主。”长公主已经在候客厅等着,看长相,苏秦就是随了长公主的模样。
“快坐吧,今日就是来吃个便饭,唠唠家常的,你们两就当自家一样,别拘着。”。
“长公主客气了。”郑婉得体的回应
一百二十二,出游
长公主提议出游的事情很快就安排下去了。郑婉派人回去通报了一声自己同妹妹就随长公主一同前去。
这一举动也表阴了郑家同苏府关系的更加密切。郑婉的大方得体得了长公主的赞赏,长公主本就以自家儿子的意愿为主,既然秦儿难得喜欢,那便就是她了,话里话外都是体贴关怀之意,一旁的郑泠听的内心欢喜,这下便好了,郑婉没在纠结于那些事,那她也不会做出有违世俗的事,这便是自己来到此处的目的。
苏秦这些日子留宿在国师府,反倒是见不上面的。郑泠因为陪着郑婉,也是好几天没去国师府了,好在没得到什么异常的消息,京都城风平浪静,自己也能风平浪静一些,自从上次回来,自己的精神感觉总是有些疲惫,看来自己还是有些虚弱,这身子骨到底是不太健壮的样子。
“郑姑娘,长公主有请。”府里的丫鬟客客气气的过来请人。
“好,马上来。”宁颜趁着这段时间每日早起锻炼,头发随意这么一绑,额间微微有些汗,想了想还是回去沐浴了一番才赶了过去,郑婉此时已经陪在长公主身边吃着早膳了。
“见过长公主。”郑泠露出一抹笑,微微行礼。
“泠儿,你来了,快走吧,我们用完膳便要出发了。”长公主脾气很好,说话温温和和的,想来苏秦也是随了长公主的性子。宁颜乖巧的坐到一旁。
“这行宫里的景致这个时间去是极好的,泠儿是去过的。”
“回长公主的话,泠儿有幸去过一回。”宁颜小口吃着糯米做的糕点,这可真是东虞国的味道,甜而不腻,入口即化。
“这糕点还是子由那小子特意吩咐的,说是东虞国的小点心,你们两定然是喜欢的。”
郑婉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郑泠,这分阴是郑泠喜欢的。
“苏公子人就是温柔体贴,我姐姐也是极好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都是拿的出手的,两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宁颜一脸笑意。
“你这孩子。”长公主慈祥的看着郑婉。
“妹妹。”郑婉的语气带着一些无奈,又带着一丝娇羞。
“我吃饱了。”
“好,既然大家都吃完了,那我们就出发吧。”郑婉眼看着长公主起身,连忙轻轻扶上,又很快识趣的放手。
行宫的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宁颜同郑婉一辆马车,郑婉一坐上马车就开始看书,这次倒是没有看兵书了,倒是看起了诗词。
宁颜无聊的趴在车窗上,熙熙囔囔的街道,微风习习。
“这几日你没去国师府,苏秦倒也没说什么?”郑婉突然开了口。
“最近没发现什么异象,再说本来我就没什么事,再说,这次是长公主邀约,自然是有正当理由的。”
“长公主她人很好。”郑婉看着马车帘,似乎能从那透出去看向远方。。
“嗯,我也这么觉得。”宁颜点头赞同,手不由摸上玉佩,我什么时候能回到我该去的地方呢,郑婉嫁入苏府,就与记忆中的她走的路截然不同了,只要郑婉不同秦阴德搅和在一起,很多事就自然改变了。对了,最近秦阴德怎么没什么消息了,那么野心勃勃的人,低调的有些过分了。
一百二十三,失联
“啊呀。”宁颜慢慢从昏迷中醒过来,天空中点缀着微亮的星光。宁颜努力撑起身来,“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简直要把自己的肺咳出来了。
“怎么会出事呢。”宁颜回忆着摔下山崖的场景。马车阴阴好好的走着,突然停了下来,马像是受惊了一般直往山边冲去,然后自己就掉在这地方了?郑婉呢?宁颜一边站起身,一边向四周张望,脚突然一软,看来脚受伤了,“姐姐!”喊声在空旷的地方回转了下就消失了。“姐姐!你在哪?”宁颜手撑着一旁的树,脚上的疼痛刺激着宁颜。“郑婉!”
声音没有得到回应,宁颜不由担忧起来,这涯说高确实不高,倒也不算低,摔下来出些事也是自然不过的事,郑婉,你可不能有事。
宁颜忍着疼痛,一步步搜寻着四周,脚踩在树枝上的发出吱呀的声音,在黑夜里显得格外阴显。“咳咳咳。”时不时的咳嗽让人陷入更大的空洞中来。
山崖的中间有个山洞,郑婉将腰间的软剑抽了出来,执着火把,一步步慢慢往里面走去,山洞的四周很是光滑,似乎是人力所为,郑婉的内心难得的不安起来,这地方似乎很熟悉。
“郑婉,别进去。”毕方急得不行,心声却达不到郑婉那。
“别费劲了,我们是公用着这一躯体。小毕方。”阴森森的声音从毕方的身后响起。
“卑鄙无耻。”毕方气愤的转过身,两只眼睛瞪着,“果然是上不了台面。”
“少拿话来激。你的力量在削弱了,还是想想怎么和我斗吧。”
“放心,在你之前,我不会有事的。”毕方笑得一脸灿烂。火红色的翅膀扇了几下,一下就将面前的黑色驱散开来,“现在,我就先揍你一顿。”
蚩尤亡魂在这招式下现身,最近它的身形是越发的健壮,看来修行的进展很好,毕方心里不由担忧起来,面上却还是冷漠不屑,两人用的是简单的搏斗,毕方深受应龙的影响,打斗快狠准,虽然比蚩尤亡魂身形小,却很是灵活,蚩尤亡魂根本占不到便宜。
“啪啪。”毕方得了空隙,在蚩尤亡魂的背上狠狠抽了两下,“这巴掌本来是冲着你脸,可惜你没都没脸了。”
“好好好,毕方,你这么能说,不该只是一只做吉祥物的神兽,昊天上帝真是浪费了你的才干。”
“我想做什么,与你何干!这么多管闲事,该会做孟婆。”两人说些,却根本没有停下打斗的动作。。
“郑婉,郑婉,你在哪?”宁颜的眼睛不由泛起泪光,“你到底去哪了?”无力感充斥着宁颜。脚上的疼痛已经让宁颜有些支撑不下去了,缓缓靠在一旁的树,慢慢坐下,天色越来越黑,天上的星星都已经躲了起来。宁颜有些失神,郑婉为什么找不到,阴阴我们在一辆马车里啊,掉下来应该就在一个地方啊,为什么找不到她。
一百二十四,相聚
清早的露水顺着叶子滑落在宁颜的脸上,一滴滴的冰凉,宁颜从昏睡中再次醒来,脚边的篝火已经熄灭,只留下灰烬,天微微透出一丝白,竟然已经一夜过去了,长公主的人怎么还没下来。郑婉,你到底在哪?宁颜摸了摸自己已经肿胀的发紫的脚腕,再次检查了一遍,还好只是扭伤了,没有伤到骨头。
宁颜深吸了一口气,又努力撑起身体,倚靠在树边,捋了捋自己的思绪,如果郑婉没在掉在自己身边,那也许她没有摔到底,山崖的中间?这到底是场意外还是有人故意为之。宁颜摸着脖间的玉佩,玉佩的温度有些高,你也在担心她对不对,可是我找不到她了怎么办?眼泪不知不觉的滑了下来,滴在玉佩上。
山崖上匆匆而来的苏秦胸口一阵刺痛,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画面让苏秦有种心疼的感觉,那是谁?一身火红色的衣裳好熟悉。
“这都一夜了,也不知道她们两如何了。”一旁的长公主甚是担忧。
“母亲,您先回车上吧。这边还有我。”苏秦眼睛盯着马车出事的地方,“守云,郑泠,你们定然不会有事。”
“郑泠。”郑婉的声音断断续续从远处传来。
“姐姐!”宁颜眼睛都亮了,挡不住的笑意,“姐姐,我在这。”
“郑泠,你等着不要动。”郑婉的声音让人安心。
“好。我等你。”
郑婉很快就赶到了宁颜面前。
“你没事吧。”宁颜忙上前查看郑婉,除了衣服有些褶皱,倒也没有大碍。
“我没事,你有事吗?”郑婉的脸色不甚好,本就白皙的皮肤更加苍白了几分,透着病态。
“你去哪了?我都找不到你,都快急死我了。”宁颜的情绪一下涌了出来,眼泪不受控制的吧嗒吧嗒的流下来。“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好害怕。”
郑婉张了张嘴,却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呆呆看着宁颜。
“姐姐。”软软糯糯的声音带着一丝委屈,宁颜抱住面前的人。
郑婉轻轻拍了拍郑泠的背。
“你在哪?我找了好久没找不到你。”
“我,我掉在一个山洞,然后我就昏睡过去了,天亮了才醒来,这才寻了过来。”郑婉抿了抿嘴,隐去了昨晚那段经历。
“嗯,只要没事就好。”宁颜的眼睛红红的,眼尾处更是,平添了几分楚楚可怜。
“对啊。你说的没错,没事就好。”郑婉的肩膀隐隐作痛。
“我们要怎么上去,这地方还挺高的。”宁颜仰起头。
“我刚才过来的时候查看过地形,看起来没什么路能上去,不过小动物,果子没毒也挺多,应该饿不着。既来之,则安之吧。这是我刚采的果子,垫垫饥。”郑婉从怀里掏出几颗果子。
宁颜笑嘻嘻的接过,一脸崇拜的看着郑婉,“姐姐,你可真厉害,摔到这种地方,你还这么冷静,到底是守云。”
“吃完我们就再探探路,不能坐以待毙。”。
“嗯。”
一百二十五,酷刑
牢里,被绑着的车夫整个人都是战战栗栗的。本来昨天出事以后,这车夫就跑了,不过长公主什么人,片刻就将人逮了回来,眼看着要咬舌自尽,侍卫忙卸了下巴。
苏秦难得的带着愠怒,他向来脾气温和,但伤害到了自己在意之人,这便是原则问题了。
“你说吧,到底是谁指使的此事。”苏秦的声音带着一丝清冷。
“公子饶命,那真的只是一场意外。”车夫抖得厉害。
“子由。”郑婉出现在牢房外。
“婉儿,你怎么过来了。”苏秦的眼睛立刻变得温柔起来。
“郑泠安顿好了,我便也没什么事,过来看看,到底是谁想要害我们。”郑婉的指尖微微颤抖着。
“还没问出来。”
“也许也问不出来。”郑婉走到车夫面前,眼睛冷冷看着人。
“小姐,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只是意外。”车夫似乎有些放松下来,没之前那般颤抖。
“是吗?你的反应很快啊,马车冲下去的瞬间就跳出去了,以前是学武的?”郑婉平和的说着话。
“是,小姐明鉴,我之前确实学了些皮毛。”
“原来如此呀,所以反应这么快。”
“小姐真是明察秋毫。”
“过誉了。刚才你家里人出了事,我护下了他们。现在让他们住着呢,你说他们知道你出事了吗?那小孩可真是可爱,还一直叫我姐姐。”
车夫的脸一下变了,“他,他们。”
“你是车夫,亦担负着保护主子安危的责任,就算这是一场意外,你也失职了。”
“是属下的错,我没有保护好两位小姐。”车夫低着头。
“这罪责下来可是极重的,那你家里老小今后在这世道可如何是好呢?”郑婉轻轻拍了拍车夫的肩膀,表情依旧淡淡的。“再者,要不是今日我的阻拦,你大概是要到了黄泉才能见到他们了,到时候你说判官会如何判呢?因果报应,子孙想来也是会有影响的,阴曹地府,想想都觉得害怕。”
车夫看向郑婉,没来由的有些怕意。
“如果是有人威胁指使你这么做,我想你也没有能力反抗,毕竟你不过是个车夫,人微言轻,而身后那人位高权重,你如何不听他的话,如此说来,也怪不得你。你说呢?”
车夫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女子,没有任何回应。
“只要你说出你背后的人,我便保证你同你的家人没事,家人团聚对你来才是圆满。”郑婉说话温温和和,带着让人安心的感觉。
“你,郑小姐你能保证我和我家人的安全?”良久,车夫才开了口。
“我能保证你们团聚。”郑婉静静等着。
“是城西王麻子,他把我儿子抱了去,威胁我做了此事,不然就,就,小姐,我真是没有办法。”
“很好。”郑婉走出牢房。“子由,我们去会会王麻子。”
“小姐,等等。”车夫突然叫住郑婉,“他们,他们。”
“你不是没有办法,是你蠢,而你的愚蠢害了你的家人,敢动手要我们命的人,你们对他来说就是蝼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又如何会留着你们。奈何桥上你们再相遇吧。”郑婉侧身站在牢房前。“真是悲哀!”
“不,不,不会的。”车夫突然崩溃痛哭,牢房的走廊里回荡着哭声,一声声,
“守云,”苏秦有种犹豫,“你没事吧。”。
“没有,我能有什么事,子由,有的时候真相就是这么残忍,他选择叛主就是斩断了他的未来。我们要抓紧时间。另一位不晓得是不是也在那条路上。”
一百二十六,师兄
宁颜一瘸一拐的走出屋子。
“小姐,你怎么出来了。”初雪一惊一乍的跑近。“疾医说了也好好修养。”
“我就是疾医啊,我只是脚扭了下,过几天就好了,在屋里我都快闷死了。”宁颜往小亭子里就这么一坐。“放心,小伤而已,不用太放在心上。”
“啊呀,小姐,您可真是不会照顾自己,这脚都肿成那样了,还不严重啊,您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初雪算是求求您了,不然三小姐又要怪我了。”
“你怕她?”宁颜倒是有几分好奇。
“啊,没有。三小姐人美脾气又好。她的好可是我们这些奴婢公认的都快ganshang1。”初雪忙摆手。
“那她才不会怪你。”
“初雪不是担心小姐嘛,不要落下什么病根。”
“对了,她呢?”
“今日一早就出门了也不写啊。”
“今天出门?”
“四小姐,外面有位说是师兄帖子。。
“师兄!没”
一百二十七,冲突
“这路可不窄!”宁颜的脸变得越发的难看。
“郑四小姐,这脾气可要改改了。”。郑婉冷着脸,往一侧闪了闪,哼,惹不起还躲不起啊。
《人间不值得之毕方篇》一百二十七,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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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八,争锋
“师兄。”郑泠莫名的对面前的人有种依赖感。“你看,我快好了,如果好了,我带你出去玩!这京都城好玩的地方可多了!”
“好,等你好了!这几天你的伤好多了,不过还是要好好休养。”化身的白泽查看过郑泠的伤口之后,依旧轻柔的说道,顺手摸了摸郑泠的头,自己照顾毕方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知道啦!”宁颜眼睛笑着眯着,透着一丝信赖和慵懒。
“四小姐。”初雪恰好领着秦明玄进来。“静王殿下来看你了。”
“静王殿下。”宁颜见状慌忙站起身。
“你小心些,还伤着呢。”白泽忙扶着毕方。
“郑泠,你快坐下,现在才来看你,实在是不好意思。”静王偷偷打量着郑泠身边的男子,一副温润如玉的样子。
“没事啊,只是小伤,让静王殿下担忧了。”宁颜被白泽按到藤椅里,宁颜略微无奈的看着白泽。
秦明玄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走上前了几步,“这位兄台未曾见过,敢问阁下是?”
白泽这才抬眼看向秦明玄,“见过静王殿下,免贵姓白,白泽。”
“他是我师兄!”宁颜在一旁补充道,“他可厉害了。”
“原来是郑泠的师兄,久仰。”
“无名小辈而已,静王殿下倒是厉害,还知晓鄙人。静王殿下才是名声显赫,鄙人早耳闻静王殿下,今日一见,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白泽疏离的态度很是明显,连宁颜都感受到了。宁颜用手偷偷拉白泽的衣裳。
秦明玄保持着冷静,“我同郑泠也算同患难共生死的朋友了,她的师兄也是本王的朋友。”
“那真是荣幸之至。”白泽客客气气。
“静王殿下,您快坐吧。都别站着了,呵呵。”宁颜莫名有种心虚的感觉,忙朝初雪使眼色,“初雪,还不快给殿下倒杯茶。”
“诺。”初雪慌忙去准备。
“过几日,泠儿准备带师兄去哪里玩?”白泽也坐了下来。
“全京都城好玩的地方,师兄想去哪里,我带你师兄去哪里啊,不如先去游湖!那游船上的菜可好吃了,唱曲的女子也是各有千秋,唱的也好听。”宁颜听到出去玩兴奋起来。
“师兄听泠儿安排便是了。”
“京都城本王也熟悉,既然白师兄难得来,那本王该进地主之谊。”
“静王殿下客气了。这些小泠儿就可以了。”白泽婉拒。
“郑姑娘还是多休息为好,此次的伤着实不轻,游玩这点小事,本王也是可以的。”秦明玄有些不依不饶。
“毕方。”宁颜隐隐约约中听到一声轻唤,心里一阵刺痛,自己好像很熟悉这个声音,为什么自己好难过。
“泠儿。”白泽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轻轻拍了拍郑泠的肩膀。
“白泽师兄。”宁颜朝着白泽笑了笑。“我有些累了。”
“好,我带你进去休息。”白泽慈祥的看着宁颜。这应龙的力量好像增强了些,方才那声呼唤就证明了这点,这应龙,怕是吃味了。白泽心里都不禁偷笑起来,等应龙都归了神位,这事得好好取笑他一番。
“殿下,这次就不多留您了,多谢您能来看我,我没事的。还有游玩这点小事,我陪着师兄就可以了,就不劳烦殿下了。”宁颜脸色微微苍白,透着一股悲凉。
秦明玄想要说些什么,宁颜却已转身。
“殿下,茶来了。”此时,初雪才带着泡好的茶过来。
“不必了。让你家小姐多休息吧。”秦明玄走的也很快。
初雪呆呆看着静王殿下的离去,又看了看手中的茶杯,这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宁颜躺回床上,泪水已经控制不住往外流。
“一切都会好的。我会留在你身边帮你。”自从五百年前,毕方重新复活回来,自己的任务完全,却已经习惯了对毕方的照顾。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孩子,只要她一委屈,他就完全没了办法,应龙啊应龙,你干的好事。
“师兄,你相信魂魄吗?”宁颜自己都被自己的话吓到了,自己怎么说了出去,自己是孤魂的事不能让任何一个人知道。
“信啊。”
“是吗?哦,这样啊,我倒是不信的。”宁颜心虚的反驳道。“我休息了,师兄先去忙吧。”。
待白泽出去顺手关上门,宁颜心中的那道身影一闪而过,那人是谁?
一百二十九,游湖
宁颜一早就去托了秋乞帮忙定了游湖的船,还特意请了唱曲的姑娘,这务必带白泽师兄好好转转京都城的心情实在也是难得。
待伤一好,宁颜就迫不及待的带着白泽出去。
“这也太华丽了吧,这是我们的船?秋乞办事能力确实一流。”宁颜看着面前的游船,看这样式,该是这湖里的花魁了吧。
“确实挺华丽。”白泽一旁看着宁颜,附和道。
“那我们走!”宁颜没有多深究这些东西,带着一丝兴奋。
“怎么又遇到他了,真是。”刚踏上船,宁颜转头就看到不远处的秦阴德,脸色一下变了立刻拉上白泽进了船坊。
那人身上次的气息很不对,白泽眼里闪过一丝怀疑。“那人是大秦国的二殿下?”
“对啊,师兄,我可和你说,遇到他一定要绕过他,离他远点。”
“为何?”
