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刀定中州》 第一章 初抵盟地 七月流火,蝉嘶蛙鸣,正是中州盛夏时节。 舒缓的雒水横穿中州盟都天邑城,弥漫向东北流去,经凤鸣山域血心湖,汇聚而入北天河。雒水两岸,金色的麦浪在清晨的阳光下随微风摇曳。麦田中,数不尽的奴户农人正趁着晨间的一丝清凉忙碌地收割着成熟的麦子。 骄阳东升,转眼已是巳时初刻。一艘不大的航船缓缓驶出血心湖,向雒水北岸的渡口驶来。船头之上,一大一小两名男子迎风矗立。年长男子二十八九岁年纪,身长六尺开外,面白微须,身着青色圆领纱袍,革带束腰,足穿乌皮六合靴,头上黑纱幞头下露出的发丝,竟有了些许斑白。那男子身旁的少年十三、四岁,面容清秀,脸色略显苍白,两手拇指与食指不停轻搓着腿边的缺骻袍角。 年长男子转头看向少年,轻声道:“散之,离家数月,辗转大影、中州。想家了?!”那少年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抬头道:“大兄,我还好!只是想到母亲的忌日就快到了,今年恐怕不能回去给母亲扫墓,所以。。。”说着不禁黯然垂首。 年长男子轻叹一声,说道:“散之,这次办完事后,我们便绕道去一趟毛地,会同郭老将伯母迁到兴安城去。。。”那少年散之点头称是。年长男子叹道:“唉,最好此行能够找到伯父的踪迹,我们也能告慰伯母在天之灵了。” 年长男子回头看了看后舱船尾,低声道:“散之,今天我们就要进入天邑城。你虽然生性谨慎,但我还是要提醒你,天邑是天柳皇朝旧都,五宗盟都所在,城内五宗高手繁多,鱼龙混杂。你要切记谨言慎行,万勿不小心露了我们的身份行藏。进城后这几日,我需要办理公验凭证,联络大影在此地的间使、间人,不能总让你跟在身边,你最好在行馆中独自修行。” 不待少年回话,年长男子继续说道:“散之,你先天元气纯正,这几个月来修炼我传你的《演巽经》,进境很快,已经集炁三重了。现下你除了每日依《演巽经》继续凝元集炁外,要多加修习《八风通炼诀》,尽快强经通脉。此时正是东南熏风起的时候,你每日里要认真感受修习。过几日我们就去凤鸣山域,刚才我们过血心湖时你应该感受过,这凤鸣域天地元气充沛至极,是年少修者凝元后,感受天地元气,加速集炁的极佳所在,比起五宗主山也不遑多让。你起步较晚,而且身有隐疾,在此地修行益处会很大。还有,要加紧研习我月前传你的《逸山功》和混元诀。尤其是混元诀,那是师父当年为大师兄所创,不仅可让运功集炁、强经通脉事半功倍,还对你有特殊的功用,你不可须臾耽误修行。切记切记!”少年点头道:“子敬大兄,您放心,我都记下了。” 两人不再多言,只见对面渡口越来越近。脚步声传来,一名衣衫破旧的老年奴军从后舱走上前来,对年长男子说到:“郎君,前面就是荣城渡,我们需在此渡口下船了。不知您是想换乘天邑官船去往都城,还是骑马乘车走陆路去往都城?” 年长男子回头看着老奴军,说道:“老丈,我看那渡口好似没有其它船只,却是为何?”那老奴军忙躬身道:“郎君,老奴哪里担得起您这等称呼,你唤老奴荣老三便可。是这样的,自天邑城至血心湖之间,雒水之上不许私家行船,只有天邑城守所属官船才能载客往来。我们现在所乘船只隶属于凤鸣戍卫,也进不得此段航道。天邑府的官船只有早晚两趟,下一趟要到申初时才能到此渡口。” 荣老三咽了口口水,两眼放光地说道:“您二位如果没有什么急事的话,乘坐官船要舒坦的多,也不用雇车、买马了。乘坐官船,走水路一个半多时辰就能到达天邑城内的南市渡口,您二位肯定能赶在夜禁之前到您要去的地方。” 年长男子看了看身边少年,稍作考虑,说道:“我们倒是也不急,那就在这里歇息歇息,等着乘坐官船吧。”荣老三喜道:“渡口北二里便是容城县城,现在离申时尚早,两位郎君可去城南客店稍事休息,用些饭食。” “既然不远,荣城县城倒是可以去走走”。年长男子察言观色,笑道:“三老,你是容城县本地人吧?!”荣老三忙躬身道:“不敢称老!郎君这真是折杀老奴了。老奴正是容城县人,家就在县城北面的城外。”年长男子摆摆手:“上岸后,你便不用陪我们了,或者返回驿所,或者回家看看去吧。”荣老三道:“使不得、使不得,上面交代过了,要我全程服侍好您二位,务必陪到您上路去天邑城,耽误了老奴可是吃罪不起啊。” 少年男子忽然问向老奴军:“老丈,你在这血心湖上很久了吧?”荣老三笑道:“老奴在血心湖上行船送客已经四十多年了。”年少男子继续问道:“你在湖上多年,等阵上岸之后给我们说说这湖上趣闻可好?”荣老三忙答道:“也没什么奇闻趣事。听老人们说,这血心湖成湖也就是二百多年吧,具体如何形成老奴倒是不曾听说。这湖上除了凤鸣戍卫迎送往来贵人外,平日里不许私家行船、打鱼。如没有插着凤鸣戍卫的旗帜在湖上行船,被戍卒发现,那是要杀头的。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少年男子又道:“那你能说说胜冠思凤台吗?”荣老三面有犹豫之色:“那是晓得的,凤鸣山五域,胜冠、凤胆、龟背、飞羽、凤尾五山,那思凤台据说是几百年前的天柳皇帝兴建在胜冠主峰之上的。胜冠、凤胆、龟背三山域封禁的很严,别说胜冠思凤台,像老奴这等奴军连那凤胆、龟背山域的边儿都没沾到过。思凤台上面是什么样子可真是不晓得的。”说罢连连摇头。少年男子见荣老三不愿多说,也就不再追问。 转眼船已靠岸,荣老三向摇橹奴军打了声招呼,在前舱中取了二人的行李,便与两人一同上岸。三人无话,在渡口戍卫查验过公验后,便穿过渡口向西北荣城县城走去。少年见荣老三挑着担子有些吃力,便从担子上取下了一个圆形包袱背在了自己背上,使得荣老三忙不迭地再三告罪。过不多时,巳正初刻三人进入荣城县城,由荣老三带着在南门附近的一家客店中坐下。 随便用了些糕点饭食,荣老三将担子交予相熟的博士保管,便带着二人出门向城南东侧荣城县城较为繁华的坊市去了。那少年背着自己的圆形包裹,并未交予店家。 两人没什么要紧事,不急不慌地走在街上。那少年看着街道两旁的建筑和穿梭的人群,感慨道:“大兄,我们这一路行来途径两国,这荣城县城除了建筑有所不如外,繁华程度甚至都不输那两国的国都了。您看这街上的行人,衣着虽谈不光鲜,但也都还算得体,连奴户们都少有袒胸露背的。” 年长男子笑道:“中州盟辖地自是不同了。且不说这里地广土肥、物产丰富,就算是每年中州百余国贡来的一成半年收,也让中州盟地富裕繁荣远超五宗任何一宗下辖的各国总和。而且中州盟代五宗巡牧天下,军力强盛,又有谁敢在此地寻事?五宗修行为主,不问世事,天下各国频有纷争,唯有这中州盟地内,百余年来从未受刀兵所祸。真正是乱世之外,平安之地啊!” 两人唏嘘间走到一处十字路口,只见身边行人纷纷议论着什么,急急沿着大道向南城墙边一处所在涌去。走在前面的荣老三回头道:“两位郎君,今天咱们县里开脱奴试,两年一次,场面不小。两位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热闹,不会耽误您太长时间的。”年长男子摆摆手道:“不必了,我们只在城内四处转转,然后就回客店休息,等待官船。”荣老三转过头去,脸上露出的沮丧之色却落在了年长男子的眼中。 三人继续向东,不一阵就来到了荣城县的内市。走进坊市大门,却见街道两旁店铺十有六七都关闭门户,街道上人数也十分稀少。年长男子也不在意,带领两人随意地观瞧着商铺货物,却也没买什么。 荣老三略带尴尬地说道:“两位郎君,今天正赶上脱奴试,这城内一半多的人都去围观了。”年长男子到:“不打紧。中州盟地与我梁国的风土人情迥异,倒是让我大长见识,挺好。” 回头看了看荣老三,年长男子顿了顿道:“老丈,我看你颇为关心这脱奴试,难道有什么隐情?” 荣老三老脸通红,后退一步,似乎鼓足了勇气般说道:“郎君,老奴确实有些私心。今天老奴的孙子就参加这脱奴试。这孩子从小没了父母,和老奴相依为命十几年。老奴全凭血心湖上撑船养活我们两人,每旬最多只有一天回家,平日里这孩子全靠邻里帮衬看顾。这次孩子参加脱奴试,是他今生唯一的机缘。老奴嘴上不敢说,但打心眼里盼望着郎君您能对脱奴试感些兴趣,老奴也好跟着您过去看看。”说着说着,荣老三的眼泪夺眶而出。 年长男子道:“你不必顾虑我们。去吧,等看完之后到酒店找我们即可。”容老三躬身道:“老奴不敢,队长让老奴须臾服侍在您二位左右的。” 年长男子哭笑不得,正欲说话,一旁的少年心有不忍说道:“大兄,这脱奴试听起来倒是新奇。小弟也挺想过去看看到底试些什么的,不如我们去看看?”年长男子略微沉吟后摇摇头笑道:“能有什么新奇的?以后。。。。算了,既然散之你现在好奇,我们便去凑个热闹,见识见识这中州盟的脱奴试。” 荣老三喜出望外,竟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少年推了推荣老三:“老丈,别楞着了,快带我们去吧,别错过了什么。”荣老三方回过神来,连连向年长男子做了几个揖,脚步轻快地领着二人向脱奴试所在的校场走去。 不大工夫便到了校场,校场门前有十余名奴军守卫,带队的队长见年长男子二人衣着光鲜,气度不凡,赶忙迎上前来陪笑道:“二位郎君,来看脱奴试?!要是方便的话请您出具一下公验,某也好带您去个好的位置观试。” 年长男子从腰间革带中取出公验递给了那队长。那队长不识字,接过公验恭敬道:“郎君请随我来。”三人随队长走进校场,校场四周已是人山人海。那队长引着三人向西侧高台走去,边走边道:“脱奴试马上就开始了。今年场面可大,听县尉说是来了好几位五宗的贵人,连县令都亲自出来接待了。等下请尉史看了您的公验,给您安排个前排的好位置。您看这人多的!在后面可看不到啥。”“去去去、给贵人让路。”队长对周围的平民奴户呵斥着,周围众人忙不迭地纷纷让路。 靠近正西高台,队长在北侧第四个矮台上请下了荣城尉史,将手中公验交到尉史手中。那尉史拉开公验看了看,倒也没有惊奇,拱手道:“原来是梁国司徒府的吕子敬、吕散之两位贵人,失敬失敬。现在三面台上的位子几乎都坐满了,恐怕得委屈您二位将就将就坐到这北侧看台上的末席。还望您多多包涵。” 年长男子吕子敬道:“不必客气。我兄弟二人只是路过此地,也不欲叨扰各位主官、贵人。随便给我们找个位子就好了。”尉史见吕子敬并无责怪之意,随即引二人登上了北侧看台。那年长男子打赏了带路队长些铜钱,那队长喜不自胜。 二人在看台上靠东的末席坐下,荣老三也得以侍立在后。尉史又安排奴婢给二人上了些酒食便躬身告退了。那尉史边走边自语道:“这梁国司徒府和司马府的人今日都来天邑,还没有结伴而行,怪事儿,怪事儿”。 片刻“咚咚咚”一通鼓响过后,四周的人群安静下来。只见西侧高台上站起一人,走出麻布凉棚,高声道:“鄙人县尉荣再兴,宣布本县脱奴试正式开始。今日之试不同往时,不仅向县令亲自率本县各位官长和高门贵人观试,同时,今日万幸,天下五宗中葵水、知春两宗的大贵人也大驾到来。尔等观者,不可大声喧哗,否则定斩不赦。” 荣县尉稍顿道:“本县参试的贱奴听着,尔等均已过得乡里初测,今天务须尽力表现,不得在贵人面前丢了本县的脸面。好了,参试贱奴前来叩首、开试。” 随着荣县尉话声落下,在两名队长带领之下,一百余名衣衫破旧的年少男女自校场东北侧走进场来。荣来三仔细观瞧,脸上兴奋异常。突然间,荣老三回过神来,走前一步站在吕子敬两人侧后方低声道:“怠慢两位郎君了。您二位初来此地,不知道识不识得这脱奴试?”吕子敬笑而不语,那少年吕散之却道:“倒是不曾听说过。” 荣老三道:“这脱奴试是让十三到十六岁间的奴户子弟参加三项考试,过关者可脱奴籍。如果表现好的,甚至有机会被选拔到天邑城内五大学馆修行。这脱奴试怎么来的老奴不知道,只记得六年前就开始了。我从以前从搭载过的一位贵人口中听闻,除了盟地以外中州其他地方好似都没有。好像是从什么地方传过来的。。。” 这时那百余名奴户子弟已经在主台前跪拜完毕,正站定身形听台下的尉史训话。荣老三见两人未动桌上酒食,便道:“两位郎君方才刚刚用过饭食,我下去要些瓜果来,荣城的瓜有名的甜。”说罢便由东侧下台去了。 吕子敬见左右无人,凝声成线,对吕散之道:“散之,这中州盟的脱奴试是从我大影传来的。”吕子敬抬手一压,制止了吕散之的发问,继续道:“老师二十余年前就力排众议在影都推行脱奴试。二十年来脱奴试早已遍布大影各州县,每年两次,蔚然成风。嘿嘿,这中州盟现在不过是在拾人牙慧罢了。不看也知道,三项考试,不外乎是黑曜控气、举石测力、腾挪闪避,比起我大影脱奴试可差的远了!” 吕子敬又像是自语道:“这中州盟脱奴试,下面那些奴户子弟即便是通过了,又有几个人能真正地脱奴?师父啊,您却整日里都在念叨着咱们大影的脱奴试何时能终,影伍院何时才能招收奴人子弟啊。。。”吕散之听的半知半解,云里雾里。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二章 脱奴测试 荣老三托了一盘切好的瓜果上来,恭敬的放在了案上。二通鼓响,荣城县脱奴试正式开始。 只见二十名奴军,两人一组,抬着一副铠甲走到校场正中,小心翼翼地依次放在已经铺好的十个草席之上。那尉史走上前来,对在十副铠甲后站成十列的奴户子弟道:“尔等听着,本县仅有这十副铠甲,你们穿戴上后都给我小心点儿。穿上铠甲之后,你等要按照乡试前所教,感受天地元气,无需乱动。好了,头先十个人出列。” 站在队伍前面十人出列走到草席之上。两旁奴军小心解开铠甲,给那十个男女少年从头上套了下来。吕子敬对吕散之道:“散之,这是两当铁铠,你可见过?”吕散之道:“这种样式的倒是见过,但是皮制的。” “这铠甲样式老旧,连披膊都没有。全县仅有十副,看来这荣城县确实安定。”吕子敬摇摇头,说道:“散之,那铠甲后心、后腰、肩上四处,各有一块半个手掌大小的扁圆黑石,你可曾看到?”“您不说,我到还真没有注意到!那四块石头应该是黑曜石吧?”吕散之挠了挠头。 吕子敬点点头,道:“正是,铠甲正面胸口、腰间应该还有两块。竟然是六石锁气,这些少年从未控气凝元,这地方水元、土元还算充沛,恐怕除了水属和土属的人略微有些机会外,其他的根本没有什么可能通的过了。” 果然,场中穿上铠甲的十个少年各个双臂张开,依法感知天地元气。半刻钟过后少年们大汗淋漓停止运功,结果竟然仅有一名少女被判定通过。接着五轮下来又有三人通过,其中三轮竟未有一人通过。尉史让通过的四人席地坐下,命奴军将未通过的少男少女带了下去。那些被带下去的少年各个垂头丧气,面如死灰。 吕子敬端起一碗茶,浅浅地吃了一口,摇头道:“哎,没什么好看的了。这百余个少年,估计最后能过得不过十人之数。”吕子敬转头望向荣老三,说道:“老容,到你孙了没有?如果他没通过,我们这就去吧。”荣老三正愣愣地看向场中,猛地听到吕子敬呼唤,慌得险些将手中茶壶跌落。“郎、郎君,我孙正在下面。您看,那东面第一个就是我孙荣狗儿。您见识大,看看这孩子行不行。” 吕子敬听闻此言,微笑点头,看向那站在最东侧的少年。只见那那少年身材矮瘦、衣衫褴褛,赤足站在草席之上双手平伸朝天,感知天地元气。半刻时间过半,其他少年皆大汗淋漓,那荣狗儿却无声无息,滴汗不显。因为吕子敬等看不到荣狗儿的面容,也不知他面临何种境地。 荣老三急道:“郎君,您看如何啊?”吕子敬摇摇头道:“恐怕不太好!你孙子现下还没有感知到天地元气。。。。。。”。荣老三顿时焦躁起来,空着得一只手使劲儿磨蹭着茶壶底部。 突然,一声细微的轻响从荣狗儿身上传来,几不可闻,甚至连正踱步在荣狗儿身前不远处的荣城尉史都没有注意,但却被在四十余步外高台上的吕子敬清晰听到!吕子敬心中一动,暗蹙眉头,口中竟不由自主地低喃道:“凝元?六石锁气下竟然有凝元之势?难道是天赋木。。。”吕散之见吕子敬面色有异,疑惑地问道:“大兄,怎么了?” 吕子敬回过神来,并未回答吕散之,凝气定神感知三面高台上的人,随后脸色逐渐平静,暗道:“竟然有两个抱元高阶?嗯,倒也无妨。”微微点点头,转头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对了,老容,你的孙子天生木属,此项考试过了,你放心好了。” 那荣老三正在沮丧万分之间,听闻吕子敬此言,瞪大了双眼道:“郎君此言当真?郎君此言当真?”吕子敬点头笑道:“当真,你看,你那孙儿两手之旁有元气缓动,微现绿芒,此关过了。”随即摇摇头,自嘲道:“忘了你是看不见的!你的孙子很不错。” 说话间此轮测试已然完毕,果然那荣狗儿被留下。荣老三站在一旁老泪纵横,不住给吕子敬作揖,口中不停说道:“多谢郎君、多谢郎君,感谢上苍、感谢上苍。。。”那荣狗儿被带到主台前行礼后便朝东坐下,吕子敬两人方才见到那荣狗儿的面容。只见那荣狗儿国字脸、高颧骨,浓眉细眼、两腮瘦削,黝黑坚毅的面容隐有喜色。坐定之后,荣狗儿便挺直脊梁,目不转睛地看向前方。 接下来的测试波澜不惊,吕子敬无意再看,竟然闭目休息起来。又过得六七轮,第一项测试便全部完成,包括前面通过的五人在内,最后竟然仅有七人通过测试。 已过午正,烈阳高照,校场内潮热气闷,但西面的平民奴户热情不减,都在等着看场中的七个幸运儿进行下轮的测试。此时,坐在西面正台正中偏北的壶门大案旁的一名锦衣少年懒洋洋地解下头上的乌纱幞头,随手丢在榻上,对坐在主位上的一名年长男子说道:“大兄,中州盟整的这什么脱奴试甚是无趣,奴就是奴嘛,即便这几个贱奴真能感知元气,还真费力气供养他们修行不成?都这岁数了还未凝元,以后还不是废物?!要不是三兄相邀,我还不如在客店休息的好。” 年长男子尚未回话,坐在他身旁的荣城县令向平峰笑道:“九郎,六年前盟城大司马府亲下钧令,要盟地各县行脱奴试。不瞒你说,四年前我到这儿来,阿爷专门要我务必不能怠慢这脱奴试。其实我也同你一样觉得选几个贱奴有何用?今天你只当来给为兄捧个场,瞧个热闹,喝喝酒好了。” 年长男子向奇峰此时方正色道:“九郎,扎上你的幞头!向七郎学学,这不是在家中,不要没了规矩。旁边就是葵水的人,此后他们还要和我们一起去大影,别让人家看低了。伯父贵为中州盟大司寇,尚且重视这脱奴试,你凭什么瞧不起?”向平峰忙陪笑道:“大兄说的是,现在不仅盟地,连大庸那里已经试行脱奴试了。听阿爷说起,说不定咱们知春明年就要试行了。”那锦衣少年不敢违逆大兄,向自己对面正襟危坐的少年吐了吐舌头,忙把幞头又扎在了头上。 向平峰端起杯酒,对向奇峰陪笑道:“大兄,兄弟我悟性差,这都二十有三了,才是个聚精高阶。阿爷不待见我,把我打发到此地做个屁大的县令。阿爷最器重你和旭峰,今晚到了天邑,你见到阿爷能不能帮我说说好话,把我调到盟都去?我在这里可闷死了。” 向奇峰侧脸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了四岁的堂弟,心中暗暗鄙视:“身为知春高门之后,中州盟六大首脑之一的冬官大司寇的次子,年少之时便随知春宗大长老在知春主山太安修行数年,整日里却只知道花天酒地,放浪形骸,练不好功,管不住人,怨不得伯父不喜。此后还要在盟地呆上一段时间,可不能让他带坏了九郎!”心中如此打算,嘴上却道:“三郎放心,为兄自当尽力游说伯父。”向平峰心中一喜,忙举杯向向奇峰道谢。 此时已有奴军拿来了四个石锁,放在校场当中。尉史将七个奴户少年叫到石锁面前,说道:“恭喜尔等!初试通过后,你们已经脱奴成功了。”七个少年听闻此言,不由自主地面露喜色。尉史轻蔑地一笑,语气变得稍微缓和,说道:“下面两项测试,关乎你们是直接从军,还是插翅飞进五学馆。尔等不可懈怠。接下来举石测力,四个石锁最低五十斤,最重两百斤。”说罢,指着站在最北侧的一名高大少年说:“从你开始。” 那高大少年十五岁左右年纪,不敢托大,径直走到五十斤重的石锁面前,双手抓锁,看似并不费力地举了起来。举起后稍停片刻,便放了下来。那尉史微微点头道:“你且下去休息,其他人依次举锁。”其余少年依次上前举锁,除了那名十四、五岁的少女稍显吃力外,其他少年均较轻松地举起了五十斤石锁。 第二轮举百斤锁,除那少女外,其他少年也全部通过测试,只不过其中四五个已是大汗淋漓、双臂发颤。那尉史见此情景道:“你们也不要太过勉强。我提醒你们,如果在此关受伤而无法参加第三轮测试,进入五学馆的机会可就没了。谁要退出,现在就后退一步。” 几个少年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人愿意退出,能够象盟地平民一样进入五学馆,对于他们来说无异于一步登天。在测试中争取一个好的名次,自然进入五学馆的机会就要大很多。那名高大少年大步走到一百五十斤石锁的面前,深吸一口气,双手抓住石锁,大喝一声猛地提力将大石举过头顶。 围观众人见那少年举起大石正欲欢呼,但见石锁已是落了下来,闷声重重砸在少年左脚之上。那少年啊的一声,扑身趴了下来。东侧围观的人群中,两名中年奴户男女哀嚎着跑向前来,尚未跑出两步,便被护场奴军用枪尾打晕在地上。 那尉史命两名奴军抬起扑倒的少年,抬走石锁。尉史向那少年看了一眼道:“不自量力。此奴筋骨皆断,废了!抬走。”随即转身对东侧人群大声道,:“尔等贱民,谁再敢喧哗乱动,定斩不赦!” 待奴军抬走断脚少年和两名被打晕的奴户后,尉史对其余五名少年道:“你们还要继续吗?如果没人再想举锁,那么现在就进行下一项测试。” 吕散之坐在看台上,看着场中少年惨状,而身周贵族豪强,饮酒的饮酒,嬉笑的嬉笑,倒似场中正在上演一出戏剧,不禁有些黯然。心想如果郭老没能千辛万苦找到大兄,如果此时自己仍在毛地蹉跎,境况又能比场中少年强上多少?这世间,为何总有人天生高高在上,总有人一生蝼蚁不如?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三章 变故突起 这时荣狗儿走上前来,弯下身,用右手抓住一百五十斤石锁,提起掂量了一下又将石锁放下,转身走到了二百斤石锁的前面。 在正面看台上的向木峰正感百无聊赖,见到荣狗儿此番行为,不禁来了兴趣,笑道:“这贱奴就算有两把力气,难道还敢举二百斤石锁不成?不怕被压死?!” 说话间,只见那荣狗儿已是霍地将二百斤石锁举了起来。一片惊呼从四面响起,正在闭目养神的向奇峰此时也睁开了半眯的眼睛,转头语气平淡对向平峰说道:“此奴年不过十三、四,矮小干瘦,竟能举起两百斤石锁,好似还有余力。有些意思!要是把他送到宗门外院培养培养,倒是能成为一名不错的护持。” 向平峰尚未回话,向木峰道:“大兄,不过是个有把力气的贱奴罢了,值得你引他入宗门外院?” 坐在向木峰对面,一直未发言的向旭峰沉声道:“九郎,此奴与你年龄相仿,你若未凝元集炁,能否举起两百斤重的石锁?父亲大人曾说,我知春宗正值用人之际,将这天生力巨之人引入外院为我知春宗效力,有何不可?”向奇峰点头接口道:“九郎,七郎只比你大了两岁多就能虑事周全,你向七郎多学学,改改你飞扬跋扈、妄自尊大的作态。别此行去了大影坏了我们的事。”向木峰听闻此言,虽心中不忿,也是不敢多言,低头生起闷气。 荣狗儿举起了两百斤重的石锁,力惊四座。在吕子敬身后的荣老三自是兴奋异常,忘形道:“两位郎君,老奴的孙子从小力气就大,干起活来能顶两、三个壮汉,这四里八乡的乡亲们可是个个都知道的!为了参加脱奴试,这孩子这两年来天天练习举石。。。下一项测试如果过了,这孩子能谋个好出身,他死去的爹娘也就安心了。。。”说着说着眼泪不禁普塔普塔地掉了下来。吕散之看着荣老三欢喜,心中也不自禁地为他感到高兴。 校场上第三轮测试正式开始。只见众奴军已经在校场正中用石、木摆出一个一丈半见方,高一尺的方台,方台上站了一名县兵火长。那荣城尉史对六位少年道:“最后一项测试为腾挪闪避。你们依次上台,如果在半刻之内没有被台上火长手中木枪打下方台,便是通过此项测试了。” 那台上火长已是集炁三重,手中木枪虽然没有枪头,但其出枪迅猛,势大力沉,木枪打在身上也非一般人所能承受。参试少年依次上台,前五名少年唯有二人通过,但身上也被戳了七八下,靠着自己皮糙肉厚才撑了下来。 荣狗儿又是最后一个上台。那火长二话不说,挺枪便向荣狗儿刺来。只见荣狗儿并不慌张,待木枪及身之时方才左脚一蹬,身体向右侧滑出一尺,看似险之又险地躲过这一枪。那火长不待枪势变老,抡枪横扫。荣狗儿身形一缩,双手撑地又纵向左侧,来去两个回合竟未后退一步。那火长略微有些诧异,手中枪势不禁急了起来。那荣狗儿闪转腾挪,竟没有一次被木枪触到。 看台上,吕子敬看到荣狗儿身手矫捷,对一旁的荣老三笑道:“老荣,你这孙儿倒是灵活的紧。”荣老三讪讪笑道:“郎君有所不知,我这孙儿打小就随村中猎户进山打猎,整日里漫山遍野地追打野鸡野兔,很是活泛。嘿嘿,咱这地方打猎不能进入凤鸣山深处,倒是也见不到什么灵兽猛兽。” 说话间半刻钟已是过去,那火长使尽浑身解数竟然没能击到荣狗儿。尉史上台叫停了测试,正欲带荣狗儿下台与其余五个少年前去主台前宣告测试结果。忽然,正面主台一人喝道:“慢着!这荣城的什么脱奴试也太儿戏了吧!一个小小的火长能测出个什么?让某来试试你这未受一击的贱奴。”接着,台下诸少年眼前一花,便见一人飞身跃下主台,纵身几个起落便站在了校场中央矮台之上。正是知春少年向木峰。 原来向木峰方才正因为荣狗儿被两个哥哥训斥一番,满腔火气无处散发,又见荣狗儿第三轮测试独占鳌头,不禁将一腔的怨怒都定在了荣狗儿的身上。向木峰自小跋扈惯了,更是视奴户为猪狗,见荣狗儿面带兴奋的样子,羞怒之下无法忍耐,便是不管不顾地跳了出来。 向奇峰一时不留心,眼看着向木峰跳入场中又不便起身呵斥,不禁心中骂道:“这臭小子,如此不顾身份!别人也还罢了,让癸水的孙婆娘看笑话,我知春的脸面何存?”一旁的向平峰见向奇峰面色不善,遂笑笑道:“大兄,这是咱的地盘,让九郎去玩一玩倒也无妨。”说吧,挥手叫来了在邻桌的县尉荣再兴耳语几句,那荣再兴便下台去了。 校场中央矮台之上,尉史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荣再兴走了上来。荣再兴先向向木峰拱了拱手,然后转头对楞在一旁的荣狗儿呵斥道:“见到五宗贵人,还不赶紧跪下!”荣狗儿只得跪下。一旁的尉史和火长也忙向向木峰躬身施礼。 向木峰也不理会那尉史、火长,只对荣再兴稍一点头,便撩起袍脚扎在腰间,走上前来一把夺过那火长手中的木枪,单手挺枪指着荣狗儿道:“贱奴,站起来,让我来称称你这什么脱奴试头名的斤两。我单手持枪,三枪之内不把你扫下台去便算我输了。” 荣狗儿不知如何是好,抬头看向县尉荣再兴。荣再兴道:“这是你的荣幸!还不赶紧感谢贵人赐教!” 校场中这一变故,引得四面一片哗然。主台与向奇峰等人相邻一席上坐着四人,其中一名少年对坐在中间的二十五六岁女子道:“师姐,这向木峰怎的向一个奴户子弟找茬,真是闲极无聊的紧了。”那名女子侧目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荣城县丞,随口道:“均鸣,再过不久我们就要去天邑城了,你趁此机会多向李少尹请教一下天邑、凤鸣的事情就好了,无需关注此等小事。” 校场矮台上只剩下向木峰和荣狗儿两人。向木峰待荣狗儿站起身来,右手挺枪便刺,势带风雷。荣狗儿早已全神贯注地等待向木峰攻来,但仍未料到枪势如此之快,情急之下不及躲闪,只有仰头便倒。向木峰木枪如影随形,径直下劈。荣狗儿人未落地,在空中急扭身躯,待将落地时双手猛推地面,一个翻滚险险躲过向木峰一枪,滚到四尺开外。 荣狗儿蹲起身来,脸上汗珠满布,腰间布带已是被向木峰枪风扫落,衣襟敞开,尽显狼狈。 向木峰并未追击,挺枪矗立,嘿嘿笑道:“贱奴反应倒是不慢!算你躲过一枪。接下来我还会用这招刺你,看你还能否躲过!”说罢,果然又是挺枪直刺而来,出手已是微运元炁,枪势急劲,远非头一枪可比。 台下荣老三看着场上的情形焦急万分,情不自禁地说道:“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只见台上荣狗儿已没有了面临第一枪时的慌乱,在向木峰出枪的一刹那,双眼凝视,身体竟然疾向枪头冲去,在枪头及身的一刹那身形微侧,竟是冲向向木峰身后。 看台上的吕子敬看到荣狗儿的应对微微点头,心道:“对方这一枪暗含后招,已经笼住其左右、上下的去路。荣狗儿竟然想到如此应对办法,实属难得,倒不像是个没有修炼过武技的孩子。” 向木峰未曾想到荣狗儿竟然如此躲过一枪,自己两枪已失,不免心中懊恼。向木峰再不多言,抡枪回扫。荣狗儿刚刚冲到向木峰身后,身形尚未站定。向木峰枪急如电,急切间荣狗儿已是无法闪避,索性身形一转,紧握双拳,使尽平生气力,朝着枪身便撞了过去。 只听咣当一声,荣狗儿竟然将向木峰的长枪击落在地。原来向木峰翻身横扫,右手仅握住长枪尾端,且对荣狗儿存了小视之心,并未全力凝聚元炁握枪,再加上荣狗儿天生神力,全力一击之下,竟然将集炁境六重修为的向木峰手中枪击落。 向木峰大怒,面色涨的通红,断喝一声道:“贱奴,尔敢!”沧浪一声抽出了腰中长剑,照着荣狗儿就砍落下来。荣狗儿全力应对向木峰三招,已是力竭,拼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向后退去,终是未能躲过向木峰的长剑。向木峰的长剑剑锋自左肩扫下,直至上腹,在荣狗儿的胸前划开一道的长长伤口,鲜血迸溅而出。 台上变故突起,四周围观的平民、奴户已是惊得目瞪口呆,但无人敢言语。而在高台之上的官吏权贵却都面无变化。一介奴户在他们的眼中,连家中宠犬都有所不如。 中间看台上,向奇峰对向旭峰笑道:“九郎还是如此任性!现在就由得他一次,等到了大影情势不同,七郎你要帮我多看着他一些才行。”一旁向旭峰平静地点了点头。 荣老三看到荣狗儿鲜血淋漓地躺在校场中的矮台之上,不知所措之间突然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吕子敬面前:“郎君,我知道您是大好人,我求求您救救我孙子这条贱命吧!我们爷孙俩儿今生今世都给您做牛做马!”说罢咚咚叩头,脑门上鲜血直流下来。 吕散之心有不忍,转眼看向吕子敬。吕子敬心中暗道:“此行所图事大需低调行事,岂能在此时暴漏行藏?”转头看着荣老三悲戚的神情,又看看散之期盼的眼神,又想:“这荣狗儿天赋禀异,我本就想有机会将他带回大影,助力今年师父的影伍试。也罢,此处没有什么归一高手,也不怕暴露行藏,就救他一救好了。”想到此处,便欲起身跃入场中。 就在此时,只见与吕子敬等人同在一侧看台靠西面的位置跃出一名少年,高声喝倒:“集炁修者持剑欺负一个未凝元的奴户,害不害臊?!”吕子敬抬眼看去,失声说道:“怎么这个惹祸精也到了此处?!”随即便又坐了下来。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四章 出手相援 向木峰左脚踩在荣狗儿胸前,正欲多砍荣狗儿几剑将其折磨致死泄愤,听闻远处喝声抬起头来一看,只见一名少年已经飞身跃上了矮台。只见那少年十五岁左右年纪,面如冠玉,星眉朗目,身材颀长,生的煞是好看。 向木峰嘿嘿一笑并不答话,长剑随手向下一顿竟是削去了荣狗儿左手食指。荣狗儿惨呼一声身躯扭动,但在向木峰脚下竟是动弹不得。 向木峰此时才挺剑指向身前少年,坏笑道:“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闲人,敢管本郎的事儿?嘿嘿,瞧你颇有男色,不如随我回去。嗯!伺候伺候我家大伯。” 那俊美少年听闻此言却似并未动怒,只是嘴角挂起一副略带邪魅的笑意。俊美少年慢慢踱上前来,口中道:“五宗子弟?”向木峰不答,只是高高地抬起了下巴,邪笑着看着对面少年。 看台上的吕子敬眼尖,看到那俊美少年此般行径,暗道:“要坏事儿!这小子已是怒的极了!” 果不其然,只见少年突然挺身直入,向木峰尚未反应过来,那少年膝头已经顶入向木峰小腹。向木峰只感觉腹部剧痛,连气海都已翻滚,浑身力量丧失殆尽。那少年出手如电,不待向木峰后退,右肘雷霆般击中向木峰左脑。向木峰轰然倒地,再也爬不起来。 那俊美少年登上矮台之时,向奇峰便已经看出他修为乃是集炁巅峰七重,也就比向木峰高了一重,心想九郎武技精纯,让他和那少年斗上一斗也无妨。没承想兔起鹘落之间,那少年竟然已经出手击倒了向木峰。 向木峰倒下之时台上的向奇峰才反应过来。向奇峰急切间元炁爆开,两个起落便纵到台上,蹲下身来便查看向木峰伤势。校场之内再次哗然,这次即便是台上权贵也都是目瞪口呆。 向木峰受此重创已是昏迷,但内息没有紊乱,除了头部皮外伤外倒也无大碍。向奇峰稍微放下心来,随即起身看向那少年,口中说道:“你是哪家子弟?怎的为了一名贱奴对我弟下如此重手?” 那少年拱手正色道:“我乃梁国大司徒门下。这是您弟弟?他行事嚣张,言语无礼,我只是代您小小地教训教训他。我出手不重,他应该无妨吧?!” 向奇峰见这少年油滑,说话滴水不漏,心下暗怒。向奇峰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即出身梁国司徒府就应该明白规矩礼法。似你这般行事,我是不是也应该代你家师长管教管教你?”说罢双手背后缓步向那少年走来。那少年见向奇峰意欲动手,故作慌忙地说道:“这位老兄,您不会以大欺小吧?我可不是你的对手。”向奇峰笑道:“放心,你顶多和我弟一样而已。” 那少年倒纵落下方台,边跑边喊道:“五宗高手以大欺小了,五宗高手以大欺小了。。。”向奇峰听的哭笑不得,但出手未曾稍慢,右掌高举,追身砍向那少年脖颈。 眼看向奇峰右掌已离那少年脖颈不及半尺,突然从向奇峰身后伸过一手,拖住了向奇峰右臂肘部。向奇峰元炁涌上,但托住自己右臂的元炁劲力柔和浑厚,自己的手臂如陷泥潭,怎么也落不下来。向奇峰心中惊道:“归一?抱元巅峰高手?除我和孙婆娘之外,此处竟然还有抱元境高阶以上修者?” 不待向奇峰回头,一袭青影闪过,一人上前揪住了前面少年的脖领,站在了向奇峰面前。正是吕子敬。 那少年看向吕子敬,嘿嘿笑道:“六兄!”满脸尽是得意洋洋之色。吕子敬瞪了那少年一眼,朝向奇峰抱拳道:“这位兄台请了,我乃梁国吕子敬,这小子是我族弟,生性顽劣得罪了令弟,还望兄台看在他年幼无知份上多多包涵。我回去后一定对他重重责罚!” 向奇峰此时才看清吕子敬面容,心中惊道:“此人神凝气敛,我看不出其修为,境界至少在抱元高阶以上!难道是归一境?否则方才怎能近在咫尺,我却不能感知到他?不可能、不可能,他如此年纪,怎么可能归一境?如果有这等年纪的归一境高手,岂不是早就名闻天下?难道。。。”心中所想,嘴上却道:“原来是梁国大司徒门下吕兄,我乃知春宗向奇峰。小孩子们玩闹玩闹不打紧。吕兄从梁国远道而来,在此地停留想来也是在等去往天邑的官船吧?” 吕子敬道:“正是。我这次来是受家中长者所托,带几个年幼兄弟游历游历天邑、凤鸣,也没有什么正事儿。没想到机缘巧合在此有幸遇到五宗高人,失敬失敬。” 向奇峰笑道:“吕兄客气了,你才是高人。这样甚好,我们也要在天邑、凤鸣停留一段时间,正好和吕兄亲近亲近。好了,这里不方面叙话,吕兄不见外,我们这就一同去往渡口乘船?等下我再给你引见引见葵水宗的诸位。” 吕子敬道:“好说好说,我们先去客店取行李,你我到船上再叙如何?”向奇峰不再多言,向吕子敬拱拱手,转身便向主台走去。转身之时,脸上已是阴云密布。 此时矮台上的向木峰和荣狗儿已经被人抬走救治。整场测试变故丛生,台上的众多权贵颇感兴奋,议论纷纷。县尉容再兴向县令向平峰看去,向平峰面色阴郁地点了点头,容再兴便起身宣布此次荣城县脱奴试结束。校场众人纷纷而去。 吕子敬见向奇峰走远,带着那俊美少年便往北侧看台而去。这时,一名头戴帷帽,身着翻领锦袍的人走上前来,向吕子敬拱手道:“六兄。”声音软糯甜美甚是悦耳。吕子敬头也不转,低声说道:“你们两人随我来。” 吕散之见吕子敬带回两人,忙站起身来。吕子敬看看左右台上看客已是全部离去,便向吕散之摆摆手示意坐下,随后自己也盘腿坐在了主位之上。跟来的两人见吕子敬未让其坐下,只好站在一旁,好奇地看着吕散之。 奴军已经开始收拾校场,看到几人在台上未走,也不敢过来打扰。过了片刻,吕子敬方道:“你们坐吧。”那少年忙不迭地盘腿坐下,但看到那女子只是跪坐,便也不情不愿地挺直腰板,跪坐起来。 吕子敬道:“千雄呢?”那俊美少年奇道:“六兄,您怎的知道八兄也和我们一起来了?”吕子敬气道:“左仆射怎能让你们跑到这里来?你们必是偷着来的!既然是偷着来的,你们两个肯定哄骗了千雄跟来护持。唉!也只有这蠢材如此好骗,如此有胆不管不顾。说!他在哪里?” 那少女忙答道:“六兄,阿兄嫌在这里喝酒不自在,早跑出去到我们落脚的客店喝酒去了。他让我们看完热闹之后出去找他。” 吕子敬点点头,正色对俊美少年道:“小笛,你在大影惹事生非也出不了什么大事,我不管你。但你刚才莽撞上台也就罢了,击退台上之人便是,为何还要下狠手?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五宗人士,台上还有高手在吗?就凭你们两个集炁境小儿。。。。真是不自量力。”吕子敬越说越气。 那少年打小便畏惧吕子敬,心中惴惴,但也知道吕子敬爱护自己,所以脸上堆起笑容说道:“六兄,您刚才和这位兄弟进场的时候我和小惠就看到了,本待看完热闹之后才给您个惊喜的。嘿嘿!有您在,别说这荣县,到了天邑我都不怕被别人欺负。我可没指望八兄!”一旁跪坐的女子小惠忽然摘下头顶的帷帽,狠狠地瞪了少年小笛一眼,道:“六兄,这都怪表兄,他总是这样。你也是知道的!”那少年不以为意,反而随口说道:“谁让你摘下帷帽的,忘了八兄的话了?” 吕散之这时才看清那少女的真容。只见她杏脸桃腮、肤如凝脂、眸似秋水、黛眉如画,两侧颊上浅浅的酒窝,更让少女明艳而不失俏丽。那少女虽作男装打扮不施粉黛,但国色天香之容貌仍让人看得目眩神迷。 少女美貌为吕散之平生仅见,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待到那少女婉转如莺的话声落下,方才连忙低下头来。 那少女嗔道:“有六兄在我怕什么宵小好色之徒觊觎?六兄才不会象阿兄那样胆小怕麻烦呢。哼!” 吕子敬无奈地摆摆手,说道:“小惠,你还是把帷帽暂时带上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先带我去找到小雄,然后再说。”说着站起身来指着吕散之介绍道:“这是我远房堂弟散之。”随后指着对面两人对吕散之道:“这是吴笛、千惠。都是自家人,你不必拘束。”说罢率先向台下走去。 那少年吴笛心思缜密,心想六兄在大影孑然一身,那曾听说有什么亲戚?看了两眼吕散之,边走边喃喃道:“散之、散之?难道是动。。。”还没念叨完,就感觉到吕子敬凌厉的目光射来,连忙住嘴,加快步伐随吕子敬下台。 四人刚下台,便看见荣老三摇摇晃晃跑了过来。荣老三跑到吕子敬面前噗通跪倒,双目含泪叩头道:“多谢两位郎君救了老奴孙儿,您的大恩大德老奴真是永世难报啊。” 吕子敬扶起荣老三,平淡说道:“老荣,无须如此。你孙儿现在怎样?我看他除了左手食指外,其它伤势应该没有什么大碍。这样,你就不要跟随我们了,留下来照顾你的孙儿。戍卫那边我会帮你说话。” 荣老三听闻此言,眼泪竟然止不住地掉落了下来,碍于吕子敬阻止不敢跪下,只是不住地给吕子敬作揖:“感谢郎君,我孙子的命是保住了。但他食指已断身有残疾,又得罪了贵人,这脱奴从军是没有指望了。有件事情老奴本不敢开口,但您是好人、大好人。老奴斗胆向您求下,能否让我的孙子跟了您,做您的奴仆?”荣老三胆怯而又期盼地望向吕子敬。 吕子敬此行有要事在身,今日变故发生,吴笛等人的出现恐怕都会对自己的行事带来极大的不便,更别说再带上一个不知根知底的奴仆了。吕子敬心道即便是决定了要带着荣狗儿返回大影,当下也不好将其带在身边。 荣老三见吕子敬不答,大急之下再次跪倒:“郎君,老奴孙子这次得罪了高门子弟,恐怕性命都保不过今夜。我们村子奴户都属于本县司马,刚才我远远看到他面色阴郁可怖,今天您离去之后肯定就会动手。郎君怜悯,就把我孙儿当个狗带上吧。这孩子力气大,能扛东西,话也少,从不多嘴,心眼儿也实称。。。”说到后来荣老三已是慌不择言。 旁边三个少年看着荣老三多少有些不忍,但吕子敬没发话,三人也不敢多嘴。吕子敬稍作沉吟,说道:“好了,本来我见你孙子天赋禀异,也曾想再过几个月,办完我此行的事情后给他点儿帮助。既然现在情形如此,就让他跟了我吧。你且起身,带我去看看这个孩子。” 荣老三听完吕子敬的话欣喜若狂,竟象一个壮年汉子一样腾的站起身来,一边千恩万谢地说着,一边带着几人向校场东北侧的一排房舍走去。 两间房舍中间的窄道上,一名老年奴户战战兢兢地守在躺倒在地的荣狗儿身旁,见荣老三等人走过来,赶忙向吕子敬等人行礼同时,不忘低声埋怨荣老三道:“老三,怎么过去这么久才回来?我得赶紧走了,让别人看见可麻烦。”那奴户向吕子敬等人一躬到地,然后转身走了。 吕子敬走到荣狗儿身前,但见荣狗儿胸前伤口上胡乱涂了些草药,都未曾包扎,血水从草药中不断渗了出来。荣狗儿左手倒是被脏脏的布条缠的紧紧的。再看荣老三撕破的衣服已是了然。 荣狗儿看见吴笛挣扎着想站起身来,被吕子敬按住。吕子敬抬手在荣狗儿胸腹上点了几下,荣狗儿伤口流血立止。吕子敬站起身来对吕散之道:“散之,从你包袱里把我们的伤药拿出来给他涂上,我去向那边的奴军要些布条过来。”说罢便起身去了。 柳散之打开背上的圆形包袱,荣来三一眼就看见一个口大底小、似釜非釜的器具。吴笛笑道:“散之,你怎么带了个铁锅来?难道你还会“炒”菜不成?”柳散之一边从锅中用绳索扎牢的七八个小瓶中拿出一个,一边说道:“我也是最近跟了大兄,才见到这等烧菜器具、识得做法。也不知是什么人发明出来的,真是厉害!”吴笛接口道:“这可是几个月前伍。。。呵呵,这锅全天下就那么几支。以此锅依法烧菜,那才真是美味。”在一旁的千惠也是连连点头。 柳散之手下不停,在怀中掏出一把刀子,以刀背轻轻刮去了荣狗儿伤口上的草药污渍,随后打开小瓶将瓶中白色药粉洒在伤口之上,再以刀背轻轻赶匀。药粉涂上后,荣狗儿感到疼痛立减。随后,柳散之又解开了荣狗儿左手上的破布条,给荣狗儿的断指上了药粉。此时,吕子敬已是拿了些干净布条回来,交予吕散之给荣狗儿缠上。 荣狗儿胸前伤口不深,经柳散之上药包扎之后便起来跪在了吕子敬等人的面前,说道:“狗儿谢过各位郎君!我。。。”吕子敬看着荣狗儿,对吕散之说道:“散之,你拿一粒凝气丹给他服下。” 荣狗儿看着吕散之递过来的凝气丹,感激地看了吕子敬一眼,便任由柳散之将凝气丹放入了自己嘴里。 吕子敬见荣狗儿脸色渐好,说道:“你叫荣狗儿吧。今日你受此磨难,再难在此地立足。你祖父将你托付给我,今后也许你将和你的祖父天各一方,甚至今世不能相见。你可愿意?” 听闻此言,荣狗儿坚毅的脸上已是布满泪花。他岂不知留在荣城,只会被主家折磨致死?他岂不知对面贵人能够收留与他,已是天大恩赐?但看着祖父花白的头发,佝偻的身躯,又怎舍得就此分离?荣狗儿抬臂抹了把眼泪,沉声答道:“郎君您能否带上我的祖父?如果不行的话,狗儿也就不敢随您去了。您的大恩大德,狗儿来世必报!”说罢叩头及地。 荣老三看到荣狗儿如此不禁大急,抬起手来便向荣狗儿头上打去,手到半空,却又停了下来:“你这兔崽子,你、你、你要气死我不成?”荣狗儿抬起头来,双眼含泪看着荣老三,神态没有一丝动摇。 正在荣老三手足无措之时,却见吕子敬点头道:“不忘本心,患难见性!起来吧,我收下你了。老荣,你就不用和我们一起了,马上返回血心湖去。过几日我们便去凤鸣,等我们从凤鸣返回来处时,同我们一起走便是。”随即转身对吴笛道:“马上带我去见千雄。” 荣老三祖孙被突如其来的惊喜冲的愣在当场。还是荣老三率先回过神来,用脚轻轻踢了踢荣狗儿,喝道:“还不快起身随郎君去。”荣狗儿重重地朝着吕子敬叩了三个响头,站起身来看了看荣老三,大步跟上了前行的四人。容狗儿看着吴笛和吕散之回身投来的笑容,正如被寒冬腊月里的阳光笼罩全身,心中一暖连身上的伤口也不觉得疼痛起来。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五章 八兄千雄 五人刚出校场北门,便看见一众官吏正与向奇峰和一名女子相互道别。吕子敬心中一动,暗想:“趁此机会,把这事办了,也省去麻烦。” 吕子敬遂转身问容狗儿:“狗儿,荣城司马有没有在前面?他姓什么?”容狗儿早就看到前方人群,忙答道:“郎君,那左手边第三个身着青袍,面蓄虬髯的就是齐司马。” 吕子敬示意四人原地稍候,自己快步走到了向奇峰等人近前。向奇峰与众官吏寒暄道别良久,心中着实不耐,此时见到吕子敬,竟是丢下众人上前两步迎了上来,拱手道:“吕兄!来来来,我正好给你引荐一下癸水宗的孙四娘。”说着不顾身旁一众荣县官吏权贵,将吕子敬引到那名女子面前。那女子男装打扮,脸庞圆润,颧骨微高,姿容平常,但一双细眼中精光流露。此女看在吕子敬眼中,正是一名抱元境高阶的高手。 那女子凝视着吕子敬,面上竟浮现了一丝疑惑之色。待吕子敬走到身前,那女子方面转平淡地拱手道:“某乃癸水宗孙一鸣。吕兄,幸会。”向奇峰笑道:“方才我已经将吕兄的事告诉了四娘。这次我们都要在天邑、凤鸣呆上一阵,希望能与吕兄多交流切磋。” 吕子敬向孙一鸣拱手施礼。笑道:“有幸识得癸水高人,今后一定要多多讨教。”“这些都是荣城贵人吧?!吕某多谢各位款待!”说罢吕子敬向荣城官吏团团作了一躬。向奇峰见吕子敬如此,便一一向吕子敬介绍了诸人。 待向奇峰介绍到荣城司马齐行健时,吕子敬几句恭维之后拱手道:“齐司马,吕某有个不情之请。”齐行健高兴道:“好说好说!”吕子敬用手指指不远处的容狗儿道:“那小奴身已残废,我看他可怜,又确实有些蛮力,想收他做个挑担的家奴。听闻您是他的主家,所以想请问您能否将他卖给我?” 齐司马看了一眼向平峰,向平峰没有表示却望向向奇峰。向奇峰微微点头,齐司马便笑道:“奴婢贱人,律比畜产,值不得几个钱,更何况吕兄有求?便送给吕兄了!稍后我让人将奴籍文书送给吕兄。”吕子敬拱手道:“那可是多谢齐兄了!”众人又道别几句便各自去了。 到了吴迪等人落脚的客店门口,吕子敬对几个少年道:“我已经知道千雄所在何处。散之,此处离我们存放包袱的客店不远,你先带着他们几个到那里取了行李等着,我稍后就到。”说罢便走进了客店。 吕子敬走进客店,不理客店博士的招呼,径直走进了西首一个房间,随手关上了门。 屋内一名面色黝黑的长脸男子正坐在席上独自饮酒,见吕子敬进门,举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猛地揉了揉眼睛,惊道:“六、六师兄?!”吕子敬一步上前,一掌拍在那男子的头上,气道:“你这个只知道喝酒的烂酒鬼,险些闯下大祸!” 那男子被吕子敬一掌打得在榻上翻了个滚,忙跪坐起来双手护头,讪讪笑道:“六师兄,你怎么在这里?这是怎么了?别每次见我喝酒就揍我啊!就你总这么干,大师兄都不这样!” 吕子敬没好气道:“闲话少说,我问你,为何带吴迪、小惠来此地?”千雄甩了甩被吕子敬拍乱的头发,懒懒说道:“去年年末咱大影和中州盟和谈之后边禁放开,许多人便来中州访亲探友、游历玩耍,这你都知道了。笛小子和阿妹想来中州都想疯了,但姨丈坚决不许,所以两人便不住求我。我经不住两人撺掇,又闲来无事,所以让四师兄帮忙,借道梁国来到此地。一路太平,没什么事儿发生啊!” 吕子敬作势又打,千雄赶忙闪到一边。吕子敬道:“你必是受了两人恭维,被小笛许了好处才来的吧?!估摸着四师兄也是被你骗过了!你刚入抱元高阶,不好好在家修炼巩固境界,带着两个小东西出来忽悠乱逛,真是气死我了。” “老师们整天忙忙叨叨不管我,你们几个师兄也不带我从军历练,我能修行的快吗?你们二十不到就早已征战四方,我今年也二十了,还没参加过一次小战,我能修行快吗?再说了,我都抱元高阶了,怎么也算个高手了吧?!自保没问题吧?!干嘛让我憋在兴安?你们一个个都说话不算数,只有师姐对我好,呜呜。。。”千雄掩面哭了起来。 听到师姐两字,吕子敬陡然心往下沉,长叹一声,暗道:“难道正像大师兄所说,我们总是护着他这个大影千氏独苗错了?师妹。。。” 千雄知道一提师姐,六师兄肯定马上就没脾气了,也不会再计较自己耍赖,所以一边不停装哭嚎叫,一边偷偷从指缝中看着吕子敬。果然,吕子敬摆摆手道:“好了,别装了。赶快收拾收拾,随我一同去赶官船,小笛他们在前面等着我们。”千雄听闻此言,赶忙站起身来收拾案上的酒具。 吕子敬道:“这些不许带。你喝酒误事还少吗?刚才如果不是我在场,小笛那小子说不得要吃个大亏。”千雄奇道:“怎么了?那小子刁钻狡诈还能吃亏?”吕子敬没好气道:“算了,说你也没用。你此后必须跟在我身边,不许远离、不许多话、不许饮酒。”千雄吐吐舌头,抬头道:“师兄你说啥就是啥。呵呵。” 吕散之带着吴笛三人来到客店取了行李。吕子敬二人没来,三人便在客店角落一席坐下。容狗儿则站在门口。 吴笛对千惠道:“表妹,你去门口看看,别让四兄、八兄错过了。”千惠已经取下了帷帽,瞪眼道:“不是有狗儿在外面候着吗?干嘛让我去?我不去!”吴笛笑道:“那你到旁边坐会儿,我和散之谈点儿男人之间的事情。你不会有兴趣听吧?”千惠拿这个表哥没办法,又狠狠瞪了吴笛一眼方站起身来,转身向客店门外走去。身后传来吴笛的声音:“把帷帽带上。”不待千惠反应,帷帽已经飞到了头上。千惠整了整帷帽跺脚去了。 千惠一走,吴笛在席上挪到吕散之身旁,把手搭在了吕散之肩上。吕散之猛地身体一紧,不由自主地向旁边挪去,却听吴笛低声道:“兄弟,别紧张啊。六兄都说了,咱们是自家人!”吕散之稍微放松了些。 吴笛放下了手,却又向吕散之靠近了些,说道:“对了,你从前家居何处?我怎么从来没有听六兄提起过你啊?”吕散之道:“我以前在中州四处漂泊,半年多前中州与大影休战,才有机会到大影见到了大兄。” 吴笛道:“这就奇了,六兄这些年从来没离开过兴安,这次不把你安顿在大影,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吕散之低头道:“这个,大兄说是带我来凤鸣修炼的。” 吴笛见吕散之似乎不愿多说这个话题,便低声道:“兄弟,六兄给你说过咱们影伍七子吧?!”吕散之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吴笛骄傲地仰起头说道:“跟你说,七子里面两个人是我父亲的弟子,另外五个也是从小看我长大的。他们都提点过我修行,尤其是动之大兄。” 听到动之二字吕散之好似来了兴趣,抬头道:“是柳动之大、大兄吗?”吴笛眼中带着一丝狡黠,得意洋洋道:“当然,动之大师兄待我象亲兄弟一样!不、不,比亲兄弟还好。你见过了动之大师兄没有?”吕散之点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吞吞吐吐地道:“还、还没有见过。” 吴笛狡黠地看着柳散之说道:“等回大影后我带你去见动之大兄。大兄武勇冠绝天下,是我大影新战神,生平未尝一败。”吕散之听闻吴笛此言,脸上竟然不由自主地涌起向往自豪之色。 吴笛看着吕散之的样子,暗暗点了点头,口中却说道:“十一月,影伍院就要开试。太傅今年要收徒三人,我可是预定了一个名额。这次真的能和动之大兄成为师兄弟了。”洋洋之情溢于言表。 吕散之终于忍不住问道:“太傅收徒?”吴笛道:“难道六兄没跟你说过?苏太傅是动之大兄和吕六兄的业师,影伍院大祭酒,好多年没有收徒了。这次收徒,不仅大影震动,连中州五宗都派适龄子弟来大影想拜在他老人家门下!” 吕散之摇摇头道:“大兄倒是没有跟我细说过此事。想来我资质平庸,提了也没用吧。”吴笛细细地看了看吕散之说道:“兄弟你的气血好似不足,境界也确实低了些。不过,要是让六兄他们几个一起跟太傅说说,应该是有机会的,尤其是动之大兄。据说,动之大兄的要求太傅可是从来没有拒绝过的。” 吕散之没有说话,但脸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却一闪而过。吴笛敏锐地看在眼里,心中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吴笛正想再说些什么,却见吕子敬走进了客店,忙住了嘴。吕子敬把两人招到门口,看着吴笛说道:“你跟散之聊些什么?竟然把小惠赶了出去。”吴笛笑道:“也没什么了,就是各自聊了些自己的事情。”吕散之也点头称是。 吕子敬道:“好了,申时快到了,我们出发吧。”见三人出了门来,正懒洋洋地站在门口的千雄忙走上前来。吕子敬指着千雄道:“散之,这是千雄,你今后便称他八兄。”又对千雄道:“这是散之,我远方堂弟。” 千雄挠头道:“六兄,你哪儿冒出个堂弟来,我怎么不知道?你们家的不都跑回吕。。。”不待千雄说完,吕子敬便打断了他:“忘记我说的话了?走了!”千雄一吐舌头,忙道:“记得,记得,不许多话、不许多话。”吴笛、千惠二人掩口而笑。吕子敬一瞪眼,说道:“还有你们两个,上船后给我面壁思过!”二人立时噤若寒蝉。 正待出发,吕子敬看容狗儿挑起了担子。便道:“小雄,这孩子有伤,你来挑行李。”千雄心里不愿意但不敢违逆吕子敬,只好嘴上嘟囔着:“都怪两个小东西,这么急跑出来,连几个奴仆都来不及带上。让我堂堂影。。。挑担子!”随手把自己带的两个包袱扔给了吴笛,挑起了担子。六人快步出城,向渡口去了。 一路无话,六人到了渡口时正看见一艘大型官船缓缓向渡口靠近。荣城司马家的一名家奴早已在渡口等候,问过吕子敬等人身份,交了奴籍文书便自去了。 吕子敬拉开文书折子,看过后递给了容狗儿,说道:“拿着。现在不便,等闲下来后我给你书写脱籍。”容狗儿把文书紧紧贴在胸前本欲跪下,但一阵微风扶体,竟是跪不下去。饶是容狗儿个性坚毅,也是忍不住眼中泛起了泪花。 此时官船已经落客完毕,正在迎接乘客上船。候船的人不多,连带奴仆模样的也就三十余人。向奇峰看到吕子敬等人到了,连忙走了上来,说道:“吕兄来了!我们这就上船。我请吕兄吃茶。”吕子敬拱手道:“向兄客气,等我们上船安顿好之后我一定前去叨扰。” 楼船三层,勘验了公验之后,向奇峰、孙一鸣等人被请到了最高层,而吕子敬等人则被带到了二层一间宽敞的舱房。进房之后,吕子敬示意众人坐下,凝神聆听片刻方才说道:“你们几个呆在房里,小雄与我一同去见那向奇峰。小笛、小惠你们两个记住,在我们没有回来之前不许出门。”吴笛、千惠两人连忙称是。 千雄却苦着脸道:“六师兄,我也别去了吧?你看,我境界还不稳固,现在要抓紧片刻时光修行不是?!”吕子敬也不回头,伸手拧住千雄的左耳,说道:“走!在外人面前叫我六兄,不许多话!” 容狗儿侍立在门口,见吕子敬二人走来,连忙开门。吕子敬道:“你伤势未愈,坐下休息吧。”不待容狗儿回话,便携千雄去了。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六章 滴水不漏 吕子敬二人在船上侍者引领下来到了向奇峰等人所在的三层船舱。舱房宽阔,吕子敬二人进入厅中,向奇峰、孙一鸣等人忙起身相迎。一番客套之后,向奇峰请吕子敬、孙一鸣分左右坐在次席,千雄和向旭峰则分别坐在了吕子敬、孙一鸣下首,自己在主位落座。 向奇峰道:“我已吩咐奴婢去煮茶了,来、来、来,吕兄、孙四娘,请先用些瓜果。”吕子敬、孙一鸣抱拳称谢,一旁的千雄却已是不管不顾地吃了起来。 吕子敬恨千雄不懂礼数,转头正要呵斥。却听向奇峰笑道:“吕兄,令弟倒是直率性子。我看令弟年纪不过二十上下,但精炁内敛,双目神光隐现,似乎已经是抱元境中阶以上了。而吕兄的境界甚至我都看不透!真没想到梁国竟然出了贵兄弟这样的才俊,真是让我佩服之至啊。据我所知,梁国司徒出身我知春吕氏在梁国的分支。冒昧地问一下,吕兄也是梁国吕氏嫡出子弟?” 吕子敬微微一笑,道:“我们确实算是梁国吕氏子弟,但与吕司徒也至少是五服之外的关系了。我们这一支家道中落多年,全仗亲友帮扶才勉强维持。我兄弟数年前有些奇遇,这才侥幸修行有些突破,却哪能与向兄、孙娘子这等五宗高门子弟相比?” 对面的孙一鸣突然说道:“吕兄的境界我倒是有些好奇。有机会一定要向吕兄请教请教。”吕子敬笑道:“岂敢岂敢,我也不过是刚刚突破抱元巅峰两年而已,功法鄙陋、武技低微,切磋起来万不是孙娘子的对手。”向奇峰在旁陪笑道:“吕兄过谦了。我结识孙四娘多年,今日可是头一次见到她主动提出与人切磋。四娘眼光不差,吕兄必是高人。”孙一鸣笑而不语。 此时两名女婢将煮好的茶端了上来给每个人承上。向奇峰道:“吕兄,来尝尝我知春太安茶。”吕子敬端起杯来浅尝了一口,道:“天下闻名的太安茶,果然美味。” 向奇峰放下茶杯道:“梁国毗邻大影,多年来随盟军与大影征战。吕兄可曾参与过战事?”吕子敬道:“我曾被征调在边境驻守过一年,却不曾真正打过什么大战。说来惭愧,我梁国对阵大影,多年来毫无胜迹。” 向奇峰直视吕子敬双眼,继续道:“大影强悍,以一域之力对抗中州多年。尤其是苏伍横空出世之后更是屡败中州盟军,何况贵国!吕兄无需介怀。” 吕子敬尚未接话,一直一言不发、正襟危坐的向旭峰突然道:“吕兄,您对阵大影军可曾见过影伍七子?可曾见过柳动之?” 听到柳动之的名字,千雄身躯不禁为之一震。吕子敬不动声色地瞥了千雄一眼说道:“影伍七子之名如雷贯耳,却是不曾见过。” 向旭峰一脸遗憾摇头道:“我阿爷常常和我们提起影伍七子,尤其是那个不到二十岁便击败中州盟定军道主帅吕少卿的柳动之。阿爷说,虽然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但五宗高层都不得不承认柳动之乃是天下英才之冠,其修行之快、战力之强,天下中青一代修者无人能出其左,甚至五宗内宗诸多长老都不见得有几人敢言必胜柳动之。我还真是期待着能够一睹柳动之真颜啊!” 向奇峰吃了一口茶接口道:“说到这影伍七子,我倒是见过一个。”千雄终于忍不住问道:“哪个?”向奇峰笑道:“就是我知春吕氏的吕尊了。六年前,我父奉宗主命到天邑来迎接吕氏一门返回知春时带我去了,我远远地见了他一面,但却也没有看清真容,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唉,那吕尊现在独居太安山第九十七峰修炼,已是五年多没有露面了。”吕子敬眉头不经意间跳动了一下,双眼却看向千雄。千雄忙低头吃茶。 孙一鸣道:“我也听说过此人,据说吕侯本想立他为侯位继承人,但被他推辞掉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向奇峰道:“确有此事。六年前的兴安之变,苏伍受重创,影伍七子陨落两人,解我中州盟心腹大患,大影吕氏居功至伟。吕侯久病无子,当时确实想传位吕尊,但吕尊坚辞不受,这才由其父承吕侯之位。想来吕尊对重创半师苏伍也是心存内疚吧。” 向奇峰转头看向吕子敬,说道:“对了吕兄。我突然想起,影伍七子当年陨落两人中,其中一人是吕尊的亲弟,名叫吕敬。巧了,竟然和吕兄的名字仅差一个字啊,哈哈!” 吕子敬面如止水,回视向奇峰道:“能与大名鼎鼎的影伍七子之一名字相近,真是不知是幸还是不幸。现下我中州盟已经与大影和谈罢战半年有余,此次天邑之行后,我倒是想去一趟大影,看能否有机会一睹影伍七子的风采。” 向奇峰道:“这倒是好了,我们过段时间也要去大影,期待届时与吕兄共游兴安啊。来来来,吕兄、四娘,吃茶、吃茶。”众人吃茶叙话,倒也是面上其乐融融,只有千雄在末席上极少说话,哼哼哈哈地应付着向奇峰等人。 二层船舱之内,自吕子敬二人走了一阵之后,吴笛便撺掇吕散之、容狗儿两人出舱。因有吕子敬严令,吕散之两人都拒绝了吴笛。吴笛无奈,只好带着跃跃欲试的千惠出舱去了,临走还不忘让千惠将帷帽带上。 两人走后,吕散之见容狗儿仍然站在门旁,便道:“狗、狗儿,你伤还没好,坐下休息休息吧,大兄也让你好生休息的。”容狗儿忙对吕散之作揖道:“郎君,贱奴站着伺候就行,伤不碍事了。” 吕散之看着衣衫破烂的容狗儿叹了口气,从一旁担子上的包袱中拿出一件白色短袍,走到容狗儿身旁说道:“你既然是奴,那就听我的话赶紧把衣裳换换。否则等会儿他们回来又不方便了。” 容狗儿颤抖着身躯不敢接吕散之递过来的短袍,低声说道:“贱奴哪敢穿郎君的衣衫。我这身上的衣衫,整整就好,整整就好!”说吧两手上下捋动自己的衣服。慌乱之间,触动了手上、胸前的伤口,疼的他倒抽了一口凉气。 吕散之一把将短袍塞到容狗儿的手中,说道:“快换吧。否则大兄回来后一定会说你的。” 看着容狗儿犹豫着开始换衣裳,吕散之笑道:“换过衣服后,你就坐下休息,赶紧把伤养好,伤好了才能挑担子、拿行李不是?!” 容狗儿不敢再多言,换好了衣服,便坐在了门边地板之上。吕散之坐在榻上看着容狗儿,不禁想起了远在大影的潮儿和应该已经动身去毛地旧居的郭爷爷,心想:“郭爷爷是我家家奴,潮儿以前也有奴印,但他们都是我相依为命的至亲!这些年来辗转中州数国,哪里不是奴不如狗?但愿像大兄和六兄说的那样,到大影之后郭爷爷、潮儿,还有狗儿都能平安过活,不再被奴役才好。”想了一阵,回过神便体悟起混元决来。 不过一刻时间,突然门被推开,只见吴笛拽着千惠的衣袖窜进房来。进门之后吴笛放开千惠的衣袖,马上关上了门。千惠摘下帷帽甩在案上,气冲冲地对吴笛道:“你干什么?你干什么?我正好好地在三层观景,你急匆匆地过来拉着我就跑回来,还不让我说话,到底为何啊?” 吴笛随手扶了扶头上的幞头,得意洋洋地对站起来的容狗儿道:“嘿嘿!狗儿你得谢谢我,我刚才又替你出气了!”看着满脸疑惑的三人,吴笛不慌不忙地走到案前,端起一杯水一饮而尽,笑道:“刚才我到船顶,本想远眺一下风景,没成想竟然看到欺负狗儿的那小子在船顶凉棚下躺着。左右无人,我趁他熟睡一口气封了他的气穴,劈头盖脸地揍了他一顿。哈哈,这小子本来就猪头猪脑,你们是没看到,现在更像猪头了。” 听闻吴笛此言,容狗儿和吕散之面面相觑不知说些什么。千惠则跺脚道:“就知道你这个惹祸精出去了就不干好事儿,你就不怕被他阿兄查出你的手段来路,暴露了我们的行藏?” 吴笛不以为然地说道:“怕什么,我前些日子缠着四兄教了我几套五宗截穴手法,今天正好用上。我用的是癸水的雷水指。这不正好有癸水的人在嘛。哼!五宗的家伙们我瞧得没一个顺眼的,正好让他们窝里斗!” 千惠稍微放下心来,但嘴上不饶:“你当人家都傻的啊?等阵我一定要告诉六兄,让他收拾你!” 吴笛不理千惠,看着吕散之、容狗儿两人,故作正色道:“刚才我可是谨遵六兄吩咐一直在房内修行的啊!对不对,两位兄弟?对不对!”吕散之两人对望了一眼,犹犹豫豫地点了头。千惠见此又狠狠地跺了一脚,连靴子也不脱便坐在了榻上独自生气起来。 却说三层厅内,五人正天南海北地谈着,突然听到外面向木峰的喝声:“是谁偷袭了我?给我滚出来!给我滚出来!”向奇峰对向旭峰使了个眼色,向旭峰起身走了出去,片刻便带着气急败坏的向木峰走进厅来。 众人见向木峰头发散乱,幞头、巾子都不见了,额头上鼓起了一个大包,甚是狼狈。其他人倒好,千雄没忍住扑哧一口将嘴中的茶喷了出来。 向奇峰道:“九郎,你这是怎么了?与人打斗了?”向木峰愤愤道:“大兄,我方才正在上面休息,不知哪个天杀的趁我不备突然封了我的气穴,在我头脸上打了几拳。气死我了,让我找到了非剐了他才能消我心头之恨?” 向旭峰上前查看,说道:“大兄,九郎好似是被雷水指法封了气穴,用的劲力不重,或许是孙。。。。。谁与九郎开了个玩笑?” 孙一鸣听闻此言脸上一沉,说道:“向七郎,我师妹、师弟都是生性平和谨慎之人,断不会做此无聊之事。你要慎言。” 向奇峰摆摆手沉脸说道:“好了,不管是玩笑也好,受袭也罢,还是要怪九郎你生性粗疏,修行不深。好在你也没怎么受伤,下去歇着吧。” 趁此机会吕子敬起身道:“向兄,时候不早了,我们就不再叨扰了。咱们到天邑后再叙如何?!”孙一鸣心中有气,也是起身告辞。向奇峰忙起身相送。 待三人走后,向木峰嚷道:“大兄,船上就这么些人,打我的肯定就是他们两方的,你干嘛不追查?”向奇峰怒道:“你还好意思说?我多少次教你谨慎小心,不要吃了暗亏,你怎么就是没有长进?赶紧滚到里面去,自己敷药!”向木峰不敢再说,快步走进内屋。 向旭峰见向木峰走进内屋才对向奇峰说道:“大兄,你也别生气了,今后我定会慢慢管教木峰。我估计袭击木峰的人肯定是吕子敬一方的人。”见向奇峰不语,向旭峰又道:“正如你头先所说,这吕子敬一行肯定有问题。虽然吕子敬言谈举止滴水不漏,但越是这样,我越是觉得他问题很大。” 向奇峰方点头道:“你说得对!我们故意数次将话题引到大影,吕子敬虽然都应对自如,不露声色,但那吕子雄却几次脸色变化,想来你也看在眼里。怕是正如我想的那样,他们不是来自大影,就是与大影颇有关联。据间人间报,梁、翟两国这几年与大影暗中私有勾结。中州盟和大影停战缔约,他们如来自大影,取道梁国匿名来天邑游历到也说得过去。但是,我看不透、拿不准吕子敬这个人,总是预感他或有什么图谋。。。” 向旭峰接口道:“此人确实高深莫测。我觉得如果吕子敬是归一境高手,几乎可以断定他必然是来自大影了。据间报,极钰边境诸国受真戎重压,正等待盟地、大影救援。翟、梁两国已知的三名归一境高手已经悉数抵达极钰西北边境重镇驻守。如两国有其他未知的归一境高手,此时也不可能有闲情逸致游历天邑。如果吕子敬是归一境又出自大影,他此行的目的恐怕就不会只是游历游历那么简单了。” 向旭峰见向奇峰沉吟不语,便继续道:“大兄,能否让大伯安排人试探试探他们?” 向奇峰皱眉道:“不妥。如果大伯出手安排,力度大了恐怕避不过天邑其他几个老家伙的耳目,如果力度小了也起不了什么作用。这样吧,在天邑、凤鸣这段时间,我们多与他们走动,暗中观察他们的动向。尤其是你与那几个小的多加亲近,看能否套出什么端倪。一切见机行事!” 向旭峰点点头:“大兄说得是!小弟也是猜测,想来吕子敬也不会是归一境。天下如此年轻的归一境高手,除了林月羽外,恐怕也就是影伍七子了。这吕子敬怎么会是影伍七子之一?” 两人不再多说,向奇峰凝望着窗外如画的风景,心中不禁感慨:“西南大影尾大不掉,南面离武、大庸蒸蒸日上,西北真戎祸起,中州盟都暗流涌动,而五宗宿老却整日沉浸在追求那虚无缥缈的还虚长生。大乱将至,这如画江山也不知今后将谁主沉浮?”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七章 密藏疑踪 吕子敬两人返回二层客舱,吴笛赶忙凑上来搭话。吕子敬面无表情地走到主位榻上坐下说道:“狗儿你先出去。”容狗儿做了一躬转身出门。 吕子敬盯着吴笛道:“你方才出去惹事了吧?!”吴笛看了看吕散之和千惠,见两人纷纷低头,赶忙道:“没、没有。。。啊哦,是出去了,但没惹事、没惹事。。。” 吕子敬低声喝道:“除了你,这船上还有谁胆大妄为,不管不顾地去袭击向九郎?”吴笛舔着脸说道:“六兄,我可没有不管不顾!我小心着呢!没人看到我揍那向九郎,况且我用的是癸水不传之秘雷水指法截的向九郎气穴,他们怎么也找不到我这里来。”说着说着,脸上不禁隐有得色。 吕子敬没好气道:“你还有理了?我走时说的话你当耳旁风了?你以为人家傻的?就不会怀疑到你身上?你再如此胡闹就给我马上滚回兴安。你、你给我立即面壁思过,直到下船!” 坐在一旁的千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幸灾乐祸道:“小笛你惨了、你惨了,今年大师父招徒,六师兄这关你恐怕过不了了啊!哈哈!” 吕子敬转头瞪向千雄,道:“你也给我面壁思过,即刻!”千雄瞪圆双眼,疑惑道:“我又怎么了?我方才可是按你吩咐一句整话都没说啊,六师兄!”吕子敬道:“你是没说话,但方才向氏兄弟提到大师兄的时候,你那得意洋洋之色,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你这些年养的什么气?你跟了我们这么多年?你说,哪个师兄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如此心浮气躁?你真是气死我了。” 千雄垂头丧气地起身,正准备像吴笛一样跪下面壁。却听吕子敬道:“你们两个给我转过身来,先听我交代完。”两人忙跪转过身来面向吕子敬。 吕子敬道:“本次我来天邑、凤鸣,是受大师兄所托来办一件要紧的大事。我本想低调行事,不露行藏,然而不幸遇到你们,计划全乱。方才那向氏兄弟不断试探,恐怕是已经有所怀疑。如果我现在遣你们回去他们的疑惑就会更大。我只能顺其自然,见招拆招。你们三个记住,我们此行除了游历外,到凤鸣的目的是为了散之、小惠的集炁境修炼。我们皆是梁国吕氏旁支,宗族在梁国西北边城安岩。你们三人是我直系,分别名子雄、子笛、子惠,散之是我们宗族旁支兄弟。” 三人听闻吕子敬说要办大事都忍不住心动,但多年以来早已了解这位六兄,知道他不想说的事情怎么都不会说出来,恐怕问了还会被呵斥一顿,所以个个只是不住点头。 吕子敬继续道:“年初五宗与我大影和谈之时提出了要遣人参加今年的影伍院入院试并入院修习。吕氏兄弟、癸水三人应该就是两宗人选。此段时间,你们切记不要有意无意提到影伍。好了,你们两个继续面壁。小惠,你过来,与我说一说你这几个月来的修行。” 千惠看着千雄两个人跪转身去,眼睛笑成了弯月,明媚无限,应了一声便跪坐在了吕子敬面前说了起来。吕散之左右无事,便道:“六兄,我去叫狗儿回来?”吕子敬道:“去吧!” 时间不知不觉已是过了一个时辰出头。这时船慢了下来,众人感到天地元气逐渐凝滞。吕子敬起身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户,巍峨的天邑城墙已是出现在了眼前。千惠从榻上蹦下来凑到窗口,兴奋地说:“六兄,我们出去看看吧。”吕子敬笑道:“好!散之、狗儿,随我到船头看看。”千雄、吴笛两人忍不住回过头来,满脸净是期待、祈求之色。吕子敬头也不回地道:“你们两个继续。”两人无奈转头,脸都快贴到了胸膛。 吕子敬四人走到船头抬眼望去,只见三百余步之外,收窄的雒水河道两旁高近百尺的天邑城墙巍然矗立,绵延不绝。城墙由一块块青色巨石砌成,古朴坚实。青色巨石中有规则地夹杂着黑色石块,在河水反射过来的阳光之下熠熠生辉。 “千载天邑见证天柳皇朝千年兴衰!我已是第三次来到这天邑城,每次进城时,都不禁向往天柳高祖是何等样神武不凡,竟然能够以一己之力廓清寰宇,一统中州。”不知何时,向奇峰、孙一鸣等人从后面走了上来。 向奇峰道:“吕兄你们是第一次来到天邑吧?!”吕子敬朝向奇峰微微颔首,道:“确实是第一次。早就听闻天邑雄奇,冠绝天下。今日一见,更胜传闻。”向奇峰笑道:“是啊!吕兄看那城墙内外的黑曜石阵星罗密布,我等在三百余步之外就能感到强大威压无法调用天地元气。如此大手笔,天下之大也只有当年的天柳,现在的中州盟才能办到了。” 一旁的向旭峰道:“这黑曜石极是珍贵,开采甚难且脱离伴生的息壤之后,三年便会原能耗尽化为齑粉。要维持如此消耗实属不易啊!” 向奇峰笑道:“这墙上黑曜石其他各面都由息壤包裹,只有在外墙一面裸露,原能消耗不大。且现在中州与大影战事已休,估计不久大多黑曜石的外立面也要涂上息壤了。” 向旭峰点点头道:“听闻本次大影称臣,每年要向中州盟进贡五万斤黑曜石。也不知各宗能够分到多少。。。” 此时,天邑城戍卫已将七道横江铁索放下,官船缓缓地驶进了天邑。河水两岸,巨石筑堤,青砖铺路,宽阔的道路旁绿柳成荫,郁郁青青。堤岸道路以外,规整的里坊内房舍整齐,连绵不绝。正是入夜前夕,夕阳下道路上人群熙熙,人声沸沸,一片繁华景象。船上众人无不感慨天邑繁荣,尤其是荣狗儿平生第一次来到如此繁荣大城,更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岸上的一切。 官船又逆流行进不到半个时辰,一座浮桥近在眼前。天邑南市码头就要到了。向奇峰道:“吕兄,下船后我们就要别过。我和两个兄弟要去旌善坊的大司寇府,孙四娘等人落脚尚善坊的大司空府。吕兄等人应是落脚梁国行馆吧?” 吕子敬道:“正是,我梁国行馆在南市西面的惠和坊,据说离大司寇府不远。我有机会一定去拜访向兄、孙四娘。”向奇峰道:“好好,我们恭候吕兄。” 码头上,早有知春、癸水两宗人等来迎接向奇峰、孙四娘等人。官船靠岸,众人各自话别而去。吕子敬向码头官吏要了两名奴人挑拿行李,带领千雄等人出了码头。 吕子敬等人向西绕过南市,不久便到了惠和坊。梁国行馆正位于惠和坊东南角,因中州盟特许各国行馆可将馆门开在坊墙之上,众人也就未曾绕道坊门直接进了梁国行馆。行馆之内并无他人入住,行馆总管验看公验之后殷勤地给众人安排了房舍住宿,又吩咐奴婢送上饭食。 众人用过晚饭之后,天色已是黑了下来。吕子敬摆手让一旁服侍得奴婢退去,说道:“大家奔波劳碌了多日,今晚稍事修炼就早些休息吧。此地不比我等都城,夜禁应当已经开始,你们三个不可出府。”千雄、吴笛、千惠三人忙点头称是。吕子敬又道:“散之,你随我来。”说罢起身便走。 吕散之随吕子敬进入二进正房,在房中榻上坐下。吕子敬关心地看着吕散之道:“散之,你起步较晚,刚刚凝元不久,加上先天受创,相比同龄少年已经落后太多了,今后不要总是将心思放在背书上,要加紧修炼才是。尤其是混元诀和逸山功,要多下些功夫。”吕散之点了点头。 吕子敬道:“千雄、吴笛等人是我大影贵胄,身份特殊。我自小看他们长大,都是可亲可信之人,你要多与他们亲近。但此段时间不要告诉他们你姓柳,是大师兄的亲弟。”吕散之点头道:“小弟明白。” 吕子敬稍作沉吟又道:“从明日起,我们便要开始在天邑、凤鸣寻找《抱一经》和伯父得线索。我们只有三个月的时间,最晚十月中旬必须返回大影,否则就会错过影伍试。时间紧迫,你现在跟我详细说说你家中书籍的类别,并且把伯母所说有关凤鸣、抱一的事情再说一遍,争取一字不漏。我们再好好参详参详,看哪类书中最有可能存在与《抱一经》踪迹相关的那本书。” 柳散之道:“家中所藏书卷总共有一千一百七十二卷,其中八百余卷是由父亲从天柳宫城密藏中拿回家中的,其余都是家里先辈传下来的。据母亲说其中有几本是先祖母后从宫城脱逃时在秘道中随手拿的,但时隔多年,阿娘也不知到底是那几本。这些书大致分为六类,一类是历代天柳皇的诗词歌赋,包括武皇《五行天柳》诗集、人皇手书《思凤台》在内,总计有一百四十九部;一类为兵家经卷,包括《握奇经》、《虎符经》等在内共计一百一十二部;一类为历算术数,总计一百五十七部;一类为医术百草,有《玉龙经》、《析脉经》等共计一百七十六部;一类为堪舆图志,此类最多,囊括了中州各地地理、风水等,大影和大庸的也有,但相对较少,关于凤鸣域的有十余部,此类书册共有三百三十三部,大多是历代先祖收集的。最后一类为天柳宫中所用杂书,包括《膳夫经》、《御膳千味》、《天后育花经》等等,共有一百九十六部。还余下四十九部书比较杂乱,包括《牌经》、《丸经》等等,讲述玩乐的居多。” 吕子敬一边仔细聆听,一边凝眉自语道:“三百年前的天柳一统中州千年,开修炼之风,武道盛行,天柳末代人皇更是传闻爱武成痴,真的就没有给后人留下些修炼功法吗?”柳散之答道:“上次咱们议过,世上传言圣冠峰思凤台落成后,先祖天柳人皇便在思凤台修炼,将皇城宫中多数书籍尤其是修炼书籍全部移至到了思凤台。人皇陨落后,据说那些书籍在天柳宫城至胜冠峰思凤台的秘道中被五宗发现瓜分了。” 吕子敬道:“以前闲聊时我也曾与师父、师兄聊过此事,但我们却是想不通。毕竟据史书记载,五宗起事时思凤台也是刚刚落成,人皇那时必定要坐镇皇城、宫城,聚力于平息叛乱,怎会有精力孤身修炼于思凤台呢?又怎么会将大多数书籍移到思凤台呢?况且如若依此传闻,《抱一经》等六经也必然会在思凤台上,除非人皇陨落时毁掉。可听闻当时人皇连斩五宗三十七名高手,重伤后跳下胜冠峰。而五宗在峰下发现人皇尸首时,也未能找到六经的任何残迹。这才有了凤鸣五山与天柳皇城封闭百年,五宗探遍凤鸣寻找《抱一经》等六经一事。所以,当时师父断定,人皇将宫中书籍全部移至思凤台或藏在秘道也许是个幌子。而六经应是被人皇藏在其它隐秘所在,那里所藏经书也必是精华。这藏经之处所在便只能从伯父、伯母大人留下的信息中找寻了。” 柳散之道:“母亲大人说我家几代先祖也是这样想的。母亲曾提到过,大兄离家时年幼,且日后每年回家时一直对寻找六经不感兴趣,所以父亲母亲大人也没有对他说过这些。我也是在父亲离家未归那年,母亲才告诉我的。” 吕子敬道:“伯父伯母没有给你留下什么修炼功法或者武技功法的书籍?”柳散之道:“阿娘曾经跟我说过,家中的修炼功法都没有成卷的,只是口传。当时我年幼,阿爷阿娘没来得及传我就。。。” 吕子敬道:“好了,你先将伯母大人告诉你的关于人皇遗孤的事情再说一遍,然后再细细说一下伯父当年离家前后的情景。”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八章 夤夜修行 柳散之收起了悲戚之色,沉声道:“在阿爷离家后阿娘曾告诉我,当年人皇遗孤也就是我十七代先祖从密道中逃出来的时候年方三岁。人皇皇后带先祖逃亡至凤尾山东麓时,与人皇贴身侍奴郭天赐受奴民冲击而分散。当郭天赐找到先祖母子时,皇后已身受重伤奄奄一息,断续间说了一句话。郭天赐未能听全,只闻得‘风、夫’两字。所以我历代先祖认为这“风、夫”二字中必定埋有重大隐秘,或许与《抱一经》有关。但历代先祖东躲西藏,颠沛流离,修炼不深,无力至凤鸣探寻。直到我父亲时,因屡有奇遇,功力高深,才有了探访之力。当然,阿爷能将书籍从秘道运出,也是因为五宗对天柳宫城和凤鸣域的禁制在这些年松懈了才能做到的。” 柳散之稍停片刻继续说道:“阿娘说,多年以来,阿爷阿娘反反复复将天柳宫城、凤鸣诸山探寻了个遍,直至每个可能的脚落。十余年前,阿爷阿娘最后一次一同探访天柳宫城,在宫城通往凤鸣的密道口与天一宗三位长老遭遇。交手之下,虽然阿爷阿娘手刃三人,但母亲也身受重伤,境界跌落。”吕子敬点头道:“听师父说过当年天一宗因为三长老失踪大为光火。唉,你先天不足,也是于此有关啊。” 柳散之点点头道:“阿爷悲于阿娘重伤,深感自责,所以便绝了来天邑、凤鸣搜寻之念,自那以后一直陪伴阿娘在家中休养。直至七年前,阿爷突然有一天对阿娘说,在家中一本书中发现了重大线索,极有可能找到先祖天柳人皇真正的秘藏所在。阿娘也曾问过父亲是在哪本书中找到了什么样的线索,阿爷却没有告诉她。阿爷要阿娘不必担心,他要去凤鸣最后寻访秘藏一次,只为了却执念。他一再说一定会谨慎行事,过三五个月必定会返回。” 吕子敬摇摇头道:“伯母多年伤痛缠身,伯父定是怕她担心之下偷偷跟来相助啊。” 柳散之道:“母亲当时也是这么想的。”随后神色黯然,略显哽咽道:“父亲去后的四个多月,母亲便受袭身陨了。。。” 柳散之揉了揉眼睛,说道:“与上次说的一样,就是这些了。六兄你再琢磨琢磨。”吕子敬叹道:“散之节哀!那两年正是师尊受伤,大影力拒五宗盟和大庸的危机之时,边境封锁,大师兄作为主帅不能须臾离营。战事稍缓后,大师兄便只身偷往你家乡探望,却已不见你们的踪迹。师兄为此懊恼万分,深深自责。他起初不愿让你随我来凤鸣,就是担心再失去你啊。” 吕子敬继续说道:“好了,我们再想想。风夫?凤父?到底是何意?除了凤字外,和此地还有什么联系?和这些书有什么联系?据你所言,书名中带凤、风两字的有一百一十六册,带夫、父、斧等字的不过四十三册,而两两同时出现的,不过十二册,我们都已深研,却没能有所发现。” 吕子敬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头颅,道:“可惜你和大师兄都不能确定祖上传下来的书有哪些是你们先祖从宫城逃难出来时携带的,否则我们就能重点研究了。。。”吕子敬沉吟了好一阵方无奈道:“好了,就这样吧。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端倪。我这些时日再细细思量。天柳宫城范围较小,百年以来恐怕早就被五宗翻了个底朝天。我们此次还是应该把探寻的重点放在凤鸣。‘风、父’线索是关键,我们要尽快找出头绪。” 柳散之突然道:“六兄,《抱一经》真的对苏师的伤势有帮助吗?如果那样,我们怎么也要找到《抱一经》才是啊!何必三个月就返还?”吕子敬叹道:“《抱一经》对师尊伤势有帮助,也仅是师兄和我的猜测而已。师尊生性通达,对此并不在乎。如若告诉他我们尤其是你冒险为他寻找《抱一经》,他必然不会同意。” 说道此处吕子敬竟然来了些兴致:“师父曾经说过他虽然对千古一经《抱一经》心怀向往,但那经流失已过两百余年毕竟已是虚无缥缈,无需挂怀。每次师兄跟师父提起《抱一经》,他老人家都说‘我辈今人焉能自贬于古人,不能见《抱一经》,我们便创出个通天功法’。我等弟子对老师的话深以为然,我们从不会觊觎他人所谓顶级功法。”说到老师的话,吕子敬面露骄傲之色。 柳散之向往道:“苏师真不愧是天下第一人,也不知何时才能拜见他老人家。”吕子敬笑道:“快了。师尊功力虽然未曾恢复,但身子骨这两年已经硬朗很多,否则也不会急着今年在影伍收徒。本次影伍试老师极其看重,我怎么也要回去帮着协调,而你也不能错过此次影伍试啊,所以我们只有三个月!你听我所言,这段时日勤加修炼,务必要争取成为我们的师弟。哈哈!” 柳散之面色一红道:“多谢六兄了。也不知依我的资质,能否令苏师满意。”吕子敬哈哈一笑,道:“你天资聪慧,生性纯良,师父必会中意与你。况且师父最宠你大兄,你大兄面皮又厚,最能在师父面前耍赖。他在师父面前一闹哪有不成之理?你虽先天较弱,练功较缓,但师父最擅因材施教,怎地教不好你?好了,闲话后叙,你先去休息吧。” 柳散之起身告辞,吕子敬却道:“还有,明天我给你开个药浴方子,你和小笛他们去南市买回药材药浴。”看着柳散之离去的背影,吕子敬心中却道:“师父择徒极为守规,散之要入我门,看来。。。” 柳散之回到房中,已是戌时三刻。时间尚早,柳散之便盘膝坐在榻上,打坐运功起来。 当今天下,天地元气浓密,人人受天地元气滋养身体健硕,练炁行武之风兴盛。练炁为练武之根,也是练武之极。只练武而不练炁,难成大道。 据传天下有人以来,先民经数千年摸索修炼,获悉天地成于元气,万物成于天地。人乃万物灵长,生则具先天之气,可合天地元气而修行,是为“练炁”。元炁成而得其法以用之,则力为之巨,行为之捷。先天之气可分为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正与天地元气五属性相合。后先民又研得木演风、雷之性,故天下“练炁”由此七属性展开。 “练炁”之道,控气凝元、合气集炁、凝炁化精、炼精化神、化神拟物、抱元归一、归一还虚,据传由一千五百年前炁道宗师柳风子汇聚前贤经验后将修炼境界分为凝元、集炁、聚精、化神、抱元、归一、还虚七重,每一境界中又根据情形不同分为几个层次。后世天下功法修炼境界划分均以此为据。 柳散之先天风属,与吕子敬相同,所修《演巽经》是吕子敬所传的风属性顶级功法,为知春柳氏先祖所创,后经大师苏伍依自身对风元所悟大作修改,更是锦上添花。原本《演巽经》虽是顶级功法,但与天下功法一样,经中练炁功法仅写到抱元境。据传归一境需融汇贯通至少两种属性元炁划归合一方能成就,实为艰难。尤其是归一境三重以上境界,天下修炼者中仅有极少数天赋禀异、具有大气运者放得摸到门径。而以天下功法修至归一境巅峰大成者,千年来竟未有所闻。各宗门、世家的归一境修者历来也只会将修炼心得口述给嫡亲子弟。至于还虚境更有传言仅是柳风子的臆想揣测。 大师苏伍曾被尊为当世修炼第一人,据传在受伤前五十出头便已是归一六重。苏伍为人旷达不羁,从不怀璧自珍,对弟子更是视如几出,弟子修行的功法皆由其亲自钻研并加入自己对归一境的心得指引。 柳散之盘膝而坐,意守气海,凝神聚思感受天地风元。柳散之缓缓催动气海内先天之精所凝气元,依《演巽经》集炁功法,引天地风元归入气海,与先天气元对冲融合,成就元炁。元炁初成,以意驭炁,沿躯前经络上游心脉、直冲灵台识海。元炁于心脉、灵台各行一周天,自灵台经躯后经络返还气海。元炁归入气海与气海所积元炁融合后再行一周天,方始完成一轮集炁运功。 《演巽经》为顶级功法,依意而行集炁势如破竹,迅捷无比。小半个时辰,柳散之便集炁七转。柳散之睁开眼来感悟气海内先天风元和元炁,只觉元炁环绕先天气元已占去气海接近三分之一,且颇为凝实厚重。 柳散之自觉集炁境三重已然稳固,集炁初阶接近圆满,思量道:“六兄说欲速则不达,我集炁境三重已然稳固,这几日就专心炼混元诀和逸山功吧。”柳散之又想:“我的先天气元还是太弱小了些,否则按照六兄所言,修行这《演巽经》加上六兄每日助我疏通经脉,我现在起码应该达到集炁四重,直达中阶。唉。。。我还是加紧修炼混元诀吧。” 想罢,柳散之再次意沉气海运起混元诀来。混元诀精妙异常却极易修炼,不但对各属性功法都有功效,可加速先天气元运转,而且在强经通脉方面更有奇效。至于混元诀对柳散之到底有什么特殊功效,吕子敬没说,柳散之也并未太过在意。 混元诀之后是逸山功。据吕子敬讲,逸山功是今年春时苏伍大师观灵兔躲避群犬追击时有感而创,现在只教授给了吕子敬。 逸山功有三层行炁诀窍,分别为爆、折、止。步法也有三种,分别为方寸逸动、逸走游蛇、乘风散逸。逸山功修炼极是艰难,一个多月来柳散之虽然已经将三诀牢记于心细细体悟,但在修炼方寸逸动步法时,如果一气行功也最多只能坚持十瞬。柳散之性格执拗,运转步法,在床榻、几凳间穿插急折转,几口气下来,已是汗流浃背。 修行过后,柳散之稍事洗漱坐在榻前打开了自己的圆形包袱,习惯性地拿起一卷书看了起来。半个时辰不到柳散之已是将这本被裁去大半的《中州盟志》看完。柳散之不放心,又飞速地看过一遍,确认背下之后才拿出火石,点火将残卷烧了。看着火光中消逝的卷轴,柳散之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已是夜深人静,柳散之宽衣解带躺在床上。想起这一路经历,柳散之久久不能入睡,心中念道:“母亲大人,有几个月没有去看您了,也不知道郭爷爷除了你墓边的蒿草没有?墓前那片地梅已经盛开了吧?可惜潮儿不在,否则她肯定又会编许多花环放在您的墓碑之上的!”思量间,柳散之的嘴角微微翘起,眼泪却顺着腮边悄然滑落。 “母亲大人,我和子敬六兄已经到了天邑,这次我一定要寻访到父亲大人的踪迹!找到阿爷后我便即刻回去禀告与您。那时再按大兄之言将您迁到影都去,您就可以安心了吧?还有啊,子敬六兄真的待我很好,就像大兄一样。他还告诉我,大兄的师弟荣海兄、严伟兄等都是亲人,都会如大兄般待我。您看,除了大兄、郭爷爷、潮儿外,我又多了这么多亲人,您不用再担心我会孤单了!阿娘,您的散儿长大了,想像大兄、子敬六兄那样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可是、可是,大兄他们说我先天不足,基础不牢,修行艰难,要付出很大艰辛才能有所成就。我知道他们是在安慰我,也许我真的无法成为像大兄那样的修者。。。” 柳散之抬起手用力擦了擦脸上泪水,继续想道:“母亲大人,那时的情景历历在目。我多年来一直想找大兄倾诉!但几个月前见到大兄,我却不敢告诉他真相。阿娘,我能说吗?大兄能原谅我吗?大兄不会听了后不要我了吧?我该如何是好?”想到此处柳散之不禁面色苍白,愁肠百转。思来想去,理不清那头绪,柳散之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九章 方寸逸动 翌日清晨,初阳洒落。柳散之早早起床,开窗迎风吐纳一番之后,口中默默地背诵起昨晚看完的那本中州盟志。 吕子敬走到柳散之房舍窗前,笑道:“散之,在做些什么?”柳散之答道:“六兄,我在默记你给我的那本中州盟志。” 吕子敬惊道:“背完了?连书中诸多图样也记住了?”柳散之答道:“是的,六兄。”吕子敬道:“散之啊,你功力不济,但这记忆力却是无人能比。我从来未见有人能将如这本《中州盟志》般厚的书在两日之内全部背过的。怪不得你小小年纪便背过了千余卷书。对了,难道你不会记错吗?”柳散之平淡地道:“应该不会记错的。” 吕子敬叹道:“你这等能力,到史馆当一编修,或者在王宫中做个起居郎倒是合适。。。” 两人正闲聊间吴笛走了过来,笑着对吕子敬道:“六兄安好!”随即又朝着窗户内的柳散之点了点头。 吕子敬道:“你起得到是不晚,可曾修炼过了?”吴笛道:“当然,我刚才在后院修习了动之大兄教授的雷动钢劲拳,我已经练成一重钢劲。此拳确实精妙异常,不愧是大兄所创啊。真想找人试试身手。对了,散之兄弟,反正闲来无事,不如咱们饭后切磋切磋?”说罢搓着双手,期待地看向柳散之。 吕子敬笑道:“你都集炁七重了,散之才刚刚集炁三重,且雷动钢劲拳威力巨大,散之又没有修过什么武技,如何是你的对手?”吴笛扮了个苦脸道:“六兄你太强,八兄太懒,我总不能跟小惠切磋吧?” 吕子敬略作沉吟,笑道:“也罢,散之,你饭后就和小笛切磋切磋。”柳散之从来未曾与人交过手,心中不免惴惴,面色涨红道:“六兄,我哪里行?”吕子敬道:“我在一旁看着,无妨。你就用新学的逸山功对他就好。”吴笛听闻此言挠头道:“逸山功?没有听说过啊?”吕子敬笑而不语。 吴笛突然道:“对了,散之,昨日见你背了‘锅’来,你真的会‘炒菜’?”柳散之顿时来了兴致,在窗内说道:“六兄一路以来跟我说了些苏师‘炒菜’的方法,我尝试了几次。。。”吕子敬接口道:“散之烧菜的水平极高,只耳听了师父‘炒菜’的方法,便一点即透、触类旁通,烧出的菜肴比起师父,那可是强多了,咳咳。。。” 吴笛咽了咽口水,说道:“那还等什么,散之你今早就露一手给我们吧。在家中吃过‘炒菜’之后,这一路以来对其它菜肴我都是食之无味了。” 柳散之看吕子敬并未反对,兴奋地回身拿起自己的铁锅,出房对早已经侍立在院中的荣狗儿说道:“狗儿,跟我一起去厨房搭把手。”吕子敬看着柳散之兴冲冲向后院庖厨走去,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心道比起集炁修行,散之对背书、烧菜可是上心的太多了。。。 卯正三刻,千雄最后一个被吕子敬踹起了床。千雄揉着惺忪的双眼,散乱着头发走到了二进中堂,正没好气地想抱怨几句,鼻子中突然闻到一阵香气,转头一看,只见荣狗儿和一名女婢各托着两盘菜肴走了进来。 荣狗儿两人将菜肴放在房内大案之上。吕子敬等人已经落座,但见四盘菜肴色泽光鲜,粲然可观,香气四溢下令人食指大动。千雄嗖的一声蹦到一个杌凳上坐下,伸鼻闻去,陶醉地问道:“这、这、天邑还有如此美食?赶紧让我尝尝。”抓起筷子就向其中一盘菜夹去。 吕子敬喝道:“等散之来再吃。”千雄筷子已经到了菜边,听到吕子敬呵斥,不情愿地将筷子收了回来,但见其他三人除吕子敬外,吴笛和千惠都坐在桌前拿着筷子,一脸期待的样子。 此时,荣狗儿和女婢端着面饼、麦粥,柳散之提着洗干净的铁锅走了进来。柳散之放下铁锅,坐在了吴笛旁边。那女婢给每人盛了一碗麦粥,便和荣狗儿侍立在一旁。 吕子敬对那女婢和荣狗儿道:“你们下去吧!”荣狗儿和女婢躬身退了出去。吕子敬看着千雄三人急不可耐的样子,故意不提开饭,却对柳散之说道:“散之,前段时间不曾见过你做同样的菜肴,说说看今天这四样菜都是什么?” 柳散之笑道:“厨房食材不多,且今早时间较短,我按照所看菜谱中的配菜和六兄你所说的炒菜方法,做了这四样,我分别称它们为香芹羊肉、鸡丝豆干、清炒芸薹和鸡汤莱菔。大家将就着尝尝看。” 吕子敬提筷夹了一条羊肉,放在嘴里细细地咀嚼咽下,赞叹道:“滑而不腻,膻味尽去,好吃!”柳散之笑道:“我在此菜中加了些干椒,正能去膻。这干椒真是好东西,在去大影之前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 一旁的千雄眼巴巴地看着身前菜肴,期待无比。但吕子敬没说让吃,他不敢动筷,只好一脸幽怨地呆坐着。吕子敬此时方笑道:“你们吃啊,怎么还不动筷?” 三人早等吕子敬发话,听闻此言,赶忙动筷吃起。见千雄、吴笛两人狼吞虎咽,甚至千惠都有些不顾形象,柳散之不禁自豪地微微笑了笑。 千雄猛吃一阵,手里抓着一块面饼抬头道:“散之啊,你这手艺不错啊!咱大影能用大师父所制铁锅烧菜的几家我都去吃过,嘿嘿,没有一家的厨师做的比你好的。”吴笛和千惠两人鼓着腮帮连连点头。 吕子敬道:“散之,这一路上我也未曾问过你。这里没有外人,你且说说,你从学来的这等手艺。”柳散之面色微红,说道:“小弟自小便读了许多菜谱,并且以前不懂练功修行,所以闲来无事就喜欢自己背背书、琢磨琢磨烧菜。”吕子敬点头道:“能烧好菜固然不错,但此为小道,从今以后你要将心机精力多多放到修炼之上。切记切记!” 柳散之点头称是,却听吴笛说道:“六兄,会烧菜也很好啊。太傅不是常说,人生在世食即是纲嘛!”不待吴笛继续说下去,千雄接口道:“是了是了,大师父说修炼之道,先天元气为根,天地元气为本,五谷之气辅之。吃不好,就无法固本,无法圆满调节元炁融通。大师傅还说,食不厌精。哎!要是大师父定的每日药膳能有这么好吃就好了!”吴笛、千惠听闻此言,心中暗道苏太傅配的药膳确实是难吃的紧了。 柳散之不禁说道:“八兄说的药膳食谱六兄给过我了。我这几日琢磨了琢磨,如果在这些药膳中加入些辅料,或可能够使药膳在不变药性之下更好吃些。还有,以炒制之法也许可以做出些不丧失药效的药膳干粮。嗯。。。有些难度,我还得好好想想。。。”说着说着,柳散之不由自主地低头细思了起来。。。 吕子敬看着柳散之出神的样子,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没好气地说了一声:“散之,赶紧吃饭。”柳散之回过神来,忙动筷夹菜,筷子伸出,却发现四个盘子中已是空空如也。 众人用过饭后已过辰时。吕子敬待奴婢们收拾走碗筷盘碟后对四人道:“等阵小笛与散之切磋之后,小雄便随我出去办事。我开个药浴方子,你们三个到南市去买些药浴、药膳的材料。买完之后即刻返回,不得在街上闲逛。等我忙完这两天再带你们游历一番天邑城。”三人纷纷点头,唯有千雄面露不快之色,但也没敢说什么。 众人稍事休息,吕子敬便带着大家来到了后院,荣狗儿也跟来伺候。吕子敬四处观瞧无人,便让柳散之、吴笛二人到场中较量。吴笛道:“六兄,我使几成力与散之切磋好?”吕子敬笑道:“你全力就好。”吴笛疑惑道:“真的?”吕子敬道:“无妨。”随即转头对柳散之道:“散之,你功力欠缺,无需与小笛硬碰,只用逸山功便好,谨记方寸逸动的要领。”柳散之虽然心有不安,但还是点头走下场来。 吴笛与柳散之正面相对,抱拳道:“散之,请了!”柳散之也连忙抱拳道:“请笛兄赐教。”吴笛本想让柳散之先动手,但见柳散之呆站在原地不动,便笑道:“散之,接招!” 吴笛挺身上前右拳冲出,正是雷动钢劲拳的起手式千钧奔雷。看着吴笛出手,吕子敬在一旁暗自点头道:“小笛天资卓绝,性子也与大师兄差将仿佛,将这雷动钢劲拳使将出来,竟然有了大师兄七分模样,假以时日,成就不可限量。” 柳散之初次与人交手,见吴笛拳带雷声,势若急电,一时间脑子一片模糊,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听嘭的一声,吴笛右拳正中柳散之肩头,直击得柳散之后退数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还好吴笛只用了三成力道,否则柳散之非得当场吐血不可。 吴笛忙走上前来,扶起柳散之,说道:“散之,没事儿吧?你怎么不抵挡闪避?”吕子敬走上前来,看了看柳散之,沉声道:“散之,沉心静气,把我所教得使出来便行。”柳散之面带羞愧地看着吕子敬,喃喃道:“六兄,我知道了。笛兄,我们再来!” 两人再次相对,柳散之说道:“笛兄,还是请你先出手。”吴笛笑道:“好!”又是一招千钧奔雷直取柳散之,力道却是又降了一成。 柳散之心中暗念逸山功三诀,瞪圆双眼凝视吴笛来拳。待来拳及身三寸之时,柳散之心中暗喝一声:“爆!”促动凝聚在双足的元炁,身形如风在毫发间转向一侧。吴笛一拳未中拳势不停,左腿为轴身形急转,双拳划弧而出,追身击向柳散之两肋,正是雷动钢劲拳第九式,圆雷回转。柳散之身躯笔直却动如脱兔,身形一弹后退三尺之外。 吴笛两击不中已是感到柳散之虽然身手生涩,但步法悠忽突起,鬼魅莫测、奇妙至极。吴笛不由得来了兴致,使足了六成功力,拳拳如雷,势急力猛。 几招过后柳散之已是有所适应,对逸山功爆字诀领悟更深,方寸逸动步法更加详熟,身形飘忽不定无际无痕。只见吴笛双拳纷飞,却总在将及柳散之身前两、三寸的时候便被柳散之闪过。吴笛拳影笼罩柳散之但却就是不能击中其身。 一旁的千雄啧啧道:“六师兄,这步法是你教给散之的?如此变化莫测!怎么不传授给我?”吕子敬笑道:“此步法为师父新创,我也还在研习。你别心急,这几天就我得闲了就教给你。”千雄大喜:“得嘞!” 此时场中形势已经有所变化。爆,顾名思义是将凝练之元炁集于一处爆发出来。逸山功爆字诀的爆与其它技法不同,元炁连爆不减是步法连贯的根本,讲求的是连爆不止并且每次元炁爆出不能连爆连弱。逸山功步法要达到所需效果,耗费元炁远高于其它步法。柳散之功力浅薄,且吴笛十余招不能得手心有不甘,不由自主地便将拳劲提道了八成,拳如惊雷,急似骤雨,连绵不绝。柳散之已是强弩之末,身形踉跄,眼见着便抵挡不住了。 见此情景吕子敬出口叫停了比试。柳散之双手撑膝气喘如牛,浑身衣衫已是湿透。吴笛摇头道:“真不痛快,我自修行雷动钢劲拳以来还就真没这样过,连散之的衣衫都没碰到。散之,你这逸山功如此了得,教教我呗!” 柳散之连回话的力气都没了,只是看向吕子敬。吕子敬走上前来笑道:“逸山功果然最适合风属性修者,散之你悟性不错,短短时间就已经初步悟得了逸山功方寸逸动的精要。” 吴笛看向吕子敬,舔脸笑道:“六兄,是你传授散之的哈!也教教我呗!”吕子敬瞪了吴笛一眼:“少不了你的。这几天不要烦我,要急着学的话,今天让散之先讲给你听听。”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十章 沐家青鱼 辰正,由行馆内的一名奴仆引路,吕子敬和千雄出门去了。过不多时,待柳散之气息平顺后,吴笛三人也由一名奴仆带路出门向南市走去。出门前吴笛还不忘提醒千惠带上了帷帽。容狗儿本想随侍左右,但吴笛、柳散之见他伤势未好,让他留在了行馆养伤休息。 带路的奴仆名叫柳六,年纪不大但甚是健谈。柳六见吴笛兴致勃勃问起南市的情况,便涛涛不绝地说了起来:“两位郎君、小娘子,咱天邑南市可是天下第一大市,占地四个里坊。市内有三、四千家店铺,天下货品那是应有尽有。您要想逛遍南市,那一天肯定是不够用。你要不想多逛只是去买药材,咱们等下从西北门进入市内,向东南穿过两条街,也就不用两刻就能到药铺集中的所在。到时候我带您去最大的达济堂,那里的药材最全最好。”吴笛笑道:“不急不急,我们就是要在南市逛逛。” 半刻不到三人就在柳六的带领之下由西北门进入了南市。市内虽然街道宽阔,但人流不息,仍显拥挤。据柳六所说,靠近西北门的店铺大多都是中州百国国君所有,店面重楼延阁交相映衬。店铺中售卖着各国运来的特产,许多三人都不曾见过,不由得左顾右盼,啧啧称奇。 在一家据柳六介绍说是离武最南部罗国的店铺中,千惠花费二十两黄金买了十颗大如龙眼、圆润光泽的骊珠。柳散之隔着帷帽似乎都能看见千惠笑弯了的眼睛。 在离武最东邗国所属的店铺内,柳散之看着水箱中的两尾奇形怪状的鱼不禁眼皮为之跳动。吴笛看在眼里,问道:“散之,你认得这怪鱼?”柳散之点头道:“这应该是灵鲎,产于东部大海。据书上说,将其去壳,留下柔软部分和附肢切碎,然后炸制成酱,美味至极。壳、尾可入药止血,尾部鲎珠对清热解毒有奇效,还可制媚。。。” 店内伙计过来道:“这位小郎君果然识货之人,来一条吧。”柳散之低声道:“多少钱一斤?”伙计道:五贯钱一斤,不讲价。”柳散之吓了一跳,连忙摇摇头。伙计忙道:“郎君,这价可不贵了。这灵鲎可是万里之外明驼匦箱,驼不停蹄送过来的,也不是每个月都能见到的。” 吴笛一摆手,“两条都要了,给我称称。”伙计高兴地道:“好嘞!”吴笛见柳散欲言又止的样子,抱着柳散之的肩头笑道:“别墨迹了,东西我买,你回去只管做好给我们吃就行。”两条灵鲎共计十八斤七两,吴笛掏出十七两金子付给伙计,说道,“不用找了,给我送到梁国行馆去。”伙计喜笑颜开地点头称是。 三人边走边看、边看边买,各有收获。尤其是千惠,采买了诸多新奇物品,不仅花光了自己三十两金,还向吴笛要了十五两。四人到了柳六所说的达济堂时,已是过了一个时辰。 达济堂不愧为南市第一大药堂,三层高楼,规模远大于周边其他药铺。四人走进一层大堂,迎面扑来的药香愈发浓郁。一个店铺伙计殷勤地走上前来道:“诸位郎君,求医还是买药。”吴笛答道:“买药。”伙计道:“那您请随我来!” 伙计将四人引到柜台前,吴笛拿出吕子敬写的草药单子递给了柜内的一名老者。老者看了看,抬头到:“这十余味药,你各要多少?”吴笛依照吕子敬所说答道:“你每样给我包上十斤,回头让伙计给我送到梁国行馆去。” 吴笛等所买草药数量不少,且其中三、四味较为珍稀,但在达济堂老者看来也不算什么,收了钱便让伙计去备货了。 卖完了药,吴笛、千惠二人便欲马上离开。偌大的南市才逛了不到五分之一,两人期待着去发现更新奇、好玩儿的东西。 吴笛对一旁的柳散之说道:“散之,走了!”见柳散之沉吟不语,“怎么了?还想买些什么药材?”吴笛问道。 柳散之回过神来,却向柜后的老者问道:“老丈,请问可有红冬蛇菰和金花无叶兰两味药材?”老者抬头,略带惊奇地看着柳散之,缓缓说道:“有到是有,不过要上二楼去谈。” 柳散之疑惑道:“谈?”老者道解释道:“此两味药是珍稀之物,本堂对此类药材一向是价格面议的。”柳散之点点头道:“哦,那就算了。” 吴笛撇了撇嘴,对柳散之道:“怎么就算了?咱们又不差钱!面议就面议。”一边说一边将吕散之拉到了一旁无人处,低声问道:“散之,你一路不开口,突然要买这两味药,是不是很紧要?” 柳散之低声道:“倒也没什么紧要的,最近研究六兄给的药膳方子,刚学会了一种叫天元舒炁汤的,我寻摸着加入这两味药会提高药效。没想到价格还要面议,肯定是贵的紧了。算了。 吴笛道:“那还犹豫什么,只要有用咱就买!走,上楼去谈。我就不信还有我买不起的药材了!” 吴笛拖拽着柳散之走上了二楼,千惠虽然不明就里也是跟了上来,但柳六却被拦在了楼下。 二楼上不见药柜药箱,宽阔的厅堂被几个玉石屏风隔成了几个隔间。二楼没什么人,见三人走上楼,站在正对楼梯隔间中的一名中年男子迎了上来,抱拳道:“三位,我是二楼管事谷明,请问您看病还是买药。”吴笛道:“买药。” 谷明道:“三位,这边请!”将三人让到了西侧靠窗的一处隔间内坐下,谷明正要发问,吴笛抢先说道:“谷管事,我们要买红冬蛇菰和金花无叶兰两味药材,你出个价吧。” 谷明笑道:“这两味药材珍贵,本店也存量极少。红冬蛇菰还好,那金花无叶兰就只有两斤。据我所知,除了本店外,在这南市药铺中,应该没有别家现在有金花无叶兰的存货了。” 见谷明不报价,吴笛心下不耐,直接道:“不要说旁的了,你是要多少钱才能卖给我们?” 谷明见吴笛问的直接也便不再含糊,说道:“红冬蛇菰,二十贯钱一两,付黄金也可。金花无叶兰,只换不卖。” 吴笛道:“金花无叶兰拿什么换?” 谷明笑道:“与金花无叶兰同价的珍贵药材或者珍品药方都行。当然,如果您有黑曜石心,哪怕是小指肚那么大的一点儿,三斤金花无叶兰全归您。” 吴笛嘿嘿笑道:“黑曜石心?你想的倒好!你说的这些我都没有,就有钱。你就开个价,我翻一倍给你。” 谷明面色不变道:“这位郎君,抱歉了!这是本堂规矩,坏不得。” 柳散之在一旁道:“笛兄,不如算了,这药材也不是很紧要的。。。”吴笛犟劲儿上来死活不依,依然不住地与谷明纠缠。一旁的千惠也是个生事的性子,胡搅蛮缠是拿手本事,和着吴笛你一言我一语,搞得谷明不胜其烦。但谷明见两人衣着光鲜、气度不凡,估摸着不是天邑城高门子弟,就是哪国的门阀贵子,也不敢随便发作,但也始终没松口。 柳散之看着双方僵持不下,犹豫了半天终于细声说道:“谷管事,我这里有一个药方,要不你看看能不能换金花无叶兰?” 谷明听到柳散之此言大感解脱,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说道:“这位郎君请讲。不!您稍等,我去请本堂药师过来。”起身忙不迭地出去了。 千惠隔着帷帽嗔道:“散之兄,你有药方怎么早不拿出来?害我们费了这么半天口舌。表兄,你也是的,家里有那么多药方,你要是记住了几个咱们早就完事儿了。”吴笛怒道:“哼!还说敢我,你不是一样什么都不记得?!对了散之,你要考虑清楚,别把要紧的方子给了人家。那样就亏了。” 柳散之想了想,摇摇头道:“书上说就是个中下品的方子,应该没那么重要。” 此时,外面传来了一名老者的喝声:“小明你怎么搞得,我正在和青鱼论药到紧要处,什么要紧事儿非要我来。”只听谷明道:“阿叔,今天进货量大,其他几名药师都在仓房盘药,这才劳烦您老人家来验个药方。您老消消气,花不了多长时间。” 说话间只见一个未带幞头,头发散乱的老者挑帘走进房来。老者二话不说一屁股坐在矮塌之上,张口就道:“赶紧说,什么方子,我还有要紧事做。”谷明在后面道:“三位,这位是本堂首席药师谷老,请多包涵。这位小郎就请尽快说方子吧。” 吴笛三人见谷老无礼倒也没有生气。柳散之对谷老道:“我这里有一个治拘挛抽搐、元炁不通、经年炁滞的方子,也不知能不能合您的意。。。”老者不耐烦道:“赶紧说方。” 柳散之忙道:“竺黄三钱、防风三钱、克钩藤三钱、白钰僵蚕一钱半、雾灵全蝎一只、独角金莲子一钱半,各药材研磨为粉,以双花刺蜂蜂蜜炼蜜为丸,文火炼丹七个时辰,不能多,不能少。此丹名为。。。” 谷老开始时一脸不屑,但当柳散之说道“白钰僵蚕”时已是面色凝重,待到听到炼制七个时辰时,已是面露大喜之色,情不自禁地抬手薅起了自己的头发。还没等柳散之说完,谷老激动地抢着道:“已风丹、已风丹!” 柳散之道:“正是已风丹。”老者腾地跳起身来跑出门去,嘴中喊道:“青鱼、青鱼,已风丹、已风丹丹方!” 转瞬间,老者带着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女走了进来。那少女身着粉色丝质襦裙,淡青色半臂,头梳双丫髻,面若鹅卵,容貌清秀,虽不如千惠般明艳,但却使人见之如沐春风,颇感亲近。 少女走上前来,说道:“各位,奴名沐青鱼,不知道能否坐下?”吴笛道:“请坐请坐。”女子半坐在靠门的矮凳上,说道:“不知刚才哪位郎君说出了已风丹丹方?能否与奴再说一遍?”面上稍露期待之色。 柳散之点点头又将已风丹丹方说了一遍,沐青鱼听完点头道:“原来不是用白玉蚕,而是用白钰僵蚕,炼制七个时辰,不能多,不能少。。。” 少女沐青鱼抬起头,面带明媚的笑容对柳散之道:“冒昧地问一下,这位郎君怎么称呼?”柳散之道:“我们来自梁国,我名吕散之。” 沐青鱼道:“散之兄。已风丹方散佚百余年,现在天邑太医署也只留残方。几十年来太医署多有尝试,都不能成功炼制。此丹对我极为重要,能否请散之兄将药引也告诉我?” 柳散之面色稍红道:“刚才我倒是还没有来得及说。此丹要以天。。。。”吴笛在一旁忙打断柳散之道:“慢着,这丹药要有用,我们是不是能换那金花无叶兰了?能换多少?” 谷明正要说话,那老者抢道:“能换能换,二斤金花无叶兰都能换!”吴笛道:“那红冬蛇菰。。。”老者不耐烦地摆摆手:“白给你三斤,不,五斤!这位小郎快说吧!”吴笛嘻嘻一笑,说道:“散之,你继续。” 柳散之道:“用天馨香熏烤三刻,和清酒服下即可。” 方才谷明听那老者许诺,心中一阵肉疼,此时方才有机会插口。谷明说道:“要不要先炼制试试效果?”沐青鱼摇头道:“我已经细想过这几味药材的药性了。对照阿爷的尝试,散之兄所说药方应该是全方无误。” 吴笛道:“那好,就请谷管事安排人将两样药材和我在楼下买的药材一并送到梁国行馆去吧。我们还有事,就此别过!” 说罢便招呼柳散之两人叉手告辞。沐青鱼虽然还想和柳散之谈些什么,但也不便继续挽留,便和谷老、谷明两人一同将吴笛三人送下楼,送出了大门。 见三人离去后,谷明道:“阿叔,这丹方是不是贵了点儿?”那老者抬手狠拍谷明脑袋一记,喝道:“你个蠢材,咱们占了大便宜了。那可是已风丹啊!天下修炼中元炁不顺、滞涩的人不知凡几,练功、动武导致陈年老伤痉挛不止的人何止十万、几十万?一旬之内服用这已风丹三粒,便能伤病痊愈。你说我们值不值?你给我马上上去好好研读药典,省的今后继续丢人。滚!” 沐青鱼依然站在堂门口,看着柳散之远去的背影,心道:“已风丹是天柳皇家秘方,父亲贵为中州盟太医令,在各国寻访多年都没有找到。也不知散之兄是如何得来的?”随即又想:“算了,以后怕是也没机会再见到他了。找到已风丹方,这下父亲大人的陈年旧伤无碍了。真好。。。” 想着想着,沐青鱼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十一章 踪迹显现 中州盟大司空府独占尚善坊一坊之地,气势恢宏,楼台林立。自清晨伊始,大司空府前院的各大司空府下辖司衙便人流攒动,忙碌而有序地运转起来。 孙一鸣三人用过早饭,在大司空府副总管王庆春的带领之下游走各司,拜会司衙主官以及癸水亲朋故旧。王庆春是王均鸣的本家叔叔,估算着时间已经到巳正时分,对孙一鸣说道:“四娘,时候不早了,我们这就去西院看看三叔有没有回来。”孙一鸣忙点头称是,和雷颖鸣、王均鸣一同随王元春向西院走去。 四人还没走进西院二进便听见中堂中传来了宏朗的笑声。雷颖鸣喜上眉梢,飞步跑向中堂,嘴里大喊着:“阿翁、阿翁,颖儿来了、颖儿来了!” 中堂内一道身影攸然而出,待孙一鸣等人定睛看时,只见一名面色赤红、身材魁梧的锦袍老者已是将雷颖鸣举过了头顶。那老者豪爽笑道:“哈哈,三年不见,我的小颖儿长成大姑娘了。” 孙一鸣与王均鸣快步走上前来,笑道:“一鸣、小均拜见三叔祖。”红面老者正是中州盟大司徒雷朴石。雷朴石放下雷颖鸣点头笑道:“一鸣、小均,嗯!快随我到堂中说话!” 中堂中端坐着的数名官员见雷朴石引三人进来,忙起身见礼。雷朴石笑道:“今后认识机会多的是,你们先退下吧,让我和家里人好好说说话。”众官员叉手退了出去。雷朴石又对王庆春道:“庆春,你去把元春叫过来。他刚才与我一同回来,现在在我的书房。”王庆春应声去了。 雷朴石坐到正中榻上,见三人正要跪下行礼,摆手道:“坐吧,别整这些俗礼。颖儿坐到我这里来。” 雷朴石见孙一鸣和王均鸣跪坐在一旁之后,一边用手宠溺地抚摸着雷颖鸣的长发,一边道:“一鸣,宗内情况如何?”孙一鸣道:“宗内一切安好,长老们勤于修炼,走的时候也没交代什么。父亲让我们到天邑之后一切听从三叔祖您的安排。父亲还说,您贵为中州大司空什么也不缺,所以只是备了三瓮雾灵石乳,两瓮孝敬您老人家,一瓮给大伯、七叔。” 雷朴石笑道:“仲春有心了。石乳为我癸水至宝,对你们固本培元,修行提升有奇效。我这老头子用不了那么多,你们过两天就要去凤胆修炼,就带上一瓮去吧。” 孙一鸣正待拒绝,雷朴石摆手制止了她:“一鸣,两个月前宗内传信来说,霍、杨两地纠纷不断,宗内处置的怎么样了?”孙一鸣道:“我们来之前已经解决了。父亲带内宗五执法前去,处置了咱们自家的霍伯,又亲自约极钰宗宗主相谈,要回了杨伯所占的霍国土地,并重新勘定了两国地界。” 雷朴石道:“霍、杨这两年来纷争不断着实令人头疼。仲春此次亲自出手处置,也算是解除了我癸水与极钰之间的嫌隙。也省了让天邑插手。” 孙一鸣道:“是啊。现在真戎势大,连年骚扰我宗与极钰北境,如果两宗因为小事而纷争,恐误大事。” 雷朴石面色阴沉下来,说道:“真戎确实不可小觑。这次我们被迫和大影和谈缔约,就是为了集中力量一解真戎之患。” 孙一鸣点头道:“三叔祖,据说这次和谈,大影承诺出兵真戎了?”雷朴石点点头道:“正是,大影已经派影随卫大将军、东北道行军大总管高荣海率军三万经极钰赶往北境与盟地大军会合。” 雷颖鸣在一旁嗔道:“怎么大影才出兵三万呢?!”雷朴石笑着拍了拍雷颖鸣的小脑袋说道:“小家伙,你可别小看大影军。不是我自贬,咱们中州盟十万大军都未必能战得过人家这三万人马。” 孙一鸣点头道:“三叔祖说的是,那大影军力强悍,否则也不能以一国之力对抗中州盟几十年。尤其是苏伍主军以来,大影军更是战力激增数倍,骁勇无匹。” 雷朴叹道:“唉,苏伍此人也不知出身何处,才智武功冠绝天下。十年前刺天峰苏伍击败离武宗林宗主一战仿佛就在不久之前,可惜当时我无缘观战。本想兴安之变后苏伍重伤,大影战力必将衰弱,没成想他徒弟柳动之又横空崛起。。。” 孙一鸣认同道:“是啊,苏伍天纵奇才,不仅治军有方,而且他教的几个徒弟也是个个了得,‘影伍七子’天下闻名。。。” 两人谈到大影苏伍不免唏嘘。雷颖鸣、王均鸣两个小辈对苏伍、柳动之也是耳熟能详,认真聆听两人交谈。 片刻过后,雷朴石摆摆手道:“算了,不提这些了。你们给我说说家里的事儿。”四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 聊了一会儿,王庆春领着大司空府大总管孙元春走了进来,孙一鸣三人忙起身行礼。孙元春是孙一鸣的本家大伯,身份极高,只是因为修行、能力相较癸水现任宗主孙季春略有不足,才未能担任宗主之位,被雷朴石带到了天邑。大司空府中的日常事务都是由孙元春主持。 见到三个后辈,孙元春也是十分高兴。寒喧一阵之后,雷朴石对王庆春道:“庆春,你带颖儿、小均到南院转转,我和元春、一鸣再说几句。” 王庆春三人走后,雷朴石摆手让周围服侍的奴婢退下,偌大的中堂内只剩下雷朴石三人。 雷朴石又向四周看了看,低声说道:“一鸣,你知道昨晚我到哪里去了吗?”孙一鸣摇了摇头。 雷朴石道:“昨晚我到太宰府参加六卿议事,直到天明。”孙一鸣奇道:“什么重要的事情,能劳动六卿连夜商议?” 雷朴石面色凝重地说道:“半个月前凤鸣域地动,胜冠峰东南面第七峰山体塌落大半,凤鸣戍卫在山腹之中,发现一处长长甬道。甬道直伸向东南地底。” 孙一鸣大惊,正想问些什么,却见雷朴石向孙元春挥了挥手,孙元春从怀中取出一个铁制方盒。孙元春打开盒子,从盒子中一团柔软的物中掏出一颗大如鹅卵、黑亮的圆形石子。 孙一鸣顿时感到天地元气瞬间凝滞,体内元炁也无法运行。孙一鸣沉声道:“黑曜石心,竟然如此之大!”雷朴石点头道:“正是黑曜石心!戍卫发现甬道之后向前探查半里,发现一道石门,石门为黑曜石制成。石门自上而下闭合,开门机巧已被打烂。戍卫立即上报给大司马府。” 孙一鸣道:“此事想来必与人皇遗藏有关,离武宗能这么好心通知其他四宗?”孙元春笑道:“一鸣你还不了解这天邑凤鸣?发现这甬道半个时辰之内,我们就得到消息了,想来其他四宗也不会比我们知道的晚。”孙一鸣想想也是,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雷朴石吃了一口茶,继续道:“知道此事之后,我们六个老家伙连夜赶去查看。我们确定,这必是天柳皇族所留秘道,恐怕人皇遗藏都极有可能在这秘道所通之处。唉,想不到五宗在天邑、凤鸣寻找了两百余年,到今时才现端倪!真乃天意啊!” 雷朴石继续道:“黑曜石门厚达半丈,向两侧深入石壁长达三丈有余,石门后镶嵌七枚黑曜石心。黑曜原力不绝,无法调用元炁,再加上门周机关不绝,我等诸人,辅以近百力士,从侧面小心敲击挖掘一旁石壁,耗费三日,才打开了这道石门。” 孙一鸣急道:“石门后是人皇遗藏?可曾发现了抱一经?一瓢经?” 雷朴石道:“确实应该是人皇遗藏,却不曾找到经书。门后有一个偌大石室,石室中堆满了兵器甲胄,大多都锈迹斑斑了。。。” 孙一鸣遗憾道:“那真是太可惜了。这些兵器甲胄能有什么用?”孙元春笑道:“一鸣,莫急!在石室东面墙壁上又发现一道同样的石门,现在正在开凿之中。” 此时孙元春已经将黑曜石心塞入息土之中,盖上了铁盒。孙一鸣长出了一口气,道:“原来如此。三叔祖、大伯,此等隐秘,怎地告诉我?我能做什么?” 雷朴石道:“此事是惊天大秘!如果顺利的话,极大可能能够找到一瓢经、演巽经等五经原本,困扰五宗两百年之事将会迎刃而解。五宗虽然两百年来相安无事,但你也知道我癸水的隐秘,其他三宗无时无刻不在防范我癸水宗和知春宗。而现在离武宗隐隐有追上太一宗之势,极钰宗在西北也虎视眈眈。谁不想将那五经据为己有?更何况还有千古一经《抱一经》!” 孙元春接口道:“三叔说的是啊。所以六卿昨晚议事明确约定,在未探到经书之前谁都不能请宗内高手前来。取到经书后,五宗各取与自己相关的一经,不得觊觎其他经书。而如果找到抱一经则立即封存,由五宗宗主商议后再定归属。” 孙一鸣道:“不让五宗高手来?恐怕现在五宗主山都早已得到消息了吧?!”雷朴石笑道:“你道刚才你大伯去干什么了?他去传信宗内暂时不要派人来了。” 孙一鸣再次点头道:“三叔祖,您告知我此事必有缘由。您说吧,到底要我做什么?” 雷朴石道:“此事事关重大,为防止走漏消息,事发当晚我们已经将参与此事的两百余名奴军全部处死,剩下的各宗戍卫官长四十余人等已经被严加看管。现在,按照约定我们六个老家伙都不能出天邑城,胜冠小峰山腹甬道、石室内由胜冠五长老带领五宗各两抱元巅峰高手,督着百名力士开凿石门。除了这些人外,不许任何人踏入胜冠诸峰十里之内,否则格杀勿论。本来你就要带着颖儿、小均去凤胆修行。凤胆毗邻胜冠,且只有五宗修者才能上山修行,现在已经被清空,但鉴于你们这次去大影兹事体大,且你们十余人都为五宗内宗嫡系,修为也不太高,所以我们协商仍让你们前去。一鸣我知道你心思缜密,智计多出,你有与老五的联络方法,记住,此次探访人皇密藏必定曲折,你要见机行事,如果可能,在其中发挥些作用,我们的底线是一瓢经。” 孙一鸣眉头紧皱,说道:“三叔祖,我知道了。”雷朴石点头道:“你小心行事,其他五宗必定也吩咐了去凤胆修行的小辈。离武林落羽虽然修为较高,但为人粗疏不足为虑,但知春向奇峰、极钰岳成鹰、天一俞四维皆是心思缜密之人,尤其是向奇峰。你一定要小心行事,多多提防。” 孙一鸣点点头,突然道:“三叔祖,你说,其它诸国的人会不会知道这个消息,比如大影、大庸?”雷朴石沉吟道:“也不是不可能。你如何有此一问?” 孙一鸣犹豫道:“在来时的路上,我们遇到了几个从梁国来的修者,带头的那个人修行颇深,好似已经是抱元巅峰。此人行事滴水不漏,但据我观察分析,我怀疑他极有可能是从大影来的。。。” 雷朴石笑道:“消息怎么可能传的那么快?如果大影得知消息再派人来此,即便是归一二阶高手马不停蹄沿河而下,至少也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到此。现在与大影和谈缔约已经有半年多了,大影来中州访亲探友、游历四方的大有人在,你多虑了。” 雷朴石稍顿道:“一鸣,你且休息两日,我考量一下你们的修行。两日后,你们便启程去凤胆修炼。这次去大影,颖儿、小均加入影伍院修行到在其次,你到大影,除了研习军制外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探一探那柳动之,还有联络。。。算了,这些回头再说,我还要去前堂议事,你到后宅去陪陪你伯母他们吧。数年不见,好好叙叙。”孙一鸣不再多说,站起身来分别给雷朴石、孙元春各施一礼,向后院去了。 看着孙一鸣的背影消失在中堂之外,孙元春叹道:“三叔,此次去大影,虎狼环伺,一鸣身上的担子可不小啊!”雷朴石沉吟片刻道:“中州风起云涌,我癸水要趁势而起正当其时。如果没有意外一鸣今后始终要承接宗主之位,不经艰险、不建功勋,怎能服众?你也不要太过于担心,她在大影需要做的只是试探、联络而已,应该不会有大碍的。其他四宗的小家伙定然都是如此了。。。”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十二章 汝名荣城 吕子敬、千雄两人辗转天邑大司徒、大司空府,在办理完公验核查、凤鸣修炼府第登记之后,已是将近午时。出了大司空府,吕子敬向守门戍卫问明路径便带着千雄向西南明义坊走去。 千雄抱怨道:“师兄,都午时了,要不咱们找个食肆吃点儿东西再办事儿吧?!”吕子敬瞪了千雄一眼:“少啰嗦。”加快脚步走去。千雄只好垂头丧气地紧跟在后。 来到明义坊北门之东一座府邸,守门奴仆通报后不久,吕子敬、千雄两人被引入了府邸正堂。一名年约五十、中等身材的男子正站在中堂之内,笑吟吟地等待。见两人进了中堂,那男子挥退了一旁服侍的奴婢方才一个箭步走上前来抱住吕子敬肩膀,轻声说道:“小敬,真的是你?!十五载不见,当年的瘦弱少年已经如此盎藏伟岸了。哈哈。。。” 吕子敬倒退两步,拉了拉千雄朝着那男子一躬到地。那男子也不客套,坦然受两人一拜。那男子看着千雄说道:“这是?”吕子敬笑道:“沐叔,这是小雄,千雄啊。”中年男子见千雄一头雾水地站在一旁,笑道:“当年我走的时候,小家伙才六岁不到,恐怕是不记得我了。好了,这里不方便说话,你们随我到后院书房。” 三人来到后院书房,吕子敬对千雄道:“小雄,这位是沐龙沐叔叔,是我大影间使。十五年前供职太傅府,还抱过你呢!” 千雄尴尬地摸了摸头,忙笑道:“沐叔叔!”沐龙笑笑转头对吕子敬道:“小敬,太傅身体如何?他的伤恢复的怎么样了?” 吕子敬摇摇头道:“师父气海腑脏受损眼中,至今仍然不能凝聚元炁,但是这两年身子骨倒是好多了。要不是大王严命,吴叔和我们几个拦着,他早就嚷着要在影伍院收徒授课了。”沐龙摇头道:“他就是闲不住!中州各宗这些年来无时无刻不在谋算与他,他还是如此不听劝、不小心。”吕子敬笑道:“我大影与中州盟年初缔约,情况好多了。况且大师兄已经返还兴安,陪伴在师父左右,您就放心吧。” 沐龙点点头道:“动之随身护卫,那就没问题了。小敬,我怎么也没想到你能来天邑。六年前出事儿之后,除了大兄之外,我最担心的就是你!”吕子敬苦笑着说:“沐叔叔,我还好。” 沐龙道:“说吧,你这次来到底有什么事情?”吕子敬正色道:“沐叔,两个月前我和大师兄得到了一些有关《抱一经》的信息。我这次来就是想在天邑、凤鸣探查一番,看能否有机会找到《抱一经》。” 听到《抱一经》沐龙和千雄不由得都是心头巨震,神色凝重起来。沐龙长出一口气道:“遗失两百年的抱一经?你有消息?”吕子敬点头道:“有消息但不详实,大师兄和我也就是想侥幸试一试,如果能够找到,或许能对师父恢复功力有所帮助!这次恐怕要沐叔你多多费心费力了。” 沐龙凝眉道:“这还有什么说的?只要是对大兄有帮助,搭上我这条老命又何妨?说吧,你想怎么做?” 吕子敬道:“现在还没有眉目,我想近期在天柳宫城、凤鸣诸山探寻一番先看看。沐叔你能否将宫城守卫、凤鸣戍卫的情况与我说说?” 沐龙凝眉道:“宫城这边没有什么,倒是凤鸣这十几日没有任何消息传来颇有些奇怪。按道理,那边的间人每旬都要向我通报情况的,不知为何前几日传来消息,说是大司马府下令凤鸣戍卫封营集训,为期两月。以前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难道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吕子敬道:“那这两天我先探一探天柳宫城好了,之后我们就去凤鸣。沐叔,宫城守卫情况现在如何?” 沐龙点点头道:“宫城禁地防卫森严,也就近二十年才有所松懈。可最近几年不知为何好像又严了起来。宫城守备由大司寇府城防司主持,目前由三名抱元巅峰境带领一支千人护卫队日夜轮换巡防。除此之外,还有些司空府的工匠负责搜寻整理、清理疏浚等事情,大概也有五百人左右。你要是前去探访最好由宫城东北侧外的嘉仓潜入,那里的守仓戍卒不多,高手也少,所以护卫力量稍弱。。。” 千雄和吕子敬仔细聆听沐龙讲解,忽然听到沐龙说:“对了,小敬,你现在境界如何?要不要我派些人协助你?”千雄忙道:“六师兄已经归一二重了,对付三个抱元巅峰的家伙也就是挥挥手的事情,沐叔你不必多虑。” 沐龙惊道:“归一二重?小敬你才多大?动之呢?动之难道。。。”吕子敬笑道:“我也是刚到归一二重两年,大师兄自是远超于我。”沐龙叹道:“大兄之才我们只能高山仰止!大兄常说,择天下英才以教之是他平生最大的心愿,他最开心的莫过于弟子超越于他。看这个样子,他不会失望了。。。” 吕子敬面露崇敬之色说道:“我们有此成就,全依仗师父教诲!大师兄说此生难报师恩。这次师兄与我谋划寻找抱一经,也是想为师父做些事情了。” 沐龙笑道:“恐怕你此次前来没有得到大兄首肯吧?!”吕子敬摇摇头道:“如果他老人家知道的话怎肯让我前来?” 吕子敬继续道:“好了,沐叔。今天就到这里,我们就此别过。我仔细想过,天柳宫城被五宗掘地三尺搜寻了两百年,恐怕寻找抱一经要落在凤鸣域上。我这两天探访宫城之后就出发去凤鸣。到了凤鸣之后,我会遣小雄到您这里来负责传递消息。此事机密紧要,还是不要动用其他人了。” 沐龙点点头正要挽留两人在家中午饭,却听吕子敬道:“沐叔,我们就不再叨扰了,我看您一直手捂后腰,难道有什么隐疾?连您这中州盟太医令都不能自治?”沐龙道:“哎,陈年老伤极难痊愈,不要紧。不过青鱼今早得了个已风丹方,我这老伤有救了。哈哈!” 吕子敬奇道:“青鱼?”沐龙骄傲地道:“我的女儿,今年十三岁了。”吕子敬道:“恭喜沐叔了!”沐龙道:“真想让这孩子返还大影入影伍院。不瞒你说,这孩子天资不错,今年还通过了太医院三等医师试,要是能够让大兄调教调教肯定能超过我这个老头子。。。”吕子敬道:“三等医师?十三岁?那进影伍有什么问题?!要不等我回去的时候将小妹带走去参加今年的影伍试?呵呵,就怕沐叔你舍不得啊!”沐龙哈哈大笑起来。 吕子敬和千雄离开沐府回到行馆已是未时,两人随便用了些饭食。吕子敬把千雄带到自己的房中说道:“小雄,我来这里的目的你也知道了。”千雄连忙点头。 吕子敬继续道:“散之就是大师兄的亲弟,想来你也有所察觉。散之有抱一经的消息,此次我将和他一同全力寻访抱一经。小笛、小惠都是孩子,虽然聪明机智,但沉稳不足,功力尚浅,还不能担当大事儿。此事事关重大,你必须守口如瓶,不可告知他们。” 千雄兴奋地点头道:“六师兄,你放心,我晓得的。今晚你要去探访天柳宫城吧?!带我去吧!我的轻身功夫是你传的,肯定不会拖你后腿的!”吕子敬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好。但你一切需听从我的安排。”千雄高兴的险些跳了起来。 两人正说话间,屋外传来了吴笛与千惠的说话声。吕子敬走出房门,见吴笛和千惠走在前面不知道争吵着什么。柳散之和荣狗儿每人提着两个包袱走在两人身后。 吴笛看见吕子敬,忙道:“六兄,您这么早回来了?!”吕子敬沉着脸道:“不行吗?”吴笛脸色一变,道:“行,行!我们按照您的吩咐,将药材都买回来了。就是小惠非要给家里人买些礼物,所以耽误了些时间此时才回来。” 千惠此时已经摘下了帷帽,怒道:“怎么是我?要不是你非要在南市用饭我们早回来了。散之兄,你说是不是?”柳散之在一旁涨红了脸不敢说话,心里盘算着今天用药方交换药材自己一直感觉有些不妥,等会儿六兄知道了恐怕也得埋怨自己。。。 吕子敬摆了摆手,说道:“你们且去修炼,散之、狗儿你们放下东西到我房里来一下。” 柳散之和荣狗儿走进吕子敬的卧房,荣狗儿正欲行礼,吕子敬道:“你们两个都坐吧。”柳散之坐在一旁矮塌之上,荣狗儿不敢坐,就站在柳散之声旁。吕子敬道:“狗儿,你的伤好些了吗?”荣狗儿道:“郎君,好多了。” 吕子敬点点头道:“把奴籍文书拿出来,我给你书写脱籍。”荣狗儿连忙跪了下来说道:“郎君大恩狗儿无以为报,愿意终身为奴侍奉诸位郎君。”吕子敬道:“起来吧,我们一时恻隐救了你,也不算什么大事。你如真想回报与我,就堂堂正正地挺直腰杆做人,不是做奴!”荣狗儿听闻此言,猛地抬起头来,双目中眼泪奔涌而出却不知说什么好。 吕子敬道:“你历尽艰辛,不就是想摆脱这奴籍吗?由今日起,你便不再是奴!嗯,狗儿这名字不好,这样,你来自荣城县,今后你就叫‘荣城’吧。嗯,汝名荣城!拿文书来。” 荣狗儿嘴中喃喃地念叨着荣城二字,颤颤巍巍地从怀中拿出了略带血迹的文书折子,站起身来,恭敬放在了吕子敬身旁的几案之上,面容愈发兴奋。 吕子敬打开折子,抬笔写下几字,递给荣狗儿,说道:“拿去,今后你便是荣城!” 柳散之坐在一旁由衷地为荣狗儿感到高兴。柳散之坐起身来说道:“六兄,我今天就配置些药粉,尽快将狗儿,不,小城颈后的奴印消去。”却听荣城说道:“感谢郎君脱籍赐名,感谢小郎,狗儿却不想消去这奴印。。。” 吕子敬一愣,随后点头笑道:“不忘本心,甚是难得!好,散之,就按小城所说吧。”荣城又对吕子敬长躬到地说道:“郎君虽然开恩脱奴,但我此生必随侍诸位郎君左右,此誓不改!” 吕子敬道:“你要跟随我,我有两点要求。一是你天性纯良,此心今生绝不能变;二是从今日起,你必须学文习武,潜心修炼,能够自强自立。你可能做到?”荣城没有回话,再次跪下给吕子敬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吕子敬含笑点头,转头对一旁面带微笑的柳散之道:“散之,小城孤苦伶仃,今后你要待他如兄弟。从今天开始就由你先教他读书识字。”接着又对荣城道:“小城我告诉你,虽然起步晚,但你是天赋木主,禀赋超人。你不要妄自菲薄,但也不要骄傲,天赋木主一事切不可与他人提起。现在我有些闲暇,就助你凝聚木元吧。” 柳散之道:“六兄,那我先回房去了。”吕子敬道:“好!对了,最近这些日子我事情较多,等我助小城凝元之后,散之你将我传你的《以輮经》传给小城,让他自行修炼。不懂得地方你给他讲讲。”柳散之点点头,转头出去,关上房门。 柳散之正待回房,突然千雄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抱住柳散之得肩头,在柳散之耳边说道:“哈哈,散之,六师兄都告诉我了,你是大师兄的亲弟。你放心,我可没对其他人说。记住,咱们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说罢一笑,身影不见。 柳散之并未停步,只是心中一暖。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十三章 初识梅羽 晚上柳散之再次下厨早早地将灵鲎炸制成酱,并炒制了八个菜肴。吕子敬将容城也叫来同桌吃饭,并宣告众人已经给荣城脱籍改名。千雄三人听了都很欢喜。 看容城犹犹豫豫地不敢坐下,吴笛一手把容城摁在矮凳之上说道:“小子,别扭扭捏捏的,你放宽心坐下来就是了。在咱们大。。在咱们老家没那么多计较,那个太、老人家经常让家中奴婢同席吃饭。更何况你还脱了籍?” 见荣城终于坐下,吕子敬道:“小城,小笛说的是,你今后到了我们的家乡就会知道了。吃饭吧!”荣城看着兴高采烈的众人,眼见着一旁的柳散之挖了一汤匙灵鲎酱到自己面前的碗来,心中温暖,不禁对众人的家乡无限向往。 众人吃的满口生精,不住地赞叹柳散之的手艺,虽然菜肴不少最后也是一扫而光。千惠吃的红光满面更显明媚,娇声道:“散之兄啊,等咱们回去后,要不你就住到我们家里来吧!”千雄嘴里塞满食物,含混着说道:“对对,到我们家住,呼呼!”吴笛道:“那可不行。住我家才对,我家就在太、六兄家隔壁。小城也去我家便是。。。” 看着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柳散之和荣城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吕子敬道:“好了,吃过了饭,你们都去休息吧。小城刚刚凝元,需要尽快合气集炁。你随散之去,让他传你以輮经。今晚药浴也给小城备上一份,散之你来办。” 柳散之把容城带到房中,先教荣城识字。荣容城出身卑微从来不曾识得半个字,但心性坚毅且对吕子敬崇敬有加,丝毫不敢违背吕子敬的教诲,识起字来一丝不苟。一个时辰不到,荣城便记住了包括自己名字在内的二十多个字。柳散之深感欣慰,接下来又将以輮经集炁境修行要义讲给荣城。此后两人一同修炼,倒也无事。 转眼已是亥时,柳散之将头先调配好,让奴婢熬制完成的药浴汤送到了吴笛、千惠房内,自己拎了两桶回到房中将药汤倒入两个大浴桶之中,掺上奴婢送来的数桶热水,在两桶之间加上屏风,便让荣城一同药浴。 柳散之闭目凝气感受药力冲击肌体,心里想道:“果然加入这天心草后药性变得柔和多了。”正思想间,突然听到屏风那边荣城的细细呻吟了一声。柳散之担心道:“小城,没有什么不适吧?” 荣城忙道:“郎君,没有不适,没有不适。就是胸口的伤口有些许疼痛,不打紧的。”柳散之道:“原来如此!你不必担心,这药液有止血凝痂的功效,对你的伤有好处,你把受伤的手也放在药中浸泡吧。”荣城应声道:“是,郎君。” 柳散之道:“小城,六兄让我们兄弟像称,你就不要郎君、郎君地叫了。我还有一个月就十四了,你生辰几何?” 荣城道:“我也不太清楚,按照祖父所说,我是正月出生,今年正月刚好十三。”柳散之笑道:“我年长你几个月,你以后就叫我散之兄吧。”荣城沉吟片刻,叫道:“散之兄!” 两人药浴之后,荣城不让柳散之动手,自己将两桶废液倒在了院内沟渠之中。荣城正要回奴仆房中,却被柳散之拦下。柳散之道:“你不必回去了。那边人多,你也无法修炼。我这房间不小,今晚你就在我房中吧,明天让总管再给你安排个房舍”。 荣城推脱不掉,只好在柳散之房内角落铺上席子,盘腿运功起来。柳散之看着摇曳的灯光下荣城端坐运功,心下感慨:“小城如此用功,我与他比起来可差的远了。我只爱背书、烧菜,却疏于修炼,又怎能让大兄、六兄满意?”思来想去,仍是不由自主地默默背起了书。也许是来到了天邑城且马上又要去凤鸣的缘故,柳散之背起了天柳人皇手书的《思凤台》。 一夜无话。柳散之起身之时荣城已经打来了水供柳散之洗漱之用,而荣城自己则盘腿坐在席上手里拿个树枝比划,显然是在练习昨晚柳散之教授的字。 柳散之尚未洗漱完毕便见吕子敬走了进来。荣城正待起身问安,却听吕子敬说道:“小城,你先去前堂用饭吧,我和散之说几句话。” 荣城走后柳散之忙道:“六兄,您昨晚夜探天柳宫城了?”吕子敬道:“是的,昨晚我和小雄夜探宫城。我按你所说,找到了在御园湖底五丈之下的藏书密室。又去宫城通往胜冠峰的秘道口看了看,那里已经被封死且有多人把守。” 柳散之道:“您通过我阿爷挖掘的地道入宫的?有其他发现吗?”吕子敬道:“没有!宫城守卫不算森严,我和小雄越墙而入的。下此再走伯父挖掘的地道。对了,御园湖底密室原来唯一的出路早被摧毁。从痕迹上来看,当年伯父掘进入密室后,曾向密室上下、四处挖掘七八尺,都没有发现通道、密藏的痕迹。现在看来这处藏书之地,应该和在胜冠秘道中的藏书之地一样,就是当年天柳人皇故意布下的疑阵。只不过相比较胜冠秘道,这一处不但深埋地底,且五宗灯下黑,没有发现罢了。你再跟我说说宫城到胜冠秘道的详情,我今明两晚去探探,如果没有发现的话,我们两天之后只能去凤鸣探寻了。” 柳散之道:“据阿娘说,当年她和父亲那年探访胜冠秘道时,也是从宫城内入口而入,但行到一里左右,秘道坍塌了。他们估计是五宗所为,意在阻断胜冠与宫城。而发现藏书之地在靠近胜冠一侧的秘道之内,靠近宫城一侧的秘道内没有什么发现。现在秘道口被封死,应该就是因为那次阿爷阿娘与太一宗三长老交手才被封闭的。” 吕子敬皱了皱眉头,说道:“我今晚再去看看吧。你继续想想伯母临终所言。看来只有弄明白了“风、夫”二字的含义,找到了伯父所指的那本书,我们才有机会找到抱一经。要弄清楚这两字含义,还得从宫城、凤鸣山下手,除此两地之外,很难再找到有关天柳的半点痕迹了。”见柳散之点头,吕子敬道:“好了,我们去吃饭。” 早饭时,千雄一脸兴奋,看得吴笛、千惠两人不知所以。两人左问右问,千雄只是不说,两人大感郁闷。饭后吕子敬交代众少年今日不许出门,务必在馆众修炼,并承诺明日带几人游览天邑。此后不久,吕子敬便和千雄一同出去了。 几个少年上午独自修炼,转眼到了正午。用过午饭之后,柳散之和荣城正待回房,却被吴笛叫住。吴笛道:“散之,咱们总练功也不是回事儿,大师父说过,要劳逸结合。一味练功不放松,那肯定是极容易走火入魔的。你看不如这样,六兄他们现在也不会回来,我们几个不如出去转转、放松放松如何?”千惠在一旁道:“是啊是啊,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出去转转!” 柳散之道:“可是六兄说过让我们闭门修炼,不能出门的。”吴笛道:“没事儿,我们就近转转,对,就在不远的雒水河畔走走,就去个把时辰,不要紧的。六兄回来责备,你们全部推到我的身上。”说罢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柳散之犹豫道:“要不你们去?我就不去了。”吴笛道:“你看看你,咱们是兄弟不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知不知道?你忍心让六兄就责备我们两个?”吴笛用心昭然若揭。柳散之仍在犹豫,千惠走上前来,一把抓住柳散之的袖子,娇声说道:“走吧,散之兄!一会儿功夫就回来了呢!” 柳散之无奈之下,只得依了,不情不愿地同两人一起出了门,一路上暗叹自己怎么奈何得了这两个家伙?由于荣城伤势未愈,吴笛就没有让他一同出门。 三人来到雒水河畔。正午的阳光洒在河水之上,波光粼粼。岸边绿柳成荫遮挡了炎炎烈日。三人慵懒地走在青石河岸上,欣赏着两岸的风光。千惠摘下了头上的帷帽,迎着和煦的暖风,一脸陶醉之色。间或着有人走过三人身旁,见到千惠千娇百媚的容颜,纷纷注目不已。 吴笛道:“行了,小惠,把帷帽带上吧,别惹麻烦。”千惠不情不愿地带上了帷帽。三人悠闲地沿河向西朝着繁华地带走去。 半个多时辰三人走过两个里坊,河岸南面就是天邑大司徒府。吴笛转头向大司马府方向看去,只见三男一女四个少年从大司徒府中走了出来。吴笛轻笑道:“是这两个家伙!”柳散之、千惠顺着吴笛的眼光一看,原来是向旭峰、向木峰兄弟和一男一女两个少年走向了河岸。 向旭峰等人走上河岸,三人看清了那少年男女。只见那少女豆蔻梢头年纪,面若玉兰,星眼柳眉,如少年男子般簪起发髻,几丝蝉发垂落在额边,衬得面容更加俏丽明媚。那少女虽不如千惠明艳,但娇美中带着的英气,让她站在何处都显得与众不同,让人倾心,不忍侧目。 吴笛眼睛一亮,微笑着走了过去,说道:“两位向兄,幸会幸会。”不待向氏兄弟答话,吴笛却朝那少女抱拳道:“这位小娘子,我乃梁国吕子笛,与两位向兄是旧识,不知小娘子怎么称呼?” 向木峰头上的包尚未完全消去,看到吴笛,恨恨道:“真是无巧不巧,怎么在此碰上了你。”向旭峰却笑道:“是吕兄吧,想不到这么快我们就又见面了。我家大兄一直还念叨着去梁国行馆拜访你们呢。这两位是离武宗林梅羽、吴炎焘。” 吴笛道:“原来是离武高门,幸会幸会!这两个是我家弟、妹,吕散之、吕子惠。”说罢回头招手让千惠、柳散之过来,却见柳散之呆立在原地,双眼直视痴痴地看向林梅羽,竟未对吴笛的呼唤做出回应。 林梅羽虽然早已习惯了万众瞩目,但见柳散之凝望自己眼不稍瞬,也不禁面色微红。站在林梅羽身旁的向旭峰看到柳散之的样子,一双细眼眯的几乎看不见眼珠了。 千惠拽了拽柳散之的衣袖,柳散之方才回过神来,红着脸赶忙与千惠一同上前抱拳行礼。吴笛笑道:“天气太热,你看把我兄弟晒得都晕头了,哈哈。” 林梅羽落落大方,客套地说道:“原来是梁国吕氏兄妹,幸会幸会。吕兄等这是所去何处啊?” 吴笛笑道:“我们初次来天邑,闲着无事,就是随便走走。”林梅羽笑道:“我们也是初次到天邑城,如果方便的话,咱们一同游览可好?”吴笛忙道:“方便方便!” 向木峰心里千万不愿,但见林梅羽发话了,也不便再拒绝。向木峰狠狠地瞪了吴笛两眼,吴笛全不在意。 已是未正,头顶太阳已经悄悄被几片云彩遮住,但天气似乎更加闷热起来。几人一同向西游览,一路上吴笛、向旭峰、向木峰三人将林梅羽围在中间,不停交谈。吴笛妙语连珠,向氏兄弟在一旁接不上话来,看着吴笛引得林梅羽微笑不止,向木峰心下大恨。 林梅羽的师弟吴炎焘身材微胖,敦敦实实,面上始终带着微笑,和柳散之、千惠走在四人身后,却始终不言不语。 千惠见无人理会自己,十分气恼,一把摘下帷帽开口说道:“天气怎地如此炎热气闷,不如回去算了。”此话一出,众人不由得一起看向千惠。向旭峰等人看到千惠艳丽容颜,不由得都是心头一跳,尤其是向木峰,竟然张大嘴巴,呆愣愣地看着千惠。 吴笛忙打圆场道:“是啊,天气确实有些闷热,看来要下雨了。”林梅羽笑道:“既然如此,吕兄你们不如先回去?刚才听说你们也要去凤鸣修行,到凤鸣我们再聚如何?”吴笛道:“没事,没事!好不容易来到天邑,自然是要多游览游览,斜风细雨,正助我们的游兴不是?!” 林梅羽点头笑道:“前面就是天中桥了,不如我们过桥去到天柳宫城外看看?”吴笛道:“那好啊!我们也正想去天柳宫城看看呢!”吴笛连忙转头向柳散之和千惠递去眼色,恐怕柳散之不愿再走。没想到柳散之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反而是千惠扭扭捏捏不说话。 众人继续前行,此时向旭峰、吴笛一左一右围着林梅羽走在前面,向木峰却落在后面与再次带上帷帽遮阳的千惠搭话,而柳散之、吴炎焘两人则默默无语地跟在最后。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十四章 丹诚相许 此时天上飘飘洒洒地下起了如毛小雨,众人顿感清爽。一路走去,跨过雒水天中桥,绕过天柳皇城故地,一路走走停停,一个时辰后众人不紧不慢地来到了宫城之外。看着眼前延绵不绝、高耸破旧的宫城城墙,向旭峰道:“早知如此,今早请大伯发一敕令,就可进入宫城看看了。现在却只能望墙兴叹。”林梅羽道:“据说进宫城敕令要太宰和大司寇联名签发才行,可不容易。”向旭峰面上一红道:“这我倒忘了。” 林梅羽笑道:“无妨,就在这宫城外看看,感悟一下天柳千年兴衰,不是也很好吗?”吴笛道:“不能看到宫城内景,终是有些遗憾啊!”其余几人想想确实如此,不禁有些索然。 一旁的向木峰突然说道:“各位,我昨日无意间听府内司门巡官说,宫城东面的东城之北,靠近嘉仓附近有一小山,是多年来天邑挖掘城渠时的沙泥堆成,一直未能移走。或许我们在那土山之上可以遥遥看到宫城内景。” 众人大喜,依着向木峰所言穿过早已被夷成平地的东城,在东城之北果然看见一座方圆百丈,高约百尺的土山。土山周围零星的几个巡卫见到向旭峰出具的大司寇府腰牌,忙不迭地躬身放行。 土山土质松软,下雨后泥泞难行,但众人各个身手矫健,兴致勃勃地登了上去。到了山顶,天柳宫城尽收眼底!朦胧的细雨间只见宫城内亭台楼阁连绵不绝,虽然处处断壁残垣,但格局犹在。遥望之下,如梦似幻,天柳皇朝过往的辉煌好似就在眼前。众少年都是初次见到天下闻名的天柳宫城,一时间沉默不言,感悟着这一片恢弘与苍凉。 不知不觉间天色越发阴沉,宫城也在众人眼中变得模糊。突然,天空骤然无光,轰的一声惊雷响起,倾盆大雨直落而下。土山之上毫无遮蔽之处,向旭峰忙道:“我们快下山避雨。”众人回过神来,依依不舍地向山下走去。 大雨瓢泼,土山泥泞不堪,众人修炼尚浅不免开始步履维艰。刚刚走到半山之处,松软的土山竟是经受不了暴雨侵袭,山体轰然垮塌,泥浆如奔流般向四周滚滚涌去。 吴笛见此情景大叫一声:“不好,快走!”但雨声如雷、雷声震天,连吴笛自己都听不清楚自己的喊声。大雨滂沱如幕遮住了众人的视线,吴笛朦胧间伸手抓住一旁两个蹒跚的身影,猛提气海元炁,运起轻身功法斜刺里向一旁冲去。吴笛修为境界高,身法卓绝,起纵跳跃几次险险避过奔涌而来的泥浆,约莫半刻的时间,狼狈地落在了一个高高石台之上。吴笛将手中两人拖上石台,来不及调整体内紊乱的气息,忙凑过去看向身边两人。一人正是千惠,另一人却是吴炎焘,两人都是神色萎靡,大口喘气。吴笛不禁大急,朝着高台之外高声喊道:“散之、散之,你在哪里?”大雨之下声音根本传不出去,更无法听到回声。。。 林梅羽走在众人最后。泥流奔涌、危机陡起,林梅羽临危不乱,猛地转身扑倒,催气海之元炁布于双手、双肘、双足、双膝之上,体内土属性元炁与泥流之水相克、相冲,使得林梅羽浮于泥流之上,顺流而下。 林梅羽顺流滑动不到一瞬,突然间泥流中伸出一只臂膀,犹如枯藤缠绕般抓住了林梅羽的右脚,猛向下拉,紧接着一道身影于林梅羽右侧的泥流中冲天而起,借力直飞向山下。林梅羽毫无防备之下,根本看不到自己身后发生了什么,气息猛然一滞,再也不能凝聚元炁均匀布于手肘足膝各处,在泥流冲击下气息紊乱陷入泥中,挣扎之间越陷越深,不能自拔。一瞬间泥流便没过林梅羽的头顶,林梅羽口鼻阻塞,呼吸不畅。。。 柳散之天生谨慎,下山之初便感觉大为不妥,眼见脚旁有一段半人长的枯木,便顺手拿了起来。土山崩溃,泥流奔涌之时,柳散之不由自主地靠向了林梅羽,在林梅羽左侧顺流而下。朦胧中突然见到林梅羽陷入泥流,柳散之不禁大惊,急切之间集全身元炁于双足双膝,运起逸山功,大喝一声:“爆!”双脚狠点枯木,方寸逸动电光火石般飞身冲向前去,堪堪抓住了林梅羽高举过头,正在陷入泥流中的右手手腕。 林梅羽下沉之力巨大,柳散之怎能拉拽的动?柳散之一咬牙,人在空中催动气海所剩不多的元炁,以逸山功折字诀,硬生生折转身躯,一个前翻将自己的身子猛地甩向山下,借助身体甩动之力,将林梅羽险险拉出了泥流!林梅羽的身体划飞出来,狠狠地砸在了柳散之的身上。两人浑身元炁用尽,相互重击之下,双双昏了过去,但柳散之紧紧握着林梅羽手腕的手却没有放开。。。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柳散之悠悠醒来张开眼睛,四周一片漆黑,隐约只看见一双点漆般的星眸注视着自己。 “你醒了?!”林梅羽柔美的声音似远似近地传入了柳散之的耳中。柳散之挣扎着坐起身来,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没事吧?”林梅羽轻声笑道:“我没事!不过,你最好将我的手腕放开,不然就要被你握断了!” 柳散之赶忙松手,低着头尴尬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林梅羽浑身酸楚无力,揉了揉手腕,轻声道:“我应该谢谢你才是。如果不是你救我,我恐怕现在已经埋身在那沙土之下了。” 柳散之喃喃道:“没什么,没什么!对了,我们现在这是在哪里?”林梅羽道:“我也不知道。方才我们好像被冲到了一条沟渠之中。我被水呛醒,这才把你从渠中拖了出来。你在这里躺了半刻了。” 柳散之坐起身来,摸索着从腰间革带中掏出了火石火绒,点亮火绒,林梅羽清丽的面容近在咫尺。柳散之心中一慌,险些将火绒掉在地上。 柳散之定了定神,见林梅羽头上、脸上还有许多泥点,便从怀中掏出了自己的方巾递了过去,说道:“你擦擦脸吧。”林梅羽点头接过了方巾。 柳散之转头向四周望去,原来两人身在一条长长的甬道之内。甬道高约四尺,宽约五步。甬道青石筑成,墙壁斑斓,两边黑黢黢地不知延伸到何处。两人正站在甬道一侧的石阶之上,石阶下的水道中有水流涌动。林散之心道:“难道是天柳宫城地下水道?” 柳散之举着火绒低下身来看看水流,起身说道:“林。。。”林梅羽道:“叫我梅羽好了。你的方巾我借用一下,出去后再还给你。”说罢,用方巾扎起了自己散乱的头发。 柳散之道:“梅、梅羽。看这甬道,我觉得应该是宫城地下水道。我们竟然被冲进了这里来!”林梅羽点头道:“我跟你想的一样。但是按道理来说,宫城守备森严,水道出口都应该被封禁才是,我们怎么会被冲进来呢?” 柳散之举着火绒向甬道两边分别各走了几步,回来之后又仔细看了看水道之中,说道:“水道中有疏浚痕迹,两边石阶上好似不久前还堆积了淤泥。我估计现在是雨季,暴雨连连,宫城为防止内涝,所以正在疏浚地下水道。恐怕今天大雨来的突然,做工的人都在地面上导流积水,没有来得及封闭此处出口便上去了,这样我们才巧合之下被土山崩塌的泥流冲进了宫城水道。” 林梅羽点点头道:“应该就是你说的这样了。我们必须趁现在尽快出去,否则一旦被发现就麻烦大了。我阿姊先前还叮嘱过我,私入宫城,格杀勿论!根本连解释的机会都不会给的。” 柳散之将火绒交到林梅羽手中,伸手插入水中,直至上臂,过了片刻站起身向右手边一指,说道:“左右两股,右侧水流势强但在逐渐削弱,出口在这边。我们走!” 柳散之抬脚便走,却听林梅羽诶呦叫了一声,忙转头看去,只见林梅羽弯腰蹲下两手扶着自己的右脚。林梅羽右脚的软锦透空靴已经不知道遗落到哪里,沾满污泥的绫罗袜有鲜血渗出。柳散之惊道:“你受伤了?!” 林梅羽皱着眉道:“脚上被划了一道。”柳散之挠头道:“那,不如。。。梅羽,要不我给你处理包扎一下?”林梅羽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柳散之让林梅羽坐在石阶上,自己蹲下身轻轻扶起林梅羽的右脚,除去了少女脚上的绫罗袜。林梅羽玉足纤细玲珑、粉嫩白皙,芊芊脚趾在火光的映衬之下犹如五粒夺目的细小明珠。柳散之左手托着林梅羽光滑柔软的足踝,不禁有些目眩神迷。 林梅羽虽然颇有些豁达大气,但被柳散之抓着足踝也不禁胸如鹿撞,面上绯红,忙道:“散之兄,怎样?”柳散之回过神来,脸上发烧头也不抬道:“还好,拇指内侧不知被什么划了一道,伤口不深。我来处理。” 柳散之放下林梅羽的玉足,从腰间取下一个不大的扁平铜壶打开放在地上,然后又从腰间另一侧的一个皮袋中拿出一粒药丸和一卷布带。柳散之一边将药丸放入嘴中咀嚼,一边再次抬起林梅羽的玉足,用扁平壶内的清水轻轻地冲洗伤口。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柳散之给林梅羽涂药包扎完毕。看看林梅羽没有靴子,柳散之便脱下自己的右脚六合靴,正要递给林梅羽,又觉着不妥,撕下自己的缺骻袍角,拧干之后垫入鞋内,顺便还在上面铺上了剩下的布条。 柳散之道:“穿上吧。”林梅羽一直略带好奇地看着柳散之忙来忙去。见柳散之递过来靴子,推托道:“散之兄,我穿了你的靴子,你怎么办?”柳散之微笑道:“我还有。”说罢从腰间另外一个皮袋中掏出一团事物展开来,原来是一双草履。 林梅羽终于忍不住笑道:“散之兄,你怎么像出征军士一样带了这么多东西?冒昧地问问,我瞧你腰间革带上还挂着几个袋子,都是什么?”柳散之干笑了两声说道:“我自小就随家人到处迁徙,所以习惯了在身上常备一些急用之物。也不多,除了刀子、铜壶,还有五个小袋,也就是装了些药丸、食盐、针锉什么的。让你见笑了。” 两人穿上靴子,林梅羽见手上火绒已经烧去小半,想了想用右手握住了柳散之的左手。柳散之心中又惊又喜,竟然忍不住轻轻地握了握林梅羽柔滑的小手。林梅羽道:“火种宝贵,先灭了吧。我们一同摸索向前。” 两人手拉着手向右手边走去。一刻之后,柳散之前探的右手触摸到了一堵泥墙。柳散之停下来,打着火石点燃火绒。两人前方已经被淤泥堵塞,淤泥中有水渗出。柳散之用手推向泥墙,结果连手带臂直插进淤泥之内。林梅羽也将手插入泥墙之内,感知片刻说道:“土气充裕,前面泥墙很厚,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挖开。我们必须向回走了”。吕散之点点头道:“时间久了必被发现,得抓紧了!”两人吹灭火绒,携手走向来路。 甬道中水位上涨迅猛,两人大约到了刚才所处之地,水流已经漫到最高石阶,冲击脚底。两人不由得再次加快脚步,磕磕绊绊中,哗哗的流水直落之声响了起来。 前面的空间似乎变宽,迎面有风袭来。柳散之正要放开林梅羽的手去拿火石,却感觉林梅羽握紧了自己的手。柳散之心中一惊,忙宁心静气,顺着来风仔细聆听,果然两人左侧渐渐传来了踏水而行的脚步声和嘈杂的说话声。 两人大急,黑暗中却不知能躲到何处。听着左手方向人声越来越近,两人不由自主地向右面退去,急急地退了几步已是背贴道壁。 对面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一点亮光,柳散之正感危机迫在眉睫不知所措,突然被林梅羽拉了一把。一丝光亮之下柳散之沿着林梅羽的手指,看到林梅羽左侧墙壁一人半高处有一个正向下流水的石道。 柳散之心领神会,轻手轻脚地纵身跳起,用手钩住上面洞口下沿,提气一翻落到上面石道中,随后探身下去无声无息地把林梅羽拉了上来。 一队人踏水而来,手中的火把、油灯将四周照亮。柳散之、林梅羽两人伏在上面洞道的流水中,此时才终于看清了所处之处。 圆型石厅方圆二十余步,高约一丈半。石厅上下两层,上层四面七八个水道流水直落入石厅之内,再沿着下层开在柳散之二人对面的四个水道向外流去。来人已经走到石厅中央,柳散之定睛看去,只见石厅中央的分水石阀顶上“三十四”三字。柳散之暗暗点了点头,心中有了计较。 下面众人果然急匆匆地向柳散之两人来路走去,其中一个应是带头的人说道:“就剩此条渠道了,兄弟们快。” 众人脚步声渐渐远去,林梅羽不禁焦急万分。所知的唯一来路已经被堵死,其它水道想来必然也已封闭。天柳宫城地下水道繁复无比,自己根本是一无所知,想来柳散之也是一样。两人如此盲目乱摸下去,迟早被巡宫护卫发现。。。 众人脚步声已不可闻,柳散之紊乱的心绪却平定了下来。柳散之心中纠结地想了一阵终于暗下决心,低声面向林梅羽说道:“梅、梅羽,你能相信我吗?”黑暗中,柳散之看不到林梅羽略带错愕的神情,只是过了片刻才听到林梅羽的声音:“救命之恩在前,照拂之情在后,危难之际,我自当与散之兄丹诚相许。” 柳散之心神荡漾,似乎在四面漆黑中看到了远处的一盏明灯。柳散之坚定地说道:“那就请跟在我身后,也许我们能逃离此地!”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十五章 宫城潜行 宫城外大雨倾盆不断。与其他人失散,尤其是不见了柳散之和林梅羽,吴笛三人焦急万状。吴笛坚韧果决倒还罢了,千惠和吴炎焘两人已是有些六神无主。 吴笛大喊柳散之几声没有回应,知道这样不是办法,拉起身边两人飞奔到一旁的一处残破房舍之下。吴笛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向左右四周观察片刻,然后一把抓起吴炎焘,急道:“现在情况不明,我怕他们几个会有危险!但就凭我们三人现在根本做不了什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此处西南半里之处,也就是我们的来路上应该有一个武侯铺,你即刻到那里找人来帮忙!我马山沿着土山周围去找。别愣着,快去!” 吴炎焘已经没有了笑容,满脸惊恐紧张之色,用力点头道:“好,此地离大司马府不远,我到了那武侯铺立即让人去搬救兵!”说罢,冒雨飞奔而去。 千惠见吴炎焘出去,忙对吴笛道:“表兄,我同你一起去!”吴笛道:“你给我好好在这儿等着!散之下落不明,你若再出事我有何面目回去?记住,我回来之前不许离开此地!”吴笛冲向土山,昏暗中查看着泥流奔涌的方向,果断地向宫城城墙一侧奔去。 吴笛一边回忆当始众人下山时的方位,一边判断柳散之等人可能被冲落的方向,最终确定一个方圆百步的范围,来回探寻。忽然,吴笛看见前方一段横倒的树干旁有一个头颅晃动,心中一喜,急急冲过去一看,竟然是向木峰?只见向木峰已被泥流埋至脖颈,竟用下巴死死地扣住树干侧枝,左额冒出的鲜血不断被雨水冲散,气息奄奄。 吴笛心中一阵失望,但仍然双手不停全力扒开泥流将向木峰拉了出来。向木峰趴在树干之上正要道谢,却听吴笛道:“还有力气吗?”向木峰勉强点头。“那你就自己扶着城墙,向南面出去。”说罢,吴笛不待向木峰回话便又冲了出去。 吴笛来回往复,希望能够发现其他人的踪迹,在大雨之下却始终一无所得。转眼又是两刻过去,吴笛心中越发焦急。当吴笛再次跑到宫墙之下,只见四五十个身披蓑衣的人从北面沿宫墙小跑过来。头先跑过来的一人看到吴笛,抽出腰间长剑喝道:“什么人?敢觊觎宫城?” 吴笛虽然心急但仍停下脚步道:“这位,请了。我们刚才在土山附近游览,大雨之下土山崩塌,有两人失散,所以在此寻找。。。”来人呵道:“不知道此处为禁区吗?赶紧离开,否则格杀勿论!” 吴笛怒极反笑,说道:“我自找我的,你管我何来?”来人怒道:“上,给我砍了!”身后四五个人纷纷挺枪便向吴笛刺来。 吴笛正待动手,身后一道劲风袭来,催动雨水如利箭般将那几人击倒。那带头人一边爬起、一边声色俱厉地道:“反了反了。。。” 一袭青影闪过吴笛,一把提起那带头之人,冰冷的声音响起:“我乃林月羽,立即回去让你们校尉调集西宫城全部兵士、工匠,半刻之内给我过来听命。” 那领头人大惊:“林大。。。”“快去!”领头人看清了来人面容,不敢多言,连滚带爬地飞奔而去。 来人转过身来吴笛方才看清。只见来人身着皮甲,身材欣长,面容靓丽清冷,与林梅羽有五分相像。大雨磅礴,落到来人身畔时竟然转弯,一滴也未落在那人身上。 来人沉声对吴笛道:“你是梁国吕子笛?说,情况如何?可发现梅羽?”吴笛不及思索,忙道:“尚未发现,但据我判断,他们被泥流冲落,如过没能逃脱必然就在这片位置泥土之下。” 来人正是林梅羽的大姊,中州盟大司马府上将军林月羽。林月羽听了吴笛所言,心道:“先不管梅羽是否逃脱。她先天土属,功底扎实,即便被埋在泥流之中,应该也能撑上半个多时辰。此时距事发已经三刻,必须加紧搜寻。” 这是,一队兵士两百余人从南面飞奔而来,跑到林月羽身后。林月羽高声对身后赶来的兵士和前面愣愣地站着的四五十人说道:“听着,你们从这里到那里,依次沿着宫墙,七人一组,清理淤泥,三尺为限,向外挖掘,来回往复,直到给我挖穿沙泥。如有发现,立即唤我。快!” “跟我上山,回忆梅羽当时所处方位。”林月羽抓起吴笛的手,向原来的土山顶部方向疾驰而去。吴笛顿感打落在头肩之上的雨滴变弱,身躯不由自主地随林月羽而去。吴笛心道:“原来这就是动之大兄他们常常说起的离武林月羽。。。” 柳散之、林梅羽两人一前一后,沿着上层水道向前趟去。林梅羽忍不住轻声问道:“散之兄,难道你识得天柳宫城?我们要怎样才能出去?”柳散之没有回头,轻声道:“这个,我曾经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天柳宫城的布局结构。咱们现在宫城西侧地下水渠之内,上面应该是流杯殿或者飞香殿旧址吧。现在水道封闭,我们只有从地面上出去了。” 林梅羽心细如发,暗想:“他怎么能够知道天柳宫城的布局结构?不说天柳宫城,天邑城的布局结构图都只可能天邑城内少数衙司知道,天柳皇城结构布局图更是六卿府高层才有。宫城封禁两百多年,恐怕只有五宗首脑、天邑六卿才能得窥宫城全图吧?!”想不出个所以然,林梅羽只有默默地跟随柳散之向前。 又向前走了十几步,柳散之停了下来。两人头顶之上,微光伴随着雨水落到水道中来。柳散之指了指上面的缕空石盖,又指了指身旁道壁上的石梯,低声说道:“你稍候片刻,我先上去看看。”林梅羽点点头。柳散之爬梯而上,在石盖处稍作停留后,才推开石盖,爬了出去。 过不多时柳散之又爬了下来,对林梅羽说道:“上面是流杯殿故址,没人。我们上去!” 两人爬上地面,蹲下身来。柳散之轻手轻脚地将石盖盖上。雨势已经稍微减弱。林梅羽向四周看去,只见两人正处在一处宫殿外的角落,相较他处此宫殿虽然也是破败不堪,但主体仍在。 两人正躲在角落之中思想去路,远处却传来了一队脚步之声。四周空旷无可躲避,林梅羽一把拉住吕散之便冲入了流杯殿殿内。 流杯殿内更加阴暗,但好在殿门、窗户全部散落,殿外微光透入。两人已经习惯了黑暗,能够隐约看到空旷的殿内散落着一些石凳、石台碎块。 两人隐身在殿内一根大柱子之后,期待着殿外巡逻户外尽快离开。此时却听到外面传来声音:“兄弟们,雨大风急,咱们进去避避!”说话间,外面的人便走进殿来,叮叮叮,敲打火石的声音响起。。。 林梅羽大急正不知如何是好,却被柳散之一把拉住,轻手轻脚地向左手边走了几步,蹲下身来无声无息地滑进了一条沟渠之中。 此时,殿内的人已经点起了火绒,大殿内亮了起来。一人道:“这都第几次了,今年天邑的雨水恁的是多。可真苦了我们。”另外一人笑道:“老四,别抱怨了,要是被百将听到你少不得挨鞭子。把火绒给我,我过去方便一下。” 火光向柳散之二人藏身的沟渠而来。沟渠不深,半人多高,两人坐在水中,背脊紧靠沟渠石壁,屏住呼吸,紧张万分! 万幸的是火光在两人右侧五步外的拐角上方亮起。籍着火光,林梅羽才看清这沟渠,宽不过四尺,沟渠墙壁由玉石砌成。沟渠中散落着大大小小的石碑石板,大多残破不全。 柳散之眼光一瞥,看到对面的一块已经断裂小半的石碑,竟然身躯一震,作势要扑将过去。所幸林梅羽就偎在身边,一把按住了他。 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铜锣之声,紧接着有人喊道:“校尉有令,巡宫诸队马上到延义门集合,不得延误!” 正在方便的兵士叫了一声晦气,忙熄灭火绒,追着其他兵士出殿去了。 林梅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过了片刻方低声道:“散之兄,你刚才怎么了?吓了我一跳!” 柳散之正在出神,听到林梅羽问话,忙道:“没、没什么。刚才有些紧张过头,不能自已。。。” 林梅羽抚胸道:“我也是紧张之极!对了,你怎么知道这殿内有条沟渠?”柳散之道:“这流杯殿是天柳皇帝平时与臣子、宫人行曲水流觞之乐时的所在。这些散落的石碑、石片,就是行乐之后记录刻下公认的美文诗句投入到这水道中的。” 林梅羽笑道:“散之兄你真是见多识广!”柳散之道:“我也就是从书上看过,刚才急切之间才想到的。” 林梅羽道:“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柳散之想了想,说道:“这里离东面宫墙不远,我本想趁着大雨之时向东直接潜到东面延义门附近。刚才我们在宫城外也看到,那宫墙虽高但十分残破,大雨之下,我们可能有机会攀墙而出的。” 林梅羽接口道:“现在恐怕不行了,宫内护卫不知什么原因都奔向东门,我们现在向东而去,恐怕会被发现。” 柳散之自语道:“是啊,东面是不能去了。。。可城北、城西外墙是天邑城墙,守备更加森严,且墙高城厚,我们也难以攀爬,而城南。。。” 林梅羽道:“城南是护卫营房所在更难通过,难道我们就只能困在这里?”林梅羽沉吟片刻道:“实在不行,难道只能亮出身份?”随即摇头:“不可,恐怕宫城护卫根本不会给我机会!这便如何是好?” 两人面面相觑,良久后柳散之终于下定决心,说道:“跟我来吧!”说罢顺着水渠,向西北走去。临走之时,柳散之忍不住又向对面的残破石碑看了两眼。 此时骤雨初歇,天上飘飘洒洒地落着小雨。时间已是酉正初刻,按道理此时太阳仍未落山,但乌云遮住了太阳,四下也较昏暗。两人一路前行,沟渠越来越深,水流已经淹没了两人腰部。虽然行路变得有些艰难,但恰好因为渠深之故,两人一路上躲过了数队向西的护卫。 林梅羽随着柳散之在沟渠中转道向北,一刻钟过后来到一处高墙之下。柳散之潜入水中,不多时浮了上来对林梅羽说道:“万幸,下面石栏年久失修已经断了,我们穿过这墙下水道,再向东游一阵就能到韬光园了。到了那里我们便能出去!” 林梅羽心中一喜,忙随柳散之潜了下去。两人潜行半盏茶不到的时间,上浮起来。林梅羽一看,河道变宽,竟达四五丈。 柳散之道:“此河西面通御园,向东到头距离东面宫墙还有两百步。河水上无遮拦,我们现在马上过河潜入韬光园。从那里谋路出去。” 两人渡河上岸潜入韬光园。韬光园为天柳御园,园内广阔,虽然楼台翻到、一片狼藉,但林木繁茂,更便于两人躲藏。院内护卫不多且无甚高手,都是些聚精、集炁境界的官兵。两人一路避过,转眼已经远远看到西北城墙上的角楼。 林梅羽抬头望去,但见角楼上灯火通明、人影攒动,不禁暗自担心如何才能出去。林梅羽正想对柳散之说什么,却见柳散之停下了脚步细细打量着四周,便没有开口。 柳散之口中念念有词,片刻之后对林梅羽道:“我们这边走。”说罢便向北面的一条林间小径走去。小径由鹅卵铺成,两人拐了几个弯,前面丛生的杂草中露出了一个残破的小亭。 柳散之走到小亭中央,向北走出五步,然后折道向西小心地迈出十步,走到一片十分不起眼的假山前,闪身绕到了假山之后。林梅羽跟到假山之后,看到柳散之正在挪动假山旁一块半人高、三人抱的大石,大石纹丝不动。柳散之沉声道:“梅羽,快来帮我挪动这石头。” 林梅羽走过来,正欲把大石头向假山下推去,却听柳散之道:“向高处推。”林梅羽不明就里,但还是依言与柳散之一同推动大石。 两人用尽全力终于将大石推动,大石下竟然露出了一个两尺方圆的洞口。林梅羽惊讶地看着柳散之,险些松手让大石落下。柳散之一边用肩膀扛着大石,一边捡起一旁早已准备好的两个石块垫在大石之下,说道:“快,下去!”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十六章 出宫受袭 林梅羽勉强挤身钻入洞中。柳散之小心地抹去泥地上两人的脚印,紧接着也钻入了小洞。洞内逼仄,两人竟是紧紧地贴在了一起。正当林梅羽娇羞万状之时,上面的两块支撑着的石头已经承受不住大石的重量陷入土中,大石再次将洞口堵上。 林梅羽慌乱地推了推柳散之,柳散之连忙勉强转身挤向另外一侧。林梅羽面上红光未退,正庆幸洞内漆黑柳散之看不到之时,听柳散之道:“好了,应该安全了。我们走!” 两人一前一后向侧下方爬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地道突然变宽。柳散之停了下来,点起了火绒。这是一个圆形的地室,一人高,四五尺宽。林梅羽坐下长长地喘了口气,却见柳散之背对自己手扶土墙,肩膀微微颤动。 林梅羽心中有千百个疑问,但见到柳散之如此也不知如何开口。过了小一阵,林梅羽问道:“散之兄?”柳散之抬手擦了擦脸,举着火绒转过身来,满脸污泥看向林梅羽。火光之下,林梅羽分明看到了柳散之脸上的两道泪痕。 林梅羽机巧聪慧,到了此时焉能不知道柳散之另有隐情,遂轻叹道:“我们能到此处,全仰仗散之兄之功。我虽愚笨,也知道散之兄有不足为外人道的苦衷。你我患难与共,我们如果能够顺利出去,今日之事我将深埋在心底,永不对他人提起。” 柳散之听林梅羽这么说,用力连连点头,说道:“我、我。。。谢谢!谢谢你!”林梅羽笑道:“在宫城中,你没有弃我而不顾,我要谢你才是!”柳散之看着满脸污泥下仍然遮盖不住的林梅羽明媚的笑容,心中一阵阵骄傲喜悦,那感觉仿佛自己就是这宫城内的帝王! 两人休息一阵,火绒变得摇曳不定。柳散之吹熄火绒说道:“我们从这边出去吧。”两人继续沿地道向上爬去,过了一阵后前面摸到一扇石门。柳散之推了推没有推动。林梅羽上前与柳散之一同推去,仍是没有推动。柳散之再次点燃火绒,细细观察一番后,抽出腰上的刀子递给林梅羽,又从革带中拿出一个小锉,说道:“石门外应该是被什么堵上了,我们向一侧挖,争取把门向内打开。”林梅羽点头。两人一同挖了起来。 泥土松软,两人挖了一刻钟左右光景,便有水从石门缝里渗出,两人又挖了片刻挖到门沿,柳散之双手用力一拉,石门向内而开,一股水流急冲了进来。水流过后,两人狼狈地爬出地道,钻了出来。 两人站起身,感觉仍在一个洞穴之内,洞穴直上直下,不知高有多少。柳散之捏了捏林梅羽的小手,示意自己先往上去看看,便手脚并用,支撑着向上攀去。约莫爬了七八丈高,柳散之感觉爬到了顶,伸手向上一推竟然轻松推动。随即成堆的落叶掉落下来。柳散之挥开落叶,从洞外的枝叶间看到了天上的星光。 柳散之不敢大意。顺着洞壁滑了下来。黑暗中对林梅羽道:“上面就是出口了,我们赶紧上去。”两人依次爬出了洞穴。 爬出洞穴,天上落雨已缓,月亮仍躲在乌云之后。稀疏的星光下,两人才发现身处在一株高大的树木主干之上。大树主干粗大,洞穴就在树干之中,洞口只是盖了一层木板。刚才的落叶应该是长久无人进出而覆盖在木板之上的。大树枝叶繁茂,黑暗中从主干顶端根本看不见地面。 两人辨明方向向西看去,宫城西北角楼的灯光遥遥可见。两人对视一眼,看到对方头脸满是污泥,甚至看不清本来面目,但从对方的眼光中,仍是看到欣喜之色。 轻手轻脚地柳散之和林梅羽滑下了大树。刚脱险境,两人心情起伏,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忽然一股劲风袭来,一只大手如钩抓向柳散之的肩头。柳散之天生六感敏锐,感觉到抓势迅猛不及反应转身,只得猛转身躯之下险险避过,但仍被来爪在右颈之上抓了一道。柳散之大惊,本能地运起逸山功,折身躲过了来人反手抓过的第二爪。来人咦了一声,身法不停,抬脚向柳散之下盘扫去。 柳散之正待闪开,一旁的林梅羽已经反应过来,右掌成刀直劈来人膝头。那人膝头上顶弹开林梅羽的手掌。双拳分出,竟是分别袭向两人。 柳散之闪身躲过,林梅羽却是结结实实地与来人对了一拳,被震退三步,背脊撞在一颗大树树干之上,一口鲜血涌上喉头。 林梅羽强行将喉头鲜血咽下,沉声说道:“快走!”说罢再次挺身上前,架起来人向柳散之打来的一拳。 柳散之除了曾经与吴笛切磋过一次之外,从来不曾与人交手,不免手足无措。见到林梅羽挡在自己身前,两个照面已是左支右拙,心中焦急万分。一个愣神之间,只见林梅羽又被来人打中肩头,踉踉跄跄地退向自己身边,显然是受了伤。 对面那人头蒙黑纱只露出两个眼睛,再次向两人纵来。柳散之急切之下,一把抓住林梅羽的手腕,嗖地向一侧闪去。来人再次扑空,不禁又是咦了一声。 柳散之拉着林梅羽后退,却听林梅羽在耳中急道:“你身法奇特,他抓不住你,放开我,你快走!”柳散之怎能弃林梅羽不顾,一咬牙说道:“你别动!”随即一把将林梅羽背在背上,将全身元炁集于双膝双脚,暗念爆字诀,方寸逸动,绕树而去。 柳散之身法迅捷飘忽,几瞬的功夫,蒙面人不但没抓住柳散之,竟然还被林木所挡,又拉开了与两人的距离。那蒙面人心中气恼,猛提体内元炁,一边追,一边随手砍落阻挡的树枝。 林梅羽肩上受伤半身麻痹,伏在柳散之背上几瞬过后便感到柳散之元炁不济,急道:“快放下我,快放下我!”柳散之拼命咬牙,将所学不久的方寸逸动身法运行到极致,在林间穿行,竟然片叶不沾。 十瞬一过,柳散之体内元炁已经接近枯竭,两眼发昏。隐约间,柳散之感到前方几点火光摇动,心下一横说道:“松手!”林梅羽猝不及防,应声松开了抱着柳散之脖颈的双手。柳散之奔走中将林梅羽转到身前,奋起全身最后的力气将林梅羽抛了出去,同时大喝一声:“来人啊!”柳散之全身力气丧尽,一头跌倒在泥水之中。 前面一道火光划空而来,势若闪电,凌空直冲向林梅羽。一直追踪在两人身后的蒙面人见那火光之势,停下脚步转身急速向林子深处闪去。 林梅羽身体尚在空中就被来人接住。那人左脚轻点一旁大树,一个折身扑向蒙面人。人未至,右掌成刀,一道淡黄色元炁冲掌而出斜劈蒙面人。蒙面人大惊,不敢再逃,转身招架,却发现自己的右臂已经离身而去。 林梅羽周身剧痛,却听到关切的声音在耳边传来:“梅羽、梅羽,你怎么样?”林梅羽一边艰难地揉开眼皮上的污泥,一边略带哭腔道:“阿姊、阿姊,快救散之兄,快救散之。。。” 指锋过处,蒙面人应声而倒。林月羽落地之时,已经是站在了满身泥泞、昏迷过去的柳散之身前。 林梅羽道:“阿姊,散之兄怎么样?”林月羽俯下身去抓起柳散之的右手手腕,片刻后沉声道:“他没有大碍,只是气竭昏迷罢了。”林梅羽听闻此言,竟是一歪头也晕了过去。 林月羽一边缓缓地将元炁送入林梅羽体内,助其导经顺脉,一边走到蒙面人身旁,只见那蒙面人已经是七窍流血而亡,显然是咬碎了口中毒丸。林月羽凝眉暗道:“这到底是什么人?” 片刻间,身后十几个举着火把的披甲军将赶了过来。林月羽道:“一群废物,怎么这么半天才赶过来?!”众军将噤若寒蝉不敢言语。林月羽怒道:“还愣着干什么?你,过来背上这少年。你们几个抬上这具尸首,回府查验!“ 柳散之在颠簸中醒来,发现自己正伏在一名身着甲胄的大汉身上。刚一动弹,就听见一女子说道:“这么快就醒了?!”林梅羽惊喜的声音也传了过来:“散之兄,你醒了!“柳散之转过头,看见林梅羽在一女子怀中挺起腰来,兴奋关切地看向自己。柳散之挣扎着点点头,勉强报以一笑。 接到通报,数百兵士已经纷纷停下,只有宫城工匠仍在清理淤泥、疏浚渠道。吴笛等人听到消息,急冲冲赶了过来。见到柳散之、林梅羽两人萎靡的样子,吴笛等人虽然十分担忧,但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吴笛长出了一口气正要说话,却听千惠带着哭腔冲口而出:“散之兄啊,你们两个到底跑到哪儿去了?方才我们都急死了!”林梅羽抢先虚弱地说道:“土山崩塌时,我们被泥流冲到了宫墙西北面,过了许久才从污泥中爬了出来。我脚部受了些伤,散之兄扶我到前面树林中休息避雨,帮我清理伤口。后来被不知名的人偷袭,还好大姊及时赶来相救。让大家担心了!” 吴笛和林月羽听到林梅羽的解释,心中虽有疑惑但也并未深究。林月羽道:“好了,这些回去再说,现在赶紧回府。” 此时,远处的向旭峰也搀扶着向木峰走上前来。向旭峰目光闪烁地看了看两人,犹豫了片刻才面色镇定地说道:“梅羽和散之兄无大恙真是太好了。木峰也受了些伤,我们就此别过,等到凤胆再聚。” 吴笛看了几眼林梅羽,抱拳对林月羽道:“多谢上将军搭救我弟。。。”林月羽摆手道:“不必,我只是为了梅羽。”吴笛道:“那我们也就此别过了。现在天邑城夜禁鼓声已经敲过,还烦请上将军给我们一条手令,以免我们被盘查处分。” 林月羽对身旁一名百将道:“你带几人,护送他们回府。”说罢,抱着林梅羽便走,一众军士整队跟上。 戌正时刻,吴笛三人在几名兵士的护送下急匆匆地赶回梁国行馆。刚到行馆大门,突然一人从坊墙上跳了下来,众人一看原来是千雄。千雄对走在前面的吴笛怒道:“你们那儿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欠收拾啊?!” “八兄,进去再说!”吴笛转过头谢过随行军士,将柳散之背在自己肩上,推着怒气冲冲的千雄走进了行馆。 千雄边走边把脉柳散之,心下稍安,说道:“快把散之送回房间,我这就去找回六师兄。”说罢转身便去。 回到二进房中,柳散之已经恢复了些气力。见吴笛吩咐过的奴婢打来了水正要帮自己擦洗,柳散之挥挥手:“我自己来。笛兄你和小惠也回去洗漱更衣吧,我已经没什么大事儿了。”吴笛正思量着怎么应对吕子敬回来之后的雷霆之怒,苦笑着摇了摇头:“还洗什么,老实在这儿等六兄吧。”千惠也局促地坐在榻上,面色阴郁。 三人对坐无言,一盏茶的功夫吕子敬和千雄飞身进屋。吴笛三人腾地站了起来,深深低下头不敢大口出气。吕子敬看看三人的样子,慢慢走到堂中榻上坐下,方才沉声道:“说罢,怎么回事?” 吴笛知道六兄已是怒极,忙上前一步,磕磕巴巴地说道:“六兄,是这样的。。。”吴笛将三人如何出府、遇见林梅羽等人,如何遇险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六兄,事情就是这样了,此事不干散之和小惠的事,都怪我处事鲁莽,请六兄责罚!”吴笛紧接着跪了下去,柳散之和千惠也赶忙一同跪下。 吕子敬尚未说话,一旁坐着的千雄站起身来:“就知道是你这个惹祸的精带头干出来的好事!今天我非收拾你不可。气死我了!六兄,让我好好揍这小子一顿!”千雄跳到吴笛身前,一巴掌拍在了吴笛头上,吴笛应声歪倒。吕子敬气道:“行了,别做戏了。你给我站到一边去。”千雄一呆,随即讪笑着坐了回去。 吕子敬停了片刻,沉声说道:“小笛,你虽然表面飞扬跳脱,但我深知你胸有韬略,行事果敢、沉着谨慎,我本就对你十分放心,不愿意限制你的行动。少年好动,我不怪你们出门,今日之事也是事发突然,你应对还算得当。但是,你自己去便了,却不该怂恿散之、小惠同去,他二人年幼知浅,修行低微,你能保全自己,能照顾得了他们?” 吕子敬说话越是平和,吴笛越是害怕。吕子敬继续道:“我此行事大,想来以你的聪慧,应该能感觉到。至于散之身份,估计你也能猜到个七八分,你说说,如果散之出事,我们如何自处?如何向大师兄交待?”吴笛脸上一片涨红,不敢言语。柳散之抬起头道:“六兄,我。。。”吕子敬打断道:“你闭嘴!”柳散之赶忙低下了头。 吕子敬看着跪着的三人,过了良久,才叹了一口气:“好了,我也不过多责罚你们了,小笛、小惠,你二人下去洗浴,然后面壁思过,好好想想。从现在起,我不叫,你们不许出房。” 吴笛、千惠二人没想到吕子敬如此处置自己,怯怯地起身退了出去。柳散之跪在一旁,羞愧难当。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十七章 思凤台赋 吕子敬挥手让千雄也退下,屋中只剩下了吕子敬和柳散之两人。 过了好一阵,柳散之抬起头,喃喃地说道:“六兄,我。。。”吕子敬道:“好了,自责的话就不要说了。你坐下,跟我说说看,你和林梅羽到底是怎样脱险的。” 柳散之不敢坐起,赶忙将自己和林梅羽如何脱险细细地说给了吕子敬。吕子敬越听脸色越是阴沉,当听到柳散之受伤的时候,吕子敬一个箭步走到柳散之身前查看柳散之颈部伤口,只见伤口被干涸的泥土所挡,看不出伤口血迹。吕子敬沉声道:“有人看见你的血迹吗?”柳散之道:“小弟知道厉害,所以一直很小心,没有让人发现过。”吕子敬追问道:“确定?”柳散之点点头:“确定!” 待柳散之说完,吕子敬想了想说道:“那条秘道是二十余年前伯父挖掘用来搬运经书的,现在倒也没什么用。你当时启用这条秘道倒也应当,但让林梅羽知道此事,恐怕会对你的身份大有怀疑。”柳散之低头道:“当时情势危急,我又有不忍丢下她,所以。。。。她说了,此事会深埋于心,不会说给别人听的!” 吕子敬竟然笑着看向柳散之,没有说话。柳散之急道:“是真的!”吕子敬道:“好吧,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相信她所说的了。此后我会留意大司马府,如有风吹草动,我们即刻离开中州盟域。” 柳散之道:“六兄,那个袭击者似乎只想擒下我们,没下辣手。我本来以为他是宫城护卫,但回来的路上想想不对。如果他是宫城护卫的话,怎么会一直沉默不语,后来又服毒自杀呢?” 吕子敬道:“不错,那人必定与秘道有关。今后你要呆在我的身旁,不可远离。从今天起,其他功法修行先停停,你全力修炼混元诀。” 柳散之点点头。吕子敬继续道:“你洗浴休息吧。过了明日,我们就前去凤鸣。”说罢打开房门便要出去。 柳散之忽然叫住吕子敬:“六兄,还有一要紧事。”吕子敬回头道:“什么?”吕子敬见柳散之认真,忙关上门凝神聆听片刻,才走到柳散之身边:“说吧!” 柳散之压低声音道:“六兄,在宫城流杯殿的水道里我见到了刻有天柳人皇所作思凤台的石碑。”吕子敬知道柳散之必有下文,凝眉细听。“那石碑被砸碎小半,但在残留的题目部分,我隐约看到半个‘武’字。” 吕子敬沉吟道:“武,武,思凤台。。。武!”吕子敬猛地抬头,看向柳散之“难道是‘思凤台。。。赋’?!”柳散之点头道:“是的,根据字体来看,必是‘赋’字。”吕子敬面带惊喜:“风、父,凤、赋,难道人皇皇后所说的就是‘思凤台赋’?!可为什么你家藏书上书写的是‘思凤台’呢?” “家中所藏思凤台为人皇手书,字迹潦草,我估计是人皇有所遗漏吧。另外,当年父亲刚走之时,我在书房中读书,清楚地记着思凤台和一本《内制凤鸣五峰堪舆志》就摆放在父亲的书桌之上。我在回来的路上不断思量,最终确定思凤台赋就是我们要找的那本书!”柳散之坚定地点了点头。 柳散之继续道:“六兄,当时在宫城内的时候情况紧急且梅羽在侧,所以我没有来得及细看石碑,但就看了那几眼,我确定我家中所存天柳人皇手书的思凤台与石碑上记载的思凤台赋相比,最后一段是多出来的一部分。” 吕子敬忙道:“你快把最后一段背来。” “嗟夫!时运不齐,天命不至,归一得偿,还虚难求!予尝求先祖之功,或难能可为,何哉?凤落九天,凤鸣声动;凤翼定域,独栖梧桐;金凤所引,亦步亦趋;五趋三拜,始得功成。大载先祖!今予跨乾阳,穿大业,返故园,立明堂之上,仰九天凤舞,寻凤目所向,觅先祖遗踪。方悟金凤遗脉,燃血成道,抱怀天下,一冲苍穹。然则五行不常,吾何以归?噫!风行雷动,吾所以归,风行雷动,吾所以归。” 吕子敬口中喃喃道:“凤翼、梧桐。。。。。。明堂、凤目。。。”柳散之道:“我仔细琢磨,凤翼、梧桐,应该与人皇密藏所在有关,乾阳、大业、故园是宫城三大殿,思凤台上也是这样布置的,难道人皇密藏也是如此?” 吕子敬点点头:“是了!此段文字必然与人皇密藏有关,人皇密藏看来正如我们所想就在凤鸣域。我们先从凤鸣、凤翼、梧桐入手,其它的恐怕要等到找到眉目再看了。。没想到你这次意外竟然有如此大的收获。散之你先洗洗处理伤口,今晚好好休息。事不宜迟,明日我们便就出发凤鸣。” 翌日,柳散之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梳洗完毕走出房间,柳散之见到荣城正在院子中收拾行装。柳散之说道:“小城,其他人呢?”荣城停下手中的活计道:“两位郎君出去了,小郎君和小娘子还在休息没有出来。”柳散之想到吴笛、千惠二人必是面壁思过到很晚,不禁一笑。 过不多时吕子敬回来,看到柳散之坐在院中教荣城认字,说道:“散之,身子好些了?”柳散之和荣城忙站起身来,柳散之道:“六兄,我没什么大碍了。八兄没有回来?” 吕子敬道:“他有其他事情要办,就不与我们一同去凤鸣了。等会儿午饭之后我们就出发。” 未时,众人登上了行馆准备的两辆马车,过桥向城东北门而去。马车乌蓬纱帘,车内甚是宽阔。吕子敬和柳散之、千惠坐在前车,吴笛、荣城则带着行李坐在后车。一路上,千惠透过纱帘望向繁华的天邑街道,满脸都是依依不舍之色。两车由东北出城,巍峨的天邑城渐渐在车后远去。 将到酉时,两车再次来到了荣城渡口。吕子敬打发两车返还,众人便到渡口乘船。巧合之下,撑船的人正是荣老三。荣老三没想到众人这么快就回来了,大喜过望,不但连连给吕子敬等人行礼道谢,还和喜形于色的荣城絮叨了一阵。 船行进在血心湖上,四面青山如画,几个少年站在船头迎风而立,不禁感到心胸为之一阔。 柳散之心中有事,穿过船舱走到船尾,见到吕子敬与荣老三交谈。只听荣老三说道:“郎君啊,您问我这凤鸣山算是问对人了。这凤鸣山域,自西向东绵延九百余里,分为五个山域。天邑城正北的是胜冠四十九峰,胜冠依次向东,分别是凤胆三十一峰,龟背三十九峰和凤尾五十五峰。你看着血心湖东南,那是飞羽山。正是咱们要去的地方。” 柳散之走上前来道:“荣老,记得上次我曾经问过你胜冠思凤台,你可曾记得?”荣老三叹道:“小郎君,那思凤台是禁忌,老奴当时怎么敢说?!要说这思凤台啊,据说是天柳最后一个皇帝为了什么思念先祖而建。听老人言,就是为修那思凤台才搞得民不聊生,最后连天柳都亡了。现在这些事儿过去了几百年,没几个人晓得咯!” 柳散之又问:“荣老,你可听说过‘凤翼’?”荣老三想了想道:“好似听老一辈的人提到过,应该是个地名,不过时隔多年我现在也毫无印象了。”柳散之遗憾地摇了摇头。 吕子敬道:“荣老,你知道什么关于天柳皇朝的传说?说来听听。”荣老三下意识地向四周看了看,哑然失笑道:“咱们中州这地方最忌讳谈论天柳皇朝的事情。要是被人听见会有性命之忧的。这里无人,老奴就斗胆给两位郎君说说。” “老人们说咱这凤鸣山是千年前天柳皇朝龙兴之地。据说当年天下诸国纷争,民不聊生。天柳太祖本是胜冠峰下一猎户子弟,天生神武有力。在他束发之时,也就是十五岁的那一天,一只彩凤落在他家门前的梧桐树上口吐人言,传天柳太祖一卷很厉害的功法,并命其救万民于水火,随后便振翅飞回九天之上。后来天柳太祖经过几十载东征西讨,一统天下,创千载基业。” 荣老三舔了舔嘴唇,继续道:“传说那天柳太祖功法齐天,最后飞升而去了,在凤胆主峰上的太祖墓是他的衣冠冢。唉,想那天柳太祖留下偌大家业,全被子孙败光了。现在我们这儿,连个天柳皇朝的痕迹影子都看不见。不对,估摸着胜冠、凤胆两山上应该有,据说上面都是天柳皇帝的坟!嘿嘿,但是咱们上不去啊。能上凤胆山的也就是五宗嫡亲子弟了。这两年还好,以前凡是靠近凤胆十里之内都得杀头,我就见过好几个。。。”说着说着,荣老三一脸恐惧之色。 柳散之待荣老三说完,方问道:“凤落梧桐?这梧桐,荣老你可曾听说过?或许是知道在什么地方吗?” 荣老三摇头道:“老奴哪儿能知道?这凤鸣山什么树都有,就是梧桐不多,象老人们说的那千年梧桐,得多高多粗啊,老奴从来没有见过。” 三人闲聊中船只靠岸,岸边是凤鸣戍卫的一个驿所。吕子敬向驿所百将出示了在大司徒府讨来的令牌,那百将便安排奴军帮忙搬运行李,领着众人向居处走去。 居处在距离湖边的一里之外,飞羽山山域一座平缓的小峰的半山腰上。那百将收下吕子敬递过来的金子,喜笑颜开地道:“这位郎君,你还有什么吩咐?”吕子敬道:“我这里不用人服侍,你就留下那个撑船的老军帮我们看看门吧。”百将笑道:“好说好说。”转头对荣老三交待两句便带人去了。 居处不大不小,有两进十余间房舍。吕子敬等人住进内院,荣老三则和荣城一起在外院居住。在荣老三和荣城的帮助之下,柳散之赶在天黑之前做好了饭。吃饭时,荣老三死活不敢进屋,荣城只好分了些菜肴和荣老三蹲在内院中堂外就餐。荣老三今生初次吃到这美味无比的饭食,吃着吃着两眼就落下了泪滴。荣老三心道:“今生做牛做马,万死都不足以报答吕郎君等人的恩情啊!”顺手拿筷子在荣城头上敲了两下,说道:“臭小子,好好伺候郎君,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你!”荣城嘴里塞满了菜肴,用力地不断点头。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十八章 玉心地梅 转眼间十余日过去了。这十余日以来吴笛和千惠老老实实地在居所内修练吕子敬所传的逸山功,倒也颇有进境。尤其是吴笛,方寸逸动步法竟有赶超柳散之势。 荣城随柳散之学习以鞣经进境更快,十余日已经是集炁一重,按照这速度过不了多久就要赶上柳散之的境界了。荣城天赋木主,修行迅猛在意料之中,但吕子敬却也没有想到荣城修行如此之快,不禁感叹荣城的用功。荣城每日白天习文,不但认识了两百多个字,还把以鞣经通篇背下。 柳散之看着三人一日千里的修行,不禁暗自发愁自己的修炼,无奈之下,唯有没日没夜地埋头修炼混元诀。 开始几天,吕子敬担心在宫城外袭击柳散之的蒙面人,所以晚上出去的时候都请驿所百将派人在居所外巡逻。那百将拿了吕子敬的金子乐得帮忙,每晚都派二十余名奴军在吕子敬等人居所外游弋。吕子敬想那蒙面人既然行事诡秘,其如有同伙见到人多或多或少会有所顾忌。为防万一,吕子敬又传了吴笛、柳散之、荣城三人木风雷阴阳联动之法,并要求几人晚上在自己出去时聚在一起,小心防备,这才稍微安心。几日下来倒也无事,吕子敬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想来蒙面人一伙应该还没有发现自己众人的来路行藏。 十几日来吕子敬每晚外出,回来之后便与柳散之讨论,但始终没有得到有关“梧桐、凤翼”的消息。吕子敬探访了胜冠、凤胆诸山,发现胜冠山有一处防备极其森严,高手众多,根本无法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潜入,一时也没有办法。 这一日几人正在用晚饭,突然嘭的一声,似有一物重重地跌落在院墙之内。坐在堂外的荣老三和荣城忙前去查看,还未走到近前已经看见吕子敬后发先至,扶起了两个浑身泥泞的人。 那名身材高瘦的男子正待说话,吕子敬道:“进去说。”拖起两人便走进大堂。吕子敬随口对荣老三说道:“荣老,你和小城到门外看看!” 三人还未进入中堂,千惠站在门口尖叫道:“大兄、大兄你怎么了?”吴笛、柳散之忙接过千雄将其放在了榻上,吕子敬将另一个昏迷的人放在了一旁的榻上。 千雄周身是伤,鲜血不断从身上流出,脸色苍白、神态萎靡。吕子敬道:“散之快去把药都取过来。小惠你去我房中拿件衣服,还有把你的衣服也拿件来。”柳散之、千惠两人急匆匆地去了。 吕子敬手扶千雄背心将元炁渡到千雄体内。不一瞬千雄精神好了起来,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吕子敬按下:“躺着说!”千雄喘了口气道:“六师兄,快看看青鱼。青鱼怎么样了?”吕子敬心中有不好的预感,沉声道:“青鱼只是发烧伤寒,无大碍。我已经让散之去取药了。你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沐叔怎样?” 千雄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沐叔没了!沐叔没了!”“什么?!”一向坚毅沉稳的吕子敬也不由得大惊失色:“快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千雄哽咽道:“今日午时,沐叔手下一名间人冒死急报,中州盟在胜冠第七峰山腹发现天柳人皇密藏,已经挖掘了将近一个月!”一旁的吴笛惊道:“人皇密藏!” 千雄见吕子敬面色阴沉似水,继续道:“那间人在凤鸣戍卫多年已经是戍卫高层,一个月前便已知道密藏的事情。但苦于被禁闭,无法出来通告。今日晨时,他无意中从凤鸣戍卫将军那里听到,开凿密藏的一名力士害怕以后被灭口,欲潜逃时被抓获,竟然自供是我大影间人,与沐叔单线联络。那名间人兄弟听闻此事后大急之下,趁着早饭之时守备松懈,脱逃出来给沐叔送信。” 吕子敬道:“后来怎样?沐叔怎么会身陨?你和青鱼是如何逃出来的?” 千雄垂泣道:“我们收到消息的时候天邑戍卫已经得信包围了明义坊。沐叔为了让我和青鱼逃脱,与叔娘还有那间人兄杀出正门,生死未卜。我带着青鱼翻墙而出,几经厮杀才躲过追兵,按照沐叔指点在城东一处寻了两匹马逃脱出城。半个时辰前我和青鱼泅渡雒水,一路小心谨慎,天黑了才敢靠近这里。” 此时柳散之和千惠已经回来,站在一旁愣愣地听着。吕子敬心绪不宁,又忧虑沐龙,急急说道:“散之,你给两人疗伤治病,我要连夜赶到天邑看看。小雄你好好休息。”说罢身形一晃,杳然不见。 柳散之让吴笛和千惠将沐青鱼扶到侧房,自己赶忙给千雄清理上药,最后给千雄服下一枚固元丹后才松了口气。柳散之对早已经站在一旁的吴笛说:“笛兄,你看着八兄,我去看看沐青鱼。” 来到侧房,千惠已经给沐青鱼清洗了头面,换上了衣衫。沐青鱼除了左肩的一处伤势外没有其他外伤,只是浑身发烫。柳散之指点千惠给沐青鱼包扎了伤口,心想:“沐青鱼内外交感、急火攻心,我这里也没有驱火毒的药物,难道要等六兄回来才行?”突然间想到一物,忙从腰间革带中取出一粒珠子,正是半个月前得到的鲎珠。柳散之将鲎珠塞入沐青鱼紧闭的口中方才安心下来。 吴笛三人看护着千雄、沐青鱼二人,心中焦虑不敢睡觉。荣老三和荣城坐在屋外,不知所措。 转眼已是卯时,东方即白,吕子敬无声无息地潜入室内。吴笛和柳散之一直未睡,正要说话,只见吕子敬摆了摆手,面色凝重地走进了沐青鱼所在的侧房。吴笛和柳散之跟了进来,但见吕子敬坐在榻边,轻轻地抓起沐青鱼如玉般的小手,神色忧伤至极。 过了好一阵,吴笛终于忍不住道:“六兄,这沐青鱼我们见过,她阿爷是我大影的人?他怎么样了?” 吕子敬放下沐青鱼的手,带两人走到中堂,这时坐在千雄身旁的千惠也醒了过来。吕子敬让三人在自己前面的席子上坐下,说道:“情势危急,我现在不得不告诉你们了。小笛、小惠,你们两个听着,散之是大师兄的亲弟,这次我和他来天邑是为了探寻抱一经!”吴笛、千惠都是机智聪慧之人,早已有所猜测,听到柳散之是大师兄的亲弟,倒也没有惊奇。但听到《抱一经》,仍然是张大了嘴巴。 吕子敬道:“长话短说,青鱼父亲是我大影在天邑的间使,昨晚已经遇难。小惠你照顾青鱼,她醒了之后你暂时不要告诉她实情,回头我来说。寻访抱一经的事情迫在眉睫,散之,今日我们再仔细分析一下思凤台,如果还没有发现,恐怕我不得不强行出手闯入密藏,与五宗的人拼上一拼做最后的尝试。今日之内小雄有所康复,小笛你们便马上启程返回大影,省的我分心。” 吴笛知道自己本领低微,在吕子敬身边就是累赘,不由得惭愧地低下了头。吕子敬对柳散之道:“散之,事发突然,不管事成与否,我们只能尽快返回大影,就暂时不去毛地了,伯母的事情,等回到大影之后再做打算。”柳散之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 早饭的时候,千雄和沐青鱼已经醒来。千雄功力深厚,身上又都是些皮外伤,调养一夜,已经没什么大碍。沐青鱼在鲎珠作用之下,火毒尽退,再加上吕子敬以精纯的元炁为其调理经脉,也是伤势大好。柳散之和吕子敬把思凤台赋最后一段分析了几遍却没有什么新的发现,不免郁闷,食不下咽。 千雄在吴笛的搀扶下与众人共餐,而吕子敬去了沐青鱼房中。两人聊了很久,吕子敬走了出来,叹道:“沐叔有女如此,可以瞑目了!散之,你送些饭食到青鱼房中吧。你与她身世相仿,陪陪她,劝慰一下也好。” 柳散之拿了几张薄饼和一碗粥走到后院沐青鱼所居门前,正欲敲门,闻得屋内传来嘤嘤哭泣之声。哭声不扬,但仍让人感到悲伤欲绝之意。 柳散之感同身受,抬起的手指始终未能落在门上。呆立良久,柳散之轻轻敲了敲门道:“青鱼姑娘,我是柳散之,我们在天邑见过。六兄让我给你送些饭食。”门内哭声渐渐停下。 片刻后门开了,沐青鱼清丽而憔悴的面容出现在了柳散之面前。沐青鱼让开门来,说道:“多谢散之兄照拂,散之兄请进。” 柳散之犹豫间走了进去,把盛放薄饼的碟子和一碗粥放在几上,说道:“你将就着吃一些吧。”沐青鱼对柳散之轻轻一躬,看着早饭,泪水又如珠般从眼中落下。 柳散之站在一旁手足无措,涨红脸说道:“我、我。。。六兄让我陪你用饭,陪你聊聊,你、你。。。可好。。。” 沐青鱼抬手拨去泪珠道:“小妹失礼了,散之兄快坐。我、我还好。”说罢低头轻咬薄饼。 柳散之如坐针毡,心道:“我哪里会劝人,六兄真是的。。。”柳散之看着沐青鱼食不下咽,又想道:“她突遭大难,转眼间便与双亲天人永隔。与她相比,我可是幸运的多了,毕竟我还有大兄在。。。” 柳散之面色变得柔和,轻声对沐青鱼道:“青鱼姑娘,你胃口不佳,不如我陪你出去走走,散散心。你回来再用饭?!” 沐青鱼虽处在大悲之中,毕竟小女儿心态,见到柳散之认真的样子不禁勉强笑笑,点了点头。 柳散之在前,沐青鱼在后,两人缓缓出了后门。已是辰时二刻,阳光挥洒大地。后门外山坡舒缓,两人漫步走到山顶。沐青鱼迎风而立,抬眼向山之阳望去,但见白茫茫一片花海。花间光华闪动,欲迷人眼。 看着弥漫花海柳散之也是痴了,似象对着沐青鱼、又似自言自语般轻声道:“那是玉心地梅,在乡间野外遍地都是。每到此花开始,我便想起阿娘。每当想起阿娘之时,我便想看这花。” 柳散之蹲下身来掐起一朵玉心地梅,花上仍有水珠摇动。柳散之将花送至沐青鱼面前,说道:“你闻闻,深嗅玉心,自有清香。”沐青鱼接过花朵,送至琼鼻之前,深嗅之下,良久无语。 沐青鱼披散的秀发随风摇动,轻闭的双眼中泪水无声落下。鼻边花儿上水珠与脸颊上的泪水在阳光下好似融成一片,映的沐青鱼面容一片荧光。柳散之道:“阿娘最喜玉心地梅,她告诉我,地梅坚强,天南地北,无处不在。地梅不惧严冬酷暑,但凡有一丝根茎留存土中,来年便能漫山遍野,向阳盛开。” 柳散之像是自言自语道:“阿娘故去时,正是在这地梅花丛之中。她笑着对我说:‘散之,世事无常,阿娘总有一天会离你而去。今日别去,阿娘虽心中万千不舍,亦只能放手。孩子,但愿你生如此花,不屈于世事苦难,不纠于行事对错,但守本心通明,笑对世情。阿娘虽去,但阿娘之魂必会常伴你侧,不离不弃。。。’” 听到此处,沐青鱼已是泪如滂沱。柳散之双目朦胧地笑道:“也不知为何能与你诉说这些,都没有对我大兄说道过呢。” 沐青鱼以袖拭泪,双目望向远方,与父亲、母亲离别时的情景浮现在眼前。与吕子敬一席谈话之后,沐青鱼已经感到今生恐怕再也见不到父母,心中悲切。 沐青鱼终于幽幽道:“阿娘只说不能再陪伴与我,我却知从此与双亲阴阳两隔;我欲随父母而去,却怕相见时阿娘责怪;阿爷让我返回故土,我却不知故土何在。从小受父母呵护,我从未感受世事艰辛,从未想到会如此无助。如今我孑然一身,我将如何自处?我能身归何处?” 良久无言,沐青鱼嘴角竟渐渐坚强地微微翘起,转头对柳散之道:“散之兄,谢谢你!听完你一席话,我突然觉得,父亲、母亲大人之魂一定就在我身畔。他们定是在守护着我,我不能让他们看着我每天落泪悲伤呢。我、我、我要好好活下去!” 柳散之笑着用力点头:“是了,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沐青鱼道:“方才吕大兄告诉我,父亲大人是大影间使,是大影的骄傲。那我就是大影人了!对了散之兄,你刚才说你姓柳,不姓吕?” 柳散之道:“是的,不过在这里,你还是叫我吕散之吧。” 沐青鱼点点头,举起手中的小花道:“散之兄,此花送与我了吧?!”柳散之一愕道:“这地梅遍地都是,你这。。。”沐青鱼不言,将小花轻轻插在耳边发际,缓缓走到旁边一处大石上坐下,举头向天邑城方向望去,目光时而柔和,时而坚毅。柳散之看着沐青鱼如玉侧颜,怜惜之情不禁涌上心头。 少男、少女相处无言。山上微风轻扬,花海摇曳。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十九章 凤翼梧桐 隅中时分,吕子敬在后堂给千雄运功疗伤。沐青鱼身体虚弱在房中休息。吴笛等人在各自的房间中收拾着东西,柳散之则在房中反复思索着思凤台赋。 柳散之想到这回来天邑、凤鸣不但一无所获,还害的沐青鱼父母俱丧,就这样回去了又怕面对大兄,心中不免气闷,便走出了屋外。荣老三走了过来,对柳散之躬身道:“小郎君,前面来了一男一女,说是旧识要见你。我让他们在正堂坐下了。” 