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诗三百震诸国,我只想当富商!》 第一章一朝穿越,人在大虞 大虞。 洛阳城。 云阳县。 江寒模模糊糊地睁开眼睛,嗅到了一股淡雅好闻的香气,精神有些恍惚。 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他看到了一个女子正俏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女子一袭青色长裙,明眸皓齿,蛾眉螓首。 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子,但她说出来的话却让江寒有些茫然。 “江寒哥哥,在我心里,你只是我的哥哥,我们不可能成为夫妻,今日,退婚吧!” 江寒有点懵,自己不是在喝酒吗?面前这个漂亮的女孩子是怎么回事? 自己在做梦? 怎么会梦见这么好看的女孩子? “江寒哥哥,我在说话你听得见吗?” 江寒刚想说话,大脑就像被一根钢筋狠狠插入,猛地一搅,瞬间痛得他抱着头躬下了身子,身体颤抖起来,脸色狰狞。 这般的变故也吓到了那个女孩,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也不知过了多久,脑袋的痛楚逐渐消失,江寒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我大抵是真的穿越了吧?横竖都不对劲啊……脑袋里有两份记忆,一份是我的,另一份好像也是我的。 上辈子的他是庸庸碌碌的打工人,人到中年,转头却发现什么也没有,哦,还有没还完的房贷。 于是他在街上借酒浇愁,谁知这一睁眼世界就变了呢? 而消化着另一份记忆,不禁让江寒一怔。 原主也叫江寒,暗香书院院君江震声的庶子,虽不算大富大贵,但也算是书香门第了。 按理说在这种环境的熏陶下,这个江寒不说博学多才,至少考个秀才是没问题的吧? 可结果是,原主从文,三年不中! 改习武,校场发一矢,中鼓吏,被逐出。 又从商,一遇骗,二遇盗,三遇匪,赔了个底朝天。 原主镇定思痛,弃商从医,学医三年,终有所成。自撰一良方,煎药服下,把自己给送走了。 江寒笑了,这位兄台把自己送走的操作可还行? “江寒哥哥,你……你没事吧?”少女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江寒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女孩,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发现自己似乎遇上了那狗血又俗套的剧情。 这女孩叫顾惜柔,是原身没过门的未婚妻,也是原身的青梅竹马。 父亲给他定过一门娃娃亲,对象就是顾家大小姐顾惜柔。原身对顾惜柔百依百顺,极尽舔狗之能事。 可惜这些年原身一无事成,顾惜柔对他越发失望,今日终于前来讨回婚书。 “江寒哥哥,刚才我说过的话你听见吗?我一直将你当成我的哥哥,除此之外,别无他想!我希望你能把婚书还给我。”少女带着几分烦躁说道。 “好。”江寒随口答应,他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顾惜柔一愣,她错愕的看着江寒,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干脆的同意了,她还以为要费上一番口舌。 以前江寒不是经常缠着自己吗?今日怎么这么干脆? “江寒哥哥,你是不是没听清我说的什么?” “听清了,退婚嘛。” 顾惜柔又是错愕,又是惊喜,不明白江寒为什么突然间变得这么干脆,但她脸上很快就露出了甜甜的笑容:“江寒哥哥你同意了?那我们以后就只做兄妹吧,我能有你这个哥哥,就很满足了。” 江寒想了想,说道:“其实连兄妹也可以不用做。” 顾惜柔:“???” 江寒不再理会顾惜柔,而是抬脚踏进自己的院子。 这是一座别院,与江宅相隔一条街,墙壁有些斑驳,灶台还有煎完的药。 江震声大抵是对这个儿子彻底失望了,在原身从商失败后,就将他赶到了这个别院。 “系统,系统你在吗?”江寒在心里低声呼唤。 耳边没有传来系统的声音,面前也没出现什么虚拟面板。 坑爹吧,连系统也没有,我还做什么穿越者! “江寒。”顾惜柔跟了进来。 “还有事?” 江寒正忙着在心里呼唤老爷爷,但可惜,不管他怎么呼唤,都没有听到什么老爷爷的声音。 没有,什么金手指都没有! “能不能把婚书还给我?”顾惜柔道。 这次前来最主要的就是拿到婚书。 婚书?我记得在那里。 江寒走进里屋,从床头柜搜出一封婚书,然后递到顾惜柔手上:“还你。” 顾惜柔显然没想到竟然这么简单的拿到婚书,一脸惊喜地将婚书抢过手,打开婚书,看着上面的名字是对的,心头雀跃。 “江寒哥哥,谢谢你,谢谢你肯将婚书还给我。” “不用谢,只要日后你别后悔,也别来纠缠我就行了。”江寒淡淡道。 “你放心,我不会的。” 顾惜柔捧着一纸婚书,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 后悔?纠缠你? 我担心的是你会后悔退婚,会来纠缠我。 顾惜柔下意识地想嘲笑两句,但想起这些年江寒对她还算可以,被自己退婚说两句气话,也就让他说去吧! …… 顾惜柔离开后,江寒便坐在床边思考起自己的处境。 他在思考自己为什么会穿越,或许是自己与这个世界的江寒一样活得很遗憾吧? 自己上一份人生属实有些惨淡,没有什么值得留念的地方。 父母也早就离世了,在那个世界不过是孤独一人。 唯一可惜的是,银行卡里的三千块钱还没花完。 人走了,钱还在,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如此了。 但这一世要怎么活? 江寒想了想,便咧嘴一笑。 那当然是享受古人侈靡放纵的生活! 好不容易穿越一趟,不想着好好放纵一场,难道还想着为国为民? 反正江寒没那么高远的志向。 可想侈靡放纵也得有钱啊! 原身的家庭条件倒也算不错,但原身文不成武不就,经商也失败了,让江震声极为不满,自然不能让他过上花天酒地的日子。 所以需要搞钱! 结果到头来还是回到如何搞钱的难题上? 江寒皱起了眉头,但很快就松了下来。 这是古代,想要搞钱还不容易? 第二章第一桶金 上辈子的遗憾实在是太多了,殷殷勤勤打工半辈子,换来的却是还不完的房贷和庸庸碌碌的人生。 读书时父母告诉他,做人一定要能吃苦,才能出人头地,打工后他才发现只要能吃苦,就有吃不完的苦。 所以这辈子他至少要过上纨绔子弟的生活。 不过这医是不能学的了。 江寒看着灶台上还煮剩的药渣便有些沉默。 原身不愧是个大聪明啊! 昨晚自煎良药,吃完后就腹痛如绞,直至顾惜柔来退婚,已经不行了。 但自己接下来该怎么赚钱? 如果这是他记忆中某个王朝还好,只要根据历史的某个节点去做事,或找到某个历史人物抱大腿,就能获得想要的荣华富贵。 但江寒回忆了一下却发现这是一个名叫“大虞”的朝代。 在他的记忆中,华夏的朝代中可没有大虞。 至于科举也是行不通了。 因为原身脑子里就没有多少关于四书五经的记忆!让他从头读书,呵呵,可知古代科举考试比考研究生还难! 那就做生意吧! 江寒寻思了一下自己会的东西。 造盐? 这个他的确会,也是暴利。但估计他还没来得及卖出去就得被抄家,古代贩卖私盐可是抄九族的重罪。 酿酒? 本钱从哪里来? 江寒伸手从怀里摸出两枚铜板,貌似这就是原身的全部身家了。 原身每个月本有二两月钱,这些年攒下来倒还有不少,只是他学医之后折腾光了。 原身的父亲倒是有钱,但原身这些年耗光了父亲的信任,再加上早上被顾惜柔退了婚,这件事很快就会传到父亲耳边,想从江震声手里拿到钱,怎么可能? 江寒思考了一下午,很快就悲哀的发现,没有本钱,他想做生意都没办法! “算了,不想了。” 待在家里苦想也是想不出赚钱的法子的,倒不如到外面走走,兴许还有一些思绪。 走在街市中,江寒有点恍惚,自己仿佛走进了一幅清明上河图,不得不说,古代的天还真蓝。 临近中午,江寒来到位于云阳县西侧的一处楼阁前。 楼阁檐牙高啄,廊腰缦回,极为气派,里面有不少读书人,不时能听到诵读诗文的声音。 脑海里的记忆浮现,江寒立马想起这地方叫翠云苑,今日有一场文会。 大虞尊儒重道,儒生的地位很高,每年都有各种各样的文会。 谁能在文会中夺得魁首,谁就能成为最靓的仔,不仅如此,文会的魁首会得到彩头,这彩头大概就是银两。 但江寒很快就放弃了进去装逼的想法。 主要,他没有请柬,进不去。 不过,他还是想到一些赚钱的法子。 比如,设法探听诗词的题目,然后写出来,在门口贩卖诗词! 自己记得不少诗词,想必那些文人看过后,是很乐意跟自己买的。 这是最简单的办法了! 江寒悄悄绕到另一侧的墙边,见四下僻静无人,于是爬到墙头,偷听里面的声音。 翠云苑中人声嘈杂,比以往还要热闹。 只见到一个中年人站在居中的高台上朗声道:“今日我家小姐以文会友,题目为……请诸君才洒三江,踊跃作诗,能得魁首者……” 离得太远,江寒听不太清。 但很快,他就看见平台上竖起一杆旗帜,垂下了一条巨大的条幅,赫然便写着题目:以相思为题,作诗一首。 江寒饶有兴致的看着,以相思为题?这是哪个富家小姐举办的文会? 他来之前还担心自己脑海中那些诗词没有一首派得上用场,谁知竟是多想了。 这个题目他脑海中有许多诗词。 正好抄几首到门口卖。 于是江寒翻下墙头,跳了下来,转过身,脸上的表情却忽地一滞。 这面墙前面有一条小溪,溪边栽了很多桃花,此时有个姑娘便俏生生地站在桃花下看着江寒。 少女穿着一身一尘不染的月白色长裙,身材高挑,体态婀娜,一张秀丽绝俗的瓜子脸,犹如新月清晖,海棠新放。 此时少女正微微弯腰,手里拿着一只刚除下来的白祙,呆呆地与江寒对视。 江寒愣了一下,这姑娘,不会把自己当成了小偷吧? 那少女似乎意识江寒在与她对视,淡眉微微一蹙,便低下头穿起了祙子。 她刚才似乎在河边沐足。 江寒转过身来,目前最要紧的还是贩卖诗词,赚到第一桶金。 他伸手入怀,拿出准备好的纸和毛笔,就跑到河边取水研磨。 那少女穿好了鞋袜,便站在河岸上,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江寒研好了墨,举笔在纸上书写了两个字,眉头微微一皱。 这字……写得太丑了! 虽然有着肌肉记忆,但原身一手字写得却跟药方上的文字一样。 这样的鬼画符,怕是那些读书人看一眼就不想往下看。 想了想,江寒走到那女子身旁:“姑娘,能帮我写几个字吗?” 那姑娘沉默不语。 江寒竖起两根手指,道:“不白写,我可以给你钱,两文钱。” 那姑娘依旧沉默着。 嫌钱太少了吗?江寒见她不应声,想要放弃。 少女却忽地低声开口:“写什么?” 少女的声音很清冷,很悦耳。 江寒忙把纸笔递过去,说道:“写一首诗。” 那少女伸手接过纸和笔,不出声。 江寒心想这姑娘有点高冷啊! 他思索了一下,便道:“就写一首《长相思》。” 少女握笔,很快便在纸上写下了“长相思”三个字,字迹绢秀。 江寒继续道:“长相思,在洛阳。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 少女微微一怔,手中的笔也是一停,抬起头看着他。 江寒以为她没听清,便又念了一次。 少女这才反应过来,迅速在纸上写下来。江寒继续念道:“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渌水之波澜。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 这是李白所写的一首相思诗,在他那个时代流传甚广,是脍炙人口的佳作。 江寒相信,拿着这首诗去卖给那些文人,最少也能卖个一百两银子! 赚了这第一桶金,接下来的生意才做得下去。 等少女把整首诗都写下来后,江寒微笑的拿出两枚铜板递给她,道:“多谢姑娘,钱货两清!” 那少女没有接铜板,似乎还沉迷在这首诗的韵味中,她抬起头来,道:“你要我抄这首诗,是要送给谁?” “不是送人,而是卖。”江寒觉得这少女很顺眼,于是多说了两句。 “卖?”少女眼神有些迷茫。 江寒心想告诉她也无妨,于是伸手指着翠云苑,挑眉道:“今日里面有个文会,好像是某位富家小姐举办的,题目就是相思……我写了这首诗,待会就到门口去卖,那些想参加文会的读书人一定要会出钱跟我买。” 少女傻了一下,道:“你知道举办文会的人是谁吗?” 江寒道:“不知道,管她是谁呢!反正能卖到钱就行。” 少女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说。 江寒见她不开口,心说这姑娘也太高冷了,说道:“多谢姑娘帮我写字,我还要卖诗去,这就告辞了。” 但就在这时,那姑娘却开口道:“等等。” 江寒转头:“姑娘还有事?” 那姑娘轻轻的问道:“你那诗,要卖多少钱?” “我打算卖一百两银子……姑娘要不要来合作,我说一首,你抄一首,卖出一首,给你十文钱。”江寒想了想,自己要做生意,一百两的启动资金只怕还有点不够,不如趁这时候多卖几首诗。 “你想写多少?” “就先写三首吧。”江寒想了想,三百两银子作为启动资金,应该也差不多了。 他真的想在门口卖诗……那姑娘一呆,仿佛能看到一个男子拿着一堆纸在翠云苑门口招摇过市。 她沉默了一会,轻轻道:“你那首诗,我买了。” 江寒愣住了:“你买了?你知道那是多少钱吗?那可是足足一百两银子啊!” 那姑娘微微蹙眉,思索片刻后说道:“你要写的诗,我也全买了。” 江寒:“???” 第三章秦云眠 一刻钟后,那个少女已经离去,江寒却站在河边发呆。 他手里是一个青色的荷包,荷包里有三张银票,每张面额都是一百两银子。 三百两就这么到手了? 那姑娘连价也不砍,二话不说便把钱拿出来了。 这姑娘……是个富婆啊! 怀揣着三百两的银票,江寒心情愉快地回了那座别院。 虽然这座院子有些小,墙皮斑驳脱落,桌椅板凳也都颇为老旧。 但只要自己接下来将生意做起来,大可以离开云阳县,到洛阳城里买座二进甚至是三进的大宅子,再买一些婢女丫鬟,往后日子便能过得相当舒服。 至于为什么要做生意而不能直接卖诗,一来因为那东西毕竟存量有限, 二来卖诗与名气也有关,以他的名气,一首卖个一百两银子便顶了天了,血亏。 思前想后,他已经有了主意,做香水吧! 他倒是知道如何制香,前世年少的时候,他也曾热烈的追求过某个女孩,为此还自制过香水相送。 至于那段感情……少年的爱情哪有什么美好的结局?往往都是被伤得遍体鳞伤,无疾而终。 摇了摇头,江寒不再想前世的事情,就让那些记忆跟前世的自己一起死在岁月的长河中吧! 思绪回到眼前。 制作香水最困难的地方在于蒸馏器。 不过今天逛街市的时候,江寒却发现这个时代已经有了简易版的蒸馏器。 事实上在中国,汉朝便有了蒸馏器,但当时是用来炼制丹药的,到了元代,已经有了蒸馏白酒之法。 大虞的蒸馏器和汉朝的蒸馏器很是相似,只是缺少了一些关键构件,譬如凝聚蒸汽、收集酒液。 所以这些玩意需要找工匠订制。 搞定蒸馏器后,江寒还能顺便把高度白酒搞出来,那个才是暴利! 这也是江寒为什么要先制香水的原因。 想清楚之后,江寒便准备好笔墨纸砚,开始在纸上画一些蒸馏器必备的器件,幸亏上辈子化学学得好,否则一些东西还真的想不出来。 在画蒸馏器的时候,他又想到那个富婆,能随手拿出三百两银子,绝对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 就是不知道她买诗是要做什么? 或许是在人前诵出,人前显圣?这倒也并非没有可能。 江寒猜的没错,那少女身份并不简单,只是却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而是大虞王朝的九公主秦云眠。 秦云眠,大虞九公主,赐封幼薇公主。 今日翠云苑的这场文会便是她让人举办的。 秦云眠在护卫的保护下回到翠云苑,登上了一处雅致的竹楼,来到竹楼上的亭阁里。 亭阁的东面坐着三位评判,每人的桌前都放着一叠纸,纸上写的都是诗词。 三位评判或蹙眉,或摇头,或叹气,有时也会发出一两声赞叹。 西面垂下了帘幕,帘幕后是一个身穿红衣的少女,少女身前的桌上摆满了各色的糕点。 她偶尔向三位评判那望上一眼,撇了撇嘴,往小嘴里塞着糕点,塞得腮帮子鼓鼓的。 “我说,公主殿下,你这办法恐怕不行,这云阳县毕竟只是一个附郭县,哪有什么才子……那三位评判,可是看得连连摇头。”红衣少女将嘴里的糕点咽了下去,抓起桌上的酒壶,咕噜咕噜的灌着酒。 秦云眠看了眼丝毫不顾忌形象,胡吃海喝的红衣少女,谁能想得到,这位便是大虞第一舞人孟红裳,一手剑器舞惊动天下,甚至被称为剑圣。 “你的想法是好的,皇上已经给你封了号,接下来便会给你赐婚,而赐婚的对象大概就是在勋贵之后中挑选,你厌恶政治婚姻,更不喜欢那群纨绔子弟,想在皇上赐婚之前挑一个才子许配终身……” 孟红裳抬起头,看着秦云眠:“但在我看来,先不说皇上同不同意,就算皇上同意,这云阳县里也没有什么才子能入得了你的眼!” 秦云眠在孟红裳身前坐了下来,声音清清冷冷的:“裳裳,我今日撞见了一个才子,随手便写了首足以扬名立万的好诗。” 孟红裳问道:“哦?怎么样的诗?” 扬名立万?诗词哪有那般容易扬名的? 但这位九公主文学上的造诣不低,不会轻易吹捧一首诗。 秦云眠从怀里拿出一张纸,轻轻的读了一遍。 孟红裳刚开始有些不以为然,听了第一句后,神情分明有了些变化,听完半首,脸色已彻底变了。 待听完这首诗后,脸上异彩纷呈,忍不住道:“好诗!极好的诗!以这诗的水准,恐怕洛阳城里的那些名声赫赫的才子们也写不出来!” “凄恻徘徊,真真让人闻之肝肠寸断……他难不成见过你?才作出这么好的诗。” 听到孟红裳的夸奖,秦云眠俏美的脸庞上露出笑容,但听到她后半句话,心情又变得不好了,脸上耸拉了起来: “这诗不是他为我作的。” “啊?”孟红裳惊愣了一下。 “这是我买下来的,他并没有进翠云苑,只是在门口卖诗。”秦云眠道。 “什么?卖诗?他卖多少银两?”孟红裳更加惊讶。 “一百两银子。” 孟红裳吸了一口气,脸上神色变得复杂起来。 拿诗卖钱?这人怎么如此庸俗?诗词那东西是用来卖的吗?还卖了这个贱价? 但若说他庸俗,却又写得出水平如此之高的诗。 “他是哪位才子?长的什么模样?” 秦云眠道:“没有问他名字,模样……高高瘦瘦的,不算英俊。我让人查了他的身份,很快便知道他是谁了。” 孟红裳看着秦云眠:“此人将诗卖这种价钱,只怕是个怀才不遇,却又急需钱的,难不成……让你捡到宝了?” 秦云眠没有答话,拿起一块糕点,放在嘴边细细的咀嚼着,眯着眸子,脑海里又想起了那人卖给自己的另外两首诗词。 那两首诗词,也是极好极好的! 仅是读一遍,便让她陷入深深的震撼当中。 能轻易作出这种诗词的人,到底会是什么身份? “我要再去见见他。” “你也别太急……”孟红裳往外望了一眼,说道:“钟离大儒正好来云阳县,我请了他过来,等他到了,让他瞧瞧这诗如何,若连钟离大儒也觉得好,咱们一块去瞧瞧这位才子,如何?” …… 江寒并不知道他随手写下来的诗在翠云苑已经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他画好了图纸,收好后放进衣服里便出了门。 先在路边找了一家面馆填饱了肚子,他才去了一趟市集,找了工匠订制一批凝聚蒸汽、收集酒液的器件。 这些器件定制的难度不大,只是形状太过怪异,就连工匠也不禁面露诧异之色。 交了定金,约好取货时间,江寒便继续逛着市集,行走在古代的街市上,看着两边琳琅满目的商品,总让他有些恍惚,仿佛做梦一般。 今世是梦,还是前世是梦?谁能说得清呢? 接下来,他又跑了一趟花卉市场,可惜这个世界并没有大规模的种植花卉,所以能做的香型并不多,只能走精品路线。 跟花卉掌柜议好了价钱,约定好取货的时间地点后,江寒才慢悠悠的回家。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蒸馏器。当然,自己还要弄个招牌,取个店名。 等香水赚了钱,便雇几个人,做个甩手掌柜,好好体验古代的生活。 嗯,射壶看戏钓钓鱼,勾栏听曲教坊司,这些都是要的! 便在江寒从花卉市场离开时,转角却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背影。 那是两个少女。 其中一个是早上刚刚见过的顾惜柔,另一个是顾惜柔的闺中好友。 江寒抬头瞧见了两人,假装没看见,转身就走。 顾惜柔抬头也刚好看见江寒,眉头一皱,还真是阴魂不散,还是跟以前一样,她去哪就跟到哪。 难不成他后悔把婚书还给自己,还想要把婚书要回去? 那是不可能的!好不容易拿到婚书,不管江寒如何死缠烂打,都休想她还回婚书! 便在顾惜柔想着怎么拒绝时,就见江寒假装没看见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顾惜柔错愕地站在原地,清风卷起了她的发丝,一脸茫然。 “那不是你未来的郎君吗?他怎么见到你却走了?”这时,闺中密友王思懿道。 顾惜柔道:“已经不是了,早上我已经退了婚。” “啊!你们两家关系不是挺好的吗?为何要退了婚?”王思懿吃了一惊。 顾惜柔蹙眉,淡淡道:“那是以前的事了,那门婚事也是我父亲酒醉时定下的,当不得真!何况我顾惜柔喜欢的是才华横溢,志在四方的才子,而不是一事无成,胸无大志的男人!我和江寒,终不是一路人,何必走到一块?” 王思懿愣了一下:“他同意把婚书还给你了?” “嗯,早上他已经把婚书还给了我,不过现在或许后悔了吧?”顾惜柔嘲弄的笑了笑,她最讨厌反复无常的男人。 “悄悄跟着我,又假装看不见我,还不是不死心?不过,我已经把婚书烧了,他就算不死心也没有用了。” 王思懿看着江寒离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作为旁观者,她倒是能看出江寒对顾惜柔是如何的深情,顾惜柔这般退了婚,江寒恐怕要成为云阳县的笑柄,江家也要名声扫地。 不过这位闺中密友已经决定退婚,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顾惜柔道:“思懿,别提他了……殷荣已经向我父亲提亲了。” 说到殷荣,她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 王思懿吃了一惊:“殷荣?你怎地认识殷公子的?” 殷荣,前年秋闱考中了举人第五名,去年又作了一首诗,登上了《大虞文集》,名声大噪。 顾惜柔脸上露出明媚的笑意:“去年我与殷公子曾于画舫上匆匆见过一面,不想殷公子前不久竟向我父亲提亲…… 洛阳城大名鼎鼎的绵香坊便是他家的产业,那紫绵香一盒能卖出十二两银子,还是有价无市! 等我见了殷荣,便让他送我几盒紫绵香,到时也给你一盒。” 闻言,王思懿脸上也是露出喜色,殷家的香膏生意几乎占据了洛阳城的七成市场,那紫绵香非常抢手,深得洛阳城的女子所爱,她买了几次都买不到。 “惜柔,谢谢你。” 第四章愤怒的江震声 江寒头也不回地返回自己的院子,既然已经和顾惜柔退了婚,多余的话自然不必多说。 虽然顾惜柔长的挺漂亮的,但这世上又不缺漂亮的女孩子,他自然也不会像前身一样做个死舔狗。 一边走一边理清了一些事。 原身虽是个庶子,但平日里待遇只比嫡子差一点,因为原身的母亲与主母是亲姐妹——当年江震声娶了一对姐妹花。 原身的母亲产下江寒后体弱多病,没两年便因病而死,作为大姨兼母亲的主母对原身还是不错的,江震声也是对原身寄予厚望。 江家本是书香世家,原身的爷爷当年是个举人,到了江震声这一代:长房进京赴考时得到京都某位大人的赏识,娶了美娇妻,官场上平步青云。 当然,江震声当年也顺利地考上了举人,只是考进士数年却屡屡不中,蹉跎十载,最终只能无奈放弃,到暗香书院做一位院君。 但对于不能考上进士,还是有些抑郁寡欢的,只能寄希望于儿子。 江震声有二子一女,原本是想将两个儿子都培养成材,若能考上举人,中进士,他也算在大哥面前扬眉吐气了。 结果长子江锋在读书这方面也没什么天赋,好在武艺上却展现出惊人的天赋,跟从城北武师学了三年就能撂倒十名武师,来年参加武举,也未必不能出人头地。 不过江震声依旧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出一个进士,长子无望后只能把希望寄托于次子江寒,然而江寒却直接给他一个当头棒喝! 不仅学文不成,更没有长子的武艺天赋,也没有经商头脑,可以算得上一无是处,实在是令江震声失望透顶,后来更是将次子赶到了别院。 江寒摇了摇头,如此也好,一个人清净一些,不必去面对这位没见过面的“父亲”。 抬脚踏进院门,一抬头,江寒却看到院子里多了一个人,那是一个颇为威严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袭儒衫。 不是别人,正是原身的父亲江震声。 “你还有脸回来?”江震声面沉如水,怒声道。 今日听说云阳县来了一位大人物,在翠云苑举办了一场文会,便连大虞七大家之一的钟离忧钟离大儒赫然也来参加这场文会。 大虞尊儒崇道,各种各样的文会很多,但一场文会连钟离大儒也来了,足见举办者身份的不凡。 原本江震声已经打听出钟离大儒下榻之处,准备今晚便去拜访一下这位大儒,谁知道就听到消息说,次子江寒今天被顾家退婚了。 江震声顿时怒火中烧! 不仅恼恨顾家言而无信,在没有跟他商量的情况下就退婚,更恼恨江寒一事无成,给他丢尽颜面。 他连拜访钟离大儒的心情也没有了,怒气冲天便赶到这座院子里。 江寒看向了江震声,眉毛微微一蹙。 自己前世的年龄说不定都比这中年男子大,但不知为何内心深处却产生一丝极为隐晦的畏惧。 原身应该是怕极了这个父亲,受原身的影响,自己内心深处竟也产生了一缕畏惧。 不过这种畏惧一闪而逝,江寒就这么淡然的看着父亲。 江震声怒目瞪视着他:“你学文不成,学武不就,经商亏本,学医几年,依旧一事无成。如今连顾家那丫头也来退婚,我江震声的脸面算是让你丢尽了!” 江寒静静的听着,然后认真地对江震声道:“学文不成,学武不就,可能因为我的确不是那块材料,至于经商亏本,世间本就没有必定能赚钱的买卖,父亲饱读圣贤书,不该不明白这个道理。” 江震声愕然一惊,原本他以为这个不成器的儿子面对自己依旧会畏畏缩缩的,谁知道江寒就这么冷静的看着自己,眼里没有慌乱,只有平静。 江寒继续道:“至于退婚那件事,既然顾惜柔嫌弃于我,执意要退婚,那就将婚书还给她,否则即便娶进门,也是相看两厌。而且,男儿何患无妻?” 看着他侃侃而谈,江震声不禁停住了脚步,满脸错愕之色,这个儿子何时敢直视自己说话? 江震声随即怒声道:“如今你成为了云阳县的笑柄,还敢大言不惭?” 江寒微微扬眉,不以为意,说道:“俗话说,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穷。终须有日龙穿凤,唔信一世裤穿窿。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怎么就肯定我会穷一辈子?任那些人笑去吧!” 兴许是因为江寒的话太过令人惊讶,江震声原本想要训斥他的话也没说出,张了张口,最终怒哼道:“大言不惭!” 说罢,转身便要离开。 江寒扬了扬眉:“父亲先别走……我准备做香水生意,你帮我打个广告如何?” 作为暗香书院的院君,倘若愿意为他打个广告,还是很有用的。 江震声听到这句话,心里充满了失望,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院子。 做香膏?香膏生意谁能比得上洛阳城里的绵香坊?而且,你是做生意的料吗? 如此异想天开,真不愧是我的儿子。 “你若能卖出一两银子,今后你就是我爹!”许是失望到了极点,江震声愤怒的抛出这一句话。 “这……”江寒愣了一下,这倒不必了吧?我还不想倒反天罡。 江震声踏出了院子,脸上灰暗一片,心想我江震声也算聪明人,培养的学生也有中举者,怎么自己的儿子却连秀才也考不上? 便在这时,他见到两个女子迎面走来,擦肩而过,向那间院子走去。 江震声也没多想,向前迈出几步才猛然停住脚步,一脸愕然。 等等……刚才走过去的两个姑娘,好像便是在翠云苑举办文会的贵人? 其中一个便是大虞第一舞人孟红裳! 她们怎么来到这里? 江震声扭过头来,看着那两个少女走进院子,脸上惊疑不定,他不确信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倘若没有看错,孟红裳怎么会踏进这座院子? 孟红裳可不仅仅是舞人,其剑术高超,剑器舞闻名大虞,就连钟离大儒也曾称赞:“剑器舞动四方惊,清光一凝江海倾。” 江震声原地站了一会,终究没有走进院子看个清楚,而是满脸狐疑的离开了。 院子里,江寒看着那款款走过来的少女,愣了一下,随即皱眉道:“姑娘……我这边不接受七日无理由退货!” 第五章已经在想着让江寒入赘公主府了 江寒看着面前的两个少女,不禁微微一愕。 一个是跟自己买了诗词的富婆,另一个少女约莫二十三四岁,身姿曼妙,脸容娇媚。 这小富婆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莫不是来退货的? 三百两银子已经花去了一些,可没有钱退给她。 秦云眠呆了一下,没听懂“七日无理由退货”是什么意思。 孟红裳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江寒,这便是幼薇说的那个才子? 那首《长相思》已经给了钟离大儒和三位评判看过,结果无一例外都给出了相当高的评价! 钟离大儒甚至称赞那首诗的水准不在自己之下,足以登上《大虞文集》前十。 《大虞文集》是一本诗词集子,由国子监和白鹿书院几位大儒主编,每年只有五十首诗词能够上榜,可见含金量之高。 而钟离忧却认为那首《长相思》不仅能够上榜,还能挤进前十,要知道前十的作品往往都是出自大儒之手。 打听到江寒居住之处后,两人便一起来到此处。 原本孟红裳以为会是某个早已扬名已久的大才子,或者某位大儒的弟子。 谁知道这人却是个无名小辈。 不,倒也不算无名小辈。 这人倒也有一些名声,只不过都是不好的。 孟红裳打量着江寒,便发现这人与自己想象中不同,并非什么光鲜亮丽的才子,身上的衣服虽未打着补丁,但也只是寻常之至的粗麻布衣。 那双眼睛很是清澈,在看到自己时只是微微亮了一下,并未流露出异样的光彩。 “我们不是来退货的。”秦云眠终于反应过来江寒话里的意思,清清冷冷的解释道。 听到这话江寒心里松了一口气,说道:“那两位是来买诗的?不过抱歉,江某暂时不卖诗了……” 他看着两人心中一动,自己要制的香水固然比这个世界的香膏还好用,但酒香也怕巷子深,面前这两个少女不正是他的目标客户吗? “最近江某要制做一些香水来卖,嗯,也就是香膏,若两位姑娘有兴趣,不妨留个地址,等江某做出来,送给两位姑娘几瓶。” 香膏?你一个书生也会做这种女人用的东西? 而且,你做出来的香膏能比得上绵香坊的吗? 秦云眠和孟红裳都是一愣。 秦云眠轻声道:“我住在……翠云苑西门进去的院子,到了那儿,跟婢女说一声,便能找到我。” 江寒眼睛一亮,能住在翠云苑那种地方,还有婢女,这富婆的身份果然不简单。 至于她身边的这位,瞧气质也不是普通人。 “好,待江某做出来了,便带香水送上门……对了,敢问姑娘贵姓?” “我姓秦。” “秦姑娘,寒舍无茶,江某还要整理院子,便不多招待,待改日买来好茶,再恭迎两位姑娘到来。”江寒下了逐客令。 送走了那两个少女,江寒盘算着自己目前还需要的东西,想了想,明日还得去定制块招牌,至于名字…… 古龙香水?迪奥? 不,这是古代,自然要取一个容易让人接受,且一听就觉得高档的名字。 秦这个姓在大虞好像地位挺高的,那小富婆真是又有钱又好看,江寒两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要是能吃软饭就好了。 他摇了摇头,软饭哪有那么容易吃的? 不要想太多,好好赚钱,争取早日过上勾栏听曲,侈靡无度的生活! …… 已是黄昏,薄暮冥冥。 翠云苑里安静了许多,白天的才子都已离去。 闲亭里,秦云眠在石桌上展开了三张纸,看着纸上的诗词,品味着诗词中的韵味,轻轻道:“这诗词……写的真好!裳裳,你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孟红裳也看到了另外两首诗词,除了震惊外便只有感叹,这人简直诗才横溢! 她孟红裳名扬天下,也有不少勋贵之后,名流才子作诗相赠,可是却没有一首能及得上这纸上的诗词。 这三首诗词都以“长相思”为题,但角度各不相同,每一位都称得上绝佳。 “此人……我也看不清。”孟红裳沉吟了一下说道。 根据侍卫查来的消息,此人是云阳县暗香书院院君江震声的儿子,虽然不算声名狼藉,却也不算好。 就是一个文不成、武不就,一事无成的……普通人! 但他却做得出这三首绝佳的诗词,这听到的名声和见到的人完全不一样! 而且他还打算做香膏……不过这点孟红裳倒觉得和传闻中的江寒对上了。 因为听说此人经商三年,赔得血本无归,几乎做什么生意都会亏本。 从今日他说要做香膏来看,此人的确没有什么生意头脑,也可以解释为何经商三年会赔得血本无归。 孟红裳忽道:“你说,此人的诗词该不会是从哪里剽窃而来的吧?” 秦云眠一怔,“你说这三首诗词不是他作的?” 孟红裳沉吟道:“嗯,此人先前分明屡试不中,忽然间却作得出这绝佳的三首诗词,而且还以贱价卖掉,实在令人狐疑……” 秦云眠轻轻道:“裳裳可知道张生这个人?” “张生?”孟红裳道:“你说的是作出《清夜不平鸣》的那个读书人?” “嗯!”秦云眠点了点头,“大虞徽明年间,张生连考十余载都是落榜,他在一次落榜之后,夜游南山,失魂落魄之下作了一首诗,因为那首诗而扬名天下。至今那首诗还记载在《大虞文集》之上! 我想,诗词这东西,与能不能考上举人并无多大关系。” 孟红裳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倒是,不过……” 她看着秦云眠,“还未确定此人是否当真有真才华,你千万不可因为这三首诗词便倾心于她,知道么?” 她知道这位九公主性子单纯,却又无比的执拗,若认定什么东西,纵使旁人怎么说也不会改变想法。 秦云眠道:“知道啦……我自然不会因为三首诗词便喜欢上一个人!” 她蹙了蹙眉,“不过,他要做香膏,只怕会赔得很惨……嗯,这样也好,若他赔得血本无归,我便出个价钱,让他心甘情愿地入赘公主府。” 孟红裳嘴角微微抽了抽,你都在想着让人家入赘的事,还说不会因为三首诗词便喜欢人家? 第六章钟离忧 江震声来到了钟离大儒下榻之处,翠云苑东边一处栽满青竹的院子。 这位大儒复姓钟离,单名一个“忧”字,是大虞七大家之一,曾是白鹿书院的院长,算得上名满天下。 “钟离大儒风采如昔,学生甚是钦佩。”江震声进京科举时曾得到钟离忧的指点,自称一声学生并不为过。 钟离忧身穿青衫,略显清瘦,看起来便像个教书先生。 “坐!多年未见,如今你竟成为暗香书院的院君。”钟离忧笑道。 “唉,惭愧,惭愧,学生科举多年,始终无望进士,只能为云阳县县书院一介夫子。”江震声摇了摇头,语气中颇为感伤。 “我看过你的文章,以你的学问,其实已是进士之才,之所以落榜,只能说时也命也。”钟离忧轻叹道。 听到这话,江震声心头一阵激动,自己的学问能得到钟离大儒的认可,还能让钟离大儒给出这一番评价, 这让他心中又生出参加科举之意,说不定如今再去参加科举,可以考中进士。 寒暄数句后,钟离忧说道:“我到云阳县时,听到一首佳作,甚是欣喜。” 这话让江震声心中微微一动,什么样的佳作能让这位大儒这般赞赏? “不知是什么佳作?” 钟离忧抚须微笑道:“那是一首《长相思》,是翠云苑那场文会所得。” 说着,他吟诵了起来:“长相思,在洛阳。络纬秋啼金井阑……” 江震声听完顿时动容,眼中异彩闪烁,道:“好诗!好诗啊!以相思为题的诗何其之多,但却无一首能比得上这首诗!” 钟离忧抚须笑道:“不错,这首诗虽写相思,却突破以往的相思诗,格调凄凉寂寞,令人动容。今年的《大虞文集》,此诗可以上榜,位居前三。不仅如此,老夫更认为,此诗可以传世。” 江震声大吃一惊,他没想到钟离忧会给出这么高的评价,《大虞文集》由数位大儒主编,含金量何其之高! 他毕生所愿除了考上进士外,便是期望有一首诗词能够登上《大虞文集》。 而钟离忧却说这首诗能够放在前三。 而且还能传世! 传世的难度何其之大?一首诗若想传世,得好到哪里去? 江震声忍不住道:“不知这首诗是哪位才子所作?” 他心中十分好奇。 翠云苑那场文会他也知道,那是京都一位大人物举办的。 能进入翠云苑参加文会的也是十五岁到二十五岁的年轻人。 哪个年轻人能作得出这般的诗? 他在脑子里将云阳县知名的才子都过了一遍,但始终想不出会是哪位才子作出来的。 若是暗香书院的才子所作就好了,他身为院君,也能跟着沾光……翠云苑那场文会,暗香书院的学子也去了不少的。 钟离忧却摇了摇头:“老夫也不知这首诗是何人所作,只是听说是一位十八九岁的少年信手而作。” 钟离忧来到翠云苑,看过这首《长相思》时,秦云眠还没有查出江寒的姓名,他自然还不知道这首诗的作者是谁。 江震声一听这话,顿时吸了一口气,这诗竟然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信手而作的? 自己作了一辈子的诗词,也没一首能上《大虞文集》,这个少年信手作一首便能登上《大虞文集》前三的位置! 人比人,气死人。 “真是少年才子啊!”江震声感叹道:“这般的少年郎,也不知是谁人的儿子,若我江震声有这种儿子,何至于被气得……” “哦?怎么说?” 江震声长叹一声,这件事在他心中抑郁许久,找不到人诉说,如今面对钟离大儒,也是打开了话匣子:“钟离大儒不知,江某有两子,长子江锋,不喜学文,只爱学武,但也练得一身武艺,将来未必不能报效国家……但次子江寒,却是一个顽劣至极的逆子!” 说起次子,他也是气愤不已:“这顽子愚笨之极,连童生也考不上,去学武,一箭便将武师射伤,再去经商,仅仅三年便赔得血本无归!如今……还被顾家给退了婚!沦为云阳县的笑柄!老夫的脸被这顽子丢光了!” 钟离忧也是忍不住皱眉,世间竟有这么愚笨之人? 江震声作为暗香书院的院君,也教出不少秀才,结果自己的儿子连童生也考不上,也难怪会如此失望。 “唉!今日本来想向钟离大儒请教一些文章上的问题,却不想让钟离大儒听我抱怨,扰了大儒的心情。”江震声道。 钟离忧道:“无妨,老夫亦能理解你的心情,生有顽子,自然难免失望。” 他沉吟了一下,说道:“我还会在此处待些日子,若你信得过老夫,将你那次子带过来,老夫亲为教导。” 江震声顿时感激的起身:“钟离大儒好意我心领了,但这逆子顽劣至极,一意经商,既便带来,只怕也会惹怒大儒。” 这时,有小厮走了过来:“禀大儒,幼薇公主来了。” 江震声惊讶地看向钟离忧,幼薇公主?难道那位在翠云苑举办文会的人便是幼薇公主? 幼薇公主虽是九公主,却是嫡出,也难怪能让钟离大儒亲至。 “江某先行告退。”江震声起身离开。 待江震声离去后,秦云眠裙裾飞扬地迈进了院子里,清清冷冷的道:“钟离大儒,我查出那人是谁了。” 钟离忧惊喜道:“哦,此人是谁?” 他很好奇能写出这么一首刻骨铭心的诗的人会是哪位才子。 倘若此人没有老师,自己或许可以将其收为弟子。 秦云眠轻轻道:“他叫江寒。” 钟离忧明显愣了一下,他觉得这名字很熟悉,仔细一想不就是江震声说过的顽子吗? 难不成是同名同姓? “哪个江寒?” 秦云眠轻轻道:“就是暗香书院院君的次子江寒。” 她忽然发现钟离忧的脸色无比的古怪。 钟离忧满脸不可置信之色:“你确定真是此人?” 刚刚江震声还说他的次子愚笨,结果作出这首诗的也是这个人,怎么可能? 第七章暗香露 秦云眠抬起清澈的眼眸:“确实是他,父亲是暗香书院的院君,母亲是徐氏,他如今便住在江宅的别院。” 侍卫将江寒的祖宗十八代都查得清清楚楚。 钟离忧皱起了眉头,是江震声在说谎?不,断无可能! 江震声说起江寒的确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那如何听到的和见到的是两个人? “刚才江震声来过,他谈起自己的儿子,说江寒屡考童生不过,武艺上也没有什么天分,经商也是赔得血本无归……对了,前不久还被退了婚,如何能写得出那首诗。”钟离忧道。 秦云眠清冷地摇了摇头:“或许是因为所有人都小瞧了他。” 而且据侍卫调查的消息,江寒与顾惜柔有婚约,对其百依百顺,但如今却被对方退了婚,而且顾家转头就收了殷家的聘礼。 或许正因为如此,在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后,他才能写得出这三首刻骨铭心的相思诗! 钟离忧沉吟了一下道:“老夫越发好奇此人了!” 秦云眠细声细气的说道:“他贩卖那三首诗词,便是为了做香膏生意……对了,他还说过几天要送我一些香膏。” 钟离忧道:“哦?居然是三首诗词?另外两首诗词是什么?” 秦云眠自怀里拿出两张纸。 钟离忧接过去慢慢看下去,脸上也逐渐变得精彩起来:“好词!好词!这三首诗词皆写相思,可角度各不相同,或婉约或豪放,此子当真了不得啊!” 他越看越惊喜,神采飞扬,说道:“这与江震声所说,实在是两个人……嗯,你说他要给你送来香膏?到时老夫顺便考究考究此人才学,若他能应老夫之题当场作诗或词,便再无疑问。” 他此次来到云阳县,一来是孟红裳所托,二来则是幼薇公主也算他的门生。 这位幼薇公主外柔内刚,不愿接受即将到来的政治婚姻,要在皇上下旨前选择一个心仪的才子。 当然,钟离忧知道幼薇公主挑选驸马都尉是其次,其实也有向命运反抗的意思。 …… 江寒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许多人的眼底,成为一些人关注的对象。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洗漱后锁了门,出门吃了顿早餐。 大虞喜甜食,早餐是豆腐脑,肉包子,油条。 江寒吃得很满意,甜豆腐脑才是正道,咸的都是异端! 填饱了肚子后,他才悠然前往西市,先找工匠定制了一块招牌,既然要符合这个世界的审美观念,就不能太过超前。 他想了一夜想出了个名字:暗香露! 一来有蹭暗香书院的意思,二来暗香二字更符合香水的气味。 付完了定金后,江寒便决定去定制一批瓷瓶。 其实最好还是琉璃瓶子,但琉璃价格太贵,手上的三百两银子若是全用来定制琉璃瓶子只怕还不太够。 于是他只订制三十个琉璃瓶子作为高档香水,其余的都用瓷瓶。 至于玻璃那玩意……制作难度太高,最主要烧制玻璃需要达到一千五百摄氏度高温,目前还没有条件做出来。 之后还得再买一些酒…… 想要将香水做出来没想象中那么快。 …… 翠云苑里的那场文会相当隆重,据说名扬天下的孟红裳都到了,云阳县的才子自是无比期待文会的结果。 这几日,从洛阳城里也来了不少才子。 他们知道举办这场文会的是一位大人物,身份不简单,若是自己的诗词能够脱颖而出,被大人物看上,从此便鱼跃龙门,海阔天空了。 只是那场文会的主人始终未曾宣布结果,谁也不知道哪首诗词能够夺魁。 只有江寒完全不去关注什么文会,他自然不知道那场文会之所以未曾宣布结果,正是因为结果已经出来了。 这几日他定制的各种东西也陆续到了,一辆辆牛车拉着各种东西来到这间别院。 这倒让左邻右舍都有些奇怪。 这别院的主人是那位暗香书院院君的儿子,谁都知道他这些年经商失败后便开始学医,如今这是要做什么?放弃学医准备做别的了? “这江寒最近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哪来的钱?” “嗨!他爹是暗香书院的院君,自然有钱给他。” “可怜江院君,也是饱读诗书的人,教过不少秀才,结果自己的儿子却是个一事无成,只会啃老的……” “听说顾家前脚刚退了江家的婚,后脚就收到殷家的聘礼,江家和顾家的关系也彻底破裂,江家如今可真是云阳县的笑柄。” “江二郎其实人品不错,就是天生的倒霉蛋,听说当年学武险些射死了人,经商又接连遇上事亏本了,不过如今又在捣鼓些什么?” “……” 作为江院君的儿子,江寒自然遭受了许多人的议论,虽然这些闲言碎语不会传到江寒耳中,但他多多少少也能从他人的眼神中猜到一些,不过无所谓了。 江寒明白一个人若是不能成功,无论他做什么都会被人嘲笑,若一个人成功,即便做出很傻的事,在别人眼里也会变成很风趣的一个人。 走自己的路,让傻逼笑去吧! 当定制的东西都送齐后,江寒便开始忙活。 他先将蒸馏器在院子里组装起来,再将稍微阴干的花朵碾碎,放进蒸馏器里,蒸馏出香精。 之后是高浓度酒精,也是同样的办法。 再将酒精、香精和水按照一定的比例配比,这个过程比较漫长,比例出错就会导致香水气味要么太淡要么太刺鼻。 试错成本极高。 好在经过几次试错后还是成功制出一些。 然后将混合好的香水放入密闭容器中不断搅和。 搅拌过程很漫长,几乎快废掉江寒的右手。 揉着酸痛不已的右手,江寒摇了摇头。 看来今晚不能让你装逼了。 在制作香水时,江寒也发现这具身体太过孱弱,也许是原身时常以身试药的原因,仅是忙活了一会就疲惫不堪。 等闲下来得好好锻炼一下了,否则今后想要过上侈靡无度的日子身体也支撑不住啊……江寒心想。 第三日,将制成的为数不多的香水装进琉璃瓶中,大功告成! 江寒看着琉璃瓶中的香水,脸上露出笑意,是时候去给那小富婆送货了。 第八章随口吟来 江寒将几个琉璃瓶子揣在怀里便出了门。 今日翠云苑里人声鼎沸,依旧有不少读书人在里面高谈阔论,那场文会在昨日已经宣布结束,只是却未曾公布魁首是谁。 江寒来到翠云苑西门,与守门的侍卫报上名字后,方甫踏进了翠云苑。 踩着青石铺就的道路,一路来到一个宽敞的院子,跟一个婢女报上了姓名后,方在对方的带路下来到一个闲亭。 “公子先坐。”婢女说了一声便退去。 江寒望着周遭的环境,这翠云苑里果然幽致,林圃里种了不少花卉,绿竹幽幽。 远处假山流水,怪石嶙峋,应有尽有。 人造的池子池水清澈,几条鲤鱼在日光下游动。 江寒盯着那个池子心头忽然有些躁动,要是有鱼竿就好了,在这钓鱼一定美滋滋。 自己得赚多少钱才买得起这么一座院子? 云阳县的房价没有洛阳城高,但这么一座院子也得五六千两银子。 便在他心有遐思之时,不远处的一处楼阁上正站着几个人在看着他。 钟离忧背后双手,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江寒,发现此子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年轻,却有年轻人不常拥有的气定神闲。 在钟离忧身边还站着一位青衫中年儒生,儒生身后是一位身着白衣的年轻人。 能与钟离忧并列而站的自然不是寻常人,而是同为七大家之一的顾清秋。 他会来云阳县纯属因为他的弟子袁斌也参加了翠云苑的文会,原本他以为自己的弟子才华横溢,天赋异禀,若是参加文会势必能拿到魁首,谁知见了钟离忧后却发现并非如此。 开始他以为钟离忧有所偏颇,但看了那首《长相思》后就发现钟离忧评得很公正。 于是对于作出《长相思》的人也起了一些好奇之心。 “哦,此人就是江寒?”顾清秋道。 钟离忧道:“嗯,老夫查过那三首诗词,的的确确是第一次出现,证明并非此子窃取前人之作。” “也许是其父作给他的。”顾清秋沉吟道,他不相信有人碌碌无为半辈子,一朝开悟就有如此诗才。 钟离忧摇了摇头,他看过江震声的诗词,虽然还好,却缺乏灵光,太过拘泥于形式,绝不能写出《长相思》那种诗词。 “老夫去瞧瞧他是否有真实才学,你可要一起?”钟离忧笑道。 “老夫要在此赏些风景。”顾清秋摇摇头,却看向自己的弟子:“袁斌,你去瞧瞧热闹吧!” 此刻,江寒等了一会也没见到秦云眠,却见一个老头走了过来,朗声笑道:“你便是江院君的儿子江寒?” 江寒愣了一下,有些摸不准对方的身份,道:“不知老先生是?” 钟离忧笑道:“老夫钟离忧,前不久方才跟你父亲喝过茶。” “啊……”江寒愣了一下,心说你是钟离我他喵的还是温迪呢! 转念一想,也许这人姓钟离名忧呢,这人能出现在翠云苑地方,且又与父亲同辈论交,那么八成也是一个才学之辈。 江寒连忙拱手道:“原来是老先生,家父平日里提及老先生,对您的德行当真推崇备至!” 钟离忧听了面带微笑,从江寒愣了一下的反应上看明显不认识自己,但还是说出了这番话,证明这小子是个心思玲珑的,绝非传闻里的愚钝不堪。 钟离忧笑道:“贤侄若有闲暇,陪老夫聊几句?” 这……陪一个老头聊天他真没那个兴趣,但人家都这么说了,总不好拒绝……江寒道:“当然,小子也想聆听老先生的教诲。” 两人到了亭子里,坐在石凳上。 袁斌没有坐,站在钟离忧旁边打量着江寒。 “贤侄来翠云苑莫非是来等那场文会宣布结果?不过好像走错了路,该往东边去。”钟离忧随意的问道。 江寒道:“哦,这倒不是,其实我是来这里给一位小姐送香膏的。” “哦?香膏?你要做香膏生意?” “嗯,不错。” 钟离忧捋着胡须,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似有所指的道:“贤侄为何想要做生意,而不是参加科举呢?若能考取个功名,岂非比做生意更好?” 在大虞,读书人的地位自然要比商人高的。 呵呵,我特么要是能考取个功名还用得着你说?关键我不会啊……江寒顿时有些尴尬了,心想这让我怎么答? “难不成贤侄是担心有科举舞弊之事发生?那大可放心,当今陛下怜才,律法严明,绝不会发生那种事。”钟离忧道。 江寒觉得这老头问得有些多了,就像过年回家亲戚拉着你问什么工作有女朋友没一样,他摇了摇头,说道:“非是不能,而是不愿。” “哦?”钟离忧问道:“为何不愿?” 江寒淡淡一笑,说道:“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我本是蓬蒿人,又何必为五斗米而折腰。”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江寒自然要好好吹嘘下自己,反正吹牛又不用钱。 这一番话听到钟离忧耳中却如同响起了个震雷,令其眼睛一亮。 但听在袁斌耳中却很不舒服。 什么意思? 你不参加科举是因为你不愿意摧眉折腰事权贵? 那我参加科举就是因为我愿意摧眉折腰了? 这小子简直太狂妄了! 袁斌立马阴阳怪气的说道:“听江兄话里的意思,原来因为这个才不想参加科举,这么看来,江兄若是参加科举必定能高中举人了?” 江寒微笑不语。 袁斌心中冷哼一声,道:“袁某倒是突然想起去年秋闱的一道诗题,难倒了许多考生,正好想请江兄赐教。” “啊这……是什么诗题?”江寒道。 袁斌道:“那是一道五言绝句,以‘剑’为题,江兄才华横溢,想必一盏茶的功夫就能作出来。” 他看似在吹捧江寒,实际上却是在阴阳怪气,诗这种东西需要冥思苦索,有道是“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一盏茶的功夫能作出一首诗已经算是极了不起的了。 “……”江寒原本还担心吹破牛皮,一听这题目那还不简单? 他忽地心中一动,这两个人看着气质不凡,身份应该也不简单,何不在他们面前露上一手,展现下才华? 倒不是为了人前显圣,只是自己也得改变一下别人对他的刻板印象,否则就算他开了香水铺子,别人一听说是那个一事无成的傻子,恐怕也不愿上门。 念及如此,江寒也是说道:“何需一盏茶的功夫,江某随口便可吟来。” 第九章剑! 钟离忧也是面露微笑,他原本打算自己出题考考江寒,但袁斌出的题也未尝不可。 袁斌是兴起发难,若江寒当真能够现场作诗,那就足以证明他的确是有才华的。 若江寒作不出来又或者作得太差,则证明他先前的三首诗词大概是从别处剽窃而来。 袁斌听到江寒的话也是忍不住肚子里冷笑,这道题目是去年的秋闱题,若说有多难其实倒也未必,但这小子竟然大言不惭随口便能吟来,诗词这东西岂有那么容易作的? “江兄还真是好才华,不用好好构思构思就能吟来。”袁斌阴阳怪气道。 江寒笑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何须构思,江某信手拈来。” 说着他抬头望向天空,面露沉吟之色。 钟离忧眼睛一亮,心想好一个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先不论此子能不能当场作诗,这番谈吐就颇具才华。 此刻,不远处忽有一道曼妙的身影款款而来,却是秦云眠。 抬头见到钟离大儒,秦云眠微微一呆,钟离大儒和袁斌怎么也在这里? 江寒也看到了秦云眠,眼前不禁一亮,今日秦云眠身穿一身月白色长裙,头发简单的挽着,只插着一支碧玉簪,脚踩着一双鹿皮靴子,裙裾飞扬,香风拂面。 她脚步轻盈地走来,清澈明亮的眸子飘来飘去,似乎好奇这里怎么聚了三个人。 那双鹿皮靴子仿佛踩在了心上,哪怕江寒上辈子也见惯了美女,但此刻心跳也不禁加速。 他很快就收回目光,继续思索着哪首诗适合。 钟离忧看着秦云眠,并未唤出幼薇公主,而是微笑道:“秦姑娘。” 秦云眠出现的一刻袁斌就在看着她,他自诩风流才子,阅女无数,但看到这位幼薇公主也有惊艳的感觉,只可惜幼薇公主不仅没看上他的诗词,更没看上他的人。 “钟离大儒。”秦云眠清澈的眸子扫过三人,困惑的道:“你们这是?” 袁斌对于这场文会输给了那首《长相思》本就有些耿耿于怀,此刻也是笑着说道:“刚才钟离大儒与这位江兄聊天,这位江兄说,他不是不能科举做官,而是不愿摧眉折腰事权贵,不为五斗米折腰……” 他说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因为他注意到秦云眠的眸子亮了一下,急忙说道:“我想起去年秋闱有道诗题颇难,便想向江兄请教,倒不想江兄说他随口便能吟来……姑娘要不要也听一听这位江兄的大作?” 他这语气带着一股嘲讽,就等着江寒作不出来,当着秦云眠的面出个大丑。 秦云眠目光落在江寒脸上,好奇道:“是什么题目?” “是剑。”袁斌笑吟吟的道:“江兄想好了吗?” 江寒没理会袁斌语气里的阴阳怪气,他有些惊讶的看了那老头一眼,属实没有想到这老头竟然是一位大儒! 大虞对文道很尊崇,能被称为大儒的,无不是饱读诗书的博学之辈,若那小富婆并非乱喊,那面前这老头身份可真是了不得。 他笑了笑,说道:“我有了!以剑为题,那江某人便作一首《剑客》!” 说着便朗声道:“十年磨一剑。” 钟离大儒微微点头,袁斌心里则是嗤笑,这第一句便如此通俗直白。 “霜刃未曾试。”江寒缓缓转身,看向三人,目光炯炯,朗声道:“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尾音甫歇,钟离忧便忍不住击掌道:“好诗!” 他目放异彩,精光灼灼,这首诗仅用二十字便描述出一位剑客磨剑十年,只为一朝出鞘,扫尽不平之事的形象。 闻之令人一吐心中之气,大感爽快。 而且江寒作出这首诗,明显不只是在说剑,更是在说他自己! 他隐匿自身才华十余年,以一事无成掩饰自身,从未曾展露过才华,如今当真是一鸣惊人! 秦云眠呆呆的看着江寒。 袁斌一脸的不可置信,他品味着这四句诗,越品味便越发觉这首诗虽然简短直白,但却真的好。 秋闱试题出来后他也作过一首,一直深为得意,但如今和江寒这首一比,当真有如云泥之别。 但江寒仅是随口便吟诵出来,而他当时想了足足半个时辰! 钟离忧赞叹道:“好诗,当真好诗!江寒,你有此才学,纵使不参加科举,也绝不会被埋没!” 江寒忙道:“老先生谬赞了,江某肚子只有一点墨水,只是恰好派上用场罢了。” 听着这话,钟离忧更加赞赏,这小子不仅有才华还如此谦虚,不错,不错! “你这点墨水可了不得啊!江寒,你这首诗,老夫必定要让它上《大虞文集》!”钟离忧笑着道。 此话一出,袁斌又是一惊,那首《长相思》能入《大虞文集》,现在这首也能入《大虞文集》,岂非说今年的《大虞文集》,江寒会有两首诗上榜? 江寒一听大喜,《大虞文集》他倒也知道,是个含金量很高的诗词集子,这老头能让他的诗上《大虞文集》,看来的的确确是位大儒。 钟离忧看了一眼秦云眠,笑道:“老夫还有事,便先走了,江寒,老夫改日再登门拜访。” 江寒忙道:“老先生慢走,待老先生光临寒舍,小子必当扫榻相待。” 钟离忧离开了,脸上充满了笑意。 今日的目的已经达成,不仅证实江寒的确有才学,更是从那首诗知道他其实是隐匿了才华十余载! 十年磨剑,在这个时候终于选择出鞘,其毅力实在难以想象。 不过到底为何要隐匿才华这么多年?这倒是值得细思。 目送钟离忧离去,江寒问道:“敢问姑娘,那老先生是?” 秦云眠呆了一下,你还不知道他的身份么? 她轻声道:“他是大虞七大家之一,当世大儒,做过扬州的司马,后致仕闲游天下……” “啊!”江寒顿时傻眼,对方的身份竟然如此显赫,这不是妥妥的文坛大佬吗?早知道自己该做几首诗舔舔对方的! 第十章大儒的怀疑 一间茶室里。 障子门左右拉开着,门外栽种着几丛绿竹。 竹影在日光的映照下倒映在铺着红木的地板,清风吹过,竹影为之晃动。 钟离忧与顾清秋两位大儒坐在一张棋盘的两边,棋盘上面是纵横交错的黑白棋子。 旁边有火炉,炉水正煮得沸腾,袁斌将茶饼碾碎,放进炉里烹煮着。 “好一个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好诗!”顾清秋忍不住称赞了一句,“当真是江寒所作?” “老师,千真万确,是我出题,他当场作出来的。”袁斌道。 顾清秋沉吟了一下,说道:“此子竟然藏了十余年?但他藏这十余年又有什么意义?若他展示才华,参加科举,考取功名,也不至于落得如今名声狼藉的下场,甚至被顾家退了婚。这点解释不通。” “的确。”钟离忧点了点头,说道:“不过,当我问过他为何选择经商,而不去参加科举,你可知他是怎么说的?” “哦?怎么说的?” “他说,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他还说,我本是蓬蒿人,又何必为五斗米而折腰。他之所以不参加科举,是厌恶官场上的往来逢迎!” 顾清秋眼睛一亮,这小子竟然有如此宁折不弯的性子? 茶沸,袁斌为两人倒上了茶水。 顾清秋道:“九公主怎么说?” 钟离忧端起茶杯,放在嘴边轻轻吹着气,说道:“九公主的年龄已经到了,皇上有意赐婚……至于赐婚对象,多半是勋贵之后中的某一个。但九公主有自己的想法……这江寒,大概是被九公主看上了。” 顾清秋摇了摇头:“即便九公主看上了,陛下岂会容她下嫁平民百姓?江家虽也算书香门第,但比起公主,也只能算平民,更何况此人还是庶出。” 钟离忧笑了笑,饮了一口茶,说道:“若此子为大儒收为弟子呢?” 顿了顿,他道:“此子才华横溢,藏拙十余年,其毅力难以想象!你知道我意闲游天下,不愿有闲事萦身,若收之为徒又恐误人子弟……你是隐宗宗主,又是当世大儒,若不然,便收他为弟子吧!” 隐宗,是朝廷之外的势力,吸收了道家“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的思想,故名隐宗。 虽然隐宗在朝廷之外,但却是江湖第一大宗。 顾清秋作为当世大儒,很少有人知道他其实还是这个江湖第一大宗的宗主。 顾清秋心中一动,对于江寒的才华他还是很欣赏的,能作出这几首诗的人,绝对算得上才华横溢,若是收之为徒,倒也不错。 至于钟离忧让他收徒无非是为幼薇公主打算。 钟离忧也算幼薇公主的老师,若江寒多了大儒弟子这个身份,以后迎娶公主便无人说他出身不好了。 就在他准备答应下来的时候,门外有人来报:“暗香书院院君江震声求见。” “哦?江震声来了?请他进来。”钟离忧诧异了一下。 很快,江震声便来到茶室里,他见到顾清秋立即认出他也是当世大儒之一,急忙道:“江某见过顾大儒。” 顾清秋微笑颔首,算是回应。 “那日经大儒激励,学生回去后作了一篇文章,斗胆请大儒斧正。”江震声从那天回去后就准备参加科举,主要还是钟离忧的那番话激励了他,于是花费了几天的时间苦思冥想写了一篇文章,忙来请钟离忧赐教。 钟离忧微笑着接过他的文章,仔细的看了一遍,又给出中肯的评价。 江震声听得一阵激动,心想钟离忧不愧是名满天下的大儒,一些不足的地方说得相当到位,若是能做他的弟子,在他的栽培下,必定能考中进士。 只可惜钟离忧闲游天下,都未曾正式收过徒弟。 聊了半个时辰后,江震声心满意足,正准备告别,而这时钟离忧却忽地取笔在纸上写下四句诗:“你瞧瞧这首诗如何。” 江震声看了看,立即面露惊赞之色,“好诗!真是好诗!钟离大儒好才华!” 钟离忧摇了摇头:“此诗不是我作的,而是一个少年所作。” 江震声闻言愣了一下,脑海里迅速将知名的才子过了一遍,心想也许是大儒的弟子? “不知是哪位才子作出来的?”江震声奇道。 钟离忧轻笑:“是江寒所作!” 江震声一脸愕然:“是哪个江寒?” 钟离忧道:“就是你的次子江寒所作!” 顾清秋也看着江震声,他明白钟离忧这是在试探江震声的反应。 只见江震声先是吃了一惊,随即便笑道:“钟离大儒莫要开玩笑……我那顽子哪有这个本事,作得出这样的诗?” 钟离忧道:“此诗的确是江寒所作!” 江震声连连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那逆子愚笨不堪,断然作不出这种诗词!” 钟离忧和顾清秋相视一眼。 江震声担心钟离忧不信,苦笑一声,说道:“天空中一轮明月,河塘里一只老蛙。蹦跶蹦跶跳上来,踩倒了一排菜花……这是我那顽子十五岁时作的诗! 因此,钟离大儒你说的这首诗,绝不可能是我那顽子所作!江某可以用项上人头担保!” 钟离忧顿时皱起了眉,就连江震声也不相信江寒能作出这首诗,此子竟藏得这么深,连他父亲也不知道? “不知大儒是从何得到这首诗的?”江震声问道。 “那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今早所作……先前的《长相思》,也是此人所作。”钟离忧道。 江震声摇头道:“那就更不可能是我那顽子所作了!若江寒作得出这种诗,我把名字倒过来写!” …… 待江震声离去后,茶室里,顾清秋沉吟了片刻又摇了摇头:“连他父亲也信誓旦旦说不可能是江寒所作……这就奇怪了。” 钟离忧道:“这小子,藏得够深的!连他父亲也不知道他有如此才华!” 顾清秋看了钟离忧一眼,说道:“此人与他父亲所说,实在是相差太大……若他只是不想逢迎权贵,也不必隐藏才华这么久。只需作几首诗词,展露下才华,也不会如今沦为众人的笑柄。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此子,老夫不收了。” 钟离忧皱了皱眉:“你这是还在怀疑江寒的真实才学?” 顾清秋道:“此子前后矛盾太大,不得不让人怀疑……” “你若不收,我便收了?”钟离忧道。 “你收吧!”顾清秋淡淡道。 钟离忧看着他,道:“日后可不要后悔。” 闻言,顾清秋淡淡一笑,说道:“我顾清秋一生行事,风光月霁,何曾后悔过什么?更何况我门下也不缺区区一个才子。” 第十一章送香水 目送钟离忧和袁斌离去后,江寒也跟上了他的金主往前走。 秦云眠走在铺着青石的路上,清澈澄亮的眼睛宛如一潭清泉,步履轻盈,裙裾飞扬。 轻风吹过,衣衫紧贴着身子,玲珑有致的曼妙曲线顿时显露无遗。 真是又漂亮身材又好啊!还有那双鹿皮靴子,踩一下应该很舒服吧……江寒情不自禁的想着。 他目光跟随着金主曼妙的背影,鬼使神差地脱口出口:“有女怀芬芳,媞媞步东厢。蛾眉分翠羽,明目发清扬。丹唇医皓齿,秀色若圭璋。巧笑露权靥,众媚不可详……” 没有一丝亵渎或调戏,完全是情不自禁吟诵出来的。 秦云眠呆了一下,有些惊讶的回首,很快,一张白嫩的俏脸便如霞染一般红了起来。 文学水平造诣不低的秦云眠自然听得出这几句诗在称赞美人,这里只有她一个女子,自然是在称赞她的。 江寒歉仄道:“抱歉,一时失言,亵渎了姑娘。” 秦云眠转过头继续向前走,忽然说:“那首诗下面的呢?” 下面啊,徽音冠青云,声响流四方。妙哉英媛德,宜配江二郎……江寒摊开手:”还没想好。” “……” 一路来到一处幽静的所在,秦云眠坐在一张石凳上,望着不远的一个池子:“那香膏……你做出来了吗?” “当然了,给你。”江寒从怀里掏出三个琉璃瓶,正是他制出来的三种香水。 秦云眠抬起清澈的眼眸,表情有些迷糊:“这是香膏…吗?” 江寒笑了笑,“这是香水……嗯,你可以理解为香露。” 秦云眠眼神仍然有些迷惑,清冷地接过三个琉璃瓶子,小心翼翼地拔开木塞,一股清幽、淡雅的梅花冷香顿时扑鼻而来。 秦云眠漆黑明亮的眸子顿时亮了起来,凑到琉璃瓶边细细地嗅了嗅,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 这香露与香膏不同,但香味更好闻,更真实。 “这是梅花清香类型的,另外两瓶是玉兰型和丁香型。”江寒道。 秦云眠又拔开另外两个香水瓶子,用力嗅了嗅:“好闻!比绵香坊的紫绵香还好闻!” 江寒面露笑意,既然这位金主喜欢那自己的生意就好办了。 以这金主出手的慷慨程度,她的朋友只怕也都是不缺钱的。 江寒说道:“姑娘若是喜欢,这三瓶送给姑娘……只要姑娘向你的闺蜜推荐推荐,我的香水铺子将在七天后开张,铺名‘暗香露’便是。” “好,到时我带人去捧场。”秦云眠小手一摆,很是爽快答应了下来。 “秦姑娘的朋友若来,我给她们打七折!”江寒当即拍着胸口保证。 “嗯。” 秦云眠清冷地应了一声。 “那江某便先告辞了。”江寒心情愉悦地离开了翠云苑,有了小富婆的人脉在,他这香水便不愁卖。 看来人还真的有运势这东西的,当初若不是在翠云苑门口偶然看到这秦姑娘在溪边沐足,也不会让她帮自己抄诗,更不会认识这么一个金主。 …… 日落西山,一轮冷月从山脚慢慢爬起。 雅阁间,桌上摆着各色糕点,精致菜肴。 秦云眠与孟红裳相对而坐。 相比孟红裳的大快朵颐,秦云眠却没什么胃口。 月光如水,透过云层自小轩窗斜射而下,落在秦云眠的脸庞上,使得原本便清丽动人的她更增清冷之感。 她双手捧着脸儿,有些发呆: “他那香露真的极好闻极好闻!” 原先她以为江寒做香膏生意必定比不上洛阳城里的绵香坊,只怕不到两个月,那间铺子就会倒闭——那样子她就可以给出一个很高的价格,把江寒骗进公主府。 可如今看到这香露,恐怕这生意真的能够赚大钱! 那样一来,她的计划便落空了。 孟红裳明白闺蜜在苦恼些什么,说道:“其实吧,作为公主,你若表露身份,还怕他不吃这个软饭吗?” 秦云眠摇了摇头,轻叹道:“如果是别人,或许愿意吃软饭,但他的话恐怕不行……他说,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他骨子里是高傲的,不喜欢逢迎权贵。而我就是权贵……若是表露身份,只怕他要敬而远之。” 孟红裳眼睛一亮,道:“世间竟然还有如此有骨气的男子!……十年磨剑,终为一朝出鞘,此子不简单呐。” 秦云眠道:“对了裳裳,他今日还作了半首诗。” “哦?什么诗?”孟红裳好奇道。 秦云眠记忆力极好,听过一遍的诗词便能记住,当下也是轻声吟诵道:“有女怀芬芳,媞媞步东厢……” 孟红裳听了却是撇了撇嘴,这诗完完全全就是为了吹捧秦云眠的美貌,呵,这江寒也是个阿谀奉承的人罢了! 秦云眠捧着小脸儿:“我开这场文会,本来只是闹着玩玩,并不认为云阳县有什么才子……没想到他竟如此才华横溢,还会做生意……唉,裳裳,他那香水铺子到时生意一定很好,该怎么办呢?” “要不然,我去把他那铺子给砸了?” “不,可别……”秦云眠忙道。 孟红裳撇撇嘴,“公主殿下平日里挺聪明,如今怎么犯了傻?” 秦云眠呆呆看着孟红裳。 孟红裳道:“你若是担心他知道你的身份后远离你,便先隐瞒身份接近她,慢慢培养感情……而且他既然作了这首诗称赞你,便证明对你还是颇有好感的,那样就更简单了。 他不是要开香水铺子吗?他那院子不大,若想扩大生意规模,必定要再买座院子,多雇佣些下人。 你便拿一笔钱找他入了股,如此一来,你成为他的老板,便可以慢慢让他喜欢上你。 等到时机成熟,便找个机会把那小子灌醉了,生米煮成熟饭,还怕这小子跑了?” 秦云眠眸子渐渐亮了起来:“对噢!我怎么没想到?谢谢你,裳裳。” 她睁大了眸子,闪烁着愉悦的光芒。 既然江寒不想吃软饭,那就慢慢喂到他吃为止! 第十二章清丽的妹妹 江寒回到院子时天色已晚,却见门口站着一个人影,愣住片刻后他才想起这是谁,既是妹妹又是堂妹的江晴烟。 原身虽是庶出,但却没有电视剧上嫡庶之间的水火不容,与这位妹妹关系还算蛮好的。 很快江寒就被妹妹的颜值吸引了,少女身穿浅碧罗衣,一张瓜子脸古典精致,琼鼻高挑,樱唇薄润,乍一看就像动漫里走出来的女主。 这个妹妹颜值竟然这么高……江寒愣了一下,原身作为顾惜柔的死舔狗,对于这位妹妹从来不怎么关注。 “二哥。” 江晴烟抬头看着二哥,有些惊喜的喊了一声:“你到哪去了?” “哦,我出去做生意了。”江寒摆摆手,从怀里取出钥匙开了院门,往里走。 江晴烟来到这别院已经等了一段时间,从邻居的口中已经知道二哥准备做香膏生意,心里还是有些不看好的。 香膏生意并没有那么好做,虽然这生意的确赚钱,但市场上九成的生意都被绵香坊占据着。 一些小作坊也会制作便宜的香膏,但根本赚不了几个钱。 更何况这位二哥这些年来捣鼓过多少生意,哪一个不是无疾而终? 一进门,看到院子里的奇怪器具,江晴烟就更迷惑了。 “哥,母亲很担心你,要不你跟我回去吧?父亲只是刀子嘴豆腐心,只要你愿意回去,他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江晴烟劝说道。 江寒摇摇头:“这座院子我待的挺好,而且我还要做生意。” 江晴烟蹙起细细的淡眉,不忍心打击二哥的信心。 江寒问道:“母亲那边可好?” “母亲一切安好,就是你搬到这里后便时常想念二哥,二哥,你若是不愿回到主宅住,也多回去看看母亲。”江晴烟道。 江寒沉吟着,记忆里,主母对他的确视若己出,若是有空,的确得回去一趟。 “嗯,过段时间我忙完了便去看望母亲大人。” 江晴烟看着二哥,咬了咬樱唇:“二哥,好马不吃回头草,既然顾姑娘退了婚,那便遂了她。顾家贪财,看上殷家的香膏生意,这样的人不必留恋,你可莫要因此生出别样情绪呀!” 江寒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以为自己做香水是为了挽回顾惜柔啊…… 事实上从那天退婚过后,他就没关注过顾惜柔,也不知道顾家已经收了殷家的聘礼。 “你怎么以为我还在意顾惜柔呢?”江寒皱眉道。 妹妹吐了吐舌头:“二哥对顾惜柔简直痴迷到骨子里,我真怕二哥做出什么傻事。” 江寒道:“我若在意她,就不会把婚书还给她了。” “二哥不是在赌气吗?”江晴烟睁大了一双水媚的眸子:“二哥今天出门,不就是去找顾惜柔吗?” “……”江寒解释不清,直接拿出两个琉璃瓶子塞到妹妹怀里:“我最近认识了个漂亮的女孩,已经移情别恋了。” 江晴烟疑惑地看着手里的琉璃瓶子,这么漂亮的琉璃瓶子,价格恐怕不低……二哥哪来的银子买琉璃? 至于什么认识漂亮女孩,移情别恋,都让她过滤掉了。 她拔开木塞,芳香袭人。 江晴烟眼睛顿时一亮,惊讶地抬头看着江寒:“二哥,这是……你哪里偷来的?” 江寒脚下一个踉跄,恶狠狠道:“这就是我制作出来的香露!要不要?不要还我!” “要!当然要!” 江晴烟将瓶子放在鼻尖,抽了抽琼鼻,细细的嗅着,越闻越惊喜。 这东西竟然是二哥做出来的? 二哥何时有这样的本事? 她抬头看着二哥,有些后知后觉的发现二哥身上的气质变了: 以前的二哥说实话有些愚笨,做事也很呆滞,说话从来不敢正视别人,但如今身上的气质却变了,多了一股从容不迫,眼中折射出来的光彩有一股神韵。 江晴烟珍惜的将琉璃瓶子收入怀里:“二哥,你做出这香膏…香露,母亲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若父亲知道,也一定会很宽慰。” 江寒呵的冷笑一声:“若父亲知道,他要管我叫爹!” 江晴烟:“???” …… 送走了妹妹后,江寒又忙活了起来,他将这间院子稍微整理一下,又将定制好的牌匾挂了上去。 他寻思着这香露若想卖得好,仅靠那位秦姑娘的宣传恐怕还是不够的。 或许那秦小姐的闺蜜们会买一些,但想要让香露风靡起来恐怕还有点难。 最主要还是名气的问题,原身声名狼藉,别人是不会愿意跟一个傻子买东西的。 至于到印刷坊印刷一批传单,再雇佣一群人去发传单宣传……很快也让他否定了。 一来这香露造价高,注定定价也不低,普通人也买不起。 二来他再怎么打广告,名气怎么也比不上紫绵香。 三来这东西只有女人会买。 江寒忽地一拍脑门,暗道自己怎么陷入思维误区了?谁说香水就只有女人能用了? 事实上这个时代,文人士子为饰风雅,都喜欢在身上佩带香囊,也就是香包,甚至这玩意最早就是男人在用的。 他猛地想到了钟离忧,那钟离忧是名满天下的大儒,如果对方愿意给他这香露写副对联,或写几句诗,冠上高雅之名,那岂不是最好的广告? 只是之前他没想到这个,否则就该跟钟离忧套近乎,索要个墨宝。 不过他在钟离忧面前露上一手,给对方留下深刻的印象,相信下一次见面已经不远了。 而且,钟离忧不来找他,他就不能找过去吗? 如此想着,江寒已经在期待和钟离忧下次的见面了。 …… 清平街青石巷忽然开了一家香露铺子,对于云阳县而言,便像往湖里丢了块小石子,并未泛起多大的波澜。 只有少部分人才知道这家香露铺子,譬如顾惜柔。 亭子里,顾惜柔是从王思懿口中听说的这件事:“那江寒竟又做起了生意,这几日忙进忙出,还买了许多东西,购入了不少鲜花……惜柔,他这是要做香膏啊!” 顾惜柔浅浅一笑,声音带着讥嘲:“他哪里会做什么香膏?瞎捣鼓罢了!” 第十三章望潮小苑 王思懿羡慕道:“他倒也是深情,到现在还记挂着你呢!多半是想捣鼓出香膏讨好你。” 王思懿的家世并不如顾惜柔,父亲只是个秀才,最多只能算书香门第,也没有顾惜柔那种嫁入名门望族的想法,对于江寒这么对顾惜柔很是羡慕。 顾惜柔闻言不禁面露微笑,虽然她不喜欢江寒,但知道被她退了婚的男人还千方百计的想做香膏讨好自己,心里头就有些洋洋得意。 “其实,就算他能捣鼓出香膏又怎么样?他做的香膏能比得上殷家的吗?更何况,他何曾做成什么生意?” 王思懿道:“其实江公子对你还是挺情深意重的。” 顾惜柔开口打断了她的话:“前日我与殷荣见过一面,殷公子果然风度翩翩,文采斐然。” 她摇了摇头,带着几分讥嘲道:“江寒与殷公子一比……有一个词怎么说?有如云泥之别。” “我顾惜柔喜欢的是文采风流,能做出一番事业的男子,而不是庸庸碌碌的老实男人。” “我只希望,今后成亲之后可以花前月下,吟诗作对,而不是整天对着一事无成的丈夫,照顾他的一日三餐。” 王思懿觉得闺蜜似乎幻想得有些多,但想想她选择的也没错。 殷家的香膏生意做得极广,就连皇宫的公主妃嫔也是在绵香坊订制香膏,殷家的二房在朝中还是一位大官…… 至于殷荣,本身就是举人,即便不去考进士,也有做官的机会。 江寒论文采,论家世,哪里比得上殷公子? 顾惜柔脸上露出微笑:“对了,翠云苑那场文会你可知道?听说是一位大人物举办的,便连那位名满天下的钟离忧钟离大儒也被请了过来。” 王思懿点了点头:“我当然知道,那场文会吸引了不少才子呢!洛阳城里的大才子都去了。据说是皇宫里一位大人物举办的,旨在以文会友,办得好生热闹。” 顾惜柔道:“殷荣公子已经打听到那位大儒的住处,正准备带着我一起去拜访那位钟离大儒呢,他让我也带上几首诗词,若能得到那位大儒赏识,说不定便能上那《大虞文集》。” 一想到这件事,她心中满是喜悦,嘴角不禁向上翘起。 顾家也算书香门第,她自然也会作诗填词,如果这次她的诗词能够得到钟离大儒的赏识,侥幸登上《大虞文集》,那洛阳城第一才女就非她莫属了。 《大虞文集》创办至今,女人的诗词能登上去的屈指可数,但能上去的,无不是名扬一方的大才女。 闻言,王思懿面露羡慕之色,吹捧道:“惜柔,若你今后成为洛阳城第一才女,可不要忘了我。” 顾惜柔洋洋得意道:“那是当然,我怎么会忘了你?到时你与我一块去。” 王思懿喜道:“谢谢惜柔,你真好。” …… 这几日该忙活的也忙活得差不多了,当初卖诗赚的三百两银子也花掉了大半,最主要的是琉璃瓶子和酒水花得多。 但好在成果还是不错的,第一批香水装了三百多瓶。 这个数量看起来不多,但若都能卖出去,江寒也是能小赚一笔了。 江寒寻思着,后续若想做大,还得再雇佣一些人,那蒸馏器也得多定制几套。 想了想,江寒又去了一趟翠云苑,打听钟离忧的住处,才知道钟离忧如今已经不住翠云苑,住在云梦湖边的望潮小苑。” “多谢告知。” 江寒第二日便带上几瓶香水,前往望潮小苑。 云梦湖在翠云苑不远处,而望潮小苑便是建在湖畔的两座竹屋。 江寒远远望着云梦湖,日光照耀,湖水粼粼,偶尔能看到白浪中有鱼儿腾跃,远处还有一些水鸟在湖畔觅食。 “啧,这地方……钓鱼一定很爽!今日有事,改日当来此钓鱼。” 还没等他走到望涛小苑前就给一个汉子拦了下来:“公子有何事?” “请问钟离大儒在否?小子江寒,有事求见钟离大儒,劳烦通报一声。”江寒道。 那人看了江寒一眼,有些不耐烦:“等着。” 仅是片刻后,那汉子便忙不迭的回来,态度与先前截然相反,脸上充满笑容:“江公子,钟离大人有请。” 便在江寒随着那人踏进望潮小苑时,不远处也出现了三个人影,往望潮小苑而来。 第十四章不见! 江寒方甫踏进屋里,便看到了三个人。 一个是身穿儒衫宛如教书先生的钟离忧钟离大儒,还有一个是翠云苑见过的公子哥,另一个则是身穿青衫的中年男子。 青衫中年精神矍铄,目光锐利,身上有一股特殊的气质。 青衫中年打量着江寒,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江寒,上一次是在翠云苑里远远看了两眼。 江寒被他的目光打量着,感觉仿佛被剑指着,心里微微一惊。 好锐利的眼神! 不会是什么武林高手吧? 不过他倒也没有怯场,笑吟吟地拱手向钟离忧行了个礼,说道:“江寒见过钟离大儒。” “那日偶遇钟离大儒,便为钟离大儒的风采所折服,钟离大儒不愧为文坛的泰山北斗,小子每每想到,便敬佩不已。今日前来拜访,一是前来瞻仰大儒风采,二是小子近日作了几首诗,斗胆想请钟离大儒斧正。” 闻言,钟离忧顿时面露笑意,心中甚是欢喜,这小子不仅有文采,还会说话。 前番江震声也带着诗词来请他斧正,但江寒来了,他却要比江震声来了还要高兴。 这父子俩的诗词完全不是一个水平! 那青衫男子听着江寒的话,微微皱眉,什么文坛的泰山北斗,什么每每想到便敬佩不已,这些言语拍马屁拍到极致,简直令人作呕。 原本对于江寒他还存着收徒的心思,但今日听他一番言语,顿时没什么好感。 他平生最讨厌的就是拍马溜须之辈! “老夫原想这两日到你家里拜访,倒不想你自己来了。”钟离忧笑着一指椅子:“坐!” 又吩咐下人:“上来好茶!” 江寒坐在椅子上,看向那中年男子:“不知这位前辈是?” 钟离忧介绍道:“他是顾清秋,曾是《大虞文集》的主编人之一,不过如今已经隐退。” 顾清秋?那不也是大虞七大家之一吗? 江寒连忙起身拱手行礼:“晚辈见过顾大儒。” 顾清秋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江寒道:“晚辈自启蒙时便听家父提起顾大儒,说顾大儒是文坛清正之流,乃当今文坛的重要支柱。且为人刚正不阿,不畏强权。在朝为官时,曾有王爷包庇自家下人杀人,大人当朝怒斥,后来更是当朝辞官。晚辈对顾前辈打心里底钦佩,恨不得一睹前辈风采,不曾想有生竟然能得一见,实在幸甚!” 江寒说的这件事的确发生过,当时顾清秋任翰林院学士,因为某位王爷的下人杀人潜逃,那位王爷却有意包庇,顾清秋当朝呵斥王爷,并辞官离去。 虽然因此丢了官,但却是顾清秋心中的得意之事。 此时昕江寒提起,顾清秋不禁面露微笑,文坛的重要支柱?刚正不阿?这小子……瞎说什么大实话! 顾清秋最讨厌拍马溜须之辈,但江寒说的是实话,不算拍马屁。 于是顾清秋对江寒顿时心生几分好感,不错,这少年是个实诚人。 一边的袁斌看傻眼了,他最了解老师的性格,以为江寒拍老师马屁,老师必定要生气,谁知没有生气反而还很高兴。 顾清秋微笑颔首,说道:“听说你在做生意?” “不错。” 江寒心想终于绕到正事上面来了,当即微笑道:“小子心想,人岂可无倚身的资本?思前想后,便开了一间香露铺子,打算做一些香露来卖。文人雅士应在氤氲香雾之中心游万仞,或品那残秋菊黄的幽香,或品那雪夜寒梅的清雅,又或品那盛夏红莲的余韵……那香露,便是为文人雅士而制。” 顾清秋昕了这番话更加赞赏,心里的偏见顿时消失,心想此子言谈文雅,难怪能写出那些诗词。 钟离忧笑道:“你这小子,为了卖这香露,说的倒是文雅,连老夫也听得有些心动。” 江寒当即坐直身子,从怀里摸出了几个琉璃瓶,双手奉上:“这是小子近日做出来的,请大儒品鉴品鉴。” 既然是给大儒的,他此次带的都是梅花香水,据说这位钟离大儒平生最喜爱的也是梅花。 钟离忧好奇地拔出木塞轻嗅其味,脸上顿时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顾清秋看了他一眼,也是有些吃惊,虽然他没有凑过去闻,但在木塞打开的时候,他也闻到了一股梅花的冷香。 钟离忧眼前一亮,道:“这香露的确很好!若非老夫已经过了风流蕴藉的年纪,也要在身上洒上一些。你这小子竟做得出这么好的香露。” 他看向江寒,眼神颇为惊讶,又道:“你不是说还作了诗吗?快快拿来一看。” “是,这是小子近日为香露所作的诗,请两位大儒斧正。”江寒从怀里取出一张纸,奉上。 钟离忧接过慢慢往下看,脸色慢慢变化,眼睛也亮了起来:“好诗,好诗!这三首诗,极好极好!” 顾清秋心生好奇,待钟离忧看完之后,接过去极为认真地看了起来。 那上面是三首写花的诗! 虽然不及那首《剑客》,也没有《长相思》那般令人惊为天人,但这三首诗都能令人眼前一亮。 属于极好的作品。 “写花的诗不胜枚举,但这三首诗却令人惊喜,细读别有一番风趣!尤其这首梅花诗,最后两句更是极为惊艳!”顾清秋赞道:“这三首诗,皆为上乘之作!” 袁斌闻言大吃一惊,心想这小子这么厉害? 饮了一会茶后,江寒也是说出来意: “不瞒大儒,今日江寒前来,实则还有事相求。” 钟离忧道:“有话直说便是。” “小子对这香露很是自信,自以为必为文人雅士,闺中小姐所喜爱,但毕竟小子名声不太好,若那香露铺子开张,只怕生意不太好……” 江寒说道:“所以小子斗胆想请钟离大儒赐下一幅墨宝,写两句对联,不知大儒愿否?” 钟离忧笑道:“冲着你送给老夫的香露,老夫便得给你写幅对联……来人,取笔!” 便在这时,望潮小苑的门房走到门外,道:“禀大人,外面有人求见。” “是谁?” “是殷家的公子殷荣,以及两个姑娘,一个叫顾惜柔,一个叫王思懿,都是云阳县的才子才女,携诗词前来拜访。” 钟离忧微微蹙眉,淡淡道:“不见!” 第十五章惊愕的顾惜柔 待那门房离去,钟离忧这才取笔在手。 “我到云阳县的消息传出去后,谁都想找我看文章诗词,若说是好的便也算了,偏偏那些诗词文章完全不堪卒读,看一眼都觉得脏了眼睛。” “那殷荣,诗词虽然还算尚可,却有一股无病呻.吟,为说愁强说愁的格调。与你的诗词一比,就只配拿来当厕纸用。” 钟离忧摇了摇头,一边说着,一边铺平两张对联的纸,微微沉吟了起来。 “你这香露气韵极佳……” 他挥动毛笔,在纸上落下了一副对联:气韵更如沉水润,风流不带海岚昏。 江寒眼睛一亮,赞道:“钟离大人好字!这对联也好!气韵更如沉水润,风流不带海岚昏……太符合我这香露了!” 钟离忧微微一笑。 江寒眨眨眼道:“钟离大人印章可在手上?再留个印。” “行。”钟离忧也没犹豫,直接从怀里拿出印章,在对联上落下了印。 一旁的袁斌都看得呆了,钟离忧号称字画双绝,一字价值百金,就算是勋贵想花重金求一幅字,也要看他心情。 如今不仅给江寒写了一副对联,还大大方方的印下了自己的印章。 江寒欣喜地收下这副对联,说道:“钟离大人,小子的香露铺子即便开张,到时还要多借借您的名声……” 钟离忧道:“无妨!待你的香露铺子开张,老夫也去看看。” “那小子必定扫榻以待!”江寒大喜,如此一来,他就能顺利将香露卖给那些文人才子了。 钟离忧捋着青须:“你可能饮酒?” 江寒道:“略微能饮上一些。” 钟离忧笑道:“走,带上几坛汾酒,咱们到花间亭饮酒去。” 啊这……虽然江寒不喜欢喝酒,但刚请钟离忧写完对联,怎么能拒绝? 当即便随着两位大儒,袁斌一齐往外走。 花间亭在望潮小苑之北,位于一处僻静的所在,与望潮小苑、云梦湖组成云阳七景之三。 就在他们往湖心亭方向而去时,望潮小苑外,殷荣,顾惜柔等人都有些沮丧,因为门房说钟离大人正在见客,拒绝了接见他们。 尤其是顾惜柔,殷荣公子跟她说带上几首诗词,倘若能让钟离忧称赞两句,说不定就能登上那《大虞文集》。 于是顾惜柔便带了几首自己觉得极好的诗词前来,心想着若是侥幸为钟离大儒看上,自己可就是云阳县第一才女了。 谁知道钟离大儒连见都不见他们。 殷荣身穿月白色儒衫,相貌俊美,风度翩翩,此刻神情却有些沮丧。 原本以为凭借着自己的名气和背景,钟离忧一定会见他,所以在顾惜柔面前夸下海口,谁知道却连钟离大儒的面也没见到…… “钟离大儒在接见贵客,多半是本地某位官员,咱们先回去,改日再来拜访。”殷荣强笑道。 “嗯,应该就是了,那咱们就先回去吧!”顾惜柔也是挤出一个笑容。 只有王思懿不感觉有什么失落,因为她从头到尾都没幻想过钟离大儒会看上她的诗词,来望潮小苑也只是陪着好闺蜜。 就在这时,她无意间一抬头,就看到从望潮小苑里走出三四个人,她一眼就认出了江寒:“咦?那不是江寒吗?他怎么从里面出来了?” 殷荣也循声看去,顿时愣了一下:“那是钟离大儒,另外那个年轻公子好像是京都四大才子之一的袁斌……” 顾惜柔看着那几个身影顿时就有些发愣,江寒怎么会和那位钟离大儒走在一块?难不成是我看错了? 她揉了揉眼睛,那几个人已经往花间亭而去,虽然没有看到正面,但仅凭背影她还是认出江寒。 毕竟江寒和她也算青梅竹马,就算化成灰她也认识。 难道刚刚门房说的贵客就是江寒? 不,不可能吧? “殷公子,那人真是钟离大儒吗?”顾惜柔忍不住问道。 殷荣有些不确定:“应该就是钟离大儒,我曾经在洛阳城见过他一面,但钟离大儒怎么会和那个江寒在一块?” “这……”顾惜柔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着江寒与钟离大儒并肩远去,只觉有些迷惑。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若说江震声和钟离大儒同行便也算了,江寒有什么资格能跟钟离大儒同行? 王思懿心中也是震惊不已,这画面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甚至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她掐了下自己的手,吃痛地皱起眉,竟然是真的! 江寒与钟离大儒等人谈笑风生,已经走远,留下殷荣,顾惜柔,王思懿三人面面相觑,一脸的错愕。 …… 江寒可不知道顾惜柔目督了这一幕,他与钟离大儒,顾大儒一起到了花间亭坐下,钟离大儒当即倒了几碗汾酒,请他同饮。 江寒饮了一口,啧,这酒味寡淡,也就十几二十度。 自己的蒸馏器已经搞出来,等忙活这阵子,便能把蒸馏酒也搞出来。 “这汾酒乃是我从洛阳城带来的,乃是天下名酒醉天仙,我年少时颇为好饮,如今却觉得不够烈。”钟离忧喝了一碗酒,摇了摇头道。 江寒笑道:“钟离大儒既然好饮酒,等改日我带上自己酿造的烈酒来孝敬您老人家,绝对比这汾酒还要烈!” “哦?你还会酿酒?”钟离忧不禁好奇道。 “略懂一二!” “好,老夫期待你给我带来烈酒!”钟离忧大笑。 几碗酒下肚,钟离忧也是变得逸兴遄飞,连连呼酒。 顾清秋酒量极佳,一点醉意也没有。 袁斌没有饮酒,站在旁边给三人倒酒。 待两坛酒倒完,钟离忧已喝得满脸红光,但眼睛却异常明亮,他盯着江寒道:“有酒无诗,岂能尽兴?小兄弟,再作诗一首如何?” 啊这……江寒道:“钟离大人吩咐,小子自无不允!请大人拟题。” 钟离忧笑道:“那便以酒为题!” 顾清秋和袁斌都看向江寒,眼光带着好奇。 尤其是顾清秋,他未曾见过江寒当场作诗,对于那些诗词始终抱有一定的质疑。 江寒微一沉吟,笑道:“有了!” “袁斌,取笔!”钟离忧道。 “不用笔,随口吟来便可。”江寒笑道。 又是随口吟来?袁斌愣了一下。 第十六章山中对酌 江寒抬头望着周围,花间亭外的山花已开,自己也喝得有些微醺。 钟离忧期待地看着江寒,心想这小子才华横溢,能不能给自己一个惊喜? “此诗名为《山中对酌》!” 江寒一撩袍裾,意兴风发地吟诵道:“三人对酌山花开。” 听了第一句,袁斌微微挑眉,花间亭里就江寒,钟离忧,老师顾清秋在饮酒,而亭外的山花也盛开了。这一句写景,但却有些普通了。 “一杯一杯复一杯。”江寒吟诵出第二句。 哈?袁斌愣了一下,心说这算什么诗?只怕连打油诗也不算吧? 江寒望向花间亭外,醉兴朦胧的高声道: “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 最后两句落下,钟离忧眼睛睁大,脸上变色。 顾清秋眼前一亮。 而袁斌也是呆若木鸡。 前两句诗最多只能算一般,甚至还有些打油,随便一个读书人也能作得出来这样的句子。 可是后面两句所表现出来的随心所欲、纵酒寻欢的意味就太让人惊艳了! “好诗!好一个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老夫今日要大醉一场!”钟离忧大喜。 顾清秋看着江寒,神色古怪,眼光晦明变化,不知道在想什么。 袁斌看着江寒,心里所有的不服都烟消云散了,这江寒简直诗才横溢!这种诗他是决计作不出来的。 有了这首诗助兴,钟离忧果然喝得大醉。 江寒也喝醉了。 虽然这酒酒精度不高,但前身极少饮酒,未曾训练过,仅喝了数碗就醉了。 顾清秋并没有醉,眼睛依旧清明。 …… 远远望着花间亭的方向,顾惜柔皱眉道:“江寒怎么会和钟离大儒并肩而行……等等!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王思懿问道。 顾惜柔道:“江震声毕竟是暗香书院的院君,或许是他拜访了钟离大儒,让钟离大儒教江寒读书……前些年来,江震声也请过一些名师教江寒读书的。” 这个理由有些牵强,但三人想想除了这个就没有别的可能了。 殷荣吐出一口气,觉得心情舒快多了。 顾惜柔道:“不过我看也是徒废功夫……殷荣公子你可知,江寒他还要做香膏生意呢。” “哦?有这事?” “是呀!他不仅采购了大量鲜花,买了许多瓷瓶,还定制了块牌匾,若非为了做香膏生意还能是什么?” 顾惜柔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说道:“依我看,香膏他是做不出来的,说不定还得从绵香坊去进货。” 殷荣轻摇手中折扇,笑道:“这位兄台倒是有趣……回去后我便去查一查,若他真的从绵香坊进货,我便低价卖给他一些也是无妨,只要他能卖得出去。” “殷荣公子真是大方!”顾惜柔眼睛一亮,又有才华,心胸又宽阔的男子哪里找去? 随即,她摇了摇头道:“不过他怎么可能卖得出去?我敢说,他那香膏铺子,不出两个月便得倒闭。” “哈哈,是吗?……等他香膏铺子开业时,本公子也去看看。” 殷荣笑道,心里的阴鹜也是一扫而光。 江寒能和钟离忧并肩而行,应该是他父亲的缘故……没错!应该是这样! 一间茶室里,顾清秋与袁斌对坐饮茶。 顾清秋缓缓道:“昨日与江寒接触,你有没有发现,此子作诗完全是率性而作,并没有过多的雕饰,但正因为如此,浑然天成,豪迈任性,这是你所缺少的。你的诗词,雕饰得太多,反而失去了这份天然,只剩下流于表面的艳丽!” 闻言,袁斌顿时面露惭色:“刚开始我还是小看了他,没想到他竟作得出如此率性天然的诗句。” 顾清秋道:“江寒在云阳县名声不太好,一开始我也怀疑他的诗词是别人代笔,但如今看来,此人蛰伏十余年,一方面是因为其意志坚定,一方面是因为其性格率性任意,不图虚名!此人,有朝一日必会扬名文坛。” 袁斌道:“老师说的对,我还需向此人学习……他那香露铺子不是要开张吗?到时我去看看。” “嗯。”顾清秋点了点头,想起那天自己拒绝了钟离忧的提议,突然就有些心塞。 我那么大的一个弟子啊…… 顾清秋看着袁斌,嘱咐道:“我拒收江寒为徒这件事,莫要说出去。” 袁斌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色变得古怪了起来,老师莫非是后悔了? “放心吧老师,我袁斌的口你还不知道?向来守口如瓶,这件事情我一定不会让别人知道的。” 袁斌拍着胸膛保证道。 “嗯。”顾清秋脸色舒缓了起来,后悔是肯定不会后悔的,能作好诗的人又不少,他怎么可能因为区区几首诗就后悔没收江寒这个徒弟? 告诉袁斌不要泄露这件事,只是省得传出去别人乱嚼舌根子。 …… 江寒在望潮小苑睡了一晚,日上三竿才醒来,洗漱过后得知钟离忧尚在熟睡,于是便告别回了别院。 如今该做的都做了,该准备的也准备了,剩下的就是开业。 不过在开业前他还得再去打个广告,先前没有钟离忧的支持他不敢打,因为会起到反效果。 但有了钟离忧亲笔的对联,这广告就要狠狠地打起来! 他回到书桌,拿起笔,想了一些广告词,便在纸上落下。 “大虞第一家香露坊即将开张,文人雅士用上暗香露,可在氤氲香雾中神游空山雨落,细品雪夜寒梅!窈窕淑女用上暗香露,香云绕身、吐气如兰,莺燕翩跹!钟离大儒为之叫绝,鼎力推荐,顾大儒闻之久久不语,神游天地!” 江寒仔细修改了两遍,才终于满意放下毛笔。 如果没去见了两位大儒前,他肯定不敢这么写,但现在自不用担心两位大儒生气。 “嗯,接下来就是去定制一些条幅横幅,再去雇佣几个人给我沿街吆喝了!” 如此想着,将写好广告语的纸塞在怀里,又去卧室取了银两,江寒走出了门,往市坊而去。 第十七章宣传的手段 江寒先到了市坊,找了个浆裱铺子将钟离忧书写的那副对联给裱了起来,又定制了一些横幅条幅。 接着他便迈步往暗香书院而去。 事实上云阳县里有的是破落户,花个几文钱便能雇佣他们为自己做事。 但江寒却不准备雇佣那些破落户,这香水主打一个高档,雇佣那些破落户自降档次。 何况那些破落户惯会偷懒,拿了钱未必会乖乖做事。 江寒有其它的选择。 他到了暗香书院门口,等到书院放学,只见一群朝气蓬勃的学子从书院里走出来,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谈笑风生。 这一幕让江寒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上辈子读书的时期。 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江寒摇了摇头,从钱袋里抓出一把铜钱,双手抛过来抛过去:“暗香露现下招工,谁想赚钱就跟我走!一天一百文钱,还包两顿饭!” 学子们顿时被他吸引过来。 “咦,你们瞧,那不是江寒吗?” “就是那个学文不成,学武不就,经商倒闭,如今还被顾家退婚的江寒?” “嘘!小声点,他是院君大人的儿子,小心传到院君大人耳中。” “听说院君大人被他气得不行,将他逐到了别院……他这是来这里做什么?暗香露?难不成他这是要做生意?” “一天一百文钱?真的假的?我爹一天也赚不到一百文。” “若是江寒那大概是真的,他爹毕竟是我们院君的儿子,应该拿得出钱……不过这傻子又想做什么生意?还不死心吗?” 那些声音落在江寒耳中顿时让他有些无语,但还是继续吆喝:“若想赚钱的就跟我走,我要十个人,现做现结,童叟无欺!” 终于有少年心动,走上前去:“真的?一天的工钱有一百文?” “那还有假?我江寒能骗你,我爹能骗你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若没工钱给你,大可去找我爹要。”江寒脸不红心不跳,直接搬出了父亲的名号。 “若是想赚钱,现在报名,明日开工,现做现结。” 那少年看着江寒手里的铜钱还是心动了:“真的?是什么活?” “帮我举牌子,沿街吆喝我的香露。” “啊,还要沿街吆喝啊?” “若不然我白给你一百文钱?” 在一百文钱的诱惑下,那学子还是咬牙点了点头:“行。”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暗香书院的学子也不全是有钱人家的,一天一百文钱的诱惑极大,不到片刻功夫江寒就招募了十个青稚的少年。 江寒将他们聚拢到一块,便让他们明日到固定地点集合。 暗香书院中,一间书房里,一名夫子步入书房,禀告外面发生的事情:“院君大人……” “什么?”江震声抬起头来,浓眉一皱,这个逆子又想做什么?他又哪来的钱给雇佣那些学子?还一天一百文?简直胡闹! 这是借着他的名号胡作非为哗众取宠! 江震声心中恼怒至极,站起身,正想让夫子出去告知那群学子,不要信江寒的话,蓦然间想到江寒那天在别院里说过的话。 那竖子那天的神态仿佛变了一个人! 神使鬼差的,江震声没有那样做,重重哼了一声: “任他胡闹去!这一次休想我给他一文钱!” …… 那些学子果然准时,第二日就来到江寒的院子集合。 江寒道:“我要你们做的,就是举着这些横幅条幅,沿街高喊我写的广告词。” 看着江寒写出来的广告词,那些学子顿时有些迟疑:“这……要喊这么羞耻的话啊?还有,打着大儒的名号不好吧?” 江寒道:“你们怕什么?这是我写的,若是钟离大儒要怪罪,那也是找我。一百文钱不想赚了?” 昨日第一个报名的学子名叫周明,比较机灵,咬了咬牙齿道:“好,但你得先给一半的钱。” “还怕我不给?行吧,就先给你们一半。”江寒慷慨的拿钱。 于是清晨的云阳县便出现了怪异的一幕,十个读书人举着醒目的条幅,横幅从街上走过,而后张开口大喊奇怪的口号。 这奇怪的队伍和惊人的口号顿时让街上的人纷纷侧目。 被那么多人看着,这些读书人终究脸皮薄,涨红了脸,只能挥动着条幅横幅,用低如蚊蚋的声音喊着广告词。 这么古怪的宣传方式很快就在云阳县传开,许多人嗤之以鼻。 “听说了吗?那个傻子江寒开了一间名为暗香露的铺子,雇佣了几个读书人沿街吆喝,还打着钟离大儒和顾大儒的名号。” “什么?江寒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打这两位大儒的名号?” “什么钟离大儒为之叫绝,鼎力推荐,顾大儒闻之久久不语,神游天地……这傻子也太能哗众取宠了!他就不怕两位大儒生气吗?” “哼!他就是笃定两位大儒不会知道这件事,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跟他计较才敢这么做。” “不能忍,绝对不能忍!钟离大儒乃我大虞七大家之一,岂容这傻子这么坏他老人家名声!那暗香露是吧,咱们一起去找他,逼他道歉,关掉店铺!他要是不关,就直接砸了他的店!” “等等,现在他那店铺还没开,不如等他开张时,再去找他,让他关门大吉!” “对!让那傻子关门大吉!” 于是,一群义愤填膺的读书人便商量好了要在江寒店铺开张这一天去声讨他。 …… 翠云苑,庭院里。 “他竟雇佣了一些读书人给他沿街吆喝?” 秦云眠看着贴身婢女青萍呈上来的一张纸,纸上是江寒所写的广告词,不禁微微一笑。 这人……心思儿也真多,这些话倒也挺有意思。 “那些读书人听说后很是生气,准备在他那店铺开张的时候去闹事,这江寒这次恐怕真的闹大了。”青萍道。 秦云眠微微蹙起了眉,这可不好办了,若那些读书人闹起来,他这香水铺子非得倒闭了不可。 自己须得帮帮他。 “去请宁国府嫡女,忠国府嫡女以及四姐过来……”秦云眠从柜子里拿出三个琉璃瓶子,想了想,又放回去两瓶,吩咐道:“再去找几个琉璃瓶子过来,将这瓶香露装成三份,我要送人。” “是,公主殿下。” 婢女正要退去,忽地想到什么:“对了,殿下,四大才子中的诗君李秋水李公子来了翠云苑,便在外面,想要见你。” “不见。” “他不肯离去,这次文会他也参加了,想知道结果如何。” 秦云眠微微蹙起眉,拿起一张纸,抄了三首诗词:“把这张纸送出去给他,告知他这是文会的魁首。” 第十八章三首《长相思》!挫败的文人 翠云苑的闲亭里,一位身穿鹤纹轻袍的公子正在等待。 这公子眉目如画,五官精致,一身白衣一尘不染,身上有一种温润如玉的气质。 此人正是洛阳城四大才子之一的诗君李秋水。 自从去年偶然见过那位幼薇公主之后,他便惊为天人,从此念念不忘。 这位幼薇公主不仅容貌绝美,而且还是与太子一母同胞的嫡出,在宫中极为受宠。 虽然迎娶公主或许不是文人最好的选择,历史上有不少公主都喜欢养面首。 但想到幼薇公主与太子的关系,他倒觉得迎娶公主也未尝不可,他是寒门出身,想靠自己的名气实现人生抱负颇为不易。 听说幼薇公主在云阳县翠云苑里举办了一场文会后他便赶了过来。 在看到那首题目后,他就猜测到这位公主殿下可能是想借这场文会选一个心仪的男子。 虽然参加这场文会的才子还真不少,但李秋水却丝毫不在意,他是四大才子中的诗君,论诗才,就算是袁斌也比不上他。 然而当他将一首自我感觉良好的诗呈上去后,却迟迟等不到这场文会的结果,仿佛再无下文。 于是李秋水来翠云苑想问问那场文会的结果如何。 “李公子,殿下说了,翠云苑的文会已经结束,魁首另有其人。”这时候,丫鬟青萍迈着轻盈的步伐来到李秋水面前,颇为可惜的看了他一眼。 李秋水顿时一愣,结束了?魁首另有其人?不是我?难不成是袁斌那厮? 李秋水忍不住问道:“是谁的诗词夺了魁首?” 青萍将宣纸拿出来,递给了李秋水。 李秋水接过宣纸,扫了一眼,不服的表情顿时凝固在脸上,取而代之的是惊愕、震惊、挫败、难以置信等等复杂表情…… 这上面是一首诗,两首词,名字都是《长相思》。 最让他震惊的是,每一首都比他作的那首还要好。 难不成云阳县竟涌出三个才子,诗词上竟然压倒了他。 他堂堂诗君,甚至挤不进前三? 他呆立许久,抬起头看着丫鬟:“怎么是三首《长相思》?” “因为这是一人所作。” 李秋水懵了,手指一松,宣纸徐徐飘落:“一人所作?怎么可能?是谁作的?” “是云阳县,暗香书院院君江震声之子,江寒所作!” 李秋水如遭雷击,在原地呆了许久。 江寒这个名字对他而言属实有些陌生。 若是袁斌便也算了,自己竟然被一个无名小辈给击败了? 半晌后,他才失魂落魄地离开亭子,来到外面。 外面此时聚集了不少才子,不是举子便是洛阳城颇有名气的才子,与李秋水相同,他们参加这场文会后久久未曾得知结果,实在忍不住想来问个清楚。 文会是你开的,魁首却不宣布?拿我们耍着玩呢? 于是今日便随同李秋水前来,在门口等着结果。 “李兄,如何?这场文会的魁首可是你?”一位认识李秋水的书生立即跑上前,看似笃定李秋水会是魁首,实则从他失魂落魄的表情就猜出李秋水估摸着是没戏了。 若李秋水没戏,那魁首是袁斌了? 李秋水抬起头,缓缓扫视了众人一眼,道:“我输了。” “什么?李公子输了?这……难不成有人的诗词比李公子的还要好?” “魁首者另有其人?难道是袁斌袁公子?他乃是大儒弟子,素有艳词才名,也只有他才能战胜得了李公子。” “不可能吧?李公子,快说清楚啊,到底是什么诗词夺了魁首?” 书生们都凑了过来。 李秋水道:“那人作了三首《长相思》,占据了前三。” 这下子那些读书人顿时惊为天人: “什么?三首诗词占据了前三?是谁啊?” “李公子你倒是说啊!急死我了!输得这么不明不白,实在让人心生不服。” “是啊!到底是什么诗词?” 李秋水置若罔闻,缓缓道:“《长相思》其一,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 众书生都是心头一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李秋水继续向前行去,众书生盯着他的背影,只听他继续道: “《长相思》其二,长相思,长相思。若问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见时。长相思,长相思。欲把相思说似谁,浅情人不知。” 众书生都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空气中陷入寂静。 “《长相思》其三,风萧萧。雨骚骚。风雨萧骚梧叶飘。潇湘江畔楼……” 李秋水抬起头,“云迢迢。水遥遥。云水迢遥天尽头。相思心上秋。” 现场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久久竟然无人说话。 在场都是颇有才学的学子,对于诗词自然有着很强的鉴赏力,此刻听闻这三首诗词,竟然不约而同的呆住了。 这三首诗词给他们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三首诗词的名字都一样,却偏偏不是千篇一律的相思诗词,均能给人一种震撼到头皮发麻的感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书生长叹一口气,失魂落魄道:“我输了,输得不冤!这三首诗词,远超我所作之诗!” 其他人也一一清醒了过来。 “难怪李公子竟然那般失魂落魄,换了我也一样。” “这三首诗词实在太好,莫说我的诗词比得上这三首,恐怕都难以望其项背。” “等等,到底是谁作出这三首诗词的?” 有文人急忙追向李秋水,问道:“李公子,这三首诗词是谁作的?难道是袁斌袁公子?” 其他人也纷纷望向李秋水的背影,恐怕也只有袁斌了。 李秋水脚步一顿,嘴角露出一抹颇为苦涩的笑容,道:“这人不是袁斌,他叫…江寒。” 说完这句话,他便迈步走了出去。 留下陷入寂静,面面相觑的众才子。 “江寒?他是谁?” “竟然是一个无名小辈的诗词?这,怎么可能啊?” “查!快去查查此人!” 若说败给李秋水,败给袁斌,他们尚且服气,可江寒又是哪里钻出来的无名小辈? 第十九章暗香露开张,群情激愤 翠云苑外的读书人很快就散去了,有人将那三首《长相思》传了出去,有人则是去打听江寒这个人。 然而当打听出来江寒竟是云阳县里那位一无是处的废物时,许多人都懵逼了。 难不成是同名同姓? 而这个时候,那些才子也得知了一件事,这个一事无成的废物近日里开了一间香膏坊,并且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满。 若是单单开了一家香膏坊便也罢了,偏偏这废物打着钟离忧和顾清秋两位大儒的名号哗众取宠! 一时间许多人都感觉江寒的形象有些割裂。 一个云阳县的笑柄打着大儒的名号哗众取宠倒也不算奇怪,但从翠云苑里传出的三首《长相思》却据说是此人所写! 殷家,当殷荣得知江寒找人打的广告词不禁笑了起来,借着两位大儒的名号哗众取宠?为了卖香膏竟然用这种下作的手段。 在殷荣看来,江寒这无异于自取其辱,谁家的香膏是这么卖的?就算大儒不跟你计较,可是钟离大儒和顾大儒两位在大虞文坛的地位极高,多少读书人对他们奉为神圣,这么做,那些读书人还不对江寒口诛笔伐? 那日回去后,殷荣就去查过江寒了,很快就了解了江家的一切,江家也算是书香门第,可惜江震声这一脉就有些拉垮了,江震声自己也只能当个暗香书院的院君。 而江寒更是个一事无成的废物,早被其父逐出了院子,是云阳县有名的傻子。 “终究是一事无成的傻子,哗众取宠的低贱手段倒是会用,但香膏岂是这么卖的?如今激怒了云阳县的读书人,那家铺子,莫说两月,三天便得倒闭!” 殷荣摇了摇头,不以为意,但随即想起翠云苑里传出来的三首诗词,那三首诗词,据说是江寒所作! 这让他心里隐隐有股不安,当即找到顾惜柔询问。 对于翠云苑里传出来的三首诗词,顾惜柔也是惊为天人,但随即便摇头否认道:“这三首诗词绝非江寒所作!我敢以性命担保!” 殷荣皱眉道:“可是,那位诗君李秋水可是亲口承认,是江寒作的。” 顾惜柔笃定的道:“那就是同名同姓!江寒这个人,我与他认识那么久,他就连平仄押韵也分不清,绝对作不出这种诗词!” 顾惜柔根本不相信江寒能作出这些诗词,她与江寒不说知根知底,也是知道彼此的深浅,对江寒的才华如何还不了解? 殷荣心想如果江寒当真有这种才华,那顾惜柔也不至于悔婚。 所以那三首诗词,要么就是别人代笔,要么就是一个同名同姓的。 …… 一时之间,许多人都关注起江寒那间铺子,有些人甚至来到店铺前看看。 江寒对于外界的关注自然也知道一些,那些广告词打出去,自然有人要对他口诛笔伐,这也在他的意料当中。 当然,只要等到开业那天,一切不好的声音都将消失。 他此刻正在给那十名学子结算工钱,跑了一天后,那十名学子都有些生无可恋。 周明生无可恋道:“我明天不干了!就跟傻子一样沿街吆喝,我干不下去了。” 江寒惋惜道:“这样啊,太可惜了,我还想明天你们再来,就把工钱加到两百文钱,既然你们不要就算了。” 周明眼睛亮了起来,和其他人对视一眼,均看到彼此眼中的犹豫。 一番挣扎过后,这十名学子终究败给了现实。 “反正脸也丢了,再丢点脸也没关系。” “一天两百文钱,上哪里赚啊!我爹一个月也就赚二两银子,大不了我明天蒙着脸去!” “你们不干,我去干。” 看着恢复了活力的少年们,江寒脸上露出了笑意,真是一群清澈又愚蠢的学生啊!几百文钱就能雇佣他们给自己打工。 连续几天的宣传,到底还是起了效果。 每天铺子前都有许多人来看,对着铺门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而在暗香露开张之日,巷子前更是挤满了人。一群读书人早早就汇聚在一起,准备声讨江寒哗众取宠的行为。 “这江寒也真会哗众取宠,今日必须砸了他的招牌!” “不错,竟然敢打着钟离大儒的名号,也不知他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听说那三首《长相思》就是江寒所作,会不会因为这三首诗词,得到钟离大儒的赞赏……”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与江寒以前是同窗,他是什么水平我还不清楚?他要是能写出这些诗词,我往屁股里扎一千根针!” “暗香露又是什么?香膏吗?” 后院落,江晴烟步入院子,着急道:“二哥,外面有些不对劲,好多读书人围在外面,好像要砸了你这店铺呀!” 知道香水铺子即将开张的消息,江晴烟本想过来帮个忙,谁知就看到外面围在一起,义愤填膺的读书人,她吃惊不已,只能从后门偷偷溜进来。 江寒此刻还在吃着早餐,抬头看着江晴烟:“你来得正好,待会开张刚好帮我忙。” “你还想开张呢!那些读书人都想砸了你的店……到底是哪个缺心眼的,拉着那些条幅横幅,现在好多人都在骂你。”江晴烟急得很。 江寒将碗底的白粥喝完,擦了擦嘴,吐出一口气,道:“那些条幅横幅就是我让人做的。” 江晴烟张大了嘴巴。 江寒笑道:“别慌,万事有二哥在。嗯,待会还有客人要到,估计会很忙,你去取算盘,帮我算账收钱。” 看着二哥还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江晴烟只得期望那些读书人待会别乱来,长长叹了一口气:“二哥,你这香露打算卖多少钱?” “瓷瓶的一瓶五两银子!看到那些琉璃瓶没有,那个一瓶十两银子!” 江晴烟愕然抬头,怔怔看着二哥,隔了良久才说道:“二哥,你这个定价……恐怕没人会买呀!” 第二十章读书人的质疑声 云阳县已经算是个颇为富庶的大县了,普通老百姓一年的收入也堪堪十两银子。 哪怕是作为神都的洛阳城,寻常百姓每月的收入也就二两银子。 而这香水定价五两银子和十两银子,价格已经不是普通人能够买得起的了。 在江晴烟看来,就算那香水当真很好用,恐怕也不会有人花这么多银两买的,若她自己便不会舍得。 “而且那琉璃瓶子不是和瓷瓶的一样吗?换了个瓶子,便贵了五两银子?当真有人会买吗?”江晴烟不禁咋舌。 “这香水本来也不是卖给平头百姓,至于有钱人,并不在乎多了这五两银子。”江寒站起身来,妹妹不懂生意,也不懂有钱人,“走,咱们开门去。” …… 巷子外此刻聚集了不少人,对着铺门指指点点,面露愤怒之色。 这些读书人今日汇聚到这里,一部分是为了声讨江寒借着大儒名号哗众取宠的行为,一部分则是得知那三首《长相思》是江寒所写,因此好奇赶来。 譬如此时此刻的李秋水和袁斌。 李秋水从翠云苑离开后便让人去查江寒这个人,结果不查不要紧,一查吓一跳。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输给的竟是云阳县里一个一事无成的废物! 于是在得江寒的香水铺子要开张,便赶了过来,想看看这个江寒到底长的什么模样。 谁知道到了这里就看见同为四大才子之一的袁斌。 两人向来各种不服,但今日撞见却都默契的选择沉默,没有像以往一样剑拔弩张。 袁斌打量着这间由宅院改造而来的铺子,门楣上已经挂上了一块不算很大的牌匾,牌匾上蒙住了红绸,不过袁斌大抵能猜出那块牌匾写的应该是暗香露。 这两天江寒打的广告他也知道了,心中对江寒的心思又多了几分惊讶,敢借着两位大儒的名号卖香露,江寒也是第一个了。 大门两边应该是一副对联,此刻也用红绸蒙住了。 袁斌知道那是钟离忧亲手写出的对联,而且还盖上了他的印章!心想待会开张恐怕要造成轰动! 便在这个时候,巷子里来了一辆马车。 马车上下来一男二女。 却是殷荣,顾惜柔和王思懿三个人。 顾惜柔瞥视一眼便吃了一惊,怎地来了这么多人? 她耐心听了一会便发现这些人竟是来声讨江寒的。 顾惜柔道:“我便说他这香铺开不下去吧?这么多人都是来声讨他的。” 王思懿叹了一口气:“这次江寒真的玩大了,最后恐怕得他父亲来为他收场。” 顾惜柔看着这一幕心中就非常庆幸,庆幸自己及时悔婚,如若不然,今日江寒被读书人声讨,自己身为他的未婚妻也要跟着丢脸。 她来到这里只是为了看江寒这家香水铺子的结果,只要看到是凄凉结果就放了心,证明她当时退婚并没有错。 殷荣轻摇折扇,笑道:“他若是老老实实的卖香膏,尚能赚些钱,养家糊口也不成问题,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引来的只会是读书人的声讨……我敢说,今日他一文钱也赚不到!” …… 便在万众瞩目之下,院子的大门终于缓缓推开,紧接着,只见一位少年从里面走了出来。 少年穿着一袭简单的粗麻布衣,并无任何饰物。 众人的视线纷纷落在他身上,然而他脸上依旧带着从容不迫的笑容,眼神里没有一丝惊慌,一丝怯场。 这让李秋水,袁斌等人都是吃了一惊,这人身上仿佛有一股临危不乱的气场。 气场这东西并非与生俱来的。 身居高位者自有一股强大的气场,能让旁人不由自主的信服,甚至情不自禁的低头。 而江寒不过是个不到二十出头的少年,怎么也有这一股气场? 便在这时,江寒朝着众人拱了拱手,朗声道:“在下江寒,今日暗香露开业,感谢诸位前来捧场!” 说着,他便走到牌匾前,将红绸拉下来,露出牌匾上金灿灿的三个大字:暗香露。 “哼,捧场?谁来给你捧场了?” “我们是来砸场子的!” “江寒,你哗众取宠,打着钟离大儒的名号卖香露,手段也未免太过下作了!请你立即关门道歉,并烧毁那些条幅横幅!” 立即有人高声道。 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 江寒脸上却依旧带着微笑,不慌不乱的道:“原来诸位以为我是借着钟离大儒的名号哗众取宠,所以前来声讨我……不过诸位就真的错怪江寒我了,当日我曾与钟离大儒对酌,他品过我这香水后喜不自胜,赞叹不已,甚至作了一副对联相赠。” 闻言,巷子里的读书人都恼怒了。 什么与钟离大儒对酌?什么喜不自胜,赞叹不已? 江寒到现在还敢拿钟离大儒的名号说事?当他们是傻子吗?他们能信? 有些读书人已经准备振臂大骂了,就在这时,江寒走向那副对联,伸手抓住红绸猛地拉开。 于是准备开骂的读书人瞬间止住了声音,一道道目光落在那副对联上: 气韵更如沉水润,风流不带海岚昏! “咦,好一副对联!” “你们看,那字苍劲有力,绝对是名家手笔!” “这字很好呢,确有钟离大儒的神韵,这小子哪里找来临摹之作?” “什么临摹之作?你没看到吗?上面有钟离大儒的印章!” “什么?还真的有?” 有人定睛一看,确实看到了印章,顿时大惊失色。 难不成这副对联当真是钟离忧写的? 人群中忽然有人道:“大伙别被他骗了!说不定是从黑市买来的高仿之作!钟离大儒乃我大虞文坛泰山北斗般的人物,堂堂七大家之一,怎么会给一间小店铺写下这么一副对联?想想都不可能!” 此人这话一出,倒有许多读书人信了。 主要是并非所有人都有那么高的字画鉴赏水平,能看出那副对联是钟离忧亲笔。 “江寒到哪里找来这副对联?看着还真像大儒写的。”殷荣哂然一笑:“可惜他把读书人当成了傻子,以为谁都会信。” 顾惜柔道:“多半是他父亲在哪里寻来的,若是不认识他,说不定还真要被他骗了。” 便在这个时候,巷子里驶入一辆马车,引起许多人的瞩目。 第二十一章猜诗谜! 当那辆马车驶入巷子时,顿时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这辆马车倒不算华丽,但拉车的骏马却是一匹价值不菲的乌龙骠。 这让很多人纷纷好奇扭头,心想马车上是什么人? 便在这时,马车上伸出一只手掀开帘子,紧接着一位儒生便走了下来。 却是大虞七大家之一,名满天下的大儒钟离忧! 当钟离忧出现在这条巷子里时,周围的哂笑声、讥嘲声、谩骂声顿时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这位身穿青衫的大儒身上。 “那是钟离大儒!” “钟离大儒怎地来了?” “钟离大儒怎么会屈尊来到这里?难不成是来找江寒问罪的?” 却见钟离忧面带微笑地走向江寒,不仅未曾斥责他利用自己的名号打广告,反而开口笑道:“数日前老夫与江寒小友对酌之时,便品过暗香露,这暗香露,暗香清远,闻之令人陶醉,心旌摇曳。是以,是老夫亲笔为他写下这副对联。” 钟离忧声音甫歇,整条巷子里的人都纷纷变色,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 “啊,那副对联当真是钟离大儒写的?” “钟离大儒竟然和江寒对酌过……这……江寒什么身份,怎么配与这位大儒对酌?” “若真是如此,那那些横幅上说的钟离大儒为之叫绝,鼎力推荐就是真的了?” “此人会不会也是江寒雇佣的人,并不是钟离大儒……”有人提出了质疑。 但随即,便被旁人冷笑着反驳了回去:“谁敢冒充钟离大儒?谁又能坐得起这种马车?而且你们没看到吗?李秋水李公子,袁斌袁公子都在这里,他们能认不出钟离大儒?” “……” 江寒面露笑意,心想钟离忧还真给自己面子,说来就真的来了,他忙迎将上去:“今日暗香露开张,幸得钟离大儒亲至捧场,小子不胜感激。” 而后伸手虚按,待众人的议论声消停了些,才高声道:“ “现在,暗香露开售!以防诸位不知暗香露为何物,小子解释两句,暗香露与香膏相似却又不同,文人雅士用上后,身携异香,如入花林,心旷神怡,大家闺秀用上后,香云绕身,吐气如兰,宛如花中仙子。” 人群静默了片刻后,便有人问道:“这暗香露当真有那么神奇?” “连钟离大儒也给他写了一副对联,这东西恐怕真的不错。” “他说得好听,那不就是香包吗?只是取个暗香露的名字,糊弄不懂的人罢了。” “哼,你当钟离大儒也跟你一样好糊弄的吗?” 李秋水第一个踏将出去,说道:“既然是钟离大儒也亲口赞许的香露,那我便试一试,你这香露怎么卖?” 江寒早就注意到李秋水以及他身边的几个人了,这些人身上的衣物不俗,且气质不凡。 若非什么勋贵子弟,便是一些有名的才子。 这正是他的目标客户:才子,有钱,年少,且骚包! 这样的才子一旦用上香露就会迷恋上,毕竟哪个才子不希望自己身上有一股奇特的异香? 江寒面对众人,侃侃而谈:“江某这香露共有三种,每一种都有独特气味,能让人身具奇特暗香。现下,先让江某为诸位介绍本店的三种香露。”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三个瓷瓶,眼珠子一转,说道:“直接介绍倒也失去趣味,容我卖个关子,以诗谜来介绍,若谁能猜得到,便送出一瓶。” “好啊,这也有趣,江寒,你出题吧!” “对,出吧!” 众人纷纷被江寒勾起了好奇心。 江寒朗声笑道:“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这是第一种香露,诸君谁知道是什么花?猜出来便送一瓶香露!” “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好诗!好诗啊!” “这诗竟是江寒作的?” 很多认识江寒的人都懵了。 人群里忽地有人大声道:“冰雪林中著此身……那是梅!梅花!梅花开时正好是春天!” “答对了,第一种香露,便是梅花香!这位兄台,这瓶香露是你的了。” 江寒笑着将一个瓷瓶送过去,接着又道:“翠条多力引风长,点破银花玉雪香。韵友自知人意好,隔帘轻解白霓裳……诸位再猜,这是何物?” 许多人陷入沉思,思索着这首诗描述的对象。 忽地有人道:“莫不是玉兰?” “回答正确!第二种香露,为玉兰香。”江寒笑着拿出第二瓶送给那人。 他笑吟吟的道:“第三首诗江某便不卖关子了,出个简单点的!江上悠悠人不问,十年云外醉中身。殷勤解却丁香结,纵放繁枝散诞春!” “殷勤解却丁香结……那自然是丁香花!”有人大声喊道。 江寒道:“这位兄台,来,这瓶是你的了。” 钟离忧看着江寒吟诗送香,不禁微微点头,这小子心思儿可真多啊! 他为何要用猜诗谜来白送三瓶香露? 因为他这是要调动众人的情绪。 经过他这三首诗谜,已经成功挑起了所有人的兴趣!当这三首诗传出去,他的香露也会跟着传出去! 如此一来,他的香露必不愁卖! 此时此刻,顾惜柔已经彻底懵了,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从刚才到现在她就没回过神来,江寒何时和钟离大儒认识了?何时能当着这么多人侃侃而谈,甚至能吟诵出三首花诗? 她大脑一片空白,一时之间都不敢相信这是现实。 而身旁的王思懿也是张大了嘴巴,一脸的不可置信。 江寒朗声道:“诸位,安静!猜诗谜的环节结束。江某这香露制之不易,产量也不多,限量三百瓶!先到先得! 青瓷瓶,一瓶售价五两银子!琉璃瓶,一瓶售价十两银子!” 此话一出,再次掀起千层浪。 众人在沉默过后都是倒吸一口冷气。 多少? 他说多少? 一瓶售价五两银子? 这也太贵了吧? “这香露一瓶才多大,就这么一小瓶就要五两银子?琉璃瓶还有十两?” “这小子穷疯了吧?这个定价哪个冤大头会买?” 那三个猜诗谜拿到香露的人也是吃了一惊,这小小的一瓶,竟然这么贵? 听到这个定价后,顾惜柔心里忽然松了一口气。 这么高的定价,必定没有人买!江寒虽然比之前改变了很多,但仍然是个不会做生意的傻子! 若他定价几百文钱,今日说不定还真的会大赚一笔,但可惜他穷疯了,竟然定这么高的价格! 第二十二章国公女聚集 “一瓶五两银子?这小子穷疯了吧?” “这要是能卖得出去,我倒立吃屎好吗?” “走了,一瓶五两谁会买。” 许多人摇了摇头准备离开。 江晴烟看着这一幕不禁有些担忧,二哥的定价终究还是太高了啊! “惜柔,江寒他不仅会作诗,而且跟钟离大儒关系匪浅……”王思懿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扭头看向顾惜柔。 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今天看到的事情让她太震惊了。 顾惜柔淡眉蹙了蹙,闺蜜这个眼神让她心里很不舒服,她忽然冷笑了两声:“他哪会作什么诗?那些诗未必就是他作的,说不定是从哪剽窃而来,又或者他爹江震声作的……” “不错,应该就是这样!我退婚后江家名声不好,他爹为了帮他挽回名声,给他代笔写几首诗,又欺骗了钟离大儒,因此才让钟离大儒高看他一眼,才给他写了一副对联。” 她这番话分析得在理,殷荣思索片刻也是点了点头,“这江寒倒也是会借势,想借钟离大儒的名号做生意,可终究是小商人,眼界短浅,以为借了钟离大儒的势就能赚钱,结果却定这么高的价格,终究难成大器。” 王思懿看着顾惜柔,虽然闺蜜分析的有一些道理,但她总感觉江寒如今言行举止与往日截然不同,仿佛已经变了一个人。 就在这个时候,巷子外忽然驶进了一辆华丽气派的马车,拉车的骏马是一匹雪蹄乌龙骠,长嘶一声,在铺子前停将下来,顿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好气派的马车!这是谁的马车?怎么停在这里?” “这辆马车恐怕值个一千两银子,里面应该是某个大人物!” “哼,一千两?一千两买条毛。看到那匹雪蹄乌龙骠没有?那是千金难买的骏马!只有侯府才能拥有!”袁斌摇头道,目光注视着这辆马车。 只见马夫掀开帘子,放下凳子,从里面下来一位身穿华美罗衣的少女,少女容貌俏丽,一双眼儿明亮有神,气质高傲,神采飞扬,显然身份不凡。 “这是谁啊?她来这里做什么?” “我知道她是谁!她是忠国公府的嫡女!”这时候,人群中有人惊呼一声。 人群顿时陷入静默,许多人吸了一口冷气。 忠国公府的嫡女,难怪能坐这种马车?可这位忠国府嫡女来这里做什么? 在众目睽睽之下,只见那容貌俏丽的少女笑容满面地向铺子走去,目光扫视一周,落在江寒身上:“你便是江寒?” “不错,这位姑娘是……” “我要买香露!” “小店共有三种香露,不知姑娘……” 小姑娘小手摆了摆,“每种我都要三瓶!” “姑娘,琉璃瓶一瓶十两银子……” “琉璃瓶!福伯,给钱!” 看着这一幕许多人都呆住了,不愧是忠国府嫡女,出手就是阔绰啊!这么就花去了九十两银子,眼睛也不眨一下的。 就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巷子里又有两三辆马车驶来,顿时让众人纷纷侧目。 “啊,怎么又有马车来了?” “好气派的马车。” “嘶!又是雪蹄乌龙骠!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竟然来了这么多大人物?” “那好像是宁国公府的马车。” 众人面面相觑。 便在这时,东边突然响起了几声极为高亢嘹亮的马鸣声,就看见先来的三辆马车纷纷让开一条道路,由着一辆由两匹骏马拉驰的马车缓缓驰入巷子里。 这驾马车更大,更气派,拉车的骏马也与其它的雪蹄乌龙骠不同,通体银白,只有马蹄是黑色的。 “通体银白,这是踏雪白驹!这又是哪个大人物来了?”有人目瞪口呆道,这踏雪白驹千金难买,结果这辆马车竟然用两匹踏雪白驹来拉。 这时候那些马车上的帘子掀开,车上的少女隔空说起话来。 “昭月姐姐来了!” “昭月姐姐平时不常乘坐这辆马车,今日倒是乘出来了。” “哼,好气派啊,这么大的排场就是为了买香露。” 三四位少女从马车里走出来,都是洛阳城的国公女,侯府女。 在场的书生们不禁瞠目结舌,这些身份尊贵的国公女,侯府女平时连她们的马车也别想见到,结果今日竟然齐聚于此。 最让人惊讶的是中间那辆由踏雪白驹拉动的马车,只见马车的帘子掀开,一位少女款款走了下来。 这少女身着一袭月白色华美长裙,裙摆拖曳在地。 她看起来已过双十年华,头上插着一根烨烨生辉的金步摇,雍容华贵,美艳高冷。 少女环顾四周,嗓音清清冷冷的:“若非坐上这辆马车,倒还赶不上几位妹子了。” 她莲步轻移,款款向铺子前行去,目光落在钟离忧身上时微微一停。 心中惊讶了一下,这位名满天下的钟离大人怎么也在这里? 钟离忧看到这少女也是心里吃了一惊,大虞的四公主,昭月公主怎么也来了? 这位昭月公主与太子一母同胞,博闻强记,不仅精通琴棋书画,就连兵法、儒家经典也倒背如流,可谓是学富五车。 随即,钟离忧看到站在昭月公主身后的秦云眠,心下也是了然。 “钟离大人,你怎么也在这里?”昭月公主问道。 钟离忧捋着胡须,呵呵一笑:“我这小友今日店铺开张,是以老夫前来捧场。” 昭月公主心中微微一惊,钟离忧以小友称之,证明将江寒放在同一身份,这江寒何德何能,竟然能让钟离大儒如此看重? 昭月公主道:“我听说云阳县有一家香露铺子开张,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了钟离大人,钟离大人倒有雅兴……还亲笔写了这么一幅对联。” 目光落在门前的那副对联上,四公主眼睛微微一眯。 随即,她看向江寒,便发现此人只有十八九岁,虽然长相不算特别俊美,但也是剑眉星目,庭如满月,眉眼间折射出一抹锐利的神采。 在看到自己时,脸上只是露出欣赏之色,而后便移开目光。 第二十三章我能入股吗? 昭月公主道:“你便是这家铺子的掌柜吗?” 江寒脸上也是露出一抹会心的微笑,他没想到今日竟然有这么多大家闺秀前来捧场。 再看到那小富婆便站在这白衣少女身后,心里顿时一喜,这小富婆果然没有食言,真的把她的闺蜜朋友都介绍过来了。 “不错,在下江寒,正是这家店铺的老板。” “既然如此,你那香露,每一种都给我装十瓶吧。”四公主声音清冷。 江寒面露微笑,这姑娘出手当真阔绰! 至于是琉璃瓶还是瓷瓶自然不必多想。 他走进院子,便吩咐江晴烟道;“晴烟,将那三种香露各取十瓶。” 江晴烟睁大了眼睛,一脸的惊讶,忙到后院取装好的琉璃瓶。 江寒将那些琉璃瓶送到昭月公主面前,笑道:“多谢这位姑娘惠顾!这里一共三十瓶,共计三百两银子!” 昭月公主清清冷冷的道:“司棋,给钱!” 她身后的丫鬟便从怀里摸出荷包,从中取出银票递给了江寒。 便在这个时候,其她国公女也按捺不住了,先后走了进来: “掌柜的,我也要,每种都要三瓶。” “我要十瓶!这是银两。” 这一幕不仅看呆了所有读书人,就连江晴烟也看呆了。 她以为定价这么高不会有什么人买,谁知道这些女人一出手就是好几瓶,真真不把银两当银两了? 这时候原本还在外面的李秋水和袁斌也走进院子,对于这什么香露,他们本来完全不感兴趣。 但看到这些国公女买得这么起劲,也心生几分好奇。 何况来都来了,如果不买瓶品品味道岂不是白来? 突然来了这么多国公女,显然都是秦云眠带来给江寒捧场的,这位九公主似乎真的看上了这小子!这让李秋水突然有些心塞。 李秋水看着江寒哼道:“给我一瓶梅花香的!” “这位公子要什么瓶子的?” “琉璃瓶!” “十两银子,谢谢惠顾。” 李秋水掏出十两银子,便从江寒手里接过一个琉璃瓶,顿时就有些心痛! 这么小的一个琉璃瓶子,他居然卖到十两银子! 他倒是要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能吹得天花乱坠,就连钟离大儒也给他捧场。 拔开木塞,李秋水放在鼻尖深深的嗅了一口,一股清幽的香气扑鼻而来,顿时让他心旷神怡。 咦!这股香气比香包更好闻,更持久。 他眼睛一亮,将香露倒出一点擦在衣服上,身上顿时萦绕着一股梅花香气。 仿佛身处梅花林中。 真有江寒所说的身带异香的效果! 这东西……似乎还真不错啊。 旁边的袁斌原本有些不以为然,心说这不就是女人用的香膏?男人用这些东西岂不是有些儿娘? 但当看到李秋水往身上洒了一些,身上顿时暗香浮沉后,眼睛顿时一亮,眉毛也挑了起来。 李秋水好香啊! 等等……往身上洒上这种香露,再到教坊司去,那些花魁娘子岂不是迷死了? 说不定那位久久不能拿下的师师花魁,也能一举征服! “江寒,每种都给我来一瓶!琉璃瓶的!”念及如此,袁斌也是高声道。 江寒摊了摊手道:“不好意思,这位公子,琉璃瓶已经售完了,只剩下瓷瓶的了!” 袁斌一愣,这么快就售完了?李秋水买的琉璃瓶,自己买瓷瓶的岂不是被他压了一头? 可是人家都卖完了还能咋滴? 这个时候四公主也打开了一瓶香露,凑到鼻尖嗅了嗅,顿时露出心旷神怡的神情。 这香味,和秦云眠送给她一模一样,只是秦云眠送她的只有小小的一瓶! 她抬头看了一眼江寒,莫非这就是自己未来的妹婿?倒是有经商的本事。 听说此人是暗香书院院君江震声的次子……嗯,得让人去查一查他的底细! 门外的读书人看到这一幕,终于也有些人忍不住,走进店铺购买。即便对这香露不感兴趣,也要借着这个机会跟李秋水这些人混个脸熟。 江晴烟一边收钱,一边在心里数了数,便惊讶的发现,二哥今日怕是要进账一千两银子! 除去那些成本,恐怕也能赚个七百两银子。 七百两银子啊,自己每个月的月钱也就二两银子,二哥什么时候这么会赚钱了? 门外的顾惜柔看着这一幕已经彻底懵了,她有些搞不清楚,那些国公女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买得这么疯狂? 区区一瓶香露,值得了那么多钱吗? 王思懿小声道:“惜柔,咱们要不要也去买一瓶?看着好像还不错。” 顾惜柔面无表情道:“不去!不就是区区一瓶香露吗?上次我不是送了你一盒紫绵香吗?能比他这香露差?” 王思懿吐了吐舌头:“你说的也是,那就算了……” 她看了一眼铺子,心里就有些痒痒,她很是好奇那所谓的香露到底怎么样,就连那些国公女也疯狂抢购。 不过闺蜜和殷荣公子都在这里,她也不好进去购买。 顾惜柔待不下去了,主要看着江寒赚钱比什么都难受,因为那样好像证明了她的眼光不行。 她退婚后江寒就经商成功,这算什么? “思懿,咱们走!” 殷荣往那铺面看了一眼,脸色也不太好看,这个云阳县的废物何时认识了那么多国公女?还有他那香露难不成真的很好? 回去就让人好好查一查! 搞清楚他那香露是从哪里采购的! …… 江寒忙得热火朝天,而这个时候,秦云眠朝他走了过去,眼眸清澈地看着忙碌中的江寒,似乎有话要说。 江寒看向秦云眠:“秦姑娘,怎么了?” 秦云眠表情很严肃:“我有笔生意想找你谈。” “秦姑娘有什么生意想谈不妨直说。”江寒笑道,若非小富婆拉来这么多人,今日这生意还没这么好。 若能勾搭上这小富婆,说不定从此以后就不用努力了。 秦云眠板着小脸,认真地看着他:“我想入你的股!你开个价吧!” “啊?” 江寒愣了一下,懵逼的看着金主。 小富婆身段玲珑浮凸,胸脯儿鼓囊囊的,腰肢纤细,曲线诱人。 是女孩子不错啊! 所以她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这小富婆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第二十四章王思懿到来 按理说江寒开了一家香露铺对于云阳县而言便似往河面上丢了一块小石头,惊不起多大的波澜。 然而却在短短两天之间,暗香露就在云阳县火爆了起来。 自然并不止因为暗香露的好,更是因为那天钟离忧亲自到那间店铺前捧场,且门前的那副对联就是钟离忧亲笔所写。 再加上那天巷子里更是来了好几辆华丽马车。 此举自然引起了许多人的讨论,虽然普通人并未用上暗香露,但从其昂贵的价格以及那天钟离忧的捧场,也使得暗香露迅速的传扬,甚至传到了洛阳城里。 那些大家闺秀、文人才子一开始对这暗香露实则是嗤之以鼻的,这所谓的暗香露,价格竟然比绵香坊的香膏还要贵! 绵香坊有两种香膏,紫绵香和香暖软玉,其中紫绵香作为高档香膏,一罐能卖十二两银子,只有那些勋贵女子以及宫中能用得起,至于香暖软玉便是供给普通的大家闺秀,一罐二两银子。 而这暗香露小小的一瓶就价值五两银子,价格已比香暖软玉还要贵三两,若是琉璃瓶装的,价格甚至不比紫绵香低,毕竟那紫绵香的量可比一小瓶香露还要多。 然而当第一个人用了暗香露参加了某场文会后,文会上的其他人顿时惊为天人。 暗香露是真的好闻! 天然,持久。 无愧于暗香二字! 在开业的第二天,就有洛阳城的人乘着马车来到这家香膏铺前购买暗香露,马车上下来的人非富即贵。 原先江寒以为这东西受众估计是女孩子,谁知道开业之后才发现不是,男人来得更多! 果然论骚包还得是男人。 生意太好,第一批香露已经卖完,江寒又得制香又得营业,实在忙不过来,只好把二妹直接拉来帮忙。 看着每天进账的银两,江晴烟都惊呆了。 原本以为第一日生意好是因为钟离忧的缘故,以二哥这么高的定价,接下来买的人肯定不多,毕竟世上哪来那么多傻子,花几两银子买一小瓶香露? 结果却发现,这世上人傻钱多的还真不少。 她在院子里看到二哥的制香过程,怎么说,看不懂,但估算着成本也没有多高,最主要是酒贵。 除去成本,十两一瓶的香露至少能赚到八两银子。 暴利啊! …… 江震声在暗香露开张的第一天晚上就得知了消息,一开始尚有些愤怒,这小子用暗香二字,这是在暗示别人这家店铺与暗香书院有关。 但在听说钟离忧亲至捧场,且暗香露生意火爆后,江震声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心里充满了狐疑。 这还是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吗? 莫不是让什么孤魂野鬼给夺舍了吧? 子不语怪力乱神,瞎想什么呐! 江寒这几日也是忙得手忙脚乱,虽然二妹会来帮自己,但不能一直待在铺子里,得去雇佣两个人来帮忙了。 还有,承诺要给钟离忧的烈酒也得抓紧时间蒸馏出来。 虽然这位大儒已经辞官致仕,但在文坛上地位极高,朝堂上想必也有些人脉,这样的人需得交好。 最好就是处成忘年交,今后自己若是有事,这位大人也能帮得上自己。 还有那个小富婆,上次她说要入自己的股,江寒一时没想明白,后来仔细一想,这是要入股暗香露啊! 看来得找个时间和小富婆谈谈入股的事情。 事情太多,急不来。 今日江寒到书铺买了一些书籍,回来时却在铺子前看到了一个女人。 女人站在店面前,似乎有些犹豫要不要进去。 王思懿! 也算是认识的了。 “江公子。”王思懿看到江寒就有些惊讶,她发现江寒如今仿佛变了一个人,模样虽然未曾变化,但身上的气质却变了。 不再像以前一样有些畏畏缩缩、见人都不敢直视别人,反而坦坦荡荡,而且那目光,竟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神采。 惜柔退婚后,江寒似乎变得更好了啊……蓦然间王思懿心里闪过这个念头。 “王姑娘这是要来买香露?直接进去便是。” “你那香露可贵了,都是熟人,能不能给我打个折?” “可以啊,我给你打十折。” 江寒走进院子,王思懿也跟了进来,她目光扫视这座拥挤的院子,鼻尖嗅着一股淡淡的香气,道:“江公子,你这香露可真是受欢迎得很,好多国公女都来跟你买,这香露供不应求呀!你对惜柔也真的好,竟然愿意为她做香露。” 江寒挑了挑眉:“我这香露什么时候是为她做的了?” “不是吗?你与惜柔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以为你是为了她才做了这香露。”王思懿佯装惊讶,实则在试探。 “你想多了,我只是为了赚钱罢了。”江寒道。 “赚钱?” 王思懿微微一笑,问道:“赚钱之后呢?” 江寒道:“赚钱后自然是买座大宅院,再娶几房小妾,每天听听曲,钓钓鱼,逛勾栏。” 王思懿一呆,苦笑道:“江公子,你与从前,真是判若两人……若是以前,你可不会轻易放弃惜柔的。” “人都会变的,别人退了婚,我还眼巴巴贴上去舔着?贱不贱呢?再说,这世上漂亮的女孩子还不好找吗?”江寒摆了摆手。 王思懿把玩着一缕发丝,心里却起了别的心思。 顾惜柔退婚之后江寒当真变了一个人,完全判若两人,又或者是以前从未真正认识江寒。 这样的少年既有才华,又懂得做生意,且与钟离忧钟离大儒关系匪浅! 有钟离大儒支持着他,再加上这香露的供不应求,迟早要比肩绵香坊,甚至超过。 如果那三首《长相思》也是江寒所写,那他的文采甚至还要胜过殷荣! 惜柔看走了眼,可未必不是自己的机会。 “江公子还真是风流倜傥,以前倒是看走了眼……你那香露,便宜卖给我一瓶如何?”王思懿道。 江寒摆了摆手:“这香露制作不易,不过既然是朋友,那就给你个折扣……给你打个九折。” “江公子真是小气!”王思懿笑着拿出九两银子,放在桌上。 第二十五章谈话 傍晚的一场骤雨让这天气变得更加寒凉,残月浓云,清风徐来。 殷府,一间雅致的书房里,殷家家主殷千舟坐在茶桌前,手里盘玩着一个草里金。 殷千舟虽为商人,却喜欢作文人打扮,身上穿着一身布料极好的天蓝色儒衫。 茶桌对面坐着他的三弟,京兆府的主薄殷连横,以及他的长子殷荣。 茶桌之上摆着一个瓷瓶。 “这香露,竟然真的是这江寒做出来的?没有弄错?”殷千舟道。 “我让人查了查,这香露的确是那小子弄出来的……但有没有其父助力却不清楚。” 殷连横顿了顿,继续道:“这东西,的确很好,香味比我们的香膏更浓郁,更自然,用起来也更方便,恐怕不会比紫绵香差。这两日他那家店铺至少赚了千两银子,我估算成本恐怕也不会太高。不过就他的那一间小店铺,产量并不多,还威胁不到我们的香膏生意。” 殷千舟将手里的草里金放在茶盘上,拿起那个瓷瓶,拔去木塞凑到鼻尖嗅了嗅,经商多年的他立即就看出这东西的大商机。 殷千舟眸色暗沉:“若是他想做大,终究会威胁我们的紫绵香。他是如何结识钟离忧的?” 殷连横道:“江震声曾去拜访过钟离忧,最近流传的三首《长相思》也据说是此人所写……或许正是因为这三首诗词,才使得江寒结识了钟离忧!” 殷千舟道:“这么说来,只是因为诗词而认识。” 殷荣插口道:“当日我曾去拜访钟离忧,曾看到江寒与钟离忧并肩而行,谈笑风生。不过在我看来,那三首诗断然不可能是江寒所写,试想,那江寒倘若有如此才华,怎么会沦为云阳县的笑柄?” 殷千舟点了点头,“那三首诗词,估摸着是江震声所写,却把文名让给了江寒!一来,赚足了文名,二来,借钟离忧做暗香露……江震声,倒是好算计!” 殷千舟将手里的瓷瓶放在案上,又问:“翠云苑那场文会是个什么结果?” 殷连横沉吟道:“据二哥传来的消息,举办文会的正是那位九公主,举办文会除了附庸风雅之外,似乎也有借着文会挑选驸马的意思……若是其她公主要选驸马便也算了,偏偏这位九公主与当今太子一母同胞,极受宠爱…… 是以就连洛阳城的许多才子也闻名而至。顾清秋顾大儒甚至带着他的弟子袁斌来到云阳县。但如今看来,九公主似乎很中意三首《长相思》。” 殷千舟沉吟道:“这小子还真走了运势!竟然被这么多人看上,若是如此,想拿到这香露的配方还不能强来。” 殷荣冷笑道:“草包就是草包,终究骗不了所有人,只要江寒敢现场作诗,就必定会露出破绽!孩儿打算让云阳诗社在清明举办一场文会,再邀请江寒参与,借着文会揭穿此人的真面目!到时钟离忧和九公主也会认清此人,如此一来,我们就不必顾忌钟离忧了。” 殷千舟沉吟片刻后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那九公主是皇后所生,若是你能在文会上拆穿江寒这个人的真面目,并且获得九公主的青睐,于我们殷家多有裨益!” 殷荣愣了一下,道:“父亲,二伯不是在为三殿下效力吗?” 殷千舟淡淡道:“鸡蛋岂能放在同一个笼子里?此事你尽力而为,最主要的还是那暗香露的配方。若香露配方拿到手,我们的绵香坊就可以垄断整个市场!若是不能拿到手,必定会威胁动我们的香膏。” “孩儿明白。” 殷千舟道:“除此之外,也派人去查一查,他制作香露的材料从哪里来。” “孩儿知道怎么做。” …… 翠云苑,雅阁里,秦云眠捧着小脸望着窗外的月色,轻声道:“他那香露当真很好,四姐也很喜欢,宁国府和忠国府的大小姐也喜欢得不得了,他真的很会做生意呢!还有那三首为花而写的诗,也是极好极好……不过……那天他为什么不接受我的入股?” 坐在桌前大快朵颐的孟红裳擦了擦嘴角的油腻,道:“我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没听懂你在说什么?” 秦云眠一呆:“没有听懂吗?” 孟红裳道:“虽然我那天没去,但从你的讲述中,大抵能猜到他误会了什么……他那生意若想做大,鲜花是关键,云阳县里可没有什么大型种植花卉的地方。” 秦云眠眯着一双月牙似的眼睛:“父皇给了我一块封地,我让人都种上花卉,鲜花的问题就解决了,还有,也可以建一个作坊……换个思路,我可以把这片地租给他,直接做他的掌柜。” 孟红裳撇了撇嘴,说道:“公主殿下,如今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这么上心……不过,就因为几首诗词,你便喜欢上他吗?我的意思是,你会不会只是看着他的诗词,在心里把他想得太好,才会觉得有几分喜欢?” 秦云眠捧着脸,幽幽叹了一口气:“其实,我并没有因为这几首诗词便喜欢他,最多只是有一点点喜欢……但相比那些勋贵之后,他已胜过太多,与其选一个不喜欢的勋贵之后,倒不如自己作主。” 孟红裳觉得秦云眠这番话有些笃定了,江寒就算会做生意,怎么与勋贵之后相比? 但仔细想想,这人隐匿才华十余年,只为一朝拔剑,而这一朝拔剑,就用暗香露惊艳了多少人,这还真不是那些勋贵之后能做得到的。 “若真想让他成为公主驸马,终究会引来一些闲话,毕竟他如今只是一个商人……你也不想他让人说闲话吧?”孟红裳眼珠子转了转。 “你说的对,我打算请钟离大儒收他为弟子。”秦云眠轻声道,又蹙了蹙眉:“但钟离大儒却说,江寒的诗才不在他之下,要与他同辈论交……” 孟红裳轻笑道:“那就让他换个人拜师,比如,让他进显宗,你觉得如何?” 秦云眠睁大眼睛看着孟红裳,“你要收他为徒?” “大虞第一剑客,显宗宗主,怎么?我没有这个资格?”孟红裳道。 第二十六章云阳诗社的邀请 作为第一家香露铺子,仅是经营了三天,就给江寒带来了巨额的收入。 暗香露虽然定价高,然而却依旧供不应求,有些商人甚至转手就将暗香露卖到了十五两银子一瓶。 江寒忙得团团转,心想不行,自己真得雇几个人做个甩手掌柜,否则迟早都得忙死自己。 今天一大早他便出了门,到了东市的一家小酒馆。 酒馆前插着一根小旗,小旗上写着四个大字:邬氏酒家。 酒店很是冷清,门可罗雀。 “掌柜的,有人吗?”江寒提高嗓子喊了两声。 “有!”冷不丁听见嗷的一声,只见柜台后颠颠跑出一个小不点,在江寒面前一个急刹,睁着大眼睛巴巴的看着江寒。 江寒打量着面前的小女孩,六七岁的样子,小小的一只,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煞是可爱。 江寒摆摆手:“你家大人呢?” “大哥!有人来喽!”小不点仰着脑袋嗷了一声。 “来了。” 人还没看到,就先听见一个破锣般的声音,让江寒吃了一惊。 从里屋出来一个身高接近九尺、铁塔一般的汉子,脸上带着憨厚的笑意,搔了搔头,咧开嘴道:“这位客官要买酒?” 江寒抬头打量这汉子:“你家酒怎么样?” “客官稍等。”那汉子转头进了里屋,打了一两酒出来。 江寒尝了一口,味道寡淡,也就十几度的样子,比上次在酒楼里买的还要更差,不过用来蒸馏也无所谓。 “一斤多少钱?” “一斤四百文。” “我要一百斤,给我送货上门,可以吧?” 那汉子脸上顿时露出灿烂的笑容,今日遇上大客户了? “当然可以,客官留个地址,小人待会给你送去。” 江寒从怀里取出一两银子放在柜台上:“这是定金,地址是……” 留下地址后,他随口问道:“掌柜贵姓?” “小人姓邬,名文化。” 江寒愣了一下,邬文化?无文化? “你这名字……倒也有趣。” “嘿嘿,爹娘取的,人家都说好。”邬文化搔了搔头憨憨一笑。 “给我送货上门后,我付你剩下的银两。”江寒咧嘴一笑,看向那小不点,从怀里摸了颗糖递过去:“这是你妹妹?” 小不点看起来不太聪明,蠢蠢的样子,接过糖往嘴里塞,脸上很快就露出愉悦的表情。 “她是我的妹妹邬芸,与小人相依为命。”邬文化嘿嘿一笑。 他说着便进屋拿酒,但见他双手各提起一个大酒坛,毫不废力就抱到门口的牛车上。 江寒吃了一惊,这大块头好力气啊!这大酒坛一个得一百斤吧?就这么轻轻松松举起来了? “力气不错啊!你是练家子?” “不是练家子,小人自小生得一身蛮力。”邬文化嘿嘿一笑,许是江寒给了那小不点糖的缘故,他话也多了起来:“原想去从军打仗,赚个军功,可惜父母双亡,小人需要照顾家里幺妹,因此没去成,只好在这里开一家酒馆。” 江寒道:“做生意也可以,酒卖得怎么样?” 听到江寒这么一问,邬文化尴尬的搔了搔头,憨笑道:“不瞒公子,生意其实不太好,没什么人来买酒……小人正打算下月便歇了店,再另寻个生计。” 倒是个老实憨厚的……江寒看着邬文化目光动了动,他正缺些人手,这大块头倒是个合适的。 “若想找事做不如来帮我做事,我也打算酿酒,给你月俸二两银子,包吃住。” “这……”邬文化吃了一惊,月俸二两银子?这月俸也太高了吧?而且还包吃住? 邬文化有些心动,道:“公子此话当真?” “当然是真的,你若是愿意,带上你妹妹一块来找我。”江寒道。 邬文化搔搔头,有些犹豫道:“可是我妹妹饭量很大,怕吃穷了公子。” 江寒摆摆手道:“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能有多大饭量?我还养不起?好好考虑一下,若是愿意就来找我。” 离开了邬氏酒家,江寒心里寻思起别的事情,香露生意已经踏上正轨,至于那蒸馏酒,先搞两坛出来送给钟离忧,好好巩固自己和这位大儒的关系。 自己若是想做酒馆,或许还得用用这位大儒的关系。 还有,那间别院属实有些狭窄了,如今放了一大堆东西已经快堵满了,自己也需要换个大一点的院子了。 怀惴着各种心思,江寒回到了别院。 刚到门口,就有一个书生笑着迎上来:“江公子,你终于回来了,我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你是?找我有事?”江寒打量着那人。 “在下周康,是云阳诗社的人,江兄才华横溢,我想邀请江兄参加我们云阳诗社下月举办的踏青文会。”那书生笑道。 “啊这……”江寒愣了一下。 周康看着江寒,想起殷荣公子的吩咐,虽然对面前之人极其不屑,但还是挤出笑容,说道:“我们云阳诗社准备在清明节这天踏青采风,一来吸纳新成员,二来创作新诗词。江兄才华横溢,实是我们诗社看重的才子,是以特邀请江兄参加。” 江寒听了摇了摇头,在大虞,这种文人士子组织的文会多得很,清明节来一场,端午节又来一场,不过参加了有什么用?又不能赚钱。 他不喜欢这种无用的社交。 眼见江寒想要拒绝,周康急忙拿出请柬塞到他手里:“江公子,还请到时一定要前来,云阳诗社恭候大驾。” “哎,等等,我还没答应……”江寒没反应过来,周康就走了。 他看着手上的请柬皱了皱眉,自己哪有空参加什么文会?有那时间,自己还不如去逛逛青楼呢! 进了院子,随手将请柬塞入废纸篓,江寒忽地想到什么。 哎,提起逛青楼,自己还没去过呢! 好不容易来到这个世界一趟,总要到青楼见识见识世面、欣赏欣赏风土人情吧? 秦淮楚馆,眠花宿柳,男人的梦想啊! 要不,今晚就去长长见识? 江寒摸着下巴寻思道。 第二十七章凝艳坊 古代生活有什么乐趣? 没有电子产品,没有丰富的夜生活,娱乐活动相当匮乏。 入了夜后就只剩下风月场所可以消遣的。 云阳县可是有许多的秦淮楚馆的。 江寒摸着下巴,穿越一趟,总得去见识下世面吧? 江寒很喜欢季羡林老先生说过的一句话,我今生没有别的希望,我只希望,能多x几个女人,和各地方的女人接触。 云阳县虽只是神都的附郭县,然而却颇为繁华,物产丰富。 云梦湖便坐落在云阳县之东,云梦湖畔便有一片烟柳之地,秦楼楚馆相竞,彩旗飘飘。 每到夜晚的时候,便有大量的马车、轿子来到这里,下来一个个文人士子。 这片秦楼楚馆中若说名气最盛的青楼莫过于桂月楼和凝艳坊。 这两座青楼占地最大、装潢最好,里面的女子也最好看,消费也自然最高。 江寒踏进这条烟花巷子,就被震惊到了,两边都是旌旗飞扬的青楼,姿色佼好的秀女站在楼上,瞅见穿华服的便挥挥手中彩帕,娇声道:“公子,上来小酌两杯呀!” 江寒迈步向凝艳坊走了进去,今晚来凝艳坊也不全是为了消遣,而是为了打听一些消息。 自己的香露铺子开张,对于那些香膏坊而言便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他总得了解洛阳城有多少家香膏坊,背后又有什么势力。 青楼自古是消息集散地,来这里能打听到不少消息。 当然最主要的目的,却还是用批判性的目光审视万恶的封建社会下的青楼! 增长自己的见识。 一踏进凝艳坊,江寒就遭到了热情的接待。 穿得花枝招展的老鸨招呼着江寒来到大厅,只见许多身穿薄纱长裙的漂亮小姐姐陪着客人玩着射壶,作诗的游戏。 “这位公子是第一次来的?我们凝艳坊的姑娘可是很会伺候人的,您瞧挑两个喜欢的?”半老徐娘咯咯直笑,挥了挥彩帕,五六个楚腰纤细的姑娘就围了上来。 这让江寒多少有些燥热,不过上辈子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并没有因此就上头。 他挥了挥手道:“听说周韵姑娘才色双绝,尤擅吹萧,本公子今晚是来听萧的。” 他没忘了自己的目的是来凝艳坊探听一些消息,顺带看看能不能把香露卖到青楼来。 周韵是凝艳坊最有名气的花魁,号称才色双绝,而且很擅长吹萧,不知多少文人士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这样的一个花魁,不仅知道很多消息,而且也很有钱。 见世面,赚钱两者不误。 “原来公子也是为周韵而来的,不过想与周韵共度春宵,可不是有银两就行。”老鸨一边给江寒斟酒,一边把身子贴上来。 老鸨虽然已经是三十多岁的年龄,但年轻时也是个花魁,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江寒喝了一口酒压住心里的燥热,道:“哦,怎么说?” “周韵娘子喜欢诗词,待会可能会做一些诗词上的游戏,倘若公子能在诗词上令周韵倾心,便能成为周韵姑娘的入幕之宾。”老鸨笑道。 自古以来青楼与文人学士挂钩,凡是花魁必定是文采过人的,想要睡到花魁,光靠砸钱还不行,还得靠自身的才华。 这周韵作为凝艳坊的头牌,自然只有那些名流才子才能成为她的入幕之宾。 这时候大门打开,又有几个身穿锦衣的公子走进花厅。 “哟,是顾少爷来喽!顾少爷,您可是许久未曾来过了,今日是为了周韵来的?”老鸨迎了出去。 江寒抬头看了过去,有些眼熟,是顾惜柔的弟弟,顾庭,险些就做了自己的小舅舅。 “不错,本少爷今日确实为了周韵而来,我还约一些朋友过来,你快去给我准备几壶好酒!”顾庭大步往里走,抬头间便瞅见了江寒,脸色顿时变了变。 江寒?他怎么在这里? “这年头真是什么傻子都能来到这种地方,莫非是想来诓骗凝艳坊的姑娘?”顾庭看着江寒阴阳怪气的笑道,顿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傻子在说谁!”江寒猛拍桌子,怒目而视。 “傻子在说你!”顾庭笑道。 “不错,傻子在说我。”江寒面露微笑。 顾庭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大怒道:“哼,本少爷懒得与你这种人耍嘴皮子!居然还有脸来凝艳坊,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癞蛤蟆骂谁呢?” “癞蛤蟆骂……”顾庭险些脱口而出,连忙闭嘴,恶狠狠地瞪了江寒一眼,“哼,牙尖嘴利的东西!别以为你那暗香露卖得好,终究是一个小商人!” 放完狠话,顾庭便进入一间天字号房。 这姓顾的有点嚣张啊……江寒一边听着靡靡之音一边打量着周围的客人。 这么多文人来这里,还真是百鸟朝凤,今晚凝艳坊里的姑娘想必都是井井有条的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在万众瞩目之下,那位花魁周韵才来了。 但见周韵款款行来,莲步轻移。 屋里的众人都停止说话,纷纷看着她。 周韵身穿薄纱衣裙,裹胸罩着轻纱,隐约可见沟壑。她双腿高挑,楚腰纤细,模样儿妩媚中带着清冷。 这周韵论容貌其实与江晴烟是同一个级别的,但却更大。 不管是年龄还是其它地方。 不愧是凝艳坊里的头牌花魁。 “诸位公子,妾身有礼了。”花魁小娘子微微行了一礼,声音清脆妩媚,如珠落玉盘,让人耳朵痒痒。 仅仅这一句话,就让许多客人看得眼睛都直了,仿佛要钻进花魁的裙底。 花魁娘子顾盼生情,浅笑嫣然,道:“诸位公子久候,让妾身讲一个笑话与君一乐。” “却说有一闲汉咽糠而出,忽遇大老官,留家早饭。答曰:‘适间用狗肉过饱,饭是吃不下了,有酒饮几杯。’既饮,忽吐而糠出焉。主见。惊问曰:‘你说吃了狗肉,为何吐此?’其人睨视良久。曰:‘咦,我自吃的狗肉,想必狗曾吃糠来。’” 花魁娘子的笑话将众人逗得哈哈大笑,气氛也逐渐热烈了起来。 她顾盼生姿,直接让一些书生狂流口水。 眼见气氛热烈,周韵柔声道:“诸君前来捧场,妾身不胜感激,今宵良辰好景,岂可无诗词助兴? 若哪位公子愿意为妾身写作诗词,能令妾身倾心,妾身愿迎入里厢,扫榻以待,夹道相迎。” 闻言,客人们顿时激动,这是青楼的规则,如果能够作出上好的诗词,赢得花魁的芳心,便能成为花魁的入幕之宾,和花魁共度良宵。 若是能因一首诗词成为花魁的入幕之宾,不仅可以软玉温香抱满怀,而且也能成为吹嘘的资本。 而花魁得到才子的诗词,也有利于自己的名声。 “在下顾庭仰慕周韵娘子已久,有诗献上!” 这个时候,顾庭从天字号房里走出,朗声道。 “顾公子请。”周韵轻声道。 顾庭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远山眉黛聚峰长,楚腰纤细身段袅。妆罢沐浴春风中,倾城一笑千金少!” 一首诗落下,当即有许多人高声叫好,紧接着掌声雷动。 江寒看了顾庭一眼,啧了一声,这小舅子……买了不少捧哏啊! 他这首诗倒也不能说很差,但也不算出色,属于中规中矩。 但竟然有这么多人喝彩鼓掌,显然是买的捧哏。 周韵眸子清澈,轻声道:“公子才华出众,此诗实教人欢喜!” 吹捧了一句后,她便环顾四周,微笑道:“可还有何人愿意吟诗诵词?” 顾庭昂首挺胸,笑道:“顾庭只是抛砖引玉,接下还得看诸位的,诸位请吧!” 话虽说得谦虚,但他脸上却露出洋洋得意之色。 知道他的身份后,客人们自然不敢跟他争。 顾家在云阳县也颇有势力,何况顾家如今又与殷家联姻,谁敢得罪顾庭? 眼见四下无人作诗,周韵微微蹙眉,又问道:“可有人愿意作诗?” 依旧无人回应,顾庭面露笑意,今晚花魁娘子就是他的了! 周韵幽幽叹了一口气,道:“既然诸位公子并无诗词,那就……” 然而便在这时,江寒却站了起来,笑道:“周韵姑娘,在下有一词相赠。” 他特意沉默到现在,主要是为了让顾庭乐极生悲,恶心他一下。 周韵顿时看向江寒,心里有些困惑。 云阳县的才子她都认识,这人很是陌生,难道有把握赢过顾庭? 顾庭也是才子,那首诗算得上中规中矩,想要赢过他可没有那么简单啊! 顾庭脸色一沉,恶狠狠地瞪了江寒一眼,嘲笑道:“哟,江院君的傻儿子也会填词么?本少爷倒要看看,你能作出什么词!” 江寒看也没看顾庭,看着周韵道:“江某便作《浪淘沙》一首,相赠周韵娘子!” 他缓缓道:“素约小腰身,不奈伤春。疏梅影下晚妆新。袅袅娉娉何样似,一缕轻云。” 词的上半阙诵出,在场的客人顿时来了精神,窃窃私语之声顿时消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江寒身上。 这上半阕词婉约细腻,描述了一个香艳慵懒的美人形象,与花魁娘子极为符合。 花魁娘子眼睛一亮,心中无比惊愕,看着江寒流露出一丝意动之色。 这上半阕词竟然如此之好,如此之婉约!已经完全胜过了顾庭那首诗。 江寒故作沉吟之色,缓缓吟诵道:“歌巧动朱唇,字字娇嗔。桃花深径一通津。怅望瑶台清夜月,还照归轮。” 当词的下半阙吟诵出来时,现场一片寂静,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第二十八章一首艳词惊四方 所有人都沉浸在这首词的意境当中,细细品味了起来。 这首词细腻生动,文采艳丽,一个娇羞少女的形象跃然纸上,绝对算得上一首好词。 周韵也是心神颤动,这位公子竟然有这么好的才华。 有客人忍不住张口喝彩:“好词,好词!” “这是一首极好的艳词!我敢说,就算是洛阳城那位擅写艳词的四大才子之一的袁斌袁公子也写不出这种词!” “啊,桃花深径一通津,这……这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三楼的走廊里站着几个人,正看着花厅的方向。 为首是一个身穿青衣的俊美少年,道:“好一首艳词!那人是谁?” “回四殿下,他是江寒,你忘了吗?” 四公主昭月顿时蹙起了柳眉,仔细打量一下,果然是江寒。 九妹明显已经看上了这个人。 母后知道九妹在翠云苑举办文会之后只是笑而不语,并未干涉。 以母后对云眠的宠爱,说不定真有可能让这少年成为妹妹的驸马。 结果这厮却跑到凝艳坊来消遣。 当然,文人士子到青楼寻欢作乐是很正常的事情,这江寒有才学,来这种地方也不奇怪。 何况江寒与九妹八字还没一撇。 传闻中此人对顾惜柔一往情深,后来被顾惜柔悔了婚,因此才显露出真正的才华……或许正是因为遭遇情伤,性情大变,方才会来这种地方消遣…… “四殿下,这江寒的确有才学,就连周韵对他这首词也极为喜欢……”四公主昭月身旁的侍女低声道:“周韵是咱们的人,要不要让她拒绝接江寒的客?” 四公主秦云栖道:“藏剑十年,只待一朝出鞘,这个人极擅隐忍,他来青楼,或许不只是单单为了消遣。让周韵探探他的底吧,看看他还有没有什么惊人之举。” “是,殿下。” 秦云栖将目光从江寒身上收回,她对这个少年越发好奇。 …… 周韵朝着江寒微微一福,柔声道:“公子这首诗婉约细腻,实教妾身喜欢!若公子不弃,请随妾身移步闺房,与妾身小酌,妾身愿为君吹奏萧曲。” 江寒并不惊讶花魁娘子的反应,想要打动青楼女子就需要用婉约词,易安居士的艳词还怕打动不了花魁娘子? 他对于喝酒并不感兴趣,但吹萧什么的倒是可以。 毕竟他是一个喜欢音乐的人。 “周韵娘子才情横溢,江某正想与姑娘坐而论道。” 便在这个时候,顾庭却猛拍桌子道:“等等!” 周韵看向顾庭,微微蹙眉,轻声道:“顾公子,你的诗固然很好,但这位江公子的词却更胜一筹,还请公子理解。” 顾庭瞪着江寒一眼,道:“哼!周韵姑娘莫让他骗了,此人乃是云阳县有名的傻子,这首诗说不定是他从哪里剽窃而来欺骗姑娘的。” 江寒轻笑道:“你说我剽窃,有证据吗?” “哼,我虽然没有证据,但据我所知,你连童生也没考上的草包,怎么可能写出这种词?必定是你从别处剽窃而来诓骗周韵姑娘的!除非你能证明这首词是你写的。”顾庭大声道。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侧目,看着江寒。 江寒一听乐了,他以为这顾庭有什么高论,原来是胡搅蛮缠这一套? 自己可不会陷入自证陷阱。 江寒轻笑道:“你怀疑这首词不是我写的,就要我拿出证据……既然这样,我现在怀疑你是我的儿子,也请你拿出证据证明你不是我的儿子。” 顾庭怒道:“小爷叫顾庭,你姓江,小爷怎么可能是你儿子?” “谁知道呢?或许是你认贼作父呢?” 江寒摊手道:“你既然说不是,证据呢?按你的说法,没有证据,你就是我儿子。” “你……”顾庭大怒拍桌。 江寒道:“不过,我可以给你个自证的办法……我儿子屁股上有颗痣,你脱了裤子给大伙看看,若是没有,就证明你不是我儿子。” 众人顿时哄堂大笑。 顾庭可不会傻了吧唧的脱了裤子,就算没有痣也丢尽脸面,何况万一有那岂不是承认自己是江寒的儿子? “你……牙尖嘴利!” 江寒淡淡道:“你证明不了你不是我儿子,难道你就是我儿子吗?大伙都知道这不可能,我总不可能小小年纪就生下你这么一个好大儿吧? 所以就算我没办法拿出证据证明这首词是我写的,也说明不了什么。更何况这首词是我当场为周韵姑娘所作,你们若是能从书上找出一样的,再说我剽窃不迟!” 众人面露思索之色。 “如此说来也是,总不能别人怀疑就要自证清白吧?” “这首词今日之前我闻所未闻,是他写的没错。” “顾庭比不上人家就出言诬蔑,有点下作了吧……” 周韵看着江寒美目闪烁,她没想到面前这少年竟这么聪明,顾庭存心刁难,江寒却没有陷入自证陷阱,反而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顾庭终于反应过来耍嘴皮子说不过江寒,恶狠狠的瞪着江寒道:“姓江的,你给小爷等着!” 放完狠话,他便灰溜溜地离开了。 江寒面露微笑,这小舅子,就这点攻击力?没劲。 …… 周韵朝江寒走来,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柔声道:“江公子,请随妾身入内小酌,公子万不可推辞。” 说完便款款离开了花厅。 “好。” 江寒跟着婢女往里走,很快便来到一间温暖如春的雅间里。 雅间里陈设典雅,架子上摆放着一些金玉古玩,案上香炉幽香阵阵。 “江公子才华出众,词句艳丽,不输那京都四大才子之一的袁斌。”周韵满脸春色,眸子流淌着绵绵情意,娇艳动人。 也许是屋子里温度高,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江寒感觉腹中有些燥热,伸手解下外袍散散热。 花魁娘子脸上涌起两团嫣红,咬了咬娇艳欲滴的唇瓣,说道:“公子,不妨让妾身为你吹萧助助雅兴?” 啊……这么直接的吗? 江寒懵了,这位花魁娘子也就二十三四岁的样子,香肩胜雪,雪颈修长,玉兔半露,本就颇具诱惑。 再加上那一双眼睛含情脉脉,当真看得让人心里发痒。 而她的唇薄而润,色鲜而不艳,张口说话时能隐隐见到两排细细的贝齿。 但很快江寒就发现自己会错意了,人家真的是吹萧! 周韵拿起一只玉箫,便凑到嘴边吹奏起来。 不得不说,她的萧曲能出名也是有原因的,吹得是真好,江寒听得沉浸其中。 第二十九章《蝶恋花》! 一曲吹完,周韵放下玉箫,微笑道:“江寒公子,妾身吹得怎么样?” 江寒点头道:“我不识音律,却能沉浸其中,周韵姑娘技艺果然高超。” 周韵双颊发红,道:“公子可从萧声中听出什么?” 这就是在考江寒了,若江寒答不出来,那今晚就坐一晚上。 若江寒能答得出来,也是做一晚上。 江寒沉吟道:“姑娘萧声如泣如诉,江某一时如入深林古刹,一时又如入桃花潭水,一时又如入兰花幽谷……姑娘似乎有一番心事诉而不得,只能寄托于萧声当中。” 这番话纯属是扯淡,他哪里听得出萧声里有什么心事,只是猜想身在青楼的女子难免会有不能说的事情,是以才这么说。 周韵神情一动,眼睛顿时红了,痴痴看着江寒:“公子还说你不识音律……” 花魁娘子的眼神快拉丝了。 江寒倒了杯茶一饮而下,压制心里的燥热,随意寻了个话题:“周韵姑娘才色双绝,多少文人商贾愿意为你一掷千金,就没有谁愿意为你赎身?” “唉,那些文人商贾看上的只是妾身的名气和容貌,都是逢场作戏,岂得真心?”周韵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何况妾身如今色衰年老,再过两年,便是蒲柳之姿,还有何人喜欢?” 周韵说的有些夸张了,她才二十二三岁,离色衰年老还早得很。 但这个世界女子嫁人普遍都比较早,有些女子十三岁便嫁人,十四岁便生子,二十岁已经算得上大龄剩女了。 周韵的黄金年龄也快过了。 江寒吹捧道:“周韵姑娘容色无双,再过两年依旧美艳动人。” 周韵噗哧一笑,更加娇艳动人,她心里欣喜,嘴上却道:“公子说笑了,远的不说,便说那桂月楼的花魁楚仙儿,有青蛇腰美名,名气便不输妾身!何况妾身如今已经二十有三,而楚仙儿方才十八,再过两年,便被得别人压下去了。” 楚仙儿?青蛇腰?有空得去见识见识……江寒存心吹捧,花魁娘子很快就满脸喜色,眼睛流露着绵绵情意。 周韵咬了咬娇艳欲滴的唇瓣,道:“公子,时候不早了……可愿与妾身共赴巫山,席卷云雨?” 共赴巫山,席卷云雨? 好家伙,说得这么文雅。 江寒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俗话说少女少女,翻云覆雨。 面前的少女貌美身柔,又是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江寒岂能忍得住? 看到江寒这个紧张的样子,周韵微微愣了一下,粉唇微嘟:“公子莫非未曾人事?” 啊这,我这辈子确实还是个处男……江寒尴尬的神色看在周韵眼里,她脸上流露出喜色,含羞带喜道:“便让妾身侍候公子吧!” 江寒忙道:“等等,周韵姑娘,其实我今日来此,其实还有一个目的。” 周韵一愣,问道:“公子有话,不妨直说。” 江寒道:“周韵姑娘适才所说,不无道理。桂月楼的楚仙儿若论容色,未必比得上姑娘,但却比姑娘年小几岁…… 再加上这些年各种秦楼楚馆迭出,培养的花魁一个又一个,周韵姑娘虽然才色双绝,却也难以力压群芳。 文人雅士固然爱美,却喜新厌旧,若再过得几年,再出现一些花魁,又有谁记得姑娘?最后恐怕难免嫁作商人妇。” 周韵幽幽叹了一口气,江寒这番话虽然扎心,却说的有道理,说道:“公子说的是,这也是无可奈何。” 江寒笑道:“我有一计,不仅能使姑娘力压群芳,甚至能让姑娘名扬天下。” 闻言,周韵也是动容道:“公子莫不是跟妾身开玩笑吧?” 江寒道:“姑娘用过香膏吗?” “自然用过。” 周韵点了点头,抱起一个妆匣,打开后里面是瓶瓶罐罐的香膏。 江寒微笑道:“我送给姑娘一件东西。”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个琉璃瓶子,送到周韵手里。 周韵好奇的拔开木塞,凑到鼻尖轻嗅,眼睛亮了起来,抬头看着江寒,惊喜道:“公子,这是……” “这是暗香露,此物倒也未必就一定胜过香膏,但花香更特别。”江寒道。 周韵道:“妾身听说过此物,此物卖得很贵,却供不应求……不过,仅凭此物,也不能让妾身力压众芳吧?” 江寒轻笑道:“当然不能仅凭暗香露……姑娘可知花魁最重要的是什么?” 周韵沉思了片刻,说道:“是才华。” “不错,是才华。”江寒点头道。 能成为花魁光靠容貌是不行的,还得靠自身的才华,花魁卖的已经不是色,而是才华了。 江寒道:“每位花魁都有擅长的才艺,周韵姑娘萧曲无双,却难以传扬太广……但倘若有一首为姑娘而作的诗词扬名洛阳,姑娘亦会跟着扬名,届时,仅凭着这首诗词,便能让姑娘的地位屹立不摇,令无数读书人闻名而至。” 周韵认真的听着,点了点头,轻轻叹了一声,说道:“公子说的不错,可惜好的诗词难得,想要扬名,哪有那么容易?” 江寒道:“周韵姑娘,我的才华如何?” 周韵一愣,沉吟道:道:“公子才华横溢,是妾身见过的才华最好的人。” 江寒笑道:“我若为姑娘作词一首,使得姑娘扬名天下,成为洛阳城第一美人,姑娘以何报我?” “这……”周韵愣住了,虽然她见江寒作过词,那首词也不错,但还远远没有可以达到扬名天下的地步。 江寒这番说,也未免太过自信了吧? 周韵道:“公子,诗词一道并非容易,用一首词……” 江寒笑道:“既然姑娘不信,请姑娘取笔来。” “公子稍等。”周韵点了点头,拿来文房四宝。 江寒拿笔在手,看了一眼周韵,便挥墨书写:《蝶恋花》! 周韵看了一眼,好辣眼睛的字! 但再看第二眼,整个人就僵住了。 待江寒写完后,周韵娘子娇躯僵住,微微颤抖,猛地抬头,眼眶发红,已经蓄上泪水:“公子……你这首词,让妾身好伤心呀!” 第三十章四公主的算计 花魁娘子没想到江寒竟然会写出这么伤心的句子! 这些诗句伤心到极致,充满化不开的愁绪! 尤其最后的那两句更是直触心灵,让她心肝一颤。 周韵眼眶发红,看着江寒道:“公子这首词,实在,实在好扎妾身的心。” 江寒看着周韵笑道:“凭此词,能否让姑娘扬名?” 周韵却没有回答,而是扑到江寒怀里,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软玉在怀,双手所触皆是美人的娇躯,鼻尖所嗅是美人的芳香,江寒两个头一个大。 周韵哭了一阵后,才控制住了情绪,道:“公子这首《蝶恋花》实在令人肝肠寸断……若传将出去,青楼女子要妒忌死妾身了!” 不错,花魁娘子还是有眼力的……江寒笑道:“有了这首词,姑娘名声必定大振,成为大虞第一美人也不是不可能。倘若我再单独为你发明一种香露,只有你能用,那么姑娘还需担心被其她女子压过吗?” 周韵身子发颤,起身对江寒深深一福,感动道:“公子与妾身初次相见,却作词相赠,妾身……真不知该如何报答公子的恩情!” 江寒自然也不是单纯的要捧这位花魁娘子,主要是征服了这位花魁娘子,就搞定了一个消息渠道。 不管做什么,消息都是相当重要的,一位头牌所知道的东西太多了。 江寒伸手将她扶起,说道:“姑娘不必如此,我与姑娘一见倾心,区区一首词又算得了什么?” 花魁娘子含情脉脉的看着江寒,道:“公子如此待我,妾身要报答公子。” 说着,她便投入到江寒怀里,一双玉兔在江寒胸前压扁了。 江寒抚摸着花魁娘子的后背,心中一荡,有些激动了。此情此景不激动还是男人吗? 但就如电视剧上男女主要接吻必有人打断一样,门外忽地响起了敲门声:“姑娘,那人来了,要见姑娘。” 花魁娘子一怔,脸色变了变,道:“知道了。” 她看向江寒,面露无奈之色,道:“公子等等妾身,妾身有事要去忙一下,待会便回来。” 江寒道:“好,姑娘先去吧!” 待花魁娘子离去,江寒摸了摸鼻子,到底是什么人要找周韵?难不成是顾庭来找麻烦了? 不应该,凝艳坊能成为大青楼,背后也是有后台的。 应该是别的事。 好事多磨。 江寒倒了杯茶,慢慢饮着,耐心等待周韵回来。 …… “见过四公主。” 一间茶室里,周韵跪在地上,心中充满了震惊,四公主怎么亲自到这里来了? 昭月公主微微眯着眸子,道:“在你房里的那个人是谁。” “回殿下,他是江寒。”周韵答道。 “他……做了什么?”昭月公主道。 做了什么?还能做什么?周韵抬起头,表情困惑,随即答道:“他今日来到属下的院子……” 当即一五一十地将今晚发生的事情说将出来。 昭月公主眸子微微眯了起来,“他找你,便是为了让你扬名?” “是,江寒公子才华横溢,给属下写了一首词。”周韵答道。 昭月公主眼中光芒闪烁,江寒果然不只是单单为了消遣,是想从周韵这里得到一些消息。 这个人倒是个聪明人! 暗香露大卖之后并没有得意忘形,他知道往后的路不好走,所以并没有急着做大暗香露,而是来青楼打听云阳县以及洛阳城里一些势力的消息,了解他的竞争对手。 他稳扎稳打,慢慢步局,知道知己知彼方能让对手狗殆。 果然,他这十几年来故意藏锋,为的就是一鸣惊人。 若只是一个寻常商人,纵使有些才华,四公主也不会放在眼里,但这个少年做事有章法,步步为营,却让四公主深为赞赏。 在之前,四公主觉得暗香露虽有奇特性,但还难以战胜绵香坊,如今却觉得若让这少年继续下去,暗香露必将取代绵香坊。 “他给你写了一首什么样的词?”四公主问道。 周韵道:“那是一首《蝶恋花》……” 她将此词诵出。 听完后,四公主眼中异彩连连,道:“好词!好词!这首词不输于那首《长相思》!” 与《长相思》相同,这首词写的也是相思之情,却依旧能让她感动惊艳。 四公主身旁侍女司棋也是眼睛一亮,道:“殿下,这首词当真极好!周韵得了这首词,必定扬名洛阳城……这江寒,好舍得啊!” “殿下,此人……难道殿下要对付他?”周韵想到什么,脸色一白。 这位四公主手下势力极广,甚至比太子还要强,若非是女流,都可以争一争皇位。 若她想对付江寒,江寒就完了。 四公主摇了摇头,说道:“此人,是个可造之才!你多留意他,本宫有朝一日或许会用上此人。” 周韵这才松了一口气:“是,殿下。” 四公主道:“你这就回去,莫让他起疑。” 忽地,她想到了什么,微微蹙眉:“你待到五更天再回去吧!” 终究是九妹看上的人,说不定未来就是九妹的夫婿……不能让周韵先用过。 要是别的女人就算了,偏偏周韵是她的下属,如果是周韵用过江寒,她会感觉对不起九妹。 待周韵离去,四公主道:“司棋,说说看,他为何要将此词送给周韵?” 司棋沉吟道:“喜欢周韵的容色?不,不对,此人不是这么肤浅的人……若此人当真好色,也不会埋没这么多年。 难道他知道周韵是咱们离明司的人?也不对,周韵的身份除了我们,谁也不知道……等等,他是想借周韵掌握一些消息?” “不错。”四公主点头道。 司棋深深吸了口气,道:“以词打动周韵,再把周韵培养成大虞第一名姬,为的自然是帮他收集各种消息,以方便他对付他的竞争对手!这江寒,与传闻中愚蠢不堪的形象截然相反!只可惜,他没有料到周韵会是我们的人。” “让司剑关注下此人。”四公主道。 “是,殿下。” 第三十一章救人 深夜,江寒一个激灵,从床榻上醒来,看了看身旁空空如也的床榻,叹息一声,只能闭上眼睛重新入睡。 翌日一早,江寒就醒了过来。 周韵见他醒来,歉仄道:“公子,昨晚实在有事,不能陪伴公子身边,妾身实在抱歉。” 看来真的有什么事……江寒道:“姑娘没事就好。” 虽然美人很好,但江寒也没急着要将她吃下去,来日方长嘛!他也不是急色之人。 “妾身下次定要好好向公子请教诗词之道。”周韵轻声道。 “好,过两日再来找姑娘。” 江寒离开了凝艳坊,往家走去。 一边走着一边想一些事,昨晚自己虽然没吃成花魁娘子,但给花魁娘子留下深刻印象,以后想知道一些消息就容易多了。 昨晚作的那首词不错,应该很快就会流传出去……这有利于自己的名气。 今天他准备弄几坛蒸馏酒出来,一方面是暗香露卖完了,需要高浓度酒精,一方面则是送两坛给钟离忧。 后续暗香露想要做大,或者想开酒铺,都需要用到钟离忧的名号。 也不知道那邬文化把酒给自己送来了没。 想了想,江寒便前往邬文化的酒家,倒不是怕他收钱跑路,而是打算亲自去催一催。 他还未来到邬氏酒家,就看见前面河边围着一大群人,人群中有个高高壮壮的身影嚎哭着。 “这孩子瞧着也就六七岁,怎么会失足落水,实在太可怜了。” “他们兄妹俩相依为命,怎会出这种事?” “已经没呼吸了,活不成了。” 围观的众人指指点点。 江寒皱了皱眉,挤进人群,便看见邬文化跪在妹妹邬芸的尸体前,一边嚎哭,一边用力扇自己的脸。 “出了什么事?”江寒蹲在邬文化身旁,看了看邬芸惨白的脸。 邬文化抬起了头,嚎哭道:“我妹妹,我妹妹让人溺死了……我要去给妹妹报仇!” 大块头虎目含泪,攥紧拳头,咬牙切齿。 江寒一惊,道:“怎么回事?” 邬文化道:“昨日我接了公子的生意,准备好了酒,原想今天就给公子送去,谁知今早来了些人,警告我不能将酒卖给公子,哪有不让人做生意的道理?我跟他们理论,他们却放下狠话说要让我后悔。 我没有在意,自顾去忙,没多久,便发现妹妹不见了,找来时发现在河边失足了!我妹妹从不到河边来,一定是那伙人动的手,我一定要去找他们报仇!” 邬文化两眼发红,满脸悲怒之色,起身便要去找仇人。 “等等。”江寒清理了邬芸口鼻的污物,伸手解开她的衣带,伸手覆上她的胸口,用力按压着。 “公,公子……你这是在做什么?”邬文化愣愣的看着这一幕。 江寒道:“你妹妹也许还有救。” “啊,公子,你,你说真的?”邬文化此刻就像身处激流之中的人突然看到一根大横木,自然要死死抱住。 哪怕妹妹已经没了呼吸,可是有一丝可能他也会牢牢抓住。 江寒一边按压一边叫道:“过来,往她嘴里吹气!” 邬文化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还愣着干嘛?”江寒喝道。 此刻他身上仿佛有一股难以抗拒的威严,邬文化竟难以生出抵抗之心,凑过去往邬芸口里吹气。 旁边围观的人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 “这是在做什么?” “对着尸体做这种事,这也太……” “这位公子,你不会救人莫要乱来,糟蹋尸体是罪过啊!” 江寒没理会那些人,继续给邬芸做心肺复苏。 “人都死了,这是在作践尸体啊!死后还不得安生。” “这怎么可能还能活,大块头,莫让他给骗了!” “咦,他不就是暗香书院江院君的儿子江寒吗?” “就是那个文不成武不就,经商倒闭,又被退婚的傻子?” “别让这傻子骗了,他这是在糟蹋你妹妹的尸体呢!” 围观的人的话语,以及妹妹一动不动的身体让邬文化心里的希望一点一点的破灭。 想到妹妹被人溺死,他就目露凶光,若妹妹死了,他一定要找那些人报仇! 人群中还站着一个青衫少女,少女怀里抱着一柄长剑,正冷冷瞧着这一切。 她是四殿下的下属司剑,奉了命关注江寒。 看到江寒对一具尸体做出这样的事,司剑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按查到的消息,这江寒也不算傻子,怎么不知人死不能复生的道理? 按压小女孩的胸口,莫非是趁机猥亵? 便在这时,江寒的手再一次按压下去,女孩的胸膛起伏了一下,“咯”的一声,嘴中吐出了一口水,紧接着又轻咳两声,出现了微弱的呼吸。 “芸儿!”邬文化看着小姑娘慢慢睁开双眼,惊喜若狂。 “活过来了?” “真的活了?” “这……真的活了!” 围观的人纷纷惊呼,脸上充满难以置信的神情。 明明已经断气的人,被这位公子按压几下就活过来了? 这公子莫不是神医降世? 司剑也是愣了一下,随即蹙起了眉头。 邬文化把小不点搂在怀里又哭又笑,发现妹妹的的确确活过来后,他对着江寒便跪了下来,磕头道:“公子救我妹妹,小人今后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公子的恩情。” 江寒将他扶起来,道:“你说今早是谁找你?” 邬文化回忆了一下:“是一个年轻的公子。” 江寒想了想,脸色顿时阴沉了下去,应该是顾家顾庭干的! 昨晚顾庭就说过要报复自己,只是他却没想到这厮竟然报复到邬文化头上。 估计是查到自己买了酒,想断了自己的酒,邬文化仍然要卖,于是就溺死邬芸。 江寒想了想,挤出了人群。 “公子,你要去哪?”邬文化忙跟了上来。 “找动手的人算帐。” “我跟公子一块去!”邬文化气愤填膺,若没有这位公子,妹妹已经死了,自己非得狠狠揍那人一顿不可。 第三十二章县衙 江寒看了一眼大块头,心想待会若是打起来,倒是有人帮忙。 于是也没拒绝。 他先带着邬芸回自己家里,交给江睛烟照顾,才带着邬文化离开。 “顾少爷今日到哪里消遣了?”来到顾家门口,江寒走上前询问门房。 “少爷去了明煌茶楼吃茶听戏。”门房以为是少爷的朋友。 “约了几个朋友?” “三四个。” “好。” 江寒点了点头,带着邬文化就前往明煌茶楼。 明煌茶楼上,顾庭正和几个好友一块喝茶听曲,忽地就看到两个人朝他走来。 正是江寒和东市那家小酒馆的傻大个。 “哟!这不是江院君那个傻儿子吗?怎么?来找小爷有事?”顾庭道。 “今天是你让人动的手?将他妹妹溺死?” “倒是找上门来了!不错,是又怎么样,你奈小爷如何?有本事就告到府衙去,看看府衙能不能把小爷……哎呀!” 顾庭话还没说完,一张板凳便迎面劈了过来,他身子一晃,直接栽到了桌子下面。 顾庭惨叫一声,捂着头叫道:“敢,敢打小爷……来人啊!把他们给我往死里……” “打”字还没说出口,江寒就一板凳呼在他脸上,只听得他一声惨叫,后面的话顿时说不出了。 茶楼上的家丁懵了一下,待到自家少爷被打倒在地才反应过来,向江寒扑了过去。 邬文化也动起了手,冲进人群胡乱挥拳。 茶楼里顿时乱成一团。 司剑一直在跟着江寒,关注着他的举动,事无巨细地记录在随身的薄子中。 九公主很是喜欢此人的才华,四殿下也很欣赏此人的心思,但司剑此刻看来,此人行事却过于莽撞了。 得知谁是凶手后,二话不说就带着那傻大个打上门来,丝毫没想过这么做会惹到官司。 这种行为,极其不智! 看着茶楼上惨烈的场面,司剑蹙起了眉,那邬文化当真天生神力!五六个家丁在他面前就像五六只猴子,随意一拳就摞倒在地。 至于那江寒,就有些不讲武德了,偷袭了顾庭后就把他按在地上一顿王八拳。 江寒一通王八拳挥得虎虎生威,打得顾庭惨叫连连。 “你还真是一点拟人的事也不干啊!对那么小的一个姑娘动手,还有没有.人性?” “我跟你姐还没退婚时对你这个小舅子也不错啊,青楼里输了场子就玩阴的?今日不把你打得你妈都不认识你,老子不姓江!” “不是要报复我吗?快快起来跟老子公公平平大战三百回合。” 顾庭被打得抱头惨叫,公公平平?你先把手上的板凳放下啊! “姓江的,你敢打小爷,小爷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你奈老子如何?有本事就告到府衙去,看看府衙能不能把老子怎么样!” “……混蛋,小爷一定不会放过你!” “还敢嘴硬,看看你嘴硬还是我的拳头硬!” “江寒,别打了,我错了……” “江寒是你能叫的吗?该叫我什么?” “姐夫,姐夫我不敢了,看在我姐姐的份上饶我一命!” 顾庭被揍哭了,再被打下去,今日怕是得交代在这里,倒不如先示弱,逃过一劫再说。 江寒收起了拳头,主要手有些痛,抬起头来就吃了一惊: 楼上被摞倒了一片,顾庭的人都躺在地上哀嚎,邬文化站在旁边,身上一点伤也没有,也就衣服脏了。 这邬文化,当真是天生神力啊!江寒心中震惊,忽地冒出个想法,这么一个天生神力的,得想办法留在身边啊!做个护卫也不错。 就在这时,只听有人喊道:“住手!” 紧接着一个身穿玄色差服、腰佩朴刀的捕头带着七八个捕快赶了过来。 那捕头看了一眼现场,顿时脸色一变,随即怒喝道:“是谁胆大包天,胆敢在云阳县辖区内行凶伤人!” 捕快们抽出朴刀,将江寒以及邬文化都包围了起来。 邬文化顿时面露紧张之色,道:“这位大人,这件事,这件事是小人一人所为,与这位公子无关。” 江寒看了邬文化一眼,心中一动,这邬文化……是个可用之人! 竟然打算自己硬扛罪名。 顾庭看到捕头,惊喜若狂,从地上爬起来,对着江寒戟指怒目:“王捕头,踏对窝当街行凶,想要杀窝,快巴踏抓起来!” 终究脸上挨了几拳,说话漏风,口齿不清。 “这不是顾公子吗?”王捕头惊道:“怎么伤成这个样子?” 顾庭恶狠狠道:“是江寒打滴!踏欲杀窝,快把踏抓走!” 王捕头皱了皱眉,喝道:“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想要当街杀人,眼里还有没有王法?来人,把这两人拿到衙门!” 捕快上前准备锁拿两人,旁观的司剑微微蹙眉,这江寒还真是莽撞,这下子攀上官司了。 若让江寒被带进县衙,肯定要定个当街伤人的罪名。 不过只要殿下一句话便能放出来,只是是否救人,还得殿下开口。 先回去告知殿下! 顾庭看着江寒也是狞笑了起来,殷家的殷连横是京兆府的主簿,如今顾殷二家联姻,只要殷连横说句话,定个当街杀人的罪名轻轻松松! 到时不仅可以出一口恶气,还能顺势拿到他那暗香露的生意。 一石二鸟! 江寒神色淡定,他自然不是莽撞之人,动手之前告知江晴烟如果自己进了县衙,就到望潮小苑报信,钟离忧虽然不在官场,但毕竟是做过官的人,拥有许多人脉,想要保下自己轻而易举。 除此之外,他还让江晴烟去一趟翠云苑,给那位小富婆送瓶香水,顺便告知自己的事。 那小富婆背后的势力也没那么简单。 他相信,别说自己打了顾庭,就是弄残了这小子,只要那钟离大儒和小富婆出手,自己就会平安无事。 有双重保险在,这就是他敢动手的原因。 自己最多也就在牢里待一两天便会被放出来。 “大人不用捆绑,小人自愿前往衙门。” 江寒没有反抗,只是淡淡道。 见江寒如此冷静,仿佛有着莫大底气,王捕头心中微微一惊,也是多了个心眼,没有让人取出枷锁锁拿江寒,道:“带回衙门!” 第三十三章江晴烟见秦云眠 江晴烟来到了翠云苑,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 二哥带着那大块头气势汹汹的出了门,说要去揍顾庭那小子一顿,跟她说倘若自己进了县衙,就让她来翠云苑给一位姑娘送一瓶香露,顺便告知这件事——那位姑娘能把他从县衙里捞出来! 她其实更倾向于找钟离大儒帮忙的,那日钟离大儒到暗香露捧场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但当她到望潮小苑时却得知钟离大儒有事离开了云阳县,不知何时才回来。 于是她只能来到翠云苑,跟一个婢女告知了身份后,便被带到了一处院子里,见到了二哥所说的那位天仙般的姑娘。 这姑娘江晴烟认识,当日香露铺子开业,这姑娘来过。 这姑娘容貌绝美,仿佛天上的仙女,与自己不相上下。 若是能成为自己的嫂嫂就好了。 “姐姐,你好。”江晴烟轻声道。 “你是……江寒的妹妹?”秦云眠认了出来,脸上露出一抹喜色,道:“快请坐!” 她还没想好怎么拿下江寒,若能和江寒的妹妹处成朋友,甚至处成闺中密友,岂不是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 “姐姐,这是我二哥制出来的新香露,是杏花香气,二哥让我给你送来。”江睛烟坐在椅子上,从怀里摸出一个琉璃瓶子递了过去。 秦云眠接过琉璃瓶子,打开木塞嗅了嗅。 一股杏花气味扑鼻而来,顿时让她的眸子亮了起来。 她喜欢这个气味!清新淡雅,并不浓郁。 “谢谢晴烟妹妹……你哥哥呢?”秦云眠问道。 他怎么不自己来送?这是秦云眠想问的。 江晴烟咬了咬唇瓣,道:“我二哥,他,他出事了!” 秦云眠吃了一惊,问道:“他出什么事了?” 江晴烟道:“二哥的香露需要酒,便跟东市的邬氏酒家买了一些酒,谁知顾家的顾庭却找上邬氏酒家,不让他们将酒卖给我二哥。那邬氏酒家的邬文化没听顾庭的话,没想到今天早上他妹妹便让人推到河里……” 秦云眠“啊”的一声,睁大了眼睛:“溺死了吗?” 江晴烟道:“没有溺死,我二哥去得及时,把人救回来了。” 秦云眠松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鼓腾腾的胸脯儿:“那就好!” 江晴烟继续道:“二哥知道是顾庭在搞事后,便找上门把那顾庭给打了,如今,如今他被捕快抓进了县衙……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咬着唇瓣,满脸焦急之色。 秦云眠听到这心头却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进了县衙…… “你别担心,只是进了县衙而已。我让人过去一趟,把他救出来就是。” 江晴烟眼睛顿时一亮,这轻描淡写的语气,这位姑娘的背景真的不简单! 她听说二哥进了衙门后毫不犹豫的说要救人——或许对二哥有好感,说不定就是我未来的嫂嫂! 二哥是从哪里捡到背景这么厉害的嫂嫂的? 不仅人美,还仗义! 哪像那个顾惜柔,二哥待她那么好,结果说退婚就退婚,回头就收了殷家的聘礼! “姐姐,我二哥毕竟打了人……要不要赔钱息事?”江晴烟道。 “不用!”秦云眠摆了摆手,说道:“你在这等我,我让人捞你哥出来。” “谢谢姐姐!” 秦云眠心想这不就是机会吗?趁这个机会把江寒捞出来,江寒对自己必定记着恩情,那么想培养感情就容易得多了。 不过,捞人的事,得让裳裳出面。 望潮小苑。 马车停在小苑门口,钟离忧刚刚回来,就听见门房说:“大人,刚才有个小姑娘来找你。” “什么小姑娘?”钟离忧问道。 “是江院君的女儿江晴烟。” “哦?她找我做什么?” “她说她二哥江寒出事了,希望大人施予援手。” 门房说完就看到这位老大人脸色瞬间阴了下去,心中暗暗吃惊,大人对这个江寒很重视啊! 钟离忧沉声道:“出了什么事?” “好像是他二哥打了人,被抓进了县衙。” “原来如此……备车,我要去一趟县衙!”钟离忧道。 …… “哦,活过来了?” 一处雅阁里,昭月公主秦云栖听到司剑的禀告后,惊讶的抬头,竟然能把人救回来,这江寒还有多少惊喜? “殿下,他进了府衙,要不要把他救出来?” “倒是不急,先去看看。” “属下遵命!” 司剑离开后就直接前往县衙,刚到县衙就愣了一下。 她看到一辆马车停在了衙门外,轿子上下来了一位身穿青衫的大儒,不是钟离忧是谁? 紧接着她又看到一辆马车驶来,孟红裳从车上出来,也进了县衙。 “闻名天下的钟离大儒来了便算了,孟红裳怎么也来了?孟红裳表面是舞人,暗地里却是显宗宗主,她难道也是为江寒而来的?”司剑沉吟了起来。 县衙里,一间偏厅中,县令庞养德在厅里踱着步,典史黄齐在他身旁说着话。 “事情就是这样,那江寒与邬文化在酒楼上行凶伤人。” 黄齐小声说道:“大人,那顾家希望能够判江寒一个杀人之罪……顾家最近与殷家联姻,殷家的三爷殷连横是京兆府主簿,与京兆府尹关系匪浅。” 庞县令沉吟道:“这江寒跟钟离忧似乎有一些关系吧?” 当日暗香露开张之事,他也听说过,若江寒与钟离忧关系匪浅,那就不能贸然判刑了。 黄典史笑道:“大人多虑了,据小人所知,江震声当年进京赴考,曾受过钟离大儒的指点,勉强算是其门生。 这一次也是看在江震声的面子上才给那什么暗香露捧场!至于当日那些国公女,多半也看在钟离大儒的面子上才会前去捧场…… 江寒与钟离忧的关系其实也就那样,钟离忧总不可能为了江寒来县衙找大人吧?” 庞县令闻言微微颔首。 给顾家一个面子,就是给殷家面子。 殷家在神都很有势力,朝堂上也有人! 相比而言,江家的长房虽然也有一些势力,但江震声这一房却有些没落,而且听说江震声和他大哥不和,两家已经多年未有来往…… 而且这次应当也是殷家的主意,殷家要江寒手里的暗香露! 庞县令为官多年,一下子便想通其中关节。 “这件案子,你看着办吧。” 第三十四章放人 黄典史欣喜走出偏厅,来到另一间房间,见到了顾家家主顾连城:“顾老爷,一切已经办妥,本官会定江寒一个杀人未遂的罪名!” 顾连城一身贵气,拱手笑道:“此事就有劳黄大人了!……顾某新得一罐好茶,想着黄大人也是喜茶之人,正好带给黄大人尝尝。” “顾老爷客气这些做什么?”黄典史眼睛一亮,笑吟吟收下顾连城递过来的一罐茶叶。 顾连城面带微笑,想起江寒那小子,心中便连连冷笑,一个竖子竟敢对庭儿行凶,待你进了牢狱之后,性命便随我处置了! 至于那暗香露,也顺势搞到手送给殷家。 …… 庞县令正坐在桌前饮茶,忽地便见到王捕头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大人!” “出了什么事?如此慌慌张张?”庞县令眉头一皱,沉声喝道。 “大人,钟离忧来到府衙,要见大人!”王捕头道。 “……”庞县令咽了一口唾沫,将手上的茶杯放回桌子:“钟离大儒来府衙有何事?” “大人……小人哪里敢问?”王捕头无奈道。 “快,带我去见钟离大人。”庞县令皱了皱眉,急忙起身。 “钟离大人,不知到县衙有何事?”庞县令还算可期,但对面这位却是名满天下的大儒,值得他摆出端正态度。 钟离忧虽然早就致仕,但他曾是白鹿书院的院长,也做过扬州的司马,算得上桃李满天下,这位大儒纵使不在官场,影响力也极大,可不是能得罪的主! 钟离忧道:“我有一位小友,名叫江寒,不知出了什么误会被差役抓进了衙门,劳烦庞县令放人吧!” 庞县令心里咯噔一下,还真的为了江寒而来? 而且用的还是小友二字! 这个该死的黄典史!说什么江寒与钟离忧的关系其实也就那样,不可能为了江寒来县衙找自己! 这叫关系也就那样? 庞县令此刻恨不得臭骂黄典史一顿,净出馊主意的混账! “钟离大人稍等,我也是刚刚得知此事,这就差人问问怎么回事。”庞县令直接就把关系推干净。 不等他差人去找黄典史,外面差役便慌张跑了进来:“大人!外边来了孟红裳孟大家,要见大人。” “啊?谁?” “孟红裳孟大家,那位名动天下的舞人。” “嘶!” 庞县令顿时吸了一口冷气,孟红裳?这位孟红裳可不是单单的舞人,还是被称为剑圣的奇女子! 不知多少王公贵戚想邀请她舞剑一场,而豪掷万金! 更有听说,某位大学士便拜她为师,学习她的剑术。 她找自己做什么? “快,快请。”庞县令连忙道。 很快,孟红裳便来到正厅里,她先是看了钟离忧一眼,微微愣了一下,随即便看向庞县令,淡淡道:“庞大人,我有个弟子,今日无故被衙门抓了进来,若是没什么大事,还请庞大人放人吧!” 一听这话,庞县令心里一声咯噔,顿感不妙:“你说的是……” “江寒。”孟红裳道。 江寒?怎么又是他?大儒称他小友,又是孟红裳的弟子? 庞县令吃了一大惊,钟离忧他得罪不起,孟红裳也不是他能得罪的人。 尽管这两人都不在官场,但他们在官场都有人脉! 尤其孟红裳,被洛阳城那群勋贵视作座上宾。 看来这江家要发迹了啊! 庞县令沉声道:“快把黄典史给本官叫来!” 黄典史正准备去审讯江寒,就听到县令要见他,惊愣的回到正厅:“大人,找我何事?” 庞县令道:“江寒那件案子怎么回事?” 这件案子不是说好了定个杀人未遂吗?怎么又问起来了? 黄典史也是迷糊了,道:“江寒与邬文化在明煌茶楼试图杀害顾庭顾公子,幸得捕快赶到,才制止了江寒……大人,怎么了?” 庞县令义正辞严的道:“衙门所讲光明正大,办案要实事求是!岂可凭个人揣测胡乱断案?江寒与邬文化几个人?顾庭他们几个人? 分明就是江寒与邬文化到明煌茶楼喝茶,顾庭无事生事,言语挑衅,又令扈从闹事,江寒愤而动手,才误伤了顾庭。” 黄典史听得吃了一惊,下意识道:“可是江寒踹了顾庭脑袋几脚,怎么会是误伤?” 庞县令义正辞严的道:“顾庭用他的头去撞江寒的脚,这么简单的事你竟想不出来?按律江寒本该无罪,岂能捉拿到牢狱?黄典史啊黄典史,你为官多年,却如此偏私不明,视衙门上那块‘光明正大’的牌子为何物?不查仔细便胡乱断案,衙门公义何在?还不快去把人给我放了!” 黄典史听得满身冷汗直下,忙道:“是,大人教训的是,是下官糊涂,下官这就去把人放出来。” 庞县令道:“速去!再去警告顾庭,莫要无事生事。” “是,大人。” …… 牢狱中,江寒与邬文化被关到了一起。 邬文化垂头丧气,瓮声瓮气道:“公子,待会小人愿承担下所有罪名!” 江寒道:“若你进了牢狱,你妹妹该怎么办?” 邬文化闻言脸上露出悲伤的神情:“能否,能否请少爷照顾小人的妹妹……待小人从牢中出来,愿为公子做牛做马一辈子。” 江寒伸手想拍大块头肩膀,发现拍不到,于是拍了拍他的手臂道:“放心吧,咱们能平安出去的。” 大块头坐在地上唉声叹气。 就在这时,那位黄典史来到牢门前。 邬文化面露紧张之色,这要审讯了吧? “江公子,衙门搞错了,你可以出去了。”黄典史打开牢门,赔笑道。 一路上他倒是想通了,庞县令将他怒斥一顿,让他放人,必定是江寒有偌大的背景…… 顾家那三百两银子,是收不了了。 江寒脸上露出笑容,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快,他原想着要待一两天来着。 “等等,他呢?”江寒指了指邬文化。 “……也一块出去。” 邬文化瞬间懵逼。 第三十五章显宗 走出府衙,明媚的阳光照射下来,江寒不适的眯了眯眼,伸手挡在面前,缓解瞳孔的不适应。 府衙外停着两辆马车,站着一些人,有身穿儒衫的钟离忧,还有那位时常与小富婆在一起的漂亮姑娘。 江寒心中一动,径直来到钟离忧面前,道:“江寒多谢钟离大人出手相救。” 钟离忧含笑道:“你没事便好!” “此间事了,江寒回头便携两坛刚酿出来的好酒,请钟离大人品尝。”江寒作揖道。 钟离忧捋须道:“好,老夫在望潮小苑扫榻以待!” 他看了一眼孟红裳,料定两人还有话要说,便上了马车离去。 江寒目送钟离忧离开,走向孟红裳,猜测是秦云眠让其出手的,这位姑娘的背景估摸着也不简单。 江寒拱手道:“多谢姑娘出手,斗胆请问姑娘芳名?” “孟红裳。” 江寒听到这个名字感觉有些耳熟,仔细想想就吃了一惊,那不是那位大虞第一舞人吗?其剑器舞名动天下,剑术高超。 孟红裳看着江寒道:“我原以为你只是个诗才不错的商人,却没想到你还有这等侠义心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虽然不会武功,但却依旧教训了顾庭,此番侠义心肠,许多人都未曾拥有。” 江寒愣了一下,心说我只是想报仇,哪里来的侠义心肠了? 孟红裳道:“但此举却依旧太过莽撞,冒冒失失找上门,倘若不是邬文化天生神力,今日被打的就是你。” 江寒惭愧道:“姑娘说的是。” 孟红裳微微颔首,道:“我很喜欢你的那首诗。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我很欣赏你的惊世才华,也更欣赏你隐忍十余年的坚定意志。 只可惜你身体羸弱,纵有一腔热血,也只能成为弱不禁风的书生,如何铲除不平之事? 所以,我想传你一门武艺,教你一身出色的本领,你可愿意?” 江寒心说那可太愿意了,不说学武去铲除不平之事,就是学来强身健体也是好的。 这具身体太过孱弱,他早就想学武了。 孟红裳剑器舞闻名天下,剑术深不可测,能学她的剑术,江寒自然一百个愿意。 “不知有什么条件?”江寒想了想,天上不会掉下馅饼,孟红裳总不会无缘无故就教自己武艺吧? 孟红裳倒是更加赞赏了,如果是其他人知道能跟自己学剑必定满口答应,但江寒却没有立即答应,反而询问条件,极其理智。 孟红裳道:“我乃显宗宗主,你学我武艺,便得拜我为师,成为显宗弟子,为显宗做一些事情。” “显宗?”江寒一愣,他回忆了一下,大虞江湖门派林立,其中便有显宗这个门派。 显宗还有些名气,打的替天行道、铲奸除恶为口号。做的也是一些除暴安良的事,并非什么邪教。 孟红裳竟然是显宗宗主?倘若自己拜了孟红裳为师,岂不是显宗少主? 江寒不再犹豫,拜孟红裳为师一来能够学武强身健体,二来还能背靠显宗这座大山,三来则是能抱紧孟红裳这条大腿。 他立马跪下道:“江寒漂零半生,只恨未逢明师,孟姑娘若不弃,寒愿拜为师。” 这番说辞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江寒下意识就念了出来。 孟红裳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笑容。 江寒这番话说得实在感人,听着不像拜师,倒是想在认义父。 她伸手将他扶起,说道:“好,从今日开始,你便是显宗门人。我显宗要做的大抵是除暴安良,铲奸除恶之事,显宗门人,同气连枝,若一人有难,其他人则需驰援。” 江寒闻言心中一喜,这么看来,加入显宗还不错。 江寒道:“师父,不知咱们显宗一共多少人?” 他很好奇自己有多少个师兄弟? 毕竟自己是宗主的弟子,地位应该也算高吧?是不是能号令一部分? “显宗以前有三千弟子,名震大江南北……” 孟红裳转过身子,说道:“自我接手之后,裁去一些人,现如今…一共三个人。” 她的脸罕见的红了一下。 江寒愣了一下,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多少?三,三个人?” “显宗收人宁缺毋滥,以前虽有三千弟子,待我接手时,却发现弟子良莠不齐,是以我裁去了一些人,只保留部分精英。”孟红裳淡淡道:“虽然人少,但皆为天骄,将来并非池中之物。” 江寒张大了嘴巴,这叫裁去一些人?三千弟子到现在剩三个人?这也叫一个门派? 孟红裳上了马车,“七日之后,我在翠云山下等你,届时,传你剑术。” 说完这话,马车缓缓离去。 在原地站了一会,江寒才回过神来,他心情有些复杂,自己是不是被骗了? 虽然拜入了显宗,但这个宗门似乎有点坑啊!哪有宗门只有三个人的? 不过想想,至少能够学武,还是拜了一位绝色美人为师! 如此一想,他的心情也愉快了许多。 …… 江寒带着邬文化回到了院子,笑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要不要跟着本公子混?” 邬文化本就对江寒感恩戴德,如今能出来,更是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当即跪下来,磕了三个响头,瓮声瓮气道:“公子不仅救了小人妹妹,还为小人出了一口恶气!小人从今以后,愿为公子做牛做马,死了也愿意。” 江寒受了他的大礼,脸上露出微笑,他看上邬文化的天生神力,也看上了他憨厚老实的性子。 他需要一个忠心的,为他做事的人。 而邬文化就是这样的人。 便在江寒带着邬文化出了衙门,一些消息迅速的传了出去,许多关注江寒的人对于他能够从县衙出来都是充满震惊。 打了人,打的还是顾连城的儿子,结果进了县衙却屁事没有。 