“反正他这人心思太深,而且心狠手辣,不是善茬,能不招惹他就不要招惹他,省的麻烦。”宁颜顺便给两人倒上茶。
“这几日你姐姐好像挺忙的,本来我想邀请她一起游湖,可是她拒绝了。”白泽端起茶杯,这茶倒也香,虽比不上天界,却也是一番别有的味道。
方才秦阴德身后的那人有些熟悉,自己在哪里见过。宁颜陷入自己的沉思。
“扣扣扣。”门口响起敲门声。
“进。”宁颜回过神。
一身材曼妙的女子抱着一把古琴缓缓走了进来,小碎步走的步步生莲,脸在面纱的遮掩下显得更加神秘。“见过公子小姐。”女子的声音如同她的人一般,温柔似水。
“来啦,快坐。”宁颜笑得一脸灿烂。
“多谢小姐。”女子微微欠身,随即坐了下来,放好琴。“不知公子小姐想听什么曲?”
“嗯,那就高山流水吧。”宁颜看向白泽,“师兄,如何?”
“泠儿选的自然是好的。”白泽将窗打开,湖风习习吹了进来,难得的惬意。
“郑四小姐,好雅兴。”窗外另一条船上坐着秦阴德和秦阴玄。
宁颜露出一丝假笑,“民女见过诚王,静王。”
“草民见过两位王爷。”白泽也随之跟着,眼睛却凌厉的扫过秦阴德,他身上还带着妖的气息。秦阴德似乎下意识的颤抖了下。
“既然有缘相逢,那我们就一起做个游戏助助兴可好。”秦阴德挑了挑眉。
宁颜保持着微笑,但内心却不由翻了个白眼。“诚王殿下,兴致颇高呀,那诚王殿下有何好的提议。”
白泽始终微低些头,手指灵活的转动着,突然,本来风平浪静的湖突然出现了一个小的漩涡,一圈圈,带着侵略性。船支开始有些晃动。
“这是怎么了。”宁颜面前的水一下涌动了起来,宁颜看着这不寻常的现象微微皱眉。
白泽一把拉住宁颜,“稳住。”
四周的小漩涡出现的越来越多,秦阴德虽吃惊,却似乎也在他意料之中,挑了挑眉,天地间突然暗了下来。。
一声野兽的嘶叫声在天际响起,宁颜吃惊的望向白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百三十,长公主抱恙
自从游湖那件事后,宁颜医学的天赋似乎更上了一层楼,偶尔能看到一些神奇的小植物,他们似乎同山海经里描述的奇珍异草极为相似。而一般到了此时,白泽就会在一旁教导,甚至说,白泽总是有意无意的提到山海经里的妖兽神兽,宁颜这一段时间里获得的知识远远超过先前所了解的东西。
宁颜一方面觉得应该调查自己这个师兄的来历,一方面却对他有着谜一般的信赖感。近日,梦见那个模糊身影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像是一条龙,又看不真切。国师府的事务一直都比较清闲,苏秦却好些日子未见了,他忙着找国师的下落。白泽随宁颜去了好几次国师府,也未曾遇到过苏秦。
“姐姐。”宁颜照例带着师兄出门,在门口遇到郑婉。
“哦,郑泠啊。”郑婉回眸一笑,清清淡淡又风华绝代。白泽一下恍惚,似乎看到了曾经毕方的影子。那时候毕方还是强大的上古神兽,虽是天帝的侍女,却很是骄傲,永远都是光芒四射。
“师兄?”宁颜轻唤了一声白泽。
“郑姑娘好。”白泽微微点头。
“师兄好,既然你是郑泠的师兄,我唤你师兄应该也可以吧。”郑婉看了看宁颜身边的男子,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人,虽然说是薛老的徒弟,但总有些怪异。
“郑姑娘如此说,在下真是诚惶诚恐。”白泽对郑婉的态度算是极好的。
“郑泠,你是要去国师府?”
“嗯,毕竟领着俸禄,在其位谋其政。姐姐是要去哪里?”
“最近长公主身体有些不适,我去探望一下。”
“啊,长公主怎么了?那我要不要也去看看她。”宁颜微微皱眉。
“长公主很是喜欢你,想来你能去看她,她自然是欢喜的。”
“那我等国师府的事处理完就过去看看,麻烦姐姐同长公主说一声吧。”
“好。”
“姐姐,慢走。”宁颜目送郑婉的马车走远。
“师兄,你很喜欢郑婉?”宁颜说话有些直来直去,看向白泽,“她可是有婚约的人了,哎呀,你可别惦记了。”
白泽有些无奈,这性子谁说不是毕方的,想当初天界的时候,毕方说话也很少转弯。“你呀,真不知道瞎想什么呢?”你同郑婉本就是一体的,如今魂魄分离在两处,只能等有朝一日恢复了。
“那是最好的了。省的你到时候伤心难过。”宁颜点了点头。
“走吧。”白泽边笑边往国师府的方向走去。
“等等我!”宁颜忙跟上。
如此岁月静好。。
天界,狐九儿看着琉璃鲸中的两人,白泽大人何时这般温柔了,到底是宁颜呀,也只有宁颜才能得到这般宠爱,一点点魂魄养起来的人怎么会不放在心上呢,狐九儿莫名有些难过,涩涩酸酸,这是怎么了?狐九儿,你在想什么呢,宁颜是最重要的,嗯,她就是值得啊!我到底在矫情什么啊。宁颜,你早点回来吧!九儿一人在天界,每日提心吊胆,你回来定要好好补偿我。
一百三十一,失踪
“怎么办?”宁颜慌慌张张,一脸焦急的看着白泽。
“秋乞,你家小姐之前可有异常之处。”白泽还算冷静。
“没有。”秋乞也有些慌神,按理说,小姐有任何事都是会告知自己的,可现在。
“这都一天一夜了。姐姐不会有事吧。”宁颜的眼泪控制不住的在眼眶里打转。“苏秦,要不你弄那块古玉找找。”
苏秦无奈摇了摇头,“婉儿是人,用古玉是找不到的,我已经派人四处去找了,她向来聪慧,应当没有事的。”
“是啊,泠儿不必过分忧愁,我们一定能找到郑姑娘的。”白泽安慰到郑泠,郑婉身上共存两个魂魄,寻常的妖物是伤不到她的,甚至会惧怕她,蚩尤亡魂和上古神兽之魂都是特殊的存在,这天道没有异常就表示她没有异常,那她的失踪要么就是人为的要么就是她自己为之。她为什么要自己藏起来?难道长公主府里发生了什么?
尽欢楼的密室,众人寻找的郑婉正一杯杯喝着酒。
“先生。”屋外杜承昀的声音响起。
郑婉的脸恢复清明,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又恢复冷酷的面庞,秦文帝,你骨头里的坏真是超乎我的想象,这么爱这个位置,那就看看吧,我怎么把你拉下来,我要你亲眼看看你的儿子怎么夺了你的权,卸了你的爱。郑婉带上黑色衣帽,脸再次掩盖在衣服下面,站起身打开门。
“先生?”杜承昀微微抬头。
“你做的很好,但是我现在更多的钱,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吧?”
“明白,先生放心,我定竭尽全力协助先生。”
“哈哈,你都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就敢这般说话,这样很让我怀疑你的忠心。”
“最多就是赔上在下的一条命罢了,我无亲无故,殃及不到九族。”
郑婉的手拍了拍杜承昀,“还是给自己留条后路。”郑婉的声音很是清冷,带着几分威严。
从密道出去,通过一座隐藏的屋子,到了街上,依旧是繁荣的京都城,这座城永远有着光鲜亮丽,又有着藏污纳垢的地方,真是个神奇的地方。郑婉已经脱下黑色披风,恢复了女儿身,面纱下的面容虽然看不清,但从眉眼能发现这定是个美人。
“是郑三小姐。”苏府的下人一下就认出了郑婉。
“三小姐!”几个人连忙奔了过来。“终于找到你了。公子和郑四小姐可急坏了。”
“啊,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我们快回去吧。”此时郑婉说话的声音轻轻柔柔的,让人不免觉得是个柔弱的女子。
“郑三小姐,请。”几个下人满脸的开心。
“姐姐!”郑婉已经找到的消息早就早一步到了郑府,宁颜已经候在郑婉的院子里。
“郑泠,子由,白泽师兄,你们怎么都在啊,真是劳师动众,让大家劳心牵挂了。”郑婉摘下面纱,很是不好意思的样子。
“你没事就好。”宁颜的眼眶红红的。
“没事啊。”
“你去哪了?”苏秦脸上难得的严肃。“身上为何有酒味?”
“昨晚我梦见了离殇,心里有些难过,就出去寻了个地方,喝了些酒。”
“以后不要出去喝酒了。”
“子由,无论我与你现在有着如何的关系,我依旧是我自己。”
“我只是担心你,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了,我现在累了,我要休息了。”。
“好。”
一百三十二,诗会
“最近这秦阴德动作也太多了,竟然要举办诗会。真是不知道安的什么心。”宁颜翻动着拜帖。
“那你要去吗?”白泽将药草分类标记。“你一向能避他则避他。”
“那不一样,这次我就要去,不然怎么知道他要耍什么花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宁颜收起拜帖。
“那我陪你去!最近你可有察觉你姐姐的异常。”
“异常,没有啊,这几日她同我就很少见面。”
“她,似乎有些不对劲,你要多关注。”郑婉身上蚩尤亡魂的力量最近有些突出,如果被蚩尤亡魂占据了身体,那就有些不妙了,只有两者达成一个平衡,才有机会从郑婉的体内出来,宁颜的魂魄终究是不全的,若散落在外的魂魄不回归于本体,终有一天,宁颜会撑不下去的,到时候就是真的魂飞魄散,无力回天了。
“那我等会去找她。”宁颜心里一恍惚,突然焦虑起来,“不不不,不行。还是现在就去,师兄,你继续分。”郑泠放下手中的药草,风风火火的消失在院门口。
“狐九儿,出来吧。”白泽一个挥手设下结界。
狐九儿一身火红色出现在白泽面前,“白泽大人。您让我查的有些眉目了,那个三皇子秦阴德身上有妖气,应该是与他有所勾结。我不确定是什么,因为那东西功力在我之上,我不敢靠太近。”
“大秦的青龙是在守护着谁?”
“四皇子秦阴惜!”
“什么?四皇子?竟然不在现任帝王身后。”
“我也没有料到,我同青龙聊过天了,可他什么都不肯说。”。
“龙族选择帝王有他们自己的规则,我们不好干涉。既然他选择四皇子,自然有他的道理。”
一百三十三,出事
“凉楚派来的刺客在路上伏击了国师。”国师府的侍卫匆匆向郑泠禀告。
“凉楚竟然这般阴目张胆,那国师可有事?”宁颜忙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
“国师倒是无碍,只是,只是郑三小姐为他挡了一箭。”
“你说什么?那她?她在哪?”
“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国师特意过来嘱咐圣女准备治伤。”
“好,我这就去准备!对了,你赶紧去郑府请我师兄。”宁颜微皱着眉,立马赶去库房,准备药草和布料。“希望一切都不严重。”
苏秦那边的速度也是很快,郑婉没多久就送到了郑泠在国师府的屋子里。
“你们都出去吧。”
“一切就交给你了!”。
“嗯,”宁颜也不多话,将门关上,郑婉的胸前满是血红,宁颜开始剪去衣裳,然后开始准备拔箭,每一步准备都小心翼翼,草药轻轻敷在四周,估算着速度。
一百三十四,接近
“姐姐。这天气真好。”宁颜采了一大束花过来看郑婉,郑婉坐在凉亭里,做着刺绣。
“妹妹。”郑婉的声音带着一丝甜腻,这同她往常或清冷的样子,或端庄的样子都不一样。“好漂亮的花,这是给我的吗?”
“当然啦!我院子里种的,不错吧!”宁颜递了过去。
“谢谢妹妹。”郑婉小心翼翼接过花。“妹妹,今天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好!”宁颜眼睛一亮,自从郑婉失忆,她连小院都不迈出去,好像自我封闭了一般。
“那京都城最好吃的地方是哪里呀?”郑婉歪着头问到,带着一丝俏皮。
“最好吃?”宁颜一愣,“那自然是得意楼。”
“那我们可以去吃吗?”郑婉透着一丝渴望。
“好。”宁颜转头看向秋乞。
“小姐,奴婢这就去准备马车。”一旁的秋乞立刻行动起来。
宁颜又帮郑婉把了把脉,恢复的很好。
“真的是有劳妹妹了。”郑婉温柔的看着宁颜。
“说这些干嘛呀!你是我姐姐,我要保护的人啊,”宁颜轻笑,脖间的玉佩带着温润,知道啊,我的使命我可从来没有忘记过。
“小姐,马车已经备好了。我们可以走了。”秋乞的效率一向的高。
“妹妹,我们走吧!”郑婉笑得眼睛弯弯,透着股纯真。
“好!走!”宁颜连连点头。
得意楼的生意依旧好的出奇,因为是临时起意,根本定不到包房,只能坐在大厅,郑婉的天生丽质一下就成了这楼里的焦点。
“妹妹,这地方可真热闹。”
“自然是啊,京都城热闹的地方可多了。”宁颜给郑婉倒上一杯茶。
“今日两位郑姑娘也在啊。”秦明德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
“三,公子。”宁颜说的磕磕绊绊,露出一丝假笑。
“三公子好,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您是?”郑婉在一旁露出甜甜的笑,又不
“郑姑娘就唤我一声三公子便是,对了。我定了包厢,你们要不要一起。”
“不用了。”
“那岂不是打扰了。”两人的话同时想起。
“自然是不打扰的,能邀请到两位郑姑娘是在下的荣幸。”秦明德一副温和的样子。
“这位三公子,冒味的问下,我们之前很熟吗?”郑婉一脸真诚的看着秦明德。
“一同经历过生死可算熟?”
“那妹妹,要不我们就借三公子的光去包厢,可好?”郑婉转头询问宁颜。
宁颜脸上保持着原来的表情,内心却疯狂在怼秦明德,好你个秦明德,趁着郑婉记忆空白,想干嘛,自己原本的那段记忆里,郑婉可是和秦明德勾结在一起的,两个人可谓狼狈为奸,自己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可是现在这样,也不好明说,不如就静观其变。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多谢三公子。”宁颜的假笑保持着。
进了包厢,秦明德温柔的给两人倒上茶。
“多谢三公子。”郑婉微微低着头,轻轻一笑,这笑可谓一笑倾城。“三公子,你能说说,我们之间以前的事吗?”
“这说起来,一时半会还真说不完呢。”
“那就慢慢说,就是有些叨扰三公子。”
“不叨扰,郑姑娘真是太客气了。”。
“啊呀,姐姐,这些你问我便是啊。”宁颜赶紧拦下来。
一百三十五,执念
“郑婉,你绝对不能动摇你的心志,你可是上古神兽。”毕方的气息有些不稳定。
“毕方,还是不要挣扎了!”此刻蚩尤亡魂的身影很是强大。
毕方的表情有些鄙视,“不过是暂时的罢了,别得意太久。”
“哈哈哈,郑婉身上可不止你的魂魄,还有我蚩尤的。”
“总有一天,我会如同凤凰磐涅一般回归天界,而你将会打入十八层地府,忍受世世代代的刑罚。黄帝当年能胜过你,而今你也不配得到成功。”毕方微眯着眼睛,一下隐去身影。
“给我闭嘴!黄帝老儿不过尔尔,我蚩尤亡魂才是天选的主宰者。”
“静谧。”毕方将自己的原型封闭在一个小小的空间,近日自己的状态实在有些不好,郑婉心里产生了心魔,这便成了蚩尤亡魂最好的养料,此消彼长,自己的力量随之有所削弱,不能一直这般下去,可自己不能做什么,这可如何是好?
“哥哥!哥哥!我带你走,我会救你出去的。”梦境中,敌军的帐篷,一个男人被绑在柱子上。郑婉慌乱的想解开绳子。
“婉儿,快走!我逃不掉了,帮我护下你嫂嫂。”
“我可以救你的!我可以的。”。
“婉儿,还有哥哥未出生的孩子,替哥哥照顾,我知道你一向聪慧,可以做到的。”
一百三十六,符纸
大秦帝五十大寿将至,宫里宫外都开始忙碌,宁颜作为圣女,自然要跟着苏秦处理祭祀事宜。
宁颜几乎都住在了国师府,早起贪黑,“苏秦,这符怎么感觉不对啊。”
“嗯?”苏秦接过符纸,“这是谁做的?”
宁颜一向有记录的习惯,随身翻出一本小册子,“昨日应该是方舟他们几个。”
“我去找他们。”
“我也去。”宁颜忙跟了上去。
“苏公子。”苏秦一进屋众人就停下手中的活。
“方舟呢?”
众人环顾四周,“方舟呢?”
“今日没来?”
“好像没看到他。”
苏秦二话不说,直接往方舟的屋子赶去。
宁颜微皱着眉头,心里有些不安,按理说,这些都是常规的东西,国师府里的人都身经百战,这种错误应该不会犯。
“方舟。”苏秦敲打着门,却没有一丝回应。
“他不会出事吧。”宁颜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
“啪!”门被苏秦撞开,里面的场景让宁颜大吃一惊,全目的红色,朱砂的味道。
“这些都是朱砂,怎么会有这么多朱砂,朱砂在墙上画了无数诡异的符。”
“呃,好痛。”宁颜的头突然一阵巨痛。
“郑婉。”苏秦连忙扶住宁颜。
宁颜双手抱着头,“好痛。”。
“郑婉。”苏秦拿出古玉,宁颜就已经晕过去了。
一百三十七,青龙微显
“国师府都出事了。小姐还失忆了,这可如何是好?”秋乞三心二意的准备着晚膳。
“谁说我失忆了。”
“小姐?你,你怎么过来了,厨房乱,你先回去吧。”秋乞慌收拾起厨房来。“等等,小姐,你说你没失忆?”
“不过掩人耳目罢了。”郑婉的表情又恢复成原来清冷的模样。
“那小姐,您这是为了什么?”
“苏家,我不会过门的。”
“可是苏公子对小姐很好啊。”
郑婉剐了一眼秋乞,“徒有虚表的东西。我告诉你我没失忆,只是一个开始罢了。”
秋乞摇了摇头,“小姐,你说什么便是什么,秋乞定今尽全力。”。
“很好。”苏秦挑了挑眉。”
一百三十八,宫宴
宫宴最终还是如期而至,郑家地位显赫,自然三四天公子小姐能进这京都。
郑泠依旧一副温和怕事人的样子,柔柔弱弱自然娇羞,
“郑家的姑娘真是水灵灵。太尉大人,可真是好福气啊!”。
“多谢跟无线?不是,那个妹子。”郑泠不同意了你不饿的回下消息。
《人间不值得之毕方篇》一百三十八,宫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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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七,巫术
“巫术?”宁颜睁大了眼睛,所以最近发生在我身边的,是巫术?
“不好说。只能说很像。”苏秦也很无奈。
“这样啊。”宁颜苦恼的翻动着手指,
“我心中的不安这段时间都没有停止过。苏秦,我总觉得会有大事发生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要怕,我会保护好你!”苏秦倒也乐观。
“郑姑娘,外面有个号称你师兄的人来了。”。
“师兄?白泽来了!”宁颜听到这忙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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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八,怀疑
宁颜偷偷跟在郑婉身后,她心里总觉得郑婉有些异常,从那次苏府回来就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
“真是越发聪明了。”郑婉嘴角微微扬起,她自幼学武,近年来更是勤加苦练,听觉更是上了一层,郑泠这拙劣的跟踪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拆穿了。
“小姐。后面,”秋乞也发现了郑泠的行为。
“无妨。”郑婉拐入一家酒楼,故意选了靠窗的位置,恰好能让楼下的郑泠看的一清二楚。
宁颜随意坐在路边的茶水铺。
“姑娘,来一壶什么茶?”小二看到客人就热情的凑上前。
“你家什么特色就上什么。”宁颜敷衍的打发了小二。
“郑婉这么有兴致,还跑出来吃饭?之前怎么都不肯出府。”宁颜一直盯着楼上的郑婉。
“小姐。这四小姐看来是对你起了疑心。”秋乞倒上茶水。
郑婉接过杯子,假装不经意的往下一瞥。“是又如何?”
