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重建中华》 第一章 我是朱浩 八月的北京城吴牛喘月,天热的跟蒸笼似的,整个北京城大街小巷除了汽车还是汽车,人们都躲在家中或是各大商场吸收着空调的凉气,天安门广场附近步行街上只有稀稀拉拉的行人和游客,一个个行色匆匆,躲避着头顶上太阳的威严。 广场的一个角落里,屋檐下仅有的一点阴凉地,三个20岁左右的青年正无精打采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老张,都是你小子,拖着大家玩了俩月的游戏,这下好,完不成作业你得负全责。”其中一个高个青年对一个瘦瘦的青年抱怨道。 “怎么能怪我,你们不愿意我还能绑着你们玩怎么着,你丫说这话就是没良心,老朱你说呢。”瘦青年撇了撇嘴道。三人中一直沉默的青年有气无力的说道:“别问我,这会子吵吵有啥用,快休息会再走吧。” 这三人中高个青年名叫李广,与汉代名将飞将军重名,瘦青年叫张诚,另一个白白净净的名朱浩,三人是北京一所高校的大三学生,正值放暑假,因为痴迷网络游戏,白白耗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想起来系里布置的暑期作业,一篇社会调查。那凶恶的辅导员说了,这篇作业关系到每人的毕业成绩,若是开学谁没有交上作业,等着补考吧。 系里有规定,每三个人组成一个小组,为了防止抄袭,每个小组的题目都不一样,他们抽到的题目是有关北京文化及社会经济,而且要求加入自身体验。本来三人准备从图书馆找点资料糊弄一下便得了,没想到呆在图书馆一个礼拜也没找到有用的东西,乱七八糟的东西倒是学了不少。 眼瞅着离着开学没几天了,没有办法只能顶着大太阳出来碰运气了。三人正聊着,眼尖的张诚道:“哎,快看那儿有个算命的。”另二人顺着他指的方向回头望去,只见十几米开外的一棵小树下,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盘腿坐在一个蒲团上,正眯着眼睛,貌似正在打坐。 三人不觉有些惊诧,平时大街上算命的先生多了去了,手段也很多,不过都是些骗人的把戏。这大热的天,那些大师们也顾不得神仙不神仙的了,一个个都找地方躲清凉去了,这个老者偏偏顶着个大太阳端坐街头不动,而且看他神情甚是安详,脸色平常,与汗流浃背的三人相比,竟是练一丝汗珠也没有,显得有些诡异。 这老者看起来似乎有些本事,三人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走上前去。李广道:“大师,您这算命不知如何算法,多少钱一卦?”只见那老者仍是闭着双眼,淡淡的笑道:“老朽这卦不算将来,不算过去,不问吉凶,不管前程,不涉姻缘。”张诚奇道:“不算这些,那您这命还有啥可算的?” 老者闻言忽然睁开眼睛,一缕精光扫过李张二人,却在朱浩脸上停留了一秒钟,又缓缓闭上眼睛,道:“老朽这卦只算前世。无缘者纵出金百万亦不可知,有缘者身无分文自当相告。” 三人听了这话不禁面面相觑,李广想到不管算前世还是来世,反正不花钱,不如问问,便问道:“大师可以给我们三人看看么?” 那老者却并未答话,而是拿出两张白纸一张黄纸,上面歪歪扭扭的不知写了些什么符号,又听他嘴唇微动,念念有词,突然大喊一声“咄”,那两张白纸竟无火自燃,待白纸烧尽,老者将两团灰烬尽数洒在李广、张诚两人头上。两人顷刻间变得双眼茫然,如同雕塑般呆立不动。只剩下朱浩大吃一惊,叫道:“你对他俩做了什么?” 那老者却是忽然笑道:“不必吃惊,老朽并无害人之意。他二人现正在赶往前世,一会便醒,要知道每个人都有前世来生,而我这三张符纸乃是道门中的遁世符,能使人灵魂跨越时空,回到前世,这张黄符是你的。”朱浩听了这话稍稍心安,又问:“为什么我的是黄色的?” “那是因为你的前世贵不可言,他俩只是白丁,你却不同,欲知详细,亲身试验便是了,可有胆量?”老者盯着他玩味的说道。 朱浩却是一阵脸红,心下犹豫,但又想见识一番这些所谓的鬼神之说,最后还是好奇心战胜了理智,便同意老者施法。 与前面的施法相同,朱浩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强大的吸力灌注头顶,灵魂被不可遏制的吸了出来,朱浩甚至能看见自己的肉体呆立不动。有心喊叫,却发现怎么也发不出声音,自己的灵魂浑浑噩噩的飘向一个黑不见底的空洞,嗖的一声不知所踪。 在时间的空洞里漂流了许久,朱浩终于觉得不再是没有根基一般,而是到了一个温暖紧闭的环境中,虽然睁不开眼睛,凭着感觉,好像,好像在一个娘胎里!对了,就是胎儿的感觉,此刻虽然睁不开眼睛,但周遭的环境确很清晰的印在脑中:自己变成了一个小小的胎儿,而且看样子不久便会出世了。” “难道这就是转世投胎?我要回家啊,这老道究竟对我做了什么!”朱浩心里一阵哀声。 突然听见外面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尖叫,朱浩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这是妇女正在分娩,自己马上就要出世了,不得不放下心思,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迎接新生。突然耳边传来一阵话语,正是那老者的声音:“自即刻起你便失了后世的记忆,二十年后才能再度开启,年轻人,好自为之罢,哈哈。”未等回答,朱浩便觉得一阵眩晕,然后好似被什么给挤出一个软乎乎的通道般,自己也随即晕了过去。 第二章 前世之谜 大明万历末年,这在大明朝两百多年岁月中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时期,辽东山海关外的女真部异军突起,首领努尔哈赤不但统一女真各部,建国称汗,更以七大恨为名,誓师伐明。终日躲在深宫里的万历皇帝龙颜大怒:小小奴酋不但对朝廷教化不思感激,竟然冒犯天颜,是可忍孰不可忍,经过数月准备,翌年三月,下旨以杨镐为经略,调集精锐大军出关东征,不想被努尔哈赤大败,全军几近覆灭,大明边军精锐丧失大半,再也无力对辽东发动大规模征讨。而女真人不退反进,乘势攻取了辽东十余城镇,实力进一步壮大。 关外风起云涌,大明朝廷亦是气急败坏,上下一片喧嚣。不过这还未影响到平常百姓的生活,尤其江南之地一直以来都是国家的赋税重地,远离战乱,依旧是歌舞升平,繁华无比。 扬州城紧靠运河,自古以来便是江南及中原的商贾集散地,比之后世以海洋为主的发展模式,扬州已经沦落到二等城市,不过在这大明朝,扬州可称得上是江北淮左第一重镇了。 万历四十四年,八月中旬,正是金秋时节。扬州府城西的一处大宅子里,一处厢房灯火通明,几个丫鬟摸样的少女不断的进进出出,脸上皆是布满焦急之色,屋外的一个年约四十的中年男子一边不停的来回踱步,一边紧张的搓手不已,听着屋里女子发出的惨叫声,脸上紧张焦急更甚。 这男子名叫朱寿镒,本是大明皇室后裔,太祖朱元璋九世孙,鲁王朱檀的后代,论辈分跟万历皇帝同辈,但是鲁王一系一向不受各代皇帝的重视,偏偏朱寿镒这一系又多是庶出,运气真是差到极点,到朱寿镒,仅仅受封一个辅国中尉,虽然还顶着宗室的名头,已是跟寻常人家无异了。 不过俗话说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朱寿镒这一系虽说地位越来越低,但上天却赋予了其经商的才能。虽然大明祖制,宗室成员不得从事士农工商,但那是开国之初的制度了,经过二百多年,许多祖制已经名存实亡了,宗室中许多没落的家族都想方设法的寻找生计,甚至不少人参加了科举当了官。 朱寿镒一系到其祖父的时候已经难以维持一大家的富贵生活了,其父不得已,年纪轻轻的便离开山东家族,南下经商,历经两代几十年,涉及丝、铁、盐等诸多行业,仗着自己皇家宗室的名头,倒也无人敢欺,积攒起了不小的家业,拥有良田数百顷,仆役数百人。在扬州、南京、苏州等各地置下了多处田宅。 朱寿镒继承家业十几年来,凭着头脑使得生意稳中有升,过起了富贵闲人的日子,不过在这子嗣上面却颇不如意,想自己年近四十,生了五个女儿,只有一个儿子,而且这个儿子沉溺四书五经,一门心思考科举,致使自己偌大家业几乎无人承继。他年轻时也曾博取功名,但却不是迂腐之人,首次科考失败后便专心做起了生意,在他看来,官场太乱,这世上只有钱财才是硬道理,见大儿子沉迷科举,难以劝阻,恰好今晚其最宠爱的三夫人临产,便将希望寄托在这未出世的孩子身上。 一个时辰过去了,朱寿镒越来越是焦急,突然一道紫气从天际直贯而下,直冲产房,这道彩气毫无征兆,不过眨眼间的功夫便没入产房,周遭瞬间便恢复了宁静。朱寿镒呆了呆,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看了看周围的侍从也是一脸惊诧,明白这不是幻相,但这紫气究竟意味着什么却不得而知。忽听得房中传出一阵惨叫,继而一阵嘹亮的婴儿啼哭声便传进耳中,自己的孩子出世了! 一个丫鬟急匆匆的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喜悦之色,向朱寿镒施礼道:“恭喜老爷,夫人生了个小少爷,母子平安。”巨大的喜悦瞬间冲走了疑惑,朱寿镒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产房,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少妇躺在床上,姿容秀丽,只是脸色因生产脱力而显得苍白虚弱,不过掩盖不住为人母的幸福之色,正是朱寿镒的三夫人。旁边一个小小的襁褓中,一个粉嫩的婴儿正在轻轻的蠕动。 朱寿镒走上前去握住夫人的手,轻轻的道:“夫人,你受苦了。”朱寿镒前两房夫人都因病早逝,对这个小自己不少的三夫人很是宠爱。 “老爷,别这么说,能为您诞下麟儿,是妾身的福气,快看咱们的儿子,多俊啊。” 三夫人闺名张锦玉,也是出自名门大家,其父张付元从南直隶巡抚位上致仕,其母为名将戚继光之女。 本来大明军制,凡军户为世袭,不过嘉靖后,军户制名存实亡,朝廷开始小规模实施募兵制,为了对付农民起义和日渐猖獗的匪患,甚至默许了地方武装团练。 张锦玉乃是张付元幼女,自小甚得其父兄宠溺,受其母影响,少习琴棋书画,兵法武备,颇有见识,自嫁与朱寿镒后,夫妻恩爱,朱寿镒也对自己这位颇有才学又娇美的少年夫人极为宠爱。只是二人成亲十余年,仅得两女,未免美中不足。今日生下儿子,夫妇二人俱是喜不自禁。 夫妻二人温存了一会,便谈起了为儿子起名,朱寿镒沉吟了片刻,道:“我前日到悟明大师那里占卦,得了一个昊天的昊字,我想这个字不能轻用,不如就用浩然之浩,就叫朱浩吧。”话音刚落,襁褓中的婴儿便突然抽搐了一下。张锦玉忙安抚儿子道:“老爷快看,咱们儿子好像对这个名字也喜欢的紧呢,呵呵。” 这时朱寿镒突然想起刚才的异象,走出屋外,对一众道:“今日三夫人产下公子,尔等都辛苦了,两位稳婆每人赏银五十两,其余每人赏银十两,不过今晚天现异象之事需严谨口风,不得对外透漏,若是泄露半句,家法伺候。”说到最后,语气突然转为严厉。 明代白银的购买力相当大,十两银子已经够一家三口半年之用了。众侍从得了赏银俱是欢天喜地,加之朱家家规一向严厉,哪敢说半个不字,接了赏银便散去了。朱寿镒又叫过管家李福,吩咐了一下宴请客人的事宜便回去陪伴妻儿了。 时光如梭,忽忽二十年过去,朱家的产业越做越大,朱寿镒的大儿子朱源如愿的考取了进士,外放为官。小儿子朱浩马上满二十岁了,自七岁时朱氏夫妇便开始给儿子启蒙,张锦玉虽是大家闺秀,却文武双全,一直都是亲自教授儿子学业,又教儿子自小习武练身,朱浩聪明伶俐,因此学的非常快,令朱氏夫妇很是欣慰。 在这二十年里,大明朝风云际会,发生了一连串震动全国的大事,先是万历皇帝驾崩,即位的泰昌皇帝不到一月便一命呜呼,其子朱由校即位,改元天启,不到一年时间便换了两代皇帝,在整个历史上也算是一个异数。 泰昌帝一死触发了一系列政治势力的斗争,其中影响力最大的莫过于魏忠贤领衔的阉党与杨涟等人为首的东林党之争,最后以阉党大获全胜而终,朝廷大权完全把持在阉党手中,祸乱朝政,惹得民不聊生,匪乱横行。加之关外的后金政权日渐壮大,几乎侵占了整个辽东,并不断攻打宁锦,大明朝内忧外患,整个国家十分混乱。 天启七年,皇帝病死,信王朱由检即位,便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崇祯帝,朱由检即位之初,便流放了魏忠贤,一举粉碎了阉党集团,且重用东林党,颇有些中兴大明的气象,但殊不知大明朝已是积病难返,东林党的儒生集团只知道争斗,空谈误国,间接逼死了大批的名臣骁将,加之天灾横行,北方连年大旱,一场更大的风暴也不可避免的降临了。 崇祯元年,陕西首先爆发了高迎祥等率领的农民暴动,直如一粒火种,瞬间席卷大半个中国,直接将大明王朝拖入了灭亡的深渊。 第三章 记忆苏醒 大明朝整个北方混乱不堪,但丝毫不影响江南等地的安定繁华。崇祯九年八月,扬州城朱府内,一对身着锦衣的中年夫妻正面带笑容的看着院子里一个二十岁上下的青年练拳,这青年一招一式之间颇有进退,俨然一副习武多年的武士,惹得周围一众侍从不住叫好。 那中年美妇看了半晌,好像突然想起什么烦心的事般,看着旁边的男子道:“老爷,一晃二十年了,只是这好好的孩子,怎么就得了这么个怪病。”说着两行清泪不禁的流了下来。那男子深吸了一口气,道:“夫人不必担心,悟明大师不是说了么,浩儿天生福相,有这怪病,是机缘未到而已。”说完也不禁眉头微皱,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话。 原来这对中年夫妻便是朱寿镒夫妇,这青年当然就是朱浩了。弹指一挥间,当年襁褓中的婴孩已成长为一个长身玉立的青年。 这朱浩聪明伶俐,学东西也快,颇有些跟年龄不相称的早熟。只是年少顽劣,心思不正,整日在外和一些富家少爷厮混,年纪轻轻的已隐隐带有江南纨绔子弟的歪风了,又不肯到学堂读书,也无人敢来教他,令朱氏夫妇头疼不已。 而且在三年前朱浩得了一个莫名的怪病,每隔几日便会晕倒,最近这段时间晕倒的频率更甚了,几乎是每天一次。朱寿镒请了无数名医会诊,都不得要领,最后大家得出一个结论:小公子不知什么时候碰坏了脑袋,脑中有一块淤肿。但以当时的医学水平,谁也不敢乱治,便不了了之了,本来朱浩已到了成婚的年龄,也有了订下的亲事,可对方也是大家闺秀,一听这朱公子有这怪病,便耽搁下来。 前些日子,朱寿镒到大明寺上香,顺便请主持悟明大师占了一卦,卦象为吉,这才令朱氏夫妇稍稍安心。 这时朱浩已经打完一套五虎拳,额头略见汗水,快步跑上前来,大声说道:“爹,娘,孩儿已经完成了今天的功课,可以出去了吧?”说完偷偷瞅了父亲一眼,朱寿镒虽向来文弱,不会武艺,但执掌全府,一向严峻,朱浩最怕的就是父亲。这时听到他又要出去厮混,把眼一瞪,就要训斥。旁边张锦玉护子心切,连忙拉住丈夫的衣袖,对朱浩道:“好了,你去吧。” 朱寿镒一向对这位爱妻言听计从,朱浩深知这一点,不等做声就一溜烟的跑出院外,不见踪影。朱寿镒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道:“夫人,你老是这么惯着他,如何能够成材啊。”张锦玉悠悠的道:“孩子还小,不要太过急躁,老爷,我心里老是觉得亏欠了浩儿似的,唉!明日便是他二十岁的生日,得好好操办一下啊。” “嗯,你不用操心,我都让李福安排好了。” 突然一个下人连滚带爬的闯进院内,大喊道:“老爷,夫人,不好了,少爷又晕倒了,还,还...”朱寿镒一惊,道:“还怎么了?”“头碰到石阶上,鼻子喷血了。”下人的话甚是惊慌。 朱氏夫妇一听大急,刚要起步,见一个护院背着朱浩快步跑了进来,双眼紧闭,鼻中还挂着两挂血条。 众人七手八脚的将朱浩抬厢房,又是请郎中又是给他擦脸的,好一通忙活。张锦玉望着儿子仍然带有血渍的稚脸,两行清泪早已簌簌而下。 一会郎中便到了,来的是城南最有名的济世堂的孙郎中,便是当初给朱浩会诊又最早下结论脑中有淤血的名医。眼见这孙郎中把了把脉,又翻开朱浩的眼皮看了看,拿起擦血的布,沉吟了半晌,忽然“咦”的一声,道:“真是造化!”张锦玉念子心切,忙道:“先生,可是有了施救之法。” 谁知那孙郎中呵呵一笑,捻了捻胡须道:“老夫在这要恭喜老爷夫人了,公子脉象平稳,并无大碍,至于刚才那一跤,摔的真是巧,正好把公子脑中的淤血给磕碎,喏,鼻子中流出的这些血块便是了。老夫早就说过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呵呵。” 朱氏夫妇一听之下不禁大喜过望,张锦玉更是激动的险些晕倒。朱寿镒也是欣喜不已,问道:“那先生,可是说我儿自此以后便无病痛之忧了么?” “应该是没有大碍了,再过一会就该醒了。我再开几副安神补气的药,给公子调理一下就成了。老夫就不叨扰了,请老爷派人随我抓药吧。”“多谢孙先生,李福,快取一百两银子来,跟孙先生取药。”管家李福忙答应了,跟着孙郎中去了。 夫妻二人对望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喜悦。 没过一会,只听见嗯的一声,床上的朱浩缓缓的睁开眼睛,眼珠却不似以往那般灵动,茫然的转了转,看见床边的朱氏夫妇,瞳孔骤然一缩,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惊奇的事,又打量了一下整个房间,脸上茫然更甚,半晌方道:“我,我这是在什么地方?你们是谁?” 听他这话,朱氏夫妇凛然一惊,对望了一眼,两人同时想到不会是脑子磕坏了吧?张锦玉忙道:“浩儿,你这是怎么了,头还疼么,我是你娘,这是你爹啊。” “爹?娘?”朱浩喃喃了几声,脑中突然一阵混乱,不过顷刻间便恢复了清明,一幕幕深刻的记忆浮现在眼前。过了良久,方才“唉”了一声,开口问道:“爹娘,如今是什么年头。” 朱氏夫妇本听得他叫爹娘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儿子没什么大碍,听他下半句心又悬了起来,张锦玉忙道:“今年是崇祯九年啊,怎么了。” “哦,娘没什么,孩儿只是头有些发晕,一时没反应过来。” “哦,原来这样。”朱氏夫妇顿时一松。眼见朱浩脸现疲惫之色,朱寿镒道:“夫人,浩儿刚刚复原,先让他休息吧,待会再来看他。” 张锦玉尽管爱子心切,也明白儿子此刻应该好好休息,便嘱咐了一顿,恋恋不舍的随朱寿镒走了出去。 等所有人都出去后,躺在床上的朱浩已没了刚才的茫然,转而一副激动的表情:“醒了,终于醒了。” 此时的朱浩当然就是转世而来的那四百年后的大学生朱浩了!尘封了二十年的记忆终于一朝苏醒,好在此刻这幅身躯仍保留着过去的大部分记忆,否则以他四百年后的思维,恐怕会被当做怪物抓起来。 慢慢的搜罗了一下脑中的记忆,朱浩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和地位:一位没落皇室家的小公子,好在刚才那中年人也就是自己的爹家财万贯,倒也能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比起自己后世农村出身的大学生可是强多了。 忽然又想起,刚才自己现在的娘亲说道今年是崇祯九年,妈的,崇祯九年啊!离大明朝灭亡还有不到八年了,若是按历史发展的趋势,用不了多久,关外的满清就会挥师南下,来个扬州十日!想想自己那时还不到三十岁,正是事业高峰期,断不甘心就这么死掉,投降满清更是想都别想,自己可是愤青,接受了十几年的红色教育,自尊心强的很,要给异族当奴才还不如去死! 怎么办呢,想想自己后世的记忆,那时网络小说泛滥,也看过不少穿越架空的历史爽文,不过当时也权当过过眼瘾,乐呵乐呵了,现在轮到自己了,不禁犯起愁来,都说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想想自己还年轻,做事情也不敢太过超前,当真是两眼一抹黑,无从下手,不禁长吁短叹起来。 第四章 拜师学艺 思索了好一会也没什么头绪,朱浩不禁长叹了一声:“算了,好在还有十年时间,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提高自己的实力,要不然一切都是空谈。”打定主意后便走了房去。 刚走出来,便有一个丫鬟摸样的少女趋上前来道:“少爷,您起来了,奴婢侍候您用膳吧。”这少女不过十五六岁年纪,长得倒是眉清目秀,肌肤白嫩,一双大眼睛很是灵动,虽然尚未发育成熟,不过已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朱浩知道这是自己的贴身丫鬟叫小宁。 朱浩微微一笑道:“我不饿,小宁,我爹娘可在府中,我去找他们谈些事情。”小宁忙道:“在的,老爷夫人吩咐过要是少爷醒了便去知会他们一声。”“哦,不必了,我自己过去吧。” “咦?少爷怎么变的这么有礼了,真像变了个人似的。”望着朱浩离去的背影,小宁不禁嘀咕道。 朱府乃是扬州城中数得着的大府邸,占地三十余亩,庭院极多,但朱寿镒夫妇心系幼子,便将厢房定在朱浩房不远的地方,方便照顾。因此不费多少工夫,朱浩便来到父母跟前。 “浩儿,你醒了,怎样,头还疼吗,身子还有不适的地方吗?”一见儿子自己来了,张锦玉连忙问道。 看着自己这一世的父母眼中的担忧之色,朱浩不禁有些感动。忙施礼道:“孩儿见过爹娘,前段时间累爹娘担心,是孩儿不孝。” 他说的是自己记忆未开之前做的那些纨绔子弟的荒唐事,朱氏夫妇却当成是为他的病情担心。不禁呆了一呆,张锦玉脸现诧色,问朱寿镒道:“老爷,你看浩儿没事吧,怎么这般说话?”要知道在这之前朱浩可是扬州城颇具名气的顽劣子弟,不想今日突然说出这番谦恭有礼的话,着实让他们吃了一惊。 朱浩见他们这般脸色,知道自己有些突兀,忙道:“孩儿没事,爹娘不用挂怀,只是今日受伤醒来后脑中有些清明,反思这几年做的事,真是伤了父母的心,请爹娘放心,自此之后孩儿自当发愤图强,为二老争脸。” 张锦玉听了这话,呆了片刻,连忙把儿子拥进怀中,喜极而泣:“老爷,你看我们的儿子真是长大了,苍天有眼啊,我们朱家这几年没白做善事啊。好孩子,真是好孩子。” 朱寿镒也是激动非常,他平时虽不苟言笑,却是善良之人,平时没少做慈善,在扬州城外的难民圈里有一个朱善人的名号,这次儿子的意外之喜,更加坚定了他做善事的信心。夫妇俩连忙吩咐摆宴,要好好庆祝一番。 酒菜很快摆了上来,张锦玉心细,知道儿子大病初愈,不能吃的太补,便精心准备了几道小菜,虽不是山珍海味,却是精致异常,其中几道还是后世朱浩爱吃的鲁菜!要知道朱寿镒祖上山东人氏,其父搬来扬州虽已几十年,仍保留了不少山东习俗,府中也有个山东厨子,朱浩后世本也是山东人,鲁菜讲究的是咸香爽口,正和此时的胃口,朱浩吃的很是欢快。 朱氏夫妇慈爱的看着儿子,待朱浩放下筷子,张锦玉使了个眼色,朱寿镒点了点头道:“浩儿,你也不小了,整日跟你娘学习也不是长久之计,我与你娘商量了一番,打算聘请几个文武师父教你,由扬州城大儒闵廷经先生教你功课。”“为娘还帮你请了形意拳的刘震山师傅教你武艺”张锦玉接口道。 朱浩听罢沉默了片刻,来之前他已经想好,自己虽说有四百年的智慧,但对这个年代的东西多是电视和网络上了解的,还是一知半解,当然需要有人指导,父母的提议正合自己心意,不过这选老师可是有讲究了。 大明的文化中心便是科举,也即八股取士,都是些毫无用处的东西,好在17世纪资本主义已经萌芽,许多有识之士纷纷提出改革儒学,发展经世致用学说,也不是无人可用。 只是不知道这闵廷经是何许人也,不妨看看再说,便道:“也好,孩儿便先见见两位老师。” “好,明日你过生日,为娘把两位老师也请来,顺便把城东陈家老爷也就是你未来的岳父也请来,一起坐坐。”张锦玉乐呵呵的说道。 “......”未来的岳父大人!朱浩听的直翻白眼。 古代指腹为婚非常普遍,朱浩翻了翻记忆,大体有了这陈家的印象:未来岳父叫陈召文,与朱寿镒是挚交好友,陈召文好功名,本也是松江的富商,后来给其子捐官买了个松江县令。朱浩未来的媳妇儿陈召文的幼女,年方十七岁,从未见过,不知美丑。 第五章 我的思想 第二天便是朱浩生日,朱寿镒为人低调,并没有大张旗鼓,只是准备了一桌家宴,请的都是几个常来往的亲戚,儿子的两位老师及几个挚交好友。 开席前朱寿镒将几个朱浩不认识的人介绍了一遍,他偷偷的观察了一下,一个五十来岁年纪,老是手捋胡须的老者便是自己的老师,扬州大儒闵廷经。这老头摇头晃脑神情自得,朱浩一眼便不喜。 老头之下则是一个年近六十一脸短须的老者,眼中精光四射,身躯并不伟岸,却给人一种压迫感,便是形意拳刘震山老爷子了,他已打听过,刘老爷子在江湖中地位颇高,一套形意拳打遍江淮无敌手,虽然气势逼人,给人感觉却是一身正气。朱浩不由得暗暗点头。 坐在主位的是一个胖子,五十多岁,身躯肥大,一双小眼睛笑眯眯的打量着自己,朱浩心里一阵阵打颤,这就是自己未来的岳父大人啊,怎地长这幅德行,老子那未来媳妇儿可千万千万...... “还不快给几位长辈磕头!”正苦着脸的朱浩被父亲的话惊醒,忙不迭的磕头行礼。酒席正式开始。 席间众人推杯换盏倒也热闹,只是那大儒闵廷经摇头晃脑的神情倨傲,令朱浩看的上火。那闵廷经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哼了一声,眼珠一转,道:“听闻小公子已有学业,不知功课如何,老夫倒要考较一番。” 除他之外,席上众人都不是科举出身,虽然对这老头都暗暗不爽,但大明向来重文轻武,对读书人都是尊敬有加,也不好抹他面子。“那就请老师出题吧,浩儿你要努力作答。”朱寿镒也颇为无奈。 朱浩虽是大学生,可不是学国学的,况且年纪轻轻,心思又不在科举上,这文章自然马马虎虎。正惴惴间,忽听得那闽夫子道:“你可知道这茴香豆的茴字有几种写法?” “噗”的一声,正在喝茶掩饰自己的朱浩顿时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尼玛的,这什么情况,难道孔乙己也穿越了? 朱寿镒看到他这副表情,眉头微皱,道:“老师问你话呢,怎地这般无礼。”朱浩连忙定了定神,暗想正愁无法摆脱你这老头呢,眼珠一转,清了清嗓子道:“据我所知,茴字有四种写法,分别是这样、这样......”边说着边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下了四个茴字。 见他这般“博学”,众人不由得纷纷夸赞,便是那闵夫子也有些吃惊。朱浩却不想放过这个机会,拱了拱手道:“各位老师,各位叔伯,长辈,小子虽然侥幸答对了老师的提问,却高兴不起来。” 众人都感到惊诧,纷纷出声询问。 “那小子就无礼了,敢问老师,这茴字不论有几种写法,这个很重要吗?有必要把这些写法全学会吗?”闵夫子呆了一呆,道:“这个、这个嘛......” “这就好比一个人生了病,明明有个最简单有效的方子可以治好他,偏偏多走弯路,找出几种不同的办法,而且这几种办法除了治这人的病再无其他用处,浪费时间和精力在这些事上,大家觉得有用吗?”朱浩侃侃而言,丝毫不顾及那闵夫子正不停的擦汗。 “如果我所学的功课都是这样的东西,那还有什么意义呢,这不就是花四天的时间只学了一天的东西,人生短短几十年,即使我们学到老,也不过得了十年八年的真才实学,却虚度了大半人生。” 除闵夫子外,其余人都不算真正的读书人,此时被他这新奇理论吸引,都不由得暗暗点头,那形意拳刘震山老爷子更是眼中颇多赞许,一时间都忘记了他小小年纪为何便出此言论了。 闵廷经被他一顿怪言怪语抢白的面红耳赤,又见周围几人不肯相帮,恼羞成怒,嚯的站起身来道:“公子天纵奇才,老夫不敢相教,免得说某误人子弟,告辞。”说完大袖一挥,气咻咻的离去。 众人早就对这酸儒颇为不耐,具都安坐,只有朱寿镒站起身来相送。 回到席上,朱寿镒也不以为忤,似是被儿子的一番话打动一般,道:“既如此,待为父改日再为你推荐一名老师,现下你先拜刘老爷子吧。” 朱浩虽然对后世描述的武术持怀疑态度,不过对德艺双馨的刘老爷子还是很尊敬的,跪倒地上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刘震山笑眯眯的看着朱浩拜师,心里早就对这准弟子欢喜有加,这孩子难得头脑机灵,不墨守成规,是块练武的好材料。刘震山年少时专心学武,武功上有大成就,还创下了震山镖局这般偌大的家业,只是未能拿出太多精力教导两个儿子,只能靠他们自己的天赋,大儿子刘方海资质平平,已经开始经营镖局,小儿子刘方泽却是练武的好材料,年纪轻轻已经练到形意拳七成火候,另外长孙刘茂宗也是极好的练武胚子,两个亲传弟子也都颇具潜力,都有六成火候。 待朱浩拜完,刘震山肃然道:“你拜我门下,乃是我的关门弟子,我虽是江湖中人,却也懂得忠义之道,门下弟子当以匡世济民为己任,决不可行不义之事。”“是,弟子晓得。”朱浩凛然道。 “另外,你虽然有一定武艺,但已过了筑基的绝佳年龄,我只传你一年武艺,日后有何成就,就看你自身的造化了。我有个小孙子与你一般大,你俩就一起学艺,做个伴吧。” “是,多谢师父。” 拜师礼仪已定,众人又开始推杯换盏,宴席在欢快的气氛中结束,只是朱浩被他未来的岳父那笑眯眯的眼神盯得浑身发毛,很不自在。 第六章 悟明大师 第二日朱浩便前往震山镖局,正式跟刘震山学起了形意拳。同在一起的还有刘震山的小儿子刘方泽和他的小孙子刘茂宗,刚满十七,刘方泽也不过二十岁出头,教授两个人功夫,刘震山在旁不时指点。 这样过了几日,朱寿镒把朱浩叫到跟前道:“孩子,明日我带你上大明寺拜会悟明大师。” “爹,悟明大师什么人啊?” “说起悟明大师,与咱们家也算颇有渊源,当年与你爷爷是结义兄弟,不知为何后来到大明寺出家,关于他的事你爷爷讳莫如深,所以为父也所知不多,不过悟明大师学究天人又宅心仁厚,你见了一定不要失了礼数。” 大明寺位于扬州城北的蜀岗上,始建于南朝宋武帝大明年间,自明太祖开国以来,因着“大明”二字的关系,朝廷对这座寺庙也颇为重视,历来香火鼎盛。 入夜后,大明寺后院一处厢房中,一名老僧团腿而坐,花白的须发,约莫七十多岁的年纪,一脸的慈善,只是眼中偶尔掠过一缕精光,显得智慧非凡,正是主持悟明大师。坐在他对面的是一名年约三十的青衫文士,清矍飘逸,端的是一表人才,此人名李乾坤,为悟明大师的弟子。 只听李乾坤道:“不知师父急着招弟子前来有什么要紧事?” “乾坤啊,这几日我夜观天象,发觉一个奇特的景象,帝星貌似有些南移。” “啊,怎么会这样?”李乾坤吃了一惊,他师承悟明大师,于天文星象一学也颇有见地,熟知天象帝星一说最是奥秘,一般说来,帝星之势一旦确定极难改变。 “师父,您老人家在十年前不是已经说了,帝星东移,东方将有新朝诞生么?” “不错,当年老衲以祖传观星决算出,大明气数已尽,龙兴东北,女真人当有天下。所以东方帝星应当日益明亮,不过这几日星象有些变化,东方帝星忽隐忽现,倒是紫薇中枢南方星群有一新星有所起色,其势虽远不及东方帝星,但命脉强力,十年之后不可限量。” “哪师父可能算出新星的具体位置?” “唉,也许是老衲学艺未精罢,这几日的天象是我遇到的最乱的,只能大致算出是在江淮一带,其他确是一片模糊。”悟明大师摇了摇头,皱眉道。 “那弟子呢,该何去何从?”李乾坤急忙问道。悟明大师略有不满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参禅十几年,怎么还是如此急躁。目前形势不明,你就暂不北上了,到时候自有你的用武之地。” “是,弟子知错。”李乾坤有些惭愧的道。 “乾坤啊,为师也有些内疚啊,当年阻你北上也是迫不得已,既不愿看你一身所学付之东流,更加不想看到你沦为异族鹰犬,你我无论如何超脱世外,毕竟都是汉人,北方胡虏历来都是凶残野蛮之辈,若是他们占得江山,不知有多少人会无辜丧命,到时你我都将成为千夫所指,留下千古骂名。”悟明大师一脸肃然道。 李乾坤已是冷汗直冒,他本是一个孤儿,少年时被悟明大师收养,将一身所学倾囊相授,李乾坤躲在山中十余年,寂寞难耐,空有一身抱负无法施展,便下山游历,眼见大明朝君昏臣庸,气数将尽,而关外女真族政治清明,日渐强大,他未受过传统教育,心中华夷之防本就不深,便萌生了投到辽东去的想法,却遭到了悟明大师的反对,今日听到师傅的教训,不由得深感惶恐。 悟明大师看他有心悔改,也不便深究,道:“明日起你继续在山中修习,不得为师首肯,不要下山,须知厚积而薄发,多修习些东西,总是有好处的。” “是,弟子遵命。” 翌日一早,朱寿镒便带着儿子朱浩出城奔大明寺而去,同行的还有朱家的头号家丁罗云曲,这人三十岁年纪,非常精干,一身武艺在江淮绿林也是数得着的。感念朱寿镒对其有过救命大恩,便卖身朱家,成为朱寿镒的得力助手,统领众家丁。 朱浩自记忆开启以来第一次出城游玩,兴奋异常,一路之上问个不停。扬州虽处江北,民风景物与江南无异,暖风熏熏,风光大好。 没多时便到达大明寺,知客僧禀报之后,朱氏父子被请到住持禅房。见礼之后,朱寿镒道:“打扰大师的清修真是过意不去,今日冒昧,带着犬子前来,还望大师不吝教诲。” “贤侄客气了,我与你父结义,你的孩子便是我的孙辈,孩子,过来让我看看你。” 朱浩走上前,悟明大师慈祥的端详了一阵,突然眼中精光一闪,眉头微皱,似是想到了什么难解的难题,片刻后方微微一笑,双掌合十道:“善哉善哉,贤侄不必担心,万事皆有因果,不必强求,这孩子乃有福之人,日后成就不可限量。” 听悟明大师一番话,朱寿镒悬着的心才放下,他素来信服这悟明大师,更是下定决心要好好培养朱浩。 二人又闲谈了几句,父子俩便起身告辞,只留下悟明大师在禅房内一脸深思。 第七章 传统儒学 朱氏夫妇没有合适的人选,朱浩拜师的事就暂且搁下了,只是二人发觉儿子最近有些古怪,除了到震山镖局练功外,也不到处撒野了,有事没事的就泡在藏书室中,孜孜不倦的研读图书。要不然便窝在自己房中捣鼓一些奇怪的小玩意,或者在一些纸上写写画画,乐此不疲。 夫妻二人虽然对儿子的行为觉得古怪,但还是颇为欣慰的,张锦玉又怕儿子蒙学尚浅,读书太过吃力,累着身子,既想着法的给他补充营养,又继续张罗着给儿子找老师的事。 但连续找了几个老师,朱浩总以各种理由推脱,张锦玉也犯愁起来,她却不知道,朱浩这个后来人对当时儒家的这套八股理论和程朱理学嗤之以鼻。 这些东西在后世的教科书中被彻底否定,尤其是程朱理学,禁锢了中国人开拓进取的思想,使得自宋以后七八百年时间中国思想再没有发展高峰期,本来明末资本主义萌芽如果继续发展的话,极有可能打破思想牢笼,但悲哀的是,清廷趁乱入主中原,使得中国人的思想长期停滞不前,最终被西方超越,并沦为鱼肉。 朱浩每每想到这些便扼腕痛惜,对这些无用的学说更是深恶痛绝。偌大的一个大明朝竟没人想打破这种思想上的牢笼,看来自己任重道远啊。 转眼几个月过去了,朱浩虽然凭自学,掌握了不少学识,但由于没有系统的学习蒙学,对一些古籍一知半解,难以贯通,也不禁有些担忧。 将近年关,朱家按照惯例在城外开设米仓,对一些乞丐和无法过年的穷人施舍粥米,本来一直是朱寿镒亲自主持,不过一来自己上了年纪,精力大不如从前,二来也存心历练一下朱浩,今年便命朱浩主持。 朱浩也不推辞,带着几个家丁和管家李福的儿子李东就出城了,这李东与他同龄,平时挺机灵,为朱浩办了许多事,俩人交情很好。 这些穷苦百姓虽然缺衣少食,但也算安分守己,绝大多数人都老老实实的排队领米,偶尔有几个无赖想插队的也被几个家丁打跑。 朱浩正无聊,这时一个三十来岁,一身邋遢的文士手提一个比别人都大得多的大口袋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排队的人一看这人过来纷纷让路,脸上都带有感激和崇敬之情。 朱浩看的奇怪,心想莫非这邋遢男子有什么来头不成,忙问身边的李东。李东颇为古怪的解释了一番。 原来这邋遢男名叫宋经纶,少年时是名闻乡里的神童,本是个秀才,不过性情古怪,自恃才高八斗连考三次科举不中,心下不忿,便一把火将自己的圣贤书烧了,而后遍访名士,不知从哪学了一套古怪理论,回家开坛讲学。初时还有许多人家把孩子送去听讲,没过多久,大部分人家连忙将孩子接回,只有一些穷苦人家念着让孩子多识几个字,不在乎他讲的什么东西,这人不收钱,学费只收一袋粮食便成,因此在城外十里八乡的还有些名气,许多乡民都挺感激他。 听完李东的话,朱浩不禁对这宋经纶起了兴趣,问清他的住址后,第二天让李东准备了一车大米亲自押送到这秀才家中。 宋经纶家在离扬州城十里的一处村落边,两间茅屋为家,三间简陋的草堂为教室。十几个穷人家的孩子正在草堂里朗读。 李东刚要上前敲门,朱浩摆了摆手,站在窗前静听。宋经纶先前并未发现朱浩一行,只是埋头讲课,而这边朱浩却渐渐睁大眼睛,露出震惊之色,继而化为兴奋,大喜不已:这哪里是什么穷酸秀才,人才啊,天大的人才啊!这才是真正的儒家学说啊,已经失传千年的原汁原味的儒学啊! 原来这宋经纶讲的都是儒学,但却不是现下流行的程朱理学,而是先秦时期未经后世删节的传统儒学,朱浩这段时间翻箱倒柜的阅读大量书籍,就是想找出这老古董,没想到在这里听到了,虽然这老儒学离自己的思想要求还差得远,但也是极为不易了。 后世的人们讲起儒学时都嗤之以鼻,认为儒学是中国落后与西方的思想根源,尤其是国民思想被过度仁义化,过分强调表面的东西而忽视实际意义。这其实是误解,虽然儒学有其根源的局限性,但由于其产生于春秋战国时代,各国统治者纷纷要求变法图强。因此,要想在百家争鸣的局面中脱颖而出,除了要从维护统治阶级的意志出发,必须有其实际性的理论,能指导百姓,依靠民来强国。因此先秦时期的儒学还是有着巨大的实际价值的。 然而,秦汉以后的王朝在完成大一统后,往往实行愚民政策,来巩固自己的统治,儒学中强调以人为本,主张发挥每个人的能力的思想,是其中的精华,但这种理论对于统治民众不利,他们需要的是老老实实俯首贴耳的顺民,于是纷纷改革儒学,将这些有用的能强大民众思想的精华去了个七七八八,变成了后世断章取义的所谓儒学。读书人只知道纲常伦理,满口仁义道德,实际与治国强国一点用都没有,若遇到乱世或社会矛盾尖锐需要革新的时期,便成了新的生产关系发展的绊脚石。 举一个例子说明,明清时期的儒生们一贯秉承“以德报怨”,并以此来维护自身形象,显示自己“文化人”的道德观,殊不知这便是断章取义。孔夫子的原话本是“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当以直报怨,以德报德”。说白了就是孔子赞成以牙还牙的道理,孔子本身就是一个尚武之人,因此不是孔子迂腐,而是徒子徒孙们被小心眼的帝王们给愚弄了。 朱浩在窗外听的是连连嗟叹,如痴如醉,虽然一些之乎者也的听起来费劲,但丝毫不影响他的热情,这一听便是一个时辰,直到听课的孩童都散去,朱浩揉了揉发麻的双腿,突然想到:在大学的时候站军姿可比这艰难多了,怎地站这么一会便腰酸腿疼的了,看来这具躯体要好好锻炼一下了。 宋经纶早就发现了这一行人,不过一直没有点破,只是淡淡的看着这几个陌生人。朱浩走上前去,施了一礼道:“久闻宋先生大名,今日听君一堂课,真是如醍醐灌顶,受益匪浅啊,小子是来拜师的。”对什么人说什么话,朱浩虽然挺烦这些文绉绉的话,但处在这个时代也是没法。 听他这一说宋经纶微微吃了一惊,看这少年气场当出身富贵之家,怎会对我的理论大加赞扬,莫非有什么阴谋?不置可否道:“世人皆称呼我为宋疯子,盖因我之所学不容于正统,我看这位小公子也是大户人家,却为何对我的理论有兴趣?” 朱浩知道他有所怀疑,笑道:“先生不必在意,我自小没有上过正经蒙学,都是由父母在家启蒙,因为我对那些个理学酸儒嗤之以鼻,每天只知吟诗弄月,假装风流,要不然便满口仁义道德,以正统自居,对别人指指点点,仿佛天下人天下事都能管得,手无缚鸡之力,胸无治世之学,却眼高于顶,也敢指点江山,要说这大明江山如今这般糜烂,这帮人要负上很大责任。” 朱浩本是侃侃而谈,后来越说越气,最后咬牙切齿,整个一忧国忧民的爱国人士!不过那宋经纶倒没在意这些,盯着朱浩的眼神越来越热切,待他一番话说完,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激动的道:“好,好,小兄弟一番话真是畅快淋漓,真乃我的知己啊,哈哈!” 宋经纶被人称作疯子,到处遭白眼,即使收了十几个学生也是奔着免费识字来的,今天还是头一次有人同意他的学说,这少年每一句话可都说进他心坎里去了,十年的郁闷一扫而光,心情开朗了,便没大没小,跟要拜师的朱浩称兄道弟起来。 朱浩没想到这宋疯子还真是人来疯,有些哭笑不得道:“先生,我可是来拜师的啊。” “哎,别在提什么拜师不拜师,你不知人生得一知己是多幸运,我今年三十有六,痴长几岁,你便叫我一声大哥得了,兄弟如果今天不急,就到大哥家中,好好探讨一下。”见朱浩欲要推辞,板起脸来气道:“你不肯拜我为大哥,可是瞧不起我穷困吗?” 朱浩无奈,只得拜道:“大哥在上,受小弟一拜。”心想果然是老派儒学人物,行事不同常人啊。 两人随即携手进到宋经纶家中,朱浩看到屋中破败不堪,除了一摞书籍,别无他物,不禁有些心酸,道:“没想到先...大哥如此清贫,不如到小弟家中居住吧。”宋经纶并不在意,坚决推辞,朱浩无法便将携来的财物放下,宋经纶见他是好意,也就收下了,二人便聊了起来。 朱浩虽小,但两世为人,理论新奇而又切中时事,每每深得宋经纶大叹,而他也从这大哥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获益匪浅,这宋经纶不但精通古儒学,对治理民政也有着深刻的见解,倒是以后自己建立班底的一个人才。 这兄弟二人一谈便是两个时辰,眼见时间不早,二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开,临行前约定日期,改天继续讨论。 第八章 统率家丁 年关已过,转眼间便是崇祯十年,大明朝的局面一天比一天糜烂,流寇四起,连一向安定繁华的江南等地也多少的受到流民土匪的侵扰。 在这段时间里,朱浩还算老实,只是下人们发现原来赖床的少爷每日清晨天刚亮便起床跑步,不到十里绝不休息,别人看的奇怪,只有朱浩自己知道,在这乱世里立足,必须有一个强健的体魄,更重要的是一只强大的部队,将来练兵武装越野绝对是必不可少的项目,而让士兵服你必须以身作则。 因此我们朱大少每日五公里长跑后还要做两百俯卧撑两百蹲跳才肯吃早饭,这对于后世大学里动不动就赖床到十点的朱浩真可谓难得了。 吃过早饭则带着玩伴李东和几个年轻家丁到处闲逛,下午到震山镖局练功,晚上闷在书房或是读书或是写写画画,偶尔找宋经纶探讨一番,再不然便找以前的狐朋狗友聚聚,倒也自在。 这段时间朱浩非常重视与众家丁的交流,他知道以后练兵必须以这些家丁为骨干,除去在外跑趟护镖的,整个扬州城还有约六百人。 商人靠商业流通牟利,如今战乱频繁,匪患猖獗,路上难保不出现意外。因此许多有眼光的商人都或多或少的招募家丁,建立私人武装。现下的大明官府公信力和控制力大不如前,对这事一般来说都是睁一眼闭一眼,况且许多官员也都暗地收买私兵,因此私人武装已成了半公开的事实,连崇祯皇帝也要靠地主武装维持大明江山,朝廷的军力空虚可见一斑。 朱寿镒素来仁善,平素对待这些手下极好,而且大部分人都是因为欠着他的恩情甘愿到朱家的,因此朱家的家丁忠诚度没有问题,朱寿镒虽是商人出身,却颇有才略,加之夫人张锦玉将门之后,因此选的这些家丁无一不是勇武出众之辈,有几个以前还是名震绿林的高手。朱家家丁在整个江南名门中也算赫赫有名。 只是朱寿镒事务繁多,没有那么多精力管理,张锦玉女流之辈,也不便长期出面,因此这千余名家丁并没有形成统一的管理。朱浩现在琢磨的就是如何把这群莽夫练成训练有素的精兵。 朱浩知道父亲年事渐高,精力大不如前,而且急着要自己接手家业,幸亏自己的三姐朱颖和姐夫张敞夫妻二人都颇有商业才能,一直帮助父亲打理,但碍于封建礼法,最终还得自己接班,所以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他找到父亲,直言不讳的要求统领家丁。朱寿镒觉得奇怪,便问起缘由。朱浩道:“爹,现在正逢乱世,流民四起,谁也不敢保证扬州城什么时候也有流贼作乱,您也看见了,城外就有无数的饥民和乞丐,保不定一颗火星便把他们给点着了。而且西北那边的民乱闹的很凶,朝廷连连吃亏,大有难以招架之势,关外的建奴虽然远在东北,也经常入塞,涂炭生灵,咱们江南花花世界,这两股势力哪个不眼馋?因此我们要未雨绸缪,在这乱世,组建自己的武装势在必行啊!” 一席话说的朱寿镒频频点头,欣然道:“儿子你说的对,看来你真是长大了,就照你说的办吧,有什么需要尽管找爹说,需要钱就去找你三姐要,你去把罗云曲找来我吩咐几句。” 罗云曲对由朱浩来训练他们虽然有点不爽,但也无异议,毕竟朱浩是老爷的儿子,等于自己的少主人,他至多有些看不起这花花公子,却绝不会违抗主人命令。 得了朱寿镒和罗云曲的承诺朱浩大为开心,不过眼见罗云曲对自己有些不屑,也不介意,他知道要镇住这帮野汉子不但要以身作则,还得能拿出实力来。 朱浩当下吩咐罗云曲道:“老罗,你去召集还在扬州的兄弟们,明日一早到武场集合。” 朱府的武场在府中的西北角,约有后世半个足球场的大小,不用时存放部分货物,平时作为家丁们练习武艺的地方,西边有几排二层土楼,供家丁们居住。 吃过早饭,朱浩早早的就来到武场,规定的卯时三刻集合,却看到只有罗云曲等不到一百人准时到来,不禁有些光火,随即走上高台站定。 直到过了将近半个时辰,剩下的人才陆陆续续的来到武场,在这段时间里,朱浩像一尊塑像般一动不动的钉在高台上,冷冷的瞅着下边三三两两说笑的汉子。 看到朱浩纹丝不动的站了半个时辰,罗云曲也不禁有些佩服,眼神中那股不屑也不由得淡了几分。 第九章 武场立威(上) 看到基本无人再来,朱浩突然转过身对旁边的李东道:“都记好了么?”“好了”,朱浩点了点头,大喝一声:“罗云曲!” “属下在!”罗云曲反应也是不慢,赶紧应道,心下直嘀咕:这小少爷发起火来挺有威势,连自己练武多年的人都有些心颤。 “立刻清点人数!”“是,你们几个快快点好人数。”罗云曲不敢怠慢,连忙指挥手下几个人点起了人数,亏得他办事利落,不到半柱香时间便点好了人数,大声报道:“禀公子,留在扬州的一共六百三十二人,到场六百一十五人,另有十七人未曾到场,名字我已记下。” “昨天集合的命令都传达下去了吗?”“是”“很好,待会你传我命令,余下十七人罚薪三个月,取消半年所有福利,有不服者叫来见我。” “嘶,嘶”底下一众家丁本来嘻嘻哈哈的,一听到这惩罚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小少爷好狠的手段!要知道朱寿镒家大业大,对手下人也极为阔绰,虽然他们的月饷不多,但平时的赏赐外快却是不少,朱浩的这个惩罚等于断了他们将近半年的收入,如何不狠!一众人看这位小少爷的眼神都变了。 “我知道刚才的惩罚你们会觉得太苛刻,我不妨告诉你们,今天只是开始,以后有你们哭的时候,有谁不服气的站出来讲!”朱浩知道要慑服这帮人就要立下雷霆之威,越是好言好语他们却是轻视你。 “我不服!张老三昨晚闹了肚子,这才躺床上没出来,凭什么罚他!”人群中一个汉子高声嚷道。 “张老三闹肚子跟我说了还是跟罗云曲说了?你既然知道他闹肚子为何不早报?我的命令是昨天白天传达的,既然你们知道了我的命令,就要服从,张老三虽有疾病,但不向上级说明请假,私自不来,就是目无官长,当然要罚!” “你是少爷,我们都是下人,难道仅凭这个你就可以侮辱我们吗?”另一个汉子也嚷道。 “哈哈,笑话,就你们这样的见识还敢自称好汉?什么是男子汉?男子汉首先的应当知道自己的责任,要有自己的担当,你们的责任是什么?你们既然身为朱家人,就应当听从主人的号令,我以前从来没有看不起你们,不过今天,我还真的有些看不起你们,自己看看,你们一个个吊儿郎当的,充什么好汉!” “我们只是家丁,不是军队,哪来的那么多规矩!”有人喊道。 “错!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军人了,我会以军人的规矩严格要求你们,不要问为什么,我马上会给你答案。下面有李东为你们宣读我制定的军规。”说罢摆了摆手。 李东忙抢上前来,朗声念道:“朱家军军规:第一,欺负百姓者斩;第二,强暴妇女者斩,第三,私藏战利品者斩;第四,不服上级命令者,初犯杖三十,二犯斩......” 一共二十三条军规,乃朱浩筹划了几天的成果。待李东读完,朱浩接口道:“明日起,我会在这台边立一块牌子,将军规贴在上面,给你们三天时间,你们若是想留在府中接受我的训练的,摁上自己的指印,表示绝不反悔,若是不能接受,三天后卷铺盖走人!” 朱浩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罗云曲,大声道:“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稀稀拉拉的声音响起,朱浩显然很不满意,“没吃饭是怎么着,都他娘的给老子大声点,听明白了吗?”朱浩怒吼道。 “明白了”雄壮的声音响起,六百多人一起高声回答的效果真不错,朱浩满意的点了点头。 “现在我来告诉你们为什么要把你们当做军人,原因有两点,一是保卫家园,你们之中有不少人有家有室,老婆孩子,有的人孤苦无依,家破人亡。现在的局势你们也应该知道,扬州这地方虽然暂时安全,可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陷入战乱,今天训练你们,是想你们能团结起来,保卫自己,保卫自己的家园,给自己的亲人报仇!你们都是好男儿,是好儿子,好丈夫,好父亲,难道你们眼睁睁的看见他们陷入敌人的魔爪吗,难道你们你们情愿放弃父母妻儿的血海深仇不报让他们含冤地狱吗?” 这番煽情的话一出,不少家里惨遭灾祸的外地汉子都不禁抽泣起来,他们有的是被流民毁了家园,有的被入塞的建奴杀害了家人,此时此刻,胸中那股久违的火热又燃烧起来。 “一个人的力量是弱小的,但只要我们团结起来,成为一支训练有素的精兵,就没有人能够欺负我们。” 朱浩趁热打铁道:“二是建功立业,我知道你们中有不少江湖汉子,但也仅仅能称为汉子而已,离好汉差得远呢,空有一身武艺却无处施展,只能混吃等死,你们乐意吗?好男儿当纵横沙场,在战场上杀敌立功,实现自己的抱负,血染疆场才算得上英雄好汉,才算得上豪情万丈,畏惧敌人的只能算是没卵子的太监而已,我就不信你们之中有人愿意做太监,闹个肚子就他妈躺在床上,当自己是娘们吗!” 众人本听的热血沸腾,就连罗云曲也握紧了拳头,眼中异彩连连,不过一听后面的话无不哄然大笑,这些人都是粗人,听着平时斯文的少爷报粗话反而觉得亲切。 “都别笑,现在大声告诉我,你们想不想做好汉!” “想!” “你们能不能做成好汉!” “能!”一声声回答震天响起。 “愿意当太监的人出列!” 众人连忙纷纷挺高胸脯,一动不动,生怕别人看轻了自己。 “很好,你们都是好样的,我向你们承诺,从你们跟着我开始,我一定不会亏待你们,以后上战场多多杀敌,多领赏银,没媳妇的我给你娶一房媳妇,要俊的,丑的配不上咱!”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要知道有两件事最吸引男人,一便是男人的自尊,第二便是金钱美女,用这两样调动男人的积极性真是无往不利。 第十章 武场立威(下) 突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听说少爷拜了形意拳刘老爷子为师,必定身手不凡,咱们都是学武的汉子,不如请少爷赐教一番,放心,咱们点到为止。” 朱浩眯眼一看,说话的人他也认识,名叫张大成,与罗云曲有着过命的交情,并且得罗云曲亲传武艺,在众家丁中可排在前五,为人有些桀骜不驯,但极重义气,在家丁中威望仅在罗云曲之下。若把此人收服,为自己树立威望可助一大力。 若是放在记忆苏醒前的朱浩,肯定不敢接受挑战,因为他虽然也练武,不过为了交父母的差,要论真实本领比张大成可差得远了。 幸亏朱浩跟着母亲学了十几年武艺,这半年来每天练习长跑、俯卧撑,耐力也随之增长,加之随刘震山学形意拳也有几成火候,闲着无事就钻研着形意拳理论,并根据后世一些人体理论和拳法自创了几手格斗术。自信有七成把握至少能立于不败。 罗云曲明知这是张大成在给朱浩找难看,这朱大少虽也练过武,但都是些花把势,哪抵得上张大成这真才实学,既然张大成开了口,他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板着脸呵斥道:“像什么话,哪轮的到你对少爷挑战,还有没有尊卑之分了。” 张大成素来对罗云曲很是信服,不过今天不知吃什么药了,仍然嚷嚷着要跟朱浩切磋,罗云曲当着朱浩的面也很是无奈。 朱浩微微一笑,道:“好,既然张大哥愿意,那就闲话少说,咱们点到为止,上台吧。” “好,痛快!” 呼的一声跳上高台,抱拳道:“请少爷先出招!”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看招。”朱浩知道张大成实际武艺高出自己,若是给他先出手的机会自己实难反击,也不客气,出手便是自己新琢磨出的格斗术。 形意拳属内家拳,打法多直行直进,短打直进用于战阵中最为适合,无花俏之招法,长劲亦是最快。缺点是新手往往力度不够,单打独斗时不易发挥出其真实威力,只有如刘震山等浸淫其中多年的人才能称得上威力无穷。 朱浩初练形意拳,自然难以达到勇猛刚进的境界,不过世间武术一脉相承,一通百通,朱浩学武十几年,虽然不精,但也学到不少门道,因此冥思苦想之下,扣除其中打击无力的招式,代之以后世格斗术的部分精髓,他可是李小龙和甄子丹的影迷,虽然从没练过截拳道,不过记忆中还保留了部分截拳道的常识,因此新创的格斗术讲求直击要害,一招制敌。 只见朱浩呼的一拳打出,直击张大成的左颊,拳势刚猛,全身门户却大开,张大成吓了一跳,虽然对方漏洞百出,自己可以轻松的击中,但势必也要伤在这刚猛的拳下,他自恃武艺高出对方,便不硬接朱浩的拳头,轻松闪过,回身一记谭腿,却也没有踢到朱浩。 朱浩知道一旦让对方发起攻势,自己便处在劣势,不好扳回,便模仿电影中的动作,摆出李小龙的姿势,双脚不住的跳跃,偶尔尖叫上一两声。这一招果然唬人,虽然一众人开始觉得好笑,但很快张大成眉头就皱起,就连一旁观战的罗云曲也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因为这姿势虽然简单,却给人一种没有破绽可寻的感觉,仿佛对方可随时化解自己的进攻,又可以随时起势进攻自己。张大成摇了摇头,摒除杂念,虎吼一声,向朱浩逼来。他走的是外家刚猛的少林拳,拳拳生风,大开大合,瞬时将朱浩裹在拳影之中。 不过朱浩看似危险,有几次还差点被击中,不过却每每靠着奇异的步伐闪了过去,偶尔还上几手,本来朱浩对截拳道并不熟稔,因此实际对战当中,略有生涩,来不及变招便以电视上看到的西洋拳击或泰拳、柔道等武术还击,起初还是他无心之做,只是在危险中自然而然的使出,后来越来越得心应手,被张大成压着打的局势也慢慢缓和过来。 张大成本以为对付这娇生惯养的少爷费不了多少力气,现在却越打越心惊:这小少爷净出些奇拳怪招,什么勾拳、膝盖顶、肘击、背摔,花样层出不穷,有几次逼得自己狼狈不堪,被其膝盖击中。 外家拳一个很大的缺点便是太耗力气,张大成久战不下,又不敢下狠手,心里越发焦躁,腿脚便渐渐加力,但除了逼退对方以外,别无建功,而自己的力气却渐渐耗竭,开始大喘粗气,脸上的汗珠也大颗大颗的掉到地上。 反观朱浩,虽然不停的跳跃,却没耗费多少力气,加之耐力强过张大成,却逐渐占得上风。 “着!”眼瞅着张大成因力气枯竭站立不稳一个踉跄,朱浩一记鞭腿踢出,正中腰间,张大成闷哼一声,身体不由自主的摔出,掉落高台! 这一战终于胜了!“呼”朱浩长吐了一口气,揉了揉酸痛的腿臂,一脸的兴奋,头一次出手便大败一名高手,也够咱朱大少激动两天的了。 这边一众家丁也是目瞪口呆!没想到平时养尊处优的小少爷竟有如此本事! 张大成站起身来,摸着被踢中的地方,一脸的羞愧难掩。强自咕哝道:“这是哪门子拳法。” “还不闭嘴,还嫌不够丢人么!”罗云曲看着自己这位挂名弟子还敢嘴硬,气不打一处来,他的眼光自然不同旁人,刚才朱浩所展示的拳法绝对是武术界的一大突破! 他掩饰住自己的激动,恭敬的问道:“不知公子这套拳法师承何派?” 朱浩呵呵笑道:“罗大哥你客气了,这不过是我这几天自己综合了几种拳法琢磨出来的,上不得台面的,刚才若不是张大哥不明就里和有意相让,恐怕早被打下台了,我是以巧取胜,若论真实战力,比不得张大哥十余年的真功夫。” 张大成初时还有些不服,他只是桀骜,却不是蠢人,一听他这话,心下不由得佩服这位少爷的气量!高声道:“少爷不用替咱圆场,输了便是输了,少爷是武学奇才,输给您也不算冤枉,打今天开始,咱便听你的参加训练,就算您赶我走,我也赖着不走!” “好,张大哥是非分明,是条汉子。罗大哥,今天先到这里吧,等我好好整理整理,再跟你聊。”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再说下去非露馅不可,便打了个马虎眼。 罗云曲知道此事不便再问,也只好作罢,心里对朱浩也开始佩服起来。 “今天的事到此为止,还是先前的话,受处罚的人可以来找我,三天后我来看榜,有不同意的发给路费离开朱府,解散!”朱浩强调了一下后便将众人解散。 第十一章 初见火器 第二天,朱浩把李东和罗云曲找来,问道:“老罗哥,咱们府中家丁都用些什么武器?”罗云曲道:“少数人用剑,大多数都是些大刀,长矛什么的。” “哦,有没有火器?”“有,我们有二十杆鸟铳,五杆掣电铳,还有两杆五雷神机。”罗云曲不知他要干什么,便答道。 “额?”朱浩眼前一亮,道:“快去找来我瞧瞧。”李东勤快,连忙跑去取火器了。朱浩对罗云曲道:“咱们队伍里多少人会用这些火器?” “这个,会用的人不多,只有十几个武艺平平的会用,大多数火器一直放在库里没人用。”罗云曲老实的回答,他自己是个武师,平时不用武器,仗着一双拳脚行走江湖,从没想过使用火器。 “哦,这样不行啊老罗,得教会大家习惯使用火器。这火器可是个大杀器啊,只要使用得当,任你有三头六臂,武艺再高也难当一枪。” 说话间,李东领着几个伙计搬来了几杆火器,朱浩拎起一杆鸟铳打量了一番,摇了摇头,又拾起一杆掣电铳,打量一番,眼前一亮,不由得称赞道:“这可是好东西啊!” 掣电铳属于燧发枪一类,在明朝算是先进火器了,百度记载为火器专家赵士祯吸取鲁密铳及佛郎机各自优点发明,铳长约6尺,重5斤,采用后装子铳的形式,子铳6个。发火装置与鲁密铳不同,是撞击式燧发枪,构造和性能与无大差异,主要是改进了发火装置,将火绳点火法,改进为燧石发火。不但克服了风雨对射击造成的困难,射击精度更为准确,并在各种情况下,随时都可发射。且下面加有护圈。子铳有些类似于后世的子弹,预先装填好,轮流装入枪管发射,可以加快射击速度。 掣电铳有些类似于现代步枪了,差异的是现代步枪是后装子弹,内有线膛,密封性更好。而掣电铳的子铳虽也可当子弹用,但造价高,只能循环利用,一旦随身的子铳发射完,想继续填装便需要耗费时间。朱浩想着如何改进掣电铳,取消子铳结构,改为后装子弹,只是现在的技术和材料达不到要求,只能生产纸壳子弹,以加快供弹速度,等底火发明出来就可以大量生产密封子弹了。 朱浩想了一会,又拿起五雷神机把玩了一会,不禁吃了一惊,这玩意就是连发掣电铳啊,除去供弹速度的劣势,相当于一次性机关枪,五雷神机最大的可有18铳,可作为火力覆盖和突击的好东西,两军阵前摆上这么百八十架,足可以打得敌人晕头转向了。 “老罗啊,咱们府里还有多少火药量?” “这个,这个嘛”罗云曲为难的看了看李东,李东忙道:“我问过仓库的李作猛,共有火药一百斤,铅弹五百发。” “少,太少了啊,老罗不是我说你,虽然你武艺高强,可是你思想有些僵化了,你看着吧,用不了几年,战场上将不在刀兵相见,而会全部被火器取代。” 看罗云曲虽然口头答应,眼神却不有些不屑,朱浩道:“老罗你也别不服,你能躲开弓箭,能躲开这铅弹吗?” “少爷,按说这大明军队装备了不少这样的火器,为什么老被建奴打得溃不成军呢?”李东疑惑的问道。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那是因为没人会用,也就不能发挥火器的真正威力。行了,我看出来了你俩都不服,这样过几天训练的时候我让你们见识一下。李东,你跑趟腿,把扬州城最好的火器工匠给我找来。” “少爷,工匠一般都供职在官府中啊。”“我不管,你用钱买也行,总之十天内给我找来,找不到工匠,找到会做火器的人也行。” “......” “老罗,你回去把这些火器好生放好,再想办法去给我弄回一批来,不要鸟铳,只要掣电铳和五雷神机,越多越好,一个月内办好。” “......” 说完,朱浩撵走二人,留下一杆掣电铳,仔细的琢磨开来。他后世虽不是工科学生,但至少军训时打过枪,同时还是不折不扣的枪战游戏迷,对一些简单的枪械知识还是了解的,只是缺乏相应的技术和高质量的材料,不然他有信心找工匠配合打造一只正儿八经的步枪,只可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钢材、火药、制作机械、人才一样也没有,真是一筹莫展。 打造一只真正的现代步枪,不禁要有合格的钢材和技术,还要有无烟火药,能制造带底火的金属壳子弹!况且这个年代的人不懂空气动力学,一切都得自己出主意,难啊!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先找到人才,凭着自己的点子改造这批火器应该没有问题。 第十二章 基础训练 三天后,朱家武场上。 本来六百三十二人的家丁,经过上次朱浩出台新规后,三天内因被罚不服者和不愿从军者走掉三十人,剩余六百零二人,自罗云曲以下,都在军规牌上摁了手印,表示服从朱浩的管理。 朱浩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很好,今天的集合除了离开的人外全部准时到场,下面我给大家说一下接下来一个月内的新兵训练。” 新兵训练是朱浩仿照后世的新兵连训练制定,不过加了一些奖惩,大致是每天早上十公里武装越野,上午进行队列训练,站军姿,走正步,下午练习俯卧撑、蛙跳等四肢力量训练。 训练内容一出,底下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接着便是议论纷纷,朱浩冷哼了一声道:“队列中不许喧哗,从今天开始你们要严格遵守纪律,没有长官的命令不许搞小动作,有问题等我讲完话以后举手报告,等我批准后再问,一个一个的来,谁有问题?” “报告,我有。” “讲!” “我认为少爷搞的这些什么训练都是小孩子的玩意,让咱这些大老爷们站着跟木头似的,不是耍人么?” “胡扯,我的这些训练是花了很多心思制定的,对你们以后的从军作战绝对有着莫大的好处,你们以为我会闲着无聊弄些没用的东西耍你们吗?这是你们自己对自己的侮辱!我可以给你们解释一下这些东西的作用,不过我只说一遍,再有想不通或不服气的就滚出队伍,我再重申一遍,队伍里我的命令或官长的命令不容置疑。”朱浩冷冷的看了一眼发言的人道。 “武装长跑是锻炼你们的耐力,日后行军这是必修科目,这个不难理解,俯卧撑和蹲跳是锻炼你们的四肢耐力,这些都是当兵打仗的必要技能,不要跟我提那些朝廷的兵油子,这些人只会耍花腔、逛青楼,欺负欺负老百姓还行,打仗?哼!” “站军姿,队列是训练你们的毅力和纪律性、整体性,现在你们不理解,只要照着做就行了,反正我绝对不会害你们。” “我再强调一点,从现在开始,所有人之间都是兄弟关系,队伍里只有上下级之分,没有尊卑,任何人犯了军规都要惩罚,只要你有能力,能服众我就让你当军官,今天是开始,我让你们自己推选军官,一共六百人为一个大队,每一百人为一个中队,选一名中队长,一名副队长,每二十人为一个小队,选一名小队长和副队长,每五人为一个组,选一名组长。” 很快每个中队、小队、小组的队长组长就选出来了,都是一些平时颇有威望的家丁,一旁的李东忙着记录名册,朱浩又道:“现在各级官长已经选出来了,不过当选的不要高兴的太早,没选上的也不用气馁,军事长官最重要的便是军事素质和指挥才能,以后我将会不定期的进行考核,如果不能胜任,我会毫不留情的免职,清楚了吗?” “清楚了!”一些开始没选上队长的人也不由得看到希望,纷纷大声回答。 “好,下面我任命罗云曲为大队长,张大成为副大队长,负责平时的管理,李东为书记官,李作猛为军需官,直接受命于我,张本端为一中队队长,苏炳瑞为二中队长,邰定方为三中队长,胡建业为四中队长,李通武为五中队长,萧茂策为六中队长......” 宣读完认命,朱浩大喝一声:“都有了,原地不动,跟着我的姿势做,不许出声,不许有小动作,站军姿一个时辰!” 原本以为要解散的众人哗的一声炸开了锅,这就开始了啊!但看见朱浩一动不动的站在高台上如泥塑一般,也都纷纷打起精神,仿照朱浩的样子站起军姿来。 相信不少人在学校军训时都站过军姿,别看不用活动,一般人还真不定能受得了,即便是身体素质很好的人一开始站也难免腰酸腿痛。 刚过一炷香时间,已经有不少人腿开始哆嗦了,过了半个时辰,连罗云曲这等武艺高强的人也有些吃不消了,汗珠涔涔而下,反观朱浩仍然面不改色的直立着,顿时激发了这些汉子的血性:你一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公子都能站下来,我如何不能!一个个忍着酸痛强行坚持着。 一个时辰过去,虽然有些人累晕,但始终没有一个人说话或者退出,朱浩也暗暗点头:谁说中国人柔弱?只要训练得当,激发起他们的潜力,这些人必将成为铁血劲旅! 随着朱浩一声“军姿结束”,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很多人累的瘫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只听朱浩大声道:“不许坐下,现在坐下会导致气血不畅,原地活动一下身体和手脚。今天是第一天,训练到此为止,明日卯时三刻在此集合,十公里武装越野,解散。” 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众人早早的便集合完毕,朱浩笑眯眯的道:“今日武装越野,每人背负一个二十斤的粮袋和一柄武器,我给大家一个彩头,以一刻钟为限,最早跑完的五十名可以享受到一顿丰盛的早餐,有鱼有肉,还有热水沐浴,中间的人全部是馒头稀饭,最后一百名每人只有一碗稀饭。如果全部都在一刻钟跑完,全部都有早餐和热水。我先把话说在前头,我事先并不知道你们的成绩,一切都靠自己的努力,想要吃到好东西就要给我拿出力气来,为了防止有些人说我光说不做,打今天开始,我每天陪你们一起跑,我如果落后,也取消早饭!” 众人看他这么说了,也就不好再说什么,纷纷领取了自己的物资,排好了队伍,朱浩和罗云曲等几个人在前面领跑,按照规划好的路线向扬州城外的蜀岗跑去。 一路之上,朱浩不但没有落后,反而在队伍中不断鼓励着众人,丝毫不漏疲态,要知道长跑这类运动,一开始都是很难,只要时间久了突破自己的体能极限,便如同上了发条的机械,不觉得累了。 朱浩讲的都是后世的人体科学理论,手下的一众家丁一时间难以理解,不过看见小少爷跑了这许久还能鼓励自己,都心下佩服:人家公子爷身娇肉贵的都亲自陪自己跑了,还有什么可抱怨的,一个个的也激发了斗志,跑不动的都咬着牙拖拉着坚持。 过了二十多分钟,头一批十几个人终于跑回武场,这批人都是刚加入朱府不久的庄稼汉,平时的耐力都保持的不错。 武场边早摆满了餐桌,最诱人的莫过于头五桌饭菜,有鱼有肉,白米馒头,油条包子应有尽有,显然是给头五十名准备的,其余的桌子都是一些普通的馒头咸菜稀饭。 陆陆续续的有人跑了回来,李东并未参加,见差不多回来一多半了,连忙吩咐开饭,头五十名自然坐在上桌上开怀大吃,一边吃还一边得意洋洋的看着晚回来的人。鱼肉的香味使得坐在其他桌上的人馋的直流口水,看着手里的馒头稀饭,无不暗下决心,下次一定要跑进前五十名。 最后回来的一百人吸拉着碗里的稀饭,无不的坐在地上唉声叹气。 朱浩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对这些刚入门的新兵蛋子,跟他们讲什么思想政治都是白费,只有严明的奖惩才能使他们信服。 饭后休息了半个时辰,马上开始了一天的训练,俯卧撑、蹲跳、站军姿、队列训练,一直到下午太阳偏西,才结束了所有人看来魔鬼般的训练,许多人一进寝室累的倒头便睡。 张大成担忧的看了看罗云曲道:“大哥,你说少爷这般练法,到底有没有用啊。我也见过当兵的,可头一次听说这样的练兵办法。”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倒觉得这办法有些意思,你没发现以前一些吊儿郎当的家伙变得积极性都很高,所以现在说有没有用言之过早,过段时间再说吧。”罗云摇了摇头道。 第十三章 商业会议 自组建队伍以来一连十几天过去了,众家丁也都慢慢习惯了朱浩制定的训练规则,抱怨的声音也越来越少了,各人的体能和耐力也渐渐的加强了。 朱浩又让父亲将城外的一个朱家名下的庄园单独空出来,作为日后练兵的新据点。这个庄园背靠蜀岗,占地数百亩,环境僻静,很适合练兵,朱浩对这个地方也是非常满意,又从朱家的佃户中精选了部分精壮,扩大队伍,凑够千人之数。 这些日子朱浩一直忙着训练新兵,跟家人相聚的时间也少了,张锦玉看着儿子晒得发黑的脸非常心疼,好歹说和着朱浩抽出一天时间参加家里的家宴。朱浩本想推辞,但看着母亲担心,心下不忍,又见队伍的训练基本步入正轨,也就跟众人告了假回家。 到了家里才发现,一直在苏杭地区打理生意的三姐朱颖和姐夫张敞也回来了,很是高兴。朱颖和朱浩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性格随张锦玉,有些巾帼气概,与张敞成婚八年来,凭着天分,夫妻二人将家里的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 姐夫张敞是个孤儿,自小在朱家店铺里学徒,跟朱颖一起长大,两人感情很好,等于朱家的半个上门女婿。朱寿镒厚道,不忍心张家断后,便收了张敞做义子,并许诺二人的孩子继承张家香火,所以张敞算是朱寿镒的儿子加女婿,关系自然不用说。 张敞能从朱家几百学徒中脱颖而出,得到朱家人的认可,自有其过人之处,其人颇有商业眼光,这几年使朱家的家业扩大了不少。 姐弟见面少不得寒暄一番,家宴便开始了。朱家是大户,规矩森严,朱寿镒的两个侍妾都没资格坐在席上,其他的儿女在外做官的出嫁的都不在身边,席上只有张锦玉、朱颖夫妇、朱浩以及张锦玉生的小女儿朱蔷,也就是朱浩的小妹,才十五岁,尚未出阁。 聊着聊着便说到生意上,朱浩仔细听着父亲与姐姐姐夫说些在外经商的事,禁不住道:“爹,咱们家现在到底在做些什么生意啊,很赚钱吗?”朱寿镒哼了一声道:“平时教你多关心家里的事,你都二十岁了连家里什么生意都不清楚,真不知道整天的干些什么,让你姐姐说罢。” 朱浩撇了撇嘴,颇不以为然。朱颖笑道:“爹你就不要管了,我听说小弟最近一段时间变了不少,也懂事了,还正在训练新兵,看来以后必是做大事的人,我家说不定会出一个大将军呢。” “是啊是啊,还是姐你有眼光。”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是做大事的人,朱浩不禁有些得意。 “弟啊,姐就这么一说,你可不能骄傲啊。” “哪能呢,姐你快跟我说说生意的事吧。” “嗯,也是时候把一些事情跟你说了,咱们家现在明面上共有良田一千顷,钱庄六处,宅院五座,布庄十座,铁矿一处,货仓三处,各类私人工匠八十多人,小工六百余人,佃户一千多户,不算土地,每年的盈利折合白银至少能达二百万两以上,产粮20万石。” “嘶”朱浩不禁吸了一口冷气,原本他以为明朝末年社会黑暗,加之古代重农抑商,即便朱家经商也不会有多少利润,现在听了才明白,怪不得朱家可以养着成千的家丁,原来如此,看来虽然朝廷腐败,民间的财富却不容小觑。 “哦,对了,我那未来岳父陈家的情况怎样?”朱浩突然想起来便问道。 “呵呵,你还没娶人过门便打起老丈人的主意了啊。”朱颖笑话他道。“陈家跟我家有不少生意上的往来,不过他家的重心不在地上,而是在海上,陈家养了三百多条货船,专门出海做生意。” 原来陈召文也就是朱浩的岳父祖上是江浙一带的渔民,嘉靖年间,沿海倭寇作乱,陈召文的祖父被掳到日本,见日本民间有着强大的购买力却物资匮乏,后来找机会逃了回来,眼见浙江一带毁于战火,便在松江安了家,买了一条船做起了对日贸易。他原本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因此胆子大,别人不敢做的生意不敢跑的航线他都跑,凭着过人的胆识,慢慢的将生意扩大,后来发展到南洋地区。 朱浩听得心潮澎湃,海外贸易可是一本万利的,还可以打造海军,看来这门亲事真找对人了,即便是那未来媳妇肥如母猪也要娶过门了! 突然想起一事,便问道:“姐,咱们家现在产的东西可是机户出资机工出力吗?” “什么机户出资机工出力?”朱颖不解。 “哦,那什么,我是问咱么的商品是自己生产的还是收购的?”朱浩知道说漏了嘴连忙圆话道。 “只有一小部分布匹和铁器是雇工生产的,大部分都是收购的成品,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有个想法,既然咱们家有富余的土地,何不大量生产农品,雇工生产?” “可是这样,我们不得付给工人工钱么?”朱颖提出疑问。 “我们可以雇佣那些破产的农民或是无家可归的难民,这样会有大量的廉价劳力,我们自己生产农品,再不济大量收购,这样可以省去二次收购的成本,而且规模化生产还可以缩短工期,使我们的产品提前上市,不知道苏杭那边有没有这么做的。”朱浩解释道,这是最早期的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一定具有先进性。 “不错,苏杭一带有很多商户现在都雇工生产,只不过我只跟他们有生意接触,没有深入探究。”朱颖如实回答。 “这就是了,如果我们继续把商业当做商业,不成形成产销一路的话,那我们的货源有可能会被人人为掐断,太容易依赖别人,容易被别人控制。” “有道理啊,我也觉得小弟的说法是对的,咱家的生意的确太过依赖别人了,应该自主才对。”一直未说话的张敞不禁赞同道。 “爹,你说呢?”朱颖看了看朱寿镒,大事还得父亲做主。 “浩儿说的对,就这么办吧,你跟张敞两人商量一下具体的事宜,尽快的打造我们自己的实业。”沉默了一会,朱寿镒下定决心道。 “没想到小弟还有这等眼光,姐姐还是小看你了。”朱颖笑着道。 “姐你过奖了,我也就是有几个小点子,论真实水平,跟你和姐夫差得远呢。对了姐,你见没见过西洋钟表?”朱浩问道。 “西洋钟表?见过啊,你姐夫这里就有一块怀表,是一个西洋教士送的。” “西洋教士?他在哪?”朱浩心头一颤,这传教士可是宝贝啊,不能让他们溜了。 “送我怀表的教士汉名叫李德,现在南京。怎么你需要钟表吗,我那里还有一块,这块就送给你吧。”张敞倒是爽快。 “好好,谢谢姐夫。”朱浩大喜,也不推辞便收下了,他现在正缺一块表,总是靠着时辰计时不习惯也不精确,有了钟表就好了,等过些时候去南京找那洋人,看看能不能挖过来。朱浩暗暗盘算。 “对了,浩儿你也不小了,陈家的小姐也到了出嫁的年龄,找个时间把婚事办了吧。”张锦玉一直关心着儿子的婚事。 “知道了娘,等忙过这段时间吧。”朱浩有些无奈,他也想见见这位未婚妻,不过先前被未来岳父的尊容吓到了,转而一想,父母极力促成这门婚事,保不定这陈小姐丑不到哪去,也就先应下了。 第十四章 火器匠人 这一日,朱浩正带领着众家丁在武场训练,李东喜滋滋的跑来道:“少爷少爷,你要的火器工匠我给你找来了!” 朱浩回头一看吓了一跳,这李东十几日不见,竟然胡子拉茬的一脸沧桑,风尘仆仆,看来这段日子跑了不少地方。朱浩有些歉意的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今晚我请你们喝花酒,老罗,大成作陪。” “为少爷办事,苦点累点也是应该的,应该的。”李东见少主人这么说,感动的道。 “嗯,老罗,大成,还有李东,虽然咱们训练不能落下,但平时也要保重身体,以后还要干大事呢,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你带来的匠人呢?” “是,多谢少爷关心。”罗云曲、张大成听了这话心里也不禁升起一股暖流,自少爷晕倒以来,整个人都变了样,没有以前那般娇气了,也没有以前那股跋扈,变得极为平易近人,而且从最近他的所作所为来看,似乎胸有大志,二人渐渐坚定了跟随报效之心。 李东连忙将身后的两个人引了过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两人连忙施礼。朱浩将他们搀起道:“两位师傅不必多礼,冒昧的把二位请来,若我手下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敢问大叔和这位大哥高姓大名?” 他文绉绉的几句话倒把眼前二人惊个半死,封建社会尊卑森严,平时想见像朱浩这种富家公子又是皇室子弟的人都很难,这位少爷不但极为和善还能对他们说出这样的话,怎能不令二人诚惶诚恐。 那中年人倒懂得礼数,恭敬的道:“小人毕忠林,这位老人叫徐三多,是小人的朋友。不知公子找我们来何事?” “许三多?”朱浩闻言浑身一抖,这也能穿越? “是这样,我有些火器上的问题一直难以解决,听说两位是这方面的专家,于是把二位请来,想请教一番。” “那公子你算找对人了,这位徐师傅打造火器三十年了,经验极为丰富,小人对这火器也略知一二。”得知朱浩的用意,中年人放下心来,傲然道。 看来这毕忠林好像有些本事的样子,朱浩突然想起一事问道:“毕先生,不知除您外家里可有人懂得火器?” “有,家叔懋康公便精通火器之学,小人少年便从叔学习。” “莫非是孟侯先生?” “正是家叔。” “啊,原来先生是孟侯先生的传人,失敬!” 有研究明史的人都知道,这毕懋康可是牛人,与赵士祯并称明朝两大火器专家,发明了多种火器,有的甚至流传数百年,还是中国燧发枪的发明者!只可惜后来时代的局限性大大降低了这两位火器专家的影响力,朱浩学的文史,虽然不是历史专业,毕赵两位牛人也是如雷贯耳,真是捡到宝了。 朱浩掩饰住内心的激动,客客气气将这两位大神请到书房,摆上香茗。徐三多和毕忠林见这位少爷浑身没有丝毫狂悖之气,反而对他们这样地位低下的匠人礼敬有加,再加上朱浩嘴甜,一口一个师傅、先生的叫着,他们平时都是被人呼来喝去的没半点地位,今天可是头一遭享受这种待遇,早已浑身飘飘然,对这位少爷极具好感,当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通过与两人的交谈得知,毕忠林不愿意做匠户,想博取个一官半职,奈何其叔毕懋康虽是大发明家,却是待罪之人,又没钱行贿,只能闲赋在家,整日研究器械,日子甚是拮据。 这徐三多虽是匠户,年轻时也曾得毕懋康指点,在南京军器坊做了几十年工匠,年老之后也是闲赋在家,住在南京郊外。李东在扬州遍寻工匠不得,便跑到南京去,多方打听后,软磨硬泡之下便把老头请了回来,所谓拔出萝卜带出泥,知道毕忠林无事可干,徐三多干脆将自己的好友也顺便拉到了扬州来,让朱浩捡了个大便宜。 徐毕二人一个是有多年经验的老人,一个是名家之后,对火器研究可谓是头头是道,鞭辟入里,毕忠林不但得其叔真传,清楚的知道现下各类火器的优缺点,并还能提出各种改进意见,有几点还非常接近于后世的枪械理论,不但提出了现行火药威力不够,需多加改进,甚至连空气动力学也有所涉猎,提倡提高火器的密封性,让朱浩惊喜连连。 朱浩对别的火器并不热心,让李东拿来一杆掣电铳请教二人,见他虚心学习,徐毕二人也格外卖力,有一技之长的人大多有这种脾气,要是别人跟他扯一些专业的东西,会觉得这人是知己,会格外热情,毕忠林就是这样的人,受叔叔影响,平时钻研火器成痴,难得朱浩这般好学,便将自己的见识见解统统的倒了出来。 燧发枪在中国本来就是毕懋康发明的,所以毕忠林最有发言权,从原理到构造再到制作无不精心讲解,朱浩听得连连点头。 燧发枪与后世的拉栓步枪本质区别便是发射方式不同,其他构造基本差不多。燧发枪依靠火石打火引燃发射药,而拉栓步枪靠拉栓击针撞击子弹底 火引燃发射药。所以这个年代在带有底火的子弹发明以前,燧发枪便是最先进的步枪了,发射速度快,熟练的士兵第一轮发射时如果不出现打不着火等意外的话,可在一分钟内将六个子铳发射出去,排枪发射可对敌人造成重大伤亡。 “不知两位先生可听说过子弹和膛线?” 徐毕二人闻言一呆,毕忠林道:“膛线这玩意小人以前无意中曾听过一个西洋和尚说起过,但并不了解,貌似是在铳上刻线,不知是何作用,至于您说的子弹嘛,我猜应该是铅弹之类的东西吧。” “差不多,二位想,我们现在的火器最快的不过是掣电铳,而掣电铳靠子铳发射,一旦子铳发射完,想再填装发射势必耗费时间,若是大量打造子铳又过于昂贵,我想不如将火药和弹丸装在一个紧闭的纸壳中,就像爆竹,然后用时刺破底壳,直接塞入膛中,点燃发射。这样虽然发射速度慢了一点,因为这种纸壳弹造价低廉,可以多多携带,形成连续火力,二位先生看可否使得?” 听了这番话,徐三多和毕忠林不禁低下头思索起来,片刻后,毕忠林忽的抬起头来,眼中带着狂喜,连声道:“使得,绝对使得,公子你这想法太妙了,太妙了,只要把好关,小心不使火药泄漏,绝对可行!”看向朱浩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这朱少爷到底是什么脑子,这样的构思都能想出来,我怎么就没想到? 徐三多也是激动的浑身颤抖,道:“公子真是奇才啊,不知这膛线又是何物?” 听见朱浩对子弹的构思,徐三多禁不住想听听这位奇才说说膛线的情况。 “膛线是这样的,二位先生看这杆火枪......” “咦,公子你为什么叫做火枪?”徐三多奇道。 “额,这个嘛,你看这铳形状似枪,又是火器,所以我起名叫火枪,这样形象嘛。”朱浩说漏嘴,连忙补充道。 “火枪,火枪,嘿,这名字真贴切,公子真是大才。” “嘿嘿,小意思,小意思,我们来说这膛线,我曾经看过一些翻译过来的西洋人著作,其中便提到了这枪膛线,后来我仔细想了一下,有了一个想法......” “报!少爷,老爷有急事要您立刻过去一趟。”朱浩刚要解释膛线的时候,突然一个下人急匆匆的进来报信。 “嗯?不知有什么事。这样吧,两位先生如不嫌弃,便在府中安居,帮在下打造火器如何,以二位大才,终会有用武之地,需要什么钱、人只管说。”朱浩赤裸裸的勾引道。 徐毕二人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的下拜道:“蒙公子看重,我二人愿为公子效犬马之劳。”这两位又不是什么清流,早被朱浩的礼贤下士打动了,又见这位青年公子奇思妙想颇多,都是见猎心喜,立刻生出投靠之心。 “好好,太好了,李东你马上安顿好两位先生,待我去见了家父,再与二位先生畅聊。” 第十五章 军事会议 来到议事厅,朱浩见朱寿镒一脸阴沉吃了一惊,一边一个受伤的汉子,朱浩认得叫孙德奇,功夫一般,但为人比较精明,连忙问起缘由。 原来,朱家派往凤阳的一批货物在经过定远二龙山的时候被当地匪贼打劫了。 那孙德奇道:“少爷,因为买主要的急,因此我等三十几个弟兄押着货队没走以前的大路,改走小道,路过定远二龙山的时候,被山上的匪首王伯达领五百土匪伏击,弟兄们寡不敌众,战死十五个,重伤七个,剩下十三人也人人带伤。” 朱浩问道:“那货物呢,你们又是怎么逃回来的?” 孙德奇有些脸红,道:“弟兄们不敌匪贼,除去战死的全被俘虏,货物也全被缴获。因为弟兄们死战,匪贼也伤亡了近百人,我等以为落到他们手里必死,谁知那王伯达想招我们入伙,弟兄们想被俘虏已经是莫大的耻辱,再被拉入贼窝更是愧对老爷的恩情,誓死不从,那王伯达不知怎么想的,说了一堆什么敬重好汉的话,还给了我们几匹马,放我们回来了。” 损失一些货物和人员虽然也颇为心痛,但朱浩对这王伯达的好奇心却占了上风。正思索间,听朱寿镒说道:“咱家的货物虽然以前押运的时候也损失过几次,但这么大数量的被劫还是头一遭,现在来看,浩儿你的想法无疑是很必要的,必须尽快的提升咱们的武力。二龙山的土匪我也有所耳闻,实力不小,官军都不敢征剿,至于这次就先认栽吧。” “不,爹,虽然现在拿他们没办法,儿子却不想放过他们,给我两个月时间,等我把部队练好了,就去把他们灭了!”朱浩淡淡的道,只要火器到位,他很有信心拿下区区一伙土匪。 “孙德奇,二龙山的详细情况你可了解?” “回少爷,属下被放回的时候留了个心眼,找到附近乡民将二龙山的地势和大致的实力询问了一番,得到不少消息。”孙德奇连忙回到。 “很好,你先下去养伤,过段时间到府外的部队报到。”朱浩问话也存着试探他的意思,见这孙德奇心思灵活,心思颇为缜密,不禁有些意动,便顺手安排到部队中。 朱寿镒一听朱浩要征剿二龙山不禁有些担心,朱浩道:“爹您不要担心,不过暂时不要跟娘说,对了,您要是认得附近的地方官军将领,不妨先打好招呼,免得到时部队行军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这个没问题,外面的事有我搭理,你专心练兵吧。”朱寿镒看儿子胸有成竹,安排的头头是道也不禁老怀安慰。 转眼十几天过去了,朱浩忙的是晕头转向,每天只呆在训练场半天时间,其余时间便是忙着跑关系,购买打造火器的设备,朝廷规定是不允许私人制造兵器的,不过正逢乱世,一切有银子开路,朱寿镒动用自己的关系,从扬州军器监那里购买了两套破旧的模具和一套简单的钻床,朱浩虽不满意,但在徐三多和毕忠林眼里已经是难得了,朱浩也没过多计较,大不了日后照着再造便是了。 而罗云曲也没闲着,除了基本训练外,到处托人购买火枪,花了近几千两银子,一个月时间终于凑出三十杆掣电铳和五架五雷神机以及五百斤火药,五千弹丸,累的不轻。朱浩知道没有军方正式的批文,火器很不好弄,虽然不能全部装备部队,也算满意了,这样自己可以打造一个火枪队,打个二龙山应该没有问题。 期间张锦玉多次派人来催促他尽快上陈家下聘礼都被他推脱了,开玩笑,首战在即,弟兄们都拼命训练,自己怎能洞房花烛? 终于熬过了新兵训练,众家丁松了一口,朱浩也想检验一下成果,便召集部队在操场集合。 随着集合哨响,一名名家丁快步跑着奔出宿舍到操场站队,很快的一列列队伍便整齐的排列好,一千人的队伍整齐划一,没有一人发出声音,朱浩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很好,弟兄们,经过这一个月的训练你们已经有了军人的样子,相信经过战火的洗礼你们都将成为合格的战士,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我将对你们开展正式的军事技能训练,在这之前,你们都应该知道了,我们的货物被二龙山的土匪打劫了,战死十几个弟兄,这些弟兄都是跟我们朝夕相处的好兄弟,现在却死在土匪的刀下,你们说怎么办?”朱浩吼道。 “报仇!”“血债血偿!”“剿灭土匪!” 一声声怒吼道出了大家心中的怒火,家丁们相处的都很好,平时还不觉得,现在突然与身边的兄弟朋友阴阳相隔,大家都是悲愤异常,加之朱寿镒平素待他们极好,也存着报效主人之意,因此一个个战意昂然。 “好,都是有血性的汉子,不过光靠吼叫是不能报仇的,需要拿出我们的真本事!那就是把自己的军事技能练好了,征剿二龙山已经不是简单的打群仗了,是标准的军事行动,如果我们还是凭着以前的血气之勇那么即使胜了土匪,伤亡也会很大,因此我希望你们能在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内刻苦训练,提高自己的能力,请大家记住我的一句话,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明白了吗?” “明白了!” “好,鉴于咱们的队伍前些日子招募了不少人手,需要对原来的编制稍作处理,配合着这段时间对各级队长的考察,我决定将原来的六个中队编为五个步兵中队,每队二百人,中队以下不变,人数相应增加,另外从各中队中抽调会用火器的人员成立一百二十人的火枪中队,由萧茂策任队长,孙德奇暂任随军参谋。一会队列解散后,中队长以上军官到会议室开会,解散。”总结了一番后朱浩宣布解散。 众人手里兵员增多,都是有说有笑的来到会议室,只有新任火枪队长萧茂策一脸不乐意,其余几个中队长也都打趣他。大家舞刀弄剑的习惯了,都不重视火器,领着一百来人玩火器让这帮土包子暂时想不通。朱浩瞧在眼里觉得好笑也没点破。 都坐定后,朱浩肃然道:“以后要有召开军事会议的习惯,不管战前还是战后,我希望在会议上让大家发言的时候都能踊跃点,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来,群策群力。下面我宣布一下这一个月内对你们几个中队长的考核成绩。”朱浩故意停顿了一下,见众人都竖起耳朵紧张的注视着自己。 顿了顿道:“通过对武装越野、队列训练、体能训练三项综合考核,排在第二到第六的分别是张本端、邰定方、李通武、苏炳瑞、胡建业,第一名,萧茂策!” 听完名次,几个中队长包括萧茂策本人都有些发呆,其他五人还可以接受,虽然萧茂策带队也很优秀,但是依照朱浩对萧茂策的安排,恐怕是要垫底的,没想到竟然是他夺得头筹!只有罗云曲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张大成和李东则大咧咧的没有任何吃惊,他俩已经对朱浩非常信服,他这样安排肯定有道理。 看着几人不解的眼神,朱浩笑道:“这是对你们五个人的惩罚,萧茂策有两项成绩一般,但是队列训练却是最优秀的,这也就是为什么我要把他列为第一名,不要急我给你们解释一下。” “相信大家对火器也就是我所称的火枪并不陌生,但是却没有人重视,因为在你们的印象里靠着火器的大明军队还打不过拿着长矛大刀的满虏和流贼,你们本身又喜欢舞刀弄剑,所以对火器不屑一顾,那我郑重的告诉你们,要尽快抛弃这种思想。因为未来战场将由火器主导,一只拥有先进的火器和完善的火器战术的军队将是将来最强大的部队,而队列的好坏关系到火枪队的战力。我知道你们不信,接下来的训练我将让你们看到我的结论。而且我已经命人尽力打造火枪,争取在一年内让部队全部换装,呵呵,你们要知道,咱们家这只火枪队可是我的宝贝,以后部队扩招,物资、人员要供着火枪队优先取用。萧茂策,你作为第一支火枪队的队长,任重而道远啊,你可明白?” “是,属下明白,多谢少爷信任!”萧茂策有些激动的道。他虽然思想有些局限性,却不是蠢人,从朱浩的话里能看出,不久后全部家丁都将换成火枪队,而自己作为老资格的火枪队军官,只要把握好火器战术,未来不可限量! 其他的几个人也都不是笨人,都明白了其中的利害,不禁有些后悔,也有些羡慕这小子运气也忒好咧。 其实明代对火器还是很重视的,只是到了后期,以火器为主的明军在战场上对阵长矛大刀的冷兵器军队屡屡吃瘪,因此官方对除红衣大炮外的火器重视度也直线下降,正好给了他空子,作为后来人,朱浩清楚的知道火器的时代性,加之官府腐败,才使得他能用钱买到火器和制造设备。 “对了,你们回去下达一项命令,小队长级别以上的军官以后每晚要进行一个时辰的文化学习,作为指挥者必须能读书识字,不许叫苦,这是强制命令,谁敢违抗,军法从事。” “......” 第十六章 技能比武(上) 第二天,朱浩便公布了新一轮的军事训练计划,这套训练计划除了武装越野、体能训练外,将队列训练时间大大压缩,设计了一项新的也是最重要的训练,便是方阵训练,这是他根据戚继光的《纪效新书》等兵家名著结合着后世战争经验总结的,不过现在的火枪队人数太少,大部分人还只能靠大刀长矛作战,所以真正的火枪方阵只能以后慢慢的适应了。 新的方阵训练其实并不复杂,只是将队列训练改进,以实战为目标,强调队列协调性,发挥整体的最大战斗力,仿照火枪阵,大致与队伍编制划分相同,同一个小队、小组协同作战,成队出击,改变过去单打独斗的局面,战时还可以增加阵型,肉搏时最小的阵型以三人为一组,保证不留进攻死角。 这是他根据后世抗战时期中日军刺刀战总结的,其实抗战时期,日军的单兵拼刺刀技能是很厉害的,三个士兵背靠背成品字形,凭着过硬的拼刺技术可挡得住八路军一个班的进攻,非常厉害。 朱浩还将格斗技巧简单化,以长矛阵为攻击主力,只使用简单的几招突、挑、刺,毫无花哨,注重角度和力量,以求一击制敌。 罗云曲虽然同意朱浩这份训练计划,却并不信服,他是个武术高手,出手对敌从来没有跟别人配合过,因此崇尚个人武力。 朱浩知道罗云曲的特点,也知道他一直对自己并不彻底服气,便有心打击打击他,出言道:“老罗,你似乎对我的计划有所怀疑,不要紧,有什么意见就直说,我喜欢爽快的汉子。” “那我就不客气了,少爷,您的计划虽然很好,只是我有点疑问,若是一般人,武艺平平,凭着队列的威力也能取得效果,可像我们这样的武师,如果也参加队列难以发挥个人的手段,那样不就直接降低了战斗力?” “你说的我都考虑到了,对于那些武艺较高的人,只要击溃敌人,在保证队伍大的阵型前提下,可以发挥这部分人的机动能力,剿杀漏网之敌。记住,一切以大局为重,一支散乱的只靠个人力量单打独斗的军队是成不了大事的。你的疑问我可以理解,这样不如我们来赌一次,其他人暂时按照我的方法训练,你我各随机抽一百人,按照各自的方法训练,以一个月时间为限,咱们来一场比武,我输了便取消这份训练计划,如何?” “好,一言为定。”但凡男人大都喜好赌博,尤其是有关尊严的事,罗云曲虽敬重朱浩,也被这话激起了好胜心,咬了咬牙答应道。 一众家丁见这两位大佬打起了赌,也都来了兴致,纷纷暗自下注。事后统计,还是罗云曲的赔率低些,大家还是看好这位老大哥。 朱浩也不计较这些,跟罗云曲随便点了各自的队员,这些人都是随机点选,综合能力基本持平,李东将场地分作四方,一方作为火枪队的训练场,火枪队还没有进行实弹训练,只是训练新的火枪手和填弹速度,一块最大的地方作为未参战人员的训练场,由张大成按朱浩的计划训练,两外两块同样大小的地方作为二人的练兵场,各自将队员带到各自的场地。 这边罗云曲马上投入了训练,他亲自教授队员刀兵拳脚和简单的战斗经验,想着短期内教会一批武师。 朱浩那边却忙着搭建什么东西,只见朱浩指挥人员抬进来一些木杆,石灰粉,渔网之类的东西,引起众人的好奇心,纷纷朝这边看来,只有罗云曲虽然好奇却忍着不看,继续训练自己的人。 没用了半个时辰,朱浩这边便搭起了几个木门,他比划着看了看,还算满意,这是他根据后世的样子改造的一个足球场,只有标准球场多半个的大小,朱浩拿出一个皮球,向着队员道:“大家训练都辛苦了,今天我来教大家一个新鲜玩意,你们见过这个球,它叫什么?” “嗨,少爷,这不就是蹴鞠吗?”有玩过蹴鞠的人高声道。 “不错,原来是叫蹴鞠,从今天开始叫足球,跟蹴鞠一样都用脚踢,不过我设计了新的场地和新的规则,现在跟你们解释一下,相信你们很快就会喜欢上这个运动。” 朱浩趁热打铁,将后世的足球基本理论和规则细细的讲了一遍,又从中挑出十几个会蹴鞠的队员组成两队,开始试探性的足球比赛。 蹴鞠跟足球本质是一样的,只是规则有些变动,三个球门变成一个大球门。队伍里原来就有一些蹴鞠高手,因此,半天时间里,朱浩这边便热火朝天的开始了足球比赛,朱浩一边在场内指导,一边充当裁判,忙的不亦乐乎。 其余的人,包括李东、张本端等人都不知道朱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赶快训练队员怎么玩起了蹴鞠了?都不禁的为他担起了心。 朱浩却不这么想,在他看来,足球是门团队运动,是最佳的锻炼合作意识的方法,足球赛虽然不能直接的提高他们的作战技能,却能有效的磨合队员之间的关系,比之用军事训练的方法更能自然的增加相互之间的默契,不过这也是他的一次大胆的尝试,毕竟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他没想到的是,就是他的这个本来单纯的想法促成了足球运动在军中乃至整个中国的火爆,比之后世的现代足球足足提前了近三个世纪! 队列的技能训练比之单个人的训练本来就省力,因此朱浩规定在规定的训练做完后,每天拿出一个时辰的时间进行足球比赛,所有人轮流参加,一个时辰的时间对于训练并不能起到决定性作用,却能起到磨合队伍的作用,这可能是几天甚至几个月都达不到的。 这样没过几天,在朱浩默许下,那些没有选中的家丁也都多多少少的参与到足球运动中来,不过大家还是很自觉的,每天踢球绝不超过一个时辰。就连张大成、张本端这样的队长也都参与进来,还成为其中的高手。 除了基本队列拼刺训练外,朱浩还隔几天或不定期的进行对抗训练,开始的时候,两队人还放不开手脚,经常出现手忙脚乱的现象,这时踢过球赛与没有参与的的队员差距就体现出来了,踢球的一方组成的队伍经常轻松的赢得对抗训练,这也激发了其他人的热情,纷纷投入到踢球大军里。 第十七章 技能比武(下) 一个月时间很快过去了,朱浩自己命名的军械室在徐三多的领衔努力下成功的打造出了第一批20只掣电铳,毕忠林还在研究纸壳子弹的事,听说已经到了试验阶段,迈出了关键一步。一只掣电铳和相配的子铳的造价虽然高达三十两白银,不过以朱家的财力完全撑得起,而且以后随着工匠技术的熟练程度越高,成本会逐渐降低,虽然对制造数量不太满意,但至少能够自己制造,也是不小的成绩。 终于到了比试的时间,大家早早的便来到操场,一个个神情兴奋的期待着接下来的对抗赛。 双方的队员都已列好队伍,看起来都精神饱满,眼神里充满着对胜利的渴望,朱浩满意的点了点头,军人嘛就是要有渴望胜利的心。 李东宣布了对抗规则,双方使用木制刀枪,身穿黑色护甲,武器尖部以麻布裹住,包入石灰粉,以击中身体后的白点计分,四肢被击中两点,头部和躯干击中一点便退出战斗,双方各设“营地”,立一旗杆,哪方以最少的时间、最少的伤亡夺下对方的旗杆便胜出。 虽然是朱浩定的规矩,但公平合理,罗云曲也没有异议,接下来双方忙着布置阵势,只待锣响。 