这江寒到底有什么背景? 许多人纷纷猜测起江寒背后到底是什么人。 江寒于众人眼里的形象也逐渐发生改变,提起江寒想到的不再是那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废物,而是背景神秘的年轻人。 第三十六章蒸馏酒! 顾家,书房里。 顾连城脸色阴沉得可怕,顾庭挨了一顿打,连牙齿都被打掉了几颗,但江寒却一点屁事也没有。 “爹,难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吗?我不甘啊!”顾庭此刻满头是包,身上缠满了绷带。 “这件事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但黄典史那边已经没有用了……”顾连城沉声道:“据我所知,是钟离忧到了县衙,因此江寒才会安然无恙,被放出监牢……江寒与钟离忧,当真有那么深的关系?” “爹,据我所知,江寒之所以认识钟离忧,乃是翠云苑传出的三首《长相思》,此事乃是诗君李秋水所说,应该不会有假。”顾惜柔眉心微蹙,道:“女儿与江寒知根知底,可以肯定他不会有这种才华!所以女儿猜测,那三首《长相思》恐怕是江震声所写!” 闻言,顾连城也有了一些揣测:江震声写下诗词,再安到江寒头上,因此结识钟离忧。 钟离忧看重他的才华,所以这次才会出手相救。 顾庭张了张口,原本想说自己在凝艳坊遇上了江寒,江寒还作了一首《浪淘沙》,但想想,那首《浪淘沙》也未必是江寒所作。 坐在一旁的殷荣轻摇折扇,说道:“此事我与父亲已经商议过,既然江寒以其父诗词扬名,从而得到钟离大儒的赞赏,那么只要当众出题,逼他作诗,便能暴露他是个草包的事实! 知道他是个盗世欺名之辈,钟离大儒还会护着他吗?不仅不会护着他,还不会放过他!” 顾连城点了点头,说道:“殷公子说的不错,江震声也真是胆大包天,连钟离忧也敢欺骗!犬子不能白挨这一顿打!” 殷荣微微一笑,道:“那是自然!我已经让云阳诗社在清明这一天举办一场文会,邀请江寒参加……不过,此人只怕不会轻易参加,他必也明白,参加文会会有败露的可能。所以此事需要顾姑娘的帮忙。” 顾惜柔道:“殷公子要我怎能帮忙?尽管说便是。” 殷荣轻摇折扇,道:“江寒与顾姑娘曾有婚约在身,对顾姑娘也有一番痴心妄想……虽然现在退了婚,但他对顾姑娘似乎仍然念念不忘。” 顾惜柔满脸骄傲之色,昂首道:“哼,他做那暗香露,也是打算挽回我,只不过我不理睬他罢了。” 在她看来,江寒为什么会做暗香露?还不是知道顾家收了殷家的聘礼,知道殷家是做香膏生意的,因此一怒之下才会捣鼓什么暗香露。 殷荣脸色忽地阴沉了一下。 毕竟顾惜柔现在是他的未婚妻,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得了另一个男人对他未婚妻念念不忘。 殷荣眯起眼睛,道:“所以我希望顾姑娘出个面,邀请江寒参加云阳诗社举办的文会……只要顾姑娘出面,他一定会参加。到时候现场拟题,逼江寒作诗,倘若他作不出来,便暴露他是个草包的事实!钟离忧必定大怒,不说降罪于他,也不会再多看此人一眼!” 殷荣眼中折射着寒芒,森然道:“到那时……他失去钟离忧这个靠山,我们便不必再畏首畏尾。我可以让我三叔寻个罪名,将他抓进京兆府监狱,到了狱里,要他扁就扁,要他圆就圆!他的生死,皆由我们决定!令郎之仇,亦能报了。” “殷公子好计谋!”顾连城点头赞道:“若能替犬子报了此仇!顾某还要多谢殷公子。” “我既已提亲下聘,择日迎娶惜柔。两家便是一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顾庭也算我的弟弟,替弟弟报仇,也是我的本分!”殷荣看向顾惜柔,脸色温柔。 顾惜柔羞涩低头:“殷郎……” “殷公子说的不错!我们两家便是一家……对了,听说殷公子要参加白鹿书院的招生考试?”顾连城道。 白鹿书院是大虞最高学府之一,书院中不缺大儒,能入白鹿书院学习的,都是有名的才子。 从白鹿书院出来的,最低也能做个六品官,朝堂许多官员,都是出自白鹿书院。 殷荣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说道:“不错,我有一老师便在白鹿书院任职,他跟我说过,以我如今的才学,已经足以通过白鹿书院的考试。” “那便提前恭喜殷公子了!” “惜柔,邀请江寒参加文会的事……” “就交给我吧!我让他去,他必定会去参加。”顾惜柔在这件事上还是极有信心的,江寒向来对他百依百顺,只要她一句话,他必定屁颠屁颠的去参加文会。 只是,最近江寒没缠着她,却让她心里没由来的多出几分烦躁。 倒也不是突然发现自己喜欢江寒,只是一个日日缠着自己的男人突然就不纠缠自己了,让她心里有些不平衡。 你做暗香露不就是为了我吗?为什么不给我送来? 肯定是跟本姑娘玩欲擒故纵这招,以为本姑娘会因为暗香露便喜欢你吗? 顾惜柔心中冷笑一声。 …… 江寒在院子里忙碌了一天。 他在蒸馏高浓度酒。 在江寒蒸馏时,邬文化便在旁边学着,他挠了挠头皮,对这一切感到好奇。 公子这是在做什么? 这些奇怪的器皿又是干什么的? 待头酒出来后,江寒打了一勺酒,喝了一口,带着涩味,只有二十多度的样子。 高浓度酒最好经过两次蒸馏,第一次蒸馏出来的酒为头酒,仍有很多的杂质,并不纯正,喝起来也会有涩味和酸味。饮用起来不佳。 江寒继续第二次蒸馏。 第二次蒸馏出来后,江寒打了一勺饮用,满意颔首,这一次出来的酒醇了许多,也没有酸涩味,估计在三四十度左右。 虽然这个酒精度还是不高,但放在这个世界已经算得上烈酒了,那闻名天下的醉天仙,也只有十多度。 邬文化在一旁嗅着酒香,道:“公子,好香的酒啊!” “你尝一勺!” 邬文化打了一勺,喝了一口,仿佛咽下一块火炭,从喉口辣到肚子里,他眼睛一亮,道:“好酒!公子,我就没喝过这么好的酒!” 第三十七章见钟离忧 “这酒,比之醉天仙如何?”江寒笑道。 邬文化搔着头:“小人未曾喝过醉天仙,但这酒是小人喝过的最好的……公子,小人以后能喝这酒吗?” 江寒咧嘴一笑:“你为我做事,这酒管够!” 邬文化顿时一乐,若以后天天能喝上这酒,那就算不要工钱也可以啊! “走,今晚到醉云居吃饭。”江寒想了想,现在天色已晚,自己想带着酒去见钟离忧也得明天了。 自己做饭不好吃,干脆出去吃。 旁边的邬芸眼睛刷的一下亮了起来。 邬文化搓着手:“公子,醉云居会不会太贵了……” 醉云居可是南市里最好的酒楼了,人均一两银子。 “别废话,走吧!”江寒摆摆手。 于是,半个时辰后,江寒,江晴烟,邬文化以及邬芸四人便来到醉云居,江寒问道:“店里有什么吃的?” “回客官,有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 ……你搁这说相声呢?江寒看向身旁,大眼睛闪烁着渴望,嘴角已经流出口水的邬芸,道:“想吃吗?” 邬芸啄了啄脑袋。 “今天让你吃个够,想吃什么随便点。”江寒豪气地摆了摆手。 既然打算让邬文化为自己所用,那吃的就不能吝啬。 何况就他们几人,能吃多少? 趁着上菜的功夫,江寒来到窗边思索着接下来的生意,香露的生意该是扩大了,得买座大点的宅院,自己既要做香露,又要酿酒,那点地方根本不够。 明日去见钟离忧,一来感谢他去衙门捞自己,二来好好维持两人的关系……钟离忧这条大腿,自己得牢牢抱住! 说不定人家某天心情好,还能举荐自己去当个官呢? 还有孟红裳的武功也得学到身上。 对了,凝艳坊的周韵姑娘也得找个时间去见见。 桌上的菜上得差不多时,江寒坐下来刚扒两口饭,一抬头,隐约感觉桌上似乎空了一片。 嗯?错觉吗? 江寒一边吃饭一边思考人生,一碗饭刚吃完,抬起头来,看着空荡荡的桌子,江寒慢慢张大了嘴巴,陷入久久的沉默。 我那么丰盛的一桌美食呢?去哪了? 邬芸半仰着身子,伸手摸着圆滚滚的肚皮,两条小短腿欢快的在空中荡着。 “谢谢大哥哥!饭菜真好吃!”许是发现江寒的目光,小不点愉悦的道谢。 江寒咧嘴笑了笑:“吃饱了吗?还够不,不够再上……” 小不点那双圆滚滚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江寒心里一突,不是吧,还能吃? “还能再吃一点点。”小不点小声道。 一点点啊,那还好……江寒松了一口气,道:“小二,上菜!” 半个时辰后,江寒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碗碟,再看了看吃得肚子圆滚滚,眼里闪着愉悦的邬芸,有些怀疑人生,这是哪里来的小怪物啊! 一顿饭吃了我整整十两银子! 我十两银子买的饭菜,自己还没吃饱! “哥……要是每天都这么吃,迟早得被吃穷了。”江晴烟心疼这一顿饭钱,够自己花好久的了。 江寒心说一个小娃娃还能吃穷我?还真他喵的能啊! 邬文化搔了搔头,道:“公子,要不今天的饭钱从我的工钱里扣?” “一点小钱扣什么扣?” 江寒摆了摆手:“走,各回各家!” …… 翌日。 江寒便让邬文化带着两坛酒,前往望潮小苑。 再次来到望潮小苑,那个门房看到江寒后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才进去通报。 望潮小苑的一座亭子里,此刻钟离忧正和三个人对坐饮茶。 一个是洛阳城赶来的诗君李秋水,他来到云阳县本意是参加翠云苑的这场文会,虽然如今文会结束,但他心中依旧颇有不甘,自己堂堂诗君,怎么会输给一个无名之辈呢? 于是他想留下来,再看看那江寒有什么举动。听说钟离忧暂时入住在翠云苑后,便前来拜访。钟离忧很是赞赏他的才情,隐隐也表现出有收他为徒的意思。 这让他心中宽慰了许多——倘若能拜入钟离忧门下,于自己也多有裨益! 另一个人则是一位身穿锦衣的中年男子,身上贵气逼人,一张四四方方的国字脸不怒自威,他是白鹿书院的紫竹居士阮子谦,当世大国手,棋道举世无双。 最后一人则是暗香书院院君江震声,他今日前来拜访钟离大儒,依旧是带了一篇文章过来——他已经决定参加明年的春闱!自然要趁钟离忧尚在云阳县时好好向对方请教! 不过进入院子后他却吃了一惊,居然在这里见到了紫竹居士。 阮子谦,号紫竹居士,乃是弘贞十一年的进士,十三年致仕,在白鹿书院治学多年。听说他最近要出仕,出任京兆府尹,正四品大员。 “钟离大人见解独特,学生受教了。”江震声感激无比,钟离忧的一些见解远在自己之上,每次长谈之后,他都感觉裨益甚多。 若非钟离忧没有收徒的心思,自己非要拜他为师不可。 钟离忧微笑着正要说话,门房便走了进来,“大人,江寒在外面求见大人。” 听到“江寒”这个名字,现场的几人脸色都有了变化。 李秋水扬起眉毛。 江震声微微一愣。 只有紫竹居士脸色不变。 “哦?江寒来了?快请他进来。”钟离忧脸上露出笑容。 …… 江寒方甫踏进院子,抬头一看,就吃了一惊。 除了身穿儒衬,风骨不凡的钟离忧外,还有那个身穿白衣的公子哥,一位贵气逼人的中年人,最主要的是,他竟然看到了父亲江震声。 父亲来这里做什么? “父亲。”江寒心里很快平静下来,叫了一声。 “嗯。”江震声皱了皱眉,这逆子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虽然听说暗香露大卖,但江震声对这逆子仍然有些怀疑:他那诗是不是从哪里剽窃而来的? 毕竟知子莫若父,对于这个儿子才学如何他心知肚明,怎么肯相信他能作出那些诗词? 江寒看了看那中年男子,这人不怒自威,身上仿佛有一股压迫力极强的气场,一定是个身居高位的人!不简单呐! 至于李秋水他倒是见过了。 邬文化吓得没敢吭声,把两坛酒放在桌子上,就默默站在江寒身后。 第三十八章《惜罇空》(上) 江寒笑道:“前些日子在花间亭与钟离大儒饮酒,见钟离大人喜酒,小子回去后就开始酿酒……这不,今日美酒终于酿出来了!于是带上两坛,一来,请钟离大人品品,二来,则是感谢那日钟离大人在县衙出手搭救。” 听了这番话,江震声心里有些诧异,这还是我那木讷的儿子能说出来的话吗? 还有,酿酒那活是他能捣鼓出来的吗? 钟离忧笑道:“哦,既是你酿的酒,那老夫就要好好品尝品尝了!” 他提高声音道:“周虎,去取几只碗来!” 一个身材昂藏的仆人应声离去。 钟离忧向江寒介绍道:“这位是白鹿书院的紫竹居士阮子谦,即将出仕京兆府府尹。” 江寒吃了一惊,他不认识什么紫竹居士,却知道京兆府府尹是四品的大官。 他连忙起身拱手道:“小子见过紫竹居士。” 阮子谦微微颔首,说道:“老夫听钟离忧提起你的诗,很不错,老夫很是喜欢。” 江寒忙道:“在下拙作,倒让阮大人见笑了。” “这位是洛阳城四大才子之一,诗君李秋水。”钟离忧指了指李秋水,笑道:“十三岁中童生,十七岁中举人,算得上天赋异禀。” 李秋水连忙谦虚道:“钟离大人夸奖了,诗君什么的乃是他人胡乱喊的,至于天赋异禀,在江公子面前实在不算什么。江公子隐忍十余年,终于一鸣惊人,这份毅力实非常人能够做到的,我也是相当佩服。” 江寒一愣,心说我哪里隐忍十余年了?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不过既然是误会就让他继续误会下去吧! 江震声也是愣了一下,什么隐忍十余年?我怎么不知道我儿子隐忍十余年? 钟离忧笑道:“子谦,这便是我欣赏他的地方,一个人诗词写得好虽然令人赞赏,但能够隐忍十余年,忍受屈辱,就连其父也看不出来,这种毅力才是最可怕的!有这种毅力在,何事不成?” 江震声震惊的看了一眼江寒,他真的隐忍了这么多年?自己身为父亲,竟然完全看不出来,反倒是钟离大儒看了出来。 江寒坐直身子,一脸正经神色,他知道钟离忧这番话会引起什么影响,这位即将上任京兆府尹的紫竹居士可能会因为这一番话而赏识自己,日后于自己多有裨益。 钟离忧喟叹道:“他曾说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我本是蓬蒿人,又何必为五斗米而折腰……这种宁折不弯的性子,就连老夫也深感不如!以他的才华,考取一个举人便如探囊取物,但他却因为不愿为五斗米而折腰,宁可自放于凡尘之间……许多人皆为名利遮了眼,到头来还不如一个后生小子看得清。” 阮子谦顿时惊讶的看着江寒,他听过江寒的诗词,虽然那些诗词写得好,但他却不以为然,因为诗词乃是小道,自古以来,做大事靠的都不是诗词。 但没想到江寒竟然如此淡泊名利,宁折不弯,反倒是许多年纪比江寒大的儒生,却过于在意名利,反而忘了读书最初为的是什么。 “钟离,你所言极是。”阮子谦看着江寒顿时更为赞赏,因为他年轻时也是一位不愿摧眉折腰事权贵的读书人,所以弘贞十一年中了进士,十三年便愤而致仕。 这种经历让他更加喜欢江寒,觉得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江震声一脸震惊的看着儿子,直至今日,他才发现自己以前从未看清过自己这个儿子。 李秋水心中一震,心想原来他沉默十余年,竟是这个原因,这种性情算得上隐士,自己过于在乎名利,这点已经输给了他。 只有江寒一脸懵逼,当日我只是吹嘘两句,你们怎么还当真了啊!我要是考取一个举人便如探囊取物,早就去考了。 这个时候,那昂藏仆人取来大碗,放在桌子上。 “来,品品江寒酿的酒!” 钟离忧抱起一坛酒,掀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酒香顿时溢散而出。 钟离忧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好香的酒! 他当即倒出一碗,端起来,先喝了一口,充分感受酒的香气后才一咽而下。 仿佛咽下了一块火炭,从喉咙烫到肚子! “好酒!” 钟离忧吐出一口酒气,两眼放光:“这酒,比醉天仙还要更烈!” 说完,他将这碗酒仰脖子一饮而尽:“好酒,真乃好酒! 闻言,阮子谦,李秋水等人也是一惊。 那醉天仙乃是有名的烈酒,江寒酿出来的酒竟然还能比醉天仙更烈?不可能吧? 阮子谦当即给自己倒了一碗酒,饮了一口,脸上顿时露出惊讶的神色。 这酒当真要比醉天仙好。 阮子谦也是喜酒之人,只是这些年酒量逐渐变好,即便喝尽天下美酒也不能畅快,就算那醉天仙也觉得有些寡淡了。 今日一饮这酒,顿感痛快。 李秋水直咽口水,仅是闻着这酒香就知道这酒不错,但钟离忧没让饮,他也不敢给自己倒。 江寒道:“小子陪两位大人饮一碗。” 说罢,他提着酒坛便倒上了五碗酒。 李秋水眼睛一亮,五碗酒,这代表着他也有份。 “都尝尝江寒这美酒如何。” 钟离忧放话,其他人才敢喝。 李秋水半碗下去,顿时摇摇欲坠。 江震声半碗下去,也是满脸红光。看着江寒越发震惊,这酒竟然是我儿子酿出来的? 阮子谦倒是面色不改,他酒量极佳。 “来,今日不醉不归!”钟离忧直接仰脖子干掉了三大碗,打了个酒嗝,脸上露出满意神色。 江寒赞道:“钟离大人海量!今日江寒说不得就得舍命陪君子了!” 钟离忧笑道:“何必称呼什么大人,我虽比你年长,然而你的诗词水平却不在我之下,我喊你江寒老弟,你喊我一声钟离老哥,如何?” 此话一出,江震声和李秋水心里都翻起了惊涛骇浪。 钟离忧这番话就有同辈论交的意思了。 “这……好吧,钟离老哥,此番良辰美景,我们对酒当歌,痛痛快快饮一场。”江寒看出钟离忧乃是性情中人,直接就喊出老哥来。 李秋水直接愣在原地,自己想拜钟离忧为师,结果江寒却喊钟离忧老哥,那自己该喊江寒什么? 江震声就更傻眼了,自己在钟离忧面前自称学生,结果江寒喊钟离忧老哥?这辈分直接就乱了啊! 第三十九章《惜罇空》(下) 一坛蒸馏酒倒完,半坛进了钟离忧的肚子。 钟离忧酒量再佳,此刻也不禁满脸红光,醉意惺忪。 紫竹居士连喝三碗,也不禁面露醉意。 第二坛酒启封之时,钟离忧忽地伸手压住酒坛,笑道:“慢着!虽有美酒,却无诗词助兴,岂不可惜?江寒,你诗才极佳,不如作一首诗助兴?” 阮子谦,李秋水,就连江震声都看向江寒。 李秋水心想,正好看看这江寒到底有什么真材实料! 江震声则是眉头一皱,他没见过儿子作诗,心里总有些怀疑。 写诗?又想白嫖我的诗词? 不过在场都是大人物,若能露一手让他们认可自己,于自己也是多有裨益…… 江寒道:“钟离大人,不知要作什么题材的?” 钟离忧笑道:“你率性而作便可!” 江寒灵机一动,想到什么,道:“既然是率性而作,那就……以酒为题!” “哦,你还要再作一首以酒为题的诗?”钟离忧问道。 “不错。” 钟离忧见其他人面露困惑之色,笑道:“江寒上次作过一首《山中对酌》,乃是一首绝佳好诗!” “敢问大人,那是什么诗?”李秋水好奇道。 钟离忧缓缓吟诵道:“三人对酌山花开,一杯一杯复一杯。” 听到这两句,江震声,李秋水都是面面相觑。 什么玩意?这也叫绝佳好诗?这玩意连打油诗也算不上吧?钟离大儒是怎么了?怎么会给出那么高的评价? 这东西……确实是我儿子作的无疑啊!江震声暗道。 “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钟离忧随即诵出下面两句,阮子谦眼前一亮,道:“好诗!” 江震声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李秋水更是惊为天人:“好洒脱不拘的诗!此诗,当为写酒诗的第一!” 江寒笑道:“那首诗乃是我率性所写,哪里称得上什么写酒诗的第一,接下来,我要作的诗,当永垂不朽!” 此话一出,李秋水不禁皱眉,哪有人这么自夸的?虽然你确实有才华,但这种话说出来也未免太过自傲了。 江震声脸色一沉,别人一称赞就如此自负,当真不知道收敛。 好大的口气!我倒是要看看你终究是自夸还是真有其才!阮子谦也是眉心微蹙。 江寒将他们的脸色变化尽收眼底,却不以为意,高声道:“拿笔来!” 钟离忧对江寒的狂傲却不以为然,天才自有天才的狂傲,岂与庸人相同?道:“周虎,取笔墨纸砚!” 仆人取来笔墨纸砚,摆在桌案上,片刻便磨好了墨。 我那手鬼画符还是不要写出来丢人现眼了……江寒心里吐槽,看向李秋水说道:“劳烦李兄为我代笔。” 李秋水一愣,本公子堂堂诗君,为你代笔? 但现场的人好像就他年纪最小。 于是李秋水拿了笔道:“江兄请。” 江寒道:“此诗名为《惜罇空》!” 李秋水落下文字,抬头看向江寒。 江寒一撩袍裾,朗声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床头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云暮成雪。” 四句诗落下,现场的人顿时脸色大变,钟离忧忍不住道:“好诗!” 李秋水急忙落笔。 江寒提坛倒酒,仰脖子饮尽一碗,长长吐出一口酒气:“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罇空对月。 天生吾徒有俊才,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好!好一个会须一饮三百杯!倒酒!”钟离忧大声喝彩。 阮子谦眼中精光闪烁,好豪迈的诗句!好大气的诗句! 江寒朗声道:“钟离忧,阮子谦,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 钟鼓玉帛岂足贵,但愿长醉不用醒。 古来圣贤皆死尽,唯有饮者留其名。” 这几句诗落下时,阮子谦两眼放光,忍不住站起身来喝道:“好!” 他乃是文学大家,岂会看不出这半首诗极好,极有可能名扬后世。 而这首诗直接将他的名字写进去,则意味着他会随着这首诗名扬后世,甚至永垂不朽! 是以虽然江寒在诗中直呼其名,他非但不觉得冒犯,反而觉得高兴。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 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当最后两句落下时,情绪也达到高潮,在场所有人都被这首诗震撼得头皮发麻,浑身颤抖。 每一句都让人眼前一亮,每一句都能让人喝彩,每一句都足以传世! 这首诗,当真会永垂不朽的! 钟离忧击掌喝道:“好,好,好一个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周虎,速去买酒,今日老夫要痛饮三百杯,销那万古愁!” 阮子谦凝视江寒,双眼灿灿生辉,脸色激动。 为江寒代笔的李秋水此刻也是浑身颤抖,眼睛直勾勾盯着纸上的《惜罇空》,难以言喻的激动,这首诗,必定能够名扬后世! 只有江震声整个人都呆住了,不可置信,怀疑人生,这诗是我儿子写的?这人是我儿子? 钟离忧先前说过的话在他脑海里闪过,隐忍十余年,忍受屈辱…… 就连自己也看不出来…… 自己枉为父亲,却不知道儿子竟然藏了十余年,不知道他其实有着惊世才华! 可是他为什么要瞒着自己? 难道是因为自己? 江震声心中一怔。 自己一心希望儿子能在科举上考取进士,弥补自己的遗憾。 一开始专注于培养长子,却忽视了次子的教育。 后长子从文不成,改学武,自己才培养起次子,将自己的遗憾强加于次子身上,只要江寒做得稍微不好,就非打即骂……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次子才会怨恨自己,故意埋没自己的才华…… 而他也因为江寒科举不中而恼怒于他,不曾给过什么好脸色,更不曾关心江寒想要的是什么。 所以才导致江寒会隐匿才华这么久。 江震声陷入沉思当中,心中有苦恼,有心酸,也有自责。 江寒,钟离忧,阮子谦却痛饮起来。 “江寒老弟,你我性情相当,若非你年龄小,老夫非要与你结拜为兄弟不可!”钟离忧道。 江寒道:“钟离老哥,年龄又有什么,若老哥不弃,我们今日结拜为异姓兄弟如何?” 此话一出,江震声瞬间清醒过来,眼皮狂跳。 我要称为老师的人,你要跟他结拜兄弟? 倒反天罡了! 第四十章父慈子孝 江寒最终还是没有跟钟离忧结拜为异姓兄弟,江震声和李秋水在旁劝阻着,总算让两人打消结拜兄弟的想法。 两坛酒喝完,钟离忧已经趴在桌子上,紫竹居士也醉了,至于李秋水更是掉到了桌子底下。 江寒也快醉了。 江震声只喝了一碗,没醉得太厉害,扶着儿子离开望潮小苑。 上了马车,江震声望着窗外,无声的沉默。 自己从来都没关注过这个儿子,所以也不知道他隐匿才华这么久。 江寒藏得太深太深了,连自己也未曾发觉半分。 直至今日一看,哪里是什么愚笨不堪?分明才华横溢……就算是四大才子,也只有给儿子磨墨的份! 心中有惊喜,有迷茫,但更多的是愧疚。 自己,枉为人父。 便在这时,江寒从醉中醒来,道:“父亲,我与钟离老哥结为异姓兄弟,今后咱们各叫各的,我管你叫爹,你管我叫师叔!……还愣着干嘛?还不喊一声师叔听听?喊完师叔给红包。” “……” 江震声心中那点愧疚烟消云散,气得嘴唇直哆嗦。 逆子,终究是逆子啊! 江寒沉沉睡去,进入到美梦当中。 次日清晨,江寒才从睡梦中醒来,恍惚了片刻,回想起昨晚的事。 自己昨晚似乎想拉着钟离忧结拜金兰,后面有没有结拜成功? 额……好像被父亲给劝住了? 还好,还好! 万一结拜时脱口而出来一句“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那就亏大了。 江寒很快就发现这里不是别院之中,他起了身,扫视四周,就发现这里是主宅,以前自己居住的房间。 熟悉却又陌生。 凭着记忆往外走,这江府其实还挺大,是三进三出的大宅院。 父亲江震声虽是暗香书院的院君,但其实俸禄并不算高,这座大宅院是当年大母亲嫁给江震声后用带来的嫁妆买的。 大母亲徐婉容,是本地富商之女,父亲娶了大母亲之后,第二年便娶了她妹妹徐青青。 思绪掠过,江寒往前院走去。 来到前院时他看到了江震声,江震声正在院子里喝茶。 两人的视线对视。 “爹。”江寒喊道。 他原本以为这个字会很难喊出来,毕竟他和江震声并没有什么父子情谊,谁知道却极其顺利的喊了出来。 “别叫我爹,以后你才是我爹!” 江震声仿佛想到什么,脸色拉了下来。 啊这……这倒反天罡了吧?江寒回想昨晚的事,自己貌似还逼着父亲喊自己师叔? 自己昨晚确实做得太过分了,父亲心里有怨气自然也不奇怪,自己该说什么安抚一下父亲的心? 想到这里,江寒态度诚恳的道:“爹,我希望你不要乱了辈分,要知道我和钟离忧称兄道弟,按辈分来说,见了面,你该喊我一声师叔的。可结果,我把你当师侄,你却把我当爹。” 江震声其实昨晚想了一夜,对儿子还是有些愧疚的。 听到这番话后睁大双眼,怒视逆子,伸手便去抓旁边的鸡毛掸子,打算来个棍棒之下出孝子。 江寒头皮发麻,撒腿就跑。 早起的江晴烟看到这父慈子孝的画面,愣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这种温馨的画面在过去那些日子里经常看到。 …… 春风亭。 此亭在云阳县的驿道之上。 此刻亭外系着两匹马,亭内是大儒顾清秋以及他的弟子袁斌。 “此番来到云阳县,你也应当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虽然一时挫败,但为师希望你不要失去信心。”顾清秋缓缓说道。 “是,老师。”袁斌点点头。 顾清秋道:“今年的端午文会会比往常更热闹,时间还充沛,回去后好好去准备着。” “今年端午文会也不知是什么题材,往年都是诗……”袁斌说道:“说起来,江寒才华当真是惊世骇俗,若他也参加今年的端午文会,恐怕……” 顾清秋笑道:“你是不是也觉得为师本该收江寒为徒,那样一来,你就有个诗才横溢的师弟?” 袁斌道:“这……” 顾清秋笑道:“江寒的确作了几首好诗,钟离忧因此极为看重……可是我却想笑他,笑他看到江寒作出的诗便洋洋得意,却不想诗词之道,讲究灵感,若有灵感,那就是好诗,若没有灵感,苦想再久也作不出好诗。” “江寒确实有才华,能写出了三首《长相思》,能写出《剑客》,能写出《山中对酌》……但不代表他写的诗皆有这种水平,皆能名扬天下……能名扬天下的诗自古以来才多少?多少读书人穷极一生,才能写出寥寥几首好诗,能载入史册,名流后世的更如凤毛麟角。” 一番话说得袁斌恍然大悟,道:“老师说的是。” 顾清秋摇头轻笑:“钟离忧定然笑我当日不肯收徒,我却笑他将江寒看得太重,笑他得了江寒如获至宝,却不知诗词乃是妙手偶得的道理。” “袁斌,你这次虽败,却不可气馁,诗词之道,全看灵感,若往后灵感来了,写出名垂千古的诗也不是不可能。” “是,老师,我明白了。”袁斌心里知晓老师说的有道理,江寒写出那几首诗确实很惊艳,但又如何?妙手偶得几首,这代表往后还能写得出这种诗吗? 不可能的,就算是大儒,也不可能接二连三的写出好诗,至于写出能够载入史册的好诗,更是难比登天。 顾清秋道:“走吧,回隐宗了。” 就在两人准备动身之时,不远处却有一骑驰来,到了春风亭前,马上的人翻身下马,朗声道:“顾大儒,我乃钟离忧家仆周虎,钟离大人得知顾大儒今日要离开云阳县,命我前来相送,并赠他亲手写的一幅字。” 顾清秋道:“哦,什么字?” 周虎道:“乃是钟离大人新得的一首诗,名曰《惜罇空》,钟离大人非常喜欢,特书写下来,送与顾大儒共品。” “哦,拿来我看看。”顾清秋心里有些好奇,让人给自己送来一首诗?什么样的诗? 周虎取出一幅字,顾清秋接过后展开一看,沉默的盯着宣纸,目光闪烁。 第四十一章愤懑的顾惜柔 顾清秋无声的盯着那幅字,越看脸色就越精彩。 他振奋握拳,神色兴奋异常,喝道:“好诗,好诗啊!” “大气磅礴,豪迈奔放,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当真令人恨不得痛饮三大碗!” 一旁的袁斌大吃一惊,老师极少如此称赞一首诗,难道这幅字上的诗当真有那般好? 他凑过去,细细品味这首诗,只觉得豪气吞云,令人忍不住想要痛饮一番。 许多好诗都只有一两句出色,就能成为脍炙人口的作品,但这首诗从第一句到最后一句,句句都极为出色,令人惊艳,每一句单独拎出来也能成为传扬天下的诗句。 顾清秋抬头看向周虎,急切的询问:“这首诗是钟离忧所写?” 这老贼竟然写得这么好?!真他妈的嫉妒! 那仆人道:“这首诗并非我家大人所写,而是云阳县江寒昨日所写。” 啪嗒一声,手里的宣纸飘然落地,顾清秋恍若无觉。 袁斌张大嘴巴,久久沉默。 “小人告辞!”那仆人纵马离去。 良久,顾大儒才清醒过来,他捡起宣纸,又品味了这首诗一遍,忽地,他握紧宣纸,痛心疾首的道:“走眼了,看走眼了!玩了一辈子鹰,到头来却被鹰啄了眼!” 袁斌幽幽道:“老师,你不是说江寒写的诗不一定都有这种水平吗?这首诗……载入史册都有可能吧?” 顾清秋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仔仔细细将这首诗读了三遍,越读就越发觉这首诗实在写得太好,不说载入史册,名垂青史,最少都可以名扬天下。 越读就越痛心,我那么大的一个弟子啊!当日怎么就信了江震声的鬼话! 钟离忧,阮子谦,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这句诗将他们写了进去,代表着他们两人都有可能随着这首诗载入史册! 读书人最大的梦想是什么?还不是名垂青史?让后人知道自己的名字。 深吸了一口气,顾清秋将宣纸折好放进怀里,神色平静了下来,淡淡说道:“钟离忧之名,必定随着这首诗载入史册,可那又如何?不过是虚名而已?纵使名垂青史,也不过是沾了这首诗的光。读书人有三不朽,立德、立功、立言!我辈读书人,纵使要名垂青史,也要堂堂正正的,绝非靠着一首诗!” 袁斌看了顾清秋,张了张口,老师你都嫉妒得脸色发青了,怎么还能这般嘴硬? “老师说的是。”袁斌附和道。 顾清秋道:“何况诗词乃是小道,诗词出色又能如何?不能治国利民,只能附庸风雅,文章才是真正的大道。” “老师说的对。“袁斌点头附和,腹诽道老师的嘴简直比我去教坊司看到花魁还要硬! …… 江寒并不知道春风亭发生的事情,他去看望了一眼大夫人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别院。 大夫人是希望他能回到江府居住的,但江寒还不太适应这个环境,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世界的父亲母亲,因此才会有对父亲的一番孝言孝语。 回到别院时,他看到了门口的一辆华丽气派的轿子,心里正奇怪是什么人,轿子上就下来一个女子。 顾惜柔。 顾惜柔穿着一身浅碧长裙,头上插着一根碧玉簪。 不得不说,顾惜柔的确算得上千里挑一的美人。 云鬟雾鬓,剪水秋眸,眉如细柳,鼻似琼玉,唇若朱樱……身材早已长开,胸脯儿鼓囊囊的,臀儿挺翘。 但江寒对于这个前未婚妻却没有多少好感,倒不是顾惜柔退婚的缘故,在他看来,前身一事无成,就连学医都能毒死自己,顾惜柔看不上想要退婚也很正常。 而是因为顾惜柔的弟弟顾庭极其卑鄙。 恨屋及屋。 这导致江寒对顾惜柔也生出几分厌恶。 顾惜柔看见江寒,脸上露出几分笑容,说道:“江寒哥哥,你这些日子怎么都不来找我?” 江寒一听就是一愣,“都退婚了还找你做什么?” 顾惜柔眉心微蹙,随即便轻声道:“虽然退婚了,可是,可是不是说好了做兄妹吗?就和以前一样……我可以一辈子当你的妹妹,你也可以当一个关心我,爱护我的哥哥呀!” 哦?和以前一样继续舔着你?看着你跟殷荣成双成对? 江寒差点让她给气笑了,都拒绝了你偏偏还要给你一点希望,让你当她哥哥,时不时给点甜头,像狗一样吊着,这不就是上辈子的小仙女吗? 顾惜柔见他沉默,还以为他是心动了,笑道:“江寒哥哥,我没想到你竟然能做出香露,许多女孩都喜欢得不得了……那暗香露,你是为哪个女孩做的呀?” 她故意这么问,其实就是想听江寒说为自己做的,然后屁颠屁颠的送她几瓶讨好她。 那暗香露她最开始是不屑一顾的,可后来却发现,身边的姐妹竟然都用上了暗香露,就连王思懿也是悄悄的用上了。 且那股味道很是特别,清香持久。 这让她心里复杂得很,这东西分明是江寒为自己做的,可结果连王思懿也有了,自己却没有用上。 江寒皱眉道:“什么为哪个女孩做的?当然是为了赚钱了,难道你还以为为你做的?” 顾惜柔一愣,道:“你……” 她心里有些生气,我退婚了你生气,我现在不是来找你说话了吗? 都叫你哥哥了你还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当你是什么人?暗香露卖得好就了不起吗?你打我弟弟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江寒实在懒得与她多说,迈步向院子走去。 眼见江寒连话也不肯多说就要走,顾惜柔忍不住道:“江寒哥哥,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要我这个妹妹了吗?” “对啊!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吗?我们连兄妹也不用做。” 顾惜柔攥紧了拳头,只觉得自己的尊严被对方丢在地上,她咬着银牙,一脸恼怒的道:“你……好!你不想做兄妹,谁稀罕跟你做兄妹了!从今以后,我跟你一刀两断!” 江寒转过身来。 顾惜柔微微冷笑,怎么?怕了? 岂知江寒道:“好,记得你说的话,我们一刀两断,今后千万别来找我了。” “好,好……便你这样小肚鸡肠的男人,一辈子也别想找到良配!”顾惜柔咬着银牙,愤懑的说道。 江寒闻言笑了,为什么非要找到良配?是花魁娘子不香吗? 便在这时,门外来了一辆马车,一个声音冷冷的道:“他找不找得到良配与你有什么关系?需要你在这里说三道四?” 顾惜柔扭头,就看到马车上下来一个美貌少女。 第四十二章入股 顾惜柔没想到江寒竟然这么绝情,简直不识好歹。 以为他是谁啊?如今竟然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 如今的江寒让她感到陌生又愤怒。 而在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后,顾惜柔就更恼怒了,转过身看了过去,不由得就是一怔。 那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美貌少女,身穿月白色长裙,足下是一双鹿皮小靴,梳着简单的单螺,插着一根熠熠发辉的金步摇。 顾惜柔一下子就看愣神了,这个少女容貌绝美,气质清冷,身上还有一股贵气,这股贵气并非衣服或饰物带来的,而是从里到外散发出来的。 顾惜柔自诩貌美,可看到这少女竟生出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眼见那少女向院子走过去,顾惜柔回过神来,恼怒道:“你是谁?我跟江寒说话关你什么事?” 秦云眠并未理睬顾惜柔,而是走到江寒面前,清冷的眼眸微微一亮,说道:“江寒,找个地方说话。” 江寒见到小富婆心中欣喜不已,道:“秦姑娘,咱们到里面去。” 他又提高嗓音喊道:“邬文化,去把少爷刚买的茶拿来!” 看着江寒和秦云眠往里走,顾惜柔愣在原地。 那个女子是谁? 江寒怎么会认识这样的女人? 她回忆了一下就发现这女人之前见过,暗香露开张的那一天,那些华丽轿子下来的女子之中,有一个便是她。 顾惜柔看着两人消失的背影,眼睛浮动着一层水雾,嘴唇都让自己咬红了。 她心里莫名的难受,愤怒,委屈。 甚至想要追上去质问江寒跟那女人有什么关系。 她觉得自己并不喜欢江寒,只是江寒以前一直捧着她,如今却跟一个更加漂亮的女孩走到一起,让她心里莫名的不快。 顾惜柔恨恨的咬着牙,坐上了自己的轿子:“回家!” 一刀两断就一刀两断,从今以后,休想我顾惜柔找你! 哼!一定是用你爹写的诗词哄骗了那个女子,有什么可得意的? 草包就是草包,我顾惜柔一定会揭穿你的真面目的。 …… 邬文化看着公子和一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女子往里走,又看着另一个漂亮女子气愤的往马车走,搔了搔头,有些奇怪公子和这两个女人是什么关系。 不过这些不关己事。 院子里,茶已煮好。 秦云眠低着头,心里有些惴惴。 她发现顾惜柔竟然与江寒还有联系,这让她想到另一个可能。 如今江寒展露了才华,顾惜柔会不会后悔退婚,来找江寒?毕竟顾惜柔之所以退婚,是因为江寒一事无成。 江寒写得出那三首《长相思》,足见他对顾惜柔用情之深,若顾惜柔回心转意,那江寒会不会接受了她…… 虽然今天看来,两人似乎还有着一些矛盾。 但,夜长梦多的,谁知道某一天两人会不会突然和好。 自己必须尽快把江寒给拿下了! 江寒一脸笑意,为小富婆倒上了茶,笑道:“秦姑娘,我听小妹说过了,上次还要多谢你出手搭救,否则我还没有那么快从县衙出来。” 秦云眠抬起了头,清澈的眼眸闪过一丝喜色:“没事,如果没有我,钟离大儒也能救你出来的。” “虽说如此,但还是要谢谢你让人出手搭救。” 江寒坐在秦云眠对面,近距离看着秦云眠,才发现小富婆真的好看,容貌秀丽绝俗,肌肤白嫩,一双妙目亮如点漆,清澈如水,一张樱唇灵巧端正,两排牙齿就如碎玉一般。身材长挑,身形婀娜。 顾惜柔虽然也很漂亮,但若站在秦云眠面前,高下立判。 不仅是秦云眠的容貌绝美,更是因为她身上清冷的气质。 “其实,我今日前来是有一件事情想与你相商。”秦云眠轻声道。 “哦?不知秦姑娘有什么事?”江寒奇道。 “你这暗香露很好,有没有做大的想法?”秦云眠道。 江寒当然有做大的想法,道:“这是自然的,我打算买座大点的宅院,再修建个作坊,不过各种开支实在不小,虽然目前我暗香露赚了点钱,但还是不太够……秦姑娘这是有意要入股?” 秦云眠点点头:“嗯嗯!你看该怎么入股呢?” 江寒闻言大喜,这秦姑娘简直就是自己的贵人啊! 当初同自己买诗,让自己赚到第一桶金。 后来暗香露开业,她又带着一群闺蜜前来购买。 如今又打算入股。 这小富婆,真得牢牢把握住。 “我想想……买地建作坊,雇佣工人,买花,买酒,还有瓶子等物……前期的投资不小。” 江寒道:“秦姑娘若要入股,一股,两千两银子如何?” 说完他就有些忐忑的看着小富婆,一股两千两银子,并不是个小数目,这小富婆虽然有钱,却也未必会拿出来。 江寒补充道:“不过若作坊建起来,我不仅能做香露,还能顺便做出比醉天仙还要好的酒,那酒,绝对会比暗香露卖得更好!一年就能让姑娘回本,第二年就能赚钱。” 秦云眠并未犹豫,点点头道:“好,我买三股……不,四股吧!” 江寒的眼睛亮了起来,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 这小富婆出手也太阔绰了啊!四股,那就是八千两白银啊! 也太有钱了吧? 不仅有钱,还有眼光! 暗香露还能做出更好的,而且待他捣鼓出玻璃,价格还能卖得更高,到时也会变得更加抢手。 届时就算绵香坊也打不过暗香露。 当然,最重要的是蒸馏酒,那玩意才是真正的暴利! 四十多度的蒸馏酒放在这个世界将是绝杀,这个世界绝对没有一种酒能比得上它! 日后必定能赚得盆满钵满。 这秦姑娘不仅有钱,而且似乎还很有权,与官府也有一些关系……那么她入股之后,就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挡住一些明枪暗箭。 “姑娘慧眼识珠!既然信得过我,我保证姑娘到明年,就能赚到一万两银子!”江寒笑道。 “嗯。”秦云眠对于能不能赚钱并不关心,甚至赔不赔本都不关心。 她关心的是能不能借着这个机会拿下江寒。 第四十三章租地! “银两过两天我拿给你……还有那建作坊的地方,你也不用买了,我……我爹爹有片地,也可以给你建作坊。”秦云眠说道。 江寒听到这话顿时惊呆了,出了八千两银子还要出块地? 江寒忙道:“秦姑娘,你既然已经出钱入股了,那地……还是我出钱租下来吧!……毕竟那是你爹的。” “没什么关系,我爹不在乎这么点地。”秦云眠淡然开口。 “啊这……” 这姑娘到底是什么身份?有钱有权还有地,与孟红裳的关系还不错,出手又这么阔绰…… 江寒不禁猜测小富婆的身份来,她那日喊来捧场的姑娘听说有几个是国公女……那么这姑娘的身份应该也差不多。 认识钟离大儒,也认识孟红裳,又这么有钱。 等等,大虞皇帝就是姓秦,这姑娘……难道是皇室中人? 若是能泡上这姑娘,岂不是不用努力了?从今以后就能吃上软饭? 秦云眠开口后就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太急了?毕竟两人关系还没到可以直接送地的程度。 而且江寒说过他不愿摧眉折腰事权贵,这样一来,他就猜到自己会是某些权贵,说不定要敬而远之。 秦云眠清冷道:“那些地虽是我父亲的,但荒废已久,放着也是放着,若是你需要,就拿去建作坊,反正生意也有我一份……若你觉得不合适的话,那就租吧。” 江寒点头道:“好,这样吧,秦姑娘回去与令尊商议个价格租给我,咱们入股算入股,租地算租地。” “好。” 接下来江寒又详细的给秦云眠讲起自己的商业计划,香露,白酒…… 秦云眠认真的听着,那些话从她左耳进右耳出,她对什么生意完全不关心。 但她还是听得十分认真,就像认真听课的好学生。 待江寒说得差不多时,秦云眠放下手里的茶杯,澄澈的眼眸看着江寒,轻声问:“江寒,我们…我们现在算朋友吗?” 这话问得江寒愣了一下,笑道:“当然算,秦姑娘就是我最好的朋友。” 秦云眠认真地问道:“那我能问一下,你那天为何要去青楼吗?” 江寒的脑子卡壳了一下,好问题,我该怎么回答? 这问题答得不好,可是会给对方留下风流好色的形象的,自己想泡到这小富婆就难了。 江寒很快就反应过来,道:“不瞒姑娘,暗香露大卖之后,必定会被绵香坊视作对手,绵香坊背后颇有势力,我到青楼去,主要是想打听绵香坊背后的势力,以提前做好安排。” “哦……”秦云眠点点头:“原来如此呀!” 秦云眠又在院子里待了半个时辰,才坐上马车离开了。 今天两人聊的不多,大多是江寒在说,秦云眠在听,但却聊得很开心。 秦云眠很高兴,不仅入了江寒的股,而且还和他成为了朋友。接下来只要按照裳裳说的,就能把他拐骗成自己的人——可惜他不愿吃软饭,否则就可以直接一点。 江寒也很高兴,有了小富婆的支持,自己就可以放开手来做,迅速将生意做大! 而且这小富婆的背景不可小觑,有了小富婆的关系,至少不用担心一些明枪暗箭。 自己得想办法泡上小富婆,早日吃上这碗软饭! 虽说女人会影响自己拔刀的速度,但萝莉会提高刀的攻速,妹妹会提高刀的暴击,御姐会提高刀的锋利,病娇会提高刀的伤害,富婆会提高刀的范围啊! 接下来的几天,江寒继续经营着暗香露。 邬文化的确没什么文化,但做些粗活还是绰绰有余,有了大傻个的帮忙,江寒倒是轻松了起来。 暗香露如今的产量依旧不多,而且也没有开业时那般人满为患,但每天依旧能赚一笔惊人的收入,负责收钱的江晴烟都看得呆了,香露的生意也总算走上了正轨。 这天清晨,开业没多久,秦云眠的马车便来到暗香露门前,江寒看见秦云眠下来,顿时眼前一亮。 今日秦云眠依旧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裙,清风吹来,衣裙紧贴着身躯,曼妙曲线一展无遗。 “秦姑娘。” “银两给你。”秦云眠说着便递出一叠银票。 八千两银子就这么到手了?江寒接过银票,有种做梦的感觉。 “那块地,要不要顺便去看?”秦云眠嗓音清冷。 “好,那咱们走吧!” 秦云眠上了马车,又掀开帘子,朝他招了招手:“上来。” 哎呀!孤男寡女共处一辆马车不好吧?万一传出去,教人说闲话不是…… “秦姑娘,那我进去了~!” 江寒愉快的上了马车,坐在秦云眠对面。 这个距离能闻到秦云眠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淡淡的花香,江寒闻了一下,发现不是自己的香水,好奇道:“姑娘身上好香,用的是什么香露?” 秦云眠神色有些茫然:“我没有用香露啊。” 江寒愣了一下,那就是体香了? 原来美少女还真有体香啊……这股体香还真好闻! “姑娘和令尊商议好了吗?那块地打算租给我多少钱?”江寒随口问道。 秦云眠道:“嗯,便以五百两银子一年的价格……到了你再看看合不合适。” “好!”江寒寻思着五百两银子一年,恐怕那地也不大。 一路上,江寒嗅着秦云眠身上的体香,便有些醺醺然,忽地一阵风吹来,掀起帘子,又掀起秦云眠的裙摆。 江寒看到秦云眠的鹿皮靴子,以及一截白嫩的小腿,这让他不由得想起那日在翠云苑外看到这姑娘在溪边沐足的画面,心神微微一荡。 终于来到秦云眠所说的地,江寒一下车就吃了一惊,这一大片田地就在一座大山之下,左边有林,右边有溪,中间还有一座庄园,一些农舍。 他走了一圈越加发现这片地实在太大,粗略估算只怕有几十亩地了。 五百两银子一年……这价格也太低了吧? “姑娘,你这地方……真的要租给我五百两银子一年?”江寒抬头看向身旁的秦云眠。 秦云眠表情有些迷糊,问道:“怎么了?太贵了吗?” 不是太贵,而是太便宜了啊……江寒道:“这个价格实在很低了。” 秦云眠摆了摆手,轻声道:“没事,反正这片地方荒废着也是荒废着,只要你那生意能够赚钱就行。” “那行!” 江寒乐得如此,他继续往前走,一边思考着在哪里修建作坊,在哪里做香露,在哪里办酒坊。 秦云眠便跟在他身边漫无目的的走着,她只觉两人这样走着很舒心,很愉悦,甚至可以不用说话,静静的享受着这种氛围就行。 只是她的愉悦并未持续多久,前方忽然有马蹄声传来,紧接着只见数十辆马车驱驰而来,声势浩大。 马车终于在溪流停了下来,紧接着,从马车上下来一个个青年俊杰,大家闺秀。 第四十四章踏青文会 大山一片苍翠,山下是荒废许久的田地,绿草茵茵。有山溪流淌而下,流水潺潺,隐约还能看到溪鱼在日光下闲游。 不远处还能看到庄园,农舍,依稀还有炊烟袅袅升晴空。 少女踩在软绵绵的草地上,目光跟随着江寒的身影,心情变得安宁起来,清澈的眼神儿飘过一丝愉悦。 这一刻她甚至觉得就这么一直走下去也不错。 然而这种氛围却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便被突如其来的马车打破了。 江寒抬头看去,只见一些少男少女从马车上走下来,少女们三三两两站在一块欣赏着美景,指着某个地方浅笑起来,才子们则是轻摇折扇,吟诵出一两句诗。 “怎么来了这么多人?”江寒微微一愣,不过也并未多想,他此刻一心只有自己的生意。 秦云眠微微蹙眉,有些烦那些人,打扰了她和江寒漫步…… 走远一些吧! 江寒并不知道今天就是云阳诗社举办文会的日子,更不知道他这次文会的地点就是这里。 此刻,顾惜柔和王思懿从马车上下来,看着四周的美景。 春风春山春水,芳草炊烟暖阳,江山秀丽如画。 王思懿心情愉快,倒是顾惜柔脸色淡淡,仿佛兴致不高。 自从上次和江寒一刀两断之后,她非但没有释怀,反而越想越气,越气越想,甚至晚上睡觉闭上眼都是江寒。 以前她不会这么想的,如今已经到了魔怔的地步。 以前对她百依百顺的江寒如今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不仅对自己一副冷淡的态度,还转头对着另一个女子笑容相迎。 难道就因为自己退了婚吗?可是自己不是跟他说可以做兄妹吗? 她现在只想看到江寒后悔,来找自己求自己原谅,然后自己再恶狠狠的拒绝他,如此才能解自己心头之恨。 “惜柔,江寒不来了吗?”这时候,身旁殷荣声音的响起。 顾惜柔轻笑一声,说道:“多半是知道自己来了也是丢脸,所以不敢来了吧!” 事实上她并没有将云阳诗社的事告知江寒,因为上次那事看起来倒显得她自作多情,她也不会说给殷荣听。 “草包就是草包,早就知道他不敢参加文会。”闻言殷荣的脸色也是微微一沉,江寒不在就不能逼他作诗,只是这场文会却还要继续下去,为了组织这场文会,他也花了不少银两,为此还花重金请了凝艳坊的花魁。 “殷少,大伙都等着,该是你主持的时候了。”这时有人喊道。 “好,来了。” 殷荣应了一声,当即走到众人搭建好的简易台子,朗声道:“诸位,咱们云阳诗社组织的踏青文会,今日便在此处举行!殷某有幸作为此次文会的主持人,感谢诸位的捧场!” 现场顿时掌声雷动。 殷荣待掌声稍歇,方才说道:“此次文会,殷某还邀请了凝艳坊的花魁周韵姑娘前来,周韵姑娘将在这场文会上献上一首词。” 闻言,那些大家闺秀面露好奇之色,而那些才子们却忍不住欢呼起来。 “哦吼!竟然连凝艳坊的周韵姑娘也邀请来了!” “周韵姑娘才色双绝,其萧曲,歌舞也是扬名一方的。” “周韵姑娘的出场费可不低啊!能邀请她前来,恐怕出了不小的价格吧?” “周韵姑娘卖艺不卖身,不是钱多就能邀请她前来的,应该是殷少的才华,才请得动。” 顾惜柔听着那些才子的吹捧之语,微微冷笑。 不就是一个低贱的青楼女子吗?也值得你们这么吹捧? 接下来殷荣又宣布了这场文会的彩头,能摘得魁首者可以得到一千两白银,第二名五百两,第三名三百两。 这个彩头顿时让许多人振奋不已,跃跃欲试。 王思懿听了一会那些才子的诗,就有些索然无味,凑到顾惜柔身边问道:“惜柔,你邀请江寒他也不来吗?” 顾惜柔一想起那天的事就火大,道:“那天我已经跟他一刀两断了!哼,竟然说希望我们连兄妹也不用做,还要我别去找他……呵,倒像是我自作多情似的!谁稀罕跟他做兄妹?以为暗香露卖得好就怎么样,却不知道有些人天生便没有富贵的命!说不定那店铺什么时候就倒闭了。” 王思懿瘪瘪嘴:“这……或许江寒还在为你退婚的事情生气……” 顾惜柔冷笑道:“生气?小肚鸡肠的男人!打了我弟弟的事还没跟他算账!像他这种人,这辈子最多也娶个黄脸婆度过余生!” 她冷静下来想想,那天去找江寒的女人未必就有什么关系,说不定是去找江寒买香露的。 能坐那种华丽马车的女人,身份必定不凡,怎么可能看上江寒? 王思懿见姐妹一提起江寒就气得胸口起伏,安慰道:“你说的对,江寒这辈子最多也就娶个黄脸婆……别提他了,你看那边,风景很好看呢,那边还有一对情人结伴而行,真美啊!” 王思懿说着说着就是一愣,那男人的背影,怎么有些眼熟……好像是江寒啊! 顾惜柔也看到了,眉头微微一皱,她注视着那两道背影,越看越觉得眼熟。 她正想追上去看看清楚,这个时候一个少女却喊道:“惜柔姑娘,你来瞧瞧这朵花好不好看?” “……” 王思懿起身走了过去,待看清了两人,脸上的表情就是一僵。 只见江寒与一个容貌绝美的少女并肩而行,少女容貌绝美,身上散发着一股清冷矜贵之气。 两人来到一辆华丽马车前,那少女先上了马车,又向江寒招招手:“江寒,上来,咱们回去了。” “好嘞!” 王思懿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真的是江寒? 这辆马车极其华丽,这女子是某位国公女?还是勋贵之女? 为什么两人会坐同一辆马车? 难道江寒竟然攀上了某位国公女? 一男一女同乘一车,只怕真是那关系。 王思懿忍不住开口喊道:“江寒!” 江寒一愣,回头看到王思懿,想了想,毕竟是客户,人家都开口打招呼了,不理也不好,说道:“秦姑娘,你等我一下。” 他下了马车,朝王思懿走去:“王姑娘。” 第四十五章参加文会 “哦?踏青文会?” “是啊,惜柔也在,江公子,来都来了,要不要去看看?”王思懿并不知道殷荣组织这场文会是打算让江寒出丑,客气的邀请道。 江寒这才想起那天有个人给了自己一张请柬,就是什么云阳诗社举办的踏青文会。 难道刚才那么多马车。 不过他可没兴趣参加什么狗屁文会,何况顾惜柔那女人也在,他现在不想看到这女人。 “算了,我不喜欢参加什么文会,王姑娘,回见吧!”江寒话刚说完,就有几个人走了过来。 其中一人还喊出了他的名字:“江寒!” 江寒顿时皱眉,来的几个人他认识两个,一个是他不想见到的顾惜柔,还有一个是那天给自己送请柬的,好像叫周什么的。 至于其他几人作儒生打扮,应该都是云阳诗社的人。 “江寒,你怎么在这儿?”顾惜柔眉心微蹙,刚才看到的人还真是江寒,那个女人是谁? 她左右一望却没有看到那个女人,倒是不远处停了辆马车。 江寒道:“这地方被我租下来了,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算了,你们玩得尽兴,我有事,不跟你们多说了。” 他实在不想和这些人多说,就想转身离开。 “哟,江院君的儿子倒是个大忙人,今日我们云阳诗社在此举办文会,听说你才华横溢,可敢参加?”殷荣摇着折扇笑道。 “你是?”江寒打量着他。 “本公子殷荣。”殷荣微笑道。 “不认识,我没兴趣参加什么文会,你们尽兴吧!”江寒转身就想走。 殷荣连忙叫道:“江寒,听说你诗词了得,连一场文会也不敢参加吗?” 江寒乐了:“我为什么要参加你们那什么文会?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殷荣手中折扇啪的一声合上,道:“这场文会乃是云阳诗社所举办,彩头有一千两银子,而且周韵花魁稍后也会来,若是你能在这场文会力压群雄,不仅能白得一千两银子,兴许还能得到周韵花魁的芳心!” 江寒闻言就面露古怪之色,一千两银子的彩头?这云阳诗社也倒舍得出钱。 不过周韵花魁的芳心……自己还用写诗吗?自己现在去找周韵,她立马夹道欢迎。 “一千两银子,倒是挺多的……不过算了,小爷没兴趣,你们自己玩吧!”江寒摇摇头道。 眼见江寒就要走,殷荣顿时急了,向身旁一人使眼色。 周康突然讥笑道:“姓江的,你不就是怕了吗?怕殷荣殷公子的诗词超过你,怕输得一败涂地!所以才不敢参加踏青文会!既然怕了,我们也不为难你,你当场说一句我的才华不如殷公子,我们就让你走。” 殷荣呵斥道:“周康,不要胡说八道!江寒先前可是作过不少好诗词,尤其在暗香露开张那天,他可是连作了三首好诗,传扬云阳县,怎么会怕了?” 周康冷笑道:“殷公子,你行事风光霁月,不知道一些龌龊事。谁知道他先前的诗词是不是他人代笔的?他父亲可是暗香书院的院君,说不定就是江院君写的!否则殷公子你诚恳邀请他参加,他为什么不敢参加?难道是看不上一千两银子的彩头?” 殷荣道:“这……无凭无据的事,莫要乱说!” 周康道:“那就是他瞧不起云阳诗社!瞧不起我等,不屑参加这场文会!” 两人的对话引来其他读书人的注意,一道道视线落在江寒身上。 “原来他就是暗香书院院君的那个傻儿子!” “听说他这些年学文,学武,经商,学医,一事无成,不久前却开了家暗香露,还引来了钟离大儒。” “周康的话有道理,他先前作的那些诗词会不会是剽窃代笔?” 大虞崇尚儒道,剽窃代笔虽然不是什么大罪名,却也是极为可耻的行为。 虽然许多读书人都找过代笔,但若是被人发现,那就成为人人嘲笑的对象,难以在文坛上立足。 王思懿看出情况不对,这些人好像有意针对江寒。 这事若是处理的不好,江寒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 之前江寒的名声就很不好,最近作了一些诗词让众人刮目相看,可若是被扣上剽窃的罪名,那今后就没办法在云阳县立足了,走到哪都得被人指指点点。 江寒看着殷荣和周康一唱一和,忍不住乐了:“你们就这么想逼我参加这场文会?” 殷荣道:“江寒,你若是愿意参加,殷某一定会为你澄清。” 江寒笑了,他知道自己得出手了。 三人成虎,自己要是走了,这些人能把白的说成黑的。 不过既然你们要抹黑我,就得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江寒看向周康,道:“你叫周什么?算了,不重要,你怀疑我的诗词是剽窃而来的?” “不错!江寒,你若是真有才华,就不会害怕参加这场文会!你不敢参加,还不是害怕暴露自己是个草包!”周康大声道。 江寒眯着眼睛道:“你可知道,无凭无据可是污蔑!” 周康冷笑道:“我这只是合理的怀疑罢了,若你作得出好的诗词,我周康立马向你道歉!” “道歉太轻了,给我跪下,磕十个响头吧!”江寒淡淡道。 周康一怒,他是个举人,见官都可以不拜,怎么可能给人磕头? 但转念想想,江寒这么说,不就证明他作不出来,故意虚张声势吗? “好!若你能作出好诗词,我不仅给你道歉,还给你下跪磕头!” 江寒又看向殷荣,笑道:“你呢?你对我也有怀疑吧?若是我作出好的诗词,你愿意跟我道歉?” “那是自然!”殷荣就怕他不敢参加,立马道:“若你能作出好诗词,我立马就给你道歉!还献上一千两银子!” 江寒笑了起来:“好,既然你们非要给我送银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此话一出,殷荣,周康等人心里冷笑连连,给你送银两?说得好像你赢定了一样,狂妄自大的东西! 便在这个时候,秦云眠掀开马车帘子,探出脑袋,嗓音清冷:“江寒,还不回去吗?” 江寒咧嘴一笑:“秦姑娘,等我一炷香时间。有人把脸凑过来让我打,等我打完就回去。” 殷荣等人听到声音纷纷看了过去,待看到秦云眠的一瞬间,就呆愣住了。 哪里来的这么漂亮的姑娘…… 第四十六章迷茫的顾惜柔 马车帘子掀起,秦云眠只露出侧脸,容色清冷秀美,出尘气质仿佛并非浊世中人。 殷荣不禁愣了一下,这女子气质出尘,再加上那辆马车,应该不是普通人。 江寒跟这女子有什么关系? 旁边王思懿注意到顾惜柔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不禁心想,惜柔其实并没有她说的那样不喜欢江寒啊!心里还是有些在乎的。 “好,我等你。”秦云眠清冷的嗓音响起,放下帘子,才让很多书生回过神来,不禁揣测江寒跟这天仙般的姑娘有什么关系。 “不是说江寒一事无成被顾惜柔退婚吗?怎么他和那姑娘好像关系不错?” “何止不错?我看两人同乘一辆马车,恐怕是那种关系。” “嘶!那闹得沸沸扬扬的退婚该不会是江寒主动退的吧?” 顾惜柔听到那些人的小声议论,顿时怒火上涌,脸色阴沉得可怕。 江寒看着众人,笑道:“既然你们想我参加这场文会,说吧,这场文会的题目是什么?” 殷荣心中冷笑不止,心想你这是自取其辱!今日就让你原形毕露!让大伙看看你这个草包的真面目! 他迅速思索,心想防止这小子提前准备好了诗词,必须再出一个难一点的,让他暴露了自己的水平! 当即说道:“今日乃是清明节,按理来说,该以清明为题,不过有关清明的诗词实在太多,就另拟题目,以‘春景’为题,作一首词!” 此话一出,不少人都皱起了眉,词的难度比诗还要高,因为诗可以写古体诗,限制少,词牌名的限制却极多。 江寒一听就乐了,笑道:“既然是你出题,不如你先来一首?” 殷荣见他这般拖延时间,更加笃定他作不出来,笑道:“好,既然江兄要我作一首,那我就作上一首《浪淘沙》吧!” 他看着四周,思索片刻,便道:“含笑饮一盅,且对东风。清明细雨始重重。分别时长相聚短,离恨无终……” 待他一首词作罢,现场当即掌声雷动。 “好词,好词啊!” “特别是这首诗的下半阕,当真令人惊叹。” “殷公子大才。” 江寒多看了殷荣一眼,这首词虽然也没有多好,但也算中规中矩,不过殷荣能这么快作出来,还是有些水平的。 在众人叫好声中,殷荣也是洋洋得意的昂首笑道:“夸奖夸奖。” 而后看向江寒:“江兄,你才华横溢,尤其是词作得极好,想来能作得比我还好,请吧!” 江寒道:“你当真要我作词?” 殷荣点点头:“那是自然。” 周康大声道:“江寒,你故意拖延时间么?要是作不出来就直接认输,承认你之前的诗词都是他人代笔!” 所有人都在看着江寒,有人质疑,有人冷笑,有人冷眼旁观。 王思懿不禁屏住呼吸,说实话她有些担忧江寒。 她和顾惜柔的怀疑不同,她觉得倘若江寒先前的诗词是江震声代笔的,钟离忧何等人物,怎么会看不出来?所以那些诗词大概率还真是江寒作的…… 这就让她起了小心思,既然顾惜柔不要,自己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是以她内心还是偏向江寒的。 但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要作出一首好的词出来绝对不容易,要胜过殷荣就更难了,万一作不出来,江寒就得名声扫地。 便在这时,江寒却是笑道:“谁说我作不出来?一首词,信手拈来。” 说着他向前走了两步,望向远处的青山绿水,微微沉吟。那背影看在王思懿眼里忽然觉得有些深不可测。 顾惜柔却在心里冷笑了起来,到这个时候还鼻孔里插大葱——装象!你若是能作出好词,算我顾惜柔瞎了眼! 这时江寒转过身来,道:“既然要词,那我就作一首《蝶恋花·春景》!” 王思懿一愣,这么快就想出来了吗? 殷荣微微冷笑,根本不相信江寒能作得出来。 江寒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落在顾惜柔身上时停了一停,徐徐向前踱步,缓缓吟诵道: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 这两句吟诵,一些书生都是微微点头,有点水平,但是不多! “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江寒朗声诵道。 许多人不由自主的吸了一口气,殷荣脸上的笑容不禁凝固,顾惜柔也露出错愕的表情。 这几句很好理解,说的是春天即将过去,柳绵越来越少,但不用担心,天地哪里会缺少芳草? 若只是字面上的意思就罢了,殷荣却听得出来这两句明显就是对顾惜柔说的。 那意思分明是,顾惜柔退婚又怎么样?天下哪里会缺少美人? 很多读书人不由得向顾惜柔看去,发现她脸色不太好看。 江寒继续吟诵道:“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 “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当江寒将下半阙吟诵出来时,现场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惊讶于这首词的绝妙,而后忍不住看向顾惜柔。 殷荣脸色不由得大变,这首词实在太好,他有心否定,可是越是品味这首词却越发现否定不了。 最让他难堪的是,这首词明显是写给顾惜柔的,尤其最后一句更是直接无比! 顾惜柔身子一颤,脸色苍白,不可置信的看向江寒,忍不住攥紧了衣角。 心中有震惊,有不解,有茫然,还有一丝丝的悔恨。 他竟然作得出这种词?这首词,何止是好,简直…… 就算是殷荣也不一定作得出来! 最关键这首词仿佛在嘲笑她有眼无珠。 周围那些人的眼光更是让她感到无比的难堪。 王思懿看看江寒,又看看闺蜜,心里松了一口气,多情却被无情恼……江寒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他对顾惜柔何其情深,可是到头来却自作多情,反正天涯何处无芳草,又何必只恋她一人? 江寒这是彻彻底底放下了顾惜柔! 如此一来,她的赢面就更大了。 但突然想到那个和江寒并肩而行的少女,王思懿就暗叹一口气,有那个少女在,自己哪有什么赢面? “好词,此词一出,江寒必定成为云阳县第一才子!” “这首词……明显是写给顾惜柔的啊!” “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这两句简直是神来之笔!” “周康,你刚才怀疑江公子的才华,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说?” 很多人被这首词征服,先前有多怀疑江寒,现在就有多鄙夷周康。 周康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无比,如果早知道江寒能作出这首词,他绝不会给殷荣冲锋陷阵。 第四十七章花魁的词 “这首词清新婉约,借惜春伤情,写情场失意心境,景中又有情理!此词真乃精品中的精品!谁再怀疑江寒的才华,那眼睛大概是瞎了!” “是啊,这首词放在伤春词中当属第一!” “若是传扬出去,必定能上今年的《大虞文集》,要知道《大虞文集》上的一些词都远远不如这首。” 在场的许多读书人忍不住赞叹出声,殷荣看着这一幕人都傻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江寒竟然能作出这种词,早知道就不逼江寒了,不仅让江寒证明了自己,自己还成为了陪衬。 江寒看向殷荣和周康二人,笑道:“两位是不是该道歉了?” 殷荣挤出笑容,道:“江兄大才!先前我还有怀疑,是我错了。” 周康咬牙道:“对不起江公子,是我不对,不该怀疑你的才华。” 江寒道:“刚才你说过什么话不会忘记了吧?” 周康气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若是真给江寒下跪磕头,传出去自己绝对成为一个笑话。 有人劝道:“江公子,得饶人处且饶人,要不算了吧?” 江寒看向众人,道:“若我刚才作不出好的词,诸位应当知道我会背负什么样的骂名,不仅我的名声毁了,就连我父亲也会沦为笑柄,今后难以在云阳县立足!倘若诽谤一个人只需轻飘飘的道歉,那今日他可以诽谤我剽窃诗词,明日是不是可以诽谤我横行不法?” 众人面面相觑,都觉得江寒说的有道理。 “不错,江公子说的对,周康,你还是磕头吧!” “周康,你刚才实在有些过了,说的那些话太难听了。” 周康见那些人倒戈相向,有一个还是自己的朋友,顿时气得身体发抖。 他犹豫了很久,一咬牙,跪在地上磕头,声音细若蚊蝇的道:“对不起,江公子,刚才是我不对。” 江寒道:“既然你已经道歉,那我就原谅你了!” 江寒看向其他人,说道:“我还有事,不多奉陪,走了。” 此话一出,立马有不少人围上来,其中还有一些大家闺秀。 “江公子,这就要走了吗?文会还没结束,要不要吃点东西?” “江兄,别走啊,我还想向江兄请教诗词。” “江公子,要不要吃个橘子,我给你剥皮。” 江寒被这群热情的人搞得都有些不适应,有个小姑娘甚至剥了个橘子递过来。 不过他也没有慌了手脚,向众人拱了拱手,朗声道:“诸位,我来此处实属巧合,本无意参加这场文会,却没想到能在此与诸位相会,实属缘分。 诸位都是云阳诗社的才子才女,应当才洒三江,作诗填词,方不负此番美景! 江某本应陪同诸位,同赏美景,品味诗词,不过我还有些事……诸位想必都知道我开了一家香露铺子,事情繁多,实在无法奉陪。” 说到这里,江寒顿了顿,面带笑意,道:“不过,今日与诸位结识,实乃千载之缘分,诸位若是有需要购买暗香露,江某一律打八折。” 他谈吐谦虚有礼,虽然最后又打了个广告,但在场的众人还是顿生好感。 “江兄说的对,我等应该好好欣赏风景。” “江公子慢走,改天我便去寻你买香露,你可一定要给我打折啊!” “那是自然,这位姑娘我记住你了,你来买我一定打折!”江寒笑道。 “在下先告辞了,诸位慢慢欣赏美景。” 江寒拱了拱手,在众人的目光中上了秦云眠的马车离开了。 即便江寒离开,众人依旧议论不休。 “今日没想到能见证这首《蝶恋花》的诞生,我敢说,这首词必定广为流传,今年的《大虞文集》必定榜上有名!” “今日真是不虚此行,若是这首词流传出去,我等也是脸上有光。还真是要多谢周康了,要不是他诬蔑江寒,我们还听不到这样的词。” “江寒实在是才华横溢……之前是谁说他傻子的?简直眼瞎!不仅眼瞎,连心也瞎了!” 说到眼瞎,不少人偷偷看向顾惜柔。 顾惜柔脸色很不好看,看着众人对江寒赞誉不已,尤其那些少女们提起江寒时那仰慕不已的表情,她就无比的难堪。 虽然那些人没说什么,但从他们的眼神中顾惜柔却读懂了他们想说的话。 在骂她眼瞎! “可恶的江寒,他这首词就是为了羞辱我吗?”顾惜柔眼睛发红,蒙上一层水雾,连嘴唇都要咬破了。 她不敢相信江寒竟然有这种才华,以前为什么要故意藏拙? 尤其刚才江寒上了那辆马车,更是让她气得不行。 她咬了咬银牙,就算江寒作了一首好词又怎么样?他连童生也不是,哪里比得上殷荣? 王思懿看着脸色难看的闺蜜,知道她正处于发作的边缘,想要开口劝说两句,便在这时,人群忽然一阵骚动。 “周韵姑娘来了!” 只见一辆马车驶来,紧接着凝艳坊的花魁周韵走了下来,款款凝视众人。 才子们都向她看了过去,眼神灼热,少女们则是目光好奇的打量着。 这位凝艳坊的花魁果然生得极美! “奴家周韵,有幸参加今日云阳诗社举办的踏青文会……不想来时有些事情,耽误了时辰,奴家向诸位道歉。”周韵嗓音柔腻,深深一福。 在场的才子们顿时激动。 “听说周韵姑娘美若天仙,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周韵姑娘有‘玉萧奴’的美名,萧吹得极好,不知今日能不能听到她的萧曲。” “我是玉萧奴的狗!”有人激动之下,直接喊了出来,引得旁人一阵哄笑。 周韵轻笑道:“既是文会这等高雅的聚会,奴家愿献上一首词,以助兴诸位。” 闻言,许多才子都忍不住叫道: “玉萧奴要作词?听说玉箫奴文采了得,有才女之名,不知道她的词怎么样。” “玉萧奴擅长的是萧,可不是诗词,估计不怎么出色。” 殷荣此刻心情不好,但心想周韵姑娘来了,正好缓和下刚才的事情,最好就是能吹奏一首萧曲,让众人忘记刚才的事情。 当即走上前去,微笑道:“周姑娘才华出众,请姑娘念词吧,我等洗耳恭听。” 周韵微微一笑,她之所以会参加这场文会,就是想借这场文会吟诵出那人给她作的词。 那首词她极为喜爱,早就背得滚瓜烂熟,当即也是浅笑道:“那首词为《蝶恋花》。” 此话一出,殷荣当即愣住,怎么又是《蝶恋花》? 第四十八章又是江寒 随着周韵开口,在场的众人也是微微一愣,不由得想起江寒刚才那一首《蝶恋花·春景》。 有那首词珠玉在前,众人对于周韵即将吟诵出来的这首词并不以为意,甚至有些惋惜。 就算这位玉萧奴有才女之名,诗词造诣再高,又怎么可能在《蝶恋花》这个词牌名上胜过江寒? 周韵对于众人的神情变化感到有些不解,但她还是收拾情绪,望向远处的青山绿水,将思绪放远,投入到那首《蝶恋花》之中。 那首《蝶恋花》,这些日子她不知读过多少遍,再次回忆,依旧能够感受到那首词的黯然寂寞,神情也变得黯然起来。 她微启朱唇,在众人不以为然的目光中,缓缓吟诵: “伫倚危楼风细细。” 不少才子不禁一愣,咦,这第一句好像不错? 周韵望向远处的春草,晴空,轻轻吟诵道: “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 草色烟光残照里。 无言谁会凭阑意。” 在场的才子都是惊愕的看着周韵,他们没想到周韵所作的竟然也是春景,更没想到水准竟然如此之高! 仅是这上半阙,一种黯然魂销的春愁便油然而生,让人不由得心生愁怀。 殷荣也是惊愣的看向周韵,他邀请这位花魁只是为了给这场文会增加些趣味,吸引更多的才子前来,从未想过这位花魁竟然会作出一首这么好的词,虽然只听了上半阙,但那水准已经不在自己之下。 周韵缓缓向前迈动莲步,她的嗓音清脆温柔,此刻带上三分伤心: “拟把疏狂图一醉。 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 衣带渐宽终不悔。 为伊消得人憔悴。” 当最后一句落下时,现场赫然寂静一片,所有人惊讶的看着花魁娘子,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许多人沉浸在这首词的韵味当中难以自拔,越是品味就越发现这首词又是一首精品! 在场的大家闺秀也都是读过书的,再加上这首词也不难理解,有些姑娘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低声啜泣了起来: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这首词好伤心啊!” “若有人这般待我,就算是乞丐我也愿意嫁给他。” “原本我因为周韵是青楼女子,心里很鄙视她,可是她能作出这样的词,才华实胜我百倍。” 王思懿惊讶道:“没想到这位周姑娘竟然这么好的才华,这首词,真的好感人。” 虽然江寒那首词也是极好,但对于女子而言,显然这首词才更能打动她们。 顾惜柔也是有些吃惊,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 虽然这首词并非殷荣所作,但只要能胜过江寒那首,就能让她心里好受一些。 有了这首《蝶恋花》,别人就会暂时忘记江寒那首《蝶恋花·春景》。 “都说周韵姑娘才色双绝,今日一看,才知此言非虚!” “周韵姑娘此词实在太好了!有了这首词,她必定是云阳县第一才女……不,就算放到洛阳城也是第一才女。” “此词实在是太打动我了,从今以后,我就是周韵姑娘的狗!” 许多才子都忍不住点头称赞,现场的情绪再次高涨了起来。 原本以为江寒那首词已经是这场文会的巅峰,谁知周韵姑娘的词丝毫不逊色,最关键的是,两首词同一个词牌名,又是同一个题目,结果都是精品中的精品。 殷荣不由得露出微笑,他也惊讶于周韵竟然能作得出这么好的词,如此一来,这场文会的风头也不算全让江寒给占了。 殷荣朗声一笑,上前两步,说道:“周姑娘这首词写尽春愁,令人黯然神伤,在下实在钦佩不已!这首词实乃这次文会的魁首!” 其实两首《蝶恋花》不相上下,但他只要说周韵的这首是魁首,人们就会下意识忘记江寒那首,这样就能降低江寒那首词带来的影响。 “这次文会有了周姑娘这首词,若传将出去,实在不失为一段佳话!周姑娘才情过人,真不负才女之名!” 殷荣看着周韵也是目光灼灼,这周韵有如此才华,这首词一但传出,那肯定会成为洛阳第一才女。 回头自己一定要准备些诗词到凝艳坊去,看看能不能成为她的入幕之宾。 “周韵姑娘虽是青楼女子,可文采……却是我等所莫能望其项背的。” “今日能听到两首不一样的《蝶恋花》,真是不虚此行!” 众人情绪高涨。 周韵却歉然一笑,说道:“诸位误会了,这首《蝶恋花》,并非奴家所作。” 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就是一愣。 “啊?这首词不是周韵姑娘作的?” “其实我也读出来了,这首词分明是以男子的口吻在诉说对心上人的感情,怎么可能是周韵姑娘所作?” “周韵姑娘,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周韵道:“这首词的的确确并非奴家所作,而是一位公子作给奴家的,奴家实在不敢窃之。” 此话一出,殷荣眉头一跳,不知为何,心里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敢问周姑娘,这首词是哪位公子所作?说出来让我等好知道是哪位才子。” “能作出这首词……我听说四大才子之中的词宗袁斌近日来到云阳县,莫非是袁斌所作?” “咦,很有可能!袁斌有词宗之名,而且为人风流潇洒,爱逛青楼,大概真是他作的。” 顾惜柔笑道:“也不知是谁作出这首词,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这个人,才华远在江寒之上!就是可惜这词是给一个青楼女子作的!” 她对作出此词的人也是越发好奇。 “哼,思懿,看到了吧?这才是才子。”顾惜柔此刻就想否定江寒的才华。 王思懿一声不吭,她看看周韵,又看看顾惜柔。 不知为什么,心里突然浮现一个人。 不会是他吧?不会吧?不会吧……如果是他,惜柔恐怕真的要后悔了。 “这首词,并非袁斌所作,而是……”周韵目光扫视众人,所有人都看着她,竖起了耳朵,脸上浮现出好奇之色,都想知道那个才子到底是谁。 清风徐来,吹动周韵的发丝,她朱唇微启,轻轻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他的名字……叫江寒。” 声音落下,在场鸦雀无声,竟是无人说话。 殷荣脸上的笑容凝固。 顾惜柔呆若木鸡。 王思懿吸了一口气,露出一副“真的是他”的表情。 第四十九章青云社 江寒并不知道他前脚刚走,周韵后脚就到了,还给自己装了一波。 马车里,江寒与秦云眠就隔着一张小茶几。 秦云眠正襟危坐,侧着脸在沉思,那首词她也听到了,自然也明白那首词所表达的意思。 江寒以前或许是很爱顾惜柔那个女子的,但经过对方的退婚,受了巨大的情伤后,就已经彻底放弃了,这就是那首词说到的“多情却被无情恼。” 江寒是多情的,顾惜柔却是无情的。 这让秦云眠心里松了一口气,她的担心是多余的,不必再担心两人的感情死灰复燃。 “秦姑娘,租赁合同咱们什么时候签?”江寒开口打破了马车里的沉默,虽然静静的欣赏着秦姑娘的容貌很享受,但马车里的气氛似乎变得有些沉闷了。 “这,这两天拟好了就签。”秦云眠抬起清澈的眼眸,道:“到时,我去找你。” 江寒点头笑道:“好啊,到时签完租赁合同,我请秦姑娘吃饭!” “好。”秦云眠眼神儿飘过一丝欢喜。 “说起来,”江寒问道:“秦姑娘,我只知道你姓秦,不知能否知道你的芳名?” “我没有告诉你吗?”秦云眠表情变得有些迷糊,江寒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吗? “啊这,没有啊,秦姑娘只告诉我你姓秦。”江寒感觉这姑娘怎么有点呆。 秦云眠清冷的说道:“我叫秦云眠,你记好了。” 这小富婆的名字真好听啊!江寒道:“好,我记住了,秦姑娘……” “你,你可以叫我云眠。” “啊这,合适吗?”江寒记得古代女子的名字好像不能乱喊。 “不合适吗?”秦云眠迷惑的反问道。 “那我以后就叫你云眠了。”江寒道。 马车缓缓的行着,江寒拣着话题聊着,两人的相处也逐渐融洽。 聊了几句江寒就发现秦云眠对于坊间一些东西都不怎么了解,他提到一些东西,秦云眠是一副茫然的表情。 江寒道:“云眠姑娘似乎很少出门?” 秦云眠道:“我平日里都待在,待在家里看书,极少出去。” 江寒微笑道:“那就难怪了,外面很多形形色色的东西,云眠姑娘有机会该出去玩玩,老待在家里看书容易闷坏。” 秦云眠问道:“外面有什么形形色色的东西?” 江寒回忆着前身的见闻,再加上自己的口才,说得娓娓动听。 从坊间趣事聊到了志怪故事,从志怪故事又聊到了诗词歌赋。 前世闯南走北,口才练得极好,对付秦云眠一个小姑娘还不容易? 秦云眠很快就和江寒谈得娓娓忘倦。 待马车停下来时,秦云眠还有些意犹未尽。 江寒道:“云眠姑娘,我回去了。” 秦云眠眼神清澈的看着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江寒问道:“怎么了?” 秦云眠清清冷冷道:“你可以,把姑娘两字去了。” …… 洛阳城,内城的一座府邸中。 府邸并非什么几进几出的大宅院,而是一处园林。 门后青石巷通往主园,园中东南西北各有一座大院子,院子中又有院子,气派又雅致。 此刻东边的院子里,二楼雅阁中正坐着三个人,二男一女,此刻每人面前都放着一张张宣纸。 “狗屁不通的东西,这也叫诗?” “这首词怎么敢送过来的?这首词要是能够入选《大虞文集》,除非审阅眼睛瞎了!” 三人一边翻看一边口吐芬芳,尤其那位二十四五岁的美貌女子骂得最狠。 三人都是青云社的人,也是隐宗门人。 青云社是类似云阳诗社的文社,但比云阳诗社可还要出名得多,因为大名鼎鼎的大儒顾清秋就是青云社的成员。 隐宗大隐隐于市,隐宗门人都会以别的身份现世。 三人看了一会诗词,地上揉成一团的纸张越丢越多。 少女名为虞倩,顾清秋的弟子,隐宗的长老之一,诗词上的造诣不低。 虞倩叹息道:“再过三个月便是《大虞文集》截止收稿的时候,然而青云社的成员提交上来的诗词又如此不堪入目,我看今年青云社能够登上《大虞文集》的诗词最多只有三首!而英社已经有五首诗词确定能够上榜,青云社今年怕是又比不上了。” 说起这个话题,三人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 大虞各地都有“社”,乃是文人的集体。 青云社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是比较出名的社,而英社至今已有百年的历史,出过不少有名的文人,曾经还出过一位礼部尚书。 青云社和英社彼此看不顺眼,若今年青云社上榜《大虞文集》的诗词比英社少,又得被英社的人嘲笑一整年。 左边的中年男子叫严东青,是个严肃的中年人,说道:“也别太失望,等到端午文会,说不定咱们青云社还能出一些好的诗词。” “端午的诗词不好写,能登上《大虞文集》也少之又少。”五十多岁的吴诺摇了摇头,说道:“社里多举办几场文会,兴许便能出一些好诗词。” “袁斌何时回来,逮着他好好作几首诗词。”虞倩眯着妩媚的桃花眸道。 青云社中,独属袁斌才华最好,更有词宗之名。 “袁斌随老师前往云阳县了,似乎要参加一场文会。”严东青答道。 气氛又陷入沉闷之时,有人推门而入,却是一身锦衣的袁斌。 袁斌一抬头,就注意到三位同门的眼光,笑道:“严师兄,吴师兄,虞师姐,你们都在啊!” “袁斌,你回来得正好!”严东青走将出去,伸手搭着袁斌的肩道:“赶紧作几首诗词,青云社其他人的诗词我实在是不想看了!” 袁斌一愣,看了地上堆积起来的废纸这才反应过:“怎么?青云社其他人交上来的诗词不好吗?” “岂止不好,简直不堪入目啊!”严东青摇头道。 虞倩眯着眼睛,娇声道:“咱们青云社就你才华横溢,袁斌呀,你可要作几首词,争争气呀!莫让英社又把咱们给比下去。” 她像是在撒娇,带了点嗲嗲的感觉,听得袁斌一阵鸡皮疙瘩:“虞师姐,请你正常点。” 第五十章守口如瓶的隐宗门人 落座后,袁斌叹了一口气,道:“我去了一趟云阳县,如今真的不想写词了。” “嗯?出了什么事?”三人纷纷注目。 “你们不知,云阳县出了个天才!诗词的水准远在我和李秋水之上!”袁斌道。 “云阳县是个附郭县吧?能有什么才子?”严东青笑道。 袁斌正色道:“我可没有说谎,云阳县出了个小子,随手便作出六首足以名留青史的诗词!就连钟离大儒也称赞不已。” 屋里的三人都是一愣。 名留青史的诗词?诗词想要名留青史那得有多好?还是足足六首? 至于钟离大儒称赞不已……那位大儒眼光极高,能让他称赞的诗词更是少之又少。 隔了数息,严东青皱眉道:“当真?是什么诗词?” 虞倩笑道:“袁斌,你是在我们开玩笑吗?六首?诗词想要名留青史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个人作出六首,无异于天方夜谭!” 袁斌道:“就知道你们不信,你们听着。” 袁斌当即吟出那三首《长相思》,这三首诗词是击败他的作品,他记得极为清楚,当他吟诵出来后,在场的三人都陷入沉默当中。 “好诗,好诗啊!这三首诗词皆是精品,绝对可以入选今年的《大虞文集》!” “这三首诗词皆写相思,却皆为不同,我最爱那一句‘云水迢遥天尽头。相思心上秋’!” 虞倩睁大了美目,道:“仅第一首就足以留名史册了,此人大才啊!若他这三首全上了《大虞文集》,文坛怕是要震动了。” 袁斌道:“呵,还有三首呢,你们听着!” 他当即把那首《剑客》,《山中对酌》以及《惜罇空》吟诵了出来,至于江寒在暗香露开张时所作的三首花诗,相比这几首还是稍差,他便没有说出来。 当听到《惜罇空》时,屋里的三人都忍不住激动起来。 严东青击掌喝道:“好诗,真乃好诗!一人六诗,首首皆足以入《大虞文集》,此人是谁?” 吴诺也忍不住点头道:“好一首《惜罇空》,实在快哉!此人当真是个大才!想必是大器晚成吧?” 袁斌摇头道:“不,吴师兄,此人年纪比我还小,今年还不到十九!” 此话一出,屋里三人都呆住了,虞倩睁大眼睛,眸中光彩闪烁。 不到十九,却作得出这些诗词,此人实在是才华横溢! 虞倩眼中精光闪烁,笑道:“此人有如此才华,老师又到了云阳县,想必收为徒弟了吧?我们有一位惊才艳艳的师弟了!” 听到这,袁斌露出了痛心疾首的表情,欲言又止。 “怎么了?”虞倩注意到袁斌表情不太对。 袁斌想了想,自己答应过老师不能把那件事说给别人听,可是几位师兄师姐不算别人,算自己人,说出来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 想到这,袁斌也是叹气道:“唉,可惜啊,你们不知,当日钟离忧和老师看上这个才子,原想收之为徒,可结果,老师向他父亲打听,他父亲有眼无珠,瞎鸡儿说,认为他儿子不学无术,作不出那些诗,老师一听,当即表示这徒我不收了,谁爱收谁收!” 袁斌长叹一声,道:“你们没发现,那首《惜罇空》提到钟离忧,提到阮子谦,就是没提到老师。老师有眼无……把名留青史的机会都给让出去了,可惜,可恨啊!” 虞倩气愤道:“什么?老师有眼无珠啊!若是此子归老师门下,就是我们青云社的人,今年我们就有六首诗词能够上榜《大虞文集》!便能在英社面前扬眉吐气……真是气死老娘了!” 严东青皱了皱眉,道:“师妹,师弟,老师这么做必定有其深意,咱们做弟子的岂可说老师的不对?这与欺师灭祖何异?以后这些话莫要乱说!” “师兄说的是,是我说错了。”袁斌忙道,他叹了一声,又道:“唉,现在想想还是有些可惜,要是江寒做了我们师弟,哪一天心情好,给我们写一首诗,比如什么《我的师兄严东青》《赠吾师姐》,那岂不是可以名留青史?” “啪!” 严东青猛地一拍桌子,直接将桌上的东西都拍得跳了起来。 袁斌吓了一跳,以为他要打人。 只见严东青咬牙切齿的道:“有眼无珠,有眼无珠啊!清秋老贼误我啊!” “就是就是!” “原本我感觉还好,一想到本来有名留青史的可能,现在没有了就好气!” 四人怒气冲冲的讨伐了逆师一会儿,袁斌道:“师兄,师姐,这件事老师警告我不要告诉别人,你们可不要乱传。” “那是自然。” “师兄我向来守口如瓶,不会说出半句的。” “放心吧,不会乱传的。” 天晚,各自回家后。 “师弟,我偷偷告诉你一件事,你可不要到处乱传。” “放心吧严师兄,你知道我的嘴的。” “唉,你不知道,咱们老师……” …… “师妹,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切记不要说出去。” “嘿,虞师姐,我段红樱什么人你不知道?向来守口如瓶的……说吧,是什么事?” “咱们出了个逆师。” …… “二狗子,我告诉你个秘密,你可莫要……” “啊?什么秘密?” “咱们青云社社长顾清秋……” …… 两日后,顾清秋晨起看书,忽地童子慌张来报:“先生,不好了,出事了。” “汝读书多年,应当胸有静气,临危不乱,慌慌张张做什么?”顾清秋皱眉道。 那童子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说吧,什么事?” “先生,不知道是谁在外面乱传谣言,说云阳县出了一位才子,先生却因目光短浅不肯收徒,那才子气愤之下作一首《惜罇空》,打脸先生。” 顾清秋心里咯噔一下,站起身来:“什么?这个谣言传得广吗?” 童子道:“先生,现在青云社成员基本都知道了,都在讨论这件事。” 顾清秋手中书本“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脸上的表情呆滞。 我真傻,真的,我就不该相信袁斌那个狗东西…… 很快,他便恢复了云淡风轻的表情,淡淡道:“去,把袁斌给我叫过来……还有,去给我把鞭子取来,要有倒刺的那根。” 第五十一章带着小富婆逛街 暖日融融。 四月的天气还算暖和,太阳温吞的挂在天上。 算起来,江寒来到这个世界也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赚了第一桶金,暗香露也走上正轨,而今日签了这张租赁书后,他将拥有一大片田地,用以建作坊,建庄园。 早上,秦云眠坐着马车来到院子里。 清丽的少女身穿白色罗衣,加上她那清清冷冷的气质,看起来多了几分仙气。 相比电视剧上的古装美人,这个时代的少女穿着略显保守——青楼女子除外。 江寒不由得想起前世一些上身古装下身黑丝的美人画,要是秦云眠能穿上黑丝,吊带袜…… 想想眼神不由得往下飘忽。 只看到白色的裙摆,以及那双鹿皮小靴。 签完租赁书后,江寒心情愉快,地方有了,等修建完作坊,暗香露和蒸馏酒就能做大! 这小富婆随手就拿出八千两白银投资自己,就连那一大片地也几乎等于白送,说她有眼光,她对钱好像又不太看重…… 而且她的背景似乎不止有钱。 这时候,秦云眠目光清澈的看着江寒,道:“江寒。” 江寒抬头看去,正好撞上了少女清澈的目光:“怎么了?” 秦云眠清冷的道:“你上次说要请我吃饭。” “……” 吃饭自然要出去吃,江寒不会做饭,只会下面,总不能下面给秦云眠吃吧? 一回生二回熟,坐上了秦云眠的马车后就往东市而去。 到了东市后,江寒道:“离中午尚早,要不我带你逛逛?” 他心想书香门第的姑娘,怕是“邻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极少出门逛街的。 “好。” 秦云眠点点头,她向身后的马夫撇去一眼,对方便驾着马车离开。 闹市大街上人来人往,车马辚辚,两边栉比鳞次的商铺,风中飘摆的酒旗……仿佛一头扎进了清明上河图。 秦云眠款款行走在青石铺成的道路上,一双清澈明亮的秋水眸子左顾右盼,对街上各种各样的事物都充满了好奇。 江寒跟在秦云眠身后,脑子里想着自己的生意,渐渐的目光就被小富婆高挑的身段吸引了。 小富婆身材真好啊! 不一会儿,秦云眠走到了一间彩楼下,抬头看着楼上穿得花枝招展、挥动手帕的姑娘,不由得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江寒,她们这是在做什么?” 江寒抬头看了一眼:“她们在招揽客人进去吃海鲜。” 说完就见秦云眼往里走,江寒急忙拽住了她,大惊失色:“你干嘛?” 秦云眠一脸认真:“请我吃饭。” 江寒惊道:“大小姐,虽然这卖的是海鲜,但你吃不得啊。” “为什么我吃不得?”秦云眠一脸的茫然。 “就是吃不得,走吧走吧!” 秦云眠思索了一会儿,虽然仍是想不通,但还是乖乖跟着江寒离开。 将那家青楼甩在身后,江寒松了一口气,他就怕秦云眠打破砂锅问到底。 不过,这大小姐竟连这个也不知道吗? 嗯,想想估计也没人告诉她这种就是青楼。 路过一家书铺时,秦云眠就停住了脚步,清澈的目光投向了书铺。 她扭头看着江寒,目光带着期待。 江寒道:“额,咱们进去瞧瞧。” 秦云眠一头扎进书堆里,拿了一本诗词集子便翻看了起来,神情恬静。 江寒打量着秦云眠的身影,心想这大小姐果然还是爱看书。 他走了一圈,发现这间书铺有卖小说,翻了几本就皱了皱眉。 都是志怪通俗小说,而且写得巨烂…… “咦,我若是把四大名著,《聊斋志异》什么的写出来,那岂不是能赚得盆满钵满?” 这时候掌柜的来到江寒身边,小声道:“公子,那种书不在这儿。” “啥?” “公子,在这儿。”掌柜神神秘秘的带着江寒来到角落,指着书架上的一排书道。 江寒看了一眼。 《株林艳史》《贵妃野史》《一百种玉足鉴赏》…… 啥?什么玩意儿? 江寒随手拿起一本,翻了开来,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好家伙,竟然是那种书,还特么带插图的! 不错,不错,甚得我心。 江寒看得认真,准备往下翻时,冷不丁的听见身边一个声音道:“江寒,你在看什么呀?” 江寒吓了一跳,急忙把书合上,看着身旁清清冷冷的秦云眠,道:“云眠,你怎么来了?” 他将书本塞回书架,又用身子挡住了。 秦云眠清澈的目光盯着他,道:“我看到书名了,好像叫什么艳史?” “胡说!”江寒露出严肃的表情,义正辞严的道:“我江某人正人君子,怎么会看那种书?你肯定是看错了。” “那把书给我看看。” “不给。” “给我看看。” “你怀疑我江某人会看那种书?呵!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污秽的东西,一看就想吐,怎么可能去看?” 江寒义正辞严的盯着秦云眠,我只是用批判性的目光去审视这种书籍罢了! 在江寒的劝说下,秦云眠还是离开了那家书铺。 江寒害怕她不死心又想回头去看,直接带她到两条街外的酒楼吃饭。 这家酒楼放在云阳县已经算很好了,但饭菜还是不对秦云眠的胃口,她只吃了半碗就不动筷子了。 其实这些饭菜在江寒吃来也是味如嚼蜡,可能是前世吃惯了科技与狠活? 江寒看着秦云眠道:“等我把味精弄出来,我下面……我做饭给你吃?” 秦云眠秋水般的眸子飘过喜悦:“什么时候?” 江寒沉吟道:“再过一段时间吧,接下来事情有点多……”他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道:“孟姑娘是显宗宗主,我如今拜入她的门下,最近要跟她学剑……这事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呀!”秦云眠表情天真。 …… 吃完饭,江寒就借口去趟茅厕离开了酒楼,来到那间书铺里。 “掌柜的,那本书,还有那本,那本玉足鉴赏也要,给我包起来,一共多少钱。” “一共三百文……客官,还有精装收藏版,四两银子,要不要?” “呵,几本书你卖我四两银子?当我冤大头?” “带彩绘的。” “……给我来一套。” 怀揣着书籍,江寒愉快的回到酒楼。 秦云眠看着他道:“你怎么去那么久?” 江寒随口道:“最近有些便秘。” “哦。” 第五十二章他果然喜欢玉足 便在江寒带着秦云眠在闹市大街上闲逛的时候,顾家的后院里,顾连城,殷荣,顾惜柔几人正聚在一起。 “你是说,江寒竟然真的当众作出词来?” 顾连城眉头深皱,质疑道:“非是我不信,而是江震声那儿子倘若当真有这种才华,何以这些年来始终碌碌无为?” 殷荣沉声道:“千真万确,此事我与惜柔亲眼所见,连凝艳坊的花魁玉萧奴的那首《蝶恋花》也是他作的。” “什么?”顾连城吃了一惊,这两日青楼有一首词忽然传开,一时之间,几乎所有青楼女子都在唱那首《蝶恋花》,结果依旧出自江寒之手?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首词其实是江震声代做?”顾连城思索了片刻后道。 这时,旁边的顾庭忍不住道:“爹,那首词大概真是江寒作的,有件事我没说,前些天我去凝艳坊撞见了江寒……” 当即,他将那日的事情说将出来。 “江寒当日不止作了一首词,后来那首《蝶恋花》应该是江寒成为周韵的入幕之宾后作的。” 顾庭的话让顾连城,殷荣都陷入了沉默。 原本以为江寒是个窃诗的草包,可如今看来,非但不是,反而还是个才华极为出众的。 那些诗词若是能作出一首,就足以吹嘘半辈子,结果江寒那狗贼作了多少首?甚至还拿《蝶恋花》这种词送给一个花魁。 殷荣觉得江寒简直就是个愚不可及的蠢货,倘若自己作出《蝶恋花》,绝对不会送给一个青楼女子,自己会去送给那些国公女,得到对方的芳心后,说不定就能平步青云。 在场心情起伏最大的人是顾惜柔,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个对自己百依百顺的江寒竟然能作得出这么好的诗词。 江寒一直都有这个才华,但他却故意隐瞒自身的才气,直到最近才暴露了自己的才华。 片刻失神后,顾惜柔就感到无比的愤怒。 江寒既然有这种才华,为什么要瞒着自己?他明明该告诉自己的,就连那暗香露的配方也该分享给自己才对,太过分了! “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却不肯告诉我这些?我退婚是对的!”顾惜柔气愤的想着。 这个时候,下人来报:“小姐,王姑娘来找你。” 顾惜柔道:“让她到书房等我。” 顾惜柔来到书房见了王思懿,简单的闲聊数句后,便忍不住向闺蜜气愤道:“思懿,你说,江寒为什么要藏拙?那天还写词讥讽我!” 王思懿一怔,道:“我也不知道……惜柔,你后悔了吗?” 顾惜柔咬着银牙,道:“谁后悔了?我顾惜柔绝对不会后悔退婚!他不就是诗词写得好吗?那又怎么样?诗词写得好能换功名吗?哼,还给一个青楼女子写词,下贱!” 王思懿道:“你是说那首《蝶恋花》?” 顾惜柔冷笑道:“不错,词是好词,就是可惜是写给青楼女子的,糟蹋了那首词!” 王思懿迟疑了片刻,道:“惜柔,你有没有想过,江寒那首《蝶恋花》其实不是给周韵写的,而是写给你的。” 顾惜柔一愣:“你说什么?” 王思懿道:“你想想,江寒与周韵才认识多久,就算写词相赠,也不会写出‘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这样的句子,他为谁衣带渐宽?为谁憔悴?只有你了。” 顾惜柔怔住了:“所以,那首词其实是写给我的?” 王思懿点了点头道:“除了你,还能有谁?” 顾惜柔想想没错,那首词确实不可能为周韵所写。 一想到周韵因为江寒的一首《蝶恋花》而扬名,甚至可能留名青史后,顾惜柔就有些愤怒。 那首词原本是属于她的,名留青史的机会原本属于她,结果现在却被一个青楼女子捡了便宜! 不过,这也证明江寒心里有她,只是退婚后郁闷不乐,才将那首词送给了一个青楼女子。 顾惜柔道:“这么说来,江寒心里还是喜欢我的。” 王思懿张了张口:“惜柔,如今你与殷公子也有了婚约,就忘了江寒吧。” 顾惜柔冷笑道:“思懿,你以为我会后悔吗?会因为这几首词就喜欢江寒?不可能,我做下决定就不会后悔,我只是气愤他瞒着我这些事。” 王思懿心中暗叹一声,你现在三句话就有一句提起江寒,还说不会后悔。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王思懿发现顾惜柔现在一聊天就会提到江寒,提到江寒的次数甚至比提到殷荣还多,而且也不再赞扬殷荣的才华了。 在王思懿看来,顾惜柔一定会后悔。 就算现在不后悔,若江寒以后再作出几首能够名留青史的诗词呢? 虽然名留青史的诗词很难出现,然而江寒已经作出了三首《长相思》,两首《蝶恋花》,谁敢保证他接下来所作的诗词不可能名留青史? 不过就算你后悔也没有用了,江寒已经有了更好的了。 想到刚刚来的路上看到的事,王思懿脸上就有些不自然,她目睹了江寒带着那位少女在闹市里闲逛。 那少女的身份她至今不知,但大抵也能猜得出来,背景显然极其显赫的。 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很少出去逛街,就算出去也是跟着闺中密友,像江寒和秦云眠这样的,又两人坐一辆马车,可想而知是什么关系。 …… “我要到前面洗洗脚。” 不知不觉中,远离了闹市,来到一处僻静的溪流旁。 秦云眠猫儿般蹲下身子,脱去靴子,让双足得以释放。 然后她便提着靴子放在溪边一块大石头上,人也坐在石头上,将一双洁净的布袜儿脱去,露出了一双白生生的小脚丫子来。 将小脚丫子放进冰凉的溪水中,别提有多么舒服。 江寒看得一呆,心想当着我的面洗脚这好吗?不是说古人保守,女人的脚只能给丈夫看吗?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秦云眠欢快的用小脚丫子戏着水,从她的脸,到肩膀,再到纤细的柳腰,戏水的双足。 秦云眠走了一天的路,只想泡泡溪水,让双脚舒坦些,却不知道这个动作有多么诱人,更没注意到江寒的眼光已经移不开了。 “啊,有东西咬我脚。”秦云眠忽然间轻哼一声,吃痛地收起左脚。 “什么东西?”江寒以为有蛇,吓了一跳,走过去一瞧,才松了一口气。 只见一只小螃蟹不知从哪个石头缝里钻出,用蟹钳夹住了秦云眠那只白生生的小脚丫子。 江寒不曾多想,伸手握住秦云眠那粉润白皙的小脚丫子,把小螃蟹给摘下来,丢到石头上,没注意到秦云眠的脸已经红了起来。 “小螃蟹真可恶,要不要我拍死它?” “不,不要,给我。” 秦云眠欣喜地将小螃蟹捧到手心,伸手逗弄着,小螃蟹在她掌心高举蟹钳耀舞扬威。 秦云眠忽然眉心微蹙,抬起头来,看着江寒:“江寒,你能不能不要握着我的脚,握得有点痛……” “哦,我只是检查一下有没有受伤,放心吧,我是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 江寒满嘴正人君子,握着秦云眠那只白嫩的小脚丫子仔细打量。 六寸肤圆光致致,五个足趾白皙粉嫩,仿佛五个嫩芽,趾甲小巧整齐,煞是可爱。 足跟丰润,足弓丝滑,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肌肤下清晰可见的血管。 这一只小脚丫子小巧玲珑,正好可以握在掌心。 若是让前世那些恋足的老色批看到,必定要说:莫不说吃上一口,就是闻上一闻,也是延年益寿啊…… 这要是能穿上黑丝,再踩我一脚不知多舒服……啊,停,不能再想下去了……江寒不动声色的放下秦云眠的小脚丫子,道:“哦,没受伤,以后小心点。” 说完他就站起身来,背过身子,若无其事的看着远处的山林。 秦云眠皱着柳眉看着江寒,“江寒,你是不是喜欢我的脚丫子?” “胡说八道!”江寒一脸严肃道:“我江某人堂堂正正,光明磊落,怎么会喜欢你的臭脚丫子?当我是什么人?再说了,脚丫子有什么好的?是能吃还是咋滴?” “我的脚丫子一点都不臭!” “不信,除非让我闻闻。” “……” 待秦云眠洗完脚丫子后,方才穿上鞋袜,和江寒回到闹市,上了马车回家。 她先将江寒送回店铺,才坐着马车回到翠云苑,便一个人坐在窗边,捧着脸望着窗外的景色,神游天外。 “公主。”忽然,有侍女过来,说道:“江公子果然在那家书铺买了一些书。” 秦云眠转过头,问道:“是什么书?” 侍女微微蹙眉:“除了几本……几本通俗小说外,还有一套玉足鉴赏。” 秦云眠清澈的眸子眯了起来,这个人,果然喜欢玉足!好奇怪的癖好…… 小脚丫子有什么好的?为什么那么喜欢? 她低头,想看自己的脚,却只看到自己的胸口。 少女琼鼻微皱,抬起自己的小脚丫子,看了看,仍是想不通。 第五十三章展示武艺惊师姐 世上想不通的事情有很多,江寒就想不通自己一个两世为人的,有一朝竟然会因为一个小姑娘的音容笑貌而怦然心动。 这不会是所谓的爱情吧? mmp个爱情,自己不过是馋小姑娘的身子罢了! 男人的初心果然始终不改,永远喜欢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接下来的日子江寒又忙碌了起来,他拿出了两千两银子用来修建作坊、庄园,之后还要准备一笔钱买下一批人,签下卖身契的那种。 这也是他早就打算好的。 在这个时代,只要签下卖身契的奴仆就属于个人的财产,可以随意送人,即便打死了也不怕攀上人命官司。 虽然很没人权,但身处于这个封建时代,有时就得按照这个时代的规则去办事。 至于去改变环境,那不是江寒目前能做到的事情。 在雇佣了一批工匠修建作坊后,江寒还有一件要紧事要做,那就是跟孟红裳学武。 倒也不是为了学成高手行侠仗义,而是为了强身健体。 翠云山在云阳县外,不算很远,江寒一大早就出门了,来到翠云山下等待孟红裳。 今日的孟红裳青裙曳地,发上插着一根银钗,露出一张娇艳清丽的俏脸。 “不错,倒来得准时。”孟红裳看着江寒微微点头。 “我一向守时。”江寒咧嘴一笑,而后问道:“师父,咱们在这里练剑吗?” 他左顾右盼,也没看到剑啊! 孟红裳道:“谁说在这里练剑了?” 江寒一愣:“那你让我来这里?” 孟红裳一指翠云山:“上山!” 说罢,她衣衫飘动,身法轻盈地往山路走去。 “好吧!上就上。”江寒抬头看着翠云山,这山看着也不算很高。 这段时间他每天早上起来都会做三十个俯卧撑,爬这座小山还不是易如反掌? 然而半个时辰后,江寒就想死。 狗屁的易如反掌啊!山看着不高,真正爬起来才发现问题。 山路崎岖,有些地方就直接九十度垂直,要抓着绳子往上爬。 仅半个时辰,江寒的衣服就湿透了,体力几乎榨干了,气喘如牛。 反观孟红裳,虽然爬了半个时辰,但脸不红气不喘,就连汗也不出。 “这就不行了?要是不行就回去吧!”孟红裳回头看着坐在地上喘息的江寒道。 “谁不行了?”江寒咬咬牙,继续往上爬。 一个时辰后,终于爬到了山顶,山顶处有块平台,台上筑着几间竹屋。 江寒一路上累得不行,几度想要放弃,咬着牙坚持到上来,突然发现还挺值得。 只见白云环绕在群山之间,东曦高升,阳光透过云层折射下来,将整片云都烧成了紫红色。 一股“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豪情在胸口迸发而出,让江寒忍不住仰天长啸。 孟红裳蹙眉道:“行了行了,别叫吼了!” 江寒讪讪一笑,看了看身后的数间竹屋,道:“师父,这里是我们显宗的山门吗?” 孟红裳道:“咱们显宗以前弟子数千,自然不可能都住在这里,这只是暂时居住的地方罢,咱们显宗的山门在龙潭那边……算了,不说这个。” 孟红裳看向那几间竹屋,说道:“咱们显宗如今人少,你有一位师叔,以及一位师姐。” 江寒道:“是,师父。” 孟红裳道:“你那位师叔,经常不在,先去见见你师姐。” 孟红裳很快就带着江寒进了一间竹屋。 竹屋里别有洞天,苍松绿竹,亭阁宛转,布局高雅,甚至比江寒那座院子还要大。 刚踏进院子,就听到一个冰冷的嗓音道:“师父,这位便是我的师弟吗?” 一个身穿紫衣的少女负剑而出,上上下下地打量江寒。 孟红裳道:“不错,他叫江寒,今后就是你的师弟。江寒,这是你师姐柳妙。” 江寒忙道:“见过柳师姐。” 这位师姐容貌清秀,看起来冷冷清清的,嗓音也甚是清冷:“小师弟,你好。” 能把小字去了吗?江寒面带微笑:“大师姐,你也好。” 柳妙看向孟红裳,道:“老师,师叔昨晚回来了,在后面睡觉,至今也还未起床。” “哦,不用理她。”孟红裳道:“柳妙,你代师授剑,先将入门的剑法教给你师弟。” 说着,她又看向江寒:“从今日开始,你每天早上卯时来到山上,随你师姐学剑。” 江寒张大了嘴:“意思是,我每天都要爬一次山?” 孟红裳反问:“有问题吗?” “没有。”江寒突然有些后悔了,每天天不亮就得出发,再爬到这里,这也太痛苦了吧? 不过师都拜了,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 孟红裳道:“没有就好,我去见见你们的师叔。” 说罢,她便打着呵欠往里面走。 柳妙看着江寒脸色有些不好,淡淡道:“师父剑器舞名动天下,在民间献艺时观者如山,即便将相王侯也视老师为座上宾,去到哪里都倍受当地士族礼遇,天下不知多少人想拜老师为师……师弟能随师父学剑,本是幸事,何故苦着一张脸?莫非不愿意学?” 江寒忙道:“柳师姐误会我了,我只是想到每天都要爬山有些害怕罢了,我身体孱弱,每天爬一趟实在有些累。” 柳妙正色道:“正因为师弟身体孱弱,师父才让你上山学剑。” “是,我明白了。” “师父有剑圣之称,剑法高深莫测,没有那么容易学会,我自小跟随师父学剑,如今仍学不到师父身上的三成功夫,你若要学,需得做好吃苦的准备。” 等等,柳妙师姐看起来十七八岁,自小跟着孟红裳,那孟红裳多少岁了? 江寒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能吃得了苦的!” “学剑之前,你先随意比划几下拳脚,让师姐看看你的功底如何。”柳妙道。 江寒一愣,道:“让我比划几招吗?” 柳妙点点头:“根据你的功底,我才知道该如何教你。” “好吧。”江寒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回忆起前世自己从网上看到的武功,再次睁开眼时,眼中闪过一抹锋芒,朗声道:“师姐看好了,师弟我献丑了!” 只见江寒一个起跳,经过????几个动作后,落在地上,一个右鞭腿,一个左正蹬,一个五连鞭,直接打起了虎虎生风的王八拳。 柳妙脸上清冷的表情立马绷不住了,这,这是什么鬼东西啊? 第五十四章纯阳功 若给江寒一次重来的机会,他恐怕不会拜孟红裳为师,学习什么武艺。 早上天不亮就到翠云山爬山,到了山上休息片刻后,就跟着柳妙学剑。 说是学剑,实则就是挨揍! “真正的剑术是从实战中领悟而来的,没有实战,学到的也只是徒有其表的套路。” “所以,小师弟,来与我对战吧,我会在实战中教会你剑术。” 江寒觉得柳妙这番话有道理,却又不多,刚想反驳,柳妙就一声娇喝,一柄木剑刺将过来。 木剑来得好快,江寒不由得后退了几步,刚想挺剑反击。 结果柳妙裙底的笔直美腿扫出,直接就把江寒踹翻在地。 江寒爬起来,咧嘴道:“师姐,不是说学剑吗?为什么你出腿?” “谁说学剑便不能出腿?实战之中你还能要求敌人只用剑招?”柳妙道:“起来,再战!” 于是江寒就痛苦了。 每次跟柳妙学完剑后,浑身酸痛,等下山回到家后,几乎双腿颤抖,浑身提不起一丝力气,晚上倒头就睡。 刚开始前三天,江寒几乎都有叛出师门,欺师灭祖的想法了,一连七八天后,他也逐渐适应过来,最明显的变化是,身体强壮了许多,而且与柳妙对战时,也开始能看清她的剑招。 “小师弟,师姐要来了咯!”柳妙眯着一双漂亮的眸子,手里的木剑微微抬起。 “来吧大师姐!” 话音刚落,柳妙的木剑就刺了过来。 这些日子的对战,江寒也不全是挨打,每次被柳妙打倒在地,她都会将打倒江寒的那一招告诉江寒,再告诉他如何化解,如何反击。 此时看着柳妙刺来的这一剑,江寒就知道这是一招虚招,真正的杀招来自师姐裙底的一脚。 江寒目光下望,准备向后躲闪。 “呼!”裙底一脚踢来,江寒满眼都是笔直的长腿,目光不由得一滞,嗯?没穿亵裤? “啪”的一声,江寒再次被踹倒在地。 “小师弟,这招不是教过你了吗?怎么还不知道躲?”柳妙蹙眉道。 不,我不是不知道躲,是忘记了……江寒道:“师姐,再来!” 学武的过程既痛苦又快乐,尤其被师姐压着打的过程。 这位冷冷清清的师姐似乎不知道男女之别,有时候打上头了,直接就压在江寒身上。 师姐香香软软的身子,实在让江寒有些心猿意马。 又一次清晨,虽然上翠云山已经很多次了,但再次上来时还是累得够呛,坐在石头上直喘息。 “师侄,已经上山十几回了,怎么还是这副模样?” 一个娇媚的声音传来。 江寒抬头看去,就看到一个身穿红裙的美艳少妇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师侄?她就是我师叔?竟然是一个少妇? 江寒不由得呆愣了一下,面前这女人容貌美艳,有着一张几近完美的人妻脸。 身段丰腴有致,该瘦的瘦,该胖的胖,胸脯鼓腾腾的,不由得让江寒胸海里冒出两句歌词: 肥肥胖胖是太阳,鼓鼓囊囊是山冈…… 江寒忙道:“师侄江寒,见过师叔!” 美貌少妇打量着江寒一番,微微一笑,当真是媚态横生,艳丽无匹:“身体太弱了,难怪在柳妙那小姑娘手里坚持不到一刻钟。” 江寒无奈道:“师侄自小缺乏锻炼,是以身体孱弱,柳师姐习武多年,师侄自非她的对手。” 美貌少妇笑道:“你师父剑术固然高明,可剑术高明的人却未必知道怎么教徒弟,她这般将你丢给柳妙那小姑娘,只怕你再学几年,也难有什么进展。” 江寒觉得她这番话有点道理,不过孟红裳毕竟是自己的师父,他也不能说师父的不对,只好不置可否。 “师侄入门无久,不知师叔尊姓大名?” 美貌少妇道:“你师父没告诉你吗?罢了,说给你听吧,师叔我姓沈,单名一个荃字。” “原来是沈荃师叔,沈荃师叔刚才说,我再学几年,也难有什么进展,难道我师姐教的剑术错了?”江寒问道。 沈荃笑道:“倒也没错,只是却失了先后顺序,学武当先学内功,有了内力之后,再学剑术,事半功倍。你若要上山下山,也容易得多。” 江寒恍然,居然还有内功这种神奇的东西? 他心念一动,当即道:“原来如此,师侄斗胆,想请师叔教我内功。” 沈荃一愣,随即咯咯一笑,笶得犹似花枝乱颤,胸脯儿波涛汹涌。 江寒也不是那种满奈子都是脑子的人,很快就移开视线。 沈荃笑道:“我可不是你师父,教你内功,怕你师父不喜。” 江寒讪讪一笑:“也是。” 沈荃道:“罢了,我给你一本《纯阳功》,你自己拿去学学,你若学成也不算我教你。” 纯阳功?怎么听着不像正经功法啊……江寒愣了一下,不过,这位师叔看着也不像正经人。 沈荃注意到他脸色怪异,正色道:“这门内功乃道家内功,内外双修,动静结合,内练五脏六腑,外练筋骨皮,若是学成,却邪扶正,内力雄浑。你若不想要,那就算了。” “请师叔传我内功!” … 半个时辰后,江寒看着手里一本泛黄的小册子,内心难掩激动。 这玩意就是传说中的内功啊! 册子的封皮上只有两个字——纯阳! 江寒翻开册子,很快就瞪大了双眼。 这玩意他喵的果然不是什么正经功法啊! 只见册子上面画着一个个体态婀娜的女子画像,一丝不挂,每一页都是一个姿势。 这些人画得极其逼真,简直就是这个世界的春宫图。 但每幅图的人体身上,都画着一根红线,似乎是经筋所在。 江寒越看越兴奋,当然不是因为那些一丝不挂的女人画像,而是这《纯阳功》显然是很高深的内功! 武侠小说《天龙八部》里,段誉不就是从裸女画像上学到了名震天下的北冥神功吗? 自己要是练成了,不就成了武林高手吗? 江寒继续翻看,但看着看着就懵逼了。 等等,穴道?我哪知道哪个穴道在哪里啊? 第五十五章年轻人不要纵欲无度 柳妙一脚踹在江寒胸口上,将其撂倒在地,眉心微蹙:“今天怎么魂不守舍的?” 今日小师弟的攻势虽然很猛烈,但却不持久,没两下就缴了械,他似乎心不在焉。 江寒一直在想着《纯阳功》上的图案,上面一个穴道方位也没标注,一些文字描述更是云里雾里,什么“意守丹田”,“气转金井”的。 江寒思来想去,依旧不得其解,只好暂时放弃研究这门《纯阳功》。 “柳师姐,今日我遇上师叔了,她给了我一门内功,刚才一直在想那门内功的事。”江寒想了想,倒不如问问柳妙。 “难怪你一直心不在焉,没两下便被我击掉长剑。”柳妙道。 不,我心不在焉是因为师姐你的姿势……招式太美妙了……江寒道:“有些东西不太理解。” 柳妙淡淡道:“有什么不解之处?我教你。” 江寒轻轻咳嗽了两声,压低了声音道:“师叔给我的小册子,上面那些图有些,有些那啥……就是一些裸露的女子……” “……”柳妙淡淡道:“大多内功心法,皆是这种图画,师姐我已见多了,师弟不用提醒,拿出来吧。” 江寒有些意外,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样啊,那就好了,他还怕给师姐看涩图会引起师姐的嗔怪,原来师姐已经习以为常了。 “师姐,就是这个。”江寒在怀里摸出那本小册子。 于是,在一间亭子里,两人坐在一块,研究起了《纯阳功》上的人体素描。 “这个,意思是盘膝坐在阳光下。” “至于这个气蓄丹田,丹田就在脐下三寸。” 柳妙一边看一边解释,刚开始册子上的人体素描动作还很正常,或坐或卧,但到了后面,就变成两个女子,动作也变成什么蝴蝶式、壹犁式、水母式、双角式…… 看到后面,柳妙眼睛瞪大,呼吸也明显变得有些急促了。 内功心法为了清楚标注出穴道方位,往往会画一些艺术人体没错,但这门功法画的人物栩栩如生,纤毫毕见。而且一些练功的姿势,柳妙从所未见,光想想就面红耳赤。 柳妙忽地合上册子,道:“这些人物画得太……仿佛故意引诱别人看下去的……一些动作我见所未见,想要研究明白还得再耽误很长时间。” 江寒点点头附和:“确实,研究这些动作确实很耽误时间,以前我一看就是半个时辰,根本乐此不疲。” 柳妙道:“小师弟以前也看过这种内功?” 江寒含糊道:“嗯……也差不多吧!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图。” “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图?”柳妙好奇问道。 江寒想了想,道:“这个……就是什么春宵秘戏图,什么素女经啊……” 他注意到师姐眼睛亮了一下,急忙道:“不是什么正经的东西,师姐别好奇了。” “噢,我不好奇,只是随口问问。”柳妙淡淡道:“这本内功还给你,前三个动作我已经解释了,你回去后就照着这三个动作去练。” “是,谢谢师姐。” “子时开天,丑时辟地,寅时万物发生,以后你要在寅时起来打坐养气。” “啊,寅时?” “有问题?” “没问题!” 江寒只觉一阵头痛,寅时就是凌晨三点到五点,三点到五点起来打坐,我还要不要睡觉了? 不过为了学习这门内功,只好拼了!不睡就不睡。 “今日练武到此为止,你下山去吧。”柳妙淡淡道。 “是,师姐。” “对了,你说的那些春宵秘戏图,素女经在哪里可以看到?”柳妙忽地叫住江寒。 江寒一愣:“在书铺里就有……师姐,那些东西还是别看为妙,否则容易踏进深渊的。” 柳妙淡淡道:“师姐我对这些不感兴趣,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那就好。”江寒揣着小册子,便离开了翠云山。 在江寒离开后,柳妙在犹豫了半个时辰后,也离开了翠云山,来到云阳县内。 又半个时辰,她回到了翠云山,自己的房间里,在犹豫了数息后,翻开了一本《素女经》。 柳妙眼睛陡然瞪大,世上竟然还有这种东西? 柳师姐翻着《素女经》陷入了沉思。 …… 江寒回到了家里,便让邬文化去做饭,吃完了饭后他便在窗前看书,强忍着睡意撑到了凌晨三点。 听着打更的声音响起,江寒便打开了窗,月光透过云层,穿过窗口折射在地上,宛如一潭清水。 江寒在月光下打坐,同时翻开了那本《纯阳功》。 那一个个动作都映入他的脑海里。 刚开始打坐,双腿不一会儿就麻痹了,但再过一会儿,血液通畅,麻痹感消失,浑身暖洋洋的。 江寒闭上双眼,脑海里回忆着《纯阳功》上的那些文字,开始按照规律的呼吸。 一开始他睡意正浓,几乎是强撑着,但很快他就发现随着脑海的放空,精神得到缓解,睡意慢慢消失,浑身也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舒坦。 神足不思睡……这话竟然是对的! 江寒打坐到五点,结束时浑身舒坦,一点睡意也没有。 …… 江寒开始享受起如今的生活,每天打坐一个时辰,五点就前往翠云山,跟着师姐练剑。 练完剑后下山,吃完饭后便开始经营香露。 师父孟红裳虽然很少见到面,但每次见到都会给他一些药膳补身体。 如此练了半个月,他的身体素质比以前不知好了多少,爬翠云山也快了许多。 “师姐,还没醒吗?”清晨上了翠云山,江寒就发现以前早起的柳师姐今天竟然还没见到人,只好来到她房间外敲门。 敲了一刻钟后,柳妙才打着哈欠打开了门。 江寒吃了一惊:“师姐,你昨晚干什么了?没睡吗?” 柳妙道:“研究那些春宫……研究内功忘记时间,有点晚睡了。” 江寒神色怪异,看着柳妙就发现如今的师姐脸上不仅有黑眼圈,而且神色也憔悴了不少,和最开始见到的神采奕奕,冷冷清清的大师姐判若两人。 自己是不是把大师姐拉入深渊了? “师姐……年轻人,不要纵欲无度啊!”想了想,江寒语重心长的劝道。 柳妙:“???” 第五十六章与师叔谈话 柳妙今天的招势比平时更加狂野粗暴,江寒压根抵挡不住,片刻的功夫就缴械投降了。 然而柳妙依旧没有停手,继续操练他。 江寒觉得柳师姐今天不是为了教自己剑术,而是为了报复自己那句话! 然而柳妙却有自己的理由:“师弟你的剑术已经入门,师姐自然要训练得严格一些。” 直至江寒被揍得浑身酸痛,连声求饶,柳妙这才停手。 “师姐我只是参悟内功稍微晚睡,师弟以后不要乱说那些什么纵欲的话,知道吗?”柳妙道。 “知道了,师姐为了帮我参悟《纯阳功》上的内容,因此呕心沥血,不惜熬夜。” “嗯,知道就好。”柳妙满意点头。 江寒从地上爬起来,岔开话题:“师姐,这门内功厉害吗?” 柳妙道:“很厉害!这是道家内功,共有四层。若能练到第一层,元阳充沛,气血如鼎,若能炼到第二层,便有纯阳真气可以护体,届时,你便步入当世二流高手之列。” 江寒吃了一惊,这内功竟然这么牛哔?修炼到第二层就能成为二流高手?若是练到最高层,那岂不是当世无敌。 “既然这门内功这么厉害,师姐也练练?” 柳妙摇头道:“此内功至刚至阳,女子属阴,修炼此功容易走火入魔。对了,在这门内功练成第一层前,不可破身。师弟,切记了,一旦破身,前功尽弃。” 江寒顿时懵逼了,居然还不能破身,那我练它作甚?等等,第一层前啊,那就是修炼到第一层就可以破身了。 江寒想到了什么,观察了下四周,低声问道:“对了,师姐,那啥算不算破身?” “什么?”柳妙茫然道。 “就是……嗯,男儿只手把吴钩,葬送万人头……” “啥?啊?这个啊,应该不算,我看那些图画都是男女一起,一个人哪里算什么破身……” 柳妙说着说着声音就停下来了,脸上清冷的表情忽然消失,道:“师弟……我是从书上不小心看到的,你信吗?” “信,当然信。”江寒点点头,道:“师姐你就算说师父逼你看的我也信。” 能不信吗?不信又得挨一顿揍。 “……”柳妙脸上的表情绷不住了。 她感觉自己在小师弟面前的形象彻底崩了,都不知道小师弟内心怎么想自己。 江寒感觉柳妙师姐似乎有杀人灭口的意思,连忙道:“师姐,师叔在哪,我去感谢她赠谱。” “西边那个院子,赶紧滚吧!” “谢谢师姐。” 江寒朝那间院子走去,很快便在闲亭里见到了那位美貌的师叔。 师叔穿着红色的华美宫裙,裙摆拖曳在地,在小腿处开叉,露出一段雪白的小腿。 她并未穿鞋,赤着一双雪白的玉足,脚踝套着一个金环。 此刻沈荃坐在亭子里,慵懒的靠着椅背,一边晒太阳,一边喝茶。 “师侄精神饱满许多,精气神亦足,与刚开始来时判若两人。”沈荃打量着江寒笑道。 “还要多谢师叔赐师侄那门内功,师侄修炼数日,果然感觉大有裨益。”江寒道。 “坐,喝茶。”沈荃微笑道。 江寒在沈荃面前坐下,情不自禁苗人凤。 师叔的胸怀真大啊!比小富婆还大。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就不禁皱眉。 沈荃道:“嫌弃师叔的茶不好喝?” 江寒摇头道:“这倒不是,师侄我只是喝不习惯加了太多调料的茶。” 大虞的茶需要加入各种各样的调料,江寒喝得不习惯。 沈荃道:“嗯?茶不就是这样?” 江寒道:“我喝过一种茶,不用加任何调料,只保留茶的原味……等过段时间,师侄做一些送给师叔尝尝。” “好呀!不过,师叔我不会留在这里太久,很快就要离开了。”沈荃道。 江寒一愣:“师叔要去哪里?” 沈荃眼波盈盈,并未回答,笑道:“我看师侄并非池中之物,将来必有一番成就,师侄要好好练武,兴许师叔将来还要倚仗师侄呢。” 以前算命的也说我并非池中之物,将来必定身披黄袍,结果长大后却去送了快递……江寒道:“师叔,你何时要离开?” “便在这两天了。”沈荃忽然瞪了江寒一眼,道:“师侄,你是不是有欺师灭祖的心?” 江寒愣了一下:“啊?师叔为何这么说?” “因为你偷偷看了我胸口十二次了。”沈荃看着江寒道。 江寒正色道:“师叔莫要胡说,我只是在欣赏美。” 沈荃咯咯一笑,风流婀娜的身子直颤,脚上的金环也是直摇,道:“你倒是会说话!师侄呀,你可要好好修炼那门《纯阳功》,这门内功,对房事也是裨益极多。” “啊这,师侄定会好好修炼的。” “那师叔我就预祝你内功大成,将来善恶有报。” 呃,这位师叔是个老司机啊!江寒道:“师侄谨记师叔吩咐,师叔赠谱恩情,江寒会记住的,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沈荃又是咯咯直笑,妙目注视着江寒,说道:“师侄,你可比你师父有趣得多了,若不是有事,我还真想留下来陪你几天,好好促膝长谈。” 江寒吹捧道:“我也想与师叔对坐饮酒,师叔这般美人,天底下再难寻得一个。” 倘若是孟红裳或者秦云眠,他自然不会说出这种孟浪的话,但这位师叔显然不同,这种直白的夸赞反而能让对方高兴。 沈荃咯咯直笑,道:“师侄别说笑了,你师父才是真真正正的美人!你别看她成名已久,实际上她今年才二十七呢!至今仍然云英未散,是处子之身……若师侄努力点,说不定能……” 啊这,我怎么感觉师叔想引诱我欺师灭祖呢?江寒忙道:“师叔莫说了,江寒可不敢对师父有什么非分之想。” 沈荃咯咯一笑,道:“师叔也是为你着想,云阳县里……不,洛阳城中,许多人都觊觎着你那暗香露呢,你师父剑法很了不起,若有她照拂,一些人才不敢妄动。” “师侄,好好思索师叔的话,师叔我要午憩了,不陪你了。” 说罢,她站起身,便向里屋走去,雪白的双足踩在地上,脚踝处金色的圆环轻轻晃着,只留下一个风流婀娜的背影。 第五十七章柳妙:还能吃穷自己? 时间飞快,犹如白驹过隙。 眨眼的时间,江寒就学了一个月的武,每天清晨上山练武,下午开张营业,晚上打坐养气。 若说累不累,那肯定是累的。 若不是师姐长得美,身材也好,江寒恐怕早就坚持不住了。 师姐容貌美,肤又白,腿又长,再加上柳叶眉,桃花眸,樱桃口,简直就是先天渣女圣体柳如烟。 江寒最喜欢的就是跟柳妙学拳脚功夫,因为师姐会把他压在身下,既痛苦又舒服。 这一个月来,江寒收获不少,身体已经有了肌肉,不再是最开始瘦小无力的弱书生。 纯阳功的修炼虽然还没有踏进第一层,但身上的精气神比一个月前完全就判若两人。 江寒感觉现在自己打十个都轻轻松松。 作坊已经雇佣工人修建了一段时间,江寒估计再有两三月就能正式开始生产香露,做白酒了。 这段时间花的银两不少,不过铺子赚的钱也不少。 有时候,秦云眠也会来到铺子找江寒,美曰其名询问作坊的进度,事实上却是找机会跟江寒接触。 不过由于江寒练武,两人碰面的次数并不多,但每次碰面都聊得很开心。 “师弟,从今日开始,你便不用上山来了。”练武毕,柳妙看着江寒,淡淡道:“师父走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江寒闻言,满脸愕然。 “便在昨晚。”柳妙道。 “怎么这么突然?”江寒眼底掠过一抹哀伤。 柳妙察言观色,微微点头,师弟对师父的感情还真深,不枉师父如此看重师弟。 “师父会到洛阳来是受人邀请,临时有事,昨晚便走了。” “那什么时候吃席……等等,师父是离开洛阳了?”江寒一愣。 “什么吃席?”柳妙蹙眉道:“师父是有事离开了啊。” 江寒:“……” 好吧!原来是这个走了啊! “那师姐你也要走吗?我以后跟谁学剑?” 江寒突然有些不舍,虽然跟这位师姐只是相处了一个月的时间,但想到师姐要离开,还是不免生出几分离别的愁绪。 “谁说我要走了?”柳妙皱眉道。 “师姐你不是说以后我不用上山吗?” “是啊,但我又没说我要走。” “那以后去哪里找师姐?” “你那儿不是有个院子吗?师父让我以后就住你那儿,一来监督你练剑,二来省去吃饭的钱,三来以后有人给我洗衣服。”柳妙理直气壮道。 江寒:“……” 这……连衣服也要我洗?太过分了吧!……嗯?为什么我突然间有一丝窃喜呢? 江寒不知是悲是喜。 喜的是师姐以后跟自己住同一个院子? 悲的是师姐以后能随时随地揍自己? 不过想想,柳妙武功高强,住在自己那院子里不就成了自己的保镖? 要是有不长眼的来捣乱,师姐可以直接出手教训。 不过那院子有点小了,自己要不要把邻居的院子买下来,扩大一下? “小师弟不愿意?”见江寒久久没有回答,柳妙眉心微蹙。 “如烟师姐你愿意来,我当然一百个愿意。”江寒一顺口就说道。 “好!不过如烟是谁?” “呃……一个描述美人的词,我觉得跟师姐很符合。” “哦!师姐知道自己美若天仙,师弟下次不必如此称赞。” …… 江寒带着柳妙回到别院,正好江晴烟在帮忙将香露装瓶。 江晴烟一抬头,就吃了一惊! 二哥上哪里把这么好看的美人给领回家的? 上次那位秦姑娘还不够,这又领来一个? 江寒道:“三妹,你在这里啊,刚好,你去帮我把西边那间厢房收拾一下,以后就给这位姑娘住了。” 江晴烟更是大惊,把房间收拾出来给这女子住?这姑娘已经愿意回二哥家里住了,难道两人已经有了什么? 二哥平时浓眉大眼怪老实的啊,怎么招惹了这么多姑娘? “江姑娘,你好,我是你二哥的师姐,我叫柳妙。”柳妙冷冷清清道。 原来是师姐啊,我误会了呀……江晴烟脸上露出笑容:“柳姑娘,这边来。” 江寒走向了前院,向邬文化问道:“今日卖出多少?” “回少爷,琉璃瓶的卖出了五十瓶,瓷瓶的卖了一百七十瓶。”邬文化搔着头憨笑道。 江寒点点头,虽然看着卖出的数量少,但其实是香露的产量低,每天生产的也就一点点。 “对了少爷,今天中午有人来找你。” “是谁?” “是一个漂亮的姑娘,说是凝艳坊的周姑娘。她见不到公子后,让我告知公子,若是有空,便去见见她。” “哦,是她啊!” 江寒想起了那位凝艳坊的头牌,自己上次写了首词送给她。 她在踏青文会把词拿出来后,便名声大振,那词传到了洛阳城后,每日闻名而至的才子络绎不绝。 可以说是一炮而红了。 不,炮自己还没打呢! “得找个时间去找找她,加固下感情,这位花魁娘子掌握的消息对我很有用。”江寒心想。 邬文化又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位姑娘来找公子,说是忠国公府的小姐,说想请公子参加什么端午文会。” 江寒没什么印象:“忠国公府的小姐?长什么样?” 邬文化搔头想了想,绞尽脑汁才用他为数不多的词汇描述出来:圆脸,乃大。 江寒顿时恍然大悟:“是她啊!” 那不就是自己暗香露开业后第一个上门的客人吗?一个胸大萝莉脸的小姑娘。 这个时候柳妙从房间里出来,道:“师弟,你那香露,能不能送我一瓶?” 她刚才在院子里逛了一圈,就让那特殊的香气吸引住了,这香气,比她用的那些胭脂水粉还要好闻! 江寒随口道:“师姐,我这香露很贵的,一瓶十两银子。” 柳妙撇了撇嘴:“我请你吃饭还不成?” 江寒想了想,指着旁边蹲在地上捉蚂蚁的小不点道:“行,不过得去醉云居,还得带上她。” 柳妙看了邬芸一眼,就发现她也抬起头看着自己,圆滚滚的眼睛闪烁着渴望。 这小不点蠢蠢笨笨,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 柳妙道:“没问题。” “她吃得很多,师姐你可别后悔。” “我不会后悔的。” 柳妙撇了撇嘴,心里嗤笑,不就一个小不点吗?能吃得了多少?还能吃穷自己?师弟也真是好笑。 第五十八章殷三爷 “我真傻,真的。” 柳妙目光呆滞地看着一旁吃得肚子圆滚滚,大眼睛闪烁着愉悦的邬芸,觉得自己上了师弟的当。 这小怪物吃了她十两银子,师父每个月也就给她一两银子,这十两银子她攒了许久才攒到的。 江寒呵呵一笑,心想师姐你体会到我当初的心情了吧? 回去的路上柳妙一脸的生无可恋,她觉得师父让她住到江寒的院子里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自从有了这个小师弟开始,自己似乎就开始崩坏了,做不到以前的心如止水。 尤其在产生了不该有的好奇心,翻看了那些图画之后,那个玉洁冰清的柳妙就一去不复返了。她对那些图画越发流连忘返,根本乐此不疲。 今日还让这小怪物吃掉了自己的十两银子! 可是师命难违啊!老师让她教江寒学剑,她总不能不听吧? 江寒看着心情不佳的师姐,道:“师姐,你住在我的院子里,若有不长眼的来闹事,师姐帮我出手教训,每个月给师姐二两月钱,如何?” 柳妙下意识的蹙了蹙眉,这是把自己当成护院的了?虽然显宗如今没落,但自己也不至于沦落到去当护院啊! 可转念一想,反正自己也得教小师弟学剑,等师父回来前,都得待在他那院子里,这钱不拿白不拿。 “行。” “那好,就这么定了。” 回到院子里,江寒让邬文化将明日要售卖的香露都整理好后,便让他先回去了。 他想起答应小富婆要做饭给她吃,这段时间顾着练武把这事都忘了,反正也闲着,干脆把味精做出来,还能满足自己的味蕾。 江寒回忆着味精的制作方法,他记得味精的主要成分为谷氨酸钠,好像是从海带中提取出来的。 江寒想着想着就有些沉默,味精是怎么提取的?我特么不知道啊! 他忽然一拍脑袋,我真傻,不会做味精我可以做简易版鸡精啊! 这简易版鸡精他记得是用鸡肉,香菇和虾皮做出来的,但配比忘记了,只能慢慢尝试。 江寒正打算去一趟市集把材料买回来,刚想出门,一辆马车便停在了门口,从轿子上下来两个人。 其中一人江寒认识,是殷家的殷荣。 至于另一人是个身穿华服的中年男子,身上有一股官威。 殷家的人?找我做什么? 江寒对殷家并没有什么好感,说道:“两位有事?若是想买香露,请明日再来,现在我还有事,想要出门一趟。” 中年男子看着江寒温声道:“江公子留步,敝人殷连横,乃殷荣的三叔,此番前来,是想与江公子谈一笔生意。” 殷连横?殷家的三爷?似乎京兆府主簿。 江寒想了起来。 在大虞,主簿是个文职,虽然只有六品,但负责户籍、缉捕、文书等工作,权力并不小。 “我现在没什么空,有什么生意请快点说吧!”江寒想了想说道,殷家做香膏生意,绵香坊就是殷家的,是自己暗香露的对手,那么这位殷三爷所谓的生意可想而知。 殷连横身旁的殷荣皱了皱眉,江寒此子实在是太无礼了!对他三叔竟然这么一副不耐烦的语气。 殷连横却是脸色不变,温和道:“那我就直说了,江公子这暗香露很有市场,殷某愿以一万两银子买下这香露的配方,加上你这招牌!另外,我殷家在洛阳城也有一些影响力,我可以给你讨得一个白鹿书院的入学考试名额,以江公子才华,若能进入白鹿书院读书,将来必能考上举人。” 江寒愣了一下,这位殷三爷出手倒是阔绰,一万两银子再加上进入白鹿书院读书的机会,若是别人兴许就答应了。 白鹿书院与应天书院…也便是常说的国子监,乃大虞两大至高书院。 不过就钟离忧写的那副对联就价值千金,一万两银子想把配方加上招牌买下来,就有些欺负他年少了。 至于进白鹿书院读书……别说只是一个考试的名额,就算直接让他进去他也不要。 “殷先生的诚意江某感受到了,但目前江某还不打算把暗香露卖了,殷先生见谅。”江寒婉拒道。 殷三爷脸色不变,淡淡道:“一万五千两银子,再加上洛阳城一座三进大宅。” 洛阳城一座三进大宅大概要卖到八千两银子,殷家还真舍得出手……江寒心里感慨了一声,说道:“抱歉,江某暂时不打算卖掉暗香露。” 殷连横眸子的光微微一沉,淡淡道:“经商再好,也不过是个满身铜臭的生意人,进入白鹿书院读书,将来踏进官场,才能实现一身抱负。交好殷家,殷家可以让你平步青云,可若是与人为恶,就算背后有人撑腰,又能撑得了几时?” 江寒脸上露出微笑,淡淡说道:“殷三爷这是在威胁在下?” 殷荣舔了舔嘴唇,笑道:“江寒,你确实作得出几首好的诗词,可我听说钟离忧钟离大儒至今也未确认要收你为徒……想来他对你也只是一时感兴趣,或者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才给你写下这一副对联,可终究都有离开云阳县的时候…!” 他啪的一声,将折扇展开,看着江寒道:“一万五千两银子,足够你娶个美娇妻,纳上几房妾,甚至花天酒地一辈子了! 前往白鹿书院考试的名额可珍贵得很,走上仕途,总比经商好吧? 当然,我知道你这铺子每天赚的钱不少。 但是,世上有些财,不该你享的,你若现在享了,终究会从你身上报应回来,届时后悔莫及。常话说的好,知足,才能常乐。” 江寒笑了,威胁自己?自己看起来像是那种好威胁的人吗? 他正打算说话,就在这个时候,又一辆马车来到门口,从马车上下来一个男子。 却是四大才子中的诗君李秋水。 李秋水看了看殷连横和殷荣,随即向江寒走去,目光复杂,开口道:“江寒,钟离大儒托我来给你送个东西。” 江寒一愣:“什么东西?” 李秋水神情复杂的道:“钟离大儒将你的诗词送到文审院,《大虞文集》录取了其中六首!你成为《大虞文集》创办以来,第一个六首诗词上榜《大虞文集》的人!” “除此之外,钟离大儒还将你举荐给了白鹿书院,白鹿书院破例录取了你。我给你送来了直录名额,若你愿意,下个月便可以进入白鹿书院读书。” 第五十九章同道中人 门口的三人都愣住了,六首诗词上榜《大虞文集》,这未免太过惊世骇俗了! 《大虞文集》每年只会录取五十首,自其创办以来,也只有一位大儒在一年内上榜五首,江寒竟然六首诗词同时刊登上《大虞文集》。 而白鹿书院的直录名额就更令人震惊了,想要到白鹿书院读书只能通过考试,只有一小部分人能获得白鹿书院的直录名额,这个名额无比珍贵,一般只有皇室子女,勋贵之后能拥有。 殷荣脸色阴晴不定,他们用白鹿书院的考试名额跟江寒换暗香露的配方,谁知道李秋水竟然送来直录名额……再加上六首诗词上榜《大虞文集》,这事必定引起轰动,到时那暗香露只会卖得更好。 江寒也没想到李秋水竟然会给自己送来这些好消息,坦白说他对什么到白鹿书院读书不感兴趣。上辈子读了半辈子书,当了半辈子的牛马,这辈子他只想做点生意赚大钱,然后摆烂过上奢靡无度的日子。 但六首诗词刊登《大虞文集》绝对是个好消息,他在想那首《惜罇空》不知道有没有在其中,倘若也在其中,那么他这白酒还能借这首词的名声大卖。 李秋水并不知道殷连横,殷荣来这里做什么,也不知道无形中帮江寒打了他们的脸,他看着江寒脸色无比复杂。 他也算才华横溢,前年作了两首诗上了《大虞文集》,一时名声大噪,被人称为诗君。 结果江寒六首诗词均是上了《大虞文集》,自己和他一比,还真不是差了一点。 人比人,气死人。 “多谢李公子给我送来这个消息。”江寒想了想,从怀里拿出十两银子,塞在李秋水手里:“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李秋水懵逼了,心想你小子这是要干嘛?给本公子塞银子?本公子堂堂诗君,你居然给本公子塞几两银子?当本公子是什么人? 江寒看着李秋水愕然的表情,心想咋回事?电视剧上不都是这么演的吗?来报信的都得塞银子呀! 这时候,殷连横目光深邃地凝视江寒,温声道:“既然江公子不愿做这笔生意,那殷某便告辞了,还望公子好好思量,银两可以商量。” 说完,殷连横上了马车,道:“殷荣,走吧!” 殷荣瞥视江寒一眼,收起脸上阴晴不定的神情,翻身上了马车。 马车慢慢驶去,很快就消失在街道上。 “三叔,没想到钟离忧这么看重江寒,他六首诗词同时刊登在《大虞文集》上,必定引发轰动,这下子更加难办了。”殷荣道:“虽然他那间小铺子生产的香露不多,但就算如此,也硬生生抢去了我们一成的市场份额。” 殷连横闭上眼睛:“听说他在建作坊,查过了吗?那片地是谁的?” 殷荣道:“还未去查。” 殷连横道:“回去后让人查一查!” “是。” 殷荣脸色阴沉,道:“什么时候就这么一个人也不将殷家放在眼里?哼!要不要让二叔动手,把他给……” “他背后有钟离忧撑腰,钟离忧虽然不在官场,但官场上有他的朋友,何况我怀疑这小子背后不仅是钟离忧!京察在即,不要弄这些手段。”殷连横道。 “那就这么看着这小子把暗香露做大?若是他那作坊建起来,必定是我们紫绵香的最大对手……三叔虽然对他示好,但我不觉得他会卖掉暗香露。”殷荣皱眉道。 殷连横睁开眼睛,淡淡道:“自然不能就这么看着他做大暗香露,他不是要弄作坊吗?去派些人,机灵一点的,去探探,看看能不能把配方窃出来。” “好。可若是……没能窃出暗香露的配方呢?”殷荣道。 “那便只好请左先生出手了。”殷连横眼中闪过一抹凌厉的光芒。 …… “江兄。” 李秋水踏进了庭院,他的心态调整了过来,既然诗词不如人家,那就别跟江寒比了。 江寒得到钟离大儒看重,幼薇公主似乎也对他很有意思——那注定这小子将来必定有一番大成就。 当今太子是幼薇公主的亲哥哥,若江寒做了幼薇公主的驸马,将来必定会平步青云。 自己既然得不到幼薇公主的芳心,倒不如结交江寒。 如此一想,他看江寒也不觉得那么不服气了。 “我乃四大才子之中的诗君,自成名以来,未曾遇到过挫折,直到遇上了你,读了你的诗词,我才知道何谓云泥之别……”李秋水长叹道。 江寒有些怜悯了,这小子也算才华横溢的了,奈何遇上自己这么一个挂逼。 “我来云阳县,本是为了参加翠云苑的那场文会,我写了一首自认不错的诗交上去,谁知道却遇上了你的《长相思》,还是三首!首首在我之上!既生秋水,何生江寒啊!”李秋水叹道。 啊这……你别气死了啊! 江寒想起那小富婆,他也不是蠢货,此刻也是明白那小富婆和那场文会必定有关系。 从自己手里买走三首诗词后,竟没有用来扬自个的名,所求到底是什么呢? 总不会是馋自己的身子吧? 李秋水继续道:“钟离大儒本来打算收你我二人为徒,我们原本或许可以成为师兄弟。可谁知,一场大醉,一首《惜罇空》,你和钟离大儒称兄道弟,甚至险些结为异姓兄弟……实在令我不知如何自容。” 江寒道:“这个……那天喝醉了不算数。” 李秋水摇了摇头道:“好在,纵使诗词不如你,有一个地方我却胜过了你。” 江寒问道:“什么地方?” 李秋水道:“我在青楼待了三年,没花过一文钱,不仅没花钱,还赚了钱。” “……” 好家伙,就这个赢了我? 等等,白嫖三年不花钱?你他娘的不叫李秋水,你叫李三变吧! “李兄厉害啊!”江寒这句话倒不是吹捧,而是真心实意的夸奖。 能在青楼睡三年不花钱还赚钱的,也是个人才了。 李秋水说出那一番话心里舒快得多了,见江寒一脸的羡慕,心里也是泛起淡淡的自豪感。 他淡淡道:“我毕竟有名诗君,即便到教坊司也不用花一分钱。若非你为幼薇公主看上,我倒是可以带你去见见世面。” 江寒愣了一下,心想幼薇公主又是哪个? 不过他的注意力落在见世面上了。 江寒笑道:“我与李兄一见如故,愿与李兄做个同道中人!若有闲暇,李兄倒是可以带我去烟花巷陌,勾栏听曲,如此才不枉青春。” 第六十章李秋水:该轮到我装了吧? 李秋水闻言也是一愣,你不是被幼薇公主看上了吗?居然还敢去青楼? 难道他还不知道秦云眠便是幼薇公主? 李秋水道:“烟花巷陌,勾栏听曲虽好,但我却羡慕江兄,能得美人垂青,将来可以迎娶美娇妻。” 幼薇公主容颜极美,他仅是见过一面便怦然心动,结果幼薇公主却看上了江寒。 江寒一愣,心说谁垂青我了?我怎么不知道? 江寒道:“其实,以李兄才情,想寻得一个良配并不难。” 李秋水摇了摇头,道:“壮志未酬,如何成家?我这般风流才子,或许只适合烟花巷陌之地。” 草,这是在跟我装吗? 江寒笑道:“君羡林荫处,朝暮挂白霜!” 李秋水皱了皱眉,怎么突然就吟诗了,这诗什么意思? 江寒笑道:“教坊司在洛阳城,今朝是去不了了,云阳县里有两座大青楼,其中凝艳坊甚为出名,李兄若有闲暇,一起去见识见识?” 李秋水一愣,问道:“她愿意让你去?不要紧吗?” 她是谁?江寒想了想,以为李秋水说的是江晴烟,因为刚刚妹妹出来给他们送了一壶茶。 “不要紧的,不要让她知道就行。” “当真不要紧的?” “当然……等等,还是要紧的。” 这事别让妹妹和师姐知道就行了。 当然,江寒也不是为了勾栏听曲,偎红倚翠,而是为了和李秋水这样的大才子打好关系,这是一场文人之间愉悦的交际! 在大虞,青楼本就是文人首选的交际场所。 …… 再次走入凝艳坊,江寒已经轻车熟路了起来,令他惊讶的是,李秋水到了凝艳坊这地方显得如鱼得水,还给江寒普及了许多青楼的规则。 “这外面的女子浓妆艳抹,洗了脸只能算平庸,但胜在价格便宜,若只是听听曲便在外面就可以了。若是兴致上来了,一两银子也就够了。” “往里去,那便是有才名的女子了,若是那些花魁,光是有银两还不够……如果是在教坊司,想要见花魁还得预约,譬如那教坊司里的李师师,只招待国子监的才子以及勋贵,但就算如此,预约的人也排到三个月后。” 李秋水看着江寒,道:“既然带你来见世面,你想见哪一位花魁?” 江寒想也没想就道:“周韵吧!” 他送给周韵词,自然是有所求。 今天殷连横叔侄来找自己,暗含威胁,他总得有所防备。 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不仅需要人脉,还需要情报。 知己知彼,对手狗带。 所以今晚来这里他也有向周韵打听殷家的意思。 李秋水笑道:“周韵?听说有什么玉箫奴的美名,萧吹得极好,想要做她的入幕之宾可不容易。也罢,本公子既说了今日带你见世面,就去见见这周韵。” 江寒脸色怪异,问道:“等等,你没听过最近青楼里流传出来的一首词吗?” “什么词?我随钟离大儒回了洛阳城,跑了一趟文审院,又去了趟白鹿书院,被白鹿书院的大儒留下研读了大半个月的书,这才马不停蹄赶到云阳县,哪里有空去青楼?”李秋水道。 原来他不知道我已经成为周韵的入幕之宾,还在周韵房间睡了一觉啊……江寒道:“没什么,咱们走吧!”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周韵的院子。 院子里才子还不少,手摇折扇。 自从那首词传开后,周韵的名声大振,如今专门来见她的人真不少。 李秋水笑道:“在下李秋水,久闻周韵娘子芳名,特来拜访。” 李秋水的话语顿时吸引了许多才子回首相顾。 “咦,竟然是那位诗君!” “四大才子之一,没想到他竟然也闻名而来了。” “可不是吗?那首《蝶恋花》如今在各个青楼流传,谁人听了不想来看看周韵姑娘?” “的确!我便是为那两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而来,可惜来了几次,都未能见到周韵娘子的面。” 李秋水听着客人们的话语顿时纳闷了,他原以为自己报上大名后,别人谈论的会是他,谁知道都在说什么词。 自己不过离去一个多月,难道有什么好词诞生了? 李秋水当即出声询问:“敢问,什么词竟然让诸位如此赞叹?” “李公子竟然不知道?”有客人诧异道。 “我在白鹿书院待了大半个月,消息闭塞,的确不知。”李秋水道。 那人当即说道:“那是有人写给周韵姑娘的一首千古绝唱!借伤春写情,令人潸然泪下。” 李秋水闻言有些不以为然,这年头,随便一首词都敢说千古绝唱了? 然而随即,他便从客人口中听到了那首《蝶恋花》。顿时脸色大变,扼腕叹息道:“好词!好词!可惜此词竟然用来送一个青楼女子!” 李秋水看向江寒,摇头无奈道:“今晚咱们恐怕是白来了,那周韵得了这么一首诗,必定名声大振,接下来恐怕不会再接待别的客人了。咱们换个花魁吧!” 江寒嘴角抽了抽,你就不问问这首词是谁写的吗? 他正想说明写词的人正是自己,就在这个时候,却听到有人道:“周姑娘来了!” 众人纷纷抬头,就看见周韵姑娘盛装打扮,款款行来,长裙繁复华美,裙摆拖曳在地,顾盼间风情万种。 相比第一次看到周韵,这一次她的穿着更加讲究,更加保守,仿佛大家闺秀。 周韵妙目盈盈,扫视四周,在江寒身上停了一停,随即含笑道:“幸得贵客捧场,妾身愿献上萧曲,以助诸位雅兴。” 客人顿感惊喜,许多人来了几次都未曾看见周韵,没想到今晚不仅看到了,对方还要吹一曲萧。 不枉来此一趟。 李秋水不禁面露笑容,心想看来我诗君的名字还是有用的,这周韵所说的贵客显然就是我了,她刚才还看了我。 他看了江寒一眼,心说总算轮到我装一回了,好好看着本公子如何成为周韵的入幕之宾吧! 萧声悠扬,结束之后,客人如饮佳酿,仍然沉浸其中。 李秋水颔首道:“这箫曲不错!看来这位周韵姑娘还是有真才实学的。” 江寒点头道:“其实周韵姑娘不仅萧吹得不错,身子也很香软。” 李秋水笑了起来,心说你和周韵姑娘睡过吗就在这跟我装。 便在这时,却见周韵款款向两人走了过来,目光盈盈凝视。 李秋水脸上笑容更加浓郁,本公子名字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用,都没作诗,花魁就投怀送抱了? 第六十一章搂着花魁睡一觉 李秋水看着花魁娘子逐渐走近,脸上笑容浓郁,刚想说些什么,就见周韵走到江寒面前,脸色娇羞,轻声道:“江公子,你终于肯来了……请公子随妾身入内一叙。” “也好。”江寒点了点头,跟上花魁。 李秋水茫然的看向江寒,脸上笑容一点一点凝固。 江寒忽然回首,看向一脸错愕的李秋水:“李兄,忘了跟你说,他们说的那首《蝶恋花》就是我作的。” 说罢,他便跟着花魁娘子离去。 在场的客人满脸惊愕,瞪大眼睛看向江寒,他便是江寒,便是那个作出《蝶恋花》的人? 李秋水笑容僵硬在脸上。 …… 穿过玄关,来到温暖如春的房间里。 身披轻纱,容貌娇艳的周韵明亮的眸子打量着江寒,咬着唇瓣道:“公子一月不来相见,是因为上次的事恼了妾身么?” 花魁娘子声音轻柔,眼神幽怨。 明明说好了要再来看她,结果她却等了一个月,花魁娘子都要以为面前这男子不喜欢她。 江寒轻笑道:“姑娘误会了,我怎么会恼了姑娘?只是我这一个月来忙着练武,实在没有时间来看姑娘。” “原来如此,难怪公子如此神俊。”周韵睁大明亮的眸子,欣赏着江寒强健的身躯。 如今的江寒相比一个月前可强健了许多,眼睛仿佛有一股摄人心魄的力量。 江寒坐在椅子上,笑道:“姑娘这一个月来,想念我吗?” 周韵道:“妾身想公子想得紧了。” 额,真的想得紧吗?江寒叹道:“这一个月来,我也很想念姑娘啊。” 周韵忽地起身,对着江寒敛衽为礼,道:“妾身要感谢公子,让奴家得以扬名。” 江寒伸手扶起周韵,笑道:“姑娘有绝色之姿,萧曲动一方,我那首词,也只是锦上添花。” 周韵道:“公子莫要取笑人家,若无公子,妾身如何能扬名洛阳?” 话虽这么说,但花魁娘子眉眼间笑意盈盈,显然非常高兴。 江寒轻浮的笑了笑:“上次姑娘说要报答我,可要如何报答?” 周韵咬着娇艳的唇瓣,娇羞的低头,道:“公子!” 说着,她娇羞万分的倒进江寒的怀里,媚眼盈盈地瞧着江寒。 江寒顿时有些扛不住了,花魁娘子这眼神,就算是百炼钢也得化为绕指柔。 他抵抗着花魁娘子的诱惑,生硬的岔开话题:“姑娘,咱们聊聊诗词如何?” “都依公子。”周韵趴在江寒身上,眼波盈盈地凝视着他。 江寒与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很快就聊到香露上面来。 “姑娘可知道那绵香坊?便是那紫绵香。” “妾身自然知道,绵香坊是殷家的生意,那紫绵香卖得极贵,但依妾身看来,却不如公子的香露。”周韵抬起妩媚多情的俏脸,眼波盈盈。 江寒道:“不瞒姑娘,那殷家找过我,想向我买下暗香露的配方,为此还拿出一万五千两银子,还有洛阳城一座三进的宅子……这殷家竟然这么有钱。” 周韵痴痴一笑,说道:“殷家几乎占据了九成香膏生意,自然有钱,不过据妾身所知,殷家还不止有钱。” 江寒道:“哦?怎么说?” 周韵道:“殷家的香膏生意几乎垄断了整个香膏市场,背后岂有那么简单?殷家有三房,长房殷千舟经商,那绵香坊便是他的。二房殷万舸主政,他乃是当朝礼部侍郎。” 江寒闻言不禁心下一沉,礼部侍郎,是正三品的官员,难怪殷家这么敢放话威胁自己。 在大虞,官员权力并非全看品阶,一品官员属于虚衔,权力还不如二品三品。 尚书是二品,所以侍朗已经算是站在权力巅峰了。 周韵道:“至于殷家三房殷连横,是京兆府主簿,不过……” 她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不过殷连横似乎是某个门派的人,手底下有一些绿林高手……这些,也是妾身听说的。” 江寒陷入了沉思,经商,从政,涉黑……千舟万舸连横,还真是有意思的名字。 这殷家官场有人,生意有人,黑道也有人,势力也真够恐怖的。 自己目前的实力太过渺小,想要对付殷家得借势。 可是借谁的势? 钟离忧是一个,孟红裳也是一个,虽然他们都不在官场,但势力却不小。 不过他们最多只能护自己周全,不能帮他对付殷家。 江家的长房,江寒的大伯也在朝堂为官,不过…… 江寒很快就放弃了借大伯的势,因为据他所知,他的大伯虽然在朝为官,但却入赘了国公府,借国公府权势而做官,并没有什么话语权,而且早些年因为一些事情和江震声决裂。 从母亲口中,也时常听到“长房刻薄寡恩”的话语。 对了,那小富婆背景不简单。 “我得早日泡上小富婆,抱上这条大长腿啊!” 江寒脑海中思绪万千。 见江寒呆呆出神,周韵也是喊了他两声,用手轻轻推了推他:“公子,你在想什么?” 江寒道:“哦,我在想跟我一起来的那位公子现在不知道在哪里等着。” 周韵有些幽怨的看着他:“莫非公子还想叫他进来?” 啊这,当然不是,那样岂不是成了双管齐下? 周韵撒娇道:“公子,夜已深了,再坐着,一夜就过去了。” “好啊,那就上床睡觉。”江寒直接上了花魁娘子的床榻,盖上被子闭目睡觉。 周韵笑吟吟的,也跟着爬上床榻。 软玉在侧,温香盈帐,江寒舒服的睡着了。 “公子,你怎么还不来……” 等了半晌,那人却没动,花魁娘子不禁纳闷道。 人依旧没动。 周韵一愣,伸手推了推他,结果却只响起了呼噜声。 这男人竟然什么都没做就睡着了? 周韵呆若木鸡。 江寒睡了一觉,只觉得神清气爽,虽然什么都没做,但搂着香香软软的花魁还是挺舒服的。 倒不是他不想做些什么,主要是纯阳功不知为何,还没踏进第一层,他可不想前功尽弃。 只是早上醒来时,花魁娘子那眼神充满了狐疑,仿佛在怀疑什么。 第六十二章师弟,你下的面真好吃 “搂着香香软软的妹子还真舒服啊!” 江寒走出凝艳坊,伸了个懒腰。 就是早上起来时周韵姑娘看着他的表情有点古怪,似乎想骂他禽兽不如。 没有看见李秋水,江寒猜想这位大才子可能在某个院子里待着吧,他离开了凝艳坊后,便径直前往集市。 昨晚从周韵口中了解了殷家的势力后,他就决意要抱紧小富婆的大腿。 那便要兑现自己的承诺,下面…做饭给小富婆吃。 而方法就是做出鸡精。 到了集市上,他先是购买了两大筐香菇,又买了两只老母鸡,两斤虾皮。 回到院子里后,江寒便将两筐香菇都倒在大水缸里浸泡。 之后便是将泡发的香菇进行清洗,沥干备用,又让邬文化把两只老母鸡都杀了,拔毛洗净。 而后就是将母鸡放在锅里慢炖,过程中需要加入姜片,葱段,并让邬文化撇去浮沫。 香菇则置放在另一口大锅中慢火炖着。 事实上若是能做出味精更好,然而江寒只知道谷氨酸钠是从海带中提取出来的,何况洛阳偏北方,远离大海,虽然有漕运,但海带这东西毕竟太少,价格贵得离谱,没办法让他尽情去试。 若是以后有机会去一趟沿海城镇,倒是可以试试制作味精,但目前还是鸡精更有性价比。 炖了一个半时辰后,老母鸡和香菇都炖烂了,厨房里弥漫着一股鲜味。 眼见差不多了,江寒便将老母鸡,香菇捞起,挤出水分,再将鸡汤和蘑菇汤倒在一起。 母鸡肉,香菇以及虾皮一起捣烂,混合,再倒入那锅鲜汤中继续炖煮两个时辰。 大火收汁,再慢慢烤干,最后将锅中剩下的块状物研磨成粉末就成了。 江寒伸手沾了一点,放到口中尝了一下,鲜甜无比。 他脸上露出笑容,这东西或许不如前世的鸡精味精,但这个世界的人唇舌还没有经过科技与狠话的洗礼,尝过之后今后肯定吃不下其它食物。 邬文化搔着头憨憨道:“少爷,这东西是什么呀?” 他原以为少爷炖鸡汤,谁知道最后却做出一些糊状物。 江寒道:“这可是好东西,若是在饭菜里加入一点,就能提高饭菜的鲜甜。” 邬文化搔了搔头,并不在意,少爷说啥就是啥。 便在这时,柳妙走出房间,蹙了蹙眉毛:“小师弟,你昨晚去哪里了?早上为何不在?” 江寒道:“昨晚啊……师姐,你饿了没?要不要我下面给你吃?” 江寒生硬的岔开了话题,果然引起了柳妙的注意力。 她蹙了蹙眉,心说我昨天请你吃大餐,你今天就请我吃面? 不过肚子也确实饿了,中午还没吃,现在都快傍晚了。 “好吧!” “师姐你等着。” 江寒当即进了厨房煮起清水挂面,待到面熟时,舀了一勺简易版鸡精放进去,又加了几条青菜。 他用勺子舀起一勺汤品尝了一下,不禁微微点头。 虽然远不及味精,但也的确鲜美了许多,若将这东西生产出来,也是一个商机啊,足够自己赚个盆满钵满…… 江寒脑海里想着生意,将一锅面条端出来。 厅子里,柳妙与江晴烟正坐在一块聊天。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江晴烟也确定这位姐姐真不是自己未来的嫂嫂,而是二哥的师姐。 二哥拜了那位大虞第一舞人孟红裳为师,而这位姐姐便是孟大家的大徒弟! 看来那位秦姑娘才是未来的嫂嫂……不过,说不定这位也是呢! 江晴烟看着柳妙心里想着,这位姐姐长的好看,屁股也翘,人还温柔,可比顾惜柔那女人好多了……二哥还真的开窍了,竟然能认识这么好看的姐姐。 邬芸忽地鼻翼微微抽动,黑白分明的眼睛徒然瞪大,看向了江寒端来的几大碗面条。 “咦,师弟下的面好香啊……”柳妙顿时有些意外,她原以为师弟下面估计不怎么好吃,谁知道竟然这么香,仅是闻着,舌根下就生出涎液。 这股香味,似乎有鸡的味道,又似乎还夹杂着香菇的味道…… 江寒将三大碗面放到桌子上,道:“来,尝尝看。” 江晴烟第一个端起碗,用筷子夹起面条吃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好吃!这面怎么这么鲜?二哥,你放了什么?”她惊讶不已,看了看碗里,除了面条和青菜就什么也没有。 “我的独门配方。”江寒含笑道。 “真有这么好吃吗?”柳妙扭头一看,就见到邬芸捧着个大碗,张开血盆大口,便往口中倒,那吃相十分惊人。 她将汤也喝得干净,立马看向柳妙面前的那碗面,虎视眈眈。 “这是我的!” 柳妙忙守住自己的面,端起来喝了口汤,顿时睁大了美眸。 一股混合了鸡肉,香菇,虾皮的鲜味在口腔中爆炸,冲击着她的味蕾。 她忍不住看向江寒,问道:“你这面加了什么?用母鸡汤煮的?不对,鸡汤都没这么鲜。” 江寒笑道:“那是我的秘制配方,师姐喜欢就好。” 秘制配方……这小师弟还会做这个?柳妙吃惊不已,她又尝了一口面条,只觉得鲜美无比,这碗面条,比以前她吃过的大鱼大肉都好吃。 这面条真好吃啊!若是师父知道了,一定也想尝一尝。柳妙心想着。 江晴烟看着江寒,眼中闪烁着光亮。二哥当真好厉害!会弄香露,会做生意,诗词连钟离大儒都称赞不已,连做饭也这么厉害。 她扭头看了看柳妙,忽然觉得这位姐姐怕是逃不出二哥的手掌心了。 柳妙一碗面吃完,意犹未尽,道:“师弟,你下面真好吃,再给我盛一碗。” 啊这……师姐,你这话会让人误会的……江寒含笑道:“既然师姐喜欢吃我下的面,以后我天天下面给师姐吃。” “嗯嗯。”柳妙很欢喜,她扭头一看,忽然发现邬芸不见了,站起身,就看到她跑到厨房,坐在地上,抱着一大锅面,高高抬起,直接往血盆大口里倒。 柳妙瞪大眼睛,气急败坏:“小怪物!把面留下!” 第六十三章就不信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人该怎么样活着呢? 若是李秋水这种儒生定然要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但在江寒看来,这个问题对他而言只有一种答案: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妻妾成群。 他没有那种兼济天下的胸怀,前世当牛马一辈子,这一世他只想过上有钱人朴实无华且枯燥的生活。 所以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就只有一个目标:经商,赚钱,然后娶几房妻妾,每日勾栏听曲,无所事事。 但在得知殷家的势力后,他就感受到强烈的危机感,并改变了想法,不仅得赚钱,还得有权。 首先这武必须学好,有武艺傍身,才不惧暗算。 其次就是得抱紧钟离忧,阮子谦的大腿,钟离忧自不必说,阮子谦,那是即将上任的京兆府府尹。 最后是争取把秦姑娘勾搭上滚床单,有了她的背景撑腰,自己就可以少奋斗二十年了,不过缺点是可能会告别妻妾成群的生活。 不过有得就有失,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江寒确定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首要任务是泡上秦云眠,接下来他的白酒若想卖得好,少不得还需要秦云眠的关系——这酒若是开卖,必定会在白酒市场上卷起腥风血雨,若没有秦云眠的背景,这酒未必能活得久。 当然,凝艳坊的周韵也得维持住这段关系,可以为他收集一些重要的消息。 钟离忧,阮子谦都离开了云阳县,但秦云眠却仍在翠云苑。 江寒一大早就带着一瓶简易版鸡精前往翠云苑,跟门房通报之后,穿过长廊,亭台,来到一座院子里。 一踏进院子,他就看到了秦云眠的身影。 秦云眠恬静地坐在一个亭子里,身旁一个婢女正往茶炉里加着水。 秦云眠手里捧着一本书,似乎是诗集,但她的目光却没有落在那本书上,而是投向亭外池子里的游鱼,呆呆的出神。 江寒打了个招呼:“云眠姑娘。” 秦云眠回过神,就看到江寒走入亭子,坐在自己面前。 江寒走了一路正好渴了,瞥见桌上有茶,伸手拿起茶盏。 “等等……”秦云眠忙道。 江寒已经把茶水一饮而尽,问道:“怎么了?” “那个茶盏是我喝过的。”秦云眠清清冷冷地道。 江寒:“……” 啧,难怪茶水这么甜。 “晚了,已经喝光了。”江寒道。 秦云眠:“……” “你这段时间在忙什么?”秦云眠问道。 “跟着师姐练武,还有督促工匠建作坊,可忙死我了。”江寒道。 “哦!”秦云眠忽然问道:“你师姐漂亮吗?”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江寒沉吟着,抬头看着秦云眠,此时阳光折射进来,秦云眠绝美的瓜子脸焕发着娇艳的色泽。 剪水秋眸清澈明亮,又大又圆,琼鼻如玉削成,唇瓣娇润嫩薄,让人想要咬上一口。 或许秦云眠的身材比不上师叔,但这颜值却是江寒见过的最高的。 江寒道:“比姑娘逊色三分。” 秦云眠清清冷冷的眼神忽然多了几分愉悦:“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江寒道:“师父离开了云阳县,让我师姐住进了我那院子,以后我就不用再爬翠云山,所以空闲了许多。” 秦云眠的脸色顿时拉了下来,裳裳的那个女弟子和江寒住在一起?裳裳怎么不告诉我? 不过,柳妙武功高强,留在他身边,正好可以保护他。 秦云眠忽地想到什么,抬眸看着江寒,“我的一些朋友很喜欢你的暗香露和诗词,想要见见你,你有空吗?” 秦云眠的朋友身份肯定都不低,若能搞好关系,于自己多有裨益……江寒愉快道:“可以啊,什么时候?” 秦云眠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干脆,眼里闪烁着喜意,道:“便在三日后,在洛阳外城的凤凰台……到时,我去接你。” “好。”江寒点头道。 闲聊片刻后,江寒道:“前段时间我不是说了要做饭给你吃吗?这是我刚制作的秘制配料,你要不要试试?”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放在桌上。 秦云眠清澈的眼眸亮了起来,拿起瓷瓶,拔开木塞,嗅了嗅,顿时眉心微蹙,她闻到了一股略微有些刺鼻的鲜味。 “这是什么?” “我管它叫鸡精。” “鸡精?” “就是鸡的精,精华……用母鸡熬制出来的东西。”江寒解释道。 “噢!” 秦云眠抬眸:“你要做什么给我吃?” “你想吃什么?” “没想好。” “那我给你煮碗面吧,厨房在哪里?” 秦云眠看向身后的婢女:“带他去厨房。” 江寒当即跟着婢女到了厨房,厨房里什么食材都有,不过他别的不会,只会下面。 当即起锅做了一碗青菜肉丝面。 当一碗热腾腾的面条放在秦云眠面前时,她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她嗅到了一股很鲜很鲜的味道,似乎有着蘑菇和鸡肉的香气。 江寒道:“试试看。” 秦云眠拿起筷子,低头夹了一根面条,慢慢咀嚼着。 面条很有劲道,但更令人惊讶的是那股鲜甜,一股鲜味在舌尖上爆炸,冲击着她的味蕾。 等她喝了一口汤汁,眸子顿时亮了起来,闪烁着愉悦的光芒。 宫里的珍馐美食虽然多,但此刻在她看来,却远远比不上面前的这碗青菜肉丝面。 江寒看着小富婆脸上愉悦的表情,也是会心一笑,道:“好吃吗?” “好吃!比宫中……比很多大厨做的还好吃!”秦云眠螓首微点,毫不吝啬的夸奖。 她刚才是不是说了宫中?江寒露出满意的笑容,想要拿下一个女孩就得先拿下她的胃,他就不信这小姑娘吃了他下的面,还跑得了他的手掌心! “江寒……”秦云眠忽然抬头。 “怎么了?” “剩下的吃不完。”秦云眠看着碗里剩下的半碗面条。 “那就倒掉了。” “不舍得……你吃了吧。” “啊……那好吧!” 江寒愣了一下,也没有扭扭捏捏,接过秦云眠推来的碗和筷子,就开始低头吃面。 他也不喜欢浪费粮食。 秦云眠看着他吃面,清冷的眼神里闪烁着愉悦的光芒。 和她共吃一碗面,她就不信江寒这下子还能跑得了她的手掌心! 第六十四章离明司,白虎军 傍晚。 宫城。 一间楼阁里。 秦云眠在雅室里见到了自己的姐姐——大虞的嫡长公主,昭月公主秦云栖。 早过双十的昭月公主一身月白色的长裙,坐在书桌前,一只手拿着书本,恬静的翻阅着。 这位嫡长公主冷艳、高贵,霸气,看起来不像是学习琴棋书画的大家闺秀,反而像是一位征战沙场的女将军。 事实上也是如此,这位四公主与其她公主不同,既习诗书,亦习武艺。兵法谋略,书法围棋无所不精。 十八岁时便带领一支由女子组成的军队北击匈奴,斩敌数千,赢得赫赫战功。因为那支军队俱穿银袍,挂白虎旗,便称为白虎军,这位四公主也被称之为白虎将军。 如今更是掌握着大虞一支监察天下的密探机构——离明司。 若非这位嫡长公主是女子之身,恐怕皇位就没太子什么事了。 “四姐,你怎么眉头紧锁?”幼薇公主性格内向,自小与这位四姐关系最好,但自从四姐成了白虎军的统帅后,见的面便越来越少,好在那份关系并未因此疏远。 昭月公主把书本放下,叹息道:“北方匈奴出了一位能人,三年前便将两个匈奴部落成功征服,合二为一,如今的匈奴经过三年的发展,势力已极为厉害,匈奴对大虞虎视眈眈,将来必定来犯……南方沿海前三月又出现了一批倭人,抢劫财物,杀人放火,抢完就逃回海上,甚是可恶……我原想去一趟南方,但匈奴却又蠢蠢欲动……” 秦云眠道:“这些……无妨吧?朝廷应当有对敌之策。” “庙堂之上的人只看到眼前的利益,哪能看到庙堂之外的危机?肉食者仍将如今的匈奴视作癣疥之疾,不以为意。”昭月公主轻轻一笑,似在讥讽。 忽地,她摇了摇头,笑道:“我与你说这些做什么?你吃饭了吗?我让司棋做一桌饭菜来。” “四姐,我在江寒那儿得到了一瓶秘制配料,让厨娘往菜肴里加一点。”秦云眠从怀里拿出个瓶子。 昭月公主好奇的拿起来,打开塞子嗅了嗅,那股浓郁得略显刺鼻的鲜味让她微微蹙眉。 “司棋,拿下去,在菜肴里加一点。” 昭月公主吩咐婢女将那瓶鸡精拿下去后,便妙目盈盈的注视秦云眠,道:“说起来,你当真看上了江寒那人?” 秦云眠脸颊微微一红,并未答话。 昭月公主道:“若只是诗词不错,洛阳城里大有才子,勋贵之后中亦不缺少优秀的男子……” 秦云眠轻声道:“哪位才子能作得出《长相思》,《惜罇空》这样的诗词,哪位才子能让钟离忧愿意与他结拜?” 昭月公主道:“话虽如此,你有没有想过,父皇若是赐婚于你,必定是从勋贵之后中挑选,要么便是那些探花……他一介白身,父皇岂会看得上?即便是拜了孟红裳为师,亦不过是江湖中人。” 秦云眠蹙眉,这些她自然也想过了,道:“四姐说怎么办?” 昭月公主笑道:“让他到白虎军里来如何?” “你那白虎军,俱是女子,一个大男人在女人堆中,怎么可以?”秦云眠深深蹙眉,白虎军都是十六到四十岁的女子,鲜有男子。 若江寒进了白虎军,怕是不到一个月就得被吃干抹净,她可不上四姐这个当。 昭月公主眼珠子转了一转:“那让他进离明司如何?” “离明司……名声不好。”秦云眠抬眸望着四姐,道:“而且……即便成了离明使,父皇也未必看得上呀!” 昭月公主轻笑道:“若他做了离明司指挥使呢?” 秦云眠讶然道:“你愿意把位子让给他?” 昭月公主道:“若他有那个才能,给他又有何妨?你知道,我并不喜欢这个位置。” 闲谈之中,厨娘终于端来了一盘盘珍馐美馔,浓郁的菜香飘荡在屋子里。 昭月公主微微扬眉,今日这些饭菜,怎么比往日还要香? 她让司棋给她舀了一碗竹笋排骨汤,浅呷一口,眸子陡然一亮。 一股强烈的鲜味充斥着口腔,这汤竟比往日还要鲜美。 “这汤竟然这么鲜甜……那酱料叫什么?”昭月公主惊奇不已,她又试了一下其余几道菜,都是比往常的菜肴还要鲜美。 看着四姐赞不绝口,秦云眠脸上露出欢快的表情,道:“江寒说叫鸡精。” “鸡精?”昭月公主脸色怪异,为何取个这般古怪的名字? “司棋,把那瓶鸡精给我看看。” 从婢女手里接过瓷瓶,昭月公主素白的俏脸上露出好奇的神色,细细的打量着,这东西,竟然这般神奇…… 她对江寒当真越发好奇了。 秦云眠兴致勃勃的说道:“江寒制出鸡精后,就专门过来送了我一瓶,他说这鸡精制之不易,做了一天才只有一瓶……对了,他还给我煮了一碗面条,君子远庖厨,他却愿意为我下厨……” 一碗面条就把你的心给骗走了?昭月公主一边听着,一边不动声色的将那个瓷瓶收进袖子里。 秦云眠说完,扫视桌上,忽然发现瓶子不见了,抬头看着昭月公主,茫然道:“四姐,那瓶鸡精呢?” “我不知道呀。”昭月公主淡定吃饭。 秦云眠张了张口:“四姐,你是不是偷了我东西?” “本宫是那种人吗?”昭月公主淡淡道。 “那我的鸡精哪去了?”秦云眠往地下找了一圈,没找到,抬头怀疑的看着昭月公主。 昭月公主盯着她淡淡道:“不就是一瓶酱料嘛,回头你再找江寒要一瓶。” 秦云眠道:“四姐,一定是你拿了!我刚刚看到你拿到手上的。” “本宫没有。” “你在我面前从不曾自称本宫的,只有想骗我时才会这么自称,快还我!” “……妹妹,你也不想让江寒失去离明司指挥使这个职位吧?” “……” 深夜,看着秦云眠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离开,昭月公主素白的脸蛋上多出了几分笑意。 “鸡精……倒是个有意思的东西!司棋,你说,该让他进白虎军还是离明司?” 司棋看着冷艳的昭月公主,沉吟了片刻,道:“殿下,婢子以为,该让他进入离明司为好。” “为何?” “一来,白虎军俱是女子,若他进白虎军,必定引起争议,九公主也不愿意,二来,江寒已经拜入显宗门下,成了孟红裳的弟子……若他入离明司,咱们可以掌握显宗的动态,合适的时候,还能借显宗替咱们办事。” 第六十五章凤凰台设棋局 江寒坐上秦云眠的那辆马车,前往洛阳的凤凰台。 今日皇女,国公女要聚会,地点就是凤凰台。 这凤凰台在一条江边,远处山峰耸立,河中有小沙洲,沙洲上白鹭戏水,风景秀丽。 今天天气晴朗,阳光融融,正是出游踏青的日子。 凤凰台是一座两层楼的高台,二楼处摆着一张张桌案,案上是文房四宝,美味佳肴。 江寒跟着秦云眠下了马车,就看到许多莺莺燕燕,清一色的美少女。他心中不由得一讶,怎么都是女孩子? 这些女孩衣着华贵,戴着各种精美绝伦的发饰,随便取下一枝金步摇,便是价值千金的。 “江公子!”忽然有女子娇声喊道。 江寒抬起头,就看见一个少女朝自己用力招手,小跑过来。少女身材娇小,但鼓腾腾的胸脯儿却出奇壮观,一跑动就有一种duang~duang~的起伏感。 “她是忠国公府的嫡女,好像叫什么苏媚……适合儒教啊!”江寒心里不由得将这少女和师叔比较起来。 最后得出结论,半斤八两。 忠国公府的苏媚来到跟前,看了秦云眠一眼,嘴角一挑,道:“江公子,我去你家里寻了你几次,一直没见着你,给你送了请柬,请你喝茶你也没回应,云眠姐姐一邀请,你便来了。” 喝茶哪有什么意思,除非请我喝奶茶……江寒含笑道:“最近有些忙。” “江公子,咱们进去吧,许多姐妹都想见你呢!”苏媚热情洋溢,邀请江寒进凤凰台。 “好。”江寒应了一声,转头看向秦云眠,却见秦云眠眼眸低垂,兴致似乎不太高。 “怎么了?” 秦云眠摇了摇头,她只是突然觉得今日似乎不该把江寒带过来,苏媚对江寒也未免太过热情了。 江寒随着秦云眠走进凤凰台,一楼也摆着许多桌子,桌上是各色糕点、酒水,以及笔墨纸砚。 席间莺莺燕燕,笑声如铃,一个个少女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谈笑,有婢女端着茶水走在席间。 江寒心里猜测着这些人的身份:小富婆应该是一位公主,那么这些女孩不是公主便是国公女,勋贵女…… 事到如今,他自然也根据秦云眠的姓氏以及她展现出来的权势猜测出她是一位公主,只是不知道是哪位公主而已。 “江寒江公子,你好。” “你便是暗香露的掌柜?我去了暗香露几回,都买不到暗香露,今日你可要卖我一瓶。” 几个少女羞涩又大胆走上前来打招呼,其她女子则是好奇的打量着江寒。 江寒自然没有怯场,笑着一一回应。 秦云眠眉心微蹙,看着这些女孩围着江寒,她心里莫名有些不高兴。 窗边,有两个少女对坐下棋,旁边另有三个少女在围观。 “唉,我又输了……”执白子的少女忽然放下手中棋子认输。 “瑾瑜姐姐去年与大国手鹿观手谈三局,两胜一负,便连鹿观大儒也称赞她的棋艺极高,你下不过她也很正常,若赢了反倒不正常。”旁观一个圆脸少女笑道。 “说的也是,不下了……咦,江寒来了?” “江寒?那个写出‘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江寒?”名为瑾瑜的少女抬眸,秀眉一扬,问道。 “没错,就是他,我听见苏媚妹妹喊她名字了。” 瑾瑜站起身来,环顾四周,目光落在江寒身上:“你便是江寒江公子?” 江寒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循声看了过去,不禁眼睛一亮,好漂亮的少女,这颜值很高啊…… 再扫了一眼胸脯,江寒就冷静了下来,对a,要不起。 “在下正是。”江寒道:“姑娘有何指教?” 那少女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彩:“我听说你才华横溢,可愿与我手谈一局?” 江寒面露疑惑之色,手谈? 秦云眠轻声道:“她叫温瑾瑜,是洛阳城的大才女,棋下得很厉害。” 哦,想找我下棋啊……江寒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江某不曾学过下棋,对围棋实在一窍不通,让姑娘失望了。” “这样啊……”温瑾瑜眉心一蹙,有些失望的叹了一声,她自小学棋,就连大国手鹿观也曾败在她手。原以为江寒既然才华横溢,写得出那些诗词,那想来围棋水平也不低,谁知道他竟然不会下围棋。 很多少女也是有些失望,最近几首诗词在洛阳传得沸沸腾腾,谁都在猜测那些诗词的主人必定是个才华盖世,文采斐然的大才子,那琴棋书画自然也是精通的,谁知道江寒竟然连下棋也不会……这就打破了少女们心中的幻想。 温瑾瑜身旁有个圆脸少女用戏谑的眼神打量着江寒,笑道:“知道跟瑾瑜姐姐下棋会输得很难看就用此托辞,毕竟瑾瑜姐姐棋艺无双,连鹿观大儒也赢过。不过他连下棋的勇气也没有,此人难堪大用……要知道前段时间四大才子之一的花如意花公子跟瑾瑜姐姐连下七局,虽然连输六局,但屡败屡战,最后一局便和了,也算勇气可嘉。” 这少女的话并未压低。 江寒听了只是微微一笑,不予理睬,他总不能跟一个小女孩计较吧? 见江寒被圆脸少女这么激都无动于衷,温瑾瑜摇了摇头,心中大感失望,所谓才子,徒有虚名。 这时候,充当席纠的汝宁公主秦玉华站起身来,笑着转移话题:“温姑娘棋艺高超,也算是女棋圣,自非常人能比……今日良辰美景,咱们不如来玩酒令吧?” 莺莺燕燕们被汝宁公主吸引,逐渐没关注江寒。 秦云眠紧皱的眉心松了下来。 江寒见莺莺燕燕们玩起了飞花令,不再关注他,乐得轻松,径直走到窗边那张棋盘边,低头看着棋盘。 棋盘上黑白双方厮杀甚烈。 “那个温瑾瑜还是有些水平的……” 江寒了解过围棋,虽然造诣不高,但从这盘棋也能看出温瑾瑜的棋风凌厉,步步杀机。 他心中想到什么,咧嘴笑了笑。 能赢过大国手? 女棋圣? 很了不起嘛! 就不知道我摆个棋局你能不能破得了。 他一时兴起,捡起棋子,就在棋盘上摆了起来。 “你在做什么?”秦云眠眼眸轻眨,走近一看,就被这盘棋吸引住了。 第六十六章现场作诗惊众姝 秦云眠没想到江寒竟然在棋盘上摆了一副棋局,一看之下她的眼光就移不开了。 出身皇室的她自小就学习琴棋书画,围棋的造诣不低,一眼就看出这副对局不简单。 秦云眠惊讶地抬眸看向江寒,江寒不仅会下棋,棋艺还这么高。 江寒摆了六十六着后就不再落子,微笑道:“别看了,吃点东西去。” “好。”秦云眠点点头。 江寒走出几步,在一张桌子边坐下,看着正在玩飞花令的莺莺燕燕们,拿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脑海里却在想,不知道这位女棋圣能不能破得了自己摆的这个棋局。 他摆的棋局名为《呕血谱》,相传宋朝大国手刘仲甫,一日登至骊山遇到一位老媪,与其对弈,竟被杀得大败,下到一百一十二手后,刘仲甫再无回天之力,思考过度的他当即呕血数升。 这副棋因此取名《呕血谱》,后来收录在南宋的《忘忧清乐集》中。 不过,这局棋他只摆了一半。 “咦,这糕点不错,你试试。”江寒拿起一块糕点,递给秦云眠。 秦云眠接过糕点,细细咀嚼着,眸子眯了起来,折射出愉悦的神采。 这一幕让关注着秦云眠的汝宁公主秦玉华看见,顿时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这时候飞花令轮到那个能将胸脯搁在桌案上的苏媚,她蹙着眉心细细思索着。 飞花令是行酒令的一种,属雅令,汝宁公主以“洲”为题开头,接下来的人吟出的诗第二个字就必须是“洲”,第三个人吟出的诗第三个字也得是“洲”,以此类推。 飞花令的难度本来就不低,不是一般人能玩得转,何况汝宁公主以“洲”为题,难度就更高了。 苏媚睁大眼睛的思索着,终于眼睛一亮,站起身来,一拍小手:“我有啦!” 动作幅度太大,胸前颠颠的起伏,实在嗨得不行。 苏媚道:“寄身且喜沧洲近。” 汝宁公主秦玉华微笑点头:“此诗是徽明年间一位进士的诗句。” 温瑾瑜也是点了点头,道:“苏媚妹妹能想得出这么冷门的句子,实在是厉害。” 其她的女子也是纷纷称赞。 苏媚笑吟吟的甚是欢喜,看向左手边的秦云眠:“云眠,该你了。” 秦云眠眉心微微蹙起,沉吟不语。 末尾是“洲”的诗词实在太少,她诗词造诣虽然不低,但到她这儿,已经是第三轮了,常见的诗词都用过了,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有哪句诗末尾带“洲”。 见到秦云眠眉头紧锁,那个圆脸少女站起身来,笑道:“云眠,你可是洛阳的大才女呀,诗词造诣不是很高吗?怎么就想不出来了?” 秦云眠蹙眉不语。 这圆脸少女是福宁公主秦玉骄,许是秦云眠在宫中受尽宠爱的缘故,庶出的福宁公主对她总是抱有敌意。 秦玉骄道:“若是想不出来就认输,罚酒三杯,要么就让你旁边的男人帮你呗,他不是才华横溢的大才子吗?” 她声音带着一股讥讽的味道。 众女笑吟吟的看着,都是公主,帮谁都不好,干脆就旁观看戏。 而有些女子则是想看看江寒能不能接下飞花令。 秦云眠蹙着眉心,看向江寒,眼眸轻眨:“帮帮我江寒。” 秦云眠眸子清澈,那张精致的脸蛋儿清冷绝美,轻柔的说出这句话,直接让江寒的心猛地一跳,目光险些都移不开了。 这眼神太犯规了吧…… 不过末尾是“洲”的诗词还真的不多…… 江寒迅速思索了起来。 秦玉骄笑吟吟道:“云眠,还没想出来吗?我看你还是干脆认输吧!” 这时,江寒看着窗外的风景,脑子里闪过一道亮光,低声道:“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云眠,二水中分白鹭洲。” 秦云眠当即顺口吟出:“二水中分白鹭洲。” 声音甫歇,在场的众人都是一愣。 二水中分白鹭洲,确实末尾为洲,但这诗好像未曾听过……汝宁公主眉头微皱,思索了片刻,望向了温瑾瑜。 温瑾瑜是洛阳有名的大才女,饱读诗书。 温瑾瑜思索片刻,摇了摇头,道:“我也没听说过这句诗,难不成是新作的诗?” 秦玉骄原本有些失望,听见温瑾瑜这么说,立马昂首笑道:“云眠,你可不要糊弄我们,随便胡掐一句也便算诗吗?若是如此,我们也随便乱作,这飞花令还有什么难度?愿赌服输,赶紧自罚三杯!” 秦云眠望向江寒。 江寒起身道:“这句诗,乃是来自我的一首诗,并非云眠姑娘胡掐的。” 秦玉骄就等着看秦云眠认输,眼见江寒出来,皱眉道:“哦,是你作的诗?既是你作的,那你就把诗吟诵出来,若是随便作的打油诗可不算!” 她心里笃定这句诗定是秦云眠胡掐出来的,江寒此举不过是想给秦云眠解围。 温瑾瑜也轻声道:“江公子,若是你作的诗,也可以用以飞花令,不知全诗是?” 汝宁公主秦玉华点头道:“江公子,请你吟诵出整首诗来,若是不错,那么这一句才能算数。” 众女纷纷看向江寒。 秦玉骄心中想着,看江寒模样,恐怕要临时吟出一首诗,待会不管他吟出什么诗,自己都说是打油诗不能算数。 江寒笑道:“这首诗乃是我早上到凤凰台,看见此地风景,心有所感,方才作出,云眠姑娘听了方且记住,既然几位姑娘都想知道整首诗,那我便吟诵出来吧……你们听好了。” 此话一出,众女纷纷侧目。 温瑾瑜满脸好奇,审视着江寒,来到这里才作的诗? 秦玉骄也盯着江寒,她笃定这人想要现场作诗,就不信他能作得出什么好诗! 听说此人才华横溢,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长相思》《惜罇空》《蝶恋花》都是此人所作,不知道他能作出什么诗……汝宁公主也是心中好奇。 江寒环顾四周,忽地一撩袍裾,朗声吟道:“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 第六十七章凤凰台作诗 感受着众人的目光,江寒昂首,朗声吟诵:“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 仅是这两句便引起了在场众人的兴趣,一个个盯着江寒。 大才女温瑾瑜心想:咦,果真写的凤凰台,这两句连用三个“凤”字,按理说是极大的不对,但在这里却不显得重复,反显快美。 江寒朗声道:“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 众人都不由得望向了窗外,看到了远处的青山以及江水中的沙洲,这后两句简直将这景色刻画得淋漓尽致,犹如一幅画卷。 温瑾瑜眼波闪动,这几句说的是当年吴王宫殿已被埋在荒凉的小径中,晋时的达官名流如今也沉眠于坟堆中,远处的三山耸立于青天之外,沙洲将流水分成两条。怀古兼又写景,实为佳句。 江寒忽然停了下来,抬头望向窗外的浮云,道:“总为浮云能蔽日,洛阳不见使人愁!” 一时间四周诡异的寂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摒住了呼吸,细细品味着这首诗。 在场的人多多少少对于诗词都有一些深入的了解,自然听得出这首诗的好,虽说有些地方并不太明白其意思,但依旧让人眼前一亮。 “好诗,好诗!”在场年纪最大的汝宁公主站起来击掌,目光闪烁。这首诗必定能成为一首名作,听说这个江寒只是个生意人,竟然有如此才华。 “江公子,此诗极好,但最后为何是洛阳不见使人愁……我有些不解。”温瑾瑜问道。 “诗词,只能意会不能言明,解释得太清楚,反失了韵味。”江寒含糊道,实际上这首《登金陵凤凰台》是李白被排挤离开长安,南游金陵时所作,最后一句也是“长安不见使人愁”,此情此景有些不贴切。 但他腹中诗词有限,能想出这首诗就很好了。 温瑾瑜愣了一下,很快就想到什么:等等,浮云蔽日应该指的是他自己遇上的困难,洛阳……莫非指的是皇上?见不到皇上,无法实现内心的抱负,因此心有忧愁……这位江公子胸有青云之志! 秦云眠适时站起身来:“我有些倦了,姐姐们继续玩雅令吧,我先走了……” 说完她看了江寒一眼便离开凤凰台。 江寒会意,站起身来,向众女拱了拱手,便跟着秦云眠离开。 “这个江寒果然诗才横溢……”汝宁公主还沉浸在这首诗的韵味中。 “这人倒是好才华。”秦玉骄坐了下来,目光闪烁着,看这少年跟云眠眉来眼去的,似乎有什么奸情…… 这人有这么好的才华……本宫回头得查查他的底细,把他从云眠身边抢过来,为本宫所用。 “他胸中似有青云之志,只是却因为某些原因无法一展抱负……读此人之诗,如观其肺腑。”温瑾瑜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心想分明是临时作诗,却作得这般好,就是可惜此人不会下棋。 想到这温瑾瑜摇了摇头,有些可惜的叹了一口气,棋道变化莫测,蕴含天地规律,若是连围棋也不会下,那也只是诗词作得好而已。 诗词,不过是小道耳。 她心心念念的还是下棋。 便在这时,忽地一个少女叫道:“瑾瑜,你快来看看这盘棋!” “怎么了?”温瑾瑜抬眸,疑惑道:“那不是我刚刚下的吗?” “不是,你快过来看看!这盘棋好厉害……” 温瑾瑜好奇地朝着窗边那盘棋走去,低头看向棋盘。 这一看,她就愣住了。 而后,她双眼睁大,呼吸屏住:“这盘棋是谁下的?” …… 江寒跟着秦云眠走在江畔,此时江畔长着各种不知名的花,姹紫嫣红,甚是漂亮,还有白鹭在河边觅食。 “江寒,那鸡精你还有吗?”秦云眠清冷的眼神望向江中的沙洲。 “有啊,你那么快就用完了?” 说起这个,秦云眠清冷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委屈:“被我姐姐偷走了。” “这……待会回去我再送你一瓶。” “谢谢你……殷家没找你麻烦吧?” “还没有,不过殷家找了我,想买香露的配方……”江寒心中一动,就将殷连横的威胁说将出来。 秦云眠眼神恢复了清冷:“不用管他们,若是他们找你麻烦,跟我说,殷家在朝堂上有人,咱也不是没人。” 她一副清冷的样子说出老气横秋的话,江寒觉得真是可爱极了:“好,他们应该也知道我和钟离大儒的关系,不敢乱来的,不过……倒是要防止他们派人偷窃我制作香露的方法。” “你有什么办法吗?”秦云眠问道。 江寒微笑道:“自然做好了准备,制作香露最重要的一步我会交给自己人来,其它的就算让人看到,那也没关系。” 最重要的当然是蒸馏酒精的办法。 每次蒸馏酒精,他都会留意不让别人看到。 当然,就算看到了,短时间内想搞清楚怎么回事也不可能。 “暗香露接下来就能实现量产,到时候我再设法把玻璃做出来,就是暗香露席卷整个市场的时候。”江寒笑道。 “玻璃?” “和琉璃差不多的东西,比琉璃更透明,更便宜。” “哦!” 江寒陪着小富婆在河边散步,一边走一边闲聊着。他很享受这种氛围,能欣赏小富婆的颜值,又听着柔柔软软的声音,真是好极了。 忽地,江寒停下脚步,道:“快中午了,请你吃饭如何?” 秦云眠清澈的眸子亮了起来,转过身:“好!” “想吃什么?” “下面给我吃!” “……”江寒道:“云眠姑娘,你知不知道这句话有歧义?” 秦云眠满脸茫然,迷糊道:“有什么歧义?” …… 凤凰台,两个时辰过去了,那些国公女,皇室女都走得差不多了。 但温瑾瑜却还坐在那盘棋旁边,目光死死地盯着棋盘,手上拈着一枚白子,停在半空。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思索了两个时辰。可就算如此,手中那枚棋子依旧无法置入棋盘之上。 她脸色越来越白,手在微微颤抖。 旁边温瑾瑜的闺蜜忍不住道:“瑾瑜,别看了,也许这盘棋是别人瞎下的,根本无解。” 温瑾瑜抿着嘴:“不,这盘棋杀机四伏,黑子步步紧逼,杀得白子七零八落,但下白子之人,棋艺亦是极高,有几手妙着,连我也未必想得到……到底是谁摆下这盘棋?” 她死死盯着棋盘,忽然抬头道:“去查一查今天来凤凰台的所有人,一定要找出摆出这盘棋的人!” 第六十八章苏长卿 洛阳城,一座大府邸中。 栽着青竹的雅居里。 被老师毒打一顿,终于养好了伤的词宗袁斌坐在窗边,一边喝茶,一边听着三位师兄师姐的言论。 “再过不久便是端午节了,青云社里的才子许多都准备参加,今年可不能再输给英社。” “连输几年,今年再输,可真就丢尽颜面了。” 岁数最大的三弟子吴诺摇了摇头:“我等隐宗弟子,当如隐士,不计较浮名,不要将输赢看得太重。” “话虽如此,能赢自然还是好的。”声音嗲嗲的虞倩坐在一张藤椅上,丰满的臀儿挤出惊人的弧线,她微微仰着,将傲人的胸襟展现得淋漓尽致。 “可惜了江寒并非我隐宗门人……”看起来沉默寡言的严东青叹了一口气,若江寒拜入顾清秋门下,那自然是青云社的人。 屋里沉默了片刻,吴诺叹了一口气:“你们听说了吗?江寒又作出两首词。” 虞倩眼睛一亮:“你说的是《蝶恋花》?” 吴诺点了点头,道:“那两首《蝶恋花》实在极佳,同一个词牌名,同一道题目,却皆为上品。” 严东青道:“我甚喜那两句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虞倩笑道:“我与你不同,我更喜欢那首‘伫倚危楼风细细’。” 说起这两首词,四人谈兴正浓,就在这时,有书童来凛道:“苏师兄回来了!” 屋里的人都惊喜起身。 顾清秋有不少弟子,但正式收的也就七位,其中大弟子叫苏长卿,自小跟随顾清秋读书练武,诗词上的造诣也是颇高。 不多时,一个身穿鹤纹白衣,风度翩翩,容貌英俊的长身青年便步入房间,道:“师弟,师妹,老师呢?” “老师在自个院子午睡,尚未醒。”严东青道:“师兄要去见老师吗?” “先不去了,等老师醒了再说。”苏长卿一边说着一边在椅子上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水喝着:“端午文会在即,青云社里可准备了什么诗词?” 说到这个话题,屋里的四人都陷入了沉默。 严东青沉声道:“我们刚才正议论此事,青云社虽有不少才子都准备了诗词,可惜都是泛泛,没有什么精品。” “袁斌呢?”苏长卿看向袁斌,笑道:“师弟乃是词宗,这事只能推给师弟了。” 袁斌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我这两年都不准备填词了……” 苏长卿奇道:“这是为何?” 袁斌叹了一口气,当即将到云阳县遇上江寒,深受打击的事情说将出来,之后,又诵出那几首诗词。 袁斌道:“此人,藏拙十余年,一鸣惊人。诗词之才,惊世骇俗!” 虞倩愤愤道:“可惜老师糊涂,竟然拒收为徒!” 严东青叹息不已。 苏长卿皱眉,沉声道:“你们怎可在我面前说老师的坏话!竟因为几首诗词,便骂老师糊涂,尔等莫不是想要欺师灭祖?” 苏长卿目光扫过谁,谁就羞惭低头。 吴诺忙道:“师兄莫要生气,我们也只是说气话。” 苏长卿语气缓和了一些:“不错,钟离忧,阮子谦之名的确随着那首《惜罇空》而扬名,花魁周韵也会因为《蝶恋花》而扬名,可那又如何?你们是不是在这红尘里待得太久,忘了我们隐宗的‘隐’字是何意?”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在想老师若是收江寒为徒,或许会给你们每人作上一首诗,好教你们名留青史。” 说到这,苏长卿放声大笑,看着四人连连摇头:“你们却不想想,诗词全靠偶得,岂有那么容易,难不成那江寒每作一首皆能名留青史?你们竟妄想当上江寒的师兄师姐,借他的诗词名留青史,简直白日做梦!” “如此在意虚名,尔等将来又有何成就?” 这一番话骂得四人面面相觑,不敢多言,心里都知道大师兄此话甚有道理。 江寒能作出《惜罇空》是偶然,能作出《蝶恋花》是因为花魁是他所爱,就此估计已经是极限了,怎么可能每次作诗,都能名留青史?那无异于天方夜谭! 而且就算真的得到一首诗词,可也不过是虚名而已。 严东青惭愧道:“大师兄教训的是,我等近来太过在意虚名,竟然对老师不敬,实在不对。” “多谢大师兄骂醒了我。”吴诺点头道。 苏长卿微微点头,道:“知错便好!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岂可因为区区几首诗词便恨上老师?埋怨老师?你等当学我,澄去心中欲念,不为虚名所惑。” “是。”严东青等人应道。 便在这时,一个书童步入房间:“几位师兄,今日凤凰台偶得一诗,已然传开,我读之甚喜,特来奉上。” “嗯?什么诗?取来看看。”苏长卿道。 书童从怀里取出一张纸,将其念出。 当这首七律诵将出来时,屋里陷入短暂的寂静,所有人都沉浸在这首诗的韵味中。 苏长卿目光闪烁,大为兴奋,道:“好诗,好诗!好一句‘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啊!此诗极妙,定能传世!未知是何人所作?” 童子说:“是江寒所作。” 苏长卿一愣:“哪个江寒?” “云阳县的那个江寒。” 房间里再次陷入诡异的寂静。 苏长卿呼吸急促,嘴唇颤抖。 袁斌安慰道:“大师兄,他不可能每作一首皆能名留青史,应该,也许,又是巧合吧。” 苏长卿不答,默然走出房间。 袁斌等人面面相觑。 严东青叹道:“大师兄果真不在意虚名也!如此竟也不在意。” 袁斌目光闪烁:“我跟上去看看。” 苏长卿来到东边小院,顾清秋的居所。 不多时,屋里响起了苏长卿的声音。 “老师,我听说你亲口拒绝了收江寒为弟子?” “长卿,滚出去!” “不滚!老师你糊涂啊!你怎能拒收如此弟子!你可知江寒今日又作了一首什么诗?又是一首能够名留青史的诗!” “混帐!你这是来向老夫问罪?” “问罪又如何?若非老师识人不明,我等怎会错失如此师弟?……嗯,老师你拿鞭子干嘛?你要动武吗?别以为我怕你……” “你你你真打,老贼,我跟你拼了!” “卑鄙,无耻,老混蛋,你有本事放下鞭子!” “老师,师父,恩师…您别打了,弟子知错了……” 偷听的袁斌心里痛快了,正想回去。 就听到顾清秋的声音响起:“袁斌,你也进来!” 袁斌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第六十九章鹿观落子,温瑾瑜呕血 夜半,温府。 一间书房里,烛光明亮。 温瑾瑜坐在棋盘边,目光注视着棋盘,柳眉深蹙。 忽地,她脸色惨白,喉口一甜,呕出一口血来。 血溅在黑白子纵横的棋盘上。 她一只手撑着桌案,一只手擦了擦嘴边鲜血,唤来婢女收拾棋盘。 闭目养了会神后,一个侍女来到温瑾瑜身边。 温瑾瑜抬眸:“今日到凤凰台的所有人都统计出来了吗?” “姑娘,都统计出来了,这是名单。” “好,备好轿子……明日我去见一见鹿观大儒,将这盘棋摆给他看。”温瑾瑜接过名单,一只手拿笔,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的往下看,觉得不是便举笔划去。 忽然,她的视线落在一个人名上:江寒。 举笔的手停在半空,犹豫不决。 清明过后,天气渐渐热了起来。 江寒这些日子也过得很舒服,铺子的生意有邬文化和三妹看着,他已经做起了甩手掌柜。 租下的那片荒山也逐渐出现了庄园的规模,在荒山的一角,江寒又令人栽上各种适时的花卉,开凿水渠,引湖水灌溉。 他的生意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再加上鸡精也做了出来,伙食有了改善,每天过得滋润无比。 就是跟师姐练武有些难受。 没办法啊,纯阳功第一重要求的是积精累气,不能那个啥。 师姐又颇有姿色,练武切磋难免会出现身体接触,能不难受吗? 积精累气的过程没说多久,当初师叔只告诉他,当精气圆满时,恍然阳生,人如醉矣,到时就练至纯阳功第一重。 练了这么多天,他也没感觉到什么恍然阳生,人如醉矣的状态。 他找了铁匠,给自己打造了一把长三尺的青钢剑。 拿到剑的当天,荒山里的草尽折腰。 练剑的过程也不枯燥,尤其是将一套剑法学下来后,心里别提多有成就感了。 夜晚很清凉,正适合练剑。江寒练了几招发现有些地方不太明白,来到柳妙房间外敲了敲门:“师姐,我有几个剑法上的问题不解。” 师姐不知道是睡了还是怎么没有回应,但江寒分明看到屋子里点着灯。 叫了两声“师姐”,柳妙的声音从房间里响起:“……师弟有事吗?” 江寒道:“师姐,今夜天气凉爽,出来练剑如何?” “等等……再等一会,一会就好。” 江寒:“???” 师姐在忙什么呢? 江寒耐心等了一会:“师姐,师姐?好了吗?” “急什么……再等等……嗯哼…明天再练剑吧,师姐倦了。” ??? 师姐有这么早睡吗? 江寒只好返回自己的屋子,越想越不对劲。 师姐在忙什么呢?平常没睡这么早吧?而且屋里不还亮着灯吗? 嗯? 他愣了一下,看着面前的烛火呆呆出神。 …… 洛阳城。 逐鹿台。 身穿布衣,头发花白的大儒鹿观正坐在案前,案上摆着一张棋盘,棋盘上是纵横交错的棋子,他无声的凝视着棋盘。 鹿观,大虞七大家之一。 大虞七大家各有特色,钟离忧字画一绝,顾清秋诗剑双绝,而这位鹿观大儒,擅长下棋,乃是当今大国手。 鹿观面前坐着瓜子脸大眼睛,气质极佳的对a美人温瑾瑜。 鹿观注视着棋盘,目光闪烁,道:“好一盘妙局!白子棋艺之高,不在我之下,然黑子棋法如仙如神,妙不可言,竟杀得白子难以反击……妙哉,妙哉!这盘棋是何人所下?” 温瑾瑜叹气道:“尚且不知,这是有人在凤凰台上故意摆下的,这盘棋我思索一宿,依旧未解。” 不仅未解,她昨晚思索过度,竟然还呕了一口血。 鹿观轻声道:“故意摆下?哼,此人在向你邀战!” 他望着棋盘微微沉吟:“若我持白子,接下来该下……” 说着拈起一枚白子,思索良久,才慎重地落在棋盘之上:“当下此处!” 温瑾瑜眼前顿时一亮,“下在这里当真妙着!此子落在这里,反败为胜!” 虽然很多人因为她与鹿观对弈三局,两胜一负而称她为女棋圣,但只有她知道,那是鹿观有意相让。 鹿观大儒的棋艺在她之上。 鹿观呵呵一笑,摇了摇头,道:“此着虽好,但我更好奇,摆此棋局之人若持黑子,该下在何处……此人棋艺水平之高,实难想象,未必不能反败为胜。” 温瑾瑜道:“我已经在找这个人了,到凤凰台的人便只有那些人,一一排查,定能寻到此人。到时,再寻他与鹿大儒将此局奕完。” “嗯,不要将目光只放在那些公主,国公女身上,兴许此人只是一普通奴仆。”鹿观望向远处的风景,说道。 温瑾瑜点了点头,不知为何,脑海里又浮起一个名字。 当日他好像过去看棋局,莫非就是他摆的? 不过,当时秦玉骄那么激他,他也无动于衷,如果真会下棋,何必藏着捏着? 或许另有其人。 …… 殷府,一间书房里。 殷连横坐在茶几前,沉吟道:“那地方,竟然是幼薇公主的……这江寒,与幼薇公主到底有什么关系?” 殷荣皱眉道:“三叔,接下来可得怎么办?倘若他与幼薇公主有什么关系,甚至得到幼薇公主青睐,那岂不是……” 殷连横淡淡道:“不用慌,未必就有什么关系。朝里传来消息,前些时日宁国公向皇上求恩典,要皇上许配一位公主给他次子……似乎是宁国公的儿子曾见过幼薇公主,便念念不忘,意欲娶之,皇上大有可能会答应。” “江寒并无功名,说起来不过是个商人,如何与宁国府的公子比?焉能攀得上幼薇公主这高枝?” 殷荣想想也是:“倒是侄儿多虑了。” 殷连横拿起案上的茶盏,浅呷着:“此事,你无需再管,好好准备一些诗词,参加今年的端午文会。你是英社的人,若能夺得魁首,为英社争得荣誉,英社的人必定看重你,于你多有裨益。” “是,三叔。” “至于这江寒,他的暗香露……我自有办法拿到手。”殷连横放下手上茶盏,目中精光闪烁。 第七十章殷家出手 短短数日时间,一局神仙般的棋局便在洛阳城里迅速传开。 据说这盘棋是有人在凤凰台上摆下,即便是大国手鹿观也赞叹为神仙对局。 据说当朝首辅温芳的千金温瑾瑜为寻找此人,竟然不惜悬赏千金。 又据说,闻名而至观看此棋局的棋道高手,一日间便有七人因为此局呕血。 这盘棋一时传得沸沸扬扬,洛阳城的才子都在猜测摆下这盘棋的主人是谁。 有人猜测,是一位浸淫棋道一辈子的老者,也有人猜测,是四大才子中的一个。 然而摆下这盘棋的江寒却完全不关注这事。 东曦既降,天色蒙蒙亮。 江寒一如往昔的早起,刷牙洗脸后便在窗边看起了书,看的倒不是什么四书五经,而是这个世界的历史。 前身不爱读书,他对这个世界的历史知之甚少。 这个世界的历史上也有三皇五帝,也有夏商周,直到三国时期历史才发生了改变。 和前世的三国不同,这个世界蜀汉未灭,诸葛亮北伐成功,三造大汉,为汉朝延续了三百年的寿命。 此后汉朝覆灭,出现了许多国家,你打我我打你,纷争了两百年终于得以统一,才到了如今的大虞。 “没想到这个世界的历史改变竟然这么大!汉朝覆灭后两百年的战乱也导致丢失了很多书籍,出现了许多未曾听过的朝代。不过,诸葛亮三造大汉,莫非是有哪位穿越者穿越了?” 江寒咧嘴一笑,觉得这个世界倒也有趣,他现在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他继续恶补了一会历史知识,就听见师姐喊道:“师弟,练剑。” “师姐,等等。” 江寒拿了自己的长剑离开书房,就在院子里看见了身穿红衣,英姿飒爽的柳妙。 “到云梦湖畔去。”柳妙道。 院子里毕竟太狭窄,这段时间江寒都是跟着柳妙到云梦湖畔练剑的,那里地方阔,又清净。 小跑着到了云梦湖畔,江寒练了几招剑法,柳妙在旁边纠正了他的动作。 随后柳妙又叫江寒挺剑来攻自己。 一个时辰的对攻后,江寒已经大汗淋漓,反观柳妙依旧一滴汗不出,只是脸颊微红。 “明日我要离开云阳一趟,你自己好好练剑。”柳妙将长剑插回剑鞘,淡淡道。 “师姐要去哪里?”江寒问道。 “洛阳城。” “嗯?师姐要去洛阳城做什么?” 柳妙淡淡道:“师姐第一次教人学剑,总要认真一些才对,男女有别,有些穴道我不宜指出,所以我要到洛阳城买些有关穴道的书籍,到时候你自己看。” 江寒道:“谢谢师姐,不过为什么要到洛阳城买?云阳县没有吗?” “那些书籍云阳县的小书铺也要到洛阳城里买的,新出的根本买不到,只能去大书铺抢购。”柳妙道。 江寒沉默了一下,道:“师姐说的是。” 他冷不丁的问:“师姐,《贵妃艳史》好看吗?” “还不错,就是插图有点少,更新得有点慢,半个月才出下册。”柳妙下意识的道。 她忽地反应过来,慌张的道:“那个,你在说什么,我不太懂。” “嗯嗯,我也不太懂。”江寒把长剑插入剑鞘,点点头道:“师姐到了洛阳城替我多买几本。” 柳妙小脸绯红,忙道:“师弟不要乱说,我才不会买那种书!” 江寒道:“我说的是有关穴道的书啊!” “哦哦,原来是这个,当然,我会记住的……”柳妙轻咳两声。 江寒看着师姐,啧的一声,道:“师姐,少看为妙,伤身。” 眼见师姐按在剑柄上,江寒识趣的拔腿就跑。 柳妙回到了自己的屋里,趴在桌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某些东西还真的不能乱看,一看就容易踏进无底洞。 譬如现在,她就感觉自己踏进了无底洞中,出也出不来。 最开始她为了督促自己多下苦功好好练剑,为此还专门写了一本日记。 结果打开日记一看: 四月二十一日:看艳史。 四月二十二日:看艳史。 四月二十三日:看艳史。 四月二十四日:柳妙啊柳妙,你怎能如此堕落?那个冰清玉洁的女孩哪里去了?如今的你完全就是个坏女人,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今日开始,不能再看。 四月二十五日,看艳史。根本乐此不疲。 …… 云阳县的一处木楼里。 京兆府主薄殷连横便坐在案几前,在他面前,是七八个江湖人士。 “江家不知从何得到那暗香露的配方,仅仅这段时间,便卖了不少银两,几欲威胁到绵香坊。此人……我查过了,不过是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无名之辈,能有今日之成就,背后离不开钟离忧和其父江震声!” 殷连横缓缓说道:“请左先生替我拿到其配方……若能得到配方,殷某感激不尽,必有重谢。” 说着,他伸手掀开案几上一块红绸,红绸下面是一个托盘,托盘中是满满的银子。 右首一个长身中年男子笑道:“殷爷乃京兆府主薄,想要拿捏这小子还不简单吗?需要我们动手?” 殷连横看着长身中年男子,摇了摇头,沉声道:“这江寒背后不简单,钟离忧对此子不错……江寒曾进过县衙牢狱,却得钟离忧相救,我若无故把他抓进大牢,恐也有人相救。” 左先生忽然放声大笑。 殷连横皱了皱眉,这左先生名为左秋生,乃是绿林高手,武功既高,性也高傲。 “不知左先生笑什么?” 左秋生笑道:“我笑那江寒毕竟少智!” 殷连横愣了一下:“左先生何以这么说?” 左秋生昂首笑道:“区区一竖子得此配方,自以为如获宝山,殊不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待我出手,可轻而易举擒之,直接逼问出配方。” 殷连横点了点头,道:“左先生愿意出手,自是再好不过,请左先生带领诸位兄弟一起动手,事成之后,殷某必有答谢!” 左秋生笑道:“区区小事,我一人足矣,何必劳烦其他兄弟?” 殷连横想了想,左秋生武功高强,对付一个无名小卒还不是易如反掌,说道:“如此……那好吧!” …… 江寒并不知道殷家派人来抓他,过一会他要跟秦云眠出门去,秦云眠要带他到奴隶市场买些奴隶。 奴隶市场离这有些远,他又没有马车,就只能坐秦云眠的车了。 正准备离开时,柳妙端着一碗药汤过来:“今天我就要到洛阳城去了,自己练剑。” “是,师姐。” “这是补气的汤汁,喝了吧!” 江寒接过药汤喝了一口,甜滋滋的,还挺好喝。 忽地,他想到什么,抬起头看着师姐:“师姐你煮的?” “嗯。”柳妙点点头。 “你洗手了吗?” 柳妙:? “这里面……没有掺入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柳妙:??? 第七十一章月色如水 依旧是小富婆的马车,拉车的是那个五十多岁的老汉,秦云眠管他叫范伯。 一开始江寒把范伯当作普通的马夫,但这段时间的习武,眼力有所增加,便发现这马夫双手极长,步履轻健,眼睛并非浑浊,反而精光煜煜,显然是个练家子。 不仅是马夫,还是保镖啊,师姐说双手长的人适合练剑,这人是个使剑的……江寒看了看范伯心想。 范伯察觉到江寒的眼光,回头微笑道:“公子若想买些可用之人,还得往瓦巷而去。” “劳烦范老先生带我去一趟。”江寒上了马车,坐在秦云眠对面。 范伯带着二人来到瓦巷一个大型的市场,江寒下了车便发现这个市场上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 有些孩子头上插着草标,蹲在地上等着人买。 范伯在旁道:“去岁九月,北方大旱,田里颗粒无收,滋生了许多流民,有些过上偷窃、乞讨的生活,有些年幼的便只能卖掉自己。这其中男孩子能做事,最容易卖出去……” “公子若是卖下,便要与他们签下卖身契,再到官府办个文书,此后便是公子的奴仆,是生是死,都由公子。” 江寒点了点头,这就是古代没人权的地方,不仅是奴仆可以任意处置,就连妾其实也是私人财产,可以随意送人,没人会说什么,反倒觉得很正常。 璧如苏东坡就曾把怀孕的小妾送给友人。 但在那个时代这是很正常的事,不能以后世的视角去看待古代的事情。 江寒继续向前逛,这个市场确实有很多插标卖身的,大多数都是十几岁的孩子,身体强壮的很快被人买走,那些身体孱弱无人问津。 范伯道:“有些大户人家的读书人想要买书童,便会专挑长得好看的少年,是以那些长得好看的少年都会很快就被卖走。” 江寒皱眉道:“买书童何必挑长得好看的?” 范伯看了一眼秦云眠,便凑到江寒耳边说了一句。 江寒嘴角微微一抽,好家伙,原来是这样…… 秦云眠拉了拉江寒的袖子,问道:“江寒,范伯在你旁边说什么?” 江寒注意到范伯在给他使眼色,看了一眼天真的秦云眠,道:“范伯说,有些读书人是搅屎棍。” ? 秦云眠一脸的迷糊。 江寒走走停停,忽地在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面前停下,倒不是因为这少年强健,而是这少年眼里闪着一股倔强的光。 江寒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抿着嘴:“韩去病。” 江寒愣了一下,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去病?这个名字倒是让他想起了一个很牛叉的人。 江寒道:“不错的名字,你要多少银两?” 韩去病低着头,颇为紧张的道:“三两……不,二两银子……但是,你要把我妹妹也买下。” 江寒看向这少年身后的女孩,那是一个比韩去病还小两岁的女孩子,瘦骨嶙峋,面有菜色,不知道挨了多久的饿。 江寒明白为什么这少年没把自己卖出去了,因为他要把自己和妹妹打包卖,没有人会买这么瘦的女孩。 见江寒沉默,韩去病颇为紧张的道:“我妹妹,只要一两银子,我吃的少,干活多,我妹妹吃的比我还少。” 江寒笑道:“你妹妹叫什么名字?” “韩如花。”韩去病抬起头,就看到江寒摇了摇头,他又低下头去,只道这位公子和上一个人一样,也不打算买了。 殊不知江寒摇头只是觉得如花这名字太难听,让他想起周星驰电影里那个如花。 江寒道:“三两银子,跟我走吧!每个月,我再给你们一两月俸。” 韩去病抬起头,满脸惊喜之色。 “不过,韩如花这名字得改改。” “一切愿听公子的。” “改成韩碧如何?” “好。” …… 江寒买下两人后,又买下八个年龄差不多的少年。 范伯带他们去官府签卖身文书。 下午的时候,卖身契便办了下来,范伯将文书送到江寒面前。 看着一张张卖身契,江寒不禁感叹,有关系真好,要是让自己去弄,麻烦不说,也没这么快。 如今我竟成了奴隶主? 不过这卖身契不签也不行,不签万一那些少年拿完钱就跑了呢? 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之后江寒又请范伯将他们送到自己的庄园。 庄园虽然还没建成,但已经有了能居住的地方。 江寒请秦云眠吃了个饭,吃完饭已经入夜了,他送秦云眠回翠云苑。 夜色迷濛,月色如水,两人慢悠悠的向前走。 秦云眠跟在江寒身后。 江寒一边走一边想着事,这些少年虽然年纪还小,却可以培养成自己的人,为自己效力。 可以教教他们武艺,让他们也加入显宗。 毕竟显宗人这么少,自己身为显宗宗主的弟子,连一个能命令的人也没有,岂不是太没牌面了? 他忽地停下脚步,正想跟秦云眠说话,就发觉秦云眠傻乎乎的撞上了他的后背。 嗯?? 江寒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解锁了什么知识。 于是在接下来的路程里,江寒走走停停,让秦云眠撞了他五六次。 “这么占我金主的便宜,是不是太禽兽了啊?”江寒不由得心想,不过金主纯洁懵懂,应该察觉不到我的心思吧? 来到翠云苑门口,江寒忽然站定,秦云眠却没撞上来,他有些可惜的回头,道:“云眠姑娘,到了,你回去吧!” 秦云眠点了点头道:“你也回去吧,路上小心。” “好。”江寒正想离开。 秦云眠却忽地道:“对了,你刚才是不是在占我便宜?” 江寒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 …… 看着江寒离去的背影,秦云眠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便在这时,范伯自暗中走出,道:“殿下,回来时有人在跟着你们。” 秦云眠眉心微蹙:“是谁?” “尚且不知道,他的目标应该是江寒,如今跟着江寒而去了。” “跟上去,保护他。”秦云眠道。 “是,殿下。” 第七十二章得加钱! 江寒披着月光回家,到了家门口就看见腰身袅娜的妹妹提着灯笼出来,正在关门。 “二哥。”江晴烟转过身来:“你哪去了?” 江寒道:“与秦姑娘出去一趟,三妹不必关门了。” 江晴烟看着江寒,微微蹙眉道:“二哥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有了秦姑娘还不够,又让柳妙姐姐住进来。” 江寒心说我都没吃到肉,哪来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可真是冤枉我。 江晴烟道:“柳妙师姐身段好,屁股翘,会做饭,秦姑娘长得倾国倾城,与我不相上下……嗯,哪一位做我嫂嫂都不错。” 江寒愣了一下,好家伙,你搁这自夸呢? 他看着江晴烟,只见月光下她小小的瓜子脸犹如白瓷一般,五官精致,皮肤白嫩,如刚剥了壳的鸡蛋一般。 虽然尚在发育中,但胸前小丘却已颇俱轮廓,小荷才露尖尖角。 原本想说她凑不要脸,但看了看妹妹的颜值,江寒还是闭上了嘴。 江晴烟道:“二哥到底喜欢哪一个?” “行了行了,女孩子家家问这些做什么?赶紧回家去!”江寒直接赶人了。 江晴烟皱了皱琼鼻,道:“今晚不回去了,反正你这地方大,便在你这住下好了,我与二哥好久不曾一起睡了。” 江寒心说那是小时候的事,现在你是想演缘分的天空吗? 江寒皱眉道:“你都已经长大了,要懂的避嫌,赶紧回家去,母亲估计还在等你呢!” 江晴烟吐了吐舌头道:“二哥越发讨厌了!哼,回去就回去!” 她朝江寒扮了个鬼脸,就提着灯炭笼嗒嗒嗒的往外跑。 江寒目送三妹离开,正打算回屋,一个人斜刺里闪出,出现在他面前,吓了他一跳。 那是一个三四十岁的汉子,身穿着粗麻布衣,并未青巾蒙面,手里还握着柄剑,一双招子寒芒闪烁,注视着江寒。 来者不善!江寒想回屋拿自己的剑。 但那人己经先一步挡住了他的去路,阴瘆瘆的笑道:“你便是江寒?” 江寒心里大致猜到这人的来意,师姐刚好离开,而他又与小富婆分开……若想要脱险,必须拿到自己的剑。 “在下正是,这位好汉是?有何来意?” 那人笑道:“我叫左秋生,小子,识相的话,把那香露的配方给我交出来,我免你受苦,若是不识相,爷爷我只好用些手段了!” 说着,他用力跺了一下地,地上一块红砖震得飞将起来,但见青光一闪,左秋生长剑插回剑鞘,红砖被斩成四段落在地上。 江寒眼睛一缩,高手,绝对是高手,这种内力和剑法,怕是自己有剑在手也不是他的对手啊! 他眼珠子一转,道:“这位好汉是替殷家来取香露配方的吧?” 左秋生阴瘆瘆的道:“小子,问那么多做什么?赶紧把香露配方交出来,爷爷免你一死,否则,你便如此砖!” 江寒不慌不忙,道:“好汉,不知殷家雇好汉多少银两来取香露配方?江某愿意出一个比他还高的价格。” 左秋生笑道:“他雇佣我一千两银子,你拿得出来吗?” 一千两银子,殷家倒是好手笔……江寒笑道:“区区一千两银子何足挂齿?江某愿献上三千两银子,只要好汉把雇佣你来对付我的那个人杀了。” 左秋生冷笑道:“殷连横乃是我的至交好友,区区三千两银子便想让我杀掉自己的雇主……你简直做梦!” 江寒心中一沉,三千两银子都不能打动这个人? 左秋生道:“除非再加钱!” “……”江寒心说你他喵的是加钱居士吧? 江寒眼珠子一转,道:“好!我愿意再加三千两银子,请好汉将殷连横全家一起杀尽,如何?” 左秋生道:“银子在哪里?若是诓骗我,嘿嘿……” 他冷笑两声,威胁之意甚是明显。 江寒道:“银两便在屋内,好汉稍等,容我进屋去取。” 他正想找借口回房拿剑,谁知左秋生却忽地一声大喝:“等等!” 江寒道:“好汉还有什么吩咐?” 左秋生盯着江寒,咧嘴笑道:“我突然想到,我杀了你,钱不也是我的吗?还用得着帮你杀人?” “……” 操,你不讲武德! 江寒脑子迅速转动,思索着自救之法。 他跟着柳妙学武,自然不全是学剑,也学拳脚功夫,但赤手空拳绝对是送死。 左秋生狞笑着步步走近。 江寒慢慢后退,道:“你不想要香露的配方吗?若有这张配方,想赚多少钱就能赚多少钱,阁下何必做杀鸡取卵之事?而且,与其替殷家卖命,倒不如与我合作,要多少钱有多少钱。” 左秋生有过一瞬间的意动,但马上就嘿嘿冷笑道:“你这书生的话,我可不太信,还是先拿下你再说!” 说罢,他抽出了长剑。 黑暗中的范伯看着这一幕微微颔首,殿下中意的这个年轻人倒是临危不乱……九公主,没看错人。 这少年,很合他的脾胃。 便在他准备出手的时候,却不料一个清冷的声音徒然响起:“住手!” 江寒与左秋生,范伯都是惊讶的扭头,就看到一个青衣少女抱着长剑出现在街道上。 江寒和左秋生都没看出来是谁,但范伯却认出了那个女子,那是四公主的手下,名叫司剑,剑法深不可测。 他不再出手,因为江寒已经安全了,只是他心里有些纳闷:怎么四殿下的人会出现在这里? 随后他更是吃了一惊,因为在青衣少女身后又出现了一个女子,女子穿着月白色的长裙,清清冷冷的模样,与秦云眠有六七分相似。 正是四殿下昭月公主,也是大虞白虎军的统帅,白虎将军。 左秋生咧嘴一笑;“是哪里来的黄毛丫头,敢来阻拦爷爷的好事!” 昭月公主开口了,嗓音清清冷冷的:“拿下。” 话音甫歇,她身边的青衣女子就出手了,一口宛如碧水的长剑刺向了左秋生。 寒光一闪,那柄剑刺到了左秋生胸前。 左秋生眼睛猛地一缩,高手! 第七十三章其心昭昭,其貌如月 青衫少女双足只轻轻一点,身形如鸢的飞出,寒光一闪,凌空一剑刺向左秋生。 左秋生眉心发炸,汗毛一竖,心中危机感顿生,急忙后退,右手一探,自腰间摸出长剑。 铮的一声,一口又窄又细的长剑灵蛇般击向刺来的一点寒芒。 江寒愕然看着面前一幕。 突然杀出来的这两个女子其中一个他倒也见过,在暗香露开张的时候,那个女子来过。 因为这少女和秦云眠有六分相似,于是他便记住了。 这少女应当也是一位公主,至于那青衣女子多半是她的侍卫了,看来今晚自己安全了。 他看向青衣少女和左秋生的战斗,顿时有些眼花缭乱。 好厉害啊! 这剑法也太快了吧? 这两人剑法就这么厉害,那师父孟红裳被称为“剑圣”,岂不是更厉害? 左秋生一身武艺本来不俗,剑法也非常高明,大开大阖,威猛无俦。 而他面前的司剑却没什么章法套路,剑法直来直去,然而速度却快得惊人,且身法飘忽不定,左秋生连她的衣衫也没碰着。 左秋生一开始轻视了面前这小姑娘,但交手之下才发觉这小姑娘剑法极快,剑剑封喉,若是一个不仔细,就会落得个封喉而亡的下场。 忽然间,地上开始下起血花来,一滴滴鲜血梅花似的绽放,刺鼻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 江寒一愣,是谁在流血? 忽然他发现左秋生身上的衣服逐渐被鲜血打湿,先是左肩,然后是右腿,接着是左腿,小腹…… 地上的沙土被血渐渐染红。 反观青衣女子,身上未沾滴血。 “留他一命!”昭月公主清丽的容颜没有任何表情,声音冷冷清清。 长剑一闪,在左秋生喉咙处停了下来。 左秋生面无人色,丢掉了手中长剑,道:“姑娘是谁?好高明的剑法啊!” 青衣少女没有回答,一脚踢出,正中他胸前穴道,左秋生闷哼一声,当即昏死了过去。 江寒看着那白衣少女,当即走上前去,拱手道:“多谢两位姑娘出手相救,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昭月公主目光平静地凝视着江寒,声音冰冰冷冷,透着一股冰块撞击的质感:“本宫昭月公主。” 江寒吃了一惊,这就是那位领军征战的嫡长公主?! 他听说过这位嫡长公主,有人叫她昭月公主,有人叫她四公主,在军中,则有另一个称呼:女将军! 自古以来女将军屈指可数,而以公主之躯统率一军,屡建战功的,便只有当今的昭月公主。 其心昭昭,其貌如月。 关于这位嫡长公主的传闻实在不要太多,传闻她曾北击匈奴,以少胜多,斩敌数千,传闻她曾南下荡寇,所到之处,贼寇闻风丧胆,传闻她容貌绝美,故于战场上戴一白虎面具,以慑敌人…… 她所率领的白虎军虽是一支女子军,然而却是精锐中的精锐。 司剑来到昭月公主身旁,道:“禀殿下,此人名叫左秋生,并非寻常的绿林高手,他是官府通缉的太平教香主。” 昭月公主微微点头,抬起美眸,望向江寒,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香露远胜紫绵香,自然有许多人觎觊,你身无功名,亦无权势,自然要被人欺负。” 江寒躬身道:“江寒万谢殿下搭救!” 他心中一动,只是道谢分量太轻了,而且这位女将军也属于自己要抱的大腿。 他沉思片刻,便道:“江寒久闻将军美名,对将军的敬佩犹如涛涛江水连绵不绝!今日一见将军,忽得一诗,赠予将军。” 昭月公主和司剑都看着他,好奇他要作什么诗相赠。 江寒朗声吟道:“学就西川八阵图,鸳鸯袖里握兵符。由来巾帼甘心受,何必将军是丈夫。” 暗中看着这一幕的范伯不由得一愣。 司剑扬起柳眉。 昭月公主脸上展露出笑容。 昭月公主最喜欢的称呼不是昭月公主,也不是四殿下,而是白虎将军,江寒这首诗夸的也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夸她的能力。 虽然他有拍马屁的嫌疑,但这个马屁却拍得恰到好处。 由来巾帼甘心受,何必将军是丈夫……昭月公主心中品味着这两句诗,甚是喜悦,展颜笑道:“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愿为本宫效力?” 见昭月公主抛出了橄榄枝,江寒先是一愣,随后心中大喜,抱大腿,吾所愿也!何况是又白又长的大腿! 他当即道:“江寒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将军若不弃,江寒愿为将军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这番话说得不要太熟,江寒表情认真,语气诚恳。 虽然这行为也许有些舔,但俗话说舔一个人叫舔狗,舔一百人为王,舔一千人为王中王。 这番话实在说得太诚恳,昭月公主也不禁明媚一笑,一时间江寒都忍不住看得呆了。 女将军和小富婆容貌相似,但女将军却要更加娇媚动人。 昭月公主微笑道:“你既为本宫效力,本宫当给你一个身份。本宫掌白虎军,离明司。白虎军征战沙场,为国效力,离明司为皇帝耳目,监察天下……你愿入哪个?” 江寒沉吟了起来,他早就听说过白虎军和离明司。 前者是女子军队,后者嘛,则是类似明朝锦衣卫一般的密探组织,权力极大! 似乎加入哪一个都不错。 但参军什么的他兴趣不大,且会影响他接下来的生意计划。 江寒思索片刻后,不再犹豫,道:“江寒愿入离明司,为殿下效力!” 他现在作为白身,若是能加入离明司,有了这一个身份,想要做的那些生意,也不是很难。 昭月公主满意颔首,道:“司剑,此人今后就在你手底下做事。” “好。”司剑微微点头。 江寒看着那青衫美貌少女,乖乖,这位今后就是我的头儿吗? 这头儿武功这么高,跟着她,江寒感觉安全感满满! 司剑看着江寒,冷冷冰冰的告诫道:“在我麾下做事,需要问心无愧,不可做违心之举。” 不错,做人做事就是要坦坦荡荡问心无愧,要是有愧就要说服自己不要有……江寒赞同的点头:“多谢头儿告诫。” 司剑见他如此上道,当即介绍起离明司的结构:“离明司有监察百官的职责,身份最高的便是殿下,乃离明司司主。 其下是日游使,共有十六人,洛阳城有十人,直接听命于殿下。 往下是夜游使,享千户待遇,再往下是无常使,月俸十两银子,地位最低的为白役。 你入我麾下,从无常使开始。无常使见官可以不跪,必要时可以凭腰牌调动州县的衙役为你所用。” 江寒听得愣了一下,怎么听着像是一群鬼?不过倒是权势滔天啊! 江寒看了一眼地上的左秋生,心中一动,问道:“敢问头儿,太平教是?” 司剑道:“太平教乃云州,朔州,胜州一带的教派,江湖称之为魔教!” 第七十四章以恶鬼身,行菩萨事 江寒目送女将军以及司剑离去。 心里想着今晚的事情,今晚是自己穿越以来最危险的一次。 香水大卖,必定有人盯上自己,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殷连横明的不行,就来阴的,为了香水竟然直接派人抢夺,明日开始便得让邬文化做自己的随从。 想到这里,江寒脸色就阴沉了起来。 这个左秋生,据司剑所说,其实是太平教的一位香主。 这太平教,由来已久,在大汉灭亡之后出现两百年的混乱,晋、凉、燕、夏等国互相厮杀,而太平教便是这两百年里诞生的组织,喊的救世济民的口号,干着造反的勾当。 后来大虞一统天下,但太平教却依旧有残党存在。 “这件事并没有就此结束,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谁知道殷连横会不会再派出什么人?” 江寒从怀里拿出一块牌子,那是一块铜制的腰牌,四四方方的,一面雕刻着一尊无常鬼,另一面雕刻着两个字:离明。 这是离明使的腰牌,也是身份的凭证。 “还真是无常鬼啊!以恶鬼身行菩萨事?” “离明司都是一群鬼,那女将军岂不是阎王爷……话说白虎将军还真好看啊,肤白貌美胸还大,和我真是天作之合,不知道她是不是白……” 江寒胡思乱想着,他给自己煮了一壶茶,一边喝着茶,一边思索着如何报复殷连横。 与殷家作对不是他的本意,但殷家已经惹上门来了,不报复回去还算什么男人,何况若不报复,殷家必定也会阴恻恻的算计自己。 “我虽然成了昭月公主的人,手里拿着无常使的令牌,但想要以窜通太平教的罪名把殷连横抓进去还是太难,一来只有人证没有物证,二来殷家二爷是礼部侍郎,搞不好还会被倒打一耙……殷连横只要一口咬定是诬告就无可奈何。” 江寒继续思索:“既然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他派人对付我,我也派人刺杀他,可是谁能去刺杀殷连横呢?” 江寒低头看了一眼地上被捆成粽子,又被敲昏过去的左秋生。 这哥们司剑交给了他处置,按理说太平教的香主价值应该挺大,但司剑显然不打算从左秋生口中撬出什么,反倒是留给他处置。 “不如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江寒目光闪烁,一个粗略的计划在他脑海里浮现。 …… 次日,柳妙回到了院子里,就看到江寒笑着迎了上来:“师姐,你可终于回来了,想死师弟我了。” 柳妙眉心微蹙,怎么离去一日,却亲热得像几年未见一样。 “不必叫得这般亲切……书我给你带回来了。” “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母,一日师姐,终生师姐……你是我唯一的师姐,师弟自然要对师姐亲切。”江寒一本正经的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柳妙皱了皱眉,师父怎么算是你母亲了? “师姐,能不能帮我个忙?”江寒道。 柳妙呵了一声,难怪这么亲切,原来是要自己帮忙。 “说吧,帮什么忙?” “帮我砍一个人一刀。” “谁?” “左秋生。” “那是谁?” “太平教香主!” “太平教香主?他在哪里?”柳妙柳眉倒竖,站起身来。 “就在我房间里捆着。” “……” “我打算把他放了,等他走远了,师姐去砍他一刀。” “……你是不是有病?” …… 左秋生终于苏醒了过来,恨恨的瞪着面前的男人。 没想到他身边竟然有如此高手!自己纵横江湖多年,今日竟然在这里栽了个大跟头! 江寒提剑上前,左秋生气愤的闭眼等死。 然而刷的一声,他身上的麻绳却被割断了。 左秋生愣了一下,睁开眼来。 江寒淡淡道:“你不该来对付我,也许你不知道,我师父是剑圣孟红裳!” 左秋生眼睛一缩,心头一震。 他这些年纵横多年,自然也知道孟红裳的名头! 此人的剑术登峰造极,被尊称剑圣,面前这男人竟然是剑圣的弟子! 这么说来,那个少女不是剑圣孟红裳,便是其弟子。 自己输的不冤。 江寒道:“你很庆幸,当日并非我师父动的手,否则你现在就没命了,你也得庆幸,你没有伤到我,否则你现在就算活着,也得变成零零碎碎的。” 左秋生沉声道:“你想做什么?” 江寒道:“我喜欢好汉,你姑且算作一条汉子。所以,我饶你一命。你可愿效命于我,在我这里当一名护院?” 这人竟然要放了自己?左秋生揉了揉手腕,冷笑道:“左某人纵横江湖多年,可未曾给什么人效命,何况是当一名护院!” 江寒淡淡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吧!” “你当真要放我离开?”左秋生一愣。 江寒让开了门,淡淡道:“我不喜欢杀人,走吧!” 左秋生狐疑的走出门,又回头望了一眼,直至离开了江府,仍是有些不可置信,这江寒还真的就放了自己? 他舒展了下手脚,望了一眼沉沉的夜色,当即向西边奔去。 这次为了一桩生意,险些栽在这里,云阳县毕竟离洛阳近,高手太多,不能留在这里了…… 便在他快要出云阳县时,忽然背后生风,心中涌起一股危机感,回头一看,一个身影高高跃起,挺刀朝他劈来 这势大力沉的一刀让他眉心发炸! “殷爷让我来要你的命,去死吧!” …… 数息后,柳妙看着负伤逃去的左秋生,眉心微蹙,她总算明白了江寒的计划了,故意放走左秋生,再让她去偷袭——让左秋生误以为很殷连横要杀人灭口,转过头去对付殷连横! 计划是好的,可是她觉得左秋生未必是那么笨的人。 殷家,一间书房里。 殷连横还在等待着左秋生的信息,他不断喝着茶,心神不宁。 过去了一夜一日,仍未回来,左秋生堂堂一位大高手,对付一个毛头小子难道也能失手? 若没有失手,又如何会去了这么久。 便在这时,书房的门被人推开,一身是血的左秋生冲了进来。 第七十五章老江,你要媳妇不要? 书房里,殷连横看到来人,松了一口气,又皱起了眉头,道:“左先生,怎地这副模样?” 左秋生脸上露出一抹怒色,恨恨道:“江寒身边有高手,他是剑圣孟红裳的弟子!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既放了我,又让人追杀我,可恨!” 殷连横看着左秋生身上的伤口,沉声道:“他是孟红裳的弟子?你是被孟红裳所伤?” 左秋生骂骂咧咧道:“废话!倘若是孟红裳亲自出手,我能逃得出来吗?” 殷连横沉声道:“人没有追上来吧?” “没有。” 左秋生忽地放声大笑。 殷连横皱眉道:“左先生笑什么?” 左秋生笑道:“我笑那江寒毕竟智谋不足!” 殷连横一怔:“这是何意?” 左秋生笑道:“他故意放我离开,又派人杀我,故意令人高喊殷爷让人来杀我,何也?此乃嫁祸之计也!” 殷连横眉头一扬:“竟有此事?幸亏为左先生所识破!此乃江寒离间我等的奸计。” 左秋生道:“江寒此计虽好,可却不该喊什么殷爷让人来杀我的话……此处乃是破绽!” 他说到这,得意洋洋,忍不住放声大笑,但就在这时,外面却出现了密集的脚步声,一道道火光照亮了这座别院。 只听有人大声喊道:“抓拿太平逆党!” 殷连横吃了一惊,左秋生更是眼皮狂跳,推窗一看,只见好多捕快将别院围了起来,口中高喊着“抓拿太平逆党!” “是谁报的官?”左秋生心中惊怒交加。 “我刚来到这里,官府就找来了,难道是……”左秋生想到这里,望向殷连横的目光变得凶狠了起来。 殷连横见他目露凶光,沉声道:“左先生莫慌,此处有地窖可让你藏身,待我出去打发了那些人。” 左秋生收敛杀意,正想随着殷连横进地窖,却在这时听到外面捕快喊道:“太平逆党在那里,快进去保护殷大人!” 这句话提醒了左秋生一件事,殷连横是京兆府主薄,说不定便是他调的人,跟着他进地窖,岂不是自投罗网? 于是下一刻,左秋生就破窗而出。 带人过来的王捕头看见有人逃出,吃了一惊,还真的有太平教的人? “追!” “快追!” 殷连横推门而出,沉声问:“怎么回事?” 王捕头连忙上前,道:“殷大人!接到消息,有太平教逆党潜到此处,意欲行刺大人,卑职因此带人赶来……大人不曾受伤吧?” 殷连横脸色阴沉,他思索片刻,便道:“我没事……王捕头,快追!不要放过他!” “是,大人!” 王捕头领着人离去。 殷连横望着沉沉夜色,脸色变得无比的难看。 …… 县衙的捕快终究还是让左秋生给逃了。 许是捕快们太过无能,又许是左秋生武功高强,还是让他成功逃脱出去。 江寒是在天明前从王捕头口里得知这个消息的。 他昨晚找到王捕头,展示了那块令牌,没想到王捕头一看到令牌就面露惊惧之色,诺诺连声,表示愿为无常使大人鞍前马后。 江寒除了心里感叹“离明司果然凶名在外啊”还能说什么呢?当即就让王捕头带人去殷家抓拿太平教逆党,保护殷主薄了。 “江大人,我等无能,让那太平逆党给逃去了。”别院里,王捕头毕恭毕敬。 “无妨,我身份之事,保密。” “卑职明白!江公子若有吩咐,王铁柱随叫随到!”王捕头此刻看江寒当真又惊又喜,惊的是这位名声不太好的江寒竟然是位无常! 难怪江寒隐藏才华这么多年,因为他是一名暗中的无常!想来为了刺探一些秘密,才会故意藏拙。 喜的是自己为他做事,也算与离明司搭上关系! 当初自己见他临危不乱就知道他不简单,只是不曾想到他的身份竟是无常。 “走吧!” “卑职告辞!” 送走了王铁柱,江寒在院子里思索自己这个计划有没有漏洞,让师姐给左秋生来上一刀,让他多多少少对殷连横产生一些怀疑,之后再用那块令牌命令王捕头带人去抓拿左秋生。 如此一来,左秋生势必怀疑是殷连横做的,两人的关系就会破裂,左秋生以后很大的可能会报复殷家。 被魔教盯上了,殷连横以后睡觉也别想睡得安稳。 江寒这个计划就是让狗咬狗,而他旁观看好戏……若是左秋生不幸被王捕头抓到,那他则会想办法把人给放了。 这样一来,这段时间殷连横一定会时时防备魔教哪一天找上他,把他给咔嚓了。 …… …… 秦云眠的封地里,一座庄子已经有了模样,江寒今日起得早,来到自己的作坊。 一锅煮得浓稠的粥便放在面前,在对面是十个少年。 他们目光死死盯着桌上的粥,忍不住咽着口水,这么浓稠的粥,他们从所未见。 江寒看着这些朝气蓬勃的少年们,笑了,“邬文化,把粥分下去!” “是,少爷。” 很快,少年们就端起碗来,吃得狼吞虎咽,眼里泛起了泪花。 江寒等少年们吃得差不多了,说道:“进了我的庄子,就是我的人,从今以后,一天三顿饭,至少一顿有肉。” 那些少年惊呆了,一天三顿饭?谁家的奴仆一天能吃三顿饭的?而且还有肉? 少年们看向江寒的目光都变得不同起来。 古人云,滴水之恩将涌泉相报,那么一天三顿饭的恩,他们将以什么来报答自己呢?江寒咧嘴一笑。 他回头,就看到李秋水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后。 “李兄,有事?”江寒道。 李秋水眼神复杂的看着他:“一天三顿饭?还有肉……你这是在养死士吗?” “……你想多了。”江寒无语道。 李秋水心里明白,江寒的暗香露若想做大,必定会危及绵香坊的利益,殷家多半会做些什么…… 所以江寒在培养自己的力量! 这些少年现在还小,可再过几年,就会成为他的死士! 江寒道:“李兄,你找我有啥事?” 李秋水回过神来,想到自己的来意,道:“江兄,你还要媳妇不要?” “哈?” 第七十六章杜云丛 庄子里,一座建成无久的亭子间。 李秋水坐在江寒对面,一边摇着手中的折扇,一边说道:“白鹿书院的几位大儒读过你的诗词后,都想见见你。其中,杜云丛杜大儒想让我说媒,将他的女儿嫁给你。” “杜云丛是?”江寒问道。 “文坛七大家之一……乃是兵法大家!”李秋水颇为疑惑的看了江寒一眼,江寒竟然连文坛七大家也不知道? 身为读书人,应该知道文坛七大家才对。 “文坛七大家各有所长,其中两位在白鹿书院治学,一位便是杜云丛杜大家,另一位则是鹿观鹿大家!杜云丛杜大家读过你的诗词,看中了你。” 江寒问道:“他的女儿好看吗?” 李秋水道:“不曾见过,但杜大家面相端正,年轻时乃是有名的美男子,想来他女儿也不差吧。” “他女儿多少岁?” “豆蔻年华。” 那就是十三岁?毛都没长齐吧……江寒顿时没了兴致:“江某人不近女色。” 李秋水呵了一声,要不是在凝艳坊看到的那一幕,他还真的信了。 “你的诗词流传到洛阳城后,许多女子都在念叨你的名字,一时之间,教坊司皆唱你的《蝶恋花》和《长相思》!” 李秋水说着叹了一口气,“你的名声在坊间甚至高过了本公子!教坊司的女子都想睡你!” 江寒道:“这……睡我?” 李秋水脸色复杂的道:“是啊!自从你给周韵作了那首词后,教坊司的花魁们恨不得见你一面,和你发生点什么。” 竟然都想嫖我!太过分了!有空得去谴责谴责那些女子! 江寒气愤的想着,忽然问道:“不知道有没有一针见血的花魁?” “啥?”李秋水一脸茫然。 “就是一炮而红的意思。” 李秋水不知道他说的啥意思,道:“你啥时候要去白鹿书院?” “不去,去那干嘛?” “见杜大家等大儒啊!” “见他们作甚?我对他女儿又没兴趣,何况我哪有那个闲功夫啊?”说着,江寒伸手一指庄园:“我还要做生意呢!” 你只对幼薇公主有兴趣是吧?李秋水看着江寒,神情复杂,“这么说来,那端午文会你岂非也不参加了?” “端午文会是?” “端午文会今年由云鹿书院举办,以‘端午’为题,杜云丛,鹿观等大儒为其评判。” “胜者有多少银两?” “并无银两!” 江寒愣了一下,道:“这也太小气了吧?连银两也没有。” 李秋水道:“端午文会乃高雅文会,为白鹿书院举办,自然不会以银两为彩头,但胜者,其诗词会被举荐到《大虞文集》!当然,听说英社为了赢得魁首,承诺内部有谁能夺魁便奖赏一千两银子。青云社内部似乎也承诺,谁能拿到魁首,就给一千两银子。” 江寒目光闪动,说道:“秋水兄,咱们去一趟白鹿书院。” 李秋水一怔:“你咋又想去了?” 江寒笑道:“我要赞助端午文会。” 李秋水顿时一怔:“赞助?” 江寒笑道:“对,我要拿出五千两银子赞助端午文会,只要到时候主持人给我念念广告词就行!” 作坊大抵还有两个月便能投入生产,到时候白酒和香水都可以量产…… 自己得先把广告打起来!虽然这段时间暗香露已经有了不少名声,但白酒却依旧不为人知。 酒香也怕巷子深,在这所谓的端午文会上打广告岂不是再好不过? 李秋水:“……” 李秋水摇了摇头,说道:“白鹿书院从不接受赞助,尤其是需要念你的广告词,江兄恐怕打错了算盘。” 李秋水可是听过江寒写出来的广告词,那是能令他都感觉头皮发麻的,白鹿书院的大儒们怎么可能同意? 江寒摇头笑道:“事在人为。” 上次左秋生那件事让他想要报复殷家,虽然玩了一手离间计,看他们狗咬狗,但还不够解气…… 江寒要在生意上向殷家的绵香坊也发起冲击! 原本他只是想赚点钱过过荒淫无度的生活,可既然殷家都搞自己了,那么不是暗生露生,就是绵香坊亡! “好吧,既然如此,那明日江兄坐我的马车一起到白鹿书院去,江兄好好想想如何说服白鹿书院的大儒。”李秋水说道。 …… 白鹿书院作为大虞两大最高学府之一,却是建在后屏山下。 后屏山并非什么拥有很大名气的高山,而是一座极其寻常的野山,至于这白鹿书院,最初也不过是一座小小的书院。 当时的院君只身一人在此治学,因其养白鹿自娱,故此得名白鹿书院。 白鹿书院的建筑自西向东串联起来,有门楼,有殿宇,有阁,有亭,有广场。 此刻林深处的一座阁楼里,二楼雅阁中,大国手鹿观正在摆弄着那盘棋局。 那是温瑾瑜带来的棋局,他虽落下一子,可是却无旗鼓相当的对手与其对弈,无论他怎么想,都觉得黑子必败无疑。 这段时间温瑾瑜仍然没能找到摆下这盘棋的人,让鹿观感到颇为可惜。 “来人,将这盘棋张贴于广场公布栏上,若有学子能落子,吾愿收之为弟子!”鹿观说着,一名童子当即将那盘棋拿下去。 一名鬓发皆白的黑衣男子走到鹿观身旁,摇头道:“这盘棋精彩绝伦,不过就此而已,黑子已然无胜,你此番岂非叫那些学子想破脑袋?” 鹿观回头看着男子,此人便是杜云丛。 “也未必……” 鹿观微笑道:“不知是谁摆下的这盘棋,此人的棋艺当真极高,若能找到他,老夫定要收他为徒!” 杜云丛微微颔首:“下这盘棋的人的确是位大才……不过我却更看重最近名声大振的那个学子,此人才华惊世骇俗!” 鹿观心中一动:“你说的莫非是江寒?” “不错!”杜云丛点头,笑道:“若老夫见此子,定要收他为徒不可……如今文坛上还有一个传言你可听过?传言顾清秋嫌弃江寒出身,不愿收徒,如今悔之晚矣。” 两人相视,不禁面露微笑,这件事已经成为学子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第七十七章打油诗 便在两位大儒谈笑的时候,有童子走了进来:“两位先生,李秋水门外求见。” 杜云丛脸色微微一动,道:“李秋水来了,快让他进来。” 待书童离开,杜云丛笑呵呵的道:“李秋水兴许给我带来了好消息。” 鹿观瞧了眼杜云丛,道:“你打算将女儿许配给江寒?” 杜云丛笑道:“正有此意。” “哈哈哈!”鹿观突然放声大笑,看着好友连连摇头。 “你笑什么?” 鹿观笑道:“你可知幼薇公主心属何人?江寒当日到凤凰台,与幼薇公主乘一轿,如此明显之事,你竟看不出来?还妄想将女儿许配之?先不说他是否看得上你女儿,便是看上了,难道令女也想与幼薇公主争?” 一番话说得杜云丛脸色尴尬:“这……” 鹿观笑道:“你倒是打的好算盘,想以此捡得一佳婿……然而你乃堂堂大儒,却如此愁嫁女儿,甚至想要将女儿倒贴,传出去岂非令人笑话?” “……鹿兄所言极是。”杜云丛惭愧道。 片刻后,书童领着李秋水进来。 李秋水作揖道:“学生见过两位老师。” “秋水,所来何事?”杜云丛问道。 李秋水道:“学生是带着江寒来的,江寒便在外面,我先来禀告。” 闻言,杜云丛大喜,江寒也来了? “快去请他进来。” 忽然却听到外面一阵噪聒,似乎有人在大声疾呼着什么,杜云丛召来童子,问道:“外面出了何事?” 童子禀道:“回先生,江寒似乎和人发生了矛盾,许多人围在外面。” 杜云丛顿时皱起眉毛:“出去看看。” 当江寒踏进白鹿书院时就看到许多朝气蓬勃的学子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谈笑,有男有女,他看着那些学子就不禁咧嘴一笑。 真是一群朝气蓬勃的学生啊! 可惜女学生穿得严严实实的,除了一张脸啥也看不到。 “我要是把黑丝,吊带袜,超短裙什么的制造出来,给这世界的女孩穿上,一定很好看……嗯,争取把黑丝搞出来,让周韵穿上给我跳一首极乐净土……”江寒心想着。 “江寒,你怎么在这?”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却从耳畔响起。 江寒抬起头来,就看到几个熟人。 顾惜柔,殷荣,以及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冤家路窄吗?怎么到哪里都能遇上这女人……”江寒皱了皱眉头,道:“来这里找朋友。” “哟,你这文不成武不就的傻子也会有朋友在这里吗?”殷荣身旁一个身穿锦衣的公子哥阴阳怪气的道。 江寒看了那男子一眼,不认识,道:“你又是哪根葱?” 那公子哥道:“本公子甄南风!乃白鹿书院的院生!” 他展开折扇,目光轻视的打量着江寒。 据殷荣表弟说,这个少年便是他的情敌? 表弟说在云阳县的一场文会上,不仅被这江寒折了面子,就连弟妹也因为江寒的词丢了脸……今日正好,替他出口气! 江寒道:“不认识,行了,一边去,本大爷没空理睬你。” 甄南风脸色一沉,冷笑道:“这里可是白鹿书院,你一个无功名的废物也敢到这里来?赶紧给我滚出去,否则我报与师长,没你好果子吃!” 江寒顿时奇了,这人跟自己有啥仇吗?难道想给殷荣出头? 他笑道:“我有白鹿书院的直录名额,出现在这里理所应当,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滚出去?” 甄南风笑道:“哈哈哈,你有白鹿书院的直录名额?你这是要笑死本大爷吗?白鹿书院的直录名额一年才几个,就凭你也配有?我听说你这人卑鄙下作,喜欢剽窃诗词,今日一看,不仅下作,还痴心妄想!” 他一点也不相信江寒的话,白鹿书院确实有直录名额,但那是给勋贵之后的,云阳江家只能算寒门,也配拥有吗? 他却没注意到他身旁的殷荣脸色并不好看。 殷荣是知道江寒有白鹿书院的直录名额的,只是此时不好提起罢了。 他们的对话吸引了许多学子的围观,很多人指指点点。 顾惜柔道:“甄公子,别说了,咱们走吧!” 她今日是跟着殷荣来的,甄南风是白鹿书院的学子,要带他们前来参观白鹿书院。 她这几日心情不佳,一闭上眼睛就想到江寒的几首词,又听说江寒在凤凰台上又作了一首好诗,心情就更加复杂了。 今日原想着随着殷荣到白鹿书院放松下心情,谁知道竟然会遇上江寒。 顾惜柔看着江寒不禁咬着唇瓣,她多么希望江寒能像以前那般对待自己。 可是看到江寒连多看她一眼都没有,心里就又气又恨。 为什么江寒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以前的他分明不是这个样子的! 难道就因为自己退婚,他就故意气自己吗? “我给弟妹出口气!”甄南风将手中折扇合上,看着围观的学子,心中一动,想到了个好主意,笑道:“江寒,我作一首诗送给你,你给我听好了!文不成来武不就,恬不知耻将名要。不识四书与五经,只会剽窃真可笑!” 李秋水正好出来叫江寒,一听到这诗顿时皱起了眉头。 这个甄南风太过分了,作这种滥俗的打油诗攻击江寒,倘若流传出去,就会给江寒扣上剽窃诗词的罪名。正所谓传谣容易辟谣难,一旦这首打油诗广为流传,不过怎么澄清,江寒都会被一部分人误解并唾弃。 他正想开口骂甄南风,却听到江寒笑道:“好,既然你送我一首诗,来而不往非礼也,那我也送你一首!” 被人如此嘲讽竟然也不动怒,这江寒心有静气啊!远处看着这一幕的鹿观大儒不由得心中赞叹。 江寒难不成也要作诗讥讽回去?但讥讽诗并不易作,如甄南风这般的诗固然恶毒,但却太烂,传出去对他自己的名声也有一定的影响。 杜云丛也是皱起眉来。 这时,江寒笑道:“甄什么是吧?你听好了!” 第七十八章冠名权 “那不是甄南风甄兄吗?” “那人便是云阳县那个卖暗香露的江寒?听说此人读书不成,练武亦不成,经商又亏本,后学医不成,但暗香露却极火。” “我也听说过,他诗才盖世,真的是他。” “你们没听甄学长作的诗吗?江寒那些诗词是剽窃而来的。” “他说要作诗送给甄学长,倒是要看看他作什么诗。” “……” 那些学子议论纷纷,打量着江寒。 江寒笑了,对于甄南风作歪诗污蔑自己的手段他有很多解决办法。 如今他投入那位女将军麾下,做了朝廷的鹰犬,可以拿出怀里那块雕刻着无常恶鬼的令牌,把甄南风给抓起来。 不过想了想他却有了更好的主意。 江寒一指甄南风,朗声道:“听我说,百炼千锤一根针,一颠一倒布上行。眼晴长在屁股上,只认衣冠不认人。这首诗是我的回礼,收好啦!” 李秋水惊愕了一下,好厉害的嘴皮子啊!这江寒看起来浓眉大眼挺老实的,结果这嘴皮子这么利? 远观的鹿观和杜云丛也是不禁宛尔。 “妙,妙,妙啊!”杜云丛轻声笑道。 这首诗通俗易懂,表面是咏针,可实际上却是讥讽人,诗中的讥讽之意谁都能听得出来,最妙的是甄南风的姓氏与“针”偏偏是同音。 在场的人都是读书人,自然听得出这首诗所蕴含的讥讽之意,看着甄南风的眼神古怪。 “咦,好诗啊!” “这诗骂得好厉害,快看,甄学长的脸都黑了!” 甄南风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气得嘴唇微微哆嗦,道:“江寒……你……你敢作诗讥讽我!” 便在这时,杜云丛自台阶上走下来,看着江寒的眼光充满欣喜:“江寒,你终于来了!” 杜云丛的出现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纷纷拱手行礼:“见过先生。” 江寒不知他的身份,作揖道:“不才江寒,见过先生。” 杜云丛笑道:“老夫可是等了你许久!怎地却与人争吵起来?” 听到这句话的甄南风脸色大变。 殷荣也是脸色微变,感到不妙。 江寒告状道:“回先生,江寒今日前来,原有诗句来请大儒斧正,不想却被此人驱逐,他不仅言道要将我逐出去,还作打油诗骂我无才无德,唉,既然白鹿书院不容于我,那我只好离去了,还请先生莫要让人驱赶,我这就走。” 甄南风汗流浃背,差点就想给江寒跪下了。 李秋水看着江寒,咽了一口水,这么腹黑,幸亏我不曾得罪他。 “江寒莫走。” 杜云丛脸色阴沉了下去,目光如刀的扫视甄南风,道:“甄南风!是谁叫你赶走我的客人?是谁给你这个权利!” 杜云丛从过军,当过将军,著有兵书十三卷,气场极为强大,一发怒,就连旁人也胆战心惊,甄南风直接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连话也说不通顺:“我,我……” 杜云丛喝道:“身为学子,不思如何读书养气,无缘无故中伤他人,作歪诗辱骂别人,你的德行修到哪里去了?白鹿书院容不得你这种人,滚出去!” 甄南风跪在地上直磕头:“学生不敢了,学生不敢了!” 他心中后悔莫及,被白鹿书院逐出,比杀了他还难受。因为被白鹿书院逐出去的,别的书院也不可能再收他。 杜云丛却不再理会此人,目光扫视众人,喝道:“不去读书,在这里凑什么热闹?尔等很闲吗?今年秋闱有把握考上举人吗?” 学子们顿时作鸟兽散。 …… 踏进雅室后,江寒与李秋水入座。 童子给他们各上了一杯茶。 江寒打量着房间,房间里陈设典雅,干净整洁,还有一股幽幽的檀香。 他端起面前的茶,浅呷一口。 “老夫这段时间听的最多就是你的名字!你的诗词,老夫全都抄下来每天观看,那些诗词中,最为阔达的当属《惜罇空》,这首诗,实教人闻之痛快!” “但老夫最喜欢的是你那首《剑客》,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杜云丛端起茶盏,饮了一口,继续说道:“老夫查过你的生平,学文不中,学武未成,经商失败,学医也未成……然一朝展露才华就惊艳世人,你为藏拙,竟隐饰自身十余年,这份毅力实教人惊叹! 钟离忧是我好友,他对你赞叹不已,曾对我言说,原先收你为徒,却发现你的诗词之才更在他之上,故此不愿误人子弟。我原本也想收你为徒,可想来想去,连钟离忧这种饱学之士,亦不敢收你为徒,我才疏学浅,又岂敢收你为徒?” 这误会真是越来越深了……江寒道:“大儒夸奖了。” 顿了顿,江寒道:“不瞒大儒,江寒今日前来,另有一事相求。” “但说无妨!”杜云丛道。 江寒当即将自己的来意说出:“我听说白鹿书院打算举办端午文会,此次前来,是想赞助端午文会,拿下这场文会的冠名权。” 杜云丛茫然道:“冠名权?” 江寒简单解释:“便是想在这场文会上拉一些横幅,宣传我的白酒和香露,文会开始后让主持人简单说两句,本文会由暗香露赞助。” “这……” 杜云丛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同样面露难色的鹿观,无奈道:“端午文会从不接受赞助,也不能让人在广会上宣传什么,这是规矩。” 李秋水摊了摊手,给江寒做了个“爱莫能助”的动作。 江寒道:“这个……暗香露即便是钟离大儒和顾大儒也连声称好,绝不会影响到端午文会的高雅性。” 杜云丛却还是摇了摇头。 鹿观微笑道:“我听说你才华横溢,诗词写得极佳,不如这样,你应老夫要求,作一首诗,老夫便做主,让你在端午文会上宣传你的白酒和香露。” 江寒心中微喜,面露微笑:“请大儒出题!” 鹿观与杜云丛交流了下眼神。 杜云丛道:“便以‘剑客’为题,作一首诗!” 又是剑客?江寒一愣。 第七十九章侠客行! “童子!取笔墨纸砚来!”杜云丛高声道。 “是,先生。”书童将一套笔墨纸砚取将出来,在案上磨起了墨。 杜云丛含笑着看向江寒,说道:“你诗词之才,出类拔萃,这首诗可得令我等满意方可。” 江寒沉吟了起来,剑客为题的诗有很多,但要让两位大儒满意的,必须是那种千古绝唱。 这倒也不难,他脑海里就有很多首,可该用哪一首呢? 见江寒久久沉默,杜云丛一脸期待,鹿观面露笑意。 李秋水也有些好奇,这题目难度可不小,就算换作他来,也得思索良久。 而且江寒作过一首《剑客》,那首已是极好的,再作一首,就必须不输那一首,难度极大! 但江寒的诗词之才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当初酒醉之下作的那首《惜罇空》简直是千古绝唱……便看看他会作什么诗。 “先生,墨磨好了。”书童抬头道。 杜云丛期待的看着江寒。 江寒微微一笑,道:“劳烦秋水兄为我代笔。” 又让我代笔?李秋水心想我堂堂诗君,次次让我代笔莫不是把我当书童了? 看了眼四周,他只好乖乖来到案前,拿好了笔等待着。 江寒正准备诵出,忽然心中一动,自己不仅要作一首千古绝唱,还要装波大的,让两位大儒深深记住自己。 于是他笑道:“可有长剑?江某想舞剑了。” 不是要作诗吗?怎么还要舞剑? 两位大儒脸色茫然。 杜云丛道:“童子,将我的碧水剑拿来!” “是,先生。” 书童心里吃了一惊,先生不是那种孱弱无力的读书人,先生是当过将军的,收藏了许多好剑,其中最好的一口便叫碧水。 这柄剑湛若碧水,锋利无比,削铁如泥,吹毛断发,是先生最最珍爱的。 先生平时给人观上一观都不肯,今日竟然愿意借给这位公子,当真稀奇得很。 书童前往内室,从剑匣里取来一柄三尺剑,双手奉上。 江寒取剑在手,拔出剑鞘,青光顿时一闪,寒光照面。 “好剑!”江寒赞叹一声,道:“请退后,我要舞剑了!” 退后,我要装逼了! 屋里的人当即退后,让出一块地方给江寒舞剑。 江寒挺剑舞动,同时高声吟道:“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他的剑法其实也就三流水平,毕竟他才学一个月,但一边舞一边吟出这四句诗,逼格满满。 杜云丛站起身来,眼中冒光。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江寒朗声吟来,长剑也跟着舞动。 孟红裳乃天下第一舞人,她的剑法不仅厉害,而且美观。 江寒虽然只学一个月,但舞动起来也是英姿勃勃,煞是好看。 “好诗,好剑!”杜云丛出声喝彩。 鹿观盯着江寒,目光闪烁,连呼吸也忘记了。 李秋水写得浑身颤抖,好诗,好诗啊!诗好,舞得也好!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当最后一句吟诵出来,江寒挽了个完美的剑花,长剑呛的一声,插回剑鞘,长身玉立,阒寂无声。 动作潇洒,美观,帅气。 李秋水湿了。 眼眶湿了。 太特么帅气了! 太特么能装了! 为什么自己就想不出可以一边吟诗一边舞剑呢? 李秋水有些热泪盈眶:我一定要到袁斌面前一边舞剑一边吟诗,太他妈的得劲了! “好,好诗!好剑啊!寒儿不仅有绝世诗才,就连剑法也如此精妙!”鹿观啪的一声猛地击掌,兴奋异常的道。 这就叫上寒儿了?!杜云丛瞪大眼睛。 江寒将长剑双手奉还:“谢大儒借剑。” “此诗侠气纵横,令人闻之大快!尤其这剑舞,更是好看!”杜云丛满意颔首,说道:“少年郎,当持三尺剑,荡不平事,赢天下太平!” “大儒夸奖了。”江寒道。 鹿观笑道:“寒儿,你有此才华和剑术,岂不报效于朝廷?我虽不在朝中为官,但毕竟还有几分薄面……若你愿意,我可为你谋个一官半职。” 旁边的李秋水惊了,鹿观大儒竟然要以自己的颜面给江寒要个官?要知道,鹿观大儒平时最讨厌的就是走后门啊! 江寒惊喜交加,那敢情好啊!虽然自己现在是离明司的人,但那什么无常使听着就像朝廷的鹰犬,电视剧里的反派…… 要是能做官,那简直不要太好! “哈哈,鹿兄,你这就小看了寒儿,寒儿岂是那种贪图做官的人?” 杜云丛看着鹿观大笑道:“我听钟离忧说,江寒曾言道:‘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我本是蓬蒿人,又何必为五斗米而折腰。’他铁骨铮铮,岂会为了五斗米而折腰?岂会去做什么官?” 江寒:??? 不是,我他喵的,那只是装逼的话,你别信啊! 鹿观眼睛一亮:“寒儿竟还有此语?不错,不错!” 江寒:“……” 江寒还能说什么呢?早知道当初就不在钟离忧面前吹那个牛了。 不过,说出“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的李白也是心心念念想要做官干一番事业的…… 鹿观眼珠子一转,笑道:“寒儿,老夫听说你尚未婚配?” 听到好友的话杜云丛觉得有些不对劲。 “江寒的确未曾成亲。”江寒如实答道。 “寒儿,老夫有一侄女,芳龄十六,温柔贤淑,你既无婚配,不如老夫作个主,把侄女许配给你,如何?”鹿观笑呵呵道。 杜云丛勃然大怒,浓眉倒竖,好个鹿观老匹夫,让我别把女儿许配给江寒,原来打着这个主意? “江寒,你别信这匹夫的话,他那侄女长得虎背熊腰,浓眉大眼,声音粗如男人,配不上你……老夫的女儿美貌惊人,正是你的良配。”杜云丛道。 “胡说!寒儿莫信他言,他那女儿貌若无盐,还长着喉结,岂能配你?”鹿观怒道。 …… …… …… 有人在看吗? 第八十章题名 雅室里鹿观与杜云丛吵得面红耳赤,鹿观要介绍他的侄女,杜云丛要介绍他的女儿。 江寒在旁边听了只想说,小孩子才做选择,要不两个都来吧!我肾好。 李秋水看得都呆了,这两人哪一位不是名满天下的大儒,今日竟然为了江寒争得面红耳赤。 不过想想江寒这首诗,也确实足以令两位大儒相争。 “两位先生休吵!正所谓成家立业,业立家成……江某业未立又岂敢成家?是以暂无婚娶之想法。”江寒朗声说道。 鹿观与杜云丛对视一眼。 杜云丛微笑道:“你那暗香露已有风靡洛阳之势,还算不得立业吗?” 江寒说道:“话虽如此,但暗香露要做大,势必会与绵香坊成为敌人,殷家势大,嘿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让我这暗香露倒闭了呢?” 杜云丛微微颔首,殷家的香膏生意占据了洛阳九成市场,暗香露突然杀出,难保殷家不会用什么手段,江寒有所担忧再正常不过。 江寒道:“我想取三千两银子赞助端午文会,并且打造奖杯,亲自为魁首颁奖,两位大儒意下如何?” 鹿观点头道:“既然我已答应了你,自无反悔之理……不过,你莫非不想参加端午文会?” 江寒嘿嘿一笑,说道:“江寒于浮名看得甚轻,这端午文会还是不参加了。” 鹿观叹道:“可惜了!” 若江寒参加,那势必会留下一两篇名留千古的好诗词! 杜云丛却是神情微动,说道:“适才听说你要卖白酒,你那香露我早已知晓,那白酒是?” “那白酒是我自己酿的,今日来这里带了两坛,便在马车上,我去取来,请两位大儒品尝品尝。”江寒说道。 江寒起身离去,杜云丛与鹿观来到桌前,看着桌上这首诗,越发欣喜。 杜云丛抚须笑道:“我多年未曾提剑,今观此诗,竟恨不得提三尺剑,去扫荡世间不平之事!江寒,果真有绝世诗才!” 鹿观也不禁微微点头:“的确,你瞧他一边舞剑一边作诗,豪迈不羁,随口吟来便是好诗……纵观大虞历史,恐怕无一位才子能与之相比!就是可惜……” “可惜什么?” “我听瑾瑜说,他不会下棋,实在可惜啊!”鹿观叹息道,要是江寒会下棋就好了。 杜云丛笑道:“人岂有全才?会作诗已是很了不起,还要指望他什么都会?何况下棋仅供消遣,实为玩物丧志!” 鹿观怒道:“老贼,你说我玩物丧志!” 杜云丛道:“难道不是?” 鹿观气得吹胡子瞪眼:“老贼,你是否要见识我宝剑之锋利!” 杜云丛道:“我的宝剑也未尝不利!” 李秋水看着两位大儒又要吵起来了,心里腹诽道:这两位大儒怎么就跟小孩子一样,动不动就要干架。 好在两人并未真的动剑,杜云丛忽地想到了什么,神情一动,道:“此诗并未署名……老夫作为长辈,有必要为晚辈题名。” 说罢,他拿起毛笔,在纸上写下《感杜云丛之语而作诗赋之》。 你踏马的想蹭诗?鹿观顿时心态炸裂,大怒道:“无耻老贼,蹭他人之诗,不是君子之为!你岂配为大儒?” “把你也加上去如何?” “我的名字要放在前面。” 杜云丛举笔把名字改成了《感鹿观、杜云丛之语而作诗赋之》,鹿观满意颔首。 杜云丛忽然笑道:“江寒如此才华,顾清秋竟然因为其父只言片语,而未肯收之,有眼不识荆山玉,可笑,可笑啊!” 鹿观也忍不住发笑:“如此一个奇才,却看走了眼,不怪青云社皆传顾清秋糊涂。” 两人忽地想到了什么,互视一眼。 “将此诗抄录之,送给顾清秋品鉴如何?” “鹿兄此举,正合我意。” …… 白鹿书院的广场上有一块红色矮墙,墙面上贴着一些公告。 此时公告栏前围着许多读书人,看着墙上的一张纸蹙眉沉吟。 “好一盘惊人对局!” “我下棋十一载,从未见过如此精彩绝伦的棋局!” “黑子步步杀机,攻势凌厉,然白子却步步反制,好棋,好棋啊!” “这白子为鹿观鹿大儒所落,鹿大儒说了,谁能落子,便收之为徒。”有学子说道。 “难,太难了,落在这儿不对,这儿也不对……” “走,抄录回去,好好想想黑子该怎么下!” 学子们将棋局抄录下来,转身离开。 江寒正好提着两坛酒经过,看了一眼公告栏,心里诧异了一下,这不是我那天摆下的呕血谱吗? 他走近一看,愣了一下,竟然有人能下了一子,所下一子,正好与宋朝大国手刘仲甫下的一样,下棋的人,棋艺很高啊! 他看到公告栏前置有笔墨,拿起笔在纸上点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开。 在他离开后,又有学子三三两两的走过来。 “咦……是谁在这上面胡乱涂抹!” “我等都不敢胡乱涂抹,是谁那么大的胆子!” “等等,不对劲,你们看这一子!” …… 江寒并不知道他随手画的一子会引起什么样的轰动,他只是一时兴起,从未想过会引发什么后果。 他将两坛酒带到了杜云丛,鹿观面前,亲自揭开,顿时酒香四溢。 李秋水喝过这酒,知道这酒的好,此刻不禁舌下生津。 “取酒碗来!” “是,先生。” 杜云丛端起一碗酒,抿了一口,脸上顿时露出惊艳之色。 他听江寒说要卖白酒尚且不以为然,心想你想卖白酒莫非是要到哪里进货?如何卖得过人家? 可是一喝才发现这酒竟是如此的烈! 比那醉天仙还要更烈,还要更香! 鹿观也倒了一碗酒,喝了一口,眼睛顿时放光,乖乖,这酒怎地如此之香醇? 他敢说,就算是醉天仙也远远比不上! “寒儿,这酒是你酿的?”杜云丛又惊喜,又意外地看着江寒。 “正是,大儒觉得如何?” “简直如同仙酿!此酒,胜过天下名酒!” “大儒慢饮,此酒易醉人。” 杜云丛笑了:“我酒量之大,十碗也不能醉!这酒,焉能醉我?” 一刻钟后,杜云丛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第八十一章好马不吃回头草! 白鹿书院的两位大儒饮得大醉,书童大为惊异,先生酒量极好,平时半斤酒也面色不改,而今日仅是喝了几碗便已然大醉。 江寒谢绝了杜云丛让他留在白鹿书院过夜的好意,告别了两位大儒,与李秋水一起离开白鹿书院。 拿到了端午文会的冠名权,他如今有很多事情要做。 首先需要去定制一些奖杯,到时候用来颁奖,其次横幅条幅也是要的,除此之外,最好再去定制一些衣服,找些人穿上去在端午文会的现场维护秩序…… 江寒忽然咧嘴笑了起来,他想到一个好主意。 李秋水一脸诧异道:“江兄在笑什么?” 江寒望向李秋水,目光灼灼:“秋水兄参加端午文会不?” 李秋水怔了一下:“原本是想参加的,但如今不太想去。” 江寒道:“为何不太想去?去啊,如此好的文会,为何不去?” 你还敢问,要不是你半路杀出来,本公子何至于道心崩溃啊……李秋水皱眉道:“江兄为何执意要我去?” 江寒道:“李兄才华出众,若缺少李兄,这场端午文会岂非没趣?” 李秋水盯着他,总感觉他这番话听着不太舒服。 他问道:“江兄参加吗?” “我不参加,最多到时去看戏。”江寒道。 “好吧,既然江兄希望我参加,我就去参加吧……”李秋水沉吟了一下道。 江寒脸上露出笑容:“秋水兄,咱们算不算朋友?” “算…吧!” “帮我个忙如何?” “什么忙?” “待你夺魁,帮我在台上说几句话。” “……” 来到停马车的地方,江寒正想上马车,却听到有人喊自己,他抬起头,就看到了顾惜柔。 顾惜柔看着江寒有些恍惚,轻声道:“江寒哥哥,你最近还好吧?今日怎么来白鹿书院?” 自从退婚后,江寒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她从殷荣口中听说,江寒租下一大片地,建起了作坊,又从王思懿口中得知江寒那两首《蝶恋花》都是写给她的…… 刚刚见江寒随口便作了一首诗讥讽了甄南风,又被大儒如此邀请,心情就更加复杂。 殷荣需要甄南风的带领才能踏进白鹿书院,而江寒却被白鹿书院的大儒如此邀请。 殷荣一首诗上了《大虞文集》就天天吹嘘,可江寒随便作一首就能上《大虞文集》,却从未吹嘘过自己的诗才。 江寒觉得这女人的态度有些奇怪,说道:“我来白鹿书院办点事,顾姑娘若是没事,我就先走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以前你叫我惜柔妹妹,现在就叫我姑娘?”顾惜柔咬着粉嫩的唇瓣,觉得又委屈又气愤。 江寒皱了皱眉,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何况我们早就……算了,不说了,顾姑娘,再见吧!” 顾惜柔气愤的瞪着他:“江寒,不准走!以前你根本不是这个样子的,就因为那个女人,你现在连我这个妹妹也不想要吗?” 李秋水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据他所知,是顾家退的婚,怎么如今看来,倒像是江寒抛弃了顾惜柔? 江寒面无表情道:“对不起,我有妹妹,我的妹妹很乖巧,也不需要再多一个妹妹……何况在你退婚时,我们就已经一刀两断,顾姑娘,请你不要纠缠我了。” 顾惜柔怒火噌噌噌的往上涨,道:“我纠缠你?既然一刀两断,你那天为什么要给我作那首《蝶恋花》?为什么要为我写‘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这种诗句?为什么要借花魁之口说给我听?到底是谁在纠缠谁?” 卧槽,我啥时候作给你了?江寒忍不住道:“你特么是小仙女吗?” “你还夸我!” “……我特么哪里夸你了?” “你夸我仙女,你心里仍然喜欢我,江寒哥哥,别闹脾气了,我们还如往常一样吧。” “……” 李秋水看着这一幕觉得真是不虚此行。 江寒深吸一口气,淡淡道:“顾姑娘,以前我与你确实有一段婚约,也的确喜欢过你……但如今我真的对你不感兴趣,也不想做什么兄妹。至于那首词,就算是写给你的,那也是以前的事情了……往事不可追,还请姑娘珍惜眼前人吧,言尽于此,告辞!” 江寒是喜欢美女,顾惜柔也的确是美女,但他对这种小仙女真的没啥兴趣。 退婚也是你说的,退婚完马不停蹄收了殷家的骋礼,现在又找上来,还希望做兄妹,这是把自己当成啥了?备胎吗? 在他看来,凝艳坊的花魁都比顾惜柔香,至少对自己百依百顺。 江寒不再理会顾惜柔,上了马车,李秋水看了顾惜柔一眼,命马夫驭马离开。 顾惜柔看着马车逐渐离去,一股悲怆的情绪从心里涌起,她感觉江寒离她越来越远了。 往事不可追,珍惜眼前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 …… “江兄,我看顾惜柔那是后悔了。”马车上,李秋水含笑道:“为何不趁机拿下?即便不娶,聊以自娱也好,毕竟这姑娘亦是个美人。” 这意思是玩玩就够了?我可不是你这种渣男!江寒腹诽了一句,说道:“好马不吃回头草!我可不是饥不择食的男人……何况世上不缺美人,凝艳坊的花魁不香吗?何必招惹一个不对付的女人。” 李秋水顿时心中一动,顾家的退婚让江寒丢尽颜面,又听说江寒打了顾连城之子,是以两家已然结仇,很难化解……江寒就算和顾惜柔和好,两家仇怨也依旧在,更何况顾殷两家如今联姻,现在招惹顾惜柔,说不定还会被顾家利用!被其窃走暗香露的配方!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如此果断,一刀两断。 江寒望着马车窗外的景色,忽然就想去凝艳坊找周韵姑娘,让她好好安慰下自己。 不过想起自己纯阳功尚未小成,不能破身,还是算了。 白鹿书院。 鹿观醒来时就看到了那盘棋,看到了那一枚黑子,眼睛睁得老大,嘴唇微微哆嗦。 他那一手已然是人间妙手!而黑子这一着,却是仙着! 他拿起一枚白子,思索了起来。 天明,窗外传来鸟雀的声音。 思索了一宿的鹿观宛如木雕,一动不动。 忽然,他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在棋盘上。 第八十二章舵主! 白鹿书院后山筑着两间竹屋,竹屋前后栽着许多四季常青的青竹。 读书人喜欢竹子的风骨,气节,通常以竹自喻,是以读书人喜种竹子。 此处清净,并无坊肆的喧哗。 这两间竹屋便是杜云丛的居住之地。 文坛七大家中,钟离忧名满天下,顾清秋是青云社的社长,名声亦是响亮,鹿观更是虞国的大国手,名声远播。 相较而言,杜云丛便低调得许多,他乃是兵法大家,所著兵书虽然流传于世,但名声却远没有其他大儒响亮。 简洁雅致的茶室里,杜云丛正在品茗,旁边的香炉燃着幽幽的檀香。 在他面前,跪着一个人。 杜云杜慢慢呷着茶,脑海里又想起了江寒那首诗,以及他的剑舞。 那首诗当真极好,让人闻之一快!而那剑舞……是孟红裳的剑! 虽然未曾学到精髓,但确确实实是她的剑。 “江寒……竟是这位剑圣的弟子,孟红裳极少收徒,如今竟然收了江寒为弟子。” 他放下茶盏,逐渐回过神来,看向跪在他面前的人:“起来吧!” “谢舵主!” 面前之人起身,露出一张略显苍白的脸,若江寒在这里一定能认得出来,他是左秋生。 “细说那件事。” “我受殷连横之邀去对付江寒,谁知道当晚遇上两个女子,我被其中一个女子打伤,落入江寒之手……后来方才知道,江寒是孟红裳的弟子。” “属下原以为必死无疑,谁知道江寒竟不杀我,反而将我放走,属下逃到半路,被人暗算,身中一刀,幸亏命大,及时逃走……我回到殷连横住处,原想借之养伤,谁知官府的人却忽然出现,我才明白殷连橫竟然想要杀人灭口!” 杜云丛手指轻敲桌面:“你如何逃出来的?” “属下拼命杀出,幸亏官府的人都是废物,否则如今已落入官府之手……而后,属下便逃来见舵主。” 杜云丛沉吟道:“你遇上的两个女子生得什么模样?” 左秋生回忆了一下,说道:“一人白衣,一人青衣,两人相貌…都是很美,白衣约莫二十岁,青衣,十七八岁的样子,青衣剑法远胜于我。” 孟红裳只有在舞剑时会穿红衣,但孟红裳年纪接近三十……不过她驻颜有术,看起来也只二十岁……杜云丛沉吟许久,停止敲击桌面:“你先回去养伤。” 左秋生愤愤道:“殷连横过河拆桥,欲杀人灭口,此仇不报,难解我恨!” 杜云丛道:“先去养伤吧!” “是,舵主。” 待左秋生离去,杜云丛望着壶里煮沸的水呆呆出神,喃喃道:“杀人灭口,应该是江寒的离间计,欲利用太平教对付殷家……好一个后生!” 他又想起江寒的诗,从那些诗中推测出江寒的性格:隐忍,有青云之志,誓除不平之事。 正是太平教需要招揽的人才。 是以他虽然看破江寒的计谋,却没有点破。 这个计谋在他看来虽然有些稚嫩,但却有可行处。 就算殷连横知道中计,也不得不下令追杀左秋生,而就算后面太平教发现中了江寒的计,也已跟殷家结了仇。 杜云丛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轻声道:“此人之性格,很适合入我太平教,若入太平教,可为一香主。” “让谁去接触他呢?” 杜云丛看着茶盏上升腾的白烟呆呆出神。 江寒自然不知道堂堂七大家之一的杜云丛会是魔教的舵主,更不知道杜云丛在谋划如何让他进教。 他知道群众之中有坏人,却不知道大儒之中有魔教中人啊! 他这段时间忙着找人定制奖杯,做条幅横幅,为即将到来的端午文会做准备。 韩去病那些少年暂时没什么事做,江寒只能让他们到后山种种花,锻炼身体,又请了两位先生教他们识字。 那些少年发现每天只需要做这些简单的活儿却能吃饱饭,甚至还有人教他们识字,看着江寒的眼神充满了感激。 从未见过如此好的东家! 韩去病在少年中身体最强壮,顺理成章成为这些少年的头,每天带着这些少年干活。 江寒无意养什么死士,养着这些少年除了希望他们给自己干活外,就是希望他们可以充充显宗的牌面。 一个宗门加上自己四个人,简直太寒酸了。 每日殷勤练剑,练功,江寒感觉自己如今也算三流高手了,一个打十个壮汉都没什么难度。 只是那纯阳功却仍然不能小成,不过江寒能感觉到自己小腹里一股热意在逐渐扩大,每次运转周天时,这股热意就会游走全身。 “这就是所谓的纯阳真气吗?看来只要这股热意继续扩大,就能达到纯阳功小成了。” 这段时间里,秦云眠也经常来找他,倒也没别的事,就是问问庄子的进度,又从庄子的建设聊到天南地北。 虽然小富婆话很少,大多是江寒在说,但却聊得很欢快。 江寒聊得得开心,因为每次聊到一些东西,比如他即将要做出来的玻璃,比如还能做出更好的香露和白酒,秦云眠都会露出好奇且崇拜的表情,清澈的眸子闪着光。 秦云眠也聊得很开心,虽然她对生意完全不感兴趣,但发现每次听江寒说完只需要露出崇拜的表情,适时的夸赞一句“江寒你好厉害”,这个男人就会高兴得笑容满面,甚至对她做碗面来吃的要求也不拒绝。 像个小孩子一样真好哄。 此时江寒正好给秦云眠讲完人溺水后的施救办法,人工呼吸和胸部按压。 小富婆看着院子里的水缸眸子里闪烁着蠢蠢欲动。 到了午时,江寒做了一桌子饭菜,端出来与秦云眠一起吃。 邬文化很识趣的端着饭菜和妹妹到外面吃,院子里留下了江寒,秦云眠,柳妙,江晴烟四个人。 秦云眠与柳妙相处得不错,因为秦云眠听说她在教江寒剑法后,大手一挥,送了她一百两银子。 柳妙收到一百两银子还以为她要让自己去干掉谁。 就在四人吃饭的时候,却有一个人来了。 李秋水! 李秋水看到秦云眠顿时恍惚了一下,幼薇公主竟然在这里吃饭?我是不是看错了? 第八十三章一字之师 李秋水看了一眼秦云眠,露出了苦涩的笑容,他知道自己输得很彻底,幼薇公主会在这里吃饭代表着什么不言自明。 但他终究是四大才子之一,很快就调节好了心态,道:“江兄,你在吃饭啊,来得倒不是时候了。” “无妨,坐。”江寒指着一张椅子微笑道:“李兄寻我有什么事?” 李秋水坐了下来,看了看周围,就让柳妙的颜值惊到了,这么漂亮的姑娘,也跟江寒一块吃饭,他们是什么关系? “我去年见寒山寺老僧而作一诗,总觉得还差了些什么,虽然也请几位好友为我修改,但改来改去却始终差了点味道……忽然想起江兄你才华横溢,冠绝洛阳,连大儒也赞不绝口,因此想请江兄帮忙。” 他已经摆正自己的心态,倒是坦然言明自己不如江寒。 “啊这……让我给你改诗?我才疏学浅,恐怕改的不好啊……” “江兄莫要谦虚了,若你才疏学浅,那我岂非连才疏学浅也算不上?”李秋水苦笑一声,从怀里拿出一张纸。 江寒有些无奈,自己说的是真话啊!我确实才疏学浅只会背诗啊! 不过李秋水的纸已经递了过来,他只好接了过来,只见纸上是一首律诗: 东南隐者人不识,一日才名动九重。 地湿厌闻天竺雨,月明来听景阳钟。 衲衣香煖春留麝,石钵云开夜卧龙。 何日相从陪杖屦,秋风江上采芙蓉。 江寒看完了诗,神情微动,李秋水真不愧是四大才子之一,这首诗写得已经很好了,有可能登上《大虞文集》。 “李兄诗才横溢啊!”江寒称赞了一句。 李秋水对于江寒的夸奖只是苦笑一声,说道:“江兄看看这诗该怎么改?我构思许久,也不知道怎么改才好。” 江寒一边看着纸上的诗一边思索着该怎么改。 秦云眠没有搭理李秋水的到来,她正吃着面前的鸡肉焖土豆,觉得味道很不错,抬头看到江寒忙着改诗没空吃饭,于是便用筷子夹了一块鸡肉递过去:“江寒,啊~!” 江寒还在思索着,下意识张开口,接住秦云眠夹过来的鸡肉,咀嚼了起来。 秦云眠继续低头吃饭。 李秋水看着这一幕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幼薇公主亲自喂江寒吃饭,江寒还吃了? 最让他震惊的是,秦云眠拿的还是自己的筷子,也没有更换就继续吃饭。 看江寒这副模样,只怕已经习以为常了。 江寒低声念着李秋水这首诗,忽然道:“这首诗虽然不错,但却有一处不好。” 李秋水还在震惊刚才秦云眠的举动,没有回过神来。 江寒道:“地湿厌闻天竺雨,月明来听景阳钟……这两句的闻、听二字重了。” 李秋水回过神来,问道:“请江兄赐教。” 江寒道:“闻亦有听的意思,如此便重了,需将闻字改掉。” “该如何改?” 李秋水大为兴奋,这首诗他读过很多遍,总觉得哪里不好却想不起来,没想到江寒一眼就看出闻字用来不好。 江寒道:“可将闻字改成看字。” 他徐徐吟诵道:“地湿厌看天竺雨,月明来听景阳钟。” 李秋水听到这一句,眼睛顿时一亮,喃喃道:“地湿厌看天竺雨,月明来听景阳钟……不错,不错,这样改就好多了!” 江晴烟忍不住道:“奇怪,只是改了一个字,怎么听起来完全不一样了?” 江寒笑道:“闻改看后,上联看雨,下联听钟,一个视觉一个听觉,让人感觉更真实,是以虽改一字,诗的意境却开阔了起来。” 李秋水眼睛放光,道:“是啊,我怎地却未想到可以这么改……江兄,难怪钟离大儒如此称赞你,你眼光果然独到……真可谓我的一字之师。” 江寒道:“李兄过奖了。” 他拿起筷子,夹了根青菜吃了起来。 “江寒,我想吃虾。”秦云眠忽地看着江寒面前的那盘大虾道。 江寒给她剥了两只虾,用竹签挑去虾线,放到她碗里。 江晴烟“啧”了一声,道:“哥哥,我也想吃虾,给我剥壳。” “给。”江寒给她夹了块士豆。 江晴烟蹙起淡眉,“我要的是虾。” 江寒道:“有这个吃就不错了。” 偏心的二哥,有了嫂嫂不要妹妹……江晴烟哼哼两声,气愤地夹起土豆咬了一口,顿时蹙起眉来:“呸呸呸!这是姜!” “不是姜我夹给你干什么?” “!!!” 江晴烟一脸悲伤道:“二哥,你这么做会失去我的。” 李秋水把那首改完的诗重新读了两遍,抬起头来:“江兄,你当真不去参加端午文会?” “不去了,我对于人前显圣不感兴趣。” 江寒忽地放下碗筷,亲昵的揽着李秋水的肩膀,道:“李兄,到外边说话。” 两人往外走。 “江兄,何事?” “你不是要参加端午文会吗?夺魁之后不是要上台讲话吗?到时候……” “江兄,我身为堂堂四大才子之一,岂能在台上给你打广告!还要不要脸了?” “李兄你要是这么说,端午文会我就得参加了。” “……要我怎么说?” “嘿嘿,你就说……” 邬文化吃完饭,拿着碗筷进来,江晴烟问道:“邬文化,我二哥跟李秋水出去做什么了?” 邬文化挠着脑袋憨憨的笑了起来:“少爷揽着李公子嘿嘿嘿的笑着,李公子脸都红了,好像很害羞的样子。” 江晴烟:“啊?” 柳妙挑起柳眉:“师弟不会好此风吧?” 只有秦云眠一脸茫然,抬起头来,迷惑道:“什么风?” 好学的柳妙道:“我从书本上看到,有些男人好男风,叫贴烧饼。李秋水长得这么好看,师弟该不会是……” 秦云眠清澈的眸子顿时闪过一丝恐慌。 江寒送李秋水离开,回到院子里见师姐,三妹都吃饱离开了,便坐下来继续吃饭,抬头忽地发现秦云眠看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 “江寒,你不要跟李秋水贴烧饼好吗?” 江寒:“???” 我特么才离开一会,是谁造我的谣? 第八十四章王候将相,宁有种乎 今年的雨似乎下得特别频繁,连续数日的雨洗去天地间的浑浊,终于放晴时天色明霁,风光正好。 秦云眠租给他的那块地竟然接近两百亩,一开始江寒以为只有几十亩,测量之后才发现远远不止。 工匠修建起高高的围墙,筑了几间大屋。 江寒预计还有两个月作坊就建成一部分,到时就可以投入生产。 江寒对这一切充满了期待,这是他在这个世界的第一处产业,若成,大抵可以实现自己的那些想法。 从今以后过上善恶有报的生活。 前世老师跟他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工作之后才知道这句话不对,要是吃苦就能成为人上人,那么牛马应该是最富有的。 中医讲究以形补形,想要成为人上人,不能吃苦,只能吃人。 所以他接受了昭月公主的招揽,成为离明司的无常,倒也不是为了吃人,只是为了不被人吃。 秦云眠时常来寻他……这小富婆颇为天真,一副很好骗的样子,与江寒相处的过程中都没注意到江寒色眯眯的眼光,有时江寒打着脚底按摩的借口玩她的脚居然也相信了。 这么好骗的女孩早晚都会被人骗了啊!不如先给我骗,毕竟我江某人还算正人君子,被我骗了总比被别人骗了好吧?桀桀桀……江寒心想。 江寒以为自己是猎手,却没想到自己其实是猎物。 这日他从庄子回来,正准备回家,刚好来了一辆马车,拉车的是匹只有蹄子是白色,浑身黑色的马。 这种马叫乌云踏雪,放在后世就是一台兰博基尼。 更别提那架奢贵无比的檀木马车。 一个身穿锦衣的男子从马车上下来,男子五官端正,容貌不算特别俊美,却显得矜贵华美。身上有一股天潢贵胄的气质,这股气质并非衣服带来的,而是与生俱来的。 这人的身份不简单……江寒打量着锦衣男子心里暗暗猜测,他也见过许多贵人,但面前这人气度雍容,其气质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锦衣男子身旁跟着一个人,低声道:“公子,他便是江寒,这家店铺便是他的暗香露。” 锦衣男子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他目光落在江寒脸上,仔细打量了数息,笑道:“云阳县虽比不上洛阳,却也有好风景,也有人杰。江寒,不如陪我走走,聊一聊?” 他声音温和,似在询问,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笃定,再加上身上那股气场,普通人在他面前,对他的话绝对生不出半分拒绝的念头。 然而江寒却依旧面带微笑的站着,平静的看着这人,虽然这人并没有自我介绍,但他也大抵猜得出此人恐怕与秦云眠有一些关系。 因为这人眉目之间与秦云眠有几分相似。 “我刚从外面回来,不想出去了,这位公子若是想与在下交谈,请进屋来吧。”江寒转头走进了院子。 “公子,此人有些无礼!”锦衣男子身旁的侍从皱眉。 锦衣男子笑了,他没想到第一次有人拒绝自己。 他温声道:“无妨。” 随后便踏进了院子。 江寒煮了一壶茶,茶是劣茶,水也不是山泉水。 锦衣男子与江寒相对而坐,端起茶盏嗅了嗅,不曾喝,放了下去:“听说你开了这家香露铺子日进斗金,就连那绵香坊也受到了一些冲击。” “你的诗词也很好,《长相思》让洛阳城多少闺中少女怀春,《蝶恋花》在青楼勾栏广为传唱,那首《惜罇空》,便连大儒也赞不绝口。日进斗金又诗才横溢,如此年轻便有这个成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可是,这些在我看来却不值一提。” 江寒静静看着他,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 锦衣男子道:“你可知幼薇……便是云眠的身份吗?” 见江寒没回答,锦衣男子道:“她是当今九公主!” 江寒脸色依旧没有变化,他知道秦云眠是位公主,只是不知道是哪位公主,原来是九公主啊! 这么看来,昭月公主会找上自己便说得通了。 因为昭月公主和九公主同为皇后所生。 至于面前这个人的身份……江寒已经猜到了一些。 锦衣男子继续道:“不错,暗香露日进斗金,在寻常百姓之中已算是杰出,可终究是商人,商人低贱,上不了台面……即便你还会作几首诗,填几首词……可诗词终究是小道,小道依旧是小道,只能附庸风雅。” 他看着江寒,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说道:“你可知道如今的宁国公府?” 见江寒不回答,他有些自言自语的道:“宁国公随皇帝征战天下,得封国公之位,家世煊赫,如今宁国公二公子许南雪武将出身,岁不过二十七,却已得封县子爵位。宁国公不久向皇帝求恩典,皇帝有意将九公主许配给许南雪。可是……幼薇却与你走得太近!” “不错,你生意做得好,诗词也作得好,可终究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商人!给你一辈子,你能迈入县子爵位之列吗?你能及得了许南雪的一根头发吗?” “你虽有才,此生得娶一位身世相当的姑娘,安安稳稳过一生便是了。” “幼薇,地位尊崇,不应嫁给一个贫贱少年,应该嫁给一位累累战功的少年英雄。” “若想攀龙附凤,需得好好想想,自己会不会在洛阳的漩涡中被绞成粉碎。” “离幼薇远一些,她不是你可以妄想的人!” “清河县缺个县令,我可以送给你,收拾东西,去吧,永远别回来了。” 他语气淡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 江寒收起脸上的笑容,平静的直视锦衣男子,道:“公子今日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些?” 他心里生出一股怒意,这锦衣男子并没有尖酸刻薄的讥讽他,而是以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仿佛在与一只蝼蚁说话……这更让他心里难以控制的愤怒! 凭什么? 凭什么一句话就让他离开? 凭什么一句话就让他放弃他的产业? 不等锦衣男子开口,江寒沉声说道:“不错,宁国公确实是贵胄,公子也是贵胄,即便我生意做得好,身份上依旧低你们一层,远远比不上你们身份尊崇……可,我这种人也不是公子可以如此侮辱的!” 他直视锦衣男子,缓缓说道:“王候将相,宁有种乎。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请殿下,莫欺少年穷!” 锦衣男子眯着眼睛盯着江寒,眸里闪过一抹凌厉的光芒:“你可知,只要我一句话,就能让你暗香露倒闭,一句话,就能让你葬身鱼腹!” 第八十五章太子! 江寒目视锦衣男子,缓缓道:“所以殿下这是想出一个价格让我离开,若我不走,便只有死路一条?” 他猜出这人的身份,大抵是某位皇子,因为只有这种天潢贵胄才能让自己去清河县做县令。 就在锦衣男子与江寒说话的时候,秦云眠与孟红裳正好从后院进来,刚好听到了这一番话。秦云眠怔了一下,眉心微蹙,想要进去。 孟红裳却面带微笑的拉住了她,摇了摇头,无声说道:“先瞧瞧。” 锦衣男子淡淡道:“天底下的人分为高低贵贱,某些人不是你能肖想的……我总觉得人都有一个价格,既然清河县县令你看不上,通州知府如何?通州为鱼米之乡,到那里做你的生意去吧!” 孟红裳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通州知府,一方大员,多少读书人读一辈子的书也当不上知府,更别说通州更是富裕之地。 她很好奇,江寒会不会同意。 “看来我在殿下眼里价格还不低,一州知府,呵呵……”江寒笑了笑道。 锦衣男子淡淡道:“到了通州,做了知府,你想要多少女人便有多少女人,要做香露便做香露,但倘若你执意要留在这里,执意要接近幼薇……我可以保证,你这店铺须臾倒闭,而你也将葬身鱼腹!没有人能保你,也没有人知道!你是个聪明人,好好想想该如何选择。” 江寒沉默了起来,院里院外都寂静了起来,屋外的秦云眠蓦然地紧张起来,她想要走出去,却被孟红裳拉住。 孟红裳很好奇江寒会不会同意,虽然江寒的诗中展现了他的志气,可谁知道在这种威逼利诱下会不会屈服。 “江寒,你觉得以你的身份,配得上幼薇吗?一个寒门庶子,配得上堂堂的九公主吗?”锦衣男子在攻心。 “与其妄想得到一个你配不上的女子,不如到通州去,娶几个当地的望族女,在望族的帮助下,这辈子衣食无忧,名利双收,于你,已经足够了。” 听到这话,秦云眠已经再也忍不住,甩开孟红裳的手,就要进去,但就在这个时候江寒却大笑了起来,笑声在院子里响起,让所有人都是一怔。 “你笑什么?”锦衣男子皱眉。 “我笑殿下不知道,人处天地之间,除了生死和名利,还有一种更重要的东西,叫作志气。” 江寒看着锦衣男子道:“大丈夫为人处事,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不错,我一个低贱的庶子比不上你们这种贵胄,但也有一股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志气!” “江寒不是殿下一句话便能发落的。” 他的眼神愈发的冷,声音越发的大。 不错,他是希望这一生能三妻四妾,享尽荣华富贵,过上奢靡无度的生活,可也不是让人一句话便跑到别的地方。 何况锦衣男子神情、言语中都充满了对他的轻视,完全就是高高在上的施舍他,把他当成什么人了?这如何能忍受得了! “不错,殿下一句话便能让我当上知府,同样一句话也能让我的铺子倒闭,能让我葬身鱼腹!一句话可以决定我的生死。可我要告诉殿下,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也!” “原本我不一定会娶云眠,如今我要告诉殿下,云眠我娶定了!此生,我必娶她!” 江寒这番铿锵有力的话令秦云眠心里平静了下来,脸上微微一红。 孟红裳脸上露出了笑容,江寒的回答令她感到意外也很满意,当初收江寒为徒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秦云眠,但如今看来这个弟子倒是收的不错。 看来自己可以将那套剑法传授给他。 锦衣男子深深看了一眼江寒:“你想娶她?你凭什么?凭你会作几首诗词?还是凭你这家小店铺?可笑!爵位,战功,功名,你有什么?” 江寒道:“爵位,战功,功名……这些我现在都没有,但不久的将来都会有的。我还是那句话,请殿下莫欺少年穷!” 锦衣男子冷冷道:“将来?你有什么将来?你可知我命令一下,便能诛你全家!” 江寒目视锦衣男子,朗声道:“不错,殿下一个命令可以杀我全家,但殿下可知,匹夫一怒,伏尸二人,血溅五步!” 锦衣男子身旁的侍卫手按住了剑柄,锦衣男子摆了摆手,看着冷着脸的江寒,道:“孤记住你说的话了。” 他微微侧头,撇了一眼后院,便举步从前门离开了。 目送着锦衣男子离开,江寒深深吸了一口气。 …… 锦衣男子离开了院子,上了马车。 马车在街道上缓慢地行着,侍卫跪在男子身前,说道:“殿下,江寒如此无礼,冒犯殿下,是否让属下将他给……” 锦衣男子摇了摇头,笑道:“此人别的没有,倒是很有骨气。孤要杀他,轻而易举。但孤不会那么做。” 宁国公府的二公子曾见过幼薇一面,因此这次向皇上求恩典,似乎也意属幼薇。 若是宁国公府二公子娶了幼薇,他自是能得到宁国公府的支持,但现在他却忽然改变了想法。 锦衣男子闭上双眼,手指轻敲桌案。 第八十六章朦胧的情意 江寒冷静下来觉得自己是不是颇为冲动了? 但匹夫之志,不可夺也,今日锦衣男子能辱没他,威胁他,倘若他迫于威逼利诱妥协了,将来就会继续妥协。 何况那通州知府在别人看来或许很厉害,但在他眼里也不过唾手可得。 但锦衣男子说的没错,就算生意做得再好,也不过是一个商人,商贾自古以来身份都是低贱的。 富可敌国的沈万三还不是让朱元璋给咔嚓了! 自己想要过上有钱人朴实无华且枯燥的生活光是经商还不行。 需要权力!需要武力! 武力,继续和孟红裳学剑,她是剑圣,只要学到她的六七成功夫,就算身处乱世也有自保之力。 权力,自己现在是无常使,但还不够,可以通过给白虎将军当鹰犬慢慢往上爬。 “我就是要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追到最高……”江寒忽然有了迫切往上爬的想法。 锦衣男子的到来给他敲响了警钟,也使他产生了提高地位的想法。 便在这个时候,秦云眠与孟红裳走了进来。 “江寒。”秦云眠清澈的眸光多了几分忐忑和欣悦。 她没想到太子哥哥会来到这里,也没想到太子哥哥会说出那一番话。 “云眠姑娘,师父,你们怎么来了?”江寒抬头便看到两人联袂而至,秦云眠双颊酡红,宛如一朵刚刚绽放的眏日莲花,孟红裳英姿飒爽,灿若玫瑰。 秦云眠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裙摆:“刚才离去的那个人是我哥哥……” 江寒看着秦云眠心情不太好的样子,笑道:“哦,原来你哥哥……我说怎么与你有几分相似。” 秦云眠抬起头来,清澈的眸子凝视着江寒,眼神里闪过一丝忐忑:“江寒,对不起,他刚才那些话……” 江寒笑着打断了她的话:“那些话我并不在意,虽然我们聊得不算愉快,但还是很欣赏你哥哥的气度。若是坐下来好好谈谈,我们兴许能成为朋友。” “你…你不生气吗?不好奇我的身份?”秦云眠忐忑道。 江寒道:“嗯?你不是我的金主兼股东吗?” 他摆了摆手:“至于生气……虽然确实有点,但他说的毕竟是实话,商人本贱,他瞧不起也是正常的……但,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我可不是只会做生意,在不久的将来,我会让他知道的。” 秦云眠抿着粉润的唇瓣,清澈的眸子多了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孟红裳看着他,面带笑意:“十年磨一剑,为师倒是想知道你还会什么。” “我会的东西还多着呢,师父你看着吧!”江寒道。 这时候,柳妙听到声音走了出来,喜道:“师父,你终于回来了。” “嗯,有事回来。”孟红裳道。 “什么事?” “我受白鹿书院院君之邀,要在‘观鹿台’献舞,你去将我的衣服,剑器都准备着……嗯,你怎么有些憔悴,在你师弟这过得不好?”孟红裳走过去打量着柳妙。 柳妙左右顾盼,道:“这段时间在看书,便,便晚睡了些,没什么大碍。” “哦。”孟红裳不以为意。 …… 孟红裳没待多久便离开了,她似乎很忙,只嘱咐了江寒好好练剑便走了。 秦云眠在院子里待到了傍晚才回去,若不是范伯催促,她甚至都不想回去……她的小心思简直昭然若揭。 两个人虽然还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但已经差不多知道彼此的心意。 江寒在感情上虽然是菜鸟,但也不是傻子,到了现在自然不会看不出秦云眠喜欢自己。 九公主,又是和太子一母同胞,自己要爬到哪个地位才足够娶她呢? 说难不难,说不难其实又很难。 他脑子里有很多东西,若是实现了,娶个公主还是不难的,就是想要实现也不是那么容易。 “范伯,我送云眠回去吧。”江寒道。 “好的江公子。”范伯看了一眼秦云眠,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但他却没有离开得太远,而是远远跟在两人身后。 此时的月还不算太亮,但今晚没有乌云,月光如一匹丝绸洒在长街上。 两个人默默地向前走着。 “江寒,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吗?” 秦云眠眸中忽然有羞意荡漾,她忽然想听江寒再说一遍那句话: “……此生,我必娶她!” 那句话秦云眠想起都很愉悦。 “嗯,我刚才说了什么话?”江寒摆了摆手:“哦,那句话啊?我随便说说的,当不得真。” 秦云眠眸里的光忽然黯淡了下去。 江寒道:“我怎么可能杀你哥,吓唬吓唬他而已。” 秦云眠眸里闪着倔强的光:“我说的不是那句话。” 江寒道:“哪句啊?” 秦云眠眉心微蹙,哼,故意装傻! 两人不吭声的走着。 江寒忽道:“我做了瓶香露,气味应当很适合你……喏,给你。”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瓶子递了过去。 秦云眠伸手去接,不经意间和江寒的手碰到一起。 一瞬间两人的手都想过电一般,心里荡起了涟漪。 秦云眠打量着瓶子,一怔:“这瓶子……怎地那么好看?” 江寒笑道:“这叫玻璃,我昨日才烧出来的……接下来,我就要卖这种东西。” 秦云眠喜爱的把玩着瓶子,这个瓶子比琉璃还要清澄,还要好看。 这东西,若是在市场上售卖,一定会火爆! “此物,我打算定价一百两银子一瓶,如果是你,你会买吗?”江寒问道。 秦云眠认真的道:“买!一千两银子我也买!” 富婆就是富婆啊! 江寒看向秦云眠不由得一怔,月光斜照,在秦云眠脸上朦朦胧胧的铺上一层清晖,更显秀丽绝美。 眸子清澈,眼波脉脉,江寒的心跳忽然加快。 两人兜兜转转终于来到翠云苑门口,秦云眠的左手轻轻甩着,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怎么,忽然手背就和江寒的手背相碰。 一次两次之后,秦云眠忽然把她嫩滑的玉手甩在江寒掌心里。 一瞬间,江寒心里就像过电一般,酥酥麻麻的。 这是怎么回事?这种感觉两世为人的他都没体会过啊! 第八十七章《青玉案》 到了翠云苑门口两人便分手了,秦云眠回到阁楼里,捧着脸望着天上的明月,一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她就觉得快美难言,又害羞又欢喜。 她拿出江寒送给她的那瓶香露,珍惜的在手上把玩着,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 …… 锦衣男子的到来反而推动了江寒与小富婆的关系,原本寻寻觅觅躲躲藏藏的两人倒是靠得更近。 尤其那天晚上,秦云眠忽然不小心地将她的小手塞到了江寒的掌心,更是让江寒感觉心里酥酥麻麻的。 江寒倒不觉得这是爱情,又不是小孩子了还相信爱情,顶多就是馋小姑娘香香软软的身子! …… 让邬文化也住进这院子里后便显得有些小了,正好邻居有搬家的意思,江寒便将院子也买下来,打通了围墙,倒是扩大了这座院子。 这段时间除了练剑外,江寒每天都会去趟庄子,蒸馏出一些酒精,按配比配出一些香水来。 在忙活了几日后,秦云眠来到庄子找他,两人便在后山漫起步来,兜兜转转来到一处溪流旁。 许是踩到了水,脚丫子有些难受,秦云眠便扶着江寒的肩膀,把鹿皮靴子给脱了,她那布袜已经湿透,又将布袜一脱,便露出一只白生生的小脚丫子。 粉光致致的五个小趾头玲珑可爱。 “云眠姑娘,我发现你的脚似乎有点畸形了,我正好学过一点医术,拿过来我给你看看。” “……” “嗯,确实有点畸形了,不过问题不大,我正好会纠正,你忍着点。” 江寒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手里把玩着秦云眠温软嫩滑的小脚丫子,心想这小姑娘真好骗啊!这种话竟然也信。 江寒道:“过段时间庄子便建起来,到时暗香露与这酒一起售卖。暗香露我打算将名字改成暗香,至于这酒,我打算取名透瓶香,又叫出门倒!” 秦云眠一怔:“出门倒?” 江寒笑道:“喝完酒,走出门便倒的意思。我要这酒,一经开售,便一炮而红。到时,能给我们赚上许多钱。” 秦云眠眯着眼睛,眸中似有羞意荡漾:“我的脚有点痒……” “哦哦,我在往你脚底涌泉穴渡点内力,很正常……”江寒胡说八道。 “哼哼……” 赏了一会儿的风景后,秦云眠侧着头,抿着嘴道:“我也许要回洛阳了……母亲要我回去,离开家里太久了……” 江寒一怔,秦云眠的母亲,那自然是当今皇后了。 “你不想回去吗?” “家里有点冷清。”秦云眠望着远处,眸里似乎有些寂寞。 家里?是宫里吧?江寒沉吟道:“你不是有很多兄弟姐妹吗?” “嗯,但还是冷清。” 江寒怔了一下,秦云眠虽然是公主,但恐怕很少体会到什么亲情,因为宫里的兄弟姐妹并不像寻常人家的兄弟姐妹。 也许正因为这样,她才会在翠云苑待了那么久。 秦云眠忽然扭过头,眼里带着希冀:“我要是走了,你会不会来找我?” “我忙得很呢,何况洛阳城离得那么远。”江寒随口道。 “哦。”秦云眠轻轻应了一声,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望向了远处,眸里闪过一丝黯然。 江寒道:“不过我会到洛阳城去的……就是,皇宫那地方我恐怕进不去啊。” “我带你进去!” 秦云眠眸里的寂寞消散了,柔柔的说道。 …… 目送秦云眠上了马车离开,江寒忽然间就有些惘然,他摇了摇头,压住内心的惘然回了家,就看见身穿青衣的师姐。 “师弟,今天怎么有些寂寞的样子?”柳妙道。 江寒大吃一惊心想这你也能看得出来? 他摊了摊手道:“人生何处不寂寞?我独自敲月作钩人间钓闲愁。” 柳妙愣了一下,说道:“师弟可知道白鹿书院要在观鹿台举办端午文会。” 江寒道:“知道,我正准备借这场文会给香露和白酒打广告呢!” 柳妙点点头道:“既然你知道就好了,师父受邀要在观鹿台上献剑舞,师父希望你到时要到场,并写一首诗词或文章记录下来。 一来扬师父之芳名,二来你要做的生意会得罪许多人,比如殷家……若师父公开你和她的关系,可以帮你挡住一些明枪暗箭。 所以需要你作这首诗,你做得到吧?” 江寒毫不犹豫的道:“没问题!” 孟红裳是他要抱的大腿之一,写一首诗词自然没啥问题,不过得想好要抄哪一首。 柳妙道:“师父还说,你接下来可能会遇上许多阻碍,不仅仅是殷家,殷家之上还有人……紫竹居士阮子谦你应当知道,你那首诗将他写进去,他应当很喜欢你这个人,但还不够。 阮子谦如今担任京兆府府尹,据师父所知,他一上任就遇上个很难办的案子,若是你能帮他解决那个案子,他会很感激你,以后能帮到你。” 江寒好奇问道:“什么样的案子?” 柳妙摊了摊手道:“我也不知道,等师弟有空去一趟京兆府,不过这事不用想太多,据说那案子许多官员都束手无策。” “师弟你才华横溢,这些日子好好构思,把诗词作出来。” 说完这话,柳妙便转身回了屋子。 …… 眨眼间已是四月天。 秦云眠离开云阳县的第一天江寒就忽然发现心里有些空空落落的,屋里似乎也变得有些寂寞。 咋回事?自己说好了要三妻四妾,过上奢靡无度的生活的,怎么突然间有点想念小富婆了? 一定是小富婆的钱迷住了我的双眼! 没错,一定是这样。 江寒摇了摇头,他来到桌案前写一些广告词,为即将到来的端午文会做准备。 写着写着忽然望向窗外,黄昏日落,杨柳因风摇曳。 “唉。” 江寒忽然叹了一口气。 他忽地想起了一首词,有些符合他此时的心境。 提笔,写下,吹干墨迹。 江寒看着那首词,心说小富婆大抵是会喜欢这首《青玉案》的。 …… ps:今天有些卡文,先一更……求五星好评和催更!催更有点少,哎。 第八十八章洛阳 书信已经寄出,那些条幅横幅也都让人做好,只待五月初五那天,江寒反倒闲了下来,便租了三匹马,与邬文化,韩去病在庄子外练起了骑射。 御和射都属于君子六艺,是读书人该学的东西。 原身以前也学过骑射,不过水平不咋滴,但江寒倒似乎有些天赋,上马半个时辰就习惯了跨鞍打浪的动作。 让他惊讶的是,韩去病这小子更有天赋,一会儿的功夫就敢纵马奔驰,甚至拉弓放箭,就是准头还有些差。 乖乖,我这是买了个潜力武将吗? 倒是邬文化,身材太过高大,竟然没有合适的马匹给他骑。 江寒纵马奔驰了一圈,心中无比畅快,来到邬文化面前,笑道:“邬文化,你看少爷屌吗?” 邬文化目光落到胯下,老脸一红,连忙道:“小人不敢看。” 江寒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骂骂咧咧道:“妈的,谁让你看那个,操,我是说,你看少爷牛逼不!” 邬文化搔了搔头,心想莫非少爷生肖属牛? “可少爷你也没有啊!” “……”江寒瞪了他一眼:“行了行了,滚一边去!” 他翻身下马,看了看邬文化和韩去病,目光一闪,心想这两人倒是可以做我的保镖,也可以将他们拉进显宗。 江寒道:“韩去病,以后你不用去干活了,跟着我练武吧!” 韩去病怔了一下,连忙翻身跪在地上:“谢主人!” 他抬起头,看向江寒的眼神明显变得不一样了。 “邬文化,去备马车。”江寒说道。 秦云眠离开前把她那辆马车送给了他,这让他不由得暗叹美人情重啊!几千两的马车说送就送的,自己该怎么报答美人? “少爷,要去哪里?” “咱们去洛阳。” 洛阳有三个附郭县,云阳,长安和万年。 云阳县离洛阳不算远,但骑马的话也有半天的距离。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江寒正好想到洛阳城逛逛,见识下大虞首都,顺便到京兆府了解一下那所谓的案子是啥。 阮子谦如今是京兆府府尹,若自己帮了他能得到他的友谊,这于自己多有裨益。 而且自己现在是离明司的无常,也有资格参与到大案中。 洛阳繁华,誉为首善之地。 坐着马车穿行在洛阳城中,江寒才发现这洛阳城的繁华远胜于云阳县。 两边商铺栉比鳞次,酒旗牌幡迎风起舞,车如流水马如龙。 正可谓: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刚来到京兆府衙门前,江寒方甫下车,便看到迎面走来几个人,正好是认识的。 其中一人是顾家的长子顾庭,一人是殷荣,除此之外还有三四个读书人模样的人。 “今日真是出门不看黄历,倒了大霉,到哪都能遇上这姓江的疯狗,走远点,这疯狗会咬人,小心别让他咬到了。”顾庭骂骂咧咧道。 “疯狗在骂谁?”江寒道。 “疯狗在……”顾庭急忙收住,阴瘆瘆道:“险些着了你的道!我在骂你这条疯狗!怎么?想打人?有本事就在京兆府门口打我啊!” 江寒道:“你有本事再骂一句!” 顾庭道:“骂就骂,小爷就骂你了!江寒你就是条疯狗!敢打小爷吗?你来呀!” 江寒咧嘴一笑,道:“邬文化,给我上,往死里打!” 邬文化早就在摩拳擦掌了,听到这话,兴吼吼的冲上去,挥起了沙包大的拳头。 一拳打在顾庭鼻子上,仿佛开了个油酱铺。 顾庭惊呆了,这疯子还真敢在京兆府衙前打自己啊! 第二拳打在眼棱上,仿佛开了个彩帛铺。 顾庭东歪西倒,想要大骂,结果第三拳就来了,打在太阳穴上,直接开了个全堂水陆的道场。 顾庭顿时栽倒在地。 殷荣又惊又喜,他准备参加端午文会,正担心江寒若是参加,恐怕会夺走魁首。 毕竟以江寒的诗才,自己恐怕是敌不过的。 谁知道江寒竟然敢在京兆府门前打人! 简直自取灭亡! 殷荣怒道:“江寒,你怎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纵奴行凶!京兆府便在这里,你眼里还有王法吗?” 江寒道:“大家都看到了,是他要我打他的,从没见过这么贱的要求啊!” 殷荣怒道:“你!” 衙门前的打斗引来了三四个官差,直接就将江寒等人给围住了。 “出了什么事?”为首的官差沉声道。 殷荣伸手一指江寒:“禀大人,此人在此纵奴行凶,打伤我的朋友顾庭,请大人做主!” 那官差看向江寒,目光刷的一沉,道:“可有此事?” 殷荣忍不住咧嘴一笑,这一次江寒必定要入了京兆府的牢狱!就算他背后有钟离大儒,可此番他在光天化日之下打人,最少也能判个纵奴行凶的罪名! 只要三叔用些手段,就能让他在牢狱里关几年! 这几年的时间里,自己有的是办法拿到他的暗香露配方! 江寒,怪只怪你太过冲动了! 周围的百姓都围了过来,指指点点。 “我刚才看到了,那位公子骂了这公子两句,这公子便让人打他,打得好狠呐!” “年轻人怎可如此逞凶斗狠?这下子要攀上官司了。” 那官差听着周围百姓的话语就知道怎么回事,一挥手,道:“把他们带进衙门!” 江寒却不慌不忙的从怀里拿出一块腰牌,在那官差面前一展。 下一刻,殷荣便看到那官差脸色一变,恭敬上前,躬身道:“见过大人!” 殷荣心中大惊,这是怎么回事?江寒拿出来什么东西? 只是江寒很快就收了令牌,他也没看清。 江寒咧嘴一笑,说道:“此人光天化日之下侮辱朝廷命官,来人,把他带进牢狱里好好审问,看看他是不是存心不良,欲暗杀我!” 在场的人都是大吃一惊,这少年竟是朝廷命官?这般年轻的? “是,大人!”那官差一挥手,道:“将此人带走!” 两名官差上前,直接就将顾庭锁拿。 顾庭一脸懵逼,大叫道:“朝廷命官?他哪里是什么朝廷命官?你们搞错了,你们搞错了!” 然而两名官差却置若罔闻,直接将他带走。 第八十九章白马寺园林案 京兆府外的人群散去,殷荣站在原地,脸色阴沉。 原本他想江寒胆敢在京兆府外打人,必定要进牢狱,到时三叔运作一番,判他关个几年也没问题,谁知道江寒不仅没事,反倒是顾庭进去了。 江寒拿出的那块牌子到底是什么? 为何拿出来后那些官差就变了脸色? 朝廷命官?他何时成了朝廷命官? 莫非这小子当真攀上了幼薇九公主? 这件事,必须告知三叔,让三叔好好查一查。 殷荣眉头紧皱,望了望京兆府,转身离开,前往殷连横的官署。 京兆府内,紫竹居士阮子谦身穿绯袍,绣云雁,正在案前喝茶,在他身旁,一名官员上前禀告了两句。 阮子谦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了笑意:“江寒?他来了?” 他对江寒印象不错,因为江寒人品不错还谦虚,绝对不是因为江寒那首足以名垂青史的《惜罇空》把他给写进去了。 “大人,江寒在门口将顾庭打了,并以离明司无常使的身份将顾庭抓了起来。” 阮子谦一愣,江家与顾家的关系他也是知道的,江寒与顾庭也有过一段恩怨,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江寒竟然是离明司的人! 在大虞,离明司是最为特殊的机构,离明司的权力由皇帝赋予,大到没边,不仅见一品可以不拜,甚至不必证据就能拿人! 因为离明司的人都有一个小本子,那个本子就是证据! 离明司大抵分为四级,第一级便是离明司主,也叫作指挥使,第二级是日游使,第三级为夜游使,第四级则为无常使。 离明司做事狠辣,手段残忍,朝廷之中的官员最怕的就是离明司上门,甚至出现过官员闻说离明司上门,直接被吓死的事情。 如今的离明司由嫡长公主掌控,这位昭月公主既是统兵的女将军,又是离明司指挥使,与当今太子皆为皇后所生。 江寒成为无常,莫非江家倒向了东宫? 区区一名无常不算什么,然而江寒背后却有钟离忧和九公主。 阮子谦迅速思索了一番,便道:“请江寒进来。” 江寒步入内厅,便看见了这位紫竹居士:“江寒见过阮大人。” 阮子谦笑道:“江寒,不必如此多礼,我与钟离忧乃是好友,你既与钟离忧称兄道弟,我们以兄弟相称便是。” 打了个招呼后,阮子谦便令人上茶。 “江老弟,你如今成了离明司的无常?”阮子谦问道。 江寒点了点头道:“前些日子遇上了昭月公主,蒙昭月公主看重,如今我在为其效力。” 这事不用瞒着,有心人都能猜得到。 阮子谦含笑道:“昭月公主乃大虞女豪杰,你能为其效力,也算遇上明主。以我看来,以老弟之才,将来出侯入相不成问题。” 江寒苦笑道:“阮老哥抬举我了,小弟不过是一个寻常商人,偶然得到昭月公主看上,才获得这么一个职位。” 阮子谦笑了笑,江寒若真的成为九公主的驸马,将来的地位还会低吗? 要知道当今太子很是疼惜这个妹妹。 闲聊片刻后,江寒问道:“我听说阮老哥最近遇上个案子很是头痛?不知老弟是否能够知晓?” 阮子谦点了点头,道:“这个案子不是什么秘密,倒也不是什么悬案,只是却……” 他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苦笑一声。 我可是看过几百集柯南的人,就算是什么密室杀人案也是小菜一碟……江寒问道:“是啥案子?” 阮子谦道:“两个月前,白马寺的大慈禅师状告长安县商贾邱平安盗窃寺中之物,于是京兆府的差役便将邱平安抓进牢狱,谁知邱平安却直呼冤枉,说他所拿之物,乃是他自家的财产……” 江寒奇道:“嗯?怎么回事?” 阮子谦摇了摇头,道:“邱平安所窃之物,乃是白马寺园林的几枚桃子,被护院僧人抓住,送到官府。虽然只是几枚桃子,但邱平安确实算偷窃,按大虞律法,偷盗者应当鞭五十,若偷窃财物巨大,当断双手。但这件案子难办之处在于……” 江寒道:“在于什么?” 阮子谦摇头道:“在于白马寺那座庄园,乃是邱平安去年捐赠给白马寺的。” 江寒顿时皱眉道:“阮老哥是说,邱平安捐赠了一座庄园给白马寺,结果摘了几枚桃子,便被白马寺官员以偷盗的罪名送到京兆府?” 阮子谦道:“不错,这邱平安乃是商贾,今年因经商不利而破产,家里出现巨大变故,因为饥饿难忍,便入园摘取桃子充饥,不想……” 他摇了摇头道:“白马寺的大慈禅师希望官府判邱平安偷窃之罪,邱平安因此大呼冤枉,接手这案子的官员都不知该怎么判,于是才到了我手里。” 江寒忍不住发笑:“世间还有这样的事情?” 阮子谦叹道:“世间离奇之事太多了。我有意判白马寺归还邱平安庄园,但奈何当时邱平安给白马寺捐赠庄园时还签了地契文书,那座庄园如今确实属于白马寺的财物,邱平安入园摘桃,也确实算偷窃。按律法,白马寺僧人的诉求并没有错。” 江寒深吸了一口气,白马寺僧人这事做得也实在太绝了,收了人家园林,还要把人家告到公堂上。 还妄称大慈禅师? 但按律来说,他们做的也没错。 只是法理之外还有人情,难怪这案子经手那么多官员接手都不知道该怎么判。 江寒想了想,道:“阮老哥想帮邱平安讨回这座庄园?” 阮子谦沉声道:“这邱平安也是个可怜人,我虽有意帮他讨个公道,奈何白马寺地契文书都在,这件事实在无可奈何。” 江寒咧嘴一笑:“阮老哥,我刚刚成为离明司的无常,还未曾办过案子,不如将这件案子交给我,让我刷刷业绩,如何?” 阮子谦愣了一下,刷刷业绩什么的他听不懂,但江寒确实有权力办这个案子,只是若是判邱平安偷窃之罪,于法理上确实没问题,但传出去会被百姓唾弃的。 第九十章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江寒要办这件案子的目的也很简单,一来帮阮子谦一个忙,二来白马寺这事做得太没良心,他也有为那个邱姓商人讨个公道的想法。 “老哥,这案子何时开审?” “这件案子将在五月初十公审,但是……”阮子谦摇了摇头道:“虽说这案子并不复杂,但白马寺有律法支持,老哥说句实话,这案子根本没得翻,老弟还是别白忙活了。” 江寒笑道:“我自有办法,阮老哥,五月初十那天,我来京兆府,当堂翻了这件案子。” 阮子谦顿时有些诧异,江寒哪来的自信能够翻案的? 江寒离开京兆府后,一个娇小的少女步入后厅,蹙眉道:“爹爹,这江寒好大的口气,竟然与爹爹称兄道弟。” 阮子谦微微一笑,看向自己的女儿阮娆娆,说道:“此人诗词之才,更胜于我!况且他与钟离忧差一点便结拜兄弟,如何不能与爹称兄道弟?” 阮娆娆十六七岁的年纪,身材却已发育得极好,穿着一件华美的罗衣,裙摆来到脚跟。 阮娆娆道:“哼哼,爹爹可是长辈,他一个晚辈竟然也与爹爹这般称呼。” 阮子谦含笑道:“今日怎地有空来京兆府,不与温家那姑娘去城隍庙上香吗?” 阮娆娆叹了一口气道:“瑾瑜最近得到了一副棋,如获至宝,整日里抱着那副棋细思,日渐消瘦……我劝她别下了她也是不听,那副棋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摆的啊,把她都下得吐血三次了。” 她止住了,不想提这个话题。 若是不能找出摆下这局棋的人,阮娆娆恐怕温瑾瑜会因为这盘棋病倒了。 “对了,爹爹,邱平安那件案子怎么样?我刚才听到你们在说。” 阮子谦摇了摇头。 阮娆娆叹了一口气道:“爹爹不能直接将那处林园判还给邱平安吗?这人也真是可怜。” 阮子谦知道女儿心善,摇头道:“这件案子简单明了,但白马寺占了法理,就算是爹也不能偏袒邱姓商人。不过……江寒明知这案子翻不了,还要参与到其中来,这倒是令爹奇怪,难不成他有什么把握。” 阮娆娆一愣,“江寒那小子也想参与其中?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阮子谦眉心微蹙:“别一口一个那小子!爹与他同辈论交,若见了他,你还得喊一声叔叔。” 阮娆娆吐了吐舌头,这叔叔她绝计喊不出。 “不过,就连爹爹都翻不了的案子,江寒还能做什么。”阮娆娆道。 阮子谦微微沉吟,说道:“这件案子虽然在我看来翻不了,但是江寒想要参与其中,恐怕真有一些把握……倘若江寒翻得了这案,那么他的名字将进入到许多人眼里,名声大噪。” 殷连横的官署中。 殷连横抬头看向对面的侄子,脸色微微一沉:“你说什么?江寒拿出一块牌子?是什么牌子?” 殷荣摇头道:“侄儿未能看清,但他拿出来后,官差便变了脸色,甚至称呼他为大人。” 咚,咚,咚! 殷连横手指轻敲桌面,沉吟道:“什么样的令牌……江家的长房虽攀上了国公府,但是据我所知,两房早已决裂……难不成,江寒当真攀上了九公主?” 殷荣忍不住道:“不可能吧?九公主怎么会看上一个低贱庶子?” 殷连横道:“那也未必,总之,我会去问问怎么一回事……不过,江寒既来到洛阳,恐怕会参与五月初五的端午文会,你的才华虽不逊于他,却也要仔细准备着。若能夺得这场文会的魁首,与你裨益甚大。” 殷荣点了点头:“侄儿明白!” 殷连横望着桌案上的石砚呆呆出神:“江寒这厮到底是什么身份?这件事,可当真越来越不好办了……嗯?这么想来,那天县衙官差捉捕左秋生,也与他有关系。” …… 江寒并不知道内厅里父女的那番对话,也不知道殷连横对他的猜测,他带着邬文化到洛阳内城逛了一圈,便望着皇宫的方向有些出神。 有些想念小富婆了,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皇宫他进不去,而且眼下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京兆府这件案子他得好好准备着。 之前他声名鹊起,是因为他的诗词,他的香水。 大虞虽然尊崇儒道,但诗词这东西只能聊以自娱,属于小道,而香水虽然火爆,但卖得再好,江寒也不过一介商人。 所以他的声名虽然鹊起,但在洛阳的大多数权贵眼里也不过如此。 若想真真正正拿到权,就不能只靠诗词和生意。 这件案子刚刚好,虽然不复杂,但在许多人眼里压根翻不了,倘若他能翻得了此案,那么他就将进入那些权贵眼里,也没人敢看轻他了。 这也是江寒成为离明司无常使后的首秀。 这样,他才能一步一步实现他那些目标。 江寒望了一眼皇宫的方向便离开了,他在洛阳城买了一些东西后,坐上马车回家。 江寒出现在洛阳城,并且参与到京兆府的那件案子中,只不过是往水里投了一块小石子,泛起了些许波澜。 没有什么人关注。 此时,皇宫内,秦云眠斜倚着栏杆,望着远处呆呆出神,轻风吹动她的发梢。 “殿下,江公子让人送来了一封书信。”这时候,一名婢女进来道。 秦云眠有些惊喜的起身:“书信在哪?” 从婢女手里接过一封信件,她心情激动又期待,小心翼翼的拆开,将信取出来。 纤细的手指捏着信纸,慢慢的展开,纸上的文字有些丑,那些笔划甚至就像小孩子写出来的一样。 但在秦云眠眼里,却觉得那字写得别具一格,另有趣味,甚至觉得这字就和其主人一样放荡不羁,随性自由。 信上是一首词,词牌名是《青玉案》。 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华年谁与度。月桥花院,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 飞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若问闲情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读完这阙词,秦云眠便呆住了。 …… ps:那本《诗会中魁首…》也是我的,有人说前面有些情节有些相似,哎,写着写着就不自觉往那书上拐,接下来我也会尽量避免和上本书出现相似的剧情,至于有些人物名字一样,主要是好记,还不用去想别的名字,毕竟钟离忧,鹿观这样的名字好听又好记。 第九十一章大哥江锋 秦云眠恍惚的看着手里的信,又读了一遍。 “……若问闲情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江寒,我有点想你了…” 她轻声的喃喃道,呆呆的凝视了半晌,又忍不住露出欢喜的笑容。 她珍惜的将书信折好放进信封里,可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拿出来读了一遍。 她忽然迫切地想去见江寒,同他说说话,但刚回宫里,母后怕是不愿意让她离宫。 “青萍,去磨墨,我要写信。”她忽然提高了声音喊道。 “是,公主殿下。” 很快,笔墨纸砚都准备好了,秦云眠提起笔,沉思了许久方才落笔。 方才写完,便听见婢女道:“公主,皇后娘娘来了!” 秦云眠慌乱的起身,急忙将江寒的书信折好,贴身藏好。 身披凤袍,雍容华贵的皇后走了进来,瞧向了秦云眠,笑道:“云眠,刚才在做什么?” “母后。”秦云眠连忙行礼。 皇后笑吟吟道:“云阳县那个才子给你寄来了信吗?把信给我瞧瞧。” 秦云眠道:“没有信件。” 皇后道:“我分明看到你藏到了怀里,给母后看看。” “不要。” “你若是不给母后看,这桩婚事母后可不帮你。” 秦云眠犹豫了一下,把书信从怀里拿出,递给了皇后。 皇后拆将开来,细细品味了一遍,点头道:“不愧是大才子!难怪名声如此响亮,连宫里的许多人也在谈论他的诗词。” 秦云眠忍不住面露笑容,柔柔道:“他不止会作诗,还会做香露和酿酒!” 皇后脸上露出好奇的神色:“那香露如何?” 一来香露只在云阳县里卖,二来香露产量有限,皇后也只听说过香露,却没用过。 “青萍,去我房间,把我那盒子拿出来。” 很快,青萍就将一个盒子拿了过来,打开后里面是几个精致的瓶子。 秦云眠忍不住想要在母后面前炫耀一下,欢悦的道:“这是梅花香,这是玉兰香……还有这个,是玻璃瓶子。” 皇后拿起那个玻璃瓶就吃了一惊,琉璃她见过,可是如此澄透的琉璃却见所未见! 这是怎么做成这个样子的? 她拔出木塞,在手掌上倒了一点,一股馥郁的芳香便弥漫开来,令人心旷神怡。 “好香……这便是他的香露吗?难怪前些日子孟贵妃也提起香露……” “他那酒还要更好!母后要不要尝尝。”小富婆将双手交叉着放在背后,小脑袋微微仰着。 皇后笑吟吟的看着她,“你这是想让母后带给你父皇尝尝吧?” 被戳穿了小心思的秦云眠柔柔道:“父皇若是尝一点,一定会记住他这个人的。” 皇后看着桌上的香露,说道:“好吧,你去拿来,今晚你父皇若是来了,母后便斟些给他尝尝……嗯,对了,青萍,去拿两个小瓷瓶过来,本宫要装点香露。” “是,皇后娘娘。” 很快,青萍便拿来两个小瓷瓶。 皇后一瓶瓶香露打开,都嗅了一遍,选了其中两瓶,往小瓷瓶里倒了一些。 秦云眠道:“母后,这些便够了吗?再倒一点吧。” 皇后抬起头来,将两个小瓷瓶往秦云眠面前一放:“你弄错了,这两个小瓷瓶才是你的,其它的都是我的。” 秦云眠脸上的笑容倏地凝固。 …… …… 傍晚时分,一名婢女来到了云阳县,给江寒送来一封信。 这女子江寒认得,是秦云眠身边的婢女,名叫青萍。 青萍说,这封信是秦云眠给他的。 于是拿到信的江寒便急切地回到了书房,将那封信小心翼翼地拆将开来。 心情有些激动,有些期待,也有些忐忑。 两世为人,这还是第一次有女子给他寄信。 江寒在烛火下将信展开。 信上字迹娟秀,正如写信的人一样的好看。 江寒仿佛看到小富婆坐在窗前恬静的写着信。 信上也是一首词,还是一首《长相思》。 江寒咧嘴一笑,这小富婆竟然学自己写一首词寄过来。 他慢慢看下去。 《长相思》 伯劳惊,梦不成。 雁字无多何去程,纸书寄浅情。 江水清,江月明。 心似寒江潮水平,寒鸦绕树鸣。 …… 江寒看着信有些痴了。 这首词并没有多惊艳,但他却能从中读出小富婆的感情,能想得到小富婆坐在窗前,单手支颐的模样。 小富婆一定在想自己。 江寒将这封信折好,放在床头的柜子里,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发自内心的微笑。 他觉得自己很幸运,穿越一场不仅没遇上什么尖酸刻薄的继母,冷面无情的父亲,阴阳怪气的兄弟姐妹,还认识了单纯美丽的小富婆。 得此美人倾心,真是莫大的幸运。 江寒想了想,磨墨,又写了一封信,打算明日送出去。 然后他伸了个懒腰走出书房,准备练会剑,压压自己心里翻涌的情绪。 就在他走出院子时却看见了一个铁塔一般的汉子。 江寒一愣,脑海中的记忆涌了起来,他的大哥江锋。 大哥江锋也不喜读书,但武学上很有天赋,能拉开十二力的弓。 江锋望着他,说道:“我原以为咱们这一代已经没有读书人,却没想到你竟然有这种才华,实在让人惊讶……大哥甚至怀疑,你是不是让什么孤魂野鬼夺舍了。” 卧槽,你怎么知道……江寒面不改色,指着院子里的椅子:“大哥,坐。” 江锋坐了下来,微微颔首:“我从好友口中听说了你那些诗词,确实不错,父亲知道后也是含笑九泉了。” 江寒愣了一下:“啊?大哥你在说什么?” 江锋说道:“我向来不喜欢读书,只喜欢练武,更不喜欢那些满脑子肥肠的读书人……但看到父亲那副痛不欲生的样子总有些难受,你知道的,父亲希望他的儿子能去考进士,而不是希望儿子去练武,如今看到你有这种才华,大哥我也算瞑目了。” 江寒:“……” 江寒愣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话:“大哥这么会用成语,父亲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死不瞑目的。” …… ps,有时真想一天写个六千,八千,但……唉,码字速度实在太慢,这章我写了两个半小时,主要是秦云眠那首词填了很久。虽然也想过大伙估计不会看得太认真,可能一目略过,只要随便写一首就行,但想想为了符合秦云眠才女的人设,还是用心填了首词……别笑那首词写得烂,毕竟作者就这点水平,能符合平仄押韵就很不错了。 第九十二章端午 终于到了五月初五那一天。 举办端午文会的地点在白鹿书院的观鹿台,这观鹿台原本名为逐鹿台,后来院君觉得这个名字不符合读书人的淡泊明志,于是改名观鹿。 观鹿台正好对付着北溪河,北溪河听起来不大,但实际上却极宽,最宽处足足有两百多丈。 此刻通往观鹿台的道路上行人络绎不绝,都是些文人雅士,大家闺秀。 文人雅士手摇折扇,谈笑风生,大家闺秀则是以扇遮脸,小声聊天。 观鹿台那边更是人满为患。 端午节作为四大节日之一,深受读书人们的重视,是以这场文会举办得无比热度,欢天喜地。 端午节自古便有,也并非是有了屈原才有了端午,只是屈原恰好在端午节那天跳了江。 大多数人过端午节都是欢欢乐乐的,并不会去缅怀屈原,毕竟屈原只是楚国的一个大夫,即便是楚国人也未必都会去缅怀他。 今日前来参加端午文会的才子佳人实在不少,倒也不是因为这场端午文会有什么惊人的彩头,而是这场文会的评判是白鹿书院的几位大儒! 若是作的诗词能得到白鹿书院那些大儒的品鉴,并能得到他们称赞几句,说不定便能登上《大虞文集》,或者被大儒看重,收入门下。 而且才子们还听说,那位大虞第一舞人孟红裳也受邀到观鹿台上献剑舞! 孟大家的剑舞何等精彩,更是大虞权贵们的座上宾,能观看其剑舞何等的有幸。 甚至听说大虞七大家中的书狂崔龙早些年在观看孟大家舞剑后,悟得草书神韵,其草书如龙,因此成为大虞七大家之一。 江寒一大早便来到了观鹿台,站在二楼临窗处望着北溪河,北溪河里有小沙洲,还能看到白鹭在沙滩上觅食。 但他关注的却不是眼前的美景,而是这场文会上的横幅条幅。 看到那些横幅,江寒咧嘴一笑,这些读书人一进来就能看到这些广告,记住他的香水和白酒。 等李秋水夺魁,还能再宣传一波。 至于李秋水能不能夺魁,只要自己不参加,想来问题不大。 借着这场端午文会,自己那香水和白酒必定会一炮而红! 此时来到观鹿台的才子才女们就看到周围拉起的横幅,条幅。 横幅条幅颜色鲜艳,其上的文字也异常的醒目。 “本文会由‘暗香’赞助举办!” “暗香露,佳人顾!” “想作诗,就喝透瓶香!” “喝了透瓶香作诗千百首,用了暗香露精神抖擞。” “风吹柳花满店香,吴姬压酒唤客尝。” 许多人望着那些横幅条幅停了下来,面面相觑。 “暗香?透瓶香?怎么会有人在端午文会上拉这些横幅?这也太庸俗了吧?” “暗香露不是江寒的吗?难道这些都是他的?” “咦,风吹柳花满店香,吴姬压酒唤客尝,好诗,好诗啊!此诗为何只有两句?”有人有些可惜的叹道。 “江寒难不成还要卖酒?透瓶香?想必便是那酒的名字了?” 许多人虽然反感端午文会上出现这么多广告,但想来江寒敢在这里悬挂这些横幅条幅,恐怕也是得到白鹿书院的允许。 而且那两句诗吸引了许多读书人驻足。 这两句诗太好,可偏偏却只有两句,让很多人心痒难挠,忍不住尝试再做两句,想把这首诗补全。 然而无论他们怎么尝试,都与这两句相差太远。 此时殷荣与顾惜柔,王思懿看着那些横幅条幅也是面面相觑。 顾庭已被殷家用关系放了出来,养了几日的伤,此刻看着那些广告也是轻蔑的道:“这姓江的真是卑劣!竟然在这等场合悬挂这些东西,庸俗又下作!这种人诗词作得再好,也是个满身铜臭的商人!” 殷荣眉头微皱,他不像顾庭那般目光短浅,从这些横幅条幅中看到了很多信息。 “江寒……他还要做酒?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暗香露如此火爆,竟然还要做酒?他这是想要借助这场文会宣传他的香露和酒……难道白鹿书院允许他这么做?否则他怎么敢在这里拉这么多横幅条幅?” 王思懿惊讶道:“惜柔,江寒他还要做酒啊!他好厉害啊!” 这江寒,不仅诗才横溢,而且会做香露,还会酿酒,王思懿也见过许多杰出少年,可是却没有一个能比得上江寒。 顾惜柔蹙了蹙眉,下意识的冷笑道:“他的酒能比得上醉天仙吗?” 说完这句话,她忽然就陷入沉默之中。 记得不久前江寒要做香露,自己好像也是这么认为的…… 结果如今暗香爆火,一瓶难求。市场上甚至将香露炒到一瓶百两的价格…… 王思懿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顾惜柔,她看得比闺蜜还清楚。 别说江寒那酒比不比得上醉天仙,可他能在这里打广告,势必得到白鹿书院的允许,说不定还是得到某位大儒的认可——这酒就算再差,那销量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殷荣脸色阴沉,忽地冷笑了起来,江寒这是自取灭亡!他的酒,若是不好便也算了,若是好,那么势必成为醉天仙的对手,而醉天仙背后的人是当今二皇子! 当然,他这酒大概率是比不上醉天仙的。 醉天仙乃是大虞最好的佳酿,江寒能做出暗香露已经很了不起,怎么可能还能做出比醉天仙还要好的酒? “殷兄,走,咱们去参加文会,别管这姓江的要做什么,夺到魁首才是最重要的!”顾庭看出姐姐,姐夫情绪不太对,急忙说道。 “嗯,同去。”殷荣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惴惴不安,江寒在这里宣传他的香露白酒,那么他本人想必也在这里,多半会参加端午文会。 若江寒参加了,想要拿到魁首,恐怕有点难啊! …… 来观鹿台的人太多了,注意到那些横幅条幅的人也不少。 随着忠国公府嫡女苏媚来参加这场文会的温瑾瑜望着横幅上的文字,秀眉微微一扬:“这人,竟然还要卖酒么?” “风吹柳花满店香,吴姬压酒唤客尝……瑾瑜姐姐,这两句诗如何?”苏媚眼珠子转了转,嗓音娇滴滴的道。 温瑾瑜品味了一下,点头道:“好诗!就是可惜只有两句。” 第九十三章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这场文会尚未开始,但读书人的情绪已经被横幅上的那两句诗调动了起来,站在横幅前品评着。 好几个书生摇头晃脑,尝试补作两句,让这首诗成为一首完整的诗,但尝试多次都比不上这两句。 “好诗,好诗啊!让某也想去尝尝这酒。” “这两句诗浑然天成,仿佛璞玉一般。” “善!” “怎么只有两句?” 就在众人议论不停时,观鹿台的一间雅阁里,白鹿书院的几位大儒正坐在一起煮茶。 除了大国手鹿观,兵法大家杜云丛外,还有白鹿书院如今的院君贾鹿山,以及另一位大儒楚靖。 杜云丛微微颔首道:“风吹柳花满店香,吴姬压酒唤客尝。这两句诗当真妙哉!如今《大虞文集》已经确认要登江寒的几首诗,倘若这两句诗有完整的,老夫必定要举荐给《大虞文集》。” “这江寒果然才华横溢啊!老夫甚至怀疑,在《大虞文集》截止收录前,他能上十首诗词。”鹿观点头道。 杜云丛哑然一笑,《大虞文集》每年也就收录五十首精品诗词,十首同上?那也太惊世骇俗了!若是那样,《大虞文集》干脆改名《江寒文集》得了。 这时候楚靖皱起了眉头,说道:“端午文会乃是高雅文会,让他在这场文会上张贴横幅条幅宣传他的香露白酒,岂非有些亵渎了这场文会?而且他那些条幅上的内容也实在是……” 鹿观道:“我倒觉得并无不可,以江寒之才,若一时兴起,作出一两首名垂千古的诗词,这场文会便能跟着载入史册。即便传将出去,别人也只会记得他的诗词,而不是揪着他那些宣传说事。” 楚靖虽然并非文坛七大家,但也属于大儒,只是为人古板,皱眉道:“名垂千古的诗词岂是说有便有的?尔等是不是将江寒视作天上文曲星下凡了?而且,这观鹿台本是高雅清净的场所,如今却到处张贴着横幅,实在让一场高雅文会变成了铜臭文会!” 鹿观一听就不乐意了,是他允许江寒在这里打广告的,楚靖这话岂不是说他充满了铜臭味道? “哼!江寒能作出《惜罇空》,能作出《长相思》,亦能写出《蝶恋花》这般的词,依我看,称一句文曲星下凡也不为过!” 鹿观道:“楚靖你出身高门大户,自然讨厌铜臭,又岂能理解寒门之苦?我年少时家贫,每天只有两个馒头吃,为了充饥只能喝河水,时常饿到饥肠辘辘,若有两个铜钱,便视作身家性命,若与你一般厌弃铜臭,早便死了。” 楚靖皱了皱眉,不悦道:“读书人之高雅岂能以铜臭玷污?” 鹿观气得吹胡子瞪眼:“这是老夫允许的,你有意见大可拔剑与我相斗!” 白鹿书院院君贾鹿山轻咳一声,打断两人的争论:“行了行了!江寒虽在观鹿台宣传他的香露白酒,但这两件东西也与读书人息息相关。香露出来前,读书人爱带香囊,香露出来后,读书人爱用香露。至于那酒,尔等谁不喜饮酒?此事,不必再议论!” “是,院君。” 贾鹿山道:“去开始这场文会吧!” …… 一名身穿儒衫的儒生来到台上,伸手虚压,止住了周围那些嘈杂的声音,朗声道:“在下乃顾炎之,乃是白鹿书院的老师,亦是这场端午文会的主持。” 他顿了顿,说道:“世道浮沉,世事多变,人情常为外物所移。唯节日与诗词恒古不变!端午佳节,时人庆祝,吾辈凭栏望江,共度端午,岂有不吟诗诵词者? 此次端午文会,以‘端午’或‘龙舟’为题,诗词无限!请诸君挥墨而作!这场文会的所有诗词,都将由鹿观,杜云丛,楚靖三位大儒以及孟红裳孟大家评判,前三名将举荐到《大虞文集》!” 此话落下,现场顿时欢呼一片。 顾炎之再次伸手虚压,待声音稍歇,朗声道:“此外,剑圣孟大家亦将登台,以献剑舞。” 众人顿时欢呼声不断。 顾炎之本来说到这就该停下,但他看了看掌心的纸,脸色微微有些尴尬,说道:“本,本文会由知名品牌‘暗香’冠名举办,前三者都能得到暗香专门定制的奖杯……暗香露,佳人顾……大伙若有兴趣,便去了解了解一下暗香……” 说完这话,他便逃跑似的下了台。 “这江寒果真借这场文会宣传他的香露!”台下殷荣脸色并不好看,江寒敢借这场文会宣传香露代表着两件事,一,他那香露的产量已经不错,二,他得到了白鹿书院的支持! 如此一来,殷家的香膏当真有了危机。 不过……这暗香露终究会是我殷家的! 殷荣深吸一口气,眼里闪过一道寒芒。 尽管宣传吧,殷家定然会将这香露拿到手,到时教你为他人作嫁衣裳! 某处,温瑾瑜站在一株绿竹下,微微蹙起了眉,她有些好奇,为何白鹿书院会接受江寒的赞助?容许他在这里宣传不说,还让一名老师给他念出那些话。 不过她对江寒印象不错,并不觉得此举充满铜臭,反倒觉得这是一个很精明的人。 她望了望台上,心想不知道江寒会不会参加,若是参加,能作出什么样的诗词。 “很多人都在讨论你的香露和酒,看来你那酒要火啊!”二楼上,李秋水看着江寒感叹道:“你是怎么想出那些……那些奇怪的话的?” 江寒咧嘴一笑,“你是说那些广告词么?我还有更好的呢!” 李秋生忍不住道:“江兄你当真是个商业奇才啊!我都想跟着你经商了!” “好啊,咱们联手,你来搞定变色油墨,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李秋水:??? 江寒玩了个梗,说道:“你还不去参加端午文会吗?小心让别人夺了魁首。” 李秋水一笑:“你不参加,袁斌又没来,夺魁……轻而易举!” 说罢,他便下了楼,充满自信的走去。 第九十四章武剑器(上) 随着顾炎之声音落下,这场文会也是正式开始,一名名才子走向台上一张张桌案前,桌案上摆文房四宝。 有人开始作诗,有人开始填词,也有人眉头紧蹙,仍在思索着有关端午的诗词。 殷荣稍待片刻,也走向台上,来之前他已经准备了一首端午的词,并拿到洛阳给二叔看过,二叔看了之后赞叹不已。 他对于自己这首词很有自信! 唯一让他感到压力的就是江寒。 但当他将那首词写完,环顾四周时却愕然发现江寒竟然没有出现,他向顾庭撇视一眼,顾庭很快摇了摇头,表示不曾看见江寒。 “这便奇怪了,江寒在这场文会上准备了那么多功夫,他本人竟然没来参加么?”殷荣不由得愕然。 顾庭笑道:“说不定姓江的怕了。” 殷荣道:“此话怎讲?” 顾庭摇着手上的折扇道:“他担心夺不到魁首,名声扫地,因此不敢前来,否则还有何解释?” 殷荣皱眉道:“他在这里拉了这么多横幅条幅,却不来参加这场文会,岂不奇怪?” 他摇了摇头,不过,若江寒不来,倒是少了一个劲敌! 便在这时,一个面若冠玉的白衣少年飘然而至,顿时引起少女们的注目,许多书生议论纷纷: “李秋水来了!” “诗君乃是四大才子之一,他来了,这场文会的魁首恐怕是他的了。” “什么四大才子,如今是五大才子了!” “啊?什么五大才子?第五人是谁?” “还能是谁?当然是江寒了!” “江寒?他也能成为第五人?” “呵,笑话,据小道消息称,江寒已经有六首诗词登上《大虞文集》,甚至有了诗君李秋水,词宗袁斌,文尊江寒的说法了!倘若他不能入五大才子,那么所谓的五大才子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 顾惜柔听着周围那些才子对江寒的谈论,忽然就有些恍惚,他们口中所说的江寒,当真是那个以前缠着自己,讨好自己的江寒吗? 六首诗词登上《大虞文集》?这别说殷荣做不到,就算其他四大才子也做不到啊! 而且还有那风靡洛阳的暗香露,虽然产量不多,但还是从殷家口中抢走了一大块肉! 这般的少年实在太过惊艳,以至于她想起来都有些恍惚。 “我当初是不是不该退婚?要不要去向他道歉?” 这时,顾惜柔身边一个少女皱眉道:“惜柔,你可千万不能去道歉!是江寒喜欢你,又不是你喜欢他,你凭什么去向他道歉?” 这少女是顾惜柔另一个闺中蜜友,名叫张敏。 当初顾惜柔与殷荣见过一面后,钦慕其才华,但想着与江寒已有婚约尚且犹豫不定,是张敏时常劝说她,女子要择良婿而嫁,岂能和一个老实男人过一生,最终才致使她做下退婚决定。 顾惜柔想起江寒说过的那些话就自嘲一笑:“现在他还会喜欢我吗?” 张敏道:“当然喜欢你啊,惜柔,你想想,江寒当初为何会做暗香露?还不是为了讨你欢心?还有他那些诗词,还不是给你写的,只不过让青楼一个婊.子占了便宜!再说,惜柔你又不是没人要,反倒是江寒没人要!” 顾惜柔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张敏道:“你想啊,江寒曾去过青楼,还送青楼女子诗词,那些大户人家的女子怎么会看得上他这种浪迹青楼的男人?至于什么公主相中了他,更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张敏冷笑了一声,道:“江寒这种人,这辈子最多也就娶个黄脸婆过一生,而惜柔你却不一样,你美若天仙,又善解人意,想娶你的才子可以从云阳县排到洛阳城去!……而且,我敢笃定,江寒心里仍然有你,只是在玩欲擒故纵,在等着你后悔去找他,否则当初在踏青文会上就不会给你写那首词! 惜柔你只要不理他,他迟早会哭着找上来,求你别嫁给殷荣。他这种男人,我知根知底。” 听到张敏这番话,顾惜柔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下来,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竟然还想着要不要向江寒道歉!幸亏没去! 呵,他写出“天涯何处无芳草”,写出“多情总被无情恼”,还不是在赌气! 江寒,你想跟我玩欲擒故纵,可是我却不愁嫁不出去! 而你,浪迹青楼,哪有什么女人喜欢,最多也就找个黄脸婆过日子——那天那个少女,多半也只是要你的香露。 你继续跟我玩欲擒故纵吧,等你来求我,不把那间店铺还有暗香露配方送给我,我绝不原谅你! 顾惜柔傲娇劲起来,咬着洁白的银牙微微冷笑。 王思懿看着顾惜柔被张敏带偏,暗暗摇了摇头,说道:“惜柔,那边二楼位置很好,咱们到上面看风景吧?” “也好。” 顾惜柔被张敏一番开导,心情愉快了许多,随着王思懿往雅阁的二楼走去。 “惜柔,咱们到窗边……咦,江,江寒!”王思懿正准备朝窗边走去,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顿时愣住了。 只见江寒坐在窗边,望着外面,脸上挂着淡淡笑容。 在他对面是一个身穿红衣的美貌少女,那少女约莫十八九岁,容貌极美,身影曼妙,不逊于顾惜柔,旁边还放了一柄剑。 “师弟,你在看什么?” “在看下面的横幅……看来这些广告打的有用!这些读书人都被引起了兴趣……咦,李秋水作好了诗了,待会下去给他颁奖。” “哦!”柳妙拿着面前的糕点吃着,忽然发现师弟看向自己,于是拿起一块递过去:“给。” “谢谢师姐。” 江寒咬了一口糕点,慢慢咀嚼着。 忽然他想到什么,皱眉看着柳妙:“师姐……你刚才洗手了吗?” 柳妙柳眉一蹙:“当然洗过了,你还担心师姐手脏?” “那倒不是,只是味道有点怪。”江寒拿着糕点吃着:“不会吃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柳妙:“???” 另一边,顾惜柔看着柳妙,呆在了原地,她扭头看着张敏,这就是你说的,江寒没有女子看上? 第九十五章武剑器(中) 王思懿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一幕,江寒竟与一个美貌女子相对而坐,而且那美貌女子拿起一块糕点递过去给江寒吃。 两人是什么关系? 王思懿见过江寒与秦云眠上了同一辆马车,却没想到江寒竟还跟另一个美貌少女如此亲切。 就这样刚才张敏还嘲笑江寒最多只能找个黄脸婆。 顾惜柔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她觉得江寒真的变了,变得风流花心。 不仅上了秦云眠的马车,又和凝艳坊的花魁周韵纠缠不清,如今又与另一个美貌少女如此亲昵。 这才多长时间,江寒就勾搭了一个又一个女人。 她咬了咬牙,只觉心里说不出的烦躁恼火,很想上去质问江寒那个女人是谁,和他有什么关系。 但就在这时,江寒与柳妙却站起身来,往另一侧的楼梯走去。 看到江寒没有看到自己,或者说看到了假装没看到,顾惜柔心里更加烦躁,咬着银牙,想要摔东西。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退婚后江寒越过越好,不仅经商成功,而且还勾搭了那么多美貌少女。 她真想看到江寒后悔不已,来找自己求自己原谅他,可是却事与愿违。 …… 此时此刻,随着李秋水将自己的诗交上去,这场文会也即将到激动人心的时刻! 一张张宣纸被送进了一个雅阁中,由几位大儒进行评判。 所有才子都翘首以待。 殷荣环顾四周,依旧没有发现江寒,沉吟道:“难道……江寒当真没来参加这场文会?他这是什么意思?” 顾庭笑道:“说不定就像我说的那样,他怕了,怕输给了你,有损文名,所以不敢来。” 殷荣点了点头,如今看来,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如此也好,江寒没有参加文会,那么自己唯一的敌手就是李秋水了。 殷荣抬头朝李秋水看了一眼,心想不知道他的诗写得怎么样。 此时此刻,雅阁中,三位大儒与孟红裳正在看那些诗词。 准确点来说,是三位大儒在看,孟红裳席地而坐,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喝酒,她的酒量极好,连喝了三壶酒,不仅未见一点醉意,反而一双眸子愈发清亮。 “嗯,此诗甚好,想必是李秋水所作……嗯,果不其然!” “这首词也不错,就是意境稍逊,但也有可能上《大虞文集》。” “唉,可惜,江寒果然没有参加端午文会。”鹿观将一张纸放到一边,摇了摇头道。 “确实可惜了。”杜云丛跟着附和。 虽然这场文会也出了一些好的诗词,但却不算太好,也不能让人惊艳。 若江寒参加端午文会,说不定就能出现几首传世诗词。 楚靖整理了下几张纸,说道:“第一名当属李秋水的诗,第二名,是这个殷荣的词,至于第三名,是这位学子的……你们可有异议?” “没有。” “是该如此。” “孟大家……你认为呢?”楚靖看向孟红裳。 孟红裳抬起头来,咧嘴一笑:“三位大儒评判得很公道,我无异议。” “既然这样,那便出去宣布结果了。”楚靖点了点头,踏出了雅间,将三张纸交给了书院老师顾炎之。 顾炎之来到了台上,周围的学子顿时议论起来,目光灼热。 顾炎之双手虚按,台下嘈杂的声音顿时停歇。 他朗声道:“此次端午文会,已有结果!经三位大儒评判,本次文会的魁首是……洛阳四大才子之一,诗君李秋水!他的诗为《端午》,诗曰:……” 当他吟诵出李秋水的诗后,周围的才子们顿时叫好。 “此诗作得妙,将端午节的气氛描绘得淋漓尽致,又通过龙舟表达了对美好未来的憧憬。” “不愧是诗君!诗君大才,当属魁首。” 殷荣脸色有些不好看,自己竟然不是魁首?哼,自己那首词不会差李秋水的诗,听说李秋水求学于白鹿书院,与白鹿书院的大儒关系不错,说不定是大儒偏心于他。 在众人的叫好声中,顾炎之又宣布了第二名和第三名。 殷荣听到自己得了第二名,脸上的神色才稍微好了一些。 虽惜败李秋水,但输给李秋水并不丢脸,毕竟李秋水成名已久。 听到第三名,他心中一动,不是江寒!江寒果然没有参加端午文会,看来江寒真的不敢来啊! 想到此处,殷荣脸上露出一抹冷笑,既然江寒没来,自己便可以让人放出消息,称江寒不敢参加端午文会,终究徒有虚名! 于是,他对身边的两个读书人低声吩咐几句,那两个读书人当即离去,很快一些声音就在人群中响起。 “你们发现没有?前三名没有江寒!难道江寒没来参加端午文会?” “江寒为什么不敢参加端午文会,难不成他怕了?” “听说江寒连童生也考不上,其文采低到可怕,甚至被其父逐之别院……可一朝之间,却变得才华横溢,其才更是力压四大才子,如今却不敢参加端午文会,难不成江寒那些诗词其实,其实根本不是他作的!” “不错!要是江寒当真才华横溢,为什么不敢来?” “此人一朝之间就变得才华横溢,你们说会不会是其父助他成名!实际上,此人徒有虚名!” “江寒曾当众填词,怎么可能徒有虚名?你们忘了他曾当众填词《蝶恋花》?” “是是是,你家江圣是文曲星下凡,你家江圣了不起,就连大儒也比不上!谁说他那首《蝶恋花》不能事先准备好的?” 那些不和谐的声音逐渐传开,一些不服气江寒的读书人也是趁机质疑他的才华,质疑江寒之前的诗词是江震声代笔,目的是培养一个所谓的“天才”,用以捞金。 听着越来越多的质疑声,殷荣咧嘴一笑,这一次,说不定能直接搞臭江寒的名声!顺带搞臭他的香露! 若名声臭了,便没多少人会买他的香露,到时只要略施手段,就能夺到香露配方! 那些质疑声越来越烈,传到了雅阁里,几位大儒都是不禁皱眉,面面相觑。 嗯,是谁想搞臭江寒的名声? 这时,孟红裳却微微一笑,说道:“不急,我有应对之法。” 说罢,她当即走出雅阁,来到台上,微笑道:“承蒙白鹿书院三位大儒相邀,值此盛会,孟红裳愿献剑舞,以飨诸君。” 接着,她看向一旁的柳妙,高声道:“徒儿,取我剑来!” 第九十六章武剑器(下) 孟红裳声音清脆悦耳,宛如珠落玉盘,泉激青石,台下的书生听了顿时面露兴奋之色。 孟大家剑器舞闻名天下,今日能观她舞剑,实在是三生有幸。 尤其殷荣更是神色一动,早听说孟红裳不仅剑舞一绝,成名已久,没想到竟是个美妇人,看年纪也只有二十三四岁。 殷荣心中顿时有了一个主意,等孟红裳武完剑,自己便当即上前,作诗相赠。 一来展示自己的才华,二来以诗称赞孟红裳,说不定能就此得到孟红裳的芳心,即便不能让孟红裳下嫁自己成为自己的妾室,若能成为她的入幕之宾,也足以成为他向旁人吹嘘的资本。 说出去,极有面子。 想到这里,殷荣便在脑海里迅速思索起一首诗词。 台下所有人都在注视着孟红裳,仰慕着孟红裳的英姿。 但见孟红裳接剑在手,挽了个剑花,含笑道:“孟某献丑了。” 话声落下,她便挺剑挥舞起来。 身段袅袅婷婷,宛如青烟,脚步轻盈,凌波似的飘动,而手中长剑,骤然间便化作道道寒星。 孟红裳本为女中侠客,有英姿飒爽之风,却又不失温婉柔美之韵,剑舞翩跹,时而婉约,宛如风中柳絮,灵巧至极;时而豪迈,矫若惊龙,有石破天惊,风雨大至之势。 在场所有人都看得呆了,眼中所见皆是一袭红衣舞剑翩跹,耳中所听皆是长剑划破空气之声。 便连白鹿书院的几位大儒也临窗而立,看得出神。 “好剑,好剑!” “好深不可测的剑法!大开大阖,气势雄迈,令人望而心惊!”兵法大家杜云丛忍不住点头道:“这等剑法,举世无双!” “孟红裳果不愧剑圣之名。”鹿观微微颔首附和道,他的剑法远不及杜云丛,因此并没有过多评价。 “不过……孟红裳说她有应对之法,却是个什么意思?”鹿观皱眉道。 “想来是以舞剑吸引学子们的注意吧?”杜云丛道。 鹿观道:“别有用心之人在造谣生事,恐怕就算孟红裳舞剑,亦不能遏止这股谣言吧?待会是出去,让他们噤声,莫要以讹传讹。” …… “好剑!” 江寒也发出一声由心的称赞。 师姐舞剑已经很厉害了,但孟红裳武剑却能让人感到震撼的! 那天那个左秋生,江寒感觉剑法就很高了,但却不敌昭月公主的侍卫司剑,然而司剑剑法虽然精妙,却也没有孟红裳这般令人震撼。 就在这个时候,邬文化来到江寒身边,脸色有些不好看,道:“少爷,人群中有人在诋毁你。” “他们怎么诋毁的?” “他们说少爷不敢参加端午文会是因为……” “无妨!” 呛! 随着孟红裳长剑入鞘,剑舞结束,然而在场却依旧寂静一片,所有人都沉浸在刚才的剑舞之中,没有回过神来。 啪啪啪! 殷荣大力鼓掌,走上前去,朗声笑道:“早闻说孟大家剑舞一绝,今日我能一睹大虞第一舞人的风采,实在是三生有幸!观孟大家英姿,实让荣深为敬佩,荣愿作一诗,以献孟大家!” 孟红裳微微一愣,她正想让江寒赋诗一首呢,这人是谁? 看清殷荣后想起他就是这场文会的第二名,孟红裳当即微微一笑。 她时常受邀舞剑,也有不少青年俊杰作诗相赠,对于殷荣忽然出来也不以为怪。 殷荣见孟红裳嫣然一笑,宛如桃李争妍,娇美无匹,不可方物,一颗心不禁怦怦直跳。 顾惜柔已是美人,可是与孟红裳一对比,却还要稍色三分。 若是能凭借这首诗成为孟红裳的入幕之宾,与她共度一晚春宵,传出去,我将名声大振,而且李秋水也在这里,若传将出去,我的名声必将力压四大才子,岂不乐哉?! 殷荣当即朗声道:“长剑出鞘电飞掣,纤腰如柳气激昂。红妆却有英雄气……” 他一首诗作完,当即赢来许多喝彩声。 其中固然有他的人,也有一些才子觉得不错。 “好诗,果然好诗啊!” “孟大家剑器舞天下无双,殷公子这首诗亦称得上精品。” “不愧是殷公子啊!实际上我觉得他那首端午词未必会输给李秋水的。” “善!” 江寒听得一乐,殷荣也真会给自己策划好戏,在这个时候作诗,秀了一波存在感。 至于他那诗虽然还不错,但也就这样而已,现场还真有不少他的托。 孟红裳微微一笑,说道:“多谢赠诗。” 殷荣听到孟大家对他一笑,那娇艳的脸容简直美胜天仙,顿时心花怒放,心想孟大家果然对我的诗很满意,待会文会结束之后,就去拜访孟大家,今晚留宿在她的住所,一亲芳泽…… 对了,待会得让人去将那瓶龙精虎猛药拿来,孟大家乃练武之人,自己可不能怯战。 就在这时,忽地有人道:“孟大家剑器舞如此精妙,实为人间难得,可有人愿再赋诗一首?” 这人只是为了衬托下气氛,立即引来其他人的附和。 “对,谁愿再赋诗?” “谁愿来?” “孟公子,你乃举人,要不你来一首?” “不了不了,杜公子,你来?” “……” “咦,我看到了江寒,他在那边。”另一边,一名才子在顾庭身旁说道。 顾庭抬头看去,咧嘴一笑,脸上露出嘲讽之色。此人终究是个草包,只敢在文会即将结束的时候来,等等……若是这个时候…… 他心里立即有了主意,当即走出两步,提高了声音道:“哟,那不是江寒吗?江寒你才华横溢,今日孟大家在此舞剑,你何不献诗一首?” 顾庭的声音顿时引来其他人的注意,一时间,一道道目光落在江寒身上。 “江寒,他来了?” “刚才他怎么没来参加端午文会?怎么等到这时候才来?” “嘿嘿,应该是害怕了吧?所以才在文会即将结束的时候来。” “那就是江寒?哼!这个时候才来,终究是个无能之辈!” 许多人指指点点。 江寒微微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成为所有人注意的对象,他正想说话,顾庭便嘿然笑道:“江寒,你错过了端午文会,何不作诗以献孟大家啊?” 他就是要故意逼江寒作诗,让江寒献个大丑,以报前两番被殴打之仇。 若是江寒刚才参加了端午文会,他断然不会这么说,但刚才江寒不在,让他笃定了江寒的才华有水份,不敢现场作诗。 江寒眯起了眼睛,道:“你是不是还没被我揍够?” 顾庭看到江寒身边的邬文化摩拳擦掌,缩了缩脖子,不自禁后退两步,随即深吸一口气,道:“哼!姓江的,今日在白鹿书院的大儒面前,你也敢打我吗?有本事你就来打我啊!” 江寒确实想揍他丫的,他咧嘴一笑,当即向顾庭走去。 顾庭吓了一大跳,这小子还真敢在这里揍自己?于是他步步后退。 此举顿时引得许多人的指责声: “什么狗屁才华横溢,刚才不敢参加端午文会,现在顾庭随口一说,他反应就这么大,还想要打人,这分明就是不敢作诗!” “刚才有人说江寒徒有虚名我还不相信,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我看他就是怕被别人比下去,否则为何不敢参加端午文会?为何不敢作诗?” 殷荣听着周围的声音,不禁面露微笑,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成功搞臭江寒的名声,今日还真的是一举两得! 一得孟红裳芳心,二得江寒身败名裂! 江寒停了下来,面带微笑看向那些说话的人:“既然诸位质疑我,我便实话实说,我之所以不参加端午文会,是因为在我看来,这场文会的魁首于我而言没什么用。” 此话一出不仅没有平息那些声音,反而愈演愈烈。 “没什么用?只怕是你担心被别人的诗词压住了吧?”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魁首没有用的,可笑。” “呵呵,不敢参加就说魁首没什么用,你也真会放大话!” “哈哈,按你这么说,我不能去白鹿书院读书不是因为我考不上,而是我不想去。” 许多对江寒有好感的人此时也不禁大感失望。 江寒笑了起来:“看来诸位都不相信我的话……也罢,既然诸位非要看我作诗,那我便作一首,献给孟红裳孟大家!” 说到这,他看向了孟红裳。 孟红裳微微一笑,说道:“快些作来!” 殷荣心下忽地咯噔一声,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他只是想抹黑江寒,又不是想逼江寒作诗。 万一江寒作出了什么好诗,那岂不是坏了自己的好事? 想到这里,他有些恼怒的瞪了顾庭一眼。 顾庭没读懂他的眼神,还以为他在夸自己干得好,当即洋洋得意的一笑,无声的说道:我会帮姐夫的。 殷荣脸色有些阴沉,如今只希望江寒的诗不如自己。 江寒微微沉吟,便迈出一步,朗声道:“端午时节,观孟大家舞剑器,浏漓顿挫,我便作一首《剑器行》!” 第九十七章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观鹿台的所有人都在看着江寒,有人微微冷笑,质疑他在装模作样,有人紧紧注视着江寒,充满了期待和紧张。 白鹿书院的几位大儒也是走将出来,期待的看着江寒。 江寒道:“李兄,为我代笔!” 李秋水:“???” 又他喵的是我? 没办法,他只好拿起笔,来到案前站好。 江寒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昔有佳人为孟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在场的很多书生微微点头,这两句说的是孟红裳的剑器舞名震四方,不过,也是老生常谈耳。 殷荣心里松了一口气,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这两句过于直白,实在不怎么样,看来江寒今日真的作不出好诗,所以才不敢参加端午文会。 江寒环顾四周,声音铿锵有力:“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很多人眼前一亮,这两句吟出,竟似有一股磅礴之气扑面而来。 不过如此,今日我赢定了……殷荣脸上笑容更加浓郁,手中折扇打开,轻轻摇着。 紧接着,江寒吟诵道:“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当这四句落下时,现场许多人忍不住吸了一口气,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殷荣心头咯噔一下,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僵硬。 有些才子更是忍不住喝彩道:“好诗!” 刚才殷荣作的诗已经很好了,可是和这首一比,那首简直不堪入耳! 这才是诗! “好诗,好一个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绝了!”杜云丛振奋喝彩。 这两句豪迈磅礴,让人想起孟红裳适才舞剑的英姿。 一边的白鹿书院院君贾鹿山一双浑浊的眸子霎时间清亮了起来。 “好诗,实在是好诗!为何只到此为止?”鹿观见江寒停止吟诵,忍不住开口询问。 这首诗听着好像只有半首,实在令人心痒难挠。 江寒道:“这几句已足以描绘吾师之英姿。” 在场的众人都是瞪大了,什么意思?这就完了?哪有人作诗作半首的? 有些人看向旁边横幅上那两句诗,也是嘴角疯狂抽搐,这两句诗也是半首,现在这一首又是半首!江寒当个人吧! 有些人却听出江寒话里的另一个信息:“吾师?难道江寒是孟红裳孟大家的弟子?” 孟红裳俏脸露出灿烂的笑容,她曾听秦云眠提起江寒给她作的几句诗:有女怀芬芳,媞媞步东厢…… 当时觉得江寒在吹捧秦云眠的美貌,有些阿谀奉承了。 此时听到这首诗,却觉得写得极好极好。 不愧是我的弟子! 孟红裳笑道:“无妨,这半首就已经很惊艳,为师很喜欢。” “师父喜欢就好!”江寒道。 师徒的这番对话传将出去,顿时令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 “孟大家是江寒的师父?” “江寒何时拜了孟大家为师?” “孟大家虽非大儒,却也是我大虞的剑圣,听说她极少收徒,如今竟然收了江寒为徒。” 有人却阴阳怪气道:“我看江寒脑后有反骨,终究会欺师灭祖的,孟大家收他为徒,有朝一日一定会后悔的。” “你这人怎么敢在这胡言乱语?” “等等,刚才就是他说江寒不敢参加端午文会的!” “对,就是他!他说江寒徒有虚名,不会作诗……他奶奶的这叫不会作诗?” “这人诋毁他人,存心不良!” 那人眼见情况不对,撒丫子就跑。 殷荣脸色变得无比难看,事情的发展出乎他的意料,纵使他再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江寒这半首诗已胜过他那首。 杜云丛望着孟红裳,目光微微闪烁。果不其然,江寒是孟红裳的弟子。 孟红裳是显宗宗主! 而这显宗大有来历。 当年太一门因为理念上产生了分歧,愈演愈烈,最终分裂成显宗和隐宗两大派别。 随着显宗前任宗主身死,显宗逐渐没落,如今势力不仅大不如隐宗,和其它宗门相比亦远远不如。 但如今的显宗宗主却是剑圣孟红裳…… 杜云丛看向江寒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可惜,可惜了。”贾鹿山摇了摇头,可惜江寒已经拜孟红裳为师,否则自己可以收他为徒。 孟红裳离开了观鹿台,但这场文会却仍未结束,顾炎之也是适时走向台上,伸手虚压,止住了台下喧哗的声音。 “端午文会结束,有请魁首李秋水上台!” 李秋水走到台上,顾炎之捧出一个金色奖杯,递给了李秋水:“恭喜李秋水荣获魁首!” 李秋水捧着奖杯,脸色有些尴尬,他清咳两声,说道:“在下能获得魁首,实属运气……盖因来之前在江氏小酒馆喝了一杯透瓶香,大壮诗意,因此才能写得酣畅淋漓……” 众人听着听着就感觉不对劲了,怎么说着说着像是在打广告。 “……由江寒亲自酿成的美酒透瓶香将在下个月正式开售,此酒极好!不输醉天仙。诸位若是感兴趣,届时可以到店铺畅饮。” 李秋水这话倒是真心话,那透瓶香的确极好,醉天仙虽好,却也远远不及。 说完这话,他便抱着奖杯离开了台子。 “……有请第二名殷荣上台!” 殷荣脸色复杂的登台,从顾炎之手里接过一个银色奖杯,微微一愣,这东西是什么? 看起来像是个大型的杯子。 他仔细一看,只见杯底写着:由暗香赞助。 殷荣嘴角不禁猛地一抽,暗香?那不就是江寒的香露吗?这东西也是江寒搞出来的? 难怪江寒没有参加端午文会! 殷荣抱着银色奖杯只觉得比吃了屎还难受。 “有请第三名***上台。” 接下来给第三名颁奖,殷荣都没有看,直接拿着奖杯离开,他越想今日的事,脸色就越阴沉。 不仅没有成功抹黑江寒,还让他作了那么一首诗。 而且,江寒竟然是孟红裳的弟子! “姐夫,咱们接下来怎么办?”这时候,顾庭的声音在殷荣耳畔响起。 殷荣抬起头,看着顾庭脸色愈发的阴沉,如果不是顾庭非要逼江寒作诗,江寒就不会作出那首足以传世的诗! 殷荣道:“你过来。” “姐夫啥事?”顾庭凑近过去。 殷荣忽然飞起一脚,将顾庭踢得惨叫一声,滚将出去。 殷荣狞声道:“真是废物一个,坏我好事!” 第九十八章悔意 江寒离开了观鹿台,白鹿书院的几位大儒也走了,学子们慢慢散去,但留在观鹿台的却还有几位女子。 温瑾瑜是其中一人,她望着台上,眼中异彩闪烁。江寒此人,倒也有趣,竟能让李秋水也为他代笔…… 洛阳四大才子各有所长,比如李秋水擅长写诗,袁斌擅长填词,她的哥哥温执擅长谱曲,另一名才子花如意擅长作赋。 四大才子谁也不服谁,但李秋水却愿意为江寒代笔……可见李秋水对江寒很服气。 看来江寒要么会替代四大才子其中一人成为新的四大才子,要么今后洛阳四大才子变成了五大才子。 “走吧!”温瑾瑜说道,改日透瓶香开业,当得去尝一尝。 “走吧!” 观鹿台的另一边,王思懿看着顾惜柔说道:“惜柔,咱们回去吧!” 顾惜柔咬着薄薄的唇瓣,心情极其复杂。 江寒竟然是孟红裳的弟子…… 还有那半首诗,就连白鹿书院的几位大儒也赞不绝口。 想起江寒在台上吟诗时的意气风发,顾惜柔就攥紧了衣角。 而就在刚刚,弟弟顾庭跑过来向她哭诉殷荣踢了他一脚,大骂他是废物。 什么意思?你自己文采比不上江寒,就把气撒在我弟弟身上? 现在我还没嫁过去,你就这么对我弟弟?若以后我嫁过去,你岂不是更加看不起我的家人? 不知为何,顾惜柔忽然觉得殷荣与江寒一比,差得太多了。 虽然殷荣也很优秀,家里有权有势,本身也是个举人,可江寒自己做出了暗香,在市场上一炮而红,虽没有功名,却能和大儒谈笑风生。 “思懿,我是不是真的错了?”顾惜柔心情失落的道。 王思懿复杂的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这个闺蜜,只能道:“惜柔,你也没错,毕竟你只是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才会跟江寒退婚……如今事已至此,就算了吧!” “算了吧?”顾惜柔咬着银牙,眸里出现了水雾:“不,不能就这么算了!江寒明明喜欢我,只是在跟我生气,我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王思懿愣了一下:“可是,你家已经收了殷家的骋礼了啊,难不成,又要退一次婚?” 第一次退婚让顾惜柔名声受了些损,若再退一次婚,她在云阳县就再也没有立足之地了! 虽然她和殷荣并没有什么,可谁会接受一个退了两次婚的女人? 顾惜柔紧紧攥着衣角,泪水盈眶。 她心里很不甘,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 白鹿书院举办的这场端午文会结束了,这场文会精彩无比,然而精彩之处却不是文会上出现了什么精彩的端午诗词,而是那位大虞第一舞人的剑器舞,以及江寒那半首《剑器行》。 孟红裳的剑舞惊四方,可那半首《剑器行》却更加惊艳,仅仅一日的功夫便传遍了洛阳城。 与那半首诗一起传遍洛阳城的还有那名叫透瓶香的酒,得益于李秋水夺得魁首的那番话,以及那两句“风吹柳花满店香,吴姬压酒唤客尝”,透瓶香未曾开售,便已在洛阳城火了起来。 江寒的名字一时之间传遍了洛阳,随着他名字一起传遍洛阳的还有两句话: 从不后悔顾清秋。 不当人子江震声。 “江震声曾信誓旦旦的言道,江寒不可能作出那些诗,害得老夫一时不查,到晚年来竟被人骂糊涂,这江震声不当人子啊!” 以上这番话出自袁斌之口,袁斌从顾清秋那边听到的。 不知为何,一日的功夫就在青云社内部传遍。 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两日的功夫洛阳城就在传顾清秋从不后悔,江震声不当人子。 青云社内部,苏长卿看着别人传来的端午文会出现的诗词。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好诗,真是好诗啊!多少年没读过这么好的诗了,这江寒真是个奇才啊!这诗要是用来称赞我就好了!” 苏长卿越看越兴奋,越看越痛苦,竟然按捺不住,拿起宣纸就直奔顾清秋的住处。 “老登你糊涂啊!你看看这诗,你看看这写得多好啊!若江寒为我隐宗门人,岂不妙哉?如今却被孟红裳收为弟子,孟红裳是谁你不会不知道吧?” “老登你要干嘛?你把鞭子放下,你敢动鞭子我今日就敢弃暗投明,拜到显宗门下!” “老登你来真的!今日苏某和你拼了!” “老师,老师我错了,饶命老师,都是袁师弟的错,都是他蛊惑我!” “……” 半夜被书童叫醒的袁斌一脸懵逼:??? …… 随着江寒的名字传遍洛阳城,还有一件事也在洛阳传开—— “你们听说了吗?白马寺那件案子要公审了。” “什么案子?细说?” “便是白马寺园林……” “我听说紫竹居士阮子谦在上任之后,对那桩案子便犹豫不知该如何处理,如今怎么要公审了?” “据小道消息,江寒似乎也要审这件案子。” “什么?真的假的?” 这桩案子并不大,也不曲折,只是白马寺的作风令人唾弃,因此有许多人关注。 再加上小道消息称江寒也要参与其中,于是各方都顿生好奇之心。 秦云眠在宫里住的地方叫歇云殿。 此时她倚着栏杆,看着天上云聚云散。 身后站着婢女青萍,禀告着这段时间江寒的作为。 听说他在观鹿台弄出的广告,秦云眠莞尔一笑,这人总能想出这些有趣的话语。 他那透瓶香,应当是要大卖了! 前两日,母后将他那酒斟了两杯给父皇喝,父皇喝了后立即大为称赞,询问了酒的名字,又了解了江寒这个人,言语之间很是感兴趣。 随即听说江寒要参与京兆府那件案子,秦云眠微微蹙起了眉,江寒难不成想要替那商人讨公道,翻了此案? “奴婢倒觉得江公子不全是想替那商人讨公道,而是想借这件案子,与阮府尹交好。”青萍分析道:“只是这案子已成铁案,江公子怕是吃力不讨好……殿下,要不要派人告知江公子,让他别参与这件案子。” 秦云眠摇了摇头,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他想怎么翻案,但我相信他能做得到。” …… 中秋节快乐! 第九十九章大虞的形势 京兆府公审商人邱平安一案倒是引起了多方的注意,主要是也不知道是谁传的消息,说江寒也会参与其中。 于是洛阳就出现了很多言论。 “江寒没有功名,只是一介商人,其父虽是暗香书院院君,但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小书院的院君,江寒怎么可能参与到京兆府的案子当中?” “江寒才华横溢,曾作诗将紫竹居士也写将进去,或许正因如此,才受阮府尹的重用?” “说起这江家,倒是让我想起了洛阳江家江锦年,江锦年乃成国公的女婿,如今在兵部,与江寒是什么关系?” “你还不知道?江锦年便是江震声之兄长,也是江寒的大伯!自江锦年入赘成国公府后,两家便极少有来往,如今形同陌路。” “邱平安这件案子虽然简单,却已经引起了公愤,是以经手的许多官员都不敢贸然判决……若消息是真的,江寒竟敢参与公审这件案子,倒也真是胆大,届时公审,我当往之一瞧。”四大才子之一的温执微微颔首,他对江寒这个人很好奇。 不仅因为江寒的才华,更因为那种香露。 前不久的一次聚会上他遇见了诗君李秋水。李秋水还是那个李秋水,但身上却有一股异香,令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兄弟你好香啊!” “哈哈,这是暗香的梅花香露。” “暗香?” 温执记住了暗香,不久又从妹妹口中听到了江寒的名字。 …… 买下来邻居的两座宅子后,如今的院子扩大了许多,在西侧增添了一间茶室,茶室外江寒让人栽上了各色花卉。 茶室里摆的却不是茶,而是一盘花生米,一盘炒豆子,一盘盐焗鸡脚,一盘炒青菜,以及一壶酒,两个酒杯。 江寒与钟离忧相对而坐。 钟离忧端起酒杯,先嗅了嗅那酒香,继而饮了一口酒,在嘴里充分感受了酒的香气后,方才一口咽下。 “好酒!” 钟离忧长长吐出一口酒气,眼睛变得更加明亮:“这酒不管喝多少次都是不够的!我有一个好友,嗜酒如命,倘若喝了你这酒,必要纵声高歌。” 江寒忍不住道:“你那个好友是不是叫温迪?” 钟离忧:“?” “不是,他是书狂崔龙。”钟离忧道:“此人素喜饮酒,饮酒之后,便一边高歌,一边写字……他的草书,一字千金!” 江寒恍然,书狂崔龙便是大虞七大家之一,听说此人本不叫崔龙,因为书法作品如龙,是以改名崔龙。 “孟红裳或许也不叫红裳,只是因为她舞剑会穿红裳,所以才改名红裳。”江寒心想。 钟离忧又倒了杯酒,慢慢的饮着: “大虞徽明年间,匈奴屡次进犯大虞,控制西域,又数年,虞军击败匈奴,逼其退出漠南,匈奴分裂成南、北匈奴……许是天意如此,前些年,匈奴却出了一位能人,短短三年时间便将南、北匈奴征服,统一成一个国家。匈奴强大起来,必将进犯大虞。” “还有西南沿海的倭人,数月前连连侵犯大虞边镇,烧杀抢掠,朝廷至今未能平息此患。” “而近些年来,太平教死灰复燃,在云州,朔州,胜州一带蛊惑了不少百姓,似有所图。” “如今,西北有白虎军镇守,一时之间匈奴也不敢轻举妄动。西南倭人虽然猖狂,却也不敢与大虞军队正面交锋,至于太平教虽然猖狂,但一时天下大抵还是太平的。” 江寒静静听着,总觉得钟离忧说这些话似有深意,难道是大虞的天要变了? 钟离忧放下酒杯:“若上下一心,倒是不惧外患,因为昭月公主与太子一母同胎,太子稳坐东宫……但近些年来,皇帝宠爱三皇子,使其异军突起,又与二皇子一起形成一股势力,与东宫相争……致使朝堂之上党争不断,再加上国库连年赤字,今年就连俸禄也发不了了。” 江寒张了张嘴巴:“这么穷的吗?” 钟离忧道:“前年北方大旱,去年南方涝灾,户部许多税款都收不回来,能不穷吗?” 他摇了摇头道:“朝堂上势力错综复杂,正因为如此,我脱身而出,闲游世间。你成为离明司的无常使,必将卷入到漩涡之中。当然,你隐忍多年,十年磨一剑,自然要实现你的青云之志。只是洛阳是个龙潭,挤满了大大小小的蛟龙,若是一招不慎,便可能被撕成粉碎。” 钟离忧话说到这份上,显然是真把江寒看作自己人。 江寒道:“多谢钟离老哥提醒,其实我也不想卷入什么漩涡之中,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钟离忧笑道:“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将来你势必会得罪一些人,遭遇一些诋毁攻击……不过以你之聪慧,我知道你定然有解决之法。” 江寒笑了笑道:“若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该如何处之乎? 有个和尚说,只需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但我却觉得不对。” 钟离忧原本听到这一番话眼前一亮,待听到最后一句,却是一愣:“哪里不对?” 江寒嘿嘿一笑,说道:“若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 我便杀他、毁他、毒他、打他、踩他、弄他、上他,灭他,再待几年,到他坟上祭他。 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 所以,面对那些诋毁攻击,我必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钟离忧听得目瞪口呆。 这番话当真有道理! 别人欺你辱你,难道还要忍着?自然是将对方挫骨扬灰。 “不错!有理!此语甚得老夫之心!来,干了。”钟离忧倒了两杯酒,痛快的饮了。 第一百章舌灿莲花惊众人 端午文会已经过去了数日,然而洛阳却仍然到处都是对江寒的议论。 文会上出现的那两句诗更是出现了许多续作! 江寒的名声日益提高,谁都知道他将来的成就不会低,关注他的人自然也越来越多。 江寒却没有关心那些声音,他在五月初十这一天,坐着马车来到了京兆府。 今日就是白马寺那件案子公审的日子了。 当江寒跟着阮子谦来到大堂,就听到“威武”的声音。 阮府尹高居公案之后,江寒站在他身边,公案下跪着两个人。 一个是白马寺的方丈大慈,一个是商人邱平安。 公堂之外,早就围着许多人。 很多人来这里并不是冲着案子本身,而是冲着江寒来的,比如四大才子中的李秋水,温执。 此时温执轻摇折扇,脸上露出了好奇之色。 这些日子他至少听别人提起江寒的名字二十次! 此人在不久之前,还只是一个一事无成的庸人,可一朝之间却展露出极其惊人的才华! 他的诗词在洛阳城传扬,他的香露忽然爆火,还有最近他在端午文会上作的那半首诗。 当然,更多的是从妹妹口中听到了江寒这个名字。 妹妹乃是大才女,极少会称赞一个人,而他却在妹妹口中听到了至少三遍江寒的名字。 使得温执对此人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江寒当真来到公堂之上参与审案,可这桩案子已成铁案,江寒难不成还能翻案?温执看着堂上的江寒心想。 “啪!” 阮子谦猛拍惊堂木,朗声道:“堂下何人,状告何人?” 大慈禅师道:“贫僧大慈,状告邱平安盗窃我白马寺园中财产,又诬蔑白马寺,致使白马寺声誉受损。” 邱平安当即喊冤:“大人,那座庄园本就是我的,何来盗窃之说?” 阮子谦一拍惊堂木,道:“将事情经过仔细说来!” 大慈禅师当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复述一遍,邱平安也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简单明了。 邱平安摘了几个桃子被白马寺僧人发现,抓住后送官,邱平安又反告白马寺,才将这案子逐渐闹到京兆府来。 “邱平安捐赠一座庄园给白马寺,契约文书皆在,这庄园便是我白马寺的,庄园里的一切都属于白马寺。” “邱平安潜入园中,偷摘桃子,敢问大人,偷摘桃子难道不算盗窃吗?” 大慈和尚条理清晰,不慌不忙,仿佛用心无愧。 阮子谦道:“虽然只是几个桃子,但的确也算盗窃。” “大人英明,是以贫僧所为依法而行,并无问题。原本只是几个桃子,也无关紧要,但邱平安却到处诋毁我白马寺,致使白马寺声誉受损,请大人治其罪,并恢复我白马寺的声誉。”大慈和尚慈眉善目的双手合十道。 在场的人都是不禁皱眉,邱平安也是面露沮丧之色。 白马寺的作为实在是令人恶心,可偏偏又是依法而行,实在难办。 阮子谦看了一眼江寒,摇了摇头。 江寒笑道:“大慈禅师真是大慈,只追究他‘诋毁’白马寺的罪名,却不追究他偷桃子的罪名。” 大慈和尚抬起头来,茫然道:“这位小大人是?” 小就是小,大就是大,谁让你叫我小大人的……江寒清咳两声,淡淡道:“离明司无常使江寒!” 此话一出,里里外外的人都是吃了一惊。 离明司这组织在大虞实在是凶名赫赫,不管是官员还是普通人都是闻之色变。 江寒竟然是离明司的人! 大慈也是吓了一跳,没想到面前这位年轻人会是一名无常使。 江寒笑道:“诸位请听我一言:邱平安将庄园赠予白马寺,所以庄园属于白马寺不错。但是,财产赠与往往都有前提条件。譬如丈夫身死,孩儿年轻,临死前将财产托于友人,友人自然要承担起照顾朋友妻儿的义务。若是友人收了财产,却不愿照顾朋友妻儿,不能承担义务,那么赠予便可以撤回。 又比如,男子向某女子下骋,送上礼物十车,也可以算赠予,其目的是为了成婚,倘若女子反悔,悔了婚约,则骋礼需要退回。否则即便官司打到京兆府来,也当判女子退回骋礼。” 在场的人听了都是微微点头,阮子谦眼睛一亮,仿佛想到了什么。 江寒道:“同理,邱平安赠予白马寺庄园……” 江寒说到这里时,大慈忍不住道:“这位大人,邱平安赠予白马寺庄园,可未曾要我答应他什么,我也未曾给他什么承诺。” 江寒朗声道:“大慈你自然未曾答应过什么,也不需要你答应什么,因为他这座庄园本来就不是赠予你的。” “啊?” 大慈与在场的众人都是愣住了。 阮府尹目光闪烁,他好像知道江寒要说什么了。 江寒继续道:“他赠予的是白马寺,是白马寺里的佛陀,而不是你一介僧人!难道不是吗?” 大慈张了张口,无言以对。 江寒看向邱平安,道:“邱平安,你向白马寺捐赠园子时可说过什么?” 邱平安也不是蠢人,到了这份上哪能还不知道怎么说? 他当即大声道:“草民捐赠庄园时,曾求佛祖保佑我生意兴隆,日进斗金。可如今……” 江寒道:“可如今你家道中落,沦落到这等田地,可见是白马寺,是佛陀未尽到该做的义务!未能保佑你生意兴隆。 正如我适才所说,赠予友人财产,友人没有帮到照顾妻子的义务,财产可以索回,下聘之后,女方悔婚,聘礼也需收回,那么佛陀没有保佑你生意兴隆,此赠予则可以撤回。则庄园仍属邱平安!” 此话落下,堂里堂外一片寂静,大慈脸色惨白,嘴唇哆嗦,所有人目瞪口呆。 好家伙,居然还能这样子吗? 这是诡辩吧?! 可是细细想来,也并非没有道理。 阮子谦看着江寒,眼中异彩闪烁。 这江寒到底是怎么想到还能这样的? 自己以为他只是才华横溢,擅于经商,却没想到他还能这般断案! 此人,前途不可限量啊! …… 中秋快乐,两更奉上,作者玩游戏去了。 第一百零一章算计! 白马寺一案以要求白马寺归还园林而结束,江寒也离开了公堂,公堂外的人陆续散去,只有几个人还站在外面。 “好一个角度新奇的见解,近似于诡辩,可偏偏却很有道理。” “不可思议,实在是不可思议。” “难怪钟离大儒要与江寒结拜,此人之才实在我之上啊!”李秋水此刻对江寒有些服气了,这案子他听说后也觉得白马寺做得太过分,偏偏有法可依,无懈可击,令人无可奈何。 可谁知江寒竟然能从一个新奇的角度进行解读,还说出赠予能够撤回这样的话。 公主府。 昭月公主正在案前看书,案上摆着一盘糕点,她看得入神,拿起一块糕点慢慢吃着。 司剑抱剑站在她身边。 一身粉色衣裳的司棋来到房间里,眉飞色舞的道:“殿下,我从京兆府回来了,白马寺那案子判决下来了,殿下绝对想不到,那案子竟会这么判。” 白虎将军将手中书本放下,抬眸道:“说说看。” 司棋当即将过程一五一十的说了。 听完后,昭月公主微微凝眸。 司剑柳眉一挑,脸上露出讶异的神色。 昭月公主螓首微点,道:“没想到江寒竟然还能这般解读这件案子……有意思。九妹看上的这个人,倒是不简单。” 司棋眉飞色舞道:“此人确实很有才华,现场大慈和尚的脸都黑了,此事若是传开,白马寺的颜面荡然无存,嘻嘻!” 忽地,小姑娘想到了什么,说道:“对了殿下,长公主汝宁时常到白马寺听禅,经常与妙花和尚促膝长谈,长公主会不会因为这件事……” 司棋说到这里,皱起两道浅浅的眉毛。 汝宁公主秦玉华并非嫡出,却是长公主。嫁给了梁国公之子,只是没两年梁国公之子因病逝世,汝宁公主成了孀妇。 为此,皇帝很疼惜长公主,几乎有求必应。 汝宁公主一心向佛,视白马寺的妙花和尚为座上宾,时常前往白马寺,与妙花和尚做而润……坐而论道,彻夜长谈。 江寒帮了那商人讨回了田园,便得罪了白马寺,要是妙花和尚在汝宁公主耳边吹吹风,只怕汝宁公主要对江寒不利。 虽然江寒如今只是一个无常使,但毕竟被两位公主看上,可不能让他出了事。 昭月公主道:“此事乃大慈和尚咎由自取,怨不了旁人。汝宁若当真那么蠢,便怨不得我。” …… 白马寺的这件案子广泛传播开来,令所有听到的人都是眼中一亮,这种角度新奇的解说当真是闻所未闻! 江寒的名字又再次进入所有人的视野。 当然,顾家也顺理成章成为了人们口中的谈资。 顾家看不上江寒一事无成退了婚,结果江寒竟有如此才华,顾家自然要遭人嗤笑。 知道这件事的百姓都在笑顾家的目光短浅。 殷家,书房里坐着三个人。 殷家大爷殷千舟,殷家三爷殷连横,以及殷千舟之子殷荣。 殷千舟依旧在把玩着那枚价值百金的草里金,但脸上却不复往常的平静,反倒是有些阴沉。 “不是说江寒文不成武不就,一事无成的吗?如今怎么成为了离明司的无常?” 殷千舟并不关心那个案子的结果,他关心的是江寒成为无常的这件事。 虽然一名小无常他还不放在眼里,但离明司的司主是那位威名显赫的白虎将军……这是不是代表着,江寒被白虎将军看上了? 若真是如此,殷家还谋划个屁的暗香! 人的名树的影,这位昭月公主最恐怖的头衔不是什么嫡长公主,更不是什么离明司司主,而是白虎军的统帅! 别说殷家,便是当今的二皇子,三皇子也得让昭月公主三分。 “大哥,我觉得你多虑了。”殷连横摇了摇头,说道:“江寒虽然成了离明司的无常,却不代表昭月公主便看上了此人。昭月公主甚至未必知道他。” “此话怎讲?”殷千舟问道。 殷连横道:“江寒不过是区区寒门子弟,要不是他那几首诗让钟离忧大为喜欢,也不能有如今之成就。依我看来,应当是钟离忧帮他,让他成为离明司的无常使……试想,那位白虎将军每日要处理的事务得有多少,哪有功夫关注一个小小的寒门?” 殷千舟沉吟道:“可是,不是说九公主看上了他吗?还将一片田地送与了他?” 殷连横笑道:“二哥传来消息,宁国公府的公子意属九公主,皇上大概是会同意的,九公主怎会与江寒有关系?至于那片田地我查过,的确是九公主的不假,却是租给了江寒。兴许是九公主想赚点钱,又兴许是九公主手下的人所为。” 殷千舟微微沉吟:“你说的也有道理。” 这时,殷荣道:“爹,江寒要卖酒了,叫什么透瓶香,如今这酒还没卖,名声就已经响起来了。” 殷千舟与殷连横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疑惑之色。 按理说你香露卖得好,不应该继续卖吗?怎么还卖起了酒? 殷千舟道:“卖酒?他还懂得酿酒?” 殷荣摇头道:“他未必就懂得怎么酿酒,兴许是从别的酒家买来的,但此人有些小聪明,利用端午文会给他家的酒宣传……” 殷千舟道:“待他酒馆开业,你前往一探究竟。” “是。” 殷千舟道:“继续派人渗透进他的庄园,把香露配方窃出来。” “是。” “对了……”殷千舟放下手里的草里金,道:“对了,你和顾家那姑娘如何了?” “顾惜柔漂亮,孩儿很喜欢,只是……”殷荣皱了皱眉,不知为何,最近他总觉得顾惜柔有意的疏远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只是什么?” “没……她弟弟顾庭真是个蠢货!” “连横,你去一趟顾家,让顾连城出手对付江寒……可以用点阴的。”殷千舟道。 殷连横皱眉道:“江寒是无常使,顾连城恐怕没那个胆子。” 殷千舟咧嘴一笑:“他顾家如今成为云阳县的笑柄,现在,最痛恨江寒的应该是他!” 第一百零二章酒馆开业! 众护卫跟在司空琰绯身后,刚刚走出回廊,只见前面闪过一道人影。 “祖母,婶婶,你们惹了大祸了。”夏楚君身子晃动了一下,面色苍白的说道。 但现在经过这件事以后,她不打算告诉他了。总有一天他会知道,会证明她的清白。 她说完,我就想起来了,上次他们为了抓我,而那次我正好躲在村子里,当上了狗王,所以那些家伙带着警犬来的时候,被我叫上村里的狗给咬得半死,自从那次过后,那些警犬虽然都缓了过来,但它们在心里却留下了阴影。 他们二话不说对着我的车子就砸,玻璃碎了,门砸坏了,引擎盖也砸坏了,玺宝吓得惊声尖叫,我们的脸上和受伤都被玻璃碎片划出了一些口子。 这一天,已经输了很多次的罗诗涵实在是不想和罗珩下棋了,每一次都会被气吐血。 我们双方挂断电话后,我一直保持着打电话的姿势,一直到自己都觉得僵硬了,才缓缓放下手臂,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现在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我们的预期,管家一路都在念叨预定回去的时间又要推迟,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在里面。然后我就看见容沐的经纪人一脸抱歉跟我们说对不起,她承担下所有责任,要我们不要怪容沐。 因为无论是谁出现了问题,这样摆在明面上说,都是很丢面子的事情。 ??“佛心舍利非是寻常事物,你莫要胡闹!”应飞扬足下一点,紧贴着姬瑶月不放。 那片子有多火爆,在座的都很清楚,今天这个聚会主要是商议怎么才能“混”进池会长的剧组,拿到通往好莱坞入场券以外,还有为他排解心忧的。 而那张面对着电箱,永远背对着人的面孔,赫然正是几天前将陈烈送上西天的黑刀。 方才还陷入劣势的正天盟众,此时见状大为振奋,一边口中称颂,一边士气大振的向饿鬼道杀去。 只见其单手一把抓住钉在其腰部的匕首,用力试图想将其给拔出来。 “好啦好啦,就一下子,这些人太嚣张了……”对着两人敷衍一句。两人转头看着另外一块屏幕,果然,地图上来自越北的攻击陡然密集起来。张扬迅地扫描一下,现他们确实是在攻击华夏的铁路网络。 具体来说,当你逛超市的时候,都需要观看商品的价格,并且购买物品的时候还需要寻找,价格上也需要进行比对。 可这叫声并没有让魔龙刹住去势,这家伙反而在持续加速,关横伸手抚摸对方的前额,发现魔龙的头部已经附上了一层怪异寒气,感到触手冰凉。 有了医疗舱就不需要像医院那么大的空间了,只需要一个门市,比诊所稍微大一些,完全就能够应付过来大部分的病人。 “乔爷,从外围传来消息,有几队巡逻队遭袭,全军覆没,无一生还!”那人怯生生开口。 霸道得带着占有的吻不断的冲刺着她的口腔,那滑腻的柔软瞬间缠绕住了她的,猛烈的吸允着她腹中的空气。 只见众人围着的地方有几十扇石门,石门上分别刻着“生、死”的字样,甚至从一些门内还能流出一些异样的光芒,赤橙黄绿青蓝紫各类颜色皆有。 接下来的流行性病毒感冒,以及呼吸道传染性肺结核,两个试验均以失败告终,结果如出一辙,中药中的化学元素,无法杀死病毒源体,反而有增生病毒的作用。 不过等她看向林杰的时候,发现他的脸上很平静,很明显他已经看到李晓刚的分数,她实在不知道林杰平静的态度是怎么回事,或许他真的已经胸有成竹了吧? “什么?十个亿?不是开玩笑的吧?”柳正梅不可思议瞪圆了眼睛,开口问道。 穆清歌皱着眉头,而后对着风吟示意,风吟手中的长剑刷的一下便划过那人的脖颈,黑衣人猛地倒在地上。 “你是要急死我吗?你觉得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能安心休息吗?”苏国新瞪了儿子一眼。 上面的府邸颜色不一,很多府邸都是灰色的,显然是已经有人住下了。 穆清歌没有回应穆源直接抬脚开门走了出去,房间里面只听到穆源无奈的叹息声。 陈泰然这货天生自来熟,更何况二人都突破那层关系了,还有什么好顾忌的?趁四周没人的时候,这货甚至敢偷偷去捏月姨挺翘的圆臀,举止相当流氓。 “妈……”夏琪刚要开口,君谨言却先一步道,“我喜欢睡在客厅。”淡淡的眼神,淡淡的口气,却好像是无比肯定的在表示,他今晚一定会睡在客厅里。 两人正说话间,突然只听到又是一声“啪”的巴掌声,随之而来的,则是周围一阵惊呼声以及人摔倒的声音。 冰冰的话说完之后,她身旁的那个驾驶员也摇了摇头说不知道,然后便打开车下去查看了一番。 韩魏立刻望向来时的路,早已看不到田蕊的身影,想必她已经回到了寨子。田蕊的离开,和虫鸣的突然出现,是否有联系?想到祠堂中,见到的她,已经是个十足的陌生人,是田蕊身上发生了异变吗? 李华和刘实同样想到了无形攻击,在这股力量之下,几度陷入致命危险中,两人连忙后退,背靠着石壁,狠狠的掐自己,疼痛能让人清醒,不至于突然陷入幻觉中,这是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琪琪?”沈业定看沈绮丽走过来,稍稍地松了一口气,再次看向了夏琪。可是却只见夏琪正一脸呆震地看着他。 “呕!”关烟烟发出了呕吐声,决定什么时候好好学习这厮的厚脸皮,没准也能吊个金龟婿什么的。 刚才封浩对他的那些侮辱,对他来讲真的是毫无意义,他完全不在意。 “你知不知道苍遥在学校里有多受欢迎,凭你的条件,应该不愁找不到男人,何必这样霸占着苍遥?他是大家的,你不过是凭借你的家世,一直让苍遥得不到自由而已!”对方义正言辞地道。 第一百零三章杏花村! 原本酒馆外便聚了十几个人,远处的人看到人群扎堆,又跑过来看热闹,立即便围了一大群人。 “江寒,是什么绝句你便吟出来吧!”有书生道。 江寒微微一笑,道:“那是一首七言绝句,名叫清明。” 温执看着江寒,好奇他要吟诵出什么样的绝句。 江寒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仅是这两句诗便让在场的读书人眼睛一亮,这“纷纷”两字用得简直绝了,登时让人想起清明时节绵绵不绝,断断续续的春雨,而“断魂”二字却又描述出行人在路上的状态。 用词极为恰当,一幅清明细雨,行人匆匆的画面便出现在众人脑海里,让众人不由得期待起下面的诗。 江寒朗声道:“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声音落下,在场却一片寂静,众人都不禁止住了呼吸。 这两句诗直白简朴,任谁都能听得懂,偏偏却刻画出一副美丽的图画。 “好诗!好一个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袁斌忍不住击掌叫好。 “许多人作诗都会特意使用华丽的词藻,使诗词华丽无比,这首诗直白易懂,偏偏却能在人眼前刻画出细雨纷纷的画面……此诗,虽然简单,却足以载入史册!”说话的是温执,他看着江寒,目光闪烁。 众人见到温执竟给出如此评价,都不由得大吃一惊。 温家有三子,以温执才华最好,名列四大才子之一,虽然是以曲上榜,但诗词造诣本就不低。 江寒笑道:“这首诗还可以再进行删改,诸位有谁能改动此诗?” 此话一出,众人立即陷入沉思,这首诗如此之好,竟然还能进行删改? 袁斌不愧为年轻才子中的翘楚,很快便眼前一亮,道:“我知道了!清明本就是时节,时节二字多余,行人本就在路上,路上二字也多余,酒家何处有本就是借问,自然无须借问二字,路上行人皆可遥指杏花村。所以这首诗每一句可删去两个字,变成: 清明雨纷纷,行人欲断魂。酒家何处有?遥指杏花村。” 此话一出,许多人恍然大悟。 江寒笑道:“不错,便是可以这般删减。不愧是袁斌袁大才子!今日袁公子一切消费,皆可免单,袁公子,请!” 袁斌昂首步入酒馆,寻了个座位落了座。 韩碧给他抱来了三个酒碗,一坛透瓶香,一碟花生米,一碟青菜。 然后倒上了三碗酒,顿时酒香四溢。 袁斌眼睛顿时一亮,好香好香的酒!那醉天仙也没有这酒香! 门外的人等不及了,连忙道: “江公子,你这酒怎么卖?” “是啊,你这酒卖多少钱?” 江寒微笑道:“诸位,此酒名为透瓶香,又叫出门倒。在下定了个规则,每人每天只能在店里喝三碗酒!”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每人一天三碗酒?还有人卖酒限制别人喝的? 温执也愣了一下,这小子莫非不会做生意? 可紧接着江寒的一句话却把众人激怒:“因为此酒太烈,三碗下去,必定酩酊大醉,出门便倒,所以我建议,每人只喝三碗。” 人群再次轰动。 什么意思? 看不起谁呢! 三碗就想让人酩酊大醉? 大虞的读书人多数都会饮酒,并不缺善饮者,听到江寒这话顿时就怒了。 江寒道:“至于我这酒,一两酒定价二两银子!” 此话一出,许多人大吃一惊,猛然变色。 “一两酒二两银子?一斤十六两,那一斤酒岂不是三十二两白银?” “这等天价的酒你也敢卖?江寒,你怕不是穷疯了吧?” “醉天仙一斤也不过三两银子,已是极贵的了,你这酒便想卖一斤三十二两!” “哈哈,如此天价之酒,简直……简直丧心病狂!今日他要是能卖出一两酒,我吃一百斤屎!”有个黄衫才子忍不住道。 温执踏出两步,温声道:“江寒,给本公子倒半斤酒试试。” 这酒虽然贵,但对温大公子而言并不算什么,他抬眸看到袁斌已经干了两碗酒,心中更加好奇,莫非这酒竟那么好喝? 一个才子拉了拉黄衫才子的袖子:“这附近正好有粪坑,一百斤屎估计是有的,若没有,俺肚子里还有些存货。” 那黄衫才子脸顿时黑了。 江寒打量着温执,这公子锦衣玉带,面若冠玉,还有点娘! 不过看了看他腰间玉佩便知道此人不缺钱。 江寒道:“这位公子想必是懂酒之人,韩碧,给这位公子斟酒。” 一碗酒放到温执面前,那浓郁的酒香顿时让温执眸子都亮了起来。 碗不大,正好能装四两酒。 他端起碗便一饮而尽。 仿佛吞下了一块烧红的烙铁,从喉咙烫到胃里,又压胃里翻腾,一股酒气直冲顶门。 那股难以言喻的感觉让温执眼睛一亮,吐出一口酒气,道:“好,好酒!再给我倒一碗!” 又是四两酒入肚,温执如在云端,双脚飘飘然,舒服得像是要飞起,连连呼酒:“再倒,再倒!” 韩碧提醒道:“公子,这酒烈,别光喝酒,吃点花生米。” 温执不听劝,直接又干了一碗,感受着口舌间的醇香,浑身都舒坦了起来,叫道:“再倒三碗!” “公子,掌柜说了,每人一天只能喝三碗酒,喝完就醉了。”韩碧提醒。 温执也没有四大才子的风度了,冷笑道:“笑话!本公子未曾走路先学喝酒,区区三碗酒便想让本公子醉了?” 韩碧眼睛一亮:“那公子千杯不醉?” “我至少能喝六碗!” “……” “再倒!” 韩碧无奈的看向江寒,江寒道:“给他倒吧!” 温大公子又干了一碗酒,眼睛迷离,俏脸通红。原本就俊俏的他,更显得妩媚动人了。 “好酒,好酒……再,再倒……” 第五碗酒尚未喝完,温执便直接趴在桌上了。 袁斌笑道:“真是废物,区区几碗酒便醉了……我袁某人千杯不醉!咦,江寒,你怎么变成两个了?嗯,三个江寒……四个了……” 袁斌站起身来,面前的人摇摇晃晃的,刹时间就变成千千万万个。 第一百零四章温执,袁斌入股杏花村 江寒看了眼醉倒在酒馆里的袁斌和温执,让邬文化把他们拖到偏厅歇息去了。 如今香水已经走上正轨,白酒也一炮而红,接下来自己就算躺着也有钱源源不断的上来了! 先实现个小目标,赚他一个亿! 富可敌国了,自己的日子才能过得逍遥。 …… 温执一觉睡得天昏地暗,醒来时发现怀里还有人,睁眼一看,竟是袁斌这厮! “啊~!” 温执霎时间吓得尖叫一声,从床上跳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屁股,还好不痛。 袁斌也给他这一声尖叫给吓醒来,睁开眼睛,与温执大眼瞪小眼。 “我怎么在这里?” “袁兄你没对我做什么吧?” “去你的,老子对男人不感兴趣!” 袁斌揉了揉额头,这酒竟是这么烈?自己向来千杯不醉,这次怎么醉成这个样子?竟然还跟温执抱在一起睡,幸亏没做什么,否则干脆抹脖子自杀得了! “袁兄,看来是江寒见我们醉了,把我们搀扶到这房间里歇息来了。”温执片刻后也是理清了思绪道。 “应当如此。”袁斌高声道:“来人,来人!” “来了!”进来的是韩碧,“两位公子醒了?” 袁斌道:“你家掌柜呢?” 韩碧道:“主子在茶室等两位公子。” 温执和袁斌互视一眼,“走,带我去见见他!” …… 一踏进茶室里,温执和袁斌便看到江寒在煮茶。 不,也不是煮茶。 只见江寒煮了一壶开水,又拿起一个盒子,从中拿了一点茶叶放进碗里,再将开水倒入碗中,茶叶随着开水翻滚起来。 江寒将茶水分到三个茶杯里,微笑道:“请!” 不是煮茶吗?温执好奇的拿起茶杯,嗅了嗅。 一股沁人肺腑的茶香扑鼻而来,令人精神一振。 他浅呷一口,细细品味着。 入口不苦不涩,口感温和,回味甘甜,齿唇留香。 咦,这茶……怎么与以前喝过的茶不一样? 温执愣了一下,将茶一饮而尽,口中仍有一股茶香。 “江兄这茶……” 江寒笑道:“这是炒茶,乃是我捣鼓出来的,与寻常茶叶不同,无需加入调料,只用冲泡即可。” 袁斌大感好奇,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一口下去就有些怔神,这茶竟然不苦不涩还有些甘甜。 屋里还充斥着一股茶香。 再看茶杯之中,茶色好看,青色叶子舒展开来。 江寒道:“袁兄,温兄,我那透瓶香如何?” 温执道:“极好!远胜醉天仙!” 袁斌道:“那是我喝过最好的酒!” 江寒笑道:“两位觉得,我这酒一个月能卖多少钱?” 温执沉吟了一下道:“刚才来茶室前,我问了你手下的人今日卖了多少酒,他说今日卖了二十坛……你那坛子,并不大,能装个两斤左右,一斤酒三十二两银子,一坛酒便能卖六十四两银子,二十坛酒便能卖一千二百八十两银子……” 这么一算,温执立即大吃一惊,这短短一日之间,他这酒馆就卖了一千多两银子?! 不知道他成本几何,但就算成本再高,估计也能赚一半! 而且这还是这透瓶香名气尚未曾传得太远,许多人不知道它的好喝,若是知道,还能卖得更多! 日进斗金不是问题! 温执和袁斌看着江寒的眼神立即就变了。 江寒笑道:“我这酒,成本不低,当然,今日净利润还是有一千多两银子的……这还是因为这酒馆在云阳县里,倘若开在洛阳城里会怎么样?” 此话一出,温执和袁斌脸色都变了。 净利润一千多两银子……暴利,简直暴利啊! 温执道:“若这酒馆开在洛阳内城的热闹地段里,销量还能再翻一番!” 这是保守估计了,内城不缺有钱人,一斤三十二两银子的酒在普通人眼里是天价,在有钱人眼里,其实三十二两银子和二两银子差不多。 江寒道:“不错,据我计算,若在洛阳城里开一家,日入两千两银子,月入便是六万两银子,一年赚个六七十万两不成问题。” 这话一出,温执和袁斌的目光,也是变得灼热起来。 每年纯盈利六七十万两白银,什么生意能有这个利润?就算是醉天仙也卖不了这么多钱! 江寒眼见两人意动,也是笑道:“不瞒两位,在下准备在洛阳城里再开一家酒馆,当然,我一个人开也可以,只是难免招风惹雨,惹人眼红。所以有意邀请两位入股,一股一万两银子,每年再给分红,你们看如何?” 一股一万两银子,可这酒馆一个月就能赚六万两银子。 袁斌眼睛越发灼热,虽然他也有钱,平时给人写首词,题个字便能赚几十两,上百两,可是也没有这酒赚得快啊! 虽然以他的身价去青楼,花魁都不收他的钱,但毕竟还是要打赏婢女的,有时也难免囊中羞涩。 何况有钱谁不赚啊! 袁斌细思片刻,道:“既然江兄看得起在下,这一股我入了!” 温执道:“既然袁兄入了,那我也入一股。” 他迅速思索片刻,江寒没必要骗他们,一来,两人都有背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骗他们? 二来,江寒这酒本来就好,自己开都可以,之所以拉他们入股,应该是看上了他们的背景。 袁斌背后是大儒顾清秋,顾清秋又是青云社的社长,名满天下。 而温执自己,父亲乃当朝首辅温芳,妹妹是女棋圣温瑾瑜,两个哥哥在朝中都有官职。 若有他们两人入股,那么谁都不敢对江寒的酒馆动手。 江寒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去拟合约。对了,还要请袁公子在洛阳城帮我选个好地方。” 袁斌道:“没问题!” 袁斌心中一动,突然想到另一个主意,既然老师没收江寒为徒,自己做不成他的师兄……可是可以换个思路啊! 先跟江寒合伙做生意,熟悉之后,弃暗投明拜入显宗门下,江寒这不就成了自己师兄? 而且这酒馆又是必定赚钱的。 一箭双雕啊! 第一百零五章哥把握得住 “江寒,一会给我两坛酒带回去。”温执道。 “没问题,待会送你两坛。”江寒痛快的答应了。 “好,明日我仍到你这来,把合约签了。”温执点了点头便出了门,回家拿钱了。 袁斌道:“我也回去了,明日便把银两带过来。” “袁兄慢走!” 目送两人离去,江寒露出了会心的微笑,他之所以拉上温执和袁斌两人,自是看上了他们的背景。 眼见天色已晚,江寒正准备坐马车回家,不想门口便来了一个人:“江公子,给我打一两酒。” 是个女子声音,还很熟悉。 江寒抬头一瞧,不是王思懿吗? 王思懿穿着一件青色的衣裳,看起来有一种小家碧玉的感觉。 “王姑娘竟然有闲暇到我这酒馆捧场。”江寒笑道:“邬文化,去打一两酒。” 王思懿走进酒馆,寻了个位置坐下,一双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酒馆里的布置。 很快,一两酒用酒杯装着,放在她面前。 王思懿端起了酒杯,先是浅呷一口,一股浓郁的酒香当即涌进唇齿之间,直冲顶门。 一两酒也就一口的事,王思懿喝完顿时眼前一亮:“好酒,美酒!” 她父亲是个书生,母亲是商人之女,正好也是酿酒为生,自小那酒便是经常喝的。 但也不曾喝过这么好的酒。 “江公子,不如坐下来聊聊?”王思懿看了一眼江寒喊道。 江寒道:“我时间很宝贵的,除非你请我喝一杯。” 王思懿:“……” 这是你的酒馆,还要我请你喝一杯? 王思懿翻了个漂亮的白眼:“请你便请你,一杯酒能有多少钱。” 江寒咧嘴一笑,来到王思懿面前坐下:“一两酒二两银子,邬文化,给王姑娘记上了。” 王思懿大吃一惊,忍不住道:“一两酒竟然卖到了二两银子?这么贵?你……你在抢劫吗?” 江寒道:“王姑娘开玩笑了,抢劫哪有卖酒来钱快啊!” 王思懿:“……” “哼,二两银子便二两银子!本姑娘请得起。” 江寒微笑的打量着王思懿,这王思懿今日不会真的来喝酒的吧?不过来者是客,有钱不赚是傻子。 …… “哥,你哪里去了?怎么一身的酒气?”温府,温瑾瑜蹙着淡眉看着温执,往常温执就算喝酒也不会喝成这个样子。 温执道:“我今日到了江寒那家杏花村……他那酒,当真极好!一不留神,便喝了五碗,醉了几个时辰。” 温瑾瑜惊道:“哥,你不是给人药翻了吧?没丢什么东西吧?” 温执虽然不算千杯不醉,可酒量极好,不至于五碗酒就醉了啊! “没丢东西。” “那你屁股痛不痛?” “……” 温执没好气的道:“哥没事!哥是真的醉了,不是被药翻了……江寒那酒,实在烈得很。” 温瑾瑜见温执的确不像有事的样子,方才松了一口气,又有些好奇,什么酒能让三哥给醉成这个样子。 温执正准备回屋拿银两,忽地停了下来,道:“瑾瑜,你还有钱不?借给哥一些。” “哥你要银两做什么?” “江寒要在洛阳城开一家酒馆,要拉我入股,我现在还差三千两。”温执想了一下,自己有些积蓄,七千两银子左右,还差一点,若是妹妹肯借,那便有了。 “你等等。”温瑾瑜未曾多问,当即便回自己屋里去,回来时却正好撞见了二哥温康。 “瑾瑜你拿着的箱子是什么?” “银票,三哥跟我借的。” 温康道:“我正好寻他有事,你把箱子给我,我过去就行!” 温瑾瑜见二哥这么说,还能说什么呢,当即把箱子递过去。 温康当即大步往温执房间里去,到了房间里,看见温执一身的酒气,顿时皱眉道:“你上哪喝酒去了?” “在江寒的酒馆那喝了一些,二哥有事?” “这是瑾瑜给你的。”温康把箱子递过去。 温执一打开,里面是一叠叠银票。 温康顿时大吃一惊:“你借这么多钱做什么?” “入股江寒的酒馆。” “入股?一股多少钱?” “一股一万两银子。” 温康大吃一惊:“多少?一万两银子?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骗我温家的人!” “二哥,我是那种容易被骗的人吗?” “你是。” 温康皱起浓眉,看着温执怒道:“你自己被骗了就算,居然还跟你妹妹借钱!今日你休想出门!” 温执无奈道:“二哥,我真没被骗,江寒那酒极好,若是在内城开一家,一个月少说都能赚个六万两银子。” 温康大怒道:“你还说你没被骗!一个月六万两银子骗谁呢!” “他那酒可不是一般的酒,极好喝。” “笑话,再好喝的酒能比得上醉天仙吗?” 温执无奈,只好把带回来的两坛酒拿出来,拿出一坛揭了封,倒了一碗酒递过去。 温康闻着酒香微微挑眉:“倒是挺香的。” 端起来饮了一口,他脸色立马变了,眼睛一亮:“好酒,好酒啊!” 温执笑道:“醉天仙与这酒相比如何?” “醉天仙就是马尿。”温康将酒一饮而尽,眼睛愈发明亮:“所以你要入股的便是这酒?” 温执点了点头,说道:“这酒名为透瓶香,是江寒酿出来的,此酒,举世无二!二哥你可知,他开业一天赚了多少银两?” “多少?” “净赚一千两银两!这还是在云阳县里,若在内城,只会更多!” 温康脸色大变,目光闪烁,忽然哼了一声,说道:“三弟,你只看到利润,却没看到危机,你可知醉天仙背后是谁?是二皇子!江寒为什么要分你一成股,好端端给你送钱?他这是知道这酒若是售卖,会遭到很多人眼红,他要借温家之势!二哥说实话,这酒利润如此之大,你把握不住。” 温执恍然,道:“我的确没想到这么多,那现在怎么办?” 温康道:“这透瓶香,是你能把握的吗?所以这一股你别入了,让二哥来,二哥年纪大,把握得住。” 温执:??? 第一百零六章生意蒸蒸日上 仅是短短三日,透瓶香便在云阳县里火爆了起来。 因为杏花村的奇特规矩:三碗不出门。引来了一大群不服气的公子哥——他们都认为什么三碗不出门,简直太夸大了,结果往往喝完三碗就原地倒了下去。 更因为那首《清明》,那首诗语言简朴,直白易懂,却偏偏能让人眼前一亮,尤其最后一句“牧童遥指杏花村。” 恰好,江寒的这家酒馆便叫杏花村。 酒再好,其实在这个世界名声也传得也不远,毕竟别人跟你说这酒好喝,胜过醉天仙,你不一定信。 可诗词这种东西就不一样了,一眼就能读出是好是坏,而且传播速度也快,读过这首诗后,又会对杏花村产生好奇,想去看看。 对于寻常百姓而言,这酒实在贵得离谱,不是他们能够享受的东西,但对于商贾大户而言,这酒虽然贵,却值得这个价! 当他们买下一两尝试过后,便发现以前喝过的酒简直就是马尿! 就连醉天仙在这酒面前,也显得寡淡无味! 是以小酒馆开业之后,短短三天时间,便一炮而红。 江寒将酒馆交给了韩姓兄妹后便做起了甩手掌柜。 如今暗香那间铺子让妹妹和师姐看着,杏花村又让韩姓兄妹暂时管着,庄园那边还未彻底完工。 江寒也乐得清闲,每天和师姐切磋武艺,喝茶看书…… 就是可惜还不能破身,不能到青楼去消遣。 他不由得想起三天前的事。 三天前。 王思懿在酒馆里喝了两杯酒,小脸一下子就红了,脑袋也有些晕乎,吐着舌头道:“江寒,你这酒……好辣,好辣……” 江寒慢慢抿着酒:“多吃点菜。” 两杯酒下肚,王思懿便有些醉了,道:“江寒,惜柔这些日子经常提到你,有些悔意了,要不要我帮你说和好了?” “大姐放过我吧,我实在不想见到这小仙女了。” “你还是对惜柔念念不忘啊!