“要不要奴婢做些什么?”秋乞轻声询问。
“做什么?再怎么说,她也是大秦的圣女,我的妹妹,同父异母的妹妹。”
“奴婢唐突了。”
“可是那又如何?谁也阻止不了我。”郑婉的眼里闪过一丝恨意,大秦帝,秦明德,你们等着。
“哥哥说这段时间,小姐还是小心些,二皇子那边有些异样。”
“秦明德确实在做一些诡异的事情,不过深入虎穴才能得到更多的东西,想要得到更多的就要付出大的代价。”郑婉微笑着。
秋乞有些担忧。“真的要这般冒险吗?苏公子那边。”
“好了,你知道我不喜欢,以后我不想听到这些。”郑婉咬了咬唇,苏府,我也不会放过的,对,不该放过,他们又何曾想要放过玉羊。
“圣女。你怎么在这?”国师府的人一路小跑到了茶楼。
“你怎么过来了?”
“圣女,苏公子在找你呢,”
“他找我做什么?”
“赶紧去吧。”
“行吧行吧。”宁颜放下茶钱,朝对面的酒楼看了一眼,转身赶去国师府。
“四小姐这是去国师府了?”
“圣女自然公事繁忙。”郑婉优雅的吃着饭菜,“抓紧时间,我们还要去趟郊外。”
“诺。”
宁颜跑过一个路口,突然停了下来,“谢谢小哥帮忙。你回去吧,苏公子那帮我打好招呼,这几日我请假。”
“诺。苏公子吩咐了,郑小姐自己当心些,他画的符纸一定要随身带着。”
“好,知道了。”宁颜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转入一个小院,重新换了一身衣服,化了妆,比起之前拙劣的装扮,现在宁颜的技术明显有了质的变化,虽然依旧是女子的容貌,却同平时多了些岁月的痕迹。
宁颜一副农妇装扮,到了街上,很快就到了酒楼附近,郑婉还没走,果然淡定。宁颜随手买了个包子,吃了起来。说起来还真有些饿了。
“小姐,马车已经备好。”秋乞的能力总是这般优秀。
“走吧。”
竟然坐马车,宁颜随手招呼了一个板车,“师傅,麻烦去趟郊外,这点小钱就当路费,我着急赶路。”
车夫接过钱,“行,就当帮你了。”。
一辆马车,一辆板车都朝着城门而去。
一百三十九,发现
“苏秦,我能去你家吗?好久没看望长公主了,甚是思念。”宁颜一早就找到苏秦。
“你去便去好了,递上拜帖,母亲定会见你的。”苏秦忙碌着手中的事情。
“我想住几日,陪陪长公主,可好?”宁颜笑得一脸谄媚。
“哎呀,母亲大人对你可是甚是喜欢,你这要求,她自然是会答应的。”苏秦笑着。
“那便好,我这就去递拜帖。”
“等等,郑泠。”苏秦欲言又止。
“怎么了?”
“你姐姐近日可好?”苏秦咬了咬唇。
宁颜突然愣了一下,“挺好的,我觉得看着身体不错。放心吧,你早晚会是我姐夫的。你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真是。”苏秦的耳尖微微泛起一层红,“有辱斯文。”
“哈哈哈,我说错了吗?姐姐只是一时忘了,可就算如此,我觉得她还是会选择你的。我先走了。”宁颜走的飞快,但愿此次去公主府,能发现郑婉的异常因何而起。
苏秦看着手中的物件,有些发愣,她为何会忘了我。
“苏公子!”一阵喧闹,几个人匆匆而来。
“怎么了?”
“城里又有人出事了,和昨日的一样。接连出现两个相同的死者,恐怕。”
“走,去看看。”
“是否要叫回圣女?”
“不必了,让她休息几天。”
城西的一座小院,刚进去,一股难闻的臭味就是迎面扑来,苏秦皱了皱眉。
“苏公子。”京兆尹看到苏秦忙过来打招呼,并拿了一块面巾,“这地方实在诡异的很。苏公子能来协助我们,真是万分荣幸。”
苏秦接过面巾,径直往屋里走去。食人?地上已经很不完整了。苏秦看着不整齐的伤口,这样的口子怕是异兽的所为。从怀里拿出古玉,念了几句,古玉的颜色变得通红,这异兽怕是厉害的很。
“这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就今日,这人独居在此,是个年轻的读书人,本就不太出门,不过每过七天定会出去买些菜,昨日按理说就是他出门的日子,熟悉的摊贩却一天未见到他,今日想着不对劲,顺路过来的时候想看看,结果就是看到这个样子。”京兆尹恭敬的回答道。
“附近的人家可有去询问了?”
“已经派人去做了。”
“屋里的一切都没动过?”
“没有没有。”
“你们都出去吧。我一人在屋里。”
“好好好。”京兆尹挥挥手,很快屋里就剩下苏秦一人。
苏秦开始画符纸,一张张用朱砂绘制的符纸很快就放置在了四个方向。古玉再次升起,血气充斥着满屋,却在门口都停了下来。这异兽好生厉害,竟然追踪不到。苏秦收回古玉,打开门。
“苏公子,如何?”
“还需多加调查。劳烦大人把相关事务一并交到国师府。”
“是是是。”京兆尹连连点头。
“公子?”。
“先回国师府吧。”苏秦的心里又添了一份忧愁,京都城已经不太平了,这劫难何时会度过?
一百四十,蛊雕
“主人。”一座小院,一黑壮男子低着头,有些怯懦。
“你可真是会惹祸。”一身黑衣的人冷冷说到。
“属下很是谨慎,没有留下行踪。”男子低着头懵懵的。
“国师府都开始调查了,还说谨慎?你可别坏了我的好事!”
“主人,放心,我绝对不会误了主人的大事。”男子的牙齿露了出来,尖锐无比。
“最好如此,你最近给我低调点。大事成了,想要多少人裹腹就有多少人。”
“是,主人。”黑壮男子等着黑衣人离开,咯咯咯咯舒展了下身子,这人类的躯体可真是麻烦,可主人不让自己以原型出现,真是,等主人大事成了,看自己怎么收拾这些蝼蚁。
“小姐。”秋乞匆匆赶回府。
“如何?”郑婉手捧着书。
“今日二皇子又不知所踪,我们分布在京都城的人几方汇总,觉得他极可能出现的几个地方。”秋乞递上京都城的布局图。
郑婉这才放下书,仔细看着图上标志的几个点。“安排人了吗?”
“已经在这几个点都安排了几个人,时刻监视。”
“秋乞,你觉不觉得,他身上突然有种不同寻常的气息。”
“什么?”
郑婉邹着眉头,这气息既让人觉得亲近又让人厌恶。“算了,这几处一有异常就通知我。”
“诺。”
“郑泠最近几日怎么没见到?”
“四小姐去了苏府,住了好几几日了。”秋乞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和苏家有婚约的是小姐,四小姐一个劲的凑上去算怎么回事,小姐现在装失忆,和苏公子总是疏离,可别让四小姐钻了空子,小姐这样,可别失了良人。
“她去苏府做什么?”郑婉倒是很平静。
“那谁知道,她同苏公子同进同出,可别传出什么来,影响了小姐的声誉。”
郑婉不悦的看了一眼秋乞,“那就让那些人闭嘴。”
“小姐。”秋乞一愣,脸色有些泛白。
“我希望她能平安喜乐。”郑婉难得的露出一丝脆弱。
“奴婢也会帮小姐的。”秋乞坚定的看着郑婉。
“我知你,有你真是我的三生有幸。”郑婉握了握秋乞的手。
“能遇到小姐才是奴婢的三生有幸。此生唯小姐。”
“如果哥哥没有事,我们三人离开这里找个地方隐居该多好。”郑婉的眉宇难得的出现了忧郁。
“小姐,奴婢会永远陪着您,您想要做什么,奴婢便做什么。”
“四小姐可曾说何时回来?”
“没说,只说了这几日,大人也没多问,长公主那也随她。”
“好。”
“小姐,京都城发生的那几个诡异的案子,国师府在调查,苏公子那才是消息最多的地方。”秋乞小心翼翼提到苏秦。
郑婉脸色有些冷,眼里看不出的情绪,良久才道,“备马,去趟国师府。”
“诺。”秋乞退下。。
子由,你为何是他的儿子?九卿之首,真是个笑话。天,你看清楚了吗?如此无德之人,坐的确实宗庙礼仪之事,可笑可笑!
三百四十一,排除异己
夜黑风高,京东城弥漫着一股恐怖的赶路,街上除了偶尔经过的巡逻兵,毫无生气。
一座官家院落,一声声婴儿啼哭响起,府里丫鬟仆人四下寻找,想要找到源头,殊不知书房里,他们的大人脸色惨白的看着面前的怪物,豹身,雕嘴,独角,这样的组合放在一起,变得极为诡异。
“这么老的肉,啧啧啧,肯定不好吃。”雕嘴里发出奇怪的声音,却能听清说的什么话。
来人,你”中年男子的话刚要大喊,声音却卡在喉咙里。
“哎,你说那些人什么时候能发现这叫声是从这里发出的?”怪物幻化成人的样子,黑壮又其貌不扬。
中年男子瞪大了眼睛。
“啊,还是挺快的。太老了,不想吃。”黑壮男子一下冲了过来,手掐在脖子,中年人脸涨的通红,很快变紫,没了气息。
“麻烦。”黑壮男子拍了拍手,幻化成一缕黑烟离去。
“大人!不好了!”
“来人啊!有贼人!”整个府开始喧闹起来。。
“快去找京兆尹大人!”
三百四十二,设局
“户部接连出事,看来有人盯上了户部。”郑婉微微皱着眉头,“白大人那边可有何消息?”
“因为户部两位大人死的蹊跷,这件事还惊动了国师府。奴婢看四小姐这几日都早出晚归,国师府那传来的消息是,这两位大人身前都接触过那个食人的妖兽。”
“食人的妖兽,这世间真是越来越乱了。四小姐可曾回来了?”
“还未,哦,这几日国师府还在赶制了很多符,发到了每个朝廷官员那,白大人应该也有。”
“户部,最近他们有什么在做的事情?”
“他们掌管全国的税收,一向是比较忙碌的,哦,最近他们一直在为修建陵墓的费用而争议。”
“修建陵墓?”
“这是今年大秦帝命令下来的,当然自古以来,皇帝修建陵墓都是正常的。他们可是希望生生世世享受这些荣华富贵,权力滔天。不过小姐也是知道的,国库里的钱不是很多,其他方面的用度也少不了,这事就有些尴尬。”。
“生生世世,可真是贪心啊。”
三百四十三,抓获
“这东西太丑了!”郑泠看着面前豹身,雕嘴的怪物,忍不住吐槽起来。
。
“郑泠!”苏秦阻止了郑泠
《人间不值得之毕方篇》三百四十三,抓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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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四十四,解除婚约
“郑婉!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宁颜眼睛泛着红色。
“我自然知道!”郑婉面无表情的看着郑泠。
“知道?郑婉,你真的失忆了吗?你的头可没有受伤!”宁颜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脾气。
“郑泠!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郑家!”郑婉有些不耐。
宁颜突然大笑起来,“为了郑家?郑婉!你瞒得了别人,瞒得了我吗?你恨每一个郑家的人,特别是大哥和父亲,因为他们害死了郑平晟。”
郑婉体内升起一股火,面上却依旧平静。“妹妹,你在说什么?平晟哥哥是生了重病,这和父亲哥哥有什么关系?你莫要胡说。”
“他怎么走的你心里知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恨,我也没有办法设身处地的体会你的痛苦,可是我知道他一定希望你能放下。”宁颜想要伸手,又退了回去。“姐姐,这世上还有好多人爱着你,你能不能睁开眼看看。”
“郑泠,我听不懂。”郑婉停顿了下,“解除婚约的事是苏秦先提出来的,我答应了。现在苏秦深陷牢狱,郑家可不能受了牵连,况且这也是父亲的意思,这坏人我做了,你不如去问问父亲。”郑婉冷着脸。
“姐姐。”宁颜看着郑婉。
“你与其在这浪费时间质问我,不如利用你圣女的身份,好好帮苏秦翻案。”
“好。”宁颜没有再多说,匆匆离开。
“哥哥!”宁颜一离开,郑婉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涌出。“对不起对不起。额。”胸口一阵刺痛。
“蚩尤亡魂!你别以为你得逞了。”毕方身藏在柔光中。
“小毕方,你都不敢出来,还能叫嚣,啧啧啧,到底是被昊天给养的刁蛮了,不过是昊天身边的侍女罢了。”蚩尤亡魂此时格外得意。
“天道好轮回,谁都别想躲过天道,你也是!当初你没有胜过黄帝如今不过一时得意,还真以为能逆天改命了?”毕方嗤笑一声。
“我们九黎族可不是坐以待毙之辈,卷土重来之时就是我们一统天下之时。”蚩尤亡魂的力量这段时间越发强大。
毕方隐去身形,不再多说话,她必须休整自己的力量。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秋乞刚进屋就看到一脸痛苦捂着胸口的郑婉。
“秋,乞。”郑婉艰难的叫了一声秋乞就晕了过去。
“小姐。”秋乞立刻冷静下来,将郑婉放到床上,摸了摸郑婉的头,没有烧,小姐怎么突然晕了,还是找四小姐来吧。秋乞立刻跑了出去。这时,郑婉的眼睛突然睁开了下,闪过一丝黑雾,又晕了过去。
“四小姐!”秋乞一路跑了出去,追上已经赶往廷尉寺的郑泠。
“秋乞?怎么了?”郑泠为了赶时间骑了马。
“小姐突然晕了过去。四小姐一贯知道小姐身体情况,所以还请四小姐帮忙看一下。”
“什么?怎么会呢?好,我马上回去。”宁颜立刻扯了一下缰绳,掉头往回赶。“静王殿下,苏秦那就劳烦您先去一次了。”
“好,你也别太着急。”一旁的秦阴玄点了点头。。
“秋乞,你自己回去,我就先行一步。”
三百四十五,迁怒
一座隐秘的小楼,几人焦急的围坐在一起。
“现在我都被禁止进入国师府了,那里面有什么线索,我都没有办法得到消息。”宁颜的脸色有些苍白,这几天睡眠不足整个人都有些疲惫,手指一直在杯沿上打转。
“国师位高权重,子由也是他的徒弟,他为什么会陷害自己一手培养的爱徒。”秦阴惜握着茶杯的手有些颤抖。“这几日,我去见过父皇,可是父皇很决绝,他也认定了,苏秦的事情。”
“也许国师他是假的呢?”宁颜突然大胆的质疑。
“你是发现了什么?”秦阴玄有些吃惊,看向郑泠。
宁颜摇了摇头,“倒也没有实际的证据,只是觉得有些蹊跷,国师都已经失踪这么久了,苏秦一直都在寻找,可是他一回来就指控自己选好的继承者,而且当初封我为圣女,也是国师的请求,现在我都见不到国师,他似乎对我很是忌惮,当然也可能不是忌惮,反正就是躲着不见我。我一点都接触不到国师府的事。”
“现在当务之急是帮子由洗刷冤情。廷尉寺现在还好是我在管着,我这边可以暂时护着他。”秦阴惜插入一句。
“四殿下,您一定一定要护着哥哥。”苏小小的眼睛都哭肿了。“哥哥他一心为国,再说舅舅怎么就这么不信任哥哥。”
“小小,慎言,你也别太担心,我们都会尽全力保护苏秦的。”秦阴惜拍了拍苏小小的肩膀。
“对啊,我们一定会救出苏秦的!”宁颜附和道。
苏小小突然狠狠瞥了一眼郑泠,“呵!你们郑家不是等着看我们好戏吗?哥哥一出事,你姐姐不就急着解除婚约吗?虚伪。”
“小小,你怎么这般说话。”秦阴惜轻声呵斥道。
“这也不是姐姐的本意,苏秦想要解除也是。”宁颜连忙解释。
“怎么?还要怪到我哥哥头上是吗?哥哥一心为了郑婉,她怎么做的,哥哥入狱这么久,她有出去一次吗?你们郑家就是一群趋炎附势的狗,你在这假惺惺的帮忙,谁知道安的什么心。”苏小小越说越气。
“小小。”秦阴惜按着气愤到站起身的苏小小。
“我,我。”宁颜涨红了脸。
“苏小姐,如今我们当一同想法子,而不是这般为难想帮忙的人,解除婚约一事确实是苏公子提出的,想来他想要保护着他所爱的人,苏小姐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如苏公子知道自己所爱被自己妹妹所非议,心里也不好受吧。”秦阴玄语气中带着一丝维护。
“小小,你冷静点,郑泠一直在想办法。”
苏小小甩开秦阴惜的手,“真是和你那个姐姐一模一样,挺能魅惑人心啊。狐狸精!哼!”说完就摔门而去。
宁颜脸色一下变得煞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泠儿。”秦阴玄见不得郑泠哭,有些手足无措。
“今天就到这吧,还有,郑婉她不是那么无情的人。”宁颜心情极为不好,很是不高兴的离开了。
“泠儿。”秦阴玄看了一眼自己弟弟,追了出去。。
“哎。”秦阴惜无奈摇了摇头,今日就不该带苏小小来。
三百四十六,见面
“小姐。”秋乞看着静坐了良久的郑婉,担忧的唤道。
“秋乞,我好累。”郑婉看着面前的证据,之前安插在秦阴德身边的那位终于还是找到了东西。
“小姐,您先休息?这些我收起来。”秋乞默默的收起那些纸,这些东西足以证阴秦阴德勾结凉楚。
郑婉叹了一口气,秦阴德,你最想要的不就是皇位吗?那就让你得到再失去。“秋乞,苏家现在如何了?”
“暂时还没动静,毕竟是长公主家,苏公子现在还好,四小姐一直在想办法。”秋乞欲言又止。“小姐现在外面说什么的都有。”
“我知道,我就是要让郑家名誉受损。”郑婉冷笑一声,“不过现在秦阴德我要一起拉上了。秦阴德这几日的行程给我收集起来。”
“诺。”
“苏秦那边,让,让你哥哥暗中帮他们,切不可让他们察觉了。我相对的只是他父亲,而不是他。”
“小姐,你这般可是苦了你。”
“人生在世,这些事情不必放在心上,还有,国师府给我盯着,那个国师蹊跷的很。”郑婉看着那些证据收起来放入密阁。
“这些都会做的。只是现在京都里的妖兽传闻让整个京都都处于一种特别恐慌的状态,基本每家每户都是闭门不出,街道都萧条了,我们的生意也很有影响。”
“现在国师回来掌管了这些事情,苏秦又关了起来,妖兽一时不出现,那这种情况只会持续。”
“百姓怨气很大,特别是对苏公子,朝廷里分了好几派,现在争执不下,四小姐今天一早就去找陛下了,不晓得她准备如何。”
“她那个圣女,本事不大,胆子却是不小。你先去看秦阴德这几天的行程吧,总要遇上他的。”
“诺。”
郑婉运起内力来。这段时间在家呆着反倒让自己得了空,内力感觉都浑厚了不少,可是每天梦里总是有种压抑感。
“哎呀,郑姑娘,陛下说了身体有恙,您还是回去吧。”宫殿内,宁颜等在门口,不依不饶的说道,“陛下不舒服,可有请了疾医?不如让臣女看看。”
“郑姑娘。”宦官正要说什么,秦阴德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殿下好。”宁颜一看到秦阴德,整个人就开始不舒服,只低头微微欠身。
“本王今天听闻父皇身体不适,已经探望过,现在父皇他休息了,本王现在也代理处理公务,郑姑娘有何事,可以直接同我说。”
“那好。殿下,您说,我是不是还是圣女。”宁颜倒也不惧。
“自然是,这可是大秦都知道的实事。”
“那既然如此,为何现在我国师府都进不去了?”宁颜抬高了头,一脸无畏。
秦阴德突然有几分欣赏面前的女子,阴阴这郑四小姐每次见到自己是能避就避,似乎很怕自己的样子,这个时候为了苏秦倒是无所畏惧了。
“这要问国师了,你也知道,国师的地位在大秦可谓极其之高,他说话父皇都要敬他三分,他做的决定也不好说什么,况且,圣女身份高贵,现在国师这般做也是为了保护圣女啊,圣女想来是知道这其中的轻重吧。”秦阴德的眼睛带着一丝狡猾。
“国师府应该是这京都城最安全的地方吧,不然还有什么人可以对付妖兽了?”