柳散之心中一愣,纳闷道:“我在此处那里有什么旧识?”柳散之忙走入后堂,见吕子敬已经给千雄疗伤完毕,便道:“六兄,前面有人来找,说是我的旧识。”吕子敬凝眉道:“我知道有人来了,你叫上小笛,与我一同到前堂看看。” 吕子敬三人走到前堂。一个少女笑着站了起来,说道:“散之兄、吴兄,别来无恙啊?!”柳散之脸上飞快的涨红起来,却听吴笛惊喜地笑道:“原来是梅羽,别来无恙、别来无恙。” 坐在一旁的男子站起身来。柳散之只见那男子二十一二岁年纪,中等身材,浓眉大眼,面红无须,背背一口长剑,气宇轩昂。 那男子站起身后眼光就一瞬不瞬地定在了吕子敬身上。林梅羽见状,赶忙拉了拉男子的衣袖,用清澈的声音说道:“四兄,快别愣着了。”林梅羽又转身对着吕子敬一叉手说道:“我是离武林梅羽,与散之兄、吴兄是旧识,这是我四兄林落羽。冒昧来访,不知您怎么称呼。” 吕子敬笑道:“‘一片月明飞落梅’,原来是名满天下的离武世家林氏兄妹。我名吕子敬,是散之、小笛的兄长。你们在天邑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多谢梅羽姑娘照拂散之。”林梅羽笑道:“是散之兄照拂我才是!” 那背剑男子林落羽回过神来,对吕子敬抱拳笑道:“吕兄来自梁国?梁国竟有吕兄这样年纪的高手?少不得要向阁下请教请教了。”林梅羽嗔道:“四兄!怎地总是这样,初次见面就谈武谈斗。”随即向吕子敬道:“抱歉!我四兄就是这样口无遮拦。但他并无恶意,请您多多包涵。” 吕子敬请两人坐下,叫荣老三拿来了瓜果。还没等吕子敬说话,林落羽道:“吕兄精炁内敛,双目神光不显,我无法看出你的境界。你必是抱元境巅峰以上高手!难道归一?”随即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吕子敬微微一笑道:“我不久前刚刚勉强摸到抱元巅峰的门槛。我修炼功法不值一提,归一那是不敢奢望的。倒是林兄出自离武修炼世家,我观你土属性为主,已是抱元高阶修为,应是修炼了离武林氏顶级功法。林兄家学渊源,战力必定不凡!我可未必是林兄的对手啊。” 林落羽搓搓手笑道:“哈哈,吕兄目光如炬,果然是高手。吕兄,何时得闲我们切磋一下如何?” 林梅羽埋怨道:“四兄。。。”。林落羽面上一红,抬手揉了揉脑后乱发,讪讪道:“吕兄,抱歉!我这人就是这样。。。要不明日?明日还请吕兄到凤胆做客。不行,凤胆你们去不了,还是我过来,我过来。。。” 吕子敬笑道:“林兄客气了。林兄‘武痴’之名天下皆知。我虽居梁国偏远乡野也早有耳闻。如有机会一定与林兄切磋切磋。”林落羽大喜之下双手互搓,哈哈大笑。 柳散之仍然坐在一旁,不言不语地看着林梅羽。 林落羽道:“子敬兄以往可曾来过这凤鸣域?”吕子敬道:“不曾来过。这次前来是带兄弟们游览天邑,顺便在凤鸣修炼一番。就快回去了。” 林落羽点头道:“在凤鸣域修行对小家伙们确实有益,只是你们不能去凤胆、龟背,否则效果更佳。”吕子敬道:“落羽贤弟你说的甚是,我等非五宗嫡出,又非天邑高门,可惜去不了凤胆和龟背。” 林落羽道:“不过这云翼山也不错!”“云翼?”吕子敬疑道。 林落羽道:“云翼山,就是这里!也叫凤翼山,怎么吕兄不知?” “凤翼”两字从林落羽口中道出,不啻在吕子敬和柳散之心中响起了一声惊雷。吕子敬修为深厚强自压下心动,缓缓问道:“林兄,这里不是飞羽山吗?怎么你叫它凤翼山?” 林落羽笑道:“是云翼山,凤翼只是别称。据我家祖传典籍上所说,此山原名云翼山,两百年前才改为飞羽山,至于凤翼嘛,好像是六百多年前天柳一个皇帝改的名,不过没过多久就改回来了。我这都是从家祖口中得知,倒是有些印象。” 柳散之忍不住问道:“落羽兄,此山是何缘故改名为飞羽山的啊?” 林梅羽见柳散之感兴趣,笑道:“此时涉及五宗秘辛。。。”林落羽不耐烦打断道:“什么秘辛不秘辛的,都过去几百年了,说出来又有何妨?就是五宗的那些老家伙什么都藏着掖着,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过这不是什么要紧事儿,梅羽你就别啰嗦了。” 吕子敬看看柳散之,朝着林梅羽笑道:“散之就是喜欢研究些山川地理什么的,梅羽姑娘你不妨说说?” 林梅羽看着柳散之期待的目光说道:“这事儿说来话长。两百多年前天柳覆灭,大家都知道吧?!” 见众人纷纷点头,林梅羽继续说道:“据说当年五宗发难,先由癸水宗在北方起事。天柳人皇派十万禁卫军赴癸水镇压。凤鸣城因此防备空虚,五宗才能三日攻破天邑城。否则那天柳禁卫战力强悍,人皇修为齐天,正面交锋,胜负难料啊。” 柳散之道:“可这又与此处有何关联?” 林梅羽道:“散之兄别着急。天柳人皇陨落后,五宗便派人去招降天柳禁卫军。但谁承想天柳禁卫军攻伐神速,不但已将癸水宗主山人众屠戮殆尽,而且没过多久便兵返凤鸣。天柳禁卫军就是在此处强渡雒水大破由知春宗固守的梧桐里,就是现在的血心湖,并在梧桐里扎营与凤鸣城内五宗对峙。” 吕子敬和柳散之的心中咯噔一下:“梧桐!” 林梅羽叹道:“当年五宗泱泱数十万修者,竟被十万天柳禁卫军打的不敢主动求战。五宗视为奇耻大辱。故此封锁消息,不许传于世间。” 吕子敬道:“难道五宗因此而改名此山?” 林梅羽摇摇头笑道:“不是这样的。那天柳禁卫军虽然屡战屡胜,但也损失颇大,据称经先前两战后天柳禁卫军仅剩四万余人,被五宗团团围困于梧桐里。双方两日内多次交战,五宗不但未占到什么便宜还折损甚众。不知为何那天柳禁卫军既不归降,也不动弹,就是坚守梧桐里。五宗高层对此颇为费解。但天柳禁卫军已成五宗喉中之梗必须拔除。正当五宗筹莫展之时,极钰宗一人应时而出,终是将这四万天柳禁卫永远葬于这血心湖中。此人名曰岳飞羽,此山因他而改名。” 吕子敬三人恍然大悟。 林落羽在一旁道:“想当年岳飞羽统领指挥那次大战。他先是命五宗主力对天柳禁卫军缩小包围,然后命太一宗一部在雒水下游掘云翼山之土石断流雒水并筑起高坝;命葵水宗于雒水上游断流蓄水,命离武宗火属性修者从西面放火烧林。不出岳飞羽所料,天柳禁卫军受火势侵袭以及南北两面五宗主力的挤压逐渐向雒水西岸退却。而此时岳飞羽立即命伐尽雒水西岸千年梧桐的知春宗将梧桐涂上火油,点燃后推入雒水之上堵住去路。五宗从南、北、西三面驱赶十数万奴户留在原地继续泼洒火油,而五宗高手则急速退去。后面的就简单了,葵水宗掘开上游堤坝,四万天柳禁卫和那十数万奴户葬身于大水之中。。。” 林梅羽接着道:“二十万人葬身于此,五宗也就不愿再掘堤放水了,仅恢复了雒水河道而已。湖形如心,十余万白骨血肉,这就是血心湖了。可惜的是岳飞羽下凤翼山时,受天柳禁卫军余孽袭击身陨。五宗感怀其功绩,这才将凤翼山改名为飞羽山。功成万骨自不待言,只是那十数万奴户可怜了些。” 吕子敬三人听到此处方明白了这飞羽山、血心湖的秘辛,不胜唏嘘。 林落羽道:“想那岳飞羽胸有韬略,修行却不行,否则也不会被天柳禁卫统领一剑斩杀,从他那方向带天柳禁卫残部逃脱。这被五宗引为奇耻大辱。要我说,为将还得像大影柳动之那样才行,修为韬略无一不精、无一不通啊!”听到柳动之的名字,吕子敬三人不禁暗暗骄傲。 几人你言我语相谈甚欢。期间,林梅羽把柳散之叫到院外说话,将柳散之的方巾递了过来。柳散之没有伸手,红着脸道:“要不。。。”林梅羽还未待柳散之话说完便收回了拿着方巾的手,笑道:“要不就留给我做个纪念吧!”说着又将方巾塞入了怀中。两人正要深谈,却见吴笛走了出来,忙止住了话题。三人一道在院外小山上漫步。 临近午时,吕子敬正要留两人吃饭,林落羽却道:“今日我大姊要从天邑过来有事情商量,我们就不叨扰了。吕兄,我们就此别过!”吕子敬也不愿过多挽留,遂带着吴笛、柳散之将两人送出门外。 吕子敬转身回院,却见两个少年仍然望向山下远去的两人。吕子敬一上午察言观色,自是知道两人心事,不免笑着摇摇头道:“别看了,人影都不见了。”说罢长笑一声进院去了,柳散之两人对视一眼,均是脸上一红。 柳散之去做午饭,吕子敬独自一人在院内踱步。今天收获颇大,吕子敬和柳散之心照不宣,皆知对照思凤台赋,人皇遗藏必在这血心湖下。吕子敬暗道时间紧迫,但这血心湖如此之大,水下梧桐全部都被砍倒,要怎样才能尽快找到方位呢?吕子敬一边来回踱步,一边口中喃喃道:“血心湖、凤翼、梧桐。。。” 荣老三正从院外抱了一堆干柴向厨房走去,见到吕子敬问道:“郎君,你念叨血心湖,血心湖怎么了?”吕子敬随口说道:“荣老,你在这血心湖上行船多年,你觉得这血心湖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荣老三歪着头想了想,摇摇头道:“这湖上没有什么特别的啊?”吕子敬随意道:“那你去吧。”荣老三走出两步突然停下来,一拍自己的脑袋转身道:“对了,郎君,一个月前凤鸣域地动之后,我行船时在湖西北一处见到了一个偌大的漩涡,可没过多久就不见了,我也没就太在意。这算特别了吧?” 吕子敬一把抓住了荣老三的衣袖:“你可还记得那漩涡所在何处?”荣老三道:“那还用说,这血心湖上没有一处老奴记不得的。” 吕子敬大喜道:“好,你快带我去!给我指一指。”荣老三笑道:“郎君您忘了?!血心湖上不许私家行船。更何况咱们也没有船啊,得向驿所的百将去求才行。”吕子敬道:“你到岸边指给我大致方位就行。走!”荣老三错愕道:“不吃饭了?”却见吕子敬已经走向院门,忙放下干柴跟了上去。 做好午饭,几个人纷纷坐在食案之前,却不见吕子敬。过了许久,饭菜都凉了也不见吕子敬返还,众人虽然疑惑也只有等待。过了一阵,却见荣老三独自回来了。荣老三道:“各位郎君、娘子,吕郎君让你们先吃饭,他出去办点事情。” 千雄随口问道:“荣老,六兄到哪儿去了?”荣老三道:“老奴不知,刚才郎君在湖边问了老奴几句,就让老奴回来传话,等老奴一转身,他就不见了。应该就在这血心湖上把。。。”说罢摇头出去了。千雄道:“那我们先吃,散之、小城,去把饭菜热热。” 吕子敬一去就是半个多时辰,快到申时终于回到院中。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二十章 影刀无名 千雄见吕子敬面无表情地走进来,正想搭话,却听吕子敬道:“你们几个随我进来。” 千雄等人随吕子敬进了中堂,吕子敬让吴笛关上了门。吕子敬坐下,说道:“事情有眉目了!”沐青鱼不知道情况,千雄等人却惊喜万状,吴笛抢道:“六兄,找到抱一经了?”吕子敬摇摇头,微微一笑:“还没有。” 吕子敬接着正色道:“我虽然发现了门径,但仍需费力费时才行。刚才我在湖西北有所感,恐怕五宗寻找密藏的人已经距离很近了。现在没有时间过多解释。小雄,你即刻带小笛、小惠、青鱼等人上路。让荣老去戍卫那里求一条船,走水路绕梁国返大影,不可片刻耽误。我和散之留下。记住,千万不要等我们!” 千雄急道:“六兄,让我留下帮手吧!我的伤没什么大碍了。”吕子敬一瞪眼:“那他们几个怎么办?让他们几个少年独自上路你放心?”千雄气鼓鼓地不敢言语。吴笛想想自己功力低微,甚是丧气。 几人走后,屋中只剩下吕子敬、柳散之二人。吕子敬道:“散之,我已初步探到人皇密藏的路径,我们现在就出发。”柳散之兴奋地点了点头。 两人简单地收拾了些东西,然后片刻间走到湖边。吕子敬抬眼四望无人,抓住柳散之的左手,跃入湖中。吕子敬功力卓绝,在水中动若游鱼,迅捷无比。不过多时,两人已经游过湖心。 两人不敢浮出水面换气,每到柳散之感觉气闷之时,吕子敬的元炁便从手上涌来,柳散之气滞立减。吕子敬开始带着柳散之下潜向湖底。此处湖深约二十余丈,湖底阴暗,柳散之隐约中看到湖底有密密麻麻,一个又一个大小不一的圆型桩体,大多都已经腐烂。 又游了片刻,模模糊糊间前面出现了数个像亭子一样的建筑,正中一亭子已经倒塌,一块断裂的石牌横在亭子残骸旁边,近到眼前时,柳散之分明看到石牌上“凤翼亭”三个字。 吕子敬并未停步,在湖底中牵着柳散之向西走去,走出二十余步,便发现一片梧桐树桩群,在最外侧,一个巨大的树桩十人合抱,树桩旁有一条四尺宽的长长裂缝。 吕子敬拉着柳散之潜入裂缝,数丈之后,在错结的树根中,露出一个三尺方圆的大洞。吕子敬二人钻入大洞,洞内竟是一条长长的下行甬道。柳散之功力浅薄,全靠吕子敬续气,胸闷脑涨之间,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感到吕子敬带着自己向上方游去。 嗖地一声,吕子敬带着柳散之飞出水面,四面一片漆黑。吕子敬点亮火绒,柳散之籍着火光看清所在之处。此处好似是一个长宽约十步,高约五尺的方形石室。两人面前是一道高约一人半的黑色石门。 吕子敬也不多话,把手中火绒交给柳散之,运体内元炁于双手,扣住石门外沿,缓缓地拉开了黑色石门,柳散之从侧面看了看厚重的黑色石门,心下暗道怕不有千斤之重?!自己无论如何也是打不开的。 吕子敬的声音传来:“好了,散之,我们继续前行。”说罢,回身又把石门拉上。 柳散之喘了一阵,抬眼看去,只见前面是一道石阶,向下延伸而去,前面黑黢黢地不知道有多远。 吕子敬拍了拍石门道:“这道石门打开不难,但归一境界以下的修者也要费些时间。你刚才看到了,梧桐树下的这条秘道显然是受地动开裂的,虽然方便了我们探访人皇密藏,但是五宗修者恐怕要不了多久也能探查到这里。我们得加快了。”说罢,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 两人沿着阶梯下行。一路上吕子敬小心翼翼,不断探视墙壁四面,以防有机关暗器。两人缓缓而行,走了大约三刻的时间,才来到一个大厅之中,阶梯对面,有一道高大的黑曜石门,门顶上刻着斗大的“乾阳”二字。靠近石门,柳散之顿时感到体外天地元炁瞬间凝滞。 大门之前,一只高大的金凤卓然而立,面向两人。金凤左翼护胸,右翼伸出。吕子敬重新点起一只火绒,说道:“散之,你看看,这是什么?!小心别触碰任何东西!” 柳散之仔细看那大门、金凤,沿着金凤右翼所指,看到了地面上的一个圆形黑曜石板。吕子敬抬手成风,扫落了石板上厚厚的积尘,露出石板上刻着的一只小小金凤。刻有金凤的石板不止一块,在金凤和大门之间呈环状。 吕子敬道:“刚才我就是来到了这里之后,方才回去的。此道黑曜石门厚重无比,我即便全力施为,也没有丝毫打开的可能,且石室四壁显然有机关存在。散之,我们参详参详,看如何打开此门。”不待柳散之回话,吕子敬继续道:“这里应该就是‘金凤所引,亦步亦趋;五趋三拜,始得功成’吧!三拜还好,可这五趋当作何解?” 柳散之仔细绕着黑曜石板组成的圆环转了一圈,沉思了良久,说道:“六兄,我数了数,这石板共有三十九块,我反复对照思凤台赋和天柳宫城图鉴,这正合乾阳大殿前的台阶之数。” 吕子敬奇道:“那又如何?” 柳散之道:“我在家里的书中看到过,乾阳殿外石阶共分五层,前三层每层七阶,后两层每层九阶。六兄你看,从凤翼所指的石板开始,第八、十五、二十二、三十一四块石板上的金凤是不是有些特别!” 吕子敬挨个看了看,手捏下颌道:“好似与其他的没什么区别啊?不对,好像凤目略微大了一丝,对,大了一丝。你不说我还真注意不到!” 吕子敬喜道:“那么五趋三拜就明白了!”“不对,这最后一拜却在何处?”吕子敬又有些狐疑。 柳散之稍坐思量,走到金凤边上低下身来,轻轻抚开覆盖在金凤双爪之上厚厚的覆土,说道道:“六兄、你看这里。”吕子敬低下身来,,见那金凤正是站在一块三尺见方的圆形黑曜石之上,只不过黑曜石镶在地砖之中,没有显露在外,所以才一时间没有发觉。 两人均是大喜。柳散之道:“六兄,就让我来五趋三拜吧。如若有什么事情发生,你在一旁看护更好些。”吕子敬点头称是。 柳散之小心翼翼地踏上金凤所指的第一块石板,亦步亦趋,落脚坚实。到了第七块石板上,跪下身来就是三拜,前额重重地点在第八块石板之上。如此五趋三拜,跪完金凤之后,便听到身后嘎吱嘎吱的声音响起。两人回头一看,只见厚重无比的黑曜石门正缓缓向上而开! 石门之后,一片恢弘的景象渐渐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洞穴之内并不算十分巨大,但布置奢华奇幻,却显得大气磅礴。洞顶有如苍穹,日月星辰闪耀,洞壁以白玉萤石砌成,荧光闪烁,如幻似梦。两人面前一条宽宽的白玉石道,两旁各有一排由碧玉萤石雕成、一人多高的垂柳,栩栩如生。白玉石道笔直向前,直通一座大殿。大殿高七八丈,宽近五十步,气势宏伟。大殿顶端牌匾上,书写着斗大的“乾阳”二字。大殿两旁,各有一个小型配殿,左首殿名“宣政”,右首殿名“武成”。 大门升到顶端,柳散之看了看同样惊奇兴奋的吕子敬,便欲抬脚进入地宫。却见吕子敬回身返回石厅,双手挥出,石厅内飞尘乱起,两人留在石厅内的痕迹瞬间不见。 吕子敬退进石门。石门过了一阵方才缓缓落下。随着石门落下,柳散之感到自己不但感知不到体外天地元气,甚至也无法调用体内元炁。吕子敬看着落下的黑曜石门,指着门后一角镶嵌着的一块指肚大小的黑亮圆珠道:“黑曜石心,没有这小东西,恐怕这石门早就垮了。”柳散之点点头,知道黑曜石心方圆三丈之内压制一切元炁,唯有被息土包裹,或者被黑曜石厚厚包裹之时才不起作用。但黑曜石心可提供原力,使黑曜石数百年不朽。 石门嘭的一声落地,吕子敬直视大殿,道:“走!”抬脚沿着白玉石道便向大殿走去,柳散之忙在后面跟上。 脚下石道不知由何种玉石铺成,不仅光滑细腻,甚至铅尘不染,两人一路向前,竟然没有留下任何脚印。走出五丈开外,柳散之已是身感地宫中天地元气弥漫。行走之间,柳散之浑身毛孔都在吸收着天气元气,不知不觉间,感觉自己功法精进了一层,竟然到了集炁四重,心中甚是欢喜。 两人登上大殿前台阶。从洞开的大门中走进大殿。刚一进大殿,两人便感到天地元气再次瞬间凝滞。柳散之走在左边,一进殿门,便一眼看到了左手边的一堆枯骨,不由得“啊!”地叫出声来。吕子敬刚忙走上前去,柳散之也跟了上来。 走到枯骨近前,柳散之竟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哭泣着道:“阿爷,父亲大人,孩儿终于找到您了!”柳散之以头触地,泣不成声,砰砰砰连连磕头,一歪头倒了下去。。。 柳散之悠悠醒来,感觉到吕子敬正掐着自己的人中。吕子敬放开了手,柳散之呜咽道:“阿爷,孩儿带您回家,母亲大人一直在等您啊!” 过了良久,柳散之心绪稍定。吕子敬在一旁叹道:“伯父后脊骨断为三段,应该是被人偷袭,内脏俱损。唉,师父对伯父的修行境界赞叹有加,如果不是在这黑曜石心阵之内,伯父不应该受此重伤,如果伯父能爬出此门,也应该能够康复,不至身亡啊。散之节哀吧!” 柳散之抚着枯骨身上的衣服,眼泪无声流下:“这衣裳还是阿爷临行之前,阿娘亲手缝制的,当时情景小弟至今还历历在目。没想到一别而成永诀。。。” 吕子敬捡起柳父骸骨身边的一张凤鸣域地图,递给柳散之:“散之,看看吧,后面是伯父留给你们的遗言。”柳散之接过地图,翻转过来,父亲的血书跃入眼帘:“吾妻吾儿,今生永诀。小心木。。。”,血书到此而断。 柳散之将血书郑重地塞入怀里。吕子敬道:“散之,我们再拜一拜伯父,收拾好他的遗骸吧!”两人对柳父遗骨拜了三拜。柳散之清理好遗骨衣物,装入早已准备好的皮袋,小心地背在背上。 大殿中央矗立着六个半人高的方台。每个台上都放置着一个玉质方盒,盒顶镶嵌着一枚黑曜石心。靠近左边的方台前,两句枯骨相叠扑倒在地。一柄直刀插在枯骨之上。吕子敬道:“刚才我就看见了。这两人必定就是偷袭伯父的人!” 柳散之走上前来,恨恨地踢了枯骨两脚,枯骨上的刀仓啷啷掉在地上,一道寒光闪过。吕子敬俯身拿起刀,随手挥舞两下,寒光四射、劲风凌厉,柳散之在一旁都感到了切肤的刀锋。 那刀小镡环首,笔直不弯,长约三尺,宽两指有余,脊宽刃窄,刀锋带寒。吕子敬面露崇敬,手握长刀,屈指在刀脊上轻轻一弹,长刀哀鸣声起,似由万千不甘。 柳散之从来没见过吕子敬露出过如此神情,不由得道:“六兄,这是阿爷的刀,你见过?”吕子敬崇敬地看着刀身:“此刀无名,是师父锻造的第一把刀,乃影刀之祖!”吕子敬看向柳散之,说道:“此刀是当年师父与伯父几人结拜时,用伴曜精金、配以天外陨铁精钢,以师父多年研制的独门锻造之法,几人合力,几经折叠锻打、归一火淬才得以炼成。别看表面平平无奇,此刀却是导炁顺达、无坚不摧!当年仅制成一柄,因为伯父最年幼才给了他。” 吕子敬笑道:“把刀鞘拿来。”柳散之从后背包袱中抽出了刚才收起来的刀鞘。刘子敬嗖地一声,将长刀归鞘,递给了柳散之。柳散之道:“六兄,你修行精深,拿着它比我更有用!”吕子敬正色道:“伯父遗物,我岂能拿去?收着,此刀独一无二,连师父都感叹无法再炼制一柄同样的。记住,影刀随主,刀在人在,刀亡人亡,切莫辜负了它!” 柳散之将长刀紧紧抱在怀中,犹如当年抱着父亲的臂膀。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二十一章 七属原珠 大殿之内宽敞明亮。大殿四壁之上,依次刻满了历代天柳皇帝的画像。正中御座之后的画像远大于其他,正是天柳太祖。高高的太祖画像之下,有一副中州山川图,在凤鸣胜冠、五宗主山和东断天主峰、松原之上有五个圆洞,圆洞中塞着黑曜石心。山川图宏大磅礴,八块黑曜石心闪闪发亮,两人不明所以,想来这图是显示太祖功绩之用。 大殿内除了分列两旁的玉质几案之外,别无他物。正中御座之前,有六个半人高的石台,一个略高,位于正中,其余五个呈环形环绕正中石台。每个石台之上放置着一个方形玉盒。 两人查看了两具枯骨,除了随身长剑和一些药物外,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心中不免遗憾。 吕子敬和柳散之走到石台近前,只见六个石台所在的地面中央玉石上刻画着五行图,从御座方向看来,近前顶端为火,次为左木右土,再次为左水右金。风、雷在木之左侧,呈相激而动之装,好似欲汇合而去。 六个玉盒之上都刻着字。在刻着火的地面的石台之上,盒顶刻着“炎上”,木上为“曲直”,水上为“一瓢”,金上为“坚成”,土上为“厚土”。中间石台上,正是“抱一”。 柳散之惊喜道:“六兄,这就是天柳六经了!我们找到天柳六经了!”。吕子敬行事谨慎,说道:“散之,你先退出圈子,小心有变”。”柳散之依言退出了石台圈子。 吕子敬为防万一,没有马上打开玉盒,仔细观察一阵,没有发现什么机关,便轻轻挑开‘抱一’玉盒的盖子,竟然毫无障碍。吕子敬向内看去,却是愣在了当地。柳散之不明就里,忙问道:“六兄,怎么样了?”吕子敬招了招手,柳散之赶忙走了过去一看,玉盒中竟然空空如也! 柳散之忙道:“怎么回事儿?”说罢拿起玉盒,左右前后地看了起来。吕子敬突然夺过玉盒,放在了台上,说道:“散之,你有没有感觉什么不对?”柳散之道:“没有啊!” 吕子敬盖上了盒盖,凝眉道沉思。柳散之道:“六兄,不管怎样,咱们总要打开其它几个玉盒看看吧?!”吕子敬犹豫了一下,终于点头道:“好!” 两人依次打开了“坚成”、“曲直”等五个玉盒,盒内都是空空如也。柳散之仔细查看玉盒,没有发现夹层,不禁有些气恼无奈。 吕子敬突然道:“散之,你有没有闻到,好似冒出一股香气?” 柳散之深深地四周闻了闻,摇头道:“那里有什么香气?我没有闻到!” 吕子敬虽有疑惑,但身体并未感觉什么不妥,摇摇头说道:“恐怕这是天柳人皇布下的疑阵。散之你把思凤台赋后面几句再背背。” “大哉先祖!今予跨乾阳,穿大业,返故园,立明堂之上。。。”“停!”吕子敬打断了柳散之:“我们去找这故园大殿!” 柳散之早已明白过来,正要抬脚与吕子敬共出大殿。突然,大殿外黑曜石门外传来了金石交击之声。 柳散之大惊,看向吕子敬。吕子敬沉声道:“许是五宗人等找到此处了,怎么这么快!无妨,他们没有半日恐怕打不开这道大门。我们要快!”柳散之道:“可如果他们打开大门,我们就会被堵在这地宫之内了。”吕子敬面色阴沉如水,边走边说道:“顾不了那么许多了,先找六经再说!散之,你将那六个玉盒盖上,小心擦去痕迹!” 大殿之内不能调用体内元炁,吕子敬快步跑出。柳散之小心翼翼地盖上六个玉盒,擦去痕迹。正要出殿,却见吕子敬跑了进来,低声说道:“散之,快随我来!” 出了大殿,吕子敬便牵起柳散之的手,柳散之只感到两颊如割,双目不能视物,眨眼间,两人便来到了大殿的正后方,那里地宫石壁上正有一道石门,门上刻有“大业”二字! 大业大门并无机关,吕子敬仔细查看后,双手用力一推,大门洞开。门后竟是一条长长的甬道,甬道两壁上镶有萤石,台阶直通地下。 昏暗萤光中,两人向地下行走了两百余步,走到了‘大业’地宫之中。地宫格局于乾阳地宫内相同,只不过规模小了一半。 两人无暇四周查看,快步走向大殿,正中大殿牌匾上书写着“大业”二字,配殿仍然是宣政和武成。吕子敬和柳散之看到后都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柳散之道:“六兄,我们还是直入大殿中看看如何?”吕子敬点头称是。 两人走进大殿之中,不出所料,大殿布局样式与乾阳大殿摆布一般无二,六个摆放着玉盒的石台正在大殿正中央。 吕子敬快步上前,稍作查看,便打开了其中一只玉盒,盒中果然空空如也。吕子敬小心盖上玉盒,道:“‘故园地宫’想来就在后面!” 两人不做停留,直奔大殿之后,果不其然,“故园”大门正在地宫墙壁之上。大门之后仍是一条两百余步的甬道。甬道尽头,“明堂”大殿已是赫然在目,而两侧配殿的名称却有了变化,大殿左侧的配殿名为“金凤来兮”,右边的则为“九天归去”。 两人心情激荡,快步走入大殿。柳散之心想这次应该能找到六经了,不禁有些得意,便走上前来,想要打开最近的一个玉盒。却听吕子敬道:“住手!” 柳散之错愕之下,回头望着吕子敬。吕子敬指着正中玉盒之上,说道:“散之,你看看那盒子上面的帛书上写着什么!”柳散之走上近前一看,玉盒之上果然垂下一道帛书。书上写道:“到得此处,如是朕之子孙,切不可打开玉盒取走经书。但让经书随先祖长眠于地下吧。” 柳散之甚是疑惑,说道:“这是何意?”吕子敬沉吟一阵,道:“散之,你想想,刚才在大业殿中,我打开了一个玉盒,你有没有问道一股梅花的香气?”柳散之不明就里,但还是仔细想了想,说道:“好似没有啊?!” 吕子敬皱着眉头,道:“我却闻到了,对,一定是梅花的香气!”吕子敬在六个石台前仔细查看,“散之,你看这里布置有何不同?!” 柳散之顺着吕子敬的目光看向六个石台之下,只见大殿正中央地面上刻画的图形与其它两殿的一样,正感疑惑,听吕子敬说道:“看玉盒上的文字。” 柳散之逐个看去,却见在刻着火的地面的石台之上,盒顶刻着“厚土”,木上为“坚成”,水上为“炎上”,金上为“一瓢”,土上为“曲直”。中间石台上,正是“抱一”。 柳散之抬头看向吕子敬:“五行不常?”吕子敬道:“对!五行不常。此处玉盒布置与其它两殿布置不同,人皇有在帛书中如此留言,那么这六个玉盒必有蹊跷。” 两人陷入沉思。过了良久,始终不敢轻易打开玉盒。吕子敬在玉盒之间来回走动,突然抬头一看,猛然开口道:“散之你看!”柳散之抬头一看,却见大殿正中悬挂着一只巨大的金凤,做振翅俯冲之态,凤目分明是两颗鸽卵大的夜明珠,明珠闪亮,正是对着二十余步外明堂宝座之后的天柳太祖画像! 柳散之脱口而出道:“仰九天凤舞,寻凤目所向,觅先祖遗踪!此处正是明堂!” 两人疾步走向宝座画像近前,画像三丈之内竟然没有黑曜石心,柳散之感到已经略微调用体内元炁。此处画像与前面两座大殿中的画像没有任何不同,只见画像中天柳太祖气势威武,端坐在画中御座之上。两人仔细观瞧,不放过任何细节,只见天柳太祖双手扶膝,右手却掌心向上,五指指尖,竟有细如发丝的小孔,几不可见,如不是两人心中已有成数,根本就不会注意到。吕子敬沉声道:“散之你可明白了?!” 柳散之凝眉细思,说道:“金凤遗脉,燃血成道?”吕子敬点头道:“是了!金凤遗脉,燃血成道。非彼‘成道’,而是此‘成道’!”说罢抓起柳散之的右手,指尖如刀,在柳散之右手五指指尖上各划开一道小口,随即将柳散之五指按在了天柳太祖张开的五指之上。 柳散之感到吕子敬催动元炁而来,自己奔涌出来的鲜血似乎在燃烧!不出片刻,天柳太祖画像缓缓升起,一道一人多高的秘道出现在了两人眼前。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都在对方目光中看到了惊喜之色。 吕子敬老道深沉,并未立即进入秘道,而是仔细检验画像上的五个指孔,暗运元炁消除了柳散之血液留下的痕迹之后,转身来到几个石台之前,小心拿起了人皇留下的帛书。又环顾四周,清除了两人留些的细微几不可见的痕迹,方才挥挥手,闪身而入秘道,柳散之跟了进去。道门缓缓而落,严丝合缝,看不出一点痕迹。 秘道一人多高,玉石成墙,墙上每隔七尺便在一面镶嵌着一颗鸽卵大的夜明珠。吕子敬顾不得感叹天柳皇朝的奢华,带领柳散之慢慢向下而去。 秘道向左下而去,一百余步的秘道尽头,吕子敬和柳散之依照前法,燃血推开一道非金非铁,不知是什么铸成的厚重大门,大门内是一个明亮如昼的宽阔方形密室。 一股宏大粘稠的天地元气如潮般迎面冲来,竟然连吕子敬这归一境二重的大高手都感到此处元气的磅礴,周身舒坦至极,只欲令人沉醉。一旁的柳散之甚至忍不住舒服地呻吟了出来。 吕子敬看了看门背后,连忙将大门关上。伸手一拍柳散之顶门百会,柳散之方才从混混欲醉中苏醒过来。“大补如毒!散之,抱元守一,隔绝气海四周经脉。”柳散之已经,忙依法行事。吕子敬道:“抱元境巅峰以上,在此处修行将获极大助力,你现在还不行。” 密室圆顶、四壁,地面与那大门用同样非金非铁的材料制成。吕子敬手扶室门,暗道这是什么材料制成,如果没有天柳皇家血脉,恐怕即便是大师兄几个一同施法,也难以撼动此门。 两人此时向内望去,只见密室中央,竟然是一座坟墓,坟墓也是由非金非铁之材料浇灌铸成。正对门高大的墓碑之上,没有文字,只雕刻着一人一凤。凤上人下、凤舞九天,人踏五行、手握风雷。墓碑上之人正是天柳太祖。 墓碑前方,七个鹅卵般大小的孔洞呈七元布置,肉眼可见如潮元气喷涌而出。吕子敬走上前来,略为感知,暗自点头:“果然是天下独一无二的气脉所在,此处元气竟然夹杂七属,相汇相容,难怪历代天柳帝皇能够修炼至归一巅峰!” 墓碑左首五步之外,矗立着一面伴曜精金铸成的巨大屏风,屏风高五尺,宽七尺,屏风之上山川密布、河流纵横,正是中州天下。屏风顶端空白处,凝铸着七个字——“寰宇七元遨游图”,在图上不同位置,镶嵌着七颗颜色各异的明珠,明珠鹅卵大小,闪烁明亮。每个原珠下方,都篆刻着几行小字。 吕子敬惊道:“精金屏风?!七属原珠?!”吕子敬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双手抚摸屏风上的七颗圆珠。 天下之大,黑曜石心本是凤毛麟角,而伴曜精金更是难以见到。伴曜精金与黑曜石心相伴而生,一个指头肚大小的黑曜石心旁,才能发现指甲盖大小的精金! 吕子敬不由得叹道:“也只有一统天下的天柳才能聚汇如此多的精金了!”柳散之在一旁道:“六兄,这是七属原珠?”吕子敬道:“正是,此处天地元气如此稠密,全仰仗这七属原珠了!没想到竟然能见到七属原珠。我大影广袤无边,才仅有一颗木属原珠!恐怕这风属、雷属,天下绝无仅有了!这次就算只是找到这七属原珠,我们也值了,拿了回去,对师父必有大用!” 柳散之心细,凝视那“寰宇七元遨游图”,说道:“六兄,这寰宇七元遨游图,与我们方才在外面大殿上看到的一般无二,可您又没有注意,这七颗原珠摆放的位置与外面图上黑曜石心摆放的位置大有不同啊!” 吕子敬正在兴奋激动,听了柳散之直言,忙认真观瞧那图,果然发现有些蹊跷。吕子敬沉吟道:“确实不同!这图上的七属原珠摆布暗合七元阵法,这下面的小字。。。”“寰宇七元遨游图”上,土原珠居中,金木水火四原珠呈现环绕之势,风雷二原珠为翼,正似一个七元阵法。金木水火土五属原珠,金在极钰主山双花、木在知春主山太安、火离武主山恒寿、土在太一主山中崇,水属原珠却不在癸水主山恒寿,而在更北的雾灵。雷原珠在雾岭西南、风原珠镶嵌在西断天山主峰附近,每个原珠下面的小字中,既有一一二二的数字,也有短言的注释。字句晦涩,两人却看不出什么端倪。 吕子敬道:“罢了,我也看不出原珠如此摆放有何目的。散之你随后将此图先记下来便了。我们赶紧找经书。” 经书比在此处,两人兴奋之下已是有些急不可耐。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二十二章 接踵而至 吕子敬两人转向大墓右边,在大墓右首的侧后方发现摆放着一张明玉巨榻,长榻正中是一张桐木几案。案上随意摆放着几个圆形书筒和一柄长不到两尺的黑鞘刀子,还有笔墨纸砚、香炉茶具。几案之旁放置着一个扁圆形的长筒,同样是黑黢黢不知何物。 两人对望一眼,均看出对方心中的激动喜悦,几案上书筒内难道就是经书?!孜孜寻求,终于得偿所愿?! 两人再不二话,快步走上前来,仔细地四周查看了一阵,才小心翼翼地坐在了长榻之上。长榻温软顺滑,两人坐上后顿时感到周身舒适,吕子敬也不知道此榻为何种玉石做成,竟然能对吸纳天地元气具有调节之功效。吕子敬道:“散之,放开经脉禁制,尝试吸纳天地元气。”柳散之一愣,仍是按照吕子敬直言行事,竟然感到天地元气透过玉石缓缓而入,不但吸纳毫无滞涩,正中柔和,而且在自己身周形成元气屏障,体外磅礴的天地元气再不能对自己产生损害,不由得惊喜之下大大地张开了嘴:“六兄,这、这。。。” 吕子敬已是小心拿起了几案上的一个书筒,笑道:“此玉榻之功效真是超乎我的想象,对我的修行竟然都有加速之效。这到底是何物?回去后要好好请教请教师父才行。” 吕子敬从书筒中小心抽出一个混合了金玉凝丝的帛书卷轴,轻轻拉开,“曲直”二字映入眼帘。吕子敬拉开经书缓缓看去。吕子敬家传《演巽经》便是从知春所存《曲直经》中演化而来,现在拿到天柳《曲直经》,怎能不牢牢吸引吕子敬眼光? 吕子敬一边看经,一边不住点头,良久方抬头道:“此必是《曲直经》原经无误!果然是卓尔不凡啊!”柳散之在一旁不敢乱动,只是连连点头。 吕子敬放下《曲直经》,正要查看其他经卷,猛然听到身旁柳散之“哎呦”一声,忙道:“散之,你怎么了?”柳散之满头汗珠,说道:“六兄,我感觉浑身经脉阻塞,气海剧痛,不知道怎么了!”说着便晕了过去。吕子敬忙抓起柳散之右手把脉,片刻道:“这是怎么回事儿?”说着便运起体内元炁,气海一转,竟然发现经脉运行有所滞涩。 吕子敬运起演巽经,调动体内雷元、风元,竟然纹丝不动。吕子敬大惊,仔细回忆两人一行中的异状:“难道是刚才闻到的香气所致?那到底是何香气?” 吕子敬想不清所以然,只得缓缓运功,借助此地充沛无比的天地元气,凝聚自身元炁缓缓探查全身,竟然发现不了任何端倪。 吕子敬不但要自己行功冲击渐渐滞涩的经脉,还要不时催动元炁到柳散之体内帮助其避免元炁凝结成疾。转眼已是过了半个多时辰,吕子敬心下苦闷:“这可如何是好?外面五宗诸高手过不了多久便会进来,这里迟早也会被发现。本想尽快出去寻觅出路,现在怎么办?怎么办?”不知不觉间,吕子敬也晕了过去。 正当吕子敬、柳散之两人昏迷之时,在乾阳地宫黑曜大门外的大厅内,一片狼藉。石厅一边横七竖八躺着二十几具尸体。石厅之内,散落着众多粗细不一的钢箭,十余人在小心翼翼地清扫着四周的散落的毒砂,更有十余人高举盾牌,轻手轻脚用准备好的泥石继续封堵已经填满了泥石的墙壁、厅顶的孔洞。还有六十余人早已经开始忙碌地凿击着大门的侧壁。 一名头发散乱,虬髯满面的老者在大门前抡起巨斧砍了两刻,呼哧呼哧地放下手中的巨斧,走了下来,对着抱胸站在金凤旁边的三名老人和一名老妪道:“老了,这鬼地方不能调用天地元气。老夫再全力砍一阵,怕得出去透透气了。你们几个还不上去干活!” 那老妪手中拄着拐杖,笑道:“岳老,我们这几个老家伙中,就你根基深厚。我们也干了三个时辰了不是?!怎么也得再歇息一阵啊。让小家伙们先干着。那七道石门都打破了,这道石门不算什么。你别急,都找了一个月了,还等不了这半日?如果你想透气的话,那就出去好了。” 那岳老没好气道:“我出去?我才不出去呢!”说着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丹药服下,随后大喝一声:“小子们,把火把都熄了,留下萤石照亮。” 另外一名老者道:“还是留着火把吧!这一路开凿室门,咱们早就熟悉了这人皇密藏的套路,黑曜控炁、箭矢飞针、毒砂毒雾。。。零零总总,怎么到了这里,还是这些?我估么着肯定得有些更险恶的后招!还是点亮火把,小心为上!” 那岳老道:“还能有什么后招?都过了两百年了,如果有元炁机关,这么多年元炁早就消散殆尽了,怕什么!至于什么毒之类,有癸水的雾灵石乳避毒珠在,伤不了我们!老孙,你说是不是?”来自癸水宗的胜冠五老点头道:“正是。” 五名老者正是五宗常驻胜冠主峰,看守思凤台的长老。此次奉命带人挖掘人皇密藏,经过近一个月,终于在死伤数百力士的情况下,打破七道巨大厚重的黑曜石门,打通了漫长的秘道地库。众人虽然在几个地库中发现了堆积如山的甲胄兵器、丝绸布匹、粮食草药等诸多物资,但却没有发现期盼的经卷文书、以及垂涎已久的历代天柳皇帝秘宝。当打通到血心湖,颇为遗憾丧气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因地洞而露出来的地宫入口。 众人惊喜之下,即刻沿着秘道而入,终于来到了此处,经过一番机关破除,方才开始开凿石门。正像那老妪所说的一样,五人虽然各怀心思,但都不由得兴奋异常。五人看到刻有乾阳二字的黑曜石门,都意识到,这里恐怕就是真正的人皇密藏之所在了。 那虬髯老者乃是极钰宗长老岳君霆,脾气最是火爆,说话不管不顾。一旁的老妪乃是太一宗长老吴青梅,见岳君霆仍在生气,遂笑道:“岳老你说得也是,机关上元炁大都消失殆尽了。这些五行天陨箭如果在两百年年前,否则恐怕你我也好受不了。那毒砂上的剧毒也被元气消融掉不少。不过不管怎样,小心些还是好的。”岳君霆哼哼两声,没有再说话。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老岳君霆道:“好了,休息了多时,上吧!咱们几个合力之下,我估摸着用不了半个时辰,就能将这石门四边凿穿了。成雁,你们十人过来一起干!”五老同时走上前去,喝退了中门旁的力士,与上来的十名五宗抱元巅峰高手,挥舞大斧劈砍大门四周起来。 约莫一个半时辰,在经过两次休整之后,众人人不约而同地向两旁闪去,巨大的黑曜石门轰地一声倒了下来,将石厅中的金凤拍碎在下。金凤众人早已探查过,没有什么紧要,众人也不在意。门户敞开,石门三丈之内的人立时感到体内元炁无法调用。岳君霆一个箭步走到石门旁,从石门上下左右四边及正中撬下五粒黑曜石心,喊道:“这次的归我!成雁,把息土拿来。”旁边的极钰宗抱元巅峰高手岳成雁赶忙走上前来,递过一个小盒,岳君霆忙不迭地将五粒黑曜石心塞入了盒中的息土之中,随手把小盒又丢给了岳成雁。 当岳君霆抬起头来,只见众人都目瞪口呆地望向大门之内。岳君霆向地宫内一望,也是震撼无比。只听到吴青梅喃喃道:“人皇密藏,这一定是真正的人皇迷藏了!” 五老毕竟阅历深厚,见多识广,一阵惊奇之后,便很快回过神来。五长老并没有让人贸然进入地宫,商量了一阵之后。吴青梅对十名五宗抱元巅峰高手道道:“你们十人守住此厅,不得任何人进出,也不得让任何人走入地宫一步。等我们出来再说。”说罢,五老携手一同走向地宫内部。 五人各怀心思,小心翼翼地沿着玉石石道走向大殿。一入大殿,六个石台上的玉盒和石台旁的两具枯骨便吸引了五人的目光。五人心中都是不由得咯噔一声:“难道已经有人早已来到此处?” 虽然疑惑,但五人更多地想着寻找经书,所以没有立即查验尸骨,径直走向六个石台。岳君霆脾气火爆,急不可耐地快步走上前来,看到石台上的“坚成”玉盒,已是惊喜异常,抬手便想打开。岳君霆伸出去得手还未到盒边,却被一人抬手架住。“老岳,你忘记五宗的约定了?”一个阴鹫的声音传来,原来是知春宗长老向怀成。 岳君霆回身怒视,却见其余四人都是面色阴沉地看着自己,不由得面上一红,咬牙道:“是我孟浪了。”说罢收回了伸出去的手。 吴青梅在一旁道:“我们来看看这两具尸体。”五人围在两具尸体旁边仔细观察。离武宗长老吴凌天开了一阵,率先道:“此两人估计死了约有六七年,是被人从身后一剑穿刺而亡。”吴青梅点头道:“不错。从骨骼荧光来看,这两人至少是归一一重高手,竟然被人一剑对穿而毫无还手之力!即便是在这大厅的黑曜石心阵之内,那人境界之高,也是不可估测啊。” 向怀成凝眉道:“到底会是什么人?难道已经有人先来此处拿走了经书?”大殿内干净整洁,几无纤尘,五人看不出什么残留痕迹,不免心中惴惴,恐怕经书已经被人取走。但约定在先,又不敢开启玉盒,不由得着急起来。 吴青梅道:“好了,多思无益。无论如何,既然见到了有可能藏有经书的玉盒,按照约定,我们只能赶紧传书六卿,请他们来主持大局吧!”其余四人忧心忡忡,纷纷点头。 五人携手走到地宫大门口。吴青梅阴郁着脸发令道:“思忧,你和天鸣四人,即刻出去,以凤尾金燕传书天邑六卿,请他们马上来此地。天沔,你们五人拿着六卿令,去凤胆请月羽调兵将血心湖团团围住,只要见人,一律格杀,另外,传在凤胆修行的向奇峰、岳成鹰等五人马上去胜冠小峰道口协防。拿着!” 知春宗抱元巅峰高手吕天沔接过了六卿令。十人正要出去,却听癸水宗长老孙朴瑜喝道:“你们记住规矩,谁要是脱离五人组独自行事,其他四人可将其就地格杀。办完事情后即刻返回,不得延误。去吧!” 十人领令去了。吴青梅厉声对近百名力士道:“你们随我们进入地宫之内,在大殿之外坐下,不许喧哗,不许走动,否则杀无赦。”说罢,五长老带着力士们走进地宫。众力士坐定之后,五长老在大殿门口台阶之上坐定,严阵以待。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二十三章 五元仙蕴 玉榻之上,吕子敬悠悠醒转。“六兄,你醒了?”一旁传来柳散之欣喜的声音。吕子敬坐起身来,感知体内经脉,竟然已经有所畅通,心下稍安,忙问道:“散之,过了多久了?”柳散之道:“我醒来的时候,便见你晕倒在身旁。具体多久我不太清楚,估摸着怎么也得四、五个时辰了。” 吕子敬奇道:“你竟然那么快就醒了?”柳散之道:“我原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你晕了那么长时间,我焦急之下没有办法,便在桌上翻腾这些书筒,经卷。终于在这柄刀子的刀鞘内找到了原因。六兄,你看!”说罢递过了一张帛片。 吕子敬拿着帛片看起来:“寻到此处,便是朕之子孙,当叩拜先祖,叩拜九天金凤!朕坐拥天下、俯育万民,修行齐天、功高盖世,本欲行先祖之不能,于此处功成还虚,怎奈归一七转已成,却不能得还虚之门而入,急切之下,竟然走火入魔、功力衰退。。。。。。今五宗异动,欲逆天行事,卑微宵小,岂能成事?朕必将其连根拔起,倾巢覆灭。。。。。。如朕有不测,尔等子孙,需承先祖之志,精研抱一,冲破还虚。。。。。。寰宇中州遨游图上留有七属原珠,供尔修炼只用,图上之地脉所处及修法为先祖所留,刀为祖传脉匙,朕尚未参透,尔当继续探求。。。。到了此处,尔必已中了外面石盒中‘五元仙蕴’之毒。无妨,如果尔依照朕帛书所言,没有开启明堂之内玉盒,那么在温元玉榻之上,无需运功,过得几个时辰体内之毒便会被玉榻抽尽,自会康复”。到了此处,留言中断,帛书上字迹潦草,显然是人皇紧急之下书写,甚至尚有话没有说完。 吕子敬看完帛书,不由感叹人皇心智之缜密坚定、行事之狠辣果断。如果不是人皇嫡系血脉,且对先祖恭敬备至,在外面不听人皇帛书所言,开启了玉盒,恐怕两人此时已是倒毙在外。如果没有带散之一同前来,不通过燃血进入此地,必定有更加险恶的机关等着自己。想到此处,吕子敬不由得额头冒汗。 此时柳散之道:“六兄,我看到这信后,心下大安,就在此翻阅经卷,在这个经卷中找到了‘五元仙蕴’的方子。原来这‘五元仙蕴’是以五种奇花以不同配方分别密炼成粉,一种药粉,能助人修行,但只要吸入两种药粉便会中毒,渐渐昏迷,醒来之后境界会掉落一重,如吸入三种药粉,一刻之内,没有归一三重境界以上的修者帮助运功驱毒,半个时辰之后便无药可就,昏迷致死。” 吕子敬点点头,道:“这‘五元仙蕴’甚是厉害啊!还好我们没有打开方才那些玉盒,否则吸入三种药粉,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柳散之道:“是啊,经上还说,越是修为高深,中毒后越难消除。” 吕子敬放下帛书,率先拿起经书一一看过,坚成、炎上、一瓢。。。经书共有八本,除了六经和问枢外,还有一本《柳皇武经》,历代天柳杰出的帝王都有所增补。吕子敬最后打开了千古一经,抱一经! 吕子敬仔细看了片刻,合上经卷道:“抱一、抱一,抱元守一。唉,可惜了啊。”吕子敬转头对柳散之道:“散之,你看过抱一经了?”柳散之道:“刚才你未醒来的时候,我在周围转了转,闲来无事,就背了会儿书。就是这抱一经。” 吕子敬笑道:“你还真是喜欢背书啊!背了多少?”柳散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一紧张就得背书,改不了了!还有三尺多就能背完了,这经书不长。”吕子敬叹道:“您这记性真是惊人!经中所书你也知道了,这经中的修炼功法恐怕当世也只有你能练了!” 柳散之沉闷地点点头,道:“是啊!怕是对苏师没有用了。”吕子敬摇了摇头道:“无用倒是未必,此经玄妙异常,我现在也有很多不太明白。但师父大才,定能从中有所体悟。” 吕子敬拿起一旁的黑鞘刀子,黑刀刀鞘朴实无华,乍看去根本不像皇家应有之物。吕子敬抽出黑刀,只见刀身长不及一尺五寸,与普通刀子无异。刀身黢黑,刀尖刀刃处都不会反射一丝光茫。 吕子敬用左手拇指向刀刃搓去,拇指尚未及刃,就已经被刀气划出了一刀口子,鲜血迸出。“咦?!”吕子敬大奇,此刀竟然锋利如斯!吕子敬归一二重,修为深湛,虽然没有元炁外放,但肌肤之下的护体元炁在受击之时必然反弹,一般的坚兵利刃根本不可能在他身上留下任何伤痕,此刀竟然毫无滞涩地突破自己的护体元炁,锋利程度应该还在无名影刀之上! “好刀!”吕子敬叹道。柳散之坐在一旁,颇为惊奇道:“六兄,此刀竟然锋利,但看起来平平无奇,怎地人皇称之为什么脉匙?却是看不出来!” 吕子敬没有回答,仔细查看黑刀,过了一阵方才将刀放在左手之中,用右手拉扭刀柄尾部环首。摸索一阵,吕子敬终于扭开环首,拉出了小指头粗细,中指长短,由伴曜精金铸成的长圆形之物,圆柱上大小不一有七个凹槽。吕子敬看了看,递给柳散之:“这应该就是脉匙了。” 柳散之接过脉匙,左看右看:“也不知这脉匙有何用。。。”吕子敬笑道:“能够被人皇珍而重之收藏并在遗书上提及,必是紧要物事。肯定与寰宇中州遨游图上的灵脉布局有关。现在我们时间有限,不及熟虑,你且将那图几下,收好此刀,我们出去后再说。”柳散之点点头,将脉匙插回刀柄。 吕子敬此时拿起了放在榻上的黑色长筒,打开筒盖,小心倒出了筒中之物。柳散之一看,原来是一张黑黝黝的长弓,弓未上弦,弓背上一团弓弦缠绕绑缚着三支长箭。吕子敬拆下弓弦,持弓仔细观瞧,弓体黝黑,似乎材料与脉匙黑刀相同,弓面光滑无比。功倍内测,刻有‘风子’二字。吕子敬手持长弓两端轻轻一按,长弓竟是纹丝不动。 吕子敬惊异之心更甚,自己早有准备,这一按用了两成元炁力道,天下还有什么弓不能扳动?此弓竟然强度如斯!吕子敬不由得暗运元炁,力道增至五成,方才按弯长弓! 柳散之没有注意吕子敬的惊异表情,却是拉开了那一团弓弦。弓弦共有三根,柳散之拉直一条看了看,说道:“六兄,这弓弦不知是用什么灵兽的小筋制成,小简而长,筋端结大凝实,弦体润泽而不滑腻。我在《射经总要》上看到过,此乃顶级弓弦。” 吕子敬没有说话,拿起了弓上绑缚的一支箭。长箭同时是通体黝黑,箭尖锋锐,毫无光华。箭羽呈致旋状,顺而有质感,同样是深沉的黑色。箭尾处有细微不可见的小孔,内有雷光闪动。吕子敬惊叹,历经二百余年,箭内元炁竟然仍未消散,这箭杆、箭羽到底是何等材料? 吕子敬犹豫了一下,从腰间革带中掏出了一个小盒,取出核中息土内的黑曜石心。三丈范围内天地元气顿时凝滞,柳散之气海封闭,不由得抬起头看向吕子敬。却见吕子敬紧握箭杆,双目盯着箭尾,面色凝重。 柳散之不敢说话。过了片刻吕子敬方将黑箭递给柳散之:“散之,感觉一下!”柳散之疑惑地接过黑箭,初时毫无感觉,过了一阵,忍不住失声说道:“这、这怎么可能?” 吕子敬凝重地点点头:“是啊,这怎么可能?黑曜石心压制之下,天地元气凝之,修者元炁消解,这是天地之道!然此箭竟然隔绝元炁,抗住黑曜石心的压制。完全有悖常理!如果两军对战,以此箭袭击对方高手,那么。。。” 柳散之忍不住道:“那么,在毫无防备之下,必难幸免!”想到此处,柳散之喜道:“把此弓箭交给大兄使用,那不是如虎添翼?!唉,可以只有三支箭!” 吕子敬笑道:“三支箭,足够了!不过大师兄定会将此弓转交五师兄使用。得了此弓此箭,五师兄恐怕以后睡觉都会抱着才能睡去。那可就苦了五嫂了,哈哈!”难得见吕子敬说如此调皮之话,柳散之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看完了一众物事,吕子敬道:“对了散之,方才你查看此处,有没有发现其它出路?”柳散之茫然摇摇头:“此石室虽大,但根本没有出路。我在四周仔细查看,仅在那边隔开的小间内的厕床下发现一个不大的小孔,小孔下也是由这不知名的金石材料铸成,而且好似十分的厚。中间大墓侧后方好似有些缝隙,但我撼动不了。” 吕子敬起身走到墓后一看,果然由一道细不可见的缝隙,伸手试了试,不能撼动分毫。吕子敬有尝试着用黑刀切削,虽然细梭梭掉下了些粉末,但要如此想切开恐怕要不知耗费多少时日,只得作罢。 吕子敬和柳散之又在宽阔的地宫中四周查看,各个脚落看遍也没有什么更多发现。吕子敬无奈之下,要柳散之一同回来盘坐玉榻之上,运功继续恢复。 修行一阵,吕子敬道:“散之,此时也不是修行的时候,你趁此机会,尽快将归一境以及那寰宇中州遨游图上的记载全部背过好了。我们随时有可能出发。”柳散之点头称是。 吕子敬继续盘坐修养,面色平和不变,心中却焦虑万分:“这里显然没有其它出路,只能原路返回。出去必然要和五宗高手碰到,不但自己杀出一条血路的机会渺茫,柳散之也必定不能幸免,这可如何是好?即便是我们两人呆在这里不出,等待五宗防备松懈再夺路逃匿,但此处无水五粮,自己还到罢了,散之能撑的几日?难道自己和散之要被困死在这里?”左思又想,端的是手足无措。 想着想着,吕子敬忽然眼前一亮,心道:“我怎么把这个忘了。五宗高手进入地宫,必定会逐一打开玉盒,‘五元仙蕴’发作,加上黑曜石心控炁,那时或者便能出现机会!”吕子敬看到一丝期望,虽然希望不大,但心中却是渐渐安定下来,渐渐抱元归一,经脉滞涩之感立减。 柳散之在一旁默默背书,物我两忘。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二十四章 地宫惊变 转眼一个多时辰过去,吴思忧、王天鸣五人早已回到地宫之中,按照部长老的部署,守候在地宫大门之处。 嗖嗖嗖,五道身影闪进石厅。吴思忧五人赶忙迎了上来,躬身行礼。 所来五人正是中州盟六卿中的五位,太宰太一喻青山、大司马离武林凌空、大司徒极钰范君卓、大司寇知春向怀仁、大司空癸水雷朴石。六卿为中州盟至尊,手握中州天下之权柄,更是五宗顶尖的修者,虽然在黑曜原力之下元炁不张,但绝顶高手的气度仍然让石门内的众力士感到有如断天压顶,喘不过起来。 白发苍苍,看似老态龙钟的太宰喻青山跨入大门,众力士只觉得眼前一晃,喻青山已经站在了大殿台阶之上。吴青梅五人刚刚起身,就听喻青山笑道:“几位,辛苦了!九妹,情况如何?”吴青梅忙恭敬地将地宫内的情形告诉了喻青山及随后而来的四卿。当听到有人捷足先登之时,五卿脸上都不由得泛起了一丝沉重,纷纷看向了大殿内的两具枯骨。 喻青山看向身边四卿,面色如常说道:“失之吾命,得之吾幸。诸位不要过多顾虑了,我们这就进去看看吧。青梅,既然我们到了,你们就不用再守在殿外,一同去探一探两个配殿和地宫四周,不要错过什么。没有我们传唤,任何人不得进入大殿。” 喻青山说罢,五卿一同走进乾阳正殿。喻青山走在最前面,进入正殿,看了看中间的六个玉盒,竟然没有直接过去,而是绕过几个玉盒,走到御座之前,对着天柳太祖的画像躬身便拜。 身后的大司寇向怀仁撇了撇嘴,尖声道:“据说天柳太祖已经还虚极致,飞升而去,可能是几千年来所知,除了柳风子之外的唯一一人。他若知道千年之后自己所创下的天柳皇朝已经覆灭,不知作何感想。哼哼。” 大司马林凌空正色道:“千古一帝,功高齐天,值得我们一拜!”说罢也随喻青山一同躬身拜了三拜。范君卓和雷朴石犹豫了一下,也上前参拜,只有向怀仁冷笑着没有上前。 拜过之后,喻青山笑道:“向兄说的也对,我曾听一人说过,‘我辈今人怎能自贬于古人’,就是这个意思!无他,不管经书是否在玉盒之中,我只谢天柳太祖创我五宗之恩而已。来,我们看看这盒中是否有经书吧。” 向怀仁道:“太宰,我们怎么开玉盒?”喻青山看看其他三人,笑道:“自然是按约定,一人开一盒。抱一那玉盒我们此后一起开,然后封存,交予五宗宗主。”四人点头。 走到五个石台之前,五人修为高深,手扶之下,已是发觉玉盒之中没有机关,于是相互看了一眼,一同打开了玉盒。 盒内空空如也,雷朴石性格直烈,竟然大笑道:“我等五宗期盼千年,追寻数百年,到头来却被别人捷足先登,一场虚空啊!” 向怀仁阴沉沉地道:“雷兄,说此话尚早吧!先辈传言,那天柳人皇乃是机巧诡思之人,岂能让人如此容易拿到经书?” 喻青山点头道:“向司寇说的是,我们无需丧气,再仔细找找便是。” 众人重新燃起了期望,便一同在殿内仔细寻找。正无所收获的时候,突然外面吴青梅叫道:“二兄,各位,大殿后还有地宫!”五卿一同前来人皇密藏,在乎的只有天柳六经,对其它物事根本不甚关心,在玉盒中没有发现经书,虽然嘴上不言,但心中都是大为沮丧,猛地听到吴青梅此言,心中希望再次升气,皆是大喜,沉稳淡定如喻青山,也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笑意。 五人快步走出大殿,跟随吴青梅五人而去。一路上,喻青山问道吴青梅等人有什么发现,吴青梅道:“两边配殿以及地宫其它地方我们都细细查过,配殿内都是一些金银玉器,丝绸衣物、药材食物什么的,地宫其它地方也没有什么发现。” 众人来到大业殿,打开大殿内的玉盒,仍是没有发现经书。不禁大失所望,好在殿外的吴青梅等人又发现了故园大门,众人才再次重新拾起了希望。 走进规模较小的故园大殿。五卿的心情不禁惴惴不安,生怕再次期望落空。看着六个台上玉盒,五卿迟迟不敢动手。范君卓道:“四位,看这五个玉盒的摆放,与石台下的五行不符,这难道其中有诈?” 雷朴石有些心急,说道:“老范你好歹是归一三重高手,中州盟大司徒,怎地如此气短。打开玉盒看看便是?”向怀仁也点头道:“我看这五个玉盒也没有什么机关。左右我们五人在此,发生天大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如就打开玉盒看看吧!” 喻青山沉思片刻,说道:“也罢,我们就打开玉盒,了却心愿!”说罢,五人一同打开了面前的玉盒。 玉盒之内,再不是空空如也。每一个玉盒之内,都有一个精美的犀皮书筒。五人心情激荡,都是小心翼翼地拿起书筒,打开筒盖。 雷朴石拉开经卷一扫,已是了然于胸。雷朴石手中所拿的正是《一瓢经》本经。雷朴石对一瓢经早已是烂熟于心,一扫之下,早已看出真伪,此一瓢经,比癸水宗所存精妙何止一倍!雷朴石爱不释手,看了片刻之后,猛地压了压自己上涌的气血,快速将经卷装入书筒,塞入了自己怀内。抬头看时,除了喻青山之外,见其他三人也是与自己一般无二。 五人正在欣喜万分,正准备开启正中间玉盒之时,突然,喻青山猛然喝道:“不对!”其余四人均是一惊,忙抬手捂在了怀上。林凌空与喻青山私交甚笃,忙道:“青山兄,怎么了?”喻青山道:“林兄,内观经脉。” 林凌空归一三重,虽然在明堂黑曜石心作用下,元炁被压于气海不动,但体内经脉多年元炁滋润,通达坚韧。此时内观之下,竟然发现经脉逐渐晦涩干枯,逐渐萎缩。其他三人听到喻青山所说,也都内观经脉,均是面色凝重起来。 喻青山乃是归一四重境界的大修者,此时内外感知,终于闻到一股桂花香气暗暗袭来,细思片刻,猛地抬头道:“快都盖上石盒。”其他四人此时也隐隐感到不对,忙盖上了石盒。 喻青山急道:“屏住呼吸,大家快出去!”向怀仁和范君卓犹豫着看向中间石台上的玉盒。喻青山道:“快!”五人赶忙走出大殿之门,临近大门之时,五人身形竟然有些踉跄。离开大殿,天地元气扑面而来。 奔出大殿五丈以外,喻青山立即盘腿坐到地上,喝道:“呈五行相生而坐,结五行逆元阵!” “太一五行逆元阵?”五人终于感觉到事态危机,赶忙依次坐下,喻青山伸手点向身旁范君卓的大椎穴,说道:“运五经功法,催动元炁输入对方体内,循环往复,生生不息。快!” 五人依法而行,身上筋脉受五属元炁冲击、扶润,僵涩之感稍有减弱。喻青山高声喝道:“青梅,你等速来!”此时在两旁配殿及地宫四周探寻的吴青梅五人听到喻青山的呼唤声竟然大显中气不足,不禁大惊失色,急忙飞掠到五人身前。吴青梅见五人情景,惊道:“五行逆元?什么毒如此厉害?” 喻青山道:“不要多说,青梅你们五人按照我们五人所处五行方位,赶紧行逆元阵。”吴青梅不在废话,指点岳君霆五人依次坐在五卿身后,说道:“各点五卿背心,以五行相克之法催动元炁逆向行功,快!” 转眼间一刻时间过去,吴青梅五人直感觉到五卿体内五行元炁运转如轮如梭,带动五人五行元炁,飞速运转,五人元炁如被鲸吞般流逝,还好此处天地元气粘稠,否则五人早已支撑不住。 此时功力最高的喻青山长出了一口气,方才开口道:“‘五元仙蕴’,果然厉害!幸亏我知道这‘五元仙蕴’,幸亏我五人同时而入,又有青梅他们五个归一一重在,否则我们今天恐怕要毙命于此了!” 林凌空归一三重,虽然不及喻青山,但在其余四人中最强,此时也稍微缓过劲来,手上元炁输送不断,中气不足地说道:“青山兄,这‘五元仙蕴’是何物?” 喻青山道:“我宗秘传旧档,天柳皇家有‘五元仙蕴’秘药,早已失传。此秘药由五花以不同配方混炼而成,一药如兰,二药如梅、三药如桂。三药入体,归一境三重以下修者根本无法逼出体内之毒,一刻之内便经络阻塞,陷入昏迷,昏迷后半刻毒气搅乱气海,侵入元神而死。即便被修为高者及时救醒驱除体内之毒,修为也将跌落一个大境界。幸好我们察觉快,否则青梅他们五个也救不了我们。” 林凌空恨恨道:“此药端的是歹毒!”其余八人纷纷点头。 忽然,众人察觉地宫一阵晃动,四周墙壁摇曳,众人大惊。“怎么了?”吴青梅忍不住出声道。如果地宫此时倾覆,五卿中毒较深,功力未复,岂不要被埋在这地宫之中? 看着身边的人开始不能淡定,喻青山沉声道:“稳住,继续驱毒!”话音未落,故园地宫入口处一道黑影如九天惊鸿,激射而来。喻青山爆喝道:“何人?”那人一身黑衣,黑布蒙面,看不清头脸,身形如电,从众人身边一闪而过! 地上行功的五卿气海、经脉大伤,尚未恢复,行动不免迟缓,而吴青梅五人全力救助五卿,体内元炁已经消耗的七七八八,不及集气凝炁,也是难以施为。黑衣人鬼魅的身形一闪而上,已是落在大殿正中的抱一玉盒之前。 坐下的十人大急,顾不得经脉元炁未复,纷纷起身向黑衣人追去。那黑衣人身法奇快,瞬间已是从玉盒中取出一个书筒放在怀中。紧接着黑衣人毫不停留,弹身向前,飞掠至天柳太祖画像之下,两眼炯炯看向下面的寰宇中州遨游图,片刻之间,双掌急轰,打的玉壁碎末乱飞,竟是将图毁去。 黑衣人一个转身,飞奔来到殿们之前。此时喻青山方赶至大殿门口。喻青山功力高深,掌法精妙,掌风笼罩了整个殿门,但那黑衣人似乎早已知道喻青山掌法套路,身若游鱼,从喻青山掌下滑门而出。喻青山中毒在身,身手不免迟缓,眼睁睁看着黑衣人脱逃。 黑衣人刚一出门,便与飞掠而至的林凌空对上一掌。林凌空独门绝学“离火金凌”刚猛无比,虽然掌上不带元炁,但却凝实无比,两掌相交之下,林凌空竟然被黑衣人击退五步,差点儿坐在地上,幸亏被身后的向怀仁接住,但一口鲜血也是喷将出来。林凌空大是气恼,暗恼忘了自己经脉未复,不应硬拼。 电光火石之间,黑衣人已是躲过范君卓和雷朴石袭来的拳掌。喻青山喊道:“青梅,你们结成五行阵法,缠住他不要让他离了大殿三丈之外!”无法动用元炁,声音不张,喻青山已是声嘶力竭。 吴青梅五人听到喻青山呼唤,不假思索,飞身行进中结成五行之阵。正在此时,明堂大殿突然又是一阵猛烈晃动!头顶碎石竟然纷纷坠落。突变陡起,吴青梅五人猝不及防,无法调动元炁之下,下意识纷纷躲避头顶掉落的巨石,阵型瞬间散乱。黑衣人鬼魅般近前,与五人相交之时,猛一侧身,两掌拍出,后发先至,与靠近自己的岳君霆、吴凌天两人对上一掌,借助二人掌力,折身飞向大殿更远处。 黑衣人倒飞之中,已是能够调用元炁,空中一转,急向地宫入口冲去。将至未至之时,却见吴思忧五人狼狈地冲了进来,黑衣人双手左右一推,元炁如潮奔涌,五人还没明白过来便被推倒在道路两侧的两丈之外,倒地不起。 黑人到了地宫入口,却猛然停下了脚步,站在入口外,双手成拳,左击右打,地宫入口大石纷纷而落,洞口瞬间坍塌。黑衣人杳然不见。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二十五章 九天归去 黑衣人消失片刻,吴青梅五人才冲到洞口之前,正待全力搬开门口大石,但发觉自己已经无法调用体内元炁。。。。。 此时地宫摇晃愈发猛烈,落石纷纷,好在地宫坍塌之势还没有到轰然而倒的地步,众人倒也不难应付落石。 五卿猛地一停下运功驱毒,经脉恢复之势停顿,更加感到不适。吴青梅等奔到近前看那地宫入口已经堵塞,且身处周围无法调动天地元炁,想来那黑衣人必是在其中布下了黑曜石心,不禁大急。 喻青山为众人之首,沉稳老辣,左右观察了四周情形,说道:“看,大殿右首的九天归去殿四周,落石不多,我们五个过去九天归去殿前,抓紧行功,恢复功力。青梅,你们五人和他们五个赶紧打开通道。” 喻青山五人飞速奔到武成殿前,喻青山道:“我们五人经脉已经有所打通,现在以五行相生方位行走,加速元炁运行,冲击经脉。”五人顾不得去想、去谈抱一经被劫之事,站定身形,首尾相连,快步而动! 吴青梅五老叫起吴思忧五人,一起搬动地宫入口的石块。吴思忧一边搬石头,一边说道:“九姨娘,刚才那黑衣人突然冲入进来,我们来不及阻挡。那人身法高绝,更似乎对此处的路径了然于胸,远远把我们甩在后面,我们到了大业殿内的时候,地宫便已经开始坍塌,那里的坍塌之势远远大于这里,恐怕现在已经垮掉大半了,我们怎么办?” 吴青梅也是手足无措,没好气道:“无需多想,快搬石头!”十人手忙脚乱,搬动大石,片刻间便是向甬道内深入两丈,但众人仍然不能调用体内元炁。岳君霆大是气恼,不由得道:“这黑衣人到底在此地留下了多少黑曜石心?” 突然之间,众人感到地宫一阵下沉,前面的道路竟是完全塌断。众人赶忙退出甬道。 吴青梅等人想再这样挖下去不是办法,赶忙走到正在行功的五卿身边。五卿头上元炁缭绕,步法越来越快,显然正在运功的关键时刻。 吴青梅忍了又忍,却听岳君霆脱口而出道:“太宰,石道下沉之势明显,难以打通,还请您做主拿个主意啊!” 喻青山脚下不停,确实眼观六路,沉声说道:“那黑衣人很有可能一路破坏通道,一路散布黑曜石心,从石道那里挖掘通道就此作罢。此处地宫坍塌之势尚好。只要能给我们一个时辰的时间,不,半个时辰的时间,我们五人经脉便能恢复个七八成。即刻探索三殿和地宫四周,看看有无其它通道。记住,如果你们谁到过前面两个地宫的大殿,就千万不要进入这明堂大殿之内。切记切记!慢着,青梅你们五人将门口破碎的黑曜石搬过来,在地宫侧打开一洞,用黑曜石支撑,快!” 众人听了喻青山此言,也只能无奈点头称是,但想到既然密藏中布置如此机关,恐怕也不会有其他通道。为今之计,只能等待五卿功力恢复。六卿功力超绝,林凌空等人归一三重,喻青山更是四重圆满,只要在五人功力恢复八九成之前,地宫没有彻底坍塌,留的一线空间,凭借五卿之力,但有片刻喘息,便极有可能打开一条通道,带众人逃出生天,即便是此处已经地下极深处。 地宫之下,吕子敬终于经脉顺通,吕子敬起身说道:“散之,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柳散之早已将八部经书塞入书筒,用绳索绑在一起,并按照吕子敬所说,取下了伴曜精金屏风上的七属原珠,放在了自己的腰间皮袋之中。正要把经书递给吕子敬,吕子敬道:“你把木原珠拿出来给我。” 柳散之不明就里,从皮带中取出了青色木原珠,递归了吕子敬。吕子敬看着八个书筒,问道:“散之,抱一经你背下了?”柳散之点点头。吕子敬追问道:“一字不差?”柳散之再次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吕子敬从绳索中抽出问枢经和柳皇武经,递给了柳散之。然后把其它六部经书扎到了自己的腰上。吕子敬拍拍腰间的书筒,笑道:“也许,这些经书能成为咱们保命的东西!把伯父的刀给我。” 吕子敬接过影刀,将手中的漆黑刀子递给柳散之,自己背上了弓筒,‘风子’弓已经上弦。吕子敬豪气干云地说道:“好了,散之,就让我们兄弟杀出一条血路,直返大影!”柳散之不由得心中勇气无限,用力地点了点头。 两人走到天柳太祖画像之后,吕子敬正要附耳听去,突然大地震颤,石道摇晃不定,吕子敬大惊:“到底发生了什么?恐怕是外面的人动了什么禁制,地宫要坍塌?!快,散之,我们得赶紧出去。”吕子敬感到门外无人,立即打开禁制,两人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只见大殿内摇摇晃晃,散碎石块纷纷而落。柳散之正要起身,吕子敬一把将其按在了御座之后,轻声道:“小心!别动!” 吕子敬游身而出,逸走灵蛇,悄无声息地走到靠近大殿大门不远处,一看之下,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此时正是黑衣人打碎出口,五宗众人焦急之时。 吕子敬悄无声息地退了下来。抓住柳散之的右手,元炁如刺,扎开了柳散之的指尖。两人再次退入天柳太祖画像之后。 柳散之惊疑不定,却听吕子敬道:“散之,外面出口已经被人堵上,此时大殿外高手众多,中州盟六卿中的五个竟然都在!我们情势不妙!”柳散之听了六神无主,惊道:“五卿?!” 吕子敬点点头道:“正是中州盟六卿之五,我多次看过他们的画像,错不了!但他们五人似乎中了‘五元仙蕴’之毒,修为大打折扣。地宫入口被破坏,我们和强敌都被封在这里。。。”吕子敬和柳散之都不知如何是好。 过不多久,外面似有脚步之声响起,柳散之突然低声道:“六兄,血迹不会被发现吧?”黑曜石心之下,吕子敬倒也不怕外面人听到两人低语:“不怕,你忘了我已经抹去了?放心。。。我们如今怎办?”冷静如吕子敬,随着地宫内震荡不断,也不由得焦虑起来。 柳散之此时此刻更是想不出什么办法,不由得坐立不安。柳散之一紧张就不由自主地喃喃背起书来。正背着背着,吕子敬忽然道:“散之,你背的什么?” 柳散之六神无主地道:“我背的什么?哦!是思凤台赋,这几天净背这个了。刚才恐怕背了两三遍了!”吕子敬急道:“不是,你快把最后一段背来。” “嗟夫!”柳散之背道。“最后一句!”吕子敬打断柳散之。“噫!风行雷动,吾所以归,风行雷动,吾所以归。” “前面一句!”吕子敬有些焦急。 “然则五行不常,吾何以归?” “五行不常,风行雷动,吾所以归。”吕子敬问道:“散之,还记得殿内五个玉盒的摆放吗?” 不待柳散之点头回答,吕子敬继续道:“玉盒上所刻经名与地上的五行之名不能对应,这不就是五行不常?” 柳散之天资聪慧,一点即透,忙道:“地面上风雷相激而动,指向。。。人皇刻像!” 吕子敬喜道:“天柳太祖陵墓应该正在金凤来兮殿之下,是为‘来’,那么九天归去殿之下,就是‘去’了。是了,想想天柳太祖、人皇,怎么会不给自己的子孙留有后路。” 柳散之道:“人皇却为何不在遗书中提及呢?”吕子敬笑道:“恐怕和留在外面的帛书有关吧,如果人皇子孙听帛书之言,不动六个石台上的玉盒,就不会启动机关。”柳散之想想,应该真是这样。 柳散之担心道:“外面高手众多,连五卿都在,我们怎么才能去打开秘道啊!”吕子敬凝眉沉思,终于缓缓道:“不怕,有黑曜石心,在这明堂大殿之内,即便是归一三重高手,为兄我也能应付自如,何况五卿现在应该还没有复原。我们师门,体、术从不输人!我们要快了!”柳散之脸上满是崇敬之色。 地宫仍在缓缓下沉。九天归去殿前,五卿恢复越来越快,尤其是喻青山,滞涩的经脉已经恢复了七成。 吴青梅等人已经完成了地宫的搜索和黑曜石洞窟搭建,纷纷走回到五卿身旁,喻青山神色颇显自如,见吴青梅等人或背着几柄长剑,或者提着皮袋,便道:“危难之下,你们还拿什么东西。” 吴青梅道:“我们在两配殿之中发现了历代天柳皇帝的佩剑三十余柄,都乃是绝世神兵,早就听前辈们说过。另外还有七十余部功法经卷。我们实在是有些舍不得丢下。只是可惜了一些丹药药材,都是珍品,但历经几百年,却是已经药力丧失了。” 喻青山边快步运功,边道:“有没有发现通道?”吴青梅神色一滞道:“却是没有。” 喻青山道:“再探,在我们恢复八成功力之前,你们要不停探寻,不要放过蛛丝马迹,就从大殿开始。记住掩住口鼻。快!” 吴青梅五人依言一走进明堂大殿,就看见两条人影在大殿中央右侧闪现。吴凌天走在最前面,大喝一声:“什么人,站住!”五人急向二人冲去。 吕子敬一把抓起柳散之,振臂将其投到人皇刻像之下。随即身形一纵,手中刀如蜻蜓点水,分别袭向五人,刀光如电,寒光激射。 黑曜石心之下,无法调用体内元炁,修行境界不显,但吕子敬以逸山功方寸逸动身法而来,身形之快之诡,令得五名归一一重高手都是大吃一惊。五人不及躲闪,只能飞身而退,竟被逼到了大殿正门附近。吕子敬一刀逼退五名归一高手! 吕子敬知道不以雷霆手段在柳散之打开秘道之前将五人逼出大殿,被五人缠上,一旦五卿任何两人赶来,自己都再也无法脱身。虽然暗自心焦,但吕子敬临危不乱,两脚不丁不八,双手握刀,猛地高高举过头顶。正是“影刀七式”起手式“断天式”。 影刀七式,乃是苏伍所创,刀式不动如山、动若雷霆,式起则追风逐电,一往无前。影刀七式,大影军中无人不习,但真正能领悟影刀七式精髓的,却只有影伍学子,而吕子敬,正是影伍学子之佼楚! 吕子敬的影刀七式,岂是他人能比?举刀,刀势如东升之烈阳,炙热绝烈!将五人全部笼罩在刀势之内。 孙朴瑜面色一变,忍不住道:“影伍七子?!”五老均是面色大变!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二十六章 坚守石门 吕子敬不言,已是默认。影刀之威天下谁人不知?影刀气势如许除了影伍七子谁能做到?吴青梅等人早对影刀七式研究多年,吕子敬刀势一起便已隐约猜到他的身份。 这时,柳散之已经打开了天柳人皇刻像之后的石门。石门缓缓向上升去,吴青梅五人不由得看过去一眼。 就是此时!吕子敬急转刀身,锃亮的刀身反射出来的光芒猛地刺入了五人的双眼。无法催动体内元炁,五人均不由自主地微微眯了眯眼。 呼啸尖利的影刀破风之声钻入五人耳中。刀随声至!吕子敬一刀从左上斜劈而下! 一刀,再次逼退五大归一境一重高手!站在左首的向怀成,竟被刀锋在脸上刮出一道血痕。 五人再次后退,影刀之快竟然让五名归一一重修者来不及还手! 吕子敬的第二刀如疾风骤雨接踵而至,仍然是“断天式”。 影刀七式,刀意为基,刀式刀法变化万千,吕子敬深得其神韵。影刀前势力未竭,后势绵延而上。吕子敬双膝一曲,猛地弹起,右手持刀横扫而出。五人人不由得又退了一步。 电光火石般的两招,柳散之打开的石门已经上升到一半。 不知不觉间,吴青梅五人被逼迫到了大门边,慌乱之下,向怀成竟然被门槛从后面绊了一下,险些摔倒,大失高手身份。 吕子敬此时却是身形在空中一转而回,以刀尖急刺身旁石台,石台飞起,砸向五老!正是影刀七式第四式‘不休式’。 吴青梅和岳君霆挥掌拍落石台,正感两臂微麻之时,吕子敬已是飘然退到柳散之身侧。 岳君霆五人气恼无比!堂堂五大归一一重高手,虽然知道对方是影伍七子之一必是归一一重以上境界,但五人始终觉得,只要不是柳动之五人就不应当被迫的如此狼狈。 吕子敬暗道可惜,以影刀七式迎敌、以刀势压制、竟然没有伤到其中一人,可见五人果然战力不凡。吕子敬想想随即豁然,五人如果战力低下又怎能被派来看守思凤台?!幸好自己目的已经达到,只要自己两人退入秘道之门,这五人休想再缠住自己!只要不是五卿两人以上前来,自己大可撑着把众人抵挡在石门之外,直到石门落下。凭借石门的厚度,即便五卿全力,恐怕也要两、三刻才能打开这黑曜石,到那时他和柳散之早已脱身而去。 石门即将到顶,柳散之已经双脚踏入门外秘道,而吕子敬倒飞而来,石门近在咫尺。 突然,从吴青梅五人头顶上飞过一人,如大鹏下击般直冲过来。吕子敬大惊:“难道此人竟然能在黑曜石心阵中调用元炁?否则身法怎能如此之快?这绝不可能!”吕子敬不及细细思量,来人在空中已是一掌击向吕子敬。 吕子敬反手一刀劈向来人,后退之中力度不足,刀势难免有所减弱,只见那人避过刀锋,身形下落之中右掌变拳直击吕子敬胸膛。吕子敬无奈,抬左肘抵挡过去,两人拳肘相碰,吕子敬被打的向右偏出石门两步。 来人正是大司空癸水雷朴石。原来五卿在九天归去殿外行功驱毒疗伤,恢复经脉。随着五人伤势的好转,疗伤越来越快。四卿均已将将恢复八成,而喻青山更是恢复到了将近九成。 大殿之内突现生变,正是地宫崩塌下沉之势越来越急,碎石已是如雨而下之时。五卿陡然五卿陡然听到长刀破风之声,首先想到的却是大殿之内大有可能存在出路,不由大喜。毕竟五人虽然元炁雄厚、功力超绝,但在这地底深处,地宫之内黑曜石心和黑曜石混杂,五人又能有多大把握能在力竭之前凭借自身之力打开通道? 五卿毫不迟疑,听到刀声便飞身冲向大殿。喻青山冲在最前,看到殿内吕子敬已经快退到石门边,五人进入大殿内不能调用体内元炁可能无法及时拦住吕子敬。喻青山看到自己身后的雷朴石说道:“雷兄,跃起冲去,我助你一臂之力!” 雷朴石经验老辣,当然明白喻青山的意思,纵身而起,如大雁般向吴青梅几人头顶上一冲而去。喻青山双掌元炁外放,裹住雷朴石的双足全力推去。两名归一三重境界以上顶尖高手的全力施为,何其了的?雷朴石后发而至,才有了掌袭吕子敬,迫得吕子敬不能及时退入密道。 眼看雷朴石就要闪到石门之前伸手抓向柳散之。吕子敬大惊失色,挥刀便斩向雷朴石双腿,但刀挥出小半,便听到雷朴石‘啊’的一声倒退了两步。 只见雷朴石捂着受伤左手,惊道:“这是什么刀?”原来雷朴石左手抓向柳散之,恰好柳散之一直按照吕子敬的吩咐将黑色刀子挡在身前,见雷朴石出现的时候就将刀尖向外。雷朴石根本不在意,拍刀抓人,没想到掌心刚碰到刀,便觉得黑刀似“滑入”般刺进了自己的掌心,并继续向臂骨而去。雷朴石一阵剧痛,心下大惊方才后退两步。 吕子敬刀势不断,继续扫向雷朴石小腿,雷朴石飞身跃起。吕子敬趁机窜入石门。 石门急速落下。其余三卿已然赶了过来。三人见石门已经下落到吕子敬额头位置,心中大急,如果让吕子敬走了,中州盟颜面何存?三人竟是飞身袭来,从上、中、下三路打向吕子敬。 吕子敬已将黑色刀子从柳散之手中夺过,右手黑刀上扬,护住头颈,左手长刀挥舞,护住下盘腰身。只听嘭嘭两声,吕子敬左肋、右腿被拳掌击中,一口鲜血猛地喷出。 吕子敬长刀上挑,黑刀下滑,再次逼退了三人,自己竟是没有后退一步。吕子敬知道只要被一人跨过门来,今日两人必无幸免。 刚才三卿飞身而来,拳、掌打在吕子敬身上,其势已衰,但吕子敬也是左肋断了两根肋骨,内脏受损,右腿腿骨虽然未断,但是也疼的快要站不直了。 石门已经降落到吕子敬胸部。吕子敬右腿跪地,一是疼痛难当,二是要继续全力抵挡四卿。 石门越落越快,四卿心里明白下一击必须打倒吕子敬,否则石门继续下落,吕子敬以黑刀据守狭小的入口,在不能动用元炁的情况下极难突破。 四人心思相同,上下左右拳掌四路打向吕子敬。吕子敬知道难以幸免,但求能以自己之残躯护住柳散之的逃生之路! 影刀较长已经无法挥舞,吕子敬左手抓柄将影刀插在地上、刀刃向外,右手持黑刀,以无休式刺向所来四拳。 忽然,柳散之闪身绕到吕子敬左前方,呼地抛洒出一把粉末。以柳散之的手法速度,抛出来的粉末根本就对四卿产生不了任何影响,何况四卿还掩盖口鼻,屏住呼吸呢?!但四卿刚刚深受‘五元仙蕴’之害,心有余悸,见到药粉不免稍有紧张,拳掌之势不由得减弱了半分。 差之毫厘,谬之千里,在归一境高手眼中,半分之差即是机会!吕子敬右手黑刀之锋竟然逼退了向怀仁和范君卓的来拳,自己则被雷朴石的掌风从上扫中右肩,剧痛难当,手中黑刀险些跌落。 林凌空的一拳却是击在了吕子敬气海右侧!但吕子敬长刀一挑,扎向林凌空右肋,林凌空身形已老,只能左手一推石门向后退去。吕子敬双手无力,右身麻痹,坚持着没有倒下,身形竟是没有退后半步,死死地贴在门内。 石门继续下落,已是离地两尺不到! 最先被逼退的向怀仁最快反应过来,俯下身集中全力,猛地一拳打向跪着的吕子敬。范君卓因为和向怀仁同在一侧,向怀仁冲去之后便没有了空间,所以忙向另一侧移动。 只听一声闷响,向怀仁击中了目标,却不是吕子敬,而是柳散之! 原来,四卿拳掌共起的时候,即便是以柳散之的境界眼光,也看得出来吕子敬是肯定抵挡不住的。这才有了柳散之心急之下,随手甩出了腰间小瓶中的药粉,没想到起到了奇效。 柳散之见吕子敬情势愈发危急,眼看着便抵挡不住,心道此时此刻六兄全然是为了自己,方才将自身置之死地。柳散之知道无法劝说吕子敬丢弃自己逃遁,心中暗想与其如此,不如这样!或许自己身死,六兄便能离去了吧?! 想到此处,柳散之急向右侧斜倒下来,一是想帮助吕子敬抵挡个一掌半拳,二是抱了赴死之心。没成想柳散之动作太慢,刚动之时,几人已经收回拳掌。柳散之想横身堵在吕子敬身前,却正好赶上了向怀仁再次袭来的一拳,被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气海之上。 吕子敬受柳散之倒过来的冲击,不得不向后滑动了三寸。短暂的瞬间,吕子敬拼劲全力,抬起手中黑刀,乱挥出去,几无章法,但黑刀锋利无匹,向怀仁也只有嗖然撤出了自己的拳头。 向怀仁拳头撤出之时,石门已经飞速下落到了小腿之下。四卿看着,不再动手,唯有兴叹。黑曜石门厚重坚实,无法调用元炁恐怕至少两人才能托住,还未必能够托起。即便能够托住,无法动用元炁之下吕子敬以黑刀刺砍,又怎么能停的下手?方才向怀仁那一拳,是击倒击伤吕子敬的最后机会! 黑窑石门轰然落下,四卿看着身前的天柳人皇画像,画像中天柳人皇嘴角微微翘起,似乎也在嘲笑四人。雷朴石大恼,一拳重重击在画像之上。画像颜色脱落,但石门却纹丝不动。 这时喻青山和吴青梅六人走了过来。喻青山摇了摇头,示意众人出去说话。 一出殿门,林凌空出了一口气说道:“青山兄,怎么方才你没有赶过去,否则以你之能,我们必能留住那人啊!”喻青山叹道:“唉,刚才一时焦急,推送雷兄进大殿之时用力过猛,牵动了刚才还未完全疏通的胸口经脉,一阵麻痹,所以慢了半拍,否则必能留下那人。”众人虽然对喻青山的解释半信半疑,但喻青山为六卿之首,一言九鼎,从不诳语,所以也就没有再多想多问。 喻青山道:“我们五人经络已经恢复大半,又找到了通道,也是可喜之事。我等五人联手,再加上青梅他们,用不了半个时辰就能打开此道石门,我们加快吧。青梅,叫人将五个玉盒从大殿中拿出去,我们马上开始。” 向怀仁对未能留下吕子敬二人仍然耿耿于怀,恨恨道:“想来那两人重伤,半个时辰也跑不了多远,等我们出去后一定要拿住两人。”其余诸人心道两人既然能够进入大殿,又能找到出路,必然在殿内有所收获,绝对不能放过两人。 众人掩住口鼻进殿,吴思忧等人拿走了玉盒。喻青山五卿开始轰击石门边的墙壁。众人轰击开凿了一阵,吴青梅方开口道:“那人竟然是影伍七子之一!”林凌空道:“交手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唉!天下如此年轻的归一境高手不过两手之数,影伍七子,不影伍六。。。五子就占了五个,怎样一个了得!苏伍此人啊。。。” 喻青山肩膀不由自主地耸了耸,却是无人注意。向怀仁道:“既然是影伍七子之一,我们无论如何也要将其留下!” 喻青山道:“好了,我们抓紧开凿石门吧,地宫恐怕撑不了多久了。出去后,我们再全力去追那两人!”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二十七章 回光返照 石门之后,吕子敬怀中的柳散之已是气若游丝,奄奄一息!即便是不能元炁外吐,归一境三重大修者的一拳威力何其巨大?好在向怀仁功力经脉未能尽复,且顾及吕子敬手中黑刀,拳上留了余力,否则,柳散之必定当场毙命! 吕子敬肩、肋、右腿伤势极重,但最为严重的是林凌空扫在气海上的一拳,致使气息紊乱,浑身无力。 吕子敬拖起柳散之,挣扎着沿秘道向前挪去。三丈之外,终于感到了怀中木原珠上传过来的磅礴原力。吕子敬气海顿时一暖,身上元炁流动运行,伤处的疼痛也是大减。 吕子敬赶忙伸手按住柳散之气海,一按之下,吕子敬大惊失色。柳散之气海已经四分五裂,气海内先天风元破碎,风元、元炁正如飞般消逝无踪!气海周边经脉大多已断。五脏六腑皆有损伤,眼见是活不成了! 吕子敬自几年前兴安之变以后,性情大变,心志坚如金石,从未向今天这样乱了方寸。“怎么办?怎么办?散之伤势,比当年师父之伤犹有过之,师父尚且至今没有复原?散之怎能支撑下去?散之出事,我还有什么面目回去见师父,如何面对师兄?”吕子敬不由自主,眼眶中竟然隐隐湿润! 黑曜石门外敲击之声已是震天响起,吕子敬心中凌乱,但手脚未停。此时右腿伤势已经有所好转,吕子敬一边抱着柳散之,将左掌贴于柳散之心口,以精纯元炁护住柳散之心脉,一边急速沿着秘道飞掠而上。 吕子敬拼劲全力,身形如风,用了不到两刻,便是来到一道石门之前。吕子敬早已在萤石荧光之下看出石门机巧。石门仍是向上而开,吕子敬用手蘸着柳散之嘴角流出的金血,依法打开了石门,闪身而入。石门落下,吕子敬心道这道门又将为自己和散之赢得一些时间了。 石门外石道狭小闭塞,四壁已经变得潮湿异常,不远的石道尽头,已无出路,是砌死的青石墙壁。这岂能拦住归一二重的吕子敬,更何况黑刀在手! 吕子敬从柳散之腰间抽出黑刀,黑刀导气,如无阻隔,如削腐泥。吕子敬元炁脱刀而出,刀芒到处,三尺外石碎泥飞,竟然不能片刻阻挡。转眼间,吕子敬已是向斜上方推进三丈。再向上推进五丈,吕子敬已经感到自己的刀芒透土而出,土层渐渐不能承受湖水压力,冲灌而下。 吕子敬右掌始终不离柳散之心脉。左手护住柳散之头颈。以千斤定力,抵挡湖水冲击之势。湖水充盈斜冲,吕子敬提气上逆,冲出了洞口。洞口很快便被湖底泥沙填埋不见。 外面正是血心湖底。吕子敬凝目四望,四下昏暗之中,平缓的湖底树桩遍布,水草丛丛,左右无人。经过连番巨斗、逃离,吕子敬在情势万分危急之下,却是心下稍定,不管怎样,两人至少是逃离了死地。 吕子敬心道:“湖底五卿过不多久便能打开黑曜石门,以我现在的伤势,恐怕难以逃过五人的追踪。但散之再不救治,恐怕过不了一时三刻,现在必须找一个安稳的所在全力为他疗伤,或许有一线机会保住他的性命。如若散之有事,那、那我只有一死向师兄谢罪了。可是,现在又有那处所在安全,有可能避过五卿追踪呢?” 在电光火石之间,吕子敬脑中已是计策百转,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只有如此了!”想罢,抱着柳散之,如利箭般分水而去。 吕子敬沿着地动方向,向前急速游动,不多久,便在前面不远处隐隐看到五个身影正游弋在一片不断下沉的湖底周围。此处正是凤翼亭、千年梧桐树桩所在。 吕子敬虽然内伤严重,但境界、功法都远超对面五人,在昏暗中潜行到五人三丈之外,五人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吕子敬悄无声息地绕过五人,向湖底西面游去,过不多久,便在一个倒塌的亭子边上看见一处地洞入口,入口旁到处都是黑曜碎石。吕子敬没有丝毫犹豫,抱着柳散之闪身而入。 吕子敬向下游了一阵,甬道转而向上,渐渐变宽。吕子敬身法如梭,不到一刻便感觉到了水面之上昏暗的火光。吕子敬身形稍顿片刻,已是搞清水面上的情况。 一面被击倒的巨大黑曜石门之前,五名抱元中阶高手正守在大门之外。其中一名三十余岁的黑面大汉正在水面之前来回巡守,突然见到水面中央泛起了蓬蓬的气泡,连绵不绝。黑面大汉忙回头喊道:“有情况!” 其余四人连忙跑上前来,其中一名四十岁左右的国字脸男子,凝眉道:“这水面之下到底发生何事?灵峰、成嗣,你们两人留在这里候着,我们三个下去看看。”说吧三人一同跃入水中。 水面上两人守在水面前,突然,一阵风吹过,竟然吹熄破碎的黑曜大门右侧的两只火把,两人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去。却未发现一道幽灵般的身影悄然从另一边的水中滑出,一个闪身,便从洞开的大门进了石室。 此时,那三名入水查看的三人跃出了水面。留在原地的两人重新点亮的大门右侧的火把,那名为灵峰的男子对国字脸男子问道:“马兄,水下情况如何?”那马兄摇头道:“没有查到什么。兴许是地动所致吧。我们还是在此守好门户,免得被长老们责备。” 吕子敬进入了巨大无比的石室,室中漆黑一片,腐败之气扑面刺鼻。吕子敬籍着门口的火光,看到室内到处堆放的是布匹绫罗、军装被服、衣履革带等物。物品大多腐烂,没有什么价值用处,想来五宗也没有太在意这些东西。 吕子敬心如火焚,顾不了许多,进入大门左右穿梭了三十余步,便在一堆如小山般的腐臭布匹之后,把柳散之放了下来。 柳散之已是气息奄奄,心脉微弱。吕子敬一手抵住柳散之胸口心脉,元炁输送不敢有片刻停顿,一手出指如电,引导柳散之气海内游离乱窜的元炁从周边穴窍流出体外,避免冲击腑藏。 柳散之功力浅薄,片刻之间,体内所剩元炁便荡然无存。吕子敬随手封住了柳散之气海周边的经脉穴窍。从腰间皮袋中取出两粒药丸,塞入柳散之的口中,并以元炁催动,助昏迷不醒的柳散之咽下药丸,消化吸收。 吕子敬双手元炁从前心后背,周天循环,配合药力,滋润柳散之脏腑。 气海崩塌,先天真元破碎,虽然功力尽废,终生无法再次修行练炁,但如果救助及时,处置得当,却能保住性命,吕子敬对此深有经验。但柳散之所受之却却又有不同。 向怀仁乃是五宗顶尖修者,虽在地宫中不能提调元炁,但多年修炼的筋骨拳劲岂是等闲?柳散之修为与向怀仁天差地别,如果经受向怀仁正面全力一击,柳散之早已立时毙命。但即便未承受全力,柳散之已经是气海和先天风元糜碎,而且上腹以下,肝、脾、胃、肠、肾尽皆破损。尤其是肾脏受损严重,先天之本萎缩枯竭,已经是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仅靠着吕子敬精纯的元炁纳气吊命,不能须臾停止。 柳散之服下的是依照苏师所传秘方,由影伍院炼制的疗伤圣药五气凝血丹,效力非凡。但柳散之伤势之重,吕子敬也没有把握服下丹药后能够遏止恶化势头,唯有不断将风属元炁一刻不停地输入柳散之体内。情势危急,虽然吕子敬判断中州五卿右极大的可能不会追到这里,但强敌环伺,危机重重,一旦被人发现,恐怕两人都逃不出去了。 过了好一阵时间,柳散之面色渐渐有了一些红润,睁开了紧闭的双眼。吕子敬探查柳散之体内,脏腑伤势仍然没有丝毫好转。吕子敬大急,暗道:“难道散之已经是回光返照?” 柳散之看向吕子敬,挣扎着说道:“六兄,我是不是好不了了?”还未等吕子敬回话,柳散之经勉强笑了笑:“六兄,我知道自己好不了了,刚才我好像看到阿娘来了,她笑着向我招手呢。。。。六兄你赶紧去吧!帮我把父亲大人交给大兄。。。” 沉稳如吕子敬,也竟然不知所措:“散之,别说话!你必须亲手将伯父交给大师兄,我不管!” 柳散之向吕子敬说道:“六兄,你听我说,我对不起阿爷阿娘、对不起大兄。。。”柳散之目视黑暗的空间,像是自言自语:“那一年,我偷拿了家中一本《天柳武皇东征记》,在大街上边走边读,被两个人看见,一路跟我回到家里,然后就和阿娘动起手来。阿娘虽然赢了,但自己也重伤致死!要不是我不听话,偷拿家中的书出去,就不会被人发现,阿娘就不会死!都是我的错!大兄一定不会原谅我的!大兄会原谅我吗?我。。。我不敢告诉他!六兄,我就快死了,你代我告诉给大兄吧,请他原谅了我吧!阿娘,你抱抱孩儿,我好开心。。。。。” 柳散之说着说着,眼泪早已顺着眼角留了下来,面颊绯红,一直垂着的手竟要抬起来,似乎想抓起什么。。。 吕子敬心志如铁,但终于也忍不住掉下了眼泪,怕被柳散之看到,正想抬手擦去,却没有来地想起师父的话:“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吕子敬停住了抬起的手,说道:“散之,散之,你自己去与大师兄说!你自己不说,他今生今世都不会原谅你!”柳散之的笑意仍然挂在脸上,但笑容却逐渐凝滞。吕子敬大急,掌上元炁不管不顾地疯狂涌入柳散之体内。 湖底,地动更加剧烈。五名五宗抱元巅峰高手已经浮出水面换了一次气,正在焦急地看着湖底,不知如何是好。突然,一道身影出现在面前,紧接着十几个略显狼狈的身影游了过来。头先一人正是喻青山。喻青山在水中一挥手,便向湖面游去。 到了湖面之上,喻青山五卿和胜冠五老脚踏水波,十名抱元巅峰高手浮在水中。喻青山此时已经恢复了九成功力。“天沔,你们在水下可曾发现什么人?”喻青山问道。 “太宰,我们方才没有发现什么。”吕天沔答道。喻青山看向其余四卿,说道:“影伍七子之一既然能在我们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潜入天柳人皇密藏,且找到秘道出路,想来他收获必然不小。绝对不能放他离去。” 向怀仁道:“那人受伤颇重,应该逃不远。我们几人功力已经有所恢复,现在追击,他应该逃不了。”其余三卿、五老纷纷点头。 喻青山道:“那好,水下踪迹不显,我们无法集中全力。现下就劳烦四位各带两名抱元巅峰四面追踪,在湖心百里范围内仔细搜寻。青梅,你们五人随我一通在湖底查找。各位,半个时辰之后,无论有否找到那人,我们在血心湖西侧汇合,商议对策。” 众人虽然各有心事,但想想当下也只能按照喻青山所言行事。众人商量了一下方位,便飞速去了,只盼自己先找到吕子敬二人。 待四卿走后,喻青山道对吴青梅等五老说道:“我们下去,以出口为中心各自散开寻找,快。”喻青山等六人潜入水中。喻青山向五人做了个手势,五人便四处散开去了。 喻青山确定左右无人,游到地宫入口处,仔细查看。喻青山归一四重,感知远超归一三重的林凌空等人,自在通道之内起,一丝熟悉的气味便始终萦绕在喻青山的脑海之中。喻青山心中思绪万千,但身躯不停,如利箭般向一处游去。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二十八章 鬼医喻三 北天河南岸宫翊城东,雒水和北天河在此交界。天色已深,城外靠近码头的一座客舍内,千雄和吴笛正心事不宁地坐在一张矮床之上,相顾无言。 过了好一阵,千雄道:“小笛,你去休息吧,我们明天赶最早的官船,尽快离开此地,去往梁国。”吴笛没有起身,说道:“表兄,也不知六兄和散之怎么样了。能找到抱一经也好,没找到也罢,千万可别出什么事情!” 千雄喝道:“呸!你个乌鸦嘴!以六师兄的修为,能出什么事儿?我们只管按照他的吩咐赶紧返回大影就好了。唉,可惜没赶上最后一班船。现在只有等到天明了。”千雄虽然嘴上如此,但心中也暗暗为吕子敬两人担心。吴笛嘴上嘟囔了两句,便回房休息去了。 石室内,柳散之身体渐渐发冷,断断续续口中所说的话吕子敬已经听不出是什么。吕子敬又拿出两粒丹药给柳散之服下,见柳散之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一边不停地将元炁输入柳散之体内,一面胡思乱想起来:“师妹啊,如果当年听了你的话,跟师父和你多学学医术、药经,现在说不定能保住散之的性命。那时候我只想学学朱水天华,你却坚决不允,否则我现在。。。唉,要是当时我真的学了朱水天华,当年你就不会离我而去了!师妹,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正在吕子敬方寸大乱之间,一道身影从近在眼前的一堆布匹后飘然闪出。当那人放开手中夜明珠的光华,吕子敬看到来人的面容,已是面色凝滞,心如死灰! 来人正是中州盟六卿之首,归一境高手,太宰喻青山! 面对喻青山,吕子敬已经知道不可幸免。吕子敬手掌不离柳散之心脉,抱着柳散之慢慢地站起来,冷冷地看着矗立身前的喻青山,一言不发。 喻青山没有上前,看了看吕子敬怀中的柳散之,突然道:“他一定是动之的弟弟吧?!”吕子敬一愣,竟然后退半步,茫然不知如何回答。 喻青山叹了口气,道:“这孩子已经快不行了。我是喻三,你师父或许给你提到过我,让我来看看这孩子是否还有救!”“喻三”两字从喻青山口中说出,不啻在吕子敬耳边响起一声惊雷:“喻三叔!?” 喻青山没有回答,一步上前,接过吕子敬手中的柳散之,将其放在地上。吕子敬心中惴惴,却没有动手,只是站在一旁,疑惑地向四周看去,却听喻青山轻声道:“不用看了,只有我一人。” 喻青山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倒出药瓶中仅有的一粒丹药,塞入柳散之口中,随后一手抵住柳散之心脉,运炁导引经脉,助柳散之化开药力,一手出指如风,解开了吕子敬封住的穴窍。柳散之穴窍一解,体内脏腑血液溢出,身躯不由自主地一震。 喻青山此时又从腰间革带中拿出两个药瓶,分别取出五粒药丸,以五行格局,两两放在柳散之裸露的腹部。只见喻青山右手五指按住药丸,元炁外放,每两粒药丸纷纷融化融合,在喻青山看似轻柔的揉搓之下,缓缓渗入柳散之的肌肤。 吕子敬站在一旁,不敢稍动,心中却百感交集:“‘鬼药师’喻三?喻三叔!散之有救了?!”师父结义五兄弟之事,吕子敬早已知晓,但除了大师兄父亲,其他三位除了姓氏外,却从来没有听师父更多地提起到过,恐怕也只有大师兄才知道一些。今天知道了喻青山就是喻三,吕子敬大感吃惊,不甚感慨。没想到欲灭大影的死敌魁首,竟然是师父的生死兄弟。 喻青山道:“把他扶起来,你用元炁催动这孩子心脉精血输入下腹腑脏,不能快,也不能慢,用半成力道。” 吕子敬不及思索,忙依言行事。喻青山一掌抵住柳散之心脉,以元炁导引柳散之精血,一手将精纯的元炁催入柳散之腹内,助其修复腑脏创口。转眼一刻过去,吕子敬紧张之下,额头上竟然起了细细的汗珠。 又过了半刻。喻青山叹气说道:“好了。一日内,不能用饭。你将这青冥丹以元炁化开,给他服下,每隔四个时辰一次,每次两丸。一日后,如果没有大的变故,这孩子的性命算是保住了。”说罢递过来一个药瓶。 吕子敬毫不犹豫地接过药瓶,小心塞入了怀中。“即便你是喻三,即便你救了散之的性命,即便你今天放过我们,我等师兄弟今后仍会与你不死不休!此恩我将让散之来报!”吕子敬冷冷地说道。 喻青山缓缓地站起了身,在夜明珠的柔光下,面色有些凄然,却更多坚定。“你是吕敬吧?!果然是他的弟子,临危不乱,恩怨分明。在地宫中我见到你运用此刀,便知道你是他的弟子了。”吕子敬没有说话。 喻青山捡起吕子敬放在一旁的无名影刀,抽刀出鞘,手扶刀身,仔细端详,眼中已经是饱含热泪。“当年一别,恍若隔世!那时叱咤中州的五人,一死、一废、两失踪,独剩我一人!现在看来,老五也是殒了吧?!”喻青山喃喃道:“就是这孩子的父亲!” 吕子敬没有想到中州魁首竟然能在此时落泪,听到喻青山问话,点点头,指了指一旁的皮袋,说道:“伯父的遗骨就在这皮袋之内!”喻青山竟然有些颤颤巍巍地蹲下身来,想要打开皮袋,但却始终没能动手,一手拿刀,一手轻轻摩挲皮袋。 良久,喻青山站起来道:“这孩子叫什么名字?”吕子敬答道:“散之。”喻青山点点头:“我与你师父,还有这孩子的父亲等五人情投意合,结拜成交。虽因各自原因,天各一方,但此情不改,此谊长存。今日,看在昔日情分,我不为难你们二人。”喻青山收刀入鞘,说道:“好了,既然你和老五之子来此地寻宝,说说吧,你们在人皇密藏中有什么收获。” 吕子敬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说道:“我们找到了六经。”喻青山点点头:“我和你师父志向相同,但却不能同路,乃终身憾事。现在他恐怕不能再完成未竟之事,我只有奋力前行,才能不负约定,不负他的指引、教导。把六经拿出来吧!” 吕子敬双眼一瞬不舜地看向喻青山片刻,终于从怀中拿出了六经,甩给了喻青山。喻青山接过经书,也不去看,说道:“你去吧!”吕子敬却道:“你就没想过,抱一经对师父恢复功力有帮助?你不会内疚、后悔?” 喻青山停下了转身离去的脚步,说道:“当年兴安之变,我虽非主导,但也有所知。我犹豫之间没有告知与你师父,有失兄弟之义。事发之后,我听闻他受伤,功力尽废,便全力为他炼制了一粒七元混生丹,希望能助他身体康健。”喻青山一顿,继续说道:“但却从来没有想过让他恢复修为!二兄乃天纵奇才,是中州盟的心腹大患,我岂能以一己私情坏中州盟大事?” 喻青山摇摇头:“唉,他能身体康健,我事成后便与他一同终老。刚才那粒丹药本是我为他配置,多年来我一直没有机会给他,今天用在老五的儿子身上,也算了却了一丝心愿,他必定不会怨我的。。。” 喻青山转过身来,凝视着吕子敬的双眼,声音竟提高了几分:“苏伍的兄弟,何曾会后悔?我和你师父志向相同,但却不能同路,乃终身憾事。但为了中州天下,我绝不后悔所作之事!” “今日我放过你们,不单是感念旧情,更是因为已经拿到六经!你无需谢我,更不需要去想什么报恩,我只给你两个时辰的时间逃匿,两个时辰之后我会派人追踪你们,能不能逃脱就看你们的造化了。”喻青山道。 喻青山再次深深地看了看收纳柳父遗骸的皮袋,望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柳散之,犹豫了一下,俯身把无名影刀放在了柳散之的身畔,对着沉睡的柳散之说道:“守护好这柄刀,否则我会收回来的。”说罢,也不取走布匹上的夜明珠,便转身而去。 吕子敬就着夜明珠的光华,看着喻青山离去的背影。喻青山的声音再次传来:“林月羽或许在地宫胜冠出口处把守,以你现在的状况,恐怕闯过去很难,好自为之吧。。。”喻青山的身影在一堆布帛的拐角处消失。 吕子敬看着躺在地上的柳散之,心中的大石虽然放下,但凝聚的眉毛却是仍然未能舒展。 吕子敬听了喻青山临走之前的话,暗想,如果自己没有受伤,对上林月羽怎么都有六成的胜算,不恋战的话,逃脱更是不在话下。但现在自己身负重伤,恐怕唯有瞄准机会全力脱逃了。 吕子敬又想,自己等人的情况,五卿用不了多久就会全部摸清,到时追踪四起,千雄等人没有准备恐怕也逃不出去。自己岂能弃他们不顾? 吕子敬看看昏迷的柳散之,一时不能定计,心想,如果大师兄或者三师兄、五师兄在,他们三人智计百出,肯定能够想出对策。 想了一阵,吕子敬一咬牙,定下心来,服了一粒丹药,盘膝坐下,手握从柳散之身上取下来的风雷二原珠,修炼起来。 原珠元气,浩瀚似海,精纯无匹,不过两刻的时间,吕子敬便觉得功力恢复显著。危机迫在眉睫,容不得吕子敬继续修炼。吕子敬长身而起,将两粒原珠收起,想了想,又将金原珠从柳散之身上取出来放在自己怀里。拿起黑刀和无名影刀,随手挥了挥,将两刀紧紧地系在自己的腰间。 吕子敬扶起昏迷不醒,但气息稍稳得柳散之,将皮袋扎在柳散之背后,用随身的绳索将柳散之系在自己的背上,抬腿便向地宫胜冠出口走去。 吕子敬先天风属,轻身功法在师兄弟中本就拔尖,当世更无几人能及。吕子敬全力施展逸山功,身形如电,黑暗中悠忽而进,接连穿过几道石门,在石室中把守的五宗高手竟然毫无察觉。 不久,吕子敬来到了通往胜冠小峰的秘道口之外。躲在两排兵器架之后,吕子敬暗运玄功,探查不远处倒下的黑曜大门附近。一阵过去,吕子敬安下心来。黑曜大门附近有十五人,较前面各门人数多出十个,但境界最高的也就是抱元高阶,林月羽不在。 吕子敬暗想,现下自己身负重伤,要直接突破,恐怕要被这十五人纠缠一番,一旦报警,引来大批抱元巅峰高手或者归一境高手,自己恐怕就很难逃脱。吕子敬看了看四周,计上心来。闪身向石室后面而去。 向奇峰和孙一鸣等五人受召唤赶来地道入口把守。原来在把守的十名抱元中高阶高手虽然年纪较大,有些甚至辈分也高出五人,但十人均知道向奇峰五人是五宗重点培养的核心弟子,对五人都是十分客气。 众人已经驻守了一段时间,一名四十余岁的知春宗抱元高阶高手对向奇峰道:“奇峰,诸位长老让你们深夜至此,甚是辛苦,现在左右也没什么事情发生,不如你们到甬道外休息休息。这里元气不张,气闷异常,你们过一阵再进来就行了。” 向奇峰抱拳笑道:“十七叔,不必了,我们在这里守候就好。万一出了什么差池,怎么好向各位长老交代啊?!”孙一鸣等人也点头称是。 突然,石室后部左侧兵器散落于地的声音叮叮铛铛地传来。那四十余岁男子眉头一皱:“怎么回事儿?走我们几个进去看看。”说罢招呼身边的几人便于进入石室。 向奇峰止住那男子,道:“十七叔,你们在此守候,我们五人进去看看。”“成鹰兄、孙四娘,我们进去看看?!”向奇峰不待那男子回答,便对身旁的孙一鸣、岳成鹰等人说道。俞四维三人点头之间,林落羽已经一个箭步已经冲了进去。 林落羽眼见就要冲到倒塌的兵器架之前,突然三柄长剑以上中下三路,从林落羽右侧飞袭而来,长剑如电,声带风雷!林落羽大喝一声:“好!”身形一扭,险险地避过了袭向自己胸腹的两柄长剑,上身躲闪不及,只能右手挥动火把,扫向来剑。剑、木相交,铛地一声,林落羽手中的火把竟然被击落在地。 吕子敬出手如风,一柄柄长剑随手而出。转瞬间,林落羽五人每人都受袭三柄,长剑落地之时,除了太一宗俞四维,其余四人的手中的火把已是全部被击落、熄灭。 向奇峰大叫道:“十七叔,你们再过来两人,多拿火把。其余人小心守好门!”那十七叔听到向奇峰呼唤,忙让三人各持两支火把急速而去。 黑暗中,向奇峰等人只感觉到各种兵刃从四面八方飞掷而来,根本无法判定敌人方向。那守着大门的七人感觉不对,正焦急不知所措之间,突然听到身侧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敌人众多,快去支援!” 众人不及细想,便欲冲入地室。那十七叔修为最高,心思缜密,想着不对,忙道:“那个说话?”话音未落,身后五人只感到一阵劲风吹起,手中举着的火把同时熄灭。此时,石室内的兵器跌落之声方才嘎然而止。 吕子敬落地无声,冲入甬道,一刻不停地向前奔去。漆黑的甬道中目不视物,但吕子敬修为高深,感知敏锐,急行的身躯竟是毫无停顿。 众人大惊之下,忙不迭地重新点亮火把,急急追了上去。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二十九章 中州天骄 甬道外的星月之光已经隐约可见。后有追兵吕子敬无暇多虑,一个闪身冲出甬道高声喝道:“有人闯入,戒备!” 由于甬道内有十余名抱元中高阶高手把守,在胜冠小峰甬道入口处只有一队五百人的凤鸣戍卫精锐驻防,并无高手。夜深时分领队的抱元中阶校尉正带着五十名戍卫持弩巡视,猛地听到有人呼唤,猝不及防之下不及犹豫思量,连忙喝道:“架弩戒备!”校尉身后的戍卫齐刷刷架弩上箭对准了甬道入口。此时吕子敬的身影已经已是一闪消失在甬道入口五十步外环绕的戍卫营帐之间。 领队校尉回过神来,忙叫道:“什么人闯入营内?快拦下他!”吕子敬已是转瞬不见。 此时,向奇峰等人已经冲出甬道。向奇峰口中喝道:“天邑万安!”正是今夜口令。“从道中出来的人那里去了?”向奇峰高声问道。领队校尉道:“来人功力应是奇高,未看清身形模样,已经闯营向东北而去!” 向奇峰与太一宗俞四维对望了一眼,向奇峰脚下转头道:“十七叔,我和四维兄等十人追赶那人,您带四人守在此处,以防还有其他闯入者。那人修为卓绝,还请您尽快派人联络众长老和林大将军,恐怕只有他们来,才能拦下此人。” 俞四维又命那校尉带两百戍卫随后跟上,俞四维、向奇峰五人便和另外无名抱元中阶高手急急向东北方山域追踪而去。 吕子敬虽然身受重伤,在全力行进之间自身吸纳天地元气有滞、恢复艰难,但手握元气澎湃而柔和的风雷二原珠,元炁却是也又有些许恢复,不禁心中再次感叹本次最大的收获可能就是七枚原珠了。。。 背上的柳散之虽然尚未醒来,但呼吸平稳,显然伤势没有恶化。吕子敬心中大定,脚步如风,片刻间已是穿林绕树翻过了这座胜冠小峰。 黑暗中山影重重,一路急行前面已经是凤胆山域。吕子敬飞奔之间心道但愿千雄等人仍在宫翊,否则要找到他们可就难了。 血心湖西岸一处,喻青山凝望着反射着月光的如镜湖面,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不多久,四面风声传起,中州四卿等人纷纷而至。见众人站定,喻青山道:“青梅,你们到四周守望,我和四卿有事相商。”吴青梅等人忙拱手走开。 喻青山道:“四位可有所获?”四人纷纷摇头,面有郁闷之色。林凌空摇头问道:“青山兄你怎样?” 喻青山微微一笑:“算是有些收获。”四卿均是眼睛一亮,向怀仁道:“太宰,你擒住了那人?”喻青山摇头道:“那倒没有。方才老夫在湖下探寻,确实追上了那个大影的年轻人。但那人机警狡诈,竟然以六经要挟与我,让他跑了。” 饶是四卿修为高深,听到‘六经’,脸上也都起了惊异之色。雷朴石脾气爆裂,急道:“青山兄,你怎地让那人拿着六经跑了?以你之能,还拦不下他?”林凌空心细道:“老雷莫急,听青山兄继续说。” 喻青山道:“那人感知敏锐,我还未追到身前他便浮上了水面。一出水面他便从怀中掏出一书筒丢给了我。我一看之下,竟然是《一瓢经》!”“一瓢经?!”雷朴石失声叫道,同时右手不由自主地摸向怀中的经筒。 喻青山继续道:“那人又从怀中掏出两个书筒,说道:‘只要我手中劲力一吐,这两卷经书便会化成齑粉。你猜,这两个书筒里有没有抱一经?’老夫不敢大意,便道:‘说吧,你欲何为?’那人道:‘六经皆在我的手中,都可给你,但你能否承诺放我二人一条生路?’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 四卿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心想当时如果自己在此情境之下也是要答应的。“那人见老夫答应,却没有将五经抛过来,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太宰帮忙抓六条鱼上来吧。’老夫虽然不明就里,但也只有按照他所说从湖中抓了五条大鱼丢给了他。” 喻青山继续道:“那年轻人后掠几丈,将五个经筒逐一塞入大鱼口中,然后说道:‘以太宰之力,在水中抓住这五条鱼应该不成问题吧?!’老夫点头。那人又道:‘希望太宰不要弃鱼而顾我,否则我将拼死拖住太宰片刻,之后太宰能否抓住这五条鱼儿可就难说了。还有,我退出五丈之后会放下鱼儿,之前还请太宰不要有所行动。’” 四卿听喻青山所言,均感叹那年轻人临危不乱、心思缜密。喻青山道:“那年轻人退出五丈,身影已经显得有些模糊,但如果他携经奔逃,老夫仍有把握追上拿下他。那人放下鱼儿转身便走之时,老夫却发现自己错了。那年轻人身形如风似电转眼便消失在黑暗之中。还好,五条鱼总算是被老夫拿到了。。。” 范君卓早已按捺不住,脱口而出道:“六经安好?”其余三卿也期待地看着喻青山。喻青山笑笑道:“六经均在,老夫方才只看了厚土经,与头先所获经书对比更是博大精深,应该就是原经无疑。” 四卿不由得都激动了起来。五宗本就是天柳皇室为探求天道、追寻还虚而创,每宗得皇室传授一经,始终奉为最高典籍,五宗的其余修行功法皆以五经为基。多年来,五宗高手达者每每在修行到归一境二、三重之时便觉得修行滞涩,难以突破,只有极少数绝才惊艳之辈方能突破三重。五宗高手均认为经书有所缺失,数百年来多有增补,但仍有许多不明之处。 这次能够获得原经,限制五宗归一境修者的屏障有望迎刃而解,让在归一境三重徘徊多年的四卿如何不大喜过望?!更何况还有抱一经! 雷朴石最是按捺不住,声音竟然有些颤抖地说道:“青山兄,可否拿一瓢经与我一观?” 喻青山不再多说,伸手入怀,随手挥去,四个经筒一一飞出同时到了四卿的面前。四卿不敢唐突,小心翼翼地接到手中。 四位中州顶尖修者打开书筒抽取经卷,籍着月光细细看来。片刻间,四人或兴奋、或惊奇、或感慨,竟是无人发出一言。 这一看便是半刻的时间。喻青山双手负在背后,轻咳一声笑道:“诸位,经书无差吧?!我们先商量一下以后的事情如何?”四卿毕竟是深沉之士,纷纷将经卷塞入书筒放入怀中。林凌空率先道:“青山兄胸襟齐天,对我离武宗如此大恩,小弟无以回报,请受我一拜。”说罢,竟是向喻青山深深一躬。其余三卿也是毫不犹豫地向喻青山拜了下去。 中州六卿出自五宗,虽以喻青山为首,但其余五卿不但辈分极高、代表五宗,而且皆是心高气傲之辈,即便是在当今五宗宗主面前都不曾行此大礼。这次真正施感慨喻青山之豁达无私,为之折服。 喻青山此时从怀中又掏出了一个书筒,说道:“各位无需如此。这是抱一经,按头先约定由五宗宗主拆阅。我们如何处置?”林凌空毫不犹豫道:“便由青山兄你先保管吧!”向怀仁三人也点头称是。喻青山笑道:“好,那我们五人就在书筒上加上元炁烙印吧。”说罢,从书筒中抽出经书,轻轻展开,经卷开头古朴的抱一经三字出现在四卿眼前。随后喻青山又将书卷塞入书筒,率先在书筒上加上了自己的元炁烙印。四卿暗道喻青山果然心细如发,一一在书筒上加上了自己的元炁烙印。 喻青山收起书筒说道:“此次探访人皇密藏,虽然收获不小,但也出了诸多变故。那大影的年轻人虽然舍弃了六经,但想来必定还有其他收获,我们仍需拿下此人。” 林凌空接口道:“那人年纪轻轻,竟然已经是归一境,必是影伍七子所余四人之一。柳动之和严伟我见过,高荣海现在正将军西北,应该不是他。难道是鱼江涛?” 向怀仁道:“既然此人为影伍七子之一,那就不能让其生离中州。此人如要返还大影,最大可能走两条路,不是沿北天河绕道翟、梁、极钰返回大影,便是绕天邑直返定军。天邑至定军把守森严,我估计他会走北天河。不如我等现在就去追。” 喻青山摇摇头道:“诸位,你们忘了那在密藏之中的黑衣人?我们本次行事机密异常,那人怎么能在最恰当的时候在我们五人面前夺走了那卷抱一经?”四卿心中均是一沉,想想果然如此。 林凌空突然抬头道:“大司士可还在天邑?”其余三卿也是抬头看向喻青山。喻青山沉声道:“刚才我已经金燕传信去问了。稍后便知。”五人想到此处,均是沉默不语。 喻青山道:“现下来看,黑衣人好似和那大影年轻人不是一路,但也不能排除。如果他们是一路的,要想拿下他们,恐怕是难上加难。现下我们几个功力还没有完全恢复,贸然行事,并不妥当。不如这样,凌空老弟你传信月羽,让她安排中州各军即刻行动,封堵路口严查这些人的踪迹。向司寇,你即刻安排天邑和凤鸣戍卫,查清那年轻人一行的情况。让青梅她们在凤鸣域探查。我们五人在此疗伤恢复功力,待收到天邑金燕传书后再做安排。那年轻人伤势不轻,几个时辰之内逃不到哪儿去。” 四卿都觉得喻青山安排缜密,分头安排之后,便盘膝坐下疗起伤来。 吕子敬穿行在凤胆诸山,早已将身后追踪者远远抛离在了后面。诸山之间虽然间或有凤鸣戍卫小队在山间巡逻,但根本无法发现吕子敬。转眼已经过去快一个时辰,吕子敬伤重未愈,已经是感觉有些吃力。 前面就是凤胆主峰。吕子敬估算越过凤胆主峰,以自己的脚程用不了一个时辰便能抵达雒水与北天河的交接之处。如果千雄等人没有离开的话,在天明之前就应该能够截住他们。吕子敬想想喻青山的承诺,心中渐渐安定下来。 凤胆主峰为凤鸣第二高峰,仅次于胜冠主峰。凤胆主峰山体浑圆,有如凤胆,自山腰以上四面皆是峭壁,高逾千丈。山体上只在南面有一条长长的石阶自山腰通向山顶,据说是几百年前为在山顶修建天柳武皇陵墓开凿而成。 吕子敬登上凤胆主峰,由西南向东北奔去,欲绕山腰过山。凤胆主峰平缓的山腰上坐落着几处规模不小的庭院,乃是五宗嫡系修行之处。鉴于向奇峰等人已经离去,此处应该没有人能抵挡自己片刻,所以吕子敬并未刻意隐藏身形,向山上奔去。 前面靠近一处庭院,正在凤胆主峰登山石阶起点西侧不远处。吕子敬知道这座规模颇大的庭院乃离武宗所属,是自己绕道东北的必经之路。距离庭院两百余步,吕子敬突然心生警觉,脚下猛一提速向那院落冲去。 此时,吕子敬正北林中一道声音传来:“影伍七子,柳动之的同门,难道连我一人都不敢应对吗?”来声不大、清冷如刀,清晰地传入吕子敬的耳中。来人正是中州天骄,离武林月羽!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三十章 消失无踪 林月羽从林中飘然而出,见吕子敬没有向他处逃遁,竟然向院落冲去,一时不明缘由,不禁眉头微皱。但林月羽脚下却没有停顿,紧紧追了上去。 转瞬间,吕子敬已是纵身跳入院落之中。林月羽紧随其后也是纵入园中。只见吕子敬身法一变,并未起纵跳跃,而是身若游鱼,如灵蛇般闪身到院内正堂之后。 嘭地一声巨响。林月羽追到正堂之后,只见正堂后的一道影壁已是被吕子敬击塌。巨响之声在一片宁静之中犹如惊雷吵醒了院中之人,一片惊叫、呼喝之声接踵响起。林月羽暗道一声:“不好!”竟是将轻身功法发挥到了极致。 吕子敬本不惧林月羽,但重伤在身又顾及背上的柳散之,根本不欲恋战,林月羽出现之时便琢磨着如何尽快摆脱。吕子敬心道自己重伤之下一夜奔波急行、元炁大损,料想无法彻底摆脱林月羽。所以自察觉到林月羽时吕子敬瞬间便计上心来。进入院中后,吕子敬展开逸山功,逸走灵蛇,向院北深处奔去。 吕子敬十余日来早已对此处院落深入探查,熟门熟路。一路急行中吕子敬不断击塌墙壁,发出巨响。离武宗的低价修者、奴仆侍从不知发生了什么,纷纷起身出房查看,园中混乱一片。 林月羽知道在院中除了自己之外,无一人能敌得吕子敬一招半式,所有人忙乱呆在院子中只会碍事。林月羽忙一纵身跳到一处房顶,凝聚元炁高声喝道:“大家不要惊慌,都给我返回房中老实呆着!”林月羽脚下不停,向着吕子敬气息消失之处紧紧追去。 吕子敬身形迅捷如风,转眼间已是来到院北深处一座雅致的小院之中。院中一对少年男女,手持长剑四顾,在听到林月羽喝声之后正欲退回各自的房中。突然间眼前一阵模糊,少女手中的长剑已经跌落在地。少年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抬眼看时,只见身侧的少女已经木然不动,身后站了一个人。 少年抬起手中长剑,颤颤巍巍地正想说些什么,林月羽的声音从身旁传来:“炎涛,你且回房去。”少年吴炎涛转过头:“大师姐。。。”林月羽摆了摆手,吴炎涛犹犹豫豫地退回了房中。 院中渐渐重归宁静,林月羽轻叹了一声道:“柳动之如此,高荣海如此,阁下也是如此。难道影伍七子都是这般奸诈鬼狡,不顾身份,毫无高手风范?你是鱼江涛?严伟?”吕子敬笑道:“我是那个不重要!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自有鱼肉的觉悟,只求活路而已。林大将军不必顾左右而言他,给我半个时辰的时间,半个时辰后妹妹还你。” 林梅羽背心要穴受制,但尚能言语,听到吕子敬的话音惊道:“子敬兄?!”吕子敬道:“梅羽姑娘,是我吕子敬。得罪了!” 林月羽听到吕子敬的名字,凝眉一思,暗道:“难道是那人,他没死?我怎么早没想到?!”林月羽不急不缓地试探道:“吕子敬。。。难道你是影伍七子吕敬?难道六年前你没有死?” 吕子敬并没有否定,面露苦笑之色:“世上已无吕敬!不必多说,我们就此去了,还请林大将军在院中耐心等待半个时辰。”说罢,吕子敬提起林梅羽转身跳过院墙而去。院中只留下林月羽独自沉吟。 林梅羽被吕子敬挟持,心中倒是并不时分惊慌。林梅羽本想问些什么,但两颊风割如刀,一时间竟然张不开口,只能闭上眼睛抵御风袭。过了良久,感觉风停行止自己被轻轻地放在了地上,林梅羽方才睁开眼睛一看,竟然发现已经到了凤胆主峰山顶,停在了天柳武皇的陵墓之前。 吕子敬解开系在身上的绳索,将一人平躺着放在了身旁的一处石台之上。在皎洁的月光之下,林梅羽看到了浑身凌乱、双目紧闭的柳散之。林梅羽失声道:“散之兄!子敬兄,散之兄这是怎么了?” 吕子敬没有回答,一手搭住柳散之手腕,一手轻轻按住柳散之的下腹。柳散之体内气海、风元已是荡然无存,但气海四周残破的经脉已经逐渐愈合,脉象平稳,性命看来是能保住了。 吕子敬心中一片悲凉,想到从今以后,柳散之不但再也不能集气修行,甚至身体都将不如一名寻常武夫。吕子敬愈发不知道今后如何去面对大师兄,只有默默地不断将元炁渡入柳散之体内,缓解其疲弱的身躯。 突然,柳散之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开口道:“六。。。六兄,我们这是、这是到那里了?”吕子敬惊喜道:“散之,你醒了!感觉如何,好些了吗?”林梅羽也惊喜地凑上前来:“散之兄!” 柳散之听到林梅羽的声音,苍白的脸上竟然泛起了一丝红潮:“林姑娘,梅羽。。。你,怎么是你。。。”柳散之僵硬的身躯竟然动了动。 吕子敬看了一眼林梅羽,对柳散之说道:“散之,你不要说话。梅羽姑娘,刚才你也听到了,我和散之来自大影。五宗中州盟,包括你姐姐在内都不会放过我们,我拿下你事出无奈。你只管放心在此等待,一刻之后便下山去吧。嗯。。。现在走也无妨。” 柳散之模模糊糊听到吕子敬“拿下”林梅羽,心中不由得有些惊慌,身子不由自主地又动了动。柳散之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一直凝视他的林梅羽眼中。 林梅羽眼眶有些湿润,缓缓地从怀中拿出了一支玉瓶递给吕子敬,说道:“子敬兄,我看的出来散之兄伤得很重。这是一鸣姐姐送我的雾灵石乳,有固本培元的奇效,你拿给散之兄用吧。”吕子敬不由得叹道:“雾灵石乳、雾灵石乳,可惜。。。”吕子敬摇着头仍是将玉瓶接过来塞入了怀中。 林梅羽轻轻地走上前,犹豫了一下握了握柳散之冰凉的手说道:“散之兄保重,你们快走吧!但愿数月后能在影都再见到你。”说罢,林梅羽坐在了一旁的石台之上不再看向二人。 吕子敬见柳散之体态平稳许多便不在耽误,将柳散之再次绑缚在自己的后背之上,转身便向广阔的山顶东北端走去。柳散之伏在吕子敬的身后,费劲全身力气扭转着自己僵硬的脖颈,眼角的余光终于隐约能看到林梅羽在月光下孤零零娇俏的身影。。。 转眼一刻过去,几道身影飞掠上山在林梅羽面前停下。领头的林月羽关切地道:“梅羽,你怎么样?”林梅羽站起身来,笑道:“大姐,我没事啦。对了,半个时辰没到,你们怎么这么快就找到这里了?” 一旁的林落羽道:“小妹,快说,那吕子敬往那边去了?别让他走了!好不容易碰到影伍七子,我怎么也得向他讨教讨教!”林落羽一脸兴奋之色。林梅羽道:“子敬兄一上山就不见了,我也没看到他向那个方向去。” 林月羽喝道:“四弟,急什么?这是凤胆山。不走南面原路,他插翅难飞。奇峰、落羽、一鸣,你们各带两人,向东、西、北方向探查,发现吕子敬踪迹,马上闪避,高呼我过去。放心,他身负重伤,只要小心些他一时间拿不下两人。四维,你们几个与我守在此处,防止他夺路下山。” 林梅羽见众人分头而去,不免心中惴惴,向林月羽问道:“大姐,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那吕子敬肯定已经下山去了吧?” 林月羽凝眉似在自言自语道:“这凤胆主峰四面峭壁,高逾千丈,除了南面稍缓之外,其它三面皆是上宽下窄,山壁有如刀削。那吕子敬身负重伤,即便从那三面下得山去,元炁也必定所剩无几。我已令各路戍军在山腰处将凤胆团团围住,且传书五长老领众抱元境在山下守着,他应该跑不掉了。但那吕子敬果断多智,怎么会想不到这些?他到底为何要上这凤胆山,还要故意留下上山踪迹?” 林梅羽看着自己崇拜的姐姐,心想大姐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成竹在胸,算无遗策,但也有那么两次,在提到大影柳动之的时候会显得有些懊恼,这是自己第三次见到大姐一时无法定计。林梅羽问道:“大姐,我以前常听你和长辈们谈到影伍七子中的几人,他们的事迹都耳熟能详了。真没想道这位子敬兄竟然也是天下闻名的影伍七子之一。” 林月羽看了看不远处全神贯注的俞四维,说道:“我也没想到六年前已死的影伍七子之一吕敬竟然出现在了这里!”林月羽不再说话,目光坚毅地望向前方。 林梅羽玲珑剔透,怎能不知道阿姐心中的想法?沉默一阵,林梅羽仍是忍不住问道:“大姐,当下中州和大影罢战,为什么还要。。。”林月羽抬手制止了林梅羽,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些什么。梅羽,你即将赴大影修行,也应该知道一些事情了。” 林月羽顿了一顿:“自苏伍横空出世以来,大影国力日强,早已是我中州的腹心重患。影伍七子都算是苏伍亲授弟子,个个皆是大影柱石。这吕子敬蛰伏多年,此次来中州定有重大图谋,我们必须留下他!” 林梅羽疑惑道:“可是,缔约在先,拿下吕子敬如何向大影交代?”林月羽笑道:“他没有正式的公验通告,我们只知道他们来自梁国。拿下他,大影也只能吃哑巴亏了!”林梅羽心中一沉,喃喃道:“那岂不是要。。。?”林月羽道:“是的,我们岂能放过这断其一指的机会!”两人沉默不语。 凤胆主峰峰顶虽然广阔,但向奇峰等十余名抱元高阶探查也并不需要多久。一刻过后,众人纷纷归来。林月羽问道:“可有收获?”众人摇头。向奇峰道:“大将军,我们一路仔细追踪,竟然未能发现任何踪迹,那吕子敬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林月羽眉头紧皱,问道:“山下可有消息传来?”向奇峰道:“从山下灯火传来的信号来看,没有异动。” 一旁的林落羽道:“我们这么多人追踪竟然抓不住他,难道子敬兄飞了不成?不愧是传说中的影伍七子!哈哈,这次到大影后我一定得好好向影伍七子请教请教!” 林月羽凝眉沉思,也始终想不明白吕子敬如何能够在无声无息之间脱身。林月羽道:“吕子敬如若此时已经从东西北三面下山,必然已是精疲力竭,不可能不被发现,他极大可能仍在悬崖某处。四维、奇峰你们继续在山顶四面悬崖巡查,落羽、一鸣,你们二人随我到山腰去。”说罢,拉着林梅羽转身而去。 向奇峰看着林月羽消失的背影,心中不禁感慨,自己在知春宗已经被誉为百年不遇的天才,但眼前的林月羽和自己同年,现在已经是步入归一二重,统领中州西路大军,威望无二。此女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妖孽? 向奇峰回过神来,斜斜地瞥了身旁的俞四维一眼,只见俞四维同样望着林月羽远去的身影,心道:“这次远赴大影,终于能更多的接触月羽了。。。”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三十一章 绝不许死 吕子敬悄无声息地落在凤胆主峰东北面悬崖下山腰部的一处。此处林木繁茂,藤蔓错结,正是隐藏身形的好所在。吕子敬消耗剧烈,只能凝聚元炁隐去两人气息,在林木缝隙中观瞧左右动静。果然不出所料,不远处成队的军卒来回巡防,林中散布隐匿的化神境以上修者的气息清晰可现。 吕子敬抬头看了看高耸陡峭的山崖,心中暗道侥幸。如果自己没有初悟乘风散逸身法,如果没有黑刀在手、没有原珠傍身,自己落到此处的时候定然已是精疲力竭,根本连掩盖自己和柳散之气息的元炁都不存了。如果那样,即便是被化神境修者组成的七元锁炁阵缠住,自己也无法及时脱身了。 此时吕子敬虽然仍然消耗不小,但在风雷二原珠的补充之下,仍是尚有余力。时不我待,吕子敬料想那林月羽沉稳干练、处事周全,必然在自己登上凤胆主峰之后就会召集血心湖附近的抱元境高手前来堵截自己,甚至胜冠五老也会很快前来。自己必须在短时间内带着柳散之离开凤胆主峰。 吕子敬隐身在突出的岩石背后让过了两队巡弋的戍卫,而后身躯犹如一道清风飘过,在密集的戍卫队伍夹缝中贴地闪入五十步外的密林之中。 吕子敬元炁内敛笼罩自己和柳散之,遮盖住了两人的气息。林中散布隐匿诸多化神境以上的军中修者,或隐于树梢、或伏在地上,七人一组,呈七元锁炁之阵。吕子敬无暇感叹中州盟实力之强、修者之众,竟然短时间内在如此广阔的凤胆山腰层层叠叠密布化神境的修者,展开逸山功,逸走灵蛇,如鬼魅般向山下密林中闪去。 苏伍轻身功法独步天下,逸山功更是绝妙非凡。吕子敬天生风属,在影伍七子中本就以轻功见长,习得逸山功后,轻功更进一层。吕子敬虽然功力不及全盛时候的三成,但在密林中仍是无声无息,片叶不沾。在黑暗掩映之下,化神境修者岂能发现吕子敬的身形? 过不多久,前方林木变得稀疏,已经到了凤胆主峰山脚。吕子敬早已探查清楚,知道前面是一处宽约百步的谷底。谷底中间被开辟成二十余步宽的道路,供凤鸣戍卫巡查通行。吕子敬感知之下,谷底对面的山中已经没有戍卫兵士的气息,只要到了那里,过不多久吕子敬便可在树梢纵跃而行,极大地加快速度。 吕子敬元炁消耗剧烈,即便手握风雷二原珠也无法及时转化补充,身体也是疲累异常,尤其几个受伤之处,犹如针刺刀剜般疼痛,如不尽快运功调整,处理伤势,恐怕会留下暗伤隐疾。 越是快到平安之地,越是必须小心行事。吕子敬缓缓踏入谷底。谷地内灌木丛生,极其利于藏匿。吕子敬片刻间闪到了谷地中央的道路边上,屏息静气仔细观察,当一对戍卫巡逻而过之后,矮身一闪已是到了道路对面。 吕子敬跨过道路,却并未放足飞奔,而是缓缓后退数步,调息一直强压着的体内翻滚的气血,避免气息外泄引起高手警觉。 果不其然,转瞬间六道身影从道路远处飞掠而来,在距离吕子敬藏身之处二十余步的道路上停下,其中一人道:“天鸣兄,你们三位就在此处吧,我们就此别过。”其中三人飞身而去。 来人正是曾参与探寻密藏的五宗抱元巅峰高手,此队领头的是癸水王天鸣。三人急急赶来,稍稍喘息后王天鸣道:“我们三人相隔五十步,这就向山腰探寻吧。五位长老应该已经到了山腰处了,我们要快。”三人闪入林中不见。 吕子敬听闻此言,深感林月羽行事缜密至极,如果不是自己不顾元气几近枯竭,一刻不停地冲到了此处,即便不被堵在凤胆主峰山腰之处,也会被这拉网式的捕捉困死在山腰到山脚之间。 不过自己的这一番冒险急行都是值得的,吕子敬心道,林月羽等人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能够逃离凤胆主峰,必然会在峰上全力搜索,短时间之内不会扩大搜寻范围,这样就给自己恢复功力赶去与千雄等人汇合留出了时间! 吕子敬心中稍稍安定,但行动未曾放松,拖着疲累的身躯绕过了这座小山,在山东面一处僻静之处停了下来,解下了柳散之。 柳散之被吕子敬平放在地上,面色苍白,极力压制着自己不要大声喘气。吕子敬查看了柳散之的伤势,说道:“散之,不用刻意压制,放松一些吧。附近没有高手追踪了。”柳散之不由得呻吟出声。 吕子敬不敢耽误,盘膝坐下手握风雷二原珠,运演巽经演化补充体内元炁。吕子敬消耗剧烈,这次凝神运功足足用了一刻的时间,气海内元炁才恢复不到半成,但也基本上能支撑自己带着柳散之奔走了。 吕子敬睁开眼睛,右掌将风原珠压在柳散之小腹之上,缓缓催动风原珠元气进入柳散之体内。风原珠元气柔和充沛,在吕子敬的引导下滋润着柳散之破碎的气海经络。柳散之大感舒适,僵硬的身躯不由得颤动起来。 气海崩碎元气无法驻留,恢复的功效显然不大,吕子敬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柳散之虽然修为低微,但也能感知到自己体内的情况,挣扎着说道:“六兄,我气海已废,无需在我身上费工夫了,不如尽快赶路要紧。” 吕子敬没有说话,从怀中取出了喻青山所赐的药瓶,倒出一粒青冥丹,想了一下,又从怀中拿出了林梅羽所赠的那瓶雾灵石乳,倒了几滴在自己的手掌之中,元炁一运,掌中的青冥丹缓缓而化,渐渐与那几滴雾灵石乳融合。 吕子敬道:“张开嘴!”柳散之依言吃力地张开了口,吕子敬催动元炁,药液如线射入柳散之口中。药液传喉而入,转瞬间柳散之便觉得胸腹一热、温润异常。吕子敬出指如风,轻点柳散之胸腹经络要穴,帮助其引导、化解药力。 柳散之渐渐觉得气海四周疼痛稍减,身上竟然稍稍有了些力气。吕子敬道:“这雾灵石乳果然是天材地宝,配合青冥丹竟有如此奇效。散之,你气海已失,体内没有元炁,但我已经在你体内经脉中注入了些许元炁,现在你便依混元诀催动药力在胸腹经脉中运行,对恢复经脉有益。” 柳散之依言艰难运功。吕子敬心道:“混元诀要旨在凝实、压缩元炁,更能以正反运行之道拓展、筑牢经脉,提高经脉韧性。以混元诀运功,定能提高散之吸收药力速度,加快修复。但散之气海已失,无法凝练元炁,这些时日必须有人帮助才能运功。接下来我恐怕不能在让他跟在身边,这可如何是好?” 柳散之经脉受损严重,本就承受不了多少外来的元炁,过不多久吕子敬输入他体内的元炁便消耗一空。柳散之大口地喘着粗气,但脸色显得有些红润,精神好了许多,但身体仍是不能动弹。 吕子敬道:“散之,你再休息片刻,我们等下出发。”柳散之艰难地点点头,过了一阵突然挣扎着说道:“六兄,。。。真的能逃出中州吗?带着、带着我这个累赘!” 吕子敬正在凝神运功,听到柳散之此言,抬起双眼看着柳散之平和的面容,竟然一时间没有回答。吕子敬知道柳散之表面看似柔和,但其实心思沉重,性格执拗,恐怕是早已萌生死志。即便自己把情势说的再好,一旦面临险境,柳散之也必会求死而避免拖累自己或他人。此时,自己必须燃起柳散之求生的斗志! 吕子敬长吐一口气,缓缓说道:“散之,我与大师兄等人共为天下皆知的影伍七子,你可知为什么天下人都认为我在六年前已经死了吗?” 不待柳散之回答,吕子敬继续道:“六年前,中州五宗阴谋策划兴安之变,而我父、我兄皆参与其中。就在我的眼前,因我父的倒戈,导致师父深受重创、师妹因此而亡。当时我正如你现在这样,了无生趣、心若死灰!是大师兄封闭我全身穴道数日,呵斥怒骂、安慰教诲,我才未能自断经脉而亡。”柳散之听到吕子敬说出当年兴安之变的秘辛,不由得一愣。 “师父醒来之后,立即让大师兄将我扛到他的面前。他老人家命令我,不许死!”吕子敬双目圆瞪,看向柳散之:“现在我以你父兄之名,命令你,不许死!绝不许死!懊恼愧疚不许死,身躯残破不许死,身处绝境更不许死!” 吕子敬轻抚柳散之的头颅,却厉声道:“你一死了之,怎对得起伯父、伯母养育之恩,怎对得起大师兄的殷殷期待?你一死了之,徒留亲人悲伤苦痛,你心何忍?但凡有一线生机,绝对不能主动求死!自裁乃懦夫所为!我命令你活下去!” 柳散之已是泪流满面,想起了母亲离去前的嘱托,想起了兄长的笑颜,喃喃低语:“活下去、活下去。。。” 吕子敬看到柳散之面上的变化,语气柔和了起来:“除了这些,你还必须将抱一经平安地带回大影,交给师父,这是大师兄、几位师兄和我心之所系啊!”柳散之听到此处,禁不住轻轻地点了点头。 吕子敬出了一口气,微笑道:“散之,我知道你这些年来心思沉重,压抑难当。但别再想太多,你到了大影便会知道,这世上还有许多美妙之处。活着回到大影,师傅天纵奇才,一定能够助你恢复功力,继续修行!” 柳散之经吕子敬一番教诲,心中不免对大影的期待更深,求死之志大减。却听吕子敬道:“散之,现在什么也不要想,伏在我背上休息,无事就背背书,对,把那抱一经再背的熟一些。” 柳散之燃起生的期望,心思也灵活了起来,再次听到抱一经三字,不由得忍不住挣扎道:“对了,六兄。奔逃之时,我模模糊糊一直在背抱一经的。”吕子敬不禁笑道:“你还真是。。。”柳散之道:“刚才你让我行运混元诀时,我突然想到抱一经上所述,或许、或许我可能有恢复的机会。” 吕子敬知道柳散之一向慎言,既然说有恢复的机会,那肯定是心中有一定成算,不由得大喜过望道:“什么?真的?散之你快说说。”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三十二章 生死时刻 柳散之话一出口又有些后悔,喃喃道:“我。。。我还没想周全。六兄,我们还是尽快上路吧。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吕子敬知道柳散之心中的想法,故作生气道:“散之,没有什么比你复原更大的事情,你不必担心五宗追踪之事,我自有分寸。你有什么想法手段,立即告诉我!” 柳散之见吕子敬生气,不敢再隐瞒,说道:“抱一经后半部分补录中,有先祖武皇的修炼心得。武皇心得中有一设想提到,燃血凝元,增扩气海。” 吕子敬大惊,忍不住脱口道:“燃血凝元,增扩气海?怎么可能?先天元气为生之本,凝气成元而气海生。修者依托气海凝聚天地元气、水谷之精而滋养壮大先天气元,先天气元壮大而扩气海,此过程缓慢至极。抱一经功法可在特殊时刻燃血为引重塑先天气元,但可没说过重塑先天气元后仍能继续燃血凝元、增扩气海啊!这如何做到?”柳散之所说超出了吕子敬的认知。 柳散之缓了口气道:“六兄,正如你所说,抱一经功法的关键是在集炁巅峰、气海充盈之时,燃金血成气旋,包裹引爆先天气元,而后融金血气旋、先天气元及气海元炁而成‘金元’。” 吕子敬点头道:“不错!非你家嫡系金血,爆先天气元无异于自废。” 柳散之道:“抱一经源自天柳太祖,太祖得自何处不得而知。武皇设想,金血气旋既然能与先天气元融合,且在爆元后能引元炁直接凝入气元,金血如不是本身就蕴含先天元炁,就是有粘合先天气元和后天元炁的奇效,肯定不止于在凝结金元时候发挥作用!如若如此,那是否能够在修炼中不断燃金血,急速壮大气元,扩大气海?” 吕子敬凝眉不语。柳散之继续道:“武皇曾多次尝试,但在无法爆元的情况之下,燃血所成气旋很难融合气海内精炁,融入‘金元’的金血气旋也是微乎其微,且燃血代价极大,所以也就作罢了。武皇之法虽然未能成功,但我反复思索,武皇燃血凝元,终归是有些微融入。我现在先天气元破碎无法修炼凝聚元炁,但既然金血中或有先天元气衍生,如果有人助我燃血融合元炁,可否再次凝元?” 吕子敬心智绝顶,片刻间便明了柳散之的想法。吕子敬沉思片刻道:“师父曾想过无数方法试图重新凝元,引外气的方法也曾试过多次,但终不可成。或许就是没有你家的这种特殊体质。我可以导引你心脉精血入原气海所在并助你引燃。你依抱一经之法凝金元,或许有些许可能。但你气海已失,经脉受损,引燃金血之下,稍有差池,必会冲击腑脏,那时恐怕。。。” 柳散之听了吕子敬的话,勉强笑道:“六兄,我本来就是这么一说,不行便算了。我们不如抓紧赶路吧。” 吕子敬不答,斟酌片刻决然说道:“散之,你细细思索一遍抱一经凝元功法,我们现在一试!我想好了,我在你下腹营造元炁屏障,引燃你的精血,如果一旦失控,我便立即消弭中断。想来应该能够控制!” 柳散之犹豫道:“六兄,我们正处于危急之时,不如缓些时候再来吧。”吕子敬沉声道:“不可!你伤势渐复,过不多久气海四周经脉将全部塞结,那时再冲开经脉难比登天!老师当年尚且做不到,你如何能行?” 吕子敬又道:“你不必担心中州盟追踪。以我先前的布置,他们必然要在凤胆主峰耽误不少时间,我们来得及。当然我们要快,两刻之内不能成功便放弃。你只需按我指示行事。” 柳散之无奈,只好依照吩咐在吕子敬的搀扶下盘膝做起,五心向天,平心静气。吕子敬盘膝坐在柳散之对面,一掌抵住柳散之心脉,一掌按在柳散之小腹之上。 吕子敬归一二重,柳散之集炁四重,两人修为相差天差地别。吕子敬虽然身负重伤,功力仅剩三、四成,但元炁之精纯深厚,仍是柳散之不能想象。吕子敬催动元炁,经左掌注入柳散之小腹之中,绵绵元炁在柳散之小腹中形成三层气团。柳散之顿时感到小腹鼓胀异常,但元炁绵柔,不但没有引起不适,反而滋润着四周受损的经脉。 吕子敬说道:“意守腹心,放松经络。”柳散之赶忙依法行事。心脉为血之本源,外力冲击心脉最是凶险。吕子敬右掌两股元炁缓缓而来,一股元炁包住柳散之心脉,有若鼓槌轻敲柳散之心室,一股导引柳散之精血沿经脉下行而去。 气为血之帅,血为气之母。气能生血、行血,修者以气行血,方能扩大经脉,血气激增,异于常人。柳散之先天气元破碎,无法补充经脉之内的元炁,自然不能激大量精血运行,这也是必须借助外力的原因。 在吕子敬的推动引导之下,柳散之的大量精血聚集在小腹之内,被吕子敬的元炁团团包裹。片刻之后,柳散之已是脸色苍白,心血不续。吕子敬感觉已是时候,说道:“散之,我现在以元炁引燃你的精血,你依照抱一经行功凝元,尽可能融合我的元炁。开始!” 吕子敬见柳散之点头,催动自身雷属元炁小心翼翼地引燃了柳散之的精血血团。精血燃烧,金光闪动,竟然未被消弭,而是形成了一小团一小团,犹如先天元气。吕子敬头一次见到如此情景,不禁感叹柳散之血脉的奇异精纯。 柳散之虽然虚弱异常,但强打精神运起抱一经凝元功法催动其中一小团元气,。元气急速旋转,飞也似融汇其他元气气团。 气旋不断壮大,其势迅捷。突然,吕子敬猛地一惊,暗道一声不好。原来,柳散之体内气旋竟然旋转中冲散了吕子敬布下的第一道元炁屏障,第二道屏障也是眨眼间被冲散了一半,并且丝毫未能凝入气旋! 吕子敬大惊失色。如果柳散之体内气旋冲破自己布下的所有元炁屏障却仍未凝元,那么以气旋之力必定会冲断经脉、伤及腑脏。那时不但凝元无功,甚至原先遏制内伤所做的一切努力将付之东流,柳散之必不能幸免!而且气旋好似不受控制,如果吕子敬马上破坏气旋,那后果同样不堪设想。 吕子敬此时才真正明白了为什么要在集炁巅峰、气海充盈,且有高手护持的情况下才能凝聚金元。气海源于先天气元,在爆元的一霎那,气海短时仍在,气海充盈下同源之炁能够稳固气旋旋转之势。而自己的元炁并非为了对抗而是为了护持,并无攻击对冲之力,受柳散之气旋和身体经脉的排斥,自然消弭快速无法融入。如果到了聚精境再爆元,则先天气元已然壮大,其爆之势修者自是无法承受。 吕子敬再不能淡定,额头冒汗,喝道:“散之,停止运功!”柳散之面色惨白,强行停功,却根本不能止住气旋之势。 眼见柳散之体内气旋已经冲散第二道元炁屏障,吕子敬一咬牙,心道:“只有如此了!”便欲强行冲散柳散之体内气旋。如若因此导致柳散之残疾一生,总好过现在就丢了性命。 吕子敬正待动手,突然看到柳散之的嘴动了动,忙问道:“散之,你说什么?”柳散之用尽全身的力气,颤声从口中蹦出五个字来:“混元诀!原珠!” “混元诀!”三个字如同天上下落的明月般照亮了吕子敬的脑海。“混元诀,对了,混元诀!”吕子敬心中点燃了一丝希望! 大师苏伍生性豁达,从不敝帚自珍,所创功法、技法无数,大多都随意传于众多大影修者,但唯有这混元诀只授给了影伍七子与千雄,并严命不得外传,甚至吴笛这必定成为其弟子的都还未习得。柳散之能够修炼混元诀,也是应为早就得到了苏伍的首肯。 混元诀之所以能够使修者运功集炁、拓展经脉事半功倍,其根本就在于提炼转化各属元炁归于己用。想到此处,吕子敬那还不明白? 吕子敬一边继续输送元炁加固屏障,一边从怀中掏出风原珠塞在柳散之的手中,随后出手如电,一道道精纯元炁送入柳散之胸、腹、四肢各处穴窍之内,瞬间疏通了柳散之僵涩的经脉。然后吕子敬按住柳散之手中的风原珠,原珠浩瀚的风属元气涌入柳散之体内。 吕子敬打入柳散之经脉内的元炁为引,送入柳散之体内的风原珠元气为用。吕子敬元炁入体,柳散之精神为之一振,随着风原珠元气的进入,赶忙运起混元诀,周天运行,元气提纯,匹配自身。元气冲入下腹,沿着吕子敬打开的屏障缺口,冲击旋转的气旋! 冲击气旋的元气大部分被冲散,但竟然有一小部分被气旋吸收。吕子敬内观柳散之体内,观察到柳散之体内气旋旋转竟然有些微的缓和,不由得加大力度,冲入柳散之体内风原珠元气更加汹涌磅礴。 元气如潮冲击经脉,柳散之渐渐地无法承受,周身经脉似要断裂一般剧痛难当,仅凭着脑海的一丝清明坚持运功。吕子敬虽担心柳散之但却不敢放缓元气推送。 风原珠元气经柳散之炼化虽然能够匹配自身,但毕竟气元不存,无法修炼凝聚成自身元炁,功效不可同日而语。但好在有吕子敬这一大高手在侧帮扶,元气延绵不绝充沛异常,柳散之混元诀运转竟然愈发快速,送入小腹的元气不断地融入气旋。气旋膨胀,其旋转之势渐渐缓了下来,但仍在不断削弱吕子敬的元炁屏障。 吕子敬飞速从柳散之腰间取出木元珠,贴在了柳散之腹部,木演风,元气接近,配合吕子敬自身的元炁,也能起到加固屏障的功效。 转眼竟是过去了两刻的时光,金血气旋旋转虽缓,但仍是四处游荡冲击。柳散之已是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吕子敬眼看在这样下去,即便是稳定了气旋,柳散之恐怕也会经脉断裂力竭而亡。 吕子敬说道:“散之,你现在已经精疲力竭,再这样下去不行。我现在只能以手段强行控制住气旋游荡冲击。但这样做极有可能冲散你的气旋导致功亏一篑。你做好准备,我压制气旋之时你切记以意控气、全力凝元。如若不成,我便只有冲散它了。” 天柳皇族嫡系血脉罕见至极,精血中蕴含的异种元气一脉相传,越是嫡亲子弟越是精纯。精血燃而元气出。此元气霸道异常,在同源的先天气元和气海压制之下融合此气尚且困难重重,必须精准把握时机。柳散之在此时的情形下根本无力控制气旋。 听到吕子敬的话,柳散之知道别无他法,只能艰难地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有些悲凉。今日此法不成,自己以后就是一个残废之人,终生不能离开床榻!虽然这么想,柳散之仍是按照吕子敬所说,全神贯注,意控气旋。 吕子敬心中一横,掏出雷原珠同样按在柳散之小腹之上,左掌中一道阴雷劲透过雷原珠,以精纯原珠元气冲入柳散之体内。吕子敬归一二重,风雷兼修,阴雷劲迅捷强力,但也存一丝阴柔。吕子敬之所以以雷原珠天地元气行阴雷劲,就是要保证即刻控制柳散之体内霸道气旋的同时,尽可能避免自己刚猛的雷属元炁损伤柳散之的经脉内脏。 吕子敬控气精微,阴雷劲接近气旋瞬间分为四股,从上下左右四面挟制无序游动的气旋。同时吕子敬也催动夹杂着澎湃木属元气的元炁壁垒压将上来。吕子敬低呵一声:“就是此时!” 柳散之咬紧牙关,全力控制着颤动不止、疼痛难当的身躯,用尽最后一分力气急运混元决,风属元气如潮水般奔涌而入。同时,柳散之心念抱一经功法,意控气旋全力凝元。这是柳散之能否凝元的生死时刻!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三十三章 四色气元 吕子敬四股阴雷劲如钳般卡住急速旋转的气旋。 吕子敬元炁凝练强实,虽然为了避免损伤柳散之已经将力道尽可能降低,但按道理仍然是柳散之所不能抵挡。然而柳散之燃血气旋之霸道竟然远远超出了吕子敬的想象,阴雷劲刚一接触气旋,就有一小部分被气旋冲散。 吕子敬心中惊叹柳散之血脉之强悍独特,手上不由得加大了阴雷劲的输出。雷原珠元气绵延不绝,层层叠叠摩擦燃血气旋。燃血气旋移动稍稍缓和,但仍然四处游动冲击元炁屏障,压迫柳散之经脉。柳散之身体剧颤,眼见着已是无法承受。 柳散之极力以意念控制气旋,风属元炁从吕子敬元炁屏障露出的缝隙见飞速而入不断冲向气旋,意欲凝入气旋,缓释气旋。但柳散之内息已是强弩之末,虽然风原珠元气浩瀚,但自身力道有限,混元功所提炼的元气力道不足,无法冲进气旋为凝结气元提供助力。 凝血气旋犹如一道利刃,撕扯割裂着元炁屏障,对抗着吕子敬的阴雷劲。终于柳散之送来的元气,竟有少许融入气旋。吕子敬外观之下,柳散之燃血气旋的核心,竟然有了些许凝结之势。 时间飞逝,柳散之已是油尽灯枯,面色惨白。如果没有吕子敬扶持,柳散之早已扑倒在地。虚脱之下,柳散之的双眼竟然不由自主地张开。朦胧之间,父亲母亲、兄长、郭老和潮儿,还有、还有林梅羽的的面容一一浮现在了柳散之的眼前。柳散之面露微笑,身上的伤痛也似乎消逝不见。。。 吕子敬心向下沉,知道再不能犹豫,凝声成线猛喝道:“散之,不能再等,提起神来!我将强控气旋,不让它旋转。你做最后尝试。” 吕子敬的喝声召回柳散之的一丝清明,全力凝元。吕子敬不再留手,阴雷劲劲力倍增,催动的木元珠元力也是弥漫而至。 此时柳散之体内,吕子敬的风属元炁、雷属元炁,柳散之混元诀炼化的风原珠元气,吕子敬催入的木元珠、雷原珠元气交杂而至,在吕子敬的阴雷劲引导调控之下,层层压制柳散之的燃血气旋。巨力之下柳散之的燃血气旋被猛地固定在了小腹中央,旋转之势立减。吕子敬道:“抱一经,凝!” 柳散之按抱一经功法催动气旋内核逆向而转,头脑昏昏碌碌之下,不管不顾地强运混元诀,竟是将体内澎湃的木、风、雷三属元气一同凝练转化! 吕子敬明知不妥,但自己无法控制柳散之运功,只有一股脑地强力挤压柳散之混元诀转化的元气艰难地融入了气旋之中。气旋内核与外围气旋摩擦对冲,飞速吸收凝结。终于,核中如米粒般的气元已经显现。 吕子敬正感觉希望大增之势,燃血气旋排斥外力之下已是无法承受吕子敬的元炁冲击,气核外围开始断裂消散,其势已不足以维持功法凝结。吕子敬顿生前功尽弃之感。 此时柳散之混元诀所凝元气愈发微弱,不能为续。柳散之小腹四周经脉在吕子敬元炁压迫和自身强运混元诀之下更是开始崩裂。 情势危急,不容再误!吕子敬猛地撤散自己所布下的元炁壁垒,只用阴雷劲疾冲柳散之的燃血气旋。燃血气旋轰然消散。。。 气旋崩塌,柳散之头一歪便晕了过去。吕子敬外观柳散之小腹之内,混杂的元气正在缓缓消散,但在自己得护持之下,柳散之得经脉并未受到致命损伤。心中稍安之下,吕子敬沮丧之情油然而生。近半个时辰的强行凝元,竟是无功而返!散之修行尽废,今生只能在羸弱中度过。。。 吕子敬木然将柳散之平放下来,手握木雷二原珠,怅然若失,脑海中竟然一时混沌。 吕子敬毕竟并非常人。片刻间便回过神来,暗想现在顾不了许多,自己即便是死,也要将散之亲手交到大师兄手中。思量间吕子敬从柳散之手中拿了风原珠,将三枚原珠塞到自己的怀里,伸手抵向柳散之小腹,便欲度元炁到柳散之体内助其恢复体力、修复经脉。 吕子敬的右掌抵住柳散之小腹却是猛地一愣,紧接着脸上泛起狂喜之色。柳散之小腹之内,随着自己元炁的消散,那米粒般大小的气元赫然而现! 柳散之的气元较之方才凝结之时又小了大半,不仔细观察几不可见!元气蠕动中,那微小的气元忽隐忽现,闪亮浮动。气元整体呈暗金之色,中间竟然夹杂着青、白、绿三色。气元四周,一层如薄幕般的气团包裹,吕子敬知道,那是柳散之气海重塑! 吕子敬大喜之下,赶忙从怀中取出木、风、雷三属原珠,放在柳散之小腹之上,想了想,又拿走了木雷二珠。随后吕子敬催动风元珠元气缓缓度入柳散之小腹,滋润柳散之的气元气海。风属元气轻轻催动气元,吕子敬惊异地发现,柳散之的气元纳气竟然快捷异常。 吕子敬又拿出木原珠,依法行事,效果竟然与风元珠相同!这固然有木元珠元气精纯无比的原因,但柳散之的气元竟然好似本身就是木属气元一般,气元之上的绿色斑纹闪闪发亮,气元吐纳元气,催动气海,有若伸出触角,连接向四周的经脉。 吕子敬大奇之下心道果不其然。吕子敬知道,按照抱一经功法凝练金元,虽然能凝实气元极大增扩气海,但气元本身的属性并不能改变。按道理柳散之金血所含先天元气应为风属,当凝成风属气元,但此时竟然木、风、雷共存于一元,柳散之凝元之中怎能凝入先天木元、雷元?这只有在归一三重才可能出现啊。吕子敬百思不得其解,摇了摇头。真乃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抱一经乃千古一经,其核心便是依托柳氏金血燃血凝元。但抱一经功法有转化同源元气、相生元气的奇效,这也是柳氏一脉在归一境修炼快于常人的关键所在。 柳散之身受重创,气元气海同时消散,一片空白。无自身气海和充沛元炁护持,按照抱一经修炼功法,柳散之原本已经丧失了爆元燃血的根基,贸然以外力燃血,霸道的气旋必然无法控制,强行施为最终必会爆体而亡。柳散之之所以能够成功,关键在于混元诀和原珠。原珠元气本就精纯至极,加上混元诀的转化,几乎与先天元气同质,这才形成了稳定燃血气旋的基础。 吕子敬以木原珠元气强化屏障,以阴雷劲催动雷原珠元气控制气旋,木演风、雷,三属元气本就同源。柳散之在内外交困、意志丧失之间,不管不顾运转混元诀,竟不知不觉间融入木、雷二原珠的天地元气。木为根基,风雷为翼,本就相融相扶,混元诀下,更是如若一体,不但相互支撑稳固了气元,更是偷天之机,使柳散之在凝元之时,成就了木、风、雷三属气元。 此外,如果不是柳散之经脉大损、生命垂危,吕子敬不得不强行击散外围燃血气旋,再过得一瞬,柳散之的气元更多吸纳气旋和原珠元气,极速膨胀,在无自身气海和元炁护持压制之下,也必会当即爆裂无法收拾。 柳散之能够重凝气元乃诸多巧合交织作用而成,绝不可复制。一样不备、一丝出错,便会万劫不复! 柳散之的气息渐渐缓和,外力辅助修复内伤已经没有太大的功效。吕子敬看着柳散之心中想道:“散之虽然再度凝元成功,但先天气元之小之弱也是罕见了。气元气海尚不足平常修者的十分之一,今后修炼恐怕也成就不高。。。”想着想着,吕子敬不禁自嘲地笑了笑,能够在性命不保、功力尽废的边缘将柳散之拉回来,甚是可以再度修炼,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回到大影,以众师兄弟的修为,助柳散之加快修行,扩充气海,也是大有可能的!自己师兄弟几人能够有此修为,那个不是师父大耗真元造就的? 本来两刻的时限已是远远超过,东方天际隐隐显现一丝白色,时不我待,恐怕林月羽等人在凤胆主峰搜寻多时,已经发现不妥,不能再耽搁了。吕子敬收拾好一众物品,扶起双目紧闭的柳散之,轻轻将装着柳父遗骨的皮袋绑在柳散之背上,便欲出发。 此时,柳散之竟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挣扎着开口说道:“六兄,我还活着?我还活着!”吕子敬看着柳散之苍白枯瘦的面容,眼中竟然有了些湿意,用力点头道:“活着,散之你还活着!我们成功了,你再度凝元了!” 柳散之艰难地露出了一丝微笑:“上苍保佑!”吕子敬把柳散之背在背上,坚定地说道:“散之,我们应该感谢的是上苍赐予的危难。上苍从来不会保佑我们脱困求存的。我辈男儿,只应依靠自身,无畏无惧,坚忍图强。”柳散之点头道:“六兄你说的真好,小弟受教了。” 吕子敬微微笑道:“这是师父收我等为徒时的教诲,多年来我始终铭记在心。今日转赠与你。”吕子敬心下欢喜至极,放开脚步,身形如电:“散之,我再把师父总挂在嘴上的两个字送你!”吕子敬稍顿道:“努力!” “努力!”柳散之一边内观鹅卵般大小的气海中如米粒般微小的四色气元,一边低声念道。经历如此劫难,柳散之多年沉重闭塞的心也渐渐舒络了起来,不禁对未来有了更多的期待。 凤胆主峰之上,林月羽眉头紧皱站在武皇墓碑之前。众人已经多次来报,峰顶未发现吕子敬二人的丝毫踪迹。山下胜冠五老也已经四面就位,带领众抱元巅峰高手和凤鸣戍卫将山腰团团围住,却也未截住两人。林月羽百思不得其解,沉吟片刻对一旁的两名校尉道:“传我将令,众抱元境与我一同沿崖下山,仔细探寻,到山腰处与五老等人会合。” 血心湖西岸,林凌空功力尽复,缓缓睁开双眼,站起身来走到喻青山的身旁。喻青山将手中的帛书递了过来。林凌空展开看了一眼,说道:“大司士仍在天邑府中。”喻青山点点头沉声道:“黑衣人,至少归一三重,行事诡异飘忽。他若不现身,我们也奈何不了他。就此作罢吧。” 林凌空问道:“那大影年轻人呢?”喻青山道:“黑衣人应当不是大影一路,让司寇府将那年轻人一众的消息传给月羽,就由月羽和青梅他们分头追踪吧。我们五人还是尽快护持六经返回天邑为好。” 喻青山笑道:“恐怕五宗宗主和内门长老很快就要抵达天邑了。”林凌空也明悟般地笑了笑。一旁盘坐的三卿已是纷纷站起身来。 天邑城中一处府第之内,后院一间不起眼的小房里。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了书筒,取出抱一经。黑衣人对面是一名老者,老者面容在昏暗的烛光下忽隐忽现。老者掩盖不住激动不已的心情,说道:“抱一经、抱一经,先祖多年百般探寻,今日终于在我们这里得偿所愿了。。。此经在手,重现天柳辉煌,不久矣!”黑衣人仍未取下面纱,声音兴奋却又带着一丝遗憾:“能够截获此经确实天助我等。此番最大的收获除了抱一经,就是看到了先祖的寰宇七元遨游图,方位我都已经牢记在心。略为可惜的是,我没有发现先祖说过的七属原珠。。。。”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三十四章 分开两路 虽然耗费不短时间,但吕子敬功力耗费并不太大,伤重之下,仍是飞奔如风。吕子敬轻身功法高绝,半个时辰过后已是翻绕数座山峰,北天河遥遥在即。 已是寅正初刻,阳光已经洒在河面之上,北天河河面宽广无比,波光粼粼。一股湿润的风迎面吹来,吕子敬和柳散之均是感到一阵清爽。 吕子敬说道:“散之,你现在修炼以抱一经为基,演巽经便可停了。但八风通炼诀感知风性风势,仍对你修炼有大助力。你气元气海微弱,必须勤练不懈。此时晨风柔顺,熏风滋润,你且引风入体,培元强经。” 柳散之没有说话,右手扶着吕子敬肩膀,左手捏诀,感受天地风元。初时柳散之有些不解,心想既然有风原珠在手,为何还要弃元气纯净浩瀚之原珠而以相对稀薄的外界天地元气修炼?修炼一阵方才明白吕子敬的深意,原珠元气虽然浑厚,可谓修炼基础,但缺乏变化。修者练气,必要适应天时地势方能借势,方能在抱元境更好地依势外放元炁。 柳散之暗道自己功微识浅,修炼一途,仍需努力。柳散之渐渐沉下心来,在吕子敬平稳的背上全心修炼。 吕子敬远离河岸,在连绵山脉的密林中穿梭而行,心中暗道必须在宫翊渡口第一班航船出港时赶到,这或许是赶上千雄等人最后的机会。如果几人昨晚已经出发,那就很麻烦了。吕子敬不断加快脚步,过不多是宫翊已是遥遥在望。 卯时三刻,吕子敬终于绕过不大的宫翊城来到了雒水和北天河交接处的渡口。宫翊城和渡口的戒备并不森严,零散的几个码头守卫正检查着运送上船的货物。除码头之外,附近行人并不多见。登船的时候还没到,吕子敬长出了一口气,背着柳散之,纵身跃入那唯一的官家客舍之内。 千雄早已起身收拾好了行李,修炼一阵之后,推开房门正欲叫其他人一起用饭后登船,眼前一晃,吕子敬竟然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千雄惊喜道:“六师兄!”吕子敬没有说话,闪身进入房内,解下柳散之身上的皮袋将柳散之轻轻放在了矮床之上,千雄赶忙跟进来随手关上了门。 千雄看着柳散之疲弱凌乱的样子,失色道:“散之这是怎么了?六师兄?” 吕子敬沉声道:“先别问!你马上把小笛他们都叫过来。我有安排!”千雄二话没说转身开门去了。吕子敬把脉柳散之,柳散之脉象平稳。一路以八风通炼诀修炼,柳散之腑脏经脉虽然仍脆弱不堪,但已是大为平稳。吕子敬心下稍安。 吴笛等人在千雄带领下接踵走进房来,看着吕子敬和柳散之狼狈的样子,均是大惊失色。几人围在柳散之身旁,问东问西,沐青鱼更是赶忙上去给柳散之把脉。 吕子敬摆手让众人坐下,柳散之也勉强侧过脸来挤出了一丝笑容。吴笛终于忍不住道:“六兄,这是怎么了。。。” 吕子敬打断道:“先听我说!我与散之探寻人皇迷藏虽有所收获,但变故丛生,我二人皆已受伤。虽然侥幸逃脱但我的身份已经暴露。过去这几个时辰,恐怕中州盟已经查清了我们的人数、来历,高手追踪必然接踵而至。我们必须小心应对,尽快逃离。” 千雄插话道:“六师兄,既然情况危急,你就赶紧交待布置吧!”众少年点头称是。 吕子敬早已心有定计,看了看众人沉声道:“中州盟五宗高手众多,我们一起逃,肯定是逃不掉的。恶战来临之时,我更是照顾不到你们。等下我们一同赶往码头,小雄与我出手拿下一艘快船。我们一同登船驶出之后,小笛,你与小惠、青鱼带着散之,与老容和小城泅水再返回码头,乘去往血心湖的官船,在血心湖南岸下船,经申地,绕行离武郧国、大庸,潜回冠军。” 吕子敬转头向千雄道:“小雄,你总埋怨我们不让你从军征战,今日与我一同杀回大影,如何?”“得嘞!”千雄两眼放光,兴奋异常之下竟不知如何作答,只是呵呵笑个不停。 吕子敬再次转头望向吴笛:“小笛,你刚毅坚韧、机智过人。我与小雄当能引开中州盟的视线,但你们前路必定艰险。散之重伤,小惠和青鱼年幼,你重任在肩,有没有信心?”不待吴笛回话,吕子敬接着说道:“不管有没有信心,你都要带这个队了,万事小心!” 吴笛亦是满脸放光地不住点头,却听吕子敬厉声说道:“你给我记住,全力奔逃不得恋战惹事。如果实在无法逃脱,便亮出身份让他们拿住。保命要紧!” 千雄插嘴道:“小笛,记住没有?保命要紧!要是他们几个损伤了半根汗毛,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你也给我记住,保命要紧!”吕子敬冷脸看向千雄:“危难紧要之时,能逃则逃,不能逃则投降,不要顾我。” 千雄道:“六师兄,看你这话说的!咱们兄弟要战同战,呵呵,要降同降嘛!”吕子敬摇摇头却没有说话,心中叹道中州盟岂能容我存活?能够剪除影伍七子之一中州盟求之不得,甚至会不惜因此与大影开战。喻青山已经勉强放了自己一次,又怎会再次放过?更何况现在自己隐瞒身份,击杀自己之后中州盟大可一推了之。其余众人被俘亮明身份后,中州盟倒是可以放过。但以几人的身份,中州盟恐怕必然会以私闯禁地之名,让大影付出沉重的代价来换人,至于散之,恐怕。。。 吕子敬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看见众人再次围到床前关切地看着柳散之。沐青鱼一仍是言不发,凝眉为柳散之把脉。吕子敬轻咳一声道:“小雄,从我交给你的包裹中,把那几卷空白的中州盟公验拿来。”千雄应声走到一旁,从包裹中掏出几卷公验递了过来。吕子敬看着那几卷公验,不禁想起了逝去的沐龙,又是一阵心伤。 写完身份公验,吕子敬看向在一旁焦虑无措的荣老三和荣城,说道:“老荣、小城,你们肯定不能跟随我和小雄。小笛一行路途也必艰险,小城功力浅薄,老荣你更是无修为在身。不如这样,我这里还有几个奴籍文书,我给你们改了名字,你们到邻县去躲避躲避吧。” 荣老三一拉荣城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颤声说道:“郎君,老三我虽为贱奴但也有知恩图报之心。诸位郎君危难之时,老奴跟在身畔只能是个累赘,但小孙有把力气,让他跟着小郎君诸人,挑担牵马,多少也能有个用处。”荣老三看着跪在一旁的荣城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继续道:“郎君,自脱奴试那日起我们祖孙的命就是郎君的了!”荣城不言,只是叩头。 吕子敬摇头道:“也罢!既然如此,小城便随小笛他们去吧。老容你也不必去往临县躲避,我给你编个出身,写个脱籍文书,你马上去码头登一条奔西去的船,由北天河入天河主干而下,到大影兴军镇官家客舍等我们。小雄,你给老容些钱。老容你记住,不要着急赶路,路途遥远,一路上多换几次船。千万不要走陆路,不安全。” 吕子敬提笔写好文书公验递给了荣老三。荣老三起身接过公验和千雄递过来的钱币,拿出一半又还给了千雄。千雄一愣,荣老三笑道:“我一个刚脱籍的老奴,钱多了别人恐怕会生疑的。”吕子敬见荣老三如此谨慎,点点头随口告诉了荣老三身份文书的内容。荣老三一一记下,转身拉起荣城叮嘱了几句,然后对众人团团作了一躬,转身便出门而去,走时竟再未向荣城看去一眼。荣城看着祖父的背影,眼中满是依恋不舍之情。 吕子敬转过脸去,问道:“青鱼,依你看,散之伤势多久能够恢复?”沐青鱼贵为三等医师,自是早已查清了柳散之的伤势。“散之兄腑脏、经脉受损极其严重,但好在只是外力强击所致,并未有元炁劲力侵蚀破坏,如果用药得当,应该在一个月内复原。”沐青鱼微皱眉头:“散之兄伤在气海,如此巨力之下,气海竟然没有破碎,而只是大幅缩小,真是前所未见!” 吴笛虽仅略通医术,但听到此处也不禁大为惊奇:“气海大幅缩小,闻所未闻啊!” 吕子敬摆摆手,从怀中掏出两个玉瓶道:“好了,时间不多,你们分头去收拾东西。记住只捡紧要物事,其他一概丢弃。青鱼,一个时辰之后用元炁化开其中一瓶中的两粒丹药,和着另外一瓶中雾灵石乳给散之服下。此后每四个时辰一次。去吧!” 吴笛和千惠转身而去,沐青鱼接过吕子敬手中的两个玉瓶,来不及多看,也转身去了。 千雄从包裹中拿出两套衣衫,一套递归了吕子敬,一套递给荣城,说道:“小城,来帮我给散之换换衣服。” 吕子敬此时才稍微放松下来,身上三个伤处剧痛传来,脱衣服的手竟然微微颤动了一下。千雄看着吕子敬狼狈的样子,竟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口说道:“想不到修为超绝,轻身功法冠绝天下的影伍七子之一,六师兄你也有这么惨的时候,哈哈!”荣城在一旁大惊,心想千雄怎地如此口无遮拦,此时此刻还开这等玩笑,不禁为千雄捏了一把汗。 荣城没有想到吕子敬并未恼怒,只是将脱下的圆领袍一把甩向千雄,笑骂道:“臭小子还敢埋汰我,找揍!”千雄一把抓住圆领袍随手丢在一旁,嬉笑着向柳散之走去。荣城悬着的心落了下来,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丝微笑。 千雄早已收拾好了行李,见吕子敬换好了衣服后说道:“六师兄,我们即刻出发?!”吕子敬道:“你先叫和小笛他们用饭,一刻之后过来找我。”千雄急道:“还吃什么饭?”吕子敬没好气道:“师父常说,磨刀不误砍柴工,让我调息一刻不成?猴急什么?去吧。” 千雄悻悻地带着荣城出去用饭。吕子敬盘坐下来,服下几粒药丸,手握风雷二原珠调息疗伤、恢复元炁。柳散之静静地躺在床上,也是勉强尝试催动气元行功,但却毫无收效。 一刻过后吕子敬缓缓地睁开了双眼,说道:“进来吧!”千雄等人背负着小包袱推门而入。吕子敬看到荣城背后的包袱不小,说道:“小城,怎地带这么多东西?”荣城笑道:“也没有什么,就是小郎君,不,散之兄的锅子有些占地方。”吕子敬哭笑不得,但也没有让荣城放下。 吕子敬站起身来,见千惠、沐青鱼男装打扮,英姿飒爽。各人长剑在背,腰上刀子革带,一应俱全。虽然情势危急,但人人神态平静,吴笛、千惠还隐隐有期待之色。吕子敬点了点头,暗道不愧是我大影高门子弟,天生好战! 吕子敬从怀中掏出金原珠递给千雄。千雄接过金原珠,张大嘴巴惊叹道:“这、这是原珠,金属原珠?修炼至宝金属原珠?”吴笛等人亦是大惊,纷纷凑了过来观看。 吕子敬一笑,说道:“别大惊小怪的!我这里还有。”说罢掏出木元珠递给了目瞪口呆的吴笛。千雄等人更是惊诧万分热血上涌!偌大的大影,多年以来才只有一枚木原珠,今日吕子敬竟然随手就拿出两枚! 吕子敬说道:“小雄随我引走五宗高手必有巨战,金原珠能及时补充元气,加快集炁,将有大用。南向一行,小笛你是主力,木原珠能为你提供助力,而且对散之疗伤有大用。记住,原珠虽重要但性命更重要,不得以的情况下,可以舍弃原珠保命。另外,散之身上还有土、水、火三原珠,你们也可用。” 千雄等人已经合不拢张大的嘴巴,这、这、这六兄随口就说出五属原珠,吕子敬二人到底在人皇密藏中取得了何等收获?! 吕子敬拿起榻边的两柄刀,将无名影刀插在自己的腰间,将黑色刀子连鞘递向吴笛。吴笛正和众人正愣愣看着两枚原珠,随手接了过来。 吕子敬喝道:“都别看了,你们两个赶紧将原珠收好!”众人回过神来,千雄和吴笛小心翼翼地将原珠收入怀中。吕子敬道:“小笛将你的刀子先给小城用。”吴笛愣愣地道:“好!我、我用这黑刀?” 吕子敬点头道:“此黑刀锋利无匹世所罕见,更有其它妙用。此刀乃是散之先祖所留,借与你用。”吴笛好奇,正欲抽出黑刀,却听千雄失声道:“六师兄,你腰间怎么是影刀?” 吕子敬刚把装着风子弓的黑筒背在身后,听到千雄一问,微笑着抽出腰间影刀,面带崇敬说道:“天下第一柄影刀,影刀无名!” 沐青鱼和荣城倒没有什么,但千雄三人听闻吕子敬此言,耳中犹如惊雷轰动不绝。影刀,不仅是大影军中上下官兵必配的利刃,更是大影军人的精神图腾!影伍院出品影刀皆被影伍学子视若生命,甚至比生命还要重要! 无名影刀乃是影刀之祖!三人早就从太傅和众师兄口中听闻此刀,今日得见,如何不心情激荡,热血沸腾!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三十五章 踏上归途 千雄后发先至,抢在吴笛、千惠之前闪到吕子敬身前,飞也似地从吕子敬手中接过影刀。千雄双眼圆瞪,恨不得将无名影刀收入眼中。 千惠猛地扯了扯千雄的衣袖,嗔道:“大兄,快给我看看!给我!”千雄万般不舍地递向千惠,却被吴笛接过。千惠大怒,吴笛只是不理。 吕子敬待三人轮流把玩了片刻,方才从依依不舍的千惠手中收回影刀,说道:“影刀珍贵,但刻上自己名字的才是自己的。”三人不住点头,尤其吴笛、千惠,更是对进入影伍充满期待。 “小雄,你随我杀出中州,为了此刀你也要留住性命。如我有不测,你排除万难,苟且偷生,也要将此刀带回大影,交到师父的手中!”千雄应声答道:“诺!”声音竟有些哽咽。 吕子敬拿起装有柳父骸骨的皮袋,对柳散之道:“散之,前路艰辛,路途中你们便将伯父遗骨火化如何?”柳散之泪眼婆娑地点了点头。吕子敬便将皮袋郑重地交给了吴笛背负在肩上。沉声说道:“我们出发!”千雄背起柳散之,众人走出大门,快步向码头而去。 卯正二刻,烈阳已是普照大地。宫翊乃是雒水和北天河水道交接的要冲,南来北往的客商必定要在此处停留。码头上熙熙攘攘,百舟待发。一名聚精高阶的百将懒洋洋地带着两队守卫在码头上巡查。 吕子敬看了看码头上停靠的船只,抬脚向码头北面停靠的一艘不大的小型快船走去,千雄众人紧随其后。走到近前,吕子敬一把抓住正在指挥奴工向船上搬运货物的船主。船主顿时感到一股巨力传来,全身酸麻不能动弹。 船主惊骇道:“这位郎君,您这是,这是。。。”吕子敬从怀中拿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袋子递到哆哆嗦嗦的船主手中,沉声道:“让奴工立即把货物搬下船,等阵听我吩咐,这袋金子便是你的了。”船主不敢怠慢,忙命奴工又把刚刚搬上船不多的货物运了下来。 吕子敬道:“你此刻大喊有人抢船,快!”船主在吕子敬冰冷的目光下一个激灵大喊起来:“有人抢船,有人抢船啦!救命啊!”声音远远传出,片刻间码头乱作一团,那巡查的百将带着两个小队飞奔而来。 百将抽剑在手看着挟持船主、神色淡定的吕子敬等人,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敢在中州盟地面闹事儿?”一众守卫纷纷围了过来。 吕子敬向千雄使了一个眼色。千雄等人纷纷跳到船上,吴笛抽剑砍断了缆绳。那百将正欲呼喊护卫拿人,眼前青影一晃自己已是头朝下倒了下去,耳中听到扑通扑通的声响,接着便是众守卫哀嚎、奔逃的声音。那百将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之时,却见那青衣人已是站立在船头。船上两名奴工在胁迫之下,已是将船撑离码头。 百将看着躺倒遍地的守卫兵卒,口中喊着站住停下,两脚却牢牢站在原地不动。一名队长道:“头儿,咱们追不追?”那百将没好气地低声道:“追?追个屁!送人头啊?一点儿眼力价都没有!赶紧回去向校尉汇报。” 远处的船主此时偷偷打开袋子,袋中的十几两黄金远远超过了自己小船的价值。船主不禁喜笑颜开,赶忙偷偷将袋子塞到怀中,哭天抢地地哀嚎起自己的船来。 船只驶出码头五十余丈,吕子敬随手甩给两名惊吓过度的奴工一人一小块金子,说道:“你二人泅水去吧。”两名奴工惊喜交加,赶忙跳入水中。 千雄放下柳散之,扬起船上小帆,鼓动元炁撑船,船如箭般向北天河驶去。过不多久绕过一片芦苇荡,见四下无人,吕子敬指示千雄将船靠近河岸。吕子敬一一看了看五名少年说道:“都给我活着返还大影!”不待五人回话,吕子敬双手挥动,五人如腾云驾雾般便飞向河岸。 吴笛双脚落地,柳散之方才缓缓地飞向他的身前。吴笛双手接住柳散之,抬眼望时,只见小船已经荡出十余丈。吕子敬站在船尾凝望着众人,面容古井不波。 吕子敬、千雄远去,吴笛活泛起来。吴笛将柳散之轻轻放在地上坐下,把沐青鱼三人招拢过来。“六兄命我带队,大家从此时起必须听我号令。小惠,你明白了吗?”吴笛盯着千惠的眼睛道。千惠瞪了吴笛一眼,和沐青鱼、荣城一同点头。 吴笛满意道:“好了,现在码头混乱,中州盟必然会加强码头防备。方才码头上很多人看到了我们的面容,现在我们需改扮一下。青鱼、小惠,你们两个改换女装,把帷帽戴上。小城你换套无袖短袍,把头发散开,扮作奴仆。”三人依言,纷纷到隐蔽处换衫。 吴笛自己换了套青色纱袍,将一件外裳给柳散之披上。吴笛摸了摸自己的脸,犹豫了一下掏出一粒药丸服下,片刻间脸色由白净转为暗青色。沐青鱼三人回来看到吴笛面色大变,沐青鱼道:“笛兄服了白莲竹黄丹?”吴笛忍着些微腹痛点头道:“唉,元炁充沛时这丹啥用也没有,倒是能改变脸色。” 吴笛将自己的包袱交给荣城,自己背起了柳散之。四人不紧不慢地向码头走去。 码头上一时混乱之后,此时已是恢复了原状。只是一队队护卫纷纷而至,码头检查更加严密。靠近码头,吴笛远远地便招过两名奴工,用担子抬起柳散之,才带众人向码头入口走去。 码头入口处一队守卫正在盘查过往人等,吴笛掏出身份公验交与荣城。荣城按照吴笛早先的吩咐走上前来,将身份公验递给了一名守卫。守卫一看公验,上书天邑王氏子弟出门游历云云,公验上竟然落着大司徒府的大印。那守卫又看几人衣着光鲜,虽然觉得众人带的奴仆有些少了,但却不敢怠慢,挥手让几人进入码头。 众少年一路没有阻碍,顺利地登上了去往血心湖的官船。走进船舱荣城悬着的心方才落了下来,看看吴笛等人皆是面色如常,顿感羞愧。 吴笛打开侧窗向外望了一眼,紧接着猛地闪到阴暗之处轻手轻脚地掩上了窗户。千惠正欲开口相问,吴笛赶忙打手势制止了她。千惠三人见吴笛凝重之态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码头上到来的正是林月羽。林月羽等人搜遍凤胆主峰未能寻得吕子敬二人的踪迹。林月羽当机立断,断定吕子敬二人只有可能向东、北两面而去,便兵分两路追踪而来。 林月羽赶到宫翊,正在宫翊守卫营中问话,正好赶上码头来报,便急速赶来。一问之下,果然是吕子敬等人。林月羽无暇多想吕子敬为何要在此处亮出行藏,一番布置安排后便带领吴凌天、向怀成二老以及俞四维等抱元巅峰高手登船,催促宫翊校尉立即启航。 官船终于缓缓驶出了码头,一刻过后吴笛方才偷偷打开窗子,看向远远而去的码头。吴笛只见一艘战船已是旗帜飘扬,扬帆而出。吴笛关上窗子,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一屁股坐在几凳之上脱口而出道:“好险!”心道但凡林月羽随便着人搜查一下出港船只,自己五人便怎么也跑不脱了。 千惠急急问道:“表兄,怎么样?”吴笛道:“林月羽带人追六兄他们去了。”千惠不由得担心起六兄和自己的大兄来,搓着手甚显焦虑。 沐青鱼正在以元炁化开青冥丹。青冥丹沐青鱼前所未见,闻着药香正细细地分辨青冥丹中的药材成分。荣城左右无事便盘坐在一角练起功来。 吴笛对吕子敬有盲目的信任,倒不时分担心两人,看着舱内几人却是为难万分。前路艰险难测,这未来的一两个月自己到底怎样才能大家平安带回大影? 千雄元炁鼓荡,小帆船箭一般驶入北天河。吕子敬盘坐在船头运功集炁、修行疗伤。过了一阵吕子敬道:“小雄,此时顺风而行,你把船驶得靠向北岸,然后便歇息运功吧。”千雄一路豪气干云,此时却有一丝担心:“六师兄,你说笛小子能行吗?”吕子敬笑道:“有什么不行?大师兄刚满十六便破试从军、征战四方。小笛马上十五了,只要小心谨慎不惹事生非,潜回大影有什么问题?” 千雄道:“他哪儿能跟大师兄比?”吕子敬道:“不要小看了他!连师父都对小笛都青睐有加,赞他是最像大师兄的人。你别多想了,赶快养精蓄锐做好准备,我们大战将至。”一听到大战,千雄顿时来了兴致,元炁阵阵、船行如飞。 柳散之服下了沐青鱼化开的和着几滴雾灵石乳的青冥丹便沉沉睡去,醒来时看见四人分别盘膝坐在屋角修炼。在青冥丹和雾灵石乳的作用之下,柳散之感到自己胸腹的腑脏、经脉在飞速地恢复,尤其是气海四周的破碎经脉竟然已经开始初步凝结,气海也能够感知吸纳细微的天地元气。 柳散之虽然身躯不能动弹,但仍强打精神意沉气海,依照抱一经功法小心翼翼地催动四色气元凝练元炁。抱一经功法与演巽经大有不同,以意念催动气元,先天元气对冲气元,气元吐纳熔炼,不但元气大半凝成元炁,远多于依照演巽经凝练的数量,并且抱一经一改其他功法缓缓凝炁压实的做法,气元运转迅捷,沿气海四周转动压实元炁。同样的元炁数量,压实后仅为以演巽经压实之后的一半不到。 元炁上溯至心脉,柳散之依照抱一经催动心血勾和元炁,元炁便更加凝实。这也是血脉的特殊功效。一周天下来,元炁重归气海。柳散之内观之下,不禁暗暗丧气:现在自己的状况,吸纳的天地元气薄弱,转化成元炁更是微乎其微。 柳散之心想即便是自己身体大好了,即便抱一经功法得天独厚,可自己气元气海如此微小,又怎能赶上他人?恐怕在同阶修者中自己永远都会是元炁最弱的了吧?! 想道此处柳散之不由得有些丧气,双眼呆呆地望着舱顶。突然间柳散之脑中闪过吕子敬的话,猛地回神道:“是了,努力!我没有气元尽废已是万幸,怎能如此消沉落寞?怎能辜负了大兄和六兄的期望?!”想到此处,柳散之的思想活络起来,竟然想起了武皇心得中的‘燃血凝元,增扩气海’。 柳散之心中不断暗念:“燃血凝元、增扩气海,燃血凝元、增扩气海。。。对了,燃血凝元、增扩气海,我何不一试?历代先祖,均是在集炁巅峰、气海充盈之时方才爆元凝元。所凝真元为先天气元、气海元炁和金血元气凝炼而成,此后便再不能燃金血而增充金元,金元以先天气元和气海元气为主,金血元气仅占小成,是不是因此才导致所凝金元排斥燃血后的金血元气?先祖只能通过运功之中元炁运行心脉之时才能以金血元气特效压实元炁?” 想着想着,柳散之的思路更加清晰:“我体内四色气元本就是以金血元气为主,辅以小部分的木、风、雷天地元气。气元当与金血的先天元气互不排斥。而原珠元气纯净至极,更不会排斥其它同属元气。那、那我催动精血,燃血凝元,或者可行?” 想道此处,柳散之忍不住就想按照武皇心得中的方法一试。柳散之方一意达心脉便哑然失笑,自己现在重伤在身,心脉精血为凝元已经颇大损耗,此时哪能燃血凝元?但总归找到一道或者可行的方法,柳散之脑中犹如点亮了一盏希望的明灯。 吴笛运功完毕睁开眼来,看到柳散之苦痛之下露出的笑容,颇显的有些狰狞。吴笛走上前摸摸柳散之的额头,说道:“散之,你醒了!没事儿吧?没伤着脑子吧?” 刚刚坐起一向温柔宁静的沐青鱼听到吴笛的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忙抬手掩上了自己的樱桃小口。 吴笛转过头笑道:“青鱼,我可是终于见到你笑了,以后多笑笑,更好看!散之,现在你就别笑了,我看着就疼!”说罢呲牙咧嘴地做了一个鬼脸。 柳散之笑容更甚,挣扎着开口道:“我,我很好!”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三十六章 故布疑阵 烈阳炎炎,当空而照。午时十分,官船在雒水东岸一处停靠下来。此处向西南再行半个时辰,就要到血心湖了。吴笛谨慎不敢去到血心湖,众少年便在此下船。 在码头旁的官家客舍里吴笛要了一个房间,众人用过饭后,吴笛道:“血心湖这条路我们是不能走了。现在我们所处位置在龟背西北,等下我雇辆大车,找两个引路之人,我们从龟背北面向东,从龟背、凤尾之间向南去往申地。到了申地之后再做打算。”众人点头称是。 吴笛雇了一辆大车,让柳散之、千惠、沐青鱼三人坐在车内,自己骑马随行,荣城则与赶车的奴户共同坐在车头。 车内宽阔,千惠少女天性,修行了一阵便感觉百无聊赖、坐立不安,挑起纱帘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表兄,咱们换换,我骑会儿马好不好?你也该歇歇了!”吴笛见多不怪,一口拒绝:“不行,你给我好好呆着!”千惠气呼呼地放下帘子,却转脸笑着对沐青鱼道:“青鱼姐姐,咱们猜字谜如何?” 沐青鱼正在给柳散之把脉,微笑抬头:“我不太会的。”千惠一皱眉:“要不咱们下棋?唉,棋丢在宫翊客舍了!”千惠不由得重重捶了一下车板,懊恼异常。 柳散之半日修养,虽然伤势未见太大好转,但精神却是好了许多。本来柳散之心中不知为何总有些不安,看到千惠的样子不禁莞尔。 沐青鱼见柳散之脉象趋稳,脸色稍有红润,笑道:“散之兄,你一直躺着经脉僵硬,不如我扶你坐起来,换换姿势有利于血气通顺。” 柳散之点点头说道:“劳烦了。”沐青鱼笑笑便搀扶柳散之,千惠见状也从另一面小心搀起柳散之。柳散之背靠矮榻大口喘气,胸腹仍是剧痛不止。 千惠看柳散之额头冒汗,对沐青鱼道:“青鱼姐姐,你看散之兄这样子,要不你给他些止疼的药吧。”沐青鱼道:“散之兄上午方才服了药,药力尚未消纳,不宜再服用其他药物。”看着柳散之疼痛的样子,沐青鱼心有不忍,说道:“要不再服一滴雾灵石乳吧,也有减缓疼痛的效果。” 沐青鱼让柳散之张开嘴,滴了一滴雾灵石乳在柳散之的口中。石乳功效非凡,片刻间柳散之胸腹顿感一阵清凉,疼痛立减。沐青鱼虽知柳散之此时服用雾灵石乳实在是暴殄天物,但只要柳散之能好受些,又有什么关系呢? 千惠好生无聊,见柳散之面色好转,说道:“散之兄,闲着无事,要不你将与六兄探寻人皇密藏的事情讲给我们听听吧!”沐青鱼也是期待地看着柳散之,显然大感兴趣。 柳散之点点头,勉强张口说来,刚说到与吕子敬两人潜入湖底发现入口,便是一阵咳嗽,再也说不下去了。沐青鱼忙轻捶柳散之后背,千惠却是急得抓耳挠腮,没了淑女样子:“唉,人家刚听的入神呢。。。” 柳散之好不容易停下咳嗽,千惠不敢再让柳散之说话,三人又陷入沉静。突然,柳散之嘶哑地说道:“是了!”两少女不明就里,都略有吃惊地看着柳散之。 原来柳散之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一直心中不安了,是因为腰间书筒内的两卷经书啊!经过母亲故去一事,不放心身上的书已经成了柳散之心中的魔障。但凡自己的书,无论珍贵重要与否,必要尽快将其背下然后销毁才能心安。 柳散之此时双手难以动弹,但实在是为此事百爪挠心,不能自禁。看了看两名少女,心想,六兄说过她们都是最值得信任的伙伴,不如这样?! 柳散之暗想,沐青鱼比千惠可是亲切和蔼的多了,便颇为不自然地小声说道:“青鱼姑。。。,青鱼,能不能帮我个忙?”沐青鱼笑笑点头。柳散之鼓起勇气,说道:“我腰间袋中有两个书筒,你随便拿一卷书出来读给我听行吗?” 千惠听到柳散之的要求,暗暗道:“散之兄还真是个书呆子,都伤成这样了,还急着听书。”千惠看向柳散之,脸上的坏笑竟然又让玉琢娇艳的面容上增添了几分俏丽。 沐青鱼虽然也有些诧异,但还是按照柳散之所说从柳散之腰间袋中掏出一个书筒,拿出了一卷经书。 沐青鱼拉开经书,古朴的‘问枢’二字首先映入眼帘。沐青鱼一愣,随即心头一阵激动狂喜,清丽的面容瞬间涨红。沐青鱼早已忘了柳散之托付自己的事情,目光精神全被牢牢吸引,拿着经书的双手也是微微颤抖。 柳散之见沐青鱼的样子,倒是不忍心打断。千惠却惊奇道:“青鱼姐姐,什么书啊?你怎么如此激动?” 经千惠一问,沐青鱼从全神贯注中回过神来:“散之兄,这问枢经也是从人皇密藏中得来的?”柳散之点头道:“是!”沐青鱼全然没有了一向的少女矜持,双手捧经放在胸前道:“太好了,太好了,这问枢经乃是医经至典,早已失传数百年,没想到我今日能够得见!”千惠一听是医书顿时没了兴趣,一缩头便不再说话。 沐青鱼道:“散之兄,这经书能否让我好好看看?”柳散之见沐青鱼高兴,也是欣喜,说道:“当然可以。不过。。。”沐青鱼急道:“不过什么?”柳散之胸口气闷,勉强说道:“你最好读出来,我想。。。”说着说着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沐青鱼天资聪慧:“好,那我读出来和散之兄一起参详。有图画时,我便拿给你看!”柳散之讪笑着点了点头。 一旁的千惠终于忍不住说出了憋在口中许久的话:“书呆子!”沐青鱼一笑,又靠近了柳散之一些,轻声读起书来。 问枢经第一篇乃是气象五行篇,涉及神明气象,阴阳五气、移精和合等内容,博大精深。沐青鱼边读边想,时有停顿,但柳散之不以为意,只是暗暗在心中默记。 过不多时,柳散之精力有限,昏昏睡去。沐青鱼却精神奕奕地继续研读问枢经。千惠百无聊赖之下,便拿出方才从柳散之处取来的土原珠,小心塞到怀中运功集炁起来。千惠气元金属,土生金,用土原珠修炼倒也有不小作用。原珠元气凝练,短时间内外放有限,在马车行进之中借助原珠修炼,倒不怕高手发现觊觎。 北天河浩浩荡荡横无际涯,船行在河水中央普通人在船上都望不清楚两旁河岸上的事物。顺风逆流直上,千雄催动元炁摇橹行船,船如飞一般行驶在靠近北岸的河道中。转眼一个多时辰过去,吕子敬道:“小雄,你手握金原珠,歇息修炼两刻。” 千雄呵呵笑道:“六师兄,我还不累!等我再干会儿,甩得那帮灰孙追兵远远的。”吕子敬瞪眼道:“令行禁止不记得了?”千雄吐吐舌头,忙坐下运功集炁。 两刻转眼而过。吕子敬率睁开双眼,说道:“差不多一个半时辰了,中州盟布置的高手拦截应该已经就位。中州盟在北天河两岸每隔百里有一处巡河卫所,前面不远的北岸就有一个,我们就在那里上岸!”千雄也不多问,忙调整航向向北岸驶去。 不多久,岸边的卫所出现在眼前。吕子敬没有起身,抽出背上的影刀递给千雄,道:“我不出手,给你半刻。记住留下五人。” 千雄早就对不让自己从军参战充满怨怼,此时能够放开手脚,兴奋的恨不得仰天长啸,更何况无名影刀在手?船将到岸,河岸边几个巡河守卫正要高声问话,千雄已是飞身而至,刀影闪烁,影刀七式,不休式!七八名守卫纷纷倒地,千雄已是冲到两百步以外的卫所门前。此时,小船抵岸,吕子敬拿起行李包裹施施然上岸。一路修炼疗伤,肋下断骨已然伤痛大减,紊乱的经脉理顺,功力恢复近半。 吕子敬快步走进卫所。卫所内横七竖八地倒着兵士的尸体,五名仆奴躺在一起气息尚在。千雄手挥影刀,满脸意犹未尽的样子。 吕子敬道:“将这五人分别绑在马上,与我们一同向北而行。” 一通安排布置后,两人骑马沿官道向北而去。行出不到五里,吕子敬正想再做安排,突然驻马不行凝视前方。少顷,吕子敬点点头:“前方有敌!五十人,两个抱元初阶。应该不是为追踪包抄我们而来的。”千雄嘿嘿笑道:“两个抱元初阶而已。交给我!” 吕子敬道:“给你一个,我们要快!记住,这次留下八人。” 今日正是月末北天河凤翔府段北天河巡卫部巡查卫所防务的日子。带队的是一曲军侯,四十余岁年纪,在马上正与一名年龄相仿的二五百主相谈甚欢。谈到二人前段时间刚刚突破抱元经,身价倍增,不由得意气风发,相互吹捧。 猛然间眼前寒光一晃,军侯身旁二五百主的头颅竟然直飞过来,砸到自己的大腿,滚落在地。紧接着一道寒光从天而降,直劈自己的顶梁。 那军侯身手不凡且从军多年,颇有应变之力,用力一推马身便向一侧倒去。一阵剧痛钻心而来,那君侯感觉自己的左前臂已被斩断,身下马匹无声无息地被生生劈成两段! 军侯强忍剧痛在落地时已抽出长剑,滚身而起。寒光又至,军侯抬剑便挡,铛地一声,长剑应声而断。军侯惊骇异常,抽身倒退,刀气沿其顶门、鼻梁一直向下,直至小腹,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军侯铠甲断裂,鲜血喷涌而出。 鲜血蒙眼,那军侯一时间只能凭感觉纵向道旁的密林,身在半空之时,只听到兵士惊叫、呼唤之声已是嘎然而止,只剩下战马嘶鸣,紧接着脖颈一凉,头颅飞向半空,甚至看见了自己落下的躯体。。。 吕子敬的话声传来:“修为高两阶,手持无名影刀偷袭之下,竟然还用了三招!?你第一刀的断天式用的不对,否则第二刀就能斩杀此人。断天式虽为影伍七式起手式,雷霆刚劲为主,但刀式并非不能留有余地,你给我好好体悟。” 千雄正本在洋洋自得,听了吕子敬的训斥,顿时垂头丧气不敢言语,蹲下来在一名死者身上恨恨地擦拭影刀。 吕子敬牵过军侯和二五百主的坐骑,清理掉马上多余的军械,只留下弩机和弩箭,对千雄道:“我去安排一下,你看着这几人。”说罢走到林中,拍醒了五名卫所的河卫。五人清醒过来,看着面色阴冷的吕子敬,大气都不敢出。 吕子敬出掌如风,在五人肩上各拍了一记,五人顿时如入冰窟,全身打颤,周身剧痛。吕子敬沉声道:“我在你们身上种下独门阴元劲,非我不能解。你五人骑马向西,片刻不停奔走三个时辰,阴元自会随血气颠簸运转而解。记住,不可稍停片刻,否则阴元劲立时发作!我们就在后面跟着,去吧!”五人如蒙大赦,又恐惧万分,飞也似地上马向西而去。 吕子敬回来,依法炮制,在隐蔽处命五名军士骑马向北而去,方才回来和千雄上马,赶着三匹驮着三个昏迷军士的健马向西而去。 西行二十里,前面是一条不宽的北天河支流。河水不深,五骑进入河中,顺流上行,过不多久吕子敬命千雄将三匹驮着昏迷兵士的马赶上河西的一条小径,每个马臀上刺了一刀,三马驮着昏迷的兵士向西北长嘶狂奔而去。 吕子敬二人策马奔腾,沿小河向南,路过方才入河之处,在距离北天河不到三里的地方,吕子敬方才示意千雄登岸。 上岸之后,二人策马扬鞭,向西疾驰而去。吕子敬落在后面,倒骑战马,一股股劲气脱掌而出,挥散了两人战马留下的痕迹,驰出十余里后方才作罢。 千雄问道:“师兄,这下我们能甩开追兵了吧!我们下一步去那儿?”吕子敬摇摇头:“我这些布置林月羽不难识破,大约也就能耽误他们个把时辰的时间。我们向西绕过义马郡城,再行六百里到散门郡渡口我们混上船,走北天河。” 千雄不解道:“那林月羽岂能不在河上拦截?我们走陆路难道不是更隐蔽?”吕子敬沉声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在北天河之上沿途拦截是必然的事。但刚才我们一番布置,至少在这半日内,林月羽应该会重点调派高手在陆路追踪我们,水路上高手应该有限。再给我一日时间修养疗伤,遇到归一境一重把握就大多了。” 吕子敬抬起头道:“不知道小笛他们到了哪里,散之情况怎么样了?但愿我们能够给他们赢得更多的时间!”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三十七章 全力一试 就在吕子敬二人离去的半个时辰之后,林月羽等人出现在了吕子敬、千雄伏击北天河巡卫的地点。 林月羽正俯身查看两名军将和兵士的伤痕,吴思忧来报:“大将军,我们查看了四周,此处向东、西、北三面各有五骑疾驰而去。” 吴凌天和向怀成二老虽然修为高深,但不谙军旅调度之事。吴凌天道:“月羽,我们现在怎么办?分头去追?” 林月羽遥遥头道:“不用,我们只需向西北两面追踪。”向怀成道:“那东面呢?”林月羽笑道:“如果那吕子敬真向东去,就让他在中州做个隐士吧。”见向怀成不解,俞四维解释道:“向老,那吕子敬一行六、七人,且大多修为低下,行藏很难隐匿,迟早被发现。他们只有冒险尽快脱离中州盟地界,向东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林月羽看看俞四维点了点头,吩咐道:“天鸣兄,飞鸽传书给青梅长老,请他们征调义马郡兵再向西拉网追踪。传书给凤翔府巡卫部,让其校尉亲自带兵两千,每人双马,随我们拉网向北追踪。还有,让他们备好黑曜石。” 王天鸣应声去了。林月羽沉思片刻,对随行的一名幕府军将道:“北天河上防卫不能放松。这样,范、包两位将军正在北天河返回天邑述职,你传书散门郡守备拿我手令拦下二人,让他们带人在散门以西六十里的枫林渡设卡,检查来往船只。” 林月羽纵身上马,说道:“出发。”众人纷纷上马,绝尘向北而去。 未时的阳光最是炙热,车厢内已是炎热难当。千惠等人毕竟只是集炁修者,还远不能象抱元高手那样元炁外放,隔绝热浪。闷在车内,三人已是汗流浃背。千惠早就恨不得除去外裳,但碍于柳散之在车内却也不能如意。千惠扯了扯肩上的衣裳,半露出了如玉的香肩,却见柳散之悠悠地醒了过来,又不得不恨恨地把衣服拉上。 沐青鱼全然不觉炎热,聚精会神地看着经书已是过了一个时辰。细细的香汗挂在鼻尖之上,俏丽中更显几分可爱。 除了林梅羽之外,柳散之从来没有和少女共处闭塞空间如此长的时间,鼻中充满着两个少女身上散发出来的芳香,险些有点意乱神迷。柳散之脸上一红,忙闭上眼睛背起了方才看过的问枢经,慌乱之中,竟然背出声来。 初时沐青鱼和千惠没有注意,等柳散之背了一阵,两人方才感到惊讶。没想到柳散之只是听沐青鱼读了一遍,便将听到的内容背了个七八成。千惠倒还好,沐青鱼看着柳散之,有些目瞪口呆。 柳散之睁开眼睛看到两女看着自己的样子,不由得又红了脸。千惠道:“散之兄,你把方才听到的都背下来了?”柳散之道:“差不太多,后面有三处模糊了一些。”千惠揉了揉可爱的琼鼻感叹道:“难道你是书虫转世?”柳散之无语,只有尴尬地笑了笑,却是没能笑出声。 沐青鱼也感叹柳散之不可思议的记性,却没有追问,只道:“散之兄,好些了?”柳散之嘶哑着声音道:“好,好些了。还麻烦青鱼你继续读经给我听,可好?”千惠撇了撇嘴,鄙视地看看了柳散之一眼。 沐青鱼道:“好的。”正准备读经,沐青鱼突然想道什么,抬头道:“对了,散之兄,方才我在后面看到了九灵针法,应该对你的伤势恢复大有帮助,如果不出差池,配合丹药,你差不多五日之内便能起身活动了。等安顿下来的时候我便尝试给你行针。” 柳散之欣喜地点点头,静心听沐青鱼读起书来。 大车外,吴笛本来故作懒散地骑在马上,不知不觉间又挺直了脊梁。吴笛以柳动之为自己的偶像,行止言谈无一不似足了柳动之,骑在马上自然是一副军人之姿,为了不引人注意才故意扮作油滑少年。 盟地太平安逸,一路上车马人流不息,吴笛一行倒也不怎么引人注目。吴笛问向赶车的奴户:“老吴,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龟背、凤尾交接之处?” 赶车的奴户老吴道:“郎君,按咱们的脚程,怎么也要三个时辰。到时候天色已晚,要不就在映阳县城落脚?到那里还要两个时辰。” 吴笛道:“我们有急事要办,能不能连夜穿过凤鸣山域?”老吴道:“能走倒是能走,但是。。。”吴笛打断道:“我付你三倍车资。”老吴顿时喜笑颜开,话也多了起来:“贪财贪财,多谢郎君。咱盟地境内甚是安定,夜里赶路也无甚。就是需要准备些吃食,我们可以在前面的官家客舍。。。” 天邑,太宰府,六卿刚用过午饭,随意地盘坐在各自的案前。几人刚刚得到经书,本来都是心痒难耐想尽快参详印证,但五宗宗主未到之前,看护抱一经是头等大事,故此也只有耐着性子一同呆在太宰府。 坐在太宰喻青山左手旁案后的一名面色微黄的老者,侧头说道:“太宰,有你代表本宗看护抱一经,我就不必在此了吧!这几日我,经脉元炁运行有异,还要在冰窖中多呆几天。” 正闭目养神的喻青山睁开双眼,转头道:“老柳,旧伤又复发了?”老者无奈地点点头。喻青山沉吟道:“也罢,你身子骨有恙,那就回去调养将息吧。等各位宗主到了,我再派人请你过来。”老者缓缓起身,向四面的五卿打了个招呼,便自去了。 看着老者背影消失再大堂前影壁之后,大司徒范君卓叹道:“六年前一战,全成兄身受重伤,修为跌落一层,至今尚不能完全恢复。”一旁的向怀仁摇摇头道:“是了,当年兴安一战确实惨烈。我中州五宗派去的高手几乎损伤殆尽,全成兄乃主力之一,能够只是跌落一层境界全身而退,已经算侥幸了。” 雷朴石却道:“虽然我中州五宗损伤巨大,但能重创苏伍那就是奇功,完全值得!否则以苏伍之能,六年后的今日怕不要横扫我中州高手?” 林凌空点点头道:“苏伍不伤大影势头更猛,加上柳动之,恐怕就没有今天大影向我中州盟低头称臣的局面了。只可惜了全成兄,如若未受重伤,现在恐怕修为与青山兄你比也不遑多让了吧?!” 喻青山一直未语,看到林凌空投过来的眼光点头道:“确实如此,全成兄修为不次于我。我已经将厚土经交给了他,希望能够对他恢复修为有所助力。” 此时一名太宰府属官进来禀报:“太宰,城外传书,太一宗、离武宗宗主一行已在雒水之上,距城二十里。” 喻青山笑了笑:“传令下去,让两位中大夫前去城外迎接,将两位宗主迎入太宰府。还有,拦住大司士,请他不必回府,返还此处吧。” 其余四卿均想果然不出所料,五宗宗主恐怕入夜之前就会全部聚齐太宰府。抱一经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了。想到今晚便能一睹抱一经内容,不禁颇为激动。 吕子敬、千雄二人策马如飞,半个多时辰过后,两人已是奔出了近三百里,将将绕过义马郡城。两匹健马已是累的全无余力,几近倒毙。在一条小河旁,吕子敬示意千雄下马。 千雄跺脚道:“中州盟的马不给力,军侯坐骑才跑这么短路程就不行了!”吕子敬笑骂道:“没见识的东西,健马一刻不停,飞奔二百余里,还不是好马?谁都象你一样出门骑乘大影紫烟?这两匹马一时间恢复不过来了。我们就在此地饮马休息一阵,补充元炁,争取在入夜之前赶到散门渡口。” 凤胆山腰离武宗府第之内,仆役们正在忙碌地修复着被吕子敬破坏的园舍墙壁。林梅羽盘坐在屋内,静心修炼。自主峰之上下来之后,林梅羽便心神不安,柳散之狼狈疲弱的样子总是在眼前浮现。“原来散之兄他们来自大影!这次去大影应该能够见到他了。。。”林梅羽想道:“他伤的那么重,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能逃出阿姐的追踪吗?”想道阿姐的修为和手段,林梅羽不禁为柳散之担心起来,更是不能凝神修炼。 这时屋外传来了吴炎焘的声音:“梅羽阿姐,知春宗的向旭峰兄弟来了,你见不见?” 林梅羽本不想见,但想到今后到了大影要与二人相处,礼貌之下便道:“请他们二位稍候,我马上出来。” 向旭峰二人坐在前堂正用茶点,见林梅羽走进忙站起身来。几人行礼过后,向旭峰道:“本来昨天相约今日与大兄一起来府拜见林大将军的,可昨晚好似发生了些大事,大兄至今未归,我和九弟只有贸然来叨扰了。落羽兄好似也不在,梅羽你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梅羽估计向旭峰已经从吴炎焘口中知道了昨晚的事情,便道:“好似那吕子敬兄弟是大影修者,昨晚阿姐追踪他们到过此处。现在阿姐和向大兄他们应该还在追踪吧。” 向旭峰道:“真没想到那些人来自大影。”向木峰插口道:“大影不是和我中州缔约了吗?干嘛还捉拿他们?”林梅羽道:“这个阿姐倒是没来得及告诉我。” 向旭峰笑道:“这是长辈们的事情,我们就不要操心了。对了,梅羽、炎焘,再过两个月我们就要启程去往大影。大兄常说林大将军对大影颇为了解,我们也想在出发之前多向大将军请教请教,熟悉熟悉大影的情况。可惜今日大将军不在。” “阿姐倒是经常与我们提起大影。据她所说,大影风土人情、官场军制等等都与我中州不同呢。”林梅羽道。 “那还有劳梅羽你给我们讲讲?”向旭峰笑道。 林梅羽坐在案后:“我也只听得一些皮毛。据阿姐说,大影近些年来最兴盛的就是脱奴授地,每年两次,且条件比盟地还要松的多。为此大影周边各国的奴户纷纷逃向大影呢。” 向木峰轻蔑地道:“奴就是奴,脱奴什么的岂不是乱了祖法?要我说,中州盟就不该学大影搞什么脱奴试。” 林梅羽道:“木峰兄,我倒是觉得这脱奴试很有些意思。脱奴之后,大影军中吸纳脱奴之人,教其修行,因此大影军战力提升了不少呢!据阿姐说,大影那边传来消息,今年影伍院都有可能打破常例,招收一、两名脱奴之人。” 向木峰插嘴道:“那岂不是我们要和贱奴同窗?这。。。”向旭峰打断向木峰,说道:“九郎,脱奴试后,大影军力变强,这是不争的事实。父亲都开始考虑要不要在咱们知春开始试行,别总是贱奴贱奴地挂在嘴上。” 向旭峰对林梅羽道:“大影这些变革,据说都是苏伍主军主政后试行实施的,也不知道此人怎么想出来的。对了,据传今年苏伍要在影伍院收徒,大影为之沸腾。不知道我们这些人有没有机会拜在他的门下。” 林梅羽听此一说,眼中充满了憧憬之情:“苏伍大师修为天人,能够成为他的门下弟子,与影伍七子同门,那是平生之幸啊!向兄,我们到时且全力一试吧。” 向旭峰没有象林梅羽那般激动,但憧憬之心是一样的,也是暗暗点了点头。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三十八章 一刀断河 夕阳西沉,北天河波光一片。小船顺风缓缓向西逆流而去,吕子敬二人端坐船舱之中手握原珠静心修炼。 宽阔的北天河渐渐变得束窄,吕子敬睁开双眼但见前方船舶都缓缓停了下来,推推千雄道:“来了!” 千雄不解地看着吕子敬。吕子敬道:“前方的枫林渡是北天河最窄之处,中州盟必然会在此拦截巡查。”千雄道:“那咱们不如上岸绕过去?” 吕子敬笑道:“我们必须让中州盟知道我们从这里经过!把刀给我,等下我出手,你自在船上听我指示。一旦我杀散前方堵截的船只,你即刻催船冲过去!”千雄虽然有些不大明白但不敢多言,点点头便向船尾而去。 前方中州盟几十艘舰船横成一排堵在河道之上。船与船之间铁索相连,只留下了中间两艘小船之间的缝隙。两船上各有一名军侯带领十余名兵士检查过往船只。 前面的船只受检通行之后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天色将黑,舰船上点起了风灯火把。挡在前方的游动小船让开之后,千雄驾着小船向拦河的舰船而去。