你都管她叫仙女了。” “这……我说的小仙女和你理解的不一样。反正我和顾惜柔是没有可能的了。”江寒摇了摇头。 “惜柔妹妹,其实她对你还是喜欢的,只是……” “王姑娘,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起她了。” “好吧。” 王思懿吃了几个花生米,但还是晕乎着,身子向江寒倾斜了过去,粉脸涨红了:“江寒,你可真有本事,暗香卖得这般好,如今这酒也一炮而红……诗词之才,便连四大才子也望之莫及……” 王思懿倾倒过来,身上的香味若有若无的钻进江寒的鼻子,再看她一副俏脸通红的样子,江寒心中也是微微一荡,道:“王姑娘,你好像有些醉了。” 王思懿吃吃一笑,道:“开玩笑,姐姐我在家里可是千杯不倒的,两杯酒也能喝醉我吗?” 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江寒道:“一两酒可是二两银子,你钱带够了吗?” “哼,小气!自然有钱付你酒钱!”王思懿从怀里拿出一个青色荷包,便拍在桌上。 三杯酒喝下后,王思懿便晕乎乎的,醉态迷离的样子。 许是酒精刺激了她,她揉着脑袋道:“江寒,我爹要将我嫁人了。嫁给平安县的一个四十几岁的杀猪的,又老又丑……” 江寒安慰道:“别担心,说不定不仅又老又丑,还不洗澡呢!” 王思懿“嘤”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就因为那杀猪的有钱,我爹便要把我嫁过去。” “凭什么女儿家的婚事不能自己做主?” “凭什么便得听父母的话嫁给一个不认识的老男人?” 江寒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好沉默着。 王思懿哭得梨花带雨,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会气话,看着江寒忽然傻笑道:“江寒,你缺媳妇儿不?要不要我把姐妹介绍给你?” 江寒摇了摇头道:“王姑娘,你醉了,我让人扶你到偏厅歇息吧!” 王思懿揉着脑袋道:“好……去哪里歇息?” 她晕乎乎的想起身,但身子摇摇晃晃的,就要跌坐在地上,江寒伸手拉了她一把,结果她直接跌坐在江寒身上。 少女的体香扑鼻而来。 这女人……这是故意的吧?江寒扶住了她,看着王思懿俏脸通红的模样儿心里也不由得有些燥热。 王思懿虽没有闺蜜顾惜柔那般绝色,但也是个小美人,长相秀丽清纯,有一种小家碧玉的感觉,喝了酒后脸上嫣红,更增娇艳。 江寒道:“我送你去偏厅休息吧!” 说着,他便扶着王思懿到了偏厅,把她放在床上,关了门便出去了。 他自然知道王思懿的小心思。 当然,他也不讨厌这点小心思。 每个人活在世上总会有些心思的。 比如江寒自己,在得知白虎将军的身份后就存着作诗讨好对方的心思,因此谋求了一个无常使的身份。 王思懿见他香露,白酒一炮而红,想要借醉和他拉近关系,改变自己的命运,不用嫁给杀猪的……这也是人之常情。 人总希望往高处走的。 江寒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如果不是纯阳功还没到第一层,他倒也不介意尝尝海蛎子。 毕竟,睡了顾惜柔的闺蜜,想起来很爽。 但,纯阳功还没到第一层前,一旦破身就前功尽弃,江寒就克制住欲望了。 而且,他也不是那种满脑子都是女人的人。 江寒摇了摇头,甩去脑海里的杂念,把邬文化唤来,让他送一封信和一罐茶叶到洛阳城去。 这些日子他经常和秦云眠互通书信,还别说,写信别有一番趣味。 尤其是收到信后那种期待感实在让人欲罢不能。 …… 宫中,秦云眠拆开宫外送来的信,读着信上的文字,脸上不禁露出浅浅的笑容。 江寒在信上说了,透瓶香一炮而红,一日净利润达到一千二百两银子,很快就能让她回本,并赚到钱。 而且接下来他还要在洛阳内城开一家酒馆,这家酒馆分了两股给温执和袁斌。 酒卖得如何秦云眠不太关心,她关心的是江寒要在内城开酒馆。 皇宫到内城也不过半个时辰,等酒馆开了后,往后可以到他的酒馆坐坐。 接着,秦云眠便收到江寒送来一罐炒茶,信上说明炒茶不用煮,只需用开水泡。 秦云眠顿生好奇,道:“青萍,去煮壶水来。” …… 第一百零七章茶 滚烫的开水倒入茶盏中,茶叶跟着开水翻滚,慢慢舒展开,形成一片片青色的茶叶。 一股清香便弥漫开来。 秦云眠看着茶盏里的茶叶不禁面露好奇之色,这和自己饮过的茶不同,茶香沁人心脾,也没有别的味道。 她端起茶盏,浅呷一口,甘甜的茶水入喉,如饮甘霖,奇怪的是竟不觉一点苦涩。 又喝了两口茶,感觉都精神了许多。 而且冲泡之后,满屋都是茶香。 “江寒这炒茶……真好喝。” 秦云眠清澈的眸子折射着惊喜的光芒。 最初以为江寒只是会作几首诗词,后来便见他捣鼓出风靡京都的暗香,以为他做出暗香已经很了不起了,结果他又捣鼓出鸡精。 紧接着,他的酒又一炮而红。 而如今这茶叶更是令人惊喜。 倘若他要做茶叶生意的话,恐怕这茶叶也能赚得盆满钵满。 秦云眠将茶盏中的茶水喝完了,嘴里却依旧有一股淡淡的茶香。 这炒茶,当真比煮茶好喝多了。 毕竟煮茶加入的调料实在太多。 喝完茶水之后,秦云眠想了想,让青萍拿来三个小罐子,每个小罐子都装了一点茶叶,约莫三泡茶的量。 装完之后,秦云眠便唤来青萍:“一份,送给母后,一份送给四姐,一份……送给太子哥哥。” “是,殿下。” 青萍取了小罐子离去,第一份先送到皇后宫里头,第二份送到东宫,第三份才送到了嫡长公主府。 东宫里,太子看着桌上的小罐子,抬眸看向侍从:“这是?” “禀殿下,这是幼薇公主让青萍送来的。” “嗯?什么东西?” “是一罐茶叶,青萍说是炒茶,不用煮,只要放入茶碗,以沸水冲泡便能饮之。” 太子拿起茶罐打开了,闻了闻,果然有一股淡雅的茶香。 幼薇从哪里得来的茶?便送来这么一点?忒小气。 太子笑了一声,东宫从来不缺好茶,对这点茶叶他倒不以为意。 不过终究是九妹送来的东西,当即便让人拿下去冲泡一碗茶过来。 太子低头在案前看书。 因着四公主统率一军,女将军之名响彻军中,震慑北方匈奴,因此太子地位极稳。 不过近些年来三皇子异军突起,又与二皇子结盟,许多官员都倒响了三皇子,也的确有了与东宫平分秋色的意思。 正因如此,他才更要更加勤勉。 想着想着,他忽然想起了江寒,据他的人探查,那小子其才惊人。 以奇特角度把白马寺那案子给翻了,令所有人眼睛一亮。 最近那透瓶香更是火爆了起来,听说比醉天仙还要更好喝! 洛阳的天一直风平浪静,可因为这江寒,却使得平静的水面上生出一点波澜…… 此人,得关注着。 忽然想起侍卫禀报的,此人和幼薇过分接近,甚至……把玩幼薇的脚,太子心里就悄然涌起一股杀意。 混蛋东西,孤的妹妹也是你能碰的! 哼,且再看看。 看倦了书,太子下意识拿起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口,便精神一振。 嗯?这茶水似乎好喝了许多。 他反应过来,这是幼薇拿过来的茶。 他又喝了一口,感觉茶水一扫身上的疲倦,整个人又精神了起来。 “咦,这茶挺好喝的……来人,再去冲泡一壶过来。” 喝完之后,太子感觉精神百倍,能再看一个时辰的书,于是便一边看书一边喝。 不得不说,这茶喝着很顺嘴,清香甘甜,一个没忍住,他便喝了三壶茶,肚子里都是茶水。 夜深了,太子放下书,习惯的上床睡觉。 闭上眼睛躺了半个时辰,又睁开,一点睡意也没有,还精神得很。 明日要上早朝,自己得到,再捱捱吧,应该能睡着。 听着宫外报更,从子时,再到丑时,又到了寅时。 仍然没有一点睡意。 太子睁大了眼睛,直勾勾看着天花板: “睡不着,完全睡不着啊!为什么这么精神?孤要睡觉啊!” 熬着熬着,终于有了睡意,太子正要进入睡梦,外面却传来侍从的声音:“殿下……早朝的时间要到了。” 太子睁开满是血丝的眼睛,起了身。 这幼薇,这是故意拿这茶折磨孤的吧? 为什么不告诉孤这茶这么提神? …… 这些日子江寒与温执签下了合同。 袁斌在内城看上一家酒楼,便叫江寒去看看。 京都内城实在繁华,不仅商铺多,就连青楼也多,一路走过去,江寒至少看到十家青楼。 在大虞,卖海鲜是合法的,饶是大白天,都有俏丽的姑娘站在二楼揽客:“公子进来玩呀!” 江寒跟着袁斌来到那处酒楼,这酒楼位置在内城黄金地段,坐北朝南,处于热闹的街道上。 这家酒楼共有三层,宽阔大气,摆设雅致。 “这家酒楼……应当要不少钱吧?”江寒惊讶道。 袁斌笑道:“你猜错了,不值多少钱……原主人做得不好,年年亏损,打算以五万两银子卖掉,听说是我想要后,愿意以三万两卖给我,我砍了下价,最终一万两银子成交。” 江寒不禁咂舌,你还真是砍价小能手啊! “这家酒楼生意很差,几乎每天都在亏损,能卖出去就能及时止损,所以店主人才会同意……” 袁斌道:“当然,酒楼亏损是酒楼的事,我们的透瓶香不存在这个问题。江兄你看合适吗?若是同意,我买下来,当作入股,如何?” “好!没问题。”江寒愉快同意了。 签下契约后,袁斌便朝江寒咧嘴一笑:“江兄,教坊司便在内城,既然都到这里了,咱们何不同去?眠花宿柳,共畅人生之快?” 教坊司是大虞最高档的青楼了,里面都是犯官女眷,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 江寒对教坊司也很好奇,早就想去见识见识了。 但想了想,他还是摇了摇头婉拒了。 不是他不想吃牡蛎,而是时候还没到。 …… 第一百零八章离明司的任务 刚从内城回到家,江寒便收到了离明司的一封密信。 江寒愣了一下,便把密信带到房间里,闭上房门后才拆开密信,展开阅读。 “着无常江寒,前往万年县抓拿富商王冠,押至内城离明司监牢! 具体情况,前往凝艳坊听琴阁见接头人。 任务期限:一个月。” 江寒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只是抓拿一个富商问题不大,起码不是抓拿什么江湖大盗,不算危险。 不过想想离明司这个组织的特殊性,如果不是十恶不赦的人,恐怕都不会被离明司盯上。 估计此人身份没那么简单。 江寒摇了摇头,把密信焚烧。 不想那么多了,过两日到凝艳坊和那位接头人见面,再问问情况。 不过,凝艳坊竟然还有离明司的人?也不知道是谁。 接下来江寒将香水的制作方法教给了妹妹,让妹妹经营香露铺子,他能信的人不多,三妹算一个。 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内城那家酒楼有些地方得重新装修一下,定制一块招牌。 除此之外,玻璃瓶版的香露他也准备开始卖了。 他找来草木灰,天然泡碱、硝石,作为助熔剂使用,降低玻璃的熔点,才成功烧出了玻璃。 不过目前的产量依旧不高,当然,当奢侈品卖便足够了。 装在玻璃瓶里的香水才是高档香露——当它向市场售卖时,将冲击整个市场! 于是,忽然之间,云阳县,乃至洛阳城里,在一些路口处都出现了一些旗帜,旗织上画着一个瓶子,瓶子旁边还有一行文字: 暗香新品,隆重上市,六月十五,西山庄园,期待光临。 暗香早已风靡洛阳,这些旗帜出现后,立即引起了众人的好奇。 暗香如今已经推出多种香味的香露,但往常推出都不会这么大张旗鼓,如今动作如此之大,难不成这新品有那么奇特? …… 顾家。 书房里。 金兽吐着袅袅檀香。 顾连城与殷连横相对而坐,在他们中间是一壶透瓶香,以及两个酒盏。 顾连城倒了一杯酒,仔细品味着,良久,他吐出一口酒气,眼中折射出惊艳之光:“这酒,极好!那小子竟然酿得出这般的美酒?” 殷连横叹道:“此人,是个天生的生意人啊!这酒比着醉天仙更香,更烈!他定价一两酒二两银子,如此贸贵的价格,可那家小酒馆却依旧人满为患。日进斗金啊!” 顾连城眼中闪过一道古怪的光芒,“这酒若是在我们手上,利润更大。” “何尝不是呢?若是我们开一家大酒楼,能赚的绝不止于此。”殷连横叹了一口气,坐直了身子,笑了一声:“二皇子已经注意到他的酒,他那酒倘若不好便也算了,偏偏太好……二皇子这人,可不是心慈手软之辈。 而且,梁国公府的那位公主也记上了江寒。” “梁国公府是怎么一回事?”顾连城一愣。 殷连横道:“白马寺的妙花和尚乃汝宁公主的座上宾,白马寺受了如此之辱,汝宁公主岂有不为之报仇的道理?” 他咧嘴一笑:“这世道,唯小人与女人不可得罪,何况还是一位公主。” 顾连城也跟着笑了起来,心情大快。 殷连横又道:“最近他那香露铺子却传出了一个消息,说要卖一种新的香露,云阳县里铺天盖地的条幅,这东西,恐怕会是殷家香膏的威胁啊……老夫又听说,他在大量收购鲜花,这鲜花,大抵便是制作香露的原料。” 他看向了顾连城,声音低沉了几分:“请顾家主将云阳,长安和万年三个县的鲜花一起收购回来。” 顾连城沉声道:“好。老夫明日便动身。不过……这样恐怕还不够。” 殷连横手指轻敲桌面,说道:“自然还不够……前番我本请来左秋生对付此人,却不想不仅没有成功,反倒让他算计了一次。” “不过,老夫还是有些人脉的……再请几个人出手,不难,就是唯恐此人身边有高手。只能用文人的手段了……你可听过孔芳孔儒?” …… 便在一个傍晚,江寒带着邬文化前往凝艳坊。 第三次踏进凝艳坊,己经熟门熟路了。 很快就来到听琴阁门口,让邬文化留在门口,江寒便踏进听琴阁,通过玄关,他终于看到所谓的接头人。 一个大美人便坐在灯下,笑吟吟的看着他。 “周韵?!” 江寒傻了一下,才走了过去:“怎么是你?” “公子!”周韵看到江寒也很是欢喜,当即迎了上去,笑吟吟的打量着江寒:“怎么不能是我?” “原来你是离明司的人……”江寒怔了一下,有些出乎意料,这事他属实没有想到。 “见过无常使。”周韵施了个礼,江寒忙将她扶起:“原来周韵姑娘也是一名无常?今后我们也算同僚了。” 周韵款款凝视江寒,歉仄道:“一直瞒着公子,还望公子不要怪罪妾身。” “何罪之有?我还很高兴能和姑娘成为同僚。” 江寒笑道,他心中一动,道:“周韵姑娘既为无常,与我切磋下武艺如何?” 自从学武以来,就没跟人动过手,他都不知道自己的武艺到了哪里去。 虽然和师姐经常比剑,但师姐却是让着他的。 还没等周韵答复,江寒右手便成掌拍了过去。 周韵忙伸手去格,结果江寒来得好快,那一掌直接拍在周韵胸口上。 手直接陷了进去。 “啊……”周韵又惊又羞的尖叫一声。 江寒愣了一下,道:“周韵,你怎么好像不会武功?” 周韵羞道:“公子,妾身虽是无常,可,可不会武功呀!只能为离明司收集一些消息……” “原来如此……”江寒恍然大悟。 “公子,你的手……” “哦哦……”江寒急忙收了回来。 还别说,这手感真好,一只手完全握不住。 “公子真是的,一上来便动手动脚……怕不是要故意占妾身的便宜。” 周韵睁大眼睛瞪着他,偏生没有恼意。 第一百零九章二十四桥明月夜 江寒讪讪一笑:“我还以为离明司里都是高手……还想试试我的武艺到哪里去。” “妾身虽然不会武功,但也曾见过司剑大人练剑。公子刚才那一招黑虎掏心威风凛凛,若非公子留情,妾身已经重伤……我观公子身手,应当已入二流高手之列。”周韵点评道。 “真的?”江寒喜道。 “真的!公子福泽深厚,又拜了孟红裳孟大家为师,不用两年,必能成就一流高手,到时便不止是无常,成为日巡也不是不可能。”周韵点了点头。 江寒微微一笑,拉着周韵柔软的小手,柔声道:“能不能晋升日巡不重要,能与周韵姑娘共事,江某就心满意足了。” 反正甜言蜜语不要钱,江寒也是张口就来,先前以为周韵只是凝艳坊的普通花魁,如今知道她是离明司负责情报的谍子,江寒更要增强她对自己的好感。 周韵痴痴的看着他,她依偎在江寒怀中,道:“妾身只不是青楼女子,何得公子如此深情?” “姑娘莫要妄自菲薄,姑娘在我心里,非寻常女子能比。” 可不是嘛,d级强者,哪有那么多。 江寒搂着美人说了几句甜言蜜语,才提起正事:“周韵,我接到离明司的任务,要我去抓拿一个商人,叫什么王冠……离明司为什么要抓拿此人?” 周韵微微沉吟,说道:“王冠乃万年县商人,家财万贯,妻妾成群,与洛阳的许多达官贵人交情密切。但这并非离明司关注到他的原因。 前年开始,王冠便以娶妾为名,不断购买年轻女子作为侍妾,每晚皆要举行宴会,让这些侍妾陪客人过夜。” 顿了顿,她说道:“那些侍妾一旦怀上,王冠便会让她们喝下堕胎的药,产下死婴,接着再让她们去陪同客人,如此反复。而那些死婴,他会收集起来,捣碎之后,与其它药材煮之服下,声称此药能够治百病,延年益寿……” 说到这,她打了个寒颤,“已经有不少少女因为频繁怀孕,堕胎而死。此人罪大恶极,因此离明司要将此人抓拿归案。” 江寒脸色一沉,他听说过旧社会吃人,但没想到还真的有人吃人。 江寒说道:“这个人……该死!” 周韵道:“公子,若只是这样子,还用不着离明司出手,此人,与太平教有莫大关系。” 江寒忙道:“哦,此人竟然是太平教的人?” 周韵点了点头:“据离明彻查,此人原本只是一介寻常商人,只因结识了太平教的一位道长,得到那位道长指点,才能迅速发财,并且做下这种恶事。” “那位道长叫什么名字?”江寒皱眉道。 周韵道:“此人叫作赤肚子。” “啊?”江寒一脸懵逼,这么古怪的名字?自己没听错吧? “赤肚子应该只是一个代号,此人真实名字如何,谁也不知。” 周韵道:“公子要去抓拿此人,得万分小心,王冠不足为虑,但那位赤肚子却是一位一流高手,犯下三十多条案子,手上有一百三十条人命,其中还有二十七人乃是朝廷高手。” 这么厉害? 不是吧,第一个任务就这么难? 江寒顿时皱起眉头。 周韵道:“公子也不必过于担忧,此人虽然武功极高,但行踪不定,未必会留在万年县内。” 江寒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他沉吟了起来,他这些日子也打听了太平教不少消息,太平教形形色色的高手有很多,大部分都是道家中人! 这倒符合他的认知,历史上,佛门最多敛敛财,但道门的却喜欢造反。 自己去有点危险,不过要是带上师姐和邬文化想来问题不大,而且时间还长着。 江寒道:“韵儿,你好好歇息,我还有事情,过些日子,我再来看望你。” 周韵神情幽怨的看着他,咬着薄薄的唇瓣道:“公子莫不是瞧不上妾身?妾身……便那般丑陋吗?” 想起上次的事情,周韵眼神就更加幽怨了,甚至还有些怀疑人生。 是不是自己相貌太过丑陋?公子嫌弃自己?又或者,江寒不太行? 否则何以搂着她睡了一觉,却什么都没干? 江寒连忙道:“姑娘花容月貌,美似天仙,我怎么会瞧不上呢?只是最近有些忙。” 他岔开话题:“韵儿喜不喜欢喝茶?改日我送些给你。” “公子送的妾身都喜欢。” 周韵贴在江寒怀里,款款凝视,忽然便凑过去,在江寒嘴唇上亲了一下,而后吃吃笑道:“公子占了妾身那么多次便宜,也该论到妾身占公子便宜了。 江寒愣了一下,老子居然被强吻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当即把她搂住,亲了回去。 右手下意识的按住了周韵胸口的位置。 那惊人的手感让他欲罢不能。 “公子……你使坏……” 周韵双眼迷离,身子颤抖,软软的瘫在他怀里。 亲了片刻,江寒停了下来,道:“韵儿天姿国色,让人心动,可是如今还不是时候。” 周韵问道:“公子为何这么说?” 江寒无奈道:“不瞒韵儿,我修行的内功名叫纯阳功,未修炼第一层前,不得破身。” 周韵惊道:“竟然是纯阳功……” “你也听说过?” 周韵点了点头:“我听司剑大人说过,纯阳功乃是道家高深内功,练成之后,有纯阳真气护体,百邪不侵,公子当真是福泽深厚,竟能学来这等高深内功。” 江寒笑道:“来日方长,也不急于这一时,待纯阳功成,再与姑娘共赴巫山。” 周韵羞不可抑,红着脸道:“公子……” 江寒道:“对了,我的暗香将在六月十五这一天推出新品,到时多半有一些风雨,还要请韵儿帮我多多关注各方的消息。” “我知道的。” 周韵点了点头,忽然脸上一红,看着某处道:“公子你……” 江寒也是面露尴尬之色,毕竟经过刚才那一番玩闹…… 二弟想吃肉了。 周韵忽地吃吃一笑:“公子虽然不能破身,指的是不能……却还可以……” “啊?可以什么?” …… 知道你们不喜欢看下面的内容,就不写了。 第一百一十章孔芳 翌日清晨,江寒伸了个懒腰,意犹未尽地走出凝艳坊。 周韵盘起头发的样子,真美啊! 倒不是说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而是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盘起头发。 想起昨日收到的那个任务,江寒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第一个任务就和太平教有关,唉,我这运气还真的是…… 万年县离得不算远,但江寒可不能贸然去抓人,何况他还不知道王冠长什么样,先让人再查一查,再到府衙叫捕快配合抓人。 想到这里,江寒高声道:“邬文化,走,到庄园练习骑射去!” “是,少爷。”邬文化点头,瓮声瓮气的道。 …… 楼中烛火已熄,周韵捧着茶杯,喝了一口茶,压下喉咙里的异味,想到昨夜的事,脸上微微一红,眼中柔情无限。 得知公子并无隐疾后,心情舒快了许多。 便在这时,一个婢女却来到门口,轻声呼唤:“姑娘,那位大人在听雨楼等你。” 周韵脸色微微一变,整理好衣衫,便起了身。 听雨楼内,那位名震军中的白虎将军秦云栖正在茶室里半倚着看书。 月白色的长裙绣着同色云纹,青丝用发簪简单盘起,瓜子脸秀美无俦,英姿飒爽。 茶室里还有两个人,一个是身穿红裙,笑靥如花的司棋。 一个是一脸冷冰冰,怀里抱着长剑的冷艳少女司剑。 “殿下,最近太平教暗地里做了不少动作,蠢蠢欲动……我让离明司加紧城中的巡逻,缩减内城的通商。”司剑嗓音清冷的道。 白虎将军点了点头,未曾说话,仍在看书。 司剑沉默数息,疑惑道:“殿下,王冠那件事,为何要让江寒去做?这案子,关系到太平教的赤肚子,此人实力不俗,若江寒遇上,只怕……” 昭月公主还未曾说话,司棋便轻轻一笑,说道:“江寒不是对手,但孟红裳却未必不是对手……显宗一直是一股不可控的势力,如此才能为离明司所用。何况那件案子背后太过复杂,寻常人不能介入,恰恰江寒可以。” 司剑忽然便明白了过来,这是存着利用显宗的心思,同时也是想借此挖出王冠背后的势力。 只是殿下可能还有更多谋算,她们并不清楚。 这时候周韵来了,跪下道:“属下见过大人。” 司棋道:“起来吧。” 周韵站起身来,“不知大人寻属下有何事吩咐?” 司棋眼珠子一转,笑道:“周韵,你认为江寒此人如何?” 周韵道:“江公子博学多才,文武双全,待人以诚,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司棋笑道:“周韵,你乃是凝艳坊花魁,按理来说也见过不少有才学的少年,怎地却让他迷得神魂颠倒,竟然在我面前如此夸他,这可不是一个合格的无常。” 司棋虽是笑吟吟的,但周韵却吓了一跳,忙跪在地上,道:“属下说的是实话,绝无欺瞒之语。” 白虎将军道:“好啦,别唬她了。” 她放下手中的书本,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本宫听说云绵记的糕点很好吃,你去给本宫买两盒糕点回来,要红豆馅的。” “……是。”周韵愣了一下,威名赫赫的白虎将军要吃红豆馅糕点?倒也不是说不行,就是有点诧异。 她站起身来,目光无意间一瞥,看到昭月公主放在桌上的书,不由得愕然了一下。 《侯门嫡女被绝世剑仙百日宠》 周韵走出房间,摇了摇头。 我是不是眼花了? 女将军怎么可能看这种书? 女将军要看的也是兵书。 一定是错觉! 没错,一定是错觉! …… 江寒要在内城开一家酒楼的消息短短几日便传遍了洛阳城内外,许多喝过透瓶香的人已是翘首以待。 再加上暗香要推出新品,无数才子佳人更是万分期待,甚至有一些商贩早早就守在店铺门口等着了。 无他,香水在洛阳城已经卷起了一波浪潮,许多才子佳人都纷纷用上了香水,而暗香产量又非常有限,很多人都抢不到。 如今一瓶香露在市场上都炒到了二十两银子! 其中玉兰香因其香型好闻弥久,最为火爆,一瓶甚至炒到了五十两银子! 这也就意味着,若是能买到一瓶,转手就能赚个十几二十两。 有人追捧,自然也有人贬低。 比如忽然就有消息称香露这东西制作简单粗糙,乃是不入流的东西,香膏才是佳人的追求。 有甚者直接抨击起了江寒,说他卖的香露于民无利,卖的酒是在浪费粮食。 所打的广告更是哗众取宠,下作之至。 有的甚至连江震声也抨击上了,说他身为暗香书院的院君,也是个举人,结果却纵容儿子弄出这些于民于国都没有用的东西,妄为读书人。 这些声音一开始并不大,但随着一位大儒也跟着发声,越演越烈,批评声也逐渐壮大。 江寒对这些声音早有预料,很明显这就是友商玩的花招了,比不过就往死里黑。 毕竟质量比不上同行,只要黑死同行就行了,这其中必定有殷家和顾家在出力。 不过他也不放在心上,要知道香露和白酒都有小富婆的股份,内城那家酒楼温家也入了股,想用这种办法打击他的生意简直就是做梦。 他这些日子忙着调查王冠,好在此人就在万年县,也跑不了,不忙抓拿,等准备充分再说。 六月十五这一天,他准备前往庄园,开卖玻璃瓶的香露,给同行一个小小的震撼。 就在这时,范伯却来了,道:“公子,小姐让我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江寒道:“怎么了?什么坏消息?” 范伯道:“殷顾两家得知你要卖新品,不知如何说动了孔芳孔大儒,现如今,他携带一群学子往庄园而去了,抨击你的香露于民无用。” 他摇头道:“此人在文坛颇有影响力,此番殷顾两家当真来了波大的。” 江寒皱了皱眉道:“孔芳是什么路数的?” 范伯道:“嗯?你不知道吗?他是大虞七大家之一,德高望重。此人出身孔府,为人古板得很。此番,来势汹汹啊!” “若是殷顾两家派人刺杀你,老夫倒能帮你挡下,但孔芳既来,老夫也帮不了你,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江寒笑道:“原来是七大家之一……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便是。” 范伯皱眉道:“此人毕竟是圣人世家的人物,若他要抨击你,只怕很难办。读书人最擅长的就是耍嘴皮子手段,正所谓舌上有龙泉,杀人不见血,更别说一位大儒。” 江寒笑道:“范伯放心,江某也有一条三寸不烂之舌,若想抨击我,也得做好身败名裂的准备。” 这话令范伯一愣,江寒竟然这般有底气吗? 想到殿下要自己保护他,范伯也只苦笑一声,跟着江寒前往作坊。 第一百一十一章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这是什么武技??”那二长老似乎在强忍住自己体内的伤势,出口问道。 一个早就被拉掉保险,并被石头压住了引信的手雷,就被布置在这漆黑的通道里。 而且,当时的火尊还极为年轻,是少有的几个年轻一辈的冲到了火尊的境界。 “没事没事,饭勺可是我食客来的元老。这个进了食客来,我们就是一家人,不必太过拘泥。”掌柜的说。 “唉!亏我还是戎教的护法、智囊,晁家大势已去矣!如今,只有尽量保全我戎教势力了。”凤台先生叹息一声,身形一晃,消失在城楼上。 “用人情收买比金钱收买要难得多,但也会让双方的关系更牢固。”维托里奥好像对此深有体会,他一说出这句话便让其他队长陷入沉思。 林霄自然明白苏易的意思,所以一口回绝,丝毫余地都是没有留。 至于怎么会被伤到的,他是真的一点都没有察觉到。那惊人的速度……要不是手臂上传来的痛感,他都以为这一切只是自己眼花而已。 学掌柜寻思,再挨次打就吃亏了,他也不知这四棍子算不算他打路山路掌柜那五棍子? 八支战队,二十四名选手,听完了狄卡伦校长的讲述后,没有一丝惊慌,反而扬起了更加高昂的斗志,这本身就是一种实力的体现,而他们的风采也得到了龙门广场上万人的掌声。 那里,康映客的身形再度闪现出来,他虽然依旧是一脸漠然,但那眼神中,显然是多了一分惊异之色,显然先前吴磊展现出来的力量,让得他有些吃惊。 老者冷汗涔涔,脖颈上的金线镶进了肉里,有鲜血溢出,额际的冷汗顺着脸滑下,滑落颈间。 难道说,陈圆圆的情就是祸国殃民,沉香劈山救母就是可歌可泣? 甄希弯起唇角,收回硬币,双手插在口袋里,迈着慵懒的步伐淡然的向右边的那条路走去。 “你看这些兵马俑本来不就是活人吗?躯体不过是神魂的容器罢了!”水元素分身说道。 听到白莆温柔而悦耳的声音,如涓涓细流涌入心间,灌满心田,让甄希一瞬间便红了眼,喉间微哽,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用力的握住了白莆白皙修长的大手。 当一缕清香飘到白蒲的鼻翼间时,白蒲忽然皱起了眉头,脑海中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拜特在此之前的网络管理,其实很原始。大公司在尽可能的掌握更多数据,将探头渗透到更多的领域。 想着想着,就又想到了在甜品店的那次偶遇,艾霏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又不想被人注意到,只能把头埋的低低的。 千夜舜明气急败坏的瞪视着四周,望了半天也没有望见什么东西,然而,当他低头时,望见地上那一块翠色的玉,眼睛瞬间就亮了,这不是他们家的宝贝吗? 对于着阿夜的话语,南宫那月并没有反驳,只是微微脸红的撇过视线。 “什么?”明城三圣此时也是变得不淡定起来了,因为他们也发现自己的修为直接由原来的大乘期暴跌到了现如今的结丹期。 这是佩月月担当辰星贴吧的吧主后第一个加精置顶的帖子。数年之后回忆起来,她和夏莲生已成至交好友,说起此事感慨之余也觉温馨好笑。 凌素喘息不迭的靠在润雨身上,这一路逃命的奔跑,现在才后知后觉的感到胸口传来一阵闷疼。 被击中的金人猛吐一口献血,倒在了地上,两眼翻白,伤口处像是被烧焦了。剩下两人被吓得魂飞魄散,其中一人竟然失禁了,此时困住三人的力量消失,两人跪在了地上。 曾经……这个画面他幻想过无数次了,而如今终于是看到顾惜然穿着婚纱的模样,可是新郎却不是自己了。 这种状况,别说南宫那月了,恐怕整个弦神岛的人都会看见了吧? 大约又前进了五里,正值正午时分众人已有疲态,岳云建议到林中休息,张才俊不愿与其他人一同休息就去了对面的林子。 无忧脸色愈发阴沉的看着面前的人,余光也早已看到了闪身离开的二人。但为了继续伪装,也不得不假面相迎。 汗水一滴滴从脸颊边上滑下,流进眼底,涩涩的感觉让她险些睁不开眼。 踌躇了一会儿,我还是决定推开门,我觉得里面可能有什么秘密,而我,很想知道这个秘密,这种冲动驱使我进入了屋里。 就在楚少阳目光扫视四周时,站在他旁边的星域雷狮兽一脸不屑道。 依旧是那么朱红,男子见她看过来,缓缓朝这边靠近,云婉清望着他手中的碧玉箫,神色复杂。 在李越听见村庄之中声音的时候,九叔也听见了,从自己隐藏的地方离开,向着村庄之中跑了过去,很明显是担心自己徒弟的安危。 第一百一十二章伪儒 只见青衫老者在一群儒生的佣护下来到了万梅山庄前,指着江寒便破口大骂。 紧接着,那群跟着他的儒生也纷纷开口: “江寒,汝身为文人,理应忠君报国,却卖这些于民于国都无利的香露,白酒,简直丢尽文人之颜面。” “身为儒者,在此大肆敛财,有损儒者之风,我等以你为耻。” 周围的人都是面面相觑,大感意外。 万梅山庄外的一条道路上,殷荣正望着万梅山庄前的景象,望着孔芳与那群儒生,冷笑了一声,江寒,就看看你如何面对孔芳先生的指责! 这位孔芳出身圣人世家,可谓根正苗红,最厌恶的就是手段下作的商人,何况是经商的读书人,更是深为他所厌。 不远处,也有一个人眺望着梅花山庄,笑道:“这便是九妹看中的那个人吗?倒是卷起了一番风雨。” “魏王殿下,是否替此人解决此围,以示拉拢?”男人身旁一个侍从躬身道。 这男子正是当今三皇子,魏王秦仲秋。 秦仲秋摆了摆手,笑道:“且再瞧瞧。” 在道路的另一头,幼薇公主秦云眠也远远看着那一幕,小富婆脸色有些担忧,她想出手帮江寒解围,却被身旁的四姐秦云栖拦住了。 “忍辱磨剑十余年,些许的风雨奈何不了他,先瞧瞧他要怎么做。”昭月公主淡笑道。 今日这局面背后必定有人推动,殷家,顾家,或许还有二皇子的影子。 “……” 随着孔芳出来,现场的气氛瞬间就有些凝固了,李秋水脸色有些僵硬的看向江寒,一位大儒出来指责,连他这个旁观者都觉得压力极大,何况是江寒? 江寒却眉毛微扬,淡淡笑道:“水晶瓶香露尚有一百瓶,欲购从速了!” 他压根没理会那老头,继续吆喝着自己的生意。 听到他这话,一些世家女也是清醒了过来,愣着干什么,赶紧买啊!再不买就没了! “江公子,我要三瓶,三种香型各一瓶。” “公子还记得我否?上次说过要给我打折的。” “我也要买。” 场面也变得喧哗了起来,这一幕也让孔芳呆在原地了,这竖子,竟然无视了自己! 他踏出数步,沉声喝道:“竖子,汝听不见老夫之言语乎?” “听见了听见了,这位老先生有何见教啊?”江寒抬起头笑道。 孔芳一指江寒,喝道:“竖子,汝等身为读书人,却不思报国为民,只知卖弄无用之物,岂配为读书人?” 江寒:“啊对对对!” 孔芳道:“此等贱物,一不能利民,二不能报国,却卖出如此高价,汝心中难道便没有半点羞耻之心吗?” 江寒:“啊对对对!” 孔芳道:“我也曾听闻汝出身书香世家,却不思忠君报国,在此敛财。” 江寒:“啊对对对!” 江寒敷衍的话让孔芳彻底破防了,大怒道:“竖子,你到底有没有在听老夫说话?” 江寒将手上的一瓶香露卖出去,才微笑着看向孔芳,说道:“敢问老先生,商人做生意不对吗?难道触犯了哪条法律?” 孔芳想了想道:“商人做生意并无不对,但你身为读书人,却做这种于民无利的生意,更是哄抬物价,卖出如此天价,实在有辱文人。” 江寒面带微笑道:“生意还不是讲究你情我愿,难不成我还能逼别人买?再者,读书人如何就不能做生意了?老先生如此逻辑混乱,莫不是年老糊涂了?妹妹,给他五两银子,让他去看看病。” 江晴烟当即从怀里摸出几两银子递过去。 孔芳气得身子哆嗦,伸手打翻江晴烟手里的银两,怒道:“混帐!你竟敢羞辱我!” 江晴烟有些生气道:“你这老头,不要就不要,干嘛还要打掉?” 她气愤的回到江寒身边:“哥,你看这老头……” 江寒笑道:“待会我给你出气。” 他看向孔芳道:“老先生到底想做什么?” 孔芳道:“我今日前来便是要抨击你这竖子的不是!” 他冷静下来,说道: “所谓香露,不仅于民无利,更有哄抬物价之嫌,且会致使洛阳出现攀比之风,岂为读书人所为!” “更何况,身为读书人,当知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你如今已成达者,按理说该思如何兼济天下,而不是想着如何发财,如何享乐!为了发财,更是弄些无用之物出来,汝此举,实教人唾弃!” 孔芳这番话说将出来,身旁的儒生纷纷附和,抨击江寒的香露于民无用,身为读书人却行敛财之举,枉为儒生。 一时间声音如浪潮涌来。 就连李秋水也脸色大变,孔芳也做得太绝了,从读书人的“义”上找借口,抨击江寒无义。要是处理得不好,很容易留下骂名的。 江寒却仍然脸色平静,笑道:“按老先生之意,我该当如何?” 孔芳仿佛得到了胜利,昂首道:“一,立即停止售卖香露这等于民无利之物,二,如今天下还有多少读书人读不起书,你当取出五十万两银子送于天下读书人,五十万两银子于你如九牛一毛,如此,方不负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此话一出,他的支持者立马附和: “不愧是孔芳大儒,如此为天下百姓着想,实为文人之表率!” “这便是人与人的对比,孔芳先生才是真正的儒者啊!” “好一个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老先生说的对!” 这就是道德绑架了,你有钱了就该如何如何,不然就不配为人,慷他人之慨谁不会啊! 拿自己的银两,换你的名声? 江寒淡淡笑了笑,嘲讽的道:“孔老先生还真是会慷他人之慨啊!真不愧是‘大儒’啊,可惜在我眼里,你就是个伪儒!” 此话一出,四周轰动。 第一百一十三章舌辩大儒 周围的人没想到江寒会说出这么一句话,瞬间沉默无语。 四周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完辣! 李秋水心中暗叹一声,孔芳乃当世大儒,文坛魁首,江寒竟然指着他的鼻子骂伪儒,这要出大事啊! 孔芳怒道:“竖子!汝竟敢辱我?” 江寒面带淡淡笑容,他知道该舌辩孔芳了,一直躲避难以服众,只有以言语辩之。 江寒笑道:“孔芳大儒的大名,在下如雷贯耳,可今日一见,却也不过如此!我有一言,请诸君静听。” 孔芳道:“竖子,老夫倒要看看你有什么高论!” 江寒沉声道:“孔芳先生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却不知孔芳先生做到兼济天下了吗?” 孔芳冷哼一声,拂袖道:“老夫勤学不惰,治经典十余篇,留存于世,兴邦立事,这便是老夫的兼济天下!” 江寒笑道:“寻章摘句,世之腐儒,何能兴邦立事?区区于笔砚之间,数黑论黄,舞文弄墨,也叫兼济天下吗?” 孔芳大怒:“安敢乱言!” 江寒笑道:“孔芳先生出身世家,出身本就比普通人高一截,自然可以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因为你未曾穷过!” “穷者欲达,达者畏穷。” “多少穷困贫寒者,为达兢兢业业,儒者勤其书,商人务其业,工人利其器,农民耕其田,然而即便如此,大多数人却依旧只能独善其身,贫困终生!” “是他们不努力吗,是他们不刻苦吗?还是他们太过愚蠢?” 江寒顿了顿,看着四周。 许多读书人不禁低头。 江寒道:“不,是他们贫穷!” “我大虞开创科举,确保人人有机会通过科举改变自身命运,然而孔芳先生可知,大虞一张宣纸七文钱,一支毛笔二百文,一块砚台一千文起步,若是拜师,那高达十几两的束脩更不是普通人能拿得出来!” 江寒顿了顿,冷冷审视孔芳,继续道:“孔芳先生可知为何会出现这种现象?不,你不知道,因为你出身世家,根本就不知道一根两百文的毛笔也有人买不起!甚至不知道还有人会用这么便宜的毛笔!” 江寒道:“为何穷者难达?皆因今日的达者不愿意让穷者发达!更不愿意将发达的机会分享给穷者。 因为他们担心穷者若达,便会跟他们争抢来之不易的财富,争抢高高在上的地位,成为和他们一样的达者享受锦衣玉食!是以,他们打压穷者,压榨穷者! 达者聚敛财富,福荫子孙。穷者出身寒微,为活着已经拼尽全力!是以,达者愈达,穷者愈穷。” “可若无穷者,哪有达者今日之锦衣玉食!而如今,作为达者的孔芳先生,却以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如此之话来道德绑架我,绑架天下穷者!” 江寒声音落下。 在场一片寂静,只有呼吸声此起彼伏。 许多寒门子弟都眼睛发红的看着江寒。 李秋水双眼发红,鼻子微酸,他出身寒微,靠着自身的努力走到今日地步,但却依旧没有当官的机会。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是自己不够努力,如今听江寒一席话才知道是他错了。 孔芳指着江寒,嘴唇哆嗦:“一派胡言,一派胡言!你……” 江寒大声道:“如今北有匈奴虎视眈眈,西南倭寇常犯边镇,而孔芳大儒在做什么?带着一群人来攻讦我,指责我,找我江寒的麻烦!这便是汝口中的达则兼济天下!” 孔芳脸色惨白,满眼怒火,指着江寒,嘴唇哆嗦,想要反驳却根本说不出话来。 周围的人看见不对,急忙上前要去扶他,却被他伸手推开:“滚!” 江寒道:“我曾闻之,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真正的大儒,当舍身报国,为民取利。孔芳先生身为读书人,不思如何改变今日文坛之局面,不思如何以文治国,以武御寇!只知蝇营狗苟,钓名沽誉!” “哈哈!对汝这等只知惟务雕虫,专工翰墨,青春作赋,皓首穷经;笔下虽有千言,胸中实无一策的伪儒,我只有两句诗相送!” 他目视孔芳,铿锵有力的喝道:“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当这两句诗落下时,许多人都是猛地倒吸一口冷气,集体失声。 这两句诗宛如一把尖刀,直接插进孔芳的心脏。 他浑身颤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在座大多数都是饱读诗书的读书人,自然听得懂这两句诗的意思,也知道这两句诗所夹带的讽刺有多么的尖锐! 诛心之至,讽刺之至!完全可以将人钉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孔芳饶是在好的心态,在听到这两句诗,也不禁血气上涌,喉咙一甜,猛地喷出一口鲜血,仰天而倒。 “孔芳先生!” “孔大儒!” “不好,孔芳先生吐血了!” “快,送到医馆!” 旁边的儒生连忙抢上前扶住孔芳,有的揉胸,有的抬腿,有的急忙去找担架,乱成一团。 许多人都看着江寒。 李秋水也直直盯着他,眼神里多出了一些奇妙的东西。 “江寒,说得好!”不知是谁吼了一嗓子,紧接着其他人也跟着吼了起来: “说得好!” 在场寒门其实也不少,有些人对江寒的感观本来还只是会写诗的商人,如今却因为他的一番话而彻彻底底的改观。 尤其他舌辩大儒,将孔芳激吐血的一幕更是深深刻在他们脑海中。 “好一个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魏王秦仲秋也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如此尖锐的骂语,如此讥讽的诗句,足以留名青史! 即便旁观,他都感到头皮发麻。 更别说孔芳这种直面这两句诗的人。 如果是他,就算不会气吐血,也得气得伤身体。 不愧是读书人,这骂人骂得太狠了! “今日孔芳吐血之事若传开,江寒必再名声大振!”秦仲秋道:“此人……重点关注!” “是,殿下!” …… 第一百一十四章立言! “江寒这一番话骂得孔芳吐血,那两句诗更是有名垂千古的可能,今日之事传出,江寒必定会成为整个洛阳的风云人物。”司棋站在昭月公主身旁,远远观望着道。 这也意味着江寒将进入洛阳很多大人物的眼里,进入到洛阳这张棋盘之上。 “他此番言论直指世家,四姐,若世家……”秦云眠转头看向了昭月公主。 虽然大虞开创了科举,看上去给了寒门子弟一个上升的渠道,然而真实情况却并非如此,世家却仍然把持着科举,朝廷官员大多仍是世家的人。 便如江寒所说,一张宣纸七文钱,一支毛笔二百文,一块砚台一千文起步……这些关于文人的生意,都是世家在把控! 落魄的寒门尚且有读书的机会,但那些连寒门都不算的穷人却连书也买不起。 这个问题昭月公主早就想过,却无解决的办法。 “若谁对他不利,本将军,定当斩之!”秦云栖淡淡出声,并没有自称本宫,而是自称本将军。 话语间虽然平静,却让秦云眠安心了起来。 就在这时,只听见一个声音大声道:“江寒,孔芳先生乃是当世大儒,文坛魁首,心系整个文坛。他今日前来,本意是香露于民无益,你身为读书人,不应做这种生意。” “孔芳先生一心为了文坛,你却曲解其意,强辞夺理,更是侮辱人身!将他逼到吐血!” “你侮辱孔芳先生蝇营狗苟,钓名沽誉,可是你自己呢,却又做了什么?又为文坛贡献了什么?” 不错,你骂孔芳大儒治经典没用,骂他钓名沽誉,可你自己除了作几首诗词还做了什么? 这不也是站在道德制高点绑架大儒吗? 一些捧哏立马抓住这点,纷纷攻击江寒。 江寒看着众人,伸手虚压。 周围的声音慢慢停下来,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江寒笑了笑,说道:“我做了什么?好,我来告诉你,我要做什么,也告诉你们,真正的读书人该做什么!” 他向前走去,缓缓说道:“读书人有三不朽!今日我江寒在此立言!” 此话一出,那人立即嗤笑出声,那些捧哏们更是捧腹大笑。 “立言?你说什么?你要立言?” “立德,立功,立言乃读书人之三不朽!大儒也不敢妄称立言,江寒简直狂妄!”殷荣一挥折扇,微微冷笑道。 立言可不是小事,若能做到,便会名留青史,即便大虞七大家,也不敢说什么要立言。 江寒目视前方,向那些人跨出了数步。 那些捧腹大笑的人忽然止声,忍不住倒退两步,竟为其势所压。 江寒环顾众人,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开口: “我辈读书人,应当: 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 他的声音并不大,甚至还没有刚才那些喧哗声大,然而却像一道惊雷,在众人耳畔炸响! 将在场的所有读书人炸得呆在原地! 所有声音都在这一刻停止了,天地之间仿佛只有那四句话在回荡。 四大才子当中的三人望着江寒,浑身颤抖着。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李秋水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都在发抖。 他忽然发现,自己再也比不上江寒了,四大才子加起来,也莫能望其项背! 秦云栖凝视着万梅山庄前那道身影,那道身影仿佛忽然间便高大了许多。 她笑了笑道:“九妹当真好福缘,捡了个……天纵之才!” 秦云眠呆呆看着江寒,又看着呆立原地的才子们,一颗芳心颤抖了起来。 她忽然觉得江寒好帅好帅。 以前她觉得他不算美男子。 但现在她却觉得他是世间最帅气的美男子! 秦云眠的恋爱脑犯了,眼睛都泛起了粉红色。 她忽然间就有股冲动,把江寒带回宫中,让他在自己面前再说一遍那四句话,然后抱着他狠狠的亲! 女将军忽然发现,秦云眠的眼神都快拉丝了! 若是不把她带走,这丫头怕是今晚就爬上江寒的床,明年就生出个大胖小子。 虽然这是迟早的事,但现在却不能放纵妹妹胡来。 于是女将军拉着秦云眠的手,强行把她拽走了:“回宫吧!” 魏王秦仲秋也离开了,临走前说道:“有趣……当真有趣!他父亲现居什么官位?” “禀魏王殿下,江震声并无官职,现为暗香书院的院君。” “小小院君,屈才了。举荐一下,让他到翰林院吧!” 殷荣也走了,他的脸色阴沉如水,心情难受得几乎要爆炸。 接下来江寒忙疯了,虽然玻璃瓶香露都卖完了,可热情的才子佳人却仍围上来,索要签名。 有些少女,直接就成为了他狂热的粉丝了。 “江公子,给我签个名。” “江寒公子,能不能签我裙摆上?” “江公子,能不能给我写两句诗?” “哦行,先把大腿打开……啊呸!把宣纸打开!” 最后,江寒架不住热情的粉丝,直接撒腿就跑。 这些女人太疯狂,也太大胆了啊! 直接就上手揩油! 虽然他不讨厌被女孩子碰,可是居然还有男人上来揩油! 有个狗日的甚至都把手摸到他屁股上,吓得他一个哆嗦,这特么的是洛阳,不是成都啊! “师弟今日真的大出风头了,把那位孔芳都给骂吐血了。” 看着逃到庄子里喘气的江寒,柳妙眸子亮晶晶的瞧着他道。 “我也不想出风头的……”江寒摇了摇头,他最不喜欢人前显圣了,他喜欢的是被动装逼。 “师姐,麻烦给我倒杯水来,喉咙要冒烟了都。” “好,等等。” 柳妙心情不错,转身倒了杯茶水,递给了江寒,啧啧道:“那些女子看着你,都快流口水了。” 江寒喝着茶,笑道:“师姐呢?流口水没?” “呸,我可不是那种花痴!” 柳妙撇了撇嘴,忽然想到什么,脸上微微一红。 虽然没流口水,但…… 江寒没注意到师姐的脸色有些尴尬,喝完了茶水,道:“师姐这几日有空吗?” “没有!” 第一百一十五章完辣! 万梅山庄前的事情就像插上翅膀,飞遍了洛阳,得知这件事的人都陷入了沉思。 洛阳的一座高台上,钟离忧在和顾清秋下棋,站在旁边的鹿观却是连连摇头,喃喃道: “臭棋篓子,真是臭棋篓子!” “这一步岂能这么下?错了错了!” “观棋不语没听说过吗?要不你来下!”顾清秋恼怒的道。 “我来便我来,你走开!”鹿观道。 “不下了。”钟离忧摇了摇头,笑着将棋盘上的棋子打乱,站起身来,望向一旁的武人:“什么时辰了?” “回先生,已是未时。” 钟离忧“哦”了一声,点了点头,来到栏杆前,望着台外的风景,沉吟道:“也不知万梅山庄那边如何,不知会不会出事。” 顾清秋淡淡一笑,说道:“幼薇公主钟情于他,必会派人保护,能出什么事?更何况他不是拜了孟红裳为师吗?孟红裳自会护着他。” 钟离忧点了点头,也不再担忧,虽然孔芳携儒生前去抨击江寒,但江寒有幼薇公主和孟红裳保护,多半也不会出什么事。 不过听说他加入了离明司,成为一名无常……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先不说离明司在文人眼中就是走狗,鹰犬。 江寒加入离明司,很容易便卷入京都漩涡当中。 洛阳这地方看似表面平静,其实却是暗波汹涌啊! 鹿观站起身来,看看钟离忧,又看看顾清秋,笑道:“我说老顾啊!你听没听过那首《感鹿观、杜云丛之语而作诗赋之》啊?” 他有意在顾清秋面前炫一波,嘿嘿笑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如此好诗,闻之痛快啊!你说此诗能不能名垂青史啊?” 顾清秋轻轻哼了一声,淡淡道:“蹭别人的诗却有什么好得意的?即便此诗名垂青史,你鹿观跟着留名后世,别人也只会记得是你厚颜无耻将名字写上去。” 鹿观大怒道:“顾清秋,你便是嫉妒老夫!” 顾清秋看着他,忽然一边摇头一边大笑。 “你笑什么?”鹿观皱眉道。 顾清秋笑道:“我笑云丛贪名,鹿观少智也!” “诗词本为小道,古往今来,欲成大事业,靠的从来都不是附庸风雅的诗词,而是文章治世,武功护国。汝等醉心于名与利,得一首诗便沾沾自喜,焉有大儒之模样?” 鹿观脸色一僵,哼了一声:“名垂后世有什么不好?难道你便不后悔?” 顾清秋淡淡道:“顾某人行事向来光风霁月,何曾后悔过什么?” “名利于吾眼里便如窗外之浮云,不萦于心。” 这一番话说得鹿观尴尬不已,自己在顾清秋面前似乎格局小了啊,为了江寒那首诗就沾沾自喜,情不自禁的炫耀,反倒是顾清秋看作虚名,毫不动心。 而且顾清秋说的没错,古往今来成大事者,靠的都不是诗词。 诗词写得好最多也就让皇帝看上,留在身边闲来没事写几首,焉能建功立业? 钟离忧道:“清秋此言,吾等受教。” 他又疑惑道:“难道你当真不关心外面那些说你的话?” 顾清秋淡淡一笑,说道:“无非骂老夫糊涂耳,老夫对于名利尚且看得轻,一些骂语却又算得了什么?” 钟离忧轻叹,顾清秋这心态,这格局,不愧是大儒! 原本以为他会后悔莫及,却没想到竟是如此风轻云淡。 就在这时候,袁斌神色古怪的回来了:“老师,两位大儒,万梅山庄外的事,结束了?” 钟离忧道:“哦,可是九公主出面劝退孔芳?亦或者带走了江寒?” 袁斌脸色更加古怪了,望向顾清秋的眼光,似乎还有一点…嗔怪。 察颜观色能力甚强的顾清秋心中咯噔一下,嗯?这眼神是怎么回事? “都不是。是孔芳被江寒骂吐血了!” “啊?怎么回事?仔细说来!” 钟离忧和鹿观都是愣了一下,顾清秋也皱了皱眉。 “事情是这样的……”袁斌当即绘声绘色的说了起来; “……话说那当时,江寒面对孔芳的抨击,大声说:‘真正的大儒,当舍身报国,为民取利……’ ‘对汝这等只知惟务雕虫,专工翰墨,青春作赋,皓首穷经;笔下虽有千言,胸中实无一策的伪儒,我只有两句诗相送!’ ‘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袁斌记忆力极好,一字不动的说将出来,说到最后那两句诗时,台上的三位大儒显然都是一惊,陷入沉默当中。 “好诗!好尖锐的诗!”钟离忧不禁惊叹,“也无怪孔芳竟然会被骂吐血。” “此诗,骂得真狠啊!这江寒嘴皮子真锋利啊!”鹿观道。 就算只是通过袁斌之口听到这两句诗,他亦能感受到极其尖锐的讽刺,简直足以将人钉死在耻辱柱上! 鹿观摇头道:“老夫知道他才华横溢,却没想到他会作出这么两句诗,哈哈,孔芳一生为名,被这么一骂,气吐血都是轻的。” 顾清秋心下松了一口气,刚才通过袁斌的眼神,还以为江寒作了什么多么惊人的诗篇,原来只是这两句诗,还好还好…… 他端起旁边茶壶,倒了杯茶,压压惊。 却听袁斌道:“还不止如此,面对别人质疑他未曾为文坛做过什么,江寒他……” 袁斌想起现场所见所闻,脸上神情也是兴奋了起来: “他说:我来告诉你,我要做什么,也告诉你们,真正的读书人该做什么! 他说:我辈读书人,应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袁斌的声音落下,三位大儒却直接呆在原地。 钟离忧身子微微颤抖,完全被这句话所蕴含的气魄和志向所震撼!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头皮发麻。 鹿观喃喃道:“这……这是他说的么?好一个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此方为读书人之追求!” 砰的一声,茶杯落地,顾清秋恍若无觉。 完辣,完辣! 老夫一时英明,要毁于一旦辣! 第一百一十六章离明司抓人不需要证据 江寒并未忘记离明司的任务,就职后的第一个任务总不能一直拖着。 于是在玻璃瓶在洛阳卷起一波热潮的三天后,他就前往县衙。 抓人自然不能自己一个人上,除了带上邬文化外,他还在县衙调了七八名捕快一起去。 无常在离明司中地位只比白役高,但在其他衙门前却还要高出一个头,县衙的捕快见了无常都是毕恭毕敬的。 那位王铁柱王捕头听说无常大人要抓人,就嗷嗷的带着几名捕快听候命令。 王冠就住在万年县一条胡同里面。 据说王冠本来是扬州人,数年前来到京都的附郭县万年,便住了下来,谁也不知这王冠做何生意,家财万贯,妻妾成群。 在人前都是一副笑呵呵的很是和善的模样,对于来拜访他的客人都待之甚诚,不仅举行宴会,还会让小妾陪客人过夜。 于是这王冠便有了好客的好名声。 离明司之所以注意到这个人,是因为王冠有个侍妾偷偷向万年县衙门报了案。 万年县县令查觉这案子不简单,就报给了离明司。 经过离明司的彻查,王冠不仅会让侍妾喝药打下未成型的死婴,还会在坊间购买夭折的死婴,乃至贿赂稳婆收购死婴。 离明司派人暗中查了一段时间,发现王宅有间密室。 密室里有个很大的石臼,王冠每收集到死婴就会将其扔进石臼中,用玉杵捣碎,再炼成所谓的丹药。 这破任务听起来不难,但了解清楚之后却让江寒暗暗心惊。 周韵说王冠与太平教的一位道长有关系,而那位道长武功还很强,这不得不防…… 除了邬文化外,他还请师姐帮他。 柳妙本不愿意帮离明司的忙:朝廷鹰犬,还想让本姑娘帮忙? 但当江寒说起王冠做的事后,师姐气愤填膺,表示除魔卫道乃显宗本分,这件事她可以帮。 准备充分之后,江寒便带着邬文化,师姐,王捕头以及六名捕快来到万年县抓人。 他先让人调查清楚王冠在不在府中,不久后捕快回报王冠今日在府中宴客。 江寒当机立断,立即下令,直接进去抓拿王冠,有抵抗者,格杀勿论。 江寒带队,直接冲进了王宅里。 只见正厅里摆着许多桌椅,客人们皆尽在座,身为主人的王冠坐在上首,左右各搂着一个侍妾。 忽然见到一群捕快冲进来,客人们顿时乱作一团。 王捕头喝道:“衙门抓拿要犯,谁敢逃跑,格杀勿论!” 王冠虽惊不慌,连忙走上前,拱手道:“几位大人,尔等这是何意?” 江寒沉声道:“你便是王冠?” “小人便是。” “王冠,有人举告你参与了几件命案,跟我走吧!”江寒挥手,两名捕快拿着锁具上前。 王冠心中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衙门的人,洛阳衙门的上下官员他都已经打点好了,怕什么? 王冠不慌不忙,淡淡道:“敢问这位大人,你怀疑我参与杀人案,可有何证据?” 江寒冷笑道:“离明司抓人不需要证据!拿下!” 话声落下,捕快当即上前,准备将王冠锁拿。 王冠一听立即吓得双腿发软,脸色大变。 怎么会是离明司的人? 自己的事什么时候被离明司知悉? 就在这时,王宅里两名下人忽然面露凶光,拔刀就冲向了江寒。 王捕头喝道:“拿下他们!” 三名捕快当即抽出佩刀,然而这两人来得好快,显然是江湖好手,左边一人电闪般砍出一刀,一名捕快来不及抵挡,立即便砍下一条手臂,惨叫着后退。 另一人径直冲向江寒。 王捕头大吃一惊,当即挡在江寒面前,挺刀格挡,“当”的一声,被震得手中的刀不住颤抖,险些就握不住,他惊异的倒退了数步。 那两名仆人显然是好手中的好手,饶是捕快们有所防备,可甫一接触,就有两名捕快受伤。 其中一人逼开王捕头,就冲向江寒。 眼瞅着那人便要一刀砍中江寒,说时迟那时快,一阵狂风侧面扫来,邬文化抓着两根铁戟就扫了过去。 江寒准备让邬文化当自己的保镖时就想给他打造一件趁手的兵器,然而邬文化刀枪都不会用,长剑又嫌太轻……最后就打造了两根铁戟。 左手戟重三十九斤,右手戟重四十一斤,也只有邬文化能用得了。 只一戟,那名好手就飞了出去。 他显然没想到会有一人这么大的力气,还没反应过来,腰间就一阵剧痛,中了一戟,直接被砍成两段! 邬文化手中双戟猛扫,当真有万夫不当之勇! 另一个人根本接近不了江寒! 王捕头大吃一惊,乖乖,江大人身边这个傻大个天生神力啊! 那名好手自己都感觉吃力,结果这傻大个一戟就干掉了! “把王冠拿下。” 江寒倒不意外,在庄园里就见过邬文化使戟了,这傻大个不会武功,也学不会……最后还是请范伯教了他三招戟法! 虽然只有三招,但配合他一身蛮力就已经足够了! 二三流高手,都接不了三招就得被砍死。 一流高手也能过三招。 王冠趁机想跑,但捕快也不是吃素的,冲上去就把他踢倒,拳打脚踢,把他给暴揍了一顿。 咦……这王冠一点武功也不会……江寒微微一惊。 那名好手眼见杀不了江寒了,转身就想跑,邬文化举着双戟追上去,一抡铁戟,猛地一劈。 那人举着短刀去接,只听得“当”的一声,短刀直接被劈断! 那人亡魂大冒,弃刀就向后疾退,可是已经迟了,身体一痛,直接就让邬文化给劈成两段。 场面实在是太血腥,客人吓得四处逃蹿。 “不准跑!朝廷抓拿要犯,逃跑者,与要犯同罪论处!”王捕头高声喝道,制止了逃跑的人。 “大人,所有人犯已经抓拿,王冠亦已拿下!”王捕头道。 江寒点了点头,道:“搜!” 第一百一十七章白虎堂 一刻钟后,捕快们都将王宅搜了个底朝天,从一个炼丹房里搜出了巨大的臼杵,以及一些未曾处理的死婴。 虽然吃啥补啥有一定科学依据,但你他妈的居然吃人……江寒从炼丹房出来,一阵恶心。 师姐也是脸色难看,看向王冠都有杀了他的冲动。 捕快们将王冠一阵拳打脚踢,发泄怒气。 江寒挥了挥手,止住了捕快们,走过去道:“我问你,是何人教你这么做的?” 王冠哼哼哧哧的:“是,是一位名为赤肚子的江湖术士教我如此炼丹的。” 果然是这个人……江寒沉吟道:“他在哪里?” 王冠道:“小人已有数年未曾见过他了,不知他人在何处。” 江寒道:“你炼这么多丹药做什么?” 王冠道:“兜售出去,洛阳有很多人会买。” 江寒皱眉道:“什么人会买?” 王冠道:“有需要的人……一些生不出孩子,时常被夫家怪责的女人,她们觉得只要吃下孩子,就能生出孩子……还有一些垂垂老矣,命不长久的人,他们觉得只要吃下婴儿炼制的丹药,就能返老还童……因此小人的丹药一直供不应求。” 江寒脸色变了一变,沉声道:“把他捆起来,带回离明司衙门!” 王冠脸色难看,道:“大人,你不能把我带到离明司,我上面有人。” “巧了,我上面也有人。” 王冠刚才被捕快们暴打了一顿,其实不用捆绑也跑不了了,但捕快们还是将他绑成了粽子。 江寒让两名捕快跟着自己去离明司衙门,其他人回去养伤,王捕头自告奋勇,要押送王冠到内城去。 离明司衙门处于洛阳内城,阁楼林立,黑色的大牌坊上写着“离明”二字。 运以乾刚,照以离明。 这便是大虞权力最大的机构。 大门处有站岗的卫士,神色严峻,气势凛然。 未曾进入离明司,便有一股肃杀之气迎面而来。 “何人接近离明司?”站岗的卫士喝道。 “离明司无常使江寒,奉命缉拿要犯回来。”江寒从怀里拿出腰牌,沉声道。 那名卫士看了一眼腰牌以及江寒背后的人,立即和声道:“大人,请!” 江寒道:“指挥使在哪里?” “指挥使不在衙门里。” “那我要见司大人,她在哪?”江寒想了想自己的上司应该是司剑,白虎将军身边使剑的女人,一个冷冰冰,但剑法很高,胸怀也很宽广的女人。 “在白虎堂,大人这边走。” 王捕头跟在江寒身后,打量着衙门暗暗心惊,不少身穿黑衣的无常在衙门里走来走去,神情阴瘆瘆的,只是看着都胆战心惊。 普通人到了这里都得腿软。 早知道就不来了。 白虎堂总会让江寒想起《水浒传》里的白虎堂,以及猜测白虎将军到底是不是一个…… 他来到白虎堂外,让王捕头在外面等着,便走进堂里。 江寒扫了一眼白虎堂,堂内整洁干净,窗开着,有竹影倒映在桌上。 案上的书籍,卷宗摆得整整齐齐。 司剑站在窗边,她的长剑便放在桌上。 江寒道:“司剑姑娘……” “嗯?”司剑微微蹙眉。 “头儿。” “嗯!” 江寒撇了撇嘴,拉近关系都不让。 “头儿,王冠我抓到了。”江寒当即将事情经过尽皆告之。 司剑听完沉吟了起来,说道:“你来时骑的马?” 问这个做什么?江寒道:“对。” 司剑坐回案前,道:“人犯是你抓回来的,我会为你记上一功……此人是你抓回来的,你觉得该如何处理?” 江寒沉声道:“王冠逼迫府内侍妾堕下胎儿,为此已害死不少侍妾,用人炼丹,罪无可恕……本来,应当留着他找到那名名叫赤肚子的道士,但此人已经多年未曾和王冠联系,想来也很难通过王冠找到他。” 司剑道:“如何处置此人便交给你了。” 嗯?这是要我来杀?江寒有些困惑,但还是道:“是,头儿。” 司剑不再说话,于是江寒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在江寒离开后,司剑便离开了白虎堂,出了门,来到一座阁楼内。 昭月公主便在楼内一边饮茶一边看书。 茶是秦云眠送的,昭月公主很喜欢这茶,清香,又回甘。 司剑道:“殿下,江寒已经把王冠抓到了。” 昭月公主抬起头来,道:“好,那赤肚子可有出现?” “没有,看来此人真的离开了洛阳。”司剑摇了摇头,顿了顿,道:“殿下,当真要让江寒去处置王冠吗?” “嗯,不必隐瞒此事。” 司剑微微蹙眉,沉吟道:“洛阳达官显贵与王冠私交甚密……若是由江寒去处置此人,那些权贵们恐怕会找上江寒。” 昭月公主微微一笑,说道:“你觉得他们会做什么?” “威胁,或利诱!” “不错。本宫想看看,江寒会不会在威逼利诱之下,饶过王冠一命,又或者,宁愿得罪这些权贵,也要将其斩首。”昭月公主望向窗外,脸上露出期待的神情:“本宫知道,那些权贵中有他得罪不起的人,正因如此,本宫想知道,他会如何选择。” 司剑恍然大悟,区区一个王冠,就算他做的事罄竹难书,也不值殿下关注。 殿下之所以关注此人,是想借之试探江寒的人品。 普通人,当然可以在威逼利诱之下屈服,因为人性有弱点,人都会害怕各种东西。 江寒若是在威逼利诱之下屈服,就证明此人虽然才华横溢,虽然擅长经商,然而却仍然是个普通人,仍然惧怕权贵。 普通人惧怕权贵当然没有错,但作为受昭月公主重视的人,就不该是普通人。 若江寒惧怕权贵,宽恕王冠,那么接下来,殿下必定会放弃培养此人。 毕竟,你自己说了,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然而事实上你却害怕权贵,不敢主持公道,言行不一! 第一百一十八章皇宫宴会 白虎将军在他身上的谋划江寒并不知道,但他知道王冠这件案子若是深挖恐怕会牵扯到洛阳的很多权贵。 司剑明显不想继续深挖,否则不会将这王冠交给他处置,因为以他一个小小的无常想要深挖下去根本做不到。 所以他心里已经有了决断,直接绕过京兆府,将王冠处斩。 “我得在内城买座宅子,否则云阳县和洛阳城来回的跑太累了……内城房价高,但我现在应该足够买座三进的宅子了。”骑马回家的路上,江寒不由得想道。 来到这个世界最初的梦想已经实现了三分之二——赚一笔花不完的钱,内城买座大宅子。 至于买几个侍妾每天过上侈靡无度的生活也是做得到的。 但如今他的追求又不止最初的三个了。 就在他要离开内城时,迎面却来了个家丁,拱手道:“阁下可是离明司新任无常使,江寒江大人?” “不错,你是?”江寒问道。 “在下礼部郎中段大人的家仆,段郎中想请江大人移尊驾,到段府喝茶。”家丁道。 礼部郎中应该是正五品的官员,我又不认识这个段大人,这是何意?江寒心里有些奇怪,不过离明司这组织有监察百官之职,自己不能和某些官员走得太近。 江寒摇头道:“江某有事在身,喝茶便免了。” “好吧!”家丁有些可惜的道。 江寒策马离开,回到云阳县。 原本他以为段大人的邀请只是一次偶然,可谁知接下来的几天却不断有请柬送上门,不是请他去喝茶吃饭,便是想来拜访他。 竟然没有一个的品阶低于五品。 这让江寒更加纳闷,莫非是万梅山庄前的一番话让这些人想要结交自己?又或者是因为无常使的身份,想要拉拢自己? 那些请贴拜贴江寒都未曾回复,他与温执商量了一个酒楼开张的日子。 待酒楼开张,到时或许还会更忙……他打算在内城买座宅子了,若有可能,顺便再买几名婢女,照顾照顾自己的生活起居。 主要是女孩子细心,绝对不是因为他是个色批。 于是他便找了李秋水,让他帮自己在内城找座宅院,李秋水一想,还真想到一座三进的宅院,是某位参将的,据说那参将买了座更大的,于是打算将旧宅院卖掉。 江寒刚和李秋水准备出门去内城,范伯便驾着一辆马车上了门。 “江公子,公主要你进宫一趟。” 江寒许久没见过小富婆了,属实也是有些想念了:“云眠最近在做什么?” 范伯笑道:“公主在宫里看书……其实六月十五那天她去过万梅山庄,原想与你见一面,只是却让四公主拉走了。……李公子要不要一同前往?” 李秋水道:“方便吗?” “自然方便,今日皇子皇女们要聚会,地点便在宫城的梨花楼,李公子也可随之前往。” 马车通过外城,内城,又过皇城,最后才来到宫城。 宫城便是皇室子女居住的地方,又称皇宫,成年的皇子皇女封王或封号后,就能搬出去住,有自己的府邸。 事实上秦云眠在皇城便有自己的九公主府。 宫城普通人是进不去的,即便江寒已经是离明司的无常,若没有范伯带路,到宫城前就得被拦下来。 范伯介绍道:“一来,九公主好久没见你,二来,其他公主皇子对你也很好奇,想见见你这个人。除了太子外,还有二皇子冀王秦朗,三皇子魏王秦仲秋……” “至于公主,长公主是汝宁公主秦玉华,已经嫁人……未曾嫁人的还有四公主昭月公主,也就是白虎将军秦云栖,福宁公主秦玉骄,善清公主秦玉阳,崇宁公主秦玉寒……殿下是九公主。” 江寒点了点头,将范伯说的记住了。 范伯忽然低声道:“我没想到公子前段时间竟然会解决白马寺那件案子,也许公子并不知道,白马寺背后有个人不好惹。” 江寒奇道:“怎么说?” 范伯道:“长公主秦玉华嫁给了梁国公之子,然而此人却短命,仅仅两年便去世了,以致于汝宁公主守了寡。” “汝宁公主虽是长公主,但守寡时也才二十岁,她喜欢参禅拜佛,时常到白马寺上香,一来二去,便认识了白马寺的妙花和尚,那妙花和尚相貌俊美,年龄也不大,于是汝宁公主便将其视作座上宾……他时常前往梁国公府为汝宁公主讲禅,一去便是一夜,直至清晨才从梁国公府回去。” 江寒大吃一惊:“梁国公就不知道吗?” “知道了又能如何?汝宁公主毕竟是长公主,又年轻守寡,深为皇上怜爱,是梁国公的儿子早死,自然也不能怨汝宁公主耐不住寂寞……事实上此事许多人都知道,只是不愿提及。” 范伯道:“老夫与公子说这些倒不是想说什么秘辛,而是你帮那商人夺回园林,得罪了白马寺,汝宁公主兴许会牵怒于你。再加上殷家觊觎你的香露,兴许也会对你不利。” 江寒点了点头,知道范伯在提醒自己要多加小心。 到了梨花楼,马车停将下来,江寒走下马车,就看到一座雅楼前停着一辆辆金丝楠木马车,华盖黄绸,比幼薇公主之前送给江寒的那辆还要显得奢华大气。 方甫走进了梨花楼,江寒就听见有人轻声笑道:“江寒江公子来了,大虞第一才子,果真风度翩翩,可比洛阳四大才子还要好看呢!” 李秋水:“……” 你礼貌吗? 当着我的面说我没江寒好看? 江寒抬起了头,就看到三四位少女走出来,衣着华丽,发饰价值连城。 除了少女外,还有一些皇子们,相貌都是堂堂正正的,基本没有丑的。 毕竟皇帝的嫔妃都是各地挑选的美女,强强联合下,生出的孩子都不会丑。 江寒注意到人群里还有那日见过的太子,太子身穿蟒袍,金冠束发,气宇非凡。 未等江寒回应,秦云眠便跑了过来,伸手招了招:“过来!” 江寒连忙来到秦云眠身边,小富婆今日穿着一件月白色长裙,发上插着一根金步摇,金线流苏点缀着白色珍珠,行走时流苏轻摇,和她的人一样的好看。 “小富婆……你今日有点好看啊!”江寒惊讶道。 “我哪天不好看?”秦云眠鼓着腮子。 “你天天都好看。”江寒认真道。 听着两人的窃窃私语声,太子的脸就黑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三皇子挑事 见江寒跟在秦云眠身后,太子微微皱眉。 他环顾诸位兄弟姐妹后,便朗声道:“咱们许久未曾聚在一块,稍后吃完,到皇城游玩。” 皇子们兴奋的附和,皇女们则是矜持的点头。 江寒目光扫过四周,发现了凤凰台上见过的福宁公主秦玉骄。 秦玉骄俏脸圆润美丽,妩媚多姿。 秦玉骄身旁还有那位女棋圣温瑾瑜。 如今江寒知道了,温瑾瑜是温执之妹,温首辅的女儿,鹿观的半个弟子。 秦玉骄似乎发现江寒看了过来,妙目盯着他片刻,俏脸露出一抹笑容。 这场宴会并不止是皇子皇女,参与者还有几位国公女,世家女。 太子主持宴会,令人取来一个瓷壶以及十支箭矢,玩起了投壶游戏:“谁箭矢投入最多者,本宫将这块玉佩送之!” 太子面露温和笑意,拿起一块玉佩。 皇子们跃跃欲试,太子殿下的玉佩价值千金,而且很有意义。 皇子们开始轮番投壶,席宴上欢声笑语一片。 “那位是三皇子魏王,叫秦仲秋。”秦云眠小声介绍着。 江寒看向一个外表很是英武的男子,原来他就是三皇子,也是能与太子争锋的人物。 除此之外,江寒记得魏王的盟友是二皇子冀王秦朗,冀王秦朗身有残疾,没有争那个位子的可能,他今日没来。 “在宫里怎么样?”江寒问道。 “没有你带我去的那些地方有趣……吃的也没有你下的面好吃,江寒,我想吃你下的面了。”秦云眠认真的回答。 “如果你把‘的’字去掉我会更开心。” “?”秦云眠脸色茫然。 秦云眠道:“你很久没有给我写信了。” 江寒想了想,两人互相写了十几封信,最后一封在半个月前,后面自己要忙就没写了。 不就半个月吗?哪里很久了? 江寒道:“前段时间在忙,忘了给你回信。” 秦云眠道:“你这段时间除了忙生意还在做什么?” 和师姐练剑顺便占她便宜?去凝艳坊听周韵吹萧? 江寒忽然觉得有些愧疚了。 “忙着练剑呢。” “哦!” “什么时候?” “?” 秦云眠脸色又茫然了。 投壶是宴会上的游戏,在场的皇子皇女都会,崇宁公主投进了四根箭后,便轮到了秦玉骄。 秦玉骄拿起箭矢,往壶里投进了七支,周围立即响起皇子们的鼓掌声。 “玉骄投得好!” “看来第一非玉骄莫属了。” “福宁果然好准头!” 秦玉骄睁着大大的明媚桃花眸,黑亮的眼珠子转了转,瞧向正和江寒小声说话的秦云眠,道:“云眠呀,该轮到你投壶了,虽然我投进了七支,但想必你能投进更多。” 秦玉骄身穿繁复华美的长裙,头上插着精美的发饰,灿烂的一笑,实在令人惊艳。 这位公主似乎有意针对我家云眠,上次在凤凰台也是……江寒心想。 秦云眠擅长诗词,但投壶射箭是不擅长的,先前江寒带她出去逛街,路上也遇到过投壶的,奖品是一只小兔子,秦云眠投了二十次也没射中那个壶,店家脸都笑烂了,最后直接把兔子送给她了。 秦云眠有些为难的蹙了蹙眉,刚想表示自己不会玩,秦玉骄就裱里裱气的道:“云眠你不会连投壶也不会吧?不会吧,太子哥哥能文能武,四姐也是文武双全,你怎么可能不会投壶呢?” 秦云眠扭头看向了江寒,眼神有些委屈。 你这是什么眼神?江寒有些招架不住,只能道:“可否让在下代替九公主投这个壶?” 秦玉骄轻轻哼了一声,说道:“可以!” 其他皇子皇女也是含笑看着,对于江寒他们都很好奇,观感也都不错。 因为他们在用的香露就出自江寒的暗香! 对于江寒的诗词更是闻之甚喜。 那些写相思的词令皇女们为之心动。 对于江寒的身份倒是看得不太重要了。 江寒走了出去,拿过箭矢,看着十五步外的瓷壶也有些忐忑,他没玩过瓷壶,也不知道怎么样。 但上辈子玩过套圈,一套一个准。 想来是差不多的。 秦云眠期待的看着江寒。 江寒深吸一口气,举起箭矢,对准了瓷壶投去。 出乎意料的,准头相当的好,十支箭矢先后投入壶中。 皇子皇女们立即发出惊叹的声音。 “好!” “投得好!” “献丑了。”江寒微微一笑,回到秦云眠身边。 秦云眠崇拜的道:“江寒,你射得真准!” 江寒脸上露出笑容。 “射得又漂亮!” 江寒脸上笑容更加浓郁。 “射得还很快!” 江寒脸上笑容消失:“小富婆,以后别说我快。” 秦玉骄看着壶里的十支箭,蹙了蹙眉,江寒投壶竟然这么准……秦云眠从哪找来这么厉害的一个人的? 这时候,三皇子忽然起身道:“江寒,我听说你才华横溢,如此宴会,你何不作诗一首呢?” 江寒本想推辞,却看到众人都在看着自己,小富婆也是一脸期待,只好说道:“既然殿下有此要求,那草民不敢不允……不知殿下要在下作什么诗?” 三皇子笑道:“前段时间许南雪为美人作了一长短句,诗曰:翠袖轻摇笼玉笋,湘裙斜拽显金莲。汗流粉面花含露,尘拂峨眉柳带烟。柳眉积翠黛,杏眼闪银星。月样容仪俏,天然性格清。体似燕藏柳,声如莺啭林。半放海棠笼晓日,才开芍药弄春晴。” “许南雪此诗极好,登上了今年的《大虞文集》……江寒,你何不也以美人为题作诗一首?” 嗯?许南雪是谁? 江寒想了想才想起那是宁国公府的二公子,宁国公曾向皇帝求恩典,便是希望将秦云眠嫁给许南雪。 这位三皇子似乎想要引战啊,我若是作得不好,就输给了许南雪,我若是作得好,就得罪了许南雪…… 不过许南雪对云眠有意思,早晚都会得罪。 江寒道:“既然殿下有此要求,那我便献丑了。” 他环顾四周,看向秦云眠,笑道:“既是以美人为题,我便斗胆,以幼薇公主为题,赋诗一首。” 第一百二十章清平调一首惊四方 皇子皇女们都在看着江寒,脸色好奇。 这个江寒写出了很多诗词,据说好几首都上了《大虞文集》,他怎么成了幼薇的人……秦玉骄盯着江寒,桃花眸子微微眯了起来,她对江寒愈发感兴趣,听说他酿出的酒简直就是仙酿,听说他还加入了离明司,成了昭月的狗。 本宫倒是看看你能作出什么诗……太子眉头微皱,他对江寒已有了些许改观。 江寒看着秦云眠思索了起来,写美人的名篇有很多,但需要选合适的,尤其是在这种场合,就不能像他写给周韵那样的艳词。 江寒道:“我有了!” 秦云眠睁大了清澈的眸子看着他。 江寒道:“李兄可为我代笔?” 一直被当成透明人的李秋水:??? 老子是你的书童吗我操? 不能让别人去? 就非得是老子? 他看了一眼四周,从心的走到一张桌案前,拿起了笔。 江寒缓缓开口:“云想衣裳花想容。” 只第一句,众人就面露异色,包括魏王在内。 这一句的意思很简单,在场的皇子皇女文化底蕴扎实,鉴赏水平并不低,自然听得懂,对于下面的诗便愈发期待。 “春风拂槛露华浓。”江寒一边向前走一边吟道。 “好诗!当真惊艳绝伦!”三皇子忍不住出声赞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这两句将幼薇的美貌夸到了天上去,而且以云以花形容美人绝色,更是令人幻想翩翩。 秦玉骄低声念着了两遍,抬起妩媚的桃花眸望向江寒,忽然有些嫉妒…… 臭幼薇到哪里得到文采这么好的一个才子! 江寒转过身来,看向秦云眠,微微一笑,吟出最后两句:“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若是不能在群玉山头与你相见,那就只能在瑶台月下与你相逢,从侧面写出了幼薇是个仙女……三皇子眸光闪烁,此人当真有绝世诗才! 秦玉骄看了看秦云眠,又看了看江寒,心里忽然有些酸溜溜的。 好可恶啊,这诗要是写给我的就好了……这江寒这么仰慕幼薇的吗? 温瑾瑜心中轻叹:这诗作得真好,可惜他不会下棋。 四周诡异的有些安静,忽然,魏王击掌笑道:“好诗,好诗啊!不愧是我大虞第一才子!此诗一出,四大才子莫能与之争锋!” 这种绝世名篇,只要不瞎就知道它的好,李秋水在纸上写下这首诗,心里竟然没有半点不服,反而还感觉很荣幸。 能记下这等名篇,吾之幸也! “的确是好诗,若此诗传出,以后大虞第一美人非她莫属!”一个皇子点头道。 听到这话,其她皇女就更酸了。 江寒对于众人的反应并不意外,开玩笑,这首《清平调》是李白写给杨贵妃的,把杨贵妃都哄开心了,乃是脍炙人口的名篇,若是在场的人没有这个反应反倒不正常。 “江寒,你给我作一首如何?” “江寒,我也要!” 似乎想到了什么,几位皇女先后的开口,美目凝视江寒,一个个似乎要把他给吃掉。 江寒道:“这……江某即兴作诗,实无灵感了……” 给在场的皇女每人写一首倒是有,但一不给钱,二不给*,江寒才不想浪费诗词。 “江寒,你便再作一首吧,要不半首也行……” “我只要两句,两句也行。”皇女们不肯放过江寒。 “好了,咱们到皇城游玩去。”太子站起身来,竟替江寒解了围。 “太子哥哥,我便不去了……江寒,陪我去散步。”秦云眠站起身来说道。 望着秦云眠和江寒离去,那些皇女们都感觉有些可惜,若是能得到江寒的诗词就好了。 此人才华横溢,深得大儒喜爱,但却偏偏仰慕幼薇,我故意激之,他果然忍不住……非是我能拉拢之人……三皇子摇了摇头,眸中隐晦的闪过一抹杀意。 江寒终将会倒向太子,此人现在虽然只是个无常,但有大儒的支持,前途无量。 若不能拉拢,只能趁早除之! “不行!这个江寒,本宫可得想个办法,把他从臭幼薇身边抢过来!”秦玉骄心想。 …… 江寒与秦云眠步行到一处安静的所在,登上了一处高台,秦云眠望着远处的白云,道:“你什么时候搬到洛阳城来?这样,我若是想去找你,会方便一些。” 说这话时,小富婆眼中有希冀,也有几分忐忑。 江寒笑道:“应该不远了,我的生意要做到洛阳城来,在内城总要有个住的地方,而且我现在是离明司的无常,住内城也会更方便。” “若是没钱的话,我可以给你,让你买座宅子。”小富婆小声道。 江寒看着秦云眠心里多出几分暖意,道:“这倒不用,香露和白酒都赚了不少钱,我有钱买……话说回来,小富婆,你哪来的钱?” “从太子哥哥那里拿的。”秦云眠理直气壮道。 江寒一愣:“啊……你把他的钱给我,这好吗?” 秦云眠迷茫道:“这不好吗?” 江寒:“……” 我总算明白为什么太子看我总想宰了我了。 “江寒,呐。”忽然秦云眠脱下靴子,把小脚丫伸过去。 “干嘛??” “你不是说我的脚有些畸形,要通过特殊的手法正骨吗?本宫命令你帮本宫正骨!”秦云眠板着脸,一本正经道。 这小富婆……好傻啊!我这么骗她,她居然就不怀疑?江寒心想,伸手接过小富婆的小脚丫子,脱了袜子,在掌心把玩……正骨。 嘶!我应该不是足控啊,为什么这么喜欢摸小富婆的脚……这五个小脚趾简直太可爱了,要是能往我身上踩几下就更好了。 江寒好傻啊……他还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他在骗我,却故意这么做……秦云眠心想。 “嘶……江寒,有点痛。” “刚开始有点痛,过一会就舒服了。” “江寒,果然舒服了。” “那是,你以为我的手法是假的吗?” “江寒,再,再大力一点。” “……我怎么感觉这话怪怪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秦玉骄:给你脚玩,为我效力 根据刚刚的出手程度来看,他们白城的那个少年,是这些少年中,实力最强的一个。 不行,这家伙一看就记仇的很,别找自己麻烦,不然当着这么多人面认怂,太丢脸了。 过了一阵子,董如以为卫七郎要说些什么,却没想听到一声叹息声传来,他却是吹了灯,和衣躺在了外面,没再说一句话,不出一会儿,人便是没声儿了。 不止一次的许过生日愿望,要是自己的身高能够跟老陈一样就好了。 玄门中人也有身具魔气的,还不止一个,这让整个玄门为之一惊。 卫七郎却状似吃了一惊,脸上感慨神色换做了惊讶,转头看着董如,她正仰首凝望着那块牌匾。 “那羽化大帝他还活着吗?”于覃高喊,对于英雄,他有种盲目崇拜。 卫七郎觉得以他对董如的了解程度,一般听到这种露骨的话她就会放弃,感到羞涩,不再有进一步动作了。 殿下把田亩划为公田,全是为了村民着想,利也是村民得大头。村民此时还体会不到殿下的苦心,等地里有了收成,村民便会知道公田的好,殿下的好了。 不行,这次占了人家很大的便宜,以后采出阳金,都来这家店出售,算是稍微补偿一下。 在他原来的想法中,根本没有对此次事件引起足够的重视,他觉得,这仅仅是向月华报复他。 就在弥陀忠向左面躲避的时候,一支黑色的长针迅速的直逼他的心脏。 看來精神石并不是常人都能触碰的,韩魏不由想起了林雪,到底她身体和常人有什么不同,精神石只会令她亢奋。 等叶枫一下车,马龙和楚云一众人等早已经在等待着,叶枫简单询问了一下楚云,最近公司的状况,楚云笑着说一切正常,这段时间虽然是新年,但大家对公司工作非常支持,现在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的,叶枫笑着说很好。 这一看我才发现,趁我们刚才不注意,何超的鬼魂儿竟然飘到了殿里,而且此时正端坐在大殿之中,随着香山的火势越烧越旺。我看到它竟然以一个坐着的姿态越飘越高,最后在大殿的顶棚上消失了。 “大、大哥,我错了,我不敢了,你放过我吧!”手里面的枪支早被下了,阿旺现在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害怕,特别是现在叶枫那双杀人的眼睛,让阿旺打心底里面一凉。 陈泰然这一嗓子用上了“狮子吼”绝技,以他的内气功底而言,就算把在场的这帮人全部震成白痴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但考虑到这么做的影响,还是万万不行滴。 在一处高山顶上坐落着一座典雅的白色城堡,紧挨着悬崖峭壁,下方是湛蓝的海水,不断拍打着峭壁。 “哼!跟我装!我要你知道死字怎么写!”莫长青眉头一皱,两道掌风击出。 但如果青海珊瑚的话是真,萧海竹之所以煞气凛冽,都是受到幽族的厉鬼影响,事情的本质就变了。 一行五人见面互相介绍完毕,谷枫任务完成,自己逛燕大校园去了,李逸则跟着阮致列他们来到了校史馆内。 被自己看重信任的人背叛,这滋味何其难受,就像是被人在心上狠狠地剜了一刀,尤其他对叶寒视同己出,没想到叶寒竟然如此冷血。以叶宗的聪明才智,怎能看不出来,这巫鬼世家恐怕就是叶寒引来的。 “外面好像有些人在追杀你们,等他们走了,我便送你们出去。”天元大帝说道。 喝了两口何首乌水,活动了一下恢复的差不多了的手臂,李逸目光一凝,盯上了被他扔在墙角的背篓。 “今天,我们兄弟重聚,一定要庆祝一下!”聂离哈哈一笑说道。 双手准备抓向刺入胸口长矛时,却怎么都抓不住,震惊不已的苏木,低吼问道。 三人就这么死皮赖脸地赖在床上不愿起来,直到肚皮“咕咕”地哀鸣了好几次。 于是牛郎又杀掉了黄牛,把黄牛的肉和母亲妻子的肉混合成肉馅,到临镇的集市上卖掉了。又把骨头一起扔进了一个废弃烧砖的窑洞里去了。 这一天他刚从一家酒店出来,却是被人请到另外一个地方,在哪里有一个看似面熟的董家人,而他想起这段时间莞城在圈子里流传着,关于董家人的一些传闻。 “没什么,等着吧,等林枫调换了八卦方位,希望可以管用。”安琳说道。 这么多年来,林勇一直在寻找仇龙,欲要为其亲姐报仇。但是仇龙销声匿迹,一直没有出现。以郑霞对林勇的了解,一旦林勇得知仇龙回到了林原,掘地三尺都会把仇龙给找出来,然后亲手宰了那个畜生为他死去的姐姐报仇。 面对天与地的攻击,叶雏不光要时刻防守,还要不停的打退天与地,那难度不言而喻,其间的疲劳程度更无须说明。 张邵宇以前也就是听说过出马仙,从来不知道出马仙竟然还有名字,这也是让张邵宇更加好奇。 一方水域当中,大量的水系能量汇聚,化为了水道之劫包围起了一座座洞府,开始攻击洞府当中那正在突破的生灵。 在外人看来,二人却像是一见如故似的,热情地握着手,都舍不得松开。 第一百二十二章魏王心中打消的杀意 魏王府。 三皇子秦仲秋站在亭子里,手里拿着一把鱼饲料,正喂着池塘里的鱼。 在他身后,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相貌有些阴沉的男子,乃是他的谋士荀简。 “你观江寒此人如何?”魏王道。 “江寒才思敏捷,文采过人,若为官,可官至翰林院学士,或为一州之知府……”荀简停顿了一下,说道:“此人不仅文采了得,香露,白酒也均是极能赚钱的生意,他现为离明司无常,若白虎将军有意培植,将来必居离明司指挥使。” 秦仲秋沉吟着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此人,将来必成大儒!且他在白马寺一案表现出惊人的才能,此人的成就恐怕远不止于此!荀简,你觉得此人可否为本宫所用?” 荀简沉吟道:“若无九公主,可为殿下所用。但观今日席间他的表现,对九公主甚为仰慕,势必会倒向东宫。殿下以何拉拢他?财,他自有之,权,东宫更可许之。至于美色,恐怕也不行。” 秦仲秋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饲料尽皆洒入池塘之中,道:“若不能为本王所用,那便只能趁早除之了!” 荀简道:“殷家想要从他手中夺走香露配方,而二皇子也对此人不满,他那白酒已经影响到二皇子的醉天仙,若殿下欲除之,简愿使计除去此人!” 秦仲秋点了点头:“也好,那就……” 便在这时,有宫人来报:“殿下,七公主来了。” 秦仲秋道:“你先下去。” “是,殿下。”荀简离去。 很快,秦玉骄便迈着轻盈的步伐,“哒哒哒”的走了进来:“哥哥!” 魏王转过身来,看向秦玉骄,脸上露出灿烂笑容:“玉骄这么开心,遇上什么好事了?” 秦仲秋与秦玉骄同为窦贵妃所生,为亲兄妹,感情自然比其他皇子皇女要好。 只是近些年来秦仲秋受封魏王,住在魏王府,两人感情也生疏了一些。 “确实遇上一件好事。” 秦玉骄来到栏杆边,笑吟吟道:“哥哥今日怎么离去得那么快,我想寻你才知道你回到府上。” “府上有些事,便不与你们闲游。”秦仲秋道:“玉骄,你找我有什么事?” 秦玉骄摇头道:“没什么事……哥哥觉得江寒此人如何?” 秦仲秋沉吟道:“此人,才华横溢,乃当今大才子!可惜,此人很仰慕幼薇。” 秦玉骄脸上笑容更加浓郁,昂首道:“他如今已经成为我的人了!” 秦仲秋一愣:“成为你的人?” 秦玉骄心情大好,道:“不错,我找了江寒,让他为我效力,他仰慕本宫,当即弃暗投明,表示要为我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她没提银两的事,主要觉得用银两收买人听起来太过庸俗。 至于仰慕自己,可不就是仰慕自己吗?要不然自己把脚伸过去,那个家伙会那么高兴,不仅拿到手上把握,还恨不得揣到怀里去。 秦仲秋道:“嗯?他竟然愿意效忠你?” 秦玉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是啊,他还说,江寒漂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公主若不弃,寒愿为公主肝脑涂地,死而后已……这个江寒,说话还真有趣,哼哼,幼薇要是知道了,定然要气得又哭又闹。” 江寒仰慕玉骄?这番话倒是说得诚挚…… 秦仲秋打量着妹妹,这位妹妹容貌继承了母亲的优点,俏脸圆润,桃花眸子看谁都是脉脉含情,琼鼻朱唇,云鬟雾鬓,本就是绝色美人。 单论容貌,与秦云眠其实不相上下。 江寒仰慕玉骄倒也是有可能的。 秦玉骄忽然道:“哎呀!我忘了他不能进宫,还让他写好了诗便来找本宫……我该给他一块玉佩,让他随时随地能进宫来的。” 秦仲秋道:“玉骄稍后让侍卫送去便可以。” “哥哥说的对。”秦玉骄喜滋滋的跟哥哥说了会话,眼见时候不早,就离开了魏王府,回宫去了。 魏王沉吟了起来,挥手唤来荀简:“暂时不必对江寒动手。” 荀简面露疑惑之色:“殿下这是为何?当趁之未曾起势,趁早除之!” “此人于本王还有用,不可动手!”魏王道。 “是,殿下。”荀简满腹狐疑,怎么七公主来了一趟,魏王就改变主意了? 秦仲秋望着池塘里的鱼儿,眼光微微闪烁。 玉骄说什么江寒愿为她效忠并不可信,但既然他接受了玉骄的善意,便证明此人的确有些喜欢玉骄…… 若是如此,未必不能拉拢此人,为自己所用! 暂且不急对他动手。 江寒并不知道,他只是想在秦玉骄那赚点钱,结果就导致了这个误会,化解了魏王的杀意,躲过了一劫。 他离开了皇城,准备回云阳县去,结果就有侍卫追了上来:“江寒,福宁公主令我等取来信物给你,今后可凭借此物,自由进入宫城,去见公主。” 江寒一愣,从侍卫手里接过了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顿时眼睛一亮,这玉佩,看上去就知道值钱啊!这位玉骄公主也太大方了吧? 这么好骗的? 是不是皇室的公主都这么好骗的? “替我多谢公主!”江寒将玉佩收入怀中。 待侍卫离去,江寒找到李秋水,准备一起到内城看看宅院,若买下来,以后便住在内城,做事也方便一些。 刚到内城,还没到那座宅院,迎面就走来一个太监,笑吟吟的拦住了江寒: “江大人,咱家是李淑妃身边的人,听说江大人在洛阳缺少一座宅子,恰好淑妃娘娘在内城有座空了许久宅院,特令咱家给江大人送来。” 江寒愣了一下,他不认识什么李淑妃,也不知道那是谁,为啥要给自己送宅子? “公公,这是何意?”江寒皱眉道。 第一百二十三章买宅院 “无功不受禄,请公公收回吧!”江寒淡淡道。 那太监看了看四下,凑到江寒跟前,低声说道:“淑妃娘娘听闻江大人抓拿了万年县商人王冠,此人乃娘娘同乡,江大人何不看在娘娘的面子上,放过此人?如此,娘娘也记得大人的情。” 竟然是为了这件事?王冠的罪名证据确凿,这位李淑妃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让人来替他求情,这其中恐怕不止因为同乡的缘故……江寒沉声道:“江某奉命行事,如何处置王冠是上头的事,请公公不要为难我!” 那公公笑道:“咱家听闻离明司日游大人已将这件案子交给江大人处置,此人,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罢了,杀了他又能如何?还请大人给我家娘娘一个面子,娘娘愿以入股大人生意的名头,赠予大人内城一座三进宅院以及一座酒楼,作为娘娘的谢礼。” “抱歉,江某按律行事,请公公不要为难。”江寒沉声道。 那公公脸色一沉:“江大人,请考虑考虑。” “抱歉。”江寒摇了摇头,上了马车离开。 公公站在原地,脸色彻底阴沉了下去,他一挥拂尘,重重地哼了一声:“不识抬举的狗东西!” … “有人送你三进的大宅院,你竟然不要?”马车上,李秋水好奇的道。 江寒淡淡道:“送的不是宅院,而是麻烦。” 李秋水笑了笑,说道;“你便不怕得罪淑妃娘娘?” 江寒摇头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而且王冠其罪当诛!” 虽然江寒是个喜欢钱财的人,自认也有些庸俗,但喜欢归喜欢,却不会为了钱财去做这种违背良心的事。 何况,要是他饶过王冠,谁知道会不会让白虎将军留下不好的印象? “如今王冠罪名确定,结果这位李淑妃不仅没有赶紧切断关系,竟然让人给我送宅子,为王冠求情……要么她有什么把柄在王冠手上,要么……” “王冠这种人还拿不到一位淑妃的把柄,那就是李淑妃也在王冠那里购买丹药!要么就是所谓能延年益寿的丹药,要么就是能生男孩的丹药。” 江寒想到这,忽然有些厌恶。 不仅厌恶,还瘆得慌。 “难怪司剑没有继续深挖王冠背后的保护伞,因为他背后的人来源于权贵关系网,更来源于宫中……不,也许深挖了,只是现在不是抓出那些人的时候……证据只有留在关键时刻才有用。” 江寒望着窗外的内城街道,“这京都远比我想象中还要更加复杂,波涛汹涌……一件王冠案可以牵涉出很多权贵,我必须死死抱着白虎将军这条大腿,并揣测白虎将军的用意,做她满意的事。所以王冠我必须杀。” 接下来江寒随李秋水去看了那座三进的宅院,这座宅院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东侧是花园,西侧临着一条河,离主街道几十米。 江寒满意的点点头,不是因为这座宅院闹中取静,而是西侧那条蜿蜒的河,只要开了门走十几米就能到河边,河边还有个天然钓位! 钓鱼佬做梦都想要的圣地啊! 以后没事了就能出来钓钓鱼,美滋滋啊! 推开厚重的大门,走了进去,江寒便发现宅子透着一股萧条,院子里也长满了杂草,这座宅子许久未曾住人,已经荒废了一段时间。 但令江寒满意的是,这座宅院比云阳县里父亲的主宅还要更加宽敞,更加大气。 李秋水说道:“这座宅子是洪参将的,他要卖一万两银子,若是我去买,只要九千两便能买下。江兄,你觉得如何?” 江寒点了点头:“不错,我很喜欢,就是有破败了。” 李秋水忽然压低了声音道:“这里离教坊司不远,都不用坐马车,拐个弯就到了。” 江寒皱眉道:“我不是那种喜欢逛教坊司的人……不过破败也没关系,再找人修缮一下就好了,我主要还是喜欢附近那条河,没事可以去钓钓鱼……对了李兄,教坊司怎么走?” 李秋水露出会心的笑容,道:“江兄,今晚我带你过去?你的诗词在教坊司已经有人传唱,若是你过去,多半不用花钱。” 可以白嫖? 江寒眼睛一亮,最让人难以拒绝的就是白嫖了。 但想了想,自己离纯阳功突破第一层就只有一步之遥了,现在去不是前功尽弃吗? “算了,算了,下次一定。”江寒摇了摇头道。 …… 六月半,玻璃瓶在洛阳火爆了起来,一瓶由玻璃瓶子装着的香露甚至炒到了三千两白银的价值,饶是如此,却仍然有许多人想买。 江寒的香露俨然成为了奢侈品,与殷家的绵香坊争抢市场份额。 而后,宫里忽然传出一首诗,因为这首诗,幼薇公主的美貌常被人提及。 到六月底,江寒在洛阳的酒馆也开业了,开业那一天,酒楼人满为患,毕竟背后有温家的影子,没人敢去捣乱。 七月初,江寒在洛阳买下的宅院修缮完毕,正式搬进去住。 七月三日,江寒回云阳县主宅,希望父亲母亲也搬到洛阳去,江震声看着他久久无语,最终还是拒绝了。倒是母亲说他已经到了娶妻的年纪,希望他赶紧娶妻,甚至想给他介绍相亲对象。 江寒:“……” 我怎么到了异界还要被催婚? 随后的日子里,不断有权贵商贾纷纷跑到江寒府上送礼,都让江寒婉拒了。其中有些人隐晦提出,希望江寒能饶了王冠一命。 七月十日,江寒再审王冠,确定证据确凿后,便下令将斩首。一时间,百姓喜大普奔。 七月十五,万梅山庄已经完全建好,江寒准备推出一款新的香露,定价二两银子,主打一个性价比。 七月十七,司剑忽然找到江寒,告诉他,皇帝夏苗的日子快到了,让他做好准备,到时跟着去。 古书云:故春蒐、夏苗、秋獮、冬狩,皆於农隙以讲事也。 夏苗就是帝王在夏季到田间射猎,一来展示武力,二来为民间除去一些凶禽猛兽。 第一百二十四章夏苗(一) 七月流火,天气转凉。 殷家书房里,殷千舟与殷连横相对而坐,殷荣则在旁边。 “听说江寒要推出了一款新的香露,售价二两银子,证明他那香露已经实现了量产,才能卖出这个价钱。”殷千舟沉声说道。 之前五两一瓶的香露尚且对绵香坊造成影响,抢走了一成的市场份额,若是那二两一瓶的香露推出,绵香坊的香膏便再也没有价格优势了。 到时,绵香坊便会面临真正的危机。 殷连横皱眉道:“他的作坊都是签下卖身契的奴仆,很难派人渗透进去,也很难收买。” “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得把他那香露配方拿到手。”殷千舟沉吟道。 他顿了顿,说道:“后天便是天子夏苗的日子了,荣儿,到时你跟着你二叔同去。” 夏苗,天子狩猎于大黄山,一来示武民间,二来为民除害。 “你二叔说,宫中尚有数位公主未有婚配,倘若你能在夏苗中表现一番……为某位公主看中,成为驸马都尉,于你大有裨益。”殷千舟道。 殷荣迟疑道:“那顾家?” 殷千舟摇了摇头道:“顾连城目光短浅,顾家家资也不过一般,若能得某位公主赏识,岂不好过娶顾家女?” “是,父亲大人。”殷荣点了点头,他想起顾惜柔,脸色便有些怪异。 顾惜柔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冷淡,甚至似乎故意躲着他,这让他心中愈发的烦闷。 …… 天子夏苗的日子即将来临,江寒对此充满了好奇,他未曾参加过类似的活动,但也听说过。 以往天子狩猎,都会前往附郭县长安的大黄山,这一日,皇帝会携带文武百官,皇室子女,禁军护驾。 类似这样的狩猎还有三次:春蒐、秋獮和冬狩,天子进行狩猎,为民除害,同时也希望国家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在夏苗的三日前,洛阳全城戒严,各个衙门的捕快加紧巡逻。 身为离明司无常的江寒,也要一同前往。 离明司本就有着拱卫京都,保护皇室宗亲的任务,何况这次是司剑亲自点的名。 破晓,一缕阳光撕开了黎明,天色渐明。 一大早江寒就穿上离明司的制服,来到离明司衙门集合,展示了令牌后,他很快就被引至一个房间。 房间整洁干净,案上摆满了各种书籍,卷宗。 案前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面相严肃,双手极长,掌上长满老茧。 江寒看他的手就知道此人膂力极强,应该是个高手。 “江寒,我听司剑大人说过你了。”那人抬起头来,笑道:“你才华出众,又拜剑圣为师,文武兼备。” 江寒忙道:“这位大人夸奖了,在下忝为无常,实武艺低微。” 那人摆了摆手,说道:“离明司不缺武艺高强的,却缺少才华横溢的。离明司里很多兄弟都听过你的名字,早就想要见你了。” 见江寒面露疑惑之色,那人也是笑道:“你那透瓶香实在太过有名,喝过一次再喝别的酒就喝不下,他们都想见见能酿出此酒的人。” 江寒笑道:“原来如此,这个简单,待散衙后,我请众位兄弟去喝酒,透瓶香管够。” 那人也是笑了起来,说道:“我叫左戚,现为离明司夜游使,也就是千户,在司剑大人麾下做事,在离明司已有十九个年头。” 加入离明司十九年混到夜游使,听起来似乎能力有限,但普通人能做到这里就很难得了。 因为再上去就是日游使,整个离明司能只有十六个。 左戚?左千户? 江寒不由得想起电影里某个左千户…… 他抱拳道:“离明司新任无常江寒见过左千户。” 左戚笑道:“无需如此,司剑大人很看重你,你如今虽为我的属下,但将来的地位必定在我之上。” “好了,离明司的待遇想必你也了解了,我就不多说了。你先回去休息,到夏苗那日,我带你一同前往。” “是,左大人。”江寒点了点头,离开了左戚的房间。 他对于这个上司第一观感还不错,是那种有什么说什么的上司,而不是那种阴瘆瘆满腹算计的。 七月二十五,宜祈福、斋醮、狩猎。 夏苗的日子终于到了。 由于江寒刚进离明司不久,左戚只安排他在外围巡逻。 除了他外,他还带上了邬文化和殷去病,作为随从。 今年的夏苗依旧是大黄山,此山离洛阳说远不远,常有各种猛禽出没,有时会下山破坏农田,是以天子常在此地狩猎。 辰时,只听见沉雄厚重的钟鼓声响起,当今大虞天子,弘贞皇帝腰悬天子剑,坐骑逍遥马,在禁军的守卫中走出宫门。 身后是皇子皇女,太子,二皇子,三皇子亦在其中,至于皇女,除了那位白虎将军不在外,其她皇女都在。 秦云眠身穿月白色长裙,斜插一支金步摇,脸蛋儿素白,眸子清澈如一泓秋水,冷冷清清的坐在马车中,掀开帘子望向外面。 她想看看江寒在哪里,听说江寒也参加了这次夏苗,不过却是以离明司无常使的身份参加的,想必在外围。 但看了一圈后,仍然没看到江寒,只好作罢。 龙纛在风中猎猎作响,禁军队伍森严。 江寒骑着马观望着,啧啧暗道,什么为民除害,明明就是想彰显武力,打猎取乐……不知道云眠在哪里。 他望着那一辆辆马车,没看到秦云眠。 “幼薇,待会敢不敢比一比谁打的猎多啊!”秦玉骄骑着一匹枣红马,来到秦云眠的马车前耀武扬威。 她身穿红裙,腰缠软鞭,马上还悬着弓箭,看起来英姿飒爽。 福宁公主诗词上的造诣不如秦云眠,更喜欢舞刀弄枪,纵马奔腾,所以其她皇女乘轿,却只有她乘着枣红马。 秦云眠轻声道:“你还是去跟太子哥哥比吧。” 秦玉骄哼了一声,知道秦云眠不敢比,她骨碌碌的眼珠子一转,说道:“对了幼薇,以后你不要再找江寒,如今他是本宫的人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夏苗(二) 大黄山山脉纵横四百五十余丈,主峰高两千多米,山中有各种凶禽猛兽。 年初开始,常有猛虎下山吃人,至今已有不少村民丧命虎口之中,虽然官府经常组织猎人上山猎杀猛虎,但效果甚微。 队伍抵达了大黄山后便寻找了个地方扎寨安营,狩猎自然不可能只有一两天,往往会有十多天的狩猎。 待扎营之后,换成战甲的弘贞皇帝神色庄严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手握天子剑,朝着山间一指,狩猎便开始了。 “这弘贞皇帝还真威严,远远看着都能感受到一股压力……听说弘贞皇帝年轻时也是个雄主,南平蛮夷,东征高句丽……”江寒远远观看。 至于为什么说年轻时是个雄主,那是因为如今的弘贞皇帝不知怎么,惰于朝政,十几天上一次朝,有时候四十天都未曾上过朝。 每天都深宫里和嫔妃嬉戏,还迷上了吃丹药。 似乎很多皇帝别管他年轻时有多么英明,到年老时都会变得昏庸,还会痴迷于吃丹药,想要长生不老…… 别人不知道,作为二十一世纪穿越来的江寒可是知道,古代那丹药就是重金属,吃了只会死得更早。 而如今的大虞也有了由盛转衰的趋势,朝堂内部党争严重,贪污之风屡惩不治,贪官污吏,犹如过江之鲫。 民间太平教蛊惑百姓,欲行造反之举。 北方匈奴虎视眈眈,高句丽欲有卷土重来之势,南方沿海城镇更有倭寇时常侵犯,掠夺财物。 除去人祸,其实天灾也不断,各种旱灾,涝灾轮番上阵,户部收不回税款,国库入不敷出。 虽然表面上看,大虞似乎还是太平盛世,但一旦战争,就会陷入大乱。 江寒摇了摇头,不去想这些,而是将目光抛向了营地里那一位位少女。 “那个是八公主善清公主……此女倒是胸有沟壑。”江寒看着一支写着“善清”的旗织,旗帜所在的营地有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被侍卫簇拥着,看起来胸有城府的样子。 “那位是五公主建安公主秦穆清,这腿真长啊!踢一脚得有多爽……” “那是十公主崇宁公主……嗯,小荷才露尖尖角。” “还是秦玉骄大……一定很适合儒教……” 江寒目光落在骑着枣红马,英气勃勃的秦玉骄身上,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秦玉骄穿着吊带袜的样子。 “咦,我的云眠呢?她在哪里?”江寒看了一圈,并没有看到秦云眠。 “江寒,你在看什么?”这时候身旁一个声音道。 “看公主!”江寒回答道,扭头一看,是温执,温执身边还有袁斌。 温执是温首辅之子,袁斌没有官身,应该是跟着温执来的。 温执顿时有些无语了,你还真是不避讳啊。 袁斌嘿嘿一笑,道:“江兄觉得哪位公主好看?” 江寒毫不犹豫的道:“自然是我的云眠。” “哦~!”袁斌顿时露出暧昧的神色。 袁斌嘿嘿笑道:“我倒觉得建安公主好看点,你看这腿,这腰,还有这屁股……要是坐一下,可要命得很呢!” 我去,你这一开口就是老色批啊……江寒瞄了一眼建安公主的身线,不得不赞同袁斌毒辣的眼光,道:“袁兄也是四大才子之一,怎能说出如此粗鄙庸俗之语?读书人应该说,醉捻花枝舞翠翘。十分春色赋妖娆。千金笑里争檀板,一搦纤围间舞腰。行也媚,坐也娇!” 温执顿时眼前一亮,好诗啊! 袁斌也服了:“江兄厉害!” 两人入股暗香露后,和江寒有了共同的利益,关系比之前更进一步,都互叫上兄弟了。 温执道:“江兄,我们一起去打猎如何?” “不了,我有职务在身。”江寒摇了摇头,主要是他的骑射水平才学不久,真的很一般,不想去丢人现眼。 “你们去吧,射几只兔子回来给我烧烤。” 温执知道他是离明司的人,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入林去了。” 说罢,两人结伴离去。 皇子们三五成群的出去打猎,营地里很快就空了下来。 江寒打着呵欠,叫来邬文化和韩去病:“咱们来下五子棋,解解闷。” 与此同时,幼薇公主的营帐里。 秦云眠清澈的眼眸望着营外,有些无聊。 她不会武艺,也不会骑马射猎,因此在营帐里待着。 想到江寒也跟着参加了这场狩猎,秦云眠道:“青萍,我要出去走走。” 之前营地里人多眼杂,她作为公主不好去找江寒,现在大多数人都出去打猎了,营地里也冷清了起来。 青萍当即陪着秦云眠出了营帐:“公主,咱们要去哪里?” “随便走走吧。”秦云眠也不知道江寒在哪,只好漫无目的的四处走走。 营地里很大,她走到南边时,清澈的眸子一亮,只见前方一个营帐里,江寒正在与韩去病下棋。 秦云眠走了过去,轻声喊道:“江寒!” “云眠。”江寒一愣,抬起头,道:“你怎么来了?” 邬文化和韩去病都急忙起身行礼。 “你在做什么?”秦云眠目光掠过棋盘,眸子变得有些疑惑。 “闲着无聊下棋。”江寒解释:“这是我发明的五子棋,云眠,快进来。” 韩去病与邬文化退出营帐,到三步开外站着。 秦云眠坐在江寒对面,看着棋盘,有些好奇的道:“什么是五子棋?” 江寒笑道:“你看,这样子下,只要五子连成线就能赢。” 相比围棋的复杂,五子棋可谓简单至极,小学生都会下。 江寒只是讲了下规则,秦云眠就懂了,下了两盘后,又惊又喜的抬头看着江寒。 这五子棋虽然看着简单,但却充满趣味,江寒怎么好像什么都会? 会写诗填词,会酿酒,会做饭,还会下棋。 连输十盘之后,秦云眠就开始认真了。 打猎回来的袁斌和温执刚想笑着叫江寒,结果就看到幼薇公主正在和江寒下棋,面面相觑,都是大吃一惊,立即噤声,不敢声张。 …… 国庆节快乐! 第一百二十六章夏苗(三) “我怎么又输了?”看着棋盘,秦云眠蹙着眉。 她也算聪明人,就不信这么简单的棋会输,可是连输了十九盘,却不得不让她承认自己下不过江寒。 “江寒,教教我!”秦云眠抬起头,看着江寒道。 此刻有阳光斜射下来,铺在秦云眠的俏脸上,更增娇艳之色,再加上她撒娇般的语气,这谁能受得了啊! 江寒的心怦的一跳,有些扛不住了,微微一笑,道:“好吧,我教你几招必胜的禁手。” 五子棋里有三三禁手、四四禁手和长连禁手,是禁止这么下的,不过这里是大虞,管他什么规则。 江寒慢慢讲来,秦云眠很快就懂了。 江寒嘿嘿笑道:“在这里挺无聊的,没事的话可以来这里和我下下棋。” “嗯!”秦云眠点了点头,想了想,说道:“父皇前日在与母后吃饭时提起到你了。” 江寒顿时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问道:“他说我什么了?” 秦云眠轻声道:“他很喜欢你那四句话: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认为这才是读书人该有的追求……他说很想见见你。” 皇帝要见我,若是能得到皇帝认可,想娶公主就没那么难了,但皇帝也没那么好忽悠,虽然弘贞皇帝不爱上早朝,但不代表他是个昏庸的皇帝……江寒刹那间内心闪过几个念头。 秦云眠站起身来,道:“他们也差不多要回来了,我先回去了。” 江寒点了点头,现在他就是离明司一个无常,虽然还有着孟红裳弟子这一个身份,但在这里人多眼杂,还是不宜和秦云眠过分亲近,免得让人看到。 秦云眠带上青萍便离开了,和江寒只是相处了一会,心情却愉悦得多,尤其是确定了江寒并没有如秦玉骄所说,成为她的人。 刚回到了自己的营帐,秦云眠便看见同在营帐里的善清,崇宁几位公主,温瑾瑜,苏媚等大臣之女。 她想了想,眼珠子转了转,道:“你们要不要下棋?” 下棋乃是温瑾瑜的喜好,来到这里就没下过棋的她当即眼睛一亮。 “好呀!” “不是下围棋,而是五子棋。” “五子棋是什么?”众女围了过来,脸上满是好奇。 …… 嗖的一声,一支箭矢精准地射中一头豹子的头颅,豹子狂奔数步,终于倒地气绝。 一群身穿锦衣的公子哥当即大喊: “好!好箭术!” “许公子有百步穿杨之箭术也!” 这群人大约有七八人,加上侍卫有十余人,乃是大虞的勋贵之后。 当中一人手持强弓,身材昂藏,乃是宁国公府二公子许南雪。 许南雪武将出身,今年二十七,有县子爵位。 有人把豹子拖了过来,道:“许兄,一箭正中颅脑,真乃好箭术也!” “许将军箭法如神,昔日三国时期,黄忠之箭法,亦不如许将军也!”有勋贵之后当即走上前拍了个彩虹屁。 许南雪哈哈一笑,道:“将猎物带上,咱们再看看能不能遇上熊瞎子,老虎。” “是,许将军!” “许将军如此神勇,陛下见之,必将公主许配给将军。”开口的人叫殷鸿,乃是当朝礼部侍郎殷万舸之子。 听到这句话,许南雪微微皱了皱眉,笑道:“应当如此吧!” 父亲已经向皇上求恩典,将公主许配给自己,皇上应允了,只是在犹豫哪位公主。 他中意的是九公主秦云眠。 一来,九公主与太子一母同胞,如果迎娶了九公主,与东宫的关系就更加亲近。 二来,幼薇公主是个才女,诗词上的造诣不低,要是能娶了她,每天吟诗作对,花前月下,岂不乐哉? 三来,许南雪曾见过幼薇公主,当时就被她的美貌打动,一直念念不忘。 然而最近传出的一些绯闻却让许南雪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听说幼薇公主与云阳县江家江震声之子江寒走得很近! 而且宫中传出的那首“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也是江寒作给幼薇公主的! 殷鸿上前两步,道;有“许将军如何这般神情?莫非此事有了什么变故?” 许南雪摇头道:“我意娶九公主幼薇,家父也向皇上说过,但皇上却久久未下决定,且我听说,幼薇公主似乎和江寒走得很近。” 殷鸿道:“江寒,区区一庶子,也只会口若悬河,卖弄嘴皮子的功夫罢了,何能及君耳?” 许南雪很是认可,只会作几首情情爱爱的诗词来讨女人喜欢,焉配和他争锋? 大丈夫当持七尺剑,于沙场之上,立不世之功! 而江寒,不过就是一个会耍嘴皮子的生意人。 至于他在万梅山庄前的那四句话,许南雪更是嗤之以鼻,空谈而已! 殷鸿眼珠子一转,道:“许将军,今晚篝火宴会,你何不趁此机会,舞剑以娱陛下,若皇上欢喜,再趁机提出迎娶九公主的想法,皇上必定允之!” 许南雪神情微动。 殷鸿道:“而且,我听说江寒拜剑圣孟红裳为师,到时顺势让他献剑舞,与将军共舞。 此人终究是个读书人,虽拜剑圣为师,但若舞剑,必不如将军!一旦与将军舞剑,必落下风,殿下便可借机伤之,让他出个大丑! 到时候,陛下就知道,江寒不过是个陡有其表的。该将九公主许配给谁,还用想吗?” 许南雪沉吟道:“你说的有道理,那我今晚,就舞剑给皇上看!” 说罢,他拔出腰间的宝剑,剑光一闪,照着他的双眼。 “呛”的一声,又把长剑插回剑鞘。 “走,先去打猎!” “是!” 一群勋贵之后上马,一起朝林子里前进。 殷鸿目光闪闪,面露笑意。 以许南雪的武功,必定胜过江寒。而且,许南雪乃是宁国公府的,就算不小心重伤江寒也没事,反倒要笑江寒技不如人! 若退一步说,许南雪不小心输了,江寒势必得罪许南雪,得罪许家。 殷家便可从中谋划一二。 第一百二十七章夏苗(四) 仅是几个时辰的功夫,五子棋便在营地里流行了起来。 这玩意规则简单,上手完全没有难度,但却趣味十足,很快公主们,国公女就都喜欢上这种游戏。 “云眠,你好聪明呀!竟然想得出这么趣味盎然的游戏。”忠国公府嫡女苏媚眼睛亮闪闪的,看着秦云眠佩服的道。 温瑾瑜也不禁微微点头,一开始听到规则她觉得实在太简单了,小孩子就能玩——毕竟五子连成线的规则不知比围棋简单多少倍。 然而一玩才知道,这玩意虽然简单,却也另有玄机。 比如现在,她跟秦云眠玩竟然就没赢过…… “这位幼薇公主真是聪颖过人,竟然能想得出这种棋……”温瑾瑜心想,虽然这棋简单,但能将其发明出来的人绝对不简单。 秦云眠轻声道:“这棋不是我想出来的,是江寒想出来的。” “啊?是江寒?!” 众女面面相觑,都是吃了一惊。 “这五子棋竟然是江寒想出来的,他的棋艺水平竟然这么高……”温瑾瑜目光微微闪烁,忽然间想到了凤凰台那个棋局。 那副棋局就连鹿观也因此呕血。 她调查了那日在凤凰台的人,可排除了一遍却依旧没能找到摆下这棋局的人。 现在想想,她似乎忽略了一个人。 “那局棋,会不会就是江寒摆的?只是当日他为什么要说自己不会下棋?” 温瑾瑜对江寒愈发感到好奇。 …… 傍晚时分,众人射猎而归。 众人身后都是满满当当的猎物。 其中冀王秦朗所获猎物最多,不仅有七头梅花鹿,两头豹子,甚至还有一头熊瞎子。 冀王秦朗身有残疾,幼年曾落马,摔伤了腿,连面相也摔坏了,但饶是如此,却依旧能开强弓。 弘贞皇帝亲自清点猎物,犒赏猎物最多者。 又让人将猎物剖开,取肉烹食。 待御厨将菜肴做好后,弘贞皇帝就开始分菜。 分菜是很有讲究的,可不是随便来。 谁分得多,谁分得少都是有讲究的,若分得不公,也许便会导致臣子心存怨恨。 甚至因此造反也是有的。 弘贞皇帝毕竟当了几十年的皇帝,分菜手段高明,谁分熊掌,谁分鹿肉,令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臣子们得到了肉食,对弘贞皇帝投以感激的目光。 篝火点燃,君臣在外面对坐饮食,饮酒作乐,风吹得营地里的龙纛猎猎作响。 而这时,只见一个昂藏武人闪身而出,朗声道:“臣许南雪,愿舞剑作歌,以飨陛下!” 弘贞皇帝高坐其上,微笑道:“好!” 许南雪看了一眼殷鸿,取剑在手,高歌道:“丈夫处世兮立功名;立功名兮慰平生。慰平生兮吾将醉;吾将醉兮发狂吟!” 许南雪的确剑法高明,这剑舞得好看又威风,歌也唱得好,很多武将都忍不住击掌叫好。 虞人尚舞,此舞乃是剑舞,一遇到盛会,就喜欢拿着剑出来一边舞剑一边唱歌。 因此孟红裳在大虞极受追捧。 待许南雪舞完,许多人喝彩。 “许将军舞得真威风啊!” “好剑!好剑呐!” 魏王喝了半杯酒,总觉得这酒寡淡无味,远远比不上那透瓶香,此刻也是停杯不饮,笑道:“许南雪之剑法,的确高明,不知比之孟红裳如何?” “殿下说笑了,孟红裳孟大家乃是当世剑圣,剑法之高明,非常人能及啊!”有个武将摇头道。 “哼,难不成许将军的剑法便不高明吗?”有人不忿,怒道。 “倒也不是说许将军剑法不高明,只是我曾观孟大家舞剑,那剑法当真令人眼花缭乱,有如神仙!” “不错,我也曾见过,其剑舞当真可谓惊天地,泣鬼神啊!可惜孟大家已不知洛阳,否则可请之献舞。” 听到这里,殷鸿笑着站起来,道:“虽说孟红裳孟大家并不在此处,然而她的弟子此刻便在营中!何不请来舞剑?” 此话一出,许多将领扭头看去。 “哦?孟大家的弟子就在营中?” “孟大家的弟子是?” 殷鸿道:“便是酿出透瓶香,做出暗香露的江寒!他如今是离明司无常使,也在营地之中!” 此话一出,很多文臣就想了起来,前段时间端午节,孟大家在白鹿书院舞剑,江寒写诗相赠,那首诗写得极好,已传遍大江南北。 江寒是孟红裳弟子许多人都知道,只是有些人还不知他还是离明司的人罢了。 殷鸿微笑道:“江寒乃孟红裳弟子,剑法必定也是出类拔萃的,何不让他过来,与许将军共舞?以飨陛下以及诸位大臣。” 此话一出,太子微微皱眉。 魏王依旧面带微笑,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二皇子微微冷笑。 说是共舞,其实就是比剑! 看来殷家是容不下江寒了,想要借宁国公府对付他。 若是江寒输了,不仅会名声大落,还会败坏孟红裳的名声。 若江寒赢了……在众目睽睽之下赢了许南雪,那就会让对方记恨上。 许南雪作为最有潜力的武将,将来成就绝对不低。 这其中太子,魏王,冀王的反应也很耐人寻味。 太子是有些担忧,也有些烦闷。 魏王是准备作壁上观。 至于二皇子冀王,则恨不得江寒被许南雪一剑捅死! 这厮的透瓶香将他那醉天仙的市场份额抢去了九成! 醉天仙乃是他的钱袋子,江寒抢了他的钱,这让他如何不恨! 只是此人背后是昭月公主,那位连父皇也非常器重的白虎将军。 父皇甚至曾说“可惜昭月女儿身”这样的话。 若非昭月是女儿身,没有一个皇子能跟她抢太子宝座。 冀王很忌惮昭月。 弘贞皇帝居高临下,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他笑了笑,说道:“哦,那位写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才子也在营中吗?去请他过来罢!” 父皇竟然记得江寒,还口称才子……看来父皇很看重江寒……魏王心中念头一闪。 …… 江寒在外围站岗。 与其说是站岗,倒不如说是享乐。 左戚安排他去的地方并不重要,他扎了营,就在营外烧烤,喝酒。 看着烤架上滋滋冒油的兔子,江寒就忍不住流口水了。 有烧烤,有美酒,还有月色能赏,这露营真爽啊! 啊不对,这是站岗。 就是可惜身边没个美女。 江寒看了看身边的温执,这小子相貌比李秋水还要更娘,皮肤吹弹可破,樱桃小嘴大眼睛。 要是穿上女装,妥妥的女装大佬啊! 可惜江寒不是那种人。 他不做搅屎棍。 也不想血中旱道行。 第一百二十七章夏苗(五) 袁斌咬了一口烤得外焦里嫩的兔肉,再喝一口透瓶香,长长吐出一口酒气:“爽哉!快哉!” 也只有在江寒这里才能喝上这么好的美酒。 自从喝过这透瓶香,再喝别的酒都觉得寡淡无味。 温执也是一口烤肉一口酒,道:“江兄,你在离明司真是屈才了啊!以你之才,当在朝为官才是。” 江寒笑道:“只是身处世上,谋个职位,可以避免一些算计而已。” 温执可惜的惋叹一声,“离明司名声不好,可是读书人眼中的鹰犬,加入离明司,有损你的名声啊!” 江寒哈哈一笑:“我倒不在乎这个。” 袁斌目光闪烁,瞬间就想到了很多。 江寒曾说,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也说过,何必为五斗米而折腰。 然而如今却加入了离明司,难道是因为他想做官了?不,他只是想借助这一个身份实现自己的抱负罢了! 而江寒的那个抱负,是他,是温执,是天下所有读书人都比不上的! 江兄,真乃吾辈读书人之楷模也! 江寒并不知道袁斌竟然脑补了那么多,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无语! 他最开始加入离明司的目的就是想抱白虎将军的大长腿而已。 就在他们吃着烤肉喝着酒时,左戚与一名太监却来到营帐之外。 太监高声道:“江寒可在此?陛下召你前去。” 江寒抬起头来,有些迷茫,陛下召我前去?陛下要见我做什么?这个时候吗? “敢问公公,陛下召我前去,是有什么事?”江寒问道。 太监笑道:“是好事,陛下想让你舞剑,江寒,随咱家走吧!” 啊这……舞剑?这狗皇帝发什么疯?把人拉过去就为了看舞剑?啊不对,不是狗皇帝,是岳丈大人……江寒道:“好吧,公公请。” 眼见江寒要离开,袁斌和温执互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江寒看向他的上司左戚,以眼神询问。 左戚道:“今日宴会,武将许南雪献剑舞,有人提到你是孟大家的弟子,欲让你前去,与许南雪对舞。” 江寒皱了皱眉,许南雪,便是那个想跟自己抢秦云眠的国公子?和许南雪对舞,这恐怕不是普通的舞剑啊! 许南雪会不会趁着这次舞剑,把我一剑剌死? 在皇帝面前应该不敢,但可以“失手”把我刺伤,让我出个丑。 很快,江寒就来到了宴会上,抬眼只见文臣武将分两边而坐,泾渭分明。 中间坐着当今皇帝弘贞帝,弘贞身边还有一些皇子皇女。 听说江寒要舞剑,秦云眠,福宁公主秦玉骄,善清公主秦玉阳,建安公主秦穆清也都来了。 江寒不卑不亢的行礼:“草民江寒,见过皇上。” 许多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其中的一两道尤其的凌厉,让人倍感压力。 “这人就是江寒,看起来年纪不大,竟然能弄出那透瓶香……”冀王眸光暗沉。 “他就是那个写出‘为生民立命’的江寒,倒是有儒者之风。”有文臣微微颔首。 皇帝微笑道:“朕读过你的诗词,很是不错。” “谢陛下夸奖。”江寒道。 皇帝道:“朕听说你拜孟红裳为师,学习她的剑术,今夜宴会,不妨拿出来,与许南雪对舞击剑,朕有赏!” 说着,皇帝一指许南雪。 神特么击剑,你才跟许南雪击剑!江寒腹诽了一句,抬头看向许南雪。 好家伙,这哥们身材比他高出一截,全身都是肌肉,手上的剑也是那种重剑,而且目光如电,一看就知道是高手。 以自己如今的剑术,怕是比不过啊! 江寒道:“是。请陛下赐剑。” 皇帝点了点头,一位太监便拿出一口剑,递给江寒。 江寒拔出长剑,剑光一闪,是把好剑。 许南雪也抽出长剑,倚剑而立。 文武大臣都注视着两人。 秦云眠紧张的看着,小手攥紧了拳头,她知道江寒跟孟红裳学剑,却知道孟红裳就是让柳妙教江寒剑术,而且江寒才学了多久,能比得过许南雪吗? 许南雪道:“请!” 说罢,他便挺剑舞了起来。 江寒学剑到现在,也懂得看别人剑法,立即就看出许南雪这套剑法大开大阖,乃是战场上杀敌的剑法。 要比得过他,就得出奇制胜。 如何出奇制胜? 若是自己有孟红裳那种电掣般的神奇剑术,自然能够胜之,可惜自己现在还没有,就连师姐也打不过。 等等,既要出奇制胜,那就…… 江寒道:“草民愿献双手剑,以飨陛下以及在座诸位王公大臣。” 说罢,他便双手持剑。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 双手剑法,不同于单手剑,双手剑自先秦、汉而优,器长锋利,适于单兵运使,后随军阵演化,成为战场杀敌的剑术。 然而如今双手剑随史而式微,在三汉后的两百年混乱里早已失传双手剑的剑谱,至今无人能够还原。 江寒竟然要献双手剑法? 孟红裳剑法深不可测,可也是单手剑法啊? 难不成,孟红裳已经创出双手剑法?教给了江寒? 江寒挥动长剑,一剑一剑的使出来,在场的文武大臣都是纷纷侧目,武将们不时发出一两声轻咦。 双手剑法在江寒那个时代也是失传了,只剩下明茅元仪《武备志》里所载的双手剑图24式,为双手剑法之最早传本。 而江寒现在使的双手剑法就是于承惠的螳螂穿林剑。 此剑法剑招大开大合,又藏着行云流水的气势。 于承惠被称为最后的剑圣,乃剑术之翘楚,双手剑法追习者甚众之。 上辈子看武侠片就喜欢上这种飘渺的剑术,于是在一个暑假里,江寒就模仿着学了下来,只是学得有些不标准,有些动作到现在也是忘记了。 不过他跟师姐学了那么久的剑,对剑法也有些了解,一些忘记了的动作也能随意补上去。 “这套剑法能不能实战不知道,但唬人就够了!”江寒心想。 在场的武将都看得面露惊色,还真是双手剑,虽然论威力,也许不如许南雪的剑法,但论飘逸美观,却远远胜之。 大虞的文臣也不尽是手无缚鸡之力之辈,有一半也是学过剑术的,此时也是看呆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战场诗词 江寒双手剑舞得行云流水,不少将领都忍不住喝彩。 “这是孟红裳的剑法吗?我怎么从未见过这种剑法?”魏王凝眸道。 身边荀简道:“这套剑法飘渺自然,暗藏杀机,能创出这套剑法的,也算是一代宗师了,不愧是剑圣孟红裳!” 许南雪眼见许多将领在给江寒喝彩,心头暗怒,舞动长剑,向江寒刺来。 当的一声,江寒一剑挡住许南雪的长剑。 眼见两人对舞,许南雪大开大阖,江寒姿态飘渺,将领们纷纷叫好。 秦云眠不懂武艺,看到两人互对舞剑,有些胆战心惊。 青萍乃是秦云眠的贴身侍女兼保镖,低声道:“殿下,许南雪步步紧逼,两人已经不是舞剑,而是比剑了!” 秦云眠吃了一惊。 便在这时,弘贞帝笑道:“不错,好一个剑舞!江寒,你这双手剑精妙绝伦,何人所创?” 江寒收剑,许南雪也不得不收剑而立,不再进逼。 江寒想了想道:“回陛下,这套剑法乃是卑职师父孟红裳所创。” 能自创剑法的,自身剑法都很高,他要是说这套剑法是我自己创的,鬼都不信,只能推到孟红裳身上了。 弘贞帝道:“嗯,不愧是我大虞的剑圣!这套剑法实在令人赏心悦目。” 说着,皇帝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江寒,朕赏你了!” 太监将玉佩接过,送到江寒面前。 江寒连忙接过道:“谢陛下!” 在场的文臣武将脸上都是有了异色。 陛下直接把随身的玉佩送给江寒,岂不是说明,这场舞剑是江寒胜了? 皇帝此刻笑道:“许南雪剑法威力无穷,让朕看到宁国公年轻时的七分模样……来人,取一杯酒给许南雪。” “谢陛下。”许南雪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心想陛下说江寒剑法令人赏心悦目,岂不是在说江寒的剑法也就是好看而已,而说到自己剑法却以威力无穷来形容,那自是说自己剑法胜过江寒。 平息了许南雪的不满后,弘贞帝也是笑道:“今宵良辰美景,战将如林,长剑如虹,让朕想到年轻时征战沙场的经历……有没有人愿意赋诗?以壮雅兴?” 说着,他挥挥手,身旁太监抱出一柄长剑。 弘贞帝道:“若无彩头,岂有尽兴?此剑名曰纯钧,博头筹者,可得此剑。” 此话一出,文臣武将们顿时都来劲了。 纯钧剑是天下名剑,传闻为铸此剑,千年赤堇山山破而出锡,万载若耶江江水干涸而出铜。铸剑之时,雷公打铁,雨娘淋水,蛟龙捧炉,天帝装炭。剑成之后,众神归天,赤堇山闭合如初,若耶江波涛再起,铸剑师力尽神竭而亡。 当然,这些都只是神话传闻。 但此剑确实锋利无比,分金断石如切豆腐。 “陛下,臣愿赋诗!” “我来!” “臣有诗!” 弘贞帝笑着指着一人:“你先来。” 那文臣站起身来,朗声道:“今陛下文治武功,出类拔萃,使四海升平,蛮夷归服,天下归心,历代明君亦难比肩,臣愿献一诗!” 这人拍了个彩虹屁后,就得意洋洋的吟诵出他那首诗。 江寒脸上笑眯眯,心里mmp,我去这马屁也拍得太肉麻了,我呸!我江寒平生最讨厌的就是阿谀逢迎之人! 他抬头看向秦云眠,发现她正在看着自己,目光盈盈凝视。 目光交汇间,秦云眠有些羞涩的低头。 一边的秦玉骄一直在注意江寒,待看到他和秦云眠眉目传情时,不由得大怒,这江寒,明明说了要效忠本宫,为什么还跟臭幼薇眉来眼去的? 待那文臣吟诵完,皇帝也是面露微笑,道:“还有何人愿意赋诗?” “陛下,我亦有一诗!” “臣亦有!” 接下来,几位文人纷纷吟诗,吟诵的都是些阿谀逢迎的诗词,有多肉麻就多肉麻。 弘贞帝虽然面露笑意,但眼中却闪过失望之色。 “许将军,何不作诗?”许南雪身边是殷鸿和殷荣两兄弟。 许南雪道:“我的诗词,恐不如那些文臣。” 虽然武将也有文化人,但论作诗填词却很难比得过文人。 殷鸿低声道:“许将军,陛下适才说,他想到年轻时征战沙场的经历……因此陛下想听的是战场诗词!而这些文人所作的,均是赞颂陛下的诗词,不对题的诗又岂能令陛下欢心?” 许南雪恍然道:“不错!你可有战场诗词?” 殷鸿道:“我有一首。” 许南雪拍了拍殷鸿的肩膀:“你来作!” 殷鸿轻咦道:“我原想将诗献于将军……” 许南雪皱眉,不悦道:“我岂是那种窃人诗词之辈?” 殷鸿原本想让许南雪献诗,再激江寒作诗,让两人结仇,没想到许南雪根本不做,只好站起身来,朗声道:“臣子殷鸿,愿献诗一首!” 弘贞帝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知道是礼部侍郎殷万舸之子,颇有才名。 殷鸿明白弘贞帝想要听什么诗,当即朗声道:“金戈铁马尚未休,魂梦凉州两幽幽……” 待他吟完,许多人都忍不住叫好。 皇帝脸上笑容浓郁,道:“不错!” 能得到皇帝的一句不错,殷鸿大喜过望,因为刚才那些文臣吟诗,陛下并未发一言赞之。 可见自己这首诗深得皇上的心! 纯钧剑,是我的了! 其他文武大臣眼见皇上龙心大悦,也才反应过来,原来皇上要听的是战场诗词。 “陛下,臣有一首战场诗献上!” 于是,接下来便有不少文人献战场诗,然而他们献的诗词却远不及殷鸿那首,虽然写的也是战场诗词,可是却差强人意。 场面似乎变得有些狗尾续貂了。 皇帝微笑道:“还有何人愿意作诗?” 半晌无人。 便在这时,有人道:“温首辅的儿子温执还未作诗呢!温执乃是四大才子之一,必能作得出好的战场诗词!” 一束束目光落在温执身上,温执瞬间懵了。 江寒看得心里直乐,就你跟过来,该你作诗了吧? 他乐得在一旁吃瓜。 主要是这种场合作诗要出大风头,容易得罪人,他可不想到处树敌。 温执道:“温执才疏学浅,作诗实在是差强人意……不过……江寒诗才横溢,何不让他来?” 第一百三十章《破阵子》 温执说完看向江寒,在场的众人也是纷纷朝他看了过去。 殷荣大感不妙,低声道:“不好,江寒才华横溢,若他作诗,头筹就不是堂兄的了!” 殷鸿皱了皱眉,原本他是想激化江寒跟许南雪的矛盾,但许南雪没有作诗,他自然是渴望能夺得头筹的。 不过,殷鸿随即便松了松眉头,淡笑道:“战场诗词儿岂是一个黄口小儿作得出来的?不用担心!” 殷荣想了想也是,江寒虽然才华横溢,但之前所作诗词都是跟情情爱爱有关的,或者说,跟顾惜柔有关。 比如那三首《长相思》,如今细思分明是作给顾惜柔的。 又比如那两首《蝶恋花》! 江寒能作情情爱爱的诗词,却不代表他能作战场上的诗词! 江寒也是愣了一下,正想推脱身体不适没有灵感作诗。 却见弘贞帝微微颔首,目光审视江寒,笑道:“江寒,你可愿赋诗?” 江寒抬头看了一眼弘贞帝,把推脱的话收了回去:“卑职才疏学浅,只恐作得不好,有辱圣听。” 弘贞帝笑了笑,悠然道:“钟离忧口中的英杰少年岂会是才疏学浅之辈?大丈夫不可妄自菲薄,你作来吧!还以战场为题!” 听到弘贞帝这句话,在座的臣子神情各异。 魏王心想,看来父皇很是看重江寒啊,只怕早就注意到江寒了……此人日后必受重用。 太子心想,父皇出这样的题目实在有些难了。 花花鸟鸟,情情爱爱的诗词容易做,但战场上的诗词却难作,没有经历过战场的少年就算作出来,也是差强人意。 刚才许多文人作诗,但大多都是泛泛。 战场诗……江寒沉吟了起来,不是在思考怎么作,而是在思考抄哪首。 这玩意在自己脑海里不要太多,但需要符合此情此景,又不能出现太多没办法改的典故,剩下的也就不多了。 在场所有人都看向江寒。 殷万舸神情不动,心里却在想这人就是那个给绵香坊造成威胁的人,我倒要看看他能作出什么诗词! 殷鸿面带笑意,他这首战场诗若说名留青史恐怕不可能,但传扬一段时间,甚至载进《大虞文集》里还是很有可能的。 江寒,除非能作出名留青史的战场诗,否则莫想胜过他这首! 但那可能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战场诗可不是想作就作的! 秦玉骄妩媚的桃花眸子亮晶晶的凝视着江寒,嘴角微微勾起笑容,这江寒,到底能不能作出战场诗? 实在令人好奇。 此人诗词上的才华出类拔萃,说不定还真的能给人惊喜。 弘贞帝笑道:“江寒,朕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好好想想。” 江寒抬起头来,朗声道:“区区诗词,信手拈来,何需一炷香的时间?请拿纸笔来!” 咦?文武大臣都是微微吃惊,这么自信的吗? 区区诗词,信手拈来? 这不仅是自信,还有些自傲了。 但想想,江寒似乎真有自傲的资本。 殷鸿心下冷笑,信手拈来,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信手拈来的! 弘贞帝道:“好,把纸笔拿过去!” 身旁太监取来文房四宝,放在江寒面前。 江寒拿笔蘸墨,心想我的秋水君你在哪里啊?没你代笔我真不习惯啊! 李秋水:我@#$%…… 江寒道:“江寒便作一首《破阵子》!” 《破阵子》?那便是词了? 魏王,冀王等人都是看着他,期待他会作出什么词。 江寒提笔在纸上疾写,同时抑扬顿挫的念出这首词: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简短的两句,却让人仿佛置身沙场之上,耳畔仿佛听到军营里响起的号角声。 江寒边写边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许多武将愕然变色,呆呆的看着江寒。这江寒不过一介书生,一介商人,即便入了离明司,亦不过一介酷吏而已,何必能将沙场的景象描绘得如此贴切?让人仿佛回到沙场之上。 弘贞帝盯着江寒的眼睛也是渐渐亮了起来。 “好一个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本将仿佛回到了当年于沙场上带兵打仗的岁月。”武威侯听得如痴如醉,情不自禁的赞叹道。 江寒继续吟诵下半阙: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当他吟诵到这里时,武威侯激动的一拍桌子:“好,好一个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好诗,好诗啊!” “确实是好诗!”有武将附和道。 文臣不悦的瞪了这些武将一眼,有些恼火他们出声打破了自己的想象。 殷鸿一颗心沉到了谷底,脸上肌肉微微抽搐。 殷荣长叹一口气,完了,此词一出,头筹者归江寒也! 江寒目光掠过席上诸将,缓缓道:“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当最后一句落下,场面竟然陷入了诡异的寂静,武将们都陷入了沉思,有些人不禁虎目含泪。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是啊,为君王打下了天下,赢得名声,可惜却鬓发皆白,人已老矣! 弘贞帝品味着这首《破阵子》,越是品味越是觉得此词甚好! 尤其最后一句,实在令人感慨无限。 “好词,真是好词啊!不过,江寒,我想请问,你未曾上过战场,如何作得这种战场上的词?”这时候,一个质疑声响起,却是殷鸿。 很显然,殷鸿在质疑江寒作不出这首词,而是从别处剽窃而来的。 许多人也纷纷看向江寒,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疑问。 江寒脸色平静,早就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了,他淡然一笑,说道:“江某虽未曾上过战场,却也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也曾听说书人提到战场上的壮烈,将军的年迈,常梦金戈铁马,为国征战,因此才有此词。” 这个回答还行,殷鸿也挑不出一点毛病。 弘贞帝龙颜大悦,悠然道:“好词,果然是名扬洛阳的才子!” 看弘贞帝的神态和语气,便知道他心情大快,头筹应该是江寒的了。 但就在这时,却有一人喝道:“江寒,你怎敢欺君?” 第一百三十一章报君黄金台上意 欺君? 众人纷纷向开口说话之人看去,只见是吏部的黄郎中。 江寒看着黄郎中道:“我如何欺君?” 黄郎中大声道:“适才陛下所言:‘江寒,你可愿赋诗?’便是要你作诗,而你所作破阵子分明是词,这不是欺君这是什么?” 此话一出,很多人都是恍然,脸上神色各异。 吏部黄郎中是殷万舸殷侍郎的同窗。但他所言却也不是没有道理,皇上要作诗,江寒填词,往大了说确实构成欺君之罪。 殷鸿也不禁露出笑容,暗道:“此词虽好,却不对题,赋诗可非填词,江寒,除非你再作一首,否则头筹还是我的!” 黄郎中继续道:“请陛下明鉴,江寒以词当诗,意图糊弄陛下,是为欺君!除非他能再作一首诗,否则可以欺君之罪论处。” 弘贞帝看向江寒,笑道:“黄郎中所言确有道理,江寒,你有何言?” 江寒看向黄郎中,一边看一边摇头,果然是个獐头鼠目的家伙,笑道:“这位黄郎中黄大人,此言谬矣!岂不知词来源于诗,最初称长短句,曲词,诗余……本为配合宴乐乐曲而填写的歌诗!” “词本就是诗的别体,词亦是诗,然诗不是词。既然词是用歌配合唱出的诗,那我这首《破阵阵》难道不能算诗吗?” “黄大人身为六部官员,身为大虞文人,难道竟不知道古之近体乐府、长短句?不知最早的词便是可以与音乐配合,唱出来的诗?黄大人书读到哪里去了?还说我欺君,依我看,黄大人方为欺君!” 他也不惯着了,你都敢说我欺君,这就是想杀我了,我还能怕得罪了你? 黄郎中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无法反驳。 太子微微点头,心想这江寒倒是心思机敏,这么快就想到怎么反驳黄郎中。 文武大臣冷眼旁观,黄郎中是自取其辱,忘了词就是诗的别体,自然要被反驳得哑口无言。 江寒又笑了笑,说道:“不过,我刚才也说了,诗词这东西,我信手拈来,既然你们想让我再作一首诗,那我便再作一首!” 弘贞帝顿时来了兴趣,这个年轻人面对诸公却不怯场,傲而有才,那首《破阵子》已经极好,可他还要再作一首诗。 殷鸿忽然道:“江寒,你若再作一首诗,那前面那首《破阵子》便不能算数。” 我去,你们殷家的人都是这么不要脸皮的吗?这样的话竟然也能说得出口? 江寒看了过去,笑道:“好!那便不算数吧!我随便作一首,便能赢过你那首!” 殷鸿忍不住冷笑道:“那我便拭目以待。”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都想知道他如此自傲,是不是真能作出一首好诗。 江寒闭上眼睛,面露沉思之色。 殷鸿冷笑不止,他不相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江寒还能再作出一首好诗,当他是文曲星下凡吗? 殷荣则是心中一沉,他被江寒打击过太多次了,每次江寒这副模样,接下来必定有惊人的诗词! 现在殷荣都有心理阴影了,一看到江寒沉吟,就知道事情不妙了。 江寒睁开双眼,朗声道:“笔来!” 身旁太监主动取笔递过去。 江寒持笔在手,当即在纸上写了起来,同时铿锵有力的开口道: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仅是第一句,便有一股磅礴之气扑面而来,众人仿佛站在孤城之上,面临千军万马,压城而来,不禁屏息。 “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江寒徐徐吟道,笔墨挥动。 武将们都陷入沉思,仿佛回到战场上,看见秋色满天,听到号角之声。 描绘得如此深入的两句,让人仿佛置身其中。 江寒继续道:“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 “好诗,好诗!”武威侯又忍不住站了起来,看着江寒,目光炯炯,这首诗让他仿佛又回到了战场上,令人热血沸腾。 其他将领也都有感触,沉浸在这首诗的意境之中。 殷鸿与殷荣两兄弟懵然对视,都看到彼此眼中的震惊。 魏王面露笑意,好一首战场诗词,江寒分明未曾上过战场,却能写出这种诗,此人才华实在惊人。难怪他这么傲气。 他看了一眼太子,发现太子也在沉吟着。 江寒忽然抬头,朝着弘贞帝,朗声道:“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四下寂静无声,很多人尚且沉浸在这首诗的意境中回不过神来。 殷鸿紧攥拳头,脸色难看,这首诗,完完全全把他那一首碾压了。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弘贞帝品味着,龙颜大悦,欣然道:“好诗!真是好诗!这首诗当永垂不朽也!” 众臣都是一惊。 弘贞帝也是个诗词造诣极高的皇帝,也写过很多诗词,他如此评价江寒这首诗,足见重视。 看来江寒这个人今后必受重用! 虽然现在只是离明司的无常使,但将来的成就恐怕不低于三品! 弘贞帝颔首笑道:“朕一言九鼎,今江寒一诗一词,均为极佳,当为头筹,把纯钧剑给他!” 太监取剑而至。 江寒忙躬身接剑:“谢陛下恩赐!” 秦玉骄桃花眸子骨碌碌的滚动着,这江寒竟然如此受父皇认可,还将纯钧剑给了他…… 这个人倒是很有才华呢!我得好好加固和他的感情,不能让臭幼薇抢回去! 江寒和幼薇明显已有些“死灰复燃”的征兆,自己得把他变成自己的忠仆! 秦玉骄看着江寒,心里暗暗下了主意。 宴席上诸公神色各异,有感叹的,有惊讶的,有冷笑的,也有神情怪异的。 “此番过后,需得给江寒送份礼物,好好结交此人……此人将来,最少也能官至三品!”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为了报答君王恩遇,愿意为君而死……真是好诗!难怪陛下如此高兴。” “此人,必成殷家威胁。”殷万舸摇了摇头。 江寒那一词一诗,已成这场宴会的高潮,接下来无人再作诗填词。 第一百三十二章抱 天子夏苗的第一场宴席到了亥时才结束,江寒一觉睡到日晒三竿,毕竟到宴席赴宴前他就喝了不少透瓶香,席间又喝了不少酒。 作为一个离明司无常使,按理来说不能睡得这么晚,但奇怪的是没人叫他起床。 江寒伸了个懒腰,起了身,韩去病便给他端来热水跟毛巾:“公子,给。” 这种活一般都是韩去病在做,这个十五岁的少年做事一丝不苟,有条不紊。 相比而言,邬文化就显得有些粗枝大叶,只适合做护卫。 江寒刷了牙,用毛巾洗了脸,说道:“今天皇上他们出去打猎了吗?” 韩去病道:“已经出去了,左大人让你好好休息,在营帐外围守着便行。” 哎,有关系还真好,说是来站岗,其实就是来露营,不用像其他人一样苦逼逼的站一夜岗……江寒不由得心里感叹。 天气越来越炎热,江寒也没在营地里多待,带上邬文化和韩去病就在附近练起了射猎。 经过不断的射箭,如今他的准头已经很好,再加上纯阳真气雄浑,能拉开三石的强弓。 在大虞,想要当兵就必须拉开一石弓。 而一般人能拉开两石弓就不错了,三石以上的弓被视为强弓。 离谱的是,邬文化这厮竟能生生拉开十石的弓,看得江寒目瞪口呆。 要知道他能拉开三石的强弓也是因为纯阳真气雄浑,而邬文化则是完全靠蛮力拉开的。 练了半个时辰的弓箭,江寒正打算歇息一下,就看见秦云眠带着青萍过来了。 江寒向邬文化和韩去病挥挥手,示意他们离远点。 秦云眠提着个篮子来到江寒跟前,一脸认真的看着江寒:“你昨晚喝了很多酒,我煮了醒酒汤,加了特别的汁水,给你喝。” ??? “特别的汁水?那是什么东西?”江寒警惕的看着秦云眠。 秦云眠把篮子打开,从里面端出一碗醒酒汤,认真的说道:“那是柳妙姐姐告诉我的秘方。” 师姐告诉云眠的?等等,不会是那种东西吧? 江寒警惕的端起来闻了闻,没闻出什么异味,想想小富婆单纯善良,应该不会被师姐忽悠着加入什么奇怪的东西。 秦云眠看着他嗅来嗅去的模样:“江寒,放心喝吧,我早上喝过了。” “哦!”江寒道:“这不会是你喝过的吧?” 秦云眠罕见的脸上一红,摇了摇头,认真道:“放心,里面没有我的口水!” “有我也不怕。” 江寒端起醒酒汤喝了起来,味道酸酸甜甜,真是好喝极了。 秦云眠抬起清澈的眼眸看着他,目光微微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江寒喝完了醒酒汤,放下碗,道:“云眠,你在营地里待着会不会无聊?” 秦云眠看着他道:“一开始会,后来你教我下五子棋,我就和几位姐妹都下了一遍,赢了不少钱。” 江寒惊喜道:“哟,还能赢钱?赢了多少?” 秦云眠扳着手指算了起来:“赢了苏媚两根金步摇,一千两银子,赢了温瑾瑜一块玉佩,赢了武威侯女三匹白马……” 江寒道:“厉害啊!” 秦云眠道:“她们知道是五子棋是你创的,都想找你报仇。” 江寒:“……” 两人结伴在营地里瞎逛,四下无人,越走越近。 秦云眠很享受这种感觉,道:“江寒,你昨晚作的诗词真好。” 江寒笑了笶。 秦云眠道:“你以前作的《长相思》也很好。” 江寒笑道:“你喜欢就好。” 秦云眠道:“你给周韵,给顾惜柔作的《蝶恋花》也很好。” 江寒脸上笑容僵硬了一下,嗯?小富婆提周韵,提顾惜柔在干嘛? 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两人走到一处安静的所在,四下无人,一股异样的情愫在两人之间萦绕。 爱恋,是柔软的春风,是春风中那一丝丝甜蜜的花香。使人陶醉而醺然。 因此,你也不必着力嗅它,更不必去寻找它。你愈是嗅它,寻找它,它愈是飘离,消散。 你只需静静的坐着,静静的等待,便会闻到那股令人舒朗而欣悦的芳香。 现在江寒就嗅到了那股芳香。 心头不由得一软。 秦云眠忽然把小手塞到江寒手里。 江寒心头一热,握住了她那温软的小手。 这时,天空中忽有一群大雁飞过。 江寒抬头道:“这季节竟然还有大雁。” “嗯呐!”秦云眠点点头。 江寒笑道:“云眠姑娘,你知不知道大雁是成双成对的鸟?” 秦云眠跟他离得甚近,感受着他身上强烈的男儿气息,有些心荡神驰,抬起头来,有些迷糊道:“怎,怎么了?” 江寒看着天边的大雁,轻声道:“忽得一词,吟给云眠听。”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这半阙词让秦云眠心头一颤。 这半阙词并不难理解,描绘的是大雁的爱情。 “为何只有上半阙?下半阙呢?”秦云眠问道。 “下半阙啊,容我想想……”江寒沉吟了一下,轻声道: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 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秦云眠忽然看着江寒,清澈的眸子闪烁着水意。 “云眠姑娘,你这样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饭粒?”江寒疑惑道。 “江寒,抱抱我。”秦云眠轻声道。 第一百三十三章出事了 柔柔的声音在江寒耳畔响起,让江寒微微一愕,低头看着秦云眠。 秦云眠浅眉似画,眸似秋水,琼鼻粉唇,美似天仙。 用“云想衣裳花想容”来形容她也并不为过。 江寒呆呆的看着她,心头一热,伸出双手把秦云眠抱在怀里,香香软软的娇躯让他感觉浑身舒坦,双手顺势搂住她纤细的小蛮腰。 小姑娘的蛮腰很细,腰上没有一点赘肉,摸起来很舒服。 虽然不是第一次抱姑娘——在凝艳坊里便抱过周韵,但却远没有此时激动兴奋。 秦云眠将脑袋埋在他的怀里,像只乖巧的小狸猫轻轻蹭了两下。 这个动作让江寒的心想是要爆炸开来,双手加大几分力气搂紧了她。 江寒将下巴放在秦云眠的头上,轻声道:“云眠,原本我在这个世上,便像个过客人,只想做点生意,赚点钱,然后安安稳稳过着小日子,度过平淡的一生。” “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要用我的双手去拼搏,去拼下一个未来,然后,走遍世间的山水……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吗?” 江寒几句话让小姑娘的眼神变得更加温柔,她依偎在江寒的怀里,感受着他身上强烈的男子气息,忽然觉得很欢喜,很踏实。 “即便你不去打下那个未来,即便你只是云阳县里那个什么都没有的江寒,我也会陪在你身边……”小姑娘的声音很小很小,但却异常的坚定。 她抬起头,柔柔的看着江寒的脸。 江寒整个人都醉了,沉醉在其中,他知道秦云眠的意思是让他吃软饭,放在以前他会很乐意去吃这碗软饭。 但现在他却想用自己的双手拼搏一个未来。 拼搏一个属于他和秦云眠的未来。 日渐移,天气渐渐炎热了起来,江寒也感觉身子热了起来。 秦云眠忽然抬起头,表情迷茫:“江寒,有什么东西硌到我了。” 江寒不动声色的道:“哦,那是我的剑。” 秦云眠表情更加迷茫了:“你的纯钧剑有带在身上吗?” 此剑非彼剑啊!江寒放开了她,轻咳了两声道:“好啦,时间差不多了,你的姐妹们可能再找你了,赶紧回去吧!” 秦云眠迷茫的看着江寒,没看到他身上有什么剑,只看到他弓着腰,难道他还有一柄短剑? “江寒……” “哎。” “把剑给我看看。” “不要。” “给我康康。” “以后再说,以后再说!”江寒深吸了一口气,摆了摆手拒绝道。 现在要看?怕不是明年就生个小云眠。 “大坏蛋,不给看!” 秦云眠见江寒不给她看,哼哼唧唧的提起篮子走了。 江寒目送秦云眠离去,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得女如此,夫复何求? 秦云眠回到帐营当中,想到刚才江寒搂着自己,脸颊便微微发烫,心里却甜甜的,清澈的眸子也荡起了绵绵情意。 她觉得当初闲着无聊去云阳县真的是对的,若非如此,她怎么会认识江寒?若非如此,怎么会读到江寒的诗词? …… 尚不到傍晚时分,出去狩猎的队伍就陆陆续续的回来了。 秦玉骄今天竟然打了三头梅花鹿,骑在枣红马上,一脸的骄傲,她想了想,便策马找到江寒。 “江寒,这么多天为何不来给本宫请安?” 江寒抬头看着秦玉骄,这位公主穿着红色战甲,腰间系着一根软鞭,看起来英姿飒爽极了。 “殿下,卑职这些天忙于职务,一直无暇呢!” 秦玉骄哼哼道:“你给本宫写的诗想好了吗?” 江寒敷衍道:“想了一半,只是觉得不足以描绘殿下的花容月貌,因此没有给殿下。” 秦玉骄听了甚是欢喜,道:“你干脆别当什么无常使了,来做本宫的侍卫吧!” 我可不想待在你身边整天给你作诗……江寒忙感动道:“卑职虽然愿为殿下赴汤蹈火,但恐离明司不敢放人啊,不如殿下去跟昭月公主说说?” 秦玉骄一想到昭月公主双腿就发软,曾经昭月买了一个东西,她半路抢过来,结果就被昭月找上门,绑起来打了三十下屁股,还吊了一个晚上。 她的武功已经很不错了,可是在昭月那个臭女人面前却完全不是对手! 关键是她向父皇告状,父皇竟然还偏袒了昭月。 让她去向昭月要人,还是算了吧! 秦玉骄含糊道:“嗯,本宫会的……” “呐,这只梅花鹿本宫给你了。”许是有些愧疚,自己没办法去跟昭月要人,愧对江寒的忠心,秦玉骄伸手一指,便有侍卫将一只梅花鹿搬了下来。 “谢公主殿下!”江寒道。 秦玉骄高兴的离去。 江寒看着秦玉骄的背影,心想这位公主给的真多啊,看来是真心想让自己效忠她了。 那自己只好左右逢源了。 傍晚,弘贞帝以及文武大臣回营,又是满满当当的猎物,众人出营相迎。 江寒也在其中。 弘贞帝心情似乎有些不好,脸色有些难看,一回营就将内阁大臣,六部尚书叫到自己营帐里去了。 其他人也察觉到事情不对,大气不敢喘。 “出事了?”江寒忙去找左戚打听。 营帐内,左戚脸色不太好看,缓缓说道:“刚刚得到消息,太平教趁天子夏苗,蛊动穷巷贫民,向内城发起冲击。” 江寒闻言,脸色也是一变。 穷巷,顾名思义,是一条贫民汇聚在一起的巷子,也是洛阳外城的一个贫民窟。 里面聚集的大多是一群没有土地的流氓,此流氓非彼流氓。 此流氓指的是没有土地、家业而四处游荡,以乞讨、偷窃等手段为生的人。 除去少部分务实的,大部分干的都是小偷小摸的构当。 穷巷的势力错综复杂,生出一大堆帮派。 因为这群人连户籍也没有,再加上并没有生出什么大乱,朝廷也是放任不管。 江寒变色道:“怎么回事?” 左戚沉声道:“太平教不知何时蛊惑了外城那群流氓,裹挟他们冲杀内城,城防营一时不备,现如今内城一片混乱。皇上大抵会调离明司缇骑前往,配合城防营平乱,抓拿太平教头目。” 左戚哼了一声,说道:“太平教以为蛊动区区一群暴民便能怎么样,真是自取灭亡!” 江寒皱起眉头,蛊动暴民哗动?这个太平教还真是个邪教!不过事情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第一百三十四章山雨欲来 太平教蛊动穷巷暴民造反,内城大乱的消息使营地里的众人失去了打猎的兴趣。 太平教一向在云州,朔州等地活动,为什么突然之间出现在洛阳外城,还煽动并蛊惑了穷巷的流、氓? 外城的官差竟然没有察觉,让暴民冲击内城,致使大乱,难道官府之中也有太平教的人? 江寒想到这里忽然想起那个太平教高手左秋生,此人为殷连横效力,很难说衙门就没有太平教的人。 殷家该不会和太平教有什么关系吧? 江寒眼睛忽地一亮,想到了什么。 “传皇上旨意,离明司夜巡使携各自缇骑,前往内城平乱!”随着一道旨意下来,保卫皇室的离明司九成缇骑离开大黄山,前往洛阳配合五城兵马司捉拿太平教头目。 江寒随数名无常留下来保护皇室子女。 “安心吧!穷巷那群暴民在普通人眼里是穷凶极恶之辈,在离明司眼里不过是小绵羊……说来,五城兵马司真是废物一群,才能让那群暴民跑到内城去,依我看来,只要离明司缇骑一到,便能平息此乱!” 大黄山外围。 一个三十岁上下,腰间悬着一柄佩刀的男子看着江寒道。 他脸上总是带着笑眯眯的表情的,介绍道:“在下陈亮,离明司无常,和你一样,负责营帐外围的巡逻。” 江寒倒是没见过此人,毕竟此人在站岗的时候,他在摸鱼,此人在巡逻的时候,他在和秦云眠卿卿我我。 在此人身边还有一个穿白衣,带长剑的无常,不过令人诧异的是,此人竟是个女的,瞧起来二十七八岁的年纪,模样清秀,虽束了胸,但胸脯却仍鼓腾腾的。 女人道:“段红绵,本为府衙捕快,因业绩突出,被吸纳进离明司,现为无常。” 有男无常就有女无常是吧?江寒道:“江寒,也是无常。” 陈亮笑眯眯道:“你就不用自我介绍了,那天晚上你在宴席上装……舞剑作诗,我看到你了。” 你是不是想说装逼?江寒实在无力吐槽,道:“江寒入职离明司甚久,未曾与同僚相见,待夏苗结束,再请陈兄以及段姐姐喝酒。” “这个好说。”陈亮眼睛亮了一下。 那段红绵忽然道:“我一直向你请教一件事。” “什么事情?”江寒问道。 “我听说过你的生平……你是如何忍受十几年的耻辱,却一朝惊鸣于世间?崛起得如此之快,做香露,酿白酒,一鸣惊人,短短时间内就成为大虞炙手可热的人物……”段红绵组织了下语言,沉吟道:“你的人生为何如此的励志?我如何才能像你一样?” 江寒道:“恐怕不太可能了。” 段红绵忙追问道:“为何?” 江寒道:“因为这是一本男频小说。” 段红绵:??? 陈亮抬头看向营帐,咧嘴一笑,说道:“我估计着夏苗很快就结束了,虽然穷巷那群暴民未必能造成多大的混乱,但皇上以及诸公想必没有了狩猎的兴趣……明日……最迟后天就会回去了。” 江寒也抬头看着营帐,心想为什么我感觉这件事没这么简单?主要是太平教搞了这么一出闹剧,似乎也不能造成什么威胁。 希望接下来别出事吧! 第一百三十五章太平教叛乱 太平教煽动穷巷暴民暴动,内城大乱,天子夏苗原本持续半个月,如今却只能提前回京。 整个营帐里都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皇室子女们也没了下棋的心思。 然而就在这时,又一个坏消息传来。 夜半,山上一头熊瞎子冲了下来,袭击崇宁公主的营帐,营地里顿时乱了起来。 熊瞎子这玩意皮糙肉厚,比老虎还要可怕。 侍卫纷纷前往相救,损失了两个侍卫后,终于将熊瞎子射杀。 原本心情就不好的勋贵之后们更加浮躁,虽然崇宁公主没什么事,但因为这事也是大半夜没睡觉。 “后日要回去,咱们却一无所获,实在不痛快,咱们明日清晨不如悄悄进林猎杀一些猎物?若能猎杀得几头熊瞎子,也算是给崇宁公主报仇。” 一个营帐里,武安伯世子提议道。 几个纨绔一拍即合,来到大黄山还没猎到多少猎物呢,他们当即带着侍卫悄悄进林去了。 “启禀陛下,武安伯世子,英武侯世子,英国公之孙早晨悄悄入林,至今未曾回来。”一名禁军来到弘贞帝身旁禀道。 接二连三的烦心事让弘贞帝心中恼火,内城混乱,这几个混帐东西竟然还有心情打猎? 要不是他们的爷爷都是大虞的功臣,都不想管他们了! “派人入山去寻!” 说罢,一批侍卫奉命进山寻人。 然而到了傍晚也没有回来。 这个时候弘贞帝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武安伯世子,英武侯世子那几个纨绔虽然没什么本事,但身边的侍卫也挺多的,怎么会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他派出的侍卫至今也没回来,这些侍卫就算找不到人,也会回来报信。 “派三千禁军入山寻人!”弘贞帝沉声道。 …… “武安伯世子,英武侯世子还有英国公之孙,虽然都是纨绔,但都是习武之人,何况还有护卫,他们怎么会消失在大黄山中的?就算遇到熊也不至于回不来啊!” 温执皱眉道:“更何况皇上派出了侍卫也没回来。” 江寒皱着眉,他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沉声道:“大黄山再大,他们也不会迷失其中……我们来这么多天也没见到熊,怎么会有熊出现袭击崇宁公主的营帐?再加上穷巷的暴动,离明司缇骑出动……” 他目光一闪,说道:“恐怕是太平教的调虎离山之计!” “不错!有这个可能!否则穷巷偏偏这个时候暴动?”温执赞同道。 袁斌却摇头道:“不对,就算没有离明司缇骑,可是还有禁军啊!陛下这次携带了六千禁军,有禁军在,即便太平教想做什么也做不到。” 温执道:“也对,有禁军在,就算太平教来了也不怕。” 江寒却是皱起了眉,就怕禁军不在啊! 他刚这么想,一个消息便传来了,皇上派三千禁军搜山。 这下子,营地里的众人都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 江寒越发感觉营地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说道:“你们赶紧回营,带好武器,有甲穿甲,有备无患。” “好,我们先回营去。”温执点了点头。 江寒深吸一口气,找到陈亮和段红绵,道:“今晚切记要小心,我感觉要出事。” 陈亮笑道:“江兄不必紧张,虽然皇上派禁军搜山,但还有三千禁军守在此处,焉能出事?咱们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 江寒道:“还是要小心为上。” “你说的是,今晚不睡了,加紧巡逻。”段红绵点了点头。 陈亮笑着看着两位同僚:“你们不用这么紧张吧,区区一群……” 话音刚落,他忽地脸色一变,看向皇上的营帐,此刻竟然升起了滚滚的黑烟。 “草,真出事了!”陈亮脸色大变,声音都颤了起来:“快,快去救驾!” 江寒喝道:“拿上武器,乘马!邬文化,韩去病,跟着我!” 他翻身上马,向东北方奔去。 只见东北的营帐里烧起了一把火,浓烟笼地角,黑雾锁天崖。 远远只见数百个身披甲胄的人手挺钢刀,在黑夜中,疯狂地杀向了皇帐。 营帐里顿时大乱,四处都是喊杀声,尖叫声。 妈的,太平教果然来了! 这是调虎离山之计,第一次用穷巷暴民引走离明司缇骑,第二次设法抓走武安伯世子,英武侯世子等人,引走禁军。 这是蓄意已久的刺杀! 江寒脸色一沉,心里直骂娘。 而就在这个时候,三千禁军杀将出来,一部分护住皇帝,一部分杀向那些刺客。 虽然那些刺客都是高手,但显然禁军也不是吃素的。 温执道:“禁军果然是精锐,虽然只有三千,却足以镇压这些刺客……最多两个时辰,战斗便能结束了。” 江寒仍然皱着眉,太平教两次调虎离山,难道会忽略留在营地里的三千禁军?先不说禁军,皇帝和诸公身边就有不少大内高手。 “少爷,太平教要溃败了!”韩去病道:“在禁军面前,那些刺客开始溃败,虽然还在僵持着,但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江寒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叫道:“不对,不对劲!就这么几百人怎么可能刺杀得了皇帝?太平教如此手笔,不可能雷声大雨点小!” 江寒忽然想到什么,急吼道:“他们的目标不是皇帝!不要去救驾了,快,都跟我走!” 他骑马便向西边奔去,那里是大虞几位公主的营帐。 他不知道太平教的目标是谁,但知道此刻公主身边的守卫最为薄弱! 果然,刚到西边的营地,就看到营地里一片混乱,地上散落了不少兵器,死了一个又一个的侍卫。 一名浑身是血的侍卫跑了过来:“太平教出动了数百人,侍卫护着几位公主往林子里逃去了……快,快去救……”说完,他便倒地气绝。 众人脸色大变,是声东击西! 太平教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皇帝,而是后宫嫔妃以及皇室女! 江寒叫道:“握好兵器,随我去救人!” 众人催促战马狂奔,很快就看到林子里数不尽数的黑衣人袭击了大虞的几位公主,侍卫们虽然死战,但还是寡不敌众,被斩杀大半。 “黄天佑我,荡尽天下不平事!” “先诛狗皇帝子女,随我杀!” 喊杀声不绝于耳,一个个手持钢刀,头戴黄巾的太平教教众包围着皇室女,数量惊人! 第一百三十六章冲锋!凿阵! 太平教包围着公主卫队,发起疯狂的攻击,一个又一个的侍卫被砍死,鲜血染红了土地。 秦云眠与秦玉骄,秦玉阳,秦穆清等公主,以及温瑾瑜,苏媚等国公女都在一起。 苏媚吓得身体发软,脸色苍白,抓着秦云眠的手道:“怎么办?怎么办?” 不断倒下的侍卫刺激着她们,这种场面前所未见,几位公主都是吓得瑟瑟发抖。 秦玉骄握着一柄剑,叫道:“区区太平教逆党,有何惧哉?随本宫杀出去!” 说罢,她便挺着剑要跟着侍卫冲出去。 然而下一刻就被一波箭雨给逼了回来,又有几个侍卫中箭而死。 秦玉骄气得流泪,咬牙切齿。 温瑾瑜咬牙道:“再坚持一会,再坚持一会,等禁军来了,我们就能获救!” 她虽然在安慰其她公主,但其实也镇定不下来,身子微微发抖。 秦云眠紧紧攥着小拳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嗯,父皇会来的……还有禁军,还有江寒……” “都是皇室的公主,活捉她们!”一个太平教教众发出兴奋的呐喊,朝着秦玉骄冲了过去。 便在这时,厉吼之声骤然传来,一人骑马猛然冲进了包围圈,挥剑便刺,眨眼间便有三个太平教教众被一剑刺死。 “殿下莫惊,江寒救驾来了!”江寒冲到秦玉骄面前,大声叫道。 紧接着,邬文化,韩去病等人也跟着杀了过来。 邬文化未曾乘马,挥舞着双戟一顿乱杀,竟然硬生生撕出一个口子。 紧随其后的是两名无常,陈亮和段红绵,还有温执,袁斌以及他们的侍卫。 江寒此刻也顾不得跟秦云眠多说,看见她安然无恙,便挥剑杀向这群太平教教众。 他学武以来,从未杀过人,连动武都很少,面对这种场面,若说心中不怕那是不可能的,但眼见邬文化挥戟乱杀,也是热血上头,冲散了心中的恐惧,提剑便砍。 韩去病叫道:“保护公子!” 他搭箭张弓,射向攻击江寒的太平教教众。 “来了,援兵来了!”秦玉骄大喜过望,可随即看到只有十余骑,心中又是一沉。 对方数百人,江寒这十余骑又有什么作用? 敌人的数量超乎想象,的确比江寒这边还要多,虽然因为江寒忽然杀出,撕开了个口子,但一个又一个的教徒还是挺刀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怎么办?”温执连杀几个人,抬头看见己方也被包围了,不由得大慌。 仗着热血上头杀过来,如今被团团围住,养尊处优的四大才子之一怎么能不慌? 相比而言,袁斌倒是镇定得多,但脸色也不太好看。 江寒厉声道:“不要慌!兵形势者,雷动风举,后发而先至,离合背向,变化无常,以轻疾制敌者也。尔等随我冲锋!” 这段时间他也不是只学武,对于兵法也有涉猎。 这群教徒虽然人多,但大多都是百姓转变而来的,打仗根本没有什么章法。 话落,江寒一马当先,就朝着中间冲了过去,目的是一个太平教教众,根据他的观察,那人应该是指挥这群人的头目。 邬文化嗷嗷乱叫,提着双戟就跟了上去。 “冲锋,冲锋,冲锋!!!” 江寒挥剑便剑,此刻已用不上什么精妙的剑法,唯有挺剑便刺,连杀五人后便逼近了太平教头目。 太平教头目似乎察觉动江寒的意图,急忙后退,叫道:“堵住他,杀了他!放箭!快放箭!” 一波箭雨射来,江寒侧身躲过,但身下马匹被射成刺猬,他不得已只能弃马。 第二波要射来时,江寒已经冲到近前,直接就将六七名放箭的人给砍死。 江寒勇武陷阵,邬文化等人更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跟着他冲了过去。 就连温执也是热血沸腾,一扫心中恐惧。 那太平教头目慌了,连连下命:“先把他们杀了!围过去!围过去!” 不断有教众冲上来,里三圈外三圈的人,想用人海战术把江寒等人给围死。 江寒一举长剑,叫道:“随我冲锋!” “给我,凿穿他们!!” 面对这种局面,他只剩下一个想法,那就是硬凿过去,凿穿包围圈! 纯阳功疯狂运转,真气所至,浑身充满力气,江寒一马当先,直接冲向那名太平教头目。 那太平教头目开始慌了,因为江寒离他越来越近,而且这个距离弓箭手已经失去了作用。 “快,快,一起上,拦住他,把他杀了!” 随着头目大喊一声,几位教众扑向了江寒。 刀,剑,枪,戟齐上! 江寒挥动纯钧剑,刷的一下直接斩断了三四件兵器。 他举起手中的纯钧剑,暗暗庆幸,幸好皇上把这柄剑给我了,否则绝不能在敌阵之中乱杀! 这纯钧剑实在是太过锋利,若是普通长剑,到此时必然已有了缺口。 邬文化等人也跟着冲了过来,一边大吼了起来,一边奋勇向前。 尤其邬文化的勇猛,更不比江寒差多少,他虽然没有骑马,却也打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那两把戟仿佛两扇城门,猛地一劈,便有敌人倒地。 两人的勇武激励了其他人,公主身边的侍卫们也涌出一股力量,急吼着跟着冲出。 秦玉骄又惊又喜,叫道:“快,跟着江寒!” 那太平教头目开始慌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勇猛的人,分明只有十余骑,可却杀出上百骑的气势。 他忍不住开始移动,开始后退,不断让高手推上去,江寒更加笃定此人就是头目,手中纯钧剑挥动,又有两个敌人惨死剑下。 “给我凿穿他们!”江寒厉声道。 第一百三十七章立功 江寒怒吼着,狂奔而出,挥剑乱杀,眨眼的功夫又冲近数步。 温执等人此刻已经失去理智,跟着江寒就冲。 “快,围上去,围上去!“那太平教头目眼见江寒越来越近,那副模样宛如浴血修罗,也不禁吓得脸色大变。 四周上百名太平教教众眼见这种情况,竟也吓得骇然变色,虽然举着刀剑,却不敢靠近。 那太平教头目叫道:“快上,快上!” “吾乃太平教刚刀上人,我来杀他!”一个壮汉挺着一柄长刀就向江寒等人冲了过来,显然此人在太平教中也有一些地位,他一冲出,便有教众跟着杀出。 江寒不敢大意,挺剑便劈,使出显宗的一招绝杀。 嚓的一声,长刀直接被劈成两段,那个壮汉也直接被拦腰劈成两半。 “哈哈哈,跳梁小丑,何足惧哉!”江寒放声大笑,状若颠狂,直接冲了上去。 那太平教头目吓得肝胆俱裂,上了一匹马就跑。 随着他一跑,其他人也开始乱了。 江寒叫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韩去病听懂江寒这句话的意思,挽弓搭箭而射之。 嗖的一声,正中马眼,太平教头目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 江寒不禁暗道一声好箭术! 那太平教头目从地上站起来撒腿就跑。 然而已经迟了! 江寒抓起地上一根长戟,运转真气,猛地掷出。 嗖的一声,长戟直接刺穿了那头目胸口,把他钉死在地上。 “头目已死,随我杀啊!”江寒一声暴喝,太平教的教众彻减慌了。 “撤!快撤!” “计划失败,禁军很快就会来援,撤!” 太平教中有人喊道。 闻言,其他人也彻底溃散。 眼见敌人竟然溃散,江寒只觉胸口豪情万丈,他浑身是血,宛如地狱里出来的修罗,提着纯钧剑,哈哈笑道:“敌方高达百数,却有何用?不过区区一群乌合之众耳!我方数量高达十余人,可敢追杀区区几百太平残党?” 不用江寒问,邬文化就嗷嗷叫着,举着双戟冲了出去。 穷寇莫追这个道理温执等人懂,但热血上头,也想不了那么多,直接便追了上去。 紧跟着江寒的秦玉骄等人有如做梦,江寒等十余骑,竟然硬生生将数百人的包围圈给凿穿了?!甚至将敌方的气势给打散了。 …… “快,快去救人!” 遭遇了一波刺杀的太子脸色极为难看,幸亏禁军来得及时,再加上东宫侍卫给力,否则他这次也要出事。 然而随即想起什么,他立即带着禁军冲向皇女们的营帐,一看到营帐里混乱的场面,太子秦玉乾心头一沉,若是幼薇出事,他这个做哥哥的还有何面具却见母后? “太子殿下,前面传来厮杀声!” 秦玉乾叫道:“走!随本宫去救人!” 一路冲过去,只见地上的尸体倒了一具又一具,有些是侍卫的,有些是太平教教众。 太子心头更加沉重。 然而到了前面一看,只见江寒十余骑直接追着上百人嗷嗷的砍,那十余骑勇武无比,竟然凿穿包围圈,打散了太平教。 太子又惊又喜,这是谁的部将?竟然如此勇猛? 仔细一看,那不是江寒吗? “随本宫杀!”秦玉乾催促战马,挺着长枪,便一马当先杀了出去。 东宫属官以及侍卫也跟着冲出。 这一下子,更是将太平教给打崩溃了。 嗖嗖嗖! 噗噗噗! 箭矢之声不绝于耳,惨叫之声不断传来,鲜血逐渐染红了这片大地。 那群太平教教众本就已经溃散,在禁军面前更是没有半点的抵抗力,一具具尸体倒在地上。 “幼薇,玉骄……你们都没事吧?”太子来到众女面前,急切的道。 秦云眠心有余悸,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然后道:“哥哥,快去帮江寒!” 秦玉骄兴奋道:“快,给我马,我也要去杀敌!” “太平残党尚存,不可冒险!留下一部分人在这里,其他人随我清理战场!”太子道。 随着禁军的介入,太平教逆党死的死,抓的抓。 一个个消息报到皇帝跟前。 “禀陛下!太子那边己经脱险,魏王等也都无恙!” “禀陛下!公主们营帐受袭,约有两三百人包围了几位公主……幸得离明司无常江寒,带领十余人前去救驾,浴血奋战,凿穿了敌人包围圈。” “启禀陛下,危机已解,正在统计侍卫死伤情况。” “贼首已经擒下!” 弘贞帝冷声道:“给朕拷打!朕要知道,他们有多少人参与此次刺杀行动!” “是,陛下!” 弘贞帝望着天,眼中闪过一抹狠厉,穷巷暴动,刺杀自己,这群无法无天的太平教逆党想要造反吗?待回到京都,必定要大清理一番! “父皇,此番敌人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幼薇她们险些出事,幸得江寒救驾。”太子来到弘贞帝身旁,说道。 弘贞帝点了点头:“朕已知道。” 十几人凿穿了太平教两三百人的包围圈,硬生生将他们打崩溃,这已不是以一敌十,而是以一敌二十了! 以为江寒只是个书生,没想到竟然如此勇武,是个可造之才。 弘贞帝道:“回京之后,再另行封赏。” 禁军出动,再次到大山深处,搜找失踪的武安伯世子,英武侯世子,英国公之孙等人。 江寒坐在地上喘着息,他已经记不得自己杀了多少人了,只觉得疲惫至极,脱了身上的甲胄后,就由着一个太医给他处理伤口。 邬文化等人也没比他好多少,一个个累成死狗,而且身上还中了箭。 第一百三十八章你嫌弃本宫的水不够甜? 一天的搜山,终于找到了失踪的人,太平教策划已久的这次袭击成功被化解。 发起袭击的大部分太平教成员都死在禁军的刀下,只剩下少部分被禁军拿下圈禁了起来。 营地里,秦云眠等人尚且心有余悸,这次被太平教打了个措手不及,如果不是江寒等人及时救援,凿穿敌阵,打破对方的气势,他们现在恐怕已经落入太平教手里。 而落入太平教手里,比死还难受。 秦玉骄想起江寒浴血冲锋的模样,心里多了几分复杂的情感。 原本以为那个男人就是个喜欢脚脚的变态,虽然很有才华,写得出很多好诗词。 虽然很会做生意,香露风靡洛阳,透瓶香也取代了醉天仙,但也不过是一介文人,一介商人而已。 这些在皇室贵胄眼中并不算什么。 可谁知他竟然还能杀敌,能带着十几人凿破太平教的包围圈。 还救了自己…… 想到江寒提剑杀敌的模样,秦玉骄心头有些加速,不行不行,我得把这个人抢过来! 等等,怎么好像少了个人? 秦玉骄回顾四周,脸上露出了迷惘的表情,善清,崇宁,建安等公主都在啊…… 等等,辣么大的一个幼薇去哪里了?! “走,出去看看!” 秦玉骄急忙带着侍女前往江寒的营帐,很快便看见了江寒和秦云眠。 江寒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喝着水,秦云眠就在他身旁,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 她看着江寒的模样,一颗心落回了肚子,长长松了一口气。 江寒没有事。 这臭幼薇竟然又和江寒搞到一块去了?!秦玉骄脸色一变,走了过去,脸上立即露出温柔的笑容:“江寒,你怎么样?没事吧?” 江寒抬起头来,道:“多谢公主殿下关心,卑职没事。” “没事就好,有没有饿了?想不想吃东西?”秦玉骄娇声道。 江寒奇怪地看着秦玉骄,这位公主……吃错药了吗? 不远处的袁斌和温执互视一眼,面面相觑,大感诧异。 为什么福宁公主和幼薇公主都过去了? 幼薇公主倒是好说,自从那首“云想衣裳花想容”传开之后,江寒跟幼薇公主的绯闻就传得沸沸扬扬了。 但秦玉骄怎么也过去了? 还给江寒递糕点??? 凭什么呀!我们也有救人的功劳啊! 温执道:“江兄……还真是受欢迎啊!” 袁斌啧了一声,说道:“毕竟江寒才华出众,公主喜欢也很正常……此番救下公主,他当获首功!或许回到洛阳,他就不是离明司无常了。到时会获得更多女子的青睐,当然,我们也不错。” 两人相视都是笑了起来,救下公主这个功劳他们也有份。 袁斌道:“唉,有两位公主嘘寒问暖,真他娘的羡慕啊!” 袁斌可羡慕死了,自己也有救人啊,咋没女孩子来对自己嘘寒问暖?不说公主吧,就算国公女也不错啊! 温执抬起头来,忽然笑了起来:“我妹子来了。” 袁斌抬头,就看到青裙曳地的温瑾瑜款款而来,显然是来找温执的。 真他娘的羡慕,咋就没女孩子来找自己呢? 等回洛阳,得去教坊司让花魁好好安慰安慰下自己! 温执看着温瑾瑜走近,笑道:“我妹妹来了,好像还带着水,看来还是疼我这个哥哥啊,没有公主侍候,有妹妹也不错。” 他得意的看了袁斌一眼,就伸出手准备接过温瑾瑜手里的水壶。 然而温瑾瑜却无视了他,径直走向了江寒,脸上微红:“江公子……你渴不渴呀?” 温执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 一旁的袁斌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江寒看着面前这位青裙飘逸的美人,温瑾瑜的脸端庄美丽,是那种很传统的江南女子,身上有一股书香气息。 就是牌面有点大,对a。 不过,一只手刚好握得住。 江寒脑子里胡思乱想,接过温瑾瑜的水便仰脖子咕噜咕噜喝了起来,他实在是太渴了,不知流了多少汗,一壶水根本不够喝。 温瑾瑜见他痛饮着,脸上也是露出了笑容。 倒是一边的秦玉骄有些不爽了,喝了臭幼薇的水,又喝了温瑾瑜的水,怎么就不喝自己的水? 喝了大半壶水后,江寒道:“谢谢温姑娘。” 温瑾瑜轻轻一笑:“公子救命之恩,瑾瑜尚且未曾谢过,怎地公子倒是说起了谢?” 秦玉骄不爽了,道:“江寒,你为何不喝本宫的水?明明本宫也有,难道你嫌弃本宫的水不好喝不够甜吗?” 江寒愣了一下,啊这,哪里来的水? 然后他就看到秦玉骄手里的水壶。 “喝,都喝,谢谢公主。” 反正肚子还能喝得下,以这位公主的脾气,自己要是不喝,恐怕真的要生气。 自己还需要这位公主的帮助呢! “温兄,别伤心,或许你妹妹没看到你呢?”袁斌看着温执安慰道。 温执叹道:“我不伤心,我只是奇怪,我妹妹只喜欢下棋,怎么会给江寒送水?而且她看着江寒的表情,有点,有点……” 袁斌道:“兴许是因为江寒刚才救了她一命吧……等等……这个该不会又是来给江寒送水的吧?” 袁斌忽然惊道。 温执抬起头,就看到一个少女朝江寒跑了过去。 他嘶了一声,江寒怎么这么受欢迎? 我们特么的好歹也是四大才子之一吧? “江公子,你渴不渴?要不要……”苏媚拿着水壶想要递过去,就看到秦云眠等女也在,又把话收了回去。 江寒有些发呆。 苏媚眼珠子一转,嘻嘻笑道:“云眠姐姐,瑾瑜姐姐,还有玉骄姐姐,你们也在呀?我寻思着江公子奋勇杀敌,定然渴了,倒不想几位姐姐抢了先……” 秦玉骄哼了一声。 温瑾瑜有些不好意思的扭过头,“咦,哥,你怎么在这里?” 温执顿时泪流满面,你才终于发现我就在这里吗?我这么大一坨你就看不到? “哥,你渴不渴?”温瑾瑜关切的道。 “渴!”温执点点头,想哭,我的妹妹总算想起关心哥哥了。 “那你先忍着,等回家就喝水。”温瑾瑜道。 第一百三十九章师弟你有了 两位公主都离去了,温瑾瑜和苏媚也走了,秦玉骄离开前,还告诉江寒好好养伤,她会告知父皇,好好赏自己。 “这位公主对我怎么这么好?不会是喜欢上我吧?”江寒不由得心想。 不过她似乎总想跟秦云眠作对,在秦云眠面前总是一副婊婊的样子。 而且她的腿还很长。 脚也很香。 让江寒忍不住生出把她灌成奶油泡芙的想法。 接下来的善了工作和江寒没什么关系。 一个营帐里,汇聚着几位大佬。 太子脸上没有了笑容,眼神也充满冷意。 太子道:“此番太平教煽动穷巷那群暴民暴动,引走了离明司缇骑,调虎离山之后,又设法抓拿武安伯世子,英武侯世子等纨绔,用来引走禁军……险些害幼薇公主她们出事!” “离明司竟未及时察觉穷巷的暴动,又让太平教袭击了营帐……离明司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一位东宫属官沉声道。 太子道:“太平教有备而来,策划已久,方有今日之袭击……但孤认为,若非朝廷内部出现问题,太平教也不可能做成这件事。” 此话一出,太子的三位近臣都是脸色一变,面面相觑。 太子道:“去查!彻查这件事!这一次没有抓到任何太平教的高手,洛阳之中,必有太平教的奸细!” “是,殿下!” 待三位属官离开营帐,太子望着外面,目光闪烁,朝廷之中到底是谁在与太平教勾结? 这件事魏王有没有份? 这一次多亏了江寒,此人竟能率领十余人凿破太平教的包围,领兵之才能并不输于诗词上的才华! 看来云栖让他入离明司,不仅为了帮幼薇,更是为了帮孤。 不过,云栖本该让他去白虎军的。 秦玉乾在想着,要不要向父皇讨赏,让江寒去白虎军,去凉州。 匈奴蠢蠢欲动,似要入侵凉州。 若江寒能在凉州立功,一步步晋升,总比在离明司好。 …… 内城一座隐蔽的院子里,忽地传来幽幽的一声长叹,杜云丛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一位美妇人,说道:“我早便说过,不能这么做,就算没有禁军,皇帝身边的大内也能拦住你们!” 美妇人一身华美繁复的长裙,头上插着一根煜煜生辉的金步摇,脸上戴着半个金凤面具。 她轻声道:“计划本该成功的,那些公主本该落入我们手里。” 杜云丛皱眉道:“即便抓住那些公主又能如何?你们的计划从一开始就错了。” 美妇人轻轻哼了一声,道:“若非忽然杀出那个江寒,如今已经得手,就能拿那些公主跟皇帝谈判。” 杜云丛喃喃道:“江寒……此人是个可造之才!此人,有经天纬地之能!不可杀他,此人或许能为我们所用。” 美妇人面露诧异之色,说道:“我可未曾见过杜舵主如此评价一个人,此人当真有这种能力?” 太平教有四个等级:教主、舵主、堂主、香主。 像左秋生也不过是一位普通的香主。 杜云丛道:“此人,文采横溢……但并非他杰出的地方。他的隐忍,他的志向,才是最恐怖的!他能隐忍十余年,所图绝不简单。” 美妇人来了兴趣,笑吟吟道:“他能为我们所用?” 杜云丛道:“他与那些权贵不一样,甚至厌恶那些权贵,从他的诗词可以看出,他厌恶世间不平事!所以他有拉拢的可能。而且他还是孟红裳的弟子。” 他抬头看着美妇人:“此人若入我教,必能使我教成功!” “此人的确很是勇武,是个能人……但是不是真有杜舵主所说的能力,却还得再看看。”美妇人道:“此人有何弱点?” “情。“杜云丛道:“他喜欢顾家之女顾惜柔,却被其退婚,从他的诗词上看,他对顾惜柔恋之甚深。” 美妇人笑吟吟道:“倒是个情种,我知道怎么做了?” 杜云丛道:“教主打算怎么做?” 面前这个美妇人竟然是太平教教主! 她笑吟吟道:“既喜美人,自以美人攻之……顾惜柔都能让他牵肠挂肚,本座自能让他情根深种,至死不悔。” 杜云丛惊异道:“教主要亲自上?” 美妇人摇了摇头,轻轻一笑。 …… 当夏苗的队伍回到洛阳,内城的腥风血雨已经结束。 那群暴民被离明司成功扑灭,砍下了大量的人头,穷巷更是被离明司缇骑清理了一番,不知诛杀了多少人。 虽然内城已经恢复平静,但宫中的暴风雨却才开始酝酿。 江寒回到城中,回家洗了个澡,正好好休息一下。 忽然间,他发觉丹田之中滚烫了起来,一股热力沿着背脊不断往上冲。 然后,整个人就像打了一发子弹一样,浑身舒坦了起来。 江寒愣了一下,感觉着丹田里那股奇怪的热力,百思不得其解。 咦,刚才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突然感觉身体不疲惫了? 他急忙穿好衣服,敲响了师姐的房门,把师姐叫出来,告知师姐自己的变化。 柳妙沉吟道:“把手伸过来。” 江寒乖乖伸出手,让柳妙把脉。 柳妙把了一会的脉,眼睛一亮,道:“恭喜师弟,你有了!” 江寒:??? 我有了?我特么是男的啊! 江寒大吃一惊:“男的女的?” 柳妙愣了一下,“什么男的女的,我是说,你的纯阳功练成第一层了!” 江寒又惊又喜。 成了,成了! 道爷终于成了!!! 第一百四十章秦玉骄的奖励 这几日离明司几乎把内外城翻了个遍,大批的捕快四处抓人,暴民冲击内城虽然只持续了短短一日,但终究还是造成了财物损失,这些都是要登记在册并且重新修缮的。 不过作为无常的江寒却没有参与到这次的任务当中,而是忙着教范伯酿造之法。 范伯让秦云眠派来帮他了。 范伯名叫范无救,本为青州铁剑派的高手,十几年前一柄铁剑打遍青州无敌手,后来不知怎么成为了幼薇公主的马夫兼保镖。 对于秦云眠给的人江寒自然是相信的,庄园有范无救坐镇,他也能放心。 江寒在内城买的宒子倒没有受到暴民的影响,事发的当日师姐就在宅子里,三四名暴民闯进了院子,吓得江晴烟脸色苍白。 然后师姐提着剑出手了,结果就是,捕快上门后问道:“你确定他们进来时就是一段一段的?” 柳妙:“是的,我确定。” 太平教这次作乱终究牵涉到很多人,城防营的大小官员都下马了,五城兵马司也受到了影响。 当日营救公主的温执,袁斌都获得大功,受到了赏赐。 “为啥没有赏我什么?”江寒郁闷道。 范无救道:“公子不必担忧,当今皇上赏罚分明,你当日立首功,连陛下也称赞你英勇无双,心里必定记着你。” “实质性的奖赏都没有啊,我还以为我赏我个大官做做,结果只是夸几句。”江寒无奈道。 范无救小声道:“我听说皇上本欲赏赐你个官,却听说了公子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就没有赏赐了。” 江寒一呆:“什么话?”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皇上怕你不开心,便不赏你了。当然,或许是基于其它的考虑,皇上知道你和九公主的关系,若想将九公主许配给你,恐引起朝堂争议……便只能让昭月公主去赏你了。”范无救道。 江寒大感头痛,他娘的我当初装什么逼?还有钟离忧干嘛四处宣扬这句话? “昭月公主赏我?她会赏我什么?会不会让我再升一级?”江寒倒是好奇了。 范无救摇了摇头道:“这位四殿下胸有城府,谁也猜不出她想什么,不过离明司可不是那么好待的,级别越高,执行的任务也越危险。” 他喟叹道:“公子当初要是加入白虎军或许会更好。” “为何?” “白虎军都是女子,一群如狼似虎的女子。” 江寒突然感觉有些后悔了。 与范无救谈了一番话后他也算是放下了心,每日盘膝打坐,运转真阳。 当日师叔曾说,纯阳功乃是道家内功,共有四层。 若能练到第一层,元阳充沛,气血如鼎,若能炼到第二层,便有纯阳真气可以护体,步入当世二流高手之列。 第三层即是一流高手。 若是迈入第四层,当世之间,便只有寥寥几人是他的对手。 成功踏进第一层后,他就想去凝艳坊找周韵交流交流。 对方想要学习诗词,他正好倾囊相授,不知道周韵会不会涌泉相报。 只是他踏进第一层后,师姐却让他这段时间好好锤练真阳,练稳固了再说。 这可苦了江寒。 他感觉气血比往常还要更加旺盛,体力充沛,好似怎么都用不完,每天早上起来,都…… 每天都要跑个五六千米,才能泄去力气。 “什么?七公主召我进宫?” 江寒看着面前的侍卫,那正是秦玉骄的侍卫。 侍卫道:“殿下说等公子的诗词许久,公子却迟迟不进宫,于是派卑职前来相请。” 江寒才想起自己还答应写一首诗给秦玉骄,只是他当时只想敷衍,也没当回事,早就忘记了有这回事。 想想秦玉骄对自己还不错,送了银子不说,还把脚给自己玩…… 给她作首诗也不是什么多难的事。 江寒点了点头道:“好吧,我这进宫面见殿下。” “公子请。”侍卫恭恭敬敬的道,这位公子可是七公主极其重视的人,容不得怠慢。 江寒坐上马车,跟随侍卫进宫。 穿过皇城,来到宫城,又前往了七公主的宫殿。 踏进一座院子,江寒便看到了那位七公主。 秦玉骄此刻身穿一袭繁复华丽的长裙,正在院子里玩蹴鞠。 她蹴鞠玩得极好,动作令人赏心悦目。 忽然,发现江寒进了院子,秦玉骄猛地一踢蹴鞠,裙摆便炸成一朵绚烂的花,蹴鞠朝着江寒飞了过去! “接着!” 江寒看准时机,一脚踢出,直接把蹴鞠踢得飞出了院子。 秦玉骄:“……” 秦玉骄哼了一声,道:“胆敢踢飞本宫的蹴鞠,若有下次,本宫必不饶你!” “跟本宫进来!” 说罢,她便裙裾飞扬的进了厅里。 江寒也跟着步入房间。 秦玉骄道:“江寒,上次你在大黄山救了本宫,本宫应该赏你,你要什么?” 江寒一脸诚恳道:“保护公主本就是卑职的职任,哪能要什么奖赏?” 秦玉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本宫向来赏罚分明,你要什么,尽管说吧!” 江寒想了想道:“殿下不如赏我几千两银子?” 秦玉骄哼了一声:“没志气的东西!只知道要银两。” 啊对对对!我要你把自己赏给我你肯赏吗?至于官职你也赏不了啊……江寒腹诽道。 秦玉骄眼珠子转了转,道:“上次我要你给本宫作的诗词,想好了吗?若是作得好,本宫重重有赏!” 江寒道:“已经作好了,是一首词。” 秦玉骄露出期待的表情,道:“快念来听听。” 江寒沉吟了一下,便吟道:“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青烟翠雾罩轻盈,飞絮游丝无定。” 听到这半阙词,秦玉骄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这词,仿佛在夸一个仙女。 江寒继续道:“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笙歌散后酒初醒,深院月斜人静。” 词虽简单,却韵味十足,而且下半阙也有表达爱意的意思。 一时间,秦玉骄竟听得痴了。 她看着江寒,哼了一声,娇声道:“还行!你要什么奖励?” 江寒目光不由得落在秦玉骄穿着鹿皮小靴的脚上。 第一百四十一章不是你真给啊? ”残忍就残忍吧,不是所有的敌人,对你都是有敌意的,那么就没有必要太过分,在说我有分寸,瞎喷什么。”姜邪说完就赖的搭理系统了。 房间隔音效果也奇好,竟听不见一点动静,刚开始还好,燕云城还能承受这份孤寂,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压抑感开始侵袭燕云城,仿佛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摧毁自己的意志,身心感到疲惫。 姜邪也是有些懵逼,还有这样有个性的土匪?话都不放上几句,就直接走人了……这样是不错了,但会让人很尴尬的好不。 听到陈潇的话,天龙子和薛踏云此刻都是点了点头,他们知道,陈潇既然给了他们鬼躯,还说了那么多,那自然就有陈潇自己的考量,他们倒是不好在多问。 就是想看看姜邪到底有多不坦率,明明守了她一晚,却故意说的不讨好的样子。 目标,正是妖城,他要出动灵威大炮,将妖城彻底夷为平地,成为七国之中,第一个先攻破王城,自己真正独立的国家,甚至统一七国,建立不世之功。 “四方先生。他也是在咖啡店工作的!”木枫对着英简单的做了下介绍。 “黑龙!”江寒第一个回过神来,不过没有开口,而是连忙沟通识海里的黑龙。 在北封界,被司徒越一枪洞穿,被汀谛的怒啸震死,被封剑的剑光剿灭;在妖界,被雷鸣的雷云劈死,被涂牟一爪子拍碎,被贺真懒腰斩断。 黄九斤笑道,“你不必害怕,我虽然看起来很吓人,实际上我很温柔”。 大家集中了之后,在龙依依的带领下,在酒店总经理的指引下,直接上到了楼上的素食餐饮部去了。 “只可惜,圣人毫无再用安禄山之意,还命了他与老相李林甫每日去兴庆宫陪圣人下棋对弈,消磨功夫。”说到这里,徐皇后与苏云皆是笑了起来。 柳氏等人本来就是看在秀丽和秦产的面子才招待她的,反正住几天她就要走的,他们也不想和她多打交道。 “姐姐,我刚刚看到你,可是担心死我了。你知道吗?我们基地南边儿800公里处。出现了一片诡异的火海。 上房门前,何氏停了停步子,有心想听一听二夫人在与婆婆说些什么,只是隔得远,终究听不明白。 “大家别担心。其实大哥这么说,也有好处的。至少,我们这么多的变异动物有了解释。而且。其他人就算真的想要捉也不是那么容易,况且,那个契约,也不是谁都能画的。”苏果看大家都不说话,忙替夜七解释说。 在每个家庭中老人都是往下边疼。其实刘老人在方老口中便听说过叶玄这个名字,具体的事情老人不知道,方老临走的时候与这位老棋友有过请求。他老人家的希望今后叶玄接了自己的班子,老棋友能帮助下。 这场宴席持续到华灯初上才结束,外人是不许在宫里过夜的,沈瑶熙带着家人回到住处。 肖土这时侯也已经被五行淬炼阵摆弄的摆成了盘腿而端坐的样子,身上的衣服早已经在进入淬炼阵的一瞬间已经化为灰烬,也已经是身无寸缕了。 好在刚刚因为千刃的锋利,和第一次用灵器的兴奋,叶香把这山洞,凿的相当的豪华,最外面的这个主洞,更是相当的大,如同一个大厅,在这个半山腰。 师父皱眉点头说,也只能先这样了,这件事根据我的经验来看,可能不会那么简单。但是若要前后都说通,总觉得还差一个关键的步骤,至于是什么,我现在脑子有点乱,想不出来。 罗耀华尽管修为很低,但他毕竟身怀灵力,不是普通人,不可能再像进来时那样随便了。 说着,郑无铭就打了两个电话出去了。瞬间,申剑跟杨迅皱紧了眉头。 俗话说,物以稀为贵,越是这样,大黄鱼的价格就越高,这到是一个很好的赚钱门路。 “低级的种族,竟然要通过进食来维系身体的机能。”人影的语气一直在瞧不起外来人。 面对那满天的雪花,许木舟却是不等它们凝炼成兵了,一个纵步,袍子中一道劲箭或过乌光,朝着夕妍当头杀去。 一瞬间,别说那裁判的脸彻底白了,甚至连在场其他人的脸都白了,这简直就是公然破坏规矩,如此大胆,简直闻所未闻。 本来我们吃了亏自然十分不爽,但现在连敌人都找不到,我们也没有办法了,只能揭过去。毕竟正义联盟是以打击罪犯为原则,既然键盘侠消失了,大家就没必要计较,继续平淡的生活,等下次有什么事情发生时候再出动。 “凌娜?你怎么来了?”霍天麟看到凌娜来了,果然有些顾忌,只好先放下凌霄,难道有人通知她的吗? 李墨尘对此并不以为意,他能感觉到,眼前的这名白发老者实力胜过自己太多太多,就算自己能够突破化形境,也远不是他的对手。 吕范说道:“袁公路本就是爱慕虚荣之人,早就是有了称帝之心,袁公路期待得到这个东西已经是很久了!若是以此为物质,袁公路一定借给我们兵马,好让我们发兵的。”三人商议已定,决心第二天去找袁术商量。 叶空推开了大门,一股热气迎面而来,酒吧内早就坐满了玩家,全都是他的‘熟人’。 其实,如果换成东汉末年的任何其他的统帅,恐怕都会按照王伯当分析的这两种情况去执行,但可惜,薛仁贵拥有先进的知识还有作战方略,如果这么容易就被敌人摸透了自己的套路,那就太失败了。 “请薛仁贵将军前来答话,可否方便?”尚师徒在黄巾军阵前大声喝到。 也许是发现了一颗星球的消息实在是太过于惊人了,他们还没有返回,消息已经在整个帝国范围内传播开来了,对于整个帝国范围内来说,一颗新被发现的星球是多么的吸引眼球。 第一百四十二章白虎将军召见 从皇宫里出来,江寒骑着马在内城的街道上,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心里不由得有些感慨。 七公主虽然娇蛮任性,但大方啊!不仅给钱,还给脚玩!那副满脸通红又带着恼怒的模样实在让人满足啊! 而且还很好骗…… 自己只好把两位公主都骗到手了。 江寒忽然想到了什么。 等等,我是不是成了三家性……啊呸!三姓家奴? 江寒一路回内城自己的宅子,路上思索着接下来的计划。 他向秦玉骄表示忠心倒也不全是因为对方漂亮,而是秦玉骄的哥哥是魏王。 如此一来不仅能打消魏王对自己的敌意,或许还能借助对方的力量帮助自己晋升。 香露和白酒一定程度上触及了这位魏王的利益,若是魏王出手,必能让自己重新去投胎转世。 暗香推出了更加便宜的香露,接下来殷家必定感受到了危机,说不定还会雇凶对自己动手。 自己得开始建立自己的势力啊! 范无救武功很高,便让他教万梅山庄那群少年武功吧! …… 毕竟已是七月,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内城已经修缮一新,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万梅山庄推出了新的香露,价格更加便宜,每天刚开门销售,就被抢购一空。 这段日子江寒除了被师姐逼着练剑之外,就是和钟离忧喝喝茶,日子倒是过得很舒服。 钟离忧毕竟是大儒,对于天下形势有着独特的见解。 “暗香对绵香坊造成巨大的打击,殷家必定坐不住了,你在大黄山立了功,殷家不敢明面对付你,但必定要使一些暗地里的手段,比如派人渗透你的庄园,偷出你的香露秘方……你买奴隶这一招做得很好,有卖身契在,奴隶不敢背叛你。” 钟离忧一边喝着茶,一边说道:“嗯……这茶不错,回头送老哥两斤?” 江寒嘿嘿一笑:“只要你喜欢,今后每个月我都给你送。” 顿了顿,他道:“我就怕殷家掷几千两银子,雇佣一些高手来刺杀我!这江湖上可有什么有名有姓的高手?” 钟离忧轻轻一笑,说道:“江湖上的高手如过江之鲫,自然是极多的……但顶尖的也就那么几位,比如你如今的师父,孟红裳,她被称为剑圣,其实力,可以排入当世高手之前三!” 江寒大吃一惊,他没想到孟红裳竟然这么厉害,竟然是当世前三。 “还有呢?” 钟离忧道:“江湖上第一门派叫隐宗,其教义是大隐隐于市,虽然是江湖第一门派,却极少见到其门人行走江湖……隐宗的宗主,也足以列入当世前三!” “隐宗的宗主是?” 江寒心中一动,他知道隐宗与显宗的关系就像武侠小说里华山派的剑宗和气宗,因为理念不同而分裂。 而显宗更像被逐出去的。 “此人你认得,他叫顾清秋!”钟离忧笑道。 “竟然是他……”江寒愣住了,这位七大家之一竟然就是当世前三的高手。 “还有一人,当属太平教的教主!此人据说是个女子,武功极高!死在其手上的高手不计其数,乃当世第一!”钟离忧道。 “竟然是个女人?” “你可不要小看女人!江湖上最不可小瞧三种人:道士,和尚,女人!前两者有旁门左道之术,后者,若无本事,便不能在江湖上行走。”钟离忧看着江寒道。 “明白了,除了这三人外,还有啥高手吗?” 江寒想了想,孟红裳是自己师父,顾清秋也算是同门师叔伯,至于那太平教教主,离自己太远了。 钟离忧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说道:“昭月公主也是高手,她是战场上的将军,武艺即便进不了前三,却也足以排进第四!除此之外,西南密宗的宗主也是位高手,其密宗大手印响彻江湖。还有青州的铁剑派,其宗主亦能排进当世前五。” 江寒心中一动,道:“那钟离老哥你呢?” “我?我已经年老,一把骨头都要散了,随便来两个人都能把我给打死。”钟离忧呵呵一笑。 他没有反驳自己不会武功,这么说来钟离忧也是有武功在身的……江寒道:“钟离老哥会啥武功?” 他想到什么,试探性问道:“会不会天动万象?” “什么玩意儿?”钟离忧一脸懵。 “没什么。”江寒道:“哎,不知道我的武功啥时候能迈进当世一流高手之列。” “当世一流高手,数都数得过来!” 钟离忧笑着摇了摇头,望着天空,忽然意味深长的道:“这天要变了啊!” 江寒觉得莫名其妙:“什么?” 钟离忧叹道:“扬州爆发洪灾了!” “自五月以来大雨倾注,河流漫溢,便在七月八日,淮河决口,奔腾澎湃,顷刻百余里陆地丈许,雨若悬盆,鱼游城关,平地水深数丈,凡人物房屋冲陷殆尽,无麦无秋禾……” “由于淮河大水,庐舍禾稼荡然无遗,扬州十余县受到波及,如今十余万百姓流离失所……” “国库本来就有问题,如今再加上淮河大水,恐怕要入不敷出了,若这个时候再发生战争,大虞恐怕要倾覆了。” 江寒听得大吃一惊:“这么……这么离谱?” 钟离忧道:“并非离谱,老弟在大黄山经历过一次劫难,自然知道太平教要刺杀皇帝,若非天将倾覆,又岂会让区区邪教如此猖狂?竟连刺杀皇帝也做得出来?” 他冷笑一声,又道:“老哥只是随便说说,你随便听听就是。” 你说得这么严重,我还能随便听听吗?江寒感觉这老登话里有话,却又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公子。”这时候邬文化的声音打断了江寒的思绪:“门外来了一个人,叫陈亮,他说司主要见你。” 钟离忧当即含笑看向江寒。 司主?那就是昭月公主了,她要见我做什么?论功行赏的事? 江寒脑海里浮现出容貌绝美,气质清冷霸气的白虎将军,情不自禁的想到一个问题。 那就是白虎将军到底是不是…… 第一百四十三章司棋 离明司衙门,白虎堂。 江寒看见了两个女子和一个男人。 男的是左戚。 女的是身穿青衣,身段高挑的司剑,以及左侧的粉裙少女。 那粉裙少女让江寒眼睛一亮,她看起来约莫十六七岁,有着一张娇俏可爱的娃娃脸,身材娇小玲珑,一双明媚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润玉娇靥中透着一股子娇俏和狡黠。 但她鼓腾腾的胸脯儿却很是壮观。 娇小的体态,惊人的规模,甜美的长相,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身不在高,米四就行,胸不在大,有型则灵,斯是萝莉,为吾则亲。洋装猫耳朵,小嘴大眼睛,短发很俏丽,长发也飘逸。可以给糖果,玩亲亲。无傲娇之乱耳,无御姐之劳形。学校游泳池,公园小凉亭。孔子云:何惧死刑……江寒心里作了一篇《刑室铭》。 白虎将军身边有两个侍女,一个叫司剑,一个叫司棋……那么这人就是司棋了……江寒猜测着她的身份。 “太平教作乱,致使内城发生惨祸,此事司主大为震怒,除了善后工作外,再安排人手,调查太平教……太平教必有人潜伏在内城!”那粉衣少女声音清脆,对左戚摆手道:“你先下去吧!” “是。”左戚拱手离去。 待左戚离开了白虎堂,大萝莉转过头,奶凶奶凶地瞪了一直打量着她的江寒一眼:“你便是江寒?” “卑职便是。”江寒连忙把目光收回,据他刚才观察,这司棋年龄应该超过了十六。 所以,这是个合法萝莉! 司棋看着江寒,笑吟吟道:“江寒,你在大黄山救了几位公主,本该晋一级才对,但是……” 但是什么?江寒满脸疑惑。 司棋道:“但是你好大的胆子啊!好你个江寒,竟敢诱骗七公主用脚给你……诱骗公主,玷污公主,就算治你个腰斩之罪也不为过!” 江寒顿时慌了。 不是,才多久前的事,离明司就知道了? 但那天屋里没别的人啊! 不过什么诱骗公主简直胡说八道,明明就是秦玉骄非要用脚奖励我! 江寒脸上露出茫然之色,道:“司棋姑娘这许是什么意思?卑职不懂啊!” 司棋笑吟吟的看着他:“你不懂吗?出入皇宫,在七公主房间里待了半个时辰,其间说了什么话,如何诱骗七公主,都记在这本子上呢!需要我念给你听吗?” 她从桌上拿起一个小本子,翻了开来。 江寒懵了,这离明司也未免太过神通广大了吧?连七公主身边也有离明司的眼线? 江寒心念一动,道:“不用了,司棋姑娘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司棋倒是很意外,笑吟吟道:“你是个聪明人,会作诗,会经商,也会上阵杀敌,亦有隐忍十余年的心性……我也不是不能把这本子上的内容给划掉。” “太平教兴起叛乱,朝廷欲除之,奈何太平教勾结了不少人呢,每次朝廷行动,太平教都会提前知道,你去做个卧底如何?” 江寒忍不住道:“要我去做卧底?这,卑职恐怕做不到啊!” 他知道司棋想要让自己办事,但没想到是做卧底。 太平教那是什么教派,自己去做卧底,要是被发现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司棋道:“坦白说,司主很看重你,证明你有这个能力。” 江寒无奈道:“司主看重我哪里了?我改还不行吗?” 司棋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不想做卧底也行,咱们聊聊你诱骗秦玉骄的事。” 江寒嘴角抽搐:“我做还不行吗?” 司棋笑了起来,说道:“你能文能武,亦有杀敌之勇,最重要的是你的隐忍,你能隐忍十余年,证明你是最适合做太平教卧底的。” “太平教已成大虞之祸患,殿下一直想要除之,却苦于太平教根深蒂固,所以需要一个人潜入太平教……你若能助司主完成这件事,司主绝不会亏待于你的。” 我没有隐忍十余年啊……江寒很无奈,这事又不能说出来,说了也没人会信。 不过,不会亏待我?呵呵,开空头支票谁不会啊! “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大黄山立了功,朝廷没有奖赏你,如今还要让你去执行危险的任务……” 司棋笑眯眯道:“你不是喜欢幼薇公主吗?想要迎娶公主,可没那么简单,而且作为驸马,也是不能有三妻四妾的……但是呢,殿下可以允诺你,只要你帮她办事,殿下可以扶你青云直上,官至三品,甚至封侯拜相,到时候幼薇公主,福宁公主都可以让你一并娶了,哪怕再多几个小妾也没有问题。” 江寒面无表情,妈的,这司棋还真会拿捏人的心思。 “娶不娶公主无所谓,主要是江寒想为殿下赴汤蹈火。” 司棋满意的笑了起来,说道:“其实离明司在太平教里也有其他卧底,只是地位不高,据卧底传来的消息,太平教高层看上了你,有意让你入教,早晚都会派人接触你,你顺其自然便可。” 太平教看上了我?我上次坏了太平教的计划,他们竟然还想策反我?江寒道:“那位高层是?” 司棋摇了摇头:“卧底并不知道那位高层是谁,只知道那人在文坛地位很高。” 她顿了顿,说道:“既然你愿意到太平教当卧底,离明司也不会让你吃亏,跟你说了吧……殷家与顾家联手了,顾家在杀手届抛下了一万两银子,买了杀手,准备在万梅山庄动手,抢你香露配方,杀你的人……其中,有当世前十的高手!” 江寒脸色微变,沉声道:“多谢司棋姑娘告知。” 殷顾两家终于急了,直接用这种手段吗? 虽然万梅山庄有范无救在,但倘若当世前十的高手出手,恐怕也很难挡得住。 …… 江寒离开了衙门,心里想着司棋的话。 