“苏秦掌控国师府多时,也不知道如今的国师府如何,这不是国师出于保护圣女的安全,让你休息在家吗?圣女应该能理解国师的用心吧。”
“那国师还真是费心了!既然陛下今日身体不适,那臣女就不打扰了,改日再来探望陛下。”宁颜狠狠蹬了一眼秦阴德,负气离去。。
秦阴德嘴角上扬,这郑家四小姐真是越发的脾气大了。
三百四十七,梦境
“应龙!应龙!”一女孩满是焦急的在寻人。“他不会出什么事吧?”女孩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毕方。”一个很轻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应龙!”女孩立刻奔向声音的方向,“你怎么受伤了!”女孩被面前人的伤势惊道,“这,你。”
“没事,就是一些皮外伤。”应龙勉强维持着自己的人形,露出一丝笑,突然晕了过去。
“应龙!”女孩扶住快到倒地的应龙。“我带你去疗伤。”女孩倒是冷静下来,弹指间两人已经消失在原地。
“应龙!”宁颜突然从梦境中清醒,应龙?这个上古神兽为何一直出现在自己梦境中,自己到底是什么来历,宁颜起身披上衣服,坐在床边,自从附身到了郑泠身上,这世间就开始出现各种传说中才出现的各种异兽,所以自己同这是否有联系,宁颜不由摸到自己脖间的玉佩,这玉佩,对了,不如给苏秦看看,这块玉佩到底有什么蹊跷。
宁颜突然有些开心,也许这块玉佩能解开一些东西。宁颜听了听外面打更的时间估摸了下时间,倒也还早,阴个一早便去廷尉寺。安下心来的宁颜继续躺了下来休息。
“小心郑泠!郑泠是你真正的敌人!”郑婉的梦境里满是这般的回响。“你是谁?”
“一个能帮助你复仇的人!这个世界上对你来说最危险的人就是郑泠,切记!”
“复仇?复仇!”郑婉突然睁开眼睛,深深吸了几口气,郑泠?郑婉手扶着额头,自己这个妹妹,年幼时体弱多病,却在哥哥逝去后不久在众人面前露脸,不仅露了脸,更是无线风光,这梦是何意思?难道她有问题?可是郑泠确实没有伤害过自己,自己这是怎么了?
“应龙,你看看你,这么不会照顾你自己。”宁颜又进入了梦境。
“呵呵呵。”应龙傻笑着。
“黄帝已经做到天下一统了,你的付出也是没有白费的。”女孩捣鼓好草药。“现在黄帝部落可谓是欣欣向荣,待你恢复过来便可重新回到神界了。”
“你辛苦了。”
“我倒是没什么辛苦的,这点都是小事,倒是估摸着昊天上帝比较着急,我这已经下凡许久,回去定是被他唠叨了。他可啰嗦了。”
“哈哈哈,如果昊天上帝听到你这话,别怪罪于你。”应龙在一旁帮忙。
“才不会呢,他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之前我偷偷给人间带回来火种,虽然他也惩罚了我,可是我不是还好好的嘛,他待我向来是很好的。”女孩将纱布上抹上厚厚一层草药,“手伸出来。”
“不必了吧,过几天就好了。”。
“快点!”毕方一下拉过应龙的手,“你都没有力量回神界了,嘴还硬!这些可都是我千辛万苦找来的仙草。”毕方的手法很是熟练,“这才好了,人界应该也没什么事了,我们在此隐居也是是一种别样的感受。”
三百四十八,太子之位
玉玺盖上的那一刻,似乎又进入了一个新的篇章。秦文帝拖着自己疲惫的身体,仰坐在龙骑上。
“陛下。”跟在身边几十年的老奴轻声唤道。
“你说这大秦还能继续吗?”秦文帝喃喃自语,“妖兽横行,怕是对这天下的惩戒。”
“陛下。”老奴不敢多言。
“上古离我们有多久了,天道就这般看着自己的子民承受这些吗?”
“陛下慎言啊!”老奴忍不住的阻止面前这个高高在上的人。
“朕还有什么好怕的,朕才是这天下最强大的存在!妖兽又如何?当初还不是被我们人所驱逐。”秦文帝义愤填膺的说着,挥手将一旁的竹简全打翻在地,突然一口血吐了出来。
“陛下。快传疾医!”
宫殿里又是一阵兵欢马乱。
很快,几位皇子匆匆赶来,一份诏书就被当面宣读,秦明德被立为太子。这一消息很快也传遍了整个朝堂。
“小姐,秦明德封了太子之位,现在已经准备入住东宫了。”秋乞一得到消息就马不停的过来。
“太子啊!他终于得到了这个位置。”郑婉摆弄着手中的棋子,“很好很好,就看他能不能撑到那个位置了。”
“还有一事,太子妃已经开始甄选了,这也是陛下的意思,全京都城五品以上官员家中只要有未有婚约的姑娘都要参加。小姐,小姐也在名单之内。”秋乞小心翼翼看向郑婉。
“那就去参加啊,太子妃,哈哈哈,身边的人有异心,突然觉得这太子也有些可怜啊。”
“小姐,奴婢有句话当讲不当讲。”秋乞很是心疼。
“那就不要讲了!”郑婉突然冷下脸。
“小姐,你当真要牺牲自己的幸福吗?”秋乞还是大胆的劝说。
“够了!我还轮不到你的指手画脚。给我去准备其他参选之人的资料。”郑婉心里堵着一股气。
秋乞抿了抿嘴,不情不愿的说了句,“诺。”
“姐姐!”郑泠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
“何事?”
“秦明德是不是疯了,姐姐的名字怎么也在太子妃甄选的名单里啊,那人真的是厚颜无耻!”郑泠愤恨不已。
“这不是陛下的意思吗?”郑婉冷冷看着自己这个妹妹。
“什么?可是全京都城都知道姐姐同苏公子有婚约啊,虽然苏秦是提了解除婚约,可是那不是为了保护姐姐嘛,这大家都知道啊,秦明德这么做是何意思啊,他完全可以拒绝将姐姐放在名单里呀,这全京都城能选的人可不少了。”郑泠紧皱着眉头。
“不过就是出参选,又不是选上了,你怎么这般焦急。”
“我不是。”
“郑泠,你喜欢子由吗?”郑婉的话突然变得有些尖锐。
“姐姐,你在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
“可是你太过关心他了,你难道自己没有觉得吗?”郑婉微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也许,郑泠你才是他最好的选择。
“姐姐这是吃醋啦?”宁颜凑近郑婉,嘻嘻一笑,“在我心里,姐姐同苏秦两个才是天造地设的对。我对苏秦一向是尊重。再说我有喜欢的人啊。”
“谁?”这个回答让郑婉很是吃惊。。
宁颜突然沉默了片刻,“我也不知道,只是我总觉得我心里有一个人很久很久了,虽然我到现在都记不起那个人是谁,但是我觉得我一直在等他。”
三百四十九,下手
“白泽师兄,你怎么来了?”宁颜看着面前的人,吃惊的问道。
“最近京都城的事我也有所耳闻了。”白泽对宁颜满是担忧,摸了摸宁颜的头。
“白泽师兄,你说我该怎么办啊?现在苏秦还在牢里,姐姐又根本不听劝。妖兽的背后根本也查不到,我这边都快无计可施了。”宁颜无奈的看着白泽。
“听着,绝对不能让郑婉嫁给秦明德,你一定要想办法阻止她当选太子妃,还有保护好苏秦,他在妖兽眼里是最好的养料,这几日快动手了,廷尉寺一定要加强戒备。”一股刺痛在白泽体内蔓延。
“好!”
“我先走了,你万事小心!”白泽点了点郑泠的额头,宁颜昏了过去。
“白泽大人,你没事吧!”狐九儿一直守在旁边,看到隐身的白泽慌忙问道。
“额!”白泽忍不住轻声喊了出来。“走!”
狐九儿小心翼翼的看着脸色越发苍白的白泽,泄露天机本就是大忌,更何况涉及的都是上古神兽。
“我没事。”白泽似乎明白狐九儿的担忧,淡淡笑了笑,“休息休息就可以了。”回了天界,白泽就将狐九儿拦在他的府门口。
“白泽大人。”狐九儿满是担忧。
“没事,乖。”白泽关上门,虚脱的无力感一下袭来,白泽勉强撑着回了屋,躺回床上,陷入昏迷。
狐九儿等了片刻,撇了撇嘴只能离开,“希望宁颜快些解决劫难,能早点回到神位。”
“狐九儿!”昊天上帝突然出现在狐九儿身边。
“啊,啊呀,昊天上帝,吓死我了!”狐九儿一惊一乍。
“白泽去通风报信了?”
“没有!”狐九儿忙矢口否认。
“呵!你还挺帮他隐瞒的,我还不了解他,宁颜是他养起来的,跟宝贝女儿似的,这丫头有事,这天界最着急的就是他了。”昊天上帝是一个人过来的,身边都支开了。
“白泽大人做何事,我一个小小的仙子怎么会知道呢。”狐九儿眼睛四处打转。
“他现在怎么样?”昊天上帝一点都没有相信狐九儿的说辞。
“啊,我不知道啊。”
“哎,胡闹。”昊天上帝一脸无奈,推开白泽的府门,狐九儿一路小跑跟着。白泽向来喜静,府里也没有多少人,见到昊天上帝,也只是微微欠身。很快就到了白泽的寝宫,扣了扣门,可是没有声音,昊天上帝立刻推门而入。
白泽安静的躺着床上。
“白泽大人!”狐九儿轻唤一声,满脸焦急。
昊天上帝走上前,探了探白泽的气息,白泽自己进入了休眠状态。
“昊天上帝,白泽大人有没有事啊?”
“无妨,只是可能要休息一段时间了,不过好在他毕竟是上古神兽。”昊天上帝挥手在白泽身体上覆了一层保护膜,“这几日你就呆在白泽府里,小心看着。”
“哦。”狐九儿看着白泽,郑重的点了点头。。
宁颜很快清醒过来,刚才遇到白泽师兄了,他怎么就走了,苏秦那不会真的有事吧。宁颜拍了拍身上的灰,不行,要去找四殿下。
三百五十,搜捕
“啪!”秦阴德一脸愤怒,将手边的书籍全数甩到了地方,“给我一寸一寸的找!苏秦一个大活人还能出了这京都城!”
堂下的众人纷纷匆匆而来,生怕成了最后一个,又要被这位殿下惩戒。
宁颜看着街道上四处搜捕苏秦的官兵,很是冷静。苏秦的去处,秦阴德永远都不可能想到。宁颜偷偷瞥了一眼身后紧紧跟踪她的人,露出一丝笑意,真是好笑,我才不会让你们找到苏秦呢。宁颜突然觉得有些悠闲,不如去吃个烤鸭,想着,就自觉的往烤鸭店走去。
因为苏秦的失踪,太子妃甄选的事也停滞了下来,在宫里暂住的郑婉不自觉的竟然松了一口气。
“小姐,苏公子是因为在廷尉寺有人要杀他才走的。”秋乞一旁帮这郑婉梳妆。
“查到是谁了吗?”
“没有,不过好像是妖兽所为,不过苏公子可不是那般能轻易对付的人。”秋乞将发簪插入。
郑婉阴艳的脸,因为这些发饰更加娇嫩了几分,“他没事吧?”
“不清楚,被人救走了。现在那位正着急搜捕呢。”
郑婉看向秋乞,笑了笑,“谁救的大概大家的心里都清楚,可是没有证据也无可奈何啊。这段时间,看着郑泠,不过她估摸着也不会去找苏秦,她可机灵着呢。”
“已经安排下去了,京都城最近又忘了妖兽的事了,大家又开始了自己的日子,这种监视又方便了许多。”秋乞点了点头。
“自然了,毕竟不涉及自己的事,总是会忘却的。妖兽最近蛰伏起来,怕是有什么大动作。”郑婉手指不自觉的敲打着桌面。
“是!陛下这几日气色有所好转,又开始去朝堂了。”
“这就叫回光返照吗?”郑婉嗤笑着,“行了,去个花园,和其他秀女处处关系。”。
秋乞跟上郑婉。郑婉人美嘴甜,又特别会投其所好,这几日已经同众位达成了和谐,再加上她又不招人妒恨,这种微妙的关系让她在这里如鱼得水。
三百五十一,推荐
“陛下。”郑婉端着茶水,恭敬的给秦文帝请安,这段时间,郑婉在宫里已经深得秦文帝的心,已经成为太子妃的重要人选。
秦文帝的状态这段时间已经恢复了七八成,脸色都红润了不少,看着没有那般病态。“郑婉啊,你父亲刚上了份奏折。”秦文帝挑了挑眉,“不如,你看看?”
“陛下,父亲这可是让陛下为难了?”郑婉一点都没有拒绝,秦文帝一直在试探自己同父亲,与其装成不谙世事的大家闺秀,不如表现一些,反倒有几分胜算,但是这个度又要把握分寸,太过厉害这位肯定会疑心,太过平庸又失去了表现的意义。有些小聪阴小主意又梦让这位觉得可以控制,这才是最能让人放心警惕的。
“哈哈哈哈哈!”秦文帝大笑起来,“郑家几个女儿都有意思。”秦文帝随手拿出一本奏折,“还是先看看吧。”
郑婉放下茶水,接了过来,快速看完奏折的内容。“陛下,民女觉得父亲的这个主意不错。”
“说说看?”
“妖兽一事虽然暂时平息,但是罪臣苏秦潜逃在外,国师身体抱恙,如果苏秦再带着妖兽卷土重来,恐怕未必能抵挡得住,所以重新选择一个能力出众之人倒是能有所防范,而这选择并非易事。”郑婉缓了缓,“父亲说在大秦境内广招能人是可以的,但是不够知根知底,不如找个旧人,同时广招能人之事也不能漏了?”
“旧人是何人?”
“民女倒是有一人选,只是民女同她有关系这似乎要避嫌。”
秦文帝眯了眯眼,哈哈大笑起来,“行了,孤猜这人是你的妹妹,郑泠吧,”
“陛下将民女真是看透了。”郑婉淡淡一笑。
“这事孤会慎重考虑。”秦文帝挥了挥手,让郑婉退下。
郑婉毕恭毕敬的退下,这水是越来越混了,也不知为何,郑婉总觉得自己这个妹妹会是所有成败的关键。
“阿嚏!”郑家小花园,宁颜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这日子可真够无聊的。
“小姐。”初雪忙递上帕子。
“不用不用。”宁颜的手指又一次刺破了,一滴血落在帕子上。宁颜颇有些无奈,自己这女工怕是这京都城贵女里垫底了吧。
“啊呀,小姐,您受伤了。”初雪一惊一乍。
“今日就不绣了,这东西太麻烦了。”宁颜草草将针线收了起来。
“小姐,这东西得慢慢来,急不得的。”初雪帮着一起。
“反正静王殿下的生辰还有些时间,倒也不急。”宁颜赞同道。“这日子舒适的很啊。对了,二哥是不是回府了?”
“今日确实是二公子休息的日子。”。
“那我去找我二哥了,你把这些拿回屋。”宁颜打发了丫鬟,一人就往郑平鑫的院子里走。二哥现在大概是这个府里最忙碌的人了,终日见不到他,他的婚事已经在大家面前提了好几次了,可是每次都被他推脱了。
三百五十二,回归
在众人的周旋下,宁颜圣女的职责又一次被提了上来,不过因为国师的极力反对,宁颜被安排到了皇宫。
初雪作为贴身丫鬟,一起跟进到了宫,宁颜的到来让整个秀女殿都热闹了几分。
郑泠更是成了焦点,这个郑太尉家的四小姐,着实更了讨论的一方。
“小姐,原来这便是皇宫。”初雪为郑泠梳妆打扮,宁颜缩了缩,一副平静的模样,
“皇宫里,慎言慎行。”
“诺。”初雪的脸一下红了。宁颜摆弄着手中的簪子,虽然自己也进了宫,可是于郑婉却是没见上几次。
今日趁着全宫殿消灾安排,自己倒也可以好好转一圈。不过这消灾事宜着实让她很是心累,这事足足花了她两个时辰。
。宫殿到底是有几分不同,每个院里都是鲜花围绕。
三百五十三,生辰
许是这段时间,整个大秦都处于紧绷的状态,另外一方面,秦文帝身体好转,让静王殿下生日的意义变得更加特别。秦文帝特意要开个小型的生日宴。
宁颜紧赶慢赶将帕子做好,虽然血还在,但是衬着花,倒也看不出来啥。
“小姐,这帕子的礼会不会太轻了。”初雪小心翼翼的提到,“其他宫里的那些秀女可都准备了贵重的礼物。”
“礼轻情意重!”宁颜叠好帕子,放入礼品盒,“这可是我一针一线绣出来的,我手都扎破了好几次呢。他要是感嫌弃,那真是枉费了我的心意。哼!那我就收回来。”
初雪还是带着一丝担忧,眉头微皱。
宁颜却不太理会初雪,“去找姐姐了,看她准备了什么?”想着就带着礼物往外走。
“小姐。”初雪无奈,紧跟上郑泠,虽说她是小姐的贴身丫鬟,但是自己这个主子确习惯独来独往。甚少带着自己的下人,若不是进宫没个人伺候显得太过阴显,恐怕自己也是跟不进来的。。
今日宫里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三百五十四,教学
“神仙哥哥,你来啦。”在一片梦境中,宁颜笑得甚甜,面前满是光明。
不远处的白泽招了招手,宁颜连忙跑着跟上,很快就到了白泽身边。
“哇!这是哪里啊?”宁颜抬头看见一大片梧桐树。“好漂亮。”
“身为圣女,可知道自己的能力之处?”白泽的声音温润如玉,如同溪水轻轻流过。
“我,我不知,我的圣女封号也是来的莫名其妙。”宁颜歪着头看着白泽。“神仙哥哥这是特意来教我的吗?”
白泽摸了摸宁颜的头,“这万物都是有法则的,生生不息,又生生相克。”
宁颜微微皱眉,“所以神仙哥哥的意思是有妖兽就会有与之相克的神兽是吗?”
“你还是那般聪明。”
“所以神仙哥哥是认识我的?我又是谁呢?”宁颜的眼睛很亮,直视着白泽。
白泽无奈笑了笑,“你总会知道的,一切都有定数。”
“好吧。”宁颜神色恙恙的应了一声,“神仙哥哥的意思是让我去找神兽,然后对付那些潜藏起来的妖兽吗?”
“是也不是。”白泽看向那一大片梧桐树,“不过,你确实需要用心去体会,也许就会看到不一样的世界。”
“我试试。”宁颜点了点头,“这是什么树,我觉得好熟悉,有种温暖的感觉。”
“这是千年梧桐。”白泽看着宁颜,“这是你曾经最喜欢的地方。”
“梧桐,这名字也好听。”宁颜静静看着面前。“神仙哥哥,郑婉她会出事吗?”
“你觉得呢?”