距离尚有二十余丈,吕子敬在船舱中突然大感不妥,两艘小船两侧的中型舰船上竟然有归一境界高手的气息! 吕子敬将影刀插在背上猛地起身,抄起身边两架弩机,一闪而至千雄身畔,元炁外张笼罩住千雄,传声道:“船上有归一高手!”千雄不敢言语,惊异地看着吕子敬。吕子敬沉声道:“归一一重,两名!你只顾行船,我来对付!” 吕子敬心道,自己一路修养功力恢复过半,如若只是带着千雄泅水而逃,两名归一一重高手应该拦不下自己,但若如此恐怕自己的一番布置就要白费了。 小船渐渐靠近,吕子敬不再多想,缓缓将元炁灌注弩机上的长箭之上,传声千雄道:“全力催船!”千雄猛地运元炁于船撸之上,小船迎风飞向前方。 吕子敬长身而起,身在船舱之顶之时弩箭已经如电而出。弩机跌落船头,吕子敬手握影刀已是凌空而在两艘巡查舰船之上。此时弩箭穿过两名站立船头军侯的眉心,消失在两艘小船船舱之内! 舰船上的兵士呼喊声未起,吕子敬影刀在手左右一挥,元炁随刀而出,两艘舰船竟然被刀气劈的离水而起,重重砸在两旁中型舰船之上,船体尽碎。 吕子敬身形下落,在千雄催来的小船之上轻轻一点,紧接着再次腾空而起,影刀七式第二式,“撩云式”!铛地一声,右首船上如巨石压顶般劈落的长剑受刀气所击,应声而断。 吕子敬身形不落反涨高高跃起,竟是高过舰船前帆!吕子敬身形一扭,双手举刀直劈向左首战船冲来的一人,“断天!”左首归一一重修者手中长剑同样应声而断,来人被澎湃的刀气冲的直落船上,倒退数步。 吕子敬仰天长出一口气,影刀疾点,刀影如繁星喷射,如万箭齐发,“不休”!两旁战船上军士被纷纷刺倒!两名归一境高手也被迫左右闪避。 千雄驾小船一刻不停冲过两边的舰船的夹缝,吕子敬转瞬间落回船舱之顶。一通疾风骤雨般的攻击之后,吕子敬竟然有些微微气喘。 两名归一一重高手正是林月羽手下副将范成器、包英海。两人一路返回都城述职,在此处被林月羽将令拦下,说是拦截一名身受重伤的归一二重高手。原本二人以为即便不能当场拿下也必会拦住来人,但没想倒吕子敬强悍如斯,且手中有如此宝刃!不然刚才两人一同出手,必然能将吕子敬压在小船之上。 范成器大为气恼,身形尚未定住便一跃纵向小船船尾的千雄,手中断剑更是飞掷而去。包英海掠上水面挥舞断剑斩向船撸。两人久经沙场,知道当下关键,便是拦下飞速前行的小船。 吕子敬岂能让二人得逞?挥刀左右疾劈,“卸月!”影刀刀气斩入船尾后的水面,河水如幕般竖起,如坚壁般挡住范、包二人的攻击。 包英海元炁水属天性近水,断剑虽不能透水幕而入,但人已似游鱼般深潜而下,一瞬间窜出水面双掌催动河水,两团巨大的水球从侧后方冲向小船,便欲将之掀翻。 范成器人在空中,单掌排击水幕,借力翻身而过,一道凝聚九成功力的“金缝刺”仍是不差分毫地向着千雄而去。 千雄抱元高阶,岂能抵挡抱元一重的奋力一击?但即便是吕子敬重伤在身,千雄仍是对六兄信心百倍,竟然双手把撸丝毫不为袭击所动,全力荡炁行船。 小船猛地窜出两丈,千雄只听到“啊!”的一声惨叫,水幕落下,吕子敬影刀在手平静的站在水面之上。范成器跌落在水中,双脚踩水狼狈地拖起了两臂鲜血淋淋的包英海。 吕子敬并未转身,身形飘然飞至小船船舱之顶,中气十足地说道:“我乃大影吕子敬,要想拦下我们让林月羽亲自前来!” 吕子敬影刀奋力一挥,一道磅礴凌厉的刀气夹杂着轰轰雷声劈砍在小船之后的河面之上,左右十余丈的河面被生生劈出一道宽约半丈的深壑,深壑之上水气、刀气弥漫,不可逾越!吕子敬一刀断河,范成器二人只能望之兴叹! 吕子敬看也不看二人,飞身而至船首,影刀一挥前方三丈之处的三艘巡弋艨艟皆是拦腰而段。小船在千雄把持下飞速远去。 范成器看着两臂被沿手掌长长刺穿的包英海,按捺着自己气海内翻滚的元炁,叹道:“难道是影伍七子?同阶无敌?重伤之下竟仍然能击伤我二人,怎地一个了得?定是影伍七子了。。。我们需得赶快上报大将军!”范成器一跃飞上战船,看着惊惧不已的巡河校尉道:“快飞鸽传书大将军,贼人强悍已经闯过风陵渡!” 吕子敬坐回船舱说道:“小雄,船行向北五十里后靠岸。自此以后,你我便只需隐匿而逃了!”说罢,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千雄听着不对急道:“六师兄,你、你又受伤了?” 吕子敬方才为破包英海水团毁船,右掌正面强力击退范成器的金蜂刺,确实牵动了体内伤势,气海翻滚元炁鼓荡,甚是有些难受,必须尽快调息。吕子敬道:“无妨,你且行船。” 千雄虽然有些担心但也没有办法,暗想自己没用,否则也可以帮着六师兄抵挡一些。 过了一阵吕子敬气海缓和,便从怀中拿出风原珠集炁运功起来。千雄终于忍不住道:“六师兄,方才咱们明明可以上岸潜行,为啥你硬要闯关而过呢?你不是说,你要再修行疗伤个一日半日才能与归一境交手吗?” 吕子敬失笑道:“你呀!以后要多动动脑子!今后你一定会带兵,这样经事不思量怎么行?”千雄讪笑道:“那不是有师兄你在嘛!跟着你我还用什么脑子?赶紧给兄弟说说呗!” 吕子敬道:“我们此行人数恐怕中州盟早已经摸清楚。在我的元炁笼罩之下,此处拦截之人不清楚船上就只有我们两人。我之所以公开行事只不过是想把追兵牢牢吸引在你我身上来。这样小笛他们才能有更多的时间逃脱!” 千雄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如此!可是为何刚才你说以后咱二人要隐匿逃亡?” 吕子敬耐心道:“此次我们露出行藏,中州盟应该便会全力向西追赶我们而无暇他顾。如果我们不隐匿,他们便很快就会察觉我们只有两人了。再者说,中州盟全力追踪之下如不隐匿,我们两人也撑不了多久啊。我估计下一次遇敌之时敌人就会发现我们分两路而行。唉,我也只是想把这段时间拖得越久越好而已!否则,小笛他们。。。” 千雄点头道:“是了,是了!但愿几个小家伙能逃得快些。” 吴凌天等人看着瘫倒在林边的五人五马恼怒异常。方才几人已经问过话,五名军卒回答夹杂不清,有说对方人数众多的,有说仅有一人胁迫他们的。过不多久,林月羽、向怀成二人分别带队来到此处。林月羽又详细地问了五人一遍后便对诸人道:“好了,我们即刻向西。” 吴凌天道:“月羽,不用再留人北路探查了吗?”林月羽道:“不必,吕子敬一行,除了他之外,就只有一名抱元高阶,其他人不过聚精、集炁境,不可能不留下任何痕迹。我们分三路一路追来,只发现这五人留下的踪迹。北路不用查了。现在我们就出发与青梅老他们汇合,全力向西追踪。” 天邑城内,太宰府灯火通明。五宗宗主纷纷抵达被被迎到大堂,随行则在侧室等候。 六卿与五宗宗主自是相熟,纷纷见礼落座。众人寒喧一阵竟然无一人提到眼前的抱一经。过了一阵,喻青山挥退了左右服侍人众笑道:“各位宗主,几百年来五宗期待抱一经。今日抱一经终于现世,还请五位宗主共同打开此经吧。” 见五位宗主不语,喻青山道:“怎么?要不张宗主来?”极钰宗宗主张君钰,虽然修为始终停留在归一三重,但年逾八旬资格最老,平日和善可亲极得众人敬重,由他率先打开经书倒是合适。 身材看似臃肿的张君钰坐在案后像极了一尊座钟,摆手笑道:“五宗以太一为首,余宗主,就由你来开经吧。” 太一宗主余青岩仙风道骨,修为归一四重,坐在正中案后始终岿然不动,见张君钰把开经之事推给自己遂笑道:“使不得,老朽虽然见到此抱一经也是心痒难耐,但依我看要不还是请青山师兄开经,我们一同观看如何?”喻青山位高尊崇,修为高深,且处事一向公允,众人自是无异议,纷纷点头。 喻青山也不再推辞,起身走到案前双手不伸,只见书筒内经书徐徐而出,随后在齐胸高处缓缓展开。 “抱一!”十位持天下权柄者纷纷起身站在抱一经之前细细看来,或惊奇、或凝眉、或感叹。如果由其他人在,恐怕想象不到十人能够露出如此表情。 看了片刻,张君钰叹道:“唉!千古一经抱一我等却修炼不得。五宗追寻期待千百年原来只是一场空罢了!” 喻青山知道张君钰修炼停滞多年,对突破瓶颈追寻还虚长生极其渴望。方才草草看了几眼坚成经便已是喜形于色,自然也就对抱一经期待更甚。然而此时看过之后知道抱一经修炼不得,张君钰岂能不失望。 喻青山笑道:“君钰兄,抱一经虽不能从头修炼,但我看这后续归一元炁凝练融合之法对我等修行也是有极大启发的。还有,这诸多柳皇心得皆是真知灼见,更是不凡啊。你看!” 众人沿着喻青山所指看去,果然被经内所述深深吸引不住点头。 又过去良久,喻青山率先回过神来说道:“五位宗主,这抱一经如何处置?” 见其他人沉吟,五宗宗主中最年轻的癸水孙仲春道:“各位都是长辈,那我就先说说可好!”见众人点头,孙仲春方道:“不如这样,这抱一经我五宗分别抄录一份,原经放在中州盟由喻太宰封存保管如何?” 众人想想也只能如此,便纷纷点头称是。喻青山道:“那么,为防万一就由我和凌空兄等五人来抄如何?” 一旁的大司士柳全成笑道:“青山兄,就不劳你了,太一宗就由我来抄写经书吧。”喻青山尚未开口,孙仲春说道:“要不,我。。。” “太宰,孙宗主,你们二位就不要谦让了,就劳烦五卿抄经好了。我们几人在一旁叙叙。”张君钰笑道。 柳全成安排人取来笔墨帛砚,五卿自在大堂一侧开始抄经。五宗宗主和太宰喻青山退到大堂中央案后,交谈起来。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三十九章 心血尽丧 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的知春宗宗主向怀义捋了捋自己的长髯说道:“太宰,这次探寻人皇密藏如此隐秘,竟然有黑衣人和影地两路人插手抢夺,此事不可小觑啊!” 喻青山地位尊崇较五宗宗主也不遑多让,听向怀义话中略有责备之意,不由得有些面上过不去。 离武宗宗主林凌一与喻青山交情深厚,见喻青山不语笑道:“天邑大影间人不少,竟然连太医沐龙都是。看来今后大司寇府要加强排查才是。不过这次多亏有青山兄在,才能收获六经啊。” 听林凌一一番话,向怀义知道自己话说重了,忙道:“正是!正是全靠青山兄力挽狂澜。” 喻青山微笑摇头:“机缘巧合而已,如果是其他四位追上那影伍七子之一,必也能拦下六经。” 太一宗宗主余青岩道:“师兄,现在看来那大影应该是在凤鸣秘道显现之前就启程前来天邑的,且目的很可能就是探寻人皇密藏。如果真是这样,那是不是可以说大影那边有人深谙典故,早就有人皇密藏的信息?难道。。。”向怀义忍不住插嘴道:“难道影地来人有天柳皇族一脉?”五宗宗主不由得都沉下脸来。 虽然天柳破灭已是过去两百余载,但天柳人皇遗孤当年不知所踪始终让五宗高层如鲠在喉,多年来从未放松探查寻访。影地来人潜入天邑、凤鸣寻找抱一经,不用想便是与苏伍恢复修行有关。但来人能够如此精准地抢在中州五卿之前进入人皇密藏,这绝对不是巧合,必然有人熟知人皇密藏的实情。 当今天下虽然五宗如日中天,中州盟威震四方,但五宗辖地内大国兼并小国之事已有发生,大影崛起,大庸蠢蠢欲动,西北真戎之祸愈演愈烈,如果此时有一天柳后裔得抱一经而至修为绝顶,引动天柳余孽是否会搅动天下?当年天柳消失的天柳近卫后裔会不会应声而起? “绝不能让大影来人逃回去!”余青岩道。喻青山点点头:“月羽已同凤鸣五子率人追踪,我已经下令中州盟境内各地拦截。” 余青岩道:“月羽运筹帷幄当能不负众望。但为防万一,我们应当再派些归一境前去追踪。” 见众人点头赞同,余青岩道:“我等随员就在侧厅。事不宜迟,就让他们去吧。”余青岩又却转头向向怀义道:“向兄,你带来的人好似是吕尊吧!青山兄方才言道那吕子敬应该就是影伍七子之一的吕敬,派吕尊去合适吗?” 向怀义笑道:“正是吕尊,这次我以宗主令才让他六年来首次出山。该是用用他的时候了,这次机会正合适。我倒是要看看他如何应对!” 喻青山在一旁一直不语,此时方道:“好了,就这么办,我这就去侧厅安排。”说罢便自去了。 五宗宗主又议论起那地宫出现的黑衣人。那黑衣人修为高绝,踪迹全无,几人倒是没有什么对策,说了一阵,便闭目养神。不知各自心中在想些什么。 午夜时分,吕子敬和千雄两人急急缓缓、策马而行已是两个多时辰,前方一座黑黢黢的高山近在眼前。两人入夜后自北天河北岸上岸,千雄在一处河卫营偷了六批马,两人马不停蹄向西而来。 到了山脚之下二人下马,吕子敬说道:“越过此山,就是三千里松原,松原林木繁茂、沟壑纵横,我们进入松原以后追兵想要找到我们就没那么容易了。你打马向北,我们进山。约莫明日晨时进入松原,到哪里我们再休息。” 千雄提剑轻刺马臀,六匹马嘶鸣而去。吕子敬道:“走上面,切记不要留下痕迹。”说罢纵身而上沿树梢向山顶而去。千雄紧随其后。 夜深人静,只有官道上的辚辚马车之声响个不停。龟背、凤尾两山域之间是一处宽约十里的平原,官道宽阔平坦,虽然在深夜,籍着月光载着柳散之等人的马车也可快速而行。 奴户老吴连夜赶车已是疲惫不堪,靠在车门上打起了瞌睡。荣城聚精会神地驾着马车,生怕绊倒石块土堆什么的影响了车内的柳散之三人。 车旁策马而行的吴笛倒是精神奕奕、毫不放松,还不时和荣城说上两句,生怕他睡了过去。 车内,千惠一路劳顿已是斜靠车壁睡去。柳散之早先服过了丹药,一路修养,体内气息平复了许多。柳散之身体不能动弹,又一时不能入睡,便暗暗背起了问枢经。 背了一阵经书,柳散之确认听过的都记下了,心有所动,体内气息似乎可以轻微催动运转,便再次以气海微弱的元炁轻叩心脉,尝试着引心脉精血下行气海。精血下行滑入经脉,柳散之顿感产生些微变化,僵硬脆弱的经脉受到滋润,有一种极为舒适的感觉,不知不觉间,心脉精血竟蜂拥而出。 突然间一阵剧痛袭来,原来柳散之燃血凝元,心脉精血消耗巨大,近一日以来未曾进食补充水谷食物之精,元炁修炼也微不足道,心脉精血如何得已补充?强行运功消耗心脉精血无异于竭泽而渔,心脉岂能承受?精血在不觉间被意念、元炁全部导引而出,心脉大损,柳散之胸口便是巨痛。 柳散之头上冒汗,终于忍不住嘶了一声。黑暗之中沐青鱼略带急切的温柔声音传来:“散之兄,你伤势复发?” 柳散之不忍沐青鱼担心,强忍巨痛艰难地轻声道:“还好,就是气血有些不顺。没什么大碍。” 黑暗之中沐青鱼甚是疑惑,不由得从怀中掏出了临走前吕子敬交给自己的夜明珠。明珠柔和的光芒下,沐青鱼看到了柳散之大汗淋漓、略带狰狞的面容。 沐青鱼暗道不好,抓起柳散之的右手为其把脉,眉头渐渐皱紧。沐青鱼轻声道:“散之兄怎么此时还强行行炁?又怎么会伤及心脉?不成!” 沐青鱼撩开窗纱,对着骑在马上的吴笛道:“吴兄,立即停下马车,散之兄不妥。” 吴笛尚未答话,荣城已是把马车停下。吴笛纵上马车,轻轻推开老吴,开门走进车内。老吴揉着惺忪朦胧的双眼道:“到哪儿了?” 吴笛看着大汗淋漓,已然昏迷过去的柳散之,向沐青鱼问道:“这是怎么了?”沐青鱼道:“心脉受损必须赶快救治,否则落下病根便麻烦了!”吴笛心思沉稳临危不乱,急道:“你来救治!要我做些什么?” 沐青鱼道:“车内气闷,你将散之兄抱到车外地上平躺,我来施针救治!”嘈杂中千惠已经醒来,听到此处二话不说拿起车内两个坐垫便下车去了。吴笛抱起已是无法言语的柳散之,轻手轻脚地走下车来,将柳散之放在千惠已经铺在地上的坐垫之上。 沐青鱼从头上取下金簪旋开簪头,从中取出两根细长的银针。针乃医者之命器,自小沐龙便要沐青鱼随身携带。看到银针,想到父母,月光之下沐青鱼一阵恍惚。 猛地回过神来,沐青鱼持针道:“解开散之兄的衣衫。”吴笛赶忙解开柳散之的衣裳。千惠举着沐青鱼给的夜明珠,荣城站在一旁,都紧张地看着沐青鱼。就连车夫老吴也看出事态严重,大为不安,牢牢地抓着马缰远远看着。 沐青鱼针到柳散之胸口却又是有些举棋不定,犹豫起来。吴笛道:“怎么了?” 沐青鱼道:“现在只能用九灵针法护住心脉,但我方才习得针法,稍有不甚,恐怕散之兄性命不保!” 吴笛道:“如不施针呢?”沐青鱼道:“只有抱元高手护持心脉,以七心固血丹恢复精血才行。” 吴笛急道:“无需多言,赶快施针!” 沐青鱼一咬牙,银针向下便刺。沐青鱼家学渊源,小小年纪便是三等医师,虽然九灵针法并未谙熟,但一针刺下已是心中平和淡定。沐青鱼元炁鼓荡出针如风,不断刺入柳散之心脉诸穴窍,针法如穿花蝴蝶,优雅迅捷,看得吴笛等人眼花缭乱。 一刻过后,沐青鱼将两枚银针插入柳散之两处要穴,双手捏着银针尾端,暗运元炁缓缓转动银针。片刻过后,沐青鱼抬头道:“暂时压住了。”众人看柳散之面容平和,都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千惠见沐青鱼没有拔出两针,且面色阴郁,忙道:“青鱼姐姐,怎么不拔出针?” 沐青鱼道:“行针只能压缓散之兄心脉运行,但只有服用七心固血丹才能点燃心脉,重凝精血。拔去银针,散之兄便。。。”千惠急道:“那不成了活死人?” 吴笛瞪了千惠一眼,问向沐青鱼:“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沐青鱼道:“问枢经上说,可以引他人精血入精血枯竭之人体内,以九灵旋脉针法引导周天运转,接纳融合后转入心房点燃心脉。” 吴笛忙道:“那就取我精血,还等什么?”沐青鱼道:“血脉一事奇妙异常,只有血脉相同之人才不会相互排斥,如若贸然引入不相容精血,非但不能融合,甚至会阻塞经脉,不死便残。我整日为散之兄把脉疗伤,他的血脉极为奇特,是我平生仅见!否则我方才便引自己的精血助他恢复了。” 听到此处,千惠、荣城二人都是没了主意。惶恐间,千惠的眼泪都落了下来。还是吴笛沉着:“如不用药或过血,散之能撑得多久?” 沐青鱼声音哽咽道:“半日!” 吴笛低头沉思片刻,抬起头来对沐青鱼三人道:“半日之内,炼制或找到七心固血丹没有半分可能。横竖如此,不能再等,现在就过血!受六兄之托,我承诺带你们四人返还大影。如若散之在此处丧命,带你们回到大影后,我自刎在大兄、六兄之前便是!” 吴笛撕开自己的衣裳,喝道:“青鱼,取我精血,快!”沐青鱼虽是女儿之身性子温柔娴适,但自有一股倔强坚强,抬袖抹去泪珠,从腰间抽出刀子在柳散之右手中指之上开了一道口子,说道:“吴兄,随我银针,以元炁催动心脉精血!”说罢拔出柳散之心脉银针刺向吴笛心脉穴窍。 吴笛感到银针刺体,在银针拔出来的一霎那,将沐青鱼递过来的柳散之手指按在自己得胸上。 沐青鱼银针施动,疾刺柳散之右臂经脉穴窍。吴笛胸口一痛,元炁催动下精血脱体而入柳散之经脉。 吴笛精血渡入柳散之经脉,受柳散之血液挤压不能融合,但沿着经脉竟如游鱼般滑动向柳散之体内而去。 沐青鱼初时见柳散之血液与吴笛精血绝不相容,大感惊慌,甚至想立即停下,但见柳散之血液并不排斥,更像是引导般推动吴笛精血沿着自己的行针快速游动,却又不忍放弃,一咬牙,施针速度更是飞快。转瞬间,一周天下来,吴笛精血已是抵达柳散之心脉。 沐青鱼一颗心提到了咽喉,如果吴笛精血在柳散之心脉凝结阻塞,自己将再也无力回天! 吴笛精血如鱼而入,沐青鱼惊异地发现,柳散之心房竟然如饕餮般吞化了吴笛精血。吴笛精血竟然未能在柳散之心脉内泛起丝毫波浪,但这不也正意味着此法有效?沐青鱼暗暗吃惊,柳散之到底是何等血脉? 沐青鱼忍不住道:“有用!吴兄,继续渡入精血!”吴笛一咬牙,元炁催动精血源源而出。 气元气海为人修炼之本,而心脉精血为生命之基,精血之宝贵无需多言。精血损失必致人元气大伤。眼见着,吴笛已是面色惨白,而渡入柳散之体内的精血却竟是九成九消失不见,根本不足以点燃柳散之心脉。 沐青鱼大急:这可怎么好?吴笛已是摇摇欲坠,仍在咬牙坚持。但再过得片刻,过多丧失了精血恐怕会给吴笛留下暗伤,今后修行将步履艰难! 沐青鱼一手行针引导柳散之经脉内精血游动,一手缓缓抬起,便欲向自己胸口扎去。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四十章 度血返生 荣城虽然不通医道,但也看出吴笛支撑不住,赶忙走上前来说道:“换我来吧!让郎君,不,让吴笛兄休息休息!” 吴笛本想喝退荣城,但一时间却是说不出话来。沐青鱼正想刺取自己的精血,见荣城上前,想到自己仍要全神贯注为柳散之行针,二话不说便针刺荣城。 沐青鱼惊喜地发现,荣城精血进入柳散之体内,竟然与吴笛精血情势一般无二,并无半点滞涩。并且,荣城虽然修为低微,但精血至纯,比吴笛也不遑多让。 沐青鱼此时方才凝神细察柳散之体内,发现荣城的精血汇入柳散之心脉,并不是消失了,而是瞬间被吸纳转化,柳散之精血隐现金光,竟沿着自己周天行针打通的经脉自行冲入气海。柳散之气海内,四色气元如飞般转动,金色精血冲向气元,摩擦而气化不见! 沐青鱼大惊:散之兄是金血?他这是什么功法?柳散之的四色气元沐青鱼知道,但柳散之在昏迷之下气元竟能如此运行岂能让人不吃惊诧异?沐青鱼暗暗叫苦,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如此这般,就是几个人全部精血加上,也不够消耗! 正在沐青鱼沉思对策之时,荣城也是无力再续。一旁的千惠看在眼里,狠狠地跺了跺脚,说道:“你们两个给我滚开点!” 吴笛先是一愣,紧接着明白了过来,咳嗽了两声,嘿嘿笑着一把拉开荣城,两人滚到一旁。老吴远远地看着,不敢稍动。 沐青鱼见千惠扭捏地准备解开衣衫,,笑道:“小惠,不用除衫。”说罢隔着衣服便行针。眼角余光处,看见吴笛鬼鬼祟祟地扭头来看,还不忘强按着荣城的头也扭转过来。荣城挣扎不脱,满脸都是无奈之色。 沿着沐青鱼的目光,千惠扭头狠狠地瞪了吴笛一眼,但紧张的情绪却有所缓和。千惠知道吴笛是在故意搞怪调节气氛,所以也没有斥责。 听到沐青鱼的话,吴笛放下按着荣城头颅的手,两人赶忙低头运功恢复。 虽然柳散之昏迷不醒又没有肌肤相接,但把柳散之的手指按在自己的胸口之上,千惠还是羞红了脸。月光之下,千惠娇羞无限,稚嫩明艳的脸庞更显靓丽,就连面前的沐青鱼都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两眼。 九灵针法精妙,九灵旋脉之法更是需要以炁运针、旋炁通脉,讲求元炁回转平和,每处经脉穴窍受力相同,施针极其繁复艰难。沐青鱼功力尚浅,连续施针早已是累的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到了此时,沐青鱼甚至元炁不济,眼前都有些模糊,只是在咬牙坚持。 眼见着千惠精血汇入柳散之心脉之内仍是九成以上转化后流向气海,沐青鱼心中大急,如此下去即便是自己也精血跟上,恐怕也救不了柳散之了。可是如果自己现在截断柳散之经脉运行,那么是不是会功亏一篑? 时间飞逝,眼见着千惠也是面色惨白,沐青鱼暗道不能再等,只有冒险截断柳散之经脉运行! 沐青鱼凝聚气海所剩无几的元炁,出手如风疾刺柳散之经脉穴窍,强行截断了柳散之体内下行气海的经脉。只听“啊!”的一声从柳散之口中传出,紧接着沐青鱼身子一歪,晕倒过去,竟然是支撑不住伏在了柳散之的头颈之上。 吴笛听到柳散之的叫声,未及起身双手撑地飞也似地爬了过来。千惠一脸惊诧,将柳散之的手指按在自己的胸部,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沐青鱼截断柳散之经脉,回流精血与千惠汇入的精血对撞,有如一记锤击敲动柳散之心房。千惠精血瞬间被吸纳转化,竟然无巧不巧地激活了柳散之心脉跳动运行。这一击犹如星星之火,点亮了柳散之生之希望,也让柳散之疼痛之下苏醒了过来! 柳散之只感觉头脸被一团温暖柔软、香气弥漫的物事堵住不能呼吸,口中呜呜出不了声。待到吴笛扶起了沐青鱼,柳散之借着月光才明白方才是沐青鱼胸部压在自己的脸上。 柳散之尴尬之余艰难地一侧脸,正看到千惠月光照射下明艳不可方物的面容,以及自己按在千惠胸部的手指。柳散之一阵目眩,又晕了过去。 吴笛不明就里,见沐青鱼和柳散之双双昏倒心中大急,正不知所措间,沐青鱼轻轻挣开了吴笛抓肩的双手,不顾精疲力竭抓住柳散之左手为其把脉。 片刻过后,沐青鱼抬头笑道:“好了,散之兄没事了!小惠,把散之兄的手放下吧。”愣在一旁的千惠面上一红,忍不住就要狠狠地甩落柳散之的手,转念一想,却只是轻轻地将手放下。 吴笛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口中喃喃道:“没事了,好了!太好了!”柳散之性命无碍,吴笛终于放下心来。虽然自己发狠说要自刎于大兄、六兄面前,但几位兄长怎会让自己如愿?散之如有不测,恐怕自己终生都无法面对动之大兄了! 吴笛指指柳散之:“青鱼,散之现在情况如何?”沐青鱼道:“此番疗伤,散之兄似因祸得福。九灵针法下,散之兄精血滋润,经脉损伤恢复超过预期,心脉搏动渐渐强劲有力起来。如不出我所料,用不了五日,再过两日散之兄应该就能下地走动了!” 吴笛大喜,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和远处牵马的老吴,低声说道:“何时能乘马?何时能动用元炁?” 沐青鱼沉思片刻:“辅以药物,四日后即可。”吴笛道:“好!盟地和离武危机四伏,我们需加快赶路,以防有变。” 千惠在一旁也轻声道:“也不知道六兄和兄长现在怎么样了。”吴笛道:“六兄修为高深,能谋善断,无需为他们担心。我们一路小心,平安返回大影是对六兄最好的交代。中州盟、五宗高手繁多,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发现我们分开逃亡,那时全境搜捕,我们的处境就不容乐观了。。。” 吴笛转头对凑过来的荣城道:“小城,我们将散之抬到车上。小惠,你也扶青鱼上车。” 老吴始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见众人上车,结结巴巴道:“郎君,这是要继续赶路?”吴笛道:“是!加快赶路。我兄弟身体不适,需要找个市镇抓些药,天明之前能赶到前方市镇吗?” 老吴道:“小镇不少,但要寻买药的地方,恐怕要到郑密县城才行。”吴笛道:“何时能到郑密县城?”老吴道:“约莫辰时能到。”“好,我们就到郑密落脚。你将我的马拴在车后,我也要在车上休息一下。”吴笛道:“这趟辛苦你了,整夜无休,到了郑密我再给你加两份车资。”说罢,招呼一旁的荣城也做到车内。 老吴顿时喜笑颜开,方才的惊恐转瞬不见,忙拴马在车后,赶车而去。 大车前行,一路上也碰到了小队的凤鸣戍卫盘查,每次都由沐青鱼出面应付,倒也顺利。车内宽阔,但五人在内也多少显得有些紧张。柳散之被放在车内中央躺下,吴笛四人则分坐在车内四角。沐青鱼精疲力竭,指挥吴笛化开青冥丹和着雾灵石乳让柳散之服下,又给了众人两粒补血的丹药。四人各服了一滴雾灵石乳,运功修行恢复起来。 东方即白,赶车的老吴兴奋之下仍是精神奕奕地赶着马车缓缓而行。昏暗的车厢内柳散之逐渐清醒过来,昨晚自己昏迷之后便一无所知,但鼻子中的清香却好似还在,千惠的面容和那一指的旖旎犹存。柳散之不禁涨红了脸。好在昏暗中不能视物,吴笛等人劳顿一晚,修行了一阵后都在睡着。柳散之赶忙背书,思绪方才渐渐平静。 柳散之背了会儿书便内观体内,体内枯竭的心脉缓缓而动,精血聚集。体内经脉肉眼可见般地凝实了不少。气海内,气元稳固,竟似有些微增大,如不是柳散之的气元过于微小,这些变化几不可见。 柳散之不知自己引心脉精血燃血扩元险到极致!且不说自身精血枯竭强行调用精血险些致命,就是以现在柳散之的经脉状况,精血冲击也会伤害气元气海,稍有不甚,极可能损伤微小娇弱的气元,使今后燃血凝元化为不可能之事。 沐青鱼冒险以九灵针法为柳散之补充精血,因柳散之血脉之故,自是歪打正着。但九灵针法强经通脉功效奇特,竟在不经意间引导精血渗入气海,柳散之微弱的气元如饕餮般嗷嗷待哺,自是急不可待地吸纳精血的气元,但相比较燃血,所吸纳的元炁微乎其微。 幸得沐青鱼当机立断阻断经脉,否则精血丧失而补充不急,柳散之必然心脉枯竭停滞而亡。但经此之后,柳散之气元气海所受补充仍是远远大于自己吸纳天地元气修炼所得,对柳散之恢复伤势有极大助力。 经此变故柳散之再也不敢尝试燃血,静静地躺在车内依照混元诀运功,强经固脉。 转眼半个时辰过去车外天光大亮,吴笛等人纷纷醒了过来。看到柳散之睁着双眼,面色相较前两日已是大为好转,吴笛心中欣慰,笑道:“好些了?有没有肚饿?吃点东西怎样?” 柳散之许久没有进食着实是饿了,便强笑着微微点头。却听沐青鱼道:“散之兄伤势未愈,虚不受补。我们带的面饼肉食还是不要给他吃了。先喝些水,等到了县城再给他用些粥饭吧。” 柳散之看着沐青鱼温柔的双眼,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昨晚,瞬间脸色涨红,沐青鱼看到柳散之的面色,也不由得娇羞地低下了头。 吴笛嘿嘿一笑,看了看一旁面色不善的千惠,忙干咳一声说道:“散之啊!昨晚你可是把我们吓坏了。要不是青鱼,我们都不知道怎么救你才好。你要好好谢谢青鱼!”沐青鱼忙道:“哪里!全仗笛兄果断。” 吴笛面带轻松地将昨晚的情形将给柳散之听,渐渐地柳散之眼眶湿润起来。自母亲去世之后,世态炎凉,柳散之早已将自己封闭再不相信外人。自己与吴笛等人相识相处才有多久?为了自己众人甘冒大险、全力护持,始终没有弃自己而不顾,怎能不让柳散之心动? 吴笛虽然口气轻松,但看着吴笛三人仍然苍白的脸色,柳散之能感到昨晚救治自己时的艰险。柳散之艰难地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却听吴笛笑道:“青鱼说你两日后便能起身活动,赶快给我好起来!我们时间不多了,别总是拖我们后腿!” 千惠一旁嗔道:“表兄,你怎么说话呢?狗嘴吐不出象牙!”吴笛扮了个鬼脸,笑道:“我是狗,我是狗!嘿嘿,出门就带狗表妹!”千惠气恼,拿起手中的东西便欲向吴笛砸去,抬起手才意识到是金原珠,又恨恨地放下了手。 吴笛得意洋洋,摇头晃脑。千惠突然咬牙道:“你别得意,回到大影,我告诉姨娘是你硬要带我来中州的,让她禁你的足,让你不能参加影伍试!”一听此言,吴笛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央求道:“别啊,我的亲表妹、乖表妹!”千惠将头扭到一边,不理不睬,捂嘴偷笑。 看到二人斗嘴,沐青鱼掩口而笑,荣城忍不住撇起了嘴角,柳散之连日来紧张的心也放了下来,满脸尽是笑意。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四十一章 两路追踪 一连三日,除了在郑密县城的官家客舍修养了整整一日一夜外,吴笛一行都在日夜兼程地赶路。 第四日的清晨,柳散之已经能够自己坐起来,正聚精会神地听着沐青鱼读经。已经是最后一尺了,柳散之边听边在心中默记。过不多久,沐青鱼读完卷上经书,稍停片刻说道:“散之兄,问枢经博大精深,我受益匪浅,还是要多谢你才是。” 柳散之睁开双眼:“没什么!我不通医道,这经书让你读了才能发挥作用的。”千惠道:“那你背它干什么?背书好玩儿啊?要是我烦都烦死了!”柳散之尴尬地笑了笑。 千惠继续道:“还好你让青鱼姐姐看了这经书,否则那晚我们可没辙救你了呢。”沐青鱼笑道:“确是我受益了!这问枢经被奉为医家至典,失传数百年,如果放到外面,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不顾身家性命争夺呢。” 听到此处柳散之心中一紧,忙道:“我差不多全部背过了。青鱼,不如你再读一遍给我,我查缺补漏之后,咱们便将此经毁去吧!” 沐青鱼惊道:“毁去?”柳散之愣愣地点头道:“毁去!我都背过了。。。”沐青鱼不舍地拿着经书,犹豫道:“你、你真的都背过了?”柳散之挠挠头:“应该没什么问题?” 千惠再一旁忍不住道:“散之兄你还真是能耐,几日之间断断续续便把如此长的一卷经书背下了,我都好奇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柳散之讪笑道:“我、我。。。我以前都是这样背的。我。。。”千惠打断道:“那你现在背过多少卷书了?” 柳散之犹豫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低头说道:“加上这部经书,有一千一百九十七卷。” 柳散之怕二女嘲笑过了半刻才敢抬头,却见千惠惊讶地张开了樱桃小口,大大地好似能放下一个鹅卵。沐青鱼一向沉稳,此时也是小口半张说不出话来。 这是除了吕子敬外,柳散之第一次向人说出自己背了多少书。见两人的神情,柳散之结结巴巴说道:“怎、怎么了?你们。。。” 千惠惊呼道:“一千两百本书啊!你的脑袋能装下吗?都是些什么书让你如此痴迷?” 柳散之尬笑道:“也没有什么,大多都是家里留下的杂书,还有六兄给的一些。图册膳夫、医药兵书什么的。。。” “医药,医书?什么医书?”沐青鱼忍不住道。柳散之点头道:“医书百草七十六卷,《玉龙经》、《析脉经》。。。” “玉龙经、析脉经!”柳散之所说的每一部经书皆是医药重典,有些沐青鱼看过,有些只有耳闻。听到此处,沐青鱼心中狂喜期待之情溢于言表,说话声音都颤抖起来:“散、散之兄,能不能,能不能给我讲讲析脉经?” 柳散之不假思索张口便将析脉经背了出来。沐青鱼越听越喜,暗暗印证自己所学,甚是陶醉。说到经脉一章,沐青鱼不由得想抓起柳散之的臂膀比划,手指触及柳散之衣衫,方才感觉不对,转头抓起了千惠的玉臂。 千惠无奈地任沐青鱼摆布,看着两人撇起了小嘴,暗叹道:“真是两个无趣的痴人!” 柳散之背了一阵停了下来,沐青鱼道:“散之兄,怎么停了?”柳散之道:“青鱼,我这里还有一卷得自人皇密藏的《柳皇武经》,你看,等我把这本经书背过后再给你说经好不好?”沐青鱼遗憾道:“好的,散之兄你且背经,让我再看看问枢经,等你背完柳皇武经后一同毁去可好?” 柳散之不忍拂沐青鱼之意,点了点头。沐青鱼展开问枢经,两人一读一记一言不发。一旁的千惠只好端坐修炼。 吴笛骑在马上。经过几日修养吴笛身体早无大碍,甚至气海元炁鼓荡已至极境。“看来要跨入聚精境了!”吴笛心道:“不成,还是得压住修为,进入影伍之前不能聚精!按照五兄说得办!” 吴笛心道:“这次无论如何我必拜在太傅门下,与动之大兄同门。”想着想着,吴笛骑在马上竟然笑了出来。 赶车的老吴此时道:“郎君,明日午时咱们就要到申地了。老奴把你们送到边界就不敢过去了。”吴笛道:“好!老吴,那边有没有大城?我想买几匹好马。” 老吴道:“驻阳郡城就在边界附近,那里是交通要冲,东南面来天邑的客商都在那里歇脚,好东西多啊。” 吴笛道:“那好,我们就在驻阳郡城落脚。” 三千里松原辽阔无边,林木茫茫,高耸入云。一处离地面数十丈的深沟之内,向怀成领着吕天沔、向奇峰等七八名抱元巅峰、高阶高手飞掠向前,终于在深沟中央的小河沟处停下。向怀成一挥手,几名抱元巅峰高手向四处搜寻而去。向怀成抄起河水闻了一闻,抬头看看天上振翅高飞的金隼,说道:“等他们回来,我们继续向前。” 吕天沔道:“长老,我们是否在此休整一下?三日多来连续追踪,大家也都累的紧了!”向怀成瞪了吕天沔一眼:“我们累,那吕子敬身负重伤能比我们还好?” 向怀成看了看远处的数人,对身边向奇峰二人低声道:“我们务必要在其他四宗之前找到吕子敬一行。吕子敬便罢了,他一心逃离我们也很难留住他。但那几个小辈必须给我全部拿下。” 向奇峰心思缜密早就猜到了些什么,连连点头。吕天沔却道:“这是为何?”向怀成没好气地看了吕天沔一眼,反问道:“为何林月羽让我们分为五队,各宗人等分别结队追踪?你怎么就不明白?” 吕天沔疑惑地摇摇头,向怀成看了看向奇峰,摇摇头道:“奇峰,你说说。”向奇峰道:“各宗各有心思,或者根本不欲追踪,或者都想自己抓住那疑似。。。”向怀成点点头,打断了向奇峰:“可恨那吕尊竟然不与我们同行,独自而去。宗主这安排意欲何为?”向奇峰笑道:“恐怕父亲对着吕尊心怀期待,要试他一试吧。毕竟比起那少年来说,吕尊如果真心为我宗效力是更为重要的。” 此时深沟内搜寻的众人返还,向怀仁大手一挥,众人向西而去。 在向怀仁等人所处之地十里以外,林月羽与吴凌天站在附近最高的树梢之上。一名四十余岁、身材欣长的中年刚刚跃上树梢。林月羽道:“六叔,可有发现?”那名中年男子是林月羽的嫡亲六叔林凌柳,归一二重,木风双休,感知敏锐,极擅追踪。 林凌柳沉声道:“旁边那株稍低的大树一处枝条略微被擦破点皮,树下青苔被蹭落一小片。左近有草菇才被采集的痕迹。根据这些状况来看,到过此处的不超过三人,且痕迹残留如此细微,应该是抱元高阶以上修者留下的。按照草菇的状况,那些人已经离去一日左右。”林月羽点点头:“终于发现了他们的踪迹了。” 见林月羽凝眉直视没有出发的意思,吴凌天道:“下面我们如何追踪?”林月羽没有回答吴凌天,却问道:“吴老,如果你是吕子敬,从凤鸣出发逃往大影,你会选择那条路。” 吴凌天没有想到林月羽有此一问,不假思索地答道:“从凤鸣出发去大影,不外乎三条路,其一沿北天河入天河主道,吕子敬等人便是走的这条路,被我们追上岸来,只能过松原跨天河,由极钰梁地向南或翻越断天山入大影,或沿断天山东北麓入兴军;其二穿天邑,过雾岭,渡过天河入兴军;其三嘛,就是向南入申地,穿郧地,过南天河,自大庸入冠军。” 林月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此三路,穿天邑过雾岭距离最短,但根本不可行。雾岭西北段穿越艰难犹如刺天峰,加上我中州盟在雾岭之西天河诸段的防卫,吕子敬也不可能带着几个境界低微的小辈闯过。” 林凌柳和吴凌天点头赞同。林月羽继续道:“这两日我一直在想,吕子敬带领几名少年逃亡,怎能逃的如此之快?我们五路齐发竟然几天都没有追上!方才六叔的发现印证了我的判断,恐怕吕子敬他们根本就是兵分两路。他只带着那名抱元高阶引我们一路追踪,为另外几名少年争取时间,从别处逃返大影!” 林月羽叹了口气道:“六叔,即刻飞鸽传书天邑府上,让他们派人快马加鞭通知郧侯。让郧侯派人在郧地搜捕拦截。郧地向西的要道全部封锁详加盘查。要捉活的。记住不要提详情,只说协助捉拿中州要犯便是。” 林凌柳虽然是长辈,但对自己这个侄女颇为信服,说道:“好!要不要让大庸。。。”林月羽打断道:“不行!通知与冠军对恃的明羽,让他安排在通往冠军城的路径上来拦截,不必让大庸上下得知。那个吕子敬背负的少年我与你描述过,密语告诉明羽,一定要留下他!”“恐怕大庸现在已经知晓天邑发生的事情了吧!”吴凌天叹道。 林月羽凝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出发!我们三人相隔十里,其他人在我们三人中间,向西北去。”随即一跃下树。 松原深处,千雄抓来一头麋鹿对正在盘坐运功的吕子敬道:“六师兄,开饭了!”说罢,拔出刀子在麋鹿脖颈处轻轻地点开了一道口子,按住鹿颈元炁一震,鹿血喷涌而出流入千雄的口中,没有一滴掉落在地上。 千雄饮罢,按住麋鹿的伤口将鹿推到吕子敬身前。吕子敬依法饮了鹿血。喝过之后,吕子敬随手封住麋鹿脖颈穴窍,放开麋鹿。那麋鹿慢慢打哒哒地跑开了。 千雄抓起一旁收集的草菇,穿在刀子之上,暗运元炁,直透刀身,刀上的草菇不久便被烤熟。千雄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瓶,将瓶内的细盐打入草菇之内。前胸小心翼翼,一粒细盐也没有落在地上草中。 两人食过草菇,千雄盘坐在吕子敬身旁轻声笑道:“师兄,这都好几日了,追兵的影子都没看到。我看这林月羽也没你说的那么了得。咱影伍院的追踪逃匿之术岂是中州盟这帮人能比?怪不得他们总打败仗。呵呵!” 吕子敬笑骂道:“你小子不要得意忘形!林月羽岂是易于之辈?你可不要小看了她。连大师兄都对他赞赏有加的。” 吕子敬随即正色道:“我们的隐匿之术碰到高人也会被识破。松原辽阔,但愿他们还没有发现我们的踪迹。否则以林月羽的机智谋算,肯定能够发现我们没带着几个孩子同行。”想到吴迪等人,尤其是小惠也在,千雄面色紧张地点了点头。 吕子敬道:“我身上有伤,这几日多亏了你才得以喘息。”确实如吕子敬所说,风陵渡一战,吕子敬虽然快刀斩乱麻,强行压制两名归一一重高手,但自己的伤势却又加重了。一路疾奔逃亡,千雄数次背负自己前行,给自己迎来了宝贵的恢复时间。 时至此刻,吕子敬功力已经恢复了六成左右。再次碰到如包英海那样初入归一不久的高手,吕子敬从容应付应该不在话下。即便是对上凤鸣五老这样归一一重淫浸多年的,单打独斗吕子敬也能占到上风。 千雄笑道:“哈哈,我就说嘛,师兄你带上我就对了!” 吕子敬沉吟一阵道:“小雄,追兵紧迫,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们向西偏北而行,五日之后我们大约就到了松原腹地东侧。那里有一处天然暗河,沟岔纵横极其隐秘。到了那里,我们沿暗河第二岔向西南行半日后出了暗河秘道,有一条北天河的支流。直流河水水流湍急,我们只须依仗一根大木顺流而下,一刻不停,不出十五日便能抵达北天河和天河主道交接之处。比我们自北天河乘船还快许多。我大影和中州盟缔约之后,极钰诸地商船前往大影的很多,到时候我们混上去不难。到那时林月羽等还在这松原追踪寻觅,我们便可平安抵达兴军城。估计师父已经知道我们前来天邑之事,定会把大师兄赶到定军,那是我们再想办法接应小笛等人。” 千雄笑道:“师兄,我这还都还没赶上几场正经的斗战呢!” 吕子敬笑骂道:“你个不知深浅的东西!再多打两场我们哪里还走得了?”随即吕子敬面色转暗,喃喃道:“但愿林月羽等人没有那么快发现我们的踪迹。。。”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四十二章 松原首战 松原亘古蛮荒,灵兽纵横。越往松原深处,越是险恶迷乱。普通抱元境高手一般都不敢轻易独自进入松原腹地。 经过连续五日的艰难跋涉,第五日傍晚吕子敬带着明显有些元炁不济的千雄来到了松原腹地东部的边缘。 茫茫松原之上乌云遮住了太阳,西南风呼呼而起。大风之下,吕子敬精神大复,功力竟是又是恢复了半成。;吕子敬顿时信心陡升。 两人稍作停留,继续一路翻山越沟奔向西北。此时两人来到一座四面高山林立,古木繁茂,十分不起眼的山包所在。山包高约五十余丈,山包背后的沟壑内正是那条隐蔽的暗河所在。 吕子敬站在山包前,想起当年刚进影伍院后不久师父和吴师便带着自己七人游历此处时,便是在哪山洞暗河处留宿过。当年师父详细指点暗河路径,好似早就探查过一般。想到当年自己师兄弟七子尚在年幼,站在山包上听着师父指点江山、意气风发,吕子敬不由得心情激荡,无限怀念。 吕子敬正要带千雄绕过山包,突然停下身形凝眉聆听,稍瞬传音道:“东北侧竟然有一人前来,五宗怎地如此之快便召集了高手?来不及走了,小雄你快隐藏,我去看看。”千雄见吕子敬如此凝重心中一惊,知道来人必是高手,自己在此无益。前胸也不说话,飞身闪入山上林中。 吕子敬向东北行出半里,一名身材魁伟的之人,出现在了两百步外的树梢之顶。来人在树梢上疾掠向前身形如电,人未到声音先至:“哈哈,影伍七子?!同阶无敌?今日就让我太一炼青城来会你一会。” “归一二重!”自己的担心变为现实,吕子敬猛地心中一沉暗道不好,身法却没有片刻停顿。来人身法奇快,转眼已在十丈以内。 影刀霍然从背后飞出,落在了吕子敬举起的右手之上。吕子敬不待那人落地,腾空而起,手中影刀阴险狠辣地撩向来人下阴。 影刀七式第七式“神遇!”来人归一二重,修为深厚元炁饱满。吕子敬不敢恋战,出手便是影刀七式最强一击! 影刀元炁喷涌而出,刀尖尚距离对方四丈,刀气已是及身而至。抱元境以上高手,元炁便能外放,脱体而出。归一境二重高手借助坚兵利刃,元炁可喷涌三丈以内,但从未见过有直袭三丈之外的,吕子敬刀气竟然喷涌四丈开外,且气形不散! “这是什么刀?”来人大惊,出手却没有慌乱,下落之身空中急转,右掌元炁推出,太一绝学“黄龙千钧掌!”狠狠击向吕子敬刀气。 吕子敬身形不止,手随意动轻转刀身,刀气犹如灵蛇般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回转斩向了来人腰间! 影刀七式乃苏伍绝学,虽然只有七式,但每一式都是博大精深。大影军中普及影伍七式,一般军将军卒也就是似模似样地学会断天、撩云、卸月三式,且尚不能得其精髓。而不休、无影、方圆三式,只有得到苏伍、影伍五子等亲自传授的影伍院学子和军中高阶将领方能领悟。“神遇”一式,影伍六子时至今日,能够修炼通达的也不过三人耳! 神遇,以神遇而不以目视,天马行空、羚羊挂角,全无踪迹可寻。练青城毕竟是归一二重高手,见识广博反应神速,知道此刀不可抵挡,双掌猛向前推,身形如弹般倒飞出去。 吕子敬不依不饶疾追而来,影刀悠忽间斜撩而上,“撩云!”一击命中! 练青城退出七八丈之外,鲜血顺着手臂滴落,腹部也是微微渗出鲜血。吕子敬只用两式,便破了归一二重大高手练青城的护体元炁,使其受伤流血。 吕子敬暗道可惜,如果自己功力尽复,必然能将练青城开膛破肚,卸其左臂! 练青城同样懊恼万分,暗骂自己以为吕子敬伤重便如此大意。自己怎么忘了,对手可是影伍七子啊!林青城心道方才吕子敬两刀确实显得元炁不足,如果自己一上来便谨慎小心地与吕子敬缠斗消耗其元炁,必有击败他的可能。自己得意忘形想抢头功,不但未成反而受伤。虽然伤势不重,但脸面上着实是挂不住了,幸亏未被其他人看到。 练青城压下翻滚的气息,一边暗运元炁止血,一边身形晃动,却不再跃入空中,脚踏大地上前而来。练青城双掌如环,黄龙千钧掌第十招“笼罩四野”,元炁弥漫,从四面八方袭向吕子敬。 吕子敬逸走灵蛇,身形游动,一闪脱开了练青城双掌笼罩,“不休”影刀点点刺出,练青城元炁顿时千疮百孔。 两人你来我去战了十余招。练青城毕竟是修为高深之辈,全力小心应对之下,虽然吕子敬步法玄妙刀势如风,但功力未复一时间也奈何练青城不得。四周参天大树在练青城元炁劲力之下纷纷倒落。吕子敬知道练青城是欺负自己身上有伤元炁未复,想通过此举扰乱自己的步伐。 吕子敬越打越是心急,几次露出破绽想引练青城上钩,但练青城毫不受诈,只是稳扎稳打,缠住吕子敬。 吕子敬暗想这样不是办法,此时自己只有赶紧脱身带着千雄逃离,头先的设想只有作罢了,暗河密径是走不得了。练青城轻身功法一般,自己即便带着千雄,练青城一时之间也追不上自己。 想到此处,吕子敬凝聚全身功力,影刀高举,一刀劈落,断天!刀气如九天长河,却凝聚如线。练青城不敢抵挡,只有抽身而退。 吕子敬人在空中,竟然不可思议地收敛刀势扭身飞掠而去。练青城暗道不好,交手十余招,练青城知道吕子敬轻功卓绝,自己定然追不上他,但也只有大步如流星般紧紧跟上。 吕子敬掠出十余丈后突然笔直下落,电光火石般躲过了无声无息间飞来的一箭。箭疾如风,竟然连续击穿两株五人合抱的大树后深深地钉入远处一株大树树干,直没入羽!被击穿的大树上留下了拳头般大的孔洞。又是一名归一高手! 吕子敬尚未落地,三箭如品字形如影随形而来,箭势更急。吕子敬不退反进,脚底元炁一吐,全身绷直横在空中,险之又险地让过三箭。 西南侧一人施施然丛林中走了出来,远远地高声笑道:“青城兄,交与我可好?山中尚隐藏一人,烦劳你把他拿出来吧!” 练青城知道来者何人,但不知她看了多久,心中一阵懊恼,朗声道:“不劳烦仲侃兄了。你自在一旁掠阵,不要让他逃遁,看我拿下此人。至于山中小辈,嘿嘿,逃不了!” 来人正是癸水归一二重修者,王仲侃。五宗追兵散开追踪,太一宗在最北,癸水宗便在太一宗的南侧。正如练青城一样,王仲侃依仗修为高深脱队而来,也是想会一会天下闻名的影伍七子之一。 王仲侃听出练青城有些羞急,倒也不好薄了对方的面子,便在五十步之外的树梢停下:“那就依青城兄所言吧!”王仲侃将大弓插在背上,竟抱臂在树梢上坐下。 乘着两人交谈片刻,吕子敬调息了自己有些许紊乱的内息。吕子敬暗想对策,却是一筹莫展。面对两名精炁饱满的归一二重高手,要带着千雄一同逃走绝无可能! 见练青城缓缓而来,吕子敬一咬牙暗道:“实在不行,只有如此了。。。怎地也要送小雄进入秘道暗河!” 吕子敬与练青城战在一处,却不再以刚猛泼辣的刀式对敌。吕子敬脚下方寸逸动,手中左转右环,在两人之间布下层层叠叠的刀气圆环,或缠向练青城,或阻挡练青城步伐移动,正是影刀七式唯一攻守兼备的一式,方圆。 方圆此式不适用于两军对垒,影伍军人极少会用。练青城从未遇到过此等刀式,只觉玄妙异常不可突破,便耐下心来,一一以元炁劲力击碎炁环,稳扎稳打地逼向吕子敬。吕子敬迂回往复,竟是不知不觉间逐渐靠近了王仲侃所在的大树。 王仲侃天生谨慎,虽然不明白吕子敬在伤重之下为何靠近自己而不是退向他处,但知道影伍七子个个才智卓绝绝不会主动让自己腹背受敌。王仲侃身躯一动,背后长弓跃跃欲出。 五十招过后,吕子敬渐感练青城掌劲变重,知道自己元炁未复不能支撑过久,此时已经距离王仲侃不及二十步,吕子敬猛地高高纵起,竟然超过了树梢之上的王仲侃。练青城纵身直追,王仲侃已是弯弓搭箭。吕子敬暗道:“就是此时!” 吕子敬猛一吸气,气海风雷气元猛地对撞,体内元炁如潮水般倒涌入气海,全身元炁抽尽,身形竟是剧烈晃动。紧接着,吕子敬身上传出轰鸣之声,体内元炁犹如暴雷,喷薄而出! 练青城和王仲侃均是两宗内门核心新锐长老,不约而同想到了长辈所说的六年前大影兴安之变时的情景,顿时大惊失色,暗道不好!练青城变掌成刺,全身大半元炁脱体而出,如雷霆般刺向吕子敬。王仲侃七支长箭,箭尖竟凝结成冰,长出一尺,闪电般七道白光袭向吕子敬。 生死时刻,却听到五丈以外一处树梢上传出一声叹息。叹息声音不大却犹如重锤敲击三人心脉。紧接着一团灰影眼不可见般攸然而至,一只厚实的手掌按在吕子敬的气海之上,吕子敬气海内风雷七元陡然分开,急剧喷薄的元炁立散。 吕子敬大惊,即便是大师兄也没有可能悄无声息地轻松袭中自己的气海,来人是何等高手?吕子敬惊惧之下,却感到自己气海元炁被定,经脉喷薄的元炁却并未消散,并且影刀刀身上凝聚的元炁竟平和倒冲回经脉。吕子敬毫发无损,只是不及反应身躯直落而下! 那团灰影击中吕子敬的同时,抬手一挥,七支长箭四散而去踪影不见。练青城掌力疾冲而至,那灰影一抬脚重重踩下,练青城只感觉无以抗拒,被巨力击落,身体不受控制地直落到地,在地面上砸出一个深坑。 吕子敬落在地上,四面枯枝树叶满天飘舞飞腾,目光不能及三尺之外。此时耳边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跟我走!”来人显然没有恶意,吕子敬无暇多想,跟着那道身影飘然而去。 王仲侃看得目瞪口呆,堂堂归一二重高手竟是愣在当场,险些一不留神从树梢跌落。等定下神来,漫天树叶飘散,王仲侃才发现吕子敬已是踪迹全无,连在山中的那名抱元高阶修者的气息也是杳然不见。 王仲侃跃下树从深坑中扶起练青城,练青城伤势虽然不重但也是感到周身筋骨剧痛,显然来人出手有所保留。两人面面相觑,虽然在两人全神贯注对付吕子敬时偷袭得手,但以来人的身手,难不成是一个在归一四重淫浸多年的高手?或者归一五重?这怎么可能? 练青城长喘粗气道:“仲侃兄,快通知月羽他们全部赶来此处吧!”王仲侃无奈地点头称是。 吕子敬跟随在后,此时才发现前方是一名身材矮小敦实的白发老者。老者身法迅捷异常,自己以逸山功全力奔走方能勉强跟上。 千雄正在一处紧张地等待不敢露头观望,忽然脖颈一紧,自己竟然被提了起来,周身苏麻不能动弹。紧接着劲风如刀,扑打着前胸的面颊。千雄大惊之下一侧脸,看到跟在后面的吕子敬方才心下稍安。 那老者提着千雄左转右绕,不多久便从一片茂密的荆棘丛中穿过,钻入一处不及半人高的隐匿山洞。吕子敬大惊,他怎么知道此处?原来这山洞正是吕子敬欲让千雄逃亡的暗河所在。 洞内蜿蜒曲折岔路众多,那老者却是十分熟悉,在前面一刻不停。山洞渐渐宽阔,半刻钟过后,在有一处暗河流淌、宽敞的洞穴内老者放下了千雄。洞内点着两支火把,火光下吕子敬看到一个十三四岁、浓眉大眼的少年从一块巨石上站了起来。叫道:“国。。。祖父,您回来了?!” 老者对少年点点头,一言不发看向吕子敬。吕子敬正想感谢,那老者突然说道:“把他给我看看!”声音略微发颤却不容置疑。吕子敬一阵错愕,沿着老者的目光才意识到老者说的是自己手中的影刀。 吕子敬稍作犹豫便倒转刀身将影刀递了过去。老者手握刀柄,左手轻抚刀身,如抚摸爱子,眼中饱含激动、不可思议之情。吕子敬心中一动:“难道他是。。。”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四十三章 其乐融融 老者从吕子敬手中接过影刀无名,随手挥舞竟是一式无影。老者刀法神形兼备、无迹可寻,正是无影精髓之所在!千雄尚未学通此式,但看的多了,见老者施招竟然比六兄更是娴熟融通,不禁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吕子敬张口道:“难道您是。。。”老者打断吕子敬:“你师可好?”吕子敬道:“身体康健,修为未复。” 老者又道:“此刀从何而来?人呢?”吕子敬沉声道:“人皇密藏。人已身陨多年,遗骨正由其子带返大影。” 老者似乎早已料到吕子敬会有此言,再不问话,只是挥舞影刀,断天、撩云、卸月、不休、无影,刀上元炁不张但式式精妙,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得千雄目瞪口呆。 “斯人已逝,何堪回首!”老者声音中竟然有一丝悲怆。招毕,老者看着手中影刀满是不舍:“方才你使的两式,唤作何名?” “方圆、神遇。”吕子敬不假思索道。“方圆、神遇,方圆、神遇,果然不愧是二兄,天纵奇才,亘古未见!”老者不胜唏嘘。 此时吕子敬哪里还能不知道老者是何人?吕子敬拱手道:“晚辈吕子敬,感谢四叔搭救之恩!师父念的你们紧了。” 老者点点头道:“我何尝不是?!当年五人,相约达则兼济天下,待到任何一人事成之时方才相见、把酒言欢!” 老者依依不舍地将影刀郑重地交到吕子敬手中,看了看一旁站着的少年,沉吟良久方说道:“好了,闲话少绪,我本欲漫游松原,却没承想遇到了故人弟子受难。也罢,老夫便带上你们,从此处去往天河。” 老者语气不容置疑,却似乎带着一丝无奈。吕子敬心思机巧岂能看不出来,听不出来?吕子敬拱手道:“多谢四叔!中州盟高手追踪在后,绝对不止两名归一二重。我们消失之后他们必定会搜寻到此处。小侄不愿给四叔添麻烦,我留下拖住引开他们!四叔如果方便,还请将我这位小兄弟送到天河主道边,他也算是吾师弟子。” 老者沉吟道:“你伤势不轻可有把握?”吕子敬没有正面回答老者,却是笑道:“吾乃苏伍弟子!”骄傲之色隐显于面。 “苏伍弟子!苏伍弟子!”老者再次看了看身旁的少年,不由得摇摇头哑然失笑:“是啊,你是他的弟子!”老者不再多说,从腰间革带中取出一支玉瓶递给了吕子敬:“我这里有两粒丹药,你拿上,能帮你恢复功力修为。去吧!” 吕子敬也不推辞,接过玉瓶深鞠一躬,然后对千雄道:“小雄,速返大影告知大师兄。”说罢再次抱拳长躬,转身头也不回地沿来路而去。千雄看着吕子敬消失的背影,想说些什么却忍住了没有开口。 老者看着吕子敬的背影,暗道:“果然不愧是他的弟子!心思缜密,从细微间便看出了我的顾虑。此子既有舍生取义之情谊,又有千万人吾何所惧之气概。影伍七子。。。六子、五子。。。难怪大影应势而起!难怪二兄事事领先于我们!” 吕子敬一边调息一边走出山洞。出动之后吕子敬飞上山包,在山包北侧一处隐秘的迎风之处坐了下来。经过方才一战,吕子敬估计练青城二人肯定不敢贸然追踪搜山,必然会联络其他各路追兵一同前来。这就给自己留下了休整的时间。 天色渐黑大风呼啸,吕子敬看看天色,心道看来今晚有大雨,这倒是便于自己隐匿逃亡。 吕子敬从玉瓶中倒出一粒丹药,丹药黑黢黢毫不起眼。吕子敬想自己所带的疗伤补气丹药前几日几乎全部消耗了,四叔给的这两粒来的正是时候。随手便将丹药丢进了自己的口中。丹药入口而化,一股浑厚的热气瞬间遍布全身。吕子敬甚感奇特,这丹药自己从来未曾见过,竟然药效如此之快! 吕子敬惊喜地发现,丹药不仅滋润气海受伤之处,同时手中风雷二原珠纳入体内之元炁竟是比自己全力运功之时提高了三成。半个时辰过去,吕子敬伤痛大减,元炁较方才大战之前还要充沛。 吕子敬心想时不我待,现在自己必须主动出击去逗引练青城二人,一定要牵制住他们,避免他们很快发现暗河。 吕子敬之所以没有答应那老者一同沿暗河而去,一是瞧出那位四叔十分顾忌身旁集炁境的少年,颇为不愿意暴露行藏,如果自己与他们一起,中州盟追来恐怕可能危急那少年,吕子敬心高气傲,怎能给他人添麻烦?二来还是对自己的轻身功法颇为自负。没了千雄这个包袱,即便自己伤势未复,如果只是逃亡,如果不是被合围、被黑曜锁气,几个归一二重修者还拦不住自己的逃亡。 四周两里之内没有高手气息,吕子敬加快脚步向东南潜行而去。待到了方才交战之处向东十余里外,吕子敬已经感知到高手气息。吕子敬元炁罩体,暗运元炁探去。十余名修者的气息就在不远处,看来癸水、太一的修者都赶过来了。 练青城、王仲侃二人方才战后不敢轻举妄动,等待了三刻,太一宗的修者才在吴青梅的带领之下急急而来。问清楚了情况,忙派人出去联络五宗其他高手。 吴青梅无法判断帮助吕子敬的人是否就是在人皇迷藏中见过的黑衣人,但听练青城二人叙述,来人修为绝对不在黑衣人之下,顿时大感棘手。但吴青梅转念一想,即便是归一四重的高手,如果自己这些人集齐,能以两三重黑曜锁气阵合围之,也可能会有一丝机会。 吴青梅道:“青城,那人修为高深,在月羽她们赶来之前我们还是不要主动出击。这里距离方才你们交战之处太近,不如我们现在马上换个地方,向南与月羽他们汇合,以免对方偷袭削弱我们。” 练青城、王仲侃二人甚为赞同,众人起身向南而去。吕子敬见一行人远去,缓缓向山包退去,坐下疗伤集炁。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天空下起了小雨,雨滴打在树叶之上沙沙作响。林月羽等人接到消息,终于汇合过来。林月羽虽然最为年轻,但修为高深、机智善断,众人隐隐以她为首。林月羽看看众人说道:“向长老,那吕尊呢?”向怀成叹了口气道:“吕尊自出发时便杳然不知踪影,也联络不到!” 林月羽道:“罢了。情况已经知道!我们立即追踪,六叔你们四位,还有五位长老,我们十人各自相隔十丈一同探寻,如果碰到那人,我与君铨、仲侃二位叔父掠阵,另外七位结黑曜锁气阵。其他人等紧随其后,不要单独行动。出发!” 众人纷纷点头跟上。林月羽的安排毫无瑕疵,十人中,林月羽修为最高,极钰宗范君铨次之,王仲侃虽然修为在五名归一二重高手中与练青城在伯仲之间,排在最后,但谙熟弓术,到时候以黑曜石箭袭击拦截敌人却是能发挥大用。 众人片刻间便来到了山包之处。林月羽道:“绕山搜寻,环形而上!”众人正欲起身,却听得北面山脚处一声长笑传来:“哈哈。。。林大将军,诸位,别来无恙,我吕子敬等候多时了!” 众人皆是一惊,感知之下吕子敬似乎只有一人,他怎么敢面对诸多归一境高手,显露行藏主动挑衅?一时间众人纷纷看向林月羽。林月羽传声道:“我们十人追过去,其他人分成三队。不,集结在一起成七元锁气阵搜寻小山,千万小心。” 吴青梅忙道:“月羽,不怕他们设伏?”林月羽沉声道:“不会,那名高手不是掩护着他人先走,便是与吕子敬在同一方位。偷袭境界低者只能暴露行藏,反而有利于我们各个击破。我们上!”吴青梅虽然犹豫,但也只好跟上。 其实林月羽早已算到,即便那无名高手设伏也无法无声无息解决十余名抱元巅峰高手,一旦暴露被自己诸归一高手发现,带着归一境以下的人逃亡,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至于损伤些抱元高手,林月羽久经沙场、心志坚实,又岂会在意?如那无名高手就此离去,林月羽更是无所谓。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留下吕子敬或者吕散之。 吕子敬远远见十位归一境高手飞身而来,也是颇有些紧张,心道:身形已显目的达到,跑吧!吕子敬纵身跃上树梢,却是未马上行动。 吕子敬抬起手中黢黑风子弓,搭上方才找到的方才王仲侃遗落下来还没来得及收回的一只雾灵断雨箭。 弓满如月,风属元炁盈于箭身,箭尖风元旋旋吐张不定。雾灵断雨箭脱弓而出,如鬼魅暗影在密密雨丝之中嗖然而去,几不可见。 没有时间惊叹弓力如许,吕子敬猛然转身如风般一掠向西方而去,施展的正是自己最为拿手的轻身功法,跨月逐仙步!吕子敬疾似闪电,雨丝未及身便四散而去。 林月羽冲在最前方,电光火石之间突然喝道:“小心!”手中长剑猛地斜劈向右,剑气劈开雨丝却是堪堪从飞来的箭尾掠过。“什么?”林月羽大惊,飞来之箭竟迅捷如斯尤有加速之能,竟然快过了从未失手的自己!林月羽正叹自己大意,猛听得身后一声闷哼,原来来箭已是无声无息穿透自己身后右侧吴青梅的肩膀,鲜血迸出。长箭余势未消,远远消失在众人身后。 众人皆是大惊,吕子敬箭力强劲如斯,竟然轻易透过了吴青梅护体元炁!这还是在吕子敬重伤之后、功力未复,而吴青梅又得到林月羽的提醒之后的情况下!虽然月黑雨骤又何至如此?吕子敬手中到底是什么样的神兵利器?“人皇密藏!”众人心中不由得暗念。 众人轻身功法有高有低,本就顾忌无名高手偷袭,尽量保持一同前行。袭来的一箭更让众人不得不小心提防略微放缓了身形,所以远远地被吕子敬落在了后面。吴青梅肩部受伤,但未损及筋骨,倒是也能跟上。 烈阳如火,吴笛一行已经进入申地五日了。四日前柳散之便能独自骑马前行。初时艰难,但到了今日柳散之已经可以策马奔驰,只不过不能持久,过得半个时辰便需勒马缓缓而行,还需要每隔一个多时辰下马,找僻静处请沐青鱼施针用药休息一阵。 沐青鱼手中的青冥丹和雾灵石乳已经用完。还好在驻阳郡城买了些草药,虽然品种有限,但沐青鱼还是制作了一些固本培元的丹药,也能勉强满足柳散之疗伤恢复之需。 吴笛看看天色,说道:“快到未时了,我们就在前面的树林中休息休息吧,吃些东西。” 五人进了树林,荣城在一株大树下栓好了马。沐青鱼为柳散之把脉,千惠摘下帷帽坐在一旁,吴笛则观望四周,确定有无异况。 千惠用帷帽扇着风,抱怨道:“这都几天了,整日里面饼、干肉的,想想家里的饭菜可是馋死本姑娘我了!”沐青鱼和柳散之坐在一旁听到千惠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沐青鱼把脉柳散之,感知之下甚觉柳散之身体恢复的飞快,颇为惊讶。柳散之见到沐青鱼的神情,问道:“青鱼,我的情况如何?”沐青鱼忙抬头道:“你的恢复速度超过我的想象,经脉之伤全部复原,气海、腑脏最多一、两日也必恢复如初。只是血气不足元炁疲弱,需要补充水谷精华、运功集炁。” 千惠两眼放光道:“那不就是多吃点儿,吃好点儿?”沐青鱼笑笑点头:“是这个意思。” 千惠转头喊道:“小城,赶紧把锅子拿下来,架锅、架锅!”千惠又转回头朝着柳散之道:“散之兄,你辛苦下哈。‘炒’点儿菜。呵呵,幸亏带了这锅子。小城给你记一大功!” 此时吴笛回来,看到千惠张罗着烧菜,笑道:“也罢,左右现在这里安全,小惠,咱俩去采些野菜草菇来。散之烧菜。”千惠跟着吴笛兴冲冲地去了。 除了背书,柳散之就会烧菜。背书是心中的执念,而做饭烧菜才是柳散之心之所向。柳散之对庖厨之事乐此不疲,此时更来了兴致,笑道:“可惜没什么佐料,只有些细盐了,将就着做些好了。” 等到荣城架锅烧火,沐青鱼、千惠在一旁的小溪洗菜取水回来,柳散之便将面饼放在火上烘烤。吴笛随手抽出了黑色刀子切菜收拾,没承想刀子一落竟然将做案的石块斩为两断,吴笛和在一旁烧火的荣城登时目瞪口呆。知道此刀不凡,但怎料到锋利如斯?! 吴笛看着黑刀想了想,收刀入鞘递给了柳散之:“散之,此后我们说不得要御敌自保,这刀还是你留着防身吧。”说着不由分说将刀插在了柳散之的腰间。 不到两刻,柳散之利用有限的野菜、鲜菇和众人携带的干肉做了三菜一汤,菜放在洗净的树叶之上,汤在锅中。五人削树枝成筷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吴笛和千惠大赞柳散之手艺,沐青鱼和荣城也是不住点头。柳散之吃的最少,但最为欢喜。 众人一路劳顿,难得轻松地享用美食,一时倒是忘了身处危难之地,其乐融融。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四十四章 投奔雾岭 吴笛吃饱喝足,抚着圆滚的肚皮说道:“咱们沿着官道明日傍晚便要进入郧地了。郧地不比中州盟地和这里,据老吴说混乱不堪盗贼横行。我们要多加小心才是。”众人纷纷点头。 “可惜家里没有郧地的详细舆图,否则会省去我们很多麻烦。”吴笛道。千惠知道吴笛最喜军事,对地势舆图颇有涉猎研究。如果吴笛说不熟悉某地地势道路,那便是大影没有该地详细舆图了。 千惠道:“要不咱们一路问去或者沿着大路走便是了。”吴笛无奈点头,却听柳散之说道:“我、我似乎知道一些。” 舆图在中州各地均是机密要件。不说民间,就连一般的郡县也只可能有两三册本地详细舆图,分别在郡守、司马等府中,严禁外传。柳散之竟然知道不起眼的郧地地势,不由得让吴笛好奇起来:“散之,你怎么知道?” 柳散之苦笑道:“我记过一些山川地理图册,其中有郧地的,不过那些图册都是两百多年年前的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变化。” 吴笛更加好奇:“你记了哪些地方的地理图册?”柳散之一边低头夹菜,一边不假思索道:“许多地方吧。我背过些堪舆图志,三百三十三部。” 一时间只剩下柳散之和荣城咀嚼饭菜的声音。两人猛然感受到身旁三人的异样不解地抬头,便看到三人惊讶的神情。“怎么了?”柳散之道。吴笛和沐青鱼尚未回过神来,千惠口中蹦出四个字:“书虫、怪物!” 吴笛轻咳了一声,道:“呵呵。。。那好那好,到了郧地,如无变故散之你带路。”柳散之尴尬地点了点头。 用过饭荣城收拾锅子。吴笛道:“散之,赶紧把柳皇武经拿出来看看。”原来几日前柳散之背诵柳皇武经被千惠在车上看到后颇感惊喜。千惠得柳散之同意便告诉了吴笛。吴笛习武成痴,见到此经如何不欣喜若狂?这几日来但凡休整之时便和柳散之、千惠一起读经。柳散之是硬背,吴笛却是理解感悟。 柳散之拿出柳皇武经继续轻声诵读,吴笛和千惠两人在一旁用心观看体悟。沐青鱼则拿着问枢经细细观看。荣城没有过来,拿着根树枝在地上比比划划,练习着这几日柳散之教授的新字,颇为专注。 柳散之看过一部分正欲卷轴向下,却听吴笛道:“散之,我们再看看这泰皇玄元撼龙剑。”柳散之依言向前拉开卷轴。玄元撼龙剑精妙非凡,吴笛看的似懂非懂,不由得感叹道:“这位泰皇也真是了得!” 柳散之点头道:“是啊!经上也说泰皇天资卓绝,修为进境仅次于武皇,可惜痴迷于修炼,三十岁时突然独自南游后便不知所踪,导致皇家修炼功法部分失传。否则五宗。。。” 吴笛对出了武技之外的天柳往事根本不感兴趣,打断柳散之指着经书上一图道:“你们看,这招是否和影刀七式的刀意相仿?” 千惠自然学过影刀七式。柳散之也得吕子敬传授,虽然没有怎么练过,但牢记着影刀七式的刀法精义。两人仔细看来,模模糊糊地抓住了一丝意味。 见两人仍是半知半解,吴笛拿起身旁一根树枝挥舞道:“玄元撼龙剑刚猛无畴,与影刀七式前三式刀意相仿。你们看此招,以炁催剑,左右横劈,上下反复,迅捷凌厉。如果把此招变为刀法,应该能够补充到影刀七式中去。” 千惠嘲笑道:“你还不得了了?补充到太傅和动之大兄所创的影刀七式中去?狗尾续貂吧?你以为你是谁呢?!” 吴笛不恼反而洋洋得意地笑道:“你懂个。。。懂个什么?太傅他老人家说过,少年人不可妄自菲薄!不能只知道循规蹈矩、按部就班。我辈修者当天马行空,想他人之不敢想,为他人之不敢为!否则岂能超越先贤?动之大兄创方圆一式时才才比我们现在大几岁?我为什么就不能补充影刀七式?” 千惠知道吴笛说得有理,但仍犟嘴道:“你就接着吹吧!都快赶上苏衍那个呆货了!” 柳散之听吴笛一番话,想到大兄不禁一阵骄傲,心道自己可不能丢了大兄的脸,赶忙凝神思索。 吴笛挥舞树枝试招,却听柳散之道:“笛兄,你方才说的颇为有理。我觉得,如果此剑招化为刀法,似乎从中路横斩而去更好。这样无论向上向下,皆可下划或上撩,由反手转正手,或由正手转反手,再次似斩实削,更能加快刀速,令人难以捉摸。” 吴笛听了,手中树枝依言挥出,果然如柳散之所说。大喜道:“好!不错不错!嗯!对了,横削之时要控制范围,逼迫对手只能横移,那么如果我们接上撩云式,则对方必然难以逃脱。” 柳散之想了想,深以为然连连点头。 吴笛再次挥舞树枝,将两人的想出的招式使来,接上撩云式拨云见日果然顺畅,浑如一体。吴笛抛下树枝笑道:“哈哈,自此,影刀七式便是影刀八式了。散之,我们给他起个名字,叫。。。叫‘散地’可好?” 千惠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摇头道:“真是一个粗人匹夫!这名字恁地难听。”吴笛道:“是我和散之所创,叫这名字有何不好?”千惠皱着可爱的琼鼻:“散地,散地,我看是你的大牙散了一地,我的鸡皮疙瘩散了一地,呵呵!” 柳散之笑道:“笛兄,结合影刀七式的名字和此招特点,你看叫‘划日’可好?”吴笛拍手道:“好,‘划日’,不错!此招就叫划日!”千惠听闻也是微微点头。一旁的沐青鱼和荣城见到吴笛喜状,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是抬头微笑。 众人在此处停留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时辰。吴笛新创刀式豪情万丈,说道:“好了,收拾东西,我们出发!” 匆匆两日过后,吴笛一行快马加鞭进入郧地。郧地不比中洲盟地,四处房屋残破,气象萧条。五人沿着官道而行,一路上已经遇到了三批拦路劫道的贼人,均是一些连武技都不通的角色,大多还是奴户,吴笛出马,随便一出手便都作鸟兽散了。 这一日傍晚,五人快马扬鞭,赶到前方一座小镇,几日来日夜奔波,众少年着实累的狠了,吴笛和众人商议,就再此小镇休整一晚。 镇内没有官家客舍,五人在镇西北城的一家小店之内入住。小店不大,只有店主夫妻二人和三个奴隶。店内无人落脚,见到五人进来,店主喜笑颜开地把五人让了进来。 店内饭食粗糙,除了千惠,吴笛等人到也没有挑剔,随便用了些。饭后吴笛向店主吩咐了几句,五人便分住两个房间,休息去了。店主则吩咐奴户将众人马匹牵入侧院。 戌正,吴笛三人正在房中打坐修行,突然店外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之声。片刻之后,外面捶门之声响起。店主夫妻已经睡下。睡在店内大堂的奴户听到声音,忙起身去开门。 一名军汉率先推门而入,给了那名老奴一脚,骂骂咧咧道:“磨蹭什么呢?赶紧上些酒食,爷爷们还要赶路。”紧接着,鱼贯而入四名军士。 老奴不敢多嘴,连忙到后院叫醒了店主去店堂应付。店主不敢怠慢,吩咐老奴和另外一名女奴赶紧准备酒菜。 酒菜上席,五名军士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见店主小心翼翼地和老奴侍候在一旁,一名军士道:“你们出去,赶紧给我们喂喂马,有事儿听我们招呼。” 店主和老奴离开后,那名军士道:“上面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昨晚连夜将咱们赶出来传信,还限时送到各郡县。一刻不停跑了一天,可把老子累坏了。到底什么事儿这么紧要?”那军士恨恨地骂了一声。 “别抱怨了。吃饱喝足了赶紧走,忘了百将的严令?信送慢了军法从事。不被砍头也打你个皮开肉绽,让你半月不能去妓寨寻欢,嘿嘿!”旁边坐着的一名军士坏笑道。其他几名军士一阵哄笑。 率先开口的那名军士啐了一口,盘腿站起身来:“老子上个茅厕,你们给我留口酒。” 那军士走出屋门,向门外的老奴问明方向,摇摇晃晃地去往茅厕。一阵过后,那军士回到席上,众军士继续喝酒。两刻后,酒足饭饱,正欲离开,那军士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背后的皮筒,顿时大惊失色,原来皮筒中的文书不翼而飞! 军士不敢出声,面带慌张道:“这什么烂菜,老子吃了竟有些肚痛,你们先走,我再上趟茅厕。”说罢匆匆起身而去。 茅厕内,一卷文书落在一角,那军士捡起文书,见上面的火漆完好,如蒙大赦般长出一口气,连忙出门追四名军士去了。 吴笛三人神色凝重地呆在屋内。听到无名军士离去,吴笛道:“走吧!”三人走出房门,沐青鱼和千惠也拎着行李出来。吴笛吩咐几人去牵马,自己走到店堂,店主交代奴户收拾碗筷,正准备回去休息。见吴笛衣装齐整地过来,忙道:“郎君,你这是?” 吴笛道:“店主,借一步说话。”两人走出门外,吴笛道:“我们有些急事,要连夜赶路,现在就走。”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金子,递给店主,店主顿时喜笑颜开,道:“路上不安全,郎君你们多加小心才是。” “我们不欲让别人知道行踪,如果有人要问。。。。”吴笛道。店主忙道:“郎君你放心,小店的人从来没见过你们!”吴笛见那店主通透,点点头,转身便走。 店主手握金子,心道:“没有好处,鬼才会说出你们行踪!给自己找麻烦不成?” 方才吴笛见五名军士连夜赶路,隐隐感到有些不妥,故此在屋外偷听。当那军士起身如厕之时,便无声无息盗取了其背后的文书,回到房中用柳散之的黑色刀子挑开了火漆一看,不由大惊!原来这文书上竟是郧侯亲自下令,捉拿中州要犯的文书,文书上详细描述了要犯的面容体态,正有自己、柳散之和千惠。 吴笛暗道担心的事情终于来了,以烛火烤软火漆合上文书,将文书偷偷丢回茅厕,便唤起临屋的千惠二人赶忙准备。 五人上马奔出一段。吴笛让众人勒马缓缓而行。吴笛道:“散之,事态紧急,我们不能再沿官道前行,必须走隐蔽小径。你想想,我们该如何走。” 柳散之道:“我对照过所背图册,沿此官道下去,快马加鞭,算上中途歇马,我们不出四日便可抵达南天河。此地向南一路平原,小路应该不少,只要认准方向,应该慢不了一日。” 吴笛沉吟道:“平原,平原。。。不可走平原,此处向西的路径如何?”柳散之道:“向西、西南乃是雾岭余脉,虽然不比雾岭中心难行,但同样是高山林立,沟壑纵横,林木繁茂,也是难寻出路啊。”沐青鱼插嘴道:“雾岭广阔无边,且整日里雾气缭绕,极其容易迷失方向,雾岭内还有强悍灵兽,以前父亲曾带我去过,却也绝不敢深入。” 吴笛凝眉道:“过不多久,郧地追兵拦截四起,他们必会猜到我们是过南天河奔冠军的。走南路,我们的行踪不可能不被发现。以我们几人的修为,逃不出去的。雾岭余脉虽然艰险,我们反而容易隐蔽,追兵也不会想到我们几个境界低微之人敢走雾岭余脉。没办法,我们就走雾岭!散之,你想想可有好走的路径?” 柳散之凝眉沉思,雾岭不仅艰险难行,且据精怪志上记载,雾岭灵兽出没,凶险异常。柳散之搜肠刮肚地想了半刻,始终在堪舆图志中找不到好路可行。 千惠正在柳散之身旁,有些口渴,便拿起水囊喝水。“水!”柳散之脑中灵光闪现,忍不住大声叫了出来,吓得千惠险些噎着。千惠正要埋怨,却听柳散之说道:“有了,今水经补遗上有记载,南天河有支流沮水,自雾岭深处迂回向东,然后转道西南,在曲蕩峡汇入南天河,距离东断天最西端不过四百里。沿着沮水前行是西南向最快的路,我记得清楚,不会迷失方向。” 吴笛凝眉道:“可水路必然会是重点追踪拦截之处啊!”柳散之赶忙解释道:“今水经补遗中都是些艰险难觅的水流路径,在其它图册中都没有。补遗中还说,沮水河细如溪,与南天河相接之处河水不续,由地下渗入南天河,连当地人都不了解沮水水道,极其隐秘。不过,不过,时隔多年,也不知道有没有变化。” 见吴笛仍未说话,柳散之补充道:“据书上说,沮水沿途之艰险非一般人所能承受,灵禽猛兽遍布,但沮水河岸两侧极窄的范围内与雾灵腹地相同,有雷脉,雷性灵兽凤毛麟角,所以沮水两侧反而凶猛灵兽不多。沮水千年曾经有段时间雷气旺盛,也算是先贤高手青睐的一个修行之地,元气充沛,千年前不知何故天地元气消散稀薄,才无高境界修者前去。” 吴笛听到此时才大喜:“好,散之记你一功,我们就走此路。”千惠有些担心道:“表兄,穿越雾灵到沮水旁灵禽猛兽遍布,我们过得去吗?” 吴笛笑道:“你忘了太傅所说?世间最凶险的便是人世,灵禽猛兽再强,最终也不过变成人腹中之物、身边玩宠。灵兽再强,总有办法应付,能耐我何?散之,辨明方向,头先带路。”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四十五章 精心准备 松原之上,林月羽、范君铨两人在茫茫林海中已经断断续续连续追踪了三个时辰,范君铨对林月羽说道:“月羽,是不是稍微休息片刻。那吕子敬疾奔之下,隐匿不了痕迹,逃不了的。” 林月羽沉声道:“那吕子敬身上有伤,不能给他任何休整的机会。范叔你也看到了,吕子敬轻身功法何其卓绝,我们一旦放松,待他恢复伤势,恐怕就难以将他拦在天河东岸了。” 范君铨想想也是,开始众人担心那无名高手暗地偷袭,小心翼翼不敢过于加速追赶。最近一两日,众人已经越发确认,那名高手不可能设下圈套,必然已经带着低境界的修者从他路里去了,前方只有吕子敬一人! 两日前,林月羽当机立断,让吴青梅等五老向西南而去,堵截吕子敬南归之路,五名归一二重高手分两路,在五十余里范围内,加快身法追踪吕子敬。林月羽和范君铨修为最深,始终奔在前面,有两次险些截住吕子敬,但都被吕子敬虚晃几招,借助地势闪走。两人紧追不缀,已经渐渐拉开了与林凌柳三人的距离。 吕子敬在前方不远处也是暗暗叫苦,几日来的逃亡,自己无法静养恢复伤势,全仰仗风雷二原珠和那四叔给的丹药,才能撑到现在不被林月羽等人追上。吕子敬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尽快渡过天河,到达极钰经内的梁国、冀国,那两国暗通大影,不会对自己穷追猛赶,自己混入人烟稠密的城镇,才有机会甩脱林月羽等人的追踪。 千雄站在一根巨木前端,稳住身影,随奔腾的流水冲去。千雄心事重重地看着喝水两岸层峦叠嶂,雾气弥漫的雾岭。连续漂流数日,在身后老者的元炁鼓荡推动之下,恐怕三人距离天河已经不远了。老者一路上和千雄没有多少交流,只是传音教授这那少年什么,有时也开口指点地势地形。那少年极少开口,偶尔几次说话,却是言语生硬异常。虽然形成已经大大缩短,但千雄仍是心急似火焚,千雄心道:“但愿能尽快赶到定军,向大师兄求援。单元正如六师兄所说,大师兄现在就在定军城。。。” 大影,定军城北靠巍巍西断天山,南临威水,向西、向南,便是大影腹地。定军城与东面五十里外西断天山与天河主干道之间的兴军城,威水东南七十里外、南天河与东断天山关隘紧要处的冠军城,依托天险,呈品字形之势扼守大影门户。 中洲盟与大影缔约以来,多年来关防紧要、肃杀沉沉的定军城确是变得逐渐热闹起来,南来北往、东来西去的客商云集此地,熙熙攘攘,川流不息。城东南一座宏大的府第之内,空落落的正堂中端坐着两人正在用晚饭。 正面主席上的一人三十岁出头年纪,剑眉星目,仪表堂堂,捋着颌下微髯笑道:“老鱼,你多年没有来定军域,今天在城中转转,感觉如何?” 一旁席上那人也是三十余岁年纪,面圆微胖,正扶着自己的三缕长须饮酒,闻言笑道:“确实不错,不错!你不愧是老大,跟老师最久,学得最多,我是佩服之至啊!你幕府兵强马壮,咱影伍子弟最多,我那里是根本比不了的!” 正中席上坐着的正是大影尚书右仆射、追影卫大将军、定军都督、定军道行军大总管柳动之。而旁边席上则是大影影翼卫大将军、灵州都督鱼江涛。 柳动之警惕道:“你这话我怎么听出了阴谋的味道?算了,就此打住!要人免谈!”鱼江涛看柳动之识破了自己的意图,笑道:“别啊!不就是向你借些人吗?不要那么小气,现在你这里与中洲盟罢兵,你手下那帮狼崽子能忍得住?能不手痒?现在西北正是用兵之时,你给了荣海两个游奕营,也支持我两个呗?谁叫你是老大呢?我念叨了一路,你作师兄的,难道就不能体恤体恤我,让我高兴高兴?” 柳动之道:“别给我在这儿卖乖,荣海那是带兵去了极钰会战,我才不得不给。咱不能在中州盟那边掉了底子不是?!你那儿现在有个屁事儿?别想!” 鱼江涛恼羞成怒,声若洪钟:“呸!我本来好好地回京城述职,无缘无故地陪着你被老师骂了一顿,又灰头土脸地被老师赶着与你一同来到这里,现在还不知道要干什么!我冤不冤?现在就跟你提这芝麻大点儿的要求,你还摆起臭架子来了。别给我装,我就要一个游奕营,今天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说罢,鱼江涛猛地将酒樽砸在案上,恨恨地长身而起,怒视着柳动之。看到此景,送菜上来的女婢害怕的一个不小心,将一盘菜跌落在地上,吓得连忙跪下。 柳动之却不动怒,嘿嘿笑着站起身来,挥手让女婢退下,搓手道:“怎么,想动手?长能耐了?头脑发昏了?老子正闲的发慌,走,本大师兄陪你到后面耍耍?!对了,话说咱们兄弟可有几年没交手了,我正好代师父和吴师调教调教你。呵呵!” 鱼江涛一听,顿时象泄了气的皮袋,一屁股萎靡地坐在了席上:“算你狠!”独自生气。 柳动之却来了兴致:“老鱼,别呀。几年没有交手了,让我这个大师兄考究考究你的修行,考究考究,不下重手,来来。。。”鱼江涛绝不离席:“哼!你想得到美!每次都被你打的鼻青脸肿,我不要面子的?” 柳动之见鱼江涛始终不上钩,心痒难耐,引诱道:“本来想给你两队游奕,那可是师兄我的心头肉啊,看来。。。”鱼江涛马上来了兴致:“一营!给一营,动之营!”柳动之怒道:“反了你了不是?最多让德群那营出。要动之营?想什么呢你?没门儿!不来算了!” 鱼江涛奸计得逞,喜笑颜开:“德群那营、德群那营,伟字营也不错,哈哈哈哈。。。你可不能反悔啊!大!师!兄!”柳动之略有后悔之意,但说出的话却也无法收回,自己的兄弟还是要支持的。柳动之心道等阵必定要好好收拾收拾这小子:“德群去一年就需回来!还有,调令你自己去向左仆射要去。”鱼江涛一跃而起:“得嘞!走,走,后堂切磋。你赶紧给我说说,师父为何暴捶你,还迁怒我,将我赶到这里来。。。” 清晨,天色未亮,吴笛一行五人终于赶到了一处名为花林的小县城。按照柳散之所说,绕过此城,便进入了雾岭余脉。 吴笛心细如发,悄无声息潜至县城北门之外,果然发现城门风灯之下已经贴出了自己、柳散之以及千惠的画像,城门守备森严,几队兵士正哈气连天地缓缓出城奔向四处。吴笛回到众人落脚的密林之处,对凑上来的众人说道:“此地追踪拦截已然开始,我们需要赶快进入雾岭。” 吴笛已经想好对策,略作安排,众人依言分头行事。荣城与吴笛觅得一处隐秘所在,挖坑将马鞍等一众事物深埋。柳散之、千惠则在沐青鱼带领之下,趁机在林中收集了些丁香、薄荷、薰衣草、七里香等草药,沐青鱼按照配方,给每个人制作了一个香囊。 安排完毕,众人赶着五匹马,来到吴笛早已看好的一处村落,趁着天色尚早,村内人尚未起身之时,将五匹马小心翼翼地分别赶到了村内仅有的两家富户的马厩之中。 五人绕过县城,急急向西南雾岭余脉而去。千惠始终对吴笛的安排不解,连连发问。吴笛无奈解释道:“我们在雾岭逃亡,不知需要多少时日,现在天气炎热,毒虫滋生,我等元炁无法外放,驱虫药物必不可少。”千惠道:“这个我知道,那马匹呢?就算雾岭内不能骑马,把马匹放走便是为何要费事送到别人马厩中去,不是耽误时间吗?” 吴笛没好气道:“无匹无主马匹乱跑,岂不是泄露我们行踪?!”千惠犟道:“你放到别人马厩里不是一样会被发现?”吴笛不耐烦道:“你真是不学无术!我们的马都非官马,没有印记。这些村间富户,谁家从天而降两匹马,还会说出去?你多想想,多学着点吧。没头脑!” 千惠虽然仍不服气,但也无法辩驳吴笛。柳散之三人听着吴笛的解释,更感觉吴笛心细,心道幸亏有吴笛在,否则自己四人毫无经验,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被人发现了。 五人一路小心翼翼前行,几次避过来往兵士行人,终于在日上三竿的时候进入了雾岭余脉。虽是余脉,一进入雾岭,众人仍是感觉雾气弥漫,百步之外的事物都十分模糊。 吴笛提醒道:“散之,你和小城在前面探路,青鱼和小惠居中,我殿后。大家小心,千万不可分散。” 柳散之辨明方向,和荣城小心走在前面。开始之时,山脉之间还有樵夫、猎户走出来的小道,三两个时辰过后,前方已是道路全无。柳散之不敢劈砍荆棘树木前行,衣服上被划破了数处。不知不觉间,五人已经越过了两道山梁,穿过了一处山谷。前方雾气更重,五十步之外不能视物,雾中不时有闷雷之声。千惠道:“我看这雾岭唤作雷岭也差不多了。” 吴笛看到柳散之疲累不堪,示意大家在一处小溪旁停了下来。吴笛见柳散之放下的背上皮袋,上前说道:“散之,自你稍好之后,便硬要自己背着伯父的遗骸,很是辛苦。此地雾气缭绕,我们生火燃木,也不会引人注意,不如就在此处,将伯父的遗骸火化了吧。你看如何?” 柳散之听闻此言,轻轻抚摸着皮袋,眼中含泪,千万不舍涌上心头。良久,柳散之沉重地点点头:“就依吴兄所言!” 吴笛示意荣城,两人收拾了些干柴枯草,架起火堆,柳散之亲手取出父亲遗骸,小心翼翼地放在火堆之中。众人随柳散之一同跪下,看着柳父的遗骸在火中慢慢消逝。。。 夜色已至,山谷内虎啸猿啼,灵兽气息接踵而至。清扫完地上残存痕迹,吴笛没有来地突然大喝一声:“不好,我们快退。”众人疑惑,倒是荣城最快反应过来:“夜晚已至,灵兽饮水而来!” 柳散之三人见吴笛点头,纷纷收拾东西,在吴笛带领下向北侧的一株参天巨树而去。行出十余步,只见前方飘过二十余点蓝绿色的光茫,透过薄雾,原来是十余匹身形硕大的木灵狼! 天下灵兽,虽无法象修者一般凝元集炁,但受天地元气滋养,体内元气充沛,战力惊人,这群木灵狼身形健硕,尤其是那匹走在前面的头狼,身形较其它木灵狼大了一圈,呲牙咧嘴地向头前的吴笛飞扑而来。 吴笛抽出手中长剑,待到头狼飞跃而至,方才身向后仰,长剑一挺,在头狼腹部拉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头狼迅捷无比,长剑及身,竟然能够在空中提气而上,避过了吴笛这肚烂肠穿的一击,只是腹部鲜血淋淋而落。 头狼吃痛,尚未落地,便仰天长啸。十余匹木灵狼包围过来,袭向五人。沐青鱼飞身而上,挺剑拦下奔向自己和柳散之的三匹,荣城与千惠也和木狼斗在一处。 柳散之伤势虽然尚未完全复原,腑脏脆弱,但怎能让沐青鱼挡在自己身前,连忙抽出黑刀子,刺向沐青鱼身侧的一狼。那狼抬抓拍刀,一拍之下,右前爪竟无声无息掉落在地上,紧接着柳散之刀子向右一划,狼头离身而去,不知不觉间,柳散之竟然用上了与吴笛新创的招式——‘划日’。 吴笛以剑代刀,不休式,长剑点点刺出,连杀五狼。那头狼见识不妙,正欲逃匿,却被吴笛飞来一剑,牢牢地钉死在一株大树的树干之上。 杀灭十余匹狼,五人没用多久。吴笛间众人均无大碍,只是荣城左肩被抓了一爪,便道:“小城,你还没有练习武技招式,从明天开始,闲暇时跟我学影刀七式,不、影刀八式,散之你也学学。我们上树。” 五人飞身攀上那株十余人合抱的参天大树,在树杈上坐了下来。树杈上十分宽阔,五人分别靠坐在树枝处。吴笛道:“此处尚是雾岭外围,灵兽尚不凶悍,再往里走,恐怕就会遇到不少凶兽,我们需要小心提防。切不可再让今日之事发生。现在你们休息,我来守夜。”说罢,吴笛让荣城从包袱中拿出几条绳索,要几人将自己绑缚在树干之上。柳散之几人确实乏了,过不多久便昏昏睡去。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四十六章 知春吕尊 第二日柳散之醒来,看到荣城目光炯炯地环顾四周,其他人仍在熟睡,便自顾自闭目背起书来。连日背诵,柳散之已经将柳皇武经悉数背下。过了一阵,见吴笛三人仍然未醒,便向荣城点头示意,悄悄地滑下树来。 柳散之本想掏出火石点火烧去两经,但突然想起吴笛说过不经他允许不能点火,便拔出黑色刀子将问枢经和柳皇武经划得粉碎,抛洒在一旁得小水沟之中。看到散碎经书或沉于水下或随水流而去,柳散之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柳散之正看的出神,吴笛飞身纵下树干,看着柳散之得样子摇头暗道:“也不知散之经历了什么,竟执念如此。。。” 天光大亮,五人在溪水边洗漱后用了些吃食,便向西南深林中出发。按照吴笛的想法,本来要将狼尸掩埋,但千惠却嫌耽误时间不断催促。吴笛想想此处虽是雾岭边缘,但也算人迹罕至,且赶路心切,心存侥幸之下便没有强求,只是与荣城将狼尸丢在了隐蔽的水沟内以树枝密密掩盖了事。 又是一日,五人小心翼翼尽力避过大型灵兽,在潮闷异常、艰险难行的林间缓慢穿行,一直期待着柳散之尽快找到沮水,众人才好走到相对易行的道路之上。 多日来不计代价的奔逃吕子敬已是元炁大伤,身上补充元炁精力的药物早已全部告罄,只能靠原珠和在松原内寻到的灵药补充。 吕子敬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站在一株高木之上,远远地看着前方连绵不绝、高耸入云的山脉,暗道:“终于到了这梁屋山脉,只要越过此山便能抵达天河。穿过天河到了梁地,便能歇一口气了!” 吕子敬正欲下树,突然听到身后五百步之处声音传来:“子敬兄,连日来你走我追,何不就在此地来个了断?我给你半个时辰喘息,你我酣畅淋漓分个胜负如何?!”声音清冷但豪气十足,正是林月羽! 吕子敬大惊:“自己消耗巨大,林月羽二人距离如此之近自己竟然未能感知发觉!” 吕子敬岂是意气用事之人?怎能被言语所惑?林月羽话音未落,吕子敬已是飞身而去,在树梢上飞掠二十余丈之后突然身形急坠直下,隐入林间。经过此段时间,吕子敬的逸山功更加精进一筹,逸走灵蛇正适合在此处施展,七扭八拐,身形转瞬间消失不见。 林月羽多日追踪元炁消耗也是巨大,但好在出发时丹药带的充足,恢复起来不慢。林月羽见吕子敬的反应,知道吕子敬必然后劲不足,微微一笑,便与范君铨一同飞掠至吕子敬方才落地之处,沿着吕子敬的气息追踪而去,林月羽暗道:“今日,绝不会让你再次逃过!” 奔出五十余里,吕子敬已是气息不稳,逸山功竟然有些无法接续,脚步不由自主地缓了下来。吕子敬暗道自己还是功亏一篑,近在咫尺却是无法越过天河。难道原本在自己眼中不是天险的天河,竟然是自己的毙命之处? 吕子敬自嘲地苦笑一声,整了整自己头上的幞头巾子:“我吕子敬身为苏伍门徒岂能让五宗生擒?大不了放手一战而已!”想罢吕子敬停下了脚步,在一块大石上闭目坐下缓缓运功,等待林月羽二人前来。 一道气息缓缓而来,吕子敬竟然有些熟悉。既然已经心生死志,吕子敬无暇多想,闭目说道:“来者何人?今日与我吕子敬一战,是你的荣幸!” 来人无声!吕子敬已经放开心胸,只是闭目凝元,只待动手便是惊天一击!突然那人长长叹了口气,声音不响但传到吕子敬耳中竟然有若雷鸣。 吕子敬周身气势为之一滞,猛地睁开双眼,一道欣长的身影出现在了自己十五步之外。那身影欣长挺拔、元炁不张,但气势有如奇绝岩壁上的孤傲青松,令人顿感敬畏。 吕子敬眼眶竟然有些模糊,声音略带了一丝哽咽:“兄。。。。原来是你来拿我!”转瞬吕子敬声音变得如九天玄冰般寒冷:“要我束手就擒吗?影伍七子,不,影伍六子会出手就擒吗?” 听到“影伍七子”四字,那笔挺坚实有如磐石般的身影竟然微微颤动,良久却颤声道:“师父可好?师尊可好?动之可好?你。。你们可好?” 吕子敬咬牙道:“师父不好!吴师不好!大师兄不好!其他师兄不好!师妹不好!我更不好!”吕子敬历来惜字如金,沉默寡言,此时此刻言语却象洪水激流般奔涌而出:“来吧,拿下我,拿下我的尸首!且去与那知春宗增光添彩,且去中州盟邀功请赏!待林月羽等人到了,便不是你的独功了。哼哼!”吕子敬冷笑不止。 来人面色惨白,两行清泪竟然顺着脸颊而下:“小、小敬,你。。。你走吧!我已经抹去你方才的气息,林月羽等人一时半刻找不到你。我将他们引开!” 吕子敬将脸扭到一旁不看来人,嘲笑道:“冷心冷面的影伍老二竟然也有了恻隐之心?六年前在兴安你怎么不如此?!”吕子敬眼泪终于抑制不住。 来人在吕子敬的冷嘲之下终于压抑不住自己多年积压在心中的郁结:“小弟,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六年前兴安之变,我自知罪孽深重。当年护着母亲、妹妹们去到天邑,我数次寻死,皆被母亲以命拦下。那晚,我一夜白头,心痛至今。到了太安,我独自枯坐小峰,六年来不出,没有再见过父亲一面!当年我没有伤害大影、影伍任何一人啊。我。。。我。。。” 吕子敬终于忍不住侧过头来看向来人。那人与吕子敬身材、面容竟然像了七八分。那人发如银丝束在脑后,面容憔悴、泪眼婆娑。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影伍七子中,唯一从未在人前落过泪的影伍七子老二,被苏伍誉为木风雷铁血影刀之刀柄的冷面阎罗吕尊,竟然哭的犹如一名稚童! 当年影伍七子结阵御敌、浴血奋战的一幕幕纷纷涌入吕子敬心头,如今面前的他,自己的兄长,哪里还有当年那意气风发、气凌山河之势? 六年前兴安之变,吕子敬悔恨至极,羞愧至极,对自己的父兄,更是因爱转恨,犹如压在胸中的千钧巨石,多年不落。“我怎么能原谅你?”吕子敬心道。“你罪孽深重!”吕子敬低声喃喃。但看着对面的兄长,吕子敬亦是心如刀割,可不是正如吕尊所说,当年他何曾伤害大影一人?纯孝至极的他当年又有多少无奈? 吕子敬心中泛起一丝柔软,竟然想道了师父平日里念叨的话语,忍不住脱口而出:“师父、师父他从未曾怪你!他曾说,你在他心中,永远是当年倔强不屈、面冷心热的坚毅少年。” 听到此言,吕尊瞬间涨红了面庞,身为归一三重的高手,竟然双膝一软噗通跪在地上,狂喜之下眼泪横飞,不知所措问道:“真的?真的?真的?” 吕子敬略有后悔,但仍是万分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师父有生之年还想见你!还有,大师兄说想痛揍你一顿!” 吕尊浑身颤抖、泪如滂沱,但身上气势却犹如洪水泛滥般爆发,境界竟然更深一层!有什么比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原谅自己还还好? 吕尊到底是沉稳之辈,站起身来抬手抹着眼睛,却怎么也止不住泪流。吕尊沉声道:“你且去,直奔天河!我引开林月羽等人。回去请代我拜过师父、师尊,就说小尊此心犹如初入影伍院第一天般清明,小尊此生绝不会与大影为敌!母亲仙去之后,我必到二位身前叩首谢罪,然后自裁于师妹墓前!”说罢,头也不回地转身而去。 吕子敬忍不住问道:“阿娘可好、阿妹可好?大、、、大兄!”听到大兄二字,吕尊心中温暖却不回身,说道:“母亲大人安好,只是心念幼子。妹妹们安好,却是时时思念二兄!” 吕子敬眼前浮现母亲大人以泪洗面的样子,终于控制不住自己:“阿娘。。。”一个玉瓶飞来,落在吕子敬的面前。 林月羽两人追踪吕子敬,过不多久竟然感觉不到吕子敬的气息。林月羽大奇,猜不出吕子敬是如何做到的。林月羽示意范君铨小心,两人慢下身法缓缓而进。 过不多久,一道身影自前方一闪而过。那人头蒙青布,看身形正是吕子敬。两人不及细想急忙追了上去。前方的‘吕子敬’看似慌张地纵上树梢,展开跨月逐仙步飞纵而去。身形有些飘忽,显然是功力不济的样子。 林月羽两人全力追踪。前方的吕子敬虽然身形不稳,但两人却始终无法迫近三百步之内。连续三个多时辰过后林月羽越发生疑,示意范君铨从侧面包抄过去。‘吕子敬’似乎发现了林月羽的意图,突然加速,身形如电疾奔。林月羽二人连日消耗元炁不续,只能看着前面的身影逐渐拉开了距离,却仍是吊着两人。 范君铨飞掠到林月羽身旁,疑惑道:“月羽,这吕子敬怎地元炁恢复如此之快?!照此下去,我们恐怕追不上他了。”林月羽面色阴沉说道:“恐怕其中有诈!”范君铨奇道:“怎么?!” 林郁羽道:“吕子敬绝不可恢复如此之快!他即便是服了什么灵丹妙药,也不可能连续奔逃数个时辰气息仍然如此稳定,恐怕。。。”范君铨疑道:“难道前面的人并非吕子敬,不可能啊!” 林月羽竟然停了下来,看着疑惑的范君铨,说道:“范叔,你可见过知春吕尊?”范君铨道:“我怎么见过吕尊?咦,你难道怀疑前面的人是吕尊?” “恐怕正如你所想了。吕尊与吕子敬乃是同胞兄弟,身形相仿、功法相同。。。”林月羽叹道。“那如何是好?”范君铨问道。 “传信我六叔他们,我们即刻转道拉网直向天河。恐怕在天河之东我们是拦不住吕子敬了。”林月羽道:“等阵设法通知梁地,让他们设法拦截吧。我们走。” 范君铨道:“那吕尊呢?”林月羽道:“他如此行事,恐怕也有所顾忌,只要我们五人拦住吕子敬,他再插手又能如何?吕子敬已到油尽灯枯的境地,我们五人携手追踪,但愿能将他堵在梁地。走!”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四十七章 雷谷沐浴 吴笛五人已经深入雾岭南部七八日有余。山峦幽谷中雾气弥漫不见天日,地势错综复杂艰险难行。如果没有柳散之带领恐怕众人早已迷失了方向。一路上灵兽纵横,五人能避则避,不能避则战,还好深处雾岭外围灵兽不强,但吴笛、荣城和沐青鱼都受了些伤。 到了今日,众人在柳散之的带领下来到一片广袤的山谷。谷中响雷之声远大于他处,偶尔还能看到雾中亮起的闪电。五人大是惊奇,心道这雾岭之内果然诡异。 柳散之这些天来身体恢复很快,虽然劳累但体内腑脏的伤势又好了几分。沐青鱼暗暗惊叹柳散之的血脉体质,为柳散之的恢复而感到高兴。 连日奔走众人已是许久没有净身洗浴,吴笛等三名少年倒还罢了,沐青鱼衣衫贴身已是感到极为不适,只是憋在心中不说。千惠几曾受过这等罪?头先几日的兴奋已经化为满腹的牢骚,喋喋不休地嘟囔不停。吴笛只当没有听见,督促着千惠跟上队伍。 柳散之依着今水经补遗上的记载,仔细观察山形林木,确定路线。在山谷中走了大半个时辰,柳散之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一株巨大的雷击木道:“沮水中段,天雷击木!我们这边看看。” 众人看到希望瞬间来了精神,兴致勃勃地跟随柳散之走了过来。只见一株巨大的枣木应当是早已被被雷火劈中多次从中折断。向前看去,一片浓密的枣树林横亘在众人面前堵住去路。林中树木竟然八成被雷火劈过。林内隐隐传来连绵雷声,众人面面相觑,皆有惊惧之色。 吴笛道:“此处到底是何等所在,雷元充沛如斯?我体内气元竟不由自主地吸纳奔涌而入的天地元气,竟能达到六兄手中雷原珠两成的功效了!” 柳散之道:“今水经补遗上也说此处诡异,当年天柳皇室内庭高手探查此地,连折数名归一、抱元境的修者方才发现一条蜿蜒曲折的路径穿过此林。但经上又说,这里比起雾灵腹地来说,雷气还算小的呢!”众人闻言色变,就连一向乐天的吴笛也是皱紧了眉头。 柳散之向南走了五十余步,在林边左右探查,渐渐面色凝重。吴笛小心问道:“散之,怎么样了?你在找什么?” 柳散之道:“经上说当年在此发现一块巨大的吸雷石,天柳高手便是由此处发现穿林路径的。怎么现在找不到了?”柳散之口气愈发焦急。 吴笛同样手足无措,却听沐青鱼道:“吸雷石?!吸引雷电,蕴含雷元,难道是当年的天柳高手将其挖走了?” 柳散之猛地心悸,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点?如果当年天柳高手将吸雷石带走,自己五人再无可能找到路径穿过这片雷击木林。如果不能穿过树林找到沮水,五人便会在这茫茫雾岭中迷失方向。那岂不是自己将众人带上了绝境?想到此处,柳散之一阵冷汗全身冒出。 吴笛看着柳散之的样子,安慰道:“吸雷石虽然珍贵但绝非罕见,恐怕也不一定会让天柳高手看上。散之,我们有的是时间,不要着急,再找找吧。”柳散之心中却升起一股绝望之情,此处草木不生,一眼望去全是平地土堆,那里有什么石块? 忽然惊雷声响起,吴笛和柳散之赶忙闻声看去,原来是千惠百无聊赖去采摘不远处一株枣树上半熟的枣子,却是被攸然而至的一道雷电劈中手臂,踉跄地后退十余步方才仰天倒在地上。 四人赶忙来到千惠身旁,只见千惠右臂衣袖炸裂,如玉般的小臂被雷电劈的一片通红,疼的眼泪直落。吴笛见千惠无大碍方才怒道:“表妹,你怎么如此不小心,我不是吩咐过不要乱碰树木了吗?” 沐青鱼细检验了千惠的伤势道:“还好,伤势不重。”随即从腰间革带中取出玉瓶,取出所剩不多的药膏给千惠涂抹。千惠既疼痛又委屈,嘤嘤着低头不语。 在树林边缘,一道不大的雷电便让千惠受伤,林中情势可想而知,吴笛和柳散之的心沉到了谷底。难道此处便是绝境? 荣城在一旁俯身收捡千惠跌倒时掉在地上的帷帽,突然说道:“散之兄,你看这是什么?” 柳散之闻声走了过来,突然惊喜地叫了出来。吴笛忙走上前:“散之,有何发现?” 柳散之喜形于色,声音颤抖地指着地面上露出来的一片约莫指尖高、半掌大的青黑色石面道:“吴兄你看!吸雷石,吸雷石!”一边叫着,柳散之一边双手不停挖掘石上的积土。吴笛大喜,赶忙蹲下与柳散之、荣城一起挖掘。不一阵,一块五尺长、四尺宽,凸凹不平的青黑色吸雷石石面显露在众人面前。 柳散之兴奋道:“是了,是了!历经千年,尘盖土积,此石当然可能被掩埋地下。我怎么没有想到呢!看样子这肯定就是那块经书上所说的吸雷石。”吴笛也是满面笑容地点头:“哈哈,不错不错。”吴笛暗道,可惜自己修为低微,如果修为达到抱元高阶,自己就能感觉到这吸雷石了吧?! 吴笛回头看看仍然委屈垂泣的千惠,笑道:“小惠,别哭了。你立了大功一件。这要是在军中,我一定给你记个跳荡功。哈哈!”千惠见众人高兴,听吴笛此言也是忍痛微微翘起了可爱的小口。 吴笛起身道:“散之,标志已明你赶紧带路入林吧。大家小心跟紧散之,千万不要在林中触碰任何东西。” 柳散之头前引路,一行人小心翼翼地走进树林。林内枣树十分密集,柳散之探出来的路迂回曲折,众人只有仅仅跟上,稍有停顿便会落下,使得吴笛都来不及细细抹去五人的足迹。 柳散之生怕林中有变,全神贯注按照或隐或现的吸雷石,引领众人七扭八拐快速前进,直走了半个多时辰方才隐隐走到树林中央,一路上四周净是被雷劈过大树,偶尔还有些大型灵兽的尸骸。 一个多时辰过后前方传来了涓涓流水之声。“沮水到了吧!?”千惠惊喜道。“应该是的。”柳散之也是颇为惊喜。连日奔走,柳散之最是担心历经千年沮水所在早已大变模样无法找到,现在寻迹而来听到水声,如何不喜? 树林边缘五十步外是一片高高厚实的芦苇从。五人走入芦苇丛中,约莫一刻后终于见到了水流。一看之下,几人大失所望!这那里称得上河流!宽不过一丈,深只能齐膝,勉强算是小溪而已。吴笛看着绵延而去的小溪叹道:“我们扎木排顺流而下的打算算是落空了!” 见众人沮丧,沐青鱼笑道:“虽然不能扎木排而行,但是我们在水中行走也好过传林越岭了。”吴笛想想也是,便招呼大家脱去鞋袜趟水而行,确实好过穿行两旁密密麻麻的芦苇从。 神经紧张的五人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五人沿河趟水向西南而去,一走便是一日。河水两岸,芦苇荡连绵不绝,芦苇荡外的林木中雷声此起彼伏,吴笛暗叹如果没有柳散之带领,无论如何也穿不过这雷击木林。茫茫雾岭,前方还不知道有什么等待着众人。。。 雷击木林环绕,一路上倒是没有什么猛兽,众人奔走速度轻松快速了不少。晚上的时候,众人也能在芦苇边缘休憩。此处千百年来未见人影,极少有猛兽越过雷击木林,倒是十分安全。 第二日午时,前方芦苇、林木渐渐稀少,众人来到一处幽深狭窄的山谷。深谷两侧是巍巍悬崖。悬崖高耸,在雾气中根本看不见顶,崖壁自下而上向内倾斜,光滑如镜不可攀爬。雾气笼罩下,谷内昏黄暗淡,雾内暗雷隐隐。行到深谷中央,两旁竟然豁然开朗,溪水在高高低低的石凹处形成了数个深浅不一的水坑,坑内清水深可见底,清波荡漾甚是喜人。 柳散之笑道:“这里应该就是补遗中说的猴儿谷了。嗯,比经书中描述的宽阔了不少,应该流水千年侵蚀造成的。” 千惠道:“表兄,我们就在此休息一阵吧。让我和青鱼姐姐洗浴一番。人家身上已经瘙痒不堪了呢!”吴笛看向沐青鱼,少女脸上也是充满期待之色。吴笛笑道:“好,那我们就在此处休息一阵。小惠、青鱼,你们二人在上面这里,散之、小城,我们到下面水塘去。” 千惠和沐青鱼见吴笛三人走了下去,择选隐蔽之处的水塘,除去衣衫,飞速地滑入了水中。一进入水塘两人顿感舒爽无限,连日来的劳顿竟似一扫而空。 吴笛三人在下游水塘之内也是脱衣沐浴。吴笛舒服地躺在水塘之中笑道:“可舒服死我了。竟然比家中的浴室还要畅快!”看着荣城放在一旁装着锅子的包裹,吴笛笑道:“散之,今晚我们抓些游鱼,你炒制一番,我们好好地吃一顿!”柳散之同样心生欢喜,笑着连连点头。 听到千惠和沐青鱼在上面不远处传来的笑声,吴笛突然小声坏笑道:“你们两个!看过女人洗澡没有?”柳散之、荣城二人目瞪口呆,转瞬回过神来,面红耳赤地连连摇头。吴笛故作高深道:“要不要看看?”柳散之二人面色更红犹如血布,摇头更甚。 吴笛嗤笑了一声:“两个无胆的家伙。那个,太傅说过,食色性也!那个什么,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俩怕什么?我们偷偷看看,她们发现不了!”柳散之二人再次用力摇头。吴笛撇了两人一眼,甚感无趣:“两个无胆鬼!想我在兴安,可没少与太傅、大兄。。。。” 吴笛话未落地,突然听到上面千惠一声尖叫。三人大惊,赶忙穿上衣衫,窜了上去,只见几只猴儿拿着千惠、沐青鱼的衣衫,正在一旁崖壁藤蔓之上呲牙咧嘴地做着鬼脸。 千惠和沐青鱼站在水中,看到三人上来急掩前胸,满脸通红地缩入水中。河水清澈见底,一片春光在荡漾水波中忽隐忽现。 吴笛尬笑道:“什么时候窜出来的猴子?恁地顽皮!呵呵。”双眼乱转却一时没有动作。柳散之赶忙转过头去,红着脸将自己还未束上腰带的外裳除下,向沐青鱼丢去,荣城有样学样也是将自己的外裳丢给了千惠。 吴笛勉强转过头低声嘟囔了几句。千惠和沐青鱼见三人转头,忙出水面穿上了柳散之和荣城的外裳。 千惠怒道:“表兄,还等什么,赶紧抓住猴儿抢回我们的衣衫啊!我可就只有这一身衣服了。”众人多日传林绕岭,身上的衣衫早已被刮破了数件。衣裳本来就带的不多,千惠、沐青鱼都只剩了这最后一件。衣服被猴儿拿走,千惠岂能不急? 吴笛一纵身向崖壁上的猴儿掠去,一把抓住正要撕扯千惠外裳的小猴,夺下衣衫丢了回去。众猴子见吴笛敏捷迅猛,顿时一哄而散。 吴笛左右开弓,又抓住两只抓着衣服的猴子抢过衣服。最后一只抓着沐青鱼外裳的大猴却飞也似地在崖壁上向上窜去。 “散之,与我包抄这只猴子!”吴笛也是来了兴致,叫嚷着让柳散之帮忙。两少女衣衫不整不便飞纵,荣城轻身功法尚未修习,只有柳散之能帮上忙。 柳散之长身而起,在陡峭的崖壁上手抓小树,从左侧包抄向那大猴。 那猴儿虽然灵敏异常,但在两人的包夹之下只能慌不择路地向上而去。眼见那猴儿就要窜入上面浓雾之中,吴笛、柳散之二人大急。吴笛见上面左侧崖壁光滑如镜毫无借力之处,忙道:“散之,将它逼到那里。”柳散之会意,抓住岩壁上小树一荡,身形竟凌驾于那大猴左侧之上。 猴儿大惊猛地一窜,竟然险之又险地纵到那片光滑如镜的崖壁上方,单抓勾住了崖壁上面的一从枝叶茂密的荆棘,翻身而上一闪不见! 眨眼间柳散之和吴笛飞纵过来。两人仔细观瞧,树丛后竟然有一个小小裂缝。猴儿慌不择路从裂缝中钻了进去。此处已经进入浓雾,两人不能透过浓雾看到下方山谷。 吴笛和柳散之两人面面相觑。此道裂缝极其狭小,成人绝不能进去。两人虽然年少,也只能勉强挤入。猴儿在裂缝中三尺之处,见两人犹豫呲牙咧嘴叫了起来,竟好似嘲笑一般。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四十八章 误入雷穴 见那猴儿气人的样子,柳散之无奈道:“怎么办?”吴笛即好气又好笑,恨恨道:“散之你身材瘦削,挤进去抓它出来!”柳散之点头,侧身蹭入裂缝。 那猴儿见柳散之进来忙不迭转身便走。柳散之快速挪步,在深入裂缝五尺之处险险抓住了飘在猴儿身后的衣角。那猴儿大惊,猛地一拽柳散之侧身之下无法发力,竟被大猴将衣衫拽了出去。 柳散之不甘心之下紧追不舍,那猴儿攀着裂缝崖壁又向前七八丈,竟然定住身躯不动,两眼发着亮光看向柳散之。柳散之心道:“前面肯定已无出路,我看你还往哪里跑!” 走到猴儿身前,柳散之伸手便抓。猴儿身形一纵,踩着柳散之的头顶向上窜去。柳散之正欲抬手抓猴,脚下突然一空身形疾向下坠!柳散之黑暗之中不能视物,双手向上乱抓一把抓住了猴儿爪子中的衣衫。柳散之身形稍顿正感侥幸,谁承想猴儿手一松,柳散之疾坠而下。 吴笛等在裂缝之外久久不见柳散之出来,不由得有些心急,正想进去看看,却见裂缝内滴溜溜两只眼珠闪动。大猴静静地等在裂缝内看着吴笛。 吴笛大惊,忙向裂缝内喊道:“散之、散之,你怎么样?”柳散之杳无回声。吴笛赶忙一边喊着柳散之一边侧身走入裂缝,走了几步裂缝之内便是一片漆黑不能视物。吴笛心细,想了想马上走出裂缝飞身落到谷底。 千惠和沐青鱼已经穿上衣裳,沐青鱼仍穿着柳散之的外裳。千惠见吴笛一人落下,忙道:“表兄,散之兄呢?”吴笛不答,却对沐青鱼急道:“青鱼,你拿出那颗夜明珠跟我上去,上面一道裂缝暗不见物散之落在里面,不知情况如何。”吴笛接过沐青鱼手中的夜明珠便飞身而上,口中不忘说道:“小惠、小城你们两个在谷中等着!” 沐青鱼赶忙攀岩而上。千惠年幼,荣城更是无法攀上这向内倾斜的岩壁,两人守在下面看着吴笛和沐青鱼消失在浓雾之中,均是忧心忡忡。 吴笛两人侧身走进裂缝之中。吴笛身形较大,越向内走越是感觉局促。吴笛前手举着夜明珠,在夜明珠幽幽亮光之下,吴笛只见前方岩壁光滑,上面并未附着许多苔藓植物。吴笛判断此道裂缝应当是不久之前才形成的。 前行七八丈裂缝竟然稍微变得宽敞,两人已经能够勉强正身前进。到了裂缝尽头,借着夜明珠之光吴笛在脚前两尺之处赫然见到一个撕裂开来、长约三尺的黢黑裂缝。柳散之应该是在黑暗之中一个不慎跌落下去的。 吴笛蹲身向裂缝之下看去,裂缝越向下越是宽大,漆黑一片不知道有多深。吴笛叫了柳散之几声没有回应,越发焦急。 吴笛回头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必须下去看看,你在这里等着。”沐青鱼此时也是心急如焚,但沐青鱼向来心思缜密向吴笛道:“笛兄,你看这裂缝下面岩壁倾斜不易攀登,而且不知道究竟有多深。不如这样,我出去把小惠和小城也叫上来用取绳索将你吊下去。” 吴笛心中着急但想想沐青鱼说得在理,不假思索道:“甚好,这样吧,你在这里守着,我去把小城、小惠拉上来。”说罢,吴笛把夜明珠向沐青鱼手中一塞,从沐青鱼头顶翻了过去。 过了一阵,吴笛、千惠和背着绳索的荣城鱼贯而来。绳索是众人出发时吴笛特别强调从客舍取来的,除了柳散之外,吴笛四人每人都带了一条。 吴笛和荣城一前一后,将几条绳索绑缚在一起。吴笛道:“你们三个拉着绳索,我下去!你们拉紧绳索,我猛拽两下绳索便是已经到底找到散之。我连拽三下绳索,你们便往上拉。” 荣城和沐青鱼二人拽着绳索,将手持夜明珠吴笛缓缓放了下去。千惠在最后面,点起了一支匆匆准备的火把照明。不久之后,荣城和沐青鱼感觉绳索一松,想来是吴笛已经到了裂缝底端。沐青鱼心中稍安:看来裂缝不深,否则柳散之疾坠而下就凶多吉少了。。。 过了片刻,绳索被猛拽两下,荣城和沐青鱼忙停下了绳索下放。 吴笛下落之中便借着明珠的光茫四下看去,快刀裂缝底端果然见柳散之趴伏在不远处的碎石之中。柳散之下半身竟然陷入石内! 吴笛大惑不解:柳散之跌落之处并不高,怎会深深陷入石中?这要多大力量?如果是那等力量柳散之岂能承受? 轻轻落到裂缝底部,吴笛双脚触地竟然脚下猛地一陷。吴笛忙运轻身功法站稳身形。俯身看去,只见地面上净是密密麻麻的石块,石块上小孔密布。吴笛轻轻一跺右脚深深陷了下去,石下两尺处是水面。这里竟是一片厚厚的浮石筏! 吴笛心下大安,急忙走到柳散之身旁同时连拉两下绳子。柳散之满身湿漉昏迷不醒,但气息稳定,身上也没有显著伤痕。看来是柳散之是猛地落地后被震晕,随后被浮石托了上来。 吴笛一边呼唤柳散之,一边反复拍打柳散之面庞。柳散之从昏迷中醒了过来,看到吴笛忍痛说道:“吴兄。。。”吴笛说道:“不要说话,我们先上去!”说罢猛拽三下绳索。 荣城和沐青鱼收到吴笛信息赶忙向上拉拽绳索,千惠把火把插在一旁岩缝之中也过来帮忙。吴笛的声音从下面传来:“散之找到了!”荣城三人大喜,赶忙用力上拉。 绳索缓缓而上。突然,只听得吴笛‘啊!’地大叫一声,随着吴笛的叫声碎石、水滴从下直扑而上,荣城三人手中绳索一沉,一股无以抗拒的力量猛地将三人带入裂缝之中。荣城在最前面,迎面而来的碎石打得他脸上鲜血直流。 荣城身在半空,黑暗之中竟然看到下方不远处两团犹如拳头大的绿光闪烁,一股难闻至极、令人作呕的腥臊之气迎面而来。荣城三人险些被熏晕过去。 飞在空中的夜明珠攸然下落,此时荣城三人方才看清,三人面前竟是一张大案般的血盆巨口!千惠不由自主地尖声长叫。眼看那张巨口迎面而来,三人心中充满了绝望。 突然,下面怪兽头颅一阵扭曲巨口猛地合上瞬间钻入水下。荣城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怪物拖拽着急速入水向深处而去。 那怪兽身形翻滚,一眨眼间便钻入了深水处岩壁上的一条通道之内。水道七扭八歪,撞的三人骨头都要散开了。 初时,慌乱异常三人一时间忘了松开手中的绳索,待到意识过来,在水道之中三人却已经不敢放开绳索。 三人紧抓绳索贴着怪兽身躯在水道中跌来撞去。沐青鱼天生水属还能撑的久些,荣城天生木属、千惠凝聚金元,两人一口气已经是憋到了嗓子眼。荣城修为尚浅,一口气没憋住口鼻灌水,紧握绳索的手不由得松了开来。沐青鱼在其身后,赶忙腾出一只手,抓住了荣城腰间的革带。 渐渐千惠已经几近昏迷、嘤口张开,沐青鱼也是窒息难当。就在此危难之时,那怪兽突然猛地上窜,带着一股巨大的血腥之气高高跃出水面,一头撞在顶上的崖壁之上。沐青鱼赶忙贪婪地大口出气,尚来不及睁眼,已经随着怪兽巨大的身躯在黑暗中向前飞去。 随着嘭地一声巨响,随后三人被狠狠地甩了出去撞在岩壁之上,荣城一口鲜血猛地喷出,沐青鱼和千惠依次撞上了他的胸腹。 巨响过后被甩出来之后,剧烈的疼痛登时将昏迷的千惠和荣城刺醒,大口吐水。眨眼间三人全身突然感到犹如被火鞭抽打。三人猛一睁眼,一阵强烈的光茫刺眼而来,三人均是眼睛刺痛、一片白花,赶忙又闭上眼睛,忍者周身剧痛双手捂眼揉搓。 只有几瞬间沐青鱼便忍受不住如火鞭抽打般的剧痛,勉强睁开双眼,朦胧间看到身旁雷光四射,雷电如刀光剑影无序闪动,其势宏大惊人。 三人身前绵延而去的似乎是一条两个水桶般粗细的巨蟒,身形之大为沐青鱼今生仅见。无巧不巧三人躺倒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之下,突出的岩石和身前大蟒巨大的头颅阻挡住了身前、头顶的雷击电打。 沐青鱼再向左右看去,只见三人背靠岩壁,千惠居中,荣城和自己分在左右。零散的雷光可从左右而入。 这时,荣城和千惠也相继睁开了眼睛,看到如此情景都是惊愕地长大了嘴巴。三人赶忙向中间挤去,尽量不让无序的雷电击中。 忽然大蟒身后传来了一声大叫。紧接着三人看到只见吴笛和柳散之相携奔窜过来惶恐地躲在了三人身旁。 地方逼仄、雷击不断。但见到柳散之和吴笛的样子,身处中央、受雷击较弱的千惠竟然没心没肺地笑出声来。原来吴笛二人不但鲜血和黏液遍布周身,而且身上衣杉有如飞絮,头发散开被雷电劈的根根竖起,脸上、脖颈竟象被烤过一般,一块红、一块紫,好不狼狈。 吴笛怒道:“笑什么笑!再笑我推你出去。”千惠立即闭嘴。 沐青鱼连忙道:“吴兄、散之兄,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儿?” 吴笛又向内凑了凑,指了指巨大的蟒首沙哑着声音说道:“头先应该就是这个畜生猛地从水中钻出来一口将我和散之吞入腹中了。我们两个险些被憋死!” 虽然事情已经了然,但千惠仍然心惊,问道:“你们怎么出来的?” 吴笛朝着蟒首唾了一口恨恨道:“我们在这畜生腹中无法动弹,慌乱之中老天保佑我摸到了散之腰间的这个。”三人此时才注意到吴笛手中拿着柳散之的黑色刀子。 “唉,还好此刀短,否则那时我拔刀出来都难啊!”吴笛叹道。千惠三人这才明白为何大蟒吃痛翻滚了。 吴笛继续道:“我和散之在这畜生腹中被夹得太紧,只能以此刀缓缓划动,否则早就让这畜生开膛破肚了!这畜生受刀之后挤压更紧且翻滚不断,险些我们就窒息而亡了。真是幸亏此刀,其它刀剑未必能划动这畜生坚硬的内脏。”吴笛一阵心悸。 “你们出来的还算不慢!”千惠感同身受说道。 吴笛此时却一脸沮丧道:“我们这次麻烦大了!外面雷电交加,我们出来的时候这条大蛇已经被外面的雷电差不多劈烂只剩骨架。幸亏我反应快抓着散之套过来,否则我俩恐怕现在已经是两具焦尸了!”吴笛素来坚毅此时阴晴不定。 “那我们怎么办?我们能出去吗?我们如何出去?”千惠失声喊道。 千惠话音未落,忽然轰隆一声响起,众人惊恐不已。吴笛仗着自己天生雷属与雷电相亲,放下黑刀闪了出去,片刻间便缩了回来,面色更加凝重。 沐青鱼道:“吴兄,情况如何?” 吴笛沉声道:“大为不妙!此洞穴至少方圆二十丈,方才雷击电闪,洞穴入口处被劈倒了大半。我们必须尽快想办法出去,否则将会被困在洞中。可是、可是怎样才能穿过这雷场呢?” 千惠终于忍不住探出头看去,只见蔓延而去的大蛇已经被劈得血肉全无,极大的骨骼也在肉眼可见地消失。洞穴中部,雷丝电光好似是从地下七个孔洞中喷涌而出,连绵不绝其势恢宏凌厉。 千惠避过一道雷电,眨眼间缩回了头颅。五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巨蟒骨骼不断消逝,眼见着便是接近头颅。这巨蟒不知道是何等灵兽、生长了几多岁月,头颅坚硬无匹而且竟能隐隐吸收雷光,显然是雷属灵兽。 蟒首虽然坚固但仍是在显而易见地被雷电劈小,一旦大蛇头颅消失五人必将承受正面而来的雷击电打。虽然此处为洞穴边缘,但众人修为低微根本撑不了几瞬。 “不能再等!”吴笛抬头说道。“我们只有冒险一搏冲出去!等下冲的时候你们都矮身躲到我的后面。” 沐青鱼三人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看外面雷势心道这可如何才能冲得出去?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四十九章 横越万雷 吴笛说完其他三人点头,柳散之却没有动弹嘴中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情势危急万分,吴笛不耐道:“散之,你还唠叨什么呢?准备!我们马上冲出去!” 柳散之回过神来:“冲、冲出去?怎么冲出去?”吴笛急道:“直接冲出去啊!我打头,你们在我身后。” 柳散之猛然醒悟扬头道:“不能硬冲!外面雷光刚猛我们冲不出去的。”吴笛当然知道情况,不由得泄气道:“那你说怎么办?” 柳散之没有说话低头沉吟片刻,就在吴笛忍无可忍之时,柳散之忽然闪出已经被劈掉一半的蟒首仔细向前看去。一道闪电劈来,若非吴笛一拉,柳散之险些被劈中头颅。 不待吴笛埋怨柳散之急道:“吴兄,你方才从蟒身冲过来的时候看到没有?雷电从室内七个孔洞中喷涌而出,那七个孔洞呈七元阵势排列!”吴笛愕道:“我当然注意到了。这里除了小城,我们几个应该都看得出。你有什么话快说!” 柳散之像在自言自语道:“那图上有云,风引雷藏,风雷相搏,木气盈溢,灵阵始成。雷一三踏、风二两转、木三。。。” “什么图不图的,快说到底有没有冲出去的办法!”吴笛粗暴地打断了柳散之。柳散之脸上一红不敢再废话,忙道:“笛兄,我为风属,你为雷属,我二人调用真元,你堵风眼,我堵雷眼,地下雷元应该能大为削减。如此这般我们便有机会穿过雷震。” 吴笛疑道:“什么意思?为什么不是我堵雷眼,你堵风眼?而且那风雷两眼虽然距离我们最近但附近雷电更强,直接过去的话我勉强还有些微机会接近气眼,你现在的状况怎抵得住雷击?” 眼见蟒首越来越小,柳散之一边拿起黑刀斩断两根大蟒獠牙递给吴笛一根,一面快速从革带中拿出木元珠补充元气。木风同源,倒是可用。 柳散之急道:“无暇解释,快按照我说的办。青鱼你们三人一见我和吴兄堵住风雷二眼,马上冲向洞穴入口。” “吴兄,方寸逸动,冲!”说罢柳散之猛地冲了出去,在密密麻麻的雷电中游身而去。吴笛一咬牙,也是冲了过去。 短短五六张的距离,柳散之、吴笛二人却感到有如千万里遥远。吴笛虽然功力较深且与雷元亲近,但仍是感到自己坚持不了几瞬。越向气眼,雷电越是浓密。头先几步两人还能稍微闪避一些,到了半程已近粘稠的雷丝噼噼啪啪击打在二人身上,两人瞬间已是鲜血满身,柳散之肩膀上被一道拇指粗的雷光劈中,皮开肉绽,伤口深可见骨! 柳散之体内元炁飞快消耗已经见底,幸亏手中的木元珠元气澎湃温和,柳散之不惜代价吸纳方才能够维持。 沐青鱼三人在后面已是看得目眦欲裂,恨不得上前推两人一把。眨眼间,吴笛已是奋不顾身扑到在七元阵风眼所在位置,抬手将手中的蟒牙牢牢地按在风眼之上。三人看向柳散之,却见柳散之又被一道粗如小臂的雷光劈中后背扑到在地上,握着蟒牙的右手距离雷眼尚有不足一尺的距离! “啊!”沐青鱼三人不约而同地惊叫出来。吴笛身体已经完全不能动弹,直感觉手中按着的蟒牙在缓缓消逝。吴笛侧头看向柳散之,心中焦急万分,眼眶中都渗出了鲜血。 柳散之在雷声中听到沐青鱼三人传来的轻微叫声,模糊的脑海好似被雷电刺入猛地一惊:“我、我”柳散之挣扎着向东,但周身撕裂般的剧痛下哪能动弹? 电光火石之间,想着身后的三人和身边的吴笛,以及不知身在何处的吕子敬,柳散之心中万分不甘。“不能!”柳散之暗喝一声,咬紧牙关再次不顾一切地催动起刚刚恢复,依然脆弱的心脉。 一股精血勉强穿过雷电击打、木元气消散的经脉,被柳散之调用几近枯竭的元炁,如星火般燃烧。柳散之燃血并非为凝元,只为以心血元气激起气元之脉动! 气元被细微的心血元炁催动,猛地旋转一下便嘎然而止。就是这一动之间,柳散之收气凝炁,炁传足下经脉猛地一蹬,手中的蟒牙堪堪插入七个气孔中最细的雷元气眼之中。柳散之紧握蟒牙,蟒牙剧烈颤动! 一瞬间,其它五个气眼中喷涌而出的雷元立减。沐青鱼一拍身边身边目瞪口呆的两人,身形已是如飞而去。 话长时短,吴笛手中的蟒牙已经快被雷元摩擦殆尽,只剩下不到一指长的根部,被吴笛狠狠地按在手下。 吴笛狂叫道:“小惠,快帮青鱼带走散之!”话音未落,沐青鱼已经赶到柳散之身侧,不顾四面而来的雷击,出指如风封住了柳散之北部、腹部的经脉。此时千惠赶了上来,与沐青鱼一同拖拽着柳散之,向半塌的洞口飞奔而去。 荣城稍慢,奔到吴笛近前便欲俯身搀起吴笛。吴笛看着柳散之离开后插在雷位上的蟒牙摇摇欲起,喝道:“抓住我的手,跑!” 荣城脚不停歇,抓住吴笛勉强抬起的左手,不管不顾地直冲而去,即使雷电如刀在身上划出道道伤痕。就在荣城脚步穿进金木水火四气孔围成的环内之时,吴笛被拖拽间垂下的右手挂起一团事物,吴笛模模糊糊间也未曾在意。 此时风雷气孔中的蟒牙已经压不住孔内雷元,两颗蟒牙被大力顶向空中直没入洞穴上方岩壁。七个孔洞内雷元奔涌,气势更是远超方才未插上蟒牙之时。 沐青鱼三人刚到洞口尚未出去,荣城更是距离洞口尚有七八步。荣城后背被奔涌而出的雷元击打的血肉模糊。事态紧急万分,荣城一咬牙单臂奋力一挥竟是将吴笛甩向洞口,随后在更猛烈的雷元袭来的一刹那纵身一跃,身体平平地飞了出去。 沐青鱼和千惠正拽着柳散之跨越碎石,被身后飞来的吴笛撞在腰上,三人身躯猛向前倾,还未跌倒时一股巨大的撞击接踵而至。原来是荣城双掌推在了吴笛的双腿之上。五人挤作一团,如肉球般滚出穴口! 半边穴口轰然倒塌。众人散落在地,荣城被一块散落的大石压在下面。 沐青鱼忍者周身的刺痛,将近在咫尺的荣城身上的大石推开。荣城死里逃生,竟然也难得地从口中冒出了一脏话:“日他,幸好砸在屁股上!” 沐青鱼黑暗中说道:“谁还有火石火绒?”荣城摸索了一下自己腰间,放着火石火绒的皮袋仍在,伸手一抓袋子破裂,里面的东西散落出来。过了一阵,荣城才找到火石火绒点燃。 借着火光,沐青鱼看到荣城和千惠都是浑身冒血神情委顿,但只是皮肉之上暂时没有什么大碍。千惠惊恐地看着沐青鱼,摸着自己的脸道:“青鱼姐姐,你脸上受伤了,你脸上受伤了。我。。。。”看到自己手上的鲜血,千惠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我的脸。。。。呜呜。。。” 沐青鱼接过荣成递过来的火绒,本想赶忙去看看躺在一旁不声不响的吴笛和柳散之,见千惠如此知道她在乎自己的容颜,心道:其实自己何尝不是?沐青鱼凑到千惠近前拉下千惠捂脸的双手:“小惠让我看看。”千惠忙道:“青鱼姐姐,你快、快帮我看看。。。呜呜。。。” 千惠的左颊和额头上被划出来三四道细细的伤口,沐青鱼笑道:“小惠别担心,伤的不深,无妨!等我们出去我在林中找些草药配副药给你敷上,一次就会好的。绝对不会留下任何疤痕呢。” “真的?真的?青鱼姐姐你可不要骗我啊!”千惠见沐青鱼信心满满地点着头,顿时喜笑颜开了,此时方才想起满身血污昏迷不醒的两人,忙道:“我们快看看表兄和散之兄!” 千惠正欲转身,却见沐青鱼有些扭捏、欲言又止。千惠虽然娇纵,但仍是冰雪聪明,忙道:“青鱼姐姐,你脸上只有一道血痕,浅的很呢!”沐青鱼身为医者,岂能不知道自己的伤势,但毕竟小女儿爱惜容颜,从别人口中说出自己面容无碍当然更是心安! 吴笛在强雷劈斩之下伤势极重,后颈、左肩、右上臂、右臀等七处血肉模糊,深可见骨。尤其后颈伤势,如果再重一分恐怕就会被劈断颈骨。但吴笛功力较深又亲近雷元,却并未受内伤,只是昏迷片刻便醒了过来,醒来时正见沐青鱼举着火绒向自己两人看来。吴笛呲牙咧嘴地道:“先看看散之,我撑得住!” 柳散之趴在吴笛两尺之外,背后一道长长的伤口沿着脖颈下方直至后腰,血肉外翻狰狞可怖。柳散之身上伤痕遍布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沐青鱼轻轻把柳散之侧翻过来背不着地。沐青鱼见柳散之嘴中鼓鼓囊囊地不知道塞着什么,忙挤开柳散之的嘴掏出嘴中之物。原来柳散之为了不遗失木元珠,竟将木元珠塞到了嘴里。 沐青鱼眉头紧皱。把脉之下柳散之精血流失、心脉微弱,但还好没有到枯竭的地步。否则以众人现在的情景如果再来一次九灵过血根本没有任何可能。除此之外,柳散之气元好似受到冲击又是小了几分,竟然只有米粒大小!沐青鱼暗叹:散之兄此次付出极大,今后修行提升恐怕难上加难了。 吴笛趴在地上问道:“散之如何?”沐青鱼道:“虽然重伤至极但生机仍在,尽快救治,性命无碍!” 吴笛忙道:“那青鱼你就赶紧先救治散之!”沐青鱼悲道:“我截脉止血尚可,但所剩不多的药物已经散失,可怎么办?”荣城和千惠都凑了过来,众人一片愁容。 还是吴笛镇定,艰难地把头颈扭过来伏地看着三人:“青鱼你先给散之止血再说。小城、小惠你们两个能动,四处看看是否有出去的通道。” 三人心神绍定赶忙依照吴笛的指示忙碌起来。沐青鱼银针已失,顾不得懊丧,以指截血封住柳散之周身经脉。没有药物,沐青鱼暂时不敢清理柳散之的伤口。转身过来救治吴笛。 吴笛向四周看看,千惠和荣城已经消失在暗处,吴笛突然艰难地笑了笑轻声问道:“青鱼,我脸上伤势如何?”沐青鱼一愣,没想到吴笛也有此问!沐青鱼用衣袖帮着吴笛擦了擦脸上的血污,仔细一看之下惊奇道:“吴兄,你遍体鳞伤,但脸上竟然没有没有一道伤痕!咦,你是怎么做到的?” 吴笛竟然哈哈笑出声来:“想我兴安第一美郎君,这张脸可太重要了。方才在洞内我一直手臂护脸,你没看到?哈哈!哎呦。。。” “这人。。。。”沐青鱼无语但一直紧绷的神经却放松下来。沐青鱼出指如风,吴笛受指,更是哎呦哎呦地叫个不停,不时还夹杂着:“轻点儿,轻点儿”的话。 一声尖叫传来,是千惠惊恐的声音。吴笛一惊,急道:“青鱼,快去看看!”沐青鱼拿着火绒,赶忙依声而去,在五十步外见到千惠身影。火光之下一道庞大的身躯出现在沐青鱼面前。又是一条巨蟒,沐青鱼大惊之下险些将手中的火绒跌落! 千惠已经吓得花容失色,呆立当场。沐青鱼冷静,见那大蟒不动小心走上前去一看,哑然失笑:原来是那大蟒刚刚蜕下不久的皮! 见到蟒皮沐青鱼大喜,这下总算有药材可用了。蟒皮熬制成浆有治疗烧烫伤的奇效。随即沐青鱼又愁了起来,这洞中没有可燃之物,如何生火? 闻声赶过来的荣城看到蟒皮也是一惊,随后便转到蟒皮之后查看:“青鱼姐你快看!” 沐青鱼绕过蟒皮,只见蟒皮之后还有密密麻麻无数蟒皮存在。沐青鱼快步向前过去查看,过了一阵惊喜地拖过一张干爽的蟒皮。 沐青鱼一番交代,荣城从柳散之怀中抽出黑色刀子将干爽的蟒皮切成一条条,终于点起了火堆。火光大亮,三人此时才看清所处的洞穴,洞穴广阔在黑暗之中看不到边际。众人所处位置与雷穴相对的五六丈之外便是黑黢黢的水潭,方才那大蟒便是从此处带着众人闯入那雷穴的。众人所处的地方靠近雷穴,干爽炙热,显然是雷元过强导致水汽无法凝结。 千惠照顾着火,荣城拿起黑刀在一旁岩壁切削下一块石头,过了片刻,终于被他小心翼翼地整出一个丑陋的石釜。沐青鱼切碎一段大蟒新褪下的蟒皮,投入石釜中熬煮。 终于,众人身上的伤口都被沐青鱼一一涂抹完毕。看着四人七扭八歪、疲惫不堪地或坐或伏地在地上休息,沐青鱼梳理了一下自己头上的乱发,会心微笑:“终于算是暂时平安了。。。”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五十章 驭鱼脱险 昏天黑地的不知道过了多久,沐青鱼从沉睡中醒来,看到荣城在向火堆中投放干爽蟒皮。其余三人仍在熟睡,吴笛和千惠时不时地吃痛叫上一声,柳散之却是无声无息。 沐青鱼过去给柳散之把脉,脉象还算平稳。柳散之除了背上那道深深的伤痕外,其他伤处已经结痂。沐青鱼暗道这巨蟒也不知活了多少年、是何种灵兽,蟒皮药效竟然如此显著,不仅止血凝痂极快,而且还有消除肿胀的效果。 沐青鱼轻身问荣城:“小城,我睡了多久?”荣城摇头道:“我也说不清楚,怎么也得有四五个时辰了吧!”沐青鱼点点头,原来大家已经睡了这么久。 荣城道:“方才我又去四周看了看,洞穴左右都有四五十丈长,没看到任何洞穴出口,等阵我再到水面附近的岩壁上在找找。对了,水中有许多无目银鱼,我用刀子扎上来几条,熬在这石釜中。” 沐青鱼过去向石釜中一看,果然有六七条巴掌大的银鱼。沐青鱼大喜,药典中有记载,此鱼乃是冷玉无目鲢,生于不见天日的幽谷深潭,肉质紧致鲜美,且有强肌体壮腑脏的功效,极为难得,即便是在天邑城内也很难找到。此鱼是水中灵兽最喜食物之一。沐青鱼心道怪不得那巨蟒独霸此处。 石釜中鱼汤沸腾。荣城递过一个歪歪扭扭的碗装物,沐青鱼笑道:“小城,还是你心细。”荣城笑道:“要是没有这刀,恐怕我什么也做不成了。” 沐青鱼舀起一碗汤,稍微放凉些,想了想便轻轻推了推昏睡中的柳散之。柳散之双眼终于模模糊糊地张开一道缝,却听沐青鱼道:“张口。”柳散之张口,温热的鱼汤顺喉而入顿时感到腑脏一阵舒爽。柳散之艰难地喝了几口,又侧躺了下去。 沐青鱼见柳散之脸色稍有红润,心中欢喜,接着便去叫醒千惠和吴笛。吴笛本来哼哼唧唧地不愿起身,待闻到煮鱼的香味,双手支撑着便要爬起身来,却是臂上无力又趴了下去。沐青鱼赶忙扶起吴笛。 吴笛道:“什么东西?”却见沐青鱼已经俯下身子从自己的身下捡起一团黑乎乎的绳子。头先众人一阵忙乱却是没有注意到。 黑绳不到半个小指头粗细,由乌黑的细丝拧成,约有两丈长短。“这黑绳子从哪儿来的?”沐青鱼疑惑道。 吴笛挠头仔细想了想道:“好似是在雷穴中挂在我的手上被带出来的。”吴笛拿起黑绳一端仔细观瞧,拧成绳子的黑丝也不知道是何物,黑黝黝的毫不起眼。吴笛两手尝试着拉了一拉,绳子韧性十足。 能在雷穴中历经雷劈电打毫发无损,吴笛心想此绳必定不是凡物。吴笛想了想,让荣城把刀子拿来尝试切割绳子,一刀下去,绳子毫发无损。吴笛不甘心,用力不断切割。荣城递过来的刀子是吴笛随身所带,虽然不可与柳散之的黑刀同日而语,但毫无疑问也是一柄宝刃,来回切割却没能在绳子上留下一丝痕迹! “这黑丝到底是什么材料?坚韧如斯!”吴笛奇道。除了柳散之仍在昏睡以外,其他三人也不知道黑丝是何物,纷纷摇头。吴笛也不纠结,放下黑绳招呼荣城道:“赶紧给我盛一碗鱼来,我都快要饿死了。” 五人在洞穴中修养疗伤,一呆就是差不多一日夜。柳散之精神、伤势渐渐地好了起来,已经能趴起来吃鱼喝汤。吴笛外伤虽重,但在敷用沐青鱼熬制的蟒皮之后愈合的很快,再加上冷玉无目鲢的作用,筋骨剧痛已是大减。在雷穴之内吴笛受强雷击打,虽然受伤但也受益匪浅。气海内气元吞吐元炁,元炁受到精纯雷元气的涤炼,凝实无比。如果吴笛此时聚精,元精必将饱满刚健,奠定坚实无比的聚精境基础。 吴笛见柳散之精神向好,说道:“散之,这次要是没有你,我们恐怕就要在雷穴中化为飞灰了。我不明白,你从哪里知道的那方法?!” 柳散之忍着气海和背部伤痛,勉强笑了笑:“我和六兄在人皇密藏中看过一图,叫做寰宇七元遨游图。在图上镶嵌了七属原珠。”“七属原珠!”吴笛、沐青鱼和千惠还是倒抽了一口凉气。“风雷二珠在六兄手中?!”吴笛问道。柳散之点了点头。 千惠问道:“是那图上标明此处雷穴吗?” 柳散之摇头道:“雷原珠镶嵌在图上雾岭处,但具体位置却不是很清楚。我是在进入雷穴中后猛然想到图上的文字,就是‘雾隐雷藏,七元归一,还虚入道,飞升成真’才意识到的。” 柳散之咳嗽了两声,继续道:“当时情势危急,我猛然想到那图上说,天地定位,土居中央,水火相济,金木通气,雷风相薄。。。先天雷穴,风引雷藏,风雷相搏,木气盈溢,灵阵始成。。。”吴笛疑道:“土居中央,雷风相薄还好,应该时水火不相射才是,怎地水火相济?金木通气更是不通了!” 柳散之道:“是的,这确实与气元运行、相生相克不符。图上还说气元相错,去者顺,来者逆,五元循环,升气之基,风雷相搏,元气愈烈。当时情况,我无暇多想,只是想到冒险一试,按照去者顺、来者逆的思路,风引雷藏,风压雷,雷压风,或许能堵上两个气眼,减弱雷元。幸好我和吴兄分属风雷,侥幸成功。” 柳散之继续道:“那图上还有什么雷一三踏、风二两转、木三。。。什么的,我却是不太明白了。” 吴笛想想当时的情景确实危险至极,叹道:“也幸好我随你学了逸山功方寸逸动,否则走不出几步就被雷劈倒起不来了。。。” 柳散之道:“现在看来,恐怕这里是某位天柳皇朝的先贤大能的修行之地。雷原珠也许就出自这里。” 吴笛摇了摇头:“可惜雷势太甚,洞口倒塌封闭,否则我们倒是可以去探一探这雷穴。” 柳散之想到雷穴中的雷光电闪,不禁心有余悸地摇了摇头。吴笛道:“算了,能够逃出来已经是侥幸,不去想他了。我们现在最终要的是赶紧想办法出去。让我再修养一日便下水看看,寻找出路。” 沐青鱼道:“吴兄,你伤重就不要下水了。我和小城过半日下去探探。”沐青鱼气元水属、集炁中阶,荣城自小在雒水边长大,水性谙熟,两人是水下探视的最佳人选。 千惠却看着自己身上破烂的衣衫抱怨道:“这是我最后一件衣衫了,这样出去可怎么见人?!”沐青鱼笑道:“外面我的包袱内有针线,等出去后我用这蟒皮给你缝制皮裙、皮衣可好?”千惠转忧为喜:“多谢青鱼姐姐。哦,对了,青鱼姐姐,出去后你赶紧找些草药,消除咱们脸上的伤痕才是!”沐青鱼点头,三名少年面上也泛起笑容。 半日时间转瞬即过,千惠和荣城下水探视,往返十余次才探清水潭之内和周边的大概状况。潭水深不见底,以两人之能无法探到底部。水潭越向下越是广阔,四面有不少裂缝孔洞,但大多细小不能过人,即使有少数能够过人的也十分逼仄。只有荣成在水下四五丈之处发现了一个巨大的裂缝,应该就是当时那大蟒带众人过来的地方。 沐青鱼想到当时的情景,在大蟒如箭般的速度下到了此处自己都险些窒息。如果现在只凭借众人自行潜水,恐怕没到一般距离大家就会闭气而亡吧?! 柳散之等人毫无经验,听了沐青鱼的叙述不免大为忧心。吴笛却道:“知道出路便可,我们现在抓紧修养准备出去。到时候你们听我安排。”众人知道吴笛向来智计百出,心中都升起了希望。 吴笛安排道:“小城,你去切割蟒皮。先切两大张,大约能够卷住散之胸腹。然后再切两尺方圆的二十张,不,三十张。”荣城也不犹豫,向柳散之要了黑刀便去了。 在洞内又修养了差不多两日的时间,吴笛和柳散之外伤逐渐愈合好转。此时吴笛对沐青鱼道:“青鱼,你和小城到深水处,抓几十条冷玉无目鲢,越大越好,敲晕,用这些剩下的绑在它们尾部带上来。”沐青鱼似乎明白了吴笛的意思,下水而去。 待沐青鱼和荣城回来已是过了半个时辰。吴笛见几股绳索上绑着二十余条三四尺长的冷玉无目鲢,竖起拇指大为称赞。沐青鱼笑道:“最多能抓这么大的了,再大的都在更深处,我下不去了。” 众人吃了个半饱之后,吴笛先是让荣城将两大张蟒皮紧紧缠绕在自己和柳散之的身上。用最后剩下的绳索绑紧,以保护半愈的伤口。然后将三十片小块蟒皮中空包起,用那长长的黑绳串起来一个个扎紧。 准备完毕,吴笛说道:“我们出发!等阵到了水下,青鱼你在最前面,驱赶众鱼。我和散之、小惠在中间,小惠你拖着散之。小城你在最后。大家抓牢绳索,一旦有人呼吸艰难,便拍打我,我来处置。散之你将黑刀给我。” 五人下水,游到大裂缝上方的岩壁之处。吴笛看着身后的火光和四面的吸雷石。心道:“如果有机会,再来此地修行倒是极好!” “下去!”吴笛说道。五人攀着岩壁进入水中,快速爬进裂缝。众人进入裂缝三丈之处,吴笛示意沐青鱼,两人一同拍醒了众鱼。鲢鱼无目,只感觉到身后有活物,便凭借感知逃也似般游向前方,速度虽然远比不上那巨蟒,但也远远快于诸人自己潜游。但凡遇到较为较小的空洞裂缝,鱼儿四散之时,沐青鱼便出手将鱼拉回来,驱赶着继续沿着巨蟒方能穿行的水道前游。 过不多久,柳散之便憋不住气,拍打吴笛。吴笛拿过身边的一个气袋,凑到柳散之嘴边,黑刀轻轻一刺,柳散之连忙用嘴堵上大口吸气,吸了几口,掐紧袋口又递给了吴笛,吴笛吸了两口递归了身后的荣城。 众人相继换气,吴笛忙得不亦乐乎。不知不觉间,五人已经换了十余次气,眼见着气袋没有剩下几个了,吴笛正担心之时,猛然感觉众大鱼四散游去。吴笛大喜,知道必是进入了宽阔的水潭。 吴笛向前,黑刀一挥,一一斩断众鱼鱼尾,向上一指,众人拖着绳索便向上游去。 哗啦一声,众人终于浮出水面,大口吸气。 五人目不视物,四面游动,终于摸到了岩壁。可喜的是,岩壁并非光滑难攀,用手触碰之下,岩壁上到处都是突起的岩石。吴笛道:“小城,你上!”荣城摸黑过来,吴笛将绳子绑在荣城腰上:“到了上面摇绳子喊话!”荣城道:“是!” 荣城攀岩而上,过了大约一刻时间,就在绳子已经离开水面不到半尺的时候,荣城的声音传来:“到了!”四人心中一喜。 “青鱼,你上!”吴笛道。沐青鱼也不矫情,拽着绳子爬了上去。千惠上去的时候,吴笛道:“小惠,等下我拖着散之一起上,你们三人小心向上拉。”千惠应了一声便上去了。吴笛摸索着取出黑刀刀鞘,随手将入鞘的黑刀塞到了自己的怀里。 终于吴笛二人被拉了上来。五人呈一线被夹在窄小的裂缝之中,都是欣喜万状。 五人向裂缝外走去。裂缝狭小,吴笛和柳散之不得不解下了身上蟒皮。挤出裂缝,正是正午十分。今日阳光竟然透过迷雾射落了一丝,幽谷内显得十分明亮。 荣城将绳索紧紧地绑在崖边的小树根部,率先滑了下去。最后,吴笛和柳散之蹭出裂缝,沿着绳索落了下来。 山谷中一切未变。众人的包裹就在水塘边上。看着涓涓流水,五人经过这两日的艰险,恍若隔世。 吴笛和柳散之一路而来,身上的伤口不免崩裂不少,沐青鱼连忙让两人趴下,给两人检验伤口。吴笛忍着肩背疼痛,笑道:“哈哈,终于还是出来了。咱们好好休整休整,争取尽快回去!” 千惠正在一旁洗脸,笑道:“就是!哼,要是没有那群可恨的猴子,咱们现在是不是都要快到南天河了?奇怪,怎么今天猴子们都不见了?” “哪儿有那么快!咦,你说什么?猴子不见了?”吴笛心中顿时升气一种不祥之意。正在此时,谷中突然传来一声长笑:“哈哈,终于被我们等到了!卞将军,幸亏依你之言在此守候。记你头功一件。”另外一道声音传来:“这都是四公子您睿智沉着啊!辛亏跟了您,我才能蹭到些功劳!” 吴笛大惊正要起身,突然眼前一花,一人飞身上前牢牢地将自己踩在脚下,丝毫不能动弹。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五十一章 我杀人了 那人足上传来巨力,吴笛挣扎不脱只能侧过脸望去,只见一人身影闪动转瞬间点倒了沐青鱼、千惠和荣城三人,随后一屁股坐在了身旁的柳散之背上。柳散之背上伤口迸裂、鲜血溢出,剧痛之下忍不住闷哼一声。 那人二十余岁年纪,身材瘦长,一双桃花眼,面容轻佻。“四公子,您端的是好身手,属下佩服之至啊!”踩在吴笛背上的卞将军谄笑奉承道:“这次您立此大功,被收进恒寿山内门是没得跑了。等您修为大成之后回到咱郧地主事,还请别忘了属下啊!” 那四公子摇头晃脑地得意道:“这还用说?少不了你的!这次回去后,封地给你加一倍,同时我让父亲推荐你去天邑干两年!” 在天邑公干两年是各国属官求之不得的好差事,不但可以结识权贵高人,还有大把的油水可捞。卞将军大喜:“多谢四公子,不多谢郧侯,嘿嘿。。。” 那四公子十分受用,却道:“千万不要这样称呼我!说顺口了让其他人听到还了得?!”卞将军连连称是。 四公子道:“我们先验明正身!”说罢将柳散之的脸扭过来仔细看过后道:“这个是那最重要的一个。”随后指着吴笛道:“这个也有!”卞将军指着千惠道:“那女娃也对得上画像。郧侯,齐了!” 四公子站起身来,厌恶地看了看自己衣衫下摆上柳散之的鲜血,说道:“另外两个没有画像的,卞将军你随便处置了吧。” 卞将军看看委顿在地的沐青鱼,说道:“郧侯,这小娘子生的清秀,不如留着,您收作女奴也好。”说罢淫笑连连。 那四公子此时才细细看向沐青鱼,点头道:“不错,不错!那就带回去收作女奴侍寝。你去将那小子先处理了。我们要尽快出发!连续几日呆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本公子可受够了。” 吴笛和柳散之正好面面相对,听着身上两人的谈话都是心如死灰。听到那四公子让卞将军去处置荣城,两人均是大急。柳散之不知所措,吴笛却喊道:“慢着!” 卞将军刚刚抬起的脚又落了下来,狠狠地踩着吴笛的后背:“你还敢叫?!”那四公子却道:“这小子伤重,卞将军你莫踩死了他。”卞将军忙收起了脚。 “小子,有屁快放!本公子兴致大好,就听你说两句。说得不好,有你好受的!”四公子慢条斯理地说道。 吴笛哪里有什么对策,看着柳散之的眼睛干着急。那四公子不耐烦道:“还以为你能给本公司献个宝呢。卞将军。。。” “”献个宝!”吴笛猛地心中一亮,喊道:“我们有宝,我们有宝,但求公子饶我兄弟一命!” 那四公子饶有兴趣地道:“真的?说来听听?”抬手制止了走向荣城的卞将军。 吴笛装作全身无力的样子坐起身来。吴笛本来就遍身是伤,那二人也感知到吴笛修为仅为集炁巅峰,根本不足为虑,也就任由他坐了起来。 吴笛谄笑着对那四公子说道:“公、公子,您知道我们为什么在此停留,又弄的遍体鳞伤吗?”四公子不耐烦道:“废话少说,宝呢?”卞将军也道:“公子,别听他废话,我来搜搜这几人不就得了!” 吴笛忙满脸堆笑道:“宝就在我这个兄弟身上。散之,赶紧把宝拿出来、拿出来,快!” 柳散之明白吴笛的意思,故作无奈,艰难地从怀中拿出了盛放木、水、火、土四属原珠的袋子,将四颗原珠倒了出来。 原珠乃是至宝,加上柳散之和吕子敬发现的七枚,全天下已为人之的原珠也不超过两手之数。而见过原珠的人同样凤毛麟角。郧国乃是离武小国,这四公子和卞将军不过化神中阶,怎能见过? 虽然未曾见过,但近在咫尺之下两人深深地感到了原珠内澎湃的天地元气。四公子凝眉说道:“这四颗珠子是?” 吴笛忙不迭答道:“是木、水、火、土四属原珠。”轰的一声,四公子和卞将军脑海中犹如惊雷响过!“天地原珠,天地原珠!竟然还有四枚!” 正在两人震惊万状之际,吴笛的话音再次传来:“还有金、风、雷三枚原珠镶嵌在上面石洞的吸雷石岩壁之内。您也知道,吸雷石坚固,我们功力低,一时间撬不下来。这不正想歇歇再上去嘛!” “风、雷、金三原珠!”四公子两人被惊得张口结舌。五行原珠两人还曾听说过,但风雷二原珠那仅是传说中的至宝,二人从来未曾听说有人见过!七属原珠共存一处,实在乃是匪夷所思!但四枚原珠就在眼前,不由得二人不信。 那四公子两眼发直,颤声说道:“七、七属原珠、七属原珠,卞将军、卞将军,快上去看看,看看!” “得嘞!”卞将军抽出长剑,提起吴笛道:“公子您稍候,我上去把三枚原珠取来。”卞将军提着吴笛便自四公子身后绕行走向崖壁。 那四公子仍在惊喜万状之中,突然背后一痛,低头一看,只见长长剑尖从自己胸前穿刺而现! 卞将军丢下吴笛,一脚揣在四公子背上,四公子猛地扑倒在地,艰难翻身,只见卞将军正嬉笑地看着自己。 吴笛被卞将军一推,顺势倒地,还故意翻滚了两下倒在柳散之身旁。闪电般将黑色刀子掏出来,塞在柳散之臀部后的水中。两人趁此机会,眼神交流。 四公子挣扎道:“卞。。。你大胆,你、你这是为何?”卞将军笑道:“为何?为何?不就是因为这七属原珠吗?!”四公子怒道:“本公子、本公子对你不薄,你、你、你竟然敢如此对我!父侯绝对不会。。。”卞将军不再多言,长剑一挥,四公子头颅掉落在地,骨碌碌滚到下面的一个水坑之中。 卞将军笑道:“你对我不薄?你个油头粉面、腹中空空的废物,若不是出身显贵岂能比得上我?” 卞将军转过头,说道:“交出来吧!”吴笛故作不解道:“交什么?”卞将军狞笑道:“其它三枚原珠!交出来!” 吴笛示意柳散之,两人挣扎着起身解开了各自破烂不堪的衣服,倒出不多的几个革带中的物事,果然没有原珠。至于那团黑绳,卞将军倒是没有在意。 卞将军一皱眉,也不说话转身向荣城走去。吴笛忙道:“将军,如果你害了我们任何一人,你将永远得不到那三枚原珠!”卞将军没有停步,在荣城身上摸索一阵,荣城身上更是别无他物。卞将军走向沐青鱼和千惠,在两人身上也是摸索了一阵,依然没有发现什么。看着卞将军摸索两名少女时猥琐的神情,吴笛和柳散之都是怒极。 柳散之和吴笛捡起地上的衣衫穿上,吴笛身形不稳竟然跌倒在柳散之的身后,卞将军正在搜身千惠,见吴笛扑倒在柳散之身后,倒是没有在意。 吴笛扶着柳散之的身躯缓缓站了起来,两人摇摇晃晃。卞将军走过来,吴笛忙道:“将军,不如我现在就带您上去?”卞将军缓缓地点头。吴笛正要抬步,却被卞将军一指点到在地。 卞将军对摇摇欲坠的柳散之道:“你随我去,别耍花样。”原来卞将军观看众人,柳散之修为最低,且伤势最重,小心之下便让柳散之引路。 卞将军收起四枚原珠,提起柳散之飞身而上进入浓雾,在柳散之的指引下来到那道裂缝之前。查看情况之后,卞将军认定柳散之没有撒谎,但仍是仔细观察裂缝。裂缝实在窄小,卞将军身形魁梧,必须提炁缩体方能勉强进入。 卞将军犹豫良久,终是怕柳散之逃匿,便道:“你头前带路,不可离开我超过两步,否则取你小命。”说罢将身上一众物事取下,小心放在边上,只点起了火绒。柳散之默默点头,侧身走进裂缝。卞将军猛一提气,胸腹下陷,前手举着点燃的火绒,将将游身而进,岩壁摩擦的他前胸后背的衣服都破损了。 走出几步,卞将军越发觉得裂缝狭窄,叫住柳散之:“前面还有多远,是不是仍是如此逼仄?” “再过两丈就宽些了!走七八丈就到头。”柳散之道。再往前蹭去两丈,岩缝确实略微宽松,卞将军心下大定,督促柳散之尽快前行。又向前走了三丈,突然,柳散之向前侧倒而去。卞将军后手抽不过来,只有将前手中的火绒塞到口中,伸手去抓柳散之。无声无息间,卞将军只觉得手腕、前腰一凉,紧接着便感到元炁不继,收紧的胸部不由自主地鼓了起来,被牢牢地卡在裂缝之内,完全不能动弹。 此时剧痛方才传来,卞将军抬臂一看自己右手已经齐腕而短,鲜血喷涌而出,腰间被刺穿,气海被刺破,元炁飞速消逝。 卞将军大急之下,抬腿便是一脚,却正踢在柳散之举起的黑刀之上,右脚、右小腿顿时被从脚底劈开。卞将军大叫一声赶忙收腿,用断臂堵住腰间,大口喘气。卞将军挣扎着向前,但全身上下怎能动得分毫? 虽然未被踢到,但黑刀上传来的大力也是将柳散之猛地向前推出了三尺。柳散之在巨力之下,伤上加伤,不能动弹。 原来方才在崖下跌倒之时,吴笛便悄无声息地将黑刀连刀鞘塞在了柳散之的靴子之中。吴笛赌的便是卞将军小心之下,会带修为低微、伤势极重的柳散之上崖寻宝。吴笛以手势告诉柳散之到了裂缝中佯装跌倒,抽出黑刀竖起,但千万不能挺刀刺向卞将军。毕竟修为差距巨大,卞将军不可能感知不到柳散之的刀势。 柳散之天生聪慧,一点便透,依照吴笛安排行事,竟然一举功成!卞将军的护体元炁根本阻挡不了黑刀! 两人都不能动弹,只听到卞将军低低的嘶吼之声。约莫过了不到两刻,卞将军全力凝元集炁之下,不但渐渐地气海流失变缓,还催动所剩不多的元炁止住了右腕和右脚奔涌的鲜血。但周身经脉元炁不足,受挤压之下全身麻木,根本抬不起手臂。 柳散之终于支撑着站了起来。卞将军大骇,担心柳散之乘此机会杀了自己。卞将军忙柔声道:“这位小郎,请问尊姓大名啊?我是被郧四、就是刚才在外面被我杀了的那人逼得,出于无奈才追踪你们的。我家中尚有妻儿、父母,你放过我如何?” 柳散之当然知道卞将军是在拖延时间,但自己有生以来从未伤过任何人,要自己现在下手除去此人,心中恁得是不忍,更加不敢。 卞将军阅历深,岂能看不出柳散之的想法?卞将军忍着身上的剧痛说道:“小郎,饶命啊!你想知道我们怎么跟踪你们到此处的是吧?我告诉你,我告诉你,是有猎户发现你们杀死的灵狼报告给了县兵,正好郧四带着我们向此方向搜索,听到传信后立即赶上来,才循踪追过来的。郧四为了抢功,嫌弃随同兵士行进缓慢,就带了我一人追来。是的,就我们两个,没有其他任何人。你放心,只要你留下我一条命,我马上就滚,绝对不会再带任何人前来的!”卞将军意欲拖住柳散之,所以不断地唠叨求情,同时暗暗运功集炁,心道:“那怕自己再恢复些许元炁,便硬挤过去,一胳膊打死柳散之。” 柳散之猛地想起吴笛的眼神,一咬牙提起了黑色刀子颤颤巍巍向卞将军刺去。卞将军看着缓缓而来的黑刀,心下大骇,头上一阵阵冷汗冒出,可惜胳膊却仍是不能动弹。 刀尖颤抖不定,柳散之心中天人交战。终于刀在距离卞将军右上臂不到三寸的地方停住。柳散之大口喘气,卞将军却是长长出了一口气。只要再继续拖住柳散之片刻自己变能反败为胜!卞将军忙道:“小郎。。。啊!”卞将军一声大喝,裂缝内突然陷入黑暗。柳散之眼不见物,惊得不知所措,挺刀便乱刺过去。卞将军的声音嘎然而止。 原来卞将军方才为了说话,艰难地用左手拿下口中的火绒,卞将军一心求活,心思都在柳散之身上,根本没有意识到火绒在身后已将燃尽。就在方才火绒燃尽灼烧手指,卞将军猝不及防不由自主地叫了大叫了一声。火绒熄灭,才有了柳散之惊慌失措下的出刀。 卞将军生息全无,柳散之手中刀哐啷一声跌落在地上。“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柳散之反复不断地嘟囔道。“我杀人了!”柳散之一阵恶心,“哇”地一声,吐了满地。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五十二章 中途改道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就在柳散之目光空洞、脑中一片空白之时,隔着死透的卞将军,吴笛的声音猛然传来:“散之,你怎么样了?散之!” 原来过了近连个时辰得时间吴笛被封禁得经脉穴窍逐渐自解。吴笛解开荣城三人,心众记挂柳散之安危,便第一时间攀进了岩缝。 吴笛小心翼翼地挤身向前,终于触摸到了卞将军冰冷得尸首。卞将军被夹的太紧,缝隙中吴笛不好借力拉动,方才呼唤柳散之。 听到吴笛的呼唤,柳散之猛地回过神来,但却喉咙嘶哑,‘啊、啊’地说不住话来。 吴笛听到柳散之的声音放下心来,说道:终于放下心来:“散之,用刀子劈开此人,赶紧出来。” 吴笛见柳散之迟迟未动,想了想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叹道:“唉!散之你刀入鞘,从下面递归我。”过了片刻,黑刀方才颤抖着碰到了吴笛的腿。吴笛接刀道:“你后退几步!” 吴笛划散卞将军的尸首,走进来拖着柳散之便慢慢走出了裂缝。柳散之踩过卞将军的碎尸,又是一阵恶心,终于忍不住呕吐了出来。。 沐青鱼正站在裂缝口外,见到柳散之的样子,忙拿出手帕给柳散之擦拭嘴脸,在柳散之身旁温柔地安慰了几句。三人拿上卞将军放在裂缝外的物事,顺绳而下。 柳散之浑身血污神情木然,荣城背上他走到水边,帮着他洗净身上上的污秽。终于柳散之气息稍定。 吴笛见柳散之气色稍好,方道:“头次杀人,你这样算是不错了,想当年我。。。。”吴笛顿了一下:“散之,千万不要内疚!你不杀此人,我们五人今日一个也逃不了!” 柳散之缓缓地点了点头。是啊!如果卞将军不是贪图那不存在的三枚原珠,恐怕自己五人现在已经伏尸在此了。柳散之抬头看看身边四人关切的面容,心道自己怎能看着他们死在自己的面前? 千惠在一旁恨恨道:“算这家伙死得早,否则我怎么也要刺他几剑。哼!”看着千惠愤愤的神情,吴笛打趣道:“你?你连只雉鸡都不敢杀,还敢砍人?哈哈。。。”千惠撅嘴道:“我。。。我。。。”看着千惠窘迫的样子,众人不由得都是莞尔一笑,柳散之终于开怀了许多。 在众人的询问之下,柳散之仔细描述了击杀卞将军的过程,并将卞将军所说如何发现众人踪迹的事情也说了出来。众人想到柳散之当时的惊险,不由得都是乍舌。 吴笛凝眉道:“这事儿怪我!我还是处事不细。那天如果花些时间好好处理掉狼尸,又或者在那处雷击木林中小心抹去脚印痕迹,就没有今天的危机了。” 沐青鱼道:“吴兄,你无需自责。今天要不是你的谋算,散之兄也不可能击毙那卞将军。”众人纷纷点头,对吴笛的果断机智都是打心底里佩服。 千惠道:“表兄,听了刚才散之兄说,这两人也是机缘巧合才能找到我们的,而且没有其他人知道。你不用自责!这一路曲折复杂,咱们留下的痕迹过了这几天肯定消失了。我觉得不会再有人追上来。” 吴笛摇头道:“虽然你说的大有可能,但却不能掉以轻心。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走之前,要好好处理残留下来的痕迹。这样,青鱼你帮着散之处离伤口,小惠你收拢物事。小城,你和我一起处理他和上面那人。”说罢指了指倒在远处身首异处的郧四。 众人依言行动。柳散之除了背后伤口迸裂、失血过多外,其他伤势还好。沐青鱼用从洞中带来的蟒皮浆为柳散之敷上。众人所带的物品除了用掉、被谷中的猴子拿走外,所剩不多。其中盛放着柳父骨灰的皮袋柳散之在最初洗浴的时候便小心藏在几块大石头缝中间,至今保存完好,铁锅子虽然被砸得坑坑洼洼,但也凑活能用。 吴笛和荣城将郧四的尸首拖到了崖上,连同卞将军残碎的尸首一起推入裂缝深处的水中。吴笛仍不放心,与荣城两人找来很多枯枝放在裂缝中燃烧,等烧罢之后,小心将灰烬、血迹清除几遍。裂缝中的血腥之气全部消除,吴笛这才拿着从郧四身上褪下的衣衫,和荣城一起下山崖。 天色已晚,众人伤痕累累,疲惫不堪,吴笛决定暂不出发就在此处过夜。五人将就着吃了些烤鱼和蘑菇菌类,便在深谷干爽的崖壁下面将歇。 第二日上午,吴笛又和荣城细细清理了一遍谷内痕迹,惊喜地发现了郧四和卞将军留下的包袱,找到两件衣裳和些许面饼、干肉,甚至还有些补充元炁、治疗外伤的丹药。 沐青鱼熟练地给吴笛和柳散之上了药。随后沐青鱼、千惠和柳散之换上衣服,荣城和吴笛在腰下裹上蟒皮。荣城背起柳散之,沐青鱼背上行囊,众人向沮水下游而去。 五人在绵延狭窄的深谷河道中穿行。河道上仍是浓雾弥漫,雷声阵阵。两岸时而逼仄,时而宽阔。河道上大多为擅长攀爬的灵兽,凶兽不多。众人遇到灵兽仍是小心避过。接连三日没有追兵赶上,吴笛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五人沿河向西南进发,这一日未时,头顶上云雾中的雷声渐渐隐去,河水更加涓细,河水两岸逐渐变得平坦,芦苇从外的雷击木愈发减少。 柳散之已经能够拄着木棍独自行走,见到此情景,说道:“按照经上所说,到了此处,沮水就快要变成暗河了。我们不能再沿着沮水前行。” 千惠惊喜道:“那不是就要到南天河了?”见柳散之点头,沐青鱼和荣城也是十分欣喜,唯有吴笛紧紧皱着眉头。 柳散之继续道:“如果补遗上说的不错,连续翻过前面两座山峰,再向南走七十里,就能抵达南天河北岸的平原。到了那里距离南天河和天河主干交汇处也就是一百五十里的距离。” 吴笛突然道:“到了那里我们有两条路可选,一是渡过南天河奔向冠军,那是六兄给我们定的路线;另外一条路是泅渡天河,去往兴军。依照现在的情况,我们该如何选择?” 沐青鱼道:“中洲盟已经在围追堵截我们,两条路恐怕都不好走。要不,还是吴兄你来定夺吧。”柳散之、千惠和荣城纷纷点头。 吴笛一边前行,一边沉思,过了一阵方道:“在雷穴那里险些丧命以后,我一直在想这件事。现在看来,恐怕我们两条路都不能走了!中洲盟追踪四起,在前面不可能不进行拦截。在平原之上我们难以隐匿,不被大庸和离武修者、军队发现根本不可能!”千惠急道:“那你说怎么办?” 吴笛道:“我们仍需谋求渡过天河主干,但决不能走平川,那也就不能在靠近兴军城的方向渡河。我仔细琢磨过了,我们现在不能再向南天河进发,应该直接向西奔天河主干。雾灵西端的崇山峻岭不但便于我们躲藏,在那里中州盟的布防搜索也肯定要弱上一些。到了天河西岸,那里是梁国境内,极钰宗、梁国的搜寻拦截肯定不如冠军城对面的离武和大庸那般严密。我们混到来往的商旅中,不被发现的机会会大很多!” 吕子敬渡过天河之后,已经在冀、梁国辗转逃匿十余日。一路上吕子敬时而混入人烟稠密的郡县都市,时而穿行人迹罕至的高山密林,却始终摆脱不了后方的追踪。极钰境内已经到处贴出了捉拿自己的告示,吕子敬行动多少受道阻碍。吕子敬暗叹,幸好兄长帮着拖了一时,否则自己恐怕早已被五宗高手追上拿住。 吕子敬站在一处高山之上看去,前面三十里就是去往大影行军城的必经之路,梁国山阳郡城。绕过山阳郡城,向西南六百里直达西断天山北麓,向东偏南五百余里,则可直达兴军城。 依照吕子敬现在的伤势状况,翻越天险断天难上加难,肯定会被追兵追上。一刻不停地直行去向兴军城,瞄准机会穿过中洲盟在兴军城对面的两城之间的薄弱地带,或许有一线生机。吕子敬不再多想,一咬牙,飞身向山下飘去。 就在吕子敬离开的半个时辰之后,一众追踪高手接踵而来。站在吕子敬方才所在的山崖之上。王仲侃一番探查后道:“吕子敬在此停留过,不超过一个时辰。” 林凌柳道:“这吕子敬恁地是强悍,在我等紧追逼迫之下,身负重伤竟然还能逃到此处,果然不愧是影伍七子。” 一旁的吴青梅功力稍弱,身上有伤,连日追踪也是颇有些疲倦,说道:“唉!凌柳你说的是啊!不过前面一马平川,那吕子敬再想隐匿就难了。我们到山阳郡城征调些快马,尽快追赶吧。” 林凌柳点点头:“也好!等出了山阳郡城,我和青城兄、仲侃兄向南追。请五老向西南兜过去,以免吕子敬逃入断天山。要是让他逃回大影,我们这次脸面就要丢尽了!”一行人不再多言,策马奔向山阳郡城。 兴军城北五十里,西段天山麓外的岚皋军镇和向东三十里紧靠天河的利平军镇,如钳般挟住北面通向兴军城的路径。大影中州休战以来,两军镇守备大减,但仍然分别驻扎五万守军。 两军镇向南十余里出的一处小村落,自和谈之后渐渐恢复了元气,南来北往的客商在此歇脚休憩,不出半年便在此形成了一处规模不小的互市。 中午十分,一众客商正在互市边上的食肆用饭歇脚。两名身着青色圆领缺骻袍,头顶黑丝幞头的男子坐在凉棚下的矮凳之上喝水。两人正是柳动之和鱼江涛。 鱼江涛传音道:“老大,咱们多少年没有这样不带随从出来办事儿了?!真是怀念当初师父带咱们几个游历的日子啊!对了,你这样子就不怕对面的人认出来?” 柳动之笑笑,传音道:“怕什么?谁能想到大影两卫大将军独闯敌阵?我这不已经涂黄了脸不是?等下过关卡的时候我不说话便是。” 鱼江涛又道:“你让少峰他们几个去冠军那边接应小笛他们,是不是托大了些?那边的林明羽等人也不好对付。” 柳动之凝眉道:“无妨!按照小雄所说,老六已经把林梅羽等一众追踪高手都引到北路,小笛他们那边压力会小很多。林明羽那边虽然有几个像样的,但少峰他们几个能应付的了。我担心的是老六,他不受伤没什么好担心的。重伤之下,他遇到林月羽带着不少归一二重追杀,凶多吉少。” 鱼江涛听着也是眉头紧皱。影伍七子情同兄弟,异体同心,吕子敬轻功独步天下,竟然现在尚未返回,岂能不让鱼江涛担心?“我们还是赶紧出发吧!”鱼江涛道。 柳动之点点头:“老三,过了前面关卡,你我分道而行。我在东、你在西,相聚五十里。每行进三十里汇合一次。不找到老六,绝不回还!” 柳动之和鱼江涛站起身来,纵身上马,炙热的阳光照在柳动之深黄的脸上。鱼江涛看在眼里,笑道:“你这狗屁妆容,真是狗屁。。。” 柳动之嘿嘿一笑,面容竟是略带狰狞:“少不得大战一场。但愿这次林月羽她们不要让咱们兄弟失望!” 鱼江涛甩手一鞭,抽得坐下马长声嘶鸣:“那是,可别让我们兄弟失望!哈哈。。。” 吴笛五人一路向西北,终于一日之后在柳散之的指引之下寻觅到雾岭内第二大河堵水。有了柳散之这个活地图,吴笛对回去的信心越来越大。 堵水起源于雾岭中心靠西的深山之中,水面宽广宏大,水流湍急。此处距离天河已经不远。到了此处,吴笛已经不再如何顾忌五宗追兵,只想尽快赶到天河。 五人在吴笛指挥下,伐竹成筏,顺流而下。堵水越靠近天河主干愈发收窄,水流如箭,水雾四溅,直冲的五人睁不开眼睛。接连漂流了两日,看着河水两边的地势,柳散之道:“吴兄,按照这个速度,明日傍晚咱们就能抵达天河主干了。书上说,靠近堵河汇入天河的不远之处,堵河上有一处飞瀑,咱们需在那之前下来,否则冲下飞瀑可受不了。”“晓得了!”吴笛道。 第二日傍晚,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黑蒙蒙之间前面一座高山犹如被巨斧丛中劈断,迎面而来。“我们该上岸了!”柳散之道。荣城奋力将竹筏撑向堵河北岸。 突然荣城身形猛地一沉,幸亏被身旁的吴笛一把拉住,否则险些跌落到河水之中。原来此处水下突然变深,荣城手中的竹竿已经不能触及河底。河水汹涌奔腾冲得竹筏如电似箭,荣城手中的竹竿掉落在了水中,竹筏根本无法操控。 五人只有死死地抓着竹筏上的绳索,眼见着高山越来越近,竹筏其势如飞,根本没有办法靠向岸边,更不可能停顿下来。 “怎么办?”五人皆是慌了阵脚。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五十三章 惊喜相遇 远远的崖壁脚下不远处,堵河河口边的一个天河卫所灯火通明。河卫已经放下了拦河铁索。 两名河卫在河口巡逻,其中一人道:“今年雨水充沛,这水势可是比往年大多了。”另一人道:“是啊。平日里这河上就不见个人影,更别提今年怎么这么大的水了!队长也真是的,每儿还让咱们整晚守着,何必呢?” 头先一人道:“别抱怨了。大影中州和谈半年多,再过不久咱这卫所恐怕就要撤。撤之前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儿。如果出了什么纰漏,队长升不了百将,咱们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好好守着吧!” “他升百将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咱还不是个兵?我去方便方便,你先顶一会儿!”“你快点儿,老子一个人在这儿守着瘆得慌!”“怕个屁,守这么多年还怕?。”那名兵士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木筏如飞而下,转眼已经到了两山中间。吴笛穿过水雾,已经隐隐看到了河口卫所的火光。一但被河口卫士发现,在水中五人必定无法逃脱! 吴笛大急,招呼几人左拉右拽木筏,但那里拉的动?眼看着前面就是那道瀑布,瀑布下不远处的卫所越来越近,黑暗之中吴笛已经隐隐看到了河口站立的那名卫士。 吴笛正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却听荣城道:“快看前面!”在木筏的正前方五丈之处,竟然是一块凸起的巨大岩石! 众人大惊失色。还是吴笛反应最快,想也不想,危急之下猛地抓住系在木筏前部的绳索,一步滑到木筏后端。荣城常年在雒水河畔,岂能不知道吴笛的想法,赶慢也是一个纵身跳到木筏后部,用手抱住吴笛后腰。 水流愈发湍急。此时五人除了柳散之趴在木筏中央外,其余四人均已或卧或跪在木筏后部。木筏前端瞬间翘起,直直冲到那块突起的大石头之上。木筏嗖地飞入半空。 嘭地一声巨响,竹筏飞跃瀑布,在空中滑行之后,重重地落在了距离堵河河口不远的天河主干之上。 那名守在河口的兵士听到巨响之声,向天河看去,只见竹木四散,水波汹涌。这在堵河河口是常见的事儿,那守卫嘟囔了几句,继续抱着长矛打起了瞌睡。 吴笛被猛灌了几口水,好不容易抓住了一根大竹子才稳住身形。吴笛四处望去,看到荣城和沐青鱼悄悄地在西面前方的水中露出了头颅,两人推着两根大竹,柳散之和千惠低头趴在竹子上。吴笛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心下稍定,向不远处的卫所看去,一眼便看到了那个打瞌睡的河卫,忙快速向四人游去。 沐青鱼和荣城水性谙熟。落水之时,荣城早已认准了柳散之的方位,一把抓住了柳散之的后腰革带。而沐青鱼也是及时拖住了千惠。涛涛巨流一下便将众人推到了三十余丈的天河之中。千惠呛了几口水昏迷过去,全靠沐青鱼托着。柳散之虽然没有晕厥,但背上伤口又渗出血来。 五人因祸得福!方才虽然飞跃而下竹筏散落,但竟然无巧不巧地飞过了河口的两道铁索。 月黑风高,荣城和沐青鱼用缠在身上的绳索简单地将三四根大竹艰难地捆在一起。三人将柳散之和千惠推到大竹之上躺着。吴笛挂在竹上,荣城和沐青鱼推着竹排前进。 天河宽广无边。大部分时间,五人只能顺流而下。依托着水流,荣城和沐青鱼轮番推筏前进,缓缓向西岸而去。 期间有河卫巡船巡视河面,但幸好河面宽广,当夜星月不显,五人一旦看到船上灯火便躲避潜游,所以也没有被发现。到了后半夜,天上下起了瓢泼大雨,河卫巡船自此不见。众人在甚感幸运的同时,也是大感在风雨交加中行进更是艰难。 一连五个时辰过去了,就在沐青鱼和荣城精疲力竭,由吴笛勉强推动木筏走了半个多时辰之后,众人终于看到了天河西岸茂密的芦苇。吴笛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终于渡过天河了!天河这边,还不知道有什么危险在等待着咱们。” 寅时初刻,众人踉踉跄跄、小心翼翼地穿过芦苇荡,登上了天河西岸。大雨已停,柔和的月光下河岸向西,一片片麦田在黑暗中随风摇曳。众人休息片刻,吴笛和柳散之仔细商量判断,最终确定此处应该在梁国百河郡,距离定军有两百余里的路程。 以众人的状况走路恐怕是不行的,雇辆马车前行也需要三日多的路程。可众人一路前行,已经身无长物。除了紧要的原珠、黑刀和盛放柳父的骨灰的皮带被柳散之紧紧绑缚在身上,雷穴中的黑绳在吴笛处外,其他人只有褴褛的衣衫,就连荣城背负的铁锅也在方才被抛飞了。 吴笛无奈,只得看向千惠。千惠磨叽了半天,终于不情愿地解下了腰间的玉带。千惠的玉带华贵非凡,带上镶嵌了七八块雕刻精美的玉片。吴笛一一取下玉片,又把带子还给千惠系上。 吴笛道:“我先到附近偷几件衣服,然后我们再想其他出路。青鱼,你随我去。”几人中,也就沐青鱼尚有余力。 半个时辰之后,吴笛和沐青鱼回来,两人各背了一个大包袱。吴笛随手将五块玉片还给千惠,拿出衣服让大家换上。 千惠道:“三块玉片才换了这些东西啊!真是的!”吴笛低声道:“还有牛车呢!”“那能值几个钱?我那玉。。。”千惠道。吴笛不耐道:“别忘了咱们是偷,是偷!还不得多给人家点回报?!太傅的话你忘了啊?”千惠嘟囔着与沐青鱼走开换衣衫去了。 天色将明,众人换好衣服在吴笛的带领之下来到一处村落的边上。昏暗中一辆牛车正拴在一株大树之上,吴笛让众人上车。柳散之指明道路,扮作奴仆的荣城赶车向官道而去。 车中逼仄,但几日来艰险劳顿过后,四人坐在车内还是大感舒适。吴笛隔着车帘道:“小城,你赶车沿小道笔直向南便是,过半个时辰我换你。” 天色渐渐大亮,吴笛看着三人穿在身上不甚合体的衣衫,不禁笑了出来:“等阵到了市镇,我们先投店,然后再买些合身的衣服。”千惠道:“你那儿来的钱?”吴笛笑道:“你那玉片那么值钱,我怎么也得拿点儿钱不是?!”说罢从会中掏出两吊铜钱,得意地在千惠眼前晃来晃去! 柳散之突然道:“也不知道六兄和八兄现在怎么样了。”吴笛对吕子敬信心十足:“放心吧!他们肯定已经返回定军等我们了。我们只需小心谨慎赶回去便是。这次天邑之行咱们可是见了大场面了,哈哈。。。。” 听到天邑两字,沐青鱼的眼睛不由得暗淡下来,想起逝去的父母尸骨无存,不由得黯然神伤。千惠一旁看在眼里,忙安慰道:“青鱼姐姐,这就快到大影了。那里是我们的家,也是你的家嘛!对了,到了大影之后你就住在我家!。”说着便摇晃沐青鱼的手臂。 沐青鱼从悲伤中回过神来,看看三人关切得目光心中有了一丝温暖,轻轻地点了点头。 看见勾起了沐青鱼的愁思,吴笛不敢再提过去的事情,忙道:“我们抓紧时间休息。剩下这几日仍是危机重重,我们不可掉以轻心。” 辰时三刻,吴笛终于赶着缓慢的牛车来到了一座普通的小镇。五人身上的官凭公验早就遗失不见,故此不敢入住官家客舍,寻觅了好一阵才找到一家门庭冷落的客店入住。吴笛花大价钱让店主帮着买了衣物、马车等物,众人在客店内整整酣睡了一上午,中午用过了久违的饭菜之后才收拾行囊才继续向南进发。 一路之上,为了避开关卡盘查,吴笛净是捡些生僻小路前进。车行缓慢,吴笛不禁暗暗发愁,按照这般速度,五人何时才能回到兴军城? 阳光斜照大地,柳散之正在车内背诵着问枢经,供沐青鱼研习。吴笛拿出黑绳把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千惠似乎还没有吃饱,有一口没一口地嚼着一片肉干。 突然,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声音愈来愈响。吴笛猛地一惊,沉声道:“散之,刀!”柳散之慌忙连刀带鞘将黑刀交到了吴笛的手中。 吴笛将黑刀插在后腰上,挑帘出了马车向后看去,只见一马队二十余人,从车后飞驰而来。荣城已经将马车赶出小道停下。 头一人作军将打扮,吴迪熟悉梁国军制,知道这是一名校尉。那校尉马不停蹄掠过牛车。吴笛惊讶地发现,那校尉身后二十余骑马上军官皆为二五百将以上装束,长剑弓弩,装备俱全。 正当吴笛思量前面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考虑是否改道的时候,一队二十余骑接踵而来,仍是军官打扮。 一连过去三队人马,吴笛惊诧不已,凝眉沉思想道:“这是什么阵势?怎么竟然全是军中高阶修者?”吴笛不敢多想,忙对荣城道:“我们赶紧找岔道,向东!” 荣城正在惊慌失措之间,听到吴笛吩咐,赶忙赶车掉头向东。半刻之后,牛车来到一处岔口,荣城正待按照吴迪吩咐向南走的时候,突然东面小径上一骑飞驰而来,其势如电,荣城根本看不清马上人的影子。 道路窄小,两边林木茂盛,牛车无处避闪,眼见着就要相撞,马上人一拉马缰,那马竟然轻轻高高越过马车,飞驰而去。 荣城惊得目瞪口呆,吴笛窜出马车,大声问道:“怎么了?”荣城尚未答话,迎面又本来十余骑。眼见牛车在前阻挡去路,头先的骑者已是抽出了腰间长剑。 头马转瞬奔至五人马车前两丈,速度丝毫不减。马上人高举长剑,直劈而下!“抱元境!”锐利元炁扑面而来,吴笛无法抵挡、闪避不及,呆立着看那剑光直劈而来!荣城更是毫无反应。 眼见剑光迅如闪电逼近吴笛头顶不到半尺,突然吴迪眼前的战马和马上骑者如被定了身一般,浑身颤抖,钉子一般站定不动,剑气有如从来没有出现般飘然而散。那战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后面十余匹依次飞奔而来的战马不及躲闪,竟然接连撞了上来。马上众人反应到是不慢,一个个冲天而起。 在队伍最后的一人身在空中,见到前面飞身纵起的同伴冲起一半便坠落了下去,惊声叫道:“势!势!”,紧接一股凛冽的杀伐之气铺天盖地般压了上来,自己猛地也掉了下去。 一道身影从牛车顶上飞过,吴笛和荣城眼前一花,睁开眼来的时候,方才十余名身在半空中的军中修者早已全部躺地,战马浑身颤抖不敢动弹。一道伟岸的身影站在马前,微笑着看向吴笛。 吴笛揉了揉眼睛,失声叫道:“动、动之大兄?是你?怎么会是你?真的是你!”吴笛眼眶瞬间充满了泪水。刚刚挑帘出来的千惠没有说话,已是飞身纵过车前牛,挂在了那伟岸男子的身上。 千惠自出生便随母兄在太傅府长大,在千雄十七岁之后才一同搬回自家府第。自懂事儿起,千惠便认识了经常抱着自己、哄着自己的影伍七子。对于柳动之,千惠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柳动之宠溺地抱着千惠柔软的腰肢,看着挣扎着出了牛车,两眼朦胧的柳散之,坚毅的目光越发柔和。 吴笛和柳散之早已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多日来的艰险委屈、伤痛劳累,在见到柳动之的这一刻,全部消散不见,化为了满满的激动和安慰。 柳动之没有与吴迪、柳散之说话,抬手擦了擦千惠娇艳面颊上的泪珠,朝着沐青鱼和荣城点点头:“青鱼?荣城?”沐青鱼和荣城两人张口结舌地不知道说什么,愣愣地点头。 柳动之没有继续多说,拉着牛车掉过头,说道:“跟在我的马后,听我指示。我们去接你六兄,我们回家!” “竟然这么巧,六兄也到了这里!”众人一片愕然。 柳动之欲将千惠放到牛车之上,千惠抱着柳动之的脖子便是不依。柳动之哈哈一笑:“好!亲亲小惠,今天大兄就带着你见识见识!”千惠将千娇百媚的面庞埋在柳动之坚实宽阔的肩头之上,兴奋的两眼笑成了弯月。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五十四章 无耻偷袭 远远看到一处山崖,柳动之翻身下马,周身元炁澎湃,笼罩住千惠的气息。仔细感受一下前方、四面,柳动之笑道:“小惠,紧紧跟在我的身后,不许出声。”千惠娇笑着轻松点头。柳散之拉住千惠的小手,两人一闪不见。 三十名军官围拢在断壁之下。练青城、林凌柳与胜冠五老呈七元锁气阵方位站立,王仲侃弯弓搭箭守在一旁。 众人前方二十余步处两人,一站一坐。微胖的鱼江涛手持无名影刀,两眼放光地专注于刀身:“啧啧,这就是老师常常念叨的刀?好刀好刀!今天老鱼我也用用,哈哈。。。” 一旁坐在大石上微微喘气的吕子敬笑道:“三师兄,看够了没有?看够了就赶紧给身前诸位一个交代吧!”鱼江涛摇头道:“没看够!没看够!这刀是真好,可惜老师说什么也不会给了我的!当然了,咱也不能丢下自己的影伍老三不是!对对,用了那么多年,还是老三用着顺手。今天就将就将就,用用这把刀。” 见到两人旁若无人地闲谈叙话,练青城终于忍耐不住开口道:“废话少说,你二人最好束手就擒,免得我们动手!”影伍七子之名如日中天,号称同阶无敌。听吕子敬称呼三师兄,众人那还不知道对面的胖子是影伍七子其三鱼江涛?! 鱼江涛多年未在定军出现,声名在中州盟军中弱于柳动之、高荣海。但五宗高手对影伍七子耳熟能详,岂能不知道鱼江涛厉害?虽然吕子敬身有重伤,但面对影伍七子其二,众五宗高手也不敢轻举妄动。 鱼江涛听到练青城说话,抬头笑道:“大家初次见面,何必喊打喊杀呢?诸位,我是大影鱼江涛,有礼了!”鱼江涛向诸人团团作躬:“不知道各位如何称呼?对,就这位,方才开口这位,您怎么称呼?小弟在西北多年,五宗的朋友都不认识了,咱们大影中州结盟了哈,现在都是兄弟,都是兄弟。哈哈。。。”练青城等人竟然一时无语。 鱼江涛把玩无名,挽了几个刀花:“列位,怎么?不会瞧不起小弟吧?算了,既然不愿结交,那还等什么?就这么上还是掏出黑曜石在上?嗯!你们都是五宗嫡系高手,应该都带了黑曜石心来了吧?!” 练青城和林凌柳相互换了个眼神,两人心道不能再等待后续援军,必须尽快制住两人。林凌柳缓缓抬手,身后众军官纷纷举起机弩,弩上箭头黝黑,正是黑曜石箭。黑曜石箭箭头以黑曜石打磨而成,并不十分锋锐,主要是为了以箭支大范围覆盖形成黑曜结界,阻断对方高手吸取天地元气。 鱼江涛随意地挥舞着无名影刀,见众军士抬弩,突然道:“这么多人,林子里的鸟还没惊走?怎么这里中还有鸟叫?鸟饿了?那就赶紧吃食吧,别饿坏了!” 练青城等人听到鱼江涛这莫名其妙的一番话,都是摸不着头脑。林凌柳一愣,抬起的手竟没有第一时间落下。果然,众人身后的林中传来了一声噪鹃高亢嘹亮的叫声。 鸟鸣一响鱼江涛身形陡然而动,一晃十步,手中影刀脱手而出,旋转有如一道光轮向最左侧的吴青梅闪电般而去。林凌柳手猛一挥:“放箭!”五宗高手应声而动。 一股磅礴的气势犹如瓢泼大雨铺天盖地般泛滥而至,五宗八名归一境高手身后的三十余名军中修者顿时汗流浃背,手脚不能动弹,弩机纷纷跌落而下,竟然一支弩箭也未能放出。 三十名军中修者修为有高有低,弩机跌落之声此起彼伏。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青影快如惊雷,眨眼不到间突进七人七元锁气阵阵中,一指点中位于正中土位的练青城背后要穴,练青城应声而到。紧接着,练青城右侧火位的林凌柳感觉腰眼一麻,向左转过来的头颅才转了一半,便噗通坐在地上。攥在手中包裹着息壤的黑曜石心跌落在地。此时,弓弩落地的声音仍未停歇。 那道身影方寸逸动,抬脚飞踢黑曜石心,黑曜石心如电般射向木位向怀成,黑曜石心飞行之间,息壤点点剥落,石心如箭般镶在向怀成右臂之上的时候,青影已经一掌拍向风位吴凌天。吴凌天反应过来,双掌猛地元炁如潮,袭向来人,嘭地一声巨响,那人单掌硬碰吴凌天掌炁,吴凌天犹如断了线的风筝,撞飞三名身后军中修者,方才仰天跌倒在地上,口吐鲜血,不能动弹。 就在那道青影袭来之时,鱼江涛身躯早已随旋转飞出的影刀而上,人随刀至。刀气笼罩吴青梅,吴青梅抬拐杖挑刀,却感觉双腿一痛,跌倒在地。原来是鱼江涛右腿元炁如鞭,抽碎了吴青梅护体元炁,扫断了吴青梅左腿。 鱼江涛纵身鱼跃,脚尖一点吴青梅腹部,吴青梅全身酸麻倒地。鱼江涛身形不停,继续冲向最前方的金位岳君霆。岳君霆此时闪过旋转而来的影刀,转身挥剑扫向鱼江涛,鱼江涛不理,脚下元炁喷涌,折身向后,却飞向弯弓搭箭的王仲侃。岳君霆正欲追踪,身体却软软地倒了下来。原来吕子敬接过回旋而至的影刀,用刀柄狠狠地一敲,元炁冲破护体罡气,敲在岳君霆之上。 吕子敬随手抛出影刀,影刀如虹,击歪王仲侃流星也似射向青衣人的利箭,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王仲侃不及身退,只得用长弓扫向奔袭而来的鱼江涛,鱼江涛不闪不躲,一丈之外,拳上元炁如重锤般打穿弓上元炁重重敲在弓背之上。王仲侃虎口发麻,元炁竟有些滞涩。 王仲侃来不及感叹鱼江涛看似同阶却元炁劲力竟然远高于自己,情势危急,败势如山,王仲侃转身便走。刚一转身,那道青影已经近在咫尺。面面相对,王仲侃大骇而倒,张大的嘴巴还没有闭上。 柳动之、鱼江涛也不说话,左右出击,在倒伏遍地的五宗修者和梁地军中修者身上连连补指。元炁嗖嗖,倒在地上的军士已是全无声息。 鱼江涛拍拍手,施施然走到吕子敬身旁,一脚踢开吕子敬身旁的岳君霆,笑道:“咱们有多少年未联手了?配合的还不错,哈哈。。。” 柳动之解开吴青梅的哑穴,将她提了过来。吴青梅穴道一解,咬牙道:“柳动之?!没想到堂堂影伍七子之首,独擎定军域的柳动之也如此卑鄙偷袭,令人不耻!” 鱼江涛点头笑道:“卑鄙偷袭?卑鄙?对、对,老太婆你说的不错,他确实卑鄙无耻,下流至极,你说的太对了!哈哈。。。” 柳动之咧嘴嘿嘿一笑:“要是能再快点儿收拾你们,我不介意更卑鄙一些!”柳动之放下吴青梅,说道:“当年兴安之变有你吧?我记得那时候你就是归一一重,过了这些年,怎么毫无长进?修为都长到哪儿去了?嗯!肯定没长到脑子上,否则也不会说出这些蠢话。”柳动之故作明悟地摇了摇头。 吕子敬忍不住笑,险些咳出声来,连忙捂上了嘴。柳动之关切地问道:“小六,伤势怎么样?”吕子敬喘了口气道:“无妨,还好!”“老三,把师父给你的逆气丹给老六服一粒。快!” 鱼江涛一屁股坐在地上,故作不情愿道:“师父就给了我五粒,我头先已经给小六服下一粒了!干嘛不拿你的?!”说话间已经从腰间皮带中取出了药瓶。 柳动之笑骂道:“呸!你个贪财的货。师父这次在影伍院督炼的逆气丹全给了你和老四,老四也才两颗,我一粒都没有!”鱼江涛面带喜色,嘴上却不认输:“谁叫我两年没见到他老人家呢!师父对我那是,嘿嘿,没得说!”说着已将丹药塞入吕子敬口中,双掌贴着吕子敬后背,助其化开药力。 柳动之蹲下身来,看着吴青梅道:“林月羽呢?怎么没见她过来?你们还有谁追来?”吴青梅扭头不语。柳动之笑道:“你不说算了。反正五宗和中洲盟的老家伙不可能来。就算是来那么一个半个,我也给他收拾了。” 吴青梅心中焦急忧虑:“柳动之多年来声名如旭日东升,修为之深年轻一代无人能够望其项背,传言即便是喻青山等顶尖高手,也未必能够随便便拿得下他。月羽他们赶过来,恐怕凶多吉少!”吴青梅忍不住道:“柳动之,你欲怎样?” 柳动之见吴青梅开口,笑道:“怎样?不怎样啊!中州盟和我大影缔约,我还能杀了你们不成?你们不仁我们不能不义啊!我只不过是想见见林月羽而已,顺便请她送我们一程。你看,当年你参与了兴安之变,我现在不是也没杀你?” 吴青梅气馁道:“月羽他们过不多久便会到来,希望你信守承诺。” 鱼江涛嘲笑道:“信守承诺?信守承诺你们还追杀我师弟?不脸红吗?”吴青梅涨红脸道:“他私闯中州禁地,当然罪无可恕。。。” 柳动之也不废话,一指点晕了吴青梅,朝着吕子敬说道:“说说吧,你一路如何?”吕子敬却道:“见到小雄了?”柳动之点头。“那你们还来找我?为什么不去接应散之、小笛他们?”吕子敬大急,咳嗽连连。 柳动之也不矫情,朝远处的大树上摆摆手道:“好了,小惠,下来吧!”鱼江涛已经感知到那树上有人,而吕子敬重伤在身,方才出手后精疲力竭,竟是没有注意到。 在吕子敬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千惠轻快地跑了过来,被鱼江涛一把举起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之上,走到吕子敬面前。千惠见吕子敬面色不好,忙跳下来问道:“六兄啊!你受伤了?” 吕子敬惊喜交加,抚着千惠的秀发,“小惠,你瘦多了!”吕子敬道。“散之他们呢?”吕子敬显得有些着急。 “他们在后面,马上就到了呢!”千惠回答道。吕子敬听到这句话,一直紧张心猛地放了下来,顿时感到体内体外的伤处大为疼痛,忍不住嘘了一声。 柳动之手掌抵住吕子敬后心,浑厚的元炁度了过来。“老六你先别说话,运功疗伤。老三,小笛他们在东面不远处,你却接一接。“ 过了片刻,吕子敬稍微恢复了些,赶忙让千惠告诉自己五人一路上以来的经历。千惠拣重要的一一说来。柳动之和吕子敬听得眉头紧皱。五个少年一路上屡遭畏难,能够走到这里,实属不易。 柳动之再次感知了四周情况,见没有什么异动,又让吕子敬将自己归逃的状况说说。吕子敬简单地说了经过,却没有提个中凶险。说道最后,吕子敬仍不忘埋怨两句,怪柳动之没有接应去吴笛等人。 柳动之没有在意,哈哈笑道:“你这一路可是够憋屈的!没有像样的一战,全是在逃跑,哈哈。。。” 吕子敬知道师兄是在转移话题,叹道:“师兄,这次散之身受重创,险些致死,虽然救了回来,但气元气海相较以前还要微弱,恐怕今后修行更是不易。我愧对。。。” 柳动之一巴掌拍在吕子敬头上:“说什么屁话呢!面对中州五卿夹击,我都未必能比你做的更好!散之性命无碍,还能继续修行便是最好。经此劫难,他必受益匪浅。至于修行根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们师门,何时把天分看得最重了?你小子当年入门时还不是干枯瘦弱、气元不实?回到兴安,让师父看看散之便是。” 想到师父那化腐朽为神奇,点石成金的传道授业,吕子敬不由得信心大增。 牛车缓缓而来,鱼江涛换了荣成赶车。牛车前面吴笛兴奋地奔跑着,无视一众倒卧的五宗高手和军中修者。在吴笛眼里,柳动之出手,这些都是自然的事情。 大车帘子掀起,柳散之三人面带惊恐疑惑地看了看遍地倒卧的诸人。荣城和沐青鱼左右扶着柳散之,柳散之目不斜视,满眼都是柳动之和吕子敬。 鱼江涛扶着柳散之下了车,柳散之终于激动地颤声叫道:“大兄、六兄。。。我。。。”。吕子敬微笑地看着柳散之,连连点头,心中满是欣慰和喜悦。 柳动之看着这个自上次见面以来一直怯懦少语的亲弟,心中涌起阵阵怜爱和愧疚。“散之!”千言万语压在柳动之心头,最后却只是说道:“你还好吧?!父亲呢?”柳散之泪眼婆娑地解开衣衫,盛放着柳父骨灰的皮袋贴身放在胸前。“父亲在这里!”柳散之道。柳动之颤抖着伸出双手,轻抚皮袋,两眼已是泪如泉涌。 鱼江涛正和吴笛、千惠欢快地聊着,见到柳动之如此,也不禁悲从中来,抬手摸了摸湿润的眼眶。一旁坐着的吕子敬强笑道:“好了,好了!大师兄、三师兄,久别重逢,小家伙们全身而返,我们应当开心才是。现在时候不对,我们到定军再拜伯父不迟。对了,这是青鱼,沐叔之女,沐叔他。。。”说到沐龙,吕子敬忍不住心中一痛。 沐龙与柳动之相交甚厚,柳动之知道沐龙已经遇难也是一阵神伤,忙拉着沐青鱼嘘寒问暖。 吕子敬又向柳动之二人介绍了荣城。柳动之二人不许荣城下跪行礼,反而安慰几句,荣城心中甚是温暖。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五十五章 谁能拦我 众人兴奋地聊了一阵,吴笛再次将五人一路遭遇讲述出来,说到如何击毙郧四、卞将军,如何折道飞跃堵河河口等,引得柳动之三人对吴迪大为赞赏。 柳动之接过柳散之递过来的四枚原珠,感受原珠上澎湃的天地元气,也是大感不凡。柳动之将原珠递给鱼江涛,说道:“七枚原珠齐聚,对师父应该大有帮助。” 鱼江涛手握原珠把玩,看了一阵坏笑着递归了吕子敬:“小六,你亲手交给师父吧,到时候千万别叫我一起。别指望我代你挨鞭子!”听到鱼江涛这么一说,吕子敬冷汗直冒,将四枚原珠小心收到了怀里后说道:“大师兄,三师兄,回到兴安,还是需要你们陪我一起去见师父,兄弟一体,谁也不许逃!” 鱼江涛故作惊恐地连连摆手:“与我何干?与我何干?”柳动之甩手一根树枝打在鱼江涛头上:“怎么说话呢?有难同当知不知道?对了,到时候我拖上老四去。让这个犟货去和老师争一争,嘿嘿。。。”鱼江涛又是一阵坏笑。 见三位大高手打闹笑骂,吴笛、千惠见怪不怪,柳散之三人却是颇为好奇。 吕子敬说道:“大师兄,你看看这个。”说罢从身后拿出黑弓黑箭递了过来。柳动之接过弓箭,一按弓背,顿时眉头一皱。鱼江涛看着黑弓毫不起眼,不禁也是好奇起来:“怎样?” 柳动之不答,随手捡起落在地上一支弩箭,弯弓上箭,弓如满月。柳动之松手放箭,箭若流星,伴随着一股巨力如潮而去,轰的一声,五丈外的小山崖壁竟然大片倒塌。鱼江涛吓了一跳,飞身上前,只见倒塌的崖壁上有一食指粗细的空洞,弩箭深入崖壁消失不见。 “好弓,这也是从人皇密藏中拿出来的?!”柳动之道。吕子敬点头:“此弓不凡,弓体材质与散之身上的黑色刀子相同。没有此弓,恐怕我撑不到现在。”柳散之这时候也从腰间拔出黑色刀子,递给了柳动之。 柳动之随手甩出了黑刀,黑刀飞出,身后四五丈外一株五六人合抱的大树应声而断,黑刀折返而回,柳动之一把抓住。 鱼江涛惊道:“你没动用元炁?!”柳动之看着黑刀点点头。随后按照吕子敬所说,旋拧刀柄拔出了那脉匙看了看,也是不明白这脉匙能做何用。 鱼江涛看后,柳动之将刀子还给柳散之。柳散之道:“大兄,要不你留着用吧!”柳动之摇头,黑刀还鞘塞入柳散之手中:“此刀对你更有用处。” 柳动之将黑弓丢给吴笛,说道:“小笛,此弓乃是至宝,你先背着。回去后交给你五兄用。”高荣海箭法冠绝大影,此弓在他手中必然能够大放异彩。吴笛欣喜地点了点头,心道此次定能向五兄要到不少好处。 柳动之看看天色,说道:“不明白的事情回到定军、兴安再说。咱们也不能总等着。这样,我去前面将林月羽他们引过来。老三,你守护好。”不待众人回话,柳动之长身而起,纵身跃上前方的大树,身影飞掠而去。 柳动之长啸之声骤然而起,连绵不绝,声震山岳。直听得五小目眩神迷。 鱼江涛极为小心,在柳动之走后,将八名归一境高手提起来摆放到一起,又每人补上了几指,自己专心看管。吴笛五人围坐在吕子敬身旁,你一言我一语地继续讲述路途中的细节。过了一阵,吕子敬道:“小笛,你们四个先到一旁休息,我和散之说几句话。”吴笛四人依言去了。 柳散之靠在大石上坐着,疑惑地看着吕子敬。吕子敬沉声道:“散之,还记得你受伤那晚跟我说过的话吗?”柳散之喃喃道:“什,什么话?”吕子敬注视着柳散之的双眼,缓缓道:“就是你让我转告大师兄的话!你总要自己同他讲的!你打算什么时候说?” 柳散之顿时涨红了面庞:“我、我还没想好!”吕子敬柔声开导道:“散之,兄弟之间有何话不能倾诉?就像我与大师兄,虽然我们不是同姓兄弟,但我们无话不谈、无事不说,从来不让心结憋着超过一夜。大师兄常说,兄弟之间就是要相互容让、相互体恤,坦诚相待。多年来,我们几个兄弟都是如此。”吕子敬说道这里,指了指站在不远处的鱼江涛。 吕子敬移开注视柳散之的目光:“散之,兄弟之间隔阂久了,终会彼此生分。如果我是你,我便会尽快将那事告诉大师兄。只有敞开心扉,方能彼此之间没有障碍!你说呢?”柳散之脸上红潮未退:“我、我。。。” 吕子敬问道:“你是不是担心大师兄不责备你?”柳散之艰难地点点头,如果大兄狠狠地责备自己一番,也许自己心中会好受些吧?! 吕子敬继续道:“他必然不会责备你!你可知伯父、伯母之事,他有多么自责?你可知道,他在上次见过你之后,有多少个夜晚从哭泣中醒来?散之,好好想想吧!我只劝你这一次,你自己决定便好!” 微风吹来,柳散之散落在鬓边的长发扫到了眼睛,眼中一片湿润。 众人正在休整,远远的长啸声再次响起。半刻之后,柳动之的身躯飘落在众人面前。柳动之微笑着背过身去,抽出无名影刀,抬指一弹,一声清脆的嗡鸣声远远传了出去。柳动之轻抚刀身,有如抚摸久违的爱人。 “动之兄,别来无恙?!想不到我们能在此处重逢!”林月羽清冷悦耳的声音响起。两道身影缓缓而落,正是林月羽和范君铨。 “林大将军别来无恙。我亦是没能想到再次重逢是此情此景!”柳动之爽朗地答道。 “看来动之兄是要擒下我二人,然后闯关返回大影吧!”林月羽沉声说道。 “你既然跟随我来到此处,肯定已经料到我不会如此。”柳动之道:“我只是来接兄弟、小妹回家的,不欲动武,还请林大将军行个方便,送我们出关如何?” “动之兄纵横天下,修为超凡入圣,两座小城、三处关卡,岂能拦住动之兄?怎地还需要我送不成?”林月羽千算万算,也绝没想到远在影都兴安的柳动之突然现身在这里。被柳动之半引半胁迫地来到此地,见到被制服的一众五宗高手,林月羽一时间难以决断。 一旁鱼江涛嬉笑说道:“堂堂林大将军,何必婆婆妈妈?给个爽快话!成,你好我好,不成,咱们赶紧动手。”柳动之微笑不语。 苏伍、柳动之乃是大影军魂。兴安之变后,苏伍重伤修为尽废,柳动之就是大影军之中流砥柱,是大影军人的信仰。如今柳动之以身犯险深入中州,如果能够拿下或击毙柳动之,大影军中必乱!届时举兵强击,困扰中洲盟数十年的难题将迎刃而解。看着散在各处的梁地军中修者,林月羽知道林凌柳必然已经将自己的军令传至岚皋和利平军镇。十万大军合围,必能留下柳动之! 柳动之多智如妖,岂能看不出林月羽心中所思?“林大将军,无需多虑了!你若不愿行方便,动手便是。”鱼江涛狞笑着甩着从柳散之处拿来的黑色刀子,缓缓走到柳动之身边。 “老三你给我掠阵!”柳动之挺身前行,刚猛澎湃的气势如潮水袭来,林月羽和范君铨贵为归一二重高手,三十步之外,在柳动之元炁催动的气势之下,也顿感重重压。 柳动之脚步坚实,走出两步:“之所以好言相求,不过是为了我大影在极钰北境与中洲盟共同抗击真戎的三万将士。正如林大将军你所说,我要走,区区两镇三卡怎能拦住我?即便带着一众少年!林大将军忘了?十年前我便率队翻越断天山了!” 十年前,苏伍率军五万,在定军前沿对抗中洲盟二十五万大军,数月僵持不下。在一个风雪交加之夜,柳动之率领一百零二名影伍学子为核心的八百军将,翻越断天山突入中州盟军中军。柳动之七人联手斩中州盟军主帅、归一三重高手吕少卿于帐前,而在当时影伍七子中仅有柳动之一人为归一一重。 中州盟军大乱,苏伍趁机而动,里应外合,大破中州盟军,斩首十余万,据定军域而建兴军城。自此,柳动之、影伍七子之名,响彻中州! 柳动之相距两人仅有不到二十步,重压之下,范君铨再也按捺不住,缓缓地抽出了长剑。范君铨正欲出手,却被林月羽牢牢地按住。“动之兄,答应我两个条件,今日便送你们出关。”林月羽终于开口说道。 重压如烟消逝,范君铨不由得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柳动之威武刚毅的面容瞬间变化,满脸堆笑道:“说来听听,说来听听!” 看着柳动之嬉皮笑脸的样子,林月羽知道自己着了柳动之的道,心道:“交手多年,自己始终占不到这人的上风。。。”林月羽面容清冷地道:“此次中州大影缔约,中州五宗将派少年入影伍修习,我想一同前往,向苏太傅请教学习三个月,动之兄可否代尊师答应?” 柳动之笑道:“这有何不可?择天下英才以教之,乃吾师平生之所愿,更何况是林大将军你呢!说说第二个条件。” 林月羽道:“吾妹梅羽,这次也要前去影伍修习。我希望她能拜在苏太傅门下。当然,吾妹成为苏太傅弟子,绝对不会让苏师丢了面子。” 鱼江涛在一旁哈哈笑道:“想做我们的小师妹啊!”柳动之正色道:“吾师收徒,不看出身,不论修为,只看人品,只凭自己喜好。我无法左右师父,但定然会帮助说项。就林大将军的人品个性,想来令妹也差不了去。林大将军,你看这样如何?” 林月羽点了点头:“那就依动之兄所言。”柳动之正要开口,林月羽又道:“到了大影,还请动之兄不要再称呼我什么大将军,叫我月羽便好。”说罢不看柳动之,转过脸去与范君铨说话。 柳动之和鱼江涛对望一眼,都是心中长出了一口气。如果林月羽宁死不从,柳动之等只能强行动手,那么不但柳动之所说的高荣海带领的三万将士之后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并且众人强行闯关,恐怕也只有柳动之有机会逃脱。至于翻越断天山,即便是没有追兵,吴笛五小也必受损伤,甚至丧命。 林月羽走了过来,先向吕子敬告罪。吕子敬微笑点头,客套了几句。范君铨也与众人见过礼。林月羽向柳动之道:“动之兄,我欲让范叔先行去往两镇三关,令三关守卫撤入两镇,每关仅留十名普通军士查验过往之人。我陪你们到了兴军城下再返回,你看如何?” 柳动之和鱼江涛连连点头,心道林月羽果然遇事果断,处事周密。此番处置,打消了两人顾忌埋伏的忧虑。 林月羽继续道:“至于这几位就先在这里,让他们自行解穴吧。”柳动之点头称是。范君铨看看吴青梅等人,经脉穴道被封了数道,也是感叹影伍七子行事周密谨慎。 突然,柳动之笑着对鱼江涛说道:“老三,你赶紧去东面的林子中把咱们的行李物事拿过来,我们即刻出发。”鱼江涛心道,那里有什么行李?但鱼江涛与柳动之心意相通,果断老道,脸上没有一丝异样:“好嘞!”说罢,飞身而去。 转眼间鱼江涛飞掠五里,一股熟悉到骨子里的气息攸然在身后显现。鱼江涛呆呆地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厚实的肩膀竟然微微颤动。 忽然,鱼江涛腾空而起,空中转身,狠狠地一拳打落在身后之人的脸上。那人后退两丈,一屁股坐在地上,嘴角鲜血直流。 那人站起身来,鱼江涛重拳又至,那人再次跌倒。不待那人起身,鱼江涛翻身骑在那人胸膛之上,高举右拳,但拳头却再也不能落下。 两人对视良久。一滴眼泪滴在那人脸上,鱼江涛陡然惊醒,一巴掌打落之后,站起身来,腾腾后退。“你滚!”鱼江涛用尽全身力气压住自己欲爆发的声音,沙哑着嘶吼道。 吕尊缓缓站起身来:“老三。。。我。。。我。。。”吕尊面若死灰! “你这个狗屁倒灶、杀千刀的师兄,还有你那该死的老爹。”鱼江涛狠狠地抽出腰间的黑色刀子:“要不是师父和师尊说过。。。我、我今天恨不得砍了你!” 吕尊道:“你今天砍了我倒好!” 鱼江涛恨恨地黑刀挥舞,四周树木纷纷倒地。吕尊道:“我知道大家不可能再认我这个同门。几日前我曾跟小敬说过,待到母亲仙去,我便自裁于师妹墓前。我没脸见师父、师尊。。。” 鱼江涛再也忍不住,大声说道:“你还有脸死?你敢!你个狗东西趁早回去给师父、师尊磕头谢罪。你要是在那之前死了,等着老大带我们鞭你的尸吧。。。”声音远远传来,鱼江涛身影消失不见。 吕尊萧瑟地站在原处,悲戚之下心中再次升气阵阵暖意。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五十六章 定军城内 范君铨离开后不久众人便向南沿着官道进发。柳动之和林月羽双马并行走在最前面,吴笛、千惠和沐青鱼骑马在后。荣城给车换了马,自己赶车,让吕子敬和柳散之坐在车内。 鱼江涛自回来之后便一头扎进大车之内,过了好一阵方才从车中出来,乘马殿后。一路之上柳动之神情自若,与林月羽海阔天空、指点江山,无所不谈。林月羽与柳动之交战多年,总共也没有说过几句话,此次与柳动之侃侃而谈,却又对柳动之别有一番认识。 