朱浩跟身边的一个青年使了个眼色,那青年便拿过令旗站到阵中,他叫赵元升,本是个小队的副队长,在足球赛中朱浩偶然发现这小子点子多,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快,不拘泥于常理,还是队伍中为数不多的识字之人,算个可造之材,有心锤炼一番,便让他指挥这场比试。 罗云曲并未刻意的摆出什么阵型,只是留下三十人守在旗杆处,其余人作为进攻方,准备夺旗,反观朱浩这边,只有两个组的兵力守卫旗杆,其他的人全部列开阵势,小到以各组为单位,每个小队组与组之间相隔不远,组成一个大的方阵。 随着一声锣响,比试开始,罗云曲特意安排了队伍中十个武艺出众的人担任尖兵,打算拼着牺牲这十人破开朱浩的阵型,其余人乘势而上,一举歼灭敌人,他对己方的单兵作战能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罗云曲一声令下,担任尖刀的十个人呼的一声挥舞着手中的木刀木枪便向朱浩军阵中间的两个组冲去,以十人对十人,企图一举消灭对方的两个组。 担任指挥官的赵元升起初并不知道罗云曲的意图,他按照朱浩所授,将部队分成前左中右后五个个方阵,每个方阵为一个小队。以前阵作为第一道防御,打击敌人的锐气,所以这一个小队近半也都是精选出来的,不同的是他们虽然单兵能力比敌方的十人弱,但结成军阵,凭着彼此间默契的配合,四个组进退有度,硬生生的挡住了对方尖刀队的两番攻击,牺牲了一个组的兵力将这十人的尖刀队包围了起来。 罗云曲也看出一些端倪,本指望这十人撕开对方防线,没想到却陷入包围,立刻命令剩下的六十人集体冲击对方的左右方阵,企图以十人为代价,拖住敌方中间的精锐方阵,让大部队以优势兵力冲垮敌左右方阵。 赵元升察觉到敌人的意图,也挥舞令旗变阵,以左阵拖住敌人右翼的三十人,同时调动中阵的四个组绕到敌后,夹击敌右翼军。 双方你来我往,打得不亦乐乎,不时有身染白点的队员唉声叹气的退了出来。战斗日趋白热化。 操场上尘土飞扬,刀枪翻飞,各人都拿出看家本领,本来对自己人还留有余地的人也被这气氛感染,纷纷连下狠手,到最后甚至红着眼招招往要害上招呼,幸亏之前朱浩料到了这一点,下了死命令,若是身中白点耍赖不退出的罚掉一年薪俸,才使得这帮打红了眼的汉子保持着仅有的理智。 不过虽然混乱,明眼人还是能看得出来,罗云曲这边的人是全乱了套,各自为战,有的人陷入敌人一个组的包围却看不见己方的队员,有的却好几个人挤在一处,完全发挥不出战斗力。 而朱浩这边虽然也有些乱,但都保持着基本的队形,偶尔有的组被冲乱,几个队员并不与敌缠斗,而是迅速汇合,背靠背组成三角,逼得敌人无从下手。 战斗仅仅开始几分钟,罗云曲的十人尖刀队便全部被歼,战绩仅仅是歼灭敌人六个人。右翼军在敌人左中两个方队的夹击下溃不成军,“伤亡”很大,左翼军虽取得场面上的优势,却无法大量的歼灭敌人有生力量。 赵元升的战术本来就是以静制动,以右翼拖住敌左翼,集中优势兵力先消灭敌右翼,然后绕过中线,从后方包围敌左翼。 二十分钟后,罗云曲的右翼全军覆灭,赵元升立刻变阵,将左翼的生力军调入右翼,将敌之左翼包围了起来。 眼看局面不妙,罗云曲红了眼,咬了咬牙讲护卫旗杆的部队又分了二十人妄图里应外合,歼灭赵元升的增援部队。 此时赵元升的队员前阵已经空出,立刻接过右翼的防御,仍然以组为单位,迅速缠住了敌方的增援部队。 眼瞅着自己左翼的主力被渐渐的消灭殆尽,罗云曲欲哭无泪,知道大势已去,索性不再指挥。 又过了十多分钟,罗云曲的外围部队全军覆灭,仅剩下的十个看守旗杆的队员看着敌人慢慢压了上来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在罗云曲的示意下纷纷扔下手中的武器,缴械投降! 随着结束的锣声响起,激战了不到半个时辰,这场对抗赛以朱浩方的完胜告终。赛后统计,罗云曲除了十人投降外,全军覆灭,而朱浩方“战死”二十二人,受伤二十八人,正好是罗的一半。扣除受伤的一般都是轻伤,还有相当的战斗力,朱浩方实际损失人数比例更小。 朱浩笑道:“怎么样老罗?” “属下心服口服,自此后誓死追随少爷!”罗云曲心服口服,单膝跪地道。本来他一直对朱浩并不很服气,不过这位年纪轻轻的少爷给自己带来了太多震撼,经此一役是彻底的服气了。 “属下等誓死追随少爷!”其他人也都很有眼色,张大成、李东、萧茂策等人都单膝跪地表忠心。开玩笑,咱这位少爷文武全才,高深莫测,将来必是干大事的人,现在不表示效忠还待何时? “各位大哥请起,今次我之所以取胜,并不是罗大队长太弱,而是仅有的弱点被我抓住了,但就是这个弱点非常致命,那就是各自为战!我再次强调,一只不能团结讲求整体协作的部队根本就是乌合之众,我希望你们牢记这一点,对待身边的战友如兄弟,相信他,在战场上可以毫无顾忌的将自己的后背托付给他,将这种互助友爱的精神发扬下去!”朱浩诚恳的道。 各人身上不自觉的升起一股股暖流,相互看了一眼,是啊,兄弟之情可贵,将来到了战场上除了自己的战友、兄弟又有谁可以信赖呢? “少爷,你说的太好了,我都要哭了。”李东红着眼嘿嘿笑道。 “去你的,一个大老爷们恶心我!”朱浩笑骂。 “差点忘了,我再宣布一项规定,从今天开始,军中一律取消跪拜拱手礼,改为统一的军礼,无论见到上级还是下级或是军外的人,统统敬军礼,下面我先示范一下。” 朱浩说完“啪”的一声,立正站好,模仿后世的军礼,手掌平直举到眉梢,平时前方,示范完毕又上前几步,向着大部队也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哇,少爷,好帅啊,这个军礼真是漂亮极了。”李东赞美道。他整天跟着朱浩,也学会了不少诸如“帅”、“酷”、“靠”等后世流行词。 现代军礼极具美感,简洁明了,能充分彰显了军人的硬朗风范和如山岳般的气概。其他人也看的眼热,纷纷模仿起来,不一会便都学会了。 “这个军礼不仅仅是简单的礼仪,更代表一种思想,一种队伍里官兵平等的思想,我说过除了指挥与被指挥,在地位上人格上,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官不能把兵视为蝼蚁,兵不能将官看做虎狼,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真正的亲如兄弟,才能真正的团结成为一个整体。明白了吗?” “明白!” “很好,赵元升即日起担任我的作战参谋。现在小队长以上的指挥员留下开会,其他人解散,准备其他的训练。” 第十八章 三段射击 朱浩与罗云曲的军事对抗结束后,除火枪队外,全体人都按照朱浩的训练计划参与到了忙碌的日常训练中。赵元升在这次对抗中表现惹眼,大家对这个新进参谋的小兄弟也都颇为信服,朱浩便将训练的事宜全部交给罗云曲与赵元升负责,自己抽出时间在军械室和火枪队之间来回忙活。 军械室已经搬到了训练基地。刚到军械室,就见到毕忠林正皱着眉头苦苦思索,朱浩上前问道:“老毕,什么问题想不通,咱俩聊聊。” 毕忠林一见他来,眼前一亮,连忙请他坐下,拿出一枚纸壳道:“公子请看,您说的纸壳弹我已经做出来了,用三层麻纸为壳,外用油纸包裹,不易破裂。” 朱浩拿过一枚如同爆竹一般的纸壳弹捏了捏,点了点头道:“不错不错,既然纸壳弹做出来了还有什么好愁的?” “回公子,是这样的,我在想子弹虽做出来了,可是如何放入掣电铳发射却有些问题,这掣电铳的里面跟子弹并不匹配,而且用时刺破底壳太过费事啊。” 朱浩闻言思索了一会,展眉笑道:“这有什么难的,你不是正在制造掣电铳吗,把里面的构造稍稍改变,能正好放入子弹就成了,我再教你一招,刺破子弹不用那么费事,只要在枪身上安装一个拉栓,头部为铁尖,将子弹放入枪膛,拉动枪栓,刺破底壳,再将枪栓拉回原位,然后打火不就行了?” 毕忠林闻言一边思索着一边比划着,继而一拍大腿,大叫:“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哈哈,公子您真是奇才啊!” 枪栓在后世很平常,但在这个年代绝对能产生轰动的效果,与后世相比,安装枪栓后的掣电铳操作速度虽仍然相去甚远,却大大简化了早期燧发枪的发射程序:打开枪膛,将纸壳弹填入,拉动枪栓刺破底壳,再将枪栓拉回原位,点火射击,清理枪膛,周而复之,与传统掣电铳相比,射速相对稍慢,但却能有效保证射击连续性。 朱浩又问道:“我前期跟你说的膛线你研究的怎样了?” “惭愧,虽然我们打造了一只带有螺旋膛线的火枪,而且试射证明射程更远,威力更大,但还没找到更好的工艺,这只新型火枪光刻制膛线便整整花费了军械室十天时间,所以暂时还不能大规模装备。”毕忠林有些惭愧的道。 “唔,是我太急躁了,膛线的事你们慢慢研究,现在当务之急是改进掣电铳,打造纸壳弹。另外,你去找些龙王炮来,这玩意是好东西,如果找不到就自己造。你先弄几颗我看看吧。”朱浩有些失望,不过现在的冶铁和铸造工艺也就这样了。 “好的公子,龙王炮不用去买,我们军械室就能造。” 龙王炮就是后世手榴弹的原型,虽然制作简单,不过现在的龙王炮爆炸威力小,而且需用明火点燃,难以控制爆炸时间,说白了就是一颗大号爆竹,因此军方极少使用,只有朱浩这样的后世人才知道手榴弹的重要性。 安排好了军械室的一些事情,朱浩又马不停蹄的来到操场训练火枪队。 这段时间火枪队一直在操练队列齐射和拼刺技术,因为军械室还没有给火枪定型,所以朱浩还没打算生产刺刀,只能靠冷兵器步兵作为辅助兵种。但提前练好拼刺技术显然是必须的。军械室也将所有鸟铳统统淘汰,换上了刚生产的掣电铳。 除了不发射实弹外,正个火枪队上上下下包括队长萧茂策都在按照朱浩的指示拼命的联系填弹、射姿等基本技能,朱浩在一边看的挺满意,拍了拍手喊道:“火枪队集合!” 很快一百二十人集合完毕,萧茂策敬了个军礼道:“报告首长,火枪队集合完毕,所有人员全部到齐,请指示!” 朱浩心里暗笑,这是他根据后世人民子弟兵的一些规矩而设立的,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立正!兄弟们,打今天开始,我们开始队列实弹射击,不要怕浪费弹药,火药没了咱们再去买,弹丸打光了再捡回来,你们之中以前有人打过火器,现在让他出来演示一下。” 萧茂策连忙点了一个人出列,这人是老资格的火器队员,以前当过明军,用过火器,后来因朝廷欠饷,家中饿死了人,一横心便当了逃兵,火枪队中有好几人都是这般情况,因此对火器熟门熟路。 只见他单膝跪地,取子铳,压入枪膛,平端瞄准,点火发射,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轰的一声一阵白烟,立在百米外的一个靶子应声而倒,早有报靶员将靶子拿了过来。 其他的步兵队见这边开始实弹演练也都不约而同的过来围观,这也都是朱浩事先批准了的,就是要让这批人见识一下火枪的威力。 当众人看着半寸厚的木靶上一个杯口大的洞后,无不倒吸了一口冷气,张大成道:“我滴个乖乖,这玩意要是打到人身上,这还能有全尸吗?”就连一向崇拜冷兵器的罗云曲也是一脸吃惊道:“我才明白少爷的话,任你武功再高,挡住弓箭已算不易,但在这火枪之下,有九条命也没了。不过这玩意发射太费事了,而且我发觉每人统共也发射不来几下。” “不错,老罗挺有眼光,火器最大的缺点便是发射速度比弓箭慢,若是遇上骑兵,一般指挥员便会手忙脚乱,往往发射不了几枪便被人冲垮,但在我这却不会。你们知道为何满虏的骑兵不怕明军的火器吗?” 看着众人求证的眼神朱浩道:“那是因为明军的火器管理不善,士兵训练太差,而且都是自由散射,根本形不成密集的火力压制,稀稀拉拉的火器当然顶不住密集的骑兵冲锋,要对付大队的骑兵就要击中火力,实行排射,我给你们做个试验。”朱浩一挥手,李东连忙下去安排。 “前面八十步处我事前设立了三百个草人,共十队,每队三十个,由两根绳子穿起来,两边各有一名骑士抓紧,然后模仿骑兵向前冲锋,这里的火枪队分为三队,每队三十三人,按照我所说的平时三段射击,每一队的草人被击中后,两边的骑士便抛下草人退出,以此类推,看看这三百名骑兵对阵这一百名火枪手的战果,都明白了吗?” “明白!”众人轰然应诺。 “听我命令,预备,开始!” 随着朱浩的一声令下,百米外的十队“骑兵”呐喊着开始冲锋,这边的火枪队也列好阵势,头一队三十三人做好了射击准备。 “第一队,预备,射击!”萧茂策看着对方开始冲锋,拔出战刀一挥,下达了开火命令。 轰的一身枪声,第一排冲锋的草人被全部撂倒,两名骑士迅速的调转马头离开队列,露出了第二列草人。 “第二队,预备,射击!”“第三队,预备,射击!” 随着萧茂策一声声令下,三排火枪手按照平时的射姿训练,一排排的跪地、上弹、瞄准、射击,再站起退后清理枪膛,第二队上前重复前面的动作。 这些火枪手都经过了无休无止的射姿训练,几乎成了条件反射,在朱浩不要注意战果的理论作用下,这些人发射完毕便不再抬头看敌人是否倒下,只是机械式的听候命令,完成一系列的射击动作。 没用了几分钟时间,冲锋的三百“骑兵”被全部撂倒,而最后的草人仅仅往前推进了一半距离,自然双方的“伤亡”比例也是三百比零! 罗云曲等人瞪大了眼珠半天没缓过神来,就连萧茂策这火枪队长也没想到自己指挥的火枪队会有如此威力,只有朱浩知道结果,不过也有些吃惊,他本以为三段式射击有些托大,不如五段保险,现在看来,还是三段式有杀伤力。 “我滴个乖乖,这要是有这么一万火枪队,足可以横扫天下了,大哥,我们这些人没用了啊!”张大成又拿出了他的口头禅。 罗云曲也深以为然,他被刚才的场面深深的震撼了,不但对自己学了十几年的武艺产生了深深的怀疑,也明白了朱浩的苦心,对朱浩的神秘莫测更加敬畏,这少爷的脑袋是怎么长的! 朱浩见了众人的表情就知道火器理论已经成功占领了他们的思想,便见好就收,肃然道:“诸位,你们都看到了,我之前说过,火器运用得当将主宰以后的战场。那么火器是否就无敌了呢?不然,今天的演练是死的,因为对方是草人,如果对上真正的骑兵呢,人家会主动送上门让你杀么,或许第一次被打个出其不意,但第二次呢,还能那么傻么?况且真正的骑兵冲锋起来后声势惊人,还能放箭,未经战火的人是很难不受影响的,可能还会有新兵吓尿裤子,更不用说开枪杀敌了,况且我们会用火枪,别人看到好处也会学着用,会抵消我们的优势。所以在以后的时间里,大家除了要继续摸索火器战术以外,更要注重对火枪手的心理训练,在这方面,我会想办法完善训练课程。你们回去后,一是不能放松基本训练,因为没有全面装备火枪前,你们仍是作战的主力,二是开始训练火枪的队列射姿,没有枪就拿木棍代替,三是各人发挥才智,想想怎样完善火枪战术。都明白了吗?” “明白!” 第十九章 二龙山匪 转眼间两个月的技能训练便结束了,朱浩让部队休息了三天,准备出征二龙山。军械室也制造了几千发纸壳弹,只是拉栓式掣电铳还在最后攻关阶段,龙王炮在徐三多的监督下也造出了百余颗,朱浩试了试威力,石制的龙王炮一般,再者龙王炮也算是秘密武器,朱浩不打算带走出征,只是命令军械室加紧研究铁壳龙王炮。 朱浩本想购买几门火炮,但是多方搜罗都不得路,官方对火炮的控制格外严格。朱浩想只能以后做了武将再说了。 张锦玉念儿心切,便托人把朱浩叫回府中,见儿子长高了一些,也更有男儿的气概了,只是白净的脸晒得发黑,又是欣慰又是心疼的,连忙安排饭菜。 朱浩这一个多月忙的也没正儿八经的吃顿饭,这时吃的狼吞虎咽,把一旁的小妹朱蔷惹的咯咯直笑。 “爹娘,儿子打算后天出征二龙山。”朱浩吃完饭擦了擦嘴道。 “儿子,娘知道你是做大事的人,不过战事凶险,你一定得小心啊,不要随意充好汉。”张锦玉对第一次打仗的朱浩很是担心。 “别的事就不说了,官府那边爹已经打过交道了,这些天你很少去震山镖局,你师父听说你要去二龙山,派人来说让方泽和茂宗跟你一起去,有个照应。”朱寿镒温言道。 “正好,我好些日子没见他俩了,有他们在,您二老不用担心,要是这么点事都办不成,那还谈什么出人头地。” 吃完饭朱浩便匆匆的赶往基地,召开出征前的最后一次军事会议。讨论用什么战术剿灭匪贼。 孙德奇是当事人,朱浩便叫他首先发言。孙德奇将打听来的二龙山一些情况说明了一下,众人便纷纷思索起来。 张本端先道:“照孙参谋所说,这二龙山虽然不高,但山势较陡,上下山寨只有一条正经山道,土匪主力有千余人,与我军相当,如果强攻必会有较大伤亡。” “我建议另辟他径,我们找附近山民,最好是经常进山的山民,一定能找到别的路。”张大成心思有些简单。 “不妥,谁敢保证这山民不是土匪的眼线?若是我们自己找又太费时间,我认为最好能把土匪引下山来。”邰定方建议道。 “老邰说的对,最好是想办法把土匪引下山,在平地上用火枪队正面对敌,步兵包围,从而全歼。”罗云曲沉声道。 朱浩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罗云曲,看来这老罗并不是一个有勇无谋的人嘛,看着众人的讨论,心想是时候找些兵书教教大家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谈了一些建议,综合起来还算全面。朱浩满意的点了点头,挥了挥手,所有人都停下议论看着他,朱浩清了清嗓子,道:“诸位的想法都不错,都能积极的献计献策,这一点我很满意,综合大家的发言,我有了一个计划。” “我们不熟悉二龙山的地理,如果土匪集中防御上山之路,强攻容易引起较大伤亡,所以要把敌人引下山。这方面我已经让李东准备了一队丰盛的货物,多派人手,仍沿小路走,将这批土匪引出来,三个步兵队事先埋伏在土匪必经之路,截断其后路,以火枪队打头阵,其他人截杀漏网之鱼,但务必放几个回去报信。另外两个步兵队埋伏在山下,敌人的援兵若是下山便乘虚攻上山。具体作战计划由赵元升宣布。” 二龙山匪寨大堂中。 匪首王伯达坐在大堂正中的一把椅子上,他绰号坐地龙,年约三十,相貌威武,这人曾经当过明军的一个小头目,不堪忍受上司的欺凌,便领着部分手下的兵上山当了土匪,颇有些谋略,为人重义气,占领二龙山后劫富济贫,附近穷苦乡民纷纷来投,没几年时间便拉起了千人的队伍,是凤阳府三大匪患之一,凤阳的官军三次征剿都无功而返,见这人不惹大事也就放任了。 堂下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座位,左边的是二当家吴才,四十多岁,体形瘦削,一双眼睛看起来颇为精明,他仰慕梁山好汉智多星吴用,便自称吴才,是匪寨中的狗头军师。 右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面容姣好,身穿绣着一朵大莲花的束腰劲装,身材惹火的女子,约二十多岁,名叫尚彩莲,出身镖局,其夫三年前被官军诬杀,一怒之下杀了仇人投了二龙山,因性格刚烈,武艺高强,王伯达对她也敬重三分,很快便坐了第三把交椅,武力仅次于王伯达。 王伯达道:“军师,三妹,昨日得了线报,从扬州那边来了一笔买卖,听说很有分量,都是贪官奸商的东西,老规矩,劫了它。” “大当家的,我总觉的不妥,上次我们刚劫了一批扬州的货,没过多少日子,还敢有人走咱们的道,当中恐怕有问题。”吴才开口道,他是军师,考虑的比较周全。 “是啊老大,其中会不会有什么猫腻?”尚彩莲虽然刚烈,却也不是莽撞之人。 “我打听了,这次的货是凤阳那边急着要的,想来对方也是冒险来的,要不然就不会派两百号人护镖了。” “两百多人的队伍不小了,我们要慎之又慎啊。”吴才仍是有些担心。 “你们知道这次的货值多少吗,至少十几万两啊,比以往的货可强太多了,干了这一票,够我们几年的花销了。”王伯达充满憧憬。 “嗯,那这样,大当家带部分兄弟下山,为防意外,三妹带一队兄弟屯于山路之下,若有不妥,就及时赶去照应。”吴才也有些心动,建议道。 “好,我带六百弟兄下山,三妹带三百弟兄接应,军师坐镇寨中,对付区区两百人足够了。”王伯达有些不以为然,但还是听从了吴才的建议。这些年他顺风顺水,三败官军,无人敢惹,也越发骄傲起来。 正是五月时节,百草丰茂,二龙山下的一片树林里密密麻麻的埋伏着数百人,为首的一人相貌威武,正探头探脑的望着外面百米远的山路上,正是王伯达。 “报,大当家的,肥羊来了,离咱们这还有三里路,小的还发现其中有个打扮不同的人,应该是个富家公子。”一名探路的喽啰来报。 “哦?这可是一条大鱼啊,小的们,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把这条大鱼抓住喽,记住,别伤着他,要不然老子宰了他。”王伯达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众土匪轰然应诺,纷纷摩拳擦掌。只是他们没注意的是,趁说话的功夫,一片黑影悄悄的行进到他们背后几百米处。 第二十章 火器之威 不远处一队汉子押着数十辆大车慢慢走来,领头的是一名骑着高头大马的锦衣公子,身边两骑,各载一名青年,似乎是这公子的护卫,有说有笑的沿着大路走来,仿佛是在游山玩水,浑然不知危机正悄悄来临。 眼见车队进入自己的伏击范围,王伯达眼中精光一闪,锵的一声拔出腰刀,大喝一声:“小的们,给我冲!”率先爬起身来向着车队冲去。 其余的众匪也纷纷跳起身来,乱哄哄的跟着老大向前冲锋,乌压压的一大片土匪呼喊着冲来,声势倒也不小。 护卫车队的一队汉子见路边突然冲出一队人马,认出是土匪劫道,发一声喊,呼啦啦的扔下马车仓皇向前逃去,连带那锦衣公子也被挟裹着退了开去。 王伯达等一众土匪见状一呆,这帮护镖的怎地这么小胆,这还没怎么着的便落荒而逃,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管他呢,只要货物还在就成,纷纷跳到马车上,开箱子的开箱子,挑麻袋的挑麻袋,忙的不亦乐乎,王伯达百忙中眼观四路,发觉逃走的护镖队伍并未逃远,而是在不远处列起队来,似乎反应过来要夺回货物。 王伯达并未把这几百名汉子放在心上,这些有钱人家的所谓保镖都是些养尊处优的大爷,没什么战斗力,自己的人好歹打败过官军,人数又是对方的三倍,所以他只是瞥了一眼就忙着检点货物了。 “咦?妈的,怎么老子翻的这一车全都是粮食?银子呢,他妈的银子呢?”一名土匪砍破一口木箱,发觉里面全是大米,气急败坏的喊道。 “哎呀,我这也是啊,都是粮食,没有银子!”一些土匪也纷纷叫嚷起来。 王伯达一惊,连忙打开一口箱子,白花花的大米撒了一地。顿时也有些气急败坏,同时有些纳闷,这队货物什么来路?头一次听说还有用木箱装粮食的,这不是害人么?不禁把目光转向了那队护镖汉子。 那锦衣公子这时分开人群,上前拱了拱手,微笑道:“久闻坐地龙王大当家的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风采,果然名不虚传,在下扬州朱浩,这次奉家父之命押送货物路过宝地,要是大当家的喜欢,这些粮食便送给大当家的了如何?” 锦衣公子自然就是朱浩了,为了引王伯达上当,他力排众议,亲自出马充当诱饵,果然王伯达见猎心喜,迫不及待的全军压上。 王伯达不知对方的来头,但他仗着人多有恃无恐,冷冷的还了一礼道:“这位公子既知我王伯达的名号,也该知道兄弟做的什么买卖,这般戏耍与我,未免有些欺人太甚了。” “哈哈,大当家的好差的记性,前些日子你夺了我的货物,打死打伤我的家丁,竟然说本公子欺人太甚?都说坐地龙是条响当当的汉子,依我看不过如此。”朱浩讽刺他道。 “竟敢讽刺某家,真是找死,老子的刀不杀无辜,快快下马投降,老子绕你等一条性命。”王伯达有些恼怒,挥舞着腰刀威胁道。 “行啊,就让本公子见识一下二龙山好汉们的本事吧,兄弟们列阵!大当家的尽管放马过来吧!”朱浩本就想激他出手,更加刺激他。 “是你逼老子大开杀戒的,小的们给老子冲,砍翻这群不知好歹的肥羊!”王伯达龇牙咧嘴的吼道。 众土匪早就对朱浩的冷嘲热讽按耐不住,听了老大的命令,几百人举着砍刀拿着长矛嗷嗷叫着,一窝蜂的向朱浩冲来,他们可不是王伯达,大都是些亡命徒,视人命为草芥。 朱浩冷冷的瞥了一眼冲锋的土匪,心道,你们自己找死怨不得我了,举手一挥,萧茂策拔出战刀喝道:“都有了,火枪队听我号令,第一队,预备,开火!” 第一队火枪手早已装好弹丸,听到命令迅速摆好射姿向对方开火,“啪啪啪”,随着一阵炒豆般的密集枪声,硝烟呛人,冲在最前头的二十多名土匪顿时被撂倒在地,百米的距离上,掣电铳威力巨大,每一名被击中的土匪轻则残肢断臂,重则内脏横飞,惨不忍睹。 不过是短短的几秒钟时间,众土匪虽然听见声音,也见到同伙被打倒在地,但他们大多数都没见识过火枪,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巨大的冲锋惯性使得后面的人推前面的人,一群人仍旧呼啦啦的向前冲锋。 听到火器的声音,王伯达脑子嗡的一声,这声音他太熟悉了,以前当明军的时候便见识过火器的威力,看到一地的残肢断臂,有心命令手下退回,却发觉脑子一片空白。 朱浩等人也是头一次见识火枪的真正威力,看着被打的残缺不全的土匪尸体脸色都有些发白,一边的刘茂宗受不了这血腥的场面,跑到一边大吐起来。部分火枪手也是脸色发白,举着火枪的手都有些颤抖,有的人还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射击。 这样三轮过后受到场面血腥的影响,火枪队的效率大大降低,射击也不再密集,应该说王伯达还是有些头脑的,很快回过神来,他是老兵,一见对方的火枪队枪声不再密集便知道了其中缘由,立刻大吼一声:“快冲,对方的火器没有弹丸了,只要冲过去就可以把他们全宰了。” 这时地上已经倒下了百余尸体,已经反应过来被吓破胆的土匪不禁不敢冲锋,不少人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更有甚者被这同伴的尸体吓得晕了过去,哪敢再冲? “他妈的给老子快冲,他们的火器没用了,还不快冲,再不上老子现在就砍了你!”王伯达一脚踹在一个喽啰屁股上,举着腰刀吼道。 众土匪对王伯达的武力素来相当畏惧,几十名王伯达的死党看了看对方的火枪手,也发现了一些端倪,咬了咬牙,发一声喊,挟裹着吓破胆的土匪呼啦啦的又向前冲去。 朱浩虽有些心悸,但始终保持着清醒的头脑,眼见对方又重整旗鼓开始冲锋,知道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刻,若是被这帮红了眼的土匪冲上来,非同小可。 “所有人听了,深吸一口气,想想我平时说的话,不要关心敌人死活,只管开火,开火!”朱浩吼道。 他的喊声到底起到了作用,许多分心的火枪手如梦方醒,眼见敌人又冲了上来,连忙清理枪膛、上弹、列队。 “第一队,上前,预备开火!”萧茂策战刀一挥,整好队伍的火枪队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排射。 这一耽搁,敌人又冲近了三十米,双方的距离已不足五十步! “轰轰轰”一阵阵密集的枪声,刚刚经历了杀人过程的火枪手绝大多数都稳定住了心态,发挥出了训练时的状态,持续不断的上弹射击。 几分钟时间里,地上堆满了残缺不全的死尸和到处呻吟的伤者,三百多的伤亡连个敌人的毛都没摸着,土匪们再也受不了这单方面的屠杀,纷纷哭爹喊娘的往回跑,路上的粮食看也不敢看一眼。 王伯达长叹一声,知道再不逃便是全军覆没,跺了跺脚,转身便跑,谁知未跑出多远,前面几十名土匪又折了回来,大叫道:“大当家的不好了,我们的后路被抄了!” 王伯达吓了一跳,顾不得验证手下的话便喊道:“大伙快退回树林。” “不好,大当家的,林里也有敌人的埋伏!”有眼尖的喽啰喊道。 只见刚才自己埋伏的地方密密麻麻的钻出来一群手持刀枪的汉子,足有四百余众,正在三三两两的截杀着逃入树林的土匪,而自己身后的路上,也有一大队人冲了过来,二话不说,逢人便砍,看两只队伍的服饰明显跟那火枪手一伙的。 “张三,你功夫好,带着几个人冲出去,找三当家的求援,快!”王伯达眼见己方陷入对方包围,红着眼对身边的一个身手不错的土匪说道。 “大哥,趁他们没注意到我们,我掩护你冲出去,二龙山可以没我张三,不能没有大哥。”张三也是条有情有义的汉子,拒不执行王伯达的命令。 “不行,三儿,哥知道你是好兄弟,但我不能走,要是我走了这几百弟兄怎么办?我王伯达不是贪生怕死的人,要死大家死在一起,你快走,要是不走做鬼我也不认你这个兄弟!”王伯达一脸决然的道。 “大哥!你这是何苦?”张三见王伯达意决,便不再相劝,擦了擦眼泪,转身招呼了几名身手不错的土匪向前突围而去。 朱浩冷静的看着场面,应该说自己这几个月的军事训练还是很有成效的,负责截杀的步兵队展现出了平时的训练成果,他们或三五成群,或排队冲击,阵势丝毫不乱,在一些杀过人的老兵带领下不断将一个个的土匪砍翻在地。 不到一会,王伯达身边便剩下了仅仅百余土匪,被团团包围起来。朱浩下过严令要活捉匪首,因此对阵的步兵队有些缩手缩脚,王伯达虽打红了眼,但也发现了这一点,毫无顾忌的将一柄腰刀耍的滴水不漏,围攻他的两个小组被他势如疯虎的攻势下被砍倒了数人。 第二十一章 大获全胜 张大成本正领着人截杀众匪,杀来杀去觉得不过瘾,一瞥间见王伯达是个好手,起了好胜之心,喝退众人,提刀而上,两人一交手平分秋色。王伯达见来了高手也是打起十分的精神,俩人走的都是刚猛的路子,两柄战刀都是大开大合,斗到紧处,只见两团白光上下飞舞。 本来两人的功夫相当,但张大成存着活捉他的心思,下手便稍有分寸,王伯达却是毫无顾忌,拆了几十招,张大成不敢下重手便渐渐不支。朱浩身边的刘方泽行走江湖时间尚短,还没碰到过像样的高手,见张大成节节败退,不禁有些手痒,征求的目光看向朱浩,朱浩则是暗暗好笑,点了点头,一边的罗云曲却露出不屑的神色。 刘方泽一下场,局面立时改观,他形意拳出神入化,虽然仅仅一双肉掌,但王伯达经过连番苦战,体力已经难以维持,本来他的武艺也低于刘方泽,没几个回合,便被逼得连连后退。 朱浩自付论真实功夫对阵刘方泽最好的结果也是两败俱伤,胜面极小,对阵罗云曲则必败无疑,这王伯达连战几场,兀自丝毫不惧,不禁有些欣赏。 王伯达有苦难言,眼前的人虽然年轻,却是个高手,他自付即使自己全盛也不是对手,眼瞅着自己人越来越少,越发焦急。 正缠斗间,忽听的不远处响起阵阵喊杀声,一名极为惹眼的妙龄女子领着一队人马向自己靠拢,正是三当家尚彩莲,顿时有些惊喜,看了看朱浩,见他神色平静,似乎是成竹在胸,不禁又有些忧虑,对方这么大的阵势,恐怕这队人来了也是于事无补。 果然不出所料,奔到近里,王伯达吓了一跳,只见尚彩莲身上衣衫有好几处破碎,头发也有些散乱,所带的土匪也是慌乱如落荒之狗,他们后面紧跟着数百劲装汉子,不用说都是朱浩的人。 王伯达看了看周围的土匪,一个个身上带伤,目露惊恐,长叹一声,将手中的刀抛在地上,闭目等死。 原来赵元升奉朱浩之命带领张本端、李通武两个中队埋伏在山脚,待尚彩莲的援军过后,立刻从后面发动袭击,尚彩莲措手不及,一触即溃,她自己也在与张本端和李通武的交手中吃了亏,若不是二人看他是个娇滴滴的女子,怜香惜玉,早就大卸八块了。 尚彩莲自知不敌,又挂念王伯达,不敢缠斗,一路溃败,终于赶到,手下也仅剩了百十号人。尚彩莲知道今天难以幸免,看到王伯达扔下兵器,厉声娇喝:“大当家的,唯死而已,咱们二龙山的汉子从来不惧官贼!” 见尚彩莲如此刚烈,王伯达有些脸红,但他是首领,要对手下的性命负责,不能凭着一时的意气枉自害了别人性命,便道:“三妹,算了吧,人家是有备而来,因我一个人的失误,兄弟们损失的够数了,别再枉送无辜的性命了,你们也都放下武器把。” 朱浩这时的注意力转到尚彩莲身上,见她不听王伯达的劝告兀自死战,对这女子的刚烈也是很佩服,一瞥间见罗云曲眼中有些异样,便笑道:“老罗,去把这小娘子拿下。” 罗云曲闻言一呆,看着朱浩似笑非笑的样子突然有些脸红,心事莫非被看穿了?打这女子一出现,他便有些心跳加速,这女子的脾性神态太像他的亡妻了! “还愣着干嘛,你不去我叫别人去了昂。”朱浩调笑他道。一边的张大成等人也多少看出了端倪,纷纷叫嚷着要上场。 “都给老子滚一边去!”罗云曲回过神来,一边笑骂,一边几个起落便窜到尚彩莲跟前。 尚彩莲正在跟几个兵拼战,眼前突然多了一个人,吓了一跳,连忙跳开一步,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气度沉稳,面目如水,一见面便生出无力之感,高手! “姑娘,我不愿跟你敌对,放下刀吧,我会跟公子求情,保证你和你手下人的安全。”罗云曲诚恳的道。 尚彩莲见对方的神色颇为诚恳,知道大势已去,心里的烈火被浇灭大半,不过仍不肯服软,娇喝道:“只要你能夺了姑奶奶手中的双刀,我就服你!” 这时战事已经结束,所有幸存的土匪也都被下了武器集中看管起来,众人给这二人空出一个场子,见她一脸傲然的站在当场,罗云曲轻叹一声,道:“既如此,请先发招。” 尚彩莲也不客气,挥舞着一双柳叶刀向罗云曲攻来,她使得双刀长二尺,轻盈灵便,施展出来,带动衣袂飘飞,加之她身材惹火,形体优美,惹得一众人不住的叫好。 罗云曲并不托大,仔细的破解着对方的一招一式,这是他的习惯,对敌之时无论对手强弱,都会全神贯注,这也是他出道以来少有败仗的原因。 尚彩莲屡攻不下,见对方都是轻描淡写的化解自己的进攻,知道双方差距太大,加上旁边的人叫好起哄,顿时粉脸通红,甚是羞恼。又拆了几招,突然将双刀仍在地上,愤愤道:“不打了不打了,你这么好的武功就会欺负女人!” 罗云曲所料不及,见她露出小女儿的娇憨,顿时也有些不知所措,随即住手,听着众人的哄笑有些尴尬,狠狠的剜了一眼笑的最大声的张大成。 见大势已定,朱浩命令打扫战场,战果很快统计出来,共歼灭土匪五百三十人,俘虏二百七十人,少数人趁乱逃跑不知所踪,己方战死十五人,伤四十余人,火枪队无一伤亡,可谓是战果辉煌。连王伯达也被这数字惊的目瞪口呆,想自己跟官军交战多次,守卫战甚至野战也打过,头一次败得如此惨,不由得他不服气。 朱浩则对这样的成绩反响一般,相反还有些气恼,在占尽绝对优势的情况下,仍然出现了不少伤亡。牺牲的多是死在一些亡命徒的拼死反扑之下,这些战士都是自己的心血,不由得一阵心疼。 整理了一下情绪,朱浩走到王伯达面前,笑道:“大当家的,现在有何话说?” “没什么可说的,我王伯达认栽,劫了您的货是我的主张,随公子处置,只求公子能网开一面,绕过这些弟兄,他们落草也是逼不得已!”王伯达倒是洒脱,败了就败了,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不,大当家的误会了,我并没有赶尽杀绝的想法,说实话我不是官府的人,大当家的也是爽快人,我就不绕弯子了,不知若我放了大当家的,你以后会怎样?”朱浩问道。 王伯达没想到他这么说,隐约的猜到了他的意图,故意说道:“唉,经此一败,我也没了什么想法,能活命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哈哈,大当家的真是聪明人,明人不说暗话,我看大当家的是个人才,并不甘心做一辈子草寇,不如到我军中来如何?当着所有人的面,在下起誓,若二龙山的人投到我的队伍,我一定视为自己的兄弟,绝不会另眼相看,日后共富贵同生死!”朱浩郑重的道。 “今天败在公子手上,在下对公子的手段也非常服气,既然公子相招,若我不答应就太不识抬举了,只是我等身为草寇,为官府所不容......”王伯达犹豫了少顷道。 “这个不是问题,一切有我,保证给大伙洗清身世!”朱浩拍着胸脯道。 王伯达心想这位朱公子看来背后势力不小,所言必不虚,说话诚恳,不像是赚我等去邀功之人,况且自己现在身为鱼肉,也没有拒绝的资本。 “好,承蒙公子错爱,王伯达在此起誓,二龙山自今日起便跟了公子,誓死相随,忠心不二!”王伯达向朱浩下拜道。其他的土匪也都有样学样,纷纷拜倒。 这些人中绝大多数本来都是老实本分的百姓,都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才上的二龙山,这几年干了不少跟官府作对的勾当,本来要灰头土脸的过一辈子,后代都抬不起头来,如今有此机会当上良民,谁不愿意把自己洗白? 尚彩莲看着跪着一地的人,站也不是拜也不是,抿着嘴快要哭出来了,她虽然性子烈,到底是女儿家,平时跟着王伯达和吴才,自己基本不用拿主意,现在瞅见大当家的都降了,却不知如何是好了。 “三当家的,你看我这位哥哥武艺如何?如果有兴趣,日后你俩多多切磋,他可是高手,一般人都不屑与之动手,方才偏偏对三当家的称赞有加呢?呵呵。”朱浩看出她已经动摇,只是女儿家脸皮薄,便拐着弯的劝道。 尚彩莲有了台阶也就不再固执,使劲一跺脚,恨声道:“一群大老爷们就知道欺负我一介若女流!” “这可冤枉啊,三当家的在我眼里可是巾帼不让须眉啊,你看你把我手下这些个兵揍的屁滚尿流的!”朱浩苦着脸道。 “扑哧”尚彩莲听他说得好笑,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她本就长得俊,又常年习武,有一分男儿的飒爽,这一笑当真别具韵味,看的罗云曲等一众爷们狠狠的一呆。 尚彩莲见众人这幅样子,白了一眼罗云曲,让他刚刚回位的魂魄差点又飞了出去。 这边的事结束,朱浩留下两个中队驻扎山口,王伯达领着朱浩等人信步上山。他早已派人提前上山知会吴才,让他收拾一下,准备迎接新主人。 吴才听得报告,叹了一声,便放弃了抵抗,将山路上的据点打开,他也想瞧瞧这位大败二龙山的是何等人物。 第二十二章 初见总督 朱浩一路上山,但见路上藏有不少堡垒,相互之间攻守相应,颇有法度,其中一些暗堡还配有弓箭手,也不禁有些佩服王伯达,到底是当过正规军的人。心下暗自庆幸没有强攻,负责就算有火枪之利也必定损失不小。 来到山寨,王伯达引荐了吴才,少不了又是一阵客套。朱浩问起山寨的基本情况,吴才不愧是总管级的人物,大事小情无不了然于胸,就连王伯达这位大当家的也有些汗颜。 算上折损的人,二龙山现下共有近三千人口,其中青壮千余人,其余的都是家眷,都是些老弱妇孺,山寨中共有现银十万两,黄金五千两,粮食五万石,其他物资折合白银近十万两,都是这些年来的积蓄。现在大家投靠了朱浩,这些家底自然也归他支配。 朱浩考虑了片刻后道:“说实话我不缺钱,不过这些钱财也不能轻易乱分,运回扬州再做打算,放心,我保证不会亏待弟兄们,伯达、吴才和三姑娘你们利用这几天的时间做下统计,有不愿意跟我们回扬州的兄弟发给盘缠遣散,愿意跟我的要接受我的整编和训练,到时候仍归你们统领。” 王伯达等人对这个安排没有异议,毕竟作为战败方这样已经是非常仁慈了。 “公子,寨中的家眷怎么安排?”吴才问道,这也是很多人关心的问题。 “嗯,家眷按照标准,与青壮同样安排,到时候到我的庄园营生,但我事先声明,我的队伍里不养闲人,除了因为身子原因不能劳作的人外,其他人都必须参加劳动,否则赶出庄园。” “另外,伯达、吴才你们安排一些机灵可靠的最好是本地的人留下,负责打听这一带的消息,说不定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 “是,公子!”王伯达和吴才应道,虽然不知道朱浩什么想法,但还是服从了命令。 当夜众人便宿在寨中,一夜无事。 翌日一早,朱浩召集众人吩咐了一阵便带着刘家叔侄、张大成、李东等少数人下山,他还有别的事要办,王伯达等人将他送到山下,二人并排走在路上。 “伯达,知道我为什么不对二龙山斩尽杀绝么?”朱浩突然问道。 “属下不知,请公子示下!”王伯达也一直很疑惑,按说朱浩虽不是正式的官军却也和官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却选择了招安自己。 “可还记得当初你劫了我的货并没有将我手下的人杀掉反而给他们马匹,送他们回扬州的事吗?因此我知道你王伯达虽是土匪,却是一个盗亦有道,有情有义敢作敢当的好汉子,你这样的人,值得交!”说完朱浩拍了拍王伯达的肩膀,不等他开口,转身上马,疾驰而去。 王伯达望着一众人的背影,心里感慨万千,越来越觉得朱浩的气度见识非常人所及,所谓少年英豪,说得就是他吧! 朱浩一行人赶了一天的路,次日一早终于到了这次的目的地,凤阳府。作为太祖朱元璋的龙兴之地,大明朝的中都,凤阳虽不如南北两京的繁华,却也不是等闲府城所比。 望着高大坚固的城墙,朱浩有些感慨,对身边的赵元升等人道:“这凤阳府的城墙可比扬州城强不少,你们多多观察一下,回去后好好研究一下攻城战。”众人连忙应诺。 没有费什么心思,一行人便进了城,城门卫见朱浩锦衣华服,身边还有一群劲装大汉,担心惹出是非,不敢阻拦。朱浩心下不满:难怪大明江河日下,城门卫作为城池的第一道保障却畏惧强权,那么敌人的细作想混进城里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众人先到驿馆取了早先安排的礼物,便步行着来到总督府前,朱浩道:“李东,消息都放出去了?” “公子放心,昨天就放出去了,估计已经传进总督府了。” 朱浩点了点头,李东忙上前递上名帖。两名门卫看了名帖,不敢怠慢,忙将一行人迎进府中。安排好其他人,有管家摸样的人便引着朱浩和李东进了内堂。 “贤侄久等了,老夫有失远迎,哈哈!”随着一个洪亮的声音,正在观赏堂内摆设的朱浩顺着话音看去。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大步走了出来,身材中等,满脸短须,身穿便服,正是上任不久的凤阳总督马士英! 朱浩有些失望,怎么传闻中的南明第一重臣,大名鼎鼎的马士英相貌如此平凡?根本就是那种扔进人堆找不出来的类型。 “总督大人公务繁忙,怎敢有劳亲自出迎,晚生朱浩拜见大人。”想归想,朱浩还是依足礼数道。 “哎,贤侄客气了,想当初我曾得张老大人提携,又与张大人颇有私交,就托大叫你一声贤侄了!”马士英哈哈笑道。 马士英口中的张老大人就是朱浩的外公,前任南直巡抚张付元,张大人则是张付元的长子,朱浩的大舅父张庭春,现为南京布政使。 “那小侄就不客气了,家中长辈常提起大人之名,特地嘱咐小侄有机会一定拜会,小小礼物不成敬意。”朱浩一挥手,李东连忙招呼外边将一担担的礼品抬了进来。 马士英看着礼物脸上喜悦更甚,笑道:“真是太客气了,请贤侄向家中尊长问好。来人,看茶。” 二人分宾主落座,马士英开门见山的道:“我已经接到线报,贤侄带领家中护卫一举将为祸多年的二龙山匪剿灭,为凤阳的老百姓除了一大害,真是少年出英雄啊。想当初老夫三征二龙山都无功而返,唉,老喽!不堪重任矣。” “大人何必妄自菲薄?恕小侄直言,征剿无功非大人之过,乃是朝廷之失,官军积弊多年,往往贪生畏死,败于土匪有何奇怪?小侄侥幸打得一场胜仗,不过是仗着手下兄弟感念家父仁厚,拼死效命而已,若是让小侄带领官军,也是必败无疑。大人乃是当世大才,国之柱石,何必计较于这般小事?” “说得好!贤侄的一番话真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唉,老夫为官二十载,有鉴于朝廷日渐糜烂,军备日益废弛,真是痛心疾首,贤侄一针见血,倒是让我宽怀不少。” 马士英虽然不明白为何朱浩这么看重自己,不过见这青年谦恭有礼,谈吐颇有见识,甚是喜爱,不过受时代局限,自己又没有匡世之才,空有一番报国之志却对局势无能为力。 朱浩却知道,这马士英虽然现在当个不痛不痒的凤阳总督,几年后待北京陷落,便是一飞冲天之时,所以极力巴结,为日后的发展铺路。 “马叔,这次小侄前来还有个不请之请。”朱浩小心翼翼的道。 “哦,什么事尽管说,老夫必定尽力而为。”一声马叔叫的马士英心花怒放,他虽然看重朱浩,却更看重他背后的势力,所以这二人颇有些“狼狈为奸”的意思,朱浩称其为叔,显然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是这样的,小侄自幼习文练武,还曾对先外祖戚大将军的兵书研究过一二,自付有些心得,不过空有一腔报国志,却感到有路无门,因此这次借着剿匪的事交个投名状,看看马叔能否指点一二。”朱浩对马士英并不厌恶,也就直接了当的说出了来意。 “我当是什么难事呢,贤侄心怀朝廷,腹有才学,是国之幸事啊,这事包在我身上了,我稍后便拟写奏折,将这次剿匪的事奏明朝廷,保举贤侄一个武职。”马士英并非嫉贤妒能之人,拍着胸脯答应下来。 “好,那小侄先谢谢马叔了。”朱浩大喜,连忙起身一揖到地。 “这是一万两银票,请马叔收好,您保举小侄,也不能让您破费不是,这点规矩我还是懂的。”朱浩拿出一摞银票递了过去。 马士英也不客气,施施然的拿了过去,这是官场潜规则,他并没有觉得不妥。 “哦,对了,那匪首王伯达小侄调查过了,此人有些武艺,也没有什么大的劣迹,我想目下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我便自作主张将他们收归麾下,僭越之处,还望马叔海涵。”朱浩打了个马虎眼。 “小事一桩,二龙山的匪首这些年确实也没什么大的恶行,就交给你了。”马士英不以为然。 “既如此,大人公务繁忙,小侄就不打扰了,奏折之事小侄就拜托叔叔了,在大人的调度之下取得这场胜利,小侄脸上也有光啊。”朱浩似笑非笑的说道。 “好说好说,来回京师,最少也得两个月,贤侄放心在家等候消息吧,我就不留你了,我送送你。”对朱浩的暗示,马士英心领神会,他是官场老油条,当然明白这是朱浩将一场头功让给了自己,心里越发的欣赏这个年轻人了。 第二十三章 产业构思 回到扬州后,朱浩回到朱府露了个面,又马不停蹄的赶往基地。罗云曲早已将王伯达等人安排妥当。 愿意跟随朱浩的土匪共留下约四百人,家眷千余人,罗云曲将这些家眷都安排到附近的田庄里,便开始训练青壮。 朱浩从四百人中抽出一部分编到其他老中队,又从别的队里抽调部分老兵过来,编成两个中队,由王伯达和尚彩莲各领两个中队,吴才为随军参谋,众人对这样的安排没有异议。他又安排李东对阵亡的兵士家属进行抚恤,每人一百两,受伤的每人三十到五十两不等,其余的每人二十两,连投降过来的土匪也每人领到十两银子,众人皆大欢喜,更提高了朱浩的威信。虽然战死了十几人,气氛稍有些悲哀,但很快被喜庆的气氛冲淡了,因为我们的朱大少要成婚了! 张锦玉对朱浩的婚事可谓操碎了心,见儿子忙着练兵也就不忍心打扰他,现在得胜而归,总没话说了吧,第二天便派人把朱浩“抓”了回府。 “儿子,你的婚事不能再拖了,陈家那边也几次派人催促,我们和陈家老爷已经订好,下个月初八是吉日,给你们成婚。”张锦玉不容置疑的说道。 “不是吧娘,还有十几天啊,不是儿子不想,这么短时间来得及么?”朱浩有些挠头。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和你爹早就开始准备了,你就等着当你的新郎官吧,唉,你爹眼瞅着快六十了,娘也五十多的人了,为了抱孙子快把我急出病来了,你要体谅我们啊。”张锦玉软硬兼施,假装抹着眼泪道。 “好了,好了娘,一切你们安排吧,我还要趁着这段日子多办些事情,我先走了。”说完逃也似的奔出去了。 震山镖局内堂。 “爹,您老为何让我们投靠朱家?”刘方泽有些不解,今天他和刘茂宗刚回来,刘震山便叫他俩来谈话,让他们以后跟着朱浩。 “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当初爹刚建起这镖局,因为一趟重要的镖出了问题,得罪了一个大人物,被逼的几乎家破人亡,亏着朱家老爷替我作保才渡过难关,这些年我一直想着报恩,总是没有机会,现在朱家少爷年轻有为,不久的将来必会有大作为,我看人不会错的,他身边缺人,你俩武艺刚成,过去帮他,一来替父报恩,二来以后奔个前程,你们三人平时相处的也倒不错,爹就不担心了,家里的事你们不用操心,一切有爹和你大哥操持。” 刘震山一番话絮絮叨叨的说明了原委,刘方泽和刘茂宗叔侄也都没有异议,本来他们都跟朱浩亲如兄弟,现在多了一层关系,二人觉得跟着朱浩也没什么不妥的。 离大婚的日子越来越近,朱府上下忙的晕头转向,朱浩却像个没事人似的,丝毫不关心自己的婚事,带着李东和刘家叔侄到处蹿腾。 部队正在加紧训练,军械室的各项扩大工作也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朱浩从先前得自山寨中的部分钱财大部分都拨到军械室,徐三多和毕忠林分工明确,一个管生产,一个主管研究,反正资金充裕,俩人还将一些相识的却生活紧迫的工匠拉了进来,又招募了一批学徒工,达到了一百余人,暂时解决了人手不足的问题,徐三多还仿照以前的设备,仿制改进了几台设备,使得火枪制作效率提高不少。截止到目前,一共生产改进掣电铳两百条,纸壳弹两万发,点燃式龙王炮两千多颗。火枪和子弹是高度机密,都是由最信任的工匠主持,所以产量并不大。 毕忠林研制拉栓式掣电铳成功后,朱浩叫他将心思放到火炮上,看看能不能造出佛郎机,日后大规模的战役,大炮是必备之物。 军训由罗、张负责,军械室有毕徐操持,朱浩暂时没什么烦心事,便把脑子放到如何赚钱上,朱家的财力支撑少量军队没有问题,但以后军队要扩招,还有一大堆需要用钱的地方,就有些勉为其难了,靠朝廷拨下粮饷更不靠谱,宫里那位皇上穷的都快当裤子了,再说要保证军队的控制力就不能太过依赖别人,只能自己想办法。 上次听了朱浩的建议后,在朱颖、张敞夫妇主持下,朱家的生意开始紧锣密鼓的转型,购买并自造了数百台织机,开始大量收购生丝,雇工生产。 朱浩考虑目前雇工过多,难以拉低成本,看来对纺织机器的改进迫在眉睫了,他建议朱颖挑选部分熟练的和心思活络的工人,又高薪请了几个匠户组成一个织机研究小组专门研究新式织机,纺织机械并没有多少技术含量,对材料的要求也不高,朱浩根据判断,用不了多长时间,新式织机便会问世,到时候产量会大大提高,成本也会相应的大大降低。 不过朱浩并未把眼光局限到纺织这块产业上,纺织作为传统产业,国内市场基本饱和,现在拓展国外市场又不现实,因此需要开发新的产业新的产品,朱浩思来想去,根据自己的能力,目前有两块产业可以一试,一是女性用品,主要是内衣系列,另一种是火柴,这都是相对容易生产的商品。不过他也不能亲力亲为,只能出主意,另外找人打理。 火柴的制作比起其他后世的化学产品相对容易,主要是对磷和硫的合理使用,我国自南北朝时就发明了原始火柴,不过不方便不安全,所以没有延续下来,朱浩让毕忠林找了几个火药匠,把基本原理教给了他们,剩下的就靠他们自己摸索了。 至于女性内衣就更简单了,主要是考验裁缝的功力,难处是如何将产品打出去,要知道封建社会的礼法和风气决定着人们的行为,内衣这玩意只能先找个突破口,慢慢的引起社会反响,这样一来,必须由女子打理这块生意。 思来想去也没想到合适的人选,手下统共就一个女人尚彩莲,还是个女汉子,不可能找她。三姐朱颖整天忙活正统生意,难以分身,无人可用啊! 朱浩有些无奈,什么事都要去想,真是费脑子啊。 一晚上没睡着,第二天朱浩带着李东和刘家叔侄到街上散心,剿灭土匪的事早就悄悄的传开了,许多百姓对这位本来臭名昭著的二世祖刮目相看,一路上有认得他的好事者纷纷跟他打招呼,朱浩微笑着一一回礼,态度谦和,众人看着这位昔日不学无术嚣张跋扈的公子爷仿佛变了一个人,纷纷给他喝彩。 朱浩有些感慨,这个时代的老百姓真是爱憎分明,自己不过是小露了一小手便在百姓心中留下了好印象。只要真心为百姓谋福,何愁人心不定呢。 正想着,耳边传来了李东猥琐的声音:“少爷,这里有喝花酒的地方,您看......” “嗯?”朱浩抬起头来扫了一眼,突然瞪大了眼睛:“丽春院?这不是韦爵爷的地盘么,还真有这么个地方?”不禁哑然失笑,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见证了不少的巧合。 “有了,妓院!”朱浩突然想到,内衣产业就从妓院打开!这里的姑娘为了留住嫖客是无所不用其极,内衣在这些地方一定能打开市场,现在就差找一个可靠的代理人出面了。 第二十四章 偶遇洋人 “哦上帝啊,你竟然出一两银子!这是强盗的行径!”几个人正逛游着,突然听见一个不伦不类的声音。 外国人!这是朱浩的第一反应,哦,也就是西洋人或者红毛人。能在扬州城碰到西洋人这对朱浩来说是个不小的惊喜,传教士在他眼里就是科学的代名词啊! 前面几个人正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朱浩急忙挤了进去,只见当中站着一个高鼻深目的洋人,一脸络腮胡子,挺年轻的样子,穿的有些破烂,手里拿着一个木筒。 “我说你这红毛不识好歹,你这破东西还敢要五十两银子?我给你一两就不错了,痛快点到底卖不卖?”一个围观的人道。 那洋人看着又围过来不少人,有些害怕,不敢说话,只是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见他这样执拗,围观的人也都失去了兴趣,各自走开。 “这位先生,请问你是英国人吗?”朱浩尽量和气的问道,他说的正宗的英语。 李东等人显然被他吓到了,怎么少爷还会说鸟语?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李东瞪大了眼睛。 “哦,买糕的!我竟然碰见一个懂西方语言的人!买糕的,我不是在做梦吧。”洋人激动的在胸前划着十字道。 其实英语并不是十七世纪西方的主流语言,因为英国还不算强大,西班牙语才算是大宗语言,不过拉丁语都差不多,传教士一般都会多国语言,开玩笑,连汉语这么难的语言都会说,英语当然不在话下,朱浩只会英语一门外国语和少量的日语,他吃不准这洋人来自哪国,就拿出来显摆。 “这位先生,我叫希曼,来自普鲁士,您听说过吗?”自称希曼的洋人自我介绍着。 果然不是英国人,不过希曼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当然,普鲁士王国是一个伟大的国家,还有奥地利。”朱浩恭维着希曼。 “买糕的,您真是一位智者,您连奥地利也知道?”希曼见有人知道自己的国家顿时来了兴趣。 “哦,知道一点,额,那个希曼先生,刚才您和那些人发生了什么事?好像是您有东西要出卖?”朱浩赶紧岔开话题,他知道自己的斤两,再说下去非露馅不可。 两人说的都是英语,一顿叽里咕噜,把李东等人听得一脸痴呆:少爷真是神人啊,竟然懂洋人的语言! “是这个望远镜,这些人太不识货,我只出价五十两白银,这简直跟白送没有区别。”洋鬼子希曼看样子在中国呆了不少时间了,竟然学着中国商人的范儿给自己贴金。 “咦?望远镜?这可是好东西啊,五十两不贵。”朱浩接过希曼手里的望远镜,惊喜的道。 “上帝啊!终于有识货的人了,先生,您今天给了我太多的惊喜了,我已经认定您是我在中国的第一位朋友了,你们国家有句话叫知音难寻,这架望远镜我便宜点卖给你,就四十两吧。”希曼见有识货之人,唯恐对方不买,滔滔不绝的推销着自己的东西。 朱浩眼珠一转,肃然道:“既然我们是朋友,怎么能让朋友损失呢,希曼先生,你这望远镜我出六十两,请您不要推辞了,否则我转身就走!” “哦,这怎么可以,您真是太够朋友了,既然这样,我就不推辞了,这架望远镜就归您了,为了表达我对朋友的敬意,我请您喝酒!”希曼超额做成了生意,兴奋的不得了,提出要请朱浩吃饭。 朱浩也不推辞,掏出钱来数给他,转手将望远镜交给李东,嘱咐他一定小心保管,望远镜可是宝贝,在军事上有着莫大的用处。朱浩早就想造了,却苦于没有合适的玻璃,一直没成功,这次得了这架如获至宝。 几个人一路走走说说的来到一间繁华的酒馆,见希曼的脸色有些紧张,朱浩告诉他已经在这里订好位子了,钱都付了。希曼松了一口气,不禁又是一顿感激。 几杯酒下肚,气氛热切起来,朱浩虽然会说英语,但勉强应付基本对话,有些不太会说的便夹杂着汉语,再不然便打着手势,俩人叽里咕噜的聊的热火朝天,一旁的李东等人看的直翻白眼。 通过聊天,朱浩得知了希曼的一些事情,这希曼出身普鲁士一个没落的贵族家庭,一心想干出一番事业,两年前跟随几个传教士翻山越海的来到中国,后来传教士们见他心思不放在传教上,便撇下了他,几个月前已经穷困潦倒的他来到南京投靠南京的传教士组织,那边的负责人因为人手不够便把他派到扬州来,谁知途中遭遇变故,到扬州时已经身无分文,只剩下一架望远镜,便在街边叫卖起来。 这时西方的自然科学已经开展的如火如荼,希曼虽不是专业的科学家,好歹也接受过正规教育,水平比不上利玛窦、汤若望这样的大教士,在朱浩眼里也算是高端人才了。 朱浩想起自己马上就要制造火柴和改进火器,这洋人或许能帮上大忙,连蒙带骗的把希曼弄的晕乎乎的,稀里糊涂的答应了跟朱浩签订聘请合同,他帮助朱浩做科研工作,朱浩付给薪水,暂定期限为两年。 德国人给朱浩的印象一向是忠诚严谨,所以朱浩并不担心这洋鬼子吃里扒外。平白的得了一个人才,朱大少心情好的不得了,放开肚皮跟希曼拼起了酒量,结果加上李东俩人才把希曼灌倒,自己也被喝得趴在地上,累得刘家叔侄连拉带背的把这三人弄下酒楼,找了辆大车运回府里。 来了洋人,在府里也引起了轰动,整个朱府除了朱寿镒、朱颖夫妇因为长年经商的原因见过西洋人,其他人都没见过,纷纷来看热闹,见这大块头的洋人为人憨厚,又是少爷的客人,都纷纷的表达善意。 朱浩把自己厢房的隔壁辟了出来给希曼居住,房子有两间,还可以当实验室。希曼别的事不懂,他的汉语水平跟其他人也说不上话,便遵照合同专心的搞起了研究,这令朱浩非常满意,德国人就是严谨啊。他又挑了几个颇为聪明又忠诚可靠的的年轻工匠给他当助手,实际上是跟他学东西。而自己一有空便跟希曼一起讨论科学,当然都是在后世看来最简单的自然知识,什么望远镜、火柴、玻璃等等,希曼也每每惊叹于这位年轻老板的才华。 投入到科研的希曼并没有想到,这一纸合同竟让他把此后的全部人生都奉献给了中国,做出了大量的成果,后来人对朱浩的慧眼识珠和两人的跨国友谊也颇为津津乐道。 第二十五章 初到南京 南京背靠长江,虎踞龙盘,作为朱元璋的立国之地,有明二百多年对南京都非常重视,不但规模超过北京,繁华犹有过之,明朝在此仿照北京也设立了六部等中央部门,形成了一国两京的局面,不过南京的衙门都没有什么实权,常作为官员养老的地方。 朱浩的大舅父张庭春便在南京任南直隶布政使,算是少有的实权官员之一了。朱浩恢复记忆后早就想到南京正式考察一番,一直没有机会,趁着婚前家里的事不用自己操心,便跟父母告了假,带着李东、刘家叔侄和张大成等人轻装而来。 “东子啊,你上次来南京,都去了哪些好玩的地方?”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一个华服公子对身边的一个青年说道,正是朱浩主仆。他几年前来过几次南京,不过恢复记忆后以前的记忆便有些模糊,只保留一些大概。 “少爷,要说这南京城好玩的地方也不少,不过上次我来的匆忙,只去过秦淮河一趟,当真是好看的紧。”李东乐滋滋的道。 “嗯,秦淮河是咱们这次的必到之地,那里的秦淮八艳个个才艺双绝,倒是应该见识一下。”朱浩充满憧憬,一想起什么陈圆圆、柳如是、董小宛这些如雷贯耳的名字就心里发痒。 “少爷,老爷吩咐过,到南京后要先去拜访张家太爷啊。”李东提醒道。 “知道了,明日一早咱们便过去。” 张庭春的府邸朱浩来过多次,并不难找。次日一早,朱浩等人没费什么力气便到了张府门前。递上名帖后,门卫一看是朱家小少爷,不敢怠慢,忙把他们迎进府中。 没一会便有一老者快步走了出来,约莫六十岁,精神矍铄,带有上位者的气度,跟张锦玉有几分相像,朱浩一见便知是自己的大舅父。 “外甥朱浩拜见大舅父,许久不见,您老人家一向还好?”朱浩恭敬的行礼。 “好、好,真是好孩子,快来让舅父好好看看。”都说外甥见舅泪双流,张庭春见眼前眉眼酷似妹妹的外甥,禁不住有些激动,双眼泛红。 朱浩也有些动情,他的思想虽不是以前的朱浩,但这份实实在在的亲情却是割不断的。 又客气了一番,张庭春仔细询问了朱寿镒夫妇的近况,两人便落座。张庭春欣慰的看着朱浩道:“你的事迹我听说了一些,练兵有方,降服山匪,做了一些利国利民的好事,舅父脸上也有光彩啊!” 张庭春喜爱朱浩,本来不过是出于血缘关系,对朱浩以前的所作所为颇为不满,自打听说了他这一年来的种种事迹,不禁又惊又喜,觉得他将来必定能光大朱张两家的门楣。 听了舅父的称赞,朱浩免不了又是一番客套,更令张庭春对他的谦虚大加欢喜,觉得这个外甥处处顺眼,暗下决心在有生之年要大加栽培。 “唉,我老了,身边也没个可心的人,你大表哥虽然稳重,但过于迂腐,二表哥在外为官,极少回来,三表哥,唉,抽空你好好规劝一下他。”张庭春提起自己的儿子有些愁闷。 朱浩的三表哥张振安才二十多岁,是典型的花花公子,跟南京刑部尚书的公子王佐、宁南伯府上的公子朱辰格及南京守备太监的义子韩经沆瀣一气并称南京四少,朱浩前些年当花花公子的时候来南京长住过,跟他们也打得火热,因此张庭春让他劝劝。 不过朱浩凭着记忆知道,所谓的南京四少不过是些出身贵族的叛逆子弟凑在一起胡闹,风花雪月而已,他们出身名门,家规严格,并没有什么祸害百姓的恶行,因此也不放在心上。 甥舅二人天南海北的一通闲聊,从家长里短到国家大事,张庭春对这久未谋面的外甥的见识眼光越来越是惊讶,更认定他是个可造之材。 朱浩问起南京的制造局,想搜寻一批火器的制作设备,张庭春问清楚他的意图后,立刻应诺,很快拨给他五套机器和两座最新研制的水钻床,这让朱浩喜出望外,有了这些设备,火枪的制造便会大大加快,张庭春怕他手下人不够用,还特意批了五十名经验丰富的工匠给他,乐的朱浩都合不拢嘴,暗叹您老人家真是我的亲舅啊! 当晚朱浩一行人便在张府住下,张振安回府后听说表弟来访也是大喜,又拖着朱浩聊到半夜。 第二天天气不错,张庭春刚外出办公,张振安便按捺不住将朱浩等人拖了出来,叫上另外的两少直奔秦淮河而去。 彼此都是熟人,虽说朱浩几年没来过南京了,但跟众人还是非常热情,男人嘛,要及时行乐,这是京城四少的思想。 十里秦淮河运载了多少风花雪月,悠荡在河面上的一艘艘画舫仿佛一朵朵鲜花争奇斗艳。无数佳人公子在上面吟诗作对,附庸风雅,岸上游人如织,诉说着江南的繁华。 朱浩等人来到一处比较大的青楼,张振安告诉他这里便是秦淮八艳中柳如是、李香君、董小宛的住处。 几人进到大厅,里面熙熙攘攘的已经坐满了人,坐在头桌的是几个年轻的书生,张振安低声介绍着,左边的是陈子龙,右边的是方以智,中间的是侯方域,其中以陈子龙稍微年长,约三十岁左右。 朱浩看着这几位明末的风流人物有些意外,几人的外表在他以后世的眼光看来一般,不过一身的书生气给他们加了不少分,才子佳人历来是人们所追求的佳话,那陈子龙眼里闪着热切的光芒,侯方域则是一脸傲气,方以智却是有些忠厚的样子,朱浩对他们暗暗留了点心。 这时陈子龙等人也发现了张振安一行,侯方域冷哼了一声,一脸的不屑,他对这些不学无术的富家子弟没有一点好感,只有方以智发觉了朱浩正打量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朱辰格见这几人对他们的态度很不友好,不由得大怒,便想发作,朱浩拦住他笑道:“三少稍安勿躁,咱么是来听曲的,犯不着跟他们一般见识,免得待会坏了佳人的情绪。”朱辰格也是皇室之后,比朱浩小一辈,见他这么说,不便发作,悻悻的坐了下来。 没一会,曲艺表演便开始了,众人都知道,现在的这些表演都是些开胃小菜,也不在意,都耐下心等着最后三位名妓的压轴表演。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一名娇俏的婢女走上台说道:“各位老爷、公子,我家大小姐和三小姐身体稍有不适,不能出来见客,但请大家按照老规矩行事。” 众人闻言顿时一阵轰然,朱浩不明白便问旁边的张振安,得知这是秦淮河妓院的老规矩,名妓们借身体不适的缘由抬高身价,然后由客人叫价或赋诗,价高者或谁的诗文被看重者便被请入内堂与名妓们单独见面,方才说的大小姐和三小姐分别是李香君和董小宛,看来今天只有柳如是一人出台了。 朱浩还得知这些名妓一般都是卖艺不卖身的,除非找到如意郎君才甘心侍奉,倒令他对这些女子有些高看。 第二十六章 美女如是 很多人都明白里面的名堂,有钱的便忙不迭的叫起了价,没钱的文人便拿出看家本领绞尽脑汁的写诗,以图博得美人青睐,最后一位出价五千两的浙江富商买得了与李香君的见面权,一名苏州才子则以一首词得到董小宛的青睐,两人趾高气扬的走进了内堂。 朱浩看的有些咋舌,五千两可不是小数目,放到后世足有几百万了!心想就算最红的明星也不值十分之一,古人追星的程度比之后世犹有过之!看来要考虑是否培养一批青楼明星赚钱了。 叫价完毕,那婢女道:“感谢众位的慷慨,现在有请我家二小姐。” 看着众人都屏住呼吸一脸的期待,朱浩也有些好奇,他恢复记忆以来,见了这个时代的不少所谓美女,按他的标准都算不上出众,便想见识一下大名鼎鼎的秦淮八艳! 没一会,从后面走出一个女童怀抱一柄古筝,一名宫装丽人缓缓的走了出来,年约二十,体态轻盈,眉目如烟,淡淡的看着台下的众人。 朱浩一见之下,觉得这柳如是算是个美女,不过由于他不习惯这个时代化妆打扮的缘故,并没有那种惊艳的感觉。但细细看来,柳如是的身材匀称,脸型很好,五官也很漂亮,尤其是一双眼睛黑白分明,黛眉微蹙,有一种让人怜爱的冲动。如果按照后世的化妆效果,绝对可以比得上那些爆红的明星,但如今只是让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看着包括四少在内的其他人表情有些如痴如醉,那陈子龙眼里更是发射着如野兽般的光芒有些好笑,不由得摇了摇头。 他的动作虽不大,但在厅内众人一致的神态下便显得有些突兀,立刻引起了柳如是的注意,她自付自己的容貌虽稍逊好姐妹陈圆圆,但也算是人中之凤了,见到她的男人无不心驰神醉,还是第一次有一个青年男子对她摇头。 眼前这青年公子虽与南京四少坐在一起,却丝毫没有那些人的狂傲放荡之气,眼神明亮纯净,淡淡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又有一种乖张邪魅的感觉。眉宇中带有掩饰不住的英气,倒像是习武多年的人或是带过兵上过战场的武将,她出身风月,阅人无数,但眼前之人年纪不大,却像是颇多经历,让人琢磨不透。 毕竟是柳如是,很快便从短暂的失神中清醒了过来,觉得脸有些发烧:我今天是怎么了?忙对着身边的婢女耳语了几句,那婢女看了朱浩一眼便匆匆下台了。 那边的陈子龙也发现了端倪,看向朱浩的眼神不禁妒火中烧,他追求柳如是已经有段时间了,难得女神已经渐渐开始欣赏自己了,突然杀出的这个纨绔子弟却抢了自己的风头! 朱浩也有些无奈,他本来只是想跟着表哥等人来凑凑热闹,没想到自己竟成了别人眼神的攻击对象,他对柳如是只是存有好感而已,远谈不上爱慕,本想溜走,但再一想这样走有些窝囊,便淡然的坐在原位。 柳如是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开始弹奏古筝继而又唱起了小曲,不过这筝音听在朱浩耳中却是索然无味,连个恭维美女的机会都没有,听惯了后世流行歌曲的他有些无奈,只不过柳如是的声音确实好听,比之王菲也不遑多让。 柳如是一直在有一眼没一眼的瞧他,见无论是自己的容貌还是歌声琴声都打动不了这人,不禁有些气恼,难道这人是木头吗?心一乱意则乱,格调便有些不对味,厅内的众人也都听出来了,今天的柳大家不对劲啊。 一曲终了,柳如是有些疲惫的道:“各位公子,奴家有些不适,今日便先弹奏一曲吧,下面还是按规矩来。” 陈子龙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满含深情的念了一首自己新作的词,此时的他还没经历亡国的伤痛,诗词大多围绕柳如是而作,情意绵绵,直听的一边的朱浩浑身发冷。 柳如是颇为赞赏的点了点头,装作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朱浩,想看看这位青年公子文采如何,见朱浩面无表情不禁有些失望。陈子龙看着朱浩,心想终于有机会了,迫不及待的站起身来道:“这位公子面生的紧,不知来自何地?师承何人?” “咦?你在跟我说话么?你问我就得告诉你吗?”朱浩见这人自来熟,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这个动作让柳如是眼里一亮,不禁对这青年更加感兴趣了。 众人大多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见朱浩调侃陈子龙无不轰然,陈子龙咬牙道:“莫非兄台的大名难以启齿么?” “我跟你素不相识,今天既然大家都是奔着柳大家来的,自以她为主,她问我可答。”朱浩笑道。见无意中得罪了这些文人,朱浩索性装下去。 “敢问这位公子高姓大名?”柳如是看着陈子龙出丑,抿嘴一笑道。 “我叫朱浩,来自扬州。” “莫非是剿灭二龙山匪的扬州朱公子?”柳如是有些惊讶。 “咦,柳姑娘听说过我?”朱浩也有些惊讶。 “如是一向对时局颇为关心,偶然听闻朱公子以极少的代价全歼千余山匪,如是好奇,官府三次出兵皆无功而返,公子又是如何做到的呢?”柳如是有些急切的问道。 “原来如是小姐虽在风尘却忧念国事,此等节操让人肃然起敬。不过此事一言难尽,以后有机会再与小姐详谈吧。”朱浩施礼道,原来柳如是喜欢的是英雄豪杰,难怪对带过兵的人另眼相看了,同时对柳如是的节操也非常佩服。 “不过是一个赳赳莽夫而已,也敢自命清流,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陈子龙有些被妒火烧红了眼。这话听的柳如是秀眉微皱,对陈子龙的印象大减。 “不知陈兄的所谓清流是什么意思?”朱浩并未生气,淡淡的道。 “你学过孔孟之道么,你读过四书五经么,你会吟诗作词么?”陈子龙见此人是带兵之人,便在文章上找刺。 “你读过兵法么,你学过武备么,你关心过国事么,你有外服胡虏内安流贼的办法么?你知道怎样才能富国强兵让百姓丰衣足食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做一些毫无用处的文章诗词,你满腹经纶难道就是为了泡妞么?你大好年华、壮年之躯只知道流连风月醉生梦死么?”朱浩如连珠炮般的一通义正言辞质问,不给陈子龙丝毫反驳的余地,他对这些之乎者也的所谓才子早就看不顺眼了,逮着机会就是一通教训。 眼见陈子龙面红耳赤,侯方域无话可说,方以智若有所思,张振安几人面色尴尬,柳如是美眸异彩连连,朱浩也觉得发挥的有些过了,看来想低调也不成了。 “说得好,兄台一番话振聋发聩,一言惊醒梦中人啊!”忽听得一人拍掌道。朱浩见此人长身玉立,十八九岁的年纪,满脸激动的叫好。 “在下有感而发,叫这位兄弟笑话了。”朱浩有些不好意思。 “哪里哪里,刚才兄台的一番话真是叫小弟汗颜,本想掩面而逃,又恐错过了与兄台请教的机会,着实矛盾啊。”那青年笑道。 “这位兄弟既然对我的话感兴趣,此间事了后再详谈如何?” “好,在下王夫之,衡州人氏。”青年拱手道。 “王夫之?莫非是王而农?”朱浩有些激动。 “正是在下,朱兄听说过小弟?”王夫之有些奇怪,他虽少有才名,还没到人尽皆知的程度,不知这位朱公子如何得知。 “哦,我有个衡州做生意的朋友曾提起过,而农之才名闻乡里。”朱浩见说漏了嘴,连忙胡诌道。 原来是这样,两人又一番客套,定下了下次见面的地点。朱浩平白无故的捡了个宝贝,心里畅快,觉得不虚此行啊。 陈子龙见两人说完话,连忙说道:“朱公子,你的话虽然有点道理,但你又做了多少事?今天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放松一下,既然朱兄自持才高,不如露一手如何?” 他抓住朱浩的软肋,狠狠的讽刺了一番。 第二十七章 神女倾心 见柳如是期待的目光,朱浩有些挠头,诗词歌赋什么的他是很不屑的,剽窃别人的太难了,明朝以后的诗词他能记住的统共不过十首,大多是后世太祖的,不过太祖的诗词都气势豪迈、博大磅礴,不适合今天这场合,想起了柳如是的歌声突然灵机一动,道:“我曾偶得一曲,柳姑娘若有兴趣,可试演一二。” “哦?公子还会作曲?”柳如是有些意外。 “这首曲子以苏轼的明月几时有为词,只是我不会曲谱,就唱给大家听,相信以姑娘之才,谱曲不在话下。” 朱浩见柳如是期待的眼神,便将后世王菲的一首《明月几时有》轻轻的唱了出来。 这首歌放在后世算不得什么,不过音调兼顾古今,拿在这里再合适不过了,朱浩以前没少进过练歌房,一边打着节拍将这首歌原汁原味的唱了出来。 现代歌曲放在穿越者身上效果非同一般,朱浩这也不例外,一曲完毕,柳如是已是激动的双目泛红。 “没想到公子如此大才,这一曲明月几时有一出,无人再敢作曲了。” “哪里,朱某一介武夫,偶得此曲已是黔驴技穷了,柳姑娘可否献唱一下?”朱浩也有些期待。 柳如是不愧是大家,虽然只听了一遍,已经大体把握了这首歌的曲调,轻轻拨动琴弦,唱了起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抵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偏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一曲终了,众人如痴如醉,寂静无声。不能不说朱浩跟柳如是的歌声没法比,人家才是专业中的专业水准,在朱浩听来比原唱王菲还要优美。 柳如是轻轻叹了一声,道:“如是要告退了,不知朱公子可否赏脸,到内堂一叙?”闻言众人轰然,张振安等人是羡慕无比,陈子龙则是浑身发抖。 朱浩有些拿不定主意,美女青睐本是好事,但自己此行非是为了泡妞,况且自己有多少斤两自己有数,论诗词歌赋,十个自己捆起来也比不了陈子龙。犹豫了一下,道:“能得姑娘看重,在下深感荣幸,只是此行南京还有要事要办,恐怕不能多待,还请姑娘见谅。” 众人又是一阵大哗,这小子莫不是脑残,能得柳如是的垂青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他却拒绝了,连张振安都顿足捶胸,这表弟太不靠谱了。 “难道公子嫌弃如是风月之身,不肯垂怜么?”柳如是有些哀怨的道。 “这个,好吧,那恭敬不如从命了。”朱浩道,见美人可怜的眼神,再拒绝就真是脑残了。 柳如是大喜,忙让人将朱浩引到内堂。朱浩头也不回的走去,不敢直视那些杀人的目光。 “柳姑娘,你不要考较在下的诗词了,实不相瞒,在下虽读书十几年,并没有在这方面下功夫。”朱浩唯恐柳如是考他诗词,先堵住了她的嘴。 柳如是见他这般说,暗自好笑,道:“公子不必担心,如是不是那种倾慕诗词的人,只是对公子好奇,听公子言语,似乎对时局有深刻的见解,如是想公子指教一二。” 见不是考较诗词,朱浩放下心来,若说对时局的把握和见解,在这个世界上朱浩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当下把自己的对两世为人的见解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柳如是虽算是半个女中豪杰,但终归对时局的看法有局限性,此刻听朱浩侃侃而谈,对整个天下的形势分析的鞭辟入里,头头是道,还带有许多从未听过的见解,不禁对朱浩的见识气度大为心折,一颗芳心咚咚乱跳,这才是自己苦苦寻觅的英雄豪杰,陈子龙与之相比,燕雀鸿鹄之别啊。 而朱浩也对柳如是的见识有些惊讶,她虽女流之辈,对国事的关心,时局的见解犹在许多所谓名士才子之上,当真巾帼不让须眉,让朱浩也甚为动心。 两人热火朝天的谈了近两个时辰,彼此惺惺相惜,柳如是问起朱浩的家事,得知马上就要成婚,不禁有些黯然。朱浩也看出了她的心事,不知说什么才好,相对无言。 “公子,若是公子不嫌弃如是出身风尘,如是愿以身相许,侍奉公子终老。”过了一会,柳如是抬起头决然的说道。 听她如此直白,朱浩也有些感动,道:“如是,你既知我马上将要成婚,给不了你正妻的名分,何苦如此?” “如是不在乎名分,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如是对此看的很淡,只要能跟相宜的人在一起,又有什么抱怨的呢?”话音很轻却很坚定。 朱浩无奈,见美人这么说,便不再矫情,肃然道:“如是,虽然咱们相见恨晚,但我在此起誓,此生绝不负卿,现下还不是时候,你先委屈一段时间,我必会风风光光将你娶进朱家。” “公子!”柳如是一声娇呼,扑入了朱浩的怀抱。 眼见日落西山,柳如是想留朱浩过夜,不想被他拒绝了,柳如是不便强求,反而觉得他仁义过人,对心上人更加看重。 只不过朱浩自见了王夫之后便没心情跟美人调情,连夜赶到王夫之的落脚之处。王夫之见他夜晚来访,有些惊讶,也有些感动。 王夫之作为明末三大思想家之一,对学过历史的人自是如雷贯耳,他是典型的实用主义者,不过现在的王夫之还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青年,还未出名。见朱浩对自己礼敬有加,虽然感动,却有些不解。 朱浩不知道自己脑子一热做的有些过分了,拉着王夫之问东问西,好不亲热,弄的王夫之有些头皮发麻。不过这位朱公子的见识的确不凡,对一些国家政策、目下形势分析的精辟入里,见解独特新颖,令初出茅庐的自己大开眼界,又细细的问了他剿匪的事迹,对他心折不已。 俩人越说越是投机,最后朱浩提议结拜为兄弟,王夫之也是爽快人,当场答应,两人对天盟誓,结为兄弟,王夫之较朱浩小三岁为弟。 朱浩非常满意,道:“二弟,为兄不久会正式参加军旅,建立班底,若你暂时没有去处,可过来帮我。” “大哥,非是小弟不愿跟你,只是现在小弟学业未成,家里还有些琐事尚待处理,等过了这段时间吧。”王夫之有些犹豫道,他是很想跟着朱浩干一番事业的。 “好吧,那你保重,有什么困难随时来找我。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朱浩有些遗憾。 “大哥放心,等我的事了了,小弟一定去找你。” 从王夫之处出来,朱浩马不停蹄的回到张府,免不了张庭春又是一阵唠叨,见张振安像个乖乖仔一般在老爹的监督下拿着本书摇头晃脑就禁不住想笑,惹来一顿白眼。 深夜,南京城一处别院中。 两个青年坐在一张桌子前,另一名青年在走来走去,正是陈子龙三人。 “朝宗、密之你们说这朱浩是不是欺人太甚,以为剿灭了一股土匪便目中无人了,还抢了我的如是,真是可恶。”陈子龙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骂骂咧咧的道。 “海士兄,小弟说句公道话,今天这位朱公子说的未尝没有道理,你我一身所学,不应浪费在这方面。”方以智是个老实人,实话实说道。 “密之你,你怎么帮那小子说话,真是气死我了,你若是还有这样的想法别怪我不把你当朋友。”见好友反驳,陈子龙有些气急败坏。 “我说的是实话,海士兄,天涯何处无芳草,你真不应该把精力浪费在柳如是身上。”方以智有些倔强,他见两个好友忘返于青楼之间有些恨铁不成钢。 “方以智,你竟然这样说我的如是,你走,我不再认你这个朋友,你滚!”陈子龙是彻底被激怒了,咆哮着叫方以智离开。 “唉,你俩这是干什么呢,都好好说话,密之你也是的,怎能这么说海士兄呢。”侯方域连忙打圆场,不过他对不大合群的方以智也有些厌烦。 “哼,走就走,不识好人心。”方以智也是一脸愤慨,气咻咻的佛袖而去。留下陈子龙被愤怒扭曲的脸和一双闪着凶光的眼神。 第二十八章 婚前相见 接下来的两天,在张庭春的引荐下,朱浩又连续拜访了南京的一些重要人物,其中重点拜访了镇守太监韩赞周,见此人目光短浅,喜好钱财,又从其手下抠出了五百杆鸟铳和十门佛郎机。 离大婚的日子没有几天了,朱浩顾不得遍游南京,与李东等人带着收获的东西急匆匆的赶回扬州。 应该说此次南京之行收获不小,得了不少装备物资,都是眼下急需的,收了一个大美女和一个大才子,朱浩对此甚是满意,本想挖几个传教士,奈何时间不够便先搁下了。 回到朱府,得知陈家人已经到了扬州,一大家人住在城里的陈家别馆里,各项婚礼工作都基本准备完毕。 后天初八便是成亲的日子,婚事不用他操心,朱浩无事可做,先是到基地视察了一番,晨跑的习惯他一直没落下,众兵丁见少爷大婚在即还出来跑操也都很佩服。朱浩宣布后天全体休假一天,每人一个红包,又引来一阵欢呼。 接着到军械室和洋鬼子希曼处转了转,见各项工作都开展的不错,希曼的望远镜制作和火柴的研制也有了关键突破。 他趁着陈家小姐未过门,专门找人打听了一下情况,陈家小姐闺名夕瑶,自小长在海商家庭,接触西洋人较多,因此性格兼具中西方女子的特点,不禁来了兴趣,计划着上街上去买点小礼物,准备送给将要到来的未婚妻,哄她开心。 和李东俩人逛了几条街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朱浩有些失望,忽听得前面一阵争吵声,夹杂着一些西方语言,朱浩精神一振,莫非又有传教士? 俩人快步走上前,只见一群混混摸样的青年围着几个乞丐和两个西式装扮的女子,还有一个中式打扮的女子貌似是个丫鬟。 朱浩眼前一亮,那两名女子穿着西方长裙,一个金发碧眼,身材高挑,典型的西方美女,另一个则是中原女子,眉目如画,配上西洋装扮,有后世美女的潜质,非常养眼。朱浩看的一呆:这女子的气质和眼神怎么这么像后世里自己大学的女朋友? 随着一阵争吵,朱浩大体弄清了缘由,那两名女子见街边的几个小乞丐可怜便施舍了些钱财,却被一群混混看见,上前啰唣。 乞丐中一个年长的青年怒道:“这两位姑娘都是好心人,你们这些人怎么如此嚣张,还有没有王法了。” “哟呵,就你这样的叫花子还想英雄救美呢,这是我们扬州三虎的地盘,赶紧给老子滚开,否则揍的你满地找牙。”一个混混讽刺道。 “欺人太甚,兄弟们,保护好两位姑娘,一定不能让他们得逞,会有人来帮我们的。”青年乞丐正气凛然的道。 “你们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吗,可是朱府的少奶奶,你们这些渣子敢来阻拦,当心我家姑爷叫你们好看。”丫鬟摸样的女孩挥舞着小拳头怒道。 “叽里咕噜,叽里咕噜。”那西洋女子一阵鸟语,显得很紧张。 “叽里咕噜,叽里咕噜。”那中原美女也是一阵鸟语,仿佛是在安慰同伴,并有意无意的瞥了朱浩一眼。 朱浩一呆:朱府的少奶奶?扬州城除了自己哪里还有大户人家姓朱?莫非这酷似自己女友的美女就是自己的未婚妻陈夕瑶?宁可信其有啊,朱浩对李东使了个眼色。 李东会意,上前大声道:“王二麻子,竟敢当街逞凶,没看见老子吗?”语言比那混混还要嚣张。 “谁他妈活的不耐烦...哎哟,是东哥啊,您老人家什么时候来的,小的眼拙没看见您,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那混混王二转眼一看是李东,吓了一跳,立马换了一副嘴脸,谄媚之极。 “你小子找死啊,没看见我家少爷在后面么,这俩妞可都是他的,明白了么?”李东拽过王二的衣领小声的威胁道。 混混王二往后一看,朱浩正冷冷的盯着自己,大吃一惊:妈呀,竟然得罪了这位老大,听说这朱公子带兵剿匪,亲手宰了一百多土匪,杀人不眨眼!连忙跪在地上求饶,其他混混见老大给这人下跪,也知道惹了煞星,纷纷跪在地上求饶。 要是朱浩知道自己被别人描述成杀人魔王,估计吐血的心都有。 “每人扇自己十个嘴巴,再向这几位姑娘求情,她们答应我就放了你们。”朱浩淡淡的道,他对这些地痞流氓也是深恶痛绝,非好好惩治一番。 王二等人不敢犹豫一面扇着嘴巴一边说着我该死我不是人之类的话,“几位姑娘,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请各位姑娘把我等当个屁放了吧。” “扑哧”那丫鬟摸样的女孩忍不住笑了一声,中原美人颇为仰慕的看了一眼朱浩,福了一福,道:“这位公子,既然他们知道错了,就算了吧,反正我们也没什么损失。” 朱浩挥了挥手,李东骂道:“还不快滚,别让我再看见你们几个。”几人如大赦般仓皇而逃。 这一小插曲没有打搅朱浩的兴致,反而对这不确定的未婚妻有点感兴趣,看这女子的打扮和语言不像是传统的大家闺秀,他还注意到那女子没有裹脚,果然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叽里咕噜,叽里咕噜。”刚要发话,那洋妞对他一阵鸟语,看起来非常激动,朱浩挠了挠头,不知所云。 中原美女抿嘴一笑道:“这位西洋姑娘叫茱莉亚,来自干系蜡国。”朱浩恍然,原来是西班牙人,难怪听不懂。 见洋妞茱莉亚伸过小手,朱浩忙按照希曼所授的西方礼节吻了一下她的手背,惹得茱莉亚又是一阵兴奋的叽里咕噜。只有李东在一边纳闷,这洋妞也太那啥了吧...... “敢问小姐芳名?”朱浩试探的问道。 “过几天你就知道了,我们后会有期了朱公子。”那中原美女并未答话而是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温柔一笑,转身带着洋妞和丫鬟扬长而去。 “是个有意思的女人。”朱浩想,咦,她怎么知道我姓朱?莫非真是陈夕瑶? 朱浩摇了摇头,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青年乞丐,问道:“兄台高姓大名?” “不敢不敢,在下王克仁,丐帮扬州分舵的副堂主。”青年乞丐有些受宠若惊。 “王兄不畏强势,真是好汉子,正好今天有空,咱们找地方坐坐如何?”朱浩突然想起了一事,见这王克仁谈吐有些不凡,拉拢道。 “不敢不敢,小人却之不恭。”王克仁对朱浩也很有好感,并不推辞。 王克仁遣散了众乞丐,随二人走进一家酒楼。 闲聊得知,王克仁家在山东,本也读过几年书,无奈兵荒马乱的,亲人都死于非命,自己也差点葬身战乱,幸得丐帮一位长老相救,便入了丐帮,他读过书,经历过战乱,很会办事,很得帮众的信任,年纪轻轻便做到了扬州分舵的副堂主之位,手下千余号人。 朱浩心中一动,道:“克仁,你们丐帮以什么宗旨立帮?” “当然是匡扶百姓,救国救民,只有国家安定了,鬼才想做乞丐呢。”王克仁不知他想说什么,实话实说。 “那你们丐帮这么多年做成了多少事?” “这个......”王克仁一呆,这许多年丐帮确实没做成什么像样的大事,他无言以对。 “我直说吧,我有一事想请克仁你帮忙,这事如果成了功德无量。”朱浩肃然道。 “公子请讲,只要是利国利民的事我王克仁万死不辞。”王克仁也郑重的说道。 “实不相瞒,我准备入仕朝廷,编练新军,内服流贼,外抵满虏,现在正缺克仁这样的人帮忙。”朱浩谆谆善诱。 “公子就直说吧,要我干什么?” “以后我起兵抗敌需要一些打听消息的门路,你们丐帮遍布天下,你可愿做我的千里眼顺风耳?”朱浩正缺一个情报机构,丐帮的人虽然打听不到机密,但胜在人多,对探听敌人的行踪还是有帮助的。 “请公子放心,别的不敢说,我丐帮弟子千万,打听消息区区小事。”王克仁一听,拍着胸脯保证。 “好,爽快,日后我有了成绩,必不辜负克仁和贵帮。以后的事我会让李东和你联系,在此我先借这杯酒敬你。”朱浩大喜道。 散场后,朱浩和李东踱步往回走,问起李东关于王二的事,李东嘿嘿笑着把原委倒了出来,原来王二等人是扬州城的地痞,朱浩练兵以来,严肃军纪,李东便拉着张大成等人找到王二,一群混混哪里是张大成这等高手的对手,连着几次把他们好一顿收拾。前些日子朱浩大胜而归,李东便到处吹嘘,越传越离谱,最后朱浩在众混混眼里变成杀人狂魔,提起朱浩大名,扬州城大小混混无不胆战心惊。 朱浩哭笑不得,狠狠的给了李东一个脑瓜崩。 第二十九章 喜迎大婚 六月初八,正是朱浩成亲的日子,一大早的一百多人的迎亲队伍抬着一顶豪华的大花轿浩浩荡荡便出了朱府向陈家别馆走去。 朱浩身穿大红喜袍,座下高头大马,他本就帅气,今天又格外装扮了一番,看起来更加玉树临风,加上长期的军事训练,更是英气勃勃,惹得满大街的大姑娘小媳妇的一阵阵尖叫。迎亲队伍中的罗云曲、李东、刘氏叔侄等人也都喜气洋洋的骑在马上,团团护卫着朱浩。 朱浩笑道:“东子,茂宗,你俩看看,哪家姑娘顺眼,我去给你们提亲。”李东、刘茂宗比他小,虽到了成婚年纪,都还没有婚配。 李东嘿嘿奸笑,刘茂宗却道:“小叔,我不打算现在成婚,等将来有了功业再说吧。”论辈分刘茂宗低了朱浩一辈,便称他小叔。朱浩颇为赞赏的看了他一眼:“有志气,将来茂宗做了大将军,会有多少好姑娘送上门,东子,你跟着学着点,呵呵。” “老罗,你跟三姑娘的事咋样了,什么时候让我们改口叫大嫂啊。”朱浩打趣罗云曲。 “快了,快了,已经基本攻下来了。”罗云曲跟朱浩时间长了,也变得不再那么严肃。 众人一路说说笑笑,不多时便来到陈家别院,顿时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一阵乱七八糟的仪式,终于进了院门。 “小姐,你说那天我们在街上碰到的那位公子真是姑爷?”丫鬟道。 “一定是他,虽然我没见过他,但我第一眼就感觉是他,后来说话更证实了我的猜测。”陈夕瑶温柔而又坚定的道。 “真是姑爷?小姐终于找到如意郎君了,姑爷真是一表人才呢。”丫鬟有些痴迷。 “你这妮子,莫非也看上了姑爷?”陈夕瑶打趣她。 “啊,小姐你说什么呢,小盈怎敢....” “好了,逗你玩呢,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出去吧。” 又是一番仪式,才将身穿凤冠霞帔的新娘子迎进花轿。在这期间,朱浩没有见到新娘的容貌,不过凭着身形,他几乎能够断定,这陈夕瑶就是街上碰到的女子。 队伍随即启程回朱府,朱浩冷不丁的在送亲队伍中发现了穿着中国服装的洋妞茱莉亚,见她调皮的对自己使了个媚眼,啼笑皆非的摇了摇头。李东等人也发现了茱莉亚,顿时议论纷纷,一行人嘻嘻哈哈的回到朱府。 婚礼仪式跟朱浩后世电视上见到的差不多,主要是拜堂,朱寿镒夫妇坐在上位,乐呵呵的看着一对新人给自己见礼,张锦玉更是不住的抹着眼泪。 直到将新娘子送入洞房才算结束正式婚礼,接下来便是喜宴。朱浩强忍着掀开新娘盖头的冲动,到大厅招呼客人。 朱家在扬州是名门大户,亲戚朋友甚多,张锦玉娘家更是势力庞大,除二表哥张振宗外,张庭春,大表哥张振宁,三表哥张振安等南京四少也都前来捧场。朱浩甚至偶然见到了张氏族人中的翘楚,后世南明的抗清名臣张煌言!又是好一顿激动。此时的张煌言十七八岁,一脸朝气,因年少才高为张庭春所看重,由张振宁收为义子,朱浩暗暗盘算着怎么把他骗到手。 陈家也是松江府的大户,老丈人陈召文三个儿子,四个孙子,七大姑八大姨的也是人多势众。 王夫之、马士英、朱浩的大哥朱源因为事务缠身无法回来,也都派人送来礼物,宋经纶则带来一本自己的著作,甚至连南京镇守太监韩赞周也特别送了贺礼,朱浩暗暗好笑,当收到柳如是托人捎来的一件武士服时,心情顿时有些沉重。 府内大厅摆不开,酒席一直摆到府外大街上,朱寿镒待人仁厚,扬州城许多百姓都受过他的恩惠,听说他的小公子大婚,也都纷纷拿着礼物登门,看着百姓们拿着鸡蛋、水果、自酿的酒等平凡物品,朱浩感动的有些眼圈发红,多朴实的百姓啊! 朱浩吩咐,凡是前来贺喜的老百姓都不得阻拦,认真记录,每人都要喝一杯喜酒才能走。大街上嘻嘻闹闹,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按规矩,朱浩得一桌桌的敬酒,亲友这几桌都还好说,大家都是有面子的人物,都客客气气的让他喝了一杯算完,当来到罗云曲这一桌时看着众人坏笑的眼神头皮有些发麻。 “罗云曲,张大成,张本端,邰定方,李通武,胡建业,赵元升,王伯达,萧茂策,吴才,嗯,整好十个人,我都记下了。”朱浩不等他们发话,先发制人道。 “咦?少爷你干嘛念我们的名字?”张大成有些发懵,只有吴才等少数人吐了吐舌头。 “给我老实点,你们那点花花肠子我还看不出?这个大海碗里装的什么东西?老吴,通武都是老实人,我相信你们是被逼的,只要你们供出主谋,便是大功一件。”朱浩妄图分化敌营。 “这个,这个嘛......”李通武支支吾吾。 “哎,老李不善言辞就别说话了,少爷,您看咱么都是带兵的人,武将嘛,喝酒自然要用大碗才畅快嘛,这样,咱们也不难为你,就一碗,大家伙都陪你咋样?兄弟们你们说好不好?”张大成唯恐天下不乱。 底下顿时传来阵阵叫好声,朱浩知道这帮人平时训练被自己折腾的够呛,便趁着今天的机会报仇,想了想便认了,端起面前的大海碗,看着里面黄呼呼的液体还泛着油光有些发毛,故意对身边的陪酒李东道:“东子,先尝尝有没有毒。” 李东没经历过这场合,也不在意,接过碗便是一大口。“扑哧”一声,酒刚入嘴便被喷了出来,一边咳嗽一边叫道:“这里面都什么呀,有酒,好像还有醋,还有酱油,鸡汤,还有菜?不对,是茶叶,哎哟,恶心死我了。” 饶是有了心理准备,朱浩还是被这碗酒的配料吓了一跳,犹豫着要不要喝,突然见几个桌子的大小队长都看着自己,连混在人群中的茱莉亚也满脸期待的看着自己,有些难堪,顿时把心一横: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们。端起海碗一饮而尽。又端起一碗茶喝了个精光才算把这碗液体压了下去。 “刚才我点到名字的人,明天给我跑二十公里越野,一个月内禁止出营。”朱浩报复性的下达了命令。 “嗷!”张大成一阵惨叫,一桌人也都愁眉苦脸。朱浩则心里大爽。 好不容易过五关斩六将的敬完了酒,朱浩已经头昏眼花,饶是古代的粮食酒度数不高,也架不住这么多人的围攻,估计着自己差不多喝了二斤多!好在晚上宾客大部分都散了,众人见新郎官狼狈的样子也没有继续围攻他。 天色已晚,朱浩休息了两个时辰,精神稍有恢复,喝了一碗提神茶,轻步来到新房。 屋内烛光朦胧,红色的基调下让人容易亢奋,看着床上坐着的新娘子,朱浩有些激动,微微颤抖的手揭开了盖头,露出一张温柔甜美的容颜,肌肤如玉,眉目如画,略带羞涩的眼神,正是那天的女子。 “娘子,我们又见面了。”对视良久,朱浩笑道。 “是啊,相公,看来咱们真是有缘呢。”陈夕瑶有些羞赧。 “夜深了,娘子,接下来我们该干什么呢?”朱浩挑逗她。 “妾身,妾身服侍相公安歇。”陈夕瑶头更低了,声音几不可闻。 朱浩感觉有一股邪火蹭蹭往上冒,忙稳了稳心神,将眼前的女子揽入怀中,轻轻的褪下了喜袍,陈夕瑶仿佛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连忙吹灭蜡烛,放下帷帐。 “来吧,宝贝儿!”朱浩低吼一声,合身扑了上去。 帷帐中顿时传来了阵阵喘息声和压抑的呻吟声,构成了天地间最美妙的仙音。 正是:一夜尽享春宵福,来日陪君到白头。 第三十章 夫妻情深 翌日上午,日上三竿,朱浩醒过来,发觉身边的佳人还没睡醒,看着陈夕瑶惹火的胴体,如绸缎般光滑的肌肤,不禁欲火又燃。狼爪刚动,陈夕瑶嘤咛一声睁开了眼,见朱浩的样子吓得脖子一缩。昨晚真是太疯狂了,两人不知疲倦的战到半夜才沉沉睡去,刚经历人事的身体仍然酸软无力,隐隐作痛。 看着美人哀怜的眼神,朱浩连忙将其揽入怀中,大加安抚。两人聊了一会便起身,早有丫鬟进来伺候洗漱打扮。 两人来到大厅,见朱寿镒夫妇早已等候多时,连忙上前敬茶。张锦玉见儿子儿媳虽有些疲倦,但神情甜蜜,也是心怀安慰。 “媳妇啊,男人在外面打拼,咱们女人一定要支持他们,做好他们的贤内助啊。”张锦玉开始给新媳妇上课。 “是,妾身知晓,请公公婆婆放心。”陈夕瑶也很乖巧。朱浩则撇了撇嘴,有些不耐烦。 “好了好了,吃饭吧,我们老头老婆子的就不打扰你们了。” 吃过饭,朱浩急匆匆的带着陈夕瑶往仓库走去,李东和李作猛正在忙碌着清点礼品。朱浩问道:“怎么样,清点出来没?” “大体已经出来了,除老百姓的礼物外,昨天一天共收到三百八十余份礼品,值钱的约有三百二十多份,按市价估算,总共约合五十万两银子。”李东照着账本说道。 “这么少啊,看来结个婚也挣不了多少钱嘛。”朱浩有些不满,一副认钱不认人的嘴脸。 “相公,你这是怎么了,缺钱花么?”陈夕瑶见丈夫的样子略有些介意。 “那倒不是,我自己虽然不缺钱,可以后编练新军到处是钱啊,武器钱粮,战士饷银,饥民安抚等等,哪个不用钱啊,我再家大业大,也撑不起啊。”朱浩见陈夕瑶误会,连忙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夕瑶误会了,相公,你怎么不问问我啊,人家带着嫁妆来的嘛!”见误会了丈夫,陈夕瑶有些不好意思。 “对呀,好媳妇快说说,你都带什么好东西来了?”朱浩闻言大喜。 “银子嘛我倒是没带多少,不过爹爹倒是拨给咱们三个布庄,两座铁厂还有五十艘商船,怎么也值百八十万两银子吧。”陈夕瑶一本正经的扳着指头算着。 “万岁!”朱浩一把抱起陈夕瑶转了好几个圈,惹得李东之翻白眼。 “哎呀,相公别急嘛,我还没说完呢,另外你带去的大部分聘礼我都带回来了,怎么也能省下个十几万两吧?” 朱浩已经兴奋的不知东西南北了,也不管有外人在场,抱着陈夕瑶就是一顿猛亲,吓得李东俩人忙转过身捂住眼睛,陈夕瑶则是满脸通红,她虽接触西洋人很多,但也没敢开放到这程度。 朱浩又吩咐李东俩人把用不着的东西卖了,换成现银,便带着陈夕瑶到处闲逛。 俩人不经意间来到洋鬼子希曼的住处,突然听见一阵叽里咕噜,听出来是茱莉亚的声音,便走了进去,见这对西洋男女正在热切的讨论着什么。 “哦,老板你来了,这位是夫人吧,上帝啊,真是像天使一样的人啊!”洋鬼子希曼见了朱浩两人便是一通恭维。 “不用客气,希曼,你跟茱莉亚小姐聊什么呢?”朱浩用英语问道。 “天哪,你会不列颠语?上帝啊,这可是西方语言,你真是个神奇的人。”洋妞茱莉亚吃惊的道,也用的英语。陈夕瑶也是一脸惊讶,她的西班牙语说的不错,但英语不怎么会说。 跟他们客气了一番,朱浩又问起两人的事,原来希曼正在做实验,茱莉亚知道府里有个普鲁士人便过来搭讪,看见希曼的实验,俩人便探讨起来。她出身西班牙的大商人家,见多识广,给希曼提出很多意见,俩人便聊的不亦乐乎。希曼拍着胸脯保证在十天内便会造出安全火柴。 朱浩想起了一事,便问茱莉亚能不能搞到一批西洋钟表,茱莉亚连声说小意思。见两人聊的兴起就不再打扰,牵着陈夕瑶走了出去。 小夫妻俩东逛西逛的来到城外的基地,跟守门的岗哨打了声招呼,便悄悄的来到后山,找了一块干净的草地坐下。 “夕瑶。” “嗯,相公。” “我朱浩能娶到你,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看着后世的女友,今世的妻子朱浩由衷的感叹。 “相公说什么话呢,能嫁给你才是夕瑶的福分,我总觉得咱们俩好像上辈子就认识了。”陈夕瑶依偎在他怀里,甜蜜的说道。 “这大概就是书上说的缘分吧,你我的姻缘自有天定。” “嗯,一定是这样。夫君别动,这种感觉真好。”陈夕瑶懒洋洋的躺在朱浩怀里,见他要站起身,撒娇道。 朱浩看着下方不远处的军营,一帮大兵正在光着膀子练习队列,有些感慨道:“夕瑶你看,下面的那些人都是我的好兄弟,他们以前曾跟着我打败山匪,以后也会跟着我出生入死。人生在世就要干一番大事业,救百姓与水火之中,为国家,为民族贡献光和热。” “夫君说的真好,这才是夕瑶心中的大英雄。”陈夕瑶看着心上人坚定的目光,由衷的赞叹。 “但是眼下我们的力量还很小,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条路上会布满荆棘,可能还有吃人的野兽,危险重重,但我会坚定不移的走下去,永远不会回头!你呢夕瑶,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我愿意,无论你到天涯海角,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我都会跟你去,一生一世,不离不弃。”陈夕瑶双目含泪的点头道。 “一生一世,不离不弃!”朱浩喃喃的念着这句话,将怀中的人抱的更紧了。 直到夕阳西下,俩人才依依不舍的牵着手回到府中。 第三十一章 赚钱方法 第二天,朱寿镒召集府里的上下家人,召开会议,宣布将家主的位子传给朱浩,其中早先得到朱源的同意,见大家都没有异议便定了下来,朱浩在府中时一切由他做主,外出时则由朱寿镒代理亲自主持。 没过几天,洋鬼子希曼处传来消息,火柴研究成功,并制作出了第一批十盒火柴。当朱浩当着众人的面划亮一根火柴的时候,众人都被这新奇的产品引起了兴趣。火柴虽然早已发明几百年,不过真正意义上的安全火柴现在才算是发明成功。 朱浩嘱咐过众人后,与陈夕瑶单独说道:“夕瑶,你觉得这火柴怎么样,有没有市场?” “何止啊,相公,只要在生产上把好关,这东西可以大赚特赚。”陈夕瑶也有些激动。朱浩通过这些天对妻子的了解,知道这位娇妻老早就跟父兄学做买卖,在做生意上很有些天分,便想将自家的产业交给妻子打理。告知朱寿镒后,朱浩将产业分成两块,原来朱家的产业由朱颖夫妇继续打理,陈夕瑶带来的产业和新型产业及商船的管理则由她自己打理。 趁着有空,朱浩找裁缝做了一套精致的棉布内衣给陈夕瑶,又让她惊讶不已。陈夕瑶不愧是出身大商之家,说干就干,很快画出图纸,招募了大量裁缝,开起了内衣店。凭着新颖实用的产品和宣传办法,“丽人牌”内衣很快在扬州城火了起来。 在希曼的主持下,部分工匠转而造起了火柴,这种造价低廉,制作简单,方便快捷的点火工具一经上市便供不应求,由于采取了配方保密措施,“光明牌”火柴只有朱浩一家生产,别无分店。 内衣的制作相对简单,丽人牌内衣在火爆了一个多月后很快便被别的商人仿造出来,虽说朱家的内衣采用新式营销办法,成本低廉,毕竟利润空间有限,朱浩又挖空心思好说歹说劝动陈夕瑶制出了情趣内衣,并花钱雇请丽春院的姑娘们为他的内衣做广告。虽然遭到许多儒学人士的强烈批判,但却同样勾起了女人的强烈好奇心,这个新奇的营销方法和新产品的出现又是大火特火了一把。 洋鬼子希曼发明火柴后,又马不停蹄的进行了玻璃研究。朱浩也没让茱莉亚这洋妞闲着,连哄带骗的让她弄了批香料,又找了一批洋人,双方合作盈利,很快又制作出了早期香水,仍然沿用丽人的牌子。 朱浩深知后世的品牌效应,见丽人商标已经走红,又给陈夕瑶出主意,让她把与女人有关的产品全部打上丽人的商标,因为古代没有专利保护法律,朱浩又打出宣传,仅仅指定的商店可以出售丽人商品,其余未经授权的一概算假货。 本来朱浩还想将后世一些简单的小商品诸如香烟、铅笔等等统统拿出来,但怕贪多嚼不烂,另外光眼前的东西都忙得全家焦头烂额,就没了这些心思。 夏天的夜晚,城市的人们往往难以入睡。某一天晚上,朱浩和妻子正在院子纳凉,觉得有点饿,突然想起了后世的烧烤,立刻来了兴致,花了一天时间制作了烧烤炉子,搜集食材,第二天晚上跟陈夕瑶美美的吃了一顿正宗卫生的烧烤。自此朱氏烧烤摊也成了他赚钱的工具。而烧烤这种新鲜的饮食也很快传遍了江南各地。 在如何营销这方面,他也是绞尽脑汁,将后世常见的那套搬来,什么饥饿销售法、有奖销售、请名人才子代言广告等等,为了赚钱可谓无所不用其极。看的陈夕瑶等人是眼花缭乱,对他的敬仰更是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咱这位少爷要是去经商,不出几年绝对会富可敌国,估计开国初的大富翁沈万三也不是对手。 在产品的生产上,朱浩也提出了不少开拓性的意见,尤其是他提出的流水线生产法,不仅生产效率大大提高,成本也比同类商家低了不少,朱家的商品始终保持着无与伦比的竞争力,逐渐在扬州乃至整个江北形成一家独大的局面,甚至几年后朱浩位高权重之时,朱家的实力在整个南方都是首屈一指,与陈夕瑶的家族合起来在民间经济中占了极大的比重,说是富可敌国绝不为过。 过了一段时间,朱浩觉得家里的生意虽然有很大发展,却显得比较乱,就琢磨着仿照后世开公司。把茱莉亚找来商量了一下,知道此事荷兰已经建立了世界上第一家商业公司,即东印度公司,便在构思了几天后,宣布成立朱氏集团公司,朱寿镒任名誉总裁,自己担任总经理,朱颖、张敞、陈夕瑶分别担任副总经理,各自分管一部分产业。本来他还计划发行股票,不过自己的名声还不算显赫,时机不成熟就搁下了。 至于老丈人陪送的五十条商船,朱浩越想越是喜欢,都是些优良的大船,可载人载货,每艘船还装有两门火炮,另外配了二十名水手。看来陈召文对这个女婿可是下了血本,朱浩一直没弄明白仅见过一次面的老丈人怎么就这么看重自己。 朱浩寻思有了现成的船,可以培养一批海军了,正好手下的队长胡建业是海盗出身,便将其调离步兵队,又从队中选拔和招募穷苦渔民,凑出来三百名水兵,登船训练。当然这三百人还不能算是水兵,只能算水手,商船也不能当战舰用,还是以运货为主,陈夕瑶利用父亲的便利,将新开发的产品通过商船大批的运往朝鲜、日本,换取白银。 陈昭文还给朱浩推荐了几个海上贸易的人才,其中一个叫陈威的青年引起了朱浩的注意。经打听得知这陈威是陈昭文近几年来收的义子,为人忠诚,精明能干,颇有头脑。朱浩顿感兴趣,跟陈威一通长谈,发觉这人的很多理念都与后世的海洋经济理论不谋而合。这下可捡到了宝,朱浩每每以海上张骞之名赞誉陈威。算是他慧眼识珠,陈威日后在海上贸易方面表现出了杰出的才能,甚至与郑芝龙并称南郑北陈。而且在朱浩授意下,陈威利用贸易之利将许多特工安插到了日本、朝鲜、台湾等海外之地,这些人对以后中国的海外扩张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第三十二章 徐州参将 忙碌了两个多月,已过中秋,兵部来了文书,大意是朱浩练兵有方,剿匪有功,特授予徐州参将,克日赴任。虽然要离开扬州有些不舍,但朱浩还是很兴奋,毕竟总算有了正式的官职,相当于有了正式的官方权利和影响力,又命人写了一封信准备了一万两银子给马士英送去,表示感激。马士英投桃报李,调拨了五百匹战马给他,让他有了组建骑兵的想法。 又准备了十多天,朱浩带着扩充的两千部队,沿陆路北上,军械室大部分工匠和设备,洋鬼子希曼等后勤人员及大批银两沿运河走。孙德奇和吴才留镇扬州,继续扩大基地。 陈夕瑶等家眷因忙着处理生意,暂未北上。官军运河水师指挥刘泽斌奉马士英之命率三十艘战船沿河护送。 刘泽斌乃山东总兵刘泽清的族弟,朱浩见此人虽然水战才能欠缺,却是耿直之人,便刻意接纳。 徐州离扬州有七百里,若急行军五日可到,大队人马赶路甚慢,朱浩便带了刘家叔侄及一百护卫骑马先行,走了三天便来到徐州地界。 忽听得一阵马蹄声,李东眼尖,道:“少爷,那边来了一匹马。”只见百余米外一个黑衣骑士伏在一匹马上正往这边疾驰,在他身后不远处另有十余骑呐喊着追来。 没过片刻,那黑衣骑士便奔到朱浩眼前,扑通一声掉下马来,嘶叫了一声:“好汉救我!”便不省人事。 朱浩见这人面色苍白,背后插着一支利箭,已经透胸而入,伤势非常严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在后面追赶的十余骑便驰到跟前,为首一人身穿飞鱼服,趾高气扬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收留罪犯。” 是锦衣卫!朱浩认出这些人的装扮,说实话他对锦衣卫没什么好印象,这帮人仗着是皇帝亲军无恶不作。 “本将新任徐州参将朱浩,你们是什么人,敢当街逞凶?”朱浩毫不客气的反问。 “原来是朱将军,实不相瞒,这人犯了人命,我等奉长官之命抓其归案。”那领头的人见朱浩是个军官,也不敢太放肆。如今战乱频繁,皇帝都自顾不暇了,哪还有心情去管锦衣卫?况且自东厂建立以来,锦衣卫的地位江河日下,很多人连吃饭都成问题,毫无威势可言了。 朱浩知道凡是锦衣卫定的罪十有八九是欲加之罪,见那受伤汉子眉间有股正气,便起了救人之心,摸出三百两银子递过去道:“本将与这人本无瓜葛,不过见其可怜又是将死之人,便容我做做好事吧,这些钱兄弟们拿去喝酒。” 这乱世什么都不比银子的作用,那带队的人见了银子果然两眼放光,和身后的几个人对望了几眼,把银子收起,一本正经的道:“既然朱将军替我们追凶,那就在此谢过了,卑职等告辞。”说完一帮人再也不看地上的人,呼啦啦的很快离去。 朱浩吩咐将那受伤汉子抬到马上,自有队中的郎中进行施救,一行人慢慢的向徐州城走去。 过了一个多时辰,徐州城墙已远远的出现在眼前,高大雄伟,仅比南京差一点。 徐州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战略位置十分重要,运河连接南北,是连接山东、河南、南北直隶四省的咽喉,地势较为平坦,相对于自然资源相对匮乏的江南来说,徐州煤铁资源丰富,这也是朱浩看中这里的一个重要原因。 进得城里,朱浩将大部分人安顿好,只带了李东等几个人轻装简从的往知府衙门走去。 徐州虽是淮北重镇,并没有设立总兵,由知府兼任镇守使统管政军,来前朱浩打听过这知府叫王寅祖,六十出头,为人和善,好女色,没什么能力,朱浩这个参将便是徐州城实际上的最高将领。 两人见了面,分宾主落座,朱浩免不了奉上一份厚厚的红包,王寅祖本就胖胖的老脸上更是乐开了花,心想这个年轻人真会办事。加上凤阳总督马士英的照顾,看他更是顺眼。朱浩则私下感叹,官员如此贪财,大明岂能不亡? “大人,小将来徐州镇守,旨在外剿流贼,内安百姓,所以有关军务上的事还望大人多多支持。”朱浩免不了一阵官场话。 “好说好说,小将军年纪轻轻已有战功在身,又得总督大人看重,将来前程不可限量,徐州正需要小将军这样的青年俊才啊,军备方面的事尽管放手去做,不必向我请示,谁敢阻拦,由本官出面治他。” 知府虽然管军事,可近几年朝廷军费几乎全部拨给了前线剿匪的官军,地方驻军的粮饷缺了好几年,吃不到空饷捞不到油水,还得自己想办法筹集饷银,王寅祖早就想把军队这个烂摊子推出去了,正好朱浩接手,听说这青年将军家底厚实,就由着他折腾去吧,只要不问我要粮饷就成,老子懒得管,反正要是以后打了胜仗,功劳也少不了我的,这是王寅祖的想法。 “大人,现在的徐州共有多少兵马,武备如何?”朱浩先要探清家底。 “唉,这个嘛,小将军你也知道,咱们大明朝的军队早就不是开国之初了,这里也没有外人,有些话我就实说把,近些年不大太平,朝廷财力日渐捉襟见肘,养不起那么多人,很多地方军兵都开了小差,一开始老夫还能控制,后来成批的逃亡,咱们徐州一共三卫,本来约有一万六千的兵额,现在不过四五千人,大部分还是些老弱。”王寅祖摇着头,一脸惭愧。 看来这王寅祖倒也不是一无是处,还算有些见识。其实朱浩来之前已经预料到了,只是没想到缺额如此严重,估计越往北越厉害吧。 “这好办,咱们徐州暂时还是安全的,没有兵我去招兵,没有钱我来想办法,希望大人给予支持就行。” “没问题,小将军尽管放开手去做,我绝不过问,有了麻烦再来找我。”王寅祖很是客气。 两人絮叨了片刻,王寅祖留朱浩吃饭给他洗尘,朱浩提出将三卫的将官叫上认识一下,王寅祖倒也痛快,马上去安排宴会。 卫所体系到明朝后期已经名存实亡,加上军户逃亡严重,原来的卫所指挥早已不撤自消,徐州三卫其实就是三个营,分别由一个游击两个守备统辖,皆受制于知府。 晚宴就在知府衙门进行,除了朱浩、罗云曲外,另有三卫的长官。王寅祖好享受,特叫了几个歌姬作陪,气氛算是过得去。 第三十三章 整顿三卫 朱浩特地注意了一下三卫的长官,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于四纯是徐州左卫的游击,手下有两千号人,算是最大的卫。另一个黑脸汉子周达是徐州右卫的守备,手下一千余人,最后一个贼眉鼠眼的中年人王春是中卫守备,手下仅有七八百号人,吃空饷最厉害。 其实到现在这个地步,各地卫所也没有什么空饷可吃了,仅东北的边军和西边征剿流贼的官军就已经耗尽了大明国力,朝廷哪还有余额管其他的地方,有本事的将领比如刘泽清、左良玉等人都拉起队伍单干了,剩下的人基本都是安于现状,混吃等死。 众人一阵觥筹交错,期间朱浩基本上已经把几个人的脾性摸的清楚。于四纯年老怕事,为人懦弱,没什么坏心眼,所以手下的人对他还算尊敬,言谈中表露出早就不想干的意思。周达虽然颇有些军事才能,但性格比较耿直,这样的人也好对付,只有王春总是眯着一副笑脸,给人感觉有些摸不准。 饭后,朱浩找了个机会把于四纯单独留下来谈话。 “不知于老将军今后有何打算?”朱浩试探他。 “唉,不瞒将军,我老了,精力大不如前,现在唯一想的就是守着儿孙和家里的几亩薄地安安稳稳的过完下半辈子。”于四纯有些感慨。 “是啊,现在的形势不比以前,我也不忍心老将军继续操劳,当兵应该是年轻人干的营生。”见于四纯没什么表情,朱浩继续说道:“不瞒老将军,我想尽快整顿徐州军备,找您单独谈话就是想听听您的意见。” “嗨,我一个老头子又没读什么书,哪有什么意见,将军看着办便是了,老头子无所不从。” “好,那我就直说了,大明的局面日益糜烂,若想重振国威,必先重振军威,那就要改革军制,挑选精壮严格训练,重现武毅公当年的辉煌,所以”朱浩顿了顿道,“我欲裁汰军中老弱,选精壮而练,至于您老,若是不愿再留军中,我从军中划出部分田产相赠,可保老将军半生无忧,其他军士也是如此,或留或走悉听尊便。” “其实老夫曾向知府大人告过老,不过一直没有批下来,今有将军做主,随了老夫的心愿了,将军放心,明日我便召集大伙,说明将军的好意。”于四纯也不犹豫,答应下来。 朱浩大喜,当场给了他五百两银子,两人皆大欢喜。 至于周达和王春如何安排,让朱浩着实费了一番脑筋,周达正值壮年,不太容易交出职位,也不能随便撤职,毕竟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军官,只能晓之以情拉拢过来。王春则叫人更加头疼,说不得,只得先从于四纯处下手了。 次日一早,于四纯传朱浩的命令,将三卫的军士都集中到中卫训话,他名义上的职位高于其他两人,所以另两卫的军士也不敢公然顶撞,大部分都按时过来集合。 朱浩看着穿着破破烂烂,东倒西歪,面黄肌瘦如同叫花子一般的军户,里面竟还有须发皆白的老翁,眉头微皱。 待于四纯说完,朱浩大声道:“本将是新任徐州参将,得知府王大人授意,由我全权主持徐州三卫的军备。现在我宣布几项命令,第一,从今天开始,有不愿当兵的发给一年的饷银遣散回家,每家从军田中划拨十亩田地让其养家,各级官长除拨给田地外按级别给予俸银;第二,有自愿当兵的留下接受我的考核,我先声明,凡我朱浩的兵,吃穿管够,饷银不拖欠,但必须无条件遵守我的将令,经过严格考核,我不要孬兵,谁有异议?” “大人,按朝廷制,军户是不能擅自离开军伍的。”王春在一边道。 “非常时期用非常之法,王守备也知道,如今我大明军备糜烂,如果仍沿用旧法,将来不能御敌,吃了败仗,由谁负责?一切以打胜仗为主,明白吗?” “属下明白。”王春虽不愿意改变现状,也知道朱浩说的有理,况且人家是上官,不敢当面顶撞。 结果朱浩宣布军令后,不到两天时间内,中卫二千余官兵只留下不到五百人愿意当兵,这里面大部分都是家中已无旁人,还有小部分人抱着投机的心理,反正现在兵荒马乱的也没个安定的去处,就先留在军营。 朱浩没有食言,将大部分人遣散回家,仅仅饷银就花去了两万两银子,其他两卫的军士一看真有银子拿,也纷纷学样,这样不到五天时间,徐州三卫的四千多人只剩下千人左右。周达和王春干瞪眼没办法,总不能打断手下的腿吧? 接下来经过三天的考核,又淘汰了不少人,只留下六百名精壮。朱浩趁机将三卫合而为一,任命手下的罗云曲等人为军官,周达和王春虽然还顶着守备的名头,手下已无人可带。王春捞不到油水,几次找到王寅祖告状,都吃了软钉子。朱浩见这人实在用不得,便给王寅祖出了主意,又给马士英去了一封信,将王春调到外地了。 至于周达此人,敢上阵杀敌,在军中还算有些威信,朱浩打算磨磨他的锐气,然后再用。 十天时间,新编制的徐州军总算完成,共有兵员两千六百名,都是青壮年。接下来照例是两个月的新兵训练,连哄带逼之下,总算是让这几百名新兵走上正轨。 不过部队的规模仍然太小,徐州战略要冲,这点兵力有些弱的可怜,朱浩让李东安排,在徐州城外贴出了招兵告示,又让罗云曲、王伯达等人分头进山东、河南招募流民,选年轻力壮的连哄带骗的弄回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张罗,朱浩差不多招到了三千多人,加上手中的力量,两个月内,朱浩的兵力已增加到约六千人,这么多人的各项花费也将朱浩带来的十万两银子花了一多半。 第三十四章 情报机关 朱浩将全部精力放到招兵买马,训练新兵上,每日忙的焦头烂额。 “少爷,您还记得咱们刚到徐州时救的那个汉子么?他想见您。”这日他正在忙着处理公务,李东冒出来道。 “哦?他的伤势好些了么?让他过来吧。”朱浩想起来道。 不过一会,李东便带着那名汉子来到他身前。 朱浩见这人眉目英挺,身材魁梧,倒是一条好汉,只是眼神中不自然的流出一股阴鸷,他知道这是长期干锦衣卫的后遗症,并不说明这人的人品不好。 “壮士,身上的伤可好些了么?”见对方也在打量他,朱浩问道。 “有劳将军挂怀,我的伤已无大碍,今天就是专程来道谢救命之恩。恩公在上,授我一拜。”说完便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头。 朱浩连忙将他扶起,见这汉子为人爽快豪迈,不禁起了爱才之心,便问起了一些事情。原来这汉子名叫杜启山,是锦衣卫的一个百户,为人比较正直,看不惯上司的所作所为,悄悄的放走了一批被冤枉的犯人,惹恼了上官,便落了个钦犯的名头,遭到追杀,若不是朱浩相救,早已死在自己人手中。 朱浩不免一阵唏嘘,问道:“杜百户,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小人无家可归。” “那你可愿留下来帮我?” “小人这条命是将军救的,以后便是将军的了。愿在将军帐下效犬马之劳,万死不辞!”杜启山肃然道。 “好,启山,你以后便加入到我军中来,不过你不像他们一样,我给你一个更重要的任务,你敢不敢领?”朱浩有了个好的想法。 “便是刀山火海,属下眉头不会皱一下!”杜启山决然道。 “没那么严重,是这样,我军中现在正缺少一个情报组织,你做过锦衣卫,应该熟悉锦衣卫的侦查,所以由你出任情报处是最合适的,你觉得怎么样?”朱浩老早就想建立一个情报处,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和人选,现在凭白的捡了一个人才,便又有了想法。 明代锦衣卫作为最大的特务组织,遍布全国,专搞地下工作,什么暗杀,侦查、逮捕、审讯无所不能,虽然后来被东厂打压了下去,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锦衣卫那套特殊手段还是有些价值的。 “没问题,属下曾经受到过这方面的严格训练,情报工作是属下最擅长的。另外属下还有些志同道合的兄弟因为受不了上官欺压退出锦衣卫,我去召集一些人,帮将军建好情报机构。”杜启山对自己的情报手段还是蛮自信的。 “那更好,这事由你全权处理,用钱用物只管找李东要,等你初步打起框架,我再来看,不过有一点你要注意,情报处跟锦衣卫不同,那些劣迹斑斑的人绝对不要!”朱浩提醒他道。 “属下明白。” 不能不说杜启山还是一个很有才能的人,不到半个月功夫,便召集到了二十多号人,其中不禁有以前是锦衣卫的人,更有部分东厂中的正义之士。这些人大多都不能忍受厂卫的行事或是被上官欺压,纷纷辞职归隐,不过他们大都壮年,不堪寂寞,便跟着杜启山投靠朱浩。 看着这些龙精虎猛的汉子,朱浩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简单的开场白后,朱浩开始训话:“各位兄弟,你们有的人做过锦衣卫,有的人出身东厂,说实话,都不是什么好地方,听听老百姓的心声,恨不得把厂卫都砸了。 我知道诸位都是好汉子,都有一颗正义之心,否则就不会离开这些阴暗的地方。看得出你们渴望有个好名声,渴望建功立业,我会给你们这个机会,我朱浩练军就是要外御强敌,内安百姓,欺负老百姓的事我绝不会做,我的属下也绝对不允许做,这是死命令。 今天我成立这个情报处,功能你们也都知道,目的是要在以后的战斗中取得胜利,只有不断的胜利才能保家卫国,才能取得百姓的信任,因此,情报处跟部队是一样的,都是以保国安民为己任。 情报工作跟部队不同,需要暗地操作,有时候需要你们打入敌人内部,还有可能遭到同伴的攻击,甚至牺牲了也不能得到正名,所以我希望你们想清楚,情报工作将是我们日后最艰难也将是最危险的。现在有人退出还来得及!” 听着朱浩的话,以杜启山为首的一帮人个个抬头挺胸,每人脸上都是傲然之色,都是爷们,谁也不愿意被别人看扁。 朱浩很满意道:“很好,都是好汉子,你们都是我朱浩的好兄弟,将来我会跟你们共同进退,你们先下去休息吧,启山你留下我有事跟你说。” 众人都散去后,朱浩对杜启山道:“启山,情报处今天就正式成立,你担任处长,职位与张本端他们一样,直接受命于我。” “是,将军。” “情报处跟锦衣卫除了有些工作大同小异外,性质完全不同,锦衣卫的那套祸害百姓的手段绝对不能出现,否则一经发现,军法处置。”朱浩有些担心道。 “将军放心,属下必定会严格约束他们,否则属下甘愿领罚。”杜启山保证道。 “嗯,我这些日子琢磨了一些情报处的工作细则,你拿回去看看,照着自身所学,好好研究一下,拿出一套完善的方案。”朱浩拿出了几张纸。 “将军,您的这些建议真是高瞻远瞩啊,我看绝对可行!”杜启山浏览了一下,有些吃惊的道,没想到这将军除了练兵外还有这样的本事。 朱浩的意见也没什么稀奇,都是仿照后世天朝革命时地下工作的那一套,重点是如何在敌后工作和传递信息,他正琢磨着把阿拉伯数字引入情报工作,作为情报密码。 “启山,情报处人手太少,你尽快去招揽一批没有后顾之忧的,特别是孤儿,或是跟关外和流贼有仇的人等特殊人,再从部队中选拔一批人,小队长以下的任你选,严格训练,先期派往北京、河南、湖广、南京等地,以后人手增多后,抽调优秀力量到辽东去,明白了吗?” “是,将军,我这就去办。” “好,以后的事慢慢再说,先去召集人手把,我把李东调给你,需要钱粮让他给你办。” 第三十五章 有美远来 李东跟杜启山去操持情报处,朱浩身边少了一个跑腿的人,非常不方便,几乎所有事都要亲力亲为,处理公文、练兵、给官兵上文化课,调查徐州商业情况、筹划建立军校等事忙得他是废寝忘食,不禁感叹身边能帮上手的人太少了。 “小叔,门外有贵客求见。”这天朱浩正埋头规划军校的事,刘茂宗跑来禀告。自李东去后,朱浩便把刘茂宗调到身边来充当秘书。本来刘茂宗跟着刘方泽训练朱浩警卫队,正乐不思蜀,朱浩忽然把他调回来是一千个不愿意。这家伙干秘书很不称职,经常开小差,朱浩也颇为无奈。 “谁啊,就说我忙着,让他回吧!”朱浩头也没抬的道。 “叔啊,这位贵客我可不好意思赶人家走,要不你自己说吧。”刘茂宗在门外叫道。 “既然公子忙于正事,那奴家只好暂且回避了。” “你这小子......咦?”朱浩刚要训他,忽听得一个柔美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连忙抬起头。 门厅内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位娉婷婀娜的绝色女子,正巧笑嫣然的看着他,不是柳如是还有谁! “如是!你,你什么时候来的?”朱浩惊喜的问道。 他虽与柳如是私定终身,不免事情繁多无心挂念,如今突然见到佳人,有些手足无措。 “怎么,你不愿意奴家来么?”柳如是假装生气道。 “怎么会呢,我只是激动的不知说什么呢。”朱浩老脸一红。 “扑哧”柳如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转而哀怨的道:“你真是个狠心人儿,丢下我小半年也没个口信,人家气不过,只好自己来找你了。” “唉,你看我这忙的跟什么似的,竟然怠慢了佳人,罪过啊!”见美人哀婉的眼神,朱浩连忙上前抚慰,轻轻拥住柳如是道。 柳如是娇躯轻轻一颤,便顺势倒入他怀中。 “你真是我上辈子的冤家,自你走了之后,奴家是夜夜难寐,心里都是某个没良心的坏蛋。”柳如是脸上泛红,吐气如兰道。 “如是,真是苦了你了,我不会再让你走了,留下吧!”朱浩听着动人的情话,坏中揽着动人的娇躯,心里怦怦直跳,一股邪火突然升起,低下头狠狠的吻在美人的樱唇上! “好人,别在这里......” 朱浩一把抱起柳如是,大步走入后厅寝室,手忙脚乱的扯掉两人的衣衫...... 一夜无眠,将军府的厢房中传来阵阵令人心颤的喘息声和低低的呻吟声,仿佛是在泣诉这动人的夜晚。 朱浩新婚之身,与娇妻相别月余,早已憋了许久,此刻爆发出来,把柳如是折腾的差点昏了过去,直到三更才精疲力竭的相拥着睡了过去。 第二天日上三竿,朱浩才懒洋洋的睁开眼,却见柳如是已经醒了过来,正托着香腮看着自己,摸了摸脸,嘿嘿笑道:“看什么呢,我是不是很英俊?” “切!没看出来。”柳如是打趣他,“夫君,你瘦了!”柳如是看着朱浩连日操劳略显消瘦的脸庞心疼的道。 一声夫君叫的朱浩差点丢了魂,连忙定了定神,装作满怀心事的样子道:“唉,国家糜烂,百姓身在水深火热之中,不知何时才能重整乾坤,你说我能不愁吗?” “少来了,我看你是思念刚成亲的娇妻吧。”柳如是有些吃醋的道。 “哪里啊,那个如是啊,你看我身边正好缺少一个军机秘书,我知道你巾帼不让须眉,过来帮我如何?”朱浩赶紧岔开话题。 “军机秘书?那是什么?”柳如是不解。 “你听说过皇帝身边的秉笔太监没,差不多就是那个玩意。” “呸,你才是太......”柳如是刚要骂他,突然想起不妥,下面那个“监”字便收了回去。 “算你识相,知道本姑娘的本事,不过要我过去帮你,得看你的表现。” “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你夫人说咱俩的事?”柳如是没上他的当,很快把话题转了回来。 “额,这个嘛,她很快就来了,到时候再说吧。”见柳如是逼宫,朱浩很是头疼,这感觉怎么像后世的正室与小三啊? “看你那傻样,逗你玩的,只要你心里有我,有没有名分我也不在乎,反正能在你身边就行。”柳如是悠悠的叹道。 “那怎么行,我朱浩可不是始乱终弃的人,等夕瑶一到,我就跟她说。放心,她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女人,不过现在是你履行为人妻子的义务了,嘿嘿!”正是上午,朝气蓬勃的时辰,朱浩某个地方又开始蠢蠢欲动。 “夫君,饶命啊......” 柳如是在朱浩身边做起了机要秘书,很快便传遍军营,除了李东等人,众军汉是羡慕嫉妒恨,纷纷寻思着什么时候也去找个美人暖被窝。 尚彩莲知道后,把罗云曲找来好一通警告,弄得罗云曲一见朱浩就是哀怨的眼神,把他恶心了好一段日子。 不过柳如是的确是个才女,把朱浩的各项文书、事项打理的井井有条,这也让朱浩省下不少精力,操持军校的建设和下一步的战略重点。 建立军校的计划朱浩早在扬州的时候已经开始制定了,到现在基本上已经成型,除了师资力量不够外,其他的都具备可操作性。 他选中了军营南面的一块废弃的营地,这里环境不错,离城又比较近便。各项材料齐备后,便开始大兴土木,他现在手头的兵不多,所以军校也不宜建的过大,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整个军校占地一百亩,主要是操场占了不少地方。 第一批选拔出来的是朱浩在军中先期选好的一百名学员,包括各队的副队长等人,这些人砍掉了一半的训练时间作为学习时间,罗云曲、张本端等人则是既当学生又当老师,朱浩将《孙子兵法》和自己改编的《纪效新书》等兵书作为基本军事教材,又结合自己脑子装的东西,编制了一本《步兵操典》和《战役分析》,又联合众人尤其是以前当过明军的将领编订了一本《军事工程》,把这五本书作为必修课程。 目前自己的部队正在或即将进入火器时代,因此朱浩制定教材的理念基本上是超前的,按照后世现代化军队的理念,加入这个时代的一部分情况。他还窃取后人的发明,制作了一个简单的沙盘,这玩意一出来便受到了各级将领的追捧。 第三十六章 战略中心 崇祯十年到十一年,西北流贼李自成军遭到明廷洪承畴、孙传庭两部围剿,损失惨重,李自成带着残兵败将躲入深山。流窜湖广的张献忠军也被左良玉击败,张献忠接受招安,农民军运动转入低谷。 不过朱浩知道,这种形势只是暂时的,在明年也就是崇祯十一年秋,随着清军的再次入关,会引起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李自成和张献忠也会趁机再次起事,到时候整个大明局势会重新遭遇危机,局面一发不可收拾,直到大明朝的毁灭。 所以必须趁着这不到一年的安定时间里,尽快打造一支能征善战的部队,并奠定自己的基础,打出一片根据地。至于和清军,朱浩知道早晚必有一战,因此明年清军入关,无论能不能打到徐州,朱浩也会找个恰当的时机,会一会所谓的八旗劲旅。 转眼已到十月,马上就要入冬。 朱浩召集各级将领开会,主要议题便是如何在明天秋天之前练成一支劲旅,主要假想敌便是八旗铁骑。 朱浩看着坐在末下的周达,道:“周将军,你有什么想到法?” 周达这些日子也对朱浩展现的各人魅力和他的治军之法所折服,坚定了跟随的信念,跟着罗云曲等人做了一段时间的乖学生,磨掉了许多锐气,也学到了不少东西,见朱浩发问,他不是蠢人,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便整理的一下思路,首先发言。 “将军,各位同僚,我认为对付满洲骑兵,无非有两种办法,一是火器,二是以骑兵对骑兵,不过我方骑兵力量太过弱小,战斗力比之满兵无法对敌,所以还是以火器为主,骑兵做辅助。” “老周说的不错,要说对付骑兵还得咱火枪队,只要训练好阵型,对付骑兵可有全胜的把握。”萧茂策迫不及待的肯定道。自上次剿匪战以来,萧茂策深深的“爱上”了火枪队,不遗余力的替朱浩宣传火枪队的威力。 “萧茂策的说法虽然有道理,但并不是一点毛病也没有。主要是火枪队的机动能力太差,如果对方被击溃,而我方又没有骑兵的话,可就难以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了。”张本端补充道。 “是呀,火枪队的威力固然大,且不说骑兵逃跑我们追不上,而且一旦对方以优势兵力不计死伤的猛冲,火枪队没有掩护就有被冲垮的危险,近战火枪队比步兵都差不少,更不用说骑兵了,所以骑兵发展是必须的。”王伯达也发言。 “骑兵是必须的,但无论作战经验还是战斗力,我们的骑兵短时间内甚至很长时间内都比不上满洲骑兵,如何提高骑兵的战斗力也是急需解决的。”赵元升补充道。 “老罗,你说呢?”朱浩看了看一直没说话的罗云曲问道。 “少爷,大伙说的都有道理,目前我们的练兵重心仍然是火枪队的训练,同时不遗余力的打造一只能战斗的骑兵给火枪队以保护和配合,大家还漏了一点,那就是我们的火枪队在对付骑兵冲锋上应该怎样下功夫,如何才能让火枪兵不惧敌人冲锋?”说到这里罗云曲也有些皱眉。 朱浩颇为赞赏的看了看罗云曲,这昔日的单打高手军事思想越来越成熟了。 “大家说的都不错,不过只有老罗道出了重点中的重点,那就是我们如何训练火枪队面对骑兵冲锋能稳住阵脚,如果这个问题解决了,我们将成为无敌之师。你们想想看有什么办法?”朱浩笑眯眯的道。 “少爷,看来您已经成竹在胸了,就别打哑谜了,急死我了。”李东挠了挠头道。 “去你的,所有主意都是我出还要你们这些将领有什么用?”朱浩有些不满。 “将军,不如我们自己组成骑兵和火枪队演练,多搞几次,这样即使真正的敌人来攻也不至于手忙脚乱。”周达灵光一闪,见赵元升也要发言便抢着道。 看着赵元升抱怨的眼神,朱浩心里窃喜,还是有几个能人嘛! “老周说的正合我意,其实步兵对骑兵虽然有些天然的劣势,但最大的劣势便是步兵的心理,”朱浩顿了顿,见众人都有些不解续道:“举个例子说吧,一个十岁的孩童和一个二十岁的青年打架,一般说来大人肯定完胜小孩子,不过大家想过没有如果两人都拿着致命的武器呢,其实战斗力已经差不多了,只是小孩子一见大人会自然而然的害怕,所以本来就弱的战斗力会更加弱了,但如果这个孩子客服了恐惧,敢以命搏命,那么胜率会大大提高,这就是心理素质的强弱,会极大的影响一个人的战斗力,明白了吧?” 看着众人恍然的表情,朱浩趁热打铁:“所以我们接下来对火枪队的训练重点便是心理素质的训练,你们要知道即便是对方的骑兵也只是冲到眼前才能形成致命的攻击力,在这方面无论敌我都可以利用,所以就用周达的建议,组建骑兵对自己人冲锋,直到将火枪队的人训练到麻木为止,另外火枪队也要马上扩充,争取在半年内达到三分之二的人成为火枪手。” 众人闻言不禁竖起了耳朵,心里都在盘算着如何争取到这扩充的火枪队。 “骑兵必须组建,骑兵作为火枪队强有力的助手在今后相当长的时期内会起到重要的作用,很多战术如突围、包抄、截击等都是骑兵的工作,我们手下现在已经有了六百多匹战马,争取在明年达到一千以上的规模。你们当中谁做过骑兵?” “将军,我以前就是骑兵!”周达忙不迭的应道。其他人没有骑兵的经历只能眼馋。 “好,我认命你为骑兵营统领,组建骑兵,另外,我要组建炮兵,谁懂这个?”朱浩想起来问道。 大炮是战争之神,拿破仑的经典名言,历来便是现代战争的主导力量之一。 “将军,我们旧营中有些兄弟操作过红衣炮。”周达今天是出尽了风头。 “好,你立刻把他们找来我亲自考察。”朱浩也惊喜异常。 朱浩还当场宣布了军队的改编和认命:设立统帅部,由于兵员增加,以前的中队改为大队,罗云曲兼任第一大队的队长,李通武练兵有方,改任训练处处长,尚彩莲改任内务处处长,柳如是任机要秘书,杜启山任情报处长,张本端、王伯达的队伍改编为火枪队,周达为骑兵营统领,刘方泽叔侄暂任警卫队正副队长,其余人不变。 第三十七章 夫妻团聚 徐州的城防一直以来还是很坚固的,有红夷大炮四门,大型佛郎机炮十六门,中小型佛郎机若干,不过长期未经战阵,很多火炮都成为摆设,加上一些军官卖军火发财,红夷大炮只有一门完好,大型佛郎机剩下不到一半,其他的火炮也损毁严重。不过徐州三卫的火炮保存的倒还算可以,朱浩搜集了各类佛郎机炮五十余门,炮弹千余发,其中竟有不少开花弹,这让他惊喜不已。 军械室在毕忠林和徐三多的主持下,攻坚克难,在接近年关的时候终于打造出了三千只火枪,这些新式火枪加装了刺刀点,每名军士配一尺三寸刺刀一把,近战时可装在枪口。 加上徐州原来能用的二千只鸟铳,勉强凑出五千火枪手。纸壳弹弹头根据他的建议全部换成锥形,以增强杀伤力,已经开始实弹训练,手榴弹已经生产了近一万颗,朱浩叫了停,点燃式手榴弹限制太多,不可大用。火柴发明后,他准备研制拉弦式手榴弹。 洋鬼子希曼最近的玻璃制作已经小有成绩,不过透明无暇的现代玻璃产量太低,朱浩只能先用在望远镜的制作上。朱浩把拉弦手榴弹的思路说给了希曼和毕忠林,俩人连忙放下手头工作,一起研究起来。 另外军械室已经打造出百余支新式线膛枪,在朱浩提点下,工匠们将一批望远镜改造成狙击镜,装在枪上,成为世界上第一批狙击步枪。朱浩试了几枪,线膛枪果然不是盖的,在使用纸壳弹的情况下,竟然打出了三百步的距离!只不过由于狙击镜和枪身没有得到很好的校正,准度不是很好,只有慢慢调整了。 他从火枪队里挑选了一百名枪法好的枪手,严格训练,以期将他们练成狙击手。至于改进火枪后淘汰下来的子铳,朱浩也没丢弃,而是用在了改进的手铳上,改进后的手铳可一次性装两只子铳,朱浩准备让骑兵营和各级军官全部装备手铳,增强近身战斗力。 离年关只有十几天了,朱浩忙里忙外的没空顾及过年,一切由柳如是和李东、刘茂宗俩小子操持,只是大明官制,官员不得擅自回老家,好在陈夕瑶来信,扬州那边都准备的差不多了,这几日便动身来徐州。 朱浩得了书信,又喜又忧,不知妻子见了柳如是作何反应,不过木已成舟,再担心也没用。 腊月二十五,朱浩得到消息,扬州的队伍已经到了徐州城外,朱浩连忙整理了一下,带着手下人出城迎接。 “看来夫君大人在徐州很是享福嘛,妾身的担心完全没有必要啊。”见陈夕瑶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和身边的柳如是,朱浩有些发毛。 “奴家拜见夫人。”还是柳如是有眼色,连忙恭敬的施礼。 “妹妹免礼,我知道你也是受害者呢。”陈夕瑶狠狠的瞪了朱浩一眼,连忙将柳如是扶起来,她虽然恼恨朱浩,不过对出身风尘的柳如是并不排斥,相反还很赞赏。 “多谢夫人。” “哎,别叫的这么生分,以后都是一家人了,我进门早,咱们就以姐妹相称如何,如是妹妹?”陈夕瑶还是很会拉拢人的,她知道柳如是不可能对她的地位构成威胁。 “那妹妹就多谢姐姐了。”柳如是本年长陈夕瑶一岁,但先入门为大,自己心里又有些发虚,柳如是这声姐姐叫的毫无负担。 “好,以后咱们姐妹一条心,不过妹妹你可得帮姐姐把某人看好了,免得给咱带回来一些河东狮。”说完又狠狠的剜了一眼正在讪讪笑着的某人。 “是姐姐,妹妹以后自当以姐姐马首是瞻。”柳如是聪慧过人,看出来这正房并不讨厌自己,也很是喜悦。 “夫君,你什么时候迎娶妹妹过门啊,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啊。” “啊,这个,这个......” “姐姐,相公一直忙于公务,妹妹的事以后再说吧。”柳如是替某人开脱。 “再忙也得先办大事,这样吧,一切有我安排,过年就娶你过门。”陈夕瑶拍了板。 朱浩晚上在将军府安排了一顿家宴,除了几个高级将领外,陈夕瑶把洋妞茱莉亚也带了来,两个人加上柳如是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把朱浩晾在一边,朱浩只好跟洋鬼子希曼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得知茱莉亚和希曼早在扬州就勾搭上了也觉得有意思。 茱莉亚身边坐着一个高大英俊的西方青年,朱浩得知这是茱莉亚的胞弟拖雷亚,刚从西班牙来到中国,见姐姐来扬州便跟着来想见见未来姐夫希曼。女人那边聊的火热,这边拖雷亚耐不住寂寞也加入到朱浩和希曼中。 希曼会说西班牙语,给两人充当翻译,一通闲聊,朱浩惊讶的发现这拖雷亚刚刚毕业于西班牙皇家军事学院,他身上有当时西方人普遍具有的探险精神,因此不愿意留在国内,便来中国投奔姐姐。 这可是个人才啊,朱浩乐呵呵的看着他,琢磨着怎么把他招进麾下。 “拖雷亚,你觉得中国怎么样?” “尊敬的将军阁下,中国是个神奇的国度,这里的人们勤劳智慧,我非常喜欢这个地方。” “是啊,中国是个伟大的国家,不过现在这个国家正在遭受苦难,你知道吗?” “是的,我听说过,也见到过很多贫苦的百姓,听说北方还有异教徒正在侵略,真是令人担忧。” “是啊,现在的中国内有土匪作乱,外有异教徒的侵略,尤其是北方的人民生活的很苦,我要立志打败这些异教徒,这也就是我为什么要建立军队的原因,拖雷亚你对我的军队有什么看法?” “将军阁下,虽然我来中国不久,不过听我姐姐所言,您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将军,我本人对您也很是好奇,但我不熟悉情况,所以暂时不能评价。”拖雷亚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实话实说道。 “是这样,为了国家的强盛和统一,我要建立一支伟大的军队,并带领这支军队不断征战,直到国家的伟大复兴,我的军队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你愿意帮我吗,愿意和我一起打造一支伟大的军队吗?愿意成为一个新兴帝国的救世主吗?”朱浩极尽溢美之词勾引着这位涉世不深的小伙子。 “哦,上帝啊,这是一个多么宏伟的计划啊,我可以参加这个伟大的计划吗?”拖雷亚明显的被忽悠的够呛,满脸的激动。 “当然,我正需要你这样有才华的人,你学的什么兵种?” “我在学校里学的炮兵。” “太好了,我正好缺一名炮兵指挥官,你来做怎样?”朱浩大喜,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需要先到军营里看一看再做决定。”拖雷亚想了想道,并没有直接上当。 “没问题,明天我就安排你参观军营。”朱浩喜滋滋的答应道。 第三十八章 炮兵指挥 当晚,柳如是很识趣的把朱浩推进了陈夕瑶的房间,朱浩好久没与陈夕瑶亲热也是憋的不行,遂提枪上马,极尽各种挑逗之能事,使出各种后世岛国动作片的手段,直把陈夕瑶杀的求饶不止,仅有的一点不快也随之烟消云散。 第二天一早,朱浩顾不得其他,领着拖雷亚跑到军营里参观。看着操场上整齐的队列,士兵们饱满的精神,孔武有力的身体,精良的装备,拖雷亚大为惊叹,这些士兵丝毫不亚于西班牙王国最精锐的王室卫队。 看到一门门的各类火炮,拖雷亚便没有那么多惊讶了,毕竟这些火炮西班牙都有,而且有些比这些还先进,再看了几轮炮手的演练,直翻白眼。 “恕我直言,将军阁下,您的步兵的确非常精锐,但炮兵太差了,这些炮手只能算是会操作而已,离优秀的炮手还差得远呢。”拖雷亚毫不客气的批评了朱浩手下的炮兵。 “是的,我手下正缺少优秀的炮手,所以拖雷亚,这正是体现你的才华的机会,如果在你的带领下,我的军队能成立一支所向无敌的炮队,那么在时机成熟后,我会授予你中国的炮兵之父的荣誉。”朱浩知道西方人很重视荣誉,便夸下海口,反正又不要钱。 果然拖雷亚被这大大的画饼砸的晕头转向,一脸的激动:“哦,上帝啊,这是真的吗?我承认我被您说服了,将军阁下,是的,我将服从你的命令,训练这支炮兵。” “太好了,李东,马上召集所有将领集合。”见这小子入伙,朱浩也是兴奋异常。 “弟兄们,我身边的这位是拖雷亚,来自干系蜡国,是彼国皇家军事学院的高材生,他热爱我们中国,愿意加入我们。让我们对他的加入表示欢迎和感谢。” 众人连忙热烈的欢呼和鼓掌。 “拖雷亚是一位优秀的炮兵人才,有着极高的才华,所以我决定任命他为炮兵营统领兼总教官,负责训练和指挥炮兵部队,即时生效。”说完朱浩带头鼓掌,众人也连忙热烈的鼓掌。 接下来拖雷亚在朱浩的授意下,找了一门佛郎机演练了一番,不能不说西班牙人的炮兵技术领先中国很多,操作非常专业,校准距离,瞄准、填充丹药、发射等,拖雷亚熟练的操作着,一共五炮,全部命中目标,当场把所有人镇住了,大家也对这位洋统领深感佩服,一众炮兵更是把他当神来看。 拖雷亚还给朱浩提了不少建议,比如在炮身上安装瞄准器具,改变填充方式等。其实朱浩早就着手这方面的事,先是研制新式佛郎机,仿照新式火枪的原理,利用纸壳炮弹填充,达到加快填装速度的目的,并加大生产开花弹。 空气力学在西方已经开始萌芽,朱浩的许多想法都以其为基础,这些拖雷亚也懂一些,只不过炮身的制作材料和火药的成分是限制火器的两个关键的点,目前这两方面暂时都难以解决,所以只能在火器本身的构造上下功夫了。 他和拖雷亚商量了以后,逐渐淘汰太过沉重的红夷大炮,野战中以中小型火炮为主,增强部队机动性。中小型火炮重不过数百斤,最重的佛郎机也不到千斤,完全适应部队行进的需要。 茱莉亚对弟弟参加朱浩军的选择没有意见,这也让朱浩放下心来,西方人的冒险精神和尊重他人的风气实在太应该学习了。 军工生产在军械室和科研室的配合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军事训练有罗云曲、李通武等人主持也没有落下。 此次陈夕瑶带来了大部分的新型产业,光工人就有一千多人,各类机器设备等等把扬州的家底搬来了大半,幸好扬州的产业已经由朱颖夫妇全权打理,也没什么可担心的。朱浩通过王寅祖找到好几块地皮,准备年后便建立工厂。 爆竹声声辞旧岁,崇祯十年便在嘈杂的新年鞭炮声中度过,大年初五,将军府便传出参将大人和手下的将领成亲的消息。陈夕瑶全面安排,让朱浩娶柳如是过门,同时给罗云曲和尚彩莲、希曼和茱莉亚举行婚礼,朱寿镒夫妇也马不停蹄的赶来主持大局,二老对很有才华又温润乖巧的柳如是也很是喜爱。 朱浩跟柳如是的婚礼虽然没有与陈夕瑶的那般隆重,但三台婚礼同时举行,胜在热闹。徐州城的大家富户听说参将大人成婚也都纷纷送来礼品。 婚礼中敬酒自然是最精彩的项目,结果也是不言而喻,朱浩、罗云曲、希曼哥仨在轮番轰炸之下被灌得不成人样,就连陪酒的李东、刘茂宗、拖雷亚三个小伙子也是东倒西歪。 整个新年便是在这样热闹的气氛中落下帷幕,朱浩又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去。 生意方面有陈夕瑶打理,加上在徐州将军府实力巨大,朱浩并不担心,乱世中手中有军队便是强者。 朱浩放心不下胡建业的水师,便托茱莉亚姐弟捎信给他们家族,代为帮扶,茱莉亚满口答应,她正在蜜月期,心情好的不得了。 正月十五,徐州军校正式开学,朱浩自己兼任校长和总教官。第一批一百零八名学员已全部到位,他们大多是原来部队的各级队长、副队长,另外还有一些从平时的训练和演习中选拔出来的优秀人才,这些人都是朱浩长时间观察后亲自选出来的,脑子活泛,意志坚定,读过书,有着强烈的军人荣誉感。 时间紧任务重,朱浩本来把准备一年的课程缩短为八个月,所以第一期学员每天的学习和训练时间包括晚上在内要达到十个小时以上。在他把西方钟表引入军队后,大部分人都习惯了24小时制度,军营中也竖起了一座高大的自鸣钟,这是茱莉亚送给希曼的嫁妆,被朱浩“借”了来用,另外军中高级队长人手一块怀表和一架单筒望远镜,又花了高价给每人配备了一柄唐刀和一支新式手铳,朱浩对这样的装备十分满意。 第三十九章 特种部队 自朱浩颁布征兵公告后已经半年了,刚开始很多人都抱有观望态度,生怕朱浩也是朝廷的那帮老爷官,光知道祸害百姓,逼得罗云曲等人到处跑着招人。后来人们发现这位朱小将军手下的兵不错,个个健壮有力,没事便呆在军营里,遇到放假出来买东西也都是客客气气的,照价付钱,从不仗势欺人,甚至还有的大兵在街上抓过强盗和小偷,帮孤寡老人挑水劈柴。 这些事一传十十传百,渐渐的在徐州朱浩的士兵口碑越来越好,跟原来的那些兵痞简直就是天上地下,徐州的治安也好了不少,老百姓也对这支部队充满了尊敬和好奇,真有岳家军和戚家军的风范,加上朱浩的家世被有心人翻了出来,原来正是戚大将军的重外孙!因此朱浩虽然很少露面,在百姓眼里也成了戚继光一类的青天式人物。招兵处每天来应征的人络绎不绝,快把门槛都踢平了。 听到这些事,朱浩心下暗笑:开玩笑,在后世的天朝就是凭着这些思想工作取得四万万百姓的民心,轻而易举的干掉反对派的八百万大军,坐稳江山的。 所以他从来没有放弃官兵们的思想政治工作,专门挑选了一批嘴皮子利索的人,长年累月的给士兵灌输军民一家的思想,注重实效,总的来看还是很有效果的。 年后三个月内,周围几个府北到兖州,南到扬州,西到洛阳来应征的人总数超过十万!不过朱浩并没有来者不拒,而是选出精壮两万人,又从这其中精挑细选出五千人加入作为正规军,剩下的人他专门成立了预备役部队,分给军田,预备役平时种地训练两不误,经过准军事训练后,必要时可以直接参战。 离清军入关还有三四个月的时间,除了督促尽快训练新兵外,这些日子朱浩常到军械室,找毕忠林商量,全力以赴的加快武器弹药的生产。 朱浩突然想起商业上的流水线作业便向毕忠林建议,能不能在火器生产上使用流水线作业法,将工匠分成几个小组,每个小组固定的生产某个零件,最后再由一个小组专门负责组装,这样每个小组的工匠长期从事这个零件的生产,会越来越娴熟,生产效率会大大提高,保密程度也会大大增加。 毕忠林虽然对他各项神奇的想法见怪不怪了,也不禁对这个办法赞叹不已。回去后立即召集工匠,按朱浩的想法重新安排生产,这一改革,果然使生产效率大大提高,原本以现有的规模,每月只能生产一千支火枪,现在采用流水作业后,可提高到三千支以上,朱浩估计以这样的速度在赶在清军入关前,将主力部队全部换成新式火枪不是没有可能。 除了新式火枪、手榴弹、手铳、火炮外,老式五雷神机也得到改进,由五管改为十管,这样的五雷神机也生产了数百架。除此之外,在多种火器中,朱浩挑选了地雷和一款多管火箭,这款火器载有数十枚火箭,射程远,内填火油等易燃物,爆炸力不强,可作为燃烧弹使用,其他的火器一概废除。 朱浩还计划在军中选拔一批精锐,组建特种部队。 “老罗,你去安排一下,让各大队选拔一批军事技能过硬,身手敏捷,头脑灵活,意志坚定能识字的士兵给我,记住,一定要最优秀的士兵。” “是,少爷。”罗云曲并没有问原因,他现在对朱浩的命令已经是近乎盲目的执行。 没过几天,各个大队选拔出来的数百名士兵集中到了朱浩跟前。 看着这些面无表情的大兵,朱浩满意的点点头。 “前些天,我跟你们罗大队长说让他给我挑选一批最精锐的士兵来见我,所以他把你们找来了,那我问问,你们是最优秀的军人吗?”朱浩大声道。 “是!”所有人都怒吼道,他们都是各个队伍的精锐,当然不会示弱。 “很好,我告诉你们,今天我要成立特种部队,也就是特殊的最强大的部队,特种部队的士兵都是兵王,什么是兵王,兵王就是兵中之王!特种兵将代表着这个世上最强的战斗力和军人的最高荣誉!你们明白了吗?” “明白!”底下的士兵虽然对特种部队一知半解,但对最强和兵王两个词并不陌生,各个跟打了鸡血似的红着眼怒吼着。 “特种部队将担负大部队无法完成的任务,诸如深入敌后、刺杀敌首、搜集情报、营救人员、破坏等等,所以需要最精锐的士兵才能完成这个任务。因此,我要对你们进行严格的考核,只有通过考核的人才能正式成为特种部队的一员,而且成为特种兵后,还将面临更加严酷的训练,我事先声明,那种强度和危险度将是你们目前训练的五倍甚至十倍,你们中间很可能有人熬不住而被折磨死,怎么样?怕了吧,怕的人就赶紧滚蛋!”朱浩故意用轻蔑的语气刺激着底下的人。 “好,既然你们都想见识一下我折磨人的手段,我就成全你们,明天开始考核,解散!”见所有人都昂首挺胸一脸的傲气,朱浩故意敲打他们道。 后世的朱浩没当过兵,不过电视剧、纪录片、小说什么的看了不少,对特种部队也有所了解,训练特种兵没什么太多的花哨,简单一句话,特种兵就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 因此他分了四个方面对这些大兵们进行考核:二十公里武装越野和蛙跳等基本耐力考核、单兵搏击对抗、包括射击等基本军事技能、分组丛林对抗。 经过三天的考核,三百多名大兵有一百二十多人通过了考核,正式成为预备特种兵,不过按照朱浩的说法,还不算是合格的特种兵,更谈不上优秀的特种兵,在以后的时间里,需要训练训练再训练。 朱浩订了三个月的地狱式训练,内容五花八门,什么抗巨木、过泥潭、在暴雨中一动不动、在粪池中蹲伏三个小时、三天挨饿训练、生吃蛇鼠等等看起来匪夷所思的训练,甚至还把这些人拉到几百里外的海边接受狂风巨浪的击打,看的罗云曲等人胆战心惊、寒毛直竖,生怕这发狂的朱大将军给自己也来上这么一手。 不过在朱浩眼里这都是小儿科,他还有很多新奇的手法还没使出来,要是被罗云曲他们知道只怕得吓得吐血。 三个月的地狱式训练结束后,坚持到底的大兵只剩了不到一半,一共五十四人,正好一副扑克牌,朱浩给这支特种部队起了一个在后世看起来俗气在这个时代却威风无比的绰号:狼牙!还让每个人也都取了自己的代号,大队长一职授予表现最为出色的吕杨,这家伙给自己取绰号为阎王,手下的人也纷纷起了些什么判官、小鬼、牛头马面之类的非主流名,跟狼一点都不沾边,把朱浩气的不轻,枉费了他一片心意,后来朱浩筹建第二支特种部队时吕杨才把狼字绰号改过来。 经过魔鬼般的训练,整个特种部队的成员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气势,就连罗云曲这样的高手见了也稍有胆怯,其他人更不用说了,对狼牙这个威风的绰号也是羡慕不已。弄得这帮特种兵也个个趾高气扬的,眼中除了朱浩再无旁人。 第四十章 清兵入寇 崇祯十一年八月,北方传来消息,皇太极命多尔衮统帅十万清军绕过关宁防线,自北长城杀入大明腹地,崇祯帝立招宣大等三总兵驰援,清军稍退。 不到半月,清军再次入寇。分二路进至墙子岭、青山口,明蓟辽总督吴阿衡、总兵鲁宗文战败而死,中官郑希诏逃走。清军遂长驱直入,兵屯牛栏山,总兵杨国柱、王朴、虎大威诸军入卫,京师戒严。 然而清兵绕过重兵把守的北京不攻,绕道深入直隶山东界,进攻高阳城。 此时洪承畴、孙传庭领大军围剿李自成并大破于潼关南原。自成身受重伤,与刘宗敏等七骑突围,匿于商、洛山中。 十一月,督师卢象升兵败身死,高起潜兵溃逃逸。而清军即乘胜长驱直入,分陷昌平、宝坻、平谷等地,京师震动。大败农民军后,崇祯帝严令洪承畴大军入卫京师。 崇祯十二年正月,多尔衮主力大军攻破济南城,分兵劫掠,连下山东、直隶十余县, 自八月至次年正月五个月间,清军分路进入中原腹地,来去如风,连胜明军数十阵而无一败绩,明军大小将领皆畏敌如虎,清军趁机劫掠钱财百姓无数,打得明廷胆战心惊,崇祯帝每日长吁短叹。 远在徐州的朱浩可没空顾忌崇祯帝的心情,到十月,他手下已拥有正规军步兵八千人,全部装备新式火枪,另有一千五百人的炮兵部队和五百人的神机营。骑兵两千人中,有一半人配备了双铳手枪,总兵力一万二千人。纸壳弹五万发,老式手榴弹五千颗,各类中小型火炮近百门,其中新式带瞄准具后装开花弹火炮三十门,五雷神机两百架,多管火箭一百架,预备役两万人,其中一半装备了老式掣电铳和鸟铳。第一批军校学员也提前毕业,分配到各个部队。朱浩估计打一两场小规模战役是没有问题的,现在就是寻找战机了。 大体知晓明末历史的朱浩知道,崇祯十一年的清军入关,主力最远到达济南,分兵劫掠的部队更是打到了兖州府,兵锋离徐州仅二百里。后来清廷内部产生矛盾,皇太极怕多尔衮打下北京自立为王,又怕各路明军断其后路,便严令他立即班师,多尔衮也怕自己功高震主,遭到皇太极的报复,便顺原路经天津返回辽东,这些都是后话。 清军也不全是骑兵,只有满八旗和蒙古八旗全部为骑兵,汉军八旗还有相当一部分步兵和落后的炮兵,分析了整个战役的事态后,朱浩召集各级将领和参将府的主要人员召开战前动员会。 “大家也都知道了,北方的形势不够乐观,清军入关,官军一触即溃,不堪一战,多尔衮正奔着山东杀去,据我估计,用不了几天就会攻下济南府,以满人的性格,打到徐州也不是没有可能,即便打不到徐州,我也要会会多尔衮,你们怎么看?” “少爷,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弟兄们整日的苦练就是为了这一天,您就下命令吧,刀山火海咱也敢闯。”罗云曲首先表态。 “对啊,将军,还有什么好说的,打他娘的。”王伯达很少发话,不过这一次显得有些义愤,他手下很多兄弟就是死在清兵手里,对清兵痛恨到骨子里。 其他的将领也都纷纷请战,一时间整个议事厅战意盎然。 “大家的状态都很好,不过我要提醒你们的是八旗军可不是明军,也不是流贼,更不是土匪,那都是战力极强的精锐骑兵,这些年来到处征战,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我们成军以来,没有打过一次像样的仗,我真怕你们和你们手下的兵对阵敌人尿了裤子。”朱浩凝重的道,第一次跟大名鼎鼎的八旗铁骑交手,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毕竟人家的威名在那摆着。 “将军,您说的对,我王伯达曾经跟八旗兵交过手,死了好多兄弟,他们的战斗力的确非常厉害,一般的明军包括流贼根本不是对手,”王伯达淡淡的说着,见众人都皱起了眉头,有的人还怒目而视,并不理睬接着道:“不过八旗兵也不是无敌的,他们不是曾经在袁崇焕督师手下吃过大亏么?咱们大明的关宁铁骑就丝毫不弱于他们,满人也是人,一双肩膀扛着一个脑袋,没有三头六臂,所依仗的不过是娴熟的马上功夫和久经战阵,经过这一年的训练和琢磨,我认为火枪队就是骑兵的克星,只要咱们能把平时训练的水平发挥出来,不怕他们,敢打敢拼,就一定能战胜他们。” 听着王伯达侃侃而谈,朱浩不住的点头,这家伙真是说到我心坎里了。众人听了王伯达的说教也都无不赞同的竖起大拇指。 “伯达说的很好,不畏强敌,敢打敢拼,这才是我手下的兵,才是我大明的热血男儿!”朱浩赞赏的道。“清军尤其是满蒙八旗兵作战的一贯作风便是以密集的阵型冲锋,一鼓作气撕裂对手的防线,一旦对手的防线被冲垮,那么依靠八旗骑兵的优势和单兵战斗力,对付失去依仗的敌军步兵就会如同砍瓜切菜般容易了,这也就是为什么八旗兵跟明军作战往往以少胜多而且能以极少的伤亡歼灭大量的明军。 明军火器使用不到位,拿不出有效的对付方法,只能靠少数骑兵对付八旗骑兵,根本就是杯水车薪。这样经过多次同样的作战,明军老是打败仗,士气势必会更加低落,出现畏敌如虎的后果也就不难理解了。” 看着众人沉思的样子朱浩继续趁热打铁道:“其实我说的这些都是表面原因,最深层的原因不是军队的战术、武器装备,而是人心。” “人心?”看着一众人露出一知半解的目光,朱浩暗暗摇头。 “我前面举过一个例子,孩童与大人打架,俗话说的好,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如果这个孩子报着同归于尽的想法,那么胜负就难定了。”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呵呵,夫君你这句话真是经典,虽然有些俏皮,却把人的心理刻画的入木三分。”这句话令大家都很新奇,柳如是更是夸他道。她作为军机秘书也参加了会议。 原来这句话在这个时代还没有?朱浩也有些不好意思。 “大家看看现在的明军,上至将军下至士兵,作战怕死,欺负老百姓可是一个个的都是行家,哪还有军队的样子,比土匪都不如,至少大部分土匪不祸害老百姓。”朱浩有些气愤的道。 “军队的职责是什么?你们之中可能有人忘了,有人不知道,那我告诉你们,军人的职责便是保家卫国,保护百姓。军人来自老百姓,北方那些打败仗的明军中,多少士兵的家人都是遭受苦难的老百姓?可这些人不但不去保护家园,反而公然干起土匪的勾当,我的家里遭了殃,我就去祸害别人,你们说说这些人还能算人么?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打仗,为谁打仗,这样的军队能打得了胜仗就怪了!” 眼见众人都被自己调动起了情绪,朱浩赶紧道:“所以,我之前要求对士兵进行思想教育,当兵打仗是为保卫我们这个美丽的家园,是为了保护那些至亲的人,你不去出力难不成要你家里的父母妻儿出面来保护你?你保护了老百姓,你的家人也会得到同样的保护,军民亲如一家,真正这样想也这样做的人,才能视强敌如草芥,战无不胜,我的话你们好好想想。” “少爷您不用说了,咱老张最大的理想便是战死沙场,战场怕死那是没卵子的太监,咱是响当当的汉家男儿,没有怕死的孬种!”张大成站起来激动的叫道。其余人也纷纷起立,满脸的激昂。 “好!都是爷们。废话我就不多说了,下面我说一下本次出征的计划。”见极大的调动了诸人的积极性,朱浩宣布了指定的计划。 “本次作战并不是大规模会战,只寻找小股敌人练兵,去除官兵的畏敌心理,所以人数不会很多,罗云曲、萧茂策、赵元升和王伯达各从本部中挑选一千心理过硬的老兵,张大成、张本端各领一千新兵,周达领骑兵营作为预备队,一共七千人,邰定方留守徐州,以防敌人偷袭,必要时可以启用预备役。大军先到沛县,预备队留守,主力部队向北慢慢推进,寻找战机。不准反对,此次没有选做主力军的人我自有安排,以后仗有的是,够你打的。”见张大成、张本端等人要反驳,朱浩不容置疑道。 第四十一章 出兵北上 军事会议开完后,朱浩又到知府衙门跟王寅祖细谈,见他说的如此周密,王寅祖也无话可说,毕竟自己已经将兵权给了人家,徐州的部队吃的又是朱浩自己的粮饷,现在就是想要估计也不可能要回来了,况且朝廷已下诏各地勤王,朱浩出兵正合皇意,若是打了胜仗,自己也跟着沾光,王寅祖思虑再三,最终同意了朱浩的计划,并从府库拨出了五千石粮食以资军。 朱浩又马不停蹄的赶到凤阳,跟马士英请示了此事,没想到马士英甚是犹豫,朱浩知道马士英怕自己吃败仗连累他,毕竟几十万官军都被打残了。 “马叔,我是这样想的,眼下济南城危在旦夕,如果满虏占领济南,以多尔衮的野心和手段,势必会南下,直捣兖州,那里已经离徐州不远了,保不定就会有一只流军打到徐州,我想与其等多尔衮攻过来,不如主动出击,将战场控制在山东,御敌于门外,北方已经残破不堪,江淮之地不容有失。” “好,就这么定了,我立刻写下手谕给你到时候若有人问起,便拿给他看。”马士英下定决心。 很快手谕写好,马士英还拨了一批骡马给他,以资鼓励。 经过连续十多天的准备,崇祯十二年正月十一日,朱浩正式发兵北上。徐州的老百姓听说参将大人要北上抗敌,也纷纷自发的赶来送行,令朱浩非常感动。 “夫君,刀枪无眼,此次出征你一定要保重身体啊,妹妹,你一定要把夫君照顾好。”陈夕瑶双眼通红的叮嘱道。 “姐姐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夫君,我们一定会得胜而归的。”柳如是宽慰她道。 “好了夕瑶,我不会有事的,你在家也要照顾好自己和莲嫂,她是有身孕的人。唉,要不是老罗这家伙倚老卖老,我是绝对不会让他参与的。” 一边的罗云曲看着尚彩莲幽怨的眼神挠头不已。 “出发!”朱浩翻身上马,一声令下,七千步骑兵浩浩荡荡的开往北方。 大军行进了一天,便到达沛县,驻扎下来,前方传来消息,兖州府被攻破,知府刘文昌护着鲁王南逃至滕县。而沛县守城的千户及许多低级军官听说清兵杀来早逃之夭夭,只有知县胡兆伦带领着剩下几百老弱留守城中,不禁怒气冲冲的把杜启山找来。 “你立刻调派人手,把逃跑的千户等军官全部给我抓回来,老子要先拿这些胆小鬼开刀!”朱浩恶狠狠的下命令道。 “是,将军!”杜启山也是气愤填膺,敬了个军礼后转身离去。 部队在沛县修正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朱浩率领罗云曲等四千步兵和一个炮兵中队、一个骑兵中队共五千人马,杀奔滕县而来。 进入山东地界,景像明显要比徐州差得多,徐州的老百姓虽然也很穷苦,但还算安定,乱民也少。一过运河往北,到处荒无人烟,连大路边的良田也多荒芜,长满野草。鲁南的老百姓大多都四散逃难去了,只是多有饿死者,越往北走,村镇越是残破,许多村落都四下散布着尸体,看样子多是被人杀死。 “你们看看,这些死难的老百姓,不要以为这都是清军干的,他们还没打到这里来呢,你们等着看吧,路上还会有精彩的场面。”朱浩冷冷的对身边的人道。 罗云曲等人看着这般惨景也是黯然无语。 部队行进到离滕县还有十几里地的时候,前面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和哭叫声,只见一队明军乱兵挥舞着刀枪正在追逐着一群百姓,不时有落单或摔倒的百姓被败兵抓住乱刀砍死,然后将身上的所有事物连同衣物都搜刮干净。年轻的妇女则更惨,抓住便被蹂躏致死。 “愣着干嘛,狙击手,立刻狙杀施暴者!”朱浩见众人都看傻了眼,咆哮道。 几名狙击手立刻回过神来,忙举枪瞄准,“砰砰砰”几声枪声,几个正在施暴的乱兵应声而倒,一百多米的距离上,这些狙击手几乎不用瞄准镜便轻易的撂倒几人。 所有的乱兵和百姓听到枪手都是一呆,才发现不远处立着一大队不明来历的人马,看似明军打扮,却不知为何向自己人开枪,一时间都不知所措。 “命令骑兵,将这队乱兵包围起来,解救老百姓,大队人马立刻上前。”朱浩接连下达命令。 周达带领骑兵立刻冲上前去,将乱兵包围了起来,每个人都目光阴冷的盯着这些乱兵,这些乱兵还算有些见识,望着这些骑兵手中的短枪黑洞洞的枪口,不敢动弹。 这时朱浩已领军来到跟前,翻身下马,向着那些老百姓敬了一礼,道:“各位乡亲,本部徐州参将朱浩,正统军北上抗敌,你们安全了。” 这些百姓显然被乱军吓破了胆,听说眼前这一支也是明军,不禁瑟瑟发抖,好一会,见这些大兵脸上都带着善意,人群中一个汉子大着胆子问道:“请问你们也是官军?” “对,我们也是官军,不过我们不像这些乱兵,我们是正经的朝廷兵马,不会祸害老百姓,大家尽管放心。”朱浩知道这些人害怕什么,便安慰道。 见这些老百姓还是惊疑不定,朱浩有些皱眉,下令道:“听我命令,下了这些人渣的武器,都给我绑起来!” 身后一队如狼似虎的亲卫立刻扑上前,将这队明军缴了械,捆绑起来,这些乱兵欺负百姓还可以,哪里是朱浩亲卫队的对手?有几个想要反抗的立马遭到一顿拳打脚踢,其余的人也都老老实实的呆着不敢动。 “你们谁是领头的?” 见一众人都不答话,朱浩冷冷道:“不说话是吧?来人,把这几个糟蹋妇女的人渣给我砍了!” “大人饶命啊,我们也是朝廷军队啊,饶命啊。”眼见性命不保,这几人立刻求饶。 “当我的军令是儿戏吗,拖下去砍了。”朱浩厌恶的挥挥手。 一阵嚎叫过后,亲卫呈上几颗血淋淋的人头,吓得这些乱兵和老百姓都战战兢兢。 “哼,别以为你们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们是刘泽清的部下,就你们这群人渣还敢自称朝廷军队!我呸,你们看看你们做的这些孽,你们没有父母妻儿吗,没有兄弟姐妹吗?祸害自己的同胞算什么好汉?朝廷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有能耐去跟鞑子打去,那才是有卵子的爷们!”朱浩愤愤的骂道。 除了个别人脸上显露出羞愧的神色外,绝大多数人都是一脸麻木的表情,朱浩暗暗叹息,真是没救了。 “乡亲们,你们被这帮畜生祸害我都看见了,今天我就帮你们出这口气,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之中谁的亲人被害,我给他一把刀,自己报仇。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你们不敢的话,我就把这帮人押回徐州,你们想报仇就再也没有机会了,现在我等你们三分钟。” 所有老百姓都面面相觑,他们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虽然遭受了残害,但要提刀杀人,还从没有想过,不禁犹豫起来。 朱浩这样做就是要激发这些老百姓的血性和斗志,要保卫家园,就要让侵略者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这是后世太祖的千古名训。 “时间到,我再说一遍,如果没有人报仇,我就把他们押走了!” “我来!”先前发问的那个汉子站出来大声道。 “很好,你叫什么名字?”朱浩见这人站出来大喜道。 “小人孙大本。” “好,孙大本,你可以报仇了。” “小人的一家人都被这帮畜生杀死了,我的妻子还有八个月的身孕那,他们也不放过!我要杀了你们!”孙大本捡起一把腰刀,双眼赤红的朝一个跪在地上的乱兵砍去,咚的一声,一颗人头落地。抹了抹溅在脸上的血,孙大本势如疯虎的连着砍了几刀,将面前的四个乱兵全部砍死,才丢了刀,跪在地上大哭起来。 有了领头人,其余的百姓也被激发的仇恨和血性,一个个捡起地上的刀枪寻找着自己的仇人,连妇女都拎着刀乱砍。 没一会,几十个乱兵便被全部杀死。地上到处都是跪着痛哭的百姓。 朱浩摇了摇头,等他们情绪稍稍安定,便道:“如今你们都是无家可归的人了,我给你们一些粮食,就先到沛县去吧,那里有我的部队驻扎,可保你们安全。” “好人那”,“青天大老爷啊”,听朱浩这样安排,这群百姓纷纷朝朱浩磕起头来。 朱浩将他们扶起,安慰了几句,派了一个小队护送他们南去了。见孙大本和几个青年没有离开,便询问起来。 原来孙大本和几人商量了一下,想参军。朱浩故意道:“我们正要北上抗敌,你们不怕吗?” “大人,您不用说了,我们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是您救了咱的命,从今往后,咱们的命都是您的,您就是拿刀赶我们也不会走的。说到底大伙的遭遇跟鞑子也脱不了干系,咱们现在无牵无挂,唯有跟大人上战场杀敌,以报国仇家恨。” “好汉子,好吧,我就收下你们几个,不过我的部队纪律严格,你们要跟着我必须遵守我的规矩。” “没有问题,多谢大人!”孙大本等人忙不迭的答应。 第四十二章 遭遇清军 路上的这个插曲并没有阻断朱浩进军的计划,部队紧急行军,第二天一早便赶到滕县城下。守城的士兵见来了一队明军,问清情况后,便把逃到此地的知府刘文昌和新鲁王朱以派请到城头,刘文昌胆小如鼠,让朱浩只带十个士兵入城。 朱浩也没废话,点了十名亲卫和罗云曲进了城。 滕县县衙,这里成了鲁王的临时王宫。 朱以派知道朱浩也是鲁王一系,便和他论起宗族,最后以兄弟相称,朱以派年长几岁为兄,朱浩问起兖州的情况。 “王弟啊,为兄也是无奈啊,兖州府虽有兵马万余,都是老弱,根本不足以抵挡鞑子的攻势,刘知府这才出此下策,来到滕县据守。”朱以派唉声叹气的将责任推到刘文昌身上。 老鲁王朱寿镛在清军包围兖州前便忧愤而死,临死将王位让与长子朱以派,不过这朱以派却是胆小平庸之辈。 刘文昌有口难言,谁都知道朝廷制度,哪里的藩王被杀自己便要跟着倒霉,才不得已护着王爷逃难。 “现在外边的形势如何?城里的情况又如何?”朱浩没工夫理会这两人的勾心斗角。 “这个嘛,据我所知,清军似乎并没有大举南下的打算,只在兖州东西游荡,不过昨天曾发现了大队骑兵的踪影,离这里不远了。”刘文昌老实的回答。 “没事,现在有了王弟的大军,我等便可高枕无忧了。”朱以派乐呵呵的道。 “报,各位大人,城外朱将军部队传来消息,城北发现大队清军骑兵,人数不详,离此不到二十里。”一个小兵急匆匆的来报。 “什么?鞑子还是来了?刘知府快、快打开城门让王弟的大军进城据守。”朱以派听到清军攻来的消息顿时吓得面无人色。 “不必了,王兄稍安勿躁,小弟这就出城,歼灭来犯之敌,让鞑子见识一下我大明男儿的本事!”朱浩见这人如此怯弱,很是不爽,冷冷的丢下一句话,转身出门。 “这人怎么如此狂妄,刘知府这、这可如何是好。”朱以派急的直打转。 朱浩丝毫不理会那王兄的想法,出了城来到营中,急忙召集众将。 “清军已到眼前,杜启山,可有详细军报?” “探马刚刚传回消息,一股清军正向滕县杀来,人数估计有三千左右,一多半是汉军,只有少部分满八旗和蒙古兵。不过这些清军忙着劫掠附近村镇,估计到城下还得一个小时。” “好,我们提前应对,王伯达你领本部人马经龙阳镇绕道敌后,截住白沙河,阻断敌人后路,萧茂策、赵元升各领本部人马为左右两翼,我与罗云曲为主阵,周达骑兵为后阵,先以炮火轰敌。若敌退则乘势掩杀,此战许胜不许败,明白了吗?” “明白!”众将轰然应诺,马不停蹄的去召集本部人马。 待朱浩军列好阵势,远处一大队人马映入眼帘,朱浩在高处用望远镜看到,清军旗甲鲜明很好辨认,最前面的约有一千汉军,都是步兵,后面的是汉军骑兵,再后面是数百蒙古骑兵,最后的一身灰白甲胄的便是满八旗,大约两个牛录五百余人。一个个身上鼓鼓囊囊的,大大咧咧的如入无人之境。 朱浩冷哼了一声,下达了战斗准备。 清军后阵中,一个满脸短须的骑马汉子正搂着一个汉人女子快活,此人叫鳌尔多,鳌拜的族弟,也是这支清军的统领,镶白旗某甲喇额真。 “报,统领大人,前方发现大队明军,正在城下列队。”一名骑兵来报。 鳌尔多此次跟着多尔衮入关,打了不少仗,也发了不少财,所遇明军无不逃之夭夭,无人敢挡,因此也养成狂妄自大的性格,一听有明军在城外列阵,不禁又惊又怒。 “什么,还有汉人敢在城外与我作战?真是笑话。待老子去看看。” 鳌尔多扔下怀中女子,拍马而出,见对面不远处几队明军正一字排开,严阵以待。不禁大笑起来,对身边的蒙古军统领噶旺道:“你看,这群南蛮子干什么呢,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有明军如此列阵,真是找死啊,哈哈。” “是啊,这支明军的统帅是个蠢蛋,这样的队伍没有纵深,只需要一个冲锋便可以拿下了。”噶旺也狂妄的笑道。 “那还等什么,赵三宝,还不带着你的人冲上去,给老子麻利点。”鳌尔多跟下面的汉军统领下达进攻命令。 “是,大人。”被人呵斥,赵三宝尽管心里不舒服,也不敢得罪满人主子。 “都有了,立刻进攻,消灭这支明军。”赵三宝拔出腰刀一挥,最前面的五百汉军骑兵和一千步兵嗷嗷的叫着开始冲锋。 这些汉军跟着满人作战,虽然被当做炮灰使用,但仗着八旗兵的威势,也几乎没有遇到过像样的抵抗,都有狐假虎威的习惯。见这支明军队列单薄,正是捞战功的好机会,一个个的拿出吃奶的力气,拼了命的向前冲锋。 朱浩冷冷的盯着这群没骨气的汉军,他是打心底里厌恶汉奸走狗。 “火炮注意,开始攻击。”朱浩拔出战刀一挥。 后阵的炮兵连忙开始填弹,校正。 “五百米,一号火炮准备,开炮!”炮兵队长有条不紊的下达开炮的命令。 一号火炮便是大型佛郎机,以发射实心铁弹为主,实行矮平射,射程极远,可达一千米开外。有效杀伤距离更是达到一千五百米,虽比红夷大炮差的远,不利守城,不过对付敌军冲锋是足够了。 “轰轰轰”一连串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十余颗碗口粗的铁弹尖啸着以肉眼难见的速度瞬间划过数百米的距离,冲入敌阵。 只听见“噗噗噗”,连续不断的骨肉断折的声音传来,这些铁弹如入无人之境般横冲直撞的深入敌阵,顿时开出了十几道血河,血肉横飞,到处是人马的残肢断臂和惨叫声,惨不忍睹。 这么短的距离内,实心弹的威力被发挥的淋漓尽致,巨大的动能带动下,炮弹直冲入敌阵百余米才停下石头,有几发炮弹还击中了清军中阵中的几架攻城车,顿时将这些木制车辆砸了个稀碎。 因为清军的大意,事先没有预料到明军会把火炮搬到城外,所以冲锋队形十分密集。第一轮炮击的战果也很大,朱浩估计单这一下,便杀伤了三百多敌军,多数是汉军骑兵。 鳌尔多也被吓了一跳,不过他还快反应过来,他有着丰富的对阵明军炮兵的经验,连忙吼道:“都他娘的分散冲锋,没看见明军有大炮么?” “轰轰轰”又是一阵炮声,在清军改变阵型的不到一分钟内,朱浩炮兵又打出一轮实心弹。由于提前改变了角度,效果虽不如第一轮,也杀伤了近二百汉军。 眼瞅着汉军骑兵刚冲了不到百米便损失过半,鳌尔多暴跳如雷却毫无办法。只能祈祷着剩下的汉军尽快冲过这道炮火线。这也是目前清军对明军火炮一贯的战斗经验,分散队形,拼命冲锋。 第四十三章 一战全胜 由于大型佛郎机填充丹药和校正非常费时费力,而且由于角度的问题,如果距离太近容易伤到自己人,因此两轮过后,一号炮兵迅速后撤,给身后的中型火炮腾出空间。 “二号火炮,三百五十米,瞄准,开炮!”炮兵队长冷静的下达了开火命令。 一时间,三十门中型佛郎机也纷纷开火,这些发射的都是爆炸弹,数十枚炮弹呼啸着落入汉军步兵阵里,又掀起一阵腥风血雨,跟实心弹的直行打击不同,爆炸弹是全覆盖,有效杀伤范围达到三丈。因此无论对方如何调整队形,也无法避免伤亡。 二号火炮填装速度要比一号火炮快两倍,一次两百米的距离上,二号火炮共发射了四轮,一百多颗爆炸弹落入敌军中, 明代爆炸弹的威力当然不能和后世相比,但清军冲锋也仅限在几百米的范围内,密集火力覆盖之下,汉军伤亡惨重,到处是残缺不全的尸体和缺胳膊少腿的伤员。 火炮的威力就是这么霸道。几轮炮击后,汉军骑兵几乎全军覆没,仅有几十骑逃了回去,而步兵也伤亡了近一半,却连敌人的脸都没看清。 剩下的汉军步兵被吓破了胆,不管身后满蒙骑兵的呼喝,纷纷掉头逃跑。 鳌尔多眼瞅着兵锋已经冲到明军近前却功亏一篑,气炸了肺,接连砍到几个汉军溃兵,吼道:“明军的炮兵已经停歇,噶旺,立刻带着本部骑兵冲上去,冲垮南蛮的炮兵!” “勇士们,到了展示我们我蒙古铁骑威力的时候了,让这帮汉人胆小鬼看看我们的厉害,跟我冲啊!” 噶旺也是人精,一见明军炮兵忙着整理大炮,连忙催动本部人马冲锋,他比汉军骑兵可聪明多了,命令手下人马尽量朝横向散开,以浅纵深的队列冲锋。这一变阵果然起到作用,明军又是一轮炮火,却仅仅死伤几十人。 “满洲的勇士们,向右翼的明军发起进攻!”见噶旺的冲锋起到了效果,鳌尔多果断选择了明军看似最弱的右翼萧茂策部,这里人数少,还能避免明军的炮轰,看来是个不错的选择。 朱浩看的冷笑不已,他摆出的是后世常见的半月阵,每个阵地纵深两道防线,充分发挥火枪队的密集队形。 刚才最后一轮炮击也是他故意安排的,以现在炮兵的战斗技能,要打垮横向冲锋的骑兵也不是什么难事,但如果轰的太厉害会把清军吓跑,火枪队就无法最大限度的杀伤敌军。 敌军冲至一百五十米! “炮兵撤出战斗,步兵准备射击!”朱浩果断的下达命令。 “啪啪啪”一排密集的枪声响起,白烟腾起,正在冲锋的蒙古骑兵立刻栽倒了一大片,清军们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巨大的惯性让他们仍然高速的向前冲去。 这时明军的三段式射击发挥出了巨大的威力,连续不断的火枪齐射如雨点般落到蒙古士兵身上,无数骑兵连人带马被打成筛子! 在平时的训练中,朱浩就多次强调,射击骑兵时不要把目标只定在骑士身上,必要时连人带马一起射杀,所以火枪手们并不精确瞄准,反正骑兵目标太大,随便一枪便能打中,有的骑兵甚至中了几十枪,气的朱浩大骂这帮小子败家玩意,子弹不要钱啊? 噶旺的自作聪明也给自己挖下坟墓,如果他仍然沿用纵深冲锋还不至于在短时间内遭到致命打击,现在排出的横向队形,却是把自己人全部推到明军枪口之下,想逃都逃不了。 没有悬念,五百名蒙古骑兵在冲锋了仅仅六七十米后便全部被射杀,没有一人逃命,噶旺也中了十几枪,被打的不成人形。 鳌尔多的情况也差不多,他的对手萧茂策玩火器比罗云曲还早,指挥更娴熟。尽管满八旗的铠甲精锐之极,也挡不住密集的弹雨。鳌尔多在损失了一个牛录的兵力后不敢再冲,见朱浩右翼赵元升部严阵以待,不敢乱跑,大喊着原路撤退。 不能不说八旗兵的机动性确实出众,骑兵冲的快也逃的快,两条腿的步兵没法比。萧茂策眼瞅着剩下的清军扬长而去,气的直跺脚。 “命令,骑兵队出击!”朱浩见鳌尔多想溜,果断下令骑兵出击。 “都有了,跟我冲,不能让他们跑了!”痛打落水狗的事只要不是白痴都会干。周达端着短枪,挥舞着马刀,满脸兴奋的带着所部骑兵嗷嗷叫着追杀而去。 “给王伯达发信号,听我命令,呈包围阵型,吹冲锋号,全军出击。”朱浩下达总攻令。 传令兵立刻拿起刚发明的信号枪,向天空连开了三枪,三枚火红的信号弹朝着远处急射而去。 “嘟嘟嘟嘟”一阵号声想起,明军发起总攻。 “杀啊,杀光女真鞑子”“给死难的百姓报仇啊”,几千士兵呐喊着朝溃败的清军追去。 朱浩领着大军呼啸而去,丝毫没注意身后城头的鲁王朱以派和刘文昌、滕县县令等人个个呆若木鸡! 却说鳌尔多领着残兵拼命向北逃了十几里,手下只剩下两百多骑兵和少数跑得快的汉军步兵,其余的步兵是凶多吉少。 他不敢耽搁,顺着大路拐了个弯,登时吓的魂不附体,只见对面不远处,一队明军正严阵以待,数百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这帮人,正是王伯达部。 冲肯定是冲不过去的,听见后面传来阵阵喊杀声和骑兵隆隆的马蹄声,鳌尔多急的抓耳挠腮,把心一横,用满语叫道:“所有人脱下铠甲,四散突围!” 这一招还蛮有用,不多时一大群全身灰衣灰裤的骑兵呼哨一声,四散而逃,乱军之中,谁也没有注意到鳌尔多的身影。 王伯达早就觉得不对劲,只不过没想到敌人会来这么一出,立刻命令部队全体压上,射杀逃逸之敌。 周达的骑兵和朱浩的大部队也赶了上来,将清军残兵团团围了起来,开始慢慢剿杀。 不多时,包围圈内已没有反抗之敌,朱浩命人打扫战场。 战后清点,清军三千人马伤亡二千六百余人,被俘三百余人,大多是汉军,仅有十几骑趁乱逃走,搜缴白银五万余两,黄金八百两,缴获敌军粮草无数,可谓大获全胜,美中不足的是清军统领鳌尔多逃了出去。 而自己这方仅仅伤亡了十几个围剿战中的士兵,损失极小,饶是如此,朱浩也很是不满,这场战斗开始后朱浩就认为可以达到零伤亡,另外这场战斗也暴露出一些小的问题,不过现在不方便研究,毕竟刚打了胜仗,官兵们兴致正高。 “将军,属下无能,让敌将鳌尔多跑了。”王伯达检点了一遍战果,来向朱浩请罪道。 “没事,跑了更合我意,要是把鳌尔多打死了,别的清军不知道,谁还来送死呢?本将军可不满足于这些小鱼小虾的。”朱浩倒是不以为意,一个鳌尔多算个屁。 “将军高见。”见朱浩不在意,王伯达高兴的送上一记马屁。 “少拍老子马屁,立刻整理队伍,回城。”朱浩笑骂道。 第四十四章 战后总结 朱浩军完胜而归的消息很快传遍县城,家家户户到处张灯结彩,无数百姓抬着酒食涌出城外迎接凯旋的大军。 骑在马上,看着老百姓的欢呼,朱浩一面微笑致意,一面感慨的对身边的将领道:“看到了吧,咱们在老百姓眼中已经成了救世主,估计就算现在问他们征要粮饷,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甘心奉上,这就是人心!” “是啊,我活了三十多了,第一次感到受百姓爱戴是多么荣耀的事!”罗云曲也由衷的道,其他人也纷纷感叹。 赵元升则是长吁短叹,一脸的哀怨,此次战斗他没有对上敌人的大部队,仅仅捞到几十条小鱼,非常不爽。 当夜,县衙内鲁王的临时行辕中大摆筵席,庆祝朱浩大败清军,朱浩本不想去,不过一想以后跟这些人还要打交道,不能弄的太僵,便领着众人去了。 “王弟真乃我大明栋梁啊,来来来,为兄敬你一杯。”朱以派讨好的向朱浩敬酒。朱浩知道他另有所图,笑眯眯的看着他。 朱以派老脸一红,慢吞吞的道:“以王弟手下大军的战力,我看打败清军非是难事,你也知道兖州现下还在鞑子手中,你我本为同宗,说起来兖州府也是你的祖地啊,不知王弟什么时候出兵收复兖州?”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朱以派仍然念念不忘兖州鲁王府内的奢华生活。 “王兄有所不知,今天一战后,兖州的清军势必加强防守,要攻取这座坚城绝非易事,况且以清军的脾性,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很快便会前来报复,所以我打算据守滕县,以逸待劳,先打他一阵,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至于北上嘛,不大好办啊,我军自南而来,后勤物资带的不多,今天一战,已经消耗了不少,况且将士们的抚恤金和赏银都还没着落啊。”朱浩故意叹息道。 不就是想问我要钱嘛,干嘛不直说,朱以派不以为然。 “这个好办,我在兖州外还有许多产业,只要王弟愿意出兵,我马上筹集五万两银子资军。”朱以派也够精明,在见识了朱浩军的战斗力后,打算攀附这支强军了,不得不出点血。 五万两虽然不是大数目,在铁公鸡一般的明代藩王身上也算难得了,朱浩不再矫情,又讨价还价般要出了一万石粮食才答应适当的时机出兵。 朱浩得了粮饷,朱以派得了保证,两人皆大欢喜,酒宴在愉快的氛围中结束。 第二天一早,朱浩召开会议,总结本次战斗经验。针对本次战斗中暴露出来的优点和不足让众人畅言。 “我先说,昨天的战斗获得大胜,都是少爷指挥有方,将士们训练有素的结果。”李东也被允许列席军事会议,不过这小子虽然办事麻利,但军事方面就欠缺了,看问题没有深度。 “你小子净说废话。我认为这次我们的胜利其一是建立在正确的战术和平时的刻苦训练上,其二是我军的武器装备大大优于清军,其三是得益于敌人的麻痹大意。”王伯达分析道。 “我补充一点,这次战斗,我们部队表现出来的整体作战精神和战斗意志也是非常可贵的,士兵们都很英勇。”周达也开始发言。 “这些我都知道,我现在让你们说的是缺点,以及对下次战斗的应对。”见众人翻来覆去的强调成绩,朱浩有些不满,提醒道。 “算了,这第一次由我来说吧。”朱浩见大家有些不大明白,干脆自己总结道:“先前你们说的都很有道理,我军的这些优势要很好的保持下去。不过我要强调的是今次的作战虽然大获全胜,却暴露出了一些不足。其一,进程太过顺利,对以后打大仗不好,没有锻炼和警示作用;其二,部队追击敌人时阵型有些乱,导致十几人的损失;其三,思想太过僵化,尤其表现在队列射击上,我虽然要求大家必要时将敌人连人带马射杀,并不是要你们闭着眼的乱开枪,这样不但造成子弹的浪费,同时士兵们的射击能力也得不到提高,训练场上是训练基本技能,战场上则要随机应变,懂吗,难道敌人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也非要全军射击吗?傻不傻?” “所以,我在此强调,这次我们取得的胜利固然有我军比敌人强大的因素,也有敌人过于轻敌的原因,试想一下,如果敌军统帅换成多尔衮这样的人会如何?这次敌人吃了大亏,你能保证每次都吃大亏吗,敌人会傻到不去想解决办法吗?所以,我希望你们能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和不骄不躁的作风,千万不能因为打了一场小小的胜仗便骄傲自大,否则有一天你们也会像鳌尔多一样吃大亏!” 见众人都是一副惭愧的脸色,朱浩稍觉满意。 “好了,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你们都回去好好想想怎样应付清军的报复。我提示你们,把自己设想成清军将领,换位思考,怎样才能打败我军?如果发现将咱们存在的问题和漏洞就尽快想办法补好。”朱浩总结完毕,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一番。 “启山,多派探马,严密监视北边清军的动向,一有消息立刻来报,如果没有问题,明日部队开拔北上。” “是,将军。” 兖州鲁王府,清军临时统帅部。 进攻的兖州的这一支清军共有一万五千人马,主将巴喇突,也是皇太极的老人了,这次跟随多尔衮入关,暗地里有监视他的意思。多尔衮也明白,因此对他也是很忌惮。 鲁王府不愧是亲王府邸,修建的富丽堂皇,比之沈阳的清宫也差不了多少。不过此刻的巴喇突没心思享受,从鲁王府翻出来的钱财太少,也不知道都藏哪去了。南边的战报更是让他愤怒无比:鳌尔多被明军击败,全军覆没。 那汉军和蒙古军也就罢了,偏偏损失了近两个牛录的精锐满八旗,怎能不令他怒火难抑?要知道此次他的手下也只有三千满八旗兵!将鳌尔多找来一通臭骂,若不是看在鳌拜面子上,鳌尔多人头不保。 “将军,不是属下无能,实在是明军太多,火炮太猛啊,要知道南方的明军也都来了,漫山遍野的足足不下五万那,还有很多大炮,”鳌尔多头包白布,一脸懊恼的道。 “你给我闭嘴!”听见鳌尔多絮絮叨叨的抱怨,巴喇突还没平息的火气又窜起来,在他看来能打败鳌尔多,这股明军人数肯定不少,不过绝对不像鳌尔多形容的那么多,肯定是这小子故意夸大敌人,给自己找面子。 他觉得鳌尔多败得如此惨,即便是明军有大炮之利,人数也得一万五至两万人,毕竟八旗兵的战力非同一般,通常一对五打明军都不落下风,这也是大多数满洲将领的一贯看法。如此看来,要消灭这股明军,至少得出动五千人以上。可惜自己没有大炮,负责就可以打掉对方的炮兵,不过没有关系,汉人步兵太不可靠,这次全部出动骑兵,干脆利索的拿下对方。 巴喇突这边正打着如意算盘,鳌尔多见了上司的表情不屑的撇撇嘴,等下有你好看的。 第四十五章 邹县战役 休整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朱浩命令部队开拔北上,同时前方传来战报,山东总兵刘泽清部主力被清军击溃,刘泽清带领几千残兵西逃河南。现在来看整个山东门户大开,济南以东除了登莱巡抚杨文岳驻守的胶东一隅,已全部暴露在清军兵锋之下。 另外朱浩得知兖州清军统帅巴喇突不日将率兵南下,连忙催动部队急行军一百二十里,傍晚前达到邹县。 侦察部队传来消息,驻扎邹县的清军仅有一千多人,多是汉军,县城东西的零散清军合计有二千多人,满汉对半。 朱浩到达邹县城下,已近黄昏,二话不说架起大炮便对城头的清军进行猛攻。一时间,炮声震天动地,实心弹、开花弹瓢泼而下,几轮炮击过后,清军猝不及防之下,死伤惨烈,城头的幸存清军不到三分之一。 “吹冲锋号,命令部队攻城,炮兵及狙击手掩护步兵冲锋。”朱浩见清军被打懵,抓住时机下达命令。 号声响起,赵元升最先下达攻城令,上次的战斗毛都没捞着,这次可不能白费力气,一千部队呐喊着向城门冲去。 清军邹县守将正搂着县令的小妾睡得正香,忽听的外面炮声隆隆,吓了一跳,忙不迭的命令部队集结。 不能不说清军尤其是满八旗的战斗素质非明军可比,即使在毫无防备之下,仍快速做出反应,没一会百余名八旗亲兵集结到位,但汉军却稀稀拉拉慌慌张张的到处乱跑。 “报,大人,有一股明军突然来袭,他们带有不少大炮,城头守兵损失惨重,组织不起来有效的抵抗!”刚集合好,一名士兵来报。 “妈的,弓箭手快快上城,其余人散布城门,若敌人打开城门,将其截住!”清军守将下令道。 朱浩这边步兵刚开始冲锋,清军弓箭手已经站到城头,所幸仓促集结的弓箭手并没有多大准头,稀稀拉拉的朝冲锋的明军射箭。 饶是如此,冲锋步兵也开始出现伤亡,这么近的距离,火炮容易伤到自己人,朱浩没犹豫,道“狙击手,给我压制敌军的弓箭!” 这一招起到了很好的效果,清军的弓箭手正射的不亦乐乎,突然一阵不太密集的枪声,呼啦啦的倒下了一大片。 狙击手都是训练有素的神枪手,无论射击速度、准度还是射程都是最优秀的,没用几分钟,城头的几百弓箭手倒下了一半。清军士兵几乎是露头便被射杀,其余的的弓箭手被吓到了,纷纷躲在墙后不敢出来。 趁着这个功夫,赵元升的步兵已经冲到城门下,几名爆破兵将一捆手榴弹放在城门下引燃。 “轰”的一声巨响,城门被炸塌了半扇。其余的步兵趁机冲进城去,不断开枪射杀着慌乱的清军。 见大局已定,朱浩命令全体入城。 不到一个小时,朱浩军全面控制了县城,城内的千余名清军除了几百汉军被俘,极少数趁乱逃跑,其余的全被歼灭,守将也被乱枪杀死。不过己方士兵也伤亡了五六十人,一半是冲锋时被弓箭射中,一半损失于攻入城中后来不及开枪与敌兵白刃战。 新加入的孙大本得到杀敌的机会,亲手宰了两个清军。 不得不说满八旗兵的单兵战斗力还是很强的,尽管朱浩的士兵受过严格的训练,一对一肉搏战斗经验丰富的满兵还是处于下风,幸好平时的拼刺技术和队列训练在白刃战的时候展现了威力,三人以上的战斗小组对阵同样数量的满兵便略胜一筹了,至于汉军士兵则比普通的明军强不了多少。 攻城战不是野战对敌,肯定对守卫一方有利,尤其是巷战难以发挥出火枪的最大威力,有伤亡在所难免,因此朱浩也没计较。 控制县城以后,朱浩连夜发布安民措施,县令在清军破城时遭到杀害,朱浩安排将其尸体好好收殓厚葬。 邹县是个小县城,人口只有几千,百姓弄清状况后,都躲在家中不敢出来,后来见这些明军都挺和善,便大着胆子上前问话。很快,军民两方便熟络起来,不少被清军欺负过的百姓纷纷拿出事物前来劳军,士兵们则按照军法规定付给相应钱财。从清军那里搜出二万多两银子,大部分是县衙府库的,朱浩将其中的一半分给了受到损失的百姓。朱浩军的威望一时间提高到了制高点。 至于那几百汉军俘虏,朱浩看着他们脑后的金钱鼠尾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些数典忘祖的汉奸,按大伙的意思将这些狗东西都砍了,不过这样一来,以后再战就没有人敢投降了。一顿争论后,朱浩决定,对其进行公审,将那些犯过人命,对满清死心塌地的人判以死刑,以儆效尤,其余的人押到徐州开矿,进行劳动改造。 邹县老百姓也不是嗜杀之人,也都同意了这个决定,连夜的公审,共杀了七八十人,这些都是老汉军,作恶多端。 朱浩留下了几个诚心悔过的人后便派了一个小队将这些俘虏押回滕县,连同滕县的汉军一起押回徐州。 不算炮兵,现在朱浩手中共有步骑兵五千人,如何打好下一仗朱浩颇费了一顿脑筋。按说全军守在城中,除非清军主力来此,否则不可能攻下县城。但这样一来,敌军攻城受挫,便会退兵,起不到大量歼灭的作用。 朱浩判断,邹县虽离兖州较近,但兖州的清军不会全部出动,鉴于清军的分布状况,能有五六千人就不错了,因此朱浩留下炮兵和有守城经验的王伯达守城,其余人马撤出城外,待敌攻城受挫,两面夹击。 邹县城小,没有配备火炮,这也是朱浩能轻易攻破的一个重要原因,因此有一千人和火炮营守卫足够了,朱浩连夜布置,将大型火炮摆到城头,又将四个城门堵死,还组织了部分百姓青壮,搬运守城物资,制作木盾,协助作战。 第四十六章 再战清军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朱浩便带领主力部队出了城,分作两路,罗云曲和赵元升埋伏在城西,朱浩带着亲卫队和萧茂策部及骑兵营守在东侧,等待清军到来。 一直等了两个小时,城北才传来隆隆的马蹄声,根据声音判断应该是大队的骑兵,立刻有骑兵来报,蹄声显示约有三千骑兵,离此十里地。朱浩眉头微皱,请报上不是说清军此次出动了六千骑兵么,另外三千呢? 也难怪他不知道,巴喇突本来是领着六千骑兵出战的,刚出兖州才收到邹县逃兵的报告,说是县城失守,巴喇突连忙换掉了三千汉军步兵,推着攻城器械南来。 没过多久,清军便行进到邹县城下五百米处,巴喇突眯着眼睛瞅了一会,见城头布满明军士兵,却没发现火炮,便传令下去,步兵开始攻城。 随即清军三千步兵抬着云梯等各类攻城器械呐喊着向着城墙和城门冲来,攻城车也开始向前推进。 “火炮准备,一号火炮给我专打敌人的攻城器械,二号火炮自由开火。”王伯达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清军冷笑了一声,下令道。 旁边的炮兵立刻将掩藏着的火炮推出来,扯掉炮衣,露出了狰狞的炮口。 “敌军攻城车距离四百五十米,一号火炮开炮!”炮兵队长下达开火命令。 轰隆隆的一阵巨响,十几颗实心铁弹带着巨大的动能呼啸着向清军的器械阵中钻去,噼里啪啦的一阵木头碎裂的声音,刚刚摆好的清军攻城车和抛石机瞬间被砸碎了七八架。其余的炮弹虽然没有打中也钻进操作的士兵中,掀起一阵血雨,其中一颗炮弹还蹦到了巴喇突跟前十几米的地方,砸死一个亲兵。 巴喇突吓了一大跳,没想到明军还有大炮,赶紧下令中军后移五十步。 幸亏大炮架在城头,威力被减弱了不少,若是平射,以实心弹的钻透能力,恐怕巴喇突现在已经是一具残尸了。 “一号火炮,继续向敌后阵发射,二号火炮攻击敌步兵。” 又一阵巨响过后,清军的大型器械已经被毁的七七八八了,连带操作的士兵也被砸死了不少,吓得这些人连忙往后跑,他们的战斗意志可比不上经常跟敌人肉搏的步兵,同伴惨死的样子已经吓得他们快精神崩溃了。 巴喇突刚要收拾这些溃兵,耳中又传来轰隆隆连绵不绝的炮声,不比刚才,这次的炮火似乎更加猛烈和密集。 这时城头的二三号火炮已经开火,密集的爆炸弹不停的落入清军步兵阵中,不少士兵连人带云梯的炸的稀碎。四十门二三号火炮齐射,威力巨大,对付密集冲锋的步兵简直就是在屠杀,每一发炮弹至少也要带走七八人的性命。 几轮炮火覆盖,清军至少损失了一千步兵,巨大的伤亡使得这些一贯顺风顺水的汉军步兵吓破了胆,同伴残缺不全的尸体时刻在提醒着他们前面就是地狱,这样除了逃过炮火封锁线的步兵外,其他幸存士兵纷纷哭喊着抱头往回跑,生怕哪颗不长眼的炮弹落到自己头上。 清军为了保持高度的机动性,向来不喜欢使用火炮,除非大型攻坚战和阵地战。因此此次入关的清军并没有携带多少火炮,眼前的这支清军更是清一色的冷兵器。 巴喇突在后阵气的哇哇大叫,连声呼喝着溃兵前进,见阻止无效,连忙下令后面的骑兵上前,砍杀溃兵,以免冲垮后阵。 汉军骑兵还在犹豫不决,满八旗士兵可没有那么多想法,在他们眼里,汉军都是奴隶,想杀就杀,纷纷呼喝着催动战马,砍杀起败兵来。 “已经有人冲过明军炮火,不想死的就给我冲,你们这些胆小鬼,汉军骑兵立刻出击!” 这些长期生活在满兵淫威之下的汉军步兵一见满人主子开始杀起自己人了,立刻回过神来,丝毫不敢反抗,硬着头皮又随着骑兵往回冲。 本次巴喇突共带来一千满八旗骑兵,其他都是汉军骑兵,在骑兵的挟裹下,整个汉军部队又以伤亡近千人的代价冲过了明军的火炮封锁线,进入离城二百米的地方,骑兵纷纷下马,开始同步兵一起攻城。 “敌军一百五十米,火枪队准备开火。”王伯达一声令下,立刻向起了噼里啪啦的爆炸声,在城墙之上无法使用三段击,士兵们每人占据一个垛口自由散射,无法有效发挥出排射的最大威力。 即便如此,在几百人的不断射击下,清军攻城部队还是伤亡惨重,一百多米的距离上,丢下了七八百尸体才好不容易冲到墙下。 见步兵终于冲到墙下,巴喇突松了一口气,命令道:“八旗冲锋,外围掩护步兵攻城!”剩下的一千满八旗得令,呼哨一声,呼啦啦的开始了冲击。 距离城墙一百米的地方,八旗劲弩手开始弯弓搭箭向城头射箭。这么远的距离,又是仰射,需要非同一般的臂力,即便是满八旗劲旅中也仅仅有百余人,但就是百余人已经给城头的王伯达造成麻烦。开始不断有士兵被流矢射中。 “木盾手上前,保护火枪手!”王伯达当机立断。 旁边早已等候的平民木盾手立刻举着半扇门板大小的木盾遮在火枪手头上,这一招立刻起到作用,只听得咄咄咄的声音,清军劲弩手射出的箭绝大多数都被木盾挡了下来。 火枪手们则心无旁骛的自由射击着城下的清军士兵,不少清军步兵已经搭起了云梯开始攀爬起来。 “放火烧梯!”随着王伯达一声令下,民夫们搬起集中起来的几十罐烈酒纷纷朝城墙的云梯倒了上去,然后用火把引燃。 随着呼呼的起火声,清军架好的十几部云梯被瞬时点燃,宛如一条条火龙在墙上蜿蜒。已经快爬到城头的清军士兵纷纷身上带火惨叫着跌下城去。 在后阵指挥的巴喇突没想到明军的抵抗如此厉害,顿时犹豫不决:应不应该在这座城池上耗费太多精力? 正犹豫间,有探马来报:左右两翼发现大队明军正向这边靠拢! 巴喇突一惊,望着近在咫尺的县城,最终还是满人的骄傲心理战胜了理智,下达了一个让自己全军覆没的命令:“步兵全力攻城,骑兵歼灭来犯之敌!” 不过此时清军的攻城部队在明军火器的打击下已经伤亡过半,剩余的人也丧失了开始的锐气,不少眼尖的人已发现情况不对,八旗兵正向战场左右移动。 此时,朱浩和罗云曲各自领兵逼近战场,双方已能大体看见全貌。对阵朱浩这边的是巴喇突亲自率领的六百名精锐,一见对方排着横向纵队正向这里缓缓前进,总数不过千人,顿时放下心来,原来明军援兵不过如此兵力,只要一个冲锋便可以将其击溃,那时城里的人失去依仗,再全力攻城,便可一鼓而下! 