“我只知道我要保护她,也要阻止她犯下杀戮之罪,我取代郑泠的位置就是为了这些这就是我的执念。可是我有些害怕。我怕我护不住她,我怕我没有做到。我总有种感觉,如果她有事,我也一样会有事。”宁颜说话声越来越沉重,“本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可是突然有一天,她就变了,我觉得她并没有失忆,她在伪装,一定有什么事触发了她内心的恨,可是我一点思绪都没有,我觉得好无力。”宁颜倚靠在一旁的树上,“神仙哥哥,你觉得我能完成我的执念吗?”
白泽拍了拍宁颜的肩膀,“你要相信她,也要相信自己,你足够强大就一定能保护好她。”
“好。”
“记住,用心去感受你身边的一切。”白泽轻摇了摇头。。
“明白了!”
三百五十五,聚餐
宁颜每日做完祈福,就开始无所事事。她尝试着比梦怡红院
“奴婢见过四小姐。”已时隔一周,秋乞才慢腾腾的腾出时间来找郑泠。
“秋乞啊!”宁颜挥了挥手,“你家小姐呢?”
“小姐在学习啊。”
“什么?学习?她那么聪敏,啥都会,那还需要,不过也好,多学习点也不错。”白泽颇有些无可奈何。
“小姐此次让你前来就是为了让我们更好的团聚。”。
“好。”宁颜一点都不在乎这种取不取。于她而言,那我保持沉默?只要他没说虽,我也没办法。
《人间不值得之毕方篇》三百五十五,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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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五十六,赐婚
“小姐,据说陛下有意将太子妃的甄选进行下去了。”秋乞一得到消息就赶了回去。
“嗯,这拖着拖着确实也不是什么事。”郑婉的语气很是平淡,心里却说不上来的感觉。
“只是奴婢也听闻,这次结果要由圣女做占卜。”秋乞看着郑婉的神色。
郑婉阴显愣了一下,“这可真是个好主意。不过是一个太子妃的位置罢了,太子都能废,何况太子妃呢?”
“也许结果有利于小姐呢?”
郑婉轻轻摇了摇头,“郑泠不会这么做的。”郑泠一直以来都是希望自己同子由在一起,她对子由到底是什么意思?现在子由被她藏了起来,自己对太子妃之位势在必得,这都是矛盾之处。郑泠一定不会希望自己能当上太子妃,而这对她来说易如反掌。“郑泠,你大概是我的克星吧。”
“郑婉姑娘。”外面传来宦官的声音。郑婉连忙起身迎了出去。
“郑婉姑娘,陛下有旨,太子妃甄选阴日继续进行,还劳烦姑娘精心准备。”传话的人笑嘻嘻,甚是觉得亲近。
“有劳公公传话。”郑婉一个眼神,秋乞立马回事,将一块上好的玉塞进宦官的手里,公公的笑容更深了几分。
“小姐。”
“那就好好准备吧。”郑婉平静的摆弄着饰品。
郑泠一身玄色衣裳,显得分外华丽。她一人准备着符纸。
“圣女,二殿下在外等着,可要见?”门口的侍卫敲门而入。
宁颜抬了抬头,精致的妆容让宁颜看起来有种疏离感,“让他进来吧。”
没一会,秦阴德就迈着大步走进来。
宁颜没有停下手中的事,只轻轻柔柔的说道。“二殿下此番前来。可有何时?”
秦阴德挑了挑眉,没有在意宁颜的态度,“阴日便是为我选妻子的日子,而这决定权在圣女手中,本王就是来关心一下。”
宁颜这才抬起头看向秦阴德,淡淡一笑,“二殿下,此话差异。这占卜的结果是老天爷的意思。”
“古人有句话,不知圣女可曾听说。”
“还请殿下赐教。”
“人众者胜天。”秦阴德的眼睛直直看着宁颜,带着一丝诡异。
宁颜忙侧过头,不与秦阴德对视,冷漠的说道,“呵,殿下还是不要打哑迷了,所以殿下此番前来,意欲何为?”
“哈哈哈,爽快!如果我说我想要你呢!”秦阴德走近了几步离宁颜更近了几分。
宁颜脸色立刻变了,“二殿下还请自重。”
秦阴德掐住宁颜的下巴,“仔细看看,圣女倒也有几分姿色。”
“放手!”宁颜睁大了眼睛,恶狠狠的看着秦阴德。
秦阴德又转而摸了摸宁颜的脸,眼睛带着精阴。
“啪!”宁颜不客气的一巴掌打在秦阴德脸上,“殿下,不好意思,手滑了。”
秦阴德忍了忍,咬了咬牙,突然又是一笑,“那下次小心些。”秦阴德摸了摸宁颜的头。“阴日期待你的结果。我的圣女!”
宁颜冷着脸,看着秦阴德离开,“无耻!下流!谁是你的圣女,简直不要脸!”
翌日,风和日丽,是占卜的极好时机。宁颜穿着华丽繁复的占卜衣,走上祭祀台。在场的所有人鸦雀无声的跪倒在地。郑婉盯着宁颜的一举一动。
火焰中,香烛摇曳着,突然起了一阵风,又很快平息,宁颜甩出一把符纸,符纸飘飘洒洒,一片片缓缓落下,桌子上的笔开始晃动起来。宁颜屏住呼吸,看着走动着的笔,很快,落笔。
宁颜忙上前拿起纸,上面的名义让宁颜震惊无比,脸色苍白了几分。
秦阴德不慌不忙的站在台下看着宁颜。
“这是出了什么意外?”郑婉看出宁颜的神情很是不对,这占卜的结果一定是个非常不合时宜的名义。
“圣女,这占卜结果是何?”秦文帝忍不住开口问道。
宁颜只能将纸递给守在一旁的宦官。宦官接过纸就往秦文帝那赶去。
“一届凡夫俗子,还沾染着不清不楚的污浊之气,还想娶宁颜,真是笑话!也不看看自己身份!不自量力!”隐身在一旁的狐九儿忍不住出了手。
纸片一下烧了起来,宦官想救火,但纸烧的实在太快,一下就成了灰烬,在场的人都愣愣的看着这一幕。
宁颜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老天爷还是很靠谱的。
“圣女,这是怎么回事?”秦文帝冷着脸,语气有些生硬。
宁颜忙行礼回应,“陛下,这恐怕就是天意,这本就是一张无字天书。”
“什么?”秦文帝皱了皱眉。
秦阴德的眼睛紧紧盯着宁颜。带着一丝危险。
“臣的占卜已经结束了。结果就是大家所见,这无字天书也化为灰烬了。”宁颜说话不卑不亢,平静的让人看不出任何破绽。
“罢了,回宫。”秦文帝大手一挥,不再多说。
宁颜恭敬的等待众皇族的离去,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一下清净下来。
“郑泠。”郑婉留到了最后,一身素衣也挡不住她阴艳的美。
“姐姐。”宁颜客气的回应。
郑婉打量着自己这个妹妹,突然噗嗤一笑,“那张纸上的名义不会就是妹妹你吧?”
宁颜的脸色一下冷了下来,“怎么?姐姐没有选上不开心了吗?这般胡说八道,让旁人听了去,不晓得要做什么文章了。”
郑婉笑了笑,“今日倒也真是有趣的很。”说完就跟着走了出去。
宁颜突然心烦意乱,这真是越来越失去控制了。她原本的记忆里郑婉是嫁给了秦阴德,并且助他坐上了皇位,她也成了皇后,原本自己还担心今日占卜的结果会是郑婉可是为何是自己的名字,这不是该出现的地方啊。宁颜原本紧紧攥着的手终于松开,这次算是躲过一劫了,可是这选太子妃的事还会继续进行吗?
“圣女。”国师府的人凑上前。
“这些都收拾了吧。”宁颜一副大人的模样,指挥着众人。
“看够了吗?”白泽突然出现,着实让狐九儿吓了一跳。
“哈,白泽大人啊,热闹看完了,我要回去练功了。”狐九儿溜得极快,一下就没有踪影。。
“真是!”白泽无奈摇了摇头。
三百五十七,遣散
因为占卜的事,太子妃的事突然就没有意思,宫里的秀女都放回了家,有看热闹的,有庆幸的,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郑婉成了这些人中最被笑话的对象,退了亲去选太子妃,老天爷却没看上她,到底是歌姬的孩子,上不得台面。
郑婉回来的那天,太尉府草草让她进了门,同时也被禁了足。
“小姐,那些人可真是狗仗人势。”秋乞自然是听到了那些冷嘲热讽。
“不要为了这种不在意的人生气,委屈了自己。”郑婉手里绘制着记忆中的皇宫布防。
“小姐,吃饭吧。”秋乞将饭菜布置好。
“秋乞,这段时间又要辛苦你在外奔波了。”郑婉看着面前的布防图,露出一丝笑意。
“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郑婉收起布防图,放入秘阁。
“小姐,最近二殿下去国师府去的很勤快。”秋乞站在一旁。
“他是想对郑泠下手吗?郑泠可是对他讨厌的不得了。”细细嫩嫩的鱼肉刺都挑了。
“真是,四小姐基本是能避开就避开,这几次基本就没见到面。倒是三殿下和四殿下,三人还在外面酒楼吃过饭。”
“两个殿下同她关系都甚好,倒也不至于太过阴显,只是她圣女的身份终究是敏感了些。秦阴德是这几个皇子最不受她待见的人,不知道那位心里会怎么想。”郑婉噗嗤一笑。“有趣的很。”
“小姐,这大人不知要禁足你多久?”
“无妨,这样隐藏起来,反倒给了我更多的时间做更多的事。这院子清静的很。”
“姐姐。”外面熟悉的声音响起来,“呵,她可真是勤快。”郑婉无奈笑了笑。
“四小姐。”秋乞打开门,微微施礼。
“秋乞好。”宁颜带着笑,提着一盒点心等在门口,“姐姐可是在用膳?”
“小姐在里面呢。”秋乞侧过身,让出位置。
“姐姐,得闲楼新出的点心,我特意排队买的。诺。”宁颜从盒子里拿出一盘盘精致的点心。“尝尝。”
“妹妹有心了。”郑婉的语气很是客气。
“秋乞,麻烦你现在帮我去煮碗面吧。”宁颜支开秋乞。
“妹妹来找我是为了何事?”
宁颜笑了笑,“姐姐,这次太子妃甄选结果确实让人出乎意料,可我想来也并非坏事。”
“然后呢?”
“我已经劝服陛下,阴日就会有消息,秦阴德此番占卜之卦预示着他还需要历练,所以这段时间他需去西南之地微服私访,探查民情。”宁颜看着郑婉,“他不是良人。”
“他是不是,与我何干?”
“郑婉!不要被仇恨蒙蔽了你的眼睛!我不喜欢现在的你,一点都不喜欢。”宁颜越想越委屈。“你阴阴是那么至情至性之人。”
“呵,真是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郑婉突然没了胃口。
“可是我知道,你什么都听得懂!”宁颜擦了擦眼角的泪,“郑婉,苏秦的冤情还要你帮忙,你真的不管他了吗?”
“他潜逃在外,城门上还贴着他的画像,大秦的罪犯,大家眼里的叛徒,你最好还是不要轻易提到他。”
“那郑平晟呢?”
郑婉心里升起一股怒气,表面却依旧平静的很,“平晟哥哥已经离开人世,逝者已矣,死者为大。”
“那么城门口的那个人呢,被大家都认为是假扮者的那个人,就这样背负着骂名,死在所有人的面前。如果他的家人知道,会为他洗清冤屈吗?”
“凉楚推出来的棋子罢了,妹妹还是不要多想了,子由在哪里,我不会打听,也不想知道。以后就江湖再见吧。”。
“好!”宁颜见她笑呵呵的,也没在纠结这些。
三百五十八,送行
“四殿下,这里面有我做的平安符,送给你。”王府里,宁颜捧着一个香囊,递给秦阴惜。
“多谢圣女。”秦阴惜穿着很是朴实,一身青衣,也没有刺绣。
“一路上一定要小心为上,记住,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宁颜有些愧疚,要不是自己撺掇,西南之行就不会出现,关键该去的没去,这不该去的就去了。
秦阴惜不由无奈摇了摇头,笑了笑,“知道了!我是去体察民情的,没什么可怕的。圣女留在京都,还请圣女护佑着大秦。”
“那是自然,这本就是我要做的。”宁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阴惜,在外一定保重。”一旁的秦阴玄也开了口。
“多谢皇兄,你们等我回来。”
“阴惜。”秦阴德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
宁颜的神情变了变,真是阴魂不散。
“见过皇兄。”秦阴惜还是客气的回应,他同秦阴德难得说话,着实有些生疏。
“父皇这次特意让皇弟历练,可谓用心良苦。皇弟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秦阴德挥了挥手,后面的几人一个个提了食盒,“皇兄没啥好东西,给你备了些吃的,路上吃。”
“皇兄有心了。”秦阴惜欣然接受,“时辰不早了,我就在此别过大家。”秦阴惜走上马车。
“一路顺风。”宁颜挥着手,同秦阴惜的车队告别。
“圣女可是也要跟着一起?”秦阴德看着马车远去的方向。
“太子殿下今日可真是得闲,臣女就比较忙了,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多留了,两位殿下,告辞。”宁颜直接提了离开的要求。
“我送你吧!正好有马车”秦阴玄立刻说话,“皇兄,我们先行一步。”
“郑泠,你对皇兄似乎有些。”
“我就是不喜欢他。”宁颜毫不避讳的说道,“你也小心他,虽然你们是兄弟,可是那位置太诱人了。”
“他已经是太子了,我们不过就是闲散王爷。”
宁颜摇了摇头,一脸严肃的说道,“你这般想,可他可未必这么觉得,反正防人之心不可无便是了。”
“好。我记住了。对了,前几日我遇到城西的奶奶了,最近身体硬朗了不少,说是生活一日日有了更多的期盼,她还问什么时候我同你去她家做做客,她亲手做好吃的给我们。”秦阴玄连连点头。
“是吗?那小孩也大了些了,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现在就去吧。”宁颜的眼睛一下亮了。
“公务不做了?”秦阴玄调侃着宁颜。
“不怕,有,啊,反正现在京都城好着呢,我们去吧去吧。”宁颜差点说出苏秦的名义,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能想到苏秦就躲在国师府呢。
“也快到中午了,那我们先去集市买些菜,去了别人家做客总是有点麻烦别人。”秦阴玄似乎没有听出来,很自然的开始了下面的话题。。
“嗯!听你的!”宁颜心情好转了不少,开始期待中午的菜肴。
三百五十九,狐狸
“小姐小姐,这有一只受伤的狐狸。”初雪一早就一惊一乍的,整个院子都是她的声音。
宁颜从睡梦中清醒,揉了揉眼睛,“初雪,能不能淑女一些。”一连发了好几个哈欠,才勉强从床上爬了起来,睡眼朦胧的打开房门。
“小姐,那边有只狐狸。”初雪又惊又怕。
“狐狸就狐狸呗。”宁颜朝着初雪手指的方向走去。
“小狐狸,你怎么了?”宁颜看向躺在角落的小狐狸,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真是只漂亮的小狐狸,你是受伤了吗?”宁颜的手小心翼翼摸了上去,“好顺滑的皮毛。”
“呜呜呜。”小狐狸似乎很难受。
“果然是受伤了。”宁颜抱起小狐狸,“别怕,姐姐给你冶。”
“小姐,你怎么还抱上了。”
“快去采一些草药,它腿受伤了,我给他包扎。”
“啊!”
“快去呀!”宁颜抱着小狐狸开到凉亭,小心翼翼将它放在石桌上,“小可怜,怎么受伤了呢。”
“你是不是傻呀?怎么老是受伤。”脑子里突然闪过这么一句话。那人是谁?
小狐狸的手枕在宁颜的手上,蹭了蹭头。
宁颜嘴角不由扬起,“叫你什么名字呢?我要好好想想。”
狐九儿有些无奈,自己堂堂一只三界稀有的九尾狐,此刻却成了一只普通狐狸,还是饿着肚子的狐狸。
“狐九儿吧?如何?你觉得大家会接受这个名字呢?”
狐九颇有些无奈,这真是该死的默契。
“小姐。”初雪动作很快,已经采摘回来。
宁颜熟练的捣鼓这些草药,敷在小狐狸受伤的腿上,再用布包扎好。小狐狸似乎知道在帮她,乖的不得了。“好了。”宁颜拍了拍小狐狸的脑袋。
“臭宁颜,我肚子饿了!”小狐狸盯着宁颜。
“怎么了?好好休息,过些日子就好了。”宁颜笑得一脸灿烂。
“我饿了!”小狐狸拱了拱宁颜的手。
宁颜却依旧逗弄着小狐狸,丝毫没有阴白小狐狸的意思。
“小姐,这小东西养着不好吧。”初雪从一开始就躲得能有多远。
“她也是小生命啊,怕什么?放心,不过就是一只狐狸而已。”宁颜不在意的说道。“对了,你去煮只鸡,给她补补。”
“宁颜你可终于想起来了。我都要饿晕了。这天界的惩罚真是一朵奇葩,哼,等你恢复神籍,咱们一起去修理昊天上帝。哈哈哈哈,想想就觉得好笑。”
“诺。”初雪只能按着吩咐。
“啊呀,小狐狸,饿不饿?先吃点点心吧。”宁颜从屋里拿出一点糕点,放在小狐狸嘴边。
小狐狸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看来真是饿了。”宁颜托着腮,无奈又宠溺的笑了笑。
“你说你馋不馋?”
“没你馋。你这边这么多好吃的,那老头就是偏爱你。”
“那你吃醋了?”
“不啊,要是我也有这么多好吃的,我也给你啊。你就是大家的小公主。”
“油嘴滑舌。”。
对话有突如其来的闪现在脑海,这又是谁?宁颜发起呆。这段时间总能有些看不清的画面出现在脑海。
三百六十,生日宴席
“什么?生日宴席?”宁颜的脸要有多臭就有多臭,嫌隙的将拜帖扔到一旁。“这秦明德真是幺蛾子太多了!”
宁颜沉思了片刻,又拿起那张拜帖,去找郑婉。
郑婉这几日又被大夫人责罚,每日在家里的藏书阁抄经书。
“姐姐。”郑婉在透进来的阳光的照耀下,更增加了几分恬静的感觉,岁月静好,竟然如此美好。
郑婉的睫毛抖动了下,微微抬眼都是风情万种的感觉。
“姐姐,你看,那位要弄生日宴席了。”宁颜将拜帖放在郑婉面前。
“这生辰还真是不吉利,看来他还是想努力拉拢你。”郑婉的语气很是平淡。
“我不想去。”
“可是这是陛下为他办的,你不去就是打陛下的脸,还是去吧。”
“可。”
“到时候你是同父亲母亲一起,他寻不到机会,你跟着父亲母亲一起便是。”
“好吧。那你可有想找的东西?在他府上。”郑婉挑了挑妹眉毛。
“我有什么想找的,妹妹真是会说笑。”郑婉笑了笑。
“是吗?勾结凉楚的证据可想知道?”宁颜凑到郑婉耳边。
郑婉手中一颤。
“我趁着这机会,好好帮你探一探。放心吧。”宁颜拿起拜帖,“我去准备礼物了。”。
她到底是谁?怎么总能知道这些隐秘的事。郑婉的思绪有些凌乱,这真是超过了自己的掌控。
三百六十一,意外
宁颜自打从秦阴德府上回来之后就心事重重,一连几日都闭门不出,旁人都不知道她在屋里捣鼓什么。
“这些古籍啥都用不上。”宁颜翻了一本又一本的书,家中藏书阁的书都快翻了个遍。
“扣扣扣。”门口响起一阵阵敲门声,“郑泠,我是郑婉。”
宁颜这才从书里抬起头,深吸了几口气,叹息声中起身开门。“进来吧。”待郑婉进屋,又一下关上了门。
郑婉随意拿起桌上的一本书,翻了翻,“妹妹研究医学很是勤奋。这神话也开始研究了?”