这个司棋还真是个腹黑的萝莉! 先用秦玉骄那件事威胁自己,再让他去卧底,最后给自己承诺,并告知殷顾两家买杀手的事情。 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想让自己感恩涕零…… 手段用得真溜。 让人忍不住想要把她按在地上,用鞭子狠狠的打屁股! 江寒目光闪烁,这腹黑萝莉,给老子等着吧! 第一百四十四章建安公主秦穆清 至于殷顾两家要对万梅山庄动手……在二两一瓶的香露推出后,江寒就知道殷家会坐不住的,因为绵香坊的香膏已经没有了价格优势,原本洛阳的贵妇人皆用紫绵,如今贵妃人们皆用暗香。 所以殷家会动手这事江寒早就料到了,只是没想到对方会雇佣天下前十的高手对自己动手。 好在离明司消息灵通。 自己可以提前预防。 白虎堂,在江寒离去后,司剑看着司棋:“殿下要我去保护他吗?” 司棋笑吟吟道:“你可以跟着,却莫要出手,且先看看他怎生应付殷顾两家这次的袭击。” 司剑蹙眉道:“殷顾两家出手,必是致命的一击……顾家派出杀手,殷家必定会派出城防营以缉凶的借口阻拦衙门的人接近万梅山庄,他能应付得了?” 司棋笑吟吟的坐在椅子上,拿着毛笔在指尖上转动着,灵巧狡黠的眼珠子转了转,道:“不错,杀手杀入万梅山庄,城防营阻拦府衙的人……殷家知道那位府尹大人会帮江寒,所以需要让城防营以缉拿要犯的借口出动。如此一来,似乎江寒很难化解这个危局。” “但是,他刚才并未请求我们帮他,也许他自个已经想到了办法,别忘了,他拜了孟红裳为师,七大家中有三位大儒都很喜欢他。” 司剑冷冷道:“孟红裳不在,他身边的人很难抵挡得住那位……至于那三位大儒,你不是怀疑有太平教的人吗?” 司棋浅浅一笑:“先看看他要怎么做吧,这也是殿下想看的……司剑,你别小看了他,此人心机缜密,胆大心细,大黄山一战,十余骑却大败太平教两百余人,他不是没有头脑的人。” “好吧。” “说起来……”司棋看着司剑,收起了笑吟吟的表情,语气多出几分认真:“你的病症,似乎又加重了?现在离你三尺,我都能感觉得到你身上的寒气……为何不听殿下的话去武当山……或许那能治好你的病。” 司剑依旧是冷冷冰冰的表情,声音也不带一点感情:“我的病治不好。” 司棋幽幽一叹,“你练那门玄功,无异于饮鸩止渴……” …… 万梅山庄。 江寒站在高台上,看着正在练武的三十个少年,这些都是他买下的奴隶,年纪在十二岁到十五岁之间。 看着他们练的一门刀法,江寒满意颔首,这段时间范无救教的不错,这些少年练得已经有了些许模样。 再练两年,就能成为出色的护卫。 而且因为卖身契,也不存在背叛自己。 不过两年太久了,殷顾两家的袭击马上就要来了,这群少年怕是对付不了顾家买的那些杀手啊! 也只有邬文化和韩去病够看。 自己得再想个办法。 范无救在江寒身旁道:“殿下让我帮你,我会为你守住这座庄园,不管到时来的是什么人。” 江寒点了点头,说道:“多谢范伯!不过……据离明司探查的消息,顾家这次买了不少杀手,再加上殷家在城防营的关系,到时府衙和离明司的人只怕都会被拦住。” “可惜师父并不在这里,否则她一人应当足以应对杀手。” “所以我有了另一个主意……范伯,请你带着邬文化和韩去病他们去帮我做另外一件事……” 听完,范无救脸上露出疑惑之色:“那万梅山庄里谁来抵挡那些杀手?” 江寒笑道:“何必抵挡?他们要做什么,就让他们做什么吧……而且我也不是不能请外援。” “外援?”范无救更加疑惑。 江寒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范无救脸上顿时露出惊讶且赞叹的神色,说道:“公子。” “嗯?” “你真是个使阴谋诡计的好手啊!” “嘿嘿。” “到时候公子做什么?” “我?我要去教坊司。”江寒道:“所以这里需要拜托范伯了。” “好。” “对了,教坊司最出名的花魁是谁?” “我没去过教坊司,但我知道是谁……是一个名叫李师师的女人。” “李师师?”江寒愣了一下,这名字怎么那么耳熟?等等,这不是《水浒传》里宋徽宗赵佶的情人吗? 世上同名同姓的人还真多啊! …… 据离明司情报,顾家雇佣的人要在八月初三那天动手,在此之前,江寒得做好准备,比如调查那位当世前十的高手,比如提前设好陷阱。 原本想养精蓄锐等那天到来,没想到却被秦云眠唤了过去。 进入宫城,在秦云眠的雅苑里见到了身穿白色宫装的秦云眠。 雅苑里除了秦云眠外,却还有一位公主。 那是五公主建安公主秦穆清。 皇帝所生公主之中,大多数公主不是嫁人,就是有了婚约。 而这位建安公主虽然还未嫁人,却与宁国公府的大公子许伯常有婚约,去年赐的婚,预计今年九月完婚。 建安公主身穿一身大红的漂亮宫装,梳着当下最潮流的发髻,头上插着各种价值连城的精美发饰,那张脸蛋清丽绝美。 听说建安公主也是习武之人,喜欢舞刀弄枪,与宁国府大公子许伯常也算是天生一对,神仙眷侣。 看着江寒到来,建安公主“呵”的一声轻笑,漂亮的眸子打量着他。 此人在大黄山与许南雪舞剑,给了建安公主深刻的印象。 能文能武,剑法并不输小叔叔许南雪。 江寒道:“见过幼薇公主,建安公主!” 秦云眠正在吃糕点,见到他,欢喜的招手,把手里的糕点递过去:“江寒,给你。” 看着吃剩下半块的糕点,江寒总觉得秦云眠是故意想让自己吃她口水,只是却又没证据。 他接过糕点,一边吃一边道:“谢殿下。” 建安公主漂亮的眸子眯了起来,江寒竟然接过去就吃……两人的关系很好啊,到了哪一步了? 秦云眠问道:“最近庄园怎么样?” 江寒道:“我教了范伯蒸馏之法,如今都是他们在负责,生意还算不错……” 说了一会生意的事情,秦云眠道:“若是有麻烦,就找我,我帮你出头。” 江寒点头。 “对了,我听说你送给玉骄一首词?”秦云眠漂亮的眸子透着几分审视,仿佛在说,你居然背着老娘送别的女人词? 第一百四十五章一脚踏两船 江寒无奈道:“福宁公主非要让我给她填一首词,从夏苗前就找上我了,给了我一块玉佩,没办法只好作一首给她。” “哦!”秦云眠没有多问,只是乖巧的点了点头,瞳孔却幽暗了许多。 小富婆似乎有情绪了啊……江寒看着秦云眠,发现她若无其事的看向远处,道:“云眠?” “没事,本宫不介意。”秦云眠清清冷冷的道。 “那你看着我说。” “不要。” 小富婆看似软弱,其实内心刚强啊,分明就是有了小情绪……江寒叹道:“回头我就把玉佩还给福宁公主,与她断绝来往。” “嗯!”秦云眠柔柔的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 建安公主笑吟吟的看着,看来两人的关系真是匪浅啊! 那天秦玉骄拿着一首词到秦云眠面前趾高气扬的炫耀,建安公主也是知道的。 秦玉骄那副欠揍的模样确实让人有些想揍人。 但那时秦云眠只是冷冷清清的看着,让秦玉骄一拳打了个空。 原本以为这位妹妹会嫁给未来的小叔叔许南雪,现下看来,许南雪多半是没戏了。 若是江寒只是个普通人还好,但他在大黄山救下公主,父皇多半已经有意将幼薇许配给他。 便在这时,门外传来青萍的声音:“福宁公主,我去通报……等等,公主……” 紧接着传来一阵脚步声,就看见一身华丽长裙的秦玉骄步入了雅苑。 秦玉骄明媚多情的眸子一扫,柳眉微微一挑,道:“原来建安姐姐也在啊!” “玉骄,你这是?”建安公主看了秦玉骄一眼,又看向幼薇公主,她知道接下来怕是有好戏看了。 果然,秦玉骄妩媚的眸子恶狠狠地瞪视了江寒一眼,道:“江寒,你不是说从此为本宫效力吗?为什么还要来臭幼薇这里?你忘了本宫为你做过什么了吗?” 秦云眠看着江寒,声音软软的:“江寒,她为你做过什么呀?” 江寒:“……” 建安公主眼睛眯了起来,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看明白了,这个江寒,一脚踏两船啊! 真是个渣男! 卧槽,修罗场这么快就来了?老子还没做好准备啊!江寒心里哀嚎一声。 这事要搞不好会落得个诚哥的下场。 这可不是在开玩笑。 别看秦云眠柔柔弱弱,懵懵傻傻的样子,内心却极有主见。 而秦玉骄是那种娇蛮任性,无理还要搅三分的。 要是不能哄好,真的会翻船。 秦玉骄掐着腰,趾高气扬道:“江寒收了本宫的银两,已经是本宫的人了,幼薇呀,别以为只有你给得起银两。今后想让江寒给你作诗,可以,先哄开心本宫再说吧。” 秦云眠立马恢复了冷冷清清的模样,冷冷的道:“他需要你那点银两吗?怕不是某人硬塞的。诗词那东西?我要多少有多少。” “你!”秦玉骄气得咬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给他什么,告诉你,你能给的,本宫也能给!本宫给的更多!” 说着,她看向江寒,哼了一声道:“江寒,既然是本宫的人,跟本宫走吧!” 秦云眠看向江寒:“江寒,你是谁的人?” 江寒顿感头皮发麻。 建安公主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二女争夫的戏码,秦云眠外柔内刚,遇到这种事情绝不肯退让,而秦玉骄强势娇蛮,也是寸步不让的。 江寒到底会选择谁? 不过,这江寒,还真是个大渣男啊! 今日没白来,否则也没办法看到这二女争夫的戏码。 建安公主坐在椅子上,甚至拿起一个柑果,剥了皮,一边吃一边看戏。 面对两位公主的目光,江寒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他对秦云眠有着真切的感情,但对秦玉骄,却仅仅只是欣赏她的容貌和身材。 当然,也有着左右逢源的想法。 但若是非得选一个,那自是不用想的。 江寒走到秦云眠身边,虽然没有说话,但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秦玉骄瞪大了美眸看着江寒,先是不解,然后是愤怒,最后是委屈。 她咬了咬牙,扭头就走。 她知道了,这个可恶的江寒就是在戏耍自己,配合幼薇一起戏耍自己。 自己在他们面前简直就是个小丑! 建安公主咬了一口柑肉,满意了,今日的戏看得真舒服,要是都有这种戏看,明天还来。 “幼薇,姐姐先走了,明天再来和你下棋。”建安公主笑吟吟的对秦云眠说了一句,又看了江寒一眼,娉娉婷婷的离开了。 秦云眠心情不错,道:“江寒,陪我去走走。” “好。” 陪着秦云眠在园子里走了一圈,说了会话后,江寒道:“前段时间秦玉骄给我银两,想让我效忠于她……我现在去把银两还给她。” 第一百四十六章左右逢源 秦云眠“嗯”了一声,“去吧!” 江寒离开雅苑,便马不停蹄地前往秦玉骄的苑子,对门口的侍卫道:“福宁公主可在?麻烦通报一声,江寒求见。” “等等,我去通报。”侍卫进了府邸,片刻后出来了,冷着脸道:“福宁公主不想见你,滚吧!” 卧槽,看来这次真的翻船了,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不行,这船还不能翻…… 江寒迅速思索了一下,从怀里拿出几张银票以及一块玉佩,又拿出纸笔,迅速在纸上写着字,而后交给了侍卫,沉声道:“这是福宁公主前段时间给我的,麻烦交还给殿下。” 侍卫冷冷点头,接过了东西,转身进了院子。 江寒看着侍卫走了进去,才慢悠悠的离开。 …… 秦玉骄伏在案上,香肩隐隐颤抖着。 她没想到今日会在幼薇面前丢尽颜面,那个该死的江寒,自己给了他银票,还给他脚玩,结果他竟然果断选择了幼薇。 她从未有过如此委屈,如此挫败。 “殿下,那江寒……”侍卫来到房门口。 秦玉骄抬起头,怒道:“不见!让他滚!” “他已经走了,让属下送来银票玉佩,以及一张纸……” 秦玉骄咬着银牙,眼睛红肿。 这是把自己送给他的东西都还回来了?这个可恶的臭男人!上次自己用脚帮他……如今竟然这么绝情。 可恶可恶可恶! 要不是看在他才华横溢,又在大黄山救过自己,自己才不会那样对他! “什么纸?拿进来!” 很快,一叠银票,一块玉佩,以及一张纸都放在秦玉骄面前的桌案上。 秦玉骄对那些银票看也不看,目光落在那张纸上,隐约看到好像是一首诗词。 这个可恶的臭男人,难道想用诗词哄骗我? 本宫绝对不会再让你这个臭男人骗了! 她拿起那张纸,看了一眼,眉头微微一蹙。 《节妇吟》 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 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 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明光里。 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秦玉骄目光倏然凝固,呆呆的看着纸上的诗。 她身边的侍女惊道:“殿下,你怎么……” 却发现这位公子眸中含泪,身子微微发抖,脸色从所未有的古怪。 侍女从未在公主殿下脸上看到如此古怪的情绪。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倏地,两滴泪珠从桃花眸子落下,秦玉骄紧紧拿着宣纸,心里的怒火顿时消失。 他这是借节妇表达自己的情意。 原来如此,原来他先接受了幼薇的东西,立誓与幼薇同生死,但知道自己用心如日月,于是一直念着自己的情。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他还给自己东西时想必心痛如绞,恨不得先遇上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幼薇。 他内心想必是极为痛苦纠结的。 一下子,秦玉骄心里对江寒的厌恶憎恨烟消云散。 先前只是想跟幼薇公主抢人,好好气气对方,而现在却觉得江寒这个人真的不错,不仅才华横溢,而且忠心诚恳。 如果不是他先遇上幼薇,必定会对自己忠心耿耿。 “本宫才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幼薇你只不过抢了先而已。” 秦玉骄哼了一声,站起身来,道:“来人,把这些银票还有玉佩给本宫送去给江寒,告诉他,本宫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再敢送回来,本宫饶不了他!” 侍女一脸茫然,殿下好像很高兴?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殿下刚才还很生气委屈,为什么看了一首诗就破啼为笑了? “殿下,婢子这便给江公子送去。”婢女连忙把那些银票和玉佩拿到怀里,走出房间。 待她离开后,秦玉骄坐在桌边,恍惚的看着纸上的诗。 越看,她便越感动。 那些夸她美貌的诗词,也远不及这一首。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秦玉骄喃喃道,眸子又有水意闪烁。 …… “公子,殿下说,她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不许你再还回去了。”婢女在皇城追上了江寒。 搞定了!江寒心里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这船总算没有翻,幸亏自己处理得当。 他当着婢女的面,感动的将东西收回怀里,道:“殿下她对我如此……我何以报答?只恨不能一身为二,在殿下身边做牛做马。” 婢女见他如此真诚,也是心中感动,道:“婢子回去复命了,公子再见。” 她回到宫城,在秦玉骄面前将江寒的反应如实禀告。 秦玉骄的眼神顿时变得柔和起来。 哼哼,幼薇,本宫会慢慢软化江寒,把他从你身边彻彻底底抢过来的! 第一百四十七章杀局!(一) 顾家的书房内,殷连横与顾连城相对而坐,殷连横却坐在主位上,而顾连城陪在身旁。 “夏苗之后,江寒这个人就不同往日了,得圣睐,救公主,破太平……但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殷连横道。 “为什么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顾连城问道。 殷连横笑了笑说道:“很多人都以为江寒这次如大鹏展翅,随风直上,包括你也应该这么认为……但他在夏苗的宴会上与许南雪比剑,更是赢了许南雪,你觉得许南雪恨他吗?” 顾连城道:“应当是恨的。一开始皇上不是打算将幼薇公主许配给许南雪吗?但却因为江寒改变了主意,许南雪必定是恨的。” 殷连横道:“他那酒,比醉天仙更好,抢占了醉天仙的市场,所以你觉得二皇子恨他吗?想杀他吗?” 顾连城没有说话,毫无疑问,是想的。 二皇子冀王秦朗身有残疾,是个跛脚,性格上……有点暴戾无常,偏生武功高强,更助长了他的暴戾。 醉天仙背后的老板就是他,所以他能不想对付江寒吗? 殷连横缓缓笑道:“二皇子想杀他,奈何他立了功,不能明面上动手,何况他还是离明司的人。所以只能由我们动手了。” 顾连城点了点头,端起桌上的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重重扣下:“怎么做?请吩咐吧!” “那座万梅山庄我查过了,只有江寒买下的三十个奴隶,需要注意的是,那个名叫邬文化的大汉有万夫不当之勇,在大黄山上曾以两把铁戟砍死不少太平教高手。”殷连横道。 顾连城眼中闪过一抹凌厉的光芒,道:“匹夫之勇而已!我请动了穆先生和廖先生。到时让穆先生带头杀入万梅山庄,区区一个邬文化,不足为惧!穆铁枪和廖王刀,两人联手,只要孟红裳不在,足以屠尽整个万梅山庄!” 殷连横道:“恰好,据我所知,孟红裳并不在洛阳。” 他笑了笑说道:“到时候,城防营会以抓拿要犯的借口前往万梅山庄,不让任何人靠近,一个晚上的功夫,你要让穆铁枪和廖王刀将香露和白酒的配方抢到手……若找不到配方,便活捉那些奴隶!缴获那些器物。” “事成之后,白酒配方送给二皇子,暗香四成利润归宁国府,四成利润归我殷家,你得两成利润。” 顾连城缓缓点头:“好!” 以香露那恐怖的市场,两成利润已经是极多的了,更何况这次就连宁国府也参与其中,自然要分出一些。 顾连城走出了书房,来到了另一间院子里,对着院里的两个人道:“明晚便有劳穆先生和廖先生动手了。” “若事成,顾某再奉上一万两银子!” “需得注意,江寒乃孟红裳弟子,虽然孟红裳不在洛阳,但万梅山庄之中必有其他高手。” 廖王刀咧嘴一笑:“孟红裳不在,谁能挡我大刀,和穆兄的铁枪?” “此言甚是,毕竟两位乃是当世前十,以及前九的高手,若联手,天下前三也可匹敌。”顾连城笑道。 吩咐好了之后,顾连城便离开院子,来到女儿的书房。 敲响了房门后,顾惜柔开门把爹爹迎进去,问道:“爹爹,有何事吩咐女儿?” “惜柔,你所受耻辱,爹爹明晚便帮你报回来!”顾连城捋着胡须,缓缓道。 顾惜柔心头莫名一慌,道:“爹爹,你说什么?” 顾连城道:“那江寒写词辱你,使我顾家沦为笑柄,使我们全家受人嘲笑,这个仇,爹马上就会帮你报了!” 顾惜柔惊道:“爹爹,你,你要做什么?” 顾连城缓缓笑了起来:“明晚穆铁枪和廖王刀两位高手会带领三十个杀手,杀入万梅山庄,报此大仇!” 顾惜柔心中又惊又慌,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步吗? “爹爹,你真的要杀了江寒?” 顾连城笑了笑道:“若他在,爹爹会让他抓回来,削成人彘,让你解气,若他不在,也毁了他的庄园,让他回到从前!” “爹,难道,难道真要这么做吗?” 顾惜柔颤声道,她内心无比复杂,这段日子她没有出门,却听说了江寒在夏苗时做的事。 越听,就越后悔。 曾经那个她看不上的少年,如今竟成为她高攀不上的少年。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以前他分明是爱着自己的。 如今却如此冷淡自己。 难道是自己错了吗?不,自己只是想过上花前月下,吟诗作对的日子,有什么错? 顾连城不知道女儿心情的复杂,笑道:“自然!这一次可不止我们顾殷两家出手,便连宁国府那边也会出手。三家联手,对付一个江寒,他虽死犹荣!待夺了他的香露和白酒,他便再也翻不了身,只能由着我们拿捏。届时,白酒送给二皇子,香露则由我们三家瓜分,我们顾家,自能再上一层楼!” 三家联手?那江寒肯定完蛋了,怎么办……顾惜柔心中一慌,正想劝说父亲罢手,可转念一想,江寒现在为什么对自己如此冷淡?就是因为江寒生意火爆,发达了,有了公主青睐,所以才会看不起自己!才会对自己爱搭不理! 既然这样,那就毁了他的生意,让他回到起点,回到从前,他就会变回从前那个江寒! 到时候,自己施舍点东西,他就知道谁对他好,就会重新讨好自己。 江寒,不要怪本姑娘,怪就怪你自己,生意火爆后就心比天高,妄想娶公主! 本姑娘对你那么好,你一朝得势,却将我弃之如敝屣,既然如此,那就把你打回原形! 顾惜柔咬着银牙心想。 …… 宁国公府。 作为国公,这座宁国公府乃是皇上御赐的,坐立在皇城之中。 宁国公如今已垂垂老朽,但宁国公的两个儿子在朝中却都有不错的地位。 二公子许南雪,受封县子爵位,同时也是禁军的一个统领,且皇上已有意将一个公主许配给他。 大公子许伯常,待宁国公死后,便能世袭宁国公爵位,本身还是城防营的统领,并且皇上已经将五公主建安公主秦穆清许配给他。 一门娶两个公主,皇上当真厚爱。 殷鸿正在秘密拜会许伯常。 第一百四十八章杀局!(二) “江寒之才,当真令人叹为观止啊!”茶厅里,殷鸿感叹道。 “诗词之才,即便洛阳四大才子也不能望其项背,其剑法更是出类拔萃,还懂得打仗,大黄山上,十余骑竟然击溃了太平教两百余人,此人真如大鹏展翅,扶摇直上啊!” “谁说不是呢?” 宁国公的大公子,城防营的统领,建安公主未来的驸马爷许伯常轻声道。 许伯常是武将,身材高大,目光如电,相貌英勇,沉稳之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凌厉。 殷鸿道:“令弟许南雪本是卓越的天才,武将中的佼佼者,但夏苗比剑,皇上却将纯钧剑赏给了江寒……依我看来,江寒剑术是不如令弟的,只能说,实在是可惜了。” 许伯常道:“圣恩如此,能之奈何?” 殷鸿道:“不过江寒也该到头了。” 许伯常问道:“为何这么说?” 殷鸿道:“二皇子很讨厌这个人,原本或许只有三分,但在江寒与温执在内城开了一家酒楼后,恨意便达到了七八分。” 许伯常道:“他背后是离明司,是太子,甚至是那个女将军。” 殷鸿笑道:“女将军倒也未必会看上这个人……其实不仅二皇子讨厌这个人,洛阳的世家们也不喜欢这个人。世家门阀是不愿意看到寒门的崛起的,更何况他在万梅山庄前说的那一番话——” “说什么‘今日的达者不愿意让穷者发达!更不愿意将发达的机会分享给穷者’,说什么‘达者聚敛财富,福荫子孙’,说什么‘达者愈达,穷者愈穷’……试问,世家会喜欢这个人吗?” 许伯常没有说话,但心里却是很认可的。 世家不喜欢看到寒门崛起,而江寒将大儒孔芳骂得吐血三升,直指世家压迫寒门,压迫百姓……洛阳的世家,自然不会喜欢这个人。 偏偏这个人与幼薇公主,与太子关系匪浅。 殷鸿继续说道:“若能帮二皇子,帮世家灭了江寒,那些人必定很高兴。” 他没有说透,宁国公已经年迈,虽然许伯常将来可以承继宁国公的爵位,也是城防营统领,但也有自己的政治野心的。 二皇子没有争那位置的可能,但二皇子却是拥趸三皇子的,帮二皇子等于帮三皇子。 更何况洛阳的世家也不喜欢江寒这个人。 许伯常知道殷鸿要做什么,却还是故意问道:“殷公子这是什么意思?许某是武将,不懂得文人那些弯弯绕绕,不妨开门见山吧!” 殷鸿道:“好,那我就开门见山吧!江寒已经得罪了许多人,却拥有极恐怖的财富,那香露和白酒极为赚钱,令人叹为观止啊!” “由我殷顾两家,对万梅山庄动手,请许将军以捉拿太平教的名头围住万梅山庄……当然无需许将军动手,只要许将军阻拦府衙的人便可以。” “事成之后,白酒配方送给二皇子,香露的四成利润送给许将军,另六成利润,由我殷家与顾家平分。” 许伯常眉毛一挑,怦然心动。 暗香风靡洛阳,日进斗金他也是知道的,那恐怖的吸金能力实在令人垂涎欲滴。 虽然宁国府是国公府,却没有赚钱的能力,都是他母亲在支撑诺大的国公府。 若今后娶了建安公主,要花的钱就更多了。 暗香的四成利润是很可观的,绝对是一笔巨大的银子,有了这笔银子,他能做很多的事情。 许伯常道:“但江寒背后有钟离大儒,有幼薇公主。” 殷鸿笑道:“这些不足为惧,钟离忧虽为大儒,但不在官场已经很多年了……幼薇公主那边也不必忌惮,她是九公主,却不是四公主。而且事成之后,江寒失去香露的配方,自然争不过我殷家的绵香坊……家父可以助令弟,迎娶幼薇公主。” 许伯常沉声道:“好!但我只会围住万梅山庄,不会出手。” “放心许将军,剩下的由我们来做。”殷鸿道。 两人一拍即合,三方势力,即将对江寒动手。 然而江寒那边,也准备对殷顾两家动手了。 可谓是双向奔赴了。 …… “公子,建安公主来了。”这时,一位婢女前来禀道。 “我去见她。” 许伯常脸上罕见的露出了笑容,他和建安公主虽算不上青梅竹马,却也算是情投意合。 建安公主喜武不喜文,喜侠义而不喜政治。 而且建安公主是个美人,还是个练武的美人,练武的人,腿都很长。 许伯常第一次看见建安公主,就喜欢上这个女孩。 “伯常,适才谁来了?”厅里,建安公主见到许伯常,眉梢一扬,露出几分笑意。 “一个朋友。”许伯常看着建安公主,心中多出几分柔情。 相比幼薇公主的柔弱,昭月公主的霸气,福宁公主的任性,汝宁公主的荒淫,这位建安公主可谓是男人心目中最完美的对象。 温柔娴淑,善解人意,又有着寻常女子没有的侠气。 建安公主坐在椅子上,显得有些兴奋,说道:“还记得我上次说过的吗?我怀疑教坊司里有太平教的人,如今我几乎可以确定,谁是太平教的人!此人,在太平教中地位极高!伯常,跟我去查吧!” 许伯常一愣,建安公主在查太平教他是知道的,他不仅不反对,反而觉得建安公主与其她女子不一样,有着一股英气。 只是没想到建安竟然查出来了,他道:“什么时候?” “明晚如何?”建安公主道:“到时,我们两人一起去,那个太平教的人,应该是一位舵主!” 明晚?那正是他与殷家约好的动手的时间。 许伯常眉头微微一皱,沉吟道:“到时,我有事情要做,恐怕没有时间,不如等过几天……” 建安公主有些失望,但还是道:“好吧,你要做的事情要紧。” “对了,我见到江寒了。” “哦?此人如何?” “此人……同时招惹了两个公主,一脚踏两船,是个渣男!”建安公主想起那天看见的场面,眉梢微扬,说道: “而且巧舌如簧,满口花言巧语。” 第一百四十九章杀局!(三) 傍晚时分,一封信从江府送出。 傍晚时分,韩去病来到了云阳县江家,跟江震声说了几句话。 也是傍晚时分,江寒来到了教坊司所在的那条胡同。 华灯初上,教坊司的院子里便传来了丝竹管弦的声音,各种华丽的马车停在了胡同外面。 李秋水说的不错,内城的这座宅子离教坊司近,想要到教坊司去很方便。 看着面前的大院子,江寒不由得心生几分感慨,这就是大虞最出名的青楼了。 教坊司底蕴深厚,归朝廷礼部,也算是国企。 培养的花魁深受文人士子,官员商贾的喜爱。 虽然凝艳坊的花魁周韵如今名声响亮,可在江寒给她作出那首词前,还是远远比不上教坊司的花魁。 即便是现在,名声最响亮的,却还是教坊司里号称琴色双绝的李师师。 嗯,与江寒记忆里《水浒传》里的李师师同名。 而且还都是花魁。 就是不知道这个李师师有多好看。 江寒交了打茶围的费用,便踏进了李师师的院子,心里想着,那边应该开始了吧? 夜色降临,今晚的夜不甚亮,星也有些稀。 云阳县的顾家中,穆铁枪和廖王刀两大高手带着二三十个高手在夜色的掩护下离开云阳县,快步前往万梅山庄。 内城中,许家大公子许伯常望着窗外的夜色,道了声“出发”,便带着城防营的一千人马离开了内城。 与此同时,范无救对着邬文化说道:“该出发了,地点是哪里,你家公子应该对你说了。” 邬文化瓮声瓮气的道:“说了,出发,直捣黄龙!杀他奶奶的!” 还是这个时候,一辆马车进入了万梅山庄。 …… 宫城。 某座朱楼里。 露天的高台上,昭月公主坐在一张藤椅上,慵懒的喝着茶,看着书。 她穿着简单的宫装,并未梳妆,赤着一双白生生的玉足。 挺翘的臀瓣在藤椅上挤出了惊人的弧度。 这一幕即便是司棋看着,也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白虎将军秦云栖的美貌和身段已经达到了男女通杀的程度。 司剑抱着剑,冷冰冰的站在昭月公主身后。 司棋抬头望向天上稀疏的星星,说道:“月黑风高,真是个杀人的好日子,想来殷家已经出手了吧?” 司剑冷冷道:“据我得知的消息,城防营已经动手了。殷家,顾家,还有许家,不算暗中的二皇子,三家联手对付一个人,看来他那香露和白酒真的很赚钱。” 司棋嘻嘻笑道:“可不是吗?如今洛阳哪个大家闺秀不在谈论暗香?哪个喜酒之人不在谈论透瓶香?” 昭月公主将手里的书本放下,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这个时候,江寒在做什么?” 司剑道:“他去了教坊司。” 司棋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奇怪了,明明把殷家要袭击万梅山庄的消息告知了他,这个时候他居然还去教坊司? 昭月公主先是一愣,随即轻轻笑了一声,问起了另外一件事:“扬州的洪灾如何了?” 司棋道:“淮河决口,大水吞没十余县,禾稼荡然无遗……受灾人口多达十余万。而且,而且据离明司传回来的消息,扬州的驿道官路忽发落石,堵住了道路,当地官府正在极力疏通。朝廷这边,正在议论如何进行赈灾。” 昭月公主微微眯起了眸子:“忽发落石?你说,这次洪灾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 司棋吃了一惊:“殿下是怀疑有人故意而为?不过……自五月以来大雨倾注,应当,应当是天灾吧?” “那便是有人想借这次天灾,谋求些什么了。”昭月道。 司棋神情一肃,道:“奴婢这便让离明司彻查这件事,倘若有人想借这次天灾谋求什么,离明司断然不会放过幕后之人!” “嗯。”昭月公主轻轻叹了一声:“大厦将颠,一木难支……司剑,你去一趟万梅山庄,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是。”司剑离去。 司棋忽然问道:“殿下,你说他会赢吗?” “会赢的。”秦云栖轻笑道。 …… 饶是大晚上了,万梅山庄里依旧灯火通明。 穆铁枪和廖王刀相视一眼,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今晚这庄园里的大多数人都会死,除了那些掌握配方的匠人。 穆铁枪率先翻过高逾两丈的围墙,然后是廖王刀,他们带领着杀手们朝着一间院子悄悄摸过去。 此时,许伯常带领着城防营也到了。 望着万梅山庄,许伯常一挥手,城防营便将万梅山庄围了起来。 只要今晚事成,宁国府便能得到一笔巨大的银子。 到时,他迎娶建安公主入府,也不必担心府里少了银钱。 而且那笔巨大的银子,还能支持他实现更大的政治野心。 而他所要做的,就只是阻拦可能前来的府衙官兵,毕竟江寒是离明司的人,与京兆府尹又关系匪浅。 而且江家的长房江锦年又是成国公的女婿,如今在兵部做事,他也得防着江锦年,虽然听说江震声与江锦年不和…… “江寒,莫要怨本将军。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怪只怪你自己看不清形势。”许伯常眼里闪过一抹寒芒。 若能除去江寒,弟弟许南雪娶幼薇公主,宁国公府便能获得很高的地位。 而且,两头下注。 将来不管是太子赢还是魏王赢,宁国公府都能安然无事。 所以今晚殷家必须成功! 穆铁枪和廖王刀杀进万梅山庄后就发现了庄子里的不寻常,太安静了,安静得不像话! 可庄园里的灯又太亮了! 按理来说,哪怕是黑夜,这座庄园理应也得有巡逻的人才对。 可是一路走过来,他们却连一个人也没有遇上。 难不成中计了?江寒事先知道他们要来? 穆铁枪和廖王刀互视一眼,眉头都是一皱。 不过事已至此,也容不得他们退却!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反正只要不是当世前三的高手,他们两人联手也能敌得过! 而孟红裳并不在洛阳。 谁能挡得了他们? “那里有人!”忽地,有刺客发现了一间书房里有人影。 穆铁枪咧嘴一笑,道了一声:“杀!” 第一百五十章当世前三 庄园里有间屋子点着灯,透过窗户能看见两个人影正在推杯换盏,谈兴正浓。 江寒竟然在里面? 穆铁枪和廖王刀兴奋了起来,江寒是此行任务中的重要人物,若能活捉他,顾家那边会给更多的银两! “上,活捉江寒!其他人格杀勿论!”穆铁枪喝道,杀手们挺刀杀了过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却听见一个人大喝道:“放肆!你们是谁?” 紧接着一柄刀劈将出来,鲜血飙出,一个杀手直接被劈成了两半。 一个身材昂藏的黑脸汉挺刀从屋里出来。 其他杀手一拥而上,那黑脸汉挺刀便杀。霎时间兵刃相接之声响起,黑暗中刀光闪烁。 “好身手!”廖王刀称赞了一句,这黑脸汉的身手不错,足以排进当世高手前五十! 莫非此人就是邬文化?好像不是,顾连城说过,邬文化使的是双戟,只有蛮力,而这黑脸汉这套刀法显然得过名师教授。 “他叫江锋,是江震声的嫡子,江寒的长兄,从小习武……身手的确不错,再过十年,可入当世前十,可惜也到此为止。” 穆铁枪称赞了一声,手中的铁枪一振,在空气中擦出了凌厉的声音,宛如一条银龙,朝着江锋刺去。 枪未至,一股凌厉的杀意便传递过来,令江锋毛骨悚然,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是高手! 他习武这么多年,也未曾遇到过如此高手! 此人枪上的枪意,几乎可以凝成实质! 江锋不胆怠慢,全力以赴,挺刀格挡。 “当”的一声,手中的刀震得险些脱手飞出,手腕一阵酸麻,江锋心头骇然,而穆铁枪也有些惊异,“能接我一枪,足以步入当世前三十了。” 前三十是前三十,可也没法和前十比。 穆铁枪的枪法实在太快,快到那幻影宛如一朵朵雪花飘然而下,江锋凝神应对,挥动快刀极力抵挡。 他的武艺已经算很高了,他的快刀足以令人眼花缭乱,来不及抵挡。 但是穆铁枪却更快。 当,当,当! 江锋身上的武服逐渐被血浸湿,额头上也满是汗滴。 他猜错了,此人不是高手,而是高手中的高手! “弃刀!”穆铁枪一声断喝,铁枪如电的挑出。 江锋只觉一股巨力传来,手中的刀脱手而出,直接被挑飞到了半空。 而后穆铁枪一杯刺出,便要刺穿江锋的胸口。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茶杯从窗口处飞出,当的一声,打在铁枪上,使之发生了偏移。 “进来!”低沉的声音从屋里响起。 江锋从心的走入屋里,暗道:“这人好厉害的枪法,我完全不是对手,真是让人浑身头痛……江寒怎么会得罪这种人?” 穆铁枪收枪,看着屋里的人影,脸上露出了笑容:“还有高手!” 廖王刀也拔出了他的刀,说道:“有点意思,不过,都得死!” 他一刀挥出,一道凌厉的刀气劈将出来,房间的大门直接被劈碎。 紧接着,廖王刀大步踏将进去。 屋里点着油灯,有四个人。 除了受伤的江锋外,还有二老一少。 廖王刀认出其中一人是江寒的父亲江震声,来之前他便看过了画像。 江震声脸色发白,身子微微颤抖,显然在害怕。 这也很正常,廖王刀知道江震声便是个科举多年,始终没考上进士的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 让他微微皱眉的是另外两个人。 不,应该说是江震声对面的一个青衫老者。 那老者脸色如常,淡定的喝酒。 老者身后有一少年,脸上露出非常古怪的神色,反正没有一点惧色。 青衫老者微微皱眉:“滚出去,饶你不死。” 廖王刀一怔,他想笑,这么大的口气,你当你是谁? “我饶你奶奶的!去死吧!” 廖王刀挺起刀迎面劈出,刀气纵横,威势如涛。 青衫老者叹了一声,他身后的青年也露出了古怪的神色,似是很佩服。 “砰”的一声,一个大汉从屋里摔了出来。 外面的穆铁枪一怔,他只见廖王刀进去,又摔将出来,到底怎么回事? 廖王刀抓起刀翻身站起,狼狈至极,叫道:“有高手!一起出手!” “好!” 穆铁枪沉声喝道。 他手中的枪宛如闪电,宛如惊龙,刺向了屋里的青衫老者。 与此同时,廖王刀也挺刀而上,真气灌注于刀上,一刀挥出,恐怖的刀气宛如一面墙。 屋里的袁斌和江锋这一刻都嗅到了死亡的气息,汗毛倒竖,哪怕穆铁枪和廖王刀针对的不是他们。 “好强……江寒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啊?”江震声吓得浑身抖簌。 “穆荣的铁枪已经胜过了廖化的刀法,如果再沉浸三年,可以与吾过招。”青衫老者悠悠道。 他这才站起身来,伸手从袁斌腰间拔出了一柄剑,踏上前一步,长剑一振,竟然刺向了穆荣的铁枪! 长剑只是寻常的铁剑,而铁枪却是精钢打造出来的。 然而剑上却迸发出一股极其凌厉的剑意,这股剑意简直可以摧毁一切。 “砰”的一声,那柄铁枪直接飞了出去,长剑刺入穆荣的胸口,偏偏在心脏的三分前停下。 又拔出,轻描淡写的刺向了廖化。 廖化明明是先发,然而长剑后发而先至,第一剑便将那柄刀给击得险些飞出。 “空有威势却无技巧,也只适合杀一些三流人物。”青衫老者道。 廖化又惊又怒,此刻已无退路,只能握紧刀劈上去。 但青衫老者的第二剑刺出,他的刀直接被削得飞将出去,紧接着,右手手腕也飞了出去。 “你,你是谁?”廖化捂着手腕,浑身颤抖,亡魂大冒。 穆荣脸色惨白,惨声道:“你还没猜出来吗?他便是隐宗宗主,顾清秋。” 廖化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如纸,瘫坐在地上,是他,是他,当世前三的高手! 也只有当世前三,才能如此轻描淡写的打败他们两人联手。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败我酒兴……!”顾清秋长剑再刺。 一剑封喉,廖化缓缓倒下。 顾清秋将长剑插回剑鞘,那恐怖的剑意顿时消失。 他将剑丢给了袁斌:“处理了这些人。” 第151章双向奔赴谁得胜,如火如荼进行中 两个时辰前。 顾清秋收到了来自江寒的一封信。 当看到这封信时,顾清秋微微挑眉,有些诧异,江寒给他写信作什么? 想起江寒,顾清秋脸色就有些不自然。 多亏了他那群好弟子,如今文坛里关于他的传闻都是悔不当初顾清秋。 尤其江寒在万梅山庄前说出了那四句话后,青云社里更是充斥着对他不满的声音。 他甚至隐隐感觉到,自己那些逆徒都有了欺师灭祖的心! 他顾清秋一世英名,竟然毁于一旦。 所以在收到江寒的这封信,他是不太想看的。 但最终他还是拆开了这封信。 只见信上写的是: 秋风已至,景气和畅。天青含云,绿柳映帘。 入夜时有虫唳之声,英英相杂,绵绵成韵,宛如乐曲。 坐见庭间,满地沦涟,与月上下。深巷寒犬,吠声入梦,实是赏心悦目。 此时独坐,倍感寂寞,闲敲棋子,与月相佯,与谁谈心? 家父谈起顾大儒之雄姿,飒爽风发,文采盖世,实令人心旌神摇,倍感钦佩。 恰见清月如盘,秋风相伴,若能与顾大儒对坐饮酒,当属人间之乐也! 于是援笔揽纸,作信相邀。正所谓: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恳请顾大儒到万梅山庄一聚,饮酒对月。 顾清秋神情微动,品味道:“好一个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好诗,好诗啊!这江寒想邀请我去喝酒?他只是单纯想请我去喝酒,还是另有其它意思?” 不过,他并没有因此就想去万梅山庄,每天想请他的人太多了,去喝酒他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顾清秋发现信还没写完,后面还有。 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江寒心血来潮,偶得一首诗,不知可否请大儒斧正? 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 顾清秋看到这里,不由得出声赞道:“好诗,真是好诗!” 他接着往下看,脸色也变得无比精彩。 “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 但见宵从海上来,宁知晓向云间没。 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好一个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我与古人共赏今宵月!”顾清秋喝彩,抬头看了眼窗外的天空。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读完这首诗的顾清秋心情难以抑制的激动,这首诗实在是太美,太好了! 绝对是足以名垂青史的佳作! 尤其最后两句,读之令人深感痛快,恨不得这就对酒当歌。 顾清秋越读越兴奋,终于道:“袁斌,去备马车,到万梅山庄一趟。” 当顾清秋来到万梅山庄,却只遇上了江震声。 江震声是江寒请过来的,他只是告诉父亲,他请了顾清秋过来,让父亲来陪着客人。 于是江震声就屁颠屁颠的过来了。 至于江锋也跟着来,这就是江寒没有料到的。 于是才有了此时的一幕。 此时顾清秋也是反应过来,江寒这小子不会是利用了自己吧? 否则怎么他不见人影呢? 而且还有杀手上门? 当然,也有可能只是个巧合? 待明日,问他是个什么意思。 穆铁枪和廖王刀都解决了,其他杀手自然不值一提,袁斌挺剑杀向了那些杀手。 袁斌的武艺不算顶尖的,但对付这些杀手却绰绰有余。 也就半个时辰的时间,杀手们就都被解决了。 “老师,城防营把万梅山庄包围了,领头的是宁国公府的大公子许伯常。”袁斌来到顾清秋身边,沉声道。 顾清秋微一思索,已经明白,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这小子,竟然借老夫之手为他抗敌,胆子真肥,连老夫也敢骗……嗯,这么说来,是殷,顾,许三家联手要对付他了?” 袁斌道:“应当如此,老师,接下来怎么办?” “不必管城防营。”顾清秋道:“回去喝酒。” 房间里,江震声颤颤巍巍道:“这是出了何事?怎么有这么多高手杀来?” 顾清秋笑道:“一群跳梁小丑,何足惧哉?” 他又看了一眼江锋,道:“刀法不错,跟谁学的武?” 江锋忙道:“乃是跟一刀仙吴志学的。” 顾清秋道:“一刀仙……不过三流人物,你能学成这样,已经很了不得了。” 江震声想到什么,连忙道:“犬子愚钝,空有气力,若大儒看得上,收下犬子这个徒弟如何?” 顾清秋本想摇头,他已经很久没收过弟子了,虽然江锋有武学之才,但他膝下弟子众多,并不缺武艺高强的。 但他转念一想,江锋可是江寒的大哥啊!江寒有才,江锋再差能差到哪里去? 于是顾清秋问道:“你诗词写得如何?” 江锋昂首道:“区区诗词,自然不在吾弟之下!” 竟然这么自信?看来还真是个大才!顾清秋眼睛一亮,当初没收江寒被人嘲笑,英名扫地,这个江锋可不能放过。 顾清秋捋须微笑道:“既如此,老夫便收下你这个弟子!” 江锋大喜,急忙磕头道:“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弟子愿服侍师父左右,绝对不会始乱终弃。” ??? 顾清秋把颔下的胡须扯下了几根。 什么玩意? 怎么感觉有点儿不对劲? …… 与此同时,邬文化带着人来到了一座园子前,咧嘴道:“杀进去!把绵香坊杀光,烧光!” 话音落下,他便挺着双戟冲杀进去,迎面便将一个巡逻的劈成了两半。 那三十个少年宛如打了鸡血,嗷嗷的杀将进去。 完全没有防备的绵香坊直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就被血洗了。 而后,邬文化掷下一根火把,绵香坊便有雄雄烈火燃烧了起来。 “走,去下一个地点!”邬文化高声道。 第152章奔腾如虎刀锋举,流火似龙光照尘 这个夜很漫长。 漆黑的夜晚忽然有火光冲天,烧穿了黑暗。 起火的地方是殷家的绵香坊,一处位于外城的大作坊。这把火烧得很猛,一刻钟的功夫便已然成势。 街道两旁的百姓紧闭着门,透过门缝偷偷望着外面。 出事了,当真出事了,殷家的绵香坊竟然被人烧了! 到底是谁那么大的胆子?竟敢烧殷家的作坊?难道不知殷家在朝中权势煊赫吗? 紧接着,便有震耳的马蹄声,密集的脚步声响起,却是两批官兵前后来了。 第一批是府衙的官兵,第二批是五城兵马司。 府衙官兵是来查看情况的,五城兵马司是来灭火的。 然而府衙官兵先到,拦住了五城兵马司。 殷家。 殷连横和顾连城正在绣楼上喝酒,等待穆铁枪等人回来报信。 有穆铁枪和廖王刀出手,事情应该是稳了。 根据消息,孟红裳前往了荆州,洛阳城内外,能抵挡得住穆铁枪和廖王刀两人联手的,屈指可数。 “说起来,我还蛮喜欢江寒这个人的。”殷连横拿着酒盏,喝了一口酒后,笑道:“此人颇有才华,又有经商头脑,各种宣传手段层出不穷,若能为我殷家所用,必能使绵香坊做得更好……可惜,可惜此人看不清局势,不仅与我殷家为敌,还得罪了许家。” “谁说不是呢?” 顾连城也跟着笑了起来,“此子的确是个人才,江震声能生此子,我所不如也!若在以前,或许老夫会欣然收下这个女婿。” 两人对视都是哈哈一笑。 顾连城摇头道:“可惜啊,他不该得罪许家,也不该得罪二皇子。人便是这样,一旦有了势,便飘了,分不清谁能得罪,谁不能得罪。若他当初将香露配方卖给殷家,便不会有今日之结局。” 殷连横抬头望着天空,今天晚上一点月色也没有,连星星也不见几个。 月黑风高,正是杀人夜。 “想来他们已经得手了吧?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殷连横道。 “许伯常在万梅山庄外面,到时会以太平教行凶纵火结案。待明日江寒知道这个消息,想来要气得吐血,哈哈!”顾连城端起酒盏,笑道:“先敬殷兄一杯,祝殷兄绵香坊红红火火!” 殷家得香露配方,绵香坊就能做出第二个暗香,以殷家的权势,暗香只会卖得更好,岂不是红红火火吗? 殷连横笑道:“我也祝顾兄布庄的生意红红火火!” 便在这时,一个下人忽然慌乱的闯了进来:“老爷!老爷!” “何事?嗯?可是穆铁枪他们回来了?”殷连横转过头道。 那下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惨声道:“老爷不好了!咱们的绵香坊起火了!” “什么?” 砰的一声,殷连横手里的酒盏落地,他猛地站起身来,道:“怎么会起火?快去通知五城兵马司灭火!” “五城兵马司的人去了,可是,可是府衙的人先到,以太平教行凶纵火行凶的理由,将绵香坊给围住了,不让五城兵马司的人接近!现下,现下那边的天都烧红了啊!” 殷连横眼前一黑,身体晃了一晃,险些摔倒在地。 一旁的顾连城急忙扶住了他:“殷兄别慌!” 殷连横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无比,道:“有人,有人故意纵火……到底是谁,是谁敢烧我殷家的绵香坊……府衙,府衙……是他,是江寒!一定是他!” 府衙的官兵怎么会去得那么快?还拦住了救火的五城兵马司?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一定是江寒! 顾连城沉声道:“殷兄稍安毋躁,先冷静下来,绵香坊烧了便烧了,只要暗香到手,便不怕绵香坊烧了。” 就在这时,顾庭慌张的跑了进来,叫道:“爹,爹,出事了,咱们家的布庄出事了!” 顾连城心下咯噔一声,道:“出什么事了?” 顾庭脸色苍白,惊慌失措,道:“孩儿刚刚得知消息,咱们家的布庄起火了,整片布庄都烧了起来……火势太大,根本救不回来。” 噗通! 顾连城直接栽倒在地,浑身颤抖,颤声道:“怎么会……怎么会起火……是江寒,一定是他!他让人纵的火!” 他猛地抓住了殷连橫的手:“殷兄,快,快派人去抓拿江寒!” 殷连橫心痛如绞,浑身发抖。自己虽是府衙的主薄,可是府尹阮子谦是钟离忧的好友,与江寒关系匪浅。 更别说江寒本身就是离明司的无常,抓他?怎么抓? 何况江寒敢纵火,怎么会留下证据? “这件事,绝不会到此结束!我要去见二兄!”殷连横恨恨道。 …… 雅苑,高楼。 昭月公主还在看书。 直到司棋来到她身边说话,她才将书放下。 “殿下,火起了!” “江寒让人偷袭了绵香坊,一把火将绵香坊烧了起来,五城兵马司想要救火,却被府衙的人拦住了。” 司棋兴奋的道:“这江寒,果然是个睚眦必报的,他直接直捣黄龙,烧了殷家的作坊。” 昭月公主脸上露出几分感兴趣的神色:“他派人偷袭绵香坊,那万梅山庄里是谁守着?” 这个时候,司剑回来了。 “殿下,事情结束了,穆铁枪和廖王刀等人全军覆没。” 昭月公主道:“全军覆没?你出手了?” 司剑道:“没有,顾清秋在万梅山庄。穆铁枪和廖王刀遇上了顾清秋,被他解决了。” “哦!” 昭月公主露出恍然的神色,有那位隐宗宗主在,确实能挡得住那批杀手,只是江寒是怎么请动那位的? 隐宗与显宗早就各走各的,不存在什么师伯师侄情,所以江寒是用了别的办法请动了顾清秋。 “此事已谐,这次交锋,是江寒赢了。”司棋嘻嘻笑道:“殿下猜的真准,没想到这江寒真的能赢……不过,殷家和顾家恐怕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第153章销金暖帐谁得入?黑白两奁棋未收 “许统领许大人,你来得正好,确实有高手潜进庄园,欲对我们不利,现已被吾师料理,请许大人将凶手带走!” 火光冲天,袁斌压着几个尚存一息的高手走出。 当看到袁斌从万梅山庄里走出来时,许伯常就知道那些高手已经完了,殷家的这个计划失败了。 许伯常心中恼怒,这殷家有什么用?计划竟然出现了如此大的疏漏?为什么青云社的人会在这里?让他这一晚上成了笑话吗? 但此刻却无暇埋怨什么,只能走个过场,让城防营将凶手带离。 “原来尊师在此,许某改日再上门拜会。”许伯常拱了拱手,眸中闪过一抹凌厉的杀意,却又让他很好的掩饰了过去。 城防营走了,带走了一具具尸体。 万梅山庄的灯却还亮着。 “这么说来,是殷家与顾家联手,可是,为何许家也参与了进去?” 江震声正在和顾清秋下棋。 此刻他也明白了很多东西。 比如殷家和顾家垂涎“暗香”,对万梅山庄动手。 比如这个好儿子不仅利用了顾大儒,还把自己给骗过来。 顾清秋吃了江震声的几枚棋子,将白子捡入棋奁中,轻笑道:“这些疑问,由江寒给你解释吧!江兄这个儿子,真不简单啊!” “我没这个儿子,他是我爹。” 江震声莫名其妙的一句气话让顾清秋一愣。 江锋扬起了浓眉,一张黑脸多出几分吃惊的神色:“啊?那我以后叫江寒什么?爷爷?” 江震声:“……” 江震声叹了一口气,不知不觉中,江寒竟然已经卷入了京都这个巨大的漩涡之中,夹在了太子,魏王之间。 还有那暗香,利润该有多大,才能使昔日的好友翻脸无情,与殷家一起动手对付江寒。 那离明司,真的不是一个好去处。 江寒卷入漩涡,则代表江家也卷入了漩涡。 …… “失败了,穆铁枪和廖王刀都完了。” 许伯常来到殷家,冷冷的说出这一句话。 殷连横眼睛发红,深深吸了一口气:“好狠,好狠,真是好狠的手段啊!” 此刻他已经从绵香坊被烧的打击缓过来,但听说穆铁枪和廖王刀等高手都完了后,还是一阵窒息。 “穆铁枪和廖王刀武功的确很高,但可惜他们遇上了顾清秋!十几年前顾清秋便已是扬名天下的高手,如今他的内功修为只会更高。” 许伯常缓缓的道:“穆铁枪和廖王刀,死的不冤。” 殷连横道:“顾清秋为什么会出现在万梅山庄?” 许伯常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哼了一声,表示了自己的不满。 殷连横闭上眼睛思索了片刻,缓缓睁开,眼睛里折射出令人心寒的锐利的光芒:“这次是老夫小看了江寒,也小看了离明司,才会输得如此惨痛,连绵香坊也付之一炬!但……这盘棋还没结束!胜负还没有分出来!” “请许统领放心,殷家许诺的东西,一定会奉上,老夫不是食言之人。” “这次府衙出手相助江寒,证明阮子谦的确是站在江寒这边……我这便去见我二哥。” 殷连横站起身来,缓缓说道:“殷家与江寒,不死不休!老夫一定会让江寒后悔烧了我殷家的作坊!” 许伯常看着殷连横:“希望殷家下次不要让人失望。” 说罢,他转身离开了殷家,这一次没有成功,着实令人恼火,待回府,找几个婢女泄泄火。 许伯常并不知道,他不仅没有成功,而且还失去了一些东西。 …… “这妹子有点好看啊!” 教坊司里,江寒看着一位款款行来的国色天香的女子,不由得眼睛一亮。 他也见过不少美人,但看到李师师也有种被惊艳到的感觉。 这女人不像其她花魁一样穿着半掩半露的薄纱衣裙,反而穿得很严实,但却有一种幽姿逸韵的气质,完全在容色之外。 周韵也很漂亮,姿色上等,却没有李师师这种气质。 也难怪为何李师师会是教坊司里最出名的花魁了。 雅苑里有二十几位文人学士,看到李师师后,都激动得很。 江寒甚至看到有个文人坐在暗处,面色潮.红,双手上下挊着…… 嘶!这李师师魅力也太大了吧? 江寒摇了摇头,看向了窗外。现在计划应该已经成功了吧?若是失败,现在该有人来通知自己了。 至于他为什么要来教坊司,自然是制造不在场证明。 “顾清秋估计会生气,得抄首诗取悦他,让他消气……唉,没办法,这次为了对付殷家,只能用这种手段了。” 江寒一边想着,一边看向充当席纠的李师师。 不得不说,这李师师还真够令人赏心悦目的。 这会儿正在玩对联,李师师出的上联,让众人对下联,谁对得好,今晚大概率就能成为李师师的入幕之宾。 吃上鲜嫩多汁的海蛎子。 江寒有点儿头痛,原本他想着抄几首诗词,让人把诗词传出去……结果他们竟然在玩对联。 对对子这玩意不像诗词,可以直接抄。 以他的水平实在比不上那些才子们。 是以到现在,他一个也没对上。 这时候,有个中年人笑道:“不妨让在下来出个上联,我的上联是,子曰食色性也。” 这是引用孔子的话出的上联。 李师师当即微笑着对这个上联进行吹捧,而后请众人对下联。 我对两只烤鸭往北走……江寒心里玩了个梗,忽地灵感一来,朗声道:“我对,诗云寤寐求之。” 此下联一出,立即引来在座读书人的赞叹。 “好!” “对得妙!” “孔子说过食色性也,诗经也有寤寐求之的诗句,这位公子对得很工整。” 李师师有些惊喜,妙目款款凝视:“这位公子是?” 这眼神实在太过诱惑,让江寒心头一热,这花魁娘子真有手段啊! “在下江寒。” 他来这儿就是为了出名,自然没必要改名换姓。 话音落下,登即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角落里一个身穿青衫的俊俏少年也是微微眯起了漂亮的眸子: “这个一脚踏两船的渣男!招惹了两位公主还不够,还来这里找花魁……” “哼哼,可惜,他不知道这花魁的身份根本不是他能招惹的人!” 第154章娇姝相助联语对,玉人浴罢云鬟散 这江寒虽然有才,可却也未免太过风流,倘若幼薇知道了会有什么反应? 哎呀,真想让人去告知幼薇和福宁,就又能看到一出好戏…… 不行不行,还需要他给本宫吸引注意。 俊俏少年按捺住看二女撕夫的心,想到了什么,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笑意,这一笑,脸上便增加了几分娇媚之色。 旁边的公子不经意一看,竟看得痴了。 才子们继续玩着对子,由于刚才江寒的出色表现,以及他的才名,李师师也是妙目频频投去目光。 对对子江寒完全看灵感,灵感没来就只能喝闷酒。 不过他也不在意,他今晚又不是来吃海蛎子的。 雅苑里有不少出色的才子,其中有个国子监生,才华尤其出众,接连对上了好几个对子,引得花魁掩嘴轻笑。 那国子监生也是愈发自信,昂首挺胸,朗声道:“便让在下来出一个如何?” “公子请。”李师师笑吟吟点头,其他人也没意见。 那公子笑着环顾一圈,便朗声道:“我这上联是,宝塔尖尖,七层八方四面。” “这对子不错。” “魏公子不愧是国子监的才子。” “是啊,魏公子可是举人。” 许多人出声称赞,却没什么人对下联。 那魏公子满脸笑容,环顾一圈后,看向了江寒,神色颇为倨傲,道:“江寒江兄,魏某久闻大名,听说你诗词颇为不凡,想来对对子也是极厉害,可敢对出我这下联?” 众人纷纷看向江寒,李师师眸子亮晶晶的凝视江寒,显然也是期待江寒能对出下联。 这个魏公子怎么好像有点挑衅的意思?我又不认识他,难道这就是人红是非多?算了,反正今晚的目的达到,找机会溜吧。 江寒当即苦笑一声,摇了摇手,表示自己对不上来。 看到江寒的神态动作,花魁娘子有些惋惜的叹了一口气。 魏公子脸上的笑容更加浓郁,神态更加倨傲,仿佛在说,江寒也不过如此。 在座的客人也有些失望,这位才华极其出众的江寒竟然对不出这个对子。 不过,大虞儒道虽然昌盛,但对对子属于小道,没有什么人会特意去钻研对对子,对不上来也情有可原。 这时,角落里却站起一个人,道:“这位江公子,不是已经对出了下联吗?” 这话令在座的客人都是一愣。 魏公子看向角落里开口的人,那是个身穿青衫的少年,俊俏得有些过分,声音也有些儿娘。 魏公子冷笑道:“这位公子什么意思?他都没说话,哪里对出了下联?” 其他客人也是纷纷看着他,面露疑惑之色。 那俊俏少年合上折扇,一指江寒,朗声道:“这位江公子虽然没有说话,却用动作对出了你的上联!你的上联不是宝塔尖尖,七层八方四面吗?而他对的是,玉手摇摇,五指两短三长!” 此话说出,现场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在座的客人都是张大了嘴巴。 竟然还能这么对? 这江寒……厉害啊! “妙,真妙!” “最妙的是江公子仅用动作便对了上来。”有客人忍不住道。 花魁李师师也是欣赏的看向江寒,轻轻笑了笑:“江公子高才!” 不仅在座的客人惊讶,其实江寒也是挺惊讶的,他娘的还能这么对啊?你是谁啊?这么能圆? 他看向那俊俏少年,感觉有点眼熟,但一时却没想起在哪里看见过。 这人……好娘啊!我应该没见过这么娘的人才对。 这娘娘腔是谁?为什么要帮自己? 难不成是喜欢我的男娘? 若建安公主知道江寒心里所想,一定会把江寒送进宫里做男娘的。 她坐回椅子上,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 “正好让江寒吸引李师师的注意……太平教的名单会藏在哪里?” 她抬头,仔细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那魏公子哼了一声,坐回椅子上:“算你有点东西!” 江寒:“……” 真不是我有点东西,而是有人帮我。 对对子还在继续,李师师轻笑道:“江公子,不如由你出一个上联如何?” 众人的目光再次落在江寒身上。 这女人虽然笑得很好看,但却有些职业化,应该在怀疑我的水平,毕竟刚才那个下联不算我对的…… 江寒皱了皱眉,让自己来出?那我出个一行征雁向南飞? 想了想,他便朗声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出个千古绝对。在座有谁对上,我即奉上万两银子。” 狂妄! 一时间,许多才子心里都忍不住道。 千古绝对?还有人对上就奉上万两银子,简直太过狂妄了!这是瞧不起他们吗? 李师师笑着道:“江公子请。” 她笑得很僵硬,显然也是觉得江寒在吹牛皮。 江寒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缓缓说道:“烟锁池塘柳。” “烟锁池塘柳?火金水土木,竟然集齐了五行……”有客人大吃一惊。 “妙,真妙!好对子啊!若想对上,下联也需含五行。” “难,此联极难!谁能对上?” “今日一见,始知江寒才名非虚……我服输。” “我也服输。” 一个个才子竟然纷纷认输。 就连那个姓魏的公子在思考了片刻后,也是长叹一口气,道:“此联……真不愧为千古绝对!我自愧不如。” 魏公子服输,其他人就更对不上了。 花魁李师师大为惊喜,妙目闪着光,凝视着江寒道:“江公子,你这个上联,只怕十年之内,无人能够对上呀!” 她实在很惊喜,原本以为刚刚那俊俏公子是江寒的托,谁知道江寒真的有这种惊人才学。 何止是十年,几百年了,对得上的也对不好……江寒面露笑容。 “奴家有些犯困了,诸位公子请恕奴家不能相陪。”这时,李师师盈盈起身,向众人福了福身子,便离开了雅苑。 额,这就结束了?没有下面的环节了吗?江寒满脸疑惑。 没等待多久,便有一个婢子走了出来,娇声道:“江寒江公子,我家娘子有请。” 江寒一愣,啊,这是请我进去吃海鲜的意思吗?我是吃呢,还是吃呢,还是吃呢? 江寒当即跟着婢女离开雅苑,来到了后面一间雅致的房间里,一进入房间里,他的呼吸就变得急促起来。 房间里有个浴桶,此刻浴桶中水雾弥漫。 一道曼妙身影刚刚浴罢,只穿着一件简单的浴袍。 一双粉光致致的大长腿踩在地毯上,玉趾微蜷,脚趾头红嫩嫩的,还有晶莹水滴。 青丝就像瀑布倒了下来,水滴顺着发丝往下流,落在地毯上。 许是热水的缘故,李师师脸上微红,娇声道:“公子,为何痴痴的看着人家?” 江寒坚难的移开目光,道:“师师姑娘当真国色天香。” …… 第155章几叠鸳衾红浪皱,凄凉暮雨沾裀绣 离家两天,也不知家里怎样了。羊、雉子和大彘都托付给王李氏喂羊,霍香梅也有点归心似箭。 “我刚才在路上和爷爷打电话了,他说让我们周末回家住。”姜衿略微想一下,老实道。 尤其晏少卿的身份在医院里都是公开的秘密了,他能不为人家着想吗?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个时候,苏林已经默默的拉起了自己的裤子。同时柳萱也是从地上站了起来,拿出纸巾擦着自己的衣服。 另外两名堕神族当然知道叶青刚才和他们三哥在秘密传音,此刻两人目光微闪,同时看向他们的三哥。 听到这样的声音,这样的夸赞,任何人都会感到如沐一阵春风,心里马上好受很多。 蔺无双的心中也做定了决定,若轻衣执意要取这一座超级紫耀潭与紫耀心果的话,那他也会义无反顾的出手,帮他一把。 许三郎没想过要一毛不拔,可是如果真的要花费太大的话,他也是肉疼的,“难道就没有折中的法子吗?”,其他人也纷纷问道。 “这里是冰原雪狼的巢穴”苏林有点疑惑的说道。不过,却是没有人回答他。 蒋金枝气恼的道,“那你先回去问问你阿爹阿娘吧,等他们同意再说。”。 纯白的t恤贴着周晓怜的身子,胸前格外饱满,形状弧度格外诱人。她的侧脸泛着一层晕红,特别美。 “啪!”一记巴掌啪在赵晓燕挺翘的臀部上,一声脆响立即响起。 我眉头紧皱,双眼紧紧的盯着前方,心中的热血正在疯狂的颤抖着。 见状,于嫣然美眸闪现一抹凝重,之所以能击退王冲,除了龙血与合击剑技的原因之外,还有王冲先前一直对他们使坏脑经,如今对方全力施为的话,他们未必呢个敌得过。 沈林风把自己的事情隐藏的很好,绝不轻易的说出来,他张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话,但是最后什么都没有说,他看起来就像是把那些事情封闭在了心里,想要说都说不出来。 “轮回……”同时,典风抬手打出一道法则,加速骨骼的变化速度,将它生成的时间提前。 看完后我才知道,原来蛊术有如此多的门类,而且制作的方法也是如此的恶毒,怪不得蛊术如此的阴狠,并且隐秘难以防备呢。 各个纪元的强者,被招揽之后,都会签下元神契约,这意味着束缚。曾经他们用自由与信仰,换取了性命与永生,现在又是做选择的时候了。 看着亚洲势力这边的守城,同天第一个反应就是感觉到平淡无奇,战斗很平淡,既没有强力的怪物也没有大批量的攻击。 卡迪诺一个劲的点头称是,最后黄鼠狼号直接脱离了队伍,孤零零的跟随在了后方。 他感觉得出来,自己已经没有力量再去抵抗了,这个力量实在是太强了!就好像当初自己在地球上,被鸟人主神随意打杀一样,他根本就不是对方的对手。 眼看太一就要近身了,秦天宇的嘴角却露出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诡笑。 黄启明听后轻轻点头,然后慢慢朝我看了过来。王倩心领神会,也慢慢将目光转向我。然后,在我们目光交汇的一刹那,我立刻就在王倩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陌生感来。 凌修淡淡的丢出一句话,身躯一震,将肩膀上龙辰轩的手给震开。 青峰山紫阳洞,便是黄天化的师父清虚道德真君的修炼洞府。清虚道德真君是元始天尊的弟子,作为阐教十二金仙之一,他的镇山之宝,岂是寻常之物。 正是有了如此变化,玄武部落的长老才打定主意,要让钱胖子代表他们玄武部落参加祀神大会。 场外的观众也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甚至有些懵逼。这到处都是泥潭的沼泽地里,稍有不注意就会掉下去,这谁还敢乱动? 要知道,妖族的高手许多都是脾气暴躁。只要是能够靠武力解决的,刘懿相信它们就不会乖乖就范。 不一会儿果然瞧见一名头发花白的男子拎着药箱从里面走出来,他步履蹒跚,背也已经有些微驼,一脸的疲惫。 “国栋哥,别让嫂子等急了。要不然又要光着腚跑了。”狗娃想起就有点心惊胆战的。 山鹰嘴、半山腰,黄大夫气喘吁吁的往上爬着,毛四在后边背着夏雨荷。原本只有一条勉强算是平坦的路,但是那条路被高木纯一郎占着,而且方圆几公里之内都有高木纯一郎的哨岗,两人只得选择其他的道路了。 “通通给我不准动!”猿飞日斩看到卡卡西一众上忍如同受挫一般的倒地不起,便知道眼前的人绝对不简单,立刻阻止16要暴动的手下。 新城的土地税收无论怎么看都比唐朝制订的要高,五年之内上‘交’收成的五成,五年后上‘交’收成的一成,但是耕种的农民还是很乐意缴纳这份税收。 第156章海棠初破轻衾皱,桂蕊漫飘锦帐香 “不……”一般这样的会议之后,公司会给那些长期与世隔绝的研究员安排一些特别的活动,这是很多人出实验室的动力,唐且不想败了同僚的兴,张口拒绝,可话刚说出来,他又收到一条“生命研究院”的信息。 他去了李嘉玉办公室,笑眯眯地告诉她飞扬的项目不会签的,让李嘉玉去通知飞扬。 他从刚才一见到童澈,心里就立刻打定了主意,必须把倪大海这事儿先说出来,要不然,等着人家自己看出来,那就有点被动了。 谁都看得出来君璟墨心情不好,早朝之上更是接连发作了好几个办错了差事的朝臣。 那边厢安顿好了邻居家的孩子,这边厢院子交接过来,宋桓二人便置酒请了这两家房主,办了个受宅仪式,感激他们慷慨借出宅邸。 他孤零零地坐着,现在还有一周的时间就要过春节了,是大团圆的日子,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他无家可归。 工厂外面,武越刚刚跑出去没多远,突然停下脚步,左手灭却十字竖在身前,右手凝聚出五支神圣灭矢,略略瞄准了下,照着工厂里面射了出去。 亮如白昼的灯光中,平权会的悬浮车到达了空中停机坪,远镜头紧紧盯着,看车门打开,看一双闪烁着星光的鞋踩在红毯上,踏着那双鞋的脚白皙无暇,闪烁着珍珠一般柔美的华光。 坐在车,张家良完全是心,他并没有坐在最前面,而是找了一个间的座位坐了下来。 那些人半点都不顾忌他的身份,巨力之下甚至险些将他推倒在地上。 “赤炼劫,你们蓝炎赤炼氏是不是为了怕被打脸,急着灭你除根?”锦鹏面有挑衅。 拓跋杰想躲也来不及,眼见弩箭就到了眼前,他将巴尔往前一推,这支弩箭正好射在巴尔的咽喉,他连哼都没哼就绝气身亡了。 三人玩在一起,而且还是三个男人,那场面绝对是太过于壮观,一会攻一会守,看得王辰都有点恶心想吐。 猪千岁听得了这么一说,也不由的一惊,他的实力确实和虎千岁差不多,如果虎千岁真的是一对一死在燕真的手中,那么他也感觉到危险了。 “沐老,这是我收下的徒弟,孟泽粉,本来三年前就收了,不过没来得及和你们说。”我跟沐老介绍道。 淮南即便没有任何理由强行出兵,他又能做什么?江西又能做什么?他在这里与杨渥费劲口舌的辩论,不过是徒然令人笑话而已。 “弟子定不负师父希望,定会让张家的奇门遁甲扬名!”林浩辰郑重的开口说道。 而另一条路,就是陆地上面的路了,这条路相对来说,要比水路复杂多了。如果你没有阴司指引,只能申报当地的土地,土地在申报城隍,然后开通行证,最后才会送你去阴间报道。和水路相比,就要复杂繁琐的多。 收拾好行李,我们短暂的告别了校园,走到校门口,发现两辆豪车停在那里,楚雅琪与周雨馨站在一旁,楚雅琪一脸的哀怨,而周雨馨则是一脸的笑意。心中暗道一声‘不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一脸微笑的走了过去。 “傻你妹!我大哥悟得双天道,比你有前途;你一个半步证道算个屁!”安子急得嘴巴都上火了,起身回来绕圈。 五皇子桀桀怪笑声越来越大,回荡在废弃的空旷宫殿中,即突兀又骇人。 可是光这样躲也不是办法,地方就这么点儿大,这已经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了,再耽搁下去,等会儿被未央宫人发现就不好了。他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在未央宫内能力不输给他的人可是不在少数。 “燕错,燕错你开门哪!到底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吗?”我完全没有头绪。 欧阳玉婵带着林寒来到了玉婵大酒店,正是以她的名字命名的,颇为辉煌,数十层,不愧为清水大佬的家产。 宁家之人几十名,从整个树林里蹿了出来,几十名宁家武者将整个现场彻底包围,宁如龙带着几人朝着黑色宫殿走了过去。 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此时竟然败的一塌糊涂,他目呲欲裂,感觉有力气其实不出来,就仿佛是自己最强有力的拳头没有打在林寒的身上,却打在了棉花上。 又想着您刚才似乎有意探听裘公子的家事,我就试探了他几句。裘公子现在虽还没有定亲,但他家中父母可正着急这事儿呢。只是他一口咬定要先立业再成家,家中拿他也没办法。 自家妹妹到底是何时练就这一身的气势的?冰羽自问,即便他如同现在这样再修炼个一百年也不一定能有。 这门混沌剑术几乎包罗万象,触碰到了至尊级别的它内含剑意的种种玄奥与真谛,与余言交战的过程中陈卓收获颇丰,触类旁通之下明悟许多东西。 第157章云雨巫山一相逢,簪髻乱抛慵无力 正所谓:翡翠衾中初试海棠新血,鸳鸯枕上漫飘玉桂芳香。 直到卯时天亮,床榻才停止了摇动,床上两人已经满身是汗,喘着粗气。 江寒看着哭成泪人的建安公主,道:“公主,天亮了,我带你离开。” “江寒,你,你怎么能把本宫……把本宫……”建安公主眼泪都快哭干了,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江寒无奈道:“要不是你推了我一把,也不会阴差阳错的……再说了,昨晚可是你主动的。” 他目光落在建安公主身上某处,眼神暧昧。 “混帐!”建安公主抓着枕头便向他狠狠摔了过去,捂着脸又哭了起来。 名单没有偷到,人反倒搭了进去,还是这个一脚踏两船的渣男。 自己本来是许伯常的未婚妻,可如今却…… 这下子让她怎么见人? 江寒也很无奈,他是想来睡花魁,没想睡公主啊!要是幼薇或秦玉骄就算了,偏偏是这位建安公主。 “我虽然是处男之身,但不会让你负责的,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当没发生过。”江寒开始了渣男式发言。 建安公主气极了,恨不得掐死这个混蛋,说得好像你吃了大亏,难道自己便不是…… 她看着床上的血迹,又开始流泪,恨声道:“你,你让我怎么见幼薇?” 江寒无奈道:“那还能怎么办?昨晚本来就是你抱着我……” 他注意到建安咬牙切齿羞愤不已,忙改口道:“好吧这件事我也有错,如今只能这样了……你体内的玄阴掌力还在吗?” 建安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感受了一下,发现体中那股玄阴掌力已经消失,反倒是自己的内力深厚了几分。 显然是两人水乳.交融后,纯阳真气不仅中和了那股玄阴掌力,而且还反馈了她,让她内力精进。 建安本就容貌绝美,此刻一副委屈的模样,身上更是增添一股韵味。 看到她这副泫然泪下的模样,江寒体内的纯阳功又自动运转了起来,忍不住凑了过去,道:“防止那股玄阴掌力还会死灰复燃,我再帮你压制压制……” “你……你少来,你就是想占我便宜……”建安又惊又羞,伸手想推他,但感受着对方身上强烈的男子气息,身子却提不起一丝力气。 “穆清,你真好看。”江寒轻轻唤道。 建安顿时心神失守,这混蛋,干嘛叫得这么亲密!我的名字是你能叫的吗? “混蛋!”建安忽地闷哼一声,眼神空洞,双手在江寒背上留下几道抓痕。 …… 两人好不容易才穿好了衣服,建安只恨不得咬死这个混蛋,若说昨晚是阴差阳错,那刚才是怎么回事? 江寒道:“天要亮了,我送你出去……昨晚李师师应该发现了什么,但她却故意放过了你,她应该猜到了你的身份。” 江寒知道昨晚自己的小动作绝对瞒不过李师师,然而对方却依旧假装不知道被子里有人。 只有一个可能,李师师已经猜到了秦穆清的身份,但基于某种原因没有动手。 或者是知道杀了他们会出大事,或者是想要利用建安公主,所以反而佯装不知。 而且两人都不可能将昨晚那件事说出去。 建安公主脸色依旧苍白,身体虚弱无力,倒不是体内的玄阴掌力还在,而是累的。 这个混蛋简直就是个牲口。 天刚亮,江寒也没有跟李师师打招呼,就带着建安公主从后门离开,将其送到了皇城,送进了轿子。 “过两日我再去看你。”江寒道。 “不,你还是别来了,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建安公主咬着牙道。 “你好好休息……李师师那边暂且别管了。”江寒道。 “难道你想袒护那个魔教贱婢吗?”建安道。 “她抓住了我们的把柄,若逼急了,难保她不会说出来……这就是她放过我们的原因。”江寒沉声道。 建安脸色一变,咬牙切齿,道:“总不能让她威胁我们,我要派人把她杀了!” 江寒道:“不要!逼急了难保对方不会狗急跳墙……这件事我会想办法解决的,你先别管了。” 建安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轻轻哼了一声,沉着脸回宫去了。 江寒看着轿子很快就离开了,也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昨晚这件事真是超出了他的预料,原本只是想着到教坊司刷刷存在感,撇清自己和殷家作坊起火这件事…… 谁知道李师师会是太平教的人? 谁又知道这个蠢公主会半夜去偷东西,还让人打伤,最后还跟自己…… 这个把柄必定被李师师抓到了,这下子对方恐怕要用这件事威胁自己。 万一泄露出去,自己必死无疑,谁也救不了。 睡了准备嫁人的公主…… 就算自己和钟离忧称兄道弟,怕是也救不了啊! 自己得想办法让李师师闭嘴啊! 用诗词也好,杀人灭口也好,一定不能让她说出来。 不过,杀人灭口恐怕有些难度。 江寒深深吸了一口气,先回万梅山庄,看看昨晚的计划成功了没有。 刚到万梅山庄,江寒就看到一脸兴奋的邬文化,猜到计划成功了。 果不其然,诚如他意料的那样,绵香坊被烧了,有府衙的关系,邬文化他们成功回到万梅山庄。 至于来万梅山庄的杀手,也全被顾清秋给解决了。 不过顾清秋却有些不高兴。 “好你个江寒,说了邀请老夫过来喝酒,却利用老夫为你杀敌,倒是好算计啊!” 房间内,顾清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 江寒说道:“顾老先生息怒,此事实在是出于无奈,江寒无可奈何之下才只能出此下策。也是知道老先生武功绝顶,修为高深,江寒才敢邀请老先生过来,果不其然,老先生轻而易举便解决来犯之敌。” 顾清秋哼了一声道:“少拍老夫的马屁!老夫帮了你的忙,你得为老夫做一件事。” 江寒忙道:“老先生请说。” 顾清秋看着他正色道:“你修行的可是纯阳功?” 第158章浮生薤露如梦幻,蜗牛角上争何事 “噶,冷少,就同意吧,你难道不想知道这人身上还有什么特点么?我可想要知道能够跟冷少打成平手的人呢,很期待。”沐熙墨还在最后加上一句很期待,令冷殿宸说什么也不成了。 不过,网上的这个帖子没出现多久,就被宇智波带土找人摆平了,再也没出现过类似的帖子。 救世联盟的核心行星不是其他地方,正是原星际领主韩三德统治的堪萨斯星,当然,如今韩三德已经不是领主,他是救苦会大祭司手下的得力战将,十三战圣之一。 但自信归自信,真正的战斗中,任何意外都有可能发生,他也是第一次干这种活,心中难免有些忐忑。 他十八岁的时候……虽然不是玩泥巴的年纪,但是真的比起来的话,真是有些自行惭愧了。 不自觉打了一个寒战,黑衣人马上反应过来,自己是蓝级巅峰的实力,仅次于紫级高手,在冰华大陆几乎可以横着走,怕他做什么? 而是,就像系统说的那样,叶修说话不做掩饰,尤其在陈述自己能力和指出别人不足时,这种“实话实说”容易令人哭笑不得甚至无名火起。 “来人你们将安王保护起来。”昭帝瞪了安王殿下一眼,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现在没什么凭据就将人抓了,未免有过了。于是他叫来了两个禁卫将安王殿下和他的随身太监一共三人看在了一边。 叶寒声假装不认识我的样子,反倒是乔薇,她目不转睛地看了看我,然后我做了一个哭的表情,乔薇忍不住笑了笑。 凤舞回头,只见他换了一身衣服,依旧是低调而奢华的红黑色,慵懒地倚在门边,凉薄的唇瓣勾着完美的弧线,一双灰眸定定地看着自己,目光柔和得差点将凤舞绕进去。 姬凌生并不意味,他第一次接触那种红色灵气的时候就大概知道这类结局,直到现在都有残余血灵气时刻拨乱自己的心志,而对面的岳紫茗,恐怕血毒更深,不仅唇舌鲜艳如血,连瞳孔都呈现一种诡谲的暗红。 而且这些资料,说不定还能让她以‘封测者’而不是‘封弊者’的身份,堂堂正正的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凌天界基本上是全民修仙,就算是那些灵气亲和度不足,无法突破到凝气期的人,也会锻体,也会了解一些修真界的常识,故而凌天界每个地方都有买卖修真者物品的店铺。 “你想让云凤进你大儿子那个祁家,你能办到嘛!”祁东风句句触朱利娅的心坎子。 “君严师弟很担心上官贤弟吧!听说你跟他关系不错!”霸天瞧见君严的目光,突然出声问道。 神识外放几丈,姬凌生仅能看见一些暗坑毒刺之类的玩意,对于方位辨认完全成了一只无头苍蝇,只能跟在岳紫茗身后走着拖拉步调。 白月见到姬凌生负伤,一颗原本就悬在天上的心被更是烈风刮得生疼,双手紧紧捂住嘴唇,一双秀美的妙目化作雨做云,泪雨滂沱。 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长安和成都两地,就是人流都比平常要多上了很多,显得热闹非凡的。 “原来如此,那我就要它了。”花九坚定道,她会学会它,并且让世人因为她而永远铭记陈夫子的名字。 可世界上仙丹妙药再多,也没有一种是能够让时光倒流的后悔药。 看来大历的圣上对他们很是看重,竟是不敢将他们给关在寻常的牢房中。却也是了,关在寻常的牢房中,说不得转身他们便要被救出去了。 守望禅师与那个厄运之槌的战争牧师同时用出神圣幻象,银炎的光辉致盲了古斯塔夫的成员,延缓了他们的反击度。 “好吧,你想聊什么?”韩奕陌不得不妥协,谁让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呢? “我若死了,想必你的记忆也没了吧,下次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在偷看任何记忆,”辰枫脸色略沉,道。 顿时金光大作,强大的轰击震得包裹在向苏身上的黑气也为之一荡。 怕是想要借着随她一同去更衣的幌子,与她去撞破什么了不得的事儿罢? “是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醉生梦死的人呢?”温心觉得自己这多酒喝下去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作用,自己的意识反而越来越清晰了,看来大家说的也都不一定对。 一声轰鸣,破云斩猛烈的和佛手印撞击在一起,强大的力量竟将金色佛手印瞬间撕裂。 “嘿,我的朋友,过来!我们商量一件事情!”陈夕微笑着对他们说道。但是他的温和让四人更加的戒备,没有人相信他会真的安着好心。 前边看着微信,很是好奇,没有想到就是这天真的发生那么多的事情。 如若不然,就很有可能会以讹传讹,造成负面的舆论影响,这对于治安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陛下还真是博学,区区一句话,不仅搬出了张九龄,还抬出了道家的庄子,可谓是用心良苦呀。 战争时,后方肯定发动民夫朝着前线运粮,但是由于天气、敌方骚扰等等原因,粮草有可能发生意外,孙宇可不想因为这个,葬送整个剑州军。 朱九安要崩溃了,无论他如何下令,己方都在节节败退。数不清的弩箭,不知道从何处飞出来,将他们杀得胆寒。 在战斗进行到第20分钟的时候,叛军的先头的20万军队兵临城下,开始仓促攻城。 柳眉微蹙,联想起校园论坛上某学姐发的质疑帖,林茵不动声色的拿出手机。 正如同徐行发现了徐州鼎之后,多次吸收徐州鼎的能量,最后无法再继续吸收,并且星尘也没有得到进化,纵然如此,星尘的直接战斗力,也是有所提升的,只是没有仁山所描述的那么夸张罢了。 第159章殷家退婚顾家女,江寒试探李师师 太平教几次作乱,洛阳内外加紧了巡逻,街上都是巡逻的官兵,外城的江湖侠客都被离明司查了一遍,记录在册。 绵香坊的那场大火间接提高了洛阳的治安,街上也都是人们对于太平教的议论。 只有少部分人知道,绵香坊的大火跟太平教无关,而是殷家和江寒的矛盾。 只不过这次的争斗是绵香坊输了,不仅派出的高手全军覆没,就连大本营也被人烧光了。 云阳县乃至洛阳城里都是对江寒的议论。 这个云阳县曾经的笑柄,如今竟然变得如此厉害,其暗香竟然能和绵香坊分庭抗礼! 《大虞文集》即将向市场销售,据吏员传出的消息,江寒一个人便有超过十首的诗词上榜——这个消息更是让曾经看不起江寒的人无地自容。 而顾家如今反倒是沦为了笑柄,顾惜柔成为人们笑话的对象,笑话她有眼无珠,错把玉石当顽石。 “退婚?”殷家书房内,殷荣惊愕的看着父亲殷千舟。 殷千舟似乎苍老了许多,但眼神也变得更加凌厉,他依旧在把玩着那枚价值千金的草里金,却不像往常的悠哉平静。 “顾家女名声不好,整个云阳县的百姓都在指着顾家嘲笑,连我殷家也受到了影响!” 殷千舟缓缓道:“为父之前答应你和顾惜柔的婚事,是觉得顾家于你有用,但自提亲之后,殷家都一再不利,这个女人……实在是个灾星!更何况如今她声名狼籍,娶之进来,只会影响到荣儿你的仕途。” 殷荣急道:“什么灾星简直是危言耸听,孩儿与惜柔情投意合,父亲,绝不可……” 殷千舟打断了殷荣的话:“不过是一个女人,天底下漂亮的女人多了去了。你二叔会给你介绍一门更好的亲事,顾家这门婚事,爹会给你退了。” 殷荣道:“不,父亲,天底下有什么女人能比惜柔漂亮?能比惜柔知书达礼?不管二叔介绍什么亲事,孩儿都非惜柔不娶!” 殷千舟重重的哼了一声,道:“混帐东西!你要违抗我的命令吗?” “孩儿不敢,只是……” “你可知道你二叔要给你提亲的人家是谁?是当今温首辅的千金!若这门婚事能成,你便是温首辅的女婿!” 殷荣愣了一下:“这……温首辅的千金没有夫婿吗?” 殷千舟摇了摇头说道:“听说温家的千金痴迷棋道,拒绝了许多婚事,今年十九了尚未婚配,温首辅恨不得将她的女儿嫁出去。你二叔提亲,还是有七成把握的。若迎娶了此女,荣儿你在仕途上,便可青云直上了。” 殷荣一想到温家的权势,心头便一阵火热。 他本就是举人,如果做了温首辅的女婿,仕途上便通畅无阻了,将来做到尚书也未必不可能。 对顾惜柔的感情似乎也淡了几分。 “如何?还要抗拒吗?” 殷荣道:“孩儿不敢,一切都由父亲作主便是。” 殷千舟脸色缓和了许多,说道:“这样才对,大丈夫岂能因为一个女人放弃自己的仕途?更何况温首辅的女儿也未必会比顾家女差。而且若你仍对顾惜柔有意,待娶了温首辅之女后,也未必不能把顾惜柔纳为妾室。” “是,父亲。”殷荣想想也对,顾惜柔不过商人之女,娶为妾室也就足够了。 他在夏苗上见过温家千金一眼,容貌并不比顾惜柔差。 而且温家千金出身世家门第,肯定是比顾惜柔这种商人之女更有才学。 …… 江寒并没有关注外面的那些声音,这几日他不是前往万梅山庄,就是去那家酒楼。 这家酒楼虽是江寒的,但酒楼里的掌柜员工都是温执找的,经营得也是极好。 每日三百斤的酒都卖得干干净净,温执都有了再开一家的想法,听说连铺面也在找了。 不过江寒目前的心并不在赚钱上,教坊司的李师师始终是个威胁,据建安公主说,李师师就是太平教的人,地位似乎还不低。 江寒没有向离明司举报,因为上次李师师表现出了善意,也因为李师师抓住了他和建安公主的把柄。 他担心贸然动手,李师师会跟自己鱼死网破……所以还得再去一趟教坊司,试探试探对方的态度。 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江寒便带着韩去病前往了教坊司。 之所以带韩去病,是因为这小子机灵,一旦有情况能及时示警。 到了教坊司后,江寒便来到李师师的院子。 虽然天刚黑,但院子里已经来了不少客人,一个个身穿儒衫,手摇折扇,目光却时不时瞄向绣楼上,像极了斯文败类。 李师师不愧是顶级花魁啊!这么多人,百鸟朝.缝吗?江寒暗暗心想。 “公子,我家娘子有请。”没一会儿,一位婢女便发现了江寒,神色惊喜的邀请道。 “你在这里等我。”江寒对韩去病说了一句,便跟着婢女穿过走廊,来到了一间房间。 推开房门,走了进去,便见到了那位雍容美丽的李师师。 她坐在窗前调着琴,姿态优雅,侧脸极其漂亮。 见到江寒进来,李师师连忙放下凤尾琴,迎了上来,笑道:“公子!你来啦!” “两日不见,师师姑娘似乎变得更加漂亮了。”江寒夸了一句,便欣赏的打量着李师师。 虽然知道对方是魔教的人,但他却没有流露出一点异样。 李师师美目款款凝视,道:“公子,你也愈发神勇了……” 如今的江寒神气沛然,比先前还要神勇几分,没有了之前的青涩——李师师一眼就看出来江寒身上发生了什么,那是从男孩到男人的转变。 江寒嘿嘿一笑,坐了下来,道:“那师师姑娘想见识我的神勇吗?” 李师师俏脸微微一红,道:“公子,你当真艳福不浅,走了好大的桃花运呢!” 第160章饮鸩止渴甘如饴,长裾不作纤纤步 那天晚上她果然知道我把建安公主藏起来,甚至猜到了建安公主的身份……江寒叹道:“什么桃花运,说是桃花劫才对。” 说罢,他摆正神色,道:“多谢师师姑娘那天晚上手下留情。” 李师师笑吟吟的看着他,带着好奇问道:“公子……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为何还敢来这里?” 因为我的把柄在你手上啊……江寒自然不会这么说,而是看着她正色道:“因为我知道姑娘不会害我。如果姑娘会害我,那天晚上我已经性命不保了。” 李师师不由得一怔,心头有些感动,轻声道:“公子与师师不过见过一次面,为何便这么相信师师?” 江寒拉住她的手,神情认真,语气诚恳:“因为师师的琴声。” “我的琴声?”李师师一怔。 江寒道:“我从姑娘的琴声里便听得出来,姑娘善良,执着,聪慧,真诚……只是因为某些不得已,只能屈身于此。卿本佳人,窈窕亭亭,嫣然一顾,非是人间俗物,如此,我为何不能相信师师?” 这话纯属是扯淡,他哪里能从琴声里听出什么。 但李师师却是心头一颤,道:“公子,你,你便不在乎我的身份吗?” 江寒笑道:“魔教也好邪教也罢,我只知道师师心地善良便好了,至于其它,我并不在乎。” 李师师心头无比混乱,她原以为江寒知道自己的身份后会害怕自己,抵妨自己,甚至对付自己,谁知道他竟说出这一番话。 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她都有些感动,幽幽的叹息一声:“师师若能早些结识公子便好了。” “现在也不晚。”江寒伸手将李师师拉到怀里,对方猝不及防,嘤咛一声,便趴在他怀里,撒娇道:“公子!” 她依偎在江寒怀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情话。 江寒虽是个情场菜鸟,但也记得几句土味情话,这些土味情话要是说给那个时代的女孩听,对方肯定嗤之以鼻,但说给李师师听却让对方面红耳赤。 “公子应该知道师师是魔教的人,而公子却是离明司的人,公子便不怕与师师在一起,会害了公子吗?”李师师忽然看着他低声道。 江寒哈哈一笑,道:“师师肯对我坦白,我怎么会担心你害了我?师师,纵使饮鸩止渴,我也甘之如饴。” 李师师虽然听过不少吹捧自己的话,却也没听过这么直白的,眼里流淌着绵绵情意,道:“公子如此情深,叫师师好感动。” 江寒看着她妩媚多情的俏脸,心头一荡,慢慢亲了过去,李师师娇羞的仰脸相就。 嘶!花魁的嘴唇真软啊! 浅尝辄止,李师师满脸通红,眼神拉丝,道:“公子,那日那个女人前来偷盗一件东西,必定已经发觉了师师的身份……师师不日便要离开教坊司了。” 江寒皱眉道:“要离开得这么急吗?我可以用离明司的身份保护你。” 李师师心头一暖,道:“那姑娘身份不简单吧?若师师留下来,终究会给公子带来麻烦,公子对师师有情,师师岂能害了公子?” 江寒道:“那你要去哪里?” “或许是云州,或许是朔州,总之,会离开洛阳一段时间……公子,你可不要忘了师师。”李师师道。 江寒道:“傻姑娘,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孩,我怎么会忘了你?” 说罢,他又亲向了李师师,右手也穿过裙摆,向着大腿滑去。 “公子……”李师师动情道。 “师师,你先莫要离去,我会想办法帮你的。”江寒一边说,一边欣赏着地球的美景。 从昆仑山脉,到横断山脉,再到东非大裂谷。 从高原,到低洼,再到海洋。 江寒道:“虽然建安公主知道你的身份,但我不会她说出去的。” “公子,为什么待我这么好?”李师师媚眼如丝,吐气若兰。 “因为师师值得啊。” 这天晚上,秋雨绵绵,将庭院里的柳树摇了又摇。 李师师的床榻吚呀吚呀的叫到了寅时。 清晨,江寒精神抖擞的离开了教坊司,只觉得浑身舒爽。 总算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目前看来,李师师对他充满好感,不会害他。 那天的事也不会乱说出去。 而且司棋不是想让他到太平教做卧底吗?这不机会来了。 建安公主说李师师武功很高,再加上她是教坊司花魁,那么她在太平教的地位应该也不低。 李师师对自己有好感,自己也可以顺便完成司棋的任务。 回到内城的宅子,他先洗了个冷水澡,换了一身衣服。 如今宅子里就住着四个人,他,柳妙以及邬文化兄妹。 师姐似乎闲得发慌,竟然在教邬芸练武。 “这一招叫白鹤经天。” “这一招叫童子献剑。” “这一招叫苍松翠柏。” “第一招叫什么?” “第一招叫……叫白,白鹤什么?” “白鹤经天,你重复一遍。” “什么经天?” “白鹤经天!” “经什么天?” 师姐瞪大了眼睛,握着剑不断的颤抖,她怀疑这小东西不是没记住,而是故意在气自己。 “再不记住,本姑娘要打人了噢!” 邬芸吓了一跳,扭头看到江寒,便颠颠跑过去:“大哥哥,那位姐姐好凶!” 嗯,确实好凶!江寒看了一眼,很是认可,问道:“师姐,你在做什么呢?” 柳妙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闲得无聊教她学剑……我真不该自讨苦吃的。” 江寒笑道:“师姐要是无聊要不要去万梅山庄逛逛?我教你做香露啊!” “嗯?你愿意教我?” “一日师姐,终生师姐,你是我最敬爱的师姐,这有什么不愿意的?”江寒一本正经道。 柳妙觉得他这话怪怪的,不过去万梅山庄做香露哪有在家看书香? 在这里饿了有人做饭,衣服也有人洗,柳妙感觉自己已经爱上了这种无所事事,整日摆烂的生活。 柳妙摇了摇头道:“罢了,我还是看书去吧!” 待柳妙离开后,江寒也是闲得无聊,对邬芸道:“来,施展几招剑法我看看。” 邬芸眼珠子转了转:“大哥哥别让我练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大姐姐的秘密。” “说来听听。”江寒心生好奇。 邬芸在江寒耳边小声道:“我告诉你噢!大姐姐生病了!有一天晚上我去找她,看见她在床上夹着被子,好像很痛苦,还……” 江寒连忙捂住她的嘴,道:“这种事,悄悄跟哥哥说就行,千万别跟别人说。” “嗯嗯!” 江寒心里感叹一声,唉,自己是不是害得师姐坠入深渊了?小皇叔害人不浅啊! 第161章商人逐利 一大早,温执便乘轿来到府上见江寒。 “江兄,咱们再开一家酒楼的事情可能要延后一些日子了,朝廷上出了一些问题。” 他长叹一声,神情显得有些沉重:“昨日夜里,扬州传来的消息,淮河水灾,如今已导致十余万灾民流离失所,朝廷想要赈灾,但国库银钱不多,于是皇上让大臣募捐,这个时候若是拿出银两再开一家酒楼,一些人可能会拿这件事攻击我们。” 江寒心中一动,道:“扬州的洪灾当真有那么严重吗?” 温执点了点头道:“历史上淮河也经常爆发洪灾,最严重时死了三千多人,这次洪灾是前所未有的灾难。朝廷很重视这次的赈灾,倘若不能让百姓填饱肚子,引发民变,到时候,问题就更严重了。” “近些年朝廷国库入不敷出,不过陛下从内帑中取出银两,再加上大臣的捐赠,想来应该能让百姓度过这次难关。” 江寒心中一动,说道:“关键是粮食?” 温执点了点头,道:“没错,只要粮食充足,灾民吃得起饭,就不会发生民变。这次洪灾实在严重,只怕粮食价格会有些上涨,我们的白酒也会受到影响,而且有些人可能会抓住我们酿酒这点攻击我们。” 为啥古代有些朝代会禁酒,因为粮食短缺。 在缺少粮食的情况下,禁酒可以节省粮食资源,避免浪费。毕竟酿酒需要大量的粮食。 大虞饮酒风气盛行,百姓生活已经离不开酒,所以朝廷没有禁酒,只是征收了酒税。 温执道:“粮食价格上涨,则意味着我们的酒也要涨价,不过以我们酒的好,即便涨价了也不愁卖。” “当然,扬州自古就是鱼米之乡,产粮极多,本地粮商也很多,就算没有朝廷的赈灾粮,靠米商所囤的米粮,想来也足以度过这次难关……等这次灾情过后,咱们再开一家酒楼。” 江寒点了点头道:“扬州的洪灾本不足为虑。就怕有人囤积居奇啊!” 江寒声音虽然很平静,但眼里却还有些担忧。 如果粮食够了,灾民填饱肚子,一切都好说。 只要灾民吃饱了饭,就不会生事,也不会出现民变。 但倘若灾民吃不饱饭,导致民不聊生,饿殍载道,那就出大问题了。 历史王朝末期,百姓会造反基本都是到了民不聊生的地步,倘若朱元璋有饭吃,还会造反吗? 若到了那个地步,自己的白酒生意也会受到影响,一些人便会趁这个机会攻击自己用粮食酿酒。 虽然有温家入股,大部分攻击都没事,但温家也是有自己的政敌的。 所以江寒也担忧扬州那边事态会变得更加严重。 “囤积居奇?” 温执愣了一下,道:“你是担心粮商故意囤积粮食,发国难财?应该不会吧,粮商们最多也就涨一点涨吧?” “只是有这个可能。”江寒口上虽然说“可能”,心里却很不乐观,为啥古代商人地位最低?因为这帮子商人为了利益基本没什么底线。 一遇灾情就涨价,大发国难财的比比皆是。 温执道:“粮商应该不敢涨得太离谱,毕竟也怕朝廷过后找他们麻烦吧。” 江寒笑了笑,说出了一番让温执陷入沉思的话:“商人逐利,如果有100%的利润,商人会铤而走险;如果有200%的利润,商人会藐视法律;如果有300%的利润,那么商人就敢践踏世间的一切。” 温执苦笑道:“江兄说的……实在令人难以理解,难道那些商人真的会如此丧心病狂,国难当头,他们岂敢借此大发国难财?” 江寒微微一笑,并不反驳。 温执觉得那群商人害怕朝廷,殊不知商人逐利,只要利润足够高,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而且商贩背后不是别人,而是门阀世家。 每个大商贩基本都有世家扶持。 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 就算皇帝也不敢贸然得罪这群世家,要是世家联合起来,甚至敢直接换个皇帝。 只怕朝廷那边在控制价格,商贩仍继续涨价,过后再推出几个替罪羊杀了,象征性的交几千两罚金,给朝廷交差,这就完事了。 几千两罚金又算什么?世家可以在这次灾难中赚得盆满钵满。 只要没有了良心,不仅发现赚的多,还过得快活,活得长。 这也许就是好人不长命,坏人长命百岁吧……江寒心想。 江寒道:“你可以注意接下来洛阳的物价,若连洛阳的物价也开始上涨,就证明扬州那边粮价已经涨得很可怕了。” “嗯,我会注意的。”温执心事重重的离开了。 温执离开后,江寒便在房间里陷入了沉思。 如果扬州的灾情不能平息,真的会影响到我的白酒。 按照自己的猜测,扬州的商贩大概率还真的会囤积居奇。 有什么办法能平息这次灾难呢? 他开始思索,在纸上写了一些关键词。 一炷香后,脑海里逐渐浮现出一个计划。 “若以此计划,或许可以平息此次扬州洪灾……不过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现在还不是拿出这个计划的时候,万一不是我猜测的那样,岂不是搞笑了?” 良久之后,江寒把桌上的纸张烧掉了。 扬州洪灾的事情,暂时不去管,他要进宫一趟,见一见建安公主。 去说服建安公主暂时不要对李师师动手,否则万一建安公主想不通,派人去杀李师师,就把自己的计划给搅了。 当然,除了说服建安公主外,他也属实想念这个蠢妞了。 对方身上那股御姐气息实在让江寒难以自拔啊。 …… 建安公主府,一座小巧精致的雅楼。 雅楼高三层,临窗而立可以俯瞰整个公主府的景色。 建安公主府很大,有花园,有庭院,有假山,有流水,也有练武的场地。 此刻建安公主坐在窗前,望着远处的天空,吹着秋风,神情有些恍惚。 她病了,自从那日回来后就病了。 按理说她身为习武之人不会那么容易感染风寒,但还是染上了。 一想到那天在教坊司发生的事,建安公主便神情恍惚,眼睛含泪。 自己为什么这么倒霉?明明是要嫁人的公主,却和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男人发生了那种事…… 还是那个渣男! 第162章江寒治病 “怎么无缘无故骂自己?”他的声音弱不可闻,但仍被夏听白听个正准。 “超市里的怎么能和阿姨亲手做的相比,她们可都说阿姨做的桔梗汁很有效果呢。”安承佑夸奖道。 雷洪感觉到了身体外侧元气的异常,连忙催动体内的元气,在身体表面匆匆布下了一层铠甲。 李雯听到苏寒那几句毫无休养的话,心里对他的反感更甚。这时候见叶鸣气得满脸通红,揪住苏寒的衣领要打他,忙和苏醒走过去,一个抱住苏寒,一个抱住叶鸣,把他们拖开。 这时候,在风的吹拂下最前面那辆车的火势逐渐蔓延,更是平添了几分焦躁。 “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居然能把她给救了?”老妪的目光从窗外转到法王的脸上,她的神情让人看不出喜怒。 望着在皎洁的月光下,那一身白衣飘飘的少年,火霞的心中不由地泛起了涟漪,她的心左思右想,不由地开始乱了。 “h病毒!”严逸心中一喜,终于是找到了这个,当下火神的身躯一闪,来到那条信息之前。 云苍之龙身影所过之处,直接下起了瓢泼大雨,天地怒啸、雷鸣激荡的异象引得两位蛮荒兽族的皇者频频皱眉,强忍内心惊悸跟了上去。 说实话,她看到视频的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毕阡陌曾经在无意当中透露过,左岸温润的外表下藏着很深的武力值,怎么可能会被人按着打还不了手? 张若尘的精神力其实已经完全恢复,做为一位精神力神灵,哪怕是在肉身最虚弱的暮年,依旧十分强大。 肖烨是听到sun说过事情经过的,因此看到那些扭曲事实刻意丑化林碧霄的视频他生了好大一通气。 走到幻境前,回头看了一眼悬在九天之上的神山,那人真气释放,形成一道巨大的真气罩,将自己和身边的羊驼笼罩后,转头穿过幻境光幕。 “绮然的情况怎么样?”罗正坤再次开始扮演慈父的形象,关切着罗绮然的情况。 祭拜之后,叶少阳和老郭一起,坐在坟前默默喝起酒来,芮冷玉坐在一边相陪。 原本想着等着参加冷凝的订婚,现在却要取消,让得到消息得老爷子很是震怒。 林风二话不说,直接找了个出租车来到了目的地,很是信心满满的逛了起来。 墨客刚刚来到宇飞有限公司门口,便是看到不远处正在等候着他的陈莉。 “所以,今天晚上我们吃烤黄雀?”平阳眨了眨眼睛,同时,又舔了舔舌头,露出一脸期待的表情。 周烈结交之人属于世家体系中的社鼠城狐,他们的身份来历非常复杂,也许就是跟着喝顿酒而已,连狐朋狗友都算不上。 当4g技术普及之后,每一台手机都会变成一个移动端,对于数据采集会有不可估量的好处。 而且进军一个行业细分市场,难度基本等于“隔行如隔山”。最好也是最容易的办法,就是收购一家行业内的企业来作为跳板。 通过多方调查,他知道任家镇是粤东臺山的县城,距离省城非常的近,走路也只要两天就到了。 这是一种奇异的状态,最开始的声音仿佛绞碎了周遭的一切,之后无声无息的迎来寂灭。 他们都知道,如果方正直真的做到了,那么,在这个世界上,方正直就成为真正的神明,无可越越的神明。 洪涛觉得吧,再恶毒的施铜,怕是也比不上一个合格的政客。为了保住权力,淹死几万、几十万人算个屁,几万亩良田的收获又算个屁。只要能把这支新军弄死,西夏人愿意付出的代价怕是更大。 今天的那个局面,陈晋甚至都已经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了。却不知道为什么,吴青山最后还是放过了自己,甚至听他那口气,还愿意继续支持自己? 本来太子成亲事宜会有专门的部门来管,但萧宏有意锻炼萧棣开,所以将此事交由他主管,另外安排几位有皇家婚宴经验的臣子协助。 江传雄微笑道:“许是最近较多事操心吧,我会注意着的,你别担心。”江传雄轻拍着她道。 亚安突然停住,她怎么就下意识的和他走了,而且还直接把斯杰尔给忘记了。 柳月妈赶忙从衣兜里掏出手绢来,上前来将他流出的鼻血擦拭干净。 他想听见她的声音,可是这次的任务非常机密,不能随便打电话,他只能靠着这些日子的回忆过日子了。 老爷子滔滔不绝,瞬间就是一阵吹嘘,引来旁边两男人不禁额头滑下几条黑线。 苏龄玉给他换药,饶是动作再轻,从杜鹊然身体紧绷的程度来看,都避免不了疼痛。 “兄弟,好久不见。”陆宸晔说着,伸出一只手和顾振宇握了一下。 萧棣开的武功远在萧棣元之下,本不想上前去的,但既然萧宏发了声。他只好也抽出剑上前来帮忙。 叶老夫人也不强求,只是心里有点可惜,她就恨不得明儿就将人弄到府里来才好,免得夜长梦多被人给抢走了。 “那你的意思,也就是不能做咯。”叶秋看周楚很上道,非常开心的说道。 把一些非常负面的情绪赶了出去,周楚回到富邦之后,当即开始开会。 “周先生,您真是好雅兴,居然在这么荒郊野外的地方见我,是要给予我特殊的招待么?”一贯严肃的索罗斯居然也开起了玩笑。 猴子向四周看了看,见大家都没说话了,缓缓开口道:“我的理想就是偷尽天下所有瑰宝,然后每天搂着宝贝睡觉。”说着他就闭紧眼睛,搂住喝水的茶杯沉浸在幻想当中。 这娘们不会把自己当做马骑,拿根鞭子抽屁股吧,那样也太残忍了,说不定她真能做得出,杨乐凡又是一阵后怕。 说完,李纪珠还真的觉得牙后槽都有些疼。现在她可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周楚的钱,那就是她的钱。这一两万人呐,一个月工资是多少? 第163章时间管理大师 “不要,我想住在镇里面,还没有走到头你们怎么就没地方住了呢?”瑶瑶固执道。 徐俊英看着她,忽地伸出手将她扳还是平躺着吧,左边腰腿上不是还痛着吗?”无错不跳字。 赵瑞没有办法,只好找了个清静之地,放出第二元神,四处寻找线索。 门虚掩着,柜子被动过,房间内有陌生的气息,卫生间传来水流的声音。 美意看他一眼,想要他帮忙·就得拿出诚意跟他互通姓名,知道他叫夏林,自己胡乱取了个名字叫秦立·夏林就秦兄秦兄地叫上了,听着比那声兄台更加别扭。 他从来都不畏惧恐怖血腥的战斗,但是眼前这诡异的情形,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 镜湖旁的修真者,也因为无法忍受这炽烈的高温,不得不赶紧向四周散去,以免被高温灼伤。 巴而图的高级将领全部都聚集到了王宫里头,孙易也参与了这次决定巴而图命运的会议,孙易推掉了总指挥的头衔,他更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出现在任何公众场合。 秦若男看也不看她,有些僵硬的坐姿暴露了她此时此刻心里面的迷惑和紧张。 因为几乎所有人都猜测仁义新社一定会顶住数波攻击之后静待联合瓦解,因为这所谓的“帮派联合”着实是不靠谱,但事情就是这么奇怪,仁义新社的部队一下子好像少了很多,在猛烈的攻势之下一触即溃。 沈凌峰和刘金星看到楚天跟何润东称兄道弟,自然也是对楚天的超级能量再度刷新了认识。。更多最新章节访问:。 史天体内的力量随着流血而不断衰减,却说出了令仇无衣触目惊心的话。 就在他以为这位仁兄要惨遭殴打之时,却看到那四名大汉拳脚落空,纷纷好似遭受重击,抱住自己拳脚倒在地上。 骂,或许大家都被骂过,会说,这有什么的,不就是被骂了几句么,就当被狗吼了。 “好。”看见天道的消息,叶寒随即便是退出了排队等待,然后邀请了天道,重新点击了开始游戏。 千叶汐子还求助过美奈子的父母,让其帮助寻找自己的父母,不过美奈子父母只是一对普通的外企员工,对于这寻人找人的活也是帮不上多少忙,最后实在没有办法的千叶汐子想到找池尚真意这位夫君来帮忙的。 待到了前方可以拐入土路的路口,左二牛从稳打了转向,后面的蓝色本田照旧跟了上来。 就在这时,就见欧阳宗主飞身坐到了巨型傀儡的头上,双手往自己脑门上一按,开始祭练傀儡的魂魄。 在不停的用这种借口给自己心理暗示之后,唐果觉得心里面舒坦多了。 百诺挥着玉寒鞭,与星魁他们大战。大家也纷纷抽出斗龙手刀,助百诺一臂之力。 他们俩走着走着,百诺突然问了一句:“我想他们应该恨死我了吧!”她想着范健和周晓琳的表情,哈哈大笑。 红眼僵尸?!刘天立可是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够有朝一日踏足巅峰。红眼僵尸对他来说是遥不可及的。可是遇到蒋辰之后他的一切都改变了。 所以,他不敢回头。只是拼命的向前跑。人类的潜力,是无限的。没次在自己最危机的时候才会爆发出来。按照以往,自己应该精疲力尽才对。可是这一次,却发现自己有数不尽的力气使用。 “有错的东西你就给我用?”龙玥玥顿时瞪大了眼睛,眼里全是怒气。 景容看她如此,就出了玩逗之心,将一颗葡萄放在她嘴边,等她张口时,撤一下。她吃不到,便探了下脖子去够。景容将葡萄又一撤,她又一歪头,眼睛却还寸目不离表演之人,只是这回嘴张的更大,反而带着几分滑稽。 我给你面子,是因为你是殭王的助手。你特么的居然敢蹬鼻子上脸,现在老子可是紫金杀手。殭王虽说是杀手之王,可毕竟只是白金巅峰杀手而已。而你又能厉害到哪里去? 夏天和百子英虽然一直保持了三十多年的隐婚,但是这已经不是一个秘密了,整个大明都知道他二人的关系。 等了两天之后,就联系了这石生刚,除了送了一万块的现金之外,还答应只要这生意谈成,以后就给这个石生刚销售额百分之五的提成。 就在这个时候,走在最前面的坦克压上了地雷,反坦克地雷向上方爆发出剧烈的推力,这种力量撕开了t-72右边的装甲,坦克整个右负重轮全部被炸飞,连坦克也被爆炸掀翻了。 赵冰妍嘻嘻一笑,没有说同意,也没有反对,只是身体微微靠着李雷,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但是意想不到的事情没有发生,明明刘玄的手应该毫无疑问的拍打在自己最关键的灵海部位之上,但是韩林甚至没有感觉到一丝的疼痛。 不过说来也奇怪,至从仙灵座晋升到九星星座,所有的星技不但发生了改变而且全部星技都是主攻类型。 唐微洛明显还有点恼怒,毕竟李峰上次摸她胸的时候可是一点也没有客气。 “是的,只要客人你想要的话,我这就上台给你弹奏一曲。”说着旅馆老板还从柜台下拿出一把鲁特琴,随意的扫弄了几下。 藏宝洞里紫翼飞虎一族的各种资源,妖兽天才们也收获了无数,但他们的进步,却并不算太大,那些资源宝贝,并没有办法让他们的实力出现立竿见影的效果。可是,这些东西,却让人类强者们出现了脱胎换骨一般的蜕变。 钱康突然被惊醒,睁开眼叫了一声,摇摇头才发现天色刚亮,自己睡的连一个时辰都没有。 “那我们怎么出去?被封印了数千年,兄弟们早就想去外面的世界驰骋一番,也好见识下现在的星空大陆是个什么样。”天魔猛犸有些犯难的问道,他可是试过那禁制的力量,任凭自己使出吃奶的劲也撼动不了分毫。 这丫头虽说心口没有那么丰盈,不过还好,毕竟身体还没有完全长开。 第164章许伯常见建安,感觉被绿了 如果张彪这种人是报警就能解决的,那他就不是渝洲四大公子哥了。 很显然,他们都对肖天的行为有些不理解,他们更对肖天的处境担忧。 与周天元那畏手畏脚的性子相比,叶老绝对的更有血性,说打你就打你。 他不会是说……墨衡临走前,说如果自己回不来,就让我跟殷莫离走? 他们好不容易从战场之中走出来,原本以为可以纵横这片星宇。 众人都摇着头,根本不相信这些乌合之众能够支撑多久,历来的反叛之人,全部都被十大魔宫的强者强势镇压,下场十分凄惨。 直到齐老的这一记老当益壮的耳光打下来之后,麦考博士才意识到,一切都已经板上钉钉了,自己就算再狡辩,都只不过是在给自己抹黑罢了。 不过,雪山派掌门三人听了这番话后,脸色却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就在前几天,全国各地政界已经都在风言风语地谣传,洪家要倒台了,紧接着,短短几天之内,许多和洪家有关联的各界人士纷纷犹如躲避瘟神一般,都从洪家这棵大树上抽身而出。 而此时,齐康虎的身体同样飘了起来,然后慢慢被分解化作了精纯的力量,在齐康虎被分解掉之后,有两颗金色的珠子落到地上,正是先前那个盒子上缺失的龙眼。 顾景晨往前一步,戚冉就跟上去一步,顾景晨想要甩开戚冉的手,但是戚冉的力气却不断的收紧。 命令是禄东赞下的,他一直以为这一次的暗杀行动,是唐国人策划的,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一定要追查到底。 “我府邸前被大王安插了不少密探,你是如何躲避过去的?没被发现吧?”王翦问道。 杨宇抱着胡雨轩躺在了床上,他从床头柜上拿起一本胡雨轩看完的倾城之恋随意翻看了起来,杨宇觉得这种闲看花开,静待花落,坐看云卷云舒的日子很是美好,潇洒且肆意。 “该死的战争”!王治大吼一声,换了横刀,一刀把前面的人和马,劈成了两半。 “建安集团是总承包方,我的土方工程也是从建安集团那边转过来的。”胡德华插嘴道,就像他比胡铭晨多了解似的。 倪烟南总觉得林城叶算生辰八字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没再和林城雨搭话,急忙掏出手机给艾谷打了电话。 燎原城往北到永恒长城以南的很多区域都是大山,这些地方地形复杂,山洞极多,基本没有特定的地名。 在庞癝的军队改革中,中下层军官的职位都是为这些平民子弟所留的。在军队中想要出人头地,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立战功,没别的。 男生躺在地上,不知疼不知痒,却觉得整个目光都被这家伙吸引了。 “不懂?那你花那么多钱买这东西干啥,我看前面的哪件都比这个强!”许说道。 田丰愣住了,他没想到养竟然真的找到了一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 这下就轮着那两个娱乐圈的大腕瞪大了眼睛,这才彻底明白宝通寺与王家的关系非同一般,连自己的宝贝儿子都可以送到这里出家,其中的深度难以想象。 左君临放开掐在圣王脖子间的手,慢慢的收回来,突然方向逆转,一掌拍在圣王胸口。看似轻轻的一掌,圣王却被轰出了数丈,一口鲜血喷出口,显然伤的不轻。 两位特使都穿着花家特别的制服,还有都背着一把剑,她一眼便认出来是家族的人。但她没有回避,而是径直向餐厅方向走去。 “去你的,那么多人在呢!”秦沐雨羞红了脸,马上逃一般的躲开。 吴这个病实在太诡异了,光是看临床表现的话,任谁都会认为这是个肠胃炎,又有谁能想到这会是遭人下毒蛊惑呢? 脚尖点地。立刻,云天扬离开了树丛,矫健的身躯,犹若猎豹一般,无声无息。 同时,每一次接触,明显的,那些镇魔卫便会疲惫一分,这种疲惫不是武道之力的消耗,而是精神的消耗。 他右掌飘忽不定,仿若云中雨龙一般。左掌刚猛无比,具有难以想象的姿态。这一刹那,他竟是一心二用,分出同时使用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掌法。 “替我把那些媒体打发了,今天的事,不允许走漏半点风声,我和夫人的行踪和关系,也不允许泄漏半点儿。”洛迟衡吩咐着身边的齐泽,心里也是有些烦。 “累就耍赖,明天不许他上班,要他在家陪你。”林微然觉得自己并不是个好军师,简直就是把自己的妹妹往火坑里面带。 第165章茫然的许伯常 江寒哼了一声:“我还不至于因为这就生气。” 建安公主就很喜欢看自家男人这个表情,像是吃醋一样,搂着他的手臂道:“你忘了,我和许伯常有婚约啊,他来这儿很正常。” 江寒恍然想起这么一回事,一时间心里怪怪的,感觉不太舒服,道:“他找你做什么?” 建安公主道:“不知道呢,也许是找到什么好的刀剑,想送给我讨我欢心,也许是想找我说说话……他知道我喜欢练武,以前时常给我送东西。” 一听这话,江寒虽然没说什么,但也皱了皱眉。 这小男人吃醋的表情实在太有趣了……建安公主心里欢喜,笑道:“好啦好啦,既然你不喜欢这个人,我就不去见他了,也不收他东西,我让人把他打发走。” 说着她便挥了挥手,唤来婢女:“告诉他本宫有事,让他回去!” “现下不要不高兴了吧?”转过头,建安笑靥如花的看着江寒。 …… 前厅里,许伯常喝了一大壶茶水,膀胱开始抗议了,起身踱着步,这时候丫鬟终于出来。 许伯常忍不住向丫鬟问道:“殿下在做什么?怎地还未过来?” “公子莫怪,殿下今日有事,请你先回去。”丫鬟回答。 许伯常愣了一下,呆立许久,道:“不知殿下在忙些什么?” “殿下在看书,不喜别人打扰,请公子回去。”丫鬟随意找了个理由。 那敷衍的态度许伯常一眼就看得出来,虽然心里恼火,却也无计可施。 毕竟他和建安公主虽然有皇上赐婚,但终究未曾完婚,不可能闯进内厅去找建安。 “既然如此,那许某先行告退,待改日再来找殿下。”许伯常按压住心中怒火,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出了门,许伯常在街上伫立良久,眉头紧皱。 怎么感觉建安对自己有些疏远?今日甚至不见自己,莫非是上次她让自己陪她去查太平教被自己婉拒后生气了? 建安公主终究是不够大度的,不过是婉拒一次便生气,脾气真大! 不过想起建安公主的容貌和身段,许伯常还是压下了心中的不满,在众多公主中,建安公主的性格算是最好的,既不像七公主那般娇蛮无理,也不像长公主那般荒淫无度,亦没有九公主的冷冷清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等她消气,再来找她吧! 许伯常想了想,便上了马,前往内城殷家。 上次计划失败,但许伯常知道殷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江家这口肉,他不吃肉也要喝一口汤。 …… 内室里。 紧紧贴着建安光洁的后背,江寒双手搂住她腰,全身肌肉徒然绷紧,又松弛,趴在建安后背喘着粗气。 建安脸色酡红,伸过手给他擦了擦汗水,道:“你在忧心扬州之事?” 江寒道:“嗯,扬州遭遇洪灾,粮商屯粮高卖,粮价狂飙,若不遏制,会出大问题……酿酒需要大量的粮食,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扬州,我都得平粮价。” “我听说满朝文武都无计可施,你忧心又有什么用?”建安道。 江寒笑道:“你信不信,扬州粮价,我半个月内便可平?” 建安道:“不信。” 江寒狠狠的撞了她一下。 “信,我信!”建安颤声道。 江寒这才放开了她,笑道:“不要怀疑你男人的水平,只要我动动手,就可以把扬州那群大发国难财的奸商给玩死。” 建安从江寒脸上看到了自信,心中有些不解,就连满朝文武也无计可施,父皇整天焦头烂额,他能有什么办法? “你要怎么做?”想了想,建安如水的眸子望着情郎。 江寒道:“找昭月公主,献策!让她举荐我到扬州平粮价!” 建安道:“若江郎能成功平扬州粮价,父皇必定要封你爵位。” 江寒笑道:“你唤我什么?再唤一遍。” 建安公主若平时必定不肯唤的,但此刻跟江寒负距离,羞涩不已,只好轻轻的唤了一遍。 江寒见她羞涩动人的模样,忍不住俯身吻了一口。 这一来,又纠缠了两分钟。 把建安公主吻得眼神都拉丝了。 江寒拿捏着大熊猫:“向皇上退了宁国公府的婚约,我娶你。” 建安公主道:“父皇金口玉言,说过的话就不会收回来,他绝不会让我退了婚约的。” 江寒皱起了眉,建安公主并非皇后所生,想要一句话就退婚几乎不可能,除非许伯常犯了大错。 建安公主叹息道:“江寒,咱们就这样子吧,我终究是要嫁给许伯常的。宁国公是功臣,父皇不可能寒了宁国公的心。而且,若我嫁给许伯常,说不定你会觉得更刺激。” 江寒道:“你连这个都懂?不过,我可不能容忍许伯常碰你。” 建安傲然道:“我是公主,若我不想让他碰,即便成婚了,他也不能踏进我房门半步。” 虽然许伯常算是敌人,但江寒一下子还是有些可怜这哥们。 建安忽然问道:“江寒,你喜欢云眠吗?” “喜欢。” 建安道:“那你喜欢玉骄吗?” “有点。”江寒想了想道。 建安忍不住往他腰上掐了一下:“臭渣男!我讨厌死你了!你就不会说谎话哄我吗?” 江寒痛得眦牙:“若幼薇这么问我,我也会说我喜欢你。” “臭男人!烦死你了!”建安轻轻的骂了一声,声音却无比的柔和。 “你和许伯常的婚事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啵的一声,江寒起了身,拿起衣服开始穿。 虽然那样会很刺激,不过他还是无法容忍这种事的发生,何况上次许伯常和殷家联手对付自己,这个仇江寒记住了。 建安柔声道:“若你真的讨厌他,我来解决他吧,我派人把他阉了!那样子,父皇就不会让我嫁给他。” 江寒大吃一惊,建安你这也太狠了……我喜欢! “别那样做,我会想办法的。”江寒道。 “要走等我睡着再走。” “好。” 建安真的累了,合上美眸,很快就依偎在江寒怀里睡着了。 江寒等她睡熟了才离开,心里五味杂陈。 对建安公主一开始他并没有什么感情,若不是在教坊司里阴差阳错的……也不会走到一起。 但这些日子的相处却让他渐渐喜欢这个女孩。 建安并不是那种思想封建的女孩,在礼法的束缚下,却有一颗想要突破世俗的心。 正因为如此,她才敢夜探教坊司。 平日里规规矩矩,但当道德的高墙被冲垮,原本的性子就被解放了出来。 她甚至敢留自己在宫里过夜! 那几天,极为疯狂,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想尝试。 而如今,也愿意为了自己解决许伯常。 若站在许伯常的视角,必定会觉得这个女人特别的憎恶,无耻。 但江寒不是许伯常,自然不可能站在许伯常的视角。 他喜欢上了这个为了自己能付出一切的女孩。 ps:人老了,第163章竟然把秦玉骄写成了建安,唉! 第166章向白虎将军献策 “如果我对你实行自由政策,下一次,你打算逃到哪边?非洲吗?”他好笑地看着一脸窘态的我,然后关上了门。 然而这个世界就是令人难以揣测。你想打人家一个措手不及,来一个下马威。可是遭遇到措手不及的却是自己的这一方人马。 赵蕙哭着说:“一会儿再背!”她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她呜咽着。 不过他想了想,还是算了,这个时候拿出来,精灵王不得觉得他炫耀? 偶然的一个机会,她问起了她的前夫,她才知道,早在五年前那男人便已死去。就在他们离婚的三个月后。 “这位伯伯,我就想问一下对面这间屋子是谁住的,还有,平常有听说过有人见鬼吗?”孟琰整理了一下思路,问道。 这一回,上官真龙将整个帮会的最强阵容全部都押了上来。包括了他本人在内的3名至尊高手。另外还有6名绝世高手;10名顶尖高手;14名超强高手;23名特等高手以及37名一流高手。 而好像祥云一样盘踞在就金叶梧桐附近的,是一簇一簇的天地灵火。 当然了,也仅仅是过去了,最多就是不‘来日方长’了,其他的就不可能了。 刘大奎脸上挨了一拳,疼得他一咧嘴,反手就是一拳,把打他的青年放翻在地上。 就在古风要爆炸的前一瞬间,不管是柳暗花还是他的师傅,都害怕了。 “安全带。”于佑嘉也坐进了车里,看天皎没什么动作,轻声提醒。 无数双眼睛看了过啦,古风干脆去掉黑袍的帽子,朝所有人一笑,还挥了挥手。 现在顾萌恍然大悟,那梦境之中自己少了什么。不是别人,正是凤心慈。她在梦境之中已经看不见凤心慈的身影了。那些人的忙碌,是否就意味着凤心慈住了院,所以他们在来来回回的来动,忙碌? 可是此刻,也无心再去想这些,萧清城心中已经被愤怒和被人捷足先登的恼怒填满。 开玩笑,只要宋御宸在,关宸极就不信搞不定顾爸。宋御宸可是制顾爸的绝对法宝,没有第二。 还不时动弹一下,夏侯策一时间弄得有些火气上升,看着她眸光深沉。 四个高大的外国人在一瞬间齐齐的倒在了地上,鲜血直接从心脏的位置流了出来。顿时,场面一片‘混’‘乱’,尖叫声不断,有人甚至吓白了脸,就这么昏了过去。 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无风出现了,他的眼睛在白天就和瞎子无异,但是那瞳孔的焦距却可以‘精’准的找到顾萌的身影,而不出现任何的差错。 “不知道这位……这位少爷是哪位大人的公子呢?”赵大人想到这里,脸上的恐惧也收敛了起来,随即露出了憨笑问道。 苏伟国今天没有去公司,仿佛在特意等着这份报告似的,在第一时间就拿到房间仔细看。 再加上这种事情的结果,大部分的事情大家心里都是有数的,何必为了此事而去找反。 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的事儿了,刘勇现在对于这个超级药材的需求并不高,甚至可以说是还跟不上这药材的产出速度……所以其实少那么一颗两颗的并无大碍,又不是供应跟不上需求了?赶得那么着急做什么? 薄云朗和着皇边说着话边觉得这皇要不是心机极深,要不是这待人和善的性格,没有想到他如此的年轻,但是却有着一副容人之量。他们四人带着一大帮的下人,还未走到这赴宴之处,便看见远远的走来一人,这人走路带风。 炎北气极,眨眼的功夫卓关已经不知去向,这里的人太多,根本无从查找。 也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急促的“砰砰砰”的声音,显然是有人在拍打着门口了。 莫千远和灵月都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转首朝着他们看了过去。 炎北这回彻底打消了入住息栈和息楼的念头,他已经打听清楚,息栈和息楼里面都有仙阵级别的聚灵法阵,对修为突破有极佳的效果,也是突破境界后稳固修为的不二选择,可惜,这个费用他耗不起,只能放弃。 挂断电话之后,她开始换衣服梳头发,把自己收拾好以后,开车出门。 恍然大悟的谢金,立刻意识到他抓住王玮的痛脚了,所以微微一笑之后,又在王玮之后加十万。 “大师兄!”麻阳秋慌张,连忙把那枚丹药塞进修明的嘴中,片刻后,见修明的气息有所稳定,便挥手让武斗系的学生把修明带走。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间,也许是一个时辰。月姑娘心头一颤,猛地从那深不可测的幽潭中挣脱出来,别过了眼睛。她的呼吸变得有些紊乱,脸色也更加红润。 顿时,“啪啪”声响成一片,数十架木梯倾倒在壕沟上面,扬沙如雾,蒙蒙一片,成百上千的唐军士卒越过沟中同伴的尸首,喊杀声起,挥舞战刀,踏着“嘎吱”作响的木梯,再次向垒上发起了冲锋。 第167章白虎将军形象崩塌? 皇宫,养心殿。 一道帘子之后,弘贞皇帝坐在榻上,虽然未穿龙袍,却气态沛然,气度威严。 “禀陛下,扬州形势严峻,各大粮商联合起来,粮价疯涨,扬州官仓粮食沽空,扬州府外已出现易子而食的景象。”老太监在皇帝身边低声道。 弘贞帝愤怒的笑了起来:“易子而食?在我大虞盛世,竟然也会出现易子而食的事情?好,好啊!” “皇上息怒。”太监忙道。 弘贞帝闭上眼睛,一阵沉默。 眼下扬州局势越发严重,若再不能解决,必将出现民变。 而解决之法却只有两条,一是朝廷出钱,购买粮食,进行赈灾,二是将扬州府的粮商都杀个干净,开仓放粮。 然而两条路皇帝都不想走。 这两年来,因为各种天灾,各地的税款收不回来,除去六部开支,官员俸禄,军费支出等,国库已经没有多少银两。 户部尚书整日里跟自己哭穷,根本拿不出多少银两。 只能向朝臣募捐。 而募捐情况,只让皇帝只想大笑,礼部尚书捐一百两银子,左督御史捐二十两银子,刑部尚书捐五十两银子……虽然大虞俸禄不算高,但哪个大臣没有额外收入?捐这点银两简直就是在糊弄他这个皇帝,偏偏又无计可施。 至于杀商救民,虽然可以解此危急,百姓也会感恩戴德,但却容易引出更严重的后果。 便在这时,外面的太监进来禀道:“皇上,昭月公主求见。” “让她进来。”弘贞帝声音低沉。 “父皇。”昭月公主行礼罢,看向弘贞帝:“可是在为扬州之事烦忧?” 弘贞帝点了点头,叹道:“近两年来,各地多生天灾,如今扬州灾情严重,朝廷却无一人能献良策。” 昭月公主道:“父皇,我有一策献上,可平扬州粮价。” “嗯?说说看。”弘贞帝来了精神,他的诸多儿女当中,只有昭月最像他,像极了年轻时候的他。 聪慧过人,又懂得领兵打仗,白虎军威震西凉。 接管离明司后重用酷吏,行瓜蔓抄,虽然恶名昭彰,但却翦除了世家的势力。 可惜昭月并非男儿身……这是弘贞帝深感惋惜的。 昭月公主从怀里取出一张宣纸,递了过去:“父皇且看。” 弘贞帝接过宣纸,慢慢看下去,脸色慢慢变得凝重起来,眼中越发惊喜。 片刻后,他放下宣纸,道:“好,妙计!妙计!” 龙颜大悦的弘贞帝笑道:“昭月,扬州粮灾若平,你当立首功!” 昭月摇头道:“父皇,此计并非儿臣想出来的。” “哦?那是何人想出的?”皇帝奇道。 “云阳无常,江寒。”昭月回答。 “江寒?那个大黄山以一敌百的江寒?”弘贞帝道。 最近这段时间,他可真没少听到江寒这个名字。 宫里的妃嫔在议论江寒的香露,皇女们在议论他的诗词,皇子们谈论他的白酒。 再加上大黄山十余骑大败太平逆党,更是给弘贞帝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如今这平粮价之计竟然也是江寒所献? 昭月道:“就是他。” “竟是他所献之策……此人,倒是个大才。” 皇帝想起那个夏苗舞剑的男子,轻笑道:“大黄山他保护公主有功,朕本就想赏他,如今他又向朕献策,你说朕该赏他什么?一个县男如何?” 昭月轻声道:“现在赏他,恐怕朝廷议论,不如让他到扬州平息粮价之后,再行奖赏。” 皇帝抬头看着昭月,笑了笑,随即挥了挥手,“拟旨,赐江寒以扬州巡按使身份,巡视扬州,遏制扬州粮价!” 昭月惊讶了一下,她知道父皇会赏一个官职给江寒,却没想到父皇竟然让江寒以巡按使的身份去扬州。 大虞有为使则重,有官则轻的说法。 朝廷任命的使者,权力都是极大的,哪怕品阶不高。 而这巡按使品阶只有七品,但职权颇重,可以审案,可以考核吏治,知府以下的官员均奉其命。 虽然巡按使只是暂时的,但若江寒成功解决粮价暴涨的问题,回来后必受重用。 …… 江寒并不知道皇宫里发生的事情,向昭月公主献了策后,心里安定了一些,想了想也没别的事情做,于是…… 今日无事,建安府上戏建安。 建安说想学习诗词,江寒见她如此好学,便只好倾囊相授。 建安也是个尊师重道的,当即夹道相迎,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建安得到了知识,江寒也过了一把当老师的瘾。 天黑时回到宅子里,江寒喝下一大碗浓茶,总感觉口里还是有一股怪味。 操劳了一天,有些疲惫了,上床睡觉。 躺到床上,一时间却没什么睡意,毕竟白天睡太多了。 “唉,没有手机,没有电视,夜里有点无聊了。” 江寒望着头顶呆呆的想着。 翻了个身准备睡觉,忽然他发现床头有一本书,仔细一看,正是白虎将军给他的书,自己揣在怀里,带回了家。 闲着无聊,江寒坐起身来,拿起书翻了起来。 看到那个书名,他不由得嘴角微微抽搐。 这世界竟然也会有这种书…… 长夜漫漫,无书可看,江寒只能无聊的翻了起来。 虽然比不上上辈子那些爽文,但也勉强能看得进去。 江寒看着看着又换了个姿势,心想那个腹黑萝莉居然爱看这种书,我要不要写一本把她攻略了? 毕竟萝莉有三好…… 侧躺得有点累了,江寒翻过身正面朝上,举着书一目十行的翻着,就在这时,一支笔从书中掉了下来,砸到了脸上。 与笔一起掉下来的还有一些糕点的渣滓。 江寒:“……” 江寒愣住了,卧槽,谁特么一边看书一边吃东西,还把食物掉到书上的? 他翻身起来,打掉脸上的糕点渣,心想这腹黑萝莉也真是够了…… 忽然,江寒想到什么,眉头皱了一下。 今天我进去的时候,在房间里闻到一股糕点的香气…… 所以这书根本不是司棋的,而是白虎将军的! “这白虎将军,竟然喜欢一边吃甜品,一边看小说……”江寒神情古怪,白虎将军在他心里的形象迅速崩塌。 第168章母慈女孝,兄友弟恭 江家主宅。 客厅内。 江寒正在与家人吃饭。 江震声穿着儒衫,教书先生的打扮,在江震声身旁,是穿着缕金的窄褃袄,头戴名贵的攒珠髻的大夫人。 不苟言笑,不喜读书,喜欢练武的黑脸汉江锋在右旁,然后是身穿葱黄的绫棉裙的三妹江晴烟。 江晴烟气质端庄,瓜子脸古典精致,琼鼻高挺,樱唇粉嫩,宛如画卷里走出来的姑娘。 江寒则坐在江晴烟身旁。 记忆里,这种一家聚在一起吃饭的场面自十二岁后便很少有了。 原主自十二岁后,因为屡屡背不下书,时常被江震声罚在书房背书,连饭也不能准时吃,自然很少一家子聚在一起吃饭。 今日江寒本想去趟万梅山庄,却不想妹妹非要拉着他回家,说母亲想他了。 江寒对于这一世的父亲母亲并没有多少感情,本想应付完便走,谁知大夫人很是欢喜,拉着他嘘寒问暖,最后非要一起吃个午饭。 江寒久违的感受到了一丝温暖,这是他在这个异世里头一次感受到了亲情。 “寒儿也到了年纪,老爷你看看是不是该给他找个良配?”大夫人徐婉容忽然道。 江震声愣了一下,立即明白妻子的意思:“夫人你要给寒儿找哪家的姑娘?” 徐婉容露出微笑,看着江寒:“寒儿,你还记得你四舅的女儿徐灵灵吗?小时候与你在一块玩过,如今出落得极其水灵,你和她也算知根知底的了,如果不嫌弃,便把她娶过来如何?” 额这……那是我表妹吧?犯法的吧?江寒愣了一下,随即想了想,这时代表哥娶表妹还真是很正常的事情,怪不得母亲这么想,毕竟娶了她娘家的人也算亲上加亲。 江寒还未曾回答,三妹江晴烟便蹙起了淡淡的蛾眉,说道:“母亲,那徐灵灵配不上我二哥。” 徐婉容立即有些生气了:“我那侄女要身段有身段,要样貌有样貌,如何配不上寒儿了?” 江晴烟道:“二哥有更好的了!母亲你不知道,我二哥有的是女孩子喜欢,内城的那位秦姊姊很喜欢他,而且如今他宅院里还住着一位呢!” 江寒心说你别瞎说!师姐什么时候成了我的女人了? 徐婉容好奇的道:“秦姊姊是谁?寒儿,你宅院里还住着一个女人?” 江寒正当不知怎么回答时,三妹开口了:“何止呢,二哥可不仅这两个女人,凝艳坊里养着个周韵,教坊司里还认识个李师师呢!” 江寒惊骇的看向三妹,卧槽,三妹你这是故意整我的吧? 果不其然,徐婉容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大声道:“寒儿你居然还去青楼?” 江寒忙道:“那个,母亲,其实我……” “二哥天天去,好多诗词都从青楼里传出来了呢!说不定我的嫂嫂还不止这几位呢!”江晴烟表情天真的补刀。 江寒:“……” 徐婉容把筷子一搁,沉着脸道:“寒儿,你怎么能去那种地方?还天天去?我江家哪个像你这样?你爹即便是暗香书院的院君,这辈子也不曾去过那种地方一次!你大哥更是严于律己,行事光明,最厌恶的便是那种场所,你不学他们,如今像个纨绔子弟,居然去青楼玩乐,江家的家风真是要被你败尽了!” 徐婉容发了火,江寒头皮发麻,只能喏喏称是,心里都把江晴烟吊起来抽上一百鞭了。 “行了行了,寒儿毕竟是离明司的人,少不了应酬,吃饭!别说这些。”江震声开口制止了徐婉容继续唠叨下去。 徐婉容哼了一声:“寒儿,你要向你父亲和大哥学习,你看他们,何曾去过什么青楼?那种伤风败俗之地,以后不能去!” “是,是……”江寒还能说什么呢?看着低头吃饭宛如乖乖女的三妹气得咬牙切齿,这个三妹欠揍了哦! 江寒夹起面前一块鸡肉恶狠狠一咬,微微一滞,心中一动,笑着夹给了江晴烟:“三妹这段时间帮我在店里算帐,吃块鸡肉补补。” “谢谢二哥。” 江晴烟乖巧一笑,夹起鸡肉咬了一口,动作微微一呆,又夹给了江锋:“大哥每天练武辛苦得很,大哥吃。” 黑脸汉夹起来吃了一口,不动声色的咀嚼着,又将剩下的夹给了母亲:“母亲,这是三妹孝敬你的。” 徐婉容没想到他们如此孝敬,也是笑了笑,夹起来吃了一口,脸上笑容僵硬了一下,又恢复正常,递给了江震声:“老爷,你的儿女孝敬你的,吃吧!” 这温馨的一幕让江震声心头颇为安慰,一块鸡肉都要让来让去,真是兄友弟恭,女孝母慈啊! 有此家庭,夫复何求? 他夹起来大口咀嚼。 然后……一张老脸涨得通红,猛地咳嗽了起来:“咳咳咳……这他妈的是姜!” 大夫人拿起手帕,优雅的将吃到的姜吐在手帕上。 江锋面无表情的喝了口汤。 江晴烟张开樱桃小口,把嚼碎的姜吐在手上。 江寒呵呵的笑了起来,这一幕实在让人倍感温馨啊! 江震声喃喃道:“不孝啊,不孝啊!你们这些不孝子女,连父亲也坑啊!” 便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个尖锐的声音:“江寒可在?圣旨到!” 听到这个声音,江震声脸色一变,连忙带着家人走了出去。 只见一个太监走了过来,手里捧着圣旨,目光扫视出来的人,最后落在江寒身上:“皇上有旨,江寒接旨。” 江震声连忙低头弯腰,江锋忙跪在他身边,徐婉容也是拉着江晴烟跪了下来。 在大虞,有官身或者文位的人见君可以不跪,只弯腰低头。 在场江震声是举人,可以不跪,其他人都得跪在地上。 太监展开圣旨,朗声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云阳县江寒才华横溢,智勇双全,德才兼备,乃我大虞栋梁之材,大虞朝廷雏凤。今扬州发洪灾,灾情惨重,特令江寒为扬州巡按使,起程前往扬州,平扬州粮价。接到圣旨,速速启程,不得耽误。钦此。” 江寒伸手接旨:“江寒领旨!” 第169章鱼入大海,鸟上青霄 江寒接下圣旨,送走了太监,一家人却是满脸愁容。 大夫人徐婉容脸上写满了担忧,道:“陛下怎么会……怎么会让寒儿去扬州?” 扬州洪灾之事早就传到云阳县,徐婉容也知道扬州粮价暴涨,这件事极难解决,皇上怎么会想到自己的儿子? “圣旨上说寒儿才华横溢,智勇双全,德才兼备……应该是指大黄山之事,但即便大黄山立了功,皇上也不应让你担任扬州巡按使之职啊!”江震声疑惑的道。 徐氏不了解,他却是知道这扬州巡按使职权颇大,皇上这是何等的重视江寒,才会给江寒这个职位。 江寒道:“也许是昭月公主举荐了我。” 一家人面面相觑,都是大感诧异。 那位嫡长公主竟然举荐了江寒? 这是什么原因? 江震声此刻也是感慨万千,他寒窗苦读,终于考上一个举人,但却屡考进士不中,想要做官,得等到官员空缺才有机会。 就算有机会,大概率也只是九品官。 但江寒却一跃成为扬州巡按使,哪怕只是暂时的。 没想到自己最失望的儿子却用不到一年的时间,做到了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江震声沉声道:“寒儿,官场不是简单的权力斗争,官场很复杂,你既然担任扬州巡按使这个职位,就有很多人在看着你。” “此去扬州,要小心做事,须求用心无愧,做事坦荡。如此即便无功,但简在帝心,也不会责怪于你。” 江寒点了点头道:“父亲放心,我会谨慎去做的。” 徐婉容还是有些担心的:“扬州洪灾,粮价上涨,满朝文武都无计可施,你去了有什么用?若是做的不好,岂不是让皇上失望?这事……母亲实在不想让你去。” 江寒笑道:“母亲放心吧,如何平粮价,孩儿心里已经有了计划。此去扬州,有九成的机率能够平粮价!” “待我回京,便如鱼入大海,鸟上青霄,不受笼网羁绊也。” 看他说得自信,徐婉容也只能轻叹一声。 江震声道:“好了,圣旨让寒儿速速启程,你去给寒儿准备衣物,早早动身吧!” 徐婉容担忧的离去,江震声则是看着江寒道:“你如今已经长大,爹很多东西都不如你,也无法帮到你什么。此去是青云直上,还是神器暂埋,都只能靠你自己。这次去扬州,你带上你大哥一同前往,若遇到危险,你大哥能帮你挡刀。” 虽然江寒是以扬州巡按使的身份前去的,但扬州那群米商背后是谁?是门阀,是世家! 只要有损这些人的利益,他们什么都敢做出来。 钦差早上去的,晚上抬回来都有可能。 火烧芹菜什么的,那些人不是做不出来。 江寒心里感到一阵温暖,之前他一直很瞧不起这位父亲,觉得他就是那只飞不起来就下个蛋希望后代飞起来的笨鸟。 但此刻却从父亲的言语中感受到了关心和温情。 江锋心里凉凉的,感觉自己是不是父亲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什么叫作“你大哥能帮你挡刀”?我是个挡刀的? “多谢父亲关心,不过不必了,此去我带上师姐便行。”江寒摇了摇头道,带黑脸汉还不如带师姐。 从洛阳到扬州,也得五六天的路程。 带上师姐至少还能偷偷看看师姐的腿。 “好吧!孟红裳的弟子剑法精妙,你大哥那三脚猫功夫又怎么比得上?”江震声道。 江锋:??? 这一趟扬州之行,其实很多东西昭月公主都安排好了,包括马车,护卫,江寒只需带几套衣服就能出门。 但徐婉容还是给他准备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包括换洗的衣物,笔墨纸砚。 “孩儿,此去路远,切要小心,母亲在家里等你。”临行时徐婉容连声叮嘱。 江寒心里感动,虽然徐婉容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但也和亲生的无异了。 “二哥,此去山遥水远的,你一定要小心啊!“娇俏的妹妹站在门口,妙目款款凝视,充满了担忧。 江锋道:“你去扬州,我便去找顾大儒学武,他如今已成我的老师,必定会慷慨解囊,等你陆陆续续的回来,便会发现我的武艺和才学已经兔飞狗跳,到时,你定会含笑九泉。” 江寒感动的道:“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对了,大哥,你以后能不能别用成语了?你每次用成语,我都感觉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至少,去见顾大儒千万别用成语,否则我怕他真的会含笑九泉。” 不是江寒嫌弃,而是大哥你这么诅咒我真的好吗? 还有顾清秋到底是瞎了那只眼睛,竟然收我大哥为徒?不怕被气死? “父亲,母亲,大哥,三妹,我走了。”江寒说完这句话,便钻进了马车。 邬文化提着大包小包跟了上去,充当马夫。 江寒还要去内城接一下师姐,有师姐贴身保护,他才安心点。 否则他也怕到了扬州发生火烧芹菜的事情。 待江寒离去,江震声久久站立,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神情复杂,喃喃道:“你到底……还是不是我的儿子?” 江锋走了过去:“爹,你在嘀咕什么呢?” 他想到什么,埋怨道:“对了,父亲,不是我说你。” “我听二弟说,你要认他做父亲?你们怎么能这样子,这样子辈份不是乱了吗?我该叫江寒弟弟还是爷爷?” “就因为二弟写几首诗词,你就恬不知耻,倒反天罡,传出去不是让别人看了笑话吗?” “你要认二弟当父亲也行,先和我断绝父子关系!” 江震声额头上一根根青筋蟒蛇般的凸起,眼睛都要涌出怒火来。 逆子,逆子啊! 我江震声当初就该糊到墙上去的! 怎么会生下这个逆子来气自己! “夫人,去取我长鞭来!”江震声咬牙切齿道。 江锋吓了一跳,就要拔腿就跑。 徐婉容白了丈夫一眼:“都这么大了还用什么长鞭?” 江锋松了一口气,还是母亲好。 徐婉容道:“锋儿皮糙肉厚,鞭子有什么用?拿那根带钉子的铁棍!” 第170章扬州之行 江寒来到离明司衙门,只见一辆马车以及十几个差役正在等待。 “江寒大人。”一瞧见江寒,无常陈亮便迎了上来,露出了讨好的笑容:“司大人在马车里等你。” 江寒一愣,问道:“你也要跟着去?” “是啊,我们随你到扬州,充当护卫。”陈亮态度恭敬,江寒如今是扬州巡按使,等到回京,至少也是夜巡,到时品阶就在他之上。 说不定要接左戚的任,成为他的顶头上司呢! 他轻声笑道:“不仅我们要随你去,司大人也会一同前往。” 江寒一怔,心想司剑也要一起去?看来是白虎将军派过来保护自己的。 想起司剑的高深剑法,他顿时安心了许多,有司剑在,此去扬州,安全便有保障。 既然如此,那便不用带上师姐了,让她帮我看着万梅山庄,省得殷家在我离开的时间里搞事……江寒想了想便笑道:“那便有劳陈兄一路保护在下了。” “好。”陈亮顿时大喜,如今江寒已经是巡按使,但却依旧称他为陈兄,而且这番态度实是将他放在了同等的身份上。 这让他心头非常高兴,江寒注定是前途无量的,能跟着这样的人,自然也能挣个好前途。 江寒钻进了马车,便闻到了一股清新馥郁的花香味,这股花香味很是天然。 抬起头,便看到了一张笑吟吟的萝莉脸。 江寒愣住了:“司棋,怎么是你?” 司棋手里拈着一支花,凑在鼻尖轻嗅,笑吟吟的看向江寒:“江大人,怎么就不能是我?你以为是谁呢?” 声音清脆悦耳,十分的动听。 江寒苦笑一声:“我还以为是司剑姑娘。” 司棋笑吟吟道:“嗯,原来你期待司剑与你同行啊?毕竟司剑长的可好看了,腿又长,手指也细,纤纤玉手,你是不是很喜欢呀?” 江寒道:“其实司棋姑娘我更喜欢。” 司棋一怔,笑道:“原来江大人也会花言巧语呀!难怪九公主那么喜欢你。” 她收起脸上的笑容,道:“此去扬州,事关重大,殿下要我跟着你,贴身保护你的安全。” 江寒脸色古怪:“贴身?那是不是我去哪里,你就去哪里?” “是的呀!” “我要是去茅厕呢?” “……我会站在外面等你。” “我要是拉屎呢?” “……”司棋让他整得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江寒笑了笑道:“咱们此去一共多少人?” “除了你我,算上那个大傻个一共十六人。”司棋眯着眸子,笑吟吟的看着他:“江大人担心什么吗?” “有司棋姑娘保护我,我很安心。”江寒说道。 他想了想,又问道:“此行谁做主意?” “你是皇上任命的扬州巡按使,自然是你做主意,我们都会听你的话。”司棋道。 江寒就怕司棋要做主意,搅乱他的计划,既然只是单纯的保护自己那就放心了。 “连你也得听我的话?”江寒想到了什么。 “是的呀!”司棋看着他的眼睛,脸上闪过狡黠的神色:“江大人想不想做坏坏的事呢?司棋现在只能听你的话,不管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反抗不了的哦!” 儒教也可以吗? 江寒目光不动声色地在她那能搁到桌上的胸脯掠过,淡淡道:“我是正人君子,请司棋姑娘下次别说这种话!” 开玩笑,怎么可能自己让司棋做什么她就会做什么,这个昭月公主身边的近侍可没那么简单。 别的不说,昭月公主派她来保护自己,就证明她的武功不在司剑之下! 马车缓缓启程离开内城。 江寒坐在马车里,闭目整理着思绪。 但很快,他就忍不住睁开了眼睛:“司棋姑娘,你能不能不要把花凑到我鼻子上,我没睡着!” 司棋笑吟吟的拿开了花,道:“江大人,我有事情不明,想问问你,不知能否解答?” 江寒道:“司棋姑娘但问无妨。” 司棋道:“此去扬州,你有几成把握能够平粮价?” 江寒淡淡的道:“九成。” 司棋有些惊讶,他竟然这么自信?九成把握?满朝文武都没有人敢说自己有九成把握平粮价。 “殿下跟我说过你的计谋,虽然听起来确实不错,但是万一那些粮商不上当呢?”司棋忍不住问道。 江寒道:“没有万一,那些粮商一定会上当。” 司棋问道:“为什么?” 江寒道:“因为利益,因为人心。” “人心?”司棋一怔。 江寒说道:“扬州洪灾并不是大问题,问题是粮食。” “扬州乃鱼米之乡,产粮大府。其实却有足够的粮食支撑到秋收,渡过这次天灾。” “问题在于商人逐利,囤粮高卖,才会导致粮价暴涨,以至于如今出现了天价粮米。” “我说过一句话,如果有100%的利润,商人会铤而走险;如果有200%的利润,商人会藐视法律;如果有300%的利润,那么商人就敢践踏世间的一切。” “商人逐利,朝廷即便想要限制粮价也很难做到,既然如此,那就直接放任不管,任粮价暴涨。不仅如此,我还要推动粮价暴涨,并且,不管米商卖多少钱,我都会照卖,营造出一种粮食如金银的假象……” “届时,扬州之外的米商会怎么做?” 江寒笑了笑道:“我算准了他们的人心,我算准他们会做的事,因此确保此计有九成的机率能成功。” 司棋心中一震,又疑惑的问道:“剩下的一成呢?” 江寒摊了摊手道:“剩下的一成在于司棋姑娘,如果司棋姑娘没能保护好我,我一到扬州就让人杀了,那就失败了。” 这话说完司棋就沉默了。 原来这一成是不相信自己啊? 司棋笑道:“那江大人就放心好了。” 江寒道:“对了,离明司会配合我行动吧?” 司棋点了点头:“扬州的所有离明使都会听你的命令。” 第171章放纵粮价 扬州府。 行了三日的路,总算抵达扬州府,江寒下了马车,伸了个懒腰,觉得有些腰酸背痛。 虽然离明司的马都是骏马,但每天都要待在马车里实在太难受。 好在一路上有司棋陪着,还能偷偷看看她的腿,也不算无聊。 “扬州知府曾虎山,见过江巡按!” 扬州府外,扬州知府曾虎山带着扬州的官员前来迎接江寒。 虽然早就听说这位扬州巡按使很年轻,但当曾虎山看到江寒时,还是吃了一惊。 竟然是这么年轻的少年?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岁上下吧? 如此年轻的巡按使,能够解决扬州的粮价吗? 一旁的司棋取出令牌,道:“曾大人,从此刻开始,扬州一切事务,都由江大人掌控,这是我的令牌!” 曾虎山接过令牌,辩别真伪后,眼睛猛地一缩,离明司日游!这女子竟然是离明司的日游使? 离明司是大虞最特殊的部门,日游使的品阶虽然只有五品,但权力却极大,只要掌握证据,甚至不用经过三司,就能生杀予夺。 “两位大人,请,下官已在府衙内为几位准备了房间。”曾虎山道。 江寒一边走一边问道:“曾大人,如今扬州的情况如何?” 曾虎山摇了摇头,叹息道:“前段时间连下三个月的暴雨,致使淮河河水泛滥,酿成洪灾,冲垮农田无数,不知多少稻田被毁。洪灾过后,大量灾民无家可归,纷纷涌到扬州府,希望扬州府能够救他们。” “扬州府内的粮商却借此时机囤积居奇,囤粮高卖。粮价从最初的四两银子一石,如今已经涨到了十二两银子一石……这几日,扬州府外已有饿死之人。” 说到这,他看向了江寒,问道:“江巡使此次前来,可有平息此患之法?” 江寒点了点头笑道:“我这次前来,正是为了平扬州粮价!” 曾虎山顿时有些惊喜:“这么说来,江巡按已经有了办法?” 虽然他有些怀疑面前这个年轻人是不是真有办法,但看到江寒这副自信的模样,还是充满了希冀。 江寒点了点头:“咱们进府衙说。” 进入府衙,来到茶厅,曾虎山让人上好茶后,才问道:“不知江巡按接下来要怎么做?” 江寒端起茶,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水苦涩酸甜,五味俱全,让他又把茶水吐回茶杯里。 果然煮茶还是喝不习惯啊! 江寒放下茶盏,看向曾虎山,缓缓道:“曾大人,传我命令,从现在开始,允许粮商涨价。” 此话一出,曾虎山顿时满脸错愕之色,以为自己没听清:“江巡按你说什么?” 江寒重复了一遍:“允许粮商涨价。” 曾虎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瞪视着江寒道:“江大人,我没听错吧?允许粮商涨价?本官不许粮商涨价,他们尚且偷偷的涨,如果允许他们涨价,那粮米的价格得涨到什么样?这不是在胡闹吗?” 江寒淡淡道:“曾大人不许粮商涨价,他们不是照样涨了吗?既然如此,那就任他们涨价吧。” 曾虎山道:“大人,若是放纵他们肆意涨价,粮价只会涨到一个百姓买不起的价格啊!江大人,你,你不能如此乱来啊!” 说到最后,他都有些急了,瞪大了眼睛瞪着江寒,连话也没有之前那么客气了。 江寒却依旧神色平静,看着他淡淡的道:“难道现在的粮价百姓就买得起吗?曾大人,本官不是在跟你协商,而是在告知你。从本官踏进扬州府开始,扬州府就由本官接管了!你要么听,要么就在一边待着!” “你!” 这话瞬间让曾虎山急红了眼,攥紧了拳头,看向了一边的司棋:“日游大人,难道你便放任他如此胡闹吗?” 曾虎山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觉得司棋此行是在监督江寒的,若江寒乱来,便会出手制止。 然而却听司棋道:“曾大人,你还是听令而行吧!此行,所有人都得听他的命令,包括我。” 此话一出,曾虎山心头大震,彻底愣住了。 连日游使也要听江寒的命令?皇上怎么会如此重视一个毛头小子? 可是若按江寒说的做,粮价还不得涨疯了?到时候恐怕真的要发生民变啊! 但是曾虎山也无计可施,江寒这位巡按使,权力极大,再加上一名日游随从,整个府衙都得听他的话。 自己要是不听,江寒都可以随意编织个罪名,把自己关起来。 毕竟离明司最擅长的就是这个。 “是。”曾虎山只好深吸一口气,走出茶厅。 待房间没有其他人后,司棋道:“这个曾虎山是个真正为民的官员,这件事本可以不用瞒着他。” 江寒看着司棋笑道:“我也不是不相信离明司的情报……但,夫事以密成,语以泄败。曾虎山或许没问题,但他身边的人未必也没问题,还是谨慎些好。” 司棋笑吟吟道:“江大人做事很谨慎呢!果然很适合离明司。” 顿了顿,她道:“你第一步是允许粮商涨价,然后呢?” 江寒站起身来,看着外面的太阳,问道:“扬州最主要的米商是谁?” 司棋早就查了个清楚,当即道:“主要是周、吴、杨三家,其中周家最大,杨家最小。” 江寒道:“既然如此,我要请这三家的家主吃饭。” …… 当扬州的米商得知这位扬州巡按使允许他们进行涨价时,都是吃了一惊,都搞不清楚江寒想做什么。 随即,却又收到请柬,江寒要邀请他们吃饭。 周家,一家书房里。 周家家主眉头紧皱,手指轻敲桌面:“你们说,这位巡按使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竟然允许我们涨价?这事,实在古怪。” 吴家家主道:“我查过这个江寒,他本是云阳人,很会做生意,近来的暗香,透瓶香皆出自他的手……而且其诗词写得极好,深受大儒钟离忧重视。又在大黄山救下公主,因此受到皇帝看重。” 他轻笑一声:“但此人,终归是个寒门,我们三家联合,即便当朝首辅来了也不怕,何必惧怕了他!” 杨家家主问道:“那这场宴我们去不去?” 周家家主道:“去!当然要去!去看看这姓江的想做什么!” 第172章同流合污 杨家家主奇怪道:“这人做法属实有些奇怪,允许我们涨价到底有何深意?” 周家家主淡淡一笑,说道:“管他什么深意,这场宴席去看看便知道,若他只是想让我们捐赠出粮米,那捐一些,给他个面子,让他交差便是。” “若他不知足,妄想立大功,挡我们的财路……扬州府外的乱葬岗每年死多少人?多几个也有地儿埋。” 周家家主声音低沉,眼里闪过一抹凌厉的杀意。 一位年轻的巡按使是很不错,但在扬州,终究是周家说了算。 “今晚赴宴,咱们不必太早出发。”周家家主道。 “好,到时我与周家主一同出发。”吴家主,杨家主也是说道。 …… 扬州城内,悦春楼中。 此处乃是扬州当地高档的酒楼,人均消费二两银子。 酉时三刻,江寒这位扬州巡按使便坐在主位上,扬州知府曾虎山陪在右旁,司棋陪在左旁。 江寒身后则是尤如大山的邬文化。 司棋笑吟吟道:“看来他们这是故意给你摆脸色呢!你的邀约都故意迟到。” 江寒端起酒杯,缓缓的饮着,平静道:“他们这是在试探我,试探我这位年轻的巡按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脾气,以确定接下来该怎么做。” 一旁的曾虎山听到这番话,顿时有些诧异。江寒允许粮商涨价时,他以为这位江巡按完全就是乱来,但如今听到他的话,却发现此人心性非同一般。 忽地,曾虎山脸色微微一变,他好像想到了江寒的用意。 江寒故意放纵粮商涨价,或许不是乱来!而是为了纵容粮商,让他们变得疯狂,最后自取灭亡! 史书上有个“郑伯克段于鄢”的故事,庄公故意纵容弟弟共叔段,最后使其变得疯狂而自取灭亡。 而如今江寒就是在用这个计谋! 让粮商疯狂涨价,等到民怨沸腾,等到怨声载道,便动用官兵直接将扬州所有粮商抄家斩首。 一来得到粮食以救百姓,二来杀粮商以平民怨。 毒!真是一条毒计! 曾虎山深深吸了一口气,发现自己似乎小瞧了这位巡按使。 “周家家主到!” “吴家家主到!” “杨家家主到!” 便在这时,三家家主终于抵达,周家家主率先向江寒走了过去,拱手笑道:“小人周密,见过巡按使大人。路上来时有点事,误了时辰,还请巡按使大人莫要怪罪。” “小人吴衡,见过大人,来时耽误了些时辰,哈哈,大人切莫怪罪。” 江寒站起身笑道:“既然是有事,何罪之有?不过既然晚来可得罚酒三杯。” 周家主心头一喜,因为他发现这个年轻的巡按使似乎很好相处。 如果是个嫉恶如仇,想要立功的年轻人,反倒是有些难办,因为这样的年轻人为了让粮价降下来,肯定会威逼他们屈服,而且为了立功,可能连死也不怕。 虽然他们可以让这位巡按使死于意外,但终归有点麻烦。 但若是个圆滑懂人情世故的那就好办了。 “自然,自然,我等当自罚三杯。”周家主拿起酒壶,便给自己倒酒,喝了三杯。 眼见周密如此,另外两家家主也跟着罚酒。 罚酒后,三人坐了下来,周家主又倒了一杯酒,笑道:“江大人年轻有为,年纪轻轻便受朝廷重用,实在了不得啊!老夫敬江大人一杯。” 吴家主也是举杯笑道:“我也敬江大人一杯。” 江寒笑道:“哪里比得上三位这等豪绅,家财万贯,田园万倾,日子过得逍遥自在……来,请!” 酒过三巡,江寒丝毫不提这场宴会的来意,这倒是让周密有些急了,当即问道:“巡按使大人,不知邀请我等前来,可是想让我们做什么事?” 另外两家家主也是放下酒杯,目光看向了江寒。 一时间,宴席上便安静了下来。 江寒倒了一杯酒,缓缓喝了下去,才放下酒杯,说道:“三位应当也知道江某来到扬州的用意,江某也不跟三位绕圈子了。粮食,你们继续卖,我也允许你们涨价售卖。” 听到这话,三家家主互视一眼,都是看到彼此脸上的疑惑之色。 虽然已经知道江寒允许他们涨价,但还是搞不清楚江寒到底想做什么。 江寒缓缓道:“但是!” 果然,但是来了!周家主心中冷笑一声,倒要看看你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吴家主和杨家主眼中也是流露出几分探询,吴家主道:“但是什么?” 江寒笑道:“别那么紧张,我可以允许你们涨价,但是你们三家每天都要捐赠一些粮米给灾民。” 听到此话,三家家主互视一眼,顿时了然,这是要做给朝廷看啊! 不过每天捐赠一点粮米算什么,就算设个粥棚也不费多少银两。若只是如此,那也太好办了吧! 周家主当即大声道:“这个当然没问题,我等身为扬州本地豪绅,本就该为扬州百姓做点事,如今扬州受灾,百姓流离失所,我等又岂能坐视不理?既便大人不说,我们也会捐赠粮米的。” 他这一番话也当真说得慷慨大义,俨然是一个心系百姓的好商人,如果不是事先查过这人的底细,江寒都险些让他骗了。 眼见周家主这么说,吴家主和杨家主也是立即表态,表示愿意捐赠粮米,甚至设粥棚,赈救百姓。 曾虎山一张老脸已经黑成浓墨,桌下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这群奸商,是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的?扬州粮价暴涨到这样,还不是你们囤粮高卖所致。 江寒脸色却很平静,轻声道:“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件事。” 周密道:“大人请说,小人定无不允!” 江寒咧嘴一笑:“我要你们售出粮米的三成利润!” 此话一出,席上众人脸色大变。 周家主心中怒骂:好个狗官!原来真正的目的是这个!三成利润,好大的胃口啊! 另外两大家主也是脸色不太好看。 曾虎山瞪大眼睛,惊怒交加。 公然索贿,这江寒竟然公然索贿! 他发现自己想错了,江寒根本不是要用什么毒计,而是想跟粮商同流合污,分一杯羹! 第173章官商勾结 以扬州现在的粮价,三成利润绝对是一个恐怖的数字!原来江寒之所以同意粮商涨价,是想要借此分一杯羹。 只是令人没想到的是,江寒竟然公然索贿,丝毫不带掩饰的。 周家主与另外两家家主互视一眼,面露为难之色,道:“江大人,三成利润也太多了,我们三家愿让出半成利润。” 江寒笑道:“两成!本官可以签发政令,将允许涨价的通知印成榜文,张贴全城。” 此话一出,三家家主都是眼睛大冒精光,他们担心的便是江寒事后反悔,待他们涨价后又寻个罪名找他们麻烦。 而如今江寒竟然要全城张贴榜文,有了官府撑腰,接下来想怎么涨就怎么涨。 三家家主相对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狂喜。 随即,三家家主迅速议论了一番,最终只愿意让出一成利润,但是可以设粥棚,赈济灾民,让江寒向朝廷交差。 江寒自然是欣然应允。 接下来的宴席,除了知府曾虎山,其他人都吃得非常开心。三位家主连连拍马屁,各种阿谀逢迎的话让江寒叹为观止。 宴席结束后,江寒更是亲自送三位家主出门。 三位家主离开悦春楼后又聚到了一间书房里。 “哼!这姓江的简直狮子大开口!张口便是三成利润!”到了此处,吴家主终于忍不住骂道。 杨家主冷笑道:“嘴皮子一碰就要从我们口袋里要这么多银两,嘿嘿,还是这位江大人会赚钱啊!” 周密却摆了摆手,淡淡道:“这江寒胃口确实大了点,但如此反而可以放心。一开始老夫还担心这个扬州巡按使是个愣头青,会逼迫我们降粮价。” “他要钱,就证明此人能够收买,一成利润给他便是。再说,还不是我们说多少就是多少?最关键是,他会在全城张贴允许涨价的告示,我们也不必担心他过河拆桥。” 吴家主点头道:“周兄说的是,如此天载难逢的灾年,我们正要借此大赚一笔。这姓江的,到时送他一笔钱便是……不过,这姓江的不是说要来平粮价吗?怎么敢如此,不怕朝廷怪罪吗?” 周家主道:“他想来是打算捞一笔银钱,又想做个样子给朝廷看,管他呢!我们只管赚我们的钱便是。接下来尔等两家,切记不可一下子涨得太猛,要慢慢来,饭要一口一口的吃。” 吴家主和杨家主都是精神一振,高声道:“一切愿以周家马首是瞻!” 周家主哈哈一笑,他仿佛看到了,一场泼天富贵即将来临。 借此灾年,赚个盆满钵满,庇护子孙后代。 这个灾年,还真好啊! 杨家主忽然想到什么,道:“对了,周家主,咱们破坏的官道……” 周家主脸色微微一沉,道:“老夫可不知道官道发生了什么事。” “是,是。”杨家主连忙道:“我听说有离明司的人在查,不会……” 周家主淡淡道:“放心,绝不会查到我们头上。” 他背负双手,抬头望着窗外的沉沉夜色,说道: “老夫听说扬州有些地方的农田未被洪水毁坏?趁着稻苗未曾成熟,去派些人,以高出市场价三倍的价钱,把青苗都收购了!” “如此,我们的粮食还能卖得更久,卖得更贵。” 吴家主眼睛一亮:“好,我这便去做。” 青苗便是没成熟的稻苗。 那些农民又懂得什么?只要出一个高出三倍的价格,他们就会高兴的卖掉青苗。 如此一来,粮食就完全掌握在他们这些大粮商手上,可以卖出更高的价格。 也许百姓没有那么多银两来买粮,但待到饿殍遍野之时,朝廷一定不敢坐视不理,只能出钱跟他们买。 这个灾年,真好啊!吴家主望着窗外夜色,也发出了笑声。 …… “江巡按,你,你便不怕朝廷降罪吗?” 悦春楼中,曾虎山瞪大了铜铃般的眼睛,额头上青筋凸起。 他原以为江寒是要让粮商疯狂,待民怨沸腾,就杀商放粮。 没想到是想分一杯羹,跟粮商同流合污! 有了这个巡按使大人的允许,再加上满城张贴的告示,粮价只会涨得更疯狂,因为粮商不必再担忧朝廷找麻烦。 到时候民怨四起,扬州的百姓一人一口唾沫就足够淹死他们了。 曾虎山红了眼睛:“江大人,你可知道,你这般做,会有多少百姓买不起粮食,会有多少人饿死街头吗?” 江寒仍是淡定的喝着酒,缓缓道:“曾大人,本官做什么事,还用不着你来指点吧?你只要听便是了。” 曾虎山大声道:“大人莫要自误,若这么做,扬州府外必定要出现饿殍,到时民怨沸腾,你便不怕朝廷降罪吗?朝廷让你来平息粮价,你怎敢这么做?” 江寒看着曾虎山,轻笑道:“曾大人,我这就是在平息粮价啊!” “你且看着吧!十五天内,粮价必降。” 允许粮商涨价,索要贿赂,官商勾结,这也叫平息粮价?十五天内粮价必降?这话骗得了谁? 曾虎山怒极反笑,道:“江大人,此事,我会如实向朝廷禀告的!” 说完这话,他便一挥袖子,走出了悦春楼。 司棋目送曾虎山离去,笑吟吟道:“这个曾虎山倒像离明司册子上记下的一样,是个清官。”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江寒站起身来,道:“鱼网已经洒下,剩下的就是等大鱼进窝……接下来,就去游玩扬州的美景吧!听说扬州景色宜人,正好去见识见识!” “司棋姑娘,一同前往?”他看向司棋含笑道。 司棋嘻嘻笑道:“好的呀!江大人都这么说了,那奴家便陪大人好好去玩一玩……听说扬州的美人很多呢,江大人要不要顺便去烟花柳巷看看?” 看着似笑非笑的司棋,江寒翻了个白眼,这腹黑萝莉,这是在给他挖坑了。 这大萝,看似乖巧天真,要是剖开心脏一看,绝对是黑的。 第174章暴涨的粮价!建大宅,修衙门 随着榜文张贴全城,米价几乎一路打着滚的往上走,短短两日之间,就从十二两一石的粮价涨到了二十两一石。 足足涨了八两银子! 这个价格百姓想要买也只能敲锅卖铁。 一时间,扬州百姓直接将江寒以及扬州知府曾虎山都给骂惨了。 “二十两一石的米价?” 府衙之中,曾虎山脸色大变,虽然早知粮价会上涨,但听到这个价格还是吓了一跳。 “这两日,扬州府可有人饿死?”随即,曾虎山向手下的人询问。 “回大人,据官府统计,扬州府内已有二十七人饿死。坊间已经有百姓偷偷易子而食……” 曾虎山心中一沉,这还是官府统计的数量,实际上饿死的数量只会更多。 再这样下去,扬州府恐怕真的要成为人间地狱。 “江大人这两日在何处?”曾虎山随即又问道。 “江大人与离明司的那位大人到处游玩扬州景色,今日到大明寺拜佛去了。” 一听这话,曾虎山气得脸色铁青,在此灾情如火的情况下,江寒却只知每日游玩风景!根本不管扬州百姓的死活。 还有离明司那位日游,竟然也没有阻止。 不行,自己必须劝阻江寒,不能让他继续乱来,否则扬州一定会出大乱。 “备马,去大明寺!” …… “巡按使大人,你不是来拜佛的吗?怎么去找方丈了?”大明寺里,看着从方丈禅房出来的江寒,司棋忍不住问道。 江寒笑着一指堂上佛像:“世人有意拜石像,石像无心佑世人。我并非拜佛而来。” 司棋咀嚼着他这句话,眼睛一亮,又问道:“那你找方丈做什么?” 江寒摆了摆手道:“没什么,我只是告诉方丈,现在扬州闹饥荒,外面一大堆廉价劳动力,你们要好好把握这个时机,趁机招些廉价劳动力把寺庙翻修一下。东边不是还空了块地吗?正好再建个佛堂,还有那大雄宝殿,也该好好翻新一下。要是错过这段时间工人们就涨价了。” 司棋一愣:“廉价劳动力?方丈答应了吗?” “那自然欣然同意了,现在只需提供一顿饭就能雇佣工人,他不同意是傻逼吗?” 江寒又问道:“朝廷的赈灾粮运来了吗?” 司棋道:“虽然官道被破坏了,但通过小路还是运来了,不过并不多……现在要放粮吗?” 江寒道:“不急!让他们先留在扬州府外,再等一段时间。” 这个时候,有人来报:“启禀大人,扬州知府曾虎山求见。” “哦,请他过来。”江寒想了想,正好有事要让曾虎山去办。 很快,曾虎山就见到了江寒。 曾虎山按捺心中怒火,上前道:“江大人,这两日粮价疯狂上涨,百姓已经怨声四起,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撤掉告示,否则一旦出现民变……” 还没等他说完,江寒便摆了摆手打断了:“曾大人,我正有事找你,这府衙住得实在不舒服,你去给我雇些灾民,建座大院子。” 听到这番话,曾虎山愣了一下,你不过是一个临时的巡按使,竟然还想建一座院子住? 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到处是灾民,多少人仍在挨饿,而你竟然还想着住大宅子! 简直是狗官中的狗官啊! 曾虎山心里的怒火蹭蹭蹭的往上涨,再也忍不住,怒道:“大人,你怎可……” “对了,还有你这衙门也太寒酸了,顺便雇些人,把那些仓库粮仓钱库什么的,全部都给翻新一遍。”江寒紧接着又道。 曾虎山气得身子发抖,他自认自己不算什么好官,业务能力乏善可陈,有时也爱逛逛勾栏,但也不像江寒如此鱼肉百姓。 “江大人,在这个时候你还要建宅子,你是想看到饿殍遍野的扬州城吗?如此鱼肉百姓,若真的发生民变,纵使你被朝廷看重,到时也免不了一死!” 江寒看着曾虎山这副模样,也是知道若不提点一下,这个曾虎山怕是真的不听他的话了。 他轻轻一笑,说道:“曾大人,本官正是不想看到民变才那么做。城中百姓没有工作,游手好闲,必定要酿出祸端,本官现在给他们一个工作,也算是体恤百姓,给了他们一个生计了吧?” 狗屁的体恤百……曾虎山怒在心头,正想反驳一二,忽地愣了一下。 因为他突然想到,这个时候雇佣难民翻新衙门,确实可以让一部分人得到温饱的机会。 再者,江寒这个扬州巡按使是暂时的,终究要回到京都去,废那么大劲修建宅子做什么?说不定宅院还没建成,人就被调回洛阳了。 而且这样做还会给别人留下攻讦他的把柄。 就算江寒是贪官,也没这么蠢吧? 这么一想,难道江寒真的是体恤百姓? 那之前和粮商勾结又是怎么回事? 江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淡笑道:“本官说过,十五日之内,粮价必降,曾大人若是不信,那就先看着吧!” 曾虎山沉声道:“好,我便看着!若是十五日后,粮价依旧不降,出现了大问题,我一定要上书弹劾,请朝廷处斩大人!” 江寒顿时愣住了,好家伙,这铁憨憨竟然当面威胁自己? 这人不适合在官场混啊!难怪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个位置! …… 如此,三天过去,整个扬州府怨声四起,扬州粮价再次暴涨。 扬州府内外到处都是饥肠辘辘的灾民,有些百姓已经饿得眼睛都绿了,那眼神仿佛是一条条饿狼。 有些人甚至已经饿得走不动路,躺在路边等死。 而周吴杨三家米商,虽然每日都会开粥棚赈灾,然而那粥却和清水没什么区别,而且麸糠砂石比米还要多。 当消息传回洛阳,瞬间让整个洛阳沸腾了。 第175章朝野沸腾! 当扬州的消息传到洛阳后,整个洛阳的都震惊了。 “扬州急报!现如今粮价已经涨到四十五两一石!” “什么?四十五两一石?这些人难道疯了吗?四十五两一石谁能吃得起饭?” “据说扬州巡按使江寒到了扬州后,就张贴榜文,允许粮商涨价,所以粮价才会一路往上涨。” 一时之间,不仅朝廷之中出现了许多声音,便连市坊之间也到处是关于扬州的评论。 “江寒与粮商同流合污,纵容粮商一路涨价,再这样下去,扬州必定要发生民变,必须进宫,请皇上罢免江寒这个扬州巡按使的职位,再派人前往扬州,以平粮价!” 一座府邸里,几位官员正在议论。 “一石四十五两的粮价?这才短短几日,再这般下去,粮价恐怕要破百啊!不知皇上为何会重用这个江寒,我们必须一起上奏,否则任这江寒胡闹下去,扬州必定要出大乱子!” “若不是江寒到了扬州后允许粮商涨价,粮价不可能涨到如此地步……此贼当斩啊!” 朝廷之中,有为利者,有为名者,鲜有为百姓者。 但即便为名利者,也不希望看到扬州出现大乱子。 如果扬州真的出现民变,以致社稷动荡,他们这些官员也不能安稳的坐在这个位置。 于是便不断有人上奏,请求皇上剥夺江寒扬州巡按使的身份,将其召回洛阳。 深宫之中,幕帘之后。 弘贞将手中的一封奏章掷到了桌上,说道:“如今弹劾江寒的大臣可真不少啊!没想到,他竟在扬州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也是弘贞提前知道了江寒的策略,否则现在恐怕就会将其调回来。 然而就算如此,他这个皇帝也险些顶不住大臣们施加的压力。 “曾虎山递上来的奏章说,江寒整日游玩扬州的风景,又命人翻新府衙,大伴,你说他这是想做什么?” 皇帝皱了皱眉,看向身旁的太监。 这是宫中的掌印太监,也是皇帝的亲信,曹安。 曹安苦笑一声:“老奴实在不知这位江大人想做什么,不过这位江大人才智非同小可,应当没那么简单。” “哦,你对他的评价倒是颇高。”皇帝看似很随意的问了一句,若换了别的太监,必定要提心吊胆的回答。 但曹安却轻笑道:“这位江大人诗词之才,便连钟离大儒也叹为观止,愿意与其同辈论交,前段时间绵香坊的大火也出自他的手笔,让殷家吃了个大亏,还不算才智非同小可吗?” 皇帝听了笑了笑。 “只希望,半月之后,粮价真的能平下来。”皇帝望着宫门外,叹息道。 虽然不止一遍推算过这个计策,觉得可行度高达九成,然而此刻却仍难免忧心忡忡。 毕竟如果商人不上当,那扬州就彻底爆了。 民怨沸腾,出现民变,若别有用心之人在这个时候蛊惑几句,必定会出现造反之事。 …… 殷家。 一间书房里。 殷千舟放声大笑,心情极为愉快:“扬州传回来的消息,粮价一路疯涨,如今已经涨到了四十五两一石的价格!这江寒简直就是个蠢货,为了捞钱,竟然与粮商同流合污,提高粮价谋取暴利。哈哈,自取灭亡,自取灭亡啊!” 这是他这段时间来听过的最好的消息了。 殷家三爷殷连横也是面露笑容,道:“据二哥猜测,皇上突然重用江寒,任命他为扬州巡按使,让他到扬州平息粮价,应该是有意将九公主许配给他,想让他到扬州立些功……如果他到了扬州之后,与扬州的粮商协商,让粮商们稍降价格,待回洛阳,仍不失驸马之位,然而……” “然而这个蠢材到了扬州后却允许粮商涨价,还全城张贴榜文!如今弹劾他的人越来越多,这一次,他算是给自己挖了个坑,又把自己埋进去!嘿嘿,若扬州出现民变,江寒必定死路一条。” 殷千舟把玩着手中的葫芦,轻笑道:“这后生,终究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寒门!原本还想着如何对付,倒不想他却自取死路。” 果然啊!想要友商死什么都不用做,等友商犯错就行了。 “如今官员纷纷弹劾江寒,就算江寒不被处斩,也别想受到重用,若扬州问题加剧,判他个流放也不为过。”一边的殷荣也是喜不自禁,他也是没想到,江寒会给自己来上一刀,还砍在颈大动脉上。 “到那时候,暗香就是咱们的囊中之物了。” …… 顾家,顾连城听到这个消息,忍不住哈哈大笑。 狂喜,实在是狂喜! “女儿啊,这江寒实是个蠢货!你可知他在扬州做了什么吗?他纵容粮商涨价,官商勾结,消息传回洛阳,这下子他完蛋了!” 顾惜柔满脸错愕之色,“怎么回事?” 顾连城当即将听到的消息细细说来,嘲笑道:“原以为江震声生了个麒麟儿,原来仍是个蠢货!这下子,看谁敢笑话我顾家有眼无珠!” 顾惜柔惊愕不已,心情复杂。 这几个月来,她看到了江寒从崛起到摔落尘埃,如今甚至可能会被判个流放。 该说他愚不可及呢,还是说他乐极生悲? 顾庭嘲笑道:“可惜,可惜啊!这江寒实在太蠢,一步登天的机会让他自己错过了,若是由我去,定当找到扬州的粮商,以扬州巡按使的身份,命令他们降粮价。” “那些粮商都是欺软怕硬的,必定会降粮价。立了这么一件功劳,回洛阳必定能当官,到时想要多少银两没有?这姓江的实在目光短浅,居然跟粮商同流合污。” 顾庭嘲笑了几句,又看向姐姐:“姐姐,幸亏你当初退了婚,否则今日定要被这姓江的狗贼连累了。” 接着,他又看着父亲,咧嘴笑道:“对了父亲,江寒这一次,大概要完蛋,江家也会受到连累吧?等江家完蛋之后,我要江寒的妹妹给我当小妾!报当初打我辱我之仇!” 顾连城道:“待江家倒台,自然任我们拿捏,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第176章船只! 扬州府内的各大粮铺门前的水牌几乎一日一换,一日一个价格。 仅是十日的功夫,扬州的米价便已经暴涨到七十五两银子一石。 七十五两一石,普通人就算砸锅卖铁也买不起。 晨曦刺破黎明,阳光扫尽黑暗,整个扬州府却是一片死气沉沉,街上到处是饿得饥肠辘辘的百姓。 扬州府外的灾民更是饿成皮包骨。 有人典妻鬻子,有人易子而食,有人以观音土为食。 这几日府衙的官兵明显感觉得到,这些灾民的眼神变了,整个扬州府充斥着一股压抑的气息,仿佛一个充满气的高压锅,随时可能爆开。 这个时候只要出现一点问题,整个扬州府就会爆开! 暴涨的粮价,已经快要将扬州百姓压垮了。 而这个时候,一个消息的传来更是让百姓们胸口酝酿着一股怒火。 江寒竟然命人修建一座大宅第,而且还让人将府衙进行翻新。 大灾之年,竟然还有心情建宅院,翻新府衙? 狗官,简直是狗官! 一时之间,扬州百姓几乎把江寒骂惨了,连同扬州知府也是遭了殃。 怎么恶毒怎么骂,什么狗官昏官还是轻的。 当然,朝廷的威严尚在,这些百姓尚不敢明面骂,只是暗地里却将江寒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惨了。 扬州瘦西湖,江寒正在船舱当中和司棋相对而坐,饮着茶,赏着风景。 “这几日,粮价一路上涨,百姓们都处在爆发的边缘,江大人,百姓可把你给骂到狗血淋头。”司棋穿着华美长裙,头上插着各种首饰,按理说如此花花绿绿的打扮出现在一个小姑娘身上,一定会显得很土。 然而穿在司棋身上却显得娇俏可爱。 江寒端起茶盏,吹了吹气,道:“百姓骂我什么?” “骂你昏官狗官,骂你鱼肉百姓……对啦,离明司注意到,还有人想要刺杀你呢!”司棋笑吟吟道:“江大人怕不怕呀?” 江寒露出一副害怕的表情:“怕,当然怕,司棋姑娘你可要贴身保护好我。” “好的呀!” 司棋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声如铃,甚是好听。 江寒问道:“今日扬州港的船只如何?” 司棋道:“比昨日又多了十三艘,如今扬州港口已经停了上百艘船只,还有一些船只正在赶来……除此之外,从各种小路也陆陆续续有商人过来。” 闻言,江寒脸上露出了笑容,走出船舱,望着天空:“鱼已入网,差不多该是收网的时候了。” 司棋也跟着出来,轻轻笑了起来,忽道:“对了,曾知府这两日一直想要见你,你再不见他,他恐怕要发飙了。” 江寒点了点头,这位曾知府脾气火爆,做事急躁,但根据这些日子的表现,也算个好官。 瞒了他这么久,如今鱼已入网,也该将计划告诉他,好网起大鱼了! “靠岸,回府衙,去见见他。” 府衙内,曾虎山愤怒的摔了个茶杯,气得几乎要拔剑把桌子给砍了。 “七十五两,七十五两!那些粮商是怎么敢的啊?这个价格是要让百姓典妻卖子吗?” “再这般下去,扬州府真要出现民变了!” “江大人呢?他在哪里?” 他心头如同火煎,这几日他已经看到百姓的变化,分明已经有了民变的征兆。 如果不能压下粮价,必生民变,到时扬州就会变成人间地狱,而他这个知府也会坐到头,甚至被朝廷处斩。 “江大人到瘦西湖游玩去了。”吏员回禀道。 曾虎山险些气炸,这个时候竟然还到瘦西湖游玩!火都烧到眉毛了,居然还有这个闲情逸致。 “备马,本官要出去!”曾虎山决定,不能再让江寒这样胡闹下去。 便在这时,却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曾大人,怎么如此暴躁?” 曾虎山抬起头,就看到江寒走了进来,身边跟着那位离明司日游使。 曾虎山沉声道:“江大人,你可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 未等江寒说话,他便怒声说道:“外面粮价如今已经暴涨到七十五两银子一石!七十五两银子啊!” “扬州已经出现了民愤,百姓们已经被逼迫到不得不典妻卖子的地步!现在只要出现一点问题,整个扬州就会炸了!” “而江大人,你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去游玩?” 曾虎山是真的愤怒了,这江寒真的看不清形势吗?扬州要是出问题,他就逃得走? 看着曾虎山这副愤怒的模样,江寒笑了笑,坐到了椅子上,说道:“本官听说扬州往年会在瘦西湖举办赛龙舟,不过今年却未曾举办,实在可惜啊! 曾大人,你去帮本官通知本地的富商地主,告知他们,接下来本官要举办一场大型的赛龙舟比赛,谁的龙舟能够拔得头筹,就免了他们三年商税。” 听到这话,曾虎山除了惊讶就是愤怒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江寒根本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竟然还想要举办什么赛龙舟?! 百姓都吃不起饭了,你还想着举办大型赛事? 这不是蠢,就是坏! 曾虎山怒道:“姓江的!你莫不是要让扬州成为人间地狱?即便你是扬州巡按使,本官也绝不会让你如此胡来!” 房间里仿佛涌动着一股压抑的气息,吏员看到这种情况,心惊胆战的退出房间。 一位是扬州知府,一位是扬州巡按使,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 司棋叹了一声,说道:“江大人,还是把实情告诉曾大人吧!” 听到这话,曾虎山顿时一愣,实情?什么实情? 这位日游使是什么意思? 忽地他发现了不对,江寒或许会不顾百姓死活,只顾享乐,但作为离明司的人,司棋不可能也跟着胡闹啊! 离明司乃皇帝耳目,能成为日游使,每个都不简单,怎么会陪着江寒每日游玩扬州? 江寒看着曾虎山,轻轻一笑,说道:“曾大人,你还记得我最初说过的话吗?十五日之内,粮价必降!” 曾虎山道:“哼,如今已过十日,然而粮价一点下降的征兆也没有。” 江寒淡淡一笑:“那我现在告诉你,十二日内,粮价必降!” 闻言,曾虎山却是面露冷笑,如今这个粮价,你告诉我两日之内粮价会降下来?骗鬼吗? 江寒淡淡道:“我听说曾大人每日会暗访扬州府受灾情况,但不知你是否注意到,扬州码头这几日的船只比以往还要更多。” 曾虎山顿时一愣:“扬州码头的船只?” 他想了想,好像这几日扬头码头确实多了不少船只。 江寒道:“那是外地粮商的船只!那一艘艘船只上,载的都是粮食!” 此话一出,曾虎山顿时脸色大变,眼睛睁大。 纵使他再蠢,此刻也是想到了什么。 扬州粮价暴涨,扬州之外的粮商知道之后,必定想借这个时候狠狠的赚上一笔。 然后,扬州的码头就会出现运粮的船! 江寒轻笑道:“曾大人,要压粮价,靠朝廷一纸政令是没有用的,就算本官让本地粮商降价,他们难道便会听吗?” “既然无法让他们降价,那便让他们涨价!等粮价涨到一个天价,外地粮商看到后会做什么?他们会想着趁这个时候分一杯羹,将粮食运到扬州来卖!” “如果你有去注意的话,就会发现这几日扬州的码头,港口都出现了许多船只,水路上还有船只在不断过来。扬州的官道虽然发生崩塌,然而扬州却还有小路!这几日,不断有运粮的马车,牛车通过小路陆陆续续来到了扬州府内!” “如今整个扬州府的粮食已经足以让扬州的百姓吃上一年了。” “扬州,已经不缺粮了。” “以商制商,以人心算计人心,这才是降粮价之法!” 江寒平静的说出这番话,而曾虎山胸中已然翻起了惊涛骇浪,脸上充满了不可置信之色。 他震惊的看着江寒,身子微微颤抖。 以商制商,以人心算计人心? 若扬州现在的粮食可以让百姓吃上一年,岂不是说扬州的饥荒可以解决了? 一旁的司棋也是面露惊叹之色,虽然她早就从昭月公主那里知道了这个以商制商的办法,但此刻听江寒说出来,仍是觉得震惊。 能想得出这种办法,江寒当真是个绝世奇才。 “那大人为何要跟周吴杨三家索要三成利润?”曾虎山不解的问道。 江寒笑道:“若是我不这么做,他们怎么能对我放心?要钱的人,虽然贪婪,但却可以放心。” 曾虎山满脸惊色,“那……那举办赛龙舟呢?又是什么意思?” 江寒笑道:“曾大人,赈灾,不是让百姓吃饱饭就叫赈灾,而是要恢复当地的生机!若是举办大型赛事,会吸引到什么?” 曾虎山想了想,眼睛陡然睁大,喃喃道:“游客,大量的游客!” 司棋也是恍然大悟,江寒给昭月献的策中,只有以商制商的法子。 却没有什么举办大型赛事,直到现在她才明白江寒这么做的用意。 吸引外地游客,必定会带来大量的工作岗位,便能恢复扬州的生机。 鬼才!简直是鬼才般的手段! 所以江寒不仅要百姓吃得饱饭,还要恢复扬州的繁荣,为此他竟不惜牺牲自己的名声……一时间,曾虎山心头震动。 第177章商人最后的疯狂 “大人为此,竟不惜牺牲自己的名声?大人不知道如今扬州百姓都在骂你吗?”曾虎山颤声道。 江寒淡淡一笑,说道:“一点骂名,不足挂齿。是非功过,留给史书记。” 顿了顿,又道:“如今扬州粮食充足,该到了收网的时候了。朝廷的赈灾粮都运来了吧?” 司棋道:“都运来了。” 江寒看着曾虎山道:“曾大人,去调一批人,往城外装一批沙袋,待到明日,大开城门,与粮米一起运进城中!记得,此事不可泄露。司棋会协助你去做。” 曾虎山有些茫然,装沙袋要做什么? 但江寒之前的操作彻底征服了他,此刻也没有质疑,当即点头道:“是,我立即去做。” 江寒来到窗外,望着窗外的景色,喃喃道:“万事俱备,该到粮商们疯狂的时候了。” …… 周家。 作为扬州第一粮商的周府并非几进几出的宅子,而是一座林园。其规模甚至比洛阳一些国公府邸还要豪华,甚至有几分皇宫的派头。 此刻周家的一间雅致的茶厅中,正坐着扬州的三大粮商家主。 周家家主周密坐在主位上,看着另外两大粮商道:“七十五两一石的粮价已经足够了,接下来稳定在这个价格,足够我们赚得盆满钵满。” 吴家家主和杨家家主都是点了点头,能成为富甲一方的人自然也不会那么蠢,七十五两一石的价格已经极高了,再涨上去朝廷绝对坐不住。 以这个价格,等朝廷介入,再稍微降个十几两,把粮食卖给朝廷,他们依旧能赚到满嘴流油。 吴家主忽道:“最近扬州府内涌入了不少粮商,都想趁这个时候分一杯羹,有些粮商为了赚钱,价格低于七十五两银子。” 周密冷哼一声,道:“这些外地粮商简直就是海里的鲨鱼,嗅到血腥味就赶过来了!去派些人告诉他们,想要卖粮,价格就不得低于七十五两银子,否则就别想在扬州府内待着!” “我等想要赚钱,就不能让扬州出现低价粮,若有人低价卖粮,先警告,若警告无用,便派人教训一番!” “明白,这事我会去做的。”吴家主咧嘴一笑,“说起来,还得多亏了这位江巡按使,若不是他允许我等涨价,我们也不能得到这一场泼天富贵……我听说此人整日游玩扬州风景,完全不过问扬州事,完全就是个昏官啊!” 周密摇了摇头,道:“终究是年少成名,眼光短浅,不足为虑之辈。待他离开扬州之时,拿几千两银子打发了便是……若他不知足,便找人做掉,如今,扬州府里不是有很多人恨他吗?灾民因恨江寒鱼肉百姓,故而当街刺杀,这也很合理。” 三人相视皆是哈哈大笑起来,一个幼稚的后生小子,竟然妄想在他们的钱袋子里拿钱,还想要三成利润。 真是愚不可及! 一条小狐狸,怎么玩得过他们这些老狐狸。 杨家主道:“不过最近涌进扬州府的粮商还真的多啊,我心里总有股不安的感觉。” 周密淡淡道:“怕什么,有我们三家联手,只要放出消息,外地粮商谁敢降价?谁敢与我们作对?这笔财,该是我们的。” 就在这时,一个下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慌里慌张的道:“不好了,家主,外面出事了!” 周密不悦,喝斥道:“慌慌张张的做什么?没见到我与客人议事吗?” 那下人急忙站定,满脸焦急之色。 周密皱眉道:“说,外面出了何事?” 下人忙道:“今日城门忽然大开,朝廷的粮食运进来了!价格十五两银子一石!现在百姓都抢疯了!” 此话一出,吴杨两家的家主都是脸色一变,朝廷的粮食居然运进来了? 吴家主急声道:“周兄,这下子怎么办?” 周密摆了摆手,淡淡道:“别慌!根据我得到的消息,朝廷的粮食本就不足,前段时间官仓的粮食都卖光了,这次运过来的必定也不多。咱们不用担心,让他们卖,只要等朝廷的粮食卖完了,我们依旧能继续高价卖粮。” 吴杨两家家主刚松了一口气,那下人便慌张道:“家主,不是这样子的,我看到朝廷的牛车从东城门运进来,足足有上百车啊!而且听说后面还有粮食在运来。” 此话一出,周密的脸色也是大变,站起身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朝廷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粮食?一定是假的!” 他慢慢冷静下来,道:“听我说,大虞连年天灾,绝对不可能运来这么多粮食,这其中必定有诈!若是有那么多粮食,又何必等到现在才过来?” 这番话安抚了吴杨两家家主,两人也慢慢镇静下来。 周密道:“我怀疑那些粮车上运的不是粮食,而是沙子,为的就是欺骗我们,让我们恐慌,从而降低粮价,卖掉粮食!咱们切不可因此上当,否则就被姓江的给骗了!” 此话一出,吴杨两家家主也是恍然大悟。 不错,他们可没听说朝廷什么时候运来大量的粮食,那么多粮食送到扬州,必定有官兵押送,而他们却没有听到消息。 这批粮食总不可能是凭空变出来的吧? 吴家主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道:“好一个姓江的小子!险些就让他骗了!不错,咱们不能上当!耐心等待,等到官府粮食卖完,咱们再继续卖粮!” 杨家主道:“对,没错!” 周密冷笑一声,道:“老夫倒是小看了这姓江的,竟然还用上这种手段!可惜还稚嫩得很,岂能瞒得过老夫的眼睛!” “周兄慧眼独具!若非周兄看破,我们真要上当啊!”吴家主也是吹捧道。 …… “大人,前来买粮的百姓已经排起长龙,按你所说,每人只卖三斤粮。”府衙里,曾虎山看向江寒,迟疑了一下道:“江大人,咱们用沙袋充当粮米,三大粮商真的会信吗?” 江寒道:“他们不会信。这一群老狐狸,怎么会轻易相信?” 曾虎山一愣,道:“不好,我们的粮食不多,倘若他们不信,等卖完了粮怎么办?” 江寒淡定喝着茶,轻轻一笑:“他们不信,但只要其他粮商信了就行。” 便在这时,有官兵过来禀道:“报!市场上已有外地米商开始降价!” 江寒放下茶杯,笑道:“看吧,外地粮商开始慌了。” 第178章弘舸连舳,巨槛接舻 一车车粮食通过城门送进扬州粮仓,引得扬州百姓纷纷注目,满脸狂喜。 “粮来了,粮来了!” “朝廷的粮食来了,我们不用再买那些奸商的高价粮了!” “哈哈哈,走,快去买粮!” 大批的百姓带上袋子,赶往官府售粮的地点。 与此同时,听到这个消息的各大粮商也都慌了神,纷纷出门去看,发现一车车粮食运送过来,顿时感觉天都塌了。 尤其是那些从外地来的粮商,更是焦急万分,面如土色。 不是说扬州粮价暴涨,现在来扬州就是来捡钱的吗?怎么会这样? 他们千里迢迢赶来,为此甚至不惜动用船只,付出一笔极高的运输费用,只为趁这个时候发一笔国难财,而如今朝廷却以十五两银子一石的价格售卖粮食,他们还如何卖出高价? 但若是将粮食运回去,又会赔上一笔更高的运输费用,而且粮米今年卖不出去,明年就变成陈粮了啊! “该死!是谁说现在来扬州卖米就是来捡钱的?这下子完蛋了!” “这批粮食若是再运回去,恐怕要赔啊!不管了,官府卖十五两,我就卖十四两,除去运输成本,还能赚钱。” “要不再看看?说不定粮价还会涨回去。” “看个屁啊,你没看到朝廷运来那么多粮食吗?很快扬州就不缺粮了,现在卖至少还能赚钱,再不卖,老子连回本都困难!” 原本粮商们还在观望,但随着第一个外地粮商以十四两银子一石的价格售卖粮食后,其他粮商也坐不住了。 现在卖出去,除去各种成本还是有的赚的,可若是不卖,粮食放在码头,每天都会有损耗,等到扬州不缺粮了,只怕要赔个倾家荡产。 “操,那姓郑的小子以十四两银子一石的价格卖粮,简直不讲商德,这不是在搅乱市场吗?快,咱们也跟着卖,咱们卖十三两!” “你卖十三两,我就卖十两!必须尽快把这批粮食卖掉,否则今年必定要赔得血本无归。” 一开始,很多粮商还是抱着观望的态度的,甚至有聪明人觉得朝廷运进扬州城的未必就是粮食,可其他粮商疯狂卖粮,那些人也坐不住。 如果一开始大伙都不卖还好,现在有了第一个卖,其他人就被带动了,形势了趋势,再不卖就真的要赔钱了。 一时间,扬州府里的粮商开始比拼价格,你敢卖十两银子,我就敢卖九两,你敢卖九两,我就敢卖八两。 到后面,外地粮商咬咬牙,也直接贱卖了,价格一个比一个低。 整个扬州府的百姓都惊呆了。 明明前两天粮价还是七十五两银子一石,结果几天的功夫,就降到十两银子以内? 一开始,得知某家粮商卖出低价后,百姓还会疯狂抢购,可到后面,百姓们就不急了,先看看明天有没有人降得更多再说,反正现在根本不缺粮了。 …… “愚蠢,愚蠢啊!这群愚蠢的外地商人,他们没脑子吗?朝廷运的那是粮食吗?那是沙袋啊!” 周府里,周密双眼发红,愤怒的砸了几个花瓶。 三天时间,短短三天时间啊!粮价一路下跌,如今竟然跌到了六两银子! 在这荒年,竟然会出现这个价格,可见那些外地商人已经不想赚钱了,只想赶紧卖完回家。 “周兄,现在可得怎么办啊?”吴家主也慌了,道:“那群外地粮商简直就跟疯了一样,结果连本地许多小粮商也被带动,跟着低价甩卖,按照这个趋势下去,粮价只怕会跌落四两啊!” 周密满脸惊怒之色,红着眼睛道:“老夫明白了,老夫明白了啊!咱们都被江寒骗了啊!这个狗东西,把我们都坑了!” 吴家主慌道:“周兄,怎么说?” 周密咬牙道:“这个江寒,先是允许我们涨价,再向我们索要银钱,使我们以为他就是来扬州捞一笔钱的,对他放了心。纵容我们涨价,公然索贿,你们想想,世上真有如此利欲熏心之人吗?” 吴家主和杨家主都是一愣,世上确实有利欲熏心的人,但江寒这段时间的做法却太蠢了。 如果只是为了钱,也该做做样子,可江寒不仅纵容粮价上涨,还每天游玩扬州,被百姓臭骂也不管,看上去丝毫不怕朝廷诘责。 若是个蠢材倒也算了,但江寒是蠢材吗? 一个能做出暗香和透瓶香的人,会是一个蠢材? 此刻他们越想越不对劲。 周密咬牙切齿道:“他故意允许我等涨价,甚至张贴榜文,召告全城,便是在吸引外地的粮商!外地粮商知道后,定然按捺不住,争先恐后地把米运进扬州,都想大赚一笔……可结果就上了他的当啊!” 此话一出,吴家主和杨家主恍然大悟,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 周密道:“将外地粮商骗进来后,他就下令售卖朝廷的粮食,再派人以袋装沙,佯装粮食,运进城中,使外地粮商惊慌,从而降价卖粮!有了第一个带头,其他粮商就算查觉不对,也会跟着卖掉粮食!好计谋,好计谋啊!” 周密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们太蠢了!太蠢了!直到现在才发现上当了!” 吴家主颤声道:“周兄,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周密喝道:“不要慌,现在还没到慌的时候!如今还有很多粮商在观望,当务之急是稳住局面,切不能冲动之下,也跟着卖粮。一旦我们也跟着卖粮,就等于告诉其他粮商,扬州不缺粮食了。只要我们不动,局面就还没崩。” “不错,周兄说的是。”吴家主深吸一口气。 周密道:“你们现在速去将扬州的粮商请到府上,告诉他们不能慌,不要低价卖粮,否则就上了江寒这狗贼的当了!现在谁卖谁是傻逼!” “是,我们这就去。”吴杨二人点了点头,相继离去。 待他们走后,周密立即对身边的下人大声道:“快,快去把咱们粮仓的粮食以四两银子的价格售卖!速度要快!” 下人一懵:“家主,要现在卖吗?” 周密脸色难看的道:“现在不卖,就卖不出去了,赶紧,必须抢在吴家杨家之前。” 在洪灾前他就囤了大量的粮食,现在那批粮食都堆在仓库里,要是现在不卖出去,就只能等明年再卖了。 可万一明年是个丰年呢? 再等一年? 可万一接下来两年都是丰年呢? 粮食能放多久,就不会坏的吗? 四两银子赚得少一点,但至少还不会亏。若是真放到明年,要是明年不是灾年,就亏到姥姥家了。 随着周家的下场,吴杨两家气得骂娘。 叫老子不卖,还让老子叫别人不要卖,结果自己卖得飞起?背刺盟友玩得这么溜? 操,这么搞,老子也不干了! 紧接着,吴扬两家也同样以四两银子一石的价格售卖粮食。 扬州的粮价简直疯了的往下跌。 三两银子! 三两半! 二两银子! 最后外地粮商竟然把价格卖到了一两半! 这个价格就连成本也收不回来了。 这些外地粮商已经不想回本了,只想及时止损,尽早卖完尽早回家。 …… “周,吴,杨三家都下场了,低价售卖粮食,整个扬州的粮价已经降到了最低,江大人,扬州饥荒,解决了!百姓得救了!” 府衙里,曾虎山风风火火的进门,脸上除了惊喜还有一股崇拜。 他怎么也没想到,江寒说十五日降粮价,还真的是十五日! 不!在第十二日粮价就开始降了! 曾虎山忍不住道:“江大人,你这等手段,这等手段实在是……实在是……” 想了半天,却没想出个词。 江寒笑道:“牛逼?” “对,实在是太牛逼了!”曾虎山此刻是心悦诚服了,看着江寒只有惊叹,年纪轻轻,却有如此神鬼般的手段,轻而易举平粮价,甚至让粮价降到比丰年还要便宜。 不是我牛逼,而是范仲淹牛逼……江寒道:“曾大人,接下来重振扬州的工作才是重点。还记得我让你举办龙舟赛事吗?” 曾虎山道:“记得。” 江寒道:“接下来,全城张贴告示,在瘦西湖举办一场隆重的赛龙舟,邀请本地的富商参加,谁的赛队能够拔得头筹,三年之内免交商税。此举必能吸引富商参加,而且这次比赛,不是要办几天,而是要办一个季度!” 曾虎山恍然道:“大人要借龙舟赛事吸引大量的外地游客?” 江寒笑道:“若瘦西湖千帆并进,百舸争流,龙舟竞相驰骋,锣鼓喧天,外地游客会不会来?外地游客来了,便会创造很多工作岗位。” “除此之争,中秋不是要到了吗?再举办一个文会,谁能够夺魁,便给予奖励,同样能吸引很多游客过来。” “扬州港将来必然会出现弘舸连舳,巨槛接舻的景象,扬州,不仅会恢复繁荣,还会比以前更加繁荣!” 曾虎山听得呆立原地,沉浸在江寒给的构想中,弘舸连舳,巨槛接舻?扬州真的能比以前更加繁荣? “大人,你对我说这些,莫非你要离开扬州了?”曾虎山忽地想到什么,开口问道。 第179章裱糊匠 江寒道:“扬州粮价已降,我来扬州的任务已经完成,自然要回京述职。扬州便交给曾大人了。” 曾虎山心情复杂,江寒匆匆来到扬州上任,用神鬼莫测的手段在最短的时间内平息粮价,便要回到洛阳,真可谓是“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即便背负莫大的骂名也甘之如饴。 “江大人,可否请你随我到城中走走?”曾虎山道。 江寒点了点头,当即与曾虎山离开衙门,只带邬文化,往扬州城走去。 扬州府粮价虽然已经降下来,但城中却还是一片狼籍,路上的百姓也是瘦骨嶙峋的。 曾虎山沉声道:“虽然粮价已经降下来,但因为这次饥荒,饿死之人不计其数,易子而食,典妻卖女者比比皆是……原本以扬州的繁华,纵使发生饥荒,也不会如此严重,扬州的粮食其实是充足的,若非粮商囤粮高卖,绝不会导致这种现象。” 江寒轻叹一声。 曾虎山继续往前走,说道:“有时候真的想不通,这些人已经很有钱了,他们掌握的财富一辈子也花不完,他们一顿饭可能就是百姓一年的收入……可为何还要抢走百姓口中那一口吃的?为何还要囤粮高卖,大发国难财?” 江寒道:“民脂民膏,是他们最喜欢的食物。” 曾虎山叹息道:“在洪灾发生后,灾民聚集,官仓沽空,粮商却趁这个时候发国难财,若没有江大人,这一次会死很多人。既便朝廷秋后算帐,他们最多也只是推出几只替罪羊,象征性的罚点钱……真正的幕后黑手,赚得盆满钵满,得不到一点惩治。待到几年后,若是再出现天灾,他们便会继续以这种手段大发国难财。” 因为粮商的背后是世家,世家便宛如蚊虫,吸着百姓的血……江寒叹息一声。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前走,一路来到一处寺庙前。 寺庙中有许多农夫在干活,修建寺庙。 曾虎山道:“先前我不理解大人的做法,现在才懂了,原来你到扬州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其深意。不过……大人是如何说服方丈在此时候修建寺庙?” 江寒道:“因为我告诉他们现在是传播佛法的最好时机,一来能趁这个时候以低廉的价格雇佣一匹工人为他们修建寺庙,二来还能获得好名声,何乐而不为?” “曾大人,除了翻修衙门外,你还要趁这个时候雇佣百姓,修建河渠,整理河道,一些工事都动起来。如果只是单纯的赈灾,百姓们吃饱后没事干容易出事端,真正的赈灾是以工代赈,给他们一份工作。” 曾虎山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这事我会全力去做,争取在两年……不,一年之内改变整个扬州。” 曾虎山道:“江大人,到城外走走?” 江寒点了点头,如今粮价平定,三大粮商挫败,扬州府安定下来,没有什么危险,粮商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暗杀他,没有意义,因此可以放心出城。 两人很快就出了城门,来到城外。 扬州城中虽然受灾之后满地狼籍,但有官差维护秩序,尚且没那么严重。 而城外到处都是简易的棚架,上面只是简单搭着茅草,哪怕离得极远,也能闻到一股奇怪的臭味。 而再继续往外走,就看到了一些完全不像人的人。 这些人神情麻木,有的坐在地上,有的呆呆站着,有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最明显的是,这些人身上衣着都相当破烂,浑身散发着一股恶臭味,身躯瘦成皮包骨,甚至能够清晰的看到他们身上的骨头,那张脸,简直就是骷髅头套着一张皮。 然而他们的肚子却高高肿起,仿佛六月怀胎的孕妇。 这种人完全不像人,仿佛一个个从地狱里出来的饿鬼。 曾虎山道:“扬州很多地方都受了灾,相比而言,扬州府还好,秩序还算稳定,而扬州府外的地方,宛如地狱。扬州粮价虽然降下来,但对于这些已经什么都没有的人而言,依旧吃不起。” “他们饿了很久,因此瘦成皮包骨,为了充饥,只能以观音土为食,所以肚子高高涨起,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曾虎山的声音虽然平静,但江寒却看出他心情并不平静。 “朝廷虽然会设点施粥赈灾,但,那点粥根本不够这么多灾民吃的。这还只是冰山一角啊!” 两人往前走了一会,便看见更多的灾民,有些人肚子高高鼓起,仿佛即将临产的孕妇。 有个妇女疯疯颠颠,神志不清,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然而那婴儿却早没了声音。 在路边甚至能看到饿死的尸体,那些尸体太久没人收,散发出一股腐烂的臭味,乌鸦落在尸体上,啄食着尸体。 而在旁边,有人正用铁锅烹着不知什么肉,散发着一阵古怪的肉香。 这些人眼神麻木,仿佛没有了人的感情。 越走下去,两人心情越沉重,再不愿往外走,便打道回府。 在回到扬州府时,经过一座绣楼,只听见绣楼里传来丝竹管弦之声,还有歌姬的歌声。 两人透过窗户,只见有商人坐在酒席间,左拥右抱,酒席之上是各种珍馐美味,一盘盘令人眼花缭乱。 而吃的人却只有两三个商人。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江寒此刻才明白这句诗有多讥讽,现实有多残酷。 两人没有停留,回到衙门。 曾虎山道:“大人要回洛阳了,今晚我想请大人喝酒。” “好。”江寒点点头,他知道曾虎山不是想请自己喝酒,而是想让自己陪他喝酒。 饭菜很简单,两个青菜,一盘花生。 曾虎山举杯便倒酒,几杯酒下肚,人已有了醉意。 曾虎山哽咽道:“都说大虞是盛世,盛世之下,却出现了饿殍遍野,这是什么盛世?” “我寒门出身,寒窗苦读十余载,以为只要考取了功名,就能改变这一切,然而等进入官场,才发现官场只有蝇营狗苟,我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做不到啊!” “江大人,大虞的百姓,真的很苦啊!” 曾虎山眼睛红了,说道:“都说读书人最高的理想是忠君,可当看到这一切,我才发现如此的可笑。商人以民脂民膏为食,官员亦是如此!他们何曾将百姓放在眼里?” 江寒叹息一声,无言以对。 曾虎山道:“江大人啊,这还只是扬州,扬州之外的地方呢?南方出现疟疾,凉州,匈奴虎视眈眈,然而朝堂之上的诸公,只知眼前的争权夺利,蝇营狗苟,却看不见天下的百姓。这个天下,当真太烂了。” 他忽然变得无比萧瑟伤心,看着江寒道: “大虞需要一位裱糊匠,为这世界缝缝补补。江大人,你有救世之能,应当去做这个裱糊匠。” …… ps:今日无事,出发钓鱼,只有一更,诶嘿。 