沿途之上不断地有游骑来向林月羽通禀情况,柳动之泰然处之,毫不顾忌。众人一路马不停蹄,两日多的路程竟然只用了一日半便走完。 果然如林月羽所说,三处关卡均是仅有十名毫无修为的军士守卫。众人一路毫无障碍阻塞,过了两个时辰,便到了大影、中州交接地带。 柳动之抬手指着交界互市熙熙攘攘的人群,叹道:“老师常说,军人之责,在于谋求天下太平。不知何时我们才能铸剑为犁、止戈息武?到那时,遍游天下,寻幽探秘,探求天道,岂不快哉?!”林月羽听得有些心动,竟然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再向前行二十余里,百余骑手胯下黑马飞驰,犹如一片乌云而至。马上骑士皂衣玄甲,腰悬影刀、弩机,背背长弓,长槊挂于马上。头先一骑身后,战旗飘扬,战旗之上是两头狰狞的玄虎,两虎前爪上探,捧起一个斗大的‘动’子。 “动之营!”吴笛兴奋地叫了起来。奔来百骑正是隶属于大影定军道行军大总管帐下游奕第一营,动之营。 “举刀!”随着领头校尉一声令下,百余名骑士刷地一声抽刀举于胸前,百骑飞奔之势嘎然而至,定定地停在柳动之身前两丈之处,鸦雀无声。“动之营校尉章忠群,恭迎大帅。” “回城!”柳动之点头令道。“诺!”章忠群长刀一挥,百余骑片刻飞奔两厢。 交战多年,林月羽每次见到这行事飘忽,战力强悍的动之营都是不甚感概,此时更是暗道我麾下何时才能有如此一支游奕突骑! 柳动之勒定战马与林月羽并骑而立,笑道:“林大将军,不。。。月羽,我们就此别过!十一月十五影伍院起试,届时我在兴安恭候你的大驾!”说罢一抱拳,扬鞭而去。 鱼江涛策马经过林月羽身旁,笑道:“林大将军,我家老大英俊神武,年方三十,尚未婚配,大影待字闺中女子无不翘首以盼。据闻林大将军也是孑然一身,早已到了婚配年龄,不如择我大师兄,嫁入大影如何?” 见林月羽微红的脸上怒色渐升,鱼江涛一阵长笑,猛地打马扬尘而去,只留下林月羽凝眉注视着众人远去的身影,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 兴军城不大,卡在西段天山和天河主干之间,城墙高耸巍峨,厚实无比。西面,断天山峭壁高耸入云,飞鸟不见;东方,茫茫天河缓缓流淌,滩涂上沟壑纵横,拒马密布。 兴军城实为天险,与身后威水东、东断天西的冠军城互为抵角,牢牢地扼守住中州通向大影的必经之路。 众人没有在兴军城停留,只是简单换过马车、马匹之后,便出发向兴军城后的定军城而去。正值巳时初刻,兴军城内熙熙攘攘的客商纷纷驾车赶马,行向西门。 将要到西门的时候,忽然路旁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老者喊道:“吴郎君、吴郎君!”吴笛眼尖,一眼看出那老者正是荣城的祖父荣老三! 吴笛一跃下马,同时向车内招呼道:“小城,你祖父在那里!”荣城与柳散之、吕子敬正坐在一辆大车之内。听到吴笛召唤大喜过望,赶忙下车,奔到荣老三面前之时已是泪眼婆娑,看着狼狈不堪的祖父,却是欢喜无限说不出话来。 吕子敬挑开车帘,笑道:“老容啊!小城,赶紧扶你祖父上车,车上再叙。”荣城扶着颤颤巍巍的荣老三上了马车。荣老三欲给吕子敬叩头,被吕子敬制止。荣老三见车内干净整洁,局促地坐在车角:“这怎么使得,老奴还是到车下跟着走的好!”柳散之笑道:“荣老,不必局促。赶紧坐下说说你是怎么到这里的。” 荣老三结结巴巴地说出自己的经历。原来自宫翊一别,荣老三便寻了一艘去往大影的商船求工。船主见荣老三本分,且谙熟舟船,便让其在船上做工。 一路无事,荣老三早在六日前便来到了兴军城。跟着客商进了兴军城,荣老三便辞工不作,专门等待。荣老三最怕错过了众人,所以每天都守到夜禁之时才住进客舍。初时有吕子敬给的川资,倒还能住在最低劣的客舍内,这两日川资将尽,只够住店,连购买饭食都不够了。幸好今日吴笛乘马在外,否则恐怕就要错过了。 虽然各自旅途艰险,但再次重逢,众人都是欣喜异常,连吕子敬都微笑不止。荣城坐在荣老三身侧问长问短,一改自己往日的少言寡语。 半日过后,夜色将至之时,一行人终于返回大影之东第一雄城,定军城。定军城规模远大于兴军城,雄踞于威水北岸。落日的余晖之下,高耸的城墙上吊篮处处,成百上千的兵士正在给城墙上密布的黑曜石涂抹息壤,蔚为壮观。荣城自小至大从未离开过荣城县,兴军城已是让他惊叹不已,此时见到定军城雄伟气势,更是目瞪口呆。 到了都督府,定军州刺史、别驾等一众官吏和都督府僚属已经在府内等待。柳动之简略地问了几日的政事军务,便让众官散去。柳散之众人有伤在身,一路劳顿,用过饭后便各自回房休息。柳散之本欲向柳动之说些什么,见柳动之要和鱼江涛、吕子敬二人叙话,便随吴笛等人去了。 柳动之挥退奴婢仆从,大厅之内仅剩下自己与鱼江涛、吕子敬三人。吕子敬服过药,精神已经好了很多。“大师兄,派人去向师父禀报了吧?!”吕子敬半卧在榻上道。 “刚入兴军,我已经遣人去往兴安。”柳动之道。“这下师父他老人家应该能放心了。等小雄和少峰他们回来。你们将养两日,我们便启程回兴安。” “此次天邑凤鸣一行,不但带回来抱一经,还意外拿得到了七枚原珠。希望能够对师父恢复修为大有帮助。”柳动之道。 吕子敬苦笑着摇摇头,将抱一经修炼功法简略地说了一遍。抱一经仅适合天柳皇族嫡系血脉修炼。柳散之气海、气元破碎,完全是依靠直系血脉之力和混元诀,机缘巧合,侥幸之下才堪堪重新凝元。柳动之和鱼江涛也是甚感遗憾失望。 吕子敬又将人皇密藏一行详细说了一遍,提到吕尊的时候,三人连连叹息不止,长久无话。 还是柳动之豁达:“好了,暂时不要提老二的事情了。老六,在人皇密藏中遇到的那个黑衣人,你一点儿端倪都看不出来?” 吕子敬摇头:“那人修为甚高,刻意隐瞒自身功法,身法迅捷飘忽。我想不到是哪里的成名高手。” 鱼江涛插口道:“不要去管他,就由着中州盟的老家伙们头疼去吧。倒是那位疑似四叔的人,老大,你给我们说说?!” 柳动之笑道:“那涉及师父壮年时候的往事,过去好多年了。当年先王、师父、我阿爷等五人皆为异姓兄弟,纵横天下,挑战五宗内门高手,端的是让五宗头痛不已。”鱼江涛疑道:“能和师父纵横五宗,怎地这些年来他们的事迹从来未曾听说过?” 柳动之道:“你被人家堵着山门挑战,屡战屡败,还好意思说出去?况且师父几人身份特殊,怎能以真面目示人?” 鱼江涛点点头,又道:“为何他五人没有一同来大影,共图天下?”柳动之摇头道:“师父曾说过,五人均是心高气傲之辈,志向虽同但立场不同,最终各奔东西了。可惜我阿爷执念抱一经,否则。。。”提到父亲,柳动之不禁面色暗淡,一阵神伤。 吕子敬见触动柳动之心事,忙岔开话题:“大师兄,五师兄带兵北去,近况如何?”柳动之回过神来:“前几日收报,荣海汇合中州盟军五万,在北境伏击真戎七部联军,大破之,斩首两万,俘获四万,收获牛羊马匹不计其数,将真戎直接赶出极钰边境三百里之外。他不日将返师回还。” 鱼江涛兴奋地搓着双手,遗憾道:“又让老五立功了。老大,我就说嘛,为什么师父、师尊还有你,就是不理我的百般求战?我在灵州几年,都没有挨上什么大仗,闲都闲死!你们到底让我闲到几时?” 柳动之嗤笑道:“你别在这里给我喊。有本事到师父面前叫去!”鱼江涛含混嘟囔两句,不敢说话。柳动之道:“真戎势大,否则中州盟也不会与我们缔约。这次荣海虽然帮助中州盟击退真戎七部,但也只是小挫真戎锐气。师父曾说,日后真戎势起,迟早会威胁我大影西北,你的灵州将是与真戎直面对敌之地。仗有的你打!” 鱼江涛道:“这师父也跟我说过。可现在我麾下只有两万边军,军中高阶修者不多。我空领影翼卫,但依制我又不能更多调动府卫,到时候仗来了怎么打?咱大影只有你的追影卫常备十五万在定军,就不能给我通融通融?” 吕子敬道:“这是师父定的规矩,怎能破得去?”柳动之道:“老三你不要着急,这两年你那边暂时还不会有大事。你现在最需要做的是压制你鱼氏宗族的躁动,别忘了师父当年力排众议让你回灵州的良苦用心!现下中州盟之所以与我大影缔约,既是因北、西真戎重压,更是因我大影内部团结、军容鼎盛。缔约以来,五宗纷纷遣人来我大影联络故人,访亲探友,还不是意欲挑动我们内部纠纷?” 百余年前天柳残余之三戎生乱,西北、西南鱼国、密国被灭,苴国西迁。五宗、中州盟无人愿往平乱,初代影公以待罪之身,受命领五宗边缘及待罪子弟与天柳降人后裔各一万、奴军三万共五万人马西出定军平叛。其时中州五宗只不过是想让两股势力相互消磨耗尽而已。未成想初代影公睿智勇武,仅用三年便收服三戎,整合了被打散的西北鱼、密两国,而后南拓疆土,奠定大影之格局。 大影百年,尤其苏伍主军主政以来,其势如虹,不仅国力鼎盛,军容强整,更是人才辈出,归一强者如雨后春笋般不断破茧而出。这才逐渐引起中州五宗重视,渐渐被中州盟视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 中州盟除了与大影多年正面交战,行刺、蛊惑之手段也是无所不用其极。大影权贵高门,超过七成与中州五宗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中州盟动之以情,许之以利,加上大影权贵对苏伍的改制颇有微词不满,才有了当年的兴安之变。而鱼、密两国贵族,暗地中存有复国之心的也不在少数。。。 大影并非铁板一块,暗潮涌动。影伍七子受苏伍言传身教,自是始终与苏伍一心,但如鱼江涛、高荣海这两个鱼、密后裔,又怎会不受宗族宿老所扰?鱼江涛叹道:“不管怎样,宗族内的人左右不了我。师父在,我听师父的,师父不在,我听你的!其他人谁说都没用。” “呸!呸!呸!胡说什么,师父他老人家万寿无疆,好着呢!”柳动之给了鱼江涛一巴掌唾道。 柳动之随后说道:“好了,不说这些了。今年影伍试,师父为什么不顾大王阻拦,硬要收徒授课。你们都知道为何了吧?”鱼江涛、吕子敬二人默默点头。 “这次影伍入院试,我们几个务必要做足功夫,震慑心思浮动之人,让师父改制之事得以贯彻。谁要是坏了事儿,谁就给我到师妹墓前跪上三天三夜。”柳散之故作恶狠狠状说道。 “放心吧,家里的老家伙们拦不住我!哈哈。。。”鱼江涛放声大笑。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五十七章 影伍旧事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柳散之放下手中的一本书,起身开门,见柳动之正微笑地站在门前。 “大兄,快请进!”柳散之见到兄长,高兴中带着一丝局促。“我来看看你的伤势。”柳动之一边走进门一边说道。 看过柳散之背后的伤口,柳动之坐在案前给柳散之把脉,渐渐地皱起了眉头。柳散之知道大兄忧心自己气元气海,忙岔开口道:“大兄,我还好,无甚大碍了。您看,要不我跟您说说抱一经?!” 柳动之看着这个离散多年、沉默少语的弟弟,想到多年来他颠沛流离、历尽苦难,独自承受着父母离丧的苦痛,而自己却未能照拂万一,不由得一阵心痛。 柳动之眼眶湿润,忙站起身来,向放在正中案上盛放着父亲骨灰的瓷坛叩头以掩盖自己的失态。但三个头叩下去,父亲的音容笑貌又清晰地浮现在自己的眼前,终于还是没能忍住流下的泪水。 柳动之转过身坐下,满脸泪花笑道:“大兄失态了。”柳散之突然想到吕子敬的话,脱口道:“只是未到伤心处。”柳动之哈哈笑出声来:“不敢流泪非男儿,对,师父说的对啊。我辈男儿,自当不羁人言,我行我素。” 柳动之抬袖一抹脸,说道:“散之,我已经安排人将阿娘的棺椁请到了兴安,郭老和潮儿也在。过几日我们回到兴安就将阿爷阿娘合葬在一处,从此我们一家人再不分离。” 柳散之兴奋得浑身颤抖,用力点头,牵动着身上的伤口都疼痛起来。 “散之(大兄),我有话要说!”两人不约而同地脱口而出。“散之你先说吧!”柳动之笑道。 柳散之一路琢磨吕子敬的话,终于鼓起勇气将母亲去世时的情景结结巴巴地说了出来,柳动之凝神细听。说道最后,柳散之已是泣不成声:“大兄,我。。。我。。。” 隔着几案,柳动之宠溺地扶着柳散之深深低下的头颅,声音越发柔和:“散之,还记得你小的时候,我和师父去看望阿爷阿娘吗?当时你虽然年幼体弱,但却是个聪明伶俐、开朗活泼的孩童,整日里缠着我给你将故事。可是几个月前在兴安再次见到你,你却变成了沉默寡语、唯唯诺诺的少年!我虽然心痛怜惜,但仍是不喜,心道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柳动之轻轻扳起柳散之头颅:“散之,你看着我!长兄为父,大兄命你,变回那个爽朗快乐的样子!”柳散之眼泪无声流下。 柳动之提高声音道:“你可知阿兄这些年来如何渡过?你和阿爷阿娘多年杳无音讯,我何尝不是日夜所思?阿娘离世,不能在前尽孝,我何尝不是痛彻心扉?你不敢面对我,我又何尝敢面对你?” 柳动之情到深处,不由得想起儿时被母亲紧拥怀中的温度,坐在父亲膝头上聆听故事时父亲的微笑。如梦似幻,却又真实无比! “阿娘总说要笑对世情。散之,听阿娘的话!”柳动之凝望着柳散之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散之,能原谅阿兄吗?” 柳散之用力点头,脸上的点点泪珠,纷纷跌落在案上。 柳动之再次抬袖拭面,哈哈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道:“这里有两粒逆气丹,是我从你鱼三兄那里逼来的。你今明两晚服下,对恢复内伤大有好处。”见柳散之毫不犹豫地接过玉瓶,柳动之满意地心道,看来散之已经开始解开心结了。 柳动之又查看了柳散之气元气海状况,说道:“你气元虽小,但独具特色,修为未必会落后于人。等回到兴安,我请师父一同参详一下你的情况。对了,老六有要求你加紧修炼混元诀吧?!”柳散之点头道:“是的。” 柳动之道:“混元诀本是师父为我独创的功法,旨在掩盖我的金血特性。后来因意外发现有加速集炁、拓展经脉的奇效,才让其他兄弟修行。所以修炼混元诀对你来说是第一要务。这次你和老六凤鸣一行,必定有人会怀疑你的身份。回到兴安之后,你务必呆在我或者老六他们左右,争取在影伍试前集炁中阶以上,混元诀通达。” 柳散之此时才知道混元诀对自己有此功效,连连点头。两兄弟又絮絮叨叨谈了很久,最后柳散之精力不济方才作罢。柳动之当晚就在柳散之房内休息。 第二日,柳动之早早地起身出去公干。柳散之在房中休息养伤。鱼江涛闲着无事,便把吴笛、千惠和沐青鱼叫道后院中考究修行。千惠集炁六重、沐青鱼集炁五重,经过一番历练,都隐隐有了突破的势头。而吴笛早已是集炁七重巅峰,始终隐忍不突破聚精境。 鱼江涛甚为满意,笑着对沐青鱼道:“青鱼,沐叔的功法当年是经师父指教修改过的,自是不错,但仍然称不上顶级功法。等到了兴安,师父必然会把师妹的功法给你修炼。”沐青鱼含笑点头,心中也是十分期待。 千惠气元金属,却并未象千雄一样修行过自家功法,也是继承苏伍一脉,由影伍七子之五高荣海亲自传授。吴笛气元雷属,功法得自柳动之。 鱼江涛笑吟吟地看着吴笛道:“忍得辛苦?忍不住了吧!”吴笛叹道:“前些日子在雷穴之中的时候,差点儿没忍住突破聚精。三兄,你们一直让我忍着在参加影伍试之后再突破聚精,说是为了给你们留面子,我怎么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啊?到底为了什么?” 鱼江涛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盒,随手丢给吴笛,神神秘秘地说道:“修行时候,把黑曜石心拿出来带在身上,压制突破。至于为什么参加影伍试之后才能聚精,等到影伍试过后再告诉你!” 鱼江涛神神秘秘地摇摇头:“反正你记住,要想成为我们的师弟,你就别突破。否则,嘿嘿。。。”吴笛吐了吐舌头,不再多问。 在吕子敬的房内,荣城恭恭敬敬地跪在案前。吕子敬这次倒是没有立即让荣城起身。吕子敬说道:“小城,我看你修炼《以輮经》集炁三重已经圆满,非常不错,进境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荣城抬头道:“多亏吴兄他们指点。”吕子敬点头:“识字读书如何?”荣城答道:“一直在背散之兄教的《解字经》和《天柳华文观止》,能写上七八百个字了。” 吕子敬颇为满意,挥挥手让荣城跪坐下来。吕子敬道:“小城,我带你来大影,虽然是感你纯良纯孝,但也存了一些私心,现在就向你说明白。”荣城不由得疑惑地看向吕子敬。 吕子敬道:“你天赋禀异,不仅天生神力,而且是天赋木主。”“天赋木主?”荣城忍不住道。“天赋木主,先天亲近木元,如果修炼不懈怠,相同功法下你的修炼速度是普通修者的三倍以上!”吕子敬笑道。 荣城心中虽然不甚了了,但仍是欣喜异常,忙正色道:“不知道郎君,不,六兄,您想让我干什么。小城万死不辞!” 吕子敬摇摇头笑道:“我想让你参加影伍试!”荣城大惊失色。一路上以来,影伍院已是频传与耳,每次听到都让荣城震撼。坐在身前的吕子敬,这几日见到的柳动之、鱼江涛影伍七子三位,荣城更是惊为天人。虽然万分艳羡吴笛等人能够参加影伍试,但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一个贱奴能够有此机会。听到吕子敬这么说,顿时惊得荣城脑海中一片空白。 荣城猛地回过神来,结结巴巴说道:“我,我,我能参加影伍试?”如果这就是吕子敬的私心,那吕子敬还有什么私心? 吕子敬微笑不改:“影伍院从来没有奴户出身的人有资格进入!你要参试,必然阻力重重,你可害怕?如果进入影伍院,你定会受到排挤歧视,甚至会有性命之忧,你可害怕?” “只要六兄你让我去,我什么都不怕!”荣城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吕子敬正色道:“不是我让你去。我要你心甘情愿迎难而上。你入影伍,对我们有重要意义。你若意志不坚,在影伍唯唯诺诺,平淡虚度,不去也罢。” 荣城倔强地扬起了头:“六兄,小城自当勇而争先,绝不辜负了您的期望。” 吕子敬点点头:“好!既然如此,距离影伍院开试只有一个多月时间,你需要加倍用功准备。影伍试内容不少,下午的时候我会给你和散之、青鱼讲讲。等小雄回来,我让他带你修行。” 吕子敬又指导了荣城一番在修炼以鞣经中遇到的难题,便让荣城修炼去了。看着荣城兴冲冲的背影,吕子敬微笑点头,心中却道但愿这孩子到时候能够承受接踵而来的压力。 下午,柳动之无事,便应吕子敬之邀与鱼江涛、吕子敬二人一同来给五个少年讲述影伍试的情况。吴笛和千惠虽然对影伍院熟悉无比,但很久没有听影伍七子谈影伍院以往的事情,故此也是兴致盎然。 柳动之正要开口,千惠抢话道:“动之大兄啊!从你们进影伍院开始讲吧,我最喜欢听那个!” “好,好!小惠说怎么讲,就怎么讲!”柳动之笑道:“要不这样,小惠,你就先将影伍历史给散之他们三个讲讲。” 千惠兴奋地点点头:“嗯!我大影兴安元年,也就是十五年前,太傅动议成立学院,得到先王支持。先王还亲自将学院命名为影伍院。太傅任大祭酒,我姨丈是司业,我姨丈就是表兄的阿爷。影伍院成立之初,仅有七名学子。” “八名!”吴笛道。千惠恼吴笛插口,气道:“我阿兄那时仅有七岁,不算数的!是吧,动之大兄?!” 柳动之笑道:“也可以这么说。按道理小雄应该算五期,不过他自己是不认的!” 千惠瞥了一眼吴笛,继续道:“那时候中州天下从来没有什么学院之说。咱大影各家各门阀都是自己教授子弟。影伍院刚成立,没有人愿意将子弟送去,也没有人愿意到影伍院担任教师。姨丈说,当时他也是被太傅逼迫的受不了才勉强答应的。结果他虽然任司业,名义上带了两名弟子,但实际上吕。。。鱼三兄他们两个也是太傅亲自教授的。” 柳散之三人听到此处均想:没想到威震中州的影伍院成立之初竟是如此艰难。柳动之三人听到此处,也是颇有感慨。鱼江涛插口道:“是啊!当年我们七人,老大自不待言,我们六个都都是被师父强拽进影伍院的,其他大影高门子弟无人前往。哈哈,现在想起来,跟咱们同年的家伙们,现在不知道有多后悔!” 柳动之不禁想起了当年成立影伍院时师父四处网罗学子的过程。鱼江涛和高荣海是鱼、密质子,被苏伍强压各方尤其是鱼、密宗族反对招入;吕尊兄弟父亲当时正代替苏伍将军定军,两人相当于是被苏伍‘偷’过来的;严伟、姜红为三戎高门遗孤,家道衰落,无依无靠,本就托庇苏伍。师父本想招收平民、奴户,但又受到所有权贵高门的坚决反对,即便是先王也甚同意。影伍能有今日,何其艰难。。。 千惠继续道:“影伍院刚成立一年,中州盟势压定军,太傅和姨丈不得不来此坐镇,动之大兄他们便随太傅一同来到定军。那时候影伍院实际上就搬到了这都督府内呢!” “动之大兄兴安三年初破试从军,吕二兄兴安三年末,子敬六兄和红姐兴安四年初破试,江涛三兄、严四兄、荣海五兄兴安四年中破试。三兄,你破试的时候动之大兄都是校尉了哈。” 鱼江涛故作气恼地道:“是是是,谁能跟怪物比?”众人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沐青鱼奇道:“那几年影伍院没有招人吗?” “有的!”千惠道。“当时没有适龄的高门子弟入院,太傅奏请先王,作主在军中招收少数年轻军校。只不过因为年龄大了,所以没有纳入自己门下罢了。” 吴笛见沐青鱼、柳散之不解,插口道:“影伍招收十三至十六岁少年。每位学官作为坐师带三至五名弟子,传授功法武技的。当时太傅和阿爷军务繁忙没有功夫,所以那几年的学子都没有坐师。” “兴安六年末,动之大兄率八百健儿,其中影伍学子一百零二人,翻越刺天峰突袭中州盟中军,影伍七子合力斩中州盟前线主帅吕少卿,太傅随后大破中州盟军,建兴军城。兴安九年初,动之大兄领兵三千,东袭离武庸氏,大破之,建冠军城。当年太傅接受离武宗老宗主挑战,不出三十合大败之。自此影伍七子扬名大影,影伍院声震中州。”千惠说着说着,脸上一片兴奋骄傲之色,玉脸涨得通红。 “中州盟再不敢小瞧我大影,主动偃旗息鼓,退守防御。太傅班师返京,动之大兄一众影伍学子皆受先王封赏。大影贵族高门后悔不迭,纷纷举荐自家子弟报名影伍院。自那时起影伍院大兴!”吴笛也是兴奋异常,忍不住冲口而出。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五十八章 详解测试 “后来。。。”千惠继续说道。“好了小惠,接下来就让我说吧。”柳动之打断了兴致勃勃的千惠。千惠一愣,随即意识到柳动之不愿听到那几年的伤心事,便就住口。 “入影伍院有诸多条件限制。门第其一,除小城外你们皆可。”看着荣城低下头,柳动之笑道:“小城你不必多想,今年保你参试。”荣城连忙点头。 “推荐其二,五品以上官员推荐方能参加影伍试。这不是问题,散之、青鱼、小城,就由我们几个推荐。”柳动之道。 “那我呢?”千惠道。“你还愁人推荐?”吴笛嗤道。“我不要别人,就要几位兄长推荐!”千惠不依道。 柳动之笑道:“好,那我就由我推荐小城!老四、老五推荐青鱼和散之,老六你推荐小惠吧。” “影伍院试共有七项,炁、技、文、医、算、工、堪舆。炁,即修炼境界,最低集炁二重。技,乃是武技、箭术、马术,一项精通即可,但另外两项也不能不会。文,要行文流畅,言之有物。医为医术、药园,算为数术演算,工为金土石工,堪舆为风水天象、地理舆图。” “炁、技、文三项测试占比六成,其余四项各占一成。考评分为甲乙丙丁四等。甲乙两等可通过入院,甲等可择师。”柳动之娓娓说完,五名少年除了吴笛外,均是若有所思。 鱼江涛笑道:“影伍每年仅招生四十九人。今年情况极其特殊,因为五宗选派的一十四人要参试入院,不但名额只剩下三十五个,并且大王和诸相连三品以上大员子弟只要前三项测试在百名以内便可优先录取的规定也暂时取消,就是希望择优选拔,不要比五宗弟子差太多。再加上今年师父自我们之后再次收徒,咱大影少年都憋着一股劲想成为师傅的弟子呢。向小弟、飞鸿几个去年便能参试,之所以等到今年便是因此。散之、青鱼、小城你们要加倍努力才是。” 吕子敬看着五位少年。吴笛高昂头颅、毫不在意,千惠笑意吟吟、左顾右盼,柳散之凝眉沉思,隐有忧虑之色,沐青鱼手搓衣角,面容平静,而荣城则双目发呆、汗流满面。 吕子敬安慰道:“小城,不必忧虑,影伍看中潜力。而且在炁之测试,你得天独厚,潜力不输小笛。尚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你加倍努力便是。”荣城面色仍未好转,只是点了点头。 柳动之点头道:“是了,影伍试最重潜力。当年忠群,就是你们昨日见到的动之营校尉,各项测试成绩不显,但影伍诸师念其炁技潜力巨大,便被招入了影伍院。所以你们不必紧张,捉紧修炼便是。老六,这一个多月,你就多带带他们。老五还有不到半个多月应该也能返回兴安,到时候让他帮着锤炼锤炼孩子们的箭术。”吕子敬含笑点头。 “青鱼,你要上心些才行!”吕子敬朝着沐青鱼道。沐青鱼脸上一红,赶忙点头称是。 柳散之和沐青鱼性情平淡,荣城自感身份低微,都没有再问什么。千惠却道:“动之大兄,凭什么五宗那些人人就自动占了十四个名额?太傅不是一直都倡导公平吗?” 柳动之尚未说话,鱼江涛笑道:“你这小家伙!这世上哪有什么绝对的公平?如果没有这次的变故,你不是只要进入百名之内,就必然入院吗?”柳动之点头道:“是啊!这世上岂有公平可言?五宗十四人入院是和谈缔约的条件之一。本来测试都不用参加的,是师父坚决不允,方才作罢。早已听闻五宗送来的人是各宗翘楚、天之骄子,你们可不要输给人家太多!” 千惠却道:“如果他们考的好,那太傅、姨丈他们岂不是必须收他们为徒?”鱼江涛笑道:“师尊说不准,但师父绝对不会,他老人家收徒,从来只是看眼缘自顾自地选,连大王都左右不了他的。” “也不知今年试题如何!老师出题一向刁钻,每年能上甲等的学子凤毛麟角。老六,去年只有一人吧?!”鱼江涛道。吕子敬点头。 “要不你把试题偷出来,你天天呆在师父左右,最有机会!”鱼江涛嬉笑道。 “你找死!”柳动之道:“师父最恨舞弊,被他知道了看不将你扒皮抽筋!”“我就是说说,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我哪儿敢?”鱼江涛嘿嘿一笑,不由自主地擦了擦头上的细汗。 “好了,不多说了。总之你们五人加倍修行就是。我还有事儿,老三你带着他们修行,老六你赶紧养伤。我们两日之后启程回兴安。”说罢,柳动之独自去了。吕子敬重伤未愈,也回去调息修养。 两人走了之后,鱼江涛看向对面的五个少年。“小笛,到老大书房去背书,尤其多看看议事文章和医书;小惠,你也别在这里呆着,回去给我炼炁,影伍试前争取给我到集炁七重。”两人不敢有违,起身去了。 鱼江涛看着剩下的三人。三人修行一般,沐青鱼集炁五重,荣城虽然集炁三重,但听吕子敬说道他是天赋木主,一个月后突破五重毫无问题。最难的却是柳散之,集炁一重,且气元气海微弱,提升起来恐怕极为困难。鱼江涛心道,看来在此方面自己几个兄弟还得帮帮柳散之才是。 鱼江涛道:“你们三个说说,除了元炁修为外,其它几项测试内容你们怎样。记住,不要藏着掖着,细细道来。” 柳散之三人相互看了一眼。沐青鱼率先道:“鱼三兄,父亲教授了我一套剑法和掌法,练了五、六年。骑马射箭都会,但不精。家父管教的严,书读了不少,但比起散之兄差的远了。” “哦?”鱼江涛看了柳散之一眼,道:“你继续说。”“小通医术,通过了天邑三等医师试。。。”不待沐青鱼说完,鱼江涛惊道:“三等医师,你才多大年纪?”随即鱼江涛哈哈大笑道:“好了,青鱼你不用说了,就此一项,你便能过试。” 沐青鱼笑了笑,却未停下:“小妹粗通数术,因为采药之故,对堪舆也多少有些了解,就是金土石工不通。” 鱼江涛笑道:“够了,够了!青鱼你现在就去找老六,让他现在就传你师妹的修行功法,务必将功法练到集炁六重。”沐青鱼也起身去了。看着沐青鱼的背影,鱼江涛喃喃道:“三等医师,三等医师!不得了,那还担心什么?” 鱼江涛看向柳散之、荣城二人,说道:“好了,小城你先说!” 荣城忙跪起身道:“鱼三兄。前些日子吴兄已经在教我影伍七式,我对断天式能够些许把握,撩云式尚不成。前几日方学会了骑马。以前常随猎户打猎,会用弓箭,也不知道算不算通。这些日子随散之兄学了七八百个字,行文就难了。” 鱼江涛面色有些阴沉,问道:“其它四项呢?”荣城惶恐地说道:“其它四项我一窍不通。” 鱼江涛挠头沉思,柳散之在一旁插口道:“三兄,小城武技学的很快,前些日子吴兄和我创一招刀式,命名为划日。小城不出两日便练得纯熟了。” 鱼江涛眼中一亮:“嗯?!新创招式?”荣城道:“是的,吴兄和散之兄共创一招,说是增补影刀七式。”鱼江涛笑道:“有趣!好,小城你给我使使!”说罢抽出一旁自己的影刀递给了荣城。 荣城有模有样地使出“划日”,鱼江涛看得连连点头:“不错、不错,有创意。散之你们行啊!”柳散之听到鱼江涛夸赞,羞涩地笑了起来。 “如果是这样,就也算有些办法了。散之,影伍试时只让小城使出这一招,你有没有意见?”鱼江涛道。柳散之一愣,摇头道:“没问题,好啊!” 鱼江涛笑道:“这就好,小城你便苦练断天、撩云和此招划日便可。修炼以鞣经给我达到集炁六重以上。行文吗。。。等下再说。” 鱼江涛看向柳散之,说道:“散之,你气元气海微薄,修炼难度很大,要想过试,必须另辟蹊径。说说你的情况。” 柳散之知道自己的修为,不免有些沮丧,说道:“三兄,我也就是几个月前才随六兄修行,技法上主要修炼逸山功了。骑术箭术与小城相仿,行文倒是尚可。医、算、工、堪舆都懂一些,但算不上精通。” 鱼江涛暗道,沐青鱼和荣城虽然有许多不足,但两人一个天赋木主,一个三等医师,绝对在应试少年中凤毛麟角,怕不得被院里的众博士抢着要?只要其他几个科目不是一窍不通,基本二人没有什么问题。 散之恐怕是最困难的一个!作为大师兄的亲弟,包括师傅在内,自己众兄弟那个不希望散之能够进入影伍?虽然师傅在学子过试方面有专权,但师父太过看重影伍试的公正,如果柳散之不能达标或毫无特长的话,恐怕师父再怜悯他,也不会网开一面的。。。 荣城一路以来对柳散之的学识见识尤为尊崇,见鱼江涛面色阴晴不定,急道:“散之兄,你不是背诵了很多书吗?在雾岭引路,你对山川地理肯定再熟悉不过了啊!” 柳散之摇头道:“我就只能背书,却只是背而已。就好我已经背了七十六,不、七十七部医书,却连针都不太会用呢。” 鱼江涛正沉思间,猛地抬头:“七十七部医书?你到底背了多少书,散之?”“一千一百九十九卷!”柳散之随口答道。 “都什么书?”鱼江涛顿时来了兴致。“历代天柳皇的诗词歌赋一百四十九部。。。”柳散之娓娓道来。鱼江涛越听越是惊奇,张大嘴巴合拢不上。 直到柳散之说完,鱼江涛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道:“你小小年纪,怎地背的过这许多书?你是书虫转世不成?”柳散之见怪不怪,只是笑了笑。 鱼江涛一阵惊叹之后,突然问道:“你自家的书都背过了?”“是的,我背的书大多是家父家母留存的书。”柳散之点头道道。 “成了,成了!散之,你从今日起,给我好好用功,必须突破集炁二重,骑马射箭比葫芦画瓢都给我学会便可。”鱼江涛笑道。 “成吗?大兄不是说太傅很严吗?”柳散之奇道。“无妨,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就按照我说的做!”鱼江涛说道。 “对了,文章方面散之你需帮帮小城。现在你们就一同去大师兄书房找些议事文章,散之你教小城背诵。”鱼江涛道。鱼江涛叫来一名奴婢,领着二人向书房去了。 吴笛正在书房专心致志地捧着卷轴看着,见柳散之两人来到书房,抬头问道:“小城也来读书?散之你伤势未好,怎么不回去修养?” 柳散之道:“鱼三兄让我帮着小城找些文章来看。吴兄,你在看什么?”吴笛举起手中的书卷:“是当年太傅提议兴建兴安城的奏章,大气磅礴、精辟入微,端的是好文章。对了,鱼三兄怎么嘱咐你们的?” 柳散之将鱼江涛所说重复了一遍。吴笛笑道:“好啊,只要你们能进影伍院,怎样都行。明日我们请动之大兄教我们影伍七式。那招‘划日’,让他指点一番。小城你在影伍试时施展出来,必能加分!” 荣城红着脸道:“可是。。。”吴笛打断道:“不要扭扭捏捏的,到时就说是我们三人同创!进不了影伍院,小心我收拾你!”荣城心下感动,看着面前的两人,用力点了点头。 柳散之在书架上仔细翻阅查找,最后取出五卷文章,将荣城带到书房另外一个脚落逐字逐句地教其背诵。 荣城所学有限,柳散之细细讲过一篇文章后,荣城仅记住了不到半成。荣城暗恨自己笨拙,不愿耽误柳散之,便道:“散之兄,不如你先回房休息,我先背诵这篇《论奴以法》,如果有什么字不认识了,我再去向你请教。” 吴笛看了一阵书正准备回房练功,听到两人交谈,笑道:“散之,你让小城背太傅写的这些文章有何用处?难道影伍试时让他直接抄上去?那不是成了笑话?!” 一语点醒梦中人,柳散之失笑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依照小城现在的学识,自己是写不出文章的,光背别人的文章毫无用处。”吴笛点头道:“是了!不如你帮着小城写几篇让他背下还好些。别找我,想到行文我就头疼!”说罢,吴笛施施然地去了。 柳散之看着呆在一旁一脸懵懂的荣城,笑道:“好了,就这样!小城你别背了。今晚我写几篇给你背。走,我回房疗伤行文,你去练刀。”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五十九章 兴安苏府 接连两日,众少年在都督府内修习、疗伤。距离影伍试只有一个多月,柳动之三人对五少年督导甚严,就连信心满满的吴笛,也被鱼江涛牢牢地按在书房之中看书读经,两日来未曾出府一步。 两日过后的清晨,千雄和冠军道行军总管胡少峰等人返回定军。众少年见到千雄,又是一番欢喜热闹。千雄听了众人的经历不甚唏嘘,又着实为众人平安返回高兴。 饭后,柳动之敦促吕子敬和柳散之抓紧养伤,并定下在三日后也就是十月初二,众人出发返回都城兴安。 三日过后,柳动之一行向兴安出发。除了柳散之之外,吴笛四少年皆骑马前行。吴笛见众人身后跟随着十余辆大车,不免有些好奇,追上柳动之问道:“动之大兄,后面这十余辆大车上装着什么?”柳动之面色沉静地说道:“车上放的不是什么物事,对我们重要至极!你日后自会知道,现在就不要问了。” 柳动之转头对身后章忠群道:“忠群,看护好后面大车,不许有半点差池。如果磕着碰着,小心你的狗头。”动之营校尉章忠群应了一声,回马便去后面监督。吴笛不知所以,疑惑地摇了摇头。 出了定军城,在威水渡口上船。巨大的楼船沿着静静流淌着的威水乘风逆流向西南而去。渐渐地,北方高耸入云的西断天山脉越来越远,两岸宽阔的平原上,到处都是成堆的麦垛。又是一年大熟! 河水之上渔舟穿梭,渔户们正趁着清晨最好的时光繁忙捕鱼。见到官船上飘扬的旗帜,一阵阵惊呼传来:“大帅,是动之大将军!”,河上渔舟纷纷避让,岸边、船上的渔人、军户,纷纷下跪行礼。柳动之矗立船头,频频抱拳还礼。 沐青鱼和荣城初此到大影,见到此等万民欢呼雀跃的场面都是大感惊奇。尤其是荣城,想到以往在容城县见到达官贵人,平民、奴户那个不是战战兢兢,几曾象这般由衷地行礼致敬?而哪儿有权贵象柳动之这样回礼的?荣城对柳动之的崇拜之情不由得更加增添了几分。 千雄在一旁笑道:“大师兄啊,在咱们大影,你到哪儿都是这么威风。小弟我跟着你也是很有面子。话说回来,这次回去后你无论如何要同老师和姨父讲讲,让我入伍。六师兄可是答应了我的!”千雄在柳动之等人面前,也称呼苏伍为老师,对自己的师傅却称姨父。 柳动之吩咐校尉章德群传令不让四面人众跪拜,然后回身对千雄笑道:“既然你六师兄答应过了,我还有什么话说?回去后我就请过吴师,让他安排你去你鱼三兄军前效力!” “不行!我要来定军,我要进动之营。”千雄急道。“你小子瞧不起我那里?找抽?!”一旁的鱼江涛怒道。 千雄委屈道:“影伍出来的有几个没有在动之营呆过?为啥到了我要到别处?三师兄,你说!”“我。。。你。。。”鱼江涛竟是一时语塞。 柳动之笑道:“你不是想征战吗?我大影与中州盟缔约,这两年定军恐怕不会有什么战事,你准备在定军闲着?”“我。。。不管怎样,我一定要进动之营!”千雄赌气道。 柳动之看着这个影伍七子钟爱的小师弟,最终不忍拂其意,说道:“好、好,这事儿回去再说,你别着急!”鱼江涛在一旁嬉皮笑脸地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既能让小雄入动之营,也能让他赶上征战!”千雄喜道:“三师兄,什么办法,快说快说!” 不待鱼江涛说话,柳动之道:“又想要动之营了?滚一边去!”鱼江涛正色道:“老大,定军无战事,你忍心让动之营闲着?借给我用用呗!就是借,就是借借。。。” 柳动之没好气道:“别给我添堵,现在免谈。。。等回去问问师父再说。”见柳动之口气有所松动,鱼江涛忙转过头去连连偷笑。 定军距离都城兴安四百余里,威水一路水面宽阔舒缓。柳动之一行并未惊扰沿途郡县,第二日傍晚,便在兴安城外官家渡口下船,绕过王家禁苑,来到兴安城东面的通化门下。 兴安城气势恢宏,城墙巍峨高耸,黑曜重重。沐青鱼和荣城感觉兴安城比起天邑城也是不遑多让。千雄在一旁对着两人笑道:“咱兴安城是老师设计,裴师监造的,可是比天邑还大了一倍呢!”跟在后面的荣老三听到这话,惊得目瞪口呆。 柳动之道:“小雄,你带上散之他们,护送这些大车到太傅府。我们三个去王城觐见大王。小笛回家。”柳动之、鱼江涛均为正二品大将军,吕子敬虽无实职,也是正三品的武散官,入城需要率先觐见影王。 柳动之三人去后,一行人在千雄的引领之下向城西布政坊太傅府所在地而去。已近戌时,天色渐黑,巡城武侯已经在坊市街道上点起灯火。沐青鱼惊异地发现,此时四下仍是人来人往,行人毫无匆忙返家之状。沐青鱼不由得向一旁的千惠问道:“小惠,难道兴安没有夜禁的吗?” 千惠笑道:“有的!不过兴安夜禁从亥正开始。这是太傅当初定的规矩。他老人家私下说,总有一天要把兴安整成什么‘不夜城’。”沐青鱼大感好奇,心道今后怎地也要好好游历一番兴安的夜景。 灯火通明中,众人在王城前穿过。王城宏大气势、雄伟建筑以及衣甲鲜亮的卫士,都让沐青鱼等人惊叹不已。 行人渐渐稀少,众人终于来到了布政坊太傅府的大门之外。早有一群奴仆在门外等待,头先一名六十余岁的老者笑意盈盈地走上前来,朝着千雄道:“小雄,回来了?!” 千雄忙笑道:“苏叔,怎么您还亲自出来了?!”那人正是太傅府总管苏木,跟随苏伍多年,看着柳动之等人长大,极受众小辈尊重。苏木用手指了指后面十几辆大车,笑道:“动之让我接他们来的。” 千雄一愣,问道:“大师兄他们已经回来了?”苏木笑道:“他们就在大堂前。忠群、德群,你们将大车从东门运到东院去。”章忠群等人自然与苏木相熟,应了一声便押车去了。 苏木道:“小雄,给我介绍一下这几位,然后你们赶紧回府去吧。”千雄忙将沐青鱼、荣城和荣老三介绍给苏木。听到沐青鱼的名字,苏木竟然不自觉地落泪。 简单几句之后,苏木便将不情不愿的千雄、吴笛三人赶走,带着柳散之几人走进府内。 绕过巨大的影壁,远远的正堂之前是一片宽阔的广场。灯火通明之下,两队百名卫士站在广场两侧。正堂台阶之下,豁然跪着三个人,正是柳动之、鱼江涛和吕子敬。柳散之几人大惊。 这时,一道威严的身影从大堂中出来,看了流动之三人一眼,随后一眨眼便到了柳散之几人面前。那人身高体壮,宽面细眼,满脸坑坑洼洼,着实有些吓人。 来人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拉住了柳散之的手,声音冰冷地说道:“你是散之?!”柳散之忙点头称是。那人道:“我是严伟,叫我四兄。你们且去休息。木叔,我先走了。”说罢一刷袖子便不见了。 柳散之等人一阵茫然,却听苏木笑道:“小伟就是这样,说话不多,但他面恶心善,你们以后就知道了。你们跟我走吧。” 柳散之忙道:“木叔,我大兄他们这是?”苏木笑道:“不要管他们,你们先回去休息。阿郎气的不得了,他们搞不好得跪一晚。” 柳散之不敢再多说。四人随着苏木向东院走去。柳动之常年在外征战,又尚未婚配,再加上为了护卫师父、排解吕子敬之故,多次婉拒影王赐府,一直和吕子敬一同住在太傅府内。 太傅府独占一坊之地,超过一般王族府邸。众人一路而行,走了许久才到了东院。一路上苏木不断向沐青鱼问东问西,说道今晚在东院暂住,明日便让沐青鱼到后院与娘子、小娘们一同居住云云。 越是走近东院,柳散之心跳越是加快。苏木心细如发早就看出了柳散之变化,笑道:“散之,已是亥正,老郭和小潮怕是已经休息了。要不要叫他们起来?”柳散之忙道:“不用、不用,明日一早,明日一早再见好了。” 东院女婢早已收拾好了房间。苏木安排众人沐浴更衣之后,便自去了。柳散之坐在床上运功调息,却总是定不下心来。想到亲人们就在眼前,柳散之激动不已。这么多年来,自己还从来没有和郭爷爷、小潮分开如此长的时间,怎能不叫自己思念? 大堂之外,柳动之三人低眉顺眼地跪在台阶之下,不敢有丝毫动弹。转眼一个时辰过去,大堂内传来悦耳温柔的呼唤声:“动之,你们三个进来吧!” 柳动之三人一喜,亦步亦趋地低着头走进大堂。柳动之刚要抬头,突然一物飞来,铛地一声打在柳动之的额头之上。柳动之自然知道是谁打的,不敢躲闪马上跪下。吕子敬二话不说,也跪了下去。 鱼江涛捡起柳动之身前的木履,双手捧着,舔着脸走向前去,却未成想又是一只木履迎面飞来,鱼江涛哪儿敢躲闪,硬是让木履重重头上。鱼江涛连忙跪下,陪笑道:“这个、这个,师父啊!这事儿跟我没关系,没关系啊!都是老大、老六他们做的。我冤啊!” 堂前榻上坐着的老者腾地站起身来,忍不住咳嗽了两声。一旁四十余岁的女子忙轻轻为老者捶背,温柔道:“郎君啊,稍安勿躁!”那女子体态丰茂却肩窄如削、腰细如束,面容精致细腻,双目流光闪闪,端的是风情万种。 老者身材高挺瘦削、两颊深陷,但目光炯炯有神,头上黑白相间的长发随意披在肩上,正在恼怒之时,气势犹如巍峨刺天。 老者正是大影安国公、太傅、尚书令、影伍院大祭酒苏伍。 苏伍怒道:“他是老大,你却年龄最大!他要是同你商量的话,你会拒绝了他?”鱼江涛塌下脸嘟囔道:“莫须有,这是莫须有啊!师娘,师父这、这这不公道啊!” 那女子听闻一笑,笑容明媚如旭日朝霞:“好了,都起来说话吧。”不待苏伍发话,柳动之三人腾地站起神来,垂手陪笑着站在两人榻前。 苏伍余怒未消,一屁股坐在榻上,气道:“你们两个坐,动之你给我再跪会儿!”苏伍猛地看了一眼一旁面色稍有不愉的女子,赶忙道:“娘子你别生气啊!今天就依我一次可好?” 柳动之三人跪坐下来,强忍着快要憋不住的笑,头颅都埋到胸膛之内。三人都知道,苏伍当年在天邑为追师母,死缠烂打、泼皮无赖,甚至奴颜婢膝,无所不用其极。婚后苏伍视妻为珍宝,既不填房纳妾,也不沾花惹草,更是推掉了先王的指婚。家中大事小事,全依发妻王君莲。 苏伍从来不拘小节,与一众弟子相处也是视礼法为粪土。但就是在王君莲面前,苏伍以及众弟子无人敢造次。王君莲与苏伍成亲多年才得两女,一直视柳动之等弟子如己出,关爱有加。 王君莲瞪了苏伍一眼,说道:“好了,孩子们都是为了你!何况这不是都安然无事?!你就不要过多苛责了。否则我立即走!” 不待苏伍说话,王君莲对柳动之三人说道:“你们都坐起来吧。事情我知道一些了。动之、小敬,我知道你们是为了们师父好,但此后有此等决策,一定要告诉你师父才行。我们是一家人!” 听到一家人三个字,柳动之三人想起了年幼时与师父师娘一同的时光,眼眶不由得红润起来。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六十章 师徒夜话 王君莲知道师徒四人要议事,早已让侍候的奴仆都出去了。这时苏木亲自端了茶点进来放在五人面前,随即站在一旁。 苏伍叹了口气道:“既然你们师娘已经说了,我就饶过你们这次。下此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你们五个每人五十鞭子,一个也不能少。阿木,你帮我记着。”苏木站在一旁笑着称是。 王君莲道:“好了,小敬,你先说说经过吧。”吕子敬定了定神,将天邑、凤鸣一行,自探寻人皇密藏到逃返大影娓娓道来。期间说到沐龙、喻青山、那位四叔和吕尊,苏伍和王君莲均是不胜唏嘘。就连一旁的苏木也是颇有感慨,脸色数次变化。 说道最后,吕子敬从怀中皮带中掏出七枚原珠以及随身携带的风子弓箭,恭恭敬敬地放在了苏伍和王君莲的面前。 苏伍看着七枚原珠,久久没有发话。柳动之道:“师父,这七枚原珠伴身,应当能缓解您的元炁枯竭,经脉僵硬了。再加上我们几个定期给您输送元炁,您恢复修行不敢说,但身体强健应当不在话下。” 苏伍点点头,却道:“有这七枚原珠,加上你们帮着凝炼七元,确实对我有极大好处。但是如果把七枚原珠给你们用于修炼,应该能更好地发挥其功效。对了,这次我在影伍收徒,这原珠正好可给你们未来的师弟、师妹们用。不错!” 鱼江涛道:“师父您这说的什么话?没有您哪儿有我们?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让我们怎么活?” “呸!你个鸟嘴,怎地如此呱噪?!”柳动之唾道:“师父春秋鼎盛。等恢复修为,必然直达还虚!”鱼江涛吐吐舌头,连连陪笑点头。 “还虚,还虚个屁!老子没伤也不要还虚,谁他娘知道还虚是个啥?都说还虚升天,还虚了见不到你师娘怎么办?”苏伍听到柳动之迎风拍马,忍不住笑骂道。 “郎君,你怎地。。。”王君莲面容不善。苏伍忙舔着脸,嬉笑道:“娘子,我知错了,知错了!下不为例,下不为例,绝不再说脏话!嘿嘿。。。” 王君莲瞪了苏伍一眼没有继续说话。苏伍挺了挺腰杆,正色道:“小尊这事儿你们做的不错,不要再埋怨他了。唉,这小子心思重,现在这样子肯定比死了还难受。”柳动之三人都是沉默不语。 “动之、小敬,抱一经真的不能对你师父恢复修为有作用吗?”王君莲打破沉默。 柳动之忙抬头道:“我已经让散之背了一遍抱一经给我,从重塑气元气海的功法来看,确实只有我家嫡系血脉才有一线可能。散之这次歪打正着重塑气元,也是万分侥幸,恐怕极难复制。”吕子敬在一旁也是沉重地点了点头。 “不过抱一经的修炼功法博大精深,有许多地方我仓促之下也不甚明了。明日便让散之将经文背给师父听。师父见识广博,触类旁通,或许能够发现些什么有用的也说不定。”柳动之道。 “师父,这风子弓、散之身上的黑刀,以及人皇迷藏中的寰宇七元遨游图颇有许多玄妙之处。散之他们在雾灵机缘巧合之下探到的雷穴,似乎与此也有关联,说不得有机会我们还要去仔细探查考究一番。”吕子敬不死心道。 苏伍点点头,说道:“好!让散之他们安心修炼,这人皇密藏一系列事情等过了影伍试再说。小敬你将原珠先收着。” 苏伍吃了一口王君莲递过来的茶,转头对苏木道:“阿木,那些孩子都安顿好了?”“西院和东院都安排好了。”苏木道。 “动之,这次你做的很好,能够将小林他们带回来,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值得。”说话间,苏伍双眼竟然有些湿润。 柳动之忙笑道:“是啊。为了他们,师父您让荣海在极钰北境打头阵,我当时都担心咱大影军受损过重呢!不过还好,老五战况甚佳,连续数次大战,兵力损伤不到半成。” 苏伍笑道:“不错,荣海这两年带兵进境很大。”鱼江涛忍不住道:“师父啊,我在灵州闲的久了,到底何时才能轮上我带兵打仗?” 苏伍笑道:“急什么?真戎是那么好相与的?你在西北不出两年必然将与真戎交手。还少得了你带兵?”苏伍说着说着皱起了眉头:“消声觅迹多年,这次老四突然在中州现身,恐怕大乱将至了!” 柳动之连连点头,鱼江涛和吕子敬也知道老师口中的‘老四’指的是吕子敬在松原遇到的那名矮胖老人,不由得大为好奇,鱼江涛道:“师父,那位四叔到底是何样人?” 苏伍道:“当年我的结拜兄弟。我们志同道不同。。。唉,现在先不提这个了。我大影和中州缔约大半年过去。虽然缔约给了我们喘息休整之机,但中州盟阴谋渗透必然会愈演愈烈,朝内各派各门阀也都变得不安分起来。要想稳定我大影冉冉上升之势,要想继续大刀阔斧斩除时弊。我们还需努力。本次影伍试就是个契机,你们要全力谋划安排好。” 柳动之点点头,道:“您说的是!师父,我按照前次与您和吴叔的谋划,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这次影伍试定能大放异彩,将林相争取过来支持您的主张。” 苏伍点点头,转头对吕子敬说道:“你带回来的那个奴户少年天赋木主?现在境界如何?” 吕子敬道:“我让他修炼以鞣经,进境颇快,修为上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但就是这书写行文对他是个难题。现在我让散之带着他学文。散之胸有文韬,希望能有作用。” “是了,散之厉害!这小子竟然背了千余卷经书。老师,就是你曾经给我们提到的老大家里的藏书!”鱼江涛眨着眼睛道。 “哦?!老五家的书?全背过了?散之是书虫转世?”苏伍虽有疑惑但顿时两眼放光。苏伍转头看向柳动之,阴鹫鹫说道:“上次散之来的时候,怎么没有告诉我?” “这不您和师母被大王请去王苑避暑去了嘛?!”柳动之一边说,一边煞有其事地抬手摸了摸额头。吕子敬也一改沉静,连忙陪笑。 “哼!明日一早叫散之来见我。不,我去找他。呵呵。。。”想到那些经卷,苏伍不禁一阵心痒。 “师父,您看散之修行差点儿,还有小城,就是那个奴户少年不通文墨,这影伍试对他们两个可是有点儿难了。要不您。。。。”鱼江涛趁机进言。 “打住!这个没得商量。影伍试的规矩谁都不能破,包括我在内。你别想让我通融!”苏伍正色道。“不过。。。帮还是要帮的。你们五个,每人半日,给我教导他们修行。还有,荣海前日传回信儿来,他在极钰觅得一个女娃,资质奇佳。等回来后让她和散之、青鱼他们一起修炼。” 说到沐青鱼,苏伍一阵神伤,对王君莲说道:“阿莲,青鱼这孩子可怜,你多抚慰抚慰。”王君莲想到沐龙也是心中难受,点头称是。 “老师,大王这些日子是不是又有恙?以往无论多晚他都会接见我,今晚我们三人到宫城时候尚早,大王竟然已经睡下了!”柳动之突然道。 苏伍顿时面色更加沉重,点点头道:“他身子骨本来就弱,六年前遇刺之后就没有大好。这几年我伤重不愈,他怕我操劳,什么事情都始终自己硬抗。这么样要强几年,已经快顶不住了。” 苏伍贵为太傅,与影王来说亦师亦父,与影伍七子也是感情深厚。兴安之变后苏伍伤重,在床上躺了近四年才能够起身。以往完全仰仗苏伍的影王面临内忧外困,殚精竭虑维持大影,本就体弱之下已是灯尽油枯。柳动之等人何尝不知道如此? 苏伍道:“你明日拿水原珠进宫,亲自帮着大王行功润体。他虚不受补,也只有这样才有些用处。” 鱼江涛道:“也不知大王能不能出席影伍试。”苏伍道:“他定会参加的。你们不比多虑,把细节想好便是。” 见众人沉重,王君莲笑道:“郎君,你身体康复不少,这次能够在影伍再次收徒,定是开心了。” “那是当然,择天下英才以教之,那是我的平生夙愿。如果不是为了圆与大兄和娘子你之约,我就当我的影伍院大祭酒,授业传徒,那才畅快!”苏伍笑道。 柳动之三人也来了兴致,柳动之道:“老师说得对,咱苏门多少年都没有新人了。这次您老人家收徒,我们也乐呵。话说大王严令你一年授课不能超过五次,只能收徒三人,且绝不能收五宗子弟,您不会感觉憋屈吧?!” 苏伍搓着双手,遗憾道:“这小子就是不懂我的心!”柳动之等人心中暗笑,恐怕全天下也只有苏伍敢称影王为‘小子’了。 “老。。我他。。。我都快闲出病来了!”苏伍叹道。“您不知道传闻您要收徒以来,有多少大影高门子弟跃跃欲试,不说去年许多入院的学子捶胸顿足,提前得知消息的高门子弟硬是拖到今年才参试,就连十一、二岁的孩童都争相报名,影伍院几乎被踩破了门槛。吴笛那小子整日里叫嚣已经铁定拜在您的门下了!”鱼江涛兴奋道。 “小笛这孩子不错的。前几日吴相过来,还提到让他和一白结亲呢。”王君莲满意地点头。 苏伍点点头,笑道:“结亲免谈,等小白长大了后自己选。不过笛小子确实不错,天赋迥异,根基扎实,聪慧机智,遇事沉着。最难得的是,这孩子虽然出身高门,颇为狡黠乖张,但认准人之后却能赤诚相待,不羁门第身份。” “这孩子大气,与动之最象。要是考的好,我看你就收了他吧。”王君莲看了看柳动之,有看看苏伍,笑着说道。 “娘子有令,不敢不从!”苏伍闻言点头:“不过还是那句话,他要是不能上甲等,就跟着他阿爷去吧。哈哈。” 柳动之笑道:“要是没上甲等,估计他都不好意思进影伍院。这小子傲的狠了!” 吕子敬摇头笑道:“确实是傲的狠了!小笛天生大将之才,这次他带着散之他们四个辗转千里历经艰险,实属不易。” 苏伍再次点头:“我大影军中需要帅才,更需要军中旗帜。这几年来虽然出了你们几个还有小刚等将帅,但仍是太少。而能够担得起军中旗帜的也就只有动之一人而已。下一辈中更是无人显露峥嵘。小笛不仅最像动之,而且他的身份极其特殊。相较动之,我大影各派门阀对他更为认同。你们需对他多加关爱培养,让其尽快成长。大影兴旺,实现大兄和我平生之志,非一、两代人能成,以后很可能要看他们的了。。。”想到自己的结义大兄,苏伍不胜感怀。影伍七子自小看着吴笛长大,柳动之三人自是对苏伍之言颇为认同。 苏伍吩咐道:“好了,夜已深,今晚江涛你就不要回去,住在这儿吧。明日一早你们觐见大王后,到议政堂见见三位相公。这些天,江涛你到你鱼家和密家几个老家伙那里走走。小敬你去姜家转转。过几日小刚和老巴也会来京,你们去拜会一次,别一起去。这次影伍试的事情可以多更这些人提提,把我的意思说说,探探他们口风。” “家里那些老家伙顽固的狠,恐怕我说了也没啥用!他们怎么就总不记得,要是没有老师您哪儿有我的今天?哪儿能让我们鱼氏重新崛起?”鱼江涛叹气道。“跟他们说说就行,谁还要他们首肯?师父的脾气你还不知道?硬来谁还能拦得住?”柳动之道。 “嘿嘿,还是要留脸面的!要留脸面的!”苏伍阴鹫鹫地笑道:“不过动之说得也是,老。。。为师都六年没有说过狠话了,我就看看,现在我说话还就不管用了?” 王君莲横了苏伍一眼。柳动之三人相视一笑,起身拜别而去。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六十一章 不如放手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身子虚弱的柳散之便已是睡不着了。起身推门出来,正看见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拎着水桶站在门外。老者看着柳散之没有说话,眼中尽是慈爱。 “郭爷爷!”柳散之夺下老者手中的木桶,泪眼朦胧地一把抱住了老者。老者拍了拍柳散之的头,将柳散之轻轻推开,给柳散之擦了擦脸,笑意满满地说道:“散之,瘦了!但气色却是不错。”柳散之尚未开口,老者继续道:“娘子的陵墓就在后面土山南坡,你要不要现在就去看看?” 柳散之心中感动,还是郭爷爷最知道自己!柳散之又抹了抹眼泪,说道:“郭爷爷你赶紧带我去!”见老者未动,柳散之便是一愣。 老者道:“不带上郎君?动之方才都告诉我了。”柳散之恍然大悟,当然要让父亲! 柳散之赶忙回房,小心捧起装着父亲骨灰的坛子抱在怀中,走了出来。老者看着柳散之手中的骨灰坛已是老泪纵横。老者正是柳家世代家奴郭青,柳父、柳动之、柳散之都是郭青自小带大,感情深厚至极。 郭青缓缓跪下,朝着柳父骨灰坛拜了三拜后,起身道:“散之,咱们走吧。潮儿还未起身,就不要叫她了。” 两人缓缓而去,终于在太傅府东院靠北一座低矮的小山前见到了柳母的陵寝。柳母陵墓位于山阳中部,后依小山,前临池塘,枕山面水,层峦叠翠。陵墓前是一片绿地,绿草茵茵,上面不密不疏地点缀着各色地梅。陵墓并不巨大,但精巧有致,颇具匠心。墓碑上,篆刻着“故先妣柳母林凌倩之墓”。墓碑前摆放着各色祭品,瓜果是新鲜的。 柳散之将父亲的骨灰坛轻轻地放在墓碑前,俯身便拜了下去,久久未起。郭青随柳散之拜了几拜之后,便起身清扫起本就干净整洁的陵墓。郭青不时看向头埋地下,肩背颤动的柳散之,也是跟着落泪不止。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柳散之花着脸抬起头来呆呆地看着墓碑,低声说道:“阿娘,孩儿把阿爷带回来了!等大兄回来,我们就让阿爷与您共寝一处。以后我们一家四人再也不分开了。。。” “阿娘,大兄原谅我了,原谅我了!孩儿甚是欢喜!您看,您看我。。。”柳散之语无伦次,再次失声。 又是不知过了多久。幽幽的一道声音传来:“死去何所依,托体同山阿!斯人已逝,吾谁与归?” “托体同山阿、托体同山阿。。。”柳散之喃喃地念道,回头看去,只见郭老已经不在,一位长发披散,着装随意的老者正站在自己身后,捋须沉吟。 柳散之虽不知来着何人,但还是起身躬身行礼。那老者微笑地看了看柳散之,走到墓碑前一屁股坐下,轻轻抚摸柳父骨灰坛,口中喃喃道:“老五,时隔多年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你为何独自去人皇密藏?不是说好了让我陪你去的吗?你这不讲义气的家伙!你这自以为是的东西!老子念你这么多年,你就这样来见我?你找抽不是?当年揍的你少了不是?!狗东西,你给我出来,你给我站出来!情眷恋而顾怀,魂须臾而九反。。。” 初时柳散之看老者怒骂父亲,甚为气愤,但随着老者的话声,柳散之愈发感到老者对父亲浓浓的眷恋,忍不住又是垂泣。 清晨的微风吹皱池水,树木花草摇曳。东升的初阳下,一老一少,一坐一跪,在陵墓前长久不语。 兴安的晨钟声远远传来,惊醒了沉默的两人。老者并未起身,悄悄地擦了擦脸,转头对柳散之笑道:“知道我是谁吗?” 柳散之那里还不知道此人是谁?俯首道:“散之叩见太傅!”苏伍笑道:“叫我伯父好了!起来坐下吧。”柳散之跪坐起来,叫了声伯父。 苏伍梳理了一下头上的乱发,说道:“我天不亮便去找你,想看看他。”苏伍指了指柳父的骨灰坛。“没想到你一早就来了这里。害的我又追过来。咳咳。。。” 柳散之嘟囔道:“我。。。” 苏伍摆摆手:“怪我着急了,不怪你!今天见到他,我也算是了了一番心愿,心里舒畅多了!”苏伍见柳散之仍有悲戚之色,缓缓说道:“散之,方才我在你身后念叨两句,你可记得?” “死去何所依,托体同山阿。”柳散之答道。“前面还有两句,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依,托体同山阿。你可知道是何意?”柳散之虽然饱读诗书,但却从来没有听到过这四句诗,只是朦朦胧胧地知道些意思,便摇了摇头。 “这四句诗是、是一位先贤所作,意思是,亲戚或许还悲哀,他人早已欢唱。故去便故去了,就托身于山冈吧。” “师父总是有此等绝艳诗句,令人拜服。”一道冷峻的声音从柳散之身后传来。“老四你来的早啊。”苏伍笑道。“我来得再早,也禁不住您乱走!”严伟朝回过头来的柳散之点点头,一丝不苟地说道。 “嘿嘿!我说老四,不要这么严肃,别吓着散之。”苏伍道。“只要您不背着我们乱跑,我便改!”严伟毫不退让。 “好好,你一边儿呆着去,让我和散之说说话。”苏伍不耐烦道。“散之,你四兄就这样,别在意!咱们刚才说到那儿了?” 柳散之正向严伟行礼,忙转头道:“方才您提到四句诗的意思。” “对对,就是那个意思。逝者已矣。就好比你父母,他们死而同穴,寄身山冈,魂灵相融,携手升天,我们怎知他们不快乐?我们悲悲戚戚,难道就是想将他们的魂灵绑缚在自己的身旁,让他们陪伴庇护我们?”苏伍娓娓说道。 “难道你愿意让你父母整日里看你的愁颜?”苏伍道:“不如放手,不如放开胸怀!让他们看着你元气满满地投入此生,让他们看到你平安喜乐,可好?” 柳散之沉默地连连点头,虽然不及消化苏伍教诲,但面色已是稍霁。 “要识得放手,你阿爷的骨灰坛,就放到那边的房内,不要再抱着了。等明早,我们便将他和你阿娘合葬。”苏伍说道:“走,跟我回去一起用早饭,见见你伯母和两个妹妹。” 柳散之犹豫地看着骨灰坛,却听严伟说道:“放心!走。” “老四,小伟,你怎么回事儿?还不扶我起来!坐了半天,老子腿都麻了。”苏伍笑骂道。柳散之和严伟赶忙一左一右扶起了苏伍。严伟欲背起苏伍,苏伍骂道:“滚,老子还能走,扶着我!”三人走出不到三十步,严伟便挥手让几名军校抬着步辇过来。严伟不由分说将苏伍抱到了步辇上,苏伍无奈地摇摇头。 柳散之本想回去看看潮儿,但看着苏伍兴致勃勃的样子,也没好开口。三人来到后院前堂,柳散之一眼就看到一名美妇拉着沐青鱼的手在说话,两人脸上都挂着泪珠。 严伟对那美妇长长一躬:“师娘!”那美妇点点头,朝着柳散之道:“散之吧?!”柳散之忙跪下道:“伯母。” 王君莲擦了擦脸上的泪滴,一手拉起柳散之,一手拉着沐青鱼:“快、快,上桌吃饭。”说着拉着两人便向中间走去。 柳散之惊异地发现,大堂中间竟是一张不小的圆形高案,案上摆满了碟碗食物,围着圆案的竟是从未见过的靠背高床,但又与床榻大有不同。 王君莲笑道:“就知道你会惊奇,这是你伯父制的桌椅。”“椅?”柳散之闻所未闻。惊奇间被王君莲按在一张椅子之上。 在柳散之右手边,坐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女童。王君莲坐在苏伍身旁,对两名女童道:“这是你们动之大兄的亲弟,快叫散之兄。”“散之兄!散之兄!”两名女童稚嫩悦耳的声音响起。王君莲道:“散之,这是你两个妹妹,大的是一白,小的是一云。”柳散之忙打招呼,两女童睁大双眼,好奇地看着柳散之。 待苏伍、王君莲坐定之后,严伟方坐下。王君莲招呼众人吃饭,柳散之和沐青鱼虽然有些拘谨,但在王君莲的招呼下,也渐渐放松下来。 苏伍边吃边道:“散之、青鱼,不要拘束,这里本就是你们的家。散之,你赶紧吃啊!尝尝我亲自腌制的鹿肉如何?” 柳散之夹了一块腌鹿肉放在口中细细品味,抬头说道:“虽为腌品,但不柴不硬,盐度适中,口感极佳。”苏伍喜道:“看不出你还懂菜?!” 沐青鱼此时也活泛起来,张口说道:“散之兄精通烹饪,烧菜可是了得的!他在天邑时用那铁锅子炒制的菜肴色香味俱佳。”苏伍大喜:“哦?用过我造的锅子了?”柳散之来了兴致,点头道:“您制的锅子用于烧菜,可是比那些釜具强上百倍呢。” 苏伍得意洋洋道:“那是!今后必要将这锅子推及大影,普及天下,让万民受惠才是。”严伟在一旁冷冷道:“我大影一年才产精铁几斤?精铁管制,一般富户尚且不能用,平民奴户哪里能用得上这铁锅?” 苏伍一阵泄气,恨恨道:“你怎么总是这么扫兴,就不能说点儿好听的?”王君莲笑道:“小伟说的是实话,不说精铁,便是这桌椅,又有几家能用上?好了,别置气了,赶紧吃饭!” 苏伍闷头吃饭,稀溜溜喝粥,毫无吃相。“阿爷,食无矩,不可取!”五岁多的苏一云奶声奶气地说道。 苏伍忙放下端在手中的碗,嬉笑着点头说道:“乖小云,阿爷知错了。”苏伍转头对王君莲道:“娘子,你那边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王君莲道:“本来我已经物色了几个孩子,只等小惠回来便开始练。这次有青鱼加上荣海过两天带回来的孩子,就让她们一起上好了。放心吧,没有问题。” 苏伍笑道:“娘子办事,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看见众人均已吃好,苏伍道:“好了,散之、青鱼,你们先回去收拾收拾。回头我让动之他们带你们修行。散之,等下我派人叫你,咱们再聊聊。” 柳散之和沐青鱼躬身行礼退出厅堂,向东院走去。这几日,扑面而来的关心关爱整的两人透不过气来,即欢心温暖,又有些不知所措。沐青鱼轻声道:“散之兄,你感觉如何?”柳散之正消化着苏伍晨时的教诲,猛地惊醒,问道:“什么?” 沐青鱼笑道:“你还适应吗?”柳散之道:“确实有些不适应,但我感觉真好!你呢?”沐青鱼微笑点头。 远远的一个女孩向柳散之奔来,双丫髻上下飞动,煞是可爱。柳散之停下身,微笑地看着,直到那女孩跑上来挂在了柳散之的身上。 “二兄啊!”十一二岁的女孩面容白皙,额头饱满,鼻梁高挺,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柳散之。 “潮儿长高了,是大姑娘了!”柳散之放下女孩,宠溺地抚摸着女孩的秀发。“我都想死你了,昨晚回来也不叫我,潮儿生你的气了呢!”女孩不依道。 “好潮儿,回头二兄给你烧菜吃,向你赔罪好不好!”柳散之道。女孩马上笑颜如花。 “潮儿,这是青鱼姐姐!”柳散之转头对沐青鱼道:“青鱼,这是我妹郭潮儿。” “青鱼姐姐好!”郭潮儿说道。沐青鱼忙回礼问好。 院内,郭老和荣老三两人停下交谈,笑吟吟地看着三人。荣城摇头晃脑地走来走去,背诵着柳散之给的文章。此情此景看在柳散之的眼中,喜在心里:“这,就是安定的家了吧?!”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六十二章 风起云涌 柳散之被引到苏伍的书房,本以为苏伍要让自己背诵抱一经,却没想到苏伍绝口未提抱一经,反倒是让柳散之将自家藏书中有关图册堪舆的书籍名称一一说了一遍。最后,苏伍命柳散之背诵了半卷今水经补遗。柳散之背的口干舌燥,苏伍却半躺在床上听得津津有味,不时还让柳散之重复所述。 一直到中午女婢前来请去用饭,苏伍方才依依不舍地作罢。见苏伍兴致盎然,柳散之道:“伯父,要不下午我们继续。”苏伍叹道:“算了、算了,你下午还是去用功吧,别耽误了影伍试。等试后闲暇时,你再背给我听。记住好好应试!” 柳散之方要告辞,却听苏伍道:“散之,你气元气海的情况动之他们都跟我说了。你记住,这段时间还是要抓紧时间修炼混元诀,到了集炁二重以上方能放松。还有,你既然是四色气元,今后有可能木、风、雷三元皆可修炼,这事情让我再想想,你现在只练风元就好。关于你的气元以及抱一经,今后切不可再对任何人提起。知道了吗?” 柳散之躬身道:“是!那抱一经,我什么时候。。。”苏伍摆手道:“不差个把月,等影伍试之后再说。”柳散之应了一声,躬身去了。 回到东院自己的住处,柳散之赶忙进入厨房,与一众仆妇一同做饭。苏伍从来不甚在乎什么尊卑有别,众奴仆对柳散之下厨也不以为意。吃饭时,众人围坐一堂,其乐融融。尤其是荣老三,活了几十年都未曾吃过几次午饭,此时更是激动无比。 第二日清晨,柳动之兄弟和郭老、郭潮儿就将柳父的骨灰和柳母合葬在一起。王君莲、鱼江涛、吕子敬、严伟、沐青鱼、荣城等人均来观礼,苏伍却未到。众人又是一番悲戚,久久不平。 此后接连三日,柳散之等人便在府中修行。上午,柳动之等不是被章忠群带去骑马、练剑,就是在院内读书。下午和晚上,柳动之、严伟等人轮流来教授武技、体术,指导练气。柳动之等人严格异常,柳散之几人好不辛苦。 吴笛和千雄兄妹连续三日未曾出现,到了第四日清晨方才到来。原来三人被家中禁足以示惩戒,多亏了柳动之亲自说项,以影伍试修炼为由才将三人带来。 见到吴笛,柳散之等人皆是欢喜。吴笛和千惠就此在东院住下与柳散之等人一同修炼。 又过两日,一名中等身材,面容瘦削,细眼带笑的男子带着一个怯生生、清丽白皙的十二三岁女孩到来。经在场的吕子敬介绍,柳散之等人方知男子是五兄高荣海。高荣海平易近人,妙语连珠,与众小很是亲近。 那女孩名叫灵西,女婢出身,颈后还留着奴印。灵西虽然少言寡语,但面上总是带着微笑,无论其他人说什么便首先点头称是。 高荣海让灵西与吴笛等人一同修行。沐青鱼怜惜灵西,便让她与自己同住,整的郭潮儿不依,硬是要与两人住在一屋。沐青鱼含笑应允。 天邑,太宰府。晚饭过后,太宰喻青山的书房之内林凌空、林月羽分坐两侧榻上,喻青山屏退陪侍的仆役,亲自给两人将煮好的茶倒在碗中,林月羽跪起谢过。 喻青山返回主榻坐下,说道:“月羽,这次辛苦你了!”林月羽放下手中的茶杯,欠身道:“月羽惭愧,这次功亏一篑,一无所获。” 喻青山摇头笑道:“既然柳动之出来接应吕子敬,你们无功而返就有情可原了。更何况还有一个鱼江涛?影伍七子三人同在,你们再多几人,恐怕也难以拿下他们的。” 林凌空接口道:“更何况知春、极钰、癸水三宗,也未尽全力吧?!”林月羽点头道:“知春派吕尊前往,明显是不想出力。极钰仰仗大影高荣海协助外御真戎,恐怕也不愿得罪大影。这癸水却是不知为何?” 喻青山叹道:“两百年前,五宗密谋颠覆天柳,商议后由癸水在北方率先起事。结果癸水被天柳近卫军攻破山门,几近覆灭。百多年来积弱不振,癸水上下对我们其他四宗颇有怨怼,颇为疏离啊。” 林月羽沉思道:“这我也知道,可是。。。” 喻青山道:“当年占据癸水玄岳的天柳部分近卫投降后融入癸水,才保得癸水不被我太一吞并。癸水近几十年来渐渐恢复元气,这些天柳后人在癸水势力如何?有没有二心?难说啊!” 林凌空道:“没错!除此之外,梧桐里决战后天柳近卫残部,包括两名总管不知所踪,如人间蒸发一般,也是让几宗前辈枕不安眠数十年。有人怀疑其潜入知春,却是一直查无实证。” “五宗并非铁板一块,这是事实!这几年离武、极钰应付大影、真戎,元气大损,知春、癸水韬光养晦,实力大增,太一虽然势大,但却暮气沉沉,此消彼长,情势更加混乱。各宗宿老只知道闭门不出、追寻还虚成道。中州各国摩擦不断,小战四起!盟地虽然安定强盛,但也是暗潮涌动。。。”喻青山说道。 “青山兄,局面如此纷杂,却怎样才能实现我们的夙愿?!”林凌空愁道。 喻青山微微一笑:“曾有人跟我说过,大乱后必大治!也许这乱象便是实现我们夙愿的契机!”喻青山转头问象林月羽:“月羽,你父亲那里怎么说?” “父亲留话给我,一切请太宰安排!”林月羽道。 “好!这次大司士带队去大影,他在兴安呆不了几日便会返回。你向柳动之提出去影伍院修习甚好,大司士返回之后就由你带领众人。”喻青山道:“大影始终是我们的心腹大患。虽然现下缔约,但再次开战是迟早得事情。你去了之后,一定要详加研习掌握大影吏治军制,还要多于重臣走动,掌握动向。大影也非铁板一块。大影派系林立,心思各异,现在有苏伍压着,但也难说何时会爆发纷争。具体情况,回去后凌空兄你在和月羽好好说说。” “有苏伍在,搅乱大影难啊!唉,可惜当年兴安之变未能。。。”林凌空叹道。 “月羽,你要多动心思,万事小心筹谋,千万不可触动苏伍底线。遇事多与四维多商量商量。记住,这次去还是要以摸清大影底细、学习军务为主。”喻青山稍顿道。林月羽凝眉不语,神色坚定。 “好了!今日就说到这里。你回去好好准备,后日出发。我和凌空兄再谈些事情。” 林月羽起身正要出去,却又被喻青山叫住。喻青山从怀中拿出一卷书,说道:“差点儿忘了!这是我手抄的厚土经。你和梅羽先天土属,修行此经功法事半功倍。拿去背过后毁去,记住千万不可让第三人知晓。” 林月羽接过书卷,弯腰一躬,便自去了。看着林月羽消失在门外,喻青山道:“月羽是我中州盟的希望,期待她能尽快成为五宗的柳动之!”林凌空含笑点头。 喻青山和林凌空又聊了一阵。喻青山道:“好了,凌空兄你先回吧,我还要去见一个多年未见得老友。”“老友?”林凌空奇道。 喻青山笑道:“多年未见了。今日相见,除了叙旧,恐怕也免不了争论些天下大势。嘿嘿,一个雄心勃勃得人消失多年现在出现,兴许对我们有好处也说不定!”喻青山脸上竟泛起怀念期待之色。 大司寇府一间不大的密室之内,大司寇向怀仁与向奇峰相对而坐。“奇峰,这两天修炼曲直经,进境如何?”向怀仁道。 向奇峰道:“曲直经果然不凡,小侄已经隐隐感觉要突破抱元巅峰了。”向怀仁微笑点头:“不错!旭峰和木峰如何?”向奇峰笑道:“旭峰不用说,进境神速,前几日我方回来时已经是聚精中阶圆满,聚精高阶指日可待。木峰也不错,即将突破聚精。” 向怀仁连连点头:“修行不错,但仍需加倍用功。你争取两三年内突破归一。” 向奇峰叹道:“我自当努力!现在修炼了曲直经,我想如果能在太安木灵洞中修炼的话,两三年之内突破归一就更有把握了。可惜,此番。。。” 向怀仁打断了向奇峰:“去大影修习之事事关重大,你切不可掉以轻心!修行境界固然重要,但领军布阵、运筹帷幄是你必须要尽快具备娴熟的。否则今后怎样为我们所图效力?何况你在大影修行不过一年,能耽误什么?”向怀仁越说越是严厉,向奇峰额头冒汗,连连点头。 向怀仁语气缓和下来:“我们对你和旭峰期待很大,不要令我们失望。”向奇峰道:“小侄一定尽心修习,不负长辈所托。” 向怀仁点头道:“修习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去到大影,你还有两件事情要做。一是经过此次人皇密藏一事,大影恐怕确有天柳皇族遗脉存在,你到那里后要想办法探探,尤其注意那个与吕子敬一同的少年。叫什么来着?”向奇峰忙道:“吕散之。” “对,吕散之。”向怀仁道:“恐怕是化名。你想办法探他血脉。其二,老喻必然会让林月羽在大影高层运作,你要适时参与。争取在大影再种下些种子。” 向奇峰凝眉道:“二伯,自兴安之变后,咱们知春在大影的间使、间人,关系网络已经损失殆尽,林月羽恐怕也不会过多让我参与她的事情。我要如何入手才好?” 向怀仁笑道:“随机应变吧,可以与巴氏、柳刚等多走动走动。”“巴氏、柳刚。。。”向奇峰沉思道。 “好了,这些稍后再说。谈谈你的事情。”向怀仁道。“我的事情?”向奇峰抬头奇道。 “你父亲走前和我商量过了。你年纪不小,也需要成家了。此次去大影,你要和孙四娘多多交好。”向怀仁道。向奇峰不由得沉吟不语。 “我知道你心仪林月羽,但你自信能够驾驭得了她?”向怀仁叹道:“与癸水的关系对我们异常重要。你与孙四娘的事情,我与你大伯、你父亲已经商量了多次,你无需再虑,务必按照我们的要求行事。知道了吗?” 向奇峰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这几日天邑各府必然都在安排前去大影之事,明晚六卿还要共议。也不知此番大影之行,谁能最终受益。”向怀仁叹道。 后日便要出发,林梅羽早已经回到天邑大司马府中。难得今日大姐没有督促自己修行,林梅羽赤着双足,抱着膝坐在窗边的榻上,水汪汪的双眼看着窗外阑珊的灯火。“散之兄怎么样了?他回到大影,伤势大好了吧?!再有半个多月就要抵达兴安,见到他要说些什么呢?” 想到双方敌对,大姐连番追击柳散之众人,林梅羽竟担心今后如何面对了。想到凤胆一别,想到天柳皇城地道之内的事情,林梅羽低头看到自己如玉般的纤足,不由得脸上一片绯红,不由自主地掏出了怀中的帛巾。 两日后的清晨,天邑南市码头一艘巨大的官船缓缓离岸。大司士柳全成与林月羽一众,正站在船上向送别的诸人挥手致意。林梅羽等一众少年初此远离中州,去往陌生的大影,均是兴奋异常,雀跃不已。 中州五卿率众在岸边送行。喻青山手捋长须,含笑看着船上众人。心中却道:“二兄安好?你我兄弟虽仅剩三人,但搅动天下舍我其谁?不久的将来就要分出胜负。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你不会让我们失望吧?!”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六十三章 散原围猎 自柳散之等人来到兴安,转眼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这一个月以来,吴笛、柳散之等人在柳动之等人的教导之下,足不出府,勤修苦练。几人无论是修为武技,弓马骑射等等都颇有进境。 为了能够让柳散之具备参加影伍试的资格,柳动之几人多日来轮番帮着柳散之导气集炁、积淀元炁,终于柳散之勉强达到了集炁三重。而荣城和那少女灵西,却是轻松到了集炁五重。 这一日是十一月初五,秋日的兴安天高云淡,风和日丽,气爽宜人。清晨众少年用过饭来到前院,便见到高荣海已经坐在大堂之上。众人忙向高荣海行礼。高荣海笑道:“怎么样,一个月来的修炼,你们也不免劳累烦闷了吧?” 柳散之、沐青鱼等人心道自己哪里敢提什么劳累烦闷,赶慢连连摇头。吴笛却笑道:“五兄啊,难道今天要让我们休息休息,放松放松?” “正是!”高荣海站起身来,笑道:“今日休整,你们随我出城打猎。外面都准备好了,我们这就出发。” 柳散之修为最弱,生怕影伍试的时候丢了大兄的脸面,喃喃道:“五兄,我修为低微,方才集炁三重,还想巩固巩固。。。”荣城习文练功心切,也连连点头赞同。 “一张一弛方是修炼之道。一味用功,不但可致心胸烦乱,更甚者会走火入魔。这道理你们不懂?”高荣海认真说道。“不要犹豫,赶紧出发,这是我和大师兄几个议定的事情。”高荣海的话不容置疑。 吴笛和千惠早已经冲了出去,柳散之落在最后,被高荣海拉住。高荣海低声道:“散之,前两日混元诀已经二转圆满,没错吧?!”柳散之连忙点头。高荣海见左右无人,手指一滑,柳散之左手背上渗出血珠。高荣海仔细一看,微笑说道:“好了,走吧。”说罢率先出了院子,柳散之擦了擦手背上的血珠,赶紧跟上。 院外高荣海的一队亲卫架鹰牵犬,整装待发。众人翻身上马出了太傅府,向西出兴安金光门,在巳时来到了兴安城西外的散原,散原广袤,灵禽灵兽众多,历来是兴安权贵最喜的围猎之处。 此时节正当秋猎之际,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前去散原围猎的贵族队伍,不断地有人趋马前来和高荣海招呼寒喧。高荣海既不像柳动之般威仪,令人敬畏,又不像严伟般周正,不苟言笑,为人嬉笑怒骂、八面玲珑,颇能与各色人等打成一片。 高荣海将柳散之、沐青鱼等人介绍给相遇诸人,沐青鱼等还罢了,众高门权贵听闻柳散之乃是追影卫大将军柳动之的胞弟,纷纷上来客套,柳散之忙不迭地回礼致敬,一时间倒是颇不适应。 临近散原边缘,柳散之远远地看到柳动之、鱼江涛和一大队人就在前面。柳散之定睛一看,一道靓丽挺拔的身影映入眼中,再也无暇他顾。 “她已经来了?!”柳散之不由得心中鹿撞,面色微红,却没注意到一马当先飞奔出去的吴笛和身旁沐青鱼投过来的目光。 恍恍惚惚间,柳散之跟随高荣海来到了柳动之等人的面前。众人翻身下马,高荣海含笑抱拳走了过去:“林大将军,久违了!多年来数次谋面却无缘只言片语,前日听闻大将军莅临兴安,荣海早已急不可耐想与大将军把酒详谈了。” 林月羽笑意盈面,但仍显清冷:“荣海兄,久违久违!吾也正有此意,方才还向动之兄、姜兄问起你,说话间你就到了。” “散之、青鱼,来见过林大将军。”高荣海道。沐青鱼上前施礼,柳散之却仍是目视前方,正看着与吴笛相谈甚欢的林梅羽。柳动之只是轻咳一声,却惊醒了柳散之。柳散之赶忙向林月羽行礼。却听林月羽笑道:“散之,我们在天邑见过了,那是还不知道你是动之兄的胞弟。” 柳散之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此时一名五十余岁的魁梧男子在一旁说道:“动之,这就是你的胞弟?怎地回到兴安也没有带我见见?!” “泗叔,散之回到兴安不过月余,修为差了些,这不是一直在师父府上准备影伍试嘛!等试后定然到你府上请罪。”柳动之笑道。 那魁梧中年正是大影影翼卫大将军姜泗,影翼卫负责兴安防务,姜泗位高权重。柳动之对柳散之道:“散之,快过来见过泗叔。”柳散之连忙向姜泗长躬到地。 随后,林月羽又向高荣海众人介绍了一众五宗子弟,柳散之与向奇峰兄弟、孙一鸣等人均是旧识,频频见礼。待到林梅羽处,柳散之却诺诺地不知如何说话,还是林梅羽春风满面地询问柳散之伤势修为等等。 姜泗见众人交谈的差不多,便转头对柳动之道:“动之,既然人已经都到了,我们便开始围猎吧。我们各带一队,你来指挥。” “泗叔,有你在,哪儿轮的到我指挥,你来安排吧。”柳动之笑道。姜泗在一众人中年纪最长,倒也没有推脱,看了看林月羽说道:“那好,我就不客气了。林大将军,我们开始?” 林月羽道:“但听姜大将军安排,我们这里二十人,没有带其他随从,就分到动之兄、江涛兄他们的麾下。还有,你今后唤我月羽变好。” 柳散之被分在高荣海麾下,与向奇峰兄弟、以及极钰雷颖鸣、王均鸣一队,自南面进入散原。 向奇峰满面堆笑着与高荣海并骑走在前面,相谈甚欢。柳散之略微有些失望,缓缓地策马在后,却听到向木峰在一旁的马上嘟囔道:“七兄,刚来兴安两日,我们还没有在城内游览,这便被大将军拉来参加什么围猎,猎获些野鹿灵兔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放些贱奴出去追捕还好些!” 雷颖鸣奇道:“怎么木峰兄你追捕贱奴取乐?有趣吗?”向木峰洋洋得意道:“那当然有趣多了!贱奴可要比这些野兽。。。。” “九郎住嘴!”向旭峰斥道:“围猎乃是大影高门、军队维系军力、演化阵法、增进交流重要的功课,林大将军让我们参与围猎,岂能当作儿戏?另外大影严禁猎奴,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今后不要乱说。” 向木峰连忙住嘴。向旭峰转头向柳散之道:“散之兄,真没想到你是动之大帅的胞弟,今后还要麻烦你给动之大帅多引荐引荐。我对动之大帅仰慕已久,此番在大影定要向他多请教请教。” 柳散之正低着头坐在马上,听到向旭峰对自己说话,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好说、话说。。。” 突然高荣海高声喝道:“众人下马,后队一字持槊向前,打草惊兽,将鸟兽向北侧赶。奇峰兄、散之你们几个,持弓搭箭,并行向前。” 前方高荣海亲卫及随行影翼卫持槊打草,口中吆喝,林中草地间的鸟兽受惊,纷纷向北逃去。向木峰忙弯弓搭箭,意欲射向不远处的一头麋鹿。却听高荣海道:“住手!”向奇峰等人都是一愣。 高荣海道:“围猎有如行军演练,待我下令散猎时你等方能自行出手。鸟兽五十步内,不许放箭!放箭时不许调用元炁!现在以我为中心,呈雁行前进,听我号令。凡是肆意行事者,即刻退出。” 向奇峰心中一凛,心道怪不得大影军容鼎盛,原来即便是围猎之时都是如此令行禁止,忙回身道:“七郎、九郎,你们需谨遵荣海兄号令。” 柳散之持弓在手,站在高荣海身旁,与众人一同追逐兽群而去。过不多久,远远地见到北面鱼江涛一队围拢过来,吴笛和林梅羽正在队中。待到两队人尚有二十余步,高荣海和鱼江涛几乎同时开口:“射!”十余只利箭流星般飞出,前面五十余步外慌乱一团的野兽纷纷而倒。 高荣海一箭射出,不由得赞叹道:“果然好弓!”原来高荣海手中正是吕子敬和柳散之得自人皇密藏的风子黑弓。向奇峰就在高荣海左近,清晰地看到高荣海射出一箭后发先至,接连穿过两只麋鹿的头颅方才落下。待奔到近前,却见两鹿均是眼部中箭,心中不由得赞叹高荣海箭术传神。 几人不做停留,在高荣海的带领之下转瞬与鱼江涛一队汇合,一字排开,追逐兽群而去。柳散之故意落后了两步,无人察觉间与自己右侧的向木峰换了个位置,右手旁正是林梅羽。林梅羽向柳散之粲然一笑,柳散之顿觉气力倍增。 随着高荣海一声令下,众人纷纷开始自行散射。柳散之箭术不精,接连五箭方才射中一只赤狐,却见身旁的林梅羽和吴笛箭无虚发,箭发兽倒,两人竟有相互比试之意。柳散之看在眼里,不免羞愧异常。 “弃箭抽刀!”高荣海高声喝道。柳散之向前看去,原来在林中一只巨虎和两头马熊被众人围在了当中。猛兽见无路可去,便张牙舞爪地冲向众人。 “众儿郎,谁去拿下这三个畜生?”姜泗笑道。这一虎二熊并非灵兽,一众抱元归一境高手岂能将其放在眼里?众高手纷纷驻足不前,微笑地看向诸少年。 向旭峰二话不说,挺剑便向左侧巨虎而去,其余少年正想出列,却见林梅羽和吴笛一左一右,早已奔向两头马熊。 吴笛一刀斩向马熊,那马熊抬掌拍刀之时,吴笛一躬身,长刀上掠,划过马熊腋窝,马熊鲜血四溅。 马熊吃痛,人立而起。吴笛早已长刀回撤,挺刀直刺,长刀透过马熊胸前月牙,对穿而过。长刀陡然撤出,马熊轰然倒地。就在吴笛抽刀之时,林梅羽的长剑也是恰恰刺入了马熊前胸。吴笛看向林梅羽,两人相视一笑。 “啊!”的一声响起,声音却是来自柳散之身旁的向木峰。原来向旭峰对阵那巨虎,一招便刺瞎了那巨虎的两只眼睛,巨虎疼痛之下目不视物,仅凭风声确定向旭峰方位,聚平生之力飞身纵起,全力向向旭峰扑来。向旭峰不急不慌,双腿下跪,挺剑上扬,那巨虎飞过向旭峰,顿时胸腹具开,肠穿肚裂,显然实活不成了。 但那巨虎其势未消,残躯竟然向向木峰和柳散之之间飞来。向木峰正笑吟吟地与身旁的雷颖鸣说话,猝不及防,大叫一声猛然闪向雷颖鸣一侧,险些将雷颖鸣撞到。 柳散之毫无应对经验,眼见巨虎已经到了面前,匆忙间竟然不知躲避,只是猛地低头,巨虎划过柳散之,左前爪余势未消,竟然在柳散之左肩上划开了一道伤口。 向奇峰距离柳散之不远,一个箭步过来,说道:“散之,没事吧?”柳散之吃痛抚肩,尚未说话,向奇峰已经拉开了柳散之护肩的手,仔细看了看只见柳散之肩部血迹迸出,但只是皮外伤,却没有伤到筋骨,遂道:“散之,无妨,上些药,一两日便好了。” 柳动之转瞬间便到了柳散之身旁,看了看伤势,笑着对随后而来的高荣海和鱼江涛道:“无妨,小伤。没什么大不了的。青鱼,你给散之上些药。”却见林梅羽已经走过来抽出了怀中的帛帕,捂在了柳散之肩头。看着帛帕上的花样,柳散之心中一阵温暖。 “谢谢!”柳散之轻声道。“散之兄你还是要小心些呢!”林梅羽微皱眉头说道。柳散之点头之间,其余少年围了上来,沐青鱼从腰间皮袋中取出一个药瓶给柳散之上药。林梅羽又将帛帕折起,收入了怀中。 “散之兄,都怪我大意,你的伤势无碍就好!”向旭峰自责道。“这算什么?!皮毛伤而已。旭峰你不必自责。”鱼江涛笑道。“是了、是了,我看散之的伤口都无需包扎,是不是?青鱼?”高荣海笑道。“五兄!”沐青鱼投过一个不满的眼神。 “今日围猎颇丰,不错不错。下午我们去散原深处再猎些灵兽大家伙来,现在先去休整一番。孩子们已经支好营帐了。”姜泗笑道。 众人迤逦走出丛林,返回营地。一路上沐青鱼、荣城和灵西围着柳散之,千惠和吴笛则走在前面与五宗少年边走边谈。 高荣海和鱼江涛两人以指挥军士打扫猎场为由走在后面,无人处,两人相视一笑。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六十四章 生死兄弟 接连两日围猎,收获颇丰倒在其次,此次一来到大影便有大影七卫中的四卫大将军陪同一起出猎,五宗众人都感到颇为荣光。好似向木峰这等狂傲少年,更是觉得自己五宗强大,不免趾高气昂,除了对千惠和颜悦色以外,对吴笛、柳散之、沐青鱼颇为冷淡,对荣城、灵西更是正眼不瞧,在向奇峰几次暗地斥责之后,方才对吴笛等好了一些。 向旭峰、林梅羽以及太一宗的吴诚等人倒是十分友善,不断地与吴笛等问东问西,了解大影和影伍院的事情。柳散之伤势已经无碍,偶然间和林梅羽聊上两句,甚是开心。 第二日下午,众军士收拾猎物之后,一众人便启程返回兴安。见众人意犹未尽,高荣海说道:“月羽将军,你们一行来到大影,还没有好好逛逛兴安的夜景吧?!今日不如尽个兴,我兄弟带诸位在兴安走走如何?兴安夜禁亥时方起,时间足够。” 鱼江涛却笑道:“林大将军还要在兴安呆上不短时间,夜景随时可逛,来日方长嘛!荣海,我记得你此次出征,带回来些真戎的歌姬舞者送到了左右教坊调教,这些天被外放到平康坊的陈家演出。据说这真戎歌舞颇有异域风情,很值得一观。对了,连师娘都曾跟我提过。你说是不是?” 高荣海笑道:“真戎歌舞确实不错,可惜师父不许我们。。。”柳动之笑道:“今日是陪月羽游历兴安,却看看又有何妨?姜叔、月羽,不如我们就去平康坊把酒言欢,坐坐如何?” 姜泗性情爽朗,颇喜完了,大笑道:“也好也好!我也很久没有去陈家了。今日就借着给月羽接风的机会,去逛逛、去逛逛。”林月羽本不好声乐歌舞,只是盛情难却,心道这也是与大影诸将交流的大好机会,便点头答应了。 进入兴安城,天色渐黑,姜泗等人遣散亲卫,一众二十余人便策马去向王城东南不远处的平康坊。陈家位于平康坊南曲,乃是平康坊内最大的一家教坊。有别于中曲南曲其它妓馆,陈家实际上大影高门孙氏的产业,主要招待大影高门大阀人等饮酒娱乐。馆内歌者舞姬多来自兴安王家左右教坊,倒并不是一般狎妓所在,兴安高门女眷多有来此观赏游乐。柳动之等人带林月羽等女子来此倒也没有什么不便。 守门奴仆见到相熟的姜泗大咧咧走在前面,那里还敢怠慢?一人连忙入内通知假母,一人赶忙迎了上来,大礼之后,将众人引入院内。果然不愧是兴安第一教坊,陈家之内堂宇宽大,左右各有三间厅房,院内怪石盆池,花木遍布。 中堂和诸厅之内欢声笑语,觥筹交错,显然已是客满。姜泗不由得微皱眉头。正在此时,一名五十余岁满面油粉的女子花枝招展地快步走到姜泗面前,一个长躬到地,满面堆笑道:“姜大将军,高大将军,这。。。这是柳大将军、鱼大将军?!”柳动之这几年常驻定军,极少返回兴安,但柳动之真容,兴安能有几个不知? 竟然影卫四大将军同时莅临陈家,那假母岂能不惊?“废话少说!赶紧给我们安排!难道让老夫等在此处不成?”姜泗不耐烦道。 别说四大将军,即便是姜泗一位,这假母也不敢得罪。那假母毕竟是风月场上的灵巧之人,猛地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躬身陪笑道:“奴哪儿敢怠慢了诸位大将军,快这边请。” 那假母一边带着众人前行,一边说道:“禀大将军,柳大。。。刚帅正在前堂,二进中堂是户部孙侍郎一行,还劳烦您诸位多走两步到三进后堂去。等阵真戎歌舞伎表演便在后堂前的院中,到时候您观演也更方便。。。。” 柳动之早已察觉到前堂内人等的气息,微笑不语,向前而去。就在此时,只见一锦袍大汉未带幞头一个箭步冲出前堂,“动之,你也来此行乐?少见少见!”那体型硕大的锦袍人身形一晃来到柳动之面前,大笑着拉住了柳动之的双手。 来人正是逐影卫大将军,巴州大都督柳刚。柳刚四十余岁,乃是先王义子,王眷极隆,又曾受苏伍大恩,与柳动之等人极是相熟融洽。柳刚与姜泗等人见礼,待柳动之介绍了林月羽和五宗诸人,柳刚也是颇为热情,不住拱手寒喧。 柳刚笑道:“今天果然是好日子,七卫大将军竟然来了五个,还有名震中州的林大将军在此,少不得咱们得好好饮上几杯。“陈家,进去让堂内、厅内的都给我滚到后面去,换席重上菜。快!等阵演艺便在这前堂之内。” 假母忙不迭地应声而去。柳动之笑道:“老刚,你带了些什么人?好似都是些修为不高的少年。”柳刚笑道:“可不是!带了些巴地的参试子弟,叫了凌玉、雪欣他们来作陪。一帮小辈,话都不敢高声说,闷死我了。” 柳动之道:“如此甚好,让他们与我们带来的这些少年一同叙叙,说不定能够能为影伍同窗呢!”“甚好甚好!便让他们在边厅就好。”柳刚笑道。 随着柳刚一声招呼,中堂内走出七八个少年,头先一位十五六岁年纪,面皮白净,穿着周正,一丝不苟,正是中书令林凌玉幼子林飞鸿。林飞鸿帅众少年与柳动之等人见礼。见到仰慕已久的柳动之,众巴州少年各个激动异常,就连林飞鸿、姜雪欣等与柳动之相熟的少年也是十分兴奋。 姜泗、柳动之等人进了前堂。按照柳刚的安排,三十余个少年分成两拨在吴笛和林飞鸿的带领下走进左首相邻的两厅之内。一众奴仆撤掉了两厅之间的屏风,众人在两张硕大的壶门大案旁就座。 柳散之、沐青鱼四人走在最后,待众人纷纷落座之后,方才准备在下首坐下。突然坐在前面的向木峰怪声怪气地说道:“我等高门贵阀子弟,岂能与贱奴同席?!” 在坐诸人均是一惊。林飞鸿在旁边的一席上站了起来说道:“此处哪儿来的奴人?”向木峰一指荣城:“这个贱奴,来自天邑,我是认得的。”众人盯着荣城,目光异样。 荣城和灵西本就不愿来此玩乐,是受高荣海之命方才不得不来。两人本就如坐针毡,向木峰的话和众人的目光使得两人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柳散之随即站起身来,拉住了两人的手,想说些什么却口拙于言。 “奴婢贱户、律比畜产,难道我记错了,大影不是如此?”与柳散之等人同席,来自天邑高门的少年岳云光说道。 “他们已经脱奴了,荣海五兄和子敬六兄给他们脱的奴!”柳散之终于涨红了脸说了出来。 “即便是平民,又如何敢于我等同席?何况刚刚脱奴的贱户!赶紧滚出去!”林飞鸿脸色愈发阴沉。 荣城面沉如水,灵西满面含笑却隐有泪光,柳散之毫不犹豫地拉紧两人的手低声说道:“我们走!”“还有我!”沐青鱼拉住了灵西纤弱的小手,话语温柔而坚定。 “不吃了,吃个屁!”坐在林梅羽身旁的千惠腾地站起身来,忍不住曝出了一句粗口。千惠虽然生性娇惯,并不十分在意奴仆,但曾于荣城生死与共,与灵西相处月余极其融洽,早已和沐青鱼三人姐妹相称。 “都给我坐下!”一直没有说话的吴笛一声断喝,厅内一片肃静。林飞鸿本就自小与吴笛较劲,此时气道:“你。。。”“你给我住口!”吴笛气势陡增,林飞鸿不由得一愣。 吴笛缓缓起身,在众人的注视众走到柳散之四人身前。吴笛用力将四人按在长凳之上,随即对一旁战战兢兢、无所适从的奴仆说道:“去、让陈家拿火炉和奴印过来!” 几名奴仆奴婢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林梅羽见此情景,起身道:“诸位,听闻本次允许脱奴奴户参试影伍,想来就是这两位吧。既然苏太傅亲定他们能够参试,那他们极有可能与我们同窗,我们为何要拒绝与他们同席?”众人沉吟不语。向旭峰眯着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吴笛。 片刻间两名奴仆抬着火炉,随着手拿火钳奴印的假母慌里慌张地走了进来。“郎君,您这是。。。”假母不解道。 吴笛一把夺过假母手中火钳奴印,放在了火炉之中。“我与散之、小城,数千里历尽艰险磨难,几经生死,方才返回大影。如果没有小城,我已被雷电轰击而死,如果没有小城,我和散之恐怕早已溺水而亡。在我心中,他不是什么奴,他是我的生死兄弟!”吴笛在两张壶门大案间来回踱步。说到此处,吴笛一把拉开了荣城颈后衣领:“他比我们多了什么?唯此奴印而已!” “小灵本为极钰北境贵胄,仅因其父得罪候国宗室,便满门男丁被屠,女性尽为奴婢。小灵自幼知书达理,娴熟文静,何曾像个奴?她比我们多了什么?也不过是此奴印而已!”吴笛轻轻拉开灵西后颈衣衫,鲜红的奴印一抽一动。原来灵西再也不能维持始终微笑的面容,抽泣起来。 “今日我便要与他们相同!看何人敢称我为奴!”吴笛一把抽起烧的通红的火钳奴印,递到了两眼湿润的柳散之手中,拉下自己的衣衫,定声说道:“散之,给我烙上此印。” 在坐众人皆是目瞪口呆,吴笛竟然如此行事?!就在众人惊愕万分的时候,吴笛拉起柳散之的手:“动手,否则不要说你是我的兄弟。”柳散之顿时血冲入脑,想也不想,抬手便在半跪的吴笛颈后烙了下去。 吴笛一声未吭,咬牙站了起来,却见柳散之将奴印交到了自己手中:“笛兄,还有我!”柳散之双目圆睁,言语坚定。 “好兄弟!”吴笛不是缩手缩脚之人,那里还不明白柳散之的心意。 荣城心志如铁,此时也是泪如雨下。沐青鱼垂泪,赶慢从腰间拿出伤药。千惠站起身来,怒视在坐众人。林梅羽看着吴笛和柳散之,眼中一片温柔赞许。林飞鸿竟然有些羞愧、有些气闷恼怒地低下了头。向旭峰仍是两眼不瞬盯着吴笛,心中不知道想些什么。其余人张大了嘴,却说不出话来。厅内鸦雀无声。 大堂之内,高荣海、鱼江涛等人高谈阔论、觥筹交错。柳动之却和林月羽无声地站在了一众少年所处的厅外,早已在注视着厅内的一切。 林月羽看着面带微笑的柳动之,轻声叹道:“动之兄,大影不但此时强盛,今后也是后继有人了!就凭这等气概,令弟和这吴笛今后成就便不可限量!” “小笛如此在我意料之中,散之竟然能够效法,却是意外之喜!”柳动之点头道。“令妹也是不凡,能仗义执言,实属不易!”柳动之赞叹道。 林月羽心中骄傲,含笑点头!柳动之道:“这两日托了月羽你的福气,真是惊喜连连啊。好了,该我出场了!” 柳动之随意走进厅内,林月羽跟上。见到两人进来,神态不一的众少年赶忙起身行礼。 柳动之面带微笑,缓缓走到两案中间,对着林飞鸿道:“飞鸿,可想你大兄?”林飞鸿大兄林飞平为柳动之麾下重将,几年前战死定军域外。林飞鸿自小的偶像便是柳动之和大兄,此时听到柳动之提起大兄,心中一悸,连忙点头,同时倔强地忍住了眼中欲涌的泪水。 “你可知你大兄为何而战?”柳动之声音不言,却犹如重拳敲击在林飞鸿的心中。“为大影而战!为大王而战!为影伍而战!”林飞鸿猛地抬头,毫不犹豫地回答。 “如若小博与你并肩作战,你视他为何人?”柳动之指着一名少年,不急不缓说道。“袍泽兄弟!”林飞鸿高声回答。 “如若此人与你共同赴死,你又当如何?想想你大兄会如何待他!”柳动之指着荣城,话声有如惊雷,诸少年均是倍感重压。 “我。。。我。。。”林飞鸿一时语塞,大兄生前的话语在心中响起。“大兄必以生死兄弟待之。”林飞鸿道。 “记住你大兄的话!想想太傅是怎么说的!”柳动之语气柔和,轻轻拍了拍林飞鸿的肩膀。 “梅羽、旭峰,你们几个,还不谢过动之大将军的教诲!记住,战场上只有可以托付后背的兄弟姊妹,没有主、也没有奴!”林月羽施施然向柳动之浅浅一躬:“动之兄,月羽也受教了!” 柳散之一笑:“月羽你客气了,我们赶紧回去,姜叔他们恐怕等得不耐烦了。你们这些小家伙,谁都不要苦着个脸,赶紧吃喝起来,否则小心我拾掇你们!” 两人转身便去,走到吴笛近前,柳动之重重地拍了吴笛肩膀一记,笑道:“小子,你行啊!像我!”长笑而去。 吴笛受击牵动伤口,倒抽一口凉气道:“轻些,没见人家受伤了吗?!”众人少年心性,看着吴笛呲牙咧嘴的样子,不由得轰然起笑,瞬间冲淡了方才的沉闷尴尬。就连惊恐万状站在一旁的假母和几个奴婢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六十五章 兴安双煞 夜正酣,酒意浓。众人少年心性,推杯换盏几轮下来,便已是其乐融融,似乎方才未发生任何不快之事。当然,对于荣城和灵西,一众高门子弟并未显得如何热情,仅有林梅羽过来向两人敬酒。 众人起哄让来自巴地的少年巴思彤吟唱巴乐,命木讷的离武吴炎焘表演离武火舞。。。柳散之和荣城、灵西虽然仍是略有拘谨,但也渐渐平和了些。 柳散之起身如厕,走到厅门口,却见一个少女探头探脑地望向厅内。那少女玉容狐面,身材娇小,见到柳散之出来,怯生生地问道:“那个、那个,这位仁兄,请问、请问你见过这个高,额头头发有些少的少年吗?” 柳散之摇头,却听从厅内出来的沐青鱼叫道:“文炽妹妹,你怎么也在这里?”那少女一喜道:“青鱼姐姐,是你啊?太好了!我随苏伯伯、柳伯伯和王侍郎来的,苏伯伯他们去见诸位大将军了,让我和衍大兄、超兄过来见笛兄的。可是转头他们两个就不见了!” 厅内诸人此时纷纷注意到了那少女。大影少年崔博饮酒正在酣处,脱口而出道:“怎么、怎么,小蚊。。呜呜。。。”却是被一旁年纪稍长的少年马庸捂上了嘴巴。马庸低声道:“你找死,动之大将军就在中堂!” 崔博惊起一身冷汗,酒醒了大半。吴笛正在与林飞鸿、向旭峰二人暗自较劲,你一杯我一杯地不断饮酒,见到田文炽进来,含糊道:“小文,是你啊!那两个混货呢?” 灵西此时也已经起来拉着田文炽的手,朝正被向木峰等少年围着的千惠道:“惠姐,小文来了。”千惠得意地向田文炽招了招手,喊道:“赶紧找个位置坐下!” 田文炽最怕千惠,连话都不敢说,怯生生坐在了沐青鱼和灵西中间。看着一旁疑惑的荣城,沐青鱼笑道:“小城,这是小文、田文炽,这一个多月经常和我们随。。。”灵西忙道:“不能说!青鱼姐姐。”沐青鱼忙掩口,摆手让荣城与田文炽见礼。 柳散之从厕房出来,看到两个高大的身影鬼鬼祟祟地躲在厅外的角落里。其中一名厚唇黑面,满脸痘孢的高大少年道:“进去吧,不去被阿爷骂,进去晚了要被笛兄骂的!”另外一名少年同样身材高大,面容棱角分明,目光炯炯,本是仪表堂堂,却因额头上头发稀少,显得略带老像。 那少年一屁股坐在一块假山石上,气鼓鼓道:“好不容易摆脱了蚊子,我不进去!进去又被那群家伙笑话!”厚唇痘面少年始终面带笑意,两片厚唇张开,显得十分可笑。厚唇少年笑道:“她是你未来的娘子啊!你总躲着她干什么?小蚊子不错啊!对你多好啊!” 秃额少年气道:“好、好,你觉得好你娶她!”厚唇少年笑道:“那感情好!可是苏伯伯肯定不同意啊!呵呵。。。” 两人正说话间,见到柳散之正要进入厅内,那秃额少年腾地跳了起来,一把拉住柳散之,舔脸笑道:“这位仁兄,能不能帮我把里面的笛兄请出来,拜托!”柳散之先是一愣,见秃额少年点头,随即说道:“好的,你们稍等。” 柳散之叫出了不情不愿的吴笛,自己便坐回原位。沐青鱼正要给柳散之介绍田文炽,却见吴笛一手一个,拧着两名高大少年的耳朵走了进来。众五宗少年皆是一愣,兴安少年则哄堂大笑。 “兴安双煞!”“兴安双傻!”几个兴安少年笑道。那厚唇少年毫不羞愧,被吴笛拧着耳朵便向众人拱手施礼:“各位好,柳超有礼了!”那秃额少年本是羞红了脸,一眼见到千惠,忙陪笑道:“惠姐好!惠姐好!哎呦,笛兄快松手。。。。” 狐面少女田文炽鼓起勇气道:“笛兄啊。。。”吴笛重重地拧了一把方才放开两人:“看在小文的面子上放过你们,给我滚到下首老实呆着。”两人揉着耳朵,见到柳散之和荣城所处的下首拐角处尚有余地便走了过去,一旁服侍的奴婢奴婢赶忙递过两张几凳。 五宗少年见吴笛没有介绍两人的意思,也不在意,继续饮酒作乐。此时正由天邑少女叶之芳表演剑舞,众少年纷纷叫好。 两名高大少年挤到柳散之身边,略微空旷的地方顿显拥挤。厚唇少年柳超憨笑道:“这位兄台,我乃柳超,这是苏衍兄,请问你如何称呼?”柳超指着一旁盯紧千惠的苏衍说道。 “我是柳散之。。。”还未待柳散之说完,柳超惊声道:“动之大将军的胞弟?!嘿嘿,我前几日就听阿爷说到过你了呢!”苏衍此时也不由得拍了拍自己光亮的额头,说道:“散之兄,幸会幸会!我是苏衍。”说罢转头继续盯向在人从中的千惠。 “衍大兄、超兄,你们,你们没事儿吧!”田文炽隔着灵西、荣城和柳散之三人开口问道,依然是一副怯生生的样子。“没事儿、没事儿,都习惯了!”柳超笑道。苏衍却没有转头,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 “小文,你唱一曲!”吴笛突然发话道。原来众少年依次表演才艺,再次轮到兴安少年一方,吴笛正对田文炽,便随口点名让田文炽吟唱。 “我、我只会。。。”田文炽犹豫道。“让你唱你就唱,不要扭扭捏捏的!”吴笛说道。“不许唱!”冷不丁苏衍冒出一句,却被吴笛投过来的目光一瞪,随即气势烟消云散:“随、随便,唱、唱。。。” 田文炽不再犹豫,缓缓唱了起来:“薄幕余晖花万重,碧水清波透我影。轻舟荡漾乘风去,独立芳从送君行。”歌声稚嫩清丽,却又婉转悠扬,在座少年猛地听到此等歌喉,不由眉头一皱,一众少女却似凝神细听。 “舟楫摇摇去不停,流水澹澹朦君形。君心千钧伴奴侧,奴心随君万里征。”歌声绕如泣如诉,柳散之听得心神荡漾,却见一旁的苏衍好似要掩住耳朵,却被柳超一把拉住了手。柳超凑到柳散之耳边:“他隔三岔五就听得几遍!” 五宗少年神色各异,大影少男少女都不由得和着田文炽一起唱了起来:“初月未光雾霭升,寂寥堤岸鹧鸪鸣。君影消逝无迹处,凝我缱绻未了情。”众少年均是情窦未开之年纪,但歌声中那缱绻深情绵绵似海,如何不让人心动?!此曲乃是当年苏伍应离武老宗主之约,孑然一身乘舟离去前往刺天,王君莲送行时有感而作,大影无人不知,无人不识得吟唱。每到出征之时,便歌此曲。 田文炽歌声上扬,犹如珠落玉盘:“长恨此身百无用,泣对郎君解颐容。抬首放歌送君去,不教泪颜对长庚。”田文炽唱罢,歌声却绕梁不绝。 就在众少年回味之际,却听到林梅羽清脆的声音传来:“好一个‘抬首放歌送君去,不叫泪颜对长庚’!即使身为女儿,又岂能整日泪眼望天?当须纵马放歌,纵横天下!” 林梅羽英气四溢,一众少年不由得肃然起敬。沐青鱼爱惜田文炽,轻抚田文炽柔然的小手,却见田文炽睫毛挂泪,眼光却看向苏衍。 就在此时,那假母从外面走了进来,陪笑道:“诸位小郎、小娘子,中堂上真戎歌舞即将开始,诸位贵人让我请各位前去。” 众少年回过神来,纷纷起身前往大堂。大堂中央已经空了出来,柳动之等人坐在前面正中。有几个中年男子柳散之不识得,想来是柳超、苏衍的长辈。众少年落座。 乐声响起,十余名真戎舞姬翩翩起舞。那真戎舞姬高发浓妆,短衣长裙,飘带搭肩,回旋舞动,犹如百合盛开闭合,煞是好看。就连一向不喜歌舞的林月羽都不由得对着身旁的柳动之赞叹道:“这真戎舞姿,回旋不止,别有一番风味。” “却是如此。月羽,你道自己不喜歌舞,更禁止在军中舞乐。我对此倒是不能赞同。”柳动之低声道。 “哦?动之兄有何见教?”林月羽道。“师父曾道,舞者,并非仅简单于行乐。军中之舞,用到妙处,自有激扬澎湃,调动士气之大用。月羽可听闻我大影‘影伍踏阵乐’?”柳动之道。 “早有耳闻,却不曾有缘见过。”林月羽道。“不出几日便能见到了。”柳动之笑道。林月羽没有再问,心中对拜会苏伍又增添了一分期待。 舞到极处,鱼江涛、高荣海、柳刚等手舞足蹈,纷纷下场,就连一向自顾身份的姜泗也踏乐而去。一众五宗青年宗内规矩森严,何曾见过如此场面?直到林月羽被柳动之不由分说地拉入场中,方才面色稍霁,心思活泛。看着林月羽稍显不知所措,却是面上渐露微笑,木然起舞,向奇峰、俞四维三四人不由得眉头微皱。 夜禁将至,林月羽等人不愿夜宿教坊,便起身告辞,众人尽兴而归。柳刚醉醺醺地回到自己的府第,挥退巴思彤诸人,独自走向前堂。柳刚缓步而行,距离前堂尚有十余步,突然猛地一惊,额头冒汗定在当场。 柳刚缓了缓神,沉思片刻,轻轻一笑,脚步坚定地走入大堂。堂内灯火明亮,四名奴婢趴伏在地上生死不知。柳刚脚步不停,走向正中长榻。长榻之上,豁然躺着一个黑衣蒙面人,手支下颚,垂头假寐。 “柳大将军回来了!”黑衣人抬首说道。“阁下何人?深夜不请自来,是不是太唐突了?!”柳刚一屁股坐在一旁的榻上笑道。 “载万柳天!”黑衣人目光炯炯,冷不丁冒出一句。“存长志吾!”柳刚稍楞片刻,缓缓答道。 “哈哈!你还没有忘记自己是柳皇子孙。”黑衣人阴鹫笑道。“你到底是何人?”柳刚凝眉道。 “你无需管我是何人!我只问你,你身为柳皇子孙,是否还记得自己兴复天柳的使命?你封疆西南,独统重兵,一旦事起,能否起兵呼应?”黑衣人注视着柳刚的双眼,声音嘶哑异常。 柳刚长久不语,突然开口笑道:“哈哈!要我起兵可以,你先拿下苏伍、拿下柳动之。只要你能办到,我必应声而起。不过我告诉你,不要想让我对苏伍动手,你自己去办,我等着。不送!” 柳刚衣袖一挥,那黑衣人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向柳刚,浑身元炁鼓荡,充盈大堂。在柳刚的凝视之下,那人划过柳刚身畔,气势消弭,竟头也不回地出门而去。“耐心等着!”嘶哑的声音传入柳刚耳中。 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不起眼黑牌飞了过来,柳刚一把抓住,方才发觉手上汗迹淋淋。 柳刚也不管趴伏在地的几个奴婢,在榻上沉思片刻,站起身来快步而出,飞身穿过二进,一头钻入了自己的书房。柳刚反手插门,毫不迟疑从案上盒中掏出一个黑曜石心,房内顿时元炁凝滞。柳刚在榻上坐了一阵,方起身打开书架后的一道暗门,闪身而入。 柳动之等人将林月羽一众送回行馆,时间已到亥时。巡城武侯哪个不认得大将军柳动之,自是不敢盘查阻拦众人。高荣海和鱼江涛回府,柳动之带着几个少年不久也回到了太傅府。 柳动之赶到苏伍的书房之内,苏伍和严伟正在下棋,吕子敬坐在一旁观战。见柳动之推门进来,严伟和吕子敬点头行礼。待严伟一回头,却见自己的棋子竟是少了两个,正色道:“师父?!”“怎么了?到你了,走棋!”苏伍头也不抬地说道。 “您动了我的棋!”严伟道。“哪儿有?没有!”苏伍仍然没有抬头。“您确实动了我的棋,少了两枚棋子!”严伟不依不饶。 “动之你回来了!快来,跟我说说今天的事情。”苏伍抬头。“棋。。。”严伟道。“不下了,不下了!这不是要谈正事儿嘛!你收棋。”苏伍故作正色说道。严伟无奈只好收棋,柳动之和吕子敬忍着坏笑。 苏伍脸上挂不住,恼羞成怒说道:“笑什么笑,别笑了!”苏伍见严伟仍在不紧不慢地收棋,忍不住道:“让你陪我老人家开心,你一局都不让,成心让我不高兴是不是?明天你别来了,看着你我就烦!”严伟毫不在意,摇了摇头:“明日大师兄他们公干,小敬要带散之他们修行,还是我来。”柳动之和吕子敬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四人坐下,柳动之将今日一行绘声绘色地讲与三人听了。苏伍笑道:“果然是时来天地皆同力。这下你和散之血脉一事告一段落,但小敬和散之去过人皇密藏,众人皆知。小伟,你安排人在各地散布消息,就说我是从太一那里探知人皇密藏信的。让他们忙活去吧。”严伟点头称是。 “动之,你和笛小子、散之这一番作为又在这些子弟心中种下了种子,对我大影变革颇有益处。不错不错。”苏伍继续道。严伟和吕子敬也微笑点头。 “柳全成、林月羽来到兴安不出几日,已经多次向大王、礼部提出要见您,都被大王以您需要静养推掉了。今天林月羽还跟我提到了此事,您准备何时见他们。”柳动之道。 “不急,影伍试之后再说。柳全成动向如何?”苏伍道。“除了拜见大王外,终日在行馆不出。”柳动之道。“中州盟一行以他为尊,还要紧密注意他的动向。”苏伍道。“我已经见过他,归一二重境界错不了。以他的修为恐怕也做不出什么事情来,但我会小心盯着他。”柳动之点点头回答。 “笛小子和散之他们这几日就不要出去,你们督促他们好好修行。尤其是散之。好了,别让你们师娘等得久了,送我回去。”苏伍起身,柳动之三人簇拥苏伍走出书房。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六十六章 跪迎返家 连续五日,吴笛、柳散之等人在太傅府内昼夜修行。这五日以来,几个少年已经分开修炼。吴笛诸艺皆经,按照柳动之所说便不再戮力修行,除了压制境界以外,大部分时间都向柳动之等人请教兵法战阵,偶尔抽出时间指点一下荣城习文、灵西骑射。荣城两日前境界已达到集炁六重,这几日整日里捧着柳散之写的文章背诵书写。 沐青鱼、千惠、灵西三女每日清晨饭后便带着小潮一起去了内院,过得一个多时辰后回来,各自修行。柳散之和荣城虽然对众女所为有些好奇,但都不是好事之人,也没有多问。沐青鱼恬静淡雅,没有什么好胜之心,整日除了研习柳散之默背的医书,对其他修炼不甚上心,好几次都被柳动之和吕子敬训教,被强拉去练习骑射。 不知为何,柔弱的灵西境界修炼之快比荣成也不遑多让,这两日便由高荣海亲自教导武技。千惠更不用提,天之娇女,弓马武技、行文绘画无一不精,无一不通,整日里缠着沐青鱼请教药学。 柳散之好不容易巩固了集炁三重的境界,内观气元气海,心中哀叹总算是达到了参加影伍试的要求。这些天来,柳散之不止一次想燃血凝元、加速集炁,但一想到在中州盟地时候的经历,不由得阵阵后怕。再加上影伍试在即,万一出了意外受伤,自己岂不是前功尽弃?柳散之摸着后颈刚刚祛疤留下的那个奴字,一时间心慌意乱,自己境界如此低微,武技骑射不精,能否过得影伍试? 气元弱小集炁缓慢,柳散之无奈之下运起了混元诀。混元诀有加速集炁,强经阔脉之能,极其玄妙。如果是吴笛、荣城等人运行混元诀必能大幅度节省元炁修炼时间,但到了柳散之这里,在初时催动天地元气方面,确实十分迅捷,但修行至混元诀二转,血液中金丝被覆盖染红之后,却是不知为何降低了推动抱一经运转加速凝气集炁得效果,增扩经脉的功效倒是增强。柳散之百思不得其解,私下询问柳动之和吕子敬,两人也是甚感棘手,拿不出对策。柳动之只好请教苏伍,苏伍思索两日后言道稍有眉目,但仍需些时日方能拿出具体策略。柳散之虽然心中略有焦急,但更多地是怕辜负大兄、六兄等人的期待,自身对于境界提升倒是十分平淡。 修行功效不显,过不多久柳散之便又背起了柳动之给的一卷兴安城防图,此城防图不同于普通城防图册,仅有王城内、太傅府和影翼卫大将军处有存,乃是兴安头等机密要件。柳动之从苏伍书房内拿来的这卷图经苏伍和将作大匠裴英详细标注过,比姜泗处的图更加详尽,此图仅有大王、苏伍、裴英、柳动之和吕子敬五人看过,柳动之要柳散之小心背下。图上手绘了诸多暗径秘道,繁复异常,就连柳散之背起来都有些吃力。 柳散之背了一会儿图卷,不由得想起了林梅羽,几日不见,也不知道林梅羽现在在做些什么,想必也是在抓紧修行吧,但愿自己能和她共入影伍。。。 十月十五清晨,晨钟过后,平日里熙熙攘攘的兴安变得更加喧闹。今日正是影伍院开试的日子。自十年前影伍七子袭斩中州盟军主帅吕少卿,苏伍于刺天峰三十招击退名震天下的离武老宗主之后,兴安大影影伍院声名鹊起,报名参加影伍试的学子犹如井喷,不但高门大阀子弟趋之若鹜,军中健者更是期待获取在影伍院研修的机会。 今年影伍试又不同往时,太傅苏伍自影伍七子后再次收徒,震惊天下。能成为苏伍入室弟子,与影伍七子同门,是何等荣耀?!大影门阀权贵,自大影与中州盟缔约后苏伍意欲收徒消息传出,便个个心潮涌动,督导自家适龄子弟加倍用功。 今日便是大试之时!王城去往位于太傅府之西,占据两坊之地的影伍院的大道戒备森严,巡城影翼卫衣甲鲜亮,威武不凡。大影高门贵阀、五品以上大员,早已按品级分立影伍院大门外两侧恭迎王驾。 辰时,宽阔无人的街道上影王大驾卤簿缓缓而来。导驾前方,一员四十余岁的大将周身金甲,策马缓缓走在前方,正是影羽卫大将军、公子影起。众公卿忙整饬妆容,躬身接驾。 车驾停在大门之前,身着赭黄圆领袍,头裹黑纱幞头,一身便服的影王扶着太傅苏伍的手,从六马龙辇上走了下来,径直向影伍院大门而去。影起手按影刀,亦步亦趋跟在两人身后。众公卿跪俯在地,山呼大王。苏伍却是轻轻摆脱了影王的手,落后两个身位,躬身而行。清瘦的影王微微一笑,一把扶起左、右侧最前面的两名老者,说道:“众卿平身吧,随我一同进去吧。” 进入影伍院,跨过宏伟的前堂,后面便是一个硕大的校场。校场内旌旗招展,气象威仪。校场左侧,千余名少年身着黑色袴褶,站在二十一名影翼卫校尉身后。校场右侧南段,三百余名军校身着皮甲,巍然矗立。右侧靠近中央高台,两队各不到百人的队伍同样是玄色袴褶,黑带缠发,英姿勃发手按影刀。 校场内鸦雀无声。影王现身,校场内立即黑压压跪倒一片,“大王”之声震天而响。影王在一众大员簇拥下穿过跪俯在地的众人,径直走向正面两层高台,而其余五品以上官员则走向两侧看台。 影王与众重臣在最高处的台上坐定,朝一旁戎装站立的影伍院司业,左仆射吴文博点头示意。吴文博受意,朝跪拜的诸人喊道:“起!”中气十足,犹若洪钟。台下诸人再次山呼大王,起身站立。 影王不到五十,面容清瘦,双目有神,但眼圈却隐隐发黑,扶案的双手竟有些微微颤抖。看着高台之下生机勃勃,气宇轩昂的大影儿郎,影王捋须微笑,向分坐在右侧的苏伍和左侧第二席上,自己在影伍院门口扶起来的一名老者说道:“太傅、林相,数年没有参加影伍试,今日的场面可是远胜从前啊。” 苏伍笑道:“可不是!上一次老臣主持影伍试还是在六年前,当时参试子弟不过五百,远不如今日啊。足见我大影兴盛!”另一侧第二席上的老者乃是白发苍苍的大影中书令林凌玉,虽不苟言笑,听闻苏伍此言也是缓缓点头。 坐在苏伍右侧的门下侍中孙朴道看了看影王左手空着的席位,沉声说道:“这柳全成恁得架大,此时还未到!”苏伍笑道:“孙相,人家毕竟是中州盟六卿之一,执天下牛耳之人。算起来,我大影还是中州盟属国。中州大司士架子大些也算说得过去,哈哈。” 孙朴道和林凌玉嗤笑摇头,影王却是微笑点头。影王道:“中州五宗来人这几日在兴安走亲访友,也是不亦乐乎。五宗出手豪阔啊!孙相,寡人服用了你前两日送来的雾灵石乳,果然功效不凡!太傅,你用了没有?” 苏伍笑道:“用了,用了。对我身体大有好处!林相相赠的赤火丹也是功效极佳。五宗果然底蕴深厚,奇珍异宝无数。可惜大王不许,无人来我府上。” 孙朴道笑道:“人家想拜访你,你也得见才是啊?”林凌玉板着脸道:“中州五宗都被你和动之打怕了,谁敢去见你?”影王却笑道:“他们倒是数次提出拜见太傅,都被本王拦下了。太傅你身体不佳,还是不要过度操劳了。” 影王和三位相公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着,影翼卫武侯飞身来报,中州盟大司士柳全成一行已近影伍院大门。影王笑道:“三位,随寡人前去迎一迎吧,面子还是要做足的。” 影王起身,身后四相紧跟其后,影羽卫大将军影起、影翼卫大将军姜泗亦步亦趋,手按影刀,护卫影王左右。 影王等人尚未走到大门,中州盟大司士柳全成已是率领林月羽一行跨门而入。柳全成见到影王等人缓缓而来,竟然加快脚步,尚未走到近前便笑道:“影公,让列位久等了,全成抱歉之至,抱歉之至。哈哈。” 影王暗道柳全成果然老道,也是快步上前叉手道:“寡人本当迎接大司士才是,谈何久等?大司士来的正是时候。” 柳全成叉手回礼,看着站在影王身后的苏伍,陪笑道:“苏太傅,久违了!六年前之事,你我彼时立场不同,得罪之处,还请苏太傅多多见谅!”苏伍笑道:“大司士言重了!陈年旧事,无需再提。影伍试后,大司士如有闲暇,我请你把酒言欢可好?!”柳全成笑道:“此乃全成之幸,此乃全成之幸也!” 影王看向柳全成身后诸人,笑道:“五宗才俊,果然不凡。这位就是离武林月羽吧。太傅,你还没有见过吧?” 林月羽早就想拜会这位威震中州天下、令五宗高手闻之变色的大影军神,但却被大影礼官以太傅身体有痒,不便见客为名拒绝。今日一见,却只见到一个满面笑容,毫无威势的伛偻老者。怎么也看不出这是三十招大败自己祖父的绝顶高手,竟是一时恍惚。林月羽随即赫然,自己怎地以貌取人了? 看着两名影卫大将军有意无意地呈夹角之势卡在苏伍之侧,林月羽忙躬身施礼,说道:“久仰苏太傅大名,今日得见,月羽大幸!” 苏伍双眼微微一睁,精光四射,笑道:“动之常与我提到你,林大将军年少英才,果然不凡。” 影王拉起柳全成的手,笑道:“大司士,快请随寡人上台,请!”柳全成笑道:“影公,请!诸位请!” 柳全成随影王一众登上中间高台。礼官将林月羽一众带向靠中央左侧的看台。林梅羽走在队伍之中,不由自主地向左侧队伍看去,似乎在寻找什么。却听身旁的林落羽嘟囔道:“柳动之呢?他到哪儿去了?” 看台之上无法调用体内元炁,柳全成自是知道看台上已经遍布黑曜石心。影王道:“大司士,我们这便开始?!”柳全成忙道:“但听影公安排。”影王含笑点头,对一旁的吴文博道:“吴相,开试吧!”吴文博躬身点头,转向台下。 “开影伍试!”随着吴文博惊雷般的喝声,鼓声震天而响。台下大影儿郎,整齐划一右臂捶胸,“影。。。武、影。。。伍。。。。”伴随鼓点,声音直冲霄汉。 九通鼓罢,影王长身而起,走到台边,双手一压。台下声音整齐划一,嘎然而止。“台下儿郎,你等可记得先王遗训?”影王声音平和而坚定。 台下两千余人,齐刷刷跪下。诸看台上大影高门显贵也是纷纷起身。“洒血抛骨,卫我大影!碾碎成尘,沃我故土!”柳散之跪在看台下最左侧的风列之中,按照柳动之的教授喊出这影武王遗训,在滔天的喊声之下,不由得也是热血上涌。 “众儿郎,可牢记影伍院训?”影王声音再次拔高。 “忠君报国,我为前驱!披肝沥胆,马革裹尸!犯我大影,虽远必诛!”群情激昂,大地为之震撼。 “众儿郎,你等可知道影伍院至今破试几人?为我大影捐躯几人?”台下鸦雀无声。“自兴安元年至今十五载,影伍院破试一千又三十五人,为我大影捐躯者,六百一十四人!”影王双目竟是饱含泪水,说道最后声音竟有些嘶哑。 “影伍学子,为我大影翘楚,为我大影骄傲,为我大影柱石中坚!尔等可敢与先辈同?!” “诺!”台下诸人已是热血沸腾! 林月羽坐在看台之上,看到四周看台之上的大影权贵均如台下少年一般激昂,凝眉暗道:“怪不得大影战力强悍如此。。。” 台上影王的声音传来:“你们知道本王为何还不让你们起身?”四下无声。“影伍子弟鲜血洒遍大影边疆,你们可知他们有多少未能与随身影刀一同回还?”“今日,我要你们跪迎他们返家!”影王声如巨雷。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六十七章 影伍踏阵 就在广场上人心情激荡之时,影王双手展开向上托起,鼓声再次雷动!一道如山的身影出现在影伍院前堂后门中央。来人玄色虎头兜鍪,皂色明光金甲,手擎长槊,腰悬影刀弩机,背被角弓箭壶,一步一个脚印沿正中大道雄伟向前。正是追影卫大将军、少保柳动之! 柳动之跨过门槛,一步势起,顿时压得方圆十余丈内跪俯的众人抬不起头来。再一步,柳动之向前半丈,威势如滔天洪水般扩散而去。柳动之脚步坚定,尚未走到校场正中,威势已是覆盖全场,在四周看台之前被黑曜石心压住。 柳动之长槊高举,随着轰鸣的鼓声,四个黑衣黑甲,白布缠头的将领肩扛棺材,缓缓而入。台上众人抬眼望去,抬棺四人竟然是影伍四子! 影伍卫大将军鱼江涛、刑部尚书严伟、随影卫大将军高荣海、武散官冠军大将军吕子敬面沉如水,亦步亦趋,肩上棺木纹丝不颤。 十余具棺木依次而入,抬棺之人皆为影伍出身之军中悍将。此时不仅台下诸人,就连台上除了影王和苏伍之外的诸多权贵,都是大惊失色,何人棺木,竟让柳动之等人隆重如此?! 柳动之走到台前,身上威势飘然而散。“启禀大王,臣柳动之等,不辱使命,迎影伍儿郎返京归院!”柳散之单膝跪地道:“十七位子弟,冠军道前军子总管、定远将军林飞平,冠军道左虞侯军子总管姜思道。。。。。他们躺在棺中,不能起身,柳动之代他们向大王叩首。” 柳全成已是站起身来,侧头看去,只见一直不苟言笑的大影中书令林凌玉老泪纵横,身为归一境二重高手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形,浑身颤抖,口中喃喃道:“飞平吾儿,飞平吾儿。。。” 全场一片寂静中,隐隐传来压抑的低泣之声。影王环顾四周,沉声说道:“尔等起身,抽出影刀,送勇士进入大堂。七日之后,寡人亲自主持,将十七位功勋子弟葬于影伍英灵林,赐予他们无上荣耀!” “大王!”柳动之起身,长槊高举,高声疾呼。影伍子弟、军中将校纷纷起身抽出影刀高举向天,应试子弟右拳捶胸,高呼大王。其势达到顶点。 影王抬手止住激动的呼声。对着吴文博道:“司业,宣读本王诏令吧!” 柳动之等人护送着灵柩走去后面大堂,吴文博来开诏令,大声宣读起来。诏令不长,前面夸赞影伍院,勉励诸学子云云,待到后面,听到经大员推荐平民奴户子弟可影伍院参试,众高门权贵不禁嘀咕起来。待到吴文博宣读完诏令,私下声音已是略有沸然。 坐在影王身侧的柳全成眯着双眼,心中暗道:“恐怕这又是苏伍的想法!大影权贵与我中州一般心思,我倒要看看如何收场!” 影王眉头微皱向一旁的苏伍望去。苏伍一笑,向影王左侧一努嘴。影王会意,轻咳一声,转头道:“林相,你说两句?!。” 林凌玉一直沉浸在悲喜交加之中,听到影王呼唤,定下神来,越过两人看了看苏伍,心道:“你这老苏可恨!摆出头先这一出,我还怎好意思不言不语,薄你面子?”想到此处,林凌玉长身而起,走到看台中央。 “肃静!”林凌玉高声喝道,四下顿时安静。林凌玉稍顿后喝道:“为择英才而兴我大影,政事堂合议,特放开禁制,择一、二平民、脱籍奴户得天眷顾者参试影伍院。幸得大王首肯,方有此诏令。为我大影千万年大计,此举颇有可取之处。诸臣工拥戴大王之决策,不可动摇。” 林家、孙家、千家、吴家是最早随影氏开疆扩土的高门,与三戎姜家一同,为大影五大豪阀,势力宏大。林凌玉更是隐为大影五宗一系领袖,贵为中书令,门生子弟遍布大影官场,威势极重。也就是在这些年,才被苏伍压下一头。 见林凌玉发话支持诏令决策,顿时四面门阀权贵不再多言。坐在苏伍右侧的侍中孙朴道,一直微笑不语。 一切尽在意料之中,影王和苏伍相视一笑。吴文博高声宣喝:“影伍踏阵乐!起!” 金鼓齐鸣,铁铮阵阵,宛如金戈交撞,铁蹄踏地。 “千军万马随我影,天河断天任我行!”清丽高亢又婉转悠扬的歌声骤然响起。“影伍踏阵乐!王大娘!”看台四周端坐的大影权贵听闻此声,有关诏令平民奴户参加影伍试的心思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 影伍踏阵乐乃是逢重大决战后,影王犒赏七军所演奏之曲目,每逢演奏,必是声势浩大。场内不少大员权贵在八年前曾听过王君莲作曲、苏伍填词、先王命名,最后由王君莲亲自唱咏的影伍踏阵乐,至今仍余音在耳。此时歌乐再起,如何不让众人情绪激昂,心跳不已? 左右男女各七人踏舞而上,左侧男子以柳动之为首,鱼江涛、严伟、高荣海、吕子敬、章忠群、章德群依次跟上;右侧千惠领队,沐青鱼、灵西、郭潮儿、田文炽等七人姗姗而来。另外两少女,一个是柳散之前几日见过的姜雪欣,还有一位却是不认识。两队各呈七元阵势,柳动之等衣甲鲜明,手中长槊挥舞;千惠等女锁甲加身,平举影刀。 两队融合,高矮相间,错落有致。长槊撩天,影刀指地。千惠围绕柳动之,团转回旋。两队人融为一体,而后陡然分开,王君莲盛装显现,檀口轻张:“追风逐电斩敌首,踏阵高歌千载萦!” 大影官吏、军校兴奋之下一同跟随王君莲吟唱起来。一众老臣,想到当年破定军,建兴军、冠军后,王君莲唱曲,先王、苏伍、林凌玉等人共舞时的场面,历历在目有若昨日,不禁老泪纵横。 王君莲歌声嘹亮,有若天籁。柳动之等人刚劲威武,千惠等女柔美而不失英姿。看台之下,一众将校、少年不敢稍动,但个个涨红了脸。四周看台之上,一些武将竟然按捺不住,挥舞起手臂。和影伍踏阵乐,不违军规! 歌扬舞转,除了身后的影、姜二将外,诸大影臣工皆是兴致盎然。影王和苏伍等诸相也是颇为兴奋,捋须而笑。柳全成、林月羽一众五宗修者虽不能融入其中,也是被四周的气氛所带动,惊叹、微笑、凝眉沉思,不一而足。 “煌煌国定万民安,何虑生前身后名?!”王君莲歌声已止,余音却久久环绕全场。柳动之携千惠定身而立,刀槊相交,不动如山。 影王再次长身而起,右拳紧握,高高举起。“兴我大影!壮我大影!”影王坚定说道。 一众大影臣工将士,早已起身,右拳捶胸:“兴我大影!壮我大影!大影!大影!”声势如虹,在校场上空远远传去。校场内诸人,仿佛听到兴安城内“大影!大影!”的欢呼之声此起彼伏。 “煌煌国定万民安,何虑生前身后名?!”林月羽心中暗道:“我中州五宗子弟,如何才能不虑生前身后名?如何才能不只顾自己修行,只求长生?只求行乐?”林月羽不禁微微苦笑着摇了摇头。 紧接着,影王请起柳全成,宣告中州盟与大影缔约之后,大影军协助中州盟大破真戎,中州盟选派高门子弟至影伍院修习等事。柳全成也是一番颂扬云云。影伍院开试仪式至此结束。 仪式已毕,影王在众人的恭送之下登车返回王城去了,柳全成也返还行馆。众大员权贵也纷纷而去。 林月羽被柳动之邀请来到中央看台见过苏伍,一番寒暄叙话之后便领着向奇峰、俞四维等人告辞而去,只待影伍试之后便入院修习。向旭峰、林梅羽等人虽无入院之忧,但却要按约定留下,下台准备参试。 苏伍在吴文博以及影伍院丞、主簿等官吏和诸学博士、助教等的簇拥之下,正式宣布影伍院开试。一众学子、军校也从方才的热血沸腾中回过神来,大多都开试惴惴不安地思量着接下来的大考。 在影翼卫引领之下,众少年、军校绕过前堂缓缓向影伍院中院走去。柳散之走在人群之中,周边的人皆不相识,不免向四处看去,想看看吴笛、林梅羽、千惠等人所在何处。 行进间,柳散之听身旁一名少年嘀咕道:“唉,影伍院大试,直接考修为武技便是了,还考什么文章?这不是难为人吗!”那少年身旁一人显然与之相熟,说道:“别啰嗦了。我阿爷讲,太傅将这文试看得比修为武技测试还重。这头一项文试考不好,直接就被淘汰。你好自为之吧!”听到这话,左近少年不少都低头唉声叹气。柳散之稍有诧异,却是不知道大影以武立国,从来不重读书行文,即便是高门子弟,许多都只是仅仅会识字读了两本书,那里会行什么文?更不要提有什么文采了。 吴文博站在苏伍身旁,看着那些惴惴不安的少年,见左右只有柳动之等人,低声笑道:“老大,文试本来就难,加上你这次出的题目,恐怕得有大半孩子会被挡在这第一轮之外了。”苏伍笑道:“只练武不修文,一介莽夫以何领军、治国?影伍院要的就是文武兼修。咱们大影这重武轻文的陋习早该改改了!影伍院文试这么多年,这些家伙还是不长记性。” 吴文博点点头笑道:“还好按你严令,我打小儿督促笛儿、小惠他们读书练笔,否则笛儿这小子想拜在你门下可就没戏了!” 苏伍笑骂道:“你少表功,小笛他们是我自小耳提面命逼着学文的。靠你?估计也就能狗子爬般写得几个字。话说回来,你贵为左仆射、大影宰相之一,平日就是不爱读书练字,到现在审阅公文还有不认识的字,有你这样的兄弟我都感到羞耻!” 围在两人身旁的柳动之等人强忍笑意。鱼江涛鬼鬼祟祟地道:“是啊,师尊!师父说得没错,您现在行文恐怕还赶不上我了吧?!” 吴文博不敢反驳苏伍,正自憋气,鱼江涛撞到自己气头上来,顿时有了出气筒,大骂道:“妈。。。混蛋!你你你,你给我滚去监考,别让我再看到你!”吴文博看看柳动之四人憋得满面通红、低头耸肩,更是来气:“你们几个,也给我滚去监考。不要以为修为超过了我,我就不敢揍你们,他妈的。”吴文博终于忍不住爆出一句脏话。 柳动之五人慌忙穿堂跑走,强忍的笑声终于爆发,却听吴文博道:“小伟、小敬,给我滚回来,守在老。。。太傅左右。” 严伟、吕子敬二人不情不愿地回来。苏伍摇头说道:“文博啊文博,体统,体统,你身为相公的体统都到哪儿去了?要注意身份,注意言辞啊!”“我这脏话是跟你学的!”吴文博恨恨道。 影伍院中院房舍林立,中间又是一个硕大的广场。广场上已经被布置了连片的木板隔间,隔间内有草席书案,笔墨纸砚齐全。重考生经检查之后,纷纷坐在隔间之内。吴文博站在考场中央,打开封印严密的卷轴,让身旁二十名书吏近前观看。 待众书吏点头后。吴文博高声说道:“影伍院文试,题目为‘主奴辩’。行文不得少于千字。申正离场,期间不得喧哗走动,否则立即取消资格。”吴文博声音远远传去,清清楚楚地送到考场内所有考生的耳中。吴文博连续说了三遍。二十名书吏四散而去,高声说着题目要求。影伍试文试正式开始。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六十八章 主奴之辩 一上午的仪式过后,向木峰甚感无趣,此时坐在隔间之中,舒服地活动了一下腰身。想到午时将至,恐怕文试过程中影伍院也不会奉上什么饭食,不禁有些气恼,巴不得尽快完试,回去行馆休息。听到题目,向木峰心中嗤道:“主奴辩,主便是主,奴便是奴,有什么好辩的?!”反正也无需担心被淘汰掉,向木峰抄起纸笔,胡乱写了起来。 林梅羽真正被方才的仪式所感染。大影万众一心,群情激昂的情势在天邑、离武可是从来不曾看到。此时林梅羽才理解阿姊为何总感慨大影强盛,不禁对苏伍更为崇敬,心想怎么也要尝试成为苏伍的弟子才好。主奴之分,看似简单却又不易诠释,此试题想来必是苏伍所出。林梅羽久久没有拿笔,只是轻轻研墨,凝眉细思,脑海中想起二兄所说的,百万奴户偷渡越卡逃往大影的情景。。。 抬手在文头写上“主奴辩”三字,吴笛不禁心中暗笑。不知多少次在太傅府听太傅与父亲研讨争辩主奴之分、主奴之法,太傅时不时还会问问自己和千雄的看法,吴笛对苏伍的观点已是了然于胸。此题目自己岂不是手到擒来?! “我是奴!我曾是奴!”灵西心中不断念道。身为秉笔书奴,在被高荣海从主家那里要来的时候,灵西心中便升气了希望,但现在看着娟秀的‘主奴辩’三字,那‘奴’字仍然犹如尖刺般扎心。虽然荣海五兄说只要通过这影伍试,自己便能真正地与在座少年一样,但想到方才身旁少年瞟到自己颈后奴印时异样的眼光,灵西仍是心有余悸:“我真的脱奴了吗?我真的能脱奴吗?别人真的能像青鱼姐姐她们一样待我吗?” 自己最亲近的人中,郭爷爷和潮儿和自己一起最久,他们就是奴啊!可生而为人,他们与自己有什么不同?如果有,那么就仅仅是颈后那被人强行烙上的奴印吧。。。世间难道本应主奴有别?不应如此!柳散之心道,不应如此! 狠狠地搓着自己颤抖的双手,荣城紧张的汗流满面。主奴辩,这辩字自己方才学会不久,连意思用法都尚且不是十分明了,想到此处,荣城满脑混沌。一连半个时辰,荣城竟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顾不了许多了,只能这样!多谢散之兄了!”荣城猛然醒悟。研磨蘸笔,毫不犹豫地书写起来。荣城一笔一划,一丝不苟,写下的正是柳散之改过的“论奴以法”。文中意思虽然大半不解,但文字已是练了百遍不止。 按照规定,未正便可扣卷离场。令人没有想到的是,第一个离场的向木峰之后,紧接着离场的竟然是荣城。巡场的柳动之看到荣城大汗淋漓地走出考场,不由得一愣。考场之内不便询问,柳动之以目问询。荣城抬袖擦了擦满脸的汗珠,如蒙大赦般说道:“写完了!”柳动之不动声色说道:“去外等候吧。” 申正封场,考生纷纷离去。书吏们忙碌地封好试卷,整理归集,已是过了酉时三刻。 吴文博道:“卷面污秽不堪者,都已剔除干净了吧?”领头的书吏道:“已经全部剔除,学正、院丞和某每份都看过了,没有问题。共淘汰七百一十五份,余七百三十三份,参试军校共余一百二十五份,合计八百五十八份。” 吴文博凝眉道:“怎地淘汰如此之多?”那书吏笑道:“司业,比起去年这算好的了,淘汰都不到五成。” 吴文博摇头道:“三年了,这文试算是难倒了太多人。。。” 苏伍坐在大堂中央,笑道:“这说明我大影修文有了效果。文博,你们今后还要继续宣扬修文。告诉大影子弟,即便是不想入仕,只想修炼,不修文也是无法登顶的。一个文盲岂能谙透天地大道?哈哈。。” 吴文博岂能不知苏伍又在调笑自己?不禁有些羞臊气,指着一众博士、助教道:“好了,开始阅卷,你们每人领卷,合计六成,其余的分四份请裴老、孙老四位审阅。卯初交太傅审定。” 吴文博转头对坐在苏伍身旁的四位老者说道:“老裴,今晚要辛苦你们几位了。”四位老者回礼。 大堂之内灯火通明,众人胡乱用了些饭食之后便开始阅卷。影伍院诸师皆是修为高深之士,连夜阅卷不在话下。夜渐深,苏伍已经由柳动之陪着去后院房中休息,鱼江涛四人则按吴文博安排带人四面守卫,避免闲杂人等出入。 “这是什么狗屁文章!”算学博士周铭画忍不住拍案怒道。一旁的药学博士柳丹正皱眉阅卷,听到平日温文尔雅的周铭画激怒如此,不禁好奇道:“什么文章让你如此生气。”周铭画拿起文卷,丢给柳丹。气道:“你看!” “吾家有女奴小玉,年方十一,温元玉润,面容娇美。小玉每日以胸腹为吾暖足。吾家有小奴犬儿,年方十一。犬儿丑陋,吾命其伺候吾之爱犬。前日犬儿竟牵小玉手。吾大怒,将其喂狗。。。” 看了开头,柳丹便是摇头。说道:“此类文章比比皆是,你生的什么气?你听我这篇。”柳丹念道:“自古奴婢比畜产,吾却道牲畜胜奴婢。牛马与奴婢皆能耕地劳作,而牛马亦能供以肉食,奴隶岂能比牛马乎?” “还有这个!贱奴从军,以为肉盾,乃天大恩典。气乎贱奴不知报恩,竟有逃遁,尚不如吾家鹰犬。”另一边的工学博士练文苑哭笑不得道。 “不要抱怨气恼了。好文章总是有的。你们看这篇,与太傅的《论奴以法》有异曲同工之妙。”将作大匠裴英笑者递过一篇文章:“只是这字却是写的差了些。但瑕不掩瑜,呵呵。” 众人劳碌一夜,终于将文章审阅完毕。已是卯时初刻,苏伍在柳动之的护卫下走进堂来,笑道:“诸位辛苦,今年可有好文章现世?” 书吏将众人审阅遴选后的文章一捆捆摆放在苏伍案前。裴英笑道:“虽然不多,但是却是有几篇好文章,老苏你再审阅一遍吧。” 苏伍道:“老裴你办事我放心。其它的我就不看了,就将你们最后审定的佳作与我看看便是。文博,安排解封录名吧!其他人可以去休息了。” 众博士、助教许久未见苏伍,个个都是兴致盎然,毫无去意。苏伍笑笑,从案上的七八份试卷众拿出一份看来。“不错,这应该是小笛的文章,虽然仍不能完全跳出主仆身份的凹臼,但能以礼、以制规之,也算不容易了。”苏伍点头道。 苏伍拿起另外一篇文章,越看越是凝眉,说道:“通篇看似平淡,但我似乎看见文中的哀叹与呐喊,虽不明所以,但隐隐抓住实质。文字娟秀,此篇大佳!”苏伍又拿起一篇,看了看不禁笑道:“竟然与我的论奴以法差相仿佛,哈哈,哪个孩子如此用心?” 苏伍将七八份文章看过,随后一一解除封印,看向名字,连连点头:“小笛、小惠便罢了,散之、荣城必是看过我的文章,言之有物。灵西出身秉笔女奴,文思缜密。倒是这位林梅羽,应该是林月羽的小妹吧?”柳动之点头。“出身五宗顶级门阀,竟然能够初悟人无高低上下之分的道理,实属难得,实属难得啊。林梅羽此文可为魁首!” 苏伍提笔在林梅羽卷上写下‘甲上’两字。灵西、吴笛、柳散之的文章被定为甲等,千惠、荣城与另外两人的文章被定位甲下。苏伍写完,说道:“本次影伍文试确实不错。文博,派人张榜吧。恐怕现在院外已经人声鼎沸了。” 影伍院外果然已经是人头涌动,众多高门大阀皆派家奴过来等着看榜,一些心急的子弟更是亲自前来,挤在前面。吴笛早早地带着柳散之诸人,占据了最前方的位置。厚唇痘痕少年柳超竟然也憨笑地站在了前面。吴笛笑道:“小超,你怎么也来了?就你那狗子爬一般的字,肯定过不了试,还来干什么?” 柳超一脸哭丧着憨笑道:“笛兄啊!可不是呢,我也没抱什么希望,阿爷硬逼着我来的不是?!” “开榜了,开榜了!”喧哗声四起,两队影翼卫各护着四名书吏走出大门,走向大门两旁贴榜。吴笛等人这一侧人数众多,贴出的正是参试少年榜。看着书吏忙碌,影翼卫维持秩序,吴笛、千惠兴奋异常,柳散之和沐青鱼平静的面色之下暗露期待,荣城和灵西则是紧张的左右不安。 “快看、快看,头名是林梅羽!”“哪个林梅羽?”“笨!离武林梅羽!怎么你现在还不知道?” “第二是笛兄!”“笛兄,恭喜!恭喜!”“早就知道笛兄肯定位列榜首,不,前三甲了!哈哈!” “灵西是谁?没听说过啊!”“柳散之?柳散之!想都不用想是动之大帅的兄弟了。厉害!” 喧哗声一浪接着一浪,众少年有喜有悲,雀跃哀叹,百相皆出。吴笛本气恼自己不是魁首,但见到自己名字上是林梅羽,也是瞬间释然。荣城和灵西不约而同地落下了泪水。千惠虽然与灵西相处时日不长,但极是融洽,忙轻声安慰。 沐青鱼看到自己名字正在荣城之下,微笑向一旁的柳散之点头:“多谢散之兄这几日帮助我温习文章!”柳散之看到诸人都在榜上,心中也是欣喜万分,挠头道:“哪里哪里!” 吴笛看着身旁的柳超愣愣地站着不动,笑道:“早就说了你过不了!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回家挨训去吧!”柳超哭丧着脸指着榜下末端道:“笛兄啊,我好像被选上了啊!” 吴笛沿着柳超手指一看,果然在榜单最末尾,有几行字。增补名录:柳超、苏衍。。。。 吴笛不由得笑道:“看来木属和土属人数不足啊,竟然将你和苏衍两个熊货给增补进来了,不愧是兴安双傻,真是憨人有傻福。哈哈!” 文试之后,大批应试少年被淘汰,榜单之上,仅有二百余个名字。一旁军校榜单更是惨不忍睹,不过七八十人。千余人有喜有悲,各自散去。 明日便将开试修为、武技,届时必将又要淘汰半数以上。众榜上少年激动之余,均连忙回家修炼。吴笛也带着众人回太傅府去了。 林梅羽等人今早本来也想去凑热闹看榜,却被柳全成以注重身份为由将众少年留在了行馆中。早间奴仆来报十四名少年中林梅羽成为榜首,向旭峰、吴诚、余稳斌、雷颖鸣为乙等,还有六人为乙下之外,向木峰、张丞刚、吴炎焘和来自天邑豪门的章帆却是榜上无名。 众人皆为林梅羽感到高兴。向木峰四人虽然没有上榜,但也是毫不在意。柳全成道:“文试也就罢了,梅羽为我五宗挣足了面子。明后两日测试修为武技,你们自当努力,不要落于人后。”众少年皆是五宗骄子,信心十足,但听闻此言仍是连连点头。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六十九章 炁针测试 翌日,秋风飒爽,宽阔的影伍院中院,二百余名少年以七元分队,战立在广场之上。各队排头者正是昨日文试中的佼佼者。柳散之站在风队最前方,左侧站着林梅羽,右侧则是吴笛。 林梅羽看了看身旁的柳散之,微笑满面。柳散之向林梅羽点头示意之后又是止不住红起了脸,心中欢喜无限。 “台下诸生听了。”高台之上吴文博的声音朗朗传来:“恭喜尔等有幸进入此轮测试。今日测试由大祭酒亲自命题,名为‘炁针试’。尔等听好,稍后每人分别进入黑曜圆室,院内博士将以炁针刺来,你需以自身元炁将炁针反弹到四周标靶之上。标靶上针孔多者优胜!” 台下众多大影少年对影伍试均颇有了解,却未曾想到今年有此花样。黑曜石室内,无法调用天地元气补充自身元炁。众人境界低微,元炁无法外放,炁针及身之后予以反弹,拿捏不准极易将针消弭。况且反弹与自身元炁同属的炁针尚且吃力,如果是它属炁针,岂非更难?柳散之心中暗道,自己气元弱小、气海不张,恐怕撑不了几时便元炁耗尽了吧?! 看着下面众少年大多面有郁色,吴文博微微一笑,挥手道:“开试!” 众博士将诸少年带到中院西侧七座孤零零的黑色石室五丈外站定。十余名博士助教与一些军人共计二十八人,分为四组,进入中间四间圆形石室之内。七队少年,按照金木水火土风雷次序由队尾之人开始依次进入四个石室。 测试时间定为半刻,可不到半炷香头时间,先进入的四人就有两人大汗淋漓,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显然是元炁无以为继。众少年不由得忧心忡忡。 连过两轮,从石室中出来的少年皆是灰头土脸,唯有柳超和苏衍不仅挨过了半刻,出来后竟是面色不变,柳超嘟着厚嘴唇嬉笑若常,苏衍一脸不屑的样子。吴笛朝着柳散之低声笑道:“这两个家伙,皮糙肉厚,甚是能挨!”柳散之若有所悟。 两个时辰过去,大约有一百二十余名少年完成测试。向木峰等五宗少年果然为中州骄楚,虽然气色不一,但所有人都撑过了半刻,终于轮到了向旭峰。 向旭峰快步走进黑曜石室之内,石室内方圆三丈,空无一人,四面墙上各有一盏罩灯,室内并不光亮。向旭峰站在圆室中央,四面一丈外有七面标靶。 一道声音传来:“不要跃出标靶范围之外。你可准备妥当?”原来七名博士、助教隐在圆室夹壁之中。向旭峰沉声道:“准备妥当!” 话音一落,七道光茫四面射来,向旭峰却是身形未动,任由七道炁针刺入体内。炁针入体,向旭峰身体微微一麻。“对我体内元炁有消耗!”向旭峰明悟。第二轮炁针接踵而来,刺来方位却已经发生变化。向旭峰身形再动,闪过五道炁针,两手屈指轻弹,将两道气针弹向身前两面标靶。炁针穿过标靶帛面,消失不见。 炁针袭来,向旭峰气定神闲,竟然躲过大部分气针。一炷香下来,木、火两属气针竟然没有一个逃过向旭峰的指弹。向旭峰气元木属,火属为辅,最近修习了曲直经,更加深谙木属元炁融通运用之道,木生火,木燥火旺,火属炁针亦在向旭峰掌控之内。 炁针绵延不绝,越来越快,向旭峰也逐渐有些吃力,再不能同时应对木火两属炁针,也再无力全部躲过袭来的炁针。向旭峰沉着应对,在七属炁针中,尽力躲过其它属性炁针,寻找木属炁针相撞,手指不停,木属性炁针竟然一个未曾逃过,全部被弹到标靶之上。 袭来炁针攸然而止。“好了,你出去吧!”夹壁内传来声音道。向旭峰朝着夹壁团团一躬,快步走出黑曜石室。“此子不凡,除了头先一记外,竟然未落下任何一枚木属炁针!木属气元极纯,不可多得!” 上午过去,测试过的少年皆被带走,博士、助教们也稍事休息。未曾测试的百名少年则盘膝而坐,用过些面饼清水后继续等待测试。 下午测试依旧。时间飞速过去,随着未测试的人越来越少,柳散之越发有些不安,盘坐在地竟无心运功。林梅羽感觉到了柳散之的躁动,轻声笑道:“散之兄,稍安勿躁。你定能过试,我信你!”柳散之心中升起一股温暖,看着身旁清纯的笑脸,不由得脸上一红,连连点头。在一旁假寐的吴笛也是笑道:“散之,梅羽说的是!太傅总说淡定淡定!你无需担忧,否则会乱了自己。” 终于,千惠、荣城、灵西和沐青鱼四个金木水火排名第一的人进入了黑曜石室。灵西怯生生地走进右首第一间石室。按照要求站好。 灵西修炼时短,元炁运用极不纯熟,武技修行更是浅薄,毫无应对经验。连续三轮炁针袭来,灵西手忙脚乱地抵挡闪避,竟然一个也未能击中,炁针全部打在身上。灵西身上一阵酸麻,羞急之下,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炁针延绵不绝,毫不停息,灵西渐渐地承受不住,身体颤抖不止,眼看着便是要倒下的样子。夹壁之后,博士、助教等人暗暗摇头,十余瞬便是如此,恐怕这孩子要倒在此轮了!但灵西仍未倒下,诸博士、助教只能一刻不停。 灵西身体渐渐麻木,泪珠已经挂在脸上。“休矣,休矣,我就要倒下了吗?”恍惚间姨娘的泪目、荣海五兄逗自己开心的鬼脸、沐青鱼、千惠的欢颜一一出现在眼前。 “不!不要!”柔弱的灵西竟然内心嘶吼出声。灵西心中猛地坚定:“我不要孤苦无依被人践踏,我要守住与青鱼姐姐和小惠的约定!” “你们谁也压不住我!”一怒元动,灵西气海内硕大浑圆的气元急速旋转。一怒炁升,元炁竟如涛涛天河之水,奔腾涌入经脉。一枚飞射而来的火属炁针停在了灵西体外,颤动不止,竟然呈臣服之状!灵西元炁如潮,融入炁针,火属炁针瞬间膨胀,将两侧飞来的土、水两属炁针统统融化。 “天赋火主!”“天赋火主!”“天赋火主!”眼前场景犹如重锤敲心震撼了三位博士。这是百年不遇的天赋火主!三位博士竟然出针稍顿。惊诧万分之下,博士、助教们都是不由自主地将手中炁针凝实几分,已经是聚精中阶不可抵挡的力量! 灵西木簪跌落,长发披散。炁针闪电般射来,灵西单足点地,双手举天,身躯如陀螺般旋转,正是高荣海所传——“玄火炁元断”,贴身火属炁针,急速旋转,上下翻飞,如麻般飞来的炁针竟是无一不被熔断消弭。 灵西如浴火而升!转瞬间,如小臂般大小的身前炁针回旋而出,一丈外七个帛面标靶,全部遇火而燃,燃烧殆尽。灵西颓然倒地,已是虚脱。那巨大的炁针重重撞在墙壁之上,发出轰然之声。 三名博士飞也似地闪到灵西面前。柳丹一把抓起灵西手腕,稍顿说道:“无妨,稍有虚脱,两个时辰便好!”说罢从怀中拿出一粒丹药塞到灵西口中。其余赶来的六位博士助教等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担心之余亦是欣喜、惊诧万分。博士周铭画不敢提天赋火主一事,只是开口说道:“这孩子归我了!”见到平日不苟言笑的周铭画竟然口出此言,几名助教惊奇,柳丹二博士不禁莞尔。 灵西睫毛带泪,悠悠地睁开双眼:“请、请问,我可否过试?” 看到柳丹抱着灵西走出石室,柳散之和吴笛腾地站起身来。相处虽短,但两人早已将这个柔弱羞怯、孤苦无依,整日含笑的女孩看作自己的妹妹。看到两人关切的样子,柳丹笑道:“行了,这孩子很好!你们给我乖乖地准备应试!” 柳散之和吴笛犹豫地退了回来,却没有坐下,看着柳丹抱着灵西快步而去。突然,左手第二石室内奔出一人,正是工学博士练文苑。练文苑一言不发,飞也似地向中堂奔去。 “这是怎么了?”吴笛对影伍院博士十分熟悉,练博士最喜自己,方才开试的时候还跟自己说笑了几句,现在竟然擦肩而过一个笑脸都没有就走了,这是为那般? 荣城最快走出石室,接着沐青鱼也出来。最后千惠撑足了半刻,笑吟吟走出来拉住沐青鱼的手道:“青鱼姐姐,你怎么样?怎么样?”竟是连看都没看吴笛等人。 沐青鱼朝柳散之三人点头,对千惠说道:“我差了许多,就撑了一炷香。”“一炷香不错了!小城你呢?”千惠安慰道。荣城迷茫地摇摇头:“我也说不太清楚。。。” “你们三人入来!”终于轮到柳散之三人。林梅羽带头,三人依次走进三个石室。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七十章 天赋元主 柳散之对自己的炁修和武技最是没底,心道恐怕自己这次要给大兄他们丢脸了。惴惴不安之下,竟然毫不动弹、糊里糊涂地挨了一轮炁针。夹壁中一声断喝:“收心!”喝声猛地惊醒柳散之,第二轮炁针再次钉在柳散之身上。 “这炁针怎地如此无力,难道大兄他们帮我打了招呼?不可能!大兄、六兄他们绝对不会如此舞弊的!”柳散之心中暗念,脚下却不敢稍停,运起逸山功,方寸移动,悠忽折转,炁针再也不能及身。 “咦?这是什么身法,难不成是动之新创的?”周铭画顶替练文苑来到第二石室,见到柳散之身法精妙不凡,暗暗称奇。七位博士助教不由得加快了出针。 柳散之集炁中阶,恐怕是在所有考生中最弱的了。柳散之抬手疾弹炁针,但自己功力弱小,导炁功法不纯熟之下,竟然几次都是偏离标靶或者中途炁针便是停顿。柳散之手忙脚乱,身上又是中了数针。 好不容易凝炁弹中几针到标靶之上,柳散之疾运逸山功,气海元炁飞速消耗,后力不济,身形更加慌乱,炁针不断打在身上。 “奇怪,散之修为低微,竟然中了这许多针竟然不倒?”周铭画等博士助教均是不明就里。 柳散之越发急躁,既然感到身体无恙,便不再以指弹针。柳散之双掌齐出,不管不顾地囫囵将来针拍打出去,可是元炁越来越弱,打到标靶上的针寥寥无几。柳散之沮丧无比,元炁很快见底,但却又始终不曾枯竭,不由得大为郁闷。 郁闷的何止柳散之?周铭画等人已然加重针力,但柳散之看似狼狈,却始终不倒。众人又不敢将针力提到聚精境以上,只能以集炁境劲力不断出针,看着柳散之左支右挡,忙得不亦乐乎却始终不倒。 终于半刻过去。柳散之恭敬地向四面躬身行礼,挠着头走了出去。周铭画等人出来,面面相觑,颇为不解。 参试少年和军校全部离开,影伍院诸师齐聚大堂之内。见苏伍沉吟不语,吴文博抬手挥退了众书吏和助教,堂内只剩下学正裴英、院丞孙皓四人和七位博士。加上柳动之等人,全部为影伍院核心,可以畅所欲言。 练文苑和周铭画不约而同地开口道:“老师!”影伍院七博士于苏伍,均算是半个弟子,在无外人的情况下,均愿称苏伍老师。 周铭画急道:“我先说!”见练文苑满面涨红的样子,苏伍笑道:“铭画,你等等,让文苑先说。” 练文苑开心地瞪了周铭画一眼,说道:“老师,天赋木主,我们发现了天赋木主!”“天赋木主?!”苏伍尚未开口,裴英等众人轰然出声。天赋元主,百年难遇,如果功法得当不懈修炼,直达归一将毫无滞涩,运功集炁速度超过普通修者三倍不止!元主一旦出现,必是各宗各门着力培养的宝贝,影伍院立院十五载,收试少年超万人,发现天赋元主还是头一次! 众人目瞪口呆、兴奋不已之间,惊喜却接踵而至。“我们测试的灵西,乃是天赋火主!”“什么!”连沉稳老道的裴英也大惊失色。少府监、影伍院丞孙皓不顾形象,用力挠头,竟然不小心扯下了自己的幞头。 裴英看着微笑的苏伍和柳动之几人,顿时明白了过来:“老东。。。老苏,你早就知道了吧?这是你安排的!怎么不早告诉我们?哼!” 苏伍和裴英等人交情深厚,陪笑道:“哈哈,给你们个惊喜嘛!老裴你别生气,还有老孙,哈哈!” “两个孩子天赋卓绝,但尚在年幼,功力浅薄。此事不宜张扬,仅限我们这些人知道,绝不可泄露出去。否则不利于他们成长。”苏伍严肃地说着,众人纷纷冷静下来。即便是天赋逆天,如果夭折,又有何用?如果自满骄纵,不沉心修炼,又能有什么成就?众人都是修为高深、见多识广之辈,岂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周铭画还是忍不住绽开自己的冷脸,站起身来陪笑道:“师父、吴师啊!你们看,灵西这孩子。。。”“打住!”坐在吴文博身侧的工部侍郎路瀚霖说道:“你小子要跟我抢?” 周铭画涨红脸道:“路老,您不是忙吗!这孩子还是交给我好些!”“老子不忙,老子早就不想干这工部了,老子明天就去大王那里请辞。今后天天呆在影伍院。”路瀚霖气呼呼地一口气说完,呛得周铭画不敢回答,只能独自气闷。 “老路,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苏伍看着自己这个多年来孑然一身的老友,笑道:“你们都不要着急,等全部测试完成再说也不迟嘛!是不是,铭画?!”周铭画顺坡下驴,连连点头,路瀚霖也没有再说什么。 “其他少年情况如何?”苏伍岔开话题道。“撑过半刻、弹针中靶超过五十的共一百一十三人。”柳丹刚刚从外面书吏手中拿来统计。“不错!半数通过了。”苏伍点头道。 “超过百针二十七人,其中包括五宗十四少年。最强者三人,知春向旭峰排名第一,一百九十七针,小笛其次,一百九十一针,离武林梅羽一百八十七针。”柳丹道。 堂内顿时鸦雀无声,气氛有些沉闷。苏伍看看众人,笑道:“丧什么气?五宗修者之众远超我大影,精挑细选十四人,如果不是全部排名靠前才是怪事!” 身旁的高荣海突然问道:“丹姐。散之情况如何?”柳动之、吕子敬等人也是颇为关切。 柳丹摇了摇头:“勉强吧,六十四针,排名倒数十七。”鱼江涛不恼,反而笑道:“不错不错,我还担心散之过不了此试呢。”柳动之、吕子敬等人也是点头微笑。 柳丹瞪着几人道:“还不错?险些被淘汰!”周铭画这时却道:“散之这孩子感知炁针着实不太敏锐。但他竟然身受百针还能撑过,确实也算不错了。我们那组与他同龄的集炁三重少年没有一个撑过半刻的!” “好了,既然如此,大家都下去修炼休息吧。明日下午继续。”苏伍道。 待其余众人纷纷告辞散去之后,大堂之内只剩下了苏伍、吴文博和柳动之影伍五子。“师父,你看散之这。。。”柳动之道。 苏伍不答,凝眉沉思了片刻方道:“按照你们说的情况,我这几日反复思量,些许想出了些端倪,如果真如我所料,那么。。。算了,不要着急,等影伍试之后再说吧。”柳动之等人虽然颇为好奇,但见师父不说,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 苏伍道:“动之,散之的混元诀练的怎么样了?”“进境还好,二转圆满!已经基本上能够掩饰血脉色相。但气海弱小,总是大碍。”柳动之叹道。 “散之天生聪慧,博闻强记,即便是修炼不济,在其他方面也必有成就,大师兄你不要过度操心了!”吕子敬最知道柳动之,出声安慰道。 “别想那么多,根基薄弱又如何?想想你们师妹,她当年如何?不是也后来居上?”苏伍笑着说起,随即脸色一变,叹道:“小红。。。”吴文博和柳动之等人皆是黯然,当年小红重伤之下毅然舍身施展朱水天华,方才给苏伍留下一线生机。苏伍为此抱憾至今,自那时起便严令柳丹绝不可再传授弟子朱水天华这一逆天技法。 “好了好了!别再想了!”吴文博率先道:“荣海派人到府上回话你师母,今晚老大和我留在影伍院。动之你们几个今晚就在这儿陪我们两个。” 吴文博见苏伍仍低着头,笑道:“老大,你不是想传我混元诀吗?要不就今晚?” 混元诀需自聚精境之前奠基方有效果,苏伍知道这老兄弟在逗自己开心,唾道:“多少年前就让你尝试,你偏跟我较劲不学。那时候学我还能想想办法,现在学晚了!你个不用功的家伙,现在江涛境界都比你深!” “那是你教我不用心!”吴文博辩驳道。“我。。不用心?你说,我什么武技没有传给你?你死一边去!”苏伍气道。“小敬,回头将逸山功传给你吴叔,省得他又唠叨我偏心。”苏伍不忘提醒吕子敬道。 看着两老斗嘴,柳动之等人掩口而笑。高荣海生硬地抹了抹脸,躬身而去。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七十一章 勉强过关 翌日晨时,再次发榜。不但大影参试少年齐聚,就连向旭峰、林梅羽等五宗少年也赶了过来。看着榜文上的名字次序,众人惊呼雀跃者有,哀叹哭泣者也不在少数。 向木峰洋洋得意地对着一旁的吴炎焘道:“炎焘,你不错啊!排在十八位。”吴炎焘笑道:“木峰兄你们兄弟才了得。旭峰兄排名第一,你排名高居第九。”向木峰道:“七兄排名第一那是理所当然的!你看,咱们五宗排名全部在二十名以内。嘿嘿,我看这什么大影修者也不过如此啊!” 面容平静的向旭峰目不转睛地看着吴笛的名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到向木峰此言,转头道:“九郎,慎言!”向木峰忙住口不言。 吴笛等人看过榜之后走进影伍院大门。千惠笑道:“表兄,你真厉害,排名第二呢!”吴笛摇头自嘲道:“想我堂堂大影吴笛,竟然连续两榜都只是第二,何其悲哀!有什么厉害的?” “不能这么说!”千惠道:“那向旭峰年龄比你大,好似修为境界高你不止两层。如果和他同龄同阶的话,肯定能超过他的!”吴笛却不以为意,连连摇头。 吴笛、千惠四人榜上靠前,沐青鱼中规中矩排在中游,反而柳散之排在倒数之列。沐青鱼看柳散之沉默不言,怕他难过,遂道:“散之兄,你在想什么?”吴笛等人兴奋之下此时才想起柳散之,吴笛道:“散之,你排名虽然低了一些,但总算过了。不要多想,后面还有测试!”走过来的林梅羽也忙开口安慰柳散之。 柳散之抬头笑道:“没有啊,我很好!来之前我还以为自己通过不了呢,没想到竟然榜上有名,已是出乎我的意料了。哦!我是在想下午开试的武技试,不知道形式如何呢!” 吴笛笑道:“影伍院最重潜力、心智。武试虽为三大试之一,但并不象前两项那般被看重,你无需担心。”柳散之、荣城和灵西听了吴笛的话,稍稍安定,但心中仍是惴惴。 二十一名十七八岁的青年笔直地站立在广场一侧,目不斜视。吴文博站在高台之上,扬声说道:“本次武技测与往年相同,由今年破试学子与尔等切磋技法。这次还是半刻,半刻不被击到便算过试。撑的越久越好!当然,如能击倒对方,那当然更好!你等可自选兵刃。” 虽然看不出境界,看那二十一名青年的气势,必定修为也是远远超过参试诸少年。台下部分少年不免嘀咕:“这可怎么打?” 再次被带到七间黑曜石室之前,由后往前,第一批七个少年进入石室之后,最快的不到半炷香就灰头土脸地走了出来,撑过半刻的一个都没有。第二批少年进入,就快要到自己了,柳散之心中七上八下,躁动不安。 柳散之七人站了起来,身旁的一人轻声道:“散之兄、散之兄。。。”柳散之抬头一看,原来是厚唇少年柳超,方才心中有事倒是没有注意,轻声答道:“超兄,什么事?” 柳超嘟着标志性的厚嘴唇,鬼鬼祟祟憨笑道:“能不能帮个忙,我手哆嗦的厉害,你帮帮,捶我两拳!”柳散之一笑,靠近过去,用力捶了柳超右臂两拳。“不够劲儿啊!”柳超嘟囔道。 站在柳散之右侧的是苏衍,正擦着自己油光锃亮的额头,听到两人交谈,一个箭步跨了过来:“真啰嗦,看我的!”一巴掌拍在柳超背上,柳超登时被打了个趔趄,站直身躯笑道:“哈哈!好了、好了!大衍啊,还是你够劲儿。”“那是!咱是谁?”苏衍洋洋得意地说道。 经两人这么一闹,柳散之顿时放松了许多。这时第二队少年陆续出来,柳散之七人也陆续进入了石室。 石室内已于前日不同,显然是放置了黑曜石心。站在石室正中,柳散之压抑异常,气海元炁无法调用。柳散之不禁发愁,自己最擅长的便是逸山功,而逸山功不以元炁催动,功效立减,躲避恐怕难了。这可如何是好? 对战的影伍学子说道:“兄弟,你是空手还是选用兵刃?如果用兵刃,我将以影刀对你。”柳散之心道,自己拳脚功夫极差,兵刃方面也就是影刀算是熟悉些了。向对面青年躬身施礼,说道:“谢过兄台提醒,我选影刀!”说罢走到石室脚落,抽出了一把黑木影刀。 那青年也不二话,抽出一把黑木影刀,朝柳散之一点头,影刀高举,“断天式”疾压直下。柳散之本来力弱,哪敢抵挡,忙以方寸逸动闪身向右。无元炁加持,逸山功大打折扣,对面影刀擦着柳散之的左臂而下,透过衣衫刮得柳散之上臂生疼。 那青年刀式不减,撩云斜上。柳散之躲闪不及,被影刀扫到左腰,险些跌倒。两瞬之间,柳散之已是危机重重。 柳散之大急,心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如这般过不了几招,自己便会被击倒。“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柳散之方寸逸动步法毕竟精妙,险之又险地避过三五招,但被击倒恐怕也不过是再过三五招的事情。 柳散之慌乱之下,竟然忘了自己身处布满黑曜石心的石室内,疾运气海元炁,但体内气元如扎根般不听使唤,如何能够催动元炁进入经脉? 柳散之慌不择法,抱一经功法、八风通炼诀、混元诀统统尝试。对战青年一式卸月,斜劈而至。眼见退无可退,闪无可闪,电光火石之间,柳散之突然感到如细丝般的元炁不知道从何而生,缓缓充斥到了自己小腿经脉。 柳散之大喜之下不及细想,方寸逸动,如鬼魅般一闪到了那青年身后。卸月!柳散之一招斜劈而出。那青年一个不注意,险些被柳散之劈中,幸好经验老道,飞身前扑狼狈地躲过了柳散之一刀。 “怎么身法变化如此之大?竟然迅捷如斯?难道这少年也如我影伍一般,炼体入道?”对战青年不由得放下了小觑之心。翻身而起,卸月,出手便是卸月七大变式之最强式,风掩月明! 黑曜石室内柳散之感到刀风凌厉,眼前竟起模糊刀影。此变式乃是苏伍得意之作,意在扰敌视线。柳散之根本看不清刀身,依仗小腿经脉残存的元炁,自顾自方寸兔跃,有如灵兔般连着几纵,跳出刀影,还不忘反手撩云,袭向青年。 青年随手一挑,柳散之木刀便被弹开,险些脱手。青年见柳散之远去,影刀疾刺,不休式,叠动不休!影刀刺影,笼罩柳散之。 柳散之已是汗流浃背,这是自己修炼以来,对战最凶险的一次!人皇地宫之战虽然让柳散之身负重伤,但那不是对战,而是碾压! 柳散之双脚疾踏地面,快如骤雨。灵兔踏石步,身形似疾风般退去,直到背贴墙壁,对面刀势方才不及。 柳散之不敢稍停,返身左手一推墙壁,兔起如球,团身滚在半空,远远地避过了青年接下来的一刀。 柳散之站定身形,呼呼大口喘气,双腿经脉不知道如何而来的元炁消耗大半。自己支撑不了多久了,柳散之暗道:“看来只能用刚刚学到皮毛的逸走灵蛇,方能大为节省元炁,或许能够撑的久些!” 柳散之主意已定,展开身形,再不是以爆炁催动方寸逸动的“起、停、转、折”,而是“游、溜、滑、散”,逸走灵蛇。 对战青年虽然惊奇,但却并未失色。参试少年哪个不是根基深厚的高门大阀子弟,有些高深技法有何吃惊?青年只管以影刀七式前四式,刀刀逼近,柳散之游滑异常,竟然一一躲过。 终于柳散之小腿经脉元炁损耗殆尽。柳散之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心里暗道恐怕也没有多长时间,只有拼了! 长刀高举过顶,柳散之想到了大兄所说:“断天,其势如山、其势如九天惊雷!重在疾,而成在势!何为势?一往无前之勇气耳!” 柳散之长刀不动,身躯腾空而起,运起最后的力量,高喝一声,炸若春雷。长刀如天河直落,一道黑影如山,直劈而下。铛地一声响起,那青年竟被震退一步!柳散之接着双刀交撞之力,身躯不落反升,“断天!”又是一刀! 柳散之连续三式断天,那青年竟然被逼退三步!柳散之气势已竭。青年反手撩云,柳散之手中刀脱手飞出,扑通摔倒在地。 此时锣声响起,半刻时间已到,柳散之心中喜道:“终于算是撑过去了!” 夹壁中一人轻声赞叹道:“这孩子小小年纪,竟然初窥凝势之精义,不错!不错!”青年扶起柳散之,面不红,气不喘笑道:“兄弟,不错!希望你成为我的同门!”柳散之喘着粗气道:“谢。。。谢谢!” 柳散之踉踉跄跄地走出石室,看到与自己一同的几个少年,而柳超和苏衍还未出来。几人坐在未参试的考生另外一侧。又有五名考生进入石室。 半刻钟不到,又有三名少年垂头丧气地走出石室,而柳超两人仍未出来,柳散之不禁大奇,心想这两人不凡啊!柳散之看着坐在地上闭目养神,养精蓄锐的吴笛等人,心道:“希望他们几个都能平安过试!”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七十二章 无赖招法 终于在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后,柳超两人满面笑意、鼻青脸肿地相继走出了石室,坐在了柳散之身旁。柳散之忍不住道:“你们二人真厉害,竟然撑了这么长时间!”柳超憨笑道:“咱最不怕挨揍,里面那家伙将我打成这样了,我就是不撒刀,最后被人赶出来了,说我无赖!”“我也是!”苏衍擦着额头上的汗笑道。 柳散之憋了半天道:“你们两个商量好的!”柳超笑道:“那是,此项测试的规矩头几年我就知道了,木刀又砍不死人,对吧?!”苏衍也道:“咱皮厚,这招管用!哈哈。”柳散之无语。 越往后面,进入石室内的少年支撑的时间越长,超过六成都撑过了半刻以上的时间。沐青鱼自小受父亲严格教诲,所修炼的掌法、剑术都是经苏伍多年前指点修正过得,精妙不凡,单论武技可是远超柳散之,超过一刻方被对面少年击飞手中木剑。沐青鱼出来见到柳散之,两人尽皆欢喜。 一个时辰后,千惠也走出石室,闷闷不乐。沐青鱼拉着千惠的手:“千惠妹妹,你撑了都快两刻,远超于他人,怎地还不高兴?”千惠气道:“我就是力弱了些,否则单论刀法,我怎么可能输?眼见着就砍到那家伙了,结果一不小心,刀被崩飞,气死我了!”千惠气的跺脚,沐青鱼连忙安慰。 荣城进入石室。头一次要与除了吴笛几人外的人交手,荣城心中根本没底。抽出木刀在手,荣城恭恭敬敬地向对面青年躬身行礼。对面青年微笑点头,说道:“我们开始!”说罢并不客套,手中木刀依然是起手断天。 断天一式,荣城练的最为纯熟,毫不犹疑,双手握刀,猛地上撩,竟是要硬碰硬地与对方对撼。 铛地一声!对面影刀竟然被高高荡了出去。“以撩云硬撼断天?天生神力?!”夹壁之后博士练文苑惊道:“天赋木主!天生神力!小敬这是带回来个什么怪物?”练文苑侧头看去,只见兵科博士栗培心张大着嘴巴,高兴得竟然扭曲了本来英俊的脸,摇摇头:“又被人盯上了!” 对面青年大感吃惊,自己进入影伍后炼体入道,化神高阶,乃是影伍骄楚,虽然不能动用元炁,但自身臂力岂是集炁境可比。此少年干瘦如柴,竟然巨力如此?!青年不禁收起了轻视之心。 青年风掩月明,出手便是妙招。不能力压,便用招式速度取胜,影伍学子从来依势而变。刀影重重,顿时荣城便是手忙脚乱,多亏天生柔韧灵活,竟然险险地格挡、避过十余招。 荣城天性沉稳,十余招一过已是有所适应,虽然左支右挡,十分狼狈,但却始终未被击中。 荣城老老实实地就是影刀三式。影刀七式讲求不依常规、不羁定式,但对面青年毕竟尚未完全谙透其中奥义,不免痕迹明显。荣城以影刀三式应对,反而容易。其实如果青年变换刀法,荣城影刀三式都尚未纯熟,如何能够应对?只不过作为影伍学子,那青年对影刀七式有着莫名的崇拜和信心,决没想到变换刀式。 夹壁内得兵科博士栗培心心中急道:“吴淋这小子怎地如此不识变通,把我教的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荣城虽然显得木讷,但绝不愚蠢,几十招一过,明白自己最大的优势便是力沉,便不断找机会与对方木刀相撞,削减对方力道。 时间不断过去,吴淋不免有些急躁,暗暗咬牙,心道:“看来只有用这招了!”吴淋抽身一退,影刀忽地隐于背后,脚步左支右挪,毫无章法。荣城不明就里,只是横刀以守。 吴淋手中影刀突然在背后长出一尺,随后攸然不见,待荣城回过神来,吴淋影刀已忽现左手,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向荣城腰间。无影式,如影随形!荣城大惊,猛地向前一曲身,吴淋木刀凌厉地挑下荣城腰间革带! 荣城身躯猛退。如影随形岂是浪得虚名!竟然如附骨之蛆般贴身刺来。 扑哧一声,影刀此在荣城腰间,荣城吃痛,手中影刀连划而去,正是吴笛和柳动之所创之“划日!” 吴淋措不及防,眼见刀划如线,接踵而来,大惊之下如弹般飞退出去,却是被荣城在胸前划上了两道! 吴淋刀势极重,荣城下盘本就不稳,不由得噗通坐在了地上。 兵科博士栗培心一个箭步冲出夹壁,抓起荣城道:“你方才用的什么招数?”荣城懵懂道:“划日!” 栗培心放下荣城,喃喃道:“划日,划日。。。虽然粗糙,但竟有了些影刀七式的样子。” 练文苑此时也走了出来,看着荣城不知所措的样子,笑道:“你从哪儿学来的此招?” 吴笛与柳散之相约,让荣城独自使出划日,并言明是自己所创。荣城脱口而出:“自己琢磨的!” “自创!”两名博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意境仿佛影刀七式,竟然是自创的!此子竟然如此绝才惊艳! 荣城涨红了脸,终于忍不住说道:“其实,其实是笛兄和散之兄共创的!他们让我说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 两名博士惊诧之下暗暗点头,此子坦荡!今年怎地如此可喜,影伍院竟有如此这般少年应试! 灵西的对手是一名矮胖青年,笑眯眯人畜无害。两人尚未说话,夹壁内传来一声轻咳:“咳咳!那个,那个灵西啊!你对面的师兄身手矫健异常,你可不要被他的外表迷惑了才好。” “师尊,你。。。你。。。。”胖子没好气地说道。“我怎么了?我怎么了?赶紧开始吧!”夹壁内传来周铭画冷冷的声音。 在身旁的柳丹暗笑,看来老周是爱极了这少女之才啊!可惜自己不是火属,否则怎么也要与卢师和他争争! 灵西感激地看了看传过声音来的夹壁,团团一躬,随后径直走到兵刃架旁,毫不犹豫地拿起一面椆木长盾和一柄木制刀子,转身怯生生走到那矮胖青年面前。 矮胖少年见灵西手持刀盾,倒也并没有十分意外惊诧,颇为自然地随手抄起影刀。“小心了!”矮胖少年说完,断天雷霆霹雳般直击而下! 铛地一声,刀盾相交,灵西倒退三步。矮胖少年刀势毫不停顿,铛铛铛铛,刀劈盾牌之声有如炒豆。灵西后退连连,毫无反击之力。 周铭画在夹壁之内看得连连摇头,心道:“灵西毕竟年幼,又是女儿身,力量怎能与小鲍相比?如此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便会力竭,岂能撑过半刻?” 十余招过去,灵西已是左臂略有酸麻,矮胖少年木刀上传来的力道越来越大。灵西咬牙坚持,小臂贴在盾背之后,强自支撑。 “示弱!随机应变,不断示弱!”灵西心中不断传来高荣海昨晚的淳淳教诲:“你修炼时间太短,大部分时间都在凝元集炁,武技修炼太少,如果硬碰,撑不了多久。选用较轻的椆木盾牌护身,节省体力,力竭之前,丢弃盾牌,然后。。。” 矮胖青年见灵西毫无还手之力,脚步踉跄,没有章法,所以好整以暇,刀劈一浪接着一浪,心道看你能够撑多久!影伍子弟对敌,从来不看对象,不留情面。 灵西不断后退,不知不觉间已经退到兵器架边上。突然,灵西长盾脱手而出,一闪身绕到了兵器架背后。兵器架共有两排,兵刃繁多,灵西随手抄起一柄刀子,疾疾向矮胖青年抛去,矮胖青年挑飞刀子,绕过兵器架一刀刺来。灵西一把拉倒前排兵器架,乒乒乓乓架子上兵器散落,堵住了矮胖青年的道路。 灵西绕到第二排兵器架后,兵刃随手乱丢,投向矮胖青年。灵西毫无章法,自是不能伤到矮胖青年,但乱七八糟的兵刃四面阻挡,矮胖青年竟然短时无法靠近灵西。 矮胖青年有些自顾身份不愿挑起兵刃飞袭灵西,竟是与灵西拉开了些距离,不禁有些气恼。周铭画在夹壁内笑道:“必然是荣海这小子教的,都是些无赖招数。。。” 一阵忙乱,灵西手中刀子脱手投向矮胖青年,一把抓起两壶无锋长箭,飞也似退到了石室另外一头,抽出三只长箭,甩手而出。高荣海箭法冠绝大影,这短程甩手箭更是天下一绝。三箭呈品字形闪电般到了矮胖青年近前,尚未及身,竟然变成了上下一线。 矮胖青年没有想到灵西竟然有这么一手,自是不能让无锋长箭击打在身上,慌乱间向右飞扑,竟然颇显狼狈。灵西四周游动,箭甩不停,体力消耗巨大,喘息不止。 终于,锣声响起,半刻钟已到,矮胖青年一咬牙,木刀左右疾挥,正是卸月式,烈阳趋月,黑刀刀光层叠,大力之下,将灵西抛过来的长箭全部绞断!刀势有如艳阳刺眼,笼罩灵西。 突然灵西一矮身,大叫一声“哎呦!”声音凄厉无比。矮胖青年顿时一愣:“我的刀还没有近她的身啊?这是怎么了?”刀势一顿,灵西竟然双手撑地,毫无形象地窜到了一旁。 灵西起身,脸上满是惭色。矮胖青年大为懊恼:“看着清丽可人,竟然使诈?!”不由得便要挺刀而上。 “师兄!你听我说!”灵西大叫道。矮胖青年又是一愣!灵西瞬间又后退两步:“那个,那个。。。师兄,请问你家住在哪里?”矮胖青年随口道:“夏州。什么?!你又使诈!”矮胖青年马上反应过来,气不打一处出。 “师兄且慢。”灵西的声音竟然变得无比的柔和悦耳:“师兄你身材如此魁梧,为何能还能如此迅捷?能不能教教我啊!” “我师承周师,金萤回转叠影决那可是一绝,同级中无人能及!”矮胖青年洋洋自得道。却只见灵西再次悄无声息地退到了兵器架后,又拿起了一壶长箭,趁矮胖少年说话间长箭激射而来。“你。。。”矮胖青年气结,终于明白灵西再次耍了自己。夹壁内的周铭画笑得前仰后合:“荣海啊荣海,你太他。。。。看把这孩子教的!” 终于,灵西抵挡不住矮胖青年的攻势,在影刀及身的一霎那认输。安胖青年一阵憋屈,后退几步,大喊大叫地挥舞木刀。 周铭画憋着脸走了出来。灵西羞愧地脸红得快要变成血布,喃喃说道:“对。。。对不起。。。”周铭画终于憋不住,哈哈大笑。随后出来的柳丹也掩着嘴说道:“小鲍,赶紧收拾东西!灵西,你先出去吧。” 灵西忙向三人一躬到地,快步走了出去。矮胖青年大叫道:“师尊,我憋屈啊,我。。。”周铭画强自板起面孔道:“你憋屈?憋屈个屁!我怎么教你的?我们怎么教你的?对阵交战,哪儿能犹豫仁慈,被敌人所扰?你个小混蛋赶紧收拾东西,然后给我回去面壁反省!”矮胖青年头顶冒汗,不敢反驳,乖乖收拾好兵器架子出去了。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七十三章 三试排名 吴笛施施然走进石室。先前两试皆是榜上第二,吴笛心中自是憋了一口气,进入石室之后,二话不说便选了影刀待战。 吴笛的对手是一名干瘦的青年,与吴笛谙熟,手持影刀微笑看向吴笛:“小笛,进招吧!”吴笛提刀一礼,笑道:“林兄,得罪了!”影刀出手便是不休! 吴笛自小便在影伍院长大,颇受诸博士、学子喜爱,常与影伍学子切磋。吴笛的影刀七式修自影伍七子,体悟之深更在一般影伍学子之上,如单论刀式刀招,恐怕没有几个学子能超得过他。 吴笛不休如潮,干瘦青年也不正面硬杠其锋芒,只是身形一侧,抬手撩云,从侧面袭来,以攻对攻。吴笛刀式未老,横刀一扫,架住对方影刀,左手成拳,正是雷动钢劲拳,千钧奔雷直冲对方肋下。干瘦青年身如陀螺,不退反进,旋转绕道吴笛身后,反手一刀。。。 转眼便是十余招过去。两人谙熟影刀七式前四式,你来我往,看似激烈,但谁也没有在招数上占的便宜。那干瘦青年修为远高于吴笛,虽然在黑曜石心室内,但身体臂力仍是大优,故此不断寻求机会,与吴笛双刀交撞,耗费吴笛体力。 时间一长,吴笛自是感觉吃力,心道长此下去不是办法,自己必须兵行险着,才能占得上风! 影刀回转,突然,吴笛高高跃起,断天直劈而下。干瘦青年自是不愿与吴笛对撞,忙身形急退。吴笛飞身直跃,刀剑疾刺干瘦青年小腹。 干瘦青年料定吴笛断天之后必然以不休追刺,见吴笛果然使出此招,便不慌不忙地影刀下扫。 两刀相交,吴笛却并未依常借力弹开,却是突然脚下猛地一跺,身体如弹般向上斜飞。右肩撞向干瘦少年胸口。 那干瘦少年没有想到吴笛突施此等险着,忙身体后仰,抬腿飞踢,正中吴笛大腿。吴笛肩膀擦着干瘦青年胸腹,从干瘦青年身上直飞了过去,一个前滚,忍者左腿剧痛站了起来。 吴笛笑道:“林兄,你输了!”干瘦青年愣愣地看着自己持刀的右手,随后笑道:“我输了!你小子真是什么都敢做!” 原来吴笛兵行险着,身体飞掠之时,影刀余势轻划干瘦青年手腕,如果此时吴笛手持利刃,那干瘦少年手腕已是受伤。虽然伤势必然不重,远不如吴笛承受的一脚。但干瘦青年既然被吴笛划中手腕,自是不能再向吴笛出手。 “也就是个平手,不能算你胜!”兵科博士栗培心笑着走出夹壁“小笛你有取巧成分,如真正厮杀,你行此险着,已是落了下风!”吴笛陪笑道:“那是那是!多谢您提点。”“滚出去吧!”栗培心没好气道。吴笛向二人一躬,喜笑颜开地跑了出去。 吴笛兴冲冲地跑出石室,却看见向旭峰也从隔壁石室中走了出来,不由得心下一沉:“这姓向的怎么也这么快就出来了,难道?”向旭峰迎面看到吴笛,目中精光一闪而过,随即笑着抱拳与吴笛打招呼。两人寒暄着走到广场一侧。 半个时辰之后,林梅羽最后一个从石室中走了出来,脸上略带疲惫之色。其他人早已离去,唯有五宗少年仍在等着林梅羽。雷颖鸣见林梅羽出来,笑道:“梅羽姐姐,你好生厉害,竟然坚持了半个多时辰方才被击败。旭峰兄很快就出来了呢!” 林梅羽笑着点头:“还好,还好!旭峰兄,你定然不是被击败退出的吧?!”向旭峰平静地笑道:“侥幸跟人打了个平手。不值一提!” 七博士回到中堂复命。兵科博士栗培心将三试结果呈送给武伍。苏伍细细看过一遍,递给了旁边的吴文博,笑道:“小笛成绩不错。” 吴文博接过名单:“又是排名第二,这小子明天又要郁闷了。话说,知春宗的这个向旭峰确实不错,竟然半炷香不到便击落了对方手中影刀,而且是空手对敌!”一旁站立的农科博士独孤登沉声道:“不错,虽然也被劈中手臂,最后被判为平手,但我在旁观战,那向旭峰显然是留了后手的。” “五宗子弟各个不凡,武技皆为顶级,尤其是这个向旭峰和离武林梅羽。相较之下,我大影少年是要差一些了。”画科博士卞春燕叹道。 众人皆是唏嘘。苏伍却笑道:“切莫给尚在成长中的孩子盖棺定论,否则要我们这些师者作甚?少年人潜力无限,天赋积累固然重要,但最应看重的还是心性。大家不要多虑。” 严伟、高荣海等人站在苏伍身后听了默默点头,心道自己几人,除了大师兄柳动之和老二吕尊之外,当年相较大影同龄少年,又有几个是出类拔萃的顶尖之辈?影伍七子在师父的教导下戮力修炼,节节提升,时至今日,却早已是远超当年的同龄少年,于中州都是凤毛麟角!果然如师父所言,天赋固然重要,但心性心智方是修行的根本。 苏伍突然道:“此次影伍试,一众少年资质确实超出了我的预期,可惜不能将这百余人全部招入影伍院。” 裴英凝眉道:“就是,这七七之数也不知道何时才能突破!可恨这次中州五宗硬要参试影伍,咱们的高门权贵仍然死咬着四十九人不放。” 吴文博道:“是啊,不过想想这次就算不错了!要不是动之几个运作得当,恐怕招收奴户子弟这事儿都未必能成,知足吧!” 苏伍哑然失笑:“文博说的是。要打破门第、人数之限,岂是一朝一夕所能成?是我心急了!虽然老林那些家伙坚持人数不能突破,但这也正说明咱们影伍在国人心中的位置越发重要。诸位,且全力教好学子,将种子深深根植于他们心中,将来我影伍必能在大影、甚至中州广收门徒,桃李天下!” 苏伍又道:“既然三试已过,今日就确定这四十九人吧。明日开始测试其余科目,排定名次。” 第五日,两榜贴出,将校测试已经完毕,四十九名过试将校欣喜万分地吆五喝六,欢呼庆祝,饮酒作乐而去,只等七日后的入院式。 少年榜单排名为前三日综合成绩,吴笛的名字赫然列在林梅羽之后,不免哀叹连连。沐青鱼在四十九名过试少年中排名中下游,不好但也算过得去。看柳散之不语,恐怕柳散之不悦,沐青鱼忙道:“散之兄,你排名虽然靠后,但总算是过试了,没有辜负动之大兄他们的期望呢!” 柳散之排名何止是靠后?而是仅仅在柳超和苏衍之上,位列倒数第三。柳散之笑道:“我没什么了!咱们大家都过了试,我心中也是欢喜。” 众少年被引入影伍院东侧中院,吴文博宣布弓马测试即时开始。上午测试引弓射箭,下午测试骑马。因为没有了入院之忧,众少年忐忑之心尽去,各个发挥极为出色。 大影弓马立国,高门子弟自能走路起便纷纷被放置于马背之上。今日测试,大影诸少年的优势尽显,弓术、马术精湛远超五宗少年。测试中,诸博士不禁连连点头,十分得意。 吴笛箭术最佳,两百步外七箭,箭箭正中靶心,夺得魁首。林梅羽、向旭峰两人虽然稍弱,但也是六箭穿心,一箭稍有偏离,分列二、三。 千惠弓术谙熟,同样六箭穿心,但因臂力稍弱的缘故,在开弓一项测试中排名中游,合计下来,弓术一项仅排名第九,甚为不悦。荣城自小随猎户打猎,弓术尚可,且天生神力,拉开镶嵌黑曜石心的十五石影弓,最后排名竟然超过千惠,名列第七。柳散之、沐青鱼等人箭术平平,排名靠后,尤其是灵西更是排在最后。 下午测试马术,柳散之、沐青鱼和灵西更是惨不忍睹,灵西和柳散之在不能动用元炁的情况下,在马上歪歪扭扭,数次险些跌下马来,甚是狼狈。 马术、弓术为武技测试辅项,虽然成绩所占比例不大,但本与林梅羽成绩相仿的吴笛测试之后,排名仍是上到首位,林梅羽和向旭峰次之。荣城和千惠分列六、七位。沐青鱼仍是中游偏下,灵西降至二十三位,柳散之则排到了倒数第一。 众人纷纷向吴笛道喜,安慰柳散之。柳散之心态平和,倒是没有什么不悦的,但是看到不远处众人当中林梅羽的身影和投过来的笑容,不免心中略微泛起了阵阵自卑。。。 “明日便要测试医、算、工、堪舆,此四项占四成,大家不可掉以轻心,今晚要好生准备才是。”吴笛在回去的路上向众人道。 “这四项占比恁得高了些!这不是摆明让我名次靠后吗?!”千惠抱怨道。“谁叫你平日不用功的?到了这时候方才抱怨,又有何用?”吴笛斥道。 “我。。。”千惠想要辩驳,但想到这些年长辈们确实没少督促修行医、算等科,但奈何自己根本没有丝毫兴趣,这四项算来算去都没有到精通的地步,怪的谁来?千惠不由得气结。 吴笛不理千惠,对沐青鱼笑道:“青鱼,你医术高超,这项测试恐怕要列头名了。”沐青鱼小小年纪已经是三等医师,自学了问枢经以及柳散之背给自己的几部医经后,医术更是精进,吴笛佩服的紧了。 沐青鱼笑道:“大影卧虎藏龙,更何况还有林梅羽他们,头名我可没想过。”虽然出言谦虚,但沐青鱼语气中却透出了满满的自信。 千惠抱着沐青鱼的左臂,笑道:“青鱼姐姐,今晚你再教教我,好吧!”沐青鱼微笑点头。吴笛却嗤道:“临阵磨枪,能有何用?”“你。。。你废话真多!”千惠气的涨红了脸。吴笛哈哈一笑,与众人返还太傅府。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七十四章 医算皆精 “大师兄,散之成绩确实差了些,恐怕入老师门下没什么希望了!”高荣海偷偷地看了看身后的苏伍,低声向柳动之说道。 “要不咱们几个等阵一起求求他,给他来个软硬兼施?”鱼江涛见柳动之不语,也是低声说道。 “来什么硬的?欺负我上了年纪,耳目不佳?都给我滚过来!”苏伍的声音传来。柳动之三人赶忙走到苏伍身前跪坐了下来。鱼江涛抖动着脸上的肥肉,陪笑道:“能有什么硬的啊,老师。还不是跪着求您呗!对了,您身体大好啊,竟然耳聪如斯,可喜可贺啊!” “可喜可贺个屁!恐怕是你故意想让我听到的吧!”苏伍笑骂道。“老师,散之排名确实太靠后了。”柳动之苦笑道。 苏伍点头:“这也没有办法。参试的都是我大影儿郎,我当然不能厚此薄彼,不能因为他是你的亲弟,便不顾及成绩。” 高荣海道:“可是。。。”苏伍一摆手,严肃地说道:“你们几个是我的弟子,但更是大影重臣,须有公心才是,否则如何做军中表率?再者说,你们怎就知道散之接下来的测试不成?就没有机会了?”高荣海顿时闭嘴不敢言语。 “这些天来我暗中观察几个孩子。小笛、小惠不说,小城性格坚毅,且颇为上进,乃是可造之才;小灵表面柔弱,但心中自有一股不服输之气;青鱼恬静淡雅,但潜心医道志向坚定。可散之。。。动之你虽然与他解开了心结,但我观他过于谨慎,不能很快融于人群之中,且进取之心不足。。。这也许是自身体质较弱,信心不足的缘故,你们要多多关怀、引导他才是。。。” 柳动之凝眉道:“阿爷阿娘早去,散之孤苦一人,颠沛流离,且多年来与我这唯一的亲人生分,再加上身受大伤之后缺乏自信,确实。。。。都怪我,要是我早把他接到大影来就好了。”柳动之不禁神伤。 “散之很好!”一直未曾出声的吕子敬在苏伍身后突然说道。众人看向吕子敬。“那日在人皇密藏,散之能如飞蛾扑火般不顾一切挡在我身前,只因大师兄你告诉他待我如你。散之虽然少言寡语,但既能与小城等奴户子弟相处融洽,又能听我之言,与小笛等毫无隔阂,谁说他不能融入他人,只不过他交人交心便是了。老师你需要的不正是他这样的孩子吗?他只不过适应环境较慢,对我大影归属感较弱罢了。有我们这些亲人在,这还是问题吗?”吕子敬一口气道来。苏伍等人听后,不免沉思。 “不论他是否能拜在老师门下,我们都要细心教导他不是?他即便不是老师的入室弟子,还是老师结义兄弟的幼子呢,这和弟子又有什么分别?”吕子敬坚定地道。 苏伍含笑点头:“小敬说的是。无需管那许多,我们自当全力为他们铺路,让他们茁壮成长!于我大影,你们是现在的中流砥柱,未来大影大兴,除了你们,却更要落在他们的头上。” 终于到了影伍试的最后一天。四十九名名少年分为七队,分别站在四间房舍之前,准备首先参加医科测试。。柳散之站在一队末尾站,在柳散之前面的正是柳超和苏衍两个高大少年。 三人连日排在一起,比初此见面时已是熟悉了许多。柳超厚唇一动,嗡声道:“散之兄,你准备的怎么样?我和老苏可是啥都不知道,恐怕这四门测试之后就要被你超过了,呵呵!” 苏衍擦了擦锃亮额头上的汗水,鼓着一双凸起的大眼,说道:“唉!这四门测试没啥意思是不是,大超?”柳超用力地点点头。 柳散之笑道:“我也不甚通医道,将就着考吧,未必能比你们两人强的。”三人相视一笑。 果不其然,柳超和苏衍眨眼间便依次从房舍内走了出来,两人都不忘挤眉弄眼地与柳散之招呼。 柳散之心情忐忑地走进房舍。医科博士柳丹正没好气地坐在长案之后,方才两个家伙一问三不知,不但不懂药方,甚至一味药材都看不出来,简直是草包不如! 柳丹看到柳散之走进室内,随口说道:“案上七味药材,你一一分辨,然后说出此七味药材能配出什么药,说出两种便算合格。” 柳散之看着桌上的药材,随口说道:“八十头雾岭三七,可止血散血定痛,金刃箭伤、跌扑杖疮、赤目痈肿。。。。虎咬蛇伤诸病;四色毛山,清热解毒、补脾胃亏损。。。。”柳散之娓娓道来,毫无停滞,且将每味药材的出处、功效一一说出,丝毫不差。虽然上述药材并非十分名贵稀少,但柳丹听了也是有些惊奇。 “三七四钱磨粉,天星碧犀草榨汁二十滴。。。。可制清元散,有涤润气元之效;毛山三钱、延吸土三钱。。。可制通气丹,能治气虚、能通脾胃,如果能够加上五滴三叶兰汁,效果会增强一倍,这里没有这味药材。。。。”柳散之一口气说出了十余个药方,柳丹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柳散之涛涛不绝,背书一般说来。柳丹终于忍不住打断道:“停!散之,停!”柳散之疑惑地抬头看着柳丹:“我。。。。我。。。还有七八个药方没说!”柳散之不甘心道。自己前面排名最后,柳散之极是希望能够在此项测试中能有好成绩,好不给大兄几人丢脸。 “还有七八个?”柳丹惊呼道。“是的,博士!还有至少八个。”柳散之老实回答。“你、你,谁教你的?”案上七味药材,即便是再加几味,据柳丹所知也不可能有柳散之所说的多,更何况柳散之所说的三四个方子柳丹从来未曾听说过,不由得大为惊奇柳散之从哪儿学到的。 “没人教我。”柳散之不禁有些局促。“不可能!”柳丹声音变得尖刻。 见柳丹惊奇不信,柳散之“博士,真的没人教我,我。。我。。我是自己看书背下来的!”“什么书?多少书?”柳丹追问道。 柳散之本不愿多说,但此前大兄、六兄等人都曾对自己说过,影伍院诸老诸博士都是可亲之辈,无需拘束,方才扭扭捏捏地说道:“《玉龙经》、《析脉经》、《函玉经》、《宝掉经》、《天柳百草》。还有。。。没了!”柳散之说出五部已经不敢再多说。至于《问枢经》由于事关人皇密藏,当然更不敢说出口。 柳丹不待柳散之说完,已是腾地站起身来,情不自禁地拉住了柳散之的手臂。“博士,您这是。。。”柳散之不明就里。“走,跟我回房,先把《宝掉经》给我说说,快!”柳丹不由分说将柳散之拖出了房间。 刚到门口,看到门外一众目瞪口呆的少年,柳丹顿时回过神来,又将柳散之拉进房内。“散之啊!你考完之后,马上来找我可好?”柳丹笑颜如花道。“博士,您。。。”柳散之道。柳丹打断柳散之:“无他,给我说说这五卷经书。”柳散之点点头:“散之遵命!” 柳丹微笑着将柳散之送出门外,毫不顾忌外面少年投过来的异样眼光,频频向柳散之挥手。一种少年看得面面相觑,满脸疑惑。 柳散之自是知道医科自己成绩应该不错了,随即走到算学测试的房舍之前。柳超和苏衍不住地问柳散之情况如何,柳散之含糊地回答。 算学更是生僻,参考少年如走马灯般从房舍内走入走出。屋内将作大匠裴英和周铭画愁红了眼睛,叹息连连。裴英道:“铭画,这都测了二十余人,竟然看懂题目的都没有一个,这可如何是好!恐怕今年又要如往年般,无一考生能够过试了。” 周铭画叹道:“这也确实没有办法。现在天下能有几人愿意学算?如果不是太傅常常跟我说,算为万工之机杼,于修炼也是大有助力,算乃推动我大影兴盛的根本之一,否则我都要对自己醉心于算产生怀疑了。” 两人说话间,柳散之七人依次走进房来。周铭画让众人坐在案后,命其答题。七人落座,柳散之看向题目:“今有物不知其数,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问物几何?”柳散之心道怎是如此简单的题目,随即恭恭敬敬地写上“二十三”三字,便起身向裴英二人一躬,示意已经答完。柳散之等人躬身退了出来。随后七人陆续出了来。 七人到齐,正欲起身走向另外一间房舍,突然周铭画拿着两张纸奔了出来,散之、柳超,你们二人进来。柳散之和柳超两人赶慢随周铭画进入房内。 裴英期待地站在房中,见两人进来,忙问道:“你们怎么算的,快说!”柳超憨笑道:“裴伯,我不知道啊。昨晚阿爷让我背了您几年前给他的一本算章,我恰好背过这个!” 裴英一拍大腿,气道:“我怎么没想到!你小子怎么可能会算,给我滚出去!”柳超一嘟厚嘴,赶忙跑了出去。 还未等裴英发问,柳散之忙道:“此题出自《柳子算经》。。。。”柳散之将演算方法背来。“你见过《柳子算经》?”柳散之尚未背完,裴英和周铭画已是异口同声叫了出来。 “见。。。背过。不过《柳子算经》上的解法比较繁琐,《古洞算经》上解法更佳。是这样的。。。”柳散之继续说道。 “《古洞算经》?!”裴英惊道:“停!有没有两鼠对穿之题解法?”裴英急切地说道。“有的!”柳散之道。“何解?”连周铭画也急切了起来。 “算经上说,这题关键在于大鼠曰自倍,小鼠曰自半。。。”柳散之平静地将算式说了出来。裴英击案叫绝:“困扰老夫多年的难题终于解开了!哈哈!”周铭画颤抖着声音道:“散之啊,你有《古洞算经》全本?” “没有啊!”柳散之道。裴英和周铭画顿时象泄了气的皮球般坐了下去。“不过,不过我都背下了!”见两人如此,柳散之忙出口说道。 裴英腾地跳了起来:“怎么不早说?!你成心让我老人家难受啊!”周铭画却道:“散之,赶紧背来听听,快。” 柳散之没有犹豫,连忙滔滔不绝地背了出来,裴英二人听得如痴如醉,不时还让柳散之停下,二人思索。 转眼一刻过去,一名助教从外面探进头来:“裴老,您这是。。。外面一众人等着呢!”“吵什么吵!知道了!让他们再等半刻。散之啊,你别停,再把这道题目说说,快快!”裴英在影伍院出了名的好脾气,今天竟然当面斥人,助教怎么也想不明白,只好灰头土脸地出去让参试少年在外面等着。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那助教再次探头进来,周铭画无奈说道:“裴老,不如先让散之去吧,还有学子在外面等着。”“让他们等着。”裴英没好气,随后又道:“算了,散之啊!今天试后,立即来找我,咱们再聊,听到没有?!” 柳散之犹豫道:“可是,可是我头先答应了柳博士,试后去找她的,这。。。”“这什么这,你不用去找她,先找我。没得商量,去吧!”裴英道。周铭画也正色道:“没得商量,没得商量。”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七十五章 分毫不让 柳散之摇摇头走出房舍,看到三队少年等在外面,颇为不耐地看着自己,目光异样,忙低头向工科测试房舍走去。 一天的测试匆匆而过。苏伍坐在中堂之内假寐。农科博士独孤登在堂内走来走去,满脸不耐。柳动之笑道:“老独啊!你消停消停吧!都绕了一下午了,你不累,我们看得都累了!呵呵!” “你给我闭嘴!”独孤登恼道。独孤登比柳动之大了七八岁,身材魁梧,一向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从来没有如今日般脚步沉重过。两人相交甚笃,柳动之知道独孤登一直在担心今年又像往年一样无人愿意主修农科,所以才如此烦躁,遂道:“老独,反正所有人都要修农科的,你担心什么?” “以前这些家伙都好好学了吗?好好学了吗?都是在应付我!应付!”独孤登吼道。“太傅,大祭酒,师父、师父啊!今年您无论如何得给我两人主修农科,否则我。。否则我。。” “好啊好啊,我夏州这几个月新来了不少脱奴的军户。老独,不如你到我那里去帮衬帮衬。”高荣海笑道。“不行,要去也得去我们灵州!我灵州地贫,老独你能发挥大用!”鱼江涛嚷嚷道。 “好了,都别争了!”苏伍睁开了眼睛。“小登啊,食为人之本,民以食为天。农科之重无需多说!这次就依你所言,无论如何给你两个学子,给你两个好学子!当然了,排名靠前的还是要遵从其个人意愿的,哈哈。。。” “那也行,总好过没有!老师咱们先说好,如果这次你再不给我安排,最近一个月,不,三个月你别想让我做饭烧菜给你吃。”独孤登赌气道。“这话怎么说的?!这话怎么说?!你怎能这样?小登,你不能这样啊!忘了我给你的铁锅了?”苏伍忙道。 “说什么也没用。”独孤登气鼓鼓坚持道。苏伍心道看来不满足独孤登是不行了。 说话间,工学博士练文苑捧着一堆图卷飞也似地冲了进来。吴文博坐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众人斗嘴,见练文苑急急匆匆的样子,埋怨道:“文苑,斯文一点不行吗?” 练文苑也不答话,从图卷中抽出一张放在苏伍案上,兴冲冲地道:“师父,天柳铁臂神机弩,你快看!” “哦?什么?”不但苏伍,就连身后的柳动之等人都是大惊。天柳铁臂神机弩相传乃是天柳皇家禁卫所配,射程超过一千五百步而力道不弱,且能够二十弩箭连发,是传说中最佳的守城利器。天柳铁臂神机弩工艺极其复杂,自天柳覆灭之后便已失传。苏伍和孙皓多年来一直想要仿制,但却始终不能如愿,猛地听到练文苑这么一说,怎能不惊喜惊奇? 苏伍一把捧起图卷,详细看来。柳动之等也都连忙凑上来观瞧。看了好一阵,苏伍方抬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老孙,咱们的难题解了!嗯?文苑,老孙呢?他不是与你一同吗?”柳动之等军中大将更是欣喜,双手搓动不停。 练文苑笑道:“孙老在堪舆测房外等着呢!”“为何?对了,你从哪儿得来的这张图?墨迹未干,是刚刚画出来的,画工不错!从哪儿来的?”苏伍急切问道。 练文苑刚要开口,一道声音从外面传来:“老孙,别啰嗦了,今天无论如何我不能让你!春燕,你先带散之到后面我的书房等着。”“云芳,你。。。你,别以为你是女子,老夫便不与你争,今日散之必须跟我去。”正是孙皓气急败坏的声音。 堂内众人极是好奇,苏伍高声道:“云芳、老孙,你们吵什么吵?过来说说!“尚云芳是唯一不愿兼职的领学博士,望气堪舆、丹青书画尽皆精通,最喜欢游历天下,遍访山川,如不是仰慕苏伍,绝不可能被束缚在兴安城片刻。 尚云芳道:“太傅,你给评评理。考试完了,我想请散之给我去讲讲《今水经补遗》,老孙偏偏拦着不让,毫无道理,毫无涵养,粗俗之至!”尚云芳越说越气。 “《今水经补遗》,好书!好书!对了,散之,前些日子你讲了半部给我,正好你影伍试全部完成,今晚就给我讲讲下半卷好了。“苏伍也是来了兴致,对着身后略显尴尬的柳散之说道。 柳散之听到苏伍呼唤,赶忙走上前来给苏伍等人鞠躬行礼。却听孙皓急道:“不行,今晚我、老卢要和散之共研《木榷注》,我已经令人通知老卢去了。”“《木榷注》,哈哈,也好也好!前些日子散之与我说过这本书,当时我就心痒难耐了。用过饭后咱们就开始。” “老苏,你。。。”尚云芳一急,连太傅都不叫了。“云芳啊,你莫急,明日再让散之与你读经也不迟嘛!”孙皓大喜道。 “我约在先呢!”匆匆而入的柳丹急道:“诸老不能与我这后辈争抢吧?我最先约了散之。”“敬老知不知道?影伍院内谁比我年长?散之今晚就呆在我那里,哪儿也不能去!”随后而来的裴英毫不退让。 众人争吵纷纷,苏伍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农学博士独孤登和随后而来的兵科博士栗培心、文学博士曹云荣颇为好奇,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诸老、诸位老友竟然如此互不相让。 吕子敬最是了解柳散之,悄悄地把独孤登拉到一旁,神神秘秘地低声说道:“老独,想不想现在就搞定一名农科弟子?”“你说什么?想啊!快说,快说!”独孤登疑惑惊喜一同涌上头脑。 “你现在把你的《大影四方饮食录》拿出来,递给师父。”现下众人争吵之时献书,还不被大家喷?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嘛?!独孤登有些犹豫。 吕子敬低声催道:“别管其他的,赶紧!等下你只看散之脸色,你的农科弟子就到手了!”《大影四方饮食录》是独孤登得意之作,尚未写完,一直带在身上。 “难道散之性喜厨工?”独孤登不再犹豫,从怀中拿出书卷,走到苏伍近前,大声说道:“师父啊,这几天我又写了两尺《大影四方饮食录》,我大影的蒸煮、烧烤菜式基本上已经全部收录,我还独创了几样,您给参谋参谋。” “捣什么乱!”裴英怒道。“一边等着去!”孙皓也没有好脸色。独孤登连忙陪笑,说道:“裴老,哈哈,您不是也说期待此书吗?来帮我指点指点吧。有了师父的铁锅之后,我这新菜式保管您食指大动。”独孤登一边说着,一边眼光却瞟向与柳动之一同站在苏伍另一侧的柳散之,果然见柳散之眉毛挑动。“有门儿!”独孤登心中暗喜。 苏伍哪儿还看不出独孤登的心思,心中暗笑,口中却说道:“好了,好了!诸位不要吵了。散之劳顿数日,今天也要好好休整才是。今晚就算了,明日再让他给各位讲经读书如何?我们还要商议最终名次,事关重大啊!” “散之,今晚你就不要回府了,在院内住下,对,就到我院内,小敬你带散之去。”苏伍说完,吕子敬笑吟吟地带着柳散之去了。 “卑鄙无耻、自私自利的老东西!”裴英等人心中不禁将苏伍痛骂了几遍,却也不好再说什么,今日只得作罢。 影伍院之内好久没有如此争吵过了。吴文博一直没有开口,看得颇有兴致,见到众人均沉默不语,气氛沉闷,方开口打圆场道:“各位,咱们还是赶紧排定名次要紧。