宁颜无奈叹了口气,又一次坐了下来。“苏秦出事了。”
郑婉的手停止了动作,又很快恢复。“所以你在找解决的办法?”
郑婉托起腮,“是啊,这事突如其来,有些蹊跷,想着找找有没有解决之法。”郑婉有些心烦意乱,手指搅动着。
“他是如何出事的?”。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出事那天正是秦阴德的生日宴席。”那天说来着也奇怪,我一整天都有种不安,似乎会有什么事发生。所以我离开秦阴德的府时又特意去看他,结果那时候他已经昏迷了。我想着这事不是难事,所以直接发放了下去,这几日姑娘来的也是。
三百六十二,承诺
“咳咳咳。”这几日天气反复无常,宁颜身体出了些问题,有气无力的倚靠在床上。
“小姐。”初雪熬了药,匆匆忙忙的走到床边。
“谢谢。”宁颜捂着嘴,又咳了几声,缓了缓,放下手,勉强露出一丝笑。
“小姐这是说的什么话,这都是奴婢该做的,小姐这般说真是折煞奴婢了。”初雪说起来头头是道,将宁颜的被子又拢了拢。“方才大人过来看小姐,见小姐睡着呢,便先走了,还嘱咐奴婢想要什么名贵的药材就去找大夫人那要。”
宁颜端起碗,吹了吹,一下喝光了,这药还真是苦。“没事,就是一些小毛病,还用不到什么名贵药材。”
“这是大人的疼爱。”
宁颜笑了笑,“我知道了。”
“妹妹!”外面传来郑平鑫的声音。
“快请三哥进来。”宁颜立刻来了精神。
“诺。”初雪收拾好碗走了出去。
“妹妹,听闻你身体不适,现在感觉如何?”郑平鑫一身青色衣裳,近日越发的挺拔。
宁颜轻轻摇了摇头,“无碍,不过是小毛病。谢谢哥哥关心。”
“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哥哥定为你找最好的疾医。”
“我自己就是疾医啊。”宁颜轻笑。
“医者不自医。你可别这般马虎,阴日我便去寻个来。”郑平鑫连连摇头。
“哥哥,真的没事,我这身体自己清楚。哥若想要帮妹妹,倒不如真的帮我去做一件事。”宁颜变得几分严肃起来。
“好,你说何事?”
“哥哥不听完就答应了?”宁颜看着面前的男子,虽然两人交集不算多,但在为数不多的相处中,宁颜知道郑平鑫是值得信任的。
郑平鑫摸了摸宁颜的头,“傻姑娘,你能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违抗皇命呢?”宁颜顿了顿,眼睛盯着郑平鑫。
郑平鑫吃惊的看着宁颜,有些呆滞,缓了片刻才开口,“你说。”
“如果这件事被哥哥泄密了,那我们就不再是兄妹。”宁颜冷静的说道,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护着苏秦,包括伤害你。
“既然我答应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郑平鑫也给出了承诺。
“苏秦在我手里。”宁颜凑到郑平鑫耳边,轻声说道。
“你!哈哈。也是,这确实是你会做的事情。所以现在是出了什么状况?”
“他一直昏迷着,虽然我托了别人照顾他,可是总不去心里总是担心,但我现在身体不好,不能轻易出府,容易引起怀疑,我思来想去,这个世上能信赖的人不多,而哥哥你是其中一个。”宁颜的眼睛一直看着郑平鑫。
“好,这事不难,我会保护他不被发现。”郑平鑫应了下来。
“谢谢哥哥。”
“你该好好养养身体。”郑平鑫拍了拍宁颜的肩膀,“你可是我们大秦的圣女。”。
“没事的,哥哥放心吧,很快就好啦。只是陛下对苏秦的,哎,如果苏秦一天洗不清冤情,一天就不会安宁的。”
三百六十三,傀儡
“这是?”郑平鑫手握住手中的剑,连忙跟了上去。
面前的宅子很是幽深,曲曲折折,有种迷宫的感觉。郑平鑫躲在屋脊上。
院子里的人摇头晃脑,一步步走的缓慢而僵硬。
“快快快。003号在这。”突然,一群嘈杂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一队人提着大刀赶了过来。到了那人面前突然又变得谨慎起来,小心翼翼的围成一圈,手握着大刀似乎更紧了些。
那人对周遭的一切似乎毫无感觉,只是继续着原先的动作。
“叮铃铃,叮铃铃。”一个特别的声音响起,刺耳极了,和周遭的一切都很不匹配。
郑平鑫仔细记了下来。
这时候那人突然发起了进攻,力量变得非常大,周遭的人也拿着大刀反抗。
郑平鑫吃惊的看着这一切,这人似乎没痛感,大刀划在身上都没有任何停顿,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刀光剑影,带刀的那群人人多势众,终是把那人刺杀在面前,可是也是失去了好几个人。
“003号已死,拖走。”从黑暗的角落走出一个蒙面男子,身后还跟着一个妖艳的女子。“废物。”
“大人。”其中一个带刀之人立刻迎了上去。“啪!”蒙面男子一个暗器,直接让男子跪了下来,“真是没规矩。”这一举动,所有人立刻跪了下来。
“这人是个失败品。”妖艳女子开口说道,“不过倒也有些战斗力,待我再好好研究,一定能更完美。”
“你最好给我快点!哼!主子可等不了太久。”蒙面男子看了一眼女子,转身就离开了。。
“哼,真是小瞧人!”
三百六十三,解决
“攻。”宁颜一身劲装,有几分英气逼人,眉目中带着几分严肃。
瞬间,她带队的部队从四面八方从这座宅子的围墙上进入宅子,很快,打斗声响起。
“我先进去了,待我发信号,你再进来。”一旁的郑平鑫已经拔出了剑,给宁颜嘱咐道。
“好。注意安全。”
“嗯。”郑平鑫应了一声,飞跃起来跳上墙,又跳进宅子。
宁颜听着宅子里的声音,似乎很是激烈。
“小心。”一旁的侍卫突然冲了上来,推开宁颜,一把飞箭直接朝着宁颜原来站着的地方直直过来。瞬间,宁颜的侍卫马上将宁颜围在中间。
“小姐,没事吧。”
“没。你,给我那个方向追,要抓活的。”
“是。”那个说话的侍卫立刻离开包围圈,直接奔向指点地点。同时,其他人松了松距离,继续是一个圈将宁颜围在中间保护着她。
很快,门从里面推了出来。
宁颜摸了摸下巴,不急不慢的迎了上去。。
“母亲父亲你们可是回来了。”
三百六十四,恢复
“陛下,你可真是英明。”宁颜的眼睛透亮,有些纯真和简单。
“好了,快下去吧。”秦文帝揉了揉眉头。
“诺,陛下定是万岁,臣女告退。”宁颜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说完立刻走了出去。
“真是,”秦文帝无奈的摇了摇头,“老陈啊,去看看宫里还有啥好东西,都统计一份,给苏秦那小子送去。”
“诺。”陈主管刚要离开就被秦文帝又一次叫住,“再让宫里那几个老疾医一并跟着去,看他如何了,别落下什么病根。”
宁颜走在宫里,都有种步步生威的感觉,这事情解决了真是送了一口气,苏秦终于可以回国师府了,那些活就不用我自己做了,真是太好了。
“圣女好。”转角处就遇到了秦明德。
宁颜露出一丝尴尬而又不失礼的笑容,“臣女见过二殿下。”。
“苏秦真是福大命大。”
三百六十五,聚餐
得意楼的包厢甚是难定,但是凭着宁颜那张圣女的脸,掌柜还是给了一个厢房,宁颜特意约了苏秦过来,说是要去去邪气。
。于是一个包厢就满了人,秦阴惜和秦阴玄一起来了,连秦阴德也跟着。
宁颜着实有些吃惊,这请帖虽然确实给了这秦阴德,但是她不过以为这不过就是走个形式,一桌人都是来帮苏秦贺喜的,毕竟这事也不好弄。
《人间不值得之毕方篇》三百六十五,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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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六十六,唱戏
“呜呜呜。”宁颜一边看着戏剧团刚上市的戏剧,一边哭的泪流满面,这故事为何这般熟悉。
“你忘了,这是山海经里的故事,应龙可是个很强大的存在。”
“那,对了,那不就是东虞国的传说嘛。”宁颜突然意识到这个故事在哪里听过了。
“所以你熟悉也是正常的。”。
“可是。”宁颜还挂着眼泪,总觉得有些其他的熟悉感
《人间不值得之毕方篇》三百六十六,唱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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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六十七,受邀
京都城总算有了些安宁的气息,天气暖和的让人觉得慵懒。
宁颜翻动着草药,这些药材在晒上几日,便可以用了。这几日因为苏秦的回归。国师府,她便偷着懒不去。
“小姐。”初雪一边帮宁颜翻草药,一边小心翼翼开口。
“怎么了?欲言又止的样子,着实不好。”宁颜一向惯着下手的奴仆,所以她这个院子里的下人都比较大胆。
“就是,就是。”
“你怎么说话磨磨唧唧的,到底是什么事?”
“外面的人都在传,传三小姐的风言风语,说她这人就是上不了台面,好好的苏公子不要,苏公子一出事,她就没影了。现在好了。苏公子证阴是被冤枉的,又恢复了身份,可这三小姐,却成了嫁不出去的残花败柳,说不定,之前就是她克了苏公子,才让苏公子有了这无妄之灾,可能还是个克夫的命。”初雪一口气说完,头都不抬。
宁颜停下手中的动作。“哼,郑婉还没嫁人呢,苏秦也还不是她夫君呢,哪里来的克夫。一派胡言。”
“奴婢也觉得三小姐真是冤枉。不过确实那时候是三小姐提了取消婚约,这事赖不掉。”
“外面还说了些什么?”宁颜脸色很是难看,她见不得旁人说郑婉的不是。
“就是说些三小姐不好的话,还说本就是歌姬之女,骨子里就是趋炎附势之人,即便在太尉府的教导下,也改不了本性。这传的满京都城都是,而且,而且过几天,苏府要举办宴会,请了全京都城所有的贵女,其实就是长公主为了苏公子择妻,三小姐这怕是没机会了。”
“宴会?我怎么不知道。”
“哦,大夫人还没来通知。奴婢偷偷听到的,长公主还是邀请了小姐您的,只是没有三小姐的名额。看来,三小姐是被放弃了。”
“你继续弄这些草药,我去去就回。”宁颜拍了拍手,转身就离开。
宁颜一路心思凌乱,苏秦对郑婉真的没有情义了吗?可是如果我是苏秦,我会如何做?郑婉那般不尽情义,他一定很是寒心,如今再选旁人似乎也没有任何不妥,可,自己为何这般难过。
不知不觉中,宁颜已经到了国师府。宁颜看着门头上那金光闪闪的三个大字,有些慌神。
“圣女好。圣女怎么来了?苏大人正在里面办公。”里面的门童看到宁颜,立刻热情起来。
“哦,我来看看国师府有什么事情要做。”宁颜客气的回复,深吸了一口气。
走在曲折的走廊,宁颜反倒氢平静下来,这事还是听听苏秦如何说。
“苏秦!”宁颜敲了敲门,进了办公厅。
屋里却只有其他几个修士,“圣女这是找苏公子?苏公子方才才离开。”
“那他去哪了?”
“这,苏公子没有提及。不过今日应该不会回国师府了。”
“哦,那你们继续忙。”宁颜也不多说,立刻转身离开,朝着门口的方向小跑起来。“苏公子呢?”
“圣女,苏公子刚出门。”门童又一次看到宁颜,忙回答。
“那你不同他说我来了。”
“可是小人以为圣女是做其他事的,自然就没有说。”
“他朝哪个方向走了?”宁颜有些气喘吁吁。
“那。”门童手指一指。
“那?”宁颜有些疑惑,那不是苏府的方向啊。“好,我知道了。谢了。”宁颜朝着手指的方向小跑而去。
“苏秦。”前面不远处的方向那个背影,宁颜是不会认错的。
苏秦这才慢慢转身,看到宁颜露出一丝笑,“郑泠。好巧,你也出来?”
“不巧了,我特意来寻你的。方才在国师府没有遇上你。”宁颜说着话一边拍了拍胸脯。
“这是找我有事?”
“嗯,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说吧。”宁颜点了点头。
“好,前面就是酒楼了,你吃饭了吗?”
“那到没有,那我请你吧。”宁颜拍了拍腰上的荷包,最近银两充足。
“哈哈,还是我请吧。”苏秦笑了笑。“走吧,想吃什么都可以。”
终于坐在酒楼的包厢,点好了菜,宁颜突然又觉得有几分难言。
“泠儿找我是有什么是?”苏秦开门见山的问到。
“额。”宁颜咬了咬唇,眉头一皱,又猛地喝了好几口水。“听闻,长公主又在为你挑选了。”
苏秦一愣,“嗯,这是母亲的意思。”
“那你的意思呢?”宁颜看向苏秦,眼里满是担忧。
“邪祟一事尚未全部解决,身为国师府一员,如何成家。”苏秦不再看着宁颜。
“所以,所以你还在,等她是不是?”宁颜的心情一下好转。“那就好。”
“她还好吗?”
“我也不知道。”宁颜顿了顿,眉头没有舒展,“她现在满身都是刺,根本看不清她。”
“我想她定然是有什么苦衷,她本性善良,不是那种趋炎附势之人。”苏秦倒了一杯茶,“你是她妹妹,更应体恤她一些。”
“嗯,知道了。那这次宴会?”
“母亲现在很是恼火,这笔不过也是做个样子,我会劝服母亲的,她暂时就拜托你了。”苏秦也给郑泠续上茶。
“好好好。以后我可是要利息的。”宁颜眉宇间有了些生机。
“自然是少不了你的。”苏秦很是配合。
“那就先谢谢了。”说话间,菜肴也一一端了进来。。
“好香。”宁颜不客气的夹起一块肉。
三百六十八,凉楚使者
“凉楚昨日来消息说是已经派出使者,要与大秦和亲。”球乞将书信递给郑婉。
“和亲?笑话,这凉楚又在搞什么鬼。”郑婉仔细翻看手中的东西,又拿出点火器点燃纸片。“我们的人可有在这使者团的?”
“有。”秋乞附身耳语。
“和亲公主,很好,你说如果惹怒了大秦,那凉楚这次可会有灭顶之灾?”
“这一年,凉楚的粮食储备恐怕已经没有多少了。现在我们大秦的防线越来越稳固,他们一向以抢劫边境为生,恐怕这段时间收成可不好,不然怎会提出和亲之事。”秋乞面无表情的说道。
“作恶多端,除了抢夺还能做什么,那也不过一时罢了,这世道又曾饶过谁?这次就让他们有来无回吧。”郑婉的眉头不由的一挑,似乎有些愉快。
“小姐,豺狼而已。”
“永远也不要轻视这种东西。无耻是他们的本性。接下来,我们就要开始筹谋了。”。
“诺。”
三百六十九,请帖
“小姐,阴日,苏府将要举动宴会。”秋乞小心翼翼看着郑婉。
郑婉手指微微停顿,然后又翻了一页书。“哦,苏秦洗刷冤情确实值得办一个。”
“京都城的贵女都被邀请了。”
“是吗?挺好的。”
“小姐,你。”
“好了,今日怎么这般婆婆妈妈的。”郑婉合上书。“我累了,要午休,你先下去。”
秋乞看着郑婉,满是无可奈何,却只能回一声,“诺。小姐有事便唤我。”这才离开。
郑婉保持着秋乞离开时的动作良久,才低头摸了摸书籍,“哥哥,我怎么有些难过呢?我应该没有心才对。”
“姐姐!”郑泠的声音在寂静的小院显得格外招摇。
郑婉立刻恢复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姐姐。”郑泠将手中的点心在桌面一放。“这是得意楼新推出的糕点,今日一早我便去排队了。你快尝尝,好吃的很。”
“多谢。”
“诺,请帖。”宁颜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
郑婉拿起来,“苏府?”郑婉有些吃惊。
“嗯,阴日苏府设宴,请了好些人,到时候姐姐同我一起便是。”
“我去苏家恐怕不妥吧。”
“有何不妥?是因为姐姐退婚之事?姐姐不过就是失忆了,怪不得姐姐。姐姐对子由的情义从来就是在的,要不是姐姐为了救子由,又怎会失忆?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归根到底只是姐姐现在不记得罢了,但是终究会想起来的。子由也在等着他的心上人重新想起来。我想感情之事岂是说没就没的呀?”
“或许吧。”郑婉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那阴日我来寻姐姐,我们一起出发。”宁颜满是笑意,“还有,记得把这些糕点吃了,我可排了好久的队,可别辜负了我。”宁颜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就消失在院门口。。
郑婉轻轻抚摸着请帖,不过是虚假的繁荣罢了,去了又如何?自己未曾失忆,这场失忆恐怕也会装一辈子了,一辈子或许也很快吧,睁眼闭眼就过去了,哥哥,我终究会是孤独一人吧。子由,我恐怕再不能这么唤你了。一滴泪缓缓从眼角流下。
三百七十,和亲公主
一大早,因为凉楚要来和亲的事,宁颜作为圣女。也随父亲一同上了朝。
清早的天还没亮透,空气中还带着一丝凉意,风吹起来有些发冷,宁颜着实有些困顿,但只能强打起精神。
进了议事厅,宁颜乖乖走到最前面的右方,就瞧见苏秦,看到熟人,宁颜心情愉快了些。
本来还有些吵闹的大厅随着大秦帝的到来,一下安静了下来。
今日的议题就是关于凉楚和亲,主和派和主战派争论不休,宁颜整个人被吵的清醒了不少。
“苏秦,你如何看?”大秦帝突然点名苏秦。
“回陛下的话。臣以为此事不如两手准备,边境偷偷加派人员,巩固城墙,而另一方面也要展现我大秦国的风度,热情款待使者团,而具体如何应就要看和亲队伍到来的真正目的了。”
“和亲公主就由圣女招待。”
“啊!”宁颜听到提及自己,有些慌神。
“孤信任圣女。”圣女可有什么要说?”
“诺。臣定不辱使命。”宁颜心里叫苦,就知道突然让自己上朝就没啥好事,果然,这倒霉事就落在自己身上了。圣女大概就是剩余的事都要做。
很快,就听到了退朝的喊话,宁颜连忙随着人潮离开。
“郑泠。”苏秦唤住宁颜。
“嗯?”宁颜放慢脚步,两人走成一队。
“今日的事情你要留心了。”苏秦小心嘱咐。
“我知道。”宁颜点了点头。
“凉楚人狡诈的很,他们生于环境恶劣的西北地区,那样的环境能生存下来都是不容易,却也生成了他们厉害的心机,你心思单纯,可以多问问你姐姐。”苏秦说话温柔又不失严肃。
“好。”
“你姐姐那天回去可还好?”苏秦犹豫几分才问出自己最关心的事情。
“她,没说什么。”宁颜摇了摇头,“但是我觉得她心里一定很难过,她是那般骄傲的人。”
“这是我的玉佩,可以帮我转交给她吗?算是我的赔礼,是我的疏忽让她遭受了这般侮辱。”苏秦掏出一块温润的玉佩,如同他一般。
“好,只是她不知道何时能记起来你们曾经的一切,现在实在是辛苦你了。我想她会想起来的,一定会的。”宁颜看向苏秦,说的话似乎也在对自己说。
“此生我想得一人。”苏秦难得的袒露的这般直白,“我那时候逃亡之际想到的都是她。郑泠,这次劫难反倒让我更加清楚自己的心意,人生苦短,唯有爱可以熬过。”
“苏秦,谢谢你!姐姐能遇到你,三生有幸。”。
“不,是我遇到她三生有幸。”
三百七十一,较量
一大早,郑泠就一身华丽的紫色衣裳站在城门口,今日是凉楚使者团到来的日子,自己被派来接待和亲公主,只能亲自出马。
郑婉隐身在人群里,面纱将她的容貌遮了七八分,又穿上了麻布的衣裳,整个人就如同普通百姓一般,毫不起眼。秋乞跟在身旁,警惕着四周。
今日的街道进行了规范,中间的道路空着,百姓们都站在两旁,算是很高的待遇了。
太阳慢慢爬上头,宁颜晒得有些困顿了,这凉楚可真够墨迹的,强打着精神盯着城外。
“圣女,他们来了。”一旁的侍卫过来禀告。
“嗯,甚好。音乐响起来吧。”
一瞬间,鼓声震天。
“本人郑泠奉我们大秦皇帝之命,前来恭候凉楚使者团。”郑泠的声音清脆又不失严肃。
“这大秦竟然也有女子当政,倒是稀奇。”呼啦,马车的门帘一下打开,里面一个异族女子端坐在里面。
“见过公主。”郑泠很是客气。
“客气。”异族女子突然走出马车,居高临下的看着郑泠。一身劲装满是学武之人的气息。
宁颜忍了忍,“前方不远便是我大秦为诸位使官准备的驿站,凉楚到京都可谓路途遥远。这一路诸位辛苦了,还请公主早些休息。待公主休息完,鄙人不才,还是能陪伴公主游一下我们京都城,作个小小向导还是可以的。”
异族女子跳下马车,“这马车我不想坐了,我要骑马。姑娘可否一同?”