第180章洛阳朝堂的争议 这几日,朝野几乎沸腾了,扬州粮价暴涨的消息传遍了洛阳,抨击江寒的官员越来越多。 如今扬州粮价已成天价,民怨沸腾,每日都有奏折希望皇上派人抓拿江寒,处于极刑,以平民怨。 不仅是朝廷的官员,就连洛阳的百姓也在谩骂江寒,甚至产生了一些怀疑。 一个刚刚做官,就肆无忌惮,竟与奸商同流合污的贪官,怎么能写得出那么好的诗词? 如何能说得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样的话? “如今扬州粮价已经成为天价,真是要多亏了我们江巡按江大人啊!官商勾结,同流合污,鱼肉百姓,这样的人怎么能写得出那些诗词?” “那些诗词应该真的是江寒所作,因为很多都是他临场而作,作不得假……但,这也证明此人只会纸上谈兵,口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却是个贪官。” 这几日,江震声甚至不敢出门,不愿去暗香书院,因为外面到处都是骂声,有些人甚至都跑到门口来骂。 “寒儿,你到底是我江家的麒麟儿还是灾星啊!官商勾结,鱼肉百姓,你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江震声完全想不通,这个儿子明明已经变好了,怎么突然之间又变成了贪官? 若逆子真的做出那种官商勾结,鱼肉百姓的事情,他一定要杀了这逆子以谢天下。 便在民间传得沸沸扬扬时,朝堂上也是群情激奋。 朝会,钟磬之声响起,百官穿过森严的午门,踏进紫微殿,于金阶之下排队站好。 随即,弘贞皇帝身穿龙袍,来到朝堂上,高坐龙椅,环视诸公。 弘贞皇帝算算岁数,已有五十多岁的年纪,但看容貌只有三十岁左右,面色不怒自威,气势沛然。 诸公一起上前行礼,山呼吾皇万岁。 正常的奏对过后,一名大臣走将出来,高声道:“臣有事启奏!” 是礼部侍郎殷万舸。 弘贞帝道:“何事?说来。” 殷万舸沉声道:“陛下,扬州受灾严重,粮价暴涨,盖因新任扬州巡按使江寒所致!江寒抵达扬州之后,便张贴榜文,允许粮商进行涨价,致使粮商觉得有了撑腰之人,不断提高粮食的价格,以致扬州出现天价粮,百姓民不聊生!” “臣还听闻,扬州巡按使到了扬州后,每日游山玩水,纵情遂欲,未曾过问扬州事,甚至觉得扬州府衙住的不舒服,令人翻新府衙,修建大宅院!” “如今扬州民怨四起,民不聊生,江寒此等行径,这是在逼扬州百姓去死!请陛下派人抓拿江寒,问其罪责,处于刑罚,以平扬州百姓之怨!” 一言激起千层浪,朝堂上顿时一片噪乱。 官商勾结,同流合污……这八个字出现在朝中诸公的脑海里。 随即,又有大臣出列附和:“臣亦有言启奏!据扬州传来的消息,江寒抵达扬州后,便向扬州三大粮商家主索要钱财,扬州知府曾虎山屡次阻之无果。” “如此官商勾结,鱼肉百姓,此僚罪大恶极!请陛下速派人抓拿江寒,斩首示众,以平民怨!” “否则扬州民怨无法平息,必定出现大问题,届时若引发民变,又该当如何?” 随着这人开口附和,一些大臣也是纷纷出列。 “如今扬州粮价暴涨,百姓几陷绝境,请陛下一斩江寒,以平民怨,二开国库,拔银赈灾,以救扬州之民,三抄江家,取江家财产以为救灾银。” 户部尚书一听到这话,立即丧着一张脸,国库银钱本就不多,若拔银赈灾,今年年底恐怕连官员俸禄也发不出来。 接下来,又有其他大臣七嘴八舌的附和,如今朝堂上已有半数之众希望能够斩首江寒,以平民怨。 至于另一半虽然没有开口附和,但也鲜有为江寒求情者。 毕竟江寒根基太浅,若不是皇上提拔,这个扬州巡按使根本轮不到他。 只有京兆府尹阮子谦出列说道:“陛下,臣以为江寒并非那种利令智昏的纨绔,不如再过两日,且看看扬州事态如何,再考虑如何处置。” 阮子谦能顶着这股压力出来为江寒说话,已经算是极好的了。 然而相比诸臣而言,一位京兆府尹的势力还是显得太微弱了,那点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其它声音中。 “看来江寒要完了。”内阁大学士,当今首辅,温芳温大学士也是没有开口的人。 他有些惋叹,一颗新星正在坠落。 原本还以为江寒受皇上重视,若是在扬州稍微降下粮价,回来后必受重用,大虞朝廷必将出现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谁知道江寒到了扬州却做出这种事,这下子是彻底完了。 “可惜,可惜了。”温大学士摇了摇头。 弘贞帝依旧没有说话,脸色不变,宛如一尊石像。 朝堂诸公给予的压力太大了,倘若扬州再不能传来好消息,他这个皇帝都要顶不住了。 到了现在,弘贞帝已经开始怀疑,怀疑江寒所献之策是不是真的有用,那些商人是否真会上当?朕同意昭月让江寒去做,是不是对的? 弘贞帝年轻时虽是雄主,但如今已经年迈了,做事比以前更犹豫。 朝堂上希望处斩江寒的声音越来越激烈,甚至有人觉得江家长房,现为兵部侍郎的江锦年也难逃其罪,该当严肃处置。 因为江锦年是江寒的大伯。 江锦年吃瓜吃着就吃到自己身上,脸色难看。 他早就和江震声不来往了,关他何事? 就在这个时候,一位太监来到皇帝身旁,道:“启禀陛下,扬州急报!” 却是太监曹安。 皇帝沉声道:“是哪里来的?” 曹安将一本奏章递给了皇帝,道:“陛下,是扬州知府曾虎山的奏章!” 此话一出,皇帝心中一动,难道扬州那边有了新的变化? 皇帝道:“拿来!” 他接过奏章,翻开看了起来,神情忽地变得轻松起来。 忽地,弘贞帝站起身来,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声顿时让朝中诸公一阵懵然,面面相觑。 …… 第181章皇帝大悦,风评反转 弘贞帝这副神情,明显就是龙颜大悦。 朝中诸公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到底是什么事能令皇上龙颜大悦? 忽地,温大学士想到什么,心中一动,适才曹安说是曾虎山的奏章,难道是扬州粮价降下来了? 不可能吧? 前不久得到的消息,扬州粮价已经涨到了七十五两银子一石,怎么可能短短几日的时间,便降下来了? 抱有这种想法的大臣不在少数,许多大臣都是纷纷揣测起来。 殷万舸眉头一皱,心里忽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难不成是扬州有什么变化?粮价降下来了?否则何以皇上听到曾虎山的消息会龙颜大悦? “不知陛下在笑什么?”户部尚书何光臣开口问道。 弘贞帝笑道:“扬州粮价降下来了!现如今已经降到了二两银子一石的价格!扬州的饥荒解决了!” 此话一出,满朝诸公都是面面相觑,脸色大变。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一时间,许多大臣纷纷涌出这个想法。 粮价之前还是七十五两银子一石,现在才过多长的时间?怎么可能降到二两银子一石? 若说粮价稍降,他们愿意相信,但若说粮价降到二两一石,他们怎么也不可能相信! 要知道,在丰年粮价也是三四两银子一石,如今饥年的价格反倒比丰年低。 莫非曾虎山杀商放粮?否则怎么可能降到这个价格? 扬州三大粮商相当团结,在饥荒开始后便囤粮高卖,将价格控制住了,除非动用武力,将商人给杀了,否则怎么可能降到二两银子一石? 难不成是江寒与曾虎山假传讯息?殷万舸心中一动,沉声道:“皇上,扬州前段时间的粮价尚且是七十五两的价格,怎么可能在短短数日之间便降到如此?臣恐怕是曾虎山假传喜讯!欺瞒圣上!” 随着殷万舵开口,不少大臣也都是恍然。 不错,或许是曾虎山用假消息欺骗朝廷!否则怎么可能出现如此离奇的价格? 以曾虎山的为人,绝不会传假消息,这种事派人去查一下就知道,曾虎山绝对没有那个胆子……温大学士缓缓问道:“皇上,不知曾虎山的奏折上写的什么?” 弘贞帝笑了笑,没有多说,直接让曹安将那张奏折拿过去。 温芳接过奏折,翻过来观看。 片刻功夫后,他的脸色便变得凝重起来,再过了小半刻钟,他忽地扼腕道:“好计!好计谋!” 众臣纷纷诧异看去,却见温芳此刻的脸色异常的精彩,满脸都是激动之色。 “当真好计啊!难道粮价会降下去,厉害,实在是厉害!”温芳忍不住连声赞叹。 曾虎山在奏折之上详细写明江寒这次在扬州的操作。 允许粮商提高粮价,张贴告示,以此吸引外地的粮商,待外地粮商运粮赶到,就立即开仓售卖低价粮,欺骗外地粮商低价卖粮!如此便让粮价在最短的时间内降下去。 除此之外,修建府衙,疏通沟渠,则是以工代赈。 举办大型赛事,则是吸引外地的游客,恢复扬州的繁荣。 温芳越看就越赞叹,越看越惊奇,能想出如此环环相扣的计谋,这江寒简直就是鬼才! 降粮价还不够,他还要恢复扬州的繁荣! 各种手段,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温首辅,这奏折上写着什么?”户部尚书何光臣问道。 他实在好奇,堂堂首辅大人,为何看了奏折后会如此激动。 温芳没有多说,直接就把奏折塞过去。 何光臣展开来看,仅是半刻钟后,就震惊的抬头:“好计谋!难怪扬州粮价会降到如此价格,利用商人对付商人,厉害,实在是厉害!” 就连户部尚书也是如此反应?奏折上到底写的什么啊?什么计谋? 其他尚书也忍不住了,被吊得心中痒痒,纷纷过去抢过奏折,翻开观看。 便连殷万舸也忍不住接过去看。 待奏折在朝堂里传了个遍,满朝诸公都为这个计谋发出惊叹之声。 “以商制商,算计人心,利用外地粮商以降粮价……此计绝妙!江寒竟有如此手段?” “最让老夫惊讶的是,为此江寒竟愿意背负骂名,被百姓臭骂诅咒……此子简直是经天纬地的鬼才!” 户部尚书何光臣眼睛冒着精光,道:“陛下,江寒我户部要了!” 众臣又是一惊,一部尚书竟然当朝要人? 不过以江寒这种手段,何光臣想要人也不奇怪。 “此子聪明睿智,以商制商,实乃鬼才!若入我户部,何某必定全力培养!”何光臣激动道。 弘贞帝笑道:“何爱卿啊,现在还不是抢人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恢复扬州的安定。” 接着他看向殷万舸等弹劾江寒的人,严厉道:“事情未定,你们便听风是雨,弹劾一位栋梁之材,如此眼光,何以帮朕治国?下次未可如此!” “是,皇上。”殷万舸低头,脸上一片阴沉。 这一次,江寒,当真要平步青云了。 平复粮价,恢复扬州之策……这等大功劳,足以让江寒封爵! 封爵便也算了,江寒若入六部,最少也是五品官,再加上皇上如此重视他,将来入阁也不是不可能。 若江寒不做暗香,殷万舸是不愿和这种前途无量的才子作对的,但可惜江寒如今是殷家的敌人。 接下来,皇帝又与众臣谈论了一下如何恢复扬州,最终都觉得曾虎山奏折上所写的方法是最佳的,可以直接采纳。 待退朝之后,京兆府尹阮子谦忽然就发现许多大臣都走过来跟他问好,套近乎。 如此反常之举令阮子谦不由得一愣,这些人对他的态度怎么与平日里不同? 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 是江寒的缘故! 江寒立下此等大功,谁都看得出来他将来最低也是个尚书,说不定还能入阁。 而阮子谦算是江寒官场上的盟友。 因此这些人才会如此走近。 “江寒,注定前途无量,这些人见风使舵啊……”阮子谦摇了摇头,自己必须和江寒多走近走近,嗯,让女儿和他多接触,年轻人应该话题多。 嗯,对了,还得让人将这事告知顾清秋。 第182章诗才横溢我江锋 江寒尚未回到洛阳,但扬州粮价已降的消息却已插上翅膀般地飞遍了洛阳。 朝堂上的消息终究通过一些官员之口传了开去,一时间令那些抨击江寒官商勾结,鱼肉百姓的人一阵懵然。 一座茶楼上,一名儒生正兴奋的和其他客人说着话: “原来江寒并非勾结粮商,鱼肉百姓,而是使了一道计谋,令扬州粮价降下来。现如今扬州的粮价已经跌到二三两一石的价格,扬州的百姓有饭吃了!” “什么?洛阳如今的粮价也要四五两,怎么扬州的粮价这么低?这,这怎么可能?” “这一切都要多亏江巡按的妙计!江巡按到了扬州之后,便宴请扬州周,吴,杨三家米商的家主,允许他们涨价,甚至张贴告示昭告全城,因此粮价一路疯了的往上涨!结果便吸引来大批外地商人,而在这个时候,江巡按则令人运来朝廷的粮食,低价卖粮。” “消息传出去后,外地商人便急疯了,他们的粮食停在码头,多放一天就多损耗一些,便只能咬咬牙贱卖粮食,如此一来,粮价便一路往下跌,终于跌到了二两银子一石!江巡按这招计谋,简直绝了!” “厉害,厉害啊!妙计,真是妙计啊!” “江巡按厉害的可不止这些!虽然粮食的问题解决了,但扬州那么多流离失所的百姓怎么办?总得给他们个活做吧?于是江巡按命人修建宅院,疏通沟渠,又到寺庙与方丈商谈,让寺庙趁这个时候招揽工人,修建寺庙,如此一来,寺庙可以廉价的雇佣工人,而一些百姓也有了工作!扬州竟出现了日役千夫的盛况。” 那儒生兴高采烈,侃侃而谈:“这还是江巡按的第二招呢!还有第三招呢!” “啊?第三招是什么?”有人好奇道。 那儒生道:“江巡按的第三招是举办赛龙舟等大型赛事,承诺能夺得头筹的商贾地主,接下来便能免除三年的商税。你们知道这一招妙就妙在哪呢?” “妙在哪里?快说啊!别卖关子!” “这一招妙就妙在,当扬州举办了赛龙舟后,扬州的瘦西湖里便出现千舸竞渡,旗帜飞扬的场面,如此一来,便吸引了不少富商大贾、外地游客。有了游客后就有了什么?是消费!” “大量的外地游客涌进扬州,便给当地没钱的百姓提供了赚钱通道,本地的百姓可以说书卖艺,也可以卖粽子青团,亦能摆摊卖唱。如此一来,富人心甘情愿地掏出钱财,穷人也能趁机赚钱。” 那人说到激动处,不禁手舞足蹈,满脸兴奋。 而听者也是恍然大悟,这才明白这段时间里百姓们骂错了人啊! 原本以为江寒是贪官,结果错了,江寒不仅不是贪官,还是造福百姓的好官,清官。 “江巡按为了百姓,竟不惜牺牲名声,真乃青天大老爷!” “江公妙计安扬州,江公千古也!” 随着消息的传开,江寒的风评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出现了反转,几乎一边倒的称赞声。 在知道江寒牺牲自己的名声,从而让扬州恢复繁荣后,百姓们顿时产生了极大的好感。 一时间,百姓对江寒的称呼也从“狗官”转变为“江公”、“明公”。 …… 青云社,某座院子里。 顾清秋坐在一株杨柳树下,看着手上的三封书信,脸上微不可觉的微微抽搐一下。 三封书信,一封来自阮子谦,一封来自钟离忧,一封来自大弟子苏长卿。 阮子谦那封信,详细的描述了江寒在扬州所做的事,并称赞江寒乃千年难遇的奇才,将来恐怕最低也是尚书。末尾了询问顾清秋当初为什么不愿收徒?是有什么顾虑吗?还是门下弟子太过优秀? 钟离忧那封信则是拐弯抹角的说,江寒真优秀啊,良策平粮价,你曾说诗词是小道,读书人得有治国救民的本事,江寒这算不算治国救民?可惜可惜啊,某些人眼高于顶,让孟红裳捡了便宜……对了,我听说隐宗和显宗每三年都会切磋一次,想来你也有信心赢过孟红裳吧? 顾清秋面无表情的将这两封信看完,拆起第三封看了一会,就黑着脸把信给丢进炉火中。 “逆徒,这个逆徒!竟敢质问老夫是不是有眼无珠!写信是什么意思?人不在洛阳了?好个苏长卿,好啊!” 顾清秋咬牙切齿,忽然想到什么,高声道:“童儿,去将袁斌给我叫过来,再去给我把那根带倒刺的长鞭浸泡在盐水中!” 盐水能消毒,老师痛爱弟子很合理吧? “是!”童子刚出去一会,便又进来:“先生,门外有一人自称是您的弟子,叫江锋,想要见先生。” 哦?江寒的大哥?顾清秋神情一动,点点头:“让他进来。” 虽然错过江寒这个弟子,但江锋也不错嘛!都是兄弟,江锋的才学能输到哪里去? 而且江锋对自己的才学很是自负,那些有本事的人往往都是自负的,这江锋应当也是个极有才学的。 片刻后,童子领着江锋走了进来。 江锋作揖道:“弟子见过老师。” “坐吧!” 顾清秋微笑道:“锋儿,你来这里,可是有什么佳句要为师鉴赏?” 他不由得期待起来,倒不期待江锋能吟出什么千古绝句,只要能让他在钟离老贼面前找回点场子就行。 江锋昂首道:“学生来此,正是有一首诗想请老师斧正!” 看他神情很是自信,看来这首诗不差……顾清秋脸上笑容更加浓郁,“好,你吟诵出来,为师听听。” 江锋心中大喜,道:“是!学生精尽竭虑,苦心孤诣,终于想出一首诗,这首诗必定能让老师您含笑九泉,死而不僵。” ?? 顾清秋脸上微微僵硬了一下,怎么感觉,有什么不对? “你且吟来吧!” 江锋满脸自信,大声道:“此诗名曰,观明湖。” “大明湖,明湖大。大明湖里有荷花。荷花上面有蛤蟆,一戳一蹦达。” ??? 顾清秋脸上笑容彻底凝固,呆在原地。 第183章潜龙腾渊 随着陌凤夜的冷冷话语传来,那无形当中凝视着他们的一双眼眸愈加深邃不明,好似还蕴含着一丝晦暗的幽沉,似乎要将广场当中的两人看穿。 “是嘛,难道陛下您不喜欢我这么温柔?”安曦月的声音越发轻柔了,甚至带了一丝矫揉造作的哭腔来。 他的眉目,就像是大师纸上的水墨画,显山露水的俊,泼墨画一般,每一处都是精致的。 他淡淡的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脸上浮现出了几分慵懒的神色,像是在等着,看她能说出什么。 轻轻帮他解开这个胡乱绑在一起的结,她早就已经收敛心思,帮他处理伤口。 烟香视线落在窗外,嘴唇紧抿,一声不吭。摆明了就是不想搭理他。 “将军这么多年孤身一人,也该……”姜言胆子大了一点微微抬眸开口说道。 这是太子殿下亲自带进来的吗?反正,她没发现这边还有其他人。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这声音一向低沉而磁性,此时听着却是冰冷如刀。 谁又会知道为了阴魂能有好的转世,灵伊彤会拿全部的巫术做赌注,用自己的心头热血换阴魂一命。 “别废话!你要么听我的话,你的族人还有可能过上好的生活,或者你现在就不听我的,自爆死了吧,你的族人也会跟你陪葬!”秦飞冷笑。 她的身体在冰寒中颤抖,瞳孔在不断的瑟缩,但并没有挣扎起身……或许,此时的她无比怀疑自己是在噩梦之中,因为只有噩梦里才会出现如此荒谬可笑的事。 旺财半路上遇到了几个邻村打猎的族人,于是就把祸水东引,自己金蝉脱壳,趁机又绕了回去。 焚断魂的焚天刀被云澈一剑砸飞,第二剑砸在他的胸口,将他的护身玄力瞬间轰散,焚断魂鲜血狂喷,从空中飞坠而下,昏迷了过去。 眼瞅着时钟的长针已经指向五十七,还有三分钟的时间这一天就要过去了,还有三分钟,这一次的试炼就要结束了,还有三分钟,他们这三十三个猎神战士之中就必须有一个死掉。 净水等人也明白了郑先的意思,古代打仗行军都知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他们确实得先摸摸家底。 损失了八名弟子,对于只有四十名弟子的聚灵门来说,已经不能用损失惨重来形容了。 这些血族为首的是三个伯爵,在黑夜的空中漂浮着,一张张惨白的面容,外加一双双猩红的瞳子死死地盯着二狗子,那冰冷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随即,他点了几个组织名号,在名单中不算靠前,但在本区很活跃。 “老大,我感觉我现在浑身充满了能量,我现在是不是真的能跟我叔叔比划比划!”安东沫激动的问道。 “明智,你也去选一块,你最近一直忙着矿山的事情,我倒是想看看你是瞎忙还是跟着吴天阳学到了点真本事!”胡虎的第二句话,让陈识宝把目光落在了胡明智的身上。 瞬间,所有人都想到云岭无涯峰无尽云海下爬出来的那位,身子忍不住抖了一抖。 无论秦煌、段薇、楚湘竹,还是无知断刃、柳东篱,甚至包括荀洛在内。 “哈哈,弱弱弱,真是他娘的太弱了,你们这样的拳头怕是连我外婆都打不过,不过刚才的气势但是吓了老子一跳,你们过瘾了,改老子反击了!”安东沫大声说道。 至于那句不破坏家族和-谐,大家都知道,那只是一句场面话而已。 之前他们还认为,这个神秘的董事长,必然是财权通天、身份通天的大人物。 要不是说了大蛇丸也不会费这么大劲和楚云见上一面,直接秘密消灭了。 张燕点头,黑山军经过数个月的战斗,已经损失了三分之一,但存活下来的战士却是精锐中的精锐,以他们的战力的确可以在一定时间内,挡住数倍于自己的袁军进攻。 周青上床,靠在床头上,点一根烟,同时也打开电视,放到体育台,刚好有一场足球比赛的直播,他就随意看着。 “那就元帝之墓见了!”妖修那名男子哈哈大笑,率领一众妖修浩浩荡荡冲入漩涡之中。 萧何很满意,很少有人能在连续成功之后,还能保持本心,沉得住气。 现场没有留下那个杀人的人的任何线索,调查了这么久,还是一无所获。 唐夜觉得这些仙人门徒还真是有些自大,不怀疑一下自己的身份就算了,还老是觉得打不赢他们似的。 虽然心中五味杂陈,但他的攻击却始终没停,依旧在狂暴,依旧在透支着他的潜力。 第184章县子 皇宫里,御书房中。 弘贞帝上上下下打量着站在面前的江寒。 这是江寒第一次和弘贞帝距离得这么近,也是发现弘贞帝比他想象中还有年轻,看上去是个三十岁的中年人。 眉眼间不怒自威,有一股含而不发的龙威。 弘贞帝面色温和,道:“赐座!” 曹安当即搬来椅子,让江寒坐下。江寒正襟危坐。 弘贞帝笑着道:“朕想知道,你到了扬州后所做的事情。” 虽然已经通过曾虎山的奏折中知道了,但一些细节并没有写下来,弘贞帝想听江寒亲自说。 江寒道:“禀陛下,臣深知扬州三大粮商相当团结,若是以朝廷压之,让他们降价,他们必定会降下二三两,但此法治标不治本,粮商们卖一段时间后大可宣称已经无粮,继续囤粮高卖。所以寻常的办法是行不通的。” “于是我到了扬州之后,便宴请扬州的三大粮商家主……” 江寒缓缓将自己在扬州的所作所为一一道来。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粮价不受控制的暴涨,其他地方的商人见到这等情况,自然想趁机赚一笔钱,于是外地粮商蜂拥而至。江淮粮商虽然破坏了驿道,但毕竟还有水路,小路可以让外地粮商过来。” “待外地粮商来到扬州后,便立即将朝廷的赈灾粮拿出来售卖,并且让人准备沙袋,冒充粮食,一起运进扬州,营造出一种扬州粮食充沛的假象。” “外地粮商看见这种情况便慌了,他们运粮而来,每日都有损耗,在他们看来,如今扬州不确粮,如果不低价卖粮,便只能运回去,运回去还要再赔上一笔高昂的运输费用,于是便只能咬咬牙,把粮食卖出去。” “看见第一个卖掉粮食的外地商人还能赚钱,其他外地商人就坐不住了,纷纷低价卖粮,甚至引发了价格恐慌,今日你卖十两,明日我就卖八两。这些外地粮商为了早点卖完粮食回家,宁可不赚钱甚至赔一点,只要能及时止损就行。” “当外地粮商疯狂卖粮,本地粮商便也坐不住了,那时候扬州已经不缺粮了,如果他们不卖,粮食便只能囤到明年……但万一明年是个丰年呢?虽然大虞连年天灾,但他们不敢赌,不敢赌明年会是个饥年。更何况新米变成陈米,价格也会大打折扣。当本地粮商也下场卖粮后,粮食的价格便跌到了底。” 纵使提前知道,但弘贞帝听完还是说不出的感叹。 “妙计!真乃妙计!” 江寒道:“其实臣此计也很简单,若三大粮商在我允许他们涨价后冷静想想,还是能想得到的,只是利令智昏,三大粮商被贪婪迷了心智,丝毫未曾想到官府允许涨价的后果。至于后来我令官兵运送沙袋进城,三大粮商虽然看出来了,但外地粮商却看不出来,纷纷降低价格,逼得三大粮商也只能降价。” 弘贞帝听完点了点头,笑道:“很好!此番你立下大功,明日早朝,朕要重重赏你!” “谢陛下!”江寒拱手施礼。 江寒离开御书房后,便又被秦云眠给叫了过去。 多日不见,他也实在很是想念小富婆。 进了屋子,便看见小富婆坐在窗前,手里捧着一本诗集,但她的目光却不在诗集上,而是望着窗外。 忽然看见江寒进来,小富婆当即放下书集,小跑了过来,投入到他的怀抱中。 搂着香香软软的小富婆,闻着她身上的幽香,江寒心旷神怡,暗暗叫爽,多日没碰女人,搂着小富婆还真舒服啊! “云眠,我想你了。” “江寒,我也,我也想你了……”小富婆声音低低的。 “江寒,把你到了扬州所做的事情跟我说说。”秦云眠抬头看着他道。 江寒:“……” 江寒只好又陈述了一遍他在扬州是怎么做的,与皇上讲的不同,在皇帝那是述职,只能实事求是。给小富婆讲则是添油加醋,把自己如何做事吹嘘了一遍。 小富婆听得满脸欢喜,眸子亮晶晶的:“江寒,你好厉害呀。” 江寒听得嘿嘿直乐,有什么比小女友夸自己厉害更高兴的? 和秦云眠聊了半个时辰后,江寒这才离开,刚出宫门,便又让七公主秦玉骄给叫了过去。 秦玉骄相当兴奋,问道:“江寒,本宫听说你在扬州妙计平粮价,你跟本宫说说,你是怎么做的。” 江寒:“……” 江寒感觉有点牙疼,怎么每个人都要我说? 当下也只好陈述了第三遍,添油加醋的把自己夸了一遍。 秦玉骄听得很是高兴,兴奋的拍着手:“好计,好计!这些粮商遇到你也是自讨苦吃!” “对了江寒,陪本宫去走走。”秦玉骄眼珠子一转,江寒在扬州做了这么大的事,她必须带着江寒跟兄弟姐妹们炫耀一波。 江寒无奈道:“殿下,我的家人还在家里等我呢,要不下次吧?” “这样啊,那好吧!”秦玉骄点了点头,“改日本宫再找你。” 江寒离开了宫门,想着来都来了,就去见一眼建安吧。 到了建安的宫里,建安公主道:“江寒,跟我说说你在扬州是怎么做的。” 江寒:“……” 卧槽,你们有完没完? 又要说一遍? “怎么了?你怎么这个眼神?”建安问道。 江寒直接抱起建安公主往床榻上走:“床上说。” 建安公主慌道:“江寒,你,你要干嘛呀?” “在扬州我已经忍了很久了。” 很快,江寒就开始看动漫了。 开心超人。 确实很好看。 江寒很满意。 折腾了半个时辰后,江寒心满意足的起身,道:“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家,改天再来找你。” “坏人!”建安疲惫得不想动弹,低低的嘀咕了一声。 这时候,婢女来报:“殿下,许伯常许公子想要见你,他说寻了一副名画,想请你鉴赏。” 建安蹙了蹙眉,疲惫的道:“让他回去吧,告诉他本宫有事。” “是。”婢女退去。 前厅里,得到婢女回复的许伯常阴沉着脸,转身离开。 他望着宫门,脸色阴晴不定:“建安……似乎变了。” 这些日子也来找过建安几回,每次建安都不见他,他明显能感觉得到,建安在疏远他。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建安会突然变了? …… 天晚,江寒终于回到家,一家人欢喜的迎了上来,其乐融融。 大夫人徐婉容嘘寒问暖,然后询问起他在扬州的经历。 “……”江寒无奈地又讲了一遍。 谁敢再让他讲,他就翻脸! “原来如此……寒儿此番立下大功,朝廷应当会重赏吧?”大夫人很欢喜的问道。 江寒道:“可能会给我封爵。” 听到封爵,一家人都有些恍惚。 寒儿……竟然要被封爵了? 我江家,竟然要出一个男爵了? 江震声更是感觉如同做梦一般,今年年头他还在为儿子的不成器而失望,而如今才过了多久,江寒便要被封爵。 江家,真的出了一个麒麟儿了! 江寒看了下周围,发现大哥不在:“对了我大哥呢?” “大哥前两日去见顾大儒,不知为何,回来后一脸沮丧,便躲进房间里去了,说是要写一首好诗。”江晴烟道。 “哦。”江寒没多想,男人每个月总会有那么几天的。 便在这时,只见江锋进来了,模样很是沮丧,口中喃喃自语,不知在说什么。 大母亲关心起自己的儿子:“尺有所短,寸有所长,锋儿只要专心学武便是了,何必写什么诗词?” 自从那日江锋见过顾清秋后,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想诗词,就跟疯魔了一样。 一家人都知道江锋是个练武的奇才,但诗词那方面是真的不擅长,就是个文武双残的。 武能把人打残,文是真的残。 江寒好奇问道:“大哥,你去见了顾大儒后他说什么了?” 他怀疑大哥是不是受到了什么打击。 “老师没说什么。”江锋不愿提那天的事情,道:“我想到了一首诗,不知道能不能讨老师的欢心。” 江晴烟立即细声细气的道:“以大哥的诗才便算了吧!” 母亲瞪了女儿一眼,一点都不知道关心你大哥,起码安慰两句啊! “诗词这种东西讲究灵感,兴许灵感一来,便作得出好诗吗?”徐婉容道:“锋儿,你且吟来,母亲为你改改。” 有了母亲的话,江锋也是自信了一些,道:“母亲,你听着,这是我新作的诗。” 一家人都期待的看着江锋,只有江震声低头喝茶。 江锋高声道:“远看大山黑糊糊,上头细来下头粗。如把大山倒过来,下头细来上头粗。” “盒盒盒盒盒盒盒盒……”江晴烟忍不住笑出声来,但被母亲恶狠狠瞪了一眼,便捂着嘴低下头,但肩膀却不断的抽搐。 江寒也惊了,既惊大哥的文采,也惊三妹你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怎么能发出如此笑声? 江震声嘴角抽搐了一下。 江锋期待的看着母亲:“母亲,怎么样?” “这……”徐婉容一脸的为难,这要为娘如何给你改啊? 看出了母亲的为难,江寒击掌道:“好诗,好诗啊!” 顿时一家人都被他的动静吸引了。 江锋一愣,复又喜道:“二弟也觉得好?” 江寒点了点头,赞赏道:“当然了!你看此诗,首联‘远看泰山黑糊糊’,一个远字,表明了赏景的方位,一个黑字,传神的描述了大山的特征,首联便写出大山的全貌,更是运用了叠字的技巧,以两个糊字描绘出景色的朦胧感,令人仿佛置身其中。” “再看颔联,‘上头细来下头粗’,大哥运用对比手法,将大山上下两个位置,形状的粗和细进行对比,画面感极强。而且这句诗极为写实,文字简洁而有力,不像一些文人水了一大堆也让人不知道在写什么。” “咱们再看颈联,‘如把大山倒过来’,提出了大胆而惊奇的设想,如此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是多少读书人没有的?大山如何能倒过来?简直让人惊叹诗人的想象力。” “尾联‘下头细来上头粗’,更是全诗的点睛之笔,一方面体现出诗人强大的想象力,一方面则是隐喻着世俗,若大山能够颠倒,那是非黑白是否也能颠倒?这是诗人的反思,也是对社会发出了呐喊。” “此诗之妙,实在令人扼腕叫绝!文字虽然简朴,却发人深思。以我看来,此诗足以载入史册,流传后世!” 江锋都给听懵了,我的诗竟然有这么好?还有这么多层意思?我写的时候根本没想那么多啊! 一边的江晴烟已经再也忍不住了,“盒盒盒盒盒~”的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江锋皱眉道:“三妹你笑什么?难道二弟说的不对。” “对,对,这诗真的很好,盒盒盒盒……”江晴烟捧腹。 江锋咀嚼着江寒这一番赏析,觉得挺有道理的。 嗯,这就把这首诗拿去给顾清秋。 对了,得学二弟的操作,这首诗的诗名得带上顾清秋的名字。 比如什么《赠顾清秋》,《感顾清秋之语而诗之》。 毕竟名扬后世的机会,哪个人不爱? 对了,还得找人好好宣传一番。 如此一来,老师定当喜极而泣,含笑九泉。 …… …… “传扬州巡按使江寒觐见!” 早朝,随着传旨官的声音响起,紫微殿上的文武百官都往大门的方向望去。 随即,只见一个年轻男子大步走了进来,行礼道:“臣,江寒参见陛下!” 江寒抬起头,只见弘贞皇帝穿着明黄色衮冕,高坐在龙椅上,神色庄重,不怒自威。 文武百官擎笏而立,队伍庄严。 这架势很庄重啊,让人感觉莫名的心慌……江寒眼观鼻鼻观心,保持镇定。 弘贞帝道:“江寒,上前听封!” 江寒走上前去。 弘贞帝朗声道:“江寒,大黄山大败魔教,营救公主,扬州平粮价,恢复扬州繁荣,使扬州百姓不受饥荒。朝廷赏罚分明,江寒连立数功,现封江寒为云阳县县子,世袭罔替,食邑五百。再赐府邸一座。” 此话一出,朝中诸公都是惊讶的看向江寒。 竟然直接越过县男封一个县子! 云阳县县子,这绝对是大虞立朝以来,第一个不靠父辈蒙荫得来的爵位。 而且还是世袭罔替,也就是说江寒可以将爵位传给嫡长子。 可谓含金量极高! 江家,真的要腾飞了! …… ps:四千字,不分开了,等于更两章。 第185章离明司夜游神 大虞开国以来,虽然也封了一些县子,但像江寒这般不靠祖辈余荫的还是头一个,更别说直接越过县男封县子,这是何等的殊荣。 礼部的老大,礼部尚书张云楼当即踏出来反对:“江巡按于扬州立有大功,是该奖赏,然而越过县男,直接封为县子有违礼制,陛下,臣以为,当从县男封起。否则恐怕诸臣不服。” 随即,便有几个儒臣站出来支持张云楼。 这张尚书跟我没仇吧?封我县子也和你没关系……江寒心想。 弘贞帝声音低沉有力:“江寒前番大黄山立下功劳,朕已有意封他县男,而扬州平灾,如此泼天的功劳,难道还不足以封爵吗?扬州粮价疯涨时,你们一个个无一良策,在扬州事情未定时,甚至弹劾栋梁之材!而如今扬州粮价跌下来,使扬州百姓免除饥荒之苦,江寒立下如此功劳,朕要封爵,你们倒来反对?” “朕意已决,不必再说!” 终究是皇权至上的时代,礼部尚书虽想反对却也没有用,只能默然回到队伍中。 “皇上如此宠幸江寒,看来江寒要成为皇上身边的大红人了。只要江寒再立有功劳,便是县伯,乃至县侯了……甚至国公也不是不可能啊!” 诸公纷纷心想,他们仿佛看到了一颗官场上的新星正在冉冉升起。 一时间,许多官员内心都有了心思。 “或许该趁这个时候去与江寒结交一番。” “或许该拉拢此人……回去后备份大礼!” 江寒躬身谢恩,“臣谢陛下圣恩!” 退朝后,江寒刚想离开,便有官员迎上来:“恭喜江大人啊!如今该称呼一声江县子了。” 江寒道:“这位大人是?” “我乃礼部郎中柳征。”这人满脸和气,露出讨好的笑容:“柳某甚是喜欢江县子平粮价的妙计,若江县子这些日子有空闲,柳某正想上门拜访,请教一二。” 在大虞,县子的品阶为五品,而礼部郎中也是五品官,区别是柳征这个官权力要比江寒大。 江寒的县子虽说食邑五百户,世袭罔替,但并没有什么实在的权力。 这人如此态度,这是要趁自己还是县子时结交一番? 江寒不知柳征是何心思,便含笑道:“好说,若柳大人愿意光临蓬筚,江寒自当扫榻以待。” 柳征听了甚是欢喜,道:“那江县子可说好了,过两日柳某便去拜访江大人。” 此人应该看出了我的潜力,怀揣着抱大腿的心思,于是想提前结交我…… 毕竟我平地起飞,直接成为云阳县子,将来还会往上封……江寒也没当一回事,微笑道:“好。” 离开紫微殿时他又看到了一个人,那是殷家的二房殷万舸,礼部的二把手。 殷万舸与他对视一眼,便面无表情的离开了。 江寒目光微动,殷家的香露之所以能在洛阳做大,与殷万舸关系极大。 殷家三番两次算计他,甚至想要置他于死地,他与殷家的仇怨已经到了不可化解的地步。 但若想灭掉殷家,就得先掰倒殷万舸。 一位礼部侍郎可没有那么好掰倒的,这种级别的官,只有同级别的能掰倒。 想要无声无息的刺杀也没那么容易,毕竟江寒论武功还没有到那种举步无双的地步,也没有办法做出枪械,就算知道原理,也很难手挫ak。 罢了,走一步算一步。 现在先好好讨好白虎将军,只要白虎将军罩着我,洛阳就可以横行无阻。 其实讨好太子也行,但大舅哥好像不太喜欢他,对他总有一股莫名的敌意,江寒才懒得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 江寒封爵的消息在洛阳传开,又引起了一波轰动。 这可是大虞至今为止,第一个不靠祖辈的县子啊! 曾经那个云阳县的笑柄,人人嘲笑的对象,如今竟然被朝廷封了个县子,可谓平地青云了。 一时间,不少人前来拜访,每日请柬拜柬更是收个不停。 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都提着礼物过来,每个的话语都离奇的相似:“你小时候我还见过你呢!” “你还是小孩时我还摸过你头呢!” “江寒,我是你三叔伯的儿子的女婿的妹妹的丈夫啊!算起来我们也是亲戚。” 这算哪门子亲戚? 江寒烦不胜烦,直接让邬文化拒见所有客人,礼物一概不收,请柬拜柬全都不看,这才安静了几分。 否则每天见各种莫名其妙的客人,他都没功夫给建安讲物理知识了。 再一次给建安公主讲解了活塞/运动的原理:气缸是混合气进行燃烧的地方,气缸内容纳活塞作往复运动。 又讲解了何为有用功,何为无用功后。 建安学得疲惫至极,依偎在他的怀里,喃喃道:“江郎,我和许伯常的婚期越来越近了,要不,咱们还是不要来往了……你好好怜惜眼前人,幼薇,才是你的良配。” “别说这种话。” 江寒握住她的手,道:“幼薇我要,你我也要。” “花心大萝卜!你便想要一脚踏三船!”建安低声骂了一句,却又很高兴,江寒并不是跟她玩玩而已,而是真心喜欢她的,哪怕这喜欢有些泛滥了。 “哪来的一脚踏三船?”江寒一愣。 建安轻哼道:“云眠和玉骄不是?” 江寒揉捏着面团,一会儿变幻成兔子,一会儿变幻成小猪。 一脚踏两船可能会翻船,但要是一脚踏好多船,那就是铁锁连舟了,翻也翻不了……江寒开始了渣男式发言:“我对你们每一个都是真心的。” 建安气愤得不行,翻身而上,反客为主。 连续几天闭门不见客,江寒天天到建安宫里和她腻歪,完全沉浸在建安的温柔乡中无法自拔。 “江寒,司主让你过去。”这一日,一名离明使前来。 江寒当即来到摘星楼见白虎将军秦云栖。 房间里,秦云栖坐在案前,正在擦拭着一柄长剑,看见江寒进来,便指了指面前的座位:“坐!” “你前番扬州立功,也算是积累了功勋,从今日开始,你便是离明司夜游神。” 说着,秦云栖将一块腰牌丢给了他。 第186章著书 那是一块黑色的腰牌,与先前的腰牌相似。 一面雕刻着“离明”二字,另一面雕刻着一尊凶神——夜游神。 江寒摸了摸腰牌,触感冰凉,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的。 不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夜游使享千户待遇,地位颇高。 从今以后,自己就是江千户了。 昭月公主道:“最近教坊司的李师师可找过你?” 看来女将军早就发现李师师的身份了,毕竟连建安这个蠢公主也能查出来,更别说聪明绝顶的昭月公主……江寒摇了摇头道:“不曾。” “她的身份你想必已经知道,继续与她虚以委蛇,打入太平教内部。”昭月公主道。 “是,将军。”江寒道。 昭月公主道:“还记得王冠那件案子吗?” 江寒想起了那个拿死婴炼药的王冠,当时自己想要杀了他时,甚至还有宫里的人前来阻挠,他沉声道:“记得。” 昭月公主道:“王冠的背后是某位国公府,这也是本宫不让你彻查下去的原因。” 江寒立即明白了过来,难怪王冠一个商人能在京都脚下做那种事,却不被律法制裁,原来背后是一位国公。 所以当时昭月公主只是下达了处死王冠的命令。 “是哪一位国公?”江寒问道。 “宁国公许延年。” 江寒一愣,竟然是他? 秦云栖却没有往下说,而是问道:“上次的书看完了吗?” 江寒想了想才明白她指的是自己从她这借走的书。 “看完了。” “看完了就还给司棋,她在跟本宫讨要。”昭月公主声音清冷。 江寒:“……” “那我直接还给司棋姑……”江寒说到一半,忽然发现昭月公主眯起眼睛看着自己,只觉背脊发凉,忙道:“明日我就送回来。” 昭月公主收起了眼神,点了点头。 江寒心中一动,想到了什么,道:“将军,卑职有一事相求。” “说。” “卑职想要写一本书,到时写成可否请将军品鉴一二?”江寒微微一笑道。 昭月公主道:“你要写书?写完拿过来吧。” 虽然不觉得江寒能写得出什么好看的书,但作为一个好上司,自然要满足下属这一点小小的要求。 “谢将军。” …… 江寒回到内城的宅子,来到书房,点上油灯,便来到案前坐下,往砚台上倒入清水,慢慢研起墨来。 他要写书自然不是想靠书赚钱,赚钱的法子脑海里还有很多,比如白糖,比如香皂,比如细盐…… 如果将四大名著给抄下来固然能赚到钱,但比起做白酒还是差了不少,毕竟写书这东西太浪费时间了,往那一坐,写一天未必能写个一万字。 江寒写书主要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讨好喜欢看小说的昭月公主。 据他观察,昭月公主就是个爱吃甜食爱看话本的宅女! 自己随便将后世的名著抄一本,必定能讨她的欢心。 只要把昭月公主舔高兴了,要什么没有? 江寒迅速思索了起来,该抄哪一本名著呢?像秦云栖这样的性格会喜欢哪种类型? 《莺莺传》《西厢记》《白蛇传》《西游记》《水浒传》《金瓶梅》《株林野史》…… 一时间,江寒脑子里闪过很多书本。 说实话,他最想写的是《金瓶梅》,但把这玩意给白虎将军看,她不把自己劈了才怪! “秦云栖乃是高贵的嫡长公主,又是白虎军的将军,爱情小说估计很难打动得到他,因为她不是那种弱女子……” 江寒思前想后,最后选择了《三国演义》。 四大名著里也只有它能抄了,抄《西游记》,怕是今天写,明天就得被皇帝叫去宫里问: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毕竟《西游记》在历史上一度成为禁书。 抄《水浒传》就更死了。 至于《红楼梦》也不太行。 只有《三国演义》最合适,一来三国有蜀汉的浪漫,曹魏的风骨,东吴的……这是一部浪漫的故事。 二来这个世界也有三国的故事,虽然那段历史史书记载的不够清楚,但还是流传了许多故事。 三来三国的计谋太精彩了,绝对是白虎将军喜欢看的。 确定了要抄的故事后,江寒便铺好宣纸,提笔蘸墨,然后就呆住了。 久久沉默。 他发现自己想得太天真了。 虽然《三国演义》看过很多遍,但要也没到全文背诵的地步,要一字一句抄下来这不是做梦吗? 自己又没系统那玩意啊! “罢了,就按照原剧情写吧。” 江寒想了想提笔就写。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调寄《临江仙》 开头还是记得住的,至于后面的便只能按照剧情去写,所幸三国看的次数实在不少,剧情还是记得住。 虽然有些细节记不住了,但可以自己补上去。 江寒继续书写,这一写便写了一晚,直接干了一万字。 觉得疲惫了才上床睡觉。 虽然用毛笔写效率不高,但他也不急,毕竟写书并不是最重要的,就当练练字。 而且他还要想想如何对付许伯常,他可不能让建安公主真嫁给许伯常,万一许伯常对建安做点什么,自己不是被戴了绿帽子吗? 昭月公主跟他说的那件事,明显就是提醒他可以利用王冠案去对付宁国府……这是他突然想到的。 但区区一个王冠案,想要掰倒一位国公还没那么容易,但倘若牵涉到太平教呢? 一个计划慢慢于脑海中浮现。 接下来江寒每天都待在房间写书,同时思索着对付许家的办法。 接连写了三天,才从“桃园三结义“写到了“吕布杀董卓”。 不过到这也就够了,足够吸引昭月公主了。 江寒伸了个懒腰,正准备拿着原稿去找昭月公主,刚出门便看见侍卫寻了过来:“江大人,公主殿下请你过去。” 那是秦玉骄的侍卫。 秦玉骄又找我做什么?江寒道:“走吧。” 第187章青州疟疾 这位福宁公主娇蛮任性,但对江寒真的没得说,特别是那双白生生的小脚丫子,六寸肤圆光致致,玲珑可爱似玉笋。 虽然江寒不是恋足的人,却也有些喜欢。 既然七公主传唤,江寒便只能前往了,一来巩固一下两人的感情,二来到七公主那谋点好东西,三来去皇城的案牍库找找有关太平教的书籍。 既然已经决定对付许伯常了,那宁国府这一家就必须搞死了。 江寒不是心慈手软的圣母,自许伯常当初调动城防营围了万梅山庄后,他就想弄死对方了。 而且就算自己不动手,等对方先动手,那就是致命的一击。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道理江寒并非不懂。 “臭男人,这几日怎么一直找不到你?你在做什么呢?”娇蛮的七公主一见到江寒便插着腰问道。 在和你姐姐研究力学呢,比如哪个姿势更省力……江寒一脸认真的道:“在为殿下做一瓶香露呢!殿下天生丽质,我正想做一瓶独属于你的香露。” 天真活泼的秦玉骄哪里是江寒这种渣男的对手,高兴的道:“嗯,拿给我看看,若是能让本宫欢心,本宫重重有赏!” …… 某座高台上,皇帝正和窦贵妃相对而坐。 窦贵妃,也就是秦玉骄的生母。 虽然育有一子一女,但许是保养得好的原因,窦贵妃看上去只有二十三四岁的年龄,她身段丰腴,相貌佼好,与秦玉骄有七分相似,但身段却比秦玉骄更加丰满。 身上既有少女的青春气息,亦有少妇的韵味。这两种反差的气息结合在一起后,实在令男人心动。 窦贵妃端起茶壶,为皇上斟了一杯茶水,又缓缓坐下,肥鹅一般的臀儿在椅子上挤出惊人的弧线。 自窦贵妃进宫后,弘贞帝便独宠之,甚至作诗称赞:“软温新剥鸡头肉,滑腻初凝塞上酥。” 即便如今窦贵妃已经三十多岁,宠爱却依旧不减。 “玉骄也到了年龄了,你看是不是该给她挑个夫婿?”窦贵妃看着皇帝轻笑。 宫中的公主其实有很多都未曾嫁人,比如嫡长公主昭月。 但昭月未曾嫁人是因为其文武双全,身居要职,难以挑选一个合适的夫婿。 “勋贵之后也有不少杰出少年,过几天中秋了,到时朕举办个宴会,让福宁好好挑选。” 弘贞帝端起茶盏慢慢饮着。 窦贵妃脸上露出笑容,福宁若嫁得个好夫婿,也可为魏王拉拢一些大臣,将来便多出几分胜算。 “就怕福宁心高气傲,谁也挑不上。”皇帝摇了摇头感慨了一声,这个女儿任性得很,从小就爱舞刀弄剑,虽然京中有不少杰出少年,但她未必就看得上。 就在这时,一名甲士前来,跪了下来,双手捧着一张纸:“禀报陛下,青州知府急报,青州爆发疟疾了!” 闻言,弘贞帝眉头皱了起来,伸手接过甲士手中的奏折,翻了起来,脸色慢慢变得凝重起来。 青州知府来报,青州连绵细雨持续数月,阴阳失位,邪气上升,出现了百姓感染疟疾的情况。 “皇上,出什么事了?”窦贵妃问道。 “青州已有少数百姓感染了疟疾。”弘贞帝沉声道。 窦贵妃闻言也是脸色大变,疟疾凶猛如鬼,而且能够传人,倘若不能及时扼制,便会出现大批百姓死亡。 大虞这些年也出现过疟疾,每次出现都会掠夺许多百姓的性命,而对此,纵使太医院也无计可施。 史书记载:徽明七年,疠气流行。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或阖门而殪,或覆族而丧。或以为疫者,鬼神所作。人罹此者,悉被褐茹藿之子,荆室蓬户之人耳!若夫殿处鼎食之家,重貂累蓐之门,若是者鲜焉。 每次爆发疟疾,都是一次巨大的灾难。 像青州这种地方,如果爆发疟疾后不能加于控制,绝对会出现大批百姓感染疟疾而死。 那将是对大虞巨大的打击。 弘贞帝站起身来,沉声道:“让温首辅,六部尚书到御书房来见朕。” 必须及时振制这场疟疾的传播,否则一旦扩大,绝对不止青州会受影响。 而且连年天灾,百姓也会怀疑起他这个皇帝是不是德不配位,因而才会降下天灾。 弘贞帝正准备离开,目光一撇间,却看到了一袭红衣,明媚娇俏的女儿秦玉骄正和一个男子行来。 那男子身穿儒衫,正是前不久被他封为云阳县子的江寒。 “福宁怎么会跟江寒在一起?”弘贞帝微微愣了一下,有些意外。 看着女儿一副放松的神情,以及江寒谈笑风生的模样,弘贞帝眉头一皱,嗯?难不成福宁也喜欢这个小子? 此时无暇理会为什么秦玉骄会和江寒走在一起,弘贞帝急着和大臣商议青州的事情,转身便走。 窦贵妃也瞧见了和女儿一起走来的江寒,绝美的脸庞上闪过一丝疑惑,女儿为何跟江寒关系这么好?这江寒不是幼薇公主的人吗? “去看看。” …… “见过贵妃娘娘。” 江寒看着面前的美妇人也是惊了,这人就是秦玉骄的母亲?好年轻啊! 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吧? 江寒本想陪着秦玉骄走走,便提出到案牍库看卷宗,让七公主带自己去,没想到会遇上窦贵妃。 据他所知,这位窦贵妃可是位厉害人物,在宫中甚至能将皇后压一头。 魏王一党可以在朝堂上和太子党相争,少不了窦贵妃的关系。 “你便是江寒?”窦贵妃打量着江寒,眸子透着探询。 这年轻人太年轻了,比她想象中还要年轻。 “是。”江寒点头,迎着窦贵妃探询的眼神,也是知道对方疑惑自己为何会和秦玉骄走在一块,为防止秦玉骄这傻妞乱说什么,江寒随即解释道:“我给福宁公主做了一种独属于她的香露,今日特地送来。” 窦贵妃点了点头:“给本宫看看。” 江寒双手捧着香露递上,窦贵妃接过时,正好碰到她的手。 温软无比,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 窦贵妃拔开瓶塞,轻轻嗅了嗅,便道:“这瓶香露气味太过浓郁,并不适合福宁。” 江寒一愣,不知该说什么好。 窦贵妃不动声色将香露收回怀中:“倒是很适合本宫。” 秦玉骄:??? 第188章断章狗 “你们要去哪里,去吧!” 窦贵妃用柔媚的眼神扫了江寒一眼道。 这窦贵妃比秦玉骄还要妩媚漂亮啊,也难怪能独受皇帝恩宠……江寒低着身子道:“是,贵妃娘娘。” “母妃,我走了。”香露让母妃顺走了,秦玉骄轻哼一声,便带着江寒离去。 一路来到皇宫的案牍库,有了秦玉骄在,江寒顺利进去翻阅卷宗。 他也不是没头没脑的翻阅,而是专挑与太平教,皇宫有关的查看。 “弘贞三年,宫中忽有宫女忽发癔症。” “弘贞九年,二皇子冀王秦朗骑射时落马,摔断了腿,皇上大怒,处斩二皇子所有的侍卫和宫女。” 江寒目光微动,所以冀王从那便失去了争抢那个位置的机会,毕竟未来的皇帝不能是个有腿疾的,冀王也因此成了一副暴戾的性子,时常在宫中打死宫女。 江寒继续翻阅,得知了很多秘辛。 他看了一个上午的卷宗,秦玉骄早就不耐烦自己离去了。 “原来宁国公许延年的妹妹进过宫,一度受到皇帝宠爱,后来却因病去世……” 江寒放下书本,走出案牍库,离开了宫城。 脑子里的计划慢慢浮现,他已经有了想法,但还需要慢慢查漏补缺。 事以密成,语以泄败。这个计划江寒谁都不会告诉,只能在脑海里不断推演。 摇了摇头,甩去脑海里的杂念,江寒不再思索那些阴谋诡计,迈步往离明司衙门而去。 也该是把三国给白虎将军看的时候了,只要讨好了白虎将军,要什么没有? “有事?” 房间里,那位清冷霸气的白虎将军便坐在案前,案上干干净净,连书籍也没有。 但江寒却从空气中嗅到了一股甜香。 “我的书写完了,想拿给殿下看看。”江寒从怀里摸出原稿,笑着递了过去。 白虎将军微微蹙眉,似乎有些烦江寒打断她看书就是为了让她看他写的书,但作为一位优秀的领导,她还是接过下属的原稿放在桌旁:“本宫知道了,今晚看吧。” “谢将军。”江寒正要离开。 “对了。” 白虎将军道:“下次少留宿在宫中,父皇的影子遍布宫中,离明司为你遮掩了很多次。” 江寒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道:“是。” 退出房间后,江寒一阵心虚,这么说来,昭月公主知道我在宫中做的一切? 昭月这番话透着几个意思,一是弘贞帝有自己的眼线,便是所谓的影子,二是离明司的能力还在影子之上。 等等,她说少留宿在宫中,这意思是还是可以去? 江寒心情复杂,好在自己是昭月公主的人。 …… 女将军起身,将房门关上,确定江寒已经走远后,才回到案前,将藏在案下的甜品一盘盘端到案上。 然后拿出藏起来的书,直接斜躺在椅子上,一边看书一边吃着甜品,脸上露出愉悦的神情。 一本书很快就看完了,桌上的糕点也吃得差不多了。 白虎将军满意的把书合上,放到桌上,慵懒的伸了个懒腰。 真是忙碌的一天啊! 不过却总有些意犹未尽。 大虞的通俗小说都很短,别说没有江寒前世动辄几百万字,就连几十万字也很少,大多只有五六万字的样子。 虽然看完了一本书,但精力却还很旺盛。 女将军抬头看着窗外,已经日落了,吃了太多糕点已经不想吃晚饭了,正当她不知找什么消磨时间时,忽然发现桌上还有一些纸张。 “这好像是江寒拿过来的书……” 昭月想了想,闲着也是闲着,就看看他到底写了什么吧! 随手将宣纸拿起来,只一眼,她就有把这些纸揉成一团丢掉的冲动。 宣纸上面的文字不是一般的丑! 蹙着眉,强忍着丢掉的冲动,白虎将军耐心看下去,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首《临江仙》!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昭月公主美眸绽放出异彩,口唇微启:“好词!” 哪怕她再不喜这字,却也不得不承认这词的好。 不,这首词已经不能用好来形容了,这是足以载入史册的词。 如此才华,倘若他不在离明司,凭借诗词也能谋得一个官职,想来有不少人都希望得到他的诗词…… 昭月公主心中思忖着,虽然江寒有些多情,但在昭月看来,他的才华弥补了多情的缺点。 昭月公主品味着这首词,越读越觉得有韵味。 虽然词写的好,不代表书便写得好,但光凭此词,已经让人期待他的书。 昭月公主继续往下看。 “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开局便点出了天下大势,令昭月眼前一亮,这是一句至理名言,天下便是一个分分合合的过程。 大虞之前,是数百年的分,而后大虞统一,便是合。 刚开始昭月公主并不以为意,但看了这开篇也逐渐认真起来,慢慢看下去。 很快她便入了神,完全被书上所展现的故事情节所吸引。 大虞虽然也有通俗小说,昭月也看过不少,但那些又岂能与《三国演义》相提并论? 这一看,她便忘记了时间,整个人沉浸在三国的故事当中。 直到司棋在她身旁唤了几声,才回过神来。 “殿下,夜深了,我给你准备好浴汤了。”司棋道。 “再等等。” 昭月公主清澈的眸光扫了一眼司棋,便继续看书。 “殿下,你看的是什么书?”司棋问道,平日里将军大人虽然喜欢看书,但还没到如此痴迷的地步,不仅连饭也忘吃,就连觉也不睡了。 “《三国演义》,江寒所写。” 司棋一脸的诧异,江寒?他还会写书?《三国演义》又是什么书? 昭月继续看下去,当看到司徒王允使用连环计离间吕布和董卓时,不由得深吸一口气,轻声道:“好计!” 当看到吕布被王允激怒,折箭为誓,誓要杀董卓时,昭月心情激荡,继续往下翻。 然后,就发现后面的没有了。 江寒这断章狗竟然故意把故事断在最关键的地方。 …… ps:这两天整理后续细纲再加上……朋友跟我说某个地方大板鲫爆护,结果去钓了一天(空军了)……所以一更……明天一万字。 第189章显隐二宗 看着最后那一句“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昭月公主清丽的眼波不由得一滞。 后面的呢?这就没了?到最关键的地方就没有了? 良久之后,昭月放下原稿,紧蹙着眉。 这江寒,莫非是故意的?专门断在这个最关键的地方? 昭月回宫,沐浴完上床睡觉。 闭上眼睛时,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三国演义》那磅礴大气的剧情,她对后面的剧情便更加好奇了。 昭月公主失眠了,头一次有了将作者绑来逼迫他写下去的想法。 …… 新的一天,阳光明媚。 江寒早早起来打坐运功,打坐了一个时辰后感觉体中真气充沛后又练了半个时辰的剑。 武功这东西如果松懈就会退步,江寒每天至少都会练半个时辰的剑法。 孟红裳传授他的剑法也愈发精进。 练完了剑,又去冲了个凉水澡,换了一身衣服,江寒正准备去一趟万梅山庄看看,便看见师姐走了过来。 柳妙一身青裙,长剑系在腰间,长发以丝带缠绕,披在身后。她身上既有一股英气,也有江南水乡少女的柔情。 韶颜穉态,容貌婉娈。 江寒心里不由得感叹,师姐的颜值真的高,每天看看都极为养眼。 “师父回洛阳了,要不要随我去见她?”柳妙道。 “师父何时回来的?”江寒问道。 孟红裳竟然来洛阳了。 话说回来,他这位老师作为大虞第一舞人,时常受邀到各地表演剑舞,此番回来,该不会也是受邀表演剑舞吧? 柳妙道:“昨夜回来的,这一次师父回来,准备去见隐宗宗主。” 江寒心中一动,他已经了解过,隐宗显宗本来是一个宗门。 显宗显于外,隐宗隐于内。 后来因为两大宗主理念不同而分裂,等显宗宗主的位置落到孟红裳身上时,便已经没落了,门下弟子良莠不齐。 后来孟红裳壮士断腕,遣散了大部分门人,如今的显宗便只剩下四个人。 江寒道:“师父为何要在这时候去见隐宗宗主?” “因为显隐二宗每三年会有一次比试。” “咋比的?” “文比或武比。” “何为文比?何为武比?” “武比则是比剑,文比则是论道。” 随着柳妙一路来到一处大宅,江寒便看见了院子里的孟红裳。 孟红裳的面前有一张桌子,桌子是一只烧鸡,一盘点心,一盘花生,一壶酒。 只见她撕起烧鸡腿便大快朵颐。 一口烧鸡一口酒,吃得好在自在,甚至将一条大长腿蹲到椅子上。 丝毫没有一宗之主的尊严,让人不敢相信,面前之人便是天下第一舞人,剑圣孟红裳。 江寒也惊了,这师父能注意点形象吗?吃东西的姿态如此粗犷的吗? 柳妙面无表情,神情清冷,对这种事显然已经习惯了。 孟红裳看见他俩过来,用桌上的抹布擦了擦手,笑道:“一段时间不见,没想到你竟然做了这么大的事情,扬州平粮价,还被封了爵,实在令为师惊讶。” 江寒苦笑道:“圣旨有命,不得不做而已。” 孟红裳道:“你虽然被封了爵,可也得罪了扬州的门阀,得罪了京都的一些人,还有殷家恐怕也坐不住了,据我了解到的消息,有些人已经准备对付你了。” 江寒皱眉道:“他们若来明的倒也不怕,若来阴的……” 江寒心中一动,看着孟红裳:“老师,可否……” 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孟红裳摆了摆手道:“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我不会出手。” 江寒无奈道:“好吧!” 孟红裳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那些人不敢玩阴的,毕竟你如今是皇帝亲封的云阳县子,还是离明司的人……对了,每年八月十五,洛阳都会举办一场盛大的中秋文会。据我得到的消息,曲阜的大儒数日前就动身了,前段时间你将孔芳骂得吐血,曲阜的大儒现在动身,恐怕为你而来。他们多半会在八月十五的中秋文会对付你。” 中秋最为大虞最为盛大的节日之一,中秋文会也是最隆重的盛会,国子监,白鹿书院皆会参加。 江寒轻轻一笑,道:“若是来明的我就放心了。” 那些人要对付自己,无非是攻讦自己的文名,指责自己的诗词有问题罢了。 柳妙担忧道:“曲阜孔府的大儒要是出手对付师弟,那就麻烦了,毕竟那是圣人世家。” 江寒摆了摆手道:“只要他们不是动武就问题不大,诗词上,我足以以一当百。” 他最担心的是对方派人来杀自己,毕竟只有千日做贼,那有千日防贼。 万一某一天师姐和邬文化不在身旁,对方派遣高手过来杀自己不就完犊子了吗? 柳妙翻了个漂亮的大白眼,这师弟竟然如此自信的吗? “隐宗宗主顾清秋想来你也认识了。”孟红裳瞧着江寒道。 江寒点了点头:“见过了……此人武功很高!” 孟红裳道:“走,随我去见见顾清秋。” “好。” 一路上,他通过孟红裳之口也了解了很多,比如显隐二宗的比试通常会比剑论胜负,谁的剑法厉害,就证明谁的道就更胜一筹。 而如果是论道,那就是耍嘴皮子了,但论道一般都论不出胜负,因为谁也不服谁,最后还得比试。 时间是八月十五的下午。 顾清秋的弟子有很多,但真正收为弟子的就只有七位。 大弟子苏长卿,是少有的能文能武之辈。 二弟子严东青,表面上是青云社的成员,实则上在隐宗负责情报工作。 三弟子吴诺,年纪最大,性格沉稳。负责后勤。 四弟子叫虞倩,是七个弟子中唯一的女子。 至于五弟子,六弟子,均在外面。 七弟子便是袁斌了,有词宗之名。 孟红裳道:“两宗比试,宗主往往不会上场,我接任显宗后,总共比试两次,都输了。但今年却不一定。” 江寒一怔:“今年为何不一定?” 柳妙也疑惑的抬头,看着孟红裳。 孟红裳脸色古怪的道:“因为我收到了苏长卿的投诚书,他希望弃暗投明,拜我为师。” …… 第一更! 第190章道心崩了 苏长卿投诚? 江寒愣住了,还没开打,敌方就开始投降了?还是大弟子?这是怎么回事? 孟红裳摇头道:“不过我没收下此人,谁知道此人是不是假意投诚?隐宗依旧不可小觑,我听说顾清秋新收了个弟子,武功很是厉害,或许会在这次的比试中现身。你师叔不在,便只有你和你师姐上场,到时此人或许会是你们的对手。” “好。”江寒心中好奇,顾清秋又收了什么武功厉害的弟子? 自己和师姐能打得过吗? 方甫踏进青云社的院子,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让江寒的脸色顿时变得怪异起来,等等,该不会是…… …… 顾清秋所居住的院子栽着许多青竹,显得幽静高雅。 虽然身为一宗之主,天下前三的大高手,举世闻名的大儒,但顾清秋的生活起居却和普通教书先生差不多,甚至也不见奢侈之色。 每日清晨便坐在院子里,煮上一壶茶,瞧着天上的云聚云散。 喝完了茶,便看看书,午饭过后,再指点弟子练武。 作为修道之人,持不争之心,顾清秋的心境向来如一泓秋水,波澜不惊。 但今日顾清秋的心情却有些微妙。 因为江锋来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走了眼,也不知道江锋到底是不是故意藏拙! 那天江锋的那首诗,实在让他道心有点小崩,怎么会有人作出如此……如此令人无语的诗句! 喝了几天的茶,修了几天的心,才让道心稳固了。 顾清秋抬着头,望着天上云卷云舒,感慨道:“孟红裳也该回洛阳了吧?荆州的隐道人竟然也出现在洛阳了,这人难不成已经成了朝廷的人,曲阜的大儒足迹亦至……看来今年的中秋,想必会很热闹……” 江锋便站在顾清秋面前,不解顾清秋在感慨些什么。 顾清秋看向江锋温声道:“你说你作了一首诗,念来听听吧!” 他已经恢复了平静的心境,就算出再大的事也不会有波澜,更别说江锋的诗。 就算江锋的诗作得再烂他也认了!顶多以后叫江锋别作诗了。 毕竟江锋的武学天赋的确很高,以他观之,唯有大弟子苏长卿能够相提并论。 可惜大弟子是个逆徒,竟然偷偷给孟红裳写信投诚,气得他把袁斌抓回来吊了两天。 江锋昂首挺胸,道:“弟子作了一首好诗,这次必能使老师含笑……满意!老师洗耳恭听吧!” “……”顾清秋一脸的哀伤,这成语是这么用的吗? 便在这个时候,顾清秋耳朵微微一动,听到了十五步开外,江寒和柳妙的脚步声。 至于孟红裳的脚步声,在七步内也听见了。 孟红裳也听到了院子里的声音,于是带着两人停了下来,侧耳细听。 她听到了里面那人狂傲的声音,如此的自傲,竟然让顾清秋洗耳恭听……说话之人简直是个狂徒! 但狂的人往往本事都很高! 看来顾清秋真的收了一个了不起的徒弟啊! “此诗名为,《感吾师顾清秋之语而作诗》。” 这时候,江锋的声音响起,令顾清秋脸上露出好奇的神色,令孟红裳挑了挑眉,令江寒有股撒腿就跑的冲动。 顾清秋好奇,我说过什么让江锋有所感触竟然作了诗? 孟红裳则是惊讶,这人的诗看来不简单,否则怎敢把老师的名字也写在诗的题目上。 江寒则是心中暗道不妙。 只听黑脸汉中气十足的高声吼道:“远看大山黑糊糊,上头细来下头粗。如把大山倒过来,下头细来上头粗。” 一时间,屋里屋外的人都陷入了沉默。 孟红裳满脸的惊讶,顾清秋上哪里捡的奇人?这玩意……也叫诗? 顾清秋满脸苍桑,长长叹了一声,我就不该期待什么的,走眼了,我真的走眼了啊! 好在他这几日已经调节好心态,倒也不至于为这一首打油诗而道心崩溃。 江锋挑了挑眉道:“老师,怎么样?” 顾清秋无奈道:“你作诗之后,没有再看看吗?你觉得很好吗?” “很好啊!”江锋道。 “好在哪里?”顾清秋快给他气笑了,这还敢恬不知耻的说好。 江锋想起二弟的评价,大声道:“老师你看此诗,首联‘远看泰山黑糊糊’,一个远字,表明了赏景的方位,一个黑字,传神的描述了大山的特征……” 门外,孟红裳脸色古怪,柳妙强忍笑意。 江寒拔腿就跑的冲动更加强烈。 卧槽,我随便说说的,大哥你当真了啊? “老师你再看第二句,这第二句运用对比手法,将大山上下两个位置,形状的粗和细进行对比,画面感极强……” “而第三句提出了大胆而惊奇的设想,简直让人惊叹诗人的想象力。” “最后一句更是全诗的点睛之笔……这是诗人的反思,也是对社会发出了呐喊。” 江锋点评得头头是道,顾清秋听得脸黑如墨,身子微微颤抖。 你还给老夫做起了赏析? 莫生气,莫生气,我若气倒谁如意?人生不过一场戏…… 反正这首诗没几个人知道。 顾清秋深吸了一口气,端起一杯茶一饮而尽,稳住自己的道心,道:“锋儿啊,这首诗知道的人不多吧?” 好在经过上次的事情,道心坚固如铁,还不至于为这区区一首打油诗就崩塌了。 老师这态度,难道是很满意?是希望有更多人知道?二弟诚不欺我……江锋心中大喜,当下昂首挺胸,得意的道:“放心吧老师,为了老师的名声,我已自作主张,找了刻坊,将这首诗印刷了百份,送到国子监和白鹿书院以及洛阳各大名流的府上。现下很多读书人应该都看到了这首诗……老师您的名声一定会随着这首诗留名青史。” 咔嚓! 那是茶杯碎裂的声音。 也是道心崩塌的声音。 顾清秋呆若木鸡,只觉得天都塌了。 完了,完了…… 老夫一世英名,彻底毁了啊! 孟红裳与柳妙面色古怪,面面相觑。 柳妙拍了拍高耸的胸脯,一脸轻松。 看来顾清秋也不过如此嘛! 这弟子作诗还不如我呢! 今年的比试稳辣! …… 第二更! 第191章谈话 孟红裳来到了一个凉亭中,与顾清秋相对而坐。 江寒与柳妙便站在凉亭外。 孟红裳看着满脸心酸的顾清秋,噗哧一笑,道:“你不是说名声乃身外之物,自己从不在乎的吗?” 顾清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拿起茶壶倒起了茶: “喝茶吧!” 孟红裳看着桌上的茶盏,茶色很浓,还有茶叶的碎屑,显然不是什么好茶。 孟红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便蹙起了眉:“隐宗在你手里,俨然已经成为天下第一大宗,以你的身份,便喝这等劣茶?” 顾清秋悠悠一叹,说道:“天下第一大宗还算不上,真正的天下第一大宗,应该是太平教!隐宗与太平教相比,实在不算什么。” “至于这茶,得看喝茶之人。” “怎讲?” “心宁之人,喝起来便是好茶。” “……” 孟红裳道:“这段日子,曲阜的人来洛阳了,似乎是孔府的孔云海领着一群书生前来,美曰其名,参加中秋文会,可我觉得却没有那么简单。” 顾清秋喝着茶,抬眼看着孟红裳:“怎么讲?” “我在凉州看见孔家的人。”孟红裳道:“你的隐宗遍布大虞,应当知道一些消息。” 顾清秋摇了摇头:“隐宗并未在凉州查过什么……不过,孔家的人出现在凉州又有什么?” 说到这,他的脸色忽然变得凝重了一些,道:“等等,你是怀疑?” “嗯。” “这事我吩咐人去探探。”顾清秋沉吟道。 孟红裳道:“太平教的教主是谁你可知道?” 顾清秋摇了摇头,道:“此人神龙见首不见尾,隐宗可没那么大的能力查出她的身份。” 孟红裳笑道:“我却见过了,还交过手。” 顾清秋放下手中的茶杯,眼睛折射着光:“赢了?” “没赢。”孟红裳摇了摇头,“也没有输。我们都未曾使用全力,但此人武功深不可测,真正拼杀起来,我或许不会是她的对手。” 顾清秋眼光微动,他未曾和这位师妹交过手,却也知道孟红裳的剑法极高,不在自己之下,孟红裳这么说,意思是自己或许也不是这位太平教教主的对手? 这人的武功竟然这么高? 顾清秋忽然问道:“你收江寒为徒,是支持太子这一边?” 众所周知,江寒是离明司的,而离明司是昭月公主的,昭月公主又是当今太子的妹妹,顾清秋如此猜测也无可厚非。 显宗想要崛起,支持一位皇子是最好的选择。 孟红裳认真的道:“我是看在九公主的面子上才收他为徒的……而且,昭月是昭月,太子是太子。” 顾清秋闻言心中一动,孟红裳这话明显有深意,在别人看来,昭月和当今太子是绑定的,但在孟红裳看来却不是这样。 “说起来,我很好奇……你怎么会和这位九公主成为朋友?”顾清秋问道。 孟红裳抬起头,望着凉亭外,俏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那年秋,我献完剑舞,疲惫之至,倚着栏杆歇息,那位九公主过来给了我倒了一杯茶。这位九公主看上去呆呆的,可却聪明得很,能够一眼看出人的内心。” 顾清秋没听懂,只是倒了一杯茶就成为朋友吗? 不过他并不关心这个,这问题也只是随便问问。 孟红裳道:“你收那个黑脸汉,江寒的大哥,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顾清秋顿时变得哀伤起来。 两人在凉亭里聊了很多,按显隐二宗的关系,他们算是师兄妹,但显隐二宗分裂,他们又算是敌人。 关系很奇妙。 孟红裳笑了笑,道:“我收江寒为徒时,只是秦云眠的请求,但是现在却觉得他或许能振兴显宗。” “他的才华的确举世无双,但他的武功……恕我直言,他在武道上天赋不高。”顾清秋摇了摇头。 “振兴一个宗门并非一定要武功好。”孟红裳笑道。 “你说的不错。” 顾清秋淡淡道:“但洛阳想杀他的人太多了,宫中的,宫外的,他能在漩涡中杀出来再谈振兴显宗吧!” ”……不过,他修行了纯阳功,只要与修道之人双修,武功便能增长,将来未必不能成为如你我一般的高手。” 忽然,他想到什么,看着孟红裳,露出了促狭的表情道:“对了,你也是修道之人,若与其双修,双方功夫必然暴涨……难不成师妹你想……毕竟你都三十多了还嫁不出去。” 孟红裳脸蛋儿一红,羞恼的拍桌道:“老不羞的东西!你到底在说什么?” “老娘什么时候三十多了?老娘什么时候嫁不出去了?” …… 亭子外的江寒并未听清两人的对话,只见到孟红裳忽然暴怒,猛拍桌子,然而出亭,带着他们离去。 江寒不解的搔着头,顾清秋那个老登到底和师父说了什么?师父怎么会如此生气? 而且看我的眼神,似乎也有些生气。 难道是更年期到了? 江寒心里的这番想法幸亏没让孟红裳听见,否则恐怕都活不到第二天。 …… 凉亭里,看着孟红裳恼怒离去,顾清秋无奈的一笑,开个玩笑而已,至于这样吗? 这时候,童子来报:“先生,已经把江锋抽了三十鞭了。” 顾清秋点了点头,觉得气消了不少。 这逆徒,竟然敢作那种诗坏自己名声!抽个三十鞭,也好让他记住这个教训。 便在这时,又一名书童过来:“先生,钟离府送来一封书信,还有鹿府也送来一封,阮府也有……” 顾清秋:? 很快,顾清秋就看着摆放在自己面前的书信,一张脸黑成锅底,嘴角不住的抽搐。 鹿观:闻顾兄高徒之诗,实在令人惊讶!没想到顾兄新收弟子竟有此才华,实在……实在令我不知道说什么了。 阮子谦:昨日就收到一封书信……顾兄,你是想不开了吗? 钟离忧:恭喜顾兄,你很快就能扬名洛阳了哈哈哈,我太羡慕了哈哈哈哈…… “这群老东西,这是嘲笑老夫来了?难道那些信传得这么广?”顾清秋咬着牙。 “去,给我再抽江锋三十鞭!” “还有,去把袁斌给我找回来,给老夫狠狠抽他一百鞭!” 不知道打谁解气,打袁斌就对了。 …… 第三更。 第192章画楼上,高谈阔论,指点江山 显隐二宗的比试在八月十五,中秋文会也在八月十五。 八月十五这一天还没到,洛阳里便已经热闹了起来。 作为大虞首善之地,洛阳之繁荣可以用“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来形容,而中秋临近,更是热闹非凡,内城里出现了许多读书人。 据悉,为了这场中秋文会,便连曲阜的孔云海也来了。 这位大儒学问渊博,成名已久,乃是大虞七大家之一,是真正的文坛泰山北斗,德高望重的人物。 他于昨日便带着许多儒生抵达了洛阳城,并受邀成为中秋文会的评判之一,也使得这场中秋文会尚未举办,便受到了万众瞩目。 此时此刻,在国子监的一座阁楼里,一位老者正看着墙上的一副字: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江寒。” 孔云海看着这副字沉吟了大半个时辰,才缓缓转过身来,对着身后的孔芳道:“这话,当真发人深省。” “老夫对这个江寒当真越发好奇,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提起江寒,孔芳便脸色难看,他无法忘记万梅山庄前江寒对他的羞辱,无法忘记那一番激烈刺耳的话,更无法忘记那两句讥讽到极点的诗句! “这竖子空谈大话罢了!这等话实在太假,太空,没有实际的意义。不过一个竖子罢了!”孔芳冷哼道。 孔云海却不像孔芳那般心存偏见,而是开口道:“老夫见过很多大儒,但这些大儒却都说不出这样发人深省的话!……若这句话出自一位花甲之年的口中,老夫并不以为奇!但偏偏出自一个二十岁的少年口中。这个少年,还很年轻,将来还有很多可能。” “何况他轻而易举便于扬州平粮价,便证明他并不是只会说说……孔芳,莫要因为心中偏见便小看了这个人,那样只会使你变得很狭窄。” 孔芳惭声道:“受教了。” 顿了顿,孔芳道:“中秋文会将至,江寒大抵也会参加,他将会是孔家才子的大敌。” “江寒的才华甚至已经超过了一些大儒,与他同一个时代,是读书人的不幸,也是读书人的幸事啊!” 孔云海背负双手,望着窗外,轻声一叹,说道: “孔家才子能够与他在诗词上比试,既是坏事,也是好事!” “不过也不必太过担忧,老夫相信他才华横溢,却不信他能一直赢下去!” …… 江寒并不知道国子监里的一番对话,他持着秦云眠的令牌到了宫里,陪秦云眠聊了一个时辰的天,顺便给她做了一个时辰的脚部按摩。 直至小迷糊全身发软,眼睛充满水雾他才停下来,因为他发现自己身体在燥热,要是再这样下去恐怕要将小迷糊就地正法了。 虽然小富婆许是愿意的,但他却不愿这么亏待了小富婆。 他对秦云眠的感情是诚挚而认真的。 秦云眠轻声道:“江寒,今晚陪我去云水画楼。” 江寒愣了一下:“那是什么地方?” 秦云眠道:“那是苏媚的画楼,她取名云水画楼……今晚她邀请了很多人过去论道。” 论道? 江寒承认自己想歪了。 但此道非彼道,想来应该是中秋前什么附庸风雅的宴会吧。 苏媚那小姑娘人还不错,买东西相当慷慨。 他对秦云眠的要求向来是不会拒绝的,当下也是很愉快的答应了。 “江寒。”秦云眠忽然看着他的眼睛道。 江寒抬头:“怎么了?” “你是不是喜欢我的胸?因为你一直在偷看。”秦云眠一脸冷清的说出天真的话。 江寒辩解道:“胡说!我江寒是那种人吗?有什么好看的?我是正人君子会偷看吗?” “噢!”秦云眠皱着琼鼻轻轻应了一声。大坏蛋,不承认,分明经常故意站到她身后偷看她的衣领。 江寒一脸正气的道:“不要胡思乱想了,我是正人君子,绝不会占你便宜的……对了,另一只脚也拿过来,袜子我自己脱就行……嘶!吸溜~!” 秦云眠呆呆的问道:“江寒,你饿了吗?” “不饿啊!” “那你为什么咽口水?” “……”江寒看着面前白生生的玉足,陷入了沉思。 是啊,自己为什么咽口水? 自己分明没有恋足癖啊! 一定是秦云眠老是拿脚勾引我。 真是可恶啊! …… …… 今晚的云水画楼相当的热闹,忠国公虽然没有什么实权,但忠国公嫡女苏媚却有极好的人脉,邀请了洛阳里许多有名的才子。 其中就包括了四大才子之三:李秋水,温执,以及花如意。 至于袁斌,伤还没好。 除了才子之外,一些公主,国公子也到达了。 这场宴会说的是论道,其实就是一群少男少女聚在一起聊天说地,顺便谈谈即将到来的中秋文会。 少年们,高谈阔论,指点江山。 少女们则是聚在一起,看着某个才子偷偷说笑着什么。 气氛很是轻松。 江寒陪着秦云眠来的,对于这种宴会他并没有什么兴趣,好在还有歌舞能够欣赏,倒也不算太过无趣。 那些穿着薄纱的小姐姐扭得还真好看啊,隐约还能看见高高的臀。 只是看了一会儿后,便有一双柔嫩的手遮住了他的眼,耳畔传来秦云眠的声音:“不许看,大坏蛋!” 江寒道:“不看就不看!”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地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正在高谈阔论,顺着声音望去,愣了一下,竟然在这里看见熟人了! “那张棋谱我似乎曾见过,便在我家的藏书阁中,对,没有错!应该是一副古谱!下面的棋我记不太清了,待我回去便将棋谱找出来。” 此时,殷荣看着面前的充满书香气的少女侃侃而谈。 这少女正是温家的温瑾瑜!今日也是受苏媚之邀才来到这里。 殷荣看着满脸惊喜的温瑾瑜,心头也是相当欢喜。 一开始父亲让他去追求温瑾瑜他还很不愿意,但当他看到温瑾瑜之后,才发现顾惜柔实在不算什么。 顾惜柔虽然很漂亮,可那气质却输了一大截! 然而这段时间殷荣用尽各种泡妞手段都没什么用,温瑾瑜根本对他没兴趣。 直至今日他才发现,温瑾瑜就是个棋痴!只有棋谱才能打动她! …… 四更。 第193章论疾病,夏日伤暑,秋必病疟 腹有诗书气自华——可以用这么一句诗来形容温瑾瑜。 论容貌,她并不输顾惜柔,论身段,稍微逊色了一些,但论气质,却要远在顾惜柔之上! 殷荣接触过温瑾瑜后才发现顾惜柔与她的差距有多大,并非说顾惜柔便丑了多少,而是两人的气质终究不在一个层面上。 一个说到底只是商人之女,一个却是当今首辅之女。 本来,以殷荣的身份断不能与温瑾瑜站到一起,即便他是举人,还是云阳县的才子,但与温瑾瑜的身份相比实在不算什么。 好在他有一个不错的二叔,礼部的二把手。 礼部尚书已经年迈,如果退下来,他的二叔大抵便是礼部尚书了。 正因为这一层关系,才使他能接触到温瑾瑜。 但以往他屡试不爽的手段用在温瑾瑜身上却没有什么用,送书画古玩?那玩意他耗费钱财搞到手的或许还不如温府随便挂的一副。 送诗词?温瑾瑜本身就是极有才华的,普通的诗词根本打动不了她。 原本殷荣自觉自己相貌不错,也能以俊美二字称赞,然而偏偏温瑾瑜的哥哥温执便是闻名洛阳的美男子! 自家哥哥就是美男子,使得她的审美也极高,又岂能看上其他男人? 这也是殷荣多日殷勤却无功的缘故。 直到今日,他无意间提及了棋谱,才发现温瑾瑜眼里都冒出了光芒! 前段时间扬名洛阳的那副呕血谱至今也只有半副,于是殷荣灵机一动,说他家中便有着其棋谱,果然使得温瑾瑜大为心动。 至于那呕血谱,想到来其主人并不在洛阳,否则温家找了这么久为何没找到?自然不能揭穿他的话。 大不了先骗着温瑾瑜,再找人去找找那棋谱…… 若是能将温瑾瑜骗回家,甜言蜜语哄着她,将她的身子要了,事情便稳妥了! 至于温家会不会发怒,迁怒于殷家?殷荣也有自己的心思。 女子对于自己的贞洁如同性命一般,只要得到温瑾瑜的身子,她除了嫁给自己便没有其它选择了。 殷荣正沉浸在自己的幻想当中,忽地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几声轻笑,抬头望去,就看到了江寒。 殷荣愣了一下,未曾想过江寒也会在这里,但想想他能出现在这里,江寒自然也可以。 因为江寒如今的身份真的太不简单了。 离明司夜游神!五品! 云阳县子!五品! 如今江寒的身份完完全全碾压了他,而在几个月前,江寒还微不足道,是他想踩便踩的货色。 看到江寒后,殷荣脸色有些微妙,心情也有些不美好了,不仅因为自家的绵香坊便是江寒烧的,更是因为如今两人的身份完全倒了过来! 这让他一想想就难受到发狂。 “只要我拿下温瑾瑜,成为温首辅的女婿,五品的官我也能做得!将来的成就绝不会比江寒低!”殷荣这么想着。 人群里想法颇多的人并不少,比如长公主汝宁公主秦玉华。 此刻她看着江寒那边脸上虽然笑意盈然,但眸里却闪着诡异的光。 她虽是长公主,却非嫡出,身份远比不上秦云栖,秦云眠这种皇后所生的皇女。 且她命运多舛,嫁人不久夫君便死了,年轻守寡。这让她心里很不平衡,甚至有些厌恶幼薇和昭月。 长年守寡,她便喜欢到白马寺听禅,更准确点是听妙花小和尚说禅。 “幼薇的命还真好啊!这江寒如此年轻便被封了爵……”秦玉华看着江寒面露微笑。 江寒并不算英俊,至少没有妙花小和尚好看,但才华却比小和尚好得太多了! 那小和尚也是个极有才华的,可是相比江寒而言差了太多了。 想起妙花在她耳边说过的话,妙花对这江寒很不喜,因为江寒令白马寺颜面扫地……秦玉华眸中闪过一抹古怪的神色。 小和尚她已经玩腻了,来来回回便那么几下,早便失去了兴趣。 她想要物色新的玩物,妹妹的驸马,听起来便很刺激呀…… 不知道江寒是否如传闻中那般巧舌如簧?真想试试看呀! 秦玉华缓缓夹紧了双腿,舔了舔樱红的唇瓣。 云水画楼里心思多的人真不少,江寒却没有关注太多,他此时举杯对着苏媚道:“多谢苏姑娘的酒菜了。” 苏媚很是欢喜,笑道:“江县子,如今可有这般称呼你了……没想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朝廷便给你封了爵。” 江寒道:“你还是叫我公子或者叫我名字就可以了,江县子听起来有点怪。” 苏媚嘻嘻一笑:“好呀江公子。” 这场宴会显得很轻松自在,很快江寒就成为了这场宴会谈论的对象。 “江兄,听说这次中秋文会参加的人有很多,几位评判都是大儒,你可会参加?” “江兄,你那透瓶香喝着实在是痛快,就是每天卖得太少,可否卖我几十坛?” 对付这些缺乏社会经验的公子小姐,江寒游刃有余,几句甜言蜜语,几个笑话就将他们哄得很高兴。 人群中一人脸色却有些难看,他是四大才子之一的花如意,早便考上了举人。 四大才子各有擅长,温执擅曲,袁斌擅词,李秋水擅代笔…… 而他则是擅赋。 诗词曲赋,赋这种东西是难度最高的了,能写的都很牛逼。 他身为四大才子之一,自然看不得江寒一个人抢了这场宴会的风头。 于是花如意轻咳两声,说道:“俗话说,夏日伤暑,秋必病疟。昨日忽然听闻,青州那边出现了疟疾。疟疾如鬼,不知要夺走多少百姓的性命……疠气流行之时,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或阖门而殪,或覆族而丧。实在令人感伤。” 这话引起了在场众人的注意,这些少年们不全是纨绔,也有一腔热血的,花如意引入这个话题,当下也是你一嘴,我一嘴的纷纷谈论了起来。 眼见众人都被这个话题吸引了,花如意侃侃而谈:“疟疾,乃是外邪入体。外邪者,无非风、寒、暑、湿、燥、火和疫疠之气耳!青州之疟疾,若想防治,以我看来,当小心疫疠之气。” 听到此话,很多人赞同的点头。 但就在这时,江寒却忽然轻轻笑了一声。 …… ps:五更了!一万字……来点好评,催更啊! 第194章疟疾,孑孓 江寒的笑声并不大,但在场很多人都在关注他,顿时就有人朝他看去。 “江公子,你笑什么?难道是我讲的不对?”花如意皱起眉头,不悦地看向江寒。 一时间很多人都看向江寒。 江寒发现自己那声轻笑有些不合时宜了,虽然花如意所说并不正确,但他也不是好为人师的人,当即也是道:“没有,你说的很好。” 众人纷纷移开了目光。 若是此刻花如意继续讲自己的见解,这件插曲也就此过去,然而他却眯着眼睛不悦道:“我们在聊青州疟疾的事,你既然什么都不懂,就应该静静听着!难道因为疟疾而死人有那么好笑吗?” 这话一出,在场的许多人脸色就变得微妙起来了,大多数人看得出来,花如意明显对江寒抱有敌意。 随即,那些人便明白花如意为何会对江寒抱有如此敌意。 花如意在四大才子当中排名最末,在江寒名声大振时,甚至出现了一种言论,说江寒将把花如意挤下四大才子之列。 兴许是因为这件事,花如意才对江寒有敌意。 花如意其父是国子监的司业,其母是太医署的医官,虽然他有个好舅舅,乃是当今的忠国公,但忠国公有名无权。 因此他的身份比不上温执袁斌。 毕竟,袁斌的老师乃是当今七大家之一!青云社社君,隐宗宗主。 温执的父亲则是当朝首辅。 而李秋水虽是寒门,但诗这种东西最容易传播,因此他的名声也是最为响亮的。 至于这花如意,赋虽然写得好,但流传得并不广,所以也没有李秋水的名气。 因此他在四大才子当中排名最末。 江寒还未开口,苏媚便着急道:“表哥!不要这么说江公子,都是读书人,咱们一起谈论疟疾不好吗?” 你竟然为这江寒说话?花如意瞪大了眼睛,心中翻涌着醋意,冷哼道:“疟疾一旦肆虐,百姓死伤犹如过江之鲫,他不为百姓感伤,竟然还敢发笑!简直枉为读书人!” 这话明显就不对了,江寒笑一声也不是嘲笑感染疟疾的百姓,而花如意却要给江寒扣上这一顶帽子。 苏媚急道:“表哥!你不要乱说好不好?” “我乱说?刚才他没笑吗?分明就是兴灾乐祸。“花如意直接扣屎盆子了。 看着这情况,江寒也是心中好笑,这苏媚不说还好,越说这花如意越仇视自己啊! 不过,他也不在乎这些。 江寒轻轻笑了起来:“不错,我刚才笑了,但我却不是兴灾乐祸的笑,而是笑花兄无知!” 此话一出,花如意眼睛瞪大,其他人也大吃一惊。 花如意含怒道:“你说什么?我无知?” 江寒看着这位仁兄,缓缓说道:“不错,我笑你无知!你将疟疾归于邪气入体,实在可笑,疟疾的病根,根本不是所谓的邪气入体。” 随着江寒说出这一番话,在场的人都看着他,许多人脸色都是一变,面面相觑。 李秋水提醒道:“江兄,慎言!” 疟疾放在这个时代,便是极其恐怖的流行疾病,也是杀死人口最多的一种疾病。 一旦感染疟疾,若是没有得到有效治疗,死亡率极高。 这种病即便是太医署也无计可施,只能归根于邪气入体,疟鬼伤人,或者说皇帝德兴有亏,从而导致天降灾祸。 而江寒这番话无疑是推翻了太医署的观点,是很得罪人的事情,若是搞不好,就会有一群太医过来指责江寒胡言乱语。 花如意的母亲是太医署的医官,所以他能侃侃而谈,此刻听江寒这么大放厥词,忍不住笑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江寒淡淡一笑,看了一眼在座的众人,道:“想来你们也想听,既然如此,我便说给你们听。” 他看向花如意:“你刚才说青州爆发了疟疾,在疟疾爆发之前,是不是下了很久的雨?” 花如意脸色微微一变,他是怎么知道的? 但随即花如意便想到江寒是离明司的人,知道青州下了很久的雨也并不奇怪。 “不错,那有怎么样?” 江寒看着他淡淡的问道:“雨后多积水,积水一多便会产生什么?” 旁边的李秋水道:“蚊虫?” 江寒点头道:“不错,就是蚊虫!导致疟疾传播的,根本不是所谓的邪气入体,而是大量的蚊虫!疟疾是通过蚊子的口器进行传播的。” 这话一说出来,在场的众人都是面面相觑,他们从未听说过如此新奇的言论,蚊虫竟然是传播疟疾的真凶?这怎么可能?小小的蚊虫能有那么大的能耐吗? 很多人都陷入了沉思。 “荒谬!” 花如意嗤笑一声,说道:“你这么说有何证据?小小的蚊子,焉能酿成这等灾祸?” 他眼底里充满蔑视,觉得江寒简直就是在大放厥词。 若论诗词,自己或许比不上他,但论医道,江寒笑个屁。 他母亲是太医署的人,耳濡目染之下,也是知道疟疾是因何引起的。 江寒笑道:“要证据也很简单,只要派人到青州调查一番,疟疾暴发得猛烈的地方,是不是靠近水渠,靠近污水,蚊子极多;而没有暴发疟疾的地方,是不是远离水渠,蚊虫极少。再去查查,那些感染了疟疾的人,是不是经常受到蚊虫叮咬。” “想来你也看过史书,史书有云:徽明七年,疠气流行。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人罹此者,悉被褐茹藿之子,荆室蓬户之人耳!若夫殿处鼎食之家,重貂累蓐之门,若是者鲜焉…… 为何因为疟疾而死者,大都是穿着粗布衣裳,以橡实为饭、豆叶为羹,住在破旧屋舍的穷苦人,而‘殿处鼎食之家,重貂累蓐之门’的富贵人家却极少感染疟疾?难不成疟疾也会嫌贫爱富? 自然不是。这是因为富贵人家所居住的地方必定是高处,远离水渠蚊虫,不容易被叮咬的,而穷苦人家居住的破旧屋舍自然挡不住蚊虫,且因为穷苦经常挨饿,身体抵抗力低,一旦感染疟疾,便容易一病不起。” “只要按我说的去查,就能找到蚊子与疟疾的关联。” 江寒心平气和的侃侃而谈,这一番言论传到众人耳中只觉得新奇至极,但还是太过超前,很多人都是半信半疑。 花如意脸色变幻着,冷哼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不远处,一个素衣少女剪水般的秋眸却亮了起来。 …… 云水画楼因为疟疾这个话题,气氛变得沉重了一些,苏媚看着江寒歉仄道:“抱歉江公子,我表哥说话不好听,他这个人便是这样。” 江寒摇了摇头轻笑道:“无碍,我并不放在心上。” 他看着窗外的风景,画楼下临着一条河,河水清澈无比,倒映着青天白云,偶尔有鱼儿游过,仿佛鱼在天空游。 江寒笑道:“苏姑娘这座楼阁建得极好,云水二字也取得极好,临窗而立,赏心悦目……就是不知这下边的河能不能钓鱼?” 江寒有意岔开了话题,果然令苏媚转移了注意力。 苏媚俏脸上露出欢喜之色,轻笑道:“这画楼乃是我两年前令人建的,云水二字则是翻着古籍取的,至于这河里的鱼当然也是能钓的。” 江寒听到后面的话,眼睛便亮了起来。 苏媚在江寒面前坐了下来,轻轻一笑,说道:“江公子要是喜欢这地方,倒是可以经常过来,云水画楼上房间多得很。可以一边欣赏美景,一边品尝美食。” 江寒笑道:“好说,好说。” 秦云眠看着苏媚,忽然陷入了沉思,怀疑这位闺蜜是不是想撬自己的墙脚。 这时候一旁的李秋水感叹道:“数月前我见江兄时,江兄尚且是云阳县里一介普通商人,然而仅仅数月的时间,江兄便成为县子……实在令人感慨啊!不过你在扬州平粮价的手段实在令人惊叹,当时传回来时我当真吃了一惊……” “对了,中秋文会将至,你做好准备了吗?” 他看着江寒道:“据我所知,这次参加中秋文会的人有不少才学极高的,比如孔家的世子孔锦,据说就是为你而来。还有南方的学子也来了许多,比如衣家的衣三尽,明家的明迁都听说很厉害。” “衣三尽?” 江寒愣了半晌,才问了一句:“可以白日吗?” 李秋水一愣,说道:“你说什么?衣三尽乃是南方的才子,诗词作得极好……你虽然才华横溢,却也要小心马失前蹄。” 江寒笑了笑道:“江兄不想参加中秋文会吗?” 李秋水不禁苦笑,曾经他以为自己是诗的王者,“诗君”之名响彻洛阳,然而遇上江寒后,接二连三的受到打击,使他明白自己并非江寒的对手,就连“诗君”这个称呼也不愿再听到了。 至于那中秋文会,江寒都参加了,他就没什么兴趣参加。 他更想看到的是江寒如何在文会上吊打那些才子们。 宴会接下来便没什么波澜了,长公主秦玉华看了一眼江寒,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便起身离开了云水画楼。 “温姑娘,要不要到我家书阁去?我家书阁藏书万卷,若是找找,说不定能找到你要的棋谱。” 殷荣想邀请温瑾瑜去殷家看棋谱,至于有没有棋谱到了殷家再说吧! 温瑾瑜想了想,摇了摇头婉拒道:“下次吧。” 她虽然喜欢棋谱,却也不会跟殷荣回到殷家。 “那我送你回家?”殷荣道。 “殷公子你自己回去吧,我还有事。”温瑾瑜淡淡的拒绝道。 殷荣有些失望,但还是道:“那好吧!” 就在他郁闷的准备离开时,却发现温瑾瑜向一个地方走去,正是江寒的方向! 而随即,他便看到温瑾瑜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一时间殷荣的心一堵,该不会吧?难道温瑾瑜也喜欢江寒? 他越想心头越闷,只觉得江寒就是压在他头顶的大山。 顾惜柔也因为江寒变了,他与顾惜柔相处中,明显能感觉到顾惜柔对他态度变得冷淡。 而且十句话便有两句会提到江寒。 明显便是旧情复燃了。 怎么所有美丽少女都喜欢江寒? 殷荣阴沉着脸离开了云水画楼,抬着头望着二楼的方向,隐约还能听见楼上传来了银铃般的笑声。 “江寒……等着吧!那个人已经准备对付你了,中秋文会,便是你的死局!你们全家都要死!”殷荣眼中闪过一抹恨意。 殷荣在看着云水画楼时,一个人也在望着二楼的方向,喃喃道:“疟疾……蚊虫孑孓……难道导致疟疾的真凶真的是蚊虫孑孓?” 殷荣没有听到那人的喃喃声,但转身想走时却看到了那人,顿时惊愣了一下。 那是一个身穿素衣,容貌绝美的女子,手里握着一柄油纸伞,亭亭玉立,宛如林间的仙子。 “这姑娘好像刚才也在云水画楼上,叫什么来着?”殷荣心头一热,含笑的走了过去,道:“这位姑娘要去哪里?我有马车,要不要送你一程?” 握着油纸伞的素衣女子却似乎没有听见他说的话,喃喃自语道:“中央生湿,湿生土,土生甘,甘生脾,脾生肉,肉生肺,脾主口,其在天为湿,在地为土,在体为肉,在藏为脾,在色为黄,在音为宫,在声为歌,在变动为哕,在窍为口……自古以来,长期身处于潮湿阴冷环境的人就容易得病,难道也与蚊虫有关系?” “姑娘,姑娘?” 素衣女子终于回过神来,抬起头来:“有事?” 殷荣露出一个自以为温和阳光的笑容,说道:“姑娘住在哪里?要不要在下送你一程?在下的二叔乃是当朝礼部侍郎,那边便是我的马车。” 说着他向旁边一指,一辆奢华的马车便停在路边。 素衣女子蹙起了眉,微微抬起了手,自袖里涌出一道红烟,飞到殷荣面前。 殷荣神情恍惚了一下,便转过身神情呆滞的向前走去。 待到一个踉跄,整个人摔到了水沟里,殷荣才猛然回过神来,便看到自己整个人都栽到水沟里,身上都是臭水沟的气味。 他又惊又怒。 怎么回事?自己怎么摔到水沟里了? 我刚才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在跟那姑娘说话吗? 他扭过头向街道看去,却哪里有那姑娘的身影? 第195章神农谷蚩小蝶 “我听四姐说,当今江湖上门派林立,但排得上名的只有五个。‘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的隐宗,道家的昆仑派,佛家的密宗……除此之外,还有青州的铁剑派,豫州的神农谷……” 离去的时候,马车上,秦云眠看着江寒轻声说道。 隐宗,昆仑派,密宗,铁剑派以及神农谷……显宗果然排不上名啊……江寒好奇道:“我记得范伯便是铁剑派的人?” 号称拥有数万信徒的太平教,属于魔教,并没有排进五大门派之列。 “嗯。” 秦云眠点了点头,细声细气的道:“殷家对你恨之入骨,但不足为虑。宁国公府对你也有敌意,才是最可怕的。我认识宁国公府的三小姐,知道宁国公府的大公子是什么样的性子……这个人很厉害!不仅武功很高,而且工于心计,你要小心他。” 江寒拉着小富婆的手,握在掌心,温声说道:“我知道了云眠。” 感受着他手掌的温热,秦云眠娇俏的脸蛋上涌出几分嫣红,低着小脑袋道:“我听四姐说,这几日洛阳出现了许多陌生的面孔……可能有些人会在中秋对你动手,上次殷顾两家买动高手对你动手,却被你杀光了,那些人一定会觉得你武功很高,如果他们再次动手,必定会在五大门派雇一些高手……” “昆仑派和密宗都是隐世宗门,极少看见他们在江湖上行走,隐宗想来也不会对你动手,如果有人要刺杀你,多半会是铁剑派和神农谷的。” 江寒愣了一下:“范伯不就是铁剑派的吗?” 秦云眠道:“是呀!但铁剑派很乱呀!范伯又不是铁剑派的掌门人。” “噢!”江寒点了点头道,“那神农谷呢?” 秦云眠摇了摇头道:“神农谷我不太清楚……我知道的并不多,你想知道的话,我去问问裳裳。” 江寒看着面前这个天真善良的姑娘,微微一笑,知道她在担心着自己的安危。 毕竟他这段时间所做的事情触犯到很多人的利益,很多人都将他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将他给除掉。 秦云眠道:“你将范伯留在万梅山庄,你身边便只有邬文化保护,要不,我让青萍跟着你,让她贴身保护你。” 青萍便是她那个婢女,虽然没什么存在感,但江寒却知道这个婢女武功极高。 有个婢女保护自己当然还不错,关键这个青萍长的还不错。 这媳妇儿对自己可真好啊……江寒心头感动,摇了摇头拒绝道:“不,青萍还是得在你身边保护你,我跟师姐学了那么久的剑,武功还算不错的……而且,大不了这段时间我把师姐带在身边。” 秦云眠听到这话本来松了一口气,随即想到什么,又垮下了脸。 她想起了裳裳那个女弟子,容貌和身段都是极佳的,性情也不错,跟在江寒身边,自然能保护好他,但两人不会擦出什么火花吧? 万一,万一那个柳妙有了别的心思,捷足先登怎么办? 小姑娘却不知道,捷足先登的不是江寒的师姐,而是她的皇姐秦穆清! 江寒自然不知道她小脑袋瓜子在想什么,看她垮着个脸,还以为她仍在担忧自己的安危,于是拍着胸口道:“放心吧云眠,我的武功算不上一流,但逃跑的本事绝对算得上一流的。” 当江寒说出这句话后,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半个时辰后,他就被打脸了。 将秦云眠送回去后,他便坐上马车准备回内城,行了两条街,马匹却突然失控,忽然就瘫软在地上。 邬文化上前检查马匹,却发现骏马瘫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马好像吃错东西了……”邬文化低身检查,忽地嗅到一股很好闻香气,抬起头来,就看见一个素裙少女走了过来。 邬文化喝道:“你是谁?想做什么?”他刚想动作,便嗅到了一股浓郁的花香味,瞬间一阵天旋地转,栽倒在地上。 江寒正在沉思,反应过来时就看见一个素裙少女走上了马车,坐在了他对面。 江寒懵了一下:“姑娘你是?这是想做什么?” 他单知道只要开豪车,就有美女凑上来,却不知道坐马车也有这种效果啊! 但很快江寒就发现不对劲了,或许会有美女凑上来搭讪,但邬文化必定会把人拦住,而现在邬文化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难不成遭遇刺杀了?在内城?怎么可能?哪个人有这胆子? 看着江寒紧张的要去拔剑,那素裙少女道:“公子不要紧张,我只是想问公子几个问题。” 她的嗓音柔媚酥.麻,靡靡令人心动。 “想问什么问题还是麻烦姑娘先下车吧!”江寒拔出了那柄纯钧剑,冷冷道。 素裙少女道:“公子,我真的没有敌意。” 江寒沉声道:“有没有敌意,先下去再说!” 素裙少女轻轻叹了一声:“公子可知道,你的扈从为什么没动静了吗?” 江寒不知道,他拔剑便刺,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 一个陌生女人莫名其妙上了他的马车,并且邬文化没有了动静,不管有没有敌意,先制服了再说。 然而下一刻江寒就明白邬文化为什么没有动静了。 那素裙少女轻轻一挥袖子,一股红烟便冒了出来,扑在江寒脸上。 然后,江寒只觉得意识陷入泥潭当中,眼皮子都睁不开来,很快,整个人便一阵天旋地转,彻底人事不知。 内城街道上的行人只看见一辆马车不知怎么回事失控了,马儿倒在地上,紧接着一个女子出现,驾车的大汉一个照面便昏倒在了地上。 随后,那个女子进入马车,不一会儿便提着一个人离开。 巡逻的无常很快就发现马车的异常,跑上前查看:“夜游大人,是出什么事了?” 并未听到回答。 无常猛地掀开帘子,顿时愣在原地,马车中空空荡荡,哪有什么人? …… 内城彻底乱了,满大街的离明使,到处搜查着什么,令百姓震惊不已,到底出了什么事?竟然有这么多的官差在找人。 离明司衙门,白虎堂里,司剑冷冷道:“派出所有离明使,搜!关闭城门,人一定还在内城当中!” 下完这个命令后,她便马不停蹄的前往摘星楼,心中却是混乱无比。 到底是什么人敢在内城掳人?敢在这个时候掳人? 中秋文会在即,内城到处是巡逻的甲士,能在短时间内掳走江寒的必定是高手! 是三皇子动手的?还是曲阜的大儒?亦或者是殷家?还是宁国府? 可这也不是最好的动手时间啊,在内城掳人,一旦关闭城门,谁也出不去,在离明司的搜查下终究会被找出来的。 到底是谁,竟然如此丧心病狂? …… …… 日暮。 阳光渐渐被黑暗吞噬,洛阳内外城的街道上到处都是披坚执锐的甲士,劲衣佩刀的无常,使得这个黄昏增添了几分压迫感。 摘星楼,司剑匆匆来到秦云栖身畔,沉声道:“殿下,江寒让人掳走了。” 秦云栖愣了一下,抬起头来:“怎么回事?” “江寒与九公主到云水画楼参加苏媚的宴会,他送九公主回宫后便返回内城……却在半路让人给截走了。动作很快,无常赶到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秦云栖蹙眉道:“是谁出的手?” “还不知道,但他那个护卫邬文化以及马匹都让人药晕了过去。” “是神农谷?” 秦云栖顿时想起了这个宗门。 这是一个很神秘的宗门,放在五大门派中排名最为靠后,也最为低调,但实力却不俗。 神农谷的弟子善用毒药以及各种蛊虫,是江湖人士最不愿招惹的存在,要是惹到铁剑派,对方会光明正大找上门来,但要是惹到神农谷,很可能在睡梦中就一觉不醒…… 但据传神农谷内部出现了争斗,神农谷谷主的弟子不和,互相厮杀,最终分裂成几派,致使神农谷势力大减,名存实亡。 “或许是殷家请动神农谷的人,或许是……二皇子秦朗!”司剑道。 殷家与江寒结怨甚深,二皇子也对江寒的白酒垂涎三尺。 至于她为什么没有提及曲阜的那群文人,那是因为她知道那群文人要对付江寒,用的必定是诗词上的手段,而不是直接派人去掳人。 白虎将军眯起了那双狭长的眼睛,轻声说道:“司棋,你去调动离明司夜游使及麾下无常,按名单抓拿户部郎中易生,兵部员外郎李德,礼部郎中段天秋……!” 旁边的司棋心中一惊,因为这些人都是三皇子秦仲秋的人,离明司掌握其罪名,只是迟迟未曾下手。 秦云栖继续道:“司剑,调三百缇骑,将暴富赌坊,金钩赌坊,万仙酒楼,以及绵香坊都抄了。” “是。”司剑冷冷应声而去。 司棋心中又是一惊,赌坊以及酒楼都是二皇子的,至于绵香坊自然是殷家的。 还未查出江寒被谁掳走的,殿下为什么要对二皇子和三皇子动手? 这件事还未必就是他们做的呢! 但司棋并没有多说,转身离开,前去发号施令。 …… 冀王府。 二皇子秦朗拖着一条残疾的腿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虽然还未发怒,但那副暴戾的模样却已经将府里的下人吓得胆战心惊。 二皇子才华武功都极为出众,某些方面甚至比太子还要强,偏偏幼年时落马留下了残疾,从此失去了争夺那个位置的机会。 也因为如此,这些年他的脾气越发的暴戾,喜怒无常,动不动便打死婢女泄愤。 “混帐!秦云栖那个女人到底想做什么?抄我的酒楼,抓我的人,这个女人这是在向我示威吗?”二皇子面目狰狞,咬牙切齿。 从小他最讨厌的就是秦云栖这个女人,凭什么她能统率一军,凭什么她能执掌离明司?凭什么她能受到父皇宠幸? 那离明司,本该是他秦朗的! 她高高在上。 而他却只能宛如阴沟里的老鼠,藏在暗处开一些赌坊酒肆赚取银两。 如今这个女人竟然还派人抄他的产业! 便在这个时候,三皇子大步走了进来,未等冀王开口,便沉声道:“二哥,江寒是不是你派人掳走的?” 魏王此刻也很心烦,他暂时根本没有动江寒的想法,因为妹妹福宁公主与江寒的关系,他尚且觉得此人有拉拢的可能。 虽然殷家出手对付江寒他并没有阻止,但也不会自己出手对付江寒。 可如今江寒却在内城让人给掳走了。 他第一个想法就是冀王动的手,殷家恨江寒,但毕竟有理性,知道不能在内城动手,而冀王是个残疾人,性格暴戾,控制不住脾气,很有可能便是他派人所为。 二皇子阴沉着脸道:“不是,不是我!我虽然讨厌江寒,可是我根本没有派人去杀他!” 魏王皱眉道:“不是你?那会是谁?” 曲阜的大儒?他们是在筹划着要对付江寒,但是要在中秋文会上。 殷家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 因为根本不是时候。 二皇子怒道:“鬼知道是谁?秦云栖那个疯女人,一口咬定是我,竟然派人查了我的产业!这个女人,竟然为了一个卑贱之人对我动手!” 魏王沉吟了起来,他也没有想到秦云栖竟然会如此重视江寒,之前他一直以为这位嫡长公主即便看上江寒,也不会那么重视,如今看来却是错了。 魏王缓缓道:“昭月也抓了我的人,但却并不是咬定是我们所为,她也没有疯了。她此举另有含意。一是告诉我们,若是我们动的手,就趁早把人放了,否则她的手段还不止于此,二是在告诉洛阳的诸公,江寒是她的人,想动江寒得好好掂量。” 二皇子脸色阴沉:“这个女人!” 魏王抬头望着外面阴沉的天,道:“我知道她重视江寒,却没想到竟如此重视……看来,这个江寒已不可能为我所用。” 二皇子道:“这女人,为何也看上江寒?看上他的才华,还是喜欢他?” 魏王沉吟了一下道:“多半是前者吧!” 那个霸气的女人怎么会喜欢男人?本就是比男人还男人的女人……可惜是女的,否则哪还有他们什么事? 二皇子阴森道:“要不要咱们派人,在离明司找到江寒之前把他给杀了!” “不。”魏王摇了摇头道:“去派人找到他,确保他的安全。” “江寒这枚棋子,现在还不是死的时候,现在死了,昭月会将怒火发在我们身上……更何况,江寒还有更大的作用。” 魏王望着天空轻轻一叹,江寒啊江寒,你可别死在这个时候,否则……他们针对你的局不就白设了吗? 中秋文会那场精彩的戏也看不成了。 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在这个时候掳走了江寒? …… …… 此时此刻,内城某个秘密仓库里,素裙少女正看着被点住穴道的江寒,道:“你说不说?” 江寒怒目圆睁,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你再不说,我就放进去了!” 素衣女子轻叹一声,伸出白白嫩嫩的手掌,一条花花绿绿的大蜈蚣便从她的袖子里爬出,直接爬到江寒身上。 江寒陡然睁大了眼睛,眼睛充满了惊恐。 “你到底说不说?”素衣女子眼见江寒无动于衷,又伸手一挥,一只色彩斑斓的蜘蛛爬了过去。 江寒眼睛睁得老大:“……” “你到底说不说啊!说了我立刻放了你。” 江寒:“……” “说啊你!难道你便不怕吗?”素衣女子愤怒的伸手一挥,一只只毒虫到了身上。 江寒:“……” 半晌后,素衣女子看着愣是一声不吭的江寒,也不禁震惊,寻常人身上要是爬上一只毒虫就受不了,但江寒此刻身上爬了十几只,却愣是一句话也不说。 素衣女子轻声赞道:“真是条汉子,如此了竟然也不肯说吗?” 江寒眼睛睁大,拼命挣扎:“呜呜呜!” 素衣女子道:“你不用挣扎,只要你说了我就放了你。” 江寒挣扎得更激烈了:“呜呜呜!” 素衣女子看着江寒皱眉:“你说啊!” 忽然,她从江寒的眼神中看到了不甘和委屈。 素衣女子愣了半晌,猛地醒悟过来,睁大了双眼: “等等,我好像忘了解开你的哑穴。” 江寒:“……” 你特么的点了我的哑穴还一个劲的问我说不说说不说,我说你麻痹啊! …… …… 喝上一杯热茶,江寒才镇静下来,虽然那些毒虫没有对他造成伤害,但心理上的创伤还是挺大的。 他震惊于这姑娘身上竟然藏着这么多毒虫,也震惊这姑娘的智商。 喝完了茶,江寒才抬头打量着这姑娘。 她大概也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一张瓜子脸清秀白嫩,肌肤却雪白得有些过分,就像长时间待在屋子里没晒过太阳的人。 她的身段很均匀,该大的大,该细的细。 江寒对她的姿色却不敢动心,谁知道她那件素色衣裳下到底藏了多少种毒虫? 而且这姑娘的武艺也很玄。 他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见过武功高强的,见过剑法高深的,却没见过一个照面就能把人迷晕的。 许是江寒注视她注视得久了,那姑娘两道细眉微微一挑,道:“现下你可以说了吧?” 江寒一怔:“姑娘到底想知道什么?” 那姑娘也是愣了一下:“我刚才没问吗?” “……”江寒哑然,这姑娘看着挺漂亮不像个傻子啊! “你只是一直让我说,没说要我说什么啊!”江寒无奈道。 那姑娘脸蛋儿微微一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道:“疟疾,你为什么说疟疾与蚊虫有关系。” 就为了问这个? 为了问这个你竟然把我给绑来了? 江寒呆了半晌,才慢慢道:“姑娘也在云水画楼上?这么说来,你也算苏媚的朋友?” “朋友?算是吧。”那姑娘点了点头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既然确定这姑娘不是来要自己的命,江寒也就放心了,说道:“既然你当时也在云水画楼上,就应该知道我说的话。疟疾并非邪气入体,而是蚊虫传播的。如果不信,大可以用我说的办法,通过控制变量去确定疟疾与蚊虫的关系。” “控制变量?”那姑娘思索了一下道:“便是调查青州各个坊市感染疟疾的情况?” 江寒道:“没错。” 那姑娘摇了摇头,“我没有时间到青州去……但我想知道,如何治疗疟疾?” “疟疾很难治疗,但可以防治。” 江寒侃侃而谈: “方法也很简单,灭杀蚊虫!一,彻查坊间积水、低洼之处,及时铲除,减少因污水滋生的蚊虫。” “二,清理水渠的污物,并于水井、水缸之中饲养以孑孓为食的鱼。” “三,购买艾草,熏杀蚊子,入夜睡觉时要悬挂蚊帐,以避免蚊虫的叮咬。” “如此去做,灭杀了蚊子,疟疾便会相应减少。” 江寒说完,那姑娘便陷入久久的沉思当中。 江寒问道:“姑娘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对疟疾这么感兴趣?” “本姑娘是神农谷的谷主蚩小蝶。” 江寒顿时大吃一惊,神农谷的谷主? 他怎么也没想到,面前这姑娘就是五大门派之一的神农谷谷主! 随即他便发觉不对,这姑娘看上去也不过十七八岁,怎么能成为神农谷的谷主?不会是骗自己的吧? “你不信?”那姑娘见江寒久久不吭声,也猜到他心中所想,看着江寒认真的道:“神农谷竞选谷主看的不是资历,而是能力。” “这么说来姑娘是凭借本事当上谷主的?” “我将师父毒死了,把师兄毒瘫了,把师姐毒哑了,所以我就成为了神农谷的谷主。”那姑娘很是自豪的说道。 “……”江寒惊了,好家伙,姑娘你太狠了吧? “我那护卫没死吧?”江寒忽地紧张了起来。 蚩小蝶道:“没死。” 江寒松了一口气,道:“那姑娘可否放了我?” “你想走就走吧。”蚩小蝶似乎对他失去了兴趣,低着头思索了起来。 真的要放了我?江寒心中大喜,起身想要离开,忽地心中一动,转过身来,道:“姑娘,有没有兴趣当我的护卫?” “没兴趣。”蚩小蝶干脆利落的拒绝,伸手一指门外:“滚吧!” “我知道一个药方可以治疗疟疾。” 蚩小蝶端起茶壶给他倒上了茶:“公子请坐,这茶可烫乎?” 我还是喜欢你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 这章简直长得可怕,足足6200字…… 第196章青蒿一握,为救万人而舍一人 江寒是今早回到家的,回来的时候洛阳的许多人都松了一口气。 因为昨夜里洛阳发生了两件大事,一是离明司忽然将许多官员抓进了离明司的牢狱,其中甚至包括了一位侍郎。 二是离明司缇骑竟然将暴富赌坊,金钩赌坊,万仙酒楼等赌坊酒肆都给抄了,这些商铺在洛阳知名度极高。 知道内情的诸公的惊了,因为这些产业背后的老板乃是当今二皇子,而且无论是赌坊还是酒肆都是极为赚钱的产业。 抄二皇子的产业,抓三皇子的人,这离明司是吃错了什么药? 有些人联想到江寒失踪的事情,顿时猜测出一番内情,或许昭月公主是借这个时机向魏王发难,削弱其势力。 毕竟魏王与太子相争多年,近两年来,魏王的势力稍稍压过了太子。 昭月作为太子的妹妹,自然是其手里锋利的一柄刀。 当江寒平安回来时,洛阳卷起的风暴骤然平息,水面又恢复了平静,然而少数人却看得出来,平静的水面下实则暗潮汹涌。 “回来了?是谁动的手?”魏王府,魏王秦仲秋皱着眉,失踪了一宿怎么突然便回来了? “江寒是和一个女子回到家的,据他说,那女子是他朋友,昨夜在一家酒楼里待了一晚上。” 魏王愣了一下,不是刺客吗? 他隐约觉得或许没那么简单,但一时也参不透原因。 …… “江寒回来时身边还带着个素裙女子,女子的手还握着一柄油纸伞……这女子,应当是神农谷的人。神农谷内部出现问题,两年前便出现同室操戈的事情,谷主身死,同门相残,根据离明司的情报,这女子应该是神农谷谷主最小的弟子蚩小蝶。此人是神农谷主捡回来的孤儿,原名程小蝶,后随神农谷谷主姓蚩。” 楼阁上,司棋站在秦云栖身旁禀告着: “至于蚩小蝶为什么要掳走江寒,又为什么会跟着他回来,暂且还不知道。但看两人神情,蚩小蝶似乎对江寒很是听从。” 昭月公主也是没想到会是这样子,神农谷的人擅用毒药,离明司早便想渗透进去,可惜因为两年前神农谷同室操戈的事情,神农谷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使离明司也没有渗透成功,没想到如今蚩小蝶却出现在江寒身边…… 为什么蚩小蝶要掳走江寒?为什么会跟着他回来? 这些问题在昭月脑海里存在片刻后,她便想到了什么,道:“你昨夜说江寒在云水画楼里谈论疟疾?” 这事昨夜离明司便禀告了,昭月既震惊江寒对于疟疾的见解,也有些怀疑其正确性。 她也熟读医书,知道无论哪本医书都将疟疾归咎于邪气入体,可是如何个邪气法,邪气是什么,医书上却没有明说,也没有说明如此预防疟疾。 昭月也并非食古不化之辈,对医书上所述也心存怀疑,只是难以推翻,听到江寒提出疟疾乃蚊虫所传播后,她心中大为震惊。 若是疟疾真的是由蚊虫传播的,青州的疟疾或许可以得到控制,父皇头痛的大问题或许可以得到解决。 只是未等她召来江寒,询问个仔细,便传来江寒被人掳走的消息。 此刻昭月回过头想想,便将这些信息串联到了一起。 江寒在云水画楼上谈及疟疾,然而被神农谷的人掳走,接而平安返回…… 神农谷的人用毒厉害,也精通医术,掳走江寒或许与疟疾有关…… 放走江寒,并且跟江寒回来,江寒应该是跟那姑娘说了什么有关疟疾的东西。 想通了这些后,昭月神情舒缓了起来。 …… 江寒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才听邬文化讲起了昨夜发生的事情,昭月公主为了他竟然对二皇子和三皇子动手了,这让他心中有些感动。 “少爷,你是不是让她威胁了?如果是就眨两下眼皮。”邬文化警惕的看了一眼坐在案前喝茶的蚩小蝶,压低了声音道。 “……”江寒道:“你还怪警惕的呢!放心,少爷我没被威胁……你昨日是怎么回事?” 邬文化搔着头道:“俺也不太清楚,闻到一股香气后就昏倒了过去,等醒来时少爷你就不见了。” 先前我还是疏忽了,单料到有使剑的高手,却没想到这世间用毒的才防不胜防啊!江寒心中暗道。 这就是他为什么想让蚩小蝶当自己护卫的原因,有这么厉害的毒,如果在自己身边,还怕什么用剑的用刀的用枪的用锤的? 这时候蚩小蝶放下茶杯,蹙着眉道:“你说的……青蒿素,当真能治疗疟疾?” 江寒道:“当然,这是治疗疟疾最好的药物。” 在江寒那个时代,伟大的屠先生从中药青蒿中提取出青蒿素,可以用来治疗疟疾。(先生有达者为先,师者之意,德高望重,有杰出贡献者称先生,不分男女。西方的先生才分男女。) 江寒自然不会从中药青蒿中提取青蒿素,但东晋葛洪《肘后备急方》中便有一个药方: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渍,绞取汁,尽服之。 除此之外,中医书籍《穷乡便方》中也记载着治疗疟疾的一个药方:青蒿1两,冬青叶1两,官桂1两,马鞭草1两。每1两分4服,于当发之前一时服尽。 蚩小蝶看着江寒,好奇道:“你是怎么知道这种药方的?我在医书上也没有看到。” 江寒沉声道:“我曾做了一个梦,梦中误入仙人洞府,仙人洞府足足有八百步见方,四面都是两人高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至少十万册书籍……在梦里,仙人让我拿一本书去看,于是我随便拿了一本医书,这个药方正是记录在那本医书上。” 这个回答简直扯得不能再扯,然而却符合这个时代人们的人知,有解释不清的东西,只要推到神仙上面去,人们必定深信不疑。 蚩小蝶有些羡慕,竟然能梦见神仙洞府,这是什么机缘? “其实那本医书所记载的医方并不止青蒿素,还有伤口缝合,青霉素,麻醉开颅,开腹洗肠等等医术。”江寒侃侃而谈。 蚩小蝶听得呼吸停滞,一个新世界的大门仿佛在她面前打开了,道:“你想要什么?” 这姑娘也不笨嘛……江寒道:“你跟在我身边保护我,我将这些医术教给你。” 蚩小蝶皱眉道:“要保护到你几时?” 江寒道:“两年,两年后我将所知的医术都教给你。” 江寒寻思着,两年的时间,想来也足够自己学成一流高手了,而且大不了两年后再找别的诱惑她给自己当保镖。 “好。”蚩小蝶思索了片刻,终究没抵住那些医术的诱惑。 “我会保护你,只要我在,便没人伤得了你……但倘若你骗了我,本姑娘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没问题!我保证你不会后悔今天的选择。”江寒点了点头,心中很是欢喜,忽悠了一个用毒高手给自己当保镖还真不错!至少不用担心有人刺杀自己了。 以这姑娘的实力,连自己和邬文化都一个照面被秒,二流高手,乃至一流高手多半也很难挡得住。 至于那些药方……自己上辈子虽然不是学医的,但也记得一些。 …… “事情便是这样……那蚩小蝶自称是神农谷的谷主,来洛阳时与忠国公府的苏媚交上了朋友,因此才会出现在云水画楼上……”摘星柈的一个瞭望台上,江寒看着冷艳霸气的昭月公主,叙述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秦云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宫装长裙,腰间以一条丝带束着,站在瞭望台西,眸光清澈的望着天边的浮云。 日光斜射,使得她那一张素白的脸蛋染上了一层嫣红,她仅是站在那里,便有一股无形气场压迫而来。 秦云栖道:“神农谷两年前出现同室操戈的事情,从江湖上销声匿迹……神农谷分医毒两派,前者救人,后者杀人。两年前正因此起分歧而同室操戈……前任神农谷主最小的弟子的确是蚩小蝶,既然蚩小蝶出现在这里,或许两年前的宗门内斗是她赢了。如此的话,她一身医术毒术应当很高明。” 秦云栖转过身看着江寒的脸:“如果她真的愿意在你身边保护你,你不管去哪里都可以放心。不过你如何确保她不会伤害你?” 江寒道:“她痴迷医道,我告诉她治疗疟疾的办法。” 听到这里,昭月公主的眸子明显亮了起来,道:“本宫听说你在云水画楼上说疟疾与蚊虫有关系,你竟然还知道治疗疟疾的法子?” 江寒道:“是。” 昭月公主盯着他的眼睛闪着光:“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寒道:“我年幼时贪玩,曾经上山追兔子,误坠山崖,却被一株松树托住,松树之旁有个山洞,进洞后便见到一本医术,治疗疟疾的法子便是从那本医书上看到的。” 他面不改色的搬出武侠版奇遇,之所以对蚩小蝶的说法与对白虎将军不同,是因为他看出前者缺乏阅历,相信烂漫的事情,因此说梦见仙人蚩小蝶也会相信。 但这位昭月公主就不一样,这种梦见仙人的谎话绝对骗不了她,反而这种坠入山崖,得到医书的奇遇更容易让人相信。 因为这种事江湖上也有。 昭月公主看了他一眼,竟然没有问那部医书在哪里,微微颔首,说道:“你说疟疾与蚊虫有关,除了那个控制变量的方法,还有没有何法可以证明?” “青州已经爆发了小范围的疟疾,用你说的那个办法时间太长,无法赶在疟疾大规模爆发前得到证明。” 江寒道:“殿下何必明知故问呢?想要以最快的方法证明疟疾与蚊虫的关系,当然只有一个……” 说完这句话,他便盯着昭月公主的眼睛。 他想知道昭月公主会如何选择,以确定她是不是值得自己效忠的人。 昭月公主清澈的眸子望着他的脸,看了很久,才缓缓道:“本宫不是迂腐守旧之人,想要证明疟疾的确由蚊虫传播,可以直接用离明司牢狱里的死囚做人体实验,捕捉蚊虫,令其叮咬死囚,借此观察死囚会不会出现高热症状……” 江寒眉头紧锁,忽然间他的心跳加速跳动,耳边甚至听见了自己怦怦的心跳声。 “两害相权取其轻,为救万人而杀一人……便连圣人也这么说,为了天下,牺牲少部分人又算什么,何况区区几个死囚……这似乎是最好的做法吧?”昭月公主说道。 “但,杀一人以存天下,非杀一人以利天下也;杀己以存天下,是杀己以利天下。” “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为救万人而杀一人这等做法,本宫不会去做,也不屑去做。” 秦云栖抬头望着青天白日,声音清冷而坚定。 江寒长长吐出一口气,朝着秦云栖拱了拱手。 从这一刻开始,他才决定效忠这位公主。 先前的效忠不过是为了抱大腿,并没有多少的真心。 而现在他真正觉得这位昭月公主是值得跟随的人。 一个人牺牲自己的生命,拯救千万人,就是大义,叫做舍生取义,杀身成仁。 但一个人牺牲别人的生命,去拯救千万人还算大义吗? 倘若后人纷纷效仿,想想都觉得可怕。 如果今日昭月公主能牺牲几个死囚,来救青州的百姓,便证明在她看来,可以舍弃少数人的利益,却换取大多数人的利益。 道德的底线只要突破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等到明日遇上别的事情,需要舍弃少部分百姓去救更多的百姓,她是不是也会毫不犹豫的舍弃? 那么自己在她眼里也属于利益,为了更大的利益同样也可以舍弃。 这样的人太可怕。 好在昭月公主的回答是,杀一人以存天下,非杀一人以利天下也;杀己以存天下,是杀己以利天下。 意思是杀一人才能“存天下”的情况下,杀自己为义,杀别人为不义。 所以自这一刻起,江寒会真正效忠昭月公主。 甚至……若太子不义,便将她推上女帝宝座! …… 昭月公主摆了摆手,“本宫会将你的药方呈给父皇,以救青州百姓。” “殿下不用找人先试试?” “本宫信你。” 一句信你令江寒心头感到一阵温暖,如果昭月你不是来得慢,我就封你为本书的大女主了。 “对了。”昭月忽然看着江寒,蹙起了眉毛:“《三国演义》后面的故事,你到底写了没有?” 第197章恨意 江寒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让人线下催更,催更者还是当今四公主,白虎将军。 江寒还能怎么做呢?只能喏喏表示这就回去写。 白虎将军最后看他的眼神都泛起了危险的光芒,感觉他要是说一个“不”字就得被她刀了。 江寒回到家前又派人查了下洛阳最大的书店是那家,然后便回家继续写《三国演义》。 《三国演义》写出来当然不全是为了写给白虎将军看,他也有着出版小说的想法。 自己虽然才名显赫,但却是离明司的人,如今更是身为夜游使,离明司的名声不太好,会影响他的才名,如果出版一本书,便能让他的才名传得更远。 毕竟诗词文章这些东西虽然也能扬名,但局限于读书人的圈子,大多数百姓连字也认不得几个,可看不懂你的诗词写得有多好。 但小说就不一样了。 当然,小说大多数普通百姓当然也看不懂,但这个世界还有说书人啊! 在这个世界里,娱乐活动匮乏,有钱人还能逛逛勾栏听听曲,但底层的百姓便没有那个闲钱了。 所以听书就成了底层百姓的娱乐活动,茶余饭后就喜欢去茶馆,付两个铜钱,听说书人讲上一段故事。 只要江寒将《三国演义》出版,一来能让自己的文名传得更远,二来找个说书人在自己的酒楼说书,增加酒楼的生意。 至于《三国演义》能不能爆火,江寒觉得这是完全不用考虑的事情。 最吸引男人的东西是什么? 有人说是女色,毕竟英雄难过美人关。 但女色只是趋于本能的行为,男人真正追求绝对是高于生命层次的东西。 比如,授命于天,既寿永昌! 比如,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比如,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比如,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 《三国演义》作为一部浪漫的史诗巨著,必定能引发一波热浪,轰动大虞。 在写了一天的《三国演义》后,江寒疲倦的放下毛笔,虽然文思泉涌,在知道故事的前提下只要写下来就可以,但进度真的不快。 不过以目前的这几章,也足够先出版一部分了。 大虞儒风昌盛,也出现了很多书铺,但出版话本小说的大型书铺也就三家:一品阁,青云斋,墨香舍。 背后都有社在支持。 一品阁背后是英社,也是名门望族的社团。 青云斋背后是青云社,作为英社的竞争对手,青云社也在做书铺生意倒是很正常,这也让江寒感到隐宗的强大。 至于墨香舍是三大书铺中最弱小的,但背后的人背景不小,根据离明司的情报,墨香舍其实是当今皇帝的弟弟信王的产业。 江寒首选当然是青云斋,一来有熟悉的人,二来青云斋的营销手段不俗,且拥有极多的客户。 若是将《三国演义》交给青云斋,应该能获得大量的推广。 他将这件事告知了秦云眠,秦云眠思索过后,却让他把书交给墨香舍。 因为其他两大书铺虽然也会出版小说话本,但主推的还是有关文人的书籍,考试的资料,名人的诗集,古人的文章等等…… 而墨香舍主要经营小说话本,如今市面上很多有名的话本都是由墨香舍出版的,让墨香舍出版《三国演义》是最合适的。 “而且,我也有私心……墨香舍是昭惠郡主开的,开墨香舍时昭惠找我借过银两,所以墨香舍其中有我的一股。”小富婆小声的说道。 江寒愣了一下,他以前就觉得秦云眠很有钱,只是以为她的钱都是从太子那里来的,没想到她竟然也有自己的产业。 江寒当然是愉快的答应了,给谁出版不是出版?给自家媳妇儿当然是最好的了。 《三国演义》要出版还需要一段时间,中秋文会将至,江寒决定便在这个中秋节解决了宁国府。 坐以待毙不是他的性子,他更喜欢主动出击。 于是他前往了教坊司。 …… …… 宁国府,书房里。 宁国府大公子许伯常阴沉着一张脸,冷冷的说道:“都准备好了吗?” “八月十五中秋节,洛阳内城有一场盛大的灯会,江寒的母亲徐婉容会带着女儿江晴烟去逛灯会,晋时,我会派人将她们引进栖凤阁里。” 殷鸿看着许伯常缓缓的说道:“武安伯世子,英武侯世子,英国公之孙三人本就是洛阳的纨绔,常常会将女子绑到栖凤阁中取乐,醉熏熏的他们看见徐婉容和江晴烟会怎么样?我再派人通知江寒,若江寒赶到,必定暴怒,暴怒之下,纵使再有理智,也会对三人动手。” 许伯常道:“杀害侯爵之子,江寒只有死路一条。” 殷鸿道:“不错。到时候即便昭月公主想要保人也保不住。咱们可以合理合法的抄了江家!事成之后,平分江家的财产。” “这一次莫要有一点疏漏!” 许伯常想起上次的事,眸光冰冷。 “放心吧许公子,此计绝不会出错。”殷鸿道:“唯一的担忧是江寒知道三人的身份后不会动手杀人……不过,纵使江寒再有理智,也会将三人揍一顿。” “我会暗下杀手,让他们三个人去死!”许伯常缓缓道。 殷鸿笑了起来:“既是如此,那就万无一失。” 许伯常道:“最好便是万无一失,我要江寒死!” 殷鸿奇道:“许兄如今似乎……很痛恨江寒?” 他能感觉得出来,先前许伯常对付江寒是为利,而如今似乎是恨。 许伯常脸色阴沉,眸光泛着恨意:“去准备着吧!” “好。”殷鸿看出许伯常不愿多说,拱手离去。 许伯常眼中恨意几凝实质,咬牙冷冷道:“江寒,此番我必杀你!” 七天前,他在建安公主府外亲眼看见江寒离去,离去时,方五更天。 再联想到建安公主对他态度的转变,几乎可以确定一个事实。 许伯常拔出剑来,恶狠狠将面前的一张桌子劈开。 …… 数据太差,要写不下去了。 第198章吃人 这可是被称为千古贤后的存在,真是便宜李二了,李二本人就喜欢搞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连他弟妹他都霸占,徐乾不介意将来也让他尝一尝这样的滋味。 “不然我去电视台将你那点破事儿完全爆出去。”塞隆语气决绝。 毁灭神闻言脸色一寒:“哼!光明,你是说你的脸面比我们如今的地位更重要吗? 片刻,林恩终于从远方郁郁葱葱的森林缝隙里看到了赫尔薇尔说的追兵。 教了一会之后,李琳琅大概的就能够识别那种音律符号的旋律简谱了。 当然,这也不是双方交流的时候。杜开发现,这些劫匪,或许真的是劫匪,因为他们并不是那些探险队员的架势,是真实的武装人员,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些劫匪远比杜开想象的还要强。 一国总统都如此表示了,巴西足协自然是对此事无比的上心。在巴西队拿到世界杯冠军的第二天后,他们已经在准备给孙毅的续签合同了。 顺着血迹一路追踪,力央终于在树林当中一个土坑内发现了目标。 “城内我们肯定是进不去了,先下去吧!”说完拉尔斯带头从狮鹫上跳了下去,圣兵团的成员和纽曼紧随其后。 “刘总,镇委镇府的大楼主体既然已经完成了,什么时候能交工?”林夕问旁边一个的中年人。 正邪两道的各大势力都派出先天宗师,齐聚在四大圣地之一的儒门天下,激烈的讨论武道界即将举行的盛事——定立“天地玄黄榜”。 不知不觉,竟然就着铁锅将鸡汤喝了一大半,里面的鸡腿也吃了一个,劲道正好的鸡肉和黄牛肉也吃了不少。 “主公那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做,总不能平白无故的找到人家门上去吧。”罗焕对李泰说道。 陆辰点了点头,把佛香分一半给萧轻尘,然后从中间的无首佛像前上香。 “你就不问问我是谁吗?”对面的声音又开始轻佻起来。不过一听这话,也不是什么高手,高手会着急地这么显摆自己吗? 我拿着手电筒看了看缠绕在辘轳井上的井绳,绳子用的都是登山绳,那辘轳就是用精钢焊的一个架子,很是敦实,绳子顶端挂了几个登山绳上常用的搭扣。 破了对方的狂牛进攻,将士们的心情也恢复了一些。可是幽魂白骨幡的问题还是不能解决,第二天临近中午,正在犯愁之际,胡三姬和胡喜媚姐妹两人在帐外求见。 约摸有二三十人,将原本就挤满了不少人的网吧,再次堵的颇有些水泄不通的意味。 “先等一下,阳儿,你被他偷了?”而打断他话的,正是他的依靠,紫阳殿的殿主。 掌中乾坤的混沌世界出现一道道雷鸣闪电,划破混沌,让天地多出一道道亮光。 还好,秦露早早的就在门口等着了,要不然的话,只怕连门都很难进去。 “既然不是来找神医的,那就是来找我的了吗?”虎王仍然是冷冷的。虎王早已经做好了准备。 重新回到座位上,叶尘才流露出些许的激动之色,对这个结果尤为满意,心道这一次真算是来着了。 “你我不是说好了要对尤一天的魔法再进行测试的!你怎么只测试了武技就让他去参加魔法大会了?这好像是太草率了一点吧?”休斯顿不满地说道。 80年深市就像是一个沸腾了的大工地,在这个大工地上,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引起人们的新鲜感了,当几座钢铁高塔树立起来的时候,人们还没有意识到,一个新的时代已经悄然降临。 当然如果没有这十万磅粮食,那这个缺粮时间就会变成一个月,总体上来说,奥金族今年的情况要好上很多。 妖物侵袭,太岁轰炸,绝对的末日景象,大天竺国,已经彻底的完了,当到看地面上已经满是妖物的时候,庄万古发出这样的感叹。便在此时,突然见到灰白的天空,突然的变得更加的、雪一样的白。 “哪个高人?请高抬贵手!我蛇老大误闯贵地,在此向您陪罪了。”蛇老大忍着额头传来的阵阵灼痛,作了个辑。 如果是原来地奥金族。或许这样的打算还有可能,但如今的奥金族可不是那个连圣阶强者都没有的弱势种族了。只是一个图迦就能让这位不怀好意的比蒙武圣感到大大的“惊喜”。 “这地面有师傅先前设下的无数符咒禁制,又被三昧神火炼过,早已经是坚逾金精了,就算是寻常飞剑也砍它不动,怎地现在竟有软化地迹象?”石矶二人对望一眼,都是骇然。 第199章中秋 八月十五,正是中秋。 洛阳城荧煌灯火,白马寺香霭钟声。一轮明月挂青天,几点疏星明碧汉。六军营内,呜呜画角频吹;五鼓楼头,点点铜壶正滴。 四边宿雾,昏昏罩舞榭歌台:三市寒烟,隐隐蔽绿窗朱户。佳人士子携手游,千家灯火供月华。 今年的中秋月格外的明亮,清冷的月光洒在大虞每一家的窗台之上,庭院之间。 有人赏月,有人看灯,有人享受着来之不易的亲情,洛阳充满了欢快愉悦的气息。 原本下午江寒还有一场比试,但恰在此时,顾清秋却改变了这场比试的时间,或者说延后了比试的时间。 或许是觉得显隐二宗的比试并没有意义,或许是不在乎这场胜负,又或许是看到这个中秋夜所隐藏的杀机? 总之,顾清秋延后了这场比试。 楼台高处,这位隐宗宗主一边赏月一边饮酒,在他面前的,却是当今大儒钟离忧。 顾清秋道:“今晚的局针对他一人。” 钟离忧道:“是的。” 顾清秋道:“文会上的局,文会外也有局。” 钟离忧道:“是啊!” 顾清秋道:“洛阳想杀他的人太多了。” 钟离忧道:“何尝不是呢?” 顾清秋道:“还记得云阳县你我说过的话吗?” 钟离忧道:“你说‘我顾清秋一生行事,风光月霁,何曾后悔过什么?’” “……”顾清秋的脸黑了一下。 “若他不能渡过这个死局,便是天才的陨落……我倒真的很想知道,他能不能赢过曲阜那些人。”顾清秋喟叹道。 钟离忧道:“我与你的见解恰恰相反。” “哦?” “曲阜那些人应该赢不了他,但内城的局才是最危险的。”钟离忧缓缓说道。 顾清秋道:“我们拭目以待。” …… 参加今晚这场中秋文会的文人实在太多了,有南方的才子,有北方的文人,洛阳四大才子也都到了,国子监,白鹿书院有名的才子也均抵达。 除了少数的几个人,大多数才子说实话都是来凑热闹的,他们不觉得自己的诗词能比得过洛阳四大才子,能比得过曲阜那些才子。 但他们依旧来了。 所有人都在好奇,今晚的魁首会是谁。 会是那位曲阜孔府世子孔锦,还是洛阳四大才子,又或是南方的衣三尽和明迁? 还是说,是声名鹊起的江寒? 江寒如今可谓是名声大噪,家喻户晓,甚至有人称他为大虞第一才子! 有些人将他视作榜样,有些人鄙视他的出身,有些人认可他的诗词,有些人却觉得他的诗词纯属无病呻..吟。 坊间对他的传闻实在不要太多。 在半年之前,他还是洛阳附郭县云阳县一介默默无闻的读书人……据说他,初从文,三年不中;后习武,校场发一矢,中鼓吏,逐之出;遂学医,一无所成…… 甚至遭到顾家的退婚,沦为云阳县的笑柄。 就在人们以为他这一生就这样了的时候,他的人生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翠云苑中结识当今九公主,接着又结识大虞七大家之一的钟离忧。 他的三首《长相思》传遍了整个洛阳,又传遍了大虞。 若仅是如此还没有什么,偏偏他又作出了很多诗词。 一首词,使花魁扬名,一首诗,使大儒欢心。 接下来又做出了暗香露,暗香一出,一时之间,香膏作坊纷纷倒闭,人人争用暗香。 若只是会做生意,会写诗词,固然是天才,却也不会引起轰动。 可偏偏江寒又在扬州妙计平了粮价,拯救了扬州的百姓,并被皇上封为云阳县子。 可以说,仅仅半年的时间,江寒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身份完成三级跳,一跃成为当今的云阳县子,离明司夜游神! 更有甚者,说他也是来日的驸马爷。 种种变化,比话本里的故事还要离谱。 是以,很多人都想知道,江寒能不能在曲阜孔府这次的发难中赢下来。 中秋文会的地点便在洛阳皇城的望月楼,文会尚未开始,望月楼里便来了许多读书人,交口所谈的都是今晚的文会。 “听说了吗?这场中秋文会竟请来五位大儒以及五位朝廷命官作为评判,其中便包括了文坛的泰山北斗孔云海,以及七大家之中的鹿观,崔龙。还有朝廷二品大员参加。” “这场文会应当是史上最隆重的中秋文会了吧?竟然来了这么多的大儒。” “是啊,那还用说吗?” “你们说,这场文会会是谁夺魁?” “我猜会是孔锦孔世子,孔锦才华横溢,年仅十三岁便作了一首诗上了《大虞文集》,十六岁便考中举人,简直就是文曲星降世。” “我倒觉得诗君李秋水的概率大。” “江寒呢?江寒短短半年便获得巨大的声名,他才是最有可能夺魁的人吧?” 当孔云海乘着轿子来到望月楼时,也听见了那些才子的议论声,只是轻轻一笑,便闭上眼睛。 随后是孔芳的轿子,轿子上,孔芳睁开双眼,眸中闪过一抹凌厉的杀意,冷冷的道:“东西准备好了吗?” “回先生,一切皆已准备妥当!这一次,定让江寒声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轿子中的另一人冷冷道。 孔芳道:“如此便好!” 他眼中杀意收敛,长长吐出一口气。 江寒毁吾名声,定要百倍偿还! 第二百章文会(一) 望月楼是一座三层的高楼,很是气派。 此时望月楼一楼四处都有披坚执锐的甲士把守,还能看见离明司的无常在巡逻。 因为这场文会的隆重,因为今晚皇上以及皇室子女会来观看。 望月楼的二楼也已聚着许多书生文人,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谈论着今晚的文会。 三楼便是今晚文会的地点了,其间有个露天的平台,平台宽敞无比,足以容纳三四百人在一起宴会。 此时此刻平台之上掌着灯,布置着一张张书桌,饭桌,书桌上是文房四宝,饭桌上摆满了各种珍馐美味。 已有人入席。 俯首交谈。 “今晚这场文会真是往年最为隆重的一次。” “是啊!刚可看见了,楼下至少有一支两千人的禁军在守卫,暗中还有离明司的人。进来之时,还核对了三遍身份信息。” “据说皇上也会来,因此守卫才会如此森严。” “不知道江寒来了没有。” “……” 江寒来到望月楼方能感受到其气派和热闹,到处都是人,甚至在两里外就堵车了,许多官兵在疏导,只能下了马车步行。 今晚他跟着李秋水一块来的,身后带着邬文化。 原本是打算带着家人来参加文会,谁知今晚城里有灯会,母亲和三妹要逛灯会。 想了想,江寒便让蚩小蝶陪着她们去了……主要来参加这场文会也用不着保镖。 蚩小蝶原本是不愿意去保护别人的,但江寒却说今晚用不着她保护,让她陪着他家人就行,看在江晴烟的热情上,蚩小蝶便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不过江晴烟在看到蚩小蝶后向二哥投来了震惊的目光,有了秦姊姊还不够,还让柳姊姊住一起,现在又来了个杨姊姊?(蚩小蝶自称姓杨。) 二哥你的女人也未免太多了吧? 江寒等人终于来到了三楼的平台上,抬头望着天空,铅云已散,明月挂在半空中,散发着一层银光。 李秋水吐出一口气道:“今晚来参加这场文会的人还真多,竟然查了三遍身份才让人进来。” “毕竟待会皇上也会来。”江寒淡然入座,便扫视四周,看看有没有自己认识的人。 结果便看到了殷荣。 殷荣与其二叔一块来的,也正好将目光看向了江寒。 两人目光相接,没有摩擦出什么爱的火花,倒是擦出了敌意。 殷荣转过了头,冷笑了一声,心想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自今晚的死局脱身。 江寒缓缓收回目光,看来今晚还真的有人要对付自己,否则殷荣不会带着这种得意。 随着时间的流逝,三楼渐渐聚了许多文人,其中有几个是南方的著名的才子。 便在这时,一人神色匆匆的来到江寒身旁,有些紧张的道:“江公子。” 江寒一愣:“周韵,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这人身穿男装,露出一张白嫩的瓜子脸。正是周韵,凝艳坊的花魁,离明司的谍子。 周韵道:“司里收到消息,今晚有人要对付你,他们收集了对你不利的东西,似要攻击你的文名……似乎,似乎是你年少时作过的东西。” 江寒轻轻一笑,道:“原来如此,不必紧张,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便是。” 第二百零一章文会(二) 望月楼三楼的平台上,陆陆续续的已来了许多的人。 灯火通明,歌舞升平。 江寒一边欣赏着歌舞一边注意着周围的人,看见了京兆府君阮子谦,看到了洛阳的四大才子,也看见了鹿观鹿大儒,还有秦玉骄,秦玉华等皇室公主。 便在这时,只听得有人高声喊道:“孔云海孔先生来了!” 紧接着便见一个白发老头在一群书生的攒拥下来到三楼上,并落座左侧靠前的位置上。 这就是大虞七大家之一的孔云海?江寒打量着那老头的同时,孔云海也正好将目光向他抛过来。 相视之下,孔云海微微一笑。 大虞七大家中,钟离忧擅长丹青,一度被尊为七大家之首。 顾清秋诗剑双绝,又是隐宗宗主,更创下了青云社,名声显赫。 鹿观为大国手,而杜云丛是兵法大家,孔芳德高望重,还有个未曾见过的大儒崔龙,据说草书写得极好。 至于这孔云海,年纪最大,著书二三十卷,被称为文坛的泰山北斗。 江寒思绪闪烁着,忽见孔云海身边站起一个男子,朝他走了过来:“你便是江寒?久闻大名。” 江寒打量着这男子:约莫二十六七岁,剑眉桃花眼,脸上带着一股阴柔,若非有喉结,真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女扮男装。 “正是,阁下是?”江寒问道。 “在下曲阜孔府,孔锦。”孔锦脸上露出了笑容,“久闻江兄才华横溢,待会孔某正想见识一二。” “原来是孔兄。望月作诗,所望于在场诸位才子,江寒只能为诸位摇旗呐喊而已。”江寒含笑道。 许多人都有些诧异,江寒竟然有示弱之意,难道他待会不想写诗词? 便在这个时候,只听太监高声道:“皇上驾到!” 所有人起身恭迎,江寒也跟着站起身来,便看见身穿龙袍的弘贞皇帝在太监的陪同下走到上方,于龙椅上坐下。 弘贞皇帝气态沛然,伸手虚压,“免礼,都坐下吧!” “谢陛下!” 所有人一起坐下。 江寒抬头看着上方,弘贞帝坐在龙椅上,其下则是当今太子秦玉乾,然后是当今首辅温芳,以及六部尚书等诸公,魏王秦仲秋。 这大虞朝廷最顶尖的一批人都在这里了……江寒心想。 弘贞皇帝侧过身子,瞧向了左侧的孔云海道:“孔先生,近来身体可好?” 孔云海诚惶诚恐的起身,“回皇上,老朽身体尚康,谢皇上关心。” 弘贞皇帝温和的笑道:“今晚倒还要劳烦孔先生在这寒秋里,为在场学子们的诗词进行评点了。” 孔云海道:“老朽自幼打磨一身好筋骨,一点秋风,何足挂齿?” 弘贞皇帝笑了笑,便看向了在场的众多学子,沉吟了数息,缓缓道:“世道浮沉,常有物是人非之变,令人深叹往昔之不同。唯有一片中秋月恒古不变。 我辈与古人共赏此月,后人又与我辈共赏此月,今年之月,又岂是明年之月?总让人感伤不已。” 众人静静的听着,知道接下来皇上便会公布这次文会的题目了。 弘贞皇帝道:“中秋月,有团聚之意,有思乡之情,亦有离别之情。今朝,当登高望月而作诗词,便以‘中秋’为题,作一首诗词,诸君请洒潘江,各倾陆海云尔!” “孔大儒,崔大儒,翰林院学士万俊,礼部张云楼等人作为本次文会的评判!须得公平公正。” 皇帝声音落下,在场的众人都是精神一振,这场文会的题目很广阔,可以写团聚,能写思乡,也能写离别,体裁也不限…… 但正因如此,却更增加了难度。 因为能写的太多,反而让人一下子不知道该写什么好。 但人群当中,有些文人却是昂起了头,心中大喜过望。 比如孔云海身边的孔锦。 为了这场文会,他早就准备了许多关于中秋的诗词,由大儒斧正,为的就是能够派上用场。 不仅如此,老师孔云海还专门作了一首中秋词给他,那首词,堪称千古无二的中秋词! 孔锦唯一担心的便是对不上题目,而如今看来,却绝无此忧。 再加上江寒有示弱之意,证明他今晚状态一般,未必能写出什么好诗词,那么这场文会的魁首非他莫属。 文人的面前都放上了笔墨官砚,许多人已经提笔开始构思。 “江兄,开始了。”李秋水看着江寒说了一句,在场都是天才,他现在迫切想看到江寒是如何蹂躏这些天才的! 就像当初蹂躏自己一样! 他现在心里充满了期待,期待着江寒能作出一些令人惊讶的诗词。 而此时,大儒孔芳此刻却将目光望向一人,微微点了点头。 随后,便有一人大步踏出,大声道:“陛下!学生孔驹,我有一事,不得不禀!” 此人的声音顿时吸引了在场众人的目光,一看,却是孔家的一名读书人。 弘贞皇帝神情平静,淡淡道:“何事?” 那人道:“读书人,当德才兼备,然而在场之中,却有人欺世盗名,窃据他人诗词,这等人,岂配参加中秋文会?请皇上明鉴!” 一时间,许多人都惊讶抬头,猜想孔驹所说的是谁。 “孔驹,你所指何人?”这时候,这场文会的评判,翰林院万俊万学士沉声问道。 孔驹道:“学生所指之人,乃是江寒!” 此话一出,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现场顿时哗然一片。 万学生道:“混帐,岂可胡乱构陷,你说江寒欺世盗名,窃据他人诗词,可有证据?” 孔驹昂首道:“学生敢这么说,自然有证据!皇上以及诸位大人,想必也知道江寒此人的生平。” 他转过身,看着江寒道:“此人,年少读书,连便平仄也分不清,读书不成,故而习武,习武又不成,只能经商,而经商更是接二连三的失败,后来更是被其父逐出家门……然而便是这样的一个人,在短短几天时间却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屡作出惊人诗词,难道便不奇怪吗?” 万俊严肃道:“你这只是无端猜测,证据在哪里?” 孔驹道:“回大人,证据在此!” 第二百零二章文会(三) 望月楼上气氛紧张,所有人都不再交头接耳,满脸惊奇之色,瞧向了孔驹。 江寒欺世盗名,窃据他人诗词? 事实上也有人怀疑江寒的文名,但他一首接一首的诗词根本作不得假。 在云阳县时,踏青文会上便有人质疑江寒,然而当时他便当众作词自证,更何况后来端午文会,他为孟红裳当众作一首诗,震惊四方,更是无可怀疑的。 是以纵使有人质疑江寒,也会被人反驳回去。 而如今孔驹竟然声称自己有证据证明江寒,窃据他人诗词? 弘贞皇帝高坐龙椅,神色并无什么变化,神情很是淡然——他似乎早就知道了今晚这场文会会出什么事,并没有什么反应。 太子微微皱起了眉毛,微微俯过身子,看向了左手边的魏王。 魏王端起酒盏喝着酒,但脸上却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一副看好戏的神态。 太子从魏王的这副神态中便断定了他知道今晚会发生的事,甚至这件事可能还有魏王在推波助澜! 他们想要江寒名声扫地,甚至要江寒死! 这孔驹,只是个举人,但敢在这个时候出来,就证明他掌握了对江寒不利的证据。 太子皱紧了两道眉毛,脸上也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现场的人各揣着一番心思,而这时,孔驹伸手一招,一名下人便捧着一个正正方方的盒子过来近前。 孔驹打开盒子,盒子当中放着一本书,书页上面写着七个大字:观云居士诗词集。 孔驹将书本捧出来,朗声道:“这是曲阜观云大儒的诗词集子,观云大儒德高望重,有盖世之才华,他曾将自己毕生诗词收集起来,装订成册,欲供后世阅读学习,这本书,便是他著下的……请大人观之。” 观云原名季伯初,乃曲阜人,虽然没有排进大虞七大家,然而也是学识渊博的大儒,自号观云居士。 只是少有著作传出。 听到孔驹这番话,在场的文人面面相觑,孔驹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拿出观云居士的诗词集子? 万俊脸色严肃的上前,接过那本书,将其翻开,念道:“长相思。风萧萧。雨骚骚。风雨萧骚梧叶飘。潇湘江畔楼……” 他念到这儿皱起眉头,便继续往下翻:“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咦,这是……” 他继续翻下去,又念出了几首诗词,顿时让在场的众人屏住了呼吸,满脸诧异不解的神色! “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 “十年磨一剑……” 万俊连念数首后,现场已然一片哗然,很多文人纷纷变色: “这不是江寒的诗词吗?” “怎么会出现在观云居士的书上面?” “是啊,这是江寒写过的啊!到底是谁窃谁的?” “你在开玩笑吧?江寒先作诗词,难道还能是江寒窃观云居士的?” 万俊看向孔驹,严肃道:“此书是真是假?其上怎会出现江寒的诗词?” 孔驹朗声道:“大人,此书乃观云居士所著,自然是真的!至于这些诗词,也是观云居士所写,而江寒,不过是一介窃据诗词的小人罢了!”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了哗然,现场哗声一片。 孔驹昂首道:“我知道在座的诸位未必肯信,但我还有证据!诸位想想,江寒所作的很多诗词皆高深无比,有着一番人生的感悟,然而他不过二十出头的少年,岂能有这种感悟?” 众人面面相觑,细想之下,江寒的很多诗词确实有着一番很深的人生感悟,不似他当前年龄能作得出来的。 但以此就说江寒窃据诗词,也太过想当然了吧? “除此之外,诸位应当也发现了,适才万俊万大人所念的诗词与江寒所窃据的不同,这是何也?这是江寒窃据时粗心大意,致使背错,抄错的缘故!” 孔驹痛惜的道:“观云居士苦心焦思,创作诗词,收录起来,欲供后人学习,然而数月前,他的初稿却丢了,而在不久后,那些诗词便出现在云阳县,此为江寒所窃据也!江寒,你还有何脸面在此?” 我还以为你们有什么高招,结果就这?江寒看着孔驹,宛如在看一只跳梁小丑,轻笑一声,说道:“你说这些诗词是观云居士写的,那为何在我之前,观云居士不曾传出什么诗词?” “对啊!诗词这种东西根本掩不住,倘若真是观云所作,早便传出来了好吧?” “孔驹所说虽然有些道理,可是证据不足啊!就凭一本书算什么证据?” “是极,是极!” 这时候,太子目光冷厉的落在孔驹身上,“孔驹,你可知污蔑他人乃是重罪!” 孔驹却不慌不忙的道:“太子殿下,草民并非污蔑,观云居士也到此处,不如请他过来,与江寒当面对质?” 太子冷哼一声,看向弘贞皇帝,道:“父皇,这等无凭无据,捕风捉影的话,岂可信之?观云此人,也不必见之。” 魏王此刻却笑道:“我倒是觉得,既然观云来了,让他出来对质也好,是谁窃据诗词,一辩便知。父皇,你说呢?” 弘贞皇帝看了太子一眼,又看了看魏王,眸里闪过一抹奇怪的光芒,轻轻笑了笑,道:“传观云。” “传观云!”太监高声喊道。 很快,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便在两个书童的搀扶下来到楼阁里,向皇帝拱手一拜:“臣季伯初,见过皇上。” 弘贞皇帝脸上闪过一抹怪异的神色,季伯初这个名字……拆开来很寻常,可一起念就…… “免礼,起来吧!”弘贞皇帝轻轻挥手,说道:“季巴……观云,既然你说江寒窃据你的诗词,朕便让你们当面对质。” “谢皇上。”观云居士转过头,看向江寒,脸上露出一副悲愤的神情:“老朽季伯初,江寒小友,你何必窃据我的诗词,占为己有,此等举止,难道便不觉得羞愧吗?” …… 钓鱼空军回……冬天好难钓鱼啊! 第二百零三章执笔!我要作诗了 季伯初沉声说道:“老朽收集毕生之诗词,本意供世人欣赏,然而却被人偷窃而去,占为己有,实令老朽深恶痛绝! 比如那首‘长相思,在洛阳。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乃是老朽七年前所作,所诉的也并非儿女情长,而是借美人诉壮志未酬,有心北伐匈奴,却难偿夙愿。 那首《凤凰台》,则是老夫前年到京,路过凤凰台所作,当时同行者,还有孔芳孔兄,他能为我作证。” 孔芳走了出来,点头道:“不错,前年我已季兄一同游玩凤凰台,季兄见凤凰台有感作诗,诗曰: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总为浮云能蔽日,洛阳不见使人愁。” “季兄身在曲阜,难见洛阳,心中有为国效力,北伐匈奴之愿,然而却身老而难酬壮志,因此才有‘总为浮云能蔽日,洛阳不见使人愁’这种诗句!” 孔芳说着一指江寒,大声道:“江寒,他是云阳人,便在洛阳城脚下,何必会写出此等诗句?此难道还不是窃据他人诗词吗?”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有孔芳先生作证,难道江寒所作的诗词当真是观云居士的?” “我早就觉得江寒很多诗词根本不符合他自身的阅历,若说是观云居士所作才正常。” “这其中确实有很多疑点。” 看着面前的两人在演戏,江寒脸色平静,淡漠的问道:“你们的手段就这些吗?作伪书做为证,就凭这些就想给我江寒扣上一顶窃据诗词的帽子?” 不错,江寒的确窃据诗词了,但窃据的也不是面前这些跳梁小丑的诗词,而是他那个世界,那些留名千古的古人的绚烂诗篇。 这些跳梁小丑,弄出这些伪证就想毁他的文名,也太过可笑了! 太子向皇上侧过身子,沉声道:“父皇,孔芳与江寒有旧怨,为观云做为证的可能极大,再者,凭他们只言片语,又岂能相信?不如让离明司观云带下去,严刑拷问!” 魏王笑道:“皇兄,还用不着那一步吧?让离明司拷问当代大儒,传出去只会让天下道我朝廷不公!” 弘贞皇帝看看太子,又看看魏王,脸上神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这个时候,孔驹昂首道:“我还有人证,乃是江寒从前的老师,足以证明江寒的才学。皇上,可否请人证过来?” 闻言,弘贞帝脸上露出了饶有兴趣的神色,道:“传!” 很快,一名老者便被侍卫带了上来。 老者看得现场如此驾势,吓得颤颤巍巍,伏在地上,不敢起身:“草民童关,见过皇上。” 这个时候,左督御史徐华走出来,道:“童夫子,皇上既召你上殿,你便要实话实说。” “是,草民定当如实说来。”童夫子道。 徐华道:“童关,我问你,你与江寒有何关系?” 童夫子道:“草民乃是云阳县暗香书院的夫子,曾经教过江寒三年书。” “既然如此,江寒此人才学如何?”徐华问道。 童夫子看了孔驹一眼,便道:“江寒,此人,才疏学浅,愚笨不堪,一篇《三字经》背诵一月有余,尚且只会背前两句!读书三年,甚至连平仄也分不清!莫说举人,便连童生也考不上!可谓是朽木中的朽木!因此,草民断定,他那些诗词,绝对不是他自己所作!”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很多人目光都集中在江寒身上,小声议论: “江寒既然连平仄也分不清,何以会作出那些诗词?难道他那些诗词当真是窃据观云居士的?” “有观云居士,有孔芳大儒,还有这位童夫子作证,难道还能有假吗?” “我断然不信,一个连童生也考不上的人,会作得出那些千古名篇。” 顿时很多人都向江寒投来质疑的目光。 其实这个局简单无比,那些证据也很容易查出真伪,但有着大儒的作证,还是让一部分人相信观云居士。 徐华当即沉声道:“陛下,观云等人所说甚有道理,江寒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便发生如此天翻地覆的改变,其中必有蹊跷!请让臣彻查此案!” 都察院与刑部、大理寺并称三法司,徐华身为左督御史,自然有查案的资格。 现场少部分官员都看出来了,这件事根本不是因为江寒窃据什么诗词,而是魏王终于还是对江寒动手了?因为左督御史便是魏王党的人! 江寒背靠离明司,如今又被封为县子,谁都知道让他发展下去将来最少也是尚书,因此魏王终于坐不住了,要提前捏死这只蝼蚁。 这次的发难倒也不一定就是魏王策划的,但其中肯定少不了他的推波助澜。 所以窃据诗词只是一个由头,真正是太子和魏王在斗法,是政治上的斗争。 江寒心中迅速思索着,之前魏王没有出手对付自己,这是因为自己亲近秦玉骄的缘故,但现在魏王出手了,必定是因为魏王发觉自己不能为他所用…… 这种泼脏水的栽脏方法其实很简单,甚至漏洞百出。 然而历史上很多官员掰倒政敌所用的办法就是如此的简单,给对方泼脏水,诬蔑对方有谋反之心。 掰倒政敌靠的往往不是证据,而是一系列的利益输送。 这时候大理寺卿站将出来,朗声道:“此案倒不难查,其中必有人说谎,不如将此案交给大理寺来查。” 大理寺卿是太子的人,若让大理寺去查,必然会查出观云诬陷的事实。 魏王笑道:“此等小案,何必出动大理寺和都察院?童夫子,你说江寒才疏学浅,愚笨不堪,可有证据?” 童夫子道:“草民携带江寒曾经的作业,其中有江寒曾经写过的诗,足以证明他的文采。” “呈上来!” 童夫子当即从怀里拿出几张纸,交给太监,呈给魏王。 魏王拿起一看,道:“嗯?这是江寒所写的?” “不错,小人绝不敢欺瞒。”童夫子道。 “魏王殿下,让我看看。”左督御史上前去,从魏王手里接过纸张,便大声读道:“天空中一轮明月,河塘里一只老蛙。蹦跶蹦跶跳上来,踩倒了一排菜花?” 这首打油诗念出来后,现场当即一片安静,众人面面相觑,完全不敢相信江寒会作出这种打油诗。 左督御史翻了一页,又道:“这下面还有,鸡叫一声撅一撅,鸡叫两声撅两撅。鸡叫三声撅三撅……这,这确定是江寒所写?” 童夫子叩头道:“千真万确,小人绝不敢欺瞒!此诗,当时学堂之上的学子们皆可作证,大人若是不信,可以一一传唤。”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什么?这竟然是江寒作出来的?” “童夫子敢在这里作证,就证明此事千真万确,否则派人去问一问,就会露馅。” 现场已经有大多数人怀疑江寒的文名,因为一个人诗词作的好不好,与灵感和状态有关,但能写出那般精彩诗词的人,就绝不会作出这种低级的打油诗! 礼部侍郎殷万舸当即向皇上大声道:“陛下,江寒欺世盗名,乃文坛之耻辱!证据确凿,请陛下治其欺君之罪!” 紧随其后,左督御史也是道:“此事关乎文坛尊严,倘若江县子当真是这种人,简直让大虞文坛成了笑话,请陛下严查此事!” 李秋水焦急无比,这显然是针对江寒的局,大虞官员,大儒一起联手,即便证明不了江寒那些诗词是窃据观云的,也会被扣上污名,真的会臭名昭著。 李秋水正想站出来给江寒辩解两句,他亲眼看见江寒作诗,绝不可能有假。 但就在这时,江寒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压住了在场众人的声音,令众人为之诧异。 孔芳看向江寒,心中冷笑不止,道:“江寒,你笑什么?难道童夫子所说的这些诗不是你作的?” 江寒笑道:“那两首诗的确是我作的。” 此话一出,一言激起千层浪! 原本众人还在怀疑那两首打油诗的真伪,谁能想到江寒竟然真的承认了! 难道他所作的那些精彩诗篇,都是窃据观云居士的? 而如今事情败露,只能承认? 孔芳心中大喜,心想这次就算不能治你个死罪,也能让你臭名昭著了! 李秋水顿时懵了,他正想帮江寒说话,谁知道江寒会直接承认,这不是给自己来一刀吗? 左督御史大声道:“江寒,你当真承认这两首打油诗是你作的?你承认你窃据了观云的诗词?” 所有人都注视着江寒,想看他的反应。 江寒笑道:“我说那两首诗是我作的,然而却不是什么打油诗!” 殷万舸冷笑道:“这种诗不是打油诗是什么?在皇上面前,你还敢欺君?” 江寒笑道:“我所作的乃是一首《咏蛙》,而不是童夫子所说的诗,那是童夫子记错了!” 殷万舸冷笑道:“什么《咏蛙》?” 江寒抬头挺胸,望着众人,大声笑道:“诸位且听着: 独坐池塘如虎踞,绿荫树下养精神。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 此诗一出,在场的众人都是眼睛一亮。 “好诗,真是好诗!” “竟然能将青蛙写得如此霸气!没错,这才是江寒能写出来的。” 江寒看向童夫子,道:“这,才是我江某所作的诗!童夫子年老,想来是记错了,拿错了纸。” 童夫子张大了嘴巴:“你……我……这……这个……” 殷万舵心中咯噔一下,他怎么也没想到江寒反应如此之快,竟然能够现场改诗,将一首打油诗改成一首七绝。 “那另一首你又该如何解释?”殷万舵沉声道。 江寒笑着摇头道:“另一首啊,那也是童夫子记错了,我写的根本不是童夫子所说的那首,我写的是……” 他望向众人,朗声道:“鸡叫一声撅一撅,鸡叫两声撅两撅。”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这还不是一样吗?都是打油诗啊! 江寒高声道:“三声唤出扶桑目,扫退残星与晓月!” 话音落下,现场一片寂静,而紧接着,便有举人忍不住击掌叫道:“好诗,好诗!” “好一个三声唤出扶桑目,扫退残星与晓月!好霸气的诗句!” “当真好诗啊!前两句完全是打油诗,然而后两句却忽然变化,便整首诗变得霸气无比。” “就算童夫子所说的打油诗真的是江寒以前写的,可他能够现场改诗,这种才华,难道还能质疑得了的吗?” “对啊!就算那两首打油诗是江寒写的,又能说明什么?或者只是他故意那么写,而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诗改过来,足以证明他的真实水平!” “既然江寒有如此才华,那就证明观云居士在说谎,想要窃据诗词的人是他!” 顿时,现场的风向发生变化,许多读书人开始质疑观云。 江寒淡淡一笑,看向童夫子,笑道:“夫子,你再想想,你是不是记错了?” 童夫子张口结舌:“这……这……我……你……” 江寒又看向观云居士,道:“j8……季伯初,你既然说我窃据你的诗词,那这两首诗呢?也是我窃据你的吗?” 季伯初脸色一沉。 孔驹站出来道:“江寒,你的确有些才气,能现场改诗,但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观云居士淡薄名利,才会让你窃据了诗词。” 江寒也不得不佩服这人的厚脸皮程度了,到现在还能这般嘴硬,笑道:“到现在你还说我窃据了这位鸡……鸡哥的诗词?” 季伯初脸色黑如浓墨,谁叫鸡哥了? “难道不是?老夫不重名声,方才让你窃据文名。”季伯初沉声道。 江寒哈哈大笑,道:“我江寒斗酒诗百篇,还需窃据你的诗词?好吧,就当那些诗词真是你的,就当我江寒真的窃据你的诗词!” “姓季的,你且看着,我接下来所作的诗篇,是否也是你未卜先知作出的!” 他提起一壶酒,高声叫道: “李秋水,执笔!我要作诗了!” 第二百零四章绣口一吐,就是半个盛世 “李秋水,执笔!我要作诗了!” 望月楼上,李秋水听到这句话,激动得身体颤抖。 终于要来了吗?江寒终于要作诗了! 每次江寒让他执笔,必定会作出千古名篇,这一次必定也不例外。 于是李秋水来到案前,铺好宣纸,拿起毛笔。 “我江寒斗酒诗百篇”——这句话简直狂到了极点!就算是在场的大儒也不敢这么说!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江寒身上,期待着他会作什么诗。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江寒显然要作出诗词以证清白,毕竟只要他当着皇上的面作出一两篇千古名诗便能证明他有真才实学,不可能去窃季伯初的诗。 季伯初脸色阴沉,微微冷笑。 千古名诗岂是那么好作的?而且就算作出一两篇,此事宣扬开来,终究还是会有人怀疑江寒的才名。 魏王脸上有些惊愕,他没想到江寒会现场将那两首打油诗给改了,更没想到江寒还要作诗。 今晚的局其实已经被江寒破了一半,倘若他当真能作出千古诗篇,季伯初等人就完蛋了。 太子也在注视着江寒,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却见江寒提起酒坛,仰脖子饮了一大口,高声道:“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 四句诗念将出来,便有才子忍不住喝彩道:“好诗!好诗!” “以大鹏自比,终有一日会扶摇直上九万里,既便风歇落下,也能簸动沧溟之水……当真好豪迈的诗句!”鹿观目光闪烁,他有预感,这又是一首足以流传千古的诗! “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江寒向那些质疑他的人冷眼觑之,吟道:“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这是李白的《上李邕》,也是一篇流传千古的诗篇。 众人脸上纷纷变色,鹿观忍不住击掌喝彩:“好!好诗!” 此诗最后两句明显是对适才怀疑江寒才名的人的揶揄和讥笑!也是对左督御史徐华等人的嘲笑! 就连孔子也说过“后生可畏”,尔等身为大丈夫,岂可轻视年少? 江寒朝着季伯初走近两步,醉眼觑之,哈哈笑道:“这等诗句?你作得出来吗?啊?” 季伯初脸色难看,难以开口。 “李秋水,再记!” 江寒转过头来,再次提起酒坛痛饮几口,而后朗声道:“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当这首诗念将出来,众人再次震惊失色,又是一首千古诗篇!又是一首足以载入史册的好诗! “好,好啊!好一个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有武将振奋击掌,忍不住拿起酒坛,倒酒痛饮。 李秋水只觉得浑身激动得热血沸腾,举笔飞快的记录着。千古名篇,又是千古名篇!今晚这一场中秋文会必将载入史册,而他李秋水的名字也会随着这场文会一起出现的史书上! 因为他是记录者! “季伯初,这般的诗句,也是你作的吗?哈哈,哈哈!”江寒斜觑着季伯初大声笑道。 季伯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根本说不出话来。 “再记!” 江寒醉意上来,走路开始摇晃,提起酒坛再次痛饮,高声道:“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他的声音开始铿锵有力,念到后面却又充满了壮志未酬的惆怅。 许多人都沉浸在这首诗的意象当中。 随后,却听江寒猛地掷下酒坛,大声道:“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声音响彻望月楼上,所有人不由得面露惊色。 “好诗!好诗!好一句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一改这首诗的颓废消极,使之变得磅礴大气,信心百倍。” “这等诗句……这等诗句即便老夫也作不出来!” “今晚这场文会当真没有白来。” 许多人激动无比,文官们也拿起宣纸开始记录,他们已经预感到,这场文会必将载入史册,流传千古。 寻常读书人,能作出一首便足以扬名立万,光宗耀祖,留名于史书之上,然而江寒却连作三首! “再记!”而紧接着,江寒的声音再次让众人震惊了,他竟然还要作诗? 只见他醉意醺醺,步履摇晃的来到一张案子,提起一坛酒,再度痛饮,醉眼觑着众人,高声道:“洞庭白波木叶稀,燕鸿始入吴云飞。吴云寒,燕鸿苦。 风号沙宿潇湘浦,节士悲秋泪如雨。白日当天心,照之可以事明主。壮士愤,雄风生。 安得倚天剑,跨海斩长鲸!” 此诗一出,众人都麻了。 千古诗篇!又是一篇足以留传后世的诗! 江寒指着季伯初笑道:“你,焉能作此诗?哈哈,哈哈!” 季伯初整个人都在颤抖,眼中闪过一丝后悔。 如果早知道江寒有这种才能,他绝不会来到这里。 可如今后悔也已经晚了。 江寒道:“再记!我江寒斗酒诗百篇!今晚便诗他个百篇!” 他抑脖子喝尽一坛酒,而后“砰”的一声,掷碎酒坛,高声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相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众人已经彻底麻了,这等才华,堪称震古烁今! 张口一吟,便是千古诗篇! 便这般才华,那季伯初竟敢说江寒窃据他的诗词? 到底是有多么不要脸啊! “好诗,好一个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余下的三分啸成剑气,绣口一吐,就是半个盛世!江寒之才,我等望之莫及!” “今晚能见证这些诗词的诞生,我等三生有幸!” 烛火摇晃中,月光清涟里,江寒狂笑着道:“尔等再记!我还有盖世之词!” 第二百零五章千古中秋词! 望月楼上,太子,魏王等人均是纷纷起身,直视着江寒,如此才华,说一声文曲星转世也不为过! 季伯初竟然指责江寒窃据他的诗词,简直是自取其辱。 负责记载的李秋水全身都颤抖了起来,简直要湿了。 他看着一篇篇千古名诗在诞生,心中的激动之情旁人难以想象! 原本以为江寒能作出一两首千古名诗就很了不起了,谁知道他一篇接着一篇,篇篇均是极品中的极品! 而随着江寒的声音响起,众人大吃一惊,他竟然还能写词? 望月楼上西侧的一个亭子里,站着两个少女,右边是身穿白裙的秦云眠,左边则是身穿红裙的秦玉骄。 此刻两人都在望着文会的正中央,那个声称要“斗酒诗百篇”的男人。 秦玉骄一双美目款款凝视,心头儿微微一颤。 她见过才华横溢的才子,见过知识渊博的大儒,却未见过这绣口一吐,便是传世诗词的意兴风发的少年! 江寒醉中作诗的神态和动作深深印在了她的脑海里,竟让她一时之间痴住了。 秦云眠也呆呆的看着江寒,眸里映着那道身影…… 江寒的诗词当真无人能敌! 原先她还在为季伯初以及孔芳的发难而担忧,可如今看来,这种担忧却是多余的了。 众目睽睽,万众瞩目之下。 江寒睁着一双醉意惺忪的眸子,斜觑着众人,在沉吟了数息后,缓缓道:“水调歌头,中秋!”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声音落下,众人都聚精会神的聆听着,很多文人都拿起毛笔,开始记录。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江寒一边走去,一边缓缓吟来,竟不似刚才的豪迈狂放了。 “好词!好词!”很多人站了起来喝彩道。 “好一句‘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当真好词!正好对应今晚的中秋文会。” “这又是一篇千古诗词!”鹿观叫道。 不错,这是千古诗词! 哪怕只听了上半阙,所有人都觉得这会是一首千古诗词! 很多人都麻了,都醉成这个模样了,他竟然还能够作诗?还能作出千古诗词?江寒该不会真是文曲星转世吧?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这是苏轼的《水调歌头》,也是最牛逼的一首中秋词,此词一出,所有中秋词均黯然失色! 人人道苏轼的词豪迈,李清照的词婉约,然而苏轼却也填得出婉约的词。 这也是江寒最喜欢的一首词。 他缓缓吟诵而来,脑海里浮现出前世的家人。 身在异乡,这一刻他才能体验到这首词的伤感和祈愿。 他的声音充满感染力,令在场的人纷纷动容。 有些人听了,竟不由自主的落泪。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好词,这词真的令人伤心。” “这首中秋词绝对是千古以来,最好的中秋词!” “此词一出,江寒定天下闻名,举世闻名!” “季伯初竟敢说那些诗词是他作的,是江寒窃据他的,此人简直不要脸皮!” “无耻至极!你也配来到这里?” 很多人向季伯初怒目而视,甚至有人盯着孔芳和孔驹,面色不善。 “完了,完了,这下子完了!” 孔驹知道要出大问题了,一但确定了他和季伯初伪造证据诬蔑江寒,他就算不用进牢狱,名声也会彻底臭了,再也难以在这世上立足。 孔驹脸色惨白,头皮发麻,向孔芳投去求救的眼光。 然而孔芳此刻也是自顾不暇,哪有办法去救他?适才帮季伯初作证的人是孔芳,季伯初完蛋,他也要受到连累。 而季伯初此刻脸上毫无人色,浑身颤抖得厉害,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正因如此,才更加害怕。 “此词……尔等有谁能够作出?” 便在这时,江寒醉眼向孔芳,季伯初,孔云海等人一一看了过去,哈哈大笑了起来:“尔等,有谁能作得出来?” 一片寂静,孔芳等人张口不能言。 “哈哈哈!”江寒放声大笑,忽地脚下一软,直接摔倒了下去。 旁人七手八脚的上前搀扶。 秦云眠吃了一惊,也奔了出去。秦玉骄紧随其后。 弘贞皇帝道:“快看看他!” 两个太监急忙上前扶住江寒,探他鼻息,才松了一口气,抬头道:“陛下,江县子只是醉了。” 弘贞皇帝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醉了,说来也是,喝了这么多酒,焉能不醉? “将他搀扶着到偏殿休息。” “是,皇上。”太监将江寒扶下去后,弘贞皇帝目光落在了季伯初身上,道:“观云,你还有何话要说?” 所有人都看向了季伯初,眼神中充满了鄙夷,戏谑和轻视。 季伯初一张老脸涨成猪肝色。 忽然之间,他张口喷出一口黑血,整个人仰面倒了下去。 曹安上前查看,抬头道:“皇上,这人急火攻心,晕过去啦!” 弘贞皇帝挥了挥手,“将孔驹,童关,连同这个观云押到离明司牢狱,好好审讯!” 皇帝声音落下,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今晚这场闹剧是结束了,季伯初和孔驹等人都完了! 江寒就是离明司的夜游使,他们进入离明司,结果如何还用想吗? 只是令诸公诧异的是,皇上竟然放过了孔芳。 看来是看在孔家的面子上,才放过了他。 不过经此一事,孔芳的名声恐怕也会一落千丈。 这晚这场闹剧许多人看得极为过瘾,一些文人更是觉得幸亏有季伯初闹了这么一下,否则焉能看见这么多千古诗词? “这季伯初也真是个好人啊!用自己的生命逼迫江寒作诗自证,为文坛留下这么多精彩的诗篇。以身入局,厉害,厉害!”李秋水哈哈笑道。 这番话令身旁的文人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 魏王看着离明使将季伯初等人带走,端起酒杯,饮了一口,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这上半夜的死局让你破了……不过,这下半夜的死局你能不能躲得过?” …… 写这首水调歌头时,又忍不住去看了苏轼的两首《江城子》,密州出猎和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这两首也是越读越喜爱。 第二百零六章猜字谜 这场中秋文会堪称大虞史上最精彩的中秋文会,也是最精彩的一个中秋夜! 这次文会足以载入史册,为江寒代笔的李秋水也将留名于史册之上,因此也怪不得他如此激动。 季伯初,孔驹等人被披坚执锐的离明司无常带了下去。 文会到了这里本该作诗饮酒,但有了江寒的表现,却是无一人作诗。 就连孔家世子孔锦也没有拿出自己准备好的中秋词。 弘贞皇帝挥了挥手,“朕倦了,你们尽情饮宴吧!” 说罢便在皇后的陪伴下离去。 很快,孔锦也跟着孔云海闷闷不乐的离去。 “今晚中秋,咱们到教坊司一趟如何?顺带把江寒的诗词宣扬出去,教世人知道,我大虞文坛出了位文曲星!” “好啊,咱们同去!” “天下才气共十斗,江寒得十二斗,天下人倒欠江寒两斗。有了江寒,大虞文坛将升起一颗新星。” 才子们感慨万千的离去。 …… 躺在软榻上的江寒睁开了眼睛,眼中哪有什么醉意? 他起身给自己倒了杯茶,缓解着喝酒后喉咙的不适,望着窗外的明月,目光微动。 今晚的闹剧他早有预料,毕竟离明司的情报部门也不是吃素的,只是不知道曲阜那些大儒会用这么脏的手段而已。 不过还好,诗词这玩意,他真的要多少有多少。 斗酒诗百篇对他来说真的不是形容词,他是真的做得到。 至于这个季伯初,江寒看来此人也只是被人当了枪使。 醉意渐渐上来,江寒不再多想,上床睡觉,如何处置季伯初,还是明日睡醒了再说吧! 他睡了不足一个时辰,便听见有人在门外道:“公子,出事了!” 江寒立即警醒,翻身起来:“进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无常陈亮。 江寒晋升夜游后,此人就成了他的下属。 此人武功虽然不算高,但为人机灵,且擅长潜伏,江寒让他暗中保护着家人。 江寒问道:“怎么了?” 陈亮神情紧张的道:“大人,你妹妹出事了!” 江寒的酒瞬间就醒了,整个人从床上跳了起来。 …… 作为大虞首善之地的洛阳夜生活虽不似江寒前世那么丰富,但也有许多娱乐活动,尤其今晚中秋,洛阳城更是热闹非凡。 有花灯,有烟花会,有猜灯谜,还有鱼龙舞。 江晴烟和母亲徐婉容早早的就来到内城看花灯,由于二哥说了,小蝶很厉害,因此她们也未曾带上家丁,只带着蚩小蝶随行。 毕竟内城的治安可不是云阳县能比的,每一条街都有两名无常在巡逻,内城会出事的几率太低了。 何况上次太平教裹挟暴民冲击内城后,内城又加紧了巡逻,离明司更是清理了一番不稳定因素。 可以说如今的内城甚至比家里还要安全。 此时三人正逛到了一个店铺前,店铺里摆放着各种金银玉器,珠钗银簪。 店的两边悬挂着许多红色的灯笼,每个灯笼上面都有一个灯谜。 店掌柜笑吟吟的看着面前三个女子道:“只要猜中灯笼上的灯谜,便能在本店任意取走一样饰品。” 江晴烟很是欢喜的道:“好呀!母亲,小蝶,咱们去试试。” 她倒也没看上店里的什么饰品,纯属喜欢猜灯谜,毕竟以江家如今的财力,想穿金戴银真的很简单。 二哥的店铺日进斗金,那笔数字江晴烟数都数不完。 江晴烟来到一个灯笼前,念出上面的灯谜:“阶下儿童仰面时,清明妆点最堪宜。游丝一断浑无力,莫向东风怨别离。——打一玩物。” 江晴烟蹙着淡眉看向母亲:“母亲,你说是什么玩物?” 大夫人笑道:“我不懂,你自己猜。” 江晴烟又瞧向了蚩小蝶,向她求解:“小蝶,你知道吗?” 蚩小蝶捂着肚子道:“我想窝尿。” 今晚陪着江晴烟到处吃吃喝喝,早就快憋不住了,洛阳虽是首善之地,可也不像江寒那个世界到处都有公共厕所,想要如厕得跑老远。 “那你再忍忍。”江晴烟瞧向灯笼,思索了片刻后,便想了出来:“是风筝!掌柜的,是不是?” 说着她抬头瞧向店家,店家笑道:“姑娘猜中了!就是风筝!” 当下江晴烟喜滋滋的从店铺里挑了一根珠钗,送给了蚩小蝶,又朝下一个灯笼走去: “口小腹大鼻耳高,烈火烧身称英豪。量小岂能容大物,二三寸水起波涛。——打一生活用具。” 江晴烟蹙眉思索了一会儿:“是不是铜壶?” “这位姑娘好厉害!又猜中了,便是铜壶!”掌柜的听罢出声赞道。 江晴烟喜滋滋的又去挑选饰品。 蚩小蝶听到“二三寸水起波涛”时就感觉要忍不住了,苦着一张脸,四下寻找却没有找到如厕的地方。 虽然高手修炼到一定程度,可以自由控制,可她玩毒的,根本没到那个境界呀! 就这样,江晴烟带着小蝶和母亲离开了那家店铺,一边寻找着如厕的地方,一边游玩着内城的风景。 “咦,那里有摆摊套圈的,那只乌龟好可爱呀!小蝶,你说是不是?”江晴烟道。 “晴烟,我要窝尿。”蚩小蝶的脸色越来越苦。 “知道啦,这不是在找嘛!”江晴烟吐了吐舌头。 “那儿有花灯诶,听说在花灯上写下愿望并放到河里让水流走就能实现愿意,小蝶,你说是不是真的?” “我要窝尿。”蚩小蝶一张俏脸越来越难受。 “……” 忽然,江晴烟朝着蚩小蝶俯过身子,压低了声音道:“那边的河边安静,草又高,蹲下去没人知道,要不小蝶你过去解决,我和母亲给你放风。” 蚩小蝶唬着个小脸,道:“那我宁愿尿裤裆里。” 就这样,三人找了一路,终于在城里找到一个如厕的地方。 蚩小蝶已经忍不住了,脸色苍白的跑了进去。 …… 第二百零七章纨绔子弟 江晴烟抬头望着明月,道:“也不知道二哥参加文会怎么样了,不过二哥才华横溢,想来即便拿不到魁首,也能拿个第二名吧?” 徐婉容螓首微点:“想来晚点便知道结果了。” 她们都很期待这场中秋文会的结果,却不知道文会上的凶险。 便在这时,一个婢女打扮的人走了过来,道:“两位小姐,我们栖凤阁今晚有猜字谜活动,猜中的话能领取一幅字画,两位小姐要不要过去一试?” 江晴烟很是心动,徐婉容却道:“我们还在等人呢!” “这也好办,要不然两位小姐先过去,我让人在这等你们的同伴如何?”那婢女道。 江晴烟并没有什么戒心,听说有活动雀跃不已。徐婉容却是蹙起了淡淡的眉毛,虽然内城应该没什么歹人,但毕竟母女俩手无缚鸡之力,而且这婢女似乎太过热情了些。 那婢女眼见江晴烟心动,便又说道:“姑娘放心,那栖凤阁离此地并不远,今晚中秋夜,恰好有活动,只要猜中字谜,不仅有字画,还有神秘奖品呢!” 听婢女这么说,江晴烟开心的道:“在哪里?带我去瞧瞧。” “姑娘这边请。” 片刻之后,便来到栖凤阁,只见这座阁楼流光溢彩,悬满了花灯,还有少女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块猜灯谜。 江晴烟很是雀跃的跑了过去。 “两位小姐先坐,我去接另一位姑娘。”说完,婢女便转身离去。 徐婉容见的确是猜字谜的活动,也逐渐放下了戒心,陪着女儿到处走走逛逛。 江晴烟站在一盏盏花灯前,看着谜语: “斩草不除根,打一字。” “云破月来花弄影,打一字。” “画时圆,写时方,有它暖,没它凉。打一字。” 毕竟出身书香门第,有着丰厚的文学知识,江晴烟很快就解出了一个个字谜,每解一个便有一股成就感,兴奋得小脸儿通红。 过了一会儿,徐婉容发现蚩小蝶还没来,正想拉着女儿离开,便有婢女热情的迎上来:“姑娘连解十个字谜,真是冰雪聪明!请到里面坐坐,店家去为你们准备神秘奖品。” 江晴烟其实也猜得倦了,若是寻常奖品她倒也看不上,但“神秘”二字却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当即与母亲来到一间雅致的房间里等待。 房间里除了她们两人还有三位姑娘。 江晴烟朝着三人笑道:“三位姐姐也猜中了字谜?” “是呀,这位漂亮的妹妹也是吗?”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江晴烟高兴道。 “我叫段小娥,她叫段小柔,是我的妹妹,她叫李宝儿,妹妹你呢?” “我叫江晴烟。” 几位姑娘很快就聊得火热。 她们聊了两刻钟后,却仍然未见店家过来。 这时候徐婉容察觉了一丝不对劲,蹙眉道:“晴烟,咱们离去吧,这么久没来,怕是有什么问题。” “好,母亲,那咱们走吧。”江晴烟走过去伸手推门,房门嘎吱作响,却是推不开。 她通过门缝往外望,吃了一惊道:“母亲,房门上了锁!” 几个姑娘顿时都有些慌了,店家说要给她们送来礼品,怎么会上锁呢? 徐婉容道:“不用慌,城里有离明司巡逻,把窗户打开,弄出些动静。” 有了徐婉容这番话,几个姑娘也是镇定了一些,江晴烟用力搬起一张椅子:“小娥姐姐,我们把窗砸开。” 段小娥还有些犹豫:“店家会不会待会就来?我们砸掉人家的窗户,怕是要我们赔钱。” “这个时候管不了那么多了,大不了我来赔。”江晴烟比三人更有危机意识,她知道二哥的香露很赚钱,就怕有人要对她们不利,现在必须先离开这个房间,免得有人要抓住她和母亲威胁二哥。 她与母亲合力搬起椅子砸向窗户,这一砸发出沉闷的响声,然而窗户却只震了一震。 江睛烟吃了一惊:“窗户被钉上了!” 这下子几个姑娘都慌了,门被锁上,窗户被钉上,这是要对她们做什么? 若只是要给她们发放奖品根本用不了如此啊! 徐婉容毕竟是江家的大妇,也是个有主意的,虽惊不慌,说道:“不用慌张,弄出响声,把街上的离明使吸引过来!” 她知道,儿子就是离明司的人,所以暗地里一定会有离明司的无常在保护她们,只要弄出些响声,让外面的无常知道出事了,就会来救她们。 便在几个姑娘打算再度砸窗时,屋子后面却忽然响起了嘎吱的推门声,黑暗中,只见几个男人嘿嘿笑着走了进来。 徐婉容心中暗自后悔,进来时她查看过,房间没有后门,可她却没想到还有暗门! “你们……你们是谁?”段小娥惊慌道。 “好俊的野味,今晚咱哥仨有福了,嘿嘿!”只见三个华袍男子笑吟吟的走了过来,眼睛折射着淫.邪的光芒。 “你们要做什么?”段小娥惊慌道。 “做什么?当然是做*了!”其中一个男子嘿嘿淫笑,张开双手就扑了过去。 段小娥想跑,却哪里跑得过这男子,立马就被按倒在地上。 江晴烟吓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拉着母亲急忙后退,叫道:“来人,来人啊!” “哈哈,叫吧叫吧!这里是我武安伯府的地盘,瞧瞧谁敢进来,哈哈!”武安伯世子狞笑着指着江晴烟:“这个姑娘长得俏,先给我玩。” 英武侯世子打量着徐婉容,嘿嘿淫笑道:“那个少妇给我,看着就有一股浪骚劲,必定是个极品。” 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武安伯世子,英武侯世子,英国公之孙。 三人每月都会让下人引诱良家女子到栖凤阁,囚禁起来供他们享乐,由于三人背后的权势,这几年任他们怎么玩也没有出事,让他们更加大胆。 即便知道今日内城加紧巡逻,也敢引诱良家女子过来。 江晴烟一听到武安伯府,立即想到什么,道:“我哥是云阳县子!你们敢对我们动手,我哥一定饶不了你们!” 英武侯世子听到云阳县子愣了一下,随即狞笑道:“云阳县子又如何?一个会作几首酸诗的人能把我们如何?” 他根本不怕,区区一个县子,他可是大虞的英武侯!虽然现在还是世子,但只要父亲死了,他就是英武侯! 县子,能比得上侯爷吗? 江寒见着他,也得恭恭敬敬称一声“世子”。 狞笑声中,英武侯世子直接向江晴烟扑了过去。 第二百零八章染血的夜 “不会是出事了吧?” 街道上,身穿一袭白裙,腰挎佩刀的段红绵看向陈亮沉声道:“大人的母亲和妹妹到了里面这么久都没出来,只怕出问题了。” 正在犯困打呵欠的陈亮立即惊醒了过来,道:“走,进去看看!” 江寒晋升离明司夜游使后,就从左戚手中要了他们两个人,让他们保护自己的家人。 陈亮与段红绵两人武功不算高,放在江湖也只是二三流角色,但毕竟是老无常了,经验丰富,有他们保护自己的家人江寒才放心。 两人当即朝栖凤阁冲去。 然而还未踏进栖凤阁,他们就被十几个家丁给拦住了。 “你们要干嘛?这里是武安伯府的地方,你们要做什么?”为首的家丁大声喝道。 陈亮从怀里取出令牌,厉声道:“离明司查案!给我让开!” 为首的家丁脸色微变,道:“就算是离明司也不能强闯我们武安伯府的地盘!何况谁知道这令牌是真是假,说不定是歹人冒充的呢?” 陈亮勃然大怒,正想怒斥之时,身边的段红绵却已然拔刀! 寒霜似雪,刀影如电。一颗斗大的人头直接飞了出去! 那家丁瞪大了眼睛,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看到了自己正在狂喷鲜血的身体。 段红绵喝道:“杀进去救人!” 看着同僚果断出手,陈亮顿时想明白了,在内城谁见了离明司不是毕恭毕敬的?哪怕是官员见了离明司的令牌也得退让三分。 然而这几个家丁却敢阻拦他们,甚至质疑他们的身份,这里面必定有鬼。 江寒的家人很可能已经遇到危险了,是以段红绵才会如此果断的杀人。 陈亮当即一声呼哨,将躲在暗中的十几名离明司缇骑唤出来:“将他们都拿下!” “你们敢行凶?我们可是武安伯府的人!武安伯不会放过你们的!”有家丁惊叫道。 然而段红绵却已经拔刀杀了过去。 这些家丁是武安伯世子养的打手,身上也有些武艺,若对付普通人自是易如反掌,可面对离明司的人,心理就惧上三分,如何抵挡得住? 就在段红绵和陈亮要杀进去时,却听见不远处响起了马匹疾蹄声,紧接着,上百骑官兵纵马而来,直接将所有人围住了。 “是城防营。”陈亮从这些官兵身上的衣服认出他们的身份。 “住手!谁敢在内城行凶?”为首一名身穿盔甲的男人纵马上前,厉声道。 陈亮当即展示令牌,喊道:“离明司在此!闲人退后!” “大人救命啊,我们是武安伯府的家丁,这两个人强闯民宅,还胡乱杀人,求大人救命!”一个家丁叫道。 许伯常冷冷道:“无常假公济私,报复仇人的事情也不少,何况即便是离明司的人,也不能在内城胡乱杀人!来人,将他们给我拿下!” 话音落下,城防营的官兵将要上前拿下陈亮和段红绵。 陈亮变色道:“许统领,你城防营无权捉拿我们!” “城防营有保护内城的责任,你们敢在内城胡乱杀人,我就有权捉拿!拿下!”许伯常喝道。 段红绵向陈亮看去,咬牙道:“是陷阱!有人要对付大人,甚至不惜动用了城防营,他们不会听你说的,你冲出去,速去告知大人,带来救兵。” “好。”陈亮知道以己方十几人断不能抵挡城防营上百名披坚执锐的甲士,当务之急是留段红绵在这里和他们周旋,自己去告知江寒。 当下陈亮厉吼一声,拔刀就杀了过去,几名城防营稍微抵挡了一会,便让他冲了出去。 “不用追!把这些行凶杀人者给我拿下!”许伯常喝道,城防营的士兵直接冲了上去。 段红绵咬牙道:“对离明司动手,姓许的,司主必定不会放过你的!” 说罢,挺刀便杀。 许伯常冷冷一笑,目光望向了栖凤阁。 江寒啊江寒,你赶紧来吧!不过等你到了这里,你的母亲,你的妹妹已经遭殃了。 到时候,你会不会一气之下将他们给杀了呢? 若是如此,那就好了。 …… “妙,妙哇!这女娃儿还是个稚!” 栖凤阁内,一间房间里,烛火已然熄灭,地上洒落着一些衣物。 英国公之孙,侯志勇庞大的身躯正压着那个名叫段小娥的姑娘,哆哆嗦嗦的起身。 “畜生!”段小娥泪都流干了,痛不欲生,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抓起旁边一张木凳子便朝他砸了过去。 侯志勇伸手抓住木凳子,怒道:“混帐!敢打小爷,你找死!” 他提起木凳子便朝段小娥的脑袋恶狠狠砸去。 一下,两下,三下…… 刚开始段小娥还能发出惨叫声,但渐渐的,她的声音越发微弱,直至彻底消失。 而另一边,英武侯抬头道:“妈的,侯志勇,你怎么把人打死了?” 侯志勇嘿嘿笑道:“没事,死一个人而已,回头我爷爷自然会给我摆平。” 这些年他每次打死了人,爷爷英国公都会帮他处理干净。 他还记得自己九岁那年,失手将一个婢女给打死了,惊慌的找到爷爷,说自己打死了人。 原本以为爷爷会训斥他,谁知道爷爷却抱着他夸道:“我孙子真有胆量,九岁就敢打死人!爷爷十二岁才敢杀人,你比爷爷还厉害。” 侯志勇从那会就发现,只要自己打死人,爷爷就会夸自己有胆量,不仅帮他处理了那些人,还会奖励自己。 因此打死了一个女子对他来说真是家常便饭,大不了赔那女子的家人一笔银两,若是还不肯罢休,就让爷爷出手,把那女子的家人都弄死。 侯志勇看向武安伯世子何猛,笑道:“猛哥,你咋还没得手呢?” 武安伯世子看着将江晴烟护在身后,手中拿着一柄短匕的徐婉容,唾了一口道:“妈的,你们完事了还不快来帮忙?这母女俩烈得很。” 侯志勇嘿嘿笑道:“猛哥,连两个女人都对付不了,是不是最近在女人肚皮上用的力气太多了啊?小弟来帮你吧!” 他上下打量着徐婉容,舔了舔嘴唇道:“这少妇真辣,比那几个漂亮多了,咱们得轮流来。” 英武侯世子狞笑道:“咱们三人一起上也未尝不可啊,毕竟一个人身上有三张口呢!” 武安伯世子和侯志勇听完也是哈哈大笑。 徐婉容被逼到角落,看着三人缓缓逼近,眼中折射着淫.邪的光芒,仿佛三条恶狼,心中已经陷入绝望。 江晴烟小脸儿煞白,害怕得浑身发抖,她此刻多想大哥二哥就在身旁,若大哥或二哥在,必定能保护她们。 便在这个时候,她却嗅到了一股很好闻的花香。 正当她诧异时,就听到一个声音轻轻道:“你们下次能不能别乱跑?要不是我聪明,在你们身上留下蛊虫,还真难找到这里。” 第二百零九章换个死法 江晴烟背抵着墙壁,看着英国公之孙侯志勇,武安伯世子何猛,英武侯世子丁勉三人慢慢逼近,心头一片绝望。 丁勉拿着烛火,火光照亮了三人的脸庞,便如三头恶狼,三对眼睛充满了淫.邪凶恶之意。 徐婉容看着这三个恶汉,知道今日必有一辱,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如不然用匕首先将女儿杀了再自杀,免得受到这三个恶贼的侮辱。 只听何猛狞笑道:“咱们一起上,把这母女俩剥光了!” 他就要向徐婉容扑出。 然而便在这个时候,屋里的人都闻到了一股花香,紧接着一个女声在他们身后响起,令三人惊诧的转头。 这一转头,便看见一个白衣少女俏生生的站在他们身后,肩上爬着一只五彩斑斓的蜘蛛。 江晴烟喜道:“小蝶!快救我们!” 何猛三人互视一眼,都看到彼此脸上的惊疑之色,这房间明明锁上,这女人怎么进来的? 但随即看到蚩小蝶的容色,侯志勇狞笑道:“这妞更好看,老子要了!” 说罢,他便朝着蚩小蝶扑了过去。 但他仅是迈出几步,便发觉浑身无力,双腿一软,直接栽倒在地上,惊惶道:“有毒,有毒,我中毒了!” 何猛和丁勉惊骇不已,怎么不见这女人出手侯志勇就中毒了? 两人当即一起向蚩小蝶扑去,结果刚跑几步,就感觉浑身酥软,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直接摔倒在地上。 “小蝶,幸亏你来得及时。”江晴烟和徐婉容都松了一口气,忙去检查屋里另外三个女人的情况。 适才认识的三个女子都遭到了不同层次的侮辱,其中那名叫段小娥的少女被打得满脸是血,面目全非,已经没有气息了。 另外两个女子虽然没死,但也是浑身的伤,目光呆滞。 江晴烟立即哭了出来,前不久还在跟她讨论谜语的女孩这会儿却已经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如果不是小蝶来得及时,她和母亲只怕也是这个下场。 蚩小蝶忽然道:“外面出事了,江寒来了……我的蛊虫感受到江寒的气息。” …… 江寒怒火填膺,他知道中秋夜有人会对他动手,因此不仅让蚩小蝶保护自己的家人,还让两名无常暗中跟着。 但当他知道妹妹出事时,还是难以抑制的愤怒。 这些人,终究还是对他的家人动手了! 若是家人出事,他必定不惜一切代价,要这些人偿命! 他丢给陈亮一块令牌:“去离明司调八百缇骑!立刻出发!” 陈亮接过令牌,当即去调人。 江寒没有留下来等待,而是披上甲,骑上快马,直接奔栖凤阁而来。 他心中怒火越烧越盛,恨不得立即赶到栖凤阁。 原本他以为自己对这个世界的家人感情并没有那么深,但当得知家人出事的一刻还是难以抑制的愤怒和惊慌。 也许他早就和原身不分彼此了,也许不管是穿越的自己还是原身,都是同一个人。 祸不及家人,这些人对他家人动手,算是彻底撕破了脸皮。 这一刻,他只想赶过去杀人! …… 栖凤阁外的战斗已经快要结束了,段红绵和十几个缇骑难以抵挡披坚执锐的城防营,只剩下段红绵还在顽强抵挡。 江寒纵马而来,喝道:“段红绵!” 段红绵抬头便看见纵马疾驰而来的江寒,喜道:“大人!” 许伯常看见江寒,嘴角一扬,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来得正好! 江寒沉声道:“情况如何?” 段红绵道:“江姑娘和令堂都被困在里面。” 江寒跳下马,便要往里面走。 而这时许伯常上前喝道:“江寒,你胆敢纵容属下行凶!该当何罪?” 江寒冷冷道:“让开!否则必死!” 许伯常被他的气势一惊,竟忍不住后退了半步,他恼羞成怒,随即道:“江寒,就算你是云阳县子,也不得在内城行凶,城防营有责任控制行凶者!” 江寒冷冷道:“我说让开,否则必死!” 许伯常目露凶光,说道:“那便试试看是谁死!” 便在这时,陈亮带着八百名离明司缇骑疾蹄而来。 城防营的人顿时脸色大变。 江寒冷冷看了许伯常一眼,“陈亮,控制住所有人!” 说完这话,他便迈步走进栖凤阁。 陈亮一声令下,当即命人将城防营的人团团围住。 许伯常面露愤怒之色:“江寒,你要做什么?” 他心中却是狂喜,事情正按着他的计划一步步进行着。 等江寒看见被侮辱的家人,必定忍不住杀了侯志勇等人,到时候,便免不了死罪一条! 毕竟侯志勇这些纨绔背后都有势力,就算他们该死,也轮不到江寒来杀。 江寒踏进栖凤阁,走进房间。屋里有五六个人,除了瘫软在地上的三个纨绔外,便是三个女子。 他没有看到自己的家人,但却在空气中嗅到了一股花香,江寒心里一动,这是蚩小蝶身上独有的香气,蚩小蝶来了。 这时,蚩小蝶从窗户跳进来,道:“你妹妹和你母亲没事,我已经将她们送走了。” 江寒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道:“怎么回事?” 蚩小蝶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要不是她去窝尿,也不会等到出事才赶到,可这事也怪不了自己呀! 江寒没有继续问,而是走向那三个纨绔,眼中逐渐涌出怒火,道:“陈亮!” 陈亮踏进房间,扫视四周,心中一惊,看现场的模样,恐怕是这三个纨绔设了什么局诱骗良家,结果却把大人的家人也诱骗过来。 “大人。” “刀给我。” “大人?” “刀给我!”江寒声音低沉冰冷。 陈亮拔出佩刀,双手递上。 江寒提刀来到何猛,侯志勇等人面前,缓缓道:“是谁,给你们的胆子对我的家人动手?” 侯志勇又惊又怒,叫道:“姓江的,你知道我是谁吗?老子的爷爷是英国公!赶紧放了老子!否则我让我爷爷灭你全家!” 何猛挣扎着坐起来,冷笑道:“老子是武安伯的儿子!你看清楚了,姓江的!你敢动我一个试试?” 江寒面无表情,提起刀,又放下。 何猛脸上露出狞笑,废物一个,终究怕了他们背后代表的势力。姓江的,你等我慢慢整死你! 江寒缓缓道:“原本,我想让你们死个痛快,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要给你们换个死法。” 第210章你不是知道错了,你是知道要死了 天暗如墨,月色微茫。 一道道火龙将长街照得通明,马儿的喘声不时响起。 在火光的照耀下,只见江寒提着两个人走了出来,随后陈亮也提着一个人出来,正是英国公之孙侯志勇,武安伯世子何猛,英武侯世子丁勉三个人。 八百离明司缇骑横刀立马,将许伯常带来百名城防营士兵围在中间,双方剑拔弩张。 忽然西边又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却是京兆府尹阮子谦带着数百名捕快赶来了,毕竟内城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作为京兆府尹的阮子谦不可能没收到消息。 阮子谦一看到江寒押来的人,顿时吃了一惊,上前道:“江寒,出了什么事?” “英国公之孙侯志勇,武安伯世子何猛,英武侯世子丁勉奸杀民女,这件案子,离明司管了,所有人不得插手!”江寒低声喝道。 他心中窝着一股火,当他看到屋里受到奸淫的女子后,这股火越烧越雄,仿佛要将他烧掉,但不知为何,越愤怒,他就越发冷静。 阮子谦心中陡然一沉,江寒如此愤怒,难道这三个纨绔对江寒的家人动手了? 阮子谦瞥了地上何猛三人一眼,这三个人乃是京都出名的纨绔子弟,他自上任京兆府尹以后就调查了他们的罪行,知道这三人喜欢诱骗良家妇女,事成之后或威逼或利诱…… 面前这种情况,只怕是这三个狗东西在诱骗良家妇女时,对江寒的家人动手。 但恐怕还有更深的原因,因为许伯常的城防营出现在这里,甚至比自己还出现得快…… 这事实在太不寻常,城防营仿佛提前知道一样。 这是一起早有预谋的事件,这件事的主谋是许伯常,是宁国公府,甚至背后还有人。 短暂的时间阮子谦便想到了很多,脸色大变。 许伯常看着江寒将何猛三人押出来,心中大笑。这件事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接下来就看江寒震怒之下会不会做出什么。 随即,只见离明司的缇骑进入栖凤阁,从中带出两个女子,背出一具尸体。 然而却没有看到江寒的家人! 许伯常心中一沉,怎会如此?那两个女人呢?难道没在里面?不应该,何猛这几个废物难道连两个女人也对付不了吗? “姓江的!赶紧放了老子!老子叫侯志勇!我爷爷是英国公,你听到没有?”侯志勇怒声叫道。 他从未被人当过犯人对待过,这个江寒简直找死! 何猛看见许伯常,眼睛一亮,道:“许兄,快救我们!这个江寒要杀我们!” 然而许伯常无动于衷,甚至没有看向三人。 何猛还不知道许伯常存着借刀杀人的心,只道城防营正在和离明司对峙,他看了看四周的人,立即朝着江寒猖狂的笑道:“姓江的,你有种就当着京兆府尹的面,当着城防营的面把我们给杀了!你敢吗?若是不敢,就趁早把小爷给放了!” 江寒提着刀走了过去,道:“你爹是武安伯?” 何猛狞笑道:“不错,我爹就是武安伯!姓江的,你不过会作几首诗词,侥幸得了一个县子,竟敢对我不敬!若是现在把我给放了,我还考虑饶了你。” 江寒叹息一声:“估计到了衙门也是死不悔改,看来也不用让你认罪了。” 他慢慢拎起了刀。 何猛狂笑道:“你想吓唬我吗?你敢杀我吗?有种你就砍啊!” 但笑着笑着,他的声音就逐渐弱了下去,因为他发现江寒的目光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眼中的杀意无比的纯粹。 何猛有些慌了,道:“江寒,你,你要做什么?我告诉你,现在放了我还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要是真动动我,我爹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阮子谦上前急声道:“江寒,把他们交给我,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结果!” 他知道背后的人要做什么,要让江寒一怒之下杀了这三个纨绔,一旦如此,江寒就等于自毁前程!甚至要落个死罪! “我说了,要给他们换个死法!”江寒冷冷说道,拎着长刀猛地砍落,直接将何猛的右腿剁了下来。 “啊!”何猛凄厉的惨叫了起来。 然而江寒并未停手,再次挥刀将他另一条腿也给砍断。 “啊啊!”何猛痛得几乎要晕过去。 江寒再次提刀,将他的双臂砍下。 他的刀极快,极准,何猛的四肢被砍掉时,人还是清醒的。 黑夜里传来了何猛的凄厉惨叫声。 阮子谦闭上了双目,长长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动手了…… 许伯常看见这一幕,心中狂喜,只想放声大笑。原本以为江寒的家人没出事,江寒只怕真会放过何猛三人,谁想江寒竟然还是不打算放过他们,而且还用上如此残忍的杀人手段。 好,好,好! 许伯常心中狂笑,表面上却怒道:“江寒!你放肆!就算他们有罪,也轮不到你来杀!” 江寒走向了丁勉,轻声道:“这般的死法,可配得上世子的身份?” 丁勉骇得面无人色,他真的没想到江寒会动手,更没想到会如此果断,听着何猛那凄厉无比的惨叫声,他的身体在发颤,“江寒,我爹是英武侯,我是世袭的侯爷,是功臣之后,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你就完了,你会失去你现在所有的一切!” 他再没有刚才嚣张跋扈,满口求饶。 他还有大好的人生,他不想就这么死在一个疯子手上。 江寒笑了笑,没有多言,挥动长刀,直接将他的双手给砍了下来,紧接着,又剁掉他的双腿。 “啊——!”失去了四肢的丁勉凄惨大叫,鲜血横流。 他还没有死,可却还不如一刀杀了他! 江寒走向了那胖子。 侯志勇骇得浑身哆嗦,脸色惨白,两个同伴的凄惨下场便在面前,让他如何不怕? 侯志勇哭嚎着求饶道:“江寒,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会做那种事了!” 江寒轻轻道:“你不是知道错了,你是知道要死了啊。” 说罢,他再次提刀。 便在这个时候,只听不远处有人叫道:“刀下留人!英国公到!” …… 第211章杀一个也是一死,杀十个也是一死 长街上,一辆马车疾驰而来,马车之前有骑马的甲士厉声道:“刀下留人!” 江寒拎刀的手停了下来,抬头看去,只见马车骤然停下,马车的帘子掀开,从里面走出一个身穿华袍的六旬老人。 老人抬头看去,待看到现场的鲜血和肢体时,以及他那个宛如死狗瘫坐在地上的孙儿时,脸上肌肉微微抽动。 侯志勇看到老人仿佛看到了救星,绝望的眼神中迸出了希望的亮光,继而翻涌着怨毒之意,大喊道:“爷爷,快救我!江寒要杀我!把他杀了!” 老人朝着江寒走近数步,厉声吼道:“江寒,是谁给你的资格对我孙儿动手?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吗?竟敢当街行凶?老夫命你立即放了我孙儿!” 江寒瞥了他一眼,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当今英国公,侯志勇的爷爷! 