巴喇突打的好算盘,朱浩可不这么想,见对方的骑兵不问青红皂白的开始全力冲刺,知道这员敌将犯了跟鳌尔多一样的错误,冷笑着命令全军列阵。 “敌军一百五十米,进入射程,第一队开火!”萧茂策不失时机的下达了开火命令,八旗兵的骑射能力可不是盖的,若是被他们冲到百米以内,会给自己造成伤亡。 火枪手又开始了一轮轮机械式的射击,战局不出意料,以六百骑兵对付一千火枪队没有悬念,一片一片的八旗兵被子弹的巨大力量打下马来,侥幸不死的也被后面同伴的战马踩成肉泥。 “大人,不能再冲了,撤吧!”随军的鳌尔多自开战以来一直不说话,存心想让巴喇突出丑,现在一见形势不妙,也不敢保留,跟巴喇突喊道。 “混蛋,懦夫,你还是不是满洲的勇士?”巴喇突见自己的亲兵一批一批的倒在明军阵前,不禁睚眦欲裂,朝提醒他的鳌尔多怒吼。 “来人,保护好大人,跟我撤!”鳌尔多不跟他废话,让自己的亲兵架起巴喇突也不顾他的反抗,领着本部的百余名骑兵呼哨一声折向北,仓皇逃去。 左翼对阵罗云曲的四百名八旗兵则没有那么好运,除极个别的逃出战场外,全部死在冲锋的路上。 “你们看到了吧,满人的这种不屈和尚武的精神还是很值得汉人学习的。”朱浩有些感慨,“给周达发信号,其余人收拾残局,剿灭这些汉军。” 三发信号弹冲天而起,鳌尔多看见这些红色的“烟花”立觉不妙,连忙下令所有人脱下战甲,分散而逃。 不远处周达的五百骑兵已经开始包围过来,如果清军能振作起来拿出看家的骑射本领向一个点突围的话,那么有可能全身而退,毕竟明军骑兵没有配备远程武器。但此时的残兵已成了丧家之犬,已无战意,又是分散突围,刚到近前,立刻遭到明军骑兵的短枪压制,瞬时间被打死无数。 所有八旗兵穿着灰色的内衣向没头苍蝇一样乱撞,这些人不仅骑术精湛,而且战马优良,让周达骑兵也应接不暇,费了一顿好事,还是让鳌尔多护着巴喇突突围而去,追之不及了。 第四十七章 清军撤退 当骑兵回身驰援邹县战场时,这里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到处都是跪在地上的汉军,朱浩军士兵一面喊着“放下武器,投降不杀”,一面围剿着试图反抗的敌兵。 战后盘点,共歼灭清军四千五百余人,其中满八旗除去鳌尔多一部和零散的逃兵共九百余人全部战死,俘虏汉军一千多人,自己则战死六十五人,伤一百四十余人,守城百姓伤三十多人,无一死亡。缴获白银三万两,甲胄三千多副,刀枪无数。 己方战死的几乎全部死在八旗兵的劲弩之下,可见劲弩兵的厉害! 三次战役共歼灭清军八千多人,其中满八旗兵一千五百余人,蒙古军五百余人,俘虏汉军近两千人,自己战死一百二十人,伤两百余人,缴获银十万多两,其他物资无数,可谓战果辉煌。 战场打扫完毕,朱浩领兵回到县城,仍旧是无数百姓夹道欢迎,朱浩颁布安民告示,对于守城中受伤的和出力的人补偿钱粮若干,被清军骚扰过的百姓也都给予粮食等物资,军民皆欢。朱浩又从县衙原来的吏员中选出一位精明能干的小吏暂代知县,说是暂代,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朝廷哪有精力管这些,估计这知县基本上稳妥了,这小吏自然对朱浩感恩戴德。 朱浩苦笑不得,看来要建立自己的势力,还得感谢清军把那些地方官杀掉了才方便自己安排人手。 他这里安顿好邹县的事务,便召开会议,命令各部,除留下罗云曲部守城外,赵元升等三人立即带领本部清剿邹县周围的小股清军,周达骑兵作为策应。 三天后,兖州清军主力开始北撤,各路清军也开始向兖州靠拢。赵元升等人依仗火枪之力,各自取得了满意的战果,歼灭了几百零散清兵,获银数千两。 原来逃回兖州的巴喇突气的呕血半升,差点一命呜呼,冷静下来后,觉得虽然不知道底细,但这股明军太厉害,说不定乘势收服兖州。连番战败,自己手里仅有六千多人了,满八旗损失了一半,不知道如何向皇太极交代。至于多尔衮那边嘛,多抓些汉人充数,凉他也不能把自己怎么着。 生怕朱浩打过来,巴喇突连夜命令周围兵马集合,又在兖州搜刮了一阵,仍然没有找到鲁王府的藏宝库,不禁有些泄气,不敢再待下去,随即拔营北去。 济南城清军大营。 多尔衮看着手中的一份密报脸上阴晴不定。他大约二十七八岁的年纪,身材伟岸,相貌堂堂,眼中闪烁着一丝精光,精力充沛,正是他事业的大好年华。 不过刚刚得到的密报令他既怒且喜:皇太极的亲信巴喇突在兖州南面遭明军袭击,大败而回,损失惨重,这在多尔衮领兵生涯中还是极为罕见的败仗,虽然不是自己指挥,但自己身为统帅,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看来有必要查一下这支明军的统帅是谁,很有本事嘛! 对巴喇突的失败其实多尔衮并没有真正往心里去,反倒有些偷着笑,他如何不知这人是皇太极派来监视自己的?让皇太极吃瘪也是大快人心。 想了一会,多尔衮将手中的密报随手扔掉,拿起桌上的另一份文书,这份文书明显不同,上有黄绫覆盖。多尔衮淡淡的看着纸上的满文,心思有些复杂:这已经是皇太极的第三份班师手谕了。 有道是事不过三,他知道自入关来小半年了,皇太极是日夜难寐,既担心自己吃败仗葬送了大清劲旅,又怕自己拥兵自立,好处已经捞的差不多了,除了兖州的事一切堪称完美,不过要不要立刻班师呢? 多尔衮是很想再捞上一笔的,不过一想起送信的皇太极亲卫那阴冷的目光和皇太极的手段便打了个寒颤,耍心思自己可不是这位四哥的对手,算了还是不要惹是生非了。 “传我命令,明日启程,按既定路线,班师回国!”想了许久,多尔衮终于下达了撤军令。 崇祯十二年正月底,清军统帅多尔衮在入关劫掠半年后回师,经原路至天津卫,绕过北京返回辽东,此次入关共掠得人口近五十万,银百万,其他牲畜物资无数,可谓盆满钵溢。 北京紫禁城皇极殿中。 正中间的宝座上正做着一个年约三十的男子,龙眉凤目,脸色略显苍白,一双眼睛阴沉的盯着手中的战报,正是大明朝的末代皇帝崇祯帝。 多尔衮已经退兵的消息早就传开,战报的内容无非就是多尔衮的行程,所劫掠的物资等等反正没有好事。 “唉,难道我堂堂大明朝竟让这些蛮夷如此践踏?眼看多尔衮大摇大摆的经过京师返回辽东竟无人敢于拦截,朕不甘心啊,你们都好好看看吧。”崇祯帝略显悲哀无奈的话音突然响起,把正在惴惴不安的大臣们吓了一跳。 “微臣惭愧,请皇上治罪!”洪承畴见无人敢说话,大部分文官都盯着自己,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出来。 “皇上,此战非洪督师一人所能左右,恳请皇上明察。”内阁辅臣周延儒站出来替洪承畴辩解。 “哼,满虏入关南下之际,洪督师尚在豫陕边,自然与之无关,但多尔衮回师之际,洪督师已经率大军回到京师,为何眼睁睁的看着满虏扬长而去却无所作为?不是畏敌如虎又是什么?” 翰林学士黄道周立刻跳出来反驳道,他倒不是故意为难洪承畴,而是觉得洪承畴不敢拦截清军丢尽了大明的脸面。 “好了,让朕静一静!”眼看朝堂舌战又要开始,崇祯帝烦躁的挥了挥手,打断了双方的争论。他早已厌烦了朝堂上这种无休止的争论,毫无用处! “启禀皇上,鲁王朱以派和兖州知府上来奏折,说是兖州大捷!”崇祯正烦躁间,忽然一个小太监捧着一份奏折匆匆来报。 “兖州大捷?快呈上来!”崇祯帝有些激动的道,现在他最想听的就是大捷这两个字。 清军刚撤退不久,这会有捷报传来很有可能! 小太监忙不迭的把奏折递了上去,崇祯帝颤抖的翻开奏折看了下去。 众大臣们小心的看着皇帝的表情由惊到喜再到不可抑制的狂喜都不禁放下心来。 “哈哈,好好,如此胜利真是大快人心!徐州参将朱浩在兖州三战三捷,大败清军,斩首万余!哈哈!我大明的脸面总算没有丢尽!你们都传着看看。” 崇祯帝笑够了,畅快的将奏折递给身边的太监总管王承恩,让他给百官传看。 内阁首辅杨嗣昌忙捡起奏折朗声念了起来,内容大致与朱浩的战果相同,不同的是上面多了鲁王和刘知府奋勇守城的英勇身影! 一时间满朝大哗,有人欢喜,有人激动,有人嫉妒,有人怀疑,不一而足。洪承畴先是欢喜,继而是一脸沉思。 “皇上,这份捷报来的蹊跷,须得谨慎对待啊。”孙传庭上前奏道。 “是啊皇上,需要先查一下这朱浩是谁才能确定这份奏折的真实性。”洪承畴是孙传庭的老友,连忙提醒崇祯道。 “你们是说兖州那边有人作假,谎报战功?”崇祯帝一听这两人的话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谎报战功的事在明朝很平常,有的是莫须有的,有的是夸大战绩,不过崇祯帝对这些事极为厌恶。 “吏部速去查查这朱浩到底是什么来头。”崇祯帝皱眉道。 第四十八章 得胜而归 皇极殿早朝中。 “皇上,臣已经查到了,”吏部尚书庄钦邻拿着一份奏折气喘吁吁的跑上朝堂喊道。 “怎么样?”崇祯帝急忙问道。 “这朱浩年约二十许,生于扬州,去年由凤阳总督马士英保举为徐州参将,乃我大明宗室,属鲁王系,是太祖皇帝的十世孙。”庄钦邻答道。 “如此说来,这朱浩还是朕的皇叔了,哈哈,有意思。”崇祯帝一听朱浩是皇室中人,也不禁有些诧异。 “另外,臣方才经过内阁,接到一份马士英的八百里加急快报,请皇上过目。”庄钦邻将手中的奏折递了上去。 崇祯帝疑惑的接过奏折快速的看了一遍,忽然一拍龙椅,大叫了一声:“好,好,哈哈,果然是真的,大快人心啊!你们都看看。”说完激动的将奏折递了下去。 “凤阳马士英来报,昨天收到的捷报果然属实,而且没有夸大战果,真是振奋人心的大胜啊。”崇祯帝心中的疑惑得解,高兴的手舞足蹈。 大臣们传阅着看了遍奏折,也都放下心来,有了这两份奏折,这次大捷九成九是真的!趁着皇上高兴,不拍马屁还待何时?包括洪承畴等人在内的众大臣立刻歌功颂德起来。 “王承恩拟旨,速招徐州参将朱浩入京觐见!那个,众爱卿也辛苦了,今晚朕在乾清宫摆宴,众卿都来庆祝一番。” “臣等遵旨。” 皇极殿外御道上,洪承畴正和孙传庭一起走着。 “伯雅兄,你怎么看这朱浩?”洪承畴问道。 “我觉得是真的,这两年你我二人都在西面剿匪,真可谓两耳不闻窗外事啊,况且天下之大,能人俊杰无数,岂是我等所能具知的?”孙传庭笑着道。 “伯雅兄为何如此肯定?要知你我带兵几十年,尚不敢如此跟清兵野战。”洪承畴撇撇嘴道。 “彦演啊,你是当局者迷啊,这几年我一直在考虑,你我虽是大才,一来受制于朝廷体制,二来嘛我们都已过不惑之年,格局都已成型,满人如何不知?你想这朱浩不过二十多岁年纪,年轻人头脑灵活,如果行事不拘一格,胜得了清军也不奇怪。”孙传庭解释道。 “还是伯雅兄有见识啊,小弟愚钝了。那你说我二人应当如何?” “保!有这样的年轻俊才乃是皇上之福,大明之福!你我年纪都不小了,是时候找个接班人了!”孙传庭略有些感慨。 “你说的对,那就等这次进京后再说吧。” 两人叹息着而去。 身在滕县的朱浩当然不知道京师中那些大佬们什么想法,他现在正忙着安抚两县百姓,开仓赈济,招抚流民,分配荒地,清理战果,这些工作连着好几天才班师回徐州。 他还命王伯达领兵将鲁王护送回了兖州,又从其手里抠出一万两银子。 二月初一,朱浩正式从滕县撤军,大军沿途经沛县汇合预备队一同返回徐州,一路之上到处是欢送的百姓和前来投军的青壮,朱浩军的名声经此一役迅速传开。 四天后回到徐州城,陈夕瑶领着留守的众人以及王寅祖等府衙的一班人早已等候在城外,无数百姓也带着酒食赶来迎接得胜的大军。 等大军的旗帜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人群立刻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朱浩及罗云曲等一众军官身姿笔挺的骑在马上,不断的向周围的百姓敬着军礼。 年轻英俊的军官,帅气威武的军礼,士兵们整齐划一的步伐和激扬饱满的精神无不刺激着人们的神经,有的老人激动的老泪纵横,这样的军队已经多少年没有见过了!无数大姑娘小媳妇眼里流出迷醉的神采,更有甚者正忘情的尖叫!弄的朱浩啼笑皆非:快赶上后世的追星族了。 来到陈夕瑶面前,朱浩翻身下马,看着娇妻通红的双眼散发出的无限柔情,心里狠狠的一疼,不管周围多少人在场,便将陈夕瑶一把报入怀中!这一下更点燃了周围的气氛,又引来了无数人的尖叫,震得耳朵生疼。 “夕瑶你瘦了!”朱浩望着爱妻憔悴的脸庞心疼的道。 “夫君,你也瘦了!”陈夕瑶旁若无人的盯着朱浩的脸,怔怔的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今晚为夫好好的伺候娘子。”见众人都调侃的看着自己,朱浩老脸一红,伏在陈夕瑶耳边低声道。 一句话让陈夕瑶脸红到耳根,他当然知道丈夫的意思,连忙离开朱浩的怀抱。 接下来又与王寅祖等人寒暄了一番,便在众人的簇拥下入城。 在王寅祖的安排下,当夜徐州城张灯结彩,大放礼花,搞得跟过年一样,让朱浩着实心疼了好久,这得花多少冤枉钱啊!好在最后打听到是王寅祖和几个乡绅自己出的钱才释然。看来老头挺识趣嘛。 晚宴在参将府举行,大家都知道参将大人跟夫人分别近月,也没怎么难为他,喝了三杯之后便离席回到陈夕瑶房中。 虽然有美女跟在身边,但柳如是很聪明,回到徐州前好几天就已经不跟他同房了,就是为了成全这夫妻俩。 憋得不行的朱浩也不负厚望,一顿天翻地覆,把陈夕瑶折腾的死去活来! 接下来的几天便是安排战后的一些事宜,先是论功行赏,出征的士兵每人赏银十两,阵亡的士兵每人一百两抚恤金,受伤的三十两,将搜刮来的钱财花出去大半。 他早立下规矩,士兵每月的固定饷银并不多,只有打了胜仗以后才有丰厚的赏银,比如这一次打仗得到的赏银相当于一年的固定饷银,这也刺激了士兵们的好战心。 为照顾阵亡士兵的家属,朱浩还规定,烈士家属没有其他儿子的由军队奉养到老,烈士遗孤则由军队抚养至十八岁,愿意要孩子的还可以从军队孤儿院中领养一个孤儿。孤儿院是朱浩为了培养后备新思想人才设立的,专门招收十五岁以下的孤儿,如今战乱,孤儿很多,孤儿院也颇具规模。后来孤儿中也出来不少国家栋梁,这是后话了。 至于被俘的清军士兵,汉军除留下个别人另有用处,其余的全部发往矿山开矿,几十个满人俘虏无论有没有劣迹朱浩都不想放过,在明末这段时间内,满汉的民族矛盾是不可调和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因此他决定举行公审然后全部处死。 在他宣布了决定后,大部分人尤其是军人非常赞同,只有少数死读圣贤书的跳出来叫嚣什么以德报怨,堂堂天朝要以仁德感化夷狄等屁话,朱浩直接无视。把这些老学究请到城外的阵亡士兵公墓前好好的给他们上了一课,弄得这帮人进退两难,尴尬无比,反对的声音也几乎消失。 第四十九章 审判战俘 三天后,徐州菜市口刑场,临时搭建的执法台上绑着二十多名罪犯,无一例外的光着上身,脑后一根金钱鼠尾,正是满兵俘虏。几个手持大刀的侩子手正冷冷的盯着他们。 仿佛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命运,有几个胆小的满兵正惊恐的用满语叽里咕噜的大叫。 “他们在说什么?”朱浩问旁边一个光头,这人名叫池德开,是朱浩留下的几个汉人之一,刚被俘虏便把辫子剪掉了,因此被他留在身边,这厮懂满语,熟悉辽东之事,据说朱浩听见这位仁兄的大名时笑了好久。 “回将军,他们在求饶,说什么要给将军做奴隶!”池德开小心翼翼的道。 满清虽已建国,仍处在奴隶社会末期,野蛮人就是野蛮人,上下级一般都奴才主子的称呼。 “看来满人也有不少软骨头嘛,你跟他们说说,甭废话了,准备好上路吧,谁叫他们来中原祸害我大明百姓的!”朱浩咧着嘴讽刺道。 池德开连忙跑上前跟这些满人叽里咕噜了一番,那神态比朱浩还要嚣张。 可能是众满人知道难逃一死,纷纷破口大骂起来,弄的池德开大为尴尬,不知道如何给朱浩翻译。 “不用跟我说了,开始吧!”朱浩知道肯定没好话,直接下令审判开始。 过程很简单,在宣布了这些人的罪行后,朱浩大声道:“我大明的将士们,百姓们,你们看到了吗,这些人就是关外的满族胡虏,这些野蛮人不但不感谢国家的教化,反而兴兵侵我河山、杀我百姓、夺我钱财、毁我家园,他们让多少父母失去儿女,让多少孩子失去爹娘,让多少人家破人亡,他们糟蹋了我们无数姐妹,抢占了我们辛苦一生攒下的家财,这些人每一个都是恶性累累的屠夫、强盗,对这样的禽兽,你们说怎么办?” “杀了他们!”“血债血偿!”“为乡亲们报仇!” 在朱浩特意埋伏在台下的部分“托儿”的带动下,人群沸腾了,无数人赤红着眼睛嘶吼着报仇,有的家中遭遇变故的百姓纷纷哭喊着想挤上台亲手杀死这些俘虏,很多小贩将手中的烂菜叶、臭鸡蛋投向俘虏,台上顿时一片狼藉。 “乡亲们,静一静,听我说!”朱浩费了好大的力才算让沸腾的人群渐渐安静了下去。 “大家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今天我会让这些人在所有老百姓面前伏法,让你们都能亲眼看着这些侵略者们肮脏的头颅被正义的屠刀斩掉。不过我想问一句,今天是我带着军队把这些罪犯抓了回来,但是如果有一天军队不在这里怎么办?你们要继续老老实实的被这些侵略者欺负吗?没有军队你们就成了待宰的羔羊了吗?”说到这里,朱浩厉声道:“你们告诉我,大明的百姓,我汉族子民是这么容易被欺负的吗?我汉族千万百姓,如果人人拿起武器,团结一致抵抗侵略者,又有谁可以欺负我们?” “如果你们真心想保卫自己的家园和亲人,想为死去的亲人报仇,那么我给你们机会,所有侩子手放下手的刀退到一边。现在台上一共有二十四个罪犯,我允许你们自己报仇,每人一刀,立即执行,有谁敢来?”朱浩目光灼灼的盯着下面的百姓,瞬间改变了想法。 “如果没有人敢来,那就证明你们仍然是满人眼里的孬种,满人十岁的孩子都敢独自外出打猎猛兽,难道我们汉人都是天生的孬种?有谁敢来?!”朱浩见人们反应不大,添油加醋的厉声吼道。 “我来!我家在山东兖州府,两年前被鞑子弄的家破人亡,我立下毒誓,这辈子要杀鞑子报仇!”人群中的“托儿”又不失时机的发挥了作用。 只见人群中一个悲愤的汉子跳上台,捡起地上的大刀,呼的一声便将一个俘虏的头颅斩掉! 这一幕大大刺激了人们的神经,有带头的就行,这是中国人的一贯心理。 先是一个、两个、三个稀稀拉拉的青壮上台拿刀乱砍,后来演变到男女老幼争先恐后的哭喊着往台上窜,推搡之中,还有好几个人被挤下台受了轻伤。要不是周围的士兵竭力维持,恐怕要出人命。 结果不言而喻,中国老百姓被彻底激怒的威力是可怕的,二十四名俘虏的尸体几乎被砍成肉酱,众人意犹未尽,许多人还将尸体上的碎肉带走,嚷着要回家熬汤喝,这让达到初衷的朱浩也不禁汗毛直竖! 这次公审的总体效果还是比较满意的,不过中国人的老毛病一时半会还是改不了,这“托儿”还是大范围的遍布下去,便于带领群众,调动群众积极性,展开工作,后世的天朝革命时不就有很多地下工作队么。看来思想政治人才要多多发掘啊! 朱浩回到军中,立刻下令各部抽调一批平时学习好,头脑灵活,口才好的士兵组建政治工作处接受统一培训,待培训完成后,分配到各县领导群众工作。不过这教师嘛,暂时还得由自己辛苦担任,毕竟这个时代没有后世那样的人才。 出征以来已经一个月了,陈夕瑶带来的产业也都在徐州落地生根,徐州乃南北方交通要地,商业发达,若不是受到北方战乱影响,繁华程度不亚于江南之地,在朱浩得胜而归及陈夕瑶带来的巨大产业链刺激下,商业流通渐渐有了起色,现在就差一个整合的契机了。 在流水线作业发明后,军械室的火器生产速度大大提高,朱浩又将剩下的搜刮来的钱财全部投到军工生产中,现在的火枪生产每月能达到三千支,子弹十万发,各类火炮近百门,手榴弹一万颗。朱浩计划两年内扩军五万左右,三年内形成大的战斗力,至少保证徐淮地区的稳定。兵员虽然有的是,但不宜扩充过快,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徐州的铁矿已经开采,朱浩买断了其中最大的一条矿脉,因此材料不是问题。朱浩还打算开采煤矿炼铁,同时改进冶铁技术,炼出优质钢铁。想到这些,朱浩觉得人手真是太少了,但以目前自己的影响力,招不来高端人才,只能等等再说,先叫李东和杜启山他们搜罗懂技术的一般人才再说吧。 扬州的王克仁前些日子已经到了徐州投奔他,朱浩勉励了一番,认命他为情报处淮南负责人,让他跟杜启山学习一段日子,然后回去发展扬州等地的情报工作。 胡建业则抽空跑来一趟跟他汇报水师的筹备工作,士兵们都训练的差不多了,现在就差朝廷的文书和正式的战舰了,朱浩也有些头痛,让他先回去继续招募水手,自己会尽快拨付一批资金打造战船。 正当朱浩忙碌着整理各项工作时,北京来了消息,有传旨太监到达徐州。 崇祯帝的圣旨目标当然是朱浩,内容也无非是表扬一番,然后着他克日启程进京面圣。传旨的小太监笑眯眯的念完圣旨,朱浩也没太多惊讶,这次出了名,被皇帝召见是情理之中的事,倒是王寅祖等一干人羡慕不已,更觉得这朱将军前途无量。 朱浩不管他们的马屁,随手摸出一百两银票揣到小太监手中,道:“公公大老远而来辛苦了,这是路上的盘缠,请一定笑纳。” “哎呦,将军您可折煞奴婢了!”小太监乐的双眼眯成一条缝,自然的将银票揣进怀中。 “公公客气了,这次小将入京人生地不熟,有些不懂的事还要劳烦公公指点呢。”朱浩笑道,他对这些太监谈不上好感但也没多大的厌恶,都是些可怜人,没必要整的苦大仇深的,而且这些人说不定就是皇帝的耳目,结交一下没什么坏处。 “将军客气了,有什么拿不定的就问奴婢,别的不敢说,京里的事奴婢还是知道一些的。”小太监拍着胸脯保证。 朱浩本想留小太监吃饭,那小太监以赶回去复命为由谢绝了。 小太监走后,朱浩立刻布置有关工作,这次不是打仗,柳如是不便跟去,朱浩将她留下处理一般的军务,陈夕瑶打理商业和对外,罗云曲主持军队日常训练,分工明确。自己只带李东、刘氏叔侄和一百亲卫进京。 第五十章 初到京城 准备了一天后,朱浩带着一行人匆匆的踏上了北上之路。 进入山东地界后,一路之上到处是荒凉的景象,虽然清军已退,人们已经断断续续的返回故土重建家园,但依然是人烟稀少,不少人见到他们不是扭头就跑就是吓得战战兢兢,弄得朱浩一路上费了无数口水,耗费了不少钱财来安抚这些受伤的心灵。 官道上像样的驿站和旅馆也没有几个,一行人只好白天赶急路,晚上到县城等大城镇投宿。 急赶了十天路,众人方才来到京师,望着巍峨壮观的永定门,朱浩感慨万千:后世的自己跑遍北京大小胡同,永定门来过不下三次,而今再见,竟是如此的亲切! 这里是自己灵魂穿越的地方,也不知道李广俩哥们怎么样了,这辈子还能不能碰上,那算命老头说老子是帝王命,这哥俩是平头百姓命,看来注定是无法再见面了。 见李东等人也感叹的望着北京城,朱浩暗自好笑,大喊一声:“我胡汉三终于又回来了!哈哈!”拍马直奔城门而去。 手下的人一见头领拍马而去,连忙跟上,同时都在纳闷一件事:怎么少爷自称胡汉三?这胡汉三又是哪路神仙? 城门守卫见来了这么多大汉便上前盘问,李东亮了亮圣旨说是奉召入京,连忙将这帮大兵放入城中。 安顿好亲卫后,朱浩领着李东和刘氏叔侄马不停蹄的拜见了一帮京城大佬,内阁首辅杨嗣昌、次辅周延儒府上是必须去的,吏部尚书庄钦邻和未来吏部尚书谢升也需要走一遭,每家八千到一万两银子不等,这一来便花去了几万两。 朱浩心疼的不行,不过这些钱花的还是值得的,杨嗣昌和庄钦邻二人虽然没有多长时间便死的死,罢官的罢官,不过在马上来到的朝堂上还是有些用处的。周延儒则是日后的内阁首辅,谢升也是日后入阁的重臣,这二人需要刻意结交。 杨嗣昌等人也对这新立战功的青年将领颇为赞赏,极力拉拢,毕竟这年头能带兵打仗的将领不多了,这朱浩又是如此年轻,将来还能升迁,如果现在打上自己的烙印,对以后自己在朝廷的话语权将是一个大大的助力。 朱浩则本着谁也不得罪的原则左右逢源,哄得这帮大佬人人夸赞。 拜访完这些人,朱浩休息了一天,便动身前往孙传庭和洪承畴住处,恰巧二人正在一起商议事情,倒是省了腿脚。 孙洪二人对朱浩的突然来访也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人来的如此迅速。 客套了一番后,孙传庭使了个眼色,洪承畴会意道:“明锋啊,听说你在兖州大败清军,斩首万余,说说看你是如何做到的呢?” 明锋是朱浩的字,他的字本来叫鸣凤,后来嫌太过柔美,便对外自称明锋。 “二位大人,此战之胜无他,一者仗火器之力,二者将士用命,三者乃清军轻敌而已,说来亦有侥幸成分,请二位大人指正。”朱浩打了个马虎眼。 “明锋说的不错,这三者的确是胜利之本,但你又是如何做到将士用命呢?”洪承畴最关心的还是如何凝聚军心。 “刻苦的训练,丰厚的军饷,适时的宣教,让士兵保持好战心理,多多招募跟满人有仇的百姓,这些人报仇心切,又不会过分贪图钱财,军心可用。恕学生直言,打仗说到底打的还是人心,若是我大明军民齐心协力,哪怕有十分之一的将士悍不畏死又何惧区区十万八旗呢?”朱浩慷慨激扬的说道。 “明锋之言深得我心,那李逆流贼呢,当如何处置?”孙传庭沉思了片刻,又问道。 “必须剿灭,不可招抚,否则遗患无穷。” “好啊,明锋虽然年轻,见识独到,真乃大明之福哇!”孙传庭拍手叹道。一边的洪承畴也是一脸的喜悦,终于找到接班人了。 朱浩则暗笑这二老太好糊弄,自己的想法才说了一丢丢就让这二位当世豪杰拜服,要是将自己的思路全盘奉上,恐怕会把这哥俩吓死! “明锋打算何时入宫面圣?”洪承畴问道。 “明天吧。” “若皇上问起,该如何作答?”孙传庭问道。 “全凭二位大人照拂!”朱浩沉默了片刻答道,按他本意是不愿意在朝堂上多说的,免得被那些个御史言官抓住把柄,不过看来这二人对自己抱有希望,便把难题甩了出去。 “你这小滑头!”孙传庭笑骂道,“放心,若是有人为难你,自有我二人出面。” 掌灯时分,大内坤宁宫中。 崇祯帝正和一个端庄的贵妇聊天,崇祯帝道:“皇后,你觉得这朱浩如何?”那贵妇便是周皇后,虽居后宫,但颇有见识,很得崇祯帝宠爱,崇祯帝每每有难以决定的事都去咨询她,得到不少中肯的意见。 “有这样的青年俊才乃是大明之福啊,陛下在担心什么呢?”周皇后奇怪的问道。 “若战报为真,此人确是难得的将才,但如果不能为我所用呢?”崇祯帝犹豫了片刻,疑心病的老毛病又犯了。 “那敢问这朱浩是什么人呢?”周皇后一听这事放下心来问道。 “据查是宗室中人,鲁王之后,论辈分算朕的皇叔。” “那陛下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周皇后奇怪的问道。 “皇后的意思是?”崇祯帝有些不解。 “此人若是普通将领,陛下担心是必要的,但此人乃皇室中人,恰恰应该是陛下最放心的人。”见崇祯帝若有所悟,续道:“若是普通将领,将兵在外,免不了飞扬跋扈,甚至生出异心,但若是宗室中人却不同了,鲁王一系一向远离朝廷,论辈分此人又是皇叔,且不说其根本不够资格对皇位产生威胁,即便其有了不臣之心,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比之非宗室将领更让天下人难以接受啊,所以他如果是聪明人就不但不会生有二心,还要为皇上尽心竭力的办事,以保护自己的声誉。” “是啊,朕怎么就没想到呢?皇后真是朕的贤内助啊!”听周皇后分析的头头是道,崇祯帝也不禁展开愁眉笑道,“那朕应该赏些什么呢?” “陛下升他的官就行了,再封一个爵位,又不花钱。”周皇后笑眯眯的道。 “还是皇后想的周到,说吧,让朕怎么奖赏你?” “陛下,您好久没在坤宁宫留宿了。”周皇后红着脸小声道。 “哈哈,好说,今儿个朕就不走了,好好陪陪朕的爱妻。”崇祯帝开怀道。 第二天一早朱浩便来到皇宫递上牌子,当值太监见是皇帝亲召,不敢怠慢,忙进去报告。不一会崇祯帝便派人来领他入宫。 “敢问公公高姓?”朱浩望着眼前这个五十来岁的太监问道。 “咱家王承恩。”老太监淡淡的道。 原来这就是崇祯帝身边的总管太监,陪崇祯殉葬的王承恩! “原来是王公公,失敬失敬,公公大名早已如雷贯耳!小将初次进宫,有些规矩还望公公提点,一点心意,请公公不要推辞。”朱浩连忙摆出一副敬仰状,摸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塞了过去。 王承恩眼前一亮,瞬间换了一副笑脸,顺手将银票塞入袖中,笑道:“好说好说,小将军真是我大明的栋梁之才,这次入宫,以您的战功咱家估摸着指日高升啊!”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全仗公公照应,只是天威难测,希望公公多多提点,免得小将犯错。”朱浩一脸感激并且诚恳的道,心里早骂开了,这还用你说?立了功不升官才怪了!白费老子的银子。 俩人客套了一番,朱浩便在王承恩指引下来到皇极殿,早朝已经开始,王承恩让朱浩在门口稍等,自己进去禀告。 没过一会,便听见太监尖细的宣召声:“皇上有旨,宣徐州参将朱浩觐见!” 第五十一章 朝堂问对 上 听见宣召,朱浩整理了一下仪表,施施然的步入大殿之中。后世的故宫朱浩也参观过,跟现在的布局没什么大的变化。 悄悄瞥了端坐大殿正中御座上的崇祯帝一眼,朱浩立刻依足礼数,参拜道:“臣徐州参将朱浩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老实说作为一个后世人,他很厌恶这些跪拜礼,加重了人民的奴性。不过现在不得不强忍着对皇帝行大礼。 崇祯帝打量了一番台下的青年,好个一表人才!但凡帝王对自己臣下的仪表都有些挑剔心理,越是仪表端正相貌堂堂的人越受重用。崇祯也不例外,第一眼便对朱浩有些好感。 “爱卿免礼平身。”等了一会,耳边响起了崇祯帝温和的声音,朱浩暗暗松了一口气,真是伴君如伴虎啊,此时孤身一人,若是崇祯帝突然发飙,那自己可就在劫难逃了,看来以后绝对不能再入宫了。 “爱卿啊,朕听说你是鲁王一系?论辈分还是朕的皇叔呢,呵呵!”崇祯帝大概是要活跃一下气氛,便笑道。 “微臣惶恐,不敢答应!”朱浩吓了一跳,连忙推辞。 “哎,朕说的是实话,朕虽然贵为帝王,但人伦纲常是不能坏了的,否则还不天下大乱?皇叔不用紧张。”崇祯帝见把人吓着了赶紧抚慰道。 一众大臣也纷纷哼哼哈哈的附和着,算是把气氛提了起来。 “皇叔,你来说说,兖州之战你是如何做到的呢?”气氛一热,崇祯帝立刻将话题扯到正事上来。 “回皇上,兖州之战说来有侥幸的成分,臣歼灭的几股清军都犯了轻敌大意的毛病,没有携带火炮,所以臣以优势兵力包围敌弱势之兵,以大量火铳齐射,歼灭敌军骑兵,剩下的步兵便是无牙的恶犬,可大获全胜。”朱浩避重就轻道。 “好啊,老实说现在朝廷的军队无不谈虏色变,多尔衮入关后众将无不望风披靡,皇叔又是如何做到让士兵不畏强敌的呢?”崇祯帝边说着边讽刺的扫了殿内群臣一眼,弄得这帮人无不面红耳赤。 “皇上,臣选的兵都是没见过世面的青壮以及与满虏有刻骨仇恨的人,俗语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在臣的说教之下,这些愣头兵根本不怕满人,那些跟满虏有仇的更是报仇心切,因此军心可用。” “善哉!皇叔这番理论听来新奇却又合情合理,以无畏的部队对阵轻敌的敌人,佐以合适的战术,此战之胜情理之中啊,你们这些朝廷重臣,都给朕好好学学!”崇祯帝很是开心,开起了大臣们的玩笑。 看来这崇祯帝对军事上的事并不是一无是处嘛,怎么老出昏招呢?朱浩有些纳闷。 “朱参将之言有理,不过某有一事不明,请指教。”一个大臣跳出来问道。 来了!挑刺的来了! “敢问这位大人是?” “兵部侍郎陈新甲!” “原来是陈大人,久仰,大人请讲!” “方才朱参将言道,用火器之利打败八旗骑兵,不知足下如何做到的呢?要知我大明军队火器无数,仍然被敌骑兵压制!”陈新甲抛出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包括崇祯帝在内的所有人立刻竖起了耳朵,想听听这个自称以火器打败骑兵的年轻人有什么说法。 “敢问陈大人,军内的火器是如何使用又是如何管理的呢?”朱浩反问道。 “战时兵士各取所需,战后收归府库。” “恐怕陈大人说得并不全面,据我所知,朝廷军队对火器管理并不善,火器种类太多而且繁杂,士兵平时得不到充分的训练,如此火器兵如何能形成有效的战斗力?敌军骑兵就是看到这点才有恃无恐。” “朱参将所说的不无道理,那你又是怎样做的呢?”陈新甲明显是底下那帮朝臣派出的代表,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气势。 “前面言到,在下练兵,首选无畏之青年为军,其二统一火器,其三统一阵列,其后经过严酷的训练,方能使火器阵列形成凶猛的火力覆盖,重创敌之骑兵。”朱浩仍然是避重就轻的答道,他可不会全盘说出自己的想法,须知老猫教虎还得留一手呢。 “如此说来,只要我大明军队全部装备统一的火器,在经过训练便可以横扫满虏了?”崇祯帝有些激动的说道。 “回皇上,没那么简单。要打造一支火器部队需要无数的心血,从选兵到练兵,从制造购买火器,非常耗时耗力。臣的部队随便一名新兵都要经过一年的训练才敢拉上战场,再比如制造一支火铳需要四十两银子,根本无法大规模装备部队,另外火炮的造价更是不菲,弹药的供应,火器的保养,士兵的饷银等等,臣手下才有几千人已经是不堪重负了,说到底还是钱的问题。” 崇祯帝听他嘚嘚说了半天,不禁眉头皱起,有些不悦。 孙传庭连忙出列奏道:“皇上,这朱将军说的也是实情,火器的造价不菲,没有大的财力真难以维系。” “是啊皇上,臣在陕边剿匪,光少数火器营便用掉了一半多的粮饷啊。”洪承畴也附和道。 崇祯帝沉默了半晌,突然道:“皇叔,你对西边的流贼怎么看?如何平定?” “回皇上,对待流贼只能是八个字,坚决剿灭,不可招抚!否则会后患无穷。”朱浩干脆的说道。 “朱参将这话我不敢苟同,要知我大明一向以仁义治国,皇恩浩荡,如果流贼愿降,又怎可斩尽杀绝呢?”立刻有一名低品级的言官跳出来挑刺。 朱浩斜着眼盯着他道:“难道这位大人不知李自成这逆贼已叛降数次了么?流贼本性难移,赤裸裸的事实摆在眼前,您还有什么可说的?仁义治国指的是对待普通老百姓,这些流贼一旦叛乱就不是老百姓了,必须剿灭,这是原则问题,难道还要让皇上整日的担心这股流贼会不会倒戈吗?” “这......”那名言官被他说的哑口无言,事实却是如此,李自成确实叛降了数次。 “皇叔说的对,对李逆这样的逆贼不能施以仁义,必须剿灭,否则丢尽大明的脸面。”崇祯帝肯定的说道。心高气傲的他怎容许这些乱民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自己呢? “流贼与关外的满虏相比,哪个危害更大呢?”崇祯帝问了一个萦绕心中多年的问题。 “皇上,所谓攘外必先安内,此乃千古不变之理。目前来看,满虏想要的不过是大明的财物,况且对方军力优于我方,因此重点放在辽东实属不智。为防京师安全,可遣一大将镇守辽西,再派一大将守京师之北,可保京师无恙,且此二将万不可轻动。至于流贼,居无定所,又在我中原腹地,所到之处,如蝗虫啃噬,不可不治。” “皇叔说的很有道理,不过流贼已被孙洪二卿打败,几乎覆灭,已经翻不起浪花了。”崇祯帝不以为然的道。 “恕臣直言,正所谓星火燎原,只要李逆一天不死,西方流贼便可顺势而起,如今李逆已成气候,二位大人并没有全歼流贼的有生力量,其在河南、湖广、陕西等地还有不少人马,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啊。况且湖广的张献忠也是不甘寂寞之辈,此人野心比之自成丝毫不弱,切不可掉以轻心。” “皇上,朱将军说的不错,臣与洪大人虽大败流贼,但李逆等骨干尚在,此人绝不会安分,臣的看法与朱将军一致,那就是李逆早晚必复起。”孙传庭也连忙力挺他道。 崇祯帝一听,连孙传庭这最有发言权的人也这么说,表情顿时凝重起来,道:“依皇叔看,如何才能解决流贼的问题?” “流贼问题可解,不过是费时费力而已,流贼之所以是流贼就因为其流动性太大,难以捕捉。以臣看,李逆为陕西人,早晚必回陕西,可派一稳重老将扼守潼关,以防不测,并将之压制在河南,此为第一步。而后发江南之兵西进,步步为营,压缩李逆的战略空间,逼其回陕,陕西之地现在已是赤地千里,内无粮草,外无援兵之下,李逆便成瓮中之鳖,在此情形下,唯有入川才能保命,这是第二步。若其入川,先期战略目标已经实现,再以包围之势迅速逼近湖广,则张献忠必然南下或西进,若西进则与李逆冲突,二逆相争最佳,若李逆放献忠入川,我大军则可将其团团压制在四川一地,一劳永逸灭之。即便短时不能灭之,也失去了危害大明江山的能力,到时候再腾出手对付满人。若南下则无险可守,灭之早晚之事。”朱浩侃侃而谈,他说的这些也是后来历史上确实发生的事,不过拿在这里来说,不但崇祯帝满脸震惊,连孙传庭和洪承畴也双眼放光,这小子真是人才啊! “皇叔真是大才!一席话让朕如醍醐灌顶啊,妙极妙极!”崇祯帝鼓掌叹道。 第五十二章 朝堂问对 下 “朱参将说的倒是很有道理,不过都是设想罢了,你可想过,现在我大明精锐大半集中辽东边防,不能轻动,哪有像样的部队围剿流贼呢?”又有一名言官跳出来道,或许这些言官活着就是为了参人吧。 “若想有精锐的部队就要改变军制,裁汰老弱,编练新军,严格训练。”朱浩冷冷的道。 “编练新军,编练新军!”崇祯帝喃喃的道,眼中光彩更盛。 “好一个编练新军,我大明军制是到了必须改进的时候了,否则军不能战,毁的是整个江山!”崇祯帝抚掌道,“什么样的部队才能算得上新军呢?” “统一的制式,高昂的精神,严格的训练,铁一般的纪律,就如当年的戚家军一样。” “朕也知道说来容易做来难。若是放手去做,皇叔有把握多久能打造一支劲旅呢?”崇祯帝满怀期待。 “恕臣直言,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朝廷的积弊并非一朝而成,练兵强国也非一蹴而就,依臣的方法编练新军,三年可成军,五年可灭贼,十年可平虏!”朱浩假装想了想道。 “需要这么长时间吗?”崇祯皱眉道。 “这还是朝内一统,江南稳定,钱粮充足的前提下,不然会更久!中兴大明非一日之功,皇上正当盛年,又何惧十年八年呢,难道皇上忘了袁崇焕五年平辽的妄语了么?”朱浩一激动,便将袁崇焕抖了出来。 果然崇祯帝面色一变,首辅杨嗣昌连忙道:“皇上息怒,朱将军忧心国事,并非故意提起此人的。” “臣一时失言,请皇上宽恕,但臣忠心日月可鉴。”朱浩知道闯了祸连忙补牢。 “哈哈,朕岂是如此小气之人?两位爱卿不必如此,朕相信皇叔的忠心。”崇祯帝连忙大度的说道,“不知皇叔有何办法,可以大规模的练新军,施新政?” “皇上,非是臣不肯,实则不能,所谓贪多嚼不烂,行新政,练新军如果大规模开展,难免良莠不齐,效果大打折扣,臣以为可以点带面,先试点,而后初步推广,则比较稳妥。”朱浩实事求是道。 “嗯,是朕过于心急了,不过听了皇叔一番话,朕心里总算有了底,朕便以你为试点,编练新军,希望你早日练成精兵,保国安民,不负朕的期望。” “皇上放心,臣定当肝脑涂地,早日为皇上分忧,荡平反贼,以报皇恩。”朱浩连忙表示忠心。 “哈哈,好好,果然有志气,谁还敢言皇家子弟无才无能,是大明的蛀虫?”崇祯帝望着下面的一众言官道。 据说崇祯初年曾经有位官员上奏,说宗室之人繁盛,不事劳作,国家耗天下之力养之无用,要求裁汰宗室待遇。崇祯帝年轻气盛,也早已注意到这事,便准备改革之事,后来遭到巨大的阻力便不了了之,那位官员也被罢了官。崇祯帝为这事耿耿于怀,今天终于逮着发泄的机会,众言官有的不以为然,有的面色尴尬,不一而足。 “朱浩听封,朕封你为徐淮总兵,挂将军印,都督兖、徐、淮三府军事,编练新军,早日为国除害!” “臣谢皇上隆恩,不过臣还有一事相求,万请皇上恩准。”朱浩谢恩道。 “但说无妨。” “自古兵民不分家,臣练军需有一个良好的环境,臣在此斗胆问皇上要官,请皇上让臣巡抚此三地布政使司!” 此言一出,满朝大哗,很多人跳出来指责他恃宠而骄,不过朱浩毫不理会,而是梗着脖子,目光咄咄的看着皇帝。 崇祯帝目光阴沉的和他对视了一会,突然想起皇后之言,哈哈笑道:“言之有理,所谓用人不疑,朕便署你以总兵之职巡抚布政使司,另外朕再封你东海伯之爵!” “臣谢皇上,如此臣可潜心练兵,早日报答皇上知遇之恩。”朱浩大喜,不失时机的表示忠心。 孙传庭和洪承畴则对望了一眼,均想这年轻人好胆色!敢直接向皇上要官! 其实崇祯帝也是无奈,将领带兵不问他要粮饷已经不错了,如果连财政权也不给人家,实在说不过去,洪承畴督师陕边也是这样,而且这样一来,新军就打上朝廷的烙印,不怕朱浩拥兵自重了。 他这边打的好算盘,殊不知朱浩根本看不上那几个钱,要来布政使司之权,为的是好好按自己的意思改造这片根据地而已。最后双方是皆大欢喜。 朝会一直围绕自己谈了一个多时辰方才散会,朱浩跟众人打过招呼后便出了宫,不一会一架马车撵了上来,原来是孙传庭和洪承畴。 三人见了礼,洪承畴道:“明锋你真够胆大的,竟然问皇上要官,可把我俩吓坏了。”“是啊,明锋,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孙传庭抱怨道。 “呵呵,有劳二位大人记挂,学生之罪也。不瞒二位,我是故意这样说的,目的有二。”朱浩知道这二人有疑问,便笑道。 “其中有什么玄机?”洪承畴对这位青年俊才的奇妙想法有些见怪不怪了。 “二位大人久居朝堂,自然熟知皇上秉性,不过二位都是正直之人,比不了那些整日不学无术专门钻研天颜的人,所以有些事想不通也不为怪。”朱浩不着痕迹的拍了一记马屁,接着道:“凭二位大人之才,平定流贼易如反掌,可为何屡剿不灭?非是二位失当,而是朝廷官员们掣肘而已,加之咱们这位万岁爷天性多疑,老是觉得您二位拥兵自重,万一出了岔子咋办?这样一来,朝臣相阻,皇上多疑,二位岂能有大功?” “明锋之言有理啊,我二人也知道朝廷如此,可徒叹奈何。”孙传庭摇头叹道,洪承畴则急切的望着他,都有些崇拜的意思了,觉得这年轻人真是深不可测。 “不知您二位发现没有,自袁崇焕以来,辽东武将不论如何跋扈,只要不叛国很少被问罪的,待遇与关内大相径庭。” “确是如此,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到,这又是什么原因?”洪承畴问道。 “无他,皇上竭天下财力打造关宁精锐,怎敢轻易治罪这批武将?那不是自毁心血么?因此我拼命要官,原因便是让皇上去除疑心,以便安心练兵,否则任我有登天之才,也无用武之地,我大明已经到了非改制不可了!否则天下亡矣!”朱浩叹道。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长江后浪推前浪,彦演,你我都老了!”孙传庭苦笑道。 “可袁崇焕为什么被处死呢?”洪承畴有些疑惑,压低声音接着道:“这里没有外人,大家都知道袁督师是被反间计害死的,恐怕皇上也知道。” “那是因为老袁是文官,绝不会谋反,所以被轻易的杀死。”朱浩打了个马虎眼道。 孙洪二人对望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请恕我直言,皇上为什么对你如此放心呢?”洪承畴问道。 “因为我是宗室中人,还是鲁王一系,所以皇上对我会比对任何人放心。”朱浩摊开手苦笑道。 原来如此!二人恍然大悟,看他的眼神越发的不一样了,这人脑子怎么长的,小小年纪却如此深谋远虑,将来必成大器啊!他俩哪知道这小子两世为人,这些历史背的烂熟呢? 第五十三章 节外生枝 和孙洪二人话别后,朱浩回到客栈休息了一天,到吏部和宗人府交割了文书。接下来几天又带着一行随从遍游北京城内外,来到后世的天安门广场,依稀找到了哥仨算命的地方,见朱浩对着一个胡同口怔怔的发呆。李东连忙询问,朱浩摇了摇头表示没事,故地重游,难免有些黯然。 北京不愧是京师,当时的世界顶尖大都市,尽管国家日衰,已不复当年的盛况,但人流不息,映衬紫禁城的红砖黄瓦,另有一番帝都气派。 “这位公子便是徐州的朱浩朱将军吧?”正当几人逛的兴致勃勃的时候,突然眼前一个劲装女子拦住去路问道。 “正是在下,姑娘找我何事?”朱浩有些纳闷,看这女子的打扮举止应是出自大户人家,不知为何拦路。 “我家公子得知了朱将军的英勇事迹,仰慕不已,想请您一叙。” 朱浩更加断定了这女子肯定出自豪门,否则不会理会自己的名声:“不知你家公子何人?” “这是我家公子的书信,上面有地址,朱将军自己看吧,告辞。”那女子说完便转身就走。 朱浩则一头雾水,打开信笺,一行清秀飘逸的字体映入眼帘,短短一行字而已:申时城南五里坡,不见不散。 李东等人也看了信,怕有意外,让他不要随意赴约。朱浩摇了摇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怕就怕有人暗算,如今人家光明正大的下书,有什么好怕的,非去不可。” 吃罢中饭,刘方泽调集了亲卫护着朱浩出城,打听了五里坡的去向,便径直而去,一路上见一行人紧张兮兮的盯着四周,朱浩有些好笑,人家要是有埋伏还能让你轻易的发现。 五里坡远离官道,是一处比较幽静的草坡,外有小河流经,坡下还有一处凉亭。朱浩远远望见,心想这里倒是情侣谈情说爱的好地方。 走到河边木桥,众人眼前一亮,只见八名劲装女子守在桥头,盯着他们,一个颇有姿色貌似领头的女子娇声道:“请朱将军一人过桥!” 李东等人一听便急了,大声呵斥这些女子,谁知这些女子也不甘示弱,双方隔着桥便对骂起来,一时间娇声粗语好不热闹,听得朱浩有些头大。 “好了,都闭嘴,有点爷们样子!我一人过去,你们在这等着,还怕人家吃了我不成。”朱浩训道。 “朱将军到底是英雄了得,不比这些胆小鬼,请过桥!”领头女子瞪了李东一眼道。 李东只有干着急的份,只好对那女子做威胁状,惹得一帮女人叽叽喳喳的笑了一通。 朱浩随领头的女子来到凉亭,只见亭中四个男装打扮的人拥着一个锦衣青年,那青年长相俊美,腰挎一柄宝剑,身材修长,正好奇的打量着他,见他也盯着自己看,脸色一红,咳了一声道:“在下孙玉,久闻朱将军大名,特意请来一见,想必将军不会见怪吧?” 朱浩听他故意压着嗓子说话,暗自好笑,这女扮男装的伎俩太拙劣了,简直跟电视剧中演的一摸一样,糊弄鬼呢?那对呼之欲出的饱满早已出卖了你! “在下朱浩,不知孙公子唤我来有何指教。”朱浩强忍着好笑一本正经的道。 那女子见对方没有识破自己,心下一喜,道:“在下听闻朱将军三战三捷,以五千之兵全歼满兵万余,实在是大快人心,在下仰慕之极。” “好说,好说,不知孙公子是想虚心请教呢,还是想试试在下几斤几两。”朱浩调侃的看着她。 那孙玉没防备他说的如此直接,顿时一愣神:怎么这人这么没修养?有些生气,道:“朱将军是个爽快人,实话实说吧,在下虽居京师,平时颇习武功,敬重英雄豪杰,也看不起沽名钓誉之辈,既然朱将军也是痛快人,那我就直说吧,足下既是带兵之人,手下肯定有真功夫,孙某不才,想跟阁下过过招。” “来吧,怎么比?”朱浩继续刺激她。 “客随主便,咱么来比剑如何?” “可惜我没有佩剑,要不咱们比徒手擒拿功夫如何,孙公子不会拒绝吧?”色狼之心表露无遗。 “额,这个当然,比拳脚功夫本公子也不怕你,小心了,看招。”孙玉吃不了他赤裸裸的目光,解下宝剑,一记长拳打了过来。 见朱浩轻易的避了开,孙玉连忙加大攻势,看来这女子习众家之长,什么少林拳、武当掌、峨眉手乱七八糟,粉拳呼呼,秀腿飘飘,看的众侍女不住叫好。 朱浩虽然也暗暗喝彩,不过是赞叹这女孩的身材好而已,这些花拳绣腿的岂能伤得了他。这些日子,他除了自创的搏击术外,从罗云曲那里学到不少各派武术,整日和一些爷们过招,哪里看得上这些软弱无力的招式? 打了几十招,孙玉累的气喘吁吁,香汗淋漓,她是尽了全力,连对方的衣服都没沾到几次,打到这份上,傻子也能看出朱浩正戏弄她。 孙玉正想着脱身,可周身都被朱浩的拳脚笼罩,偏偏这时身边那不长眼的丫头仍不住的叫好,太过忘乎所以,不慎抖出一句话:“小姐真棒,打到他了!” 这话一出,孙玉脚下不禁一个踉跄,机会来了!朱浩瞬时向前,假装一招擒拿手一把抱住了她。 不得不说这妮子真是好身材,看来是长期习武的缘故,前凸后翘的,大腿浑圆修长,比陈夕瑶和柳如是还要好。穿着衣服还看不出,此时抱在怀里,大手正好覆盖到关键地方,触手丰满软弹,一缕异香钻入鼻中,朱浩忍不住一股邪火钻了上来,顿时某个部位有了变化。 孙玉被他搂入怀中,也是脑中一片空白,只觉一股强烈的男子气息包围着自己,身下似有坚挺之物抵住自己的敏感地带,顿时浑身发软,脸红如火,一时间心如鹿撞。 几个侍女也都看呆了,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 “啊!”一个侍女反应过来,一声尖叫,终于把在场的人唤醒过来,朱浩赶紧放手,孙玉也借势逃离了他的怀抱,两人都面带尴尬的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朱浩不是初哥了,很快平复了情绪,一本正经的道:“哎呀,不知道孙公子竟是女儿身,多有得罪,姑娘勿怪。” 见他说的轻佻,孙玉终于明白过来,原来这小子早就看出自己是女扮男装,顾不得生气,道:“你原来早知道了,不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是男是女这么简单的问题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呢?”朱浩假装无奈的摊开手道。 “既然看出来,你还,你还对我,你下流!”孙玉气极,跺着脚骂道。她虽然喜欢舞刀弄枪,又喜欢男装打扮,骨子里还是女性心理,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一个青年男子搂抱,有些气恼也有些说不清的感觉。 “主要是姑娘故意瞒着我,还以为你有什么苦衷呢,在下也不好意思点破嘛。”朱浩还是那副无辜气死人的表情。 “你,你这坏蛋!我们走!”孙玉狠狠的一跺脚,领着几个侍女转身就走。一般来说,一个女人对男人说出坏蛋这俩字的时候,已经基本上百分之八十了。 “姑娘,你还没说你的姓名和联系方式呢!”朱浩见美人要走,忙乱中将后世那套说辞搬了出来。 “我爹爹你见过,自己去问他吧,坏蛋!”孙玉头也没回的落荒而逃! 一声坏蛋把朱浩叫的浑身一抖,人长得帅就是好啊,桃花运挡都挡不住,这厮摸着嘴脸自恋道。咦?等等,我见过他爹?谁啊?京城里姓孙的官宦,又是我见过的,莫非是孙传庭?极有可能!朱浩想了想,走回来跟李东吩咐了几句,李东便急匆匆的去了。 前脚回到客栈,李东也后脚跟进,道:“少爷,打听到了,孙大人确实有一个女儿,年方十八,不过人家名叫孙玉娇。” 果然是她!朱浩一听就知道,只不过不知道孙玉娇这茬是不是孙传庭授意的,还是她自己送上门的,不管了,反正没有恶意就行,大不了收了她,美女再多也不嫌多。朱浩看着自己的双手嘿嘿直乐,这哥俩今天是享福了,啧啧,那弹性,那尺寸,真是美妙无比啊。 第二天,朱浩正式启程回徐州,孙传庭和洪承畴等人赶来送行,杨嗣昌和周延儒等也派了亲信前来,看着孙传庭有些暧昧的眼神,朱浩有些发虚。不过这两人也算够意思,拨了五百匹战马给他,其余人也都有小礼物相赠,都不值钱,气的他暗骂抠门!最后代表王承恩的小太监恭恭敬敬的奉上一套蟒服!说是皇帝亲赠,令他有些畅怀,这玩意跟清代的黄马褂差不多了。 队伍经过五里坡的时候,已经有人等候,正是孙玉娇的一个侍女,将一柄精美的匕首交给他,说是小姐送给他防身之用,另有一封信,大意是等其父再出征,便南下找他再行比武,其实朱浩知道说是比武,根本就是投怀送抱嘛。 不过看着礼物朱浩有些尴尬,这女孩真是与众不同,别的女子送男子礼物都是些香囊啊玉佩啊什么的,这倒好,一把武器,彪悍之风表露无遗!大叹今后有苦头吃了。惹得李东和刘茂宗俩人偷着乐。 第五十三章 节外生枝 和孙洪二人话别后,朱浩回到客栈休息了一天,到吏部和宗人府交割了文书。接下来几天又带着一行随从遍游北京城内外,来到后世的天安门广场,依稀找到了哥仨算命的地方,见朱浩对着一个胡同口怔怔的发呆。李东连忙询问,朱浩摇了摇头表示没事,故地重游,难免有些黯然。 北京不愧是京师,当时的世界顶尖大都市,尽管国家日衰,已不复当年的盛况,但人流不息,映衬紫禁城的红砖黄瓦,另有一番帝都气派。 “这位公子便是徐州的朱浩朱将军吧?”正当几人逛的兴致勃勃的时候,突然眼前一个劲装女子拦住去路问道。 “正是在下,姑娘找我何事?”朱浩有些纳闷,看这女子的打扮举止应是出自大户人家,不知为何拦路。 “我家公子得知了朱将军的英勇事迹,仰慕不已,想请您一叙。” 朱浩更加断定了这女子肯定出自豪门,否则不会理会自己的名声:“不知你家公子何人?” “这是我家公子的书信,上面有地址,朱将军自己看吧,告辞。”那女子说完便转身就走。 朱浩则一头雾水,打开信笺,一行清秀飘逸的字体映入眼帘,短短一行字而已:申时城南五里坡,不见不散。 李东等人也看了信,怕有意外,让他不要随意赴约。朱浩摇了摇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怕就怕有人暗算,如今人家光明正大的下书,有什么好怕的,非去不可。” 吃罢中饭,刘方泽调集了亲卫护着朱浩出城,打听了五里坡的去向,便径直而去,一路上见一行人紧张兮兮的盯着四周,朱浩有些好笑,人家要是有埋伏还能让你轻易的发现。 五里坡远离官道,是一处比较幽静的草坡,外有小河流经,坡下还有一处凉亭。朱浩远远望见,心想这里倒是情侣谈情说爱的好地方。 走到河边木桥,众人眼前一亮,只见八名劲装女子守在桥头,盯着他们,一个颇有姿色貌似领头的女子娇声道:“请朱将军一人过桥!” 李东等人一听便急了,大声呵斥这些女子,谁知这些女子也不甘示弱,双方隔着桥便对骂起来,一时间娇声粗语好不热闹,听得朱浩有些头大。 “好了,都闭嘴,有点爷们样子!我一人过去,你们在这等着,还怕人家吃了我不成。”朱浩训道。 “朱将军到底是英雄了得,不比这些胆小鬼,请过桥!”领头女子瞪了李东一眼道。 李东只有干着急的份,只好对那女子做威胁状,惹得一帮女人叽叽喳喳的笑了一通。 朱浩随领头的女子来到凉亭,只见亭中四个男装打扮的人拥着一个锦衣青年,那青年长相俊美,腰挎一柄宝剑,身材修长,正好奇的打量着他,见他也盯着自己看,脸色一红,咳了一声道:“在下孙玉,久闻朱将军大名,特意请来一见,想必将军不会见怪吧?” 朱浩听他故意压着嗓子说话,暗自好笑,这女扮男装的伎俩太拙劣了,简直跟电视剧中演的一摸一样,糊弄鬼呢?那对呼之欲出的饱满早已出卖了你! “在下朱浩,不知孙公子唤我来有何指教。”朱浩强忍着好笑一本正经的道。 那女子见对方没有识破自己,心下一喜,道:“在下听闻朱将军三战三捷,以五千之兵全歼满兵万余,实在是大快人心,在下仰慕之极。” “好说,好说,不知孙公子是想虚心请教呢,还是想试试在下几斤几两。”朱浩调侃的看着她。 那孙玉没防备他说的如此直接,顿时一愣神:怎么这人这么没修养?有些生气,道:“朱将军是个爽快人,实话实说吧,在下虽居京师,平时颇习武功,敬重英雄豪杰,也看不起沽名钓誉之辈,既然朱将军也是痛快人,那我就直说吧,足下既是带兵之人,手下肯定有真功夫,孙某不才,想跟阁下过过招。” “来吧,怎么比?”朱浩继续刺激她。 “客随主便,咱么来比剑如何?” “可惜我没有佩剑,要不咱们比徒手擒拿功夫如何,孙公子不会拒绝吧?”色狼之心表露无遗。 “额,这个当然,比拳脚功夫本公子也不怕你,小心了,看招。”孙玉吃不了他赤裸裸的目光,解下宝剑,一记长拳打了过来。 见朱浩轻易的避了开,孙玉连忙加大攻势,看来这女子习众家之长,什么少林拳、武当掌、峨眉手乱七八糟,粉拳呼呼,秀腿飘飘,看的众侍女不住叫好。 朱浩虽然也暗暗喝彩,不过是赞叹这女孩的身材好而已,这些花拳绣腿的岂能伤得了他。这些日子,他除了自创的搏击术外,从罗云曲那里学到不少各派武术,整日和一些爷们过招,哪里看得上这些软弱无力的招式? 打了几十招,孙玉累的气喘吁吁,香汗淋漓,她是尽了全力,连对方的衣服都没沾到几次,打到这份上,傻子也能看出朱浩正戏弄她。 孙玉正想着脱身,可周身都被朱浩的拳脚笼罩,偏偏这时身边那不长眼的丫头仍不住的叫好,太过忘乎所以,不慎抖出一句话:“小姐真棒,打到他了!” 这话一出,孙玉脚下不禁一个踉跄,机会来了!朱浩瞬时向前,假装一招擒拿手一把抱住了她。 不得不说这妮子真是好身材,看来是长期习武的缘故,前凸后翘的,大腿浑圆修长,比陈夕瑶和柳如是还要好。穿着衣服还看不出,此时抱在怀里,大手正好覆盖到关键地方,触手丰满软弹,一缕异香钻入鼻中,朱浩忍不住一股邪火钻了上来,顿时某个部位有了变化。 孙玉被他搂入怀中,也是脑中一片空白,只觉一股强烈的男子气息包围着自己,身下似有坚挺之物抵住自己的敏感地带,顿时浑身发软,脸红如火,一时间心如鹿撞。 几个侍女也都看呆了,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 “啊!”一个侍女反应过来,一声尖叫,终于把在场的人唤醒过来,朱浩赶紧放手,孙玉也借势逃离了他的怀抱,两人都面带尴尬的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朱浩不是初哥了,很快平复了情绪,一本正经的道:“哎呀,不知道孙公子竟是女儿身,多有得罪,姑娘勿怪。” 见他说的轻佻,孙玉终于明白过来,原来这小子早就看出自己是女扮男装,顾不得生气,道:“你原来早知道了,不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是男是女这么简单的问题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呢?”朱浩假装无奈的摊开手道。 “既然看出来,你还,你还对我,你下流!”孙玉气极,跺着脚骂道。她虽然喜欢舞刀弄枪,又喜欢男装打扮,骨子里还是女性心理,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一个青年男子搂抱,有些气恼也有些说不清的感觉。 “主要是姑娘故意瞒着我,还以为你有什么苦衷呢,在下也不好意思点破嘛。”朱浩还是那副无辜气死人的表情。 “你,你这坏蛋!我们走!”孙玉狠狠的一跺脚,领着几个侍女转身就走。一般来说,一个女人对男人说出坏蛋这俩字的时候,已经基本上百分之八十了。 “姑娘,你还没说你的姓名和联系方式呢!”朱浩见美人要走,忙乱中将后世那套说辞搬了出来。 “我爹爹你见过,自己去问他吧,坏蛋!”孙玉头也没回的落荒而逃! 一声坏蛋把朱浩叫的浑身一抖,人长得帅就是好啊,桃花运挡都挡不住,这厮摸着嘴脸自恋道。咦?等等,我见过他爹?谁啊?京城里姓孙的官宦,又是我见过的,莫非是孙传庭?极有可能!朱浩想了想,走回来跟李东吩咐了几句,李东便急匆匆的去了。 前脚回到客栈,李东也后脚跟进,道:“少爷,打听到了,孙大人确实有一个女儿,年方十八,不过人家名叫孙玉娇。” 果然是她!朱浩一听就知道,只不过不知道孙玉娇这茬是不是孙传庭授意的,还是她自己送上门的,不管了,反正没有恶意就行,大不了收了她,美女再多也不嫌多。朱浩看着自己的双手嘿嘿直乐,这哥俩今天是享福了,啧啧,那弹性,那尺寸,真是美妙无比啊。 第二天,朱浩正式启程回徐州,孙传庭和洪承畴等人赶来送行,杨嗣昌和周延儒等也派了亲信前来,看着孙传庭有些暧昧的眼神,朱浩有些发虚。不过这两人也算够意思,拨了五百匹战马给他,其余人也都有小礼物相赠,都不值钱,气的他暗骂抠门!最后代表王承恩的小太监恭恭敬敬的奉上一套蟒服!说是皇帝亲赠,令他有些畅怀,这玩意跟清代的黄马褂差不多了。 队伍经过五里坡的时候,已经有人等候,正是孙玉娇的一个侍女,将一柄精美的匕首交给他,说是小姐送给他防身之用,另有一封信,大意是等其父再出征,便南下找他再行比武,其实朱浩知道说是比武,根本就是投怀送抱嘛。 不过看着礼物朱浩有些尴尬,这女孩真是与众不同,别的女子送男子礼物都是些香囊啊玉佩啊什么的,这倒好,一把武器,彪悍之风表露无遗!大叹今后有苦头吃了。惹得李东和刘茂宗俩人偷着乐。 第五十四章 新的起点 回程路上,朱浩本打算到登州去一趟,看看那里的形势,这里将是自己不久后的目标,一个对付辽东的重要据点,不过一想,今次进京已经耽误了一个月的时间,便放下想法,专心往回赶。队伍行进到山东临清,朱浩让大部分亲卫押着战马走陆路,自己和李东等少数人走运河南下,顺便考察一下山东段的运河状况。 明代运河在内陆运输中有着重要的作用,是控制着京城的主要经济命脉,漕运繁忙,不过受地理影响,黄河以北的运河水量一直呈下降态势,主要是水土流失严重,泥沙沉淀太多,加之崇祯以来,战乱频繁,朝廷没有精力管理和清淤,导致济宁以北的运河运货量逐年减少,大型船只很难通航。 船到台儿庄后,朱浩下船走陆路,心里大体有了数。跟亲卫汇合后,不日便回到徐州。 阔别一个月,众人相见自是一番絮叨,在朱浩宣布了朝廷的任命和皇帝的旨意后,顿时一片欢腾! 朱浩现在是徐淮总兵,兼署巡抚事,又受封伯爵,可谓是位高权重,正儿八经的封疆大吏了。其余的人诸如罗云曲等人也各有升职位,陈夕瑶和柳如是则各被封为二品和三品诰命夫人,皆大欢喜。 在他进京的这一个月里,部队正进行着非正式的扩招,家族生意在徐州站住以来,财政完全不是问题,陈夕瑶放言,就是有二十万人也养得起! 但朱浩考虑的不单单是军队,现在要全盘部署,花钱的地方太多了,虽然他富甲一方,算算账,仍然是捉襟见肘。 钱财的问题只好慢慢解决,好在生意正在上升,等将自己辖地内的资源整合完毕后,自然大大缓解。 现在他手下共有正规军一万五千人,其中步兵一万二千人,骑兵二千,水军一千。经过几天的酝酿,朱浩下令改革军制,正式组建新军。 全军编为一个师,命名为大明江淮新军第一师,下辖四个步兵团,分别由罗云曲、萧茂策、赵元升、王伯达为团长,这四人也是徐州军校第一期毕业成绩最好的一批,所以别人也说不出什么。骑兵团以周达为团长,水师指挥胡建业、训练处长李通武不变。 团下分别设立营、连、排、班等四级机构,每一上级单位根据以往的情况下辖三至四个下级单位不等,这样分级明确,部队建制更加合理有效,可喜的是大批营连排的军官都完成了军校学员的换代,百分之八十的指挥岗位由新式军官担任,其中还有一些杰出人才,都被朱浩暗中放入自己的后备人才库中,军校第二期也迅速开学,报名者爆满,经过严格的考核,又有一百五十名新人入学。 军事统帅部下设参谋部、政治部、后勤部为上三部,军械室、训练处、预备役为下三部,没有合适人选之前,参谋长暂时由朱浩兼任,副参谋长由罗云曲兼任,柳如是任朱浩的军机秘书。 张本端最有文化,任政治部主任,邰定方调任预备役司令,苏炳瑞野战才能一般,任命为徐州守备,原军需官李作猛管理后勤有功任后勤部长,张大成任徐州军校副校长兼总教官,留守扬州的孙德奇和吴才同时被任命为参谋及徐州总兵府驻扬州办事处主任、副主任。 朱浩设计了新军军旗,就用后世的红旗为主,中间一颗黄色五角星,下面一柄战刀和一支火枪呈交叉状。朱浩向众人解释:红色代表血与火,刀枪代精神与强大,五角星代表着国家和民族,意思是用血与火捍卫国家的尊严!大家对这样的军旗和解释也都非常拥护,毕竟这样的说辞很能令人振奋。 步兵已经全部装备了火枪,骑兵也全部装备手枪和马刀,每个步兵团都有独立的炮兵营,各式火炮二十到四十门不等,由拖雷亚任炮兵总教官,并着手组建独立炮兵团。每个团还有多管火枪连和火箭连、工兵连、侦察连、野战医院等专门部队。 水师那边已经在连云港开辟了新的军事港口,由朱陈两家合力自松江制造的第一批十艘千料战船已先期到达连云港,每艘战舰上都装备了大量新式火炮,水手们也都配备了火枪。 朱浩现在是封疆大吏,全面掌管军政大事,手下人也不再将军、少爷的乱叫,统一改称大帅,听着也威武,他自己也很满意,只有李东对这不感冒,仍然一口一个少爷,大家也知道他从小陪着朱浩一起长大,感情深厚,也不攀比计较。 亲卫统领刘方泽,副统领刘茂宗及情报处直接隶属朱浩,不过现在亲卫只有两百人,人数太少,有些事情很不方便,朱浩计划着多招募一些忠心的青年,模仿后世德国党卫军,组成一支绝对忠于自己的亲军,专门干一些明面不方便的事情。名字都起好了,就叫青年近卫军,不过这事急不来,挑选忠心可靠的人得非常严格,宁缺毋滥,他先让刘茂宗从孤儿院中招到一批十五岁以上对自己绝对忠诚并崇拜的少年暗地里灌输培养,又让李东从军队中挑选一批这样的青年。 最终俩人一番努力,挑出整好五百人,从十六岁到二十多岁不等,这批人有些共同点,一是年轻有朝气,二是对朱浩绝对忠诚,甚至有些年少的可以用狂热来形容,朱浩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原来的亲卫虽然忠诚,但少了狂热的精神,要建立自己的权威,就要树立个人崇拜,才能最大限度的凝聚力量完成自己的事业,他相信随着以后夺取的更多胜利,加上大力的宣传,会有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对自己狂热崇拜。在很多方面,后世的太祖便是自己的指路明灯! 现在军队方面基本不用担心,但政务方面就无人可用了,徐州知府王寅祖现在虽然是自己的下官了,为人跟自己也算对付,毕竟不是自己的嫡系,缺少人才啊! 真是一打瞌睡就有人来送枕头,朱浩正为这事头疼,忽然有人来报,说大帅的故人王夫之来见! 朱浩大喜,连忙迎进府中,两年没见,王夫之褪去了青涩,代之一脸成熟。朱浩望着这个刚满二十岁的青年,有些感慨。 “而农,你终于来了。” “叫大哥久等了,是小弟之过。”王夫之也激动的道。 “你这两年都怎么过的?”朱浩亲热的拉着他手坐下道。 “也没什么,两年来我跑遍江南之地,还曾暗中潜入陕晋,考察过流贼,算是增加阅历,倒是没想到大哥如此英武,对阵满人竟然以少胜多,创下不世奇功!”王夫之越说越激动,仿佛是自己身在其中。 “呵呵,过誉了!不过是些小事而已,你大哥今后要做的大事还多着呢。”朱浩傲然道。 “我就知道大哥乃人中龙凤,有惊世之才。”王夫之不吝赞美。 “好了,你小子别再给我灌迷魂汤了,咱们说正事,想好了没,过来帮我?” “小弟正奔此而来,不知大哥有何差遣?” “好,如今我的幕府刚建立,军队上暂时不用操心,不过政务上却缺一个干才。”朱浩大喜道。 “一切听从大哥安排。”王夫之跃跃欲试。 “我打算不用朝廷那一套制度,效率太低,我想在大帅府成立政务部,由你任部长,以我的名义发布政令,处理政务,这样一来,军政分理不分家,提高效率,不过这个政务部是我自己设立的,不在朝廷官职内,所以暂时只能委屈你了。” “政务部?这个想法不错,大哥,你言重了,我王夫之岂是贪恋权位之人,能为老百姓做些事情就是我最大的心愿。”王夫之肃容道。 “好兄弟,我这就召集大家,宣布决定!另外你如果有志同道合的人才,也可以拉来!”朱浩喜道。 当天朱浩召集一众骨干宣布了对王夫之的任命。以现在朱浩的威望,任何决定众人都没有异议。 第五十五章 初步改革 王夫之上任一个月来,将政务处理的井井有条,处事公正,不但大帅府的人心服口服,在徐州老百姓中间也赢得了良好的口碑。朱浩也派了一些读过书的青年给他打下手,以便培养后备力量。 见政务工作也步入正轨,趁着现在还没有大的战乱,朱浩找王夫之商量如何改革,才能一步步的把自己的辖地打造成一个稳固的根据地。 “而农,自古以来便有士农工商四职,要想根本上改变我大明颓败的现状,就要从这四个方面着手,你看应该先从哪方面入手?”朱浩其实已有腹稿,想考较他一番。 “大帅,这四职一向以士为先,而士族把持国家大权,因此,若是先从士做起,恐怕会引起很大的波澜。而农商二者牵扯面甚广,所以小弟以为先从工改起较为稳妥。”王夫之想了想道。自正式担任政务部长以来,王夫之便改口叫他大帅,尽管朱浩多次表示没这必要,但王夫之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我不能搞特殊。 “而农分析的不错,符合常理,但你想过没有,正是因为工这一阶层是最弱小的,所以才没有必要下大力气改革,而且目前的工能满足我们的需要,此其一;自古工商不分家,若商改,工自改之,此其二,你明白了吗?”朱浩耐心道。 “大帅的意思是先从商业入手?” “不错,我们目前最需要的是什么?强大的财政!只有获得商人们的支持才能积攒足够的财力,才能为下一步的改革提供基础!” “大帅说的有理,不过为什么不从农业入手呢?要知道百姓多是农民,如果能得到农民的支持,等于是有了强大的人心,自古得人心者成大事啊。”王夫之疑问道。 “你能想到这一点也很不错,不过咱们中原一向重农抑商,农民问题说白了就是土地问题,而以目前的状况,土地问题上的矛盾非常尖锐,千万不能操之过急,只能一步步来。反正现在咱们的辖区尚算稳定,没有什么岔子,等到有战乱发生,那咱们就有了价值,土地改革的阻力也会大大减小,当然也不是不闻不问,目前兖州地界就有无数流民和荒地,尽快的招抚和垦荒就是一个大问题,只要这个问题做好了,那以后的土地改革便有了榜样。”朱浩意味深长的解释道。 王夫之不是蠢人,一听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在稳定的状态下实行土地改革,等于是要了那些地主乡绅的命,他们不来找你拼命才怪! “还有一个原因,你是自己人我也不用瞒你,只要商业搞好了,土地问题自然就好解决了,这是生产力和生产关系发展的必然结果!”朱浩一不小心便把后世理论抛了出来。 “什么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王夫之一头雾水的问。 “额,这个嘛,一时半会说不清楚,等改天有时间我慢慢跟你解释。”朱浩有些为难,他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从何说起,难道跟他说资本主义萌芽? 不过西方的资产阶级就是利用工商业的崛起自然的挤垮了封建地主阶级。在中国,虽然工人是一个特殊的阶层,但工业却是和商业一脉相承的,现在大部分的江南商贾都是亦工亦商,徐州地界也有不少眼光长远的地主和商人开始投身手工业,封建土地制度面临着解体,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风险和挑战,只要把握好尺度和政策,认清形势,可保证中国先于西方走上资本主义道路! 俩人讨论了一顿,终于达成一致,那就是先从商业入手,不过把握怎样的原则却是大问题,因为商人一般都重利,而且明代的商业税定的太低,朱浩想要维持正常的运作,税率至少要百分之三以上,如今他虽然有了辖地的征税权,但怎样说动这些抠门的商人是个问题。 突然朱浩想到后世的一个经验:依靠贫下中农,团结富农,拉拢地主阶级的开明分子,孤立死硬分子终于解决了土地问题。 “这样,先不急着定政策,你先排查一下咱们辖区大小商户有多少,都有什么产业,有哪些人品行不错,哪些人思想开明,哪些大户比较有影响力。然后再行判断。”朱浩想了想道。 “好,我立即安排。” 年轻人就是效率高,王夫之动员了大量人员,历时二十天时间终于掌握了三府二十六县的商业状况,大体以徐州为中心,越往北商业越萧条,往南则兴隆。 共查到在册的特大商贾十三家,次等商贾七十五家,一般商贾最多有五百多,沿街的小贩和小铺则没统计在列。 其中有三家特大商贾对朱浩表示出了热情,另有五家正在观望,这八家算是比较开明的。其余的兴趣不大,其他级别的商贾一般都以这些大富豪马首是瞻。 朱浩大体知道了状况后,开始思考如何让这些比较开明的商人拥护自己,如果自己的商业政策能顺利实施,据推算,每年可收税一百五至二百万两白银,虽然比自己的家产还不如,不过也是一个巨大发展,更重要的是建立一个良好的商业体系。 头疼!他虽然有不少赚钱的点子,可涉及到商业交流及联合方面就有点脑子不够用了。想起后世的种种经济方面的内容,渐渐有了一些思路。 想通后,朱浩命王夫之带着自己的名帖将那八名比较开明的商人请到大帅府,打算跟他们来一次长谈。 没过几天,八大家几乎同时来到大帅府,其中兖州一家,徐州五家,淮安府两家。看来自己在徐州的威望还算不错,大部分都是徐州商人,八大家控制了三府四分之一的商业资本。 这八家分别是兖州程家、徐州汪家、张家、于家、马家,淮安陆家、胡家,其中以汪家和胡家实力最为雄厚,再加上陆家,这三家就是明确支持朱浩的商家。 巧的是八人大多都和朱浩家有生意上的往来,尤其以陆家和马家跟朱家关系最铁,朱浩估计这两人不成问题。 朱浩客客气气的把众人请到议事厅,分宾主落座。朱浩没有废话,直接说明了意图。 “今天请八位先生来,主要是讨论一下咱们徐淮地区的商业问题,你们几位都是本地最具影响力的大家族,有的家里还有做官的,本帅想改革一下目前的体制,还请大家给予支持。” “大帅有什么想法就直说吧,我们姑且听听看。”程家家主道。 “是这样,承皇上信任,让本帅署理三府民事,依我看来,商业乃强国之基,所以我打算先从商业入手。”见几人都盯着他,续道:“从今年开始,商税定为百分之三!这个数字是我考虑了好久后定下的,对诸位来说应该没有问题,如何?” “大帅,恕我直言,朝廷一贯的税率为五十税一,也就是百分之二,大帅这样做,不太好吧?当然如果大帅以官府的名义强行实行,咱也不好不遵守。”于家家主直言不讳道。 “当然,虽然我把税率提高了一个点,总归是改了国家的政策,不过非常时期非常之策,现在国家处于危难之际,国家兴旺匹夫有责,只有我们每个人都贡献力量才能度过难关,国家长治久安,诸位才能家业兴旺不是?至于是不是强行推广,本帅绝没有那个意思,请诸位放心,过会我会在这个问题上再做阐述。” “恐怕这是大帅表面之词,您说的大伙都知道,没有国就没有家这道理我们也懂,不过老朽想问几个问题。”马家家主是个六十多的老头,虽然跟朱寿镒关系不错,不过人老成精,没有被朱浩几句话忽悠住。 “马老先生请讲。” “第一,大帅如何保证收上来的财税能百分百的用于徐州的公事上?第二,大帅也知道,商人都是重利的,这个老朽也不用脸红,您又有什么好处给我们呢?”老头目光灼灼的看着这青年。 果然是老狐狸,一句话道出了重点。 第五十六章 商人重利 “马老的顾虑不可谓不周全,不过这个我都想到了,官府收上来的税银全部用于公家,以一年为期,我会建立明细账本,届时将之公布于众,第二,我会成立徐州商会,这个商会是个半官家的组织,只要加入商会,就等于是承认本帅的领导,那么在本帅的权限内,任何方面只要不过分都会给予优先支持。”朱浩抛出了一个诱饵。 “商会?”一直没说话的胡家家主眼里一亮,也忍不住开始打量这个年轻人。 “对,商会,参加商会的人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提高他们的地位,比如商会会长我会奏请朝廷封给爵位或闲职,骨干成员也会得到不同程度的封爵,当然这是与大家的贡献程度相应的。”朱浩说完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茶,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一时间几个人议论纷纷,这个赐爵封官这个诱惑力对这些商人来说是非常大的,明代重农抑商,商人地位极低,甚至都不允许穿戴丝绸,虽然商人掌握着国家的最大财富,政治地位却排在最末,这与其经济实力是严重不符的,因此,有明一代,商贾对国事通常是漠不关心的。 朱浩不失时机的抛出这一诱饵,立刻引起了众人的兴趣,这些人除了钱也没别的东西了,很多人花费无数钱财也就是想谋个功名好光宗耀祖,朱浩的这个诱饵实在是很有诱惑力。 “大家不要小看商会这个组织,以后等商会完善成熟,它的作用还会更大,甚至可以参与政务。当然前提还是大家要完全支持我。”朱浩见众人还在讨论,又不失时机的抛出了另一个诱饵。 “嘶!”可参与政务!这个诱惑力更大,连一直表情淡然的汪家代表也露出了惊奇的神色。 “大帅这话可当真?您拿什么保证?”还是马家的老狐狸提出关键点。 “我手上有一份协议,和一份商业章程,你们看看,上面写的一清二楚,如果你们同意并签署,咱们每人一份,以作保障如何?”朱浩早有准备,将一摞写好的协议分发给众人。 “协议大家都知道,不过这章程大家一定要好好看看,是我编纂的,叫做徐淮地区商业条例,里面的内容比较系统。” 所谓的商业条例是朱浩模仿日后的商业法制定的,完善程度当然无法比,不过拿在现在还是靠谱的,主要就是对商人的一些规范等等。 几个人对这部条例没什么意见,毕竟上面所列举的都是违法事项,他们也不敢做。协议也写的很详细,上面还有朱浩的签名和手印。 众人商议了一顿,纷纷看向汪家家主,朱浩其实早就看出来,虽然马老头一直在发问,但就汪家家主的气场而言,他才是这八人的领头羊。 汪家家主叫汪敬文,年约四十岁,一脸精明强干。 只见汪敬文放下手中的协议,不置可否的道:“在下听说大帅也是出自大商贾之家,而且大帅不但善于领兵,在经商方面也很有天赋,在下很感兴趣,请大帅不吝指教。” 看来这汪敬文不是个好对付的人,他既然这么说,便是把自己的事了解的很清楚。 朱浩淡淡的道:“汪先生这么说,一定是提前做过功课了,说吧,是不是想让本帅把自家的机密抖出来?” “不敢不敢,在下只是有兴趣而已,没有套取您家机密之意。”汪敬文见他这话说的很重,也吓了一跳,有些不淡定了,套取别人的商业机密可是道德败坏的大事。其余的人也都很尴尬。 “哈哈,我朱浩岂是藏私之人?只要诸位能与我同舟共济,这些小玩意我又如何舍不得?”朱浩大笑道。 “我这里能得诸位先生看的上眼的无非三样,其一,火柴制法;其二,经营理念;其三流水作业。这流水作业已算不得秘密,想必大家都已知晓,火柴之法我随后会派人教授与你们,不过这经营理念一时半会说不清楚,等咱们慢慢再行探讨。实不相瞒,诸位都是我所列举的开明绅士,我欲扭转国家颓势,离不开诸位的鼎力支持!”朱浩诚恳的道。 汪敬文等人也有些动容,汪敬文表态道:“大帅如此公心,我等如还要推辞就太不识时务了,这协议我签了!”说完拿过一支笔,在纸上一顿龙飞凤舞,并按下手印。其余人稍一犹豫,也纷纷签名画押。 见众人都被拿下,朱浩心情顿好,继续发射糖衣炮弹:“另外,我要办一些官办工场,专门生产对外贸易之商品,出口日本朝鲜,换取白银,不过我一人财力有限,因此想向民间融资,首选便是你们诸位,我叫这种方式为参股,每年根据股份及盈利分红,请大家放心,我朱浩绝不会令大家失望的。” 朱浩拿出后世股份公司的那套说辞,连晕带侃的将几人忽悠的纷纷心动起来:朱浩代表着官方和军方,有他在可保证安全,海外贸易是一本万利,最多五年便能将股本收回。 最后还是汪敬文带头出资五十万两银子,其他人也纷纷入股,最后朱浩统计得银三百万,同时宣布正式筹划成立徐州商业总公司,积极发展海外贸易。 送走众人后,朱浩刚想休息突然门人禀报说汪家家主又回来了,朱浩有些好奇,便出来见客。 “不知汪先生还有什么事找我?” “哦,想和大帅随便聊聊。大帅,你可知道我汪家的来历?”汪敬文道。 “这个不大知道。”朱浩老实的道,不知他有什么想法。 “实不相瞒,在下并非汪家的现任家主,家父汪伯年尚在徽州,江淮不过是我们的一个分支。” 原来是徽商!朱浩恍然大悟,要说起徽商明清之后可是大名鼎鼎,尤其以汪家为首,生意遍布全国,可谓豪门。汪家人才辈出,嘉靖朝的兵部侍郎汪道昆,著名的清代画家汪士慎便是汪氏子弟。 “原来是伯玉公的后人,失敬失敬。”朱浩客气道。 “大帅客气了,虽说生意一道我汪家不落人后,可惜自伯玉先祖后再无出仕者,门楣渐衰。”汪敬文叹息道。 朱浩听到这里便大体有了数,原来有政治目的。 “先生的意思是要我举荐汪氏子弟入朝么?”朱浩直言不讳道。 “不不,大帅误会了,我汪氏子弟不得入朝,这是先祖当年的遗训,朝廷水深,终究不如本本分分做生意来的实在。”汪敬文忙解释道。 “那先生找我的意思是?”朱浩更有些纳闷了。 “大帅巡抚徐淮之始所作所为,家父便注意到了,日后大帅必定前途无量,家父也嘱咐我刻意交好,尤其是舍妹对大帅也是颇为敬仰!”说到这里汪敬文有些暧昧的看着朱浩。 见他有些愕然,汪敬文笑道:“我直说吧,舍妹希望与大帅结秦晋之好,当然也是得到家父同意的。” “扑哧”朱浩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茶水直接喷了出来!这叫什么事嘛,还有逼婚的? “在下也知道这事太过突兀,所以有些不知如何说起,嘿嘿!”汪敬文讪讪的道。 原来汪敬文的妹妹名叫汪素仙,汪家老爷子汪伯年中年得此幼女,颇为宠爱,使得这汪素仙养成了眼高于顶的习惯,年近二十仍未出阁,把汪伯年急的不行,后来左敲右打之下问出,已有心上人,就是朱浩!故此汪伯年才派长子到徐州一探朱浩虚实。 朱浩也纳闷,自己跟这汪素仙素未谋面,人家怎么就看上自己呢? “额,这个汪先生,承蒙令妹抬爱,本帅本不敢拒绝,不过你也知道本帅已有两房夫人,恐怕令妹......” “唉,这个舍妹也知道,不过她说过就算做妾也是非君不嫁!”汪敬文有些无奈的道。 朱浩盯着汪敬文那有些闪烁的目光,顿时心里恍然:虽说这汪素仙是自愿,恐怕还是你汪氏父子极力同意的吧?以婚事作为在财力上支持我的筹码!不过这事倒也不亏,可谓人财两得,只是不知道这汪素仙长的咋样,有些为难。 “既然这样,本帅也不好意思拒绝先生的好意,不过这事我得回去问过夫人才行。” “应当的,应当的!既然这样,在下就不打扰了,若婚事能成,我汪家定以大帅马首是瞻!”汪敬文一听朱浩松口,不禁大喜道,不慎暴露了本心。 第五十七章 广开财路 虽说现在朱浩手里并不是很缺钱,不过未雨绸缪总是好的,如果有了汪家的支持,就差不多等于有了多半个徽商的支持,其实也算有了整个商业阶层的支持,对自己的事业是相当大的助力!只是不知道陈夕瑶和柳如是二人什么态度。毕竟他是后世人,不像明代男人那样什么都说了算。便把陈夕瑶和柳如是叫了来。 “夫君有什么发愁的事吗?”陈夕瑶看出丈夫有些心神不定,便问道。 “额,这个,我的事对我来说不算坏事,但对你们来说算不上好事,叫我怎么说捏?”朱浩有些吞吞吐吐。 “夫君有什么为难的事就说吧,我姐妹什么都能抗住。”柳如是表态。 算了,该说的还得说! “是这样,今天我会见了八大商人你们都知道了,其中数汪家实力最强大。”朱浩先打个埋伏。 “汪家我知道,大名鼎鼎的徽商,论实力我们以前的陈家也比不上,在江淮影响力很大。”陈夕瑶到底出身商人家,颇有些见识。 “唉,就是这事让我为难,今天汪家的家主散会后又来找我,跟我说了一大通话,大体是只要我答应了他一件事,他汪家便会用自己的影响力无条件支持我!” “嗯,这是好事啊,为什么夫君这么为难呢,莫非他说的事难以办到么?”柳如是不解道。 “是为难啊,这汪敬文说,说只要我娶了他妹妹,就......” 朱浩一横心把话说了半截,然后小心翼翼的观察两位夫人的表情。 柳如是陷入沉思,陈夕瑶则是眼珠乱转,整的他心里乱颤。 “嗨,我当什么事呢,当然要答应他了,这样人财两得的好事不答应才是傻子呢。”陈夕瑶乐呵呵的道。 “夫人,你不生气?”朱浩惊喜的叫道。 “这有什么好气的?那汪素仙我以前见过,那叫一个花容月貌,你娶了她一点都不吃亏!再说,这对你的事业有很大帮助,我怎会不支持,那还能算贤妻么?”陈夕瑶嘟着嘴道。 “姐姐说的对,为了夫君的事业,我姐妹是不会计较的,夫君能来征求我们的意见,我姐妹已经很高兴了。”柳如是也强笑着道。 “唉,真是难为两位爱妻了,你们放心,不管我娶多少女人,我对你们的心永远不会变!” 朱浩连忙大发感慨,陈夕瑶初时还挺感动,突然见柳如是发笑,反应过来,扭了一下他胳膊,狠狠的道:“说,你还要娶多少女人?” 汪素仙逼婚一事算是定了下来,朱浩抽空找到汪敬文谈了一下细节,便做起了甩手掌柜,让汪家和陈夕瑶姐妹操办,弄的陈夕瑶撅着嘴:你娶三房,还得大房亲手操办,没天理啊! 军队开始有计划的扩大招兵,预备役部队也有安排的编为正规军,部分条件差一点的朱浩想了个办法将他们发往各个工厂做护厂保安。 统一了军事编制,朱浩根据后世的军服制式,“发明”了新式军服,抛弃了旧式铠甲。新式军服为纯棉军装,墨绿色,配有武装带和大檐帽,士兵们还发了牛皮长靴,这当然是常礼服,训练和作战另有一套作战服,跟常礼服差不多,只是换成布鞋和绑腿,军装里面则是轻型铠甲背心,可有效防止冷兵器劈砍刺杀。 新式军服虽然一改常态,但确实威武帅气,刚一出炉便赢得了士兵们一致的欢迎,走在大街上的新军士兵也受到了无数男女青年的追捧,使得参军的势头高涨。 部队已经扩编为三万人,除独立骑兵团和炮兵团外,每师编制一万人,除罗云曲为第一师师长外,二师三师的师长都是通过激烈的考核比武决出,王伯达夺得二师师长,萧茂策打败赵元升夺得三师师长,朱浩安慰赵元升,让他暂任副参谋长,说组建四师后就让他任师长。不过二师和三师基本上都是新兵,没有形成大的战斗力,因此对外朱浩宣称还是新军第一师,以免惹人怀疑。 士兵们都是包穿包吃包住,实弹训练,外加津贴消耗很大,花钱如流水,还要顾及徐淮三府的民生和建设等,这又是一个巨大的开支,不亚于军费,虽然朱浩家大业大,也有些撑不动。 看着每天的账本也有些发懵。幸亏军械装备的制造成本降低了不少,让他稍稍缓解了财政困难。 徐州商业总公司筹划不久,朱浩就面临着招工的问题,现在大部分有经验的工人都在自己家的厂里工作,新开的公司需要大批的优秀工人,才能短时间内形成产业,朱浩计划建立一座工人学校,专门培养技术工人,他还计划将这座学校发展成为一个综合性的学校,专门教授科学技术。 朱浩召开会议,讨论关于财政和学校的事,让众人提意见。罗云曲和赵元升代表军方参加。 一开始众人七嘴八舌的都是些老掉牙的路子,都是朱浩在扬州的时候就用过的,后来赵元升提出开赌场,惹得众人一通炮轰。 开赌场?朱浩眼前一亮,赌场不能开,可以发行彩票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彩票这个大杀器呢!不过发行彩票简单,难的是如何让百姓都参与进来? 朱浩立即把想法跟众人说了出来,大家一听都觉得是个好办法,这样一来不但可以解决赌博的事,还能增加收入,重要的是增加了大帅府的公信力。但如何开展却有些发愁。 赵元升一拍大腿道:“嗨,大帅,你看先在部队推行如何?但凡当兵的都大大小小的有些赌博的恶习,这样发行彩票,不但可以聚财,还能解决士兵们的赌瘾,可谓一举两得!” “好啊,你小子反应够快的嘛,就这么定了!”朱浩开心的道。 彩票的事就在朱浩亲自操持下举办开了,由于古代信息不发达,一开始设定五天一次发行,先在徐州府试行,徐州的发行又在军中试行,彩票由大帅府统一印制,带有编号,防止冒领,每张价值五文钱,什么三十选七、二十三选五等等全按照后世的来,公开摇奖。最高奖白银一万两。 军队里实行两天一发行。试行后,训练完无聊的军人们得到放松的机会,很快火了起来,光军队的彩票收入每天就有二三百两,而后大帅府所属机构和工厂等也都风风火火的参与进来,一个月内彩票收入了一万多两,兑付奖金二千多两,除去成本盈余五千多两! 徐州的民间也很快熟悉了彩票这个行当,越来越多的人参与进来,三个月后,当一个穷苦的卖炭翁一举中了万两大奖后,整个徐州疯狂了!几乎全民出动购买彩票!不到半年,彩票便在兖州、淮安等地开设了分店,每月纯盈利达十万以上白银,成了一个朱浩创收的重要产业。 不过朱浩在发行彩票之前就说过,彩票发行主要是福利性质的,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他本来就是三府巡抚,不光军队,很多民事上的事也要投入,这样用彩票的钱投入民生,自己不用花钱,还能收买人心,可谓一举两得! 陈夕瑶等人对他的眼光和手段佩服的是五体投地,汪敬文也专程拜访他,对他的设想赞叹不已,又催着他赶紧定下日子,朱浩答应到扬州请示过父母后立刻联系他。 民生上的财政解决了以后,朱浩的收入几乎全部投到军队中去,这样一来他的军事开支便游刃有余了。 朱浩专门拿出一部分彩票盈利的钱,选了一块好地,盖起来一座大学堂,名为徐州工人学校,招收贫苦人家的青少年传授各类知识,学校在建期间,他琢磨着还得招揽一些科学人才,加强力量。 第五十八章 招揽人才 朱浩大体知道明代的科学家现存的有数学家和历法学家李天经、地理类徐霞客、医学家吴有性以及大名鼎鼎的宋应星,另外还有部分传教士如汤若望、龙华民、艾略儒等。不过都不在眼前,只能两个办法,一是张榜招贤,二是派人去请。 不管怎样都要试一试,他对自己还算有信心,虽说明代的科学氛围浓于清代,不过在当时来说仍算作奇淫技巧,登不上台面,因此明朝的这些人才得不到应有的重视。 他先是让王夫之写了一份招贤榜,大意是开办了学校,请这些人来讲学,将科学发扬光大之类的话云云,而后又让杜启山带着榜文深入南方各地和北京秘密宣传。 至于上面所说的人是必须请到的,好在这些人比较有名气,很简单就能找到。在朱浩榜文的说教和优厚待遇吸引下,倒是招来了不少不大有名的人物,还有希曼、茱莉亚拉来的以及慕名而来的几个传教士,朱浩通过层层考核,选出其中有真才实学的十几个人作为学校的讲师,其余浑水摸鱼的人也都给予盘缠和礼品遣散而去,千金买马骨的典故他还是懂的,叫王夫之好一个赞赏。 徐霞客外出游历未归,朱浩只好暂时放过他,李天经和汤若望身在京畿地区,暂时不可得。只有吴有性和宋应星最好找。 宋应星现在福建做一个小小的推官,这个很简单,朱浩小用了一招,通过关系,一纸文书将老宋招到徐州做学官。老实的宋应星不知是计,只好放下手头的工作,赶赴徐州,朱浩易如反掌的得到一个宝贝,连着好几天睡觉都能乐醒。 尝到甜头的他只要打听到哪里有需要的人才做官,便通过关系把他调到身边,不到半年,徐州便集聚了不少各类人才,其中不乏有治国之才,全部放到政务处。 宋应星一到徐州便被朱浩请到帅府,他亲自出门等候,宋应星毕竟是官员,一见自己的上官出门迎接,吓了一跳,赶紧下拜,却被朱浩搀起。宋应星也对这为年轻上司的谦和有礼赞赏有加,进得内堂,宋应星见摆设简单普通,毫无半点奢华之意,桌上正摆着两个碟子和一副碗筷,显然自己来时朱浩正在进餐。 宋应星感慨道:“没想到大帅身居高位仍如此俭朴,真让下官佩服。” “先生谬赞了,我这人吧对吃住什么的不太讲究,有那些闲钱还不如干点正事呢,先生这一夸倒让我有些脸红,呵呵。”朱浩平时的吃穿随便惯了,也没想好好拾掇一下,见宋应星夸奖有些不好意思。 “不然,若我大明官员人人都能如大帅一般律己,何愁不能中兴呢?”宋应星肃容道。 “先生说的是,某一向便以振兴国家为己任,我知先生有大才,才把先生请来,望先生鼎力而助!”朱浩诚恳的看着他。 “能在大帅手下为国家效力,某之幸也!” “先生高义,请受我一拜!”朱浩恭敬的抱拳鞠了一躬,唬得宋应星连忙回拜,俩人相视一眼,同时大笑起来。 刚搞定宋应星,希曼也来凑热闹,给他推荐了自己的得意弟子,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名叫孙云球,朱浩只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并未往心里去,其实这孙云球可是中国望远镜事业和微观世界的先行者,非常有名,直到十几年后,朱浩才发觉这个大才! 六月初十是朱寿镒的六十大寿,朱浩准备了寿礼,带着两位夫人,李东、罗云曲等几个心腹家人及刘氏叔侄以下的一百亲卫赶往扬州给父亲过寿。这次打定注意要把吴有性捞来,便耽搁了半个多月。 朱浩的大哥朱源也已经到了不惑之年,现在仍在知府任上,虽然为官仍是兢兢业业,却早已不复当年的劲头,看透了朝廷的腐败,心气也淡了许多,对这个以往不大在意的弟弟也由衷的赞赏,其子朱桐年轻有活力,跟其父早期的思想不大对位,跟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叔叔却聊的很投机,朱浩对这个大侄子也颇为欣赏,计划着好好培养一番。 朱颖夫妇也从外地赶回来,另外朱浩的几个出嫁在外的姐姐除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全都回来了,松江的老丈人陈召文一家,南京的张廷春也派了张振宁、张振安、张煌言爷仨前来祝寿,热闹非凡。此时的张煌言刚满二十岁,同样是朝气蓬勃,很快便被朱浩忽悠的晕头转向,这样朱浩回徐州时,屁股后边便多了两个跟班。 朱寿镒夫妇对小儿子取得的成绩虽然欣慰无比,但朱浩看出父亲似乎有什么心事,便问起缘由。 “唉,有件事我没有告诉你,免得你分心,就在你从京师回到徐州后没几天,朝廷便来了圣旨,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竟然剥去了我辅国中尉的爵位,虽然为父对这爵位没什么眷恋,不过总觉得不大对劲,是不是皇上疑心你?”朱寿镒慢慢的说出事情始末。 朱浩一听就明白了,感情是崇祯帝给他示威,意思是我能封你为伯爵,也能剥夺你的一切职务,你小子给我好好干,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把事情跟父亲一说,朱寿镒也明白了其中的关系。朱浩宽慰道:“爹,您不用担心,皇帝现在不会动我的,以后更奈何不了我,只是您老人家和娘一定要保重身体,毕竟也是六十岁的人了,儿子不在身边尽孝,您二老一定不能太操劳,也不用太担心我。” 朱寿镒点了点头,他现在对这个出色的儿子已经有些盲目的相信了。 朱浩又说起汪家小姐的事,朱寿镒没怎么想便一口答应,原来父亲跟汪伯年也是旧交了。张锦玉听说这事也很高兴,甩开父子俩,兴冲冲的去查黄历定日子去了。 寿宴摆满了大厅,朱浩作为现任家主,主持整个宴会的仪式,一天下来累的够呛,朱寿镒得知儿子要去拜访吴有性,便写了一封书信,让他带去,原来俩人是多年老友,不过一个在扬州,一个在苏州,相隔远了朱浩才不清楚此事。 第二天朱浩便启程去了苏州,有了朱寿镒的指引,轻而易举的见到了吴有性,老爷子对老朋友之子的到来倒是挺欢迎,对这谦恭有礼的年轻人颇有好感,不过待朱浩说起来意后却摇头拒绝了。 朱浩知道凡是有才华的人多少都有些怪脾气,吴有性也是一样,说是悬壶济世在哪都行不用去徐州,其实是不愿意离开苏州,只好从专业上谈起。 “吴伯父,我知道您平生最得意的便是瘟疫之学吧?” “呵呵不错,没想到你年纪轻轻还知道不少。”吴有性摸着胡子笑道。 “小侄对瘟疫也有些看法,请伯父指正。”朱浩开始放出炸弹。 “哦?你对医道也有研究?”吴有性有些惊疑。 “谈不上研究,略知一二。”朱浩笑着道,接着将后世西医那一套嘚吧嘚吧的说了起来,重点是微观生物学,虽然他不是学生物和医学的,不过说的这些都是基本的常识,来这之前他搜肠刮肚的早做好功课,果然没多少时间便把吴有性忽悠的兴奋不已。 吴有性现在就好像一个超级棋迷在一个人跟自己下了许多年棋后突然碰到一个能跟自己下棋的人一样,那种心情无法解释,在他问的兴起之时,朱浩突然住口不说,惹得这老头抓耳挠腮的好不难受,朱浩则趁热打铁继续拉拢。 “吴伯父,我在徐州开了一所学堂,里面天文地理、医学机械无所不包,知晓我之理论的人在那里大有人在,若是伯父去到,所知自然更多!” “好了,你别说了,我跟你去还不行么?唉,老朱养了个好儿子啊,厉害!”吴有性竖起大拇指道:“咱们什么时候动身,明天?”老头有些急不可耐了。 “不急,您还认识些什么人才,统统都给我划拉来如何,小侄现在是求贤若渴啊!”朱浩笑嘻嘻的道。 “就是事情多,好了,这个你别管了,我有几个朋友和弟子,到时候一起来找你。”吴有性假装板着脸道。 没想到吴有性不来则已,一下给朱浩拉来李中梓、赵献可这样的大家,又让朱浩乐了好几天。 第五十九章 又有喜事 经过三个月的筹备和紧张施工,崇祯十二年八月初一,徐州工人学校正式建成开学,学校设有技工、科学两大学院,天文、地理、化学、数学、医学、机械、农学、商业等等无所不包,朱浩任名誉校长,王夫之任执行校长,宋应星被任命为专门负责研究的副校长,有各类讲师三十多人,朱浩还专门派人到扬州把宋经纶找来,担任文学主讲,传授老式儒学。这些人兼顾教学和研究,学术研究中心就设在学校内部,为学校最大建筑。 整个学校占地五百余亩,大型建筑十余座,能容纳近千人上学,学校里树木森森,花草遍地,还有一个巨大的人工湖,端的是风光旖旎。朱浩还以重金从西洋购进最先进的科技成果和设备如望远镜、钟表、钻床等供研究用。 学校招收十四岁以上的青少年,只要识字就可以参加入学考试,先期已经有五百多人通过考核成为正式学生。为照顾贫苦人家子弟,朱浩特设了学前扫盲班,大量招收聪明伶俐又没钱读书的孩子,通过扫盲班的考试就可以直接入学,扫盲班开始之初就很火爆,老百姓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读书识字,所以生源不是问题。 自朱浩和八大家达成商业协议以来,陆续的有很多商贾也加入到协议中来,至学校开学之初,已经有超过一半的商贾选择了支持朱浩,还有很多也不如以前那样强硬,处在观望状态。因此很多商贾人家和开明绅士子弟也报名入学,朱桐和张煌言也成为第一批学生。 一大早,无数各阶层的百姓,徐州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到学校大操场,等待这大学校的开学典礼。 工人学校教授主体虽不是科举、八股等传统的项目,但涵盖内容广泛,尤其技工学院特别吸引普通老百姓眼球,而且由于目下朝廷混乱,江山飘摇,科举也不像以前那样是读书人所极度热衷的出路了,凭着朱浩在徐州的威信,绝大多数老百姓和大部分上层人士都对这徐州工人学校寄予厚望。 在朱浩宣布开校典礼等一些列仪式后,普通老百姓等人纷纷离去。只剩下一些商贾和上层人士,朱浩召集所有人到新建成的学校大礼堂就坐。 看着自己辖地的这些各行精英们,朱浩有些激动,自己的影响力正在逐渐扩大。清了清嗓子,便开始今天的主题。 “各位先生,今天是咱们徐州工人学校落成开学的大吉之日,之所以叫大家来,是因为在座的各位都是咱们徐淮三府的各方面精英。首先我要说明一个问题,本帅作为皇上钦点的三府巡抚,统管整个徐淮地区的军政,因此在我辖区内,大家要服从我的领导。不管你是商人、农民、地主、乡绅、军人,只要大家奉公守法,支持我的政令,都是自己人,都将得到大帅府的支持与保护,不管遇到任何情况,大帅府和新军将士都是你坚强的后盾!” 底下的军方代表和先进商人立刻带头鼓掌,整个礼堂的气氛随之高涨,还有少部分没有明确表示支持他的人心下嘀咕,这大帅耍什么花招?难不成要跟我清算? “当然,我的意思大家可能有些怀疑和忐忑,毕竟我代表官家,但我可以告诉大家,我的各项政令并不强迫任何人遵守,只是我要告诉大家的是徐州这里虽然暂时太平,可保不定流贼或者满虏就能打到这里,所以我事先声明,凡是不支持我的将不能得到帅府和新军的有效保护!”朱浩连威胁带哄骗的道。 “不要问为什么,因为这个问题很幼稚。我信奉的是多少付出就有多少回报,有相应的权利就有相应的义务。如果新军将士在前线拼命,你们有的人在后面享福,一点力都不出,凭什么让将士们保护你们?而且置那些忧心国家,为国家出钱出力的人于何地?”朱浩见有人发问并不给他机会。 “大帅说的没错,我们汪家历来便知道有国才有家,在国事上出一份力是理所应当的,因此当自己有难的时候才能理直气壮的要求官府的保护,咱们商人做买卖就认这个理!