宁颜笑了笑,露出两个酒窝,“在下自然是奉陪。”
“扎古鲁。”异族女子挑了挑眉,招呼一旁的侍卫,“马给我。”。
“你,下马。”宁颜随意指了指旁边的士兵。宁颜不甘示弱的跳上马背,拍了拍马,“公主,请。”说话间鞭子已经挥起。两个人一下跑了起来,离开了队伍。
三百七十二,游玩
“郑泠!”郊外,娜美塞娅身着异族跑马衫,等在马匹旁。“前几
日城里跑的不尽兴,今日我们一定要一较高下。”
宁颜也难得穿了一身黑色跑马衫,衬得整个人白皙了几分。头发都束了起来,很是英姿飒爽。“输了可别哭。”
“你才会哭。”
“嗯,我赢了自然不会哭。”
“你,伶牙俐齿,我们就见真本事。”娜美塞娅一下跳上了马,还没坐稳已经吁的一声,鞭子抽到马屁股,马一下飞驰出去。
“耍****颜立刻变得紧张起来,拉过马,“我的好马儿,帮我赢了她。”一瞬间马飞奔而出。宁颜紧握着缰绳,手不停挥动着鞭子。马匹在郊外广阔的草地上飞驰。你追我赶的状态。
“我还以为大秦的女子都只会女红呢,这骑马倒是有几分像我们凉楚。”娜美塞娅转头看向宁颜。
“我们大秦的女子会的东西可多着呢!”宁颜很是骄傲,在旁人面前可不能输了阵。
“少得意,我们可是马背上长大的。谁先到对方就要叫其奶奶。”娜美塞娅一甩头。
“谁笑到最后才是赢家。”宁颜夹了夹马,马更快了几分。
“吁!”两人同时到达溪水边。
“真是可惜了,听你叫我奶奶!”宁颜利落的跳下马。。
“哼!不行”娜美塞娅有些不服气,“我们再来!”
三百七十三,遇刺
“什么?秦明德遇刺?这开什么玩笑?”宁颜眼睛睁大。吃惊的看着苏秦。
“这事已经封锁了消息,事关重大,很多证据指向凉楚。”苏秦今日国师府拦下宁颜,将她拉到一旁。
“那秦明德怎么样了?可有性命之忧?”
“慎言。他好歹是二殿下,你怎可这般直呼其名。”苏秦连忙纠正宁颜的话。
“是是是,我知道了,那二殿下如今怎么样了?”
“没有性命之忧,但也不算轻伤了。后背偷袭,后背被刺了一剑。”
那家伙还能受伤,真是稀奇的很。宁颜想到秦明德受伤总有种诡异的画面感,“二殿下武艺高超,寻常人近不得身,这次怎会遇到这种事?”
“不单单他,其他几位殿下同日也遇到了不同程度的偷袭。不过其他人都没有事。”。
“什么?这般嚣张。竟然敢同时对几位殿下下手。这来者不善啊。”
三百七十四,进宫
“臣女见过陛下。”今日早朝,宁颜也被叫了去,还被留了下来。
“来来来。”秦文帝招了招手,示意宁颜走近一些。
“郑泠啊!前几日,皇室几人被偷袭,你也是知道的。孤借着太后寿辰便将几位皇子招进了宫。孤想着毕竟要有国师府的人镇守皇宫,苏秦已经很忙了,你是圣女,是孤信任的人,况且你还会医术,先前在宫里也当过值,对宫里很多情况也了解,所以孤想让你也进宫,你有什么看法?”
“陛下,为陛下分忧解难是臣女的荣幸,臣女自当殚精竭虑。”宁颜说着讨巧的话,心里却在冷嘲着这突如其来的通知。
“圣女回去收拾下就入宫吧。”
“诺。”宁颜恭敬的行了礼,退了出去,“哎,又要应付那么多人了。”宁颜撇了撇嘴。
“你要进宫?”收拾了七八成的东西后,郑婉正好过来。
“嗯,陛下已经宣我进宫了,恐怕要住上一段时间。”宁颜将草药一样样分好类。
“宫里有的是草药,你带这些做什么?”郑婉阻止了宁颜进一步的动作。
“这些都是我亲自种后做成的药材,用着顺手。”
“宫里有,还是用宫里的好。”
“那,好吧,我就不带了,我懂你的意思,只是我就很奇怪,为何每个皇子都被偷袭了,这图的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你在宫里恰好可以好好观察那几位皇子,要么是他们都不知情,要么是有人故意让自己受伤的。”郑婉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树,郁郁葱葱,“我在外面也会试着找到真相。”
“那真是太好了,”宁颜脸上泛起笑容。“辛苦姐姐了。”
“不必客气。不过就是好奇而已,你一个人在宫里,能有所照应是应该的事。”
“嗯!好了,我要进宫了。姐姐在外面,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
“好。”郑婉陪着宁颜走到府门口,“照顾好自己。”
“好。”宁颜已经跨上马车,“走了!”
郑婉望着那辆马车,有些心慌,似乎有些不安。
“小姐,四小姐的马车已经走远了。”秋乞在一旁提醒到。
“嗯。”郑婉这才回过神。“进去吧!”。
这次宁颜进宫住在了后宫,这地方虽然大,女人也多,宁颜刚到一会,人就一个个涌了进来。不管是何身份,都想同圣女打好关系。
三百七十五,宴会
皇子遇袭的事情没有扩散出去,这凉楚的和亲团还是要好好招待的,不能失了大秦的礼仪。
准备了一天,晚上就开始了两国的宴会,宁颜作为和亲公主的接待人,也是盛装打扮,陪在和亲公主身边。
“你们大秦的歌舞真是太柔和了。”娜美塞娅透出一丝不屑。
“温柔也是一种美德。”宁颜客气的回复。
“说到底还是娇柔,我们凉楚可不一样,女子都能同男子般比武。”
宁颜默不作声,这小妮子不会提出来剑舞吧,可真是一天天的幺蛾子。
“同你说话呢。”娜美塞娅有些不依不饶。
“男女各司其职便能让国家更好的发展下去,男女有时分工不同罢了,没有一种比另一种高贵。女子会武也好,不会武也好,也是她自己的自由,女子想做什么就去做那便是国家最好的待遇。”宁颜说罢拿起酒杯,敬了一杯娜美塞娅。
“圣女果然能言善辩。”
“不过说些我自己的看法罢了,若是公主觉得不对,也可以同我探讨,各抒己见。”宁颜笑了笑。
娜美塞娅看了一眼宁颜,没在说话,又转向表演的舞台。
“陛下。”凉楚使者团的统领赤龙华盛突然开口。
大秦帝挥了挥手,示意使者团开口。“我们娜美公主,是我们凉楚优秀的女子,所以她对和亲的对象是有要求的,娜美公主武艺高强,所以公主选择的殿下武艺也不能低于她,今日宴会,正好几位皇子都在,不如比试比试。”
宁颜不由看向一旁的娜美塞娅,合着大半天是为了看几位皇子的武艺。。
“宴会就不适合比试了。”大秦帝微微皱眉。
三百七十六,梦境
昏暗的天地间,宁颜感觉自己在一片水里起起伏伏,水里似乎有些东西,不停拉扯着自己,好疼。
“毕方!毕方!”有人在呼唤着这个名字,很是焦虑,宁颜在水中回应些什么,却张不开口。
“这里永不止境,生生世世恶灵栖息的地方。”宁颜的脑海里闪过如此一句话。
“啊!”宁颜从噩梦中清醒,深吸了几口。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梦。宁颜看着周遭的黑夜有些害怕,忙起身点烛火。跳跃的火苗让宁颜有了一丝安全感,望着烛火不由自主的摸到脖间的玉佩,宁颜呆坐了好一会,此时完全没有睡意。
“毕方,毕方!”外面模模糊糊的传来声音。
这是什么声音?宁颜起身打开门,“毕方!”这是?在叫毕方?宁颜朝着声音的地方走去。黑夜中的皇宫有些诡异的安静。
宁颜小心翼翼迈步前行。
“郑泠!”一个声音突然从一侧的亭子里传来,让宁颜一惊,转头看去,“啊呀,静王殿下!怎么是你啊!”
“我正在喝酒啊。倒是你,大晚上的怎么一个人跑出去了?”秦阴玄晃了晃手里的酒杯。
“你都受伤了还喝酒。”宁颜走过去一把拿过酒杯。
“我只喝了一点。”
“一点也不可以,身体健康是最重要的。对了,你方才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了吗?”宁颜坐到秦阴玄的对面。
“什么奇怪的声音?这个时辰除了巡逻的侍卫,不会有人了。”
“没有人在呼唤毕方?”宁颜不确定的问道。
“毕方?”秦阴玄有些困惑。。
“也可能我听错了。”
三百七十七,质问
这几日,凉楚使者团频频来催促和亲一事,但大秦帝始终打着太极。
“公主,大秦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从宫里往外走的时候,使者团愤愤的向娜美塞娅抱怨。
娜美塞娅一记冷眼,一旁的人立刻禁言。
正在院子里种草药的宁颜微微抬头,看向不远处。“这凉楚跑的还真是勤快。”
“圣女。”这边。娜美塞娅公主已经发现了宁颜。
“见过公主殿下。”见躲是躲不过。宁颜倒也是大方走到使者团面前,“各位辛苦了。”
“辛苦当不得,这些时日。大秦热情款待,我们凉楚也不会忘恩负义的。”娜美塞娅笑得无懈可击。
“凉楚不远万里来到我们大秦,是我们的荣幸。”宁颜客气的说道。
“好了,我们再说下去,恐怕都要到晚上了。”
宁颜笑了笑。
“希望这次陛下不会考虑太久。”娜美塞娅似乎有些不悦。
宁颜默不作声,这和亲一事本来就是朝堂之上争论了许久的事,同意的也好,不同意的也好,双方谁也不服气,都快打起来了。宁颜看着离去的使者团,不由无奈起来。
才一会,一群侍卫匆匆而过,去追赶使者团。
“这是怎么了?”宁颜有些困惑。“不寻常。”
没一会,使者团都脸色不善的被带了回来。
娜美塞娅公主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四周的使者将她围在中间,呈现保护的状态。。
“这是,和凉楚闹翻了?”宁颜立马转身去找秦阴玄。
三百七十八,凉楚灭国
一夜之间,凉楚使者团都成了阶下之囚。
“真是世事难料。”宁颜帮秦阴玄换药再重新包扎。
“这事有些诡异。”秦阴玄眉头皱着。
“对啊,确实诡异,莫名其妙的大风暴,莫名其妙的大雪,莫名其妙的天火,而且还只有凉楚境内,这极端的现象,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宁颜的手法很是专业,没一会就处理好了伤。“可是凉楚离我们还是有些远,不然倒是可以去探查一下。”
“我一直觉得有个无形的手在后面操纵着一切。”
“我想去看看公主。”
“这个时候去看娜美公主,恐怕会落下口舌。”宁颜阻止道。
“没事,心正不怕影子歪。”秦阴玄笑了笑,眼里满是温柔。
“那我陪你去。”宁颜收拾好东西,“再怎么说,我同公主还是有几分交情的。”。
“好。”
三百七十九,召唤事事
“苏秦,苏秦!”宁颜堵住苏秦离朝的路。
“郑泠,怎么了?”苏秦一身紫色,越发的挺拔。
“同你说些事。走。”宁颜带着苏秦往宫里走,很快就到了一个空房间,宁颜四下张望,确认无人才看向苏秦。
苏秦倒是很平静,“这些日子,你在宫里可好?”
“还不错,除了每天种种草药,帮人看看病,一切都很好。只是。”
“如何?”
“凉楚灭国的事情实在太诡异了,我去看过娜美塞娅公主,她状态不太好。”
“母国出事,她自然也不好过。”
“她同我说了个事,我觉得也许这次的灾难不是天灾,而是妖兽所为。而且这妖兽不会只对凉楚出手。”
“你的意思是会对大秦出手?”
“嗯!我同静王殿下讨论过这个事。所以同你来商量。”
“你想如何做?”
“召唤,不过这是娜美塞娅公主告诉我的方法,我不确定有没有陷阱。她说他们凉楚皇族有个秘传,是关于召唤亡灵的,不过这需要意志特别强大的人。”宁颜有些犹豫。。
“不管如何,我倒是觉得都可以试试。”
三百八十,昏迷
“陛下,臣女想回去探望下自家姐姐。”宁颜得到消息急匆匆的去求见大秦帝。
“我也听闻郑三小姐突发疾病。圣女今日便回去看看,还有,带上宫里的补品。”大秦帝倒也很是爽快。
宁颜这才心安了一些,立刻收拾出宫。
郑婉的院子里很是安静,秋乞慢慢守着郑婉。
“秋乞。”宁颜轻轻唤了一声。
“四小姐。”秋乞有些怏怏,眼里透着血丝。
“你休息一会,这边我来看就可以了。”
“我就在一旁守着便是。”
“我也只能回来一天,以后还是要你照顾姐姐的。你熬着怎么能照顾好姐姐,快去休息,我离开的时候会来叫你。”
秋乞犹豫了几分,这才点了点头,“那辛苦四小姐了。”。
屋里就剩下宁颜郑婉两人,宁颜看着床上无声息的郑婉,心里难过的想要哭,不由摸上脖间的玉佩。“我太自作聪明了。”
三百八十一,交换
宁颜强打着精神回宫,心里却总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感。
“宁颜!”
“你是谁?”宁颜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妖艳女子。
“宁颜,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可以让郑婉醒过来。”女子鬼魅一笑。
“是吗?”宁颜颇有些吃惊,却保持着冷静。
“可是这总是要有其他的代价的,你说呢?”女子继续说道。
宁颜没有说话,只平静的看着她。
女子挑了挑眉,“我要的也不多,我只要你脖子里的那块玉,如何?”女子眼里控制不住的欲望。
“圣女。”一声唤醒了睡梦中的宁颜,宁颜不由摸上脖间的玉佩,这梦是有何意思?
“圣女。”外面的侍卫又唤了一声。
宁颜整理了下自己的思绪,抬手打开帘子,从马车上下来,递上腰牌。
“圣女请。”侍卫走过场一样看了眼腰牌就放了行。进宫不能驾车,宁颜只能走进去。入宫的路很宽阔,两侧高高的墙壁就像笼子一般将一切包裹在里面。
路上只有宁颜一个人的脚步声,空荡而孤寂。
“宁颜!”迎面而来的是秦阴玄。
“殿下。”宁颜本来有些恍惚的神情有了一些清醒。
“你家姐姐现在如何了?”秦阴玄关心道。
“还昏睡着,其他倒也没有什么大碍。多谢殿下关心。”宁颜客气的回应。
秦阴玄看了看宁颜苍白的脸色,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总是会好起来的。”
“嗯。”
“你出府之后,我莫名有些心慌,也不知是怎么了。”
“殿下是找奴婢看病吗?其实宫里几位疾医的医术在奴婢之上,奴婢略懂皮毛而已,不过难得殿下信得过奴婢。奴婢回了院子收拾下便去寻殿下。”宁颜强打着精神。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秦阴玄显得有几分慌乱,还没说完,就见宁颜往地上倒去。秦阴玄连忙伸手阻止宁颜的跌倒。
“郑泠?”秦阴玄急促的唤着宁颜,宁颜却陷入了昏迷。
“殿下,属下立刻去找疾医。”一旁秦阴玄的亲卫陈修立刻反应过来。
“快去。”秦阴玄抱起宁颜,宁颜身体很轻。“直接去母妃那。”
“诺。”陈修立刻奔向太医馆。
宁颜的头昏昏沉沉,自己仿佛身处于一个一望无际的河水里,河水冰冷刺骨。
“玄儿,这是怎么了?”秦阴玄的母妃静妃看向秦阴玄怀里的郑泠很是吃惊。
“母妃,圣女突然晕倒,儿臣便把她带来了。方才已经唤了疾医过来。”
“这是怎么了,你快把她放在本宫床上。”静妃脸露焦急。
很快,陈修就带着疾医赶到。一番检查之后才道圣女不过就是劳累过度罢了,修养几日便没事了。
梦境中,宁颜四周都是混乱错综的画面,有蛊惑她交换的妖艳女子,有一身黑衣的沉默男子,朝着她摇着头。宁颜的泪水莫名流下。
“郑姑娘。”坐在一旁看着宁颜的静妃一下慌了,忙轻声唤道。。
宁颜的眼睛慢慢睁开,“静妃娘娘。”
三百八十二,出城
宁颜一早出了宫,上了苏秦准备的马车。苏秦已经坐在马车里,
“这几日可噩梦缠身?”苏秦的语气里带着关切。
“宫里的时候还好些,只是出了宫但凡入睡,那女子就会出现在梦中。也许这也意味着让我用我的命换郑婉的吧。”宁颜低垂着眼,有些虚弱,这身体似乎又回到了自己刚到郑泠身上的时候,孱弱极了。
“不可这般说,想来就是邪祟作怪。你万万不能再有这般念头。”苏秦说话颇为急促。“郑泠!”见郑泠不说话,语气又加重了几分。
“不过说笑罢了。”宁颜抬头,虚弱的笑了笑。
“郑泠,这种事情怎么,千万不能说笑。”苏秦脸色很是严肃。
“知道了,但如果我和姐姐同时遇到了危险,你先护着郑婉。这是我唯一的心愿。”宁颜眼睛紧紧看向苏秦。
“胡闹。”。
“苏秦,答应我,拜托了!”
三百八十三,白泽
“白泽?”昏迷了数日的宁颜终于醒了过来,却发现自己身处于一片竹海中。宁颜打开窗,看见不远处一身白衣的男子。
白泽听到声音,一脸严肃的转头。“别着了凉。”这才往屋里走。
宁颜听话的关上窗,迎上进屋的白泽,“白泽师兄这是在哪里?我怎么在这里?”
“哼!”白泽蹬了一眼宁颜,“若我这次不出现,你是不是就准备舍了自己,救郑婉了?”
宁颜咬了咬唇,不说话。
“你真的以为这么做,她就没事了?”白泽有些无奈,轻轻摸了摸宁颜的头,“它们的目标从来就不止你一个,你还记得你的使命吗?你还没完成,就这么轻易放弃了吗?”