铭画,你们几个说说,情况如何?” 周铭画长叹一声说道:“算学测试,甲上一名,乙等一人,其他全部未过。”“明年影伍试,算学必须提高占比,否则根本无法引起重视!”裴英同样气鼓鼓地说道。 “对!对!明年必须提高算、工两科的占比。工学测试,甲上一名,乙等五人,其他全部未过,惨不忍睹。”孙皓道。 “堪舆和医科呢?”苏伍叹道。 “堪舆一人甲上,两人甲等,十七人乙等。”卞春燕道。 “医科二人甲上,四人甲等,十三人乙上,二十一人乙等,较去年要好的多。”柳丹笑道。 “不错啊,文博,今年远超往年!看来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啊!”苏伍苦笑道。吴文博也是捋须摇头。 四名博士将成绩名册呈了上来让苏伍过目。“哈哈!”苏伍笑道。“我虽然料到散之四项测试不会差,还是没有想到他全部都是甲上。青鱼医科甲上,嗯!这是当然的。小笛堪舆甲等,工学乙等,嗯,医科乙上了?难为他了!连小惠医科也乙上了?这怎么可能?”苏伍道。 “五宗子弟成绩也不错,这林梅羽全部过试,堪舆甲等,医科乙上。这个向旭峰也不错,除了算学,其他全部过试。” “不错,算是不错!铭画,你们七人算一下最终名次。”苏伍笑着将手中的名单交给了周铭画。 “老苏,你有事隐瞒我们!”裴英突然道。“这话怎么说的?”苏伍说道。“散之!”裴英沉声道。孙皓点头:“对,看你的样子,应该早就知道散之所识,为何没有告诉我们?” “哈哈,原来是这个。”苏伍笑道。“试前我确实同散之见过两面,但也就是知道他背了不少书。为了让他专心应试,我也没有过多深问他的学识。对了动之,散之到底背了多少书来着?”苏伍道。 “千余卷吧,具体数目我也没有记住。”柳动之道:“都是我父亲的藏书,文、医、药、工什么之类的,我也说不太清楚。”这里都是影伍院核心,柳动之无需隐瞒。 “千余卷,医术多少?”柳丹忙问。“散之说有七十余部。”吕子敬含笑道。“小家伙藏私?怎么跟我说只有五部!”柳丹愤愤道。“是我交待他不要多说的。”苏伍接口道。 “千余卷?!全部背下?他才几岁?”裴英惊道。“不管怎样吧,今年工学甲等就散之一人,虽然动手能力不足,但强在心思缜密、计较细节。散之定要进我工学才是。”孙皓抢先说道。 “胡说!我算学过试的就两人,散之甲上,这你还要与我抢不成?”被孙皓占了先,裴英涨红了脸。 “裴老,也不能这么说,按照散之这情况,进工学还是恰当的。”尚云芳说道。欲行工,先学画,两者相辅相成,尚云芳自知一个人争不过裴英,便站在孙皓一边。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毫不相让,旁人根本插不上口。过了一阵,路瀚霖公干回来,问清情况,也加入争论。裴英资格最老,舌战三人,不亦乐乎。几老分毫不让!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七十六章 超越师尊 终于,七名博士将最终排名算好,周铭画呈送到苏伍案上。苏伍也不理会争吵的四人,与吴文博等人一同观看名单。 “好了,你们四位别争了!先看看名次再说。”过了一阵苏伍道。四老方才面红耳赤地停下。 头名不出所料是林梅羽,吴笛、向旭峰次之,柳散之四项甲上,综合前三试,竟然直接升到了第四的位置。柳散之后面二十余名内,仍是以五宗弟子居多。令众人惊奇的是,奴户子弟荣城,竟然在千惠之后,排到了第一十二名。 影伍试名次已定,众人甚感欣慰。苏伍起身:“诸位,今日到此,有事待明日放榜收徒后再说。散之这事儿大家烂在心里,不要说出去哈!我还有事儿,就先去了,哈哈!”裴英等人看着苏伍带着柳动之等人扬长而去,心中不禁暗骂:“老东西端的是太滑头、太自私了!” 柳散之在影伍院后堂之内,与柳散之一同等待苏伍。见苏伍几人进来,忙起身行礼。苏伍微笑让众人坐下,对着下首的柳散之笑道:“散之,就要入影伍院了,有何感想?” 柳散之赶忙跪坐起来说道:“散之深感万分荣幸!今后一定戮力修行。” 苏伍突然说道:“如果我求你将自己所背的书籍抄写出来留给影伍院,你可愿意!” 柳散之一愣,心中颇有些犹豫,这些书可是自己心中的魔障啊!柳散之抬头,看着柳动之、吕子敬几人期待的眼神,终于下定决心:“但尊伯父之命!” 苏伍哈哈笑道:“好!好!”随即正色道:“散之啊,并非我苏伍觊觎你家藏书。你所记的这些书籍上的内容,皆是先辈千载、百年追寻探求的结晶。前辈先贤心智之结晶,何止于修行功法?何止于刀兵武技?医、工、算、文凡此种种,本不应让他们蒙尘于皇室书库之内或烂在你自己的心中。他们的使命,当是为天下人谋福祉!” 苏伍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在几人身前踱步。“天柳覆灭,五宗只思修行长生,这些典籍大多遗散缺失,实乃天下之大痛。但愿他们能在我影伍发扬光大,启迪后人,造福万世。” “弟子受教了!”柳动之等人纷纷伏地拜过苏伍。苏伍转身面对柳动之:“动之,你去再次提醒裴老等人,散之所记书籍一事,绝不能外传。散之今后仍要以修行为主,默写书籍一事,小敬你来安排,要隐秘,不要着急,不要过多占用散之时间。” 影伍前院,清晨的阳光斜照巍峨前堂,院内旌旗飘扬。七列少年在左,七列军校在右,两侧影伍学子手按影刀,威武站立。 高台之上,大祭酒苏伍端坐正中,两侧司业吴文博、院丞裴英,三位领学博士正襟危坐。六人身后坐着影伍七博士,一众助教则与一身戎装的柳动之等人站于高台两侧。 一通轰鸣的鼓声之后,吴文博站起身来走到台边。台下诸人顿时绷紧了身躯。只听吴文博高声道:“自今日起,尔等将为我影伍学子。影伍院规第一条忠君报国、舍身卫主;院规第二条尊师重道。。。”吴文博将影伍院七规朗声道来,台下众人凛然谨记。 “尔等即为影伍学子,须当谨遵院规,为我大影万世基业,为我影伍无上荣光,厚积薄发,砥砺前行,舍生忘死,不惜残躯!”“诺!”台下诸生单膝跪地,众口一词热血澎湃。林梅羽等五宗弟子虽然对为影伍院规第一条不甚在意,但自是明白尊师重道的道理,也是一同跪下。 吴文博坚毅的面容上泛起一丝笑意:“下面,择师开始。按影伍院常规,排名前三者可择师,但今年大祭酒苏伍收徒不在此列!首先,请苏太傅择徒。” 台下右侧的军校按规定在影伍院修行一年,并不能拜坐师,故此对左侧少年羡慕到了极点,但众人都是军中拔尖之辈,心中虽然遗憾,但身形丝毫不动,面色如常,只是双眼一瞬不瞬地看向起身向前的苏伍。 台下少年虽然大多都知道自己没有希望入选,仍是紧张地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呼吸也变得急促。能够成为曾隐是天下第一修者的苏伍门徒,何其荣耀! 苏伍缓缓走到台前,看着台下少年,满面笑意:“孩子们!诸位学子!以吾意愿,本想将你们全部收为入室弟子,但奈何规矩使然,不能如愿,如之奈何啊?!”苏伍言语真诚,一番话不但冲淡了台下少年的紧张,更让少年们感到了满满的关爱和期待。 苏伍道:“本人择徒,虽需遵守院规,但也遵从个人心性喜好。吴笛何在?!”台下少年已是心中沸腾,听到苏伍呼唤吴笛,齐刷刷地眼光聚集在了第二列头名的吴笛身上。 吴笛虽然早已确信自己必定会被苏伍选中,但此时仍是激动万分,热血上头,面红耳赤。吴笛一个箭步走上前来,噗通一声双膝跪下:“吴笛在!”紧接着便是以头抢地,三叩叩拜。 “吾收你为徒,你可愿意!”苏伍笑道。“吴笛万幸!”吴笛再次叩首。 “柳散之何在?荣城何在?”苏伍并未让吴笛起身,紧接着喝道。台下少年一阵目瞪口呆,有些少年竟然忍不住轻声“啊?”了出来。柳散之到还罢了,被苏太傅选中众人虽然心中略有不服,但柳散之不但排名靠前,而且乃是动之大将军的亲弟,所以也无话可说。可这荣城算什么?不过一奴户尔,怎能如此逆天,被苏太傅收为入室弟子? 柳散之懵懵懂懂走出。荣城却一路在众人异样的眼光下忐忑前行,心中欢喜无限又忧心忡忡。两人一同跪在吴笛两旁,叩首拜师。 苏伍让三人起身站在一旁,对下面或不忿、或疑惑的少年说道:“头先说过,吾择徒遵从个人喜好,不计出身,不羁过往。能够一同进入影伍院,你们大家便是同窗、便是亲友、便是兄弟姐妹。此言与尔等共勉,望你们深思之。”听了苏伍一番话,台下少年乃至两侧的影伍学子,右侧的军校均陷入沉思。 苏伍看着台下众人,心道希望自己的一番话能够稍稍改变学子,自己的苦心才没有白费! 院内一片沉静,向旭峰心内挣扎:“自己该当如何?要不要争一争?”向旭峰面色数变,最终叹道:“即便争到了,苏伍也未必能倾心教授自己。算了!” 吴文博正待上前请回苏伍,宣布继续择师择徒,却听到台下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择天下英才以教之,难道不是苏太傅平生之愿吗?难道我所闻有误?” 影伍院规极严,苏伍、吴文博不曾发话,即便是裴英等人都不会上前插嘴。竟然有学子不顾院规贸然出声,吴文博顿时沉下脸来。 吴文博正要呵斥,却被苏伍微笑制止。一道曼妙的身影走到台前,单膝跪地:“梅羽逾矩,望大祭酒、司业赎罪。梅羽心中不服!”林梅羽倔强地抬起了头,如花美颜看似平静如水,不平之气却溢于言表、泛于面上。看着林梅羽的样子,柳散之着急的恨不得上前拉住她,吴笛也是面有忧色。 苏伍不以为意,笑道:“离武林梅羽?!恕你逾矩,上台说话。”林梅羽一纵身跳到台上,再次单膝叩拜行礼,随后起身抱拳说道:“请问大祭酒,方才梅羽所问是对是错?” “当然无错!你所闻丝毫无误。”苏伍笑道。“梅羽影伍试是否第一?”林梅羽再问。“你乃第一,远超他人。”苏伍答道。 “梅羽算否英才?”“毫无疑问!”“那为何您拒我于门外?”“我已说过,遵从院规,但也依个人喜好。”两人一问一答,毫不停顿。 “梅羽有何令您不喜之处?”林梅羽不依不饶,在苏伍面前毫不畏惧。“无不喜之处,但也尚无更欢喜之处!”苏伍来了兴致,随口作答。 “梅羽自问修为武技、文医工算,绝不弱于他人。即便尚有不足之处,梅羽也必然会迎头赶上!梅羽见识心性即便尚有欠缺,也定能谦虚受教,日日提升。您对我尚无欢喜之处,应是不了解于我!”林梅羽稍顿:“难道您只见了数面,就了解了散之兄和小城了吗?难道人称虚怀若谷、胸襟似海的天下第一人、影伍大祭酒,就不能给予殷殷求教的我以机会和时间吗?难道就是因我不是出自大影吗?难道是因为我乃女儿身?” 林梅羽语如连珠,一口气道来,字字逼人,就连一旁本来面带怒气的吴文博都大感有趣,心道老大你这是自找的,被小家伙问住了吧?台上诸师和柳动之等弟子各个面含笑意,能看到苏伍在言语上被逼迫可是破天荒头一回,如何不人诸人兴奋?台下军校、少年、影伍学子则愕然落汗,暗暗担忧,均不知今日的入院式会走向何处。 众人一瞬不瞬地看着台上的苏伍和林梅羽,心道太傅接下来将会如何应对? 苏伍正要回答,林梅羽却继续说道:“如果您顾忌我是女儿身,我无话可说!如果您顾忌中州大影之别,那我可只向您求教杂学,不求修为武技、兵法工器。如果你认为我品行不端,那梅羽承诺,如你从他人处问到梅羽行曾有口是心非、蝇营狗苟之事,我便自刎谢罪!” “梅羽祖父,从来惜言如金,不曾赞过任何一人,即便是曾经败在大祭酒您的手下,都未夸赞过您的修为功力。祖父却是在梅羽离开恒寿山之前告诉梅羽,让我竭尽全力拜在您的门下,不为别的,只为你当年在刺天绝顶上同他说的四个字!” “胸怀天下!这孩子老师收定了,哈哈!”柳动之心中暗道。 吴笛三人瞠目结舌,暗暗替林梅羽担心。台上诸师则面带微笑,微微点头。台下一众军校少年,噤若寒蝉。一时间偌大的校场内鸦雀无声 苏伍眯着眼睛看着林梅羽。林梅羽凤目圆睁直视苏伍,毫不畏惧,面容坚毅而泛着柔美可爱。 “哈哈哈。。。”苏伍一声长笑。“竟然被你说得我无言以对了!”武伍随即正色道:“你祖父有心,我当时随口一言他竟然记了这么多年。就为此,我又高看他一眼,哈哈。。。记住,为师收徒从不计较男女之别,更不会授徒藏私。至于中州大影,你觉得我会因或有的刀兵相见而担心害怕,不敢收一女徒吗?” 林梅羽没有想到苏伍如此回答自己,竟然一时间愣住不知所措。吴笛、柳散之通透,心中狂喜。吴文博见林梅羽愣在当场,笑道:“愣着干什么?还不拜师!”林梅羽被吴文博一说,大喜过往,连忙双膝落地,倒头便拜。 苏伍心安理得受了林梅羽的拜师大礼,随后扶起林梅羽道:“为师从不会受人所激。今日收你为徒,就是好奇想看看你入了我门,今后能有何成就!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超越师尊,是梅羽心中所想,心中所愿!”林梅羽说道,语气中终于有了些女儿之态。“哈哈。。。”苏伍再次长笑:“加上你们四个,为师入室弟子九人,传业弟子十一人,能这般说的,你是第二个!” 林梅羽好奇道:“那第一个是哪位师兄?”苏伍笑着一指柳动之:“那个,你动之大师兄。”林梅羽遥遥向含笑的柳动之抱拳施礼,心中无比骄傲。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七十七章 择业成队 终于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落下。台下少年被惊的透不过气来,即羡慕林梅羽的好运,又哀叹自己怎么没有林梅羽的勇气。向旭峰深深地埋下头,心中懊恼异常一阵,随后面色不变地抬起头来。 因为三甲两人拜在苏伍门下,具有择师资格的仅剩下向旭峰一人。向旭峰在众人瞩目下,毫不犹豫地选择拜在吴文博门下。 事先诸师就择徒早已商定,一一择徒。千惠拜在吴文博门下是显而易见的事情,沐青鱼自然第一时间被柳丹拉去。灵西更甚,路瀚霖几乎是在吴文博话音未落的时候便一纵身到了灵西面前,使得晚了一步的周铭画无可奈何,跺脚哀叹。 众弟子欢欢喜喜地拜过诸师。苏伍一番训话之后,拜师礼结束。台下诸人大部分散去,只留下一众过试少年,被诸师引入前堂之内。 接下来是选学。按照影伍院规,兵、文、算、工、医、画、农七科每人必修,但个人主修科目可自选。超过四成的学子,包括吴笛、向旭峰、林梅羽、千惠、林飞鸿等都选择了兵科。荣城选择了工学,沐青鱼选择医科,灵西选择了文科。在诸师挤眉弄眼、频频暗示之下,柳散之竟然选择了农科,令裴英等人大为不满,满脸不悦。 农学博士独孤登直勾勾地看着坐在第一排中间靠左的柳散之,满脸喜悦,心道:“可算是给了我三人。嗯!有散之就够了,够了,足够了!另外那两个废物臭小子就当是凑个数吧。哈哈。。。” 最后便是编成小队。自苏伍改革大影军制之后,大影游奕军便是七人为一小队,五十人为一队,一般七队为一营,营主为校尉。但编制也并非既定,各营人数一般都多于此数,如动之营等中军帐下的游奕营小队队数更多,不一而足。 影伍院学子最重小队编制。一小队中,金木水火土风雷七属俱全。影伍学子出院之后,一小队人大都分在一起,也就是说,未来四五年之内,如无大的变故,七人将朝夕相处。因此历来队头选人都十分谨慎。 排名前七位的学子自动成为队头。林梅羽排名第一,虽然心中极想与大影少年接触,但想到大司士和阿姐的叮嘱,还是率先选择了吴炎焘。 吴笛早就受了柳动之的暗示,毫不犹豫地第一个选择了荣城,使得一众大影少年大为吃惊,暗道走眼。回过头一想两人是同门师兄弟,也便释然。向旭峰早有打算,选了癸水王均鸣。而柳散之除了吴笛等人外,其他的都不十分熟悉,吴笛、荣城已去,当然是头一个选择沐青鱼。 几个队头纷纷选人。千惠排名靠前,自是上上之选,再加上容颜绝美,几名少年队长当然想选她,却都被千惠狠狠地瞪了回去。千惠身份特殊,极受影王宠爱,众少年即不敢得罪与她,又想到吴笛必然会选择千惠,所以都悻悻地不敢选她。 在其他队头选人之间,吴笛走到千惠近前,低声道:“小惠,我下一个选你!”吴笛没有第一个选千惠,千惠正在生气,赌气狠狠说道:“谁要和你一队,我要和青鱼姐姐一起,你别想了。”吴笛笑道:“你说的啊!你可不要后悔!”千惠愈发气恼:“死都不与你同队。” 吴笛笑着走开,再次按照柳动之头先所说,选了鱼氏少女鱼琼。柳散之则毫不犹豫地选了灵西,灵西感动地站起身来,怯生生地与沐青鱼跟在柳散之身后。 两轮选过,第三轮吴笛选了密氏少年汪钰,坏笑着从千惠身边走过。千惠抬着头不理吴笛,心中却暗暗气道:“狗表兄,坏表兄,为什们不选我?气死我了!” 沐青鱼在一旁看着千惠懊恼异常,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的样子,低声对柳散之道:“散之兄,要不你选小惠吧,我看她快被憋坏了。笛兄也不知怎地,还不知道小惠的心?” 柳散之本想选一少年,但又不识得几人,正在犹豫,听了沐青鱼的话,想想千惠虽然娇蛮,但毕竟几人曾生死与共,选她倒也好,便点了千惠的名字。千惠站起身来走到柳散之身旁,不忘狠狠地瞪向吴笛。吴笛毫不在意,千惠更加气愤,一把抱住沐青鱼的手臂,埋头在沐青鱼肩上。 第四轮开始。诸队头均想选些修为、武技高的同伴,故此选人更加谨慎,行进极慢。 苏伍见此,笑道:“慢着,以往选队,确实不甚合理,强者愈强,而弱队愈弱。今日这后三轮换换方式,从最后一队开始选。” 轮到自己选的时候,柳散之反倒没了主意,剩下的人不多,自己对各人底细修为都不了解,自然有些犹豫。正在犹豫之时,却见柳超嘟着厚唇憨笑地向自己挥了挥手,柳散之心道:“也罢,这柳超和自己虽然算不上相熟,总算认识。他看起来憨厚老实,自己这边女孩子太多,就选柳超了。” 柳散之随即叫出了柳超。大影少年一片哗然,就连千惠也忍不住低声说道:“散之兄,你笨啊,怎么选这个憨货?”柳散之尴尬地笑了笑,柳超走了过来,却是没有看柳散之,首先瓮声瓮气地叫了一声:“惠姐好!”千惠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柳超倒是毫不在意。 其余各队队头开始选择自己心仪的队友之时,千惠站在柳散之身后,低声道:“散之兄,你对剩下的人不熟悉,接下来两人就由我来选吧,省的又选些没用的家伙。”说着说着忍不住向憨立在一旁的柳超鄙夷地看了一眼。 柳散之倒是无所谓,心中只是想再选一个少年便好,所以随手指了指前面未被选中的十余个少男少女,轻声说道:“那就选个少年吧。” 千惠点点头,正待出去选人,却见额头锃亮的苏衍晃动着高大的身躯,一个箭步跑了窜了过来,嬉皮笑脸地站在了千惠的身旁。 “惠姐!我来了!”苏衍笑道。“你过来干什么,谁叫你了?”千惠气道。“散之兄不是指了我吗?是不是?散之兄?”苏衍一脸谄媚地笑道。 “我。。。我。。。”柳散之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只好无奈地看着千惠。千惠见苏衍跑过来后,向旭峰已经开始选人。苏衍进入自己的小队显然是木已成舟,不禁大怒,暗地里狠狠地拧了苏衍胳膊一把,苏衍吃痛,却不敢出声。 千惠恼怒,柳散之也不敢言语,身体僵硬地站在自己的队伍前面不敢稍动,生怕自己一个动作不对,又招致千惠的不快。就在此时,柳散之的耳中传来柳动之的声音:“散之,选右首第二个女孩子!” 柳散之赶忙抬头一看,右首第二个少女狐面含羞,凝望着自己这队,正是自己前些日子见过的田文炽!柳散之见千惠已经出列,不及细想脱口而出道:“我选她,文、田文炽!” “你!你怎么搞得?!”千惠回头失声道,面如寒霜。“我、我。。。”柳散之不知如何解释,顿时脸涨得通红。 田文炽低着头快步走来,不忘对身前的千惠招呼施礼。千惠恨恨地看着柳散之,咬牙切齿地低声道:“你!看看你选的人!咱们这队,我。。。气死我了!”千惠一跺脚,再次一头趴在了沐青鱼的肩膀之上。沐青鱼不知所以,只能低声安慰。苏衍一脸不爽,灵西拉着田文炽的手开心不已,柳超依然一脸憨笑。柳散之愣在当场,正担心回去后千惠的雷霆之怒。 小队已成,众人再次落座,吴文博一番训话,告知诸少年下午回去收拾准备,务必在酉时之前赶回影伍院,明日准时参加影伍入院式。 一众少年兴冲冲地走出门外,互相道喜祝贺,各小队相谈甚欢。荣城虽然与吴笛一队,但不能和柳散之等人一起,不免有些郁闷,被吴笛好一阵数落。 林梅羽等人道别而去。柳散之荣城、沐青鱼和灵西等人与柳动之一同回到了太傅府中。吕子敬先带众人拜见王君莲。王君莲听到柳散之拜在苏伍门下,甚为欢喜,又想到柳散之的父母,不免掉下了几滴眼泪。 王君莲没有多留几人,让他们赶紧回去用饭、准备,还不忘叮嘱柳散之一定要把这消息到父母坟上去说一声。 柳动之带着柳散之拜过父母,便回到院中,郭老和荣老三早已经和几个奴婢准备好了饭菜,众人齐聚一堂,欢笑不已。尤其荣老三,说起荣城入影伍院,眼泪婆娑地不断向郭老和柳动之敬酒,过不多时便昏昏欲醉。 饭后,柳散之四人忙着收拾东西。柳动之来到柳散之的房中,却见柳散之坐在榻上看书,笑道:“散之,东西收拾好了?怎么此时还在看书。”柳散之脸上一红,说道:“大兄,我在看你给的兴安城图,已经背过了,又温习了一遍,正打算还给你的。”说罢将图卷递了过来。 柳动之接过图卷塞入自己的怀中,笑道:“此图确实不能带出太傅府。散之,你成为队长,今后打算怎么办?” 柳散之自嘲道:“大兄,我糊里糊涂地被定为队长,到底怎么办还真是没有想过呢!还有,小惠回来的路上一直嘀咕我选人不当,今后在影伍院内考核比试定然落后。。。” 柳动之哈哈一笑,打断柳散之道:“你对自己选的队友没有信心?”“我、我,我也不知道!我自己修为这么差。。。”柳散之道。 “小惠虽然骄纵,但天资聪慧,根基坚实;小灵天赋火主,资质更佳;青鱼虽然修为稍弱,但医道精通,她们三个今后成就不可限量。你是担心小衍他们三个和自己吧?!” 柳散之点了点头。柳动之正色道:“不要小看了自己的队友。他们三个能够在这次算是最严的测试选拔中被选入影伍院,岂是泛泛之辈?小衍乃是阴木气元,小超更是罕见的混沌土元,两人天生力壮,家学渊源,如果教导对路,潜力巨大。至于文炽,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选她吗?” 柳散之好奇摇头。柳动之叹道:“六年前兴安之变,文炽父母双双殉难,她父亲为大王爆体而亡,母亲代师母受了致命一击。如果他父亲还在,修为绝对不在我之下!”柳散之一阵惊愕,却听柳动之继续道:“文炽这孩子自那时起便孤苦无依,寄身苏家。这些年我们事务繁忙,也疏于对她的教导,她修为自然不高。但即便如此,她也凭自己修炼而入影伍。她修为差,且天性柔弱,性子羞怯,别人自然不愿带她,所以我才让你选她的。” “散之你虽然不善言辞,但心地纯良,待人真诚,帮我好好照顾文炽!”柳动之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柳散之连连点头,心中对田文炽充满了怜惜。 “现下您修为低微、气元微弱,但这未必就会禁锢了你的未来成就。你是师父的弟子,切不可自卑自弃。相信自己,相信你的队友!”柳动之坚定地说道:“散之,努力!”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七十八章 小小传承 柳动之的一番话,使柳散之心中升气了些许勇气,对今后有了一丝期待。 柳散之四人东西都不多,饭后片刻便准备停当。在郭老等人挥别之下,四人随着柳动之出门而去。小潮依恋柳散之,且与沐青鱼、灵西相交甚笃,哭着一路将众人送到太傅府大门之外,仍是依依不舍。柳散之道:“小潮乖,明年你便能参试影伍院,到时候就能和我们在一起了。加油修炼吧!”郭潮儿擦了擦眼泪,坚定地点点头,终于停在门口,不再相送。 柳动之在半路上独自离去。柳散之四人回到影伍院,已是未正三刻。四人亮出身份名牌,被一名影伍院护卫队队长引入影伍院西院。 影伍西院广阔无比,院内山水相邻,林木繁茂。院内房舍隐匿在山水林木之间,道路纵横交错。四人在影翼卫队长的带领下,七扭八拐,一路快速奔北,过了半个多时辰的时间才来到一处不小的院落之前。 “此院就是你们三位的院子,丙字卯院。”队长说道。“你在在东面第二个院子,随我去吧。”队长转头对荣城道。 柳散之三人忙向队长鞠躬致谢。待队长和荣城走后,三人方进入院子。院子两进,一进中堂明亮,左侧厨房,右侧更有更衣室两间。二进格局却与他处不同,正面一间,左右各三间共七间宽敞的房舍。一名老妪正在打扫地面,见到三人,便迎了上来。 老妪言称几间房舍都已经打扫过,后院空地杂草已除,此后便要由柳散之等人自己打理了。说罢老妪递给柳散之一串钥匙,便自去了。 柳散之三人都不是娇懒之辈,其他人还没有到,三人便在一进中堂放下包袱,一同走到后院查看。 后院一亩见方,见到地中有残留的作物痕迹,沐青鱼笑道:“难道我们还要种地不成?我看这里做一个药园倒是不错。”三人又到各处查看,厨房内刀板炊具俱全,一间更衣室内还有厕床。中堂上一张硕大的壶门大案,四周摆放着长凳。 柳散之道:“看来我们以后要自己开火做饭了。倒是没想到影伍院有如此安排。”沐青鱼笑道:“那我们可是有口福了,不过散之兄你却不免辛苦!”柳散之不以为意,搓手道:“没什么,正如我所愿。回头碰到六兄,请他带个锅子给我们,那才圆满。”灵西话不多,却也忍不住掩口而笑。 过不多时,柳超、苏衍两个高大少年携手而来。两人身躯高大,但却都只是背了两个小小的包袱。柳超一屁股坐上长凳,把包袱摔在大案之上。“散之兄,不,队头,你们来的好快,我还以为我们两个最早到呢!”柳超嘟着厚唇说道。苏衍擦了擦锃亮额头上的汗珠,也是连连点头。 “文炽不是和你同府吗?怎么没有一起过来?”柳散之朝着苏衍道。“她太麻烦啰嗦,所以我就自己先出来了。”苏衍随口敷衍道。 “对了,你们二位叫什么来着?我给忘了。”柳超憨笑朝着沐青鱼二女道。“你身旁的是沐青鱼姐姐,对面的是灵西妹妹!苏光头,快来帮文炽拿东西。”门外传来了千惠娇美的声音。 苏衍、柳超不敢怠慢,腾地起身跑出门外,转头两人背着两个硕大的包袱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千惠和满头大汗的狐面少女田文炽。 千惠走进中堂,对着柳散之道:“散之兄,你让让!”柳散之正坐在对门的壶门大案的长凳上,不知道千惠为什么让自己起身,但还是赶忙站了起来。 千惠一屁股坐在柳散之方才坐的位置之上,摆手道:“大家坐,大家坐!”柳散之本欲坐在千惠旁边,但见千惠眼光一挑,随即便坐在了左侧沐青鱼的旁边。 千惠坐在正中,柳散之与沐青鱼等人分坐两侧,苏衍和柳超则不知所以地坐在了千惠对面。 “大家说一下自己的修为吧!”千惠大大咧咧地说道。见众人发愣,沐青鱼率先笑道:“我集炁五重,水属。”灵西忙道:“我集炁七重,火属。”柳散之等人一一报来,除了柳散之集炁三重外,其他三人都是刚刚在影伍试前突破集炁五重,比沐青鱼还不如。苏衍、柳超分属木、土,瘦小的田文炽竟然是雷属。 “大家修为都不高啊!”千惠正色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柳散之心中嘀咕,但却不敢说出口。千惠眼光扫向诸人,继续说道:“咱们这个小队不但修为在七个小队中最低,而且体术武技也落后,不说等到半年的大比,恐怕自此以后每旬每月的小比都要排名最后了呢!你们说怎么办?” 柳散之心道影伍院比试怎地如此之多?六人分坐在两边,听到千惠如此说,都不由得羞愧地低下了头。“散之兄,你作为队头,修为最低,身体羸弱,你怎么说?”千惠转头对柳散之道。 “我。。。我。。。”千惠说话毫不含蓄,柳散之涨红了脸不知道如何作答。“还有你,从院门口背个包袱到这里都要气喘,你这几年练了体术没有?”千惠转过脸来,看着田文炽说道。“苏大娘给我、给我准备的东西太多了。。。”田文炽越发羞怯。 “你们两个还笑!”千惠厉声道。苏衍和柳超两人赶忙憋住了笑。“最差的就是你们两个!排名最后!白白生的五大三粗,修为武技哪样都不行,在兴安是出了名的懒散无用!‘兴安双傻’!”苏衍、柳超赶忙埋头,不敢言语。 千惠越说越气:“你们几个这样子,如不加倍用功,能堪何用?难道大比时就靠我、青鱼姐姐和小西?” 沐青鱼笑着打圆场道:“小惠,我们才刚入影伍院嘛!大家一个队今后共同努力,不说现在的小比,兴许今后大比的时候不会排名末尾呢。你说是吧,散之兄!” 柳散之连忙抬起头,看着千惠用力点头。苏衍三人也忙不迭地点头。苏衍憨笑说道:“小惠你放心,我们定当用心努力!嘿嘿。。。” “你叫我什么?”千惠瞪着柳超。“小惠?!”苏衍猝不及防,没有反应过来。“刚刚几个时辰没见,就不记得称呼了?”千惠继续瞪眼道。 “惠姐、惠姐,嘿嘿。。。我一时忘了。”苏衍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论年纪柳超、苏衍尚比千惠大了几个月,只不过半年多前被千惠狠狠揍了一顿,不得不改口称姐。 柳超等人再不敢多言。千惠看着六人满意地点头说道:“这样吧!在外面,散之兄你还是队头,在咱们队内大家都听我的。我带领大家修行。谁有意见?” 沐青鱼笑而不语,灵西一直没有抬头。柳散之四人点头,随后又赶忙摇头。千惠方才笑道:“好了,就这样。大家各自回房间去吧。我住中间那间。” 转眼已经到了申初。众人正在千惠指挥下忙里忙外地收拾,一位老妪笑吟吟地走进院子来,正是领学博士尚云芳。影伍院其他三老都有要职在身,下午去衙署公干,七科博士正在为明日入院式准备,也暂时没有闲暇。尚云芳左右无事,估计柳散之已经回来,便急不可耐地赶来找柳散之谈经。 七人见尚云芳笑吟吟地进来,赶忙上前行礼。尚云芳乃是田文炽的业师,更是欲行大礼,却被尚云芳拦下。千惠与尚云芳相熟,笑道:“尚老,怎么您亲自过来了?有什么吩咐么?” “没什么要紧事,就是到处看看,顺便跟散之聊两句。”尚云芳笑着随口说道,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柳散之,看得柳散之一阵不自在。 “散之,有空吗?我带你在影伍院四处走走如何?”尚云芳道。“有空,有空。有劳尚。。。。”柳散之连忙答道。 “尚老您怎么在这里?”吕子敬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柳散之的话。“我怎么不能在这里?”尚云芳见到吕子敬带着吴笛、林梅羽和荣城走了进来,不由得警惕地问道:“你来干什么?” 吕子敬三人躬身向尚云芳行礼。吕子敬笑道:“师父命我带师弟师妹们过去,我们这是来叫散之的。没想到您也在这里。” “本来想找散之聊聊的,老东西又坏我好事!”尚云芳不由得愤愤,但却又无可奈何。尚云芳恼道:“去吧,去吧。文炽,你随我走!”说罢一甩袍袖,气冲冲走了出去,田文炽忙一路小跑跟了上去。 吕子敬跟千惠等人打了个招呼,便带着四人去了。五人一路走向东南,终于到了一个不小的湖边。吕子敬指着湖中央小岛上的院落道道:“那里便是我们师父在影伍的居所。” 秋日下午的阳光不再炽热,微风吹动,湖面上金波粼粼,荷叶飘舞,少男少女穿过湖上长廊,醉心在这美景之中,一路无话。 登上小岛,优雅的庭院门牌上书写着“徐行斋”三个颇有风骨的大字,从字中,柳散之和林梅羽都感到了豁达之意。穿过厅堂,来到后院,翠竹隐隐间,五间不大房舍出现在了四人面前。吕子敬笑道:“随我进入。” 吴笛心情激荡,这五间房舍是师父的卧室、书房和修行之处,自己早已知道,但从来未能进去过。听父亲说,即便是在影伍院,也仅有父亲等几老、七位博士和几位师兄方能进入。 四人怀着激动忐忑之心走进正中间的房舍。一进门,四人便看见苏伍坐在软席之上,正在抚摸着横放在膝盖上的一柄影刀。柳动之五人分坐在苏伍两侧,含笑看着四人。 吕子敬朝四人点点头,在席上坐下。吴笛四人连忙跪拜师父、师兄。苏伍抬手一挥,让四人跪坐起来,笑道:“知道为什么今晚就叫你们过来吗?” 柳散之三人懵懂不知,吴笛虽然隐隐猜出些什么,但也是不明就里,跟着柳散之三人连连摇头。 “现在就叫你们来,是因为你们的三位师兄明日影伍入院式后就要启程离开兴安,今晚必须完成咱们师门一项小传承,小事儿。”苏伍笑道。 “师门小传承?小事儿?什么样的小事儿需要这么大阵仗,几位师兄都正襟危坐?”四小不禁疑惑。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七十九章 混元点神 苏伍继续道:“今晚就由你们五位师兄,助你们润元凝炁、通经拓脉,就是这件小事儿了。” 柳散之和荣城心中感激不已,但却没有多想。吴笛和林梅羽却暗想:“润元凝炁、通经拓脉,一般高门大阀都会倾力为自家嫡系子弟施为,就是这事情?这确实不算是什么大事儿。” 两人虽然疑惑,但却不敢多言。苏伍看着吴笛,心道:“看来文博还算识相,没有跟小笛说过此事。” 苏伍转头看向柳动之,正色道:“动之,开始吧!”柳动之躬身点头,站起身来笑道:“小笛、散之、小城,你们三个且坐到屋角。梅羽,你坐在中间席上,五心向天,意沉气海,抱元收息。记住,等阵我们施法,你不要抗拒,坦然受之便是。” 林梅羽点头依法盘坐在中间席上,心道自己凝元之时在火窟中父亲也是这样运功协助自己固增气元的。只见严伟一脸严肃地走到林梅羽对面四尺处坐下。柳动之、鱼江涛等四人坐在了严伟两侧。 柳动之道:“梅羽,你可准备好了?”林梅羽点头。严伟从怀中掏出一枚珠子,在严伟元炁托扶之下,珠子缓缓飞至林梅羽气海之前三寸,此珠元气澎湃,却含儿不出。“土属原珠?!”林梅羽一惊,面色稍变。 “闭目凝神,抱元收息!”苏伍语气少有的严厉,林梅羽连忙闭目。严伟抬指点出,精纯的土属元炁如利箭般击中土原珠,但原珠岿然不动,元炁不张,严伟出指如风,元炁劲力不断增强,终于,一股磅礴蒸腾的天气元气与严伟精纯元炁交织融汇,如雾般笼罩林梅羽。林梅羽感到周身舒服至极,在没有运功的情况下,那气仍是充斥周身,贯通经络。 就在此时,高荣海出指,元炁如龙,炽热炎炎,灼身而至。“火演土生!”林梅羽心中暗道,这正是一般高门辅助年少弟子修行的普遍做法。火气透体而入,迅猛推动土属元炁和原珠土气游走林梅羽全身经络、五脏六腑,并在气海凝结,催动林梅羽气元飞速旋转。 林梅羽天生土属,修为集炁七重巅峰,已经到了凝炁聚精的时候,土火元炁蒸腾,林梅羽元炁逐渐凝结。“难道就此帮助自己聚精?”林梅羽心道。 猛然间,林梅羽身体剧烈颤动,气海内正在压缩凝结的元炁被两道如利刃般的元炁横刀斩断。两道元炁源源不断,瞬间将林梅羽元炁削成碎片,紧接着那元炁碎片被一道刚猛肃杀元炁四散驱赶,灌入林梅羽全身经脉,碎片如针刺般侵袭林梅羽经脉腑脏。林梅羽疼的几欲晕厥。 “怎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林梅羽大汗淋漓,意识竟然都有些模糊。看着在柳动之五人形如实质的强悍元炁中如叶摇动,虽然知道五位师兄绝对不可能伤害林梅羽,但吴笛、柳散之两人还是满脸焦急关切,荣城则一脸懵懂。 林梅羽心志坚毅,一点疑惑恐惧在心中一闪而过,守着脑海中一丝清明按照柳动之所说意沉气海、抱元收息。就在元炁碎片割刺经脉似乎不可承受之时,严伟那夹杂着土原珠天地气息的精纯元炁猛然变的更加磅礴,团团将各个碎片笼罩在其中,如千万只手按压着林梅羽经脉。林梅羽疼痛立减。 “裂炁拓脉?!”林梅羽一阵欣喜。就在此时,饱含柳动之、吕子敬独特气息的风雷二炁凝结成针,从四面八方刺向林梅羽如飞般旋转的先天气元。林梅羽气元剧烈震荡,气海如欲破碎,斗大的汗珠如雨般落下,身体一歪,险些仰天躺倒,却是被鱼江涛气劲牢牢托住。 就在林梅羽无法支撑之时,那充斥体内经络被严伟包裹操纵的元气碎片倒灌入气海。高荣海此时早已拿出火原珠,以自身火属元炁催动夹杂原珠元气冲破碎片外的土属元炁壁垒。 一瞬间四气融合,林梅羽元炁碎片立时消散,被四气全部吸收融汇,形成一面面小盾,抵挡住风雷对气元的冲击。 林梅羽疼痛大减,却感觉自身元炁消弭殆尽,气海却鼓胀异常,惊异之下不敢稍动。针盾你来我往,此起彼伏。林梅羽只感到头昏脑胀,几欲呕吐。正在此时,又是一道炁针袭来,原来是鱼江涛金属元炁加入战团从针盾侧面不断消弭对阵的元炁。 五属元炁交击不停,林梅羽先天气元竟然被推得正逆旋转,毫无规律。猛然间,苏伍喝道:“混元七转,凝气充元。”五属元炁交击立停,林梅羽只感觉自己的先天气元好似被撕开了一道小口,五属元炁竟然沿着小口奔涌而入,林梅羽终于忍不住大叫一声,双眼一黑,却被柳动之一指点中眉心,如撕裂般的身体保留了脑海清明。 “催动气元,运功凝炁!”柳动之低声喝道。林梅羽志坚如金,奋力以意念催动停滞的先天气元转动,严伟塞到林梅羽手中的土原珠元气蜂拥而入林梅羽气海,正欲上行周天,却被气海风雷二元炁狠狠镇压,行进犹如老牛拉车,艰难异常。 元炁在艰难中缓缓上至灵台。“点神!”柳动之再喝!严伟一指点向林梅羽眉心!林梅羽脑海灵台中犹如一道惊雷炸开,猛然间一丝从未有过的感觉显现在林梅羽脑海,身体内外的一切都似乎清晰了数倍! “元神?元炁化神?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即便是五宗高门协助本家核心嫡系子弟提升修为,也绝不可能在集炁境就能够点亮元神,老师怎么能够做到?老师怎么做到的?师兄们怎么做到的?此等变化已经远远超出了林梅羽的认知! 吴笛三人本来心思沉重地看着岌岌可危的林梅羽,却突然间见林梅羽整个人的气质有了显著的变化,脸上神凝气华,犹如闪烁着光辉。 “收心,神驭元炁,导炁入海!”柳动之说道。林梅羽忙导炁直达气海,这次没有了风雷二气镇压,迅捷异常,林梅羽再次惊喜地发现,自己元炁周天运行竟然比以往快了三倍不止。 “内观气元,意守气海!”苏伍缓缓说道。林梅羽先天气元缓缓停顿,就在柳动之等人元炁如雾般消散之后,林梅羽首先看到了自己的先天气元。气元先天元气萦绕,一团深黄色灿若暗阳,竟然肉眼可见地大了一倍不止!更为惊奇的是,自己体内那运行一周天后凝聚的元炁,粘稠可比父亲所说的元精! 林梅羽心中惊异已无以复加。陶醉片刻方才睁开眼睛。“师父。。。”林梅羽开口的同时,却见身前的五位师兄每人手握原珠一枚闭目不语,脸色惨白,汗珠直落。 “这是?”林梅羽惊诧道。“无妨,他们几个稍事休息变好。你且坐在一旁,仔细体悟。”林梅羽虽然疑惑,却不敢多言,忙忍着周身的酸痛坐在了一旁,不忘对柳散之三人一笑。 过了两刻时间,柳动之率先睁开了眼睛,朗声笑道:“师父,有了这原珠,果然事半功倍。我们不会像您当年一样跌落一个境界了!” 柳散之和荣城修为见识较低倒还罢了,吴笛却听得目瞪口呆:“竟然为弟子通经固脉要跌落一个境界?这。。。这是小事儿?这怎么可能?”林梅羽在一旁却心中暗道:“此法真乃是偷天之功!哪里会有人想出如此法门?又哪里有人会情愿如此去做?”除了自己的嫡亲,林梅羽想不出离武有什么人可为自己如此付出!这功法奇妙至极,林梅羽略有感悟,却也不能完全清楚其中门道,不禁对老师和诸位师兄的敬仰之情升到了顶点,对随着老师修行更是充满了期待。 随着吕子敬四人纷纷睁开眼睛,苏伍笑道:“事不宜迟,你们就赶紧给他们三个施法吧。”柳动之五人点头。 此次却并非是三人依次而上,按照苏伍所说,荣城为木,吴笛、柳散之分属风雷,三人元炁相融,可共同施法,或效果更加。 吴笛三人团团相背而坐,双手反手互抵,凝神收息。此次是由柳动之、吕子敬率先催动风雷二原珠元气,气炁相容,分别打入吴笛、柳散之体内。鱼江涛金水两属性,以水属元炁催动木元珠元炁打入荣城体内,水生木,且水润万物,毫无滞涩。而高荣海、严伟二人则依法护持。 林梅羽此时仔细观瞧,才发现大师兄五人耗费十分巨大,并非如一般的导气引气,似乎调用了自身的先天真元。“是啊,否则元炁怎能融入自己的先天气元?!可是即便是这样,又怎么做到呢?”林梅羽暗道。先天气元之所以为先天,乃是先天元气凝结而成,天地元气和自身修炼之元炁只可滋润供养,促动先天气元凝实凝炼,岂能增扩?这也是天下修者以先天元气判断少年修者修炼潜力的基础所在!师父到底是如何做到的?“老师果然天纵之才,才智似海!”林梅羽暗自点头。 时间飞逝,转眼间吴笛三人头顶已是热气蒸腾。“咦?”突然面挂汗滴的柳动之出声道,吕子敬四人也是面色凝重。“如何?”苏伍凝眉道。 柳动之修为高深,远超几位师弟,仍能定气开口道:“师父,散之体内有异!我等以混元诀打入他体内的先天之气根本无法融入他的气元。但经过他气元的元气,竟然更加精纯,三人经络循环中导入小笛、小城两人气海,竟被如数吸纳,远超我等凝入的不到三成!” “怎么回事儿?”苏伍大为吃惊,却是一时间想不出办法。“阔脉、点神,你们继续,可继续触动散之气元,但千万不可加重元炁力道。” 柳动之等人继续施法,渐渐地赶到,本来木演风雷,以荣城为轴的施法渐渐变成以柳散之为轴。五人凝气收力,但柳散之气元在五人催动下仍是旋转如电,远超吴笛和荣城二人。不但柳动之、吕子敬的风雷元炁和鱼江涛的水木元炁在柳散之气海中毫无滞涩,高荣海和严伟的火土二元也根本无需做盾,六属元炁及六属原珠元气环绕,竟然对柳散之气元毫无影响。在吴笛和荣成二人奋力支撑之时,柳散之却是颇显轻松,虽然脸上汗珠不断,却身形稳定不坠。 终于,五人施法结束,吴笛、柳散之、荣城三人疲惫异常,闭目感悟。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八十章 舍己之道 柳散之率先睁开了双眼,兴奋地看着诸人,体会着一点元神显现、经脉成倍增扩以及元炁凝实的喜悦。待看到苏伍阴沉的面容,方才有些错愕。 “散之,内观气海,看先天气元有无变化!”苏伍道。柳散之内观之下,很快抬起头来说道:“师父,我的气元好似无甚变化。”柳散之不由得挠了挠头。苏伍面色更加阴郁,沉吟不语。 “师父,散之先天气元大异于常人,虽然我们能助他拓展经脉、点亮元神、压实元炁,但最关键的增扩气元却是办不到!”柳动之摇头道。柳动之不经意地看了看林梅羽,继续说道:“也许是散之气元过于微小的缘故吧!”林梅羽正处于闭目体悟之中,倒是没有看到柳动之的眼神。 苏伍岂能不明白柳动之的意思?“散之的情况我再思索思索,暂且不谈。你们几个到侧室修养恢复,等下再过来,我和你们的师弟师妹们聊上几句。”苏伍道。柳动之五人点头,起身而去。 苏伍把柳散之招到近前,搭脉探查一番,又按住了柳散之气海。柳散之不明所以,只有挺直腰杆坐定,不敢稍动。片刻间,苏伍放下手点点头,却没有说话,示意柳散之坐在自己对面席上。 林梅羽最先睁开眼睛,整理了一下秀发衣冠,缓缓起身上前,跪在柳散之身旁向苏伍叩首道:“师父、师兄大恩,梅羽永。。。” 苏伍含笑挥手,打断林梅羽:“既然是我的弟子,就不要讲这些废话。说说看,你现下境况如何?” 林梅羽再次叩首。“师父,梅羽经脉增扩,先天气元壮大,灵台点亮一丝元神。方才体悟之下,妙不可言!”林梅羽说道。“境界呢?”苏伍问道。 “诸位师兄施法之后,弟子元炁凝实无比,境界似乎降了两层,但又似乎未降。。。”林梅羽略有不解道。 此时吴笛和荣城已经睁开了眼,双双跪坐在了林梅羽、柳散之之侧,两人境况与林梅羽相同,听林梅羽这么一说,也是好奇地看着苏伍。 苏伍笑道:“这就是了。你们的五位师兄用混元诀七转功法炼化自身元炁以及先天元气,叩开你们的先天气元,增而阔之。此为舍己之道,乃是我们弟子修为进境扎实迅猛的原因之一。”“舍己之道!”怪不得方才柳动之等人力衰炁竭好似修为大损,怪不得方才柳动之说苏伍当年跌落一重境界,林梅羽四人心中感慨万千,对自己的师父更是崇敬。 “元炁压实,境界跌落,这是表象。但混元诀配合自身功法,修行速度绝不弱于以往,而元炁凝实远超从前。此乃我门修行基础之二。”苏伍说着说着,脸上隐现骄傲之色,眼中闪过的一丝神光,藐视天下。林梅羽四人再次拜伏。 “好了,别他。。。别总是拜来拜去的整这些俗套,都给我坐起来。”苏伍笑道。“今天只是奠基,你们切不可心生傲气、妄自尊大。修行路上,唯意坚志定者胜!唯勤修不懈者成!”苏伍正色道。四人跪坐起来一同点头受教。 “今日为师算是给你们上第一课。梅羽,你出身名门,我来问你,人之生死修行,所依者何?”苏伍问道。 林梅羽挺直身躯,恭敬道:“神乃命之主、精者身之本、血为体之基、气主命之动、经络为动之依。凡此五者,定人生死,为修行之根本。” “不错!”苏伍点头,继续问道:“何为气?” “先天之精化生而为先天元气,修者纳天地元气,以先天气元修行而成元炁。”林梅羽道。看到苏伍笑而不语,林梅羽不禁疑惑,难道自己说得不对? 苏伍看向吴笛:“小笛,你说说!”吴笛忙一顿首说道:“梅羽所言不差,但我曾听几位师兄说过,吾等修炼尚需水谷精气方能润体通达。” 苏伍看了看不甚了了的柳散之和荣城,说道:“你听了只言片语,并不全面。为师曾深研气道,略窥门径。先天元气自不用多说,修者之元炁乃修炼的目标。而修炼之时,我们所依托的气绝不止先天元气和天地元气两种途径。为师思索,可分为四种。” “四种!?”四小心中皆是一顿,这种说法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四人沉思间,柳动之五人已是鱼贯而入,悄悄坐在了两侧,认真聆听苏伍传道。 “一为元气,禀生而来,为生之基;二为天地元气,呼吸吐纳,聚于胸而纳于气海,对于我们自身来说,可以将其称为宗气;三为脾胃运化水谷精微之气,滋身养体,化生血液,可称其为营气;四为水谷化阳之气,温脏煦腑,润肤护肌,吾称之为卫气。”苏伍缓缓道来。 林梅羽四小低头思索,却听鱼江涛开口说道:“师父,您又将水谷演化之气分为两类了,按您所说,这营气和卫气确实有所区别,营气我知道,但这卫气如何辅佐修行?”四小听到鱼江涛此问,不禁抬起头看向苏伍。 “笨东西,以混元诀催动营气滋养凝实先天气元,为什么就不能将卫气勾和天地元气,增强凝炁之功效?”苏伍骂道。 “可按照老师你以前所讲,温脏煦腑,润肤护肌的水谷之气本就微弱不足,融入天地元气恐怕也收效甚微吧?!”鱼江涛倒是被苏伍骂惯了,毫不顾忌继续问道。 “积少成多的道理忘了?混元诀口诀忘了?”柳动之插口道。“对啊!咱师门可不是最注重修行细微之处?哈哈!弟子受教了!”鱼江涛恍然大悟笑道。 吴笛四人心中升气一丝明悟,却听苏伍说道:“小敬,明日午后,你便带师弟师妹们来此处,传他们混元诀,讲解纳三气、润气元,于细微处修炼的方法。”吕子敬点头。 苏伍说道:“好了,不早了,今日就到此,你们且回去。我还要和你们几位师兄说些事情。为师再送你们两个字,‘努力!’切记切记!” 四人回到自己的房舍所在,已经是亥时。四人未用晚饭,肚中饥饿,但一番修炼,各个身体疲乏至极,纷纷作别,便各自去了。 柳散之不愿打扰千惠等人,悄无声息穿过前院,正准备绕过前堂回自己的房间。冷不丁两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柳散之一惊,张口却没有发出声来,却是被其中一人堵住了嘴巴。 “散之兄,别叫!”耳中传来了苏衍的声音。柳散之心中一松,推开柳超的手,低声说道:“你们这么晚了怎么没有睡?”柳超低声道:“我们出来找点儿吃的!今晚院里送来的不少食材,青鱼姐做的饭太少了些,都不够塞牙缝的。” “厨房有现成的食物?”柳散之疑惑道,却听见自己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响了一声。“有啊!我阿娘给蚊子带了不少肉干,惠姐让全部放在厨房了!”苏衍道。 “散之兄,你也肚饿吧,来吃吃我阿娘亲自腌制的肉干!”苏衍递过一大片肉干给柳散之。 柳散之接过肉干咬了一口。肉干下肚,饥饿稍减。柳超低声道:“散之兄,听惠姐说你做的菜肴好吃的很,明日展示展示,给我们做一顿大餐如何?”柳散之口中塞满肉干,连连点头。 三人坐在中堂外的台阶之上,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着肉干,轻声交谈。“就知道你们会出来偷吃!”身后传来千惠严厉的声音。柳散之三人大惊,腾地站起身来,柳散之口中的肉才嚼了一半。 月光下千惠明艳的面容阴沉似水:“苏衍、柳超,我不是告诉过你们,子时之前务必在房中修炼,不许随便走动吗?谁让你们出来的?” 苏衍看似憨厚,却是心有急智,忙抬头道:“这、这不散之兄刚刚回来,还没有吃饭,我们两个带他来吃些肉干。是吧,散之兄!”苏衍转头看向柳散之,挤眉弄眼。 柳散之一愣,抬手将半片肉干从嘴中扯出来,低下头不敢看千惠,含混说道:“是啊,是啊!”“散之兄还不知道惠姐你的规矩,不知者不怪,下不为例,呵呵!”苏衍道。“对,不知者不怪,下不为例!下不为例!”柳超也在一旁憨笑道。 千惠站在台阶上,背过双手来回踱步:“你们啊!修炼为第一要务!咱们本来就在七队之中排名最后,再不用功怎么行?散之兄,怎么说你也是咱们队明面上的队头,要以身作则才是啊!”千惠声音清脆,话语却老气横秋。苏衍和柳超强忍着笑,低头不敢说话。柳散之只有连连点头,不敢反嘴。 “好了!赶紧都给我回房修炼。不要太晚休息,明日入院式,大王要参加,别丢了面子,输给了其他人。”千惠道。柳散之三人赶忙低头小跑向后院。见三人身影不见,千惠方飞也似地奔向茅厕。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八十一章 安敢言谢 柳散之四人去后。苏伍看着柳动之五人说道:“今晚辛苦你们五个!说说,个人损耗如何?” 高荣海率先笑道:“还好!我为辅助,先天气元损耗不大,静心修炼两个月就能功力尽复了。倒是大师兄、四师兄和小敬他们出力多,恐怕恢复要耗费些时日。不过今日施法,我才真正感到师父您当年一个人为我们六人施法的艰难付出啊!” 柳动之五人连连点头,师父当年以一己之力造就出柳动之外的六名弟子,才有了今日影伍七子的如日中天! “行了,别说那些没用的!动之、小伟、小敬你们三个损耗巨大,一个月内切忌与人动手,半年之内以混元诀修炼为主,不可懈怠。”苏伍道。“可是。。。”严伟和吕子敬不约而同地抬头道。 “你们不用担心我,我已经告诉你们吴师,明日起他和姜泗轮流伴我左右。无妨。小敬除了教导小笛他们四个,平日也在我身旁修炼,小伟你忙你的去。”苏伍道。 “对了,动之,把散之方才的情况再给我说一遍。”苏伍沉声道。柳动之娓娓道来,中间吕子敬四人也不时补充,苏伍越听越是眉头紧皱。 待到柳动之说完,苏伍道:“这么看来,无论是增扩气元还是压实元炁,散之都受益较少,成了。。。”“成了他人的嫁衣!”高荣海脱口而出。 苏伍点点头:“是啊,成了他人的嫁衣!”“我们本来期望能通过此次施法,大幅提高散之气元,增扩气海,使他能够赶上其他少年的水准,可是。。。现在可如何是好?”鱼江涛叹道。 “看来只有靠他自身了!对了小敬,散之能燃血凝元,此后在归途中再次尝试燃血增元,却险些心血丧尽而亡,是不是这样?”苏伍问道。“是的!”吕子敬道。 “这么看来,大师兄你家嫡系血脉确实有燃血增元、扩充气海的功效,其关键还在于心脉精血!可怎么能控制精血,不损伤心脉呢?”吕子敬开口道。 “是啊,按照师父的说法,集炁境乃是增扩气元唯一时机,过了集炁境元炁凝精,先天气元稳固,在增扩气元根本不可能。但散之先天不足,心脉力道不强,强行引燃心血,即便是我们加以护持,恐怕也会让他心脉大损,得不偿失啊!”惜字如金的严伟今日竟然一口气说了如此多话。柳动之四人一脸阴沉。 “营气、卫气,营气、卫气。。。四色气元、阴变阳和。。。”苏伍低声沉吟,柳动之五人看着师父,不敢开口一言,生怕打断苏伍思路。 “散之先天有损,阴重于阳,先天风属,现在木风雷三元汇聚。。。小敬,抱一经在归一境有转化同源元气、相生元气的奇效,是不是?”苏伍猛然问道。 “我看过抱一经归一境修炼功法,确实如此!”吕子敬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好!明日下午散之四人过来,我再详细问问他,或许能找出些办法!”苏伍凝眉说道。 鱼江涛和高荣海不约而同地开口道:“师父,您想到办法了?” 苏伍摇摇头道:“我的想法还不成熟,要再观散之具体情况方能定计。”苏伍抬头,看着五个弟子期待的样子,不由得笑道:“跟你们说说也无妨,或许对你们的修行也有益。 “燃血凝元乃是动之你们柳家最嫡系血脉方能施展,按照你父亲的说法,当今天下,恐怕只有散之能行。你过了集炁境也便不能。”苏伍说道。影伍七子之情胜过血亲,苏伍到也直言不讳。 “你们记不记得,我曾经给你们讲过,天下修者修行,以七元练气为本,并未深纠自身气元的本质。而咱们师门却不是如此,比如荣海你,先天气元为火,如果按照你家传功法,当以炎上炽烈之法修行。但为师却改了你的家传功法,让你以阴冷干燥之法行功。”苏伍道。 “是啊,老师当年说我乃幽冥之火,阴沉潜然,需合沈荧暗掠方能成道。我修炼多年,有此成就,果然如老师所料。”高荣海道。 “我观散之体质,先天受损,阴重于阳,心血必定不足。但机缘巧合之下,先天气元竟然融入小敬的先天雷元,小敬为九天阳雷,如果。。。。”苏伍道。 “如果散之雷风同修、阴阳相济,按照我门混元决,纳营气而增精血,必然有奇效!”柳动之一点就透,脱口而出道。苏伍授徒,始终注重激发弟子们的思索,因此对柳动之打断自己毫不在意。 “还有,散之气元所带木属为小敬催动木元珠元气熔炼而成,原珠元气中正和平,正能起到调节阴风阳雷的效果。”柳动之一口气道来。苏伍含笑点头,看着几个弟子一脸兴奋的样子,不忘调笑道:“看看、看看你们大师兄,比江涛你们三个还小,看这悟性,看这悟性!我怎么带了你们这几个歪瓜裂枣。呵呵!” 严伟早就习惯了自己为老不尊的师父不时的调笑,只是正坐不语,面色不变但兴奋之色隐现,吕子敬笑而不语,鱼江涛捶席不忿,高荣海却笑道:“歪瓜裂枣也是您教出来的,有歪瓜裂枣的弟子,就有歪瓜劣枣的师父,嘿嘿!” “你个臭小子,就你油嘴滑舌!”苏伍笑着拿起桌上的一片瓜投向高荣海。高荣海一仰嘴叼住瓜片,大嚼起来,不忘笑道:“多谢老师的歪瓜!”众人忍不住大笑。 “好了,能不能成,还要待我明日看过散之再说。另外,即便是此法可行,由于三元齐修乃是亘古未闻之奇事,修炼中所遇到的难处必然不少,就算以混元决修行,散之的进境恐怕也快不到哪儿去。咱们也别高兴的太早。”苏伍正色道。 柳动之跪起叩头:“无论如何,师父对散之的大恩弟子先代他谢过。” “说什么呢?”苏伍声音立变。柳动之五人哪里还不知道师父,这是暴怒的前奏! 柳动之大惊,马上意识过来自己一个不慎说错了话,触碰了师父的禁忌。柳动之汗珠瞬间密布于面,以头抢地:“师父,弟子关心则乱,弟子知错了!”吕子敬四人哪儿敢说话,都是不住叩首。 苏伍沉默良久方道:“都他妈给我坐直了!”脏话一出,五人知道老师怒气平顺了些,赶忙挺直腰杆。鱼江涛趁着苏伍直视柳动之,悄悄地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珠。 “你师妹怎么死的?”苏伍字字如雷,重击在五人心头,吕子敬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 “你师妹怎么死的?”苏伍厉声喝道。柳动之呆望着苏伍。自入门以来,鱼江涛四人从来没有见过苏伍如此呵斥柳动之,四人呼吸都顿感不畅。 “你师妹为我而死!”苏伍瞬间颓然道。吕子敬已是泣不成声,柳动之等人虎躯颤动。“你以残破之身硬挤精血救治你师妹,险些丧命,想过让你师妹谢你没有?”苏伍喝道。“如果我们几人现在需要你赴死扶助,你将如何?要不要我谢你?”柳动之涨红了脸,不敢稍动。 “自你、你们成为我的弟子之日起,便是我子我女,我的孩子。包括小尊!你是大师兄,不记得这个?散之今日入得我门,难道不是跟你们一样?我自助我子,需要你谢?你存了这样的心,今后怎么对师弟、师妹们?”苏伍声色俱厉。五人心中激荡,深以为然。堂堂柳动之羞愧地不知所措。 苏伍一通疾语,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抬手擦了擦嘴,凝视着柳动之良久,终于忍不住道:“妈的!你这混球,我怎么教你的?再让我听到你如此说话,我、我将你逐出。。。我罢了你的大师兄,让小尊、不,江涛你当大师兄。”说道最后,苏伍自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自己又能把身前这个胜过亲子的大弟子如何? 鱼江涛赶忙舔着脸笑道:“哪儿能啊!咱大师兄也就偶尔说错个话,咱大师兄那是英明神武、义薄云天的!师父,我可不当什么大师兄,那样我还不得整天受他们欺负?您老说是不是?您要实在不解气,那、那让小伟将就着当两天大师兄怎么样?我看行!” “绝!对!不!行!”严伟马上大声说道。高荣海大笑,吕子敬也擦去脸上泪珠撇嘴微笑。 “师父,您可别生我的气了。我您还不知道?当不当大师兄无所谓,但咱师门的情义那是我的命根!你们说,是不是?!”见到苏伍气消,柳动之马上活泛起来。 看着这个自五岁起便跟着自己的弟子,苏伍心中满是慈祥喜爱,却板着脸道:“就你油嘴滑舌,把师弟师妹们都带坏了。要不是他们都打不过你,我早就免了你这个大师兄。哼!” “师父,大师兄虽然略显油滑,但心地赤诚,修为高深,我们都是信服的!”严伟严肃地说道。见严伟认真的样子,苏伍等人不禁哄堂大笑。 严伟不以为意,正色道:“师父、大师兄,我还有一事不得不说。”苏伍道:“别咬文嚼字,快说!” 严伟道:“老师您收梅羽为徒。我观梅羽中正诚恳,当不会辱没我门,我们定然会协助老师好好教导她。但她毕竟出身五宗,乃是五宗高门嫡系,日后不免敌对。老师倾囊相授,对我大影真的好吗?” 严伟一番担忧,正说出了几人的心声。柳动之最知道苏伍的行事所为,倒还罢了,鱼江涛几人不免一起郑重地看向苏伍。 苏伍道:“小伟你所虑不能说没有道理。但还是那句话,为师授徒从不藏私,对于梅羽也是一样,这个无需再说。你们只需言传身教、潜移默化,让她明白咱们师门的规矩,珍重师门情义便是。最重要的是,要在她心中种下咱师门的种子,将为师所想根植于心。兴许梅羽便是我们开启五宗的钥匙也说不定呢?!”五人拜服,深感师父胸怀似海! “好了,你们几个送我回府。明日离开兴安,动之、江涛、荣海,你们拜过大王,还要去世子和两位公子那里看看,有些事情,早做筹划才是。。。”苏伍说道。柳动之五人眉头微皱,点头称是。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八十二章 全力以赴 翌日清晨,影王携柳全成、苏伍及一众大员来到影伍院。苏伍亲自主持影伍入院式,影王和柳全成分别训话.无论是影伍少年还是修行军校皆意气风发。 俞四维、向奇峰等人按规矩站在台下,林月羽也不顾礼官劝说,在台下站立参加入院式。 入院式后,柳全成告辞而去,影王、苏伍率领影伍一众安葬祭拜完影伍殒身学子便返回王城。吴文博对众人宣读院规之后,已过午时,众人散去。因明日起方才开始正式授课,众少年趁着午饭之前赶忙去领取物品,以便下午腾出时间拜见自己的坐师。 柳散之一队先到了器具库房。主管库房的工学博士练文苑见到柳散之和荣城,眼睛笑成了弯月,不顾正在等待的林飞鸿一队少年,跟一旁的几个管事交代几句,快步走了过来。 柳散之等人躬身行礼。练文苑道:“散之啊,什么时候有空?到我那里坐坐!”柳散之忙道:“博士,今日下午要拜见师父,恐怕是没时间了。不如明后两日可好?”练文苑笑道:“知道找你的人多,你记着自己这句话就行了!”柳散之赶忙称是。 练文苑又和千惠咕道两句,并叮嘱荣城今后好生研习工学云云。 此时林飞鸿等人已经离去,轮到柳散之等人领取兵刃器具。登记之后,七人每人领到影刀一口、长槊一柄、影大刀一柄、两挡铁甲一副、皮甲一副,分水皮靠一身,铁木折弩一张。此类为管制器具,即便是如千惠等人家中存有,也不便拿来,所以在此领取。除此之外,柳散之、灵西和荣城三人还领取了并非管制器具的角弓一张,弓弦三根,以及刀子、飞斧、等一众兵刃。 那影刀和铁木折弩为影伍院秘制,待到破试之时将刻上持有者的名字,众人自是爱惜不已。就连见惯影刀的千惠,也是抽刀在手,兴奋挥舞,一时间寒光四射,刀影重重。 练文苑笑道:“看把你们乐的!好了,收起来赶紧去领取其它物事吧。”七人忙躬身离去。一路上千惠命柳超、苏衍两人抬着沉重的甲胄,柳散之抱着角弓、刀子等物跟在后面。千惠则带着三女,背背折弩,手握影刀、长刀,兴奋写意地走在前面。 “师父!”走到药库之前,沐青鱼赶忙向医学博士柳丹施礼。柳丹笑道:“青鱼,你们来了!散之,什么时候和青鱼一起到我哪里坐坐?!”柳散之心中无奈,忙躬身道:“散之一定尽快和青鱼去拜见柳师!”柳散之心道,自己需抽空赶紧默写出一本医书交给沐青鱼才行。 沐青鱼前去领药。柳丹神神秘秘地把柳散之拉到一旁,见四下无人,低声道:“散之,你不可藏私啊!”柳散之一愣。柳丹道:“你有问枢经,是不是?放心,是师父告诉我的。” 柳散之听到问枢经本是一惊,但听到是师父说出来的,马上释然,红着脸道:“博士,啊,柳师,我,我。。。”“别磨蹭,什么时候背给我听?”柳丹不耐道。 “这个、这个,随时。不行,今日下午不行,我要去见师父。”柳散之道。“那个那个,问枢经前面部分青鱼也记下了,不如先让她背给您听可好,我、我争取这几日给您整理出来?”柳散之道。 “那好吧!你可不要忘了自己说的话哦!记住,整理出来的书卷不要写问枢经的名字。”柳丹正色道。柳散之红着脸点了点头。 这时只见灵西和田文炽背着两个大包袱,沐青鱼和千惠负着两个木盒走了过来。“散之兄,你赶紧替小灵和小文背包袱。”千惠道。柳散之赶忙向柳丹一躬,转身而去。 随后七人来回几趟,分别去领取了两日的柴米菜肉、油盐酱醋,以及绳索、布幕、铲、铁锉、火石火钻、骨锤等一众杂物器具,令人意外的是竟然领到了两口锅子,据管杂物库房的管事说影伍院头次发放此物。柳散之大喜。 待回到小队房舍,已到未时,本来大家都想让柳散之做些吃食,但想到下午要见坐师不能耽误,所以千惠安排柳散之三人前去饭堂取饭。因为本日是众人初入影伍院,饭堂会给他们提供饭食,自明日起却要按规矩办事。 未正时刻,按照吕子敬之命,吴笛四人相携来到苏伍院内。院外比昨日多了两队卫士。两队卫士盔甲鲜明,四人看不出卫士境界,领头四人目中精光四射,柳散之只有在千雄身上看到过。 出示身份名牌,被仔细检验之后,四人进入院子中,正见吴文博陪着林月羽走出正中房间。这是自天邑之后,吴笛和柳散之第一次如此近地面对林月羽。林月羽笑道:“吴司业,这位是你家小郎吴笛?!我们在天邑见过。这位是散之吧。两次见到你,你都在昏迷之中呢!” 吴笛三人连忙上来见礼,林梅羽也拜见吴文博。林月羽笑道:“今日得见苏太傅,果然没有令我失望!我都有些羡慕你们四个了。”“无妨,月羽你还要在我影伍至少三个月,有的是机会与大祭酒交流切磋。走,我陪你在影伍院四处走走。”吴文博道。 “还请你们几个多多照拂梅羽。多谢了!”林月羽向吴笛三人一拱手,三人赶忙躬身回礼。 林月羽去后,四人进入房内。苏伍端坐中央,严伟和吕子敬分作两旁。四人跪拜行礼。苏伍也不二话,说道:“你们四个根基不同,为师要因材施教。散之你情况特殊,左侧书房等我。小笛、小城,你们的功法皆传自与我,到右偏房等候。” 待三人去后,苏伍道:“梅羽,既然为我弟子,你便要知道,我们师门之内需坦诚相见。我切问你,你修行的什么功法?”林梅羽听闻此言,竟是一时犹豫。 苏伍笑道:“我与你祖父切磋过,对你家功法也算有了解。但昨晚我观你行功,后又听你几位师兄所说,你现在修炼的已经应当不是自家功法了。嗯!功法运行更为简洁通达,返璞归真,恐怕是。。。” 林梅羽连忙跪下,叩首道:“师父,并非徒儿隐瞒,实在是传我功法那人,要我绝不可将功法名字外传。徒儿是否应当信守承诺?师父是否一定要徒儿说?” “你不必说了。我已经知道你修行的是什么功法。还有,信守承诺是为人之本,你这样做为师深感欣慰。但你要记住,信守承诺固然重要,但如果承诺有害于亲友,有损大义,不守也罢。我苏伍的弟子,切不可迂腐!记住没有?”苏伍正色道。 “是,徒儿记住了!”林梅羽再次叩首。“小敬,带你师妹去,今日传他们混元决。小伟,扶我过去。”苏伍道。 苏伍和严伟来到书房坐定。苏伍看着柳散之道:“散之,你的身世、功法、气元都是绝密之事,现下仅有我和你几位师兄知道。你说说看,还有什么人知道。”柳散之想了想道:“师父,知道我身份的,应该还有中州盟太宰喻青山,其他没有了。知道抱一经的,除了您和几位师兄外没有别人。我的气元状况,青鱼知道。” 苏伍点了点头:“好,自此以后,这些事情绝对不能再对任何人提起,知道吗?”柳散之当然知道,用力点头。 “昨日我和你几位师兄探讨了你今后的修为路径。有了一些眉目。你且将当日燃血凝元的自身感受,以及后来那次燃血扩元的经过给我详细道来,还有把抱一经和武皇心得也细细说说。小伟,你通知小敬,让他传授完三人后过来一起参详。”苏伍道。 柳散之娓娓道来,苏伍凝神细听,片刻之后,严伟回来坐在一旁。柳散之记性奇佳,即便是在两次燃血时昏迷恍惚,很多事情不记得,也将自己醒来后的感受细细说出。苏伍暗自点头。 待到柳散之背完抱一经总纲和凝元集炁境功法,已是过了半个多时辰。此时吕子敬也轻声进入房内,柳散之正好在苏伍的示意之下背起抱一经后的武皇心得。待到柳散之说完,苏伍闭目思量,长久不言。 过了一刻的时间,苏伍睁开眼,看向吕子敬道:“他们三个回去了?”吕子敬点头:“三人悟性极佳。小笛和梅羽很快悟道,小城没读过什么书,差了不少,今后还要在读书行文上下功夫才行。不过好在他禀赋太强,今后应该能赶上。” 苏伍点了点头,说道:“你们都听散之说过了,和我们所料想的差将仿佛。”严伟两人点头。苏伍对柳散之道:“散之,抱一经果然是千古一经。基于你的特殊血脉,无论气元何属,都能依照抱一经修炼。你头先的尝试,路子是对的。但你先天不足,心脉不强,精血不足以支撑燃血扩元。今日我听了抱一经,对昨日我们想出方法又有些改变,应该能够对你有用。今后恐怕你要付出别人数倍的辛苦努力,方能成就气元增扩。你可要做好准备!” 柳散之天性疏淡,对修炼一途并非十分上心,始终是在吕子敬的推动、柳动之的激励之下才努力修行,自己所愿只有背书和农事厨艺而已。但面对老师、大兄和诸位师兄的殷殷期待,面对自己想追上林梅羽、吴笛的心理重压,柳散之唯有迎难而上。柳散之坚定地点点头:“散之定当全力以赴!”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八十三章 开课授道 “如此甚好!明日初次授课,我将出席。届时将授你们每人一枚黑曜石心。影伍院要求学子白日黑曜石心必须伴身,夜晚方能收入息壤之中修炼元气。”苏伍道。柳散之点头。 “你武技测试时在放有黑曜石心的石室之内,是否曾经调用了元炁?”苏伍突然问道。“是啊,不知从何而来的元炁,弟子当时怎么也想不明白。后来事情多弟子就忘记了此事。”柳散之道。 “我初次听闻时也没有在意,以为你只是腿脚敏捷而已。方才听了你的状况以及抱一经我方才明悟。抱一经与天下功法最大的不同,恐怕就在于依托你之血脉,以血内先天元气为引,在体内自成循环,短时间突破黑曜石心的禁锢!也不知道是你家哪位先祖创得此法,大才如斯,夺天之机!”苏伍叹道。 “这怎么可能,师父你不会想错了吧?!”就连一向淡定沉稳的吕子敬,此时也不敢相信苏伍所说的话。严伟沉默不语,脸上也满是疑惑。 “世事无常,我们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有什么不可能?还记得我曾经跟你们提起过吗?据传中州天下曾经元气充沛至极,远非今日可比,那是强悍的元气便能压制黑曜石心的原能。”苏伍道。 “那只是传说罢了,现在。。。”严伟辩道。 苏伍摆摆手:“这些先不说,散之的状况,说白一点,就是精血燃烧所凝气元其质与我们一般的先天气元完全不同。散之血气相勾,气受黑曜石心禁锢而血不受黑曜石心控制。你们也曾依托黑曜石心修炼,几曾会被黑曜石心凝固住血液流动?”苏伍道。 “可是,那历代天柳皇帝皆是燃血凝元,可从来没听说过能够逃脱黑曜石心啊!”严伟忍不住道。 “你真是死脑筋!”苏伍笑骂道。“历代天柳皇帝燃血凝元均是依托本有的先天气元为基,何曾象散之这样以精血所含之气为主凝元了?所以我才说散之的气元偷天之机,不可复制嘛!可惜我不能想出除了散之血脉外其他人能否如此,否则。。。”苏伍摇头道。 “如此说来,师父你想让散之佩戴黑曜石心练元炁?”吕子敬说道。“不错!散之,自明日起,你便佩戴黑曜石心,须臾不可摘下。佩戴黑曜石心修行,同时辅以药物、药膳,锤炼身体,强营气而增精血,这是第一要务。”苏伍道。 “第二,你夜晚佩戴黑曜石心修炼,最重要压实凝炼精血,切不可调用精血先天元气凝聚元炁或者增扩气元。黑曜石心压制下,营气勾和充盈精血必有奇效。这时候要以混元决为主,辅以抱一经修炼。第三,凝炼精血之后,收黑曜石心,你便全力以抱一经修炼木属元炁,增强气元木属性。待到与风属同阶,则修行雷元。” “三元同体?传说归一境巅峰之时方能凝聚七元。。。”严伟自言自语道。“所以我说散之修炼艰难,正是因此!此等修炼亘古未闻。散之,你可有信心?”苏伍再次问道。柳散之懵懂地点头。 “待三元境界相同,精血充沛,以木元为基,木固心脉,风属元炁为引点燃精血,雷元饮血扩元这就是大体思路。中间还有许多细节我还要考虑。小敬,你帮着散之参研抱一经修炼雷属元炁之道。明日下午便开始。除了课业,其它全部放到一旁,全力施为。” 吕子敬、柳散之顿首称是。苏伍笑道:“尝前人所未尝,试前人所未试,那才有意思不是?散之,师父期待着你的成功,那又将是我们的荣耀!”吕子敬、严伟含笑点头,柳散之心中一片温暖。 今日,是影伍课业正式开始的第一日,由于是大祭酒苏伍亲自授课传道,不可多得,一众少年和四十九名研修军校早已端坐在传道堂内,面朝堂门,正襟危坐。以林月羽为首,向奇峰、孙一鸣、俞四维、岳成鹰和林落羽六人也早早跪坐厅内等候。 苏伍在吴文博、裴英以及众领学博士、博士的簇拥下走入大堂,吕子敬遥遥跟在后面。堂内众人忙趴伏在地,恭迎苏伍。 苏伍走到正中案后,含笑道:“都起来吧。”众少年起身跪坐。苏伍看着身着玄色皮甲,内衬白色袍服,满面期待却颇为严肃的台下诸人,笑道:“无需紧张,放松些就好!”却见众少年和军校纷纷挺直了腰杆。 见不能打消紧张氛围,苏伍也就不再多说,端坐在案后席上道:“影伍院院规院纪、修行课业等等,诸师已经都与大家说过,今日我就不再多说。修为武技、医工术算等零零总总,大家今后研习不懈、细水长流便是。昨夜,吾细思大道有所浅获,今日便与诸君分享。一家之言,望慎思之。” 天下修行皆出五宗。苏伍学究天人,修行自成一脉,即便是五宗大修者也是早有耳闻,颇为推崇。今日苏伍阐析大道,岂能不让众人心动?不说在座学子,就连林月羽这等大高手和许久未听苏伍授课解道的影伍院诸师都不由得坐直了身躯。 “天下修行,凝元集炁、聚精化神、抱元归一而至还虚。何也?月羽你出自名门,对此有何感想,何为‘一’?”苏伍竟然率先向林月羽发问。 林月羽猝不及防,沉默片刻方昂首道:“修行以先天元气为基,依天地五行七元,修精气神而至抱元通达,七元凝炼而归一。这‘一’、月羽曾听祖父讲到,或许是天地而为一者之意。至于还虚却是未能有所头绪。。。” “当年在断天一会,我曾与林兄共探天道,林兄便是如此剖析。能悟道天地为一,实乃不凡啊!”苏伍笑道。离武老宗主当年颇受苏伍启发,林月羽兄妹三人早听祖父提到过此事,连连点头。 “天,颠也。至高无上,从一大。地,底也、土也。渊薮至极,从十一。天无形、地有形,天地和则万物生。然则天地何始?始于‘一’尔!这一,便是衍生万物的天道,便是我辈修者追求的极致。”苏伍道。 苏伍所言,在座诸人闻所未闻,皆是凝眉深思。如裴英等学识渊博之辈若有所悟。 “何为一?这一便是先天混沌之一气。混沌之气动而生阳、静而生阴,积阳为天、积阴为地。阳化气、阴成形,形气媾和、阴阳交感而衍五行,五行变化而生万物。”苏伍娓娓道来:“混沌一气何来?生于‘无’,‘无’即为‘虚’,吾辈追求修炼之极境乃是‘还虚’,也就是追寻这‘无’吧?!” 阴阳之说,吕子敬、影伍诸师当然听苏伍讲授过,而林月羽等人也是有所耳闻,但这天地幻化、有无之境却是头一次。“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修炼至极,岂不是要幻化虚无?”裴英忍不住问道。 “可以这么说,但也未必是消失无痕。‘无’,即是虚无,是不是又可说成融入天地、凌驾于天地万物?”苏伍说道。 苏伍此番探求天道远远超出诸人认知,四下一片沉静。过了片刻,苏伍方笑道:“此乃我一家之言。还是那句话,尔等慎思之,千万不可乱了道心。”左下诸人纷纷顿首。 “好了,下面我来说说阴阳。方才我说到阴阳衍五行,可能你们都曾有所耳闻。阳化气、阴成形。至于天地,清阳为天,浊阴为地。至于人,男为阳、女为阴,至于人身,前胸为阳、后背为阴,六腑为阳、五脏为阴,阴阳无处不在。譬如父母阴阳和合,人受其生。修炼之道,六腑有形化解天地元气、水谷之精,五脏纳气养炁,阴阳调和而化神抱元。此番种种。。。”苏伍涛涛不绝,台下修为高者暗自连连点头,颇有感悟。 “先天气元有阴阳乎?那是自然!月羽,我观你气息厚重、气色洋洋,天生土属,且是艳霞之土。你修炼进境非凡,先天土元根基扎实,除了自身体之之外,想来必然受益于你在离武火元窟的修炼,火为阳,艳霞之土依火而生专气也。而梅羽与你先天七元同属,但她元神淡然,其色阴阴,当是轻云阴土,雨润山川而出云,需要柔水润泽方才能够增其修为之效果。她天赋禀异,且家学渊源,此时仍没有突破聚精境,恐怕也应该于此有些关系!”苏伍道。 林氏姐弟尤其是林月羽听苏伍说到此处,不由得大为惊异,有茅塞顿开之感。林月羽长拜倒地:“苏师一言,如醍醐灌顶,月羽受教了!” 苏伍笑道:“我们再说刚才提到的修为境界。修者凝先天元气而求还虚,以一元而至五元七元,那是顺应天道,由有形之躯而修无形之气道。可是如果我们先天之气本身便能率先凝聚七元,由一气之阳修五行七元凝形,是不是也可行?抱阴负阳,往者顺、来着逆,阴顺阳逆,和合而一,是否才是成就还虚大道的正途?前辈贤者之意是否如此?千百年来,未曾听闻由修者直达还虚,难道真的就只是因为天地元气不旺?难道不是因为没有仰天地之道,悟阴阳顺逆?”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八十四章 成队之道 “既然木元有阴阳,为何先贤独定木演风雷?”向奇峰先天木属,听了苏伍所说,映对自身情形,众多疑问在心中陡升,因此身不由己地发出疑问。能够亲身聆听苏伍传道实乃不可多得,但话一出口向奇峰便觉得有些唐突,但见苏伍和其身后诸师并无恼怒之意,遂放下心来。 “问得好!这问题也曾困扰与我。思虑多年我觉得这也是个气和形的问题。风雷为气之形态。之所以木演风雷,阴木为风,取木盛风生之义,阳木为雷,取春日雷灭木生之义。风雷有形,故充七元。奇峰你气属阳木,在仲春之月,雷乃发声之时修行体悟,当对你突破归一有奇效。”苏伍道。 “弟子受教了!”向奇峰大喜过望,再拜顿首。 向奇峰如此一来,俞四维等抱元境的高手都忍耐不住,纷纷向苏伍请教。抱元境高手之后,那些化神高阶的研修校尉也终于在获得苏伍首肯之后发问。苏伍随口指点,无不切中提问者修行要害。一时间堂内气氛变得热烈起来。 四十九名少年如吴笛、林梅羽、向旭峰等天资卓绝、聪慧睿智者虽然修为尚浅,但仍是颇有感悟。其余少年却听得有些云里雾里,如荣城、向木峰、柳超等文疏学浅之辈更是如闻天书。 “往者顺、来着逆,阴顺阳逆,和合而一。。。气元相错,去者顺,来者逆,五元循环,升气之基。。。”柳散之心中喃喃道。苏伍论道内容竟然与寰宇七元遨游图上的内容差将仿佛,颇有异曲同工之妙,而与问枢经上的叙述也有许多暗合之处,不禁引起了柳散之的沉思。模模糊糊之间,柳散之似乎抓住了些什么,但却甚不清晰。 “好了,安静!”吴文博朝着座下兴致勃勃、意犹未尽的诸人道。“大祭酒还有他事,今日便到此处吧。两个月后大祭酒会再次论道,尔等下去需细细体悟今日大祭酒所讲。” 苏伍却笑道:“我还好,我还好!时间还有,待我说说兵道。。。”“不成,且不说往届学子还翘首以盼,时候久了,大王那里我也无法交代,大祭酒你就赶紧移驾吧。”吴文博毫不退让。 苏伍无奈,只得站起身来在吕子敬一干人等的陪同之下走出大堂。座下众人顿首拜送。 苏伍走后,兵科博士栗培心坐到了正中。栗培心一挥手,两名助教引着一众奴仆走了进来,每个奴仆手中都捧着几个巴掌大的球形玉盒,依次递到了诸人手中,却是没有给林月羽。 “盒内乃是黑曜石心,为尔等每日必须佩戴之物。石心珍贵,破试之后需要归还,尔等慎存之。”栗培心说道。众学子及研修军将忙从盒内息壤之中取出黑曜石心,放在各自腰间的革袋皮袋之中,一时间大堂之内天地元气瞬间凝滞。 “今日兵科第一课,就从你们七队四十九人编制论起。”栗培心道。座下诸生连忙挺直腰杆,就连林月羽也正襟危坐。 “尔等四十九人,分为七队,每队七元修者具备,与普通队编制不同。为何?吴笛,你且说说。”栗培心道。 吴笛对此早已谙熟于心,忙跪起叉手道:“回禀博士。普通队,以三人结一小队,三小队为一中队,五中队为一大队。另队头一人,副队头一人,执旗一人,左右傔旗二人,共计五十人成队。我影伍分队,七人为一小队,四十九人为一队,另队头一人。所依乃是大祭酒所定的我大影游奕营队编制。” “甚好!我大影游奕营兵士,于军中选骁果,谙山川井泉者充,侦候巡弋、捉生问事、探查暗刺,不一而足。两军交战之时,又可作为冲阵之跳荡、暗伏之奇兵。当年大祭酒便是以影伍七子为基,创建我大影游奕第一队。”随着栗培心讲到影伍七子,座下诸人纷纷面露兴奋之色,中有两名来自动之营的旅帅,在一众校尉中竟是骄傲地高高扬起了头颅。林月羽将军定军域,连年与大影军队交手,对大影游奕更是印象深刻,颇感头疼。 “大祭酒言道此编制时曾说,队之构成以七元正反之阵为轴,但决不可因循固化,也决不是简单依靠修者修为增强战力。必要依势而变,这才是将军之道。七个小队,分则如箭、合则如锥,那队头便是阵中的‘一’,此‘一’攻时乃迎头之利刃,守时如定心之磐石,袭时乃侵掠之火、劲风之梢,攻坚时乃九天雷霆。队形因此‘一’而变,变化无方。你们破试前的一年将有一名往届杰出学子担任队头,带领你们一同征战。”栗培心滔滔不绝。 “方才说道,战力并非简单的单兵战力之和。大祭酒曾言,军之战力,首在将、次在谋,要在律、基在训,命在信、根在精气神。凡此具备者,乃是不败之师!” “今日,我先从将道开始,推演队之攻击阵法演变。。。”栗培心娓娓道来。一众大影将校虽然早已在军中对此耳熟能详,但从兵科博士口中细细听来,又是增加一分感悟。诸少年学子以及向奇峰几人听得津津有味,林月羽也是不断印证自己的经验及带兵之道,颇以为然。 半日未曾停歇的授课下来,一众学子各个兴致勃勃,毫无疲惫之象。栗培心授课完毕之时,司业吴文博到来再次重申十一月起便要开始每旬每月比试,让诸生务必勤力修行。 午时已至,诸少年来到丙字饭堂用饭。苏伍曾言,食乃人之纲,影伍院极重饮食。七张壶门大案上,早已摆好了十余份菜肴,不但色香味俱全,而且如沐青鱼等医科学子还在其中识出众多珍贵药材。众弟子虽然大多贵胄出身,家中珍馐玉脍早已吃遍,但影伍院的餐食却是别有一番风味。众学子胃口大开,一众少年狼吞虎咽,心满意足之下不免啧啧称赞。 柳散之一队虽然有四个少女,但苏衍、柳超两人都是大胃之人,所以案上菜肴也是风卷残云般被飞速消灭。在千惠鄙夷的眼光之下,苏衍、柳超毫不顾忌,不断离案去索取菜肴面食。 众人吃饭正酣,农科博士独孤登悄无声息地坐在了柳散之和苏衍得中间。“菜肴味道如何?”独孤登道。 柳散之等人见独孤登过来坐下,赶忙起身行礼。柳超一着急,硕大得半张面饼吞了下去,险些噎着。独孤登含笑示意众人坐下。 “博士,菜肴色味俱全,且滋体之效隐然显现,实在不凡!难道都是出自您之手?”柳散之道。 独孤登得意地点点头,低声笑道:“你们这桌是我亲自做的!” “散之拜伏。最令我惊叹得是这稻米,粒粒饱满、软糯润华,入口生香,竟然、竟然还有一丝水属清气,不,除了水属清气,还有一丝金属华气,这是怎么做到的?”柳散之一说道吃食便是滔滔不绝,远不像平时木讷少语。 “哈哈。。你竟然能体悟到这些!”独孤登不由得大笑出声,整的堂内少年纷纷注意到他的所在,连连起身施礼。 独孤登没有理会,摆手让众人坐下,笑道:“散之啊,你可算识货,这稻米是我和老师参研数载才培育成功的!这稻米。。。” “独孤兄,师父找散之有些事情,让他现在马上随我去,抱歉了!”不知什么时候吕子敬站在了两人背后。 “你、你个。。。什么事情那么急?”独孤登被打断话头,顿时不悦,但又不愿在学子面前失了身份,一时气结。 柳散之赶忙起身,朝独孤登一躬身道:“博士,散之告退。”说罢随着笑意吟吟的吕子敬转身而去。 独孤登没好气地看着苏衍和柳超:“你们两个,饭后与我去翻地浇水!”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八十五章 七元同修 影伍院上午授课,下午除了部分课业合练之外,众学子主要随坐师修行或者自行修炼。昨日苏伍已经给柳散之安排了修行之法,今日午饭尚未用完,便又叫吕子敬传唤柳散之。柳散之略有疑惑,但也没有多问。 两人来到苏伍院内房中,苏伍和吴文博方用过饭,正在漱口用茶。见吕子敬和柳散之进来,吴文博道:“老大,我先过去换身衣服,等下和姜泗一起来请你。”不等苏伍回话,吴文博对柳散之一笑便自去了。 见过礼之后,苏伍让吕子敬和柳散之坐下。“长话短说,我下午还要和大王一起去送送柳全成。散之,今日上午对阴阳之道有些体悟了吧?!”苏伍道。 柳散之正有事想请教师父,此时苏伍随口一问,忙道:“师父,散之正有事想禀告您。是这样的,上午您曾讲到,往者顺、来着逆,阴顺阳逆,和合而一。我细思之下,这与我在人皇密藏中所见有异曲同工之妙。” “什么?”苏伍顿时来了兴趣:“快快说来听听。” “六师兄,你可曾记得寰宇七元遨游图?”柳散之对吕子敬道。“不错,那图上不但有七属原珠,而且似乎标明了七个方位。还有不少标注,当时这些我都让你记下的。”吕子敬道。 “那图上标注内容,天地定位,土居中央,水火相济,金木通气,雷风相薄。。。去者顺,来者逆,五元循环,升气之基,风雷相搏,元气愈烈。”柳散之娓娓道来。苏伍听着听着,初时眉头紧蹙,不知不觉间面露笑颜。 “好!太好了!果然先贤高人与我不谋而合!”待到柳散之说完,苏伍兴奋说道。 “此寰宇七元遨游图所标注的原珠位置,恐怕是不知哪位先贤大能寻觅的气脉所在。为师当年也曾闯荡中州五宗,这五元五宗虽然发现,但恐怕也许还未能找到如雷穴内的先贤布置。雷穴内刻注内容,应当是依托气脉、引动气脉的修炼之法。这个我们先不说。雷穴标注你要牢牢记住、细细体悟,今后对你们的修行或有大用。”苏伍道。柳散之和吕子敬连连点头。 “昨日回府后我再次细细思量了一番你的修行。今日阐述阴阳之道后,我猛然间心头形成一个想法,或可一试。修炼七境,集炁境七重、归一境七重,聚精、化神、抱元三境界分为初、中、高、巅峰四阶,其实依我看来,也不过是七重境界的简化,那么不详的还虚境和凝元是不是也可以分为七重呢?”苏伍道。 “什么?”吕子敬和柳散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固然天下修者都认为在修炼之初便凝炼非本身属性先天气元无异于痴人说梦,但散之现下的情况不是就证明了是可行的?只是我们没有找到方法便是了。如果凝元与元炁修炼能并驾齐驱,岂不是事半功倍?”苏伍继续道。 苏伍所思犹如天马行空,无边无际。吕子敬和柳散之随更不上苏伍,但也模糊间看到了一丝可能。两人不由心中暗道,师父之智果然深广如海。 吕子敬对苏伍有近乎盲目的信任,连忙问道:“师父,那散之现在应当如何去做?” “除了昨日所说之法外,散之你暂停增扩先天气元,全力凝炼精血,阴风阳雷激荡木元。木元成熟,以阴阳和合、五元相生之法,依托火原珠,以混元决护持经脉,以抱一经点燃精血,混而凝火元,依次而行。”苏伍道。 “可是师父,如此行事,散之修炼必定缓慢异常。不能增扩气元、气海之下,散之元炁境界将大大落后于他人。即便是散之七元俱成,但按照您所说,七元凝聚之下修炼时必须兼而顾之,那么散之境界提升岂不是更慢?”吕子敬担心道。 “无妨。抱元境以下,元炁不能外张,体技之重要强于境界。这就是为什么我让你们在聚精、化神境修体的原因。只要散之能够完成七元凝聚,然后燃血扩元,今后依托混元决修炼,能慢到哪儿去?天下修者,无论气元大小,都已经定型,谁能象散之这般无限增扩气元气海?还有,只要散之这般不断增强精血体质,他体术武技之基础便无比坚实,怎么会比别人差?”苏伍信心满满地道。 吕子敬虽然仍有些担心,但还是点了点头。 苏伍笑道:“散之,只怕今后你将要付出比别人十倍百倍的辛苦。不过谁叫你是我的弟子呢?” 说道此处,吕子敬和柳散之不由得抬起头凝视苏伍,两人满面骄傲:是啊,谁叫自己的师父是老师呢?! 这时外面传来了吴文博的脚步之声。“差不多了,散之你就依此修炼,小敬你多多督导关照他。”苏伍道。 苏伍正要起身更衣,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朝着两人说道:“对了,小敬,还记不记得前晚,散之导气成就小笛两人之事情?”“记得,弟子仍颇有疑惑!”吕子敬道。 “我思索过了。散之现下气元气海微小,凝炼之元炁以及今后血气催动之先天元气,自身无法受用,按道理应当消散殆尽。但散之之抱一经功法配合混元决,竟然有疏导先天元气的功效。不弱于咱们的混元决七转,并且对自身无害。”苏伍道。 “这么说,散之可以协助他人增扩元气吸纳,导引先天元气润化凝实他人先天气元,甚至强阔气海?这。。。这。。。”吕子敬惊道。 “不错!”苏伍点头道。“此事我还要再考虑考虑,现在还不成熟。等到散之凝炼七元之后再说。”这一点柳散之从来没有想到过,不知所以,愣愣地听着。 苏伍在吴文博和吕子敬的陪同之下出门而去。柳散之送三人出门之后,自己便返回小队院子。院内空无一人,其余五人应当是到自己坐师那里去了,千惠却不知去了哪里。 柳散之心情紧迫,甚感自己修为低微。师父所传之法虽然精妙,但修行难度显而易见,自己能否成功?柳散之心中毫无定数,只好一头扎入自己的房中,开始修炼。 柳散之按照吕子敬所说,从玉盒中连带息壤掏出了黑曜石心,在息壤之上捅开一个小指头般的小口,小口向内贴到自己心口之上。黑曜石心受息壤阻碍,效力扩散不大,仅是笼罩在柳散之三尺之内。 柳散之依照苏伍所传之法,感悟脾胃营气,以混元决二转功法搅动营气化生血液,运行血脉滋润心脉精血。营气化生血液本是自然而然之事,但在混元决二转效用,营气犹如压缩挤炼,凝血竟然犹如实质,一股股热气在柳散之血脉中循环转动,柳散之感受到奔流不息之意,浑身大汗淋漓。血液周天回转再次冲入心脉,涛涛营气炼化血液之后压缩成精,细微至极,几不可见。 柳散之心智坚毅,又颇感时不我待,强忍着浑身炽热,不断施法修行。终于,脾胃水谷精微尚未完全炼化,柳散之心脉已经不能承受,犹如针刺般的疼痛使得柳散之弯下腰来,几乎趴在席上。 “再坚持一刻!”柳散之暗道。可是不到半刻时间,柳散之已是精疲力竭。突然之间,柳散之心脉犹如被重锤敲击般猛地一痛,一股精血倒流而出,心血逆流,柳散之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不好!”柳散之感到那股精血逆血脉而行,精血血液相冲,难受至极,几欲眩晕。正当柳散之头昏脑胀之时,突然脑海中一丝清明闪现,那是柳动之等人给自己点亮的元神啊! 这一丝清明犹如一盏明灯照亮柳散之脑海:“抱一!金血元气!”柳散之抱一经功法随意而动,精血中微弱的元气如游鱼般带动精血冲破顺流血液,冲向经脉气海。 “不成!”柳散之赶忙按照苏伍所言,以混元决为主,以抱一经为辅,顺逆行功,定住精血元气。在柳散之咬牙运功之下,那团精血势消力减,缓缓而行,最终被柳散之推顺,带动经脉血液缓缓回流心脉。 血液进入心脉,那团精血正要融入之时,柳散之心中一动:“不如这样?”柳散之赶忙以抱一经功法推动那团精血流出心脉,推向连接脾胃之经脉,同时凝压营气,继续施法。 依次下来,柳散之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将体内所存营气全数炼化,当那团精血融入心脉之时,柳散之顿时感到精血充沛异常,浑身上下虽然酸痛异常,但隐隐之间暗存力量却是有了显著提升! “原来如此,大哉吾师!”柳散之叹道。原来混元决不但可增扩经脉,增助凝炁,对于固血、强化血脉同样有效果。如果柳散之单纯以抱一经练血,那么必然会导致精血受血内所含元气带动而沿经脉冲入气海。 一番修炼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柳散之精疲力竭瘫倒在席上,腹中饥饿异常,仿佛被掏空了一般,心中却是兴奋。此次修行虽然艰险,但自己总算是找到了门径。如果依此修为,自己再将卫气纳入修行,功效将会增加不少。“如果纳入天地元气修行呢?”柳散之暗道,随即摇头:“纳入天地元气必须要收起黑曜石心,那自己凝血便达不到增幅的效果了。”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八十六章 敛炁闭息 正在柳散之思量之间,门外传来敲门之声,柳超瓮声瓮气的声音传了进来:“散之兄,你在吗?惠姐说,让你今晚准备吃食呢。” 柳散之挣扎着起身开门。柳超见到柳散之便是一惊:“散之兄,你这是怎么了?修炼元炁?不对,你没有取下黑曜石心啊!” “没什么!没什么!”柳散之勉强笑道。“今日不是还可以在饭堂吃饭吗?为什么要自己做?”柳散之问道。 “是这样的,慧姐说反正从下月十日之后咱们就得自己做饭了,不如现在就操练一番。你负责烧菜,青鱼姐负责煮饭做粥,我和阿衍负责添柴烧火,小灵和小文负责洗碗刷锅。都等你了。”柳超笑道。 “走,这就去。”听到烧菜做饭,柳散之反而来了兴致,拖着疲惫的身躯便和柳超一同走向前院厨房。 烧菜比起修炼来,柳散之可是得心应手了不知道多少。食材调料俱全,铁锅用起来得心应手,柳散之不到两刻的时间就在沐青鱼和灵西的帮衬之下,烧制了八碗菜肴。 众人将热腾腾的饭菜端到前堂大案之上,围坐用餐。一下午的修炼七人终归是饿了,吃得津津有味,交口称赞。 千惠坐在首位,见众人吃饱喝足,故作严肃状说道:“大家今日修炼如何?”苏衍意犹未尽,正大口喝着面粥,口中含混道:“老师让我和阿超锄地,干了一下午,累都累死了,可根本没练什么功!”柳超也在一旁笑道:“是啊、是啊,老师说我们两人虽然看起来皮实,但筋骨肌体力道不足,让我们修炼耐性长力呢!” 千惠忍不住一笑:“说白了就是就是让你们两个减肥嘛!小文你呢?”“老师下午传了我几式轻身功法,我还没有完全掌握。。。。”沐青鱼下午随药学博士柳丹参研几种药方,灵西则在领学博士路瀚霖处学习刀技。 千惠待六人说完,面色凝重说道:“下午我无事,去看往届学长与今年来的军中健者切磋武艺,他们体术武技着实厉害,只在影伍修行了一年,便能与久经沙场的将校有来有往。我们可是差的远了。咱们小队本来炁道修为就差,体术武技更是稀疏平常,下个月开始的小比也就不说了,可今后咱们怎么办?一直这样子?” 其余四人羞愧地低头不语,柳超正没心没肺地吃着,张口便道:“那不能啊,咱加劲儿练啊!”“那是,加劲儿练!惠姐不是我夸口,他们几个我不知道,不管小比大比,我苏衍可是绝对不会给你丢面子的!嘿嘿。”苏衍嬉皮笑脸说道。 “是啊,衍大兄很厉害的!”田文炽怯生生抬起头道。 千惠鄙夷地看了三人一眼,转头向柳散之,没好气地问道:“散之兄,你这个队头说说我们该怎么办?” “这个、这个,我,小惠还是你拿主意吧,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柳散之现下都不知道自己体术武技如何尽快提升,对队内六人修为更是不甚了了,几曾想过小队修炼武技之事?只好推回给千惠。 “你!你太令我失望了!”千惠老气横秋地气道。 “小惠,你别急!咱们好好商议商议,总有办法的。”沐青鱼赶忙打圆场。沐青鱼笑道:“今日下午我和柳师研究的几个药方中,有两个是增肌强体的,功效显著。我想咱们可不可以先从药物、饮食入手,增强体质。对了,散之兄,记得在天邑的时候你曾对我说,太傅的药膳还可以改进。。。” 说到药膳,柳散之思绪猛然间活络起来,张口道:“是了,增肌健体是提升体术武技的基础。老师这两天给我们授课时说道气分四类。。。”柳散之将苏伍所讲结合自己的体悟说了出来。众人听了都是眼前一亮。 “咱们可以通过饮食药膳,以各自功法凝炼营气、卫气,润体增肌,定然会有效果。”柳散之道。 “好啊!”沐青鱼听到四气之说,瞬间对医道又有了新的认知,大喜之下说道:“那个,散之兄,问。。医经上有不少此等药方,可以拿出来分类参研。”沐青鱼看向千惠:“小惠,这件事儿就交给我和散之兄,我们定能根据咱们七人各自不同体况配置各色丹药、药膳。我有信心!” 沐青鱼含笑看向柳散之,柳散之也是信心满满,点头称是。 “那个,我也有个。。。”灵西说道。“快说!”千惠不忘补上一句:“咱们小队是一体,小灵你以后说话不要犹犹豫豫的。” 灵西脸上一红:“我以前在极钰北境照顾过一个将死的真戎老奴,他见我体虚,在临死之时曾告诉我一个药方,说是能补阳壮火、温经通阳,还说是真戎王室不传之秘。” “什么药方?”一听到药方沐青鱼两眼便是放光。 “披针仙茅一斤,一年陈谷泔浸两日留茎三两,五灵脂米五两、川续断褐根一斤去皮火烘一刻取三两七钱,罗曼天仙藤一斤清酒浸泡一日留半小指粗细取三两五钱,箭芪五两切片蜜浸一日,白玉茯苓。。。。”灵西一口气说来。 沐青鱼听得眉头紧蹙,问道:“灵妹妹,你没有记错吧?”灵西摇摇头道:“不会,小妹笨,那老者让小妹背了二三十遍呢。” 这药方中十几味药材,虽然有几味颇为名贵,但想来在影伍院也能找到,即便是玉线珍珠千惠也能弄来几颗。但这药方的配置方法却十分奇特,有几味药药性相冲。沐青鱼从来没有见过听过,不由得有些疑惑。 “医道无常,以身试之。”问枢经中所言在沐青鱼心中响起。“好,我们就试试这药方,或许对我们有奇效!”沐青鱼笑道。 众人皆是欢喜,千惠说道:“青鱼姐姐和散之兄便炼药研制药膳,大家加紧修炼体术武技,不可懈怠!” 次日下午,乃是小队潜伏训练。博士栗培心和三名助教将小队引到影伍院边缘、臭气熏天的所在。小队诸生大多都皱着眉头,却是不敢掩住口鼻。 众人身前不远处是七八个三丈见方的大坑,坑中粪便横流,那臭气便是从大坑中传出来的。 栗培心向最近的大坑边凑了凑,深深地用鼻子洗了有口气,面上竟然有些享受,看的小队中的少女几欲作呕。栗培心道:“今日上午传授的敛炁闭息功,尔等都领悟了吧?” 敛炁闭息功乃是影伍必修功法,上午众少年方才得栗培心传授。据栗博士说,众学子在进入化神境以后,这敛炁闭息功修炼到三重,抱元境得修者都无法感知到学子们得气息,而修炼到七重,则在归一一二重修者得感知范围之内,都无法发现化神境学子们的气息。 敛炁闭息功乃是苏伍所创,玄妙无比,连影伍的破试学子都极少能在三年之内将此功法修行到四重以上的。众学子上午方才听闻功法的要义,此时大部分尚还在默默熟记,哪有人能领悟? “怎么?没人领悟?你们怎么搞得?当年动之不用一个时辰便领悟的功法你们竟然一上午、一中午没有一人领悟?想当年为师我。。。”栗培心没有往下说,干咳一声道:“各小队自左向右,每队一坑。听我号令,一同跳进去!” 修行体术累得坦然如泥、与人较技受伤流血倒还罢了,这肮脏恶臭的粪坑怎让这些平日干净整洁、极重形象举止的少年们受得了?但影伍院规矩如山,博士之命不可抗拒,众少年不得不一排排站在了粪坑之前。少女们娇艳的面容都扭曲的变了形。。。 “跳!”栗培心一声断喝。扑哧、扑哧的声音响起,吴笛、向旭峰等人率先跳了进去,柳散之和荣城两人也没有犹豫。坚定如林梅羽者,却也是慢了半拍。。。 背对着栗培心没有跳入粪坑的少年竟然还有三十余人之多,栗培心心中暗道:“还不错!”嘴上却不依不饶道:“最后跳入者,小队月比倒数第一!” 扑哧扑哧,又是一半多少年跳入粪坑,千惠、杨雪燕、姜雪欣、田文炽、严卉等一众少女仍在踌躇,栗培心向身旁的助教们使了一个眼神,几人也不说话,一人几脚,将少女们踹入粪坑之中。 学子们忍受着令人作呕昏迷的臭气,闭着眼睛将头颅昂在粪水之上。如向木峰等少年投机取巧,将手缩在袖中支撑着半身浮出粪水。 “别想着偷懒!”栗培心笑道。众少年赶紧向坑内缩了一缩。栗培心坏笑着道:“这些可都是好东西,里面有你们自己的,还有我们的。对、对,前些天大王来了、老师来了,说不定还有他们的。你们运气太好了,哈哈。。。” “哇。。。”、“哇。。。”之声不绝于耳,栗博士实在太坏、太埋汰了,众学子尤其是少女们那里还能忍得住? “我说,坑里的蛇虫可是少了些!你们看一般人身周怎么没有呢?这不行。。。”栗培心越说越恶心,少年们既想大口喘气,又不敢张开嘴,个个涨红了脸。 千惠满手都是粪水,头上乌蝇满布,恶心到了极点,终于忍不住张开了眼睛时,却听栗培心道:“敛炁闭息,沉下去!”千惠赶忙闭眼却哪儿敢下沉,没成想头上一沉,却是被一脚踩到了粪水之中。还好千惠警觉粪水没有涌入口内。千惠身旁的柳超却没有那么好运,一向喜欢张着厚唇的柳超一个不留心,粪水灌喉而入。。。 “嘿嘿,敛炁闭息!”栗培心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入埋身粪水的少年们耳中。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八十七章 西市受袭 一连数日过去,已经接近月底。几日的课业下来小队少年们精疲力竭。除了栗博士每日变着花样的小队训练外,每日清晨小队少年们需每日清晨佩戴黑曜石心,身负全套行军装备绕着影伍院奔跑十里。虽然艰苦,但看到往届诸生和研修军校不但要跑二十里,还必须腿负四片共计十斤重的黑曜石,众人也就无话可说,只能咬牙坚持。 上午在堂中的课业是少年们最为期待的。每日里听诸博士讲授课业的同时听诸师讲述山川地理、人物风情也颇有意思。 修炼虽然辛苦,但好在影伍院每日夜晚院内分配的药浴汤药功效非凡,众少年体力恢复也是很快。 几日的课业下来,柳散之收获颇多。虽然柳散之胸中有书千卷,但只是死记硬背下来,对书中的内容却是体悟不深。经诸师一讲,柳散之印证心中所及,领悟了许多以往根本就没有注意的内容。 在身体体术方面,柳散之小队极差。正如千惠所说,小队中看似最为强壮的苏衍和柳超两个高壮少年看似瓷实,但却是缺乏长力。两人每日清晨都和柳散之以及沐青鱼三女气喘吁吁地落在后面,气得千惠每每不住跺脚,又无可奈何。 柳散之深感自己体质之差,闲暇之时便全力与沐青鱼研究药方药膳。搜肠刮肚之下,两人这几日率先为苏衍和柳超定制了七个强肌健体药方,三种药液,两种丹药,还有两个修订后的药浴方子,只待今日开始让两人开始用。 为了这七个方子,柳散之和沐青鱼殚精竭虑、煞费苦心,还不时请教柳丹。柳丹对两人大加赞赏,并且提出了不少宝贵的建议。期间还少不得让两人一起参研问枢经,整的柳散之两人更是疲惫。 本来柳散之专修农学,除了兵、文、画课必修外,医、工、算可以不修,但在周铭画等人的要求之下,柳散之又不得不去听讲、背经,好几个下午被占用,直是被整的焦头烂额。只有晚饭后,柳散之方才能够喘息片刻,之后便需要整夜凝气炼血。 灵西给的方子沐青鱼在两日前配置了出来,众人商议后让柳超先行服下尝试。没承想柳超服下药丸之后,气血奔涌,连续喷了三大口鲜血出来,吓得众人手足无措,整日微笑的灵西更是哇地哭出声来。好在沐青鱼以九灵针法迅速施针方才止住柳超吐血。柳超神态萎靡至极。沐青鱼不敢在让大家再用此药。 第二日沐青鱼就此问过柳丹,柳丹一时间也发现不出什么问题。但柳丹可以确定的是,此丹方确实有增加气血的奇效,只是药效太猛了些。柳丹尝试减少每味药的剂量,却发现自己服下后竟然毫无效果了,不由得啧啧称奇,便让沐青鱼暂时放到一边。沐青鱼心中不甘,几日来不眠不休地手握药丸思索,憔悴的都有些癔症了。沐青鱼的样子看得千惠等人心疼不已,纷纷劝解,但沐青鱼不为所动。 这几日苏伍倒是没有召唤柳散之等弟子,只是吕子敬间或出现,检查几人修行,顺便传了逸山功给荣城、林梅羽,却没有教授柳散之和吴笛武技功法。见到柳散之憔悴的样子,吕子敬不免责备了几句,命柳散之全力用功。柳散之将实情道出,吕子敬哭笑不得,无奈之下亲自去找了几位博士说项,几位博士面色不善地勉强答应下来。 林月羽这几日来足不出影伍院,上午穿插在各堂之间,下午便与闲暇的博士论道,谦虚诚恳,颇得众博士的尊崇喜爱。向奇峰等人也是殷殷向学,四处求教。只有被人称为“武痴”的林落羽,课业之后不断找人切磋武技,但影伍院新入学学子和军校要元月之后方才被允许进入西院试炼场所,才能随意较武。林落羽找不到对手,不免每日里气闷暴躁异常,被林月羽好一顿呵斥之后才老实下来。 今日正是月末,影伍新生无需月比,放假一日。诸生连日苦修,好不容易闲下来一天,回家的回家,出游的出游,四散而去。苏衍不情不愿地被柳超和田文炽拉回家去了。千雄前些日子已经随鱼江涛去往灵州,千惠怕母亲记挂,也就没有陪着沐青鱼等人,回家拜见母亲去了。 柳散之本想和沐青鱼、灵西二人回太傅府去见见郭爷爷等人,却见沐青鱼手握丹药愣愣地坐在堂内发呆,灵西满脸忧郁地陪在沐青鱼身旁。柳散之正想开口说话,却听堂外传来笑声,紧接着吴笛的声音传来:“就知道你们还呆在这里!别发呆了,我约了梅羽和小城,你们三个和我们一起出去到西市转转,然后我回家,你们去太傅府。” 吴笛三人笑吟吟走了进来。柳散之和灵西忙上前叉手行礼。吴笛见沐青鱼愣愣地坐着,笑道:“青鱼,你又怎么了?人家都说你是药痴我还骂他们,看你这样子,攥着个药丸跟宝贝似的,还真就是个药痴呢!” 沐青鱼与吴笛等人曾经生死与共,交情匪浅,当然并不以吴笛调笑为意。沐青鱼勉强笑道:“笛师兄你们来了啊!要出去?我就不去了。” “不成!瞧你都憔悴成什么样子了?老师曾说劳逸结合方是修行之道,你就这样苦思冥想钻牛角尖有什么用?跟我们出去!放松一番,回来之后便能豁然开朗也说不定呢。”吴笛丝毫不让。 “是啊青鱼,师兄说的是,你就和我们一同出游吧。”林梅羽也笑道。 林梅羽招呼灵西,不由分说一左一右架起沐青鱼便往外走。吴笛、柳散之和荣城跟在后面。六人出了影伍院便向西南面的西市走去。 西市距离影伍院不远,穿过王城前东西向大道便是。西市占据两坊之地,市内店铺林立,商品琳琅满目。自大影与中州盟缔约之后,在大影平安稳定、税赋较低的吸引之下,天下商旅蜂拥而至兴安,西市更显繁荣。 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吴笛、林梅羽、荣城和灵西走在前面,沐青鱼和柳散之落在后面。吴笛忙着向林梅羽介绍沿途店铺,荣城和灵西从来没有到过这等繁华的所在,也是四处观瞧、目不暇接。 柳散之本来想在林梅羽身旁,但见沐青鱼魂不守舍般低头沉思的样子有些担心,便走在了沐青鱼一侧,逐渐与前面四人拉开了距离。 透过人群,柳散之看到吴笛四人就要消失在拐角之处,忙想招呼沐青鱼赶快追上。就在此时,突然从人群之中无声无息地袭来一掌,结结实实地打在柳散之后心之上。柳散之一口鲜血还没有喷出,就直挺挺地迎面倒在了地上。 旁边的行人好奇,“这少年怎么了?跌了一跤?怎么还不起身?”“这跌的也太狠了吧?!”行人议论纷纷。 沐青鱼见柳散之倒地,本来也以为柳散之被什么绊倒了,心道散之兄就算这些时日累的狠了,也不应该被绊倒啊?却见倒地的柳散之一动不动,鲜血从面下流了出来。 沐青鱼此时才意识到事态严重,连忙俯身翻过柳散之。柳散之已经昏迷,大团大团的鲜血从口中不断流出,脸上、颈中全是鲜血,胸口衣衫全部被鲜血浸透! 沐青鱼大惊失色,一边呼唤着柳散之,一边掏出手帕给柳散之止血,同时不忘立即给柳散之把脉。 逢此巨变,身旁的行人惊叫起来,围成一团惊恐地看着柳散之和沐青鱼。沐青鱼正凝眉把脉,猛然听到:“青鱼,怎么了?散之怎么了?”原来是吴笛四人听到此处人声鼎沸赶过来观瞧,却发现竟然是柳散之重伤倒地。 沐青鱼的手帕已经阻挡不住柳散之口中奔涌的鲜血。林梅羽和灵西两人连忙掏出自己的手帕,帮着柳散之擦拭鲜血。 “到底怎么样了?”吴笛脸上已是青筋暴起。“心脉受损,血涌不止。再不止血,恐怕散之兄会心脉立即萎缩。。。”心脉急速萎缩意味着吴笛岂能不知道?吴笛一把抱起柳散之起身要走!“不行!”沐青鱼泪流满面却坚定地说道。 “为什么?别拦着我。”吴笛已经是气急败坏,朝着四周围观人群道:“都他妈给我让开!”围观之人慌忙闪开道路。 林梅羽心中焦急万分却始终冷静:“师兄,让青鱼说。”还未等吴笛说话,沐青鱼已经飞速开口道:“带着散之兄奔走,颠簸之他不用半刻就会精血丧尽,那时就回天乏术了。方才我曾问你西市药铺何在,你不是说在南面,要两刻才能到吗?” “青鱼,那你说怎么办?别着急,还有时间。”林梅羽手拿方巾捂着柳散之的嘴说道。吴笛急得直拽自己的头发。灵西双手满是鲜血,荣城眼睛就要快瞪出来了。 沐青鱼早已尝试截脉止血但收效甚微,毕竟自己修为低微。“笛兄你用最强炁道封住散之兄这八个穴道。”沐青鱼道:“没有药、没有药!怎么办?怎么办?”“我去附近店铺求药!”林梅羽道。 吴笛出指如风,按照沐青鱼的吩咐又封了柳散之八个穴窍。听到林梅羽这么一说,赶忙道:“我去!梅羽你接着截脉。” 眼见着在吴笛和林梅羽施法之下,柳散之口中鲜血涌势稍减,但仍是不绝。吴笛只去了十几瞬的时间,沐青鱼便感觉不妥,眼泪和汗滴混杂在一起满面都是。荣城突然道:“青鱼姐,你出来的时候手中不是拿着一个药丸?能用吗?” “对、对,药丸!”沐青鱼一把捡起自己放在柳散之身边的药丸,却是愁容满面:“这补阳壮火的药倒是能够增血,可是、可是这药实在是太暴烈了些。。。” 吴笛转瞬间回来,手里拿了几个药瓶忙不迭递归沐青鱼,沐青鱼逐个打开一闻:“怎么没有抑制内出血的药?笛兄你怎么找的药?”沐青鱼的语气中竟然有责备之意。吴笛急道:“我把这家店铺主人的药全拿来了啊,我再去找。” 没有止血药物,柳散之危在旦夕。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八十八章 志在何处 “止血药,青鱼,你看这里面的行不行?”林梅羽突然递过来自己随身佩戴的香囊。吴笛已经窜了出去。 “这?”沐青鱼想香囊中哪儿能有止血的药?沐青鱼还是打来了香囊,倒出香囊内的香料,香料都很名贵,但药性却不足。沐青鱼随手拨开,猛地被两根绿褐色,上有白色细毛卷成一团的两根草吸引。“这是、这是芸香鹤灵草?怎么可能有此物?” 柳散之情势已经是危急万分,沐青鱼不敢再犹豫。“小城,到旁边店铺却讨碗清酒,快!”沐青鱼道。紧接着,沐青鱼抬手将两根干草塞入了口中,轻轻咀嚼。不过几瞬,荣城就拿了一瓶酒和一个碗过来。沐青鱼倒出半碗清酒,将口中嚼碎的草药放在清酒之中,用手指搅匀,说道:“梅羽你运功帮着散之兄吞咽药酒。小灵赶紧清理散之兄口中淤血,小城你搬起散之兄的头,让他口向天!快!快!” 三人快速依法行事,沐青鱼将碗中清酒草药缓缓倒入柳散之口中。此时吴笛又拿着几个药瓶回来了,与林梅羽一同行炁帮着柳散之导引药酒进入腹内。沐青鱼倒完药酒,出指急点柳散之胸前腹部经脉穴窍,帮助柳散之催动药力。 不过十几瞬的功夫,柳散之竟然奇迹般地不再吐血。吴笛四人悬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了下来,目光都看向正凝眉在为柳散之把脉的沐青鱼。 “只能这样了!”沐青鱼似乎下定了决心,拿起自己那随身的药丸,再次放在口中咀嚼片刻,放入碗内清酒之中,便欲给柳散之服下。“青鱼姐姐,这药?!”灵西在一旁急道。 “相信我!”沐青鱼目光坚定地看了看灵西,看了看林梅羽,缓缓将药酒倒入柳散之口中,随即帮助柳散之吸收药力。 终于,柳散之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血中竟然带着凝结的黑红血块。吴笛四人大吃一惊,却听沐青鱼长松一口气道:“散之兄暂时无恙了!快、快送他回影伍院,找柳师。。。”说罢头一歪,便倒在了林梅羽的肩膀之上。从柳散之猛然倒地到沐青鱼昏倒,尚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这突如其来的大变让几个少男少女紧张到了极点,随着沐青鱼的一句话方才稍稍放下了悬着的心。吴笛二话不说示意荣城,两人分别小心背负起柳散之和沐青鱼,在林梅羽和灵西扶助之下快步向奔向影伍院。 一队武侯此时匆匆赶来,见吴笛一行状况,正欲拦下问话。林梅羽远远看到那队武侯,一个箭步冲上去,拿起腰间腰牌说道:“我等影伍院生,事态紧急,不能解释,不要拦路,快让开。如果不信,跟我们回影伍院便是!”林梅羽心思缜密,暗暗猜到柳散之必是受人偷袭,此时除了吴笛几人外,根本不敢相信外人,更不敢让他人靠近。 在众武侯看清林梅羽腰牌之时,吴笛等人已经飞奔而去,林梅羽随即转身跟上,转眼消失不见。 见到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柳散之和沐青鱼,博士柳丹也是大惊失色。柳丹让吴笛等将两人平放在榻上,略一查看,便率先搭脉柳散之。不过片刻,柳丹抬起头对身旁一名助教道:“快拿护心丹和通脉散,通脉散一包用黄酒化开。” 柳丹面色阴郁,对吴笛道:“此事非同小可,吴笛你马上去告知师父。今日他来了,快去。记住,暂时不要与其他人说起此事。”吴笛也不废话,转身而去。 柳丹见沐青鱼没有大碍,便取出一个香囊让林梅羽放在沐青鱼的鼻前,自己把柳散之扶起来侧靠在枕上,给柳散之用药、疏通经脉。 过不多久,沐青鱼率先醒了过来,开口便道:“老师,散之兄无恙了吧?!”柳丹转过头来,面带侥幸说道:“还好!散之虽然精血损耗、失血过多,但幸好心脉没有大损,将息几日便能好了。辛亏你处理的及时,否则后果难料。青鱼你说说当时的情景和处置的情况。” 沐青鱼接过林梅羽递过来的湿巾,一边擦拭脸上、手上的血渍,一边将当时的情况缓缓道来。待沐青鱼说完,柳丹心有余悸道:“散之命大。如果没有这百年难遇的芸香鹤灵草、如果没有你冒险用这刚猛丹药,散之不是血流不止而残,就是心血不继而废了。。。老师来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苏伍人未至,声先到。苏伍在吕子敬、严伟和吴笛的陪同下走了进来,直接来到柳散之身前,正在给柳散之擦拭血迹的灵西赶忙让在一边。 苏伍凝眉不语,手搭柳散之腕脉,过了片刻抬头道:“到底怎么回事儿?青鱼你说!”沐青鱼再次将当时情况道来。苏伍和吕子敬、严伟二人都听得面色阴郁。苏伍一抬手道:“青鱼留下,笛子、梅羽,你们几个先回去。小林,你们也先下去吧。记住,不许出影伍院!” 吴笛几个少年犹犹豫豫地告辞而去,一旁的助教和书吏、药工也躬身退下。屋中只剩下了苏伍、吕子敬、严伟和柳丹、沐青鱼师徒。苏伍看向严伟:“小伟,你怎么看。” 严伟心思缜密,遇事沉着,早已查看清楚柳散之伤势,心有定数:“师父,从残留气息和伤势来看,袭击之人功力远超散之,应该最少在抱元中阶以上,袭击时元炁外放有所保留。” 柳丹点点头,却道:“袭击之人功力远超散之,近身袭击之下,竟然还留下散之一命,却是为何?” “小丹,你去将吴司业请过来。今日大比,他在西园校场。”苏伍道。 柳丹走后,正在给柳散之推宫导气的吕子敬道:“师父,袭击之人如此行事,恐怕意图不在散之,而在。。。” 严伟看了一眼沐青鱼。沐青鱼冰雪聪明,知道三人说道关键,挣扎着站起身来说道:“伯父,不如我也先出去吧。” 苏伍看了看沐青鱼,笑道:“无妨,你留在这里。”沐青鱼乃是沐龙之女,在兴安孑然一身,有什么信不过的? 严伟不再犹豫,问道:“青鱼,散之精血损耗巨大,但依你来看即便当时有所耽误,是不是也不至于丧命?”沐青鱼点点头道:“确实如此,散之兄心脉没有破损,只是被元炁逼出大量精血。如果短时间内不及时止血,心脉会急剧萎缩,当会导致功力大损,今后修为无法提升。但没有止住血,赶回影伍院,也有极大可能保住性命,不过。。。” “不过他会血脉瘫痪,犹如活死人。所以你才冒险一试?”苏伍插口道。沐青鱼没有说话,沉重地点点头。 “做得很好!”苏伍继续道。“对方既然志不在散之性命,那么是志在人皇密藏?志在动之和散之的血。。抑或是志在你们的大师兄?”苏伍凝眉道。 沐青鱼听得目瞪口呆,却听严伟接口道:“志在人皇密藏和血脉是当然的事情,对方如果针对大师兄,恐怕是想让大师兄返回兴安,呆在兴安?难道是为了前些日子。。。所说的那事情?”苏伍点点头:“极有可能!不过也不排除其他几方出手的可能。” 严伟、吕子敬两人陷入沉默。苏伍却对沐青鱼道:“青鱼,你行事沉稳果断,甚是难得。这一番救治,散之算是没有被废,辛苦你了!”沐青鱼连忙道:“都是我应该做的。辛亏梅羽哪里有芸香鹤灵草,否则。。。” 苏伍道:“能碰上芸香鹤灵草固然幸运,但你所用的其他药物,竟然能在短时间内提阳增血,药效如此猛烈,才提振了散之精血。我有些好奇,你倒是用了什么药?” 沐青鱼脸上一红,忙将灵西所说药方向苏伍说了一番。苏伍笑道:“你们的想法很不错啊。这药方确实是猛烈了一些,但也正是如此,才和芸香鹤灵草药效对冲,救了散之。” 沐青鱼仍在纠结药方,忍不住道:“可惜芸香鹤灵草不可多得,否则。。。”“你有没有想过,这药方本就是为一些血脉体质特殊之人所制?”苏伍突然道。“什么?”沐青鱼疑惑道。 “也许用这药方之人天生血脉强悍呢?那么。。。”苏伍道。一语点醒梦中人,沐青鱼喜道:“如果是这样,加入一些合适的柔和药物就能中和药力?可是这药方中已经有。。。” 苏伍笑道:“医者不能抱残守缺,迷信先人。以前我有一个兄弟曾经说过,医道无常、以身试之。嗯,你深研药方,以身尝试,或许能找出方法。”不待沐青鱼回话,苏伍继续道:“我虽然不甚通医道,但是也算小有了解。你看着药方之中,穿山甲鳞一味实际上对通经生血、中和药性无甚大用,能不能换成金当归,或者加上适量三七?” 苏伍说完,沐青鱼大受启发,颤巍地趴伏在地,激动说道:“伯父,青鱼受教了。” 苏伍笑着扶起了沐青鱼,将她按在榻上。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八十九章 暗潮涌动 此时吴文博推门进来。吴文博也不说话,一个箭步冲到榻前看向柳散之。“吴叔,散之无碍了。”吕子敬说道。 吴文博转头看向苏伍:“怎样?怎么办?”有苏伍在,吴文博从来直问对策。“散之受袭非同小可,具体是何人所为回去我们再谈。你即刻去通知姜泗,让他着影翼卫全城搜捕,造出阵势。小伟,把你的人派出去,把各方的钉子都给我拔去半数,不能让他们太舒服了。让黄三也给我动起来,收拾收拾他城里那些乌七八糟的人。” 吴文博和严伟二话没说,转头出去了。苏伍回头看看仍然昏迷的柳散之,说道:“小丹,看来散之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我这便要去王城拜见大王。散之就交由你和青鱼照看,等他醒来稍好一些便回去休息。这几日就不要上课了。” 柳丹和沐青鱼点头,恭送苏伍出了房门,吕子敬关切地看了柳散之一眼,紧紧跟在苏伍身后去了。 “老师,真没有想到在兴安还有人暗袭散之兄。”沐青鱼一边继续给柳散之清理血渍,一边说道。“青鱼,你来大影时间不长,对这里还不太了解。”柳丹凝眉道:“大影门阀势力盘根错节,反对老师和动之他们的不在少数,况且中州五宗、大庸等诸国甚至真戎都有间人潜伏。兴安表面繁荣安定,其实仍是危机暗伏。我影伍乃老师所创,名声在外,岂能不受觊觎针对?散之乃是动之的胞弟,岂能不受人针对?今后你们外出行事,一定要多加小心才是。”沐青鱼听了柳丹一番话,暗自点头。 “嗯。。。”的一声,柳散之终于醒了过来,忍着胸口后背的剧痛,低声问道:“我这是在哪里?”“散之兄,你醒了?!我们回到院里了。多亏柳师,你现在伤势应该无碍了。”沐青鱼惊喜道。 柳散之看到身旁的柳丹和沐青鱼,挣扎着想起身给柳丹行礼,却被柳丹按住。“心脉受损,胸口还疼痛吧。无妨,只要静养几日便会大好了。”柳丹笑道。“对了,方才师父他们都来看你了,他离开之前让你这几日好好修养,不用上课。” “散之,有没有看到袭击你的是什么人?”柳丹问道。柳散之摇摇头:“弟子瞬间背后受袭击,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扑倒在地人事不知了。什么也未曾看到。” “你就在此处好好修养半日,傍晚再返回宿舍吧。青鱼,你在此照看散之,一个时辰之后再给他服用一粒护心丹。我还有事儿。”说罢,柳丹也出门而去。 沐青鱼是柳散之最亲近和信任的人之一,两人之间自是不需要再客套言谢。沐青鱼将柳散之受袭倒地之后的事情给柳散之说了。柳散之一面心有余悸地庆幸自己总算没有被废,一面苦恼于这几日的辛苦修行转瞬成空,对自己受袭更是百思不得其解。柳散之心道,论身份地位,自己在众人众显然不能与吴笛、林梅羽相比,论人缘,自己刚刚到兴安不久,谨小慎微,何曾得罪过什么人?难道。。。 看着柳散之苍白的脸上阴晴不定,沐青鱼浅笑道:“散之兄,不要再多想了,将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见柳散之勉强点头但面色未霁,沐青鱼岔开话题道:“散之兄,方才受伯父指点,我有几个想法可以尝试调剂一下小灵给的药方,也许能炼出适合我们的增阳补血丹药,不如你先休息一阵,等会儿咱们两个商量商量?”柳散之勉强露出一丝微笑。 稍稍用了些粥饭之后,经过一下午的修养,柳散之的精神恢复不少。期间柳丹和两名助教来过两次查看柳散之伤势恢复,甚为满意。申初,柳散之已经能够起身与沐青鱼讨论药方。 吕子敬推门而入,径直坐在了两人面前。不待柳散之二人行礼,吕子敬道:“散之你受袭,大王暴怒,影翼卫、刑部倾巢出动全城搜捕,拿了很多人,但是却没有查出袭击你的人是谁。根据你受伤情况来看,袭击之人并非是想要你性命,恐怕还是与我们天邑一行或者大师兄有关。自今日起,散之你半步不能离开影伍院,即便是返回太傅府,也必须先通知我才行。知道吗?” 柳散之面色阴沉地点头道:“散之又给师父、师兄添麻烦了。”“不能这么说,对方应该并不是单纯针对你而来。有可能即便是没有你,他们也会有其他行动。” “我。。。”柳散之心中仍是不安。“不要多想!这是我们必须要面对的。具体我就不与你们详说了。你只要记住,加紧修炼,力求自保。青鱼,你也一样,医术固然重要,但不可过度沉迷,修为武技乃是立身之本,切不可耽误。” 沐青鱼脸上一红,连忙点头。 “好!我送你们回宿舍。我已经与诸师说过,这几日你课业暂停,安心修养。十日的小比也不要参加了。在院内放心活动,不要担心。” 柳散之和沐青鱼随着吕子敬回到宿舍,千惠等人围了上来,关切地询问柳散之的情况。过了一阵,吴笛、林梅羽等人也赶了过来,见柳散之气色变好,才放下心来。 吕子敬让苏衍、柳超将柳散之送回房中休息,又吩咐了众人几句方才离开。 太傅府苏伍书房之内,苏伍和吴文博端坐榻上,严伟和吕子敬跪坐在下首。严伟道:“师父、吴叔,下午影翼卫抓捕中州盟、五宗诸国以及真戎的间人间使共计一百九十六人,刑部衙司这里抓了七十三人,暗卫这里也收了九十人。” “门阀的人呢?黄三那边怎么样?”苏伍问道。 “按照您的指示,都动了一些,不过都是些边缘角色。黄三那边将流人抓了不少。但这一下午下来,却没有发现什么其他端倪。”严伟道。 “对方行事缜密,计算精巧,我们事后行事恐怕抓不住他们什么影子。”吴文博道。 “没错!现在来看,袭击散之,一是血脉之事有人还在琢磨。辛亏散之这些时日苦练混元决,否则重伤之下心脉精血喷出,恐怕就要露馅了。。。”苏伍道。吴文博三人也是心有余悸。 “还有,对方如此行事,想乱动之心志恐怕不是他们的目的,他们也做不到。最大可能就是让动之心生牵挂。”苏伍道。 “恐怕就是想让大师兄回兴安吧!”吕子敬道。“对,必是如此。定军铁板一块,他们想在那里谋算大师兄势比登天。”严伟道。 “哈哈,在兴安谋算动之就容易了?想让动之回兴安的人可是太多了,这不前些日子老林还奏请大王,说定军军情缓和,请大王调动之这个右仆射回来参知政事呢。”苏伍笑道。 “算了,这也不是第一次针对动之的小动作了,无非就是想在定军搞些事情罢了,不要过多理会。小敬,传书给你大师兄,把事情告诉他,让他无需担心。只要动之不动,对方便能明白我们的意图,也就不敢再对散之动手。”苏伍道。 “不过还是要让散之小心提防,近期不要随便出影伍院。”苏伍道。“弟子已经安排了。”吕子敬道。 苏伍道:“好,督促散之尽快提高修为,尤其实逸山功和跨月逐仙步要勤加修习。现在看来,虽然我们和中州盟战事暂停,但在这兴安之内的各方角力正方兴未艾。我们要打起精神,小心应对才是。” 影伍院内,林月羽凝眉沉思:是什么人如此施为?目的何在?从掌握的情景来看,柳动之兄弟不是天柳皇族嫡系血脉的事情看来是澄清了。但如果紧紧是为了确定这件事情,何须这么大手笔?在影伍院之内让柳散之流血的机会大把存在!难道是为了柳动之?让柳动之回兴安?柳动之离开定军回兴安对谁有好处?对我中州盟恐怕没什么用吧?!林月羽心道。林月羽想了一阵,开口道:“去给我请喻四维、岳成鹰、孙一鸣和向奇峰过来。” “旭峰,这事儿你怎么看?”向奇峰朝着一旁垂手而立的向旭峰道。“一直盯着柳散之的人说,柳散之精血血红,没有异色。恐怕咱们的估测不对。出手袭击柳散之的人身法极快,没有看清楚。”向旭峰道。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癸水的人?”向奇峰问道。向旭峰摇了摇头:“我看不像!”向奇峰点了点头道:“是啊!孙四娘还不会愚蠢到如此地步。不过,咱们也不能大意,癸水与我们毕竟不能同心。” “大兄,您觉得会不会是大影内部门阀出手?”向旭峰突然道。“嗯?怎么说?”向奇峰问道。 “柳散之受重伤,柳动之必定记挂。会不会是大影有人想让柳动之回兴安?这样的话追影卫。。。”向旭峰道。 “有这种可能!没有了柳动之的追影卫战力自然不会下降太多,但调动柳动之,大影军中力量平衡就会有所变化。现在影王体弱,世子和两位公子。。。呵呵,有意思!不管怎么说对我们没有坏处,我们静观其变便好了。记住,你们只管好好修行,千万不要动柳散之!”向奇峰道。 “看来中州盟和大影缔约罢战,对于我们来说反而是好事!”向旭峰道。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九十章 抢先试药 得知柳散之受袭的消息,不但诸师和同学少年纷纷来探望,就连林月羽也亲自送来了离武补血灵药。今天正是初十日小比之时,柳散之刚刚送走第二次前来探望的师母王君莲和郭老、荣老三、小潮,便与吕子敬安排过来照顾自己的一名老妪一起准备晚饭。 那名老妪姓王,柳散之称其为王大娘。王大娘六十余岁年纪,似乎没有什么修为,话不多,整日里笑吟吟地帮着柳散之收拾衣物、送水送饭。经过十日修养,今日柳散之伤势恢复,精神大好,便请王大娘不必再照顾自己。王大娘笑称帮柳散之做过这顿饭之后便走。两人忙碌地准备餐食,倒是十分和谐。 终于八菜一汤准备完毕,估摸着千惠等人马上就要回来了,那王大娘不顾柳散之挽留,告辞而去。 柳散之刚把碗筷放好在壶门案之上,就听大门嘭地一声被踢开,紧接着千惠怒气冲冲地走进大堂,一屁股坐在上首长凳之上。其余五人小心跟进来,除了沐青鱼脸色稍微平和外,其余四人都是面色阴暗,战战兢兢。 见几人行动迟缓,柳散之忙道:“大家快坐下吃饭,不然菜都要凉了。小惠,我今日做了你最爱吃的干煸鹿丝,你先尝尝?”柳散之意图冲淡这沉闷的气氛。 “干煸鹿丝、干煸鹿丝,我们今天都快被别人扁死了!”千惠越发气恼,嘭地拍了一下大案:“今天比了六轮四十二场,我们仅仅胜了一场、平了一场,其余全负。栗博士说,自影伍院开小比以来,从来未曾见过!从来未曾见过!” “这,你们六人,怎么比了四十二场?”柳散之不知好歹地问道。“还不因为你!”千惠的声音能震破顶梁。“你缺席,六场全部判负!”千惠咆哮道。 不待柳散之反应过来,千惠抬手指向苏衍、柳超两人:“你们两个,生的五大三粗,每场都被人家三拳两脚便打倒在地,都白吃饭白长肉了?”柳超嘟着厚唇还想辩驳两句,被身边的沐青鱼一拉衣袖,赶忙低头。 “还有你!”千惠转头向另外一边低头抓着衣角的田文炽说道:“你练的什么功?刀都拿不稳,两场都是一个回合便被人家崩飞木刀。” “小灵,你就不能狠一点?眼见着你手掌都劈到那岳云光了,为什么停一下?为什么停?” 千惠看向沐青鱼,却是声音低了一些:“青鱼姐姐,我的好姐姐啊!你们几个中,就你还能撑的久一些。但为什么你每次都是最后时刻体力不济,让人家赢了一招半式呢?我拜托你多练练体术武技好不好,好不好嘛!不要整天抱着草药药丸了好不好?!”千惠说着说着,越发气闷,竟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埋头伏在案上。 苏衍将嘴巴凑到柳散之耳边,神神秘秘道:“其实惠姐在生自己的气,她只是险胜了姜雪欣,平了巴思彤。而且我觉得那巴思彤对惠姐有意思,应该是故意让着她的。”千惠天之娇女,万千宠爱集于一身,处处被林梅羽比下去已经是气闷异常,六场比试四场尽墨,自然是懊恼万分。 一时间气氛尴尬沉闷,偌大的堂内只听到千惠抽泣之声。柳散之等人不敢动弹,最后还是沐青鱼走到千惠身旁坐下,轻轻抱住千惠瘦削的肩膀,轻声道:“小惠,都怪我不好,没有帮着你给咱们队挣面子。姐姐答应你,今后一定抽出一半,不,七成的时间好好修炼体术武技。两三个月不敢说,到半年大比的时候,我一定赢上两场。你们说呢?”沐青鱼向周围站着的五人说道。 “对、对,惠姐你放心,我老苏别的不说,下次,不,半年大比我一定给你赢上一场,不、两场!你放心!”苏衍赶忙道。柳超也忙不迭地表态。灵西和田文炽红着脸没有开口,却是不住点头。 柳散之心中羞愧:“自己是队头,可就现在状况,恐怕自己的体术武技在七人中是最弱的了。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千惠红着眼睛抬起头来,终于心平气和了一些。沐青鱼见状招呼大家坐下,自己坐到柳散之身旁,柔声道:“好了,大家吃饭。”七人终于动筷吃饭,却是无人开口说话,一改往日热闹的样子。 “按照规定,明日起晨练我们要比别人多跑三里,散之兄你可以了吗?今日栗博士问过我师父,她说你明日便可恢复课业了呢。”沐青鱼大破沉默说道。 “可以了,可以了!”柳散之放下碗筷说道。 “怪我心急了。对不住!”千惠终于开口道。“可是,可是我真的想。。。可是,可是按照现在的状况,即便是再修炼半载,咱们真的能赶上其他队吗?”千惠满面愁容。柳散之几人不由得再次深深埋下了头。是啊,不说吴笛队和五宗两队与自己小队的差距不能以道里计,即便是其他三队,实力也是远超自己小队的。自己努力,人家也在努力,半年之后哪里有什么很大的胜算? “要是这样下去,三年后咱们能否破试都玄呢!”千惠道。自影伍院第五期开始,苏伍便定下规矩,每个小队但凡有一人不能破试,整个小队便不能破试,必须再一同修炼半载。这被影伍院生视为奇耻大辱。 七人面色愈发暗淡,尤其是柳散之、田文炽等更是忧心忡忡。“散之兄,怎么说你也是队头,你说说,我们该怎么办?”千惠赌气道。 “我。。。我。。。我加倍用功!”柳散之说着不由得一阵心虚。 “对了!我倒是忘了说了,这些天我研究小灵的药方,昨天终于有了些眉目。今晚散之兄咱们两个再琢磨琢磨,我觉得有很大的希望能够配置出有效的丹药出来。那样对我们培阳增血,凝炼体魄将有大用!”沐青鱼突然说道。 “好啊!”柳散之惊喜道,抬头四顾却见千惠等人意兴阑珊。毕竟大家对这药方失望的久了,并不抱太大的希望。千惠道:“青鱼姐姐、散之兄,你们再试试,不成就算了。。。我们现在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这样,我看咱们还是在药浴和药膳上下功夫,散之兄你不是说那药汤中可以再加上些辅料,能缩短我们药浴恢复的时间吗?” 柳散之点头道:“是的,我已经和青鱼研究过古方药材,能节约半个时辰的药浴时间。” “就这样,今后我们晚上缩短元炁修炼的时间,把省出来的时间都用在体术武技修炼上。尤其是体魄,要尽快提升。青鱼姐姐还得靠你和散之兄尽快将适合小文、小灵我们几个的强肌健体方子制出来。”千惠道。 “咱们抓紧修炼。记住了?!”千惠看向众人。众人点头,千惠摆手后,大家散去各自修炼。 柳散之回到房中。这几日抱一经功法和混元决并用,柳散之彻夜修行之下不但将自己损耗的精血补充上来,而且心脉精血越发凝实,想来再过月余,按照师父所说自己就应该可以增凝火元了。 可本应高兴的柳散之却是开心不起来。自己精血能增强体魄,但仍需要大力修炼体术武技方能增强体质。这也倒罢了,自己加倍努力便是。可是小队众人体魄体术不佳,自己作为队头却想不出什么帮助大家的办法。那些增强体质的药方,虽然多出自自己所背的书籍,但没有沐青鱼,自己也是整合配置不出来的。。。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不说患难与共的沐青鱼、千惠以及荣海师兄关照过的灵西,那憨厚淳朴的柳超、直爽的苏衍、温柔天真的田文炽都和自己相处融洽,自己多么想大家整日开心地一同修炼成长,可是。。。柳散之思来想去,不能心定,越发感觉自己无用。 “散之兄,睡了吗?”沐青鱼的声音突然从房外传来。柳散之连忙站起身来打开门,看见沐青鱼满头大汗地站在门前,惊奇道:“时间尚早呢!青鱼你什么事?” “你看我,都忘记时间了。”沐青鱼笑道,接着伸出手递过两粒银色药丸:“成了!” 柳散之猛地醒悟过来:“丹药配置出来了?!”“是啊!”沐青鱼擦了擦头上的汗珠。“方才我回到房中,心有所悟,就没有来找你,赶忙配置了这丹药。咱们试试如何?”沐青鱼道。“好!我们叫了小惠他们一起!”柳散之惊喜道。 两人兴冲冲地将其他五人叫到了大堂之中。七人围在案旁看着案上盘中的两粒丹药。沐青鱼道:“我受太傅启发,去除一味药,加上了两味。每味药我都仔细琢磨过,想来成丹之后应该不会再出现上此的情况了,但就是不知道药效如何。” 虽然沐青鱼这么说,但上此试药柳超狂喷鲜血的情景历历在目,众人心中都不免有些犹豫。灵西咬牙道:“青鱼姐姐、惠姐,这次就让我来试药吧。”“不成,你体质也没那么好,不如我来。”千惠道。苏衍、柳超见两人这么说,当然抢着要试药,就连怯生生的田文炽也开口要自己先来。 柳散之见众人争来争去,开口道:“大家不要争了,这次让我先来!”“你怎么成,你伤刚好啊!别捣乱!”千惠道。其余几人更是不依。 柳散之心下感动,却是鼓足勇气大声道:“我是队头,我是队头!谁也不许和我争。”看着千惠等人投过来惊异的目光,柳散之不由得一阵心怯,但仍不松口道,趁着众人不备猛地一把抓起一粒丹药说道:“就我来!”说着不由分说将丹药塞入了口中。 “你。。。”千惠没来得及阻止,气得说不出话来,却没注意到灵西偷偷摸摸拿起了另外一粒药丸塞到了口中。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九十一章 协助队友 沐青鱼要观察护持,自是不能服药,见柳散之、灵西两人一先一后服下药丸,忙道:“散之兄、小灵赶紧盘坐运功。小惠,我们五个在旁观察护持。” 柳散之盘膝坐下的一刻,便感觉脾胃热气蒸腾,刚猛的药力瞬间爆发,一股血气激荡而上,冲向心脉。柳散之心脉猛地受压,急速跳动,忙运起混元决,按照凝炼精血之法施为。柳散之越是行功,越是心惊,这丹药所含血气竟然充沛如斯?自己转眼间就快控制不住了!于此同时,那水谷精华所化营气在这丹药的催动之下蜂拥涌上,血气之充沛无以复加。 柳散之、灵西两人脸上血气密布,与前次柳超的情景一般无二。过了半刻中不到的时间,灵西终于忍不住哇地喷出一口鲜血。虽然灵西不像当时柳超那样连喷三大口鲜血,昏昏欲死,但也是神态萎靡异常。沐青鱼看在眼里,急在心中,满头大汗直冒:“这是怎么回事儿?这是怎么回事儿?又失败了?!” 沐青鱼不敢再想,连忙回神看向柳散之。只见柳散之面如血布,胸膛鼓胀,显然就是要撑不住的样子。沐青鱼不由得大惊失色,千惠等人也是忧心忡忡、不知所措。但柳散之正在关键时刻,众人只有干瞪眼看着,只有田文炽赶忙掏出手帕给灵西擦拭口中的鲜血。 一刻钟的时间飞速而过,柳散之脸上由红转白、再由白转红,反复几十次,众人看得心焦不已,犹如渡过煎熬的漫漫长夜。终于,柳散之猛地张开了口,众人本以为柳散之要口吐鲜血,却惊异的看到一股犹如实质的元炁从柳散之口中喷出,在柳散之口边两寸之处瞬间凝滞。 “这怎么可能?”柳散之竟然口吐元炁,且不说只有抱元境之后才能元炁外张,现在众人身上可是都佩戴了黑曜石心的! 这完全有悖常理之事使得几个少男少女惊异到了极点,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就连一向淡定稳重的沐青鱼也大大地张开了樱桃小口。 柳散之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方才这一番化解药力的修炼,柳散之凝炼精血之效竟然超过了这十余日自己营气炼血的三倍还不止!甚至最后的一股药力在柳散之消受不了欲从口中喷出时,瞬间从心脉溢出的一丝精血中催出几丝先天元气! 柳散之在修炼之时便悟到,经沐青鱼改良后的丹药,正如与自己依托混元决和抱一经功法化营气凝精血的方法天造地设一般!丹药提振血气之药力、催动营气之效力如此不凡,柳散之惊喜的无以复加! 见到众人的样子,柳散之不由得笑笑挠了挠头。千惠终于闭上了自己足以塞入一个鹅卵的小口,喃喃道:“散之兄。。。” “散之兄,快说说你感受如何,药力如何?”沐青鱼抢着说道。“此药药效非凡!不但能够增加精血,而且可以催动精血滋润经脉,我现在感觉浑身力量倍增!”柳散之道。“不过,这药力太强,恐怕有大半都流逝了呢!”柳散之有些遗憾。 沐青鱼没有再问,转头看向神态萎靡的灵西:“小灵,你感受如何?”灵西勉强道:“姐姐,我似乎感到心脉精血凝实了一些,但功效却微不可察呢!” 沐青鱼凝眉一想,赶忙低头伸手指挑起灵西吐出来的鲜血,放在琼鼻之前闻了闻,喃喃道:“九成药力都被吐出来了。” “散之兄,你、你怎么还能口吐元炁?”千惠终于忍不住问道。 “元炁?什么元炁?”柳散之疑惑道。待千惠把方才自己的情况说了出来,柳散之也便明白了,但涉及自身隐秘,苏伍特别交代过,倒是不便与大家细说,忙搪塞道:“兴许是药力凝华之气吧。”千惠众人将信将疑,但也想不出什么。毕竟黑曜石心之下元炁外放实在是匪夷所思了。 “看来此药对散之兄有用,对小灵却是功效甚微了!对我们。。。”沐青鱼叹道。苏衍倒是没有什么,笑道:“说不定对我们几个有用呢?明天青鱼你再多炼制一些丹药,我们几个试试。” 千惠也笑道:“是啊!就算是只对散之兄有用,对我们也是一大收获嘛!”苏衍等人连忙点头称是。 柳散之看着大家为自己高兴,心中感动,不由得暗暗下定决心。 第二日上午晨练,柳散之果然感觉自己比起往日轻松了些许,虽然仍是气喘吁吁,但显然已经不像以往一样拖大家的后腿了。 十里之后,七人在其他少年的注视下又继续跑去。原本七人有些难为情,却见吴笛和林梅羽带着自己的小队又跟了上来。在吴笛鼓励的眼光下、林梅羽关切的目光中,柳散之瞬间力量倍增,高高地扬起了头,竟然跑在了最前面。其他四个小队见此情景哪能落后,也是没有停脚跑将起来。看得一旁的博士栗培心不住捻须微笑。 今日上午文学博士曹云荣授课,竟然讲授的是天柳人皇的思凤台赋。天柳皇室文章记载早已被五宗禁绝,在座学子除了柳散之外,也没有几个人读过此文。曹博士对天柳人皇的文笔文风颇为推崇,不但讲授了修辞文章,还引经据典、旁征博引,说起了许多人皇秘辛传闻,众学子虽然喜文的不多,但也皆是听得津津有味。待到曹云荣留下课业要求撰写文章时,大多少年方才暗暗叫苦。 中午时间不多,其他小队都去饭堂用饭,柳散之的小队只能自己回去做饭。千惠正要问柳散之今日中午吃什么,柳散之却急匆匆地说要去拜见师父,让沐青鱼煮饭,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伍在影王严令之下,每隔十日才会来影伍院呆上一两日。今日上午苏伍和工学博士练文苑、画科博士卞春燕讨论了一番守城器械的制作方法。两名博士兴致勃勃,到了午时还没有离去的意思。看着苏伍精力有些不济,吕子敬便毫不客气地将二人‘请’走。此时苏伍稍微用了些粥食,正在榻上一手托腮闭目休息。 柳散之作为苏伍的入室弟子,现在进入苏伍书房倒也没有人阻拦。柳散之进入房中,见苏伍托腮假寐,便向坐在一旁的吕子敬叉手鞠躬,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散之来了。”苏伍睁开了眼睛笑道。“精神不错嘛!十几日不见,你伤势恢复如何,修为进境如何?”苏伍道。 “禀老师。弟子的伤势已经痊愈,今日正常参加晨练了。修为进境倒是一般。”柳散之将自己这几日的修行状况向苏伍一一道来。待柳散之说道昨晚服用丹药特效的时候,苏伍顿时来了兴致,详细地问了柳散之具体的情况。 “不错,看来这丹药和你的血脉特质,抱一经以及混元决的炼血功法十分匹配,甚至严丝合缝。这将大大提升你引血凝元、强健体魄的功效。太好了,这样下去,不出一个月你便极有希望凝聚火元。”苏伍兴奋道。“小敬,你随时关注散之情况,一个月、不、一个半月后借助火原珠让他燃血凝元。” 吕子敬听到柳散之修为进展有了眉目,也是甚为欣慰,连忙含笑点头。“散之,回头你叫青鱼一起过来,再给我说说那丹药的情况,我琢磨琢磨,看这丹药有没有什么负作用,不要留下隐患才好。”苏伍道。“此外,借助丹药始终是旁道,你切不可对丹药产生依赖,仍要以功法锻炼天地元气、水谷精气为主,切记!”苏伍告诫道。 柳散之跪直身躯,恭敬道:“弟子谨记。” 苏伍正要问柳散之这些天逸山功和跨月逐仙步的修行情况,却见柳散之欲言又止想要说些什么,便道:“散之,你有话说?” 柳散之被师父看出了心思,脸上一红,赶忙说道:“师父,是这样的!我糊里糊涂地被命为小队的队头,本来就一头雾水。再加上弟子境界武技在小队中都属下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担当这队头才好,心里一直害怕丢了老师您的颜面呢!” “哈哈,就为这个?”苏伍笑道。“不要小看了自己,你虽然根基不足,修炼日短,但你血脉独特,功法卓绝,只要你改掉自己随遇而安的性子,沉心修行,怎么不可能迎头赶上?”苏伍正色说道。“说吧,你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苏伍道。 柳散之一咬牙道:“师父,弟子、弟子有师父和诸位师兄的教导,必然全力以赴修行,不负师父期望。但是,作为队头,我还是想为队友们做些事情。” “哦?!”苏伍看向吕子敬,从吕子敬的眼中看到了欣慰喜悦的光茫。在吴笛等新收的四个弟子中,吴笛和林梅羽出身贵胄,不但惊才绝艳,而且气度不凡、亲和无比,是天生的领袖。对于这两人的教导,苏伍只需导之以正,点拨细节便可。 荣城天赋木主,修行自不必说,比起吴笛、向旭峰、林梅羽都不遑多让。但荣城出身卑微,不善交际言辞,所以苏伍教之以心,并且让吴笛引领,也不是很担心。 唯有柳散之,虽然天资聪慧,但自信不足,且性子过于恬淡不争,尤其是与人交往之时心中壁垒重重,难以交心。柳散之身份又与荣城不同,作为柳动之的胞弟,自然被别人拿来与柳动之相比。如此下去,柳散之如果没有变化提升,外人异样的眼光和非议必然将会使柳散之自卑之下进一步将自己紧紧锁在自己营造的壳中,以后不但会游离于人群之外,还会对修炼心境产生巨大的负面影响。 苏伍早就和几个大弟子谈过柳散之的情形,众人都是没有很好的办法,对于柳散之担任队头一事,众人更是担心。尤其是柳动之,一提到此事便是长吁短叹,完全没有了大影军中第一人的样子。今日柳散之竟然主动提出想帮助队友做些事情,岂能不让苏伍和吕子敬高兴?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九十二章 气血合练 “说说看,你想怎么帮队友?师父和你师兄能帮上什么忙?”苏伍笑道。“是,散之,你有什么想法便大胆说来。”吕子敬也说道。 “师父、六师兄,是这样的。昨晚用药,丹药药力仅被我吸收凝练了小半,大半都流失浪费了。前些日子师父您曾经说过,我体质血脉和修行功法能够将先天元气导入他人体内,并协助凝炼吸收。我想,如果。。。”柳散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没错!”苏伍打断了柳散之。“你的想法很好!既然能传导先天元气,那以你精血特质,传导药力自然不在话下!对了,还可以以你为轴心,协助他们在吸收药力的同时凝炼营气,那样事半功倍。好!甚好!”苏伍笑道。 “这一点弟子倒是没有想到。”柳散之见苏伍高兴,也是挠挠头笑道。 “散之,你是担心自己血脉之事暴露,并且担心师父不同意你显露抱一经和混元决修行功法,才来请示师父的吧?”吕子敬笑道。 柳散之略带尴尬地点了点头。却听吕子敬道:“散之,你可别小瞧了师父。还是那句话,师父胸怀宽广,何曾怀技自珍过?!” “少拍马屁!不过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散之血脉和抱一经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苏伍道。“这样吧,小敬,你现在就传散之混元决七转导气凝气之法。这样散之为轴导气凝气方能更有效果。” “可是,不是要抱元巅峰才行吗?”吕子敬道。“笨啊!把以元炁催抽先天气元元气这一节省去不就行了?散之心脉精血又不同于先天气元?我说你怎么这么死脑筋?”苏伍故作生气道。吕子敬恍然大悟。 “对了,散之你说过那寰宇七元遨游图上说的什么来着,再说一遍。”苏伍突然道。柳散之马上背了出来。苏伍听完,点头道:“很好,如果以这气元方位、步法,可能会进一步增强功效。”苏伍大为兴奋,说道:“来,咱们三个好好参详参详。” “师父,下午给小笛他们几个传功之后您还要给几个博士讲课呢!休息一阵吧。”吕子敬道。 苏伍正在兴头上,不耐烦摆手道:“小笛他们自行在侧室修炼,咱们这功法研究好之后,他们也要和散之一起炼。小周他们。。。让他们今晚陪我回府吃饭,下午别烦我。”吕子敬无奈地摇了摇头。 吴笛三人用过饭后,听千惠说柳散之已经过去,便来到苏伍院内。院内护卫的兵士传了苏伍口令,让三人自行在侧室修炼。吴笛三人虽有不解,但也不敢违逆,安心在侧室修炼。 转眼间过去了两个半时辰,初冬时刻太阳已经西沉。吴笛三人正在修炼,突然一名近卫敲门进来说太傅请三人过去。吴笛三人忙起身走进书房,只见苏伍坐在榻上,面色疲惫但笑意盈面。吕子敬和柳散之盘坐在下首,也是满脸喜悦。 “师父、六师兄,你们和散之这是在整什么呢?”吴笛奇道。林梅羽给苏伍、吕子敬行过礼,却是对柳散之道:“散之师兄,你身体还未完全复原,劳累一天,还好吧!” “还是梅羽知道心疼人。”苏伍笑道。“废话不多说了,今天我和你六师兄琢磨出一套合练之法,对于提阳凝体大有益处。嗯!回头你们便一同修炼。”苏伍得意洋洋地说道。 见到师父如此兴奋,吴笛三人也是来了兴致,正要详加询问,却听吕子敬道:“好了,师父累了。你们先回去吧。散之你将如何行功修行给他们三个讲讲便是。” “我还行,再唠会儿,不碍事!”苏伍道。“不行!您要赶紧休息一阵,晚上还有事情。”吕子敬毫不退让,苏伍瞬间蔫了下来。吴笛四人忙起身告退。 “什么新功法?散之你快说说!”吴笛一边走一边兴奋地问道。“师兄你还记得上次大兄他们几个帮我们补元凝炁吗?这次的功法依然是依托混元决行功,只不过是凝血提阳、壮体增力。”柳散之道。 “竟然有这等功法?增强营气凝炼功效?”林梅羽道。“不止如此,青鱼还研制一种丹药,对凝血有奇效,通过师父的功法能。。。”柳散之将功法、丹药之事一股脑地说了出来。吴笛三人啧啧称奇,对师父的崇敬倍增。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修炼?”吴笛急切道。“明日晚间吧。六师兄说我们四人修炼当以木风雷三元阵为基,怕是还有些细节需要注意,明晚他抽空过来看着我们修行。” “好、好。”吴笛笑道,顺手拍了拍荣城的肩头。“小城这次对你来说可是用处最大的,好好修炼,下此争取把那个什么蛮象章帆给我狠狠扳倒!”荣城也不说话,笑着用力点头。 看着柳散之脸色有些暗淡,林梅羽道:“散之师兄,你还是要注意休息,劳逸结合,切不可过于勤修落下暗伤才是。”见林梅羽关心自己,柳散之红着脸点头。 “对了散之,等你再好些到我们那里给我们烧次菜吃,总吃饭堂我们都腻死了。是不是小城?”吴笛道。“是啊,师兄!”荣城对柳散之的菜那也是十分怀念的。四人你一言我一语,直到宿舍方才分别。 一进院门,柳散之便看到柳超灰头土脸地抱着一捆干柴向厨房奔去。见到柳散之,柳超如蒙大赦般说道:“散之兄,你可回来了。赶紧去厨房吧。” 柳散之刚忙走进厨房,只见苏衍烧火,沐青鱼一脸油烟地正在烧着菜。锅中一片漆黑,沐青鱼气恼道:“这青韭又烧糊了!怎么比炼丹还难?!” “我来!”柳散之笑着从沐青鱼手中拿过炒勺。沐青鱼见是柳散之,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道:“散之兄你总算回来了。否则今晚大家又得抱怨我呢!”“青鱼你做的也不错、不错,当然比散之兄差了点儿。”苏衍咧着大嘴笑道。 饭菜上桌,七人经过下午的历练,吃得格外开心。千惠仍在为昨天的小比气恼,对着柳散之说道:“散之兄,中午你急匆匆地去干什么了,连饭都没做。” 柳散之心情大好,放下碗筷笑道:“我就昨天丹药的事情去请教了一下师父。他教授了我一套合练之法,对我们一同炼化药力、营气,提阳增体有大用。等阵吃过饭,咱们就试试吧。” “什么?”千惠惊喜道。别人还罢了,千惠从小在苏伍身边长大自是知道,如果苏伍说什么功法有奇效,那便必然是逆天功法!“别吃了!我们赶紧去炼功!”千惠猛然提高了声音。 其余五人一愣,不由得抬起头来。柳散之笑道:“小惠,咱们还是吃好饭再修炼吧。凝聚水谷之精而生营气,水足饭饱也很重要呢。” 大堂之中,柳散之和田文炽并肩面向苏衍,苏衍面向两人,三人呈品字形站立。苏衍双臂伸开与两侧的沐青鱼、灵西掌心相抵。千惠、柳超等五人将柳散之和田文炽围在中央,正是以五行相生为基的七元藏锋阵势。 柳散之看了看众人,千惠等人均是点点头。柳散之知道大家已经掌握了阵法基本要义,便道:“我们开始!” 柳散之、田文炽两人掏出一颗沐青鱼下午炼制出来的丹药放入口中,苏衍却是一口吞下两粒。 柳散之和田文炽两手互抵,两人另外一只手交叠按在苏衍心口之上。片刻之间,药力喷薄挥发,柳散之和田文炽尚无大变,苏衍已是面色赤红,头顶雾气蒸腾。 沐青鱼负责指挥,按照柳散之头先所教,喝道:“激发心脉,血液顺行,提振营气!”七人全力施为。 眼见着苏衍已经快不能承受血气翻涌,柳散之感受到体内药力猛地冲击心脉,暗道:“就是此时!”混元决随心而动,经脉急扩,药力混杂着积攒的营气涌入心脉。柳散之并不急于凝炼精血,而是调用心脉一团精血,与那营气药力混杂一团,药力其烈如阳,将柳散之精血瞬间蒸腾,精血中的先天元气融入营气药气,如利箭般沿着血脉抵达掌心,奔涌而入田文炽体内。 田文炽本来已经渐渐不能承受药力炙烤,感受到柳散之推动过来似药气非药气,似元炁非元炁,带着微不可察的先天风元气息的气团,赶忙运功推动血脉承载这团气息冲进心脉。那团气息如重锤般冲击凝聚在田文炽心脉中牢固不动的药力营气,蓬勃气息竟然急速旋转融合。 柳散之传导过来的气息不断,田文炽心脉气息竟然片片剥落。田文炽惊喜地发现,在黑曜石心禁锢之下,这团片片气息竟然能被自己运功调动血脉挪动,赶忙定定身,将气息沿着经脉推入苏衍心口。 感受道田文炽推动过去的气息,柳散之与田文炽交叠的手掌连忙合力,配合田文炽推动气息进入苏衍心脉。 苏衍在两粒丹药药力作用之下,早已是头昏脑胀,嘴角见血。苏衍知道自己是整个阵法运行的轴心,是此次合练修行的关键,遂咬破嘴唇凭借着一丝清明苦苦支撑。 说时迟那时快,柳散之和田文炽推动过来的气团愈发膨胀。就如田文炽一般,苏衍赶忙运功。随着药力气息沿着血脉奔出,苏衍压力大减。 七人合练气血全面开动!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九十三章 合练功成 几个眨眼的时间,千惠四人都双目圆睁,紧张地看着柳散之三人。终于见到苏衍的变化,沐青鱼大喝:“小灵,催血脉营气,动!”沐青鱼话音未落,灵西已是被苏衍传过来的气息震得浑身一颤。赶忙依法行事。 当沐青鱼最后将不断壮大的气团打入苏衍掌中,那气团已经变得愈发柔和,饱受煎熬得苏衍顿时觉得浑身一阵舒坦,竟是忍不住呻吟了一声。沐青鱼道:“大衍,快导气。散之!” 柳散之抵在苏衍心脉之上得右掌连忙按照抱一经功法,如鲸吞般吸纳那柔和的气团。气团入体,抵达心脉,柳散之以混元决带动,凝血!气团极小的一部分被柳散之压制精血,大部分则在此以一丝精血带动,混杂着药力营气奔入田文炽体内。 “风雷相激,五行顺动!”沐青鱼适时开口。柳散之和田文炽掌心不离苏衍胸口,两人交错变换位置,手掌如蜂蝶振翅般急速相互拍动。以苏衍带动,其余五人依照五行相生顺序缓步而动。 苏伍正是按照柳散之精血含元这一得天独厚的特性,以混元决吐纳元气血液奇法,借助抱一经燃血凝元之道,再结合寰宇七元遨游图七元练气步法,创造出这亘古未有的凝血合练之道。众少年此时尚不知道,多年之后,此法将是如何震惊天下! 转眼间半个多时辰过去,七人头顶雾气蒸腾,药力逐渐消弱。药力营气气旋在七人体内循环,冲击经脉,汇入心脉之中,最终消弭。柳散之感到此变化,忙强忍着疲乏和饥饿道:“风雷凝力,逆转五元。” 随即柳散之和田文炽两人收掌出指,点击苏衍心脉。沐青鱼四人位置交换,以五元相克之形,由苏衍带动,逆向旋转。 终于苏衍一个支撑不住,脱力向地上跌倒。柳散之想扶苏衍,却感到浑身疲乏至极,眼看着苏衍仰面倒下。阵势散开,沐青鱼嘶哑着声音道:“大家盘膝而坐吧。” 大堂之内一片沉静,只有众人细微的呼吸之声。过了不知多久,“饿死了!”修为体术最好的千惠率先开口说道。其余几个人都是缓缓睁开了眼睛。 “可累死老。。。我老苏了!哈哈!”苏衍正要继续抱怨,却感觉到自己心脉搏动有力,周身血脉血液凝实顺遂,筋骨中隐隐力量增强,故此惊喜之下笑了出来。紧接着肚子咕噜噜叫了出声,苏衍才感到饥饿难耐,挣扎着起身说道:“我去厨房拿些面饼干肉过来。”千惠道:“嘴超,你也去,快!”柳超乐呵呵地嘟着厚唇起身随苏衍而去。 众人饱餐一顿之后。苏衍道:“这功法、阵法成啊!太有用了!”千惠早已是大喜过望,笑道:“真有你的,散之兄。你可是给咱们小队立了大功啊。嗯!跳荡功、跳荡功!” 方才众人已经收起了黑曜石心,灵西天赋火主,对气元气海变化之敏感远超诸人,感受到体内变化,忍不住开口说道:“散之兄,大祭酒这功法怎地如此逆天?!我、我似乎感觉自己的先天气元都凝实了呢。” “小灵别胡说,这怎么可能?”千惠一边喝着水,一边说道。“惠姐,真的!你内观一下气海看看。”灵西说道。 沐青鱼心细,见众人不以为然,怕灵西伤心便凝神内观气海。过了半刻,在众人的嬉笑之中,沐青鱼猛地睁开双眼,惊喜地说道:“小灵此言非虚,大家快内观先天气元!” 沐青鱼这么一说,千惠等人包括柳散之都重视起来,忙内观气海。模模糊糊之间,千惠果然感受到自己的金属气元变得更加圆润,竟然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增长。千惠已经无法形容自己的惊诧,脑海中一片空白,睁开双眼之时,见到众人表情和自己一般无二! 六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柳散之,柳散之早已暗暗想道这可能与自己的精血所含先天元气有关,但却不好说出口,只有苦笑道:“大家别看着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像小灵说的,师父这功法太过逆天了!” 沐青鱼隐隐猜到些什么,却没有开口。千惠等人听了柳散之这么一说,只能赞叹苏伍非人的见识才智。 一阵惊叹后,千惠正色道:“大家都听着,这是咱们小队的头等机密要事。记住,切不可告诉其他人,知道吗?” 看着千惠严肃的表情,众人连忙郑重点头,柳超道:“对、对,我连阿爷阿娘也不说。” “那个、那个,小惠、大家,师父和六师兄让我也和笛师兄他们三个一起练此功法呢!嘿嘿。。。”柳散之道。 “什么?”千惠失声道。别人倒还没有什么,千惠除了容貌,无论在什么方面都被林梅羽压了一头,正想着自此之后在修为体术上自己有机会扳回一城,没想到柳散之竟然这么说。千惠无奈,只能暗自气恼,脱口而出:“气死我了!散之兄,你可得记住,丹药是我们炼出来的,方法是你先想的。带他们练可以,不过我们练两次,他们只能练一次,知道了吗?” 柳散之无奈点头,说道:“师父说,借助药力修炼不是长久之计。他让我们每月最多只能合练三次。我想再琢磨琢磨,看能不能不借助药力,只以营气、卫气来合练。不过老师说难度很大。。。” “好了,我们应该知足了呢!不能要求太多。”沐青鱼道。“反正不能让别人多练!”千惠恨恨道。“小惠说得也对。散之兄你跟伯父说说,我们小队本来就弱,等我们修为体术上去了再公布这丹药和修炼之法也不迟。好不好?”沐青鱼笑道。柳散之赶忙点头,心道没有自己在,恐怕其他人也练不了此功。 七人又兴奋地说了些话,今日确实疲累,不久众人便回房休息了。 兴安城一处深宅大院之内,昏暗的书房之中两人相对而坐。一名老者笑吟吟说道:“怎么,你还没走,就不怕被苏伍揪出来?前些日子柳动之胞弟受袭之后,兴安城内的巡查可是严了很多呢。” 老者对面黑袍包身、面蒙黑布的人传出苍老的声音:“你说的也是,我这就快走了。要是被发现还真有些麻烦。影伍院那帮子博士还是不好对付的,啧啧。” 老者嗤道:“你以为影伍院就吕子敬等和那些博士?你太小瞧影伍院,太小瞧苏伍了吧?!” “我当然知道影伍院和太傅府深不可测,要是只有那几个人,我早就潜入进去了。你放心,我还不莽撞。”黑衣蒙面人说道。 “说吧,你下一步想怎么办?需要我做什么?我话放在头里,你我合作各取所求,不要让我为难。”老者有些不耐烦,站了起来在房中来回走动。 蒙面人没有正面回答,却道:“如今大影中州盟和谈罢兵,真戎在梁地联军之下也偃旗息鼓。没有了争斗对抗,你我怎么可能从中伺机而起?你在大影虽然位高权重,但能赶得上苏伍?再这样下去几年,苏伍改制深入人心,恐怕你就要靠边站了吧。你说得对,我们是各取所求,但不付出点儿真心、不付出点儿代价,能求到什么?” 老者停下脚步坐了下来,竟然毫不恼怒,心平气和地说道:“说说你的谋划吧。” “好,废话不说。这次袭击柳散之,你我目的相同。这一步看来虽然没有起到大的作用,还让我们都损失了一些人手,但也算是摸清了情况。今后这样的事情就不要做了。如果我没记错,这届影伍新生按规矩要在明年七月去西断天的别院修行吧?”蒙面人道。 老者一皱眉:“你想在别院动手?每年两位公子也要去的。那时候戒备森严,你想做什么?” “挑动各方不和争斗不正是我们所想吗?”蒙面人道。“你要对五宗子弟动手?那我倒是没意见!不要伤了两位公子就行。”老者无所谓道。 “五宗子弟要动,影伍子弟也要付出些代价不是?你放心,两位公子还不到我们动手的时候,我们也只会做掉少数几人,起到让他们互相猜疑敌对的效果便是。挑起争斗,还需要其他手段配合。”蒙面人道。 “那你要我如何配合你?”老者道。 “西段天别院那边的外围戍卫肯定有你的人吧?到时候你只需让他们在一线峡等两处外围放松些守备便是。”蒙面人道。 “这个不难!没有其他的了?”老者道。 “没有了。我今日便走。为防万一今后半年我们就不联络了,事前我再通知你。”不等老者回话,蒙面人起身打开房门,头也不回地飘然而去。 看着外面的漆黑的夜色,老者一挥手,一道黑影攸然出现。“明日我我要见见鱼、密等几家的老家伙,你一早去安排一下。还有,巴氏就要回去了,你代我送送,把我的意思给他透露透露。去吧。”黑影瞬间消失在黑暗之中。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九十四章 朱水天华 第二日晨练之时,气势昂扬的柳散之小队引起了其他小队的注意。虽然柳散之等人变化不大,但苏衍、柳超两人却是一改往日拖后腿的情形,始终跑在队伍前面,并且在跑完十三里之后,两人兴奋之下又奔出了两里,使得气喘吁吁的柳散之等人不得不筋疲力竭地跟在后面跑完。 今天带队的博士独孤登也是颇感惊奇,之后便将自己的这两个入室弟子叫到身前盘问。苏衍二人得意洋洋却没有道出实情,只是大拍马屁,恭维独孤登说是老师教授有方,督促得力。独孤登虽然稍有疑惑,但也很快被喜悦冲散了,还勉励了两人几句。 以阵法凝血炼体,按道理来说七人受益相仿。之所以苏衍、柳超两人效果明显,最主要还是两人本来筋骨体魄就远超其他五人,以前只是因为疏于体术修炼而已。此番一旦凝聚了精血、筋骨之力,苏衍两人的根基自然显现出来。实际上,从筋骨力道增长上来看,还是柳散之、田文炽、灵西和沐青鱼四个本身筋骨力道不足的人显著。 上午是画科博士卞春燕的课,苏衍、柳超还有向木峰等几个连个草都画不好的家伙气得平日温柔的卞博士暴跳如雷。课后被留在堂中专画鹅卵,不许回去吃饭。同一小队的人也只能呆在堂外等候。 吴笛见柳散之和林梅羽都留下来,自己也便没走,拉着两人在一旁嘀咕交谈,看得一旁的千惠气恼无比,伏在沐青鱼肩头暗自生气。沐青鱼善解人意,忙拉过灵西、田文炽,还有林梅羽小队相熟的雷颖鸣、杨霏嫱几女一起和千惠聊天,渐渐千惠也开朗起来。 待吴笛、林梅羽等人去饭堂吃饭,在回去的路上,千惠狠狠地批了苏衍和柳超一顿,并严命两人十日内随灵西学画,必须学会画鹅卵、石块云云。苏衍两人头上冒汗,沐青鱼等人掩口而笑。柳散之已经习惯了众人的打打闹闹,但仍是心中欢喜。 柳散之和沐青鱼忙活了一下午,沐青鱼只管提问,柳散之便搜肠刮肚,将脑海中医经的药方背出来供沐青鱼参考研究。两人配合无间,终于将适合灵西和千惠体质的五种药方和三种药液研制了出来。如此明日再帮着田文炽研究出药方,两人就算是大功告成了。兴奋之下,柳散之吩咐苏衍去药房按方领药之后,便一头扎进了厨房。 众人吃饭的时候,吴笛、林梅羽和荣城相携而来蹭饭。三人吃得津津有味,吴笛更直言以后每隔个三五日三人便必须来此吃饭。千惠心中有气,但又不好拒绝,只能埋头吃饭,直到林梅羽从头上摘下一个缠有离武特有的七彩孔雀尾玉簪送了过来,千惠才转怒为笑,一边开心地将玉簪插在头上,一边‘梅羽姐姐、梅羽姐姐’地叫着。柳散之众人不禁莞尔。 夜深人静,在影伍院苏伍的书房之内,吕子敬略带紧张地看着正在合练的四人。四人合练又与昨晚柳散之七人修炼不同。只以木风雷三元为体,林梅羽游离在外,以土纳万物之基修炼。 荣城天生神力,体质之强岂是苏衍等人可比?吴笛、林梅羽的身体资质更是超过荣城。因此吕子敬在反复斟酌之后,让吴笛、林梅羽和柳散之风别服下一枚丹药,而荣城则服下两粒。 四人合练,仍是以柳散之为源,荣城为轴,林梅羽天生土属,土纳万物,承受的压力最大,反而吴笛最为轻松。四人依照吕子敬一旁的指示行功,一转下来,柳散之竟然感觉比昨晚七人修炼还要轻松。 半个多时辰过后,修炼完毕。吴笛三人身体内的变化当然不如苏衍等人剧烈,但精血筋骨的增强仍是让三人大惊失色、大喜过望。头先柳散之已经将昨晚修炼之事私下告诉了吕子敬。吕子敬让四人将黑曜石心收到息壤之中,细细感悟先天气元。 一阵内观之后,即便是见多识广的吴笛和林梅羽也与荣城一样,表情之变化比昨晚千惠等人更甚!吕子敬自是以师父功法为由搪塞过去,并言说师父现下还只是参研出以风元之人为源行功,所以化解药力修行还只能由柳散之发起。吴笛三人对老师拜服的已经是五体投地,那儿还去想为什么只能由散之发起? 吕子敬再次叮嘱四人,此功法师父尚在完善之中,尚不宜公开出去,命四人不得外传。四人连忙点头称是。 末了吕子敬又嘱咐四人不可过多依赖此法,每月合练一次便可云云,便让四人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吴笛兴奋异常,荣城脸挂笑意,就连一向沉稳的林梅羽也是十分雀跃。柳散之高兴之余心道:“每月和梅羽之合练一次,这下小惠便不会埋怨与我了吧?!” 看着正在一旁分拣药材的沐青鱼,柳丹心中爱到了极点。这几日沐青鱼将给小队诸人配置的药方拿来让柳丹过目指点。柳丹看过一大叠药方后,惊喜过望。沐青鱼不但针对每人的体质、气元属性、筋骨力量配置了各种增血增肌、强健筋骨、柔顺经络关节的丹药、药浴方子,还给每人都配置了中和丹药残毒,平心顺气的药方,零零总总,面面俱到。大部分药方柳丹都挑不出什么毛病问题,只是在药量、用法上与沐青鱼探讨了一番,提了些意见。 看着沐青鱼专注的神情,柳丹心道:“自己的这个弟子,难道是天生为医而生?为药而生?假以时日,即便是太医院的一等医师,恐怕也难望青鱼之项背了吧?超过自己这个师父,也许就是几年内的事情吧?不,不出三年,这孩子在医道上便能超过我!” 沐青鱼突然抬起头来问道:“师父,听说太傅曾经修补医术朱水天华,是真的吗?” “你从哪儿听说的?没有的事儿!我没学会!”柳丹警惕地说道。话一出口,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忙扭过头去不让沐青鱼看自己的脸色。 “哪儿有师父您学不会的医术呢?”沐青鱼笑道。见柳丹不回话,沐青鱼拉着柳丹的衣袖摇一摇,撒娇般道:“师父啊,就说给青鱼听听呗?!” “你这孩子,真拿你没办法!”柳丹与沐青鱼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早已将这个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弟子视为自己的女儿,沐青鱼这么一闹,柳丹那里还能绷着脸? “朱水天华、朱水天华!”柳丹目视远方,似乎自言自语说道。沐青鱼专注地看着柳丹,不敢发问。 “青鱼,正如你所说,朱水天华乃是师父多年前增补残术而成!”柳丹说道。“伯父真是不凡,他说自己只是浅通医道,然而却能增补这千古一术!”沐青鱼赞叹道。 “是啊,师父之才,当世无匹!如果六年前他没有受伤,现在肯定已经摸到了还虚的门径了呢。”柳丹叹道。 “师父补这朱水天华之后,兴奋之下传给了两人。”柳丹道。“一个是师父您,另外一个是姜红师姐!”沐青鱼抢话道。 “是啊!我和小红。”柳丹面色变得暗淡。“师父传了我们之后便后悔了。严命我们二人今生绝对不能用朱水天华此术!你应该知道为何吧?!”柳丹道。 沐青鱼点头:“我早听父亲说过,朱水天华只有水属性修者方能运用。说是医术,不如说朱水天华是元炁运用之法。水为万物之母,使用朱水天华之人凝自身水元之力,调动天地水元元气,冲刷润泽伤者伤痕,有起死回生之效。但是。。。” “但是施法之人必定付出惨重代价,功力稍低者,元气枯竭而亡,功力强悍者,也只能落得气元枯萎,功力尽失,终身残疾。你说,师父怎肯让我们用此术?”柳丹叹道。 “六年前危难之时,小红为救助师父和小敬,连施两次朱水天华。可叹如她那般拥有百年难遇的纯晶柔水之人,也是只能香消玉殒。师父他们。。。唉!所以到现在包括我们在内,谁都不敢提起小红了!”柳丹愈发悲伤。 两人沉默良久。沐青鱼终于抬起头,认真看着柳丹的眼睛说道:“师父,青鱼想学朱水天华!” “绝无可能!绝对不行!没得商量!”柳丹竟然破天荒地暴躁起来,在房中来回走动。 沐青鱼温柔却坚定地看着柳丹,缓缓地跪了下来:“师父,如果伯父、动之大师兄他们,或者练博士他们身负重伤不治,您会用朱水天华吗?” “那还用说!”影伍院就是柳丹的家,影伍院诸博士就是柳丹的亲人!“但你不能!别想!”柳丹道。 “师父,青鱼父母俱丧,本已举目无亲。但来到影伍院后,您和散之兄他们,还、还有小惠、小灵他们都成了我的亲人。青鱼再也不愿承受亲人离丧之苦,如果能以我身相换,那。。。”想到柳散之三次濒死时候的情景,沐青鱼不禁越发心悸,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放在胸前,胸前挂着两片合在一起的晶片,晶片中,夹着一朵纯白的小花。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九十五章 初次小比 “你这孩子!”听了沐青鱼的话,柳丹那里还不明白?沐青鱼虽然淡雅含蓄,从不轻易表露心声,但人精般的诸博士哪儿还看不出来沐青鱼的心事?柳丹、练文苑、卞春燕三人在谈到沐青鱼的时候,都感叹沐青鱼虽然年幼,但那朦胧的情义却是坚定。可是,青鱼的情义真能落地有声吗? 看着沐青鱼清丽坚定的面容,柳丹心中一阵柔软,终于开口说道:“青鱼,你的心事师父那里还不知道?真的要如此吗?你还年幼,难道不能放下心中所思所想,潜心大道吗?” 沐青鱼脸上一阵绯红,却是没有垂首,坚定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是了,‘活下去’三个字早已烙印在沐青鱼心中,今生怎么也不可能被抹去,而说出此话的那个人。。。其他的,需要在乎吗? 柳丹颓然退了两步坐在了长凳之上,转瞬间又猛地站起身来,扶起了跪在地上的沐青鱼,柔声说道:“青鱼,你似极了年少时候的师父我。但你终究是你,今后的道路要你自己去摸索承受。师父疼你爱你,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答应你任何事情。但今日老师还是不能传你朱水天华,你就不要再求我了。这样吧!我们定个约定,如果破试之前,你平安从军中修行归来之时仍然愿意学,那时我再传你朱水天华,如何?” 沐青鱼知道自己再说无用,只得点头道:“弟子遵命!” 见沐青鱼不再执拗于朱水天华,柳丹心情好了起来,笑道:“我给您定一个功课,你乃柔水,顺滑而润物,是医者的最佳属性。今后你依照自己气元属性,尝试修炼柔水分离之道,或许以后能够解了这朱水天华的诅咒也说不定呢!” 沐青鱼笑道:“虽然伯父都没有做到,但青鱼还是愿意全力尝试。” 柳丹再次为沐青鱼的执着静定而感到欣喜,说道:“好,我这就将师父分解柔水之道的想法说给你听。” 沐青鱼走在路上,思索着方才柳丹所说的柔水分解之道,修炼思路虽然清晰但要实施起来却繁复异常,中间还有许多环节异常模糊甚至只是臆测,沐青鱼想来想去想不出头绪。快走到宿舍院门,沐青鱼方才哑然失笑:“以伯父和师父大才,想了多年都没有解决的事情,我怎能几刻便想清楚?修炼之道贵乎沉心静气,不急不躁呢!” 夜色将至,院内已经飘起了袅袅炊烟,沐青鱼推门而入,正看到柳散之取下挂在院中长绳之上的腊肉。 “青鱼你回来了,到堂中等吃饭吧!”柳散之笑道。看着柳散之粘着两滴油点的笑脸,沐青鱼心中一暖。想起下午的事情,沐青鱼又是不由自主地抬手轻抚前胸,那里有从伯母处讨要的天星晶片,晶片晶莹剔透,晶片中央夹着一朵纯白小花。 明日便是本月第二次小比之时。这几天千惠等人用了沐青鱼和柳散之配置的药丸药液,效果明显。众人体术修行颇有进境。但一想到明日的小比,千惠仍是十分苦恼。按照七人现在的状况,与其他小队少年的差距还是很大的,想要摆脱末尾的位置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想着想着,千惠不由自主地重重将手中的筷子拍在案上,惊得正在吃饭的六人一愣。沐青鱼哪儿还不知道千惠心中所想?忙笑道:“小惠,担心也没有用,我们赶紧吃完饭后去好好修炼吧。你再这样愁眉苦脸的,脸上皱纹都出来了呢!” “真的吗?真的吗?”千惠不由自主地抬手抚摸自己光滑的面庞。余人暗笑却不敢抬头,只有对面憨厚的柳超笑道:“对对对,惠姐你抬头纹出来了!”紧接着柳超一缩脖,躲过了千惠掷过来的筷子。 柳散之起身递过一双筷子给千惠,笑道:“青鱼说的是,我们现在担心也没用。明日即便不能让排名靠前,我们也要全力争取多赢一场。咱们加倍努力,年前再合练一次,我觉得这次可以让青鱼和小灵也服用那丹药。应该能控制的住。” 沐青鱼点头道:“我赞同散之兄。昨日师父给了我个去除体内残留药毒的方子,到时候也可以试试。这丹药爆烈,服用之人恐怕体内会残留药毒。”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吃完饭后,灵西和沐青鱼收拾餐具,其他人回房修行,静待明日的小比。 今日小比与十日前的较量拳脚不同,比试的是刀技。蒙蒙的小雨下,清晨的天空有些昏暗。众少年身着皮甲,手持黑木影刀,呈纵队排列。 今天主持小比的是领学博士尚云芳和兵科博士栗培心、算学博士周铭画。依上次小比结果,排名第一的向旭峰小队首轮轮空,按照二七、三六、四五的排名次序对阵。规矩众人早已知道,尚云芳也不废话,挥手道:“开始!” 在周铭画的带领下,柳散之和吴笛小队来到校场右侧一处石台下。周铭画笑道:“规矩不变,一对一对上!” 吴笛看着柳散之坏笑道:“散之,这第一阵咱们两个先耍耍?”柳散之还未开口,千惠怒道:“你欺负人啊!我来对你!”说罢千惠一纵身跳上了高台。 吴笛摇了摇头,对身旁的荣城道:“小城,你上去!”荣城涨红了脸,好不容易从口中憋出话来:“师兄,我、、、别让我上吧!惠姐。。。”“少废话,快给我上!”吴笛道。 荣城倒不是害怕千惠,只是在影伍院,与自己最熟悉、对自己最好的除了沐青鱼便是千惠了。荣城执拗,哪里愿意跟千惠动手! 荣城硬着头皮跳上台站在千惠面前。提刀行礼:“惠、惠姐!”千惠大怒,狠狠地向台下的吴笛瞪了一眼,提刀就向荣城砍去。 柳散之正看着台上千惠和荣城你来我往,却听耳边传来吴笛低低的声音:“散之,小惠这是怎么了?进了影伍之后怎么总发脾气?你们小队没什么问题吧?”柳散之也不知所以,低声道:“师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不过、不过,小惠好像是对你有些不满,是不是因为你当时没选她的原因?”吴笛嗤笑道:“这个小气包!算了,不管她了,她气一阵子就好了。”站在左近的沐青鱼难得鄙夷地看了两人一眼,却欲言又止。 影伍诸师受苏伍影响很深,传授武技最重速度。苏伍曾道:“力为基、速为本!”抢手速攻、不留余地是影伍技法的根本要求,更是影刀七式的精髓所在。 影伍学子使刀必用影刀七式,这不单是因为影刀七式本身就是独步天下的顶尖刀法,更因为影刀七式含联动合击之能,学子深谙影刀七式将会为未来御敌合击奠定坚实基础。实际上半年大比之后的每月小比将不再是两两对阵,而是两队相拼。 台上千惠和荣城长刀挥舞,清脆的木刀相撞之声不绝于耳。荣城对兵刃一道全心淫浸于影刀,影刀七式前两式繁复变化早已纯熟,且精通于几人共创的新式‘划日’。千惠自小修炼,根基深厚,影刀七式学自柳动之等人,更是深谙于心得心应手。荣城长在天生神力,千惠精在技法,两人你来我往,转眼间十余合过去。 突然,千惠一招划日疾撩荣城前胸,左肩处竟是露出一丝破绽。荣城毫不犹豫,侧身撩云挑向千惠左肩。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到‘啊’的一声,两人瞬间分开,荣城捂着右手手腕,呆呆地看着跌落在地上的黑刀。 “千惠胜!”博士周铭画缓缓说道。荣城红着脸捡起地上的黑刀,向千惠一叉手,跳下台来。吴笛一巴掌拍在荣城头上:“臭小子,这么明显的虚招都看不出来?小惠划日变不休看不出来?我怎么教你的!怎么就这么憨?故意的?” 猛然间吴笛感到脖颈冰凉,抬头一看,正见到千惠射过来冰冷刺人的目光。吴笛不由得一缩脖,竟然忘了继续教训荣城。荣城悄无声息地躲到了柳散之身后。 接下来灵西对崔博、田文炽对马庸、柳超对杨雪燕、苏衍对汪钰都是毫无悬念地败下阵来。灵西学影刀时短,对上年长两岁短小精悍的崔博,也就撑了六七招,田文炽力弱,被敦实的马庸不出两招便震飞了手中黑刀。柳超、苏衍倒是力量足,但刀法稀疏,被对方在身上划砍了两刀之后,便被周铭画赶了下台。 沐青鱼随后上场,对的是鱼氏少女鱼琼。鱼琼天性活泼,早已与沐青鱼相熟。两人上台也不多说,战在一处。沐青鱼修习影刀七式也不久,渐渐地便左支右绌,好在鱼琼没有尽全力,这样沐青鱼才在二十余招过后被一刀划在左腿之上,败了下来。 接连六轮,总共也只不过用了两刻的时间,小队一胜五负,气得千惠直跺脚。最后一轮柳散之对吴笛,哪儿有获胜的道理? 柳散之偷偷看了看千惠,小声说道:“师兄,咱们上吧!”“好!散之,你机灵点儿,我可不会让你!”吴笛笑道。柳散之点头,随着吴笛跃上矮台。 两人相距五尺站定。柳散之知道吴笛的性子,说不让肯定不让,必定会全力以赴,故此二话不说,抬手抢攻,长刀高举过顶,猛然劈下,“断天!” 吴笛不急不慌,身形不动,手中长刀一转,撩云,云卷云舒!吴笛长刀吞吐,竟然轻描淡写地撞开了柳散之全力劈下的一刀,紧接着刀锋如刺袭来,正是不休式,叠动不休。 柳散之虽然经常与吴笛切磋,但真正认真对阵起来,才感觉到吴笛刀式的迅猛流畅。不及细想,柳散之身形一扭,风掩月明,卸月式以攻代守,荡开吴笛长刀。吴笛已是长身而起,断天劈下,刀风凌厉,直有不可阻挡之势。柳散之不敢力抗,方寸逸动,险之又险地避开吴笛一刀。 “行啊!有长进,散之。”竟然能够避开自己这势在必得的一击,吴笛也是为柳散之感到欣喜。 刀随话到,吴笛双脚还未落地,长刀已是斜撩而上,撩云式,拨云见日!吴笛刀式如电,柳散之连忙一个翻滚,狼狈躲开,却是被吴笛刀风刮到左臂,一阵生疼。 吴笛根本不给柳散之机会,翻刀下斩,卸月,一泻千里。眼见着吴笛长刀及身而来,趴伏在地、满头大汗的柳散之正准备放弃之时,突然感觉气随意动,如影伍试时一般,小腿之上微弱元炁竟然猛地充盈腿部经脉,身上佩戴的黑曜石心不能压制,柳散之双腿用力一蹬,身体如箭般冲了出去,再次险险避过吴笛一刀。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九十六章 四宜书斋 “怎么可能?”吴笛心中纳闷,但丝毫没有扰乱自己的心志。吴笛侧身而上,刀刺不休。柳散之如灵兔般弹身而起,避过吴笛刀刺,断天直劈而下。。。 两人身形如风,转眼斗了二十余招。柳散之力道不足,不敢与吴笛长刀相撞,只是以逸山功配合影刀七式与吴笛缠斗。吴笛大为意外但是兴致盎然,一刀刀毫不留手攻向柳散之。 台下诸人,不但千惠等人大为意外,就连吴笛小队的几人也是颇为惊奇。柳散之修为低、武技弱是众所周知的,而吴笛武技之强,比林梅羽还高了半分,与向旭峰比都是不遑多让。柳散之在吴笛的攻势下竟然撑了这么久,看来不愧是大祭酒的亲传弟子啊! “咳!”一声轻咳传来,声音不显但犹如坚针刺入柳散之脑海,柳散之脑海猛地一片空白,就在这一瞬间,吴笛的刀便贴在了柳散之的咽喉之上。“散之,真的不错!你的体术大幅提升了呢!我可是一点儿都没留手啊!”吴笛笑道。 “师兄,我。。。我还差得远呢!”柳散之红着脸道。 “好,别聊了。此轮结束,吴笛对胜!你们下去休息片刻。”一旁传来了周铭画的声音。 柳散之转头向周铭画行礼,却见不知何时吕子敬已经站在了周铭画身侧,吕子敬正目光严肃地凝视着自己。柳散之不由得心中一惊! “散之过来!”吕子敬语气平淡地说道。柳散之赶忙走过来行礼。周铭画跟吕子敬招呼一声,便去找尚云芳了。吴笛也跟着柳散之过来,却听吕子敬道:“小笛,你先带队过去,我和散之说两句话。”吴笛向吕子敬鞠了一躬便走了。 见四面无人,吕子敬严肃地低声道:“散之,怎么回事儿?怎么又用。。用了?”不待满面通红得柳散之回话,吕子敬严厉地传音道:“从此刻起,除非生死时刻,此法绝不可用!记住没有!” 见柳散之正中地点点头,吕子敬道:“下午饭后和梅羽他们过来。”说罢吕子敬转头便去了。 听完吕子敬得话,柳散之心中一阵后怕。柳散之那里还不明白,六兄不仅是怕自己依赖此术而耽于修炼体术,更是害怕自己的状况泄露出去引起天大的麻烦啊! 柳散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地正胡思乱想间,千惠、沐青鱼六人走了过来。千惠笑道:“散之兄你不错啊,竟然能在臭表兄手下撑这么长时间!这下咱们可以多赢几场了。”沐青鱼等人也是甚为欣喜。柳散之心中有事儿,胡乱点头应付。 过不多久第二场比试开始,柳散之队对上向旭峰小队。毫无意外发生,柳散之队七战尽墨,千惠对上了向旭峰,不出五个回合便败下阵来。而被大家寄予厚望的柳散之,竟然七八招败在了范承勇长刀之下,与第一战相比大相径庭,让众人眼珠落了一地。千惠等人纷纷议论,恐怕是吴笛在与柳散之对战的时候留手了。 一上午比试,七战下来,柳散之小队毫无例外又是排在最后,因为有了柳散之,战绩比上次还差了一丝。千惠生着闷气,沐青鱼劝解道:“小惠,虽然战绩不佳,但是大家都比上此撑了更久,这说明我们的修炼有了效果呢!再过几个月,我们定然不会再排名最后了。大家说是不是?”柳散之等人讪笑着纷纷点头,却不敢说话。 柳散之心中有愧,回到院中赶忙跑去烧饭,忙里忙外,绞尽脑汁做了几道千惠爱吃的菜。吃饭时,在沐青鱼的劝解之下,吃着自己最爱的鹿肉,千惠终于收起了不快,逐渐脸泛笑意。众人此时才放开胃口,大吃起来。 下午去到苏伍处。柳散之四人方知道上午吕子敬是受苏伍之托去看看四人这二十余天的修为进展。听了吕子敬的回话,苏伍对吴笛、林梅羽和荣城三人非常满意。又暗暗地提点了柳散之一番。 此后,苏伍给四人讲授了自己的武技之道。四人对苏伍所说根据自身体质创法的说法深以为然。 苏伍针对四人特点指点了一番修行方向,最后言道元旦将至,让四人在正月初二到府上和师母师妹们一起吃饭。四人欣然应允,方才告辞而去。 再过十日便是元旦,影伍院课业虽然没有放松,但由于元旦之后的假期长,元正之前院内、朝中的诸多事务需要处理,所以影伍院师们也忙碌了许多。就连平日里忙于督导学子们修行的兵科博士栗培心都被兵部请去帮办军务。所以学子们的课业也相对轻松了些。 大多学子上午课业之后下午便潜心修炼,柳散之却不能得闲,来到影伍院藏经楼四宜书斋默写经书。四宜书斋在苏伍居处湖外西侧,是一幢环境雅致两层石楼。 石楼第一层内有八个硕大的藏书间,分别收藏是兵、文、医、工、算、农、图、杂八类书籍图册。除了八个书屋外还有四十余个小间,供学子们在此读书。石楼第二层较小,上面收藏的书籍却是紧要,仅供影伍院师长们参阅。 上两期的学子已经从军历练不在院内,柳散之同期的学子这一个月来修炼得累死累活,现在也无暇过来读书,四宜书斋之内显得冷冷清清。 偌大的一楼正堂之内,除了三名负责登记的书吏之外,就只有两名老者。两名老者正在对弈,见柳散之进来,连头也没有抬。柳散之已经来过书斋两次,算是认识两名老者,向书吏和两位衣着随意的老者鞠了一躬,便向左侧的农学书斋内走去。 柳散之方走到正堂中间两老者的身侧,却听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散之,你今天终于来了?!” 柳散之连忙回身行礼:“曹师,安好!”来人正是文学博士曹云荣。曹云荣见到柳散之大喜:“散之你来的正好,前些日子那卷《武朝奇文》你才给我说了不到两成,今日给我好好读读。来、来,随我上二楼。那第五篇文章是。。。” “吵什么吵!不知道书斋之内不能大声喧哗吗?”案前的两名老者中的一个喝道,声音却是比曹云荣大了数倍。 “老钱,稍安勿躁。专心下棋、专心下棋!”另外一名老者笑吟吟地说道。 “这么吵吵,怎么下?怎么下?”钱姓老者道。 曹云荣一乐,拉着柳散之走上前去,看了看棋盘,笑道:“哈哈,钱老你又快输了?!” “哪儿有?老夫哪儿快输了?你懂个屁!我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钱老怒道。“要是输了也怪你!”钱老道。 “你还置之死地而后生?你已经死的彻底了!”对面老者不依不饶道。“不可能,没有!没有!”钱老面色涨红绝不认输。 柳散之虽然平日少有弈棋,但什么《棋经十三篇》、《弈道心论》什么的背了不少,低头观看棋局,却觉得两老布局厮杀尚在中局,那钱老白棋虽然势弱,但却仍有生机,便忍不住点了点头。 钱老眼角一瞥看到柳散之点头,好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看、看,这小家伙都能看出来我没输。是不是?是不是?”钱老一把抓住了柳散之的手腕摇晃。 曹云荣笑道:“钱老你山穷水尽,就别不承认了!散之,咱们走,别在这儿耽误功夫。” “不许走,小家伙说说,是不是我没有输?快说!”钱老仍不放弃。“我也不太懂,这。。。”柳散之也不欲耽误时间,抬头看向曹云荣。 曹云荣见钱老执拗,随口便道:“散之,如果懂就说两句。”柳散之见曹云荣发话,也不好再矫情,指着棋局道:“白棋在此处落子,然后再经略此处,或者有机会。。。有些像十厄势局。。。” “什么?珍珑十厄势?你见过?怎么走?”钱老对面的老者听到柳散之说道此处,突然急不可耐地脱口而出一连发问。钱老一下子没有回过神来,等到对面老者话一说完也是满面期待看向柳散之。 “我、我在一本书上看过,您不知道?”柳散之道。“什么书!”钱老道。“这、这。。。”柳散之不由得看向曹云荣。 曹云荣心中一咯噔,暗道坏了,正向岔开话题,却听钱老道:“小曹,云荣,嗯?” 曹云荣赶忙陪笑道:“钱老、占老,这个我还要给散之授课,要不回头再让散之跟你们聊?”曹云荣故作神秘地向四面看了看,低声道:“师父让散之来此有要事做,可不敢耽误!”其实书斋内黑曜石心密布,哪里需要担心人偷听? “少废话,事儿我们知道,耽误不了。倒是你,以后不想来书斋了?”占老阴鹫鹫地说道。 “哪儿能,哪儿能?”曹云荣顿时服软。“嗯!散之,给两位师长讲讲,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知道吗?”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九十七章 凝聚火元 曹云荣乃是四宜书斋的主管博士,竟然对两位看似普通的老者毕恭毕敬,柳散之不由得对两老者的身份有些好奇。既然曹云荣让自己知无不言,柳散之也便不再犹豫,收拾好棋盘棋子随三人上了二楼在一处古色古香的小房内坐下,便给两位老者讲解起来。 这一讲便是半个时辰,曹云荣初时坐立不安不敢发作,但毕竟自己也是好棋之人,越听越是入迷,和两名老者一同按照柳散之所说摆棋,渐渐融入其中。。。 终于柳散之将《棋经十三篇》上的一个名局讲解完毕,两老者和曹云荣大为欣喜,赞叹不已。 柳散之趁着三人高兴,开口道:“两位前辈、曹师,要不今日就到这里?我答应柳师在元日之前默写完一卷医经的,要不。。。” “小丹?让她等着!”占老道。“对,让她等着!你今日就先帮我们整两篇棋局出来吧!” “这、这不太好吧。散之先答应帮我默一篇经的,嘿嘿,师父也等着想看呢!”曹云荣道。 “少废话,让他也等着!他当老大的,总不能什么事儿都跟我们争吧?老占你说对不对?”钱老道。 “那是那是。”占老毫不犹豫。曹云荣只好丧气地垂下了头,心里将二老和多事儿的自己暗骂了千百遍。柳散之只好在两老的围观之下开始绘画棋局。曹云荣无奈出房读书去了。。。 入夜时分两老仍然没有放走柳散之,将郁闷的曹云荣赶出去传话。两老的吃食简单,但柳散之也没有在意。两老不断询问棋经,柳散之自然随口便答。 两老一边吃一边摆弄着棋局,柳散之趁着两老专注的间隙,四顾所在的书屋。书屋不大,但书卷不少,但没有两老的许可柳散之也不便观看。占老没有抬头,随口道:“案上的书你随便看。”柳散之大喜,随手拿起一卷书看了起来。 柳散之手是一轴古卷,颇有残破。柳散之轻轻拉开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上古玄元考”五字。此《上古玄元考》不知道何人所作,经内记载的净是些上古轶事,包括什么飞云石、七族遗踪、天晶灵石等等不一而足,与柳散之熟知的精怪志倒是颇有异曲同工之妙。柳散之看的津津有味,不由得默背起来。 正在柳散之心沉经书的时候,突然听占老道:“散之,怎么你对这卷经有兴趣?这经书上面都是些胡扯的东西,也不知道是谁异想天开琢磨出来的。” 柳散之笑道:“占老,我看这书蛮有意思的!” “你要喜欢便拿去看,这间屋子里的书也不知道你师父是从哪里找到的,不是放在下面多年来从没有人看过,就是过于残破。如果不是你师傅坚持要留着,我们早就将其丢到废弃经书堆中去了。”钱老道。 “这些书都是师父找的?”看着几个案上成堆的经书,柳散之好奇地问道。“没错!他曾经满天下跑,也不知在寻找什么!这些书也不知道是从那个犄角旮旯,墓穴地藏中找出来的。”钱老随口道。 “这师父倒是没有说过。”柳散之自言自语一句,继续看经。 又过去一个时辰,终于柳散之向两老告辞。耽搁柳散之半日多,两老颇有些过意不去。钱老道:“散之,耗费你这么长时间,你说,要我们怎么谢你?” 柳散之笑道:“哪里敢要二老谢?款且我反正需要写经的。您无需在意。” 柳散之这么一说,两老反而更加觉得有愧。占老嘀咕道:“修行武技?你跟老大学,我们就不掺和了!给你点儿东西?除了书我们什么也没有啊。。。” “那就经书吧!如果不给您添麻烦,散之想今后能多来此处看书。”柳散之道。 两老相互看了一眼,钱老朝着柳散之道:“那我们就算占了你这个便宜了。你以后随时过来,书斋内的经书随便你看。” 柳散之道:“多谢二老。这两部我能否借阅?”柳散之指着上古玄元考和另外一卷望气寻龙经残卷说道。 “没问题,拿去便是!什么时候还都行。”占老笑呵呵地说道。 柳散之拿着两卷经书,高高兴兴地返回了宿舍。小队诸人没有修炼,都在中堂内议论如何过元旦。见到柳散之进来,苏衍笑道:“队头,怎么这么晚?” 柳散之道:“被书斋的两老留下说经呢!曹师没有告诉你们?” 苏衍道:“曹师只说你有事儿晚归,却没有说什么事。你和书斋的两个老头子说经?那两个老头子整日板着个脸,你能和他们说到一处?”小队诸人都点头看向柳散之。 柳散之笑道:“二老挺和蔼的。我和他们说了说弈棋。” “散之兄,以后这种事情还是少做,多下功夫修炼才是!”千惠道。说道这里千惠就气不顺:“大家都散了吧,赶紧回去练功!” 柳散之受了千惠数落,悻悻地回到房中,本想修炼,但还是忍不住将那卷望气寻龙经拿了出来。望气寻龙经上记载的是析脉探脉的法门,但其上的内容却于当世大多相地寻穴的法门大不相同,上面记载的灵脉地穴也与柳散之所记的山川图册上的大不相同。如果不是有几处与今水经补遗上的记载相仿,柳散之差点儿也认为这只不过是一卷不知何人胡乱撰写的臆想之作。 两部经书又不少残破之处,如果换做他人恐怕早就将两经丢弃,但柳散之心有执念,竟然硬着头皮背了起来。。。 后日便是元旦,影伍院一片祥和气氛。林梅羽等来自中州的少男少女大多第一次在外过元旦,都在筹划着元旦七日和元夕三日假期如何度过。大影少年结识了新友,也是相约饮乐出游,雀跃不已。 柳散之已经将两部经书背下,又去了书斋一次归还了经书,帮着柳丹默写了部分问枢经,期间与两老闲谈,相处甚欢。 这两日中小队又合练一次。这次七人加大了药量,收效颇为显著。众人在修为上也因为体质的提升而进境喜人。 短短一个多月时间沐青鱼突破集炁六重,且元炁凝实,大有突破集炁七重的势头。灵西集炁七重巅峰,苏衍三人也到了突破集炁六重的边缘。千惠收获最大,在前两日轻松突破聚精境,元精凝炼。 只有柳散之按照苏伍所说,全力炼血凝体,不曾突破修为境界,至今仍是集炁三重。千惠等人见柳散之体魄不断强健但境界修为却止步不前,诧异的同时不免为柳散之着急,但在境界提升上实在帮不上柳散之什么忙,也只能闭口不言。 柳散之与吕子敬对面而坐。吕子敬手托火属原珠,说道:“散之,准备好了。”柳散之点头道:“我准备好了。”吕子敬道:“那我们便开始。”说罢便将火原珠按在了柳散之气海之上。 柳散之宁心静气,运起混元决,混元决二转之下,周身经脉不断扩张,血液元炁澎湃流转,带动吕子敬以以风雷二属元炁推入体内的原珠火元气缓缓流动,充斥全身经脉。 经过这一个多月来的修炼,柳散之心脉精血充沛异常。待到混元决护持之下火属元气直达气海,柳散之依法运抱一经,调动气海木元炁将火元气紧紧包裹。随之而来的是吕子敬强悍绵绸的风雷元炁,在柳散之气海之内形成坚壁。 吕子敬道:“催动精血,燃血凝元!”柳散之心随意动,猛地以元炁挤压心脉,心脉精血蜂拥涌入气海之内。 虽然苏伍和吕子敬、柳散之已经推演了多次,几乎针对可以想到的各种变化制定了应对之法。但头先两次欲仙欲死的凝元和扩元经历,仍是让吕子敬和柳散之心有余悸,万分小心。 柳散之一咬牙,依照抱一经功法瞬间点燃精血。精血燃烧之下,形成了一小团、一小团的先天元气。 元气旋转融合,气旋不断壮大,飞速旋转之势犹如陀螺不停,四面游动,此时吕子敬风雷二属元炁如钳夹来控制气旋,柳散之催动原珠火属元气,冲入气旋。 气旋之势头不可阻挡,吕子敬的元炁不断被冲散,吕子敬虽然元炁似海源源不断,但仍不能定住气旋。 火属元气不断,柳散之忍着气海撕裂般的疼痛,以抱一经功法催动近几日积聚的木属元炁,小心接近气旋。柳散之自身元炁与金血气旋天然相通,金血气旋本身虽然略带风属,但绝不排斥柳散之自身元炁。 木属元炁如刀般切削金血气旋,金血气旋游动之势渐渐停顿,但仍然旋转不停。火属元炁、木属元炁在吕子敬的护持下如蚁啃树叶般不断侵蚀金血气旋,气旋不断缩小。 吕子敬猛地催动元炁,狠狠击打在柳散之气旋之上,被吕子敬带来的火属元气瞬间占了上风,柳散之七海之内犹如烈火燃烧,五脏六腑都感到炽热异常,浑身血液又被蒸干的感觉。 渐渐那团金血气旋呈红橙之色,随即转黄。时间渐渐过去,在不断的火属元气融入之下,金血气旋已经又白转蓝,就在气旋终于呈暗紫之色的时候,吕子敬暗喝一声:“催入气元!” 柳散之早已快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抖动,火曰炎上,火化万物,浑身蒸腾的火气灼烤的柳散之早已没有汗液流出,全身皮肤干枯,净是褶皱。柳散之头昏脑胀,幸亏被柳动之等人点起的一丝元神发挥作用,保持了头脑内的一点清明,方才不至萎靡跌倒。 终于听到吕子敬的指示,柳散之奋起自己所存不多的气海元炁,凝炁成锤,重重敲击在哪团已经看不出颜色的火团之上,火团受击,狠狠地冲向柳散之先天气元。 柳散之早已催动部分精血首在先天气元之侧,待到火团冲向气元,那小团精血迎了上来,就在被火团即将融化的一刹那,像一只手般将火团扥入已经正向旋转的气元之内。 “啊!”的一声,钻心的剧痛使得柳散之终于忍不住大叫了起来。吕子敬此时已经不再催动火原珠元气,只是不断加固在柳散之气海内的元炁壁垒。 柳散之面色赤红如血布,干枯的嘴唇已经开裂。失神的双目仅剩一点亮光,捏决得双手颤动不止,身躯摇摇欲坠。吕子敬对于柳散之凝元已经再也帮不上半分,只能焦急等待。 哪团不可见得火融入柳散之气元之内,在抱一经功法催动之下逆向旋转,柳散之按照苏伍所教,仅存微弱得木元炁围绕气元,滋润护持。柳散之气海明灭,气元不显,吕子敬再也不能感知到柳散之气元状况。 到了此时,吕子敬知道柳散之已经到了最后关键时刻,一瞬不瞬地看着柳散之。终于柳散之再也无法支撑,眼前一黑向后倒去,被吕子敬一把拉住,缓缓放在席子上躺下。 吕子敬手按柳散之气海感知之下,只见柳散之干枯的气海之内,米粒大小的先天气元平稳地旋在柳散之气海正中,元气吐纳,微不可察地比以往大了一些,且更加凝实,金色气元之上,泛着四色光点,除了青、白、绿之外,正是红色!“成了!”吕子敬大喜过望,心道师父果然所料不差!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九十八章 除夕来客 此时吕子敬才抬手擦了擦自己头上的细汗。功力高深如自己这般,竟然出汗了?!吕子敬不禁自嘲。一边想着,吕子敬一边将元炁推入柳散之体内,帮助柳散之滋润干枯的经脉、气海。 柳散之缓缓睁开了双眼,说道:“师兄,我怎么样?”“自己内观!”吕子敬笑道。 柳散之艰难地意沉气海,看到气元气海的变化,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成了、成了!我们成功了!”“成了!虽然凶险,但这三个时辰的功夫咱们终于没有白费。”吕子敬笑道。 “我感觉自己的气元大了不少,而且对天地火元感知异常亲近了呢!”柳散之道。 “你成就了别人在归一境四重巅峰才能成就的事,今后木风雷火四属元炁皆可修炼。真乃偷天之机也!上次凝元而成木风雷三属如果是侥幸,那这一次你真正便是找到了亘古未有、独一无二的修炼之道了!散之,你日后修为不可估测,努力吧!”吕子敬道。 “没有师父,没有师兄你们的教诲帮扶,散之哪儿能成功。师父师兄之恩。。。”柳散之感概道。“打住,这种话在我面前说是最后一次,在师父面前提也不要提,小心他发怒。”吕子敬正色道。“我们是师父弟子、师兄师弟,是一家人,这些客套话在我们中间无需说。” 柳散之坐直了身子,轻轻按了一下干枯的嘴唇,默默地点了点头,心中一阵温暖。吕子敬笑道:“好了,药液早已让人准备好了,你先练气恢复,等下药浴滋养身体。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 为柳散之准备药浴的是柳散之认识的杂役王姓老妪。一个多月来,虽然话没有说上几句,但柳散之也算与王姓老妪脸熟,见老妪缓缓地提着一桶热水走向侧室,忙走过去不由分说接过木桶,说道:“王大娘,我来便是。”王大娘满脸褶皱地笑了笑道:“散之你今日不回去了吧?给助教告假了没有?” 柳散之一拍自己的脑袋,失声道:“这到是忘了,看来我等阵要缩短药浴的时间,否则助教巡夜时发现我没有回去,那可糟糕了!”王大娘笑道:“你就不要回去了,我帮你向助教请假。你好好休息吧!”说罢王大娘向柳散之点点头便向院门走去。 柳散之看着王大娘蹒跚的背影,心道影伍院几处禁地包括此处在内,就连助教门都不能进来,倒是王大娘他们那几个仆役可以随便出入,难道是影伍院杂役太少,人手不够用的缘故?柳散之自嘲地摇了摇头,提着木桶进入了房内。 今日是除夕。除夕是百节之首,是一家人团聚守岁之日。影伍院自然一早便点卯放假。众学子纷纷相互辞别,影伍子弟回家的回家,走亲戚的走亲戚。中州子弟自然要一起在行馆守岁,林梅羽与柳散之、吴笛等人依依作别,便随众人去了。 柳散之、荣城、沐青鱼和灵西四人一起返回太傅府,刚到大门便见总管苏木在指挥一众奴仆插桃枝、贴春书、悬春幡,忙的不亦乐乎,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 见四人过来行礼,苏木笑道:“回来了?!赶紧去拜见阿郎和娘子吧。中午用过饭后,阿郎和娘子还要去王城参加国傩仪式,到晚饭的时候才能回来呢。”四人本想帮着做些事情,听了苏木此言,赶忙向府内走去。 走进后堂,四人惊奇地发现,除了苏伍、王君莲和吕子敬之外,柳丹和练文苑两名博士也坐在堂内,几人正热烈地聊着什么。四人赶忙上前行礼。 沐青鱼拜过柳丹,问道:“老师,不是说好初二让我去影伍院找您吗?您不是要看着药库吗?怎么你今天也来到太傅府了呢?”柳丹笑道:“为师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我和你一起过节!” 苏伍笑道:“小丹她们和几个老家伙每年都轮流来这里过节,今年又添了你们几个,更加热闹。热闹好!哈哈。。。” 王君莲笑道:“好了,咱们也别聊了。你还有几幅春书没写,我要去安排晚饭。下午还要去王城参加国傩,不要耽误了什么才好。你们四个先回去,晚上再过来。文苑,你随我去安排晚饭材料,小丹你陪着老师写春书好了。唉,自从小登大婚之后,这两年咱们年夜饭的水平可下降了不少呢!” “娘子你说到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散之擅长烧菜,今日年夜饭就让他主厨好了。散之,你用过午饭后就到后厨去,听你师娘吩咐。”苏伍道。 四人回到小院,见到早已翘首以盼的郭老、荣老三和小潮,众人尽皆欢喜。尤其是郭潮儿,眼见着长高了不少,这段时间在太傅府修行练武,气色甚佳。郭潮儿不断缠着柳散之等人要切磋切磋,却被郭老笑着斥责了一番,撅起嘴满脸不高兴,直到沐青鱼说要带着她一同去讨要春幡方才高兴起来。 上午柳散之携郭老去拜过父亲母亲,与沐青鱼、灵西一起写春书、准备午饭,忙碌着上午的时间就过去了。 下午众人一起在外驱傩之后,已是到了申时。柳散之按照老师吩咐去到后厨,硕大的厨房中只见柳丹和练文苑正指挥四五十名厨师、奴仆准备食材。见到满脸兴奋的柳散之,练文苑笑道:“散之,听说你手艺不错,比老独也不遑多让,今天晚上要好好露一手给我们啊。” 柳散之道:“我那里赶得上登师,不过一般的菜式倒是还行。”柳散之接过柳丹递过来的菜单,吃了一惊。“怎么这么多?分量还这么大!”柳散之奇道。 “今日府内所有人都一样的餐食,这是老师定的规矩。”练文苑笑道。府中加上奴婢护卫,怎么也得有小两千人吧,准备这么多人的餐食可是个不小的工程,柳散之不由得眉头微皱。 “赶紧开始准备吧!这三道主菜就由散之你来做,老师他们很快就要回来了。”柳丹笑道。柳散之忙打起精神,仔细按照菜单检查食材。 入夜,整个太傅府内灯火通明,前院后院都点起了熊熊篝火,院内爆竹声连连,一众奴婢走马灯般上菜上酒。 