那些不想出力反而躲在后面捞好处的人趁早走吧,别在徐州呆着了!”汪敬文现在对朱浩的支持是不遗余力。 底下一大帮支持朱浩的人也纷纷发言,弄得少数人灰头土脸,尴尬异常。 “我朱浩说话算数,不想出力的人不仅得不到我的保护,日后帅府出台政令也不会考虑给这些人任何优惠。现在我宣布今天的两项议题,第一是拍卖学校冠名权,第二是成立徐州商会。”朱浩抛出了今天的主要议题。 下面的人顿时叽叽喳喳的议论不停,都想知道具体什么项目。 “大家静一静听我说!首先,拍卖冠名权不是学校名称而是校园内部各个建筑和道路,不瞒各位,虽然学校现在叫工人学校,我相信大家多少也能看出,规模早已超出普通学堂,其实在西洋各国,早就出现了超级大学堂,他们叫做大学,是整个国家的最高等学府,就相当于汉朝时的太学!没错,我要在不久的将来将徐州工人学校打造成全国第一家超级大学堂,以后学校也要改名为徐州大学乃至中华大学。那是将是整个大明朝第一大新式学堂,从这里毕业的学生会有无数人成为各行各业的精英,有的还会成为国家栋梁,青史留名!因此本帅觉得在学校起步时将校内的冠名权拍卖给大家,留作纪念,若日后有哪位大人物回来学校探访,说起我曾在哪个哪个楼上过课,在哪条哪条路跑过步,是多么荣光的事啊!”朱浩极尽忽悠之能,妄图从这些商人兜里扣钱。 商人重利更重名,些许钱财不算什么,丢了再挣就是,但是出名的机会却不是经常有,其实朱浩的话说一半的时候,有些头脑精明的商人已经跃跃欲试了,待他说完,整个大厅都是喧闹的议论声。 “大帅,您的拍卖有什么规矩吗?”有一个热心的人大声问道。 “问得好,规矩是这样的,校内建筑根据大小及重要性分类,底价八九十万两三等,每次叫价最低一万两,道路也是如此,底价分五六七三等。另外拍得学校主楼也就是研究中心的人可在楼前造一座雕像,供师生瞻仰,以表彰其对教育的功绩!” 此话一出,人群中炸开了锅,塑像供后人瞻仰那得多大的功绩和名声啊!顿时纷纷要求开始拍卖。 朱浩满意的点点头,让柳如是亲自上台主持拍卖,顿时引来了无数欢叫声。 美女的效应真是惊人,就连那些无意参与拍卖的人也来了热情,尽管柳如是作为朱浩的诰命夫人天下皆知,但能博这位名闻天下的美人一笑也不枉此行了。 “下面开始,第一项,学校餐厅楼,起拍价八万两!”柳如是甜美的声音响起,引得所有人都是心神一荡。 餐厅楼竞拍的不多,都是些酒楼老板,为自己的生意做广告,因此很快结束,一个胖胖的叫牛大富的酒楼老板以十三万两拍下,同自己的酒楼一样冠名为大富楼,当从柳如是手中接过证明后,看着美女善意的微笑,这牛大富那叫一个乐,双手差一点没捧住证书! 接下来的拍卖也都非常顺利,最后只剩下学校大门口正对着的广场和主楼两项,朱浩看了看现场,最有实力的汪家和胡家没有动,知道肯定非这两人莫属! 果不其然,胡家家主胡百万以五十万两银子拍下了广场署名权,改名百万广场,这名字让朱浩是啼笑皆非。 主楼的竞拍也不出所料,汪敬文以六十五万两拍下,署名敬文楼,这个名字还算不错。 整个拍卖会圆满结束,会后统计了一下,共得拍卖款三百九十万两!把朱大帅乐的又是几天没睡好。 在宣布拍卖结束后,胡家家主立刻起身道:“大帅,在下有一事相求!万望大帅答应。” “好说,胡先生请讲。”朱浩的心情现在不是一般的好。 “在下想让大帅留一副墨宝,在下愿出银十万两!”胡百万笑眯眯的瞥了一眼汪敬文道。 底下立刻嘘声一片!疯了吧,虽说朱浩是大官,可一来不是书画名家,二来不是主宰天下的人物,花十万两买一副字画值得么?有这样想法的人在若干年后都后悔不已,暗叹胡百万的眼光实在太强了! “大帅,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那就是请大帅不要随意给别人墨宝,如大帅愿意,在下愿买断大帅的墨宝权,除非有人出价比我高,不知大帅答不答应?”胡百万并没有理会大家的惊异,继续刺激众人的神经。 这胡百万倒是好眼光,呵呵,好吧,既然我的字能卖钱,何乐而不为呢!朱浩也不在意,道:“没问题,我给先生写一副以信为本如何?” “多谢大帅,这是十万两银票!”胡百万立刻掏出一摞银票奉上。 朱浩好歹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小时候没少被父母督促着练字,虽然达不到名家的水平,勉强为人题个字还是没问题的,当下大笔一挥,将一副大字送给了胡百万,两人皆大欢喜。 接下来便是商会的成立事宜,根据之前朱浩王夫之商讨的结果,汪敬文不出意料的当选为会长,胡百万以及买下主教学楼的陆家家主陆舜为副会长,一众热门的大商家也纷纷当选为委员。而汪敬文在宣布任命后当场捐出五十万两资军,胡百万也不甘示弱,也捐出五十万两,陆舜和其他人财力不如这两人,但也都捐出了不少。 一天内朱浩平白得了五百多万两银子,差点没乐死!这也证明了民间有着惊人的财富潜力。 会后胡百万走在最后,其子问道:“爹,您花十万两买大帅的一幅字亏不亏啊?” “你知道什么?你忘了你爷爷精通相人之术了?我曾经把大帅的画像偷偷的让你爷爷看过,他老人家说无论如何就是砸锅卖铁也要跟定他,明白么?” “是,儿明白了。” 第六十章 战端再起 崇祯十二年五月,张献忠于湖广谷城杀官造反,再次起义。起义军接连攻克几座县城,实力迅速膨胀,所到之处无不披靡,驻守湖广的左良玉被击败,仓皇逃窜,隐匿于豫陕边的李自成也跃跃欲试,积极联络罗汝才、张献忠等人。 告急文书如雪片般飞来,崇祯帝又开始焦头烂额,洪承畴已调往辽东布防,孙传庭也受命封锁北长城,朝廷无大将可派,崇祯帝命杨嗣昌督师河南,指挥对李自成的平叛,再无可派之兵的情况下,朝臣建议由朱浩部进军湖广对付张献忠,崇祯帝应允。 正当朱浩忙于工人学校之事,朝廷的军令达到徐州,命朱浩部火速开往湖广平叛。 朱浩立即召开军事会议,商讨进军湖广之事。大部分将领认为新军已成规模,可以一战。但如何控制出兵的规模还得由朱浩拿主意。 此时新军的布防情况是这样的,三个主力师驻扎徐州附近,各府县则由预备役加民兵为守卫部队,商量之后,朱浩决定以第二师为主力,另外抽调骑兵团第一营为辅作为这次出征的部队,第一师留守徐州大本营,并协防河南的流贼,第三师作为预备队,朱浩特意让张煌言做随军参谋出征。 第二师是典型的以老兵带新兵的部队,有四分之一的士兵参加过兖州战役,其余的都是新兵,只是剿灭过徐州附近的几股小型土匪,算不上有正式的战斗经验,所以他这样安排也有锻炼新兵的意图,至于为何只出兵一万,朱浩有自己的想法。 会后,朱浩留下四个师长、王夫之等骨干人员开了个小会。 “大帅,虽然我新军的战斗力要远强于流贼,可一个师的兵力似乎不足以短时间内扫平张献忠吧?”王伯达问出了多数将领的疑问。 “而农,你知道我这样安排的用意吗?”朱浩看了看王夫之道。 “我也觉得这样安排欠妥,难道是大帅不打算剿灭张献忠?”王夫之疑惑道。 “唉,你们的政治经验还是欠缺啊,如果洪承畴或李岩在此,便会想到我这样做的意思。”朱浩叹道。 “洪大人倒也罢了,李岩是谁啊。”赵元升问道。 “额?这李岩是我无意间打听到的一个少年俊才,很有本事。”朱浩打了个马虎眼,暗想难道这时李岩还没出名?是了,李岩投奔李自成是崇祯末年的事,虽然不清楚到底哪一年,不过应该快要发生了,朱浩暗暗打定主意要把这李公子抓到手。 “大家都是自己兄弟,我实话对你们说吧,我之所以这样安排,并不是不打,也不是不顾一切的打,而是要控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既不能让流贼发展的过大,也不能把他们彻底消灭。”朱浩继续提示这帮人。 “我明白了,大帅的意思是,养贼自重!”王夫之终于回过神来,小声道。其余人也恍然大悟。 “对!而农说的不错,你们都知道自古以来能打仗的武将都没有好下场,所谓兔死狗烹,看看我们那些前辈就行了,开国之初的徐达、蓝玉,后来的于谦、戚继光,再到几年前的袁崇焕,前车之鉴啊。要是流贼全部被剿灭,功高震主之下,你说以当今皇上多疑的性格还会让我们继续存在下去么?到时候朝廷那帮言官一搅合,我们全部死无葬身之地,因此,为了自保,咱们这么做也是无奈!”朱浩仔细的给他们分析了其中的道理,“另外,咱们这么做也方便继续扩大实力和影响力,只要有足够的实力,任何人包括皇帝都不敢动咱们,你们明白了吗?” “明白了,不过大帅,既然给这昏庸的朝廷当官还要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不如干脆我们自己干,顺便把皇帝老儿拉下来,由您做江山!”王伯达一脸狰狞的道,他本就是土匪,也没有那么多忠君思想。 “伯达,你胡说什么?你想陷大帅于不义么?”王夫之脸色大变道。 “王部长您别生气,伯达也是一时义愤,不过他说的也在理,咱们的队伍朝廷没有出过一分钱,凭什么帮那帮老爷?”萧茂策撇着嘴道。 “是啊,咱们今时今日的地位都是大帅给的,凭什么任他人摆布?我赵元升这辈子只认大帅一人,谁敢对大帅不利,老子就砍了他!”赵元升也气咻咻的道。 “你们都误会了,我不是那意思,你们用脑子好好想想,现在咱们的实力还不足以翻江倒海,你们说这样的话不是陷大帅于险境么?”王夫之看着这帮军人苦笑道。 “是啊,而农说的对,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只有等咱们的力量强大到任何人都无法撼动,再去考虑别的吧,说实话我朱浩也没什么野心,最大的心愿便是中兴咱们这汉人江山。”朱浩见众人讨论,初时并未发言,怕王夫之这样的文人抵触,见他也有些放松,便出言结束了众人的议论。 散会后朱浩本想将李岩捞来,但如果李岩归附自己,李自成就难成气候,很有可能打不到北京,那自己的全盘计划就会遭到破坏,唉,就让李岩去找李自成吧,大不了给自己多个对手而已,自己有了王夫之、张煌言,以后再把李定国弄到手,有这些牛人,谁也翻不了天。又转念一想,让李岩承自己一个情还是有好处的,便立即派人带着自己的手谕去了杞县,此时的李岩因为私自赈灾深陷囹圄,朱浩手谕一到,地方官也不敢阻拦,便顺势将李岩放走,后来李岩知道是朱浩帮了自己虽然没有投靠他,却也心怀感激,这是后话了。 又经过了几天的布置,朱浩宣布正式起兵,开赴湖广剿匪。 出征前,朱浩召集各部军官及青年近卫军等人召开誓师大会,会上朱浩做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其中的部分讲话被日后相关人定为民族宣言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将士们,今天我们就要出征了,去南方打流贼,说实话,我并没有丝毫欢喜,相反还很悲哀,他们虽然是流贼,可是身体里流淌的是咱们汉人的血液,都是我们的同胞,可现在我们要同室操戈,我很难过,我恨不得现在就奔到辽东跟满人真刀真枪的干上一仗!可我不能,流民必须要打,这不禁是朝廷的旨意,也因为这些人让本就衰弱的国家更加破败,他们破坏了国家的安宁就是罪人,因此,我要求你们决不能有丝毫怜悯之心,你们唯一要做的就是无条件的服从我的命令,消灭敌人,无论他是任何人! 你们都听好了,我朱浩练军不以荣华富贵为目的,不以高官厚禄为榜样,唯一的目标便是为了大汉民族的伟大复兴,为了这个目标,你们会有很多人牺牲,甚至包括我在内,没有人是置身事外的,汉族是一个勤劳智慧的民族,可是自古以来,无论对内对外,汉族百姓遭受了无数的痛苦和磨难,我真的不想让这种苦难再继续下去,汉族才是世界上最高贵的种族,我希望你们能和我一起重振中华声威,打造一个强大团结,有着无穷生命力的中华民族!” 朱浩一番演讲辞下来,底下无数人听的热血沸腾,尤其青卫军的年轻人更是无限狂热的欢呼吼叫着:大帅万岁!大汉民族万岁!唬得一众军官弹压都压不住。 誓师大会后,整个新军的思想开始高度统一,后来的史学家也将这次的誓师演讲作为一个里程碑式的课题加以研究。 整个大军由一万步兵、一千骑兵组成外加朱浩的亲卫和三百青卫军,每人随身携带一个基数的弹药。 出征前汪敬文来访,朱浩答应此次战役打完后立刻与汪素仙成婚,乐的汪敬文又慷慨解囊,资军粮五万石,那边胡百万一听,不甘示弱,调集了一千匹骡马供大军使用,令朱浩又乐了好久,这俩宝贝太有眼力劲了。 大军出发八天,方才到达凤阳府,朱浩特地拜访了马士英,被他好一顿勉励。名义上朱浩这个总兵虽然归马士英这个总督节制,可朱浩作为巡抚布政使,又是伯爵,还是皇帝的皇叔,马士英也不敢托大,而且他也是带兵之人,知道很难节制朱浩手下的武将,索性跟他保持着同级的礼仪,朱浩乐的如此,对马士英也是一如既往的保持礼敬。 第六十一章 麻城战役 新军多是步兵,行军速度并不是很快,朱浩也有意的保持着部队的行军节奏。幸亏新军都受过严格的越野训练,长途行军对他们来说算不上什么。从凤阳经六安到达河南信阳后,士兵们仍然保持着旺盛的精力。 部队在信阳经过短暂休整,直接开赴随州。此时的随州已被农民军贺一龙部占据,自随州至麻城一带尽为农民军的流动地区,麻城属大别山区,自古以来便是土匪草寇的盘踞之地,民风彪悍,易守难攻。 部队休整期间,侦察营传来消息,贺一龙部主力就驻扎在随州,有五万多人,多是老弱家属,真正的兵员只有一万多人,麻城则有三千多人活动,其他城镇兵力薄弱。 贺一龙的农民军横在河南与湖广交界之地,欲进湖广,必先将其拿下,免得腹背受敌。得知敌人兵力部署后,朱浩召开会议,安排部署对贺一龙的第一战。 “麻城有三千流贼,虽不是很强,不过此地背靠大别山,为防止敌军散入山中,伯达,你率领三团和四团以及骑兵营突袭麻城,骑兵营向北截断敌之退路,步兵攻城,我带一团二团逼近随州,你们攻下麻城后,留一个营驻守,其余部队迅速向我靠拢,不要理会散兵,合力拿下随州!” “是,大帅,属下一定短时间内攻下麻城!”王伯达应道。 “麻城的北面便是木陵关,这里地势险要,我想敌人一定会在此驻兵,不要强攻,拿大炮给我轰,今次带的炮弹足够,不要节省!”朱浩嘱咐道。 大炮开道是朱浩的一贯思想,本次出兵带了两个基数的炮弹,这也就是新军行动迟缓的原因之一。 散会后王伯达立即带着两个团一个营的六千步骑混成军和数十门野战炮杀奔木陵关。朱浩这边却是带着剩余的两个团慢慢的往随州逼近。 王伯达带着部队昼夜疾驰,赶了两天路终于来到木陵关外,连忙派出侦察兵进山打探。 木陵关地处大别山余脉,山势不高,关城规模也很小,以前曾经是一个百户所。不过却是入湖的必经关隘之一,像新军这样带着辎重的部队行军必须经过这些碍事的关隘。 不一会侦察兵传回消息,贼兵规模并不大,看样子有五六百人,显得很拥挤,关上的贼兵看来也不是什么精锐。 王伯达略一沉吟,安排好攻破关城后由骑兵截杀逃散的贼兵,便下令火炮开火。 一门门大炮揭开炮衣推了出来,王伯达没有动用所有携带的火炮,只是拿出二十门中型野炮,炮手们忙着调整距离校正准尺的时候,关上眼尖的哨兵已经发现了新军的到来,顿时大呼小叫。 王伯达本想命令立刻开火,拿起望远镜一看,差点栽倒,这帮土鳖干嘛呢? 原来关上的贼兵不但没有进入战斗状态,反而纷纷对着下面的大炮指指点点,显得兴奋异常,很多人拥挤在一起。这也不怪他们,这群人都是刚刚放下农具拿起大刀的农民,没见过大炮,还不允许人家长长见识? 王伯达可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见机会稍纵即逝,立即下令开炮。 “轰轰”一排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想起,关上的农民军吓了一大跳,刚刚回过神来,便看见半空中呼啸着砸来几十个黑乎乎的东西。 “快跑,他妈的是炮弹!”有识货的老兵马上认出这玩意的来历,吓得魂飞天外,抱头鼠窜。 众贼兵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几十颗黑乎乎的东西就落到人群中开了花!巨大的爆炸力将山石大片大片的炸飞,无数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被炸碎,残肢断臂到处乱飞。 由于农民军拥挤在一起,因此这一轮炮击的效果特别的好,事后清理战场查点到,第一轮炮击就炸死一半贼兵,伤者无数,几乎一下便打垮了关上的防守力量! 王伯达在望远镜中看的清楚,剩下的贼兵哭爹喊娘的到处乱窜,立刻下令步兵冲锋,顿时嘹亮的冲锋号响起,步骑兵开始了冲锋。 结果不出意料,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没用半个小时的时间,部队就完全占据了这座关隘,农民军除几十个跑得快的老兵油子从后门溜走,其余的不是死伤就是被俘虏,己方没有一人伤亡。 才一轮炮击便取得这样的战果,王伯达并没有什么喜悦,毕竟这些农民的战斗力跟新军比起来完全是天上地下。 骑兵营已经开始追击逃逸之敌,简单的清理战场后,王伯达命令部队全速向麻城开进。 逃跑的十几个老兵油子也没有逃掉,很快被骑兵营追上,全部歼灭,这样黄昏前新军悄无声息的摸到麻城城下,贼兵才有所发觉,不禁大惊失色,一时间城头上乱作一团。此时的麻城只有两千守军,其余的都去附近村镇发展群众了。 趁着敌人还没有形成有效的防守,王伯达沿用老办法,命令火炮开火。一轮炮火过后,城头上基本看不到人影了。 “步兵冲锋,准备巷战和白刃战!”王伯达果断的下达了命令。随着冲锋号的再度响起,几千步兵发动了潮水般的冲锋,城头上幸存的贼兵躲在城垛下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新军瑟瑟发抖,都忘了利用手中的弓箭抵抗。 冲在前面的爆破手将一捆加大药量的手榴弹仍在城门下,轰的一声巨响,整扇门被炸塌,新军士兵蜂拥而入,到处追杀着四散逃命的贼兵。 驻守麻城的贼兵将领是匪首贺一龙的族弟贺锦,新军炸毁城门的时候才从县衙的温柔乡中惊醒,连忙跑出来,抓到一个奔逃的士兵才弄明白缘由,不禁又惊又怒,立即召集亲卫迎战新军。 不得不说农民军中还是有好汉的,这贺锦本就是一个江洋大盗,练就一身好武艺,极为凶悍,手下亲兵也个个善战。王伯达赶到县衙时,战斗已接近尾声,新军将贺锦和他手下的近百亲兵团团围了起来,但贺锦依旧挥舞着大刀誓不投降。 王伯达道:“贺锦,本将敬你一条汉子,放下武器投降吧。” “老子杀官造反,这条命早就没了,少跟我扯淡。你是哪路明军,报上名来!”贺锦吼道。 “冥顽不灵!本将徐淮新军第二师师长王伯达,你还有何话说?” “新军?不错,是跟其他的明军不一样。不过老子不服,你们不过是占了火器的厉害而已,如果真刀真枪的对战,老子谁也不怕。” 王伯达手一挥,冷笑道:“都有了,全部上刺刀,让这帮土鳖看看我新军战斗力!” 哗啦一阵声响,周围的新军士兵全部上好刺刀。 贺锦本来刚要庆幸对方将领上当,看着周围这些士兵冷峻的眼神,新式的军服,明晃晃的刺刀,突然心里打起了鼓,这支部队不一般啊! 双方士兵发一声喊,很快便战成一团,王伯达则和贺锦一对一过招。他本人也是高手,几年来跟罗云曲等军中高手切磋之下,武艺也有了长足进步。刚开始两人斗了个旗鼓相当,不过几十招一过,贺锦便难以招架。 贺锦看了看周围,自己亲手练出来的亲兵也被新军士兵三三两两的杀的节节败退,心里更是气急败坏,一不留神便中了一刀,手中钢刀掉到地上。王伯达前趋一步,手中刀架在其脖子上,喝道:“降是不降?” 贺锦缓缓闭上眼睛,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可惜我义军无力拯救万民于水火!你们这些朝廷走狗,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就凭你也敢说拯救万民?既如此,你安心的去吧,到地府好好看着我新军怎样救民于水火!”王伯达冷笑一声,手起刀落,将贺锦斩杀。 战斗没有悬念,尽管贺锦手下亲兵拼死反扑,没有一人投降,仍然被全部剿灭,王伯达敬重他们死的壮烈,命令厚葬。 新军也有不同伤亡,战死五人,伤十几人,都是白刃战中的损失。 贺锦的副手在新军破城之时便带着几百人由西门出逃,在路上遭到骑兵营截杀,全部被歼,麻城之战到此结束。 王伯达按照朱浩的吩咐,留下一个营的兵力驻守麻城继续搜剿周围零散贼兵,并给留守部队准备了五门野炮,自己则带着其余的兵力迅速向西边的黄安杀去。 第六十二章 围城打援 新军休息了一夜后,长途奔袭,一天时间便赶到黄安,这里的农民军守城力量更弱,几乎没费什么精力便攻进城里。王伯达照样留下了一个营的守卫与麻城遥相呼应,带着其余六个营一路向西,轻取应山,直奔随州而来。 此时的随州面对着朱浩的两个团的兵力倍感压力,新军已经围城三天了,火炮昼夜不停,多处城墙被炸开口子。 驻扎随州的农民军贺一龙部主力曾几次派人出城与新军野战,都被打得溃不成军,损失了几千人。 贺一龙见新军包围的并不紧,连忙派出几路探子,向附近的农民军求救,几天内倒是有几股农民军向随州靠拢,不过都被新军轻易歼灭。他搞不明白新军想干什么,眼见城池难保,派人向西边占据漳城的罗汝才求救,并许诺解围后赠银五万两。 漳城一座大府邸中。 罗汝才坐在大厅中,皱着眉头看着手中这封求救信。他绰号曹操,年约三十许,面皮白净,颇为精明,在农民军中属于比较有智谋和大局观的人物。 此刻湖广的农民军大体分为三部,鄂川边的张献忠,襄阳附近的罗汝才和随州麻城一带的贺一龙,罗汝才坐镇漳城,目的是等联络其他人一起攻打襄阳府。 “老弟,你说这贺一龙救是不救?”半晌罗汝才对旁边的一个浓须汉子道。这人外号混天星,是他手下的第一悍将,罗汝才部农民军的二号人物。 “大哥,随州离咱好几百里,况且咱们跟贺一龙他们也没什么交情,理他作甚?”混天星瓮声瓮气的道。 “话不能这么说老弟,贺一龙部占据鄂东,是义军在鄂直边的一个重要据点,令朝廷寝食难安,如果贺部被官军剿灭,那么湖广以东便再不复为我义军所有,义军东进江南的计划也会因此受阻啊!”罗汝才不愧曹操之名,颇有见识。 “我听贺一龙的人说围攻随州的明军战斗力很强,我们要是去救他不是与敌人硬碰硬么?”混天星道。 “这个我也知道,看来这支明军的将领不一般啊,似乎是专等着我上门呢。除了洪承畴我还没见过如此托大的官军。哼,老弟你立刻调集二万人马救援随州!”罗汝才冷冷的定下了主意。 罗汝才刚刚叛明自立,手中力量并不大,这次出动两万人,一下子将手头兵力调走一半,也看出他对这次随州解围的重视! 混天星也没废话,他对罗汝才的命令一向不折不扣的执行,点齐了两万人马随贺一龙的使者浩浩荡荡的向随州杀去。 不得不说农民军的发展速度真是朱浩拍马都赶不上,混天星一路向东,如蝗虫过境,刚到随州境内,原来的两万兵马已扩充到五万之众!虽然大部分都是穿着破烂拿着棍棒铁叉的农民,但黑压压的看着也挺唬人。 随州城外的一个小山坡上,朱浩举着望远镜观察了许久,跟身边的张煌言笑道:“玄著,看来我失策了,没想到这帮农民军竟然搞到五万多人,看这阵势,不明觉厉的人还真能给唬住,呵呵。” “逃跑起来才算五万多人,打起仗来那就是五万头羊。”张煌言撇撇嘴道,很有股初生牛犊的劲儿。 “玄著,你在我新军中观摩了不少日子了,若是由你指挥,你有多少胜算,需要多少人马?”朱浩突然道。 “若由我指挥胜算有八成吧,毕竟我对部队还不是很了解,不过侄子有一事不明,请小叔指点?”张煌言想了想道。 “说说看。” “小叔围城已有些日子了,我也看出您是想围城打援,不过您怎么就能断定西边的流贼一定会来呢?”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之所以围城打援,不是为了随州周围的这些小鱼小虾,而是西边的大鱼,不过我知道张献忠肯定不会来,但罗汝才一定会派人来救,所以我以逸待劳,即便拿不住罗汝才本人,也能重创他,算是完成这次出征的任务。罗汝才这人不简单,随州这里战略地位重要,他绝不会坐视不管的。”朱浩笑着解释道。 “哦,我明白了!”张煌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还有一点,我之所以暂时把战场定在随州而不是漳城,就是不愿意靠襄阳太近,否则城里那几位大佬随便几个命令,咱们这次就会无功而返,这些事你日后自会明白。”朱浩严肃的道。 “是,侄子明白!”张煌言不禁对这位大自己四岁的叔叔由衷的崇拜。 两人回到军营,王伯达也已经到了,朱浩召集营长以上的军官开会布置作战。 “诸位,罗汝才的援军已到达随州,就在城西三里处,不过今次没有罗汝才的旗号,本帅认为应该是其二当家混天星,此人没什么智谋,我军可一战而胜,按老计划,由我亲领一团二团为主力正面迎敌,伯达领三团四团迂回敌后,骑兵营监视城中贺一龙部,若混天星想逃进城里就放他进去,若混天星兵败西逃,骑兵营立刻出击,都明白了吗?” “是,大帅!”众将齐声应诺。 城西农民军大营。 三三两两的农民军士兵围在一起正在说笑,毫无大战前的凝重心理。 “报告当家的,小的已探明官军的营地,就在咱们前边五里处,好像对方已经发现了咱们,正在向我们移动。”一名小喽啰来报。 “他娘的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咱们现在是军队,要叫我将军!”混天星骂道,“明军有多少人?” “少说有五千人。” “区区五千人而已,我大军一人一口唾沫也淹死他们了,看来这股明军将领不咋地嘛。小的们,列阵迎敌!”混天星浑不在意的道。 呜呜的号角声响起,大营中顿时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大呼小叫的声音,军官呵斥声,嘻哈怒骂声响成一片。 混天星看这场面眉头皱的老高,好不容易集合好队伍,混天星抬头一看,前方隐隐的出现了一片穿着墨绿色军服的部队。混天星仔细观察了一下眼前的明军,突然心里咯噔一下,冒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眼前这支官军阵列整齐,好几千人竟然没有发出一点杂声,显得肃杀,并且带有一股压迫感。 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五万“大军”,混天星定了定神,拔刀往前一指,吼道:“弟兄们,杀朝廷狗子啊!杀啊!” 手下的骨干喽啰们听到命令,立刻大呼小叫的呼喝着底下的士兵开始了冲锋,一时间喊声震天,五万人一起冲锋,气势惊人,瞬间扬起了漫天尘土,无数拿着棍棒钩叉头裹白布的农民军士兵撒着欢的往前跑,有的人还嘻嘻哈哈的边跑边说笑,看的朱浩一阵郁闷,这都是些什么军队啊! “传我命令,炮兵撤出战斗,步兵上前阻击敌人,注意节省弹药!”朱浩看了对方混乱的阵型后改变了主意。 “敌人距离二百米,步兵准备,一百五十米,开火!”张煌言代替了朱浩作为临时指挥,见农民军进入射程,果断下达开火命令。 “啪啪啪”密集的枪声响起,火枪队展现了巨大的威力,密集的弹雨瞬间覆盖了跑在最前面的农民军,呼啦啦的倒下一大片! 大规模的军队冲锋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击溃的,巨大的惯性使得后面的士兵还没有意识到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直到五轮排枪过后,前面的新招农民军士兵死伤殆尽,露出了混天星的老部队,才反应过来,这种声音是明军的火器! 第六十三章 攻克随州 混天星的老兵都有战场经验,一听声音便立马想着后退,不过此时,已由不得他们了,后面的人海如潮水般继续涌来,他们则努力的往回跑,力量终究大不过后面的大部队,农民军主体仍然是前进的状态,不过经过这么一闹,前锋线一片混乱,冲锋的速度也大幅缓解。 张煌言不愧是将才,抓住战机,又是几轮排射,农民军前线的几千人又成了枪下之鬼。 眼瞅着大军离敌人阵前还有百余米就损失了万余人,其中还有自己数千老兵,混天星脑中一片空白:上了明军的当了,没想到对方有这么多火器! 不过此时后悔已晚,开弓没有回头箭,如果现在后退,不但救援随州的计划破产,甚至会全军覆没,混天星可不相信明军没有骑兵,只有咬着牙硬着头皮往前冲了。 “都给老子听着,明军的火器都放尽了,只要冲过去就可以全歼明军,到时候每人赏银十两!督战队,有敢后退者杀无赦!”混天星咬着牙吼道。 可以说混天星虽然有勇无谋,但跟了罗汝才许多年也不是什么都没学到,竟看出了这一仗的关键。 已经退回去的一百多人纷纷被混天星的亲兵队砍掉了脑袋,比之被火枪打死的人,无头的死尸在视觉上更有威慑力。很多第一次看见杀头场面的农民军士兵吓得脸色苍白,呕吐不止,听见混天星吼叫后,想想往前是死,往后死的更惨,说不定往前冲能活下来,纷纷硬着头皮往前冲,一面心里祈祷千万别打中我! 朱浩也没料到混天星这么狠,连自己的老部下都杀。看着又回过头冲锋的农民军逐渐逼近,眉头微皱:没想到这股农民军还挺难缠,看来不用火炮是自己托大了! 张煌言一面紧张的命令部队继续射击,一面问道:“小叔,敌人离我们还有五十多米了,火枪队已经失去了最佳距离,怎么办?” 朱浩面色如水,淡淡的道:“慌什么?命令部队最后一次排射。待敌人进入五十米,手榴弹伺候!”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都有了,最后一次排射,五十米内手榴弹招呼!”张煌言恍然,大喜道。 最后一轮射击,又撂倒一片农民军,新军士兵纷纷从腰间拔出点燃式手榴弹,点燃后往敌人群中扔去。 冲在最前的一个农民军头目见敌人收起了火枪,大喜道:“快跟我冲,明军的火器没用了。” 还没等说完话,突然眼前一花,只见无数冒着白烟的铁块从明军阵中抛出,瞬间划过半空落入己方人群中。没等他看清楚,“轰”的一声巨大的声响,惊奇的发现自己的下半身断了开去,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随即不省人事。 千余颗手榴弹在不到一分钟内爆炸的威力堪比炮兵的火力覆盖。冲在最前面的农民军被炸死无数!整个地面居然一下子变的开阔无比,只有少数幸存者和伤者孤零零的站在满是残尸的空地上发愣。 整个战场突然安静了几秒钟,不知谁喊了一声,无数农民军士兵开始哭爹喊娘的四处逃散,整个大军顷刻间溃散,军官根本弹压不住,血腥的场面已经超出了这帮本来老实本分的农民理解范围,没有当场疯掉已经算不错了。 新军的很多士兵也吓得脸色苍白,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混天星眼看就要冲到明军阵前突然功亏一篑,不禁仰天长叹。瞅了瞅战场上还算有组织的部队只有自己的五千嫡系,知道大势已去,下令撤兵。 “当家...不,将军,我军阵后发现大批官军,正迅速逼近,已截断我们的退路了!”正在此时,一个探子来报。 “什么?看清楚没,是哪路人马?”混天星气急败坏的道。 “小的没怎么注意,不过好像是跟前面明军一样的打扮!” “啊!老天亡我!”混天星大叫一声,摔下马来,众亲兵急忙施救。 “快传令,部队分散突围,你们召集咱们的老兄弟向随州靠拢,只要进了城还有一线生机!”混天星清醒后果断下令道,不过这正是因为这道命令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王伯达部六个营从敌背后而来是朱浩早就布置好的,目的就是逼混天星入城,好来个瓮中捉鳖,否则依农民军逃跑的丰富经验,歼灭混天星的可能性不大。 “传我命令,部队出击,专门截杀手持正规武器之敌,其余的人只要放下武器即可免死!”朱浩不想在这些乌合之众身上浪费时间,混天星的嫡系部队才是他的菜。 命令一下,新军所有步兵骑兵全部投入战场,一时间到处都是你追我赶的身影,往往是一个新军士兵追杀四五个农民军士兵。 此时就能分辨出农民军老兵和新兵的区别了,新兵都被吓破了胆,很多人都丢了手中的武器,老老实实的蹲在地上不敢动弹。而许多农民军老兵一见对方放弃火器端着刺刀肉搏,来了精神,妄图近身战击垮新军,纷纷回过身来跟新军斗在一起。 这也是朱浩特意的安排,目的就是为了锻炼部队的白刃战能力,光靠火器不是万能的,必须有强大的近身格斗能力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新军士兵! 一开始不少新军士兵有些紧张,毕竟真刀真枪的跟敌人肉搏还是第一次,不过在一些老兵的带领下,大部分新兵逐渐放开了手脚,充分施展了训练时的格斗术和格斗阵型,将一股股的农民军刺倒在地。 此时的战场已经离随州城不远,城头上的贺一龙目睹了这一仗的大致过程,看的是胆战心惊。 混天星还是有些本事的,靠着亲兵队的拼死保护,费尽力气终于靠近了随州城下,此时身边的部队只有千余人了。贺一龙见救兵来到,连忙打开城门,放混天星入城,至于城外还剩下的一万多人也顾不上了。 白刃战整整持续了三个多小时,临近黄昏才结束。 混天星的五万大军除去逃入城中的一千多人和趁乱逃掉的几千人外全部覆灭:农民军死伤三万余人,被俘一万余人。而新军战死一百多人,伤三百余人,伤亡也是不小,不过朱浩并不介意,这些人全是肉搏战中的死伤,免不了的,骑兵收获最丰,杀敌近五千人,自己无一人阵亡! 混天星带来的两万老兵战死一万二千余人,被俘五千多人,几乎全军覆没。共搜缴白银五万余两,粮食无数。 朱浩这边忙着打扫战场,清点战利品,城内的混天星和贺一龙却战战兢兢的讨论着下一步怎么办。 “二当家的,你说咋办,要不我们连夜突围?”贺一龙一筹莫展。 “说得轻巧,明军把整个随州围得如铁桶一般,就凭你我这几千人出去就是送死。”混天星哼了一声道。 “但是困守也不是办法,当初我没想到明军会来这一出,也就没准备多少粮食,眼下城里的粮草只够三四天的了。”贺一龙苦着脸道,“要不我们投降吧,以后东山再起,反正咱们又不是没干过。” “放屁!要是投降老子来救你干嘛,吃饱了撑的啊!你觉得这支明军的将领摆出这么大的阵势会接受你的投降?我劝你收起这个想法吧。”混天星气的骂道。 “你!唉,老哥我也只是随便说说,那你说怎么办,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啊!”贺一龙见对方骂自己刚想发作,又一想不管怎样人家是为了帮自己才弄成这样,便忍下了这口气。 “我想好了,今晚劫营!”混天星眯着眼睛冷冷道。 “劫营?这不是送死么?”贺一龙吓了一大跳。 “除此之外你还有别的办法么?”混天星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劫营尚有一线生机,无论这个明军统帅有多厉害,我也要赌一把,你准备好接应我。” 深夜,整座新军大营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声音,只有几个哨兵一动不动的倚在营门口的柱子上,貌似在打盹。 混天星带着一千人的嫡系部队悄悄的埋伏在不远处的一个土坡上,观察着明军的动静。 “哼,这支明军的统帅真是托大,自以为白天胜了我一仗便如此目中无人,弟兄们都给我拿出精神,报他白天之仇!”混天星低声吼道。 这千余人都是些亡命之徒,半夜劫营非但不怕,个个还兴奋不已。 混天星带着一批好手悄悄挪动到离营门口几十米的距离后摸出弓弩,嗤嗤两声,门口的两个哨兵顿时应声而倒,混天星大手一挥,后面的人立刻呼啦啦的跟了上来。 “弟兄们点起火把给我冲,杀光明军。” 随着混天星一声令下,千余人嗷嗷的叫着冲进军营。慌乱中谁也没有发现营门口的那两个士兵的情况。 “不好,老大,门口那俩人是稻草人!”一个眼尖的喽啰终于发现了端倪,慌慌张张的来报。 混天星正忙着指挥众人放火烧营,听到部下一说,心里咯噔一下,才发觉不对劲,按说大军杀进来应该非常混乱才对,可现在除了自己人的声音,没见着敌人半个影子。 “不好,中计了,快撤!” “轰轰”一阵巨响,无数手榴弹绕过栅栏落到农民军的脚下,好几百人瞬间被气浪掀飞。营门口处更惨,无数人挤在一起,成了手榴弹的绝好靶子,埋伏在营外的新军士兵一个劲的朝门口处仍手榴弹,连续的爆炸连营门都被炸的粉碎,死伤无数。 侥幸逃出来的士兵立刻遭到了火枪的射击,全部被打死打伤。 劫营是完败的,自混天星以下的一千多农民军除少数狡猾的人趁黑逃走外全部阵亡,没有一人被俘。 其实新军指挥部也有人提出农民军可能会来劫营,但朱浩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派出几股侦察兵埋伏在城下,以消息树传递信息。混天星部一出城朱浩便知晓,他从容布置,只把大营中的前营空出来,出动了两个营的兵力就全歼了敌人。 第二天一早,新军列阵于随州城下,几十门大炮一字排开,狰狞的炮口对准城楼,炮前竖立着几根旗杆,上面挂着混天星等头目的首级。 朱浩并没有喊话,只是淡淡的看着城头上忙乎的农民军。 没过一个小时,城门突然打开,走出一队人马,为首一人四十来岁,双手反绑着,走到朱浩面前,跪下道:“罪人贺一龙向大将军乞降!”其余人也纷纷跪倒在地。 看着浑身颤抖的贺一龙,朱浩突然道:“献城出降,你还算识时务,不过你的生死本帅做不了主,我会派人押送你到襄阳交给杨大人处置!” “不要啊大帅!如果朝廷知道了这事,罪人难以保命啊。罪人虽然犯上作乱,但没有残害过百姓,我知道大帅一向仁义...”贺一龙一听朱浩要将他绑缚朝廷差点吓死,高迎祥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 见朱浩面无表情,知道这么说打动不了他,狠了狠心道:“罪人起事以来,攻城掠府,有些积蓄,若是大帅肯放过我一命,我愿全部奉上!” “哦?你跟我进帐说。”一听见有钱可挣,朱浩眼里一亮,拉着贺一龙进了中军帐。 “你想保命就得看看你有多少诚意了。”朱浩饶有兴趣的看着贺一龙道。 “罪人这些年一共积蓄了,积蓄了二十多万两,一部分在随州城里,另一部分在城南的洪山中。” “嗯,我会按照你说的把这些钱找出来,如果数目属实,我自会好好安排你,不过你骗不了我,我知道你一定还有保留,作为跟我谈判的筹码。我也不计较,以后你自会知道我朱浩是什么人。”朱浩笑道,他自然不会轻易相信贺一龙。 一听这话贺一龙的汗唰的一下便下来了,他确实有所保留,不过也是没有办法,只有完全的保住命他才会全盘托出。 “你的事不用担心,我一定会安排妥当,到时候送你回徐州,可保你安全,不过你所有不好的念头全给我断掉,否则谁都救不了你?”朱浩冷冷的道。 “是,是,罪人明白!”贺一龙只是不住的答应。 第六十四章 勾心斗角 大军随即进驻城里,朱浩着手安抚百姓,城里尚算安定,看来贺一龙也没怎么说谎,他这部农民军还算老实,百姓也不怎么仇视农民军,只是对新军有些好奇,见这些大兵穿着新式军服,所有人都是客客气气的,对一些弱势的老百姓还挺照顾,不但跟农民军不同,连其他的官军也没法比。 因此短短几天内,新军便在随州的老百姓中赢得了很好的声誉。新军的威信也在鄂东一带建立。 朱浩按照贺一龙所说,派人到洪山中起出了部分钱财,连同城中的一共收到三十多万两白银,只是粮食不多。 对贺一龙的安排他早就想好了,秘密押送回徐州安置,对外就说贺一龙囚禁期间畏罪自杀,尸体被盗,反正打了胜仗,也没人追问。 随州之战结束后,襄阳以东再无大股农民军。杨嗣昌得报后大喜,接连催促朱浩立刻赶赴襄阳,解决罗汝才。 罗汝才非常狡猾,收到混天星全军覆没的消息后,立刻撤出漳城,往西投奔张献忠,没想到张献忠仗着兵强马壮没把他放在眼里,罗汝才一气之下率军北上,投奔了李自成。 这样一来,整个湖广北部成气候的只有鄂西的张献忠一支孤军,直到败于朱浩后,张献忠才对放走罗汝才之事后悔莫及。 赶了五天路后,新军主力终于到达漳城,朱浩带着一个营来到襄阳见杨嗣昌。 杨嗣昌将朱浩引荐给了诸将,大赞他的战功,诸将如李国厅、张应元、汪之凤等都没有表现出特别,有人嫉妒、有人傲慢的看着朱浩,只有左良玉眯着眼打量了他几眼,朱浩也暗暗观察了这个明末拥兵自重的悍将,此人四十岁左右,身材魁梧,一副标准的武将摸样。 “明锋啊,没想到你这么干净利落的剿灭贺一龙,重创罗汝才,看来本督没有看错人啊!”杨嗣昌心情大好,乐呵呵的道。 “督帅谬赞,此战之胜全仗督帅调度有方,将士用命而已,末将不敢贪功。”朱浩谦虚的道,杨嗣昌现在是中原剿匪总司令,朱浩名义上受他节制,因此大拍马屁,反正拍马屁不用花钱。 “哈哈,明锋不用给我老头子戴高帽了,今次的剿匪任务全赖你们这些将领了,说说看,张李二人如何处理?” “末将刚到,还不知道这两人的情况,请解说一番。” “李自成现在盘踞豫西,手下约有三四万人,张献忠则在川湖边流窜,有兵七八万,其中其嫡系老兵约有三万人,由其几个义子统帅。”汪之凤耐心解释道,诸将中也只有他为人比较圆滑,向来不肯得罪人。 “嗯,这么说李自成还未成气候,目前我们最大的对手应该是张献忠?”朱浩沉吟道。 “不错,张献忠部流贼极为善战,曾经连败我军,其人又诡计多端,不好对付啊。”杨嗣昌也发愁道。 “不知襄阳周围有多少朝廷兵马?”朱浩问道。 “现在大的兵力有三支,左总兵手下两万人驻守远安,李总兵驻守郧阳有兵万余,张副将驻竹山有兵万余,汪守备镇襄阳,兵一万五千。加上你部万余人共有六万五千余。” “以如此兵力对付张李二贼却是有些捉襟见肘,依末将看,北边的李自成当以防为主,李逆实力尚弱,短期内难有大动作,可先集中兵力打张献忠,此人志在襄阳,若不趁早剿灭,必生祸乱。”朱浩存心想放过李自成,因此话说的有些保留。 “朱总兵的话我不敢苟同,李自成继承高迎祥的事业,根深蒂固,眼下虽力量弱小,但其影响力不可忽视,因此本将建议双管齐下。”李国厅反驳道。 “既如此,听督帅示下,新军听候督帅指令。”朱浩没有争辩,把问题抛给杨嗣昌。 杨嗣昌也不愿意放过近在咫尺的李自成,有些为难的道:“两位将军都有道理,不过朝廷的旨意是尽快剿灭这二人,这样吧,由李总兵部会同张副将北上征剿李自成,张献忠实力较强,由朱总兵和左总兵合力剿之,如何?” “愿听督帅调遣!”众人轰然应诺。 朱浩心下一喜,正愁着如何将左良玉拉下水,杨嗣昌便安排好了。历史上的左良玉就和张献忠勾勾搭搭,借此拥兵自重,这次正好给朱浩的小心思打了掩护。 “督帅,我新军基本上都是步兵,辎重甚多,机动性太差,而流贼常年流窜,机动力很强,因此末将建议由我部正面推进,左总兵部实施拦截,如何?” “嗯,明锋说的有道理,火器营机动性确实不如其他营,就依你之策,先打房县!”杨嗣昌道。 左良玉没有提出异议,朱浩的安排正合他意,自己不用正面迎战实力强大的张献忠就好,罗猴山一战的失利至今还心有余悸,那一战左良玉的嫡系兵马几乎损失殆尽,元气大伤,若不是杨嗣昌作保,恐怕早被崇祯斩了。 此时的张献忠盘踞房县、兴山、宝康一带,他当然知道襄阳作为中原重镇,外围又有重兵把守,难以攻克,之所以作势进取襄阳,目的是要官军收缩防线,然后自己西进或南下,摆脱官军的追击。 朱浩自然知道张献忠的目的,所以才摆出大摇大摆的阵势,跟农民军正面交战,就是为了麻痹他,以张献忠赌徒的性格,看到这支万人的孤军,必定以优势兵力前来迎敌,到时候自己便可大败之,朱浩此行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张献忠手下头号将领李定国,至于张献忠能否突围,左良玉又会否阻截,他都不放在心上。 两人各怀鬼胎,又商定了一些出兵的细节后,各自回到自己的驻地。 回到军营后,派出的侦察兵也陆续带回来各地消息:宝康农民军守将是张献忠四子刘文秀,有兵一万五千人。房县守将就是李定国,只有一万人,张献忠及孙可望等人带领主力在兴山、巴东一带准备进犯四川。 朱浩乍一听这样的安排有些想不通,此时张献忠入川之心早已昭然若揭,前锋孙可望已经两次派兵试探性的攻打川西重镇大昌和开县,不过皆为明四川守将张令等人击退。 谷城再起的张献忠老部下死的死,降的降,现在完全依靠其四个才能出众的义子打仗,其中以李定国最厉害,年方二十便统帅数万大军征战,多次打败明军,连左良玉都败于其手,实战经验丰富。 按说以李定国之才,应该放在关键的进川战役上,而不是放在极易遭到围攻的房县,张献忠如此安排实在令人费解。 再看农民军的兵力配置,朱浩恍然大悟,张献忠四个义子已经出现裂痕!历史上确有此事,李定国最后在南明永历帝时期与孙可望彻底决裂,刀兵相见。 孙可望虽然也有些才能,不过军事方面差李定国不少,只是玩弄阴谋方面就比之高明多了,张献忠四子中,以孙可望最能揣摩义父的心思,况且他还曾经救过张献忠的命,因此最得喜爱,虽然张献忠也很欣赏李定国的才华,但一来李定国不善交际,跟义父感情不如孙可望那样深厚,二来其出众的军事才能也让张献忠不得不有所顾忌和嫉妒。 这样就不难理解了,朱浩所料大体不差。不过有点不同的是,目前的张献忠内部还没有出现大的问题,张献忠对李定国还是很放心的,所以这样安排只是孙可望争功心切,倒不是纯粹抱着陷害李定国之心。 在张献忠看来,明军战斗力有限,自己的兵力丝毫不弱于对方,李定国又是能征善战之辈,万人的兵力足够守住北方门户了。 看来朱浩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过张献忠如此安排倒是省了自己不少事,起码不用费力的去寻找李定国了。 目前的关键就在于如何抓住李定国并迫其屈服,这个问题比较挠头。 把张煌言和王伯达找来,几人商讨了一阵,最后形成了一个作战计划:绕过宝康,主力攻打房县,若短时间难以攻下,则撤军回攻宝康,房县北已无大队明军,以李定国的性格和判断力,必然会回师增援,到时候设伏,一举拿下李定国。 计议已定,朱浩留王伯达带着一个团的兵力佯攻宝康,吸引刘文秀的注意力,自己则亲率三个团和骑兵营攻打房县。 第65章 首战定国 房县中的农民军首领李定国此时有些心神不定,他今年刚二十许,身材修长,相貌威武,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旁边的案几上摆着的一摞情报显示,驻扎北面竹山的明军开赴河南,不再防备自己,而西边和南边的明军连日来调兵遣将,蠢蠢欲动,难道朝廷看出了自己的意图,知道义军志在四川? 可惜义父和大哥不许自己领兵攻川,否则早已兵临成都城下。李定国对自己的军事才能还是颇为自负的。 不过他的政治头脑虽然不如张献忠和孙可望,但也不是白痴,近期以来,义父和大哥看自己的眼神不大一样,不再像以前那样信任有加。 不管他了!只要自己问心无愧,管他别人怎么想呢。自己目前的任务就是阻挡官军西进,给义军主力争取到入川的时间。 “报,少帅,据探马回报,有大队明军自漳城向我处赶来!大约明日下午可达。”正当李定国胡思乱想之时,有哨兵报来最新消息。 “哦?再探。一定要查明白这部明军的统帅,兵力和火力情况!”李定国双眸精光一闪,吩咐道。 明军自漳城而来,竟然绕过宝康直奔房县,有意思!看来这支明军的将领分明是想来会会自己嘛,好吧,就让你们知道我义军的厉害,李定国并不在意。 次日上午,哨兵再报:“少帅,已查明这股明军的来历,领兵的人叫朱浩,是什么徐州总兵。” “徐州总兵朱浩?莫非是前日剿灭贺一龙、重创罗汝才的那支朝廷新军?”李定国惊讶道。 “就是他!此次他带来的兵马估计有七八千人,兵力虽不多,不过带有很多大炮!” “很多大炮!这个比较棘手。”李定国皱眉道。 朱浩的大名他也听说过,作为一个优秀的将领不但要会打仗,还要知己知彼。朱浩第一战剿灭贺一龙后他便第一时间派人到处打探,大体知晓了朱浩的来历和战法,知道其所部为纯粹的火器部队,火力凶猛,无论是攻城还是野战都有着巨大的战斗力,自己的部队虽然是义军中比较精锐的,恐怕也经不起打击。 李定国没想到这么快就和新军遭遇,有些凝重,不过很快便做出调整,新军如此强大的火力,守城是守不住的,房县的城防非常脆弱,尽管自己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修葺城墙,也只能挡挡普通明军的进攻,估计很难挡住火炮的几轮齐射,因此据城而守是不明智的。 他当机立断,反正自己的任务并不是死守房县,只是给主力部队争取时间,那就放弃县城,全军转到城外,依仗鄂西山地的地势展开游击战,层层狙击新军,充分利用义军流动性强的优势,延缓新军的进军速度。 不得不说李定国确是一名优秀的将才,他的战术的确是减弱新军火力的最好办法,不过他做梦都想不到这次他遇上的对手志不在张献忠而在他!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注定了无论他的战术有多高明,始终棋差一招。 李定国立刻下达撤退命令,将房县城内的一切有用的物资席卷一空,大军撤出来分批散布于房县周围的山中,等待新军的到来。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新军并没有当日下午达到,而是于第二天上午才施施然的赶到房县,让他白白的在露天遭了一夜的罪。这也不怪他,本来朱浩就不急着进军,途中还因为吃坏东西拉了一阵肚子,因此耽搁了一个晚上。 朱浩见到已成为一座空城的房县,眉头微皱,心想这李定国倒是狡猾,知道守不住这破城,提前逃跑了。 新军前脚刚进了城,后边就有乡民来报告,说是城西老虎岭发现义军踪影。朱浩开始不疑有他,立刻命令张煌言带领两个营的兵力前往,扫灭这股流贼。 张煌言首次得到了独立领军的机会,自然大为兴奋,兴冲冲的点了兵出城,直奔老虎岭而去。 队伍行进了半天,终于进入老虎岭地界,此时正是深秋初冬时节,整个山岭到处是茂密的树林,地上则是大片的枯枝败叶,行军并不畅快。 张煌言正心情不爽间,一团长许国冲突然说道:“少将军,属下总觉得有些不对啊,大帅多次叮嘱说这贼首李定国善于用兵,不可能轻易暴露自己的踪迹吧,况且你看前面的地形,是个打埋伏的好地方啊。” “不错,差一点铸成大错,前面的山谷入口狭小,两侧树木茂盛,确实极易被伏击,若是敌人埋伏其中,我军的火力也难以发挥。立刻命令全军止步戒备,侦察兵先去探一探。”张煌言毕竟是将星,经人一提醒,立刻注意到危险所在,连忙补救。 应该说这次的谨慎是非常必要的,就在离新军一百多米的前方山谷密林里就埋伏着李定国亲领的一支义军,早已拔刀以待,等着新军入网。 李定国伏在一棵大树后,紧张的盯着前方的新军,身后就是他苦心培养的两千弓箭手和五百火枪手,跟官军打仗多年,他深知火器的重要性,也竭尽全力打造了一支八百人的火枪队,虽然他的火枪全部都是落后的鸟铳,但在缺少物资的义军中已经是鹤立鸡群了。 眼瞅着新军马上就要进入自己的射程却突然驻足不前,李定国暗叫可惜,一定是自己选的地方太过显眼,被对方识破,不过即便敌人不进来,也不能就这样放他们走,毕竟新军在明义军在暗。李定国眼中精光一闪,下令火器营开火。 这边新军正戒备间,突然前面的密林中枪声大作,呼啦啦的惊起一群飞鸟,正在前面探路的几个侦察兵被打倒在地,就连阵中的步兵也倒下几十人,若不是鸟铳射程太短,这一次齐射,恐怕要伤亡惨重。 “前面有埋伏,全体后退五十米!”许国冲果断下达命令,新军立刻后退了几十米。幸亏义军火器不如新军先进,后退过程中,也没来得及开第二枪。 “都有了,前面一百五十米树林,火力覆盖!”张煌言非常恼火,这是新军出战以来第一次在没有看到敌人的情况下出现伤亡,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砰砰砰”新军独有的火枪发射声响起,一排排的子弹呼啸着钻入前面的密林中,打得碎枝乱溅,木屑横飞。 义军虽然隐藏在树后面,但一来没想到新军的火枪可以有这么远的射程,二来没想到火力如此强大,几乎覆盖了全部空间。暴露在外的义军士兵瞬间被密集的弹雨和乱飞的流弹打倒一大片,伤亡竟然是新军的好几倍。 李定国又怒又急,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对方已有防备,加上火力数倍于自己,再斗下去十分不智,果断下令撤退,密林就是义军的天然屏障,很快几千号人便撤了个干干净净,连尸体也没留下。 当新军进入密林中时,已没有人类的踪影,只留下一滩滩的血迹,凭着痕迹判断,这次交火共打死打伤义军近百人,也算是个不小的收获,只是新军伤亡了三十多人,敌我伤亡比例竟然是三比一,如此高的伤亡率,并且让李定国从容而退,令张煌言高兴不起来。 朱浩知道这事以后,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出言责备,若是李定国这么容易就被拿下,他就不是李定国了。 “玄著啊,知道李定国的厉害了吧,这人用兵不拘常理,眼光长远,善于用己之长攻敌之短,绝不计较一时的得失,是个人才啊!这也就是我为什么一定要收服他的原因。”朱浩拍了拍张煌言的肩膀笑道。 “是小叔,侄儿托大了,没想到这李定国果然不好对付,下次侄儿一定严阵以待,堂堂正正打败他。”张煌言诚恳的接受失败,令朱浩也比较满意,人嘛,没有生来就不败的。 “不过这李定国还真有头脑,没想到他会用这招游击战来对付我们,有意思!这招确是对付比自己强大敌人的妙招。”朱浩不但没有生气还摸着下巴乐呵呵的道。 一边的许国冲看着大帅那邪恶的眼神顿时一阵恶寒,他是跟随朱浩的老人了,每当大帅有这个表情和动作时,八成是对某个人起了严重的兴趣,非弄到手不可! 朱浩并没有把张煌言失利的事放在心上,而是继续派出部队以营连为单位沿房县周围搜剿李定国部,三天下来,因为义军的游击战术,新军各部都有了不同程度的伤亡,但同时也歼灭了不少义军的有生力量。 毕竟只有一个李定国,除其率领的义军主力外,其他义军对阵新军的时候,尽管采用骚扰战术,打不过就跑,但由于战术和装备以及兵员素质上的差距,损失仍远远大于新军,李定国也不敢将新军逼急了,若是朱浩把心一横,放弃房县,直插兴山,那张献忠在两面夹击之下就危险了。 为了迷惑新军,隐藏在深山中的李定国想出一个主意,趁着新军大部都在外的情况下,率领主力攻打房县城,使新军无暇他顾。 第66章 自投罗网 朱浩自占领房县已经五天了,正忙着清理城中事务,消除农民军的影响,忽然有哨兵来报,说是城外不远处发现大股流贼,朱浩哦的一声,心想这李定国还真是胆大包天的主,竟然来攻打县城。 放下手中的公务,朱浩来到城头,通过望远镜,看见远处黑压压的一大队农民军正迅速的逼近,领头的一员战将风姿卓越,正是李定国! 此次李定国通过埋伏在城里的奸细打听到,新军驻守县城的只有一个团二千多人的兵力,并不算多,他打算来个突袭,便领着五千主力突然从附近山中杀出,想趁着周围新军未回之际攻克县城,即便是不能一鼓而下,也能给朱浩施加压力。 李定国的算盘打的很好,战术也很高明,可惜他遇到的不是普通的明军,而是全军装备火器的新军,注定他无功而返。 朱浩此次将出征房县的火炮营全部留在城中,足足有六十门,有这么多火炮守卫小小的县城,不要说区区五千人,就是五万人也休想攻进城来。 看着城外的农民军忙着列阵,准备攻城木梯,朱浩对身边的将领道:“你们看这支农民军如何?” “阵列整齐,纪律严明,士气高昂,确是一支不容小觑的队伍。”许国冲赞道。 “是啊,李定国此人不但会打仗,带兵也很有一套。”张煌言对敌人也由衷赞赏道。 “能将这帮农民训练的如此面貌,真是不容易,即便本帅在同等条件下也难以做的更好,既然这李定国自投罗网,那我是势在必得。”朱浩也叹道。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对面义军阵中突然传来呜呜的号角声,义军开始攻城! 房县县城规模并不大,五千人同时进攻一面城墙显得有些拥挤,不过李定国指挥下,虽挤不乱,农民军开始是集中大量兵力猛攻一点,试图突破一个口子,这正合朱浩之意。 “命令火炮营一中队准备开火,先给李定国来个下马威!”朱浩下达命令。 “距离四百米,一号野炮,开火!”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一个中队的规模为二十门火炮,二十颗铁弹带着尖厉的破空声钻进农民军冲锋的阵中,瞬间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第一轮炮击一下便带走数百人的生命,其余的农民军也不同程度的有些惊慌失措,不过还没有乱象,李定国也没有料到明军的炮火如此猛烈,不禁有些后悔,不过他毕竟有名将之才,算时间震惊后,立刻挥舞令旗变阵。 稍稍后退的农民军立刻改变了突破一点的密集冲锋阵型,改为横向短纵深,向着广阔的城墙面发动全面进攻。 看着城下的农民军反应迅速,战斗素养较强,朱浩暗叹这李定国真是会带兵! “二号野炮适距攻击,待敌进入火枪射程。” 剩余的四十门火炮推出来,继续炮击,这次炮击持续时间比较长,一直发射了六轮,直到农民军进入火枪射程。 虽然炮击效果一般,连续的炮击只歼灭了农民军不到一千人,但也让李定国气的不轻,这五千人的部队是自己赖以征战的嫡系部队,花费了无数心血组建的,就是放在整个张献忠序列也是战斗力最强的,如今一下便损失了一千多人,却还没有攻到城下,怎令他不心痛。 “明军的火炮已经失去了最佳机会,弟兄们冲过去就能破城,抓住敌将!”李定国经验丰富,一下看到了新军的火炮失去了作用,立刻下令道。 呜呜的号角声急促的响起,脱力火炮威胁的农民军士气大振,纷纷呐喊着向着似乎已经摸得到的城墙奔去。 李定国虽然厉害,但毕竟不是神仙,他犯下一个致命的错误,在摆脱火炮威胁后没有果断的变阵,集中力量攻一点,而是仍然使用一字阵,这正中朱浩下怀,本来新军步兵就是横向排枪阵,以横向冷兵器阵型对阵全副新式火枪的横向新军阵,结果可想而知。 朱浩本来就不怕李定国,因此早将兵力沿城墙一字排开,李定国并非没有注意到这点,不过他没想到的是新军火枪队的威力! “距离一百五十米以内,火枪手射击。”一边的许国冲立刻下达命令。 “等一等,等敌人进入百米以内再开火,这不是野战,有城墙呢,怕什么!”朱浩制止道。 许国冲恍然,守城不是野战,敌人距离越近射击效果就越好,反正有城墙隔着,只管开枪便是。 “距离一百米,开火!” 噼里啪啦,枪声大作,冲在最前面的一排农民军顿时倒下一大片,第一轮射击效果出奇的好,农民军一下伤亡了十之七八! 还没等李定国反应过来,又是几轮排射,连续有五六排农民军几乎被全排歼灭,看的李定国头脑一片空白:这是什么打法?简直是单方面屠杀! 凡是战斗都有惯性,平庸的将领缺乏应变能力很可能在不利的局面下做出更愚蠢的决策进而导致整个队伍的覆灭,而优秀的将领则能随机应变,迅速做出反应,减少损失。 李定国显然是后一种指挥者,立刻清醒过来,下令全军打乱阵型后撤。 饶是李定国的命令下的很及时,但一百米到一百五十米之间还有五十米距离,仍够火枪两到三轮射击,直到农民军撤出新军射程,又损失了好几百人。 许国冲和张煌言在一边看着朱浩露出的阴险笑容,暗叹这大帅真是具算无遗啊!李定国真倒霉! 撤回阵中的农民军仍然心有余悸,虽然李定国军纪严肃,但面对着单方面的屠杀任何人都会生出无力感和恐惧感。 李定国统计了一下伤亡,两次攻城竟然损失近半,现在手里能作战的兵员仅剩下两千六七百人了!巨大的损失令他不仅倒吸一口冷气,本来他就对新军不敢轻视,没想到还是重视的不够哇! 李定国瞅了瞅身后的四百多火枪手,犹豫着是不是派上场,以火枪对火枪可能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可是这几百米的炮火距离怎么过去呢? “前面的首领可是李定国吗?我家大帅有话说,可否面谈?”正当李定国犹豫间,对面的城墙上突然出来若有若无的喊话声,距离太远,并没有听清。 下面立刻有耳朵好使的士兵来报,说是对方主将邀请少将军面谈。 “哦?这朱浩想干什么?”李定国疑惑间,对面又传来喊话声,大致是问他敢不敢上前对话。 这时有人来报,说城门大开,对方主将带着一个侍卫出来,没有见到其他敌兵,李定国也是魄力非凡之人,不甘示弱,也是带着一名随从拍马而出,双方在距离不足一百米的地方站定。 朱浩打量着李定国是越看越喜欢,这人不但长得有名将风范,更难得的是身上一股凛然正气,表示着此人一颗公心。 李定国也在打量着朱浩,这人并不如何高大魁梧,只是长相有些俊美,标准的书生样,不过那嘴角挂着的微笑却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同时身上也有一丝淡淡的若有若无的霸气,还有一股令人心折的气度。 他比自己年长不了几岁,却连败义军数场,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此人,李定国也尊重这样的对手。 “不知朱大帅找我来有什么话说?”李定国收回目光道。 “鸿远老弟,近来可好?本帅痴长几岁,就以兄自居了。”朱浩笑道。 这人怎么回事啊,一点都不外道,李定国心想,不过也不便生气,显得咱没素养。 “在下愧不敢当,朱大帅与我分属不同阵营,不知今天叫我来有何指教。” “鸿远啊,你我虽未见面,为兄却对你神往已久,以你老弟之大才,为何甘心侍贼?”朱浩并不理会对方态度。 “哼,我义军举事以来,吊民伐罪,为的便是推翻这腐败的朝廷,救民于水火之中,我看朱大帅颇有将才,如幡然悔悟,加入义军,定国必会在我家大王面前举荐大帅!”李定国反唇相讥。 “呵呵,鸿远好一张利口啊,唉,你说的不是不可以考虑。”朱浩笑道。见李定国愕然,接着道:“不过张献忠算老几,一个土包子而已,我可看不上,为兄看重的还是老弟你啊。” “八大王气度豪迈,有济世扶危之能,定国与之相比可谓沧海一粟,请阁下不要信口开河。”李定国肃然道。 “我只不过说的实话,张献忠妒忌贤能,目光短浅,为人残暴,根本不是成大事者,孙可望小肚鸡肠,庸才也!我知鸿远老弟无论才德均在此二人之上,安能甘心久居人下?以君之大才若辅助朝廷必有旷世之功也!”朱浩又开始忽悠了。 “住口!我敬你一分,你却如此无礼,诋毁我家大王,既如此请回吧!”李定国有些恼怒道。 朱浩暗暗好笑,这拙劣的反间计怎么李定国就是看不透呢?这人的政治智商真是不咋地。 “鸿远莫急,我问你,参加义军为何?”朱浩正色道。 “当然是拯救万民。” “如何拯救万民,就凭你们这样打打杀杀,来回流窜吗?” “这......”李定国挠了挠头,有些茫然。 “我来告诉你,拯救万民首先要给百姓一个安定的生活,使百姓不再生活在战乱中。若说以战止战,那你平心而论,就凭张献忠和孙可望的德行能比你做的好吗?不见得吧?你是聪明人,自张献忠起事以来的所作所为,是像救民于水火的样子吗?” “这个......”李定国脸色通红却无言以对。朱浩说的确是实情,以自己对义父的了解,他根本就胸无大志,虽然反抗朝廷,其实是图的享乐而已,并非是什么拯救黎民,自己为这事曾经与其争论过,却引得他反感。 “鸿远,你来攻打县城难道事先没有想到我军会有大炮么?又何必牺牲自己手下呢?实不相瞒,我新军的外围部队已经回援,二团的步兵还有半个时辰就到,而骑兵离此还有十几里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不过老弟若是还想孤注一掷攻打县城,为兄就舍命陪君子。”朱浩笑谑道。 正在思索的李定国闻言恍然一惊,抬头一看朱浩已经拍马而回,暗叫不好,若是新军大部队回援,自己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连忙下令撤退。 呼啦啦的一阵忙乱,剩余的农民军顷刻间撤的一干二净,只留下满地的尸体。 第67章 围攻宝康 朱浩回到城中,张煌言等人也松了口气,刚才大帅单枪匹马出城把一众人吓出一身冷汗。 “小叔,既然我们有着绝对的优势,为何要放走李定国呢?”张煌言问道。 “你不懂,李定国此人虽有才华,可是身上有些书生的脾性,那就是忠,他是张献忠义子,对其忠心耿耿,抓他容易,收其心很难。好在此人很有大局观,志向也很远大,参加义军并不全是张献忠的原因,所以我出言点醒他,张献忠并不是真心为民,让他有回旋和动摇的余地,另外里面也有反间计的成分,李定国与张献忠、孙可望父子已有裂隙,我加把火,让他们互相猜疑,与我们更有利。”朱浩耐心解释道。 “小叔(大帅)高见!”张煌言、许国冲等人由衷拍马道。 “少拍马屁!李定国心已不稳,房县也无利可图了,传我命令明日起兵,进攻宝康,引李定国来援。”朱浩下达命令。 “是,大帅!” 李定国撤后不久,朱浩便不再与之纠缠,而是带着大部队快速往宝康而去。 宝康农民军守将刘文秀最近十几天都麻木了,城外的新军日夜不停的喧闹,每天都派人来攻上一阵,不过只是远远的放枪,并不是全力攻城,这让他有些拳打棉花的感觉,不知道新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此时的宝康有农民军约八千人,其余的六七千人都散布在县城周围,一来城里地方狭小,容不下那么多人,而来这也是张献忠一贯的作战风格,并不把全部兵力放在某一处,生怕被人连锅端。 一开始刘文秀看着新军只有二千多人,混不在意,连着好几次派兵出城邀战,王伯达也不客气,干脆利落的胜了三阵,歼敌两千多人,自己几乎没有什么损失,这样一来便把刘文秀唬住了,不敢出城野战,只是龟缩在城里,城外的农民军更加不堪一击,王伯达闲着无事便东走西逛的,顺便消灭了不少农民军散部,给农民军造成了重大杀伤。 虽然城外的兵大多不是刘文秀的嫡系,但要是继续放任王伯达这么干,整个农民军便会离心离德,局面崩盘。现在已经有不少农民军的残部远远的离开了宝康,有的甚至不来知会他便西逃奔张献忠大营而去了。 算了,损失一些人便损失吧,反正自己的任务是给张献忠的大部队争取时间,刘文秀想通这点,也就不怎么关心城外的新军了。 “报,三将军,城外探马回报,自房县开来大队明军,似乎跟城外的新军是一路。”一名哨兵来报。 “哦?自房县而来,难道是二哥那里出了问题?不大可能啊,二哥的领兵才能一般的明军绝不是对手!再探。”刘文秀有些奇怪的吩咐道。 李定国的才能自己最清楚,有他的一万精兵在,房县不是那么容易破的,难道中间有什么问题?对了,如果敌人也是城外这样的新军,那可就难说了,这些新军不同于一般明军,不但火力凶猛,纪律严明,训练有素,而且非常狡猾,极难对付!希望二哥那里没有问题,不然宝康危矣! 过了没多久,又有哨兵来报:“三将军,探马查明,来者正是城外新军的主力,房县已被攻破,不过二将军好像并没有什么损失,据可靠消息,新军的背后有几支义军悄悄跟随,应该是二将军的部队。” “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二哥见新军势大,没有硬拼,而是弃城而去,一路骚扰明军,不愧是二哥,好战术!”刘文秀也不笨,很快便想通了其中关节。 “传我命令,全军立刻备战,准备呼应二将军的部队。”刘文秀感觉战机已到,下令道。 城外新军大营,两军已经会师。 “伯达,最近小日子过的不错啊。”朱浩笑着道。 “嘿,大帅说笑了,这刘文秀胆子太小,给我杀了几阵便做起缩头乌龟来了,任凭咱如何骂城,就是不出来。”王伯达笑道。 “没关系,我来了他差不多就该活动活动了,命令将士们休息一天,明天拿炮轰,全力攻城。”朱浩道。 “大帅,那后面的李定国怎么办?”王伯达问道。 “没关系,这小子是典型的打不过就跑,凭咱们的机动性很难抓住他,不过咱们拿刘文秀开刀,他不会坐视不理的,很快便会现身。”朱浩淡然道。 刘文秀胆小怕事,他料定如果攻打李定国,刘文秀未必有胆子来救,反之李定国一定会来救他,这就是人与人的差别。 跟在后面的李定国将部队散开,一路跟随新军,李定国虽然在路上极尽骚扰之能,无奈新军置之不理,而是气势汹汹的杀奔宝康。李定国不免担心起来,若是刘文秀有什么不测,那么张献忠苦心经营的三角阵便被破开,不但损兵折将,弄不好义军也会被挤在鄂西川东一带被包了饺子。 只不过如何才能救出刘文秀可是颇费脑筋,野战肯定不是新军对手,以新军强大的战斗力和朱浩的狡猾,一般战术很难奏效,说不定人家现在就等着自己上门呢。 李定国估摸着以新军的战斗力即便是在攻城的同时跟自己对战也占着上风。况且新军会师后不下一万人,更是叫人头疼。 思来想去,李定国决定实施断粮战术,派人截断新军粮道,逼新军撤退! “王元会,你立刻带着一千兵马绕道敌后,查明新军粮道,将其截断!”李定国命令自己的心腹手下带兵实行断粮战术。 刚下完命令没多久,忽然哨兵来报,说是新军正全力攻打宝康,刘文秀快支持不住了!李定国吓了一跳,没想到新军行动如此迅速,连忙挥军压上,妄图在背后给新军施加压力。 李定国率主力到达宝康的时候,城池已经被新军围住,大量的火炮往城墙上倾泻着愤怒的炮火。整个一面城墙到处都是残破不缺和一条条巨大的裂痕,摇摇欲坠! 李定国不敢怠慢,也顾不上藏私了,连忙下令火枪手全部出战。自上次密林狙击战后,火枪队重新补充,又到了八百人之数。 新军也发现了跟在后面的农民军,朱浩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吩咐张煌言带两个营的兵力拦截。 双方展开了新军成立以来的第一次火枪战! 虽然同是火枪队,虽然李定国是名将,但对战的效果却全然不同,从装备上、训练上、阵列上、士兵心理素质上,两军都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义军的火枪队明显没有受过严格的队列训练,李定国又不舍得实行实弹训练,因此跟新军士兵比起来,义军火枪手充其量就是刚学会开枪的新兵蛋子! 训练效果体现在战场上,一点差距都是致命的,这支李定国寄予厚望的火枪队一个照面下来便遭受重创! 因为义军的射程太短,很多火枪手不得不端着火枪往前冲,企图冲过这五十米的火力盲点,不过是以巨大的伤亡为代价! 新军的火枪射程在一百五十米开外,而义军仅有百米左右,新军士兵操作火枪井然有序,动作娴熟,阵型简单有效,充分发挥排射的最大威力,一阵阵的枪声不断,几乎没有火力间断,反观义军这边,士兵慌乱的填充丹药,端着枪的手也颤抖不已,有的士兵还没等军官下令便提前开枪,导致不能形成有效火力。 看着义军火枪手成片成片的倒下,李定国铁青着脸并没有下达撤退命令,而是仔细的观察着新军的战术。直到义军火枪队伤亡三分之二时,士兵们才等到主帅的撤退令,如释重负的火枪手们连忙退到新军射程外。 站在新军阵中高处的朱浩端着望远镜,看到李定国不顾伤亡的观摩新军的战术,淡淡一笑,学着点吧,老子的大炮开道战术还没用呢,新军的各种战术够你小子学个三年五载的了。 眼瞅着城头上的义军伤亡惨重已经组织不起来有效的反击,新军士兵如潮水般的涌到城下,李定国知道宝康是守不住了,只是顾念刘文秀的安危不敢弃之不顾。 左右为难间,突然听见一阵呐喊,城门已被炸塌!大队新军蜂拥而入。 李定国咬了咬牙,命令全军发起总攻,吸引住新军的兵力,给刘文秀腾出突围时间。李定国手下目前汇聚了七千多人,几乎是他能调动的所有兵力,他立刻指挥所有人沿着一个方向向新军发起冲锋。 排枪阵又一次发挥出了巨大威力,新军的战略纵深足够防御,无数的义军士兵离着新军老远便被打倒在地,永远无法再站起来! 在李定国近乎疯狂的冲击下,义军死伤惨重,一路之上到处是尸体和哀嚎的伤员,巨大的伤亡刺痛了李定国的心也刺激着新军士兵的神经。 不计伤亡的冲锋果然有效,已经处于半疯癫状态的农民军终于冲进了新军前五十米内,眼瞅着就要冲垮敌人,突然的一阵手榴弹雨又浇灭了义军的热火!此时冲锋的七千人已经已经死伤过半,剩余的人也都毫无斗志。 人家步兵身上都带着炮弹,这仗还怎么打?许多士兵惶恐间,李定国的嫡系敢死队此时发挥出了应有的作用,敢死队的不少老兵见过手榴弹也就是平常所说的龙王炮,知道这玩意虽然威力大但引燃速度慢,只要冲过去就可抵消它的作用。 这些老兵没有茫然,而是硬着头皮往前冲,终于幸存的百余人冲过死亡线,杀入新军阵中,挥刀乱砍间,有不少反应不及的新军士兵被砍倒。 其他的农民军一看口子已经打破,也回过神来,连忙借着气势杀进战团。远处的李定国望着战场的情况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要打入新军阵中,凭着义军的近战能力至少可以与新军捉对厮杀而不落下风! 李定国是这么想,但朱浩及新军将士可不这么想,义军敢死队一闯入阵中,便有军官及时下令上刺刀白刃战。因此这百余人的敢死队还没有扑腾几下便被杀的七零八落。 其余的农民军士兵也和新军士兵激战在一起,这一刻火器威力早已实效,肉搏拼的便是勇气和技巧,农民军虽然是白刃战出身,但远远算不上精通,论技巧还不如洪承畴、左良玉等人手下的明军,与八旗兵更是差距很大。 论技巧,受过严格拼刺训练的新军无论单兵格斗还是多人配合作战都明显优于农民军,论勇猛,这些刚拿起武器不久的农民又如何比得了新军这些经过严格挑选出来的勇猛之士,论士气,农民军更加不堪,前一阵的火器屠杀已经基本打垮了士兵的心理,现在的白刃战凭的不过是侥幸心理,这三方面加起来农民军都处在绝对劣势,如何不败? “让士兵们都近距离的沾沾血是应当的。传令,一团二团继续向城里突击,三团回身剿杀李定国部!”朱浩看着一片混战并没有紧张,而是不慌不忙的传令道。 和农民军厮杀的正是第四团,虽然人数上有劣势,不过仍然游刃有余,占尽上风,新军士兵的拼刺技术和小组合作意识显示的淋漓尽致,农民军士兵不断倒下,平均下来,通常四五个农民军士兵的生命才能放倒一个新军士兵。 李定国在远处看的是胆战心惊,没想到啊没想到,本以为近身战便可打败新军,谁想新军的单兵格斗能力也这么强悍,比自己训练出来的嫡系部队还强许多,这朱浩究竟是什么人,能打造出这样的部队?如果说新军是一个壮汉的话,相比之下,农民军精锐仅仅就是一个少年,普通的明军只能算是一个孩童了。 第68章 围魏救赵 参加白刃战的第三团一进入战场,立刻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颗稻草,本来农民军已经接近崩盘,突然多了两千多气势凶悍的新军,这仗还怎么打。 战场上此时到处是乱跑乱窜甚至举手投降的农民军士兵,只有少数李定国的嫡系仍在苦苦坚持。 一看形势无法逆转,李定国长叹一声,鸣金收兵。仍在激战的农民军听到撤退命令顾不得其他,撒着欢的往后跑,向主帅靠拢。 看着李定国骑马而去的身影朱浩并没有下令追击,而是命令部队进驻已经基本拿下的宝康城。 城中此时也是一片混乱,相比城里为数不多的百姓,农民军非常好认,几乎随便逮着一个便是,刘文秀的带兵能力差着李定国一大截,因此刘部战斗力不高,新军虽然只有一个团的兵力进了城,仍然以压倒的优势很快控制了县城的各个战略重点。 所谓兵败如山倒,刘文秀听说城破已经吓得不轻,又听说李定国也大败而逃,更加没有了战心,刚组织了一次反击无果便带着嫡系趁乱逃跑。 朱浩并未在意,他的主要目的是收服李定国,至于张献忠和其他人没什么要紧,况且目前也不能把张献忠彻底剿灭,所以听到消息后也没有再行追击。 却说李定国逃出来后便派人与刘文秀联系,得知义弟无恙也安下心来,此时王元会发来消息称新军的粮道被劫,本来义军还想断了新军的辎重运输,没想到新军防范严密下,自己损失了不少人,便没再打其主意。 “唉,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就算劫了新军的粮也无济于事了。”李定国叹道。 “将军的意思是?” “宝康已被攻破,里面有三将军囤积的大量粮食,比新军运的粮多得多啊!看来得另外想个办法了。” 李定国来回走了几步,突然灵光一闪,“有了,就这么办,给他来个围魏救赵!” 驻守宝康的朱浩也很快得到消息,说是粮道被断。 “呵呵,李定国这小子真是狡猾,竟然断我粮道,是我疏忽了。幸亏我早有准备,重要的弹药辎重都有精兵护卫。不过这次李定国想岔了,刘文秀一向保守,这宝康城里囤积了农民军的大量粮食,够咱们吃一个多月的了,我看这小子还有什么招。”朱浩浑不在意道。 这次宝康之战,新军第一次出现了“大量”伤亡,事后统计,城内外的白刃战,新军共战死三百多人,伤了近千人!杀死农民军六千多人,其中白刃战杀敌两千多人,带伤俘虏三千多人,李刘两部义军主力几乎全部覆灭。 朱浩估计这两人的农民军合起来也就有五六千人,翻不起大浪了,只是不知道李定国的下一步计划,这小子狡猾的紧呢。 占据宝康后,朱浩按部就班的安抚百姓,处理俘虏事宜,对于其中的中坚分子,押往襄阳受审,其余的老实人则押回徐州改造。 宝康城里刘文秀留下的东西不少,除了饱满的粮仓外,还有刘文秀从附近搜刮到的几万两银子和近百美女。这些都是大家富户的财产,还没等张献忠享受便便宜了朱浩。 至于那些美女,有家有室的全部遣散回家,家里遭遇变故的都基本上自愿留在军中,差不多有三四十个。朱浩此次出征带的军医不多,这一战伤员太多,他便让这些留下的女子到军中帮忙,算是开了女子做军护的先例,好在她们身世可怜,长得又好看,在军中人缘极好,无数单身汉子都动了心,极尽献媚,拼命的追起女孩子来了,弄的朱浩哭笑不得。 “报告,大帅,北边传来消息,流贼李定国部突然出现在襄阳附近,刘文秀不知所踪。”正当朱浩考虑下一步的战略计划时有人来报。 “哦?李定国在襄阳附近?这小子还真能倒腾!”朱浩笑道。 “小叔,李定国不与刘文秀合营,却怎么跑襄阳去了?”张煌言有些不解。 “很简单,围魏救赵而已。”朱浩不屑的道。 “啊,大帅的意思是李定国故意做出进攻襄阳的姿态,吸引我们去,以减轻张献忠的压力?”王伯达立刻明白了农民军的意图。 “不错,李定国这小子果然有想法,我喜欢!” “可是大帅,他怎么就能断定我们一定会救援襄阳?”王伯达不解。 “这正是他高明之处!你们想,以李定国现在的兵力不过三四千人,加上刘文秀也只有五千人,即便是他在路上招兵,横竖也绝不会超过一万人,凭什么跟咱们新军斗?他是故意做出姿态给襄阳城里那些老爷们看的,如果我所料不错,很快便有襄阳那边的告急文书的。”朱浩解释道。 众人恍然。 襄阳城中督师行辕。 “杨大人,快拿主意啊,现在大军都在外面剿匪,城中不过几千人马,如何挡得住流贼的一万多人?”襄王朱翊铭惊慌的道。 听到李定国的大军突然冲破各路官军的包围出现在襄阳城下,可把这位平素不通军务的安乐王爷吓坏了,听说这些流贼专门攻打有藩王的城镇,拿住后便杀死! “王爷稍安勿躁,襄阳是大城,没那么容易被攻破的,李定国虚张声势而已。”杨嗣昌虽然对朱翊铭不满,不过也不敢责备,而是耐心解释道。 襄阳城原有汪之凤的一万五千兵马,不过北边战事吃紧,李国厅屡屡要求增援,杨嗣昌无奈下抽出一万兵马驰援河南,现在襄阳城只剩下不到五千人,也难怪朱翊铭紧张的要死。 “杨大人真会说风凉话,万一李定国全力攻打襄阳怎么办,本王可不会拿身家性命跟你赌,你若是不叫人来救,本王就出走!”见杨嗣昌并不在意,朱翊铭火了,威胁他道。 “王爷你,唉,好吧,我立刻传令朱浩和汪之凤来救!”杨嗣昌颇为无奈,如果这藩王出了问题,自己的乌纱不保是小事,说不定还要搭上性命。 襄阳城外不远处的一个山谷里。 李定国正在烦躁的踱着步,倒不是因为作战的原因,他已经收到消息,张献忠主力已经三胜明军,进川在望。他很有把握新军会回师襄阳,到时候他再撤离,牵着朱浩的鼻子走,摆脱新军的纠缠,会师张献忠,突入四川,一举逃脱明军的围剿。 令他烦躁的是刘文秀不肯听从他的意见,而是擅自带兵回师,往张献忠主力而去,如果被朱浩得知,这部义军就危险了,很可能破坏张献忠的全盘计划!为此他还和刘文秀大吵了一架,兄弟俩也因此不如以前关系那么好了。 这边朱浩已经收到了杨嗣昌的告急令,思索了一阵,朱浩果断下了命令:由王伯达率领第二团回援襄阳,骑兵营火速追击刘文秀的残兵,剩余的三个团也撤离了宝康,带足了粮食弹药,一天一夜急行军三百里,在猫儿关附近追上了刘文秀,将其部团团包围。 刘文秀只剩下两千残兵,势单力孤,他孤注一掷的派出十几队敢死队,拼死冲破新军的包围圈,分别向李定国和张献忠求救!当然也是朱浩故意放他们突围。 此时的张献忠正率主力与川东的明军激战,无暇顾及刘文秀,但也不能坐视不理,毕竟他也是自己的义子,便派了大将常国安带了一万兵马救援。 围住刘文秀的是朱浩亲自统领的新军主力,步骑兵共有八千多人,常国安能力一般,仅仅一万人又哪里是新军的对手,围围打援之下,常国安损失惨重,撤退途中又遭到骑兵的追击,差点全军覆没。常国安被流弹打死,最后仅有三千多人逃回献忠大营,余部不是被歼灭就是被打散。 张献忠气的差点吐血,经过近半年的消耗,手下的精锐部队已经损失过半,虽然期中又招募了不少人手,勉强凑够了七万人,不过有战斗力的人已锐减到不到三万人,多集中在孙可望、艾能奇手中。 新军不等李定国回援,一面继续围困刘文秀,一面追着常国安的败兵一举占据猫儿关,虎视眈眈的盯着张献忠。 猫儿关易守难攻,若以此为据点,待明军调集重兵,张献忠灭亡不远矣。 张献忠顾不得已经近在咫尺的川东各县,命孙可望亲率一万精锐在内的三万大军驰援猫儿关。 李定国收到刘文秀的消息大吃一惊,若刘文秀被灭,张献忠将直接暴露在新军火炮之下!立刻放弃了围攻襄阳的打算,也不顾已经近在咫尺的王伯达部,带着人马往回急赶。王伯达也嗅到了战机,跟着李定国的屁股后面一通急追。 论脚力新军还在农民军之上,不到三天的时间,李定国终于到达猫儿关。此时的刘文秀几乎已经崩溃了。 不过让两人没想到的是,新军并没有摆出进攻的姿态,而是主动撤离,与猫儿关的新军主力会师,使李刘二人顺利见面! 第69章 义军内讧 孙可望带着三万大军到了猫儿关后不久便跟李定国刘文秀取得了联系,约好双方南北夹击,一举破关。 此时双方的兵力对比是:关上的新军有三个步兵团七千余人。关外有王伯达的一个步兵团和骑兵营三千多人。南北农民军合起来计四万人,人数上有绝对优势,孙可望信心满满。 可惜战争不是人数多少便可以决定的,新军可不是普通的明军,那是比八旗兵还要可怕的存在,无奈的是整个农民军中也只有李定国知道这一点,也只有他对这一战不报希望。不过也正是他的这种畏敌心理,被孙可望抓住,成了张献忠内部不和的催化剂! 猫儿关本来就易守难攻,可笑的是孙可望不知就里,以人海战术拼命冲关,在新军绝对火力之下死伤惨重。 在张煌言、许国冲等新军将领看来,农民军密集冲锋一座由拥有着强大火力的新军防守下的险关,根本就是送死。 虽然为了急行军,新军没有大炮,但密集的弹雨让孙可望发狂,让李定国无奈,让刘文秀麻木。 不过战场并不是一边倒,至少李定国这边打的是有声有色,新军并没有对李定国狠下杀手,并且不少士兵对阵李定国手下的时候都纷纷露出不忍之色,枪声也是稀稀拉拉的。但当刘文秀组织进攻的时候,原本懒洋洋的新军士兵立刻生龙活虎,子弹不要命一般的打得刘文秀抬不起头来。 李定国不明所以,但刘文秀不管这些,望着李定国的眼神里渐渐的出现了疑惑和杀机! 多疑的孙可望很快的也发现了这一点,关北的枪声不如自己这边密集,不过他也无暇顾及这些了,在付出了一万多人的巨大伤亡后,果断的选择了撤军!义父的大业要紧,至于李定国和刘文秀命运如何也顾不得了。 孙可望一撤军,新军也跟着出关不慌不忙的跟在后面,李定国和刘文秀也组织残兵越过关口,此时自猫儿关到兴山之间出现一个奇怪的格局:孙可望带着大批人马南逃,新军主力紧追不舍,后面则是李刘农民军,最后面又是新军,你追我赶的好不热闹。 不过农民军是丧家之犬,新军则清闲写意。朱浩不想就这么放跑孙可望,追在后面连着交战三阵,将孙可望断后的部队歼灭了个七七八八。而后便放下脚步,转了个圈,放李定国过去,自己则跟后面的新军汇合,不慌不忙的继续向南推进。 李定国和刘文秀没费什么力气便追上孙可望,两军合为一处。此时的农民军尚有二万人,不过已没有了再战之心,逃命似的往张献忠大营赶去。 张献忠为打开入川的道路已经基本舍弃了兴山城,朱浩几乎没怎么费力便轻易的攻下了县城,歼灭了守城的三千多农民军,然后在城内开始驻扎起来。 “大帅,我们下一步怎么办?”王伯达问道。 “等着吧,咱们战线拉的太长,补给跟不上,不能再深入了。”朱浩轻描淡写的道。 “难道就这么看着张献忠逃掉?” “不用紧张,张献忠已经耗不起了。玄著,帮我起草文书,就说我新军连续作战困难重重,要求襄阳给予补给,你们等着看好戏吧。”朱浩高深莫测的道。 “是,小叔。”张煌言应道,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襄阳城督师行辕。 “督帅,襄阳城围已解,末将请命,愿去剿灭张献忠残部!”汪之凤来见杨嗣昌道。 “嗯,你先看看这份文书。”杨嗣昌不置可否。 汪之凤打开案几上的文书,里面是左良玉的奏言,所说内容和自己相差不远,都是请命剿匪的。 “督帅,您的意思是?” “你和昆山的意思老夫明白,都想为朝廷尽力,不过此战的最大功劳是朱浩的,老夫也很为难,毕竟人家可是有功在先的。”杨嗣昌何尝不知现在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时机,为安抚众将的情绪,也不能让朱浩一人把功劳全占了。 汪之凤闻言也有些发愁。 “报,督师大人,兴山的新军朱总兵发来信报。”正当二人发愁的时候,有门卫来报。 杨嗣昌狐疑的打开信封,快速的浏览了一遍,突然眉头一展,笑道:“这朱浩真是识时务啊,你看看吧。” 汪之凤接过信报一看,也是惊喜交集,惊的是人家取得那么大的胜利,喜的是朱浩不愿贪功,自己终于有了捞取战功的机会。 “传我命令,朱浩部连日征战,已不堪重负,着回师休整。汪之凤率部火速赶往兴山换防,配合左良玉部共同剿灭张献忠!”杨嗣昌也不客气,迅速下达命令。 兴山以西三百里的一个叫马口的小镇,此时已成为张献忠的大营所在地。 张献忠面目阴沉的坐在主位上,他约莫三十多岁,颧高目深,目光阴鸷,一副典型的枭雄模样。底下跪着三个人,正是孙可望、李定国和刘文秀哥仨。 “奇耻大辱!好几万人被人家不到一万兵打的溃不成军,常国安战死,你们还有脸来见我?”张献忠突然开口骂道,破锣般的嗓音回荡在大帐中。 底下的三人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义父恕罪!此战都是儿等无能,请义父准我等戴罪立功!”孙可望没有辩解,而是诚惶诚恐的道。 “义父,此战非是儿无能,而是那新军不同于任何明军,战斗力极强......”李定国见孙可望认罪,不禁有些恼火,分辨道。 “住嘴!老子不相信,短短几年时间,明军就这么能打了?变戏法啊?分明是尔等指挥失当。”张献忠见李定国还敢狡辩,不禁更加生气。 “二哥,小弟有一事不明,为何那新军对大哥和我的部队赶尽杀绝,而对你却另眼相看?”一直没说话的刘文秀突然阴阳怪气的道。 “三弟,你什么意思?”李定国恼怒的道。 “我什么意思?二哥对阵明军的事我可都听说了,据说二哥和新军统帅朱浩聊的很是投机啊。”刘文秀讥讽的看着他道。 “你,你休要诬陷好人!我没有,我根本就不认识他!”李定国有些急了。 “我还听说,人家只知道义军中有你李大将军,而不知有义父,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张献忠阴沉的脸上几乎挂满冰霜。 “那朱浩还说义父,义父算什么东西,是个土包子而已。”刘文秀不敢看张献忠的脸色。 “哇呀呀,气死我也!朱浩小儿欺人太甚!鸿远,你作何解释?”张献忠大发雷霆的吼道。 “义父!真的不是三弟说的那样,儿跟这朱浩真的没什么关系啊!”李定国慌了神,继续辩解道。 一旁的孙可望阴冷的看着李定国,心道:真是没救了,义父这么大的气头上还敢争辩,真不知道这些年你这儿子是怎么当的!既如此,别怪当哥哥的无情了。 “义父,或许二弟不是有意的吧。”孙可望站出来道。 “对啊,还是大哥了解我。”见有人帮自己说话,李定国连忙道。 “若说那朱浩欣赏二弟的才能那是真的,毕竟咱们整个义军也就二弟最能打仗,要是说他与明军有什么勾结,我看不大可能吧?”孙可望也是阴阳怪气的道。 李定国听的是瞠目结舌!再傻的人此时也听出来了,这孙可望是想置自己于死地啊!以张献忠的肚量哪能容得下比他优秀的人才? 果然没等他说完,便传来了张献忠冷冰冰的声音:“来人,把李定国绑了!待老子查明真相,若是没有勾结朝廷,自会放了你。”说完气咻咻的拂袖而去。 李定国脑中一片空白,任凭周围的亲兵将自己五花大绑,丝毫没有反抗! 一边的孙可望和刘文秀对望了一眼,孙可望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斩草除根!张献忠虽然鲁莽,却也不是好糊弄之人,若是日后想通了,说不定会重新启用李定国,打虎不死反受其噬。刘文秀先是犹豫了一下,继而狠狠的点了点头。 子夜时分,义军大营不远处的山坡上,十几个黑衣人正伏在草丛中低声商量。 “狼眼,怎么样,看到什么了没有。”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人问道。 “好像有变化,孙可望的营帐似乎还有亮光。”一个端着高倍望远镜的黑衣人道。 “不好,一定是这家伙在密谋什么坏事,说不定就是为了对付李定国,得赶紧想办法把人救出来,晚了就来不及了!去问问,狼爪的地道打的怎么样了?” “老大,地道打通了!”一个黑衣人来报。 “好!狼爪、狼毛、天狼、地狼你们四个进去救人,其余人做好接应准备,一旦被人发现,立刻制造混乱!”为首的黑衣人下达命令。 夜幕掩护下,四名黑衣人如幽灵般通过层层营帐,抓到一个起夜的士兵,打听到了信息,悄悄的摸到了粮草营帐边,里面突然传来了一阵说话声。 “二哥,不是小弟狠心,只是义父和大哥吩咐,宁可错杀不可妄纵,你有冤屈就到黄泉路上再说吧。”刘文秀端着一杯酒“沉痛”的看着被绑着的李定国道。 “少假惺惺的,我不信这是义父的意思,我要见他!”李定国挣扎道。 “哥啊,别费心思了,你觉得你还能见到义父?实话跟你说吧,虽然义父并没有明确表示要杀你,不过你已经犯了他的忌讳,因此即使不死也不可能留在义军了。怪就怪你太有本事了,让义父不能安心。”刘文秀一番话终于把李定国点醒。 “原来是这样!枉我李定国自负聪明,在世事上确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傻子,我不甘心那!”李定国苦笑道。 “二哥,兄弟一场,你一路走好!”刘文秀狠下心来,端着酒杯就要给他灌下去。 “嗖”的一声,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不知哪来的一支利箭穿破营帐,以迅雷之势射向刘文秀! 这支箭来的太过突兀,刘文秀根本没有想到,不过他到底征战多年,危机之中凭着本能反应一摆头,躲过了咽喉要害,箭矢深入肩头! 刘文秀惨哼了一声,被箭头的巨大动能带倒在地。 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两名黑衣人已穿破营帐,一人扶起惊魂未定的李定国割断了他身上的绳索,一人控制了刘文秀。 这两人都非等闲之辈,刘文秀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拿住。 “你们是谁?”李定国问道。 “我们是徐州新军狼牙特种突击队!在下绰号天狼!”一个黑衣人回答。 “狼牙特种突击队?”李定国讶道。 “不错!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李将军,这人怎么处理,是否杀掉!”黑衣人恶狠狠的盯着刘文秀道。 “二哥,不要杀我,这都是大哥的主意,不关我的事啊!”刘文秀慌了神。 “算了,他也是可怜之人!”李定国沉默了少顷,道。 “好,就依李将军之言,把他打晕,我们撤!”黑衣人对同伴命令道。 刘文秀一声闷哼,还没来得及叫出声便一头栽倒在地。 守在门外的士兵全被刘文秀支开了,仅剩的两个亲兵也被另外两个黑衣人干掉,一行五人没惊动任何人,其中两个黑衣人还将两枚地雷分别埋放在粮仓和军马处。 第70章 网开一面 几万人的大营面积很广大,就在几人离大营边还有几百米的时候,终于让一个起夜的士兵发现,为首的黑衣人张手便是一记飞镖,把这士兵干掉,不过其临死前发出的惨叫瞬间惊醒了整座大营,顿时到处大呼小叫的一片混乱。 慌乱中已经有不少义军士兵看到黑衣人,军营里立刻响起了抓刺客的喊声。 黑衣人显然对这种状况并未放在心上,而是拔出军刀一边砍杀着扑来的士兵,一边有条不紊的护着李定国向预定路线撤离。 虽然整个大营已经闹翻天,不过见到黑衣人的毕竟是少数人,大多数士兵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突然间,粮仓处发生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不知哪个倒霉蛋踩到地雷,顿时将大部分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营门外的十几个黑衣人见此情景,连忙布置。 “黑狼,你马上向大部队发信号弹,白狼,青狼,把你们手中的火箭全部放出去,其余人跟我冲,掩护天狼他们。” 嗤的一声,一枚黄色的信号弹升上天空,紧接着一阵呼啸声,几十枚燃烧火箭弹摇曳着淡蓝色火尾扑进了义军大营。 火箭弹这玩意爆炸威力小,主要是用做燃烧弹使用,里面有硫磺等易燃物,极难扑灭。几十发火箭弹立刻在义军大营引起一片火海! 大营以北不远处也传来了一阵嘹亮的冲锋号声音。伴随着轰隆隆的声音,似是无数战马疾驰而来。 “怎么回事?是不是明军攻来了?”张献忠一脸慌乱的走出营帐问道。 “大王,好像是明军劫营!咦,那好像是三将军受伤了。”一名眼尖的亲兵道。 只见两个士兵架着刘文秀匆匆赶来。 “义父,大事不好,李定国勾结新军,半夜劫营!他也被潜伏的细作救走了!”刘文秀有气无力的说。 “李定国!我待你不薄,你竟暗害于我!哇呀呀,气死我了。”张献忠暴怒道。 “立刻组织大军集中到中军营,如果明军敢来,就决一死战!”生气归生气,战斗还是要布置的。张献忠并没有被怒火烧昏头脑。 埋伏在营北的是新军骑兵营,此刻义军大营内火光冲天,一片混乱,新军骑兵仅用几颗手榴弹便炸毁营门,长驱直入,慌乱的义军士兵面对蜂拥而来的大队骑兵根本不能形成有效抵抗,整个战场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骑兵营长章炳亮也是跟随朱浩的老人了,这次出征一直扮演着打酱油的角色,没捞着好仗打,这一次总算是过了瘾,骑兵营杀了三进三出,直到整个后营都看不到义军大规模踪影为止。 红色信号弹不失时机的升起,预示着整个营救和劫营计划顺利完成,在骑兵掩护下,一行黑衣人护着李定国安全的离开义军辖地北返。 事后张献忠恨的是呲牙咧嘴,一晚上的战斗呈一边倒的局面,整座大营共有四万兵马,混乱中被烧死和骑兵杀死无数,逃散的也为数不少,损失将近一万人。粮仓被炸毁,损失一半粮草,军马处的地雷被人踩爆,战马逃散无数,几乎无法控制。 虽然手里还有总数五万兵马,但损兵折将,连番打击之下,张献忠心下凄然,斗志全无,几乎跟接受朝廷招安的处境一摸一样。 李定国被保护着一路狂奔了好几天,才停下了,一打听竟然到了随州!直到见到了朱浩才明白过来。 原来朱浩接到了杨嗣昌的文书,立刻下令部队连夜回撤至随州。他早预料到李定国可能有杀身之祸,便暗中留下了一组狼牙特种兵和骑兵营组织营救。 李定国虽然对他的神机妙算颇为钦佩,不过对自己的遭遇仍耿耿于怀,认为朱浩是罪魁祸首。 “朱大帅,我已不被义军所容,你们也少了一个敌人,如今要怎么处置我随你便吧。我李定国皱一下眉头便不算好汉。” “鸿远莫非以为我这样安排只是为了除掉你?那我处心积虑的救你出来是为何呢?”朱浩笑道。 “那你的意思是?”李定国不解。 “我跟你说过,我看中你的才华!不希望你这样的济世之才湮没在义军之中,张献忠根本不配拥有你!”朱浩诚恳的道。 “那你就用反间计害我?不要说了,我不会投降的!”李定国气愤的道。 “鸿远,经过了这么多你还是没想开。袁崇焕的事你知道吧?”朱浩问道。 “袁督师美名传天下,我怎么会不知道,只可惜那昏君不识好歹,自毁长城!”李定国提起崇祯帝咬牙切齿的道。 “是啊,一提起袁崇焕,人们想到的都是皇帝如何昏庸,如何自毁长城,可是有哪个人去骂这件事的始作俑者皇太极了?”朱浩摊开手问道。 “这个......”李定国一时语塞。 “我来告诉你,那是因为皇太极与大明分属敌人,对手之间为了胜利,当然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你又哪能说得着皇太极的不是呢?” “......”李定国开始沉思。 “这个道理在这里也是一样,之前我们是敌人,为了打倒敌人,当然可以用各种计谋,难道两军阵前你能事先说明哪种计策不允许用吗?” “......”李定国脸色开始尴尬。 “所以啊,我的计策所以奏效,是因为张献忠根本就是妒能忌贤之人,孙可望更是小人,即使没有我,你在功高震主之下,也不会有好下场,不过是晚些时候罢了,你敢不承认吗?” “你,你说的倒也不错。经过这次的事,我发觉我的确太幼稚了!”李定国痛苦的抱头道。 “鸿远,我当初看重你,不单是因为你的才华,更是因为你的抱负不同于张献忠,他是胸无大志贪图享乐之辈,而你却是抱着一颗济世匡民的心!你们注定是不会走到一起的。你还年轻,你的抱负和理想不应该葬送于此,振作起来,跟我一起奋斗!”朱浩深情的看着李定国道,他自己估计这段“告白”足可以拿到最佳台词奖了。 “我......”李定国抱着头,朱浩的话字字珠玑,句句打在自己心头最软的地方。 “大帅的诚意定国很感动,不过我还是要考虑一下!”良久,李定国下定决心道。 “没问题,这样鸿远,我先派人护送你回徐州,那里有我打造的一片小天地,你也可以到新军军校去看看,如果到时候你仍然不愿帮我,那我也不强留,放你走便是。”朱浩见他没有拒绝,大喜道。 “大帅的气度绝非等闲之人可比!日后成就定然不可限量,希望定国有跟随的那一天。”听见朱浩这样说,李定国也有些感慨的道。 这边李定国的事告一段落,只是没接到朝廷的指令,朱浩目前仍然走不开,虽然新军主力驻扎在随州,但在兴山仍然留着一个团的兵力由张煌言单独统领。 汪之凤的部队在朱浩离开不久便开进了兴山城,张煌言按照朱浩的吩咐,知趣的撤到城外驻扎,并随时准备东归。 剩下的事就是汪之凤和左良玉的了,这时的左良玉闻知张献忠一败再败,正龟缩在兴山以西,连忙急行军,占据巴东,阻断了张献忠南下之路。 汪左两路军队合计六万有余,对张献忠的五万兵马稍占上风,又是以逸待劳,以求胜之师对阵落魄之军,总体实力上占优,若是二人齐心,指挥得当,完全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张献忠。 杨嗣昌也是这么想的,如今的张部流贼西进受阻,不敢北上,南有左军阻击,几乎已陷入绝境,灭之指日可待!我们的督师大人这几天整日的哼着小曲,心情那是好的不得了。 不过若干天后传来的消息当头给他浇了一盆凉水!左良玉作战不利,张献忠突围南下了! 事情是这样的,张献忠带着五万残兵处处碰壁,失去了李定国和悍将常国安,义军战斗力下降了一大截,当兴山传来消息新军撤出,另一路明军入驻的时候,张献忠还乐了半天,新军这座瘟神终于走了,在他看来,别的明军还没有资格拦住他。 立刻派孙可望挥军猛攻兴山,谁知道汪之凤此人虽然军事才能一般,但也是一个好斗的主,面对孙可望优势兵力的攻城,死战不退,双方都伤亡惨重。 