阮子谦上前,沉声道:“侯志勇奸杀民女,其罪当诛!” “混帐东西,阮子谦,你算什么东西?就凭你们也配给我孙儿定罪?你说他奸杀民女,老夫说你们栽赃嫁祸!”英国公吼道,一挥手:“来人,把世子带回去!” 他身旁的侍卫当即上前,准备将侯志勇带走。 侯志勇面露狂喜之色,道:“爷爷,我根本没碰什么女人,都是这个姓江的嫁祸给我!” 英国公怜爱的看着孙儿:“放心,乖孙,爷爷会给你出气的!先跟爷爷回家。” 便在这时,江寒缓缓道:“离明使听令!” “英国公之孙侯志勇奸杀良家女子,按大虞律法,当诛!即可行刑!谁敢阻挠,格杀勿论!” “是!” 所有离明司缇骑纷纷拔刀,目光冷冷的盯着英国公,只要英国公的人敢上前,便会拔刀砍死。 英国公又惊又怒,吼道:“姓江的,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敢杀我孙儿试试?” 江寒一脚踢在侯志勇的肚子上,将他踢得吐出一口血水,而后抬起长刀,将他一条臂膀削了下来。 “啊——!”侯志勇痛得几要晕过去,这个江寒是个疯子,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当着爷爷的面,他竟然敢杀自己? “江寒,别杀我,别杀我,我知错了,我知错了,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侯志勇痛哭流涕,浑身颤抖。 “我给你机会,谁给那个女孩的机会?到地狱里忏悔去吧!”江寒冷笑一声,挥刀将他的手脚尽皆砍下。 最后再横起一刀,将侯志勇的人头砍落。 侯志勇只见世界在翻转,所有人都在颠倒,他看到了自己狂喷鲜血的尸体,看到了满脸惊恐的爷爷。 他不明白,为什么爷爷这次救不了自己,明明以前不管他做什么,爷爷都会救自己的…… 耳边传来一声剧响,他的脑袋落在尘埃里,意识彻底消散。 “江寒!”英国公厉声吼叫,身子一软,险些就栽倒了下去,幸亏旁边的人将他扶住了。 他无法接受孙儿在自己面前惨死,“哇”的一声,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快,快扶老爷回去!”旁人七手八脚的将他搀扶起来。 英国公却不知哪来的力气,用力将下人推开,站定了身子,双眼充满恨意的看着江寒,发出恶毒的声音:“姓江的,老夫一定要灭了你全家,为我孙儿偿命!” 说罢,他便转身往马车走去。 他要去发动英国公府的所有力量,将江寒诛杀!将江家灭门! 许伯常看着这一幕,心中只想狂笑。 好好好,干得好!这一次,江寒必死无疑。侯志勇是英国公府的独苗,这一次,英国公必定不惜一切代价除掉江寒!计划已成! 江寒挥刀甩去鲜血,抬头看向英国公的背影:“等一等。” 英国公脚步一顿,江寒看着英国公缓缓说道:“你倒是提醒了我,与其放你回去,等你来灭我全家,倒不如趁现在一并杀光!” “小蝶,毒倒他们!”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脸色都变了。 蚩小蝶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狂喜的表情。 她觉得江寒的做法和神农谷很像,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神农谷对付敌人也会把敌人全家老小都毒死,就算是一条狗也不能放过。 要是江寒能入神农谷,那必定是最优秀的弟子。 她轻轻抖了抖手,一股红雾便飘向英国公。 英国公的脸色狂变,厉声道:“江寒,你敢动老夫?” 阮子谦急声道:“江寒,不可!” 何猛这三个纨绔,毕竟犯了罪,江寒杀了他们虽有罪行,但只要自己和离明司极力挽救,还是能免除死罪。 可要是杀了英国公,那便是彻彻底底的死罪了! “既然你这老畜生都准备杀我了,我留着你等你来干我吗?”江寒咧嘴一笑,提刀上前。 英国公身边的侍卫想要阻挠,然而刚一动弹,便四肢无力的瘫软在地上。 侍卫们惊恐无比,他们是什么时候中的毒?为什么毫无查觉? 江寒来到英国公面前,咧嘴笑道:“老畜生,去黄泉路上好好陪你孙子,不用谢我。” 噗! 手起刀落,英国公的人头翻滚了出去。 他瞪大了双眼,看到了自己的身体,也看到了江寒脸上的狂笑。 “你怎敢……” 嘴唇吐出最后三个字,无力的黑暗便吞噬了英国公。 在场一片寂静,所有人瞪大眼睛看着江寒。 哪怕是许伯常,此刻心中也涌起了惊涛骇浪,这个疯子,他怎么敢杀英国公的?他怎么敢的? 许伯常想过江寒会一怒之下宰了何猛三人,可怎么也想不到这疯子只是因为英国公的一句话,便将英国公给砍了。 在寂静的长街里,江寒提着刀,缓缓的转过身来,道:“适才,是谁杀伤我离明司缇骑的?” 这话问出来时,许伯常心中一沉,他还想干什么? 阮子谦想到什么,倒吸了一口气。 段红绵一指许伯常:“是他们,是城防营。” 江寒喝道:“杀离明使者,以叛国罪论处,你们还在等什么?” 许伯常脸色狂变,叫道:“江寒,你疯了?对城防营动手,你想死吗?” 江寒提着刀,猖狂的笑了起来:“杀一个也是一死,杀十个也是一死……既然都是死,那为何不杀?” 第212章疯子!围杀城防营! 长街上,火光烛天。 所有人不可置信地望向江寒,城防营出现在这里虽然过于巧合,但毕竟城防营本就有维持京都治安的职责,出现在这里也算合理。 然而江寒却直接对城防营动手! 疯了,简直就是疯了!这个疯子! 这一刻许伯常心里破口大骂。 可江寒连英国公也说杀就杀,怎么会顾忌许伯常的城防营? 自己家人出事,城防营恰好就出现在这里,还挡住了陈亮和段红绵两人,很显然,这是许伯常策划的毒计! 引诱何猛那三个纨绔对自己家人动手,一旦三妹和母亲被人羞辱,自己一怒之下,必然会杀了这三个纨绔。 这三个纨绔背后所代表的国公府,侯爵府虽然已经没落,也没有什么实权,可毕竟是功臣之后。 杀了他们后,自己就算有天大的理由也要被捕入狱,或者是刑部,或者是都察院……最后必定要给他定罪。 就算白虎将军极力周旋,力保自己,就算自己可以免除死罪,也要失去如今所有的基业。 这里面除了许伯常之外,恐怕还有殷家殷万舸。 殷家对他恨之入骨,不仅要谋划他的香露,更想要他的命,许伯常为的是钱财…… 这三个纨绔只是被当成了枪使,他们该死,但更该死的人不是他们,而是躲在幕后操纵的许伯常! 火光照得江寒的脸忽明忽暗,他想通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也知道要对付他的人都有谁。 既然如此,那便把事做绝,把这些人杀了! “段红绵,我离明司的人死伤如何?”江寒冷冷开口。 “死了七名缇骑,伤十二人。”段红绵寒声道,这些人正是刚才与城防营短兵相接所伤亡的。 “城防营视我离明司为废物,杀我离明司缇骑,你们还在等什么?教那些人道我离明司都是废物吗?” 江寒喝道:“张弩!” 所有离明司缇骑义愤填膺,纷纷取出随身短弩,蓄力以待。 许伯常脸色大变,虽然城防营都是训练有素的战士,可也要看跟谁比,离明司缇骑个个装备精良,更佩有弩箭,论战力城防营未必比得过。 更何况今晚设局对付江寒,他只带来百余名城防营,为的就是防止皇上责怪,毕竟若带上上千人来到栖凤阁下,任谁都能看出问题,可带上百余名问题便不大。 而江寒却带来整整八百名离明司缇骑! 疯子,简直就是个疯子! 许伯常怒道:“江寒,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先杀英国公,再对城防营动手,你这是造.反吗?让离明司与城防营开战,这个罪名足够你满门抄斩!” “赶紧放下武器,否则谁也保不了你!” 他虽然巴不得江寒发疯自取灭亡,却也不想跟江寒拼命。 一个将死之人,跟其拼命,许伯常是脑子有问题吗? 看着愤怒的许伯常,江寒冷笑了起来,他没那么幼稚,就算不出手,对方也会灭自己全家。 从杀了那三个纨绔开始,他与许伯常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我连英国公也敢杀,就杀不得你许伯常?” “传令,列阵,杀敌!” “纵有过错,我江寒一人承担!” “放箭!” 随着江寒开口,离明司缇骑一齐将弩箭对准城防营的人,按动机括! 他们不是没过犹豫对城防营出手会有什么罪名。 离明司虽然名声不好,可毕竟是大虞最特殊的机构,离明司在大虞向来都是横着走的。 而如今城防营的人竟敢打杀离明司的人,简直把他们当成软蛋,更何况长官有命,这若是不敢放箭,便枉为离明使! “混帐!姓江的,我必杀你!” 许伯常的脸色彻底变了,怒吼着拔出佩刀格挡着箭矢。 这个疯子,疯子!他怎么敢的,他怎么敢对城防营放箭的! 许伯常想过江寒会因为家人的遇害而失控,却没想过江寒会是个疯子! 若是早知道江寒竟然疯成这样对自己动手,他绝不会只带百名城防营。 阮子谦看着这一幕骇然变色,他就算想要劝阻,也劝阻不了了,心想着朝廷该发生怎样的震动。 杀英国公,围攻城防营? 哪一个传出去都能令京都地震! 出此一事,江家完了!就算是太子想救也救不了。 江寒,实在太过冲动了啊! 江寒看着阮子谦道:“阮大人,此事你不必插手,我会自己解决。” 阮子谦用力跺了跺脚,指着他道:“你,你要如何解决?你太冲动了!” 江寒沉声道:“我不是冲动,他们都敢对我家人动手了,今日我不杀,他们只会变本加厉!唯有以杀止杀!既然他们想置我于死地,那我江寒也要教他们知道,匹夫一怒的后果!” “我要教京都的人知道,算计我家人者,必死!” 阮子谦猛地跺脚:“可是你也难逃一劫啊!你,你,哎呀!” “快,备马,速去东宫!” 阮子谦不再与江寒多说,他要赶紧跑到东宫告知太子这个消息,必须要快! 这件事只有太子与昭月公主联手,才能救,江寒。 但就算江寒能活,恐怕也得被流放。 阮子谦不再看被围攻的许伯常等人,翻身上了捕快牵来的马匹,便朝着宫城狂奔而去。 必须在天亮之前把这件事告诉太子,告诉四公主,否则江寒必死无疑! “阮老哥,承情了……不过,这件事我自己也能解决。”看着阮子谦骑马飞奔而去,江寒喃喃道。 他的朋友不多,没想到阮子谦竟肯为了他去奔波。 也许和当初他那首《惜罇空》有关,但却绝不仅于此。 箭矢擦过空气,发出凌厉的声音,火光冲天,将长街照得通亮,鲜血将这个黑夜染得红了。 那百名城防营终究抵不过离明司的八百缇骑,只剩许伯常以及七八人站在血中,挺刀怒吼:“疯子,疯子!江寒,你这个疯子!我誓杀汝!” 江寒道:“许伯常,你我本无怨,可你不该算计我的家人!” 他提起那柄刀,连杀数名城防营士兵,来到许伯常面前。 许伯常吼道:“江寒,你敢杀我?” 江寒轻声道:“我已经杀了这么多人,多你一个也不多。” …… 第213章刀斩许伯常,朝堂沸腾! 天色渐渐亮了,内城的街道上也逐渐出现了许多行人。行人远远看着被血染红的长街,惨死的何猛等人,都是脸上变色。 “出什么事了?怎么会有这么多离明司的人?” “你们看地上的尸体,天呐,竟然死了这么多人!” “等等,那不是英国公的独孙侯志勇吗?是谁杀了他?” 行人远远观望,议论着看到的这一幕,更多的人被地上的尸体吸引了。 主要惨死的人不仅有洛阳出名的纨绔子弟,甚至还有城防营的甲士。 “等等,那是江寒!曾在扬州平息粮价的县子江寒!在暗香开张的时候我见过他。”有人认出江寒,顿时大为诧异的道:“这些人都是江县子杀的吗?” “杀得好啊!英国公府的家仆前段时间抢了李家的田地,结果这侯志勇包庇家奴,把告状的李家人打得遍体鳞伤,还要挟他们不许去京兆府!这等人该死!” 围观的人虽然只敢远远观看,但聚集的人却越来越多,对着江寒以及许伯常指指点点。 许伯常肩头中了一箭,箭尾兀自颤抖着,浑身是血,拄着砍得破碎的刀,恶狠狠的瞪视着江寒:“江寒,只恨我带的人不多,否则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在见过江寒劈死了英国公后,他就知道江寒这个疯子什么都做得出来! 他只后悔带的城防营不够多,否则岂会打不过离明司缇骑? “姓江的,你杀了我,你也会死!满朝诸公饶不了你!魏王冀王饶不了你,你全家都得死,哈哈,哈哈!”许伯常狰狞的大笑起来,眼睛充满了恨意。 江寒冷冷的看着他:“我很好奇一件事,我们素来没有恩怨,你为什么要用这种办法害我?” 许伯常恶狠狠的瞪视着他,“夺妻之仇,不共戴天,还敢说没有恩怨!” 江寒愣了一下,随即想起了建安公主,看来许伯常不知从哪里知道了这件事,不过在自己和建安公主发生那件事前,许伯常便和殷家联手抢自己的暗香,归根结底,还是许伯常先动的手。 江寒冷冷道:“利欲熏心的家伙!你该死!” 长刀抬起,直接敲碎了许伯常的膝盖,令其跪在地上。 许伯常凄厉的惨叫,恨声道:“姓江的,你的家人会死得更惨,魏王冀王定要你满门抄斩,哈哈,哈哈!” 他知道自己要死了,却不像何猛那些纨绔一样哀声求饶,毕竟他统领一军的军人,毕竟他眼目睹何猛等人求饶后依旧被江寒所斩。 江寒轻声道:“你错了,满门抄斩的,不是我,而是宁国公府。” 许伯常不相信,面目狰狞的大笑。 江寒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在你兵围万梅山庄时,我就为宁国公府准备一份大礼……” 他慢慢道出自己的计划,许伯常脸上的神情从得意渐渐变为震惊,再转变为愤怒,他面目狰狞的吼道:“你,你敢!我要揭穿……” 江寒抬起一刀,直接将许伯常的脑袋割了下来,鲜血溅出三尺,染红了江寒身上的衣服,也染红了大地。 “不,你没机会说出去了。”江寒喃喃道。 此时的他手提许伯常的人头,便宛如一尊修罗! 许伯常脸上还带着惊怒、不甘的神情。 长街上,所有人看着这一幕,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有人忽地道:“等等,被江寒斩杀的人,是城防营统领,宁国公府大公子许伯常!” 这句话也将在场的行人惊得脸色大变,这么一位大官,便这么死在江寒手中?死在一个读书人手上? 此时此刻,有人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你们忘记了吗?江寒他是离明司的夜游啊!” 夜游神,乃夜里巡行的凶神! 哪个夜游使,手底下没有累累尸骨? 只是江寒的文名让众人忘记了他的身份。 …… “什么?” 东宫,太子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色狂变,震惊的看着阮子谦。 斩杀英国公之孙侯志勇,武安伯世子何猛,英武侯世子丁勉? 这三人便也罢了,太子也不是不知道这三人乃是纨绔中的纨绔,平日里干的缺德事多了去了。 若说杀了他们,也算是为民除害,而且,这件事江寒占理,毕竟这三个畜生都对江寒的家人动手了。 可是,刀斩英国公? 英国公可是大虞的功勋啊! 杀了他,朝堂还不得沸腾? 这个江寒,简直太冲动了! 阮子谦道:“恐怕还不止英国公,栖凤阁之事背后与许伯常有关系,我来时,江寒已经命人围攻城防营了,现下,许伯常恐怕已经……” 刹那间,太子仿佛遭到了一个晴天霹雳,整个人都晃了晃,“你说什么?” 他忽然想起江寒对自己说过的话。 “王候将相,宁有种乎。” “……匹夫一怒,伏尸二人,血溅五步!” 江寒连自己也敢威胁,许伯常算计他的家人,他岂不敢拔刀斩之? 这事要彻底闹大了,就算是自己也未必能保得住这个妹婿。 虽然他不太喜欢这个威胁过自己的妹婿,可奈何妹妹却很喜欢这人。 若江寒死了,妹妹必定很伤心。 太子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你速去封锁内城街道,孤要进宫面见父皇。” “是,太子殿下。”阮子谦急忙离开了东宫,他看着逐渐亮起来的天空,知道京都即将迎来一场地震,朝堂也即将沸腾。 待满朝诸公得知这个消息,恐怕会震惊得无以复加。 江寒啊江寒,你实在是太冲动了啊! …… 摘星楼,刚刚梳洗完,只穿着素衣长裙的昭月听到司棋报告的消息,脸上的神情也是错愕了一下。 杀世子?杀国公?围城防营?杀许伯常? 这个江寒,所做的事情也未免太过胆大了吧? 昭月以为自己做事就够胆大了,却没想到江寒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 昭月沉吟数息后,说道:“把英国公,武安伯,英武侯的罪证备好,呈交父皇。” “再派日游,率缇骑,到英国公府,武安伯府,英武侯府,将上下老小的人抓进诏狱!” 第214章入狱 江寒刀斩国公,围攻城防营之事彻底在京都爆发,朝堂上的诸公闻此消息都是骇然变色。 任谁也没想到,那个在中秋文会上斗酒诗百篇的读书人,竟会在长街之上刀劈国公,屠杀城防营。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仅仅半个时辰后,离明司的缇骑就出动了,急促的马蹄声,密集的脚步声撕碎黎明的平静。 与江寒调动的八百缇骑不同,这一次离明司缇骑是听从昭月公主的命令而行动的! “抓拿英国公府上下一干人等!” “武安伯府纵奴行凶,强夺百姓土地,打伤人命,现奉司主令,抓拿武安伯,抓拿武安伯夫人!” “英武侯何在?英武侯何在!” 随着日游使一声声断喝,上千名缇骑将英国公府,武安伯府,英武侯府围得水泄不通,然后进去抓人。 知道此事的人立即明白了,江寒斩杀英国公,原来是奉了离明司司主的命令啊! 魏王府,书房中。 魏王坐在书桌前,身旁是他的幕僚荀简。 两人都知道了昨晚夜里发生的事情,也为江寒刀斩英国公而惊心。 “连英国公也说杀就杀,此子,绝不可留!”魏王秦仲秋眯起了眼,仿佛一条择人而噬的响尾蛇。 江寒实在太不可控了,国公说杀就杀,城防营说围就围,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疯子,这样不可控的人必须排除出局。 “我早说此人不可留了。”荀简叹息道:“四公主命人到英国公府,武安伯府,英武侯府抓人,这是要救.江寒啊!” 魏王道:“昭月反应倒是很快,只是,江寒敢围城防营,敢杀许伯常,就必死无疑!” “是啊!”荀简道。 “让王尚书去抓人吧!把他抓进刑部。” “好!” …… 殷家。 殷万舸,殷连横,殷千舟三兄弟都坐在书房里,殷鸿也在旁边候着。 “没想到,江寒竟然连英国公也给砍了……此子,果然狠辣!”殷连横目光一缩。 殷鸿脸色阴沉的道:“许伯常也死了,这小子不仅是狠辣,还疯了!” 许伯常算是殷家的盟友,虽然盟友死了,分赃时可以多分一杯羹,但面对这样的疯子对手,还是感到了阵阵心惊。 因为这种疯子完全不顾一切,哪怕是国公也敢杀。 殷万舸淡淡道:“不过也到此为止了,刑部的兵马已经出动了,他必死无疑。” “只是刑部会不会不够?”殷鸿迟疑着问道:“毕竟江寒是离明司的人。” “都察院那边也会出手的,江家这次彻底完了。” …… 刑部王尚书坐在书房里,听着下人禀告的消息。 在烛火的映照之下,王尚书脸色忽明忽暗。 突然间王尚书站起身来,道:“调动刑部的兵马,捉拿江寒!” 仅是半个时辰,刑部的一位郎中便带着披坚执锐的官差来到江寒面前,冷冷道:“江寒,斩杀英国公,许伯常,何猛等人,现奉命捉拿,跟我走吧!” 刑部侍郎挥了挥手,便让人上前抓拿江寒。 但就在这时,段红绵却拔刀上前,挡住了那郎中。 那郎中脸色一变,喝道:“大胆,本官奉命捉人,你们也敢阻挠?” 段红绵冷冷盯着他:“离明司的人,用不着刑部来抓!” 江寒却摆了摆手道:“我跟刑部走。” “大人你……”段红绵急道。 “没事。”江寒道。 那郎中冷哼一声,当即一挥手,让人取来撩铐枷锁,准备给江寒戴上。 段红绵再次将刀拔出,目光盯着那郎中。 让刑部抓人就是离明司最大的让步了,还想给江寒戴枷锁?做梦! 那刑部郎中怒道:“敢阻挠本官执法,尔等要一起进刑部吗?” 刑部官差也纷纷手按刀柄。 段红绵以及离明司缇骑也纷纷拔刀。 江寒忽然轻声道:“这位大人,一个月几十两银子,你玩什么命呢?” 刑部郎中脸色大变,看了看江寒,又看了看如狼似虎的离明司无常,他忽然想起江寒连国公也敢杀,岂不敢杀自己一个郎中?离明司连城防营也敢围,什么事做不出来? 他终究弱了气势,道:“不用戴枷锁了,带走。” 江寒没有多言,就准备跟着刑部的人一同离开。 段红绵目送他们离开后,挥了挥手,带人回离明司衙门。 紧接着,京兆府的官兵开始清理现场,调查这件惨案的起因。 …… 刑部另一部分官兵浩浩荡荡的来到了云阳县江家,为首的郎中伸手一挥,刑部的衙役便冲进江家,准备抓人。 然而很快便发现,江家便只有江震声一人。 “江震声,其他人呢?”郎中厉声大吼。 江震声道:“江锋跟随顾清秋顾大儒学武去了,我女儿以及妻子跟孟红裳孟大家去游玩了。” 郎中眉头一皱,只好让人把江震声给带走。 …… 巳时! 整个洛阳几乎都知道了江寒昨晚做过的事,彻底的沸腾了起来。 前半夜,江寒在望月楼上斗酒百篇,吟出“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这般唯美的诗篇,仿佛谪仙在世。 而后半夜,他竟在长街上斩杀何猛,侯志勇等纨绔,又刀斩英国公,围城防营,杀许伯常…… 实在令人们惊骇。 这江寒,到底是那个斗酒诗百篇的文曲星转世,还是杀人无数的夜游凶神? “你们可知江寒所杀的人是谁?那是三个鱼肉百姓的纨绔子弟!那三个人所做的恶事简直擢发难数!别的不说,就单是侯志勇,就不知有多少良家死在他手上。” “这么说来,江寒这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就算侯志勇三人有罪,可也不该江寒来杀啊!更何况他还杀了英国公。” “我知道内幕,我表兄是京兆府的衙役,据说侯志勇等人在栖凤阁诱骗良家妇女,却将江寒的妹妹骗了过去,江寒得知后,怒发冲冠,于是斩杀三人!后英国公到场,怒斥江寒并声称要灭江寒全家,于是江寒大怒,拔刀斩之。” “这么说的话,这些人死得好啊!” 第215章朝廷的争议,彻查! 在江寒被刑部带走的一个时辰前,江寒对蚩小蝶道:“你速去教坊司,找到李师师,告诉她计划开始行动。” 蚩小蝶蹙眉道:“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仆人使唤了?” 要自己做什么自己就做什么,那岂不是太没有面子了? 江寒道:“我杀许伯常,势必要被朝廷抓进大牢,轻则流放,重则斩首,你若是不听我的,我被朝廷斩首,你想要的药方可就没有了。” 为确保蚩小蝶听自己的话,江寒又道:“待我脱罪,我教你治疗肿疡的神药。” “治疗肿疡的神药?”蚩小蝶脸色微微一变,眼睛亮了一下。 所谓肿疡便是伤口发炎,在这个时代,伤口发炎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若不能及时消炎,很容易就危及生命。 蚩小蝶迅速思索了一下,觉得江寒应该不是在骗自己,毕竟他连疟疾也有办法医治,而且去趟教坊司传个话又能费多大的劲? “好,我去教坊司那个李师师……不过她能救得了你吗?” “可以,快去。” 江寒看着蚩小蝶离去的背影,暗道但愿太平教真能派得上用场,不然就只能动用第二个计划了。 在杀许伯常之前,他便准备好了一个计划用来对付宁国公府,只是没想到会提前用上了而已。 “这一次要杀我的人主要是三方势力,殷万舸,魏王,宁国公府。呵!但最致命的是魏王,只要魏王出手,朝堂上会有多方势力出手致我于死地,夺走我的家产……” “有昭月公主和阮子谦,他们一定不会让我进入离明司的诏狱和京兆府的牢狱,所以应该会是刑部出手……就算白虎将军极力周旋,以我犯下的罪行,最轻也会判个流放,就是不知道是流放岭南还是流放宁古塔。” “想要自救,就只有一个办法……” 江寒目光闪烁,如此绝境如何自救?这是个难题,但他已经有了办法。 …… 宫中,秦玉骄梳洗完,穿上了一件红色的宫裙,看着镜子里容貌精致的自己,脸上扬起了一丝笑容。 她今年十九岁了,在这个年代已经算是大龄剩女了,倒不是没有勋贵之后追求她,只是那些男人她都看不上。 一个个的,都是软脚虾,论武艺,比自己差得远了,论才华,自己也不逊色一些举人。 但自从大黄山太平教袭击皇帐,江寒领人救驾后,她脑子里便时常出现江寒的身影。 倒不是说没见过武艺高强的男人,比如二皇子,冀王哥哥便是个武艺超群的,即便是身有残疾,武功也练得极好。 只是她却没见过有人能以十余骑便冲散太平教两三百人的,即便太平教那些人都是些乌合之众。 昨夜望月楼上,江寒醉酒诗百篇,那谪仙般的姿态深深印在她的脑海里,还有那一篇篇诗词更是让她回味无穷。 这又让她想起了之前江寒来见自己,自己给他做过的事。 虽然公主奖励下人也是很正常的事,但那个奖励……至今想起来都令她面红耳赤。 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昨夜做了一晚上的梦,乱七八糟的,所以今天起床便洗了个澡。 本宫一定要把江寒从幼薇手中抢过来,幼薇给什么,我就给双倍,大不了再用脚…… 胡思乱想了一阵,秦玉骄便准备让侍卫去传唤江寒,让他陪自己去走走。 然而侍卫却眼神躲闪,欲言又止。 “怎么回事?有什么事快说!”秦玉骄蹙起了柳眉。 侍卫道:“殿下,江寒出事了。” “啊?他出什么事了?” “江寒昨夜在内城刀斩英国公,杀死许伯常……”侍卫当即将昨晚发生的事说将出来:“现如今,江寒已经被刑部带进牢狱,整个内城都传得沸沸扬扬的了!” 秦玉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她只道江寒只是出了什么小事,结果他竟然把英国公给宰了?竟然把许伯常给杀了? 犯了这么大的罪,朝廷会杀了他的! 情急之下,秦玉骄立马就想到了自己的哥哥。 秦玉骄道:“备轿,备轿,去武德殿!” 在大虞,按理说封王的皇子就该就藩,但魏王深受皇帝喜爱,不仅没有就藩,在宫中还有自己的住所。 而这武德殿,便是秦仲秋居住的地方。 当秦玉骄到了武德殿,看见了哥哥后,便问魏王江寒到底怎么回事。 秦仲秋避而不答,微笑道:“玉骄,哥哥近来得到一件宝物,乃是一件玉树,你要不要?” “我不要!我只想知道江寒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杀了许伯常?”秦玉骄瞪视着哥哥问道。 魏王淡淡道:“此人狂悖至极,只是妹妹出事,便敢派人围杀城防营,斩杀许伯常!他该当一死!玉骄,不必理会这等人了,改日哥哥给你找个玩伴。” 他只当妹妹将江寒视作有趣的玩伴,毕竟大虞的公主养面首的并不少见。 至于江寒,必死无疑! 虽然栖凤阁这事他不是主谋,但也是故意坐视这件事的发生,自然不会出手相救.江寒。 一个不能用,又不稳定的因素,还是尽早排除出局吧! 秦玉骄软磨硬泡,然而魏王却始终不肯相救,到最后甚至令人送她回宫。 荀简来到魏王身边:“福宁公主怕是会埋怨殿下你的。” 魏王摇了摇头道:“埋怨只是一时的,去物色些稀奇的玩物,过段时间再送给玉骄好了。” 荀简点了点头。 魏王道:“刑部可审出什么来了?” 荀简道:“江寒有爵位在身,刑部不敢动刑。” 魏王淡淡一笑:“就算不用动刑,他也必死!” …… 听着婢女讲述内城发生的惨剧,建安公主秦穆清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一片煞白。 江寒杀了许伯常?难道他是为了自己才…… 可是,可是这样子也太冲动了啊! 许伯常一死,江寒也难逃一死啊! 建安公主咬了咬唇瓣,“如今该怎么办?” 她没有幼薇,福宁的后台,母亲也只是个普通的妃子,所以事情到了如今的地步,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救.江寒。 “幼薇,幼薇!她现在一定很担心江寒,去找幼薇!” 建安公主急忙让侍女备马,去幼薇的宫殿。 …… 教坊司,身穿轻纱的李师师警惕的看着面前的姑娘,虽然这姑娘看上去柔柔弱弱的,甚至感受不到对方的内力,但她却能嗅到一股危险的气息。 这女人,很危险! 蚩小蝶打量着李师师,她一眼就看出李师师是个高手,还是个用剑的高手!那双柔软的小手绝对杀过不少人。 难道这个人能从牢狱里劫出江寒?不可能,她武功再高,但应该也挡不住我的毒……蚩小蝶道:“我叫蚩小蝶,江寒让我来给你传一句话。” 李师师眸子眯了起来,蚩小蝶?蚩是个上古时代的姓氏,很少有人姓这个,而神农谷的谷主便姓蚩。 据说神农谷有个很奇怪的规则,那便是不管什么姓,只要拜入神农谷便得姓蚩。 蚩小蝶……神农谷谷主弟子并不多,最小的弟子叫程小蝶,也是最有天赋的一个弟子,所以她是神农谷的人。 “程小蝶?” “你认得我?”程小蝶眯起眼睛,眸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江寒要你告诉我什么?”李师师暗自运转内力,在体表形成一股真气薄膜。 “他让我告诉你,计划开始行动。”程小蝶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心中好笑,到现在才想到防止自己下毒…… 李师师一怔,计划开始行动?这么说,公子当真要灭了宁国公府,作为进入太平教的投名状? “公子呢?” “公子?江寒他被刑部抓进去了。” “……” …… 今天的早朝从所未有的震动,已经六旬的宁国公拄着拐杖上殿,声泪俱下的控诉江寒,高呼离明司残忍凶狠,目无律法,离明司夜游使江寒当街围攻城防营,斩了吾儿许伯常,陛下如不杀此僚,岂非寒天下臣子之心? 随着宁国公开口,许多臣子纷纷出列,控诉江寒无凭无据便斩杀何猛等人。 这些人,大多是魏王的人。 而这个时候,昭月公主却声称,江寒抓拿何猛等人是自己的命令,何猛等人拒捕方才被杀,紧接着便拿出了英国公府,武安伯府,英武侯府的罪证以及几份供词。 魏王心知肚明,昭月果然要用这招救-江寒。 这个女人可真狠啊!这么快就逼出供词了。 但随后宁国公站出反对,自己的儿子何罪之有?江寒竟然将其当街斩杀?而且离明司命令江寒抓人,就算何猛等人拒捕,也不该用那般残忍的手段将其斩杀。 事情越闹越大,更多的大臣加入到这场争议中,然而大多数大臣还是支持处斩江寒的。 毕竟他今日敢刀斩英国公,明日是不是连皇子也敢杀了? 如果不处斩江寒,岂非践踏大虞律? 弘贞皇帝权衡过后,责令大理寺,都察院,刑部,以及离明司共同处理此案,调查出结果。 第216章牢里密谈 大理寺,都察院,刑部,离明司四个机构共同审理此案,刑部为第一个。 刑部几乎没有怎么查就断定出结果:江寒狂悖放肆,目无王法,因私仇残杀英国公,许伯常等五条人命,当处死罪,抄家,没收财产。 按照流程,判决书呈递到大理寺,大理寺卿是太子的人,于是审了两个时辰便推翻了刑部的结果,认为此案起因是侯志勇等人奸淫良家女子,江寒怒而出手,纵使有错,却也罪不致死。 当卷宗移交到都察院时,都察院则给出与刑部相同的结果。 大理寺和离明司都力保江寒,都察院和刑部都主张处斩,四方的较量看似平衡,然而结果却终究倾向处置江寒死罪这一边。 毕竟江寒的的确确杀了英国公,杀了许伯常,还命人围攻城防营,纵使他有再大的理由,也免不了一死。 经过两日的拉扯,朝堂之上,处斩江寒的呼声也越来越高,大理寺开始败退。然后,离明司在这个时候竟然退出了拉扯,结果毫无疑问倒向了处斩江寒这一边! 殷家。 殷万舸道:“离明司败退,大理寺也不再坚持无罪判决,江寒必死无疑,江家完蛋了!” 殷荣大为兴奋,脸上涌出喜色:“好,好啊!江寒终于要完蛋了!” 这段时间江寒给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从诗词再到生意,从生意再到武艺…… 把他打击得体无完肤。 而如今,江寒总算要死了,殷家总算是迎来了最终的胜利。 殷连横一张老脸也是露出了笑容,长长吐出一口恶气,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没什么好得意的,这一次魏王殿下亲自出手,结果是肯定的。”殷万舸淡淡的道:“那暗香,即便魏王殿下会给我们,也需要让出七成利润。” 殷家的老大殷千舟点了点头道:“二弟说的是,不过即便是三成,也足以令我殷家赚个盆满钵满了。” 殷万舸抬头望着窗外,轻声叹息道:“这江寒,也算是个天才,若非他一怒之下刀斩英国公,将来必定官居二品!可惜,天才向来短命……许多人说他是文曲星,这颗文曲星,也该回天上去了。” …… 武德殿。 一人进入书房,在魏王秦仲秋耳畔低语两句。 魏王眉头微微一皱,道:“还没有抓到江寒的家人吗?再派人去找!” “是!”那人离去后,魏王的幕僚荀简走出,说道:“三司会审的结果已经要出来了,大理寺已经败退,估计明日早朝便会有结果……还何必理江寒的家人做甚?” 魏王皱眉道:“荀先生,本王总觉得这件事恐怕会有所变故。” 荀简一愣:“怎讲?” 魏王道:“离明司败退了!” 他望着窗外的黑夜,沉声道:“秦云栖那个女人在军中被称为女将军,多谋善断,怎么会如此轻易的败退?太不正常了!” “难不成昭月公主还有什么办法能救-江寒?”荀简皱眉思索了一会,摇了摇头道:“殿下,此案已成铁案,昭月公主再有聪明才智,也绝对翻不了案!江寒,必死无疑!” 连荀简也这么说,魏王也是放心了几分,想来也是,江寒杀英国公,许伯常,那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杀的,如何翻案? 杀侯志勇那三个纨绔便也算了,毕竟有其罪证,可是许伯常可没有什么罪证给离明司拿到…… “先生既如此说,那本王便放心了。”魏王点了点头,说道:“可惜这次竟然折损了许伯常……” 许伯常领着城防营,本来就是他拉拢的对象,如今许伯常一死,城防营统领的人选便只能重新挑选了。 …… 刑部的牢狱里。 江寒坐在方块窗前,闭目养神,回想着自己这段时间的所做所为。 自己是不是太过冲动了? 明明可以事后报复,但自己却选择了直接将英国公,许伯常给斩首了,以至于如今变得如此被动。 但转念想想,若是再来一次,他还会这样做。 他就是要告诉京都的诸公,算计我家人者,死! 就算是国公,他也敢一刀斩之。 便在这时,牢狱的门打开了,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 江寒抬头一看,顿时一惊,竟然是昭月公主和司棋。 “公主殿下。”江寒忙道。 昭月螓首微点,道:“他们给你上刑了吗?” 江寒摇头道:“没有,未定罪前,我爵位未被剥夺,他们不敢。” 昭月道:“那就好……这一次,你倒是胆大!竟然当众杀了许伯常。” 昭月脸上流露出几分赞赏的神色,说道:“你就不怕死吗?” “怕!但我知道将军会救我出去的。”江寒道。 昭月轻轻一笑,说道:“这般有自信?” 江寒道:“这是自然!我还要给将军写《三国演义》,怎么能死那么快?” 说到《三国演义》,昭月脸上的笑容微微僵硬了一下。 《三国演义》…… 所以吕布到底有没有杀了董卓? 还有貂蝉的结局是什么? 昭月道:“在杀许伯常之前,你就有了自救的计划?” “不愧是白虎将军,果然慧眼独具!”江寒拍了个马屁,然后道:“不是自救,而是反杀!” 反杀? 昭月身旁的司棋愣了一下,如此死局,还要反杀?自救都很难了,你还要怎么反杀? 昭月公主轻轻道:“利用王冠炼丹案?” 江寒道:“不错!就是王冠炼丹案!” 昭月公主道:“你知道宁国公府常年收购王冠的丹药。” “不错,与其说是收购,倒不如说王冠的靠山就是宁国公府。”江寒道,这些证据是离明司查出来的。 昭月公主道:“仅凭这个罪证还难以掰倒宁国公府。” 江寒点头道:“不错,一个国公府纵使参与了炼丹案,也不可能就此倒塌。但宁国公府恐怕不知道王冠的师傅叫赤肚子,原名法庆,是大乘邪教的教主!” “勾结邪教还不够。”昭月公主道。 江寒道:“不错,勾结邪教还不够,但再加上残害皇子便够了!” 第217章太平教教主沈蘅! 王冠炼丹案与宁国公府的确有关,近些年来王冠炼制丹药,兜售给洛阳一些勋贵豪门,有些丹药号称能够延年益寿,有些丹药则号称能让人诞下男婴…… 而王冠能在京都脚下拿死婴炼丹,背后正是宁国公府,有了宁国公府这根巨大的保护伞,即便有人举报王冠拿死婴炼丹也没有用。 但就算宁国公府纵容王冠炼丹,以此敛财,这种罪行也没办法掰倒偌大的国公府。这种事要是对于一个九品官来说无疑是死罪的,但对于国公府来说就是不重不痒的小罪。 至于残害皇子……司棋面露疑惑之色,残害皇子?这与残害皇子有什么关系? 一件王冠炼丹药怎么能涉及到残害皇子? “残害皇子?”秦云栖脸上也是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江寒道:“对!就是残害皇子!” 他看着昭月公主,缓缓道:“将军听听,我接下来所说合不合理。” 半个时辰后,秦云栖带着司棋离开牢狱,心里已然翻起了惊涛骇浪。 “殿下,江寒他说的是真的吗?宁国公真的……”司棋忍不住道。 昭月公主美眸望着沉沉黑夜,轻声道:“这件事真与假重要吗?重要的是,宁国公府会因为这件事倒塌。” 司棋默然。 昭月公主道:“我真没想到,江寒他竟然还有此等反杀之法!这个局,太狠辣了!” 司棋道:“我们小觑了他,许伯常也小觑了他,京都诸公都小觑了他。” 司棋忽地展颜一笑:“不过有这般人来帮殿下,殿下日后也会轻松得许多。” …… 在秦云栖离开之后,江寒便闭目养神,脑海里回想着自己的计划,应该没有疏漏。 唯一要担心的是李师师那边。 不知道李师师会不会按照计划去做。 不过他已经准备好了备用方案,倘若太平教不能与他合作,自然有人去完成计划最重要的一步。 便在他这般想的时候,外面又传来开门的声音,紧接着一阵脚步声传来。 随后,衙役的声音响起:“江寒,有人来看你了。” 还有人来看我?又是谁?江寒愣了一下,抬起头来,只见两个身披黑袍的人来到面前。 其中一人他认得,正是李师师! 至于另外一个人,江寒仅看了一眼便呆住了。 那是个容颜娇艳,身段妖.娆的美少妇。 这少妇乌云迭鬓,杏脸桃腮,浅淡春山,娇柔柳腰。仿佛海棠醉日,梨花带雨。朱唇一点似樱桃,琼鼻一划如白玉,双弯凤目流露出万种风情。 至于她的身段则有一种山水跌宕,婉约柔和的美。 若说李师师端庄典雅,有一种容色之外的气质,宛如山谷之中的幽兰。 那这少妇便是妖媚至极,祸.国殃民的女妖精,仅是一个眼神便能令人忘记了呼吸。 江寒深深呼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镇定住心神。 “只有一炷香的时间。”衙役说完这话便离开了。 待衙役走远了,那少妇笑吟吟的打量着江寒,道:“你便是江寒?” 她的声音极酥极软,仅听着声音就能让人把骨头都酥软了。 这女人是谁?李师师在她身边恭恭敬敬的,她是太平教的高层?江寒忽地心中一动,道:“江寒见过太平教教主!” 这话一出,令那少妇为之怔然,道:“你怎么知道我便是太平教教主?” 她居然真的是太平教教主!朝廷钦犯竟敢涉险来刑部的大牢!好大的胆子! 江寒心中翻起惊涛骇浪,表面上却无比的平静:“因为教主身上的气质,风度非一般人能比,绝非寻常人士……而敢亲自涉险,来到刑部天牢,天下除了太平教教主更有何人?” 李师师惊喜的道:“公子好眼力!竟然一眼便认出教主。” 那少妇冷笑道:“有这等眼力,果然不是寻常人物!你是离明司的人,将来必定要成为太平教的祸患,更何况你在大黄山坏我圣教好事,更应当趁早除之!” 此话一出,李师师不禁一呆。 然而江寒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那少妇道:“死到临头了,你还笑什么?” 江寒道:“教主何必吓唬我?倘若教主想杀我,何必涉险来到刑部天牢?” 那少妇道:“你说的不错,我不会出手杀你,但即便我不出手,你也离死不远。” 江寒道:“教主不愿出手帮我?” 那少妇道:“本来我是想帮你的,但看到你后我却改变主意了。” 江寒忍不住道:“教主,为什么改变主意了?” 那少妇冷笑道:“因为你太聪明了,而且深受秦云栖重视,难道会背叛离明司投身太平教?怕是想到太平教当卧底的吧!” 江寒心中吃了一惊,表面上却神色不改,道:“既然如此,那教主就请吧!” 那少妇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李师师道:“等等,师父,公子他……” 那少妇道:“师师,此人骗得了你,却骗不了我,他想借助我太平教为他铲除敌人罢了!” 江寒看着两人正要离去,却是哈哈一笑,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壑啊!可笑,可笑!” 那少妇转过身来,歪着头看着江寒,冷笑道:“可笑?难道我说的有错?” “何止是错,简直是大错特错!”江寒沉声道:“当今庙堂之上,朽木为官,遍地之间,禽兽食禄。狼心狗行之辈,汹汹当朝,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 “堂堂宁国公,却纵容妖道王冠以稚童炼丹,借此敛财,官官相护,沆瀣一气!我江寒只是做问心无愧之事,便身处牢狱之中,不日即将问斩。” “满朝朱紫贵,一心只有自己的利益,全然不顾天下的苍生。” “我听说太平教在云州,朔州一带救治灾民,素有圣教威望,固而有心来投,没想到堂堂圣教教主,目光如此短浅,看来太平教也难成什么大事!” 那少妇冷笑道:“你说我太平教难成大事?你可知我太平教在云州拥有数万信众!” 江寒笑道:“一群乌合之众而已!大黄山上,我只以十余骑便能轻松击溃你们两三百人。数万之众,呵,只不过朝廷还不想剿灭你们而已。你们能做的也就是刺杀钦差,刺杀皇帝这样的事而已,还想成就大事?” 那少妇皱起眉头,虽然江寒这话听着刺耳,可未免没有道理,太平教的教众虽然多,但也就是一群散沙而已,上次刺杀皇帝就大败了。 “哦,这么说来,你能帮我太平教做大事?”那少妇道。 江寒道:“当然,如我入太平教,两年之内,便能令太平教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少妇道:“呵,大话连篇!” 江寒道:“我想知道教主创立太平教到底想做什么?” 那少妇淡淡道:“自然是谋朝簒位,给百姓一个太平天下。” 都是聪明人,她也没有藏着捏着,直接就开门见山。 江寒道:“那你们打的口号是什么?” “口号?”那少妇愣了一下。 江寒笑道:“该不会你们连口号也没有吧?” 那少妇蹙起眉来,太平教的口号?她还真没想过。 江寒笑道:“太平教能够短时间内聚拢数万民众,靠的是什么?靠的是一碗清粥。但仅靠一碗清粥却还不够,教众心中没有信念,即便太平教想号令教众做什么,短时间内教众的确会跟随,可是他们心中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要遇到朝廷的强烈打击,就会变成一盘散沙!重新变回灾民,难民。” “就像我在大黄山上,以区区十余骑便能击溃太平教两三百人的队伍,这些人只知要刺杀公主,却不知为何要杀公主,更没有纪律,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只要我逮着一个地方狠狠的凿,他们就会彻底溃败!” 那少妇陷入了沉思,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江寒道:“这是教主问人的态度吗?古代王公想要骋请谋士,也得以礼相待,教主至少得把名字告诉我吧?” 那少妇咯咯一笑,说道:“你说的对,适才倒是我无礼了……本座姓沈,单名一个蘅字。” 沈蘅?原来这就是太平教教主的名字……江寒轻声道:“好名字……” 顿了顿,江寒道:“教主想知道如何发展太平教,说来话长,我先送给教主一句口号吧!”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江寒心想,幸亏自己写《三国演义》时为了避免麻烦,没把这句话写进去。 沈蘅美眸顿时瞪大了,这句口号虽然简单,但听着却令人热血沸腾…… 苍天已死,指的是大虞已死?而黄天指的是太平教? “你继续说,如何发展太平教?”沈蘅道。 江寒轻笑道:“教主若想我为太平教指一条明路,就先帮我解决宁国公府。” 沈蘅淡淡道:“也罢,不就是潜入宁国公府,放入宁国公府与太平教勾结的伪造书信吗?本座答允你了!” “多谢教主。” 沈蘅看着江寒道:“待你出狱,本座再来寻你!” 李师师道:“公子,我们先走了。” “嗯,师师,万事切记小心。”江寒道。 李师师心头一暖,道:“多谢公子关心。” 两人离开刑部天牢后,沈蘅道:“你觉得江寒此人如何?” 李师师道:“公子聪明绝顶,乃是大才。” 沈蘅轻哼道:“别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这小狐狸满腹阴谋算计,而且定力非凡,若是寻常男人见了我,多是神魂颠倒,可他只是数息便恢复了正常。” …… 新的一天,晨曦既降。 金銮殿上,满朝诸公垂手而立,弘贞皇帝高坐龙椅。 待正常的奏对过后,刑部尚书王蒲生突然出列,朗声道:“陛下,栖凤阁之案已经有了结果。” 弘贞皇帝沉声道:“爱卿且说!” 王尚书高声道:“离明司夜巡使江寒,恃势欺人,因私仇于栖凤阁外将英国公之孙侯志勇,武安伯世子何猛,英武侯世子丁勉等三人以残忍的手段杀害……” “城防营闻讯赶到,谁知江寒丧心病狂,竟然命令离明司缇骑包围城防营……” “江寒刀斩英国公,许伯常等人,罪在不赦!离明司也难辞其咎!江寒按律当斩,抄其家,男眷充军,女眷充入教坊司中!” 此话一出,朝堂哗然。 随后,左督御史徐华也随之出列,附和王尚书,认为当给江寒论罪。 而大理寺卿看了眼太子,最终站将出来,高声道:“臣有异议,侯志勇奸淫.民女,竟诱骗江寒之妹,江寒一怒之下,方才将侯志勇等人斩首,微臣认为,死罪可免……” 但随后徐华便出来跟他打擂:“难不成许伯常也是该死的吗?何况一个夜巡使,在证据未曾确凿前就敢杀人,甚至敢围城防营,若不严惩,朝廷还有何威严?” 看着双方各执一词,弘贞皇帝眉头紧皱。 此刻他心情也是极为复杂。 江寒大黄山救公主,扬州平粮价,不久前又道出治疗疟疾的药方(虽然药方尚在查明是否有用),毫无疑问,这是个可造之才。 说实话弘贞皇帝对江寒还是很看好的,甚至觉得赐个恩典,将幼薇许配给他也不是不行。 只是却没想到,在中秋夜,江寒竟敢做出这种事,刀斩英国公,围城防营,杀许伯常,哪一条不是死罪? 江寒终究太年轻了,控制不住脾气啊! 这时京兆府尹阮子谦大声道:“英国公之孙侯志勇,武安伯世子何猛,英武侯世子丁勉三人诱骗良家,所害良家并不止一二人也!江寒之妹受到欺侮,他一怒之下将三人斩首虽非法理所容,却在人情之中!更何况江寒当晚于文会上喝得大醉,醉酒之下,方有此举止!至于斩英国公,亦是英国公威胁在先,更何况英国公府这些年犯下霸占百姓土地,抢占田园,收取贿赂,打死人命等等十一条大罪,本就当治其罪……还请陛下宽恕江寒,给予江寒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阮子谦话刚说完,拄着拐杖的宁国公许延年便踉跄出列,大声道:“难道吾儿也该当一死吗?吾儿尽忠报国,结果却被江寒砍杀,难道吾儿的姓命就如此贫贱?” “皇上啊!请皇上为吾儿作主!” 宁国公这一开口,其他人也纷纷息声,不再说话。 太子脸色乌黑,江寒啊江寒,叫孤如何保你?此罪如何给你洗脱? 他硬着头皮出列道:“父皇,不如将江寒带到大殿,质问一二。” “宣!” …… 二合一4000字,你们是喜欢一天2章4000字,还是一章4000字? 第218章反杀宁国公府 随着一道身影踏进大殿,刹那间一道道目光看了过去,谋划此事的左督御史徐华,兵部尚书王蒲生,礼部侍郎殷万舸都是悄然挺直了腰杆。 阮子谦眉头紧锁,深感不妙。 江寒在文武百官的注视下,来到大殿中央,躬身行礼:“臣江寒见过陛下!” 弘贞皇帝审视着江寒,道:“江寒,朕封你云阳县子,任命你为离明司夜游使,你本应恪尽职守,勤勉尽责。然而你却在栖凤阁外刀斩许伯常,兵围城防营,如此无法无天,该当何罪!” 弘贞皇帝一开口,殷万舸等做好准备的都戏谑的看着,便准备等着江寒认罪伏法。 “臣冤枉!”江寒高声道。 见他此刻还要在此辩白,殷万舸等人都是微微冷笑,喊冤?刀斩许伯常,英国公,证据确凿,你还敢喊冤? 弘贞帝沉声道:“众目睽睽之下,兵围城防营,难道是朕冤枉了你吗?莫非不敢承认?” 宁国公高声道:“求陛下为吾儿做主啊!” 左督御史厉声道:“陛下,江寒死不悔改,到这个时候还敢狡辩,请陛下令人掌其嘴!” 大理寺卿轻叹一声,唉,江寒终究还是太过年轻了,做出这等事来,纵使东宫让他保人,他也保不住啊! 江寒仍然面色不改,朗声道:“陛下,臣不仅无罪,反而有功!而宁国公方是有罪之人!” 左督御史厉声喝道:“江寒,这种时候你还敢满口胡言!这朝堂之上岂是你乱吠的地方?” 江寒看了左督徐史一眼,没有理睬他,说道:“请陛下听臣细说,臣那夜在中秋文会上斗酒诗百篇,正酣睡如泥,却忽然听麾下无常使陈亮来报,臣的母亲以及妹子被人诱骗进栖凤阁,欲行不轨之事,臣立即酒醒,赶到栖凤阁去,正好碰见许伯常领着城防营封锁栖凤阁,甚至与臣的人动起了手!” “要知道,阮子谦阮大人身为京兆府尹,得知消息,赶到栖凤阁还在半个时辰后,怎地许伯常的城防营便那么快?难不成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江寒说到这里,一些官员纷纷陷入沉思。 江寒继续道:“臣踏进栖凤阁,便发现栖凤阁中有女尸一具,被凌辱的女子两人,均是侯志勇等三人所为!若臣去得慢,臣的母亲和三妹也要惨遭毒手!” 他厉声道:“臣在中秋文会上遭受贼子诬蔑陷害,而臣的家人在栖凤阁险些受辱,这到底是为什么?” “臣本是一介匹夫,受离明司看中方才提拔为离明司一名无常,大黄山上,太平教刺杀陛下,臣以十余骑血战太平教两三百余孽,也算有功吧?” “扬州洪灾,粮商囤粮高卖,臣舍弃名声,忍受百姓唾弃,设计诓入外地粮商,救得扬州百姓,恢复扬州繁荣,也算有功之臣吧?” “然而朝堂却有些人容不得臣,给臣泼脏水,陷害臣的家人,难道臣便发不得匹夫之怒吗?如此算计臣,难道臣便要忍下去吗?” 左督御史喝道:“江寒,就算你百般有理,你也不该将他们当众格杀!” 江寒看着徐华冷笑道:“徐大人,若你的母亲遭人凌辱,你能忍气吞声吗?若你能忍得住,那可真是乌龟王八蛋转世。” 徐华怒道:“江寒,你放肆!” 江寒抬头看向皇帝,高声道:“不错,臣是杀了许伯常,但许伯常其罪该杀,甚至宁国公许延年也有罪!” 宁国公气得身体哆嗦:“江寒胡言乱语,请陛下为臣做主啊!” 弘贞皇帝皱眉,沉声道:“江寒,你说宁国公有罪,他有什么罪?” 江寒道:“谋害皇子的大罪!” 谋害皇子? 一时间,满朝文武相视愕然,谁都想不到江寒会说出这一句话,宁国公何时谋害什么皇子了? “够了!”徐华道:“陛下,江寒已经疯了,请陛下将其推出午门斩首!” “哦?谋害皇子?谋害哪个皇子?”弘贞皇帝却没有理会徐华,沉声道。 江寒道:“二皇子冀王秦朗!” 此话一出,满朝诸公都是面面相觑。 看戏的二皇子冀王一脸问号。 啥? 谋害我?这关我什么事了?我什么时候被宁国公谋害了? 宁国公气得哆嗦道:“胡言乱语,胡言乱语!陛下,他在诬蔑老臣啊!” 大理寺卿看向太子,却发现太子也是一脸愕然。 弘贞皇帝皱眉道:“你说什么?宁国公谋害二皇子?” 江寒目光在诸公脸上扫过,道:“不错!请陛下听我细说。” “今年,臣侥幸为离明司看中,提拔为无常使,而臣的第一个任务是捉拿王冠。王冠此人,想来朝堂很多大臣都知道他,此人相信用婴儿炼丹可以延年益寿,于是便利用家中的财富,大肆纳妾,然后让这些小妾怀孕,等到孩子快要生的时候,就吃堕胎药让孩子引产,然后拿去炼成丹药。 若仅仅是这样便也罢了,他还肆意买卖婴儿,甚至直接利用家中权势抢夺婴儿进行炼丹,让万年县百姓痛恨不矣!百姓屡屡举告,却始终告不倒王冠。” 弘贞帝沉声道:“还有此事?” 太子道:“父皇,确有此事,儿臣也派人查过,此人其罪当诛。” 江寒道:“王冠炼那么多丹药做什么?目的是卖给洛阳的勋贵王公,或生不了男丁的贵妇!因为他的丹药号称能够让人延年益寿,甚至可以让女人生出男孩。是以洛阳的许多勋贵大臣都向他购买丹药。” “然而这些丹药实际上不仅不能让人延年益寿,服下后反而会出现癔症,变得疯疯癫癫的,洛阳城中服下此丹后变得疯癫的人并不在少数。” “臣奉命捉拿此人后,继续深挖,终于发现此人之所以能在京都脚下拿婴儿炼丹是因为他背后有靠山!而他的靠山,便是当今宁国公!” 说罢,江寒一指宁国公。 朝堂上顿时一片寂静,所有人面面相觑。 宁国公喝道:“胡说,胡说!你休要血口喷人!” 江寒冷冷道:“我彻查已久,早就掌握了你和王冠私下来往的证据。” 徐华喝道:“江寒,你说宁国公谋害皇子,这与什么王冠炼丹案有何关系?” 显然他也知道宁国公私底下干的事,只是这事可大可小,江寒想用来脱罪根本不可能。 江寒道:“自然有关系!敢问二皇子殿下为何身有残疾?” 此话问出,冀王脸色就阴沉了下去,身有残疾这件事是他心里最大的痛,他文武双全,却因为身有残疾这点被迫退出了皇位争夺战。 平日里谁敢在他面前提起,必定要被他令人打死,今日江寒在朝堂竟公然说起这件事,简直就是在揭他的伤疤。 江寒见二皇子不说,当即缓缓说来:“弘贞九年,冀王殿下在郊外骑射时落马,摔伤了腿,连面相也摔坏了。” “然而二皇子向来身体健康,年幼便展现出极高的武学天赋,骑射水平极高,怎么会忽然坠马?” 冀王眉头紧皱,这件事是他此生之大恨,常常想起,此刻也发现这事的不寻常,道:“当时本王在骑射当中,忽然感觉头晕目眩,眼前似乎出现了幻觉,一阵天旋地转后,便坠马了。后来太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江寒缓缓道:“弘贞二年,宁国公妹妹进宫,被封为许贵妃,许贵妃进宫之后,与冀王殿下的生母安贵妃亲如姐妹,时常给安贵妃送东西。” “而当年,正好是王冠开始在洛阳售卖丹药的时候。弘贞三年,宫中忽有宫女忽发癔症,后来被侍卫处理了。” 江寒说到这里,二皇子仿佛想到什么,脸色一沉,瞪大了眼睛,他仿佛看到一个惊天阴谋在自己面前铺开。 王冠的的丹药不仅没有延年益寿的功效,反而会让人产生癔症,变得疯癫,王冠背后的人是宁国公,宁国公的妹妹与自己母亲关系好,时常送东西…… 不错,当时也曾送过丹药,听说有什么强身健体的功效,自己也曾服过一些,难道…… 至于什么亲如姐妹,宫中那种地方哪有什么真姐妹? 宁国公脸色一变,叫道:“江寒,你在胡说什么?” 江寒没有理会他,说道:“咱们这一件件事情串联起来,是否可以大胆推测出一个结论。宁国公府包庇王冠炼丹,大肆敛财,而后宁国公的妹妹进宫,成为贵妃,许贵妃在宫中向其他人售卖丹药,致使宫中有人忽发癔症,变得疯疯颠颠的。 恰好当时,二皇子深受皇上宠爱,许贵妃与安贵妃亲如姐妹,给安贵妃送过不少东西,其中便包括了丹药,那么,二皇子是否吃过许贵妃的丹药?是否因此才会落马?” 宁国公怒道:“胡言乱语!胡言乱语!陛下,此子在诬陷老臣!冀王殿下,你万不可相信此贼,老臣为何要让妹妹害你?这根本说不通!” 冀王眉头紧皱,脸上变幻不定。 江寒道:“确实,宁国公为何要害二皇子?确实说不通,然而教王冠炼丹的是大乘教教主法庆!” 此话一出,朝堂一片哗然。 大虞有两大教派是朝廷所恶的,太平教和大乘教! 太平教虽说干的是造/反的勾当,但说到底也只是蛊惑百姓一起造.反,说起太平教也只是称为魔教。 而冀州大乘教呢?他们鼓吹“杀一人者为一住菩萨,杀十人为十住菩萨”,又炼制狂药令人服下,使人癫狂失常,专嗜攻杀,使父子兄弟不相知识,唯以杀害为事。 完全就是邪教中的邪教! 因为大乘教的教义就是,你杀的人越多,就越容易成佛! 前些年,朝廷也派兵剿灭过大乘教,如今大乘教销声匿迹,但法庆至今没能找到。 江寒道:“这件事掩埋了许多年并无人查觉,直到最近臣捉拿了王冠,得知宁国公府就是王冠炼丹案的保护伞……进行深挖后方才得知,王冠便是法庆的弟子!” “皇上以及诸公想想,为何许伯常的城防营会出现在栖凤阁外?为何会与我的人交手?难道只是巧合吗?难道天下当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不!那是因为算计我家人的主谋就是他!” “我与许伯常无怨无仇,他为何要害我?便是因为我捉拿了王冠,彻查了炼丹案。宁国公府担心当年谋害皇子的事情败露,担心我发现他与大乘教勾结,于是下定决心,要杀我灭口。” “刚好侯志勇,何猛,丁勉三人喜欢在栖凤阁诱骗良家女子,正好我母亲和妹妹在中秋夜出游,宁国公府便派人将她们诱骗进去,利用侯志勇,何猛,丁勉三人对付我!当我得知家人出事,一怒之下肯定会杀了侯志勇,何猛,丁勉三人,到时候宁国公府就能顺理成章的将我灭口!” 江寒一番话说将出来,朝堂诸公都是脸色大变,面面相觑。 二皇子魏王也是眸光一沉,好厉害的计谋!好一个江寒!这番说辞自成逻辑,若非我相信宁国公不可能勾结大乘教只怕也要信了! 他想让冀王震怒,出手对付宁国公府!而我与冀王关系甚好,若是不帮冀王,则会出现裂缝,冀王今后未必肯帮我,若是帮冀王,宁国公府完蛋,他江寒不仅能脱罪,还能铲除宁国公府! 好计!好一条毒辣的计谋! 只可惜,这个计划缺少了最重要的东西! 证据! 魏王朝左督御史递了个眼神,对方心领神会,喝道:“江寒,你为了脱罪,竟然编造出宁国公与大乘教勾结,谋害冀王殿下的说辞!金銮殿上,天子明察,你竟敢欺君,该当一死!” 殷万舸也沉声道:“说宁国公谋害皇子,也不过是你的说辞,证据何在?若无证据,便是欺君!” 又有都察院的官员道:“江寒说宁国公勾结大乘教,如今王冠已死,死无对证,江寒,你好大的胆子,为了活命竟敢诬蔑当朝国公!” 宁国公跪在地上,高呼道:“老臣冤枉啊!请陛下明鉴啊!” 弘贞皇帝眉头紧皱,道:“江寒,事关重大,你可有证据?” 江寒道:“我没有证据。” 徐华哈哈一笑,道:“没有证据?没有证据你也敢在朝堂之上胡言乱语!刻意诬陷?好,好!请陛下将此僚处以极刑!满门抄斩!” 然而这时,江寒却大声道:“臣虽没有证据,但请陛下派人搜查宁国公府!” 宁国公脸色狂变,道:“老臣冤枉啊!老臣尽职尽责,为国为民,难道陛下要为此贼的胡言乱语便搜臣的家吗?” 阮子谦道:“宁国公,皇上自会辩别黑白,若是江寒诬陷你,搜查宁国公府反而能够还你清白!” 冀王阴沉着脸道:“请父皇派人搜查宁国公府!” 虽然他讨厌江寒,但与害他残疾之人相比,那点讨厌根本微不足道。 随着冀王开口,许多人都是心中一惊,很显然,冀王相信了江寒的说辞! 即便没有完全相信,至少也有了怀疑。 弘贞皇帝沉默片刻后,沉声道:“阮子谦,王蒲生,你二人各领一支人马前往宁国公府搜查,不可放过任何可疑物品。曹安,你也跟着去!” 听到皇帝的话,在场许多人都是心头一惊。 皇上真的要搜宁国公的家!皇上心中当真有了怀疑! 而且令京兆府和刑部去搜,显然是想让双方互相监督,免得一方做手脚。 曹安乃是皇上的心腹太监,让曹安一起去,显然也是为了监督两人。 之所以不叫离明司去,是因为离明司指挥使是昭月公主,江寒是昭月公主的心腹。 不让都察院去也是同理。 江寒所说到底是真有此事,还是为了活命编造出来的,只要搜了宁国公府就知道真相了。 如若搜不出什么证据,那就证明江寒诬陷,犯了欺君之罪,到时候不仅江寒要死,九族也要来个消消乐。 可一旦搜出什么证据,那可就真的好玩了,京都怕是要大地震!不仅宁国公府要倒塌,这些年来,那些买过王冠丹药的人也要被挖出来! “臣领旨!”阮子谦与王蒲生一起拱手离去。 弘贞皇帝对曹安道:“曹安,你也带些人,切不可放过一丝蛛丝马迹!” “是!奴婢知道!”曹安一挥拂尘,跟着两人离去。 随着三人离去,大殿之上再次陷入寂静,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力。 倘若搜不到什么,便也算了。 若真搜到什么……事情就大条了! “好个江寒,为了活命你竟然编织出这种话!果然小看了你!只要宁国公府没有搜出什么,你就完蛋了!”殷万舸暗道。 首辅温芳垂手而立,眯着眼睛,老神在在,心中暗道这小子还真能搅动风云啊!宁国府,到底与法庆有没有关系? …… 阮子谦,王蒲生,曹安三人出宫之后,当即领着自己的人马,赶到宁国公府去。 一到宁国公府,当即下令将宁国公府包围了起来。 阮子谦道:“搜!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搜,切莫放过一处细节!” 他心情激动澎湃,宁国公府,他早就想查了!自从他接任京兆府尹以来,就查过很多埋藏多年的案件,其中便包括了王冠炼丹案。 只是王冠背后是宁国府,就算他这个京兆府尹,在证据不充足的情况下也没办法往下查。 而如今机会终于来了。 他不相信,这宁国公府就真的是清白的。 王蒲生也挥手道:“查!” 他虽是魏王的人,也知道魏王想杀江寒,但曹安在这里,自然不敢作虚弄假,只能下令彻查。 很快,就将宁国公府里里外外搜了一遍,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王蒲生心中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江寒诬陷宁国公,犯欺君之罪,必死无疑了! 但就在这时,曹安的人却道:“书房里有密室!” 曹安惊喜无比的赶到,道:“快,给咱家打开!” 小太监转动机括,一个书架缓缓推开,露出了一个暗门。 “两位大人,一起吧?” 王蒲生道:“公公请。” 哪个大臣家里没有密室?只要没有什么罪证就行。 当即,三方都带领一部分人到密室中搜查,很快便有人高声道:“这儿有三炉丹药!” “这里还有丹方!” 阮子谦连忙上前,翻开一看,那些丹方上记载的果然是用婴儿炼丹的方法,甚至还有用脑髓炼丹的。 阮子谦仅看了几张,便全身哆嗦起来,怒道:“堂堂国公,竟然与妖人合谋,强买婴儿,进行炼丹!洛阳脚下竟然出现这种事,到底有多少婴儿丧命其中?” 王蒲生也是脸色一沉。 便在这时,又有人道:“大人,书桌的暗格还有一些信件!” 阮子谦连忙道:“拿过来!” “王大人,曹公公,咱们一起看吧!” 三人展开信件,一封封看下去,很快便被信件中展示的东西惊得脸上变色。 有些信件大多是朝廷官员写给宁国公的,有的要购买丹药,有的则是说帮宁国公买了一些婴儿,问什么时候送过来。 宁国公显然是故意留着这些信件作为把柄。 便在这时,阮子谦又读到一封信,信上署名竟是法庆! 这是大乘教教主法庆写给宁国公的信件。 “快看这封信!”阮子谦道。 曹安接过一看,顿时兴奋道:“法庆!这是法庆写给宁国公的信!真相大白了!” 王蒲生也拿过去一看,眉头紧皱,法庆如何会署自己的名?这信会不会是伪造的?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只要皇上看到屋里的其它罪证,就算这信是伪造的,那也是真的了。 …… 仅是半个时辰,宁国公府密室里的信件,丹方以及丹药便都带到了金銮殿上。 弘贞皇帝只是拿起信件看了一会,便龙颜大怒,猛地一拍案几,怒道:“许延年,你好大的狗胆啊!朕当真没有想到,你竟敢勾结法庆,竟敢拿婴儿炼丹,你该当万死啊!”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脸色大变。 宁国公面色惨白,高呼道:“陛下,臣没有,臣从来没有勾结过法庆啊!这是伪造的!” 弘贞皇帝怒极反笑:“那这些丹方怎么说?” 宁国公张了张口,只觉得百口莫辩,那些丹方的确是他的,可与法庆勾结的信件真不是他的! 可现在他就算解释了谁会相信? 温首辅走了出来,沉声道:“身为大虞宁国公,却干出这种荼毒百姓之事,殊为可恨,其罪当诛!请陛下将此案彻查到底,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紧随其后,王蒲生说道:“请陛下将此案彻查到底!” 徐华深吸一口气,道:“请陛下将此案彻查到底,将宁国公府一干人等绳之以法!” 宁国公瞪大了眼睛,浑身颤抖,连左督御史也倒戈相向,三皇子这是要杀自己给冀王看?! 弘贞皇帝沉声道:“来人!将许延年押进大理寺监牢,三司配合离明司共同审讯!” …… 三合一……别说作者短小了。 第219章香主 随着宁国公府的倒台,一大批人受到清算,江寒的计谋也以全胜而告终。 堂堂宁国公锒铛入狱,宁国公府被抄家,那些与他有过密信往来的纷纷倒台。 反观江寒,即便在刀斩英国公,兵围城防营后却依旧全身而退,只是被罚了些俸禄,并收回皇帝赐予的宅子。 只是罚俸和回收宅邸是最轻的惩罚了。 直到现在,满朝诸公才发现这个年纪轻轻便声名鹊起的年轻人根本没有想象中那简单。 他的靠山是离明司,也是东宫太子,这一次大理寺力保江寒就是证明。 他的城府更是深不可测,在身处牢狱中也能想得出如此一个反杀的计划,实在叫人叹为观止。 魏王党暗暗叹息,此人不除,必成魏王最大的祸患! …… 江寒出狱的第一时间,就与家人团聚。 这一次因为自己险些连累了家人让他意识到踏进京都这个漩涡后,输赢已经不是自己的事了,若是自己输了,自己的家人也会死。 江震声几日的功夫仿佛老了十岁,虽然他在牢里并未遭受什么酷刑,但这些日子的煎熬还是让他显得沧桑得多。 “寒儿,多亏了你,若非寒儿在,咱们一家这一次就难以度过这个难关了。这次劫难里,我的那些朋友竟没有一个愿意帮忙,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何谓冷暖知人心啊!”江震声感叹的道。 毕竟我把英国公都宰了,那个时候才敢和江家扯上关系?江寒看了看一家人,道:“父亲,母亲,这一次的事端由我而来,不过幸好都已经解决了,今后绝不会再出现那种事情。” 徐婉容道:“咱们家没有盟友,这一次才会被人轻易针对,若不然,去江家走动走动?” 说着她看向江震声。 此江家指的是江锦年,江震声的大哥,他是成国公的女婿,如今在兵部任侍郎。 若是两家亲近,别人要对付江寒还得顾忌顾忌成国公府。 提到江锦年,江震声情绪有些不佳,道:“过些日子再说吧!” 江寒不知道他们兄弟俩有什么矛盾,到现在竟然老死不相往来,从这次江家出事,江锦年丝毫不过问就知道,两人的仇怨到底有多深。 晚饭结束后,江震声和徐婉容回到房间,徐婉容看着坐在榻间沉默的丈夫,道:“这一次倘若你大哥愿意出手,我们……” 话还没说完,江震声就哑着嗓子道:“当年他做出那种事情,我早就说过跟他老死不相往来了!何况这次寒儿出事,也不见他念着什么情。” 徐婉容幽幽叹息道:“咱们家在朝堂上终究势单力薄,这一次二郎才会遭人暗害,我们母女俩也差点……” 江震声道:“江家虽然没有根基,但寒儿却未必就势单力薄,阮子谦,钟离忧都与他称兄道弟呢!” …… …… 江寒吃完晚饭,洗了个澡,正准备回到自己的屋子睡觉,结果就看到自己床前坐着一个身穿黑袍的女子,顿时吃了一惊,正想伸手去拿剑,便听见那黑衣女子道:“公子,是我!” 这熟悉的声音立即让江寒想起此人是谁,教坊司花魁李师师,同时也是太平教的人! “师师。”江寒惊喜的道。 李师师将兜帽摘下,露出了一张清丽脱俗的脸蛋,道:“恭喜公子,成功掰倒宁国公。” 江寒上前握住李师师的柔荑,柔声道:“这一切还要多亏师师帮我……如果不是师师潜进宁国公府放的那封信,我现在恐怕已经身首异处了。师师当日没遇到麻烦吧?” 李师师摇了摇头道:“宁国公府的管家是个高手,师师险些便被他打伤,幸亏教主也在……” “什么?师师你伤哪了?公子给你检查下身体。”江寒一本正经的道,双手却已经搂住李师师的娇躯。 李师师脸蛋儿一红,道:“人家说的是险些被他打伤,不是伤了……哎呀,公子你……” 江寒一脸认真道:“没有亲自检查过,我不放心。” “公子你便是想趁机占师师便宜……”李师师娇嗔道。 “师师不喜欢吗?” “喜,喜欢的……”李师师颤声道。 江寒就喜欢李师师这副含羞带嗔,欲拒还迎的模样儿,搂着她道:“这一次十死一生,若非师师,我也许便再也见不到天日了。” 李师师道:“公子,我,我有一事不解。” 江寒道:“你说。” 李师师道:“宁国府里的那封书信……” 江寒道:“你是想问,难道满朝文武就看不出那封信件是伪造的吗?” 李师师点了点头:“那封书信伪造得不够高明,只要彻查,却还是能查得出来的,为何满朝文武便没一个人看得出来?” 江寒道:“其实很简单,在这种层次的博弈中,证据是重要的,却又不是最重要的。不管宁国公有没有勾结法庆,谋害皇子,宁国公的政敌都会咬死这一点。” “魏王的人肯定是怀疑过那封书信的真伪的,但重要吗?并不重要,已经从宁国公府搜出那么多证据,就有人捉住这点咬死他。” “冀王也许会怀疑自己的残疾和宁国公无关,但很快就会倾向于是宁国公害了他,他坠马而残疾,已成为他心中最大的恨,恨不得找人来发泄,不管是不是宁国公害的他,他都会整死宁国公,以发泄心中的恶气。” “原来如此。” 李师师凝视着江寒,柔柔道:“公子,教主看中你的才能,已经决定,招揽你进入太平教,让你担任香主之位……这次我便是来告诉你这个消息的。” 江寒顿感惊喜,总算是成功潜伏进太平教了,道:“真的?” 李师师点了点头:“嗯,太平教有教主、舵主、堂主、香主四级,今后,公子便与师师一样,都是香主啦。” 江寒道:“教主如此看重我,我必为教主誓死效忠!” 说着他仔细审讯李师师,柔声道:“师师,若非你从中周旋,我也不能如此,我该如何报答你呢?” 李师师感受到江寒身上强烈的男子气息,脸蛋腾起红晕,眼波荡漾,柔柔的喊道:“公子……” 江寒抽出手来,“师师,我有些渴了。” “嗯?”李师师一愣。 渴了便喝水呀! 江寒张开食指中指,藕断丝连:“师师先为我尝尝咸淡。” 李师师娇羞万分,却又大胆的浅尝了一口。 …… 以下是收费剧情,请充值观看。 第220章三国爆火!许南雪的相求 窗外的夜空甚是明亮,月儿高高,秋风爽爽。 月光透过纱窗折射下来,照得李师师美丽的脸庞更增几分清雅之色。 虽是青楼中的女子,可她那么幽韵的出尘气质却很仿佛山中的兰花。 软玉娇香抱满怀,江寒看着她的脸庞,心头儿不由得一荡,俯下身子,便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李师师脸蛋红彤彤的,柔柔的喊道:“公子……” 就在两人情动深处,云雨将逢之时,却忽然从后面传来了“嘎吱”一声,房门突然打开了。 这推门声并不大,但在这静谧的夜晚里却传出了嘎吱声,何况卧室里的两人都是高手,立即分了开来,转身望去。 江寒喝道:“是谁?” 只听一个声音响起:“二哥,是我呀!” 却是江晴烟的声音。 江寒与李师师相视一眼,李师师无奈的一笑,当即将身子轻轻一跃,从窗口跳了出去。 她轻功极是不错,跃出窗户,远遁而去,竟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在她跃出去后,江晴烟便走进房间,有些怯怯的道:“二哥,你在做什么呀?” 虽然被三妹打搅了,但江寒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无奈的一笑,道:“我正准备上床睡觉呢……三妹,有事情吗?” 只见月光烛光相交照耀,江晴烟穿着短衫长裤,青丝随意的揽在侧肩上,腰身袅娜,盈盈不堪一握,双眸望着江寒,亮晶晶的。 “我睡不着,想与二哥说说话。” “坐吧。”江寒指了指房间里的椅子,道:“你怎么……你刚沐浴完吗?” 却见江晴烟一头青丝还湿漉漉的,水珠顺着发尖往下滴。领口微微敞露开来,能见到一痕粉嫩的肌肤。 身段匀称,腰肢纤细,胸脯儿虽不算壮观,却也颇具规模了。 “是呀!二哥,这些日子发生了好多事情,我心乱,睡不着……”江晴烟轻轻叹息道。 江寒看着她那张略显婴儿肥的俏脸露出几分忧愁之色,忍不住伸手在她脸颊上捏了捏。 嗯,婴儿肥的脸就是手感好,捏起来冰凉冰凉,跟果冻似的。 “哎呀,二哥你便捏我脸!”江晴烟嗔道,摆摆手,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江寒笑道:“是什么事让你心乱?” 江晴烟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抬头望着窗外的月色:“是那天的事,段小娥就在我的面前被人活活打死,段小柔,李宝儿被那些畜生给……我,我心里难受。二哥,你说这是为什么呀,那些人,为什么敢这么做?” 江寒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因为他们有权有势。” “有权有势便能这么做吗?我听说,在段小娥她们之前,还有很多女子被他们所害,他们却一直逍遥法外,为什么一直没人惩治他们?二哥你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便被捕进狱,险些身死。”江晴烟的声音带上了哭腔,眸子有雾水荡漾。 江寒默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江晴烟道:“我这些日子,只要闭上眼睛就想到那天的事情,倘若不是二哥让程小蝶跟着我们,我和母亲也会遭遇不测……倘若我们并不在那里,段小柔,李宝儿两个姑娘可能也会死,甚至可能没人会为她们报仇。二哥,这是洛阳呀,大虞首善之地,为什么还会发生这种事?” 是啊,为什么呢? 自古以来,纨绔子弟杀害平民得不到惩治的例子似乎很多很多。 《西游记》里,狮驼岭的金翅大鹏雕吃了一国之人,为什么没受到惩治?因为它的背后是如来。 灵感大王每年吃一对童男童女,最后为什么没受到惩治?因为它是观音菩萨养在莲花池中的金鱼。 江寒道:“因为这是个真实的世界,真实的世界里,有美有丑,有善有恶,美与丑互相转换,善与恶互相交织。在看不见的地方里,总会生存着一群见不得光的蟑螂。” “王侯之家,钟鸣鼎食,肥马轻裘,光鲜亮丽的外表下也可能是一副肮脏的模样。” 他伸手揉了揉妹妹的脸,道:“虽然这个世界破破烂烂的,但总会有一批人会去缝缝补补的,我们也不要只看到肮脏,也要看到光明。” 江晴烟哽咽道:“二哥你是这样的人吗?” 江寒看着江晴烟的眼睛,答道:“应该是的。” 江晴烟撅了撅嘴巴,充满希冀的道:“我相信二哥能做得到的,二哥一定能扫平世间的肮脏的。” 江寒心里苦笑一声,心说你二哥我可没有那么厉害。 他最初的目标也只不过是赚一笔钱,过上无所事事,奢靡无度的日子而已。 但迎着妹妹那崇拜的眼神,江寒道:“是的,二哥会的。” 他忽然想起了一首诗,很符合当下的心情: 僧是愚氓犹可训,妖为鬼蜮必成灾。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 江晴烟笑了,笑的很开心,以前父亲是她的避风港,如今她发现,二哥成了她的避风港。 虽然这世界很肮脏,但还有二哥在。 江寒道:“好啦,心情好了便赶紧回去睡觉,还有,以后穿衣也得注意点。” 江晴烟皱了皱琼鼻:“怎么啦?” 江寒道:“你瞧你衣衫不整的,遇到坏人怎么办?” 江晴烟低头一看,却见自己衣衫确实不太整齐,领口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痕雪白。 她倒也没害羞,只是吐了吐舌头:“二哥又不是坏人,怕什么嘛,若是出去外面我肯定不会这么穿的。” “好了,回去睡觉吧。”江寒把江晴烟赶了出去,重新关上门,打开窗户,却发现李师师已经离去了,只能无奈的长叹一口气。 江晴烟哒哒哒的离去,皱了皱琼鼻。 二哥刚才屋里肯定有女人! 但这股香味不是柳姐姐的,也不是秦姐姐的,也不是小蝶的…… 二哥又在哪又认识一个女孩子? …… …… 随着宁国公的倒台,大批官员遭到了清算,洛阳这几日并不平静,而接下来的某天,墨香舍忽然向市场出版了一本长篇小说《三国演义》,瞬间便引爆了整个市场。 仅仅三天的功夫,竟然已经卖出了四千多册。 许多读书人都在议论这本书: “精彩,实在精彩!我从未读过如此精彩的小说。” “三英战吕布,这吕布竟然如此神勇?” “这书是谁写的,绝对可以一扫当前所有通俗小说!” 《三国演义》放在四大名著中不是最好的,但在这个时代却足以成为最畅销的小说,哪怕江寒只是以自己的语言写出来,但读过的人都被其跌宕起伏的剧情,性格复杂的人物,诡诈奇巧的计谋所吸引。 当读书人看到吕布准备杀董卓便没有下文时,顿时都想要骂娘。 “卡文也不是这么卡的啊!这到关键的剧情就没了?” “卧槽,这狗作者生孩子没*眼!董卓到底会不会被吕布杀了啊!” “好好好,卡得一手好文啊!” “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断章狗了!谁知道这狗作者的真实姓名?我一定上门把他给干死!” 短短数日功夫,整个洛阳的读书人圈子议论的都几乎是这部横空出世的《三国演义》,无数读书人想要催更,无数读书人想要知道作者是谁,住在哪里。 《三国演义》甚至开始往洛阳以外的地方传播而去。 可惜的是,江寒用的是笔名,至今还没有人知道《三国演义》的真正作者。 “这个‘云江居士’到底是谁?此人之名,闻所未闻啊!” “云江居士,这肯定是假名了还用说?不过,如此之才华,会不会是文坛上的某些老前辈?” “嗯,这倒是有可能!” …… “江寒,宁国公招供了,因为勾结法庆,谋害皇子,购买婴儿炼丹,被罢去爵位,赐死。其子许南雪,摘去县子爵位,流放三千里,宁国公府的女眷,充入教坊司。” 万梅山庄,亭子里,阮子谦感叹道:“宁国公府,倒塌了。” “自作孽,不可活啊!”江寒也感叹了一声。 阮子谦道:“许南雪想要见你。” “他要见我做什么?”江寒一愣。 “不知道。”阮子谦摇了摇头。 江寒想了想,那就去见一见这个昔日的情敌吧! 牢狱里,曾经意兴风发的许南雪如今憔悴了许多。 “江寒,我输了。” “不管你信与不信,我并不知道父亲和我大哥做下那些事,也不知道密室中的丹药,当然,我不是在辩解,输了便是输了,有死而已。” “我只是希望你,救我妹妹。” 江寒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求我救你妹妹?为什么?” 许南雪道:“因为能救人的只有你……树倒猢狲散,没人肯在这个时候与宁国府攀上关系,我能想到的只有你。” 江寒皱眉道:“你觉得我会救你妹妹?许南雪,别忘了你大哥是我杀的,许家是我灭的。” 许南雪沉默片刻,缓缓道: “我妹妹是无辜的,她从不知道宁国府在做什么,不知道大哥在做什么。” “她喜欢你的诗词,喜欢你的香露,喜欢你说过的话。她不止一次在我面前表达对你的喜欢,你在云阳县开第一家香露铺子时,她便见过你了,便与你买过香露了,她还是幼薇公主的朋友。” “倘若进入教坊司,对她而言,便只有死路一条,她绝不能忍受那些耻辱。所以,我求你,把她救出去,为奴为婢都好。” 江寒冷笑道:“把仇人的妹妹留在身边,我为什么要这么做?等她来对我复仇?” 许南雪沉默了很久,道:“她很漂亮……以你的能力,足以让她对你倾心,她不会对你复仇。” 江寒冷笑道:“抱歉,我身边不缺漂亮的女孩。” 许南雪沉默了许久,道:“她不仅漂亮,她还是……你去见一见她如何?见了她,也许你会改变想法的。” “有空再说吧!”江寒淡淡道。 他还以为许南雪要交代什么遗言,结果只是让自己去救他妹妹? 许南雪忽然跪了下来,大声吼道:“江寒,求求你,救救我妹妹吧!” 江寒脚步顿了顿,便离开了牢房。 许南雪看着江寒离去的背影,一股脑儿坐在了地上,脸色阴晴不定。 “只有这样,只有这样,我许家才有延续的可能……” “我被流放,即便能活着,此生也不可能再回来了。但倘若妹妹跟在江寒身边服侍他,爱屋即乌,总有一天,江寒会打消对许家的恨,那时候,我才有可能回到洛阳,许家的血脉也能得到延续……” “江寒他……终究会封侯的。他有那个能力,他能让宁国公府再次起复。” “大哥啊,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谋夺江家的财产。” 许南雪长长叹了一口气。 “妹妹,你可千万要把持住这个机会!” …… 没想到许南雪竟是为了这个找我,到底只是为了救他妹妹,还是想利用他妹妹报复我? 江寒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回事。 结果下午范伯便找到了他:“江寒,如果有可能,便救一下许家的三小姐。” 江寒一愣:“这是为何?” 范伯无奈一笑,道:“今早一个婢女找到九殿下,希望九殿下能够出手搭救许家三小姐……” “云眠想让我救她?”江寒问道。 范伯摇了摇头:“殿下与许家的三小姐关系还算不错,但她知道宁国公府是你的敌人,不会让你出手的……但,殿下还是有些黯然神伤。” “殿下的朋友并不多,能聊的来的也只有几个,许家的三小姐是其中一个,她们也曾结伴同游。” “宁国府倒塌,许家三小姐已不能威胁到公子,她想要活命,也只能依靠公子。” 江寒沉吟道:“由我出面是不是不太好?” “如今没人敢拿这个攻讦公子……当然了,还是公子你看着办。”范伯道。 江寒道:“罢了,就去看看吧……许家三小姐叫什么名字?” “许月眠。” 江寒愣了一下,这名字,倒是和云眠的名字有一点儿像…… …… …… 第221章岁月静好与讲课 暗香风靡洛阳,白酒生意火爆,《三国演义》也迅速的火了起来,实现经济自由的江寒小日子过得悠闲自在,每日练练剑,看看书,颇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江寒的宅子里如今住了不少人。 一进住着邬文化,邬芸和韩去病,充当着门房和护院。 二进住着师姐和程小蝶。 三进则是自己住。 师姐柳妙似乎很喜欢当老师,竟然又在教邬芸练剑。 她似乎找到了窍门,把剑招的名字改成了菜名,果不其然,邬芸只是听一遍就记住了。 程小蝶则在自己房间里炼药,江寒给了她一张“神方”后,她每日朝九晚九,没日没夜的肝,都有黑眼圈了。 除此之外,宅邸里还住进一个女人,许家的三小姐,许月眠。 江寒终究还是把这女人救了下来,他倒也不是色利智昏的人,而是许南雪为了救自己的妹妹,献出了所有财产,还有一份名单。 “这个许南雪倒是个聪明人,想把许家三小姐留在我身边,慢慢打消我对许家的恨意,这样他才能在流放途中活下来,还有可能回到洛阳……不过我是那种满脑子奈子的男人吗?” 江寒心里冷笑,但当看到许月眠时还是有些惊艳,这女人的容貌的确相当出众,有着一张甜美可爱的鹅蛋脸。 她身段并不高,估计也只有一米六,但一双腿至少占了一半。 第一次见面时冷着一张脸,看向江寒的眼神极其不情愿,显然还没放下三小姐的架子。 还惯着你了?江寒直接就把她当成了婢女使唤。 他倒也不怕许月眠对自己不利,程小蝶也不是个摆设。 如今他已是离明司夜巡使,倒也不用到离明司衙门上班,有任务也是直接交给了周韵和陈亮。 尤其是周韵,这位花魁娘子实在是聪明能干,江寒交给她的任务都能很好的解决。 嗯,主要是能干。 周韵和李师师虽然都是花魁,彼此也都有暗地里的身份。 但前者和江寒的感情更好,外冷内媚,顺从乖巧,各种姿……处理事务也都相当配合。 花样繁多,其乐无穷。 江寒也是过了把当千户的瘾了。 闲着无聊,江寒来到离明司自己的堂口,忽然侧门打开,一身繁复华丽长裙的周韵走了进来:“大人,查到了!” 周韵疏着螺髻,杏眼明媚多情,但此刻神情略显凝重。 “哦,已经查到了?”江寒诧异道。 周韵来到江寒身旁,道:“内城果然有太平教的人,而且这个人身份极高,乃是太平教的舵主,大人也认识。” 江寒顿时来了精神:“是谁?” 周韵道:“大虞七大家之一,杜云丛!” 江寒脸色微微变了变,他虽然成为太平教的香主,但只知道太平教有四大舵主,到底都有谁却不甚清楚。 这杜云丛竟然是太平教的人…… 太平教渗透得也太深了吧? 江寒道:“你是如何查到的?” 周韵道:“大人还记得左秋生吗?” 江寒目光一闪,想起了曾经刺杀自己的人,当时要不是司剑在,自己就死在此人手上。 “记得,他出现了?” “嗯,他去了凝艳坊盼儿的院子,睡梦里说起呓语,透露出来的。”周韵道。 盼儿也是离明司的人,是凝艳坊刚培养的一个新人花魁。 “原来如此……这太平教渗透得也太深了,这么看来,官场上也有太平教的人。”江寒沉吟了起来,秦云栖要自己到太平教里当卧底,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连堂堂大儒竟然也成为太平教的舵主,说不定离明司也有太平教的人,今后自己得小心点。 看出了江寒的担忧,周韵道:“大人不用担心,太平教里也不是没有咱们的人。” 江寒道:“周韵,你继续经营凝艳坊,帮我注意左秋生这个人。” “是,大人。” 江寒伸手握着她的柔荑,柔声道:“我们是什么关系?私底下便不用称呼大人啦!” 周韵脸上微微一红,感动道:“是,公子。” 江寒道:“你也要小心点,左秋生此人武功不俗。” “我明白的,公子。”周韵轻声道,“对了公子,我还查到一个消息,顾家已经被殷家退婚了,殷家的殷荣,似乎要娶公主了。” 江寒愣了一下:“怎么说?” 周韵坐在江寒怀里,轻笑道:“据说殷家本来打算向温首辅提亲,也就是温家那个女棋圣。可结果,那个女棋圣却言明想要娶她,便得在围棋上赢过她……那殷家便放弃了,毕竟温瑾瑜得名女棋圣,岂是那么好赢的?” 江寒想起前段时间在云水画楼上,曾见到殷荣跟在温瑾瑜身边,看来当时殷荣是想追求温瑾瑜,只是这妹子痴迷棋道,多半对其爱搭不理的。 “后来怎么会娶公主?殷荣虽然是举人,但也没资格娶公主吧?”江寒问道。 周韵道:“这是殷万舸向魏王求的,要娶的,也不是哪位公主,而是长公主汝宁公主秦玉华。” 江寒恍然大悟,这位长公主庶出非嫡,是嫁过人的,只是死了丈夫,守寡后听说和白马寺的和尚还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原来是二婚的公主啊!我说怎么有这恩典? 看来这殷家为了发达,也是豁出去了,首辅的女儿娶不成,便娶二婚的公主。 看着陷入沉思的江寒,周韵轻轻扭了扭臀儿,柔柔的喊道:“公子,你在想什么呢?” 江寒一个激灵,看了看四周,心中一动:“韵儿,把门关上。” 周韵咬牙道:“公子,这里是离明司衙门呀!万一有人突然进来……” 江寒道:“不褪衣物,坐在腿上,严丝合缝,即便有人看见,也只当我在教你练字,有何不可?” “公子,这……” 周韵红着脸儿,终究拒绝不了心爱的男人。 时不时听到门外离明使路过的脚步声,两人心惊胆跳,倍感刺激。 …… 半个时辰后,周韵站起身来,脸色通红的整理着凌乱的衣裙,道:“对了公子,有一件事忘了跟你说,白鹿书院的院君贾鹿山想邀请你去给学子们讲课。” 第222章是你懂云江居士还是我懂云江居士 这位白鹿书院的院君贾鹿山也是位大儒,给江寒多次送过书信,希望他到白鹿书院一趟,可惜前段时间江寒被各种各样的请柬拜柬整得烦不胜烦,早就交代邬文化自行处理,自己不看。 此刻听周韵提起来江寒点了点头,说道:“明日便去白鹿书院看看。” 白鹿书院有着几位大儒,其中杜云丛正是其一,江寒也是没想到这老阴逼还是太平教的舵主,正好过去探探底。 …… 一辆奢华气派的马车停在了白鹿书院的门口,紧接着,一位身穿华美罗裙的女子掀开帘子,踩着梯子下来。旁边一个青年男子连忙迎了过去:“公主,咱们今日要到白鹿书院去吗?” “是呀,本宫正想见见旧友。”女子迎着风,眯了眯明亮的眸子,伸出手:“殷荣,扶着本宫的手。” “是。公主。” 这两人正是长公主秦玉华,以及殷家的殷荣。 正如周韵情报上的那样,殷家终究还是选择与这位长公主联姻,虽然这位长公主是个庶出,但毕竟是位公主。 从顾惜柔再到温瑾瑜,再到长公主秦玉华……一开始,殷荣心里是非常抗拒的。 “让我娶公主?还是个嫁过人的公主?孩儿对温瑾瑜一见倾心,绝不肯娶公主!” “你那叫一见倾心吗?你那叫馋人家身子!而且,温首辅的女儿咱们高攀不起!” “孩儿听说长公主她……总之,我宁可无妻也绝不娶长公主!” “哼!你懂什么?汝宁公主虽非嫡出,却深受皇上喜欢,她嫁给了梁国公之子,没想到两年的时间梁国公之子就因病逝世,汝宁公主成了孀妇。但梁国公仍然将她当作了儿媳妇,梁国府的所有一切都是这位长公主管控的,更何况汝宁公主的舅舅权势不小……若娶了她,于我殷家大有裨益。” “……” 殷荣抬头看着秦玉华,这位公主虽说已经二十八岁了,但其实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皮肤白嫩,吹弹可破,五官端正灵巧,容貌不说美若天仙,却也实实在在是个美人。 长公主虽说嫁过人,却没生过孩子,身上有一股未亡人的气质,更是增添几分风情。 殷荣突然觉得迎娶长公主也不错,长公主的容貌并不差,而且如今梁国公觉得愧欠了她,依旧将她当成儿媳妇,只要迎娶长公主,则意味着他还能使用梁国府的财产。 “公主要去见哪位旧友?”殷荣问道。 秦玉华眉头一皱,道:“记得你的身份,不该问的别问!” 殷荣被她这么一训斥,只好喏喏低下头去,眼中却闪过一抹怒意。哼,给我甩脸来了?等我把你娶进府,一定给你个好看的! 秦玉华走进白鹿书院,便有夫子迎了上来:“我等见过长公主。” 秦玉华浅浅一笑,说道:“贾院君呢?” “贾院君正在书阁里,长公主这边请,我先进去通报。” 秦玉华轻笑道:“不用了,本宫今日只是闲游至此,想在书院里走走,不必通知院君。” “是,长公主。” …… 丹桂亭! 此处是白鹿书院的景观之一,内植丹桂和银桂。每到九月十月,桂花绽放,香气扑鼻。 此时此刻,顾清秋,鹿观,杜云丛三位大儒正在亭子里煮茶论道。 都是大虞七大家,感情自是匪浅。 案几上除了一副茶具外,还摆放着一本《三国演义》,却是顾清秋拿出来的。 “近来洛阳最火的便是这本书,令读书人们津津乐道,据说那些小说家甚至将这本书奉为史诗巨著,认为是千年以来最好的通俗小说。” 顾清秋道:“老夫观之,此书的确写得极好,集历史,权谋,诗词于一体,其权谋更是让人叹为观止!尤其这开头的一首诗,更是传世的精品……” 说着,他指了指桌上的《三国演义》: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鹿观和杜云丛观之,都是大为震动,满脸惊讶。 鹿观道:“好词,当真是好词!此词的的确确可成传世之精品!” 杜云丛则是拿起《三国演义》,迅速翻阅起来,大儒一目十行,很快他就看了几章,眸光沉凝,道:“好一本《三国演义》!语言虽然简朴直白,然而其中的故事却极为精彩……连环计更是令人扼腕叫绝啊!” 鹿观点了点头,也道:“此书一出,的确横扫当今的通俗小说!这云江居士却是谁?竟有如此好的风采?” 顾清秋抚着长须,呵呵一笑,说道:“这云江居士者,虽闻所未闻,但观其笔墨,应当年纪不大。可见天底下有才学之人众多,可不仅仅江寒一人也!江寒的诗词的确作得极好,令人叹为观止。可若与这部《三国演义》想比,却犹有逊色……你们瞧这首《临江仙》,道尽世事沧桑,读之令人深感豪迈,便不是江寒能作得出来的。” 鹿观和杜云丛算是品出来了,这顾清秋这是拿着这本《三国演义》来掰回面子了啊! 什么天底下有才学之人众多,可不仅仅江寒一人也?什么这首《临江仙》便不是江寒能作得出来的? 这不就是为了挽回自己的颜面吗? 鹿观呵呵笑道:“此人才华的确出众,可与江寒相比,却逊色得多了。” 顾清秋正色道:“若论诗词,的确是江寒胜了,可若论计谋,却是这位云江居士胜。此人老夫虽不知其名,但他的书是墨香舍所出版的,待老夫查到他的真实姓名,便将他招进青云社,拜进老夫门下。这等才子,可不能就此埋没。” 鹿观和杜云丛顿时有点酸了,这老贼这是要利用自己的渠道找到这个才子,将其收为门人啊! 没办法,顾清秋的人脉就是比他们好,想要查出《三国演义》的真正作者绰绰有余。 而且大虞三大书铺,一品阁,青云斋,墨香舍。 墨香舍属于最弱的,倘若青云斋想要把这个云江居士挖过去,那自是不难的。 唉,这老贼,这是又要收一个佳徒啊!鹿观和杜云丛二人心想。 接下来三人的论道便稍显枯燥了,鹿观和杜云丛各怀揣心思,顾清秋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便在鹿观打算以“去给学子们授课”的借口结束这场论道时,恰好有童子来报,江寒来到白鹿书院了。 “江寒竟然来了?!” 鹿观大喜过望,当即让童子把江寒给请将过来。 江寒此番来白鹿书院,一来是贾院君的邀请,二来也是想趁此机会探一探杜云丛。 太平教作为大虞势力最强的魔教,朝廷想要剿灭却屡屡无功,主要还是因为太平教渗透了太多的官员,每次朝廷有所行动,太平教都会提前知道。 甫一踏进丹桂亭,江寒便感到三道目光朝他看来,当即拱手道:“江寒见过三位老先生。” 杜云丛看着江寒心中一动,天庭饱满,气态沛然,江寒的武功大有进展…… 杜云丛笑道:“江寒,老夫听说中秋夜你的所作所为,杀国公,宰世子,屠城防营,当真是快哉!少年郎便当持七尺之剑,杀尽天下一切不平!朝廷的朽木禽兽,只知享用民脂民膏,便当举剑杀之!” 若在之前,江寒还不会想那么多,但此时听到杜云丛这番话却是心中一动。 杜云丛嫉恶如仇,而且对朝廷有很深的意见。 鹿观皱眉道:“话虽如此,但此举还是太过冲动,而且朝堂中虽有贪官污吏,却也有为官公正之人,杜兄此话便太过激烈了。” 江寒苦笑道:“一时意气用事,险些便丧了性命,倒是让三位老先生见笑了。” 闲聊数句后,顾清秋看了一眼江寒,微笑道:“江寒,你这段时间忙碌个不停,想必还不知道洛阳出了一本巨著,名为《三国演义》吧?” 江寒愣了一下,正想说这《三国演义》就是我写的,顾清秋便将《三国演义》推将过去,笑呵呵的道:“这开篇的这首《临江仙》你也读读,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这两句当真精髓也!” 江寒点了点头道:“这书我也看过。” “哦,你也看过?” 顾清秋说道:“江寒,你虽然诗词上才华横溢,却不可自傲,需知江山代有才人出,这个云江居士的才华便不逊于你,观此人小说,便知此人智谋极高。” 江寒点头道:“确实。就是这本书语言直白简朴了些,作者好像识字不多。” 顾清秋皱了皱眉:“在老夫看来,这是这云江居士故意以简朴语言所写,可非什么识字不多。” 江寒道:“不,他真的识字不多……” 顾清秋有些不悦的道:“莫要胡说!” 还识字不多? 是你懂云江居士还是我懂云江居士? 江寒无奈道:“是。” 自己真的识字不多,不会堆砌词藻,所以才会把《三国演义》写成大白话啊! 怎么说真话没人信呢? 鹿观呵呵笑道:“这本《三国演义》的确不错,不过读书人最重要的是写文章,小说什么的都是小道。江寒,你此次来白鹿书院是?” 江寒道:“听说贾院君想让我给学子们讲课,这是怎么回事?” 杜云丛道:“哦,这回事啊,最近书院里的学子们读书兴致不高,多痴迷于手谈,探幽等道。 虽春闱不远,然而学子们每日所议论者,皆非读书之事,院君见此,希望你来为学子们授一节课,鼓舞下学子们。” 鹿观补充道:“其实院君就是想让你作一首诗,或词,或文章,鼓励下那些学子们,让他们重燃读书的热情。还有一些学子因为秋闱失利,颓废已久,院君于是便想到了你——你虽非童生,却亦能逆流直上,如今获得朝廷封爵。” 江寒恍然道:“原来如此。” 他心中一动,贾院君让他留下一些鼓励人的诗词文章,其深意可不仅是鼓励学子,还想让白鹿书院得到他的诗词,引为美谈。 毕竟他现在名声响亮,如果能在白鹿书院留下一些诗词文章,一些读书人知道了,也会选择到白鹿书院读书。 当然,此举对于自己也是多有裨益。 “贾院君在哪?”江寒道。 “我让童子带你过去。”鹿观道。 …… 便在江寒去见贾院君,三位大儒也打算离开的时候,却又有童子来报:“顾老先生,江锋想要见你。” 一听到江锋这个名字,三位大儒脸色古怪。 顾清秋皱眉,我都躲到白鹿书院来了,你怎么还找上来? 鹿观和杜云丛大为好奇:这就是顾清秋新收的弟子?也是那个作出“远看大山黑糊糊,上头细来下头粗”的弟子?听说还是江寒的大哥。 “让他进来吧!”顾清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江锋走进来后,杜云丛首先笑道:“顾兄,这就是你的徒弟,果然名师出高徒啊,哈哈!” 顾清秋对杜云丛的讥讽视作不见,看着江锋皱眉道:“你寻为师有何事?” 江锋轻咳两声,说道:“是这样子的师父,我最近又作了一首诗,想请师父品鉴品鉴。” “不用了,回去再说。”顾清秋眼皮狂跳。 “师父,这诗不长,你听听怎么样,诗曰,你尿一个坑……”江锋连忙道。 他都找了顾清秋几天了,好不容易找到了,哪能放过这次机会? 没等江锋念完,顾清秋就有一股强烈的不好的预感,连忙打断道:“江锋,诗词以后再说,你先看看这本书,好好学习学习。” 真让江锋当着杜云丛和鹿观的面吟诗,他一把老脸还要不要了? 这俩老贼不得笑话他一辈子? 江锋被师父塞了一本书,只好纳闷的闭口。 杜云丛和鹿观顿时大感可惜。 “此书乃是旷世奇著,你拿去后将其背熟,再来见为师。”顾清秋便想把江锋打发了回去。 “是,老师……”江锋无奈的张了张口,低头一看,诧异的道:“咦,这不是我二弟写的书吗?” “噗!”正在喝茶的鹿观直理把茶水喷出来,抬头瞪视着江锋:“你说什么?” 杜云丛也是愕然道:“你二弟?江寒?不是云江居士吗?” 江锋点了点头道:“是啊!云江居士就是他的化名,昨天我路过我二弟房间,还见他在写呢!” 此话一出,在场陷入了寂静当中,尤其顾清秋,更是有如泥塑木雕一般。 这是江寒所写? 老夫的脸啊! …… …… 卧槽,鹿观居然是撸……的谐音。难怪我说为什么你们都在议论鹿观这个名字……这是搜集人名时,别人给我的,一时不查啊! 第223章讲课 云江居士?秦云眠?江寒?这是各取一字取成的名字?顾清秋也是瞬间想通了,想到适才自己在江寒面前说过的话,脸都快绷不住了。 也难怪江寒是那个表情。 杜云丛和鹿观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突然间他们感觉心情舒快多了。 …… 在一间书院中,江寒见到了头发花白的院君贾鹿山,与顾清秋,鹿观等大儒不同,贾院君看起来便像个六旬的老头子,身材枯瘦,一双眼睛却很是明亮,看人的时候仿佛能洞悉人心。 “江寒,你总算来了,再不来老夫便要上门相请了。”贾鹿山笑呵呵的开玩笑道。 江寒歉仄道:“这些日子一直忙着别的事,让院君久等了。” 贾鹿山笑道:“坐!” “童儿,上茶!” 很快,案几上便端来两杯滚烫的茶水,江寒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放下茶杯。 贾鹿山开口说出请求,和杜云丛鹿观所说的一样,他想让江寒给白鹿书院的学子们上一课,并在课上写一首诗词,或者作一篇文章,激励白鹿书院的学子们。如果江寒愿意写,愿以一字千金购买。 江寒微笑道:“既然贾院君有此要求,那江寒自然不敢推辞,至于银钱之物也实在太俗,便免了吧!” 一听这话,贾鹿山脸上顿时多出了几分笑容,嗯,不错,江寒连银钱也不要,此人值得深交! 江寒道:“不知院君有什么要求?” 就在这个时候,杜云丛和鹿观也都来了,鹿观率先道:“既是激励学子,自然要以文章为先!” 贾鹿山捋须笑道:“江寒,便以文章如何?” 激励学子的文章? 江寒沉吟了起来,如果是诗词,那真的不难,他分分钟就能拿出几首千古绝唱。 但要是文章就有些难度了。 因为文章不像诗词那么好写,好的诗词可能是灵感爆发,忽然写就的,但好的文章却需要沉淀。 以他那点文学底蕴,还真没记下多少激励读书人的文章。 但他很快便想到了宋濂的《送东阳马生序》,这便是一篇勉励青年人刻苦读书的文章,但却不适合。 “余幼时即嗜学。家贫,无从致书以观,每假借于藏书之家……” 江家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但也不会穷到没书可读。 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 随后,江寒脑海里又浮现出高中时期读过的《劝学》,这篇古文自然是合适的。 但转念一想,他又有了更合适的选择。 见江寒久久沉默,贾鹿山还以为他很为难,期待的道:“如何?” 江寒收回发散的思绪,笑道:“激励的文章自然可以,在哪里讲课?” 这话倒是让三位大儒一惊,鹿观诧异的道:“你要现在便去讲课?不用先回去想想?” 要知道文章这东西可不像诗词,可以即兴作成,很多文章都要经过长时间的构思才能落笔的。 何况贾鹿山要他在给学子们讲课时诵出来,还不得充足的时间去备课? 江寒笑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何须回去再想想,带我去讲课的地点吧!” 贾鹿山,鹿观,杜云丛三人面面相觑,都是看到彼此眼中的惊讶和期待。 …… 教学的地点便选在明伦堂,这是一个足以容纳两百人的教室。 贾鹿山通知下去,很快白鹿书院的读书人们便搬来椅子,在明伦堂里坐好了,甚至有不少夫子都闻讯而来。 江寒的年纪虽然不大,可在很多人眼里,才学却不输大儒,是以哪怕是夫子也正襟危坐着,等待着江寒讲课。 “我这还是人生第一次当老师啊!有点慌啊!”江寒深吸一口气,朝台上走了过去,看着下方的一个个学子,压力倍增。 自己连太平教的逆贼都敢冲杀,还怕在一群学子面前讲课? 他吐出一口气,缓缓说道:“想必诸位对我并不陌生,我便是江寒,云阳县县子。” …… 就在江寒给学子们讲课的时候,长公主秦玉华和殷荣正好路过明伦堂。 长公主原本想着去找贾鹿山叙一叙,谁曾想逛着逛着却发现很多才子都在往明伦堂走。 秦玉华心生好奇,拦住了一名才子:“是哪位大儒在里边讲课?竟然这么多人往明伦堂走?” 殷荣也是面露疑惑之色,白鹿书院有许多大儒,有时也会给学子们讲课,但却极少有这么多人前往听课,更别说还有夫子前往。 那名才子被长公主拦住,正想发火,便看到对方的容貌,顿时结结巴巴道:“里面,里面不是大儒,而是江公子在讲课。” 公子?想必是个年纪不大的,此人是谁?竟然能在白鹿书院讲课?秦玉华奇道:“江公子是谁?” 那才子道:“便是云阳县县子江寒!” 此话一出,秦玉华和殷荣都是大吃一惊,面面相觑。 江寒?竟然又是江寒? 他竟然在白鹿书院讲课? 这江寒才华横溢,可就算诗词写得再好,按理说也不够资格啊!秦玉华心生好奇,说道:“既是江寒讲课,本宫倒是要去看看……殷荣,随本宫进去。” 殷荣都快酸成柠檬了,他怎么感觉自己去哪都能撞见江寒?简直阴魂不散了! 自己想进白鹿书院读书都得考上去,结果江寒竟然在里面讲课?江寒何德何能啊? 本来不愿意进去的,可秦玉华已经往里面走了,他就算再不想进去也得乖乖跟进去。 踏进明伦堂,便看见满座的读书人,长公主甚至还看到了杜云丛和鹿观两位大儒,顿时大吃一惊。 这个江寒到底是有什么本事?竟连大儒也来听他讲课? 她朝台上望去,美目款款凝视着江寒,嘴唇微微一翘,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殷荣阴沉着脸跟在她身边,冷冷看着江寒。 江寒啊江寒,就你能得到公主青睐吗?小爷也有! 等小爷娶了长公主,将来地位未必会输给你! …… 江寒并没注意到秦玉华和殷荣来了,他看着众人,缓缓开口说出一番令所有人都陷入沉思的话。 第224章秦玉华的注意 明伦堂中,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江寒身上,鹿观,杜云丛等大儒也是满怀期待的注视着他。 江寒诗词之才出类拔萃,无人可以与之比肩,可是却不见江寒作过文章,几位大儒都想知道他会作出什么样的文章。 长公主秦玉华面露微笑,盯着江寒看了片刻,微微的颔首。 这个少年才华横溢,这些日子来在洛阳可是搅起了不少风波,甚至在杀了许伯常,英国公等人后还能全身而退。 若能让他留在身边…… 殷荣本来都不想进来,奈何秦玉华都进去了,当下微微冷笑,心想我倒是要看你这小子能说出个什么子丑寅卯。 迎着众人的目光,江寒朗声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蜈蚣百足,行不及蛇;雄鸡两翼,飞不过鸦。马有千里之程,无骑不能自往;人有冲天之志,非运不能自通。” 学子们微微颔首,夫子们也是面露惊讶之色。 江寒继续道:“文章盖世,孔子厄于陈邦;武略超群,太公钓于渭水。颜渊命短,殊非凶恶之徒;盗跖年长,岂是善良之辈?尧帝明圣,却生不肖之儿;瞽叟愚顽,反生大孝之子。 张良原是布衣,萧何曾为县吏。晏子身无五尺,封作齐国宰相;孔明卧居草庐,能作蜀汉军师。楚霸虽雄,败于乌江自刎;汉王虽弱,竟有万里江山……韩信未遇之时,无一日三餐,及至遇行,腰悬三尺玉印,一旦时衰,死于阴人之手。” 鹿观,杜云丛凝神静听,暗暗道好。 夫子们都不由得面露恍然之色,这几句以历史人物举了几个例子,即便是历史上那些大贤的人物,也有着困顿的时候。 姜子牙没遇到文王之前,只能渭水垂钓,韩信没遇到刘邦之前,甚至需要漂母给他吃的,刘邦四五十岁时,还是个一事无成的老流氓。 但当机缘来的时候,这些人便都一翼冲天,完成了一番大事业。 “有先贫而后富,有老壮而少衰。满腹文章,白发竟然不中;才疏学浅,少年及第登科。 蛟龙未遇,潜水于鱼鳖之间;君子失时,拱手于小人之下。衣服虽破,常存仪礼之容;面带忧愁,每抱怀安之量。 时遭不遇,只宜安贫守份;心若不欺,必然扬眉吐气。初贫君子,天然骨骼生成;乍富小人,不脱贫寒肌体。 天不得时,日月无光;地不得时,草木不生;水不得时,风浪不平;人不得时,利运不通。有志不在年高,君子唯有自强不息,苦读勤练,磨砺自身,以待天时,而后一展抱负,展翅高飞。” 江寒看着众人,缓缓道来。 这是他那个时代民间流传的一首《破窑赋》,传闻为北宋吕蒙正的作品,但其实是后人伪作。 这篇文章语言通俗直白,并不难懂,虽为后人伪作,却也有可取之处。只是却将人的成功归究于命运上,认为人的成败都是命运所决定,便太过消极。 江寒上辈子研读数遍,有了更深的感悟。认为人的成败确实有一部分是气运所致,然而却不能坐等天时,而不磨砺自身,如此与守株待兔无异,实为愚夫也。 人之成败,系于命运,也系于自身。唯有自强不息,磨砺自身,潜伏隆冬以待天时,方有成功之可能。 许多学子面露思索之时,暗叹自己这段时间太过懒惰,竟然连书也没看过一页。 江寒继续道:“吾昔寓居云阳,初从文,三年不中;后习武,亦未成;遂经商,亦破产。思衣不可遮其体,思食不可济其饥,上人憎,下人厌,人道我贱,非我不弃也。 今居朝堂,官至五品,位置县子。思衣而有罗锦千箱,思食而有珍馐百味,出则壮士执鞭,入则佳人捧觞,上人宠,下人拥。人道我贵,非我之能也,此乃时也、运也、命也。 君子生于世上,当记,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君子以自强不息!” 江寒将这篇《破窑赋》稍作改动,没有如原文的将成败系于命运,而是告诫学子们,即便身处困顿,也不应消极摆烂,当自强不息,不可忘记志向。 在场的学子们眼神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江寒这一番话直接便让他们振奋了起来。 不仅他们,鹿观,杜云丛,贾鹿山等大儒也是面露异彩,他们皆是学识渊博的人物,江寒这篇文章没有丝毫阅读难度,自然能听得懂。 “这篇文章虽然文字通俗直白,但却发人深思!老夫有时感叹命运多舛,不能遂志,如今听了江寒这篇文章,才知道即便身处低谷,也不应放弃志向……好文章!”鹿观轻声感叹道。 贾鹿山面色兴奋,学子们听了这篇文章后如此亢奋,看来请江寒来讲课真的对了。 明伦堂里,许多人振奋握拳,心头激动,恨不得现在就去读个千万卷书。 “谁若再说江寒不能写文章,便将这篇文章呼他脸上去!” “这篇文章虽好,可是也太过粗俗直白了吧?” “你懂什么?只要能令人深思的文章,便不在乎粗俗直白,何况那些堆砌词藻,却没有一点深意的文章又有何用?” “好,江公子讲得好!” 长公主秦玉华盯着江寒片刻,微微一笑,道:“这个江寒,讲的倒是有意思……本宫要去见见他。” 这文章作得还不如我呢……殷荣心里看不起江寒,本想反驳两句,然而秦玉华却已经朝着江寒走了过去。 江寒背负双手,宛如一位学识渊博的大儒,微微颔首:“这堂课便上到这里了,下课。” 他都没收贾鹿山的钱,也不打算讲上半个时辰,和这些学子们萍水相逢,用不着说那么多,是以那篇《劝学》也没有拿出来。毕竟又不是女孩子,不值得他倾囊相授。 “谢江夫子!”学子们纷纷起身,拱手相谢。 嘶,这当老师的感觉还不错啊……江寒含笑离开。 …… 下午去钓鱼,晚上更新有点晚了,这一章按理来说是24号的。 第225章匈奴呼韩邪单于 江寒走出明伦堂,就看见了身穿华美长裙的长公主秦玉华,微微一怔,拱手道:“见过长公主。” 近距离观看,江寒也是被汝宁公主的颜值惊艳了一下。 素有传闻汝宁长公主生性放荡,喜养面首,据说与白马寺的某位僧人还属于管鲍.之交。 没想到容色上竟也不输周韵,苏媚等女,身材比之司棋稍稍逊色,却也是跌宕起伏,波涛汹涌的了。 至于汝宁公主身后的殷荣则被江寒无礼了。 汝宁长公主微笑颔首,说道:“听先生讲课,果然是才高八斗的人物。” “长公主谬赞了。”江寒道。 汝宁长公主笑了笑:“本宫有意聘请老师,为本宫传授诗词上的知识,不知先生是否有空闲?” 江寒一愣,这位长公主这是什么意思?让我教她诗词? 虽然长公主生得漂亮,身材也好,但江寒却知道对方不是好招惹的对象,只是也不好当面拒绝。 “在下一点微薄的知识,岂能为老师?倘若长公主瞧得上,在下自当倾囊相授,不过今日天色已晚,可否改日?”江寒道。 汝宁长公主轻轻笑了起来:“自然,本宫在家中等候先生,待先生上门,必将扫榻以待,夹道相迎。” 额,这位长公主怎么说话怪怪的?是我想歪了吗?江寒目不斜视,道:“好。” 交流两句后,江寒便拱手离去。 汝宁长公主看着江寒的身影,轻轻笑了起来,然后对殷荣道:“你自回去吧!本宫还有事。” 殷荣:??? 一脸纳闷的殷荣只好闷闷不乐的离去,心里总感觉自己好像要失去什么东西。 …… 某座茶室里,汝宁长公主看着茶案对面的杜云丛,笑道:“杜先生功力又有所进展了。” 杜云丛轻叹道:“惭愧,修道数十载,心却一直静不下来,直至这段时间才明白了天人化生的道理。” 汝宁长公主端起茶盏浅呷一口:“宁国公府倒台了,据说是勾结了大乘教法庆。” 杜云丛呵呵一笑:“勾结大乘教法庆,那确实该死。” 汝宁长公主道:“这法庆到底死了没有?” 杜云丛道:“谁知道呢?这条老狗早就该死了。” 汝宁长公主叹息道:“近来真是多事之秋啊!据说匈奴那边派人过来了,好像是为了和亲之事。” 杜云丛微微皱眉:“和亲……” 汝宁长公主笑了笑,道:“太平教越发猖獗了,听说洛阳有太平教的人……本宫也觉得如此,否则太平教何以能蛊动穷巷暴民冲击内城?” “……” 两人一边喝茶一边闲聊,杜云丛在沉默了片刻后道:“殿下天资聪颖,若肯习练兵法,未必会输于昭月公主。” “那有什么意思呢?整日被俗事缠身,倒不如每日喝喝茶,下下棋,钓钓鱼快活。” 汝宁长公主抬眸看着杜云丛,忽然道:“匈奴想要和亲,你说皇上会将哪位公主嫁出去?” 杜云丛摇了摇头,却是沉默不语。 汝宁长公主道:“倘若是昭月呢?” 杜云丛一愣。 汝宁长公主浅浅一笑,道:“当日太平教裹挟暴民,冲击内城,本宫住在了梁国公府,也险些遭遇暴民,幸有杜先生路过出手相救。本宫尚未谢过,金银之物却实在太俗……” “举手之劳,殿下何必如此?”杜云丛摇了摇头道。 汝宁长公主道:“于先生而言是举手之劳,于本宫而言却不是……先生可愿入朝为官?” …… …… 江寒刚回到家里,便收到消息,钟离忧前来拜访。 江寒急忙把钟离忧迎了进来,叫道:“许月眠,上茶!” 一个身穿长裙的少女咬了咬唇瓣,有些不服气,但还是乖乖去冲泡一壶茶水。 钟离忧微笑道:“宁国公府的三小姐?” 江寒道:“不错。” 钟离忧面色古怪,“弄死了人家大哥,搞得宁国府倒台,还把人家妹妹弄进府里享用……老弟你……” 江寒轻咳两声道:“老哥你乱说什么,许南雪为了救她妹妹,向我献出了一份名单,上面是朝廷一些官员的罪证。因此我才将她留在府里。” “原来如此。” 钟离忧笑道:“老哥观这女子,云英未散,双腿合并密不透风,老弟有福了啊!” 江寒嘴角微微抽搐,这钟离忧哪里像大儒了?简直活脱脱一个老流氓啊! “说正事。”钟离忧正色道:“我想给老弟两个人。” 江寒一愣:“两个人?” 钟离忧点了点头:“那是我的仆人,会得一点武功,倘若你信得过老哥,便留在你身边帮你。” 江寒大喜道:“那自是求之不得。” 钟离忧道:“你们进来吧!” 随后,两个身材昂藏的武人便走进院子。 江寒道:“你们自我介绍一下。” 周虎沉声道:“回公子,小人自八岁开始练武,二十年间未曾间断,会合盘掌、铁臂功、排打功、内家拳、擒拿手、擒鹤拳、鹰爪功。” 江寒看向另一个人:“你呢?” 阿福道:“回公子,我叫阿福。” “等等。”江寒脸色怪异的道:“你是不是会黑虎掏心,泰山压顶,二龙戏珠,螳螂拳,蛇形步,莲花飘,蝎子掌,弗拉明戈舞步,飞天陲,猫落地,熊掌出击,猫抖水,猫转身,乌鸦坐飞机,还有龙卷风摧毁停车场?” 阿福:??? 阿福道:“小人……小人会得一些。” 江寒吃了一惊,你还真的会啊! 你不会真是那个没有平a只有大招的男人吧? 钟离忧呵呵笑道:“周虎擅长暗杀,潜伏,收集情报,阿福擅长正面作战,他们两人,你留着当护院也好,留在身边当侍卫也好。” 江寒道:“那就多谢老哥了。” 他看向钟离忧,诧异道:“老哥突然给我送人这是……” 钟离忧笑道:“欲成大事者,总得组建自己的班底。这两人跟我已久,也算忠心,老弟尽情驱使便是。” “那就多谢老哥了。”江寒笑着道。 钟离忧道:“老弟可知匈奴呼韩邪单于?” …… …… ps: 管鲍/之交也属于敏感词不能用,我属实没想到。 第226章和亲! “匈奴呼韩邪单于?”江寒一怔。 钟离忧道:“匈奴这些年出了一位能人,便叫呼韩邪,呼韩邪打败了南匈奴首领呼韩邪可汗,以及北匈奴郅支单于,整结其势力,使南北匈奴合并。如今匈奴势力愈发壮大,已经逐渐掌控漠北。不久前,呼韩邪单于向大虞提出和亲,迎娶一位公主到匈奴国,以达成结盟。” 江寒一愣:“和亲?” 钟离忧点了点头道:“据老夫猜测,大虞朝廷应当会答应与匈奴和亲,一来,和亲有利于边境上的百姓,二来,两国交好,双方也可以进行互市贸易。” 江寒点了点头,和亲不管对于匈奴或对于大虞而言的确是一位好事,两国结盟,便可以免去战火,使平民百姓获得来之不易的太平。 唯一牺牲的,便是一位公主的幸福。 历史上和亲最出名的应当属于中国四大美女当中的王昭君,当时南匈奴首领呼韩邪单于第三次来朝,自请为婿,汉元帝将良家女子王昭君赐给单于。于是昭君出塞,嫁给了呼韩邪单于。昭君出塞后的五十年时间里,汉匈两家一直保持了友好和睦关系,大汉也获得了五十年的太平。 昭君出塞成为历史书上的美谈,然而鲜有人知的是,王昭君嫁给了南匈奴首领呼韩邪单于三年后,呼韩邪单于去世,按照匈奴的“收继婚制”,王昭君在呼韩邪单于去世后,被迫嫁给了呼韩邪单于的长子复株累若鞮单于。 在复株累若鞮单于去世后,王昭君再次被迫改嫁,这次是嫁给了复株累若鞮单于的弟弟搜谐若鞮单于。 也就是说,王昭君一生嫁给了匈奴父子三人,最后因为屈辱,三十四岁便去世了。 但相比于一个女子的幸福,显然国家的太平更重。 倘若大虞与匈奴结盟,便不用与匈奴发生战火,可以得到充足的时间休养生息,双方边境上的百姓也不会再起争执,也有利于贸易展开。 区区一个公主的幸福又算得了什么?倘若两国交战,死亡的将士动辄数万,而如今只要牺牲一个女子,便能换来双方的太平,大虞朝廷怎么可能拒绝? 江寒问道:“匈奴有收继婚制,父亲死了,其妃嫔便成为儿子的妃嫔,大虞的公主能忍受得了这种耻辱?” “你也知道这个?” 钟离忧有些诧异的看了江寒一眼,随便道:“不能忍受又能如何,这种事不是某位公主能拒绝的……何况皇帝还可以认宫女为女儿,代替公主嫁出去。” 江寒点了点头,这种操作很正常,皇帝也会舍不得把自己的女儿嫁出去,往往会在宫里挑个宫女,认作干女儿。 至于匈奴那边,只是想要个公主,是不是皇帝的女儿倒也不重要。 “老夫收到消息,呼韩邪单于已经派出了他的弟弟郅支来洛阳提亲,如今应该已经在路上。”钟离忧淡淡道:“大虞与匈奴和亲,是有利于两国太平之事,倘若这个时候出了什么事,譬如郅支遭到暗杀,那两国便真的要打起来。” 江寒道:“你是说,太平教可能会在这个时候搞事情?” “嗯。”钟离忧点了点头。 回头得去找李师师问问,太平教是不是会趁这个时候搞事……江寒道:“朝廷应当会防着这一点……对了,关于和亲之事,我都还不知道,老哥怎么知道得比我快?” 钟离忧抚须微微一笑:“老夫虽作闲云野鹤,可在京都也不是没有眼线。” 钟离忧虽然不在朝为官,但朝堂之上也有势力啊……江寒心中感叹道。 钟离忧忽然问道:“江寒,你今年也有二十了吧?” “不错,怎么了?”江寒感觉这个问题有点耳熟,上辈子仿佛被人这么问。 钟离忧笑道:“也该是娶妻的年纪了,我听说,杜云丛想把女儿嫁给你作妾?你怎么拒绝了?” 呵,杜云丛的女儿才十三四岁吧?目不识丁啊!乳未丰臀未翘,一针见血可笑可笑。 江寒摇头道:“我对幼薇公主一心一意,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 一心一意? 你怎么有脸说这句话的? 钟离忧差点把喝到嘴里的茶水给喷出来了。 钟离忧脸色古怪的道:“可我听说你和凝艳坊的花魁周韵有着不清不白的关系,而且……你这宅子里就住着三个女人吧?” 江寒有些尴尬:“这个……” 钟离忧道:“教坊司也流传出你的诗,你和教坊司那个花魁李师师关系也不简单吧?” 江寒轻咳道:“其实我跟她们只是萍水相逢的关系,而且我喜欢她们是因为君子的德。” 钟离忧:??? “君子的德?”钟离忧忍不住问道。 江寒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今人云:君子有五德。喜欢幼态萝莉,怜恤孤弱,是为仁也。 喜欢邻家少女,佳人初长成,君愿伴其成长,不舍不弃,是为义也。 喜欢少妇,曹魏风骨,魏晋遗风,今我承之,不因其嫁人而嫌弃之,是为诚也。 喜欢大姐姐,不以年龄渐长而弃,持之以恒,爱意不减,是为恒也。 喜欢师姐,同修大道,见证真伪,取长补短,互有裨益,是为智也! 故‘仁、义、诚、恒、智’皆有,何谓不专一也?” 钟离忧让他这一番话给说懵了,隔了半晌才道:“你可真会扯啊!老夫年轻时都没你这么风流。” 吐槽过后,钟离忧也是淡淡的道:“需要小心杜云丛,他的身份并没有那么简单。” 江寒一怔,钟离忧已经查觉杜云丛是太平教的人了吗? “老哥为何这么说?” “近来杜云丛的一些举止异于往昔,我怀疑他有所图谋。”钟离忧道。 原来钟离忧还不知道杜云丛是太平教的人,只是有所怀疑,杜云丛还得再查查,不忙告诉钟离忧……江寒正色道:“我知道了。” …… …… 钟离忧离去后,江寒看着周虎和阿福两人,从怀里取出两张银票,笑着塞了过去:“既然为我办事,我也不能亏待你们,你们一人一张。” 周虎和阿福看了一眼银票,顿时吃了一惊。 这两张银票的面额都是五百两银子,他们虽在钟离忧身边办事,可每个月也只有五两银子的月俸,五百两的银票他们摸都没摸过。 周虎连忙道:“公子,我等刚到公子身边,还未曾做过事,岂敢拿钱?” 阿福也点头道:“请公子收回。” 江寒笑道:“你们二人武艺高强,既然愿意为我做事,这点银两便给你们花使,该买的买,该花的花,拿下吧。” 周虎还要推辞,江寒沉声道:“拿下!我给别人银两便没有收回的道理,若是不拿,是不是看不起我这个东家?” 周虎和阿福互视一眼,终究还是伸手接过银票,看着五百两面额的银票,都是不禁心头激动,看向江寒的眼神也变得不同了。 “公子,这五百两是不是太多了,我们未立寸功,拿着实在有愧……”周虎舔了舔嘴唇道。 江寒笑道:“不用推辞了,今后我还要用到你们二人去做一些事,何况想刺杀我的人太多了,你们将来说不定还得为我挡刀,这点钱算得了什么?” “我等愿为公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两人互视一眼,齐声道。 将二人安顿好后,江寒也是思考起接下来要做的事。 香露和白酒都走上了正轨,自己短时间内不必再为银钱发愁,必须用钱好好壮大自己的势力。 比如让周虎再去培养一批人,比如让阿福去找一些江湖人为自己所用。 之所以对邬文化和对周虎阿福不同,那是因为周虎阿福本是钟离忧的人,自然给多点钱,让他们对自己死心塌地的效忠。 接下来的日子仿佛恢复了平静,但江寒却知道洛阳表面上平静,实则暗流汹涌,这两日朝廷商议着与匈奴和亲的事谊。 两国和亲,意义重大,双方对于这次和亲都很看重。 按照惯例,和亲公主出嫁时,匈奴往往要向国家献聘礼。匈奴表示愿以骏马一千匹,牛羊各万只当作聘礼。 而大虞礼部商议后,决定赠给匈奴金千斤,以及大量的絮、缯、酒、米、食物等物。 礼部这一决定直接就让户部炸开锅了,大虞连年天灾,现在还要赠给匈奴金千斤当作嫁妆,这不是要掏空户部吗? 但大虞的公主要嫁出去,嫁妆总不能太过寒酸吧? 吵了几天后总算是有了结果,依旧是金千斤,但絮、缯、酒、米、食物等物有所减少。 此事渐渐传开,洛阳的百姓瞬间就炸开锅了。 大虞连年天灾,前不久还发生了青州疟疾,扬州洪灾,许多百姓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结果朝廷为了与匈奴和亲,竟然给匈奴金千斤作为嫁妆? 百姓一下子就吵翻天了,民怨四起。 不过在衙门的镇压下,那些不和谐的声音稍有止歇。 而对于公主的人选,朝廷也是争论了几天,皇室其实还有很多公主未曾嫁人的。 比如昭月公主,比如幼薇公主,比如福宁公主,善清公主…… 昭月身为白虎军统帅,自然没有人敢提出让她去和亲,至于幼薇公主乃是皇后亲生,大臣们自然也不敢提到她,而福宁公主是魏王的亲妹妹,自然也不能是她。 人选便只剩下善清公主,崇宁公主,建安公主三个人。 思前想去,弘贞皇帝还是决定找一个相貌出众的宫女认为干女儿,冠上公主封号嫁出去。 而后,十一月,匈奴呼韩邪单于的弟弟郅支带着骋礼前往大虞洛阳,大虞礼部准备妥当,就等着郅支到来。 …… 在朝廷准备和亲事宜的时候,江寒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在家里写《三国演义》。 没办法啊,读者催更催得太猛了! 普通读者还好,催更就催更,反正又不知道自己的家。 关键是昭月公主啊! 为了催更,昭月甚至给他放了半个月的假,并且派司剑督促他写下去。 没办法,还能咋样?江寒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写。 没日没夜的写了几天,终于从“除暴凶吕布助司徒,犯长安李傕听贾诩”写到了“司马徽再荐名士,刘玄德三顾草庐”。 当然,能写得这么快主要还是司剑便抱着剑站在旁边。 “我最讨厌催更的了!得断个文让读者心痒难挠。”江寒心中一动,在刘玄德第三次到草庐时便搁笔了:欲知刘玄德是否能见到诸葛亮,请看下回分解。 然后便将稿子递给了司剑。 “写完了?” “写完一半了,先拿去吧,后面的我还要再想想。” “好。”司剑看着江寒一脸疲惫的模样,也知道再逼他写也是写不出来了,当即拿着江寒写好的稿前往昭月公主府。 …… 看到厚厚的一叠稿子,昭月公主脸上露出了笑容,接过后一看,又递给了司剑:“找个人,重新抄录一遍。” 这宛如鬼画符的字实在是太难看了!完全看不了一点! 司剑当即找了个吏员,命其将稿子抄录一遍,待抄完后才拿给秦云栖。 秦云栖洗好了双手,准备好了糕点和茶水,便拿起稿子美滋滋的看了起来,脸上的神情随着剧情的变化而变化。 原来是这样啊…… 原来还能这样啊! 秦云栖目不转睛,全身心的投入到《三国演义》当中,待她看到刘玄德三顾茅庐之时,往下一翻,便发现没有了。 满怀的期待感瞬间就没有了。 秦云栖抬起头,有些茫然的看着司剑:“这就…没了?” …… …… 唉,愧疚!今天跟一个作者聊天得知,他每天5点半起床写小说,写到晚上11点半,一天更新6万字。 反观我,每天只写4000字,有时候甚至还只写2000,1000,愧对编辑,愧对读者。 沉迷钓鱼,玩物丧志啊! 我要下定决心,戒钓,好好码字,日码万字!若再去钓鱼,我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 …… 月明望楼倚……好了,倒过来写了。 小说就在那里,不离不弃,啥时候都能写。可鱼在溪里,今天不去钓,就让别人给钓走了。 写tm的小说!钓鱼钓鱼! 明天我一定努力更新。 第227章昭惠郡主 崭新的一天,江寒打坐炼气完,便前往宫城寻找小富婆,准备将《三国演义》后面的内容交给墨香舍连载。 秦云眠螓首微点,道:“我带你到墨香舍吧!昭惠看过你的《三国演义》后便一直想要见见你。” “好,咱们走吧!”江寒点了点头道。 秦云眠忽然想到什么,抬起清澈的眼眸,审视着江寒。 江寒摸了摸鼻子:“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秦云眠道:“江寒,昭惠很漂亮。” 江寒:“嗯?” 秦云眠道:“不许你去泡她!否则我他妈的就翻脸了。” 江寒:“???” “你怎么会说这些脏话?谁教你的?”江寒皱眉道。 秦云眠鼓着腮帮子,气鼓鼓的样子,表情像极了动漫里生气的人物:“跟你学的呀!” 江寒让她的表情整呆了,忍不住伸手掐了掐她的脸:“不许动不动就他妈的,太脏了。” 秦云眠吃痛的皱了皱眉,伸手揉了揉脸颊:“那应该怎么说?” “应该说他喵的。” “好,我他喵的记住了!”学着他的语气,秦云眠大声道。 我去,九公主,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萌?让人忍不住想亲一口啊!江寒深呼吸,克制住心中的欲望。 随着秦云眠来到墨香舍,便书舍里有两个老员工以及一个身穿华美罗衣的少女。 少女恬静的坐在柜台里,正翻看着一本诗集。 秦云眠出声道:“绍惠。” 昭惠郡主抬起头来,欣喜的放下书本,小跑了过去:“云眠,你终于来啦!我可等了你好久!” 她又注意到秦云眠身边的仪表不俗的江寒,眼睛一亮:“你是……江寒?” 江寒点了点头道:“不错。” “果然是江寒!我,我早就听过你的名字了,快往里面请。”昭惠郡主眼里闪着光,急忙伸手往里面一招。 江寒跟着她来到二楼的一个会客厅,地板上铺设着松软的羊绒地毯,里头有软榻,有书架,有茶几,有阳台,阳台还栽着几株菊花。 昭惠郡主从茶几下的木柜里取出一罐茶叶,又点燃了炭火,一边煮茶一边道:“江县子,我等你的书等了好久了,很多读者都在催更,你要是再不写后面的稿子,读者都要找上门来啦。” 听说昭惠郡主是扶风郡王的女儿,扶风郡王是个无实权的逍遥王爷,但昭惠郡主看起来却没什么郡主的架子……江寒笑道:“我这次来自然带着《三国演义》的稿子。” 昭惠郡主闻言眼睛一亮:“稿子在哪里?” 江寒从怀里拿出了稿子,放在茶几上,道:“不过是不是该结一下稿费?” 昭惠郡主笑道:“墨香舍云眠也有份,你还担心我不给你稿费呀?” 顿了顿,昭惠郡主道:“八千两,买断你这本《三国演义》的售卖权。” 这个价格已经不少了,虽说《三国演义》大爆,销量极好,但随着渐渐传播开来,也出现了许多盗版,会影响到正版的销量。 而盗版这东西在这个时代又很难打击。 江寒道:“四千两,但我要《三国演义》三成的利润!” 昭惠郡主愣了一下:“这……你要《三国演义》三成的利润?这怎么可能,大虞的书铺从来没有这个先例呀!” 江寒笑道:“以前没有,那是因为没有出过《三国演义》这种大爆款,以《三国演义》的火爆程度,卖个几万册甚至十几万册也不难吧?” 昭惠郡主蹙眉道:“给你一万两,但不能给你三成的利润,如果开此先例,恐怕以后小说家要卖书都想要售书的利润,实在做不到。” 江寒道:“那就是没得谈?既然这样,那我也只好把这本书卖给青云斋。” 昭惠郡主怔了一下,没想到江寒竟然如此果决,她委屈的看向秦云眠,道:“云眠,你看你男人,他好不讲理呀!连自家人也这么欺负。” 秦云眠捧着茶盏喝着茶,抬起头来,脸上露出懵然的神情:“江寒,你欺负昭惠了吗?” “没有啊!” “昭惠,他说他没欺负你。”秦云眠认真的看着昭惠郡主道。 昭惠郡主嘴角微微一抽,“云眠,我们可是亲如姐妹的姐妹,你不能这么夫唱妇随的!” 秦云眠道:“昭惠,你说什么?” 昭惠郡主道:“我说,我们可是亲如姐妹的姐妹。” 秦云眠道:“后半句。” 昭惠郡主道:“夫唱妇随?” 秦云眠表情忽然变得有些欣喜:“昭惠,会说话你就他喵的多说一点。” 昭惠郡主:??? 江寒笑道:“四千两,两成的利润,这是我最后的底线。郡主应当知道这本书的销售额会有多么恐怖,甚至恐怕会比你今年出版的所有通俗读物加起来还多,将来也很难出现这么一本爆款,如果真有小说家想要效仿,不妨让他们也写出一本《三国演义》。” 昭惠郡主沉默了许久。 最终她轻声一叹,无奈道:“江县子,你可真是分毫不让啊!好吧,算本郡主服输了。” “你没有输,我们将达成双赢。” “对,双赢。”昭惠郡主挥了挥手:“来人,去取银票!” …… 就在江寒与昭惠郡主在二楼喝茶时,楼下正好来了两个人,却是顾惜柔和王思懿。 王思懿道:“惜柔,我刚刚好像听到江寒的声音了。” 顾惜柔一怔,提到江寒,她又想起了以前跟在自己身边死缠烂打的江寒,当时的江寒自己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宛如一只听话的小狗,而当时自己怎么看他都觉得不顺眼,觉得他不够上进,做什么都失败。 可自从退婚之后,江寒便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生意越做越大,如今甚至还被封了县子,前段时间中秋文会,更是作出好几首传世诗词! 反观顾家,自从被殷家退婚后,顾家的生意便一落千丈,如今已有破产的征兆。 如今顾惜柔只觉得离江寒越来越远,甚至高不可攀。 顾惜柔幽幽的叹息一声,为什么有些人就如手底里的泥沙,一旦逝去,就再也握不住呢? …… ps:谁说我天天空军的!!今天上了一条大板鲫,两条大鲮鱼!因此,加更一章! 第228章盐山 便在这个时候,江寒和秦云眠走了下来,离开墨香舍,绍惠郡主含笑相送。 就在两人正打算上自己的马车时。 王思懿喊道:“江寒!” 江寒扭头看见王思懿和顾惜柔两人,对秦云眠道:“你在马车上等我一会。” “嗯。”秦云眠乖巧的点了点头。 江寒向王思懿走去,轻笑道:“王姑娘,近日可好?” 王思懿道:“还,还好,江公子,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你。” 江寒道:“嗯,我来这里有事,你们来这里买书吗?” 王思懿半开玩笑道:“是呀,江公子,你如今可是县子了,我都怕喊你名字你会假装不认识我们。” 江寒笑了起来:“对于我的客人我向来记得住,何况王姑娘跟我做了不少生意。” 王思懿看了看马车,小声道:“对了,那位姑娘是公主吗?” 江寒想了想,点头道:“是。” 王思懿心头一震,虽然早就有所猜测,但听到江寒这么说,还是极为震惊的。 传闻说的不错,江寒果然成为了公主驸马,还是那位最受皇后宠爱的九公主。 寒暄了数句后,江寒道:“我还有事,王姑娘,有空到我店里喝茶。” 他摆摆手便转身离开。 顾惜柔忍不住喊道:“江寒哥哥,我们……已经没有可能吗?” 江寒脚步顿住,转过身去,笑了笑道:“物是人非,我已非昨昔的江寒。” 说罢他便上了马车,阿福驱车,缓缓离开。 顾惜柔看着马车逐渐离去,咬着唇瓣,眼睛渐渐被雾水浸湿了。 她想起以前的江寒,只觉得这变化实在是天差地别,从前江寒明明喜欢缠在自己身边,如今却和别的女人出入同一辆奢华的马车。 曾经的江寒明明一事无成,什么都做不好,可如今不仅做出比绵香坊还要好的暗香,还做了官,封了爵。 真是让她感到人生无常。 顾惜柔咬了咬唇瓣道:“思懿,我去向他道歉,我去哀求他,我去认错,还有用吗?” 王思懿看着闺蜜的样子,轻声道:“算了吧,惜柔,你们已经不是同一路的人了,何必自找不自在呢?而且,天下的好男人并不是没有……” 说到这,她微微一怔,天底下的确有很多好男人,但比江寒优秀的男人又有多少呢? 见过了这么优秀的男人,顾惜柔还怎么会看得上其他男人? 顾惜柔再也忍不住,泪如泉涌的哭了出来。 …… “姐,你怎么眼眶红红的?” 顾家,顾庭看着哭红了眼眶的顾惜柔,问道:“是谁惹恼了你?” 顾惜柔摇了摇头,“我在路上遇见了江寒。” “江寒?”顾庭眉头皱了起来,脸上浮现几分戾气:“他敢欺负你?” “他没有欺负我,你别问了!”顾惜柔心烦意乱,实在是不想提到这件事,转身回了房间。 如今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顾庭脸色阴晴不定,来到父亲顾连城的书房,对着顾连城道:“爹,姐姐似乎情绪不太对,好像哭过了。” 顾连城皱了皱眉,挥挥手,不厌其烦的道:“出去,别来烦我!” 顾庭道:“爹,你怎么了?” “怎么了?顾家如今是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 顾连城窝着一股火,自从殷家退婚之后,顾家就彻底成为一个笑柄,他走到哪都有人对他指指点点,嘲笑他目光短浅。 “听说了吗?这顾家原本将顾惜柔许配给江寒,后来却瞧不起江寒一事无成,反悔退了婚,转头便收了殷家的聘礼。谁曾想,江寒被退婚后经商大赚,又从官,如今更是一路做到了夜巡使,还被封了云阳县子,可谓是平步青云。” “殷家眼见跟顾家联姻之后便诸事不顺,便也退了婚,如今这顾惜柔成为两次退婚的了。” “哈哈,这顾家可真是目光短浅啊!” “还不止如此呢,我还听说殷家退婚后,殷荣好像被某位公主看上,欲选为驸马。” “什么?竟有此事?这顾惜柔还真是扫帚星啊!谁和她订亲都要倒霉,一离开就发达了。” ——诸如此类的言论实在太多,以致于顾家以前的客户也纷纷毁约,不再与顾家做生意。 顾家的生意可以说是一落千丈了。 这段时间顾连城愁得头发都白了几根,都想要搬出云阳县,离开这个是非地,哪有空去理会儿女的心情? 顾庭道:“爹你是在心烦咱们的生意?” 顾连城冷笑一声:“如若不然呢?” 顾庭脸色阴沉的道:“咱们家生意会变得这么差,都是因为江寒!若不是他,我们顾家也不会成为别人嘲笑的对象,我们的生意也不会一落千丈!爹,我们得报复江寒!” 顾连城皱起眉头,冷冷扫视了儿子一眼:“你可不要乱来!若敢买凶去杀江寒,我打折你的双腿!” 他不是不恨江寒,但前段时间已经买过凶了,结果天下前十的高手去刺杀江寒依旧是去送死。 如今江寒身为县子,又是离明司的人,倘若不长眼去刺杀他,被他抓住把柄,顾家就彻底完了。 顾庭道:“爹,你说什么呢?我当然不会买凶去杀他……爹你还记得我们南郊的那块盐山吗?” 顾连城皱眉回想了一会,方才想起来,他们南郊有块盐山,但却是一块毒山,矿盐都是有毒的,放在手里一点用也没有。 “怎么了?” 顾庭道:“咱们想办法把这块盐山卖给江寒,一来从他手上赚点钱,二来恶心他一下,教他买了毒山也用不了!爹你说如何?” 顾连城皱眉,冷笑道:“你当人家是傻子吗?会跟你买一座毒山?江寒这个人精明得很,怎么可能上你的当。” 顾庭道:“总要试一试,若是能把这块山卖出去,咱们家也有了银子周转,而且还能坑死江寒!倘若他拿来制盐,我们就向官府举报他卖毒盐。” 顾连城挥了挥手:“你爱试便试去。” 他根本不抱一点希望,江寒怎么可能上这个大当? 顾庭转身离去,迅速思索了起来,如何哄骗江寒买座盐山? 第229章两脚羊 江寒将秦云眠送回皇宫后,坐上马车回家,从怀里取出银票摸了摸,轻轻笑了起来。 写《三国演义》原本的目的只是讨好昭月公主,没想到还有这意外收入,虽然如今已经不缺银两了,但看到银票还是很开心的。 “程小蝶,许月眠都搬进来后,宅子的人就多了,何况周虎和阿福也要搬进来,倒显得有些小了……看来得再买座大宅子。可惜皇上赏赐的大宅子被收回了……” 江寒寻思着得让周虎打听下内城哪里有大宅院,再买一座更大的。 毕竟房子这玩意买着放那里不会贬值,只会升值。 似乎国人有钱了都喜欢买房?譬如现在江寒就想买个十套八套的。 当他回到家中,正好看见温执在客厅等自己。 “江兄,你这是去哪里了?”温执起身问道。 “去墨香舍一趟谈一下出版小说的事,顺便陪九公主在内城逛了逛……”江寒回答道。 温执一怔:“出版小说?出版什么小说?” “《三国演义》。” 温执大吃一惊:“《三国演义》?那本书是你写的?不是云江居士写的吗?” “云江居士就是我的笔名啊。” 温执恍然大悟,随即看着他道:“我真没想到,那本《三国演义》会是你写的……江兄,到底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我不会的东西还多着呢!”江寒笑了笑,问道:“温兄有事找我吗?” 温执缓缓道:“江兄可听说过匈奴和亲的事情?” 江寒点了点头道:“听说过,怎么了?” 温执道:“匈奴的使臣郅支快到洛阳了,朝廷已经决定要选一宫女,赐以公主身份,与匈奴和亲。此举传开后,洛阳便炸开了锅,百姓们很不满意朝廷这种举动。” 江寒坐了下来,道:“这件事我也有所耳闻。” 温执道:“礼部商议过后,决定以金万斤做为嫁妆,还有大量的絮、缯、酒、米等物……正是这一举动,使得民怨四起,坊间一片哗然。大虞连年天灾,扬州饿死的百姓便有多少?而朝廷却要陪嫁万斤黄金,以彰显天朝富裕,呵!” 温执说着冷笑一声,道:“也不知道礼部到底是怎么想的。” “朝廷有朝廷的考虑。”江寒摇了摇头道,有时他也想过,为什么自家国人过得如此辛苦,活得如此艰难,还要把白花花的银两赠予外邦人?想来想去,兴许朝廷也有朝廷的考虑吧。 至于和亲,对于百姓而言,这是一件很屈辱的事情,仿佛送女人以求和谈,但对于朝廷而言,却是百利无一害的事情。 温执沉声道:“和亲之事,父亲也与我讲过利弊,总归是利大于弊的。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可我还是觉得耻辱,无比的耻辱!凭什么送出自己国家的女人结交异族?匈奴那玩意就该狠狠的打! 大虞徽明十一年七月,匈奴掌控漠北,发动了一次对大虞的侵略,当时匈奴人攻破凉州,在凉州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大屠杀,这些匈奴人,晚上强.暴大虞的女人,白天则以其为食。他们将大虞人当作两脚羊,老瘦男子谓之‘饶把火’,妇人少艾者名为‘不羡羊’,小儿呼为‘和骨烂’! 不仅如此,他们甚至在攻占凉州之后,将手无寸铁的大虞百姓拉出来进行屠杀。 那一次战役,凉州牺牲了三万将士,十余万百姓!” 温执满脸悲愤之色,道:“我虽未曾见过那种场面,但仅凭史书便知道这场战役的残酷,知道匈奴人的残忍恶心!自小我便发誓,匈奴不灭,此生宁不为人。 而如今,大虞却要跟匈奴和亲,满朝诸公似乎已经忘记了徽明十一年七月那场凉州之战,竟想要与匈奴人结为盟亲,可笑,简直说不出的可笑,他们怎么对得起凉州死去的百姓和将士?” 江寒看着眼睛涌动泪水的温执,久久沉默。一直以来他以为温执是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行事说话都带着一股温文尔雅,却没想到他也能发出“匈奴不灭,此生宁不为人”的声音,没想到也有北伐匈奴的壮志。 江寒摇了摇头,只能道:“两国和亲,非我等能够改变的,和亲之事,虽然耻辱,却有利于国家。” 温执道:“倘若郅支突然死了呢?” 江寒脸色一肃,沉声道:“你想做什么?这种事不能做!若郅支出事,就算你是首辅之子也难逃一死!致使两国开战,你父亲也要受到连累,若你想做这种事,我只能先将你押进诏狱了!” 温执苦笑一声:“我只是说说而已,我还没那么疯狂……更何况朝廷必然会派很多人保护郅支的。” 江寒转移了话题:“好了,不要再提和亲之事,酒楼的生意如何?” “唉!”温执叹了一口气,道:“酒楼的生意蒸蒸日上,咱们的透瓶香已经占据了大虞六成的白酒市场,若非价格太贵,普通人买不起,如今醉天仙都要倒闭了……” “我还能酿出更好的白酒,到时我们的透瓶香可以降一点价格。” 江寒与温执聊了一会酒楼的生意,便听见邬文化来报信门外有人来找,自称是熟人。 “江兄,我先走了。”眼见江寒有客人来了,温执也是拱手告别。 江寒点了点头,送走温执后便打算见见这个所谓的熟人是谁。 来到一个会客厅,只见一个书生迎将上来,陪笑道:“江兄,我听说你如今被封为云阳县子,真可谓平步青云……周康往日做的不对,得罪了江兄,向江兄赔罪了。” 江寒回想了半天,这才想了起来,这不是当初踏青文会上嘲讽自己的那个读书人吗? 江寒也不是小肚鸡肠的男人,自然不会计较当初的事情,何况周康在他眼里也只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人物,当即淡淡道:“我早忘了当初的事。” “俗话说宰相肚里好撑船,江兄如此肚量,将来必定官至首辅。” 周康吹捧了几句后,才缓缓说出来意。 第230章大蒜素! 周康说出来意,原来周家因为生意上出现问题,急需一笔银两填补空缺,是以想将南郊的一座山卖出去,想来想去便想到了江寒。 用周康的话说,哪个县子没有地?哪个县子没有山?所以希望江寒能买下他们周家的这座平阳山。 “江兄,你若是想买,周某便以三千两的价格卖给你。”周康道。 江寒笑了笑道:“我知道了,等我考虑考虑吧。” “是,买地买山自然要考虑考虑,江兄你考虑好找我啊!”周康显然不是个合适的推销员,要不然也不会看不出江寒兴致缺缺,他拱了拱手便离开了江宅,回去向顾庭复命去了。 江寒对这件事并未用心,他对买山的确兴趣不大,而且这山的价格还这么低,三千两的价格买一座山?怕是买一座小山包吧? 周康这小子摆明了就是要坑自己啊! 晚上吃饭前,江寒见着周虎,想到了今天的事情,随口提了一句:“你去打听打听南郊的平阳山是什么样的山。” 周虎兴奋的道:“是!公子。” 自从来到公子身边后,他还没为公子做过事,那银两拿得真的不安心,虽然打听下平阳山是一件小事,但总算有事能做了。 …… 吃饭时,江寒看向顶着两个黑眼圈,神态有些萎靡的程小蝶,道:“怎么这副模样?” 程小蝶皱着眉头道:“你说的那个青霉素的药方失败了,不知道是不是我弄错了,给鹅用了后鹅就被毒死了。” 说着,她狐疑的看着江寒:“你不会是在骗我的吧?” “额……” 江寒愣了一下,前段时间他给了程小蝶一个配方,就是制作青霉素的。 方法就是先做出培养基溶液。 培养基溶液就是米磨出来的汁水和山竽磨成的汁水混合在一起, 做出培养基溶液后,便将青霉素素菌植入,等待十天半个月,之后便用漏斗,碳粉,绵花等物进行提纯。 按理说没有错啊!怎么会把鹅给毒死了? 迎着程小蝶那越发狐疑的眼神,江寒忽然一拍脑袋,懊恼的道:“我忘了一件事!” 青霉素没纯度完全是毒药! 想要制出青霉素需要寻找合适的菌株,还得进行提纯,以现在的条件做出青霉素一用一个死。 幸亏程小蝶先用大鹅做试验,要是用人现在已经出人命了。 “你忘了什么?”程小蝶问道。 “我再给你一个方法,这个一定成。”江寒当即喊道:“许月眠,把笔墨纸砚拿过来。” 许月眠将文房四宝拿过来后,江寒便在纸上书写了起来: 大蒜素的制作方法: 第一步,先将大蒜头剥去外皮和薄膜洗净,然后再沥干水分,拍裂,捣碎。 第二步,将蒜泥装进玻璃瓶中,放在了盐盆中进行酶解。 具体操作是,先将装着蒜泥的瓶瓶罐罐全部架在添了水的大锅上,采用锅升温的办法,过程需要保持温度。 锅升温持续了半个小时后,就将玻璃瓶取出,再加入高浓度的酒精。让酒精溶解大蒜中的大蒜素。 最后撤下盐盆,将混合着酒液的蒜放进锅中升温,依旧得保持温度,让大蒜素充分溶解在乙醇里。 便得到真正意义上的大蒜素。 “大蒜素的效果并不比青霉素差,你便按这个办法去制。”江寒将纸张递给了程小蝶,也幸亏高浓度酒精和玻璃他都弄出来了,否则还得先弄酒精。 程小蝶半信半疑的道:“这个真的有用吗?” “当然有用,不信你就先试试。”江寒道。 程小蝶只能暂时相信他的话,她看了一眼纸上的内容,倒是比制作青霉素还要更复杂些。 江寒继续吃饭,他让程小蝶制大蒜素一来是为了把她留在身边保护家人,二来也是想弄出些消炎杀菌的药。 不为赚钱,只为在这个世道很好的活下去。 只是没想到青霉素居然失败了,只能退而求其次,制作大蒜素了。 想起来在自己那个年代,1928年,亚历山大·弗莱明就发现了青霉菌,但真正运用起来却是1942年。 想一步登天把青霉素做出来,难度太大了。 饭吃得差不多时,柳妙淡淡道:“师弟,待会跟我去房间。” 江寒惊讶的抬起头看着师姐,去房间干什么?难道…… 这个时代女人结婚年龄跨度很大。 有些女子十三岁便嫁人,十四岁便生娃。 而有些女人二十多岁还待嫁闺中,花径不曾缘客扫。 像周韵十几岁便成为凝艳坊的花魁,而师姐快二十了也还目不识丁。 难道,师姐想开了? 啊不对,我和师姐还不到那个地步吧? 柳妙蹙眉道:“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在胡思乱想。” 江寒轻咳两声,道:“师姐,要做什么啊?” 柳妙道:“你的剑法已经登堂入室,今晚我将师父最得意的一套剑法传给你。” 江寒道:“那可太好了!” 柳妙道:“我怎么感觉你很失望?” “失望?没有啊,我开心着呢!”江寒道。 吃完晚饭,江寒便随柳妙来到房间,柳妙道:“天下五大剑法为卞庄子之纷击法,王聚之起落法,刘先主之顾应法,马明王之闪电法,马超之出手法。而师父的剑法便是吸取五家剑法之长而形成的剑法,取名为撄宁。” 《筹海图编》中记载,天下剑道有五:一日马明王,一曰先主,一曰卞庄,一曰王聚,一曰马超。 但这撄宁剑法是何解? 江寒一愣,问道:“撄宁?” 柳妙道:“师父说,其为物无不将也,无不迎也,无不毁也,无不成也,其名为撄宁。撄宁者,撄而后成者也。” 江寒点了点头,虽然听不懂,但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柳妙道:“你记住口诀,出手飘忽出游龙,隐去身形遁其意……” 口诀只有三百余字,江寒记住后,柳妙便叫他来到庭院里,将一套剑法纷纷施展开来。 一招一式,美妙绝伦,仿佛在跳舞,然而却杀机四伏。 江寒看得呆了,师姐这剑舞还真好看啊! …… 兄弟萌,我好伤心啊,钓到一条3斤的红鲤鱼,没带抄网,用手提线跑了…… 第231章匈奴到京 柳妙右手持剑,起手式一展,便使出一套精妙绝伦的剑法来,口中同时念出剑招的名字:枯荣参半,渡河未济、击其中流,撄而宁之…… 一招招演将出来,绵绵不绝,杀机四伏。 江寒看着柳妙舞剑的曼妙身姿,一时之间看得呆了,虽然柳妙是代师授剑,但亦能看出这套剑法的深不可测。 孟红裳不愧为剑圣。 当的一声,柳妙插回长剑,问道:“师弟,看清楚了没有?” 江寒点了点头道:“看清楚了。” 柳妙问道:“都记得了没有?” 江寒道:“已忘记了一小半。” 柳妙沉吟道:“这套剑法确实难学,也是难为你了,你自己再想想。” 江寒闭眼静想。 过了一阵子,柳妙问道:“现下怎样了?” 江寒道:“已忘记了一大半。” 柳妙皱眉道:“你再回想一下。” 江寒沉思半晌,道:“还有三招没忘记。” “……” 柳妙待他想了片刻,复又问道:“现在如何?” 江寒道:“太师父……啊不,师姐,我已经全忘了,忘得干干净净的了。” 柳妙沉默了片刻,倏地拔出长剑,便朝着江寒劈去,咬牙切齿的道:“我叫你忘,你叫你忘!你根本没在记吧?” 江寒:??? 师姐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这梗玩错对象了…… 看着面如寒霜的师姐,江寒头皮发麻,拔腿就跑,避其锋芒。 然而一刻钟后,他就让柳妙逮了回来。 柳妙生气了,面如寒霜,哄不好的那种,辛辛苦苦教师弟学剑,结果对方根本没在学的! 于是接下来柳妙就将江寒往死里操练。 被操练了一个时辰后,江寒筋疲力尽的回到自己屋子,一脸的哀伤。 不是自己不想记住师姐的剑招啊,属实是师姐的身段太迷人,一不留神就只顾着看师姐了,哪有心情记住什么剑招啊? …… …… 洁净的屋子里,摆放着一张华美的屏风,屏风内点着油灯,折射出一束束光线。 里中摆放着一只椭圆形的大木桶,随着哗哗水声响起,程小蝶正提着木桶往大桶里倾倒着热水。 程小蝶只穿着薄薄的内衫,完全裹不住自己的身段,姣美的体态一览无余。 待大木桶注满了水后,程小蝶这才放下浴桶,朝着角落里的女孩道:“你怎么还不脱衣服?可以沐浴了。” 柳妙脸蛋有些发红,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跟别的女孩一起沭浴,虽然都是女子,可是却还是有些难为情。 自从程小蝶住进宅子里后,与柳妙相处甚好。 程小蝶本就是深谷长大的女孩子,外表高冷,实则没有什么心机,而柳妙随着孟红裳闯南走北,虽然见识了外面的形形色色,但到底还是个性子单纯的,两人很快便打成一片。 柳妙今晚操练了师弟一个时辰,早便香汗淋漓,原本想自个去洗个澡,不想程小蝶也没洗,于是在程小蝶的邀请下,才有了这么一幕。 程小蝶可不管柳妙害不害羞,直接脱下了亵衣,长腿一抬,迈进浴桶里,身子一矮,白花花的胴体都泡在热水里。 她舒服的伸展了下手臂,道:“好舒服呀!柳妙,你还不进来吗?” 柳妙只好以极快的速度脱去衣服,跟着踏进浴桶里,整个人浸在热水中。 哗哗……多余的热水当即溢了出来。 水面飘着花瓣,露出了瘦削如玉的香肩,一对精致的锁骨。 水雾蒙蒙,玉瓜浮沉。 刚开始柳妙还有些害羞,但看到程小蝶根本不以为意,也逐渐放松的享受着热水。 柳妙忽然问道:“小蝶,你为什么要跟在我师弟身边呢?你不是神农谷的谷主吗?” “我的师姐师兄瞎的瞎,残着残,神农谷如今名存实亡,做那什么谷主有啥意思嘛?而且,江寒很厉害嘛,跟在他身边能学到很多东西!”程小蝶道。 “厉害?哪里厉害啦?”柳妙立即问道。 程小蝶懒洋洋的搓着身子,说道:“他的武艺倒是一般般,剑法也只能算二三流水平,听说诗词写得极好,不过我读不懂那些诗词,反倒觉得他大哥的诗词有些意思。” “那你还说他厉害?” “我说他厉害是他的医术厉害,他知道治疗疟疾的药方,还懂得很多医术,只是与他说一会话,便感觉豁然开朗了……而且他在栖凤阁外做的事也很厉害,说杀就杀,不会优柔寡断。他要是进入神农谷,肯定会成为谷主的。” 师弟竟然这么厉害? 确实,想起来师弟这些日子来做的事哪一件不厉害? 诗词,无人能敌。 智谋也是极高的。 做事果决。 即便是师父也对他赞叹不已。 柳妙静静的听着,脸上忍不住露出淡淡的微笑。她拨开水面的花瓣,看着荡漾的水波里模糊的映着自己的脸。 许是热水的缘故,娇美的脸蛋酡红,煞是娇艳。 这时候,程小蝶忽然伸出手去,惊讶的道:“呀,柳妙,你好大呀!比我还大。” 柳妙羞得满脸通红:“哎呀!你干什么呀?干嘛动手动脚的?” 程小蝶不以为意的道:“反正我们都是女人,你害羞什么?” 说着伸手推了推自己胸前的玉瓜: “如若不然,你也碰我的好了。” 柳妙羞恼道:“我才不要!赶紧洗完,我要回去看书了!” “你看的是啥书?给我也看看。” “不要!” …… …… 转眼之间,已是十一月二十八,这一日,匈奴的人正式抵达大虞洛阳,为首的是匈奴的四皇子郅支,也是如今匈奴王呼韩邪单于的弟弟。 大虞礼部派出一位侍郎,两位郎中前去迎接,更有城防营,离明司前去护送。 可见大虞对于这次和亲的重视。 洛阳城外三十里,已有大虞的军队在护送匈奴的队伍。 匈奴的马车中,匈奴皇子郅支掀开帘子,望着外面,咧嘴一笑:“这便是大虞,如此大好河山,若是归我们所有便好了。” 郅支身边是一个身体强壮的男子,名叫车犁,他的发小兼侍卫。 车犁咧嘴笑道:“大单于方才统一南北,咱们还需要休养生息,再过几年,这大虞的河山,便会落在我们手中!” 郅支哈哈大笑。 便在这时,队伍止支,紧接着箭矢破穿之声响起。 只听大虞的一位将士高声喊道: “敌袭!” “敌袭!!!” “列阵,杀敌!” 第232章和亲(一) “你是说,南郊那块平阳山是块盐山?”江寒看着周虎道。 周虎道:“不错,只是平阳山上的盐矿都是毒盐,人吃了会死,属下还查到,这平阳山其实是顾家的。” 江寒顿时笑了起来,他就知道这周康没带着什么好心思,原来是替顾家来卖山的,把毒盐山卖给自己,好坑自己一笔钱? “周虎,我记得咱们大虞百姓可以卖盐,只需要向盐铁司缴纳盐税是吗?”江寒问道。 周虎点了点头道:“是啊,但大多数盐山都掌握在世家手中,即便平民百姓想卖也卖不了。” 江寒心中一定,大虞如今还没有私盐这个概念,允许民间自发开采和经营盐业,商人可以自由买卖食盐,但需要向朝廷缴纳盐赋。 事实上在中国古代,卖盐合不合法也要分时代,譬如在唐朝初期,朝廷并未对盐业实行严格的专卖制度,允许商人开采,买卖食盐,只需缴纳相应的税赋。 一直到了“安史之乱”后,国家财政问题的日益严峻,急需开辟新的财源以巩固统治,这才加强对盐业的管理。推行盐法,规定产盐之地皆设盐官,盐户所产之盐必须全部上交给国家,由官府统一收购、运输和销售,私人不得私买私卖。 从那会开始,百姓才不能卖盐,若贩盐,严重者甚至处以死刑,牵连全家。 所以江寒立即就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商机,所谓盐矿有毒,那是因为盐矿里含着硝、磷钾等有毒矿物质,如果不去掉,吃了就会中毒。 但对江寒来说解决这个问题比喝水还简单,九年义务教育也不是白上的。 江寒咧嘴笑了起来,他不想赚钱,这顾家还给自己送钱来了? 不急,等周康再来找自己吧,他一定还会再来的。 江寒没有急着让人去找周康,而是在房间里写着《三国演义》,自从上一次更新之后,《三国演义》再次在洛阳掀起了一波热潮,洛阳各大茶楼、酒楼都有说书先生在讲《三国演义》。 虽然《三国演义》还没连载完,然而已经成为了一部现象级的史诗巨著,波涛汹涌的历史故事,诡谲多变的计谋,刻画生动的人物令人沉迷其中,不忍释卷。 许多读者都开始催更了。 可惜毛笔字写得太慢,要是有支圆珠笔,我一天能写两万字……江寒暗道。 便在这时,却听邬文化说有客人前来拜访。 江寒让邬文化把人请到茶厅,出去一看,却是温执,李秋水,袁斌等人,除此之外,温执的妹妹温瑾瑜竟然也来了。 江寒忙让许月眠上茶。 看到许月眠,温瑾瑜微微一怔,昔日她也曾见过这位宁国公府的三小姐,万万想不到,高高在上,知书达礼的宁国府三小姐如今沦为了侍婢,做着端茶递水的活儿。 袁斌却没注意到是宁国府三小姐给他倒的茶,激动的道:“江寒,出大事了!匈奴进京时遭遇刺杀了!” 江寒惊讶了一下,抬眸看向温执,不会是温执派人去的吧? 温执苦笑一声道:“江兄你看我做什么?我虽然痛恨匈奴,但真的不会派人在这个时候去截杀匈奴啊!” 江寒奇道:“那会是谁?竟然在这个时候截杀匈奴?” 袁斌兴高采烈的道:“据说是太平教动的手,这太平教总算是做了一件正确的事啊!这群匈奴狗东西,凭什么迎娶我们大虞的女人?可惜太平教失败了。” 这点江寒倒是不诧异,这次和亲是两国的大事,朝廷必定会派大量的军队保护郅支,想在这个时候刺杀郅支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只是他没想到太平教会这么刚,竟然敢直接动手。 温执道:“这次朝廷不仅派出城防营,还有禁军相随,太平教的人刚刚冒头,就被剿灭了。匈奴还是成功进京了。” 江寒道:“我怎么感觉你们很失望?” “当然失望了,这些匈奴人就是异族,竟然还妄想迎娶大虞的公主,要是太平教能杀得了郅支那就好了。”袁斌一脸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江寒看了眼袁斌,忽然道:“你的伤好了吗?” 袁斌:??? 李秋水摇了摇头道:“如果郅支死在大虞,大虞与匈奴必定开战!我听说朝廷户部本就缺钱,如果开战,就只能向百姓征税,打起来,是百姓之苦也!” 众人也是跟着叹了一口气。 江寒没想到李秋水还有这种见识,倒是比温执,袁斌更具长远的目光,温执和袁斌只想郅支死了,和亲不成,李秋水却能看到郅支一死的后果。 郅支一死,两国交战。 打仗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名将?是兵马?不,最重要的是后勤。 前方战士只要奋勇杀敌就行了,而后勤要考虑的事情可就多了~! 一个国家的后勤决定着一场仗能打多久。 大虞这些年灾难太多了,一旦打仗,就必须征收赋税,原本百姓就穷,如果再征收赋税,必定怨声四起,说不定百姓就会高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直接就反了。 “江公子,以你的能力,能不能说服皇上不要与匈奴和亲?”这时候,温瑾瑜抬眸看着江寒,带着期冀道。 其他人也朝他看去,便连端茶的许月眠也抬起头来看着他。 和亲对于朝廷而言是一件有利于国家的事情,但对于年轻人而言却是极为耻辱的。 未等江寒答话,李秋水就摇头道:“这不是皇上的决策,而是朝廷的决策,是国家大事,江兄虽然是县子,可也没办法改变和亲啊!” 相比其他人而言,寒门出身的李秋水竟反倒有政治头脑一些。 江寒道:“李秋水说的是,我说服不了皇上,也阻止不能和亲,而且若真的阻止了和亲,两国打起来便是大问题了。” 虽然他确实受未来老丈人器重,昭月公主也很看重他,但他毕竟只是个县子,这种国家大事掺和不了。 何况,大虞看起来国力确实匈奴强,可战场上瞬息万变,谁能确保就一定能打得赢? 一旁的许月眠轻轻哼了一声,低声道:“一群没用的男人,只能靠女人和亲换取太平!” 听到这话,袁斌顿时不爽了,扭头看去,正想回怼,顿时吃了一惊:“许……许三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他这才发现给他端茶倒水的人竟是曾经宁国公府的三小姐! 许月眠翻了个白眼,不打算理会他,端着托盘便离去了。 第233章和亲(二) 李秋水道:“我刚才就想问了,为何许月眠会在这里?” 许家倒台,连许南雪也被流放,然而许家三小姐却好端端的出现在这里,按理说许月眠该充入教坊司的。 温执道:“想必是江兄动用离明司的关系将她留在府中,金屋藏娇,若是我也会这么做的,毕竟这许月眠也是个美人。” 温瑾瑜蹙起了眉毛,看着温执道:“哥哥,你怎地如此龌龊?满脑子龌龊事!” 温执被妹妹说得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江寒见温执尴尬得不行,有意为他解围,笑道:“我见许月眠美貌,我见犹怜,于是出手将她捞出来,留在身边侍候着。” 温执顿时昂起头看着妹妹,你看,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温瑾瑜看着江寒轻声道:“年少慕艾,实属正常,江公子却能直言此事,坦坦荡荡,果真是个真性情的人。” 温执:?? 温执忍不住道:“妹妹,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我的!” 温瑾瑜淡淡道:“那不一样,哥哥你只是怀揣龌龊心思,想要占有人家。而江公子却是欣赏其美,坦坦荡荡。而且将许月眠从教坊司里救出,亦是行善事。许家欲害江公子,他却不记其仇,反而出手相救,如此仁义,岂是与哥哥一样?” 温执:??? 江寒看着比吃了屎还难受的温执,心里只想笑。 李秋水和袁斌也是懵逼了,怎么同一件事在江寒和温执身上就变得不一样了呢? 袁斌皱眉低声道:“江寒这家伙到底有什么魅力?那么多女孩喜欢他?” 李秋水呵的一声,冷笑道:“别说女孩子喜欢他,就连我都有点喜欢他了。” 袁斌莫名打了个寒颤,抬起头看了李秋水一眼,搬动屁股下的椅子,坐得离李秋水远一点。 李秋水道:“你想谁能醉酒诗百篇?篇篇能传世?谁能挥手平粮价,叫那些粮商自讨苦吃?我要是女的我也喜欢他。” “……”袁斌一阵恶寒,又搬动椅子,坐得更远了。 众人闲聊了一会,喝了一会的茶,温执眼见气氛有些沉闷了,说道:“匈奴到京,朝廷今晚设宴款待,听说是礼部侍郎殷万舸在接待的……礼部尚书年迈,若是退下去,多半是殷万舸担任礼部尚书。” “是吗?殷家真是如日方升啊!”江寒笑了笑道。 温执这是提醒自己可以利用这次对付殷家吗? 现如今温执与自己是一条线上的,自然希望殷家倒台。 不过倒不是江寒不想对付殷家,而是这个时候对殷家动手容易引起多方的注意,不值得。 而且自己已经和孔家结仇,孔家巴不得自己动手然后捉住自己的把柄对付自己呢! 在江寒看来,自己的敌人中最危险的不是殷家,而是孔家和三皇子魏王。 后者势力极大,朝廷很多官员都是他的人,前者看上去没什么势力,却掌控着文坛的半壁江山。 圣人世家不是说着玩玩的,孔家甚至能掌控大虞的舆论。 而舆论这东西,杀起人来完全不见血的。 自己必须掌接舆论,而想要掌控舆论,正好有一件大杀器…… 众人喝了一会茶后便纷纷告别离去,江寒看向温瑾瑜,疑惑的道:“温姑娘不跟令兄一起回去吗?” 温执都已经离开了,温瑾瑜却仍然留在茶厅。 温瑾瑜看着江寒问道:“江公子,你是不是曾在凤凰台上摆过一副棋?” 这女人好聪明,竟然猜到是我摆的了?该江寒心里有些小惊讶,道:“什么棋?我不知道啊!” 温瑾瑜不太高兴,瞪着大眼睛,鼓了鼓腮,本来清秀绝伦的瓜子脸立即增添了几分可爱。 江寒顿时有些惊艳,虽然姑娘牌面是对a,可奈不住颜值高啊! 对a就对a吧,这姑娘可以的。 “其实……”江寒正准备承认。 温瑾瑜道:“不知道那副棋是谁摆的,逼得我呕血……却又故意不摆全,这不是存心害人吗?若让我找到了那个人,必定要好好教训他!” 江寒收回了准备说出的话,道:“是啊,这个人太不像话了!” 温瑾瑜道:“江公子,我听幼薇说那五子棋是你创的吗?” 啊这个……江寒道:“这是我以前从古书上看到的。” “哦!”温瑾瑜点了点头,“江公子,我先离开了。” 江寒道:“温姑娘,再见。” 温瑾瑜走出江府,一双大眼睛闪烁着光芒,虽然江寒刚才的反应很细微,可却逃不过她的眼睛。 那盘棋,当真是江寒所摆! 江寒的棋艺当真高超。 总算是找到了! 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浅浅的笑容,还敢跟自己装,看本姑娘慢慢戳破你的伪装。 她又想起了前段时间殷荣说什么他家中便有这副棋谱,实在对此人厌弃不已,明明棋艺平平,却偏偏要在自己面前装模作样,哪像江寒这般谦虚? …… 送走了客人后,江寒本想回去继续写书,就听见邬文化来报周康又上门来了。 江寒咧嘴一笑,他知道周康还会来,但没想到这么快,赶着给自己送钱来了。 “带他到茶厅里。” 茶厅中,周康见到江寒,再次推销起那座平阳山。 江寒沉吟了片刻,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买下这座山又能做什么呢?” 眼见江寒态度有些软化,周康连忙打蛇随棍上:“江县子,买下山后,用处可多着呢,一座山的用处可太多了,能开采盐矿……若非我周家急需银两,也决不会卖出去。” “我买下一座山似乎也用处不大……三千两银子太多了,一千两我就跟你买!”江寒直接大砍价。 “成交!”周康毫不犹豫的道。 日,早知道说五百两了!江寒瞬间感觉自己亏了。 周康道:“江兄,咱们拟定契约如何?” “成。那便拟契约吧!”江寒道。 签完契约,周康拿着一千两的银票离去,来到顾府,将东西交给了顾庭。 “哈?江寒这傻子当真花了一千两买了?”顾庭看完契约,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周康道:“是啊,他若派人去查一查,便会发现平阳山一点用处也没有。” 顾庭笑得合不拢嘴:“这江寒当真是个大傻子啊!人傻钱多啊!赚到了,赚到了啊!若他看到平阳山,会不会悔绿肠子呢?” 第234章和亲(三) 顾庭赏了周康五十两银子,便兴冲冲回到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顾连城。 顾连城愣了一下,说道:“你是说,你把平阳山以一千两的价格卖给了江寒?” “是啊,爹,要是江寒发现平阳山都是毒盐矿,连庄稼也种不出来,也不知该作何感想。他自以为自己聪明,没想到有朝一日也会上当受骗吧?”顾庭洋洋得意的笑道。 顾连城问道:“可签好了契约?” “当然签下了,契约已成,他已经不能悔约,就算闹到京兆府去,那也是我们有理。”顾庭满脸得意之色,扬了扬手里的契约书。 顾连城捋着颔下胡须,面露微笑,说道:“好,干得好!也算是报了咱家布庄被烧之仇!” 顾庭咧嘴笑道:“我不仅要坑江寒一笔银钱,还要派人满大街的宣传,让满城的人都知道,他江县子耗费千两银子,买了座庄稼也种不出来的毒盐山!教他遭人嗤笑!” 顾连城微笑道:“不错,是该这么做!” 既然杀不了江寒,就拿这件事好好恶心恶心他! 顾庭说做就做,很快便派人满大街的宣传这件事,不到一天的功夫,云阳县的百姓便都知道江寒耗费千两银子买了座毒盐山。 这件事甚至开始在洛阳传播。 …… “公子,有人在外面散播消息,说您花费巨资,购买了城郊一座连庄稼也种不出来的毒盐山,现下很多人都在嘲笑你马失前蹄,上了个大当……属下根据那些散播消息的人查下去,发现是顾庭所为。” 院子里,周虎向江寒禀道。 江寒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果然是顾庭的手笔。 “不用管,任他们传去。” 周虎迟疑道:“是。但属下不明,既然公子早知平阳山是座盐山,为何还要买下来?盐矿有毒,买来却有何用?” 江寒笑道:“平阳山的确是座毒盐山,可我也不是没办法变废为宝啊,此事不用担心,让他们传去。” “好吧。”周虎稍有犹豫,还是不再过问此事。 江寒本以为此事到此为止,却不想傍晚妹妹就找了过来,道:“哥,你上了顾家的当了!顾家故意把一座毒盐山卖给了你,你怎么也不先查一查啊!” 看着满脸担忧之色的江晴烟,江寒笑道:“妹妹你放心吧,哥哥不会吃亏的,这座山能让哥哥赚一大笔钱。” 江晴烟狐疑的看着二哥:“哥你不会是打肿脸充胖子吧?我听说平阳山地下都是毒盐矿,庄稼都长不出来,哪里能赚钱?” 江寒无语道:“你就看着吧,二哥做生意啥时候吃过亏了?” 江晴烟掰着手指道:“前几年二哥经商,第一年被人骗了五十两银子,第二年又遇盗,赔了几十两,第三年在城外……” 江寒连忙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还提它做什么?总之这一次二哥不会亏的。” 看着二哥脸上笃定的表情,江晴烟半信半疑的点头,心说若是二哥亏了,大不了找秦姊姊给二哥出头,教训顾庭一顿。 …… 夜晚,烛火如豆,江寒在案前继续奋笔疾书,写着《三国演义》。 他觉得自己还算个勤奋的作者,一写就写一天,一天写一两万字。不像前世一些网文作者,一天写个四千字就算了,还整天钓鱼不务正业。一问更新就是钓鱼去了,一问到鱼获就是我跑的那条鱼至少十斤。 呵呸~!无耻! 前世看网文小说,经常被一些作者吊得受不了,所以江寒写《三国演义》时都是尽量写多点。 就在他写到第四十一回,“刘玄德携民渡江,赵子龙单骑救主”时,忽听窗口扑棱的一声响,房间已经多了一个人。 江寒下意识想去拔剑,嗅到对方身上的香气,道:“师师,你来了。” 李师师披着黑袍,将兜帽取下,露出一张清丽绝美的脸庞,露出笑容:“公子!” 江寒走过去把她搂入怀里,道:“师师你来得正好,长夜漫漫,无所消遣,咱们正好来研究杠杆原理。” 李师师羞得满脸通红,忙道:“公子,等等……” 江寒握住她的手道:“还等什么?师师放心,这次不会有人来打扰了。” 李师师羞道:“公子,教主也来了!” 江寒顿时感觉被一桶凉水从头泼到脚,道:“在哪?” 抬起头一看,就见到一个美艳少妇倚着窗,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灯光下看美人,愈增三分娇艳,更何况沈蘅本就是容貌极美的女子,在灯光下更显得娇艳无匹。 沈蘅笑吟吟道:“咱们的江香主这般的性急,需要我到外面等你一刻钟吗?” 谁一刻钟了?老子至少一个时辰! 江寒放开李师师,轻咳道:“教主说笑了,师师你也真是的,为什么不早点说教主也来了。” 李师师嗔道:“公子都不给师师说话的机会。” 江寒讪讪一笑,道:“教主深夜寻找属下,不知有何要事?” 沈蘅收去脸上的笑容,正色道:“我们刺杀郅支失败了。” 果然是因为这件事!江寒皱眉道:“匈奴使臣来访大虞,大虞必定会派遣大量军队保护,此时刺杀,自然是注定要失败的。” 沈蘅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啊,教里还是太莽撞了。” 李师师道:“公子不知,师父并不赞同在此时刺杀郅支,是教里的舵主非要在此时动手,师父也阻拦不了,白白折损了很多人……” 江寒心中一动,看来太平教内部也不团结,或许这是个突破口…… 沈蘅轻声一叹:“还是我迟疑了。但这的确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旦郅支一死,大虞与匈奴必定开战,到时便是我太平教起事的时候。” 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果然想趁这个时候刺杀郅支啊!江寒心道。 一旦两国开战,大虞陷入战乱,便是太平教造/反的好时机。 …… …… 今天刷视频刷着刷着竟然刷到自己老书的熊猫头短视频…… 第一眼,这是什么沙雕小说,第二眼,哦,是我自己的啊,那没事了…… 然后愣是刷了一晚上……其实自我感觉,老书前二十万字写的是比这本还要好的,可惜老书后面写崩了,不过也算积累了经验。 第235章和亲(四) 沈蘅道:“不过还有个绝佳的机会,明日大虞会宴请匈奴使臣,到时可以潜伏进去,趁此良机杀掉郅支!” 江寒心头一震,不是吧大姐,你玩这么大的吗?竟然想潜进宴会现场动手? 江寒忙道:“教主三思!大虞宴请匈奴人,必定有禁军护卫,大内随行,想要潜伏进去难比登天,更别说刺杀郅支了。” 沈蘅笑道:“这点我已经想过了,江香主,你作为离明司的夜巡使,可以前去赴宴,到时候我易作一小童,跟在你身边。” 江寒心里一惊,倘若沈蘅真的这么做,即便郅支被她所杀,也会连累自己的,这个女人疯了吧? “教主,即便你能成功刺杀郅支,能够逃得出去吗?”江寒道。 沈蘅淡淡道:“这个你便不用担心了,以我的武功想逃出皇宫绰绰有余。” 你是能逃出去了,那我呢……江寒苦笑一声,问道:“教主为何非要刺杀郅支?” 沈蘅轻轻一笑,说道:“那还用说吗?郅支一死,两国和亲破裂,匈奴必定起兵攻打大虞,大虞若与匈奴打起来,国必大乱,太平教想要趁此起义也容易得多了。” 江寒沉声道:“教主想错了,即便和亲破裂,两国大战,太平教也很难趁这个时候谋朝篡位,大虞的根基毕竟还在那里,纵使太平教能够聚扰十万平民百姓,最多也只是占山为王的流寇,只要朝廷出兵就能剿灭。不仅如此,刺杀郅支百害而无一利。” 沈蘅蹙了蹙眉,心里很反感江寒如此看不起太平教,但想起此人先前的种种手段,还是说道:“你且说说。” 江寒知道自己说这一番话必定会让沈蘅反感,但却不得不说,若不能打消沈蘅跟着自己潜入宴会刺杀郅支的念头,事情可就要闹大了。 所以自己必须发动三寸不烂之舌把她说服。 江寒沉声道:“教主想要搅动风云,所依靠者,民众也,如果两国开战,朝廷必定要向百姓征收赋税,民不聊生,确实是太平教起事的好时机。但教主有没有想过,倘若因为太平教搅动风云,导致大虞大败呢?” 沈蘅笑道:“大虞若是大败,那不是更好吗?” 江寒摇了摇头道:“倘若大虞兵败,匈奴便会从凉州进兵,席卷而来,到时大虞的半壁江山将落入匈奴之手,民不聊生,生灵涂炭。异族可不会讲什么礼义廉耻,若他们打进大虞,届时大虞的女人晚上沦为玩物,白天沦为食物,这是教主想看到的吗?” 沈蘅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她只想着趁国家大乱搅动风云,却没考虑过匈奴若攻进大虞怎么办。 江寒质问道:“大虞败了,太平教要起兵抵抗匈奴吗?太平教有大虞的兵马吗?倘若太平教不想抵抗匈奴,便只能龟缩起来,偏安一隅,做一群占山为王的流寇,那又何必去搅动风云? 而且教主想在这个时候搅得大虞大乱,岂不是送给匈奴机会吗?鹬蚌相争,鱼翁得利的道理教主想必不会不明白的。” 沈蘅道:“那你说该如何是好?” 眼见沈蘅态度有所软化,江寒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道:“当今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狼心狗行之辈,滚滚当道,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 “教主是想做有利天下太平的大事,还是单纯的搅动风云,唯恐天下不乱?” 沈蘅皱眉道:“自然是有利天下太平的大事。” 江寒道:“那就对了,教主想要做这种大事,便不能单纯的搅动风云。我会帮教主去做这件事,但教主能相信我吗?” 沈蘅道:“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江寒道:“既然如此,那就请教主助我!如今我受白虎将军重视,若能再获得一些功劳,便能继续往上升,甚至执掌整个离明司也不无可能……教主想想,倘若太平教执掌了大虞的离明司,还做不成大事吗?” 沈蘅被他说得心头一动,如果太平教的人执掌了离明司,不管是搅动风云,还是谋朝篡位便都简单得多了。 江寒道:“只要教主助我获功,让我不断往上升,教主痛恨谁,我就可以动用离明司灭了谁,想要杀王爷,杀朝廷命官,可比教主发动教众去刺杀简单得多了。” 沈蘅道:“你有这个能力吗?” 江寒走上前,握住沈蘅的手,看着她沉声道:“我有!但教主相信我吗?” 虽然沈蘅双手带着黑色的薄纱手套,但江寒还是能感觉这双手的温软,心头一荡,其实教主我也是可以的…… 沈蘅道:“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既然教主信我,那就听我的,帮我登上高位,我来助教主做那些事。”江寒看着沈蘅,态度诚恳,语气认真:“而且,刺杀郅支还有一害。” “什么害?” “皇宫大内高手无数,倘若教主不小心受伤了那可怎么办?江寒岂能忍见教主去冒险?”江寒沉声道。 沈蘅心头一暖,她身为太平教教主,武功深不可测,教众对她畏惧的畏惧,敬重的敬重,还从未有人担心她会不会受伤。 看着江寒充满诚恳的眼光,沈蘅莫名的心想,这孩子真的在为我担忧。 江寒见教主失神,不动声色的握紧了她的柔荑:“请教主不要以身试险,倘若教主痛恨匈奴,想要杀掉郅支,便交给我,我纵死也要为教主做成此事。” 沈蘅目光柔和了下来:“你不忍见我去冒险,我又岂能忍心让你去冒险?好孩子,我听你的。” 江寒傻了一下:“好孩子?” 沈蘅抽回自己的手,咯咯一笑:“我今年已经三十六,你瞧上去便只有十几岁,不是好孩子是什么?” 沈蘅竟然快奔四了?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这不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龄吗?江寒一愣,道:“教主看上去不像三十六,倒像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啊!” 沈蘅咯咯直笑,甚是欢喜。 第236章和亲(五) “什么十八岁的小姑娘,你这人,真会瞎说。”沈蘅嫣然笑道。 江寒看着沈蘅眼波盈盈,全是笑意的模样,不由得心头一荡,道:“教主确实像个十八岁的小姑娘,我见了都想喊姐姐。” “那你便喊吧!”沈蘅柔声说道。 江寒道:“教主姐姐,你可千万要听我的话,咱们来日方长,用不着冒险去刺杀郅支。” 沈蘅点了点头道:“经你这么一说,刺杀郅支的确不是个好主意,那便算了……你这好孩子倒是见识高超,太平教有你辅佐,将来必定能成就大业。” 她这几句话似乎发自肺腑,说得很是诚恳。 看着沈蘅娇艳无俦的容貌,听着她柔软多情的声音,江寒不由得心里暗道:教主姐姐真好看啊,不仅好看,声音还很好听。 就是老叫自己好孩子有点令人不爽,感觉把自己当成她的孩子一样。 沈蘅微笑道:“好啦,不打扰你这好孩子休息了,我还得去阻止教里的人。” 说罢,她便抬起长腿轻轻一跃,姿态优雅的逾窗,一头长发在饱满的臀上一扫。 江寒被她的身线看得呆住了,这腰,这臀,这腿……太要命了啊! 沈蘅笑吟吟的回头看了江寒一眼:“好孩子,再见啦!” 说罢便飘然离去,无声无息。 李师师道:“公子,我也走啦!” 江寒道:“师师,今晚不留下来吗?” 李师师美丽典雅的脸上露出一抹羞赧的嫣红,道:“我与师父还有事,改日,改日再与公子相会……公子,再见啦。” 说罢,她也跟着跃窗而出。 江寒看着两人的身影远去,惊艳着两人的身姿。 李师师是那种端庄典雅的,仿佛水上莲花,透着一股温婉气息。 而太平教教主沈蘅则是那种妈味十足的,还带点坏的女人,论姿色并不逊色于李师师,论身材甚至还要输几分。 两人很难说谁更漂亮,只能说各有各的好。 如果要从两人选一个……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都知道师徒盖饭的含金量! “沈蘅的臀,太平教的魂啊……”江寒心里啧啧道。 便在这时,忽地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惊呼声,听声音好像是许月眠的。 江寒眉头一皱,当即逾窗而出,没走两步,就看到许月眠一脸惊慌,提着裙摆,正蹲在花丛之中。 月光下澈,正当明亮,一览无遗。 香草芳兰,寥寥无几,纤毫毕见。 红痕一线,微微张开,宛如残梅。 古人有诗词曰;人间一线天,断尽英雄魂。 …… 一声尖叫,许月眠提起裙子,满脸惊慌。 江寒皱眉道:“你刚才尖叫什么?” 许月眠颤声道:“我刚刚,刚刚好像看到有影子从屋里出来……一下子就不见了,不会是鬼吧?” 想来是李师师,她没发觉许月眠会在花丛间……许月眠应该也没看清楚……江寒道:“你看错了吧?哪有什么鬼?” 许月眠急道:“我没看错,一定有的!” 江寒道:“哪有什么人啊鬼啊,你是不是太累了出现幻觉了?对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在……”许月眠张口结舌,她能说自己因为内急,结果茅厕让程小蝶给占了,无奈之下,只能找个花丛解决吗? 江寒沉声道:“既然没事,就早点回去休息。” “嗯,好……”许月眠应道,她脸色发白,还在想着刚刚看到的那道人影,到底是不是鬼,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打发走了许月眠后,江寒回到房间里,平复了下心情,便来到案前打算继续写《三国演义》。 谁知道这次无论如何都平复不了心情,眼里总是闪过刚才看到的画面。 写了半个小时,愣是只写了五十个字,江寒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只能放下笔,上床睡觉。 睡梦里,江寒饿了,忽然看到满屋的大馒头,实在馋得不行。 半夜,江寒一个激灵惊醒过来,坐起身来,无声的叹息一声,忽然想念建安公主了…… 他翻了个身,将脑海里的想法驱逐出去,继续睡觉。 …… …… 随着匈奴抵达洛阳,皇帝下命由礼部以及太子,魏王款待匈奴郅支王子。 毕竟是匈奴那边的王子,又是为和亲而来的,这次宴会极为隆重。 不仅有当朝太子,魏王作陪,还有一些国公子,国公女,勋贵之后前来参加。 百官也有部分抵达了现场。 承乾殿,此殿经常举办各种宴会和庆典,有时也会用于宗教活动,如祭祀和祈祷。 此刻承乾殿里灯笼高挂,酒宴备齐,左边坐着匈奴皇子郅支,匈奴官员都隆竒,车犁等人。 右边首位是太子,而后是魏王,然后是礼部的官员,殷万舸等人。 宴会尚未开始,便有舞姬上台,跳上几支舞蹈。 匈奴使臣兴致勃勃的盯着舞姬,脸色大为兴奋,眼睛里闪烁着淫/邪的光芒。 郅支舔了舔嘴唇,以匈奴语道:“这大虞的美人当真白嫩,这皮肉,都快嫩出水来了,看着便觉得好吃,哈哈!” 郅支的护卫车犁也跟着嘿然笑道:“大虞的地方养人啊,因此大虞的美人总会比我们匈奴的美人白嫩……” 郅支咧嘴笑道:“也不知道大虞的公主是不是也这般的白嫩,我得替我大哥先尝试尝试,若是不行,再让大虞换一个。” 他们谈话粗鄙,目光淫,邪,仿佛把大虞的女人当成货物,可惜说的匈奴语,现场除了他们谁都听不懂。 殷万舸的儿子殷鸿也在礼部,此刻陪在郅支身边,见郅支笑得开心,问道:“王子在说什么?” 郅支道:“哦,我是说,你们大虞的女人长得真美。” 殷鸿笑道:“哈哈,若皇子看得上,待会结束后,我给皇子送几个过去。” 父亲殷万舸负责这次的和亲,若是成功,父亲要坐上礼部尚书的位置便稳了,殷鸿满心都是讨好这些匈奴人,以促进这次和亲的成功。 因此对于郅支的要求当然要极力满足。 郅支眼睛一亮:“殷鸿,你当真是我们匈奴的好朋友。” 殷鸿喜道:“能成为王子的好朋友,是在下的荣幸。” …… 第237章和亲(六) “久闻洛阳乃是大虞首善之地,如此繁华,简直人间天堂。而我匈奴强大,却只能居于西北苦寒之地,上天实在不公……此等胜地,合该我匈奴享用。”匈奴王子郅支看着承乾殿上的物华天宝,眼睛冒着贪婪的光芒,以匈奴语道。 “王子说的是,从前打草谷,夺他们的口粮,抢他们的女人,便觉得大虞的女人白嫩,不想这洛阳的女人更加好看,皮白肉嫩……今后匈奴强大起来,这等胜地当归我匈奴所有,大虞的女人也当归匈奴人享用。”车犁咧嘴笑道。 两人交流用的都是匈奴语,旁边的殷鸿听得一脸雾水。 郅支忽然眼睛一亮,声音一顿,因为他看到右席末座处有个粉嫩嫩,娇滴滴的女人。这女人穿着粉色宫裙,长着一张甜美娇嫩的脸蛋,有些婴儿肥,胸脯儿却极其的壮观。 郅支作为匈奴王子,哥哥是匈奴大单于,匈奴美女也见得多了,可也未曾见过如此娇嫩的美人儿,而且那脸分明是张萝莉脸,可胸脯儿却鼓腾腾的异常的壮观。 郅支朝着殷鸿道:“你不是要给我送女人吗?把那个女人叫过来陪我。” “王子说的是哪位?” 殷鸿顺着郅支所指方向看去,顿时有些为难,说道:“王子,那女子名叫苏媚,乃忠国公的嫡女…要不我再为王子找一个?” 郅支不悦道:“忠国公的嫡女又怎样?我乃是你们大虞的贵客,难道让她来陪陪我也很难吗?” “这个……”殷鸿一脸的为难,如果是别的女子便也算了,虽然忠国公没有什么实权,但苏媚终究是位国公女。 郅支道:“我乃大虞的贵客,让她来陪陪我又会怎么?难道我还能吃了他?” “王子稍等。”殷鸿硬着头皮来到苏媚面前。 苏媚疑惑道:“殷公子有事?” 殷鸿露出一个自以为温和的笑容,说道:“苏姑娘,郅支王子欣赏你的美貌,想与你近距离交流一番,可否请你移席过去?” 听到这话,苏媚眉头顿时一皱,朝着郅支看去。就看见一个相貌粗扩的男子朝自己咧嘴而笑,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这副模样儿丑陋粗糙,十分吓人。 苏媚看了就想作呕,虽然忠国公府没落,可她毕竟是国公女,还是唯一的嫡女!从小那是接受着什么教育? 而匈奴是什么人?对于大虞而言就是未经开化的异族! 而且匈奴时常侵犯大虞边境,掠夺财物,抢夺女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深为大虞人所恶。 让她去陪什么匈奴王子?把她当成什么人了? 苏媚连给殷鸿好脸色看都没有,扬起下巴,淡淡的道:“本姑娘没空,你要陪自己陪去!” 殷鸿脸色微微一沉,心中有些怒气,一个没有权势的国公女,你骄傲什么呢?若能哄得匈奴王子开心,对于大虞有多少好处难道不知道吗? 殷鸿道:“苏姑娘,那位匈奴王子乃是这次和亲的重要人物,只是想与你交谈一番,与其同席也没事啊……” “那又怎样?本姑娘见到这些匈奴人便不喜欢,让本姑娘过去陪他们,把本姑娘当成什么人了?”苏媚恼怒道。 她本来就鄙夷匈奴人,眼见殷鸿对待匈奴人一脸的奴相,就连他也鄙夷上了,完全不给他好脸色看。 苏媚旁边是四大才子之一的花如意,眼见表妹生气,冷哼道:“殷鸿,没听见我表妹说的话吗?要表妹去陪这些异族人,你为何不让你妹子过去?” 被当面拒绝,殷鸿脸色铁青,虽然心中生气,但终究不敢强迫一位国公女过去。 郅支眼见殷鸿一个人回来,道:“哼,殷鸿,你还说是本王的好朋友,结果连本王这个要求也做不到。” 殷鸿道:“这个……王子……我……” 殷万舸听见声音,看向殷鸿道:“怎么了?” 殷鸿低声道:“父亲,郅支王子要忠国公之女相陪,孩子去请苏媚过来,她却不愿意。” 殷万舸不禁皱了皱眉,礼部负责这次和亲,他自然希望促进和亲的成功,但郅支想要忠国公之女作陪确实难办了。 “王子息怒,大虞乃礼仪之邦,男女授受不亲,倘若王子喜欢,待宴会结束,我派人送几位美貌女子到你房间侍侯王子,你看如何?”殷万舸道。 郅支道:“本王子便喜欢那女子,你能在宴会结束后让她来陪本王子吗?” “这个……”殷万舸不仅皱眉,实在左右为难。 倘若别的女人便算了,但忠国公就这么一个嫡女,宝贝得不行,真让苏媚去陪匈奴人,忠国公不得跟自己拼命? 就在他大感为难之时,郅支忽地看向门外,眼睛又是一亮。 却见门口走进一男一女,男的让他忽视了。 那女子容貌清丽,身材高挑婀娜,身上有一股出尘的气质。 “既然那个什么国公女不行,那我要这个陪我!”郅支道。 殷鸿朝门外看去,顿时眉头一皱,随即想到什么,眼光又是一动,道:“王子不知,此人乃是我大虞云阳县子江寒,也是大虞有名的诗仙词圣。” 郅支道:“我不是说那个男的,我是说那女的,可有什么身份?” “那女的,应当是江寒的婢女,王子若是喜欢,自是可以的。”殷鸿道。 殷万舸眉头一挑,听出儿子这番话的意思,这是要故意烘火,让郅支去对付江寒。 他面露微笑,不予阻拦。 郅支果然站起身来,贪婪的打量着江寒身边的女子,道:“那个什么云阳县子,让你身边那个女人过来陪陪本王子!” 第238章沸羊羊都没你能舔 郅支的声音顿时吸引了在场所有人,许多官员闻声看去,心中咯噔一下,顿感不妙。 江寒是什么人?那可是连国公也敢斩的狠人啊!这人什么都敢做,郅支王子想要他身边的女人作伴,这不是要出事吗? 刚刚踏进承乾殿的江寒微微一愣,这人是个匈奴人? 他本来并不想参加这场宴会,但朝廷却邀请他前来参加,再加上担心沈蘅会不听自己的劝,于是便过来看看。 谁知道一进来就遇到这事,要自己身边的女人过去陪他? 江寒看了一眼身旁的程小蝶,顿时有些沉默,这个匈奴人怕不是茅坑里点灯——找屎(死)吗? 郅支道:“喂,你没听见吗?让你身旁那个女人过来陪本王子,本王子赏你黄金百两。” 在场的气氛顿时一僵,认识江寒的人都感到不妙,江寒那完全是护犊子到极点的狠角色,英国公之孙调戏他妹妹,他连英国公也给斩了。匈奴人此举若惹恼了他,怕是要出大事。 太子眉头紧皱,这些匈奴人当真蛮横粗鄙,简直就是未经开化的野蛮人! 江寒淡淡道:“小蝶,他让你过去陪他,你听见了吗?” 程小蝶问道:“他是什么人?” 江寒淡淡道:“匈奴,异族,一群野蛮人。” 程小蝶微蹙着秀气的淡眉,伸出白嫩的手掌在琼鼻前扇了扇,道:“原来是野人呀!难怪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一股臭味,我才不过去。” 两人的对话不大声也不小,刚好殿里的人都能听到,气氛顿时僵住了。 郅支脸色铁青,气得身体发抖。 野蛮人?臭味?这是把他们当成苍蝇了吗? 车犁猛地拍桌,怒道:“你们大虞人这是什么意思?羞辱我们匈奴人吗?” 郅支道:“我们为了和亲远道而来,而你们大虞人便是这般瞧不起我们的?” 匈奴人纷纷站起来,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大虞官员也是脸色微变,他们知道江寒会发飙,却没想到他会直接讥嘲匈奴是野蛮人。 倘若此事处理得不好,很容易便演变成外交事故,导致和亲的破裂。 礼部官员连忙出面解释,江寒这番话只是无心,希望郅支王子不要生气,如果喜欢美女,稍后宴会结束,再派人送去。 太子也淡淡道:“郅支王子,宴会之上说几句玩笑话再正常不过,用不着大动干戈。江寒,这位是匈奴国的郅支王子,你也不可出言不逊。” 江寒道:“明白了,下次我尽量少说真话。” 郅支被气得想笑,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讥诮,还是个看起来很文弱的男人! 不过他也从大虞官员的反应看了出来,似乎这个江寒来头很大,大虞的侍郎对他也是毕恭毕敬,偏偏这个县子敢指着他的鼻子骂,骂完还没人训斥此人,可见此人身份并不简单。 这次和亲乃是两国大事,郅支也不是没头脑的人,会为了这件事就跟大虞决裂。 他冷哼一声,坐了回去。 魏王笑道:“郅支王子,乃是匈奴有名的勇士,而江寒,是我大虞年轻一代的杰出少年,有所摩擦再正常不过,不过若是相处相处,说不定还能成为好朋友。” 郅支知道魏王是大虞天子的皇子,也是朝堂上的一股大势力,道:“魏王殿下说的是,本王子便不与他计较这件事了。” 原本剑拔弩张的场面也消弥了,双方又变得和气融融的。 江寒来到苏媚身旁坐下,微笑道:“苏姑娘,好久不见。” 苏媚看到江寒,脸上也不禁露出了笑容:“江寒,快坐,我给你倒酒。” 江寒忙道:“苏姑娘,我自己来就可以。” 说着接过酒杯,却不小心碰到苏媚的手,柔嫩温滑,仿佛无骨。 苏媚脸蛋微微一红,道:“江公子,程妹妹,你们怎么会在一块呢?” 她与程小蝶是认识的,只不过不晓得她是神农谷谷主而已。 程小蝶道:“他让我保护他。” 苏媚一怔:“你还会保护人?” 程小蝶摇了摇头:“其实我不会保护人,我只会毒人。” 苏媚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只当她在开玩笑。 “江公子,这些匈奴人可讨厌了,刚才还想让我过去陪他喝酒,哼,你刚骂的没错,这些人就是一群野蛮人。”苏媚看着江寒道。 “嗯?还有这事?要不要让小蝶教训教训他们?”江寒看了一眼苏媚那搁在桌案上的胸脯,有些叹为观止。 “啊?小蝶真的会武功?” 两人小声聊了起来,以江寒的口才,很快就逗得苏媚咯咯直笑,满脸笑意。 苏媚身旁的花如意就有些难受了,江寒一来,表妹整个人的注意就都在江寒身上,都快把自己忘了。 这江寒有什么厉害的?不就是诗写得好,词填得漂亮,官至五品,再加上有点钱而已嘛? 自己难道会输给他? “表妹,我最近得到一幅字帖,乃是书狂崔龙的作品,我送给你。”花如意献起殷勤,取出一副字帖。 “哦。”苏媚转过头便把字帖递给江寒:“江公子,书狂崔龙的字帖你看看怎么样?” 江寒点头道:“这幅狂草有如神龙,不错,是书法中的瑰宝。” 苏媚喜道:“既然公子喜欢,那我就送给你了。” 花如意:??? 花如意忍不住道:“表妹,那是我送给你的,你怎么能转手就送给别人?” 苏媚蹙眉道:“你送给我的,那就是我的,我送给谁与你何干?你若是不舍,那我就还给你。” 看见表妹这副蹙眉薄怒的模样儿,花如意连忙道:“不不,哪里会不舍,表妹你拿着。” “不了,你收回去吧,免得你因为这幅字生气。”苏媚淡淡道。 花如意忙道:“我不生气,你送给谁都行,表妹你别生我的气啊,我只是说说而已……” 江寒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好笑,摇了摇头道:“算了,我不要,苏姑娘你自己收下吧。” 苏媚把字帖推给花如意,淡淡道:“江公子不要,那我也不要了,你拿回去吧!” 花如意急了:“这……这……表妹,这可是书狂的字啊!” “书狂的字又怎么样?江公子不要,我也不要。”苏媚蹙眉道。 花如意看向江寒,哀求道:“江兄,求你收了吧,你不收的话,我表妹要生我气了。” 江寒:??? 江寒愣住了,好家伙,你不是洛阳四大才子之一,你是洛阳沸羊羊吧? 沸羊羊都没你能舔啊! …… 第239章大奏歌舞破阵乐 “这个江寒到底是什么人?”左席,郅支看着江寒坐在程小蝶和苏媚中间谈笑风生,也有些恼怒了。 自己看上的两个女人,怎么都好像喜欢一个文文弱弱的软脚虾? 殷鸿道:“此人才华横溢,诗词也作得极好,深受达官显宦的喜欢,后来又得封县子爵位,听说几位公主都很喜欢他的诗词。” 殷鸿故意避重就轻的说,使郅支以为江寒只是因为诗词作得好才得封县子爵位。 郅支听到他这番话,脸色顿时变得不屑起来。 原来只是个会作诗填词讨女人欢心的文弱书生!也难怪那两个女人对这人如此亲切! 诗词这种东西有什么用?能够杀敌吗?还不是一群软弱文人聊以自/慰的东西! 江寒的事迹在大虞固然是广为流传,可匈奴那边却很少听闻,因此郅支也不知道江寒不仅诗词作得好,也是个上马能杀敌的。 他朝身旁的都隆竒撇去一眼,以匈奴语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 都隆竒道:“右贤王放心,我已知晓。” 大虞称郅支为王子,但他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匈奴四角之一的右贤王。 匈奴大单于乃是匈奴君主,其下是左贤王、右贤王,左谷蠡王、右谷蠡王,左、右大将等等…… 其中左贤王、右贤王,左谷蠡王、右谷蠡王合称“四角”,地位高于其余王侯。 左贤王,一般都是单于的第一继承者,故其地位之尊也仅次于单于,也就是太子。 至于这都隆竒,则是匈奴的左谷蠡王。 匈奴派出右贤王以及左谷蠡王,可见对这次和亲的看重。 酒过三巡,都隆竒站起身来,朝着太子开口道:“多谢贵国太子款待,欣赏歌舞,实令人赏心悦目。我匈奴大将车犁亦有战舞,想要献给贵国。” 太子点了点头,朗声道:“既然贵国欲献战舞,那便请上来吧!” 都隆竒笑道:“我等匈奴战舞,需舞刀盾,可否让匈奴大将持刀盾上来?” 此话一出,大虞官员脸色微变,拿刀来舞?万一匈奴有什么歹意,想要伤害太子,岂不是…… 一名官员连忙道:“太子殿下,若让匈奴人持刀进殿,恐生变故。” 他这话己经说得很隐晦了,虽然匈奴人来求娶公主,但谁知道是不是假装求娶公主之名来刺杀太子的? 万一匈奴拔刀把太子给砍了,大虞就乱起来了,虽然殿中也有高手,但凡事就怕个万一。 都隆竒哈哈大笑道:“大虞人便是这般胆小如鼠的吗?在你们的皇宫,还担心我们伤到你们的太子?既然如此,那这战舞不献也罢,不献也罢。” 那些匈奴人也跟着大笑了起来,满脸都是讥嘲之色。 太子挥了挥手,道:“孤的妹妹当年敢征战凉州,深入腹地追击匈奴人,孤又岂惧看什么战舞?都隆竒,献吧!” 都隆竒笑道:“太子殿下好胆量!车犁,前去准备。” 车犁退出大殿,不一会儿便带着十几个匈奴人走进殿中,这些匈奴人皆穿短衫短裤,露出一身腱子肉,打扮怪异,腰间悬鼓,一手拿盾,一手拿刀。 咚! 为首的车犁猛地击鼓,当即发出奇异的鼓声,匈奴的勇士便挥刀舞动了起来。 “咚,咚,咚!” “杀!杀!杀!” 匈奴的鼓声沉闷奇异,他们的舞蹈也是充满了怪异,再配合着他们的喊杀声,充满了杀伐之气。 “驰马望中原,山绿水肥草萋萋。” “纵马驰边关,关内妇女颜色丽。” “祭我狼居胥,匈奴战魂随我身。” “兵出焉支山,男女老少皆为奴!” “兵出祁连山,中原圈地养六畜。” “……” 匈奴人的歌声激昂高亢,充满着杀伐和战意,再加上挥刀击盾的动作,更有一股杀伐之气扑面而来。 虞人纷纷变色,被其气势所慑,脸色苍白,竟然有些喘不过气来。 在场的大虞官员也是面面相觑,脸色大变,这些匈奴所唱的歌用的不是匈奴语,而是大虞的语言,因此他们完全听得懂这首歌的意思。 这首歌明显便有着侵略大虞,奴役大虞百姓之意! 郅支在这个时候令匈奴的勇士献这支战舞,唱这首歌谣,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在向大虞示威吗? 仿佛和亲只是匈奴人在怜悯大虞? 苏媚脸色苍白道:“江公子,他们的歌舞好压抑啊!” 她从匈奴人的歌舞中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力,仿佛看到千万个匈奴人纵马挺刀,狞笑着杀来。 江寒目光逐渐变得冰冷,这些匈奴人这是觉得跟大虞和亲这是在施舍大虞吗?竟然让人跳这支舞耀武扬威? 还是说先给大虞示威,接下来才好谈条件? 歌舞毕,但很多大虞人还是脸色苍白,回不过神来,显然是被刚才的歌舞所慑。 郅支看着大虞人吓成这副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太子殿下,匈奴的歌舞向来带着杀气,与贵国那软绵绵的歌舞截然不同,倒是吓到了贵国的臣子们了,恕我没有提前说了。” 大虞人果然是一群软脚虾啊,仅是匈奴的歌舞就能将他们吓成这个模样,若上了战场,必定不是匈奴的对手! 大虞的大好江山,将来必归匈奴所有。 听到郅支这话,在场的大虞人才回过神来,想到自己刚才的反应太过无能,竟然让匈奴人看了笑话,脸色顿时无比惭愧,暗骂自己废物。 太子脸色难看,这些匈奴,这是给孤示威来了? 关键匈奴献战舞已经事先声名,得到自己的允许,而且歌谣也没有明指大虞,他也不能拿这点怪罪匈奴无礼。 被如此示威,却不能反击,实在让太子心里憋屈得很。 魏王也不禁皱眉,这些匈奴人太过分了,到底是不是真心想要和亲的? 郅支哈哈笑道:“我匈奴歌舞,比起尔等如何啊?” 众人脸色难看,无言以对。 就在这个时候,殷鸿称赞道:“郅支王子,贵国的歌舞果然别具一格,令人惊叹,能有幸欣赏贵国的歌舞,实在是我们的荣幸。” 殷鸿此话一出,匈奴人的表情便变得玩味起来了。 大虞人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向殷鸿抛去杀人般的目光。 虽说礼部负责外交事宜,但匈奴以歌舞挑衅,你竟然还如此吹捧?你还是大虞人吗? 堂堂礼部侍郎之子,却如此的奴颜媚骨,去吹捧匈奴人的歌舞。 太子脸色未变,但心中已经升起几分不满,在这个时候殷鸿还如此吹捧匈奴,简直丢尽虞国的脸! 殷鸿发现众人看他的眼神不对,一些武将目光仿佛要杀人一般,不禁皱了皱眉,难道自己说错话了吗?不对啊!两国和亲至关重要,匈奴献歌舞,自己吹捧两句又有什么错? 忽然有一人猛地拍桌,冷哼一声,起身道:“奴颜婢膝,厚颜无耻,呸!” 殷鸿大怒,循声望去,却是武威侯。 武威侯算是老牌武将了,也是上过战场,打过匈奴的人,今晚他本不愿参加,奈何朝廷要文臣武将作陪,可参加之后,眼见匈奴人如此耀武扬威,丝毫没把大虞当回事,不仅要国公女去陪酒,如今还用歌舞示威,心中的怒火渐烧渐盛。 再看见殷鸿厚颜无耻吹捧匈奴人,就更加按捺不住了,直接拍桌骂人。 殷万舸道:“武威侯,你这是何意?” 武威侯怒声道:“诸位忘记了凉州之耻,可我却没忘记!这些匈奴人年年在边境打草谷,杀我大虞的男人,抢我大虞的女人,劫掠大虞的财物,烧毁大虞的房屋,你们却要卑躬屈膝跟匈奴人和亲!” 殷万舸沉声道:“武威侯!和亲乃是两国大事,你这是想破坏和亲吗?这个罪名你担当得起吗?” “哼!老夫恐怕还没这个本事!”武威侯朝着太子拱了拱手道:“老夫待不下去了,走了!” 眼见大虞自己人斗了起来,匈奴满脸嘲弄之色。 郅支面露笑容,这些大虞人便是这样,不用他们动手,就会自己人咬起自己人。 这场戏还真是好看啊! 就在武威侯准备离开时,忽然一个声音响起:“匈奴歌舞的确赏心悦目,令人叹为观止。”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循声看去,想看看又是哪个奴颜媚骨的货色,结果便看见了江寒,一时间,许多人都愣住了。 江寒? 刚才匈奴人点名要你的女人去陪他,你现在还夸他的歌舞?你还有没有一点骨气了? 难道说江寒见到匈奴人的歌舞后害怕了,便如此夸奖对方? 这江寒虽有才华,可到底却是个软骨头!对匈奴人如此卑躬屈膝,真是大虞之耻辱!武威侯脚步一顿,心中厌恶不已。 太子也是眉头一皱,按江寒从前的种种举止,应该不是这种奴颜媚骨的人才对,怎么会夸赞匈奴?难道他看不出匈奴人的歌舞完全是对大虞的鄙视和示威? 郅支看着江寒,满脸嘲笑,大虞的文人真是软弱无能,仅是一曲匈奴歌舞便将他吓成这副模样!废物一个! 如此废物,待会宴会结束,让他献出身边的女人,想来也是不敢拒绝的。 江寒道:“既然匈奴献了战舞,大虞也总不能没有表示,接下来便该是大虞的歌舞了……太子殿下,不如让人奏破阵乐如何?” 此话一出,太子立即明白了江寒的意思,以破阵乐反击匈奴。 大虞有歌舞破阵乐,乃是大虞的军歌。乃是当年大虞开国皇帝打败强敌,立国大虞后,将士们所创。 规模最大的破阵乐大鼓震天响,传声上百里,气势雄浑、感天动地。 但在承乾殿里自然不能奏规模最大的破阵乐。 太子沉思片刻后,说道:“也好!” 当下挥了挥手,便让宫女奏破阵乐。 武威侯看到这种情形,也不忙离开了,坐了下来。 待将士披坚执锐,来到殿中,宫人备好乐器,准备弹奏的时候,江寒忽然朗声道:“诸位,匈奴人远道而来,自然要献最好的歌舞,旧曲当填新词,便由我来填一首新词如何!” 此话一出,众人都要心中一动。 江寒要填词? 词与诗不同,词一般是用来唱的,所以北宋柳永为青楼女子填词后,有“凡有井水处,即能歌柳词”之说。 而大虞的破阵乐当然不止是音乐,还有歌词,要宫人配合着歌词唱出来的。 不过这首破阵乐成于大虞开国年间,歌词是歌颂大虞君主的丰功伟绩的。 “也好。”太子心中一动,说道。 他不知道江寒要填什么词,但却猜到江寒可能要反击匈奴。 郅支哈哈笑道:“我闻大虞才子江寒,才华横溢,很擅长写诗词,今日倒是可以见识一下了!” 有匈奴人嘲笑道:“快快填出来,教我等开开眼界啊!” “我倒要看看,这所谓的才子会填出什么词。” 都隆竒道:“听说大虞盛产诗人,戏子,娼妓……贵国才子要填新词,那我们可要洗耳恭听了。” 他故意将诗人跟戏子和娼妓放在一起,意思便是诗人与戏子,娼妓都是一样用来逗人乐的。 大虞人听到匈奴人的话都是脸色难看,羞辱!简直赤裸裸的羞辱! 江寒对于都隆竒的羞辱全然不在意,脸色淡淡,道:“既然尔等要听,那待会便好好的听着吧!” “秋水,取笔!” 等了半晌,才发现李秋水根本没参加这场宴会。 好在,苏媚连忙拿起笔送过去,才没让江寒尴尬。 江寒接笔在手,来到案前,沉吟了起来,似在思考。 大虞的《破阵乐》,乃是乐曲,而非词牌,可以五言四句,也可以七言四句,六言八句……总之,想怎么填就怎么填,只要能够表达原曲之意就行。 而在江寒那个时代,《破阵乐》则是一个词牌名,内容与形式均与原曲相差甚远。 所以就给了江寒很多操作的空间,他可以填入任何诗词。 江寒回过神来,挥动毛笔书写,同时高声道。 …… 4000字,二合一。 第240章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大凡《破阵乐》,皆歌颂虞国开国君主讨伐四方之武功,赞扬在虞君治理下,天下太平,黎民百姓安居乐业。 虞国奏《破阵乐》的时候,会用二千人,皆画衣甲,执旗旆,兼引马军入场,尤为壮观。 但此时在承乾殿里,只能奏《小破阵乐》,规模自然小了不少,但随着宫人将士登场,还是有一股大气磅礴的气息扑面而来。 所有人都注视着江寒,尤其是虞人更是满怀期待,因为江寒的诗词当真举世无敌,随手一写便是足以传世的诗词。 