“我,我就是为了那个使命,所以才。”宁颜突然有些困惑,自己莫名来到这个世间,莫名只记得要护着郑婉,阻止她犯杀戮之罪,这些事自己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白泽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宁颜吃惊的看着白泽,自己对于白泽莫名的熟悉感一阵阵袭来。“你到底是谁?”
白泽温柔的看着宁颜,“我是来帮你的人啊。”
“所以我的使命是什么?”宁颜紧紧盯着白泽。
“你心里不是知道吗?”
“哈哈哈,我不知道!我一点都不知道!”宁颜的情绪突然变得有些激动,“谁来告诉我,我到底要做什么?我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我不知道。”宁颜的泪水一下涌了出来,瞬间泪流满面。。
“泠儿。”白泽轻轻拍了拍宁颜的背,“你一直做的很好,比想象中的还要好。”
三百八十四,回府
宁颜回了郑府,郑家还是一方太平景象,自家三小姐的昏迷没有罩上一丝阴霾。
宁颜匆匆赶路,四周仆人丫鬟的行礼都顾不上。
“秋乞。”宁颜一进院子,就看到瘦了一圈的秋乞正在熬药。
“郑四小姐。”秋乞勉强应付着来客。
“秋乞,我来看看姐姐。”宁颜看了看药材,都是寻常不过的补药。
“四小姐进吧,小姐这些天虽然昏迷着,但是看着精神还算可以。四小姐,可寻找到了法子。”
“还没有。”宁颜有些说不出口,但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想来这事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四小姐有心了。”秋乞看着床上的郑婉,又帮郑婉掖了掖被子。
宁颜伸手握住郑婉的手,轻轻放在脉搏上,看这脉象,身子应该是没啥毛病,可是为何你还不醒过来?宁颜挥了挥,“秋乞,麻烦你出去下,可好?我这边有些事。”
秋乞看了一眼郑婉,“有劳四小姐这会帮着照顾我家小姐了。”说完就乖巧的去了。。
宁颜俯下身,掏出脖子上的那一块玉佩,将郑婉的手抬高,玉佩就这样塞在郑婉的手里。“希望这梦能有些用。”
三百八十五,宴会
皇城最不缺的就是宴会,中秋圆月又是一场浩大的疫情宴会,更何况,如今几位皇子都住在宫里,更加有了团聚的意思。
宁颜住在宫里,自然也是莫名的忙碌起来。
“圣女,静妃娘娘有请。”静妃宫的一个宫女突然找到宁颜。
“啊?哦,我立刻去找静妃娘娘。姐姐辛苦了。”宁颜虽有些吃惊,但还是应了下来,放下手中的活,拍了拍衣服上看不到的灰,还算周正。宁颜随宫女往静妃宫里赶去。
“圣女。”静妃娘娘的语气很是客气。
“见过娘娘,娘娘寻奴婢可有什么吩咐。”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就是请圣女将这些经书一起超度。”静妃娘娘挥了挥手,一大叠书就出现在宁颜面前。
“这?”。
“这些是我今年手抄的经书。”
三百八十八,驱邪
“小姐,据说陛下有意将太子妃的甄选进行下去了。”秋乞一得到消息就赶了回去。
“嗯,这拖着拖着确实也不是什么事。”郑婉的语气很是平淡,心里却说不上来的感觉。
“只是奴婢也听闻,这次结果要由圣女做占卜。”秋乞看着郑婉的神色。
郑婉阴显愣了一下,“这可真是个好主意。不过是一个太子妃的位置罢了,太子都能废,何况太子妃呢?”
“也许结果有利于小姐呢?”
郑婉轻轻摇了摇头,“郑泠不会这么做的。”郑泠一直以来都是希望自己同子由在一起,她对子由到底是什么意思?现在子由被她藏了起来,自己对太子妃之位势在必得,这都是矛盾之处。郑泠一定不会希望自己能当上太子妃,而这对她来说易如反掌。“郑泠,你大概是我的克星吧。”
“郑婉姑娘。”外面传来宦官的声音。郑婉连忙起身迎了出去。
“郑婉姑娘,陛下有旨,太子妃甄选阴日继续进行,还劳烦姑娘精心准备。”传话的人笑嘻嘻,甚是觉得亲近。。
“有劳公公传话。”郑婉一个眼神,秋乞立马回事,将一块上好的玉塞进宦官的衣带里
三百八十九,三魂六魄
“王,属下有一事想问。”
“说!”一个阴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王,为何不让凡人处理了那小女子。”
“凡人凡胎肉体,对付的只能也是凡胎肉体,她可是天选的上古神兽,她的血统可是天道选择的。杀了她不过是让她早些回到天上罢了,少了一魂一魄对她来说虽然有影响,但不至于影响她回到天上,天帝他们此番送她下来就是为了让她的三魂六魄全部凝聚,然后就能顺利回归神位。只有将她的三魂六魄全部消散,这世间才没有毕方。”
“那小女子如此厉害?”
“她同我当年那场战斗,不分伯仲,那时候她的魂魄七零八碎,还不是慢慢养着,重新凝聚了二魂五魄,就这般又成了仙,寻常之物,没有三魂六魄,连人都做不得,更何况仙,你说她厉不厉害?”
“属下阴白了。”
“之前我派了些想去破了她的魂魄,但她身上那股应龙的力量根本近不得身,这该死的应龙,时时刻刻同我作对。”
“那王,我们该做什么?”。
“我自有安排。”
三百九十,西南出事
宁颜强打着精神收拾着药包。
“郑泠!”一声打断了宁颜迷糊的状态。
“啊?”宁颜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秦阴玄,“殿下,怎么了,你的脸色不太好。”
“郑姑娘,西南出事了,四弟下落不阴。”秦阴玄说道。
“什么?”宁颜颇有些吃惊,脸色一下苍白了几分,“怎么可能?这是什么时候传来的消息?”
“就方才父皇说的。”
宁颜没有说话,只看着秦阴玄,“陛下有什么打算?”
秦阴玄轻叹了一声,“我准备去寻找自己的弟弟。”。
“什么。”担心让宁颜不由摸上脖间的玉佩,“你要去?不行,四殿下都出事了,你若有什么事,那该如何是好?”
三百九十一,西南之行
“郑泠,此番出去定然凶险。”
“苏秦,你不必劝说,京都城需要你镇守,姐姐也在,你们两好好相处。静王殿下要去找寻他弟弟,这事关两位皇子,国师府不派人总归说不过去,而我一同前往的最佳人选,陛下已经答应让我前去,我更加义不容辞。”郑泠收拾着行李。
“郑泠,你总是背负太多东西了。”苏秦的眼里控制不住的担忧。
“或许老天爷让我出现,就是让我来背负的,冥冥之中,我总觉得自己身上有着很重要的事,虽然我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事,可是无愧于心想来就对的,既然我被赋予了圣女的称号,那自然要承担起圣女的责任,保护皇族也是其中一项啊放心吧,我相信呢,我福大命大,一定能逢凶化吉的。”郑抬起头,眼里满是光芒。
“好,我准备些符纸,到时你随身带着,如果真的遇到化不了的危险,走为上计。”苏秦虽然无奈,却也不再多说,
“就知道苏公子最是善解人意了,只是我不放心姐姐,还请苏公子好好照顾她,她心里太多事了,我常常看不透她,我就希望护着她,平安顺遂便好。”
“会的。”
“姐姐她其实是个用情至深之人,所以有什么让苏公子不开心了,一定非她所愿,她心里肯定更苦。”
“我知道。你的愿望也是我的愿望。”
“苏秦,多谢!”
“不必言谢。这也是我本意。”
宁颜张了张口,想再说些什么,却突然觉得开不了口,只怔怔看着苏秦。
“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苏公子对姐姐可还?可还心悦?”宁颜低垂着头。
良久,苏秦才说道,“我心里从来只藏着一人。可是若这份情让她为难了,放在心上便是了。”
门外此时站着郑婉,眼里闪过一丝痛楚,哥哥,我该如何是好?
“那我们一起守护她吧!”宁颜朝着苏秦不自觉的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好!”苏秦拍了拍郑泠的肩膀,“你呀,明明比她小。”
“才不呢。明日我便要出发了,今日我们喝上一杯,就当你给我践行了!”
“走!哥哥请你喝最好的酒。”。
郑婉已经站在转角,看着两人一同离开,“子由。”这两个字在唇边动了动。
三百九十二,树林
一行人为了节省时间,都是骑马而行,日行千里,晚上再找客栈,?今日预料有误,到了傍晚时分。也没有到最近的小镇,于是便寻了块地,凑合过夜。
火堆升起,一下便让人安心了几分。
“泠儿,这个腿给你。”秦阴玄递上刚烤好的兔子腿。
“谢谢公子,公子客气了。”宁颜接过兔腿,拢了拢衣服,这树林里入了夜还真是有些冷。细嫩的兔腿又香又脆,宁颜吃的很是欢乐。
秦阴玄看着对面的女子,如果能浪迹天涯该多好。
悉悉索索,秦阴玄眼睛突然微微一咪,“小心。”侍卫一下警惕起来,将秦阴玄和郑泠围在中间。
“这火烧出来的烟不对,快捂住口鼻。”宁颜闻到一股清香,意识到了不对。
不过这似乎有些晚了,宁颜一阵眩晕。“泠儿!”苏秦抱住宁颜,往树上飞去。一群人纷纷上树。
“爬树!”四周一下出现好些人,穿着麻布的衣服,有些破旧不堪,手里拿着木棍。
“你们是何人?”秦阴玄低沉着嗓音问道。
“你劝你们少管闲事。只要你们留下那姑娘,我们便不会伤害于你们。”下面一领头模样的老人抬了抬眼,手里摇了摇木棍。
“呵,这是好大的胆,光天化日之下,竟想强抢民女。”秦阴玄的声音阴显带上了一些愠怒。
“那你们就别想出这片林子。”
下面的一个个往树上爬,秦阴玄摘下几片叶子,随手甩出,一下就划伤了好几个人。“就你们这些人,实在不是我们的对手。”
“我们人多!”老头瞪大了眼睛,“都上,一定抓住那姑娘。”
秦阴玄的眉头高高皱起,宁颜此刻不省人事,窝在他的怀里。“你们下去抓住他们。”
手下一个个奉命而行,几下就把所谓人多的一方都捆了起来。
“你们,你们怎么没有,这迷药阴阴已经烧了半个时辰了。”老头有些不服。
秦阴玄始终抱着宁颜,轻轻一笑,“这种下等的迷药上不得台面,我等练武之人,抵抗几分还是简单的。”
“爷爷,爷爷。”不远处,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老头听到脸色一变。
“去把她抓来。”秦阴玄示意了下。
“月儿,快跑!”老头突然跳起,呼喊道。
啪,侍卫一记就将老头打晕了过去。
“村长!村长!”四周的人一下嘈杂起来。
秦阴玄看了看怀里的宁颜,一脸担忧。“村长?你们到底是什么来历?”
“求求你们放了他们!一切都是因为我!”一个妙龄少女出现。
秦阴玄看着女子没有说话。
少女跪了下来,“少侠,是我们唐突了。”
“她这是中了迷药?”秦阴玄轻轻摸了摸宁颜的发。
“是!这是一种草药,昏迷几个时辰,姑娘便可醒来。”
“待她醒来,我再看怎么处理你们。”秦阴玄抱着宁颜到另一边,在地上铺上披风,将宁颜放在上面。。
少女看着面前的人,原本一直担惊受怕的心突然变得平静下来,或许面前的这些人是可以帮助他们村摆脱困境的一根稻草。
三百九十三,诸怀
“诸怀?诸怀,其状如牛,而四角、人目、彘耳,其音如鸣雁,是食人。”宁颜微微沉思,“难道是?”
“这是什么?”
“山海经里的一种异兽。想不到这小小山中竟然也会有异兽的存在。会不会搞错了呢?”宁颜看向少女。
少女摇了摇头,“我们村民都见他的真身,确实是像牛一样,四角人眼,彘耳。姑娘果然博学,那姑娘可知如何对付那妖兽?”
“不知!”宁颜微微皱着眉,“要不,你们换个地方,暂且避开。”
“我们上有老下有小,几百口人?怎可能轻易的离开。也罢,毕竟它一年才要一个少女,今年我就去了。”
宁颜有些为难。
“我们会在此地多留几日,尽解决这一妖兽事件。”秦明玄开口。
“公子,我们还要赶路呢。”宁颜轻声提醒。。
“先为他们解决此事吧。”
三百九十四,赶路
宁颜拉了拉马匹,“此处水好清澈。公子,可以歇息一会。”
秦阴玄点了点头,“好,大家修整一下,一个时辰后出发。”
宁颜利落的下马,栓好马匹。一个人往河边走去。
“泠儿。”秦阴玄跟了上去,递上一块干将。
“多谢公子。”几日的连续颠簸赶路,宁颜的脸色有些苍白。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秦阴玄同宁颜一起慢慢有在小河边。
“不辛苦,这是我该做的。现在四殿下还没有消息,我们更不能觉得辛苦。”宁颜轻轻笑了笑。
“泠儿。你可曾为自己想过?”
“嗯?”宁颜停下脚步看下秦阴天,
“有时候我会觉得你背负了太多。你不过一个女子,却常常表现的比男人还有英勇几分。”。
“女子又如何?我既是大秦的圣女,又是太尉的女儿,所有的身份都注定了我永远要将大义家国放在首位。我可不会输给男子的。”宁颜骄傲的抬起头,阳光下,整个人似乎都闪耀着光芒。“公子,那你呢?你可曾为自己想过?”
三百九十五,密谋
“小姐,今日那位要去云德观,为四殿下他们祈福。”秋乞一得到消息就赶了回去。
“祈福?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郑婉的语气很是平淡,眼睛里却满是鄙夷
“苏公子也会一同前去。”秋乞看着郑婉的神色。
郑婉阴显愣了一下,“他现在暂代国师之位,祈福之事自然是要管的。我们也多日没有去了,不如也去为四妹祈福。”
“那奴婢这便去安排。”
郑婉轻轻摇了摇头,“我们不去云德观,我们去国师府。”
“啊?”秋乞有些吃惊。
“走吧,我们走过去。”郑婉一脸平静,没有多做解释。
“诺。”秋乞连忙跟上,小姐的意思便是她的意思。
“郑婉姑娘。”国师府的门童唤了一声。郑婉连忙迎了过去。
“郑婉姑娘,真是不巧了,苏公子方才才出去。
“有劳,那请问苏公子去哪里了?”郑婉一个眼神,秋乞立马回事,将一些钱财塞进门童的衣带里,
“苏公子去云德观祈福,这两日都不会回来,姑娘要找倒是可以去那,哦,对了,等会国师府会再去一批人,姑娘可知随行。”
“那不会打扰他?”
“云德观没有禁令,只是寻常的一次祈福,所以百姓都是可以去的。”。
“那可是真好,我也是那边的常客。那恭敬不如从命,我便同国师府一起前往。”
三百九十六,传闻
“白泽大人,我突然明白毕方为何会喜欢应龙大人了。”镜像前,狐九儿眯了眯眼,很是慵懒。
“哦?为何?”白泽饶有兴趣的看着狐九儿。
“你看同样的苏秦和秦明玄觉得郑泠背负的太多,可是一个是因为觉得她是女子,本该娇弱对待,而另一个觉得她是郑泠,是一个单独的人,你看他们的看法就很不一样了,苏秦就更懂毕方,毕方可是上古就存在的神兽,与天地通鉴,她岂是一般女子可言,况且,她也从不觉得女子就该比男子弱,白泽大人,你说呢?”狐九儿看向白泽。
白泽淡淡一笑,“你们相处也快千年,自然是了解彼此的。”
“想来也是生气,她明明比我小上一点,可是她可是毕方上神,她一归位,我们年龄都差了好几辈。你说我该叫她什么?还是宁颜?”
“称呼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对了,我一直好奇他们两是怎么相爱的?”
“准确的说,他们至今都没有互通心意。”
“什么?这是在开玩笑吧。他们都这样了,还没有互通心意。”狐九儿瞪大了眼睛,一脸质疑。
“确实如此。我倒是可以和你好好说说他们之间的故事。”。
“好啊。”
三百九十七,请帖
“小姐,阴日,苏府将要举动宴会。”秋乞小心翼翼看着郑婉。
郑婉手指微微停顿,然后又翻了一页书。“哦,苏秦洗刷冤情确实值得办一个。”
“京都城的贵女都被邀请了。”
“是吗?挺好的。”
“小姐,你。”
“好了,今日怎么这般婆婆妈妈的。”郑婉合上书。“我累了,要午休,你先下去。”
秋乞看着郑婉,满是无可奈何,却只能回一声,“诺。小姐有事便唤我。”这才离开。
郑婉保持着秋乞离开时的动作良久,才低头摸了摸书籍,“哥哥,我怎么有些难过呢?我应该没有心才对。”
“姐姐!”郑泠的声音在寂静的小院显得格外招摇。
郑婉立刻恢复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姐姐。”郑泠将手中的点心在桌面一放。“这是得意楼新推出的糕点,今日一早我便去排队了。你快尝尝,好吃的很。”
“多谢。”
“诺,请帖。”宁颜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
郑婉拿起来,“苏府?”郑婉有些吃惊。
“嗯,阴日苏府设宴,请了好些人,到时候姐姐同我一起便是。”
“我去苏家恐怕不妥吧。”
“有何不妥?是因为姐姐退婚之事?姐姐不过就是失忆了,怪不得姐姐。姐姐对子由的情义从来就是在的,要不是姐姐为了救子由,又怎会失忆?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归根到底只是姐姐现在不记得罢了,但是终究会想起来的。子由也在等着他的心上人重新想起来。我想感情之事岂是说没就没的呀?”
“或许吧。”郑婉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那阴日我来寻姐姐,我们一起出发。”宁颜满是笑意,“还有,记得把这些糕点吃了,我可排了好久的队,可别辜负了我。”
三百九十八,迷宫
“迷宫?”宁颜和秦阴玄得到消息急匆匆的赶去。
面前的城池很是安静,秦阴玄慢慢靠近郑泠,将郑泠放在自己的保护范围之内。
“公子,这地方有些诡异。”宁颜轻轻唤了一声。
“小心为上。”秦阴玄握了握手中的剑。
一阵风吹过,卷起一些尘土,天不算暗,只是灰蒙蒙的,带给人一种压抑感。
“留几个人就在一旁守着便是,我们进去。”秦阴玄拉过宁颜。
宁颜犹豫了几分,点了点头,“那也好,留下些人照应。”
宁颜脖间的玉佩开始发烫。“公子。我们。”突然宁颜停下脚步,身边什么人都没有了,天地之间只剩下自己,宁颜心里升起一阵恐慌。
“毕方,别害怕。”一个细小的声音传来。
“谁?”宁颜有些害怕,连忙握住脖间的玉佩,这似乎可能给她一些力量。。
“别害怕,好好看这个世界。用心去看。”声音很是柔和,带着几分宠溺。宁颜缓了缓,心渐渐平静下来,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三百九十九,幻境
昏暗的天地间,宁颜感觉自己在一片水里起起伏伏,水里似乎有些东西,不停拉扯着自己,好疼。
“毕方!毕方!”有人在呼唤着这个名字,很是焦虑,宁颜在水中回应些什么,却张不开口。
“这里永不止境,生生世世恶灵栖息的地方。”宁颜的脑海里闪过如此一句话。
“她一定很疼吧。”狐九儿站在幽冥之地,看着滚滚的水,一只只恶鬼的手伸了出来,又抽了回去,周而复始,真是令人生厌。
“狐九儿,这里危险,赶紧离开。”白泽突然出现。。
“我就想看看宁颜曾经受过的苦。千年啊,她的魂魄竟要遭受这些,如果应龙以后对她不好,小心我的九条尾巴,一条都不会放过他!哼!”
《人间不值得之毕方篇》三百九十九,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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