后院正堂内,硕大的圆桌正中位子还空着。正在张罗的王君莲对着身旁严肃的严伟说道:“小伟,去把你师父叫回来,这都几时了?”一向不苟言笑的严伟此时也不由得面露微笑:“师父就爱放爆竹,师娘您就迁就迁就他吧,毕竟一年就这么几回!” 院外,苏伍兴奋地带着一白、一云两姐妹以及沐青鱼、荣城、灵西放爆竹,兴奋得张牙舞爪、大呼小叫。吕子敬站在众人身旁微笑矗立,却是没有动手。 突然,吕子敬一闪身到了苏伍身前,凝眉轻声说道:“师父,有客来访,我看不出对方深浅!”“嗯?今天还有人来?你看不出深浅?”苏伍奇道。 吕子敬不答,对沐青鱼说道:“青鱼,去把四兄叫出来。”沐青鱼转身而去。待到严伟走到几人身旁,也是皱起了眉头。 灯火映照之中,三道身影缓缓而来。头先引路的正是满面笑意的苏木,一个矮小敦实,长须结辫的老者携着一名十三四岁、浓眉大眼的少年,眼睛一瞬不舜地看着苏伍,仿佛除苏伍之外再无他人。 敦实老者元炁不张犹如常人,但严伟何等见识,岂能感受不出老者身躯蕴藏的不可抵挡的力量。严伟猛地身躯一紧,跨步挪向苏伍身前,却被苏伍轻轻拍了拍肩膀。严伟一愣,转头看时,却见苏伍身躯微颤,双目湿润。而苏伍另一侧的吕子敬也是面带微笑,神情自然,不由得心道来者何人? 敦实老者在距离苏伍尚有五步时停了下来,轻轻拨开前面的苏木,凝视着苏伍,两人良久不言。四周爆竹齐鸣,对于两人来说却如寂静山谷。苏伍终于忍不住上前两步,那老者却猛地双膝跪地:“老四叩见二兄,二兄安好!”声音中带着丝丝哽咽。老者身旁的少年从来没有见过老者如此行事,即便是在中州盟见那人的时候也是谈笑风生,不由得愣在当场。 苏伍颤抖着上前搀扶老者,却那里搀扶的动。老者轻轻挣脱苏伍的双手,重重地给苏伍磕了三个响头,看得身旁的一众人等目瞪口呆。 “起、起来,他妈的给我起来!欺负我没有功力?”苏伍笑骂道。老者站起身来,承受了苏伍紧紧的熊抱。“二兄,一别多年,小弟我想得你紧了!”老者轻轻说道。“妈的!光想有个屁用?这么多年连个信儿都没有!我差点儿忘了还有你这个兄弟。”苏伍笑骂道。 苏伍放开怀抱,随意擦了一下双眼,转头说道:“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拜见四叔!”吕子敬忙拉着严伟上前,倒头便拜,口中不忘说道:“多谢四叔搭救之恩!” “小敬!这位是。。。”老者道。“弟子严伟,乃是老师四徒。”严伟一向礼数周正,不急不缓地回答道。 “二兄你行啊!你七个弟子,我这见了第三个了,都他妈的不错,你怎么教的?”老者一时间活络了起来。“老子几十年前就传道授业,授徒水准岂是你能比?你这辈子都学不到了!”苏伍笑道。 “之罡四兄,怎么是你?!”身后传来了王君莲惊喜万分的声音。原来王君莲见苏伍等人久久未回,便亲自出来看个究竟,竟然猛地看到多年不见的彭之罡,岂能不激动。 “君莲,不,二嫂,彭之罡这厢有礼了!”彭之罡笑着对王君莲作躬。“少他。。。少给我惺惺作态,叫君莲便好!”苏伍道。王君莲快步走上前来,一把拉住彭之罡的衣袖,激动地不知所措:“来的正好,正好,正好赶上年夜晚。快,快到堂内去。” 彭之罡点头却没有动身,转头向苏伍道:“二兄,小弟身不由己,不能久留,饭后就要离去了。能不能先带我去看看老五,我们回来再用饭?咱们两兄弟趁此机会也好好聊聊?” “好!我们这就去。君莲你先带孩子们等着,我们去去就来。”苏伍道。彭之罡向身旁少年吩咐了几句,将少年交给王君莲,便和苏伍携手而去。严伟本要跟上,却被苏伍制止。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九十九章 一胜一负 彭之罡扶助苏伍,两人不用半刻便来到了柳父柳母的墓前。新月的光茫之下,彭之罡小心祭扫,不免一番感伤。两人随意坐在墓前台阶之上,苏伍道:“看那孩子状况,你这些年应该是在北境吧!” 彭之罡点头道:“当年你我兄弟五人相约匡扶天下,志向不同也罢,置气也罢,小弟我选择了北境真戎,到如今也算小有成就。真戎各部整合,实力倍增,略微有了争霸天下之势。” 苏伍笑道:“中州视真戎为异族,我倒是并不这么看,天下自是强者居之。但真戎蛮横,崇尚杀戮,即便是占据天下,能治的了天下吗?” “你不是总教导我只要是人就可教化吗?真戎人难道不是人?难道不能教化?中州奴户八成,权贵视奴户为草芥,杀戮还少了?”彭之罡反驳道。 “你这话说得也是。哈哈,看来无论如何我们兄弟都要在战场上刀兵相见了。”苏伍释然。“你就算了吧!功力尽失还上什么战场?你给我好好养着便是!”彭之罡笑道。 “你小子,能了你不是?忘了我当年怎么收拾你的了?!”苏伍笑骂道。“此一时彼一时吗,现在你肯定不是我的对手!可惜你现在的状况,我也不好意思报仇啊。嘿嘿。。。”彭之罡揶揄道。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相谈甚欢,回忆起以往种种,一时兴奋,一是感叹。终于苏伍道:“好了,君莲她们都等着呢,你小子这次来兴安找我肯定不只是为了叙旧,有什么歪主意现在就说!” 彭之罡笑道:“当然是主要为了看你!”苏伍两眼一瞪,彭之罡忙正色道::“还想跟你商量个事儿。我想促成真戎和中州、大影停战。你意下如何?” “嗯?”苏伍饶有兴趣地道:“真戎依靠征战扩张方能合在一起,现在和中州盟对阵还稍占上风,你凭什么现在让他们罢战?” 彭之罡笑道:“罢战和谈也不是现在,真戎共主今年七十有七。三年之后将定继承人。。。” 跟我一同来的那个少年是我的弟子,他是真戎共主的四子。老王今年已经七十有七。。。” “你带来的那孩子是真戎共主之子吧!”苏伍何其睿智,一语中的。彭之罡点头道:“是了,他是真戎共主第四子。”彭之罡娓娓道来。 苏伍眉头紧皱道:“你想怎么办?”彭之罡笑道:“我想怎么办不重要,反正对你们大影没有坏处。” 彭之罡稍顿道:“三年之后真戎共主八十寿辰,我想促成咱们三方会盟,你看怎么样?” 苏伍沉默一阵方才笑道:“你想什么我大致也能猜到。不过是不是陪你玩儿上一玩儿,还得容我好好想想。反正时间有的是,到时候再定吧!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用饭吧。” 后院正堂之内,众人早已就坐。正中桌子主位和主位左首空着,王君莲坐在主位右首,四面柳丹、练文苑、严伟夫妇、吕子敬等人依次而坐,苏木今日也坐在了主桌末席。 柳散之忙碌了半天,此时也和沐青鱼等小辈坐在一旁的桌子上,郭老和荣老三与柳散之等人同桌,显得十分紧张局促。两外两桌坐着府内各主管和府兵将校。 柳散之等人看着同桌的那名不言不语的浓眉大眼少年,虽然有些好奇,但也没有主动相谈。 终于苏伍两人回来,苏伍向众人介绍了彭之罡,尤其将柳散之叫到近前与彭之罡认识。彭之罡拉着柳散之的手,一阵唏嘘,一阵感慨,末了郑重地从腰间解下一个圆滚滚的革袋塞到了柳散之手中。革袋不重,触手柔软,里面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柳散之本欲打开却被彭之罡制止。彭之罡让柳散之将革袋收好,苏伍看着那革袋,眼中一阵放光。 年夜饭开始,饮过屠苏椒柏酒,吃了五辛盘、胶牙饧,众人终于放了开来。一时间堂内起身敬酒、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苏伍今日虽然高兴异常,但一向身体不佳,在王君莲的管制之下,也只能浅尝则止。苏伍只好不断地招呼小辈弟子频频向彭之罡敬酒。彭之罡本是海量,来者不拒。 酒到酣处,王君莲便开始张罗守岁游戏。彭之罡见此,笑道:“君莲啊,这每年游戏都是老一套。等阵我们有事儿要走,不如让我的徒儿和二兄今年收的弟子切磋切磋,较技助兴。” “大过年的较什么技?何况郎君新收徒不过一个多月,他们还差的远呢。”王君莲笑道。“咱们都是修者,较技那不是常事儿?我这个徒弟也教了不过大半年。再者说,以前干什么我都比不过老二,今日让我的徒弟赢一场怎么了?你说是不是,二兄?”彭之罡道。 苏伍倒是无所谓,也不在乎什么输赢,随口道:“好,比比就比比!那个,散之,你上来和你伯父的弟子比划比划。对了老四,咱们先说好,不比元炁,就比比武技好了。”彭之罡点头称是。 柳散之听到苏伍召唤,心想自己这些时日紧着练体,元炁、武技可是没什么进境。但师父既然点到了自己,柳散之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柳散之和那名叫叶云河走到大堂前面,两人抱拳行礼。两人都不善言辞,拉开架势后,叶云河一拳迅猛袭来,直取柳散之胸膛,拳势刚猛。柳散之在众人面前自然不能落了师父的面子,也是一拳平出,迎着来拳而上。 两拳相撞,柳散之竟被叶云河来拳撞出两步,右拳隐隐生疼。柳散之倒吸一口凉气,此少年气血之旺、气力之强比起荣城还要强上几分。 “散之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呆!我教你的都忘了?”柳散之耳中传来苏伍的声音。是啊,苏门武技从来不重招式,只将快、狠,无所不用其极!柳散之定下心神,脚踩方寸逸动,右拳如电横扫,搂向少年双目,拳到中途,左拳随后而至,直击叶云河喉头。 叶云河下颌一含,双臂如马分鬃,意欲隔开柳散之双拳,却不料柳散之两拳全是虚招,电光火石间抬右脚便狠踹叶云河右小腿。叶云河无奈,只好抽身后退。两人你来我往,柳散之强在身法诡异,招招狠辣,叶云河势大力沉,步法稳健。 “你教出来的徒弟,跟你一样,都是用这些猥琐的招式。”彭之罡道。“能胜的就是好招,管他猥琐不猥琐?我以前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怎么就不明白?”苏伍笑道。 “我。。。”彭之罡为之气结,随即笑道:“散之怕是跟人交手还不多,没什么经验,不出十招,小河就能胜了。嘿嘿,我终于胜了你一次!”苏伍目光如炬,哪能看不出这些,无所谓地摇了摇头。 果然,十招不到,在叶云河厚重的拳风之下,柳散之气力不济,已是左支右绌。突然间叶云河大喝一声,刚猛一拳重重击打在柳散之的肩膀之上,柳散之腾腾后退,眼见就要绊在门槛之上。 身后一只有力的手托住了柳散之的后背,柳散之忍痛定住身形回头一看:“师兄,你怎么来了?” 吴笛笑嘻嘻地放开柳散之,走进堂来,先是向苏伍、王君莲叩头行礼,后又在苏伍的介绍下拜见了彭之罡。 吴笛向四座团团一躬,随后道:“师父啊,散之师弟体弱,怎么让他与师叔的弟子切磋?有事儿让我来嘛!师叔,要不我和这位师弟玩玩儿?” “臭小子,小叶刚打过一场,你岂能占他的便宜?是不是,老四?”苏伍笑道。“那有什么?小河刚才就是热了热身,无妨。你们两个来一场便是。”彭之罡岂能听不出苏伍的意思,岂能输了阵仗? 吴笛笑嘻嘻向对面的叶云河一抱拳,说道:“叶师弟,请了!”叶云河性子沉稳,抱拳施礼后展开身形,挺拳而出,仍是直击吴笛胸膛。吴笛右掌后发先至,扫向叶云河双眼,竟是与柳散之头先出手一般无二,只不过速度快了两倍不止。 “妈的,又是插眼!”彭之罡恨恨说道,一抬头却见到王君莲射过来含怒的目光,赶忙低头。“告诉你多少次了,少说脏话,你就是不听!”苏伍悠悠说道。 “还不是都跟你学的!你就是脏话老祖!”彭之罡不敢回嘴,心中暗骂。 转瞬间场内形势已经明朗,吴笛拳掌如风,插眼、击喉、撞肋、挑膝,招式无常,迅捷如电。叶云河根本无法抵挡,不到三十招,吴笛右手双指便点在了叶云河的眼皮之上。 苏伍哈哈大笑:“停手,停手吧!来来,咱们再喝几杯。今天真高兴!”彭之罡脸色阴郁,随即释然,端起酒杯与苏伍相碰,一饮而尽。 彭之罡笑道:“还是没赢了你。小笛这孩子不错,我从他身上看到了动之的影子。”柳动之、吴笛不仅天资卓绝,性子、行事更是像极了苏伍,乃是苏伍最得意的弟子。听了彭之罡这么一说,苏伍更是高兴,差点没说出“老子”二字。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的时间,彭之罡便起身告辞。苏伍也不挽留,率领一众人将彭之罡二人一路送到府门方才作别。看着彭之罡消失在街灯之下的身影,苏伍喃喃自语道:“老三、老四,天下风起云涌、大变之期将至啊!”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章 察囚视盗 回到堂中,见苏伍有些伤感,王君莲忙挑起话题,将吴笛叫了过来,问他为何不在家陪这父母。吴笛道:“今年姐夫邀请阿爷阿娘和我到宫中一起参加王室宴会守岁,王宫里规矩多,我不自在,就偷偷跟阿爷说了一声就过来了。” “你这孩子,陪大王守岁那是何等荣耀,你还不自在?”王君莲笑道。“师娘啊,真不自在!要不、要不师父怎么不去呢?哪年大王没请师父和您呢?”吴笛故作苦脸道。 “你姐夫怎么样了?”苏伍开口问道。“还好吧,跟以往一样!”吴笛道。吴笛姐夫乃是大公子影成,年方三十岁,一向谦恭谨慎。影成本是储君人选,但因年幼时骑马受伤,伤了一目,左腿残疾微瘸,故此被众权贵以有损王者威仪为由上书,没有成为储君。自储君被定为二公子之后,影成更是谨小慎微。影成对苏伍一向恭敬有加,苏伍对影成也是十分关心。 “那就好!”苏伍面色稍霁。“那准备开始就开始藏物之戏吧。来来来,孩儿们,过来拿压惊钱。”王君莲笑着招呼道。 一众少年孩童蜂拥围住王君莲。沐青鱼、灵西、郭潮儿等少女每人得到了一个凤头金簪,吴笛等少年则得到一块金饼。虽然在吴笛眼中不算什么,但是师娘给的压惊钱,吴笛还是和柳散之等人一样欢喜。 藏物之戏开始。王君莲还没有发话,苏伍率先道:“小伟,你过来我这边。”柳散之抬头一看,只见严伟身旁已经占满了人。柳散之不明就里,却听吴笛低声道:“跟四师兄一组,必胜!”说着笑嘻嘻地窜了过去。 “小伟做裁,不参加任何一组。”王君莲说道。众人哄然,但也无可奈何。柳散之、吴笛和柳丹等人分在一组,率先接过王君莲递过来的玉佩。 藏物之戏不过是一组人猜测玉佩在另一组人谁的手中罢了。只不过两组人每组都有二三十人,岂能容易猜到?几轮下来,两组都没有猜中,不断被罚饮酒。苏伍终于忍不住道:“这么玩儿多没意思,小伟,我们藏物,你来猜!”说着又掏出几粒檀木圆珠让柳散之组的人隐秘藏在手中。 严伟一笑,在众人中间转了一圈,“柳姐、小城、一白、青鱼、老荣,你们五人手中有物,拿出来吧!”严伟道。见五人张开手,柳散之等惊得目瞪口呆,严伟竟然精准如斯,一个不差!吴笛等众人却是早已见怪不怪。 沐青鱼忍不住问道:“四兄啊!你。。你是怎么猜到的?难道有特别的方法?”严伟说道:“哪有什么特殊方法。我就是如察囚视盗,观察你们的举止表情而已。” “嗯!观察入微,乃是为官为将必备之能力,小笛、散之你们要好好向你们的四师兄学学才是。”苏伍一本正经地说道。吴笛和柳散之不禁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必备之能,也不见你具备!”王君莲揶揄道。“嘿嘿,娘子。我这不是年老体衰精力不济了嘛!以前我也行。再说小伟不就是我教出来的?老木、小敬,你们说是不是?”苏伍辩解道。 只见苏木和吕子敬深深地低着头,一语不发,似乎在强忍着笑意。严伟老实:“师父归一四阶之后是没有问题的,但之前不行!” 王君莲指着苏伍咯咯笑弯了腰,毫无仪态。在座众人都是晚辈,只敢低头掩口而笑,唯有郭潮儿和一白、一云三个小家伙跟着王君莲放声大笑。柳散之却仍在思索严伟所说的话。 “少说两句会死?”苏伍恨恨地将茶碗丢向严伟,严伟随手接住又恭恭敬敬地放了回去。众人守岁,其乐融融。 咚咚咚,悠扬的钟鼓之声徐徐传来,子时已到。“新年到了!”众人顿时兴奋起来,连忙将苏伍和王君莲请到正中榻上坐下。吕子敬和严伟夫妇率先跪拜下去:“老师、师母福庆初新,寿禄延长!”络绎不绝的人群拜过苏伍夫妇,相互祝贺。柳散之、吴笛等人来回施礼,忙得不亦乐乎。 伴随着震天而响的爆竹轰鸣,众人在院子中看过家奴们表演的傩舞,已是到了丑时。府内外仍然热闹,苏伍还想继续舞蹈,但已是被严伟和吕子敬不由分说驾着回房休息。柳散之等人也被吕子敬以明日还要修炼为由赶了回去。 元正一早,苏伍和严伟、吕子敬便去了王城,而吴笛则不情不愿地回家,按例去拜会亲戚长辈。柳散之等人饭后再次去见了王君莲和两位师长,随后回来在院中闲聊。 等到下午苏伍参加完朝会回来的时候,络绎不绝的访客便纷纷而至。柳散之等人按照苏伍的吩咐在堂外招呼客人。正忙碌间,柳散之眼前一亮,一袭如火红裙映入眼帘。少女盛装打扮,娇美容颜带着一丝庄重、两分飒爽,在人群中缓缓而来,可不正是林梅羽。 待到近前,柳散之眼中的林梅羽绽放出如梅般清丽的笑颜,柳散之直是看得痴了。林梅羽俏皮地一噘小嘴,轻声说道:“师兄,才一日不见,你就不认得我了?”“认得、认得。”柳散之涨红了脸,慌不择言地说道。“师姐新日安好!”荣城及时到来的祝语化解了柳散之的尴尬。柳散之忙道:“梅羽师妹新日安好!” “稍后再叙,我还要赶紧去拜见师父师母呢!”林梅羽指了指走在前面的林月羽等人笑道。 “梅羽师妹,新日安好!我们一起去拜见师父师母!”从后面窜过来的吴笛,丢下身旁同样一身红衣的千惠,飞身来到林梅羽面前。看着吴笛和林梅羽一同入堂,气得一旁的千惠直跺脚。千惠身后的田文炽不合时宜地怯怯说道:“惠姐,你好像和梅羽姐撞衫了呢!”“就你多嘴!”千惠更是气不打一处出,全部发泄在田文炽身上,直到沐青鱼过来方才作罢。 影伍学子纷纷而至,认识的不认识的,柳散之等人都是抱拳施礼,相互祝福。一个下午的时间,虽然众人修为在身也不免有些疲累。 终于到了晚间,宾客渐渐稀少,众少年才松了一口气。想到明天林梅羽相约几人到行馆做客,柳散之不由得一阵开心,但看着吴笛和林梅羽一同离去的背影,不免又有些惆怅。。。 元正的夜晚依然热闹,但柳散之却早早在房中修炼起来。自己修为低微,体质较弱,而且修行路径与任何人都不同,只有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方能不被落下太多吧。怎么也不能让梅羽,不让师兄他们小瞧了自己不是?柳散之心中暗道。拿起沐青鱼专门为自己配置的丹药服下,柳散之盘膝行功,渐渐物我两忘。 清晨,起身洗漱之后柳散之坐在榻上,双手托着一件薄如蝉翼、黑丝编成、细致紧密的背心仔细观瞧。这件背心正是彭之罡前晚所赠,昨天师父说过,此背心黑丝以伴曜精金为主,掺和白铱合铁,师父和四伯两人耗尽心力,断断续续一年多才锻造编织而成。 此背心不但弹性极佳、轻盈有若无物,且坚韧无匹,鲜有宝器利刃可破,甚至还能大大减缓元炁攻击。苏伍让柳散之今后必须随身穿上。虽然前段时间柳散之受袭之后,苏伍安排对兴安城内各方势力严厉打击以示警告,想来短时间之内也没有人再敢触碰苏伍和柳动之的禁忌,但仍要小心谨慎。 吴笛、柳散之一行七人在正午之前来到了林梅羽所在的行馆,被守门奴兵让到院内,只见林梅羽、吴炎焘等人已经出来相迎。 正在寒喧之见,却听一旁向木峰阴阳怪气地说道:“原来以为只有笛兄、散之兄和小惠要来的,怎地一下子还带了这么些随从?”重重的“随从”二字听起来颇为刺耳,柳散之脸色大变。 吴笛嘻嘻笑道:“我们今天来的都是自己家人,梅羽师妹与我们同门,自是一家。怎么木峰兄你这个外人也来凑热闹?” 柳散之身旁的郭潮儿一向牙尖嘴利,张口说道:“笛大兄说得是,我们自家人聚会,怎地有个不知所谓的阿狗来蹭饭?阿狗饿极了不如去茅厕吃屎好了,不要汪汪乱叫恶心人!” “你。。。”向木峰被怼大怒,险些发作。林梅羽笑道:“好了,大家不要斗嘴,酒菜都上席了,我们赶紧进去吧。”郭潮儿狠狠地瞪了向木峰一眼,拉着灵西的手随林梅羽而去。吴笛凑到向木峰耳前:“木峰兄,太香的饭菜是不是会令你反胃啊?哈哈。。。”吴笛扬长而去,向木峰气得青筋直冒。 堂内壶门大案旁已经坐了四人,分别是癸水雷颖鸣、王均鸣,太一吴诚和极钰张丞刚。四人起身见礼,众人落座饮酒。 郭潮儿天性外向,与众人相谈甚欢。吴笛坐在林梅羽身旁,不时逗得林梅羽莞尔微笑。向木峰凑到千惠一侧,不住地巴结奉承。初时千惠见吴笛冷落自己,甚为不满,渐渐地也和向木峰推杯换盏,笑逐颜开起来,只是时不时地眼光瞥向吴笛和林梅羽。 酒席上,沐青鱼温文尔雅,尚能与他人不时谈话,柳散之实属闷葫芦性格,坐在林梅羽身侧始终插不上嘴,而荣城和灵西更是少人理会。 众人一边饮酒吃菜,一边吟诗作对,行令做戏,时间匆匆来到了未正。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零一章 分雷解体 吴笛起身如厕。柳散之正想和林梅羽交谈几句,却被吴笛一把抓了起来,拖出门外。 来到门外,吴笛见左右无人,将嘴凑到不明就里的柳散之耳前轻声说道:“散之,你看那向木峰甚是可恨,不但头先羞辱小城、青鱼他们,现在还一直缠着小惠。我们等阵后院游园的时候收拾收拾他!” 柳散之心中暗动,嘴上却说:“不好吧,师兄!梅羽怎么看我们。。。”“无妨,你听我安排,等下到后院的时候,我们。。。”吴笛嘿嘿笑道。柳散之初时不语,接着连连点头,少年之心颇有些兴奋蠢动。 酒足饭饱,林梅羽邀大家一起去赏院后刚刚绽放的腊梅。后院广阔,梅放如云。众人穿梭在梅从之间,渐渐分散开来。 初时,林梅羽和吴笛、柳散之、沐青鱼四人走在一起。林梅羽最喜梅花,轻嗅抚弄,渐渐陶醉在花丛之中。突然,林梅羽耳中听到不远处传来“啊!”的一声惨叫,转头看时,发现身边只有沐青鱼,却不见了柳散之和吴笛。 两少女听到惊呼,忙沿着声音快步走到不远处的花丛中,却见吴笛和向木峰两人跌倒在地。行木峰跌坐在地上,一手扶腰,一手按着右腿膝头,满脸痛苦。而吴笛却是仰面朝天,无声无息。柳散之、千惠和荣城蹲在吴笛身前,呼唤着吴笛。 林梅羽和沐青鱼赶忙上前,沐青鱼一把抓起了吴笛的手腕,把脉之下却发现吴笛脉象中正平和。吴笛脸色略红,却呼吸平稳,哪里有什么问题? 林梅羽心思缜密乖巧,看看柳散之和荣城的脸色,怎地还猜不出吴笛在装?但林梅羽不动声色:“散之兄、小惠,笛师兄这是怎么了?” 荣城低着头没有言语,柳散之抬起头来却也没说出口。千惠道:“方才我和木峰兄正在赏花,表兄他们走过来。兴许是喝多了,表兄一个不慎和木峰兄撞到了一起,就这样了。。。” 向木峰忍痛道:“这笛兄也真是的,如此无矩。不能喝酒就不要喝!对了,谁方才踹了我膝头和腰间?” 柳散之红着脸道:“木峰兄,对不起!方才我急着扶师兄,不小心踢到了你。你没有受伤吧?!” 向木峰心中恼怒,但又找不出理由对柳散之发作,只好狠狠地哼了两声。 “既然如此,散之师兄你和城师弟将笛师兄扶到房中休息去吧。”林梅羽道。柳散之和荣城依言扶起吴笛。吴笛猛地睁开眼睛,一把拉住千惠的手:“嗯?小惠,怎么你也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说着又一歪头闭上了眼睛。 千惠恼怒,却又挣不脱吴笛的手,只好随三人一起去了。这时吴诚、张丞刚等人也赶了过来,林梅羽请几人将向木峰扶到后堂。 房内,千惠已经离去,只剩下柳散之三人。吴笛笑吟吟地睁开了眼睛,开口说道:“你们两个啊!就不能落脚狠一些?尤其是小城,按我说的,你多使两成力道踢在向鲶鱼的腰眼上,保管他在家多呆一日。” 原来方才向木峰正喋喋不休地与千惠评价着梅花,巧舌如簧,两眼除了千惠再无他物。柳散之和荣城假装扶着吴笛从二人身边走过,待到近前之时,吴笛身子猛地一歪,压到了向木峰身上。 吴笛暗运元炁,双肘撞在向木峰腰背两处要穴,向木峰身体一阵酸麻。此时柳散之和荣城一左一右,故作慌忙地过去搀扶吴笛,暗地里荣城一脚踢中向木峰腰眼,柳散之狠狠地踹了向木峰的膝头。向木峰全身酸麻之下,一时也没有感觉到疼痛,直到吴笛撞穴的力道消失,方才痛苦难耐。 “师兄,咱们不能做得太显眼了吧?!”荣城不敢反驳,柳散之犹犹豫豫的说道。“唉!你们两个就是心软。”吴笛叹道。“好了,看看收获。”吴笛随即坏笑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革带。 从革袋中倒出来的是几粒丹药。吴笛随手拿起一一看了看,笑道:“嗯!这两粒不错,木性充沛,想来必是知春青木润元丹了。师父说过,此丹功效奇特,服用后能提升修为一个小境界。小城,你马上正要突破聚精,运功突破时服用一粒。过一个月再服用一粒,突破聚精中阶。嘿嘿,拿去!” 荣城跟吴笛、柳散之可从来不客气,且最听吴笛的话,二话不说将吴笛递过来的三粒丹药塞到了腰间革袋之中。 “散之,你看这是什么丹药?”吴笛递过一枚丹药给柳散之。柳散之接过这枚鸽卵大小,鹅黄色的丹药仔细观瞧,由放在鼻子边闻了闻,皱起了眉头:“这好像是《中藏经》上说的正气爽身丹,有宁心定气、爽身提神的功效,功效可维持三年,恁的长久!青鱼说过,这单方是天柳皇家独有,早已散佚,怎么向木峰身上有?这丹的气味似乎有些特别,多了一道暗暗的麝香,却是为何?” “别想那么多了,你先留着。”吴笛道。柳散之把正气爽身丹塞到了自己的革袋之中。 “咱们这样好吗?”柳散之犹豫道。“让讨厌的向木峰放点血,有什么不好的?大大方方收着吧!”吴笛笑道,随手又将几个丹药分到两人手中。。。 元正之后转眼间半个月过去。半个月来,柳散之、沐青鱼等人在吕子敬的督导之下,大多时间没日没夜地在太傅府内练功修行,只是在上元节时才与吴笛等人去城内赏灯。期间向旭峰兄弟竟然过来拜访一次,向木峰随口问道柳散之等人有没有看到自己遗失的药囊,柳散之等人自是推说不知。柳散之心道幸好荣城正在闭关,否则以荣城一撒谎就脸红的做派,恐怕就会露出马脚了。 半个月的修炼,自然是荣城和灵西进境最大,两人双双突破聚精境,达到了聚精初阶。沐青鱼也到了突破集炁七重的边缘。就连最小的郭潮儿,境界也是达到了集炁四重,竟是与刚刚突破的柳散之同阶,连一向惜言的吕子敬都对郭潮儿的修炼资质大加赞赏。 柳散之收到了大兄的书信。信中柳动之再次问了柳散之受袭的情况,叮嘱柳散之行事小心,但却无需过于谨慎。定军前线自中州大影缔结盟约以来,已无大战,但大影与大庸暗中摩擦仍然不少,柳动之必须坐镇定军。 柳散之看着大兄、三师兄、五师兄送来的礼品,分给自己的净是些名贵药材,大多都是自己头次得见,心中感受到师兄们的殷切关怀。 “散之,气元稳固了吧?”吕子敬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稳固了!这几日我修炼气血,琢磨着什么时候凝结土元呢。”柳散之忙笑着站起身来。 “好、好!”吕子敬一边走到房中榻上坐下,一边说道。吕子敬挥手让行礼的柳散之坐下,说道:“散之,我和师父商量过了,今日我传你一套功法,许对你强化气血有用。” 不待柳散之回话,吕子敬便娓娓道来。此功法不长,大约半个多时辰的时间吕子敬就讲了三遍,柳散之记性奇佳,吕子敬三遍说完便一字不拉地记了下来。 柳散之一边听一边琢磨,越听越是心惊,这是什么功法?竟然诡异强悍如斯!柳散之道:“师兄,这功法匪夷所思,但似乎不全。。。”吕子敬道:“这功法的名字叫分雷解体术,我传你的是分雷解体术第一重,其他的你无需去修炼。” 柳散之点头称是,口中却道:“六师兄,这分雷解体术是从哪儿来的?第一重便如此霸道!” 吕子敬脸色阴郁地摇摇头:“这分雷解体术是文炽家传绝学,当年。。。唉,不说也罢。你只记得我的吩咐就是了。” 柳散之不由得想起了较弱羞怯的田文炽,怎地也不能将田文炽与这霸道非凡的功法联系到一起。 “火焚万物而生土,土性厚重而坚实,乃是万物之基。土属最是难以修炼。你气元本就微弱,火属不强,在集炁境以火生土难度可想而知,师父也是不得已才想到这办法促你功成的。”吕子敬道。柳散之再拜。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零二章 七属灵稻 元夕三日假期之后诸学子神采奕奕地回到影伍院继续学业。元月月末小比,柳散之小队毫无悬念地再次排名末位,七人只得每日自己准备餐食。虽然柳散之厨艺精湛,但失败的低落却让七人食之无味。 二月初一对于影伍新生来说是个重要的日子。经过两个月的院内修行学习之后,影伍院后湖修炼之地终于向新入院的学子开放。 影伍院是兴安城内天地元气最为充沛的所在之一,仅次于宫城。而后湖更是影伍院修炼的最佳所在,天地元气之粘稠比苏伍所在的福海尚胜上一筹。影伍院建院之时,老影王曾命苏伍在此处修炼,却被苏伍推辞让予院内学子。 建院之时苏伍与裴英呕心沥血规划设计,在老影王的支持下耗费无数资源构造七元修行格局。修炼之地构思之巧妙,布局之精密,就连中州盟大司士柳全成都赞叹不已。后湖修炼之地定时向大影高门权贵开放,中书令林凌玉、侍中孙朴道等人都不时前来修行。能够获准来影伍院后湖修行,对于大影高官来说也是一种荣耀。 上午课业之后,诸学子军校包括向奇峰等人跟着吴文博和尚云芳走进了后湖修炼之地的区域。众人从正北偏西进入,前方是一块空旷之地,之后便是两座平行的小山。山壁两侧斧劈刀削般显然被休整过,沿着如喇叭口般的山口向内而去,风势由缓转急。到了另一面狭窄的山口,前面是一片低矮粗壮的树木,疾风从树木中间的道路穿过,后面是一片连绵的塔状建筑。每座建筑的尖顶之上,都有一个风向标,七个风轮。 “这里就是风之谷了。风属学子,你们今后便可来此修炼。”吴文博笑道。柳散之等风属学子自步入两座平行小山山口便感到此处风属元气鼓荡饱满,进入低矮树林后更是觉得元气充沛令人陶醉。 “这些修炼房舍内有风灵石,每间只容一人修炼。看见中间那处没有,那里就是风元演武厅,要想抢到最好的地方,得到那里比试。”吴笛低声对身旁的柳散之说道。柳散之现在正凝练七元,修炼元炁倒不是最重要的,听了吴笛的话,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话说回来,小家伙们你们本年仍然是以炼体,即便是到这里修行,也得佩戴黑曜石心,记住了没有?”吴文博提醒道。 知道进入此处修炼之后便能比武切磋,憋屈了两个多月的林落羽早已经兴奋地手舞足蹈。“司业,除了咱们这些人,我能挑战其他人吗?”林落羽大大咧咧地问道。 “只要是为了抢修炼之所,随便你!不过你别找孩子们,丢人!”吴文博随口道。“这湖四周修炼之地,什么地方都行?”林落羽追问道。“都行!”吴文博道。“得嘞!”林落羽顿时脸上笑开了花。 众人一路走来,风之谷东面不远是雷击木遍地,房舍上铁针丛丛的惊雷堂。在惊雷堂范围内,柳散之和吴笛等人竟然有了些深处雾岭雷穴的感觉。风之谷和惊雷堂南面靠湖的地方是长春馆,乃是木属修者修炼之地。风之谷、惊雷堂和长春馆呈倒品型,三处所在的中间上下天光轩,乃是归一境修者的修炼所在,众人却是不能进入。 向东南绕湖一周,依次是东面的火属修者修炼之地赤炎堂、东南土属修炼之地坦荡斋、西南金属修者修炼之地镂月开云轩和西北水属修炼地碧澜馆。 湖中心一座不大的小岛,上面不少低矮的房舍,远远看去房舍前似乎摆放着成堆的一卷卷草席。正中三间大房,房上有烟囱。众人大多从来没有来过此处,心道既然湖四周布置已经如此惊艳,那么湖中央的这处所在恐怕是更佳的修炼之地了吧。 没成想吴文博笑道:“湖上就不用去了,那里是厨房菜地,没什么好看的,估计你们也没什么兴趣。” 湖中最紧要的位置竟然是田地、厨房?!不知情况的诸学子和军校大为惊愕,尤其是向奇峰等五名中州高手更是不解,如此宝地竟然被庖厨占据? “怎么说话呢?小心传到大祭酒和小登耳朵里。”尚云芳笑骂道。“食乃修炼之根基。你们听着,这湖上厨房每晚所制餐食由你们登师亲自烹制,只供给来此修行的从三品以上大员。你们要想吃,还是要费些气力的。不要小瞧了!”尚云芳对诸人道。 “对了,散之你们三个下午就要来这岛上干活了。小登没有告诉你们吗?”吴文博道。 “登师之说下午让我们在丙字饭堂等他,没有说要来这里。”柳散之老老实实回答,面上却泛出了喜色。柳超和苏衍站在一旁脸上阴郁,最怕的终于来了! “你们不要小瞧了这厨室设计。就凭它坐落在修炼之所正中但烟火之气绝不四溢,这份匠心便难能可贵。”尚云芳见众人脸上不以为然的样子开口说道。 “这就是吃货之家,吃货最喜欢的地方。”吴文博忍不住低声嘀咕了两句。尚云芳听到,狠狠地瞪了吴文博一眼。 下午诸学子还要修行体术武技,吴文博有事儿离去,尚云芳带着众人返回宿舍。 回到宿舍院中,吃过午饭之后柳散之和柳超对练了一阵影刀七式,正要再继续修炼体术,独孤登兴冲冲地走了进来。“登师,您怎么亲自来了,叫人传话给我们过去便是了。”柳散之恭敬地说道。 几日不见,独孤登见到柳散之十分高兴:““顺路顺路。散之啊!快跟我走,今日带你们见识见识好东西。大超,愣着干什么?赶紧叫上大衍,跟我一起走。””说吧,独孤登也不管柳超,一把拉着柳散之走出院门。 师徒四人一路来到后湖,沿着长廊走上湖心小岛。独孤登兴冲冲地带着柳散之三人走进其中一间房舍。凛冬之际,屋外天寒地冻,房舍内却热气腾腾。 一进房舍映入柳散之三人眼帘的是绿油油一片稻田。水稻已经出穗儿。令人惊奇的是,以七元方位种植的稻田中,七块稻田稻穗颜色皆是不同。 柳散之三人一惊,柳散之结结巴巴地说道:“登师,这、这是您说过的七属灵稻?”独孤登得意洋洋地说道:“正是,这正是我和师父钻研十余载呕心沥血培育出的七属灵稻!哈哈。。。失败了这么久,终于出稻了。散之,去掐掐。” 柳散之两眼放光,快步走上田垄掐下一个麦穗,放在手中轻轻揉搓,手中火红色的稻粒饱满圆润,芳香扑鼻。柳散之将一粒稻子塞入口中细细咀嚼,一股温润柔和、柔滑无比的火属元气随着稻粒的融化潜入柳散之脾胃。柳散之此时身佩黑曜石心,在不能感知天地元气的情况下,体内竟然感受到了元气! “怎么样?”在柳散之陶醉间独孤登兴奋的声音传来。“这、这怎么可能?”柳散之道。“这怎么不可能?黑曜石心压制元气,但稻谷元气首先融入血液,在未从血液中分离而入经脉气海之前,黑曜石心怎么能压制?师父果然天才!”独孤登道。 “可是,可是我们服食增补元气的药物时,药物所含元气不是一样首先融入血液吗?为什么能被黑曜石心压制呢?还有,服食灵兽之肉时,灵兽所含元气不是也会被黑曜石心压制吗?其他的灵谷也没有听说过有如此功效啊!”柳散之不解道。 “这就是我和师父精心培植的这稻谷的奥妙所在!散之你看水稻下面土壤中。”独孤登道。 柳散之俯身下去,抄起一团泥巴仔细观瞧,还不忘放在鼻子边深深地闻了闻。“这泥土中有含有息壤,红铁木、桃木灰。。。黑曜石粉,原力已经消散七成左右?” 独孤登听着柳散之的回答,连连点头,心中十分满意:“不错,为师没有白教你,连黑曜石粉原力消散七成都看出来了。” 柳散之仍有迷惑地抬头望向独孤登,问道:“红铁木、桃木、龙血木这几样的木灰能提供温和的火元,息壤能够稳固元气。但登师,用黑曜石粉。。。” “十余载黑曜石粉的原力压制,方有这稻谷元气能够瞬间突破黑曜石心的限制啊。”独孤登道。 柳散之恍然大悟,这岂不是与自己金血先天元气的道理一样?柳散之拍了拍手,躬身向独孤登施礼:“登师,您这培育之法奇妙之际,散之佩服的五体投地。” 独孤登哈哈大笑:“这岂是我一人之力?师父指点,我十余载培育,百余次失败,方有了今天稻成!哈哈!来来来,散之,我给你详细说说这土肥配比,还有灌水培育之法。” 苏衍和柳超两人听的云里雾里,不知所以。两人对种植没有丝毫兴趣,但见到老师万分欣喜的神情,也赶忙上前舔着脸恭喜道贺。独孤登那里不知道两人心里想着什么,斥道:“你们两个,要有散之一成的好学便好了。去门前水池里挑水浇地,记住每人十桶,就浇这火红稻谷一片,均匀浇灌。”柳超、苏衍一吐舌头,赶忙干活去了。 独孤登蹲下身来,在田头给柳散之讲解种稻之术,两人的背影像极了一对老农。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零三章 小小试探 经过独孤登的一番讲述,柳散之大为叹服。这稻谷即便是在温室之内精心呵护培育也要两年的时间方能成熟,培育期间耗费的精贵材料之多,恐怕在大影也只有影伍院这王家全力扶持的所在才能办到。而培育方法之匪夷所思更是令人乍舌。 独孤登知道柳散之心中的想法,叹道:“散之,你是不是觉得培育这些稻谷太过费时费力、耗费资源了?”不待柳散之回答,独孤登继续说道:“师父也是这个意思!我本是一普通农人子弟出身,又岂能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当今天下,高门权贵不事农事,务农奴户不曾开化,哪里能想到、哪里能懂得什么增产的方法?天下之大,尚有五、六成人吃不饱饭吧?即便是在我大影,你走出兴安去看看,饥肠辘辘、面黄肌瘦之人是不是比比皆是?!” 独孤登越说越激动。柳散之想到中州毛地,想到来兴安路上的所见所闻,对独孤登的话深以为然。 “师父让我培育增产新种,我一直在做。但看到他日渐疲弱的身体,我岂能放下这片稻谷的培育?”独孤登面色一转,笑道:“总算是成了!过几日便收割。虽然不多但应该够老师一年之用。这稻米对他的身体必定大有裨益。走,我带你到其他地方看看,然后我们商量商量这稻米的蒸煮、炒制之法。” 柳散之心中大为感动。短短相处不到三个月,柳散之却对影伍诸师有了极深的了解。诸师不但修为深厚,且皆有专攻,皆是痴人,对自己所精研之道各个极度沉迷。但正如师父一样,影伍诸师都有着胸怀天下的志向! 其它几处房舍,有的培育麦、粟等谷物,有的种植蔬菜瓜果,有的豢养灵兽、鱼类,有堆放佐料香料的,还有一间种植着不少草药,草药柳散之大部分识得,都是适合烹制药膳的。 走过一圈下来,柳散之目不暇接、惊喜连连。柳散之心道以此处的材料,怕不是《御膳千味》上的半数菜肴都可以做了吧。 师徒四人最后来到中间的厨房,厨房内宽敞明亮,一应厨具俱全。柳散之等人宿舍之内的厨房与此处一比,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独孤登大言不惭地笑道:“王城御厨之内都比不上我这里!以往师父经常来和我一起烧制菜肴呢,哈哈!” “师父,那我们再干点儿什么?”柳超憨憨地问道。“干什么,做饭烧菜呗!”苏衍笑道。 “你们两个做的饭菜能吃?给我滚到一边切菜去。”独孤登道。转头一想,独孤登又道:“切菜你们也不行!散之咱们两个来。你们两个淘米洗菜!方才院里传话,今晚孙相要过来修行,在咱们这里用饭。” “登师,平日里此处没有其他人吗?这么多活计也要有人做才是啊。”柳散之一边收拾着刀案,一边问道。 “闲杂人等来不了,其他人不愿意来!龙。。。平日里也就院里的厨工、奴户轮流来此打理。现在都到各个饭堂做饭去了。”独孤登略有恼怒地说道。 “这里精贵食材众多,也不怕人偷啊?!”苏衍蹲在一旁问道。“这里是影伍院!你当是西市?蠢材!”独孤登唾道。柳超本想问什么,听到独孤登这么一说,赶忙闭嘴。 用如此趁手的器具烹制菜肴,柳散之心情大好。独孤登言道孙相对餐食要求最为精细,柳散之精心炒制了黄金三丝和凤凰胎两道菜,独孤登大为赞叹。柳超和苏衍两人在一旁一边烧火,一边流着口水。 加上独孤登烹制的两道菜和一盆羹,共四菜一羹。独孤登命苏衍将菜羹和酒饭放置在两个食盒之中,说道:“大衍,你识得孙相,就由你将饭菜给孙相送过去吧。”苏衍父亲供职门下省,与侍中孙朴道共事多年,是孙朴道的左膀右臂。苏衍自是与孙朴道相熟。 “对了散之,你还没有见过孙相吧?不如你和大衍一起过去,见见孙相。”独孤登道。 “孙相能见我们吗?”柳散之有些犹豫。 “放心,孙相为人和蔼。更何况你是动之的胞弟?对了,孙相在坦荡斋。”独孤登道。 苏衍和柳散之两人应了一声,提着食盒走出厨房,沿着东南向的长廊向坦荡斋走去。走进土气凝重,处处都是方形房舍的坦荡斋,在院吏的引领下,两人来到位于正中的一处较高的房舍旁。 房门外的护卫拦住两人,问明来意,接过食盒便让两人回去。就在此时,房中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是影伍新生送饭过来的?让他们进来。” 柳散之想屋内人怎么知道自己二人是学子?猛然间恍然大悟,只有影伍新生方在院内佩戴黑曜石心,两人正带在身上啊。柳散之赶忙示意苏衍将黑曜石心解下塞到怀中玉盒内的息壤之中,方才走进房内。 房内空间不小,内有隔间。屋内土属元气充沛异常,且温润适度。一名老者端坐在正中席上含笑看着两人,在老者的两侧,竟然端坐着林月羽、林梅羽姐妹。 柳散之、苏衍两人赶忙施礼。老者左臂一抬,柳散之感到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道将自己轻轻托起,心道孙相修为高深,竟好似不在大兄之下。 “小衍,又长高了不少,精气十足啊!果然在影伍院修行不一般。你那惫懒的毛病许是改了不少吧?”孙朴道笑道。 苏衍尚未开口,孙朴道看向柳散之:“你是散之吧?!动之胞弟。”柳散之忙叉手答道:“正是柳散之,参见孙相!”孙朴道话语随和,让人如沐春风。 “好、好!既然来了,就陪我坐坐。我也是许久没有来影伍院了。月羽大将军你们都认得吧?”孙朴道捋须笑道。 苏衍与孙朴道相熟,顾及不多,笑道:“禀孙相,自是识得!梅羽更不用说了,她是散之的师妹呢!” 孙朴道摆手让两人坐下。柳散之不自觉地坐在了林梅羽身旁。林梅羽没有说话,只是向柳散之笑了笑。 林月羽见侍者提进来食盒,笑道:“孙相要用饭,我们就不打扰了,就此告辞!孙相说的事情,回去之后我一定转告大司士。” 孙朴道笑道:“那多谢林大将军。你说的请大影军校协助练军之事我会禀报大王。你还是要和太傅去说一说,应该问题不大。但能否让动之营出马,你还得亲自找找动之才行。” 林月羽道:“半个月后返回天邑路过定军,我自会找动之大将军说项。我们这就告辞。” 起身送走林月羽二人,三人再次落座。孙朴道一边吃着饭菜,一边说道:“这两道菜味道特别,难道不是小登做的?” 苏衍笑道:“回孙相,这两道菜是散之烧制的。”“噢?散之做的?!味道大佳!没想到动之的弟弟还有这么一手,哈哈!”孙朴道笑道。 “孙相谬赞了。散之这只是小道。”柳散之道。 “话不能这么说!你师父不是说过食不厌精嘛。吃就要吃好,吃高兴才行。调制餐食博大精深,岂是小道?”孙朴道摇头道。 “孙相说的是,散之受教了。”柳散之对孙朴道印象大好。 孙朴道细细吃饭,过了一阵用手帕擦擦嘴,方道:“散之,听说你来兴安之前曾与子敬一起去过天邑凤鸣,好似还遇到了什么变故,是不是?” 柳散之一愣,自己和六师兄在天邑凤鸣的事情,也只有师父等少数人知道。回到兴安之后,苏伍更是严令知情众人不得向外说起。难道是吴笛或者千惠走漏了消息?又或者是中州盟的人? “回孙相,我确实在半年多前和六师兄一起游历天邑凤鸣,当时不知中州盟在凤鸣探寻什么,我们正好遇到。结果六师兄的身份被识破,糊里糊涂地就被中州盟追踪缉拿。我还受伤濒死,险些回不到大影。现在想来仍是一阵后怕呢?端的是无妄之灾。”柳散之按照苏伍所教说来。 “听说当时中州盟和五宗高层时在探访人皇密藏,结果被你们赶上了。”孙朴道说道。 “人皇密藏?人皇密藏是什么?”苏衍疑惑道。 “人皇密藏是天柳皇朝覆灭时天柳人皇留下秘宝的所在,据传内有天柳六经的存在。”孙朴道说道。 “天柳六经?!这。。”天柳六经苏衍自是听说过。 “竟然是这样!当时我们可是一无所知啊!不知道中州盟找到密藏没有?”柳散之做足了模样,一脸惊讶地说道。 “这就不得而知了,但从中州传来的消息,他们应该有所收获。”孙朴道看着柳散之的眼睛说道。柳散之不知所以地点了点头。 “好了。散之、小衍,我看你们二人境界不深啊。虽然影伍院首年以炼体为主,你们还是不能放松了境界提升才是。你们还没有吃饭吧?赶紧回去吧。我也要修炼了。”孙朴道说道。 柳散之和苏衍两人赶忙起身叉手行礼告辞,退出门去。孙朴道看着柳散之,心道:“那人让我注意这孩子的举止修行。今日偶然相见,这孩子看似毫无准备,应对自然,嘿嘿,反而。。。”想罢孙朴道含笑摇了摇头,唤院吏入内收拾餐具。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零四章 修行为上 柳散之出门走了很远,方才心中稍定。柳散之背上出了一层细汗,幸好是在隆冬时节,否则恐怕就要被人看出来了。今天孙朴道颇似有试探之意,但却也没有什么不妥。柳散之心道幸好自己将老师所教私下演练了不知多少遍,否则在城府极深的人面前,自己说不定会露出什么破绽。抱一经、自己的身份、金血和气元情况种种都是不可告人之秘。一旦隐秘泄露,恐怕必然引起轩然大波。到时候恐怕老师都不好收拾,自己和大兄定会受到接踵而至的侵袭。 柳散之和苏衍回到岛上,独孤登已经准备好了餐食。师徒四人一同用餐之后,独孤登告诉三人,平日里无事便可来此岛上。岛上虽然没有专门修炼元炁的所在,但种植七色稻谷的房舍内的布置,对于修炼元炁来说功效比外面七处修炼之地也差不了多少。柳散之三人大喜。 回到宿舍已是戌时二刻,今日三人不在,晚饭是沐青鱼和灵西做的。三人回来之后不免又被千惠埋怨了一番。想到今后要去后湖修炼,一来一回耗时不短,这晚饭便成了一件麻烦的事情。柳散之境界低微,千惠不好强求柳散之每日里保证在宿舍做晚饭,因此大为纠结。 见到大家纷纷争着今后值班做饭,柳散之忽然灵机一动,开口说道:“不如这样,今后每日下午如果没有课业训练,我们除了各自去见师父以外,午后和晚上都去后湖岛上修炼如何?” “不去!去了岛上又得被老师督着干农活,还不得累死?!”苏衍没好气地连忙说道。沐青鱼、灵西、田文炽三人倒没什么,千惠和柳超却是跟着苏衍连忙否定。 柳散之耐心道:“后湖小岛距离七处修炼之所都很近,而且岛上食材众多,餐食不成问题,可以节约我们许多时间呢!” “不干活登师能让我们上去吗?散之兄你修为最低,可不能只顾着厨事、农事耽误了修行!”千惠白了柳散之一眼。 “农事是需要干一些的,但厨事却没有什么。你们不懂,那些谷物、药材什么的都在温室之内,用不着每日操持的。还有啊。。。”柳散之解释道。 “药材,什么药材?”沐青鱼突然兴奋起来。 “整整一个药园呢!比丹师的药园也不差,听登师说丹师也经常去采摘一些呢!”柳散之忙道。 “那太好了!我、我去!”沐青鱼开心说道。“你、青鱼姐姐你太。。。”千惠气道。 “小惠,岛上培育稻谷的所在布置奇特,七属元气充沛不弱于七个修炼之地。而且我想过了,在那里修行,对于我们合练身体经脉应该有大作用。”柳散之不失时机地抛出稻田之地。 “真的?”千惠道。“真的,那稻谷所在温室内元气真的充沛异常,我从来没见过!”苏衍赶忙回答。 “咱们先说好!农活不能干太多,脏死了!还有散之兄这事情登师能同意吗?”千惠终于松口道。 能有更多学子倾心农科,独孤登还不是千百个愿意?!柳散之信心满满地点头称是。 果然不出柳散之所料,独孤登对于小队七人全部来岛上修行大为满意,但也提出条件,要七人每次来必须抽出半个时辰的时间干农活或者跟着自己学农科要术。时间不长,千惠等人欣然应允。 独孤登得意洋洋地带着七人在岛上各处又转了一圈。沐青鱼走进药园温室便再也抬不起腿来,直接钻入了药丛之中,直到被千惠和灵西一左一右硬拽出来,才依依不舍地随众人走向其他房舍。 千惠等人耐着性子与全神贯注的柳散之和沐青鱼听独孤登讲授了半个时辰的灵果培育之道。独孤登见众人用心,心情大好,命仆吏在灵稻温室旁收拾出一间不小的房舍供七人修炼之用,并允许七人可随时进入灵稻温室,方才离去。 独孤登方一离去,千惠就拉着灵西、田文炽跑向修炼之地,苏衍和柳超也偷偷摸摸跑开。沐青鱼心里一直想着药园自然第一时间去了,只剩下柳散之留在了灵稻温室之内。 柳散之看着欣欣稻浪,心中欢喜,按照独孤登教授,收拾田垄,挑水施肥,拨弄灵石,忙得不亦乐乎。终于将金色的金属地块拾掇完毕,柳散之坐在田垄之上,感悟着温润的金属元气,觉得自己气元蠢蠢欲动。 是啊,如果在此处凝练金元,是不是效果更佳?这里的七属元气与人身最为契合,如果自己七元俱成,在这里修炼是不是更能使自己的七属七元凝练圆润,通达顺畅?柳散之想着想着,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明悟。 “散之啊,怎么你也在这里?”吕子敬的声音传来,唤醒了沉思之中的柳散之。“师兄,您怎么来了?”柳散之赶忙起身施礼道。 “上午你登师到府上告诉师父,他培育出新稻,对师父身体大有裨益。师父倒没什么,我有些好奇便过来看看,正好见到你在这里。”吕子敬笑道。 “真的有用呢!”柳散之连忙将这灵稻的功效作用将给吕子敬。吕子敬听了后,连忙让柳散之掏出黑曜石心放在手中,随后掐下一穗稻谷放在口中咀嚼体味。 吕子敬突出口中的稻壳,兴奋道:“果然不凡,果然有用!这下好了,太好了。”柳散之笑道:“不如今日师兄你便采些回去吧。” 吕子敬摇头道:“还是等老登安排吧。对了,散之你这几日修行如何?我想最近你就准备凝聚金元吧。尽快凝聚七元,你也好燃血扩元,否则与其他人差距就太远了。” 柳散之点了点头:“师兄,我觉得在这稻田之中更加有利于我修行。”柳散之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了吕子敬。吕子敬沉思片刻,点头称是:“也好,回头我带金原珠过来,咱们就在这里。” 柳散之忽然道:“昨日我见过了孙相,他问到凤鸣一事。”“他问什么?”吕子敬不由得有些紧张。 柳散之将昨晚的情况详细道来。吕子敬凝眉想了良久方道:“散之,你做得很好。不管孙相怎么想,今后你一定要更加小心谨慎。兴安并非铁板一块,虽然不能说四面是敌,但心思各异的人比比皆是,我们不得不防。算了,这些你现在还不需要知道太多,好好修行尽快有自保之力才是你目前的要务。” “记住,不可过多沉迷其他,炼体凝炁,修炼武技方是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不要给你大兄增添更多的牵挂,知道没有?!”吕子敬见柳散之沉迷于农事,不得不严厉地告诫柳散之。 “还有,光靠自己修炼那是不行的。与别人较技才能最快提升。方才我见到小笛、梅羽和小城,他们已经去各修炼之地切磋较技去了,你不要总给我一个人呆在这里,闭门造车有什么用?”吕子敬毫不客气。 柳散之被吕子敬说的面红耳赤,心中知道吕子敬关心自己,只是连连点头。 吕子敬叹了口气,伸手宠溺地揉了揉柳散之的头颅:“散之,努力!” 吕子敬走后,柳散之又拾掇了一番天地,方才犹犹豫豫地走出了小岛,向风之谷走去。“怎的也要去斗上一斗了!”柳散之在心中给自己打气。 “散之兄,你这是要去风之谷较技?”一道声音传来。柳散之抬头一看,原来是林凌玉小队的木属少女林书薇。 “是、是啊,书薇师妹。你这是?”柳散之问道。 “方才较技输给城师弟了,被他一拳打在肩上,现在还疼呢!我这不是在湖边走走放松一下。下午较技不让摘下黑曜石心,否则我早就没事儿了!”圆圆脸少女林书薇撅着嘴道。 “这样啊!”荣城天生神力,体术武技提升极快,胜了林书薇也在柳散之的意料之中。 “小城赢了两阵了。下面一场好像是跟向鲶鱼斗。嘿嘿,散之兄你要不要去看看?”林书薇笑道。 柳散之心道去到风之谷要路过惊雷堂,更何况反正不能修炼元炁,在哪里都是对战,不如就去惊雷堂看看,顺便就在那里较技也行。惊雷堂距离小岛近,等阵也方便尽早回来做饭。柳散之和林书薇打了声招呼,便奔着惊雷堂演武场而去。 走进演武场,正有四对人在较技。柳散之一眼便看到了最右侧台上的荣城和向木峰。 两人拳脚相交,缠斗正酣。荣城天赋木主,天生神力,又得苏伍及吕子敬等人的全心传授,修为武技端的是一日千里。不但元炁境界已经隐隐赶了上来,而且在武技方面,影刀七式已然将前三式和划日烂熟于胸,使起来得心应手。拳脚上荣城习练了苏伍依照荣城力道特性修订的吕子敬家传的赤木冲拳。拳法大开大合,即便在不能动用元炁的情形下,仍然刚猛无畴。 两人你来我往交手了二十多个回合。荣城胜在力道足,拳法不凡。而向木峰出身知春世家,自襁褓之中便被长辈强筋健体,自小对知春拳法多有涉猎,拳法变化繁复精妙。 算起来,除了新生几次谨慎的小比,真正与人正式切磋较技,对于荣成来说今天才是第一次,头先两场靠着自己势大力沉均是险胜。对上向木峰这在知春较技如家常便饭的武者,荣城在对敌经验上差的太远了。向木峰几次用虚招逗引荣城,荣城数次险些被向木峰击中或绊倒,情势岌岌可危。 向木峰斗着斗着也是十分气恼,心道自己家学渊源,怎的这么久还拿不下这个贱奴?!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零五章 演武比试 向木峰心中有气,手上更是加快。猛然间向木峰掌法一变,使出了知春向家独门掌法,千林动!掌法如千木撞击,汹汹袭向荣城。 千林动掌法奇妙,九虚一实,又似九实一虚,临敌经验欠缺的荣城顿时手忙脚乱。看的一旁的柳散之大为捉急。“小城怎么如此憨直,怎的每次都忘了师父的教诲?在此时还见招拆招,以力硬抗!难道忘了师父说过的他自千变,我只一快?” 此时荣城当以我为主,借助自己力大之势,不管不顾的抢攻方才是正道。而且荣城显然忘了自己师门武技讲求奇诡的要义,反而拳法过于周正。荣城毕竟见识浅、经验差,尚未能如吴笛等三人那样悟到苏门武道的真谛。 猛然砰地一声,向木峰一个矮身绕到荣城背后,横腿将荣城扫到在地。荣城正欲弹身而起,向木峰出手如电,在荣城腰间连点两指,荣城腰间一麻,再也不能起身。 “服了没有?”向木峰趾高气昂地一脚踩在荣城胸口之上骄纵地喝道。“木峰师兄,我败了!”荣城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我问你服了没有?服了没有?”向木峰不依不饶。 “我败了,认输!”荣城沉声道。 “你不服?忘了你手指是怎么断的了?还要我再断你一指?”见荣城倔强地闭口不答,向木峰越发气恼,喝道:“我就再踩断你的手指,让你嘴硬!” 向木峰抬脚欲踩,柳散之再也忍不住:“住手!向木峰你逾矩了!”向木峰看到柳散之一愣,狞笑道:“散之兄啊,我们这是在较技,难免会有损伤。荣城不服输,我只有继续了不是?” 向木峰狠狠踩向荣城右手手掌。柳散之大急,猛然之间双腿用力一弹,瞬间飞到了台上,横身用双掌推开了向木峰落下的腿。 向木峰腾腾后退,对于柳散之身法如此之快大为惊愕:“他怎么可能快过我的腿?”原来柳散之大急之下,不知不觉间腿上又突破了黑曜石心的限制。待到推开的向木峰,柳散之才感到腿上一软。 向木峰不能动用元炁,点在荣城腰间的两指力道不深,柳散之几个推拿便解开了荣城被封闭的经脉。荣城腾地站起身来,朝着向木峰怒目而视。 柳散之沉声道:“木峰兄,方才小城师弟已经认输了,你不应该继续。这不合院里的规矩。” “嘿嘿,少在这里拿腔作势。这贱奴始终嘴硬,我教训教训他怎么不行?你们师兄弟几个没有一个好东西?前次在离武行馆,你敢说你们没有阴我?”向木峰冲口说道。 上次偷袭向木峰是吴笛的主意,柳散之心中多少有些理亏,但听到“贱奴”两个字从向木峰口中脱口而出,柳散之顿时没有了羞愧:“木峰兄慎言!小城是我师弟,是影伍学子,也是你的同窗,不是什么贱奴!你应向小城道歉!” “我说了便说了,你能奈我何?打我?你们两个一起上?”柳散之修为低微,向木峰根本不担心,所以言语上毫不退缩。 柳散之最重亲情,荣城与自己同一师门,更是亲如兄弟。兄弟受辱,自己岂能置身事外?柳散之血贯脑顶:“那我就向木峰兄请教请教!” “师兄,让我来!我还行!”柳散之修为如何,荣城最是清楚不过。 “你台下去!”柳散之从来没有这么严肃,荣城不敢违逆,只好依言下台。 “大祭酒才智天人,没想到竟然收了你们两个废。。。啧啧!”向木峰摇头笑道:“二十招、不,十五招就够了!散之兄,请!” 两人相距五尺,对面立定。向木峰也不谦让,上来便是千林动,众木成林!向木峰左脚闪电前划,斜身而进,双拳叠动而出,犹如数十根巨木般击向柳散之,拳影重重笼罩柳散之胸腹左右两尺的范围之内,料想即便不能打到柳散之,也必然逼迫柳散之后退。 向木峰拳势刚猛,柳散之力弱不敢正面触其锋芒,后退是最好的出路,但一旦后退便失了先机。柳散之牢记吕子敬的教诲,就在向木峰拳影即将笼罩自己的一刹那,脚下猛地一动,方寸移动,身形笔直陡然向左侧横出两尺,看似惊险般躲过向木峰拳影笼罩。紧接着柳散之右掌一甩而出,反手扫向向木峰双眼。 柳散之遵从苏伍之命,除了全力凝练七元之外和增强气血之外,整日里都淫浸在逸山功和跨月逐仙步之上。逸山功柳散之是当世第二个修行的人,对逸山功第一段方寸逸动的领悟,更在天资卓绝的吴笛之上。 在没有元炁驱动的前提下,柳散之将方寸移动的折字诀发挥到了极致,手掌挥出之时,已然折身到了向木峰身后,侧腿踢出,正向向木峰的小腿。 向木峰何曾见过如此迅如闪电般的身法,慌乱地矮身躲过柳散之忽过来的手掌,却被柳散之狠狠地踢在右小腿之上。向木峰小腿生疼,不顾形象就势倒地,一个翻滚滚出足足一丈之外。 荣城看的目眩神迷,一直以来散之师兄在体术上好似都不如自己,怎么这逸山功运用的如此得心应手?自己这半年多来专心于修为和刀拳,怎么就忘了师父要自己多练身法,多悟本门武技奇诡之道的要求?散之师兄拳脚行无章法可循,但就凭借这步伐和随手的袭击,就让向木峰手忙脚乱了。荣城一阵感悟、一阵羞愧,心中暗道今后一定要在逸山功和跨月逐仙步上多下功夫。 柳散之的气力毕竟较弱,而向木峰筋骨强悍,虽然小腿生疼但并无大碍。向木峰一滚腾身而起,站在了石台边缘。双脚丁步扎稳,双手一前一后,做足防守之势,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柳散之。 柳散之心中一阵懊恼:“自己没什么对阵经验,如果借助方才乍起之势,趁势追击,或许能把向木峰赶到台下去吧?!” 向木峰也是心中暗恼:“自己小瞧了此子。不可再盲目冒进,需要稳扎稳打放行。他气力弱,这等迅捷的身法肯定撑不了多久的!” 向木峰成计已定不再犹豫,游身而上,以知春攻守俱佳的鞣轮掌向柳散之袭来。 柳散之依然故我,方寸逸动折转急止,在向木峰身周如影而动。向木峰临敌经验丰富,毫不为柳散之眼花缭乱的身法所迷惑,只是老老实实以鞣轮掌护住全身,伺机袭向柳散之一两拳。 不过十招,向木峰已经被柳散之在肩背上拍了两掌,但掌劲不大,对向木峰无什么伤害。 柳散之心中暗道如此下去不行,随着自己体力下降,身法必然趋缓,到时再也不能躲过向木峰的拳掌了。 柳散之虽然平日沉默寡言,有时候看似木讷,但实际上心思技巧敏捷,一到关键时刻便颇有急智。柳散之突然开口道:“木峰兄,二十招过了,你输了!” “你胡说,方才十四招!”向木峰受惑忍不住开口反驳道。 向木峰一开口气息便是微不可察的稍滞,柳散之日日体悟严伟观察入微的教诲,此时全神贯注之下那里还看不出来?柳散之一个挺身,间不容发地穿过向木峰的双掌夹缝,于向木峰近在咫尺。向木峰大骇收掌,柳散之却出指如电,一掌停在向木峰的咽喉之上。 “你输了!”柳散之笑道。向木峰恼羞成怒,回收的双手毫不停顿,牢牢抱住柳散之猛地一扳,将柳散之重重地摔在石板之上。 台上兔起鹘落,直到柳散之仰天倒地,荣城才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上台去,抬腿便踹向向木峰,却是被一只手如铁钳般牢牢地抓住了脚腕,丝毫动弹不得。荣城抬腿腾空,用另外一只脚扫向来人,却是被来人轻轻一推,身躯向后倒退五尺,单腿跪立在了台上。 “木峰,住手!”就在向木峰忍不住对柳散之拳脚相加的时候,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向木峰顿时停住不动,荣城抬头看时,只见向旭峰站在了石台之上。 向旭峰不理会他人,上前扶起了柳散之,暖声说道:“散之师弟,没有受伤吧。”柳散之扶着剧痛的腰部,沉声说道:“还好!” 向旭峰转过头,声音严厉异常:“木峰!你已经败了怎的还不收手?忘了院里的规矩了?忘了家训了?快给散之师弟道歉!” 向木峰不敢违逆,不情不愿地叉手向柳散之道:“散之师兄,得罪了!我这里向你赔罪!下不为例。” 柳散之见向旭峰态度诚恳,也不好在说什么,对向旭峰道:“旭峰师兄,无妨!我们就此别过。”说着向荣城一招手,两人一同走出了演武场。 看到柳散之二人离去,向木峰撅着嘴道:“七兄,何必向他道歉,揍他一顿又能如何?咱家训也没有不能揍人啊!” 向旭峰看了看左右,只有远处两个台上还有两对人在酣战,遂低声斥道:“这里大影,我们要谨慎行事!那柳散之是何人?柳动之的亲弟,大祭酒的弟子!你如此不顾规矩欺他,他是好像与的?你怎么就没有长进?还要像在家里那样跋扈吗?回去给我闭门思过!” 向木峰正要转身离去,向旭峰又道:“木峰,你武技修远高于柳散之,刚才败在轻敌,被他轻易诱惑。以后多用点儿心,沉稳一些。不要让梅羽他们小瞧了去。知道吗?!”向木峰连忙点头。 向旭峰跟在向木峰的身后缓缓而去,心中却在思量:“那柳散之的身法诡异倒还罢了,可是方才那一跃上台又是怎么回事儿?蹊跷的很,还要小心留意。。。”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零六章 挑战高阶 荣城羞愧地跟在柳散之身后不知所措。柳散之扶着腰笑道:“小城,听说你今天胜了两场呢,不错啊你!” “还不是败给了向木峰。”荣城懊恼说道。 “那也没有什么,向木峰练了多久,你才练了多久?你要是与他一样修炼那么长时日,早就三招两合把他打趴下了。”柳散之安慰道。 荣城面色稍霁:“师兄,你得空给我讲讲逸山功吧,方才我见你施展逸山功,比笛师兄用的还好。我太笨,好多诀窍都领悟不了。那口诀上有的字还不会写呢。” “这有什么问题?走,到岛上和我们一起吃饭,然后我给你讲讲。话说回来,你还得用功多多读书练字才行,我给你的《出行记》看完了没有?”柳散之道。 “看是看完了,不过有好些字不认识。我向笛师兄请教过,他没耐心教我。就知道拉着我练武。”荣城道。 师兄弟两人一边走一边聊,转眼来到了小岛之上。 有荣城和沐青鱼帮厨,柳散之轻松地准备完菜肴。不一会儿千惠兴冲冲地走进了厨房。“城师弟也来了?”千惠向荣城打了声招呼,转头向柳散之和沐青鱼道:“散之兄、青鱼姐,你们出去较技了没有?战绩如何?” 沐青鱼讪笑着摇了摇头,知道千惠必然责怪自己。荣城抢着说道:“师兄方才胜了向木峰。” “你胜了向鲶鱼?不会吧!”千惠道。“也不能算赢了,只是和他拼了十几招,侥幸占了些便宜!”柳散之笑道。 “向鲶鱼也算不得什么,你们猜本姑娘战绩如何?”千惠道。柳散之三人赶忙故作期待地抬起了头,千惠心中大喜,得意洋洋地笑道:“本娘子手到擒来,打翻了汪珏和张丞刚,这两个家伙从来没有在小比中碰到过我,这次知道本娘子的厉害了。” 柳散之三人不擅拍马奉承,但为了哄千惠高兴,还是不得不说了些恭维话,使得千惠更加得意。“赶紧吃饭,今晚可以解下黑曜石心对战,我要去挑战梅羽姐。怎么他们几个还不回来?”千惠道。说话间灵西几人也都走进房来。 今晚的餐食颇为丰盛,柳散之还特意拿来了一瓶药酒。七人吃将起来,对岛上的食材赞不绝口。苏衍和柳超两个败军之将顶着千惠的责骂大吃特吃,脸上一点儿羞愧之色都没有。没敢上场的田文炽和一胜一负的灵西倒是羞愧异常,吃相腼腆。 饭后,柳散之锁好门户,八人出了小岛,正准备四散而去,却见独孤登走了过来。八人连忙行礼。荣城颇爱农事,独孤登也是喜欢的紧,对于柳散之没有禀报自己便将荣城带到岛上来不以为意。 独孤登笑道:“你们这是要去较技吧?!方才我从外面过来,听说小笛要在赤炎堂挑战高永成,你们不去看看?” “挑战高师兄?”千惠一愣说道。中少年都是大吃一惊!高永成出自密氏高门,是高荣海的堂叔伯兄弟,与灵西同门,是领学博士路瀚霖的弟子。高永成今年十七岁,在大名鼎鼎的建武五期学子“七彪”中排名第二,修为深厚,武技惊人。吴笛竟然头一次不佩戴黑曜石心对战便选择高永成?! “这我们得去看看,看看表兄怎么被打的鼻青脸肿!让他不理。。。让他整日吹嘘!”千惠笑道。八人向独孤登叉手行礼作别,一同向赤炎堂方向快速走去。 赤炎堂地域内火气炎炎,八人生怕错过了吴笛的比试,快步走向了正中演武场,路上碰到向旭峰兄弟和林梅羽、吴炎焘连袖而来。林梅羽不自觉地和柳散之、沐青鱼走到了一起。 演武场内竟然少见地聚集了三十余人,看来大家都看好这次比试。一个是五期七彪排名第二,修为已至化神初阶。一个是六期大影新生之冠,天赋扬名兴安。这必是一场龙争虎斗。不过众人大多都看好高永成。毕竟高永成年长将近两岁,且在影伍院修行超过一年,无论修为、武技和经验都在吴笛之上。 高永成身材魁梧高大,相貌堂堂,比起吴笛来高了半头。高永成乃是大影高门子弟,自是与吴笛相熟,看着对面的吴笛笑道:“笛子,没想到你头一次便挑战我,到底准备好了没有?” “永成兄、永成师兄,别那么多废话了。要说准备,我一年前便准备好了!来吧!”吴笛嘴角挂着标志性的邪邪微笑。 “好,影刀七式,为兄我已经初窥无影,你怎么样?进招吧!”高永成笑道。 吴笛再无二话,手中黑木影刀高举,断天!柳散之和荣城看着吴笛进招,这一式断天气势如万钧巨雷,其势不可阻挡,两人暗暗思量,师兄这一手断天可比自己强出十万八千里了! 黑木影刀乃影伍院特制,导气通达顺畅,吴笛高高落下的一刀黑影中泛起一片金白色的光芒,直劈高永成顶门。 高永成不退不让,双手持刀斜刀上撩便是一式拨云见日。“当”的一声闷响,吴笛在空中倒翻而出,接着双脚一弹地,影刀高举劈下,仍是断天一式!高永成不慌不忙,脚下不动身形一侧,卸月式横断刺天,不偏不倚地砍向吴笛黑刀正中位置。。。 影刀七式,每式变化繁多,唯有断天一式只有一招。吴笛一连三式断天,气势已经达到顶点。但高永成从容应对,竟然在吴笛疾风骤雨的三刀之下没有挪动脚步半寸,两人修为力量高下立判。 “影伍一年强修,岂是寻常可比?回去后我们要在宗内推广啊。”飘然而至的向奇峰摇摇头,对着身边的向旭峰低声说道。向旭峰目不斜视地看着台上,缓缓点头。 “不懈强体加上如生死搏击般的对战,在咱们太一可差的远了。稳斌、阿诚,影伍三年,你们不可懈怠!”太一喻四维对着两名师弟轻声道。 台上两人战势陷入焦灼,从影刀七式修行上来看,两人差将仿佛。高永成强在年长和影伍一年的试炼,吴笛则得益于柳动之、吕子敬等人的言传身教。 从修为上来看,高永成高出吴笛三阶,但未入抱元,也只是元炁厚度强度优于吴笛,短时间对战并不显现。身法运招上,高永成已入化神,神驭身法,行云流水。但吴笛已经被点亮一丝元神,虽然不如高永成般如臂使指,但间或着配合逸山功方寸逸动,也是不落下风。两人你来我往战了二十余招,台下的向奇峰暗道:“吴笛十五招之内必败。” 抱元高阶高手的眼光何其毒辣,果然几招之后,吴笛影刀上的力道逐渐减弱。方寸逸动颇为消耗元炁,吴笛开始后力不继。 高永成感觉到吴笛刀势减缓,猛地大喝一声,身躯高高跃起,手中黑刀无影转不休,耀阳千辉!影刀如洒落之阳光,自上而下笼罩吴笛身周三尺之内的范围。吴笛沉着应对,无影式圆转绞灭,意图冲散高永成刀芒,却不料正中高永成下怀。 高永成身躯一个旋转落在吴笛身前,横刀拉割,巨大的拉拽之力使吴笛匆忙中用来抵挡的影刀不自主地旋转起来,吴笛虎口巨震,后力不继,手中木刀叮当一声落在地下,吴笛只得腾身后退,躲过高永城近身切削过来的一刀。 吴笛影刀脱手,并不惊慌,施展雷霆钢动拳猛地前冲,从侧面一拳击向高永成的脖颈之处,狠辣异常。 高永成抬左手挡住来拳,随手将右手中的影刀丢了出去:“雷霆钢动拳!我亦有所小成。”说吧右掌成拳,横扫吴笛腋下。 雷霆钢动拳乃是柳动之独创的绝技,在十余年前便大放异彩。影伍院金、雷、木、土、火属性的少年对雷霆钢动拳都是趋之若鹜,但作为影伍院奖励优秀弟子的拳法,只有在年度大比中获胜的学子方有机会学到。高永成去年大比排名第二,也才有幸习得雷霆钢动拳,还从来没有用于对战过,今日正好演练。 雷霆钢动拳以力为基,以快为调,刚猛无畴。雷霆钢动拳招式并不繁复,两人过招大开大合,你来我往,拳势虎虎生风,身法令人眼花缭乱。 转眼又是十余招过去。吴笛已是元炁消耗大半,心道这样不是办法,暗暗将元炁集于右臂之上,突然左手五指分张在高永成面前陡然间圆转一划,右拳奋力冲拳而出,暗雨一线雷! 暗雨一线雷乃此招乃是以左掌喷洒元炁迷惑对手,右拳一线暗袭对方下腹的阴损招数,只是抱元境的修者放才能通过元炁外放发挥起效。吴笛此时用来还是看中了此招毕其功于一役的迅捷和阴狠。 高永成毕竟雷霆钢动拳还用的不太纯熟,面临这迅捷无比的一招,只有以力对力。 “嘭”的一声响起,吴笛腾腾腾倒退五步站定,身躯摇晃险些跌倒,面色惨白,嘴角鲜血缓缓地流了出来。 高永成后退两步,稳住身形笑道:“笛子,不错啊!我费了这许多力气方才击退你!” 吴笛站定放松下来,笑道:“永成师兄,我今日不如你!咱们一个月后再战!”吴笛虽败,但傲气不减。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零七章 开创刀法 吴笛和高永成一战,让台下的建武六期学子看到了吴笛的真正实力,果然在六期学子中遥遥领先。同时诸学子也看到了与学长的差距,对影伍修行更加期待。 “旭峰,你如于高永成对战如何?”向奇峰朝着向旭峰低声问道。“六成,我胜!”向旭峰毫不犹豫地回答。向奇峰满意地点了点头:“还是不要过于显露锋芒。”向旭峰点点头。 柳散之等人看着吴笛口溢鲜血败下阵来,既担心又兴奋。林梅羽笑道:“师兄恁地不错,竟然在高永成手下撑了数十招方才落败。”千惠却焦急地一跃上台:“表兄,你受伤了!重不重?”说罢掏出手帕便要给吴笛擦拭嘴角的鲜血。同时不忘转过头道:“永成师兄,你也太狠了吧!” 高永成拿千惠这个刁蛮的师妹没办法,无语道:“交手。。。我。。。” 吴笛一把抓过手帕,笑道:“表妹,这是较技对战,还能像咱们带着黑曜石心拆招那样文绉绉的?别啰嗦了,赶紧跟我下去,别耽误了别人。”说罢吴笛向高永成一叉手便走下石台。千惠一跺脚跟了上去。 “师兄,没事儿吧!我这儿带了平息散,要不你来点儿?!”柳散之看着吴笛说道。“都什么呀?这点儿小伤还要服药?我运功调养一下变好了。”吴笛毫不在意。 “笛师兄,你不能这么说,服药能尽快恢复呢!”沐青鱼道。 吴笛摆摆手不肯服药,却转向林梅羽道:“师妹,你评价一下我方才的表现。” 林梅羽笑道:“似乎师兄你忘了师父的教诲和咱们师门的要义,太正了些。对付修为高过自己的对手,雷霆钢动拳使得太中规中矩了呢。” 吴笛不好意思地摇摇头:“师妹目光如炬,师兄受教了!”说罢向林梅羽作了一揖。 “师姐说的对,下午散之师兄也是这么教训我的,师兄你忘了奇诡之道呢!”荣城脱口而出。 “去,你懂什么!”吴笛唾道。“散之,小城、梅羽,你们别较技了,我有些想法想和你们说说,跟我走!”吴笛大大咧咧地头前边走,林梅羽三人不知道吴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向其他人打了个招呼便跟在吴笛身后出去。 荣城悄悄地拉了拉柳散之的衣袖:“师兄,方才我说的不对?怎么笛师兄。。。”柳散之低声笑道:“你当然说得对!但方才人多,总要给师兄留点儿面子嘛!”“留面子?怎么师姐说就没问题?”荣城挠挠头不明就里。 千惠见吴笛头也不回地带着三人离去,却没搭理自己,气的直跺脚。沐青鱼按住千惠的肩头笑道:“小惠,别理他们,我们赶紧去各处较技好了。” 吴笛兴冲冲地带着三人离开赤炎堂。林梅羽忍不住问道:“师兄,你到底有什么事儿?”吴笛笑道:“我有些想法想和你们商量商量,咱们找个僻静的所在。”说罢举目四望。 “不如去岛上!”柳散之说道。“岛上?厨房?”吴笛一愣。柳散之赶忙将岛上的情况向吴笛说了一遍,荣城在一旁连连点头。吴笛大喜:“这岛上还有这么些好处?嗯!今后就把那里作为咱们的修炼密所。哈哈。。。”林梅羽听了也是十分高兴。 “师兄,你可不要叫更多人来,以后在岛上碰到小惠也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否则。。。你知道的!”柳散之忧心忡忡地说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放心!”吴笛对付千惠那自然是得心应手。 四人来到小岛之上,巡视小岛的院卫仆吏见是柳散之便没有阻拦。进入柳散之小队修炼的房间,吴笛一屁股坐在席上,待三人坐下,正色说道:“我今日比武较技发现两个问题。一是咱们修行的影刀七式还有拳法,院内的人都颇为熟悉,对阵起来我们没有优势。二是我突然觉得院里传授的技法大多是匹配军中征战的,过于大开大合,说起来和咱们师门讲求奇诡多变、迅捷神速的宗旨并不是太相符。” 林梅羽点头道:“师兄你说的是!不说院里的武技,就算是我们离武的武技我前些日子盘算了盘算,虽然也有不少精妙的技法,但是我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能和老师所说的快、直、奇、诡、准、频、狠七字要诀全部吻合的。” 吴笛点头道:“是啊,师父曾经说过,他年轻时游历中州,发现中州五宗技法包括大影的都过于讲求排场、讲求样子,招式繁复,废招过多,许多技法根本不利于实战,还不如真戎、南夷的技法直接。” “可老师只是教了我们要诀,六师兄也只是教授我们技击要点,没有传授我们什么技法啊!”荣城不解道。 “你真是笨啊!说了这么些还没想明白?”吴笛道。 “师兄,你的意思是咱们自己创造技法?”林梅羽一点就通。 “就是这个意思!我们算算,大师兄的雷霆钢动拳、三师兄的断玉掌、四师兄的岩刺拳、五师兄的千火刺指法、六师兄的八风拳,那个不是自己独创的?那个不是名震天下?老师不让我们一上来就学师兄们的技法,恐怕就是担心我们的技法修行被套路限制了,不能找到最契合自己的技法呢!” 林梅羽心悦诚服的点点头:“师兄此言大善,师父定然是这个意思!” “我们要自己创造技法,那么从现在开始便应当忘却以往所学的招式,否则必然走不出第一步。”林梅羽举一反三。 “是了!我觉得吧,影刀七式咱们不能丢,毕竟影刀七式于小队合击有大作用。咱们就从拳脚入手如何?”吴笛道。 林梅羽兴奋地点点头,看着柳散之道:“散之师兄,你怎么不说话?” 柳散之自然对吴笛的见解大为认同,自吴笛开口之时便陷入沉思,听到林梅羽呼唤,猛然醒来抬头道:“师兄和师妹你们说的我没有意见。但我觉得完全摒弃前人招法也不可取。我以前在游历中州的时候曾听六师兄说过,咱们修者是站在先贤肩膀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不识百家技法,又怎能补百家之短?而且现在我们元炁修为较弱,还没有定型,此时便创造拳法腿功是不是就能够最适合自己了呢?我记得大兄曾说过,他的雷霆钢动拳也是在入抱元之后才有感而创的呢!” 柳散之所说切中要害,林梅羽和吴笛不免有些泄气,陷入沉思良久,荣城学识不到想法不多,见三人脸色阴郁,嘟嘟囔囔道:“拳脚不行咱们就练刀呗!” “瞎说什么,影刀七式珠玉在前,咱们创了个‘划日’,比起其他七式来差距还大的很呢!”吴笛气道。 “刀!”柳散之猛然心中一动。“刀、刀子,师兄、师妹,咱们是不是可以从刀子入手?”柳散之猛然开口道。 “刀子?”吴笛一愣。“刀子、刀子,对,刀子不错!”林梅羽一喜说道。 “刀子短小精悍,抽、收灵活,且易于隐蔽。。。”林梅羽脱口而出道。 吴笛何等聪明,马上反应了过来:“不错,运用刀子,正合快、奇、诡之道!刀子不是主兵,我们现在创立刀子技法,也避免了方才散之所说的麻烦!我们就创他个刀子技法。先起个名字,叫什么好呢?” “师兄,还没创出招式来起什么名字?”荣城道。 “话不能这么说,怎么也要师出有名嘛!我看。。。不如叫“伍刀”,冠以师父之名如何?”林梅羽笑道。 “好,就叫伍刀,伍刀好!哈哈。。。咱们先不告诉师父,等创出十招八式来再让他老人家高兴高兴,哈哈!”吴笛笑道。 “师兄,我琢磨着,咱们这刀法能不能结合逸山功。逸山功讲求爆、折、止,步伐方面尤其是方寸逸动本就没有定式,如果融合在我们的刀法中。。。”柳散之说道。 “对!刀法诡异迅捷、令人不着边际。哈哈,咱们也算是站在师父肩膀上了!”吴笛大赞。 四人心中有了定数,均是欢喜兴奋。四人围坐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讨论招法,后来更是各人抽出随身刀子来回比划。吴笛、林梅羽分别将自己所熟悉的短剑、长剑、短锤等短兵刃精妙技法演练出来。柳散之搜肠刮肚地从柳皇武经上摘出合适的招式。四人兴致高昂,直到将近子时夜禁开始的时候方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开创招式何其艰难!除了苏伍这不世出的鬼才师门之外,天下高手能创出一套技法便称得上宗师了。吴笛四人初窥武境,那里有那么容易开创技法,四人绞尽脑汁一夜方才想出了一招,还是糅合了逸山功爆字诀,极大借鉴柳皇武经上的短剑技法方才堪堪成型。兴奋之余吴笛和林梅羽还有许多不满意之处,但夜禁之前必须返回,也只有作罢。四人相约明日继续来此地一同钻研。 此后一连数日,四人都在课业之后相约来到湖心小岛绞尽脑汁练招。第一次见到吴笛三人来此,千惠颇为不悦,不免埋怨柳散之,但一见到吴笛掏出叠的整整齐齐、清洗的干干净净的手帕,耳中听了吴笛软腻的几声表妹,千惠的不快顿时飞到了九霄云外。不但不再生气,千惠反而张罗着让柳散之多添些好饭好菜,说是千万不能怠慢了梅羽姐姐。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零八章 含刀刀式 转眼十日过去,除了课业之外,吴笛三人和柳散之小队每个下午晚上都来到小岛之上。在七元稻田中修炼效果并不比在外面七个修炼之地差,众少年十分满意。 千惠等人除了修炼之外,忙着出去较技,每日都斗上几场。除了千惠胜多负少,灵西和沐青鱼偶有胜绩意外,苏衍三人竟然一场未胜,不免每日里唉声叹气,沮丧万分。 吴笛四人这十日没有出去,憋在修炼房舍内苦思冥想伍刀刀术。绞尽脑汁地想出了这一招,但总觉得刀势痕迹过于明显,没有天马行空、羚羊挂角的意境,也是十分苦恼。 这一晚四人在帮着独孤登收割了部分稻谷之后,再次回到房中演练刀术,吴笛和林梅羽正因对第二招的见解不同争得面红耳赤,却没注意到独孤登推门走了进来。 独孤登修为高深,早在外面听到了两人的争论,见自己一出现吴笛便即闭嘴,遂笑道:“别瞒了,在我的地头上还有什么事能瞒着我?你们几个束发小儿在钻研刀法?说来听听!” 吴笛扭捏了一阵方才红着脸回答道:“登师,我们、我们确实想以刀子独创刀法,这不琢磨了十几日,就只有了一招的影子呢!” 独孤登面不改色道:“使出来给我看看。” 四人对独孤登倒是毫不避讳。吴笛向其他三人点点头,缓缓走到了独孤登面前。独孤登笑意吟吟地看着吴笛,双手抱胸,一脸轻松的样子。 吴笛没有佩戴黑曜石心,但独孤登丝毫没有感觉到吴笛身上元炁的鼓荡。吴笛双手随意下垂在独孤登五尺处站定,目光直视独孤登。 突然,吴笛身形陡动,闪电般支扑独孤登。独孤登任然好整以暇。就在逼近独孤登三尺之内的一刹那,吴笛垂在腰间的右手微不可察地抽出腰间刀子,刀子刀刃向后,隐藏在吴笛小臂之下。 吴笛手握刀柄,霍地击向独孤登左肋。独孤登不动元炁,腿不弯腰不曲飘然向后稍去。吴笛手臂挥舞,反手挥刀,刀子如疾风般扫向独孤登胸膛。 就在独孤登一侧身的刹那,吴笛手中刀花一闪,已是斜斜插向独孤登右肋。独孤登眉头稍皱,身形一转。吴笛手掌一翻已是正手持刀,刀锋狠辣地扫向独孤登小腹。 独孤登弯身缩腹,却没成想吴笛似乎已经预料到一般,刀子斜劈变刺,直插独孤登下体。到了此时,独孤登在吴笛近身之下已经不及圆转,只得飘然而退,身形转瞬已在吴笛三尺之外。 吴笛拿着刀愣愣地站在当场,回头看看柳散之三人,三人与自己一样,脸上净是沮丧之色。 “啪、啪、啪!”独孤登拍掌之声响起。“别愁眉苦脸的样子!这一招很不错!”独孤登笑道。 “连您的边儿都没沾着,有什么不错的。”吴笛垂首道。 独孤登揉了揉吴笛的头发,突然严肃起来:“这是我见过的,最为奇诡、阴损的一招!” 吴笛四人闻听此言,不由得惊愕地抬起了头。“可是。。。”吴笛睁大双眼道。 独孤登摆摆手打断了吴笛:“剑正、枪直、刀诡,你们这招刀法正合师父的武道!” 听了独孤登的评述,四人不禁提起了些精神。独孤登继续道:“含而不露、迅捷如电、刀向奇诡,其势延绵,此招大佳!” 独孤登笑道:“不要觉得对我不起作用就小瞧了自己这招。你与我的境界经验差的太远,更何况我有所防备之下你怎能击中我?不过方才那一下变招撩腹着实吓了我一跳呢!你们这刀法叫什么名字?此招如何命名的?” 四人听了独孤登所说心中着实欢喜,但提到刀法名称却都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还是林梅羽大方:“登师,我们想叫这套刀法为“伍刀”,至于这一招叫什么倒是没有想好呢!” “伍刀!以师之名!到是不错!”独孤登点头笑道。“你们这招刀法,起手似乎借鉴了吴师家传剑法,但速度快了不少,出手方位也有变化。其他变招中有离武剑法的影子,还有影刀的刀势模样,其他还有,我倒是没有看出来。。。”独孤登道。 吴笛不免有些沮丧:“散之还提出了些建议。唉,我们想新创刀法,但还是走不出前人的影子。。。” “可不能这么说!师父曾经言道,我们只有站在前辈高人的肩膀上,方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你们忘了?乡间莽夫舞刀到是不着边际,但没有积累沉淀,那样用刀能有什么用?你们这第一步已经走得很不错了。至少我创不出如此刀法。用刀子?恁的有趣!”独孤登安慰道。 “我看你们这招讲求隐蔽,初始含而不发,动时尽抢先机。嗯!不如就叫含刀式怎么样?哈哈。。。好了,我就不耽误你们了。记得不要过于沉迷,有时候放下一段时间也许就会有新的想法感悟。”说罢独孤登转身出门去了。 “含刀式,也不错!”吴笛四人听了独孤登的一番话,心情大好。吴笛随即和柳散之拆起招来。 转眼又过去两日,这日下午柳散之正和荣城在后湖小岛修炼之所内拆招,两人的含刀式已经使得似模似样。荣城持刀攻击,柳散之以逸山功应对拆解。 两人正练得兴致勃勃,突然林梅羽推门走了进来。“散之师兄、城师弟,你们练得不错啊。”林梅羽笑道。柳散之和荣城见是林梅羽,忙停下身来。 ““明日我阿姊便要启程返回天邑了,今晚想请笛师兄和你们三个一同吃晚饭。阿姊说就在坦荡斋她的修炼之处。还要请散之兄你准备些餐食,阿姊一直想尝尝你的手艺呢。”林梅羽笑道。“那有什么,我现在便准备!小城搭把手。”柳散之笑道。 晚饭时,柳散之事先准备好了小队诸人的餐食,交代千惠一声,便和荣城一人提着一个硕大的食盒走向坦荡斋。 坦荡斋林月羽的修炼之所内吴笛和林月羽、林梅羽早已就坐。柳散之和荣城二人将餐食摆好,林月羽笑道:“来大影三个月,一直被研习课业所耽搁,这还是第一次和梅羽的师兄弟们共餐。抱歉之至啊!”吴笛、柳散之和荣城三人忙躬身回礼。 林月羽笑道:“今日请三位共聚,主要还是想请你们今后两年多多照顾梅羽,他四兄你们也知道指望不上。”“阿姐,我能照顾好自己的!”林梅羽笑道。 “是啊!梅羽哪里还用得上我们照顾,更何况还有师父和师兄们在呢!大将军您就放心吧!”吴笛笑道。 “好!好!吃饭、吃饭!”林月羽笑道。五人动筷,林梅羽见柳散之和荣城有些拘谨:“散之,你这烧菜的技艺颇为了得,跟谁学的?” 柳散之忙躬身道:“以前都是自己瞎琢磨,这几个月来跟登师学了不少。”林月羽笑着点点头,又对荣城道:“小城,听梅羽说你修行境界增长不凡啊!”荣城忙红着脸自谦。 五人一边吃饭,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林月羽修为高深,又贵为中州盟大将军,气场十足,除了吴笛稍好外,柳散之和荣城在林月羽面前颇有些放不开。 足足过去半个时辰,林月羽见时候不早,便道:“好了,今日便到这里。今后还是期望你们能再到中州去。如果机会,也随到我离武去看看。”吴笛笑道:“多谢大将军,那是一定的!” 林月羽叫过来一名随身女侍,将三个玉盒放在案上。“这是一些小礼物,你们就收下吧!也没有什么,就是些离武的丹药而已。” 吴笛三人知道这是林月羽在送客了,忙起身告辞而去。 林月羽姐妹起身将三人送走回到屋中。林月羽挥退女侍,转头对林梅羽道:“梅羽,你这三个师兄弟倒是不错!”“ 林梅羽笑道:“那是当然,毕竟是师父精挑细选的弟子吗!” “吴笛天资卓绝,且磅礴大气,身上到处是柳动之的影子;荣城修炼资质之佳,这么多年来为我所仅见,未来修为不可限量!至于柳散之,虽然修为着实差了一些,但身为柳动之胞弟,周身都是秘密,我也看不透。。。”林月羽似自言自语般说道。 “他是我的师兄,秘密什么的对我有什么重要?”林梅羽不由得脱口而出道。 林月羽回过神来,正色道:“梅羽,你要记住,你始终出自中州,是离武的人!中州、离武和大影迟早必有大战。我看你和他们几个相处甚笃,可要注意了,以免今后麻烦!” 林梅羽的脸色瞬间暗淡了下来。林月羽宠溺地摸了摸林梅羽的秀发,岔开话题道:“梅羽,你今年十五了。去年其他四宗便来向阿爷提过亲,因你要来大影便耽搁了。怎么样,这次同来的少年有满意的没有?我看知春向旭峰、太一余稳斌和极钰范丞勇都还不错啊。” “阿姊你说什么呢?”林梅羽不由得脸上一片绯红。“我要和阿姐一样做统领千军的大将!婚配之事免谈!” “那可不行!阿爷阿娘不会答应的!”林月羽笑道。 “那也要等阿姊你大婚之后我才会考虑。唉!阿姊要是能和动之师兄。。。就好了!”林梅羽道。 林月羽不由得抬起了头面向东北,那里是定军方向。。。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零九章 出发别院 忽忽数月过去。自中州与大影缔约以来,中州盟军与大影西、北军力联合出击,经过三次大战,极大地打击了真戎的气焰,收复了极钰北部诸国失去的大半土地。真戎气势稍停,大影军回撤,天下难得进入一段安静的时间。 从夏州传来消息,千雄随高荣海大军出征,骁勇异常,屡立战功,短短半年多就被擢升为校尉,修为也因之大为精进,已是抱元巅峰。千惠众人听闻此消息,都为千雄感到高兴。吴笛等跃跃欲试,期盼着何时能上战场。 半年多来的艰苦修行,诸学子深切地感受到了影伍教学的不凡,众人不但修为武技提升神速,而且工算医画、文农堪舆也是远超同辈,更是深谙军中之道。尤其是最近几个月的后湖修炼,众六期学子的经验也大幅度提升。 随着气血的增长,柳散之小队诸人在每日下午晚上的较技中也开始有了胜绩。半年来六期学子多次大比小比,自然是吴笛、林梅羽、向旭峰队轮流占得头名,柳散之队九成比试排名最后。但在今日的半年大比中,柳散之小队竟然意外地以微弱优势胜了姜雪欣队。千惠大喜之下喝的酣醉,哭笑无常,柳散之等人也是欢欣鼓舞。 看着兴奋的六人,柳散之感慨万千,半年的时光,众人已是不分彼此,半年之前,自己何曾想到过能有这么多如亲人般的队友? “仍需努力才是!”柳散之心中暗道。半个多月前,柳散之终于历经生死般的痛苦,终于修成七属气元。苏伍大喜,吩咐柳散之晚间可抽出一两个时辰的时间修炼元炁。 柳散之依法行事,以抱一经修炼元炁,功法运转之疾、境界提升至快,竟然超出了苏伍和吕子敬的想象。但同时出现的问题是,柳散之先天气元、气海过于微小,如此这般迅速突破聚精境,必会给今后的修行留下遗患,故此苏伍仍命柳散之以增强血气为主,尽快燃血扩元。 但燃血凝元何其艰难?半个月内柳散之已是燃血扩元一次,先天气元和气海变化颇微。柳散之无奈,也只好暗暗勉励自己不断用功。 柳散之集炁七重,已是远远落后小队他人。灵西天赋禀异,已是聚精高阶,仅在修为厚度上落后于千惠,沐青鱼心境淡然,正合修炼无为之道,虽然资质不如千惠、灵西,但也早已突破了聚精中阶。苏衍、柳超二人刚刚聚精中阶不久,但二人在七人合练之下,气血之旺盛远超其余五人,筋骨、力量之强在诸学子中也仅是落后于吴笛、荣城、向旭峰等寥寥几人。最可喜的是小姑娘田文炽,不知为何,修为飞速突破,竟然到了聚精高阶,令人刮目相看。 柳散之见案上的菜有些凉了,忙朝着仍然清醒的沐青鱼点点头,两人端着菜便向厨房走去。来到院中,却发现吴笛和荣城两人推门走了进来。 吴笛听到屋里的喧闹之声,笑道:“你们终于也能在比试之后乐呵乐呵了!散之,今天做了什么好菜,怎么也不叫我一声?” 柳散之笑着还没有说话,沐青鱼笑道:“笛师兄,小城,快进去坐吧。我和散之兄这正要去热菜呢。”柳散之也忙道:“师兄、师弟,你们先进去等等。” 待柳散之和沐青鱼回到中堂,只见千惠拉着吴笛的手不放,正大声说着什么,荣城则和苏衍、柳超斗着酒。苏衍等人虽然出身贵胄,但和柳散之等人相处久了,也不像其他人那样注重尊卑之分,对荣城、灵西的身份毫不在意。 吴笛好不容易挣脱千惠的手,提箸夹了一口菜送入嘴里,陶醉地咀嚼一番,言道:“散之的菜又有进步了。”柳散之笑道:“师兄,你谬赞。呵呵。。。”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好了,闲话少说。后日咱们便要去西段天的别院修行了,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吴笛道。“需要特别准备吗?院里不是都安排好了么?”苏衍接话道。 “我没问你!你懂个什么,整日就知道吃。”吴笛唾道。吓得苏衍一缩脖颈。 “笛师兄,我们都准备好了。这些天,我配备了不少丹药、药剂,即便没有院里的丹药,我们小队的也足够用了。散之兄最近研制的膳粮,我们也准备了许多,肯定比院里的要好多了呢!”沐青鱼笑道。 “这就对了,这就对了!”吴笛喜笑颜开。“表兄,你不会打我们的秋风吧?免谈免谈!怨不得你今天对我这么好,哼哼,原来是为了这个。”千惠猛然醒了过来。 “表妹啊,咱们是一家人啊!散之可是我亲师弟,青鱼和我们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姐妹。不瞒你说,我们那边可没有散之、青鱼这样的人,你难道忍心看着表兄我和小城在断天山上忍饥挨饿?表妹。。。”吴笛满口谄媚,但脸上却表现得真诚无比。 千惠哪里受得了吴笛这样,又不愿松口,只好撅着可爱得小嘴不说话。柳散之笑着站起身来,从中堂深处提过来一个鼓鼓囊囊的口袋放在了吴笛身旁:“师兄,早给你准备好了。”“是小惠让我给你准备的。这次膳丸我改制了一番,吃上一粒,能挡饿两日,这袋子中有七十丸,应该够你们一时用了。多了可不行,会被博士们责怪的!”柳散之不忘补充道。 吴笛一把搂住柳散之的脖颈,笑道:“不愧是我的好师弟。小惠,不愧是我的好表妹,就是亲!”“你少来!”千惠嗔道。 “这是按照你和小城体质配置的强血增肌丹药,笛师兄,你也收起来吧。”沐青鱼也递过来两个不大的革袋。吴笛倒是也不客气,接过来一把甩给荣城。 “表兄,你知道这次咱们是上第十二峰还是第十三峰?”千惠问道。“谁知道呢?不过我估计有可能是第十一峰。今日栗博士大赞咱们修行超过往届,极有可能这次别院修行会增加难度。”吴笛道。 “听说十一峰靠近刺天峰,极其艰险,这些年往届师兄、师姐们可都没上过十一峰啊,咱们能行吗?”柳超嘟囔道。“有什么不行的?怕什么?看你五大三粗的怎么就没点儿志气?”吴笛斥道。柳超也是一缩脖颈,不敢说话。 众人七嘴八舌地聊着,都对第一次出远门修行颇有期待。 兴安城内一处深宅大院,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闪身进了后院的书房之内。书房内的老者接过黑影递过来的书信,展开看时黑影已经隐入书房角落消失不见。 “开始了?有意思!通知断天那边的人安排,不可动手,我们看好戏便是。”老者笑道。角落里黑影也不回答,消失而去。 影伍院内,苏伍和吴文博对面而坐,吕子敬跪坐在苏伍身后。吴文博看着把玩着手中无名影刀的苏伍,笑道:“这次别院修行云芳带队,培心、小丹、小登随行。我又在调派了五百影翼卫护卫,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苏伍沉吟道:“影翼卫就不要去了,搞大了好像咱们知道什么似的。这样吧,你让老王和老龙两人暗中跟上去盯着便是。嗯,通知荣海,让他到时候也过去,有备无患。” “好嘞!”吴文博随即叹道:“唉!这天柳余孽还真是阴魂不散,时不时地搞些小动作,真够烦的。天柳覆灭多年,哪里还有什么翻身的机会?他们瞎折腾什么?” “哼哼!也不能这么说。中州现下矛盾重重,暗潮涌动,有特殊的契机说不定他们还真有可能成事儿。他们搞起来对我们没有什么坏处,只要别把祸水引到我们这里就行。”苏伍道。 苏伍将影刀放在案上,说道:“你叮嘱大家,此去别院要保证万全,学子要一个不少地给我带回来。”吴文博道:“老大你放心吧,我一定安排好就是!” 七月初二,影伍院五期、六期学子出发前往位于西段天山脉的影伍别院。影伍别院本是影王秋猎的行宫,自影伍院成立后,老影王便将行宫划归影伍院作为学子修炼之用。 从兴安到影伍别院并不算太远,乘马大约需要八九日的时间,影伍学子却需步行前往。九十八名学子一身戎装,身佩影刀弓弩,背着学院准备的背囊,在领学博士尚云芳、兵科博士栗培心、医科博士柳丹、画科博士卞春燕和七名助教的带领之下,快速前进。 经过十二日的快速行军,众人终于来到了西段天山脉南麓。西段天山脉绵延数千里,此处位于西段天东段。诸学子很多都没有到过此处,看着远处巍峨挺拔、高耸入云、气势宏伟的座座山峰,众学子不由得心胸开阔,意气风发。 “再过一个时辰,我们便到别院了。你们看,那十余座白雪皑皑的山峰正中的那个便是刺天峰。刺天峰高不可攀,当年大祭酒便是在那刺天峰顶与离武林老宗主惊天一战!”栗培心遥看刺天峰,也是一片向往的神情。 “此后三个月,你等便要在这断天山脉上修行,断天山凶险,好自为之吧!”唯一骑乘在马上的领学博士尚云芳笑道。 别院修炼,是影伍学子修行必须跨过的第一道障碍,经过此次别院修炼,五期学子便要投身影翼卫护卫兴安三个月,然后便要充入各大军中。众五期学子向往的同时,心中也不免惴惴,生怕此次修行表现不佳。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一十章 试炼开始 入夜时分,一行人终于来到影伍别院门外。 影伍别院总管乃是领学博士贾行空。据传贾行空乃是诸领学博士中修为最高的一人。贾行空面容僵硬,一脸冷漠地站在别院门外,身后站着百余名别院护卫。 尚云芳下了马,笑道:“老贾,别总板着脸,你就不能笑一笑?都安排好了?”贾行空勉强挤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安排好了。都进去吧!”说罢向栗培心三人点了点头,转身便走进院门。 别院虽然不比主院,但既然曾是影王行宫,占地面积仍是甚广,建筑恢弘。两位工资早已到达,在东院居住修行。诸学子被安排到西院,辛苦了十余日已是累的狠了,匆匆用过饭之后便倒头休息。 柳散之虽然也是疲惫不堪,但却不敢立即将息。服下丹药,柳散之平复体内气血,一边行功,一边心想三个月之内,怎么也要燃血扩元三次以上方成。内观自己的气元,仍然如米粒般大小,柳散之不禁暗暗叫苦。 第二日,贾行空亲自授课,向诸学子讲述依托地形隐匿暗袭、协同作战的要义。来的路上,诸博士已经告诉诸学子,贾行空乃是暗战的大家、天生的刺客,尤其是洞察力之强,就连苏伍也自叹弗如。 柳散之跪坐在前排听贾行空授课。这段时间柳散之也曾不时想起除夕夜藏物之戏时严伟所说的话,与贾行空所讲印证,果然收获颇大。贾行空还还讲授了敛炁闭息功心得,众少年也是受益匪浅。 “你!说说看,从老夫手中的戒尺上能看出什么。”贾行空突然说道,正是对着柳散之。 柳散之早已没有了刚入影伍院时的怯懦,向贾行空深深一躬,抬手接过了贾行空递过来的戒尺,仔细观瞧。 在众人兴致勃勃的关注中,柳散之看了戒尺一阵,又抬头看向贾行空久久无语。正当有些学子感到不耐的时候,柳散之开口道:“此戒尺乃是博士您常用的兵刃,但至少五年没有用于交手了。您平时右手持尺,但交手的时候应该用左手。此尺应该是您亲近之人所赠。嗯!此人应该已经故去了。”柳散之恭敬地将戒尺递回给贾行空,说道:“学生就只能看出这些了!” 贾行空僵硬的脸上微不可察地泛起一丝惊异,口中却道:“不错,你下去吧。”一旁的尚云芳甚感好奇,忙道:“慢着,散之,说说你怎么看出来的。”栗培心等人包括在座的学子也是颇为好奇。 柳散之看了看贾行空,见其没有反对,便开口说道:“此戒尺为惊龙木所制,沉重坚韧,尺长两尺,比一般的刀子长。戒尺上暗暗有血印,应是贾师的常用兵刃。血渍暗沉,大概有四五年没有见血了。戒尺手握之处有两处凹痕,下面的左深右浅,上面的右深左浅,且上面凹痕重过下面的凹痕。想来平日里博士是右手随意持尺,交手的时候才是用左手紧握戒尺的。”众人听柳散之此言,不禁点头暗赞柳散之的洞察力。 “这些都不算什么,我也能看出来。说说看为什么说赠尺之人已经故去了。”尚云芳道。 柳散之再次看向贾行空,见贾行空缓缓点头,继续说道:“尺上用朱蜓沙写有有一个名字。以朱蜓沙写字,火烧不灭、水浸不消,但这名字已经被摩梭的很淡。按照痕迹来看,这名字用朱蜓沙重复写过多次了。既然每此都被磨掉又写上去,那说明必是贾师珍重思念之人,此人十余二十年不见,不是身处天高地远便是已经。。。故去了。名字下方,有模模糊糊半个‘贝‘字,按照字形,我猜测应该是一‘赠’字,贾师并未补写此字。” 柳散之一口气说完,尚云芳一把夺过贾行空手中的戒尺仔细观看,深以为然,不禁对柳散之刮目相看。 “你叫。。散之?”贾行空问道。“弟子柳散之。”柳散之恭敬回答道。“动之亲弟,就是你了?”贾行空脱口而出,柳散之点头。“不错,不错,就是修为低了些。下去吧。”贾行空面不改色道,伸手从尚云芳手中夺回了戒尺。 坐在柳散之身旁的吴笛微微点头称赞。“下面我们讲隐影暗袭,你们听好了。。。”贾行空说道。 一连三日,众学子除了修行之外便听贾行空传道。贾行空所授对接下来两个月的小队试炼至关重要,众学子不敢怠慢,除了上课认真聆听,下来也是相互讨论研究。 这日下午,尚云芳将诸学子招到一处。“明日,试炼便即开始。五期学子试炼之地为西面的断天十三峰,六期为十一峰。两座峰上已经各藏匿了七元小旗四十九面,你们需要在两个月之内寻觅小旗,所获多者胜,有嘉奖。培心,将规矩告诉他们。”尚云芳道。 听了尚云芳的话,九十八名学子尤其是五期学子心中不免有些嘀咕,毕竟十一峰比十三峰险峻了许多啊!但影伍院规矩极严,五期学子虽然心有不忿,但却无人敢开口。 “是。”栗培心道。“出发之时,可带齐影刀、刀子、弓弩箭矢一应装备,干粮和丹药只能每人各带一小袋。两个月后回到峰下集合。记住,小旗只可自觅,不可抢夺。你们的对手不是自己人,而是满山的灵兽猛禽。如果发生抢夺,按院规处置。如果遇到其他队伍遇险而不救,按院规处置。听清楚了没有?!”栗培心厉声说道。“吾等谨记!”众学子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各自准备去吧。”随着尚云芳一声令下,众学子四散而去。 翌日清晨,阵风猎猎,六期各小队向巍峨广阔的断天第十一峰进发。“这十一峰也忒大了吧?!满山找屁大点儿的小旗,要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啊!”苏衍无精打采地哀嚎道。 “你少在这儿说丧气话!”千惠斥责道。“咱们难,别人也是一样的,你给我打起精神来,仔细防备猛兽袭击。”苏衍不敢怠慢,赶忙按照五行方位站在最后面小心戒备。七人呈五行防备阵型,柳超居中,千惠在前,柳散之和田文炽四面游弋。 第十一峰位于断天山深处靠近大影一侧,略向西北便是刺天主峰,峰高两千余丈,顶处白雪皑皑,怪石嶙峋,攀爬艰难。七人正处在山脚位置,庞大的山体上林木繁茂,参天古木直冲云天,林中暗淡无光,在林中难以分清东南西北。 柳散之一边走,一边在身旁标志性的大树上做着记号。众人出发地点在山峰西侧,柳散之和沐青鱼、千惠商量过,头三日便在方圆二十余里的范围内仔细搜索,毕竟七元小旗也极有可能藏匿在山脚附近。 三日下来竟然一无所获,七人不免有些气馁。第四日清晨,柳散之六人正坐在一条小溪边郁闷地进食,突然听到正在一旁警戒的柳超一声大叫,千惠修为最高,腾地一声飞身而去,柳散之等人连忙跟上。却听柳超道:“快跟上、快跟上!” 千惠定睛一看,原来前方一头风熊正飞速向远处奔去。千惠斥道:“不就是一头风熊吗?追它作甚!现在需要打猎充饥吗?” “是,不是。。。”柳超焦急的不知道如何说好。 “惠姐快看,风旗、风旗!”一旁的灵西眼尖,正看到那奔跑的风熊背上钉着一面巴掌大小的青色小旗。小旗与风熊体毛颜色相同,不是风旗是什么。 “快追!”千惠大喜,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风熊身体庞大,但却灵敏异常,久在山林中穿梭,左窜右闪,一连带着七人跑出了一里多之后,才被柳散之以逸走灵蛇步法追及堪堪拦下。那风熊受阻,人立而起,一双巨掌朝着柳散之猛拍过来。 柳散之身形一闪,从风熊掌下闪过,一脚踹在风熊的后腿之上。风熊吃痛,兽性大发,回身一掌打在一旁的树木之上,碗口粗的大树应声而倒。 此时千惠已经赶到,人在空中手中长刀断天急斩,不偏不倚地斩在风熊右掌之上,竟然没有斩断!风熊狂吼一声,抬掌一甩,竟然将千惠甩了出去。 风熊两眼通红,追着千惠便扑了过去。千惠脚点一旁的大树,一个回旋闪了出去,手中长刀不忘疾刺,生生刺瞎了风熊的一只眼睛。 就在此时,灵西和田文炽的长刀已经刺在风熊的胸口月牙之处,风熊鲜血迸溅,却仍是没有倒地,张牙舞爪地死命追击千惠。 柳散之正要斜砍风熊右腿。却听沐青鱼喝道:“走了,不要与这畜生纠缠,节省体力。”柳散之抬头一看,原来沐青鱼已经从风熊背上拔下了风旗。 五人闪身而退,与刚刚赶到的苏衍、柳超二人汇合便向山上奔去。那风熊受伤颇重,哪里跟等上,只能仰天咆哮。 苏衍和柳超两人本就不擅轻身功法,来的晚了没帮上什么忙,不免气闷。苏衍一向嘴上不认输,一边放慢脚步,一边嘟囔道:“跑什么跑,让我老苏拿下这头笨熊,中午咱们也能吃上熊掌了不是?!” 千惠鄙夷道:“废那个劲儿干吗?再说博士又不让带调料,不让带火石,你生吃熊掌吧!”见苏衍受挫,柳散之笑道:“话也不能这么说,虽然不让带火石火绒,但是咱们还是有办法生火的,等干粮和膳丸用尽了,就得打猎采果为食了呢。” 七人在一出林木稀疏的地方停下休息,千惠接过那面风旗观看,那风旗乃是柔钰蚕丝所制成,手撕不破,上有钉痕。看着这面小小的风旗,七人一扫三日来的阴霾,各个喜笑颜开。小队终于算是开张了! 千惠小心将风旗收到腰间皮袋之中,意气风发地说道:“我们向山上进发,走!”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一十一章 并作一队 不得不说时来之后自会运转。自第四日初次获得一面风旗之后,此后五日之内,柳散之七人竟然接连找到两面旗子。 一面金旗在山腰一处光如镜面的二十丈悬崖上的一个铁翼鹰鹰巢之内极其隐秘,柳散之无意间看到金旗在夕阳下的反光众人方才发现。铁翼鹰铁翼如刀,喙如钢钩,实力强悍,即便是普通的化神境修者也不愿掠其锋芒。七人耐心等待,直到巨鹰出去觅食的时候方才由修为最强的千惠小心攀上悬崖取了旗子。 另一面火旗拿来更是不易。火旗被贴在一条水桶粗细的锦鳞森蚺的身上。七人无法巧取,只得攻击锦鳞森蚺。一番恶斗虽然取下了旗子,但攻击之时,柳超被那锦鳞森蚺缠绕,险些窒息。灵西腿部被森蚺扫中,至今还疼痛难忍。取下旗子之后,七人慌忙逃窜躲过了暴怒森蚺的追击。 进入茫茫第十一峰已经十日有余,虽然有所收获,但众人初时的兴奋已经消失殆尽。山林中险峻的地势、不断出现的各种灵兽猛禽,让众人不得不紧绷着神经小心应对层出不穷的凶险。 出发时所带的干粮肉干已经告罄。好在柳散之特质的膳丸不少,足够七人二十余日之用。千惠坐在一株大树树干平台之上,梳理了一下自己头上的发丝,从腰间革带中掏出一小团干爽的薄荷塞入口中咀嚼。苏衍吃了一粒膳丸,开口笑道:“这膳丸好,不但能解饿,味道也是极佳。散之兄,真有你的!” 一旁的千惠接口说道:“对,记对头大功一件。还有多亏了青鱼姐姐,你配置的驱虫药囊和爽身粉端的是了得。要是没有这些,连续两日不沐浴的话,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咱们修为未达抱元境,不能元炁外放,这些药在丛林野外还是必须的。”沐青鱼笑道。“到了抱元境这些药也少不得,毕竟元炁能省则省嘛!”千惠道。 这株不知道生长了几万年的大树树杈中的平台极大,柳散之用绳子将自己的双腿绑着树干上,正舒服地躺着休息,突然开口道:“小灵,你目力佳!你看,我们头顶上是不是有一只大鸟?” 灵西听闻,忙站起身来透过浓密的枝叶看向天空,隐约间确实看见一只模糊的大鸟身影,在众人所在的树上来回盘旋。“真的有一只鸟。但距离太远却是看不清是什么鸟。” 柳超吐出口中的薄荷,憨笑道:“这山上鸟还不是多了去?有啥好看的?”柳散之沉吟片刻,开口道:“这鸟儿好像有点儿不对。。。” “不会是前两天那只铁翼鹰记仇,追咱们来了吧?哈哈,这贼鸟儿要是敢下来,看我老苏一箭收拾了它。”苏衍笑道。“就你能!?那铁翼鹰来了,估计你第一个撒腿跑路!”千惠揶揄道。柳散之虽然隐有担心,但一时也想不出端倪,只好一笑做吧。 “散之兄,你说说,我们现在在什么方位,下一步我们怎么行动合适?”千惠问道。柳散之立即答道:“我们现在在第十一峰西北侧山腰靠下的位置,距离山脚大约千丈高度。我们东南方位应是梅羽小队,西北方位没有其他小队。向西北二十里山路后,就是第十一峰和刺天峰交界的一线峡,那里山势陡峭异常,暗坑暗沟密布,博士严令我们远离那里。这片区域我们已经来回探查了三天,接下来应该向上攀登了。” “好,大家打起精神,小心探查,可别落在了别的小队后面。等到了雪线以上,各个小队探查范围缩小,就免不了相互争抢了。”千惠道。 “博士不是严禁争抢吗?”田文炽怯生生地问道。“你怎么这么傻老实?不抢怎能捞到旗子?只要不伤人便是了!”千惠道。柳散之等人想到自己小队实力最低,争抢起来那里能占到便宜?但见千惠兴致勃勃,也不敢开口反驳。七人轮流警卫休息,一夜无话。 接下来十余日的时间,在浓密的丛林中七人再无收获。连日的风餐露宿、雨打日晒,再加上昼夜紧张警戒防卫,与灵兽搏击,七人已是疲惫不堪。越向山上而去,气温越是寒冷。前方百尺高处便是雪线,此处林木已经稀疏,如刀般的寒风呼呼吹来。从酷热的山下来到这里,众人都是感到沉重的压力。 “停下休息,穿上皮袄吧。”沐青鱼开口道。七人觅得一处背风的巨大岩石之后停下,纷纷解开背囊拿出皮袄穿上。此处严寒,火元微薄,灵西忍不住搓了搓冻得发红的玉手。沐青鱼看在眼里,提醒道:“大家记住,青火暖心丹不到酷寒难耐的时候最好不要用,此丹对经脉还是有小小副作用的。” 感受着澎湃凛冽的风势,柳散之在严寒之中竟然感觉有些畅快。毕竟自己先天风属,虽然凝聚七元气元,但对风元最是亲近。柳散之不由自主地挪到巨石之外感受风元。在巨风之中,伴随一呼一吸,柳散之抱一经功法竟然缓缓而动,引导风元入体,先天气元转动之快远超平日。柳散之不由得一阵惊喜。 “快看,那边有人!”耳边传来苏衍的惊呼之声。柳散之赶忙睁开眼睛沿着苏衍的手指方向看去,果然见一队人在自己众人的右前方六七十尺的方位跨过雪线,向广袤无垠的雪山之上而去。 “表兄!表兄!”千惠兴奋地大呼了起来,原来正是吴笛小队。快一个月没有见到他人,此时吴笛等人出现,如何不让七人惊喜?吴笛等人显然听到了千惠的呼叫之声,回身飞速向七人方向奔来。 二十余日风餐露宿,在吴笛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除了发丝稍微有些凌乱之外,吴笛仍是精神奕奕,身上衣甲少有破损。 “散之,找到几面旗子了?”吴笛上来便笑吟吟地问道,将兴奋的千惠晾在了一边。“你问小惠,旗子都在她那里!”柳散之看着面色不善的千惠,识趣地笑道。 “小惠啊!你。。。你。。。”吴笛看着千惠的脸惊呼道。“我、我怎么了?”千惠赶忙双手捧脸,花容失色地问道。 “你,一个月不见,你怎么漂亮了这么多?难道是青鱼整了些养颜美肤的丹药给你用了?你惊到我了!惊到我了!”吴笛就是千惠腹中的灵虫,最知道千惠的心事。 千惠脸上一红,唾道:“就你花言巧语!”“收获颇丰吧?小惠。”吴笛不失时机地开口问道。 “三面,我们找到了三面旗子。表兄你们呢?”千惠已是喜笑颜开。“不多,不多,找到了六面,还没有到平均数呢。”吴笛笑道。 千惠顿时塌下脸来。柳散之忙道:“师兄,你们怎么这么厉害?!”“这多亏了小城,他自小打猎,谙熟山林。”吴笛笑道。 “按道理来说,博士们应该是将旗子平均分布的,怎么我们才走了六成的路,你们就找到了六面旗子?难道。。。”一旁正与荣城搭话的沐青鱼说道。 “这就是成见!你们都被博士给骗了。我早先就听往届学长说过,咱们影伍院的历练测试从来就没有常数,变化莫测。这山上七元小旗的数量绝对不止四十九面。要是以为拿到三四面就合格了,那就等着回去被收拾吧。哈哈!”吴笛笑道。 “死博士!难道要我们回去再找?”千惠忍不住怒道。“那倒不必,这上面更加艰苦,旗子的数量也会更多。去找便是。不过上面灵兽更为强大,万事小心才好。”吴笛道。 “师兄说的是,上面灵兽凶悍。我们方才从东面过来之时便遇到二十余头刺天雪狼,要不是赶忙飞身上树,战起来恐怕必有损伤的。”荣城插嘴道。 “那领头的雪狼大如牛犊,水元冰属,实力恐怕都与化神高阶的修者相仿,煞是厉害,辛亏我们躲得快。”少女鱼琼吐舌道。 “好了,散之、小惠,你们这便与我们一起行动吧。出发!”吴笛随口说道。“这样好吗?博士不是让咱们小队各自行动吗?”千惠道。 “表妹啊!你。。。你真是天真啊。博士几曾说过不让我们结队而行?山上凶险,我们只有结队聚力方能不受损伤完成任务。你啊,要学会为将之道才是。”吴笛说道。 柳散之等人对吴笛一向信服,更对吴笛的这番话深以为然。两队随即并作一队,由吴笛指挥,呈正反七元之势缓缓向山上而去。 “表兄,咱们先说好,找到第一面小旗先归我们!”千惠故意高声身道。“我什么时候小气过?大家说是不是?”吴笛笑道。吴笛小队诸人唯吴笛马首是瞻,且一向与柳散之小队相处融洽,自是没有什么意见。 跨过雪线,前面是一片白茫茫相对平坦的缓坡,坡上沟壑纵横,应是冰雪经年累月移动切削而成,此处冰层不厚,众人能够隐约听到冰雪之下细细的流水之声。 吴笛小队少女杨雪燕水元冰属,最是谙熟此等地形,开口说道:“大家小心前行,此处暗坑密布,不要掉了进去。”吴笛道:“换阵,以环形阵势前进,散之、小文、小琼,我们四人在前面。” 柳散之和田文炽接过马庸和汪钰递过来的长棍,和吴笛、鱼琼二人以棍触地向前。连续向西艰难走了半日,避过无数雪坑,终于在一处背风的凹处吴笛示意大家停下休息。 “天心地梅!天心地梅!”千惠惊喜地叫道。“天心地梅?!”众人听到千惠的惊呼之声不由得惊喜异常,忙竖着千惠所指抬头看去,只见高处五六丈的危崖之上,一丛洁白的小花倔强地倒生在崖壁之上,随轻风摇曳。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一十二章 有敌来袭 “哪里是天心地梅?那只是玉心地梅而已。”吴笛仔细看了看笑道。众少年仔细一看,果然见那地梅只有五瓣,花心如米粒般的晶莹圆玉,正是玉心地梅。 千惠不由得大失所望。沐青鱼凝望着那摇曳的一丛白花,不由得抬手轻抚了一下胸口。 “天心地梅七瓣星心,珍奇无比,如果在这里就能发现,还算什么稀有?不过这玉心地梅也不错,养颜润肤颇有奇效。上面这从花怎么也有七八朵,待我上去摘下来,姑娘们每人一朵。哈哈!”吴笛笑道。 柳散之心中一动,开口说道:“师兄,让我上去吧。这些时日来修炼跨月逐仙步,正好检验检验成果。”“好,那你上去,小心点儿!”吴笛道。 柳散之身形一纵便是七尺有余,伸手抓住突出的岩石一借力,继续腾空而上。几个起纵已是到了凸起得崖下,伸手轻轻掐下了几朵小花。 地梅被摘去只剩下了根茎和稀疏的叶子,豁然露出了一面淡色小旗,“水元旗!”柳散之大喜过望,险些脱手跌落。 柳散之赶忙定了定神,将小花送到嘴边,轻轻咬住连花根茎,伸手拔下了水旗。随即攀岩而下。 众少女喜笑颜开地围了上来,千惠见到柳散之手中的水旗,兴奋西惊呼一声,忙不迭地夺过旗子塞入怀中。“表兄,水旗,散之找到的,归我们了!”千惠说道。 “行了行了,归你归你!”吴笛笑道。有心采花却无意间找到了小旗,众人都是十分高兴。 众少女开心地从柳散之手中接过小花仔细观瞧。“小惠,拿一朵就行了,留给别人点儿。”吴笛说着也笑嘻嘻地从柳散之手中拿过最后一朵小花,然后将嘴凑到柳散之耳边:“给梅羽留一朵!” 柳散之点点头,却是面上一红,暗暗扶了一下自己腰间的一个皮袋,那里已经有一朵玉心地梅存在。 领学博士贾行空一身杂色衣衫,盘坐在一个古树之上的枝叶深处。从这株参天巨树之上,能够清晰地看到前方雪线之上的情景。狂风急骤,大树枝叶凌乱摇动,贾行空身形随风而动,如黏在树上一般,与大树融为一体。 猛然间贾行空睁开了微闭的双目。“终于来了!”贾行空心中暗道,身躯微转,向西南方向林中望去。 一队十余人小心翼翼地穿行在林中。领头一人虎背熊腰,虬髯满面,小声对身后众人说道:“差不多就要到冰川了,你们都给我小心点儿。还有,到时候碰到那些小孩子,砍上两三个就赶紧走,不要恋战追击。听到没有。”身后十余人不敢高声回答,各个点头应允。 距离冰川还不到十余丈的时候,林木已是稀少。走到一个大树下,领头人朝着身后众人点点头,十余人连忙俯下身去隐藏,那领头人飞身攀上树去。 过了一刻的时间,领头人仍然没有下来,树下十余人不明所以,却又不敢高声询问,只有面面相觑地疑惑等待。 猛然间一阵劲风刮起,夹杂着雪花刺入眼帘,众人抬手阻挡之间却是几乎同时感到脖颈一阵冰凉,随即倒地。紧接着噗通一声响起,那领头人硕大的身躯跌落在落叶之中。 贾行空面无表情地站在十余具尸体之见,抬起戒尺轻轻一吹,吹掉了戒尺上的血珠。 正在贾行空要拍醒那领头人的时候,一团身影攸然而至。“荣海,你来的这么快!”贾行空道。 “您老人家也不慢嘛!”高荣海笑道。“我方才在东南方林子里收拾了十几个人,又到下面转了一圈,应该不会有人再上来了。”高荣海说着,将手中提着的一人丢在地上。 贾行空看了看高荣海丢在地上的瘦削男子,面无表情的脸上竟然皱起了眉头。高荣海看在眼里,说道:“贾师,我也颇为疑惑,这些家伙实在太弱了。就这点道行还来献丑?” “先问问再说!你到那边去问。”贾行空说道。高荣海会意,提着瘦削男子走到林中另外一处。 贾行空拍醒了那领头人。领头人一脸惊恐地看着贾行空。“前辈饶命!前辈饶命!”领头人以头抢地,高呼饶命。 “住口。我问你答,只要犹豫一瞬,你便与他们一样。”贾行空说道。那领头人惊骇地看着周围得尸首,赶忙闭口不言。 “叫什么?从何处而来?”贾行空道。“梁秋恒,来自梁国七星山。”领头人答道。 “何人指示你来此,来此所求何事?”“两个多月前,一个自称梁国前军将军的高手来到我们山寨,不到一刻便收服我们,要我们此时来此地,收拾几个少年小孩。那将军修为深不可测,我们不敢不从。。。”“还有没有其他人?”“不知道!” “你们从何处进到这里的?”“那将军指点我们从一线峡穿过。我们到一线峡关卡的时候以行脚客商身份进来的!这是那将军给的公验。”梁秋恒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卷公验。 贾行空拉开公验看了看,说道:“那将军长什么模样?”“他一直蒙面。”听到梁秋恒的回答,贾行空知道再问不出什么,抬手一指点倒了梁秋恒,凝眉沉思。 过不多久,高荣海又提着那瘦削男子回来。两人对了对审讯结果,发现这两处人皆是来自梁国的草寇。两个领头人不过是抱元初境的修为,都对指使自己前来的人万事不知。 “山上头先我们已经仔细搜查过几遍了,雪线之上这两个月没有任何人迹。对方从山下袭来,怎么也要派几个像样的高手才是。难道他们就这么小瞧我们影伍院?”高荣海道。 贾行空抬手两戒尺扫出,两道元炁打在梁秋恒和瘦削男子的头上,两人顿时无声无息而亡。贾行空和高荣海看都没看两具尸体。 贾行空道:“我总有些不详的预感。对手绝不可能只是如此行事。”“对,这就是送人头。敌人必然有我们想不到的后手。”高荣海道。 “荣海。老大接到密报不知道来自何处,是吧?”贾行空问道。“是的,师父接到密报也是不久之前,有人深夜投书在太傅府门口。”高荣海道。 “这些人轻易能够过了一线峡关卡,在关卡内必有内应。关卡守备是何人?”贾行空问道。 “林思源,中书令三服侄子。”高荣海道。“老林虽然与老大不对眼,但还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而且他次子也在山上。”贾行空道。 不待高荣海回答,贾行空道:“算了,要追根溯源谈何容易,我们现在就不要去想了。仔细防备便是。” “要不要结束修行?”高荣海有些担心道。“暂时不必!影伍学子冒些险算得了什么?何况还有咱们七人护卫。我们静观其变,说不定能够揪出事后主谋。”贾行空道。“不过,我们还是要再靠近孩子们一些,避免意外发生。你去通知云芳和老王他们几个一声。”贾行空不忘叮嘱高荣海。 “十三峰那边要不要也增派些人手过去?”高荣海道。“不必了,密报上说对方的目标是这边的学子,想来应该不差。袭击十三峰那边达不到什么目的。再者那边别院几个博士在,应该问题不大。你去吧。”贾行空道。 高荣海应声去了。贾行空迈步向冰川而去,转眼消失不见。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一十三章 玉梅相赠 这几日来不知为何,冰原上的雪狼如黏上众人一般,不断在暗夜袭击。吴笛等十四人连番恶斗,斩杀了十余匹巨狼,自身也是落下不少伤痕。还好带的丹药足够,能够及时处理伤势。 所带的膳丸已经告罄,山上少有干柴,吴笛便带头吃生狼肉充饥。在影伍院修行吃生肉是常事儿,几个少女也没有什么顾忌。 这日傍晚,吴笛一边举着一根狼腿大嚼,一边对着身旁头发凌乱的柳散之道:“散之,今晚咱们拿出黑曜石心,你、我和小城以木风雷三元阵围住那头狼,压制这畜生的元炁,争取干掉它。只要头狼死了,其它巨狼应该就不敢再袭击咱们了。” 柳散之想到那头狼元炁浑厚充沛,迅捷力巨,也只有压制其元炁方才能够有战胜的机会,连忙点了点头。 “真是晦气倒霉,这些狼疯了不成?怎么总是追着我们?”千惠气恼道。“表妹,难道你还要与那些畜生讲道理不成?”吴笛揶揄说着,却见柳散之抬头仰望天空,目光凝重。 “散之,怎么了?”吴笛奇道。“师兄,你看到上面那两头大鸟了吗?”柳散之回过神来说道。吴笛抬头一看,笑道:“这山上还少得了鸟?” “不对,这鸟我已经看到至少五次、不六次了。每此都在我们头上盘旋半刻之后即便离去。以前只有一只,自从我们两队回合之后就变成两只了。真是奇怪!”柳散之道。 “也看不清是什么鸟。距离太远,否则我倒是要射它下来看个究竟。”吴笛说道。柳散之看着飞走的二鸟,心中不安更甚,突然开口道:“师兄,不如我们从现在开始让大家都拿出黑曜石心佩戴上好了。” 吴笛虽然不知道柳散之担心什么,但想想拿出黑曜石心带上,即便是抱元境高手来袭自己众人也能抵挡两合,且黑曜石心在身,对元炁修为不高却体术精通的的众人影响并不太大,便点头答应,吩咐众人从息壤中拿出黑曜石心带上。 吴笛不忘揶揄柳散之道:“散之你还真是谨慎,回头脱试之后让你进影翼卫守卫宫城倒是让人放心,哈哈。。。”柳散之会意地笑了笑。 正在两人交谈之时,负责警卫的马庸叫道:“有人来了!”吴笛赶忙起身观看,只见七人缓缓踏雪向七人走来。领头的正是林梅羽! “梅羽师妹!”吴笛腾地跳起来迎了上去。柳散之站起身来,满脸都是激动之色,毕竟一个多月没有见了呢! “师兄,诸位安好?!”林梅羽看到吴笛手中的狼腿,不由得笑了起来。“梅羽姐姐!”灵西和林梅羽交好,忙起身叫道,嘴角还留着血迹。 林梅羽向激动的柳散之点点头,掏出手帕给灵西擦了擦嘴角,笑道:“怎地都开始吃生肉了呢?”说着从腰间袋中掏出几枚膳丸递给身旁看着吴笛面色不善的千惠。“小惠,将这些膳丸一分为二,给姐妹们吃吧。” 吃了几日的生肉,千惠早已有些不耐,见到林梅羽递过来的膳丸,脸上如绽放了鲜花,双手搂住林梅羽的脖子:“梅羽姐姐,我爱死你了!”转回头去,脸色立变,狠狠地瞪了吴笛和柳散之一眼。 “梅羽你们行啊!到现在还有干粮。”吴笛笑道。“我们在下面林中的时候都是打猎采果充饥的,耽误了不少时间呢。”少女雷颖鸣笑道。“初时大家不解,到了冰川之上才明白了梅羽姐的用意。嘿嘿,服了吧?!” “佩服,佩服!”吴笛诚心地说道。柳散之开口道:“梅、梅羽,我看你们衣甲整齐,不像遇到什么恶斗,难道山上的猛兽没有袭击你们吗?” 林梅羽此时方注意吴笛等人残破的衣甲:“有倒是有,但却不多!怎么你们受袭很多吗?不应该啊,山上灵兽虽多,但只要我们不轻易闯进它们的地盘,一般都不会主动袭击我们的嘛!难道你们惹恼了山中灵兽?对了,怎么你们都佩戴上了黑曜石心?” 柳散之正要开口回答,被吴笛一把拦住:“历练、历练嘛!在此险恶之地,正是我等克服艰险、增强体魄之时,我们这是给自己主动加压、主动加压。”吴笛满脸假笑。 林梅羽却当真了起来,回头说道:“小雷、大家都把黑曜石心拿出来吧,我们也要给自己主动加压才是。”“师兄,梅羽佩服!”林梅羽郑重地向吴笛说道。吴笛假笑一声,不忘向柳散之看上一眼,眼中颇有得色。 入夜,皎洁的月光照射在雪地之上。吴笛众人小心防备,山上群狼却不知为何过了半夜还没有过来袭击,吴笛等人不免摸不着头脑。丑正之后,吴笛便安排大家分别值守,不再全员戒备。 第二日寅时初刻,值守了两刻的柳散之颇有些疲惫,正想把吴笛等人叫起来换班休息,却见林梅羽走过来轻声道:“师兄,我来换你吧,让我和马师兄他们几个守夜。你们大家这几夜都累的很了,多休息休息才是。” 说罢林梅羽便欲去叫醒马庸等人,却被柳散之轻声叫住。在林梅羽注视的目光中,柳散之扭扭捏捏地从革带中掏出本来盛放药物的玉盒,打开玉盒,拿出了那朵玉心地梅递了过去。 林梅羽一愣,随即柔和的脸上泛起笑容,轻轻地接过了小花。“这是、这是我送你的,跟师兄送。。。”柳散之结结巴巴地说道。 “笛师兄送的在这里。”林梅羽拍了拍腰间的小袋。“散之师兄你这朵我放在哪里呢?”林梅羽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柳散之不知道说什么好,却见林梅羽将那朵洁白的小花缓缓地插在了头上。林梅羽抬起头,又似不放心地说道:“不行,一路奔波,怕是会跌落丢失的呢。对了,还是这样吧!” 林梅羽从怀中拿出一方手帕,柳散之定睛一看,原来正是在天邑时给林梅羽包扎伤口用的,自己的那方。只见林梅羽将小花包在手帕之中,轻轻地放在了怀中。“即便碾做花泥,花香也会渗入手帕,清香如故呢!”林梅羽抬头笑道。 看着近在咫尺的如玉容颜,鼻中传来阵阵幽香,柳散之不由得痴了。 众人营地外狂风呼啸,大多数人仍在砌起来的冰屋中休息。林梅羽缩了缩洁白嫩粉的脖颈说道:“等会儿天亮后我们便要分开行动,师兄你要多加小心。”柳散之正愣愣地看着林梅羽,听到此话,连忙不住点头,心中温暖。 柳散之突然想起什么,忙解下腰间的药囊,从中倒出几粒丹药,从中间挑出两枚,递到林梅羽的面前:“梅羽,这两粒青火暖心丹你拿着用吧,驱寒有奇效。这丹青鱼炼制的不多,我头先也没有机会给你。” 林梅羽笑了笑,从柳散之手中接过了两枚丹药。“师兄,你怎么也有正气爽身丹?也是青鱼研制的吗?据说这丹药材料极难得到呢。对了你怎么不佩戴在身上?”林梅羽看这柳散之手中的一粒丹药,随口问道。 “这个、这个,算是青鱼炼制的吧。”柳散之尴尬地回答道。幸好月光虽亮,但凌晨时分天色仍是黑暗,林梅羽没有看到柳散之的红脸。 “你还真是的。这丹药爽身正气,要佩戴在身上才是,怎地将它放在药囊里?”说着林梅羽从腰间皮带中掏出一个蚕丝织成的小小网兜,从柳散之手中捡出那枚正气爽身丹塞到了网兜之内,又亲自给柳散之系在了腰间。 “散之,我们换班。梅羽怎么你也起来了?”身后传来吴笛的声音。“我睡不着,索性就起来了,正向让散之师兄回去休息呢!”林梅羽道。 “哪里还要你来值守,这是男人的事儿,你再去休息休息吧!”吴笛笑道。“什么男人的事?师兄你说错话了!”林梅羽正色道。吴笛猛然意识到了不对:“是、是我错了!” 林梅羽正待说话,突然头顶一阵劲风挂起。三人尚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儿,两道劲风自头顶奇袭而下。吴笛反应何其迅捷,蓦地迎面扑到在雪中,一道劲风从吴笛头顶上一掠而过,在吴笛脖颈处留下了一道淡淡的伤痕。 与吴笛一同出来的荣城有着灵兽般的直觉,另外一道劲风袭来的时候,猛然偏身闪避,但荣城身法轻功远不如吴笛,稍慢之下却是被一物狠狠地钉在肩膀之上。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一十四章 裂冰来袭 荣城皮袄和袄内皮甲肩部位置霍然撕裂,肩头鲜血喷涌而出,显然是受伤不轻。林梅羽、柳散之两人大惊失色。 林梅羽行事果断稳重,在吴笛倒地的那一刻已经抽刀在手,一式撩云不管不顾地掠向天空,刀影护住了倒下的吴笛。柳散之反应较慢,见林梅羽一招出手赶忙抽刀冲到荣城近侧。 “轰”的一声,两个冰屋轰然倒塌。柳散之大急,定睛一看,只见两头周身黢黑,翼宽接近一丈,喙如钢钩的大鸟腾空而起。冰屋内传来一阵呻吟之声。 “赤背狼啸鹰!”柳散之看着腾空而起的大鸟,忍不住失声叫道。“什么狼啸鹰?”吴笛忍着后颈火辣辣的疼痛,抬头看着消失在夜空中的二鸟道。 满面汗珠的荣城和林梅羽也是一脸疑惑地看着柳散之。“快、快让所有人都出来结阵戒备。”柳散之来不及回答,手忙脚乱地跑向被大鸟击塌的一座冰屋。 受袭击的两间冰屋分别住着千惠、沐青鱼四女和苏衍、柳超、马庸、汪钰四人。冰屋虽然造的坚固但冰墙并不沉重,众人休息的时候又穿着厚厚的衣甲,所以也没有受什么伤。 众人狼狈且不知所以正要询问,却听吴笛高声喝道:“结阵戒备!结阵戒备!”虽然事出突然,但众人训练有素,有条不紊地结成防守阵势,严阵以待。 此时阵阵低沉的狼吼四面传来。吴笛心中一沉,听着狼吼,隐隐看着四面黑压压的一片,这群狼少说也有百十来头,加上柳散之说的什么‘赤背狼啸鹰’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窥伺着众人,应付起来恐怕极为扎手。 “怎么会来了这么多雪狼?”吴笛不由得脱口而出道。“精怪志上有云,赤背狼啸鹰出自东北苦寒之地,铁喙钢爪,成鹰具备化神高阶实力,强悍之极。更有甚者,此鹰有驱策狼群的能力。”柳散之道。“怪不得我们一直受狼群袭击,原来是受这扁毛畜生驱使。幸好我们佩戴了黑曜石心。”吴笛恍然大悟道。 “可是精怪志上说,此鹰只栖息在雾灵山脉北八百里外的苦寒之地,且数量极其稀少,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一出现就是两头?”柳散之凝眉道。 “恐怕是受人驱使!”林梅羽道。吴笛点头正要说些什么,群狼已经缓缓围了上来。 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月光隐去,只能看到四面点点如荧光的狼眼光茫。只听一声长啸,众狼如潮水般向三队结成的圆阵冲了过来。众人挥刀应对,一时间血光四溅。 两头巨大的头狼在群狼之后来回游弋,寻找众人阵势的弱点。斗到酣出,两头巨狼冲天而起,向着柳散之便扑了过来。柳散之方才击退一头大狼,正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见到两头巨狼如风而至,显然不是自己一人所能抵挡,但又不敢闪开脱离阵型,只好一式撩云,奋力抵挡。 影刀锋利,柳散之撩云刀式逼退一头巨狼,却被另外一头巨狼的利爪狠狠地拍在了刀上,影刀无声地被击落在雪中,那巨狼的血盆大口已经近在咫尺! 只听嘭地一声巨响,那巨狼飞出了一丈之外。原来是吴笛见柳散之危及飞过来一脚。 好险!柳散之惊出了一身冷汗,忙不迭地捡起跌落在雪中的影刀,正待挺刀迎狼,一阵劲风直落而下。赤背狼啸鹰!这狡猾的扁毛畜生竟然瞄准时机,选择在此时动手! 那股劲风直扑柳散之身侧的沐青鱼,沐青鱼正全力对付两头巨狼,那儿还来得及躲闪?电光火石间柳散来不及犹豫,猛地向前一扑压倒了沐青鱼,那飞扑下来的赤背狼啸鹰竟然近在咫尺之下打了个盘旋,腾空而起,没有袭击柳散之。 可危机尚未解除,沐青鱼身前的两头巨狼的四个狼爪已是重重地落在柳散之身上,顿时柳散之皮袄碎裂,肩头皮甲护卫不到之处被狼爪抓出道道深深的伤口,险些撕裂了侧颈。 柳散之鲜血迸溅,受伤不轻。幸好苏衍、柳超二人及时来救,击退了两头巨狼。 “这样不是办法,我们快退到西侧的山崖之下!”吴笛忌惮那神出鬼没的赤背狼啸鹰,连忙指挥大家向西侧一处突出的山崖处冲去。 山崖不高,却正好能挡住赤背狼啸鹰从空中直扑。在山崖下只需三面迎战群狼,众人稍微喘了一口气。 一众少年虽然没有大碍,但有皮肉损伤的人却是不少。吴笛忙指挥伤势较轻的人退到后面敷药止血,自己带着荣城等受伤较轻的人抵挡在前面。 吴笛暗暗叫苦,这群狼不像往日一样,竟然如疯了一般不顾死伤地袭来,大有不吃掉众人不罢休的势头。吴笛心道为今之计只有等到天明,能看清那赤背狼啸鹰之时,再想办法突破狼群包围了。 沐青鱼给柳散之包扎伤口竟然有些手忙脚乱,眼中也隐隐含有泪水。柳散之忍着巨痛,笑道:“青鱼你别担心,这伤不算什么,比起。。。”“散之兄你快别说了,赶紧运功疗伤。唉,忘了不能调用元炁了。”沐青鱼哽咽道。 就在两人说话之间,被围在崖壁之下深处的柳散之几人突然感到脚下冰层一阵颤动。紧接着冰层猛地撕裂开来,冰块冲天而起,柳散之被自下而上的这股巨力冲向高处的崖壁,眼见就要撞到山崖。如果撞上必定落个骨断筋折! 柳散之在这股巨力之下毫无办法,正无可奈何之间,却是被一只大手轻轻地抓住了后背衣领,随即身体轻飘飘地飞向外侧的吴笛等人。 人在空中,借着黎明时分的一点晨曦,柳散之看到贾行空已是落在方才自己诸人容身之处,一掌逼退了两名黑衣人。 贾行空的阴冷的声音传来:“天色已亮,你们向山下突围去吧。这里有我。”此时柳散之才看得清楚,与贾行空对面而立的不是两人,而是五名黑衣人! “终于等到你们了!在冰层之下待了恐怕不止三个月了吧?!我倒是好奇什么人安排的,让你们如此有耐心。”贾行空冰冷说道。 “你们是什么人?不如报上名来,我留下你们的全尸,回头给你们的家人送过去。”贾行空悠悠说道。 “他在拖时间,快动手!”好似领头的一个黑衣人喝道。五名黑衣人挥舞手中长剑冲向贾行空。 贾行空心中一沉,自己确实是在拖时间。山峰上广袤,贾行空等七人只能各自守护一方。此五人看来至少有抱元巅峰的修为,且显然有人佩戴了黑曜石心。自己到是不惧,但五人以五元阵势拦住自己,自己一时间也难以解决。如果还有其他敌人那学子们岂不危矣? 贾行空随手一戒尺挑开袭来的两剑,身形后撤,避免五人迅速合围,口中高声叫道:“吴笛,快带众人下山!” 吴笛岂能看不出情势危急,赶忙开口道:“结锋矢阵型,梅羽居中调度,小城、阿琼,与我木风雷突击向前。”此等阵型众人早已演练了不知多少遍。吴笛、荣城和鱼琼成倒三角型作为尖头突前,林梅羽居中调度,指挥两侧和后部少年交替对敌。 林梅羽身侧的内环伤者纷纷收刀架弩,一组向四面预备解救危机,一组抬弩向天,以防头顶赤背狼啸鹰的暗袭。好在天光微亮,那两鹰已经不能再悄无声息地袭击了。 见到吴笛三队终于突破了狼群的包围,在群狼的追赶之下向山下飞速退去。众人众狼渐行渐远,没有出现其他人袭击,连那赤背狼啸鹰也没有再出现。贾行空心下稍定,戒尺改守为攻,越发凌厉。那五名黑衣人顿时感到压力倍增。 吴笛众人且战且退,来到一处仅容五人并肩穿行的狭窄冰缝所在。体术精湛的崔博等人在吴笛的率领下终于可以在这里抵住后面追来的狼群,给前面的伤者争取脱逃的时间。吴笛到了此处,心下稍定,心道只要在此处支撑一阵等伤者逃远进入深林,雪狼危难就算解除了! 冰缝两壁高耸十余丈,没有了腾挪的空间,可以不用再担心那两头赤背狼啸鹰的袭击。林梅羽指挥受伤的众少年在模糊的晨曦中快速向前。 向木峰一马当先,全力向前冲去。林梅羽喝道:“木峰师弟,不可脱离队伍,小心查看地上的冰缝雪坑,小心裂缝口那赤背狼啸鹰袭击。”向木峰含混地回答了一声,却是没有停步,还不断敦促身后的千惠加快脚步。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一十五章 冰雪崩塌 高荣海按照七人的之间约定,正在吴笛等人东侧七八里外的地方来回游弋,反复探查,终于确定此范围内不会有敌人埋伏,便向贾行空方向汇合。突然东西两侧同时传来一声有如巨狼咆哮的声音,这声音如此高亢,在寂静的冰峰雪地中远远传去,响彻云霄。 两侧咆哮连绵不绝,高荣海大感不妥,赶忙加快身形冲向西面。连绵不绝的咆哮声中,在东侧距离柳散之等人所在冰原裂缝不远一处不起眼的地方,厚厚的雪地无声无息地隆起了一个小包,一道黑影破包而出。 那黑影飞身而起,向着西面空中巨狼咆哮的方向脚不沾地地飞奔而去,与此同时口中一声长啸响彻雪原,连广阔的冰原也好似微微震颤。随着黑影声音的响起,东西两侧声音此起彼伏呼应而来。 “不好!”高荣海大惊失色,更是加快了脚步,踏雪无痕,将跨月逐仙步发挥到了极致。高荣海风子弓已经握在左手,右手抓了五支长箭,竟然有三只是一直未曾在对战中用过的黑箭。 正将五敌迫得左支右绌的贾行空此时已是面色铁青,在那声长啸传来得时候,对面的五个敌人也是同时长啸不止。贾行空那里还不知道敌人要做些什么? 贾行空戒尺犹如风轮般挥舞,招招击向五敌要害,两招之内便有一人被卸下了一条胳膊。五敌包围之势稍微停滞,贾行空瞄准机会脱开身去,五丈以外,元炁周身鼓荡,箭一般冲向吴笛等人消失之处。那五名黑衣人收起黑曜石心,快速地跟了上去。 十一峰冰川雪原正南面,柳丹和王姓老妪早已汇合,看着不远处在听到此起彼伏的长啸声赶忙向一处崖壁之下躲避的向旭峰、姜雪欣小队,心急如焚之际不由得暗暗点头,这些学子学得扎实,显然知道将要发生什么灾难。柳丹飞身奔上前去。 “柳师?”众少年知道柳丹归一一重巅峰,修为深厚,但从来没有见到过柳丹似今日般外放元炁。见到元炁喷薄而出五尺,发梢飘动但面色不善的柳丹,众少年不由得大为惊奇却是心下暗沉。 “少废话,不顾一切,结阵向山下逃避,不得片刻停留。”柳丹已是急不择言,声色俱厉。 清晨的阳光已经暖洋洋地斜照,巍峨陡峭的第十一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山峰之上,冲天的长啸声已经被四面而来的巨响全部湮灭,峰上积存万年的白雪犹如奔腾的烈马般奔涌而下。十一峰上狂风依然猛烈,嘶吼的旋风伴随着漫天飞舞的雪浪搅的本来开始明亮的天地一片昏暗。 “雪崩!大雪崩!”如此规模的雪崩即便是久居此地的贾行空也是首次得见。“这些家伙在雪下到底做了些什么?”贾行空心中越发焦急,身形却毫不紊乱。 吴笛等少年那里看到过如此情景?就连身前的众多雪狼也放弃了攻击,飞也似地向西面逃去。 此时已经出了裂缝的南口,众人顾不上惊叹天地之力的无可抗拒,连忙向一侧的山崖下躲去。在如此剧烈的雪崩之下,也只有抱元高阶以上的修者才能借助元炁外放,在体外形成元炁气团,力求浮在雪面之上,方能安然度过。众少年修为距离抱元境尚有十万八千里,只能心存侥幸躲在山崖下了。但如此剧烈的雪崩,此处能否万全? 山崖之下窄小,即便是分立两侧也不可能让所有人都贴到冰壁。慌忙之间,吴笛和柳散之、林梅羽、沐青鱼等人躲在了西侧。吴笛抬手将雷颖鸣、田文炽、柳散之等人推到崖壁之下,柳散之却退了出来把位置让给了鱼琼。吴笛无奈,只有紧紧地握住了柳散之的右手。柳散之左侧,林梅羽和灵西、沐青鱼抱成一团。 犹如奔雷般的雪崩之声隆隆而来。就在此时,猛地一道破风之声从头顶传来,吴笛抬头一看,只见就在自己头顶不足三尺之处,一根长箭呼啸着钉在正朝着自己头顶飞速落下的长剑之上。飞箭将长剑远远地荡了出去,跌落消失在雪地之中。 一道白影如巨石般随着长剑从天而落,人在空中躲过一只长箭,巨掌眼看便要打在吴笛头顶,却被一只黑色长箭狠狠地击中肩头,身形向西冲出三尺,巨掌打在雪地之上,顿时地面上出现了一个深深的雪坑。 那道白影一把拔下肩头的黑箭,甩手掷向吴笛。黑箭在黑曜石心控气之下,虽然元炁顿丧,但依旧凌厉无匹。吴笛无可阻挡,更加来不及闪避。黑箭瞬间射入吴笛左胸。吴笛闷哼一声,仰天到底。 柳散之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骇得脑袋中一片空白。就在此时,那白影的手掌已经接踵而来,拍向柳散之的头颅。 就在吴笛受袭的一刹那,反应神速的林梅羽已经冲了过来,没有拉住倒地的吴笛,却是正好站在了目瞪口呆的柳散之和黑衣人之间。柳散之呈半蹲之势,那白影一掌要灭杀柳散之,必然要先打到林梅羽。却见那白影似乎一瞬犹豫,猛然收掌。 就在沐青鱼的惊呼声响起,那白衣人正欲扫开林梅羽的时候,铺天盖地的积雪猛地倾泻而下。 在柳散之等人黑曜石心作用下,那白衣人不能调用元炁,岂能对抗这如山海般的雪崩之力?白衣人随着无可阻挡的雪流,瞬间消失而去。 眼看吴笛就要被奔涌而来的厚雪冲走,柳散之回过神来不顾一切地抓住了吴笛的手臂。紧接着感觉自己的腰间被一人抱住。却是连带抱着自己的人,被雪流疾冲而下。。。 就在众少年不知所措之间,猛然听到一道的声音喝道:“收起黑曜石心!”众少年赶忙顶着风雪将黑曜石心塞入革带玉盒中的息壤之内。就在东侧少年收起黑曜石心之后,立即感觉到一股澎湃的元炁笼罩住自己,高荣海急切的声音传来:“在我的元炁范围内,稳步走到西侧,快!” 终于高荣海将西侧众人也笼罩在自己的元炁庇护之下。众少年在黑暗之中感受着身侧、头顶犹如洪流般的积雪,心中一阵后怕,如果没有高荣海及时赶来,众人中有几个会被雪崩冲走?众人要被埋在雪下多深? “报名!”高荣海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竟然有些微沉重。“荣城”、“鱼琼”、“马庸”。。。。。众少年一一报上名来。 “吴笛呢?梅羽呢?散之呢?”竟然少了吴笛、林梅羽、柳散之、沐青鱼和灵西五人,一向处乱不惊的高荣海声音中也出现了一丝焦躁。 “方才笛师兄他们五人就在我的身边,我就是揉了下眼睛,他们就不见了!”田文炽声音里带着哭腔说道。 “什么?!”高荣海大急。方才在风雪弥漫的远处,自己隐隐约约看到一道白影从崖顶而落袭击下来,自己凭借远胜一般修者的目力和箭术,在几不可见的情况下击飞了那道黑影投掷下来的物品,又不惜用一只黑箭击中那团黑影,此后雪层袭来便再也看不到什么。“在自己如此施为的情况下,那白影受众人黑曜石心的影响,应该在厚雪袭来之前没有时间击杀散之等人了吧?!”高荣海心中惴惴,安慰自己道。 高荣海恨不得马上透雪而去寻找吴笛五人,但想着自己庇护的众少年,又怎能离开?高荣海不由得焦急万分。 就在此时,一股更加澎湃的元炁加固了高荣海的元炁壁垒。“荣海,情况如何?”贾行空冷冰冰的声音传来。 高荣海猛然一喜:“贾师,你来护持众人,我去寻找小笛等人?”“怎么回事儿?”贾行空的声音同样一变。 “小笛、梅羽、散之、青鱼和小灵五人失踪。我这就去,晚了怕来不及了。”高荣海不待贾行空回答,便鼓荡元炁朝着雪流方向冲去。 贾行空的心沉到了谷底,对方果然是有备而来,计划周密。敌人以最小的代价完成了这次袭击,如果己方防备稍有差池,如此大规模的雪崩必然会留下几个少年的性命。即便己方有了防备,但敌人仍然能够趁乱袭击重点目标。贾行空不由得有些后悔没有早些制止这次行动。虽然影伍院奉行生死之际是提升修为、增长见识与应变的最佳途径,影伍生不惧生死,但失去吴笛、柳散之、林梅羽的代价影伍院怎么能够承受的起? 雪崩来时迅猛不可阻挡,但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过一刻的时间,铺天盖地,遮天盖日的落雪之势已经大为减缓。在众人身侧形成了四五丈高的雪墙,贾行空抬手双掌翻飞,厚雪中顿时被冲开了一条通道。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一十六章 跌入峡谷 吴笛等人的失踪显然让众少年都乱了方寸,尤其是荣城和千惠简直陷入了魔怔。失踪的五人,任何一个都是荣城可以为之不顾一切的人,吴笛、沐青鱼、柳散之和灵西同样也是千惠最为亲密的人。在贾行空轰开雪道的时候,荣城、千惠两人还有苏衍等几个盲目地朝着印象中吴笛五人站立的方向,用手中影刀挖掘着积雪。 贾行空喝道:“你们都给我滚到上面去,别在这里添乱,等荣海回来。”众少年无奈,只好在贾行空的监督之下走到积雪之上。众少年抬头向山顶一看,只见峰顶积雪大半坍塌,有些所在竟然露出了深埋在积雪之下的冰层。四面地形大变,坑洼凌乱,白茫茫一片除了冰雪一无所有。 众少年都在自己的庇护范围之内,贾行空也不再顾忌,一声轻啸远远传出,不过一阵,东面同样传来轻啸之声。贾行空紧皱的眉头稍稍平缓。 过不多时,只见一队人飞速而来,正是柳丹带着的向旭峰和姜雪欣小队,那王姓老妪却是不见。 贾行空几个起纵来到柳丹面前。柳丹忙开口说道:“除了一人被落石击断小腿外,没有其他损伤。贾师您这边怎样?”“失踪五人!”贾行空压低声音说道。“什么?”柳丹失声道。 当柳丹听到吴笛五人失踪,而沐青鱼也在其内之后,眼前一黑,险些跌倒,被贾行空一把抓住。 “淡定些!不要乱了方寸。”贾行空简单将方才的情况与柳丹说了说,随后道:“有你和老王在此护持,我便放心了。你们暂时不要动弹,我这便下去寻找。”说罢一头钻入积雪之中消失不见。 贾行空深谙追踪探寻之术,不到片刻便扑捉到了高荣海留来的气息,更是发现了丝丝血迹,不禁眉头大皱。贾行空脚下不停,双手挥舞,厚重的积雪根本无法阻挡其身躯。 沿着雪流方向一路奔向西南,贾行空的心中越发沉重。终于随着贾行空一拳轰开积雪,前路一片光明。几株斜生的松柏之后是高荣海纹丝不动的身躯。贾行空长叹一声,缓缓走了过去,拍了拍高荣海开始微颤的肩膀。 横亘在两人面前的,正是绵延数百里,深达千丈的一线峡。隔着一线峡,对面不足五丈之处便是刺天峰。一线峡上窄下宽,两面峭壁受终年不散的狂风侵蚀,早已大部分光滑如镜。峡谷内风声如厉鬼嘶吼,连绵不绝。劲风如刀,刮得二人衣衫猎猎而起。 “跌落一线峡,十死无生,我怎么向师父、师兄交代?”高荣海的声音沉重异常。“他们有没有可能被压在雪下,没有被冲到这里来?”贾行空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侥幸,一丝期待。 “不可能!我认准了他们几个的方向,沿途仔细搜索,且在这里发现了这个,方才就插在这株树上。”说着递过来一柄影伍院特制影刀,除了是吴笛等人所有,还有什么其他可能? 五人中,修为最强的吴笛和林梅羽也只有聚精巅峰的修为,绝无可能在雪崩冲击之下越过一线峡,或者攀附到下面岩壁之上。事实上,一线峡风势之猛烈冠绝天下,即便是归一一二冲境界的高手毫无凭借跌入峡谷之中,也极难在劲风中稳住身形。 高荣海已经绝望到了极点,守护吴笛、柳散之、林梅羽三队的人是修为最强的贾行空和临阵对敌经验最为丰富的自己,竟然最终有五人被冲入一线峡,怎么不让高荣海懊恼至极,心如死灰。 高荣海一咬牙便要向山崖下攀去,却被贾行空一把拉住:“带上这个。”贾行空将一团细绳塞到高荣海手中:“捆在刀上,沿着山壁而下。你风木两属,但还是要小心两百丈下的劲风,切不可须臾脱离崖壁。”高荣海知道此处的凶险,抽出影刀,将贾行空递过来的金蚕铁索紧紧地绑缚在刀柄根处,又将另一端绑在自己的腰间。 贾行空道:“我上去安排其他人之后,便从南面入口进峡谷。风向南吹,你下崖后向南寻觅。活要见人,死要。。。”高荣海也不说话,点头应允。 看着高荣海缓缓爬下崖去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劲风呼啸、昏暗异常的峡谷中,贾行空摇了摇头,转身向来路掠去。 披头盖脸的厚雪如巨石洪水,不可抗拒地冲击着躯体,柳散之肩膀上伤口迸裂、鲜血直流,根本无法在这天地巨力中施为。柳散之目不视物,随波逐流,只能紧紧地抓牢吴笛的手臂。 眼见着下冲之势越来越急,身后抱着自己腰间的双手始终没有放松,柳散之心中大急,想开口喊些什么,却是被厚雪堵住了口鼻,连呼吸都有些困难,那里说得出口? 就在不到半刻之后,柳散之猛然感到自己的身躯被什么挂住,身形稍缓,紧接着眼前一亮,正看见吴笛苍白如雪的脸庞。 柳散之还没来得及吐出口中的雪就感觉身体疾坠之下,扭头一看,透过四周纷杂的落雪,果然是林梅羽环抱着自己的腰部。而林梅羽上面两人,一左一右分别抱着林梅羽的一条腿,却一时间看不清是何人。 “难道是一线峡?!完了!”柳散之惊恐万状,猛地调用元炁挣扎,然而五人的重量岂是柳散之现在的元炁力道所能承负?黑曜石心!众人根本没有时间取下黑曜石心,上面三人岂能调用元炁?随着急速的下落,精疲力竭的柳散之转瞬间便是脑海中一片空白。。。 贾行空回到柳丹和众少年的所在,见到尚云芳、栗培心和卞春燕等人率领其他小队的少年也都纷纷赶了过来。一众少年皆是狼狈不堪,但除了少数受伤稍重外,大多数人都没有大碍。贾行空心中稍安。 听了贾行空所说,几个博士也是十分焦急,脾气暴躁的栗培心转身便要向一线峡方向冲去。贾行空一把拉住栗培心:“依你的修为,从上面下峡谷能有万全把握?荣海已经下去了,你和小丹、春燕赶紧护送孩子们下山!云芳,你我这就赶往一线峡南口。小登,你到一线峡那边过去看看,下去的时候要小心些!”独孤登在众博士中修为最高,二话不说便向一线峡奔去。 栗培心三人无奈,只好率领一众少年飞速向山下退去。贾行空和尚云芳正要出发,两道身影出现。“老贾、云芳,山上暂时已经打扫干净了。”王姓老妪说道。 “袭击者到底有几人?”贾行空问道。“不少于二十人,两名归一一重,其他都为抱元高阶以上。”王姓老妪道。 “收拾了九个,包括东面那个归一一重。”“加上我杀的两个,剩下不到十人。还麻烦你们两人继续追踪,一个也不能让他们逃下山去。最好留两个活口。”贾行空悠悠道。 两名老者点点头,转眼消失不见。贾行空不再多言,示意尚云芳一同飞身下山。 在狂风呼啸如刀,陡峭险峻的崖壁上缓缓下落,高荣海心情越发沉重。一路上崖壁大多光滑如镜,鲜有树木或者可以借力的突出岩石,以高荣海在归一二重淫浸多年的修为,都不得不全力运功,小心行事。高荣海尚且如此,吴笛等人修为低微,怎可能攀附岩壁,稳住身形? 足足耗费了四个多时辰的时间,高荣海才艰险地落到一线峡谷底。谷底一片黑暗,高荣海来不及运功平复紊乱的气息,收起影刀,点燃火绒,小心向南面缓缓而去,一路探查,不敢放过丝毫细微之处。 走了两里,高荣海突然听到前方马蹄之声,不久便见到前方火把通明,正是贾行空、尚云芳带领着一队人马飞奔而来。 “荣海,有什么发现?找到小笛他们的踪迹了吗?”尚云芳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安。高荣海愣愣地站在众人身前,心灰意冷地摇了摇头。 贾行空噗通一声将一个白衣人丢在地上,那白衣人正是袭击吴笛等人的归一一重高手。贾行空下马一掌拍醒了那白衣人。白衣人瘦削的脸上因周身剧痛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但仍旧强忍着一声不出。 “回答我的问题,否则让你求死不能。”贾行空对着白衣人阴鹫鹫说道。“没什么好说的!领头的小子被我利箭穿心,倒毙当场。还有几个和我一样被雪流冲走。看我的样子,他们还能活吗?哈哈,,咳咳。。。”黑衣人早已被贾行空打落了口中所有牙齿,满嘴漏风艰难地说着。“酷刑对我没用,不要费事儿了。”白衣人双眼一闭,再不说话。 看着众人气氛沉重,无一人说话,南刺天守将将军林飞熊小心地朝着高荣海道:“大帅,一线峡崖壁靠近地面几十丈处灌木还是有不少的,兴许、兴许。。。” 高荣海猛然抬头:“还他妈的不赶紧派人上去找?!每一处给我翻遍了。活。。。呸!找不到踪迹你们就都给我死在这儿!”林飞熊一缩脖,赶忙下去安排。 “我们也不要气馁,从速查找!”贾行空说道。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一十七章 风行直驱 柳散之猛然回神,在辨不清方向的空中全力调动元炁,垂死挣扎般意图靠近崖壁,但凭借着自己微薄的元炁岂能有半点作为?反而因为奋力挣扎,身体被狂风吹的无序乱动。如同一体的五人在空中东倒西歪,盘旋不定。 柳散之正无奈间,在嘶吼的风声中似乎听到林梅羽声嘶力竭地说着什么,连忙凝神细听。“停下、停下,随风而动!”林梅羽娇美的面容已经被吹的扭曲。 “对,随风而动!现下只能如此了!”柳散之赶忙停下元炁施为,拉着吴笛,尽量平坦开身体。急速下坠之中,在林梅羽的指挥下,抱着林梅羽双腿的沐青鱼和灵西艰难地用各自的双腿勾住了吴笛,五人呈环状平铺在空中,顿时下坠之势在狂风托扶下稍减。 峡谷越来越宽,柳散之看不清两面崖壁,心道不好,五人应该正处于峡谷的正中部位,在这个地方,恐怕归一境的高手没有得力的装备,也无法触及两边崖壁吧!难道五人只能听天由命?正如柳散之心中所想一样,除了不知生死的吴笛,林梅羽三女心中同样充斥着绝望。 下坠之势有若流星扑地,渐渐的几人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只有柳散之能以体内元炁护住脑海中一丝清明。“难道就这样死了吗?也好,能和梅羽一起。。。呸!胡想什么,怎么也不能让她丢了性命!”柳散之心道。 “分雷解体术!”柳散之心中犹如点亮了一盏明灯。分雷解体术二重可使化神境以下修者,散先天气元而布先天元气于全身经络,以先天元气为基,用独步天下的秘法瞬间糅合元炁,爆发出抱元境的元炁力道,实在是逆天的功法。 但运用此功法要以气元破碎,经脉断裂为代价,是生死攸关、万不得已时的下策。柳散之半年来对分雷解体术着实感兴趣,好不容易缠着吕子敬将分雷解体术二重功法讲了出来,但吕子敬才严命柳散之只得参照,不得修习。 柳散之虽然依照吕子敬吩咐没有勤加修炼分雷解体术二重,但二重施为之法却已经了然于胸。柳散之心道自己如果全力施为,也许能勉强见效。在此必死的境地施展分雷解体术,以抱元境炁道将四人甩向崖壁未必就能成功,且四人即便触碰到崖壁也未必能够攀附岩壁稳住身形。但此时柳散之还能有什么其他办法? 柳散之深深地回头看了一眼,双手环抱柳散之腰间毫不放松的林梅羽已经意识模糊,秀发飘舞遮住了面容。柳散之再不犹豫,暗念分雷解体术要诀,同时将混元决运到极致,上身经脉急速扩张。柳散之放开了吴笛一只手回身抓住了林梅羽的手臂。 经脉已经爆到极致,就是此时!柳散之分雷解体术蓄势而发。 就在柳散之以秘法欲解体自己先天气元的一刹那,两道黑影从天而至。“赤背狼啸鹰!”这两头扁毛畜生竟然在此时攻击!两头赤背狼啸鹰在一线峡上部时由于崖间狭窄施展不开,到了此时方能盘旋袭击。 柳散之不顾一切地运行分雷解体术,期望在受袭之前将四人甩出。但事与愿违,还没等柳散之元炁搓动气元,一头赤背狼啸鹰的铁喙已经狠狠地啄向柳散之额头,柳散之在电光火石间闪头让过,却没有躲过接踵而来的第二头鹰的利爪,被狠狠抓在胸口。 柳散之胸口处皮袄、皮甲碎裂如絮,但却没有鲜血迸出,原来柳散之自元正之后,便将彭之罡所赠白铱精金背心贴身穿着。此背心影刀尚且不能刺穿,更何况赤背狼啸鹰的利爪? 虽然柳散之未曾受伤,但受利爪沉重一击胸口犹如千钧巨锤敲打,胸骨恐怕都裂缝了吧。柳散之来不及思索伤势,紧咬牙关牢牢地抓着吴笛。那两头赤背狼啸鹰显然看出袭击柳散之是击杀五人的关键,盘旋过后,紧接着又向柳散之冲来。 在半空中无法借力,且柳散之怎么也不肯放开抓着吴笛手臂的手,又怎能抵挡两鹰攻击? 就在柳散之不知所措之时,忽然劲风方向急转,吹动柳散之五人身体猛地向北面而去,堪堪避过两鹰再次袭击。 劲风如带,只有三尺宽窄,如果没有跌落在峡谷正中根本就无法碰到。风势之强劲远非他风所比,柳散之五人身上皮袄被吹的片片四散。 毕竟五人下坠之势迅猛,眼见就要跌出这风带。就在此时,吴笛身躯猛地撞到柳散之身上。柳散之大惊之下凝神一看,原来是那两头鹰闯入风带之后承受不住劲风吹袭,狠狠撞在了吴笛身上。 就是此重重一撞,减缓了五人下坠之势。五人没有跌出风带,被劲风裹挟,飞速向北而去。那两头鹰经此一撞,羽翼散落,也是漂浮在五人之后。 柳散之心下稍定,但随即又担心起来,这风带直吹向北,却又略微偏西。如此下去,五人必定会被吹到西面刺天峰的崖壁之上,落得骨断筋折。 但此时情势总好过坠地而亡,且越是靠近崖壁,柳散之越是有机会瞅准地势,把握时机将四人甩到崖壁上安身。 柳散之强压周身伤痛疲倦,仔细观察越来越近的崖壁。就在此时,柳散之越来越感觉到林梅羽环抱着自己腰间的双手力道渐渐微弱。林梅羽尚且如此,她身后的沐青鱼和灵西恐怕片刻间就要支撑不住了吧?!看着尚有五六丈距离的西面崖壁,柳散之心急如焚。 眼见着前方崖壁似乎凸起了一块不起眼三四尺宽的岩石,岩石上翻,如能把四人送到石上,就算是有了一个暂时安身喘息之地了。柳散之心中大喜,臂上暗运元炁,随时准备出手。 那突出的岩石近在眼前,柳散之正待出手,却感觉身后的重量一轻,回头一看暗道不好,原来沐青鱼修为最浅,一只手已经松开了林梅羽的小腿,右手挂在林梅羽的脚腕之上,显然也已无力。 如果此时柳散之甩出林梅羽,沐青鱼必定会飞脱出去,脱离了气带下坠而去,岂有生理? 柳散之来不及细想,猛然开口朝着林梅羽大喝一声,林梅羽已经点亮元神,经柳散之一喝,立即回过神来。柳散之厉声道:“松手!抓住岩石!”随即振臂一甩,将林梅羽丢了出去。 林梅羽何等机智聪慧,借着柳散之一甩之势,飞身而去,还不忘并拢双腿,夹住沐青鱼和灵西。在电光火石之间,林梅羽单手攀住了岩石外沿,紧接着扭腰一翻,欲将灵西和沐青鱼送上岩石。 此时沐青鱼已是昏迷过去,力起全消,双手松开下脱离了林梅羽的小腿,身体直向下坠。 “青鱼!”柳散之目眦欲裂,再也顾不得许多,借着甩出林梅羽之势身体一个旋转,堪堪抓住了沐青鱼漂浮而起的玉手。 柳散之一手抓着吴笛,一手抓着沐青鱼,但脱离风带无法借力,即便是有时间运行分雷解体术,也已经不可能再将二人甩上岩石。刹那间柳散之心中一阵绝望,缓缓闭上眼睛,耳中仿佛听到了林梅羽声嘶力竭的哭喊之声。 就在闭目瞬间,柳散之突然感到一道风柱从崖壁上猛地吹来,将自己三人吹向斜上方。尚未等柳散之反应过来,又是一道风柱打在自己的腰间,风疾如箭,刺的柳散之几欲作呕,但身形却是再次向右上而去。紧接着是第三道风柱、第四道。。。 形势急变,三人暂时得以摆脱下坠之势,柳散之顾不得惊喜凝神向四周看去。林梅羽和灵西落下的岩石四周,有七个一尺见方的圆孔,风柱正是从圆孔中喷涌而出。 圆孔呈七元之势分布,方才柳散之三人正是被位于下方木位的风柱吹动托起,方才避免坠落谷中。风柱风势迅猛,远远喷出,犹如七道水箭。 “怎么办?”被风柱吹动,柳散之三人距离西侧崖壁又远了三尺,如果不是没有被正面击到,恐怕三人已经被冲到对面崖壁上了。 风柱的冲击虽然沉重,但也让柳散之脑海中瞬间一片清明。“风行直驱、一震转雷、踏木顺行,火焰直上。。。”。寰宇七元遨游图上风原珠下的文字清晰地显现在柳散之的脑海之中。 柳散之不及细想,头顶身旁的水位风柱,斜斜地落在了风位风柱之上,疾运逸山功方寸逸动,在双脚就要透过风柱之时,稍一借力,险险来到雷位风柱。 柳散之不敢稍缓,点雷踏木,冲到了斜冲直上的火位风柱正中。跨月逐仙步,直上土位位置。。。柳散之虽然疾飞不停,但绝不敢稍有差池,谨守寰宇七元遨游图上的各位行进方法,终于来到了位于岩石顶上的金位。来到金位,柳散之顿时感到风柱沿着身体两边分开,紧紧地夹住了挤成一团的三人,向侧下而垂的劲风将三人直冲到了下面岩石外沿。 柳散之腾不出手,却是被林梅羽和灵西一左一右拉住。柳散之百感交集,正在暗自庆幸,酸软的身躯却是被背后劲风一吹,咕噜噜滚入岩石后的一处洞穴之中,直冲进去两丈有余,柳散之才抓住身旁的岩石止住了身形。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一十八章 踏风而上 头发散乱、衣衫褴褛的林梅羽和灵西,一人扶着沐青鱼,一人拖着吴笛,艰难地走入洞穴之中。洞穴黑暗,风势迅疾无法点燃火绒。柳散之目不视物之间感觉到几人进来,忙不迭问道:“师兄和青鱼怎样?梅羽师妹,小灵,你们怎样?” 狂风中黑暗的洞穴显现一片光明,原来是林梅羽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夜明珠。三人面面相觑,脸上全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柳散之强忍周身剧痛斜坐起来:“快、快,快看师兄!”林梅羽艰难地将吴笛平放在洞壁之下,三人一看,吴笛面色惨白如雪,双目紧闭,左胸伤口鲜血直渗,呼吸微弱至极。一箭贯穿左胸心脉,吴笛竟然还没有毙命,三人在感叹吴笛生命顽强的同时不由得心中一片悲凉。心脉贯穿,吴笛毙命恐怕就在片刻之间了! 柳散之慌乱地堵住吴笛胸口伤处,随即抬手摸向腰间药囊,倒出止血上药。随即撕开吴笛千雄破碎的衣甲,一股脑胡乱将药盖在了吴笛伤口之上。看着药粉被劲风吹散,柳散之忍不住眼泪落了下来。 柳散之和灵西六神无主。林梅羽毕竟比两人沉稳许多,急切说道:“师兄心脉受伤没有立即毙命,必然有可救治之方。此处风疾,我们到里面找风小的地方唤醒青鱼,只有她能救师兄了。” 柳散之听了林梅羽的话,暗恨自己乱了方寸,连忙顶着风爬起身来。“梅羽,你我抬起师兄,小灵你搀着青鱼,我们赶紧进去找风小所在。快!”三人在林梅羽的夜明珠照亮之下,快速向洞穴深处走去。 洞穴深邃,但在劲风推动下三人行进并不缓慢。终于走到了洞穴尽头,一面石门挡在了三人面前,石门上有七个小孔,劲风由小孔吹向室门之内。柳散之接过林梅羽手中的夜明珠抵住一个小孔,忍着风击从另外一个小孔向内看去。 里面是一处不小的石厅,石厅内并不昏暗,粘稠的青色风丝密布石厅之内。“这与雾岭雷穴如出一辙啊!不能进去。”柳散之失声说道。“什么雾岭雷穴?”林梅羽问道。雾岭雷穴一行过去很久,柳散之等人倒是应苏伍要求未对其他人说过。 “来不及解释,我看这室门两侧风势小了许多,我们即刻在此唤醒青鱼,救治师兄吧,晚了就来不。。。”柳散之急道。 沐青鱼和灵西点头,来到石门左侧的深处,风势减小,林梅羽点捏沐青鱼穴道,不出片刻沐青鱼便醒了过来。 “我们在哪里?”沐青鱼道。“青鱼,快看师兄怎样?”林梅羽顾不上多说,连忙指向躺在一旁的吴笛。 沐青鱼扶了扶脸旁的乱发,在明珠光芒下一看吴笛,顿时大惊失色,一手抓住吴笛左腕,一手轻按吴笛前胸。 “师兄怎么样?”见沐青鱼一阵无言,柳散之忍不住问道。“笛师兄心脉没有受损,但。。。”沐青鱼眉头紧皱道。 “怎么可能?太好了!”柳散之惊喜道,惊得是一箭贯穿左胸竟然没有伤到吴笛心脉,喜得却也是吴笛心脉没有损伤。 “青鱼,现在如何是好?”林梅羽问道。“笛师兄失血过多,必须尽快大量补血,否则危在旦夕!”沐青鱼道。 “青鱼姐,那你还等什么?”灵西忍不住道。 沐青鱼从腰间药囊中拿出三粒丹药,一一塞到吴笛口中,命柳散之运功帮助吴笛化药,紧接着说道:“我身上带的补血之药远远不够,只能过血了。我们三个与笛师兄血性不同,没用。只有散之兄你能行,可是你肩部受伤,失血也不少,怎么够用?。” “别想那么多了,能救回师兄比什么都值。快!青鱼我们来!”说着柳散之将自己左臂残破的衣袖尽皆撕去。 柳散之腕脉与吴笛腕脉相抵,沐青鱼以九灵针法用银针帮着导引血流。随着血液补充,渐渐吴笛脸上有了一丝血色,而柳散之却是渐渐面色苍白。 过了一阵,柳散之已是因失血过多,虚弱无比。柳散之看向沐青鱼,沐青鱼犹豫地摇了摇头,柳散之一咬牙,狠狠地运功冲击心脉,挤出一缕缕精血飞速度了过去。。。 终于,沐青鱼双目含泪分开了两人的手腕,柳散之眼前一黑倒在了身后林梅羽的怀中。林梅羽怜惜地看着面色苍白的柳散之,为他轻轻擦去额头的细汗。沐青鱼看在眼里,也是一股怜惜涌上心头。 “散之兄和笛师兄没事儿吧?好了吗?”灵西不无担心地问道。沐青鱼笑着点点头,灵西手按前胸,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大家都活着,大家都没事,真好!”。 “死不了,我怎么会死?老。。。师兄我永远也不会。。不会死!咳咳。。。”吴笛虚弱的声音传来,竟然是醒了,这远远超过沐青鱼的预期。 “笛师兄你还真是的,这么快就醒了。别说话,尝试运功调息,但千万不要触动伤口。”沐青鱼笑道。 “辛亏师兄你是个偏心,否则这次就连青鱼姐姐也回天乏术了呢!”灵西见吴笛能够说话心道定是无碍了,竟然也话多了起来。 “那。。。那是,师兄我。。。我。。。咳咳。。。。”吴笛忍不住又开口。“师兄,青鱼都让你别说了,怎么不听?”林梅羽收起笑容正色道。 “好。。。我。。。散之。。。”吴笛本想问柳散之的情况,但怕林梅羽继续责备,赶忙闭口,一双眼睛却是骨溜溜看着几人。 从吴笛胸口被黑箭击中倒地,到五人侥幸钻入洞穴,虽然期间万分凶险,但总共也没有半个时辰的时间。 林梅羽虽然周身伤痛,疲惫不堪,但仍想着弄清楚几人当下的状况,便叮嘱沐青鱼看护着吴笛和柳散之,叫起灵西,两人顶着巨风向外面的洞口走去。 过了一阵,林梅羽两人艰难地走了回来,面色阴郁。林梅羽示意灵西休息,自己站在石门前透过门上的小孔向内看去。此时柳散之悠悠醒转过来,见到吴笛正侧躺在石壁之上含笑看着自己,不由得心中一宽。 “师兄。。。”柳散之气息微弱地说道。“笛师兄性命无碍,散之兄你放心好了。”沐青鱼在一旁笑道。 “太好了!”柳散之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年多来,不说在凤鸣、雾岭的同生共死,只是在影伍院的时日,吴笛都是除了师父外对柳散之影响最深的人。连吕子敬都说过,这些时日柳散之和荣城渐渐变得开朗心宽,都是因吴笛之故。很多时候,柳散之和荣城都像是吴笛的影子,不分彼此。 吴笛身体不能动弹,但精神好了许多。“青鱼的伤药端的是厉害,短短一刻的时间,我。。。我的伤口就血止了呢!幸亏把青鱼拖下来了,呵呵,咳咳。。。”吴笛也不矫情,根本没有对柳散之说什么感激的话语。 “行了,少说两句吧!你要谢,就谢咱们都佩戴了黑曜石心好了。但凡这黑箭上附带一丝元炁,我也只能回天乏术了。”沐青鱼说到这里,柳散之方才颤颤巍巍地从自己腰间箭袋中抽出了那只黑箭:“是五师兄的箭!袭击之人不但修为高,而且狠辣果断。。。” “怪不得,还好是这只箭。幸亏此箭锋利无匹,否则箭支留在笛师兄体内一路颠簸,伤势就没有这么好看了。我们需要尽快离开这里,随身携带的丹药颇有不足了。”沐青鱼叹道。 “梅羽师妹,情况如何?”柳散之回头问去,却见林梅羽低头沉思,面色凝重。 “峡谷深不见底,梅羽姐姐估测洞口距离谷底至少有七八百丈距离。”灵西见林梅羽沉思,忙回答道。 “峡谷风势如刀,山壁光滑如镜,我们根本攀爬不下去。要想离开此地,势比登天!”林梅羽回过神来说道。 听到林梅羽的话,五人一时陷入沉默。“对了,外面师长定然会全力寻找我们,我们去洞口呼唤,或者、或者落石示警如何?”沐青鱼道。 吴笛艰难地摇了摇头:“一线峡的风势冠绝天下,我们的喊叫声都传不出口,两面崖壁时有碎石落地,我们丢落几块,不说能不能引起下面人的注意,在大风之下恐怕也未必能正落到下方吧。” “还有,五师兄他们肯定按照风势向南寻觅我们,但我们被谷中回旋的风向北吹了不知道多远,他们要找到此洞的正下方也不知道要多久。”柳散之最为了解状况,幽幽说道。 “那便如何是好?笛师兄的伤势不能耽误太久!时间长了即便伤口痊愈,如不服用强化心脉的丹药,必定会留下暗伤,大大影响修行境界。”一向沉稳的沐青鱼也不由得急躁起来。 五人一时愁眉不展。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一十九章 闯入风穴 “为今之计,恐怕只有在这石门之后寻觅出路了!”林梅羽道。“散之师兄,方才你说道这里与什么‘雾灵雷穴’如出一辙,难道你对这石门后的洞穴知道些什么?” 柳散之转头向吴笛看了一眼,说道:“是的,去年我和师兄、青鱼等返还大影,机缘巧合之下跌落到一处雷穴,方才我透过小孔向石门内看去,里面的石厅与我们到过的雷穴差将仿佛。” “真的?竟、竟然有如此巧合之事?”吴笛忍不住惊道。随即吴笛面色一沉:“如果与那雷穴相仿,这条路恐怕走不通了,上次在雷穴,我们几个差点儿把小命留在那里。”沐青鱼在一旁连连点头,想到当时雷穴的凶险,沐青鱼至今仍心有余悸。 “这。。。”连林梅羽都不由得手足无措。 “咳咳。。。”吴笛一阵剧烈的咳嗽,嘴角渗出鲜血,沐青鱼赶忙上前查看吴笛伤口,脸上净是担忧。 柳散之看着无所适从的诸人也是毫无办法对策,心道几人都有伤在身,携带的干粮清水全部告罄,被困在这里不出几日便撑不下去了,更何况吴笛显然撑不了多久。柳散之犹豫间站起身来,从林梅羽手中接过夜明珠,抱着一丝侥幸,再次来到石门面前期望能发现些什么。 从七个小孔中看去,此道石门应是厚重无比,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厅内肆虐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风刀并未对此石门造成什么损伤,七个圆孔风势不断,但是只出不进,青色风刃被阻隔在石门之后。 柳散之忽然想到了洞穴外部岩壁上的风柱,转头向林梅羽问道:“梅羽,你和小灵到了外面岩壁突出的岩石上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林梅羽略微一想,说道:“我和小灵被你甩上去之后,那岩上有一块石头,应该是堵住洞口。岩石不大,立在当中占据位置,为了腾出站立的地方,我和小灵合力推落了那岩石,才露出了洞口。” “应该正是梅羽、小灵推开了堵住洞口的石块,那七道风柱才显现的!风柱排列与寰宇七元遨游图上七元位置相同。这风穴,还有那雷穴布置的如此精妙,到底是何人所为?”柳散之暗道。柳散之想了片刻,说道:“梅羽,我们到洞口看看!” 洞穴口处窄小,仅容一人蜷身而入。柳散之想到那石门后肆虐的青色风刃,拔出了黑色刀子,在靠内侧的洞壁上切削起来。黑色刀子锋利无匹,不多时便切下一块不小的岩石。柳散之一边继续切削岩石,一边说道:“梅羽,我们把这洞口堵上。”林梅羽不明就里,还是依言和柳散之一起用一块块大石堵上了洞口,一连堵了十几块,外面的劲风不再吹入洞内。柳散之示意林梅羽返回石门所在。 柳散之透过小孔中向石厅内一看,说道:“梅羽你看!”林梅羽凑到另一个小孔向内一看,惊喜道:“里面风刃游动之势头大缓了!” “可就是这样我们也承受不起吧?还有我们怎么打开这道门呢?”灵西从另外一个小孔上收回眼光,担心地说道。灵西在影伍院内少言寡语,只有在柳散之等少数人面前才如此多言。 “是啊!小灵说得对,这里面的风刃强度恐怕抱元巅峰的修者也承受不了。”林梅羽也道。 “上此在雷穴之中,就是散之兄找到办法我们才脱险的。”沐青鱼对柳散之有盲目的信任。 柳散之没有回话,继续在那面石门上摸索探查,终于在石门根部不起眼的地方摸到一个黑乎乎的小洞。柳散之暗暗点点头,抬起头来说道:“那个,我在寰。。在一个古籍上看到过,古时有人在灵脉所在修炼,其布局就是如此。这石厅内风刃密布粘稠,应是来自地底风元。经年积聚,必有宣泄之处,否则此处早已被风元撑爆。我们现在别无他法,也只能到里面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元气宣泄之处了。” “死马当活马医,我赞同散之的想法。现在的关键是如何打开石门。”一直小心运功调息的吴笛此时开口道。 柳散之咬了咬牙,终于不再犹豫,拧开了黑刀的环首,拔出了脉匙。“这、这是我家祖传之物,听师傅说好像是什么钥匙,能打开许多机关暗门,也许能够打开此门。”柳散之指了指门下不起眼的小孔。 林梅羽几人包括吴笛在内都疑惑地看着柳散之,没有想道他竟然有物可开石门。柳散之尴尬地笑了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权且试试。”说罢便欲将脉匙插入小孔之中。 “慢!”林梅羽制止了柳散之。“等阵开了石门,我进去!”林梅羽道。“不成!”柳散之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你修为不如我!”林梅羽面色一沉,说出了自己从未说出的话。“我去吧!我受伤最轻!”灵西插口道。“你别捣乱。”林梅羽道。 “我修为自是不如你,可我气元风属,肯定比你们更加适应里面的环境。”柳散之道。林梅羽正待反驳,柳散之继续道:“况且方才在外面你也看到了,我家传步法配合逸山功,有机会躲过无序的风刃!” 想到头先柳散之带着沐青鱼和吴笛两人在洞外风柱上诡异迅捷的步法,林梅羽一阵气馁,心中也知道柳散之是进入风穴的最佳人选,但却是始终倔强地不肯点头。 “好了,就我去。咱们别争了,说不定还打不开这道石门呢!”柳散之笑道。林梅羽无言,扭转头去擦了擦眼睛,随即除下残破的皮袄,将内甲解了下来,一言不发地将甲捆在柳散之的腰间,护住柳散之腰下部位。柳散之身上衣衫褴褛,随身的物事丢失了不少,最让柳散之沮丧的是,收纳着正气爽身丹的林梅羽赠送的丝囊不知道何时遗失了。。。 看着林梅羽眼中隐隐的泪花,柳散之心中一阵感动,一阵澎湃:我怎能让你在此受难? 灵西和沐青鱼也纷纷解下内甲,让林梅羽捆在了柳散之的两臂之上。吴笛也不例外,让灵西帮着将内甲脱下,包住了柳散之的头颅。 看着柳散之臃肿怪异的样子,林梅羽三女都是忍不住一笑。吴笛道:“散之,你可别给我死在里面,真要那样,把我也带进去,哈哈。。。咳咳。。。”。“笛师兄,你好乌鸦嘴!”灵西忍不住笑骂道。吴笛的话顿时将众人担忧冲散了大半。 “黑曜石心能起到压制风刃的作用吧,散之师兄你拿出来带在身上吧!”灵西突然道。方才运功疗伤,几人已经将黑曜石心收了起来。 “不成,我在恒寿火窟中修炼的时候阿爷曾说过。黑曜石心能够压制天地元气,但如果天地元气过于黏稠,且在密闭之处无法发散,反而会挤压天地元气,从而适得其反。这石门之后的风元,好似比恒寿火窟还要绵绸许多。况且带上黑曜石心,恐怕还会妨碍身法呢。”林梅羽道。吴笛也点头赞同。 林梅羽接过柳散之递过来的脉匙,小心翼翼地塞到不起眼的小孔中。吴笛四人紧张地看着林梅羽的动作。脉匙入孔直末到底,紧接着听到“咔吧”一声轻响,巨大厚重的石门缓缓向左侧而开,如刀般风丝滑门而出,但大多仍凝聚不散聚在门内,即便如此,躲在门缝两侧的诸人顿时也感到风刃不可阻挡的气势。 “拔下脉匙!”柳散之一声大喝,顶着风刃闪身进入石厅之内。林梅羽在一侧飞也似拔出脉匙,石门尚未开到两成,便缓缓闭合。 林梅羽、沐青鱼和灵西忙不迭各凑到一个小孔上向内看去。吴笛大急:“梅羽、青鱼。。。小灵,扶我起来,让我看。。。。”三女充耳不闻,那还有心思理会吴笛?吴笛喊了两声,一岔气胸口剧痛,懊恼地不敢再动弹。 激荡的风刃叮叮当当击打在皮甲的铁扣之上,皮甲如被刀割。风丝过于黏稠,柳散之即便是施展逸山功,也根本躲不过如潮而来的风丝,裸漏在外的双手一瞬间鲜血淋淋。柳散之只有将双手缩在皮甲内,拨打着眼前的风丝。 三瞬的功夫,柳散之已是冲到靠近石厅正中。果不其然,七个鹅卵般大小的孔洞呈七元布置,正如太祖墓前和雷穴正中一般。柳散之不敢稍作耽搁,游身向另一侧掠去。石厅四面石壁光滑,模糊间,在右侧石壁之上,柳散之隐隐看到数排小字,仔细一看,正是寰宇七元遨游图风原珠下的文字。 仅仅十瞬间,柳散之身上皮甲已经被片片劈散,周身血迹斑斑,血滴四溅。林梅羽三人在小孔中虽然看不太清楚,但也能看出柳散之身形大为滞涩,摇摇欲坠。沐青鱼忍不住大叫:“散之兄,快出来!快出来!”显然焦急地已经乱了方寸。柳散之身在风穴之中,又哪里听得见?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二十章 冲上穴顶 今日柳散之早已与在雷穴时不可同日而语,虽然已是油尽灯枯之势,但仍几个起纵绕石厅一周。石厅四面确有小孔游离风元,但小孔过小,根本没有可供人出去的地方。 “怎么办?怎么办?”柳散之大急,却一个不留神被一道小臂粗细的风刃击中后心,一个趔趄扑到在地,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元气大伤。 柳散之周身剧痛,险些站不起身来,强撑着躲过另一道小臂粗细的风刃,背靠石壁大口喘气。“先积聚元炁,再撑几瞬!”柳散之不敢停留在原地,赶忙按照寰宇七元遨游图上的步法行走躲避较大的风刃,抓住风丝纳气入海,以抱一经功法催动先天气元。 “怎么会这样?”随着柳散之运起抱一经功法,米粒般的先天气元如急转陀螺般转动,被混元决掩盖的八色气元上,七色同时闪耀,凌厉磅礴的风元瞬间经先天气元而灌注全身,一转、两转。。。七转!紧接着转化为风属元炁,其速度竟然是柳散之平时运功集炁的十倍不止。 “难道。。。”柳散之隐隐感觉到了什么。这遨游图步法配合抱一经功法,竟然能够加速集炁! 柳散之顿时感觉凌厉的风刃也略微变得柔和。“是了,七属气元!七属气元!”柳散之朦胧中感觉到,或许这风穴正是为成就七属气元的修者修炼布置,而自己正是偷天之机修成七属气元! 这风穴之内的风元强悍,唯有抱元巅峰的修者方能在内勉强修行,就连一般归一境的修者长期在内恐怕都会有损伤,唯有七属气元瞬间转化天地元气而成元炁,方能与外部风刃维持平衡。但是天柳先祖难道就没考虑到这些?就没有给后辈留下如太祖陵墓前布置的温和修炼所在? 虽然风刃压力稍缓,但仍不是柳散之所能承受。柳散之来不及细想,一咬牙,挺身冲向正中的七道小孔。越是靠近正中,柳散之压力越大。就在到了正中的一瞬,柳散之猛地抬头向上看去,随即飞身而出,扑向石门。 就在柳散之扑到石门的一刹那,石门已是缓缓而开,一只包裹着厚厚皮袄的手臂一把抓住柳散之的手,将他扽了出来。石门缓缓合上。 看着周身是血的柳散之,三女一阵心悸。沐青鱼扒落柳散之周身残破的皮甲,将已经准备好的伤药飞速地涂抹在柳散之伤口之上。灵西抱着柳散之的头给他梳理散乱的长发。 林梅羽褪下柳散之手上的皮甲,连声问道:“散之师兄,你怎么样?怎么样?”吴笛躺在地上竟然艰难地忍痛蹭了过来。。。 柳散之挤了挤滞涩的双眼,笑道:“我没有什么大碍,都是些皮外伤呢。啊。。。”原来是沐青鱼上药触碰到伤口,柳散之忍不住疼的叫了出来。 “散之兄你忍着点儿!”沐青鱼柔声说道。 “散之,里面情况如何?”吴笛倒是不矫情,马上开口问道。 “石厅内四面并无出口。”柳散之道。吴笛虽然甚感失望,但仍是笑道:“没有便没有,你没事儿变好。至少我们兄弟还在一起,哈。。。哈。” “不过,不过我发现石厅顶上风元汇聚,却没有明显四散下落的势头,我猜测石厅上面或许有出路也说不定。”柳散之沉吟道。 林梅羽正待相问。却听柳散之继续道:“石厅顶部呈弧装,七道风元风柱应该在顶部汇聚在一起,风势强劲。如果我猜测的不错,那么极有可能凝聚的风柱向上直吹,上面会有一处风洞。” “可是如果上面风洞过小,或者汇聚的风柱在上面又分散从如这门上的小孔般的小洞内喷出怎么办?”林梅羽心思缜密,担忧道。“这也极有可能!”柳散之道。 “不尝试一下怎么知道有没有出路?现在的关键是我们怎么进入这石厅,怎样跃上厅顶。”吴笛天性乐观,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师兄说得是!为今之计只有尝试尝试了。”林梅羽点头说道。 “进入石厅我倒有些办法。”柳散之舔了舔嘴角的鲜血,硬撑着坐了起来。“这样,我是风属,能够在石厅七道气孔中央支撑片刻。我估算了一下,等我们恢复一些,我奔到气孔正中,应该能够帮助一人向上飞到七道风元汇聚之处。七道风元汇聚后虽然力道更猛,但风势应该不会凌厉如刀了,借风势可以直上洞顶,看能否探到出路。” “到如今只有这样了。可是,如果一旦上面没有可行的出路,跌落下来,受石厅内风刀击打,恐怕。。。。唉!可惜我受伤太重。”吴笛叹道。 “好了,就这样吧。等下散之师兄我们两个先试。”林梅羽斩钉截铁地说完,立即坐在地上调息。沐青鱼和灵西还想争辩,但想到林梅羽修为远高于自己,也便没有开口说话。 足足休整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的时间,四人把所剩无几的膳丸吃了。林梅羽起身道:“师兄,我们走!” “等等,散之,从我革带中拿上那黑索。”吴笛突然道。柳散之心中一喜,对了,怎么忘了在雷穴中获得的黑索,那黑索不知为何材料所制,坚韧无比,弹性十足,在雷光电打中尚不能伤的半分,在此时当有大用! 柳散之掏出黑索递给了林梅羽。林梅羽将一件破烂的皮甲层层包裹在了自己的头上,用黑索缠绕。看着众人含笑看着自己,林梅羽不禁有些害羞,嗔道:“有什么好看的。小灵,你再笑等下可别学我。” 灵西一掩口笑道:“我定会学梅羽姐姐你的!咯咯。。。” 再次冲进风穴,柳散之已是驾轻就熟,脚踏遨游图风元步法,以抱一经将先天气元运转到极致,周身元炁鼓荡,细微的风丝竟然只能在肌肤之上留下浅痕。两个起纵便来到中央,按照约定在柳散之一招手之时,林梅羽逸山功方寸逸动,如箭般冲到柳散之身畔,周身衣衫已是血迹斑斑。 柳散之顾不上心疼林梅羽,就在林梅羽腾空而起的一刹那,双掌用尽全身气力,猛地推在林梅羽双脚脚底之上。林梅羽矫健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七道风柱汇聚之处的上面。 林梅羽消失无痕,柳散之焦急等待,正在即将承受不住风刃侵袭之时,上面突然垂下黑索,黑索绑缚的一块不小的青石片刻间被风刃劈裂到地,但黑索受散乱飞纵的风丝吹击,尾端脱离风柱,在风刃中来回摇曳,柳散之心中大喜,飞到石门之处,沐青鱼打开了石门。 “有戏?!”吴笛三人不约而同地开口道。“恐怕是有戏!”柳散之喜道。“青鱼,下一个你上。然后小灵带着师兄上。”柳散之道。 “你怎么办?”吴笛皱眉道。“师兄你放心,我都想好了。缺了我,让你好好活着我还真有点儿不放心呢。”柳散之也只有在和吴笛一起的时候才能偶尔开如此玩笑。 “臭小子,别给我死了!”吴笛眼眶竟然有些湿润。 “散之兄你真的都准备好了?”沐青鱼仍是不放心。“放心吧,青鱼!我们不是相约好好活着吗?”柳散之笑道。 沐青鱼飞上厅顶之后,柳散之回来又仔细看了看吴笛的伤口,始终觉得不放心,想了想让灵西转过头去,将贴身的精金内甲脱了下来,不由分说地套在了吴笛身上。 柳散之打开石门,在石门开到一半的时候飞速拔出脉匙,插入黑刀,闪身进入石厅。灵西夹着吴笛紧随而入,随着柳散之奋力一击,灵西在纷乱的风刃中险之又险地抓到了黑索的末梢。紧接着黑索一紧,两人瞬间消失。 风刃中柳散之步伐稳健,绕着七道风柱游走,感受着元炁鼓胀的快感,心中却是万般无奈。黑索到地面的距离,以自己的修为即动用分雷解体术,恐怕也还要差了一丈才能够到。想必上面四人在上去的一刹那都早已料到了吧。柳散之本想在石门间夹上一块石头以便自己上不去的时候冲出风穴,但想到如果自己这么做,以沐青鱼、吴笛等人的聪慧,必然会看到端倪,便没有采取行动。 看着黑索又向下垂落了大约三尺,柳散之深深感受到林梅羽等人的急切之情。风如刀割,柳散之再不犹豫,游身挺向石门。为今之计恐怕只有出了石门,到洞穴外谋出路了。虽然柳散之心中知道,在一线峡谋生的机会恐怕也比这里多不了万一。 石门内侧是否有匙孔,柳散之一直也没有留意,这时心中仅仅抱着一丝侥幸。天不随人愿,除了石门上七个孔洞外,石门和石门两侧石壁上再无他物。 柳散之心中虽然有些绝望,但一边躲避着风丝,一边暗暗为能把林梅羽等人送走而感到高兴,终于修为最低的自己能为大家做些事情了!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二十一章 青色刀子 柳散之周身是血,眼看着就要抵挡不住。就在此时,嘭地一声一物落在地上,柳散之一抹脸上的鲜血看去,只见林梅羽抱着一块青石跌落在石厅正中。 “你干什么?”看着黑索缠头的林梅羽,柳散之目眦欲裂,朝着林梅羽喝道,语气绝无仅有的严厉。 林梅羽丢下硕大的青石,青石瞬间撕裂。林梅羽一个闪身来到柳散之的身前,飞速将精金内甲套在了柳散之头颈之上。“青鱼被我点晕了,我是被小灵奋力推下来的。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林梅羽语气坚决,不容置疑。 柳散之心中一阵气馁、一阵柔软、一阵无奈,最终却道:“你!你们。。。”。 “听我说,上面有一石室,两道石门,尚有匙孔,没有你的脉匙我们也出不去。废话少说,你我赶紧想办法找出路。”林梅羽一面抽出影刀抵挡风刃,一面艰难说道。到了此时,柳散之只能定下心来,学着林梅羽拔出黑刀抵挡风刃。 两人围着石厅绕了一圈,毫无发现。柳散之在风穴中久了,模模糊糊已是抵挡不住,却听林梅羽喝道:“师兄,快看这里。”柳散之顺着林梅羽所说方向看去,正是刻着字的墙壁。墙壁上的文字柳散之早已能够倒背如流,头先也只不过看了一眼便即作罢,这时候听林梅羽一说,忙飞身过去。 柳散之正待读文,林梅羽道:“看这第一个风字有何不同。”柳散之定睛一看,果然发现蹊跷之处,原来那第一个风字远大于其他诸字,风字的第一撇刻的极深,但并不是斜斜的‘撇’状,二是直直向下。 “像不像黑刀?!”林梅羽一语惊醒梦中人,柳散之猛地开悟,这一撇岂不正是黑刀形状? 柳散之顾不得许多,抽出黑刀按在那‘撇’上,石室内风势依旧,毫无其他变化。柳散之正感气馁,却听林梅羽继续道:“把刀鞘按在上面那一‘横’上。”刀鞘就在手边,柳散之下意识按下了刀鞘。 刀鞘按下,风字竟然旋转,风字中间的‘叉’的正中央露出一个小孔。到了此时柳散之那里还不明白,扭下脉匙赶忙插了进去。 风字之下,光滑的墙壁竟然整面缓缓而升,两人忙不迭地钻了进去。墙壁在升到一人多高的时候便落了下来,洞内黢黑一片。林梅羽掏出夜明珠,抬手敲了敲身后的墙壁,声音不张,可见石门厚重异常。 洞内平静异常,柳散之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擦了擦满脸的鲜血,看向林梅羽,猛地开口惊道:“梅羽,你、你怎么了。”只见林梅羽右肩靠近脖颈,鲜血奔涌而出,连绵不断,定然是受了极重的伤。 林梅羽听柳散之一喝,方才感觉到肩颈处剧烈的疼痛。柳散之顾不得男女之别,赶忙撕开了林梅羽脖颈出的衣领,只见肩颈处一道深深的伤口,犹如裂开的大嘴,血肉模糊。 林梅羽猛地感到一阵头晕目眩,险些歪头跌倒。柳散之深处风穴之时都还淡定,但见到林梅羽受伤如此严重,吓得手忙脚乱,赶忙将早已塞到怀中的药囊拿了出来,帮着林梅羽清理伤口,涂抹伤药。 林梅羽伤可见骨,柳散之将自己的袍子撕成布条,给林梅羽包扎完毕,又赶忙将一粒补血丹药塞到了林梅羽的口中。一通忙碌之后,柳散之看着林梅羽清丽的脸上一片惨白,心痛至极。 林梅羽忍着痛睁开眼睛,看着柳散之悲戚的神情,艰难说道:“我们终于算是安全了呢!”“梅羽,你,你真是的。。。。”柳散之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我,我救了你哎!你怎地还埋怨我呢?”林梅羽笑道,随即又痛的皱起了眉头。“我宁愿你没有下来,没有受伤!”柳散之悠悠地说道。 “还记得天邑皇城地道之内吗?”林梅羽柔声道:“我们现在是不是和当时一样?” “那是我最好的记忆!”柳散之忍不住脱口而出,紧接着又有些不好意思,侧过了头。 “我也是呢!”林梅羽有些羞涩,声音几不可闻。 两人各有心思,一时无言。终于柳散之打破尴尬,轻声问道:“梅羽,还疼的厉害吗?你身上还有其他伤,那、那也只能等见到青鱼再处理了。。。” “嗯!我好些了!”林梅羽轻声道。“你这伤口很深,恐怕即便是用了青鱼的药,还有那玉心地梅,恐怕都要留下伤疤了。”柳散之担心地说道。 “那也没什么,这样就好了!”林梅羽强笑着从怀中抽出了一块方巾递给柳散之:“帮我系在颈上,别人就看不见伤疤了。” 柳散之接过方巾,正是去年在天邑皇城地道中自己裹在林梅羽玉足伤处那一方。方巾上传来玉心地梅的清香,柳散之将散落的花瓣轻轻放在了林梅羽腰间的革袋之内。将方巾系在林梅羽粉颈之上,柳散之心情激荡不已。 休息了片刻,想到吴笛三人定然已是焦急万分了,林梅羽便提议两人赶忙寻觅出路。 柳散之和林梅羽相互搀扶,两人一路在洞中向前。道路向斜上方而去,走了大约半刻的时间,前面一片开阔,阵阵柔风吹来,两人感到身上一阵清爽。 前面又是一道石门,柳散之推了一下,没成想石门竟然被一把推开。里面是一个同风穴一般无二的石室。石室内同样风元如稠,但却是没有了凌冽之势。柳散之小心地走进这风穴之中,顿时感到周身毛孔都大大张开,贪婪地吸纳着风元。柳散之舒服到了极点,过了片刻才回过神来,转身将门外的林梅羽扶了进来。 “如此亲和的风元!竟似差不多如原珠元气了!如果笛师兄在此呆上半日,怕是伤势都要好上不少。”林梅羽惊道。 石室正中,七道气孔风元喷薄而出,柳散之脚踏风元步法走了一圈,感觉先天气元旋转更快,气海元炁瞬间充盈,竟有陶然欲醉的感觉。柳散之心道:“盈则溢,过犹不及。”停下步伐抬头看向林梅羽,却见林梅羽并未有自己的状况,不由得大为疑惑。 “在此处修炼,比外面却是快了许多,但我非风属,倒是可惜了。”林梅羽道。“我们快看看有什么出路吧。”柳散之心道恐怕并非如此,但也没有多说。 “你先歇歇。”柳散之将疲惫的林梅羽扶到地上坐下,自己借着青光向四周看去。 在石室的一角,一个犹如刀柄的事物矗立向上,柳散之走了过去,随手一拉,竟然拔出一柄青色小刀子。刀子青气四溢,寒气逼人,刀形与柳散之的黑色刀子一般无二。 “这刀子。。。”柳散之一面小心拨弄着刀子,一面来到林梅羽的面前。林梅羽也是十分好奇,看着柳散之扭开了刀柄环首,从中间抽出了与黑刀刀柄中相仿的钥匙状物品,说道:“又是一枚脉匙?” “恐怕是了!可这脉匙在这里有什么用?”柳散之摇摇头道。 两人一时间也想不明白,林梅羽道:“师兄,我们还是快找出路吧,你先将刀子收起来,我们出去后再琢磨。”柳散之本想将青色刀子交给林梅羽,林梅羽却没有收,执意让柳散之拿去。 青色刀子显然锋利无比,柳散之将青色刀子塞到了自己的影刀刀鞘之中。影刀不知在何时遗失,柳散之心痛不已。 终于又是在石壁上的两行小字之上,柳散之发现了端倪。石壁之上这两行小字,柳散之随口念了两遍便牢记在心,两行字似乎与修炼步法有很大关系,但柳散之一心寻觅出路,来不及细想。 在两行小字正中的一个风字下面,一道小孔豁然在目,柳散之想了想,扭出了青刀上的钥匙,插进洞中,却是没有反应,随后用黑色刀子的脉匙一插,墙壁缓缓向两边分开。 青光照射之下,石门三尺之后,柳散之分明看到了一张石榻之上面色惨白的吴笛以及泪流满面的沐青鱼和灵西。 柳散之瞬间已经止不住下落的眼泪,双眼模糊中,只看到沐青鱼不顾一切地飞身上前,紧紧地抱住了自己。满面泪痕的灵西也是同时起身,牢牢地抓住了柳散之的左臂。 沐青鱼早已泣不成声。柳散之轻轻地抚摸着沐青鱼的秀发,几人分别不久,但却恍若隔世。 终于沐青鱼不好意思地抬起了头,仔细看了柳散之两眼,说道:“我去看梅羽姐。”说罢脸色绯红奔向林梅羽。灵西抹去泪珠,憨笑随着沐青鱼而去。 “师兄!你还安好?”柳散之笑道。 “不好!快被你气死了!”吴笛满脸不悦。“师兄啊,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师兄你别生气,你一生气英俊的脸就扭曲了呢!哪里还有兴安第一美少年的风范?”柳散之凑上前去小声道:“别让师妹他们看到。”柳散之一跟吴笛在一起,马上活络起来。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二十二章 重见天日 “油嘴滑舌的东西!”吴笛没好气说道。“油嘴滑舌都是跟你学的!你是油滑师兄!”柳散之毫不退让。“倒也是啊!”吴笛笑着摇了摇头。“臭小子给我记住,以后再有这种事儿必须跟我说清楚,否则不认你这个师弟。”吴笛狠狠说道。 “头先要是你,恐怕也不会对我说的吧?!”柳散之嘟囔道。“说什么呢?”吴笛道。“没什么,没什么,谨遵师兄之命!”柳散之连忙改口。 此时听沐青鱼道:“散之兄,快把笛师兄扶过来吧。”柳散之连忙扶起吴笛走进石厅之内。一进石厅,吴笛顿时感到心旷神怡,周身舒坦,连胸口伤痛都减缓了几分。五人早已精疲力竭,在这风元稠密的石室之内,顿时进入了修炼的境界。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受伤最轻的灵西率先睁开了双眼,看到柳散之站在洞穴石壁前专注地看着两行小字,忍不住上前道:“散之兄,这石门、石壁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坚硬不在黑曜石之下,而且你看这石门闭合之后,竟然连一丝缝隙都看不到呢。真是神奇。” “这石头应该就是却风石,与吸雷石、沉积木等一样能克制先天元气肆虐。这却风石比起吸雷石和沉积木、息壤等,更为少见。在这里竟有如此之多却风石,此地毫无疑问就是一处先天风元气脉所在了。”柳散之道。 “散之师兄你知道的真多。”灵西感慨道。“我就是多看了些书而已,你也爱看书,如果对这些感兴趣,出去后我背给你听。”柳散之随口道。 “那太好了!”灵西书婢出身,极爱读书。“师兄,这两行字说得是什么?没头没尾的。”灵西道。 “风元成阵、七位相通,以炁驭风。。。。这两行字大有门道,我一时也想不明白,等出去后请教请教师父才行。”柳散之沉吟道。 “我们侥幸进入风穴,也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恐怕五师兄和博士都要心急如焚了。此处虽佳,但我们还是要赶紧出去才好。”吴笛的声音传来。 “是了!我们不能再耽误了。”林梅羽也醒了过来。 “笛师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虽然不能集炁动手,但在我们协助之下短时间行走是可以的。”沐青鱼一边给吴笛把脉一边说道。 “好,我们出发!”柳散之打开石门走到沐青鱼三人头先所在的石室之内。石室内除了石榻还有一张石案,石案旁三个石凳已经被拆卸,应是方才林梅羽送下黑索和自己跳落时用了。 石室一侧有一道向下的台阶,下面一方石板被推开,洞外狂风呼啸,正是第一个风穴气柱上升的地方。方才林梅羽已经说过,外面风势强劲无匹,上面恐怕难以探寻,柳散之也没有再过去查看。 走到石室另外一侧的石门面前,正中央一个黑黢黢的小孔赫然在目,柳散之吸了一口气,心道但愿打开此道石门,众人就能逃出此处。 黑刀脉匙插入,石门洞开,一条似乎是刀斧劈开的幽深地洞直向侧上方延伸而去。众人相互看了一眼,灵西一马当先走在了前头,沐青鱼搀着林梅羽,柳散之拔下脉匙扶起吴笛,五人沿着地道缓缓前进。 地道漫长,众人不得不走一阵歇息一阵。开始的时候,伤势最轻的灵西尚脚步轻盈,但随着地势的不断增高,灵西也渐渐地开始喘息。 “怎地如此之高?难道我们这是要登上刺天峰?”估摸着断断续续走了不少于四个时辰,柳散之不由得暗暗想道。 前面灵西脚步开始沉重,沐青鱼也是娇喘吁吁。受伤较重的吴笛和林梅羽更是步履维艰。 “停下来休息一阵吧。”柳散之说道。“呼呼。。恐怕这条路是通向刺天峰顶了。这可如何是好?听说刺天峰顶就算是归一二重巅峰的顶尖修者都登不上去,何况我们几个?实在不行。。。”吴笛愁道。 “住口!”柳散之那里还不知道吴笛要说什么。“丧气话别说!要死我们也要一同死在向前的路上。”柳散之的语气中难得地强硬不容置疑。 沐青鱼拿出五粒御灵回气丹给五人一一服下,五人感觉元炁稍复,气喘大减。吴笛豪气干云地说道:“好兄弟,师兄失言了,你说得对,我们奋力向前,努力!” 又是大约半日的时间,终于灵西惊喜地发现前面已经到了尽头。依旧是一个狭窄的洞口,借着夜明珠的光茫,众人看到了冰层的反光。 “不是岩石,那么应该可以出去了!”灵西惊喜地说道。 “散之,用黑刀切削冰层!”吴笛同样喜道。 柳散之忙走到前方,提起黑刀便斩向冰层。黑刀锋利,天下无匹,黑刀之下冰层如豆腐般被一层层削落。柳散之一直向前斩雪大约十余丈,终于感到手臂酸软无力,不得不将黑刀交到了灵西的手中继续。 灵西劈斩厚冰,过了一阵换沐青鱼,如此这般,三人轮流削冰,走走停停,终于在两百余丈的所在,灵西伸手一抓,满手的积雪。“能出去了,能出去了!呼呼。。。”灵西欢呼道。柳散之四人也凑上前来,手握积雪,心中畅快。 灵西见吴笛、林梅羽面色绯红,气喘吁吁,心中不忍道:“再多休息一阵吧。”沐青鱼却道:“不成,我们必须尽快出去奔向山下。此处位置恐怕已是绝高,元气稀薄,而且外面必然寒冷异常,笛师兄和梅羽姐有伤在身,撑不了多久。” 柳散之深以为然,接过黑刀,挖雪向前。终于在一个多时辰后,前面积雪开始变得松动,柳散之用手一推,一道璀璨的阳光射进了洞内。 柳散之大喜,连忙冒出头去,却又猛地缩了回来。“怎么了?”灵西在一旁不解道。 “外面风势极大,寒彻入骨!”柳散之一边说着,一边忧心忡忡地看着林梅羽和吴笛。五人均是衣衫褴褛,且体力消耗巨大,吴笛和林梅羽身负重伤,出去后如何抵挡多久? 沐青鱼拨开柳散之,探头出雪洞,忍着强烈的寒风看了一阵便缩回身来。“大家现在就服下青火暖心丹,我们即刻出发。”沐青鱼道。 沐青鱼掏出青火暖心丹给吴笛和林梅羽服下。一眨眼的功夫,吴笛和林梅羽便感觉周身上下一股浓烈的暖意袭来,但并无灼烧之感,十分舒服,不由得夸赞了沐青鱼两句。 终于,吴笛在柳散之的搀扶下躬身站在了雪地之上。呼啸的狂风中,五人艰难地走到一处背风的冰川之后,吴笛抬首望去,只见前方云雾缭绕,五人已经站在了云雾之上! “散之,我们的方位。”吴笛问道。柳散之精通堪舆地势,四面上下看了一眼说道:“我们应在刺天峰东侧,刺天峰顶不知道还有多高。师兄你看,云雾中露出来的三个山尖,应该分别是第七峰、第八峰和第十一峰。” 吴笛喘着粗气道:“没想到我们误打误撞,竟然能够到了这么高的地方。何其壮哉!”“师兄,此处便是我们的极致,我们需缓缓下山,不可过急,但也不可过缓。”柳散之道。 “是了,我们需即刻下山。”林梅羽虚弱的娇躯在寒风中微微颤抖。 吴笛抬头向望不到顶的刺天峰深深看了一眼,豪气干云地说道:“终有一日,我定要征服这刺天峰。我们出发!” 接连三日的艰苦跋涉,五人终于来到了雪线之下。三日来,五人不但要走走停停绕开险路、躲避风寒,还需小心避开刺天峰上时不时出现的灵禽猛兽。身上干粮食物自是早已告罄,柳散之等人却也无力打猎充饥,只能强忍饥饿。 令人措手不及的是第二日上午灵西突然晕厥倒地不起,惊得身后的柳散之一身冷汗。灵西在沐青鱼喂服了最后一粒青火暖心丹后许久才悠悠醒来。 原来灵西天生火属,且是天赋火主,体内火气盈溢,但修为毕竟尚浅,在这酷寒的冰川之上,长久下来抵御不住外寒,受到的伤害远大于他人。如果没有青火暖心丹,恐怕这次灵西会留下暗伤,大大影响今后修行。 能够出力的只剩下柳散之和沐青鱼。幸好柳散之在无垠的高山雪原上发现了一根巨大的飞灵木枯干。柳散之用黑刀将飞灵木切削平整之后将吴笛、林梅羽和灵西三人放在上面,初时柳散之和沐青鱼两人拖拽着树干前行,到后来山体倾斜,柳散之和沐青鱼则抓着绑缚在树干尾部的黑索,防止树干加速下行。 如此这般,五人下山的速度大大加快,终于有惊无险地到了雪线之下。连日操劳、殚精竭虑,柳散之和沐青鱼已经累的瘫软在地,柳散之肩头伤口也再次崩裂。 雪线之下气温稍暖,稀疏的松柏给五人带来了无限的勇气,至少到了此处不用再为食物发愁。如果没有意外,五人将能平安返回别院。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二十三章 险境化神 看着柳散之小心地从袋子中取出食盐洒在烘烤好的菇菌之上。吴笛一边闻着香气,一边赞叹道:“幸亏有散之在,在吃食上就不用担心了。哎呦。。。” 沐青鱼合上吴笛胸口的衣襟,凝眉道:“伤口愈合的不佳。我们身上的伤药已经没有了,下山不知道还要多久。天气渐热,必须找些草药,否则伤口溃烂可麻烦大了。” 吴笛接过柳散之递过来的菌子,笑道:“这刺天峰奇险之地恐怕极少有人踏入,还怕少了灵草灵药?你看,那株树下的一丛是不是乌齿草?” “哪里是什么乌齿草?!乌齿草是那么容易找到的?那是黑连草,无药性,有微毒。这两种草都认不出来,要是我师父在这里怕是要狠狠地训你呢。”沐青鱼头也不回地笑道。 “这个、这个,失误失误。”吴笛满是尴尬,一口吞下了菌子,竟然没有细细咀嚼。 五人饭后缓缓前行,穿林跨溪,终于到了寒风不起之地。在距离一处小溪不远的地方,五人在一株大树上休息了一夜。第二日清晨,柳散之和沐青鱼便在林中狩猎采药。果然象吴笛说的那样,此处人迹罕至,各色灵药不少,沐青鱼喜出望外。 柳散之设机关抓了两只麋鹿,剥下鹿皮给衣衫残破的林梅羽和灵西做了皮裙围在腰间,众人吃着烤鹿肉,其乐融融。 接下来五日,五人下山途中屡次避过艰险。最险的两次中,一次柳散之和灵西在狩猎中被三头刺黑流云虎盯上,柳散之被一虎拍中后心,如果没有穿着内甲,恐怕已是毙命。