虞人都想知道他会给《破阵乐》填什么新词,《破阵乐》并非词牌名,填入新词体裁不限,却需要表达原曲之意,因此难度不是一般的高。 匈奴人却是面露嘲笑,看向江寒的目光宛如在看一只猴子,显然没将他当回事,或者说将他当成玩物。 江寒提笔在手,目光缓缓从殿中众人脸上扫过,忽地挥墨落笔于纸,同时声音低沉有力的道: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仅是填出第一句,便让在场的虞国人眼前一亮。 武威侯坐定下来,目光盯着江寒,这开篇的第一句当真凌云壮志,气盖山河,大气磅礴,就不知道后面如何。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江寒一边写一边念,心神完全沉浸在这首词当中,他声音低沉,充满着激烈和不甘,仿佛能感受到了这首词的作者岳飞将军心中的悲愤和激烈。 大虞人脸色都是微变,不少人眼前一亮。 武威侯猛地击掌,低声喝道:“好!” 这两句词当真说到他心里去!面对匈奴人的侵略,怒发冲冠,偏偏却只能凭栏处仰天长啸,以发泄心里的愤怒和不甘! 这说的不就是此时此刻,虞人痛恨匈奴人的心情吗? 匈奴人满脸不屑,而左谷蠡王都隆竒脸色微微变化,他与其他匈奴人不同,研究过虞人的文学,本身诗词造诣也是不浅,完全听得懂这几句词的悲愤和不甘。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江寒继续书写,声音激昂而悲壮。 令在场的虞人陷入了沉思当中,尤其是那些武将更是深深地沉浸到这首词当中。 武威侯喃喃道:“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唉,唉!” 武将征战多年的艰辛和困苦,仅是用了两句便表达了出来,而后面的“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更像在告诉他们,不要再等了,如果再等下去,等到头发白了,人老了,便只能仰空悲叹。 江寒笔如泼墨,道:“凉州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他声音一变,铿锵有力,更带着深深的痛恨。 一下子便将虞人的思绪拉到徽明年间那场凉州之战上! 当年正值徽明年间,先帝无能,匈奴肆虐,侵略并攻占凉州之后进行屠城,使大虞蒙受前所未有的耻辱。 “凉州的耻辱尚且未雪,而朝廷却想与匈奴和亲,如此滔天之恨,如何能灭?”武威侯满脸悲愤之色,攥紧了拳头,重重的锤桌。 他是在场感触最深的人,完全能感受得到这几句词的悲壮和痛恨。 左谷蠡王都隆竒脸色狂变,只见那些大虞人攥紧双拳,满脸怒色,心中暗道不好:这些大虞人至今都没忘记当年那场凉州之战,这是最可怕的! 倘若一个民族,一个国家可以忘记曾经的耻辱,甚至谈起曾经的耻辱不以为意,满脸笑容,那么这个民族,这个国家便烂到底了,不足为惧。 可若是年轻人提起曾经的耻辱是义愤填膺,是激烈气愤的,那么这个民族绝对是可怕的,因为他们没有忘记耻辱,没有忘记历史,只要有机会,他们就会报仇雪恨。 在座的虞人大多数是年轻人,还是在朝中有一定地位的年轻人,这些人一定程度上代表着大虞的未来! 这些人痛恨匈奴人会是什么结果? 所以都隆竒脸色大变,第一次对大虞心生浓浓的忌惮。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江寒高声道,声音激烈,仿佛充满必胜的信心,令所有虞人精神为之一振。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这两句落下时,匈奴人齐齐变色,纵使他们不擅诗词之道,可却也听得出这两句对于匈奴人的痛恨和蔑视! 饥餐胡虏肉这等恐怖的行为竟然是壮志? 渴饮匈奴血这等残忍的事情竟然还能笑谈? 这是完全把匈奴人当成了禽兽啊! 那些匈奴人甚至感觉得到,在场的虞人身上的气势都变得明显不同了,看向他们的眼光也变了! 适才匈奴跳战舞,唱匈奴歌时,这些虞人明显是怕了,可如今却因为这首词激起了满怀的热血和杀敌的渴望! 匈奴人丝毫不怀疑,倘若现在不是在承乾殿里,倘若他们不是客人,这些虞人真的会将他们给生撕了!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江寒最后一句落下,在场竟然静默了数息。 而后武威侯高声叫道:“好!好一个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快哉,快哉!” 他看向匈奴人的目光充满了憎恨和怒火,仿佛都想冲上去手撕匈奴,来一个“笑谈渴饮匈奴血”。 匈奴人瑟瑟发抖! 哪怕是郅支也是脸色苍白,他完全能感受得到这些虞人的恨意和愤怒。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殷鸿却突然怒声道:“江寒,两国和亲如此重要的场面,你却作这等侮辱匈奴人的词,还笑谈渴饮匈奴血,如今我大虞与匈奴即将成为盟友国,你却唯恐天下不乱,难道你想要破坏两国的友谊,使大虞陷入战火之中吗?” 殷鸿这番话说得慷慨仗义,仿佛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江寒的错误。 “请太子殿下将江寒逐出去,否则破坏了两国和亲,谁当其罪?”殷鸿看向太子大声道。 在他想来,江寒明知道两国要和亲,却还填这种词,这明显是想破坏和亲,自己训斥他并没有错。 然而当他这番话落下,在场的虞人满脸怒容,朝殷鸿怒目而视,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这个奸人!如此奴颜婢膝,简直世所罕见! 就连魏王的脸色也瞬间沉了下去,虽然他与太子相争,也想要弄死江寒。但不代表他就真的恨江寒,想要弄死江寒那只是政治上利益的事情,却不代表他就不欣赏江寒。 而江寒填这首词,明显关系到家国仇恨,能在这种场合,填这首词,激励虞人,这却是魏王所佩服的。 然而这殷鸿却出言训斥江寒? 这不仅是坏,还是蠢! 难道殷鸿没有发现匈奴人适才的战舞在挑衅大虞,在向大虞示威吗?难道殷鸿没有发现在场的虞人有多愤怒?江寒做出反击,而这个殷鸿却抨击江寒? 简直蠢到无可救药! 不等太子开口,魏王便沉声道:“来人,把殷鸿拖出去!” 殷鸿听到前半句,脸上露出笑容,可听到后半句就彻底呆住了。 把自己拖出去? 为什么要拖自己出去? 自己做错了什么? 两个侍卫大步走去,架起殷鸿便往外走。 “魏王殿下,我……我……” 殷鸿抬起头,无比茫然的看着魏王。 倘若是太子让人把他拖下去,他还能理解,可为什么是魏王? 父亲是支持魏王的,是魏王的人啊! 自己也是在帮魏王对付江寒,可是为什么魏王要把自己拖下去? 没等他问个明白,就让两个侍卫给拖出了承乾殿,直接丢得远远的。 殷鸿脸色涨红,只觉无比耻辱,大庭广众之下,魏王让人将他拖出去,这简直是对他最大的侮辱!今后旁人会如何看他? 他羞愤之下,气得吐出一口鲜血,直接仰面昏倒了过去。 殿内,殷万舸脸色未变,但眼中却闪过一抹隐晦的恨意。 殷鸿丢脸,他作为父亲同样颜面无存。 鸿儿不就是说错两句话吗?需要这般羞辱他? 羞辱鸿儿,不就是在羞辱自己? 殷家绵香坊被烧,魏王从来不帮,殷家受挫,魏王也不出手对付江寒,甚至还欲行拉拢之意。 而他为魏王做那么多的事,却被其当众羞辱! 殷万舸心中对魏王生出了一抹恨意,只是却被他深深藏了起来。 江寒看着殷鸿被拖出去,摇了摇头,这个人的确有些小聪明,却看不清形势,实在太蠢了。 不,不能说他蠢,只是此人根本不会对国家之耻感到耻辱,妥妥的狗汉奸。 都不用自己出手对付,他就能把自己玩死。 殷鸿不过是一个小插曲,太子拍案大声道:“好词!此词乃是《破阵乐》之词当中的最佳之作!速唱此词,奏《破阵乐》!” 宫中乐姬都是训练有素的,唱新词并不在话下。 随着太子发话,宫人也迅速奏起《破阵乐》,高唱《满江红》。 一曲凌云壮志,气盖山河,磅礴大气的《破阵乐》当即响彻承乾宫! 所有匈奴人满脸骇然,瑟瑟发抖,宛如受惊的老鼠。 第241章《满江红》传世,江寒欲制盐 承乾殿上的宴会在《破阵乐》的乐曲声中结束,匈奴人脸色难看的回到驿馆,但《满江红》所造成的影响却不止于此。 这首词以极快的速度朝京都传播而去,甚至传到了洛阳以外的州县,一时间,无数人被这首词激起了杀敌报国之心。 “听说了吗?两国和亲,宴会之上,江寒为《破阵乐》填新词,此词当真传世的千古之词!” “啊?是什么词?”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凉州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好词,好词!匈奴人欺我大虞子民,当年凉州之战屠我虞朝数十万百姓,更是时常在边境打草谷,如此深仇大恨,唯有踏平匈奴王庭,方才能够解恨!” “我大虞何必与匈奴和亲?江寒这首词填得好!” “江县子当真才华横溢,难怪民间有传闻,天下才有十斗,江县子独占十二斗,天下欠他二斗。” 这首词造成的影响不仅在民间,更影响到了军营,影响到了大虞的将士。 这首词用词并不晦涩,只要识字之人便都能看得懂,哪怕是粗人听了,也是一腔热血,欲北伐匈奴,以雪耻辱。 皇宫,养心殿。 弘贞皇帝看向纸上写好的《破阵乐》的新词。 这是他刚才所写。 弘贞皇帝书法水平很高,宣纸上的字写得刚劲有力,龙飞凤舞,倘若他不是皇帝,也必然是个大书法家。 “曹安,你觉得这首词如何?”弘贞帝开口询问身旁的大伴。 曹安自幼年间就陪伴弘贞帝身边,对他的性情是极为了解的,弘贞帝这么问,并不是在问他这首词是好是坏,而是让他作出点评。 曹安看着纸上的词,道:“陛下的书法又有进展,这副字遒劲郁勃,雄强圆厚,气势庄严雄浑,就宛如咱们大虞繁盛的风度……” 弘贞帝道:“少拍朕的马屁,朕是问你这首词如何,而不是问你朕的书法如何!” 虽是训斥,但弘贞帝却面露笑意,显然对大伴这番吹捧极为受用。 曹安道:“江县子这首词低沉雄壮,读之让人不禁热血满怀,沸腾激昂……实乃足以流传后世的好词!” 弘贞帝喟叹道:“这首词又让朕想起了年少时的风光,唉,可惜岁月不饶人啊……外面那些人可有什么反应?” “江县子这首词传出去后,民间大为愤慨,对于朝廷与匈奴和亲很……很不理解……武将们不愿和亲,征伐匈奴的声音越来越大。”曹安道。 弘贞帝道:“恐怕不是不理解,而是在骂朝廷吧?” 他轻轻哼了一声道:“他们想打,难道朕就不想打匈奴吗?但大虞不能打啊,大虞需要休养生息,若当真打起来……” 年轻人都不想和亲,认为和亲是王朝无能的表现,是软弱的。 可国家有国家的考虑,如果打起仗来,动辄十几万将士出征,便需要有充足的后勤。 即便胜了,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嫁出一个公主便能换来国家十几年,甚至是数十年的稳定和平,有何不可? 待大虞休养生息,养足兵力,再马踏匈奴王庭也不晚啊!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大国报仇,五十年也不晚。 可惜民间看不懂,朝堂上的武将也看不懂,只知道嚷嚷着要打仗。 弘贞帝道:“你说,明年便将幼薇许配给江寒如何?” “自然是好的。” 弘贞帝笑了笑:“但这小子似乎不止招惹了朕一个女儿啊!” 弘贞帝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得脸都白了:“快,快把金丹给朕!” 曹安连忙拿出一个盒子,打将开来,拿出里面两粒丹药递给弘贞帝。 弘贞帝服下丹药,又喝了半杯水,咳嗽声稍减,脸色也逐渐由惨白转变为红润。 “这丹药,当真愈发没有用了。” …… 那日宴会结束后,江寒便不再管匈奴和亲之事。 也不是不想管,而是管不了。 既然管不了,那就干脆不闻不问。 “少爷,这些盐有毒不能吃,吃了会拉肚子拉死的。” 邬文化推来一牛车的盐,看着江寒搔了搔头道。 他想不明白,为何少爷要花费重金买下一座毒盐山,还要让他把毒盐送到宅子里。 毒盐不能吃,吃了会中毒,连他这个没有文化的都知道,怎么少爷却不懂? 江寒道:“毒盐当然不能直接吃,但只要通过粉碎,溶解,过滤,解析,结晶后,就变成能吃的食盐。” “什么粉碎,溶解……”邬文化听得一脸茫然,少爷说的话每个字都听得懂,怎么合起来就完全听不懂了呢? “就像魔竽是有毒的,但只要通过加工,就能变成无毒的,而且还很美味,毒盐也是如此,只要……算了,你按我说的做吧!” 江寒看着铁憨憨的邬文化就知道说了也是白说。 当即让邬文化去买来筛子,铁钎,锤子,麻布,炭,桶,铁锅,石磨等等东西。 他买下盐山,自然是要卖盐,盐这东西可是个暴利,百姓生活都离不开盐。 人如果没吃盐,隔一段时间就会变得很虚弱,做什么都没有力气。 大虞的盐基本掌握在世家手里,卖得极贵,而且质量还很一般,掺着不少杂质。 若是能制出精盐,那自然能够大卖的。 听说江寒要制盐,柳妙,程小蝶,许月眠等都跑到院子里看。 许月眠脸上带着嘲讽,道:“毒盐吃了是会死人的,你这个云阳县子连这个都不懂吗?” 许家倒台与江寒有关,偏偏自己又是江寒救出来的,而且二哥也嘱咐自己一定要好好服侍江寒,这就导致她看到江寒心里极其矛盾。 江寒懒得理睬她的嘲讽,道:“邬文化,把这些盐矿砸成小粒。” …… …… 二更5000字,求好评求催……算了不求了,求了你们也不点。 今天去钓鱼了,上了一条两斤多的鲤鱼,钓鱼真上瘾啊! 第242章制精盐,满城皆知 一辆辆牛车运着盐石来到宅子里,顿时引来了许多人的关注。 由于顾庭令人大肆宣传,百姓都知道这位云阳县子买了一座连庄稼也种不出来的盐山,此时眼见江府的人从平阳山运来盐石,都是看起了热闹。 “你们说这位江县子到底想做什么?那平阳山上盐矿分明是有毒的,他为何还要斥巨资买下平阳山?还要让人运来盐石?” “难不成江县子不知道毒盐不能吃吗?” “江县子虽然才华横溢,也有聪明才智,但毕竟马有失蹄,人有失足,终究还是马失前蹄,上了个大当。” “非也,我倒觉得这位江县子聪慧过人,不是那么容易上当之人,你们可别忘了他当初在扬州平定粮价的手段。” “话虽如此,可这次与往常不同,毒盐再怎么也不能吃啊,他难道还能变废为宝不成?” 许多人议论纷纷,对于江寒的举止感到不解,有些人固然觉得江寒没这么蠢会买一座荒山,可是也想不通个所以然来。 江寒如今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制精盐,一个上午的时间,院子里已经摆满了一筐筐盐石。 提炼精盐的器皿准备就绪后,江寒就让邬文化将盐石尽皆砸碎。 这种力气活对于天生怪力的邬文化而言小菜一碟,抡起铁锤就是咣咣咣的一通乱砸。 很快院子里盐矿石就让他砸成碎块。 “江寒到底在做什么?”从外面走进来的李秋水看到这一幕一脸的茫然。 柳妙道:“他说他要制盐。” 制盐? 李秋水脸色就更加的茫然了,道:“毒盐不能吃的,就没人告诉他吗?” 柳妙道:“说了,他说他制的盐能吃。” 李秋水愣了半晌,道:“江兄怎么如此异想天开?快让他别制盐了,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我劝不了他,你能劝你去劝。”柳妙无奈道。 李秋水皱着眉正想去劝江寒,许月眠一边喝着茶一边笑道:“你别去了,他便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等他失败了就知道毒盐不能吃。” “我找江兄还有事。”李秋水径直走了进去,找到正在指挥邬文化的江寒,道:“江兄,你这是在做什么?” 却见院里多了一只石磨,此时江寒正将砸成小粒的盐块倒进石磨眼,命令邬文化摇着石磨转动起来。 随着石磨转动,赤褐色的盐矿粉便从石磨边缓缓溢出,流进木桶之中。 江寒淡淡解释了一句:“制盐。” 然后看着李秋水道:“你找我有事?” 还真的在制盐?李秋水愣了半晌道:“江兄,你不怕毒死人吗?这盐吃了会拉肚子的啊!” “别废话,等我把精盐制出来了你就知道了……你来找我有啥事?”江寒直截了当的道。 这两日已经有很多人劝说他不要浪费时间,他实在不想再听李秋水劝说一遍。 见江寒如此,李秋水也只好说出正事:“江兄,最近两天那些匈奴人不太安分啊!” “怎么说?”江寒问道。 李秋水沉声道:“礼部接待这些匈奴人在教坊司消遣,并叫来花魁陪这些匈奴人,谁知昨晚匈奴人竟和国子监的学子起了冲突,把国子监的学子给打了。” 江寒皱起眉头道:“京兆府怎么说?” 李秋水冷哼道:“京兆府派捕快去抓拿行凶者,可是却被礼部以‘不得对外国使臣无礼’的名头将行凶者给保护了起来。教坊司本就是礼部的地盘,礼部想要保人,京兆府也无计可施。” 江寒眉头紧皱,他没想到礼部竟然会袒护打人者,按理说,匈奴人来到大虞,就当按大虞律法,打了人,该道歉得道歉,该赔偿得赔偿,可如今大虞要和匈奴和亲,礼部竟然反倒袒护起匈奴来了。 李秋水气愤的道:“这些匈奴人目中无人,嚣张跋扈,完全不把大虞人放在眼里,在教坊司已经不是头一次跟大虞的学子起冲突了……据我所知,昨晚的冲突起因是一群匈奴人聚在一起,言语辱骂大虞,羞辱大虞人,被一位学子听到,出面制止,谁知这些匈奴人不仅不收敛,还动手把那名学子给打了。礼部的人赶到,直接便将那些匈奴人给接走了。” 江寒听到这也是脸色一沉,匈奴人在大虞的土地辱骂大虞人,殴打大虞读书人,结果大虞礼部却如此偏袒,简直荒天下之大谬! 你不护着自己人,反而护着与大虞有着深仇大恨的匈奴人?这是什么道理? 李秋水道:“很多学子都是气愤填膺,向京兆府告状,可是京兆府也无计可施……江兄你不知道,那些匈奴人有多嚣张!” 江寒问道:“他们每晚都会到教坊司消遣?” 李秋水点了点头道:“不错,教坊司的花魁都不愿接待匈奴人,有些花魁被礼部强迫去接待匈奴人,都被折磨得遍体鳞伤……那些匈奴人简直不把我们大虞人放在眼里!” 江寒道:“今晚我们去教坊司瞧瞧!” 李秋水眼睛一亮,他之所以跟江寒说这些,就是希望江寒去教训教训那些匈奴,给大虞读书人出口恶气。 如今大虞有这个胆量,敢跟匈奴硬碰硬的也只有江寒了。 毕竟江寒连国公也敢斩,毕竟江寒是写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的男人。 “好,今晚我来接你。”李秋水大为兴奋,他有预感,今晚若匈奴人遇到江寒,就有好戏看了! “少爷,咱们接下来做什么?”这时候邬文化问道。 江寒道:“将这些盐矿粉加水,搅拌融化。” 接下来他亲自指导邬文化制盐,把盐矿粉加水融化后,便倒进蒙上双层麻布的木桶进行第一次过滤。 第一次过滤只是过滤掉一些矿渣,经过三次过滤后,杂质才过滤干净,只剩下浅红色的溶液。 到了这一步就该脱毒了。 江寒让邬文化取来木炭砸得粉碎,然后取来漏斗,把木炭粉用麻布包裹起来,塞进漏斗,再次进行过滤。 到了这一步,毒性就过滤得差不多了。 李秋水在一旁看着盐水溶液的变化,一开始还有些不以为然,但看着看着脸色便变得凝重起来。 江兄难道真的能祛除毒盐里的毒质,制出能食用的盐? 若是如此,那江寒也太可怕了! 李秋水知道食盐的利润有多可怕,甚至比白酒,香露还要可怕。 白酒,香露并不是必需品,而且价格高昂,只要上流社会的达官显宦用得起。 但食盐就不一样了,所有人都离不开盐,所有人都需要吃盐,如果江寒真的能把毒盐变成能食用的盐,那么简直就是暴利! 那些嘲笑江寒买下一座毒盐山的人也会成为笑话。 江寒让邬文化架起铁锅,将过滤好的溶液倒进铁锅中大火烧开,慢慢熬出盐粒。 难不成江兄当真能把毒盐变得能吃的盐?李秋水大感震惊。 不仅是李秋水有这个疑惑,此时院子里的三个女孩也有这个疑惑。 柳妙忍不住道:“师弟,你这么熬出来的盐能吃吗?” 江寒笑道:“师姐,咱们来打个赌如何?” 柳妙问道:“什么赌?” 如果能吃你就陪我滚床单,如果不能吃我陪你滚床单?江寒心里闪过这句话,轻咳一声道:“倘若这样熬出来的盐能吃,你赔我一千两银子,倘若不能吃,我赔你一千两银子。” 柳妙翻了个漂亮的白眼:“我哪有钱赔给你?” 江寒道:“那如果熬出来的盐能吃,你答应我一件事,倘若不能吃,我答应你一件事?” “也成。”柳妙想了想应道。 江寒心里真乐,又让师姐再上一个当了。 待锅里的水分逐渐蒸发,锅底便留下了一层白花花的盐巴,江寒用手指蘸起一点尝了尝,会心的一笑。 成了! 虽然没有上辈子的精盐好,但也比大虞市面上的食盐好上几倍了,这可是一大笔钱,甚至会比香露和白酒赚得多。 不过食盐利润太大了,自己一个人必定吃不下,必须找朝廷合作。 至于朝廷会不会合作…… 呵,这还用想的吗? 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盐的利润不让出去一些,自己很容易就让人暗杀了。 柳妙走上前,伸出手指在锅底蘸了一些,然后含在嘴里品味着,美目顿时睁大了,闪着惊讶的光芒。 这盐巴,竟然比市面上最好的青盐还要好,没有一点苦涩的味道。 师弟真的能制出这么好的盐?! 李秋水也忍不住走上前,从锅底捏了一撮盐放进口中,瞬间就被咸得皱眉蹙眼,但细细品味过后却是大吃一惊。 他从未吃过这么好的盐! 最关键的是,刚才他目睹了江寒制盐的全过程,这过程只能说简单,如此简单的办法就能制出这么好的盐,简直神了! “江兄,你,你到底是怎么想出来这法子的?”李秋水忍不住道。 江寒想了想道:“这是家父所教。” 梦中恩师什么的,说多了就骗不了人,何况李秋水也不像程小蝶一样傻。 李秋水大吃一惊,江震声竟然还会制盐? 程小蝶,许月眠都上前尝了尝,结果就咸得皱着脸,可随即又是大吃一惊,这盐简直太好了。 许月眠还不太相信,专门下了一锅面,放入江寒制出的盐,让邬芸试毒,若是中毒,再让程小蝶救治。 结果邬芸一整锅都吃了,打了个饱嗝,坐在椅子上欢快的蹬着小短腿,一点中毒的症状也没有。 江寒看着师姐笑道:“师姐,怎么说?” 柳妙道:“我输了,答应你一个条件就是了,你要我答应你什么?” 江寒看了眼师姐浮突有致的身段,咽了口口水,道:“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找师姐兑现。” 柳妙翻了个漂亮的大白眼,哼哼,这小师弟,有贼心没贼胆的。 …… 江寒要制盐的消息很快就传得到处都是,甚至他让周虎盘了个铺子准备卖盐也被别有用心之人给传了起来。 “听说了吗?江县子将平阳山上的盐矿拿出来卖盐了。” “啥?真的假的?那盐矿听说是有毒的啊!他不知道吗?还敢卖?” “千真万确啊!他在外城西街买了个铺子,挂了招牌,就是要卖盐的。” “这江寒是个傻子吧?那些盐矿都是有毒的,谁敢跟他买啊!” “说不定他买下盐山后知道上当了,但面子上过不去,就只能强行卖盐,以挽回尊严。” “啧啧,毒盐能吃吗?他这盐要是能卖出一斤,我吃一千斤屎!” “……” 这个消息传到顾家,顾庭听了大笑不止:“爹,你不知道,那江寒还真是个傻子啊!他居然还买了个铺子准备卖盐,谁会傻了吧唧的跟他买盐啊!” 顾连城面露微笑,道:“依我看来,这人不是傻,而是太好面子,明知上当,还要强行挽回尊严,因此才会买一个店铺卖盐。” 顾庭嘿嘿笑道:“我要找人好好宣扬一下,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卖的盐是毒盐,看看有谁会跟他买!” 顾连城道:“等等!” 他捋着胡须,眼中精光一闪,说道:“爹有一计,可令江寒自取灭亡。” 顾庭连忙问道:“爹,是什么计?” 顾连城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说道:“所有人都知道他卖的盐是毒盐,自然不会跟他买,他最多损失几千两银子,这点银子对于他算得了什么?他缺钱吗?” 顾庭想了想,江寒只怕是不缺的,暗香比绵香坊还要火爆,白酒生意日进斗金,江寒怎么可能缺几千两银子? 顾连城继续道:“但如果,有人买了他的盐,吃了后中毒了呢?惹上了人命官司,就算他是云阳县子,也有麻烦了。” 顾庭心中一动,道:“爹的意思是?” 顾连城微笑道:“你去拿一笔银两,雇佣一批人,满城宣扬江寒能够去除毒盐里的毒素,使毒盐变成能吃的盐。并蛊惑百姓跟他买盐,如此一来,买盐的百姓吃了盐中毒了,便是一条条命案! 不错,江寒如今是云阳县子,是离明司夜游使,可是如果一时间上百名百姓吃了他家的盐中毒了,他也会有大麻烦!到时候,民怨沸腾,就算江寒是五品官,朝廷也必须将他治罪,以平息民怨。” 顾庭眼睛亮了起来,道:“爹,妙计啊!江寒是县子又如何,可要是百姓吃了他家的盐中毒,很快他就会变成万人唾弃的对象的。” 顾连城淡淡一笑,说道:“纵使江寒官至五品,可爹也要用一计令其倒台!” 顾庭赞道:“爹果真老谋深算!” 他顿了顿,道:“我这便去雇人宣扬江寒卖的盐可吃。” 顾连城将他拦住,道:“去取五百两银子,定要将这个消息传扬得满城皆知,再雇一些人,在他盐铺开张之时,蛊惑百姓前去买盐,此事,无需吝啬银两!” 顾庭道:“爹你放心,此事我自晓得!” 他当即取了银两离去。 很快,洛阳对江寒制盐的风向就改变了,突然就多出了一些声音,声称江寒所制的盐不仅无毒,而且还比市面上的盐更好。 有人提出质疑:“那平阳山的盐矿分明是毒盐矿,制出的盐能吃吗?” 但随即便遭到反驳:“江寒乃云阳县子,大虞诗圣,君不见他扬州妙计平粮价?江寒岂是那般愚不可及之人?他早就掌握了去除毒盐里毒质的办法,制出的盐不仅能吃,而且还能延年益寿。” 这些人有意宣扬,甚至是夸大其词,把江寒的食盐吹得天花乱坠,很快就有百姓相信江寒要卖的盐能吃。 “好个顾家,这倒是一招妙计!” 殷家书房里,殷连横出声赞道:“蛊惑百姓跟江寒买盐,等百姓中毒,便是江寒完蛋之时!若出了上百条人命,就算离明司想捂也捂不住啊!” 殷千舟却是皱眉道:“老三,这件事……我总感觉有些不安,江寒应该不是什么傻人,会拿毒盐售卖。” 殷连横笑道:“大哥多虑了,难不成江寒还真的能令毒盐变成可食用的盐啊?大哥这段时间太过操劳,总是担心这担心那的。” “也许吧。”殷千舟叹了一口气,“咱们的香膏销量越发惨淡,那暗香又出了价格低廉的香露,都要将咱们的香膏挤出市场,我能不心忧吗?” 殷连横道:“大哥休要忧心,我也派人宣扬江寒制出的盐可以食用,待他铺子开张,蛊惑百姓前去买盐,到时,便是江寒倒霉之时!” 殷千舟点了点头,道:“也好……老二那边如何?” 殷连横道:“礼部尚书张云楼已经年迈,就要退下去了,到时二哥大概能坐上尚书的位置。而且大虞要与匈奴和亲,是二哥在负责的,此事成功,二哥亦能获得匈奴人的友谊,以及魏王殿下的重用……若荣儿尚入长公主府,咱们殷家又多一分可能。” “是啊,就是尚入公主府……”殷千舟不禁皱起眉头,他就一个独苗,却要尚入长公主府,名义上是娶,但实际上和入赘差不多。 驸马要住在长公主府,见到长公主也要行礼,哪怕是行房也要得到公主同意……有些驸马甚至比入赘还憋屈! 但为了殷家的未来,殷千舟也考虑不了太多。 …… …… 三合一5000字大章,够不够长? 第243章同去,烟花巷陌;依稀,偎红倚翠 而精神则不同了,仿佛是无限的想象力,而这种无限的想象力量只是被精神自己本身的想象力量所以控制着,因为本身精神是没有限制的,又被限制的。 杜锦对许庭生的态度一贯是恭敬但是疏远,许庭生单独和她坐一起,基本没话。 “你觉得我很可笑是吗?”林森加里奥,目光待着一种恶意看着天拓龙。 宛情点头,觉得自己真的没时间再伤心了。这么多的事情,一个弄不好,会把自己坑了。 “弟兄们,去那边拿餐盘!”卷毛强哥喊了一句,当即跑向了杨凡对面的那些餐桌旁,端过一个餐盘照着杨凡就把里面的饭菜泼了过去。 安元志手扶着世宗,眼睛却看向了自己的腰间,看到自己腰间原本挎刀的地方这会儿空空如也,这才想起来,方才过来见世宗之时,有大内侍卫把他的配刀拿走了。“妈的,”安元志在心骂了一声。 杜远明只好算了。等她好得差不多,眼看要除夕了,就说要回去。 细想起来姜姑娘厅里跟叶茜说话时,叶薇的反应都有些不太正常。尤其是后头姜姑娘完全就是冲着叶薇来的,难道真发了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楚南和王大力约定出发的地和时间,就赶回乒乓球俱乐部了,首先和两个兄弟聚餐了一下,然后去情人居舒舒服服洗了一个冷水澡,最后换上一身主持节目的t恤出发了。 听到这三声杀字,叶天的心里非常震撼,他感觉自己的血液在沸腾,看着单腿跪在地上的菜丰阳几人,虽然心里非常震撼,但还是对他们说道,“都起来吧”。 什么?凌傲雪的双眸微微闪过了一抹冷芒,这个话的意思是之前这里就有奸细在此,不然又怎么会出现反叛?可是到底又是谁组织的? 寂静的树林本身就不正常,因为不光是没有鸟叫,连野兔和老鼠都没一只。 桑耀祖明白,要是以前,自己一定会理直气壮的要求她,因为那时候的自己真的很霸道不讲道理,也更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只会顾着自己的私欲。 桑枝说完双手紧紧环住门少庭的腰,窝在他怀里,久久没有说话。 “你先放开我!”门少庭声音冰冷,一双黑玉般的眸子不带一丝情绪。 下午,沈凝华正在房间中休息,便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悲戚的乐声,心中冷笑一声,萧景然还真是时时刻刻都记着要膈应她。 周围几个赌徒好像很期待看到他们嘴里的罗兰凄惨的样子,甚至还有几个喝了酒的赌徒手里拿着一个硬纸板开始模仿起来罗兰在街边拉客的样子。 整个楼梯的扶手上都附上了一层灰蒙蒙的尘土,墙面上也全部都是烧焦的痕迹。 拨出电话后,张天娜没有想到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战战兢兢了,从年初到现在,她们好像有10个月没有私下联系过了。 君盟自然是兵强马壮的,但是奈何雲|皇图霸业和雲|欧皇之家加起来的实力太过强大,仅凭现在的君盟确实硬实力上有些扛不住。 那一边,跟韩念之约定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了,她虽然没有催我,但我却开始坐立不安。 李淳罡后面的那句惩罚是他自己临时编辑的时候想到的,没来得及跟其他管理商量就直接发了出去。 也是极为的辽阔,而这其中,似乎也是有着许多的东西,在涌动。 再看冯志才完全处于被动的样子,我怀疑,这之前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儿,才会导致如今这戏剧性的一幕。 正常来说,当了父亲的男人,都会满心欢心,哪怕苦点儿累点儿,至少情绪上是高昂的。 “明白!”伴随着操作人员的操作,审判号也是加速运转了起来。 等他找到准备撤离的宋劫他们时,才得知宁折又跑去山上找她了。 这人跟燕飞捷的眉眼几乎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只不过气质差得太远,她居然没反应过来。 这边的的董辞逊到了部队,发现有人已经在等着他了,他走到办公室门口,看了一眼自己凌乱的办公室。 想到这里,他眼中闪过一抹狠辣之色,直接端起了一枚火箭弹向着叶玄和凌冰璇便是发射了过去。 俩人又交流了几句,练大师灵感大爆发,匆忙告辞,准备回去研究新版本传音令怎么炼制了。 现在她又有了董老爷子那个大靠山,不自觉地恢复了原来的本性,哼,有意思。 他就说苏泽怎么出尔反尔,一下子拒绝当学校的客座教授,原来是刘大伟这个混蛋。 既然老头子知道了,跟他认识的杜仲知道这事,也就不足为奇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暂时还不能轻举妄动,不死一族在北方始终被神血压着,就是因为忌惮神血的实力。 杨欢试着伸手在湖水中捞了一下,只觉水温约有四十度左右的样子。 不管是老鸟还是菜鸟,不打声招呼就渡劫,作为天山派的一员,都该去看一看,管一管。 从场务杜峰那里,童雅得知叶楚宁要跟田晓静去附近新开的酒吧坐坐,她就提前在那里布局,收买常年在酒吧里混着的混混们,让这些混混趁着叶楚宁不防备,在她的饮料里加点致幻,并且会上瘾的禁品药丸。 “军师大人,找我有什么事吗?”娜洁希坦俏皮的对着楚河眨了眨眼睛,轻笑道。 李元明切断了和威利的消息,当着埃斯特人的面,说起那种很隐秘的事情,那些魔法者,肯定听不出来他说的是一件什么事儿。 “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你若是真心想要跟着我,就将你知道的,一五一十说出来。”于娇娇沉默了一下,说道。 做完这一切,沈木胡乱伸手抓了条鱼塞在怀中,然后便向上游去,只留下马五那冰冷的尸体,不断往这黑暗的湖底沉去。 男孩儿带着慕淳到了印刷厂里面的那间屋子,外面用大纸贴出了一个‘办公室’的字样,里面的机器也一样在刷刷地运作着,这台机器可能就是老旧一些的印刷机了。 第244章匈奴,有恃无恐;出手,便如风雷 “很荣幸能见到轮回团长,我是阮越国的……”,这名临时团长果然猜出了许云身份,然后做了自我介绍。 程凌芝点头,对于这个安排完全没有异议,她知道自己才刚刚来到这里,再怎么说,在她还没有显露些本事出来之前,他们是不可能会让她单独管病人的。 “但也是巨阙把他送向死亡的。巨阙,只属于我,只有我,才属于巨阙的主人。”说出此话之时,少年的身上突然间爆发一股无比的霸者之气,这样的气息,就算是全盛的胜七也不会有,他到底是谁? 不过,方宏有一个利器,那就是飞行器,飞行器虽然在天上飞,但其实画面是一分为二的,另一个画面一直停在火山口,稍有异动,方宏就跑。 “我想他肯定回来了,要不然也不会索取东方世家和宋家的采药岭名额了。”另一位天级高手说道。 但照东方笑刚才的话,这无极心法的第三极,似乎还有许许多多的发展方向,各方各面都有可能有所感悟,可这样,最会被望穿的无边无际,会是在同一高度的吗? 而下一幕就有点疯狂了,这些乱命生物,不管不顾,自己自爆,恐怖的威能席卷亿万里虚无,简直是敌友不分,一些虫族母皇也被波及。 “哈?”程凌芝有些傻眼,“我们什么时候是朋友了?”难道他们不是一个威胁一个被威胁的关系? 和宠物猫还不同,狸花猫闲不住,就算有人好吃好喝供着,也要出去捕猎。 这三只飞菱如此之大,但雪曼珠发出之时,以李镜花的武功,竟然未能避过。 刘东西好像被吓住了,口中喃喃自语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我决定先不管他,自己下去看看。 但是这条路通往哪里?我们打开卢岩的手电筒照了一下,这条通路却不是人工建造,很有些像是我之前追捕刘东西时走过的那条裂缝。洞里也是到处散落着一些垃圾,明显也是有人活动过的地方。 “你看到了什么?”云浅俯下身子又问了一遍,近看碧影的眼睛更漂亮,好像两颗水润的晶石,莹润透亮。 首先他们所处的天界就是天帝的地盘。天帝可以吸取整个天界的天地‘精’华集成自己的力量。总的來说。天帝的灵力是源源不绝的。 异乡他国毕竟是别人的地盘,谁知道暗处有没有人藏着偷听?赫连茗湮摇摇头示意赫朗回住所再说,萨琅也听话地闭上嘴,只是走了不到二十步,聒噪多话的毛病就止不住又犯了。 一看到这些人的态度,云浅本來在心里为她们找的被骗过來的借口瞬间崩塌了。 时间仿佛停顿了,俞红秀慢慢的回过头,望向后面刺自己的男人,他是卡罗尔!这个曾经对自己顶礼膜拜的男人,原本没有一点光彩的眼神,现在看起来就像是着了火一样,而且充满了无比的自信和仇恨。 “他是莫浩腾,你可以叫他莫大哥。”苏耀兴的游戏玩完后,心情很好,也热情起来。 “我们下去吧!前面应该不会有什么活物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全速前进!”我对容予思说。 只要进入了大比的前一千名,便可受到龙魂武者家族招入内族的奖励,并且可获取到龙魂武者家族的血脉洗礼机会。 张然疑惑带头佣兵为什么选择单独留在冷血身边,片刻后张然便明白了,只见佣兵走到冷血面前,双手开始在冷血胸口抚、摸了起来,一边摸着一边说着挑、逗的言语,张然差点因为呕心而没有站稳掉入海中。 风澈这会儿是真的有点想笑了,可惜他没有力气,咧嘴做不到,嘴角上扬也做不到。 月沉吟一副无奈的表情,眼眸里却闪现着浓浓的笑意,她也为哥哥高兴。 分开的‘雷神’和张然都没有在出手,只是‘雷神’脸上的惊讶明显看出他不相信张然有这样的力量。 月沉吟与凤凰的攻击紧接着就击在了那防护盾上,防护盾颤了几颤,然而并没有破碎的迹象。 王嘉豪闭上双眼,默念着给自己打气,等感觉到内心有了些许平静之后,王嘉豪睁开双眼,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坚定的向着前方走去。 三日后,在皇宫内外,大陆上下忙忙碌碌的赶工了一番之后,封后大典,如期举行。 这里是最北面,来时就走了十几分钟,这次过去,一路要过很多的丧尸聚集地,所以很危险。 夏洛特汗颜,您这前缀也太多了吧,而且里面是不是混进去奇怪的东西。 桂霜霜今年18岁了,但是不妨碍她是一个经验丰富的销售员。原本初中毕业的她,赶上了厂里的招聘,直接就被聘选上了。成为了一位光荣的售货员,当然了,还只是临时工。 叶蓁虽然前世没有经过商,但有着现代的思维方式在,许多方面都能考虑到。 夏洛特走到巴克身边,再次把他的衣袖撸起来,露出皮肤上的斑驳伤口。 一时间,荣昭和姜暖暖都分不清老人这话的意思,到底是在损谁。 这种家庭是绝对不可能拥有申请白蔷薇的资格,怕不是什么都不懂来硬凑热闹。每年这样自不量力的贱民家庭,他遇到的实在是太多了,现在已经麻木到懒得一一解释。 但是他还是安然的睡下了,毕竟人都被抓了。自己哪怕和这个事情有关,潜在的坏人也难查清楚。 无奈之下,李静怡只好去找李长生,希望他能够出面,阻止这些长老们。 因为,在他们的面前,有一个十分尊贵但又十分嚣张的客人,他就是候光。 噬咬痛觉:使用右臂对敌人进行噬咬普通攻击时,有一定概率降低对方的物理防御力,并提升己方所有队友的物理穿透。 将烧开的解酒汤放在床头柜上面晾一会儿,在苏念睡觉的床边铺了条垫脚毯子,将垃圾桶什么的都备好,自己则拿着带回来的电脑直接坐在了垫脚毯上面开始工作,时不时的抬头看看苏念,确保她没什么事情。 第245章混战,乱作一团;铁柱,秉公执法 李秋水就没见过如此奴颜婢膝之人,匈奴要与大虞和亲不错,礼部需要招待匈奴使臣不错,但不代表礼部需要卑躬屈膝啊! 尤其这殷鸿,更是无耻到极点,平日里仗着父亲是礼部侍郎没少嚣张跋扈,结果一看见匈奴人就成了孙子,吮痈舐痔,无耻之尤。 竟然还敢威胁要将他们抓进牢里?妈的,礼部又不是刑部!吓唬谁啊! 更别说江寒就在这里,出了事也有他兜底! 不打你打谁? 殷鸿被李秋水一脚踹出去后,院子里安静了三息,所有人面面相觑。 而后,只听江寒道:“还愣着干嘛?继续打啊!” 闻言,众人便继续暴揍匈奴人,就连殷鸿也一顿拳打脚踢。 妈的,让你这个奸人包庇匈奴人! 殷鸿被打得抱头痛哭:“混帐,我爹乃是礼部侍郎殷万舸,你们敢打我,我记住你们了!” “你们怎敢如此,殴打匈奴使臣,礼部官员可是大罪,你们要犯法吗?” “饶命,饶命,我不是匈奴人啊,别打我了!”到后面殷鸿挨不住打,直接就求饶了起来。 一名举人往殷鸿身上吐了口浓痰:“我呸!这个奴颜婢膝的东西,比匈奴人还恶心,打的就是你!” 至于那些匈奴人更是被打得惨叫连连,虽然他们身体强壮,可也奈不住这么多人的围殴啊! 尤其有些读书人更狠,不知上哪找来鞭子,沾着盐水抽,一鞭下去,痛得那些匈奴人嚎啕大叫。 “我等乃是匈奴使臣,你们敢打我们,是想破坏两国和亲吗?” “你们大虞人如此蛮横,我若回去定要禀报大单于,领三十万铁骑踏平你们大虞!” “姓江的,你这个疯子,疯子,你要让两国开战吗?”车犁抱着头厉声叫道,他知道这些人之所以敢动手都是得到江寒的纵容,要没有江寒,给这些人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动手。 他心中又惊又怒,惊的是这个读书人怎敢如此?纵容属下殴打匈奴人?难道就不怕破坏了两国和亲被朝廷问罪吗? 怒的是以他的武功若在战场上完全可以以一当十,以一当百,可是被阿福偷袭在先,眼睛受了伤,再被这些人围殴,根本只剩下挨打的分。 江寒皱眉道:“确实,若是破坏了两国和亲,倒也不好。” 一听这话,车犁心中一喜,这江寒总算还有些理智。 但随即便听江寒压着嗓子道: “住手,快住手,你们不要再打啦!” 众人得到江寒的授意,继续殴打。 江寒状若无奈的摊了摊手:“但你瞧,我都劝他们不打了,他们还是要打,我也很无奈啊!” 车犁:??? “混蛋,江寒,我一定要在大虞皇帝面前告你的状!”车犁大吼道。 江寒冷笑一声,道:“尽管告去吧,老子敢打你就不怕你去告状!尽管你一纸诉状告到京兆府,告到大理寺,告到离明司,告到陛下那里去,我告诉你,哪里都有我的人!” 说完这话,江寒忽然感觉自己怎么有点像个反派? 不过这种感觉还不错啊!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忽有人大声喊:“京兆府捕头在此!何人在教坊司闹事?” 却见一个捕头领着十几个捕快来了。 一时间,院子里的人都停下手,抬头向外面望了过去。 京兆府的捕快来了,要不要收手? 毕竟要是让京兆府带走,就有一些麻烦了。 殷鸿心中一喜,急忙叫道:“快来救我,我乃礼部侍郎之子殷鸿!” 王铁柱王捕头抬头就看见了站在人群中的江寒,以及被打趴在地上的匈奴人,顿时愣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江县子在打匈奴人? 很快,王捕快眼中就闪过一丝明悟。 “什么?有人在东院纵火?快,咱们到东院去!”王捕快忽地大声道,转身就带着捕快们走出大门。 殷鸿:??? 众人沉默了数息,便继续殴打了起来。 …… 一个捕快跟着王捕头出来,忍不住道:“头,没听说东院起火啊?而且里面在打匈奴使臣,咱们不出手制止吗?” 王捕头翻了个白眼,出手,出什么手?没看到江县子就在现场吗?难道要让我去抓拿江县子? 我王铁柱能到京兆府讨口饭吃也是多亏了江寒,还能对江寒动手?我疯了吗? 再说了,自己早就看这些匈奴人不顺眼了,前段时间无故打了大虞的读书人,自己带人赶到时,这些匈奴人一脸的趾高气扬,完全没将自己放在眼里,可惜有礼部护着,自己也不敢乱来。 现在进去阻止他们?我王铁柱是傻子吗? “万一东院现在起火了呢?预防懂不懂?你们赶紧过去好好排查排查。”王捕头道。 “头儿,那你呢?” “我肚子有点痛,要去上个茅坑,你们赶紧去!一定要好好排查!” 将手底下的捕快打发走了后,王捕头眼珠子转了转,走进一间偏厅,把身上的差服脱了下来,换上一件普通的服装,找了根够粗的棍子,绕到院子的后门进去。 “操!这些匈奴人竟敢殴打我们大虞人,士可忍,匹夫不可忍!”王捕头大喊一声,化作热心群众,也加入了战团,那揍的力度,比其他人还要狠。 “你们别打他们的脸,要打得打得表面看不出伤,实际上却受了严重的内伤。”王捕头道。 “我去,这位兄台很懂啊?”一个书生忍不住道。 王捕头一边打人一边传授经验:“当然了,打人的最高境界要打得表面看不出一点伤,实际上已经肝胆俱裂,回去三天便吐血身亡……你们看着学吧,记得千万别打要害,要害一打立马死了,就不好玩了。” 这场乱战共持续了半个时辰,待所有匈奴人都瘫痪在地上口吐白沫,翻着白眼,王捕头才从后门出去,换了差服,领着人从正门进来,大喝一声,制止了众人。 了解前因后果后,王捕头叫道:“好你们这群匈奴人,竟敢在教坊司挑衅闹事,殴打我大虞百姓,简直目中无人!来人,将他们都锁上,带回牢狱,好好审讯!” 说罢,便让捕快将奄奄一息的匈奴人都给带走了。 第246章书房,四人谈话;执法,大公无私 随着那些匈奴人被京兆府带走,众人也是纷纷作鸟兽散,离开时还谈论着刚才的拳脚打得够不够狠。 江府的书房里,江寒,温执,李秋水,袁斌等人都坐了下来,许月眠给他们端来茶水。 袁斌喝了一口茶,道:“爽!今晚打得太爽了!看这些匈奴人还敢不敢嚣张!” 温执道:“竟然敢在洛阳闹事,不打死他们算好的。” 李秋水却有些担忧的道:“江兄,咱们把匈奴人还有礼部的人都打了,不会出事吧?” 刚才打人的时候是打得挺爽的,现在爽过了,李秋水才思索起打人的后果。 江寒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说道:“问题不大,今晚这事是匈奴人挑衅在先,打了便打了,而且打的只是车犁,而非郅支,如果今晚打的是郅支,那还有些问题。” 车犁只是匈奴大将,而郅支是匈奴的右贤王,如果打了郅支,事情就真的要闹大了。 江寒放下茶盏,继续道:“大虞要与匈奴和亲,以获得十几年的和平,匈奴也迫切要休养生息,更不愿与大虞开战,双方都想通过和亲获得太平,就算打了匈奴人也不会使和亲破裂的,顶多便是让我们象征性的罚点钱给匈奴人。” 打人之前他就想清楚了,匈奴呼韩邪单于统一南北匈奴,还需要时间休养生息,短时间内绝不会和大虞打仗,所以才会自请为婿,想要迎娶公主。打了个车犁算什么?只要人没死就问题不大。 听到江寒的解释,李秋水也松了一口气,说道:“早知道我刚才应该打得再狠一些的。” 袁斌呵的一声,说道:“刚才你那脚也不轻啊,我估计殷鸿回去也得喝上半年的药了。” 李秋水轻咳两声,说道:“对这种走狗就该踢得狠一些,妈的,看到他那个奴颜婢膝的样子就想揍!” 这时候许月眠走进房间,打着呵欠道:“你们还走不走了?我还想睡觉呢!” 好吧,宁国公府的三小姐还没有放下三小姐的身份,直接就替江寒逐客了。 江寒脸色一沉,喝道:“主人和客人说话,有你这个下人说话的份吗?一点规距也没有,滚出去!” 许月眠身子一颤,委屈得眼睛都红了,跑了出去,回到房间,把脸埋在枕头上哭泣着。 她身为宁国公府的三小姐,哪里受过这种呵斥? 半夜三更起来给你们泡茶就算了,只是抱怨一句就要被江寒呵斥,凭什么就对我这么凶? 可恶的江寒,要是宁国公府还在…… 许月眠想到这,眼神就变得黯淡起来了,宁国公府已经不在了,如果不是江寒,自己现在便在教坊司接客。 而且,若想让二哥过得好,甚至回到洛阳,自己也只能讨江寒欢心。 可这段时间,因为家族的覆灭,自己却从未给过江寒好脸色看,甚至江寒制盐时自己还一顿冷嘲热讽。 …… …… “江兄,时辰也不早了,我们走了。”温执起身道。 “是啊,我们走了。”李秋水也紧随其后。 袁斌笑道:“若非今晚的事,我还想带江兄在教坊司好好耍耍。” “以后有机会的。”江寒送他们离开,望着沉沉夜色,心想今晚打了匈奴人的消息传开,朝廷一定会大为震动,弹劾自己的人应该不在少数。 温执,袁斌,李秋水三人离开江府。 温执轻叹道:“没想到宁国府三小姐对江寒如此敬畏。” 李秋水道:“宁国公府倒台,墙倒众人推,宁国府三小姐能够依靠的反而只有江寒,只能说世事无常啊!但这许南雪倒是很聪明,知道宁国公府倒台的原因是得罪了江寒,竟愿意把妹妹献给江寒。” “这许月眠还真好看,腰细屁股大,脸也不赖。”袁斌嘿嘿一笑,眼珠子转了一转,道:“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如何? 却说从前有个书生,进京赶考,路上遇上大雨,好在找到了一个山洞避雨。山洞道阻且长,潮湿腥臭,书生动手能力强,钻木取暖。 身体暖和后,书生便一路往里走,谁知在这个时候洞中涌出洪水,竟将书生淹死。 十月后,有蛇妖诞下一人妖混血子。” 温执和袁斌面面相觑,想了片刻才恍然大悟,明白袁斌说的是什么。 袁斌道:“你们说,江寒进过许月眠的山洞没有?” 温执轻咳道:“袁兄,咱们都是斯文人,岂能说这些粗鄙之语?回家回家!” …… 京兆府衙门。 阮子谦坐在书房,眉头紧皱:“教坊司出事了?” 王捕头站在阮府尹身前,大声道:“府尹大人,我一进去就看到匈奴人在打大虞人。车犁带着几个匈奴人围殴着几十个大虞人,打得老狠了,卑职急忙制止,并将匈奴人带回衙门。” “……”阮子谦道:“大虞人受伤如何?” 王捕头道:“大虞人伤的不少,那些匈奴人也伤了几个。” “怎么伤的?” 王捕头一脸气愤的道:“有个匈奴人,用手去拍一个书生,结果用力过猛,手给拍折了,这简直就是想打死我们大虞的书生嘛!” “还有一个,竟然用头去撞大虞书生的脚,把那书生撞得脚都肿了,但他的头也起了一个大包。” “这些匈奴人,简直欺人太辱!” 阮子谦:“……” 好好好,你这案破的,还真妙啊! 阮子谦道:“起因是什么?” 王捕头搔了搔头,说道:“那些匈奴人在教坊司里欺负花魁赵香奴,口出不逊,侮辱大虞人,故意挑衅,还先动手打了大虞人。” 阮子谦皱了皱眉,说道:“你下去吧……去唤大夫好好救治那些匈奴人。” “是,大人。” 阮子谦看着王捕头离去,摇了摇头,轻叹一声,这事的真实面貌他已经猜到了,不过打了匈奴人还是有些难办…… 王捕头这番说辞完全不能写在纸面上。 想了想,他提笔在卷宗上写下一行字: 匈奴人于教坊司欺凌民女,有百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却反遭匈奴羞辱,于是双方提出比武,结果百姓惨胜。 第247章匈奴的计谋 “你太客气了,秦枫同学。那个,要上课了,我先回座位。”沈若影也很客气的回答着,只是眼神中还是有一丝不对劲的感觉,转头就朝着自己座位上走去。 江流石心脏狂跳,刚才短短十几秒钟的疯狂攻击,消耗了他六成的蓝光能量,几乎是破釜沉舟的一击,可是江流石对自己的攻击效果完全没有任何把握。 而这个时候,刚才寂静的乡干部队伍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包括乡长、派出所所长、联防队队长都无比兴奋了围了过来。 这问题一出口,陈家姐妹顿时俏脸上升起一抹不宜察觉的红晕。陈珺瑶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好。 “喂,秦枫,我看你一直发呆,怎么了,失恋了还是失身了,这副表情?”叶初夏根本不理会周围人的目光,反倒是对我很好奇,双手撑在桌子上发问。 夜幕降临,羞涩的月亮半遮着脸,偷偷的往人间投射下来一丝皎洁的光,于这庸俗肮脏的院子里,照在了步辇的红纱之上。 “对了,阴符四相你是从何处学来的?”徐佑对此一直好奇,阴符术失传已久,何濡困在承光寺,大门都出不去,又怎么学来这等具备传奇色彩的秘术? 远处的夕阳正跌落西山,经过两年的洗礼,负手而立的少年身姿挺拔,越发的俊朗和明秀,从侧面看去,被红霞沾染的如同桃花盛开,透着难以言述的迷人魅力。 我被沈若影这突如其来的道歉惊讶的差点摔在地上,这,这是什么意思?等等,难道她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情吗?我靠,那该道歉的是我吧,怎么变成她道歉了? 林风又是一汗,妈蛋,跟着赵军、季亦青这帮人,周围总有这些无聊的事。 接下来是布置一些安排,还有详细的执行计划,将这些事情说完之后,还问到大家有没有问题?得到全部“没有问题”的齐声回答后,水树才宣布解散这一次的会议。 这人撞了他后,居然不闻不问,只是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这眼神让贺宸莫名其妙。 这一团幽兰冰火击在了空地之上,带起一股狂暴的热流。地面瞬间变得焦灼,土地也开始裂缝。 满意到看到在座人脸上惊讶的表情,他淡然笑笑,点了一下电脑空格键。 这里被成为圣地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白银树冠,还因为这里是历代白鸟骑士的归宿。 不过,姚平武艺显然还没达到天人之境,而且泼水更无法跟激射而来的弩箭相比。 不行,绝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倾城集团不仅是自己的心血,也是凌天的心血,绝对不能就这么遭受损失。 杨佛嵩虽也有心向河西投诚,可一来没有门路,二来也担心被姚显察觉,惹来祸患。 一个简单的响指,骷髅王的目光铮亮,一手持刀一手持盾,做出即将攻击的姿态。 丧礼忙了一天,到了晚上九点左右大家才纷纷散去。眼看天sè已晚,没法回去,乐浪只好在海龙家里借住一晚。本来他还以为这丧礼要办好几天的,没想到一天就好了。 下一秒,一阵阵惨叫声在大虚之中响起,一个又一个开始破面的大虚惨叫着被分尸,然后散落在地上。 罗岚目前有多头破灭龙,其中一头被洛li契约,已经由中位神晋升到候补主神。最强的一头破灭龙则因为罗岚大力培养,现在再次化蛋,正在晋升永恒主神。 王峰一听之话立马明白了过来,凌大总管这话显然是在提醒王峰,这件东西才是最好的,这同时显然也是等于凌大总管在向他示好。 当然了,陈扬并没有任何叛逆思想,正好相反,他深知校长对这一切是忧心忡忡的。但要做出改变,却需要时间,需要可能是不止一代人的努力。 旁边的石灶上煮着蛇肉和木耳等山珍,野菜已经洗好放在一旁,就等一会儿蛇肉煮好放下去。 “去吧进入神庙遗迹的传送阵,在建筑物的屋顶之上,江斌擒着吴颖,逐渐悬浮至半空之上,望着那微微发光的传送阵,江斌心中些许迟疑磋跑,最后略带艰难的将吴颖丢向那传送阵。 李子君一脸义愤填膺的说道,言语中无所不用其极的贬低挖苦陈扬,一口一个贱men叫得不亦乐乎。 猴子听了兴奋不已,心想着拿了一天的家伙终于要开张了,不由分说,慢慢走近草丛,将弓弩对准鹧鸪发出声音的地方射去,“咻”的一声,箭支瞬间没入草丛当中,,那鹧鸪再也没有声息。 入眼的是一道长廊,金碧辉煌,与表面的漆黑丝毫不搭边,这里不仅元灵气极其浓郁,就是周围巨木墙砖都不是凡物,蕴含着浓郁的元灵气。 “叮当”,冥影手中的长剑砸到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再看冥影,早已被慕容倾冉指尖锁喉,抓住命脉。 方逸和柏初夏都认为这就是所谓的两情相悦,用心交流要远比语言更加的让人感觉亲近,所以方逸所说的卫铭城不知道的事情,指的也就是这个,没成想却是被卫铭城给误会了。 第248章弹劾 红日东升,晨风微凉。 金銮殿上,弘贞皇帝高坐龙椅,气态沛然,白玉阶前,百官高擎牙笏,分列两边。 早已年过五旬的弘贞皇帝坐在那里不怒自威,仅是身上的气场就足够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他出声道:“青州的疟疾如何了?温首辅。” 内阁大学士,当朝首辅温芳站了出来,神色有些激动,说道:“禀陛下,青州以陛下所说之法进行灭蚊防治,竟未爆发严重的疟疾,虽仍有感染疟疾者,但数量却大大减少了。” “以老臣看来,这控制疟疾之法的确有效,如今秋冬季节,正是疟疾多发的时间,可令五城兵马司在洛阳城中清理水渠,饲养斗鱼,进行防治。” 说到这里,温芳顿了顿,道:“陛下雄才大略,聪明绝顶,竟想出如此防治疟疾之法,此乃百姓之福,大虞之福也!” 听到温首辅这番话,诸公都是面面相觑,脸色微变。 青州疟疾之事他们皆早有耳闻,原本以为青州会变成人间地狱,结果却说用了什么防治方法竟然控制住了疟疾的传播?为何此事他们闻所未闻? 疟疾从古至今都是大问题,一但爆发,严重时甚至会使数万人死于疟疾之中,而如今青州疟疾竟然控制住了? 温芳身为当朝首辅,自然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说谎,所以皇上真的有了防治疟疾之法? 工部尚书袁慎当即出列道:“皇上圣明,真乃百姓之福也!” 紧接着,也有大臣跟着出列,高颂皇上英明。 弘贞帝微微一笑,说道:“此防治疟疾之法并非朕想出来的,而是有人献策。” 此话一出,众臣相顾都是愕然。 有人献策?是谁献的策? 防治疟疾,这可是泼天的功劳啊! 若按功行赏,最少都得封个县男……不,县子! 温芳则是面露恍然之色,原来是有人献策啊,我就说皇上怎么可能如此聪慧,想得出防治疟疾的办法。 江寒在云水画楼上高谈疟疾与蚊虫的关系,但毕竟没有人证实,并未引起多大的关注,纵有得知者也只当江寒在口嗨。 毕竟无凭无据的事情谁会相信? 在江寒向昭月公主献出防治疟疾之策后,弘贞帝便命离明司到青州验证,验证后随即让温芳派人到青州实施防治疟疾之法,这件事百官并不知道。 温芳心中一动,想起了一件事,暗道:“这献策者应该又是他,看来这江寒要从县子封为县伯了……年仅二十的县伯,绝无仅有啊!” 刑部尚书王蒲生道:“陛下,不知献策者是何人?此人获此大功,朝廷当给予奖赏才对。” 弘贞帝笑道:“不错,如此大功,朕确实要好好赏他!” 便在这个时候,殷万舸终于沉不住气了,出列道:“陛下,臣有本奏!” 弘贞帝道:“殷爱卿请讲。” 殷万舸俯伏金阶,高擎牙笏,高声道:“陛下,昨夜礼部招待匈奴人于教坊司中饮酒,不想离明司夜游使江寒带人赶到,封锁教坊司,并命令恶仆对匈奴使臣进行殴打,臣的儿子殷鸿想要阻拦,竟也被其殴打至重伤!京兆府尹阮子谦为官不明,得知此事后不仅未能严惩行凶者,更是将匈奴使臣抓进牢狱当中!” “此事简直骇人听闻,外国使臣前来和亲,然而却遭到如此不公平的对待,不仅被人殴打成伤,就连京兆府也是执法不明,将他们扣押起来。堂堂天朝大国,竟出了殴打外国使臣之事,若传将出去,教外邦之人如何想我大虞?” “更别说眼下正是大虞和匈奴和亲的时候,江寒纵奴行凶,意不是在破坏和亲吗?阮子谦包庇江寒,捉拿匈奴使臣,难道欲使两国发生战火?” 殷万舸的一番话,使得金銮殿中惊声一片,许多人纷纷惊讶出声。 昨晚教坊司的那场殴打大多数臣子都有所耳闻,只是并不知道前因后果而已,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 朝中诸公脸色各异,心中各有想法。 这江寒果然无法无天,先前胆敢刀斩国公,兵围城防营,如今连匈奴使臣也敢打! 简直嚣张到极点了! 现在还只是个县子便如此嚣张,倘若有一天封了侯,岂不是要嚣张到天上去了? 弘贞皇帝沉声道:“京兆府尹可在,此事可是真的?” 阮子谦出列道:“启禀皇上,昨晚教坊司中确实有匈奴使臣与大虞人打了起来,但却不是殷万舸所说那般。” 弘贞帝道:“真实情况如何?” 阮子谦道:“昨夜匈奴使臣到教坊司饮酒,见有女子生得俊俏,竟尔上前调戏,教坊司有客人出言劝阻,却不想匈奴使臣却出言羞辱,双方火药味渐浓……而后有人提出要比试武道,谁赢了,谁就得到那个女子。” “而此双方便展开比武,越打越激烈,到后面匈奴使臣打不过了,还用起了武器……京兆府的捕快抵达后,匈奴人还在打大虞人,于是便只能先将匈奴人给带走了。” 阮子谦一脸正经的胡说八道,直接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弘贞帝皱眉道:“此事又与江寒何关?” 阮子谦道:“江寒正是那个提出比武之人。”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殷万舸怒了,他想过阮子谦会进行辩解,可却没想到阮子谦会如此胡说八道。 “若如你所说,我的儿子为何会被人殴打而受重伤?”殷万舸质问道。 阮子谦道:“殷鸿见众人比试武功,于是亦上去比试,却不敌,方会受伤。” “你!阮子谦,你休要跟我胡言乱语!”殷万舸气得眼睛都要喷出火来,朝着弘贞帝拱手道:“陛下,阮子谦欺君罔上,编造事实,其罪当诛!请陛下治其死罪!” 弘贞帝皱起眉头。 便在这时,温芳说道:“陛下,昨晚情况如何,不能听一人之语,不如宣江寒入朝,当面对峙?” 弘贞帝道:“宣离明司夜游使江寒进宫,朕倒想知道,他为何要打匈奴使臣!” 听到此话,殷万舸心中一喜。 第249章朝堂争辩 当传旨太监找到江寒,江寒微微一笑道:“公公可是要我进宫去?” 传旨太监愣了一下,道:“江县子如何得知的?” 江寒轻笑道:“猜到的,公公请吧!” 昨夜殴打了车犁等人,朝堂中势必有人会趁机向他发难,而他的盟友虽然只有阮府尹一个人,但背后是却是白虎将军,所以皇帝自然会召他进宫对峙。 金銮殿上,诸臣等了一刻钟后,便见江寒大步踏了进来,原本凝滞的气氛也再次活跃起来。 诸公纷纷看向这个昂首挺胸的青年,虽然此人才华横溢,在民间有着“大虞第一才子”的称赞,但这次殴打匈奴使臣,毕竟做得太过分了。 “臣江寒叩见陛下!” 江寒朝着弘贞帝躬身行礼,不卑不亢,见皇帝也不是第一次了,他也不像第一次那么紧张,反正皇帝陛下是自己未来的老丈人。 弘贞帝审视着这个脸上没有丝毫畏惧之色的年轻人,微微颔首,沉声道:“江寒,朕问你,昨晚于教坊司殴打匈奴使臣,可是你所指使的?” 江寒高声道:“陛下,臣冤枉啊!昨晚匈奴使臣在教坊司的确与虞人发生激烈的打斗,可说是臣指使的,却是冤枉人了。” 殷万舸坐不住了,喝道:“江寒,你昨晚不是调动离明使包围了教坊吗?不仅如此,你还纵容恶奴殴打车犁,并蛊惑虞人对匈奴使臣进行殴打,致使匈奴使臣重伤!如今匈奴王子郅支已给状告你纵容恶奴,羞辱殴打匈奴使臣,你竟然还敢在此狡辩!” 江寒淡淡道:“殷大人这番话错了,我得到消息,太平教逆贼想要破坏两国和亲,使得虞国,匈奴两国开战,因此才会调动离明使驻守在教坊司,加强巡逻,为的便是防止别有用心之人接近教坊司。至于殴打匈奴使臣,那是匈奴人无礼在前,欺侮大虞百姓,百姓方会愤起相斗,怎么放在殷大人口中,倒像是虞人之罪了?” 殷万舸道:“这么说来,你承认那些人打了匈奴使臣?” 江寒沉声道:“匈奴蛮横无理,欺负大虞人,百姓愤而相斗,打了又怎么样?” 此话一出,阮子谦脸色微变,看着江寒摇了摇头,暗示他不要这么说。 殷万舸却是大喜,他怕的是江寒不承认,既然江寒承认了那就好办了。 殷万舸对着江寒厉声道:“匈奴人不远万里前来求亲,欲结两国之交,然而你却对匈奴人心生不满,竟然纵容虞人动手殴打匈奴人,倘若和亲破裂,匈奴领兵来犯还是一回事,传出去只会让外邦之人笑话我们大虞毫无待客之道!江寒,若两国交战,你该当首罪!” 江寒沉声道:“殷大人口口声声不能殴打匈奴人,然而据我所知,匈奴人数日前于教坊司谩骂大虞人,并殴打大虞才子,然而却为礼部所包庇,甚至阻止京兆府介入调查。难不成匈奴人打得我虞人,虞人便不能还手吗?难道在殷大人眼中,匈奴人欺侮大虞人,而大虞人不能反手便是待客之道吗?” 殷万舸道:“你……” 江寒沉声道:”国家大计,社稷安危,并非一些夸辩之徒口中那么简单,会因为一件小事便交战。至于那种害怕打仗,不惜牺牲百姓的利益讨好匈奴人的人,只能以‘奸臣’二字来形容,诚为天下笑耳!” 殷万舸气得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了,道:“你……你敢骂我!你……” 便在这个时候,左督御史徐华道:“江县子以为匈奴是什么人?” 江寒看了一眼徐华,道:“匈奴不过蛮横无耻的异族人罢了。” 徐华当即喝道:“江寒,如今匈奴强大,幅员辽阔,人又骁勇善战,其大单于却愿自请为婿,尊陛下为岳父,那便是仰慕大虞的表现,两国即将和亲,倘若和亲,两国便是盟友国,然而你却如此歧视匈奴人,莫非昨夜教坊司的争斗是你故意所为,煽动百姓殴打匈奴人,目的便是为了破坏和亲?” 这徐华这番话也当真厉害,听得阮子谦不禁皱起眉来。 诸公也是暗道厉害,如果证实江寒有意破坏和亲,煽动百姓对匈奴人动手,那就是大罪一件了。 江寒却是厉声道:“徐华,你怎么能说出如此不忠不孝之言!” 徐华听得都愣了一下:“什么?哪里不忠不孝?” 第250章一诗赠之,遗臭万年 江寒道:“人生于天地间,当以忠孝为立身之本。匈奴人欺我大虞子民,每年打草谷,杀大虞的男人,抢大虞的女人,烧百姓的房子,抢百姓的粮食。徽明年间,更是发动侵略,于凉州屠杀我十余万百姓,如此有如豺狼之人,以畜生相称也不为过! 朝廷要和亲也不过选一宫女,封为公主嫁过去,呼韩邪焉能算得上陛下的女婿?他配吗?你说陛下是呼韩邪的岳父,莫不是说陛下便是畜生的岳父?” 此话一出,弘贞帝脸色也是微微一变,看向徐华的目光也有些怪异。 徐华张口结舌:“我……我没有那个意思……你胡说……” 江寒继续道:“徐华,你说陛下是畜生的岳父,是为不孝君父,你身为虞人,本当匡扶社稷,忠于国家,然而匈奴人欺侮虞人之时你未说一句,匈奴人被打了,你就赶着为匈奴人说话,甚至称匈奴幅员辽阔,人又骁勇善战,是为不忠国家!尔等不忠不孝之徒不配与我说话!” 徐华气得脸色铁青,道:“你……你……” 便在这时,一人沉声喝道:“俐齿伶牙,强词夺理!江寒,我们在说的是你纵容虞人殴打匈奴使臣之事,然而你却顾左右而言他!如此强词夺理,算什么儒生?” 江寒看了一眼,发现是刑部尚书王蒲生。 他此时也是怼上头了,哪管是谁,直接怼道:“儒生也有君子小人之分,君子之儒,忠君爱国,纵使说话不好听,那也是忠言逆耳,为了国家着想,可是那些小人之儒,满口仁义道德,心里想的却是一己之私。” “大虞百姓受匈奴欺负的时候,王尚书在哪里?匈奴人受了点伤你就出来跳脚,说好听点王尚书是清高,说难听点就是吃里扒外。” 王尚书气得身体发抖,喝道:“大胆!朝堂之上,你竟敢侮辱朝廷命官?” 江寒冷笑道:“朝廷命官又怎么样?骂的就是你,匈奴人来了,便卑躬屈膝,奴颜媚骨,像狗一样上赶着舔着,之前匈奴人于承乾殿上奏匈奴之声,挑衅大虞的时候你在哪?可曾听你发过一言?匈奴人欺负百姓时,刑部又做了什么?如今匈奴人被打了就跳出来找我的麻烦了?你也配为官?” 江寒这番话骂得酣畅淋漓,武威侯等武将暗暗叫好,一些官员则是脸色难看。 弘贞帝高坐龙椅,脸色看不出是喜是怒。 “放肆!江寒,朝堂之上,岂容你宛如疯狗一般乱咬!”殷万舸怒道。 王尚书心中大怒,冷冷道:“在朝堂上却与疯狗无二,传出去恐遭天下耻笑!” 左督御史也是脸色铁青道:“如此胡乱骂人,老夫羞与你同朝为官,纵使会作诗词,也不过一介粗俗之人!” 江寒看了看王尚书,看了看殷万舸,看了看左督御史,又看了看那些冷笑的官员,冷笑道:“天下耻笑的不是我,而是你王大人!身为朝廷命官,刑部尚书,遇事不公,是非不明,匈奴殴打大虞书生时,未见刑部抓人,这般的会做官,还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王尚书气得脸色铁青,身子颤抖,怒声道:“既然你承认了你昨夜殴打匈奴使臣,那便是罪!请陛下将江寒治罪!” 殷万舸紧随其后:“请陛下严惩江寒!” 左督御史徐华随后道:“江寒目无王法,无法无天,纵容恶奴殴打外国使臣,如不严惩,只会使其变本加厉,请陛下将其治罪!” 随后,又有几位文臣站出来希望能够治罪江寒。 弘贞帝沉声道:“吵吵嚷嚷,把朝堂当成菜市场了吗?” 诸公瞬间安静了下来。 “殷万舸,匈奴可有喊冤?”弘贞帝道。 殷万舸道:“回陛下,郅支今日已经向礼部提出抗议,希望能够放出那几个匈奴人,并严惩江寒。” 弘贞帝道:“阮子谦,把人都放了,此事到此为止!” 听到此话,殷万舸愣了一下,道:“陛下,匈奴使臣被人殴打,现如今郅支便在礼部等着结果,如不严惩江寒,郅支如何肯罢休?” 弘贞帝沉声道:“依殷卿的意思,便是让刑部将江寒以及那些动手的人都抓起来吗?” 殷万舸道:“是,如不严惩江寒,匈奴人怎肯服气?若此事扩大,恐和亲之事……” 弘贞帝又看向王尚书:“王卿以为呢?” 王尚书心里忽然感到有些不妙,这位皇帝喜怒不形于色,但相处久了还是能从他微妙的反应中判断他的心情的,此时皇帝似在询问,其实心中必然已有了结果。 王尚书想了想,说道:“江寒纵容恶奴殴打匈奴人,若陛下将江寒交给微臣,臣必查个清楚。” 弘贞帝道:“适才王卿说到,要给献策防治疟疾之法的人奖赏,王卿以为该奖赏什么?” 这话令王尚书愣了一下,怎么说着说着说到这上面来了?陛下今日这是怎么了? 但陛下询问,不得不答。 王尚书思索片刻后说道:“此人献出防治疟疾之法,使青州疟疾不再扩大,其功足以封爵,如若封赏,当封县男……乃至县子!” 献出防治疟疾之法,则意味着能够救下很多百姓,封一个县子并不为过。 弘贞帝沉声道:“不错,的确是该重重奖赏一番……然而现在王卿却要将此人抓进刑部天牢。” 此话一出,满朝诸公懵逼了,王尚书也傻眼了,他愣了半晌,才反应了过来,不可置信的看向江寒。 难不成献策之人便是江寒? 如果是他献的策,那殴打匈奴人又算得了什么? 别说江寒没有亲自动手,就算亲自动手了又有什么? 防治疟疾之法,使青州没有发生大规模的疟疾病,这可是泼天之功! 温芳摇了摇头,脸色有些无奈,陛下这是故意的吧?故意看着殷万舸等人弹劾江寒,等到现在才说出江寒便是献策之人。 王尚书张了张嘴:“这……这……” 弘贞帝道:“既然匈奴人想讨个说法,那便由江寒赔偿他们一些银两,若他们仍不满意,那便令离明司同三司彻查此案,看看是谁在坏我大虞律法!查清楚了,严惩不怠!” 弘贞帝此话一出,王尚书心中暗叹一声,皇上明显倾向江寒,殴打匈奴使臣这种事,竟然只用赔偿一些银两。 而若离明司加三司共同审理,那这件事就彻底放大了,而此事的起因终究是匈奴人生事在前,倘若彻查下去,也是匈奴人的错。 陛下不仅对江寒极其重视,而且对匈奴人也有怨气……王尚书立马猜了出来。 殷万舸忍不住道:“陛下,可是……” 然而话没说完,便迎来了弘贞帝冷漠的目光,那目光宛如刀剑,宛如猛虎,令人为之胆寒。 殷万舸不敢再说,低下头去。 陛下不可能严惩江寒了,甚至教坊司那里那些殴打匈奴人的百姓也不会得到惩治,多说无益,还会令陛下憎厌。 “朕倦了,退朝!” 弘贞帝站起身来,转身离开了金銮殿,百官行礼相送。 殷万舸看着江寒,眼中闪过恨意,没想到殴打匈奴使臣这种事竟然也不能治他的罪!这江寒愈发受皇上重视了! 左督御史来到王尚书身旁,轻声道:“这个江寒还真是牙尖嘴利。” 王尚书冷冷道:“朝堂之上,宛如疯狗一般乱吠,传出去教人耻笑罢了!” 这话并不大声,却足够让江寒听见。 江寒笑了起来,看着王尚书等人道:“我江寒别的不会,诗词却很精通……今日见王尚书有感而发,我想送王尚书一首诗!” “此诗名为《赠王蒲生王尚书》!” 第251章一首诗成千古骂名 金銮殿中,看热闹的看热闹,作壁上观的作壁上观,幸灾乐祸的幸灾乐祸。 礼部侍郎殷万舸要对付江寒自是因为其绵香坊与暗香的恩怨,至于刑部尚书王蒲生恐怕是要借江寒打击昭月公主的势力,左督御史同样如此。 只是谁也没想到,江寒令人殴打匈奴使臣这件事竟然会如此轻而易举的过去,或者说谁也想不到江寒竟是献策解决青州疟疾的人。 王尚书本来脸色就难看,被一个县子当满朝诸公,当着皇帝陛下的面怒斥,其颜面何存?如今这人竟然还拦住自己,要作诗相赠? 正想离去的官员也纷纷停步看向江寒,谁都知道江寒诗词极佳,才华横溢,可这个时候要送王尚书诗?这是什么意思? 本想离殿的太子也是驻足停留下来,目光落在江寒身上,心中忽然生出几分期待感。 江寒迎着王尚书以及他背后的左督御史,殷侍郎等人,一声冷笑,缓缓道:“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声音低沉,响彻金銮殿中。 刹那间,四下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首诗惊住了,瞪大了眼睛注视着江寒。 就连太子也是面色愕然。 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这……这是在说满朝公卿愚且鲁? 这打击得有点广了吧? 这首诗通俗易懂,然而却夹杂着极其尖锐的讽刺,仿佛在指着王尚书,殷万舸等人的脊梁骨痛骂,你们愚蠢似猪,才到公卿。 这首诗不像“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那般含蓄,更加直接,讽刺意味更浓! 别人生养儿子都希望孩子能变得聪明,然而我却被聪明耽误了一生。只希望我的儿子愚钝、率真,没有灾祸,位至公卿。 虽然只有短短四句,但语气戏谑,基调反讽,简直把人往死里讽刺。 虽然这首诗是写给王蒲生的,但就连其他官员也感觉被骂了,脸色有些难看,早知道这首诗讽刺这么广,自己就不会停下来听,这不是停下来找骂吗? 饶是王蒲生再好的涵养,也感觉怒气直冲顶门,气得心肝剧痛,脸色都涨红了,怒吼道:“放肆,放肆!竖子,你敢作诗骂我?混帐,混帐!来人,来人,给我把他拿下!” 殷万舸也是脸色铁青,气得全身发抖,在他看来,这首诗骂的不止是王蒲生,也是他。 仿佛在骂他对匈奴人卑躬屈膝,奴颜婢膝,愚蠢不堪,倘若这首诗传世,全天下的人不知要怎么指着他嘲笑。 “王尚书,这首诗收好了。”江寒哈哈大笑,在笑声当中走出了金銮殿。 他相信这首诗足够让这些人气得心肝痛,毕竟这是苏轼流传后世的名篇,讽刺意味极浓。 百官注视着他的背影,只觉得他桀骜,狂妄。 王尚书怒道:“竖子,竖子!给我留下,来人,来人,拿下他!” 阮子谦冷笑一声道:“王大人,这里可不是你的刑部,你也指挥不动宫里的侍卫,还是少废口舌吧。” 王尚书无能狂怒,只能愤怒的跺脚。 阮子谦忽然想到什么,补刀道:“对了,王大人适才说江寒会教人耻笑,现在看来,天下人会不会笑江寒不知道,但你王蒲生却注定要遗臭万年的了。” “你!” 王尚书一想到这首诗可能传世,就心肝一阵剧痛,气得险些昏厥过去。 江寒,竖子!我誓杀汝! 阮子谦面露笑容的走出金銮殿,此时他觉得当初与江寒交好真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当时与江寒饮酒,他醉酒一篇《惜罇空》就将自己写进去,使自己得到名扬后世的可能。 王蒲生弹劾江寒,便被江寒一首诗气得脸色涨红,说不定还会遗臭万年。 所以说,得罪谁都不要得罪读书人,因为你永远也不知道,读书人会不会写点东西让你遗臭万年。 温芳走出金銮殿,望着天空的薄日,喃喃道:“这江寒,嘴皮子还真是尖利啊……” 虽说这首诗是写给王蒲生的,可他也感觉这首诗仿佛把自己也给骂了。 …… 宫中,养心殿。 太监曹安在皇帝耳边轻语,说出退朝后发生的事情。 弘贞帝哑然失笑:“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这江寒,骂的挺脏啊!这小嘴,抹了砒霜吧?” 他完全能想象得到,王蒲生等人听到这首诗后得多生气。 这个年轻人,狂妄,自负,什么都不怕,却又有惊世的才华。 扬州平粮价能看出他的智谋,青州解决疟疾又能看出他学识渊博,更别说,此人还曾以十余骑击溃太平教二三百人的队伍,极其勇猛! 又能以诗词诛心,令人或美名远扬,或臭名昭著! “若好好打磨,必能成为一把锋利的刀……而且以此子的性格注定是个孤臣,只是这把刀,是该由谁去用?” 弘贞帝沉吟了起来,忽然问道:“大伴,你说是太子好,还是魏王好?” 曹安吓了一跳,脸色骤变,忙道:“太子丰姿岐嶷,仁孝纯深,魏王殿下才华横溢,聪敏绝伦。” 这种事他哪里敢乱说,就算他是皇帝信任的大伴,说了容易给皇帝留下一个某某党的印象,所以只好两边都夸,各不得罪。 弘贞帝看出他的圆滑,道:“哼!胆小如鼠!” 不管将来太子或是魏王,江寒都是一把很好的刀,这把刀需要好好打磨。 只是,该将哪位公主许给江寒,却又让皇帝狐疑了起来。 一开始,是想将幼薇公主许配之,可若是如此,江寒便妥妥是太子的人。 还是说,把福宁许之? 但随即弘贞帝摇了摇头,抛去这些想法,道:“将朕的金丹取来。” 他越发年迈,便越发渴望能够长生。 …… 当早朝结束,当这首诗传开,洛阳的文人都是精神一振。 好诗,好骂啊!不愧是江县子啊! 这首诗讽刺至极,辛辣程度完全不亚于“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最关键的是这首诗乃是江寒送给刑部尚书王蒲生的,当朝尚书乃是二品官,江寒如今也不过五品,便敢作诗骂二品,这种气魄和风骨在读书人看来是极为可贵的。 一时之间,这首诗便传得沸沸扬扬。 “你们听说了吗?昨晚教坊司发生了一场混战,几个匈奴人欺辱我们大虞人,百般羞辱,在场的大虞人愤而反击,将匈奴人打得浑身是血,京兆府来人,以匈奴人主动挑衅的缘由将匈奴人抓进牢狱。” “好,打得好啊!对这帮匈奴人就该重拳出击!” “据说昨晚的混战江县子在场,是他调动离明使包围教坊司,不放人离开,也是他命人打/倒的匈奴大将……于是便有朝臣弹劾江寒……” “却没想到江寒当朝怒斥群臣,更是作诗讥讽。” 有人添油加醋的讲述的这件事,瞬间便迎来了叫好声。 “听说江县子准备卖盐,到时候我一定要去买一斤!” “对,我也要去买两斤!就算是毒盐,冲着江县子教训匈奴人这件事,我也要买!” “买!我要买十斤!” 某座茶楼上,袁斌从一个文人口中听到这首诗,脸色阴晴不定,忽然,他一脸痛心疾首的道:“唉,可惜,可惜啊!” 他的仰天长叹吸引了周围的文人,有人问道:“这位兄台,可惜什么?” 袁斌一脸欲言又止,但架不住旁边人的追问。 袁斌心想反正说也说过了,打也挨过了,再说一遍又能怎么样?他终究长叹一声,道:“可惜吾师不明啊,让吾错失一师弟,错失留名青史的机会啊!一首诗成千古骂名,也能成千古好名声啊!” “到底怎么了?这位兄台,你快说啊!” “唉,不瞒你们说,事情是这样的……当时……” 待袁斌讲完,周围的人面露恍然大悟之色。 “原来如此……” “没想到堂堂七大家之一的顾清秋也有看走眼的一天啊!” 袁斌道:“还不仅如此,那逆师有眼无……错失了璞玉不说,还将一块顽石当成了璞玉。” “啊?此话怎讲?” 袁斌谈兴正浓,当即说道:“我那逆师又新收一徒,自称才华横溢,结果作的诗却,怎么说呢,有一种不顾别人死活的作法……” 袁斌当即一五一十的说来,最后一脸痛心疾首的道:“逆师糊涂啊!教我等这些做弟子的望天长叹。” 荼楼上的众书生纷纷点头,确实是逆师啊! 袁斌谈得痛快了,准备离开茶楼,到教坊司也说一说,结果一出门就看见一个青衣童子,是顾清秋身旁的书童。 “袁斌师兄,先生让你过去。”书童道。 袁斌莫名的颤抖了一下,脑海里浮现不好的回忆:“老师可准备了鞭子?” “这倒没有。”书童回答道。 袁斌长长松了一口气,放松了下来。 书童继续道:“老师只是准备了两根狼牙棒,师兄放心,不会有逝的。” 袁斌:“……” 第252章温康的质疑 “果然,我便说这件事不可能掰倒江寒,他是大虞第一才子,大虞朝廷必定不会惩治他。莫说他背后的势力,若是惩治他,也必定引起民愤…!” 驿馆中,都隆竒看着郅支缓缓说道,他早就预料过朝廷会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因此朝堂上的变故并没有让他很惊讶。 右贤王郅支席地而坐,双手搭在膝上,脸色有些阴沉,道:“难道这件事便这么算了吗?难道车犁便白挨了一顿打?” 车犁不仅是他的护卫,更是他的发小,车犁挨打,若不报复,他这个右贤王回到匈奴岂不遭人嗤笑? 都隆竒微微一笑,说道:“礼部不是要让江寒赔偿我们一笔银钱,让我们报个数字吗?” 郅支顿时睁大了眼睛,瞪视着都隆竒,吼道:“都隆竒,你莫非真的要这笔银钱?这是耻辱!这是对匈奴的羞辱!更何况既便我们漫天要价,大虞礼部也不可能答应,江寒也不可能答应!” 都隆竒道:“右贤王稍安毋躁,我说了,我有一计,能使江寒付出代价。如若漫天要价,大虞朝廷自然不会答应,如若要的少了,对于江寒而言亦不过杯水车薪……但我有一法,却可令大虞朝廷,令江寒自讨苦吃,左右为难。” 郅支道:“到底是什么法子?都隆竒,快点跟我说。” 都隆竒笑着用手拍了拍面前的一块棋盘,说道:“右贤王,此计便在棋盘之上。” 他面露笑容,眼光微微闪烁,似乎已经有了绝妙的主意。 郅支知道这位左谷蠡王乃是匈奴的智者,他说有计必定就是有计,只是左谷蠡王一直打谜语,实在令人心痒难挠。 …… 一连过去两日。 这两日关于江寒的那首《赠王蒲生王尚书》在坊间广为流传,但随后便被官府压了下来,有在大庭广众谈论这首诗的都被人警告威胁不许再谈论此诗。 但这首诗毕竟已经流传出去了,你不许我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论,那我关上门谈论总行了吧?你总不可能堵得住天下的悠悠之口。 王尚书的名声在极短的时间内变臭。 而始作俑者江寒这几日却在忙着制盐。 大虞设有盐铁司,私人制盐需要缴纳盐税,而盐铁司的司正,恰恰便是温家的二公子温康。 温首辅生有三子一女,长子温容,是国子监司业。 次子温康,是盐铁司的司正。 唯有三子温执未获官职,但却是洛阳四大才子之一。 而女儿温瑾瑜则被称为才女,女棋圣。 温首辅的儿子看起来所居官位并不高,然后恰恰是非常重要的,国子监乃大虞两大学府之一,从国子监出去的书生都可以算是温容的学生。 而盐铁司又是个富得流油的地方。 温首辅在朝廷屹立不倒,虽然属于中立,但不管是太子和魏王都没少拉拢他,这都与他的智慧有关。 “你是说你要卖盐?江寒,你虽然有经商头脑,可是难道便没人告诉过你毒盐吃了会死人吗?你就算提练出盐巴来,那也不能吃啊!” 温康看着江寒道:“我劝你还是尽早放弃,免得吃出了人命,到时就不好办了。” 江寒道:“我知道,其实我……” “你知道就好,你来找我便只为卖盐的事?”未等江寒解释,温康便道。 江寒无奈一笑,说道:“温司正,我此次前来,一来是想询间盐铁司是如何征收的盐税,二来是想询问,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合作,一起卖盐。” 温康用宛如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江寒:“不是,你还不想放弃啊,你这是不撞南墙不罢休啊!” 江寒道:“其实我能去除盐巴里的毒素,还能提炼成比青盐更好的盐!” 哈哈哈吹牛!你要是能去除盐巴里的毒素,我把名字倒过来写! 要知道毒盐那种玩意几百年来都没人能去除毒素,江寒说他能,凭什么啊? 还比青盐更好?青盐已经是市面上最好的盐了,真能吹啊! 真把你自己当成财神爷了? 温康心里大为吐槽,摇了摇头道:“盐铁司征收三成税!” 江寒倒吸了一口冷气,三成?这朝廷抽成也太狠了吧? 不过这税是必须缴的,不缴不就成了私盐? 温康道:“至于你说合作那便免了吧。” 江寒忙道:“温司正,我这盐绝对比青盐更好,若是你愿意入股,每个月赚个几万两银子不在话下。” 哈哈哈哈……吹牛!你当我温康是什么人?我会信你这话? 温康摇了摇头,淡淡道:“区区几万两银子还是留给你自己赚吧,温某并不缺钱,实在看不上,当然了,要是白酒生意,咱们可以谈谈。” 好家伙,几万两还看不上?你这也忒能吹了吧? 眼见温康完全没有合作的欲望,江寒只能无奈一笑,看来这生意只能去找别人合作了,原想着把自己和温家用利益捆绑在一起来着,现在看来行不通了。 “白酒生意已经有合作伙伴了,便是令弟温执……温司正,要不考虑考虑?” “不用了。” “你会后悔的。” “哈哈哈,我温康这一生光风霁月,从不后悔做过什么事。”温康大笑。 江寒:“……” 待江寒离开后,温康连连摇头,冷笑不止。 “二哥,江寒呢?”便在这时,身穿素裳的温瑾瑜小跑过来。 “他呀?已经走了。” “啊,这么快……”温瑾瑜顿时有些失望,自己不该梳妆那么久的,怎么这么快就离开了? 忽然她发现二哥嘴角不禁上扬,眼神里带着三分不屑,三分淡然,三分漫不经心,仿佛扇形统计图一样的眼睛下隐藏着一分嘲笑。 “二哥,你在笑啥?” “哈哈哈……我在笑那江寒无智!” “啊?笑他做什么?” “他说他要制盐,还说他制的盐比青盐还要好,一个月能赚几万两银子,这不是吹牛吗?还想骗我入股,当我是傻子啊?”温康忍不住笑了起来。 温瑾瑜愣了一下,道:“那二哥你拒绝了?” “废话,你看二哥我像个傻子吗?”温康指着自己的眼睛道:“我能被江寒给骗了?” “万一……万一他没骗你呢?” “呵,他要是真能把毒盐变成食盐,我叫他爹!”温康冷笑一声。 …… …… 今天编辑跟我说更得太少了,才猛然发现我日更4000。 我被钓鱼所诱,竟然如此玩物丧志,不务正业,从今日起,戒钓!封竿!好好码字! 如果再去钓鱼,就当我没打过这行字。 第253章盐铺开张 “哦?江寒来我们府上做什么?”温首辅从外面走进来,望向温康疑惑的问道。 如今朝廷势力基本可以分为三党,太子党,魏王党以及中立。 而他便属于中立,不管是太子还是魏王都想对他进行拉拢,江寒来到他府上,莫非是想替太子拉拢他?亦或者有别的原因。 温康道:“爹,那小子找我的,打算拉我入股,一起卖盐。” “卖盐?”温首辅疑惑道。 温康道:“前段时间顾家通过一些手段,将一块毒盐山卖给了这小子,这小子拿着毒盐山的盐矿提炼出盐巴,还开了间盐铺打算卖盐呢!” 毒盐山?温首辅想起了这段时间坊间的各种传闻,江寒要买盐的消息几乎传得沸沸扬扬。 江寒要卖盐何能传得这么广?这背后必定有人在推动,而且还不是善意的。 有人想要捧杀江寒! 毒盐不能吃,一旦百姓买了毒盐吃了之后中毒了,江寒便有可能因为售买毒盐被朝廷治罪,即便罪不至死,可名声也臭了。 温首辅很快就想通了其中关节,看着温康,连忙问道:“你同意了没有?” 温康昂首道:“这我哪能同意啊!我又不是蠢货,还能信得了他的话?他还说什么他的盐比青盐更好,一个月能赚几万两银子……哈哈哈哈,这不是吹牛吗?他就是想骗我入股。” 温首辅捋着胡须,微微颔首,道:“不错,你倒还不蠢。” 温康道:“那是,孩儿我岂是那些愚笨如猪的人?他那盐铺别说能赚钱了,恐怕不出半个月就得倒闭。若出了人命,还用不着半个月。” 温首辅点了点头,感叹了一声吾儿真聪慧也便回自己的书房休息了。 那盐有毒的,能吃得了吗?还想赚钱?痴人说梦。 不过江寒似乎不是这么愚蠢的人,回头找人查查他那盐铺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寒从温府离开,轻叹一声,和温家合作不成,就只能找别人了。 他一个人倒也能开得起盐铺,只是唯恐利益太高,遭人眼红,尤其是世家的眼红…… 想想温首辅并非最好的选择,最好的选择应该是当今皇帝陛下。 想了想,江寒便进宫找了秦云眠,既然要拉人入股,那小富婆自然不能放过了。 除此之外,昭月公主也是个好选择。 秦云眠那边好解决,江寒只是说了一嘴,她便令人取来银两要入股。 江寒拉着她的柔荑,看着她的眼睛柔声道:“我怎么肯要你的银两?这一股我是送给你的。” 感受着他手掌的温热,秦云眠脸蛋儿微红,清澈的眸子望着他,轻轻的说道:“江寒,你不要银两,那你要什么?” 江寒想了想道:“能不能让我见一见皇后?” 他想,要是皇后也能入股他的盐铺,那就稳了。 秦云眠迷糊的脸上闪过错愕,惊讶,震惊,恐慌等等神情,道:“江寒,你不能对我母后有想法!” 江寒:??? 江寒用手恶狠狠的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你这小脑袋瓜子整天在想什么呢!我是想让皇后娘娘也入一股!” 这小富婆是不是跟谁学坏了啊?以前单纯无暇,都不会胡思乱想这些的。 “呜…!”秦云眠捂着小脑袋,却是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小迷糊,我感觉你思想变得有问题了,是谁带坏了你?”江寒盯着她的眼睛严肃的道。 秦云眠认真的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江寒,一定是你带坏我的。” “胡说!” 江寒心想真是胡说八道,自己什么时候带坏秦云眠了。 “总之,我想让咱们的母后也入股我的盐铺,你能不能帮我这个忙?”江寒道。 秦云眠心头忽地变得欢喜,眯起了漂亮的眸子,道:“好!我去跟母后说……太子哥哥呢?要不要也拉他入股?” 太子……江寒皱眉道:“宝了个贝的,我感觉他对我有很深的敌意啊,要不还是算了吧。” 宁国公府都倒台了,太子见他依旧没给他好脸色看。每次看见,一张脸臭得不行,仿佛自己欠了他钱一样。 妈的,这个太子不会是个妹控吧? 秦云眠默默将江寒的话记下,道:“那就不管太子哥哥了。” 江寒离宫之后又去了一趟离明司寻找白虎将军,只是秦云栖并不在离明司里,只有那个大萝金仙,胸怀坦荡的司棋在。 江寒只好奉上一小瓶精盐,并说明来意,希望白虎将军入股盐铺。 “知道了,我会告诉将军的。”司棋往手里倒了点盐,用舌头舔了舔,虽然被咸得苦着小脸,但眼睛却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这盐,真不错啊! 江寒看着她的小动作,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口水。 司棋抬起头来:“这盐……真是你提炼出来的?” “那是自然!” 司棋惊喜的道:“我会速去禀告将军的。” …… …… 这几日两件事在洛阳传得沸沸腾腾。 一件便是那首《赠王蒲生王尚书》,但随即被刑部的人压了下去。 而另一件便是江寒的盐铺要开张了。 这家盐铺在外城西街,按理来说,就算江寒是大虞第一才子,也不可能使这家盐铺得到这么多人的关注,甚至未曾开张便先火了起来。 但因为顾家的有意宣扬,却是使更多的人知道了这家盐铺,甚至盐铺还未开张,便已经有人来到盐铺前打听开张的日子。 “惜柔,你知道吗?江寒在朝堂之上作诗讥讽当朝刑部尚书,更是献出防治疟疾之法,使青州控制住了疟疾。” 从王思懿的口中听到江寒最近的消息,顾惜柔不禁有些恍然。 这段时间,她都会从王思懿的口中了解到江寒最近做过的事,每次听到,都有一种恍惚若梦之感。 朝堂作诗,讥讽当朝刑部尚书? 献出防治疟疾之法? 这些故事竟然便发生在自己前未婚夫身上?! 以前江寒便是一个一事无成,只会围着自己转的男子,可如今自己却只能仰望着他。 但如今顾惜柔已经不奢求太多了,甚至息了挽回江寒的心,两人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王思懿道:“听说江寒开了一家盐铺,惜柔,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我不去。”顾惜柔咬着唇瓣道。 看着她这副神情,王思懿便知道她心情不好,也只能叹息一声。 顾惜柔道:“思懿,我以前做错了吗?我只是不愿意过上侍候丈夫,侍侯公婆,最终沦为黄脸婆的日子,我只是想过上每日诗情画意,品茗下棋的日子,难道我错了吗?” 王思懿不知道该怎么劝这位闺蜜了,轻叹一声:“惜柔,看开一点,既然已经不可能在一起,就不要想这么多。如今的江寒,很多国公女,侯府女都想嫁给他,他如今身边不缺美人,已经不可能看上你了。” 顾惜柔咬着唇道:“我知道,我不会再去挽回他了,我们从此是两路人。” 她决定,不再去想江寒,也不去听他的事,从此成为过路人。 …… 又过了两日,万事俱备,江寒的盐铺也准备开张了,一车车的细盐都运送到铺子里。 而听到这个消息的顾家父子,也不禁笑了起来。 书房里,顾连城道:“没想到这江寒的盐铺竟然真的要开张了!” 顾庭笑道:“那不是我们所希望的吗?” 顾连城点头笑道:“老夫便担心他被人劝回去,如今看来,此人的性子倒是犟得很。” 顾庭哈哈一笑:“如今江寒骑马难下,若是不开张,他必会被人嘲笑买了一座连庄稼也种不出来的毒山,若是开张,卖出了毒盐,出了人命,便会出事!只是他还是选择开张……父亲,接下来怎么做?” 顾连城捋着颔下胡须,微笑道:“怎么做还需要我教你吗?” 顾庭道:“我明白了,我现在便去叫一些人,蛊惑百姓前去跟他买盐!待他卖出了盐,就是他出事之时,也是江家倒台之时!” 父子俩相视大笑。 江寒终究要被他们父子俩坑死。 顾庭当即离去,找了一批人命他们前去蛊惑百姓,只在半天之后,便有许多百姓来到外城西街,准备去买江寒的盐巴。 西街的第三家铺子便是江寒盘下来的铺面,铺名也很简单,便是“江家盐铺”四个字。 还未开门,铺子前的街道便已经挤了许多人,有前来看热闹的,有受到蛊惑来买盐的,有想买盐留证的…… 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甚至惊动了京兆府,派出了铺快前来维持秩序。 “排好队,不要往前挤!盐铺还没开,你们别急!” 前来维持秩序的王捕头厉声喝道。 “头儿,没想到这么多人前来买盐,这江县子的盐真有那般好吗?”一个捕快问道。 “废话!不好能有这么多人来?待会我也要去买个十斤!”王捕头说着,忽然看见街头有一辆马车驶来,他正想喝斥停下,便听见有人道:“是温家的马车!” 王捕头大吃一惊,温家的人也来了? 洛阳只有一个温家,那就是温首辅的家,温家的人来了,这可了不得啊! 第254章火爆销售 马车停了下来,从上面下来的人并非哪位温公子,而是温瑾瑜。知道江寒的盐铺要开张后,温瑾瑜便赶过来捧场。 温瑾瑜走上前去,素白的瓜子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喊道:“江寒。” 江寒从盐铺里走出,笑道:“温小姐,你怎地自己过来了?” 温瑾瑜道:“我听说你要卖盐,这盐怎么卖?” 她看向盐铺里一袋袋细盐,面露好奇之色,江寒当真要卖盐!也不知道他这盐是否真的去除了有毒物质,当真可以吃得? 江寒道:“温姑娘若是想要,我让人送一些到府上便是,何必劳烦温姑娘亲自过来?” 温瑾瑜道:“我不用你送,你卖一些给我,本姑娘有银两……你这盐到底怎么卖呀?” 江寒道:“这盐一斤三百文钱!” 听到这个价格,围观的人都是吃了一惊,这盐竟然那般便宜?不会真的是什么毒盐吧? 大虞的盐,一斤价格差不多四五百文钱,这已是最劣质的盐,上等的青盐可以卖到一千五百文。 大虞一千文钱等于一两白银,一两白银等于十两黄金。 洛阳外城干苦力的百姓一个月也就二两银子,平时买盐都只敢买最低等的。 一斤三百文的价格实在是极低的了。 “这盐如此便宜,该不会有毒吧?” “胡说!你没看见那位姑娘都要买吗?那位姑娘可是温府的小姐,那可是大家闺秀!” “你们没听说吗?江县子这盐比市面上的青盐还要好呢!” “胡说吧?青盐一两银子一斤,他这盐才卖三百啊!” 温瑾瑜的马车停下来没多久,便又有马车过来,又引来众人的注目,这次来的是忠国公府的,那位(.)(.)这么大的苏媚。 在其身后则是四大才子之一的花如意。 眼见又来了些身份尊贵的,王捕头急忙喊来下属,再去衙门叫一些捕快过来,又带人将人群隔开。 无论是温瑾瑜还是苏媚,身份都不简单,倘若有歹人胡来,使这些人出了事,那可就要出大问题了。 花如意看着表妹,此时脸色有些难看。 原本今日他想邀请表妹到白马寺游玩,许愿。 那白马寺的和尚早被他买通,倘若表妹许了愿,抽了签,和尚必定会说眼前人便是缘分注定的人。 可结果,表妹却干脆的拒绝了,原因竟然是今日是江寒盐铺开张的日子,自己必须去光顾。 什么盐铺开张?有什么好光顾的?还不如跟自己去白马寺游玩呢! 然而表妹却决意要来,还让他不想来就自己去白马寺。 他一个人去白马寺干嘛?有什么意思嘛? 花如意看着盐铺前热闹的人群,忍不住骂道:“江寒卖的盐可是有毒的!谁买回去吃不是傻子吗?蠢货一群!” 这话没有压低声音,瞬间就引来旁边人的怒视。 买盐就是傻子?这人谁啊?这么欠揍? “花如意,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要是不想来请你赶紧回去!”听到花如意的嘀咕声,苏媚忍不住呵斥道。 被表妹如此训斥,花如意顿时比吃了屎还难受,表妹竟然为了江寒呵斥我?就因为我说了这句话吗?可恶啊! 但随即他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等等,表妹刚才叫我什么?她没叫我表哥,她叫我名字,她心里有我! 如果她心里没有我,怎么会这么温柔的喊我花如意?嗯,对了,表妹一定是担心我说了这句话被人打,所以才会让我回去,她是为了我好,表妹,你待我真好…… 花如意感动的道:“表妹,我知道了。” 看着表哥脸色一会阴一会睛,甚至还满脸笶容,苏媚也是大感莫名其妙,这个傻逼又在想什么啊? 算了不重要,借着买盐跟江寒哥哥说话才重要! 苏媚快步上前,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一脸崇拜的道:“江寒哥哥,你竟然还会制盐,是怎么想出的法子呀?” “家父教导的。” “原来令尊还有这个本事……江寒哥哥,我要一百斤盐。” “这么多?吃得完吗?” “吃不完就存着!咦,温姊姊你也在呀?你也是来看江……来买盐的?” 三个人交谈了起来,直接就把花如意给忘到了一边。 江寒道:“两位姑娘,花公子,这儿噪杂,咱们里面说吧……邬文化,你来帮我卖盐。” 交代邬文化在铺子前卖盐后,江寒就将温瑾瑜等人请到了里面的房间,泡上了茶水。 …… 温瑾瑜看着自己面前一个袋子,袋子里是白花花的盐粒,她捏着一点放进口中咀嚼,不由得蹙眉。 很咸! 但没有苦涩的味道。 这盐绝对比青盐还要好。 口腔里疯狂分泌着口水,温瑾瑜咽了下去,这才惊讶的道:“江公子,你这盐,卖得便宜了吧?纵使再提高一倍的价格也一样有人买呀!” 温棋圣虽说是首辅之女,但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也知道盐的价格,这么好的盐才卖三百文一斤,实在是便宜得很。 江寒道:“我制盐并不是为了钱,我对钱不感兴趣,我甚至没碰过钱。” 他轻咳两声,道:”我之所以制盐,是为让大虞百姓再无缺盐之苦,倘若定个高高的价格,我又与黑心商家何异?” 此话说出,顿时房间里的人肃然起敬。 只有花如意黑着一张老脸,这江寒这么能装吗?你还不算黑心商家吗?一瓶香露卖了几百两银子!何况还不知道你这盐有没有毒,说不定就是有毒才卖得这么便宜吧? 第255章送财童子 “江公子,这盐真是你从平阳山上的盐矿提炼出来的吗?”温瑾瑜此刻已经能够确信,这盐当真是没有毒的。 “是啊!”江寒道。 温瑾瑜问道:“要多少盐石才能提炼出一斤盐呢?” 江寒心里算了算,道:“五六斤盐矿石便能提炼出一斤这样的盐。” 听到这话,屋里的人都是大吃一惊,五六斤盐矿石便能提炼出一斤盐,那平阳山的盐矿岂非可以提炼出几千万斤的盐? 以一斤三百文的价钱,这一波江寒完全能赚成个大虞首富啊! 温瑾瑜心里叹息一声,二哥若是知道这个消息,怕是要悔青肠子了。 苏媚看着江寒的目光满是崇拜:“江寒哥哥,你好厉害呀!我就说你怎么可能吃亏上当,去买一座没有用的盐。” 江寒轻轻一笑,说道:“那也得多亏顾家肯将这座盐山低价卖给我,还多亏他们帮我宣传。” 苏媚看着江寒越发觉得他魅力非凡,才华横溢,兼又懂得经商,亦敢在朝堂之上作诗讥讽当朝尚书,相比起来,那些勋贵之后,纨绔子弟真是逊爆了,有哪一个能比得上江寒一根毛? 花如意见表妹和江寒交谈密切,心里不是滋味,不就是做生意强一点吗?江寒这厮就是运气好罢了!我也可以啊! …… 第一个尝到盐的人很快便发现这盐毫无苦涩之味,味道比市面上的青盐还要更好,然而价格却低得多。 一时间,人人争先抢购,盐铺前人山人海的。 仅是一个上午的时间,盐铺里的盐便已然售罄。 当消息传开之时,顾家,顾连城和顾庭父子先是欢喜的一笑。 既然江寒当真把这盐卖出去,等到百姓吃后中毒,那么江寒就有大责任,会受到朝廷的问罪。 可随即,他们却没听到洛阳有什么人吃了江寒售出的盐中毒,甚至还出现了许多夸赞这盐的声音。 什么情况? 怎么都在夸这盐? 难道没有人吃中毒吗? 顾连城急忙命人把别人手里的盐高价买回来。 当一袋盐巴放在顾连城面前时,顾连城脸色变得无比阴沉,仅看这盐的色泽和大小,便已然胜过了市面上的青盐。 那青盐的颗粒要比这大得多。 可这盐到底有没有毒却不知道。 顾连城道:“来人,用这盐去泡碗水上来。” 下人将那袋盐拿下去,很快便泡了一碗盐水上来。 顾连城拿起碗喝了一口盐水,眉头一皱。 好咸呐! 但是却没有什么苦味涩味。 像那青盐己经是如今市场上最好的盐了,然而吃起来仍然不免有些涩口,可这盐却一点苦涩的也没有。 顾连城心里感觉有些不妙,这盐真的不错,而且恐怕真的没有毒……否则早应该出事了。 他抬头,看向同样一脸阴沉的顾庭:“这盐找人试过没有?” 顾庭道:“回父亲,我已经找人试过了,没有中毒……这盐当真是无毒盐。” 一瞬间,顾连城脸色变得无比难看,没有中毒?也就是说,江寒真的可以把毒盐提炼成无毒的上等盐?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顾连城道:“他这盐卖多少银两?“ 顾庭道:“一斤卖三百文钱。” 顾连城握紧了拳头,一斤三百文?则意味着这毒盐提炼成无毒盐的办法很简单,所以才能卖出如此低价! 若是如此,那顾家岂不是亏麻了? 然而顾庭接下来的话才更刺激人:“父亲,他这盐不仅大卖,半日的功夫就售罄,而且,而且……” 顾连城连忙问道:“而且什么?” 顾庭道:“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消息,说我们为了坑江寒,故意把盐山卖给江寒,结果反被江寒提炼出无毒盐,从而大卖,现在外面的人都在笑我们……还说我们……” 顾连城气得心肝发痛,重重的锤桌,不用想,这些消息必定是江寒命人传出去的。 没想到老夫玩了一辈子的鹰,最后却被鹰啄伤了眼睛! “他们还说什么?” 顾庭脸色难看的道:“还说我们……是送财童子……说江寒能够赚钱,都是我们送的财……” 这句话简直是绝杀!顾连城捂着胸口,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忽然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气煞我也!” 眼见父亲仰面栽倒,顾庭急忙上前搀扶,道:“父亲,父亲,别动怒,快,快来人!” 与顾家的情形相同,殷家,此刻殷家长房殷千舟与三房殷连横相对而坐,而是一脸的阴沉。 他们已经得知消息,江寒的盐铺大卖,半日功夫便已然售罄。 殷千舟找人买来一斤盐巴,命人尝试后,发现这盐竟然无毒。 “这江寒到底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将有毒之盐变成可食用的盐?而且价格还如此低廉?” 殷千舟眉头紧皱,道:“三弟,我便说你们都小瞧了江寒,他岂是那种愚夫?会售卖毒盐?既便他是那种人,他身边的人也会劝说他,这一次当真是替他宣扬,给他送钱。” 殷连横脸色难看,道:“我也没想到他真的有这个本事……” 殷千舟叹气道:“此人,太聪明,太厉害了!我们和他作对,赢不了……倒不如,我去登门道歉,化解两家矛盾,毕竟我们两家原本并无死仇……” 眼见大哥竟然有退却之意,殷连横连忙道:“大哥不可!若是大哥登门道歉,我殷家颜面何在?天下人该如何笑话我们殷家?” 殷千舟道:“若不如此,难道还能斗得了他?他作诗辱尚书,刀斩国公,却一点事也没有,他背后可是昭月公主,甚至是东宫太子,与他作对,不明智啊!” 殷千舟摇了摇头,说道:“我有意……将小女儿嫁给他为妾室,以求两家和解,并结为亲家。如他不愿,便退而求其次,将女儿嫁给江震声。” 殷连横沉声道:“大哥!你怎么如此惧事?难道我们绵香坊被烧的仇便不报了?殷鸿被打的仇便不报了?据我所知,江寒很快就要倒霉了,匈奴人不会放过他的。” 殷千舟问道:“此话怎讲?” 殷连横道:“据二哥说,匈奴人被打,朝廷要让江寒赔偿匈奴人一些银钱,匈奴人已经有了对付江寒的办法,可以让他赔得倾家荡产。” …… …… 昨天写懵了,一两黄金等于十两白银才对,检查了两遍愣是没发现写反了……因为除了本站其它都是渠道,改错字需要找编辑同步,麻烦得很,你们知道写反了就好。 第256章盐的生意 江寒制出的盐在洛阳刮起了一阵风,甚至吹到了洛阳以外的州县。 起初人们以为从毒盐矿里提炼出来的盐巴吃了会中毒,倘若无毒,岂会卖出如此便宜的价格? 可当第一个买过盐的人将消息传开时,洛阳的百姓就炸开锅了,比青盐还要好的盐?没有毒?而且竟然只卖一斤三百文? 对于食盐而言,这个价格真的不算高了。 一时间,盐铺前的街道几乎人满为患,每天仅仅一个上午盐巴便被抢购一空。 盐巴如此热销,便有人传起先前顾家设法把盐山卖给江寒的事: “顾家父子还真是送财童子啊!把一座盐山送给江县子发财。” “这顾家做的蠢事还不止于此呢,先前江县子未曾发迹,顾家瞧他不上便退了婚,谁能想到江县子竟然能够发达呢?” “不过谁能想得到江县子竟然能将毒盐变成可食用的精盐呢?” “……” 外面百姓们议论纷纷,顾家俨然已经成为一个笑柄。 温家,温康尝了一口面前的精盐,不可置信的道:“瑾瑜,这盐当真是江寒用平阳山上的毒盐矿提炼出来的?” 温瑾瑜点了点螓首,轻轻道:“是呀,二哥,这盐如今可卖爆了,每天都有很多人堵在江寒那家盐铺前,京兆府甚至出动了衙役前去疏导。” 嘶……温康吸了一口气,悔得肠子都要青了,心想自己怎么就被猪油蒙了心呢?没有答应江寒入股盐铺的生意,血亏啊! 可如今回头去找江寒合作也太没面子吧? 上次自己那么明确的拒绝了人家,如今人家怎么可能答应? 温康想了想,看向了妹妹:“妹妹,江寒他喜欢什么?” 温瑾瑜道:“江寒他喜欢什么?” 她想了想,就愣了一下,她确实不知道江寒喜欢什么。 温康道:“我还是去问问三弟吧!” 温执与江寒关系甚好,或许知道一些,得让三弟找江寒,把这盐的生意好好谈一谈,最好入个两三股。 …… 皇宫,养心殿。 一个瓷瓶摆在弘贞皇帝面前的案上,瓷瓶里装着白花花的盐粒,他盯着瓷瓶,脸上露出凝重之色。 洛阳忽然冒出一种比青盐还要好的盐,而且观其产量还不低,自然不可能瞒得住皇帝的眼睛。 食盐这种东西堪比黄金,在战争时期甚至能够当黄金使,因为将士都需要吃盐,如果三军缺盐,很快就会出现体力不支,脚轻头重的问题,军队也会很快丧失战斗力。 从某种意义上,盐算得上重要的战略物资。 除此之外,盐税还是一个国家经济的重要来源之一。 所以当江寒卖香水时皇帝听说只是一笑了之,卖白酒时也不管不顾,但当听说江寒从毒盐里提炼出可食用的盐巴,并且卖出极低的价格时,皇帝心里产生了些许的提妨。 你能制盐?还能卖出这么便宜的价格?倘若这盐完全握在你手里,岂不是能让你短时间内积累大量的财富,得到大量的民心? 虽然江寒是自己认定的未来的女婿,但这一刻弘贞皇帝心情还是有些不妙。 大虞的盐产量不高,主要是提炼会损耗很多,再加上税赋极高,因此价格一直居高不下。 可江寒能卖出这么便宜的价格,则证明着他提炼盐的方法很简单。 弘贞帝沉吟着,说道:“这盐很好呐!这江寒很聪明呢!” 曹安低头而立,不敢言语。 便在这时,只听宫女道:“皇后娘娘驾到。” 随即,便见雍容华贵,凤仪天下的皇后走进养心殿。 “皇后怎么有空来此?”皇帝道。 “听说陛下这段时间食欲不振,我煮了碗银耳汤,你尝一尝。”仪态万千的皇后柔声说道。 喝了银耳汤后,弘贞帝也是随意的提到了江寒的盐:“皇后可知最近洛阳城里出现的盐?是那个大虞第一才子所提炼,这盐,可真精细。” 皇后雍容绝美的脸上绽放出笑容,声音清脆悦耳:“便是江寒提炼出来的盐吧?我早就知道了。” 弘贞帝奇道:“哦?你早就知道了?” 皇后道:“数日前江寒这孩子找了云眠,跟她说了要卖盐的事,想要见我,拉着我入股呢!” 弘贞帝道:“还有这事?” 皇后笑道:“这孩子,表面上是拉我入股,实则上却是直接送给了我,他还将制盐的法子献给了我呢!” “哦。”弘贞帝应了一声,脸上露出了笑容,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 皇后道:“这孩子虽然给我送东西,但我也不能白拿,何况是盐这样的东西……陛下,你看是不是赏赐他一些东西?” 弘贞帝龙颜大悦,开怀大笑:“不错,该赏,朕打算封他为县伯。” 县伯是正四品了,年仅二十的县伯,在大虞绝对是绝无仅有的。 皇后却有些不满意:“他解决了青州的疟疾,你封他县伯也是应该的,怎能两件事一起赏?幼薇也到了适婚的年龄了。” 弘贞帝笑道:“朕知道了,皇后不用着急。” …… 盐在洛阳火爆销售,很快就引起了世家的注意,毕竟盐这种东西向来掌握在世家手里,可如今却出现了一位盐商大亨,他们怎么可能没有注意? 但随着查下去,却赫然发现这盐铺表面上的掌柜是江寒,可背后的人却是当今陛下。 盐铺至少有四成利润都落到了皇帝的兜里。 “四成给了皇帝,三成落到了盐铁司手上,到我手里就只有三成啊……”江寒也很无奈,盐这种生意,大头要是不给皇帝,皇帝如何能放心得下? 不过即便三成,也足以赚得盆满钵满的了。 也不知道皇帝会不会赏赐自己什么,自己都给他送钱了,按理来说自己和秦云眠的婚事该定下来了吧? 第257章要娶白虎将军? 傍晚时分,太监曹安来到江家,找到江寒:“江县子,明日皇上召开早朝,请江县子准时参加。” 江寒道:“有劳公公前来通知。” 他从怀里取出一叠银票,塞到曹安手里:“一点心意,不成敬意。公公且收下。” 曹安用手捏了捏这叠银票的厚度,脸上露出了笑容:“江县子何需如此客气呢?江县子为青州献策,陛下对江县子赞叹有加,想来这两日就会给江县子赏赐。” 江寒恍然道:“原来如此,多谢公公告知。” “不用客气,咱家走了。” 曹安离开了江家,将怀里的银票取将出来,数了数,脸上顿时露出灿烂的笑容。 这位江县子很舍得给钱呢! 以后咱家在皇上面前可得替他多说几句好话。 …… 早朝! 金銮殿。 皇帝陛下上早朝的时间不定,有时三五天,有时十几天,有时半个月,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御书房里处理政务。 但今日是匈奴使臣朝见的日子,弘贞皇帝显然要在金銮殿召见匈奴使臣。 当江寒来到金銮殿上时,顿时迎来了许多目光,很多大臣纷纷望向了他,目光带着探询。 一个小小的离明司夜游,有资格参加早朝吗? 刑部尚书冷哼一声,摆手走到前面,似乎还在记恨数日前江寒作诗讥讽自己的事。 殷万舸看了江寒,微微冷笑。 “江县子,你今日也来参加早朝?”这个时候一个男子朝江寒走了过来,热情的打着招呼。 江寒看着他身上的官服知道他是五品官,面相有些熟悉,但一时半会想不出是谁,只好回道:“这位大人也是?” “哈哈,是啊!” 两人尬聊了一会儿,那人忽然问道:“江县子不会忘了我叫什么吧?” 江寒哈哈一笑,道:“怎么会?你是刑部郎中柳证。” “……”那人道:“我是礼部郎中柳征。江县子,你忘了我上次找过你,要到你家拜访吗?后来我让人递去拜帖,结果一直没有收到回复。” 江寒顿时一阵尴尬,他还真的忘记了,至于拜帖的事,好像是之前找自己的人太多,自己直接让邬文化把请柬拜柬都给处理了。 好在柳征并不在意这件事,笑着说道:“匈奴人在驿馆已经待了多日,想来今日也该是召见匈奴人的时候了。” “柳大人身为礼部郎中,接待匈奴使臣是你在负责吗?”江寒问道。 柳征摇了摇头,“是我的上司殷万舸。” 嗯?这柳征的神情怎么有些不屑?他对殷万舸有意见啊!江寒心想。 很快,文武百官依次排列,随着大太监高呼一声皇帝陛下驾到,身穿衮服的弘贞帝来到朝堂之上,高坐龙椅。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齐齐躬身行礼,同时开口道。 江寒毕竟只是一个子爵,站在队伍末尾,看着前面的官员。 太子魏王都站在前列,温首辅站在首位,然后是六部尚书,都察院,大理寺的官员…… 他心想,有朝一日自己也会站到前面去的吧? “众爱卿免礼。”皇帝朗声道。 正常的奏对过后,礼部侍郎殷万舸出列道:“陛下,匈奴使臣已在驿馆等待多日,希望能见到陛下,是否现在召见?” 弘贞皇帝点了点头:“传!” “陛下有旨,传匈奴使臣入殿觐见!”传旨官声音响起。 很快,匈奴使臣便大步走进殿中,除了匈奴人右贤王郅支外,还有匈奴的左谷蠡王都隆竒。 “见过大虞皇帝陛下。”匈奴使臣以匈奴礼节行礼后,郅支便高声道:“大虞皇帝陛下,此番我匈奴入朝求亲,欲与大虞和亲,大单于愿自请为婿,尊大虞皇帝陛下为岳父,以求两国之太平。” 弘贞皇帝点了点头道:“呼韩邪欲与天朝和亲,朕甚是欣慰。愿两国和亲之后,边境稳定,不再起战火,边境贸易之时也不再受流寇劫掠。” 郅支道:“皇帝陛下放心,两国和亲,我匈奴国愿与大虞结为盟友国。并派遣勇士,巡视边境,诛杀敢于边境上冒充匈奴进行烧杀抢掠的流寇,使大虞边境不再受到侵扰。” 什么流寇?还不是匈奴人假扮的? 朝中诸公对此心知肚明,只是也没有揭穿。 弘贞皇帝开口道:“好,朕会册封一位公主,嫁给匈奴呼韩邪单于,愿两国友好和平。” 听到这话,郅支与都隆竒互视一眼,都看到彼此脸上的疑惑之色。 郅支道:“我有些不解,何谓册封一位公主?” 礼部侍郎解答道:“便是从宫中选一相貌出众的宫女,封为公主。” 郅支皱起眉头:“皇帝陛下,难道不是从你的女儿中选一个嫁入匈奴吗?选宫女封为公主,不是假公主吗?” 此话一出,百官反应有些微妙。 弘贞皇帝声音低沉,略带怒意:“朕封的公主还能是假公主?” 礼部尚书张云楼连忙道:“郅支王子,陛下册封的公主便是公主,并无真假之分,符合礼制。而且自宫中挑选的,必是相貌出众,极有才华的。” “这……”郅支迟疑道:“我匈奴还是想迎娶皇帝陛下的女儿,而非一位宫女……” 此话一出,朝堂上很多武将都是心生不满,冷哼一声。 娶一个宫女便算了!还想娶皇帝的女儿?真是痴人说梦!这匈奴人也太敢想了。 文臣们也是纷纷皱眉。 弘贞皇帝皱眉道:“哦,呼韩邪想娶朕的女儿?” 郅支道:“正是,大单于想娶的不是什么宫女,而是皇帝陛下真正的女儿。若有可能,希望是那位嫡长公主昭月。” 此话一出,群臣哗然,面面相觑。 娶昭月公主?娶白虎将军? 昭月公主是谁?那可不是一般的公主,而是手掌白虎军,离明司的嫡长公主! 这匈奴人怎么这么能做梦呢?竟然妄想昭月公主嫁到匈奴去? 弘贞皇帝脸色未变,不怒反笑:“朕让谁嫁到匈奴,谁便是公主,哪容你们任意挑选?呼韩邪想娶朕的女儿,那便让他亲自来洛阳求娶!” 第258章都隆竒索要银两 四公主秦云栖并非历史上第一位女将军,却是大虞名声最为响亮的女将军! 白虎军骁勇善战,所向披靡,民间甚至有着“撼山易,撼白虎军难”的谚语。 至于秦云栖手底下的离明司更是大虞一支最为特殊的监察机构。 更别说她本人武艺高强,并不逊色于大虞任何一个武将。 匈奴呼韩邪单于想要娶四公主,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大虞皇帝陛下,我等并无冒犯之意,既然皇帝陛下不愿,我等也不强求一定要昭月公主,此事容我等再商量商量。”都隆竒开口道。 当着弘贞皇帝以及文武百官的面,都隆竒也不敢驳了弘贞的面子,倘若继续不饶不休想要弘贞将昭月嫁给匈奴,那双方必定要撕破脸。 听到都隆竒这番话,朝中诸公微微皱眉,都是发现他这话的深意,“不强求一定要昭月公主”,那就是希望能娶到除昭月公主之外的公主了? 这些匈奴人仍然妄想迎娶大虞的公主? 江寒心想:这匈奴人应该知道大虞不可能让昭月公主嫁给匈奴,所以他们是故意提出要迎娶昭月公主的,目的并不是昭月公主,而是别的,或许是某些利益…… 就像鲁迅先生说过,人的性情是总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须在这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来调和,愿意开窗了……嗯,这句话确实是鲁迅说的。 见都隆竒这么说,弘贞皇帝也不再多说。 都隆竒突然道:“前番我匈奴使臣在贵国教坊司遭到贵国文士殴打,身受重伤,礼部说愿意赔偿我等银两,是否当真?” 此话一出,朝中诸公都是彼此相视一眼。 教坊司那场混战匈奴使臣伤得厉害,皇上确实要让江寒赔偿匈奴人一些银两,其实也就是有庇护江寒的想法,让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只要匈奴人不傻,就知道该咽下这口气,毕竟朝廷不可能真的因为这件事去责罚江寒,如果追究下去,三司介入,还不知道是什么结果呢! 只是诸公谁也没有想到匈奴人竟然会当朝提起这件事,还要索取银两。 “嗯,这是自然,你们匈奴要多少银两,回头让礼部取给你们便是。”弘贞皇帝道。 都隆竒道:“不知这赔偿的银两是江寒所出还是朝廷所出?” “当日教坊司的打闹,不过小事一件!由朕赔予你们一些银两便是!”弘贞皇帝大手一摆,霸气十足的道。 内帑原本是缺钱的。 这些年为了应对大虞的各种天灾,皇帝会从内帑拔出一些。为了修建宫殿用来设醮祈福,也需要从内帑取钱,早便花了个七七八八。 但精盐却给了皇帝一大笔收入,以至于听到都隆竒这番话,皇帝直接掏腰包解决了,也用不着江寒出钱。 弘贞皇帝道:“你们要多少银钱便说吧!” 都隆竒道:“皇帝陛下,我们匈奴人所要者不多,仅一个棋盘的数量而已。” “哦?一个棋盘的数量?此话怎讲?”弘贞皇帝顿时来了几分好奇。 满朝诸公也都是面露疑惑之色,不知都隆竒这话的意思。 都隆竒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展开之后,上面横竖画有直线,看起来像是什么棋盘。 都隆竒道:“皇帝陛下,这是一张六十四格的棋盘,我匈奴要的银钱便在这棋盘上。请皇帝陛下在棋盘上第一格放一文钱,第二格放两文钱,第三格放四文钱,第四格放上八文钱,然后是十六文,三十二文,以此类推……直到放到棋盘上第六十四格……棋盘上铜板的总和便是我匈奴所要的赔偿之钱。” 此话一出,满朝诸公面面相觑,都是大感愕然。 武将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哈哈,便这吗?我还以为匈奴要狮子大张口,结果就是这样?” “区区一个棋盘,就算照他这么摆,又能有多少银两?” “最多也不过几千个铜板吧?又有多少钱?” “匈奴人还真是目光短浅!” 朝堂上顿时一片嗤笑之声,连一些文臣也都是摇了摇头,觉得匈奴人的眼界也实在短浅。 当朝索要赔偿的银钱,还以为要狮子大张口,结果只是这样?这能有几个钱? 听着武将们的嘲笑声,都隆竒依旧面带微笑。 弘贞帝也是开怀大笑:“都隆竒,要不朕还是给你几千两银子吧!” 都隆竒道:“不,皇帝陛下,我便要棋盘上的银两。” 温首辅皱着眉头,脸色有些凝重,极力思索着。 虽然都隆竒所说似乎没有多少银两,可是温首辅内心还是感到一丝怪异。 莫非有诈不成? 只是短时间内,也难以算出这棋盘上银两的总数。 太子和魏王也是微微皱眉,他们不是武将那些莽夫,敏锐的察觉不对,只是没有专门学习算术,一时之间也是搞不清匈奴人的路数。 太子暗道:“匈奴在朝堂上索取医药费,丢这个脸便只要几千个铜板吗?我总感觉有问题……到底哪里有问题?” 魏王也是眯起了眼睛:“这些匈奴人是何用意?” 江寒一脸愕然,第一格放一文钱,第二格放二文钱,第三格放四文钱……等等,这不是等比数列求和吗? 这道题……自己上辈子看过!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数量不多,可不断翻倍下去,到了第六十四格就变成了一个天文数字。 哪怕以铜板来赔偿,翻倍到最后,就算把整个国库都赔出去,恐怕也不够。 江寒心里暗道:这匈奴人有点东西啊!竟然还懂得用这个办法坑大虞……不,他们想坑的人应该是我! 他正想踏出去阻止皇帝答应,便听见弘贞皇帝笑道:“既然匈奴执意如此,那朕便允了……” 第259章天文数字 闻言,都隆竒脸上顿时露出笑容。 但就在这个时候,却听一个声音响起:“陛下不可答应他们!” 此话一出,顿时引来群臣的注意,齐齐朝着开口之人望去。 只见此人不是江寒又是谁? 都隆竒皱起眉头,暗道难道江寒发现了问题? 弘贞皇帝道:“江寒,你想说什么?” 江寒道:“陛下,不能答应匈奴这个条件。” 都隆竒立马出声道:“贵国便连这点银两也不舍得赔偿吗?也实在是让我等大开眼界。” 郅支笑道:“还自诩为天朝上国,结果还出尔反尔!” 这些话一出,顿时引来诸公的怒视。 礼部侍郎殷万舸沉声喝道:“江寒,金銮殿上,两国交流,岂容你出来打断?何况陛下金口玉言,岂似你一般说改就改?” 江寒看向弘贞皇帝,还想劝说,弘贞皇帝便道:“朕一言九鼎,江寒,你且退下去。” 江寒无奈,只好回到队伍里。倘若再说下去,便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驳了皇上的面子。 好在这个问题自己也有办法解决。 都隆竒松了一口气,他可以肯定江寒发现这棋盘算术的问题,所幸满朝衮衮诸公却未发现。 太子微一迟疑,最终也没有出面劝说。 都隆竒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道:“多谢皇帝陛下恩赐,请皇帝陛下取来铜板吧!” 弘贞皇帝挥了挥手道:“曹安,去朕库房取两千两银子,让都隆竒拿回去吧。” 两千两银子想来已是够的了。 都隆竒开口道:“等等,请皇帝陛下先算一算这银钱的总数,多的,我匈奴人一文不要,少了一文,我匈奴也会要到底。” 此话一出,许多武将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陛下让曹公公取两千两银子,那是在照顾匈奴人,结果匈奴人竟然还要算清楚,实在太不眀智也! 太子秦玉乾心里的不安愈发明显,匈奴人虽然是一群野蛮人,可也不应该这般愚蠢才对。 弘贞帝笑道:“也罢,就依你们所说吧!” 他看向左边一人:“周祭酒,你精通算术,由你来算吧!” 此人名叫周鸿雁,是国子监祭酒,算术一道也颇为精通。 “是,陛下!”周鸿雁当即掐指算了起来,一开始,他脸色淡然,可算着算着,眉头却皱了起来,脸色越来越凝重。 都隆竒抬头挺胸,脸上笑容更加浓郁。 算了一会儿后,周鸿雁道:“请陛下赐纸。” 弘贞皇帝道:“赐文房四宝!” 文房四宝摆在桌上,周鸿雁提笔继续算。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在这隆冬腊月,周鸿雁额头却已渗出了汗水,他一边擦汗,一边计算,脸色越来越凝重。 此刻朝中的大臣也是明显发现不对,周鸿雁作为天下有名的大儒,算个数按理来说用不了那么久,更别说他在这隆冬天气,他竟算得满头大汗。 弘贞帝沉声道:“周祭酒,还没算出来吗?” 周鸿雁道:“陛下,这道题并非寻常的算术题,越往后算,数字便越大,且容臣再算一会……” 如今匈奴还在等着,倘若久久算不出来,岂不是让匈奴看了笶话? 弘贞帝皱眉道:“吴明风,段烨,你们也算!” 几位知识渊博的大学士也加入了这场计算中,一开始他们不以为然,认为不过是一道只有加法的算术题罢了,可随着往下算,他们的脸色便越发凝重。 没有错,一开始的算术很简单,因为数字不大。可当翻了几倍之后就变成了一个恐怖的数字,甚至不能以千万来形容。 而需要以亿、兆、京来形容。 中国古代数词计有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亿、兆、京、垓、秭、穰、沟、涧、正、载、极。 这些大学士算到后面,纸上写满了一连串的数字,可却依旧没有算出最终的结果。 太子大步走过去,在几位大学士身边都看了看,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暗道:“果然有诈!这道‘棋盘算术’不简单!越往下的数字就越大!” 他看到周鸿雁已经算到了第四十七格,可那数字已经是极为恐怖。 即便以铜钱计算,恐怕将整个国库赔出去也不够! 弘贞帝沉声道:“还算不出来吗?” “陛下,且容我等再算一会……” 都隆竒笑道:“皇帝陛下,既然贵国学者久久不能计算出来,不如我等且先回去,待三日后应该就知道结果了。 弘贞帝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满朝诸公脸色也不好看。 羞辱!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三日后?这是什么意思?这是笃定大虞群臣需要用三日的功夫才能算得出来? 郅支哈哈大笑:“且让我们先回去如何?再等下去,莫不是要天黑了?” 弘贞帝脸色难看,不说满朝诸公能不能算得出,算出后呢?该赔偿匈奴多少银两? 若赔,恐怕是一笔极其恐怖的数字,若不赔,那皇帝食言而肥,说话不算话也必定会被匈奴人传出去。 弘贞帝忽然想到江寒刚才出言阻止,那时群臣尚未发觉不对,江寒却出言阻止,莫非他那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匈奴人的赔偿之法有问题? 弘贞帝抬头朝江寒看去,却见他站在末尾的位置,当即道:“江寒!” “陛下,臣在。”江寒走出。 弘贞帝道:“你可知这棋盘摆到最后,铜板的数量?” 你可算是想到我了……江寒道:“陛下,此题要解也简单,臣片刻功夫便能知道。” 此话一出,满朝皆惊。 那么多大学士算了那么久都不知道,而你却说片刻功夫便能知道?你的学问比这些大学士还要高不成? 都隆竒冷笑道:“哦,这位江寒大人倒是很自信,那我想问到底这棋盘上得摆上多少个铜板?” 满朝诸公也都看向江寒,都想知道他是真的算了出来,还是瞎扯。 弘贞皇帝道:“江寒,你既能算出,且说出来吧!” 江寒看向弘贞皇帝,沉声道:“陛下,若按都隆竒所说,棋盘摆到最后,共计一千八百四十四京六千七百四十四兆零七百三十七亿零九百五十五万一千六百一十五个铜板!” 此话一出,朝堂沸腾。 一千八百四十四京六千七百四十四兆零七百三十七亿零九百五十五万一千六百一十五个铜板? 那整个国库赔出去都不够啊! 第260章反杀! 一千八百四十四京六千七百四十四兆零七百三十七亿零九百五十五万一千六百一十五个铜板? 这是什么天文数字? 哪怕是赔偿的铜板,恐怕几个大虞国库都不够赔的! 满朝皆惊,文武百官脸上变色。 周鸿雁等人久久算不出来,他们便知道这笔银钱会很恐怖,只是却怎么也没想到竟是这么一笔银钱! 弘贞帝沉着一张脸,这些匈奴人,果然在给朕挖坑! 满朝衮衮诸公,竟只有江寒看得出来?只有江寒算得出来? 都隆竒愕然,这个数字他早就算过了,所以可以肯定江寒算对了,只是江寒才用了多久的时间?几乎是不加思索就答出来。 不过都隆竒随即面露笑容,算出来了又如何?他希望的正是大虞能算得出来! 这笔恐怕的数字,大虞倘若拿出来,必定要倾尽国库,大虞若是食言,则丢尽颜面。 而他都隆竒在朝堂之上,用一道题戏弄了大虞君主以及群臣,必定名声大振,传到匈奴,谁不称他一声智者? 都隆竒想到这里,当即说道:“大虞果然人杰地灵,朝堂之上还有这等大才,衮衮诸公难以算出时,唯有这位江寒大人能算得出来,都隆竒深为佩服!” 这话表面在夸奖,实则在捧杀!故意让江寒与满朝文武对立! 江寒笑道:“都隆竒,并非衮衮诸公难以算出,而是这种算术题太过简单,大虞随便一个人都能算得出来。衮衮诸公不愿让匈奴丢了颜面,因而如此。” 都隆竒道:“原来如此,倒是我等小瞧了大虞人。” 顿了顿,都隆竒看向弘贞皇帝,高声道:“请皇帝陛下兑现诺言,将铜板赔予我匈奴。” 此话一出,满朝诸公尽皆变色。 兑现诺言,将铜板赔予匈奴? 那可是一千八百四十四京六千七百四十四兆零七百三十七亿零九百五十五万一千六百一十五个铜板! 倾尽大虞国库也不够啊! 而且大虞也不可能倾尽国库赔偿匈奴人! 难道要食言? 弘贞皇帝沉着一张脸,此刻他完全陷入两难的境地。 给钱,是不可能的。 不给钱,别人要说他食言而肥。 皇帝一言九鼎,食言而肥算什么? 郅支笶道:“莫非大虞要食言?皇帝陛下,你刚才可是说了,你一言九鼎,难道这会要反悔了?” 弘贞皇帝抬起头,冷哼一声,满朝诸公却都知道他心里必定大为震怒。 被匈奴坑了一把,却偏偏没办法反击。 而且他所怒者,不仅是匈奴,甚至是满朝的衮衮诸公,不能为他分忧。 郅支哈哈笑道:“既然皇帝陛下食言而肥,那我等也没什么好说的,这一千八百四十四京六千七百四十四兆零七百三十七亿零九百五十五万一千六百一十五个铜板,不要也罢!” 便在这个时候,却听江寒道:“谁说陛下食言而肥的?这点银两,用不着陛下来给,我给你们便是。”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再次一惊。 这点银两? 一千八百四十四京六千七百四十四兆零七百三十七亿零九百五十五万一千六百一十五个铜板也叫这点银两? 你来给?你有这么多银两吗? 虽然江寒做香露,卖白酒,提炼精盐,也算得上大虞第一富商,但他也不可能拿出这么多铜板赔给匈奴人。 太子皱眉暗道:“江寒到底什么意思?莫非他还有什么法子能够解决?” 殷万舸微微冷笑,心想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赔给匈奴人! 都隆竒道:“既然江寒大人要赔给我们匈奴一千八百四十四京六千七百四十四兆零七百三十七亿零九百五十五万一千六百一十五个铜板,那便请江寒大人拿出来吧!” 一口气说完这串数字,饶是他也觉得有点累。 郅支也是戏谑的看着江寒:“江寒,拿出来吧!” 江寒笑了笑:“别急,拿钱也得时间啊!” 他看向皇帝:“请陛下容我离殿一会。” 弘贞皇帝已隐约猜到他要做什么,点了点头:“好。” 江寒拱了拱手,离开金銮殿,找到周虎,取出几张银票,道:“周虎,你与阿福速去内城各大钱庄兑换三车铜板,不要银两,全要铜板。” “是,公子!”周虎应声离去。 两人的速度也是很快,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便从自大钱庄兑换来大量的铜板,足足装了三大车。 …… 江寒重新入殿,身后摆着三车铜钱,朗声道:“都隆竒,郅支,你们想要的铜板皆在此处,请清点吧!” 都隆竒沉声道:“这区区三车铜板便有一千八百四十四京六千七百四十四兆零七百三十七亿零九百五十五万一千六百一十五个?莫非在欺骗我匈奴?” 文武大臣也是微微皱眉,虽然不知道一千八百四十四京六千七百四十四兆零七百三十七亿零九百五十五万一千六百一十五个铜板堆起来到底有多少,但也绝对不止三车。 江寒笑道:“都隆竒,这就怪了,你都没清点,怎么就知道不够呢?我清点过了,这就是够的,请你仔细清点一遍吧!” “你!你!”都隆竒瞪大眼睛怒道,这区区三车怎么可能够?但让他清点,他要数到什么时候? 此刻弘贞皇帝以及满朝诸公都明白了江寒的用意,不禁面露微笑。 不错,你觉得不够,那你就一个个数啊! 你不数怎么确定就不够? 江寒笑道:“请吧!倘若不数,那数量便是对的!” 这个可恶的江寒,竟然如此无耻!都隆竒咬了咬牙,道:“皇帝陛下,可否容我等匈奴使臣一起数?” 江寒道:“陛下,我觉得不可,只有都隆竒本人自己数才准确,如果让更多匈奴人来数,那岂不是容易乱?请陛下派一太监,盯着都隆竒数,以防他数的不对。” “你……你……”都隆竒又惊又怒,他明白了,他只是想要江寒的钱,可江寒想要他的命啊! 弘贞皇帝开怀大笑:“好!朕允了!都隆竒,郅支,朕留一间偏殿给你们二人,仔仔细细的数,莫要数错了。” 都隆竒黑着脸道:“皇帝陛下,我觉得够了,不用数了。” 弘贞帝笑道:“朕觉得可能会少,都隆竒,你还是数吧!” 第261章伯爵! 弘贞皇帝龙颜大悦,心情极好。内库吃紧,江寒便给他送来了盐的生意,每个月进项几十万两。 都隆竒以棋盘堆放铜板,坑了大虞亿亿数个铜板,也是江寒设法解决。 推出几车铜板,告诉匈奴,你们要的铜板就在这里了,数清楚吧! 想称?没门,必须数! 总不能匈奴想方设法抗骗大虞,大虞就不能刁难对方? 弘贞皇帝龙颜大悦,笑道:“曹安,备一间偏殿,给都隆竒以及郅支。朝廷向来说一不二,朕亦信守承诺,这亿万个铜板,你们好好数清楚,莫要数多一个,也莫要数少一个。” 都隆竒脸色铁青,欲待承认铜板之数正确,但弘贞皇帝又怎么会放过他? 待匈奴使臣离去后,户部尚书何光臣点头道:“江县子,果真是聪明绝顶!为我大虞栋梁之材!” 江寒道:“何大人谬赞了。” 弘贞皇帝道:“江寒前番献策,以定青州,使疟疾不再肆虐,今日朝堂之上解题有功,诸公以为,该封赏些什么?” 听到这里,诸公心里一凛,已经有了猜测。 阮子谦出列道:“江县子献防疟之法,使青州不受疟疾之苦,使天下人不受疟疾之苦,此乃泼天大功!臣以为,该封伯爵!” 阮子谦是江寒的盟友人人皆知,此番出来为他讨赏,也在所有人的意料当中。 随即,刑部尚书出言与其打擂:“臣以为以江寒之功,固然可以封赏,却不足以封为伯爵,倘若只是献一个防疟之法便封其伯爵,教那些凭战功获得伯爵的将领如何想?” 阮子谦立即道:“防疟之法,关系到百姓的生命,如此泼天大功,难道还不足以封爵?王大人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若此功不足封为伯爵,要什么功劳才够?” 刑部王尚书冷冷道:“那自然是战功!若无战功,便此封为伯爵,唯恐百官不服!” 阮子谦怒了,战功?如今大虞与匈奴和亲,国内也就剩下沿海的倭寇和一些流寇,江寒上哪挣战功?这不是故意刁难吗? 此时左督御史也出列道:“江寒如此年轻,便封其伯爵,倘若将来再立功,岂不是要封侯爵?封国公?何况之前江寒当街刀斩国公之罪,亦未曾处置,如今再封伯爵,教勋贵如何想?” 如果江寒再立功,那就只能封侯。 若是别人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封个侯,但江寒还真的不一定。 封侯之后再立功呢?封国公?那很快就会封无可封。 便在这时,工部尚书袁慎朗声道:“徽明七年,疠气流行。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或阖门而殪,或覆族而丧。或以为疫者,鬼神所作。人罹此者,悉被褐茹藿之子,荆室蓬户之人耳!若夫殿处鼎食之家,重貂累蓐之门,若是者鲜焉…… 其实莫说徽明七年,便是往常疟疾,也会夺走数千乃至上万百姓的生命。” 他顿了顿,道:“防疟之法,可以拯救千万人之性命,臣以为,封为伯爵并不算过。” 此话一出,刑部尚书微微皱眉。 当今朝堂基本分为三党,而这工部尚书袁慎俥属于中立党,没想到此人竟然会为江寒说话。 到底是出于私心?还是出于公道? 弘贞皇帝笑道:“江寒他可不仅献出防疟之法,更献了治疟药物——青蒿素!” 此话一出,满朝皆惊。 治疟药物?疟疾这种病也能治得的吗? 这什么青蒿素却又是何物? 江寒竟然还献出这种东西? 工部尚书袁慎眼睛爆发出光亮:“陛下,此话当真?这所谓的青蒿素当真可以治疗疟疾?” 弘贞皇帝道:“君无戏言!” 曹安道:“袁尚书,前段时间江寒向昭月公主献出治疟之方,名曰青蒿素,陛下命人查实,此药对于疟疾确有奇效。” 这青蒿素便是《穷乡便方》里的:青蒿1两,冬青叶1两,官桂1两,马鞭草1两。每1两分4服,于当发之前一时服尽。 袁尚书激动道:“好,好,若当真有治疗疟疾的药物,真乃百姓之福,真乃社稷之福!” “如此,尔等对于封伯爵之事,还有何异议?”弘贞皇帝道。 “臣无异议!”刑部尚书沉声道。 左督御史也跟着道:“臣无异议!” 江寒献出治疗疟疾的药方,那谁也不可能阻止他封县伯。 治疗疟疾这种泼天之功,封一个伯爵真的不过分。 没想到,大虞竟要出现年仅二十的县伯了! 皇帝点了点头,随即便让曹安宣读圣旨。 曹安大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虞立国至今,已有一百零三年,历三代帝王……” “离明司夜游使江寒,尽忠职守,克己奉公,才华横溢,屡次有功于社穓。” “大黄山上,心思敏捷,敢于决断,以百户之身领十余骑击退太平教逆党二百余人,营救数位公主,此功一也。” “聪明睿智,妙计频出,扬州洪灾粮价暴涨,江寒以妙计使扬州粮价平息,并献以工代赈之策,使扬州恢复繁华,此功二也。” “为国为民,献防疟之法,治疟之方,使百姓免受疟疾之苦,赫赫功劳,此功三也!” “连立三功,理当封侯,然江寒太过狂悖,因路见英国公纵容孙儿作恶,一时激愤,拔刀杀之,血溅长街,虽情有可愿,却不为律法所容,理应惩治。” “功过相抵,特封江寒为云阳伯,擢为离明司日游使,特赐纹银三千两,美酒千坛,御用文房四宝十套。钦此。” 曹安宣读完圣旨,江寒当即躬身接旨,朗声道:“臣谢陛下隆恩!” 满朝诸公看着他神色各异。 年仅二十的伯爵,在大虞绝对是绝无仅有的。 当然,伯爵只是虚衔,关键是擢为离明司日游使,这个职位虽然只是四品,但权力却比很多四品官还要大。 今后别人见了江寒便不是叫江县子了,而是叫江伯爷,或者江日游。 江寒则是有些纳闷,原以为皇上会赐婚给自己,让自己迎娶秦云眠,结果怎么变成了伯爵? 这云阳伯,一点都不好听,而且也只是个虚衔。 第262章送礼送错人 这次的早朝无比精彩,散朝时文武百官一路交谈,所谈论者不是匈奴那往棋盘摆放铜板的讨赏之法,便是江寒被封为伯爵这件事。 刑部尚书,左督御史等人脸色都不太好看,尤其是刑部尚书王蒲生,自从上次江寒作诗讥讽于他后,他便怨愤在心,如今见江寒受封伯爵,心情就更加不好了。 阮子谦脸上洋溢着笑容,道:“江寒,稍后到我府上一聚如何?” 阮子谦也是江寒认识的一众大佬之一了,如今他的官职虽在阮子谦之下,但论实权也不差多少了。 “那就叨扰阮兄了……稍后我便到你府里。”江寒笑道。 阮子谦道:“好,我在府上等你!” 江寒未曾返回家里,已经有人将他被封伯爵之事传回家里,江震声,徐婉容都是一脸惊讶。 封伯爵了? 尤其江震声更是如同做梦,他一生心心念念想要考个进士,入朝为官,光宗耀祖。 结果儿子如今官则离明司日游不说,竟然还被圣上封为伯爵? 当真江家之耀也! 江震声不禁涕泪交垂,江家总算是扬眉吐气了。 再看一眼只知道练武的黑脸汉,江震声气得给他一脚:“你看看你弟弟,都封伯爵了。” 江锋一脸郁闷,封伯爵就封伯爵呗?你踢我干嘛? “放心吧爹,待我再作一首诗讨好老师,老师必定倾囊相授!朝廷明年便要开放武举,到时候便去考个武举人!”江锋道。 江震声黑着脸道:“你还是别作诗了,以你的诗,你老师没把你扫地出门就很好了。” 江锋道:“爹,你也忒瞧不起人了,论作诗我其实也不比二弟差多少啊!” 江震声见他一脸自信,微微沉吟了起来。 倘若江锋得到顾清秋的欢心,对方传授他一些武功,待明年武举开始,江锋也未必不能夺得武举人。 江震声沉吟道:“你且吟来听听,我看看能不能为你改改。” 江锋嘀咕道:“爹,以你的水平要是有用,早就考上进士了。” 江震声脸色一沉,喝道:“你说什么?” “没有。” 江锋清咳两声,道:“爹,你洗耳恭听,这是我这几天苦心孤诣,剖腹挖心想出来的,想必是不错的。” “河边有那一人家,檐前停着两只鸦。拿起石头抡下来,吃时塞了三颗牙。” “……” …… 江寒回到家里,脱下官服,换上一袭合身的儒服,便准备到阮子谦家里赴宴。 骑着马在长街驰骋,颇有一种“春风得意马疾蹄,一日看尽长安花”的感觉。 去阮子谦府里正好路过一间玉器铺子,江寒策马停了下来,想到自己都未曾买过东西送给自己的女人。 尤其是建安公主,自己除了送她一瓶营养快线外,就没送过她任何东西。 “只好买几件饰品,等进宫送给云眠她们……”江寒翻身下马,“邬文化,在此等我。” 邬文化站在门口,宛如一座大铁塔。 这间玉器铺子售卖的玉器有很多,有几根金步摇煜煜生辉,煞是好看。 “这两根金步摇我要了。”江寒说道。两根金步摇,只好送给李师师一眼,周韵一根。 掌柜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金步摇一根十两银子,一出手便买下两根,足以证明这位公子绝对是个极其阔绰的富家公子哥! “这位公子,要不要见见我们店里的镇店之宝?送给女孩子必定能让对方笑逐颜开,大为欢悦。”掌柜笑着道。 “哦?镇店之宝?我看看。”江寒道。 掌柜的当即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盒子,打开之后,露出一个金银制成的球。 掌柜介绍道:“这是本店的镇店之宝:金错银葡萄花鸟纹香囊,不管是送夫人还是送情人,都是极为合适的。” 江寒看着这个金错银葡萄花鸟纹香囊,有些惊讶此物的构造。 这可不是什么用布料制成的香囊,而是用金银制成的,呈圆球形,整体镂空,内层机环内安放半圆形金香盂。 中间的香盂可以置放固体香料,甚至还能点燃。点燃香料时,不仅能薰香,还能暖手。 构造小巧,设计精妙。 别说女孩子喜欢,就连江寒看了也觉得好玩。 送给秦云眠她应当会喜欢的。 “这香囊多少银两?”江寒道。 “回公子,这金错银葡萄花鸟纹香囊,价值一千八百八十八两银子,公子若是诚心想要,可以免去零头。”掌柜的笑道。 江寒吸了一口冷气,这一件小香囊便接近两千两银子? “掌柜的,你不是想宰我吧?” 掌柜的连忙道:“这位公子相貌英俊,玉树临风,兼又气度非凡,想要送礼的女子必定也是美若天仙的人物,我怎么骗得了公子你?” “……说的也是!我买了!” 挑到最后,江寒又买了一件双层九子漆奁,乃是女子化妆的妆奁,也是金银所制,价值不菲,他准备送给建安公主。 将礼物以锦盒打包后,江寒便前往阮府了。 …… 作为京兆府尹的府邸,却没有那些尚书府那般气派,竟只是一座三进的宅邸。 内在装饰也很简单,庭前栽着一些竹子,虽无奢华之色,却显得清雅高洁。 江寒踏进阮府时,阮子谦以及阮夫人很是高兴的迎将上去。 阮夫人目光一瞥,就看到江寒手里提着锦盒,笑着道:“江伯爷来都来了,还带什么礼物呢!” 江寒张了张口道:“这不……” 阮夫人伸手接过他手里的锦盒,嗔怪道:“江伯爷下次再来,可不许带什么礼物了。” 江寒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小小礼物,没什么的……” 他心里一阵后悔:“我应该放在马车上的!失策啊!怎么就拿在手上了!花了我快三千两银子啊!” 但云阳伯也是要脸的,怎么可能开口要回来? 反正几千两银子而已,很快就能赚回来。 阮夫人很是高兴,特地命下人多做几个好菜,又让人跑去买几斤透瓶香款待江寒。 待江寒与阮子谦坐到一起饮酒时,阮夫人才退到后厅,看见刚才江寒送来的“礼物”。 阮夫人心生好奇,江寒会送什么礼物? 她将锦盒打开,便看见了里面的香囊,妆奁以及各种首饰。 阮夫人瞬间懵了,江寒送的怎么都是姑娘家用的东西? 第263章太刚则折,和光同尘 看着锦盒里的东西,阮夫人有点懵,这盒子里的东西怎么净是女儿家用的? 香囊,妆奁,金步摇……哪一件不是女孩家的东西。 观这几件礼物实在精美无比,若送一件便也算了,偏偏送了三四件。 送给自己?那自是不可能的! 那就是送给女儿阮娆娆的! 毕竟阮府的女眷除了自己便是女儿阮娆娆了。 江寒怎么会送给娆娆这些礼物?莫非他对娆娆有意?还是说他从哪里见过了娆娆? 至于会不会是送错了,阮夫人从没想过,毕竟哪有人送礼物都送错了呢? …… 江寒在将锦盒递出去时就发觉不妥,毕竟里面都是女孩子使用的东西,但毕竟送都送出去了,实难改口再收回来。 阮子谦倒上了酒,说道:“江寒啊,老夫第一次见到你时,听了你作的那首《惜罇空》,便知道你这个人将来必有成就,只是却没想到,你在短短时间内便从离明司无常成为了云阳伯,声名鹊起,举世闻目。” 阮子谦喝了两杯酒,也是打开了话匣子:“一开始钟离忧说你前途不可限量,我是半信半疑的,现在看来,钟离忧的眼光真的毒辣啊!” 顿了顿,阮子谦道:“我也实在没想到你的算术竟然如此精通。” 江寒笑了笑,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年少时曾在柜子里搜到过一本算题书,便在书上看到过相似的题目,因为题目有趣便记住了,因此今日才能算得出来。” “竟然还有这种书?不知此书是否尚在?” “那是我孩童时期看到过的,早已遗失了。” “唉,可惜!” 阮子谦叹了一声,顿了顿,问道:“江寒,你对和亲有什么看法?” 这个问题很深邃,朝廷诸公对于和亲各有各的看法。 江寒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和亲对于目前的大虞而言,的确是有利的。大虞这些年各种天灾轮番上阵,百姓虽说不至于民不聊生,但却也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倘若与匈奴开战,为了充足的后勤,便需要征收赋税,到时便是百姓之苦也。如果一旦战败,那虎视眈眈,环伺一旁的高句丽、出云等国也皆要趁这个时候分一杯羹。” “所以这个时候选择和亲是极佳的选择,以和亲平息战火,用牺牲一个女人为代价,获得十几二十年的和平,待大虞国力强盛之时,再领一师,北伐匈奴,马蹄匈奴王庭!” 阮子谦点了点头,说道:“你看的倒是透彻,还有吗?” 江寒沉声道:“但是,以牺牲一个女子的代价换来和平,这是软弱的表现!倘若大虞真的强大,即便要和亲,也应该匈奴将他们的王女送到大虞,充入后宫,或许配给某位皇子。选一女子嫁到匈奴,证明大虞仍然没有匈奴强大。” 阮子谦喃喃道:“不错,如果大虞真的强大,要和亲也该是匈奴送女和亲才对……江寒,你这番话实属高论,来,我敬你一杯。” “阮兄夸奖了。”江寒举杯对饮。 几杯酒下肚,阮子谦也逐渐畅快起来,道:“我当年便是因为看不惯朝廷朽木为官,禽兽食禄,到处勾心斗角,才会愤而致仕,于白鹿书院治学。如今回到朝堂,发现朝堂依旧是那个朝堂,甚至党争更加激烈。虽身为京兆府尹,看见许多黑暗,却依旧无法荡平。” “江寒你尚且年轻,尚有一腔热诚,不比我们这些被世道磨平棱角之人,但正所谓,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当你到三十岁时,很多思想都会改变……等你足以搅动这个朝堂时,一定要记住,莫忘初心。” “你是个热血激昂的年轻人,宛如一柄锋利的宝刀,仿佛可以劈开黎明前的黑暗。但太刚则折,若不能和光同尘,将来难免遇到挫折。” 阮子谦语重心长的说道。 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太刚则折,和光同尘? 这是在告诉他做到和光同尘的同时也要保持初心,不忘始终? 江寒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了,阮兄今日这番话,我会记住的。” 今晚这顿饭吃得差不多时,江寒见阮子谦已经有了醉意,便起身告别,离开阮府。 这个时候,阮夫人来到阮子谦身边道:“老爷,你来看看江寒送的礼物。” “怎么了?”阮子谦走过去,一看锦盒中的礼物,不解的道:“不就是一些首饰吗?江寒送的东西,收下便是。” “哎呀,老爷,你没想明白吗?江寒为什么要送这些礼物?这些可都是女人用的东西啊!这个妆奁,这个香囊,还有这两支金步摇,这是能随随便便送人的东西吗?”阮夫人道。 阮子谦脸色微微一变:“是啊!他送这些东西……莫非是想撬我的墙脚?泡我的夫人?” 阮夫人:??? “你想到哪里去了!”阮夫人嗔怒道:“这些礼物明显就是送给娆娆的啊!” 阮子谦愣了一下,送给娆娆?江寒何时见过我的女儿? 等等,他送来这些礼物,莫不是看上了娆娆? 我将你当成兄弟,可你却想做我的女婿? 阮夫人道:“你说,现在怎么办?” 阮子谦也有些为难,虽然圣上现在还没赐婚给江寒,但江寒和幼薇公主的绯闻早就传遍了洛阳,谁都知道他将来必定是驸马爷,可现在江寒却给娆娆送这些东西……证明江寒对娆娆有意。 不过,男人有三妻四妾却也正常,正妻是公主,偏妻是京兆府尹的女儿也不过分吧? (三妻:正妻、偏妻和下妻) 而且娆娆也到了适婚的年龄,嫁谁不是嫁? 嫁给江寒,自己就成了他的老丈人,以后诗词还少得了自己吗? “既然江寒这些礼物是送给娆娆的,那你就跟娆娆说吧,问问她的意见。”阮子谦沉吟道。 阮夫人蹙眉道:“好吧!” …… “啥?江寒送我礼物?他为什么要送我礼物?” 闺房内,一身粉色衣裙的阮娆娆一脸错愕,她都没见过江寒,江寒送她礼物做什么? 可是母亲这么说,岂能有假? “他为什么送你礼物还用想吗?” 阮夫人指着锦盒里的香囊道:“你看看这件金错银葡萄花鸟纹香囊,金银制成,小巧玲珑,江寒应当也是花了大价钱的。” “还有这个双层九子妆奁,男人送给女人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喜欢对方。” “至于这金步摇就更不用说了。” 阮娆娆看着那些首饰,也甚是心动。将金错银葡萄花鸟纹香囊拿在手上把玩着,又将金步摇戴在头上,向铜镜照去。 阮娆娆看着镜子里自己俏丽的脸庞,眼睛弯弯,琼鼻如削,朱唇一点,皓齿似玉。 戴上煜煜生辉的金步摇后,更增三分艳色,煞是好看。 父亲虽是京兆府尹,但为官清廉,何况在父亲在当府尹前,还只是白鹿书院治学的夫子,她唯一的首饰还是三年前母亲送的碧玉簪,何曾见过金步摇这种东西? 这根金步摇做工精细,绝对价值不菲,更别说这件金错银葡萄花鸟纹香囊。 在镜子前看了自己许久,阮娆娆恋恋不舍的将金步摇拔出来,放回锦盒里,又将金错银葡萄花鸟纹香囊放回去,把锦盒合上,说道:“母亲,这般珍贵的礼物……要不咱们还是还回去吧?” “啊?你不喜欢吗?”阮夫人诧异道。 “喜欢是喜欢,但女儿和江寒都未曾见过面,岂能收他如此珍贵的东西?倘若收了,教别人如何看待女儿?”阮娆娆道。 阮夫人道:“你……你当真要退回去吗?江寒送你这件礼物,恐怕是对你有意啊,你退回去,岂不是拒绝了他?” 对我有意?阮娆娆心里困惑,自己和江寒未曾见面,怎么就对自己有意了?难道是什么时候见过自己? 阮夫人蹙眉道:“不过,我听说这江寒很是风流,与幼薇公主关系亲密,身边女孩也不少,还时常出入教坊司,是个风流才子。他如今身为伯爵,想来身边也不缺女孩子,这种男人,你若是不想收他这份礼物……” 阮娆娆看着母亲,母亲果然是个聪慧的女子,没有被这些礼物迷昏了头脑。 阮夫人继续道:“等晚一步,你怕是连个下妻都混不上,只能当个妾了。” “所以女儿啊,别矜持了,他都给你送礼了,还矜持个什么?再晚一步,就没你的份了。” 阮娆娆:??? 第二百六十四章变故 接连数了两天后,都隆竒总算数清了那三车铜板的数量,没等他欢喜,曹安便笑吟吟的说道:“都隆竒大人,咱家一直看着你,你数的不对,你刚才走神时少数了几个,咱们还是重新数一遍吧!” 都隆竒:“……” 都隆竒明白了,大虞就是故意要把自己往死里整的!不管他怎么数,都会说他数错了再来一遍! 至于用秤杆称?他倒是也想,但朝廷不允许啊!没有什么理由,就是不给他秤。 “公公,能不能不数了?我承认了,这数量足够。”都隆竒道。 曹安歉仄道:“皇上说了,要依先前所说,不能多一个铜板,也不能少一个,若是少了,岂不是教人笑话我天朝上国言而无信吗?” 都隆竒:“……” 曹安道:“你们不数清,你们不放心,我们也不放心吧,都隆竒大人,请吧!” 都隆竒:“……” 都隆竒只能咬着牙继续数,在数了一刻钟后,曹安突然开口打断:“都隆竒大人,你刚又走神了,不是三百七十一,是三百七十。” 都隆竒:“???” 有完没完?故意整我的是吧? “公公,我记得没错啊!” “你数错了,我看得很仔细,就是数多了一个……哎呀!要不,你还是重新数吧?” “……” 都隆竒此刻满腔怒火,只想把这个死太监拖出去再阉割一遍。 弘贞皇帝让都隆竒数了三天三夜,折磨了他十几回后,才放过了他。 准确点来说是都隆竒告饶了。 “皇帝陛下,先前设棋盘之局,乃我匈奴不对,都隆竒在此向皇帝陛下道歉!教坊司之事,乃是我匈奴使臣无事生非,有错在先,怪不得江寒,匈奴绝不敢索取一个铜板。” 都隆竒对着弘贞皇帝咬着牙说道。 不是他想屈服,而是他明白,自己再数下去什么事都做不成了!数完这三车,大虞还能再推三车过来给他数,甚至无赖点说他数错了,让他重新数一遍。 倘若不屈服,他怕是要在大虞数个十年二十年。 所以为了两国和亲能够进行,都隆竒不得不示弱,承认自己的错误。 弘贞皇帝居高临下地看着都隆竒,沉声道:“朕待匈奴也算不错吧?你们要和亲,朕以国宾之礼款待之,可你都隆竒却给朕设套,欲诳骗大虞国库的银两,朕让你数三天铜板,可过了吗?” “不过,一点也不过。此事是都隆竒之错,怨怪不了皇帝陛下。”都隆竒只能咬着牙道。 “既然如此,那你便回驿馆去吧!”弘贞皇帝淡淡道,既然都隆竒示弱了,他也不好揪着不放,毕竟这事是他大意在先,才会上了都隆竒的当。 两国和亲在即,也不好撕破脸皮。 都隆竒却没有离去,而是道:“都隆竒尚有一个请求,想请皇帝陛下答允。” 弘贞皇帝沉声道:“说!” 都隆竒道:“我大单于自请为婿,乃是想迎娶皇帝陛下的亲女儿,还望皇帝陛下允许,以亲女儿嫁给呼韩邪单于。” 弘贞皇帝眉头一皱,声音也是带上了三分怒意:“朕册封的公主便是公主,岂容你们匈奴人挑选?” 给宫女册封为公主嫁过去,尚且引得民怨四起,朝堂抗议。 如果将亲女儿嫁到匈奴,那朝堂还不得沸腾了? 皇帝的女儿下嫁到匈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这不仅是对皇室而言,对整个天下而言都是耻辱! 都隆竒连忙道:“皇帝陛下息怒,此事,且容我们再商议商议。” “去吧!”弘贞皇帝沉声道。 …… 两国和亲之期越来越近,礼部也准备好了各种事谊,从宫中挑选的女子也选好了封号,但就在这时,都隆竒却再次叩见弘贞皇帝。 但不比上次,都隆竒这次的态度却无比的强硬。 都隆竒来到朝堂上,趾高气扬的道:“皇帝陛下,我匈奴呼韩邪单于诚心求娶公主,欲以皇帝陛下为岳丈,然而皇帝陛下却以宫女伪饰公主而下嫁,岂非看轻我匈奴? 倘若皇帝陛下愿意以真公主下嫁呼韩邪单于,我匈奴愿献战马五千头,牛羊各八千头。 但倘若皇帝陛下不愿,恐怕这和亲也没有必要了!届时,呼韩邪单于恐怕要率二十万人马亲临凉州饮水。”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皆惊,皇帝龙颜大怒,大发雷霆。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如果你不把真正的公主嫁过来,我就率兵攻打凉州。 这匈奴竟如此的嚣张? 分明先前还不是这种态度。 这朝早朝闹得诸公心情极不畅快,武将们更是嗷嗷叫着要先扣留都隆竒,再领兵攻打匈奴。 弘贞皇帝带着怒火回到了养心殿。 这都隆竒,何以态度突然转化得如此强硬?莫非发生了什么变故? 便在这时,一个侍卫来到弘贞皇帝身边,道:“陛下!益州出现乱子了……” “什么事?”弘贞沉声问。 侍卫当即呈上奏报。 弘贞皇帝看完奏报眉头紧皱。 益州出现大批太平教信徒,声称“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举兵造/反,打得官府接连败退…… 是益州知府太过无能了?还是这太平教当真如此强悍? 难道因为这个,匈奴知道大虞有内乱出现,因此态度才如此强硬? “传温芳,兵部尚书,吏部尚书,刑部尚书……到御书房见朕!”弘贞皇帝沉声道。 温府。 温芳看着曹安亲自前来,眉头一皱,刚刚下朝,便又传唤?莫非出了什么大事? 今日匈奴态度突然强硬,莫非是与匈奴有关? …… …… 前面章节序号搞错了,244章后直接变成255章,以至于后面序号也错了……只是序号错了,内容没错,后面纠正。 第二百六十五章捏雪人 “益州有太平教作乱,匈奴趁此时机,欲让大虞下嫁公主,你们有何看法?” 御书房里,弘贞皇帝坐在椅子上,声音低沉。 “益州之乱容易平息,太平教亦不过疮疥之疾,只是唯恐和亲不成,匈奴趁此时机领兵进犯,到时内忧外患,绝非小事……匈奴之所以变卦,也正是得悉了益州之乱。” 兵部尚书卢剑锋说道:“臣以为,匈奴所求虽然过分,但为朝廷稳定,亦不是不可答应。” 卢剑锋虽是兵部尚书,却是个儒臣,容貌气派有大儒之风。 户部尚书何光臣沉声道:“匈奴使臣此前进京,行事跋扈,视我大虞为无物,承乾殿上,甚至作歌言之:兵出焉支山,男女老少皆为奴。兵出祁连山,中原圈地养六畜……哼,匈奴到如今仍然觊觎我大虞土地,若以公主下嫁,大虞颜面何在?朝廷颜面何在?” 左督御史道:“倘若拒绝和亲,匈奴呼韩邪单于领兵来犯,大虞难道便有十足十的底气能够打赢匈奴吗?臣以为,和亲之事,可以允许。” 何光臣道:“若将公主下嫁匈奴,此乃大虞的奇耻大辱!” 卢剑锋道:“昔日赵王勾践,在吴国的三年间,为吴王夫差为夫差喂马牵马,甚至问疾尝粪,忍受了极大的屈辱,最终得以归国,卧薪尝胆,终究攻灭吴国,一雪前耻。如今不过将公主下嫁,忍受一时屈辱,换来十几年的休养生息,待大虞强盛,再领兵踏平匈奴也不迟啊!” 弘贞皇帝听着诸公你一言我一句,始终没有说话,皱着眉头,面露沉思之状。 忽然,弘贞皇帝抬头看向温芳:“温爱卿,你有何见解?” 诸公这才发现,这位内阁大学士,当朝首辅从刚才到现在一句话也没有说。 温芳却面露思索之色,未曾回答。 弘贞皇帝道:“温首辅,你在想什么?” 温芳才从沉思中清醒过来,道:“老臣没想什么,一时走神,请陛下恕罪。” 顿了顿,他问道:“倘若选公主和亲,该选哪位公主?” 弘贞皇帝沉吟不决,道:“让朕再想想吧!” 虽然匈奴威胁大虞,如果不以公主下嫁便领兵来犯令他极为恼火,但他也知道一旦开战的后果。 诸公面面相觑,不知道皇帝内心是什么想法。 …… 这几日江寒赋闲在家,每日不是看看书,便是旁观师姐教邬芸学剑,要么瞧瞧程小蝶的大蒜素制得怎么样了。 他被封为云阳伯后,每日的请柬拜柬就更多了,各种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也都上门求见。 有送宅子的,有送珍宝的,甚至有送女人的。 江寒一律拒收,这些东西对他而言都是麻烦。 墨香舍那边也来催稿了,《三国演义》第二次更新之后人气爆涨,现如今已经卖出了两万余册,无数读者催更,都跑到墨香舍那边追问作者是谁了。 可惜江寒暂时没时间写。 盐的生意走向正轨,需要再招揽一些员工。 将招工的事谊交给了范伯后,江寒才想去写几回《三国演义》,就看见三妹来府里找程小蝶她们。 这段时间几位姑娘打成一片,相处得甚好。 江寒看到江晴烟,顿时想到什么,道:“三妹,你去帮我物色一件礼物。” 上次准备的礼物没有送成,反倒是送给了阮府里,只能重新物色了,想来女孩子最懂女孩子,江晴烟看上的,秦云眠自然也会喜欢。 正好新年也没多久了,到时刚好能送人。 “二哥,你买什么礼物?适合送谁的?”江晴烟问道。 “送给女孩子的。”江寒回答道。 江晴烟立即想到了那位有钱有势的秦姑娘,如今秦姑娘是她心目中第一个嫂嫂,然后才是柳师姐。 “既然这样,二哥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挑选一份绝对满意的!” 江晴烟听二哥说要送给那位秦姑娘礼物,当即拍着小胸脯表示她挑选的礼物嫂嫂一定会喜欢。 江寒点了点头,交给妹妹那就放心了。 “哦,对了,礼物给我备上四份吧!”江寒道。 江晴烟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四……四份?二哥,你要送四个女孩子吗?”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不是四份!”江寒突然一拍脑袋道。 江晴烟松了一口气。 江寒道:“你还是再多备两份吧!四份可能不够分。” 他想了想,秦云眠一份,秦穆清一份,李师师一份,周韵一份,可是怎么就忘了师父和师姐呢? 给师父和师姐送份新年礼物,也很正常的吧? 当然,他可没有什么欺师灭祖的心,完全是正常的送份礼物。 江晴烟:“……” 江晴烟知道二哥一脚踏两船,却没想到二哥完全是铁锁连舟啊!以前也没发现二哥这么会招惹女人呢? …… 朝廷与匈奴仍在为和亲的事情谈着,匈奴寸步不让,一定要迎娶公主,而朝廷反对的声音也越来越少,最关键的是弘贞皇帝的态度有了转变,不像一开始那么决绝。 礼部也开始挑选着适合和亲的公主。 昭月公主,幼薇公主首先被排除,福宁也被排除了,剩下的也便只有几个。 十一月底,天空铅云密布,洛阳突然下了一场飘飘扬扬的鹅毛大雪。 这场大雪将洛阳城都染得白了。 歇云殿里,江寒看着被冻得脸蛋彤红的秦云眠,怜惜的将她的双手揣在怀里:“新年将至,到时候会有宴会,我便在宴会上向皇上求亲……” 秦云眠一双清丽的眸子闪烁着欣喜的光芒,注视着他。 江寒有意逗逗她:“求亲迎娶十三公主。” 秦云眠愣了一下,怎么不是自己? 随即想起十三公主才七岁,江寒明显在逗自己。 她鼓着腮子,凶巴巴地瞪视了他一眼,道:“江寒,他喵的,我劝你不要不识好歹!” 江寒:??? 小富婆这副模样怎么这么可爱? 江寒突然想到什么,说道:“咱们来捏雪人吧!” 秦云眠对他的要求向来不会拒绝,点了点头,便跟着江寒一块捏起雪人。 天寒地冻,但跟江寒在一起捏雪人却仿佛感觉不到冷,反而身体很热。 待两个雪人都捏好了,江寒突然把两个雪人都打破了。 秦云眠抬眸,茫然地看着江寒。 只见江寒道:“把一块雪,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再将咱两个,一齐打破,重新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这样一来,我雪中有你,你雪中有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秦云眠的心肝儿一颤,一阵欢愉,看向江寒的目光变得柔情似水。 第二百六十六章和亲人选 今夜皇宫举办了家宴,弘贞皇帝带着皇后,叫上所有皇子皇女,在怡和殿设宴。 大虞这种家宴,以往隔三差五便会举办一次,但自弘贞皇帝年过四十之后便极少举办。 在怡和殿设下宴席后,除了忙于事务的昭月公主未曾前来外,其他皇子皇女都齐聚一堂,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块聊天。 哪怕平日里关系疏远,此刻也是表现得极为亲热。 只有幼薇公主坐在角落里,恬静的看向窗外的景色。 她与这种人多的宴会仿佛格格不入,难以参与她们谈论的话题。 望着窗外的眼神出现了名为寂寞的东西。 便在这时,秦玉骄走了过来耀武扬威:“幼薇呀,你听听本宫这首《西江月》。” 说着,她便昂着脑袋,得意洋洋的吟诵道:“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青烟翠雾罩轻盈,飞絮游丝无定。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笙歌散后酒初醒,深院月斜人静。” 念完这首词,五皇子点了点头,赞道:“好词!此词以‘丝’写思,用飞絮游丝表达情感,一句‘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简直极妙!玉骄,你作这首词,当为才女!” 五皇子是个喜欢诗词之人,听到这首词当下也是不吝赞赏。 其她皇女也是惊叹不已,这秦玉骄诗词上的造诣何时这么高了? “这首词不是本宫所作,而是江寒作给本宫的。”秦玉骄道。 江寒所作? 众人脑海里不由得闪过江寒的容貌。 原来是江寒所作,难道这词如此之好! 江寒真不愧为大虞第一才子! 皇女们顿时羡慕的看着秦玉骄,能得到江寒的词,说不定将来名字也能跟着这首词留芳后世。 感受着皇女们慕羡的眼光,秦玉骄心中万分得意,她留着这首词就是为了等到这种时候念出来,好好人前显圣一番。 秦玉骄看着秦云眠,嘴角扬起得意的笑容,说道:“幼薇,怎么不说话了?” 皇子们顿时就知道秦玉骄这是有意在向秦云眠挑衅了,不过终究是小打小闹,他们也只是面带笑容的看着。 秦云眠看了秦玉骄一眼,嗓音冷清的道:“一首《西江月》而已,肯定是你逼江寒作给你的。” 此话一出,秦玉骄就跳脚了,道:“你说什么?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眼见两人要吵起来,建安公主秦穆清急忙出来打圆场:“啊哎,你们别吵了,和和睦睦不行吗?待会父皇就要来了。” 秦玉骄哼哼道:“哼,幼薇,你就是妒忌本宫罢了!妒忌那位大虞第一才子给我写了词。” 秦云眠淡眉微微一挑,道:“只是一首词,有什么好妒忌的吗?” 秦穆清道:“好了,你们别争吵了。” 秦穆清心里也有些难受,你们还得到了几首诗词,可那臭男人除了干我,就没送过我什么。 想起那个一脚踏三船的臭男人秦穆清就来气,这么多天了也不曾来见她,难道这便把她给忘了? 这时,弘贞皇帝与仪态万方、雍容华贵的皇后姗姗来迟,皇子皇女也是停止了议论。 待皇帝皇后落座,开始动筷,皇子皇女们才吃了起来。 弘贞皇帝垂头吃着饭菜,忽然道:“汝宁。” 皇帝突然的开口让现场的气氛有些凝固。 长公主汝宁抬起头来,道:“父皇?有什么事情?” 弘贞帝沉吟道:“朕把你嫁给了梁国公之子,却没想到两年的时间,梁国公之子便因病逝世,却是亏待了你……朕有意为你赐婚,你觉得,礼部侍郎殷万舸的侄子如何?” 汝宁公主心里冷笑一声,父皇你都这么说了,我难道便能拒绝?她低头道:“一切愿听父皇安排。” 弘贞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 其实他并不知道那个什么殷荣是什么人,但一来魏王提到过,二来汝宁已经嫁过一次人,年岁也大了,再想挑个好夫婿很难,三来,汝宁与白马寺僧人私交甚密这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哪位勋贵之后愿意娶之? 怕是早上赐婚,晚上就翻脸了。 弘贞皇帝又看向秦云眠,审视着这个自己与皇后生下的女儿,才发现自己对她的关注并不多。 片刻后,弘贞皇帝道:“幼薇,你也到了婚配的年龄了,朕有意为你赐婚,是云阳伯江寒。” 说完这话,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一双双眼睛注视着秦云眠,有震惊的,有羡慕的,有不甘的。 比如秦玉骄便满脸不甘。 虽然都知道幼薇与江寒关系非同寻常,可却也没想到父皇会当着众人的面亲口赐婚。 父皇亲口赐婚,这是何等的殊荣? 而且还是声名鹊起的云阳伯江寒! 谁都知道,他将来绝对不止伯爵! 秦玉骄大声道:“父皇,我反对!” 秦玉骄的声音顿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许多皇女都让她吓了一跳,敢跟父皇唱反调?这是忤逆啊! 弘贞皇帝看了她一眼,微微蹙眉,淡淡道:“朕意已决。” 秦玉骄还想再说,魏王却向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能再说。 再说下去,就会触怒父皇的。 父皇决定的事情,谁都不能反对。 秦穆清看向幼薇公主,心里除了羡慕便是哀伤,她忽然想到,有朝一日江寒会迎娶幼薇,江寒会成为九妹的夫婿,自己跟江寒根本不可能的。 待两人成婚后,难道自己还能让江寒来找自己吗? 勾搭妹妹的丈夫? 那自己得有多么不要脸啊? 罢了,罢了,我与他终究不是同一路人。 这段时间的事,就全当是做了一场春梦吧! 秦穆清低下头,轻轻叹息一声。 这时候,弘贞皇帝又道:“善清。” 善清公主秦玉阳愣了一下,抬起头来。 谁也没想到父皇还会叫到善清。 莫非是准备给她赐婚? 善清是八公主,唐昭仪所生,年方十八。 弘贞皇帝沉吟道:“朝廷欲与匈奴和亲,你……嫁给呼韩邪如何?”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讶的抬头。 和亲的人选,竟然是善清公主吗? 善清的生母是通过选秀出来的唐昭仪,身份并不尊贵,因为这个,和亲才选择善清吧? …… 经过多日的挑选,礼部终于确定了嫁到匈奴的公主。 当善清公主出嫁匈奴的消息传出时,民间一片哗然。 大虞为了与匈奴和亲,竟要把堂堂公主嫁给匈奴人?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 …… 暂且一章,后面剧情得捋捋。。。 第二百六十七章耻! 大虞与匈奴原本便有血海深仇,当善清公主出嫁匈奴的消息传开,坊间怨声四起,尤其读书人们更是义愤填膺。 “软弱无能的朝廷,竟然嫁出公主,与匈奴和亲!” “我更是听说,朝廷给匈奴的嫁妆竟然高达万金!此举与割地赔款乞和有何区别?” “匈奴人连年在我虞国边境打草谷,凌辱大虞的女人,宰杀大虞的男人,抢夺百姓的食物,烧毁百姓的房屋,而今,朝廷非但不发兵征讨匈奴,竟欲与匈奴和亲!可耻!可耻!” “肉食者鄙!果真未能远谋!” 读书人也只是咬牙切齿地骂几声朝廷软弱,而百姓骂起来就赃了。 凉州之辱犹在眼前,朝廷便急欲与匈奴和亲,教人如何不气?如何不恼? …… 江府。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刚刚奋笔疾书,写完刘皇叔三顾茅庐的江寒,便听到书房的敲门声。 “何事?”江寒问道。 “有客人来访。”许月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是谁?” “忠国公府的苏媚,温首辅的女儿温瑾瑜,还有五公主,以及李秋水,温执。”许月眠回答道。 “请到茶厅,等我一会。”江寒道。 将原稿整理好了后,江寒方才来到茶厅。 一走进茶厅,抬眼就看到了一身红裳,打扮得英姿飒爽的五公主秦穆清,江寒下意识的喊道:“穆清。” 苏媚没有反应过来,还在吃着糕点配着茶,温瑾瑜却是惊讶的看着江寒:“你叫她什么?穆清?” 建安公主也是吓了一跳,急忙瞪了他一眼,这是什么场合?你怎么能直呼我的名字?若是让人知道我们的关系,那岂不是要死了? 江寒下意识的叫出来,已觉不妥,若要改口,反而容易引起别人怀疑,苏媚一根筋还好,未必会想到什么,但对a美人绝对会看出端倪。 他急中生智,道:“瑾瑜,媚儿,你们找我做什么?” 温瑾瑜脸蛋儿微微一红,心里啐了一口:这人怎么喊人直呼名字的?他不知道女孩子的闺名不能乱喊的吗? 苏媚愣了一下,随即心头一甜,脸上升起一团红云。 江寒哥哥怎么喊得这般的亲切?只有爹娘才喊我媚儿,他这般喊我,莫非…… 嘁!好恶心,喊得这么亲切……许月眠一脸嫌弃。 看着屋里的三个女人或娇羞,或嗔怪,却偏生没有一丝恼意,李秋水深感震撼,江兄就是江兄啊! 建安公主板着脸道:“本宫贵为公主,闺名岂是你能轻易喊的?这次便算了,以后不许这般喊本宫!” 啊对对对……你在床上可不是这么说的……江寒歉仄道:”抱歉建安公主,在下乡野粗人,不懂得什么礼数,只知道直来直去,该上就上,该下就下,从来不懂得什么深入浅出,礼来礼去。” 这一语双关的话听得秦穆清脸上又是一红,恶狠狠的瞪视他一眼:你再敢乱说,以后休想碰我! 江寒轻咳两声,道:“你们找我到底有啥事?” 温瑾瑜这才道:“江公子,你知道了吗?朝廷已经准备将善清公主嫁给匈奴了。” 江寒点了点头,沉声道:“已经听说了。” 早在温瑾瑜他们之前,他就知道了。可知道了又如何?除了生闷气也没办法,这种国家大事并非他能决定的了的。 提起这件事,苏媚就恼火了,道:“那些匈奴人好可恶,竟想要善清姐姐嫁到他们匈奴去,善清姐姐本来就是个软弱的性子,若是嫁到那里去,还不得受尽欺负?” 这是嫁过去受欺负的问题吗?江寒无言。 温瑾瑜咬了咬唇瓣,说道:“善清公主知道要嫁到匈奴后,这两日哭得眼睛都红了,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那些匈奴人没有大虞的廉耻心,有着父死子继的传统,若善清公主嫁过去,必定倍受耻辱……” 她们都算是善清公主的朋友,为她气愤着这件事。 温执沉声道:“那些该死的匈奴人这几日甭提有多得意了,跋扈嚣张!以匈奴人的野性,善清公主嫁过去,必定要饱受折磨。可惜满朝诸公,同意和亲的占据大部分。” 李秋水叹道:“是啊,这件事我们注定是改变不了的。” 似乎戳动了建安公主的心事,她幽幽的叹息一声:“女孩家的亲事,自己又岂能决定得了的?更何况我们这些皇室公主,也不过是联姻的对象,今日是善清,也许明日便是我……” 江寒心情很是复杂,上辈子读过的书都是告诉他昭君出塞所带来的好处,却未曾说过王昭君的悲惨命运。 似乎,一个女人的悲惨命运对于史书来说并不值一提。 他能理解苏媚他们的愤懑,也能理解朝廷的作为,故而心中矛盾,复杂。 苏媚突然道:“江寒哥哥,你帮帮善清公主吧?帮她解决这件事?善清公主很喜欢你的诗词,你若是能帮她,她一定会很感谢你的!”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建安公主也是看向江寒,眼里却闪烁着希冀,樱唇微张:你若能救下善清,我给你……我还说服她一起服侍你…… 江寒读懂了她的眼神,心中激动了一下,随即便无奈道:“若我让善清公主免去匈奴和亲,也会有另一个公主去的,你们不愿意看到善清去和亲,便愿意看到别的女子去和亲吗?” 苏媚道:“那,那阻止朝廷与匈奴和亲呢?你能在朝堂上作诗讥讽刑部尚书,那也一定可以阻止和亲的。” 所有人都看向江寒,许月眠也满脸希冀。 “你们这是把我当成神仙了吗?”江寒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也没有这个能力啊!” 李秋水道:“江兄虽为县伯,但这种事情即便侯爷也无计可施,你们别难为江寒了,若是强为之,他的爵位也要被朝廷剥夺。” “对不起,江寒哥哥,我不该让你去做不可为之事的。”苏媚轻声道。 “没事。”江寒道。 许月眠脸上流露出失望之色,虽然是大虞第一才子,最年轻的县伯,可这种事也没有办法吗?为何这世道,女人决定不了自己的命运? “江公子,我先走了,我去看看善清公主……她这两日……唉!”温瑾瑜情绪不太好,起身告别。 “江寒哥哥,我也走了。“苏媚也离开了。 建安公主道:“江……江伯爷,不用想太多,她们只是为善清公主心忧,并无责怪你的意思。” “我知道。” “本宫先走了。” 毕竟是跟着一起来的,建安也不敢留下来与江寒亲热,也离开了。 “江兄,我们也告辞了。”温执,李秋水也是先后离开。 江寒坐在房间里,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大口,感受着茶的苦涩,心情沉重而又压抑。 为什么自己心情那么压抑呢? 是一条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在为这世道感到不满? …… 捋清了,想不到吧,今天居然还有双更。 第二百六十八章当朝作词? 红日初升,白雪皑皑。 朝阳把连绵的琉璃屋脊染成明霁色,沉重的晨钟声在宫城中层层荡起。 金銮殿里早有百官依次排列,弘贞皇帝高坐龙椅,气态沛然,不怒自威。 经过礼部与匈奴多日的谈判,和亲的事宜也终于确定了下来,善清公主秦玉阳嫁给匈奴呼韩邪单于。 今日便会在朝堂上召见匈奴使臣,将善清公主嫁给呼韩邪单于。 对于此举,许多武将反对,但却没有用,于是今日早朝很多武将都托病不来。 作为云阳伯的江寒便站在队伍当中,眼观鼻鼻观心,站如松。 他悄悄看向前面站着的那位披甲、英姿飒爽的女子,一身银甲,容貌婉娈。 昭月公主的容貌绝对称得上倾国倾城这个词。 大虞朝堂,因为昭月公主战功卓著,因此也是开了女子上朝的先例,弘贞皇帝甚至特许她披甲进殿。 但昭月公主却极少参加早朝。 昭月公主披甲而来,莫非是为了匈奴和亲之事?这位女将军向来是反对与匈奴和亲的……诸公看着那道英姿飒爽的身影,纷纷猜测。 江寒收回了目光,眼神飘忽,回想了这几日的事情。 自那日温瑾瑜,苏媚等人离去后,他便待在房间当中陷入长长的沉思。 颇有一种“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的愁闷滋味。 他与善清公主非亲非故,按理来说不该对其出嫁匈奴之事产生什么烦闷的心情,想来想去,也许是周围之人影响了他,也许是少年意气,觉得大虞不该如此,又也许是穿越者的心态在作祟? 想来想去,他终于想明白了。 我已见过那不和亲的大明,又岂能忍睹和亲之事? 竹有凌云之傲骨,岂为风霜所摧折? 思前想后,他去见了秦云栖一面。 “殿下,大虞不应与匈奴和亲。”江寒走进房间便对着秦云栖说了这么一句话。 “本宫知道了。”昭月公主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闪过些许的诧异,然后淡淡说了这么一句。 “殿下,我反对和亲。”江寒沉声道。 “嗯。”秦云栖轻轻应了一声,道:“你想怎么做,就去做吧!” 对话到此为止,秦云栖并未多说什么,但江寒突然就有了底气,女将军这话,相当于说,我会罩着你。 所以江寒今日便来到朝堂上了,也看到了披甲入殿的女将军,心中一稳。 礼部侍郎殷万舸心里生出了几分不安,他是极力促成两国和亲的人,眼看皇上终于要与匈奴和亲,结果今日昭月公主却披甲进殿,这让他大感不安。 虽然这位昭月公主对于和亲之事并未表过态,但其十七岁时,却曾发过“匈奴不灭,誓不嫁人”的誓言。 是妥妥的主战派。 莫非又有了幺蛾子? 那可不成,只要促成两国和亲,自己一来可以得到匈奴的友谊,二来亦算大功一件,张云楼退下去之后,礼部尚书的位置便是他的,岂能看着和亲出问题? 殷万舸当即出列道:“陛下,匈奴使臣在殿外久等,是否宣之进殿?” 弘贞皇帝沉声道:“宣!” “宣匈奴使臣入殿觐见!” 片刻后,郅支,都隆竒等人便走进金銮殿中,以手抚胸,十分傲慢的用匈奴的礼节大喇喇行了一礼。 “匈奴郅支拜见大虞皇帝陛下。” “匈奴都隆竒拜见大虞皇帝陛下。” 弘贞皇帝点了点头:“免礼!” 郅支抬眼打量了一圈满朝文武,看到了江寒,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副白森森的牙齿。 江寒毕竟已经身为县伯,站的位置也算前列,很容易就看到。 郅支又看向昭月公主,舔了舔嘴唇,豺狼般的眼睛闪过嗜血的贪婪,又忌惮地收回了目光。 这女人想必便是那位白虎将军!呵呵,大虞的女将军,如果是她嫁到匈奴,定要好好消遣消遣! 不过,等匈奴休养生息,来日与大虞一战,本王定要生擒这个女人,将她带到营帐当中好好亵玩! “不知皇帝陛下对于和亲之事考虑的如何?”郅支开口道。 弘贞皇帝未曾开口,礼部侍郎殷万舸便出列道:“郅支王子,贵国远赴千里,欲求娶公主,陛下念你们心诚,同意将善清公主嫁给呼韩邪大单于。” 郅支来大虞前早就打听过大虞的公主,知道善清公主是八公主,非嫡出,心中顿时有些失望。 听说那位什么九公主乃是大虞第一美人,怎么不是她? 哼!这皇帝不舍得把嫡出的嫁给我匈奴! 待我匈奴国兵强马壮,马踏大虞京都,定要教你把这些公主都献于我。 郅支心里虽然这么说,但脸上却故意流露出困惑之色:“这位善清公主可是皇帝陛下的亲生女儿?若还是宫女,我匈奴可不要!”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都被恶心得不行,武将们怒目而视,武威侯眼睛都要喷出火来。 殷万舸忙道:“善清公主乃皇上亲生,郅支王子请放心。” 郅支哈哈一笑:“郅支感谢皇帝陛下,愿我两国联姻之后,世代交好!” 便在这时,武威侯终于忍不住了,踏将出来,怒道:“陛下!老臣反对与匈奴和亲!” 弘贞皇帝沉默不语。 殷万舸沉声喝道:“武威侯!金銮殿上,岂容你在此喧哗!” 左督御史道:“武威侯,和亲之事,早已确定,勿要多言!” 武威侯不理会殷万舸和左督御史,看着弘贞皇帝,眼含热泪,大声道:“陛下,你忘了凉州之耻了吗?你忘了凉州被匈奴屠杀的百姓和将军吗?大虞若与匈奴和亲,必为天下人嘲笑!老臣殷离,愿披甲出征匈奴!” 左督御史大声怒道:“殷离!住口!大虞与匈奴即将和亲,你却要挑起两国战火,是何居心?” 武威侯紧盯着弘贞,却见他面色未变,不禁心下一片冰凉。 陛下,如今已经没有了往昔的雄心了吗? 弘贞道:“武威侯,和亲之事,朕自有道理,休要多言。” 武威侯一声惨笑,失魂落魄的退了回去。 郅支看着这一幕,心头得意至极,眼珠子一转,笑道:“多谢皇帝陛下将女儿许配给我兄长,郅支不胜感激……对了,我听说大虞有什么第一才子,叫什么江寒,不知能否让他作词一首,以纪念两国和亲之事?” 这纯纯就是为了恶心人了,明知大虞武人不赞同和亲,还要让江寒作词纪念两国和亲之事,江寒若是作了,必被万人臭骂。 很多人对郅支怒目而视,这郅支当真恶心至极! 弘贞皇帝也是微微皱眉。 但却在这时,只见江寒踏出,朗声应道:“好,既然郅支你有此要求,那我便作一首词!” 第二百六十九章会挽雕弓如满月 金銮殿上,郅支竟然希望江寒作一首词纪念和亲之事,这完全是为了恶心江寒。 你不是填词“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吗?你不是恨我们匈奴人吗?现如今两国和亲,我偏偏要你填词一首以作纪念。 你们这些自诩爱国的大虞文士,再痛恨我们匈奴又如何?你们的皇帝还不是得把公主下嫁给匈奴?你们反对又能之奈何? 朝中众臣脸色各异,有人满脸怒容,有人咬牙切齿,有人满脸不解,有人微微冷笑,也有人幸灾乐祸。 江寒竟然真的要填词? 要知道,在这个时候推脱灵思枯竭作不了词最为妥当,因为一旦作词歌颂两国和亲之事,江寒难免担上骂名。 但江寒竟然还是要作词! 郅支咧了咧嘴,脸上露出了笑容,只是这笑容摆在他一张凶恶的脸上却显得十分的可憎。 他原来只是想恶心恶心江寒,恶心恶心大虞的武将,万万料不到江寒真肯作词。 “既然愿意作词,那再好不过,本王子洗耳恭听。”郅支道。 都隆竒皱了皱眉,不明白江寒这是想做什么,莫非当真想要作词?可是想起此人前番的作为,他心里却总有不安的预感。 温芳缓缓开口道:“既然要作词,请陛下令人取笔。” 温首辅开口令众人为之诧异,不明白温芳此举的意思,难道温首辅也希望江寒作词,以歌颂两国和亲之事? 弘贞皇帝皱了皱眉,目光审视了温芳一眼。 江寒朗声道:“不过是一首词而已,何须纸笔?我随口吟来便是!” 说罢,他望向金銮殿外,沉声道:“此词名为《江城子·赠殷离》!”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愣,赠殷离?这首词竟是送给武威侯的? 有些人心中一惊,看着江寒,心里猜测着江寒要作的,恐怕不是什么纪念两国和亲的词。 倘若真是贺词,那江寒必定遭到一部分人的唾弃谩骂! 所以江寒要作的绝对不是贺词,那……他到底要作什么? 江寒缓缓吟诵:“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 几个儒臣愕然相望,这一句显然是以武威侯殷离的口吻作出的,大意是我姑且聊一聊我少年时的意气轻狂,左手牵黄狗,右手托苍鹰,戴锦帽,穿貂裘,率领千骑席卷平冈。 仅是开头这一句,便有一股豪迈大气扑面而来! 武威侯也是一惊,他未曾想江寒会作词赠他,也未曾想这词竟如此的豪迈。 千骑卷平冈之句威武豪迈,令人震撼。 “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江寒继续吟道,声音低沉有力。 这句用的是孙权射虎的典故,史书有言:权少时,尝游猎于吴郡。见一猛虎,状甚威猛。权欲试其箭术,遂引弓射之。虎咆哮,势欲扑来。权镇定自若,箭矢如雨,虎应声而倒。观者不惊叹,以为神箭。 孙权乃三国时期的人物,在大虞也算是家喻户晓的人物。 听了上半阙的儒臣都是微微点头,这一阙豪迈奋放,短短几句,却抒写出胸中雄健豪放的一腔磊落之气! 只是这词与两国和亲又有什么关系? 江寒高声道:“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 “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 两句诵出,许多人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户部尚书何光臣忍不住赞道:“好词!好词!” 武威侯眼睛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喃喃道:“鬓微霜,又何妨?鬓微霜,又何妨!” 若只是字面上的意思并不足以令他动容,但这首词却仿佛将他的心声给说将出来,如何让人不动容?如何让人不激动? 江寒看向郅支,高声道:“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当他吟诵这首词的时候,都隆竒就感觉不妙,待他吟完,都隆竒心头大震,好一首豪迈大气的词!这天狼指的便是我匈奴?! 郅支也是脸色难看,纵使他诗词造诣再低,也能明白这首词并非什么贺词,而是战词!向匈奴宣战的词! “这首词好生豪迈!足以载入史册!” “天狼者,匈奴也,此词非是贺词,而是战词!” “好词,好一个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我虽年迈,却也愿挽起雕弓,朝天狼射去。”有武将激动的道。 武威侯更是激动得浑身颤抖。 “臣江寒,反对与匈奴和亲!”江寒转过身来,朝着弘贞皇帝高声道。 此话一出,满朝皆惊。 江寒果然要反对和亲,只是任谁也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反对。 殷万舸怒道:“江寒,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大虞即将与匈奴和亲,两国将获得和平,你却在此时作战词,反对和亲,你这是唯恐天下不乱吗?” 左督御史喝道:“江寒,你不过一个县伯,有何资格在金銮殿下说这种话?” 江寒没有搭理二人,而是朝着弘贞皇帝道:“匈奴人豺狼成性,亡我大虞之心不灭!臣,反对和亲!” 弘贞皇帝沉声道:“江寒,你说这些话前可有想过后果?” 他此刻也很恼火,江寒是他很看重的才子,可这个才子还是有那些武将的通病,说好听点是一腔热血,少年意气,说难听点是分不清利弊,做事冲动。 若是打仗,得派多少将士前往?得有多少后勤?若打输了有什么后果?他们可曾想过这些? 只知道嗷嗷着要打仗,却不知道打仗要死多少人,要花多少钱! 真当朕便想牺牲女儿吗? 江寒道:“臣自然知道后果,但……” 他看着皇帝,缓缓说出了一番宛如惊雷的话,令在场所有人都呆在原地。 …… …… 词是《江城子·密州出猎》。 孙权是三国人物,冯唐是西汉时期的。大虞是自三国后历史改变,所以有这些人物很正常,前面也写了因为两百年的战乱丢失了很多典籍,所以后面我要是把《洛神赋》写出来也很合理吧? 第二百七十章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听着他那首词,许多人久久不语,也有人急忙拿笔,在袖子下写下整首词。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 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虽然没有直写匈奴,可谁都知道天狼所指的便是匈奴。 诸公看着江寒,谁也没有想到江寒会当众作战词,反对和亲。 江寒大声道:“臣知道和亲的利弊,也知道拒绝和亲的后果!但臣想说……” “我大虞王朝,当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这番话宛如一个惊雷,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衮衮诸公,包括弘贞皇帝。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天子守住国门,君王为社稷而死? 这当真能做得到吗?当真有国家能够如此吗? 更别说这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这四条。 强如汉朝,亦需和亲。 其实江寒也想过到底有没有国家能够做到,思前想后终于发现。 有!那便是大明! 那个风华绝代的大明。 开局一个碗,结局一根绳。 真正做到了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结局固然悲壮,皇帝自谥于煤山,却有了一个体面的退场。 (当然,叫门天子是例外。) 大虞王朝,当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温首辅古井无波的脸上罕见的大变,瞳孔一缩,心中涌起了狂涛骇浪。 这段话所蕴含的气魄,风骨和壮烈震撼着他的内心,让人浑身鸡皮疙瘩暴起,浑身的热血甚至都沸腾了起来。 武威侯嘴皮子颤去,激动道:“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才是一个王朝该有的样子,这才是一个强大的国家!我大虞,该当如此!” 弘贞皇帝脸色也是微微一变,心中掀起了波澜。 江寒一撩袍裾,朝着弘贞皇帝高声道:“臣愿请缨,出征匈奴,马踏匈奴王庭!” 声音在金銮殿中响起,令众人为之一惊。 殷万舸脸色大变,正想怒喝江寒放肆,然而便在这时,却见昭月公主走上前去,朗声道:“我大虞当如江寒所说,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儿臣请缨,愿率白虎军,北上凉州,出征匈奴!” 此话一出,满朝皆惊。 这位白虎将军,竟也要北征匈奴吗? 这时,武威侯哈哈一笑,紧随其后的出列:“老夫固然年迈,却也有报国之心,愿请缨,随军出征,马踏匈奴王庭!请陛下允许!” 紧随其后的,又是一个个武将出列: “臣愿请缨,随军出征匈奴!” “鬓微霜,又何妨?老臣亦愿随军出征匈奴!” “匈奴不灭,何以家为?臣愿领兵,北征匈奴! 这些武将本就反对与匈奴和亲,更何况白虎将军也开口了,此刻不开口,更待何时? 甚至有些文臣也被这句话所感染。 魏王脸色变幻着,心里暗道:好个江寒,先作《江城子》,再说出这番震撼人心的话,激发了大臣们北征匈奴之心,此番和亲绝对是不成了!说不定真的要与匈奴打仗了。 他心中一动,也跟着出列,拱手道:“父皇,儿臣认为,和亲之举并非久远之计!匈奴屡次无礼,对我大虞虎视眈眈,儿臣秦仲秋,虽武艺低微,却也愿意随军出征匈奴,报效国家!” 此话一出,魏王党也是纷纷跟着开口。 朝中局势瞬间一变,反对和亲的,已经超过了支持和亲的。 殷万舸脸色变得无比的难看,连魏王也同意北征匈奴,那他之前的作为岂非成了小丑? 郅支,都隆竒等人都是脸色狂变,他们怎么也没有预想过,今日朝堂会因为江寒一首词,一番话而改变了方向,甚至和亲都要破裂了。 郅支心中懊悔不已,倘若早知如此,他绝不故意挑衅,若和亲失败,他回到匈奴国,必要被呼韩邪单于责怪! 弘贞皇帝看着满朝文武,缓缓道:“好一个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好一个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朕不是软骨头,大虞也不是软骨头,自今日起,朕当践行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随着弘贞皇帝低沉的声音响起,朝堂沸腾! 弘贞皇帝这般说,那大虞便不可能与匈奴和亲的了!甚至要与匈奴开战! 都隆竒脸色大变,看着郅支,心里也是骂道:愚蠢!当真愚蠢!非要挑衅,非要恶心大虞武将!如今江寒一番话使大虞君臣一心,倘若两国开打,匈奴根本没有必胜的把握。 郅支又惊又怒,道:“皇帝陛下,你当真要如此吗?我匈奴二十万铁骑骁勇无敌!若与我匈奴开战,到时候恐你大虞百姓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到时悔之晚矣!” 他此刻惊怒至极,唯恐此行徒劳无功,只是却显得有些色厉内荏。 “江寒,你逞一时意气,便不怕我匈奴铁骑来日杀至,使大虞陷入战火之中吗?你妄言出征我匈奴,便不怕身死战场?” 此话一出,朝堂上的气氛为之一滞。 江寒看着郅支,缓缓道:“我大虞将士,何惧马革裹尸?我大虞将士,岂惧你异族来犯?郅至,请你看看,我大虞人惧否!” “不惧!”武将们高声叫道,气势如虹。 江寒道:“郅支,我告诉你,你匈奴铁骑来犯之时,便是覆灭之时!大虞天兵一至,必旌旗蔽空,刀光映日,马踏匈奴,血洗王庭!” “犯我大虞者,虽远必诛!” 天日在上,江寒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金銮殿下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 戒钓封竿了……主要是,冬天根本钓不着鱼! 第二百七十一章犯我大虞者,虽远必诛! 金銮殿中一片寂静,天日照耀。 所有人都是死死盯着江寒,武将们呼吸急促,双目发红,拳头紧攥。 “说得好!犯我大虞者,虽远必诛!”有武将发出一声怒吼,仿佛惊蛰的天雷,响彻天地,震撼万物。 一对对充满杀意的目光射向了郅支,令郅支不禁胆寒。 白虎将军秦云栖目光似箭般的射向郅支、都隆竒,道:“自今日起,匈奴杀我虞朝一人,我杀匈奴千人!匈奴毁我大虞一屋,我屠匈奴十城!匈奴灭虞朝一城,我灭匈奴一国!郅至,回去匈奴王庭备战吧!” 郅支惊怒交加,心中怒吼:为何会这样?为何会宣战了?大虞当真敢与我匈奴开战不成? 都隆竒心中懊悔不已,早知道郅支会坏事,此行便不该让郅支同行,激怒了大虞的君臣,他们能不能活着回去还是个问题。 都隆竒忙向弘贞帝道:“皇帝陛下,我匈奴亦是愿意和贵国结亲,和平往来,何至于此啊?我听闻贵国尚有太平教之乱,倘若与我匈奴开战,恐怕未必讨得了好吧?我匈奴不喜争斗,唯愿和平。愿退一步,迎娶一位册封的公主,聘礼依旧。” 倘若当真闹得个开战的局面,对于匈奴而言绝不是好事,呼韩邪单于方甫打败了南北匈奴的首领,整合势力,如今匈奴需要休养生息,虽然能出动十万铁骑兵临大虞,但打仗这种东西没有必胜之法,倘若败了怎么办? 都隆竒也不愿意真的打起来,倒不如退后一步,迎娶个假公主回去,本来真假公主倒是无所谓,只是他们得知太平教在益州作乱,才会趁机提出要娶真公主,料想大虞必然妥协,谁曾想会有今日之事? 一听到都隆竒这番话,许多臣子都忍不住冷笑了起来。 先前说册封的公主不要,一定要真正的公主,现如今看见大虞态度强势,便退后一步要册封的公主了? 真是可笑! 江寒道:“陛下,尊严只在剑尖之上,和亲换不了尊严,也换不了真正的和平!” 弘贞皇帝站起身来,一挥龙袖,道:“徽明年间的凉州屠城,朕从未忘记这个耻辱。郅支,都隆竒,回去告诉你们的大单于,朕之天兵,不日将至,叫他备好兵马迎战吧!” “战!!!” 此话一出,武将齐声高呼,而郅支,都隆竒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大虞当真要与我匈奴开战了?! 都隆竒道:“皇帝陛下,请你三思而后行……” 弘贞皇帝沉声开口,打断了他的话:“自此刻起,遣回匈奴使臣。兵部尚书,筹备兵马粮草之事,礼部尚书,拟定檄文,向匈奴正式宣战!” 这一刻,这位软弱了很久的弘贞皇帝终于硬气了起来,声音低沉有力,充满了霸气。 他这一开口,满朝诸公便知道大虞和匈奴是真的要打仗了,君无戏言,就算六部尚书想要劝阻也没有用了。 武威侯虎眼含泪,陛下这些年极少上朝,做事也稍显软弱,他一度以为陛下年迈变得软弱了,雄心不再,没想到陛下今日能如此硬气的向匈奴宣战,实在让人大感痛快! “陛下万岁!老臣愿随军,血战沙场,马革裹尸!”武威侯高声道。 都隆竒难看得可怕,道:“既然皇帝陛下执意如此,我等会如实禀告大单于!” 说罢,他便带着面如土色的郅支离开了金銮殿。 弘贞皇帝道:“昭月,温芳,何光臣,卢剑锋……到御书房见朕!” 既然要开战,那就得好好商议开战的事谊,要用多少兵力,要派谁为帅,这些都要好好商议。 早朝结束,百官退朝,但许多人胸中却仍有一腔热血,脑海里回荡着江寒刚才的话。 “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犯我大虞者,虽远必诛!” 这些话实在让人满腔热血都要沸腾起来,哪怕是一些文臣,此刻都有提刀上战场杀敌的冲动。 江寒向诸公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开了金銮殿。 今日他说出这番话,才总算吐出一口抑气!道心清明了。 至于与匈奴开战? 大丈夫何惧马革裹尸! 男人的最高追求绝对不是美色或钱财,而是高于生命的东西。 譬如封狼居胥,饮马瀚海! “好一个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好一个犯我大虞者,虽远必诛……此人真不愧为少年英雄。”刑部尚书喃喃道。 左督御史皱眉道:“王尚书,你不是痛恨江寒吗?” 王尚书缓缓道:“本官是痛恨他作诗辱我,使本官名声一落千丈,但本官也敬佩他的风骨,敬佩他能发此言。若站在个人的角度上,本官会用尽方法除掉他,若站在国家的角度上,本官敬佩他的为人。” 左督御史皱了皱眉,看着江寒离去的背影,暗道:此子此番大展风采,将来必不止步于县伯啊! …… 江寒即将踏出午门的时候,就被人叫住,他回过头来,有些诧异的看着面前这个人。 他的大伯江锦年。 乃是成国公的女婿,原为兵部主事,后升兵部侍郎。 江锦年打量着江寒,道:“我倒未曾想过你竟会在朝堂之上发此激昂之言,震声的儿子当真是长大了……你我伯侄未曾在一起坐过,到我府上坐坐如何?” 江寒道:“大伯有命,江寒自然不敢不从。” 大伯……江锦年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那走吧,我的马车就在外面。”江锦年道。 …… 第二百七十二章成国公府 早朝散去,有官员将今日朝堂上的所见说将出去,很快,江寒今日所说的话便在洛阳里流传起来。 读书人听闻,大为振奋,热血沸腾,恨不得弃文参军去。 普通百姓听闻,也觉得这些话贼带劲,当真充满血性。 清秋堂里。 一间偏厅内。 苏长卿正在看书,在顾清秋的教育下,他反思了前段时间的所作所为,觉得自己实在太不像话了,竟然想要欺师灭祖。 虽然江寒才华横溢,可那又怎么样?总不可能成了自己的师弟就真会给自己作首诗,让自己名扬千古吧? 想要名扬千古,还不如自己作一首诗词。 诗词这种东西全靠灵感,说不定某一天灵感来了,就作出来了呢? “这《三国演义》真是够劲!也不知是何人所写,若是知道,定要和此人谈谈。” 苏长卿看着手里的《三国演义》,虽然已经读了三遍,可还是不忍释卷。 便在这时,两个弟子从外面匆匆走进,不知在聊着什么。 苏长卿耳朵一动,隐约听到是什么诗词,当即问道:“你们在聊什么?” 一个弟子道:“师兄,今日江县伯在朝堂上写了一首词,如今传遍洛阳,你不知道吗?” “啊?什么词?你们念来听听。”苏长卿一愣,难道又是什么讥讽官员的词? 那弟子道:“词曰: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 苏长卿听完上半阙,不禁激动的击掌:“好词,好词!豪迈奔放,抒发内心情感,当真豪情万丈!后面呢?” 那弟子当即将词的下半阙吟诵出来,苏长卿忍不住大声喝彩:“好,好啊!好一个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当真豪迈!当真霸气啊!” 那弟子点点头道:“是啊!我们也这么认为的。” 苏长卿道:“此词叫什么名字?” “回师兄,此词叫《江城子·赠殷离》。” 苏长卿愣了一下,问道:“赠殷离?武威侯殷离?江寒为何会送武威侯词?” 那弟子见师兄不知,当即将自己的听闻说将出来,本来就是道听途说的,难免夸张几分,再到他口中,又夸张了几分。 讲述的故事也变成了江寒当众怒斥百官和匈奴使臣,并吟诵出这首词,把匈奴使臣吓得屁滚尿流。 “师兄你不知,江寒眼见大虞要和匈奴和亲,还说我大虞强盛,应当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苏长卿耳朵里“嗡”的一声,满脑子只剩下这句话,目光变得呆滞起来。 “……江寒在说出这句话后,便向皇帝请缨,要出征匈奴,马踏王庭,随后,众武将也纷纷请缨……江寒最后还送匈奴一句话:犯我大虞者,虽远必诛!” 苏长卿整个人呆在原地,脑海里浮现出江寒站在金銮殿上,高呼“犯我大虞者,虽远必诛”,武将纷纷相随的画面。 爽,实在太爽了啊!想想整个人就爽得不行! 这些事要是我做的……能吹一辈子啊! “师兄,师兄……”见苏长卿满脸呆滞,那弟子唤道:“你怎么了?” 苏长卿回过神来,咬着牙,脸色从所未有的古怪,叹气道:“逆师误我啊!如此逆师,简直不当人子啊!” “??” 苏长卿越想越气,道:“清秋老贼好生眼瞎!我定要带着这首词去怒斥他一番!” “师兄三思啊!你忘了上次的鞭打吗?” 苏长卿想想也是,清秋老贼固然是个逆师,可武功高强,乃当世前三,去找他不是得被他打吗? 他心中一动,已经有了主意:我作书信一封,痛痛快快的怒斥逆师行为,署名袁师弟,不就行了吗?袁师弟皮糙肉厚,挨几顿打也不会有事。 …… 驿馆内。 郅支咬牙切齿,恨恨道:“可恶,可恨啊,大虞当真要与我匈奴宣战!此番该如何是好?都怪这个江寒,此人真乃我匈奴的大敌!” 都隆竒一脸无语,要不是你这个蠢货节外生枝,要江寒作诗词纪念和亲之事,也不会出这个幺蛾子! “现如今该如何是好?”郅支咬牙道。 都隆竒沉声道:“如今大虞皇帝与我匈奴开战的意志强烈,和亲是不成的了。今日我观大虞君臣,已经上下一心,决意要和我匈奴血战,若是开战,是输是赢,还未可知。” 一个君臣一心的国家是可怕的,而这一切,皆因为江寒那番话! 都隆竒此刻无比忌惮江寒,此人虽然在大虞朝廷官位不高,可是却有扭转时局的本领!今日若非江寒,匈奴与大虞的和亲尚在进行。 就因为江寒的那首词,那番话,竟然激发了武将的杀敌之心,使和亲破裂。 郅支恶狠狠的道:“这该死的江寒!他不是要与匈奴宣战吗?好!来日战场遇上,本王定要将他生擒,羞辱至死!” 都隆竒摇了摇头,放几句狠话又有什么用?江寒这种人才,大虞舍得他去上战场吗? 都隆竒沉声道:“咱们现在便回去吧,将此消息告诉大单于,若再待在洛阳,我恐大虞会改变主意,将我们扣留下来。” 闻言郅支脸色也是一变,他乃匈奴右贤王,而都隆竒是左谷蠡王,万一大虞改变主意,说不定真的会扣留他们当作人质,到时候就回不了王庭了,说不定还会有杀身之祸。 都隆竒看着脸色骤变的郅支,心中不禁冷笑,这个右贤王蛮横无理,实则怕死得很!若非他是大单于的弟弟,也不会坐上右贤王的宝座。 …… …… 成国公府坐落在内城东街,气派豪华,门口有两只大石狮。 国公府并非什么几进几出的宅子,东南西北各有宅子,宅子里又有宅子,有林园,有假山,有流水……奢华之处,难以想象。 江寒在内城买的宅子和成国公府相比,恐怕还不如一间偏厅。 大伯江锦年入赘了成国公府,成为成国公的上门女婿,在成国府的支持下,一步一步爬到了兵部侍郎这个位置,已经算是站在了金字塔上。 江锦年与父亲江震声似有一段仇怨,致使兄弟阋墙,老死不相往来。 至于是什么仇怨,江寒也不太清楚。 此刻房间内,江锦年上下打量着江寒,不苟言笑的脸上出现了三分温和的笑容:“你长得真像你娘。” “大伯见过我娘?”江寒问道。 “嗯,以前曾见过几次……”江锦年点了点头,撇过头去,望着窗外的绿竹,说道:“我未曾想过,有朝一日你会站到朝堂上来,甚至来到这个位置……你喜欢喝什么茶?” “随便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