这时传来消息,已经撤走的新军又出现在兴山附近,把孙可望吓得不轻,连夜拔营南逃,回去后和张献忠一商量,觉得北方明军实力强大,不能轻取,应该南下打破左良玉部,进入湖南。 左良玉半年前还败在自己手上,张献忠觉得突破巴东防线问题不大,可这次他又错了,左良玉曾经吃过一次亏了,焉能在同一个地方再次跌倒?因此张献忠无论如何攻城骂阵,又使出浑身解数引诱左良玉出战,左良玉是铁了心的坚守不出。 巴东背靠长江,若想突围南下,必须破城,张献忠无计可施之下,全军压上猛攻,有好几次差点攻进城中,都被左良玉打退。 如此二人纠缠了十几天,直到北边的汪之凤部休整完毕,大军直向张献忠背后杀来,顿时把他惊了个半死,无奈之下,艾能奇出主意,自告奋勇的去贿赂左良玉,让他放义军一条生路,无奈之下,张献忠只得亲笔写了一封信,让艾能奇带着去见左良玉。 信的内容是“献忠在,故公见重。公所部多杀掠,而阁部猜且专。无献忠,即公灭不久矣”。 据说左良玉见了书信,良久没有出声,这番话算是戳中了左良玉的心窝,思来想去,左良玉决定放张献忠一马。 不过左良玉的条件是张献忠只能带着三千人过江,其余人全部遣散。 此时的张献忠哪里还敢讲条件?忙不迭的答应了左良玉,趁着后面的明军还没有合围,匆忙的翻过长江,一路向南进入施州,在这里休整几个月后,突然率部杀入四川。 汪之凤跟左良玉汇合后,见左良玉“伤亡惨重”,也没好意思说什么,两人关系本就不坏,只能垂头丧气的回到兴山。 张献忠入川后,算是如鱼得水,利用四川巡抚邵捷春和杨嗣昌的矛盾,连败川军,接连攻克川东数县,元气渐渐恢复,与河南陕西的李自成遥相呼应,真是打不死的小强!这都是后话了。 第71章 胜利回师 崇祯十三年正月,左良玉、汪之凤联名上报杨嗣昌,经过与张献忠的激烈厮杀,共斩首五万余,献忠仅率几百人突围逃到鄂西山区,左良玉要求继续围困,彻底剿灭流贼。此时河南战局也颇为顺利,李自成连败三场,主力逃回豫陕交界的山区,中原已无大的战事。 杨嗣昌准许,并令其他各军各回各位。至于杨嗣昌为何将最后的功劳让给左良玉,民间流传出来各种说法,最多的是杨嗣昌曾许给左良玉巡抚之职却没有兑现,这是在弥补。 朱浩可不管这些闲事,本来他的想法便是捞够功劳就撤的。新军紧赶慢赶,终于在年关的时候回到徐州。 能与家人过一个新年就是朱浩此刻最大的愿望,想着马上就要跟亲人见面,朱浩有些激动,离开小半年了,不知道城里怎样了。 离着城还有好几里地,就看见官道边无数人正在翘首期盼的看着这边,一见新军的旗帜,人群中立刻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无数人跳着叫着,迎接胜利之师的回归。 陈夕瑶、柳如是打头,后面紧跟着罗云曲等一众新军将领和王夫之、王寅祖等地方官员,再后面便是汪敬文、胡百万等商会人士和宋应星、吴有性、希曼等知识分子,好不热闹! 新军自正式成立以来,第一次出征便大胜而归,整个徐州各界都欢喜的不得了,一时间新军成了徐淮地区的保护神,无数人争相的出门,一睹新军将士的风采。 朱浩后面的新军各级将领和士兵也一个个高昂着头一脸骄傲的接受着百姓的欢呼声,他们有骄傲的资本。 当走在军旗后面骑着战马的朱浩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后,人群更是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尖叫!无数女子不断尖叫着,眼里露出迷醉的神色,引的陈夕瑶和柳如是紧张的盯着周围,生怕朱浩被这些疯狂的女子抢走! 短暂的温存后,朱浩挥了挥手,众人渐渐的安静下来。 “徐州的父老乡亲们,我们回来了!你们的子弟兵回来了!新军兑现了自己的承诺,正在为成为一支无敌之师而不懈努力着。这次的胜利不仅仅是新军的胜利,更是你们的胜利,是整个徐淮三府所有百姓的胜利,没有你们的默默支持和付出,我们就夺取不了胜利。请你们记住,所有新军将士都是你们的子弟兵,都是你们最强大的盾牌,请允许我们向你们致以崇高的敬意,所有人都有了,鸣枪,敬礼!” 刹那间,所有军官齐刷刷的将手搭在眉梢,敬了一个庄严肃穆的军礼,所有士兵也高举手中的火枪,朝天空一轮齐射。 巨大的枪声回荡在天际,久久不散,显示出新式军队的巨大战斗力。 所有人在沉默了片刻后,顿时爆发出一阵更加狂暴的经久不息的欢呼和尖叫声!无数人被感动的热泪盈眶,在这一刻内心充满了对新军盲目的崇拜和信服,直到几年后徐州城被围,所有百姓全部主动参加守城,没有一人抱怨,人心凝聚之力可见一斑。 朱浩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比之后世的人民军队,自己玩的这些还都是小儿科呢。 “入城式,开始!”王伯达吼道。 朱浩及一帮军官带领下,新军展现出平时训练的水平,一排排的整齐的踏着正步入城, “跨跨跨”,后世阅兵式独有的整齐的脚步声响起,显示了新军严明的纪律和高昂的精神状态。 接下来的好几天,徐州城的百姓仍然对这场别开生面的入城式津津乐道,原来不受待见的军人职业也成了抢手货,无数青年来报名参军,还有很多待嫁的姑娘托人打听新军将士的情况,有的女孩看见新军里面竟有几十个女兵,羡慕的不行,悄悄的跑来要当兵! 安顿好以后,还有几天便是新年,部队的奖励也要按时发放。 湖广之战立时五个月,新军出征一万一千人,战死六百余人,伤两千多人,伤亡不可谓不重,不过除了极少数重伤不能再战的士兵外,相对损失不大。 政治部迅速按照以前的规矩对伤亡士兵给予安抚,并奖励出征人员。共发放银二十多万两,将他此战搜刮来的钱财耗掉三分之一。 有鉴于士兵阵亡对家属造成的伤害,朱浩特地下了一条命令,不允许家中独子当兵,免得造成很多失独家庭,这一政令一经出台便得到好评,人心更稳。 晚上的宴会就在大帅府,各级官员,名人乡绅,富商大贾都来庆贺大帅得胜而归。开席前在人群中朱浩突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人是个女子,貌似是在监视自己,到底是谁呢,莫非想要行刺自己?怀疑中的朱浩摸了摸贴身藏着的那把匕首。 突然灵光一闪,是孙玉娇!就是她,没有这把匕首还想不起来呢,这妮子唱的这是哪一出啊? 朱浩找了机会偷偷溜出来,顺着孙玉娇的身影悄悄跟去。 一个偏僻角落里,一身女装的孙玉娇正踢着一棵树咕哝道:“臭朱浩、坏朱浩,教你不理人家,教你看不见人家。” 原来是小妮子发春了,朱浩暗暗好笑,同时也有些感动,悄悄的走了过去。 “咦?这棵树的名字也叫朱浩么?” “啊,是你!”孙玉娇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不禁有些慌了神,见朱浩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顿时双颊绯红。 “你,你都听见了?” “是啊,我听见了,可惜我不是这棵树啊,要不然得美人青睐那该多好啊!”朱浩假装失望道。 “你坏蛋,谁青睐你了?”孙玉娇有些语无伦次。 “唉,我还以为孙小姐倾心于我呢,我在想是否要推掉汪家的婚事,看来还是接受吧。”朱浩“痛心疾首”的道。 “啊,你,你还要娶妻?不行!”孙玉娇瞪着眼睛嗔道。 “咦?我娶妻与你孙小姐何干呢?你既不是我家中长辈,又不是我的夫人。”朱浩耍无赖。 “我......你这坏蛋!反正不准你先娶汪家人!”孙玉娇看这人无赖的嘴脸,跺了跺脚转身跑掉。 有意思,看来这妮子对自己动了真情,只是不知道孙传庭那边什么意思。 当晚的宴会非常热闹,一百多人挤在大帅府中彻夜欢饮,整个徐州城也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庆贺胜利,朱浩经常灌输的军民鱼水情已深入民心。 朱浩回到房中后,见两位夫人都在,便拉着二人聊了会天,没想到说着说着便睡着了,陈夕瑶和柳如是见他很疲累都很心疼,没有打扰他,仔细的侍奉他睡下便悄悄的退了出去,白白浪费了一夜春宵。 第二天,朱浩只身来到到军校视察,见学生们都认真好学,也颇为欣慰,所到之处,都得到了这些青年学生的崇高敬意和崇拜的目光。 课间的时候,朱浩在人群中突然发现了李定国的身影,他正在和罗云曲等将领讨论着什么,朱浩笑了笑,走了过去。 这时李定国等人也发现了他,纷纷走过来行礼。 “报告大帅,徐州军校第二期学员李定国向您报到,请您指示!”李定国来到朱浩面前,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大声道。丝毫没有以前的怨气,在徐州待了一个月,李定国见到了太多新奇而有生命力的东西,对朱浩的佩服和敬意也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认定只有跟着他才能实现自己的抱负。 “好啊,鸿远,我早说过以你的才华一定会选择一条正确的道路,你终于想通了,我新军也从此多了一个了不起的人才。”朱浩欣喜的道。 “大帅说笑了,在罗师长等前辈的面前,定国发现自己真是井底之蛙,要学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了。”李定国谦虚的道。 “嗯,谦虚谨慎,我们需要这样的认知和品质,你就安心在军校里学习吧,毕业之后到参谋部来帮我。”朱浩乐呵呵的道。 “多谢大帅,不过定国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大帅答应。” “什么事你说吧。” “定国虽然加入新军,然毕竟受八大王抚养一场,定国实不忍心日后在战场相见。”李定国犹豫了一下,决然道。 “没问题,不忘故主旧恩,可见鸿远乃重情重义之人,我当成人之美,张献忠那边不用你操心了!”朱浩笑道。 “多谢大帅体谅,定国万死难报!”李定国感动的道。 “言重了言重了,小事一桩。” “鸿远,你小子真是好运气啊,能得大帅如此器重!”见朱浩走远,李通武捅了捅李定国道。 所有新军将领中,以李通武跟他走的最近,本来李通武的为人便热络,加之二人同姓,一论身世,还是同宗兄弟。 “哥哥说笑了,我是个新人,又是个降将,一切都得从零做起。”李定国不知所以。 “你小子是不是在装蒜啊,要知道老哥我跟大帅最早都没这待遇,你不会不知道参谋部是干什么的吧?”张大成大咧咧的道,他最近在军校干总教官干的越来越得心应手了,也不再抱怨不能上战场了。 “参谋部我知道啊,只是张大哥的意思我不太明白。”李定国一头雾水。 “嘿!那我跟你说,咱们新军现在有建制的四个师,这四个师长都在参谋部干过,底下的团长也有不少是参谋部出身,而我们这些所谓的部长处长的,没有一个人进过参谋部,你明白了吧?”张大成小声道。 “也就是说参谋部出来的人日后都基本上成了独领一军的指挥官,最低也是团长!现在就你和张煌言那小子有这待遇。”张本端也解释道。 “啊,是这样!”李定国恍然大悟,原来朱浩是把自己当做独当一面的将领来培养,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同时还是朝廷钦犯的降将如此破格看重,不禁对他的魄力和气度更加钦佩和感激。 离开军校后,朱浩又到工人学校转了一圈,发现这里的学术氛围非常浓厚,宋经纶的老儒学已经成为必修课,每个学生都要学习,老宋也忙得不亦乐乎,朱浩特地关照他多注意休息,宋经纶乐呵呵的表示自己现在不知道多充实,看着手下的学生们一脸的朝气和好学,就仿佛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很多技工学院的学员都已毕业,先期分配到各大工厂。学校里的名家本来就多,聚在一起经常热火朝天的讨论学术问题,也间接的推动了现代科学的发展。 宋应星主持下,机械系和物理系正联手研制蒸汽机,希曼等好手都放下手头工作,如数加入研究小组,只不过现在的力学水平正在萌芽阶段,离真正的蒸汽机发明尚有一段路。 化学系和军械室则在毕忠林主持下开始研究改进火药和朱浩所说的金属壳子弹和底火,听说已经有眉目了。军械室已经停止生产没有膛线的火枪,改为全面生产线膛枪,已经造出了二万支,全新线膛枪虽仍旧使用纸壳弹,但射程大大提高,有效射程达二百米开外,最大射程可达四百米,即便对付身穿铁甲的八旗兵,一百五十米距离上也能给敌人造成重大杀伤。 冶炼系也正在积极寻找好的炼铁和炼钢方法,只不过新式炼钢法产量太低成本太高,只能完成新式火炮五分之一的订单。朱浩也不在意,反正离着大换代还有好几年时间。 朱浩特意找到吴有性嘱咐了一番,北方已经出现了瘟疫的苗头,徐州地界也应该早做准备,提前备好大量消毒药物,培训大批的医护人员,同时在各地搞好宣传,必要时启动紧急措施。吴有性不愧是专家,早已在这方面下了功夫,朱浩省心不少。 第72章 一婚两妻 来到商会,一看见汪敬文那热切的眼神朱浩就是一阵无奈,这厮想嫁妹想的快疯了。询问了有关情况,知道了商会在汪敬文、胡百万和几名委员的打理下,名声日显,很多商户慕名加入,整个徐淮三府已有三分之二还多的人加入,估计这次新军得胜归来,又会引起新一轮的入会高潮。 无法摆脱纠缠,朱浩答应一过年便娶亲。年关一过便来到崇祯十三年,这一年的上半年,中原还没有大规模的战事发生,只是西北和川东的农民军正和明军对峙。朱浩乐的清闲,便将与汪家的婚事禀告了朱寿镒,说是正月二十八是好日子,正式与汪素仙完婚。 孙玉娇消失了一段日子,朱浩也不在意,这妮子一向特立独行,保不定什么时候便冒出来了。 正当大帅府上下忙碌着给朱浩娶三夫人做准备的时候,朝廷下来旨意,大意是朱浩新军剿匪有功,特赐玉带蟒服,并加封东海侯。 朱浩得到消息后的第一反应便是皇帝心情不好,如今新军大胜而归,却没有升官,只是升了爵位,可见崇祯帝对中原剿匪并不是十分满意,尽管自己没什么责任,但还是由此牵连到自己。 大帅府众人虽然有些不满,但在朱浩的劝说和新婚喜庆气氛下也很快平息了心情。朱浩自己则没什么,崇祯这人本来就息怒无常,这次封自己为侯爵已经不错了,他自己也怕树大招风,所以欣然接受。 他还打听到左良玉尽管作战尽力,但没有彻底剿灭张献忠,功过相抵。杨嗣昌战略失败,被罢免了兵部尚书,改封左都御史,仍督师河南,戴罪立功,兵部尚书由原兵部侍郎陈新甲担任。 不过这些与他无关,此刻他正忙着接待从徽州赶来的汪家老爷子一行人。汪伯年今年六十余,精神还算矍铄,眼里闪着商人独有的精明,这位在江南商界呼风唤雨的老头并没有为人岳父应有的觉悟,见到朱浩仍然依足礼数下拜,弄得朱浩尴尬异常,幸亏先期来到的老爹朱寿镒替他解了围,此刻俩老头正聊的不亦乐乎。 汪伯年对这个既能打仗又会治国还会经商,长得又一表人才的女婿是满意的不得了,赞不绝口,恨不得把他孙女也嫁过来,弄的朱浩很无语。 商人没有读书人那些繁文缛节,婚期之前朱浩就和汪素仙见过面,这妮子果然不同凡响,虽不及陈夕瑶的雍容,柳如是之甜美,孙玉娇之惹火,但也是顶级美女之列,而且汪素仙除了有商业头脑外还很有才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音律方面也不差于柳如是,可谓才貌双绝。朱浩十分满意。 汪素仙也对这准夫婿表现的崇拜有加,毕竟美女爱英雄嘛,朱浩很是自得。 正月二十八,婚礼如期而至,整个大帅府一片喜气洋洋。 朱浩身着礼服,骑着高头大马领着喜轿往大帅府走着,突然一名劲装女子挡住了迎亲的队伍,朱浩仔细一看,暗叫不好,这女子正是孙玉娇的贴身侍婢之一! “姑娘,今天是朱某大喜的日子,还望给个面子。”朱浩冷冷的道,若不是碍着孙传庭,他早派人将这女子拿下了。 “大帅误会了,小婢并非存心冒犯,只是有些话想跟大帅说。”那女子一脸为难的道。 “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吧。” “这里不方便,请大帅回府再说吧。”那女子说完便先行一步朝着大帅府的方向去了。 朱浩很是狐疑,不过仪式不能耽搁,带着迎亲队伍按部就班的回到大帅府。 一进大厅,只见气氛有些尴尬,孙玉娇脸色通红的站在厅中,朱寿镒则一脸无奈,汪伯年气咻咻的瞪着孙玉娇。 “孙小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朱浩急道。 “公子,我想明白了,自己的幸福应当争取,我说过汪家小姐不能先于我过门。”孙玉娇沉默了片刻,忽然鼓起勇气说道。 “可你这样算什么啊,什么也没有,这不是叫我为难吗?”朱浩皱眉道。 “是啊,这位姑娘,你若是也钟情于我家姑爷,待我两家婚事礼成后,再派人堂堂正正的提婚,老夫也就不说什么了。”汪伯年也道。 “汪伯伯,朱伯父,真是对不住,侄女并非故意刁难,只是我和朱公子之事早在京师已经定下。我知道你们不信,这是家父的书信和皇上的手谕,今天才到徐州。”孙玉娇红着脸道。 “皇上手谕?快摆香案,迎接圣谕!”朱寿镒吓了一跳,连忙吩咐道。大厅内所有人顿时都跪了下来,孙玉娇也跪在朱浩一边,顶着盖头的汪素仙跪在另一边,气氛颇为诡异。 孙玉娇的侍婢恭恭敬敬的展开黄纸,念了起来,大致意思是陕晋督师孙传庭劳苦功高,其女才貌双全,徐州总兵朱浩少年英才,二人实为良配,应孙爱卿之请,特赐婚与朱浩,不得有误云云。 孙传庭的书信也大致如此,只是嘱咐朱浩莫要辜负了女儿的情意。 估算着圣谕的时间,应该是在朱浩定下婚期之前下达,因为路途遥远,今天才到。 这一下弄得朱浩手足无措,大厅内一众人也大眼瞪小眼。汪伯年一听皇帝赐婚也不由得蔫了下来。汪素仙则是握住朱浩的手,轻轻颤抖。 正当众人不知所措的时候,孙玉娇突然走过来跪在朱寿镒夫妇和汪伯年面前,道:“朱伯伯,伯母,汪伯伯,侄女是真心爱慕公子,我们女儿家能嫁得一如意郎君那是天大的福气,侄女无论如何不会放弃,请三位成全。”说完便咚咚的磕起头来。 慌得朱寿镒夫妇和汪伯年不知如何是好,气也消了大半。毕竟人家是堂堂督师千金,能给自己下跪磕头足可见其诚心。 一时间大厅众人多半也被孙玉娇的大胆和诚意感动,纷纷鼓励的看着她。 朱浩握着汪素仙的手,轻声问道:“素仙,你看如何是好?” “孙姑娘也是至情至性的人,况且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的,相公是人中之龙,有人爱慕,妾身很是欣慰。有孙姑娘这样的姐妹,妾身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你就答应了吧。”沉默了片刻,盖头底下传来汪素仙清亮的声音,听不出好坏。 众人一听连主角都这么说了,人家又是拿着圣谕来的,也就接受了这荒唐事。 只不过到底谁先谁后的问题太难处理,毕竟一个是明媒正娶,一个是皇帝赐婚。连最早过门的陈夕瑶和柳如是也犯了难。 最后尚彩莲出了主意,两人在地位上不分高低,只以年龄论大小,汪素仙年长几个月为姐,孙玉娇为妹,这才平息了众人的情绪,汪孙二人也没有异议。 朱浩也挺满意,本来在他心中诸妻就没有尊卑之分,一律平等,这样安排最好。有了这个决定,接下来的婚礼也就好办了,孙玉娇老早就准备好了各种行头,回到后房七手八脚的换上,和汪素仙一边一个,三个人一起拜堂。 这个荒唐而又古怪的婚礼因为是发生在朱浩身上,不仅没有得到批评,还成为一时的美谈!真是才子谓之风流,痞子谓之流氓! 事后朱寿镒跟汪伯年一个劲的道歉,汪伯年毕竟是老成精的人物,只是一时气愤有人在自己女儿婚礼上胡闹,但转念一想也就没事了,本来朱浩娶妻谁也挡不住,况且对方又是朝廷大员的千金,只要不与自己的女儿为仇,管他那么多呢。 朱浩一下多了两个老婆,如何处理好她们之间的关系真是大费周章,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四个女人呢,怕的是以后自己的女人将会越来越多。 孙玉娇因为自己理亏,新婚当晚主动让贤,将朱浩推到汪素仙房中,后两天又忍痛割爱把朱浩撵到正房和柳如是那里,直到第四天才留宿朱浩。 这一招也博得了陈夕瑶和柳如是的好感,就连汪素仙也有些意动。 婚后孙玉娇完全收敛了自己的大小姐脾气,侍奉朱寿镒夫妇和陈夕瑶三人很客气,众人也不好意思为难她,毕竟人家作为督师千金能如此低声下气已经非常难得,所以没多长时间,朱浩的后院便变得一团融洽,两个当事人汪素仙和孙玉娇也有说有笑的好不融洽。朱浩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暗叹女人家的事比治理国家还要难上加难! 蜜月中的朱浩都有些流连忘返了,尤其爱腻在孙玉娇那里,撵都撵不走,其余三人还以为他独宠孙氏,一个个的紧张兮兮,可后来觉得不是那么回事,朱浩和以前一样,对所有人都热情不减,最后还是多一个心眼的汪素仙看出来端倪,原来咱们这位相公喜欢大尺寸! 得知真相后,这帮夫人个个费尽心思找寻各种良药偏方,妄图增大自己的尺码,以博得丈夫的青睐,几个月下来,还真有效,每人都大了一圈。 朱浩知道后哭笑不得,见她们没有什么矛盾就随她们去了。 虽然在温柔乡里乐不思蜀,但他也没忘了正事,湖广一战后新军必定名声大噪,各方的目光都会多少的投向徐州,就算自己想低调也不成了。 李岩已经投奔李自成,并已在义军中崭露头角,李自成死守陕西,内修政策,打造兵器,招抚流民,暗中积蓄力量准备反攻河南。 朱浩想起情报工作,便把杜启山找来,长期的情报工作,杜启山似乎变了一个人,对谁都很冷淡,只有面对朱浩时才有些笑容。 “启山,情报工作怎么样了,都有哪些进展?” “回大帅,去年一年时间,情报处已发展到了十个分部,山东、南北直隶、河南、湖广之外,我们又发展了广东、山西、江西、浙江和福建,各级别特工有一千多人,只有西北、西南和东北还没有发展起来。”杜启山老实的回答。 “嗯,已经很不错了,经费够不够,不够尽管去找王夫之要,再不行就去找大夫人要,总之情报工作我很看重,绝对不能出岔子。”朱浩严肃的道。 情报处的工作在朱浩的计划指导和杜启山的具体打造下已经成为一个独立而且神秘的部门,除朱浩外,任何人对其中的内幕不得而知,他还仿照后世的地下工作经验,制定了一整套秘密工作,如特工上下级都是单线接头,使用数字密码本等。 “对了,我让你找的人找到没有?” “找到了,这是这两个人的资料。”杜启山将两张纸递给朱浩。 “黄毅,高级特工,万历二十三年生,崇祯十一年加入情报处,现为商人身份。” “吕平,高级特工,万历四十五年生,崇祯十二年加入情报处,现为举人身份。” “嗯,你立刻安排,黄毅为辽东情报负责人,吕平为义军情报负责人,打入这两大敌人的内部。你叫他们来我跟他们说话”朱浩想了想道。 “是,大帅!” 特工黄毅与满人有着彻骨的仇恨,为人长得圆滑,到辽东去卧底最好不过,这吕平则是军校情报学毕业,成绩优秀。这二人受到朱浩的勉励,表示一定完成任务! 第73章 土地改革 忙完了年后的一些琐事后,朱浩把王夫之找来,商议土地改革之事。 除军队外,土地和农民问题被朱浩列为本年度上半年的头等大事。徐淮三府的地界虽小,但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搞不好,便会引起大的波澜,因此要慎之又慎。 “而农啊,我看土地改革的事应该抓紧办了,你有什么主意?” “关于土地的事,我们政务部也大体有了计划,是这样,兖州那边除了鲁王外,已经没有大股的反对力量,而且大部分的农民都已经分到无主的荒地,这些人只要缴纳百分之五的税粮即可拥有土地耕种权,因此北面的事不用操心,主要还是徐淮二府,这里没有什么战乱,土地集中,失地农民很多,不好安排!”王夫之虽然年轻有为,但碍于思想的局限性,暂时拿不出有效的改革措施。 “你把问题看得太浅了,非要在土地两个字上纠缠么?”朱浩提醒道。 “大帅的意思是?” “如今,官办工场和私营工场已经如火如荼的开展了,需要大量的民工,你贴出告示,大量吸收失地农民,我不信他们凭着白花花的银子不来赚,此为其一;你再宣传一下,鼓励南方的人到兖州开荒,南方地少人多,只要给予好的政策,不愁他们不来,此为其二;其三,你拉拢部分开明地主,实行地主减租减息,农民交租交息,主动者能得到大帅府和新军的各方面支持,以点带面,我就不信以咱们新军的强大实力还有人愿意跟我们对着干。”朱浩不以为意的道。 “大帅好主意!我立刻回去研究,只不过这些地主占着大量土地却分文不交,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王夫之听他一说立马开窍,但又想起一个问题。 “还是老办法,张榜告示,土地按实际所有者缴纳税粮,还是二十税一,他们能交不起?如果他们以土地不是他们的为由,那咱们就全部收回再行分配,另外禁止将这部分税粮转移到佃户身上。记住,该紧的要紧。现在不同以前了,如果有敢闹事的,就给我抓起来!” “就怕他们说一套做一套,背后使坏。”王夫之还是有些担心。 “这个好说,你马上拟一个章程,在各地成立农会,由威信高有号召力的农民组成,先把这部分人控制起来,农会可以跟地主平等交涉,也可以直接向政务部报告各地的事情,不要怕,改革总会触动部分顽固派的利益,这种阵痛一定要挺过去,我们的原则就是支持我们的要保护,反对我们的要铲除!我估计半年内没有什么大的战事发生,我们要集中全力解决这个顽疾!”朱浩坚决的道。 几天后,大帅府的政务部出台了一系列的土地改革措施,总称《徐淮地区土地改革纲领》,里面内容非常详实,最大限度的保护了农民的利益和部分开明地主的权益,政策一出台,各方反应不一。 绝大多数的农民欢呼雀跃,少部分的开明人士立刻旗帜鲜明的选择了支持,一部分中间分子则选择了观望,另一部分平时逃漏税惯了的地主提出强烈反对,其中以鲁王朱以派为首反对最为强烈。 鲁王府占据了整个兖州土地的十分之一,是最大的地主,朱以派挑头下,南北方的顽固派地主联合起来,一方面连续派人到大帅府劝导请愿,一方面联合上书朝廷博取支持。 没想到上书到了朝廷便没了动静,这边的土改却如火如荼的开展起来,大量无地农民通过改革获得了土地,一部分观望的地主见朝廷迟迟没有动静被迫选择了合作,还有一些底子不白的人被翻出旧账,坐牢的坐牢,抄家的抄家,威慑之下,只剩少数势力大的顽固派仍在拼命坚持。 朱浩早料到这个局面,很早便派人到京城打点,还给崇祯帝送去五十万银子,说是徐州土改的额外收入,得了这些丰厚的礼物,鬼才懒得去阻止呢,反正朱浩就那么大的地方,由着他折腾吧。况且他也是好意,崇祯早就看着这些光吃不拉的人不顺眼了,现在朱浩替他出头更好,只是鲁王那里不好看。 等了三个月,朝廷的圣旨终于姗姗来迟,不过只是不痛不痒的批评了朱浩几句,顺便安慰了鲁王一番,没有实质性的内容! 只有朱以派仍然不依不饶的继续上书,最后崇祯帝不厌其烦,下旨不许朱浩动鲁王的土地才算把这王爷抚平。 最大的头子不闹了,其他人还闹啥?没有军队,没有官府,财力上人家根本就看不上,怎么跟大帅府斗?于是一些有眼力的人开始悄悄活络起来,纷纷找关系跟大帅府重新搭线。 土地改革轰轰烈烈的开展后,各地的农会组织也纷纷建立,一开始农会便被朱浩打造成亦农亦兵的组织,各村设立村级农会,镇设立镇级农会,农会负责农民土地的改革和与地主的交涉事宜,并且兼管民兵事务,各地农会成员多是民兵。 土改的实施和农会的建立,使得农民的主人翁信念空前高涨,纷纷拿起武器加入民兵,捍卫得之不易的成果。农民的耕种积极性也大幅提高,朱浩又拨出巨款在各地兴修水利,派学校的专业人员到各地指导农作。 各种政策影响下,预计今年的粮食产量可增加两到三成,成为近几十年来的一个大丰收年份。 当然地主阶层也不是无利可图,大帅府专门派出工作组到各县各镇,协调农会和地主的关系。鼓励地主开办各类工厂,对开办工厂的人免税一年,减税三年。同时成立工会,大量吸收先进地主分子,在徐州拥有一千多顷地的大地主苏万千当选为第一任工会会长,当场捐粮一万石。有的地主还低价出卖手中的土地,套取现银开办工厂,这部分土地由大帅府统一收购,分给农民,当然农民要分十年以手中的粮食还清。 许多失地多年的农民放弃了土地而选择了进入各类工厂,因此流民人数大大减少,据统计,到崇祯十三年上半年,徐淮三府的无业流民总数比往年少了七八成,社会逐步稳定。 通过大力推广,玉米、马铃薯、地瓜等高产粮食作物已经在前年前进入兖州,去年获得大丰收,解决了无数人的饥荒问题,整个兖州今年以来没有饿死一个人,与陕甘之地的饿殍千里形成迥然相反的画面。 官员方面,在朱浩大力宣传老儒学和新科学的背景下,无数思想顽固的大年龄官员被架空权利,一大批经过改造和新式教育的官员和政务部培养的新型政务人才走上岗位。 反正政务部是大帅府设定的部门,因此政务部拟选的人员都得到了大帅府的鼎力支持,那些老官员也不敢说什么,京师的内阁、吏部等重要人事部门早就被朱浩打点好,也没人理会他这一亩三分地。 新式官员年轻有活力,大多数都有一股为国效力、干事创业的精神,因此大帅府的各项政令推进速度和效率大大提高。朱浩给这些官员的待遇也非常丰厚,明代的官员待遇一般都很低,现在大幅度的涨了工资,都憋着一股劲为他出力。 至于那些老官员,朱浩也同样发着丰厚的报酬,这些人得了钱财反对声音也小了很多。 新政令实施以来,大帅府的银子如流水般花了出去,算算账,今年的开支比去年多了四成!多是用在收购土地上了,去除税款,在朱浩这几年搜刮和积蓄下,大帅府如今的存银还有约八百万两,不过这样的花法,也撑不了两三年,朱浩琢磨着是时候再想办法大捞一笔了。 土地改革就这样在徐淮大地上如火如荼的开展起来。各地也涌现出一些先进分子和有代表性的画面。 沛县一个叫牤牛屯的只有四五十户人家的小村子,土地改革的政令已经实施了一个月了,绝大多数的村民都分得了土地。 村东的一户人家中,一个七八岁穿着破破烂烂的小男孩问他的母亲:“娘,咱们今年过年真能有馍馍吃吗?” “有啊!大帅刚分给咱家十亩地,你爹已经去镇里办文书了,只要到秋天就有吃不完的窝头了。”母亲乐呵呵的道。 “可咱家不是种着张老头家的地吗,张老头呢?” “张老头把地卖了,是大帅把地买来分给我们的,这些地以后就是我们的了,你爹也是农会的会员了,再也不用给张老头地租了。” “哦,这个大帅是什么人呢?为什么帮咱们?”男孩似懂非懂的问道。 “他啊,他是老天爷派下来的神仙那,专门来帮助我们穷人的,是咱们的救命恩人,你长大了一定要听他的话,报答他知道吗?”母亲悠悠的望着天空,满脸敬意的道。 “我知道了娘,大帅是咱们家的恩人,我长大了一定报答他。”男孩听话的点了点头。 望山镇徐家村是一个数百户人家的大村,十之八九姓徐。徐茂森,三十来岁,是个好庄家把式,为人正直有威信,练过武术,其弟徐茂林在新军中当连长,前些日子被全村人一致选举成为农会会长。 徐茂森本身是个小地主,家里有二百多亩土地,过着小康生活,土改政令下达后,他率先将大部分土地无偿的租给村里的无地农民耕种,分文不收,他也是为数不多的以地主身份当选农会会长的人之一。 有人问他为什么甘心这么做,徐茂森自豪的道:“我弟在兖州之战前就参加了新军跟着大帅打满洲鬼子,还获得三等功,那是徐家村的英雄,咱老徐家的骄傲!俺当哥的也不能落后呀,人嘛,不能光捂着那点钱财过活!” 徐茂森的话反应了当时许许多多开明人士的心理,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跟新军或是大帅府、工人学校成员有着亲戚关系,本身的觉悟也高。 第74章 各项建设 土地改革进行了半年,各项政策基本步入正轨,虽然总体来说改革是成功的,不过仍然有些不和谐的声音传出来,如果是有人故意捣乱还好办,编个理由抓起来就是,可一些无心之失却不得不引起重视。 在土改过程中,有些地方负责人急功近利,妄图短时间内将土地问题彻底解决,导致一些情况本就复杂的地区出现一些不稳定因素,甚至还出现了农会和工会争执到最后群体械斗事件。虽然很快因为大帅府的人介入而平息,但其中隐藏的危害却令朱浩有些不安。 土地改革是一项关系重大的事业,不是几个月就能干好的,需要很长的时间,一年,两年甚至十年或更长的时间。让新的土地制度深入人心则需要几代人的努力。 朱浩召集骨干成员开会,坦诚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指出土改工作要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不能急于求成。 王夫之也做了自我检讨,认为政务部对这项事业的认知度不够,工作不够细致。会上在王夫之的牵头下,又重新商讨了关于土改的一些细节,完善了改革步骤。 朱浩还模仿后世的议会制度,宣布将很快成立民众联合会议,简称民联。 民联由各方进步人士组成,工、农、商、开明绅士各自比例大致相等,大帅府和新军系统的人不能参加。其中民联总会驻徐州,对大帅府负责,各地相应成立分会,每三年选举一次。民联不是一个官府组织而是由大帅府领导的群众监督组织。大帅府出台的各项政令,民联虽然没有决定权,但享有建议权和监督权,各地政策的实施,官员的廉洁情况都在民联的监督之下,如果民联中一定数目的成员联合提出异议,且得到大部分成员的支持和大会通过,那么本地的某项政令便要暂缓实行,直到完善后才可继续施行。 不过为防止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背后捣乱,朱浩规定,大帅府对一切地方政令有最终决定权,但最终决定权不能轻易使用。 会后经过一个多月的筹备和酝酿,崇祯十三年六月,徐淮地区民众联合会议总会宣布正式成立,这被以后的历史学家和社会学家称作中国现代民主议会的雏形。 第一届民联总会共预计有成员五十余人,都是徐淮地区的各行精英,第一任会长由刚退休的原徐州知府王寅祖担任。王寅祖长期的和朱浩合作,受其熏陶,思想已经颇为开明。况且他在徐州的名声还算不错,朱浩授意下,王寅祖以高票当选。 民联成立后迅速展开了工作,一个月内就查到了十余项不合理的地方行政事实,投诉了五名县级官员和十几名镇级官员,这些人经政务部查明后一律解职,提高了民联的声望。另一个可喜的现象是许多本来并不关心政事的人在当选民联成员后也积极参与,关心民生。徐州的一位在家颐养天年的大商人还发起成立公办医院,并得到很多支持,不到半个月便筹到了足够的善款,徐州慈善医院也被列入下半年的发展计划中。 陈夕瑶等大帅夫人也在丈夫的劝说下成立妇女联合会和慈善总会,号召妇女们也加入到新政的建设大军中来,并呼吁改革陋习,废除缠足。这一项收效不大,毕竟中国妇女几千年都是这样的状态,没个几代人的努力是行不通的。不过倒是有不少豆蔻少女开始拒绝缠足,许多思想开放的妇女也纷纷废弃了缠足,倒是让朱浩欣慰不已。 夫人们联系各地士绅的夫人和官员的妻室,共同捐资出力,建起一座收容所以收留没有劳动能力的孤寡人员,还有几所希望小学,给贫苦儿童一个入学的机会。 各地兴修了大量水利工程,尤其以兖州居多,共投入了五十多万两银子,截止到本年九月,共建成五座大型水利设施,二十多座小型水库,在建五十余座,基本覆盖了兖南地区。工人学校第一批各类学员已经走出校园,大量新式人才走上各地的工作岗位,直接刺激了各行各业的繁荣。 朱浩还和王夫之商量,为更好的控制人口和土地,实施人口普查和新的户籍制度,经确认为本地辖区的正式居民的发给户籍证,暂住居民的根据情况发给暂住证,暂住居民暂时不享有正式居民的各项政策。 海军方面,正式服役的共有千料战船二十艘,配备船员四十人,水兵一百人,舰炮三十门。大型的二千料战船五艘,船员七十人,水兵二百多人,舰炮五十门,足够打一场小规模海战。 朱浩授意参谋部选拔精锐士兵组成海军陆战队,严格训练,以便日后进行登录作战。 陆军方面,第四师已经组建完毕,这样一来,新军共有正轨军四个师四万余人,不过对外仍旧宣称一个师的规模。其中第一师驻徐州,第二师驻淮安,第三师驻沛县,第四师驻济宁。 新式线膛枪预计明年上半年即可完成全部换装,老式滑膛枪等换装后留给预备役以及守城部队使用。 骑兵已发展到四千人的规模,青卫军也有了千人的编制,看着这些小伙子大把的精力没地方发泄,朱浩干脆把他们派到各地作为一支独立的力量维持当地治安,顺便监视各地的情况。 这个安排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由于各地的治安力量已经腐败不堪,这帮新鲜血液一加入便烧起三把火,青卫军的人没有那些老油子的恶习,本身又是大帅亲军,谁也不怕,短时间内便把各地的大小流氓势力清扫了个七七八八,各地的治安面貌也焕然一新,后来各地的大小恶势力一听到青卫军的名字便成了乖孩子。 伤残军人和退伍军人也出台了详细的安置政策,重度残疾军人进入军人疗养院由大帅府终身养老,轻度残疾军人根据本人意愿,有愿意继续留在部队的,安排到各个部门或预备役,不愿留下的发到原籍,分配土地,并担任各地民兵指导员,帮助训练民兵。 征兵处每天都有大批的各地青壮年前来报名参军,除少数人通过考核成为正式新军士兵外,大部分青壮编为预备役,截止年底,在册预备役人员已超过十万,各地民兵五十万。许多开放的女青年也来报名参军,一开始只有几个人偷偷摸摸的前来报名,后来越来越多的人看着被录取的人穿着新式女军装羡慕不已,纷纷跟着报名,可惜女兵名额有限,大部分又是医务兵和文艺兵,要求很高,因此新军里的女兵并不多,只有几百分之一。 随军医疗队伍也基本完成编制,每个连队都有一个包括三名医务兵的小型医疗队,每个团有一个小型野战医院,每个师则有一个正规的野战医院,大量新式女兵充斥到各个野战医院,也刺激了官兵们的战斗情绪,一些条件优秀的女兵则被编入师部文工队,专门负责宣传和文艺工作,美女的影响力是无与伦比的,在朱浩看来,他费尽口水讲一个小时的话还不如这些文艺兵一个妩媚的眼神好使!无数单身兵汉子为了博取女兵的青睐,拼着命的训练,求战意识也大大加强。 连云港区已经被打造成一个大型的军民两用港口,朱浩的大型私人货船已经增加到一百多条,年运输货物一百多万吨,贸易顺差数百万白银。大型贸易路线两条,一条是朝鲜、日本,另一条则是新开辟的台湾、东南亚航线,由于南方航线被福建郑芝龙把持,朱浩不得不每年缴纳一定数额的“保护费”,好在郑芝龙已被朝廷招安,朱浩位高权重,他也不怎么为难朱氏商船,收取的保护费也比其他人低。 朱浩想起来海战奇才施琅,立即派专人到福建走了一遭,拜访了郑芝龙,此时的施琅已经参加了郑芝龙的队伍,只不过还没有出头的机会,朱浩的使者谎称是施琅的一个远房亲戚,郑芝龙不明所以,一个小小的士兵他当然不会放在心上,便让使者把人带走。这样朱浩轻而易举的把这位未来的海战名将挖到了手,几年后施琅大放异彩,郑芝龙才追悔莫及。 第75章 子嗣问题 朱浩大半年来终日忙忙碌碌,很少有机会和夫人们谈心闲坐,适逢八月中秋,吃过晚宴后,难得的朱浩没有进书房,和四位夫人在后院凉亭赏月。 银盘高挂,桂花飘香,一壶醇酒,几碟小点,卸下短暂的疲累,几个人坐在一起闲聊,柳如是在他身后轻轻的按压着肩膀,此刻的朱浩心情放松无比。 看着几位夫人说说笑笑,融洽无比,他也由衷的欣慰。 “哎,姐姐,咱们丽人香水最近有没有新货色啊?”几人聊到化妆品上,孙玉娇问陈夕瑶。 “茱莉亚最近正在研究一款新式香水,据说融合了好几种名贵花木,还有安神之效呢,等研制出来后先给几位妹妹试试。”陈夕瑶乐呵呵的道。 “你们听说了吗,彩莲嫂子家的小虎子会叫爹了呢,昨天我还见过,可爱极了。”孙玉娇道。 “是啊,我也很喜欢那小宝贝。”汪素仙也悠悠的道。 朱浩一听这话回过神来,不对味啊!感情这几人在抱怨呢。 也是,自跟陈夕瑶成婚算起,有三年多了,当中娶了四房夫人,三年多的辛勤耕耘,结果还是无所出,朱浩有些挠头,难道自己的身体出了状况? “人家已经努力进补,不过这个月的红事又来了!”柳如是叹了口气,手上的力道突然一松。 古代人的意识不同于现代,家中无后一般都会归咎到女人身上,张锦玉已经来过好几次信,要求四个儿媳跟儿子多多亲近,并多吃一些生子的补品。婆婆的话不敢违抗,况且怀孕就是目前这四位夫人的头等大事,所以这几个月吃补品快吃腻了,仍旧不见动静。几个人急的是团团转。 朱浩知道极有可能是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不禁也有些发愁起来,虽说自己年轻,可这活可不是年轻就能做主的,看来是得找个可靠的人看看了。 不过自己以前找吴有性把过脉,老吴头说自己身强力壮,生龙活虎,没有任何问题,奈何仍然没下好种子。 正在几人相顾无言的时候,孙玉娇突然捂住嘴巴一阵干呕!正当几个夫人手忙脚乱的递水抚背之时,朱浩的第一反应是孙玉娇有了!两世为人,看了无数电视剧,朱浩对女人呕吐激灵的很。 朱浩噌的一声站起来,激动的问道:“怎么样玉娇,有什么感觉,是不是想吃酸的或是辣的东西,精神还不好,懒得动?” “咦?夫君大人,你什么时候成郎中了?”汪素仙奇道。 “别打岔,听玉娇说。” “是有些懒,至于吃东西嘛,最近倒是挺爱吃辣味烧烤。”孙玉娇想都没想道。 “八成是有了,哈哈。”朱浩愈加激动。 “有什么了啊?”柳如是也一脸困惑,不知道为何丈夫听说孙玉娇身体不适反而兴奋。 “等会你们自然就知道了,小宁,快去请郎中。对了,把老吴头找来!”朱浩喊了一声。 他的贴身丫鬟小宁也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二人亲如兄妹,听见四夫人身体有恙,也紧张的不得了,慌慌张张的跑去找吴有性。 吴有性正在家中品着小酒好不自在,一听大帅夫人有恙,连忙背起药箱快步而来。 到了大帅府,吴有性看了看孙玉娇的脸色,眉头一扬,似笑非笑的盯了朱浩一眼,便为其把脉。 没过一会,吴有性一脸神秘的道:“大帅,最近老头收了几个资质出众的学生,无奈他们中好几个人家中清贫如洗,老头想请您资助一下。” “好你个老吴头,说吧,是不是四夫人有喜了,想从我这敲点喜钱?”朱浩嘲笑道。 吴有性尴尬的挠了挠头。 陈夕瑶等人一听,惊喜不已,围着吴有性问个不停。 “几位夫人听我说!四夫人确实有喜了,而且母女平安!”吴有性架不住这帮夫人的叽叽喳喳,顾不得拿架。 “咦?老头,你还能看出是男孩女孩?”朱浩惊讶道,这也太神了吧,比后世的b超机还厉害! “嘿,那当然,胎儿虽小,然男女有别,表现在脉象上也不一样,不过各人体质不一样,有些人很难凭脉象分辨出,但四夫人的脉象却非常清楚,因此老朽可以断定。”吴有性不以为然的道。 “好!你学生的事我包了。”朱浩喜滋滋的道。快要当父亲的喜悦此时充斥了他的大部分神经,暗叹屁股大果真能生养。 陈夕瑶等人也很喜悦,每人也都给了吴有性一些喜钱,老头乐呵呵的满载而去。 几人都恭喜着孙玉娇,她本人也带着为人准母的喜悦,只是脸上有几丝淡淡的愁容。 “怎么了玉娇,可是身体有什么不适吗?”朱浩看出异样,急忙问道。 “不是,方才吴院长说我怀了女孩,人家想不能为夫君生个公子,愧对朱家祖宗!”孙玉娇犹豫了一会,低头道。 “我当什么事呢,无论儿子还是女儿我都一样喜欢,真的,我可没有那么多重男轻女的想法,女儿也很好啊,就像你一样不也是岳父大人的心头肉吗?呵呵,别为这事不开心了,你现在可是咱们府上重点保护对象了!”朱浩安慰道,他是后世人,本没有那么多封建思想,况且这次已经证明自己的生育能力没有问题,儿子还可以再生。 几人听他说的有趣,都笑了起来,孙玉娇也笑道:“夫君真会安慰人,人家一定争气,下次一定要生一个男孩!” 陈夕瑶等人见朱浩这事并没有反感,相反那种将为人父的喜悦是发自内心的也都暗暗松了口气,发誓要争气生个儿子。 古人的思想毕竟保守,母凭子贵自古皆然,况且朱浩的事业以后也需要人继承,因此短时间内是无法转变她们的思想的。 四夫人怀孕的喜讯很快传遍了大帅府和整个徐州,整个徐州城的百姓也由衷的为大帅高兴,纷纷拿来鸡蛋,新鲜蔬果等物献给四夫人,把大帅府的人好感动。 没几天扬州的朱寿镒夫妇也得到讯息,二老第一时间赶到徐州看望儿媳,孙玉娇一下成了所有人的焦点。 陈夕瑶有些没落,还是汪素仙有心眼,安慰陈夕瑶道:“姐姐何必不开心?玉娇怀孕对我们来说也是好事啊,至少能多承受一份夫君的恩泽嘛,而且只要我们生出男孩不就行了?” 陈夕瑶听了汪素仙的劝说也心平气和,她本不是想不通的人,只是她身为正妻却没有第一个怀孕,有些委屈而已。 第76章 海战奇才 正当朱浩身处即将为人父的喜悦中时,李东来报说是少爷要找的施琅已来到徐州,正在大帅府招待所。朱浩听了顿时一跳,连忙吩咐带人来见。 不一会李东便带着一个大汉来到书房,朱浩细细的大量了一番眼前的海战奇才:年约二十许,国字脸留着短须,肤色偏黑,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常年的海上生涯使得他看起来颇为老成。 而施琅也在打量这位名满天下的新军统帅,一时竟忘了见礼。直到李东在一边咳嗽了一声才回过神来,连忙下跪施礼道:“小人冒犯大帅,还请大帅见谅。” “无妨无妨,尊候不必多礼,快起来说话,我新军中不兴跪拜礼。”朱浩笑呵呵的道。 见朱浩竟然直呼自己的字,施琅有些受宠若惊,要知道自己之前仅仅是郑芝龙手下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兵头目,籍籍无名,而眼前这人却是三府巡抚,东海侯,威名赫赫的新军统帅,却熟知自己的名字,怎令他不惶恐? “大帅,小人惶恐,不知大帅召小人来是?”施琅站起身来,毕恭毕敬的问道。 “唉,不要拘束嘛,我大帅府中的人一贯没那么拘谨,坐吧,来人看茶。” “谢大帅!”施琅看朱浩挺随和的,便大着胆子坐下了。 “尊候啊,我知你心中有疑问,为何我千里迢迢的把你找来,说来还是你的原因。”朱浩顿了顿道。 “新军的事你应该有所耳闻吧?” “是,小人虽身在福建,不过您和新军的大名也早已听说,小人对新军也是向往已久。”施琅不着痕迹的拍了一记马屁。 “呵呵,不用恭维我,我们之所以叫新军,就是要跟以往的军队区别,新军嘛,代表着新的制度,新的气象,是一支一心为国家民族抛头颅洒热血的百姓军队。” “是,小人明白。”施琅不知道他要说什么,恭敬的应道。 “不过我新军的全称是江淮新军陆军第一师,说起来惭愧的很,我军中还没有像样的水战人才,因此把你找来。” “大帅抬爱,在您面前,小人怎敢称大?”施琅有些惶恐。 “不要妄自菲薄,自前年以来,我便派人到各地搜罗各类人才,偶然听说福建有一名小将,很有水战之才,所以特地派人将你请来。别人不知道,我却知道你施琅是有真才实学的人。不是我自夸,我朱浩向来眼高于顶,一般人很难入我法眼,将你找来,自然是有详细的调查。”朱浩笑道。 “小人一介布衣,年轻识浅,当不起大帅夸赞。”施琅听到朱浩满口赞赏既感动,更紧张。 “学识不在年高,我从来不以资历看人。你看我大帅府的人,无论王夫之、罗云曲,还是张煌言、李定国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现在都能独当一面,我相信你,将来一定能打造一支海上无敌的舰队。”朱浩诚恳的道。 “大帅,我...”施琅感动的道。 在福建郑芝龙麾下,施琅只不过是一个有些聪明的小兵,郑芝龙虽是一代枭雄,在识人方面始终比不上朱浩这样熟知历史的人。施琅虽然年轻,抱负却不小,如今受到朱浩赏识,怎能不让他感激涕零? “好了,尊候,今天来不是拉家常的,咱们言归正传,对于海战你有什么看法?” “小人认为,若要打造一支强大的水师,首先要弄清楚目前的海上状况。不知道我新军水师目前怎样?”施琅见朱浩进入正题,也换了一副表情,认真的道。 “新军现有二千料大船六艘,配舰炮五十门,千料大船三十艘,配舰炮三十门,大部分都是新建的,其他小船若干,多为老船,水兵三千五百人,由胡建业统帅。”朱浩解释道。 “嗯,没想到新军水师也有此规模。如今大明东、南海疆大体分为四大势力,东边的倭人,台海的郑家,夹杂于南海和东海的西洋人,主要是红毛人和干系蜡人,再就是朝廷水师,既然施琅受大帅器重,那就站在新军的立场来看待,四家中势力最大的要数郑家,郑芝龙亦官亦匪,其心难测,目前新军的实力还在发展中,无法与之全面对抗,只能合作。干系蜡人占据南海,离我们尚远,红毛人倒是与郑芝龙有些敌对,不过其离本土太远,实力弱小,无法撼动郑家,大明水师最弱,可不予考虑,只有东面的倭人可以一战!”施琅侃侃而谈。 “说的好,本帅也认为倭人狼子野心,而今我们对东面又有大宗的海外贸易,恐怕其国内不能长期容许如此大的白银流失,我估计不久后我们和倭人必有一战!”朱浩欣赏的看着施琅道。 “大帅分析鞭辟入里,目光长远,施琅不及也。”施琅又是一记马屁拍上。 “好啦好啦,说说怎么对付倭人?”朱浩摆了摆手,施琅这人是很有才能的,可惜有些势利。 “昔年俞大猷说过,海战无他,以大胜小,炮多胜炮寡而已,倭人多是千料以下的小船,火炮数量也极为有限,所依仗着无非量多,据我估计,若是我们与倭人开战,其能动用的船只不下五百。” “舰队规模上差距如此悬殊,尊候可有应对办法?”朱浩虚心的请教。 “方才大帅说过,我军都是千料以上的大船,而且火炮数量极多,那么依我看来,倭船数量再多也不过是蝼蚁而已,不过具体事宜需我详细了解我军水师后才能决断。” “嗯,不妄自尊大,也不妄自菲薄,尊候,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为将者就要有这两种品质,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才能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朱浩赞道。 “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施琅重复了一句,突然眼前一亮:“大帅之言真是发人深省啊,怪不得新军自建立起无一败绩,施琅叹服!” “好了,你先到参谋部担任海军参谋,负责研究海战事宜,同时到军校学习一段时间,熟悉一下我新军的各项制度和理念。对了,胡建业也到了徐州,你抽空去找他报到,顺便了解一下新军水师。”朱浩吩咐道。 “多谢大帅,属下告退。” 水师在建立之初已经被朱浩改名为海军,此刻的海军统领胡建业正在军校里和罗云曲等一帮人打屁聊天,许久不见,哥几个相谈甚欢。 “老胡啊,你小子享福啊,整天住在船上吃海鲜,你看看都胖了好几圈了!”张大成打趣道。 “你可拉倒吧,咱老胡虽说是海盗出身,那也是逼不得已,谁愿意老呆在船上啊,你是不知道啊,以前当海盗还不觉得,现在整天在海上训练,也没有什么山珍海味调调口味,快把咱闷死了!” “算了吧,你小子得了便宜卖乖,大帅不是说过吗,海军那是和陆军并重的,咱们可都是陆军帐下的,你却是海军统领,论职位,也就老罗能和你比了,你还有什么好委屈的?”王伯达也嘟囔道。 “唉,我说哥几个别啊,要不换你们上船试试?跟你们说实话吧,我真是在海上呆够了,而且偌大的一个舰队,里里外外都靠我一个人,忙不过来都,你们也知道咱老胡是粗人,弄些文书的事干不了啊!”胡建业抱怨道。 “这倒是,让我们这些老粗冲锋陷阵还行,处理文书那可就有点......”张大成挠头道。 “嘘!你小子找事儿啊,让大帅听到非关你禁闭,再说了,大帅早就让咱们学文化,咱们可都通过了军校速成班的考试,就你张大成不及格,有啥委屈的?”张本端得意洋洋。 “我听李东说,大帅从福建找来一个什么叫施琅的毛头小子,听说是个海战奇才,很得大帅器重,刚来便被分到参谋部任海军参谋!”李通武神秘兮兮的道。 “海军参谋!那可是前途无量啊,老胡你小子的位置不保了啊,哈哈!”张大成笑道。 “去!咱老胡可是个视权位为粪土的人,不管谁来,只要他有能耐,会打仗,咱老胡就让贤。”胡建业撇撇嘴道,顿时引来一阵嘘声。 “听说这施琅二十出头,没有任何名气,却被大帅请来,真不知道他有什么能耐。” “好了,别猜了,大帅识人的本事你们又不是没见过,你看看王夫之,你们都服吧?再看看李定国、张煌言,这俩小子比咱们都小不少,可人家的毕业成绩第一第二,厉害吧?反正我对大帅的眼光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这施琅看来也是一个优秀人才啊。”罗云曲肃容道。 却说施琅跟胡建业见过面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往连云军港,谈吐中,从海上形势到舰队阵型、战术、火力配置、海水规律等方面讲的头头是道,让做过海盗的胡建业十分惊讶于他的才华,暗叹大帅眼光太毒了,这小子人才啊!胡建业是个豪爽耿直的人,当场表示,让施琅放手去做,自己给予最大的支持。 其他陆军将领也对施琅的才华很是认可,施琅也很快进入新军的高级将领阵容。 第77章 年终总结 崇祯十三年十月,在关中休养生息半年之久的李自成重整旗鼓,一举突破秦岭,沿商洛一线再度攻入河南,并在西峡口大败明军总兵李国厅,全歼其部二万余人,两个月之内连下南阳、汝州、河南三府十余县,威名大振。 此时的李自成完全掌握了高迎祥的余部,手下刘宗敏、牛金星、宋献策、李过、刘芳亮、张鼐、谷英等人才济济,去年又得李岩来投,更是如虎添翼。 据闻李自成得到李岩后,二人相谈三天三夜未眠,此后李自成几乎对李岩言听计从,此时的李岩初到农民军便展露头角,提出占据中原发展力量建立根基的战略,逐步改变农民军流动作战的风格,建立一块完整的根据地。并于年末提出均田免赋的口号,使得民从如云。 趁着明军集中力量在四川同张献忠激战无暇他顾的机会,李自成率军攻略河南,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便发展成近十万人的队伍,罗汝才部也进入湖广北部,整个洛阳、襄阳以西都成为农民军的活动范围,与四川的张献忠遥相呼应,农民起义的战火再燃。 镇守西安的陕西总督傅宗龙一连几次向崇祯帝告急,无奈朝廷主力一分为二,大部集中于东北边防,其余可战之军如左良玉、汪之凤等部分布在川东之地,无法抽出力量剿匪,眼瞅着李自成渐渐做大,西安、洛阳两处重镇都暴露在农民军兵锋之下,崇祯帝不得不动起朱浩的心思来。 其实崇祯帝的内心是极为矛盾的,他本性多疑,朱浩在淮北的一举一动虽然并不详细,但动静大了终究瞒不过朝廷的眼线。虽然他也看得出这个年轻的皇叔有些不大安分,不过现在内忧外患,还得依靠这样能打仗的人,不能说不用就不用,只不过怎么个用法却要费一番心思。 既要新军能顺利的剿灭流贼,也要将新军控制在一个可控的范围内,不能让新军尾大不掉,着实让这位并不精明的皇帝为难了许久,最后决定沿用往年的老办法,让朱浩打头阵,等歼灭了农民军的主力便将其撤回,改用其他人,功劳均分。 因此崇祯连下两道圣旨,催促朱浩起兵西进,都被朱浩以弹药生产不足为由推脱过去。 进入腊月,孙玉娇的身子愈发臃肿起来,朱浩还沉浸在将为人父的喜悦中,西边的情报一传来,他立刻意识到又有仗可打了,虽然圣旨还没传来,不过提早准备总是对的,想想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过年了,便召集开会,顺便总结一下一年来的工作。 工人学校大礼堂内,除罗云曲为首的一帮将领,王夫之等政务部人员,徐淮地区的各行精英也都参加了会议,如汪敬文等商会代表、苏万千等工会代表、宋应星等科技人员也列席了会议,甚至一些底层的农村代表如徐家村的徐茂森也首次参加了大帅府的会议,激动不已。柳如是作为军机秘书记录了会议内容。 会议首先总结了这一年的工作,肯定了主要的工作成绩,对一些先进分子进行表彰,王夫之宣读了一年来取得的主要成绩: 财政收支方面以商税为主的各类税费收入等合计四百六十万两,支出四百五十万两,其中土地改革投入占了三分之一强,盈余十万余两,鉴于土改这样的大事不可能每年都有,估计明年的盈余会大大增加。 水利的大规模兴修,给各地普遍使用新式农业技术提供基础,由于土改政策的实施,大量荒地也被开垦出来,绝大多数农民的生产积极性空前高涨,综合各方面之下,本年度耕地保有量超过两千万亩。 小麦亩产也基本达到或接近四百斤,比以往最好的年景都增产不少,仅三府小麦的总产量就达到五千万石,政务部收入税粮二百四十万石,这在普遍低产的北方根本就是一个奇迹,这还是受到明末小冰河时期的影响,否则将迎来更大丰收!粮食的增收促进了畜牧业的发展,截止腊月初的数据,三府农民农耕牲畜保有量超过一百万头,基本达到了每户一头。 另外由于玉米、土豆和地瓜等高产作物的种植,极大丰富了百姓的餐桌,这些高产作物最高亩产甚至超过三千斤,徐淮地区的百姓根本不用为温饱发愁,大量剩余的小麦和两薯类粮食还被贩卖到北方各地,换取白银,仅粮食一项,徐淮的农民便增收超过一千万两!农民解决了温饱问题还增收,对大帅府的领导更加拥护。 在鼓励兴办新式工场和海外贸易的刺激下,包括纺织、冶铁、瓷器等大宗产业在内的各类官办大型工场约有二十余家,民办工场五百余家,当年的产值达到五千万两以上!超过江南两省的总和,其中近半工业产品出口到东亚和东南亚以及远达西洋各地,仅海外收入一项已经超过了南方的浙闽两省外贸量。 军用工场一年来共生产钢铁超过五千吨,其中适合打造各类火炮和枪械的就有两千多吨,供应完全没有问题。 官办公立医院也建立起来,云集了大量医生和药材,茱莉亚还请来几名西洋医生带着早期的西医入住,以极低的费用面向三府的广大百姓,确保无一人因无钱看病而死。 后来的经济学家和社会学家做过统计,崇祯十三年度,全中国只有徐淮一个地区没有饿死一个人,没有因无钱看病死人。此年的各项工作在整个国家包括周边不属于明廷统治地区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奇迹,三府工农商三业总产值占全国的比例达到惊人的四分之一,要知道当时全国统计在册的州府共有二百余个! 新的户籍制度实施后,人口的管理也愈加规范起来,经过人口普查,徐淮地区共有正式居民约一百万户,五百余万人,比以往的老式调查多出近百万口人,其他人口八十多万人。新户籍制加强了对百姓尤其是流动人口的管理和控制,有效的减少了社会的不稳定因素,今年统计数据表明,全年犯罪量较去年下降了一半多,下半年更是大幅下降。 民联成立半年来,工作显著,已经提出合理化建议一百多条,其中一半的建议被大帅府采纳,普通民众的参政主人翁思想也渐渐热烈起来,形成了大街小巷、农家地头无不谈论政事的风气。民联的监督权也大范围的使用,普通百姓也可以发起对某官员的弹劾,半年来共查处违纪官员二十三名,多是老式官员。在此气氛下,政务人员的清廉度也直线上升,大帅府也没有亏待他们,年底一次性发放了厚厚的年终奖,当然这些奖金都是由朱浩自己掏腰包。其中最佳贡献奖授予了王寅祖。 朱浩在随后的讲话中提到,王寅祖几年来兢兢业业职守徐州,为新政的实施不辞辛劳,完全没有老式官员的那种顽固落后思想,为徐州乃至整个三府都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实为公务人员的楷模,把个王寅祖激动的老泪纵横。朱浩还破例利用大帅的特权,将王寅祖刚从工人学校毕业的长孙王承宗纳入政务部,并让其到徐州治下的萧县担任副县长,挂职锻炼。好在王承宗也争气,在学校中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而且品德不错,别人也说不出什么。后来朱浩建国称帝,王承宗凭借自己的才能做到国务院副总理的高位,在青史上也留下了浓重的一笔。 精神文明是朱浩新发明的一个词,最近也火了起来。王夫之提到,精神文明建设取得了一定的成绩,每个镇都建立了简易扫盲班,目前为止已有一半以上的贫苦孩子进入过扫盲班读书识字,还有少数天资好的孩子通过考试进入工人学校,放在普通的农村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工人学校的学生那都是千里挑一的精英,里面的学生除一小部分被各专业大师收归弟子可以继续留校深造外,一部分被大帅府安排到各个岗位,大部分技工方面的学生一毕业便被各大工场瓜分,不少工场提前一年便下好订单,这些学生进入工场一般都拿着一年几十两银子的高薪,有的尖子生甚至年纪轻轻的便能挣到一百两!放在以前的农村那就是一个小地主,怎么不让普通百姓红眼? 学术方面也取得了不少瞩目的成就,工人学校基本上每天都有新的发明或技术突破,重大技术如显微镜的制作,玻璃的大规模制作,水泥的研制成功,新式冶铁术的发明,新式纺织机的改进等等,科学方面如农业技术,数学、力学、医学等都有不小的发展。最受朱浩重视的早期蒸汽机也到了试验阶段。 能源和环境方面,由于煤矿的开采和大规模应用,树木砍伐的少了,植被得到了有效的保护,树木覆盖率始终保持着百分之六十以上,这在农业主产区是非常难得的,大帅府的政令是严禁毁林开荒,这也得到绝大多数农民的认可,极少数违法谋取私利的人也得到了应有的惩处。 政务部还拿出专项资金整修运河,将徐州到济宁段的运河重新挖深加宽,并计划明年将徐州到扬州段按此整修,以繁荣商业和加强淮河南北的交流。 总结会的最后,朱浩讲话,表扬了取得的成绩,感谢了各界对新政的支持,表示新的一年将再接再厉,争取取得更好的成绩。 第78章 商议出兵 会后,朱浩留下了王夫之和罗云曲等新军将领召开新的战略会,讨论下一步如何对付日益猖狂的农民军。李定国、施琅等新人也悉数在列。 首先朱浩通报了一下目前新军的建设情况。 新军共有正规军四个步兵师约四万兵力,一个骑兵旅包括两个团五千骑兵,一个独立炮兵旅共有各类新式火炮二百余门。 弹药方面,军火库储备子弹三百万发,炮弹五万余发,新式手榴弹二十万枚,足够应付几场大的战役,后勤运输方面也都准备好,共调集了一万余匹骡马,二千多辆大车和两万多民夫。 军粮方面,今年的粮库共有新粮二百万石,旧粮无数,供应完全没有问题。 “李自成已经在豫西扎下根,这次他不再是打了就跑,而是想把河南陕西当做根据地了,大家说说看。”朱浩起了个头。 “大帅,依属下看,李自成其志远不在此,豫西巩固后,他势必东进洛阳、开封,以目前朝廷的军事部署,很难挡住他,一旦此两地有失,那么李自成义军将和我们新军直接交锋,虽然咱们必胜无疑,不过若放其太近,势必会影响新政的成果,因此我建议兵出开封,将李自成挡在洛阳以西。”李定国作为参谋部第一参谋,迫不及待的首先发言。 “鸿远之言有理,决不能让李自成过开封。”朱浩赞赏的道。 “目下李自成对洛阳已形成包围之势,若我军现在出发,勉强可解洛阳之围,不知大帅如何处置?”张煌言也发言道,在正式场合他都称朱浩为大帅。 “不,就让李自成打洛阳好了,于我们还是利大于弊的。”朱浩神秘兮兮的奸笑道。 “大帅的意思是?”见众人都不解,罗云曲问道。 “呵呵,主要是朝廷旨意还没下来,咱们也不能越俎代庖不是?” 看着朱浩又露出招牌式的邪恶笑容,众人暗自摇头,不知这大帅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又有哪个倒霉蛋倒霉了。 “现在大家商量一下,若是李自成打下洛阳该怎么办?”朱浩看着众人不信的眼神,连忙岔开话题。 “现在马上就要过年,我估计一过年李自成就差不多要对洛阳采取行动了,洛阳虽是坚城,但外无援兵之下实难守住,不出一月,城必破。”李定国思索了一会道。 朱浩有些惊讶,因为他确实知道李自成是崇祯十四年正月间打下的洛阳城,处死福王朱常洵。但李定国凭着自己的分析得出这样的结论那就是纯军事才能了。 “城破后,李自成肯定会挟威攻打开封,那时候便是我新军出面的时机了,虽然我不知道大帅的战略意图,但我觉得无论如何开封不能有失。”张煌言也断定道。 真是我的好侄儿,你和李定国不愧是本帅的左膀右臂,朱浩暗叹。 “呵呵,鸿远和玄著大体猜到了我的构想,不过这仗怎么打,还得大家献计献策。” “大帅,无论如何,今次要轮到我第四师出战了,您可不能食言。”赵元升急忙开始抢出战令了。 “大帅,我第三师也好久没动了,萧茂策请求出战!”一见有人先申请,萧茂策也有些慌神。 “第三师也好意思提申请?你们都打过满洲鬼子了,怎么着也得第一师显显威风了。”一直淡定的罗云曲也急了眼,只有王伯达识趣的没有做声。 “你们干甚么?胡闹!”朱浩冷冷的撇下一句,“作战计划自有参谋部制定,你们只管遵守便是,老罗你虽然身为副参谋长,本帅也不会徇私。” “是,大帅。”见朱浩有些恼火,罗云曲三人也有些脸红。 “今次的任务很重,因此我准备出动两个师,并且为防止西南的张献忠、罗汝才动静闹的太大,还要有一部分人支援随麻一线,所以仗有的是,够你们打的。” “过几天我会将参谋部的作战计划公布,总之,我们的原则是既不能将农民军打的太狠,也不能让其无限制的发展,要做到游刃有余,壮大自身,明白吗?” “明白!” 崇祯十三年腊月二十五日,朝廷的第三道旨意终于姗姗来迟,圣旨中严厉的训斥了朱浩,同时也加封他为徐淮总督,命新军即刻进兵河南,对抗农民军。 朱浩扬了扬圣旨,对众将笑道:“过一过二不过三,看来非出兵不可了,呵呵。” “少爷,我不明白为什么皇帝说的这么严厉还给你封官?”李东摸着脑袋问道。 “而农,可看出其中的玄机?”朱浩不答,而是问王夫之道。 王夫之思索了一会,突然眼前一亮,叫道:“高啊,大帅这招高明!先前咱们打跑了张献忠,朝廷也没有实质性的奖赏,此次皇帝出于无奈,给大帅封官,是笼络之举。至于语气严厉不过是表面文章,意思是提醒咱们别忘了朝廷,同时也有试探大帅的想法。因此,虽然是一道训旨,不过实质上可看做一封求救信,这表示着朝廷已经承认咱们的地位了,只要咱们没有什么过火的举动,朝廷对咱们无可奈何!” 朱浩笑了笑,没说什么,众人也都露出恍然的神情,这等于朱浩默认了自己拥兵自重的格局,至于听不听朝廷调遣,那得看朱浩的想法和是否有利于新军,离公开自立门户就隔着一层窗户纸了。 想到这里,各人的表情也都不一,罗云曲等一众老派将领满不在乎,反正他们是给朱浩干活,无论他干什么都不会反对。李定国这样的降将则是一脸兴奋,他本来就是杀官造反的主,这实际上等于走回老路,根本无所谓。 高级将领中只有张煌言和施琅有些犹豫,毕竟他俩一个身世清白,一个初出茅庐,下不定决心是人之常情。 张煌言还好说,他毕竟是朱浩的表侄,只要朱浩没有公开自立,他也不会有什么意见,施琅可是老实孩子,见这些人的表情有些害怕。 “大家不要胡思乱想的,本帅可是对大明忠心耿耿,你们可不能乱说,毁了我的名声。”朱浩似笑非笑的道。 “施琅,你安心的训练海军吧,陆军没你的事,不要有什么负担。” “是,大帅!”施琅见自己不用应付眼前的事,也是松了一口气,以后的事看情况再说吧。 “现在跟大家说一下本次作战任务,一师、四师、骑兵旅随我出战河南,李定国为随军参谋,萧茂策的三师兵进湖广,扼守随麻一带,张煌言为随军参谋。一定要确保这一地区的安全,必要时可主动出击,歼灭罗汝才。王伯达部第二师留守大本营,联合预备役部队,防止敌人偷袭。”朱浩宣布了计划。 “是,大帅!”众人同时起立应道。 按崇祯的想法恨不得朱浩插上翅膀马上飞到洛阳,朱浩可没那么心急,而是宣布过了年再出发。 不过这个新年在一片紧张的备战气氛中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大帅府中的人也都忙忙碌碌的,无人理会这些。 翻过新年便是崇祯十四年,正月初五,朱浩正式起兵西征。大军浩浩荡荡的告别了徐州的欢送人群,直奔开封而来。同时朱浩还征调了二十艘商船和十艘千料战舰沿黄河逆流而上,对于他这个奇怪的举动,好多人想不明白,朱浩也只是笑笑,不做解释。 第79章 我的意图 新军一路出沛县、丰县经砀山进入河南归德府境内,一入河南境,情景立转,与徐州地界的安定繁华相比,河南地多处杳无人烟,遍地荒芜,大部分百姓都逃亡到湖广和江淮等地,有的干脆向西投奔了义军,仅有的一些老弱百姓也都穿的破破烂烂,骨瘦如柴,幸运的是还没有见到败兵作乱,说明西边的战事暂时还没有影响到开封。 正月十五,新军大部队终于抵达开封,城内的老百姓还没受到兵祸,仍然是一片安定,到底是中原重镇,几朝古都,繁华程度并不亚于实施新政数年的徐州,论规模更是犹有过之。 开封城的百姓对这支里里外外都明显不同于老明军的新军也是充满了好奇,纷纷指指点点,这些大兵穿着新式军服,表面上看着冷峻霸气,不能近前。但进城后排着整齐的队列和步伐,目不斜视,显示出这支军队有着严明的纪律和高昂的精神。也不乏一些有见识的百姓和文人大加赞赏。 大街上一家临街酒楼的二楼上,两个文士正凭窗而坐,看样子是在煮酒论道。左首一个三十岁左右长相清矍的白衫文士看了一会楼下正沿街而过的新军,笑道:“乾坤兄,你看这新军如何?” “一个新字足以当得。”另一个文士肃然道。 “不错,听说这朱浩不过二十四五岁,却能在短短几年内打造出这样一支威武之师,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办到的。” “开儒,你要是想知道,自己去问他便是了。”被称为乾坤的文士打趣道。 “乾坤兄,你还别激我,小弟正想找机会拜访一下这位年轻的总督大人。” “你老弟可是大才,当年不是说不遇明君绝不下山么?怎么动了凡心了?要知道这朱浩可没资格坐天下的。” “不瞒兄长,小弟确实有些动心,徐州的事我也听说了,而且前些时候还去过一次,真是令人叹服,对朱浩之才,小弟自愧不如。” “确实,这朱浩的才能一般人很难企及,可正因为如此,他能成大事却很难坐大位。” “算了不说这个,你说这朱浩是不是有些托大?竟然骑着高头大马堂而皇之的穿街而行,不怕有人行刺么?”先期那文士突然道。 他这话声音不大,但仍被隔壁桌子上的一名戴着面纱的女子听到,身躯微微一颤。 另一个文士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那女子道:“哼,你以为这朱浩是托大之人么,你看看他手下这些兵,恐怕全大明的军队加起来也不是对手,你当他没有防范?我早就看到对面房顶上有几个端着火铳的人影,而且在这个酒楼里恐怕就有他的人正在虎视眈眈的盯着咱们呢。我敢断言,有谁敢轻举妄动,会立刻被射成蜂窝!” 隔壁的那女子似乎很专注的听着这两人的话,攥起的拳头渐渐的松了开。 这次入城朱浩只带了一个团的兵力和少数亲卫,来到巡抚衙门,河南巡抚高名衡早就翘首以盼,领着一群河南官员等在衙门口。 高名衡四十来岁年纪,他是一步步凭着资历熬到巡抚任上,按说总督比巡抚要大一级,即便朱浩不是河南总督,高名衡也应该出城迎接他,但他对这个二十来岁的总督不以为然,总觉得朱浩是凭的运气而已,所以也就没打算以下官之礼相迎。 朱浩看在眼里,也不计较,俩人见过礼,进到衙门内厅相谈,一同在座的还有开封守将陈永福,四十岁左右,一副标准的武将摸样。 “侯爷远来辛苦,本官略备薄酒,为侯爷洗尘。”高名衡要尽地主之谊。 “先不忙,高大人,本帅想马上知道开封城目前的守备情况。”朱浩摆了摆手道。 “应该的,侯爷挂念正事真是官员楷模!陈将军,你把开封的守备报一下。”高名衡见朱浩不接茬,有些讪讪。 “回禀二位大人,目前开封城中有末将部二万兵马,另外中牟、宣武、陈留等地也有不少驻军,总数不下三万余,开封乃中原重镇,这些兵力有些捉襟见肘,所以全凭二位大人处置了。”陈永福恭敬的道,多半是对朱浩说的。 一开始陈永福对新军还是不以为然的,就你朱浩带来的二万兵马如何挡得住李自成的七万大军?可是自见到新军军容后便改变了想法,他是一个武将,常年带兵,能看得出新军战斗力绝非一般人可比,说不定真能守住开封,反而对高名衡摆谱有些不满了。 “嗯。虽然兵力是少点,不过有我新军在,还是很可观的,这样,我留下两个团助你守城,我带着其他部队出城,寻机歼灭流贼的有生力量,二位看如何?”朱浩想了想道。 “若是李自成真破了洛阳,照流贼的发展速度,到开封时恐怕就不止十万了,侯爷可有把握?”高名衡可没那么大的信心,毕竟农民军的军势摆在那。 “这个无妨,只要二位坚守住开封,我自有办法赶走李自成。”朱浩淡淡的道。 “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先预祝侯爷旗开得胜了。”高名衡见劝不动朱浩,只好随他去了。 在巡抚衙门吃过晚宴后,朱浩连夜回到军营,召集众将开会。 一副巨大的地图挂在大帐中央,朱浩指着地图和沙盘开始了战前部署。 “启山,你先说一下李自成的兵力部署。” “是大帅,农民军在洛阳周围布置了大概五万兵力,看样子是全力以赴了。另外永宁、渑池、宜阳等豫西各城有部分兵力,汝州附近有一万多兵马,主力在镇平,由谷英统帅。”杜启山仍然是一副阴沉的强调。 “嗯,局面还没坏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今次的作战我是这样安排的,分兵三路,由一师派出一团二团驻守开封,三团北渡黄河,经阳武、怀庆直达孟县,并从孟县伺机读过黄河,攻占孟津,四团往西,在李自成到达之前占据虎牢关,层层阻击,除第三团外,其余部队都不配备重型火炮。骑兵旅由新郑走登封到洛阳以南,配合三团攻下洛阳。胡建业的水军逆流而上,支援孟津。第四师作为主力,迎战李自成,我准备把主力驻在中牟,你们有什么看法?” “大帅,虽然我不知道您这样的安排有什么用意,不过我得说一下我的看法。”罗云曲这次是第一个发言。 “尽管说。” “您老教育我们说要养贼自重,不过我看您的部署似乎是要把李自成包饺子全歼啊,这样妥吗?” “是啊,这阵势分明是要李自成的小命啊,大帅,里面有什么猫腻吗?”赵元升也有些疑惑。 “呵呵,你们分析的都不错,不过就是没有猜到我心里的想法,定国你说说看?”朱浩笑眯眯的道。 “我不敢妄下结论,不过大帅的安排似乎重点在洛阳城上,而不是李自成!不过洛阳城一旦被破,我们冒着伤亡收复意义似乎也不大啊。”李定国皱着眉头想了半晌,也不肯定的说。 “定国说的已经很接近了,不过我的目的并不在洛阳城本身,而是在孟津!”朱浩见众人仍然一头雾水,续道:“这里没有外人我就不跟你们打哑谜了,之前我为什么不说是因为人多嘴杂,不能坏了我的计划,再者我的想法有些不光彩,所以不好意思说。现在就你们几个人,早晚得跟你们说。其实我的最终目的不是李自成,也不是洛阳城,而是城里的宝藏!” “宝藏?”几个人大眼瞪小眼,不明所以。 “对,李自成没打下洛阳前,这宝藏是隐形的,一旦洛阳成为农民军的地盘,那这宝藏的大门可就对我们敞开了!”朱浩意味深长的说道。 “啊,我明白了,大帅真是好算计!”李定国大叫了一声。 “你小子明白了什么啊,一惊一乍的?”赵元升不解道。 “几位哥哥不明白也是正常,可小弟干过义军,这里头的事我再明白不过了,大帅指的是福王府!”李定国笑道。 “福王?” “对,你们想,福王是皇帝亲叔,万历皇帝的爱子,就藩几十年,家产绝对富可敌国,若是国家稳定自然没人敢打他的主意,但如果福王府改姓李呢?” “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照流贼...哦不是农民军的一贯作风,攻破洛阳后定会大肆搜刮,福王府首当其冲,福王不但人头不保,亿万家产也会变成农民军的军资。到时候咱们把这些东西抢过来,那可就是新军的了,别人谁也说不着!好计划啊,我看成。”赵元升也拍着大腿叫道。 “大帅啊,这福王到底有多少钱啊?”罗云曲也喜道,钱当然是越多越好。 “这个没有具体数据,我大体估算了一下,福王府这些年的收入加上田宅商铺,估计总计几千万有了。”朱浩想了想道。 “嘶嘶!”几个人同时倒吸了几口冷气,他们这辈子不用说见,连听都没听过这么大的数据! “所以说,这次打李自成的最终目的就是名正言顺的从他手上夺过这笔巨额财富。而此战的关键便是孟津,这里是黄河的一个重要渡口,我相信以李岩的聪明绝不会不在此设防,所以这里将有一场战斗,一旦孟津被我们拿下,自洛阳而得的这笔财富便可经黄河水运顺流而下,直达济宁,这也就是我之所以派舰船来的意思,因此孟津一定要给我守住了。” 第80章 洛阳危机 崇祯十四年正月十八日,洛阳城外的农民军大营。 李自成端坐在中军大帐帅座上,两边排列着文武下属。他三十四五岁年纪,国字脸,满脸短须,粗眉细眼,一双眸子精光闪烁,常年的带兵生涯使得他看起来不怒自威。 左右分文武,文员行列以牛金星、宋献策为首,武将则有刘宗敏、李过打头。李岩则被他特赐坐在身边。 “各位,我已侦知洛阳城内的情况,兵力空虚,人心不稳,正是我军大举攻城的最佳时机,大家有什么建议吗?”李自成洪亮的声音响起。 “闯王,在下建议由内而外攻城,我们可以策动明军守将王绍禹,此人重利,且带兵之能一般,在我军威势之下,其军心必乱,我军趁势而攻,必收奇效。”李岩首先发言道。 “公子之言甚得我心,王绍禹此人确是庸才,谁去说服与他?”李自成毫不犹豫道,看来他对李岩很是信服。 下边的文武都大赞这个主意不错,只有牛金星不吭声,眼望着李岩闪过一丝浓烈的嫉妒。他自负才能在李岩之上,投闯又早,却被李岩抢了风头,心下不爽。 “牛先生,你有其他良策?”李自成也不是鲁莽之辈,自然要照顾到手下这帮兄弟的情绪。 “闯王,我义军自去年以来攻城略地,兵威日盛,何惧一区区洛阳空城?依我看直接杀进去便是了。”牛金星还没开口,对面的刘宗敏满不在乎的道。 牛金星和刘宗敏一直交好,俩人都对李岩很不感冒,可怜李岩虽然满腹才华,为人处世方面毕竟年轻了一点,不懂得锋芒毕露的利害,比不上牛金星这等老油子。 “先生,将军,我的意思是不战而屈人之兵,那样不但会大幅度降低我军伤亡,也能使百姓少受战火之苦,岂非美事?”李岩奇怪这二位怎么连这事也看不明白。 “好了,我决定了,就依李公子之法,先派人找王绍禹谈谈,就由李公子亲自走一遭吧。”李自成挥了挥手,打断了双方的争论。 “属下也正准备毛遂自荐,一定不负闯王之意。”李岩朗声道。 李岩回到自己的帐中,夫人红娘子端来热水伺候他洗漱。 “相公,我听说你要到明军那边去劝降,这太危险了,还是不要去了吧。”红娘子不愧其名,一身大红劲装,将其曼妙的身材勾勒的淋漓尽致。 当年还在山寨中的红娘子偶然见到李岩便被其气度折服,强行把他掳回去做了压寨夫君,一时传为佳话。红娘子的艳名早就在江湖上传开,只是与李岩成亲后便的更加冷峻,别人稍有不敬便立下重手,她武艺高强,与李岩倒是绝配。 “娘子无需担心,那王绍禹还没这胆量加害于我。”李岩淡淡的道。 红娘子看着丈夫凛然不惧的气概更是有些迷醉。 “那奴家跟你一起去吧,有个照应。” “好吧,你再找几个侍卫,咱们晚上就去。”李岩想了想,不忍妻子担心,便答应了。 西大营帐中,牛金星和刘宗敏正在一起商议。 “先生,这李岩真是狂妄,仗着闯王的宠信丝毫不把你我弟兄放在眼里!”刘宗敏一口干了杯中酒,恨声道。 “将军息怒,平心而论,这李岩确有才能,闯王乃成大事者,自然不会弃才不用,不过这人虽谦和却不懂得避让,这就是他最大的弱点。”牛金星慢慢品着酒道。 “哦,此话怎讲?” “自古成大事者,无论汉高祖刘邦、宋太祖赵匡胤还是大明开国太祖都有兔死狗烹的先例!李岩有才,暂时当然受宠,但他毕竟年轻,锋芒太露,风头甚至隐隐盖过闯王,这就犯了功高震主的大忌,你没看到老百姓高呼李公子么?而且他河南李氏势力庞大,一旦他独自领兵,闯王日后必有所顾忌,猜忌之下,安能长久?”牛金星冷笑道。 “先生不愧大才,使我茅塞顿开。不过这李岩如此,同样的事会不会发生在咱们身上?”刘宗敏也有些害怕李自成卸磨杀驴。 “不会,一来你和闯王乃同生共死的兄弟,闯王其人极重感情,不会对你动手的,二来你手里有兵,只要你不公开反对他是不会有问题的。只要咱们手里有了足够的力量,谁都不用怕。”牛金星开导他道。 “不错,确实如此。那李岩我们该怎么对付呢?” “简单的很,只要我们向闯王举荐由李岩自领一军并让其回李氏地盘发展,到时候看好戏就成。” “可李岩要是翅膀硬了要单飞咋办?他不会不对咱们怀恨在心的。”刘宗敏还是有些担心的道。 “这不太可能,李岩这人身上书生气很浓,是那种君要臣死不得不死的愚人,除非逼到绝路上,否则一般不会单飞,只要咱们把他看紧了,就不怕他飞了!”牛金星眼里闪过一丝凶光。 明军洛阳守军大营。 王绍禹正闷头喝着苦酒,他带兵驰援洛阳已经好几天了,可洛阳城的主官在福王朱常洵的挑拨下根本不让其入城,只是象征性的拿出三千两银子犒军,这点钱塞牙缝都不够,而且王绍禹此人也是爱财如命的主,将这些银子私吞了大半,其余的全部分给自己的亲信部队。可怜其他将士分文未见。 这边王绍禹正琢磨着如何从抠门的福王手中再弄些钱,却不知道危机已经逼近。明军大营中一股叛乱的气息正悄悄的蔓延开来。 事情的起因还是钱财惹的祸,王绍禹虽是总兵,却能力有限,为人又贪财吝啬,这次的事情引起了两名部将的强烈不满,罗泰、刘有义二人本就对王绍禹嗤之以鼻,本想趁着这次机会捞上一笔,没想到连根毛也没捞到,不禁起了离心。 “大哥,这王绍禹怎能这样,他吃香喝辣的,让咱弟兄喝西北风,我看李自成势大,根本抵不住,不如投了义军算了,免得受这份窝囊气。”罗泰气咻咻的道。 “是啊,本来咱们这些当兵的就活不下去,如今还要饿着肚子打仗,还他娘的报效什么朝廷?不过这事太过重大,需细细琢磨。”刘有义毕竟年长,心思细腻。 “报告,二位将军,流贼那边派来使者,说是要见总兵大人,小的不知如何处理,请二位将军示下。”正当两人思索的时候,门卫来报。 真是刚打盹就有人送枕头!罗刘二人对望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快去请来!” 不一会,一个气度儒雅的年轻公子和一个蒙面的黑色劲装女子走了进来,正是李岩和红娘子。 “不知这位公子是?”刘有义问道。 “在下闯王帐下幕僚李岩,见过二位将军。”李岩拱了拱手道。 “好大胆子!你既然投靠流贼那便是与朝廷作对,还敢到我营中,简直就是自投罗网!”罗泰冷哼道。 呲啷一声,李岩身后的红娘子拔出宝剑,遥指罗泰,眼中弥漫着杀机。 “唉,有话好说!既然我们请李公子进来,当然是有诚意的。”刘有义一见形势不好,这女子好大杀气,恐怕帐中人都不是对手,好汉不吃眼前亏,赶紧打圆场。 “在下这次来是为了拯救二位的性命。”李岩仍是一副淡然的表情。 “哦?愿闻其详。”刘有义也是不动声色。 “闯王大军已将洛阳包围的如铁桶一般,二位自付有能力挡得住么?” “确实很难。”刘有义实话实说道。 “若洛阳城破,二位是什么结局呢?我来告诉你们,一是被我军擒杀,二是溃逃,后果是被朝廷治罪,无论哪种都逃不了。二位还有什么好说的?”李岩笑道。 “这个...诚如李公子所言,我们该如何处置呢?”刘有义将问题抛回去。 “我听说洛阳总兵王绍禹为人贪财寡义,丝毫不把二位当下属,洛阳城里的福王更是不管大伙的死活,跟着他们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大明气数已尽,而李闯王气度豪迈,以拯救苍生为己任,大军过处,无不披靡,将来必成大业,若现在来投,大事成后封侯拜相亦不难,二位是聪明人,何去何从当有定论。”李岩继续鼓动道。 “这个,这个容我兄弟考虑一下。”刘有义明显动了心。 “好,在下先到帐外等候佳音。”李岩略一拱手,带着红娘子退出大帐。 “大哥,咱们怎么办?”罗泰问道。 “兄弟,你我的身家性命在此一举了!依我看,这李岩的话不无道理,横竖是个死,说不定李自成真能成事,不如就跟他干了!”刘有义来回走了老长时间,最后一跺脚狠道。 “我听大哥的,反他娘的!” “有些细节咱们再商量商量,怎样跟李自成提条件。”刘有义老谋深算。 第81章 重镇失陷 大帐外的李岩好整以暇的负手而立,旁边的红娘子却紧张的要命,万一这两人不肯反水,那在这千军万马的敌营中可就危险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终于有了结果,刘有义将李岩夫妇请进帐中。 “请李公子回去回复闯王,我等兄弟愿降义军,但我们有几个条件。”刘有义盯着李岩道。 “人之常情,二位尽管说来。”李岩见终于拿下二人,喜道。 “我们过去后,原来的部队仍由我二人掌握,不能打乱。” “这个没问题。” “其二,我们要求与闯王帐下其他人有同等待遇,不能厚此薄彼。” “这个自然,闯王一向待人宽厚,不会歧视降军。”李岩保证道。 “这第三嘛,我们希望攻城的时候打头阵,并且允许咱们掠城一天!”刘有义抛出了一个难题。 “这个有些为难,要知道闯王一向以仁义治军,若是放着军队劫掠百姓,恐怕不妥吧?”李岩皱眉道。 “李公子误会了,咱们好歹也当过朝廷官军,不敢骚扰百姓,只是问一些洛阳官绅找点军饷而已,你看我部都半年没有饷银了。”刘有义连忙解释道。 “嗯,不骚扰百姓还是可以的,我可以替闯王答应你,但我也有个条件,那就是福王府不准动,其他的随便。”李岩想了想道。 “这个好说,福王府是闯王的,我们兄弟不敢妄想。作为回报,我们会把手下的火炮营带过去。” “那再好不过了,有了火炮,我义军当如虎添翼,哈哈,二位将军真乃闯王福将也!”李岩开心的道,他当然知道火炮的威力,正愁着如何发展火器,好事便送上门了。 双方又讨论了一些细节,并约定明日发难。 李岩回到义军大营,向李自成汇报了此事。李自成对李岩擅作主张的同意罗刘二人公开劫掠有些不满,但一听到有火炮来投,立刻又开怀起来。他这些年可没少受明军火器的苦,虽然几年来也建立了一支火器军,但数量少,都是些老式鸟铳,没有火炮根本发挥不出威力。如今有了明军的这几门大炮,以后攻城略地便事半功倍了。 李自成又狠狠的勉励了李岩一顿,惹得一边的牛金星和刘宗敏嫉恨更深。 崇祯十四年正月十九,李自成农民军开始大举进攻洛阳城,无数义军士兵呐喊着涌向洛阳城下的明军大营。双方顿时混战在一起。 王绍禹部有兵万余,本以为能挡住义军几轮攻势,谁知前军刚一接触便纷纷溃逃,农民军轻而易举的便占领了明军的前沿阵地。 阵后的王绍禹大怒,接连弹压着部下不许后退,可败兵一退岂是那么容易阻拦的,不得不将亲军列阵作为督战队,接连砍杀了数百人才稍稍稳住阵脚。正在这时,一个坏消息传来,左部罗泰、刘有义部三千兵马叛投农民军,还带走了明军仅有的十几门大炮! 这个消息不啻五雷轰顶,一下把王绍禹击倒在地。本来农民军人数就是明军的好几倍,如今己方又有三千人带着大杀器投敌,这仗更没法打了。 “罗泰、刘有义误我!这俩混蛋!快、快退入城中!”王绍禹反应过来,气急败坏的喊道。 军令一下,明军后队王绍禹嫡系部队连忙打开城门退守城内,前面还没来得及进城的明军士兵面对农民军的强大攻势不是抱头鼠窜就是纷纷跪地投降。整个明军没多少时间便告瓦解。 投降的明军士兵摘下军帽,私下明军标示,摇身一变,成了义军士兵,转而攻打起了洛阳城!看的城头的王绍禹是急火攻心,差点被气晕。 城外的事情还没有落幕,退入城内的明军又开始了哗变,一部分士兵抓住河南守道王胤昌索饷,逼得王胤昌差点自杀。一开始还只是少数败兵作乱,后来连王绍禹的亲兵也加入到败兵的行列,王绍禹根本弹压不住,靠近城门的地方一片混乱,洛阳城的原守军也看着城下的好戏不知所措。 洛阳的百姓也急了眼,到处是鸡飞狗跳,哭声震天,无数人跑到街上烧杀抢掠,整个洛阳外城乱成一片。 事情很快传到城中的福王府中。福王朱常洵大惊失色,在原南京兵部尚书吕惟其的劝说下,连忙下令拨出一些钱财犒赏守城士兵,另外命其子福王世子朱由崧在城中招募青壮组成敢死队守卫王府。 这位醉生梦死、脑满肠肥的昏庸王爷在此刻才睁开了迷离的双眼,企图拿钱消灾,可当朱由崧拿着他给的一万两银子时哭笑不得,匆匆招到了千余青壮,还都是些贪图钱财的地痞流氓! 正当城内乱的不可开交的时候,李自成下令火炮攻城。 轰轰轰,一阵巨大的炮声挟裹着十几枚炮弹直奔城墙而来,瞬间碎石乱溅,城门楼都被轰塌了半边,几个躲避不及的明军士兵被击中,粉身碎骨。 李自成骑在马上看的那叫一个爽!你明军也有被我炮轰的一天! “打,给我使劲打!”李自成兴奋的脸渐渐扭曲。 “闯王,差不多了,城内已经没有什么像样的抵抗了,可以进城了!”李岩看他快要失去理智,连忙提醒道。 “哦,便宜这帮混蛋了,来呀,传令攻城。” 李岩向旁边的罗泰使了个眼色,罗泰会意,指挥手下的三千人马,嗷嗷的叫着向城门跑去。 “公子,真要让这两人先进城劫掠吗?”李自成心有不甘的问道。 “闯王明鉴,只要这二人真能信守承诺,不妨放其手,以彰显闯王仁义之名,属下自会派人监视他们。”李岩劝道。 “哼,便宜他们了,传我命令,大军申时进城。” 等李自成亲率大军进入洛阳城,城内的叛乱基本平息,王绍禹逃跑,王胤昌自杀,罗泰和刘有义算是有些本事,不但将顽抗的明军歼灭,还招降了几千人,城里的老百姓也在二人威逼下列于街道两旁,欢迎李自成入城。 看这两人还算懂事,李自成火气消了大半,勉励了二人几句,便带着大军迫不及待的向福王府走去。 福王府周围已被农民军层层包围,李自成进府后除了看到无数金银财宝和大批家奴外并没有见到朱常洵父子,便命人大肆搜寻。 却说朱常洵在罗泰部进城后便带着儿子等嫡系家眷离开王府躲进不远处的迎恩寺中,朱由崧不愿躲藏,趁着农民军还没有搜到寺中便在几个家丁保护下趁乱逃走,而朱常洵因为行动不便目标太大无法逃走,最后躲进寺中一座枯井中。 农民军控制了迎恩寺后,搜了几遍不见可疑人员,便打算放弃,正在这时,躲在井下的福王忍不住抱怨井里味道不好,被一个投降农民军的王府小厮听到,这小厮曾经受过其打骂,怀恨在心,便当场揭发。农民军十几个人费了好大一顿力气才把这重达数百斤的肥胖王爷从井里拉了上来,带到李自成座前。 跪在李自成前的朱常洵瑟瑟发抖,不住的祈求饶命。 李自成笑道:“我与你并无冤仇,但今日杀你势在必行,以实现我对抗朝廷的决心。”命左右打了几十大板,便吩咐公开问斩。 后世历史都说李自成杀福王后将其尸体剁碎混同鹿肉做成福禄宴,其实都是清史污蔑之词。李自成还算顾念自己的形象,将朱常洵尸体收殓而葬,他的家眷中除嫡系亲属外大部分人也都得以保命。 至于跑了世子朱由崧李自成也不以为意,这儿子跟老子一个德行有什么好担心的?而丁忧在家的吕惟其,李自成知道不可能劝降,便没有放过,将其处死,后来念着吕惟其算是铁骨铮铮,便厚葬了事,以示其大度。 了却心事的李自成对福王府的如山财产开始清算,据说光开列清点清单就有五天之久!福王府的财力可见一斑。 第82章 三路并进 就在李自成攻占洛阳的时候,朱浩的新军各部也迅速行动,按照战前部署,分路并进。罗云曲带领一师三团一路急行军,于洛阳城陷的第三天到达孟县驻扎。第四团则在团长何国名的带领下则抢先一步,占据虎牢关,骑兵旅机动性最强,先于三团到达登封。朱浩则亲率李定国、赵元升等第四师主力抵达中牟。 中牟新军大营中,朱浩正和手下将领商议军情。 “大帅,最新传回的消息,洛阳城已于二十一日陷落,福王被执杀,福王世子出逃,下落不明。”杜启山道。 “嗯,跟我预想的差不多,我估计用不了几天李自成便会东征,发信给何国名,做好战斗准备,但不要把农民军打的太狠了。” “是,大帅,我这就去传令。” “大帅,罗师长那里怎么办?”李定国问道。 “问题就在这,里面有一个时间差的问题,我料李自成并不打算在洛阳常驻,农民军东征后,洛阳必定防备空虚,可以偷袭一把,只是如何找对时间差只能看罗云曲的能力了。”朱浩叹道。 “粮食方面没有问题吧?”朱浩问道。 “没有问题,三团的将士们有船运之利,不用担心,只是骑兵那边不大好办。”李定国道。 “算了,将在外君命可不受,让周达自己想办法吧。你立刻派人给罗云曲传信,让他一定不能引起李自成的注意,否则我们的计划就泡汤了!”朱浩嘱咐道。 “是,大帅!” 其实朱浩并不是担心李自成,而是怕李岩太过谨慎,如果发现新军抵达孟县,必会留下大部人马守城,到时候便会弄巧成拙,这也是他只派一个团的兵力去孟津的原因。 洛阳城福王府内。 昔日的豪华府邸已成为农民军的指挥部,李自成正在和李岩等文武讨论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各位,本王决定三日后东征开封,大家有什么看法?”这时的李自成还是颇为虚怀若谷的。 “闯王,属下以为开封城不似洛阳,并不好打,不如我们先巩固豫西的地盘,再向东徐图发展。”李岩建议道。 “洛阳虽是中原重镇,但地位不如开封,现在我义军已经在豫西无敌手,何不趁兵锋正盛之时打下开封?要知道开封一下,东南便是江淮花花世界,此举等于是刺入朝廷的心脏,江南之地并无强大的官军,那时咱们占据中原发展力量,便可名正言顺的与朝廷抗衡。”牛金星反驳道。 不得不说牛金星的眼光也很厉害,一眼便看透了开封的重要性,几年前多部义军曾联合攻下中都凤阳,但迫于豫东明军的压力不得不退回,便是吃了开封的亏。 这话一出,李岩虽然觉得不妥,但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因为牛金星所言确实很有道理,也符合义军目前的状况,只好暂时沉默。 “先生之言甚合我意,我决定按计划行事,三日后大军开拔。”李自成见李岩也没有意见便下达命令。 “闯王,您的意图虽好,不过洛阳重镇,防备也不得不慎重啊,我听说徐州的新军已经向豫西开拔,而且已经有少股部队到达洛阳周边了。”李岩不无忧虑的道。 “新军算什么,统共没有打过几次仗,哪比得了我百战之军?再说洛阳周围的新军不过几千人,成不了什么气候。李公子太过杞人忧天了。”刘宗敏不以为然的道。 “据我所知,新军曾以犀利的火器打败过张献忠,甚至三年前还战胜过满洲人,实力不容小觑啊。” “好了,不要争论了,刘将军说得对,李公子之言也不无道理,这样吧,原计划不变,大军主力仍然出征开封,除罗泰、刘有义外,其他降军留下守卫洛阳,另外李过领三千兵马看守福王府,确保财物不失,刘芳亮领五千人马护送其他财物转移到豫北山区。”李自成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 李自成摆明了是要彻底放弃洛阳城,仅靠明降军和李过的人马统共也就七千多人,如何守得住偌大的洛阳城?李岩还想说什么,一见李自成已经转过头去和宋献策商量着什么,摇了摇头便打住了。 二月初一日,李自成正式出兵,带领五万主力东征开封,留下大将李过为主,驻守洛阳城,另派心腹大将刘芳亮护送着一千多车金银财宝分两路,一路直奔豫北山区,一路向豫西南山区转移而去。 农民军搬运粮食财帛闹的沸沸扬扬,无数洛阳城百姓挤在大街上观看福王府的热闹。人群中一个戴着斗笠的布衣青年默默的看了一会便转身离去,谁也没有留意这普通的一幕。 李自成大军急赶路两天后便到达巩县,这里离中原要隘虎牢关已不足一百里,巩县农民军守将报告,说是虎牢关上已有明军驻守,大约有三四千人,配备有不少火器。 虎牢关南连嵩岳,北濒黄河,山岭交错,自成天险。连接中原洛阳开封两大重镇,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洛阳城被攻占之前,关上原来的明军就已经逃亡殆尽,仅有百余老弱残兵。新军一师四团三千人到达后,囤积娘草,修葺城墙,已在此驻扎了五天。 农民军兵临关下后,不待休整,李自成便命令大军开始攻城。他原本以为以自己的五万大军对付区区三千明军,只要一个冲锋便会拿下这座险关,没想到第一波进攻不但没有效果,还损失惨重。 大将白旺首先指挥着五千人马攻城,大批的农民军士兵扛着云梯、巨木等攻城器械如潮水般向关墙涌来。 站在关墙上的新军四团团长何国名冷冷的盯着如蚁群的农民军命令道:“炮兵给我专打敌人的攻城车阵地,其余步兵自由射击,歼灭来犯之敌。” “敌人后阵距离五百米,校正落点,开炮。”一边的炮兵连长立刻下达了开炮命令。 此次四团轻装简行,并没有带重型火炮,只是带了十门轻型野炮,有效射程不过六百米,对敌人大面积的进攻作用不大,不过对付敌军的攻城车却是效果很好。 “轰轰”,火炮开始了巨大的轰鸣,一枚枚开花弹呼啸着落入农民军的攻城车阵地,强烈的爆炸顿时掀飞了大片的残雪和硬土,连带着好几架战车也被炸了个稀烂。 新军的火炮部队都受过严格的训练,又实行了大规模的实弹演习,精准度自然很高,第一轮炮击命中率便接近了一半。在后面观战的李自成等农民军将领吓了一跳,他已经料到明军可能会有火炮守城,但没想到对方的炮火如此精准,一下便摧毁了不少战车,让他一阵阵肉疼。 “快,让罗泰把咱们的大炮拉上来,往城头上打!”李自成连忙叫道。 李自成攻陷洛阳后又搜出几门炮,加上罗泰带过来的火炮一共凑够二十门,建立起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火炮营。 很快二十门大炮便一字排开摆在阵前,罗泰当起了炮兵指挥,呼喝着命士兵开炮。 一枚枚实心铁弹带着尖锐的破空声被射向虎牢关的城头,威势惊人。但农民军的炮手毕竟素质太低,二十发炮弹只有五六发命中城头墙垛,其余的不是飞过城头落尽关内便是打在城墙中间以下,效果不大。 仅有的几发铁弹打在城头上,也打得石屑乱飞,幸亏新军占关之初,早已将各个城头墙垛加固,不然还真挡不住这些炮弹的打击。 不过新军也不是没有一点损失,有几个躲避不及的士兵被炮弹打死擦伤。 何国名趴在垛墙下大怒,一向只有新军炮轰他人的份,何时受过这等窝囊气,况且还是一些土包子。 “命令炮兵,打掉对方的火炮。”何国名吼道。 “敌军火炮距离五百五十米,校正完毕,开炮。”见团长发怒,炮兵连长连忙下达命令。 新军炮声立即调整炮口,填装弹药。又是一阵巨大的爆炸声,一排炮弹像是长着眼睛似的钻入农民军炮阵中,轰轰几声巨响,农民军炮手躲避不及,顿时被掀飞了大片,有几门炮也被炸的歪歪扭扭。 新军的轻型火炮威力小,不足以彻底炸毁铁质大炮,但对付手无寸铁的炮手却是绰绰有余。百余个操炮的农民军士兵被这一轮爆炸打的晕头转向,一下伤亡了三分之一,其余的人不是连忙舍炮逃命就是趴在地上不敢起来,农民军的炮击顿时哑火。 何国名在城上看的真切,哈哈大笑道:“干得好,就这么办,炮兵先停一下,别把李自成打跑,如果对方还敢开炮,咱们就以炮治炮。” 李自成在后面气的大声叫骂,但任凭他如何叫骂,农民军的炮手死活不想出力,他们被同伴残破的尸体吓住了。 “闯王,火炮不能再上了,否则这点家底就打光了,我看明军的火炮并不猛烈,似乎是专门为了对付我们的大炮,还是撤下来让步兵上吧。”见李自成发怒,李岩连忙建议道。 李自成虽才能一般,但也不是不识相的人,立刻意识到不能再用火炮跟明军的大炮对轰,连忙命令炮营退出,步兵全力攻城。 残存的炮手如蒙大赦,一个个卖力的连拉带拽将剩余的大炮往后阵推来。李自成有些哭笑不得。 第83章 虎牢之战 此时农民军步兵已经接近城墙下,城上的新军士兵早已子弹上膛而待,只等长官一声令下。 “敌人距离一百五十米,可否射击,请指示。”各营长来报。 “再等等,等敌人进入百米内。”何国名冷静的吩咐道。 “距离一百米,可否射击。” “开火。”见农民军已冲进百米距离内,何国名下达了开火命令。 “啪啪啪”,新军独有的新式火枪声顿时盖过了农民军冲锋的呐喊声,正在冲锋的农民军顿时倒下了一大片。 虽然虎牢关关墙狭小,只能容纳四五百人同时射击,但如此一来,三段式变成五段式射击,新军的射击速度却又大幅提高,接连不断的枪声如大号爆竹,夺走了一条条农民军士兵的生命。 五十米距离内,农民军就已经倒下了一千多人,却连城墙也没摸到。 李岩一听见火枪声,脸色一变,暗想坏了,新军火枪开始发威了!虽然他没有见过新军的实际战斗,不过道听途说中也对新军的战术做过研究,新军的战术一般是大炮开道,然后火枪集射,密集的射击是对付密集冲锋的最佳手段,如不制止后果不堪设想。 “不好,闯王,明军的火器太厉害,还是让部队先扯下来吧。”李岩急道。 “怕什么,咱们以前也不是没见过明军的火器,只要冲过去不就了结了吗?现在胜利在望,李公子这是扰乱军心吗?”刘宗敏冷冷的皱眉道。 说话的功夫,攻城的农民军已经伤亡了两千多人,其余的人也开始犹豫起来,打仗最怕这样的场景,你连敌人的脸都没看着却不明不白的死去,换谁都憋屈。虽然李自成的军纪尚算严明,但士兵的恐惧和烦躁心理已经开始弥漫。不少人冲锋的速度也降了下来,仿佛跑的越慢离死神越远。 可事与愿违,行动越慢的人目标越好打,新军士兵仍然有条不紊的射击、上弹、再射击,没有间断。 指挥攻城的大将白旺也看出了战局不利,连忙派人向李自成求援,请求派人援助。 “闯王,不要再犹豫了,如果部队不能撤回,那就集中兵力,一举突破明军的火力封锁线,虽然有伤亡,但只要登上城墙与敌人近战,凭着我军的人数,便可一举而下。”李岩见李自成尚犹豫不决,催促道。 “也好,宗敏,你带一万人援助白旺,我再给你一千火铳手,势必一举破城!”李自成当机立断道。 农民军长期征战,虽然条件不好,但这些年攻城略地,也学到不少明军的经验,打造了一支两千人的鸟枪队。 刘宗敏得令后带着本部一万兵马和一千鸟枪队立即投入了战场。本来犹豫不决的白旺部攻城军一见来了援兵,更有闯王看重的鸟枪队,顿时来了精神,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又叫着发起了凶猛的冲锋。 农民军的一千鸟枪队加入战斗后,战场形势有了微妙的变化。何国名一开始还没有注意到敌军的鸟枪手,只是忙着指挥部队射击,开始有个别人被流弹击中也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直到十几个士兵被枪弹打中后他才发现了端倪,顿时吓了一跳:这群土包子竟然也有火枪队? 这还了得?要是放任对方这么攻下去,可不好办了。 正在想办法的功夫,又有几个士兵被击中,伤亡不明,队伍开始出现轻微骚乱。农民军一见这招奏效,急忙加力攻城,不少人已经到达城下,开始忙着架设云梯了。 何国名不为所动,只是细细的观察着敌人的情况,突然一个破绽被他抓住:敌人的火枪手竟然集中在一起! “传我命令,一营给我瞄准敌人火枪队打,不要管其他人,先消灭火枪队!”何国名果断的命令道。 啪啪啪,训练有素的新军士兵开始调整枪口开始和农民军的鸟枪队对射。 鸟枪的射程在一百米左右,而新军在城墙上不能后退,所以双方武器的射程优势相互抵消,只能比拼射速和枪手的素质。 一开始新军士兵只是不分目的散射,找到目标后,双方的差距开始显示出来,无论是在射速上还是士兵整体素质上,农民军都差的不是一点半点。一轮对射过后,一营的五百名士兵只有几十人伤亡,而农民则一下伤亡了二百多。 还没等农民军枪手上好枪弹,新军的又一轮射击来到,又倒下百余人,没等几个回合,这支千人的鸟枪队就伤亡了一半,新军只有四五十人伤亡,大部分还是轻伤。这还归功于新军依靠城垛这样有效的掩体,农民军却是露天而战。 刘宗敏咬着牙看着鸟枪队在新军打击下成片成片的倒下,要是这支队伍全军覆没,任凭他与李自成关系再好也没用,不死也会被削掉兵权。 幸亏此时农民军的先头部队已经竖起了十几家云梯开始往城墙上爬了,他才松了一口气,连忙下令火枪队撤出战斗,到阵后休整。 何国名背负的压力也不小,虽然农民军火枪队的战斗力并不高,可有他们这一搅和,自己这帮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也小乱阵脚,损失了近百人!而且为他们的大部队攻城争取了时间。 眼瞅着农民军的士兵沿着云梯开始蜂拥往上爬,而城下的农民军也是越积越多,何国名露出残忍的一笑。 “手榴弹准备投掷!” 已经有些紧张的新军阵中的老兵立刻反应过来,掏出手榴弹扒开拉环,紧张以待。 “小的们,把手里的好东西全给老子扔下去,让这帮土包子尝尝鲜。”何国名大喝道。 嗖嗖嗖,正在顺着云梯攀爬的农民军士兵抬头一看,无数冒着白烟的铁块像雨点一般从城墙上翻越而出,落入脚下的战友群中。 还没等反应过来,一阵连续不断的巨大爆炸声从下面传来,巨大的冲击波顿时湮没了自己的身体,下半身和云梯一起被炸的稀碎。 由于许多农民军士兵都聚集在城墙下等待着爬梯子,因此这次手榴弹轰炸的效果出奇的好,有的人甚至同时被三颗手榴弹砸中! 无数人被炸得粉身碎骨,还没冲到城墙的士兵仍然按照惯性往前冲,这时又一波手榴弹扔了下来,爆炸过后,导致墙根以外的十几米内再无站立的生物!估计仅仅两拨手榴弹就炸死炸伤二千人! 城墙下除了残破的尸体便是残肢断臂的重伤员在哀嚎,后面的农民军终于反应过来,不敢再靠前,一边哆嗦着一边后退。 其实手榴弹的威力虽然惊人,但比起大军数量,损失的仍然是少数,还有约一万人的部队仍在攻城的路上。 刘宗敏瞪着通红的眼睛怒吼道:“不许撤,违令者斩!白狼,你立刻率领亲兵队进攻,无论如何一定要拿下虎牢关!注意躲避明军的龙王炮。” “是,将军!”一名头发花白的大汉点了点头。 刘宗敏不愧是农民军的第一号将领,虽比不上历史上那些赫赫有名的人物,总归带兵多年,知道新军的手榴弹虽然厉害,但不能及远,反应也慢,而且数量绝对不会太多,只要以绝对的速度冲上去就能抵消敌人的火力优势。 “来人,把所有云梯都搬上去支援刘将军,不要留了。火枪队重新上阵,注意不要暴露目标,给攻城部队做掩护!”李自成也很快反应过来道。 “闯王,鸟枪队一定不能再用密集队形!”李岩提醒道。 “啊,你不说差点忘了。火枪队上前掩护!一定要确保刘将军平安。”李自成见刘宗敏也要冲锋,连忙下令。 农民军发展到现在的规模还是有些能人的,从李自成和刘宗敏的当机立断可以看出,他们绝非浪得虚名。 刘宗敏的亲兵队和鸟枪队一上阵,农民军大部队重新稳住了阵脚,在这些悍勇的亲兵挟裹下,人潮又呼啦啦的向城墙涌去。这次李自成将全部的云梯都拿了出来足有数百架,又派大将张鼐带本部五千人参与进攻,势在必得! 何国名看着如潮水般涌来的农民军眉头紧皱,这次的攻势不好处理,没想到前面的攻势竟然没有把这帮人吓住,看来是自己轻敌了。算了,反正大帅的意思是拖延时间,在干一仗就撤。 “退路都准备好了?” “报告团长,都准备好了,地雷也都埋好了!”一名亲兵道。 “好,传令,最后一次迎击,注意,手榴弹扔出后,马上出关回撤。” 第四团的大部队已经顺着山路开始撤出虎牢关,城墙上只留下第一营断后。 几轮齐射后,农民军以死伤千余人的代价终于再度到达城墙下,无数士兵开始搭梯爬墙。 “都有了,每人三颗手榴弹,第一颗把下面的梯子炸掉,剩下两颗自由投掷,为后撤争取时间。”何国名冷静的下达了命令。 所有新军士兵进行了最后一次齐射,将手中的手榴弹打开保险盖。 “准备,拉火!” “一二三,投掷!”一名战场观察员看到农民军士兵已经快要爬到城头,果断下达了指令。 新军故技重施,刹那间几百颗冒着白烟的手榴弹顺着城墙仍了下来,立刻在墙下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无数农民军连人带梯被炸得粉身碎骨。 还没等反应过来,又有两拨手榴弹带着死神的呼唤雨点般落入下面正四处躲避的农民军阵中。 一千多颗手榴弹短时间内造成的破坏力无疑是震撼的。从墙根以外三四十米的距离内再次形成了一个真空,地上堆满了农民军的尸体和残破的云梯。 第84章 逼近开封 李自成在远处看的牙根直痒,李岩也是面色凝重,没想到虎牢关内仅仅几千明军却如此难缠。 正当农民军各部胆战心惊的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城墙之上却没了动静,仿佛守城明军一下消失了一般。 刘宗敏狐疑的盯着城墙,不知道明军玩的什么把戏,不敢贸然出击,李自成也有些纳闷,问李岩道:“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明军还有什么杀手锏没使?” “属下也不太明白...啊,不好,明军要跑!”李岩忽然叫了一声。 “怎么回事?”李自成连忙道。 “闯王,打一开始这股明军就没想跟咱们硬拼,而是企图借助险关拖延时间,因为明军的大炮仍然没有出面,依属下来看,恐怕他们暗中有一个不可告人的计划!”李岩面色凝重的道。 “李公子说的倒是挺有道理,但你凭什么保证明军这不是诱敌上钩的伎俩呢?”牛金星冷冷的道。 “这个简单,只要咱们的大炮拉出来轰上一阵,只要明军没有还击,可以肯定他们弃关而逃!”李岩淡淡的道。 “嗯,好吧,传令火炮营继续往城上发炮,另外火器营也给我狠狠的打!看看这帮明军在玩什么把戏。”李自成下令道。 很快农民军剩余的十几门大炮纷纷被推了出来,炮手们战战兢兢的把大炮移到射程内,点燃引线。 十几枚铁弹伴着巨大的轰隆声呼啸着飞向虎牢关城墙,其中有三发命中城门楼,呼啦一声,整座门楼经不住巨大的冲击力塌了下来。 鸟铳也开始了欢快的鸣叫,无数铅弹打在城墙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湮没了整个战场,仍然不见明军有任何反应。 “明军撤了,弟兄们给我冲啊!”刘宗敏也看出端倪,信心大增,鼓动着手下开始最后的冲锋。 当农民军纷纷跳上城墙时,看着空荡荡的城头面面相觑,不但没有活人,连具尸体都没留下,明军呢? 李自成铁青着脸领着一帮手下看着农民军士兵打扫战场,掩埋尸体,当然这些尸体都是自己人。有不少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老兄弟也都葬身在这虎牢关下。事后统计,一天内义军的伤亡就达到八千人,这个数字太难承受了。起事以来,胜仗败仗皆有,却从没这么窝囊过,不由得他不抓狂。 这时派出追击新军的一支部队将领也带着残兵败将回来了,说是追到汜水河畔,眼瞅着新军马上要渡河而去,刚要追击却遭到预先埋设在河边地雷的轰炸,死伤好几百人,剩下的人不敢再追,仓皇撤回。 “该死的明军,该死的新军,我李自成一定让你们血债血偿!”李自成愤怒的吼道。 “闯王息怒,这新军战斗力太强,我看还是考虑一下下一步怎么走吧。”李岩见他快要失去理智劝道。 “考虑什么!本王要率领大军直捣开封,为牺牲的兄弟报仇!”李自成咆哮道。 “闯王不可鲁莽!现在我们并不知道新军的底细,谁知道开封附近还有没有大队的新军?他们还有什么阴谋,这些都是要考虑的啊!” “李公子谨慎过头了,虎牢关之战我军确实有些损失,但不还是攻下来了么?新军有什么可怕的,统共那么点人,这是我手下细作刚刚传来的情报,”刘宗敏摇了摇手中的一封信,“上面打听到徐州的新军统共二万人,本次出征的一万余人,其中还有几千骑兵去了湖广对付张献忠,留在开封一线的最多也就七八千人,虽说他们有大炮和火铳,但毕竟人少,好汉架不住人多,只要咱们一鼓作气攻下开封,站稳脚跟,就不用怕他。” 看来朱浩的疑兵之计取得了效果,农民军并未对几千人的小股部队给予应有的重视,至于南线的骑兵旅,也以为是去对付张献忠的,从这些方面看,农民军的情报工作实在是漏洞不少。 “闯王,如果刘将军的情报属实,属下有一计,可解开封之局。”李岩突然道。 “闯王,某也有一个主意,可退新军。”牛金星也抢着道。 “哦,先生请说。”李自成不假思索的道,这是人的惯性使然,并非李自成明着偏袒牛金星,李岩也不在意。 牛金星得意的看了李岩道:“诚如刘将军情报所讲,那么新军留守徐州的最多只有五千人,不如派一支奇兵突袭徐州,即使打不下,也引开封的新军回援,咱们趁机必能一举而下。” “好啊,先生好计谋!对了,李公子有何要说?”李自成大喜赞道,突然又想起李岩,顺便问道。 “属下的建议与牛先生不谋而合,我也主张派军突袭徐州。现在整个中原一带新军是最难啃的骨头,只要赶走他们,其他明军都不在话下。”李岩笑了笑道。 “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二位真是本王的左膀右臂啊!”李自成仿佛打了一个打胜仗般开怀笑道。 “至于何时出兵,我们需要选一个恰当的时机。明军在中原一带肯定有大批的探子,我们贸然派兵突袭,肯定瞒不过他们的耳目,调动新军的效果也就不大,依我看,义军需要给开封施加一下压力,打乱新军的阵脚,才能收到奇效!”李岩补充道。 “李公子说的不错,这新军统帅太过狡猾,肯定不会轻易上当,咱们需要打疼他,好好震震他。”李自成点头道。 “这样,计划暂时不变,大军休整一日,继续向开封进发。” 第二日,农民军大军开拔,过汜水、索水,一路连下荥阳、郑州,又发展到六万人马。两处城池都受到虎牢关那股明军的节节抵抗,奈何这支部队的将领太过狡猾,占了便宜就跑,路上隔上一段便埋几颗地雷,弄得农民军根本不敢跟着人家屁股追,刚征召的一万多人也被打死几千人,幸存的吓跑了大半。 李自成等人都已经快要麻木了,这股新军太难缠也太可怕了,要不是修改了作战计划,真想班师回洛阳。 要是朱浩知道李自成此时的心态,肯定要吓一跳。 一路上小心翼翼胆战心惊的走了十天,农民军方才赶到中牟。此时的新军主力第四师已经放弃中牟,回驻开封外围的宣武卫、新城、陶家店三处据点。 李自成本来摆出阵势要强攻中牟,后来听到探子回报说镇守中牟的又是那股令人胆寒的新军,不禁头疼起来,和李岩等人商量了一番,决定留下白旺带领一万人围困中牟,其他人马绕过去,直接攻打开封。 驻守宣武卫的是新军第四师的一团和二团,由李定国以参谋身份指挥,北边陶家店是第三团,由师长赵元升亲自指挥,南面新城为第四团。 陶家店处黄河之滨,是开封北面直通黄河的要地,朱浩在这里安排一个团的意图也是防止自黄河而下的船队遭到意外。 李自成打听到了新军的布防情况不敢大意,派出大量探子监视新军的南北两个据点,自己集中力量猛攻宣武卫。 李定国站在新军大营的指挥塔上举着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农民军的情况,时不时露出不屑的冷笑:这帮人跟以前自己统军时相比都颇有不如,又怎能敌得过战力极强的新军呢?莫说五万人,就是十万人也动不了开封分毫。若不是大帅严令不能打的太狠了,真想出去跟李自成较量一番。 “李参谋,李自成已经开始列阵了,咱们怎么办呢?”一团的团长卫去病问道。 “简单的很,在没有大帅的最新指令之前,就是八个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李定国笑道。 “不瞒老弟你,这仗打的没意思,照我看,就应该跟这些人野战,杀他个天昏地暗。”卫去病对朱浩的意图颇为不理解。 “卫团长,不要心急,仗有的打,不过不是现在,不能坏了大帅的计划,咱们还是依令行事吧,快看,李自成开始进攻了。”李定国道。 “弟兄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注意不要把李自成吓跑喽!”卫去病喝道。 第85章 开封之战 宣武卫距离开封不过几十里远,本来是一处军卫,后来因为承平日久,渐渐荒废,新军进驻后,因为地方狭小,便在卫墙外面又修筑了一圈栅栏,作为抵挡农民军的第一道屏障。 此刻一个团的兵力正分散在栅栏后,摩拳擦掌的等待敌人进攻,二团团长孙维宁正大声呵斥着士兵提高警惕,一面对指挥塔上的卫去病扮着鬼脸,气的卫去病跺脚大骂。 呜呜呜,农民军进攻的号角响起,人潮涌动,无数农民军士兵呐喊着向新军营地冲来。 “五儿,过来给老子捶捶背。”一个老兵懒洋洋的靠在栅栏上道。 “老于,敌人都快冲过来了,你咋还没进入战斗状态捏?”一个年轻的新兵紧张的盯着前方的一大片黑影。 “新兵蛋子就是新兵蛋子,老哥告诉你一个窍门,叫做听声辨位!现在这帮土鳖离咱们还有四百米呢,等他们冲进咱们的射程,还得一分钟,你紧张个鸟啊?”老于不以为然的道。 “老于,你真有本事。”几个新兵崇拜的说道,紧张的情绪也有所缓解。这就是老兵的作用。 “那可是,老子当兵三年了,手下打死的敌人不下万儿八千的,跟你一比老子那就是大大的英雄好汉。”老于得意洋洋的道。 “拉倒吧你,就你还打死万儿八千的,你咋不说所有敌人全是你一人儿干掉的,操!”另一个老兵骂道。 “嘿,班长,我这不是逗这帮小子玩儿呢么?您可别当真。”老于嘿嘿讪笑道。 “好了,别玩了,敌人冲上来了,全体准备战斗。” 说笑归说笑,一旦进入战斗状态,这些老兵一个个如同冷面阎罗般变得沉着冷峻,眼中没有丝毫紧张,只有一股股的杀气和淡淡的兴奋。 正当新军士兵准备开火的时候,农民军后阵突然传来一阵阵巨大的炮声,有眼尖的士兵发现空中十几个黑点正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朝营地而来。 “是炮弹,注意隐蔽!”各级指挥官们辨明了情况,纷纷呼喝着手下的士兵在栅栏后隐藏好。 一瞬间十几颗大铁蛋中有七八颗击中了木制栅栏,顿时打的木屑纷飞。 “我靠,李自成上哪弄的大炮?幸亏大帅早有准备,建了两层栅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李定国一见农民军的炮弹打在栅栏上,顿时吓了一大跳,同时也暗自庆幸不已。 原来朱浩想到一层栅栏并不保险,万一农民军也有大炮呢,便在外围后又加了一层,两层栅栏相隔半米,中间填满沙土,以抵消炮弹的余力。 这一招果然奏效,虽然受炮弹影响,新军失去了第一步的先机,但在双层栅栏阻隔下,实心弹并没有穿破营地,有的被反弹出去,有的直接镶嵌到两层之间。 “不要管敌人的大炮,敌人已经进入射程,命令开火。”李定国看到农民军士兵已冲到营地不远的地方,认定敌人的大炮不会再打,以免误伤自己人,果断下令开火,至于李自成为什么不在大部队冲锋之前先拿大炮轰炸他没有去想。 其实李岩之前建议过李自成模仿新军先拿大炮轰开新军营地,使其无险可守。但李自成犹豫再三还是拒绝了,他统共就这么点家底,害怕提前拿出来遭到对方火炮的打击,他还没从虎牢关炮战的阴影中走出,对新军的火炮还是很忌惮的。所以只能在步军冲锋时用作掩护,希望新军没工夫理会他的炮火。 要是李定国知道了李自成所想,肯定会大笑他太过胆小,因为新军营地的特殊性,炮兵的视线受到不小的影响,所以他此次并没有把大炮拉出来。 前线的各部队指挥官接到指令后,连忙指挥自己的部队列阵开火。 此时农民军前锋离营地只有百米了,正是火枪的最佳射程,新军为了最大限度的发挥火器优势,在栅栏上做了两层枪洞,可以一起齐射的士兵一下多了一倍,大大提高了杀伤效果。 噼啪的火枪声骤然响起,连绵不断,正面数百米的宽度上,到处都是一头栽倒的农民军士兵,好多没见过火器的士兵临死之前想的是,我到底是怎么死的? 虽然农民军分散冲锋,但由于没有射击死角,无处可藏,在平地上火枪队发挥出了巨大的威力,农民军如潮水一般的涌上去,又如潮水一般退下来,如此数次,一万参与进攻的部队死伤过半,李自成不得不命令鸣金收兵。 农民军大营,中军大帐中。 李自成正皱着眉头走来走去,底下一班文武也都黯然无声,除了李自成的脚步声,大帐中一片寂静,显得十分压抑。 开封还没看到,农民军却被阻挡在这小小的宣武卫上!一个上午的时间已经损失了好几千人,连敌人的毛都没摸到,新军的营地像一个黑暗的漩涡,不管有多少人也会被吸进去,根本填不满。 “你们都说说,怎样才能打下这该死的宣武卫?”李自成走的累了,一屁股坐在帅座上道。 “闯王,不如我们等几天,说不定这股明军也会像前几次那样自动退出去呢?”大将白旺开口道。 “退出去?你想的美,你看他们的样子像是要退出去吗?要退出去还费力修建营地干什么,吃饱了撑的?”李自成狠狠的瞪了白旺一眼。 “是啊,宣武卫是开封西面的最后一道屏障,如果新军真心守城的话,根本不会放弃这里的。”与白旺交好的宋献策圆场道。 “可是这帮新军的火力如此之强,该怎样破敌呢,真他奶奶的头痛!”刘宗敏抱着头咕哝道。 “我觉得想要对抗新军,还得从头分析分析,到底新军是怎么建立的。”李岩突然道。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哪有功夫琢磨这些?”刘宗敏咧着嘴嚷道。 “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你不真正的了解敌人,又怎能彻底打败他?以前我们之所以屡屡打败明军是因为我们熟悉他们,可现在新军与普通的明军有天壤之别,我们根本对他们一无所知,而从目前看来,他们对我军却是十分熟悉,以无知对有知,焉能不败?”泥人也有几分火气,受了不少白眼的李岩也一改往日的谦和儒雅,气冲冲的对刘宗敏道。 “你...我...”刘宗敏满脸通红却无言以对,因为他说的确实有道理。 “李公子之言确有几分道理,不知要从何处下手呢?”宋献策又扮起了老好人的角色。 “我们可以就目前所知的情况细细分析一下,首先,新军依仗的不再是大刀长矛,而是清一色的火器,这就是个问题,我们以前也碰到过无数次明军火器部队,可没有一支部队有如此威力,搞清楚他们是如何使用的?这才是当前破敌的重中之重。”李岩侃侃而谈。 “既然明军可以装备大量火器,咱们也可以呀,洛阳城不就有制造火器的作坊么?”白旺急道。 “省省吧,你以为制造火器是变戏法啊,咱们义军这支仅有的火枪队还是花费了无数物力财力耗时一年多才建成的,再说要打造火器也得有一个稳定的地方才行。”刘宗敏没好气的道。 “刘将军说的不错,据我了解,新军的火器使用已经有四五年的历史了,不但制造能力强大,而且对火器的使用也非常娴熟,不像我们,一直到处打仗,根本不能稳定下来。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还是想想如何打败眼前的敌人吧。”李岩淡淡的道。 “难道我们非要打宣武卫吗,绕过去直接打开封不行么?”白旺饶头道。 众人听的直翻白眼,这货简直就是白痴,不知道他除了冲锋陷阵还会干什么。李自成也面色尴尬,这白旺是他的老部下,虽然忠心耿耿,武艺高强,但就是缺乏军事才能。 “宣武卫离开封城只有几十里,如果我们绕过去,新军就能从背后包抄我们,到时候便会陷入明军的前后夹击当中。”李岩无奈的解释道。 “闯王,属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感觉这新军在酝酿一个针对我们的阴谋。”一直没说话的牛金星突然道。 “这话从何说起?”李自成有些担心的问道。 “以新军的战斗力挡住我们那是绰绰有余,要反攻也不是办不到,只消在开封将我们拖住,然后调集四方的明军,便有机会将咱们围歼,可咱们到现在也没见到有那一路明军向开封靠拢的。” “先生之言不无道理,看来当务之急不是攻打开封,而是要弄清楚这股新军到底要干什么。”李自成表情凝重的道。 “综合新军的种种迹象表明,他们的目标可能不在开封,而在洛阳!”李岩突然道。 “洛阳?如果是那里的话我们倒不用担心了,本来我就有放弃洛阳的打算,能攻下开封更好,打不下再把洛阳抢回来就是。”李自成不以为然道。 “闯王想过没有,万一洛阳抢不回来呢?到时候咱们西进的路受阻,很可能会被夹在河南,形势会非常不利。”李岩道。 “有道理,看来洛阳必须保全啊,没想到这新军还挺会打仗。”李自成皱眉道。 “恐怕新军的目的不止这些,您忘了洛阳城还有咱们缴获的福王府的财货啊,这些东西哪个人不眼馋啊,新军也一样,此为一石二鸟之计。”李岩忧心忡忡的道。 “哎呀!不好,那咱们当速速回师!”李自成等人吓了一跳。 “没用了,如果咱们现在回师洛阳,必会受到新军追击,说不定明军等的就是这一刻。况且回去也没用,既然新军计划如此周详,洛阳此刻恐怕已经易主。”李岩摇摇头道。 “那依李公子看该当如何?” “继续攻打开封,只要打下开封,我们尚能保持不败,即便打不下开封,咱们也不能往西了,可掉头往南,渡淮河,下湖广,东进江南,直插大明赋税重地,徐图再起。” “看来只好如此了,传我命令,明日继续攻城!”李自成犹豫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 回到营帐,红娘子见丈夫眉头紧锁便出声询问。 “夫君何事忧愁?” “唉,新军志不在开封而是洛阳,咱们义军在洛阳的大笔财物恐怕不保。” “这可是大事,不知道闯王如何决断?” “现在我们无法分身,只能继续攻打开封,以期亡羊补牢。” “不如妾身带人回援洛阳吧。”红娘子为李岩解忧道。 “现在的洛阳城肯定有大股的新军,而且战力应该很强,你那点人去了也是白搭。”李岩摇头道。 “既然如此,我们干脆来个釜底抽薪,找出朱浩来,将他刺杀!”红娘子眼中闪过一抹凶光道。 “你说什么呢!简直是胡闹。朱浩于我有救命之恩,虽然咱们分属不同阵营,但以怨报德的事我李岩做不出来!此事休要再提!”李岩一听红娘子的话吓了一跳,声色俱厉的斥道。 李岩受过正统的儒家教育,虽然投靠李自成,骨子里还是君子作风,况且朱浩救他出囹圄的事他已经知道,对这救命恩人也是感激不尽,只不过信念不同才做了对手,因此这种刺杀手段他是不屑做的。 两人成婚以来,李岩少有对妻子严厉训斥,红娘子甚感委屈,不过不敢出言顶撞,只好唯唯诺诺答应下来。 接下来的五天内,李自成又组织了几次小规模的试探性进攻,都被新军打退,损失了几千人。有心把新军引出来野战,但无论使尽各种手段新军铁了心的坚守不出,让整个农民军将领层都是一筹莫展,便是一向自诩足智多谋的牛金星和李岩也是无计可施。 第86章 李代桃僵 却说李自成几次攻宣武卫而不克,又牵挂着洛阳,不由得焦躁不安。不过他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希望新军对洛阳不感兴趣,只是单纯的守卫开封,而接连派出几股探马回洛阳,都像是泥入大海,没一点消息,让李自成的侥幸一丝丝瓦解,开封与洛阳之间肯定出了问题! 悔不该当初不听李岩的劝告,洛阳不应该放弃,现在只希望洛阳农民军能坚守住城池,待自己回师。 李自成左思右想之下,还是难以下定南下的决心,毕竟豫陕之地才是自己的老巢,要自己放弃这块来之不易的根据地无疑是要了他的老命,最后还是决定回师洛阳,即便新军已经攻下洛阳也要再打回来,下定决心后召集众将商议,这一次众人意见出奇的一致,连一向颇有高见的李岩也长叹了一声保持沉默。见无人反对,李自成下令明日班师回洛阳,由白旺率一万人马殿后,大军务必于七日内赶回洛阳!不得不说正是李自成这种犹豫不决当断不断的性格使得他最终难成大事。 正当李自成准备班师的时候,洛阳终于来人了! 几个农民军士兵满脸疲惫和恐慌的从洛阳赶到禀报:洛阳城已在十天前被明军收复,守城的原明军降将刘有义被俘,李过兵败西逃,刘芳亮部五千人被打残,刘芳亮本人战死。洛阳城的财货损失殆尽! 李自成听到消息眼前一黑,猛的吐出一口鲜血。吓得手下众将连忙抢救,李自成摆了摆手,推开上前的人,仰天长叹道:“恨啊!没想到我李自成英雄一世,却被一小子玩弄于鼓掌!” “闯王,属下认为,目前首要任务便是派人到洛阳,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派兵堵住洛阳东边的各个要道,将咱们的财物抢回来,同时实施偷袭计划,派出奇兵突袭徐州,报这一箭之仇。”牛金星沉声道。 “李公子,你怎么看?”李自成捏着脑袋问道。 “牛先生的想法我基本赞同,只是这偷袭徐州的事还需要从长计议,我认为既然这新军计划如此周详,此刻的徐州必然如铜墙铁壁,去了也是无功而返,徒损人手。”李岩皱眉道。 李自成老毛病又犯了,开始犹豫起来:貌似李岩的话很有道理,但这个仇如果不报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他不是个吃亏的主。 思前想后,李自成终于下定决心,实施牛金星的计划,派人偷袭徐州! 却说罗云曲领军日夜兼程,秘密潜行,终于在洛阳城陷落后第五天到达孟县。根据洛阳城内情报人员的消息,李自成的主力大军已经出发,东征虎牢关,城里只有万余人驻守,其中五千农民军保护着福王府的财货。罗云曲见机会难得,连忙命令部队渡过黄河,攻占孟津,并歼灭了两千多农民军守军。战前,罗云曲突发奇想的弄来一千多套明军旧军铠甲以迷惑农民军,这一招收到奇效,让洛阳的农民军放松了警惕。 正当新军准备奇袭洛阳之时,军营中来了一个奇怪的客人。 罗云曲警惕的看着眼前这个头戴大斗笠的怪客,总感觉眼熟,直到眼前的人摘下斗笠,笑吟吟的望着他,罗云曲吓得差点蹦起来! “大帅,是您。您怎么来了?” 这个怪客不是别人,正是朱浩! 原来朱浩本是在宣武卫指挥战斗,但思来想去总是不大安心,便知会了李定国一声,带着一队亲卫,化装成百姓,悄悄的潜入洛阳,暗中盯着李自成的一举一动,以方便从中策应。 在洛阳城呆了几天,朱浩已经瞧出李自成打算放弃洛阳,看来农民军缴获的大批财物也不会安然的放在城里,必然会运出城外,于是一边派精干人员继续严密监视农民军,一面孤身一人出了城,来到孟津的新军军营中。 罗云曲听完事情始末,不禁后怕不已,抱怨道:“大帅,您真是太儿戏了,洛阳到开封一带都被流贼控制,万一被他们发现您的行踪,真是后果不堪设想啊!” “没什么好怕的,区区农民军我还不放在眼里。咱们言归正传,洛阳城里的情况已经基本明了。恐怕计划要变一下。”朱浩道。 “您的意思是不打洛阳城了?” “不,洛阳还是要打一下的,不然咱们没法交差。据我探得消息,李闯的大将刘芳亮带着三千人马护送着大批财物已于前日秘密出城,往西北而去,另外两千人带着一部分财物往南而去,我已经派人知会周达,让他截住南线的闯军。” “那我部应该如何?”罗云曲有些疑惑。 “现在洛阳城还有不到五千人,咱们截取北线的物资后,快速转移回徐州,然后主力攻打洛阳,一来打下城池向朝廷交差,二来掩护南线的骑兵部队北上与我们会合。到时候再从李自成背后插上一刀,我要让他赔了夫人又折兵!”朱浩眯着眼睛道。 洛阳城北一百里处,一只绵延数里的车队正缓慢的朝北行进,车队两旁是一队队手持刀枪头围青巾的农民军。 车队最前面,一名骑着高头大马的战将正在不断的吆喝催促着赶车的民夫,正是李自成手下大将刘芳亮。 “都给老子快点,瞧你们那熊样,都没吃饱饭吗?”刘芳亮一边吼着,一边催动战马来回跑动着,一脸的不耐烦。对于这差事他是一点也看不上,看着满车的金银财宝也只有干瞪眼的份,还不如上战场杀敌来的痛快。 距离数百米的一处山坡,两架望远镜正默默的盯着这只队伍。 “老罗,看见没,那员战将便是刘芳亮,一会等他们进了伏击圈,狙击手先发难,将敌人的骑兵干掉,注意不要伤害民夫,还要他们给咱赶车呢。”朱浩看了一会,冲旁边的罗云曲道。 “是,大帅,我这就下去安排。” 新军的伏击命令刚下达,那边的农民先头部队已进入伏击范围。刘芳亮没有发现端倪,依然向着死神一步步的靠近。 “你他奶奶的…”刘芳亮刚转过头对着一个士兵开骂,突然“砰”的一声,一道厉风便贴着自己的脸面而过,擦出一道血条,身后的一名亲兵立刻应声而倒,头部中弹,汩汩而出的鲜血立刻染红了雪地。 还没等他反映过来,又是一阵枪声,周围的十几名亲兵也纷纷栽倒马下。 “有埋伏!”回过神来的刘芳亮大声吼道,一面跳下马来,一面警戒的望着四周,企图找出枪声的来源。整个车队和农民军也顿时乱作一团,到处是人吼马嘶声。 “杀啊,活捉刘芳亮!”还没等农民军列好阵势,不远处荒草中突然杀出一队队端着火枪的士兵,呐喊着向车队发起了冲锋。 “是明军!弓箭手快反击,射死他们!”刘芳亮不愧是身经百战的战将,很快便从短暂的慌乱中回过神来,立刻组织反击。 不过刘芳亮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大意的认为,只要义军的弓箭手列好阵势,以明军的胆小是冲不过来的,到时候等明军阵脚一乱,自己的部队一个冲锋,便可将这只偷袭的明军击溃。 可惜手持大刀弓箭的农民军又如何能对新军产生威胁?无数新军士兵冲到离车队一百多米的地方便站定,列好阵势。 “啪啪啪”一阵阵密集的枪声响起,护卫在车队周边的农民军士兵立刻成了活靶子,纷纷被打倒在地,而农民军的弓箭手却根本不能对新军产生一点威胁。战斗毫无悬念,在新军占据绝对优势的火力打击下,无论发起反冲锋的还是守在原地的农民军步兵很快便死伤无数,一些胆小的新兵也纷纷抱头鼠窜,妄图逃离战场,但迎接他们的却是铺天盖地的弹雨。 罗云曲的一团有三千人,对阵战斗力低下的三千农民军,可谓占据绝对优势,没几次排射,农民军已经被打垮。刘芳亮反映过来,知道不能硬拼,便仗着骑兵的机动性,指挥自己的亲兵护着自己开始突围。 刘芳亮的选择还是有道理的,由于占线拉的过长,伏击圈太大,新军兵力不足,只能勉强堵住车队和步兵,对骑兵的突围还是有些无能为力。 一百多米的距离,骑兵冲锋只要十几秒,刘芳亮拼着一百多人的伤亡,终于冲破包围圈,带着几十名残兵向北而逃。 “发信号,命令所有埋伏的狙击手集中火力,专打刘芳亮一人,一定不能让他跑了!”朱浩一看刘芳亮冲破包围,急忙下令道。 也合着刘芳亮该死,新军对狙击手一直是保护性使用,大部队冲锋后,狙击手便会撤出主战场,留在后方狙击逃逸之敌。 刘芳亮逃逸的方向上正好有三名狙击手正在隐蔽着寻找下手的猎物。眼见一名战将带着几十个骑兵从不远处溜过,这三名狙击手不约而同的将手中的火枪对准了那员战将。 正当刘芳亮看见身后追击不及的新军放弃追击的时候,“砰砰砰”,三声枪响,正在低着头奔驰的刘芳亮突然觉得肩膀一疼,呼的一下栽下马来!眼前闪过一个念头:他奶奶的,明军的火枪能打这么远? 没有半个小时战事便告结束,共击毙俘虏农民军二千五百余人,混战中民夫损失了几百人,刘芳亮中枪被俘,新军几乎没有伤亡。 事后调查,亏着有三名狙击手,只有一人击中了刘芳亮,另一人打偏了,击毙了一名亲兵,第三人则击倒了刘芳亮的战马。 此刻的朱浩和罗云曲管不了那么多,二人正乐呵呵的检视那一千多车货物,看着这些散发着迷人光泽的金银,罗云曲乐的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好了,老罗你赶紧派人把这些货物送回孟津,装船运回徐州。”朱浩制止了罗云曲的失态。 罗云曲连忙派了两个营的兵力护送这些货物向孟津而去。朱浩看着受伤被俘的刘芳亮等一行人心中一动,板着脸斥道:“刘芳亮,你可知罪?” “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闯王一定不会放过你等鹰犬!”刘芳亮骂咧咧的瞪了朱浩一眼,便扭过头不再言语。 朱浩皱了皱眉头,瞥了一眼其余俘虏,道:“我军的一贯政策是抗拒从严,坦白从宽,降者不杀。刘芳亮要一条道走到黑了,你们呢,也愿意跟他去死?” 跪在地上的几个农民军相互瞅了几眼,低下头没有说话。朱浩对着罗云曲耳语了几句,冷笑一声,喝道:“冥顽不灵!来人,把这些反贼都给我砍了!” 几个新军大汉面目狰狞的提着大刀走上前,对着刘芳亮便砍了下去。噗地一声,一颗人头合着喷出的热血滚出老远,那人头怒目而睁的表情甚是骇人。 “我投降!别杀我!”几个小头目受不了,立刻哭喊着求饶,有的甚至直接尿了一裤子。 “哼!算你们识时务,待会你们带我军去洛阳,只要按我说的做,自然保证你们的安全,若是胆敢反抗,就尝尝我火枪的滋味,即使相隔百丈也能取你等性命!” 吩咐妥当,朱浩和罗云曲即刻带着其余部队挟持刘芳亮部属向洛阳城奔去。 第87章 占领洛阳 驻守洛阳城头的是投降农民军的原明军刘有义部,此刻并无战事,几名士兵头目懒洋洋的靠在城头打屁聊天。 也该着李自成有此一劫,因顾念着城中福王府那些短期内无法搬走的财物,也有对投降明军不放心的原因,李自成把留在洛阳城里的义军精锐全部部署到王府和附近,留下刘有义部守城。而留守的李过哪里见过这般奢华的生活!赖在王府中花天酒地,丝毫不关心洛阳城的布防,这才给了朱浩可乘之机。 “头儿,快看,城外来了一队人马!”一个放哨的士兵突然喊道。 “哪里?我看看,他妈的什么人这么大胆子公然来袭。”一个头目嚷嚷道。 离城二里外,一队数百骑的骑兵部队向城门疾驰而来,后面跟着一大队乱哄哄的步兵,再后面几里处,一支盔甲鲜明的部队正在不紧不慢的掩杀靠近。 “头儿,这些人貌似是出城的刘将军的部队,不知道为什么这副模样。”眼尖的哨兵叫道。 “还真是,待我问问他们。呔!你们是哪部分的?”眼见这部人马即将奔到城下,守军头目叫道。 “李四儿,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是老子!”城下兵马中一个领头的汉子骂道。 “哎呦,王队长,是您老人家,恕小的眼拙,您不是跟刘将军出城了么,这是怎么了?”守军头目立刻认出这汉子是闯军大将刘芳亮的心腹亲兵队长王汉,连忙陪着小心道。 “少废话,快给老子开门!我部在城外遭到明军的突袭,刘将军已经战死了,现在明军追兵就在后面,我要去跟李将军禀报,你再废话,老子就没命了。”王汉叫道。 “晓得,晓得,我这就开门。”守军头目一看远处明军大队已经离城不远了,虽有些害怕敌人杀进来,但一看下面这帮贼兵阴冷的眼神,却不敢违抗命令,连忙下令打开城门。 “弟兄们,冲进去!”王汉大喊一声,几百名农民军残兵一声呼哨,瞬间冲进城门。 见最后一名农民军进了城,城外的明军将将到达城下,守城头目松了口气,暗自侥幸。正要吩咐关紧城门,突然脖颈一凉,一柄马刀不知何时架在自己脖子上了! “这为大哥,您这是干甚?有话好说嘛!”守军头目看着眼前这名身穿农民军服装,眼神阴冷的汉子感觉有些不妙,眼见周围的士兵也被这些刚入城的大汉控制起来,一时间有些糊涂,这是怎么回事? “你敢下令关闭城门,我就叫你身首异处!”那大汉冷冷的道。 “好汉饶命,小的不敢,不敢!”就算再傻的人也明白了,这伙人根本不是自己人,说不定就是明军假扮的!不过现在性命在人家手上,还是老实点为妙。 就这样,城外的数千新军毫不费力的通过大开的城门涌入洛阳! 福王府后花厅,农民军大将李过正在观赏歌舞。这些从王府留下的歌姬真是个个如花似玉,让李过这样的赳赳莽夫腻在温柔乡里流连忘返。 “报,将军大事不好了!”正当李过口水成河的时候,一个小厮慌慌张张的跑进来禀告。 “他娘的,慌张什么,搅了本将军的好事!”李过板着脸斥道。 “小的该死!将军,方才我去城墙那边送水,听到城外一队人马回城说是刘将军遭到官军埋伏,损失惨重,他本人也战死了。”小厮慌慌张张的禀道。 “什么?刘芳亮死了?竟有这等事?那逃回来的人呢,有多少人,快叫来见我!”一听搭档战死,李过坐不住了,吼道。 “将军,逃回来的是刘将军的亲兵,领头的是王汉,大约有几百人吧,现在正在往王府这边跑呢,应该快到了吧。”小厮见李过要发作,连忙禀告。 “给老子备马,我出去看看。”李过叫道,手下的人立刻一通忙活。 也该着李过命大,自占据了福王府后,见这小厮机灵便留在府中伺候,专门负责与守城的明降军打交道。也亏着这小厮多了个心眼,第一时间将刘芳亮的事报告给了李过,让他有了转寰的时间。 原来,这部刘芳亮的残兵便是朱浩在城外收服的俘虏,朱浩见这些人贪生怕死,便计上心来,找来一部分自己的卫兵和新军混杂在投降的农民军中,一方面监视这些俘虏,一方面随这些人赚开城门,里应外合。 投降的农民军头目王汉立功心切,便带着人马急匆匆的往王府赶来,企图活捉李过。 “不对!事有蹊跷。你刚才说刘将军的残兵有多少人?”刚刚跨上战马的李过突然一个激灵,连忙问道。 “大约有四五百人吧!”小厮如实说道。 “坏了!这帮人反水了!”李过一拍脑袋叫道。 “将军的意思是这伙人是明军假扮的?” “不是,他们应该是刘将军的部下不差,肯定是被明军俘虏了来赚城的!要不然只王汉一人来报即可,哪用得着几百人?”李过皱眉道。 “那怎么办,是不是让周围的大军进府护卫?” “恐怕来不及了!我想现在明军已经进城了。来人啊,立刻召集附近的部队去北门迎敌,注意,遇见刘将军的部下不要管,格杀勿论!” 手下亲兵立刻领命而去。 “赵二,本将军平时待你如何?” “将军对小的那是没的说,将军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的万死不辞。”那小厮也机灵,连忙表示忠心。 “好,我没有看错人!你传我的命令,府内的亲兵立刻收拾行李,将值钱的东西全部卷走,笨重的不要,一炷香后在此集合,咱们自西门突围!”李过眯着眼睛冷声道。 却说,罗云曲率领新军主力毫不费力的占领了北城门等要害,开始清缴刘有义部和零散的农民军。新军两个连则跟随王汉的降军一路疾驰,向福王府冲去,不料在王府的楼阁已映入眼帘之际,突然自周围的民巷中冲出无数头裹麻布的农民军士兵,向着新军和降军冲杀过来,王汉还没反应过来,领军的新军营长已经知道肯定是对方看破了新军的意图。一面组织士兵列阵,一面喊道:“王队长,别愣着了,李过已经有所察觉,现在就是你杀敌立功的机会!” 经这提醒,王汉也反应过来,正在犹豫间,突然看到几个新军士兵黑洞洞的枪口和冷酷的眼神,打了个哆嗦,既然已经反水了,就反到底吧,况且即便现在回头,李自成也不会放过自己。 打定主意的降军也在王汉的指挥下与围上来的农民军厮杀起来,本来李过部的士兵只不过是接到了上级的命令,对这些平时纪律性不高的士兵来说,对自己人挥舞屠刀总是难以下手。王汉部可不管这些,一条道走下去的他们打起自己人来格外狠辣,无数犹豫不前的李过部士兵还没等有什么动作便被砍倒在地。 只一个照面,李过军便损失了百余人。被鲜血刺激的李过军士兵也激发了猛性,对着王汉部也不手软,开始拼命厮杀起来,王汉部仗着有新军做后盾,士气颇高,李过军则靠着人多,双方一时间杀了个难分难解,平分秋色。 新军这边的战斗却呈现一边倒的局面,虽说巷战中,新军火枪排射的威力发挥不出一成,但靠着强大的战斗意志和白刃战实力,只有三百多人的新军杀的两千多农民军节节败退,狼狈不堪。 一边正在指挥厮杀的王汉看见这边的战场不禁冷汗直冒,自己的部队跟新军人数差不多,对付人数接近的敌人仍然颇为吃力,反观那边的新军士兵个个如同出笼猛虎,直杀的农民军溃不成军。幸亏没有再次反水,不然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战斗进行了半个小时,守城农民军已经锐气尽失,仅仅靠着人数上的优势勉力支撑。忽然北边传来阵阵号声,一队队身着明军军服的士兵呼啸着涌来,农民军见敌人来了援军,斗志全无,纷纷喊叫着四散逃跑,有的干脆跪在地上,抱头伏地。 赶来的是一团的另外两个营,没用了一个钟头,这场巷战便告结束。农民军投入战斗的两千五百余人被俘一千多,死伤一千余,几乎全军覆灭。新军这边,伤亡了一百多人,多数是先头营的损失,王汉部伤亡过半。 两军会合后在王汉的引导下,马不停蹄的冲向福王府,却发现人去楼空,偌大的一座府邸除了几个年老力衰的仆人再无半个人影,空空荡荡的。 “坏了,李过肯定是事先得到消息,逃跑了!”王汉垂头丧气的道。 “没关系,王队长这次已经是立了大功了。来人,去问问那几个老人,李过去哪了?”罗云曲道。 一会亲兵来报,李过带着几百名心腹卷走了王府里的金银细软奔西门而逃。 见朱浩赶了过来,罗云曲连忙上前禀报。 “呵呵,李过这是要自立门户啊,算了,就算咱们不找他李自成也不会放过他。老罗,你马上安排,尽快控制全城,周达应该快到了,做好会师准备。”朱浩对李过并不在意,他还是惦记着周达的骑兵部队。 罗云曲应声而去。 “王队长,怎么样,想好了没有,何去何从!”朱浩笑眯眯的问道。 “小人愿投效新军,建功立业!”王汉看得出眼前这年轻人在新军里地位不低,连忙表示忠心。 “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我就是朱浩。” “嘶!原来是您就是…”王汉目瞪口呆的道。朱浩的大名现在是天下皆知,颇有点当红明星的意思,没想到这大活人就站在眼前,王汉是又惊又喜。 “这样,我把你就地编为罗师长的第一团独立营,你的手下还由你带着,等回到徐州,再安排你们到训练处接受正规训练。”朱浩并不担心王汉再次反水,因为他看得出来王汉对新军是又敬又怕,生出异心的几率很小。 “多谢大帅,属下自当对大帅忠心不二,如有异心,天诛地灭!”王汉倒也聪明,知道现在是表示忠心的时候。 “好了,不过你还有别的任务,那就是宣传,向仍在义军阵营里的中间派宣传新军的政策和好处,瓦解他们。具体如何做,由我军中政治部的人跟你谈。”朱浩把另外的心思说了出来。 “一切听从大帅的安排!” 新军在洛阳城修整了一天,第二天下午,终于迎来了周达的骑兵旅,押着近千辆大车,浩浩荡荡的开进了洛阳城。 新军会师,官兵们自然是欢欣鼓舞。朱浩亲自到城外迎接周达。 “骑兵旅的弟兄们辛苦了,怎么样,周达,跟我说说你们的战况。”入城后,朱浩、周达、罗云曲并步而行,朱浩问起了骑兵的战况。 “大帅言重了,我部战事非常顺利,比之罗师长,我们谈不上辛苦。” 周达有些脸红,简单的将南线的战事复述了一遍。 骑兵旅早于罗云曲部三天便到达登封,因为是骑兵,战斗力强悍,一路之上没遇到像样的抵抗和阻截。只不过洛阳与登封之间多山地,骑兵旅没接到朱浩的命令前不敢离洛阳太近,只在洛阳南边的山地转悠,等着阻截洛阳来的车队。 南线车队刚离开洛阳,便被周达派出的大量探马侦知,护送的两千农民军战斗力本就不强,又是以步兵对骑兵,以少对多,周达没安排什么战术,只不过几个冲锋便解决战斗,新军几乎没有什么损失。 只不过山路难走,因此骑兵旅虽然早早往洛阳进发,却比新军步兵晚了一天到达。 朱浩正和周达、罗云曲商量军情,突然有哨兵来报,城外的侦查部队得知,李自成的大军正在往洛阳进发,大约有三天时间便可抵达。 “呵呵,不出我之所料,果然还是被他察觉了,不过咱们现在没空陪他玩,老罗你即刻安排把这批货物运回去,把空城留给他,让他替咱们擦屁股吧!”朱浩笑道。 周达和罗云曲见他说的风趣,也都忍俊不禁。 第88章 得遇贤士 两天后,新军截得的财物已全部经孟津由黄河水路运走。黄河中下游一直以来便是中原水运的重要渠道,此时虽是初春,河面已经解冻,水流并不湍急,因此由水路运输再好不过。 东面也传来消息,李自成军主力约五万人马已过了虎牢关,抵达偃师,离洛阳城还有一天的路程。另一只约一万人的部队由李岩为军师,百旺为大将绕开开封,直奔徐州而去。 听到消息,朱浩哈哈大笑道:“李自成狗急跳墙了,竟然去打徐州!” “是啊,徐州铜墙铁壁,这一万人去了根本就是找死。”罗云曲也附和道。 “只是李岩此人需要严密注意,虽然徐州打不下来,也要防止他另辟蹊径,搞出别的花样来!”朱浩还是有些担心的道。 “属下认为有伯达镇守徐州,李岩怕是讨不到好处吧。”罗云曲小心翼翼的道。 “嗯,我军出发之前,我早已知会伯达,徐州离开封太近了,一定要坚守。希望伯达能完全按照我的意思办吧。”朱浩想了想道。 “大帅,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呢?”周达问道。 “嗯,不能和李自成硬碰硬,现在还不是和他决战的时候,这样,老罗你还按照原来路线,经孟津回师徐州,周达将你的骑兵团化整为零,充分利用你部的机动性骚扰李自成,让他寝食难安。等李自成回到洛阳,你部便撤回开封。”朱浩想了想道。 “启山,我让你送的奏折怎样了?”朱浩对一边的杜启山道。 “禀大帅,十天前已经快马送往京师。现在估计朝廷那边已经有了动静。”杜启山仍然一副阴沉的强调。 “好,功劳捞的差不多了,今天晚上启程,各自按计划行事。” “是,大帅!” 是夜,洛阳城一夜未眠,罗云曲的部队押着三千多农民军俘虏往北而去,周达的骑兵则在补充给养后以营连为单位,向南潜入豫中山区,在李自成的必经之路埋伏下来。 洛阳城北的官路上,星夜下,一支长长的队伍蜿蜒向北而行。 “大帅,您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回去么?”罗云曲向一起并马而行的朱浩问道。 “嗯,我还有些事情要办,你们按照既定计划执行便是了,注意回到徐州不要伤了李岩。” “这个我知道,但是您身边的人是不是少了点?”罗云曲还是有些担心。 “没事,有亲卫队和情报处的人保护我足够了。”朱浩也有些感动。 偃师离洛阳不过一天多的路程,而李自成大军足足走了三天!到达洛阳后已经人困马乏。这当然是拜周达所赐。 接到朱浩吩咐的任务后,周达欢喜不已,骑兵战本来就是他所擅长的,这种骚扰战的勾当更是他的拿手好戏,前些日子在豫中山区翻滚了好几天,附近的地势极为熟悉,他充分发挥了骑兵的机动性,先派大部队将李自成的骑兵打的溃不成军,而后大军分成十几股,轮番骚扰、冲击农民军,遇上大规模的围剿便立刻逃之夭夭,把李自成折腾的够呛,白白损失了几千人马。 好不容易到达洛阳的李自成望着空荡荡的福王府忍不住暴跳如雷,怒骂朱浩卑鄙无耻。在牛金星等人的劝解下才缓解了情绪,想起李岩的嘱咐有些后悔,第二天便召集众将宣布,将以洛阳为暂时的重心,徐徐发展自己的势力。同时派出大量探子,到处搜寻新军的情况,却没有什么收获,便不了了之。 却说朱浩带着几十名侍卫和特工沿着黄河一路向东,遇上小股的农民军探子便顺手歼灭,碰上大队的兵马则绕道而行,倒也有惊无险,一路上顺便考察中原的风土人情,走了五天才抵达郑州。这里已经出了李自成控制的范围。 郑州城在明代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县城,但因为横在洛阳和开封之间,战略位置颇为重要,只是目下中原混战,农民军和官军争夺激烈,通常是你来我走,闯军刚刚回师洛阳,官军又没有进驻,先前的朝廷官员降的降,跑的跑,这里便形成一个三不管的真空地带。 不过朱浩并没有趁机控制这里的想法,那样会把李自成的战略空间压缩不少,对自己以后的发展大计不利。况且郑州地处中原,易攻难守,没什么实际价值。 朱浩一行人堂而皇之的走进城里,连个把门的都没有,街上行人也很稀疏,三三两两的人也都行色匆匆,看着这几十个大汉目带警惕。 找了个酒楼坐下,刘茂宗便张罗着要酒要菜。酒楼老板一见来了这么多食客有喜有忧,怕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不给钱,迟疑着不肯上菜。朱浩看出端倪,便叫李东先付了五十两银子,老板这才眉开眼笑的极力张罗。 众人走了好几天也没正经的吃顿饭,此刻个个都是狼吞虎咽。朱浩却是一边吃着菜一边打量着酒楼中为数不多的食客。 一个坐在角落的人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人三十来岁年纪,一副文士打扮,清俊矍铄,气度不凡。一人一扇,一壶小酒,一叠素菜,独自小酌,好不自在,只是身着的灰布长袍有些污渍,显得有些邋遢。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好酒,好菜!”那文士忽然开口吟道,目光瞥向朱浩,眼带笑意。 朱浩暗觉好笑,古人净搞这套神秘,看来此人自比为姜太公、诸葛亮了。 “这位先生,独乐不如众乐,在下做东,请过来一起小饮一杯如何?”朱浩笑道。 “呵呵,好啊,在下囊中羞涩,正在发愁如何结账,便有贵人相邀,此等便宜如何不占?”说罢乐呵呵的摇着扇子起身坐到朱浩桌上,一点也不外道。 朱浩有些哭笑不得,这人可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文雅,不知道是否有真才实学? “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大餐,我这里有几个问题一直无人能解,如果先生能解,先生的酒钱我自然包了。” “哦?原来这顿饭我还不定能吃得起?公子有何困扰尽管说来听听。”文士似乎一点都不介意,笑吟吟的道。 “唉!说起来都是家丑,我家是一个名门大族,有无数财产和佣人。奈何现任族长无能,致使强盗入侵,家丁作乱,我虽说有心拨乱反正,却不知从何入手,先生可否赐教?”朱浩淡淡的道。 “这有何难?我送你四个字,自强不息!”那文士一脸平静的道。 朱浩神情微变,不动声色的问道:“先生的四个字确是金玉良言,不知该如何做呢,请先生指教。” “一件旧物,如不能修补而用,不如弃之而用新物,此谓先破而后立。同时有几个敌人,那不妨远交近攻,驱虎吞狼,公子以为如何?” “先生之言善哉!在下受教了。”朱浩察觉此人的想法跟自己有些不谋而合,确实有才之人,起身肃然施礼道。 “好说,好说,我早看出公子乃礼贤下士之人了。”那文士连忙回礼道。 “先生怕是在此等我很久了吧,以至于囊中羞涩,无钱付酒资,哈哈。”朱浩取笑道。 “这个,居然被你看穿了,公子果然人中之龙啊,呵呵。”那文士被朱浩点破,也不懊恼,摸着肚皮笑道。 “还未请教先生大名?” “在下王朗,字开儒。” “既然先生在此久候,想必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可否随我到家中闲住,咱们谈经论道?”朱浩向他发出邀请。 “某正有此意。”王朗肃然道。 “多谢先生,启山你们都过来,我给你们引荐一位大才。”朱浩叫过来一边的杜启山、李东、刘方泽等人。 “这为先生名王朗,字开儒,自今天起就是咱们的,咱们的顾问。”朱浩一时间不知道给王朗安排什么职务,想到后世的顾问一职便情急生智道。 一帮人纷纷向王朗问好,唬得他连忙回礼。 “少爷,这顾问是个什么官职?”李东傻了吧唧的问道,其他人包括王朗也一脸求证的望着他。 “顾问,顾名思义,就是时常被问的意思,也就是主要头领身边的智囊,打今天开始王先生便是我身边的首席智囊了,呵呵。” 众人纷纷恍然大悟,都觉得“顾问”也算不上什么要职,只是既然大帅尊重人家,咱也跟着办就是了。只有身在其中的王朗听了朱浩的解释后一脸激动,他是饱学之士,熟悉政史,自然知道智囊的意思,放在朝堂上,可能官职不大,却是皇帝身边最炙手可热的位置,能影响统治者的政策,权力极大。虽然他不是贪恋权位之人,但一身所学能用之于国也是毕生所求。 当下整理了一下有些脏兮兮的长袍,对着朱浩一揖到地,肃然道:“承蒙大帅器重,王朗必定倾尽一生所学,辅佐大帅建功立业。” “先生请起。”朱浩连忙扶起他来,正容道:“先生之心我已知晓,日后必不会亏待。但有一点先生错了,不是辅佐我建功立业,而是帮助我打破这个腐朽的世界,建立一个崭新的世界,使得民富国强。我若贪图功名利禄,便不会建新军行新政了。” “是,是我错了,而且错的心服口服!大帅在上,请再受我一拜!”说着便要下跪,朱浩一时没拦住,便由的他去了。 自此朱浩的阵营里又多了一位智谋之士,只是这位才高八斗的王先生性格古怪。若干年后天下一统,这位当时的第一智囊不顾朱浩的多番挽留,离职辞官,飘然而去,留下了千古美名,这都是后话了。 朱浩得了一位贤士,自是欢喜的不得了,每日都要遇王朗谈上几个时辰,经常是废寝忘食,王朗学贯古今,甚至对西方文化也不是一无所知,身上老式书生那种死板教条的东西很少,思想颇为开明,深得朱浩之心。 而王朗听了朱浩在徐州实行新政的一些措施和想法后也频频鼓掌赞叹,认为朱浩必是一代明主,坚定了跟随之心。 数日后,朱浩对一干心腹发布了一项命令:政事问王夫之,外事问王朗。自此大帅府的人都知道,除大帅外,徐州之事皆有二王决断。王夫之和王朗也成了他的左膀右臂,始终对他忠心耿耿,为以后新国家的建立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劳。 第89章 雪地遇险 自郑州出发后,朱浩一行并没有按原来路线回开封,而是顺路南下,自新政、尉氏直达朱仙镇,游历了古代韩魏旧地和岳飞大破金兵、扬中华军威之地。 豫中一带经历了农民军战火的破坏,经济萧条,加上多年来农民军的宣传发动,人心已经不再向着朝廷了,地主阶级的统治根基已经摇摇欲坠,不少地方出现了暴民冲击富商大户的场面。朱浩一行人顺便解决了几股趁乱抢劫的土匪,本想扩大新军影响,不想却引起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朱仙镇城外旷野上,刚刚下过一场春雪,大地全白,千里之内都是白雪皑皑。朱浩等人看着岳飞大战过的古战场,想象当年中华男儿无畏无惧,为保河山与异族侵略者血战到底的英雄气概,尽皆感叹。 朱浩与王朗拍马来到沙河边,这里已经冰封,朱浩想起后世的名作沁园春来,本想感慨一番,但又一想这里好像不太合适宜,便自嘲一笑。 “大帅为何发笑?”一边的王朗问道。 “哦,没什么,我在想,这河上表面来看平静异常,可冰面之下却是暗流涌动,杀机暗藏,像极了现在的世道格局啊。” “是啊,在这样的乱世里,富贵之家尚不能保全性命,何况普通百姓呢,更是命如草芥。”王朗也感叹道。 朱浩刚要说什么,回头瞥见不远处的李东跺着脚哈着气,貌似冻的不轻,笑道:“东子,你跟大伙先回城吧,我一会就回去。” “这怎么可以,大帅孤身一人,怎能在外长久逗留?”刘方泽道,对于保护朱浩的安全,他可说是尽职尽责。 “没事,你看这里四下白雪一片,举目无人,即便有人偷袭,我也来得及往回赶,你们就先回去吧,没想到突降大雪,寒衣准备的不够,大伙都冻的够呛。” “这。。。”刘方泽看着打着冷战的刘茂宗为难道。 “你不相信我的身手?再说我身上不是还带着手枪么,实在不行鸣枪示警便是了,都回去吧。”朱浩笑道。 “那好吧,我留下,让他们都回去,就这么定了。”说完刘方泽不待朱浩再说,便赶过去通知其他侍卫。 朱浩苦笑着摇了摇头,刘氏叔侄对自己的保卫工作确实尽职尽责,让他打心底涌起一股暖流。 “先生,你也回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想一些事情。” “好吧,我先回去,大帅也要早点回来,须知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里早不是以前了。”王朗也不矫情,嘱咐了他几句便拍马回去了。 众侍卫听到刘方泽的命令本想都留下来,但怕辜负了朱浩的一片心意,便一个个慢吞吞的往回走。 整个原野中只剩下朱浩和刘方泽两人双马,立在当中。 朱浩凝思了一会,缓缓走向河岸,抬头望了望广阔的河面,突然一股极度的不安涌上心头,刚要后撤,就听见咻的一声厉响,一支利箭带着破空之声直奔他的面门而来,幸亏他已有所警觉,千钧一发之际偏头躲了过去,不过那支箭仍然擦着他的肩膀而过,带起一片血肉,疼的他直皱眉。不远处的刘方泽也发现了这一幕,差点魂飞魄散,连忙飞身而来。 “狗官,纳命来!”伴随着一声娇喝,河面积雪之下,突然跃出七八个白色的身影,齐齐向朱浩扑来,短瞬间难以辨明情况。 眼见有好几个刺客向自己扑来,朱浩想都没想,拨出手枪“砰砰”连开两枪,一下将两人打倒在地,其余刺客没想到他还有随身携带的火铳,都呆了一呆,趁着这个机会,朱浩拍马就欲逃跑,开玩笑,他的手枪只能发两枪变成废铁了,看这些刺客的身法分明都是高手,自己可没有自信能徒手收拾了他们。 那边跑过来的刘方泽也急忙放出两枪,撂倒两名刺客,抽出佩剑便扑了上来。虽然他练得是手上功夫,但兵器上也多有涉猎,而且青出于蓝,在剑法上的造诣高出刘振山老爷子不少,已经接近罗云曲的功力了。 剩下的两名刺客此事才反映过来,一名身材纤细的刺客叫道:“他们的火铳只能放两次,快上!”一边挥舞着宝剑冲朱浩扑过来。 朱浩一听便知这是一个女子,声音咋恁好听来?不知道长的咋样。这厮生死存亡的时刻还在关心人家的长相,流氓本质暴露无遗! 近身格斗骑马不利。那边的刘方泽早已下马与其中两名刺客交上了手,堪堪打了个平手。这边朱浩确是被剩余的两名刺客逼得上蹿下跳。 不是他武艺不行,而是这两名刺客武功明显高于跟刘方泽交手的两人,况且朱浩手无寸铁,对方的两柄宝剑确是寒光闪闪,招招不离朱浩的全身要害,若不是他也是习武多年,武功略有小成,早已成了剑下亡魂,即便这样,他已被刺中了三剑,好在都是皮肉伤,没有伤及要害,但不出十几招,小命必定难保。 刘方泽这边急得不行,却总是甩不开眼前的两人,而且这两人似乎对近身格斗有过严格的训练,随便一人单打独斗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两人配合确是威力倍增。剑光纵横,逼的刘方泽无暇他顾。 又拆了几招,朱浩再中一剑,眼见形式严峻,朱浩急中生智,一个纵跃,从马背上跃过,向着河面奔去,那里有先前被打死的刺客掉在地上的宝剑,两名刺客对望一眼,同时跃起,跳过战马向他追去。 就这么一耽搁,朱浩已跳出他们的包围,一个滚地捡起一把剑,一阵乱舞,护住全身,堪堪将追来的两人逼退。但他也明白,即便自己有了武器也打不过这两名刺客,除非徒手格斗,还有取胜的把握。 刘方泽眼见朱浩又陷入苦斗,却是越打越急,剑法不慎露出破绽,腿上中了一剑,一个踉跄间,一道白光已经逼近胸前,只能闭目待死。 正在这时,突然听见一声枪响,那名刺客脚下的积雪被打出一个窟窿,激起一阵雪花。那刺客吓了一跳,手一抖,宝剑微微一斜,擦着刘方泽的胁下而过,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刘方泽趁势一个打滚,脱离了死亡之境。转头一看,后面几百米处,几十名骑士正在拼命的向这里靠拢,正是朱浩的亲卫队,顿时大喜。 这边的朱浩也是精神大振,一把宝剑挥舞的密不透风,将两名刺客隔了开来。 眼见刺杀行动功败垂成,带头的那名女刺客一声娇喝:“我来挡住他,出绝招。” 朱浩正凝神戒备间,另外一名刺客突然收剑,从怀里摸出一个油布包,取出火折子,点燃了布包的一根绳索。 “坏了,是火药!”一听见嗤嗤的声响,常年玩枪的朱浩便明白,这是火药引信被点燃的声音,立刻大叫道:“方泽快躲开,他们有火药。” 话音未落,那名刺客已将那包火药投向河面! 来不及细想,朱浩就是向前一个虎扑,随即轰的一声巨响,巨大的冲击波瞬间将他震出一丈多远,耳边传来冰面破碎的轰隆声,随即便不省人事了。 昏昏沉沉的不知过了多久,身上被剧痛和寒冷包围着,朱浩仿佛身处一个怪异的笼炉中,一半是火炉,一半是冰窖,冰冻火烤,让他极为难受,身体无法活动,极度虚弱,仿佛身处地狱,若不是神智还保留着一丝清明,还真的当自己死了,想努力睁开眼睛,但一用力气,脑袋一阵剧痛,又晕了过去。 昏迷中的朱浩突然感觉身上的寒气一丝丝的消失,代之而来的是一阵阳光般的温热,仿佛是在热汤沐浴一般,身体的剧痛也消减了不少。 正在享受这种温暖的朱浩突然脸上感觉有湿漉漉的东西在游走,不禁一惊,神智豁然而醒,用力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副怪异的脸谱,一条大舌头正在舔自己的脸,我靠,这什么东西? 那脸谱的主人见眼前的生物突然睁开眼睛,吓了一大跳,一蹦老远,一溜烟的不见了。 朱浩吃力的抬起手摸了一下脸,再度睁开眼睛,发现太阳正挂在天上,温暖的阳光照射在自己的身手暖融融的极为舒坦。突然想了起来,有些好笑,刚才那脸谱,分明是一只鹿! 不动则已,一动浑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一般,朱浩吃力的努力了好久才勉强支起上身,四下打量周围的环境。 原来自己正身在一处山谷中,这谷中仿佛不受外界寒冷环境的影响,草木皆绿,温暖如春。山谷正中央有一个几丈见方的温泉,一条颇深的小溪缓缓的流进这温泉中,眼下自己的胸部以下正泡在这温泉里,难怪如此舒服。 看看自己泡的已经有些浮肿的身体,朱浩不敢再继续留恋,勉强拖动着沉重的身体爬了出来,靠在一块青石上养精神。 用力的摇了摇头,朱浩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觉只是浑身酸痛无力,但万幸的是并无内伤。看来那些刺客所用的炸药品质有限,自己又躲避的及时,加上自己穿着的一件用重金打造的钢丝软甲,并没有受到重击。 突然瞥见旁边草地上有几个破碎的野果,猜测是谷中的动物留下的,本不欲食用,但一见食物,肚子便不争气的震天响了起来,无奈之下,捡起这些野果,随便擦了擦,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有食物下肚,力气和精神也恢复了一些,朱浩已能慢慢的扶着石头站起身来,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伤口竟然都已愈合,不再流血,看来这温泉还有愈合伤口的功效,真是万幸。 第90章 美女刺客 吃了一些野果后,朱浩又休息了一个时辰,养足精神。拖着沉重的身躯慢慢的四下溜达,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果腹的东西,目前想保证小命逃出去,食物是最重要的东西。 走了十几米,突然听见一声轻微的呻吟声,虽然不大,但在这举目无人的幽谷里足以引起他的重视,朱浩吃力的向发出声音的一处草丛走过去。 只见一个白色的身影静静的躺在溪边的草地,看样子正是前面与自己火拼的刺客,只不过这刺客目前也是狼狈之极:浑身的白衣被划拉的千疮百孔,露出雪白的肌肤上有不少淤青和血痕,还在冒着血丝,朱浩知道这刺客尽管之前没有受伤,但掉进河里后没有被冲进温泉,因此伤口没有愈合,现在反而不如他精神。 再一看,这刺客身材极好,可能是常年练武的关系,曲线极美,加之浑身衣物已经湿透,更是显得浮凸玲珑,美不胜收,让他冷不丁窜出一股邪火。 朱浩连忙定了定神,苦笑不已,现在什么时候了,还在想这个! 女子的面纱早已不知所踪,朱浩仔细的端详了一下,突然一阵失神:这女子太美了,即使以后世人的眼光看,也是那种武侠小说中飘渺不可及的绝世尤物!眉目如画,雪白的肌肤,精致的鼻梁,微张的樱唇,乌黑的云鬓,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 朱浩摇了摇头,抛开杂念,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处理,总不能将她扔在这不管吧,但如果把她救醒,再找自己拼命怎么办,虽然失了兵器自己不惧于她,与美人打架总不是自己所愿。 正在做着思想斗争,那女子又是一阵低吟,眉头微皱,显得十分痛苦。 叹了口气,朱浩使尽了吃奶的力气将这女子连拖带抱,挪到一块干地上,走了不过十几米便累的气喘吁吁,虽然累,但手上传来的温软仍让他销魂不已,这女子浑身滚烫,似是正在发烧,应该是在冰冷的河水里浸泡所致,加之女人的身体总是不如男人强壮,因此受了风寒。 目前最重要的便是生一堆火,再弄点可以补充能量的食物,然后才能考虑如何医治她。朱浩探了探这女子的气息,还好比较平稳。他将身上的湿衣脱下,连同里面的火柴、子弹等怕水之物晒在青石上,便到周边去捡柴火。 在这幽谷中,草木颇为旺盛,各类野生小动物也很多,而且这些小动物似乎从未见过人类,并不怕他,朱浩轻而易举的便抓到一只山鸡和一只野兔,暗念了一遍阿弥陀佛,便拖着猎物和一捆柴火走了回来。 忙活了半天,回来时发现这女子已经醒了,正倚在石壁上。朱浩见她仍是精神萎靡,面色潮红,也不便打扰,自顾自的收拾猎物,架好柴火。火柴已经晒干,朱浩试着划了几根,运气还不错,燃了一根。那女子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忙来忙去。 不一会,一堆火已经生的很旺了,剥洗好的猎物也架在火上烧烤了,不一会便传来阵阵肉香。朱浩又将顺手摘来的一些草药碾成汁液当做调料抹在肉上,香味顿时更加浓郁。 过了片刻,朱浩从考好的野兔上掰下一条腿,撕了一片肉塞进嘴里,肉香滑嫩,已经透熟。看了那女子一眼,见她贪婪的注视着他手上的烤肉不禁好笑。便把肉递过去,道:“你生病了,把这吃了,病会好点,待会我去弄点草药给你研点药汁。” 那女子默默的接过烤肉,低声说了声“谢谢”,便有些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朱浩看着美女吃东西,颇有些享受,这女子看样饿的狠了,也不顾什么淑女形象了,倒是有些后世的辣妹感觉,让他倍感亲切。 “你先吃着,我去看看,能不能找些草药。”朱浩温言道。 “那,那你快些回来。”这女子声音叮咚悦耳,仿佛山泉清流,沁人心脾。 朱浩有些好笑,女人到底是女人,在一个陌生且孤寂的环境,再强的女人也会本态毕露,好比再剽悍的女汉子也不敢独自一个看恐怖片一样。 “好,你好好休息,不要随便乱走,我一会就回来,如果有什么事就大叫。” “嗯。” 看来这女子火气已经消了,朱浩放下心来,快步走入林中。 虽然此处因为地热的缘故,常年温暖,但毕竟是冬季,林子里的草木仍是有些枯黄。朱浩在里面转悠了许久,才找到几株常见的草药,也得亏他这些年跟吴有性等名医打交道,耳濡目染之下,认识不少中药。只是这几棵草药药性一般,只能慢慢调理。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朱浩带着一把草药和一些食用菌类走了回来。那女子还在强撑着眼皮等他回来,身上的湿衣已经换下,盖着朱浩晒在青石上已经晾干的外衣。 “你先睡会吧,待会起来吃药。” 那女子听话的点了点头,再也撑不住,头一歪便沉沉睡去。 用什么工具熬药,朱浩颇费了一些心思,最后他找来一块木头用匕首挖成一个木碗,再搁在一个薄的石板上火烤。 虽然非常耗时,用了足足一个下午的时间,不过效果还不错,熟悉的药香弥漫在空气中,朱浩打了个盹,醒来一看,已经熬好。 瞅瞅天已经黑了下来,朱浩加了些柴火,将那女子叫了起来。 吃饱了又休息了一阵,那女子的精神明显好转,见朱浩端着木碗,笨手笨脚的给他喂药,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朱浩呆了一呆,太美了,这一笑真如百花齐放,光风霁月,古书中常把所谓的美女形容的如同月中仙子,自己常以为那是浮夸之词,今日看来,古人诚不欺我也! “想不到你这人养尊处优的竟会伺候别人。”那女子道。 “美女嘛,应当有此待遇。”朱浩一个不留神,将后世那套词又说了出来,好在他在这个时代久了,长久不练,没说出什么过分的话。 饶是如此,在明代这样尊礼的时代,刚才那句话也足够引来责难。 果然,那女子脸色一变,刚要发作,但一看朱浩眼里满是欣赏,并没有其他不轨之色,心里的不快立刻消散,反而有些欣喜:“他在夸我美呢!” 朱浩看她脸色数变,有些摸不着头脑,女人这种动物本就善变,美女更是难以伺候,偏偏无数男人为取悦漂亮的女人连下限都不要了,真是世风日下。这厮愤愤的想,却浑然不觉他自己也入了套。 “敢问姑娘芳名?”朱浩打住胡思乱想,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为何要告诉你?你有什么企图?”那女子有所警觉的道。 “嗨,你想到哪去了,我若是要对你不利,早在你昏迷的时候下手了!我只是问问你的姓名以便称呼,总不能这样哎、诶的乱叫吧。”朱浩挠了挠头道。 “倒也是,我叫白灵。”女子想了想道。 “我叫朱浩。”朱浩迫不及待的自我介绍。 “我知道。” “……” “言归正传,你为什么要救我?”那自称白灵的女突然道。 “那你为什么要杀我?我好像跟你没什么仇吧?”朱浩反问道。 “又不是我的主意,是我们大姐的意思。” “那又是为什么,我没得罪过你大姐吧。”朱浩有些迷惑。 “看在你救我的份上,跟你实说吧,我们是白莲教的。” “白莲教?我怎么把这个忘了!”朱浩皱眉道。 白莲教是南宋末年由茅子元所创,行事神秘,亦正亦邪,到明代发展到高峰,万历年间白莲教最后一任总教主王森叛乱,其后主力被剿灭。 “可是白莲教不是民间组织么,怎么跟官府有所来往?” “你以为现在白莲教还是以前的白莲教么?”白灵悠悠的说道。 从白灵的话中,朱浩得知,原来白莲教在王森之后便分成了白、红、青三宗,白莲宗主张扶助朝廷,主要在河北山东一带活动,白灵本人也是白莲宗的圣女;而红莲宗则不断起义造反,并斥责白莲宗助纣为虐,主要分布在陕晋、中原一带;青莲宗则秉承原白莲教的教义,在南方活动,并不参与纷争。李岩的夫人红娘子便是红莲宗的圣姑,手下能人很多,这次的刺杀行动也是由她亲自组织的。红娘子唯恐朱浩身边兵多将广,便派了几名得力干将并带了火药,自朱浩到达郑州便被盯上,一直到了朱仙镇才动手。正好前一日下了大雪,给刺客一个绝佳的伏击时机。朱浩猝不及防之下,被炸药炸破河流冰面,跟白灵一起掉入河水暗流之中。 “既然你是白莲宗的人,为什么要帮助红娘子,来刺杀我呢?”朱浩疑惑道。 “你还不知道啊,你现在不但是义军的眼中钉,也成了朝廷的肉中刺了,两方都想除掉你,所以师姐才和我宗达成协议,双方联合刺杀你。” “原来我这么危险!皇帝也想杀我!”朱浩苦笑道。 “到底是谁的主意我就不知道了,你自己想吧。我累了,要睡了,你可不能趁人之危。”白灵说完后打了个哈欠道。 “你睡吧,我给你守着。” “你不休息么?”白灵好奇的问道。 “我睡不着,要想一些事情。”朱浩的心情有些沉重。 “其实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也许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至少我是不想再杀你了,嘻嘻。” “那我还要谢谢你了,行了快睡罢。”朱浩有些意动,莫非这小妞看上自己,舍不得杀了?这厮总是这样自恋。 也许是药性上头,白灵很快便睡着了。接近深夜,朱浩却怎么也睡不着,按说红娘子一向对李岩惟命是从,难道这次刺杀是李岩指使的?不太可能,李岩应该不是那种恩将仇报的人,那就是红娘子自己的主意。但崇祯为什么要杀自己呢,难道是怕自己造反,不过看崇祯的行事风格,不是那种果断的人,那么到底是谁想要自己的命呢?想的头都大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直到月色西沉,才疲惫的睡去。 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白灵早已起来,忙着烧烤昨日剩下的一只山鸡。只是这丫头明显不是干活的料,不一会便传来焦糊的味道。 “哎,你这样是不对的,烧烤这种东西要不住的翻转,才能使肉质均匀受热。”朱浩连忙抢过山鸡。 “人家也是头一次嘛,谁知道里面还有这么大的学问。”白灵有些悻悻,嘟着嘴道。 朱浩白了她一眼,这丫头经过昨天的调理,身体恢复大半,不再是病怏怏的,倒是省了他不少麻烦。 没一会,山鸡便烤好了,朱浩撕掉烤糊的部分,尝了尝,还算不错,两人便你一口我一下的分着很快将食物吃光。 “白灵,你有什么打算?”饭毕后朱浩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任务失败,回去肯定要受罚,但要是不回去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我从小便是孤儿,是师父把我养大,自师父死后,我便以白莲宗为家了。”白灵默默的道。 “不然你跟我一起回徐州吧,那里百姓安居乐业,你去了肯定会喜欢上那的。”朱浩有些猴急的道。 谁知白灵摇了摇头道:“以后再说吧,我还是要回去复命。” 听了这话,朱浩掩饰不住内心的失望,道:“好吧,我不强人所难,以后有为难的事,记得到徐州来找我。” “一定。我发觉你这人也不错,并不像他们所说的那样,嘻嘻。” 第91章 徐州形势 徐州城外一处军营中,李岩正在皱着眉头查看地图,一边的白旺则一脸不耐的走来走去。 农民军一路轻装简行,昼伏夜出,好不容易在新军未归之时抵达徐州,白旺不顾李岩的劝阻,莽撞的命令农民军攻城,没想到徐州城固若金汤,连城墙都没摸到,便白白损失了近三分之一的兵力。李岩气的差点把白旺当场斩杀。 “我说李公子,到底是打还是走,你倒是说句话呀。”白旺忍耐不住,急吼吼的嚷道。 “你给我坐下!”李岩闻言气不打一处来,“我几次三番叮嘱你,一切听我安排,不要鲁莽,你可好,不听我的劝告,白白损失了这么多人,现在还有脸跟我喊?” 白旺没想到这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李岩发起火来威势竟丝毫不弱于李自成,吃瘪之下,只得悻悻的坐下。 “那您说,咱们在这等着也不是办法,万一这新军从开封回来,咱们不就危险了吗。” “这你不用担心,开封他们是不会撒手不管的,怕就怕洛阳的新军开回来。”李岩见他老实的坐下来,也收起火性,耐着性子道。 “唉,我是不管了,你想好了再跟我说吧。”说完白旺呼的一声,站起身来一声不吭的走出帐外。 “相公,你看这白旺会不会坏了咱们的大事?”一边的红娘子小声提醒道。 “不会,白旺这人虽然鲁莽,却不是有心计之人。现在我倒是真有些骑虎难下了。”李岩摇了摇头道。 “实在不行,咱们撤吧。反正也打不过人家,闯王不是说过,让咱们夫妻到豫南发展么?” “嗯,不过我老有些不安,不知道闯王说的能不能兑现。对了夫人,这几日你老是神神秘秘的做些什么呢?”李岩忽然问道。 “这个……”红娘子支支吾吾。 “你我本是夫妻,对我还有什么好隐瞒的么?”李岩温言道。 “这事我没跟你说,怕你生气,”红娘子看李岩面色平静试探道,“前些日子我回了一趟总堂,跟白莲宗的林师兄见了个面。” “你找他做甚么,他不是要保朝廷么?”李岩闻言皱眉道。红娘子的来历他自然知道,也知道白莲宗的现任教主王聪乃一个酒色之徒,所有教务都交给手下的第一护法林万山和圣子王琛打理。两人分庭抗礼,但林万山占据优势,取得教中大部分权力。可惜林万山早已暗地里被朝廷收买,对维护明廷不遗余力,他想不通妻子为什么要跟他来往。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去跟林师兄谈了个协议,他让白灵师妹跟我合作,刺杀朱浩。”红娘子见丈夫不高兴,还以为是他疑心自己跟林万山有什么私情,情急之下便将刺杀朱浩的事说了出来。 “你说甚么!”李岩一听拍案大怒道,“我跟你说过,朱浩虽是朝廷之人,但于我有大恩,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当恩怨分明,决不能恩将仇报,你、你竟然坏我清名!” 红娘子见丈夫气的浑身乱抖,也知道他是动了真怒,心下惶恐不已,但事情已经做下,这会纵然认错也于事无补,也梗着脖子道:“我这么做也是为了闯王大业,夫君的事业。朱浩此人极难对付,若不尽快除去,咱们义军便会因此损失更多人,孰轻孰重,夫君难道不知道么?” “你,你还敢强词夺理!”李岩更是怒不可遏,指着红娘子气的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平复下自己的情绪。 “罢了,罢了,为了闯王的大业,我李岩便担此不义之名了罢。大不了待闯王大功告成之时,我自刎以谢罪就是了!”良久,李岩方才开口道,神情极为萎顿。 红娘子一听吓了一跳,他知道丈夫素来说一不二,连忙道:“夫君且不要动怒,我虽然派人刺杀,但事后跟踪,我方人员全军覆没,并没有发现朱浩的尸体。” “哦,这么说,他还有生还的希望?最好是这样,让我能心有安慰。”李岩一听朱浩可能还活着陡然一喜。 “哼,话虽如此,你以后决不可和白莲宗的人再有来往,也不准再行此事!”见红娘子也是如释重负的表情,李岩板着脸教训道。 “是,相公,奴家再也不敢了。”此时的红娘子哪敢顶嘴,只能低声下气的顺着他。 “相公,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只要咱们宣称朱浩被刺,徐州城一定人心大乱,到时候一鼓作气说不定能成功。”见事情平息,红娘子小心翼翼的建议道。 “不太可能,徐州城没这么容易打的下来。既然朱浩失踪,我估计开封的新军会放弃城池,提早回师,咱么还是早走为妙。你叫白旺进来,我有话吩咐他。”李岩淡淡的道。 徐州城大帅府。 陈夕瑶正在主持紧急会议,王伯达、王夫之、王寅祖、张大成、汪敬文等留守的骨干都济济一堂。 “夫人,据可靠消息,驻在萧山外围的李闯军已经于昨晚撤走,萧山已解除禁令。”王伯达拿着战报道。 朱浩出征前早已安排妥当,内事由陈夕瑶做主,军事王伯达、政事王夫之,遇到大事或难以决断的事开会商讨,但有一点,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一定要坚守徐州。 “徐州的安危不用担心,大帅出征前早有计议,城防的事由伯达做主就行了,李岩注定无功而返。我只是担心大帅的安危,不知怎的,这几日我老是心神不宁。”陈夕瑶重申了一遍朱浩的安排,叹了口气道。 “夫人无需担心,大帅吉人天相,即便遇险也会化险为夷的。”颇有些算卦本事的胡百万安慰道。 “希望是吧,伯达,你多派些情报处的人和青卫军出去打探打探,就说是我的命令,一有大帅的消息立刻回报!”陈夕瑶忧心忡忡的吩咐道。 却说李岩召集白旺等一干将领,宣布撤兵,为了迷惑新军,农民军连夜拔营而走,不过此次回师李岩并没有直接回洛阳,而是经归德直达许昌,经过一番激战,攻下许昌城,歼灭近万明军守军。农民军经过补充,由原来的六千人又发展到一万五千余人。 李岩打算按照李自成的战略计划,以许昌为中心,慢慢打造基地,向外扩张,最终达到对开封的战略包围。 不过让李岩没想到的是,这正好中了牛金星和刘宗敏的道,自李岩独自领兵发展以来,牛刘二人经常在李自成面前明褒暗贬,渐渐的随着李岩势力的越发强大,李自成也不禁对之生出忌惮之心,二人的裂隙就此形成,为李岩以后的悲惨下场埋下伏笔。 而原本忠于李自成的大将白旺也因为长时间跟随李岩,终被其魅力折服,最终投靠于他,耳濡目染之下,也成了他的一员得力战将。 这一日,徐州城大帅府来了一位客人,这人一副文士打扮,形象颇为邋遢。奇怪的是他身边的护卫竟是朱浩身边的亲卫队副统领刘茂宗。 刘茂宗可是大帅身边的心腹,因此这文士的身份也必定非同一般,门卫不敢怠慢,连忙将几人迎入内府,并立即禀告了陈夕瑶。 “这位先生是?”陈夕瑶一见刘茂宗,诧异的问。 “秉夫人,这位先生是大帅刚刚任命的顾问,王先生。”刘茂宗连忙解释道。 “王朗参拜夫人。”那文士见主母询问,连忙行礼道。 原来这文士正是朱浩在郑州遇到的王朗,那日朱浩遇险,众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连续寻找了好几天也不得踪迹,最后王朗卜了一卦,卦象为吉,才稍稍平复了一下众人的情绪。几人一商量,此事重大,不能隐瞒不报,便由刘茂宗护着王朗先到开封城将事情跟李定国说了。李定国到底是大将之才,虽然也是非常着急,但还是果断行事,派出一个团化整为零继续扩大搜寻范围,另外的部队坚守住开封,坚决执行朱浩的命令,开封决不能丢。 李岩偷袭徐州的事已经被李定国知晓,他立刻派了一支部队随王朗一行快马加鞭,赶回徐州,也亏着李岩早早撤走,不然被东西夹击,便处境堪虞了。 客套了一番,陈夕瑶问起了朱浩的境况,刘茂宗据实禀报。 一听朱浩遇险,生死未卜,陈夕瑶顿时花容失色,身体晃了几晃差点摔倒。身边的侍女连忙扶住她,稳定心神。 “夫人切勿惊慌,我已经算过,大帅命中该有此劫。不过是有惊无险而已,在下估计用不了多久,大帅便会安然而归,夫人一定要保重身体。”王朗连忙宽慰道。 陈夕瑶听了这话,脸色稍稍好转,道:“既然大帅已经任命先生为顾问,可见信任,一切便听从先生安排吧,来人,把王伯达、王夫之叫来。” 不一会,二王来到,跟王朗见过礼,一听朱浩出事,也都是大吃一惊。不过这二人也都是人杰,很快都平复下来,听从陈夕瑶处置。 “王先生现在是大帅府的顾问,就由他代我拿主意吧。我累了,回去休息一下,你们听着了,不要让其他几位夫人知道此事。”陈夕瑶有气无力的道。 “是!”侍从们纷纷应道。 “王先生,现在应当如何?”王夫之问道。他和王伯达虽然是政军两界的代表,但总是缺一个掌握全局,出谋划策的人物,现在朱浩这样看重王朗,此人一定有过人的本领,因此两人毫不犹豫的甘心奉命。 “两位大人客气了,现在是非常时期,某便当仁不让了。按大帅之前的部署,徐州城一定不能有失,因此徐州不能乱,两位该做什么便照常做什么,另外加派人手,严密监视全城,除大帅府外,所有重要部门和府邸都要监控。不要让一些细作看出端倪,有可乘之机。开封那边有李参谋坐镇,搜寻大帅的责任便交给他了。我估计不出十日便有大帅的消息传来。”王朗淡然道。 王伯达和王夫之听后不约而同的神经一紧:这王朗果然有些手段,这样布置可谓万无一失! 徐州守备府。 一名浓髯大汉正走来走去,面色凝重。旁边的一个下级军官忍不住道:“大哥,怎么样,到底干不干?” “再等机会吧,现在不是时机。”浓髯大汉皱眉道。 “难道现在还到时候吗,你忘了那位大人的许诺了?” “你闭嘴!不要烦我,让我好好想一想!”浓髯大汉怒斥道。 不一会,一个下人匆匆忙忙跑进来道:“报告将军,城里突然多了很多青卫军和不知道来历的人,正在每个衙门府第周边转悠。” 一听这话,浓髯大汉和下级军官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和凝重。 “幸亏没有动手,否则真是不堪设想。”下级军官有些后怕的道。 “你小子再练几年吧,朱浩要是这么好对付,也达不到今天的高度,哼!”浓髯大汉冷哼道。 “是大哥,我知道了,那我们该怎么办?” “等。等待一个恰当时机,现在我们手里的力量太弱,不是动手的时候。” “那京城那边怎么回应?” “拖!具体怎么说,你自己拿主意吧。”浓髯大汉挥了挥手,结束了这次谈话。 第92章 湖广战事 却说朱浩跟白灵走出幽谷后便分手了,朱浩看着白灵转身而去的窈窕身影,心想这么个大美妞就这么从手里溜走了,不由得有些怅然若失。 他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又自付现在外面肯定会有大批人寻找自己,所以并不担心安全问题,没费多大的力气便遇到了一队出来寻找他的新军士兵,来到开封城见李定国。 李定国见到他安然无恙的到来,自然是万分欣喜,心中的大石也落了下来,连忙派人回徐州报信。朱浩则在开封城休养了几天,顺便考虑一下下一步的安排。 目前整个河南的形势是,李自成主力屯驻洛阳,并控制着整个豫西一带,李岩则率部转战许昌,也已经站稳脚跟,只要给他一段时间,便能与李自成的势力练成一片,到时候整个河南除开封以东外都是农民军的地盘。加上湖广的农民军张献忠、罗汝才等部,大致以开封、大别山一线为界,两大势力分庭抗礼。 不过朱浩担心的是李自成能不能成事,却不愿意张、罗两人坐大,以免引起以后不必要的麻烦。正好此时朝廷下来旨意,开封之围已解,李自成困守洛阳,由陕西总督傅宗龙、保定总督杨文岳两人联合出兵,进攻洛阳,消灭李自成,朱浩部南下解决张献忠和罗汝才。 这道圣旨正合朱浩的意思,他已经占了很大的便宜,不想再跟李自成斗了,现在主要任务便是打垮张、罗二人,将南直隶和湖广根据地连成一片。 李定国也同意他的战略,计议已定,朱浩留李定国继续留守开封,并上书崇祯,说李岩在豫南虎视眈眈,开封城不能不守。不久朝廷回信,让朱浩驻兵开封,等歼灭李自成后再撤兵。 准备了几日后,朱浩在亲卫和骑兵团的护卫下,紧急行军,绕过李岩防区,直达湖北随州。 萧茂策已经得到消息,专程在随州坐镇,等待朱浩一行的到来。 众人碰头之后,朱浩详细了解了湖广的敌我形势。 随州以东至黄麻一带为新军的控制范围,朱浩在这里打败贺人龙后曾经留下王伯达部的一支部队,现在这支部队早已在随麻地区站住了脚跟,依托大别山的有利地形和徐州大本营的支持,已经扩充到五千余人,这一地区也正在慢慢跟着徐州的步子来,只是缺少一些政治管理上的干才。 朱浩当场宣布将这支部队升格为独立团,并以独立团为基础建立第五师,任命张煌言为第五师师长,原留守的营长沈宸荃为副师长兼独立团团长。沈宸荃不到三十岁,是新军中为数不多的读书人出身,也是徐州军校第二期毕业,成绩优异,为人稳重。读书人的经历使得他在统管军队的基础上管理民政,才有了今天随麻地区的成绩。 张煌言和沈宸荃连忙敬礼致谢,纷纷表示决心。 “玄著,我安排你做师长,并不是因为你是我的侄子,而是冲着你的军校毕业成绩,不过你的经验太少,多跟沈团长学习。另外,没仗打的时候你把军队的事多交给老沈,多管管这里的政事,非常时期,军政不分家,知道吗?” “是,大帅!”俩人同时应道。 张煌言期盼了老长时间的军事主官终于到手,自然是喜气洋洋。沈宸荃则由一个营长一跃成为一个副师长兼主力团长,也是比较满意,毕竟张煌言是朱浩的侄子,又是军校毕业的佼佼者,朱浩这样安排,自己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两人皆大欢喜。 朱浩见两人都是满足的神情,暗自松了口气,说实话,他还真是怕沈宸荃不服气。他确实有些徇私偏心,主要还是因为张煌言是名人,已经在他心里站稳脚跟的缘故吧。 “但是有一点你们要明白,湖广这里远离徐州,很多时候都要你们自力更生,不能过分依靠总部。你们的主要任务就是以这里为据点西防东控,确保中南的安稳。”朱浩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 “明白。”张煌言和沈宸荃也是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至于西边的张献忠和罗汝才则比较平静。罗汝才本来在鄂西北一带活动,这里北靠李自成,南有张献忠,相对安全,他也靠着这有利形势稳步的发展势力,杨嗣昌出事后,襄阳城成了一个真空地带。直接暴露在农民军的联合兵锋下,形势危险。 而张献忠在川东站稳后,并没有继续往川西发展,也瞅准了机会重新打入湖广,他和罗汝才暂时达成一线,完成了对襄阳的战略包围。此时的张献忠还是很有些志向的,他的目标已经再清楚不过,那就是占领襄阳,与李自成平分秋色。 只不过新军的入湖打乱了两人的计划,对于曾经吃过大亏的新军,张献忠和罗汝才心有余悸。不过这二人见驻守鄂东的新军并没有出战的意思,不甘寂寞,胆子大了不少,竟然派出三股兵马攻打随州。而新军在萧茂策、张煌言和沈宸荃的指挥下,连续大败农民军,歼敌近万。张煌言还出动出击,收复不少附近的县城,若不是此地远离徐州总部,后勤补给有些吃紧,说不定早进了襄阳。 农民军这边则受惊过度,退守后虽然摆出一副进攻襄阳的态势,但却长时间按兵不动,免得招来新军的猛烈打击。 分析过后,朱浩基本明白了湖广的态势,看来张、罗二人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了。怎样逼二人出战是个问题,毕竟大军出征,不能一枪不发无功而返。 真是一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就在朱浩为引张罗二人出战而苦恼的时候,侦查部队传来消息,张献忠与罗汝才联合出兵五万,逼近襄阳。 朱浩一听大喜,看来这俩人是按耐不住了,马上命令萧茂策等人前来商议对策。 他现在手中有萧茂策的一个师和一个独立团及一个骑兵团近两万人,不过独立团现在是驻守状态,不能轻动,只有约一万五千人可以出击。 “大帅,据可靠消息,这一年多时间,张献忠部已发展到十万人,罗汝才也有六万兵马,不过这两人总共才拿出五万人打襄阳,不太对劲啊。”萧茂策疑惑道。 “投石问路而已,以襄阳城目前的守备情况,莫说五万人,就算一万人也能打得下,他俩这么做,无非是试探我们,只要我们大举反击,他们便立刻撤退,到川东山区跟咱们打游击。”朱浩分析道。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萧茂策问道。 “兵来将挡。随麻这里不用操心,老萧,你立刻跟骑兵团一起,去解襄阳之围,给我狠狠的打,但要注意不要贸然深入,咱们的补给跟不上,解了围立刻回撤。”朱浩下了命令。 崇祯十四年三月,第二次襄阳城战役打响,对阵双方分别是张献忠、罗汝才的五万联军和新军萧茂策第三师、独立骑兵团共一万三千人。朱浩并没有随军出征。 由于后勤吃紧,此次新军只带了一个基数的弹药。萧茂策本以为张罗联军会一触即溃,没想到带队的将领孙可望打出了血性,死战不退。 更加令萧茂策小吃一惊的是,孙可望不知从哪弄来一批火枪和火炮,虽然都是老式火器,仍然给守城的明军以重大杀伤。 这些农民军的火器部队即使对阵新军的优势武器也能抗衡一阵,原来孙可望颇有些头脑:你新军不是火力强大,火枪射程远么,我就弄了几百辆木车,每辆车上载着一面巨大的厚度达五寸的铁皮盾牌,掩护大量步兵冲锋。 这一招收到奇效,将新军的火力优势抵消了一大半。尽管新军的火炮占据了绝对优势,给农民军和盾车造成了极大杀伤,但最后的战斗依然需要步兵解决。 因此虽然这种特殊战车移动缓慢,仍然给新军造成一些麻烦,射到盾车上的子弹有一半多被挡住。部分新军士兵为了克服消极心理,拼命的射击,也间接消耗了大量弹药。 眼瞅着农民军依靠这奇怪的战术已经突破到新军防线一半的距离,再有几分钟便会抵消新军火枪的射程优势,这时骑兵部队发挥了关键作用。 本来正作壁上观的周达一见萧茂策有些狼狈,连忙下令骑兵团冲击敌人左右两翼。 轰隆隆的马蹄声不断响起,成群的骑兵向着农民军两翼没有防护的步兵发起了集团冲锋。 孙可望早已料到,将大部分火枪队布置在自己的两翼,不过有一点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火枪队跟新军相比,无论素质还是装备上都差了好几个层次。 双方一个照面,新军冲在最前面的骑兵纷纷被老式火器打倒在地。但这仅有的一点缓冲也被战马的高速冲锋盖过了,周达见伤亡不小并不犹豫,而是面无表情的继续指挥冲锋,作战多年的他知道,只有一鼓作气的冲进敌阵才能取得胜利。 现实是残酷的,农民军的火枪队只来得及放两轮枪,新军骑兵已经冲进阵中,兵锋所过之处,立刻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无数还正在忙着给火枪上药的士兵一个照面便被砍翻在地,离得较远的一些农民军士兵见状不敢耽搁,纷纷掉头逃跑。 这样一来,农民军阵势立刻大乱,被骑兵冲破阵势无疑是可怕的,在高速冲锋的战马前,步兵尤其是没有受过严格训练的步兵根本就是待宰的羔羊!这也解释了为何满清的骑兵部队往往以少数的伤亡便歼灭数倍于己的明军步兵。 虽然双方步骑兵的兵力对比为十比一,但却呈现一边倒的现象:一个新军骑兵一趟冲锋下来,多的甚至能砍杀十几个步兵! 两支骑兵分别从左右两翼冲进阵中,像两条长满钢刺的巨龙一般,搅得农民军乱成一片。 值得注意的是,农民军前锋的盾车仍在拼命的向前,指挥冲锋的农民军战将丝毫不管后方的混乱,瞪着血红的双眼像一个赌徒,只要冲进新军步兵阵中,便能扳回一城! 理想终归是理想。就在盾车已经几乎消除新军火力优势的时候,萧茂策没有贸然后退,而是下令停止射击。曾经的军校学习关键时刻起到了作用:经过一番观察,萧茂策看出农民军的盾车虽然坚固,但速度慢,能掩护的火力也就相对较弱! “听我命令!全体卧倒,匍匐前进,按照阵列,准备投手榴弹!”见最前面的盾车已经进入五十米内,萧茂策突然大声命令道。 一些阵前的士兵一时间还不明白这道命令的意思,但军人的惯性使得他们机械式的服从命令,最前面的一排排士兵纷纷卧倒,匍匐着向前行进。 “距离三十米,听我命令,第一连,投弹!” “第二连,投弹!” 随着带队的指挥官下达一声声的命令,一批批的手榴弹投到了盾车后的农民军步兵群中,顿时响起连续不断的爆炸声! 第93章 回到徐州 手榴弹再次展现了近战王者的威力!成片的正在盾车后打掩护的农民军士兵被炸翻,顺带着将不少操控盾车的御手也被炸死炸伤!农民军的攻击阵势再次大乱。 “全体都有,上刺刀冲锋,准备白刃战!”眼瞅着农民军纷纷回撤,萧茂策吼道! 凄厉的冲锋号顿时响起。无数被盾车搞的火大的新军士兵纷纷端着明晃晃的刺刀怒吼着冲入农民军阵中,开始肉搏。 在新军步骑兵双重打击下,尽管孙可望的战术一开始颇占优势,但由于实力的绝对差距,最后仍然溃不成军。 战斗整整进行了一个下午,直到夕阳如血,才宣告结束。 孙可望在五千中军的护卫下早就逃跑,农民军死伤两万人,被俘一万多人,溃逃一万多人。新军伤亡也不小,损失了一千多人,步骑兵各占一半,论数量,这次伤亡绝对是新军建军以来最大的一次。好在搜缴了不少钱粮武器,其中还有孙可望逃跑时嫌麻烦扔掉的好几万两银子,也算是个意外收获。 萧茂策冷着脸看着部下打扫战场,心情极为沉重。所谓大意失荆州,没想到这次在孙可望这里吃了不小的亏,弹药也消耗殆尽。 和周达一商议,无法在追击下去,便合兵东返,跟朱浩复命去了。 两人回到随州,把大致战况跟朱浩说了一遍,没想到朱浩并没有训斥他们,而是沉思了许久。 正在两人心里打鼓的时候,朱浩说话了:“这次的事不怪你们,是我大意了,你们的指挥并没有错误。我在变,敌亦在变啊!” “是啊,没想到孙可望这草包也能想出如此战术!”张煌言也有些沉重的道。 “孙可望可不是草包,此人能位列张献忠手下第一号将领,必然有其过人之处。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他们上次吃过大亏,这段时间肯定一直在琢磨怎样对付咱们。”朱浩严肃的道:“我估计,再过几年,咱们的火器优势也会进一步缩小,不得不重视起来啊。” “那这次怎么办,不如趁机一劳永逸的解决张献忠?”张煌言跃跃欲试道。 “不,目前还达不到条件!就让张献忠多蹦跶几天吧。只要咱们秉承火器至上的理念,继续加紧新式火器的研制,就不怕他们坐大。想达到咱们现在的水平,没有个十年八年的是不行的,他们也不会有这么长的时间。哼,用不了五年,我就彻底消灭他!”朱浩冷哼道。 “接下来怎么办,班师回徐州么?” “嗯,咱们出来的时间不短了,是该回去了,玄著你留在这里坐镇,张献忠敢来进犯就狠狠的打,但不要贸然深入,最远不能跃过襄阳!其他人跟我回徐州。” “是,大帅!” 崇祯十四年四月,为期近半年的中原战事告终。李自成损失过半,但仍占领洛阳,根本未失。张献忠盘踞鄂西,根基依然雄厚。李岩则在豫中南建立了根据地。总的来说,朝廷本次的大围剿只成功了一半,至朱浩回师时,北方的官军仍然与李自成斗个不休,至于南方的张献忠则无暇顾及。 不过张献忠虽然实力不小,但仍不敢越雷池,进攻襄阳,这也从另一方面减轻了自己的压力,为下一步龟缩防守,割据四川做准备。 驻守湘北的左良玉似乎是跟张献忠达成默契,双方一触即退。张献忠也颇讲“义气”,靠近左部防区的时候也不闹腾,各自闷头发展自己的力量,只是苦了四川的明军,被张献忠压的喘不过气来,整个川东一带尽被其收入囊中。 算一算离开徐州三个多月了,不知道家里情况怎样,已有身孕的孙玉娇是否平安,朱浩现在是归心似箭。带着亲卫马不停蹄的往回赶,只用了不到五天便回到徐州。 没有惊动其他人,朱浩换了一身便装带着几个随从悄悄的流进大帅府。看着熟悉的景致,朱浩想想在朱仙镇的遭遇,神情有些恍惚。 “啊!”的一声尖叫打破了他的遐想。定睛一看,一个丫鬟正在吃惊的捂着嘴看着他。 朱浩善意的笑了笑道:“大呼小叫的干什么,见着鬼了?还不去告诉夫人!” “是,是!”小丫鬟方才缓过神来,忙不迭的跑到内院大喊起来:“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快来啊,大帅回来了!” “什么?在哪?” “真的?你这妮子要是撒谎看我怎么收拾你!” “快,小翠,快给我更衣!” 