另外一次,五人攀下一处二十余丈高的绝壁,在柳散之背着吴笛下去的时候不小心惊动了隐蔽处一个巨大蜂巢中的赤炎蜂,拇指大小的赤炎蜂蜂拥而出,如果不是柳散之反应快,不顾自身危险赶忙跳落悬崖下面的小湖之中,两人必难幸免。即便如此,吴笛还是被蜂蛰了两下,额头上肿起来两个大包,压得眼皮都睁不开了。 五日过后,沐青鱼惊喜地发现,吴笛和林梅羽的伤势大为好转。林梅羽伤口完全愈合,臂膀已经能够活动,更不影响行走。吴笛箭伤愈合,只是元气受损过大尚十分虚弱,但也不再需要柳散之的搀扶背负。沐青鱼暗道这两人不愧是影伍骄楚,不但修为高,这体质也根本不是其他人可以相提并论的。 在身体虚弱的情况下,林梅羽和吴笛的修为境界却提升神速。本就是聚精巅峰的两人,隐隐都有了突破化神境的迹象。两人一点元神早已点亮,突破化神境显然毫无障碍。 这日清晨,在树上盘膝而坐的林梅羽霍地睁开双眼,感觉气海元炁鼓胀饱满,元精滴滴闪亮喷张收缩。林梅羽再也压制不住几日来躁动的元精,只得轻声道:“青鱼、小灵,帮我下树,我要化神!”刚刚醒来的沐青鱼两女揉了揉眼睛均是大吃一惊,赶忙扶着林梅羽一同跃下大树。 在一处较为空旷的草地上,林梅羽盘坐闭目,五心向地,默默感受着身下大地厚重的土属元气。功法缓缓运行,元炁凝聚,直冲顶门。 看着林梅羽周身环绕弥漫的土属元炁,吴笛在树上凝眉道:“不好,梅羽化神!散之,我们下去护法。” 吴笛早已为突破化神做了准备,有条不紊地指挥柳散之三人呈品字形将林梅羽围在中间,小心观察四面状况,以免灵兽偷袭。毕竟修者元炁对灵兽来说吸引力是巨大的。 终于林间传来了细微的声响,显然有不少灵兽在窥伺。吴笛看着正在运功紧要关头的林梅羽心中大急,却也没有什么办法,只有不顾胸口的微痛暗暗调动元炁,以便协助应对灵兽爆袭。 耳中听到林木中声音渐杂,吴笛猛吸一口气,却突然感觉到周身元炁不受控制,腾腾而起,冲向脑海。“不好!”吴笛大喝一声,惊得柳散之三人连忙回身观看,却只见吴笛身冲过去靠着一株大树坐下,两手相勾,手心向天。 吴笛不忘大声道:“散之,对不住,我也忍不住了。全靠你们了!”原来吴笛全力凝聚元炁之下竟然触动了化神的契机。 木演风雷,吴笛雷属,贴木而坐,在木气盈溢的深林中修炼最为合适。吴笛再不能张口,身上暗金色的光茫忽隐忽现,雷光闪动。 吴笛、林梅羽两人不约而同被迫化神,跨越等级的进阶带来的变化如此巨大,四周天地元气如潮水般蜂拥而至。 化神,乃是修者最为关键的修炼阶段。唯有点亮元神方能以神驭气,成就抱元。抱元之下皆为蝼蚁。抱元境以下元炁无法外放,体内元气只是支撑修者体术之基础。抱元之下,力、炁虽然重要,但武技的高低尚能左右胜败,而抱元之上,元炁厚度则成为修者高下的尺度。 化神是以意驭气的前提。修者修炼,元炁、元精、元神,三位一体,点亮元神更是修者观细入微,驭气通达的重中之重。所谓不修元神终为一匹夫尔! 修者凝聚点亮元神最为艰险,稍有不慎,脑海元神受损,终将修炼不继,甚至沦为痴傻。一般修者在修炼元神各阶,必定会选择安静稳妥之地,最好有高手护法,出不得半点差池。在眼前情形下,修为低微的柳散之三人如何保吴笛、林梅羽平安? 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显然随着吴笛二人的元炁喷张和天地元气的汇聚,四周灵兽已经急不可耐,恐怕只是顾忌着其他灵兽才不敢轻举妄动罢了。 “怎么办?怎么办?”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柳散之满头大汗,青筋鼓起。难道没有被困死在风穴,竟是要填入兽腹?灵西和沐青鱼也是紧张万分,握在手中的影刀微微震颤。 吴笛和林梅羽情势不同,林梅羽身旁的黄色土属元炁从地下肉眼可见地浮出,一团一团包裹向林梅羽,而吴笛则是被笼罩在四面而来的青气之中。两人头顶都盘旋着一层元炁,缓缓灌注而入两人后脑。显然已经到了化神最为关键的阶段。 一声巨吼,一头刺黑流云虎冲天而起,闪电般扑向树下的吴笛。吴笛六感皆闭,纹丝不动。柳散之哪儿敢怠慢,挺黑刀一式撩云扫向刺黑流云虎的腹部。那巨虎感知敏锐,前掌一拍吴笛身后大树树干,身躯一侧闪过柳散之一刀,却也因此没有扑到吴笛。 随着刺黑流云虎的扑来,七八头林中灵兽再不犹疑,一一飞扑而来。柳散之三人不得不缩小圈子,长刀短刀挥舞,抵住众兽。 灵西正在林梅羽身前,被一头狂躁的风熊一掌拍开影刀,正仰身踢向风熊人立的后腿之时,一只火尾灵狐如箭般从灵西和沐青鱼的缝隙间飞向林梅羽。柳散之大骇,手中黑刀脱手飞出,那狐不知所谓竟然抬爪挑向黑刀,前爪应声而断。那灵狐哀嚎着从半空中跌落,距离林梅羽不到四尺。 柳散之黑刀脱手,再无依仗,两头巨大的刺黑流云虎四掌齐至,其中三掌拍打在柳散之后背肩膀之上,无可抗拒的力量使得柳散之直直扑到在地,其中一虎的血盆大口喷发着阵阵腥气,眨眼间到了柳散之脖颈之上。沐青鱼用眼角的余光扫向柳散之,满是绝望。 就在柳散之即将承受虎吻的一刹那,一声惊天长啸远远而来,长啸声震山林,山林中飞鸟被惊得轰然飞起,一些元炁较弱的灵鸟在长啸中被震的纷纷从空中跌落。压在柳散之身上的的刺黑流云虎和五人身周的灵兽猛然间愣住。 就在这一愣之间,两黑三金五道光芒如流星般而至。一道黑光无声无息穿过压在柳散之身上的刺黑流云虎虎头,将林梅羽身前蠢蠢欲动的火尾灵狐钉在地上。五箭箭无虚发,八头灵兽立时倒地毙命! 柳散之紧张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被沉重的巨虎压在身下,歪过头去看着火尾灵狐身上直没入羽的黑箭尾端,柳散之哪里还不知道谁来了?“五师兄。。。” 五人周围的其它灵兽瞬间四散,但金箭如雨,包括一旁觊觎的在内的二十余头灵兽转瞬间一个不剩地倒毙在地。 就在沐青鱼无力地跪下身来的时候,一道身影从天而至,正是手擎黑弓的高荣海。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下不为例 高荣海从空中落下,一脚踢开柳散之身上的巨虎,目光扫过五人,抬手便是一道火红元炁笼罩林梅羽和吴笛。紧接着高荣海一声长啸,啸声中饱含着喜悦。 看着高荣海散乱的头发、通红的双眼还有两腮上密布的胡茬,灵西两行眼泪脱目而出。“五师兄。。。”灵西的话语中有三分委屈,七分喜悦。 “五师兄。。。”,“五兄。。。”柳散之和沐青鱼挣扎着起来施礼,却被高荣海一把按在地上。“快、快说说,你们、你们是怎么、怎么逃出那雪崩,怎么就到了这里?”高荣海竟然有些语无伦次。 柳散之向林梅羽和吴笛看了一眼。高荣海道:“他们两个无事,很快便结束。散之你快说!” 见柳散之大口喘气,沐青鱼赶忙将五人遇袭之后的一番经历娓娓道来。高荣海一边给柳散之疏导元炁一边听着,越听越是心惊,没想到五个孩子竟然经历如此劫难。 “五师兄!”“五师兄怎么是你?”身后传来了林梅羽和吴笛惊喜的声音。高荣海早已恢复了平日的淡定,回头道:“怎么不是我,你们的五师兄为了找你们,头发都快急白了?你们看!”说着高荣海笑意吟吟地指着自己散乱的头发。 “小灵,给我梳梳头。”高荣海笑道。“辛亏老天眷顾让我找到你们,否则我怎么向师父交代!辛亏你们两个在此突破化神,导致天地元气大变,否则我还找不到你们呢!”高荣海心中一阵后怕。 高荣海滔滔不绝地说着。原来高荣海率众在一线峡南侧谷中仔细寻觅,就连峡谷两面的山壁之上也搜寻了小半,一连五日一无所获。诸师甚感五人凶多吉少,但没有见到五人的尸首,仍是在心中存着一丝侥幸、一丝希望。 就在四日之前,焦躁之下高荣海和贾行空、尚云芳商量,觉得虽然不太可能,但五人还真有万一的机会被雪崩冲到一线峡的西侧刺天峰之上。因此尚云芳等人继续在一线峡下寻找,高荣海与贾行空、栗培心、独孤登四人踏上刺天峰。没想到今日竟然真的找到五人,怎么不让高荣海欣喜若狂? 高荣海看着神采奕奕的吴笛和林梅羽,笑道:“果然不愧是我门子弟,一入化神境便是中阶,没有让师父的苦心白费。从境界上来看,你们两个已经不输那向旭峰了。哼!他也没什么了不起,比你们大了将近两岁。” 想到在集炁境诸位师兄便大耗真元为自己四人点亮元神,才有了自己今日的成就,林梅羽和吴笛也是一阵感动。 “敌人此次偷袭,既缜密又凶狠,如果不是师父。。。如果不是师父和贾师安排周密,恐怕你们这些影伍新生将有更大损伤。我们内部定有奸细。你们脱险之事,回去后不要与人详述,便说被雪崩冲过一线峡便是。”高荣海正色道。 “师兄,那风穴确实是个绝佳的修行所在,不如告诉各位师长,让大家。。。”林梅羽说道。 “我会单独将此时告诉贾师和师父,你们就不要再多说了。至于让不让其他人过来修行,让师傅定。”高荣海道。 “是了,那灵脉第一穴过于凌厉,抱元巅峰以下在那里修行有害无益。第二穴倒是柔和,但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柳散之到此时才插上口。 “好了,不多说了。总之你们对这几天的事情三缄其口便是。我们赶紧下山,博士们都等的急了。尤其是你师傅,都哭了好几次了。”高荣海朝着沐青鱼笑道。想到师父整日以泪洗面担心自己,沐青鱼更是心焦,嚯地站起身来。 六人一路下山,在高荣海的元炁扶助下,五人大感轻松。一个多时辰后接到高荣海的信息,贾行空三人飘然而至,见到五人之后大为欣慰。 一日后抵达一线峡南口,闻讯而来的诸师见到五人都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柳丹抱着沐青鱼整整哭了半刻,才在众人的劝说下返回影伍别院。 当五人出现在影伍别院阴云密布的诸学子面前,众人都是惊喜的不知所措,尤其是荣城和千惠。荣城抢在千惠之前一把抱住了吴笛不放,惹得千惠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敲打。被诸人围在当中,柳散之感到温暖无限。 回到小队宿处,苏衍、柳超围着柳散之问东问西,千惠拉着沐青鱼和灵西的手喋喋不休。柳散之坐在几凳之上回答着诸人的问题,看到一旁田文炽面容犹疑地躲在黑暗中,不由得问道:“文炽,你怎么了?不舒服?” “小文自你们失踪后就一直这样,连个话都不说。”柳超大大咧咧地说道。“散之兄和青鱼姐他们三个都回来了,你就别拉着个脸了!”苏衍不耐烦地朝着田文炽说道。 田文炽终于忍不住低声哭泣起来。“小文,怎么了?”沐青鱼放开千惠的手,走到田文炽近前。 “青鱼姐姐,我、我、我对不起你们!”田文炽放声大哭,一头埋在了沐青鱼的怀里。 “到底怎么了?咱们是姐妹,有什么对住对不住的?有什么不能说的?”沐青鱼抚着田文炽柔软的长发柔声说道。其余五人也是疑惑地看向田文炽。 哭声渐小,狐面少女抬起了满是泪花的脸。“青鱼姐姐,你能原谅我吗?”田文炽哽咽道。“原谅什么?姐姐什么时候埋怨过你?”沐青鱼正色道。 看着沐青鱼柔和的眼睛,田文炽又看向柳散之、灵西,终于抽泣道:“那时、那时,我就在你们的身旁,我猛然回头看见你飞了出去,我、我本要伸手拉住你的,可是、可是我犹豫了一下,就一下。。。”田文炽的哭声再次大了起来。 “我说什么事情呢,没事儿的,没事儿的。”沐青鱼轻轻拍打着田文炽的抽动的肩头。灵西、柳散之也纷纷上前安慰。 无论几人怎么劝解,田文炽只是啼哭不止。沐青鱼无奈,便向苏衍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也来劝。苏衍上前不疼不痒地说了几句也没有效果。 沐青鱼只好暗示气鼓鼓的千惠,几个颜色过去,千惠才走上前来。千惠性烈如火,语气不假辞色:“小文,影伍院规第六款是什么?” “袍泽兄弟,生死不弃!”田文炽最怕千惠,怯生生回答道。 “此乃影伍院规,也是大影军规。你忘了吗?”千惠声音更加严厉。“不敢忘!”田文炽抬起了头。 沐青鱼暗地里轻轻拉了拉千惠的衣袖,千惠却不曾理会。“本届影伍学子四十九人,皆为同袍。除去十四名中州子弟,其余三十五人更是我们的生死兄弟姐妹。你不记得了吗?” “不敢忘!”田文炽低头道。 “抬起头来!你今天是影伍学子,明日便是大影军人。记住守护同袍是大影军人的天责!大祭酒说过,胆怯是人之天性,没有人不会犯错。你是影伍院最年幼者,这次行事有情可原,我们便宽恕你一次。下不为例!记住了没有?!”千惠一口气说完。 “记住了!”田文炽咬着嘴唇重重地点了点头。 “惩罚是必不可少的,去,给我们六人倒酒,不、倒水赔罪。”千惠说道。田文炽如释重负,转身便去,脚步也变得轻盈。 见千惠一番斥责点醒了田文炽,打开了狐面少女的心结,站在千惠身后的柳散之大为赞叹。柳散之正想夸赞千惠几句,却见千惠回过头,背着走向门外的田文炽,朝着大家做了一个可爱的鬼脸,无声说道:“我厉害吧?!” 众人不禁莞尔。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二十五章 共修之法 第二日清晨醒来,柳散之想到这些日子的凶险,心有余悸。小队其他人都去出操了,柳散之梳洗完毕,便出来与沐青鱼、灵西共用了院里派人送来的早饭。 饭后三人会同林梅羽和吴笛来到前堂。贾行空、尚云芳和高荣海早已在堂内等候。贾行空屏退其他人,让吴笛、林梅羽、柳散之将各自进入十一峰之后的情形详细道来,当说到跌落一线峡时,贾行空却制止了柳散之,没有让他继续往下说。 高荣海道:“现在脉络清楚了,但仍有不明之处。比如说对方如何驱使赤背狼啸鹰,那狼群为何只攻击大影子弟?这是如何做到的?如果说对方不愿袭击中州子弟,那么应该就不会引发如此规模的雪崩,毕竟梅羽小队也距离一线峡不远,我们稍微反应慢些,这些孩子都会被冲下峡谷的。” 贾行空和尚云芳也想不到对方为何如此。柳散之隐隐想到什么,却是总抓不住其中的关键。 贾行空道:“这些虽然重要,但还不是关键所在。五期和六期学子都在断天试炼。六期去十一峰的安排是我在学子们出发前方才做出的。对方不可能事先知道!但对方仍然安排如此缜密,只能说明他们在十一峰、十二峰、十三峰都做了相应的安排。对方实力之强、决心之大不可小觑。在一线峡守军中,甚至在我们这别院之内都少不了有他们的细作安排啊。” “贾老,那领头的家伙交代了没有?”高荣海道。“没有,那小子硬气的很,我使尽手段也没能让他开口。”贾行空摇头道。 “昨天一线峡守军抓除了内奸,不过是几个旅帅队头,众口一词地说收了冀国一名客商的贿赂,方才放人进来的。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高荣海道。 “此事极难查下去,但必须有个交待。毕竟两位公子在这里,没有动作显得我们憋屈了。”贾行空道。 “我早已经安排了,五日前就派人去冀国要人,后日是最后期限。到了后日不见人,我便派兵去拔了一线峡北侧冀国的军镇,嘿嘿。”高荣海阴笑道。 “不怕引起与极钰的纠纷?”尚云芳道。 “没什么好怕的,极钰在北境忙得不亦乐乎,更何况还有求于我们,冀国小小一个军镇对他们来说算不得什么。”高荣海答道。 “你们五个去吧!记住,在刺天峰上的一切今后你们要三缄其口。回去后除非大祭酒问起,不得再提起。”贾行空对柳散之五人道。 “那个,博士,我们收集的小旗在雪崩中都遗失了,这次考核您看。。。”几人起身后吴笛舔着脸躬身说道。 “你、你,你们两个小队并列第一。”贾行空指了指吴笛和林梅羽说道。 “真的?!”吴笛和林梅羽不由自主地兴奋叫出了声。 “倒数的。去吧。”贾行空冷冰冰地说道。 吴笛和林梅羽低着头随柳散之三人走了出去。柳散之心中暗自庆幸,幸好小旗在千惠身上。 见五人走了出去,高荣海笑道:“贾师、尚师,小笛、梅羽可都是天生的领袖人才,是不是应该给他们些激励更好?” 尚云芳微笑点头:“给不给激励都不重要。这两个孩子比不比得上动之不好说,但要追上你和江涛、小刚应该不难。假以时日,怕是又出来一个动之、一个林月羽也说不定呢。”“都是自家师弟、师妹,咱不嫉妒。”高荣海哈哈大笑。 贾行空阴冷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勇、能、谋、断,两人都是极品,且都亲和力十足,到了哪里都能成为中心,有时候小小的挫折更能让他们奋进。唉,可惜梅羽非我大影之人。” “两位,您看散之如何?”高荣海突然道。“散之修为差了些,个性尚显沉闷。比起他们两个要差上不少。”尚云芳摇头道。 “我却不这么看。”贾行空幽幽说道。“嗯?”尚云芳不解。 “你只看当下,我却看变化。短短两个多月,你们没有发现散之比起刚来的时候,已经变化很多了吗?”贾行空道。尚云芳想了想笑道:“你说得也是,散之初到影伍的时候,沉默寡言,整日板着个脸,现在倒是笑意盈面,甚至和其他学子偶尔也能开些玩笑了呢。” “这只是一面,散之的变化还很多。我们不清楚,但荣海你应该知道散之的修行功法和身体状况。这两个多月,散之气血修炼之快,为我平生仅见。头先几日我巡夜,发现他从不摘下黑曜石心。他修为如此低下却不贪求境界提升,一心奠基,心志之坚定不容小觑。另外,散之虽说是动之的亲弟,但并非象你们那样出身豪族而有太多羁绊,也不象动之那样有崛起的特殊时机。我观他心思沉稳缜密,观察细致入微,尤其可喜的是善学。这些特质,都将会让他成为我大影军将中的异类,他的未来、未来不可估测啊!嗯。。。只是,只是性格略微有些清淡了!”难得贾行空说了如此多的话。 “异类,异类,贾师,要说异类,师父的弟子恐怕都是异类了。”高荣海笑道。“散之跟你们还是有所不同不同,咱们等着瞧。”贾行空坚定地说道。 “消息传出去没有?”贾行空稍顿后向高荣海问道。 高荣海脸上一红道:“昨日已经传书兴安了。”贾行空点点头。 柳散之五人出得门来,一路上林梅羽和吴笛垂头丧气,灵西和沐青鱼也不好安慰。柳散之一直想着方才的事情,为何赤背狼啸鹰和狼群只袭击大影学子?而在受袭当晚那赤背狼啸鹰却没有袭击自己,怎的却在一线峡中又攻击自己呢?柳散之总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对,但还是抓不住要点,索性便不再多想。 看着吴笛和林梅羽不悦的样子,柳散之也想劝慰,却心里知道两人要强,劝是劝不动的。 突然柳散之灵机一动,见左右无人,开口说道:“师兄、梅羽,我突破聚精境了呢!”林梅羽抬头没精打采地朝着柳散之笑了笑,吴笛干脆就没有抬头。 “我突然想到风穴中的两句话,启发极大,思量出一个增强修为的合练之法。嗯!估摸着能将修练速度增加两成。本想和你们参详参详,可是你们这样。。。算了,回去和小惠他们商量吧。”柳散之故意说道。 “什么,什么合练之法?快说!”吴笛一下子来了精神,将方才的不快抛到了九霄云外。林梅羽也是两眼放光看着柳散之,样子可爱至极。 “小惠。。。”柳散之道。“先和我们说。”吴笛道。“可是小惠。。。”柳散之犹豫道。吴笛迫不及待一把拉住柳散之的右手:“小惠什么小惠,走、走,我们赶紧到你们那里去说,这里不方便。” “小惠回来看到怎么办?”柳散之故作沉吟道。 “就是要让她看到。到时候木已成舟、木已成舟,她还能奈我何?”吴笛坏笑道。 柳散之绝不是单单为了哄林梅羽和吴笛开心才说合练一事。自从在上层风穴中看到那两段话之后,柳散之便颇有感悟,时不时地琢磨其中的要义。 那两段话是以风元为引催动其他先天气元运转,增强融汇体内各属元炁,力求使各属性气元趋于平衡,与师父对归一七重境界修者修行途径的猜测十分相近。风穴上记载的方法与抱一经功法似乎一脉相承,他人也许看不明白,柳散之对抱一经了然于胸,到是理解起来十分容易。 柳散之猜测,当年在风穴中修炼的前辈高人必是七属气元已经修炼功成的大高手,在得天独厚的灵脉中感受精纯的天地元气,涤荡自己的七属气元谋求合化为一,直达还虚。 修者在进入归一境,通常是按部就班地融合两元、三元直到七元融合。融合七元的修者苏伍也曾听闻出现过,但却从未听说过有人能达还虚,故此苏伍猜测修炼至融合七元,或许应当将先天气元再次分散逐一凝练至平衡,然后再次融合,或许才能触碰到还虚的门槛。 柳散之机缘巧合、偷天之机凝聚了七元,自身的七属先天气元各属性当然并不平衡,但好在柳散之凝聚七元的时候境界着实低微,不平衡的七元属性差别只在毫厘之间。苏伍按照自己的猜测,在柳散之气元成型时教导柳散之在增扩气元时有针对性地补充相对较为弱小的金、火、土、水属性,缓缓寻求平衡。苏伍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一安排使困扰天下顶尖修者最大的难题,对于柳散之来说,将会在平日的修炼中得以解决。 柳散之几次燃血扩元虽然收效不大,但气元平衡却始见成效。更为可贵的是,柳散之七元并驾齐驱的修炼之道已经深入骨髓。在风穴中见到与抱一经同源的功法,一点即透。 柳散之修炼境界过于低微,按照风穴功法结合苏伍所教并修七元,七属气元运行神速之下,由于自己气海微小必会浪费积聚的大部分元炁。因此柳散之想到如果自己按照凝练气血的方法带动其他人一同修炼元炁,是不是不但能推动其他人加快修行速度,更有极大可能将自己积聚的元炁输送给别人吸收?至于个人元炁相冲无法融合一事对柳散之更是不在话下,柳散之功法、体质本就有传导先天元气的作用,更何况以先天元气为基的元炁修炼? 虽然对吴笛、林梅羽等信任无比,但没有得到苏伍的首肯,柳散之也不敢将自己七属先天气元的情况告诉诸人,只说自己按照师父所授领悟了风穴修炼之法而已。吴笛等人均看过风穴修炼功法,虽然有些感悟,但怎么也想不出柳散之会有如此体会。但吴笛、林梅羽均知道苏伍的猜想,对柳散之有此想法到是也能理解。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两位公子 柳散之五人围成环形,水生木,沐青鱼位于柳散之右侧,吴笛则位于柳散之左侧,灵西与柳散之相对,林梅羽在灵西和沐青鱼之间。 柳散之运起抱一经,引天地风元纳入气海,催动先天气元。柳散之得风穴功法指引,不再仅仅凝聚风元,而是七元同进,风雷同属演化成木、木生火、火生土。。。 经柳散之的先天气元,天地风元渐渐转化,七属元炁依次成形。柳散之暗念风穴功法,将七属元炁交织在一起,竟然相互融汇,渐渐不分彼此,犹如一体。“成了!竟然如此神奇!这位前辈高人大才如斯!”柳散之大喜过望,将凝聚而成的一股元炁缓缓推入吴笛体内。 柳散之元炁入体,吴笛猛然一惊,柳散之送入的元炁竟然如同自己修炼的一般,在自己经脉中穿行,渐渐雷性十足。 “怎么可能?”就在吴笛惊讶的时候,柳散之的元炁已经抵达吴笛气海。吴笛不及细想,运功凝炁,自身元炁经行一周天之后和柳散之的元炁融为一体。吴笛毫不犹豫地将此道元炁推送给了灵西。 柳散之源源不断的元炁如同调和之药剂,不断中和着四人的元炁。其余四人感觉到在柳散之的带动下,元炁运行越发加快,到了五轮之后,四人修炼凝聚竟然赶不上柳散之推送元炁的速度。 柳散之每次推送元炁皆是倾尽所有。终于七转之后,柳散之再次将元炁气团推入吴笛体内,吴笛再生的元炁紧紧抓住气团撕下一片,净皆炼化,炼化速度犹如自己修行一般无二。 五个人每人都是元炁穿行的通道,元炁在五人只见循环穿行,越积越厚,确是稍停便走,对各人的七海毫无影响。 五人合练,其势迅猛到不可思议,吴笛四人竟然象是被柳散之在拿着鞭子抽打催动着丝毫不停地飞速截取元炁不断炼化,元炁其质精纯,吴笛四人吸收转化犹如饮水一般通畅。不出半个时辰,在吸收连绵不绝的元炁中,修为较弱的沐青鱼已经是香汗淋漓,身体摇晃,显然支撑不住了。 柳散之闭目行功,丝毫没有察觉众人的异状,反正自己气海微小,容纳不了多少元炁,只要一多出来,柳散之便一股脑推给吴笛。 吴笛四人七海早已鼓胀异常,但又不能像柳散之般如臂使指操纵那似乎无属的精纯元炁,元炁不断之下自然感到压力重重。 眼见着沐青鱼摇摇欲坠,灵西汗流满面,自己也已经来不及凝聚元炁而成元精,吴笛强忍着气海鼓胀,大喝一声惊醒了闭目行功的柳散之。 柳散之睁开双眼,看到众人的样子不由得大骇,赶忙缓缓停止运功,驱散大半尚在运行的元炁,结结巴巴说道:“这、难道这功法不行?”“不是不行,是太‘行’了!”吴笛喘着粗气道。 “怎么回事儿?”柳散之不解吴笛得意思。“这功法太过逆天,不到一个时辰的修行,可至少抵我平日修行四、五日。”林梅羽满面涨红地乍舌道。 “这。。。”柳散之一愣,没有把自己将大半元炁驱散的事情说出来。 “什么逆天?”门口传来了千惠的声音。已是午时,千惠几人刚刚走进院内,正听到林梅羽的说话。千惠推门而入,看到吴笛四人汗流满面,气喘吁吁的样子,越发疑惑。苏衍等人鱼贯而入,看到五人的样子也是颇为惊奇。 “表妹,你们回来了!我们正演练一套功法。此功法颇为不凡!呵呵,回头让散之带着你们试试。。。”吴笛笑道。 柳散之看到千惠面色不善,忙解释道:“小惠,这是我、师兄和我刚刚琢磨出来的修炼功法,第一次尝试的呢。” “好了,先别说这些,准备午饭吧。表兄、梅羽姐,你们在我们这里吃饭?”千惠道。 千惠面色如常,吴笛反而有些心虚,笑道:“还是算了吧,不麻烦你们,我们回去吃。”说罢站起身来,朝着林梅羽点点头,两人便要离去。 “对了,方才遇到贾师,他说下午姐夫和三公子要过来看你们,让你们未初到中堂去等着接见。”千惠道。 “姐夫和三公子要看我们?”吴笛疑道。柳散之等人不明白,但吴笛却心里清楚,自影伍院成立之初前代影王便有严令,诸公子包括储君在内如无公干,都不得私会影伍院学子,正如不能私会朝中重臣一样。两位公子来到影伍别院是按照王家惯例修炼和围猎演武的,怎地要见自己几人,难道不怕大王责怪?吴笛不禁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和林梅羽出门去了。 吴笛二人一走,千惠板起脸来,对柳散之说道:“散之兄,咱们小队实力这么弱,有了修炼新法不能紧着外人嘛。你不要反驳我,修炼功法肯定是你想出来的。表兄?哼!他恐怕没工夫想这些。” 柳散之不敢扯谎,更怕千惠责怪,讪讪地不知道如何回答。沐青鱼赶忙上来打圆场:“小惠,笛师兄和梅羽姐也不是外人嘛!更何况散之兄一定会紧着咱们小队的。散之兄这也是才想到的。。。” “对、对!我就是突发奇想,突发奇想,所以一时兴奋就拉着师兄们尝试的。”柳散之忙道。“惠姐,散之师兄这修炼功法真的神奇,我元炁修炼比平时快出数倍呢。”灵西也插口说道。 柳散之脑筋活络起来:“方才只是五人尝试修炼。我估摸着我们七人共修,七属元炁巡回往复,定然比五人修炼还要快上两成不止。今天晚上咱们小队就一起修炼。” “真的?咱们现在就试试吧!”从外面走进来的柳超咧着大嘴惊喜地说道。“你给我烧火去!”千惠一瞪眼,柳超赶忙走了出去。 “表兄和梅羽姐都化神中阶了,咱们落后太多,今后有什么心得想法必须先告诉咱们自己人。散之兄你可得记住!”千惠不依不饶。“那是、那是,一定、一定。。。”柳散之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说道,语气中竟然有一丝从来没有过的谄媚。 未初前一刻,柳散之五人便来到了中堂。向贾行空和尚云芳行礼之后,吴笛壮着胆子道:“贾师,两位公子在此处接见我们,似乎不太合规矩吧。” 贾行空一丝不苟地说道:“按例是不合规矩。不过大公子是你的姐夫,关心你的伤势也是人之常情。还有,你还不知道,兴安诏书已下,大王诏令大公子为灵州安抚大使,三公子为巴州安抚大使,不日便要启程。现在两位公子已经可以独自接见臣工了。” 吴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林梅羽听到此处,突然开口问道:“贾师,真戎在西北有动作?” 贾行空赞许地点了点头,说道:“真戎一部在灵州西北大漠出现,动向不明。大公子将帅影武卫主力过去增强防备。”中州大影已经缔结盟约共御真戎,且影武卫动向已经诏令公开,贾行空也不避讳林梅羽。 柳散之和沐青鱼、灵西三人懵懵懂懂不懂军事,吴笛却凝眉道:“这便怪了,真戎中路受挫,不偃旗息鼓,怎地又想在西路挑衅我大影?” 就在此时贾行空突然起身说道:“两位公子到了,我们出去迎接。”几人在贾行空的带领下出了大堂,躬身站立,只见前方远远地走来六人。头先一人脚步微跛但步履并不缓慢。在此人侧后方,一人锦衣玉面,气宇不凡。 六人走到近前,吴笛向柳散之几人示意,率先拜了下去。柳散之和沐青鱼、灵西三人赶忙跟上。 “恭迎两位公子。”贾行空和尚云芳躬身施礼,林梅羽也跟着深深一躬。“贾师、尚师,无需多礼。”头先那人赶忙托住了贾行空的手臂。 “小笛,起来吧!”那人道。“谢公子!”吴笛平日里放荡不拘,但在正式场合却是谨遵礼数。 那人一把扶起柳散之,笑道:“这是动之的弟弟散之吧!果然一表人才!”“正是散之,大公子,这是离武林梅羽,大祭酒的亲传弟子,这两个是学子沐青鱼、灵西。”尚云芳笑着介绍道。“快请进堂说话。”贾行空说道。 进入堂中坐下,柳散之才仔细看清了两位公子。大公子影成居中而坐,右目上带了一个眼罩,国字脸,年纪在二十八九岁,三缕长须,满面笑颜。三公子影智二十二三岁上下,面白无须,甚是沉稳。 “规矩使然,直到此时我们才能见见咱们本届影伍学子,果然不凡。嗯!小笛、还有梅羽,你们两个竟然都化神中阶了?!”影成笑道。 “两个小家伙刚刚突破,境界还不是很稳定。”贾行空答道。“果然不愧是太傅的弟子,修行之快超乎想象。我看你们元神饱满,伤势这么快就大好了?”影城朝着吴笛道。 吴笛在席上躬身道:“多亏诸师救治,我们的伤势已经无碍了。”“好,好!我还有些不错的疗伤药材,等阵让人给你们送过去。你们好好将养才是。”影成笑道。吴笛几人连忙致谢。 影成与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一旁的三公子影智寒暄了几句后却没有过多说话。吃了一轮茶之后。影智突然开口笑道:“大兄,这次你我领命分别去灵州、巴州,恐怕怎么也要两三载,本届影伍学子明年便要到军前效力,说不定他们几个还有机会分到我们麾下呢。” “正是正是,这倒是极有可能。不过影伍学子分至何处还要太傅安排,父王钦定。”影成道。 “您说的也是,不过考评靠前的小队不是可以选择吗?小笛、散之,想不想到巴州去看看?哈哈。。。”影智笑道。 “投身军前,马革裹尸乃是小笛之所愿。去到那里都是为我大影效力,但如能选择,我还是想先加入动之营历练历练。”吴笛躬身答道。柳散之不知道如何回答,忙随着吴笛躬身行礼。 “是啊!我大影健儿,有几个不想投身动之营?这些年来,每届考评前二的小队皆选择进入动之营,无一例外啊!”影智叹道。影成捻须微笑,却是没有说话。 “二位公子,动之营确实是影伍学子之所向,但小笛即便加入了动之营,也是有机会去往西北或者巴州的。现在定军战事早熄,动之岂能让自己的部下闲着?章德群不是已经被暂调到江涛手下了吗?我想苏相一定会安排的。”尚云芳笑道。 “是啊,是啊!来,小笛、散之,我以茶代酒敬你们,希望你们到巴州军前效力。”影智端起茶杯。吴笛和柳散之连忙跪坐起来举杯过顶。 “不管在哪里,都是为我大影效力。影伍学子乃是我大影希望,未来之中坚。我也敬你们一杯。”影成也笑吟吟地举起了茶杯。 “两位公子皆是爱才之人。我大影幸甚!我们先祝两位公子此行马到功成,创建功勋。”贾行空也举起了茶杯。 众人其乐融融,两位公子详细问过吴笛等人受袭一事,多有叮嘱。吃了一阵茶后,两位公子起身离去,吴笛和柳散之等人也便告辞。屋内只剩下贾行空和尚云芳。 尚云芳笑道:“蛰伏了那么久,两位公子终于有机会了。三公子也是,这就拉拢起人才了。”贾行空道:“这也是必然之事。小笛身份特殊,散之是动之亲弟,两人又都是老大的亲传弟子,将二人招致麾下,有百利而无一害。只可惜。。。” 尚云芳插口道:“只可惜小笛虽然看似油滑,但在大是大非面前绝不会走偏,散之恐怕只会听老大的!”贾行空点点头。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二十七章 撑爆气元 晚饭后,在千惠的催促之下,柳散之给大家讲解了运功之法,七人依法行功合练,效果奇佳。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千惠六人便大汗淋漓,气海及周身经脉鼓胀,元精凝聚凝实。 千惠圆睁着两个明媚的大眼睛,开口说道:“这是什么功法,强悍如斯?”“果然七人合练增幅更大,而且元炁更加纯净,更易吸纳。”沐青鱼插口道。 柳散之不能说出抱一经功法和自己七属气元,也不能具体说出风穴的事情,只好推到师父的身上:“前些时候师父修改了演巽经功法,我结合咱们合练气血的修炼心得,才有了这套功法。如果不是我先天风属,又有演巽经,恐怕也做不到现在这样。这修炼功法师父说过后我也是琢磨了很久,今日方才考虑成型。师父曾说过目前也只有六师兄和我能将就着运用。” 几人点点头,对苏伍的敬仰更是无法以言语形容。千惠笑道:“我还担心你把这功法传授给其他人呢,这我就放心了。可不能让其他人占了便宜!我们抓紧修炼,大比的时候一定要进入前三、前四。” “小惠,我们这段时间还是要以炼体凝血为主吧。”沐青鱼道。“对,体为炁之基,我们还是要全力炼体。这合体练炁之法虽然效果奇佳,但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等我回去请教下师父再确定今后如何修炼。”柳散之道。 “也好!这样吧,在返回兴安之前我们就不再合练强炁了。”千惠点头道。“大家各自回去,细细体悟自身境界吧。对了,散之兄,咱们合练以你为轴,怎么我觉得合练之后你变化最少呢?” “我。。。”柳散之正要回答,沐青鱼说道:“小惠你忘了?散之兄头先受过伤的!”“对不起,散之兄!我倒是忘了。”千惠自是想起柳散之从天邑返还时候的情况,怕触动了柳散之的伤心处,连忙道歉。柳散之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接下来半个多月,诸学子在博士们的带领督导之下演练军阵,熟悉各种野战。最受学子们欢迎的是贾行空亲自教导的隐匿潜行探查之术。众学子知道,毕业之后各小队将会被安排在各部游奕营之中,这隐匿探查之术乃是关键的课业。 转眼三个月过去,影伍别院的修行今日便要结束。诸学子收获颇丰,不但更加谙熟军阵,而且各自体术修为也有极大提升。境界提升最快的自然是吴笛和林梅羽,以十五六岁年纪便达到化神中阶,在诸学子中仅仅弱于年长两、三岁的向旭峰,在影伍史上,也只弱于令人高山仰止的柳动之。 柳散之小队最让诸师惊奇,小队身体气血增强之快超乎想象,在三次小比中,每此都有提升,最后一次如果不是柳超得意忘形,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被林凌玉队的少女令狐慧聪诱到台边不小心跌落台下,柳散之小队便能冲到第四位了。试后千惠狠狠地骂了柳超一顿。 即便只是排在第五位,其他小队也不敢再轻视柳散之小队,见到在千惠的督促之下,柳散之小队每日清晨演练翻倍,其他小队也不由得加大训练强度。诸师看在眼里不禁暗暗欢喜,均想本届学子由于中州子弟的加入,本就整体资质绝佳。柳散之小队犹如鲶鱼一般带动诸学子修行训练更加投入,如此下去,本届学子成就不可限量。 三个月考评下来,自然是向旭峰小队独占鳌头,吴笛小队和林梅羽小队由于丢失小旗,综合名次下降,分别排在第四、五位置,柳散之小队竟然排到了第三。终于压过了林梅羽小队,千惠大喜过望,晚上辞行宴上,兴奋地多喝了两杯,张牙舞爪,全无淑女之色。 回程之时快了许多,不到十日九十八名学子便在尚云芳等诸博士助教的率领之下神采奕奕地返回影都兴安。回到影伍院经过一日休整,已是到了十月月末。第二天院里仍然未安排课业,却也没有允许学子出院。柳散之本想去拜见师父,但却被告之苏伍这几日都不会来影伍院,也只好作罢。 昨日七人又服药合练,合练后服用了沐青鱼和柳丹研制的消除丹药副作用的药液汤剂,众人均感到神清气爽,身体血气更加凝实。随着血气的凝实,柳散之也是尝试着再次引血扩元,虽然感觉不错,但气元增扩的效果却仍是微乎其微,不由得有些气馁。 柳散之心道自己为了增扩气元气海、平衡七属气元,始终按照苏伍严令强压修为提升,至今境界仍是聚精初阶,不说比不上吴笛、林梅羽和千惠等人,比起柳超、田文炽都差的远了,不由得有些担忧。但柳散之天性随意,踌躇了一阵后也便将此事放到了一旁,将更多的时间用于独孤登布置的培育新谷种上去了,除了背书,这才是柳散之最喜爱的事情。 在后湖小岛上湿热的农舍之内,柳散之已经一株株谷苗逐个观察了了半个多时辰,身上大汗淋漓。上次成熟的七色稻谷早已送给了苏伍,这片稻田是独孤登留种再次栽种的。柳散之对打理此灵稻已经颇有经验心得。看着整齐划一,茁壮成长的绿油油的稻田,柳散之不禁颇为陶醉。 这时柳超挑了一担独孤登和柳散之特别配置的肥料走了进来,看柳散之专注的样子,拉下掩着口鼻的布条,瓮声瓮气地说道:“散之兄,肥料来了。”柳散之回过神来,趟着泥水走上田垄,从桶中抄起一把肥料,闻了闻道:“大超,没有加葛草灰吧?!这可不行啊。”柳超脸一红,讪讪答道:“这我倒是忘了。我这就去取。” 柳散之道:“算了,等阵再去吧,我们先引水,这地有些欠水了。我们得抓紧,等阵还要赶在日落之前把顶棚上的草席盖上呢。”柳超一边走到一旁用铁铲挖开水槽,一边对柳散之抱怨道:“散之兄,咱们怎么说也是堂堂影伍学子,却是整日里要干这些奴户干的活计,真是没劲透了。” 柳散之笑道:“小心别被登师听到了。”柳超吓得一缩脖,赶忙向门口看去。柳散之继续道:“民以食为天,我倒是觉得咱们现在干的事情意义重大。你久在兴安是不知道,在中州乡野大半人是饭都吃不饱的。当年我在毛地,每年冬天都能见到许多冻毙饿死的人。唉。。。”说着说着,柳散之不禁有些神伤。 “登师培育的这些新谷种,怕是普通农人也种不起来吧!”苏衍也挑着一担肥料走了进来。“那倒是,这些灵谷自是培育极难,不过登师说过,如果减去灵石育土、灵药滋润的环节,咱们这新谷种大有机会普及到威水两岸和巴地的水乡,产量估计至少是普通稻谷的五倍,那时咱们大影缺粮的状况就大大缓解了呢。对了,这几日还要好好和登师谈谈,如何保证产量。。。”柳散之笑道。 柳超对此不甚关心,岔开话题道:“散之兄,登师说你已经谙熟这灵稻栽培种植之法和好处。你给我们两个讲讲这稻谷到地好在哪儿?” 柳散之顿时来了兴致,一边疏通着沟渠,一边笑道:“你们看,这七块稻田颜色不一,以不同土壤、灵药培育而成蕴含七元的稻谷。。。”柳超打断道:“这我都知道,你说说吃了有什么好处。可惜上一茬稻米登师一点儿都没给咱们,真是的!”苏衍唾道:“你就知道吃!”柳超反嘴道:“你还不是一样?” 柳散之道:“谷物精华最能养人脾胃,此稻谷蕴含的元气,自然最容易被人吸收,且毫无副作用,这是其一。其二呢,蕴含元气的稻谷,使我们的营气更加纯净,增强气血功效恐怕极其显著。其三,七元稻谷混杂服用,长期下来会使我们的身体对除自身先天之气外的其它元气的体悟更深,对我们今后归一境修行必然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真的?”柳超惊呼道。“这些登师以前就和咱们说过了,难道你忘了?”柳散之道。“嘿嘿,这不是过去好久了嘛!记不大清了。别说,咱们三个这次可得多留上一些。”柳超说道。 “这批稻谷登师说过是要献给大王和大祭酒的,即便有富余,也得给几位相公和侯爷,轮不到咱们,你就别想了。”苏衍撇嘴说道。柳超一阵气恼:“没我们的份儿?怎么说这稻子也是咱们种的不是?”说罢拽起一根稻苗恨恨地用手搓了起来。 “别、别,被登师看到,少不了责罚。登师说了,收获时会每人给我们七斤稻米,一种一斤,你别着急!”柳散之说道。柳超一惊,刚忙将稻苗丢落在泥水之中,定了定神道:“嘿嘿,错怪老师了呢。散之兄,你说说看,要是我一口气将七斤稻米全部吃下去,会不会将气海撑爆了?” “得了吧,就你这大胃,别说七斤,七十斤也撑不死你。”苏衍揶揄道。 “大超你说什么?”柳散之猛地抬头问道。“错怪老师了。怎么了?”柳超奇道。“不是,后面一句!”“要是我一口气将七斤稻米全部吃下去,会不会将气海撑爆了。”柳超越发摸不着头脑。 “撑爆、、、撑爆。。。”柳散之低下头,凝眉喃喃道。“散之兄,你怎么了,不会癔症了吧?”苏衍见柳散之面色凝重低头喃喃,疑惑地摸了摸柳散之的额头。 柳散之从沉思中惊醒过来,笑道:“没什么,咱们赶紧施肥、覆盖草席,然后出去做饭吧。省得小惠埋怨。”三人忙不迭地忙完活计,洗净手脚,锁上房门便到小岛厨房做饭去了。 晚饭之后,柳散之没有去修炼之所较技,心中不宁地回到宿舍自己房中坐在榻上,心里始终想着柳超所说的话。思前想后半个多时辰,柳散之终于下定决心。 柳散之燃血扩元已经接近一年的时间,但收效甚微,自己的先天气元和气海实在微小,尚不足普通同阶修者的两成,自己修炼速度甚快,突破聚精中阶已是迫在眉睫。如果气元不张,气海不扩,即便是自己已经成就七元,未来的成就也十分有限,和其他人的差距也就会更大。师父说过修炼境界越高,自己燃血扩元的难度就越大,师父估测到了抱元境自己恐怕再难燃血扩元。可现在自己每次燃血扩元的收效都太小了,而自己已经就快压制不住境界提升了。。。 柳散之虽然对修炼不是十分上心,但自己承载了师父、大兄、诸位师兄的期待,怎能让他们失望?吴笛等人都是天之骄子,自己即便未来修为境界赶了上去,但元炁单薄,又怎能和大家一样?难道今后军中效力,始终要受他们保护?梅羽会怎么看我? 今日柳超一言点醒了柳散之,一年来自己燃血扩元始终小心翼翼、以极少量的心脉精血按部就班地修炼。这样下去不行,自己必须铤而走险,打破常规。柳散之思索了很久,如果自己把握好尺度,用分雷解体术冲击撑开气元,在气元分张之时催动半数心脉精血燃血扩元,由于气元相对松散,燃血后的先天元气将有极大几率尽可能多地被先天气元吸收容纳,这样自己的先天气元将会有很大的增扩!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二十八章 险之又险 自风穴一行后,柳散之体会到危机,认真修炼了分雷解体术二重,现在已经较为纯熟。但分雷解体术二重一旦施展开来,自己能否在气元扩张到一定程度时终止分雷解体术?半数心脉精血喷张而出,自己心脉能不能承受?此法过于凶险,柳散之不由得犹豫起来。 纠结良久,终于柳散之紧咬牙关,心道反正自己如此下去也是被别人越拉越远,不如拼上一把!自己小心一点,在分雷解体术运行初时便嘎然而止还是有机会的。再者说,即便先天气元因此会受损,依照自己现在的状况,又能坏到哪儿去?就这么定了,爆撑气元! 柳散之决心已下不再犹豫,从药囊中掏出两粒激血丹。这激血丹经过半年多来沐青鱼和柳丹的不断改进,不但药效增强,而且更加柔和了不少,再加上柳散之体质的原因,运用起来倒是没有什么副作用了。 柳散之缓缓服下两粒激血丹,运起抱一经炼化药力,催动心脉精血运转。与合练凝血不同,柳散之收起了黑曜石心。没有黑曜石心的压制,柳散之以元炁顺畅地压实着心脉精血。 精血在激血丹的作用下不断膨胀,柳散之渐渐感觉心脉鼓胀不可抑制。“就是此时!”柳散之猛地压缩心脉狠狠地将近一半的精血从心脉中剥离而出,沿经脉非速流向气海。 强忍着心脉精血剥离的剧痛和随之而来的虚弱,柳散之在精血到达气海边缘的一刹那,咬牙停下抱一经功法运起分雷解体术。 以分雷解体术引爆气元而增元炁遍布周身经脉,本是孤注一掷的功法,气元撕裂的剧痛对于修炼分雷解体术不久的柳散之来说犹如利刃剜心。 “燃血!”就在分雷解体术将先天气元撑开了三倍左右,欲解未解的边缘之时,柳散之赶忙运起抱一经功法,燃血增元。 燃血而成先天元气犹如细丝,一缕缕冲入扩张的先天气元之内。果然正如柳散之所料,相对松散的气元吸纳染血元气有如鲸吞,渐渐柳散之先天气元金气大盛。柳散之运气抱一经功法,不断将金气凝练而成青色风元。风元饱满,再按照风穴中的功法逐一补充其他先天气元上的光点。渐渐的,柳散之气元上七色闪亮。 柳散之越发感觉到自己的先天气元明显起了变化,七属气元扩张之势远远大于从前,以往多次燃血凝元的成就尚不足此次的两成。承受着胸腹撕裂针扎般的剧痛,柳散之的情绪却是极度兴奋高昂。 燃血凝元过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已经过去半个多时辰。柳散之心道是时候了,气海元精元炁缓缓挤压先天气元,便要停功。 “不好!”元炁挤压之下,先天气元维持扩张之势,毫无半分收缩凝练,柳散之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 柳散之以分雷解体术冲扩气元,才有了先天气元松散吸纳染血元气。但柳散之不知道的是,分雷解体术本是田文炽先祖独创的舍身功法,本就没有有效停止的法门。即便是柳散之已经千万小心早早停运分雷解体术,但术法功效仍在,且先天气元本是人体最为奇妙之物,天下修者从来都是凝练压实小心呵护,又有谁敢自解?似解非解的状况下,即便是如苏伍般的至尊修者也不敢保证能将其复原,否则苏伍早已完善了分雷解体术了。柳散之哪里知道这些,正是无知者无畏! 八色气元不再稳固,犹如跳动心脏般鼓动,大有破散之势。先天气元躁动下,环绕四周的元精和元炁被催动着无序喷张,穿刺着柳散之的气海和经脉尾端。一阵阵剧痛延绵不绝,柳散之咬牙强忍着想控制元精元炁,但却始终没有大用。 不到半刻的时间,柳散之已是大汗淋漓,加上心脉精血消耗过大,混身上下已是渐渐地失去了力量,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 就在柳散之绝望的时刻,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之声。“散之兄,休息了吗?”屋外传来了沐青鱼温柔的声音。原来前几日柳散之把天柳皇家《子午经》背了出来,沐青鱼这几日深研之下大有收获,今晚从演武场回来后学到兴起,又有一小段记得不太清楚,见时候还不算太晚便来向柳散之请教。 沐青鱼敲了片刻门,见没有回应,以为柳散之正在入定修行,便欲转身回房。柳散之听到沐青鱼的声音,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欲开口呼唤却咿咿呀呀地口不能言。听到敲门声终止,心急之下,艰难地伸手将榻上的一个药瓶推落到地。 “叮当”一声,药瓶敲打地面石板的声音传到了门外。沐青鱼刚刚转身,听到声音感觉不对,忙回过头来用力敲门:“散之兄,怎么了?你在修行吗?” “叮当”声音再次传来,沐青鱼疑惑更重,急切到:“散之兄?快说话,否则我要进来了啊!” 房内无声,沐青鱼猛地推门。门内上栓推之不开,沐青鱼一咬牙,运气抬腿,一脚踹开了房门。沐青鱼冲进房内,紧接着,其他房内诸人听到声音也是打开了房门。 烛光下,柳散之面色惨白,汗如雨下,身躯急剧颤动,摇摇欲坠。“散之兄,你怎么了?”沐青鱼大骇,一个箭步冲到柳散之身前,跪在地上一手扶住柳散之的腰身,一手搭上了柳散之的右腕。 苏衍房间与柳散之相邻,且方才回来,听到沐青鱼踹门之声,第一个冲了过来。苏衍见到屋内情景,也是大惊失色,但不知道能做什么,不敢打搅沐青鱼,只好绕到柳散之背后,牢牢地扶住了柳散之的双肩。 千惠四人接踵而来,吃惊吃下还未曾开口便听到沐青鱼大声喝道:“大衍,抵住散之兄七海,输送元炁。小文,双手抵住后腰。” 苏衍和田文炽忙不迭地依法行事,却听沐青鱼道:“把元炁催到极致!”两人不敢怠慢,元炁喷涌而出。 沐青鱼一刻不停:“小灵,以文火润散之兄脑海,点醒他。小惠放血,大超元炁成锤,敲击心脉。”说着沐青鱼已是拔下了头顶簪子,取出银针。 千惠早在中州之时便与沐青鱼等人合力过血救治柳散之,自是驾轻就熟,拔出刀子割破自己和柳散之的拇指,两指相对,催动精血。沐青鱼出针如风,千惠精血转瞬过入柳散之的体内,沐青鱼扎破自己的左手拇指,对上柳散之的另外一只手。 千惠此时方才插得上嘴:“青鱼姐,要不要请师父们或者表兄他们过来?”“来不及了!散之兄危在旦夕。小惠,我们两个只能不惜精血。快!”沐青鱼满脸焦虑。 柳散之体内的情形沐青鱼已经了如指掌,更是知道柳散之七属气元的少数几人之一,在众少年众更是唯一一个。沐青鱼清楚地知道,此次与前次不同,前次柳散之只是面临气海气元崩溃,但性命尚能保住。但现在柳散之不知道用了什么功法,气元气海如果爆裂,必会大幅波及腑脏经脉,命在旦夕。当年强如苏伍,气元气海爆裂后尚只留残躯,至今腑脏之上无法恢复,更何况柳散之?为今之计,只有协助柳散之,让柳散之靠自己之力才能压制先天气元的崩溃。 灵西元炁侵入柳散之脑海,温和的火属元炁一簇簇滋润。柳散之本已陷入迷离,但好在有柳动之等人点亮的元神存在,意识在火气中艰难恢复,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除了老师苏伍、大兄柳动之和六兄吕子敬之外,柳散之最信任的人就是沐青鱼和吴笛、林梅羽、荣城四人,在某种程度上对沐青鱼的信任甚至超过了吴笛三人。对于自己修炼功法和燃血凝元之事,柳散之从来没有刻意瞒过沐青鱼。沐青鱼注意到了柳散之的变化,急道:“散之兄,以意引血,凝力压元。” 柳超元炁敲打着柳散之心脉,按照沐青鱼要求,与自己心脉搏动同速,见柳散之醒了过来,忙加快了节奏。在柳超的带动下,柳散之依照沐青鱼吩咐,搏动心脉,转瞬炼化千惠和沐青鱼度过来的精血。 千惠和沐青鱼精血源源不断。千惠本已是面色惨白,但见对面的沐青鱼仍然咬牙催血,也是不敢怠慢,丝毫不停。 苏衍和田文炽的木雷元炁与柳散之体内的风属元炁最为接近。且和合练已久,柳散之对二人的元炁再熟悉不过,元炁入体,如臂使指,强压气元。但两人元炁毕竟与柳散之元炁不属同源,显然无法起到最终凝实柳散之先天气元的作用。 渐渐地沐青鱼和千惠的精血经柳散之炼化已经充斥心脉。柳散之心脉精血鼓胀到了极致。在此危急情势之下,柳散之只有不管不顾地催动大半精血直入气海,燃血成气! 柳散之已经能够开口说话,就在澎湃的金血元气铺天盖地般包裹住先天气元只是,嘶哑着说道:“青鱼,五元成环,入我气海。文炽,雷炁强击我的先天气元。” 沐青鱼五人一人伸出一掌抵在柳散之小腹之上。田文炽却是一愣:“雷炁强击先天气元?”“按散之兄说的做!”沐青鱼喝道。 分雷解体术正是依照田文炽家族雷元属性而成。柳散之行分雷解体术,也是以体内雷元为引扩展先天气元。田文炽雷炁强击柳散之先天气元,在柳散之金血元气的护持作用之下,不但不会伤害气元,反而能被柳散之吸收,补充雷元形成平衡。可以说,如果没有田文炽在场,柳散之凝聚气元将难上加难。 随着田文炽雷炁沿着柳散之露出的元炁缺口冲入先天气元,柳散之猛地提气压缩金血元气。金血元气与先天气元同源同性,小部分弥补了先天气元喷张时的损失,大部分如数不清的大手按压着先天气元。 先天气元渐渐收缩凝练,就在柳散之气力不济的时候,沐青鱼道:“动手!”沐青鱼五人元炁成环,重重地压在柳散之的金血元气之上。这一猛烈的冲击,将金血元气大半压入柳散之的先天气元,剩下薄薄一层却在气元外形成屏障。柳散之先天气元凝实,急速旋转,随即归于平静。 险之又险,这乃是柳散之在修炼中渡过的最大危机!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二十九章 命中福星 沐青鱼感受着柳散之气海内变化,此时终于长出一口气:“成了!”说罢一歪头倒向一侧,苏衍赶忙拖住。而另外一侧的千惠也身躯瘫软,倒在了灵西的怀中。 沐青鱼强忍着精血流失过多的虚弱,看了看歪倒在榻上的柳散之,又看了看面无血色的千惠、大汗淋漓的苏衍等人,支撑着说道:“散之兄应该无碍了。大家回去休息吧。我再守一会儿。对了,小灵,拿四粒血凝丹过来,两粒给小惠,两粒给我。” 柳散之的药瓶就在左近,灵西拿过盛放着雪凝丹的药瓶倒出两粒递给了沐青鱼,又将两粒一一塞入了千惠口中。 苏衍道:“青鱼,还是我在这里看着散之吧,你失血过多,赶紧回去休息。”沐青鱼笑道:“还是我留下最合适。我没事的,有事我唤你们便是。” 众人自然知道沐青鱼留下来看护柳散之最为合适,也就不在争辩,纷纷回房休息去了。 沐青鱼服下血凝丹,坐在草席之上斜倚着长榻运功化药。半个时辰的时间过后,沐青鱼血气稍微恢复,睁开眼睛看向躺在榻上柳散之。 柳散之沉沉睡去,头发散乱,脸上净是汗渍。沐青鱼掏出手帕,转头看看房门已经被掩上了,方才用手帕轻轻擦拭柳散之的头脸,同时为柳散之梳理者凌乱的长发。 柳散之神态安详,沐青鱼面容柔和似水。 “散之兄、散之兄。”沐青鱼不由得轻轻呼唤了柳散之两声。柳散之毫无反应。沐青鱼缓缓地叹了一口气,情不自禁地抬手摸着胸前衣襟内的玉牌,看着柳散之的面容自顾自轻声低语起来:“散之兄,我们相识已经一年有余了吧?!” 沐青鱼犹犹豫豫地按住了柳散之的手,喃喃道:“历经夏之艳阳、秋之夜月、冬日飘雪、春日飞花,一年有余了!记不记得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是你的抚慰让我有了生的勇气,幸好有你让我觉得此生不孤!我不要你有事!我要你好好活着。。。” 柳散之沉睡中头颅稍稍一偏,沐青鱼赶忙放开了柳散之的手,脸上一片飞红。幸好柳散之没有醒来!沐青鱼按着胸口,心中再次想起了朱水天华。。。 柳散之从沉睡中醒了过来,屋外已是晨光大亮。柳散之身体疲乏至极心脉虚弱,内观气海却惊喜地发现自己先天气元膨胀了三倍不止,气海更是增大了五倍有余。 柳散之一扭头,正看见沐青鱼伏在榻上熟睡。昨晚的情景历历在目,如果没有沐青鱼的出现,没有大家的及时相救,恐怕贸然行功的自己现在已经撒手人寰了吧?! “青鱼真是我命中的福星!”柳散之看着沐青鱼如玉的面庞心中想道。可不是,在逃返大影的路上、在西市、还有昨晚,要不是有青鱼在,自己恐怕已经死了三次了!柳散之艰难地抬起手轻轻拨开了散在沐青鱼面上的发丝,沐青鱼清丽可人却又憔悴如许! “该是我保护她们才对!”柳散之暗道。柳散之修炼提升的心从来没有如此强烈。 沐青鱼耸耸肩,从熟睡中醒来。两人四目相对,沐青鱼不好意思地站起身来,闭目抓起柳散之的手腕,过了一阵方才说道:“散之兄,你应无碍了!就是有些虚弱,好好休息吧。我去给你煮些药粥,让大超和大衍他们给你梳洗梳洗。” 沐青鱼说罢起身便去,柳散之憋红了脸想说些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过不多久苏衍和柳超一人提着一桶水走了进来。“散之你终于醒了!昨晚你是怎么搞得?可吓死我们几个了。”苏衍一边放下木桶,一边大大咧咧地说道。 “昨晚修炼元炁太急躁了一些,差点儿走火入魔。还好大家救了我。”柳散之嘶哑着说道。自己修行功法和身体状况特异,虽然信任二人,倒也不便过多解释。 “我的散之兄、队头!不是我说你,修炼那是着急的事儿吗?忘了大祭酒说的过犹不及、要循序渐进了?我知道你着急自己的境界低,可也不能瞎折腾啊!你说是不是,超儿?!”苏衍佯怒道。“是、是,可不是!”柳超嘟着大嘴笑呵呵地点头称是。 “我知道了!记住了!”柳散之强笑道。知道苏衍是关心自己,柳散之也不反驳。 梳洗完毕,在房中吃过沐青鱼送来的药粥,柳散之精气神都好了不少。紧接着千惠几人纷纷来看,千惠少不得又像苏衍一样教训了柳散之一番,此后众人方才散去。今日上午是药学课,沐青鱼让柳散之在房内休息,自己代其向柳丹请假。 今日没有早朝,王城内几位宰相却早已在政事堂中就坐。侍中孙朴道精神不错,听到坐在正中的苏伍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关切道:“苏相,身子骨欠佳不如到偏房休息休息吧,我们等半个时辰再议事也不迟。”另外一边的中书令林凌玉也将关切的眼光投向苏伍。 苏伍摆了摆手:“不必了,我们抓紧议事,这几件事儿都不能再拖了。”这时坐在下首席上的中书舍人庞岳浚从进来的仆吏手中接过托盘,恭敬地将一碗热茶送到了苏伍面前案上。 “岳浚,我记得你的闺女今年要参加影伍试了吧?叫什么来着?”苏伍问道。中书舍人庞岳浚四十出头年纪,面白微髯,举止周正。听到苏伍发问,庞岳浚忙叉手答道:“苏相,小女庞育军,已经十三了,正是今年参加影伍试。去年您再次收徒,这孩子兴奋一直吵着要拜在您的门下。可惜您今年又不收徒了。”庞岳浚作为中书舍人,长期参与政事堂议政,虽然只负责撰写记录,但与几位宰相却是十分相熟,说话也没有太多顾及。 庞岳浚话还没说完,苏伍便是脸色一变,手拍大腿,连连叹气。一旁的柳动之笑道:“老师您还是将养好身体先吧!去年是因为中州学子进入影伍,大王才万般无奈从了你,今年您就别想了。育军这孩子不错,让吴相收了她便是。”吴文博坐在榻上含笑点头,庞岳浚连忙叉手便拜:“那岳浚就先谢过吴相了!” 一向严谨的林凌玉此时也应景揶揄道:“岳浚,你好歹是我大影文坛挑梁之人,怎么给个女孩子起了这么个名字。”庞岳浚出自中州一系,又是林凌玉的直接下属,对林凌玉说话更能放开,含笑道:“林相,您怎的忘了?这孩子未出生之时,先王就赐了名,我哪里敢改?”苏伍、孙朴道和柳动之轰然大笑,林凌玉也不禁莞尔道:“这我倒是忘了!” “好了,咱们议事。动之,昨夜你值守,把兵部报上来的事说说,先说灵州。”苏伍说道。柳动之忙正色道:“真戎一部游弋在灵州正东戈壁之外,与灵州边军七次摩擦,规模都不大。但据江涛传来的消息,真戎军力怕不少于七万,且军容齐整,估计应是真戎王庭主力。另外,大公子所率的三万影威卫主力已经出发,将交予江涛统一指挥。江涛传书过来,希望再增派一万主力增援。” “威卫这两年征战不多,战力是差了些。”林凌玉道。“不错!”孙朴道附和道。 “东部罢战,动之你那里闲了些时日,不如从你那里抽调两万过去。”吴文博道。“两万倒是无妨。”柳动之沉吟了片刻道。 林凌玉转过头去:“苏相,还是你拿主意吧。”军事上的事情向来都是苏伍拍板,其余几位宰相都看向了苏伍。 “定军是兴安屏障,防备不能懈怠。虽然缔约罢战,但中州盟反复无常,岂能信得?”苏伍吃了一口茶,继续说道:“这样吧,让荣海的影随卫派两万过去,他的兵刚刚在极钰与真戎交手过,有经验。嗯,也从动之营抽调三千游奕派过去。就让江涛出任西北道行军大总管。他现在回不来,让行军长史领鹰符带兵过去。行军长史嘛。。。”苏伍沉吟。 “不如让岳浚去。”林凌玉道。庞岳浚文武全才却从未带兵出征,这成了他晋升缓慢的最大阻力。否则以庞岳浚在大影的根基和才能,早就应当担得起六部侍郎衔了。 听到林凌玉提名,几位宰相不由得都转头看向一旁低头记录的庞岳浚。庞岳浚头也不抬,脸不变色。 “好,那就岳浚出任行军长史。”苏伍一言定之,其他人并无反对。“等诏令下来我便遣忠群率三千游奕到兴安外候命,准备准备,也就半个多月时间。”柳动之道。 “不急,真戎要真有大动作,也要在凛冬和明春之间方才开始。正月十五后再出发吧,也让大公子带的影威卫历练历练。”苏伍笑道。 随后诸相又对大庸和亲、巴地南夷叛乱等事详细商议,不知不觉地已经到了午时。看到苏伍精神越来越不济,吴文博忧心道:“苏相,不如用过饭你午休一阵,我们再议吧。把你累垮了,大王责怪下来我们可受不了。” 苏伍摆手道:“无妨,还有几件事儿,抓紧议完我就回府。下午林相你们去禀报大王,我就不去了。” 林凌玉想这样也好,便请柳动之继续。柳动之道:“影伍院奏,期望今年扩招,将入院学子人数增至七百人,并奏请增加平民比例到两成。” 柳动之此话一出,屋内顿时鸦雀无声。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三十章 影伍扩招 影伍院这奏表必然已经经过苏伍首肯同意,林凌玉等人当然有意见,却又一时怎么开的了口? 苏伍见众人不言,笑道:“大家说说吧,别顾着我这张老脸。” 林凌玉顾及少些,遂开口道:“我还是觉得不妥。影伍院历来是我大影贵胄子弟修学所在,五品以上大员方能推荐一人入学,一直讲求一个‘尊’字。这猛然增加这么多名额,入院学子良莠不齐,岂不是乱了上下尊卑、乱了体统?” 孙朴道也接口道:“林相说的不错,我也是这个意见。苏相为我大影培育英才之心天日可鉴,但这招生名额确实是多了些。我看不如增加一倍如何?” “二位相公,我大影本就将才奇缺,中州盟重重重压,现在又要与真戎对上,前方能够领军之人,尤其是子将、校尉一级远远不足啊。我觉得影伍院此次招收七百人都算是少了。”柳动之自然站在老师苏伍一边。 众人看向吴文博。吴文博虽然与苏伍情同兄弟,事事唯苏伍马首是瞻,但身处大影顶级豪门,对尊卑之别根深蒂固,也感觉苏伍的主张有些激进,在几日前便提出了反对意见,被苏伍压了下去。吴文博不好表态,只好涨红了脸说道:“这个。。。这个。。。” 苏伍正要说话,孙朴道再次开口:“我看不如这样,取个折中,本届影伍院招收二百一十人,以后每年增加七十人,封顶四百九十人,如何?” “还是太多了些!”林凌玉道。 此时吴文博不好再沉默,忙开口道:“我赞同孙相。” 柳动之正要开口。苏伍道:“那好,我也赞同,就依孙相之言吧。” “那还是要从五品以上官员推荐方可。”林凌玉道。 苏伍想了想:“也好,不过平民比例就不要再议了,就两成!” 林凌玉仍然想争辩,孙朴道接过仆吏手中的茶壶,给林凌玉倒上,笑道:“林相,吃茶。”林凌玉反应过来,面色阴郁地端起了茶碗。 “听说本届影伍诸生表现极佳啊!”孙朴道岔开话题。 “可不是!除了个别一两个外,本届影伍学子全部在聚精中阶以上,有七个,不、八个已经进阶化神,远超往年各届啊。””吴文博笑道。看了看一旁的柳动之,吴文博忙补充道:“哈哈,当然赶不上动之他们首届。” “以往两年后基础课业修完,影伍学子便充入影翼卫,每日下午晚间轮流卫戍兴安半载,再充入边军半载后方回院破试。这届学子不错,是不是能早日参军征战?在兴安戍卫也不过是熟悉军规军纪,对经验修为的增长远不如随军征战。”柳动之是过来人,感慨道。 “是不是太早了些?毕竟最小的学子才不过十四岁。”林凌玉道。 “我却赞同动之的说法,我大影军将捉襟见肘,是要尽快培养将才。至于年龄,我们哪个不是十五六岁就从军征战了?我记得动之不到十五就破试随苏相出征了吧?!这些年来影伍院可再没有提前破试的了。”孙朴道说道。柳动之十五岁不到便破试从军,这是大影军中最为津津乐道的事情之一。 “也好,我也正有此意。军中是修炼增长最快的地方,月末大比之后,六期学子在兴安戍卫半年,完成了全部课业,便到西北军前充入动之营效力吧。这样,五期学子就不要充入影翼卫了,直接从军,省得这些孩子抱怨我们。”苏伍轻咳两声,继续道:“动之,叮嘱江涛,到时候不要派给这些孩子过于艰难的任务。毕竟年龄还小,不能夭折了。” 四十九名影伍学子全部充入动之营,柳动之大喜,连忙道:“既然这样,要不五期干脆也充入动之营好了”。 孙朴道却笑道:“动之,你这就贪心了!苏相你这一安排,荣海、柳刚他们几个可还不得闹翻了天?还不得赖到你的府里去?”苏伍道:“让他们来,老子一个个踢出去。哈哈。。。”柳动之道:“就是、就是。。。” 苏伍正色道:“诸位应该知道,学子们充入动之营到西北军前效力,成长必定会快一些。我也不厚此薄彼,咱们说好,他们破试回来之后,还是得按规矩分到各个军中。”诸相纷纷点头赞许。 林凌玉老成持重,所虑颇多:“那十四名中州学子。。。”“不用管他们,事先与他们说好,不愿意去就留在兴安。我估计没有人不愿去,那些孩子也是傲气的很。”吴文博笑道。 此事一定,苏伍心情大好。正向继续,却听孙朴道说道:“中州盟那边传来消息,五宗对本次六期学子在别院受袭一事大为震怒,申斥梁地,对荣海占据梁地军镇一事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字未提。别说,因此我们还占了大便宜。” 苏伍听孙朴道这么一说,凝眉道:“这事儿蹊跷,也不知是何方势力所为。其目的显然是想引起中州盟和我们的征战。今后六期还是要多加小心提放才行。” 吴文博道:“正是,此次袭击布置周密、行事狠辣。能派出这么多高手,恐怕绝不是那个小势力能够办到的。。。” “难道是真戎?”孙朴道疑道。“真戎正与我大影和中州交战,确实有极大可能是他们想挑拨我们和中州五宗!”林凌玉点头道。 苏伍抬头看了两人一眼,笑道:“真戎嫌疑最大,但中州五宗内错综复杂,会不会中州有人想搅动纷争?毕竟从情况上来看我大影学子受袭更重一些。还有,昆祁乱地会不会想浑水摸鱼?” 说起昆祁乱地,几位相公不由得都皱起了眉头。昆祁乱地北的昆祁山脉连接真戎大漠、南面是西段天北侧西段,东面一条绵延曲折的山路通向极钰,而西面也是一条山道通向外面的莽莽戈壁。 昆祁乱地呈葫芦状被西断天山脉和昆祁山脉夹在中间,千百年来便是凶徒恶修、流民逃奴的集聚之地。天柳皇朝一统天下后也曾多次清剿,但却始终剿而不灭。五宗主政中州之后昆祁乱地更是越发壮大。 昆祁乱地既是大影、真戎和极钰的疥癞之疾,也是诸方想要收服的所在,但多年来却没有任何一方能够成功。 见诸相沉默,苏伍笑道:“好了,这事儿放下不谈。我们大影受暗袭还少了?水来土掩便是。我们接着议事。”众相点头赞同。 众相又议了两件事情,苏伍便在吕子敬的陪同之下返回府去,吴文博要去影伍院给刚刚回来不久的学子训话,柳动之前日下午才返京,这时也要去兵部处理些公事。庞岳浚整理好记录,回中书令衙署撰写诏令。 房中只剩下林凌玉和孙朴道二人。林凌玉埋怨道:“孙相你真是的,怎的提出了那么个方案,影伍院招生一次翻了三倍,还有两成平民,这成何体统?” 孙朴道也不生气,笑道:“老林,咱们怎么争得过老苏?与其惹恼了他让他一寸不让,还不如我们先退一步。你想,老苏多长时间没有来议事堂了?这次前来他还不就是为了扩大影伍招生的事?大庸和亲、出兵西北这些虽然是大事情,但按照以往惯例,他让老吴或动之传个话过来就行了,何必拖着病躯专门跑过来?” 看着林凌玉气鼓鼓的样子,孙朴道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还有啊,影伍院这事儿恐怕太傅早就和大王说过了,咱们不退一步成全他,难道落大王埋怨?你啊,就是太直了。” 林凌玉听了此言,吐了一口气,笑着摇摇头道:“我怎么没想到这些?唉,不管怎么说,苏相也确实是为大影好。只不过这规矩体统却是。。。” 这时仆吏送进来饭菜,孙朴道笑道:“用饭吧!休息一阵养足精神,等吴相和动之回来咱们去禀报大王。”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三十一章 掩盖气元 次日,虽然尚有些虚弱疲乏,但柳散之精神已是大好。前日燃血扩元虽然凶险之极,但收获之大超乎想象。柳散之不但气元气海增扩幅度远超以往,悟出了今后新的方法,信心大增,并且修为境界也提升到了聚精中阶。 上午柳散之神清气爽地参加了晨练和课业,中午又不辞劳苦地烧菜做饭。饭后,柳散之正坐在房中榻上体悟境界,吴笛、林梅羽和荣城三人前来。原来今日苏伍来院,传唤四人前去相见。 转眼三个多月没有见面,柳散之四人见到苏伍不由得大为忧心。苏伍虽然神情安然,但精神显然比三个月前差了不少。 四人行过礼坐下,吴笛将众人三个月来在影伍别院修行的情况详细说了出来。在苏伍的追问之下,把众人受袭的过程又说了一遍。 影伍诸生受袭,贾行空、尚云芳和高荣海等人自然已经以不同途径报给了苏伍。苏伍心中早有准备,但经吴笛口中一说,苏伍还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良久不语。 柳散之正要补充在风穴中的情况,却被苏伍摆手制止。苏伍道:“说一千道一万,还是你们修为浅,功力低。你们三个虽然应变不错化险为夷,但也是十分侥幸。今后定要勤加修炼,不可懈怠。”吴笛四人忙拜服受教。 “小笛、小梅你们两个已经化神中阶,确是不错。此后要稳固境界,不可贪图冒进。接下来两个月以修炼武技为主。你们家传渊源,所习武技颇多。但切忌杂而不精。兵刃方面,给我先领会融通了无影。至于拳脚方面,小笛勤修雷霆钢动拳,这几个月我改了改这套拳法,等下让你六师兄传给你。”苏伍道。 苏伍轻咳了两声:“小敬,土掌你领悟的怎么样了?”坐在苏伍身侧的吕子敬笑道:“已然没问题了。不过这土掌的名字可是太土了,我看不如叫镇星掌。” 苏伍捋须一笑:“镇星掌?!也不错,就随你吧。”“今日起小梅就随你六师兄学这镇星掌,其他拳脚功法一概停下。”苏伍朝着林梅羽道。 苏伍一向教导弟子要博采众家之长,今日却让林梅羽专修自己新创的掌法,林梅羽不禁对此掌法充满了期待。 “城子,你马上要进阶化神,憋了很久了吧?!”苏伍朝着荣城道。荣城赶忙俯身:“五日前弟子就有感觉了。弟子谨遵师父教诲,不敢轻易突破境界。”苏伍笑道:“很好!今日就在这里突破。等阵你五师兄来了,让他给你护法。小敬,月底大比之后再传他拳法。”吕子敬点头应允。吴笛好奇六师兄传什么样的新技法给荣城,但却没敢多问。 “刚刚突破聚精中阶。。。”苏伍看着柳散之说道。柳散之满面通红,赶忙俯身于地。“哈哈,算是不错了,超乎我的估测。散之还是稳固境界吧,技法也在大比之后传。”苏伍笑道。 苏伍吃了一口茶:“我和你们两位师兄这几个月没闲着,参悟出这几套拳掌功法给你们。但你们要记住,技法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不能被招式限制。还是那句话,力与速乃我们技法之根,你们要牢记于心,仔细体悟。还有,你们终究还是要自创属于自己的武技,否则怎么算是我苏伍的弟子?!”苏伍语气霸气十足,在座的弟子各个心中骄傲。荣城甚至忍不住抬起头来想说什么,却被吴笛一拉衣袖拜了下去。 “好了,小敬、你带小笛和小梅去正堂传法。嗯,派人传个话过去,今晚他们四人就不回去了,陪我老人家吃个饭。等下动之来了,让他给小笛和小梅喂喂招。。。” “大师兄回来了?”四人惊喜异常,吴笛忍不住冲口而出。吕子敬点点头:“好了,等会儿就见到了,你们两个跟我走。” 荣城去侧室静心体悟,屋内只剩下苏伍和柳散之。“说说风穴里的事情吧!”苏伍道。柳散之低头行礼,详细地将风穴内的一切娓娓道来,同时也将两次合练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完柳散之的叙述,苏伍叹道:“先辈果然不凡,你们天柳皇家的传承也确实高深莫测啊。千百年来,相传只有柳风子得以踏破还虚,风穴、雷穴想来就是这柳风子修炼之地,柳风子应该就是你天柳皇家的先祖了。” 柳散之道:“弟子也是这么想的,从得自人皇密藏的黑弓上的风子二字,从寰宇七元遨游图上的记载还有这两柄脉匙刃,柳风子前辈应该是我家先祖。” “是啊!修炼一道哪里有什么脑筋一转便感悟天道,只不过都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百尺高楼更进一步而已。天柳皇家修炼冠绝天下,独创五宗,怎么可能没有传承?!”苏伍道。 “从现在情况来看,虽然有寰宇七元遨游图,但其上位置并不清晰,柳风子开辟的风穴、雷穴所在,他的后人并不清楚知晓。其他六穴中,凤鸣的应该就在你和小敬进入的有天柳太祖坟墓的石室下面,其他五穴在五宗主山。但据我所知,五宗恐怕也没有找到真正的五穴所在。”苏伍沉声道。 “找到剩下气穴所在,是不是有可能窥得还虚的奥秘?会不会对师父您。。。”柳散之忍不住说道。 “谈何容易?”苏伍苦笑道。“雷穴或有可能,但凤鸣之穴已经沉入湖底不见,找起来恐怕机会渺茫。其他五穴在五宗主山,咱们进入主山范围都难。”苏伍道。 柳散之听了也是一阵黯然。苏伍笑道:“师父的事情你就不要想了。柳风子的先天气穴可遇而不可求,不要放在心上了。你此次在风穴中收获巨大,不但有了合练之法,而且对同时修炼七属气元感触更深。这说明我先前的想法是对的。散之,你气元气海增扩可期,修为提升可期了。” 柳散之忙垂首道:“还是因为有师父教导引路啊。”苏伍唾道:“少拍马屁!” 柳散之脸上一红,岔开话题:“对了师父,我前晚。。。”柳散之将自己冒险用分雷解体术和风穴功法增扩气元一事说了出来。 苏伍听罢,笑道:“我还始终担心你生性淡泊,不肯用功呢。你有此心,甚好!”柳散之见师父没有责怪自己冒进,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苏伍随即正色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如此冒险之事,有条件还是要征求我和你几位师兄的意见,你前晚那样行事,如果不是青鱼偶然遇到,现在还怎么能坐在我的面前?”柳散之一阵后怕,全身冒汗连忙称是。 “你的修炼功法,气元状况,还有什么人知道?”苏伍问道。“除了师父您和几位师兄外,青鱼应该知道个八九,笛师兄略知一二,其他人都不知道。”柳散之道。 “好!修炼混元决,你金血已经掩盖。你且把风穴、雷穴修炼功法详细道来,我好好想想。今后别人再问,一定要说是我传给你的。至于掩盖你的七属气元,我已经考虑差不多了,现在就传你。”苏伍沉声道。 其他的都还好说,柳散之的七属气元如果被人发现,恐怕必遭大祸。苏伍已经想了很久,结合柳散之的风属特性制定了迷惑他人探查的方法。 柳散之忙正襟危坐,仔细听苏伍传道。 一个下午的时间柳散之听苏伍传授讲解,感悟颇深,对师父天马行空的想法拜服的五体投地。苏伍教柳散之燃血凝元,逆转抱一经功法凝天地风元注入金血先天元气,以混元决引柳散之先天气元吐纳气元风元布置薄薄的一层风元于先天气元外围。 柳散之一下午几经失败,终于再苏伍的耐心指导下以风元将先天气元包裹了起来,内视之下看不出一丝破绽。 柳散之大喜,正想向苏伍汇报,却见苏伍已是疲惫地伏在了案上。柳散之惊道:“师父,您、您真么样?”苏伍神情萎靡地摆了摆手,说道:“我还好!过去叫你两位师兄过来。” “师父,登师的七色稻米您应该用过了吧?难道对于您无用?”柳散之突然想道。“傻孩子,为师的伤岂是那么容易好的?不过小登的七元稻米甚好,你今后可日常服用,对你润化气元有大功效!”苏伍笑道。 柳散之正要起身,却见柳动之和严伟、吕子敬连袖而入。柳动之还没有来得及和柳散之打招呼,见到苏伍的神情,赶忙冲到苏伍面前。吕子敬更是忙不迭一个箭步飞到苏伍身后,从玉盒中拿出了七属原珠。 三名大弟子用七属原珠为苏伍度炁调息,苏伍渐渐脸色红润了起来。柳动之看着吕子敬收起七属原珠,面色凝重地说道:“师父,这七属原珠蕴含的天地元气虽然雄厚纯正,但您的气元气海已毁无法存纳。当年您又伤了腑脏,气血不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吕子敬沉声道:“如果能够找到天晶灵石就好了!”吕子敬一提到天晶灵石,柳散之不由得想起了上古玄元考和今水经补遗上关于天晶灵石的记载。 “天晶灵石那是传说中的东西,为师纵横中州几十年都没有见过,你们就别再这件事情上耽误功夫了!为师自己知自己事,老子活上个二三十年还是不成问题的,哈哈!”苏伍笑道。 老师乐天安命,柳动之等人却岂能等闲视之?奈何天晶灵石根本就是虚无缥缈之事,如果不是为了老师的身体恐怕柳动之等人连天晶灵石的名字都不会知道。柳动之三人面色更加阴沉。 “师父。。。”柳散之正待开口,苏伍笑吟吟地说道“散、散之,去厨房、厨房,给师父做碗鹿肉,记住多放胡椒、胡椒。。。”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三十二章 破试大比 柳散之忧心重重地推出书房,向厨房走去柳散之走过中堂,堂内传来了吴笛和林梅羽的喝声,两人显然是在演武切磋。 柳散之心烦意乱地走进厨房,看到案上摆放的食材方心中稍定,有条不紊地干了起来。 晚饭的时候苏伍的气色已是大好,口中咀嚼着柳散之烧的鹿肉,大为赞叹:“散之,几个月不见你的厨艺大大精进了啊。这鹿肉丝滑却微有嚼劲,腥气全部覆盖,但又不掩鹿肉独有的香气,大佳、大佳!” “你们怎么不吃?吃啊!”看着围坐在高案四周的弟子们没有一个人动筷夹鹿肉,苏伍招呼道。 “师父您老人家多吃点儿鹿肉。这不是还有十几个菜嘛,够我们吃的。”柳动之笑道。“那我不管你们了!”苏伍笑道。 “师父,这几日你过于辛劳了些!今后最好不要如此,政事堂那里还是不要去了。否则我只好到师娘那里去讲讲道理了。”严伟正色道。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还嫌我不够闲吗?”苏伍急道。严伟不理,朝着一旁的吕子敬道:“小敬,你办事不力。师父再要如此下去,我就辞了官,亲自监督他。” 吕子敬自然不敢跟严伟争辩,忙道:“师兄说的是!师兄说的是!小弟今后一定不敢怠慢。” “大师兄你说呢?”严伟又看向柳动之。 “老五你说的太对了!绝对不能再纵容师父。师父这是狗。。。”柳动之忙一掩口。 “你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苏伍的筷子敲在了柳动之的头上。柳动之故作躲避。众人哄堂大笑,瞬间冲淡了紧张的气氛。严伟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们两个学的怎么样?”苏伍朝着吴笛和林梅羽道。 “大好!师父您改的这雷霆钢动拳,弟子运用起来更加流畅了许多呢。”吴笛兴奋道。林梅羽也对新修的镇星掌赞不绝口。 “等下让动之跟你们过过招,让为师看看!”苏伍笑道。 “不行!饭后您稍事休息,必须马上回府。”严伟丝毫不顾及苏伍的颜面。在严伟严厉的目光下,吕子敬和四个少年自然不敢作声,就连柳动之也是开口打圆场,劝苏伍回府。苏伍气鼓鼓地只好作罢。 柳动之见苏伍气恼,忙岔开话题道:“对了,小笛、散之,月末大比之后你们便要充入影翼卫,你们都知道吧。”四小点头。 “告诉你们,这次师父决定你们在影翼卫只需呆半年,随后你们便要去西北,在你们三师兄军前效力,怎么样,兴奋吧?!”柳动之道。 “不是过两年才进军中吗?”严伟道。 “这你要问问师父了。师父,要不您跟他们说说?!”柳动之笑道。 苏伍正没好气,听到柳动之的话,随口道:“议事堂定的。” “到西北?我、我还想进动之营呢!”吴笛脱口而出道。 “我动之营一部三千人暂调西北,你们和五期全部充入动之营。放心吧!”柳动之道。 “那可就太好了!”吴笛兴奋道,对于在影翼卫呆多久,吴笛倒是并不在意。“那得多谢师父了呢!”吴笛心思技巧,察言观色地将话题又引到了苏伍身上。 见众人看着自己,苏伍终于不再斗气,开口道:“你们这届学子不错,所以议事堂定下让你们早日从军征战,积累经验。但有几件事我要嘱咐你们。”吴笛四人连忙坐直了身躯。 “第一,军前杀敌,自是要奋勇争先,但绝不可逞匹夫之勇,要学会保护自己,这个你们自己体悟。其二,在影翼卫这半年,要严守军规军纪,为军中效力奠基。令行禁止是我影伍院、是我大影军中首要规矩,绝不可逾越!第三,小笛你今年十六了,年纪最大,要带好师弟师妹。散之,你队中学子大多年幼,你要做好表率。你们要记住,在军中修行事半功倍,你们不可须臾懈怠。都知道了吗!?”吴笛、柳散之四人站起身来,躬身施礼领命。 苏伍在严伟和吕子敬的护送之下回府去了。柳动之则留了下来考究四人武技修行。 柳动之点拨了一番吴笛和林梅羽新修的拳法、掌法,两人受益匪浅。荣城刚刚进入化神初阶,柳动之便运功帮助荣城凝实气海、滋润元神。 三人告辞离去,房内只剩下兄弟二人。回答了一番柳动之的询问之后,柳散之又将自己这些时日的经历、修行向柳动之一一道来。 柳动之大感欣慰的同时也颇为担忧,但也只是嘱咐柳散之按照师父所教勤加修炼,却没有过多地叮嘱柳散之小心行事。毕竟柳动之心里清楚,修炼一途、军中生涯,那里有什么绝对安全?既然散之走上了这条路,也只有迎难奋进而已。 柳散之本想将脉匙刃交予柳动之,但柳动之没有收下。柳散之再次不由分说详细地将抱一经和柳皇武经背给柳动之听。柳动之却并没有用心去记,反而针对柳散之抱一经修炼指点了许多。 “散之,夜深了,明日还有课业,早些安息吧。后日我便要返回兴安,你要照顾好自己。有空儿回府里去看看郭爷和小潮儿。记住,要保护好自己,我期待咱们兄弟共同征战的那一天!”柳动之的语气从来没有如此柔和。 柳散之用力点点头,眼泪却落了下来。从初次相聚到现在有一年多了,可自己和大兄总共加起来才共处了多久? 柳动之轻轻擦去了散之脸上的泪水,眼眶不由得也有些湿润。 兄弟二人抵足而眠,第二日清晨柳散之起身的时候,大兄已经去了。柳散之心中有些兴奋,也有些失落。洗漱完毕,柳散之便急匆匆地赶回宿舍给队友做早饭去了。 两日之后的清晨,校场上锦旗飘舞。一众师长在台上立定。司业吴文博看着台下三个方阵中朝气蓬勃、身姿挺拔的少年,不由得大感欣慰。 台下正中为建武四期学子,方从各处军中归来。本次大比破试之后,这些学子便能在影刀上刻下自己的名字,正式投身军中或者进入朝堂衙署!经历过军中洗礼,四期学子精气神远非其他两届学子可比。 台下左侧是建武五期学子。这届学子即将投入军前效力。对于学子们来讲,这是最令人兴奋的一刻。 台下右侧正是吴笛等建武六期学子。六期学子由于中州学子进入影伍院的原因,来自大影的学子选拔极其严格,各个都是万中无一的天资卓绝之辈,修炼资质远超往届。许多本届大影学子在前年便可直入影伍,但由于苏伍的原因,皆选择了去年方才参试。如吴笛、马庸、林凌玉、崔博、巴思彤、姜雪欣等等无不是如此,修为境界绝不在上届诸生之下。 “这些孩子,正是我大影的希望!”吴文博心道。即便是已经经历了多次此等场面,吴文博的骄傲之情仍是油然而生。 隆隆的鼓声响起,众学子抽出影刀举过头顶:“影伍、影伍!”虽只区区百余人,但气势如虹。 吴文博抬手下压,鼓声与嘶喊之声嘎然而止。 “孩儿们,你们今日有的要开始破试,有的要充入军中历练,汝等能振我影伍之雄威否?”吴文博高声喝道,中气十足,声音直破云霄。 “能!”中间和左侧学子齐声喝道。 “你们当然能!你们必须能!因为你们是影伍出身,是苏伍的弟子,是大王的门生!”吴文博此言一出,台下学子群情激昂,就连征战一年的四期学子也是涨红了面庞。 吴文博话风一转:“今日大祭酒本欲前来但被大王拦下。他爱你们极深,他让我带给你们一句话。”听到此处,学子们更是激动,各个紧握影刀。 吴文博抽到在手直指向天:“你们是我影伍的骄傲!更是我大影未来的脊梁!不懈努力!” “努力!努力!”台下少年齐刷刷抽出影刀声嘶力竭地回应。就连台上的诸师和台下不远处的护卫也受到感染,激动不已。 “老规矩!四期学子听着,破试三日,这第一项就是拦住你们这些新进师弟师妹。嘿嘿,还是那句话,别漏过一个去!漏一个扣减五分,全部漏过去,一分没有。把他们当作你们在阵前遇到的死敌,干倒在法山之前。”吴文博面色狰狞地说道。四期、五期学子早已经历过破试大比,对这一比试当然再清楚不过。 “六期学子,这就是首年大比,检验你们修行学业的时候到了!你们将面临无所不用其极的阻击。虽然你们大部分人都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但本司业还是要提醒你们一下,别指望这些师兄师姐仁慈,骨断筋折那是常事儿。小心喽!哈哈!”吴文博对着本届学子说道。 院丞裴英听着吴文博猥琐的声音,不由得微微摇头:“每年都是这个样子,成何体统?师范何在?” 一旁的路瀚霖低声笑道:“老大比老吴还猥琐!不过这几年没听到他训话,还是有点儿怪想的。” 吴文博一番训话完毕,五期学子起身回去整备,今日上午便即出发。 四期和六期学子在众师的带领下,整齐划一地向后院走去。破试大比即将开始。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三十三章 狮子林中 绕过后院的春园小湖来到一处空场。按规矩,每队队头上来抽签。柳散之抽到的是甲签。小队将从最西侧一路破关。 后院广阔,柳散之七人走了两里才来到最西侧。七人解下佩戴的影刀、刀子,交给了入口的助教。 从兵器架上七人每人拿了木制长槊、影刀、刀子、弩机和一壶箭矢,柳散之和苏衍、柳超还背上了角弓。 博士独孤登走了过来,担任柳散之一路的监试。柳散之等人赶忙行礼。独孤登笑道:“散之,你们都知道比试的内容了吧?!” 千惠抢先道:“知道了,登师。我们都在这里探查了好几日了。每一路我们都熟悉。从这里依次是狮子林、万花阵、海燕馆,最后是法山。” 独孤登点头道:“你们还是要小心些,往届小子们都是无所不用其极,有些法子我都没想到过。过关可不容易!”柳散之等人点头受教。 此时,南面鼓声响起,巳时已到,大比开始。独孤登朝着七人点了点头,身躯飞出,消失在前面的路上。 千惠道:“我们出发。七元双角阵型,徐徐前进。” 七元双角阵乃是大影游奕小队林中探察基础阵型。田文炽、灵西轻身功法最好呈犄角之势持长槊徐徐向前。千惠修为最高,在两人身后持槊跟进。柳超谙熟弓弩,与柳散之二人架弩在两侧护卫。沐青鱼居中调度,同样手持弩机。苏衍断后,将柳散之三人的长槊用绳索以活扣扎好,托在身后。 狮子林并不大,树木粗大但并不密集。七人小心翼翼地行走在林间,约莫走了一刻左右,始终没有敌袭,但七人不敢半分懈怠。 狮子林中虽然没有灵兽猛禽,但小兽却是不少。突然一只小鹿踉踉跄跄地走向田文炽,显然是腿上受了伤。田文炽少女心性,见到小鹿受伤不由得轻轻“啊!”了一声,眼光被吸引了过去。 就在田文炽定睛的一瞬间,身前一丈外的巨树之上,一根碗口粗细的圆木夹带着劲风呼地从上斜冲向田文炽的头颅。 田文炽一惊,身形向侧后方猛退,挺长槊抵住圆木头部,却被巨力向后推了两丈。田文炽身后的柳散之连忙冲上前来,一脚踹开了圆木。 圆木横飞而去,还没等田文炽和柳散之稳住身形,弩箭破空之声响起,原来在挡住众人视线的原木之后高高跃起三人,弓弩齐发,齐齐射向居中的沐青鱼。于此同时,三人抬脚踹向圆木,圆木狠狠地砸向田文炽和柳散之两人。 田文炽和柳散之身在空中,黑曜石心作用之下,元炁无法调动,忙乱之间柳散之猛地一拍田文炽肩膀将田文炽拍落在地上,自己在空中一侧,用左肩抵住圆木左端,圆木打横变直飞出。 虽然圆木打横卸去了大半力道,但圆木重击之下柳散之仍是肩头剧痛,跌落在地上。 沐青鱼心思沉稳,始终警觉于四周。三只弩箭射来,沐青鱼轻巧地侧身闪过。但沐青鱼看到柳散之受伤倒地,一时间担心起来,不由自主地奔向左侧,意欲查看柳散之伤势。 兔起鹘落,一切只在转瞬之间。小队阵型陡然间被冲乱,按照平日所学,其余四人赶忙飞身向柳散之、田文炽靠拢过来。 就在此时,四面呼呼呼十几个球状物事接踵飞来,苏衍不及躲避,挥槊一扫,一个圆球触槊而破,其余圆球打在树干之上,扑哧扑哧声响。 “不好!”随着苏衍一声断喝,七人四周烟尘四起。沐青鱼此时才反应过来:“迷魂烟!”迷魂烟毒性不大,但能扰人五识,令人反应迟钝。沐青鱼深谙药术,七人自然早有防备之策,纷纷拉起围在脖颈中的方巾,方巾早已涂了明心散,正克迷魂烟等毒雾。 苏衍、千惠、灵西挥舞长槊,驱散烟尘,就在此时,只听啊的一声大叫,柳超仰身倒地,烟尘四散,狼狈的七人四周空无一人。 此时田文炽和柳散之方才站起身来,柳散之五人匆忙结成圆阵,紧张地戒备四周。沐青鱼俯下身看向柳超,只见柳超满面苦痛,右小臂、左大腿上两处被击中。 “怎么样?”沐青鱼问道。“站不起来,小臂恐怕折了!”柳超龇牙咧嘴地答道。其余五人虽然担心但不敢回头,沐青鱼驾轻就熟地给柳超正了骨,将其小臂挂在了脖子上。还好柳超皮糙肉厚十分奈打,大腿只是肿胀,没有伤到筋骨。 过了一阵没有敌方来袭,七人缓缓地退到了一处空旷的所在。“这帮家伙也太狠了吧!”苏衍看着柳超的臂膀,恨恨道。 “笨徒弟!”空中独孤登的声音传来,七人都是面露羞愧之色。短短半刻多时间就折损一人,七人连对手的面都没有见到,如何不羞愧? “怎么搞的?怎么搞的?小文,你怎么搞得?让你警戒探察,你却因小鹿分神?散之兄,忘了栗师说的行军规则,怎的贸然出手相救,小文又没有生命危险?”千惠轻声气道。 “还有青鱼姐姐,你是居中调度啊!怎的不管不顾地冲到散之兄哪儿去了?他显然没有大碍不是?”千惠事后想起不由得低声责备。 柳散之三人愈发羞愧。“还有你,大超!刚才发什么呆呢?你没有长兵刃,干嘛不赶紧退到阵中?”千惠不依不饶。 终于柳散之抬头道:“是我们疏忽了,经验太少。大家说说,下面怎么办?大超,你还行吧?要不要退出?” “我还能走,撑得住!”柳超忙道。 沐青鱼定下神来,思索片刻说道:“上届师兄们显然做足了功课,头先的布置无论是以鹿诱惑小文,还是木撞散之兄什么的,都非常有针对。我们是差了不少。但我琢磨他们也有顾忌!” “什么顾忌?”千惠疑惑道。“他们不敢以身犯险!”沐青鱼道。 “对,他们不敢以身犯险!”柳散之的心思也活络起来。“方才的情势下,如果他们全力施为,不留余力地攻击我们,在慌乱之下,咱们折损的肯定就不止大超一人。但他们在伤了大超之后,就全身而退,这说明他们担心因我们反抗而受损。”柳散之道。 “那又如何?他们毕竟目的已经达到了啊?!”苏衍不解道。 “笨啊!他们不愿意受伤,我们便有机会了!我们下面采用圆阵前进!”千惠聪慧,一瞬间便明白了过来。 “那个,圆阵是不是太保守了?”灵西说道。“圆阵是最强守护阵势,不用圆阵用什么?”千惠道。 柳散之想了想道:“圆阵确实保守了些!毕竟在午正时突破法山才能算胜。圆阵虽然首尾兼顾,利于防护,但行进速度必然大大减缓。我看、我看不如用锥阵急进。” 见众人没有反对,柳散之继续道:“大衍做锥首,小惠和小灵二排,你们三人持长槊开道,大超、小文、青鱼三排,小文、青鱼持影刀兼顾首位两侧,大超居中四周观察。我断后。怎么样?” “可以!狮子林林木不密,锥形阵法倒是能够施展的开。大家记住,再不要被外物牵引,除敌外要别无他物。好了,结阵出发!”千惠一挥手,众人结阵前进。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三十四章 河上拦击 飞速穿越狮子林,七人高度戒备,紧张到了极点。但奇怪的是再没有像头先那样的密集袭击,只是不断从四面传来暗箭,众人戒备之下倒是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出了狮子林,正前方是一条小河,河上只有一座仅供一人穿行的小桥。河水不宽,即便是佩戴黑曜石心,不能调用元炁众人也能飞跃而过。 河对面便是万花阵。万花早已凋落,只剩下密密麻麻的花树花叶。有的花树一人多高,有的花枝刚及腰部,还有许多低矮不过膝盖,高高低低、一丛丛一簇簇让人眼花缭乱。 万花阵中自然是危机四伏,但七人现在还顾不得这些,心里想的是如何渡过小河。按道理来说对方不可能不在小河中设下埋伏,但七人小心凑到小河前观瞧却看不出什么端倪。 泅渡小河绝不可取,但纵身跃过小河,恐怕定然会成为对方的靶子。千惠和柳散之两人对望一眼,点了点头低声说道:“火攻!” 火箭上弦,七人却看到东面几处火气,想来其他小队都采取了火攻的办法。火箭脱弦而出,秋高物燥,火势顿时蔓延。 在远处的高台之上,看着七处烟火,吴文博笑道:“孩子们学的不错!”尚云芳板着脸道:“这是常识!可惜每年这些花花草草都要遭殃。”“春风吹又生嘛!”吴文博笑道。 大火自然不会四处蔓延,仅仅是烧开了对面不小的一块便被纵横的沟渠所阻隔。但就是这一块空间已经足够腾出空间让众人在飞跃小河时躲避袭击的箭矢。 对面仍然烟气不少,但时不我待,柳散之七人已经不能再等。小河清澈见底,波澜不惊,苏衍抄起长槊,嗖嗖嗖将三根长槊投入到河中矗立。河中一片宁静,七人相互看了一眼。 “起!”灵西、田文炽、柳散之三人飞身而起,在河中轻点长槊尾端,一纵到了河对面。三人本能轻易飞过小河,但为防对方袭击的缘故,在河中安排下落脚点更为保险。这都是课业中学到的。 柳散之三人落地之后,灵西、田文炽持刀向北戒备,柳散之驾着弩机,小心地看向河上。 四面安静,柳超、沐青鱼、苏衍纵身飞向河中长槊尾端,修为最高的千惠缓了半步,高高跃起飞跃小河。 就在柳超三人脚及长槊的一瞬间,不远处的小桥突然轰然倒塌,乱石、木条飞起落下,水花四溅,一片凌乱,巨大的声响让七人一惊。就在此时,三道水箭冲天而起,直射柳超三人。与此同时,三道身影从河水南测下面的泥岸中破泥而出,影刀直刺三人! 柳散之大急,抬弩便向其中一团泥影射出一箭,同时弩机飞出,掷向另外一道泥影。弩机飞出之时,影刀已在手中,柳散之猛一提气,长身而起。 就在灵西和田文炽转身之时,不远处焚烧过的泥土中同样破土而出冲出三道身影,影刀不休,笼罩向柳散之三人。 千惠身在空中,不能调用元炁之下无法回转,只能认准了一道身影将影刀狠狠地甩了出去。。。 水中袭击而来的三人显然早有准备,根本不管柳散之的箭矢、弩机和千惠的影刀,身形一刻不停冲向柳超三人。苏衍手持长槊,闪电般横扫而出劈开柳超和自己身前的水箭,沐青鱼谙熟水性,却是纵身跃入水下,躲过水箭的袭击。 就在柳散之的箭矢、弩机和千惠影刀及身的一刹那,一道身影踏水而来,手中长槊挑飞箭矢、拨动弩机、影刀分袭苏衍、柳超! 扑通一声,柳超同时被影刀、箭矢击中,向水中跌落而去,就在柳超欲入水逃遁的一刹那,周身是泥的一人投出一片丝网缠绕住了柳超巨大的身躯。 苏衍同样被两刀击中,却因手中持有长槊,以长槊抵住河底稳住了身形,正欲翻身而起,却被一人狠狠地踩在了腰上。苏衍知道自己不能幸免,大喝一声,猛地一掌推在飞过来的柳散之肩上:“散之,快走!” 借着苏衍一推之力,柳散之身形回转,倒飞回北岸。此时灵西和田文炽仓促之下正被三人的影刀逼迫的左支右绌,柳散之猛地杀入,一招划日使出,逼退了左侧一人。千惠身在空中,刀子断天而下,逼退了另外一人。 沐青鱼脱水而出,顺带着催起三道水箭,对面三人身形稍滞,柳散之抓住沐青鱼的手便向烟雾中冲去,口中不忘大叫道:“走!” 踏水而来的人显然是对方七人的首领,轻身功法高出在场诸人许多,轻点河中长槊尾端,身形如箭般飞射而来。灵西跑在最后,被那人一个头槌撞在腰间,踉跄两步跌倒在地,双臂已是被牢牢地按住。 从岸上泥地中冲出的一人低声道:“队头,追?”踏水而来的身长队长摆手道:“由他们去,我们到前面布置!方才那个小师弟那一招影刀刀法怎么没见过?不错、不错。” 那队长示意队友放开灵西,对着灵西和刚被从水里拖出来的柳超、苏衍道:“大超、大衍,这位师妹,得罪了。你们自行回去吧。”说罢一个手势,七人起身消逝在烟雾之中。 柳超、灵西和苏衍满脸懊丧地呆在原地,半天没有动弹。 柳散之四人狂奔一阵,直到了万花阵中部一片草甸处方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灵姐也被抓了!”田文炽沮丧地说道。“戒备!”千惠没有回答。手持黑木刀子单膝跪在草甸之上,背靠身后的一块大石,向南面仔细观察。田文炽连忙手持影刀向身后的花树从中看去,沐青鱼和柳散之警戒左右。 四周一片沉静。沐青鱼转过头来,对这千惠和柳散之道:“散之兄、小惠,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稍事休整继续前进啊!”千惠说道。刚到第二关,己方不但连折三人,而且连对方的面目都没有看清楚,千惠怎能不恼? 柳散之心情沉重,一直在埋怨自己。潜行探查之道是游奕最重要的课业,在别院的时候,贾行空对观察入微要求甚严,讲解最深。柳散之当时用心学习,一直觉得自己颇有心得,结果进入实战却慌乱之下将所学的全忘了,败的一塌糊涂! “趁着对方没有跟上来,我们快走!”千惠不耐烦道。 柳散之摇了摇头:“我们这样下去不行!”“什么不行?难道我们就缩在这里?”千惠道。 柳散之道:“文炽戒备!小惠、青鱼我们商量一下。”三人凑在一起,柳散之道:“对方虽然在河边全力狙击偷袭我们,但在前面的路上也不会没有布置。我们得静下心来想想对策才行,莽撞急切地往前冲更容易落入对方的陷阱!” “那你说怎么办?”千惠道。柳散之想了想道:“刚才我们虽然万般小心,但还是没有能够观察入微,行事手段也过于单一,这才落入对方的彀中。过河之时,我们放火烧开了对面的花丛,对面一片开阔,能够隐藏的所在只有小桥、河下和土中。河岸和对面土中由于范围太大,我们没有办法细细探查,但那座小桥呢?如果我们不是一味躲着小桥,而是摧毁小桥,扰敌于先,是不是能打乱他们的部署?” “散之兄你说的是,但现在于事无补,我们下面到底该如何行事?”沐青鱼道。 “首先,我们要沉下心来仔细探查,切忌不可急躁!其次,对方在这万花阵中应该只留下机关陷阱拖延我们的行进速度,真正的袭击应该在海燕馆内。我们还有时间,现在就想想如何穿过海燕馆。”柳散之道。 “前两日我们查过,海燕馆地方不大,但馆内结构复杂,利于布置机关和隐匿。”沐青鱼道。 “是了!只要穿过海燕馆,法山空旷且树木稀少,他们只能强行围攻我们了。到那时,我们就算无人登上法山,怎么说也要击倒他们一两人!”千惠也静下心来,沉声说道。说到以体术武技对战,千惠却是对自己充满信息。 柳散之抬头向四周看了看,一把将田文炽拉下身来,低声道:“既然关键在突破海燕馆,我看不如这样。。。” 四人商量过后,结三元突进阵型徐徐前进。柳散之手持影刀突前探查,千惠手持弩机紧随柳散之策应。沐青鱼和田文炽则落后半步分列千惠两旁,护卫左右。 万花阵中,陷阱机关果然不少,四人小心谨慎,一一挑开、躲过。但在距离万花阵边缘不远的地方,沐青鱼连续越过两处陷阱时却无奈触碰到了一根绿色丝线,紧接着箭如雨下,柳散之箭头中箭。虽然没有箭头,但箭支大力的冲击也让柳散之箭头剧痛。柳散之暗自庆幸还好没有被射中要害,否则就要被登师赶走了。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三十五章 突破燕馆 终于出了万花阵,前面就是海燕馆。阳光挥洒大地,海燕馆熠熠生辉。反射过来的阳光耀眼异常。柳散之在距离馆外五十步处停下,在此距离,四人有足够的时间躲避对方的箭矢。千惠一抬手,四人半蹲在草丛之中,隐匿起来。 馆内二层暗处,那名队长眯着眼睛看着四人隐匿的地方渐渐浓烟升起。“扰人视线?”队长笑着摇了摇头,抬手轻挥,示意馆外大树上的队友不要冒动。 浓烟中,千惠点点头,四人从袋中倒出方才收集的石子,身形不起,将石子飞速投掷向前。石子穿过树丛,叮叮当当打在海燕馆墙壁、窗棱之上,树上飞鸟被惊的四散而去。 紧接着再次陷入一片沉静。柳散之四人没有动作,那队长倒是毫不紧张,反正四人必要进入海燕馆,自己众人守在里面便是,今日晴朗无风,也不担心烟雾飘进来。海燕馆全部用防火材料制成,四人用火攻只会浪费时间。 突然,三支弩箭嗖嗖嗖从烟雾中射出,直奔一株大树树冠。树冠中中正隐藏着两人,见到三箭飞来,岿然不动,直到其中一箭险些及身之时,其中一人才微微侧身躲过,却是带动脚下的树枝微不可察的颤动。 三箭之后又是三箭,全部射向了躲避箭矢人的身上,其他躲避在暗处的众人,不由得一瞬间向那人看去了一眼。 就在此时,从烟雾中飞出三物,在浓烟之中,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三物飞射向海燕馆洞开的大门。眼见距离大门不过十步! 门后早有安排,即便四人冲入也是有来无回。躲在门后暗处的四人手持长槊,好整以暇。却突然听飞纵而下的队长大喝一声:“不好!” 隐藏在大树之上的两人此时才在消散的烟雾中看得明白,那三物已经跌落在地,却是用木棍挑起的三件皮甲。 一道身影从在三件皮甲落地之时从后闪出,在靠近大门之时,身形竟然不可思议地向左一转,沿着墙壁向西飞奔而去。 那队长轻功极高,猛地一推屋檐,折身扑向那道身影,口中不忘喝道:“堵截右侧窗户!” 那道向左的身影正是柳散之。柳散之向左侧奔走十余步,猛地撞进了一扇窗户。身法迅捷的队长伸手抓向柳散之,却是差了一线。 在听到队长命令的同时,树上二人已经远远看到,右侧不远的大树顶端已经飘然站立三个少女。少女们飞身一纵,脚点屋檐,几个起纵已是站在了海燕馆顶端。 不远处的树冠顶端,独孤登含笑捻须:“投石惊鸟确定树冠之敌,声东击西分散堵截追兵,不错!比方才沉稳多了。” 柳散之闪进馆内,直向馆内深处奔去。越往里跑,馆内越是昏暗,柳散之心中大喜。 那队长一面追赶柳散之,一面长啸召唤队友,并用暗语分布人手。柳散之折进反转,身形在队长眼中毫无章法,却总是及时躲过那队长的攻击。渐渐柳散之竟然拉开了与那队长的距离,那队长不由得心道这位师弟怎的身法如此诡异?! 千惠三人迅速纵到了馆顶。三人并未向北侧法山方向逃遁,而是脚下不停,杂乱无章、密密麻麻的瓦片如疾风骤雨般砸向从大树上飞掠过来的二人。二人身在空中,不能调用元炁下无法回转,只能抬手拨挡瓦片。就在身上被瓦片狠狠地砸中了几下的时候,抬眼一看,只见屋顶三人已经消失不见。 狭小多物的环境是阻击的最佳所在,但也正是最能发挥逸山功方寸逸动步法的所在。虽然无法调用元炁,或者说柳散之不愿强行调用元炁,但一年来的修炼,柳散之体术已经较一年前提升了何止十倍,柳散之运行方寸逸动步伐已是得心应手,虽然不能做到暴起暴折,但还是能做到在桌椅箱物中片物不沾。 柳散之专拣物多的房间穿越,渐渐来到了海燕馆中堂。小队早已探查清楚,海燕馆中堂后部有一大鼎,顶上中空,直通馆顶。 柳散之进入中堂,一仰身躲过飞刺而来的一槊,紧接着身影一转,双手按地用力一推,身躯向大鼎滑去,手指头尖险些被猛劈过来的木刀砍中。 电光火石之间,柳散之听到房顶木板咔嚓一声,知道上面千惠等人已经得手,心中一喜。 就在柳散之脚跟碰到大鼎一脚的瞬间,那队长已经冲了过来,右手全力一挥,一张硕大的丝网笼向柳散之,眼见着柳散之便要被渔网包住。 柳散之此时无论是躲在鼎下还是冲向四周都无法避开丝网的包围,正感觉手足无措,猛然脑海灵光一现,将木刀猛然上掷,间不容发地减缓了丝网下落之势,同时霍地抽出两支木箭,纵身一跃,双脚在大鼎上部猛地一蹬,身躯如陀螺般直冲而上。 屋内众人虽然对丝网充满信心,但脚下却没有停步,四面冲来,疾抓柳散之。只见那片丝网随着柳散之高举的两支木箭,高速旋转之下竟然被卷成了一团。 柳散之跨月逐仙步发挥到极致,冲天而上,就在相聚高高的屋顶尚有三尺的距离,柳散之猛一抬腿,从破碎的木板中射过一条绳索,牢牢地卷住柳散之的小腿,将柳散之瞬间拉了上去。就这这一瞬间,柳散之不忘甩出手中木箭,柔软的丝网散开覆盖而下,正好挡住了正在飞升而上的两人。 这是海燕馆二层的一个小间,长期受下方大鼎煮药烹肉的水汽侵蚀,四面、上下木壁湿漉异常。柳散之一落地,沐青鱼和田文炽各持一弩便是向下猛射,紧接着箭矢射完丢落弩机,将一支支箭矢甩向下方。 柳散之身形片刻不停,抽出刀子,守在门口。千惠挺肩用力一撞北侧的木墙,顿时撞开一个大洞,大洞外阳光明媚。 此时柳散之已经被门外刺过来的两刀勉强逼开。柳散之大喝一声:“走!”千惠率先冲出破洞,紧接着沐青鱼和田文炽也冲了出去。 打向柳散之的两刀势大力沉,柳散之不敢以大家都深谙于心的影刀七式对阵,却也不愿在现在就显露伍刀刀法,始终以柳皇武经上的剑法应对,见三女已经冲出,柳散之霍地一招划日,刀刃横削覆盖小门,同时一脚将旁边的一个木桶踢了出去。借着一踢之势,柳散之倒飞冲出木墙裂缝。 一连串的攻防施为就在片刻之间,眼看得手柳散之心中不免大喜,自己四人的对策成功了!在下面中堂的五个对手,要冲到海燕馆后门要绕过三个房间,肯定来不及追上自己四人! 柳散之在房顶上起纵跳跃,片刻间便跳下了房顶,与千惠等人前后脚到了地面。见千惠三人没有动作。“你们还等什么,还不赶紧跑!”柳散之单膝跪地,还未站起身来便急声说道。 “你看!”顺着千惠所指柳散之一看,瞬间心中一片冰凉。原来空旷后门所在,东、西、北三面竟然被铺盖了密密麻麻,半人高的荆棘,直有十余张宽,按照四人的修为,即便能够调用元炁也无法一次飞纵而过,更何况有黑曜石心加身?在荆棘丛中无法借力,肯定在落下后会被荆棘缠住,耽搁时间。也必定会成为对方的靶子! “这、如此缜密阴毒!”田文炽大为气馁。 房顶上两人说话就到,时不我待,柳散之一咬牙,用尽全力一纵身飞到荆棘丛中,腿部腰间被坚硬的荆棘划得鲜血淋淋。“跳!”柳散之喝道。 沐青鱼看着柳散之的样子不由得眼眶湿润,田文炽更是眼泪汪汪。千惠虽然心痛,但知道成败在此一举,柳散之话音未落,千惠便飞身而起。柳散之看准千惠,在千惠的双脚底板上猛然一推。千惠一个前翻,远远飞过了荆棘丛。 沐青鱼、田文炽依次飞过,就在田文炽飞起的瞬间,房顶上的两柄木刀劈落而下,刀风掠过,田文炽颈后生疼。 此时屋中的五人也已经冲了出来。柳散之看到七人接近荆棘丛,忍着刺痛向荆棘外围冲了过去,却在尚有三四丈的位置转身停下。柳散之影刀已失,再次抽出插在腰间刀子,面色决绝,严阵以待。说不得就得用伍刀刀法拖延时间了! 那队长点了点头,七人中的两名少女引弓搭箭便向柳散之射来。另外两名高壮魁梧的少年在荆棘前站立,那队长以及另外一名瘦削的少年在两名高壮少年的帮助下腾空而起。 就在柳散之拨挡了两箭的同时,那队长和瘦削少年已经飞来,柳散之不得已只好将刀子脱手掷出,袭向瘦削少年。少年早有准备,手中影刀轻松弹开刀子。 柳散之却趁此机会一跃而起,意欲抱住瘦削少年的小腿,却感觉胸前一痛,只得撤手跌落荆棘丛中。在空中的队长看了柳散之一眼,暗暗点头。 对方六人腾空越过荆棘丛,先后追向法山。最后的一名高壮少年笑嘻嘻地用木刀劈开荆棘丛,走到柳散之身边,一边走一边说道:“师弟,你不错啊!赶紧止血疗伤吧!”说着穿过荆棘丛向北而去。 柳散之沿着高壮少年开辟的路径走出荆棘丛,方才感到周身剧痛,颓然坐在地上,心中却挂念的是千惠三人能否逃出追击。 “不错的孩子,守规矩!”树梢上飞纵的独孤登心道。柳散之四人精密计划突破海燕馆固然极好,但独孤登更满意柳散之中箭时的那一放手。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三十六章 登上法山 千惠功力最深,飞奔在前。田文炽虽然功力稍弱,但天生雷属,身法迅捷,尤其是体术提升之后,虽然黑曜石心在身,但在直线奔跑上却胜于他人。田文炽脚踏雷光撕天步,片刻间便超过了沐青鱼。 法山就在眼前,千惠疾奔中回头望去,只见田文炽在自己身后五步,而沐青鱼则在十步开外。不远处,那对方的队长和瘦削少年紧紧跟上,距离沐青鱼越来越近! 那名队长千惠似曾相识,知道是林家子弟,但却一时间忘记了叫什么名字。千惠看不出对方的修为,只从身法上来看,至少在化神高阶。两人身法之快,赶上自己三人恐怕用不了多久! 千惠心向下沉,如此下去不是办法,到不了法山中段自己三人必然会被追上。“怎么办?怎么办?”千惠一边奔跑一边苦苦思索。 千惠再次回头,却见沐青鱼霍地停了下来。“只有如此了!”千惠暗道。 “小文,不许回头,一刻不停直冲山顶!”千惠转身向沐青鱼奔去。田文炽不敢停步,咬牙冲上法山。 千惠奔到沐青鱼身旁,一拉沐青鱼,两人腾身后退,站在了法山登山的台阶之前。法山不过几十丈高,但四面陡峭,除了从南面七道台阶之上,从其他山壁上攀登上去也颇有些难度。 沐青鱼看着千惠,急切说道:“小惠,你怎么搞得?怎么还不快走?”千惠看着逐渐接近的两人,沉声道:“一起走走不了的。你一个人也拦不住他们几瞬,咱们姐妹一起来。” 沐青鱼点了点头:“只有不顾一切拖延他们了!”“不顾一切?!”沐青鱼一言提醒了千惠,心中突然有了计较。 “青鱼姐姐,玉雪迷魂。快!”千惠道。玉雪迷魂是沐青鱼研制的一份秘药,其白如玉,散若雪粉,本是止血的灵药。此药气味不张,在未融入血液时却有令人失神的效果。但只有就近喷洒到对方面上鼻前才能生效,用于偷袭迷惑对方实际上很难做到。沐青鱼不知道千惠如何去做,还是迅速取出药瓶放在了千惠手中。 对面两人飞身而至,后面四人的身影也遥遥在望。那队长身形毫不停顿,腾空而起,断天,影刀直劈而下,斩在千惠和沐青鱼中间,意欲劈开一条通道。 那瘦削少年却是身如游鱼,从千惠身侧山壁上绕行而过,长刀斜斜刺出,刀影重重,叠动不休。两人显然知道千惠修为较深,一上来便欲以雷霆之势拿下千惠。 千惠家学渊源,不但师从吴文博,自小更是受柳动之、吕子敬等人的教导传授,武技之驳杂,除了吴笛、向旭峰、林梅羽之外,岂是同龄少年可比?尤其对影刀七式之熟练更在林梅羽等人之上,差的只不过是经验和气力罢了。 千惠不慌不忙,纵身后退,让过断天,影刀从背后无影无踪地鬼魅而出,正刺向不休刀式的中心,一招无影,颇有羚羊挂角,不着边际的意境。沐青鱼和千惠合练的久了,自然知道如何去做,身形一矮,踏步向前,影刀横扫那队长的双腿。 瘦削少年一惊,一个倒翻退了下去。那队长却是如登梯般在空中一个上纵,避过沐青鱼的一刀,影刀狠狠落下。 就在队长影刀将落未落的一瞬间,千惠影刀画弧,脱手射向那队长,自己的右手按在了左肩之上。 那队长劈下的影刀弹飞千惠的刀,贴着千惠的左臂直下。只听撕拉一声,千惠左臂衣袖撕裂,露出了粉白的玉臂。 那队长空中提气已经不能冲向前方,恰恰落在了千惠身前。千惠哎呦一声,近在咫尺之下俏脸飞红,明艳如盛开绽放的牡丹。千惠软糯的声音适时传来:“林兄,你弄疼人家了呢!” 那队长本欲撞过千惠,却被千惠千娇百媚的话语说的一愣。就在这一愣之间,千惠芬芳的玉臂已经环绕上来:“林兄,小惠美吗?” 千惠之美艳冠绝大影,兴安青少那个不知?那个不晓?不知有多少人将千惠视为心中的女神。怎奈千惠不假辞色,如之奈何? 队长不由得又是一愣,脸上竟然略微泛红。耀眼的玉臂近在眼前,一旁的瘦削少年也不由得有些目眩神迷。 千惠的玉手正要摸到队长的脸颊,却听到不远处一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声短促但却让那队长猛然惊醒。队长抬手挑开千惠玉臂,影刀斜撩而上。千惠猛地抽身后退,脸上全是怒色。千惠手中没有兵刃,游身而上,却是一拳打在身形稍滞的瘦削少年胸口,沐青鱼反应极快,就在瘦削少年踉跄后退的同时,一刀斩在少年腰间。 扑哧扑哧四道闷声响起,那队长脚步不停飞身上了石阶,口中说道:“两位师妹,你们‘死’了!”原来后面赶来的四人弓弩齐发,箭箭射中奋不顾身的千惠和沐青鱼。 千惠懊恼地坐在石阶上,大声说道:“哪个讨厌的家伙坏我的事儿?气死我了!”。见那瘦削少年缓缓起身,千惠气冲冲道:“你别动,你‘死‘了!”那瘦削少年苦笑摇头,向来路走去。 沐青鱼惊讶于千惠方才的举止,面色微红笑道:“小惠,你、你怎么想出这个办法?”千惠面如艳霞,瞪着眼睛说道:“这不是无所不用其极嘛!青鱼姐姐,咱们说好,你、你绝对不许告诉别人!” 不远的山壁上,独孤登紧紧地捂住嘴巴不敢发声,脸上尽是笑意,监比的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行事的。独孤登偷笑同时不由得对千惠刮目相看。 林姓少年队长羞怒万分,不由自主地将身法速度提升到了极致,远远地甩开了自己的队友。 笔直的上山台阶上,田文炽娇喘吁吁奋力向上飞奔。队友们全部的期望都在自己的身上,自己怎能让他们失望? 身后追赶的队长越来越近,田文炽望着二十余丈外高处山顶平台边矗立的旗子,不由的大为心焦。田文炽一边奔跑,一面解下身上的皮甲丢罗,将箭壶中中的长箭一一向后甩去。但匆忙之间岂能阻挡身后之人分毫? 转眼又是十丈,田文炽已经能听到对方飞掠而上带起来的风声。再这样下去不成!怎么办?田文炽知道一旦被来人缠上,后续追兵接踵而至,即便自己的雷光撕天步是大影数得上的轻身功法,但自己绝不可能在五六人的围攻下逃脱出去。 田文炽百忙之中向两侧看去,石阶两边是陡峭的山壁,三十余丈高光秃秃的毫无凭借。 有了!狐面少女一咬牙,就在身后之人距离自己不足一丈之时飞身纵出台阶石道。就要赶上田文炽的林姓队长一惊:“这个师妹不要命了?” 只见田文炽侧身用力踩踏山壁向东侧掠出七尺,就在身体即将下坠的时候用木刀猛砍崖壁,木刀顿时破碎。田文炽借力飞身扑向前去。向前冲势已消,田文炽无所凭借,身躯向下直坠! 事发突然,眼见着已经来不及相救,林姓队长不由得惊呼一声:“师妹!” 就在林姓队长话音未落的刹那,却见田文炽远远地挂在了山壁之上。巨大的冲力使田文炽的身躯来回摇晃,紧紧拽着不知何物的左手、左臂巨痛万分。 田文炽借着摇晃之力身体倒飞而上,犹如细巧的春燕般向上荡出一丈有余。 “避雷丝!”那队长此时方才醒悟,原来田文炽凭借的是法山上楼阁屋檐龙首上吐出来的避雷铁丝。远处观看的独孤登不禁连连摇头。 避雷铁丝极细,且远离山道石阶,田文炽在紧张万分的情况下竟然想到此物,也是不易。 田文炽奋起双臂之力,将身体贴在石壁之上,两脚对向石道。弩机声响,弩箭破空而来,但由于地势的缘故,第一轮四支弩箭却只是射中了田文炽足底和小腿。如要射中田文炽背心头颅,山道上诸人必须向山道下走出两丈方才能有角度。 林姓队长长叹一声,眼看着田文炽转瞬间翻身越过山顶矮墙。 田文炽越过矮墙,拖着麻痹的双足,忍者双臂剧痛猛地一按地面,直冲到前面的一根旗杆之前牢牢抓住旗杆,再也动弹不得,满是汗珠的脸上充满了喜悦。 旁边伸过一只手扶起了田文炽,吴笛的笑声传来:“哈哈,小文你不错啊!竟然上来了!” 田文炽抬起头来,看到不远处林梅羽等人含笑望着自己,心中不免升起一丝骄傲。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三十七章 少女育军 午正已到,鼓声响起,初日大比到此结束。诸博士助教忙于统计结果。登上法山、没有登上法山的学子们随着吴文博等人,陆续回到后院正堂。建武四期学子看似无人受伤,列阵立在台下。 本届学子则大半受伤在身,但是除了个别如柳超等伤到筋骨外,倒都只是些皮外伤,没有什么大碍。看到学长们精气十足的样子,本届学子们也不甘落后,个个挺直了腰杆。 结果很快送到了台上。吴文博接过来拉开一看,随即宣布道:“建武四期甲队,全歼对手于法山之下,无一人阵亡,两人轻伤,五期乙队。。。” “建武六期甲队,三人阵亡,四人登上法山,其中一人重伤。。。”吴文博快速地宣读完比试结果。台下诸生或喜或忧,或面有不甘,或咬牙切齿,表情不一而足。 “四期诸生,你们让我大失所望啊!有的小队竟然让师弟师妹们破阵过关超过了半数?!你们把学的东西都还给师长们了?一年军旅征战就给我这么个交代?他。。。”吴文博声音一顿,一句脏话险些脱口而出。四期学子中战绩不佳的小队诸人不由得羞愧地低下了头颅。 “都给我抬起头来!你们是我大影未来的军中将领,朝中柱石!要知耻而后勇,不要辜负了大祭酒和我对你们的期望,大王对你们的期望。给我滚回宿舍好好反省,明日测试,谁也不许再给我丢人!”吴文博最后声嘶力竭地喝道。 建武四期学子本被训的垂头丧气,听到吴文博的嘶吼,个个倔强地仰起头来,整齐地单膝跪地,齐声答道“诺!”随即起身而去。 看着四期学子离去的背影。吴文博身后的裴英与身边的孙皓对望一眼,两人点头,心中均道:“我影伍学子从来没有丧失志气啊!” 台下只剩下了四十九名六期学子。吴文博开口道:“恭喜你们表现不错!两队四人破阵,一队三人破阵,另外两队一人破阵。剩下两队虽然无人登上法山,但也都有人冲上了法山台阶。确实不错!你们的成绩已经超越大部分往届!” 台下诸生脸上不由的泛起得意之色。 “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就真的行了?”吴文博阴鹫鹫地说出一句,随即闭口扫视台下诸生。 台下诸生哪儿敢言语。台上后排就坐的工学博士练文苑笑着传声身旁的卞春燕道:“又来了!又来了!” 卞春燕身形不动,檀口微张,声音传入在座的几个博士耳中:“你们行了?你们行了?你们还差的远呢!差得远呢。。。”语气似足了吴文博。身旁的博士们自然知道后面的话是什么,都听了好几年了!博士们不由得面露笑容,柳丹更是捂上了嘴巴。 果不其然,吴文博说道:“。。。差的远呢!知道第一期学子破试头年大比结果吗?知道吗?当年他们七人参比,大祭酒做裁,负责拦截的是老夫我、路领学还有贾领学。你们知道几人过关?” “七人中六人过关,六人过关!”吴文博提高语气说道。“就是没过关的动之,也仅仅是被我们最后拦截在距离法山山顶十丈处的台阶上。想想当时他们的修为,我们的修为!你们行吗?你们行吗?你们不行!”吴文博语气愈发严厉。 台下诸生虽然不少早已听过柳动之小队破试的事情,但再次听到吴文博叙述,仍然不由自主地对柳动之等人更加向往崇拜。 “大祭酒常说,吾辈今人不能自贬于前辈,要超越前辈。但看看你们,个个得意洋洋的样子,你们超越前辈了吗?大比之后,尔等就要戍卫兴安、就要从军历练,给我收起心中的傲气,夹着尾巴刻苦修行!到了军中给我战出影伍的豪气、影伍的精神!记住没有?!”吴文博再次声嘶力竭。 台下诸生早已是心潮澎湃,随着吴文博的嘶吼血气直冲脑顶。“诺!”单膝跪下的学子们的回答声更胜离去的四期诸生。 看着学子们整齐离去,吴文博一回头,笑着向一众领学、博士们竖起了大拇指:“我此番训话如何?” “有老大的七分威仪了,恁得不错!”尚云芳含笑回答道。“哈哈,今晚我就去府上给老大絮叨絮叨!”吴文博得意洋洋地说道。 “你这不是要去气他吗?”路瀚霖白了吴文博一眼,吴文博摇头晃脑毫不在意。 “对了吴师,当年散之他们破试真的那么轻松?你们四大高手竟然只留下动之一人?他们怎么做到的?”独孤登进入影伍较晚,以前也没有问过此事,此时却有些好奇。 “还不是有动之这个怪胎在!不但天生体术强悍,武技一学就精,而且狡诈无耻至极!”尚云芳笑道。 有柳动之在,确实有无限可能。独孤登点点头,心中却想起了千惠在石阶上的所为,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向左右看看,低声讲述了出来。众博士一听也是不禁哄堂大笑。 柳散之小队回到宿舍,众人坐在堂中。沐青鱼给柳超医治手臂,灵西道:“小文你再说说,最后怎么登上法山的。”田文炽羞怯而兴奋地将情况再次道来,众人均感侥幸。柳散之也将如何突破海燕馆说了出来,待到柳超问沐青鱼石阶上情况时,却被千惠满面通红地制止了沐青鱼的话头。 “别说那么多了,总之我们与表兄他们那三队的差距还是太大,要勤加修炼用功才行。怎么也不能让中州盟那两队始终压在我们头上。”千惠道。 此次大比,柳散之深有感悟。自己小队不但修为体术尚有欠缺,而且临阵机变、探查入微更是不足,自己作为表面上的队头任重道远。今后到了战场,哪里还能有现在这么侥幸? 柳散之抬头道:“小惠说的对,咱们仍需加倍努力才行!”其余五人均是点头。沐青鱼道:“过犹不及,大家都疲惫不堪,不如下午就不要修炼了。明日还有几项测试,咱们好好温习一番。散之兄,下午你给我们再讲讲术数吧,我们对此最为欠缺。” “好啊,青鱼姐姐你也再给我讲讲行军中必备草药的辨识,人家总是分不清楚呢!”田文炽道。 第二天众学子测试了文、医、工、算等科目。第三日上午则测试修为。武技骑射到是不在本次大比测试范围之内。测试完毕之后,院里给学子们放了半日的假。柳散之已经许久没有回过太傅府,早就记挂郭爷爷和小潮儿等人,便与沐青鱼、荣城、灵西三人相约一同回去。正好林梅羽想去拜见师母,五人便一同出了影伍院。 回到太傅府,五人径直来到后院拜见苏伍和王君莲。苏伍由吕子敬陪着在书房内修养,几人不便打扰,只是拜会了王君莲。 王君莲见到五人甚是高兴,絮絮叨叨地问长问短,和五人聊了将近半个时辰。一白、一云小姐妹长高了不少,围着五人喜笑颜开。 之后五人一同返回西院。刚刚走到院门前,两道红影霍地从院墙上飞纵而下,一左一右袭向走在最前面的柳散之和林梅羽。 林梅羽手疾眼快,一把抓住来袭来的手臂,顺势将那人拖入怀中笑道:“小潮儿,人长高了,武技见涨呢!”郭超儿受制,嗔道:“梅羽姐姐也不让着人家点儿,怎么也要和我对上两招才是嘛!” 柳散之一个后翻躲过身前红影横扫过来的一腿,方才站定,那人冲拳而上,柳散之赶忙抬臂架住,却不料这一拳却是虚招。对面那人转身后手横扫,手掌扫向柳散之的双眼。柳散之不急不躁,飞身后纵,一个起落拉开了与那人的距离。 “偷袭失败!二兄你厉害了许多呢!”郭超儿吐舌笑道。 此时柳散之方才看清对面的红影。只见一个红衣少女身材欣长,卓然而立!那少女十三四岁年纪,面如粉玉,琼鼻樱口,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灵气逼人。此女之容颜仅在千惠之下,比起林梅羽都不遑多让。 “得罪了,庞育军见过散之兄!见过诸位!”那少女的声音有如珠落玉盘,煞是好听。柳散之从来没听说过庞育军的名字,但仍是拱手还礼。 郭超儿冲过来拉住柳散之的手,笑道:“二兄啊!育军姐姐是中书舍人庞伯伯的女儿,前两日与庞伯伯一同来府上拜见太傅。我和育军姐姐一见如故,今日相约一同向六兄请教武技呢。方才看到你们过来,这不是要给你个惊喜嘛!对了,笛大兄怎么没有过来?” “确实惊喜!确实惊喜!师兄回家去了。”柳散之宠溺地抚弄着郭超儿的秀发笑道。 几人走进小院。郭老和荣老三不在院中,众人随意坐在正堂之中。郭超儿叽叽喳喳地问东问西,缠着几人讲述几个月来的经历,庞育军正襟危坐,认真聆听。 听着几人谈到院内修炼大比的事情,郭超儿和庞育军脸上泛起神往之色。沐青鱼笑道:“没有几天就要影伍试了,小潮儿、育军妹妹你们两个都已经报名参试了吧?!” 小潮儿忙不迭地点头。庞育军道:“是的,我们参试。只可惜今年太傅不再招收弟子,真是遗憾啊!” “咱们影伍其他师长也是十分了得的!”林梅羽笑道。 “可是、可是,我就是想拜在太傅门下呢!”庞育军说到此处,不免有些倔强。 林梅羽等人自然能体会庞育军的心情。柳散之忙岔开话题道:“影伍试可不容易,你们要想择师,还要加倍努力才行。尤其是文、算、工、医等,这几日多看些书,临阵磨枪也是大有裨益的。” 庞育军眼睛一亮,忽闪着大眼睛说道:“散之兄,听说你在去年影伍试的时候,除了修为武技,文医工算等都是甲等,今晚你们还回去吗?要是不回去,给我和小潮儿讲讲几道算题如何?那些算题实在是有些拿人呢!” 柳散之本想晚上和吕子敬好好聊聊,听到庞育军此话不禁有些为难。但看着庞育军和小潮儿期待的眼神却又不忍心拒绝。只好勉强点头答应。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三十八章 戍卫兴安 清晨在回影伍院的路上,柳散之哈气连连。昨晚陪着老师晚饭之后,柳散之便为郭超儿和庞育军讲解算题。两个少女学的兴起,全然不顾时间,直到寅时初刻方才心满意足地返回房中休息。这可苦了柳散之,一夜聚精会神地讲授下来果然有些疲累。想到上午的兵科课业,柳散之摸了摸装着黑曜石心的玉盒,心道如果不用佩戴这黑曜石心便好了。 课前,吴文博过来宣读本次大比测试的成绩,不出意外,向旭峰独占鳌头,吴笛和林梅羽紧随其后。千惠一年来表现大佳,挤进了前七名,排在第六位。荣城和灵西排在十二、十三,沐青鱼医科遥遥领先众学子,综合排在二十五。苏衍、柳超中游靠后。最可喜的是田文炽,竟然仅比沐青鱼落后两名。柳散之其他科目自然都是甲等,但修为过低,在四十九名学子中位居最末,大大拉低了成绩,只排在第十七位。 至于小队方面,柳散之小队破天荒地排到了第四位,七人尽皆欢喜。 吴文博同时宣布,在本年影伍试之后学子们便要充入影翼卫轮流巡守兴安,新年之时将没有假期,让诸学子提前做好准备,切不可在军中丢了影伍院的颜面。众学子俯身领命。 时光飞逝,转眼便是本年影伍试。吴笛等建武六期学子只需要参加测试前的仪式,其他的一切如旧。 今年的影伍试不同往年,招收学子大增,将达到二百一十人。鉴于扩招,本年影王和苏伍再次出席了仪式,虽然不如去年隆重,但由于人数增多,整个仪式上的气势却是更为宏大。 测试结果公布之后,柳散之也在吴笛、千惠的撺掇之下去看榜单,却欣喜地看到庞育军、郭超儿两人的名字一前一后,排在最上方。 “我们小潮儿行啊!”吴笛喜道。“你不看是谁教的!不行才怪了呢!”千惠撅了撅嘴笑道。柳散之心道可不就是,潮儿一年来由吕子敬手把手地传授,再加上潮儿天生聪慧,根骨奇佳,就连老师也赞叹不已,哪里有不成的道理?只不过却没想到那个大眼睛的少女庞育军竟然排在头名。 “笛大兄!”身后传来郭超儿欣喜的声音。三人回头一看,原来是郭潮儿和庞育军携手而来。郭潮儿本想拉住吴笛的衣袖,却被千惠很自然地拉住了手:“小潮儿,恭喜你了!”千惠道。 “多谢惠姐!”郭潮儿回了一声,随即转向吴笛:“笛大兄,你怎么这么久没来看潮儿了呢?几个月前就说要传我逸山功,怎么说话不算数了呢?” 吴笛笑道:“跟着六师兄学不更好?我都是跟他学的呢!”见郭潮儿撅嘴不悦,吴笛忙道:“好好!明日你便进影伍院了,我专门带你参观游览,带着你去拜见诸师,帮着你取物收拾如何?”郭潮儿转颜笑道:“说定了啊!可不许反悔!” 千惠在一旁面无表情地说道:“潮儿,还是我和青鱼姐姐陪你去吧。表兄哪儿有那个耐性?” 还未等吴笛和郭潮儿开口,柳散之岔开话题道:“潮儿、育军,你们两个想好拜在那位老师的门下了吗?” 庞育军答道:“我和潮儿要拜了吴伯父门下呢。”“那好啊!你们两个拜在吴师门下到是最佳。”柳散之道。 “是啊,是啊!我们今后也可以经常向笛大兄请教呢!”郭潮儿兴奋地说道。“可惜我们这两日便要充入影翼卫,与你们见面的机会可不多了。”千惠干巴巴地递过来一句。 “不是正月之后可以同场较技吗?到时候笛大兄,不、笛师兄在不用值守的时候一定要多来指导我们武技啊!”郭潮儿笑道,根本没有在意千惠话中的醋意。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赶紧回去报喜吧,我们还有事儿,明日咱们再说。”吴笛笑嘻嘻地与两少女作别,和柳散之、千惠返回院内去了。 “惠姐今天是怎么了?这么不高兴!”郭潮儿嘟囔道。庞育军拉起郭潮儿的手笑道:“听别人说惠姐一向如此的。不要管她,我们走吧。你给我讲讲毛地的事情。。。” 月末,影翼卫送来甲胄装备,四十九名影伍学子披挂起来。明亮的甲胄头盔将众人紧紧包裹。向旭峰早就注意了影军装备,但这次周身披挂,仍是在心中不由得叹道:“影军果然强大,作为普通士卒便能披挂如此精致的铁甲,中州盟军相差远矣,更不用说我知春诸国的装备了!” 影翼卫大将军姜泗亲自前来迎军。这些学子今后如果不在战场夭折,必定是大影柱石,虽然本届学子只在影翼卫中呆不过半年,今后很大机会会率先充入边军,但在他们心中留下影翼卫的影子,那今后对影翼卫来说也是好事儿一件。 吴文博又说了一番勉励的话,姜泗随后简单讲述了影翼卫巡查兴安中的一些规矩后,便带着四十九名学子而去。 历来安排影伍学子轮流戍卫兴安便是影翼卫大将军头疼的事。影伍学子毕竟年幼经验尚浅,让他们呆在王城驻地恐怕他们会抱怨无事可做,让其戍卫高门权贵云集的里坊又担心他们出错自己不好担待。姜泗担任大将军以来,便每年将影伍学子分布在兴安城西南的三个坊,那三个里坊面积不小但居民不多,更没有什么高门权贵,戍卫的压力不大。房内居民贫贱,多有一些破落泼皮的无赖子弟,影伍学子在那里既有事情做,又没有什么太大的风险。姜泗可不愿意让这些背景深厚的子弟在自己手下出现损伤。 柳散之小队与林飞鸿小队被分配到城西临近南城墙的第二坊显行坊,两队每隔五日一换防,下午和晚上戍卫,第二日清晨则回影伍院上课,上午由其他影翼卫值守。适逢节日的时候则由两小队共同全天值守巡查。显行坊虽然面积不小却人口稀少,坊内到处都是菜地池塘,建筑低矮,从坊门楼上远远望去一览无余。 今日是值守的头一日,午正时分林飞鸿小队和柳散之小队十四人列队来到显形坊,在里坊北门的武侯铺内与戍卫的五名影翼卫士卒交接完毕,见过其他三门过来的守门官吏之后,林飞鸿小队便返回影伍院。 柳散之小队列队向坊内进发巡查。一路下来,见到的都是些衣衫褴褛的平民奴户。路人见到盔甲鲜明的柳散之一行,习惯性地缩向一旁让路。 一个时辰的时间过去,已是将近酉时。七人返回武侯铺,解下沉重的铠甲,柳散之和沐青鱼等人便准备做饭。这是影伍院的规矩,担任兴安戍卫期间必须自己准备饭食。 千惠坐在几凳之上喝了口水,擦了擦头上的细汗抱怨道:“不知道院里是怎么搞得,在这里戍卫纯粹是浪费时间,不如让我们早日到军中去。” 一旁的灵西正在收拾木案,听到千惠的话笑道:“惠姐,司业不是说了吗?巡城戍卫虽然枯燥,但正能磨练我们的耐性,让我们熟悉军规。你就忍忍吧!咱们六期已经比前辈们早多了。” 千惠没了脾气,站起身来便向外走:“我去城楼上看看。” 晚饭之后七人休息、修炼了一阵时间,在夜禁开始前的半个时辰便再次出去巡查。几人一夜轮流值守坊门,直到清晨影翼卫过来换班。 转眼间过去一个月过去了,各小队诸人已经习惯了每日的巡查戍卫。由于不用佩戴黑曜石心,柳散之小队七人闲暇时便加紧修炼元炁提升修为。一年多来苦修体术的积累让众人受益匪浅,元气修炼事半功倍。一个月内柳散之小队众人合练两次,一次增强气血,一次修炼元炁。 在上次合练元炁和自己染血扩元之后柳散之颇有心得。这次修炼元炁,柳散之与田文炽仔细商量过后,两人小心谨慎地引动分雷解体术强化元炁运行。七人合练中不但元炁厚度大幅度提升,更是融入了凝练元精的环节,强悍无匹的元炁将七人元精不断压缩凝练,收效远超以往。 柳散之不由得心中想道,如果在风穴之中按照此法修炼,配合黑曜石心短暂压制风穴风元,那效果岂不是不可想象?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三十九章 重大机密 今日是除夕,欢乐的气氛即便在贫苦的显形坊也是能清晰地感受到。里坊街道上人来人往,手中均是拿着年货,满脸喜庆之色。 天色渐暗,街道上行人稀疏。林飞鸿小队守卫坊门,柳散之小队巡视坊内。柳散之一行按照既定路线巡视了小半个里坊,在忽远忽近的爆竹声中缓缓前进,渐渐到了里坊东墙位置。 显形坊坊墙矮小,且多处失修,十分残破。七人正行进间,突然坊墙外哎呦一声,一道身影翻进了坊墙之内滚落在道路之上,手中抱着的东西散落了一地。 柳散之等人快步走上前去一看,散落在地上的是一大片红枣。跌倒在地揉着腰臀的是显形坊有名的贼偷鼠三儿。 千惠笑道:“鼠三,怎么又是你?这次从哪儿偷的枣子?” 这鼠三在显形坊的居无定所,没有其他亲人,孑然一身,游手好闲整日以偷窃拐骗为生,在柳散之等人值守的短短半个月内已经被逮住两次了。 鼠三只是小偷小摸,每次被抓到都规规矩矩将偷窃之物还了回去。柳散之等人按律第一次鞭打了鼠三,后来也没怎么难为他。 鼠三哭丧着脸道:“诸位爷爷,这枣子、这枣子是我从大安坊朋友那里讨来的,不是偷的,不是偷的。。。” 鼠三畏畏缩缩,面色犹疑,千惠哪里还看不出鼠三在扯谎?千惠哭笑不得吓唬道:“呸,谁是你阿爷!老实说,到底从哪里偷来的?不说,不说就给你上枷刑!让你好好地在坊门口站一晚,不、站过元正!” 鼠三大惊失色,身背重枷站上一日两夜还不得要了自己的小命?“这位小娘子、娘娘!可使不得,您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我马上把枣子还回去、还回去!” “到底从哪儿偷来的?”柳散之沉声问道。 鼠三扭捏两下,畏畏缩缩地答道:“大安坊西二街第二院落之内!”“胡说,老实交待!”苏衍喝道。大安坊由向旭峰小队和吴笛小队值守。闲暇的时候,柳散之一行也到大安坊去过两次,苏衍清楚地记着大安坊西二街一片院落早已荒废,哪里有什么人居住? 鼠三脱口说道:“确实是从大安坊西二街第二院落之内得来的。贱奴我不敢欺瞒各位爷爷!那处院落最近住进来不知从哪里来的贩枣子的客商。院子里堆满了大袋的枣子呢!各位爷爷饶了我吧,鼠三再也不敢了!” 正月里外地客商到兴安贩卖货物到是常见,柳散之正想着如何处置鼠三,一时没有说话。那鼠三见柳散之不语,担心被上枷刑,连忙说道:“各位爷爷饶了贱奴吧,我、我有个大秘密!” “大秘密?你能知道什么大秘密!”千惠唾道。 “真有,真有!贱奴我哪儿敢哄骗爷爷、娘子!”鼠三急道。 “好,那你就说说看。要是敢欺瞒我们,小心我,嘿嘿。。。”苏衍来了兴致,摇了摇手中的长槊狞笑道。 鼠三不敢耽搁,鼠头鼠脑地左右看去,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道:“诸位爷爷,今日下午我无意间溜达到那处院落所在,见到有人卸这枣子,贱奴贪心想顺手捞些,便趁人不注意躲在那处院子后面的柴房之内。等到入夜大部分人离去,我方才出来准备偷。。。走到中院时我看到两人手持火烛走进中间的房舍,两人低声说话,不是兴安口音,也不是附近州县的,怪的很!我看他们鬼鬼祟祟地不像好人,就伏地偷听了两句,模模糊糊地听到暗道、击杀什么的,吓得我趴在地上半天不敢动弹!” “你个狗才,大手大脚躲在一旁怎么没有被人发现?”千惠道。 鼠三顿时洋洋自得起来:“不是咱吹,咱是谁?名扬显行坊的盗。。。嘿嘿,狗才我自小轻手轻脚的,再加上那里野猫野狗成群,他们那里留意得到我!” 见柳散之凝眉沉思,鼠三忙不迭继续道:“我拿了这一包枣子,赶到坊墙外面远远地就看到各位爷爷过来了。本想躲躲,也不知怎的脚下一绊,巧不巧就扑到了这处最矮的地方翻了过来。真倒霉!” 柳散之看了诸队友一眼,在几人的眼中都看到了兴奋之色。柳散之同样怦然心动。 自值守显形坊以来,每日驻防巡街,对于影伍学子来说确实无聊的紧了。听了鼠三一番话,柳散之几人各个心有所动,如果能抓住个悍匪恶徒什么的倒是真的不错。 那两人既然连鼠三这样的人近在身前都没有发现,恐怕也不是什么修为高深之辈。柳散之问道:“你说的属实?”“字字属实,绝不敢欺瞒爷爷?”鼠三忙道。 “好,这次便饶了你,赶紧把枣子收起来回去吧。”柳散之道。 “得嘞!”鼠三俯下身去收拾枣子,却听柳散之道:“站起来!” 鼠三心中一惊,赶忙站起向柳散之连连作揖,心中害怕柳散之变卦。却听柳散之道:“以后做个正人,不要再偷偷摸摸了。”说罢柳散之从腰间袋子中掏出十几枚铜钱递到鼠三面前:“拿去,过个好年吧!”鼠三手捧铜钱大为感激,目送柳散之一行翻墙离去。 坊外街道上已经少有行人。沐青鱼边走便问道:“大安坊不是我们值守所在,要不要去通知笛师兄他们?” 千惠笑道:“那里需要那么麻烦,我们翻墙而入动手便是,几个小贼还不是手到擒来?!况且怎么也不能便宜了别人不是?怎么也不能让他们抢了功劳去!大不了咱们得手后通知他们便是。”柳超、苏衍连忙随声附和。 柳散之虽然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但还是被千惠等人的说法打动,带着众人跳过沟渠,翻过院墙进入大安坊。 大安坊与显形坊一样破落,靠西面的大多院落黑灯瞎火人影全无。七人沿着靠近坊墙的街道向南,走出没有几步,便看到一队人迎面走来。 “什么人?散之师弟,怎么是你们?”手持火把迎面而来的正是向旭峰小队。 “这个、这个,我们。。。”向旭峰来到面前,柳散之不由得一阵尴尬不知道如何开口。幸好千惠反应快:“旭峰师兄,我们收到线报,在大安坊内有奸人潜入。事发紧急所以就翻墙而入,还来不及通知你们。” “什么?有奸人?!”向旭峰小队唯一的少女叶之芳与千惠、沐青鱼等人相熟,听闻此言忍不住脱口而出。柳散之看向向旭峰小队诸人,各人脸上都有兴奋之色。到了此时也不便隐瞒,柳散之赶忙将方才鼠三所说低声告诉了向旭峰诸人。 向旭峰尚未说话,来自天邑高门的章帆挺着大肚子笑道:“真是赶巧了,方才如果不是稳斌兄在前面如厕良久,我们险些错过了你们。这下有好戏了。”站在一旁的太一少年余稳斌尴尬地笑了笑。 向旭峰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一同行事吧。这样,为防万一均鸣你去通知吴师弟,让他率队也赶过去。我们走。”王均鸣虽然不情愿,但也只能领命飞速而去。 向旭峰和柳散之小队小心翼翼地潜行倒西二街由西向东第二处院落之外。破旧的院门紧闭,向旭峰一挥手,两小队从两侧分开,小心绕向院后。在院后两队汇合。向旭峰和柳散之以手语交谈,确定一路上没有异动,随即向旭峰一握拳,柳散之和叶之芳两名风属性修者悄无声息地从院后的残垣上翻了进去。 此处院落不小,后院以前应是花园,现今显然无人打理多年,丛生的杂草灌木都有半人多高。溜进院内,十三人呈雁型矮身缓缓前行。千惠和向旭峰手持影刀,在两侧最前方轻轻压开杂草斜斜前进,其余众人持弩在中间,柳散之同样持弩居中调度。修为较高的岳云光和余稳斌持影刀在最后策应。长槊在院内屋中使用不便,被众人藏在了断墙之下。 四面漆黑,在爆竹声中众人将贾行空所传授潜行闭气、隐匿藏形的方法用到极致,谨慎地鱼贯穿过后院圆形拱门,到了院落三进的后面。 今日无月,三进院子中堂和两面厢房黑乎乎一片。两队分开,柳散之等人在中堂和东侧厢房之间屏息闭气耐心等待。片刻之间,千惠从院中闪身而回,一招手,众人随着千惠回到了中堂背后,向旭峰小队也已经就位。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四十章 废弃密道 千惠面色兴奋。从千惠和向旭峰的手势中柳散之等人知道,在东侧厢房的第二间内有人,人数不详。从气息来看,屋内人是修者,但修为应该不高,不可能高过化神境,否则众人将早已被发现。向旭峰、柳散之和千惠手势交流,最终决定合围强攻进去。 厢房门口一声猫叫响起,在左侧窗户旁的大胖子章帆猛地跃起,用肩膀狠狠地撞破了窗户,随即章帆身旁的叶之芳抬手将一颗黑丸打入窗内。与此同时,右侧窗户、中间正门同时被撞开,各有一颗黑丸打入室内。黑丸爆裂,房室内顿时明若白昼。 向旭峰人未现,影刀至,一式卸月斩向猛然而起、面容惊愕的一人腿部。那人正待运炁抬腿,却立时感到周身元炁滞涩停顿。“黑曜石心!”那人大惊之下却身法不停,一个旋身躲过向旭峰劈过来的影刀,却只听噗噗两声,肩头、右腿同时中箭,身形一缓,紧接着被三柄影刀重重地拍打在头颅之上,眼前一黑之时身上血脉已经被封住了几处,俯身被按在了地上。 看着被如粽子般紧紧绑缚倒在的两人,千惠笑道:“这两个人恁地弱了些,本娘子手还没热呢!” 转瞬间制住两人,范丞勇也颇为满意,笑道:“嘿嘿!贾师的暗袭合击之法果然不凡,我们没有白学!”蹲下身来查看两人的向旭峰却道:“这两个人修为应在化神境,能够轻松拿下他们还多亏了黑曜石心。等到了军中可就不能凭借黑曜石心了。” 柳散之等人搜索房内,岳云光在一旁的包袱之中找到了官凭公验,柳散之等人则在几袋枣子中发现了弩机、箭矢和数柄长剑。长剑、箭矢倒还罢了,弩机为管制军械,私人不可拥有。仅此一点便可断定躺在地上的两人有罪。柳散之等人不由得心下大定。 向旭峰看过公验,与柳散之商讨了一番,便安排诸人三人一组到院落内搜查。屋内只留下了向旭峰、千惠、柳散之和余稳斌。 向旭峰上前拍醒了其中一人。那人倒也不是十分惊恐,只是目光游移地看着四人。坐在席上的余稳斌突然开口问道:“你们来自极钰葛地?!说,来此所图何事?其他人呢?” 那人面色大变,脱口而出道:“你也来自葛地?”“回答我的问题!”余稳斌喝道。原来众人在公验上看到此人一众来自葛地,而余稳斌家族封地在太一卫地,卫地与葛地相邻,语言相通,便让余稳斌留下问话。 “我们是葛地客商,一行九人,贩运枣子来兴安。其他人都去西市南的里坊客舍休息去了,我们二人留下看护货物。不知为何诸位要缉拿我们?”那人面色不便地回答道。 “还不实言?!你们既然是客商,为什么藏匿机弩?难道不知道是管制军械吗?即便是在中州,弩机也是管制器械。”余稳斌毫不客气。 “我等知罪、我等知罪!可我们真的没有图谋不轨啊!这一路坎坷,盗匪众多,私藏弩机也不过是为了防身而已。。。”那人不由得紧张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向旭峰突然阴鹫鹫地问道。 “我名葛仇,这个是我的同宗兄弟葛玉。”那人答道。 “私藏管制器械是大罪,按律我现在就可以取下你们的首级!但是。。。”向旭峰欲言又止。葛仇满面期待地看向向旭峰:“我这里、我这里有三十两黄金,全部孝敬诸位,还请留我们一命!” “你们死了黄金自然是我们的!难道你就不想再说些什么吗?”向旭峰加重了语气。柳散之和千惠在一旁插不上嘴,均感叹向旭峰沉稳老道。 向旭峰把玩着手中的影刀。影刀在葛仇面前闪来闪去,葛仇汗如雨下。 就在此时,苏衍推门而入,兴奋道:“在西侧厢房内发现一处密道,不知通向何处。大超和小文守着,咱们要不要下去探探?” 千惠大喜:“走!”千惠正待拉着柳散之出门,却被向旭峰制止。 向旭峰笑道:“给你机会你不珍惜。看看,我们自己找到秘道了,留你何用?稳斌,砍了这两人,我们走!” 余稳斌二话不说举刀便砍,柳散之深感不妥正欲制止,却听那葛仇大声道:“我说,我全说!” 向旭峰抬手制止了余稳斌,并未说话,不紧不慢地示意葛仇继续。 葛仇舔了舔嘴唇:“我们一行九人,本是葛、郁两地间的散修。一个月前大兄召集我们,说是有人许下重金让我们在兴安暗杀一人。我们日夜兼程前日方才赶到兴安,兴安城外有人接应,这枣子便是他们准备的。” “暗杀何人?何时动手?”向旭峰道。 “暗杀何人只有大兄知道。今晚动手,大兄等人按照指示从暗道出发,刚走不久,具体在什么位置我不知道。”葛仇道。 “你大兄什么修为?其他人什么修为?”向旭峰问道。 “王大兄乃是抱元巅峰,其他六人人皆在抱元境以上。我们两个修为低微,只是在这里留守看护道口的。”葛仇忙不迭回答道。 七名抱元境高手!柳散之众人顿时觉得事态严重!向旭峰不再多言,上前一掌斩在葛仇脖颈之上,葛仇立时昏迷倒地。 “稳斌、大衍,你二人在此看守这两人。散之、小惠我们走!”说罢不理苏衍的抱怨,向旭峰和柳散之、千惠二人冲出门外。 门外诸少年已经搜寻完毕,除了东厢那处暗道之外,其他没有发现。向旭峰指挥道:“之芳,火速去往卫所求援,请孙将军率军前来。大家拿出黑曜石心。跟我走!”向旭峰指挥若定,两小队十人从东厢房内显露出来的暗道入口鱼贯而入。 暗道之内并不闭塞,竟然可以两人并肩前行。暗道由大石砌成,斜斜向下沿着石阶走了大约三四十丈,石道笔直向前,两面石壁上竟然已经点起了火把。 前方未知,众人不敢过于激进,小心前行。年龄最长、修为最高的向旭峰和范丞勇手持影刀走在最前方,千惠和章帆次之,架弩跟在两人身后。 柳散之小心跟在最后,越走越觉得不对。此处密道与头先在太傅府中记下的兴安密道图中所说一般无二,绝不可能是近期挖掘的,可怎么在图中没有标注此条密道?难道是一条废弃了的?可即便是废弃的密道也应该只有兴安极少数权贵大员才能知道吧?如果是这样,被暗杀袭击的人会是谁? 昌明坊位于兴安正南,向南再过一坊便是兴安南墙。昌明坊虽然偏南,但因有明渠流过坊内,却是兴安权贵中意的里坊之一。 中书舍人庞岳浚的宅院便坐落在昌明坊西南明渠之畔。庞岳浚先祖曾随老影公征战西北,庞家是大影举足轻重的权贵之一。虽然庞岳浚仅为中书舍人,但显赫的家世和盘根错节的关系仍让庞岳浚地位超然。更何况庞岳浚曾是当今影王侍读,文章冠绝大影,深得影王以及太傅苏伍、中书令林凌玉等诸相器重,日后升迁进入中枢是必然的事。 庞府后花园之内,几大盆炭火将本应寒冷的室外烘的温暖如春,夜宴仍在继续。庞岳浚之父仅有庞岳浚一子,却有六个女儿。六女都已出嫁尚未回门,偌大的后园之内显得人丁稀少。 庞岳浚正席而坐,旁边一席坐着一名天庭饱满的中年男子,之外再无他席。那名中年男子笑道:“岳浚,咱们两家每年如此,是不是显得冷清了些?不如这样,让嫂夫人和孩子们也都过来,咱们好乐呵乐呵。你看大帅家里不是早就这样了吗?” 中年男子李玉华,官居兵部侍郎,曾追随苏伍多年,在私下场合一直称苏伍为大帅。柳动之虽然以右朴射兼任兵部尚书,但常年在定军,所以兵李玉华实际上算是兵部主官,位高权重。 庞岳浚正色道:“她们怎能与你我共席?规矩体统不能乱啊!太傅,唉。。。” 李玉华和庞岳浚乃是通家之好,更是连襟,且两人都是大影文魁,自是不分彼此。庞岳浚谨慎守正,在朝中极少结交友人,只有李玉华是唯一的知己。两家每年除夕都轮流在一处欢聚,今年正好轮到在庞岳浚家。 李玉华知道庞岳浚的脾性,也不再多说,转开话题道:“这次众相安排你出任西北道新军长史,对你来说可是喜忧参半啊!无论。。。” 庞岳浚抬手挥退了一旁侍立的奴仆,李玉华继续道:“无论如何你还是要小心,毕竟大公子在西北监军。当年的事情,无论怎样他都不可能不对你心存怨怼啊!” 庞岳浚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忠君之事,鞠躬尽瘁而已,我有什么好怕的!” “你啊!”李玉华苦笑着摇了摇头。 “玉华,不要说我了。右朴射常年不在兴安,你重任在肩,更要谨慎些才是。”庞岳浚道。 “说的也是。不过有大帅运筹帷幄,我倒是还能应付。话说回来,你文武全才更在我之上,我就不明白为何大王和诸相一直不让你进尚书台各部。难道就是因为当年的事情?你也是,当年林相他们都是那个意思,怎么偏偏就你来写这个上疏?”李玉华略有愤愤道。 “慎言!这岂是咱们能议论的事情?罚你一杯!”说罢庞岳浚举起酒杯敬了过来。李玉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此时庞育军翩翩走了过来,躬身道:“阿爷、李伯,阿娘已经安排好,这就请您二位过去给我们训话、点春呢!” “不急,我和你李伯还有些事情要说,你过去说我们半刻后到。”庞岳浚正色道。 庞育军躬身后退,却被李玉华叫住:“育军,来来来!一个多月不见了,快给我讲讲你在影伍的事情!”庞育军转头看向父亲,终于见父亲勉强点了点头:“找紧要处说,说了快去!” 李玉华对庞育军甚是喜爱,又或许和庞岳浚聊久了闷了,对着庞育军问东问西问个不停。庞育军不敢坐下,躬身在李玉华身前一一作答。 庞岳浚几次要赶走庞育军,却都被李玉华拦下。正待庞岳浚不耐欲要发作的时候,隆隆的鞭炮声中李玉华听到身前不远处明渠畔的假山处传来几声细不可闻的敲击之声。“嗯?岳浚兄,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李玉华问道。 “今日除夕,四面哪里不是爆竹的声音?”庞岳浚道。那敲击声只响了几声便悄无声息,身为抱元巅峰高手的李玉华不由得疑惑地摇了摇头。 庞岳浚起身道:“育军,你且去,我们等阵便来。走吧。”庞育军躬身向两人施礼,转身便欲离开。 就在此时,犹如巨大爆竹般的轰鸣声音传来,三人身前不远处的假山轰然崩裂,巨大的石块夹杂着凌厉的元炁猛地向席中砸来。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四十一章 伍刀现世 突逢大变,庞岳浚、李玉华两人临危不惧,长身而起挥袖扫向乱石。庞育军尚未走出两步,被巨大的声响惊的立时转身,眼见着一块大石直扑面门。 巨石夹杂的元炁纷杂但势道刚猛,显然是抱元境高手的施为。李玉华两人倒还罢了,但庞育军如何能够抵挡?眼见着巨石与庞育军近在咫尺,距离庞育军最近的李玉华不及多想,在百忙之中飞身倒纵,转身一拳将巨石击碎。 就在李玉华转身的一刹那,猛地听到庞岳浚一声大喝,声音中饱含愤怒。难道庞岳浚受伤了?李玉华与庞岳浚生死之交岂能坐视,来不及转身便双脚元炁一冲,腾空向龙岳浚倒飞过去。 李玉华空中身躯急转,果然看到五名蒙面黑衣人眨眼间将庞岳浚团团围住,喷张的元炁向庞岳浚笼罩。怎么会这样?李玉华深知庞岳浚雷属抱元巅峰,身法迅捷还在自己之上,怎的如此快便被偷袭者以五元阵法围住? 五人在抱元高阶以上,修为仅比李玉华、庞岳浚低了一阶。那五人步伐纯熟、配合无间攻防有度,显然已是合练多年。如此下去,不出五合,庞岳浚必遭不测! 李玉华大急,将元炁催动倒极致,飞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人,凝掌成刀,一道凌厉的金属性刀气向那人狠狠地斩击过去。“必须打开一道缺口破了五元阵势,两人方能从容应对!”李玉华焦急万分。 就在李玉华不顾一切全神贯注出掌的一瞬间,一道隐晦的剑气无声无息在漫天爆竹的亮光中如毒蛇般阴狠地刺向李玉华腰间。李玉华大惊失色,自己身在空中身形纵跃已经难以回旋,一口元炁接续不上哪里能够躲得开? 那股剑气之强悍不可阻挡,显然是一个抱元境高阶乃是巅峰的修者全力所为。李玉华难以躲开,又无法回收箭在弦上、喷薄而出的掌炁,只好一咬牙将气海内所剩无几的元精提调,硬生生将护体元炁奋力凝于腰间意欲硬顶来剑。 剑气刺破护体元炁,直抵腰间。李玉华毕竟久处抱元巅峰境,突破归一在即,金属性护体元炁在经过加持后坚韧无比。虽然腰间一凉,但李玉华知道尚能撑住,现在最要紧的是破五元阵,救庞岳浚! 李玉华身形毫不停顿,掌刀已经接近庞岳浚身前的一名黑衣人。就在此时,一拳从后方侧面无声无息袭来,正中李玉华右侧腹,李玉华气海所存元炁全部凝结抵挡左侧剑气,哪里还有能力抵挡?一口鲜血脱口喷出,李玉华身体象断了线的纸鹞般飞了出去,生死不知。 突如其来的一幕惊的庞育军脑中一片空白,听到李玉华噗通跌落在地的声音响起,方才“啊。。。”的一声尖叫出来。十三四岁养尊处优的少女几曾见到过如此惨烈的场面?平日的勇气在这一瞬间早已经凝固!方才分明是又一名黑衣人从庞育军的身后突然绕过给了李玉华致命的一拳。 就在李玉华吐血飞出的同时,庞岳浚的境况愈发险恶,五名黑衣人五元交错,剑气纵横,庞岳浚肩头、左大腿鲜血迸溅。幸好李玉华奋不顾身的一掌将一名黑衣人堪堪劈开,庞岳浚方才有了喘息的机会。 庞岳浚鼓元炁对准躲避李玉华一掌的那名黑衣人便是一拳,澎湃的拳风将那人逼退三步,庞岳浚不失时机猛地拧身从露出来的缝隙中闪了出来,紧接着就是一声冲天长啸! 庞岳浚的啸声未止,北面远处一声长啸响起,那啸声元炁浑厚,竟然将嘈杂的爆竹声全部覆盖。 头先拳袭李玉华的黑衣蒙面人开口道:“不好!快!”说着一拳打向庞岳浚。其余六人长剑或劈或刺,再次将庞岳浚围在当中。 庞育军终于回过神来,银牙一咬,闪身扑向其中一名黑衣人。庞育军修为与黑衣人相差岂能以道里计?尚未近身五尺,便被黑衣人鼓荡的元炁冲的身躯摇摇欲坠。这还是黑衣人在全力围攻庞岳浚,否则庞育军在已被元炁冲击,香消玉殒。 庞育军欲哭无泪的时候,突然四周天地元炁猛地一滞!黑衣人鼓荡的元炁瞬间被冲消五行,庞育军奋不顾身的一击竟然堪堪击中黑衣人后心,随机被反弹开去。 弓弩声四起,弩箭如风般喷射而来,箭箭射向黑衣人。不能调用体内元炁,这连绵不绝的弩箭便对黑衣人起了作用。黑衣人拨挡弩箭的间隙给了龙岳浚喘息的机会。龙岳浚一拳逼退侧面最弱的一名黑衣人,眼看便要脱离包围。 那领头的黑衣人眼见合围之势丧失,喝道:“助我!”随即腾空而起扑向龙岳浚,身侧两名黑衣人一手挥剑拨挡弩箭,猛地向前呈夹角之势堵住龙岳浚向两旁闪避的空间。 那领头黑衣人右拳凝力狠狠打向龙岳浚胸前。龙岳浚躲避不及,只得一拳对了上去。双拳相交,龙岳浚被打的向后倒飞出去跌倒在地,一口鲜血没忍住喷了出来。 领头黑衣人不依不饶,挥拳跟上。龙岳浚自陡然受袭开始,便在多名抱元境高手合围下竭尽全力抵抗,此时体内元炁猛地不能调动,浑身酸软,又受领头黑衣人一记重击,此时再难抵挡! 眼看那领头黑衣人就要得手,就在此时,霍地一道闪光飞来,领头黑衣人看也不看,挥拳将那道闪光扫落,拳势丝毫不减! 拳将及身,龙岳浚只能圆瞪双目直视却丝毫来不及抵挡躲避。 一道阴冷诡异的刀锋狠辣地扫向领头黑衣人小腹。领头黑衣人在扫落那飞袭而来的影刀时便已看到一个身着盔甲的少年闪身过来。黑衣人眼神毒辣,知道这少年境界低微不足为虑,根本没有顾及理睬。对于这少年以刀子扫过来的一刀也毫不在意。直到刀子及身,黑衣人方才猛地一惊,刀子竟然已经划破了自己的皮甲?!此刀锋利如斯,自己没有元炁护体,还不得被拦腰扫为两段? 领头黑衣人身躯猛地急速旋转而向那少年,意欲贴近将少年击倒。击倒这境界低微的少年还不是手到擒来? 那少年临危不乱,好似早有预判般身躯倒仰,手中刀子闪电般斜插黑衣人右肋。刀子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角度刁钻令人难以想象。黑衣人弯身缩腹,却不料那少年招数未老,却是手腕一翻,正手持刀狠刺黑衣人下体。 黑衣人毕竟是抱元巅峰武技卓绝,久经征战的修者,在此危难时刻猛地双足点地,一个倒翻飞出四尺方才站定,脸上竟然冒出细汗!“什么刀法?什么刀?如此诡异!如此犀利!”黑衣人正在想着,却感到右脚脚面疼痛袭来,低头一看脚面鲜血淋漓,原来被那少年一刀划破的皮靴,脚面伤势入骨! 此时前院后院人影憧憧,显然庞岳浚家族修者和护卫已经接踵而来。箭支继续从假山附近飞出,几道身影从侧面与那少年会合。远处的长啸越来越近,那领头黑衣猛然喝道:“走!”说着腾身而起,跳向假山左侧,其余六名黑衣人拨挡弩箭,紧随领头黑衣人而去。 柳散之手持黑刀在龙岳浚身前站立,大汗淋漓。 方才众少年在向旭峰的带领下,小心翼翼从地道追踪而来,没想到一露头便目睹了七名黑衣人全力围攻庞岳浚、暗袭李玉华。 众少年修为境界比起场上黑衣人相差太多,冲出去也是无用。眨眼间李玉华已经重伤倒地生死不知,众少年本欲高声示警,却听到了龙岳浚一声长啸。 龙岳浚危急万分,千惠等人本欲冲出去却被向旭峰拦下。向旭峰命范丞勇和章帆掏出黑曜石心丢入场中,两小队分开从左右两侧架弩射向黑衣人。 柳散之小队正在右侧,接近庞育军。见到庞育军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千惠大急之下要众人上前搭救。柳散之正在最外侧前方,也没有顾忌过多便冲了出去。 柳散之深悟方寸逸动。在不能调用元炁的情况下,方寸逸动更能发挥其效果,令对手无从在狭小的空间中拿下自己。柳散之本欲截下庞育军,但见到庞岳浚危在旦夕,便折身闪过庞育军和右侧夹击庞岳浚的黑衣人,偷袭领头黑衣人。 危难之际,柳散之拔出刀子身不由己地便使出了日思夜想的伍刀刀法第一式,含刀式!将近大半年的时间,吴笛、柳散之四人殚精竭虑方才创出两招半伍刀刀法,且只有这含刀式趋近成熟。四人相约到五招时方禀告师父,此前不得使用。 今日万分危急之时,柳散之迫不得已,终于第一个使出了在未来这必定震古烁今、威震天下的伍刀刀法!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大影之内 含刀式之神诡迅捷甚至超出了柳散之自己的想象,一击得手竟然逼退了抱元境巅峰的大高手!柳散之不由得有些愣神,被千惠一推,方才持刀凝视身影就要消逝的黑衣人。 向旭峰见黑衣人向假山洞口而来不敢抵挡,连忙示意众少年向侧后闪退,连弩不断激发。黑衣头领向身后两人一点头,两名黑衣人转身向向旭峰等人冲来。向旭峰甩出弩机,抽影刀在手抵挡,却被一人重重一拳击在肩膀之上,顿时影刀落地。 向旭峰虽惊但身法不乱,腾身倒纵,章帆等人不敢掠黑衣人之锋芒,纷纷急退。假山道口前顿时元气返至。两名黑衣人反身眼看便要钻入洞口。 就在此时,一人如鹰隼般从天而降,身法之快只在向旭峰等人眼前闪过一道清风。来人出掌如电拍向两名黑衣人,黑衣人大骇,连忙抬手招架,却哪里抵挡的了来人的重击?! “孙兄,留下活口。”龙岳浚提着一口气喝道。但龙岳浚话音未落,两名黑衣人连臂带头颅已经尽皆破碎。 于此同时,假山洞口轰然倒塌,来人双手不停,双手飞拍,洞口碎石飞散,不一阵,来人便消失在密道之内。 庞家修者及护院门客已经将后院挤满,一名老者看了看庞岳浚和李玉华的伤势,也钻入地道。修者护卫们四面警戒,七八人围着庞岳浚和李玉华忙着疗伤包扎。 向旭峰终于回过神来询问大家有没有受伤。庞岳浚的声音传来:“你们是影翼卫?影伍学子?”站在一旁的千惠见听到庞岳浚的声音略有缓和,忙从围在庞岳浚身前的众人中探出头来说道:“庞伯伯,是我啊!是我们影伍学子。” 庞岳浚摆手挥退了身旁面带泣容得几个女子和包括庞育军在内的三个少年孩童,挣扎着说道:“多亏你们了,没有你们,我今日恐怕毙命于此!快、快扶我去看玉华!”庞岳浚声音中充满焦虑。 李玉华面色惨白、双目紧闭,嘴角不断有鲜血益处。庞岳浚在两人搀扶下走了过来,急切地问向正在医治的家医:“李侍郎怎么样?怎么样?” 那白发苍苍的家医垂首道:“李侍郎先天气元受损严重,气海破裂,恐怕。。。”“恐怕什么,快说!”庞岳浚道。 “如果不能及时医治,恐怕修为尽去,身落残疾。。。”家医道。庞岳浚岂能不知道这样的后果,但心中仍存有一丝希望:“你们全力救治,绝不能让玉华修为。。。落下残疾!” 李玉华的情况之严重已经超出了家医的能力,全力保住李玉华的性命都是难上加难,更何况保住修为。家医大急之下突然灵机一动:“郎君,李侍郎的情况我们实难有所作为。您还记不记得,太傅府。。。” “是了,太傅,立即将李兄送到太傅府去!快!”。当年苏伍所受气海之上比今日李玉华所受之伤重上不知多少,苏伍随不能功力尽复但仍是保住性命,现下最好的办法就是送到苏伍府上医治李玉华。 “玉娘,不要着急,没事儿的、没事儿的,太傅一定能够救治玉华的。”庞岳浚一边安慰李玉华的娘子,一边指挥人等护送李玉华出去。 向旭峰已经知道了庞岳浚的身份,趁机上前道:“庞阁老,我们还有军务在身,也需要将此事上报,所以就此告辞。如果您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向影翼卫传唤我们!” 庞岳浚虽然有心想多问一番,院内一片紧张,诸多事情需要处理,自己重伤在身需要调养,便道:“好!你们且去,我回头到影翼卫找你们。多谢了!” 向旭峰躬身施礼:“我等职责所在!”说罢率领众人向地道口走去。沐青鱼看了看李玉华,知道李玉华性命无碍,保住修为的话就不需要自己出手了,便拉了拉正安慰着庞育军的千惠,随向旭峰等向庞岳浚行礼后从洞中而去。庞岳浚看着柳散之离去的身影,缓缓地点了点头。 有归一境的高手在前面追踪,向旭峰等人进入密道之后便不再小心翼翼。一路上石壁崩裂了多出,显然那些黑衣人早有准备,在逃遁的路上一路破坏石壁阻挡追击。被前面归一境修者打开的通道闭塞,只容一人通过,众少年前进速度缓慢。 柳散之走在最后,仔细地看着上下两边。柳散之心中始终有一疑问,按照头先擒住的两人交代估算时间,在自己众人赶到之前,那一行七个黑衣人应该就已经完成了刺杀,怎的自己一行小心翼翼地到了假山洞口方才开始?或许那些黑衣人一直在等待合适的时机吧!柳散之想不明白只能这样认为。 昌明坊和大安坊斜对,密道不长,十人过不多久便走出了暗门。出门一看,房中一名瘦削长身的中年男子和一名老者,还有影翼卫孙将军正在房中。房中一角倒毙着五人,头先那两名留守的男子也在其中。那名老者见向旭峰一行出来,也不啰嗦沉声问道:“是你们最先知道的?把情况说来听听!” 向旭峰转头看向孙将军,孙将军点头示意,向旭峰向老者一躬便娓娓道来。 听了向旭峰的叙述,三名高手陷入沉默。孙将军道:“此时事大,我这就去禀报大将军。恐怕要惊动诸相和大王了。”孙将军同时挥了挥手,向旭峰等人会意走出房门。 院内军士林立。吴笛等人正焦急地站在屋外等候,见向旭峰等人出来,吴笛一个箭步冲上来说道:“旭峰兄,到底怎么回事儿?” 待向旭峰说完,吴笛道:“我接到均鸣传信便率队赶来,见到两具尸体和昏迷不醒的稳斌兄和大衍。随后一前一后两人便冲出密道,头先一人不认识,那名老者是庞家叔祖。” 向旭峰急道:“稳斌和大衍两人现在如何?有没有重伤?”吴笛摇头道:“没有大碍,现在应该醒了。” 众人急匆匆来到中堂,余稳斌和苏衍躺在席上已经醒来。原来两人在秘道口守卫,猛然间有人冲出将两人击倒在地便即昏迷,其余的一概不知。余稳斌道幸亏两人都佩戴了黑曜石心,否则冲出之人元炁袭来恐怕自己和苏衍已经毙命了! 留下五对影翼卫守着院落,林将军安排吴笛等人返回之后便匆匆而去。柳散之等人回到显形坊武侯铺。林飞鸿小队见七人回来便出去巡查。柳散之七人坐在房中无人说话,仍沉浸在此前的兴奋刺激和心有余悸之中。 新年的钟声、鼓声响起,兴安城陷入欢乐的海洋。但在王城议事堂之内,诸相却是面色阴郁,凝眉沉思。 庞岳浚伤势虽重但并未伤到筋骨,头先与那领头黑衣人对撞的一拳虽然导致气血翻涌口吐鲜血,但因未受到元炁攻击,恢复起来了较快。稍有恢复庞岳浚便让人抬着自己来到议事堂向诸位相公禀报事情经过。三位相公面色凝重地听完了几人的陈述。 “姜大将军,影翼卫布置怎样?”林凌玉沉声问道。“一万影翼卫已经遍布全城,在南城已经重点派高手巡查。刑部也已出动,严尚书亲自带队。如果诸相没有什么安排,我现在便去亲自指挥。”除夕之夜,两位朝中大员受袭,一人重伤、一人生死不知,作为兴安守卫的最高统领姜泗也是深感汗颜。 “你去吧!戮力严查,但切忌不要扰民!”苏伍说道。姜泗一叉手转身便去。 “中州盟、大庸袭击我大影高官要员是常事儿,但自缔约以来,再无一例发生。本次暗袭布置周密,能是何方所为?为什么是岳浚?难道说。。。”孙朴道捻须说道。 “岳浚即将出任西北道行军长史领兵去往西北灵州,难道是真戎?”林凌玉接口道。 “真戎?难说!真戎与我大影相隔较远,也就最近方发生冲突,以往从未发现真戎的间人细作,他们有这么快不知高手过来?”孙朴道摇摇头道。 “苏相,你倒是说说看啊!”林凌玉看着一言不发低头沉思的苏伍说道。 苏伍抬起头,沉声道:“林相你说的对,无论袭击者何方,恐怕都是因为岳浚出任西北道行军长史的缘故。岳浚出任西北道行军长史,除了真戎,还会对何方最为不利呢?” “那也只有真戎了!”孙朴道脱口而出。 “不然,岳浚受难,大不了我们再派一名长史。真戎何必做此无用功?依我看,恐怕另有其人,定计袭击之人也许就在大影之内!”林凌玉毫无顾忌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四十三章 风云再起 孙朴道点头赞同,苏伍沉吟不语。林凌玉继续道:“有谁不愿意岳浚前往?谁会得利?鱼。。。军中统帅?亦或者监。。。” “林相慎言!”苏伍少有的口气严厉了不少。林凌玉闭口却满脸不愉。孙朴道忙道:“朝中觊觎这行军长史的人少不了。更何况就岳浚这个性,也不知道在朝中得罪了多少人呢!” 苏伍知道林凌玉一向如此心直口快,对于他拂然不悦倒也理解:“林相说的有道理,孙相说的也对。但我们绝对不可无故猜忌同僚。此事甚大,等阵我们便去禀报大王,然后细细探查。还有两件事儿需要我们议一议,等阵也好给大王交代。” 孙朴道笑道:“苏相说的是谁暂补兵部侍郎和谁担任西北道行军长史得事情吧!”苏伍微笑点头。 斜躺在榻上得庞岳浚听闻此言挣扎着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叉手躬身道:“诸位相公,岳浚伤势还好,能撑得住,将养两日耽误不了领军出征。” “不要逞能,你先回去吧!等诏令。”林凌玉说道。苏伍也摆了摆手。庞岳浚在两名仆吏的搀扶之下躬身退了出去。 庞岳浚退去,屋内只剩下三位相公和苏伍身后的吕子敬以及两名书吏。“苏相,玉华怎么样?”孙朴道突然问道。 始终一言不发站在苏伍身后的吕子敬叉手道:“李兄性命算是保住了,气元有机会复原,但功力大损,不可能恢复如初。今后修行恐怕艰难!” 苏伍长叹一声。李玉华从自己来到大影主军之时便跟在自己身边,虽然修为差了些,但勤勉戮力、处事通达,更难得与自己理念相同,对身份地位之分看的很淡,是主政兵部的最佳人选。苏伍本就和影王商量过,想再过一年让李玉华接柳动之的兵部尚书位,没成想李玉华遭此大难,恐怕要修养很长时间了。。。 “可叹玉华!”林凌玉心痛道。 苏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好了,岳浚伤势虽重但并无大碍,可也赶不上去灵州了。我看就让吴文双任这个长史吧。”吴文双乃是吴文博堂弟,官居门下省左谏议大夫,不但修为抱元巅峰,谙熟军事,且出自中州系,确实是合适的人选。 既然苏伍开口,作为吴文双的主官,孙朴道自然乐意。林凌玉也赞同,此事便定了下来。 “兵部之事由何人暂代?”林凌玉问道。 兵部主官与吏部主官一样,是尚书台乃至朝中至关重要、位高权重的职位,历来被各派系觊觎。兵部主官一向都是苏伍和影王反复商议之后定下,议事堂也只不过是走走形式。今日事发突然,林凌玉方有机会事先提了出来。 孙朴道不语,苏伍想了想方道:“林相说的是,按照玉华的状况,恐怕至少一两年之内不宜过度操劳了。” “不如让动之回来,他谙熟兵部之事,驾轻就熟啊!”孙朴道说道。 “不行,定军那边只有动之在方才能镇得住中州、大庸,如果他能回来,上次散之受伤那次不就让他回来了吗?”林凌玉出言反对。 “定军防务绝对离不开动之。”林凌玉的话说到苏伍心里去。 “苏相,兵部右侍郎空缺很久了,我看不如趁这次擢升一人担任兵部右侍郎。仍让玉华领衔兵部抓总,右侍郎辅助。这样可好?”孙朴道说道。 “好,这个主意好!我怎么没想到。”林凌玉道。 孙朴道所言不虚,兵部事重,右侍郎长期空缺,却是需要补员了。苏伍抬起头说道:“也好,就这么办!这人选。。。” “我举荐岳浚,他为人周正耿直,且文武皆通,是个好的人选。”林凌玉对自己的下属最为了解,脱口而出道。 庞岳浚之才苏伍自然知道,也十分认可。庞岳浚出任兵部右侍郎绰绰有余,多年未曾晋升自是有其他的原因。现下反对之声渐少,是时候动一动庞岳浚了。 苏伍道:“岳浚确实不错,当得起此任。我们这便去禀报大王定夺。”此等大事,诸相也顾不得打扰体弱的影王休息了。 从宫城出来,苏伍登上大车,吕子敬跟了上去。 “小敬,你对这事儿怎么看?”苏伍揉了揉眉心问道。 “此时过于蹊跷!掌握兴安密道的仅有大王、老师您和大师兄,世子和两位公子、包括林相、孙相在内都只知道部分,那条密道虽然废弃,恐怕知道的人也有限。能够利用密道安排下如此精密的袭杀,事后主要袭击者又消失的无影无踪,这必然是内部人所为!”吕子敬娓娓说来。 “继续!”苏伍满意地说道。 吕子敬鼓荡元炁结界屏蔽声音,继续说道:“方才林相的猜测实际上是很有道理的,三师兄、大公子嫌疑最大。” “江涛自然不可能做此事,那么就剩下大公子了?!”苏伍插口道。 “不错,当年就是因为庞岳浚的一纸上疏,方才引动朝中动议,大公子未能成为储君,此次大公子监军西北,庞岳浚又出任长史。以庞岳浚的脾气和三师兄的做派,恐怕大公子在西北只能无事可做,甚至受气。他自然嫌疑最大!”吕子敬道。 “哈哈,分析得不错。但你有没有想过,就是因为如此反而大公子的嫌疑变得不大了!”苏伍笑道。 “哦?”吕子敬疑惑道。 “此次受袭损失最大得是谁?”苏伍反问道。“庞岳浚!不,是玉华兄!”吕子敬略有所悟。 “是啊,是玉华!谋划之人是不是本来就针对玉华?玉华是何人?袭杀了他,对兵部,对我何尝不是打击?”苏伍道。吕子敬猛然抬头,老师竟然考虑得如此之深! “好了!我大影战事暂时偃旗息鼓,兴安开始暗潮涌动、风云再起啊!我等谋事何等艰辛,要步步小心方是!”苏伍道。 看着面色更显苍老的师父,吕子敬一阵心痛:“师父,您体况不佳,还需静心休养。这朝中之事,能放下就放下吧,何苦理那些争斗?何必与人勾心斗角?唉,您不如辞官归隐,将养好身体。到时我们几个陪您和师娘走遍天涯海角,偿您平生所愿。嘿嘿,您即便是想上太一主山,恐怕他们也得倒履相迎呢!” “哈哈,你说的倒好!多年征战死在我手里的太一高手少说也有个二三十,去太一主山人家还能客气了?”苏伍笑道。 “我们师兄弟几个陪着您,怕什么?不欢迎便杀他个血流成河!”吕子敬笑道。在吕子敬的眼中,苏伍仿佛看到了吕子敬少年时候的桀骜不驯。苏伍轻轻拍了拍吕子敬的头颅,声音柔和:“小敬,人不可弃志!为师之志更是绝不会动摇。可苦了你了。。。” “师父。。。”吕子敬眼眶禁不住湿润起来,俯首而拜,拜的是老师心志坚定。 元正清晨,影王竟然一大早急招五品以上在京官员朝会。朝会上影王亲自说出昨晚李玉华、庞岳浚受袭一事,至少半数臣工听闻此事大吃一惊。影王雷霆震怒,痛批影翼卫和京兆府,并责令姜泗和京兆府尹限期捉拿首恶,揪出元凶。同时影王命影羽卫抽调一部增强对诸重臣府邸的守护。对于昨晚有功的向旭峰等少年以及影伍院予以嘉奖。 最令众臣吃惊的是,影王当众下令召回大公子影成和三公子影智,但并未让两人直接回京,而是去定军帮办军务。众臣工心思各异,但都明白在各路边军统帅中,也只有柳动之才能完全压住二位公子了。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四十四章 刀者龙老 柳散之小队清晨醒来正要去巡逻,武侯铺外却来了一整队影翼卫。队长带来军令,自今日直至元夕,影伍诸小队不用值守,直接回影伍院待命。 柳散之等人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领命便回了影伍院。影伍院诸博士助教大多不在,只有柳丹和卞春燕在院门内等待。柳丹命众人在院内修行不得私自离院。 吴笛和林梅羽来到柳散之等人的宿舍,兴奋地让柳散之将昨晚的情况再次详细诉说了一遍。听到后来,吴笛大为遗憾,直恨不得昨晚自己就在当场。 柳散之将吴笛和林梅羽拉到自己的屋中,犹犹豫豫地将自己昨晚使出含刀式的情况说了出来,怕吴笛责怪,柳散之不断解释自己是无意而发,并不是忘了吴笛的叮嘱。 吴笛和林梅羽听了反而大为兴奋,自己等人独创的刀法竟然在生死搏击中逼退了抱元巅峰的高手!吴笛喜道:“太好了!这说明咱们的刀法使得!哈哈,要我说别五招了,等到咱们的第三招成型了就去告师父,让他指点指点、乐呵乐呵!”林梅羽也点头赞同。 “现在没有课业,闲着也是闲着,散之,不如我们几个对练两手。听你这么一说,我着实有些技痒。来,我用伍刀,你用影刀!”吴笛道。 “为什么不能我用伍刀?”柳散之故作正色道。虽然是说笑,但昨晚用过含刀式之后,柳散之确实有心继续用伍刀对战,继续体悟。 “师兄优先!”吴笛笑道。“师兄应该让着我们才是!”林梅羽揶揄道。 “不如这样师兄,我们到后湖岛上去切磋好了,登师出门,岛上只有龙老几个人照顾,我不太放心,想去看看。”柳散之说道。 “也好,我们去后湖。你们两个先去,我去叫小城!”吴笛转头便去。 柳散之和千惠交代了一声要去照顾后湖岛上的灵谷,中午不回来吃饭了,随后便于林梅羽一同向后湖走去。 “师兄,今后行事还是要想些后招!”林梅羽一边走一边突然说道。“啊?!”柳散之疑惑地看着林梅羽。 林梅羽一笑,随即正色道:“昨晚你行事过于冒险,对方毕竟是抱元境的高手,你贸然出手,难道就不怕危及自身?好在你无恙。。。” 林梅羽关心自己,柳散之心中一片温暖,面色稍红道:“我、我当时只是想去拉开育军的,看到他父亲近在咫尺被围攻,所以脑子一热便。。。” “你啊!平日里看起来万事不争、性子恬淡,但一遇到大事儿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总是那么冲动。在风穴里的时候,为什么要一个人留下来?”林梅羽嗔道。 原来是这样,梅羽还没有忘记风穴中的事情,又拿这件事情来数落自己了!柳散之心情激荡,连忙道:“梅羽、师妹,我记下了!记下了!” “算了,总之你以后要多留心些才是。”林梅羽笑道。 两人来到后湖小岛上。岛上竟然只有龙老一人在温室内收拾庄稼,柳散之虽然感到意外,但也没有多问,打了声招呼便和林梅羽去往后面的房舍。 不一阵吴笛和荣城赶了过来。吴笛也不多说,捡起一长一短两根长棍,将长棍丢给柳散之,两人便战到一处。 四人兴致勃勃地练刀直到午时,随后柳散之在厨房简单做了些饭菜,四人吃过之后,吴笛三人方才离去。 柳散之记挂着稻谷长势,来到温室之内。温室内不见了龙老的踪影,柳散之没有在意,脱下棉服换上草鞋便一头扎进了稻田之中。 稻田长势不错,看来这些日子来登师破费了一番功夫。柳散之一边仔细清理着稻子上的虫害,一边心道,自己琢磨了许久,按照御膳千味上的说法,如果在蒸煮稻米时加上几位药材辅料,兴许会对师父滋养腑脏会有大的作用。想道此处,柳散之越发认真起来。 就在柳散之忙碌之时,突然寂静的稻田深处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柳散之没有听清楚是什么声音但却感到那道声音颇有苦痛之色,不由得便是一愣。此地方才除了龙老再无他人,龙老缩在稻田里干什么? 柳散之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走到近处向下一看,柳散之大吃一惊! “龙老,您这是怎么了?”看到仰面躺在地上,面色苍白满头大汗且浑身抽搐的龙老,柳散之赶忙俯下身去问道,同时一手按住了龙老的手腕脉搏。 龙老“啊、啊!”地说不出话来。柳散之眉头紧皱,搭在腕上的手指感觉到龙老经脉元炁澎湃鼓荡但混乱不堪。平日里老态龙钟的龙老竟然是修为高深的修者?柳散之大吃一惊但不及细想,连忙从腰间药囊中取出一粒清心正气丹,用手捏碎,然后用力搬开龙老紧闭的口塞了进去。 清心正气丹是沐青鱼按照问枢经记载精心配置的丹药,不但能够理顺元炁,而且有醒神润体的起效。柳散之一向小心谨慎,药囊始终不曾离身,否则此时也便毫无办法了。 虽然不明白龙老为何如此,但柳散之相信沐青鱼的丹药一定能够起到作用。柳散之给龙老喂下丹药之后,运炁于掌,按照子午经上的手法为龙老按摩胸腹四肢,终于龙老急速颤动的身躯停了下来,面色也变得红润。柳散之停下来擦了擦头上的细汗,心中为之一宽。 “散之,多谢了!”龙老颤颤巍巍地坐起身来轻声说道。 “龙老,快别动,赶紧顺顺气。等下我请青鱼过来再让她给你医治一番。”柳散之忙道。 “我自知自事,不用麻烦了,我已无大碍。”龙老竟然站起身来。 “您、您这是怎么了?”柳散之不由得问道。 “触景生情,心气郁结,带动老伤发作而已。你不用担心,扶我到外面草席上坐坐便好。”龙老道。柳散之连忙搀扶着龙老走到田外。 龙老坐在席上运功调息,过了片刻便睁开了双眼:“想问什么?” “哪儿有什么想问的,您康复便好。”柳散之笑道。 “你是动之的胞弟,自入影伍院我便关注与你。你的事情老大也和我们几个说起过。散之,你宅心仁厚,心性恬淡,不怒不争,难得啊!”龙老叹道。 影伍院里几个老仆,包括四宜书斋的钱老、占老,还有王姓老妪,不但在影伍院内其他各处随处可行,就连苏伍在影伍的居所也能时常见到。诸博士对这几名老仆也比较客气。众学子平时看这几个老者老态龙钟,似乎没有什么修为,所以大多猜测他们仅仅是资历较深的仆吏而已,没有人知道这几名老者竟然是修者。以方才柳散之搭脉所知,龙老的修为深不可测,自己无法估量。 柳散之见龙老夸赞自己,有些不知如何回答,却听龙老道:“一时失了心神,险些丧命!咳!散之,给我烧两个菜,拿壶酒过来。让吾也放松放松。”说道此处龙老眼中射出来一道精光转瞬即逝,柳散之分明在其中看到了凌厉的杀气。 吃着柳散之烧的四个菜,龙老猛地灌了一口酒,笑道:“散之,你的手艺恁地了得,比起小登也不差分毫。来来来,你也吃,陪我喝一碗!”柳散之微笑摇头。 连喝了十余碗,龙老微酣,说话声音也大了起来:“几十年没有饮酒,今日畅快!方才生死之间我才悟到,还是老大说的对,人不能总活在过去,我们几个老家伙是应该放下心结笑对此生了!” 柳散之对龙老的事情一无所知,只是在一旁微笑点头。 “拿刀来!”龙老仰脖灌下一碗酒,腾地站起身来说道。柳散之一愣,影刀没有在身边啊。“刀子!”龙老道。柳散之随即反应过来,抽出腰间的青色刀子递了过去。 “另外一把也给我!站远些!”龙老道。柳散之没有多想,随即也递过去了黑刀。 龙老接刀在手,两刀交叉摆在胸前,浑身气势豁然喷发,两丈内的稻田被这喷薄的元炁吹的猛然向一边倒去。 “吾乃刀者!”龙老身周元炁凝聚成旋,厚重无比,一层层融入两刀! 柳散之站在龙老两丈开外,感到龙老的元炁犹如惊雷击身,强悍无匹。如此气势,柳散之只有在大兄和六师兄身上见过!这龙老到底什么修为?这还是那个整日佝偻着身躯的龙老吗?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四十五章 被迫较技 就在柳散之目眩神迷之间,龙老已经化作一片刀影,刀气含而不发,却凝结出惊天的杀气。柳散之眼花缭乱地看了半刻的时间,竟然始终看不到龙老的身影! “哈哈。。。”一声长笑回荡在空旷的温室之内,龙老身形陡停,双刀已经插在一旁的实心石凳之上直没至柄。笑声渐消,那石凳无声无息地崩溃化作齑粉,被尚未消散的元炁吹入稻田,一丝不剩。 “痛快!几十年来,这是老夫第二次用刀!灵雾刀魔,嘿嘿。。。再好的刀子,又怎能比上我的柴刀,还是柴刀好用!”从龙老的眼中,柳散之看到了桀骜不驯、藐视天下的气势。 “龙老,您、您。。。”柳散之惊的不知所措。都说影伍院卧虎藏龙、深不可测,除了诸师,原来还有龙老这样的高手存在! “我只使三遍,你看好了!”龙老突然道。柳散之还没有反应过来,龙老已经一抬手将两刀吸入掌中,缓缓行招。柳散之知道龙老这是要传授自己刀法,连忙定睛观瞧。 龙老的刀法与自己见过的兵刃招法全然不同,竟然与自己等人琢磨的伍刀刀法略有相似之处,同样讲求狠辣奇诡,但龙老的刀法更加直接了当,绝无虚招。柳散之越看越是心惊,越看越是兴奋。 龙老刀法只有二十七式,虽然刀势猛烈,招招进击不留余地,但两刀配合,竟然将看似存在的破绽巧妙遮掩。龙老三遍施完,柳散之已经将招式全部记下,心中大为赞叹。 “这刀法无名,为我所创,老大提点。你们自创刀法我已经看过,今日传你刀法,或许能让你有所借鉴。记住切不可被招式所限,紧要的是刀意!我这刀法讲求。。。”龙老娓娓道来。柳散之连忙默记于心。 “好了,你记住,今日事毕,我只是影伍院一老仆!”说罢龙老抬手一挥,两刀缓缓飞入柳散之腰间的刀鞘之中,佝偻着身躯便向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嘟囔道:“以后还是要少来这田里啊。。。” “龙老,散之多谢!”柳散之叉手深躬道。龙老头也不会,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 柳散之抬头问道:“龙老,您这刀法我能授人吗?”“随便你!别提我便是!”龙老已是消逝在门外。柳散之心潮澎湃。 整个下午,柳散之都枯坐在田边体悟刀意,直到另外一名孙姓老者推门进来,柳散之才醒了过来。柳散之性格谦恭,平日里对影伍院的任何人都是有礼有节,经过龙来这么一出,对这些神秘的老仆们更加恭敬。见孙老进来,忙起身道:“孙老,新日安好!” 孙姓老者笑吟吟地看着柳散之:“散之,不错!你不错!”柳散之忙再次行礼。孙老笑道:“老龙不会来了,我代他。我什么也不知道,你去吧。”柳散之不敢多问,转身回宿舍去了。 回到宿舍,柳散之却见吴笛、林梅羽和荣城坐在屋内。千惠等人在忙活着做饭。见柳散之进来,千惠佯怒道:“散之兄你怎么这时才回来。忘记要做饭了?今晚又要添三张嘴,你赶紧去厨房!”柳散之不敢违拗,朝着无所谓的吴笛三人点点头便奔向厨房。 吃饭的时候千惠少不得挤兑吴笛等人,但吴笛三人早已习惯,根本不以为意。柳散之问道:“师兄,怎么你们今晚过来了!” “这不是元正吗!咱们师兄弟可不是要聚聚?更何况还有小惠、青鱼呢不是。咱们自家人嘛,当然要新年欢聚了。”吴笛笑道。 “师兄,我这里有件事儿想找你商量。。。”林梅羽忽然红着脸开口道。 林梅羽怎么今日扭扭捏捏的,柳散之奇道:“梅羽,你说!”“你先答应!”林梅羽道。 今天梅羽是怎么了?“有什么不能答应的,说吧!”柳散之毫不犹豫。 “是这样的,我四兄想找你们切磋切磋。。。”林梅羽声音越来越小。“什么?不行不行!”柳散之还没开口,千惠连忙摇头拒绝。 和武痴林落羽交手切磋?疯了?!苏衍等人也是一缩脖子,林落羽可是打遍影伍啊!无论是研修军校、还是诸界学子包括向奇峰等人,林落羽都打了个遍,每日不在修炼之地打上七八场决不罢休。不管修为高低,无论是否已经比试过,林落羽都不在意,见到人就邀战,没人应战就占着演武场不走,影伍院内学子都怕了他。柳散之小队诸人武技不强,在演武场负多胜少,没占过几次场,所以与林落羽交手极少,但千惠和苏衍也是曾经被林落羽打下台过。 “四兄元夕之后就要回离武了。这几日紧着邀战却无人迎战,他有些抓狂,便逐个堵到人家宿舍,却是没人理他。听说咱们回到院里他大为兴奋。现在他正和奇峰兄他们饮酒,等阵便会来咱们这里邀战的。恐怕没人会搭理他,我就想,要不我们几个陪他玩玩,也好让他消停消停。。。”林梅羽满面羞愧地说道。 “不成啊,梅羽姐!落羽兄出手没轻没重的,太那个了!反正我不去。”千惠道。苏衍等人也连忙摇头。 柳散之看向吴笛和荣城。“我被揍了九次。”吴笛道。“我十九次!”荣城心有余悸地说道。 “这么多?你、你没事儿吧!小城你脑子烧坏了?”千惠惊呼道。“我不敢拒绝啊!”荣城老老实实答道。“对了,我这就去后湖小岛!”老实的荣城难得聪明了一回,竟然知道溜之大吉了! “师兄!”林梅羽看着柳散之。林梅羽羞愧中带着哀求,柳散之哪能拒绝?“这、这、这、好吧!要不我陪落羽兄过两招。但先说好,我要是被他击落台下,那可就没有第二次了!”柳散之道。 林梅羽大喜,正要说些什么,却听到外面放肆的笑声传来,紧接着一人如风般窜入。“都在啊!好、好!小城,过去陪为兄过两招呗!闲着也是闲着,我指点指点你的武技!哈哈。。。”长发披肩的林落羽一上来便找上了最好“欺负”的荣城。 “我、我。。。”荣城满面涨红不知如何回答。林梅羽赶忙道:“四兄,散之师兄想跟你过过招。” “好啊!好啊!散之、散之不错!”林落羽大喜道。 “不对,散之武技太差,没什么意思!小笛、还是小笛你来。我说怎么没找到你,原来你在这儿啊!”林落羽反应过来,眼睛直勾勾看向吴笛。 “落羽四兄,我今日偶感风寒,还是让散之陪你吧!咳咳。。。”吴笛尴尬地说道。“你是什么修者?还风寒?风寒修者?”林落羽鄙视道。 “算了,散之就散之!散之,走!”林落羽见众人死活不愿陪自己,二话不说,拉着柳散之便走。诸少年只好跟在后面,将近风之谷,荣城偷偷摸摸坠在最后,瞄准机会轻手轻脚逃向小岛,荣城实在是被林落羽打怕了。苏衍和柳超也趁人不备跟了上去。 林落羽把柳散之拉到台上,急切说道:“散之,你想比什么?拳脚、兵刃?”柳散之想了想道:“我还是用刀吧。”柳散之转身到兵器架上抽出了两柄黑木刀子拿在手中。 “刀子,还是两把。少见少见,有趣有趣!”演武场上用刀子较技林落羽还是头一次看到,不由得大感兴趣。吴笛、林梅羽心道难道散之要用伍刀?可为什么是两柄? 柳散之笑道:“落羽四兄,您手下留情啊!”林落羽摇头道:“较技还有什么手下留情?对了,赶紧带上黑曜石心。否则我一不留神动用元炁可够你受的。”柳散之一下午在温室稻田中不好佩戴黑曜石心,此时连忙掏出带上。 林落羽是出了名得武痴,虽然空手对敌,但已是全神贯注。林落羽喝道:“上吧!” 柳散之一咬牙,拖着双刀飞身而上。两人相交,只听碰的一声,柳散之象断了线得风筝般被踢飞起来,重重地跌向台下。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四十六章 龙刀刀法 “怎么搞得,散之你太弱了吧?怎么步履飘忽,全无方寸?真是没趣。小笛,还是你来!快上来!”林落羽怒道。吴笛实在躲不过去,磨磨蹭蹭地耽误着时间。 柳散之扶着生疼得臀部站了起来。方才一心想尝试龙老传授的刀法,上去便以直招刺向林落羽两肋,竟然一时间忘了自己与林落羽之间天差地别得差距,根本没有发挥出刀法的妙处,身形变化过于单一,所以被林落羽一脚踢下了台子。 随着跌落在地,柳散之猛地清醒过来,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捡起双刀又走到了台上,尴尬地笑道:“落羽四兄,多谢教诲,咱们再来!”吴笛疑惑道:“散之,你还行吗?”柳散之笑着点了点头。吴笛心道散之确实是被林落羽打得少了。。。 林落羽见柳散之不弃,倒是也不轻视柳散之,摆开架势道:“好!进招吧!” 柳散之倒托双刀,飞身冲向林落羽,身法与方才一般无二。林落羽身为武痴,毫不轻视任何对手,双眼不瞬紧盯柳散之,右腿微微颤动,蓄势待发。 两人相距五尺,柳散之猛然向左侧一划,右手刀子横斩林落羽腰间,身法迅捷无匹。林落羽大喝一声:“好!”抬脚便踢向柳散之手腕,同样如疾风闪电。 柳散之右手不停却猛然变换方向,刀势未老,反手切向林落羽足尖,同时身躯快速向左侧倒去,离地两尺身形一扭,左手刀子猛地上挥,削向林落羽膝窝。 林落羽左脚发力,身躯腾空而起,在空中一个倒翻,双拳直击柳散之前胸。 柳散之不急不躁,右手刀一点地,身躯与地面持平,如陀螺般旋转,两刀一上一下如轮般绞向林落羽双拳。 林落羽身在空中无从借力,双拳在柳散之旋转的双刀笼罩之内。如果林落羽继续下冲自然能冲破双刀屏障将柳散之击倒在地,但双拳触碰到刀刃,岂不是自己就输了? 林落羽临危不乱,猛一提起,身躯不可思议地一折,借力避开柳散之双刀,远远落在了台上。 “厉害啊,散之!这是什么刀法?”柳散之刀法之快、之直,招法出击角度之奇,林落羽此生仅见,不由得大为好奇,兴奋到抓狂! 吴笛等人也是惊异异常。尤其是吴笛和林梅羽,方才柳散之眼花缭乱的刀式,竟然让二人怀疑是否柳散之今日脑开天窗悟出了新的伍刀刀式。 方才柳散之正是用的龙老刀法中的斫字第三诀和旋字第六诀。龙老刀法无名,二十七招分为搠字七诀、斫字七诀、旋字七诀和拧字七诀。拧字七诀只有六式尚不完备,最后一诀是龙老的设想。 龙老刀法要在直、快、烈、爆。斫字诀用刀如斧狠辣刚猛,旋字绝则出手无痕,奋不顾身。柳散之虽然博闻强记,但刀法使将起来,远远做不到得心应手,方才两式比起龙老施展不及万一。否则林落羽断然躲不过去。 柳散之的修为武技吴笛最为清楚。柳皇武经武技繁多但大都是在抱元境以上、元炁外放之下方能发挥大用。柳散之所修武技极少,除了影刀八式前四式以外,也就两招半伍刀刀法算是精通,拳脚功夫也就识得几套入门的技法。怎的今晚突然间有了如此精妙不凡的刀法? 看着柳散之飞身而上,双刀翻飞刺、劈、飞旋,吴笛越看越是心惊,越看越是欣喜。惊得是刀法别处蹊径,喜得也是刀法令自己大开眼界。 场上情势已经发生变化。初时柳散之凌厉的刀法确实让元炁不能外放的林落羽着实有些手忙脚乱。但十招以后,虽然林落羽仍然不能洞悉柳散之刀法的来路变化,但在天差地别的体技差距下,林落羽却能凭借身法游刃有余。 林落羽要击倒柳散之不难,但为了窥得刀法奥妙,故意不主动进攻,甚至不时露出破绽逗引柳散之转换刀式进攻。 终于,三十招余过后,柳散之全力施为之下已经后力不续,刀势缓慢下来。待到柳散之第三次使出了最为熟悉的搠字第二诀,林落羽哈哈一笑,双手一搅,柳散之手中两柄木刀脱手飞出,跌落在台下。 “散之,这是到底是什么刀法?哈哈,我看你也没用过几次,还不熟练。嗯!如果你融会贯通了,到了化神境,那我不动用元炁恐怕就要败在你的手上了哈。。。”林落羽笑道。 柳散之气喘吁吁地,思索了一阵方道:“这刀法叫、叫龙刀刀法”。 林落羽续道:“龙刀刀法!太好了!今日还早,散之,我们多切磋两回。否则过两天就要走了,可没办法在向你讨教这刀法了。”林落羽想道此处不免有些不快,旋即道:“对了!要不你把这刀法传给我算了!嘿嘿。。。” “四兄,你说什么呢?”林梅羽上台说道。林落羽恍然大悟:“哈哈,失言了。。。”中州五宗门户之别极严,自家的功法、武技轻易授人乃是大忌,即便是在影伍院,学子们也不能将师父的武技轻易授人,影伍院诸生均可学的功法、武技皆出自苏伍一脉。天下如苏伍这般的修者,能有几个? 吴笛看着柳散之的样子,笑道:“落羽四兄,今天是元正,就到这里吧。散之也累的不轻,哪能再和你折腾两回。反正散之的刀法怎么样也会传给梅羽的,等今后梅羽回到离武再和你切磋好了。”林落羽不满但也架不住吴笛和林梅羽一直劝说,就此作罢。 林落羽和大家打了声招呼,转眼便不见了影子。一众少年围着柳散之,一言不发。 柳散之一阵惊愕,猛然回过神来:“刀法的事儿,大家去问师父,他不让说。”见众人仍是不开口,柳散之忙道:“想学刀法没问题。” “早说嘛!我才不管你从哪儿学的呢!先说好,这两天先教我们!”千惠道。柳散之忙不迭地连声称是,众人莞尔。众人返回,回到宿舍见到苏衍和柳超,两人听闻对战情况,哀叹连连。 正月初二,吴文博来到院内召集众少年,当众表彰了向旭峰小队和柳散之小队,给予影王的赏赐。向旭峰小队没人赐灵石一块,黄金五十两。黄金倒还罢了,小队诸人也瞧不上。但这灵石却是让七人大喜过望,毕竟灵石乃是罕见至极之物,在各宗之内也只有宗内前辈高人才能用到。 柳散之小队除了被赐灵石一块外,柳散之则被授云骑尉、其他六人被授武骑尉。柳散之、沐青鱼等人倒是没有什么,苏衍和柳超兴奋之至,均说回家之后必要炫耀一番。 众学子少年在院内修行,一直到了元夕过后,向奇峰等五人返回中州,影伍院开学,柳散之等人才应影翼卫之召继续返回各坊执行公务。兴安城内似乎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一切如旧。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四十七章 庞府提亲 第二日下午小队轮休,柳散之独自前去拜见师父。刚一进门便听苏伍笑道:“散之来了!除夕之夜表现不错,快过来跟师父说说,有什么瞒着我的?” 柳散之连忙叩首行礼,却不知道苏伍所问何事。苏伍笑道:“你们四个小家伙儿瞒着我自创刀法了?” 柳散之恍然大悟,脸上一片绯红。柳散之尚未开口,苏伍身旁的吕子敬笑道:“好了,别瞒了。昨日下午小笛他们都交代了。” “你们很不错,新创的刀法有模有样!不愧是我苏伍的弟子。哈哈。。。”苏伍笑道。 “师父、六师兄,这个、这个师兄说想给您一个惊喜的,所以。。。”柳散之红着脸道。 “很好。古人云,三人行。。。那个博采众家之长方才能精益求精嘛!你们的想法很好,但今后有想法还是要跟师父说的,师父只会因势利导给你们建议的。”苏伍道。 苏伍考究了一番柳散之的修行,对柳散之气元增扩、体术提升颇为满意,说道从今日起让柳散之随吕子敬修习自己为柳散之量身定制的不息掌。不息掌取前风往而后风复兴,相随不息之意,讲求柔而又柔、随风而顺、形踪不羁、无孔不入,与柳散之脾性、身法大合。 柳散之大为兴奋一阵之后,将龙老的事情讲了出来。苏伍凝眉道:“小龙已经告诉我了。他的刀法不拘一格,很有些意思,你用心领悟便是。” 柳散之道:“这龙老。。。” 苏伍叹道:“一伤心人尔,他的事情在影伍院也只有我知道,你且不要理会。今后有机会再说吧。”柳散之点头称是。 苏伍突然道:“散之,你除夕夜冒险救了庞岳浚,他对你大加赞赏,想好好地谢你一谢呢!” 柳散之笑道:“那是徒儿职责所在,哪里需要谢!” 苏伍扬眉笑道:“他几日前来我府上提亲,想将育军许配给你。怎么样,你意下如何?” 柳散之猛地一愣,随即红脸道:“这、这怎么使得?我从来没想过、没想过,再说,怎么也得让大兄知道吧!”柳散之竟然有些语无伦次。 “唉,动之懂什么?他懂个屁!我是你师父,也即是你的父亲。这事儿我定了便行!育军这孩子着实不错,无论是容貌、心性、才智还有修为都是上上之选,有什么配不上你的?”苏伍道。 “师父、师父,这、你。。。六师兄,我从来没考虑过婚配之事啊!我年纪还小。。。”柳散之连忙看向吕子敬。 “你年龄不小了!更何况是订婚,成婚怎么也还得过几年!”吕子敬板着脸道。柳散之更加窘迫,不知道说什么好。 苏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把你这孩子急得!好了不逗你了,师父没答应他。这等事儿,在咱们师门全凭个人本意,师父绝不包办,哈哈。。。”看着柳散之的囧脸苏伍满脸坏笑像个孩子。吕子敬也微笑起来。 “师父、六师兄!”柳散之心中一宽,心思活络起来:“弟子现在真的还没考虑这些事情。现下在院里修行,破试之后便要去军中效力,如果有个什么不测,岂不是耽误了人家?” “话也不能这么说。你瞧瞧你大兄、瞧瞧。。。”苏伍看了吕子敬一眼没有继续,停了一下方道:“你大兄当年便是这个样子,便是这么说的,结果到现在还孤身一人。你不能学他!最晚影伍破试,算了,最晚你们弱冠之时要把这事儿定下来。师父老了,身子骨又不好,不能总让我等着。” 吕子敬坐在一旁心思下沉,大师兄至今没有成婚,除了他自身的原因之外,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自己了。。。 “师父您怎么说话呢,您这身子不是一直向好吗?人家五宗宿老百岁之人不知凡几,您能差到哪儿去?”听到苏伍这么一说,吕子敬连忙回过神来说道。柳散之也赶忙点头。 苏伍笑道:“好了,此时暂时不提。散之,将除夕夜的事情再跟我说说。” 柳散之忙跪直身躯,将除夕夜的事情详细道来,说到最后,柳散之凝眉道:“师父,兴安密道我已经牢记在心,那条密道应该是一条废弃的,按照大兄的说法,这密道知道的人极少,我琢磨着这次袭击应该有内应。” 苏伍点点头道:“这是必然!你还看出些什么?” 柳散之道:“我仔细观察了密道内的情况,在庞府密道出口处,我查看了那些黑衣人留下的痕迹。根据封闭洞口的石料和黑衣人的足迹等,我觉得、我觉得那些黑衣人应该在洞口踌躇一阵方才动手,似乎在等待什么。我当时认为他们也许在等待时机,但后来想想却觉得有些不对。” “什么不对?”苏伍猛地问道。 “黑衣人破石而出应该在须臾之间,毫不费力,但我却看到几个石块上有敲击、切削的痕迹。为什么黑衣人要敲击石块呢?难道他们不怕声音被上面的人听到?毕竟李侍郎他们二人都是抱元巅峰高手啊!如果他们在密道外有接应,敲击一次便够,为甚么要切削?难道。。。” “难道他们是要给人留下信息?”吕子敬插口道。“那些痕迹什么样子?”苏伍沉声道。 柳散之技艺极佳,从案上拿起笔便将那痕迹样子画了出来。三人仔细观看,却看不出什么端倪。良久,苏伍叹道:“算了。散之,这事情你就不要多想了,勤加修炼。还是我说的那句话,怎的也要尽快有自保之力。你去吧。” 柳散之起身行礼,随吕子敬到侧室修习不息掌去了。 元月之后,柳散之等人又陷入枯燥无味的兴安里坊巡查之中。冬去春来,两个月的时间过去。柳散之除了与小队诸人一同修炼合练气血元炁,一面艰难地染血扩元。自上次以分雷解体术燃血扩元之后,柳散之再不敢鲁莽,两次染血扩元都是小心翼翼,收效并不太大。 由于小队诸人和吴笛等人都对龙刀刀法志在必得,柳散之不得不耗费了大量的时间传授刀法给诸人,为此吴笛和林梅羽还专门请示之后与其他小队调换了值守的时间。 众人领悟有快有慢,吴笛、林梅羽和千惠,柳散之传授两晚便领悟,而柳超和荣城则让柳散之花费了一旬的时间。柳超领悟较慢,荣城却是因为十分执拗,非要一招一式地和柳散之拆解,同时借机会让柳散之给自己讲授文法要义。 自苏伍得知之后,四人的伍刀刀法也有了颇大的进展。苏伍虽然没有直接指点招式变化,但在用刀宗旨理念方面给了四人极大的启示,两个月后,四人竟然将伍刀刀法又钻研出两招。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四十八章 少女之心 这一日,柳散之正在后海小岛上随独孤登伺候两头灵鹿。这两头灵鹿是柳刚在巴地捕获送来,乃是极其罕见的紫血金茸鹿。 紫血金茸鹿之茸有补阳益血的奇效,而幼鹿之茸更是宝中之宝,益血之功效举世罕见。紫血金茸鹿乃是迅捷异常的灵兽,产于巴地,早已濒于灭绝,能够捕获幼鹿几不可求。这一公一母两头幼鹿柳刚捕获之后即刻派人送往兴安,两头鹿大约半岁多,柳刚欲献给影王和苏伍所用。 独孤登爱极了这两头鹿,准备了首乌、党参、栗、胡枝子等各种药材食物喂养,还用上了自己留存的小部分灵稻。见柳散之正拿着一大块盐巴让母鹿舔食,独孤登微笑着点点头,笑道:“散之,两头小家伙娇贵,这些日子你辛苦了。” “应该的。但愿幼鹿初茸对师父和大王有用。”柳散之笑道。“自然有用,紫血金茸鹿幼鹿之茸岂是等闲?你丹师已经准备好了几种药方,到时候咱们加药,再加上这稻米,定然会让大王和师父好上不少的。”独孤登信誓旦旦地说道。 “散之,你许久没有去校场了吧!今日就这样,你也去练练,别耽误了武技修行。可恨大衍、大超两个不长进的东西,一点儿忙都帮不上。”独孤登道。 “登师您就别埋怨他们了。”柳散之笑道。 独孤登正要说话,沐青鱼抱着一篓草药推门走了进来。独孤登立即道:“好了,青鱼你和散之赶紧去校场吧,这里有我。别让老师和小丹埋怨我。” 柳散之和沐青鱼抵不住独孤登催促,只得离了小岛。两人一心在岛上的鹿身上,本无兴致较技。一路走一路聊,柳散之突然想到有些日子没有见到郭潮儿,便向沐青鱼提及。沐青鱼知道郭潮儿颇喜较技,恐怕就在较技之地。两人便向最近的惊雷堂走去。 惊雷堂演武场,吴笛嘴角上扬站立在高台中央。连续六场大胜,吴笛对龙刀刀法更是叹服,也更是期待。台下已无人敢上,吴笛兴致有些索然,正准备下台。突然郭潮儿飞身纵了上来。 “潮儿,你败过一阵了!别捣乱,回去好好体悟!”吴笛故作正色道。“笛大兄,再陪潮儿比上一次吧!每次和你较技我都有进步呢!”郭潮儿嗔道。 吴笛头大了起来,每次自己来到演武场都能碰到潮儿,每次潮儿都要和自己比上至少两场!吴笛左右四顾,正向找个理由退去,却见柳散之和沐青鱼走了过来。 吴笛大喜:“潮儿,你二兄来了!好机会,用我刚教你的刀法和他练练,让他知道你的厉害!”说罢吴笛一纵身跳到了柳散之和沐青鱼的身旁。 “笛大兄,别走啊!”郭潮儿同样跳了下来,不依不饶地拉住了吴笛的衣衫。 吴笛不理郭潮儿,向柳散之说道:“散之啊!你多久没来较技了?这样下去可不行,快上台和潮儿过两招!” 柳散之笑道:“好啊!走,潮儿,咱们上去交交手,让我见识见识你的修行成绩!” 郭潮儿还未说话,高挑杏目的少女庞育军抢先说道:“早就想和散之兄切磋切磋了,一直没有机会。散之兄,今天指教指教育军如何?” 看着平日温柔但现在却面容严肃的庞育军,柳散之不由得一愣。吴笛为了脱身,忙撺掇道:“散之别墨迹,快上去。” 柳散之只好跟着头也不回的庞育军走到了台上。郭潮儿笑着对吴笛道:“育军姐找了二兄好久了。也不知道她怎么了,放着笛大兄这么好的对手,偏偏每次都问二兄来了没有!”吴笛一吐舌头,没敢回答。 柳散之和庞育军选好兵刃,两人相对而立。庞育军手持影刀施礼道:“散之兄,家父想过来亲自向你道谢,但却一直养伤无法前来。我去宿舍找了你几次却没见到你。今日代家父向你多谢除夕搭救之恩了!” 柳散之笑道:“没什么、没什么,我职责所在,更何况还是同窗呢!” “只是同窗?”