一阵阵尖叫声传来。听见这动静,朱浩有些啼笑皆非,又有些动情。 除了孙玉娇,其他夫人们很快来到堂前,静静的看着朱浩,没过片刻,三个娇俏的身影几乎同时扑进了他的怀中!泪水顷刻间打湿了他的胸襟。 “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么,不要哭啦!”朱浩忙不迭的安慰这些娇妻。 三个女人并不答话,只是不管不顾的埋头痛哭着,好长时间才渐渐停止了抽涕。 算来孙玉娇已有七八个月的身孕,还有一个多月便要生产。朱浩这段时间推掉一切应酬,在家陪伴娇妻,也算是对她们担惊受怕的安慰。 晚上自然是胡天黑地的一番折腾,陈夕瑶等人问起他遇刺的经过,朱浩简要的复述了一下,对于和白灵的暧昧绝口不提,陈夕瑶三人只顾担惊受怕,并未注意到他语言中的异样。 第二天王夫之前来见他,先是关心了一番,接着向他汇报了这几个月的工作。说起从洛阳劫到的财物,朱浩迫不及待的问道:“怎样,可清点出来了?” “回大帅,我带人花了整整五天的时间才将这批财物清点完毕,您猜猜,价值几何?”王夫之也是激动异常,竟然开起了玩笑。 “哈哈,而农,你平时可是不苟言笑,今天竟然开起了本大帅的玩笑,我都有些等不及了,还不快些招来!”朱浩调笑他道。 “单单白银就有五百万两!另有黄金五千锭,折合成银子约莫二百万两。”王夫之伴着指头道。 “哇!发财了,还有呢?”朱浩声音都有些打颤。 “再有就是一些名贵的珠宝古玩,玉器瓷器之类的,值钱的大约有三千多件,市价估值无数,暂时还没算出来,恐怕比那些金银还要多一倍以上!” “好,好!你拿出一个办法,对全体大帅府的人和新军将士进行一次奖励。但注意除金银以外的其他财货封存好,任何人不得轻动。”朱浩吩咐道。 “是,大帅我这就去办。” 回到内府,看见陈夕瑶姐妹几个正在聊天,朱浩也不在意,隐隐约约的听汪素仙正在炫耀什么首饰,心中一动,问道:“素仙,你这首饰是哪里来的?” “从仓库里挑的,怎么了夫君,好看么?”汪素仙浑然不觉的娇声道。 朱浩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陈夕瑶见状连忙拉住汪素仙。 “哼!你们还有谁从仓库里拿的首饰,现在立刻给我还回去。”朱浩板着脸斥道。 “夫君,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么?不都是你的东西吗。拿一件也算不了什么吧?”汪素仙有些不服气道。 “胡说八道!你给我记住,这些东西都是大帅府的公物!只能用在公事上,任何人包括我都不允许拿来私用,除非你拿钱买!”见汪素仙不明白,朱浩渐渐提高了音调。 “夫君大人息怒,我们这就还回去!”柳如是连忙打圆场道。 “不止要还回去,你们还要明白其中的道理!这些东西都是新军将士们拿命换来的,你们却当成我自己的玩物,这要是传出去,岂不令人心寒?人家会说我朱浩费心费力的练新军行新政原来只是贪图自己荣华富贵!这与强盗有何区别?以后我怎么服众?怎么干大事?”朱浩铁青着脸道。 陈夕瑶三人被他说的面红耳赤,低下头默不作声。 朱浩见状也不便再训斥,长叹了一声道:“你们都有自己的产业和私房钱,缺什么了大可以自己去添置,我自己的衣食住行从来不讲究,却从来没有要求过你们跟我一样。女人爱美是天性,我不是要限制你们,只是你们跟了我就要做好吃苦的准备,我毕生的心愿便是中兴大汉民族,挽救这个垂危的国家,要做到这些必须艰苦奋斗,时刻自律,你们懂吗?” “是的夫君,我明白该怎么做了,你放心吧,我们姐妹一定会成为你的贤内助的!”陈夕瑶红着眼睛道。 柳如是和汪素仙也目泛泪光的点头,神情无比坚定。 不只是陈夕瑶几人,有妻室的高级官员将领中,除还未成家的王朗和新婚不久的王夫之坚决推辞外,连罗云曲的夫人尚彩莲和王伯达的夫人等一众高级将领也得到了大帅夫人的馈赠。不过听到朱浩训斥的事后,他们也都非常羞愧,纷纷退回了珠宝财物。朱浩也很满意,特地从自己的账上拿了一笔钱专门买了一些雅致的礼物送给这些有功之臣,大家也都皆大欢喜。 通过这件事,大帅府众人也都更加明白了朱浩的苦心,上行下效,他不在的这段时间渐渐形成的浮夸之风得到了很好的遏制。连王寅祖也放弃了纳第六房小妾的打算。 第94章 密谋议和 王朗听说这事后前来见他,对他恭敬有加。 两人聊得甚是欢畅,王朗到徐州已有月余的时间,对这里的大事小情摸的基本差不多了,还给王夫之提出了很多中肯的意见。整个帅府上下对这为王先生的足智多谋也都非常认可。私下里王夫之、王伯达还与之结为兄弟,王朗起初不肯,公然在主公手下结党营私这是大忌讳,怕朱浩猜疑。哪知朱浩只是淡淡一笑,让他们不用顾忌,只要一心为公,不用在乎这些小节,使得王朗对他的胸怀更是钦佩不已。 “先生,你对朝廷有何看法?”聊了一会,朱浩突然问道。 “大帅的意思是?”王朗有些摸不着头脑。 “没什么,先生有什么看法尽管说,我就想听听实话!”朱浩笑着道。 王朗思索了片刻,叹声道:“不瞒大帅,我对这朝廷已经失望透顶!如果继续下去,即便出现几个能人也是换汤不换药,我认为大明朝气数已尽,到了非改朝换代不可的地步了!” “好,我就是要先生这句话!”朱浩满意的道。 王朗一个激灵,道:“大帅的意思是?”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毕竟我还是朝廷官员。” “那您有什么好的想法?”王朗有些热切的问道。 “现在中原有李自成,西南有张献忠,东北有满虏,西北和蒙古已不归我所有,南方则鞭长莫及。整个大明朝只有京师一带和江南一隅尚存,该当如何,望先生教我。”朱浩认真的道。 “大帅分析的很是,表面看大明朝尚在,其实已经分崩离析。单以朝廷之力,以上几个势力恐怕任何一个都对付不了,这就更加凸显了咱们徐州的重要。”王朗思索了片刻道。 “那我们该如何处置呢?”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顿了顿,王朗续道:“以我新军之战力,实际上已成整个大明朝最强的势力,最能问鼎天下的也非大帅莫属,不过现在竖旗,恐招天下人反对,于我不利,不若驱虎吞狼。” “先生之言甚合我意,具体应该怎么办呢?” “养贼自重是大帅一贯的策略,让李张二人与朝廷拼耗,咱们渔翁得利固然是好,但就现在来说恐怕出了很多变数。其一,咱们新军的参与使得此二人忙于对付我们,无暇与朝廷火拼。其二朝中的大臣很可能会浑水摸鱼,虽然咱们不惧,但终归不能在上面耗费精力。其三便是辽东局势,我听闻皇太极正打算与朝廷议和,一旦成功,于我更加不利。”王朗分析道。 “先生所说正是我所担心的,不过第三条大可不必担心,以崇祯皇帝的性格断不会与皇太极议和。至于朝廷大臣也不必理会,我岳父孙督师在朝中根基也不小。目前来看就是如何挑动李自成与朝廷火拼。”朱浩道。 “这个简单,咱们私下与李闯议和便是了。”王朗笑道。 “哈哈,先生不愧智囊,与我不谋而合。我之前担心这招行不通,如今得先生肯定,可保无虞了。” “大帅不会是想让在下做这个说客吧?”王朗调笑道。 “既然先生毛遂自荐,那我就不客气了!哈哈。” 两人相视大笑。 “先生,我还有个想法,既然李闯被咱们打压的厉害,咱便帮他一把,秘密的偷卖一些老式火器给他,蹿腾他北上,而不是跟咱们在这拉扯。” “这个可行,还是大帅技高一筹。”王朗想了想,赞道。 “所以说,这一趟就要先生勉为其难的走一趟了。总之只要李闯不过开封一线,咱们便帮他,最好这家伙能北上打进北京,倒省了咱们不少麻烦。” “嗯,大帅的意思我基本明白了,什么时候出发?” “不急,等我的孩子出世,喝了喜酒再走。到时候我会打点好一切。”朱浩乐呵呵的道。 “那是一定的,那王朗在此先恭贺大帅了!” 十几天后,四夫人孙玉娇终于生产,不出吴有性所料,果然是个千金,母女平安。朱浩悬着好久的心算是放下了。 小家伙长得粉粉嫩嫩,惹得陈夕瑶等夫人团都极为爱溺,孙玉娇这正牌老妈反而被冷落了。为庆祝长女出生,朱浩特例大肆操办了一番,大帅府上下也都沉浸在一片喜悦中。只有扬州的朱寿镒夫妇没有亲自到来,只是差遣吴才带来了一些礼品。朱浩不禁苦笑,知道父母是因为重男轻女的思想在作怪,不过也不便说什么,好好安慰了一番委屈之极的孙玉娇。 朱寿镒也懒得给长孙女起名字,朱浩只好亲自上阵,给女儿起名为朱嬛。朱浩这边刚为女儿起好名字,陈夕瑶来探:“夫君,你看咱家嬛儿长得多俊啊!” 朱浩见陈夕瑶面色有些扭捏,笑道:“夕瑶,有什么话就说吧,你跟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说起来也算好事呢,方才彩莲嫂子来找我问嬛儿的事,打算跟咱们结个亲,”陈夕瑶偷偷瞅了朱浩一眼,见他并没有反感,续道“我说这事得你这个当爹的定,所以就来问问你。” “嗯,有意思。其实我倒是不反对,老罗跟我情同兄弟,这么办也挺好。”朱浩挠了挠头道。 “既然你同意了,我这就去跟彩莲嫂子说去,其余的事就不用你们老爷们了!”陈夕瑶喜滋滋的道。 “且慢,虽然孩子们的事是咱们大人定下的。但有些话我说到前头,假如孩子们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我可不会去强迫他们。到时候这个约定可就作废了。”朱浩严肃的道,他可不想将女儿的幸福绑在关系上。 “这个自然,咱们都很疼爱嬛儿,怎么会强迫她呢,你放心好了!”陈夕瑶点头道。 朱浩和罗云曲这对亲家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定下来了。朱浩也暗地里忙着拟定与李自成议和的事。议和团首席代表非王朗莫属,但李自成并不认识王朗,必须找一个可靠的且有影响力的人一起去。思来想去,朱浩决定让罗云曲走一趟。李自成即便没正面与罗云曲交涉过,但以他的精明不会不认识他。 计划拟定后,由伪装成押镖队伍的一个营的新军护卫,狼牙特种大队暗中护卫下,王朗、罗云曲带着一些礼品和两千只老式鸟铳,一百支带子铳的迅雷铳秘密上路了。 为保险起见,按朱浩的计划,议和团首先到达许昌,拜会李岩,由李岩出面接通李自成。朱浩自然有自己的想法,暗中目的就是要离间二李。 王朗将一千支鸟铳送给李岩,老实的李岩不知是计,欣然接受,对王朗等人的到来表示欢迎。 “我家大帅对李将军非常欣赏,每每与某谈论天下豪杰,必搬出足下为例,着实令人嫉妒,哈哈。”一番交割后,王朗笑道。 “不敢不敢,得蒙贵大帅看重,李岩三生有幸。其实李岩对大帅的敬仰和感激已久,只是无缘得见。实乃人生一大憾事!”李岩也由衷感慨道。 “其实,大帅早知李将军的才华,也有心与足下共创大业,只是尊重足下的选择,故而”话说了一半,王朗摇头叹道。 “唉!我也知道大帅高义。若是李岩早些见到大帅,说不定….不说这些了,先生,闯王那边你们打算怎么办呢?”李岩道。 “这个正要劳烦李将军引荐。大家都是汉家子孙,我家大帅实不忍同室操戈,让关外的满人看笑话,所以此次鄙人前来,是代表大帅十分的诚意,希望李将军明白。”王朗侃侃而道。 “这是自然,难得贵军也能看透这个腐败的朝廷,不与天下百姓为难。这样吧,王先生先在这里休息一晚,待明日由李某亲自引领诸位到洛阳与闯王会面。” “如此甚好,那就劳烦李将军了!” “王先生客气了,远途而来,舟车劳顿,请先去休息吧。”一番客气后,李岩结束了这次会谈。 送走王朗后,红娘子忍不住问道:“相公,你看这朱浩打的是什么算盘?我怎么都想不通他会跟咱们议和。” “不过是养贼自重罢了。这是自古以来手握大权的人惯用的伎俩。你想想,如果我们义军被剿灭,那朱浩这样手握重兵之人将是朝廷的心腹大患,还有留下的必要么?到时候势必是兔死狗烹的局面。以朱浩的精明,他怎会不明白这一点。”李岩耐心的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奴家有些懂了,不过依你看这朱浩存的好心还是坏心?” “无所谓好坏,他跟咱们议和,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对咱们来说也不是坏事,至少不用担心新军全力对付我们。好了娘子,不要想那么多了,时候不早了,安歇吧。” 第95章 居心不明 第二天一早,李岩交代了军务,便带着红娘子以及几个亲卫混迹在王朗的队伍中,一行人往洛阳开去。此前,李岩早派快马先一步到洛阳报告,王朗也不为意。 却说身在洛阳的李自成收到李岩的密报不禁小吃了一惊,有些惊疑不定,不知道这朱浩打的什么算盘。收复洛阳三个月来,凭着手下一帮人的努力,东拼西凑,加上朱浩看不上眼扔在洛阳的部分财物,李自成又召集起了近十万人的队伍。 吃了大亏的李自成也开始重视火器部队的建设,努力之下,竟然也建起了五千人的火器营,只是除了一千人的火炮营外,每两人才能分到一支鸟铳,火器装备明显落后和不足。李自成到底是一代枭雄,听到新军议和团带来了不少火枪,暂时压下了对新军的仇恨,答应了接见议和队伍。不过他也料到朱浩此次议和肯定不会简单,便急速召集牛金星等人前来商讨对策。 “诸位,李岩的密报你们都看了,有什么想说的吗?”待与会众人明白了会议目的后,李自成发问道。 “闯王,这是真的么,不会是有人打着朱浩的旗号来诓人吧?”头脑简单的张鼐问道。 一听这话,众人顿时翻起了白眼。 “老张,我说你小子脑袋是啥玩意做的?这还能有假?”刘宗敏哭笑不得。 “好了,别闹了,牛先生,你看这朱浩是何用意?”李自成没心情说笑,忧心忡忡的道。他吃过新军的大亏,因此不得不防。 “无妨,朱浩不过是想养贼自重而已,借咱们来巩固他自己的势力。能够议和那更好,咱们少了新军这个大敌,更可以无往而不利了。”牛金星黏着胡须道。 “话虽如此,咱们也得想想如何对付他们的议和团。这朱浩一下就送来了两千支火铳的大礼,本王心里倒有些忐忑了。”李自成皱眉道。 “闯王,这点倒无需太过担心,既然朱浩自动找上门,说明他还是有求于我们的,即便咱们占不到便宜,也吃不了亏。”宋献策也不甘示弱,连忙露脸道。 “嗯,好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次的议和就由牛宋两位先生作为本王的副手,大家先退了吧,两位先生留下,咱们再商讨一些细节。”李自成挥了挥手道。 “是,闯王。” 却说王朗、李岩一行人长途跋涉了五天时间总算是到达洛阳,幸好一路上并没有出什么岔子。虽然豫西一带尽入李自成之手,但朝廷的密探仍不可不察。王朗等人易容化妆后扮作李岩的随从先一步入城,车队则分几批已不同的方式分别从四门而入,而后汇入闯王府,也就是以前的福王府。 整个王府广阔无比,王朗等人刚被安排在府内的宾馆住下。一个隐藏在暗处的汉子身影一闪,不见踪影。 王府后院,李自成的起居室。 “怎么样李莫,他们都有些什么人?”李自成迫不及待的问眼前的汉子道。 “回闯王,除去护卫,他们一共五人。这次朱浩倒也算有诚意,竟然派来了他手下的头号大将罗云曲。”那汉子道。 这汉子李莫是李自成手下特务组织的头目,也是李自成本家的族弟,负责刺探情报和监视手下的将领,颇得李自成的信任。罗云曲在农民军中也算赫赫有名,见过他的人也不少,因此不算难认。 “哦,罗云曲来了?那领头的是什么人?” “叫王朗,至于是什么来历,倒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此人不久前才投靠朱浩,且很得朱浩信任,应该是他手下的一等谋士。”李莫道。 “嗯,我知道了,你先去吧,注意严密监视他们的动向。”李自成挥了挥手,李莫连忙退下。 李莫前脚刚走,牛金星后脚走了进来,见过礼后,问道:“闯王,你打算什么时候接见王朗等人?” “本王想明日便召见他们,先生以为哪天合适?” “属下倒以为大可不必急着见他们,咱们谅他几天,免得朱浩说咱们义军无人。”牛金星阴笑道。 “不错,先生高见!”李自成也恍然笑道。 王府宾馆内,王朗正和罗云曲闲聊。 “先生,你说这都三天了,李自成怎么还不跟咱们见面?”罗云曲嘴里咬着一个苹果,含糊不清的问道。 “呵呵,反正咱么也没什么急事,正好享受享受。你还别说,这王府还真是豪华,吃的喝的都是上品,连丫鬟都一个个如花似玉的!”王朗一手端着清茶,一手拿着一本书摇头晃脑,没心没肺的说道。 “我说先生,用大帅的话说,您可是文化人儿,怎么说话吊儿郎当的,哈哈!”罗云曲指着王朗调笑道。 “非也非也,食色性也!这是咱老王秉性流露而已,假如这李自成现在送给咱几个美人,咱也不会拒绝。”王朗一本正经的说道。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罗云曲向王朗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门外的人已经走了。” “嗯,无妨,李自成不过是想给咱们一个下马威。不用管他,咱们该如何就如何。”王朗也悄声道。 王府议事厅,李自成正在和牛金星商量事情。 “禀告闯王,王朗和罗云曲今天一天都在房中闲聊。”一个身材瘦削的汉子进来禀报道。 “哦,他们说了些什么?”李自成头也不抬的问道。 那汉子连忙将偷听来的话一句不落的说给了李自成听。 “哼,这王朗看来也不过是一个好色的书生,还想从本王这里占便宜!既然这样,那我就明天召见他们,赶紧把他们打发走。”李自成不屑的道。 第二天,李自成升帐,接见王朗一行。李岩、牛金星、宋献策、刘宗敏等文武悉数在场。李自成为炫耀武力还特意安排了三十名精壮的汉子手执刀枪列于两旁,气氛颇为肃杀。 “宣东海侯使者觐见!”一名福王府的老仆人看了看李自成的眼色,高声唱喏道。旁边的李岩也没料到李自成会来这一手,不禁眉头微皱。 王朗和罗云曲等人闻声对望了一眼,颇觉诧异。王朗更是暗暗好笑:这李自成如同丧家之犬还敢摆这排场,真把自己当皇帝了,果然不是成大事的人。 几人整理了一下仪表,昂首阔步的迈入大堂之中。仿佛没有看见两旁列阵的士兵,王朗飞快的打量了一番坐在中堂的李自成,暗道此人也并非草包,看这气场倒是有些本事。略一拱手,道:“本人王朗,朱大帅手下首席顾问,李闯王有礼。”因为是私下义和,王朗并没有报出朱浩的官职。 “大胆书生,见到闯王为何不跪?”李自成还未发言,下首的刘宗敏忽然跳出来大声喝道。 “哦?敢问这位将军高姓大名?”王朗并未被刘宗敏吓到,而是波澜不惊的问道。 “哼,本将军刘宗敏是也,如何?”刘宗敏不耐道。 “嘶!原来是义军中的第一名将刘将军,失敬失敬!”王朗忽然大惊道。连忙躬身行礼,道:“刘将军名满天下,王朗早已如雷贯耳,不想在此得见将军之面,实是三生有幸!论才德,刘将军足以与历朝历代的名将相提并论。恕王朗直言,若贵军无刘将军,则亡之早矣!”王朗口若悬河的不吝溢美之词加在刘宗敏身上,似乎对旁人浑然不觉。 刘宗敏一开始听见王朗对自己崇敬有加,也不自觉的收起不满之情,反而有些飘飘然。再听下去,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见牛金星对自己频使眼色,一抬头见李自成正阴沉着脸,看也不看自己,猛然醒悟:差点中了对方的反间之计! 连忙打断王朗道:“好了,你尽说些不相干的作甚,闯王身份何等尊贵,我问你为何不跪?”虽然态度仍然蛮横,语气却已不像先前那般不善。 “王朗上跪天地,下跪父母。连我家大帅都免我跪拜之礼,有何理由向闯王跪拜?”王朗不屑道。 “你在我大军之中还敢如此无礼,难道你想死吗?”刘宗敏还没说话,倒是一边的张鼐一边拔刀一边不满的叫道。 “王朗一人之死却要整个义军和在座的各位陪葬,倒也不亏,哈哈!”王朗并不害怕,对着李自成大笑道,至于张鼐,根本无视。 “哦?王先生何出此言,难道我义军真的怕你新军不成?”一直没有发话的李自成终于按耐不住,问道。 “以闯王的雄才大略难道看不清目前的形势么,大家都是聪明人,我等的来意也不需再赘言了。我家大帅有感于同是汉家子民,炎黄子孙,不忍同室操戈,特遣我等带着十分的诚意而来,望闯王明察。” “哈哈,先生果然一张利嘴!本王承认有些心动。唉!若非朝廷昏庸,咱们也不必走这一条路。”李自成故做豪迈的笑道。 “闯王果然爽快,那咱们就开门见山?” 李自成瞥了一眼牛金星,见其点了点头,便道:“牛先生、李公子、宋先生、刘将军留下,其余人先行退下!” 不一会整个大堂只留下几个义军中的核心人物,王朗知道要进入正题了,也对身边的人道:“罗将军留下,你们到外边等我们。” “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请王先生移步内堂。”李自成道。 第96章 各取所需 来到内堂后,双方代表分阵营落座,李自成授意下,牛金星首先发问。 “不知王先生此行意欲何为?” “明人不说暗话,我等本次主要是议和而来。两家罢兵,各守自家。虎牢关以东以及江南之地义军不能染指。”谈判开始,王朗也一改先前满不在乎的神情,严肃的道。 “先生的话未免有些过分,染指江南我自然不够实力,但虎牢关目前仍在我义军手中,若是让与你们,恐怕难以服众。”李自成皱眉道。 中原之地,多是一马平川,虎牢关乃是一处险关,战略位置极为重要。李自成当然明白这一点,因此并不愿意让出。 不过王朗则不以为然,虎牢关对义军来说当然是重要据点,但对新军强大的火力来说根本算不上麻烦,一顿炮弹下去,再牢靠的关隘也变成了废墟。之所以提出这个要求,就是要试探李自成的底细,加大谈判筹码。 “那依闯王的意思,我们应当如何划界?”王朗继续问道。 “这样吧,开封城我们绝不会再碰,咱们就以开封为界,东边是你们的。”李自成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样子痛心疾首的道。 “这笔买卖不大划算,我方可是带着诚意来的。闯王不要忘了,我们带着不少火铳,这些都是礼物!您不会不知道其中的价值吧?”王朗砸吧砸吧嘴道。 “这个嘛,王先生的礼物当然是很贵重的,只是让我们放弃拼死得来的地盘也难办那!”李自成非常为难的道。 李自成也不傻,知道王朗带来的火铳不单单是免费赠送。俗话说拿人的手短,他虽然爱煞了这些火器,但也明白这礼物可不是这么好接手的。 “闯王这么一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就请您拿个主意如何?”王朗思索了片刻道。 “这样吧,地盘的事就这么定了,至于王先生带来的礼物咱们也不白要,你开个价,咱们买了便是。”李自成爽快的道。 “闯王果然公正,地盘的事就依闯王的意思,此节我自会回去跟我家大帅禀报,想来他也不会过于介怀。至于火铳嘛,既然是礼物,就不能卖了,还是送给闯王。但我方有两个条件,其一就是咱们私下议和乃是极为机密之事,希望贵方给予绝对保密!”王朗道。 “这个自然!本王当然知道其中的厉害,若是被朝廷得知,重压之下,恐怕贵我双方逼不得已就会拼个你死我活,这也是我们不愿意看到的。只是,若然朝廷仍然下旨,令新军来攻打我部该当如何?”李自成很赞成保守秘密,但是仍然担心新军假借朝廷旨意背后使绊子。 “这个闯王大可不必担心,议和于你于我都是有利无弊之事,我方自然不会反悔,一旦朝廷逼我们进攻贵方,那咱们不妨给朝廷那帮老爷演戏。谅他们也无可奈何。”王朗笑道。 “王先生的意思我们大体明白,只不过具体如何去做呢?”牛金星问道。 “来之前,我家大帅早已想到此节,给了在下四个字,就是敌退我进。我军机动性不够,假如闯王部下跑的快点,我们当然打不着你们了,如此一来二去,我军便会无功而返,呵呵。” “嗯,此法倒也不错,只是希望开战之前贵方能知会一声,免得双方将士不明真相,徒增损伤。”李自成还是不大放心,嘱咐道。 “当然,若然双方必须兵戎相见,我们自会提前知会贵军。” “方才先生说有两个条件,其二是什么?” “我们虽然跟闯王达成协议,但仅仅是对闯王而已,并不是整个义军。不瞒您说,我家大帅敬重闯王当世豪杰,不愿与贵部为敌。但张献忠、罗汝才之流我们是不会放过的,这些人占据巴蜀富庶之地,又离江南太近,令我们大帅寝食难安。到时候希望闯王保持中立。”王朗道。 李自成刚要应允,突然看到一边的李岩不停的在给自己使眼色,知道他有重要的话要对自己说,便道:“这个嘛,张罗二人虽不是我的部下,但好歹我们一起共事,并且目下仍是联盟,若是见死不救,有些说不过去。这样吧,请先生稍待片刻,我与众人商议后再予答复。” “没问题,我们就暂且回避,静候闯王佳音。”王朗笑眯眯的道,一副胸有成竹样子,携着罗云曲退出内堂休息。 “李公子,你有什么想法?”待王朗等人退出后,李自成问李岩道。 “闯王,李岩斗胆问一句,你真的相信朱浩么?”李岩目光炯炯的看着李自成问道。 “这个,当然不能完全相信,本王也看得出朱浩野心勃勃。不过目前只能虚与委蛇了!”李自成道。 “诚如闯王所说,朱浩此人很有才略,而且野心不小,加之其手下人才济济。我们本来与之议和已是与虎谋皮,断不可失掉原则。”李岩忧心忡忡的道。 “李公子可是担心朱浩反悔,撕毁协议?” “那倒不会,以我对朱浩的了解,背信弃义的事他应该不会做,嗯,至少目前不会做,只要我们多加小心,便会立于不败之地。” “既然朱浩不会翻脸,那李公子所担心的何事,可否详说?”李自成奇道。 “别的条件没有问题,只是对张献忠保持中立的问题上值得商榷。”李岩不置可否。 “张献忠此人莽夫一个,有什么值得上心的,李公子有些杞人忧天了!”刘宗敏不以为然道。 “非也,张献忠虽没有才能,但其为人颇重义气,有他在,与我军可成掎角之势,则我方可不必忧心背面。若与之断开联盟,保持中立,甚至见死不救,张献忠必不是朱浩的对手,等献忠一灭,则唇亡齿寒那,闯王三思!”李岩诚心劝道。 “不错,李公子之言有理。只是既然王朗提出此条,看来必是朱浩的底线,若是我们不答应,和谈定难成事,该当如何?”李自成也有些恍然。 “这个,一时之间属下也没有好的办法。”李岩倒也诚实。 众人一时间默然无语。朱浩这一招确实厉害,正中李自成的弱点。 包括李自成在内的闯军上下都知道即便与新军议和也是暂时性的,双方不过是借着这个机会积蓄实力。朱浩不会任由农民军无限制的做大,而李自成野心勃勃,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以双方所代表的势力,注定不久的将来必定会撕破脸皮。 因此,到时候谁能争取到盟友,胜算便多了一分。若现在跟张献忠划清界限,一旦日后纷争,必定会落得孤家寡人的境地。李自成虽然骄傲,也没自大到认为只凭借自己的实力就能消灭新军。但若是不同意王朗的条件,议和必定难以继续,衡量利弊,李自成所受的损失较朱浩一定会很大,因为目前的闯军根本不是新军的对手。一旦议和失败,新军大举来攻,自己将再无成事的机会。 李自成一介布衣,能达到今天的成就,并非不懂得这些道理,手下的众人也都是人杰。不过此事过于棘手,思来想去也没有一举两得的妙招。 在众人的冥思苦想中,一个时辰过去了。李自成有些泄气的道:“这朱浩果然不是善类,这一招太毒了,也怪本王太天真,竟然轻而易举的同意议和。这下骑虎难下了,众位可有妙策?” 牛金星闻言眼珠转了几转,道:“闯王,我有一策,可解此事,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成。” “先生有何妙策只管讲来,大家帮着合计合计。”李自成大喜道。 “是这样,王朗提出的这一条按情理来说是不义之言,因为我们一直跟张献忠有盟约。因此他们是不占理的。不如这样,我们以此要挟,答应条件可以,但多问其索要火器,实在不行,花银子买也行!”牛金星建议道。 “好!先生之言真是令我顿开茅塞。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咱们跟新军差距最大的是什么,不就是火器么?要是将新军的火器弄来,就可以最大限度的提高我们的实力,到时候有没有张献忠都不能左右战局了。”李自成转眼一想,大喜道。 “牛先生的建议我也想过,可是火器乃是新军的法宝,怎么可能卖给我们?”李岩有些不解的道。 “这个我早有定计。王朗既然带来火铳作为礼物,可以肯定这些火铳并不是新军的先进火器,也就是说,这些火器是可以出售的,虽然比不了新军的装备,但有胜于无,咱们先买回一批来,成立一支强大的火器队伍,以震慑朝廷。等根基稳固再找专人照样打造不就行了?新军能有的,咱们义军一样能造得出。”牛金星洋洋得意道。 “先生说的好!他朱浩有的我们也能造的出!若是王朗不同意卖给我们怎么办?”李自成也兴奋的道,仿佛看见无数手持火铳的新式大军正在列阵等他检阅。 “这个好办,咱们多出一些钱便罢了,再说王朗此人狂妄自大,而且贪财好色,咱给他送点好处,我就不信他不吃这套。” “可这样一来,不是要耗费咱们许多财货?”李自成有些犹豫道。 “哈哈,闯王莫急,您别忘了,咱们南边还有一个好朋友。有这位老兄在,可保证咱们损失不了多少。”牛金星哈哈笑道。 “先生说的是张献忠?”李自成问道。 “对!正是张献忠和罗汝才二人。咱们花钱买了朱浩的火器,等打造出来仿制品可以高价卖给张罗二人嘛,我就不信这二人不眼馋。到时候大把的银子不就回来了么?”牛金星哈哈大笑道,得意的声音都有些扭曲。 “哈哈,先生这一石二鸟的计策果然妙不可言!先生大才,我李自成有了先生辅佐,何愁大事不成?”李自成也欣喜若狂的笑道。 众人顿时一片恭维,只有李岩讪讪一笑,并没有跟着这帮狂人失态。 第97章 满载而归 王朗和罗云曲在前堂一面喝着茶一面闲聊,突然宋献策出来道:“闯王请二位进内堂商议。” 两人信步走进内堂,听见李自成洪亮的声音笑道:“哈哈,让王先生和罗将军久等了!”一脸的欢快的表情。 王朗笑道:“看闯王的心情大好,一定是商议妥当了?” “咳,这个,让王先生见笑了,咱们言归正传吧。”闻言李自成有些得意忘形的嘴脸立时僵住,颇为尴尬的道。 一边的牛金星见李自成出丑,连忙道:“我家闯王对两家能罢手言和非常欣慰,以至于有些欣喜。王先生不必介意。贵方开出的条件我们商议了一下,已经有了结果。” “愿闻其详!” “让我们与张献忠解除联盟也不是不可以,王先生应该知道,一旦解除盟约,对我方的损失甚大,因此希望贵方能有足够的诚意,使得我们能高枕无忧!否则,我们绝不会出卖盟友。”牛金星故做决绝的道。 “不知贵方所谓的诚意指的是?”王朗问道。 “我们之所以跟张献忠结成联盟,当然是相互依仗。一旦联盟解除,我们将面临孤军奋战。因此需要适当提高我军的战力。在此我方提议,向贵方购买火器以自保,不知王先生以为如何?” “这个嘛,牛先生的提议实在令人难做,要知道火器乃我新军的看家法宝,岂可轻传与旁人。况且我来之时,我家大帅并没有提出此条,如之奈何?”王朗闻言先是一惊,继而皱眉沉吟了片刻方道。这一过程中,自李自成以下都目不转睛的看着王朗的表情,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王先生有些误会了,君子不乘人之危。明人不说暗话,我们知道贵军所用的火器不会外传,我们所想要的是先生此次带来的此类火器,在先生权限之内,应当不在话下吧?”牛金星一听王朗并没有把话说死,连忙忽悠道。 “牛先生所言也有些合理,但此事事关重大,王某若是私下应允,回去后势必会被大帅严厉斥责,真是让人头疼!”王朗摇头道,显得很苦恼。 “当然不会让王先生和罗将军白白出力,所有的火器咱们可以提高三成的价格购买。至于您二位,咱们当然不会亏待,另有薄礼奉上。我相信以朱大帅的豪气,这些火器他是看不上眼的,若是能换的好价钱,他势必不会反对。”牛金星继续添柴加火道。 “我承认贵方的提议非常诱人,只是不知我兄弟二人能有什么好处?毕竟这是掉脑袋的差事!”王朗思索片刻,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个二位尽可放心,结交朋友的钱财咱们还是付得起的。这样吧,我替闯王做主了,以后咱们每笔交易,二位可以从中抽取半成的佣金如何?” 半成也就是百分之五,若以一支火器六十两银子算,便有三两银子的佣金,若是一万只火器的交易量,就是三万两银子,这已经不是一笔小数目。李自成打算以此拴住王朗,若是想得到更多的佣金,只能尽力的促成军火买卖,越多越好。这当然是他乐意见到的。 “好吧,就照贵方的意思办!”王朗思索了一会,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沉声道。全场中只有罗云曲和一直细心观察的李岩看到了他嘴角的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李岩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最核心的问题解决了,双方又将一些细节问题进行了讨论,最终傍晚之时才结束,双方还促成了第一笔军火买卖,经过讨价还价,新军以一支火铳六十两的高价卖给义军三千只,弹药另外算钱。李自成交付了两成的定金,王朗承诺两个月内运到。双方皆大欢喜。因为是私下议和,见不得台面,并没有签订协议,只是王朗与李自成击掌而盟。 当晚李自成设宴款待王朗一行,众人除李岩和罗云曲外都喝得无醉不归。牛金星还特意安排了四个娇美的侍女贴身服侍王罗二人。在美色上,罗云曲和王朗并非正人君子,反正是李自成的便宜,不赚白不赚,一番谦让后便笑纳了。 李岩整晚都绷着张脸,显得心事重重,被李自成看在眼里,微有不悦,心道这李岩太不识好歹,老觉得自己比任何人精明。几天之后,当李自成得知李岩私自落下王朗送的一千只火铳后更是恼怒不已,对李岩心存芥蒂之下,二人已有了不可弥补的裂痕。当然这消息也是王朗故意透露给他的。 王朗等人在洛阳待了两天,便以事务缠身为由,带着李自成送的一万两银子启程回徐州。李自成急于试验刚刚到手的火铳和迅雷铳,也不挽留,还派人悄悄护送王朗离开洛阳。 王朗和罗云曲路上也没耽搁,一路轻车从简,昼伏夜行,没用几天便回到徐州。 一到徐州,朱浩便迫不及待的把二人招进大帅府问话。得知把李自成耍的团团转,几人不禁哈哈大笑。 “大帅真是高明。一切都在您的算计当中!让李闯与张献忠反目这一招,把李自成这厮折磨的好惨!”王朗笑道。 “呵呵,李张二人都不是什么好人,早晚破裂,我只是中间加了一把火而已,只是先生此行靠着三寸不烂之舌,不但大功告成,而且赚得盆满钵溢,让人羡慕。”朱浩笑道。 “大帅言重了,李自成给的一万两银子我已经托人运到公库,请大帅处置。”王朗赶紧道。 “哎,王先生不必如此,我不是吝啬之人,连李自成都这么豪气,我怎可落于人后?这些钱就由先生做主,让此次出行的有功之人分了罢。只是先生带回来的几个侍女需要严加防范。”朱浩正色道。 “这些我自晓得,多谢大帅赏赐。不过现在咱们徐州老式火器所剩不多,拿什么卖给李闯呢?” “这个容易,以前部队换装下来的还有一些库存,另外咱们留下的几台老式设备若是开足马力,足够兑付过去。” “我说大帅怎么不肯裁汰这些老机器,原来伏笔在这里啊!大帅真是深谋远虑,我不及也!”王朗大笑道。 “嘿,先生取笑了!哪里是深谋远虑,我是舍不得扔啊,都是花钱做的,要是随便扔了,还不把我心疼死。”朱浩也取笑道。 陪坐的王夫之等人听到这番言论,都不由得哈哈大笑。 “只是我有些担心,若是李自成拿到我们的武器照样刻章,咱们的优势不就缩减了?”王伯达有些担心的道。 “这个不必过虑,若是火器那么好造,咱们也不用花了这许多年搭上这百万银子了。不过火器主导战争这一规律光靠瞒是瞒不住的,这是大势所趋,毕竟大家都不是傻子。不如顺手把淘汰下来的次品卖个好价钱!况且咱们的新式火枪马上就要出炉了,到时候敌我实力会进一步拉大!”朱浩并不担心。 火器的发展已经可以主宰战争,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不断更新武器,历史的车轮仿佛快了许多,他也知道不久的将来满清八旗的优势将荡然无存,以皇太极和多尔衮的精明,肯定也会大肆打造新式火器军,这是谁都挡不住的,唯有不断发展自己的力量才是王道。 这半年来,军械室在毕忠林的带领下日夜攻关新式铜壳子弹和新式拉栓步枪,已经到了试验阶段。只是火药威力仍然难有根本性的提高。即便如此,因新式子弹密封性更好,也将射程提高了三分之一强。二百米距离上已经可以杀伤身披重甲的重骑兵了。而且新式子弹采用撞针击发底火发射,更加快捷,基本克服了老式火枪依靠燧发故障率高不耐潮湿的弊病。 底火发射技术其实朱浩并不很懂,只是知道需要用到雷汞,毕忠林等人开始也是一头雾水,毕竟中国现在还没有现代化学。没想到半年前希曼的一个传教士朋友前来投靠,还带来了几个混的不好的洋人,其中就有一个对现代化学有所研究的传教士,几人联合起来不眠不休的研究了几个月,硬是把这底火给搞成了!弄的本来不信上帝的朱浩连喊了几遍上帝保佑! 朱浩再接再厉,穷其所想,按照后世汉阳造的形式给毕忠林说明新式步枪的原理,并在枪身设置了小型弹仓,可一次性放置五发子弹,依靠弹簧原理供弹,发射频率更快。熟练的射手一分钟内可将弹仓内的子弹全部射出,只此一项,新军的战斗力将会大大提高。 朱浩掌握的这些原理只不过是后世的一些最原始的枪械知识,但放到这个年代真是惊世骇俗。朱浩起初担心这些“高科技”以目前的手段难以达到。没想到古人的智慧真是不可小觑,毕忠林技术小组的模仿能力真不是盖的,硬是造出了领先现在二百多年的武器,虽然这些武器都是照猫画虎的山寨版,论总体质量远远比不上后世的三八大盖、毛瑟步枪等二战名枪,但相比汉阳造,差距已不是很明显了。只是步枪本身的寿命太短,毕忠林估计每支步枪最多能击发三千弹便要报废,说到底还是钢材质量不过关。造价也高,每支步枪高达六十两银子,另外子弹的造价也不菲。不过这些问题只能慢慢解决了。 至于最原始的火铳,造价不过二十两,除去各项成本,卖给李自成还能赚回三十多两,大大弥补了新式步枪的亏空,怎么看这笔买卖都相当划算。朱浩还给新式步枪起了个威风的名字:战龙式步枪。 因此朱浩在接下来的大帅府内高层会议上宣布了下半年的工作重点,一是经济方面继续稳步推进,二是多拨付两成的军费,大力生产新式战龙步枪和弹药,原先的纸壳弹步枪逐步停止生产。军队继续扩编,拟从已有的几个师中抽调精兵强将组建新的第六师,由李定国暂代师长。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北方已经有瘟疫的苗头,各级官府和新军系统都要拿出全部精神,严阵以待,打好这场与瘟疫的战争。 第98章 瘟疫来临 崇祯十四年夏秋之交,大规模的瘟疫终于爆发,先是北直隶、山西、河南等地相继出现,继而山东北部甚至江南的浙江等地也不同规模的出现了疫病。民众死伤甚重,很多地方整村整村的被“屠村”,携带病毒的尸骨无人掩埋处理,更是难以控制。整个大明朝上下一片慌乱,关外的满清势力也在厉兵秣马,借助锦州被围的良机企图一战歼灭大明辽东边军主力,一举破关而入。本就风雨飘摇的朝廷更是雪上加霜,人人自危,无暇顾及豫西的李自成和张献忠。好在这两人也正在想办法对付可怕的瘟疫,并没有大的军事行动,中原暂无战事。 徐州这边也是无暇他顾,可怕的瘟疫已经逼近,周边的部分县乡已经出现零星病例,阻止疫病已是刻不容缓。朱浩早在年初已经同吴有性等医学大家商讨过,早就开始准备。吴有性在疫病学这方面绝对是当之无愧的专家,早已备好了大量的草药,并培训了大批的医学人才,等待朱浩的命令。 刚进七月,朱浩立刻召集开会,商议防控疫病的工作。此次会议意义非常,徐淮地区的各行精英几乎全部出席,关系生死存亡的大事,会场气氛也显得非常凝重。 简单的开场白后,朱浩开始重点介绍目前的形势:“各位,相信大家也知道了此次大瘟疫的严重性,我手里有一份情报,里面详细记载了我徐淮地区的情况,包括疫病种类,患病人数和死亡人数等。截止目前,我们治下的地区一共出现了三百多患者,其中死亡了一百多。所幸发现的早,其余人已被控制。大家有什么主意,不妨群策群力。” “大帅,我们都是门外汉,对这医道不过是一知半解,到底要我们做什么您就尽管下令吧。咱们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我们商会早就商议过,在此我代表商会的同仁表一下态,全力支持此次的防疫活动。先期捐助五十万两银子以供大帅度用!”商会会长、朱浩的大舅哥汪敬文首先讲话,一如既往的表达了坚决拥护朱浩的决心。 “我们工会也是一样,捐银三十万。另外我们还准备了一万斤各类药材。请大帅放心,工会全体同仁定会团结一致与徐州共存亡!”汪敬文话音刚落,一边的工会会长苏万千也迫不及待的表达了意思。 农会方面,因为暂时还没成立总的农会组织,因此只是推举了部分先进的农会代表出席,其中就有表现活跃的徐茂森。 “大帅,各位大人,小人代表农会说个话,咱们都是农民,没什么钱,但咱有的是力气,要是用人,大帅尽管开口,咱们农会有的是不怕死的好汉!”显然是商量好了,徐茂森也代表农会发了言。 “禀大帅,新军全体将士随时听候您的最高指示!”罗云曲起身敬了一个军礼,严肃的道。 紧接着,陈夕瑶代表妇女联合会、慈善总会,王寅祖代表民联也都表达了全力支持防疫的决心。 朱浩很是欣慰,各行各业的表态不仅仅是对防控瘟疫这样关系全民生死大事的重视,更是显示出了自己在徐淮地区百姓心中的威望和感召力。充分表明自己治下的辖区已成为铁板一块,为日后的发展大计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诸位的态度和决心本帅非常感动,只要大家团结一致,往一处使劲,就没有过不去的坎,任何敌人都打不倒我们!防控瘟疫乃医学范畴,本帅也知之甚少,下面有请这方面的泰斗吴有性院长详细解释一下。”朱浩稍作停顿,便将发言权转给吴有性。 吴有性也是表情凝重,作为医学专家的他更加知道瘟疫蔓延的巨大危害性,倘若处置不当便有亡国灭种的危机! 当下也不含糊,将已经爆发的疫病情况详细的在会上解释了一遍,包括疫病种类、特征、发病源、危害性以及如何防治等,比起朱浩的含糊其辞,吴有性展示了学者的风采,足足讲了两个小时。 吴有性讲完之后,朱浩又总结了一下,顺便安排了一下具体工作。 “我决定即刻成立防控瘟疫工作指挥部,由我亲自担任总指挥,负责总的协调工作,吴院长任副总指挥,专门负责具体的防控。我要提醒大家,防控瘟疫,人人有责,不要觉得你的工作与防疫无关。在这里我下一道死命令,如果吴院长需要哪个人或哪个部门配合,不得推诿,必须全力的无条件的听从指挥。有懈怠者,从重处罚!各部门各单位今天之内安排好本职工作,其余精力全部投入到防疫工作。从明天开始,防疫指挥部正式开展工作。” 按照之前的研究,朱浩将具体各大单位的任务也都详细的布置下去: 即刻成立防疫医疗队,吴有性任总队长,下面分成若干分队,由工人学校的医学教师和各医学名家担任队长,学校内医学专业的学生和部分军医也加入到医疗队中,同时大批征召各地的郎中加入医疗队中,确保各县各镇都有医疗队覆盖。 新军各部除留一部分人继续驻守本地外,大部分官兵派下去,在各个交通要地设岗立哨,严密盘查入境的外地人员。同时配合医疗队各地的青卫军在各县维持秩序,若遇到不服管理者,严厉处置。同时抽调一部分精兵强将会同从各系统抽调出来的人员组成后勤保障服务队,全力支持,确保让医疗队可以心无旁骛的投入到救治病员的工作中。 工会和商会则在政务部的领导下成立财务小组,专门整理使用各地各部的捐款和捐物,同时负责采购必须的药材和医疗设备,后勤设备等,朱桐得到露脸的机会,担任财务小组负责人。 各地农会也纷纷组织本村本镇的民兵和百姓,加大对本地病源地的寻查力度,确保早发现早防治。 由大帅府派出政治工作组,大范围宣传防疫工作的重要性。呼吁百姓尽快囤积粮食和清水,尽量减少外出,以防引入新的传染源。 在各县成立中心医疗点,专门接收危重病人,在各镇村设立流动医疗点,就地进行临时性救助和防控工作。朱浩估计到时候会有大量难民涌入徐州地界,专门拨出一笔经费在各交通要道搭建临时救助站,由医疗队和新军部队对外来者严格筛查,身体染病的立即控制,并隔离治疗。 政务部宣传处和新军政治部则开足马力印制宣传纸,将瘟疫的严重性和防控措施编制成册,印发后大量发放到各村镇。 时间紧急,一切从简,无数投入到这场保卫战的人员都来不及给家里人打招呼,义无反顾的开始了手头分配的工作。经过一天时间的准备,第二天一早,各支医疗队马不停蹄的开赴既定区域。吴有性则带领总队深入到灾情最严重的兖州府,这里紧邻济南,是疫病防控的最前沿,虽然还没有大规模的爆发,但面对北方的灾情,医疗队上下感到压力极大。 就在各人为防疫忙碌的时候,大帅府内堂中,朱浩秘密招来了情报处长杜启山和亲卫队长、青卫军统领刘方泽,青卫军副统领刘茂宗叔侄商议事情。 “今晚招你们来,是安排一下在防疫这段时期内徐州的安保问题。”朱浩看着手下这三名心腹道。 “大帅的意思是有不轨之徒会趁此机会起事?”杜启山毕竟是老特工,一下就猜到了朱浩的心思。 “我不大敢肯定,不过未雨绸缪总是好的。无论如何,徐州城一定要稳如泰山!你们三人的任务很重啊!”朱浩有些怅然道。自打上次东征回来,自己老是有些疑心重重,总感觉有不少黑影暗地里盯着自己。 “请大帅放心,属下一定加派力量,监视城内的一举一动。”杜启山沉声道。 “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记住任何地方和人员都在你们情报处和青卫军的监视之下。另外要特别留意城内的细作,尤其是辽东的人。我总是有种被皇太极盯上的感觉!”朱浩皱眉道。 “是,大帅!”三人异口同声道。 徐州守备府内堂。 “大哥,现在瘟疫横行,朱浩已将大部分兵力派出,正是我们起事的大好时机啊!”一个面带喜色的汉子向一名坐在主位身穿新军将军服的武将道。 “不可,虽然现在形势不错,但朱浩仍在徐州坐镇,徐州城的根本仍然深厚,现在贸然起事必败无疑。况且借着瘟疫的机会也并非我所愿,这可是受千夫所指的事,我是不会做的!”武将沉声道。 “大哥一向深谋远虑,就听大哥吩咐吧!” 连日来,徐州城内的气氛颇为凝重。百姓们都感觉不同以往,城内巡逻的新军士兵和青卫军比以往都要多出许多,用三步一哨五步一岗来形容也不为过。这些全副武装的士兵目光阴沉的盯着每一个街上来往的人,使得不少百姓都尽量的躲在家中不敢外出。 大帅府则一方面安抚民众,一方面加大力量暗中排查城内奸细。连续十天,已经抓获几十名嫌疑人,经过审讯,其中有五名来自辽东的满清奸细,十名朝廷的厂卫特务,其余的都是各地义军派来的细作。除朝廷特务审讯一番暗自遣送出境外,其余的人全部被秘密控制。 第99章 内忧外患 崇祯十四年注定是一个多事之秋。中原大地不但天旱少雨,而且瘟疫横行,百姓死伤甚重,侥幸没有染上疫病的也纷纷开始逃亡,北直隶、河南、山东一带尤为严重。许多州县村庄已经荒无人烟,刚刚从清军铁蹄下逃过一劫的百姓还没来得及休养生息,又被大规模的瘟疫击倒。中原各省的生产力遭到持续的严重破坏,人口急剧减少,田地荒芜下,粮食也大大减产,朝廷收上来的税粮较往年大大减少,只能完全依靠江南漕运,国家经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据统计,崇祯十四年间,由于天灾兵祸的原因,中原三省人口减少了四分之一,粮食产量更是下降了近一半。瘟疫还在肆虐,更危险的大饥荒又悄然逼近。如不采取有效措施,入冬后,无粮可续的灾民们走投无路之下,必定铤而走险,酿成更大的民变!北直隶直面京畿重地,此地一旦民变,则北京危矣,大明危矣。 除了关内大规模的天灾人祸外,大明朝关外的辽东战场形势也是非常不妙。早在前年,崇祯帝就令洪承畴担任蓟辽总督,全权负责对清战事。历史上有名的决定明清两朝命运的大决战松锦大战拉开战幕。双方围绕锦州地区共投入近三十万人,进行了决裂以来规模空前的一场大会战,历史上这次持续两年多的大会战在崇祯十五年终于分出了结果:最终以明军大败、总司令洪承畴被清军俘虏结束。除吴三桂带着三万残兵退守山海关,关外之地全部纳入满清,明廷的关外力量也被清扫一空,双方力量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 关于这场旷古持久的大会战,史书记载不一而足,后世学者对此的评价也是莫衷一是。最权威的说法是,本来两军对垒,彼此势均力敌,可惜洪承畴在顶不住朝廷压力下,率军冒进,中了皇太极的圈套,导致全军的溃败,丧师辱国。 关于史书一边倒的记载和传说,朱浩并不完全相信。后世的他曾经看过不少关于明清交替时期的史料和电视纪录片,对于这次会战,他的理解与正史记载是有所偏差的。 本次会战前,两国力量总的来说是势均力敌的,满清的优势在于部队多是骑兵,战斗力强悍。而且清廷内部虽然也有派系之争,但总体来说还是非常团结的,比之明廷要强不知多少倍。但皇太极也有劣势,那就是清廷根基不稳,北方的蒙古和南面的朝鲜刚刚平定,仍然存在不安因素。再者,清军所能动员的兵力要小于明军。总的来说,满清的总体优势要远远大于劣势。 而大明这边则是劣势大于优势,不但朝内混乱不堪,不能形成统一的声音,就连军内也是派系林立,作为军队唯一统帅的洪承畴在朝廷制度掣肘之下也难以施展才能,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说法在崇祯这里根本行不通。不过朱浩知道,崇祯也是迫于无奈。 本来明军也是有优势的,依城而守,火器众多,兵力也大于清军,只要步步为营,稳步推进,可保不败。但在兵力占优的形势下,洪承畴却采取守势,不敢推进,放任皇太极围死锦州,围点打援。而且皇太极趁明军不敢主动出击的功夫,将后方的不稳定因素一一化解,形势对满清一方便更加有利。再者,大明国内形势也是越来越紧迫,流贼肆虐,瘟疫横行,天灾人祸不断,粮食大量减产和国库告罄的窘迫使得崇祯每天都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因此,迫不得已之下,崇祯便冒险一赌,责令洪承畴出击,寻找清军主力进行决战。 明军内部并非铁板一块,洪承畴只是名义上的统帅,明军主力分为八部,即历史上有名的八总兵:王朴、杨国柱、唐通、白广恩、曹变蛟、马科、王廷臣、吴三桂,按明末的军事惯例,洪承畴又怎能完全指挥的了这些跋扈的悍将呢?人心不一,加上明军本来就有对八旗兵的畏惧心理,焉能不败? 不过这次大战并不是一开始就利于清廷的。按照战事程度大致可分为三个阶段,崇祯十四年上半年以前可作为相持阶段,在这个时期虽然形势紧张,总的态势却保持着平衡,双方你来我往,小规模的战事不断。虽然交手频繁,却互有胜负,明军此时还未漏出败象。在此间,后来大名鼎鼎的吴三桂开始崭露头角,在当年四月的乳峰山一战中以少胜多,力挫清军,斩获颇丰。也是松山战役中明军为数不多的痛快淋漓的胜利。 以当年下半年开始,松锦会战进入高潮,当年七月,形势突变,本来双方微妙的平衡被打破。前面所述,崇祯顶不住国内混乱和朝野上下的压力,决定孤注一掷,进行决战。如果统帅换成袁崇焕,那么这场战役未必会输的如此惨,可洪承畴虽然也是大才,但为人却过于谨小慎微,突然让他出击决战,等于是强行改变一个人早已形成的习惯,指挥战斗之时必定难以掌控全局。况且洪承畴的个人魅力要逊袁崇焕不少,因此一旦战事不顺,便弹压不住手下的部队,溃败必然之事。 昔日百度有云,崇祯十四年秋,洪承畴与清军决战于松山、锦州地区,皇太极秘令阿济格突袭塔山,趁潮落时夺取明军屯积在笔架山的粮草十二堆。明军全军震动,决定明日一早分成两路突围南逃。大同总兵王朴一回营便率本部人马首先乘夜突围逃跑,结果“各帅争驰,马步自相蹂践”,黑夜中,明兵“且战且闯,各兵散乱,黑夜难认”。总兵吴三桂、王朴等逃入杏山,总兵马科、李辅明等奔入塔山。洪承畴等人突围未成,困守松山城,几次组织突围,皆告失败。 至此,洪承畴成为瓮中之鳖,第二阶段遂告结束。自松山被围,到次年二月城破洪承畴被俘再到四月间最后孤城宁远城破,可作为战略决战的最后部分。松锦大战的结果是:洪承畴、祖大寿等一批明军将领被俘降清,吴三桂带残兵由宁远退守山海关。明军的十三万精锐边军被歼灭五万余人,除吴三桂赖以成名的最后的三万关宁军外,其余尽皆溃逃。 当然,以上所列都是历史上最终发生的事件,当时还没有出现。不过在朱浩看来,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很多事都与原来的历史不太相符。如果自己对辽东战事不管不问,则结果必然如此,因此打定主意要介入辽东事务。不过如何介入,何时介入却需要好好研究一番。 目前,双方正在战略决战的上半场,暂时还是不要插手为妙,等待双方拼的你死我活的时候再往满清背后插上一刀,捞取最高利润,才是他的最终战略目的。依照时间的发展顺序,现在就要准备,不过要到年后洪承畴支持不住的时候才能动手。 至于中原的民生问题,也不得不考虑,虽然朱浩也不情愿给崇祯擦屁股,但人命关天,他再小气也不能拿万千无辜百姓的性命作为赌注。因此徐州地界的瘟疫控制住后,需要改变战略计划,将支援其他灾区,拯救百姓作为首要任务来抓,力争在年底前最大限度的控制住中原糜烂的速度,这也是争取民心的好时机。 朱浩这边盘算的不错,他却不知远在千里之外,辽东沈阳的清宫中,皇太极也在研究他的资料。此时正是崇祯十四年八九月间,明清松锦会战正进入白热化,在刚刚结束的塔山之战中,皇太极不顾身体染病,带病驰援前线,坐镇指挥,经过一番苦战终于击溃明军主力,将洪承畴困在松山城内,取得决定性一战的胜利。 大势已定,已经几个月没有好好休息的皇太极将指挥权交给多尔衮和阿济格后,便回到沈阳宫中,一面调养身体,一边研究最新的关内情报。 第100章 清廷密议 皇太极,约莫五十岁左右,身材中等,方面大耳,细长的双眼囧囧有神,只是被病情折磨的面色有些苍白憔悴。此刻他正斜坐在寝宫正中的软榻上,眯着眼睛浏览下面呈上来的线报。一边的皇后哲哲端着茶水伺候着。 软榻下面则站着几个满汉大臣,其中一个微胖的身穿亲王服饰的老者为努尔哈赤次子礼亲王代善,右首一个高大英武的青年乃是皇太极的长子肃亲王豪格,后面一个矮瘦老头为索尼。此三人左后则站着三个汉臣,依次为范文程、孔有德、宁完我三个大汉奸。 “松锦战事基本结束,洪承畴已是瓮中之鳖,松山城破早晚之事。明廷已无像样的兵马,关外一统指日可待!”皇太极放下一份战报,淡淡的道。 “都是皇上鸿福齐天,臣等愿我皇万岁,大清早日入主中原,建立万世功业!”范文程等汉臣不愧是明廷官场出来的老油条,皇太极一说完,马屁连忙送上。旁边的几个满臣则有些厌恶的扫了几人一眼,很是不屑,豪格更是连翻白眼:这三个家伙太恶心了,等我登上帝位,必定赶走这些讨厌的苍蝇! 皇太极对几人的表情也不在意,脸上喜色一闪而过,继而拿起一份密报,端详了一阵,皱眉道:“这是刚从徐州那边传来的密报,对于朱浩这个人,你们怎么看?” “皇阿玛,依儿臣看,这朱浩年不过二十,又有多大作为?不过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小聪明而已,上不得大台面,皇阿玛不必对此人介怀。”豪格一向眼高于顶,听老爹语气颇为凝重,不屑道。 “放肆!豪格,朕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让你改掉狂妄自大的毛病,你都当成耳旁风,如此不稳重,让朕怎能放心将大清江山交给你?”一听这话皇太极很不满的训斥道。 当时皇太极共有十个儿子,其中二子、三子早夭,除长子豪格成人以外,自四子布舒以下皆年幼,不能担当大任。皇太极是个老成持重的人,他本不喜欢一向勇大于谋的长子豪格,但无奈诸子年幼,自己身体又大不如前,为了自己死后能震慑八旗贵族尤其是多尔衮,无奈之下,便将豪格当成接班人培养, 平时多让其跟满汉众大臣学习,但豪格却厌恶汉臣,在他看来,这些投降过来的汉人忒没有骨气,而且只会耍些小聪明,根本靠不住,因此他跟众汉臣关系一向很僵。 不过豪格也不是一无是处,领兵打仗算是一把好手,战功也不少,在这点上,也得到了不少人的拥护,隐隐能与多尔衮分庭抗礼,让皇太极多少有些安慰。 被老爹一顿训斥,豪格不敢再吭声,退到一旁。一边的范文程连忙道:“肃亲王所说也不无道理,皇上,咱们大清目前根基已稳如泰山,对明朝已有压倒优势,此节不必细表。朱浩虽有些才略,不过被压制在巴掌大的地方,按照明廷的制度,他是翻不出什么花样来的。臣以为松锦一战咱们虽然得胜,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要彻底征服中原,还是要徐徐图之。况且中原还有李自成等流贼,这几年臣一直在关注中原态势,照臣估计,李自成早晚必成大事,大明朝廷对其无可奈何,到时候他们才是咱大清入关的最大障碍!” “范大人说的不无道理,不过臣也有些看法。李自成虽然势大,终究不过是一群流贼,将来必不会是大清的对手。而朱浩此人能在短短时间内打造一支所向披靡的新军,不可小觑。”宁完我也发言道,言毕瞅了范文程一眼。这二人的矛盾也是由来已久,宁完我投靠满清的时间远较范文程早,但在清廷内部汉臣的排名和影响力上却始终稍逊一筹,因此逮着机会也是互掐。 “二位先生不要争执。李自成必须作为一个对手来对待,不过朱浩那边更是不可小瞧,朕总觉得这朱浩虽然年轻,但短短时间内就能取得这样的成绩,还曾经大败过我八旗劲旅,一定有他过人的本事。而且朕对他的火器战术很感兴趣。”见这两人互掐,皇太极连忙打圆场。 “皇阿玛,依儿臣看,大明的正规部队火器军尚不是我们对手,一个朱浩能有多大本事?即便他用火器比其他人好,毕竟是小打小闹,难敌咱们的八旗劲旅!”豪格满不在乎的再次发言。 “是啊,肃亲王这话奴才是颇为赞同的,事实证明,咱们满人的骑射功夫非是几把火铳几门火炮就能挡住的。况且咱们的大炮丝毫不比明军的弱,两相比较之下,仍然是我军占优。”代善一听皇太极对明军火器如此推崇,也有些不甘的道。老酋长努尔哈赤就是被袁崇焕红衣大炮轰死的,这一点让这些满洲贵族仍然心有余悸,对明军的火器也是又恨又怕。只不过满人一向对自己的骑兵盲目自信,在学习汉人武器这点上,整个满清头脑清醒的人除了皇太极,为数不多。 事实上皇太极本人是极为赞同发展火器军的,早在几年前,皇太极称帝之初,便四处搜集火炮和火炮的制造技术,并小范围的改变军制,一改过去单靠骑兵作战的风格。主力骑兵以外,更设立炮兵部队和与之配合的步兵。部队机动性稍稍减弱,但攻击力却增强不少。 但皇太极毕竟受时代限制,不敢彻底改变军制,清军中仍然没有成建制的火枪部队就是证明。 一来他不敢赌,骑射毕竟是满洲人祖传的看家功夫。历史也证明,骑兵是历朝历代战斗力最强的兵种。即便面对明军火器,无数辉煌的战例也让皇太极对骑射的威力仍然深信不疑。再者如果彻底改革军制,会遭到清廷内部无数满洲贵族顽固派的抵制,到时候若是有别有用心的人稍加煽动,自己的皇位就可能不保。当时皇太极虽然称帝,但清廷内部仍然保留着贵族议政的传统,很多事不是他皇太极想做就做的。 二来打造成建制的火器部队耗费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和金钱,这对于人才不足,物资匮乏,技术落后的辽东来说,可以说是困难重重,最终他考虑再三,还是尽量发挥自身的长处来弥补不足,组建火枪队一事便不了了之。 见代善也发表了反对意见,索尼这个老好人唯唯诺诺,三个汉臣不再吭声,皇太极叹了一声道:“朱浩的事以后再说吧,反正大明存在一天他就翻不起浪。现在中原瘟疫大行,虚弱至极,正是我们进一步削弱大明的好时机,待松山拿下后,朕准备再次派兵入关,在大明心脏上再狠狠的刺上一刀。到时候还要仰仗各位。” “臣等(奴才)遵旨,必当为国效力,为皇上分忧。”几个满汉大臣异口同声道。 史载,松山之战结束后的第二年,也就是崇祯十五年,洪承畴被俘降清,皇太极心患了结。便再次派遣大军入关劫掠,兵锋直至山东。这也是清廷问鼎中原前的最后一次入关突袭。 不过朱浩这厮的出现最终改变了这一历史事件,就在当年松山城战役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候,朱浩派兵由海路突袭辽东,趁着满清全部军力都聚在辽西走廊之机一举攻破沈阳,大肆破坏后掳走大批满清贵族,使得皇太极元气大伤,怒极攻心之下,没过多久便一命呜呼了,死得比历史上早了足足一年。清廷内部顿时陷入争抢皇位的内斗中,入关计划也不了了之。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第101章 朝廷非议 紫禁城乾清宫内。 崇祯皇帝正在殿中不停的走来走去,面色苍白,眉头紧锁,手中拿着两份加急文书。下面则站了几名朝廷重臣,周延儒、陈新甲连同镇守北方的孙传庭也一并被召回,另外便是几个平时表现积极的言官。 其中一份便是辽东战报,战事的大体经过他已知晓,为此还大病了一场。据说崇祯帝听到自己的十余万精锐边军几乎全军覆没,主帅洪承畴被困死松山的消息,愣了半天,长叹一声“天亡我大明啊!”当场口吐鲜血,差点一命呜呼。朝堂上众大臣也纷纷停止了争吵,忙着抢救皇帝。好不容易才缓过来,经此打击,崇祯帝大病一场,一个多月没有处理朝政。 此刻他拿起辽东战报狠狠的撇在地上,举起另一份文书,静静的思索着。旁边的臣工都不敢出声,气氛很是压抑。 “辽东的事你们都知道了,也都讨论过了,你们觉得该怎么办?”良久,崇祯帝不得不面对现实,开口道。 “皇上,洪承畴不服朝廷管制,不参照皇上战略行事,以致我大明丧师辱国,臣以为应当严厉处置,以儆效尤!”一名年轻的言官跳出来慷慨陈词道,这人是崇祯新提拨上来的翰林学士,平时有许多想法跟其不谋而合,故而颇为器重。仗着皇帝宠信,迫不及待的第一个跳出来。 众大臣一听这话无不翻白眼,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取得皇帝信任的,整个一草包嘛。崇祯也用一种看似奇怪实则阴冷的眼神看着他道:“朕不大明白,现在洪承畴被困死松山,危在旦夕,爱卿想怎么处置他?派人去跟鞑子要人?” “这个,臣不敢擅专,还请皇上处置。”那言官一看事态不对,连忙跪下道。 崇祯摆了摆手,看也不看他一眼,眼下这个时候,他真是连发火的心情都没有了。 “朕手中的这份密报是徐州那边的,说的是徐淮总督朱浩正在全力以赴的抵抗瘟疫。而且他的人已经深入到开封、济南、淮南等地。你们怎么看?” “皇上,朱总督做得好啊,目下我中原瘟疫四起,无论百姓还是朝廷都深受其害,朱总督此举实在是功在社稷啊!”陈新甲受过朱浩的好处,况且他的确觉得朱浩做的是好事,便出来奏道。 “不妥,微臣不大赞同陈大人的说法。虽然朱总督此举本身没什么不妥,但于国家礼制不符。朱浩总督徐淮,本来应在自己的辖区活动,现在却贸然越境行善,很难不让人怀疑此乃收买人心之举!”一名年纪较大的言官道。 崇祯闻言没说什么,只是眯着眼睛扫了群臣一眼,只见周延儒等老臣像是入定的老僧,根本毫无反应,几名言官跃跃欲试,朱浩的老丈人孙传庭则眉头微皱,一言不发。 “孙卿,你和朱浩是翁婿之情,对他的所作所为有何看法?”崇祯眼珠一转,忽然问道。 孙传庭吓了一跳,暗叫苦也!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自己这好女婿净给自己惹事。皇帝发话,孙传庭不敢不接,硬着头皮道:“皇上,臣多年来镇守边关,即便与女儿也是许久未聚了,至于女婿之事更是知之甚少。不过以臣对他的了解,朱浩的人品还是过得去的,若说他此次救灾是别有用心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请皇上明察!”孙传庭不敢乱说,只是轻描淡写的糊弄了几句,不过言语中还是有些偏袒朱浩。 “爱卿不必紧张,朕只是随便说说。有人肯为朝廷效力,救民于水火之中也算是帮朕的大忙了。朕又怎会怪罪呢?只是你作为人家的泰山应当对晚辈多多教导,做事一定要懂得分寸,谨慎行事啊!”崇祯意味深长的说道。 “是,是,微臣汗颜,微臣遵旨!”孙传庭忙不迭的应道。 其实崇祯对朱浩越境救灾的举动是有喜有忧,喜的是有人帮自己赈灾,这样自己的江山多少能稳得住,忧的是朱浩这般举动明显是在收买人心,若说朱浩丝毫没有异心,恐怕自己也骗不了自己。只是现在朝内朝外还需要依靠孙传庭和朱浩翁婿俩,因此尽管有所不满,也不好问责。 彼时孙传庭仍然镇守京师以北,本来他的势力要远小于洪承畴,但目下洪承畴兵败被困,孙传庭便成为京畿地区的独一份,他手里的数万边军也成为除吴三桂外北方唯一的精锐。崇祯帝不得不把孙传庭依若长城,况且孙传庭这人一向忠心耿耿,崇祯帝对其也是比较放心的。 至于朱浩手里的实力则更加强大,崇祯对他一直是又爱又怕,忌惮之情尤甚于皇太极和李自成张献忠。一旦朱浩作乱,那么大明朝的南方将沦为其手。朱浩现在羽翼已经丰满,崇祯失了洪承畴,彻底没有了能制衡他的力量,若朱浩与孙传庭联手,南北夹攻之下,覆灭大明朝是板上钉钉的事。因此他也只能寄希望与朱浩的忠心了。 正因为此,崇祯一直没有敢动孙传庭。历史上孙传庭在崇祯末年曾因为对农民军战事不利而被投入大牢,差点死在里面。朱浩的出现使得崇祯不敢轻举妄动,因而也改变了这一小小的历史事件。 崇祯思来想去也没有好的办法,便撇开此事不谈。继续问道:“目前洪承畴困守松山城,除锦州、杏山、塔山之地关外之地尽入敌手,如之奈何?” “皇上,洪承畴的大军其实并没有完全丧失,据情报来看,我军死伤不过五六万人,另外除去吴三桂部三万人没有大的损失,另外的几名总兵也都还剩下不少兵力,再算上溃逃的士兵,咱们最多还能纠集五到六万人,加上孙督师的部队,再征召一些内军,集合十万兵马不成问题。到时候再战鞑子,解松山之围,收复辽西也不是不可能!”一直没有说话的内阁首辅周延儒终于表态。 周延儒所罗列的数字大致不差,可见他还是有些才能的,只是此人过于热衷权势,很多话都是为了讨崇祯欢心而说的,并非是认真分析后的良言。 听他说的如此美好,崇祯帝先是一喜,继而眉头紧皱。过了这十余年,吃了无数败仗,他早已不是过去那个心高气傲,容不得失败和非议的中兴天子了,心性也逐渐有些平稳。若是以往,听了这般美好的前景必定龙颜大悦,浑身充满力量。现在再听到这些话,变得波澜不惊了。 “周爱卿此言虽说有理,但毕竟实际上有些难处,陈爱卿、孙爱卿,你们是带兵之人,说说看?”崇祯对周延儒的话不置可否,而是征询陈新甲和孙传庭的意见。 “皇上,恕臣直言,首辅大人的话虽是有理,但对形势的估计过于乐观。我大明新败,无论从军士数目和战力,短期内都难以组成一支精锐大军,况且目前国库空虚,粮草不济,要想以临时拼凑的军队对阵士气正高战力极强的八旗劲旅,恐怕是凶多吉少,此乃臣的肺腑之言,请皇上明察!”孙传庭忙奏道,再国家大事上,他还是不含糊的。 “臣也赞同孙大人的话,目前国内形势太乱,根本不够条件让我们再进行一次大规模的反击战啊,若是强行出击,必中敌人下怀,到时候恐怕…请皇上三思。”陈新甲也面色凝重的道。 孙、陈二人是武官,常年跟军事打交道,说出来的话自然较周延儒这等文臣要权威。其实崇祯也知道,目前再一次纠结一支十万人的大军同清军决战无疑是痴人说梦,除非是朱浩的新军能够出战。但在国内形势一团糟这个节骨眼上,他会出兵么? “两位爱卿说的不错,不过难道就放任敌人围死松山不管吗?如此岂不寒了天下人的心?有没有别的人或办法能解松山之围?”崇祯帝故意把话题往朱浩身上引。 “皇上,微臣有一个想法,请先恕臣无罪!”孙传庭奏道。 “爱卿有话直言,朕从不加罪忠臣!”崇祯帝一喜,道。 “如今,松山解围之事迫在眉睫!微臣以为目前最快的办法便是与皇太极议和!”孙传庭小心翼翼的道。 果然听了这话不但崇祯帝眉头一皱,就连周延儒等人也是连连摇头。 其实早在几年前,局势没有如此糜烂的时候,皇太极主动向明朝提出议和,当时就有不少有远见的大臣劝崇祯同意议和。因为彼时议和对双方都有利,皇太极可以腾出手来将蒙古和朝鲜平定,而大明这边则可以集中力量将农民军一劳永逸的铲除。因此议和这个决策在当时还是可行的。 可惜的是正是因为当时的局势尚算可以,朝中一帮子言官大臣包括崇祯帝在内还没有尝到痛处,尽管崇祯帝也知道议和的好处,但心高气傲的崇祯帝还是断然的拒绝了提议。 在局势一发不可收拾的今天,孙传庭再次把议和的提议抛了出来,却变成了摆在崇祯面前的难题:答应议和吧,自己的面子不保是小事,可人家皇太极现在占尽优势,未必同意。不答应吧,局面又无法应付,真是叫朕为难! 想的头大了都没想出办法,崇祯干脆不想了,道:“孙卿的提议不是不好,现在大敌当前,关系整个大明的国运,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只是兹事体大,需要从长计议。诸位还有什么好提议?”崇祯对孙传庭的提议先是给予肯定,但他还是希望能搬出朱浩来试一下。 “皇上,既然议和需要从长计议,那暂时不可行。微臣以为可调南方之兵北上抗敌。”一名善于察言观色的言官逮着机会道。 “爱卿此言有理,继续说下去。”打蛇随棍上,一看有人了解自己的企图,崇祯连忙诱导道。 “徐淮总督朱浩手握重兵,且休养已久,战力强大,可以一战,微臣建议调其部北上。” “爱卿的建议不错,既如此,朕…”崇祯刚要下旨,却发现一边的周延儒不停的对自己使眼色,连忙打住,话头一转道:“朕先斟酌一下,这道旨意该怎么下,好了,朕有些乏了,国丈留下,你们先跪安吧。” 众人虽然见皇帝说话有些闪烁,有些奇怪,但也不敢发问,各自施礼退出。只剩下当朝国丈、内阁首辅周延儒。 “国丈,方才是何意思?”崇祯对其打断自己稍有些不满,责问道。 “皇上恕罪。臣是为大明江山着想。朱浩所部固然能征善战,但您就对他这么放心?”周延儒仿佛没有听出皇帝的不满。 “国丈的意思是?”崇祯奇怪的道。 “既然皇上对朱浩并非很放心,又怎敢放其北上抗敌呢?万一这人与孙传庭早已勾结,借北上之机突然起事,发动兵变,京师空虚之下,则皇上危矣,皇上三思啊!”周延儒凝重的道。 “啊呀!这点朕倒是忽略了,多亏国丈提醒,不然真是危险之极!”崇祯一听这话吓了一跳,刚才自己只顾想着如何解松山之围,却把朱浩此人的野心忽略了,若是放其北上,岂非引狼入室?不自觉的起了一身的冷汗!这糊涂皇帝的疑心病又犯了。 “算了,朱浩还是让他在南边好好呆着吧,朕看还是准备议和之事,你说呢?”崇祯心有余悸的道。 “皇上圣明!” 第102章 争取民心 明清双方朝堂之上议论纷纷暂且不表,徐州这边的防疫行动却是开展的轰轰烈烈。多亏朱浩在此地行了几年的新政,几乎大帅府的任何决策都是深入人心,无往不利。自上到下,自军队到工商农各阶层,民众的觉悟非常之高,对这次关乎各人安危的防疫行动也都极为重视。 加之准备充分,徐州的各界力量在经过一个多月的艰苦奋战后。终于将徐淮地界的疫情控制住,病死的人都被妥善处理,染病的人也都被及时隔离治疗。疫情最重的兖州府也基本平稳下来。徐州本部的工作安排好之后,朱浩不顾疫情危险,亲自带人深入灾情最为严重的曹州,慰问灾民和战斗在一线的医疗队和后勤工作人员。 医疗队的总队长吴有性也在曹州,几十天没见,老头又憔悴了不少,头发几乎全白,一双眼睛布满血丝。朱浩看了也是心疼不已,这些人才可都是宝贝,累坏了都没地补充。 崇祯十四年的中秋佳节,朱浩及一众防疫工作人员便是在最前线度过的。 “大帅,您实在太儿戏了,不应该来这里,太危险了!”吴有性已经不止一次的对他抱怨过。 “无妨,您老都这么大年纪了尚且奋斗在第一线,我年轻力壮的,这点苦算的了什么!”朱浩笑道。 “唉,真是说不动你。算了,来也来了。不过你得答应老朽一件事,无论如何,不能接触染病的人。不然我就要行使前线总指挥的权力,把您赶回去!”吴有性听他这么说半是感动半是着急的劝道。 “行,一切都听您老指挥,可以了吧!” 说是这么说,朱浩一点都没放在心上,仍然到处忙着慰问受灾百姓。其实曹州虽然地处边界,但这里的百姓在他的治下生活尚算可以,至少不用担心温饱。 朱浩来的时候从徐州的带来了不少慰问物资,算了算,每户百姓至少能分到二十斤米和五斤肉,因此这个中秋节虽然处在天灾之中,但受灾百姓过的也算是苦中有甜,他这一趟跑下来也俘获了不少人心。 在度过一个安稳的中秋节后,医疗队的人刚刚松了一口气,朱浩马上把吴有性等一些骨干召集起来开会,商讨扩大防疫范围的问题。 “各位,兖州的疫情已经基本没有问题,现在咱们要主动出击,适时扩大防疫范围,一来解百姓之苦,二来将疫情根源解决在徐淮之外。这也是咱们之前早就定好的计划,诸位有什么看法?” “大帅的意见我老吴举双手赞同。瘟疫这种疫灾不能只靠治,要防治结合就不能仅仅守在咱这一亩三分地。一定要走出去,将病源最大限度的消灭。”对于朱浩的意见,吴有性第一个同意,不过他是站在医学范畴上说的。 不出所料,会上其他人也纷纷表达了支持此项决定的意思。朱浩就此宣布了新的安排,由赵献可代替吴有性坐镇兖州指挥,继续防范疫情复发。由吴有性抽调精兵强将深入济南、开封、淮阳等地开展防疫救灾工作。 本来朱浩念着吴有性年事已高,怕经不起长期操劳,打算将老头留在兖州适当休息一下,不过吴老头听说朱浩要带头上阵,坚决不肯,也要求随队出征,到最后年纪一大把的吴老头竟然耍起了无赖,弄得朱浩哭笑不得,只得同意。 为此朱浩还举办了一个小型的誓师大会。不到三天时间,从各地抽调过来的数百名医疗人员和后勤人员悉数到位。朱浩看着一张张神情坚毅的脸庞满是感慨。 “各位,把大家召集起来的意思,想必都知道了。在座的都是咱们徐州的精英,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奋斗在防疫的最前线,为徐州的安定为百姓的疾苦贡献光热,我为有你们这样不畏艰险、勇于吃苦的同志而感到自豪和骄傲,有你们在,何愁国家不兴!在这里我代表所有受过大家救助的百姓向你们献上最崇高的敬意,请受我一礼!”朱浩满怀感情的说完后,又庄严的向医疗队的人深深的鞠了一躬! 这一举动顿时引起了会场里的一阵小小的骚动。封建社会等级森严,朝廷官员更是高人一等,一般情况下,上官是绝对不会对下面的人施以大礼的。朱浩身为皇族,又是侯爵、封疆大吏、新军统帅,放眼整个大明朝,除了皇宫里的少数皇族和屈指可数的几个朝中大佬,没人敢当他一拜。 下面的人愣了片刻,纷纷站了起来,无不惶恐不安,就连平时跟他最要好的吴有性等人也是感动的不知如何是好。若干年后,参加当时会议的人谈论起来仍然是激动不已,充满激情,甚至有很多人把这件事当做家族教材教育后世子孙。 见众人都是一脸的敬仰和激情澎湃,朱浩也有些不好意思,本次入戏太深了一点。 “各位不必激动,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是我的一贯原则,公正严明才能为民办事。好了,话题扯的有点远。下面我宣布一下安排,由我和吴院长带领一支队伍到济南地界,李中梓先生带领一支队伍到开封地界,徐鹤年先生带领一支队伍到淮南地界,那边我跟马士英说好了,只管放手去做。另外从新军第三师抽调三个营的部队跟随各医疗队行动,全力做好保卫和后勤工作,会后各人到物资处领取物资,明天出发。” 会后,经过紧张的安排,第二天一早,三支医疗队便准备完毕,整装待发。朱浩带着一众亲卫队和吴有性等医疗队在一个营的新军护卫下,离开曹州,北上取道东平进入泰安州地界。 不出所料,出了兖州府地界,疫情明显变得严重的多。虽然不是全民皆疫,但疫情迸发的村镇已经是超过三分之一,而且有蔓延的越来越快的倾向。 大路两旁零零散散的到处都是哀声震野的病人和无人理会的病死者尸体,还有一些野狗混迹在人群当中,啃噬尸体。无数孩童哭叫的声音牵扯着众人的神经。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外出逃难,路上病倒的百姓,当地官府姑且不能自保,更加无暇收容这些平民百姓,只能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了。 朱浩眉头紧皱,这些百姓如此可怜,那些天杀的官员却不管不问,真是枉自为人了!连忙吩咐下去,新军拨出一个排的士兵上前将这些野狗全部屠杀,以防带病毒的野狗成为新的传染源。其他人负责将病死者尸体就地集中处理掩埋,吴有性则带着医疗队的人立刻开展了救治工作。 尽管这些病人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些身穿奇装异服的大兵和人是干什么,本想躲避,但一个个有气无力的无法移动,只能听天由命了。 直到吴有性熬好了一碗草药并喂到一个病重的老人嘴里,他们才知道原来这些人是来救自己的,无不激动起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纷纷爬起来,拼着命的向朱浩他们靠拢。 “各位父老乡亲,不要着急,我们是徐州来的新军和医疗队,这次就是专门为救治大家而来,大家不要激动,请原地休息,大家放心,我们准备了很多草药,一定会把你们全都治好的,请大家相信我!”朱浩见无数面色蜡黄目红耳赤的百姓或爬或拐的向自己这帮人扑来,像极了后世灾难片里的丧尸,饶是他见惯了大场面,也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可惜这些百姓像是丝毫没有听见一般,只是恶狠狠的盯着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和他们手中的药箱。朱浩见状不禁有些生气,身边的亲卫和新军士兵也是大眼瞪小眼,无法下手。这些人都带着病毒,虽然新军的人都有防护措施,可疯狂之下,保不定这些百姓能做出什么。 “砰”的一声枪响,一众人呆了一呆,总算是稍稍从疯狂中清醒了一丝。 朱浩举着手枪冷冷的喝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你们现在都身染重病,泰安州的官府不管你们的死活,是咱们徐州大帅府慈悲,前来救治你们。现在听我号令,一个一个排队接受治疗,谁要是敢趁乱胡闹,轻者不予救治,重者就地枪毙!” 众人的野性一时间冷静了下来,看着这帮大兵端着火枪怒目而视的样子也都不自禁的有些害怕。 朱浩见状趁热打铁道:“现在,你们围拢在一起,病重者在前,病轻者在后,一个个接受医生的治疗。”众人闻言慢慢的聚集起来,按照宗族乡亲,结成了一个个的人群,除了呻吟声以外,没有人说话,只不过所有人看向朱浩的目光由疑惑到害怕再到感谢和尊敬,霎时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谁说中国的百姓自私自利,从不遵守规则?至少眼前的这些百姓做的就很好,很多壮年男子将身边的老弱病残推到前面,自己却默默的退到后面。偶尔有一两个不要脸的人想插队,还没等新军维持秩序的人训斥,就被周围百姓鄙视的目光给吓退了。 朱浩也有些欣慰,民心可用也!目前的中国虽然天灾人祸,民不聊生,但百姓们基本的道德观还尚在,不像后世,虽然国势昌隆,物阜民丰,但社会道德观已经开始崩坏,民众也逐渐失去了本民族的信仰。无数所谓的卫道士打着科学和民主的旗帜到处招摇撞骗,认为中国所有的文化都是落后的,只有西方的或东洋的东西才是先进的美好的,可怜无数民众轻易的就被蒙蔽,到处贬低自己的国家。朱浩对此是痛心疾首,自己后世一个同系的学姐为了博得某高丽明星的关注,竟然大喊着“毒叫兽额耐你”的脑残口号从六楼跳下,结果摔成个半身不遂! 他这边感慨万千,那边吴有性等医疗队的人已经全面开展了工作,一个医生带着两个助手,这样就分成了几十个医疗小组,速度很快的穿插在各个人群中。大量的药材也从大车中卸下来,几口大锅热腾腾的,一群后勤人员不停的加柴烧水,忙的不亦乐乎,不一会一阵阵浓郁的草药香味飘散出来,引得朱浩一阵干呕,这厮最怕的就是闻中药味。 第103章 仁者仁心 整个大路附近方圆数里大约聚集了近千百姓,医疗小组们马不停蹄的看病端药,天黑之前终于将这批百姓的病情暂时控制住。 工作人员忙忙碌碌,朱浩也没闲着,到处慰问百姓,甚至帮着端药递水,以展示自己亲民的良好形象。来到一个人群前,看着一名看样子读过书的老者和蔼的问道:“这位老丈看起来像是读书人啊。”旁边的一人忙介绍:“不错,这位孙秀才是俺们甜水镇有名的读书人!还是是头一份私塾先生。”这人一口浓重的山东腔,朱浩听了倍觉亲切,感觉像是回到了老家一般。 “原来老丈还是身有功名之人啊,教育人才,造福后代,不错不错。” 那老者谦逊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道:“敢问这位公子高姓大名,何处供职?” “哦,本官朱浩,自徐州而来。” “莫非是徐淮总督、东海侯,名震天下的新军统帅?”老者吃了一惊,愈发恭敬的问道。 “正是本官,咦,这位老丈听说过我?”朱浩有些奇怪,这穷乡僻壤的还有人听说自己的名头,有点意思。 “嘶嘶,原来真是朱大人!草民潘功明叩见大帅,不知大帅降临,请大人恕罪恕罪!”老者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吓得连忙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这样一来倒弄的朱浩不好意思了,连忙把潘功明搀起来,温言道:“老丈不必如此,如今我只是到本地赈灾,并非正式出巡,何必行此大礼?” “不不,大人您是朝廷重臣,草民一介百姓,这大礼是必须行的,不然还不乱了纲常?”老头很是固执。 朱浩也有些无奈,别人向自己叩头虽然理所应当,但他最烦这些虚礼,不过他也知道想要改变这些百姓尤其是读书人的心理不是一朝之功,便不再劝他。 潘功明到底是读书人,见多识广,知道朱浩的身份何等尊贵。激动之下撇下朱浩,跟身后的百姓介绍起来。他是读书人,平时在百姓中也有着比较高的威信和说服力,经他这添油加醋的一介绍,下面的百姓也是激动的不得了,一个个目光崇敬的看着朱浩,那样子就跟看到了显灵的菩萨似的。 朱浩暗叫侥幸,原来潘功明这样的读书人还有这么大的影响力,若是换了个普通的百姓,没有见识之下,听见自己的官职估计也不会有什么触动。没想到误打误撞之下,利用潘功明之言,自己的形象在百姓中瞬间高大起来,有了不可估量的影响力。 逐渐的越来越多的百姓也知道了眼前这位看着温文尔雅的青年公子竟然是那么大的官!一时间都紧张的不得了,这些普普通通的农村老百姓,平时能见到个镇长级别的已经是不错了,他们中只有几个进城送过农产品的人有幸见到过县令,已经是牛皮哄哄的了。 如今朱浩这登天都难得一见的大官就站在面前,百姓中引起了不小的骚动。越来越多的百姓开始向这边围拢过来,旁边的亲卫和新军士兵则是一个个严阵以待,紧张的很。 朱浩不满意的瞪了刘茂宗一眼,拨开人墙,走进人群,来到一个脸上还挂着眼泪的小女孩前。亏得百姓们对他敬畏,不敢过分靠前,刘茂宗等人也暗暗松了口气。 那小女孩浑身瘦骨嶙峋,脸上脏兮兮的,一双大眼却非常灵动,也正在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位温和的大哥哥,旁边的一位老婆婆看似是她的奶奶。朱浩温和的笑道:“小妹妹,你今年几岁了?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那女孩的奶奶紧张的不得了,但这小女孩却不认生,脆生生的道:“俺今年七岁了,家里除了奶奶也没别人了。大哥哥,你今年几岁了,家里都有什么人?” 听那小女孩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朱浩满头黑线。旁边的百姓也都有些忍俊不禁。那女孩的奶奶连忙呵斥道:“妞妞别胡说!这位老爷,妞妞小孩不懂事,嫩可别怪罪。俺老妈子给嫩磕头了!” 朱浩连忙止住老人,安慰道:“妞妞这么天真可爱,我怎么会怪罪呢。您老不要这样了。我有些奇怪,妞妞的父母呢?” 那老人一听,两行老泪瞬间落了下来,抽抽噎噎道:“孩子还小的时候他爹就被鞑子杀死了,俺们娘仨拼命逃了出来,以为能过两天安生日子,没想到这次大瘟疫,孩子他娘还是没有躲过。老妈子也当是这次熬不过了,只是担心孩子没个着落。没想到在这里遇上大老爷。嫩真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呀!” 见老人越说越激动,说着又要磕头,朱浩连忙劝住。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尽管朱浩对目下的世道已有了充分的了解,但临头深入受灾百姓之间,才明白民间疾苦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表达的,更加不是坐在帅府中听着下人的汇报就能了解的。 朱浩红着眼圈道:“天地不仁,百姓疾苦无人管。可惜我朱浩力量有限,不能替天下百姓做主。不过所谓百姓受苦,匹夫有责。我是不会不管不问的。您老这么大年纪,无依无靠,日子一定过得很苦,如不嫌弃,就跟我回徐州吧,我给你们找份轻松点的营生,不用种地那么辛苦。我看妞妞这孩子很是聪慧,等她长大点,我让她读书识字,将来也好找个好婆家。” “好人呐,大老爷好人呐!俺不知道怎么说了,妞妞,快来给老爷磕头!”老人一听朱浩的话,瞬时间嚎啕大哭起来,拉着孙女给朱浩磕头,朱浩连拉了几下都没拉起来。 她本是一个行将就木的病老太太,还不知道能熬的几天,等自己一死,孙女在这世上再无亲人,势必难以生存。如今朱浩不但给了她们生的希望,还给了她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生活,怎能不令她感激涕零! 旁边的人也都被这一幕感染,纷纷落泪。就连朱浩身边的刘茂宗等一众亲卫,大老爷们也都连忙转过脸去偷偷的抹泪,他们之中也有不少家境凄惨的人,感同身受,心酸不已。 “各位乡亲,我本想让无家可归的人都到兖州那边去,可惜那里已经人满为患,安置不了这么多人。现在我尽力把大家治好,大家回家之后安心生活,有什么困难就跟当时官府说,我会派人知会他们,另外我将从南边调集一些粮食和药材分发给你们,让你们能安心度过今年。你们放心,我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任何一名百姓病死饿死!”朱浩本来想收留这些人,只是自己的力量还是有所不足,不能全部安置,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不过这些百姓也不是贪得无厌之辈。中国老百姓,只要你给他们一点希望,他们也会安分守己的生活下去。 听他所说,一众百姓也都纷纷跪了下来,表达着自己朴素的感激之情:生死存亡之际,自己的父母官没有管过,被当成负担抛弃,偏偏是这位远在徐州的大老爷救济自己,给了自己生活的希望。一时间菩萨转世、青天大老爷等常见的口号响彻天地。 朱浩没有再谦虚,默默的看着百姓们表达自己最真挚的谢意!中国的百姓啊,你们是这样的善良和容易满足,他暗暗下定决心,终其一生,必会为民鞠躬尽瘁! 晚上的时候,医疗队一行人进驻了一个小镇,因为镇子太小,只有几条街道。大部分人只好就地扎帐篷度夜。朱浩则谢绝了镇长的邀请,当晚在帐内召开了骨干会议,商讨下一步的救灾计划。 北方的百姓受灾者何止千千万万,单靠朱浩一人之力显得非常单薄。朱浩决定发动当地士绅,捐款捐物,同心协力,度过这次危机。 第二天,朱浩马不停蹄的走访了泰安州的几十位影响力较大的士绅,结果不一而足。一些开明的士绅当场表示支持,另一些士绅则抱着讨好他的心态表示同意,另有将近一半的士绅没有表示支持,但碍于他的面子也没有拒绝,只是说考虑一下。 朱浩也知道要让这部分人出血简直是要了他们的命。他也不介意,暗中记下了这些铁公鸡的名字。为此还专门召集了一次动员会,会上特意将支持他的士绅点名表扬,并表示以后若有困难,可找自己帮忙。此会一开,一些本来不愿意拔毛的铁公鸡都后悔不已,纷纷找到他重新表达自己的善意,这样过了几天,除了一部分不屑的人以外,已经有超过七成的士绅表达了与他合作的意愿。 有了这些人的帮忙,加上自己的力量,半个月后,泰安州内的灾情几本得到了控制。朱浩的名声也远播在外,本次广告收到了奇效。 泰安的成功,使朱浩有了一个范例,以后每到一县,他便以此法发动各界群众共同抗疫,取得了不小的战果,结识了不少开明士绅,对他以后的事业也产生了很大的积极影响。 时间飞快的流逝,转眼间马上便要入冬。两个多月的奔波让朱浩瘦了一圈,但取得的成果也是可喜的:山东境内东至大名府,往西远至登州府,北到济南,到处活跃着医疗队的身影。 一传十十传百,越来越多的山东百姓和地方各界认识了朱浩和他的医疗队,对他的评价也是好坏不一。底层的受灾百姓自然是异口同声的歌颂拥戴,因为他帮忙解决了天灾危机,加之他位高权重,大部分的士绅和地方官也都表现出一定的善意。总的来说,人们对他的评价是积极的,只有少数心怀不轨一心想借机大发国难财的贪官奸商暗中愤恨不已,但碍于朱浩实力强大,也不敢过分造次。 应该说本次赈灾收到了预期的效果。本来自万历以来,天灾兵祸不断,贪官污吏横行,民众对朝廷和官府的信任度也是一次次的降低,如今的这场大瘟疫更是让很多人看清了朝廷的真面目。不少有识之士也开始思考起来大明朝廷是不是气数已尽,朱浩是否能够龙兴? 自古来得民心者得天下,没有哪个人是天生贵胄,取得天下除了聪明才智和不懈努力外,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比他人挣得更多的民心。 也有人指出朱浩这是别有用心,此举便是为了收买人心对抗朝廷。这些人都是为朝廷卖力的发声筒。朱浩也不在乎,反正自己做了好事,至于出发点是什么也没人理会,只要老百姓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实惠,他们才不会管你什么目的呢,即便是谁当皇帝对他们来说也无所谓。 第104章 风云多变 朱浩事务繁忙,不可能长时间待在医疗队,北边的防疫工作已经步入正轨,他也告别了吴有性,马不停蹄的赶回徐州主持大局。 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南方和中原又发生了不少战事。 南方并没有遭到大规模的瘟疫,偏居西南的张献忠等农民军又借机生事,利用北方被瘟疫拖住的机会大肆发展实力,攻城略地,加上东北的局势仍然紧张,朝廷自顾不暇,哪还有能力再管他?因此张献忠和罗汝才二人合力,躲在李自成背后如鱼得水,攻占了不少州县,实力大涨,隐隐已盖过李自成。 因为东进的路被朱浩所阻,张献忠得以全力往西发展。此间发生了一场大战,崇祯十四年秋八月,张献忠将兵八万,渡过长江,经过十余天的苦战,攻破巴州,也就是后世的重庆,四川全省震动!巴州是成都东面的最大门户。巴州一失,成都危矣。按照历史,张献忠应该是在明亡前夕占领的重庆,如今朱浩阻挡献忠东进,其只好全力向西,重庆陷落比历史早了足足一年半!若成都一失,四川便不复为朝廷所有,以川地的特殊性,张献忠很可能建国称帝! 不过此时张献忠受时代局限,并没有全力西进,因他仍然心有不甘,妄图染指襄阳,像李自成那样据城而称王,然后东下攻破武昌,控制湖北全境,以此为据点,东进江南。因此面对西南重镇成都,一开始他还真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兴趣,只是派遣了一员将领带着万余人试探性的攻打了一下,结果无功而返。他也不放在心上,将战略重点放在襄阳城上。 彼时,罗汝才控制郧阳全境、襄阳以西两府十六县。而张献忠的力量更加膨胀,武昌以西,巴州以东,北接罗氏,南达洞庭,皆入献忠之手。整个湖北除了襄阳、武昌二城和僻处大别山区的随麻数县,几乎全部落入农民军控制之中。中原被阻断,中南、西南诸省跟北京基本上断绝了联系,照此发展下去,南方或陷落或分立乃迟早之事。而朝廷只能依靠北方、山东、和江南一带跟农民军和满清对抗,总体实力已是一落千丈!朝廷的军令达不到南方,因此也就不能南北夹攻农民军,战略优势始终不在朝廷这边。 历史上也确实如此,南边除了一个拥兵自重不肯出力的左良玉,再无堪用之兵! 武昌和襄阳成了孤城,崇祯病急乱投医,重新启用杨嗣昌召集大军督师湖北以解襄阳之围。杨嗣昌无奈之下,带着匆匆拼凑的三万明军直奔襄阳,没想到经过河南时,被李岩打了个埋伏,损失过半,杨嗣昌混战中重伤不治。其余残军灰溜溜的逃回直隶。崇祯不甘心失败,启用陕西总督付宗龙为河南总督,调集朝廷官军,发动十月战役,妄图打通直隶到湖北的战线,将农民军分割包围。 这样一来,明军势必与李自成部有所接触,双方在崇祯十四年的十月到该年年底,交战十余次,互有胜负。傅宗龙一改杨嗣昌等人之前的战略,顶住崇祯的压力,联合陕西明军,步步为营,逐步向南推进,压缩李自成的战略空间。 此时的陕西总督已经改为丁启睿,该人与傅宗龙一向交好,自然是全力配合。说来这丁启睿也是明末数得着的一名帅才。二人集合全力,相互配合之下,居然略占上风。 双方能动员的兵力相差无几,本来李自成部得了朱浩的火器后,组建了火器部队,但新编制的火器军缺乏训练,未能发挥出良好的作用,加之李自成不愿意放弃已经夺取的城池,成了守方。因此双方的实力一下子拉平,而傅丁二人则是发了狠心,跟崇祯申请之后,也拿出了压箱底的大量火器。沿着卫辉、郑州、中牟一线展开了双方交战以来的第一次正式的大规模火器战! 接连一个多月,中原大地上炮声隆隆,据徐州情报人员回报,此次两军动用了五百多门火炮,火器军的数量则是达到了空前的三万多人!朱浩听了后也不禁咂舌,看来朝廷还是有些底蕴的嘛。 明军的火器部队战斗力虽然比新军要落后的多,但相比农民军这些初学者,还是占了优势。李岩不在身边,李自成练兵的效果也打了不小的折扣,因此开始的时候,连败了数战,损失了几千人,丢了几个县城。无奈之下,李自成集中兵力,又派人联系李岩左右夹攻。渐渐的又把战局拉回起点。 李自成的火器军则在战斗中逐渐积累了经验,战斗力也渐渐提高。吃了苦头的傅宗龙一直纳闷:穿的跟叫花子似的流贼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多的火器?因为农民军都是些老式火铳,他就没有多想,以为是李自成用以前缴获的火铳仿制的,只得暗叫倒霉。若是他知道这些都是朱浩背后搞鬼,不知道他作何想法? 崇祯则是连连催促朱浩出兵,从东面夹击李自成。都让朱浩以徐州正在赈灾尚未稳定,不宜出兵为由推脱过去。 北方的拉锯战还在进行,南方的张献忠却终于按耐不住,开始蠢蠢欲动。他的目标也很明了,就是襄阳城。 襄阳城地处河南和湖广交界之地,不禁位置极为重要,还有着极高的战略价值。占领此城,不但显示了与朝廷分庭抗礼的实力,而且城内物资丰富,财富无数!仅仅一个襄王家产何止千万。因此张献忠做梦都想打进襄阳城。 但碍于随麻地区的新军,张献忠一开始还是不敢翻越雷池,害怕张煌言部新军阻挠。不过据探子回报,一段时间以来,东边的新军除了训练就是剿匪,丝毫没有出兵寻自己晦气的苗头。加上自己这半年多时间攻城略地无一败绩,自信心开始暴涨,便打起了襄阳的主意。 不过张献忠始终对新军有所顾忌,不敢孤注一掷。便招来孙可望等义子和新收的一个叫姜崇尚的谋士商议对策。这姜崇尚原是个落魄文士,历史上本无其人之名,但乱世出英雄。受朱浩影响,很多既定的历史被改写,姜崇尚也走进历史舞台。 张献忠这半年来的成绩多半靠了姜崇尚的出谋划策,因此对他也是颇为重视。不过后来朱浩听说了姜崇尚的事后,忍不住讥讽他不过有些小聪明而已,对大局观的把握上比之王朗差远了。 不过姜崇尚在张献忠军中算得上第一号谋士了,被尊为军师。见张献忠为难,便搜肠刮肚的为张献忠设计了一计,顿时让他茅塞顿开。 崇祯十四年十月,张献忠点起主力约五万大军,径直杀奔武昌而来,一路上接收新兵,到武昌城下之时规模已接近十万。 驻守随州的张煌言吃了一惊,颇有些意外。他倒不是害怕,张献忠的所谓十万大军在他眼中不过是土鸡瓦狗而已,只是张献忠何来这么大的胆子敢打武昌城?要知道虽然武昌的守备虽然不强,但也不是三五天就能打下来的,一旦攻城不利,被新军从外围夹攻,岂不糟糕?张献忠不会这么糊涂吧? 彼时,随麻一带宛然成了徐州之外的小徐州,经过张煌言和沈宸荃两人数年的努力,这里的新政已经取得了不错的成果。新军第五师也颇有规模,已达二万多人,是新军六个师中规模最大的。除了战龙步枪等主要装备外,其各种装备也都开始自行生产,算是在大别山区站稳了脚跟。 张煌言跟沈宸荃商量了半天也没想到张献忠要耍什么阴谋。不过朱浩上次临走时吩咐他们坚守随麻,慢慢扩充力量,只要张献忠不动襄阳和武昌便暂时不予理会。 如今张献忠气势汹汹的杀奔武昌,目标不小。来不及回报朱浩,武昌危险之下,张煌言立刻决定带一万主力军驰援武昌,这样一来,主城随州的军力一下调走了九成。至于随州的安危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决不能让张献忠得手,坏了朱浩的战略大计划! 十一月初,两军会战于武昌城下,张献忠的义子孙可望指挥农民军以不计伤亡的方式向新军发动了集团冲锋。张煌言没想到孙可望会如此疯狂,接连打退了农民军的十几次冲锋,歼灭了三万多人。 尽管农民军损失惨重,张煌言这里也不大好过,新军伤亡虽然很小,但弹药基本告罄。张煌言没料到此战如此辛苦,本想打打游击战农民军就会退走,因此只带了一个基数的弹药。 幸好沈宸荃不放心,张煌言前脚走,他后脚便派了一批弹药补充到前线。才使得张煌言没有因弹药的问题退兵。 接连打了五天,农民军损失过半,就是不肯退走,摆出一副不惜代价占领武昌的架势。张煌言一开始不明白孙可望的意图,直到有一天随州方面又押运了大量物资来到,张煌言脑海里犹如黑夜划过一道亮光,顿时开朗:张献忠的目标不是武昌,而是襄阳! 不过为时已晚,待他想明白了,随州的情报也到了前线军中,根据军报,张献忠亲帅主力约六万人攻打襄阳,已于三天前陷城。据襄阳探马回报,襄王朱翊铭被执杀,家中的千万家产变成张献忠的军资! 张煌言闻此消息,真是啼笑皆非,没想到一直没放在眼里的张献忠今次竟然使出奇谋,大大的摆了自己一道!不过这也难怪,张献忠守着襄阳两年来没敢打一次,而今突然发难,确实让人有些措手不及。张煌言自责不已,连夜上书朱浩,将情况说明,并自请处分。 既然如此,按他的想法,攻打武昌的孙可望部不日即将退兵。不过在他走之前,应该好好的“犒劳”一下孙可望这厮。 果然不出所料,收到消息的第二日,孙可望也同样的默契,开始急着退兵。张煌言抓住机会,狠狠的咬了他一口。这时的农民军真正的战斗素养便显示出来了,一开始攻城的时候,在孙可望重金悬赏下,一个个红了眼拼命,现在撤军了,一个个像是街头的摊贩,一时间混乱不堪。遭到新军的迎头痛击。混战之下,孙可望损失了几员大将,自己的嫡系部队也损失了近两万人。 起始的十万大军损失了七成,虽然多是临时补充进来的新兵,也让孙可望肉疼不已。连忙带着三万多嫡系残部拼着命的向西撤退。 没有朱浩的命令,张煌言也不便深入追击,带着部队返回了随州,等待徐州的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