庞育军冷不丁问道。“是啊,是同窗!嗯!对了,你和潮儿亲如姐妹,我们也算是兄妹了!”柳散之猝不及防地笑道。 “兄妹?不敢当!散之兄得罪了!”庞育军再不二话,举刀迎头便劈,正是影刀断天。 柳散之不闪不避,身形前倾脚下发力,后发先至双刀一上一下疾刺庞育军前胸小腹。正是龙刀搠字诀第二式。庞育军显然已经多次看到吴笛使用此招,不急不慌,侧身一刀,云卷云舒! 柳散之顾不上赞叹庞育军得反应应对,身形急旋双臂张开,龙刀旋字诀第四式,双刀泼风一般旋转绞向庞育军长刀身躯。庞育军分身后退,间不容发闪过一刀。 两人风雷两属,身法都以快捷迅猛见长。影刀七式大开大合,犹如九天雷霆,龙刀刀法支取直进,悠忽不定,犹如闪电般不可捉摸。 柳散之对影刀七式的前四式了然于心,手中双刀招招有备而发,力求抢占先机。但庞育军家学渊源,自小便沉浸于影刀刀法,又岂能让柳散之如愿? 两人你来我往战在一处,都是攻多守少,迅捷无比。吴笛再台下看的连连点头,口中说道:“散之功夫还算是没有拉下,尚可尚可!不过,育军怎么好似有些沉不住气?这招一泻千里用的太着急了些,应该用不休好些!” 郭潮儿笑道:“笛大兄你说的真对!虽然影刀七式讲求速度,但育军姐今天好似还真是急了些。嗯!方才他和你对招的时候就沉稳多了。” 就在说话之间,却听到台上当啷一声,庞育军手中的木刀跌落在地。柳散之忙抽身后退,心中一愣:“育军刀法十分娴熟,不比自己弱,怎的十余招便被自己击落了影刀?” 柳散之抬头一看,却见庞育军杏眼含泪,呆立当场。柳散之连忙道:“育军,没事儿吧!我、我没有击到你的手啊?!” 庞育军猛然回过神来,低头捡起影刀,头也不回地跳落台下而去。郭潮儿疑惑道:“育军姐这是怎么了?”吴笛哪儿知道,笑笑摇头。 沐青鱼心思细腻,忙跳上台来,轻声对柳散之道:“散之兄,育军怕是心中有气呢!”柳散之懵懂不知:“有什么气?怎么就生气了?” “定是与你有关,你快追上去问问。她憋着不好的!”沐青鱼低声道。 柳散之最信沐青鱼,随即向吴笛等人点了点头,跳下台追了上去。郭潮儿一把拉住正要偷偷走开的吴笛:“笛大兄,再来一场!”吴笛无奈,只得垂头丧气地上台。 柳散之一头雾水地奔出惊雷堂,在湖边见到迎湖而立的庞育军。夕阳西沉,在湖面上洒下一片金光,身材欣长的少女面容如玉,犹如风中傲梅。 柳散之四下看了看,附近无人,遂缓缓走了过去,尚未开口却听少女低声说道:“散之兄,君心何在?”柳散之一愣:“吾心何在?” “吾心何在?出身大影,吾愿行遍大影山川。投身影伍,吾愿饮马天河。”少女的声音如冬日里的煦风吹进柳散之的心中。 少女的声音愈发轻盈:“吾心何在?吾心在刺天之颠,吾心在东海之滨,吾心欲溯源天河,吾心欲飞跃茫茫南沼。遨游天下,倾听风吹雨落、雪舞霜飞。。。” 柳散之不由得神往,口中喃喃重复着少女的话语,这何曾不是自己所思所想? 少女猛然转过头来,两滴泪珠尚未滑落,微笑的面容犹如清晨挂露的娇艳花朵:“散之兄,抱歉了!让你听我这些胡言乱语。” 柳散之不知所措,手忙脚乱地说道:“没有,没有了!育军你说的很好、很好,甚、甚合我心。。。” 少女有些羞怯,轻声道:“散之兄,父亲大人与我说,你拒绝了婚。。。所以我一时。。。所以才。。。散之兄,真的抱歉!” 柳散之恍然大悟:“原来为此啊!”柳散之脸上一红,忙道:“育军我哪里是拒绝,你终天地之灵秀,我是觉得配不上你啊。。。再者说,我们还年幼。。。” 庞育军浅浅笑道:“不用说了,散之兄!你的事情我知道一些的。”可不是,庞育军和郭潮儿情同姐妹,柳散之的事情还能知道的少了?柳散之不由得脸上更红。 庞育军擦了擦湿润的眼角,说道:“散之兄,你知道吗?父亲大人一直希望我是个男儿。”柳散之不知道庞育军想说些什么,不好回答只有听着。 看着金光闪闪的湖面,少女幽幽说道:“阿爷希望我是男儿,希望我承他之志,跃马天下!可惜我是女儿身。。。” “女儿身有什么不好?那中州大将军林月羽不是一样是女儿身吗?”柳散之接口道。 “可在我大影军中有几位女将军?如果不是太傅坚持,恐怕我们连军中游奕都进不去吧。”庞育军道。是啊,大影军中哪儿有女将军?影伍女学子只能进入军中游奕,数年之后便会回京充入女军护卫宫城或出嫁。。。 “庞侍郎不会这么守旧吧。。。”柳散之嘟囔道,柳散之深受苏伍影响,对男女之别看得不重。 “好了,不说这个!父亲大人想与太傅定亲,我虽然不愿,但也不能抗拒。听到散之兄的推辞,其实我很高兴呢!”庞育军脸上一红。“只是、只是心中有小小的不忿罢了,散之兄你多包涵。”庞育军面上更红,声音几不可闻。 柳散之尴尬地笑了笑:“呵呵,说什么包涵,是我应向你道歉才是!” 庞育军看似随意的突然问道:“那散之兄你真的是因为年幼方才不愿意考虑订婚之事吗?” 柳散之不及细想,脱口而出道:“当然,当然。。。” 还没等柳散之后悔反口,庞育军莞尔一笑:“那咱们说好,待君弱冠之年,可要好好考虑。。。”话未说完,少女转头飞奔而去。 看着少女消失的身影,柳散之目瞪口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四十九章 茸血丹药 忽忽六月末,两头紫血金茸鹿在独孤登和柳散之的精心照料之下茁壮成长。今日下午是独孤登和柳散之约定的抽血取茸之日。柳散之用最快的速度将一道算题解出,好不容易摆脱了算学博士周铭画的纠缠,匆匆地来到了小岛。 小公鹿的毛桃茸煞是可爱,整的沐青鱼都舍不得抽血割茸,在独孤登催促了几次之后方才将准备好的空心钢针递到了独孤登的手中。 独孤登用钢针取血,红中带紫的茸雪被柳散之小心翼翼地收纳到玉瓶之中。待独孤登用柳散之的青色脉匙刃轻轻切下毛桃茸,沐青鱼赶忙为小鹿处理伤口。 独孤登看着鹿茸十分满意,笑道:“等蘸煮、烘烤之后便能入药了,散之,这事儿就交给你办,千万小心。” 柳散之笑道:“好嘞!”说着接过鹿茸。独孤登道:“虽然在影伍院不怕什么,散之你还是要小心,毕竟这茸太过珍贵。”柳散之自是知道这鹿茸的重要,忙点头称是。 沐青鱼道:“登师啊,这茸血您打算怎么用?”独孤登犹豫道:“这我倒是还没想好!暂时也用不上。。。” 沐青鱼忙道:“登师,这茸血不比初茸,与今后的茸血功效差距不大,不如给我,我到是想好了可以加到几位药中去。” 独孤登笑道:“好,给你便了。”沐青鱼大喜,给小鹿处理完伤口,拿着鹿茸血急匆匆地便走了,也没有和柳散之交待。 晚饭的时候沐青鱼也没有回来小岛。沐青鱼平日忙于丹药,经常呆在柳丹的药房之内,柳散之倒也没有在意。 第二日上午课业和下午巡查,沐青鱼让医科助教帮着请假没有来,千惠和柳散之等人方才感到有些奇怪。 第三日下午,柳散之在吴笛的督促之下进了演武场,以不息掌与人较技,竟然堪堪胜了荣城半招,心中甚喜,回到湖上小岛,正要去准备晚饭,却见沐青鱼俏生生地站在厨房之前,双手背后微笑地看着自己,发丝飘散在脸颊之上,面容略带憔悴。 柳散之笑道:“青鱼,你这两日干什么去了?怎么也不知会一声?怎么如此憔悴?” 沐青鱼难得地说道:“你猜!”满脸尽是小女儿之色。 “看你如此兴奋,一定是又研制出了什么新药!我说的对不对?!”柳散之语气笃定地笑道。 “被你猜中了呢!拿去!”沐青鱼举起双手,手中正是一个玉瓶。 “让我检验药效?”柳散之道。 “给你用的!”沐青鱼笑道。 “给我用?做什么用?”柳散之疑惑道。 沐青鱼满面笑意:“散之兄,虽然你的修行功法我不知道,但却知道你气元的状况,知道炼血对于你的重要。自那两头紫血金茸鹿到了岛上,我便研习问枢经、本草经,终于想到了一个方子,用上了这茸血增补激血丹,不但可以增强激血丹的效用,还能让激血丹在使用时能够起到减缓精血消耗的作用呢!” 看着柳散之惊讶的表情,沐青鱼笑道:“我自己试用过了,效果不错,没有药毒!” 柳散之哪里是在怀疑药性,实在是心疼沐青鱼。看着沐青鱼的样子,定然是两日两夜无休了。可两人之间岂用言谢?柳散之忙不迭点头道:“我用,我今晚就用。” 沐青鱼撩了撩鬓前的发丝,微笑着说道:“那好,我先回去,就不吃饭了。对了,你今晚用时只用一粒便好。”说罢沐青鱼转身而去,纤细的身躯缓缓消失在柳散之的目光之中。 深夜,柳散之坐在席上看着手中的紫色丹药良久。过了半刻时间,柳散之将药一把塞入口中。也不知沐青鱼用了何种药物,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浓郁的血气直冲柳散之心脉。 浑身炽热之中,柳散之并未感到任何不适。当血气充入心脉,柳散之心脉猛地一震,心脉精血凝练但毫无肿胀难抑之感,柳散之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竟然能轻易将大半数精血以抱一经功法催动而毫无剥离之痛楚。 丹药效用竟然恐怖如斯,柳散之被剥离心脉的精血正在那药力血气之下缓缓补充,这怎么可能,青鱼怎么做到的?难道这正是紫血金茸鹿幼茸之血的功效? 大半精血剥离心脉,柳散之不及多想,赶忙运功催血冲向气海。气海之内,柳散之已经能够熟练地运用分雷解体术略微撑开先天气元,经过半年的摸索,柳散之确信绝对不会再出现无法控制的情况,但扩张气元的效果自然也远不如上次。 柳散之点燃金血,金血融入先天气元,柳散之惊喜地发现,结合了丹药药力的金血元气,竟然有了一丝黏性。金血元气本就于气元同源,极易融合,那丹药所带来的血气之力竟然能够让先天气元更加不散,收缩挤压,不出两刻的时间便完成了融合。 柳散之定心静气,缓缓催动元炁滋润气元,先天气元逐渐凝练而稳固。透过外部一层风元屏障,柳散之分明发现自己的先天气元八色璀璨,圆润光泽,比之修炼之前又增大了将近一倍不止。 柳散之的先天气元应当差不多达到了同阶同龄普通修者先天气元的五分之三。如此这般柳散之便可加快元炁修炼,突破化神境了!柳散之心中大喜,对今后的修行充满了信心和期待。 缓缓地睁开双眼,柳散之不禁再次拿起盛放丹药的玉瓶。玉瓶内还有两粒紫色丹药。柳散之心道,有这两粒丹药,在抱元境之前燃血凝元,虽然效果会不断缩减,但自己的先天气元恐怕也能够接近普通修者了吧?当然比起吴笛、林梅羽等人或者荣城、灵西等天赋异禀者仍是相差很大。 只可惜这丹药只剩下两粒!柳散之心中有些遗憾,但随即哑然一笑,是自己太贪心了呢!明日一定要好好谢谢青鱼!不、好好做顿饭给她吃!想到沐青鱼,柳散之心中一阵暖意。 次日上午早饭之前,沐青鱼在厨房找到了柳散之,见柳散之正精心熬制莲子粥,沐青鱼笑道:“散之兄,怎么早上就熬制莲子粥?不怕耗费时间吗?” 柳散之没有回头:“给你吃的!你这两日面有菜色。” 沐青鱼手捧面颊,嗔道:“哪儿有啊!” 柳散之转过头,正色道:“青鱼,你的丹药我用过了。今后再有这种事情记得要同我说说,不要一个人过度操劳才是!” 沐青鱼脸上一红:“没事儿啦,想给你个惊喜嘛!对了,丹药效果如何?”沐青鱼虽然对丹药极有信心,但也忍不住问道。 “极好呢!青鱼,你怎么改制的激血丹?只是增加了紫血金茸鹿幼茸血吗?怎么功效如此只好?”柳散之道。 沐青鱼兴奋地说道:“那太好了!至于这丹药嘛,我除了加入了幼茸血,还加上了紫珠草汁、赤芍等,最巧的是从丹师哪里得到了暗犀胆和赤地温蛇陈皮。自上次你练功受伤之后我就一直再想怎样为你特制凝血丹药,但总是差了能极速化血的一味,这次有了紫血金茸鹿幼茸血方才能够制成。” 柳散之心中感动,却听沐青鱼继续道:“我从问枢经上看到的,紫血金茸鹿幼茸血在化血的功效上比幼茸不差分毫,登师不知道,你可千万不要告诉他!唉!可以这幼茸血只有这些,否则。。。” 柳散之笑道:“你这三颗丹药已经让我受益无穷了,咱们可不能贪心呢!”沐青鱼微笑着点了点头。 此时田文炽蹦蹦跳跳地走了进来,说道:“散之兄、青鱼姐,饭好了吗?惠姐催了!今日是栗博士的课,可不敢迟到。”三人赶忙收拾饭食。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五十章 抵达大庸 自除夕后半年过去,苏伍再次来到了政事堂。今日政事堂议事,除了四位宰相之外,还来了兵部左右侍郎李玉华和庞岳浚。 半年来,由于李玉华重伤需要修养,兵部事务由庞岳浚主持。庞岳浚能力不输李玉华,且更严谨干练,半年来将兵部打理的井井有条,苏伍和吴文博颇为认可。 苏伍在正中坐定,孙朴道笑道:“苏相,许久不见,您的气色不错啊!”苏伍笑道:“还好还好,多亏了独孤的稻米和药膳,这几天来我身子清爽了很多。算起来还是沾了大王的光,才有幸用上紫血金茸鹿幼茸啊!” “看你说的,好东西大王什么时候少了你一份?”林凌玉难得如此说话。 苏伍捋须笑道:“那是那是!玉华,最近恢复如何?”斜倚在案上的李玉华赶忙叉手道:“多谢苏相关心,我好多了。” 看着李玉华憔悴的样子,苏伍心疼道:“明日你搬到影伍院去休养吧,让小丹、小登他们照顾照顾你。”李玉华点头称谢。 苏伍道:“好了,说正事儿。岳浚你说说。” 庞岳浚躬身道:“根据西北来报。真戎三路出击,一路兵力十万,已经陈兵我灵州北境,西北道压力剧增,鱼江涛要求增援。另外据间报,真戎另外两路一路陈兵极钰北境,一路压向癸水之西,兵力估计均在十万以上。中州盟已经来函让我们履行盟约,继续派兵支援极钰。” “真戎统帅何人?”苏伍问道。 “尚不清楚,但有传言说是真戎共主的三个儿子。”庞岳浚道。 “真戎怎的将战线拉的如此之长?这不符合他们一贯的风格啊!”林凌玉沉声道。 “对,在仲夏作战以前也是很少的!”吴文博道。 苏伍心中不禁想起了彭之罡曾经说过的话,沉思片刻说道:“恐怕这次战事会持续不短时间了!”见其他人看向自己,苏伍继续道:“半年多前真戎在西北便有动作,这说明他们筹谋已久,这次起兵必然持久。如果我估计的不错,恐怕要到明年秋后方才缓和。” “这怎么说?”林凌玉道。 “真戎共主今年八十有八了吧?!”苏伍道。议事堂内诸人那个不是才高智多之辈,听了苏伍的话马上醒悟。 “苏相,那我们接下来如何应对?”孙朴道问道。 “与中州盟的约定是要守的,让荣海继续率军过去,但不要打的太狠,悠着点儿。西北道,狠狠地揍他们一顿,让他们知道我大影不是好惹的,但记住告诉江涛,也不要彻底打残他们。”苏伍道。 “南面和东面不能再抽调了,从京畿折冲抽调三万派到西北去。”苏伍补充道。众相对苏伍的安排无异议。 军事安排已毕,孙朴道突然说道:“苏相,原定本月建武六期学子要到西北充入动之营的,你看这大战将起,对于他们来说是不是早了点儿?” 吴文博和林凌玉虽然心中赞同孙朴道的说法,但不好发声,一旁的李玉华附和道:“是啊,我觉得孙相说的不错。” 苏伍看了看吴文博和林凌玉,开口道:“孙相说的也对,对他们来说确实早了一些。我看这样吧,还是让他们充入动之营。月中星轶公主不是要启程去大庸吗?就让他们随行护卫吧。” “这样甚好!我看等他们送完星轶公主,直接去巴州驻防算了。那里的战事不强,正适合他们历练。”吴文博道。 “此安排甚好!”孙朴道笑道。 “那就这样,我们去禀报大王。”苏伍笑道。 七月十五,影伍院旌旗招展。四十九名建武六期学子周身披挂追影卫装束,气宇轩昂。 正中将台上,苏伍罕见地再次出现,台下诸生心潮澎湃,从军试炼便得到大祭酒的接见,这是何等荣耀?! 苏伍对众学子勉励一番,然后从台下召上一名校尉。那校尉二十二三岁年纪,中等身材,面容坚毅。身着影羽卫军服铠甲,上台来便单膝跪在苏伍面前。 苏伍抬手示意,那校尉笔挺地站在苏伍侧后。 苏伍指着那名校尉道:“这是你们的学长,影羽卫校尉李捷。他今年初才由追影卫调入影羽卫。自今日起,他就是你们的‘一’。将带领你们护送星轶公主去往大庸,随后征战南境!” 苏伍朝着校尉李捷笑道:“小捷,难为你暂时屈就队长。带好你的师弟师妹!”苏伍用力拍了拍李捷的肩膀。李捷赶忙再次单膝跪下:“此乃大祭酒之眷顾,捷之荣耀!”苏伍拉起李捷,李捷竟然激动的浑身有些颤抖。 苏伍一番训话之后,司业吴文博便亲自将率众将小队送出影伍院。看着远去的学子,苏伍心中感慨,这些少年弟子从此踏上征程,也不知破试之时能有几人归来! 六期学子一路来到到威水渡口,一艘高大的五层楼船已经停靠在岸边。楼船之上,影羽卫将军孙广圣已经率领五百影羽卫在船上护卫。 小队被安排在四层护卫,站在楼船之上,看着兴安城缓缓远去,柳散之心中感慨万千,十数日之后自己将再次踏上中州的土地,这一次身份不同,也不知自己将面对的是什么! 十数日之后,两艘楼船来到定军。柳动之率队出迎,众少年还有影羽卫官兵见到柳动之无不是激动万分。影羽卫将校中不少出自追影卫,在他们心中柳动之的地位仅在影王和苏伍之下。 将军孙广圣远远见到追影卫的虎旗已是双眼湿润,待到柳动之战马距离自己尚有五十余步时候便噗通一声单膝跪地:“大帅!”孙广圣身后呼啦啦跪倒了一片。 柳动之一声长笑已是站在孙广圣的面前,一马鞭甩在孙广圣的肩膀之上:“狗东西,好歹你也是从三品的大将,忘记盔甲在身不用下马行礼了?” 孙广圣舔着脸抬起头道:“见到大帅我这狗才哪儿能不行大礼?何况这不是无战事嘛!嘿嘿,您别说,多少年没被您抽了?今天挨了您一鞭子我怎么就感觉浑身舒坦呢?” “皮痒的家伙!少油嘴滑舌,快带我去拜见公主!”柳动之唾道。经过李捷队,柳动之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略一点头便闪身而去。 星轶公主蒙着面纱接见了柳动之。柳动之将公主迎进定军休息了三日,方才送诸人启航。三日之内,柳动之竟然没有召过柳散之一次。 两艘楼船沿着南天河顺风顺水而行。众人进入离武境内,一路上早已收到消息的离武诸小国纷纷派使者迎接送食。虽然大庸和大影和亲是大事儿,离武上下自然颇为重视,但诸小国诸侯更看重的是林家林梅羽和王均鸣就在船上,可不得做足功夫? 终于八月上旬一行人在离武谷地下船乘车马向南面的大庸走去,半个多月之后抵达大庸边境。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太一吴悔 大庸乃是离武大国,疆界北至东断天、南接离武主山恒寿,西邻梦泽与大影遥遥相望,东面则是离武诸小国。大庸地广物博、人口众多,几百年来一直是中州除了盟地之外最为富庶的诸侯大国。 自从大影崛起之后,大庸便随中州盟挤压大影。大庸上下存了向西扩张之心,甘当主力。大庸虽然野心勃勃但军力不盛,在与大影的争斗之中几无胜绩。如果不是因为有中州盟军的护持以及离武上下的支持,大庸绝对不会是仅仅被大影拿下冠军那么简单,大庸在南天河与东断天之间的的广袤土地恐怕早已在多年之前便要被大影所占。 多年来的征战使得大庸疲惫不堪、叫苦不迭。自中州盟与大影缔约以来,大庸终于得以喘息。为了维持局面大庸多次向大影提出和亲,但都被苏伍拒绝。最后大庸动用林家关系,得到林凌玉和孙朴道的全力支持,苏伍方才勉强同意。这才有了此次影王宗室之女被封公主嫁给大庸世子。 此次孙广圣作为特使与大影礼部官员护送星轶公主来到大庸,受到了庸公的极大重视。庸公派胞弟伯阳侯庸仲亲自来到边境迎接。伯阳侯庸仲修为不高,只在抱元中阶,身材肥胖但也颇有气度,一路将大影众人护送到了庸都潭城。 潭城乃离武第一大城,在中州天下规模仅小于盟都天邑和大影兴安,论繁华程度更在兴安之上。按制官兵不能进城,要被安顿在城外的行营之内。庸仲亲自将一行将士送到行营,却与孙广圣说道:“孙将军,我家主上早已吩咐过,请影伍学子随公主、将军一同进城,你看。。。” 孙广圣故作姿态道:“这不妥吧?!他们现在算是大影军人,不说他们进城不合贵国规矩,也与我大影军规不符啊!嘿嘿。。。” “有何不妥?还不是将军一句话的事儿?您也知道,里面有我们离武的小公主。。。”庸仲堆着满脸肥肉笑道。 其实影羽卫护送星轶公主车驾来到潭城之外已经算是完成了任务,不出几日便会返还大影。按照议事堂的安排,建武六期小队为了节省时间,将横穿梦泽去往巴地,本就需要在潭城修养几日。因此听了庸仲所请,孙广圣借坡下驴道:“庸侯,咱先说好了。他们进去可以,但还得守我大影军规,令行禁止!您可别让我难做!”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庸仲满口答应。 小队随着公主车驾在大庸城卫的护送之下进入了潭城。一路之上道路戒严没有行人,小队诸少年虽然对潭城颇为新奇,但却严守军规目不斜视,策马缓缓而行。 潭城与天邑、兴安大不相同,城内并未划分里坊,四面都是林林总总的高层楼阁。众人一路来到位于香水之侧的行馆,庸仲忙前忙后地安排公主下榻,随后又来孙广圣的面前,堆着满脸肥肉笑道:“孙将军,我们在这行馆旁边还安排了一座别馆供影伍学子休整,您看?” 孙广圣早已得苏伍面授便宜行事,自是知道如何应对,抬眼看了看南面那座规模不亚于公主行馆得别院,笑道:“庸侯,贵地也太客气了!不过是一群学子小兵罢了,何须如此隆重?” 庸仲尚未答话,孙广圣道:“庸公、庸侯盛情难却,广圣再多唠叨什么军规军纪就落了下成了,就依庸侯安排吧。” 庸仲笑道:“将军果然通透!本侯还有个不情之请,今晚在宫城安排了晚宴,国公想亲自给将军和学子们接风洗尘,还请将军不要推辞才好啊!” 孙广圣道:“庸侯你这可是为难某了!三日之后方才迎亲,某必须随护在公主左右,岂能擅自离开?”见庸仲面有难色,孙广圣笑道:“嘿嘿!庸侯不必担心。我是不能去,可小家伙们可以去啊!就是你头先说的,他们去不去也就是我一句话的事情罢了!” 林梅羽、吴炎焘和五宗子弟出席方是庸公的目的,孙广圣去不去庸公何曾在意?庸仲大喜道:“将军果然达人。您先安顿休息,我下午亲自来接学子们。”说罢庸仲施施然离去。孙广圣暗自一笑,心道大祭酒早就吩咐过影伍学子可以任由大庸安排,大庸绝不敢让学子们在潭城出事,否则自己怎能放心让这些祖宗走出自己的视线? 孙广圣安排好公主车驾之后来到别馆。学子们在李捷的安排之下已经将行囊、马匹安排停当,整齐列队站在前院之内。孙广圣满意地看着一路劳顿但神采奕奕的诸学子说道:“本次随队护送公主,你们辛苦了!”众学子左手持槊,右拳捶胸回礼。 “五日之后公主大婚,你们的此行的任务便算完成。我现在告诉你们,五日之后你们无需随我返回定军,再休整几日便会在大庸的护送之下穿越梦泽去往巴地。滞留大庸的这几日也适当放松放松,但要严守军规军纪,不可堕了我大影军威。都记住了没有?!” “诺!”在李捷的带领下众学子一口同声地答道。 “今晚你们要去大庸宫城赴宴,要守规矩!现在,都给我去换上便服吧。申初庸侯会来接你们。”说罢孙广圣一摆手,诸学子各小队依次而去。孙广圣又拉着李捷交代了几句。 申初,诸学子便装打扮,少年们黑纱幞头青色圆领缺骻袍,少女们黑红两色立领袍服做男装打扮。在庸仲的带领之下一路来到了潭城宫城。宫城奢华无比,远较大影宫城富丽堂皇,没有到过此处的少年颇为有些吃惊,吴笛却对此嗤之以鼻,心道一路上大庸贫瘠破落之处比比皆是,原来财富都用到这里来了。 侧殿之内已经摆好了筵席,众少年依次而坐。李捷自然被安排在首席,林梅羽和吴炎焘紧随其后,吴炎焘之下依次是向旭峰、雷颖鸣诸人,大影学子大多被安排在二排、三排,吴笛、柳散之和林飞鸿却被安排在了中州学子的中间坐在前排。 申正,庸公庸飞虎在一众人的簇拥之下来到侧殿。众学子在李捷的带领之下忙起身相迎。众人惊喜地发现,庸公一行人当中竟然有林落羽存在。 庸公左首是一名耄耋老者和一个身材不高但面容凌厉的五十岁左右中年男子。林落羽和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落后半身走在庸公右首,五人身后跟随着十几名大庸官员打扮的人。 进入侧殿,清瘦高冠的庸飞虎看到影伍诸学子朗声笑道:“影伍学子果然不凡,个个英姿勃发!吴老,您说是不是?” 那耄耋老者看似佝偻,但抬头一眼扫过来,众少年都是感到威压沉重不可抗拒。那老者面带慵懒轻笑道:“一群小家伙!”老者转过头去,众少年压力顿减! 柳散之正在太一吴诚和天邑岳云光之间,感受到吴诚浑身颤抖激动万分。看样子如果不是军规在身,恐怕吴诚已经要腾身而起了。 那老者身旁的中年男子早已看到激动万分的吴诚和余稳斌,凌厉的脸上终于还是挤出了一丝笑容,向二人点了点头。 庸公与那老者客套一番落座之后挥手让众人落座。庸公转头看向李捷笑道:“这位是。。。”李捷连忙起身叉手道:“某乃小队队头李捷,参见庸公!” “李将军啊!诸位一行辛苦了。今日本公为诸人洗尘,李将军能不能让这些影伍学子们放开一些?不要太拘谨了才好!”庸公声音不扬,即便是放声说话听到诸人耳中也显得有些细微。 李捷叉手道:“谨遵庸公之命!”李捷转身看向诸学子:“尔等放松自便,但不可逾矩。”“诺!”众学子一口同声答道。 “我来介绍一下。”庸公手指自己身旁的耄耋老者说道:“这位是太一长老吴悔吴老,今日吴老莅临乃是我大庸之荣幸啊!” “吴悔?”“吴悔!这就是太一吴悔?!”庸公此言在众学子心中炸了开来。吴悔何人?那是曾与苏伍、离武老宗主齐名的天阶修者,是闻名天下的武中痴!据传吴悔曾与苏伍在二十余年前便有一战,但战果不详。这十余年来吴悔消声觅迹,没成想今日在大庸宫中竟然得见,如何不让诸少年激动惊异?! 庸公正待继续介绍,吴悔却好似不耐烦地开口说道:“谁是苏伍弟子?苏伍安好?”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五十二章 何谓天道 被吴悔打断话头但庸飞虎毫不介意:“梅羽,快跟吴老说说!” 林梅羽看向身旁的李捷,见李捷点头便不卑不亢跪直身躯叉手道:“回庸公,回吴老,家师安好!”“苏伍有没有向你们提过我?”吴悔没有来地问出一句。 林梅羽沉思片刻答道:“不曾听师父提起过您。” 林梅羽此言一出,吴悔沉默片刻,猛然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道:“好个苏伍,你是瞧不起我还是要给我留些面子?” 庸公正待插口,却听吴悔继续道:“五宗一帮狗才宵小行阴谋诡计,让老夫失去了对手!可惜老夫信心稍复却再也不可能胜苏伍了。。。”吴悔毫无顾忌地大笑,笑声竟然逐渐悲凉,犹如嚎哭。殿内五宗诸人包括庸飞虎在内都尴尬异常、不知所措,随着吴悔笑声渐止,场内一时鸦雀无声。 大影少年个个挺直了胸膛面容激动。苏伍在大影和影伍学子心中之威望自不待言,但在此听到五宗绝顶高手如此说大祭酒,作为苏伍弟子哪儿能不倍感骄傲? 吴悔突然有些兴味索然,腾地站起身来:“没意思,走了!”庸公忙道:“吴老,这筵席还未开始,您不如。。。”吴悔道:“问都问过了,有什么好吃的?老夫哪儿有闲工夫陪小辈吃饭?”庸公一时语塞。 此时李捷话声突然响起:“吴老,我曾自大祭酒口中听说过您!” “哦?!”吴悔来了兴致,停下脚步。 “某出自影伍,曾听大帅点评天下前辈修者。。。”李捷道。“他怎么说我?”吴悔一屁股坐下忙不迭问道。 “大帅曾道,他遇到的天下最难缠高手有四人,您居其三!”李捷脱口而出。吴悔抬起手之掐算:“老雷、小林、我?哈哈,苏小。。。他还算有眼力!还有一人是谁?”吴悔顿时喜笑颜开却不依不饶地问道。 趁此机会,庸公飞虎插口笑道:“吴老,不如我们先开席?时间有的是,我们慢慢聊。”吴悔意犹未尽,终于勉强地点了点头。 吴悔下首的中年男子乃是其弟子太一长老喻振尘,林落羽身旁的青年男子正是林梅羽的三兄林飞羽。庸公介绍完后对李捷笑道:“李将军,你就让大家不要过分遵规拘礼了。你看,梅羽见了两位兄长都不能打声招呼,是不是有些不像话了?”李捷叉手应允,再次告知众学子不要拘束。 虽然李捷放言不要拘谨,但诸学子早已将军规烙入骨髓之中,且都是小辈,自然不敢随意言语。筵席之中也只有庸公不断向五宗学子问东问西,而吴悔尚沉浸在苏伍的评价之中良久无言。 酒过三巡,庸公笑道:“看来本公在此大家还是颇为拘束。既然这样,本公就先走了。吴老您随意!” 吴悔点点头道:“庸公自便,老夫正想和苏伍的弟子聊聊。”庸公一笑起身,在座的大庸臣工也适时随庸公而去,只留下庸仲作陪。 庸公一去场面便活络了起来。庸仲为人圆滑擅搞气氛,站起身来东敬一杯,西整一壶,插科打诨逗得众学子各个面带笑意,就连一直面容如刀的喻振尘都面色稍霁。更不用说和大家相熟的林落羽更是没了顾及,拉着三兄一一介绍诸学子。林飞羽为人通达和善毫无架子,拉着吴笛和柳散之不住问林梅羽在影伍的情况。 吴笛、柳散之正和林飞羽相谈甚欢,突然一道冰冷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你们是柳动之的同门,柳动之现下如何?”吴笛、柳散之转头一看,正是无声无息随吴悔走过来的喻振尘。 吴笛叉手答道:“大师兄安好!”喻振尘却眯着眼看向柳散之:“你是柳动之胞弟?”柳散之连忙答道:“我是柳散之。” 喻振尘点点头:“回去告诉柳动之,喻某向他挑战,时间地点由他定!”吴笛心中不忿脱口而出道:“我大师兄乃军中统帅,岂是想约战就约战的?喻长老您失言了!” 喻振尘转身看向吴笛,身上威压顿起,吴笛和柳散之立时感觉喘不过气来,就连身旁的林飞羽都身躯一震。 吴悔一摆手,喻振尘的威压稍纵即逝。但那股吴笛和柳散之只有在柳动之身上才感受过的气势仍令两人心悸,额头上的细汗都冒了出来。 吴悔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我辈修者心向还虚,追求武之极境,难道柳动之不是修者?苏伍怎么教你们的?不敢接受强者挑战什么时候成了苏伍门下弟子的风格?” 吴悔所言诛心,就连一向言语不肯输人的吴笛也为之语塞不知如何回答,心中暗悔自己说错了话。 柳散之本不欲反口,但兄弟同心,破天荒头一次见从来都是信心满满的吴笛如此窘迫,不免心中不忿脱口而出:“吴、吴老、喻长老,那个、那个我师兄不是这个意思,吾师曾道与天下高手较技乃是人生一大快事,我大兄又岂会避战?只不过大兄千军系于一身,当然不能想战便战,要合适的时机才行!” “麻烦!”喻振尘岂能不知道柳散之说的是实情?吴悔摇头道:“你们一门果然都是这么麻烦!柳动之好好的修行奇才,管那么多尘间俗事干什么?当年我头次见到他便要他潜心修行、追寻天道!可他。。。。哼!浪费天资!” 听到吴悔这么说柳散之顿时来了犟劲:“何谓浪费天资?老师曾言于军旅中修炼武技方是最佳途径。军中动极,动极而静,静为躁君,动静相宜,更可体悟天道。方才喻长老之势,我看比起我大兄来好似就差了不少!”柳散之一口气说来毫无停顿。 喻振尘眼中精光四射,吴悔面沉如水声音上扬:“小子无礼。你懂什么天道?!何谓天道?” 柳散之不由得有些后悔心怯,自己对天道哪儿有什么认知?见众人都看着自己,柳散之有些手足无措。但吴悔投过来的蔑视表情,又让柳散之气恼,自己怎能丢了师父和大兄的颜面?但之于天道柳散之却是无从开口。 柳散之正心焦间猛然想起老师和自己探讨抱一经时候所说过的一段话,随即不假思索便道:“天道无常道法自然。天道生万物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人法天道,载营魄抱一而至无离、专气致柔而如初生、涤除玄鉴而达无疵,天门开阖而雌守,明白通达而入化境!” 柳散之一口气道来,初时吴悔尚不以为然,但当听到“载营魄抱一而至无离”已是面色大变,喻振尘也变得若有所思。 直到柳散之说完,其他人还不明所以的时候,吴悔一把抓住了柳散之的手臂失声说道:“还有什么?还有什么?载营魄抱一而至无离之后何解?谁跟你说的?”吴悔声音之大,这次就连远处正与庸仲饮酒的林落羽都听到了。 柳散之吃痛:“还有众人皆有余,而我独若遗。。。吴老,您能不能将手放开?”“哈哈。。。”吴悔尴尬中带着喜悦,放开了柳散之的手臂却一把搂住了柳散之的脖子:“走、走,找个僻静地方给我讲讲,教教老夫!”吴悔满面谄媚的样子怎么也让身旁众人想不出他乃是声震天下曾与苏伍齐名的太一宿老。 见柳散之没有动弹,吴悔顺着柳散之的眼光看向李捷,随即明白道:“那个谁,小子,今晚散之到我处你没意见吧?!” 李捷哑口无言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一旁刚刚走过来的庸仲笑道:“吴老,今天也不早了,要不明日再。。。”吴悔根本不在意庸仲,只是盯着李捷道:“墨迹什么?还像个将官吗?”说罢拉着柳散之便要离去。 林飞羽此时也开口说道:“吴老,影伍学子本就要和我们一起去恒寿的,时间有的是,您是不是太急了些?” 吴悔尚未开口,李捷猛地回过神来问道:“林将军,我们何曾要去恒寿了?”林飞羽笑道:“忘了告诉你。家祖诚邀你们去恒寿做客,早就已经金燕传书得到苏太傅首肯了。明日我将苏太傅手谕给你。想来孙将军也很快便会收到苏太傅的钧令吧。” 看着吴悔根本不理会自己便拉着身不由己的柳散之走向门外,林飞羽哭笑不得道:“李将军,就让散之随吴老去吧,没什么事情的。”看着前面头也不回的吴悔,李捷也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朝着柳散之道:“散之,明早,不、最晚明日下午归队。”柳散之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 经吴悔这么一闹大家兴致索然,李捷带队向庸仲告辞而去。吴笛小声对身旁的林梅羽道:“散之方才说的我似懂非懂,你以前听他或者老师说过吗?”“没有啊!”林梅羽答道。“明晚咱们好好审审他。”吴笛道。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五十三章 共游潭城 吴悔风风火火地拉着柳散之飞也似返回行馆之内。吴悔的行馆距离大庸宫城不远,吴悔身形如电不过一刻就到了。 不理行馆内官员奴仆的鞠躬行礼,吴悔道:“谁也不许来烦我。”说罢拉着柳散之一头扎进了一间不大的侧室。 侧室内除了一张放着几个玉瓶的几案和地席之外别无他物,简陋异常。吴悔把柳散之按在地上:“散之,来来把方才你说的解释与我听!” 此时喻振尘也推门走了进来,一言不发地盘膝坐在了一旁。 柳散之方才所说的话听自苏伍,都是平日里苏伍给柳散之讲授抱一经时有感而发,其实并不系统全面。但柳散之记性极佳,又对老师的话重视备至,所以也都一一记在了心里。对于话中的意思倒只是一知半解。 看着吴悔急切的样子,柳散之不禁有些为难。毕竟自己所知都是老师传授,且老师并未首肯传于他人,自己怎好说给吴悔和喻振尘听? 吴悔见柳散之不言急得扎耳挠腮毫无形象,却也不好逼迫柳散之。喻振尘相对心细,开口说道:“师父,这样不好吧?!毕竟是人家师门机密,您是不是。。。” “有什么不好的?”吴悔反问道。“这些都是你师父传授的吧?别怕,见了老苏我也没顾忌,他也得讲给我听!”吴悔有些反应过来。“不信你回去后问老苏!”吴悔满面笃定地朝着柳散之说道。 柳散之看着吴悔满面涨红、急不可耐的样子,突然想到老师曾经教导自己几人说,修道一途艰险万难,绝不能闭门造车、敝帚自珍,只有博采众长方能百川纳海成就大道。老师曾说与人交流切磋方是提升的捷径,他人的一句话也许就是点亮自己前行的一盏明灯。自己只谈谈老师说过的天道,不涉及抱一经、不涉及其他修炼功法,应该也没有什么大碍吧?! 柳散之计下心来终于开口道:“吴老,老师所授我也是一知半解,说的不到的地方还请您包涵则个。” “快说、快说!”吴悔不耐烦说道。“你们的修行功法、体术武技我不感兴趣,不用说!”吴悔不忘补充道。 柳散之整理思路将苏伍所说有关天道的论述一一道来,吴悔听的时而欣喜异常,时而凝眉思索,有时却扎耳挠腮急不可耐。在两人身后的喻振尘也是面容严肃仔细聆听思索。 “休则虚,虚则实,实则伦矣。虚则静,静则动,动则得矣。这句话怎么讲?”吴悔问道。 “息心而虚寂,虚寂方能感悟天地天机、真气充盈。师父说切忌盈满,盈满则溢,盈满则无以回旋。虚则心静体静,静极而动方能无所不至。。。”柳散之照葫芦画瓢讲苏伍所述讲了出来。 苏伍阐述的是大道,不要如柳散之等修行浅薄之辈难以体悟,就连喻振尘这样归一三重的大高手都或懂或疑。只有如吴悔这等归一五重以上已经初窥天道之人方能领悟。 柳散之将苏伍所授讲了小一半,正待继续却被吴悔挥手制止。吴悔凝眉思索,显然也有不明白之处。看着吴悔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一会儿出手比划、一会儿呆若木鸡,喻振尘忍不住沉声道:“师尊。。。” 吴悔猛地醒过神来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唉!我不如苏伍,我不如苏伍!”喻振尘安慰道:“师父,您。。。” 吴悔抬手制止了喻振尘:“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当年较技,千招过后我方惜败。二十年来我一直颇有不服,故此潜心修行,炁技倍增。自认为如果苏伍没有受伤现在我绝对有机会能胜过他。可今天听小友传道我才发现我何止是不如他那么简单?” 看着吴悔沮丧至极的样子,柳散之心有不忍:“吴老,师父说悟道没有高低只分先后,朝闻道夕死可以!师父还说,厚积薄发只需灵犀一点。您如此番开悟,寻求大道之路便如海般宽广。。。” 吴悔面色稍霁:“臭老苏,老夫、吴悔拜服。。。唉!不说别的,就算是他的这点见识落下我何止以道里计?我今生恐难望其项背了。。。” 吴悔随即大笑道:“哈哈!振尘,你别说,今天还真是畅快。要不是你小子劝我参加小庸的这什么宴会,我还听不到散之小友的这一番授道呢!” 吴悔转身便向柳散之一拜。柳散之一阵慌乱,连忙俯身下去,却被吴悔凝练的元炁牢牢定住身形。喻振尘跟着吴悔向柳散之行礼。 柳散之如坐针毡般受了吴悔和喻振尘三拜,口中不住道:“吴老、喻长老,何至如此,何至如此。。。” 吴悔坐直身躯笑道:“少废话!说说看,要老夫如何谢你!”吴悔元炁一去,柳散之忙俯身道:“这、这不算什么,散之也只是口传口罢了。如果您真要谢,就谢我师父吧。” 吴悔满意地点了点头,却唾道:“小苏这老小子,连收的弟子都如此。。。算了,既然你什么也不要,我就应你两件事。你随时可以提起,不管什么事我都给你办到!” 柳散之还要推脱,吴悔摆手道:“就这么定了!你这两日便跟在我身旁好了,老夫还有许多问题要问。” 柳散之忙道:“吴老,散之毕竟是军人。入夜归队乃是军规,我必须谨守。”喻振尘此时也开口道:“师尊,今天散之所讲您也要细思琢磨,不如就让散之先回去吧,明日我跟他们队长说说,让他再跟您研谈两日。毕竟咱们要一路前去恒寿嘛!” 吴悔终于点头应允,命喻振尘亲自将柳散之送回行馆。 回到行馆已是午夜时分,小队诸人还没有休息就寝,都在房内修行。柳散之送别喻振尘后率先回去向李捷报到,并将情况详细禀报给了李捷。 李捷早已将情况禀报了孙广圣并得到孙广圣首肯,听完柳散之所说,命柳散之第二日与林梅羽、吴笛一同去陪吴悔。三人都是苏伍弟子,林梅羽出身离武,在大庸行事自是方便。吴笛心思缜密,行事机敏,能够随机应变。 柳散之听到能和林梅羽一起心中不免高兴,行礼之后便兴冲冲地回房修炼去了。 第二日清晨早饭之时,柳散之给吴笛等人讲述了昨晚的事情。开始柳散之还担心吴笛埋怨自己,没成想吴笛非但没有数落自己,还对吴悔领悟天道的见解非常感兴趣,吵着要将老师授道中不解之处说与吴悔参研。柳散之心下大定。 饭后,李捷交代几句,柳散之和吴笛、林梅羽身着便装相携去往吴悔行馆。 吴悔一夜未睡但神采奕奕,见到吴笛和林梅羽随柳散之而来,也不多问,开口便道:“散之,昨晚老夫琢磨了一夜,颇有感悟,来来来,听我说说。”吴悔来着三人便走进书房。 吴悔不愧是归一五重之上的大高手,触类旁通,对于修行之法说的头头是道,让柳散之三人受益匪浅。期间吴悔不断提问柳散之,柳散之知无不言。吴笛和林梅羽也或多或少听过苏伍讲授天道,时不时插口,讲述条理清晰且颇有见地,吴悔大为高兴。 四人谈了大约一个半多时辰,吴悔仍然意犹未尽。林梅羽笑道:“吴老,此去恒寿还有好几日,不在乎这一时一刻,不如我们休息休息?对了,您以往来过潭城吗?不如我带您出去转转?” 吴悔一愣道:“以前去找你祖父路过过两次。天下城池都差不多,有什么好转的?!”林梅羽笑道:“潭城乃是中州之南第一名城,香水横贯直入重湖。香水清照,下见底石,石如樗蒲、白沙如霜,两岸风物美不胜收呢。。。。” 吴悔不耐正欲挥手拒绝,但见柳散之、吴笛两人面露期待之色,遂不情不愿地开口道:“那好,就去看看!” 林梅羽兴冲冲地带着三人出了行馆。行馆就在香水河畔,林梅羽命行馆官吏招来一艘小舟。四人乘上小舟,飘然而去。 一路上果然正如林梅羽所说两岸景色令人侧目。林梅羽不断向三人介绍风景人物,转眼便过去了半个多时辰。 已经过了午时,林梅羽命舟子在左岸一处房舍密集、烟雾缭绕之处停下。四人上得岸来。林梅羽道:“此处最是繁华,我们便在此用饭吧。” 一听到用饭柳散之便来了兴致。独孤登对大庸潭城美食赞不绝口,早已和柳散之聊过多次,尤其是对一种椒盐馓子大为称道。柳散之兴冲冲地走在了前面,不断向街道两旁的客店酒馆望去。吴悔虽然痴迷于武道,但也是一吃货,此时也是来了兴致。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五十四章 留下饭钱 柳散之和吴悔两人探头探脑地走在前面,突然街道拐角处传来一声断喝:“贱奴,别给脸不要脸。你作死不成?” 柳散之抬头一看,只见前面十字路口的西北脚上有一矮台,台上站着十余名衣衫褴褛的奇装女子。一名大汉正高举皮鞭狠狠地抽打在其中一名少女身上。 那里显然是一个买卖奴隶的所在。这种买卖奴隶场所在中州各城随处可见,即便是在严禁私卖奴户的大影兴安也又那么几个。柳散之虽然不喜但也习以为常了,只是因那台上的十余名女子服饰奇特,所以忍不住走上前去多看了几眼。 吴悔一搂柳散之的脖颈道:“有什么好看的,赶紧找客店要紧!”柳散之回过神来道:“哦!这台上奴户的穿着倒是奇特。” 吴悔道:“那些都是南夷女子,在中州腹地少见,在这里却算不得什么。走了!” 柳散之正待转身,却听刺啦一声,踏上那名大汉一把扯碎了那名少女的衣衫,那少女惊呼着双手掩胸,却被那大汉两鞭子将手臂打落下来。 “吴郎君,您好好瞧瞧!这是昨日刚到的新货,嫩的很,错不了!”台上大汉舔着脸对台下的一名华服青年说道。 那华服少年眯着双眼紧盯着少女的胸膛,淫邪满面地点了点头道:“不错、不错,本郎就要这个,多少钱?”台上汉子大喜:“既然吴郎君喜欢,您给三贯钱便好了!” 看着台上少女木然站立,满面泪花的脸上凄然欲绝,柳散之虽然大为不忍,但也只是摇摇头,便欲随吴悔而去。 柳散之正好站在那华服少年的身侧,华服少年瞥了一眼摇头的柳散之,见柳散之衣着普通,修为不高,嘲笑道:“买不起就别站在这里碍眼了!什么玩意儿?!” 这时台上少女拉了拉残破的衣衫正欲遮掩,却被台上大汉又抽了一鞭子,疼得忍不住大声叫了出来。 柳散之不欲争辩正想转身离去,那少女的惨叫却使得柳散之眼皮一跳。柳散之猛然想起了苏伍的话:“人虽不能生而平等,但人便是人,岂同牲畜?!吾辈修者,应达济天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柳散之不禁高高地扬起了头,脱口而出:“我买此奴!” 话一出口柳散之便不再犹豫:“我出四两银子,此奴卖与我!” 华服青年一愣随即嬉笑道:“哪儿冒出来的东西?敢跟本郎抢东西!不知道我是谁?” 柳散之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台上大汉。华服青年见柳散之不理自己,心下大怒正待发作。台上的大汉见此情景忙道:“吴郎君先出价,这位小郎您就不要争了。这边儿还有好的,您再看看!?” “不是价高者得之吗?”柳散之朝着台上大汉道。 “这。。。”台上大汉不知如何作答。“这什么这,本郎看上的物件谁敢抢?吴东!”华服青年喝道。 华府青年身旁一人一闪来到柳散之面前,阴沉沉说道:“滚!”见柳散之未动,那人抬手便扫向柳散之头颅。 那人手掌距离柳散之尚有一尺却怎么也落不下去,更是无法收回,顿时满面通红不知所措。一直在一旁冷眼观瞧的吴悔坏笑着走上前来:“这位郎,臂膀抽筋了?来,老夫给你推拿推拿!” 说着吴悔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臂轻轻一扭,那人一声惨叫,右臂被吴悔轻松齐肘折断! 华服青年大骇,自己的护卫抱元中阶竟然被如此随意折断了臂膀,这佝偻老者什么修为? “老、老丈!你、你。。。”华服青年惊骇地打起了结巴。 “我、我,我怎么了?你买不买?不买赶紧滚蛋,别碍眼!我看上的物件你也敢抢?”吴悔笑道。那华服青年满头大汗,也不管那倒在地上的护卫,转身便跑。 吴悔转头看向柳散之:“散之,不是我说你。没由来置什么气?要女奴还不容易,回头我让庸飞虎送你几个。赶紧走别在这儿耽误功夫。” 此时林梅羽和吴笛也走了过来。看着台上的情景,林梅羽面色绯红,忙转头问柳散之发生了什么事情。 柳散之没有回答,默默地从腰间革袋中掏出四锭银子递给了那台上大汉。那大汉本惊骇异常,但见柳散之递过银子脸上立即堆满笑容,一推那少女道:“赶紧收拾收拾,随这位郎君去。” 那少女却没有抬腿,凄然地转过头去看着身后的一名女子:“阿娘。。。” 柳散之随性而为,本来有些后悔。但事已至此,见到少女凄惨的神情,心中不忍,一横心道:“这女子多少钱?” “这个便宜,您给一吊钱便可。”汉子道。 吴笛知道柳散之心中所想,朝着那汉子道:“你这台上十几个女子一共要多少钱?我都买了!” 那汉子大喜:“郎君有眼光!这群南夷女子姿色不错,您都要我就给您个实诚价,二十吊钱。”吴笛毫不在意地从腰间掏出两块金子丢了过去。 “你们到底是陪我吃饭的还是买奴的?带着这一群女奴兜风啊?现眼啊?”吴悔恼道。 吴笛和柳散之一时痛快,却那里想过怎样处置这些女奴?吴悔这么一说,柳散之倒还罢了,有吴笛在不用自己操心。吴笛却犯起难来。 “放她们走的话,出不了城门就又会被人抓住。。。我们自是不能带着她们,不如等阵交给我三兄,让他处置吧。”林梅羽此时也明白了柳散之的心意,开口说道。 吴悔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转头便去。那些女奴站在台上不知所措,吴笛只好招呼她们跟上自己三人。 一路上迎着行人的指指点点,三人随着吴悔进入了一家客店。见四人身后跟着一群女奴,客店博士本欲阻拦。但一股威压从吴悔身上散发出来,那博士赶忙将一众人让到了最大的一个房间。 吴悔在正中案后坐下。柳散之和吴笛看着一字排开跪在房内的女奴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听吴悔喝道:“进来吧!跟了我们一路不累?” 吴笛三人正惊愕间,房门被推开,两男一女三人鱼贯而入。那名少女十四五岁年纪,男装打扮,圆润的脸庞上有两个深深的酒窝,生的煞是可爱。 那少女一进门便叉手道:“晚辈柳双兰,见过前辈,见过三位。”“别说虚的,跟着我们干什么?”吴悔不耐烦地挥手道。屋中跪着的女奴见到柳双兰三人,个个面上色变,却是不敢言语。 柳双兰不卑不亢道:“不知前辈能否将这些女奴卖给我。” “与我无关!问他!问完了赶紧滚!”吴悔指着柳散之道。 柳双兰三人看向柳散之,柳散之却看向吴笛。吴笛察言观色,自然发觉那些女奴与柳双兰等人必有关联,但不知柳双兰目的何在,遂笑道:“我兄弟难得有雅兴买女奴,刚到手哪儿能说卖就卖?” 吴笛不以为意,笑道:“不过,让给你们两个倒是可以。”“我全要!”柳双兰坚定地说道。 “那怎么成?”吴笛道。两名中年勃然色变,都是紧紧地握住了拳头。“真麻烦!老夫先出去找壶酒。”吴悔身躯一晃便消失不见,柳双兰三人根本没有看清吴悔的身形,不由得惊骇万分,两名中年男子紧握的拳头也不由得松了开来。 “说吧,你们和这些女奴到底什么关系?”吴笛道。见柳双兰凝眉不语,吴笛补充道:“如果买回去做牛做马,侍寝暖床,我看就算了。我兄弟绝不会答应。不瞒你们,我们已经给她们谋了好去处。” 柳双兰注视着吴笛的双眼,又转头看了看面容坚定的柳散之,终于下定决心,缓缓地跪下身来:“既然郎君坦诚,我也不再欺瞒。我听两位口音不似大庸人士,在潭城买奴恐怕也是一时性起。不瞒您说,这些女子都与我沾亲带故,我只求能够带她们返乡。还望郎君成全。要多少钱您随便说!”柳双兰话音未落,那十余名女奴已是忍受不住纷纷嘤嘤地哭了起来。 “这样啊!”吴笛道。柳双兰和两名中年男子紧张地看着吴笛。 看着十余名哭泣的女子柳散之那里还不明白,忍不住说道:“师兄,让她们去吧!”林梅羽也忙不迭点头。 “不是说好在外面我做主的吗?又抢我风头!”吴笛笑骂道。“真是你等亲戚?”吴笛故作姿态地朝着十余名跪着的女子问道。那十余名女子连忙点头。 “那就行了!你带她们走吧。”吴笛笑道。“这位郎君要多少钱?”柳双兰虽然激动仍是不忘问道。 “把饭钱留下!”吴笛正色道。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五十五章 离武主山 “师兄。。。”林梅羽嗔道。“哈哈!去吧去吧,不要钱!”吴笛连忙笑道。 柳双兰身旁的两名男子早已忍耐不住,吴笛话音未落便赶忙去扶一旁的女子。却听林梅羽道:“想来你们来自南夷吧?不要这样出门,先着人去买些衣衫让她们换上,否则带着这么多南夷女子出城怕不好解释。” 柳双兰点头称是,一名男子出门而去。柳双兰又唤博士开了一间房,让另外一名男子带着诸女过去。那博士本颇为不愿,但方才已经被吴悔吓得狠了,也是不敢违逆。 柳双兰坐在下首请教三人姓名。待三人报上姓名之时吴悔已经拎着一坛酒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案后。 吴悔也不理柳双兰,朝着柳散之道:“事儿办完了?不是我说你们!以后少管这些屁事儿,潜心修炼方是正道。” 林梅羽和吴笛不好反驳吴悔,都看向柳散之。柳散之硬着头皮道:“吴老,这都是我们师父教的。师父说,路见不平。。。” “得、得、得,少给我说教。没事儿你去吧,让我们好好喝酒吃饭。”吴悔挥手驱赶柳双兰。 柳双兰不以为意,微笑着向四人一拜道:“难得在大庸见到几位豁达心慈之人,双兰感激不尽。如果来日有暇,还望几位能到吾乡做客。吾乡在梦泽之南,万山丛中,莳岭之下。” “嗯?你来自莳岭?莳岭云台是否真的存在?据说云台飘忽不定,是不是真的?”吴悔竟然来了兴趣。 柳双兰一愣,犹豫片刻方道:“云台乃我南人心中的圣地,自是存在!云台七元归一、灵气四溢,但却是飘忽不定、不可探寻。双兰曾听族老说起,却是不曾见过。”柳双兰笃定的语气中充斥着遗憾。 “你族中人上过云台?上面什么情况,快说来听听!”吴悔越发兴致盎然。 “族老在莳岭云雾中看到过云台一角,却是未曾上去过。”柳双兰咬着嘴唇说道。 “真没上去过?”吴悔追问道。柳双兰坚定地点了点头。吴悔大为遗憾,挥手道:“那便算了。你去吧!” 柳双兰再拜:“吴兄、柳兄、林姐姐,双兰告辞,后会有期!”柳双兰站起身来,满面感激之色。柳散之正若有所思,闻言连忙回礼。 吴笛三人将柳双兰送出房门回身坐下。吴笛道:“吴老,那莳岭云台到底是什么所在?” “你师父没跟你们说过?”吴悔反问道。林梅羽道:“我曾听祖父说过莳岭云台。前些日子还就此问过师父。师父只说是传说中什么人的飞升之地,虚无缥缈,没有细说。”柳散之和吴笛也点了点头。 “你师父就是什么都瞧不上!”吴悔愤愤道。“据老辈修者先贤讲,传说那莳岭云台是什么天外飞石,漂浮在广阔的万山莳岭或隐或现。飞石不知为何物,能纳七元而归一,当年我师尊就曾怀疑莳岭云台可能是哪位先贤还虚飞升的所在。他老人家在万山追寻二十载却连云台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吴悔娓娓道来。 “追寻二十载?那多浪。。。”吴笛为之乍舌,却没敢把话说下去。 “浪费光阴!你师父当年也是这么说的。”吴悔没好气道。吴笛赶忙低下了头。 “我老人家说什么也要去万山莳岭去看看。对,这次从恒寿离开就去!就这么定了!”吴悔信誓旦旦地说道。“外面的,快上菜!”吴悔喊道。 潭城美食独树一帜。吴悔、吴笛都是饕餮之徒,风卷残云般大吃特吃,不断赞许。柳散之性喜庖厨,自然是细细品味暗自思量。林梅羽看着三人的样子微笑不语、浅尝则止。 一连三日,柳散之三人便住在吴悔的行馆将师父所授与吴悔交流。到了后来两日三人已经没有什么可说,基本上是在听吴悔讲述自己的体悟。 吴悔一心修行不谙世事,讲起来毫不顾忌,不但讲述天道,还对各宗修行功法详加评述,三人受益匪浅,境界感悟均是深了一层。尤其是林梅羽天生土属与吴悔相同,听吴悔讲述与厚土经相关的修炼之道受益颇多。 三日过后便是庸公世子和星轶公主的大婚,柳散之三人归队参加了婚礼仪式。仪式过后的第二日,孙广圣率领影羽卫带着庸公所赠的大量礼品启程返回大影。李捷则率领六期小队跟随林飞羽、林落羽兄弟及吴悔师徒出发去往恒寿。 恒寿距离庸都潭城并不太远,一行人向南行进两百多里便进入了恒寿山域。柳散之等人早就听林梅羽说过恒寿山,但一进入山域仍是大为惊异。 恒寿诸山并不太高,相较断天山脉的险峻巍峨,恒寿诸山却是圆润灵秀。山间火气充裕但并不灼人,暖洋洋使得众人浑身舒坦。山间主道之上人来人往,装束随意举止慵懒。无论是修者还是客商、奴人对甲胄光鲜的李捷小队都不十分在意,只是有人不断地向林飞羽兄弟躬身行礼。间或着有几个眼尖的修者看到小队中的林梅羽和吴炎焘,都是惊异地张大了嘴巴。 小队少年谨遵军纪,在马上目不斜视,终于一路来到了恒寿主峰朱融峰之下。朱融峰乃是恒寿七十二峰之首,高耸入云,轻烟笼罩。山上林木繁茂郁郁葱葱,与四处露出的飞檐屋角相映成趣。 巨大的山门前已经有一群人在等候。见到大队近前,一人看似脚步不动身形缓缓而来。骑马走在前面的林飞羽兄弟连忙翻身下马单膝跪地:“父亲!” 来人正是离武宗主林凌一。林凌一摆了摆手示意两人起身,径直走到头先的大车前,率先对翻身下马的喻振尘一叉手道:“振尘兄,别来无恙?!”喻振尘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林兄,久违了!” 林凌一朝着大车躬身高声道:“吴伯安好!”“别整这些虚的,你阿爷呢?”吴悔一纵跳下了马车。 吴悔辈分极高,比起林凌一的父亲尚高了半辈。林凌一对吴悔的无礼毫不在意:“吴伯,家父在落雁峰等候您多时了。这不让小侄在此迎您大驾嘛。您在峰上休息片刻再去不迟。” 毕竟林凌一是离武宗主,吴悔也不好太过任性,嘟囔道:“真麻烦!赶紧赶紧,别耽误功夫。” 此时林凌一身后的离武长老纷纷上来与吴悔、喻振尘见礼。林飞羽忙向林凌一介绍李捷。李捷与林凌一修为相差甚远,但影伍出身毕竟不凡,叉手行礼举止得当,看的林凌一连连点头。 林凌一涵养极深但还是忍不住向队伍之中望去,看到英姿勃发、目不斜视的林梅羽时双眼不由得眯了起来,满含笑意。直到林飞羽提醒方才回神拉着吴悔向山上走去。 离武大殿坐落在朱融峰顶,大殿前广场与云海连成一片,气势宏大。李捷小队在侧殿卸甲之后便列队站在广场之上,五十人站在广场上颇显渺小。 小队诸人看着前面十余名仙风道骨的修者不禁感慨离武果然是仅次于太一的天下五宗之一,十余名长老看似元炁不张,但神凝炁聚,想来修为非凡。 广场之上火气四溢,诸少年包括如灵西等火属性修者都感到火元重重、压力不轻。林凌一看在眼里,笑道:“赶紧进殿吧。”说吧与吴悔携手走进大殿。 已是酉正十分,大殿内案上碗筷齐备。众人落座之后仆役们穿花蝴蝶般上菜。诸少年惊奇地发现这些仆役竟然都至少是化神初阶的修者,更加对离武实力乍舌。 酒席之上林凌一除了招待吴悔、喻振尘,还一一与其他四宗少年叙话,问候其长辈。对影伍院也是大加赞赏,令得大影学子颇为欣喜骄傲。 几轮酒之后,林凌一道:“李队,苏太傅的手谕你已经看过了吧!”李捷忙叉手道:“看过了!” “那好!明后两日你们便在恒寿逛逛,除了此处山顶和落雁、华盖之外其他地方都可去得。大后日辰时我们便在外面广场之上较技。”林凌一道。“但听林宗主安排。”李捷回道。 “较技?!”不仅在座影伍诸生一愣,连坐在林凌一身旁的吴悔也脱口而出。“小家伙们较技?”吴悔追问道。“正是!”林凌一笑道。 “小家伙较技有什么意思?不过,看看老苏教的弟子身手如何也不错!”吴悔笑道。 影伍学子虽然疑惑但军纪使然无人发问。李捷道:“你们与离武同龄弟子较技,此乃大祭酒之命。这两日休养一番,也不用特意准备。”李捷话声虽然平和,但却透着一股傲气。 吴悔早已坐得不耐烦,开口道:“好了好了,可以散了吧?!凌一你赶紧安排我去见老林。” “好,好!我这就带您过去。不过。。。”林凌一笑道。“不过什么?”吴悔板着脸道。 林凌一没有回答吴悔,却转头看向李捷:“李队,家父与苏太傅相交甚笃,极想知道苏太傅的近况,你看能不能让苏太傅的弟子跟我一同过去?” 林凌一贵为离武宗主却如此客气,李捷岂能不从,忙道:“但听林宗主吩咐。这就让梅羽跟您去吧!” 林凌一含笑点头正待起身。坐在李捷下首第三席的林梅羽突然跪直身躯叉手道:“队头,虽然队头有令。但梅羽出身离武不好只身脱队。既然林老宗主想见老师弟子,不如让两位师兄和荣师弟与我一同前往。” 李捷暗暗点头,林梅羽果然深谙影伍精神:“好,吴笛、柳散之、荣城,你三人随林宗主去,记住军规院规!” “诺!”吴笛三人跪直身躯叉手领命。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五十六章 高手切磋 落雁峰距离朱融峰不近。吴悔嫌吴笛四人脚程慢,出了大殿便向林凌一使了一个眼色,一把抓住吴笛和柳散之的手臂便飞身而去。林凌一一笑拉住林梅羽和荣城,紧紧地跟了上去。 月光如水,六人如两团光影飞掠在恒寿山间,不一阵便来到了落雁峰山腰之处。在六人面前是一片郁郁葱葱的钟萼木林,林中小径幽深。林凌一站在小径入口,凝声道:“父亲,吴老到了!”“快请进来吧!”林中悠悠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还是这么矫情!”吴悔嘟囔道。 柳散之四人跟着林凌一和吴悔步入小径,借着月光柳散之看到林梅羽脸上满是激动之色。 小径不长,尽头处是座不大的院落,简洁古朴,与朱融峰上建筑样式截然不同。正屋门口,一名白发苍苍、腰身笔挺的老者笑吟吟地看着众人。 “吴老,别来无恙!”老者叉手说道。“很好!不好能来找你吗?你小子怎么躲在这里?”吴悔没好气道。 老者正是离武老宗主、归一五重巅峰的高手,林梅羽祖父林自持。林自持知道吴悔的脾性,对吴悔的态度也不在意,打趣道:“躲在这里就是怕你找啊!你这么一来,少不得又得动手动脚,我这把老骨头怎么吃得起?” “你小子少?你才多大年纪?能跟老夫比?说说看,炎上经参悟的怎么样?”吴悔张口就说起六经之一的炎上经。“我已经去找过老雷、小向他们几个,就差你了!”吴悔补充道。 吴悔修炼成痴,自在太一钻研厚土经之后,便遍访几宗宿老探究五经奥妙,离武是最后一站。 “炎上经博大精深,吾受益匪浅。你来的正好,我本意正想找你们几个聊聊的。”林自持道。五经虽然是各宗不传之秘,但对于这些追求还虚天道的宿老来说,找同阶修者共同参详,相互印证倒是可以的。几人只谈经,也不屑于觊觎他宗的修炼功法。 “那就好!时候尚早,咱们两个先切磋一番,然后再谈经。”吴悔完全不理一旁的林凌一和吴笛四人,张口便要与林自持比试。 还未待林自持回话,吴悔气势已经勃然而起。吴悔身周一尺范围之内元炁粘稠如浆,吞吐不定。元炁包裹中的吴悔须发飞舞,面容凝重不怒自威、犹如神祗。柳散之四人还是头一次见到归一五重的大修者如此,惊异之下也是甚感兴奋。 林自持苦笑着摇了摇头:“凌一你们退到林边!”说吧林自持周身元炁激荡而起,五色元炁在身周萦绕丝毫不泄,与吴悔一般无二。 林凌一双袖一甩,裹挟着林梅羽四人退到了五丈之外的林边。吴笛暗道:“怎么两大高手在这狭小的地方便斗起来?难道不怕把这房舍和这片林子拆了?” 正在吴笛疑惑间,却听林凌一柔声对林梅羽说道:“阿梅,你看你祖父和吴老谁更强些?” 林梅羽此时已经没有了在朱融峰大殿时的拘谨:“孩儿那里能看的出来?阿爷您别说,这还是我第一次见祖父与人交手呢!怎的他二人的气势还不如吴叔叔他们较技时场面那么大?” 林凌一宠溺地抚摸着林梅羽的秀发:“阿爷他们二人如果不能控炁于方寸之内,又怎么称得上归一高阶修者?你看着就好了。我跟你说啊,你祖父应该是高了一线的。。。” 果不其然此时场中已经生了变化,林自持、吴悔两人身周元炁在瞬间荡然无存,似乎消弭在夜色之中,而两人犹如两盏人形巨灯,身躯光芒四射,刺得林梅羽四人眼睛都不能直视! 吴悔身上光芒突然不见,紧接着四少年便看到一团如斗的光影缓缓向林自持袭来,原来正是吴悔平平击出一拳打向林自持。 吴悔拳光缤纷,其尖却呈暗黄之色。拳势厚重凝实让四名少年顿时升起了断天压顶、呼吸艰难的感觉。“如果这一拳打向自己,自己还不得化身齑粉?”柳散之心道。 吴悔归一五重但天生土属,一出手便是最强的厚土之力! 吴悔对面的林自持不慌不忙,右掌两指伸出不快不慢地点向吴悔拳心。指风赤中带绿,直有无坚不摧之势! 拳指相交,如潮般的元炁四下散逸但却全部凝结在两人身周三丈之内。一声沉闷的声音响起传遍四野,林梅羽四人顿时感觉犹如重锤敲击耳鼓,险些晕倒!稍一清醒时便已看到清晰的元炁壁垒将四人笼罩,身旁的林凌一脸上颇有凝重之色:“这两老。。。”如果没有林凌一的元炁结界恐怕四少年此时已经被声音震倒在地,七窍流血。 “好!刚柔相济且余力未决!没想到吴老你功力精进如斯!”林自持赞叹道。“嘿嘿,老夫还有手段没有使出来呢!”吴悔得意说道。 吴悔斜斜踏出一步,双拳如龙捣向林自持,林自持出掌如刀,从两拳之间正面直劈吴悔头颅。吴悔双拳一错,欲将林自持掌风拦腰截断。。。 两人身形陡然加快,头先一两招吴笛四人还能看清楚,但两招一过在四人眼中两老已经化成两团光影。光影由二变一,最终融入月光之中。在吴笛四人的眼中,吴悔和林自持仿佛不存在一般,只是透过林凌一的元炁结界,四人隐约感到身前一丈处那厚重无匹的元炁。 四小目瞪口呆之间林凌一叹道:“父亲和吴老竟然已经能在较技中将元炁喷张范围控制在两尺之内了!” 林梅羽道:“阿爷,控制在两尺之内很难吗?” “当然!抱元境后便能元炁外放。较技对战中必用全力,元炁喷张岂是那么好控制?等你到了抱元就知道了!”林凌一笑道。林梅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头看向柳散之三人,三人与自己一般无二。 两位归一高手这一战便是一个多时辰,林凌一看的津津有味、目不转睛。林梅羽四人什么也看不到,渐渐地有些焦躁,更加好奇。就在此时,林自持一声长啸腾身而起落在了圈外,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袍服,笑道:“吴老,咱们就到这里吧,你我修为相仿,再都两个时辰也分不出胜负的。” 吴悔站在圈中头发有些散乱:“别给我脸上贴金!再斗一个时辰怕是我就要落败了。哼!说到底老夫还是差了你一线!” 林自持笑了笑没有回答,转头看了过来,宠溺地开口道:“小梅!快过来让我看看!” 林梅羽听到林自持呼唤,早已没有了以往稳重端庄的姿态,一蹦一跳飞扑进林自持的怀中:“祖父,小梅想您了呢!” 林自持爱极了林梅羽,一把将林梅羽抱了起来:“我的小梅都长这么高了!嗯!又漂亮了许多。唉!今后也不知那个小子有福气。。。。” “您又来了!还说!”林梅羽拍打着林自持的手臂不依道。 “好!不说不说!这是你的同门吧!”林自持放下林梅羽,岔开话题道。林梅羽赶忙将柳散之三人介绍给了林自持。柳散之三人忙躬身行礼。 林自持看着柳散之三人,笑道:“果然是苏伍的弟子。资质甚佳!根骨清奇,几十年不遇的材质!这个也不错,木、难道是天赋木主?”林自持对吴笛和荣城赞赏有加,却只瞥了柳散之一眼。 “散之师兄是动之大师兄的胞弟,博闻强记,也很好的。”林梅羽看在眼里插口道。 “哦?!柳动之的胞弟?!勤加修行吧!”林自持随口答道,显然对柳散之的根基修为不屑一顾。 “阿爷,还是进去说话吧!”林凌一道。林自持一笑,拉着吴悔的手便走进了正屋,林凌一和四人紧随其后。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五十七章 早有预谋 吴悔一屁股坐在次席之上,开口便道:“小林你这些年进境颇快啊!本来这次我估摸着怎么也不会输给你了,没想到你还是胜我半筹!” 林自持一笑,看了看下首的林梅羽四人道:“说起来这还得感谢他们的师尊!当年刺天一战,我是惨败于苏伍手下啊。当时我万念俱灰之时,苏伍非但没有奚落于我,反而与我促膝论道。我受益颇多啊!若非中州与大影敌对,我当时甚至都想随他而去。嘿嘿。。。”林自持有些自嘲地笑笑。 “苏伍这小子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没有师承突然崛起,把老雷、你和小向还有我打了个遍!更可气的是他比我们都还年轻!如果他没有受伤,现在恐怕。。。。唉!”吴悔叹道。 虽然苏伍已经修为尽去,但仍是五宗高手绕不开的话题。听到两位中州五宗顶尖高手议论苏伍,柳散之四人心中满是骄傲。 “你们的师尊现下如何?”林自持开口道。 “师父安好!虽然仍是不能修行但现下身体还算康健。”林梅羽答道。 “他还真是乐天安命,如果我等如他般没有了修为,呵呵。。。”林自持苦笑着看了看吴悔。吴悔也连连摇头。 “师父常说得天下英才以教之乃是平生最大的乐事,师父说只要弟子们蒸蒸日上,他自己修为能否恢复不算什么。师父传道授业不拘形式、颇多启发,那个、那个这些时日我可比在家里学到的多多了,也领悟的多多了。。。”林梅羽继续道,说到最后顾及在座长辈颜面,不由得小声起来。 “哈哈!别给我们留面子!”吴悔笑道。“是啊,不说别的,就说影伍七子,咱们五宗同龄弟子有谁比得上?”林自持也道。 “不错,柳动之年纪轻轻便归一三重,我对上他都难以言胜呢!”林凌一也叹道。 “好了,说远了!小梅,我叫你来一是想问问你师尊的情况,二是想送你们们几个苏伍的弟子些东西,以谢当年他提点之恩。你们四个苏伍的弟子一起过来也省了我的麻烦。”林凌一说完,从身后案上区来四个药瓶,随手一甩,药瓶一一飘到了柳散之四人近前。 “送其他的就俗了。这几瓶药是我这些年根据祖上留下来的残经配置出来的丹药,名为朝元丹。对于稳固境界,压缩元精有些用处。你们收下吧。”林自持随意说道。 林自持虽然语气轻松,但林凌一知道从父亲手中拿出来的丹药必是顶级,否则不会如此送人,父亲研制的这丹药自己都还没有听说过,可见其珍贵程度。 林凌一转头看向林梅羽四人,却惊奇地发现四人相互看着面色奇特。林凌一有些不快开口道:“阿梅,还不谢过祖父!” “谢过祖父、谢过林老!”四人忙不迭躬身称谢。四人的神态早被林自持和吴悔注意到。林自持还罢了,吴悔却道:“你们这四个孩子!稳固境界倒还罢了,压缩元精的丹药是随处可见的?我们太一都只有一方,普通的嫡传弟子都根本得不到!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么珍贵啊?可是、可是。。。”林梅羽在林自持毫无心机,说话更无顾及。“可是什么?”林自持也不由得被逗起了兴致。 林梅羽没有回答却看向柳散之,柳散之犹豫着点了点头。林梅羽道:“祖父,这朝元丹我们早就有了呢!”林梅羽拔起药瓶上的塞子闻了闻,点头道:“嗯!气味一样。不过祖父您这丹药好似少了一股青气!” “什么?!”林自持猛然凝眉。恒寿本是天柳历代皇帝祭拜南天之地,离武林氏乃是乃是离武第一家族,更曾是天柳恒寿祭天的礼官,当年得皇室口述整理一部《天柳本草》。这朝元丹残方便出自《天柳本草》。 残方上曾道此丹青气扑鼻,如冰凝炁,对修者尤其是火属性修者功效极大!丹方中至少缺三味药材,林自持自刺天败于苏伍之后自感元精厚度不足便全力尝试增补此方,直至半年前方才自试功成,但却始终缺了那股青气,不过即便如此药效也是显著异常,令林自持颇为自得。 此时林自持听到林梅羽提到丹药缺少青气如何能不吃惊?“你有朝元丹丹方?谁传授给你的?”林自持沉声问道。 林梅羽听林自持一问不由得有些后悔,不由得再次转头看向柳散之,却见柳散之转头看向了吴笛。 这朝元丹与其他几种丹药乃是柳散之按照所记药方,由柳散之和沐青鱼针对小队和吴笛、林梅羽几人的体质共同研制的丹药,算是几人的常备药物。按照沐青鱼所说,朝元丹在几种丹药中并非最重要。 吴笛颇有急智,开口道:“林老,这朝元丹丹方我们确实有,是师父传的。我们三个不精医道,只有散之记得单方。” 林自持转头看向柳散之:“你知道丹方?说来听听!” “林老,这。。。没有得到老师许可,我们。。。这不太好吧!”吴笛说道。“是啊祖父,您不是有丹方了嘛!就不要为难我们了!”林梅羽也说道。 “女生外向!”林自持终于忍不住说了出口。“说什么呢?我怎么外向了!祖父您怎么说话呢?!”林梅羽不依道。 “好了,好了!阿梅,怎么能埋怨你祖父?不说就算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林凌一道。 林自持研究这丹方数年,现在终于有机会得到全方哪儿能不心痒难耐?但自己岂能强行逼迫小辈?林自持不由得面色稍红。 吴笛看在眼里,笑道:“老师常说林老乃是当世高人,不仅修为武功卓绝,而且为人豪气大度。咱这丹方虽然珍贵,送与林老也不算什么,就当我们尽尽孝心好了。想来师父也不会责怪的。散之,你就将朝元丹丹方说给林老吧。对了,吴老也在这里,咱们也孝敬孝敬吴老。” “老夫才瞧不上呢!凌一,带我去侧室休息。明早老林咱们论道。”吴悔瞪了吴笛一眼,起身便走,林凌一笑笑起身跟了出去。 “千丝菊三钱。。。”柳散之将朝元丹丹方一字一句地背了出来。听完柳散之所讲,林自持喃喃道:“原来要加入前原叶,六足圆龙尾的分量要七钱,这就对了,这就对了。” “林老,夜已深了,我们就不打扰了。。。”吴笛道。“慢着,你小子挤兑我一番,我老人家岂能白要你们的东西。说吧,想要些什么?”林自持没好气道。 “哪儿能啊?!我们别无所求!只是孝敬您而已。”吴笛故作正色道。 吴笛这么一说林自持不免有些为难,白要小辈的东西自己今后还不被别人笑话?可要说拿得出手的东西,丹药肯定是不行了,兵刃估计这帮用惯影刀的小家伙也看不上,灵石、黑曜石心?影伍子弟也不缺!传他们功法武技?算了,就传他们一套剑法。 林自持定下心来正要开口,却听林梅羽开口道:“祖父,要不让我们去火窟修炼一日如何?” 林梅羽此言一出,林自持面色竟然一滞。火窟乃是离武重地,火元充沛磅礴乃是火属性修者修行的圣地。千百年来经过离武的精心改造修整,曾经狂暴的火窟不但能够让抱元境以下修者在内修行,而且能够让不同属性的修者纳火元而修行。 抱元境以下修者进入火窟,不但能感受精纯火元飞速提升修为,而且能加深对火元的感悟,对于进入归一境凝聚火元有极大帮助。如果就是这样还罢了。林自持让几人进入火窟修行到不算什么。但火窟之中有不知那位前辈高人留下的修行功法刻在石壁之上,那功法虽然不长但高深莫测,一直是离武宗的最高机密。因此火窟非嫡传弟子外绝对不能进入。林梅羽此时提出几人进入火窟修行,怎能不让林自持为难? “梅羽别让林老为难了!我们都不是火属,进入个把时辰也对修为提升没什么大用。算了!”吴笛道。 “谁说没有大用?我离武火窟岂是等闲?你进入一个时辰相当于你在外面修行半月!无论你是何属。”林梅羽反驳道。 林自持一咬牙:“就依小梅所言,我明日便让你们进火窟修行一个时辰!长了你们也受不了!” “那多谢林老!”吴笛笑道。“多谢祖父!”林梅羽亦笑道。 林自持看着两人,就像看着两个面带笑意的小狐狸,心中暗道:“两个早有预谋的小家伙,让你们去火窟又如何?墙壁功法我都半知半解,你们四个小家伙能看出什么?”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五十八章 火窟脉匙 已是子时二刻,四人正待告辞,林凌一走了进来。林自持告诉了林凌一要让四人进火窟修行一事。林凌一十分为难,但林自持既然已经开口,林凌一便不好回绝,只是故作凶狠地瞪了林梅羽两眼。林梅羽扮了个鬼脸,向林凌一吐了吐可爱的香舌,整的林凌一哭笑不得。 林凌一无奈道:“父亲,白日梅羽四人进火窟恐怕不便,还要清退其他人。不如就让梅羽他们四人趁现在闭窟的时间去吧。”林自持心道这样也好,自己虽然不惧,但也免了闲言碎语,便命林凌一带四人前去火窟。 火窟就在雁回峰之上山腰另一侧的两里之外。林凌一裹挟着四人向火窟而去,越是接近,四人越是感到炽热难当。不片刻便来到了火窟之前,四人已是汗流浃背。 守卫火窟的是两名归一一重长老,见林凌一挟四人前来忙走出小屋行礼。林凌一超二人点点头也不过多解释,便命一名长老打开了厚重的火窟大门。两位长老虽然吃惊林凌一怎地破禁带外人来火窟,但也不敢有违宗主之命。 林凌一叮嘱两名长老必须在一个时辰左右将林梅羽四人叫出,然后便让四人拿了装备进入火窟并关上了石门。 四人身前是一条长长的石道,石道不窄,可供两人并肩而行。吴笛和林梅羽走在前面。深入石道六七十丈,吴笛方低声道:“梅羽,确定火窟中有功法石刻?”林梅羽点头道:“是啊。我虽然没有来过,但听几位兄长说过的。只不过功法晦涩难懂,我当时也没有记下来。” “是否真会如风穴一般呢?”林梅羽低声喃喃道。“小声些!”吴笛不由自主地向前后四周看了看,除了自己四人哪儿有人影? “师姐,你、你这算不算欺瞒长辈呢?”一直沉默不语的荣城突然发问道。“这。。。”林梅羽一时无语。 “什么欺瞒长辈?这是咱们自己的秘密好不好?!你少给我胡说!”吴笛转头唾道。 “要真是找到了隐穴,要不要告诉林老和你父亲?”柳散之也开口道。 “说什么说?说了我们还能离开此地吗?即便林老和林宗主顾及梅羽,离武其他人呢?”吴笛道。 “不能说!”林梅羽本来还有些心动,吴笛这么一说林梅羽反而下定了决心。 探访离武火窟是几人得知要来离武时便定下来的事情。今日从林梅羽一定要带三人前来见林自持,到提出进入火窟都是几人事先商量好的。朝元丹一事只不过是加快了进程,即便没有朝元丹,林梅羽也会想其他办法。林梅羽此时对于隐瞒祖父和父亲,心中有几丝羞愧,但却有七分惴惴的兴奋。 越往前走越是炽热难耐,四人身上的汗水都被蒸发的干干净净。终于在前行了百丈之后来到了火窟之内。 果不其然,火窟大小与风穴、雷穴差将仿佛,四面全是红彤彤的火云石,窟内火气四溢,火线如丝密密麻麻,从地面上的七个孔洞中喷涌而出。火丝一旦触及他物必然引燃即刻华为灰烬,好在四人早已在门口穿上了离武特制的火云甲将头颅身躯严实裹紧。 三面坚如精金的火云石壁被开凿了四个浅浅的岩洞,岩洞上都有扇厚厚的黑曜石门,黑曜石门减缓了火丝游动之势。吴笛上前打开一道石门,只见石门内密密麻麻贴墙摆放着水属灵石,黑曜石门一开,那些灵石肉眼可见地消逝,吴笛赶忙关上了黑曜石门。 离武宗果然是大手笔,为了能让非火属性的低阶修者在火窟修炼,竟然如此使用灵石! 四人看向另外一面洞壁。果然不出所料,红彤彤的火云石壁上两行字豁然在目!“火元炎上,导引六元,炁随火导。。。”两行字在火丝中飘舞,看的四人目眩神迷。 “小城,到石道外二十丈处守着。”虽然知道此处无人,即便有人过来守着也是无用,但吴笛仍然安排荣城出去把风。 “散之,怎么样?”吴笛道。 “师兄,你看那火字的一点与下面一捺相连,这是刀鞘形状!”柳散之道。“还等什么?快!”吴笛道。 柳散之抽出脉匙黑刀,将黑刀和刀鞘分别放在火字的一撇一捺之上,火字旋转,火字正中一个小孔豁然显现! 脉匙插入墙壁缓缓升起,这次比起在风穴之时柳散之和林梅羽淡定了太多,抬头看看石壁,竟然发现石壁厚达七尺有余。 石壁落下,漆黑中林梅羽早已掏出的夜明珠亮了起来。格局路径与风穴中一般无二。在第二个柔和的火穴之中,不出意外地三人发现了第二处文字以及一把如风穴刀子一般但艳红如阳的刀子。 林梅羽犹豫了一下将刀子塞进早已准备好的刀鞘之中随手交给了柳散之:“师兄还是你留着参详。”柳散之也没二话便将刀子塞到了怀中,潜心默记石壁上的文字。 文字不多柳散之片刻间便已背熟,朝着吴笛、林梅羽二人一点头,三人反身便向回走。 厚重的石壁之后不出三人将脉匙插入几人方才找到的匙孔。石壁打开,三人退出后均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林梅羽隔着火云甲笑道:“在自己家里跟做贼似的,我这还是头一次。”“这怎么算做贼?千百年来没有发现的东西是无主之物,咱们取之有道。梅羽你别放在心上。”吴笛笑道。 “至于这第二火窟,等过两年梅羽你回离武之后再告诉你祖父、阿爷好了,反正也跑不了,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吴笛继续道。 吴笛无心提到此事,柳散之不禁猛地心中一抽,是啊,再过一年多梅羽就要离开影伍、离开大影了!那以后天遥地远何时才能再见?吴笛话一出口也是猛然意识到了此点,三人顿时无语。 还是林梅羽率先笑道:“笛师兄这是说到哪里去了,还早着呢!散之师兄,快说说你的收获!对了,我去叫小城。”林梅羽在肆虐的火元之中缓缓而去。柳散之和吴笛自然看不到林梅羽头盔内的脸庞上被火元蒸干的泪水。 荣城和林梅羽回来,柳散之和吴笛已经仔细检查了石壁四面。在火丝冲击之下,石壁开合的痕迹早已消失不见,两人心下大定。 四人退到石道口,柳散之低声道:“根据师父所说,这火窟功法和风穴功法定是出自一人,方才我仔细印证,这火窟功法是以火元为引修炼七元,内外两个石窟中的文字与风穴中一样,融为一体后便是一套完整功法。今后咱们又多了一个合练之法。进入归一境之后,这套功法可以独自运行修炼了呢。” 柳散之受苏伍提醒不敢说出寰宇七元遨游图一事。寰宇七元遨游图上所记载的功法乃是总纲,只有依照总纲方能将功法融会贯通、独自修炼。但柳散之没有得到苏伍明示却也不敢告诉三人,心道现在告诉也无用,等自己几人谁先到了归一境,再说也不迟。 功法玄妙吴笛和林梅羽也无从深究,听到柳散之这么一说尽皆欢喜。吴笛低声笑道:“太好了,等到了巴地之后咱们就试试,就让小灵带头。” “咱们也别浪费这次修炼机会,分头到小洞中修行吧!”林梅羽道。三人点头,分别向小洞走去。林梅羽自然进入土穴。五穴中没有风雷二穴,想来是风雷二属的灵石太过难以找寻,所以离武宗并未常设吧。柳散之和吴笛二人不由分说将荣城塞到了木穴之中,吴笛则一头扎入了金穴之中。水润万物,在水穴中修行自然教佳,所以吴笛留给了柳散之,却不知道柳散之气元带火,在外修行也是无碍。 柳散之看着吴笛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心道回去和老师说说,自己的情况也无需瞒着笛师兄吧!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五十九章 风火相交 一个时辰的火窟修炼果然不凡。虽然四人都已经分别经历过风穴、雷穴,但哪次不是狼狈逃出,那次能够真正体会到元脉修炼的作用? 在离武火窟中修炼,身着的火云甲不但隔绝大半凌厉的火丝,而且火云甲中显然已经被离武高手布下了灵石阵。纷乱的火元丝透过灵石阵变得柔和但不失厚重,结合火云甲滤过的同属灵石灵气,从周身穴窍犹如高手按压般挤入,同时火云甲灵阵导引火元从外疏导经脉,天地元气如潮般涌入气海。 经灵阵过滤后的火元在进入气海后不但不冲突,而且有催动先天气元加速旋转但抑制气海躁动的功效,同属元气和火元相辅相成,令修炼舒适无比。不说林梅羽在土灵洞窟中受益巨大,即便是身处金灵窟的吴笛都收获不浅。吴笛感叹离武布置的玄妙,收起了一直以来对五宗的小觑之心。 柳散之的情况又有不同。如果说其他三人是在全力凝聚压缩元炁,力求境界提升的话,柳散之更多的是感悟!柳散之七属气元已成,这些时日也曾燃血扩元过两次,先天气元扩张不少但仍与同龄同阶修者差距不少,充沛的火元和灵石水元进入气海,过不多久便压缩数次,气海鼓胀无从继续,柳散之只好停下运功。 柳散之细细体悟水火相激。水火不相容,火窟之内,水灵石透出的元气如沧海一粟迅速被火元消弭,损耗极快,柳散之甚至都感觉不到水汽蒸腾。 柳散之心中默念刚刚记下的火窟功法,对照寰宇七元遨游图上的总纲,柳散之对七元共修体悟更深。心道如果能够集齐七元修行功法,那么自己的修行速度将会不落后于他人单修一元。随即柳散之自嘲到谈何容易,获得火窟功法是因为有林梅羽在,去其他四总探访灵脉难度堪比登天! 终于一个时辰的时间过去,一名长老走了进来唤醒正在深度修炼的林梅羽三人。走出火窟脱下火云甲,林梅羽倒还罢了,吴笛和荣城三人不免有些遗憾。林凌一早已离去,四人按照长老的指引返回林自持的小院,林梅羽驾轻就熟地安排三人入房休息。 次日清晨早饭之后,林梅羽本想带三人游历一番落雁峰之后便返回小队,但却被吴悔拦住,命四人听自己和林自持论道,顺便将苏伍的天道见解再复述一番。林自持听完柳散之等人的复述也是大受启发之下深为感慨,直言自己见识差苏伍远矣。 林自持又和林梅羽絮叨一番,用过午饭方才让四小自行离去。四人记挂着小队,也没有游历落雁峰便直接返回了位于朱融峰山腰的小队宿处。 回到小队宿处,四人竟然发现队友们都在院内没有外出。看来虽然大家面上无所谓,但心里面对后日的较技都是非常在意的。 影伍院声震中州,但由于大影多年来与中州盟敌对,影伍院学子从来未曾如此与中州五宗弟子切磋较技过。这头一次较技,建武六期学子岂能丢了前辈学长打下来的赫赫威名?即便是如向旭峰等来自中州的学子,在此事上也是与大影学子一体同心。 李捷正在给小队训话,柳散之四人赶忙行礼入队。李捷看似轻描淡写地说了一番,但诸学子自然能从李捷的语气中听出一丝紧张、两分狠辣。李捷训话完之后,各小队赶忙回去各自修炼。 一进入小队院落,千惠便道:“散之兄,队头!你忙得很啊!在潭城如此,来了恒寿还是如此!把咱们小队的事儿都忘了?” 千惠话中一股酸气,听的沐青鱼等人都头皮发麻。沐青鱼忙道:“小惠,散之兄这不是身不由己嘛!又不是他自己想脱队的。。。”“就是、就是,惠姐你苛求散之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嘛。。。”苏衍接口说道。 千惠脸上一红,朝着苏衍吼道:“耽误小队修行不是大事儿?你说说你,最近境界提升那么慢,整日里偷懒,上午还想着去闲逛玩耍,你还想拖后腿不成?” “我招谁惹谁了。。。”苏衍一吐舌头,抚着锃亮的额头赶忙缩在了沐青鱼身后。 柳散之心道千惠哪里是在责备自己,还不是在生吴笛和林梅羽的气?柳散之不敢反嘴,马上使出了吴笛传授的方法,开口便道:“我昨晚和师兄一起去落雁峰,师兄一路上遗憾,总和我抱怨如果能带小惠你一同前往就好了!他说你志趣高雅,见山爱山,如果和你一起领略落雁峰山林火舞那真是、真是、真是美事一件。。。” “表兄真的这样说的?”千惠瞪大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柳散之问道。“那是、那是,还不止这些!师兄说每次登山都会想起年幼时与你一同游历的情景呢!”柳散之憋着一口气快速说道。 “还算他有良心!”千惠转眼笑颜如花。柳散之一转头,忙擦拭头上的细汗,却看见苏衍、柳超还有田文炽、灵西都暗暗向自己竖起了大拇指。 “少罗嗦了,我们开始修炼。这些日子我们一直合练气血,很久没有合练元炁了。今日我们便合练元炁!”千惠道。 千惠提议正合柳散之心意。柳散之忙道:“咱们就合练元炁,临行之前老师又对合练之法进行了改进,我一直在琢磨,昨晚有幸进入了离武火窟,我有所悟,可提高合练的效果。” “什么?火窟?你们进去火窟了?”千惠失声问道。沐青鱼入过雷穴、风穴自是所知更深,明白柳散之定是在火窟中看到了什么,但却没有开口提问。 “火窟回头再说,大家赶紧调息。小灵,我跟你说些功法要义。这次风火为引。”柳散之道。灵西也知道风穴之事,点头应允。 诸少年虽有疑问但对柳散之颇为信任,也不多问便去坐下调息。柳散之仔细将火窟功法说给了灵西,还结合寰宇七元遨游图上的总纲详加讲解。灵西天资聪慧,过了半个时辰便已明白。 七人成环而坐,灵西坐在了柳散之的右首。柳散之朝着灵西道:“小灵开始!” 灵西点头闭目,催动先天七元纳天地火元入体。灵西功法得自路瀚霖,虽然算不上顶级但在影伍也是排在前列。灵西以柳散之传授方法配合自身功法,惊异地发现汹涌如潮的火元压进自己的周身经脉,虽然朱融峰火元浩瀚,但自己修为不高,怎能达到这种效果? 灵西大惊之下听柳散之喝道:“小灵,化元!”灵西猛一定神,先天气元急转摩擦凝练天地火元,糅合着自己气海元精燃积的火属元炁猛地送到柳散之手上。 柳散之再不能像以往合练那般从容,灵西澎湃的元炁入体压得柳散之有些喘不过气来,气海鼓胀、先天气元旋转达到了极致。 灵西没有到归一境,虽然送过来的火元已经按照火窟功法涤荡的极为纯净,极易被他人吸收运用,但仍带有自身特色。灵西元炁强度远超柳散之,柳散之岂能不难受? 柳散之深谙火窟功法,赶忙吸纳风元,风元在柳散之的气海之内挤压灵西的送过来的元炁渐渐达成平衡。但灵西火元输送不止,柳散之气海弱小岂能承受,终于在重压之下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众人大惊,灵西手上元炁和先天火元不由得一滞,柳散之强忍剧痛猛地咽下了即将喷出的第二口鲜血,喝道:“不能停!大超抱元守一,准备!”众人赶忙收回心神。 此时柳散之的七属气元终于发挥了效用,气元红光大亮,急速旋转间配合风元和柳散之元炁牢牢地压制住了灵西源源不断的元炁。 风火相交,火借风威,其势熊熊。但在柳散之气元的作用下,火属元炁渐渐被柳散之转化。。。 火生土、土生金。。。元炁交融不分彼此。柳散之暗道成了,猛然将元炁推入身旁的柳超掌心之内。 元炁转化之快令七人无暇思索。元炁七转之后众人纷纷吸纳元炁压缩成精。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六十章 毫不退让 七人此番合练自是与头次合练元炁时的境界不可同日而语,但仍然在猛烈的元炁之下大汗淋漓、摇摇欲坠。众人强撑着压缩元炁,咬牙不肯停止。与以往不同,柳散之咬牙承受着灵西凌厉的火属元炁,也是苦不堪言。 就在七人苦苦支撑的时候,田文炽突然开口道:“不好!我要化神!我忍不住了!” 半年多来小队众人修为突飞猛进,千惠和灵西早已先后突破化神,化神初阶稳固。柳散之前些日子方才达到聚精高阶。而沐青鱼、柳超、苏衍和田文炽都已达到聚精巅峰,其中田文炽更是在聚精高阶沉浸已久。 虽然田文炽大叫不好,但众人心中却皆是欢喜,毕竟这半年来其他小队都是半数人已经突破了化神,而自己小队则只有两人而已! 千惠沉声道:“停功!”柳散之却高声道:“不要停!小灵停下火元,以我为引帮助小文增补元炁。不,小惠,你们几个退出结五元结界盖住小文化神气息。大衍,我们三个呈木风雷三元阵传导元炁。快!” 千惠一纵身飞上房梁,沐青鱼四人分立房屋四角,呈五元结界抵住田文炽化神气息外放,却任由天地元气蜂拥而入。柳散之此时将气海之内残存着大量柔和的七属元炁一股脑地推向苏衍,以苏衍为轴涌向田文炽。 风雷异属,进阶本就较他人艰难。但此时以柳散之为基,加上苏衍和柳散之自身的元炁以及吸纳的天地元气,相当于有三个人在帮着田文炽纳元凝炁直冲元神。其效力以数倍计! 千惠五人凝神观看,越看越是心惊,突破化神境最是凶险但用时也最短,即便是天资卓绝的修者,也从来没听说过突破化神超过半个时辰的。但在柳散之和苏衍的协助下,田文炽化神竟然用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仍然没有结束。 田文炽额头之处神光闪闪,面相庄严平静,自是在感悟点亮元神的妙境。可身旁的柳散之和苏衍两人则已是疲惫不堪摇摇欲坠。 终于又过了将近两刻的时间,田文炽猛然睁开了双眼。柳散之和苏衍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千惠五人停功下来赶忙将柳散之和苏衍扶起。田文炽惊呼道:“衍大兄、散之兄,你们、你们怎么了?” 苏衍倒是皮实,长长吸了一口气道:“可累死我老苏了。嘿嘿,这次合练咱可是啥收获都没有了!” “谁说没有收获?大衍你仔细内观,虽然气海元精枯竭,但是不是气海有所增扩?!”柳散之艰难地笑道。 “真的是唉!”苏衍内观惊喜道。 “其实我们合练凝元聚精的最主要目的不就是增扩气海、压缩元精吗?”柳散之问道。“说的是,说的是,还是你队头有见识!”苏衍点头道。 田文炽本还有些惭愧,听了柳散之和苏衍的对话用粉拳轻捶胸口,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快说说,快说说,文炽你化神这么长时间,感觉如何?”千惠忙不迭问道。 “犹如脑海点亮一盏明灯,周围一桌一凳,屋外一花一草都感觉清晰无比。意到处,元炁畅达毫无滞涩!”田文炽陶醉道。 “不是问你这个,你念识能达多远?”千惠急道。 “能到、能到千惠姐姐你的房门口呢!”田文炽答道。 “什么?”千惠和灵西不约而同地开口惊呼道。此处距离千惠房门口相距两丈有余,这都快赶上化神中阶的神识了,这怎么可能? “散之兄,你怎么想到这办法的?怎么不早说?为什么我和小灵化神的时候不用?”千惠连珠爆竹一般向柳散之发问。 柳散之尴尬地一笑道:“这个、这个我也是看了火窟。。。在火窟中修炼中时突然想道的呢。”千惠没好气地瞪了柳散之一眼道:“真是的!” 柳散之忙岔开话题道:“大家吸纳一下此处火元,感悟一下气元是不是对火元更加亲近了些?” 六人盘膝坐在席上纳气感悟,正如柳散之所说,各个激动不已。柳散之心道这寰宇七元遨游图上的功法果然不凡,与抱一经正反相依,真乃是逆天的功法!以往只有风穴心法还认知不全,但得到火窟心法之后柳散之便发现了助推进阶之法。如果能得到其他灵脉的功法,那修炼将如何?柳散之不敢想象,但获得其他功法之心愈发强烈,心道今后有机会一定要先去雷穴走一趟把雷穴功法补齐。 一番修炼过后已是到了酉时,此次修炼七人收获巨大但柳散之和苏衍疲惫不堪,但两人不敢有违军纪还是跟着其他人一同前去用餐。 第二日上午,李捷不知是想起苏伍教诲还是什么,将正准备继续修炼的诸少年召集起来,然后以无需临阵磨枪为由将众人赶了出去。 各小队在恒寿礼宾的引领之下,在朱融峰附近游览。初时大家还颇为拘谨聚在一处,待游览了一阵后逐渐放开,各小队四散而去。 柳散之小队在一名化神巅峰修为的礼宾引领之下四处游览,在接近午时来到了朱融峰东侧山峰顶上的望日台。望日台是天柳帝王在朱融峰祭天时的休憩之处,经离武几百年修缮扩建已是宫殿连绵规模宏大。离武宗嫡传弟子较技之所便在这望日台上。 午时已近,十余名少年修者正从台上下来向休憩之所或者餐堂走去。前面几名十六七岁的少年见到兴冲冲走在最前面渐渐靠近的千惠、沐青鱼和灵西不由得眼前一亮。 灵西明眸皓齿、轻灵剔透,沐青鱼端庄秀丽、举止淡雅已是令人注目,千惠更是明艳若漫天之红霞,瑰姿艳逸、芳泽无加。几名少年紧紧盯着千惠不由得看的呆了。 三名少女正一路观景,聊的开心,虽然知道有人在看着自己却也没有在意。七人转眼走过那群少年身侧。 “这几个就是影伍院的吧,头先那个小娘子生的恁是好看!比梅羽也不遑多让。。。”一名少年低声道。在离武少年心中大影乃西蛮之地,没想到有这么美艳的少女。 “一副皮囊而已!哼!据说影伍招收奴户,说不定这女子正是那奴婢,靠着这身皮囊进入影伍的。”一个高瘦少年嗤之以鼻说道。 那少年声音不扬但清晰地传到了柳散之七人的耳朵之中,七人陡然停下了脚步。柳散之心道不好,正待走到千惠身旁去说两句,柳散之身旁脾气火爆的苏衍已经猛然转身! “哪儿冒出来的憨獠狗鼠之辈,是啖了狗肠还是狗屎,在这里大放厥词?”苏衍斗嘴在影伍那是出了名的,脱口而出便是最恶毒不堪的骂词。 “你、你竟敢骂我憨獠,你。。你。。。”那高瘦少年一时语塞,额头青筋暴露一个箭步冲到了苏衍面前。 “我自骂驴狗不如的獠奴,怎么是你吗?嘿嘿,果然像,果然是你!”苏衍面色如常地说道。 那高瘦少年乃是离武高门嫡系子弟,何曾受过如此咒骂,一时间气冲顶门、恼羞成怒,抬掌便向苏衍打来,却被给柳散之等人带路的礼宾拦下:“包郎息怒,这是大影来的客人。” “我管他什么大影小影,给我滚开!”高瘦少年一把甩开礼宾。那礼宾化神中阶自是比聚精巅峰的少年要强上不少,但自己身份低微岂敢得罪嫡传弟子,只好满面通红地让了开来。 高瘦少年见苏衍好整以暇不免有些疑虑,一挥手道:“兄弟们上!”高手少年身后的十几个少年嬉笑着围了上来。除了师长们,这些高门子弟在离武可是少有顾忌的。 柳散之不欲多事本想上去拉开苏衍,但见一群离武少年围了上来不由得也是脑门一热,喝道:“以多取胜吗?放马过来便是!” 同仇敌忾,绝不丧胆乃是影伍院规,即便是平日里小心谨慎的柳散之此时也毫不退让!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三刀破敌 那礼宾已是急得额头冒汗,但怎敢得罪这群天不怕地不怕的郎君? 争斗一触即发!一道身影闪到柳散之和苏衍身前。高瘦少年定睛一看,千惠的朱唇皓齿近在咫尺!千惠蛾眉曼睩、笑颜如花,檀口微张轻声说道:“这位师兄,方才你是在说我吗?” 高手少年和身旁的几个离武少年几曾见过千惠这般的尤物,软糯如玉的声音传入耳中,少年们仿佛浑身丧失了力道一般呆立在当场,个个如木鸡般点头不至。 那高瘦少年率先回过神来连忙摇头,却见千惠的柔荑玉手缓缓地抬了起来拂向自己的面庞,那手上的幽香沁人心脾。 就在高瘦少年目眩神迷之间,千惠玉手如刀一掌砍在高瘦少年的脖颈之上,那少年哪里来得及躲闪。千惠一掌中的,高瘦少年轰然倒地。千惠不依不饶,右足足尖狠狠地踹在了高手少年的腰眼之上。高瘦少年剧痛大呼,身躯如虾般蜷缩成一团。 其余离武少年此时方才反过味来,正欲动手,却听千惠喝道:“谁敢上来我就踏破他的气海!”离武少年一愣,却见千惠的皮靴已经踩在了高手少年的小腹之上。 千惠雷霆一击打到高手少年,包括柳散之等人在内的在场诸人均是不及反应,顿时场上一片宁静。 那礼宾心道这是怎么整的,在如此下去引起群殴自己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忙叉手道:“千小娘,误会、都是误会,您就高抬贵足吧。” 千惠不屑道:“你说话有用吗?如果有用方才怎么这货还要动手?”那礼宾一时语塞。 毕竟身在别人的地盘之上,柳散之也不欲将事情闹大,拍了拍千惠的小臂低声道:“小惠,差不多就行了!” 千惠不答,足下用力使得高手少年哎呦不止。柳散之和千惠处得久了当然知道千惠的想法,朝着一众离武少年一叉手道:“诸位,我们受林宗主之邀,本是切磋较技、结朋交友而来。各位是中州大宗弟子,背后议论来客是非岂是待客之道?如果想动手,不如我们明日校场上见?!” 离武少年听了柳散之一番话,才醒悟过来影伍学子是宗主邀请的客人,今日自己群殴了他们,宗主责罚下来谁受的了?一名少年面色阴沉地叉手道:“这位师兄得罪了,还请放开我师兄。” 千惠此时拍拍手抬起了脚,头也不回地离开,沐青鱼等人紧随其后根本不再理睬离武诸少年。柳散之叉手一礼也是转身而去。 七人和礼宾的身影消失在小径中,离武少年们仍然未散去,那高手少年已经站了起来。一道身影闪到高瘦少年身前一巴掌将高瘦少年再次拍倒在地。“没用的东西,骂也骂不过,打也打不过,我都跟着你们丢人!都给我滚到台上去,不许吃饭!”来人正是早已在暗处观察已久的林落羽。 少年们最怕林落羽,赶忙灰溜溜地跑开。林落羽摸着自己的下巴自言自语道:“小惠真不错!我喜欢!” 变故之后柳散之七人也没了继续游览的兴致,向宿处返去。回到宿处其他人还没有回来,七人便在餐堂用饭。柳超终于忍不住说道:“惠姐,你方才那一手真的厉害,我佩服得五体投地、五体投地!这、这可不像以前的你啊!” 千惠得意洋洋地笑道:“我能像你那样没长进?大祭酒怎么说来着?智取为上、较力未下嘛!好好学着点儿!” 柳散之等人大以为然纷纷点头,尤其是田文炽和柳超,两人看向千惠的目光满是仰慕。 沐青鱼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笑了起来,赶忙掩口。千惠看着沐青鱼脸上一红,忙道:“不许笑!不许说!” “说什么?”柳超傻乎乎地问道。 “说什么说!赶紧吃你的饭吧!”千惠斥道。众人哪里还敢多问,赶忙低头吃饭。千惠不禁想起了上次大比后姨丈对自己的赞赏。。。 第二日骄阳东升之时,望日台上百余名离武少年与四十九名影伍学子遥遥相对分立两侧。李捷身着皮甲来到正面看台之上,十余名离武长老已经就坐。 李捷向林凌一躬身施礼。林凌一起身笑道:“李队头,同台较技是我们提出来的,至于怎么比试,不如你拿主意?” 李捷叉手道:“客随主便,还请林宗主安排。”李捷一介抱元中阶修者,在十余名抱元境高手身前依然不卑不亢面色如常,不由得让诸离武长老刮目相看。 “哈哈,好!那某便安排了。我看比试就来十场,前七场我们各选七人一一对战,后三场木风雷三元对抗、五元对抗、七元对战如何?”林凌一一口气道来显然是早已心有定数。 “但从宗主吩咐!”李捷行礼后便欲转身离去,却听林凌一道:“李队长,我所选之人皆在化神境,恐怕要比你的部下年长一些。你不介意吧?”“无妨!”李捷答后便转身下台,林凌一含笑点了点头。 李捷下台站在小队之前,高声道:“向旭峰、林梅羽、林飞鸿、巴思彤、雷颖鸣、范丞勇、余稳斌出列。” 七人应声出列,个个面带喜色、斗志昂扬。听到李捷命令,其他众少年不由得大为疑惑,怎么没有吴笛?颖鸣怎是姜雪欣、千惠的对手?吴笛、千惠等人更是面色涨红,但军规森严,谁敢出言质疑李捷? “旭峰!”李捷道。“在!”向旭峰答道。 “你打第一场,用影刀!打出我影伍气势!”李捷道。“诺!”向旭峰罕见地声若洪钟。影伍荣耀即便是心思深沉的向旭峰也铭记在心。 向旭峰一步一个脚印踏上高台,一名中年男子已是站在场中,正是离武长老、归一二重高手林凌柳。有林凌柳在,根本不用担心对战之中有所误伤,不可收拾。 一名十八九岁的离武青年同样走上台来。林凌柳道:“兵刃拳脚你们随意,全力施为便是!” 向旭峰二人向林凌柳施礼,两人互报姓名。向旭峰缓缓地抽出了随身影刀,对面离武青年林月重也是抽出了腰间长剑。 向旭峰也不可套,双手握刀高高举起一步踏出,气势陡然上升如山岳前移。向旭峰踏出第二步,气势再涨。林月重长剑在手全神灌注。 台上的林凌一摇头道:“小九气势弱了。。。” 就在此时向旭峰已是冲天而起,影刀反射着烈阳之光如虹般直劈而落,林月重化神巅峰,对自己的元炁气力颇有信心,抬剑格挡。只等当的一声响彻高台,林月重竟然被向旭峰一式断天劈的退后三步。 向旭峰身形不落借势再起,双手握刀断天再下,将林月重狼狈地再次劈退五步。 向旭峰余力未消,断天接踵而来,快似闪电,重若千钧。林月重避无可避只得抬剑抵挡。 只听得当啷一声,众少年眼前一花,林凌柳已是上前抬手挥开了向旭峰影刀。向旭峰空中一个倒翻落在远处。林月重手握短剑呆立在高台边缘,面如死灰。 同阶之下,向旭峰三刀破敌! 台下影伍学子看的热血喷张却绝无欢呼,都是紧紧握住了影刀刀柄! 向旭峰倒提影刀向高台之上、林凌柳和林月重各行一礼,转身下台,面色丝毫不变。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六十二章 雷影裂日 高台之上的林凌一眯着眼睛看着下台的向旭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身旁的一名老者传音道:“此子不凡啊!知春弟子,假以时日。。。”林凌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第二场开始,林梅羽走到台上。台下一侧的离武青年不由得嗡嗡议论起来,而另一侧的影伍学子则身如磐石,一言不发。看到此处,台上的林凌柳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就此一点我离武子弟便落了下乘。。。” 林梅羽对面的离武青年比林梅羽高了一头有余,叉手道:“梅羽师妹。。。”林梅羽却一言不发,叉手回礼之后便闪电般抽出了腰间影刀,猛地高高跃起,一招断天抢攻,与向旭峰一般无二! 有了头场的经验,对面青年岂能让林梅羽起势?高个青年身形一转闪向左侧,让过林梅羽影刀,一剑刺向林梅羽的腰间。离武少年那个不仰慕林梅羽?高个少年全力以赴自是为了博得林梅羽好感。 林梅羽仿佛知道对手的应对一般人在空中刀锋一转,风掩月明,卸月式如乌云压顶,遮天蔽日般斜扫高个青年肩部。高个青年不慌不忙,离武延寿剑法,以乱环之势搅向林梅羽长剑。 林梅羽刀法突变,叠动不休刀尖如雨点般刺来,那高个青年正待后退,林梅羽的影刀已是贴在了高个青年的肋下,划破皮甲凝而不动。高个青年挺着长剑呆立当场不敢稍动。 又是三刀制敌!方才林梅羽不休未尽急转无影,影刀鬼魅般从缝隙中一招得手! 向旭峰胜在力,而林梅羽胜在巧。 吴笛和柳散之等人在下面看的暗暗点头:“梅羽天资卓绝,在建武六期学子中是少有的领悟无影的三五人之一。” 看着林梅羽的影刀,林凌柳不由得想到了吕子敬。。。 台下离武青年一片欢呼,而影伍学子则仍是岿然不动,林梅羽取胜自是理所当然! 第三个出阵的林飞鸿、第四个出阵的巴思彤虽然多用了几招但同样是轻松取胜,台下离武年轻弟子已是面沉如水。 终于轮到雷颖鸣上场。李捷帮着雷颖鸣整理了一下衣领:“小雷,有信心否?”“不敢辱没影伍之名!”一向天真烂漫的雷颖鸣此时严肃起来,但严肃的面容更显别致可爱。 “我信你!”李捷拍了拍雷颖鸣的肩膀,雷颖鸣快步上台。 雷颖鸣虽然天资卓绝已是化神初阶,但年龄尚幼在建武六期学子中仅长于田文炽。看着已经站立在台上手握双锤的壮硕青年,影伍学子们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 壮硕青年名叫展浩杰,乃是离武弱冠以下弟子中被评为资质前三的化神中阶修者,师从宗主林凌一,在离武青少中名头仅次于林梅羽等了了两三人而已。展浩杰天生神力,林凌一另辟蹊径让其专修双锤,在离武子弟中是独一个。 雷颖鸣站在展浩杰对面,相较壮硕魁梧的展浩杰显得娇小异常。但方才离武子弟已经连败四阵,展浩杰此时也不敢小觑了对面的雷颖鸣。两人互报姓名之后展浩杰率先抢攻,双锤一上一下合击雷颖鸣,正是自己拿手的风雷锤法中的绝技,双星闭月。 雷颖鸣不急不躁,身躯高高跃起,双手握刀直劈而下,断天!与前四个出场的影伍学子一般无二。 展浩杰早已有所准备,硕大的双锤在手中丝毫不显笨重,反而灵动异常,双锤一番,迎着雷颖鸣的影刀便是狠狠地格挡开来。 影刀与双锤相交,火花四溅!展浩杰巨大的力道将雷颖鸣高高地弹上半空!“这影伍怎么教授学子的?怎地不知道避敌锋芒,只知一味抢攻斗力?”林凌一身旁的老者心道。看着雷颖鸣飞到空中老者不由得有些失望,斜眼看了看林凌一。 就在此时,雷颖鸣的身躯成团,如流星般飞落直下,竟然借力来到了展浩杰身后的半空之中,雷颖鸣身在空中,折身反手,影刀斜劈而出,卸月,一泻千里! 雷颖鸣看似娇憨,但身为癸水精英心智岂是他人可比?方才雷颖鸣硬碰展浩杰双锤就是为了借势越过展浩杰施展此反手一刀。 展浩杰反应神速,腰身前驱双锤倒背护住背心弹开影刀,紧接着硕大的身躯一扭,脚下用力身躯如硕大的陀螺般急转,手中双锤成轮,如影随形般扫向雷颖鸣。 雷颖鸣一招未能得手早已借力弹开五尺之外,弓身贴地刀尖向上滑挑展浩杰下盘。划日,雷影裂阳! 影刀七式闻名天下,但苏伍所创断天七式以刀意为上,刀意为基,除了如九天雷霆般的断天一式以外,其他六式都是变化无方。每一名影伍学子都会根据刀意开创自己的刀势,比如撩云拨云见日、卸月横断刺天就是出于吕子敬,而无影圆转绞灭等式则来自柳动之,不一而足。一旦刀势获得苏伍、吴文博等人认可便会纳入刀法,传授于影伍学子。 哪个学子不愿影刀七式中的一刀半式留下自己之名?但多年以来影刀七式变化已经被诸届学子琢磨的淋漓尽致,哪有那么容易开创新招?所以此前自划日一式被纳入影刀七式之后,建武六期学子尽皆欢喜。这一招雷影裂日,便是雷颖鸣和自己的闺蜜田文炽耗费一个多月创制出来的。此刀式虽不完善但深谙影刀刀法迅捷奇诡的意境,得到吴文博的大加赞赏,终得苏伍许可纳入影刀八式。 雷颖鸣一刀突然,展浩杰的分雷锤舞虽然有雷霆万钧之势,但下盘正是破绽所在,身躯急速旋转之下难以瞬间停顿,见到雷颖鸣影刀划来不由得心中大惊。 展浩杰毕竟不是一般修者,危难之中大喝一声,双锤猛地触地,间不容发地挡住了雷颖鸣的影刀,由于惯性之力双锤竟然砸入地面半尺。 机会就在眼前雷颖鸣岂能放过,手腕微微一颤影刀上撩扫向展浩杰左腕,展浩杰措手不及只得左手撒开大锤,右臂一较力提起右锤飞身退后,险之又险地避过雷颖鸣断腕一刀。 雷颖鸣不依不饶,反手一扫刀挑起展浩杰落在地上的大锤,大锤如流星般拖地追击展浩杰双腿,展浩杰来不及伸手抓锤,只得右锤一挥将大锤远远地扫落台下。 风驰电掣的几招下来雷颖鸣占尽优势,看台上的离武诸长老暗自摇头。展浩杰明明修为高上一筹且锤法颇为精妙,但在雷颖鸣鬼魅的攻击下缩手缩脚,竟然连五成都没有使出来。 展浩杰也是心思缜密技巧之人,岂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当下展浩杰挥舞单锤而上,将自己的身躯包裹的密不透风,以守为攻定下心来消耗雷颖鸣的气力。 修为较低且尚在年幼,雷颖鸣气力差的展浩杰远了。雷颖鸣如灵蜂刺蜜般在展浩杰身周闪电攻击但却始终不能突破展浩杰锤影,十余招一过,渐渐刀势有些缓慢。 台下离武子弟见展浩杰渐渐稳定局势,不由得大为兴奋,心道恐怕此战展师兄便能扳回一局了,个个叫好为展浩杰打气,一时喧嚣声起。 李捷注视着场上局势,脸色却没有什么变化。听着离武子弟的喧嚣之声,李捷突然右手捶胸,“影!”如闷雷般从李捷胸腹喷薄而出。 “伍!”四十八名影伍学子犹如一人般脱口而出! 四十九人一同捶胸犹如敲击重鼓,“影。。。伍!”两字裂喉嘶吼不断如潮,瞬间便将百余名离武子弟的喧哗之声压得几不可闻。 在连绵不绝得嘶吼之中,台上离武长老和台下离武子弟惊异地发现雷颖鸣身法陡然加快,娇小的身躯仿佛一道四射的雷光紧紧缠绕展浩杰,光影渐渐缩小转而化一。 雷颖鸣身在半空犹如一道闪电落下,突然化为千道耀阳。不休,耀阳千辉! 雷颖鸣身躯不闪不避犹如天落陨石,影刀的光芒穿过锤影的缝隙灼刺着展浩杰的双目。 就在着电光火石之间,一声轻叹响起,展浩杰被拉开两丈。雷颖鸣娇喘吁吁单膝跪在展浩杰原本所处之地,影刀紧紧握在手中,但手臂已经是颤动不止。 “你败了!”林凌柳的声音传入了疑惑不解的展浩杰耳中。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一招制敌 展浩杰看了看跪地不起的雷颖鸣,不忿道:“师叔,她的前胸在我大锤笼罩之下。。。” “你的锤子打到她的前胸,她的刀已经刺破你的喉咙,她伤你死!别啰嗦,给我滚下去!”林凌柳恼道。“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癸水小公主竟然懂得舍身之道了?影伍院怎么教的。。。”林凌柳心中感叹。 林凌柳看了看仍在台上跪地的雷颖鸣,不解地看向台下,只见李捷岿然不动丝毫没有上台来搀扶雷颖鸣的样子。林凌柳摇摇头走上来准备扶起雷颖鸣。雷颖鸣却摆一摆手:“多谢伯伯,颖鸣自己能行的!” 方才虽然取胜但展浩杰的锤风侵袭雷颖鸣,已是让她精疲力竭。雷颖鸣挣扎着起身一步步走下台来,颤颤巍巍地捶胸朝着李捷道:“队长,小雷给小队丢脸了!”自己虽胜但远不如前面几人轻松,雷颖鸣年幼皮薄,脸上颇有些无光。 “安敢如此说话?!我以你为荣,小队以你为荣!影伍以你为荣!入队!”李捷表情严肃。雷颖鸣入队,小队四十八名队友纷纷注目,眼中全是喜悦激励。雷颖鸣一滴眼泪挂在喜悦的脸上,身躯更加挺直。 此时一向沉稳的范丞勇也早已按捺不住,朝着李捷捶胸行礼,一跃而上高台。 范丞勇、余稳斌不但是极钰、太一精英弟子,而且年龄较长,心志成熟坚定,在建武六期学子中仅弱于向旭峰、吴笛、林梅羽三人而已,对阵之中也不过是多费了两合便得胜而归。 影伍学子七战皆胜。除了雷颖鸣展浩杰一战外,离武弟子无不是惨败,顿时离武上下脸上便挂不住起来。全场肃静鸦雀无声,离武弟子一个个垂头丧气,台上长老个个面色铁青。 林凌一却好似无事一般捻须微笑,朝着身旁老者道:“吴老,你也看到了,影伍之法。。。”吴老面如铁灰道:“方才上来的七个里面五个都是咱们五宗弟子,这五个在五宗也是凤毛麟角,怎就显出他影伍来了?接着看!”林凌一不以为意,笑道:“那好,咱么接着看。” 接下来是三三团战。影伍学子好战,方才的七场较技看的血脉膨胀,个个眼含期待地看着李捷,恨不得李捷马上点到自己。 李捷心有成数,命道:“吴笛、荣城、鱼琼出列。”作为与向旭峰、林梅羽并为建武六期三杰的吴笛在小队中最是好斗,早已心中憋了一股火,虽然知道自己必然会上场但却是心中惴惴、焦急难耐,此时听到李捷点到自己大喜过望。 “诺!”吴笛站在前排率先出列。 李捷看着三人沉声道:“团战守规,不需要我在说了吧!”三人点头。“无论对方怎样,你们空手对阵!”李捷话声不容置疑。吴笛三人也没有半分犹豫不解,解下腰间影刀交给了身后马庸、杨雪燕等队友,大步上台。 台上三名十八九岁的离武青年手持长枪,呈倒三角之势站立场中,正是木风雷三元阵的典型阵势,木为根,风雷为角。 吴笛超荣城和鱼琼一点头,两人会意。鱼琼站在左侧后方,荣城则较鱼琼退后一步站在吴笛的右后方。 林凌柳见三人空手,问道:“你们不用兵刃?”吴笛含笑点头:“我们空手!”林凌柳点点头道:“互报姓名之后开始!” 老者吴自前与老宗主林自持同辈,归一三重。由于多年来修为进境颇缓,吴自前将许多精力用在了调教后辈的身上。吴自前木风雷三属,对三元阵研究深厚,一直矢志打造如名扬天下的影伍柳动之、吕尊兄弟般的三元杀阵。 台上离武木风雷三名青年正是看吴自前的弟子,三人皆是化神中阶,配合多年,三元阵在离武少年中几无敌手,甚至曾有三元破五元的经历,深得吴自前满意。见台上六人站定,吴自前也不由得略微挺直了些腰杆。 吴笛居前站立,右手背后深处大拇指晃了一下,荣城和鱼琼知道吴笛的意思,队长这是要强力破阵!狡猾的队长极少采用此法,荣成和鱼琼不由得都是会心一笑。 离武三名青年挺枪之上,两侧两人向外跨出半步斜刺吴笛两肋,中间木属青年一枪后发先至,笔直刺向吴笛前胸。 吴笛等的正是此时,左臂抬起,右拳如雷轰出,支取正面青年,根本不管两侧袭来的长枪。 两侧离武风雷青年自是有所防备,收步抖枪,枪身后移向吴笛腰前插去。如果二人两枪交叉截住吴笛,不但可以阻挡吴笛前冲,而且能够牵制住吴笛身形,那么中间木属青年便可从容刺穿吴笛,吴笛无可遁形。 于此同时离武风雷二人急向后缩,枪杆向外兼具阻拦吴笛身后两人的功效。 台上吴自前看到三人的应对微微点头,心道三个小家伙阵法中规中矩,攻守兼备,不负老夫的教导。 就在离武风雷二人长枪形成夹角的一刹那,猛然间一道身影从吴笛的头顶一闪而过。那道身影背向离武三人,飞过吴笛头顶后便即下落,吴笛架起的左臂疾挥,竟然将来人按将下来。 变化如此之快,再加上来人平平飞过吴笛头顶,离武三人视线被阻瞬间无法看清,来人下落的时候离武三人的长枪根本不及变化。 来人正是少女鱼琼。鱼琼风属,身法灵动。在吴笛前冲,离武三人出枪的一刹那鱼琼便平身跃起,整个人掩在吴笛的身后,头颅距离吴笛后背不足半尺。 鱼琼双手一搭吴笛双肩,荣城便已身动,双臂一较力猛推鱼琼脚面。荣城天生神力,鱼琼身轻如燕,借力一个翻身便到了吴笛前方。 正在离武三人惊诧的瞬间,鱼琼借吴笛臂膀之力猛然下压,后背正压在三枪相交之处。荣城推送之力、吴笛下压之力融合鱼琼下落之力何其沉重?三名离武青年化神中阶臂力非凡,但突然之间又怎能挑开鱼琼? 鱼琼反手抓住身侧两枪借力旋转身躯,离武三人皆是心道岂能让你转动?三人合练多年心意相通一同抽枪后退。 鱼琼人在空中,三枪枪尖已被压到与众人膝盖平齐。 就在此时!鱼琼猛地放开左侧一枪翻身压向自己右侧那枪,吴笛左臂已到拉住鱼琼后腰皮带,右拳雷霆钢动,拳如巨雷斜斜轰向对面左侧青年右胸。 左侧少年正要闪避之时却听一声闷响,小腹剧痛双手撒枪整个人倒飞了出去。一人如影随形,方寸逸动已是到了中间木属青年的身后,矮身急转出腿横扫。正是荣城后发先至! 木属性青年连忙纵起却身躯横倒,砸向自己右侧青年。两人相撞,中间青年倒地,右侧青年踉踉跄跄地退出一丈。正是鱼琼双手笔直握枪被吴笛右手化拳为掌猛地一推肩膀,手中枪尾狠狠扫中中间青年腰间! 鱼琼的枪尾压在中间青年的胸口,远处最先受袭的青年捧腹倒地。吴笛和荣城却并未收手,两人一左一右、一上一下夹击最后站立的青年。除恶务尽,穷寇必追,这同样是影伍之规! “收手吧!他们败了。”林凌柳现身拦住了吴笛二人。吴笛三人一个回合击倒两人,大获全胜!站在高台之上,吴笛意气风发,荣城和鱼琼满面喜悦。 “还要比下去嘛?”林凌一轻声朝着吴自前道。林凌一没有传音,两人身后的十余名长老功力深厚自然清晰听到。 “这、还、还是比完吧!”吴自前话声有些有气无力。林凌一一笑,朝着凝望着自己的林凌柳按了按手示意继续。 此一团战李捷满意至极,但仍是不动声色,根本没有对兴冲冲的吴笛三人加以辞色。 三人入列,李捷看着诸学子。还没有人出战的姜雪欣和柳散之小队诸人期待的眼光自然全在李捷眼里。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六十四章 十战全胜 李捷一笑:“姜雪欣、木孜、柳牧原、许显进、科佳儿出列!” “诺!”姜雪欣小队五人脱队而出,强忍着面上的喜色。 柳散之身后的千惠虽然知道队长必然不会忘了自己的小队,但仍然不能心定,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气闷,身躯不由自主地向外侧探了一探。 大影军规,对阵之中、列阵之时不能稍动,扰乱队形者斩、不听号令者斩、交头接耳者斩、回首后退者斩。。。影伍教学严守大影军规,虽然不在战时不行斩首,但小队七十九人在训练中除了林梅羽、向旭峰没有受到惩戒,吴笛只一次因一笑被抽了鞭子之外,其他人无不被打过板子。千惠就曾因粪池浸泡试炼时跳入粪坑慢了两瞬被栗培心狠狠地惩戒了十板。。。 千惠虽然身躯只是一探,但李捷凌厉的目光已经射了过来,千惠头上细汗猛地渗出。 李捷缓缓走过来一鞭子抽在千惠腰间:“事后罚站一个时辰,没有午饭。”千惠咬着牙再不敢稍动。李捷转身而去,声音传来:“给我用心准备最后一战!”千惠大喜,哪里还记得腰间的疼痛?! “怎能灭了我影伍学子的好战之心?”李捷心道,抬手示意姜雪欣五人上台。 离武五元阵中青年虽然修为不低,但比起姜雪欣小队五人的配合娴熟想去甚远。最主要的是影伍小队各个严守军规,从不以个人安危为念。五元对阵中,姜雪欣小队总能在局部以多打少,哪儿能不胜? 此时台上诸离武长老已经明白过来,自家弟子并不是完全败在修为,也不是败在武技差距,之所以败得这么惨是败在那一往无前的气势和不顾生死的勇气,败在各自为战的散乱,更是败在过于因循守规的食古不化。姜雪欣小队在影伍学子中本来已经算中规中矩,但攻防之中的变化在离武众人眼中仍是显得诡异异常,变化多端。 吴自前心道怪不得大影能以一地之力对抗中州,心中渐渐明白了宗主力主这次比武较技的心意。。。 最后一场李捷果然点柳散之小队上场。虽然在七个小队中,论修为柳散之小队排名最末,但小队体术武技却并不落后。况且李捷根本不在意那个小队上场对阵。在李捷心中,出身影伍那就是同阶无敌的标志!否则怎么敢称自己是苏伍的弟子?怎们敢称曾与柳动之同门? 与前两次不同,李捷命柳散之小队以影刀对敌。影刀刀法越是人众越是能发挥配合之间的奥妙,李捷在这最后一阵,就是想展示影刀成阵合击的效果。 离武弟子如云,自然不会再次派出已经败下阵来的青年强者,但七元阵中的青年仍然个个是化神以上,化神中阶的占了五人之多,只有为翼的风雷二人是化神初阶,但也是淫浸初阶许久了。 吴自前看着柳散之小队,化神初阶三人,聚精巅峰三人,竟然还有一个聚精高阶,好似还是刚入高阶不久!难道那李姓队长想给我离武留点面子?吴自前心道。吴自前看向林凌一,却见林凌一神情淡定,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小队阵势与对方相同,五元成环,木居正前,风雷为角,分居左右。双方报名之后也不二话,离武七人显然受到了前面九阵的影响,不敢轻易冲击。 影伍七元阵变化繁复,基础阵下,木为魁首。苏衍影刀一挥,在最后的千惠、柳超两人缓缓压上,两侧的沐青鱼和灵西则向两边展开。柳散之和田文炽靠向苏衍。 阵型缓缓压上,以苏衍为核心,柳散之、田文炽、苏衍三人整齐划一地一刀横劈,在三人面前形成一道刀幕。 离武七人同样阵势压缩,严阵以待,见三人率先出刀。木风雷三人抬剑便挡。不待对方三剑碰到手中影刀,苏衍三人身形疾退,三人身下,千惠和柳超两刀已经从另一个方向横扫过来袭向离武木风雷三人腿部。此时沐青鱼和灵西一左一右飞袭离武七元阵外围水火二人。 刀剑相交,柳散之小队七人同时后纵一丈,七人之间距离不差分毫。 千惠修为小队最高,柳超力道最足,两人出刀与对方长剑相交意在试探虚实。千惠心有定数,喝道:“九!” 柳散之等人心领神会。影伍军中号令统一,但影伍游奕为迷惑地方,每营、每队、每小队都有自己的阵法号令和行动手语。小队合则遵队令、队合则尊营令。影伍学子诸小队又不同于其他军中小队,号令、手语繁多,达四五十种。这也是诸学子自入院便成队,破试之后至少两年效力一军的原因之一。 千惠口中的号令“九”,乃是金火突击阵型。千惠号令一出,便闪身来到灵西身侧,两人飞身而起,不休式,叠动不休!刀化千万从右侧侧翼疾风骤雨般洒向离武诸人。 柳超、苏衍挺身来到正面,两人力大势沉,断天狂劈而出。 两侧受袭,势道迅猛,但离武弟子修为高深配合已久并不慌乱,圆阵一转抵住四人刀势,风雷二人从一侧绕过圆阵一同刺向柳超。 水为轻柔能润万物,水势起时连绵不绝,沐青鱼早已如穿花蝴蝶般游弋在千惠四人之间,见两剑袭来,卸月,横断刺天拦截两刀。 金火突击之阵,火主金辅,风掩雷藏。灵西刀势以破为要,刀芒连绵不绝,不休转耀阳千辉,千惠刀法聚敛,虽然仍是不休,但意在弥补疏漏,正是一招暗月流萤。耀阳暗月交相呼应,剑芒密不透风。 风掩雷藏,即是发挥风雷迅捷的优势。离武风雷二人亦是要打快,两人合力从侧面袭击柳超便是此意。 故此,金火突击阵,金火在明,却定在风雷,要在水位。这一切的关键就在沐青鱼能否抵挡对面风雷二人的袭击之上! 影刀八式,除了一式方圆皆是以功代守。方圆玄奥,建武六期学子中尚无人能领悟,故此沐青鱼不假思索地便使出了横断断天这卸月中攻防兼备一式。 但离武二人两人修为高于沐青鱼,且两人合击,沐青鱼岂能抵挡? 眼见着离武两人的长剑便要粘在沐青鱼刀上。沐青鱼不敢后退半步,身后便是柳超的软肋。 就在此时,站在千惠和灵西身后一直未动的柳散之和田文炽突然动了,从千惠刀芒猛然露出的缝隙之中挺身直进,手中影刀却脱手而出。 两柄影刀如游龙出海,在密密麻麻耀人眼目的的刀芒之中急速穿过,闪电般出现在了沐青鱼身前,沐青鱼早在等待这一刻,影刀一撩扫中两刀刀柄,两刀变向旋转如轮斩击离武风雷二人。 两刀迅猛且来势突然,经沐青鱼一挑方向突变,近在咫尺的情况下离武二人来不及挑开影刀,只得向两侧闪去。 说时迟那时快,柳超一声断喝,断天一刀尚未到底便转为横扫,肩膀一沉将右侧的苏衍撞向千惠。苏衍庞大的身躯横飞,影刀脱手横甩,斜斜朝着沐青鱼方向而去,刀刃向外与柳超横扫的一刀一上一下切割身前两人,两人横剑格挡,却未碰触到苏衍影刀,被柳超一刀拦下。 两名化神中阶的巨力之下柳超被挡的倒退三步,苏衍长刀飞到沐青鱼身侧被沐青鱼一把抓住。 沐青鱼身形不停向前疾冲,手中双刀没有击向离武风雷二人,却是点住柳散之和田文炽的双刀,刀背相交两刀急转,沐青鱼就势一甩,两刀朝后飞回。 只听当啷当啷两声响起,在千惠和灵西对面的三人中有两人长剑落地,倒在地上! 原来苏衍飞至千惠身前的一刻已经与柳散之、田文炽汇合一同从刀芒中脱影而出,三人两拳一掌,重重地打在了千惠身前一人的左胸、左肩和右肩之上。那人一倒身旁一人的左侧门户打开,灵西根本不管第三人的攻击,与千惠双刀合璧,一举砍落那人手中长剑,同时出肘将那名青年击倒在地。 而最外侧一名青年袭向灵西的一剑,却被飞至的两刀荡开半尺,长剑擦着灵西的肩膀划过,灵西皮甲裂开。 双刀撞剑稍顿,柳散之和田文炽已是握住刀柄,四刀合璧,呈井字绞向最外侧青年的脖颈。那青年脖颈一凉,心中大骇,脑内一片空白,醒悟过来时摸着脖颈却见柳散之等人冲向前去。。。 一合破敌,一合离武三人被制! 再比下去已经没有意义。林凌柳无奈气恼,手下不免重了些。在林凌柳元炁挥动之下,沐青鱼手中影刀竟然脱手而出,柳超赶紧奋力抓住。 影伍学子十战全胜! 台上离武诸长老刚刚升起的些许信心期望犹如被迎面泼了一盆冰水般狠狠浇灭,一时尴尬无语。柳散之小队整体修为远远差于自己的七名弟子,但却如此轻松取胜,还有什么话好说?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临近梦泽 场内一片死寂。过了片刻“啪啪啪”的拍掌之声方才响起。众离武弟子抬头一看,正见到宗主林凌柳站在台上含笑鼓掌。宗主这是?离武弟子心中不解。 柳散之七人忙躬身向林凌一行礼。林凌一含笑点头,朝着台下的李捷道:“李队长,较技已毕,你就带着你的小队先回去休息吧。” 李捷也不矫情,向林凌一躬身施礼,抬手一招,柳散之七人下台返回队中。小队整齐转身向山下行去。 此时已近午时,影伍学子离去良久之后,林凌一方才沉声说道:“今日一战,尔等心安否?” 林凌一声音并不尖锐但确如芒刺般扎得台下离武青年弟子心中生疼!坐在看台上的十几名离武长老也纷纷站起了身,个个满面凝重。 “吾心不安!吾心不安啊!千百年来五宗切磋较技,这是我离武败的最惨的一次!无一胜绩!我林凌一身为宗主,负有教导之责,我愧对列祖列宗!” 林凌一语气渐渐变重。台下上过场、没有上过场的弟子都恨不得将头颅埋在胸膛之内! “你等修为不弱于他们,年龄甚至更长。我离武拳法剑术独步中州不弱于任何一宗,为什么你们不能取胜?梅羽虽然强于你等,但去到影伍之前怎能三招便拿下十三?”林凌一问话字字诛心。 “都回去吧!回去好好思量一番,扪心自问,自己差在哪里!”众离武弟子个个垂头丧气地缓缓退下望日台。 林凌一回到看台之上已是面色如常。林凌一看了看十余名心绪不明的长老,转头朝着吴自前道:“吴叔,你可曾明白了我的心意?” 吴自前面色有些羞愧地点了点头,真诚地答道:“宗主,老夫已然明了!我离武不得不改!必须改!”其他长老也是纷纷点头。 林凌一满意地点点头,笑道:“大家也不必太过沮丧。我离武弟子修为武技绝不弱于大影诸子,只不过在志气果敢、令行禁止等方面尚有不足而已。我离武传承千余年,功法武技之博大精纯、资源灵药之充裕富足岂是影地可比?我离武归一高手众多,抱元境不胜枚举,只要大家合力倾心传教,我离武弟子定将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绝不会输于他人!” 看着众长老的脸色渐渐好了起来,林凌一继续道:“取他人之长补我之短,借鉴影伍授业势在必行。我已经请示过家父,他愿出任修院山长,并拟请落雁四老出任主教。” “真的?!”吴自前瞪大了眼睛看着林凌一,在场诸长老一片沸腾。林凌一含笑点头。 回到宿处解散,建武六期少年们终于可以畅所欲言。今日一战十场全胜,而且胜得干净利索,少年们个个兴高采烈激动不已。上过场的人豪气干云,没有上过场的哀怨一番之后也是喜形于色。众人群情激昂完全没有要去用饭的样子。 “列队!”李捷严肃的声音传来,诸少年闪电般列队站定,脸上尽是意犹未尽之色。 李捷缓缓抬起右臂,猛地向四十九名少年竖起大拇指:“影伍荣耀!” “影伍荣耀!”回答响彻云霄。 “十战全胜值得骄傲,但过去便是过去了,尔等须严守本心、戮力前行!努力!”李捷道。 “努力!努力!”回答之声整齐划一。 李捷一摆手:“用饭。”诸队依次向饭堂走去。李捷一声轻咳,千惠赶忙站了出来走向自己小队的宿处。李捷道:“就在此处站立思过,我们回来之后结束!” 千惠面色微红挺胸站立在院落正中央不敢稍动,心道总算队长给自己留了面子,开恩没有让自己站上一个时辰示众。。。 明日便要启程离开恒寿,下午李捷便安排诸人在宿处修炼不得外出。到了晚饭之时林凌柳带着林飞羽、林落羽来为小队送行。酒席之上林落羽大为兴奋,直言小队上午胜得痛快。林落羽一口一个‘咱们影伍’不停,林凌柳和林飞羽几次递过眼色但林落羽全然不顾。 饭后李捷将林梅羽和吴炎焘赶了出去回家过夜,没成想两人去了一个时辰便回到小队。李捷嘴上没说什么但心中得意,心道果然如司业所讲,我大影之精神已经深入这些中州弟子的心里。。。 第二日清晨用过饭后小队整装出发。林凌一安排林凌柳等人带人护送小队直到大庸西部的化阳,到了化阳便会有大庸边军接待护送小队走梦泽栈道,在大庸与大影巴地交接处将小队交给大影。 令人没想到的是吴悔兴冲冲地赶来要与小队同行。林凌柳和李捷不敢多问,只得带上吴悔一同出发,吴悔的弟子喻振尘却没有跟着一起走。 队伍向西南进发,七日之后便由大庸军带领着向梦泽进发。跟着林凌柳前来的林落羽却没有与林凌柳一起返回,硬是要说要与吴悔一起取游历,吴悔竟然欣然同意。 林凌柳拿这个肆意妄为的内侄没有办法,更拿吴悔没有办法,虽然对一路上鬼鬼祟祟密谋的两人十分不放心,但也只能勉强同意。 五日之后来到梦泽边缘。梦泽南北长两千余里,东西宽一千五百余里,阻隔巴地与大庸。梦泽之内烟雾弥漫水汽蒸腾,低矮的树木之下水草丛生,波光时而反射似乎隐藏着无数凶险。 除了来自巴地的巴思彤和怀虎以及林梅羽和吴炎焘外,其余诸少年都没有见到过这浩浩荡荡的无边大泽,不由得感怀上天造物的不测与奇妙,更想起了苏伍的教导,对天地更加敬畏。 柳散之虽然也没有到过梦泽,但对梦泽地势却是了解不少。在天柳秘典今水经补遗中对梦泽有详细描述,柳散之记忆犹新。心道过了几百年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变化。 看到梦泽柳散之不由得想起了前些日子见到的柳双兰,想到了柳双兰所说的万山和莳岭云台,心道柳皇武经、今水经补遗和山海神异经上都提到过这云台,却是语之不祥。。。 沿着梦泽向南一日终于抵达了一处大庸军镇,军镇之西便是连通巴地和大庸的千里栈道。天色已晚,护送小队的将军早已安排妥当,当夜小队便在军镇留宿,第二日清晨出发。鬼鬼祟祟的吴悔、林落羽两人用过饭之后便飘然而去不见了影子。 第二日清晨小队列阵出发。来到西门之前,众人只见门内道路两侧挤满了奴户和密密麻麻装满货物的小车。军镇守将谄笑着迎上前来对走在最前面护送小队的将军道:“大将军,都安排好了。” 护送小队的将军不放心地问道:“最近南夷情况如何?”军镇守将笑道:“您放心,上个月卫大将军才带领着我们清剿一番西夷,栈道左右百里平安无事。何况西夷抱元巅峰的都没几个,有您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大将军名叫石大维,四十多岁归一一重,对栈道南夷的情况自然早已经了如指掌。之所以石大维有此一问主要还是因为护送小队一事太过紧要。如果出了些许闪失,不说引起两国交兵,就是五宗也不会放过大庸,那时候庸公还不得诛自己的九族?还不得刮了自己? 想到这里石大维便头疼无比,说道:“你再给我点派二百精锐随行!”“早安排好了!”守将忙道。 石大维一摆手,头先三百名庸军列队走出大门。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六十六章 栈道受袭 前后两队共计五百名兵士将小队夹在中间,出了军镇西门,跨过门外方圆百丈的空场便踏上栈道。小队诸人此时才发现军镇半座城深入梦泽之中,脚下的栈道宽约两丈,由巨木搭建而成。两边便是坑坑洼洼的沼泽地。 栈道两侧百尺之内稀稀拉拉地有些断木。断木有灼烧的痕迹,显然是不久前才清理出来的。 在栈道之上不能骑马,小队只能牵马每两队并列前行。大约行出五里便有一处哨所,哨所的两小队人列队看着众人走过。 李捷正牵马走在小队最前,落后半身跟在大将军石大维之后。有走过十里,石大维回身对李捷道:“李队头,我们这行军速度太慢了!我想加快速度,不知道你手下这些少年能不能跟得上?” 李捷叉手道:“但听将军安排!将军不用担心我们。” “好!”石大维转回头去,朝着前方军校说道:“传我将令,加速行军,五速前进!”军令一下前方大庸军陡然加速,小队快步跟上。 一路急行军,脚下得木栈道通通作响,尘土飞扬。渐渐深入梦泽,四面的雾气渐浓,在急行了七十余里之后两旁五丈外的水泽树木已经看不清楚。一路上每隔大约十里便有一处或大或小的平台。平台之上除了哨所兵士之外,还有不少驮队商户停留,显然是在给队伍让路。 护送小队的部曲乃是大庸精锐,身经百战,大部分军士都有聚精中阶的实力,其中将校、军侯等更是化神巅峰以上,中气十足,七十里下来好整以暇。石大维有意无意地看了看身后的小队,只见小队诸少年各个面不红气不喘,不禁暗暗点头。 接连两日行军三百余里,已是接近大庸控制区域的中段。连续行军六个时辰,大庸军士已经颇有些疲累。天色已晚,石大维对身后的李捷说道:“前面二十里便有我军营寨,今晚便在那里休息。”李捷点头称是。 二十里外的栈道南侧,一个方圆一里的营寨近在眼前。营寨分为两部分,东侧较大的部分驻扎着五百大庸边军,西侧则是供来往客商休憩之所。李捷小队被安排在了东侧营寨中部靠南的营帐之内,被大庸军队层层护住。 已是戌初,各小队谨守李捷之命各自进帐休息用饭,不得外出。营寨守军早已为小队准备了餐食,柳散之小队用过饭后便各自上榻运功调息。 诸少年早已不似初入影伍之时娇嫩,虽然两日未曾沐浴,但在潮热异常的梦泽之内也能安然自若,这比起八月炽热正午在影伍粪池中一呆两个时辰显然是好的多了。 营帐内,田文炽给自己喷洒了沐青鱼特制的爽身药粉之后惬意地说道:“青鱼姐姐这爽身粉恁地好用。咱们小队有青鱼姐姐在真的是太好了呢!”各小队出征时药物必须自备,沐青鱼和柳散之共同研究,由沐青鱼配置的药物自然独树一帜,不是其他小队可比。 “那是当然!”灵西附和道。“好是好,就是以后别总让别人来咱们这里打秋风。散之兄,说的就是你!”千惠道。 柳散之正在扎帘子,听到千惠的话不由得脸上一红,嘟囔道:“那、那是。。。” 沐青鱼笑道:“咱们多出来的给些笛师兄、梅羽他们也没什么了!”“青鱼姐姐,就你充好。。。”千惠嘟着嘴道。 千惠话音未落,突然帐外传来了嘈杂之声:“走水、走水了!”柳散之正在门侧,闻声刚忙挑帘出去一看,只见西面火光冲天。就在千惠第二个冲出来之时,东面不远处也是火光四起。 影伍小队训练有素,柳散之手一挥,七人连忙披挂甲胄出门列队。片刻之间诸小队已经列队完毕。此时一名大庸二五百将跑了过来,朝着李捷高声说道:“李队头,石大将军请你们小队原地待命,无需行动。” 李捷皱眉道:“请问,发生何事?” “没什么,小事儿!”二五百将没有过多解释,转身便去。 “你们这群废物!不是说栈道两侧百里之内已经清理干净了吗?怎么又有人袭击栈道?”石大维的咆哮声响彻中军帐。 营寨曲侯满头是汗:“大将军,小将也不知道啊!不久前。。。”“少废话,赶紧给我却敌灭火,烧毁了栈道,耽误了我的行程,你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石大维道。曲侯不敢再说,连忙奔了出去。“慢着,让我的三百前军一起去,要快!”石大维补充道。 烧毁了栈道耽误些许时间倒还罢了,如果影伍小队有什么闪失自己怎么担得起?石大维不禁焦虑起来,心中暗道怎们就让自己摊上了这么个棘手差事。 火光冲天连绵不止,李捷不敢让小队解散回帐。就在此时,突然营寨东南侧火光显现,喊杀声四起,大庸军士蜂拥向东南侧奔去。 石大维飘然而至:“李队头,有西夷来袭。为保万全你们赶紧随我去往西寨,那里安全。” 李捷不明情况只有按照石大维所说命小队整装出发。由于事出突然小队只带了随身行李却没有牵马,快速随石大维进入了西寨。 东寨之内还算平稳,只是往来的客商紧张地站在货仓之前提心吊胆地看着寨外。石大维带着三百精锐将小队护在西寨正中不敢稍动。 一刻过后,东、西、西南侧火光不减反增,喊杀之声渐渐响彻西寨。头先那名二五百将带着十余名军士衣甲不整地跑了过来:“大将军,不好了!东寨被破,曲侯阵亡,我们快跑吧!” 事已至此石大维还算淡定:“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不知为何,西夷袭寨,少说也有三五千人,我们顶不住了!”二五百将焦虑万分。 “不可能,西夷早已被清剿多次,那里来的三千军力?”石大维喝道。“属下、属下也不知道!”二五百将道。 “通知军镇了吗?通知东夷了吗?”石大维道。“早已彩烟传信,但军镇援军最快也要明日午时才能到啊。西夷也得半个多时辰!” 石大维的心已经沉到谷底,三五千西夷自己手下这些人肯定抵挡不住。自己修为高深独自逃离没有问题,但影伍小队如果有失,自己逃到天下何处也保不住性命啊! 石大维一咬牙:“向东面突破。快!李队头你们不要动手,在正中随我们前行。” 这是小队第二次面临险境,众少年已经不像在西段天时那么紧张,在李捷的指挥之下有序行动。 四面火光冲天,东寨守军、客商四散逃逸阻住了队伍前进之路。石大维一挥手,先头军士枪扎剑斩,将阻挡道路的人众纷纷砍倒。不杀无修为的民众是大影军的铁规,但在此情境下小队也毫无办法。 冲出西寨,栈道已经焚烧殆尽,黑暗中火光映衬着前方的沼泽水波阴森可怖。石大维手下的军士也开始有些慌了手脚,躁动起来。还好那二五百将熟知此地地理,高声道:“大将军,向正南走与东夷回合,路径末将清楚。”“带路!”石大维喝道。 二五百将率先趟水向南面走去,石大维指挥军士跟上。一路艰难前行了两刻的时间,前面火光突显,那名二五败将突然欣喜地高声叫道:“东夷过来了。” 李捷向前一看,果然在火光之下看到二十余个竹排飞速而来,每个竹排之上都站着七八个服饰奇特、手持长枪的男子。 头先竹排停在了二五百将身前,上面一名壮汉道:“将军,你们笔直向前与后面大队回合。我们去抢种!” 二十余个竹排在队伍两侧飞速而过,李捷感知之下,竹排上的男子修为皆在化神高阶以上。 石大维大喜,命三百兵士加快脚步前行。行了不到一刻,前面火光之下近百竹排纷至,人数不下五百。石大维一刻不安的心终于平定下来。 就在此时,凌厉的箭声和喊杀之声冲天响起。敌人还有埋伏?!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不辨敌我 黑暗之中袭来之人驾着竹排蜂拥而至,初时石大维虽然面色难看但任能好整以暇,过了不到两瞬石大维突然面色大变,猛地转头对李捷说道:“李队头,对面阵中有归一境界修者来袭,我来应付,你们马上疾奔向南遁去。快!” 李捷重任在肩自然也不矫情,指挥小队便向南面冲去。 火光四起、箭如急雨,两侧的大庸军士不时倒毙。李捷小队手持盾牌抵挡箭支,不时有箭打在铠甲之上,但小队所着铠甲是大影最新打造的明光铁甲,岂是一般箭羽可破?更何况影伍小队各个出身豪门,哪个没有独到内甲在身?两轮箭袭过后,小队诸人毫发无伤! 李捷心道看来袭击的人中高手不多,否则这两轮箭雨下来小队必有损伤。一边想李捷一边四面观察,指挥小队在泥泞不堪的沼泽中快速前进,脱离战阵。猛听得身后石大维一声长啸划破夜空,紧接着同样一声长啸传来,啸声悠扬显然是向石大维做出回应。 黑暗之中无法辨明方向,李捷只能指挥小队继续沿着方才二五百将所指引的道路前行。渐渐火光远去,前方黑黢黢一片黯淡无光。沼泽已经齐腰深,诸少年行进中身上的铠甲显得愈发沉重。 不知不觉间已经走了半个时辰,已是午夜。终于四面一片寂静,只剩下小队踏水向前的哗哗声。 阴森可怖的环境并未给久经训练的小队带来什么影响。李捷沉声道:“缓步,取皮袋。”小队诸人纷纷从背囊中取出皮带吹起来放在身前,将长槊插在了身后腰间。 不知身后战况如何,身处危境李捷不敢让小队过多在开阔地带停留,指挥众人伏在充气的皮袋上缓缓向南面隐约可见的一片树林而去。 李捷指挥大家在林边停下。此时雾气弥漫不见星月,李捷眉头紧皱:此时敌我不明、方向不辨,危机四伏该当如何是好? 李捷细思当下只有两个办法,一是藏匿待援,一是寻路突围。但李捷思来想去都很难办。沼泽之中寻路自是难比登天!更何况现在自己等人已经迷失了方向。只能就地待援了,李捷心道。 不敢点火,李捷拍了拍身旁吴笛的肩旁,让吴笛将七名队头叫了过来。李捷安排道:“吴笛你带甲、庚对在左翼,旭峰率乙、己在右翼,梅羽带丙、戊队在后方,散之小队与我居中策应。飞鸿、雪欣、思彤上树。大家卸甲,全神戒备直到天明!”七个队长转身便去安排布置。 小队全神戒备转眼已过两个时辰。寅正三刻时分突然远处水声传来。黑黢黢之间看不清楚,李捷听着水声估算大约有十一二艘竹排朝着树林快速前进。 一声鸟雀轻鸣,小队众人知道是队长传来军令,无声无息架起早已上箭的弩机,屏息静气不敢稍动。经贾行空和栗培心调教,修行过苏伍的敛炁闭息功,小队隐匿气息已近极致,如果对方没有抱元高阶以上的修者,短时间之内根本无法发现小队气息。当然,按照小队诸人现在的修为,如果抱元巅峰以上,那小队将无所遁形。 竹排如飞而至在距离吴笛所率领甲、庚小队不足五丈的地方一头扎进了树林左侧。一进入林中头先四个竹筏陡然停下让出一个通道,后面七八个堆满了大袋子的竹筏一刻不停地传林而过。 那四个竹筏上的人紧张地弯弓搭箭望着林外。过不多久透过迷雾点点火光隐约可见。火光渐亮,头先停下的四个竹筏上下来的三十余人已经是按捺不住,长箭脱弓而出向火光射去,顿时对面火光倒了一排,蜂拥而至的竹排猛然停了下来。 小队众人远远望去,对面屋中影影绰绰的竹排数之不清,根据火把估算怕怎么也在五六十艘以上。 李捷暗道一声不好,正待下令小队抓紧闪开,对面箭支已经铺天盖地地射来过来。箭羽中夹带火箭,虽然不多但也让稀疏林木间的李捷小队不能再完全隐匿行藏。 “快速剿了他们,追回种子!”对面一道声音中气十足,显然是抱元中阶以上的修为。 李捷心向下沉,对方虽然看似只有一名抱元中阶修者带队,高手不多,但人数太众至少十倍于己,在此情况下如果正面对敌小队必有伤亡,自己岂能承受?更何况说不定敌人还有后援也说不定呢! 身旁人众和对面之人衣着相同与头先与石大维一同遇见的人一般无二,李捷难以分辨敌我,李捷只有高声喝道:“我们乃是大影军将,路过此地。无意与任何人争斗。对面何人,请报上名来!” 对方越来越近。危难之时,为避免不必要的争斗,李捷继续道:“我乃大影军将!对面到底何人?报上名来!” “什么,大影军?怎么可能是大影军?”对面阵中一阵哗然。“西人勾结大影军了?!绝不能放过他们,杀!”没成想李捷一言既出,对方竟然不再迟疑,蜂拥冲了过来。 李捷再无话说,挥手断喝:“放箭!”柳散之小队和吴笛、姜雪欣小队抬弩便射。影伍连弩天下无双,三小队一射便是五轮,弩力强劲对面竹排上之人纷纷倒下,其余人赶忙跳入水中。 三小队射完立即退后,向旭峰小队和巴思彤小队已经从右侧放箭,紧接着是林梅羽、林飞鸿小队。 弩箭强劲,对面冲上来的人众纷纷落水,剩下的人连忙跳入水中躲避,攻击之势立止。 李捷早已飞身来到吴笛身侧,影刀在手凝视前方,警惕地看了看方才冲入林中的那三十余人,却没有动手。 诸人当中闪出一名少女,叉手道:“我们无意与贵部为敌!但请放心!” 李捷扫过诸人,但见境界最高的也不过化神高阶,遂放下心来。此时身旁的吴笛道:“禀队长!”“说!”李捷目光不动。 “此人我认识!在潭城见过!”吴笛道。 “吴兄!”对面少女在火光下看清吴笛,惊喜地开口道。 “怎么回事儿?”李捷忍不住侧头问道。 就在此时,对面人声鼎沸,李捷转头一看只见对面的人已经将竹排竖起,缓缓地向树林这边推进。竹排之后的不远处有更多人接踵而来,显然对方的援军已到开始总攻。 此时放箭已经效用不足,被敌人缠上围住小队绝难有全部突围的机会。李捷当机立断:“甲队与我断后,旭峰带队向南撤去,丢弃重甲。快!” 向旭峰领命带队转头便走。吴笛小队呈锥形站在李捷身后。李捷斜眼一看,只见那名少女和一起的三十余人面色决绝,挺剑迎敌。 对面那名抱元中阶高手借着火光显然已经看到小队开始撤退,猛地长身而起,在竖起的竹排顶上一点,身躯箭一般向李捷冲来。待到近时,长剑夹带着风雷之声狠狠劈下。 李捷影刀拨云见日,一式撩云而上。同时喝道:“疾退,飞斧、连弩!” 吴笛得令腾身后退,小队呈雁型在吴笛身侧飞退的同时拔出腰间小斧。吴笛飞斧掷出,小队诸人飞斧齐至,一同砍向那名身着异服的抱元中阶男子。与此同时李捷一式横扫,元炁喷薄而出长刀狠狠地扎向抱元中阶男子的小腹。 小队出手快极,与李捷一刀更是配合无间,牢牢锁定那男子身形。那抱元中阶男子本就稍弱于李捷,拼劲全力抵挡李捷一刀之下不能顾及周全,被一斧从腰间滑过,护体元炁竟然被扫开,在腰间划开了一道浅浅侧口子。吴笛小队与李捷配合,一招伤敌! 伤势虽然不重,但化神境竟然能砍开自己的护体元炁,那男子大惊失色,不由得身形疾向后退,甚至撞倒了两名冲上前来的男子。 “退!”李捷瞥了一眼身旁已经接战的两方人,朝着身后的吴笛等人喝道。吴笛小队此时已经收刀架弩,弩箭呈扇面猛射而出,冲上前来的人纷纷倒地。。。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六十八章 险克二敌 李捷八人转身便退。那名抱元中阶男子扶着渗血的伤口朝着身旁众人恨恨道:“别追了!先拿下这些西人。二长老马上就到。他们跑不了!”说着便向那少女一众包围而去。。。 李捷八人奔出半里之外,看到向旭峰带领着六个小队已经将皮袋和长槊扎在一起,形成了七个皮舟。李捷满意地点点头,看了看蒙蒙亮起的天空辨别一番方位后说道:“出发,向西南前进!”后面追兵转瞬便到,看方才情形,对方不拿下自己这些人誓不罢休,李捷不敢丝毫耽搁。 向旭峰小队一马当先行在最前,李捷和吴笛小队断后。天色渐亮但雾色升起。向旭峰怕小队分散在前方不敢太快。船走出了半个多时辰,突然向旭峰的皮舟停了下来。 向旭峰伸手在水中一探后示意停下,几个起纵来到李捷身旁:“队长,前面水太浅行不了舟了。”“收舟步行!”李捷道。 水面深不过膝,但水草密布水下泥泞十分难行,路上不时见到腐烂的鸟兽尸体,臭味难当。李捷命各小队呈紧凑队形小心前进,即便如此还是有人不时陷入泥潭之中,不是队友帮助险些逃不出来。小队诸人对梦泽泥潭的吸力之强大为惊讶。 半个多时辰之后李捷指挥小队折向西北,意欲绕行寻找栈道。按照李捷估计如不出意外小队个把时辰便能靠近栈道,没成想过去了两个个时辰时间竟然没有发现栈道的踪迹。李捷不由得有些心急起来。 前面是一处小湖横梗在向北的路上,按照李捷安排柳散之三个小队扎舟,吴笛四小队戒备。李捷站在小队身后小心提防,就在此时,一柄长剑无声无息从一侧泥潭中悄然袭来,正刺向李捷下阴。 李捷反应神速,身形疾向后退,那柄长剑元炁喷吐不依不饶追了上来,李捷倒退三丈方才避过,还未站定身形,另一柄长剑剑芒接踵而至扫向李捷腰间,李捷身形急转已是躲闪不及,剑芒在李捷腰间划开一道口子,皮甲撕裂,鲜血迸出。 “抱元高阶!”李捷心中猛地一沉。 两柄长剑疾如闪电交错而来,一上一下欲将李捷绞为三段。李捷乃动之营精英,久经战阵,腰间负伤却临危不乱,影刀一式撩云荡开左侧一剑剑芒,一矮身显现避过对胸而来的长剑。身向前倾窜了出去,口中不忘喝道:“黑曜石心!” 随着李捷的大喝小队诸人已经反应过来。七队队长纷纷掏出黑曜石心挂在腰间,各小队呈七元锁炁阵如云般扑了上来。 大影军中小队编制绝对没有机会佩戴珍贵无比的黑曜石心。建武六期小队离开影伍院之时便要将黑曜石心一同上交。但吴文博鉴于本次小队中有五宗弟子,所以考虑再三之下给每个小队留了一枚黑曜石心,皆在队头身上。 当时小队不愿被区别对待,十分抗拒但抵不住吴文博严令,没想到在此时派上用场!否则单以黑曜石对敌,一名抱元中阶的还则罢了,再加上一名抱元高阶小队应付起来就有些麻烦。 黑曜石心一现,在小队结阵之下方圆十余丈之内天地元气凝滞,那两名抱元高手陡然感到体内元炁立时不能调用。那名四十余岁的抱元高阶高手大吃一惊,心道这是大影何处来的队伍,怎的区区几十个化神境少年竟然有这么多黑曜石心? 那抱元高阶高手虽然惊诧但心中也有一丝欣喜,黑曜石心珍贵无比,能够得到如此之多对我族来说岂不是巨大收获?抱元高阶中年男子荡开李捷迎头劈来的一式断天,朝着身旁的抱元中阶男子道:“你抵住此人,我破了他们的阵!”说吧挺剑向冲在最前的吴笛一剑砍去。 刀剑相交哐啷一声,那名抱元高阶本以为自己一剑对面吴笛不被连刀带人劈为两断,也必然回影刀脱手,没成想吴笛仅仅退后了三步,便被身后的荣城和马庸牢牢地拖住腰间顶住了身形。 这在中年男子诧异的一瞬,向旭峰、林梅羽一左一右两柄影刀撩云卸月左右泼风般而来。中年男子抱元高阶身法何其迅捷,两刀未至已是一个前冲闪过两刀一剑如流行赶月般刺向吴笛胸膛。 吴笛高高跃起根本不顾自己下盘正在中年男子长剑笼罩之下,狠狠地断天猛劈。那中年男子身形微侧轻巧然开吴笛刀锋,长剑丝毫不停,眼见就要点中吴笛膝盖,就在此时,四柄影刀或砍或撩,看似毫无章法却是极其精妙地绞住了中年男子的长剑,长剑一滞,吴笛脚尖轻点伸过来的影刀刀背一个后翻倒飞出去。 影伍学子常年共修配合无间,尤其擅长在黑曜控炁的情形下结阵合击。此番对敌正是得心应手。 吴笛一退,柳散之小队从侧面冲了上来,柳超、千惠五人影刀挥舞如幕,五柄影刀在中年男子面前形成一道屏障,柳散之、田文炽二人刀幕左右下方闪电而出,不休疾刺。那中年男子不急不慌,一剑横断江河,刀幕顿时消弭,柳超五人被震得虎口迸裂。柳散之二人的影刀刺击从中年男子脚下闪过。 中年男子正待追击之时,姜雪欣小队和林飞鸿小队将其夹在了中间。。。 黑曜石心之下元炁不能外放,那中年男子技法大打折扣,虽然身法迅捷远超小队诸人,但在小队结阵御敌之下,却一时间奈何不得。 中年男子是东夷排名前十的修者,一时间拿不下区区一群化神巅峰都未到的少年不由得心中有些焦躁,手上一剑紧似一剑,顿时小队诸人压力顿增。向旭峰呼哨一声四十九人猛地变阵,吴笛、向旭峰、林梅羽等小队七名最强者呈七元返生阵将中年男子围在当中,其余诸少年查漏补缺,不敢稍缓。 吴笛心细如发,游斗之时不忘关注一旁李捷的情形。吴笛突然道:“散之,丁队去!” 柳散之与吴笛兄弟同心,自然明白吴笛的意思,朝着身旁的千惠丢了一个眼色,柳散之小队抽身而去扑向与李捷对阵的抱元中阶男子。 柳散之小队一去,那中年男子知道吴笛所图,剑招更加迅猛,吴笛等人压力大增。 猛然间只听一声闷哼,原来林飞鸿被那中年男子一剑透肩而过,手中影刀跌落在淤泥之中。林飞鸿身向后仰,返生阵露出一个破绽。 中年男子眼见少年们阵型已破心中大喜,手中长剑四面刺出犹如骤雨,在吴笛等人手忙脚乱之间那中年男子冲天而起,长剑猛然向林飞鸿身侧的余稳斌劈去。其势不可阻挡。 当的一声巨响,众少年眼前一闪之之间中年男子手中长剑冲天飞起!原来是李捷拍马杀到在毫发间挑开了砍向余稳斌的致命一剑! 原来方才柳散之小队带着黑曜石心突然加入李捷战团,那抱元中阶男子猛然感到大为不适。而李捷影伍出身,早已对黑曜石心下较技纯属无比,根本无需调整。 柳散之等人一加入战团便得到李捷暗示,七人合围影刀皆刺向抱元中阶男子的下盘,那男子本来修为武技就稍弱于李捷,下盘受道攻击身形不稳,被李捷一刀斩在一刀迫得以长剑触地到飞出去五丈,柳散之七人早已飞斧接踵而至,那抱元中阶男子受过飞斧之伤,再次倒飞。才有了李捷闪身而过偷袭中年男子,乘着中年男子得意之时一举挑飞其手中长剑。 中年男子长剑脱手心中一惊。李捷影刀却毫不停顿迎面劈来,吴笛七人心领神会影刀连绵而上。 此时柳散之小队已经缩回小队阵中,与林梅羽等四小队朝外虎视眈眈紧盯抱元中阶男子。 猛然间一声大喝犹如惊雷,中年男子在影刀飞舞之中被李捷一刀斩中肩膀,左臂被齐肩斩下。中年男子甚是了得,右手抓住掉落的左臂疾刺正面吴笛,吴笛向一侧一闪,那中年男子已经腾空而起向小队阵外飞掠而去。 虽然不能调用元炁,但抱元高阶高手的惊天一跳岂是化神境少年能够追击,眼看着中年男子已经跳出圆阵,李捷不依不饶影刀追身袭来,一刀捅在中年男子的后腰之上。那中间男子也是强悍,借助着一刀之力身躯猛地前冲,正落在抱元中阶男子的身侧。 “走!”中年男子道。那抱元中阶男子不敢稍停,一把托起中年男子提起元炁闪电般冲了出去,眨眼间已经消失在茫茫迷雾之中。 抱元境下皆蝼蚁!小队少年们经此一战,收起了不久前大破离武青年的兴奋,对冲入抱元境的期待更加迫切。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六十九章 吸血鼠蝠 李捷小队穿行在树木繁茂的茫茫沼泽,为了躲避敌人小队不敢停顿,不敢走空旷地带,不敢乘舟,只寻稍显干爽的地带朝着西方极速前进。 一下午的时间里躲过了三四批寻踪而来的追兵。半个多时辰之前在突袭灭杀一对二十余人的追兵后小队折道向南来到了一处难得的地面突起犹如矮山的所在。 在迷雾中矮山不能窥得全貌,在一处相对水洼不多的地方小队停下。一日一夜的逃遁战斗,小队少年或多或少都有些疲累,李捷安排吴笛小队和向旭峰小队戒备,其他小队或休息或扎舟准备在天黑之后渡过矮山北面的小湖。 正当几个小队忙碌之时,突然林飞鸿的声音猛然响起:“小心!” 非重大军情时不可高声说话那是军规,林飞鸿宏亮而惊惧的声音代表其一定遇到了不可测之事。 正在林飞鸿小队不远处正在忙碌的柳散之大惊抬头,只见朦胧的迷雾间几个硕大的身影箭一般无声冲向在林飞鸿小队一侧正在扎舟的巴思彤小队。 巴思彤听到林飞鸿示警想也不想,双掌一扬便将两个皮袋打了出去,两个皮袋左右分开护住小队两翼。只听刺啦一声皮袋破裂,一只利爪猛地向巴思彤身侧的严卉抓来。 利爪之快超乎想象,严卉根本不及躲避只得抬臂便挡。就在眨眼之间严卉已经被破袋而来的怪物扑倒在地。此时柳散之方看清怪物形状,那怪物高不过四尺,体色灰暗,头尖长耳,两颗鹅卵般大小的眼睛泛着黄光,嘴上两只突出的獠牙正朝着身下的严卉喉咙狠狠扎去。 于此同时,三头同样的怪物也是窜到了巴思彤小队的一旁,两头被两侧飞来的弩箭所阻,一头却迎着弩箭一爪扫中龙胤左臂,旋即被第二轮如雨弩箭冲开。弩箭击中怪物身躯竟然被弹开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一道刀芒闪电般飞至,就在怪物獠牙戳中严卉的一刹那将怪物的头颅削去。那怪物头颅斜飞而来正落在柳散之身前两尺之处。正是李捷在情势危机之下元炁爆发救严卉于毫发之间! 此时小队已经全部反应过来,弩箭如雨射向剩下的三个怪物,林梅羽、杨霏嫱、吴诚、雷颖鸣等距离较近的人和林飞鸿小队其他六人纷纷抽出影刀挺身而上。那三头怪物虽然迅捷但怎能躲避如此多人的攻击。怪物纷纷中刀,但众人影刀却只在怪物身上划出了数道不深的伤痕。 那三个怪物狡诈异常,不能得手之时看到李捷已经转身飞来,眼中露出惊惧之色,双爪一伸竟然张开肉翼倒飞出去,嗖地消失在浓雾之中。 李捷不敢追赶忙让各小队结圆阵警戒,自己蹲下身来查看严卉伤势。严卉倒在地上,皮甲不能护住的衣袖已经被撕碎,两臂上各有一道长长的伤口深可见骨,伤口中涌出的鲜血竟然呈现黑灰之色。 “青鱼!”李捷喝道。沐青鱼飞身而至查看严卉伤情。严卉已是面色如灰紧闭双眼。 “怎样?”李捷忍不住问道。 “毒性太快已经深入经脉!雪燕、菲嫱、雪欣快来!”沐青鱼满头大汗,顾不得向李捷解释便招呼其他小队三名水属少女。 三少女近前一看也是大惊失色。“雪燕解开小卉皮甲衣衫,菲嫱清水,雪欣按住小卉双臂经脉。”沐青鱼一刻不停道。 三少女虽然紧张但训练有素,有条不紊地依照沐青鱼吩咐行事。李捷忙转过头去焦急等待。 沐青鱼抽出簪中银针便刺向严卉。沐青鱼九灵针法已有小成,出针如风闪电般封住严卉心脉四周穴窍。此时杨霏嫱已经取出清水,也不多问便冲洗严卉伤处,清水滴落严卉身躯猛地颤抖一下,被姜雪欣牢牢按住。 沐青鱼从腰间药囊中取出三颗白色丹药捏碎放在杨雪燕递过来的清酒中化开,搬开严卉紧闭的嘴唇将药酒倒了下去。杨雪燕轻点严卉穴窍帮着导引药液入腹。 紧接着四人给严卉清理包扎伤口,沐青鱼道:“队长,你来帮着小卉化解药力。”李捷连忙转身坐在泥水之中运功将元炁逼入严卉体内。 终于严卉脸上的黑灰之色稍微减缓。李捷看向正在给严卉把脉的沐青鱼,见沐青鱼仍是面色凝重,忙道:“青鱼,到底小卉现下如何?” 沐青鱼摇摇头道:“队长,方才我已经封住小卉心脉穴窍,三粒轻灵丹已经阻隔削弱小卉心脉附近经脉中的毒,但此毒实在蹊跷,竟然如附骨之蛆般挂在小卉的经脉中不动,虽然被轻灵丹药液包裹,但此毒竟然遇药不化,甚是顽固。这怪物我从来未曾听闻,如果知道。。。。” “竟然有这种毒?这是什么怪物连你也不知道是什么?”李捷少见的面上失色道。沐青鱼师从柳丹,除了柳丹医道在影伍院无处其左。如果沐青鱼也没办法驱毒,那谁能做到? “散之队长博学,他或许知道是什么怪物!”沐青鱼突然道。 “散之,过来!”李捷喝道。 柳散之快步走到近前,李捷指着倒闭在侧的怪物问道:“散之,可知这是什么怪物?” 柳散之方才看到此怪物的头颅时便搜肠刮肚地细想,刚刚有了些眉目,此时听李捷一问忙道:“禀队长,据精怪志上所说,此怪物应是吸血鼠蝠。此鼠蝠生于梦泽西南深处,靠近万山之地,应该不会在这里出现啊。。。” “快说这毒是否可解!”李捷打断道。 “书上说鼠蝠剧毒可以用其背上血色尖刺磨粉服下抑制,但需要南夷医蛊的特殊方法才能拔除。否则。。。”柳散之欲言又止。 “否则什么!”李捷厉声道。 “否则十日之内血色尖刺之毒和獠牙之毒共同作用,必然流灰血而亡。”柳散之咬牙道。 “队长,这也太过凶险,不如我们加快行动,尽快赶到巴地请归一修者给小卉行换血之法吧。”杨霏嫱忍不住说道。 李捷朝着沐青鱼问道:“小卉经脉中的毒现下到底情况如何,轻灵丹能撑多久?”沐青鱼忙道:“毒药极不稳定,蠢蠢欲动,只怕要不断给小卉服用轻灵丹。但时间长了不知道轻灵丹还能否起作用。” 轻灵丹是柳丹研制的最佳解毒丹药,可解百毒,如果轻灵丹都不能起作用了,那严卉的命怕是就保不住了。 李捷一时拿不定主意,如果不用尖刺磨粉之法,严卉随时都有毙命的可能,可是如果服下尖刺之粉,十日内自己到哪里去找精通医蛊之人?更何况即便找到,南夷又怎肯给敌对的己方疗伤? 就在李捷左右为难之间众人却听到不远处噗通一声响起。李捷抬头看时只见巴思彤正将倒地的龙胤扶起。李捷飞身而至,只见龙胤面色灰白与严卉一般无二,心中不要的便是一沉。显然方才龙胤也是被那鼠蝠伤到,只不过伤口极小,毒量不足此时方才发作。沐青鱼四人赶忙上来给龙胤医治。 一阵忙碌之后众人将龙胤和严卉放在了一起。除了继续警戒的吴笛和向旭峰小队外,其他小队少年渐渐都围到了。 李捷环顾四周,看到少年们脸上担忧但并无惊惧之色,不由得想到了两个时辰前战斗后的情景。当时小队兔起鹘落十余瞬便砍刀二十余人,但在敌人全部倒地之后,看着血肉模糊的死者和哀嚎连连的伤者,有不少少女还是有些忍不住转身呕吐,就连几个少年也干呕不止。只有吴笛、向旭峰等少数几人跟着李捷一道超敌人补刀。 毕竟这些少年大多才十六七岁,是头一次身临战斗亲手杀人啊!李捷心道。这些孩子能够短短两个时辰之后便不再恐惧惊怖已是卓尔不凡!他们是大影的希望,怎能让他们葬送在这茫茫梦泽之中?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七十章 飞流异灵 李捷下定决心,朝着沐青鱼和柳散之等人说道:“散之,你去收集吸血鼠蝠颈背的血刺。青鱼,立即将小队所有轻灵丹收集在一起备用,你和菲嫱、雪燕三人照顾龙胤和小卉,片刻不离左右。” “队长,要用血刺吗?可是如果一旦。。。”杨雪燕犹豫道。 李捷挥手制止了杨雪燕的问话:“不用血刺如果毒性一旦爆发他们两人立时毙命,用了血刺至少还有十日缓冲。南夷医蛊虚无缥缈指望不上,我们还是全力奔向巴地,请巴公、柳大将军为他二人驱毒,或许还有生机!” “散之,你书上看来的是否可信?”李捷难得一见地再次询问柳散之,可见心中对受伤两人关切到了极点。 柳散之咬牙道:“书上言之凿凿!” “去吧!”李捷计定便不再犹豫。 柳散之用脉匙黑刀将吸血鼠蝠血色尖刺削了下来剁碎交予沐青鱼。沐青鱼一边研粉一边让柳散之将其他十余根尖刺也削了下来交给自己收好。按照柳散之所说,沐青鱼将研磨成粉的血刺七分敷在严卉和龙胤的伤口之伤,三分或者清酒给两人灌下。果不其然,不到半刻的时间,严卉、龙胤两人面色由灰转白,渐露红润,徐徐睁开了眼睛。 一旁紧张的李捷登时大喜,问道:“小卉、阿胤,你二人感觉如何?”龙胤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严卉却只是眨了眨眼睛。 沐青鱼道:“他二人经脉之毒犹在,但已不再蠢蠢欲动,稳定了!”沐青鱼这么一说小队诸少年均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天色渐黑李捷不敢再耽搁,命道:“思彤,你们小队扎担抬着小卉和阿胤。甲队突前,乙队断后,下湖。” 距离小队最初战斗的树林南面十余里之处,石大维坐在竹排之伤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归一一重高手落到如此地步,石大维显然已经受伤。 此时一支竹排从南面划了过来,靠近之后竹排上一人躬身向石大维身旁站立的一名六十余岁的老者说道:“二长老,方才已经问过前方。前面七长老却是带人和一队大影军交手。那对大影军向西南逃遁,六长老和七长老早已率人追了上去。” “什么?”石大维脑袋轰地一声炸了开来!“蠢狗,谁叫你们向那队大影军出手的?你祖母的狗大伯!韦二,如果那队大影军掉了一根汗毛,我让你全族陪葬!”石大维已经是语无伦次。 六十余岁的老者韦二是西夷族中二长老,归一一重,地位仅在族长之下。但西夷归附大庸,韦二岂敢与石大维争辩,不由得涨红了脸道:“石大将军,这话怎么说的?那是大影军啊,且与东人一路。。。” “你们这些蠢狗才与东夷一路,那大影军五十人是恒寿贵客,恒寿贵客啊!里面还有宗主的亲女、亲女啊。。。”石大维一阵凌乱,说话中竟然带了哭腔。 韦二一听犹如身中九天惊雷头皮发麻:“这、这可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你赶紧给我传令,全部的人给我撒出去拦截追踪那小队的人。碰到那小队人给我全力守护。快去。。。”石大维一阵咆哮牵动了胸口的伤势,一口气没上来险些脑袋一昏。 韦二忙不迭传令下去,心中却道:“族人都已经追出近一日,此时怎能全部追到?如果。。。如果。。。,那咱们全族只好逃到南沼去了。种子?还顾什么种子。。。” 接连两日小队一直不懈逃亡。期间林梅羽、向旭峰也曾提出是否能折道返回与大庸军汇合,但在受到一队五十余人的袭击之后李捷拒绝了两人的建议,心道还得靠自己,指挥小队向着西北方向寻栈道而去。 两日来一路上凶手侵扰、敌袭不断,小队颇有损伤,但除了当时林飞鸿被一剑贯穿肩部外,其他人的伤势倒还不大,严卉和龙胤的精神也大为好转。 接连两日小队始终没有找到栈道的踪影,一向沉稳的李捷也渐渐有些焦躁。第三日清晨,李捷便将几个队头叫了过来商量。 “我们一路逃亡,现在已经迷失方向,你们说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李捷道。 一路奔走皆是李捷下令,众人从命,此时李捷召集大家商量说明对头也遇到了难题,七名小队对头终于忧心加重。众人凝思却没有人能想出什么好的办法,不由得脸色更加阴郁。 “散之,你最识堪舆地理,你能不能在此处辨认方向?”随着吴笛的突然发问,几人都抬头看向柳散之。 今水经补遗和山海神异经上对梦泽都有详细描述,柳散之在影伍院也记下了诸多舆图,对于梦泽地势地形倒是十分清楚。但几条记载的小径显然距离此处颇远,在这处广袤纷乱的范围之内找到那些小径恐怕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根本不行。至于今水经补遗中描述的几处密地,更是眼下无用。 柳散之无可奈何,挠了挠头道:“我倒是记得几条小径,但恐怕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找到,现在根本来不及。咱们应该正处于梦泽之北的飞流异灵沼,此处路径最少。。。” “飞流异灵沼,我怎么没有听说过?”李捷问道。 “这。。。”柳散之刚要开口,此时突然远处树上传来鸟鸣,李捷听闻一惊,赶忙示意大家收声,朝着林梅羽、吴笛、向旭峰三人一挥手,三人随着李捷无声无息地闪出林外。 过了片刻,小心结阵警戒的众少年见李捷提着一人走了回来。那人浑身血迹斑斑,衣衫破碎如絮,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里面的小衣。 李捷将手中提着的人放在地上。柳散之距离较近,仔细一看发现原来地上之人竟然是少女柳双兰!柳双兰双目紧闭面如死灰。 几日来一直找不到路径李捷早已想抓个熟悉道路的南夷,但几次交战下来抓到的活口竟然没有一个识得中州语言。方才拿住昏迷的柳双兰听林梅羽说认识,心中大喜。 李捷一道元炁打入柳双兰体内。柳双兰被元炁一冲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猛然看到身边的诸人,慌忙抬双手向四处抓去。 柳双兰境界低微身体疲弱至极,李捷根本没有动手之意,朝着林梅羽挥了挥手。 “柳双兰!”李捷身后的林梅羽轻轻呼唤了一声。柳双兰抬头一看发现柳散之和林梅羽就在眼前,竟然一口气上不来又昏了过去。 柳双兰悠悠醒来看着直视自己的李捷,转过头去疑惑地看向柳散之和林梅羽。 林梅羽道:“双兰,别来无恙!” 柳双兰定了定神道:“几日前见到吴兄已是惊奇,没想到在这梦泽死地又见到了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难道真的是大影军人?你们意欲何为?” 李捷朝着林梅羽点点头,林梅羽答道:“说实话,我们是大影军人,前些日子去大庸公干之后由栈道返回大影,没想到遇到了你们的袭击。你们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柳双兰惊喜地说道:“你们真的是大影军?你们、你们可认识苏伍?” 听到柳双兰提到苏师影伍少年皆是一惊,不过旋即豁然,大祭酒名扬天下,南夷知道也算不得什么。 林梅羽笑道:“苏伍正是家师!” 柳双兰追问道:“真的?你们真的是大影的?” 李捷没有说话,仓啷一声抽出影刀放在了柳双兰面前。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七十一章 直去万山 柳双兰看看影刀,看看小队众人的腰间,终于面色激动地点了点头说道:“梅羽姐,我信你们!我是西人,来自梦泽之南。本来、本来。。。” 柳双兰欲言又止,但看了看一旁的柳散之却咬了咬牙继续说道:“我们是来抢种的!本来早已探听清楚大庸栈道守备不严,没成想那处营寨中的兵力一夜之间增加了五成,还有归一高手在内。我们族人损失大半。。。”说道伤心之处柳双兰不由得黯然泪下。 李捷着急问清路径,开口道:“请问双兰,此处是梦泽何地,如何去往栈道?” 柳双兰擦了擦眼泪抬头道:“你们不知道?这里梦泽西南腹心地带,北面便是飞流异灵沼,飞流异灵沼方圆四百余里是梦泽最为凶险之地无法穿越,要到栈道的话向西绕行至少九日才能找到小径,向东也不少于七日。” 李捷和小队诸少年猛地心向下沉。林梅羽不解道:“双兰,我们从东面来到此处也不过才用了三日的时间,怎么返回去要七日?” 柳双兰强笑道:“梅羽姐姐你有所不知,我们南人故老相传,栈道之南梦泽分为四块,北为飞流异灵沼,东北为雾瘴鬼湖沼。雾瘴鬼湖沼湖泊较多相对道路清晰,且在此秋冬之际瘴气不张所以才好走了些。那飞流异灵沼暗流不息毫无路径,凶兽纵横实在是绝境。两片沼泽犬牙交错,一昼夜便会相互侵袭交融,你们来时的路那里还能找到?不说你们,就算是我们南人也要小心翼翼避过飞流异灵沼的暗流才行。我说七日算是乐观的估测呢!” 柳双兰此言一出诸少年心中猛地一沉,沐青鱼等人忍不住便看向担子上的严卉和龙胤二人。 柳双兰顺着几人的眼光一看惊道:“中了吸血鼠蝠之毒?!用了血刺?你们竟然有人知道此法?” 李捷沉声道:“你能否帮我们救治两人?要什么报酬都可以!” 柳双兰摇了摇头道:“我医治不了,要我阿爷、祖父才行。”“你阿爷、祖父现在何处?”李捷追问道。 李捷一言既出便即后悔,南夷正与大影交战,族中高手那里肯为自己大影军人疗伤? 没成想柳双兰答道:“可惜我阿爷现在应该已经护送种子返去万山莳岭了,否则这两位倒是可救。” 万山莳岭何其遥远?李捷不死心道:“有么有联系你阿爷的方法?”柳双兰再次摇了摇头。 李捷心情沉重到了极点,看着担子上的两人猛然下定决心,开口道:“集合!”小队诸少年赶忙起身列队。 李捷看着柳双兰说道:“柳双兰,无论如何我们现下只能穿越你所说的飞流异灵沼寻觅栈道返回大影。委屈你一下,帮我们带路。我以影伍之名起誓,只要到了大影巴地,我定然安排人将你平安送回族地。” 柳双兰悠悠道:“我看那担子上的两位应该已经中毒有两三天了吧?!不敢欺瞒将军,穿越飞流异灵沼根本赶不上时间。家父说过吸血鼠蝠之毒每日渗透深入骨髓,一日重过一日,到了第七日便根本无法拔除,唯有以医蛊换血洗髓方能救治。” 李捷呆立看着坐在地上的柳双兰,双眼欲喷出火来。柳双兰凝望着李捷双眼毫无惧色。 李捷终于躲开柳双兰的目光,朝着柳双兰单膝跪下,沉声道:“还请小娘子指条明路,我们绝不能失去他们两人!”队中少年齐刷刷单膝跪在了柳双兰面前。即便是在阴沉如向旭峰的心中,此时也绝对不能弃严卉、龙胤两人不顾。 躺在担子上的严卉和龙胤饱含在眼中的泪水瞬间如雨滂沱。 柳双兰悠悠地叹息一声道:“唉!不说苏前辈当年之恩未报,即便是念在散之兄、吴兄和梅羽姐在潭城相助之恩,双兰也自应鼎力相助!大家请起,如双兰还有一口气在,请随我穿越两沼,直去万山!” 李捷站起身来让吴笛小队用长槊又扎起一个担子将柳双兰抬起,带领众少年沿着柳双兰指引的方向向南面走去。 柳双兰外伤不少但伤势不碍事,内伤却岌岌可危。沐青鱼在行进中给柳双兰喂下丹药,柳双兰缓缓睡去,一睡便是一夜。李捷心中仍有颇多疑问不解,看着柳双兰的样子却忍住没有叫醒她。 夜晚行军四处凶险,但小队心急如焚不敢耽搁,只是速度放慢了许多。 清晨时分柳双兰醒了过来。见柳双兰面色稍好,李捷在让沐青鱼给柳双兰喂过药后走过来问道:“双兰,你南夷,南人与我大影敌对开战。。。” 柳双兰心思剔透自然知道李捷想问什么,说道:“与你大影开展的是东夷,我西夷从未和大影有任何仇怨,反而受过大影恩惠。三十年前曾有两人穿越梦泽来到我族地莳岭,传我族人耕种之道,自那时起我族方能衣食自足。祖父说,其中一人便是大影苏伍!” 一旁的柳散之、林梅羽没想到老师还有如此秘辛,心道却是没有听老师说过。柳双兰继续道:“穿过南面的幻声泽和无影火沼便能到万山外围,到了那里不出半日便能到我们的族地。” 李捷问道:“你们怎的穿越四沼前来大庸抢种?到底是何种子如自珍贵?哈,如果不方便不要作答便是。” 柳双兰目光看向天空,神色有些忧伤:“我们抢的是稻种!” “什么?”李捷和沐青鱼、林梅羽异口同声地脱口而出。稻种?!稻种在中州算的什么?值得损伤成百上千人去抢?难不成是如登师研制的灵稻一般? 柳双兰悠悠说道:“我西人自古以来来茹毛饮血打猎为生,凶兽纵横凌厉之下难以果腹。后来识得刀耕火种方才堪堪温饱,但又怎能养活诸多人口?我族每年饿毙之人不知凡几。百余年前我西人几经艰辛,终于在梦泽之中开辟出数块地域种植作物,又在三十年前得苏伍大师传授习得沤制绿肥、治虫灭害、培土排灌之法方才能够温饱。” 柳双兰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继续说道:“没成想东人在大庸鼓动协助之下夺我西人土地,将我们驱赶到了梦泽之南、万山之中。宗族日渐衰弱,我祖父、我阿爷带领族人历尽艰险终于在南沼边缘找到一片不大的地方,却苦于无种。。。” 说道这里柳双兰已是双眼含泪。柳散之想到在中州毛地见过的饥馑之时遍地可见的倒毙奴户,不由得深有同感。感慨的同时听到南沼二字,庞育军的面容竟是在脑中一闪而过。 柳双兰擦去脸上的泪珠笑道:“我们谋划了一年多方才抢种功成。怎的都值得了!” 李捷等人一阵唏嘘,果然正如大祭酒所说过的一样,古来征战自然有许多是为了让国人族人衣食无忧啊! 众人一路前行,再没有遇到过袭击而来的东夷。按照柳双兰所授,李捷安排小队诸人仔细寻找,终于在一处黑沉沉的泥潭旁边找到了几坨硕大的紫色粪便。据柳双兰道这是梦泽灵兽剪尾龙象的粪便。剪尾龙象是梦泽中数一数二的凶兽,将其粪便涂在身上,可以避免其他凶兽袭击。 小队诸人在身上涂上剪尾龙象粪便之后果然再没有遇到凶兽袭击。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七十二章 无影火海 小队沿着柳双兰指引的路径一路前行转眼已是三日。除了林飞鸿外,其他少年的外伤已经大好。严卉和龙胤两人却面色趋灰,沐青鱼大感心焦。 沐青鱼禀报李捷后,李捷命小队加速前进。柳双兰疲弱非常正在酣睡,李捷不忍叫醒,心道反正沿着柳双兰指引的道路前行便是。 夜色已深,泥泞的道路上诸少年一深一浅地缓缓向前。吴笛引领小队走在最前方,渐渐地感觉脚下泥泞的土地变得越发坚实起来,一脚下去泥水只能淹过脚面,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继续前行半个时辰,柳双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黑暗中朝着身旁的李捷问道:“李兄,我们到哪里了?”李捷道:“说不清楚,总知是按照你方才指引的方向在走。” 四面漆黑一片柳双兰也看不清楚什么,便又闭上了眼睛。 突然一道火光猛地从地面喷出,擦着正在行进的向木峰身侧直射入半空便即消散。军纪之下向木峰不敢叫喊,但左臂被燎伤的剧痛仍然让其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冲天的火箭和向木峰的闷哼声打破了沉静。李捷心中一惊飞身来到向木峰身侧:“木峰,怎么样?”向木峰咬着牙道:“左臂灼伤,还好!”身旁的杨霏嫱赶忙取出伤药。 小队一停柳双兰便被惊醒,疑惑道:“发生了什么?”“方才地面窜出火光,灼伤了队友。”林梅羽答道。 “什么?”黑暗之中柳双兰面色大变直至扭曲。“快、快扶我下来!”柳双兰道,语气急不可耐。 林梅羽和柳散之赶忙将柳双兰扶下担子,柳双兰双脚一着地,险些一个趔趄摔倒,被林梅羽牢牢扶住。 林梅羽本以为柳双兰受伤在身身形不稳,关切道:“小兰,没事吧?!” 却听道柳双兰声音颤抖地说道:“我们、我们竟然误入了无影火沼!” “无影火沼?!”反身回来的李捷和林梅羽、柳散之也是一惊。头先柳双兰曾经提到过,要小队谨慎前行,千万不可进入幻声泽和无影火沼。柳散之自是知道无影火沼的厉害,但所知只是在书中见过,自己头一次来此地,黑暗之中也没有留意沼泽中的变化。 “怎么办?我们退出去?”李捷道。 “晚了、晚了!根据我脚下的泥土状况,我们已经深入无影火沼至少五十里。我、我怎么没有跟你们说清楚注意脚下泥水变化?都怪我、都怪我。。。”柳双兰懊丧至极地自责道。柳散之也是心中一阵懊悔。 “无影火沼到底如何?”李捷道。 “如果说飞流异灵沼是以水流暗穴不可捉摸的险境的话,那无影火沼便是火海绝境。”柳双兰道。 “无影火沼沼火无影无踪肆意喷发,火势炎烈可焚铁石。快,快让大家避开水洼,哪怕是杯口大的水洼也不能任意踩踏!”柳双兰急道。 李捷传令下去让大家小心脚下,随即问向柳双兰:“小兰,既然如此我们便等到天明再前进,只要注意水洼应该就能避免地下沼火吧?!” 柳双兰道:“天明之后阳光洒落,天火地火相冲到时候便极有可能出现火海,我们将无处逃遁。” “那我们只有现在赶紧离开此地。。。”李捷道。 就在李捷话音未落之时吴笛小队正中火起。幸亏马庸反应快一把推倒崔博,否则崔博下体必被灼烧。众少年看的都是后臀一紧。 李捷赶忙指挥小队沿着原路退去,没成想来时无事,去时却地火纷出,小队左躲右避队形都变得散乱,在地火乱出之下走了一刻还未走出二十丈远。 李捷大急却是手足无措!柳双兰也毫无办法。 柳散之焦急万分心道不是办法,便猛然定下心来思量今水经补遗上对无影火沼的描述:“梦泽之西,无影火沼,越向中心,火势越强。进入百里,离火可焚精金,不可入、不可入。。。” 此时地火越发频繁,柳散之脚上也被灼烧了一记,心中赶忙回忆今水经补遗:“离火含而不发,生气引而暴动,其势不绝。。。”柳散之心中猛沉,赶忙向下背去。 片刻之间柳散之突然想到一处,猛地抬头向四周望去,四面地火连绵起伏向小队四面延伸出去,方圆百丈之内一片光明。 见到柳散之突然停步愣住,千惠猛地推了柳散之一把道:“还不赶紧,小心队头罚你!” 柳散之却没有动身仍是四面张望,就在身后的林飞鸿小队快要超过自己小队的时候柳散之突然高声喝道:“队头,快跟我来!” 在各小队队长之中柳散之一向最是寡言少语,此危难之际竟然不顾军纪大声喧哗,李捷拂然不悦,但心道散之如此必有所思,必有所图,飞身绕过几道地火来到柳散之面前。 不待李捷问话,柳散之指着远处一个黑黢黢孤零零的石柱道:“队长,我们全力冲向那里!” 石柱距离众人三十余张倒是不远,但却在无影火沼中心的方向,李捷大惑不解正待发问,向旭峰小队前方突然出现一道火墙,向旭峰等人焦头烂额连忙后退。 柳散之绝无仅有地朝着李捷喝道:“队长赶快,来不及解释了!” 影伍学子信任第一,危难之际李捷虽然有疑惑但看着柳散之果决的面容,大喝道:“众人随我来。”李捷一手拉着柳散之,一手影刀挥舞劈开一道地火,率先向那模糊的石柱冲了过去。 小队众人严守军令,奋不顾身紧紧跟上。来到那个石柱之旁柳散之马上俯身观看。那根石柱不过四尺来高,下宽上窄坑坑洼洼,猛地一看就是一块立起来的大石。 小队众人纷纷而至,大部分人都被地火灼烧过,尤其是抬着柳双兰三人的巴思彤等人更是狼狈。就连修为最深的向旭峰的左腿裤管也被烧去半截。 火柱附近火势比众人头先所处之地更猛,四面地火密密麻麻毫无规则地此起彼伏,越发密集,李捷一面帮着众人抵挡,一面斜眼看向柳散之,只见柳散之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块石头的中部仔细观瞧。在那巨石的中部,深深刻着几个符号如鬼画符一般看不出是什么,模模糊糊的大半已经被磨得快看不见了。 李捷焦急万分,看这火势,如果在找不到出路,小队众人将在此处化为飞灰!而李捷身旁的柳散之仍然一瞬不瞬地盯着巨石。 柳散之猛然抬头朝着李捷道:“队头,命大家一一紧随在我的身后,快!”说罢柳散之朝着大石头左侧便奔了出去。柳散之一边跑一边说道:“两尺一步,不能长不能短,跟紧我!” 柳散之身后的千惠将柳散之所说向身后众人传了过去。李捷排在最后背起了严卉,身前是背着柳双兰的吴笛和背着龙胤的向旭峰。李捷和柳双兰看着前面小心奔向无影火沼中心方向的柳散之不由得都是心中不安。 柳散之初时还小心翼翼一步步前行,半刻之后便飞速前进。此时地火喷发之势愈发凶猛。但令众人惊奇的是,熊熊大火虽然在众人身侧形成了两道火墙,但在众人的步伐只见虽然也有沼火喷出,但火头竟然不高不及膝盖,众人倒是能够轻松跨过。 李捷跑在最后越跑越是放心。柳散之带的路犹如火焰墙壁之间的一道夹缝般存在。虽然众人衣衫间或被燎破,但却没有了火箭击身的危险。 火光冲天众人根本不及细想细看,只能跟着柳散之在火墙之间穿花蝴蝶一般穿行。地火不断壮大但就是不及众人身侧一尺。 地火之中小队跟着柳散之一跑便是两个时辰,火光之中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旭日马上就要升起,大火更加凶猛,直冲半空。柳散之在最前方高声喝道:“快、快!”声音急切,身形陡然加快,竟然已经运炁施展开逸山功。身后诸少年知道情势危急赶忙加快步伐一一跟上。 就在耀阳光线射出的一刹那,柳散之不再两尺一步,一个纵身飞出火海跳入一个水潭之中。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七十三章 穿越梦泽 柳散之两个时辰内凝神辨别路径、一刻不停奔走已是疲累至极,跌入水潭之中身躯猛地下陷,转眼便末到了脖颈,被身后赶来的千惠和苏衍合力提了出来。 此处已无地火,让出来的人院里火海五丈站定,紧张地看着后面从火海中冲出来的队友。地火喷发出来的火柱已经高达四丈有余,火柱不断壮大那条通道已经被挤压得只容一人侧身而过! 终于背负着三人的李捷、吴笛和向木峰犹如火团般冲了出来滚入水潭之中。 待到李捷六人从水潭之中被拉了起来的时候,李捷抬眼一看竟然发现身后的地火已经全数消弭不见,只剩下地面上闪亮的小水洼。 五十一人均是张大了嘴巴看着对面空旷无垠的无影火沼。 李捷眼光没有离开无影火沼却开口说道:“甲、乙、丙三队三面戒备,散之、散之过来!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吴笛、向旭峰和林梅羽也是好奇万分,但不敢有违军令,忙整装戒备而去。柳散之来到李捷身前开口说道:“队长,这无影火沼遇生气而喷火。小兰,这你应该知道吧。”柳散之转头看向柳双兰。 柳双兰能塞下一个鹅卵的小口还没有闭上,木然地点了点头。 “我曾听师傅说过此地。当年他曾在探访中发现了这无影火沼之中的些许奥秘。头先那块石头形似石人,其右手拇指方向便是逃离火海的第一处地方,师父多番尝试方才发现,每隔两尺便是踏板,沿着踏板方向向左奔出五里,然后折道向右前方,再向斜后方三里会再见三丈之外会见到石兽,如果是石虎则要按照其前右爪所指、如果是石雀则要沿其喙方向、如果是。。。。” 柳散之娓娓道来净是一些方位距离、石兽石人,众人听的云里雾里那里能够记住?李捷等人对苏伍的敬仰之心再度拔高,心道大祭酒果然是高深莫测,如此繁复的路径竟然都能被他探到! 其实柳散之没敢说真话,这条火海秘径今水经补遗下方的批注中有云,天柳皇室是在折损了三百余名抱元境高手之后才找到这条秘径和另外一条深入无影火沼中心的秘径,最后还没有发现火沼中心,带队的归一境三重高手最后也是望着火海兴叹。老师纵然天纵奇才修为卓绝又那里有那么多闲工夫找这秘径? “那么这无影火沼地火难道不是天然形成,而是人为?”李捷打断了柳散之喋喋不休的叙述,说出了大家都在思索的问题。 “这我就不知道了!”柳散之干笑道。 众人无暇多想,李捷朝着柳双兰道:“小兰,你看我们现在何处?” 柳双兰此时也回过神来连忙向四处看去,随即惊喜地说道:“我们竟然走了捷径,缩短了超过一日半的行程!如果加紧赶路明日傍晚便能进入万山!” 李捷和一众少年心中大喜,希望就在眼前! 经此变故李捷再也不敢冒进,指挥小队缓缓前进。柳双兰也不敢再放松警惕,全神贯注地躺在担子上指引道路。 越是向南环境越是艰险,低矮的水草下到处都是陷阱。有些时候小队还能听到高低起伏、忽远忽近传来的各种声音,声音有些听起来令人心跳加速、有些让人目眩神迷。据柳双兰道这是靠近幻声泽的缘故,今日幻声泽声音更多更强。小队诸人包括李捷在内都暗暗乍舌。 殚精竭虑的几日行军小队已经颇为疲累,但精气仍然不懈。柳双兰心中对小队大为赞叹又有些忧心,心道大影仅仅一个少年小队便强悍如斯,比大庸军强上百倍。如果今后万一大影与自己西人发生冲突,那后果不堪设想。。。 柳双兰却不知道虽然大影军远强于大庸军,但李捷小队却是特例中的特例。且不说小队出身影伍经受过的非人训练天下无出其左,影伍学子本就是大影万里挑一的少年修炼强者,个个根骨奇佳、潜质非凡,建武六期更因特殊缘故学子资质更佳,根本不可复制。 柳双兰如果知道这几日因小队消失在梦泽之中后导致天下五宗百国震动的结果,恐怕会对本族此次袭击大庸营寨后悔万分! 此时,在梦泽之北石大维带着赶来的五千大庸军在东夷的带领之下已经深入飞流异灵沼,几日来大庸军拉网寻觅却毫无发现。进入飞流异灵沼三四日以来已经有近千名军士被泥沼吞没,军中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石大维暴躁异常时不时拿着手下军将和东夷出气,已经手刃数人。此时石大维刚刚一掌劈倒了一名军中斥候在独自气恼。 已经亲自赶来的东夷族长站在一旁陪笑道:“大将军,您说的大影小队按道理定会向北去向栈道,我们一路没有任何发现,说明他们应该无事。梦泽太大,咱们一时间找不到。。。” “什么一时间、二时间?!再找不到你们就等着灭族吧!”石大维恨恨道。那族长脸色大变不敢回话。石大维道:“主上已经派大军过来增援,大军一到我马上就会被收拾。。。” “不会吧,大将军!”东夷族长道。“什么不会?一定会!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找啊!”石大维道。那族长转身便走。“把你那两个什么狗屁长老先给我关起来!留着救咱们的命!”石大维补充道。 栈道西段,大影巴州都督、逐影卫大将军柳刚已经来到了栈道大影段的最东端。两日来彻夜不停赶到这里对柳刚没有什么影响。柳刚凝眉看着南面茫茫沼泽,对身旁一名校尉道:“安排的怎样?” “三千人已经分十路进入沼泽一日。尚无消息。”校尉回答道。柳刚沉重地点点头道:“传书大庸,将我们的布置告诉他们,双方交叉搜寻。还有,如果半日没有消息,便传书兴安!跟我走!”柳刚话音未落已经飞身跃到栈道之下。 恒寿朱融峰大殿之内,林凌一抬手一扬,手中帛书化为齑粉。“大庸无能!事发如此之久万般无奈方才传书过来。”一向沉稳高深的林凌一竟然有一丝乱了方寸。 “阿柳,带内堂下门十五长老即刻出发深入梦泽探寻。”林凌一道。林凌柳转身便去却被林凌一叫住:“一个也不能少,活要见人死。。。去吧!” 林凌柳离去,林凌一又安排人去往潭城质问,并命大庸加强西路、冠军域的戒备。安排完毕,林凌一走出大殿目光看向正西。“梅羽,但愿你无事!”林凌一心道。 担心林梅羽是自然的,但更令林凌一担心的是,如果找不到小队或者小队损伤太重,恐怕将会迎来其他四宗疾风骤雨般的责难。更可怕的是,中州盟和大影短暂、脆弱的和平将会打破,中南两线大影极有可能倾力攻来,一发不可收拾。。。 与此同时,李捷小队已经踏上了较为坚实的土地,远处层峦叠嶂的山峰清晰可见,树木渐渐多了起来。已经到了万山边缘,小队诸少年个个喜形于色,终于脱离了如梦魇般的梦泽死地!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七十四章 蛊到毒拔 已近黄昏,小队一刻不停加快脚步向密林深处前进。穿过两座小山之间的峡谷前面是一条不甚宽广的河流。李捷命小队扎舟渡河却被柳双兰出言制止。 柳双兰颤颤巍巍地下了担子走到河边,把手指放在口中打了一个呼哨。过不多久对面摇过一支竹排。竹排上站着五人,头先一人竹排未到岸便跳了过来。“小兰,是你!你还活着?!”那人话语中饱含喜悦。 “十六叔!是我,是我!我没事儿!”柳双兰见到亲人更是开心。 那十六叔转头看向李捷众人,神情谨慎警惕。柳双兰连忙将情况告知,那十六叔方才面色稍霁,叉手向李捷感谢救助柳双兰之恩后,转头便去布置。 不过片刻十几个竹排从对岸划了过来。各小队登上竹排过河,过河之后在那十六叔的带领之下小队一刻不停便向万山深处进发。 万山广袤,山路崎岖蜿蜒艰险难行。柳双兰本想让疲惫的小队休息一夜后再进山,但严卉和龙胤的毒伤不容再耽搁,李捷坚持连夜赶路。 险峻的万山中小队穿山越谷犹如穿越迷阵般终于在第二日正午时分来到了一座大山之前。“前面就是莳岭了!”柳双兰道。 小队诸人沿着柳双兰所指望去,只见那莳岭四面群山环抱,远远望去犹如一个巨大无比的鸟笼一般,入眼便是峭壁,顶端云雾缭绕。山腰下林木繁茂多为高耸的大树,山腰之上隐隐都是翠绿的竹林。 莳岭虽然看起来远不如断天高耸险峻,但道路曲折艰险难行、四处峭壁,好似放大数倍的凤鸣山域凤胆山。众人紧随那十六叔亦步亦趋走过数处仅容一人通行的崖壁山道,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方来到莳岭峰顶。 莳岭峰顶较为平缓且十分广阔,峰上四面用大竹搭起高墙。进入大门之后连片的竹屋出现在了众人面前。穿过竹屋到了靠近莳岭顶峰南面的所在,眼前是一幢三层竹楼,一群二十余人正等在竹楼外面。 还未等众人靠近,两个中年女子和一名少女便冲了过来直接到了柳双兰的担子前面,满眼含泪拉着柳双兰的手问长问短,紧接着便将柳双兰抬进竹楼。其中两人柳散之、吴笛、林梅羽在潭城见过,只不过此时三人满面污泥,那人又关心柳双兰,所以没有看出来。 一名皓首老者和一个中年男子走上前来,那名老者叉手向李捷道:“多谢贵部相救小兰。我们没能出寨相迎,还请多多包涵。”老者等人显然是刚刚得到消息。 老者和中年男子元炁不张神光内敛,李捷看不出两人修为,想来至少高出自己两阶。李捷不敢怠慢,忙叉手回礼道:“您无需客气,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更何况我们另有所求。吾乃大影李捷,这些是我的部下。” 老者和中年人报上姓名,那老者是柳双兰祖父柳南生,中年男子是柳双兰的父亲,西夷族长柳开山。 两人方才已经得到通报,柳南生道:“我南人有恩必报。情况我已清楚,李。。。李将军,你这就带着两名伤者随我去吧。”柳开山听了父亲这句话不由得眼皮一跳。 李捷没有想到柳南生如此干脆,心中大喜,一边连连称谢,一边挥手让人将严卉和龙胤抬了过来。 得李捷点头应允,柳南生让人接过巴思彤四人手中的担子。柳南生看了二人一眼转头便去,李捷不放心跟了上去,走时不忘示意吴笛便宜行事。吴笛心领神会。 柳开山见父亲和李捷离去,朝着整齐肃立的小队道:“诸位一路辛苦。方才我已命人准备了餐食,还请各位赶紧到后面用饭吧。” 李捷不在,小队本应以向旭峰为首,但大影少年居多,故此在离开影伍时,苏伍命李捷不在小队以吴笛为首,这就是为什么吴笛小队变成了甲队的原因。而柳散之小队变成丁队则是因为考评结果所致。 吴笛谢过柳开山,命小队依次跟上,随柳开山一同去往后院。 竹楼后面是一片不小的田地,田中除了种植各类药材外,还种有一小块稻谷。在空地上已经摆好了席案,案上食物虽然不多但色味尚佳,小队少年们饿的久了个个眼中放光,但坐下后却没人动筷。 吴笛坐在柳开山身旁谢过柳开山后抬手一挥,诸少年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了,却无一人说话。柳开山看在眼里暗暗点头。 柳开山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吴笛叙话,询问大影的事情。只要是不涉及军情,吴笛也是知无不言。 饭后,小队被安排在左近的竹屋内休息。连日少年们已是疲惫不堪,不及洗浴倒下便进入梦乡。吴笛小队留下聚精会神守在屋外。 院内清净,小队少年酣睡已经过去四个时辰。亥正,柳散之小队正守在屋外,见李捷缓步走了过来,面色阴郁。 军规之下柳散之不敢发问,只是朝着李捷点点头示意一切如常。李捷走到柳散之身旁,拍了拍柳散之的肩膀道:“散之,恐怕我们要在这莳岭耽搁几日了!” 李捷一开口,柳散之忙问道:“队长,小卉和阿胤如何?”李捷叹了一口气道:“他们两人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至少两日不能起身,也不能被挪动。” 柳散之和身旁的田文炽心中一宽,却听李捷继续道:“你让青鱼和小超去照顾小卉他们两人吧,就在前面那个竹屋之内。”李捷抬手一指。柳散之赶忙转到另外一间竹屋的后侧叫来沐青鱼和柳超,让二人前去照顾严卉和龙胤。沐青鱼二人听到严卉二人无碍了也是大喜,沐青鱼更对医蛊之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竹楼之上,柳南生和柳开山坐在柳双兰席边。在柳双兰醒来之后三人已经谈了半个时辰。柳南生和柳开山从柳双兰口中了解到了详情。 柳开山拍了拍自己的头顶,面色惭愧地说道:“没想到这些人不但救过小馨她们,还是苏大师的弟子。头先我还舍不得咱们的玉壶龙蛊,辛亏阿爷您方才果断,否则我这人可丢大发了!” 柳南生道:“不说这些,就是人家救助小兰之恩,咱们就得倾尽所有相报。你身为族长,今后还是要更大气一些才是。” 柳开山不好意思地连连点头。 柳双兰突然道:“祖父、阿爷,李捷队长他们急着返回大影,时间紧迫,咱们能不能。。。” 柳开山打断道:“不行,云溪秘径涉及云台,乃是我族绝密,就对不行!”柳南生也是凝眉摇了摇头。 第二日清晨,在酣畅淋漓的睡了一觉之后又起身便听说严卉、龙胤已无大碍,小队少年们个个笑容盈面,神采奕奕。 用过早饭之后,李捷下令小队就在此处休整,可自由活动,但严禁到寨中或者下山,随时准备出发。 紧张了许久的小队少年们喜笑颜开,除了林飞鸿等几个受伤的在屋中休息外,其他人都走出屋外在院中和后面的药田闲逛散心。 沐青鱼半宿没睡照顾严卉、龙胤二人,虽然颇为疲乏但对南夷医蛊和草药颇为记挂,拉着柳散之便向药田走去。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七十五章 农学高手 问枢经上有对蛊术的详细描述,但救治严卉两人的方法却没有记载,沐青鱼颇为遗憾。不过好在中州本草经上记载的数种沐青鱼未曾见过的万山药材在药田中种有,也让沐青鱼大为兴奋。 看着沐青鱼自己观察着一株药草,柳散之忍不住道:“青鱼,你还是去休息一下吧,半宿没睡。。。” “散之兄,中州本草经上怎么说的来着?这幼齿草怎么缺了一角?药性不足啊!”沐青鱼正在观察的草药形似灵兽幼齿,在本草经上有详细记载,幼齿草草汁可去三色毒瘴之毒,药效显著。但这里种植的幼齿草显然在顶部缺齿,草药散发出来的香气比经上记载差了不少。 柳散之虽然记得清楚,但也不知所以,正无奈间身后传来娇嫩的声音:“散之兄,你是散之兄吧?!”柳散之一转头,便看见了那名自己等人在潭城救下来的少女站在面前。 少女看清柳散之的面容,眼中饱含眼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恩人,请受小馨一拜!”柳散之手忙脚乱地赶忙将少女扶了起来道:“快起来,快起来,没什么、没什么了。。。” 正是当时柳散之的一番仗义,自己和十余名姨婶脱离苦海,本来觉得此生再无法报答恩人,但现在恩人就在眼前,岂能不让柳馨惊喜交加,感慨万千? 柳馨擦干眼泪千恩万谢,直到柳散之无奈岔开话题方才作罢。就在此时,身旁传来了苏衍的声音:“你们看看、你们看看,这稻田怎么种的?哪儿有这么打理稻田的?这收上来的稻谷能吃吗?怪不得昨日和今早用饭时我怎么吃怎么不是味儿呢!” 柳散之三人转头一看,正见到苏衍朝着身旁的稻田指指点点,放声评价,一旁的灵西、田文炽两人不得不连连点头。 柳馨在侧,田间还有其他南人,柳散之赶忙想上去制止苏衍。却听身后有人道:“这位小郎,难道你识得种稻?”声音诚恳,正是柳南生。 几个少年连忙向柳南生行礼,柳南生却只是看着苏衍,态度诚恳,眼光急切。 柳超略显尴尬,随即仰头笑道:“那是、那是,不怕告诉您,我在影伍可是主修农科,种稻那是咱的本行!”柳超越说口气越大。 “那、那请您说说,我们这稻谷种的差在哪里?”柳南生激动的竟然对一个少年用上了敬称!满面激动的神情看的身旁的少年大惑不解,这位老族长怎么如此关心种田? 少年们却忘记了柳双兰说过的话。粮食不足困扰南夷何止千年?如果不是饱受饥馑、食不果腹南人又怎会甘冒大险去抢夺大庸的稻种? “这个、这个,你这田排水不畅,那个、那个。。。”苏衍之于农学算是不学无术了,比起憨直的柳超都是远远不如,也不知道被独孤登教训了多少次。此时柳南生一问,苏衍结结巴巴哪儿能说的清楚? 苏衍抓耳挠腮面色通红,柳南生渐渐有些失望。柳超斜眼一看,柳散之就在眼前,正是自己的救星啊!“这是我师兄,他技艺精湛,最懂种植,强我千倍、不、万倍。不如让我师兄给您讲讲。呵呵!”苏衍道。 苏衍如此,他的师兄又能强上几何?柳南生虽然心中不抱希望,但柳散之算是本族的大恩人,仍是朝着柳散之客气道:“那就请散之给老夫讲讲?”柳南生哪里知道,之于农学,柳散之强苏衍何止万倍?即便是在大影、在中州恐怕也没有几人能比柳散之更谙熟农学了。 柳散之走近几步朝着柳南生一礼说道:“散之也只是学了些皮毛。您这稻田定是精心打理过的,田垄布局都不错,从稻杆痕迹来看,水位也还算合理。” 柳散之从田中拔出一根稻子,继续道:“不过根小茎弱、株形不紧,稻种太差了些。”柳南生心道如果有好稻种我们那里还需要去抢?柳南生对柳散之不由得又轻看了几分。 柳散之搓了一把稻穗,越说越是专心:“这播种方法不太对,稻距稀疏,定是没有做到一播夺全苗。种的时候间距应在八、九寸,如此方能形成田间之小气候,有利生长。”听到此时柳南生已经是面露惊奇,对柳散之刮目相看。 柳散之一说道农学便是舍此之外别无他物,也不看柳南生,抓起一把泥土闻了闻,全心投入说道:“肥料肯定是配比不当的,基肥草木灰怎的超过了五成?粪肥倒是不少,但药肥几无全无?嗯!这稻子能长成这样就算是不错了。” “这灌溉问题更大,丝毫没有做到浅水分蘖、择期轻搁、后期间歇啊!稻谷滋生没有拔除。。。看来你们对纹枯、稻曲等也没有及时整饬。。。这、这就是在糟蹋粮食嘛!”柳散之摇着头越说越来劲,越说越气。 柳散之举起手心中的稻粒正要给柳南生看,却发现柳南生堂堂归一高手已经大大地张开了嘴巴合不拢,两眼圆瞪地紧紧盯着自己。 “我、我说错什么了吗?”柳散之疑惑道。 身旁的苏衍等人自然知道柳散之痴迷农学,但见到此情景年幼的田文炽仍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柳南生被话声和笑声惊醒,一把抓住了柳散之的双手:“散之小郎,求求你传授种稻之法给我族!” 柳散之一愣不知道如何回答,却见柳南生竟然噗通一声双膝跪地:“千百年来,我族人不知多少因饥饿而毙。求求你救救我族!” 柳散之心下一沉,虽然自己知道的农学来自皇家书籍、来自独孤登,精妙异常,但却也并不是不能告诉他人。老师和登师最大的愿望便是将种植之法予以推广。但柳散之没有想到的是,普通的种稻之法在中州还算不得什么秘密,结果到了此地竟然成了救命之法!柳散之心中难受,竟然一时间忘了扶起跪倒在身前的柳南生。 “父亲,您这是做什么?”柳开山和李捷一边交谈一边走了过来,看到柳南生跪在柳散之身前不起老泪纵横,登时大惊赶忙上来搀扶。 柳南生见柳散之没有回话,一把扽住柳开山伸过来的手:“给我跪下!”一旁的南人已经全部跪倒。 李捷大惊心道怎能如此?赶忙上前一拉正在懵懂之间的柳散之,两人一同跪在了柳南生身前。李捷道:“老族长,天大的事情还请您站起来说。您如此这般我们怎好回答?”柳南生脸上一红赶忙站了起来,紧紧拉着柳散之的双手却是没有放开。 李捷赶忙向柳散之问明情况,然后毫不犹豫地向柳南生许诺全力帮忙。柳南生顿时大喜,柳开山也是喜出望外,两人拉着柳散之开心的像两个顽童。苏衍等一众少年大为不解。 柳南生道:“散之,你方才说过的种植之法我有些听过,有些没听过。不瞒你们说,以前我们也曾抓。。。请大庸农户过来指点,但虽有作用但收效甚微,不知是为何呢?” 说起这个柳散之自是得心应手:“那是因为地域不同、气候不同、土壤不同,栽种、育苗、打理、灭虫。。。方法都不尽相同呢。您这里的状况与大庸差距不小,我觉得应该。。。” 柳散之一说起来便收不住,柳南生等人自是全神贯注聆听。李捷见时候不早,笑道:“老族长,时候不早,该用午饭了。不如我们一边吃饭一边谈?” 柳南生赶忙请诸少年前去用饭。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七十六章 带上小兰 能成人之美自是好事,更何况又不是什么隐秘?李捷在席上叮嘱柳散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饭后,柳南生忙不迭地请柳散之、柳超和苏衍三个农科弟子到竹楼上讲授农学,李捷也列席旁听。 柳散之农学精纯,在细节经验上如果说不及博士独孤登的话,在广度上甚至尤有过之。独孤登曾自豪地说过,师徒两人的农学,在中州天下找不到对手! 柳散之一讲起来便滔滔不绝,从种稻讲到种植谷、粟、稷,从谷物讲到菜蔬,从菜蔬讲到牲畜养殖,从辨别土壤讲到如何用水,从育种讲到打理、收割,听的柳超、苏衍两人昏昏欲睡,听的柳南生、柳开山和十余名族内长老时而扎耳挠腮欣喜若狂,时而低头凝眉若有所思,不一而足。 转眼间便到了晚饭之时,众人仍是意犹未尽。柳南生再次抓起了柳散之的双手,叹道:“散之你予我族之恩天高地厚,我真的想把你留下。但老夫不是失信之人!还请你将一些方法写下来留给我们才好!” 柳散之笑道:“老族长,我已经想好了适合你们这里的几种庄稼和菜蔬,今晚便写给您。”柳南生大喜! 柳南生道:“你要老夫怎么谢你?但只要我族有,什么都行!” “这是哪里话?举手之劳尔!更何况您救了我们的队友,我们还没有报答您呢!”柳散之道。 柳南生始终不依,就连李捷劝说也是无用。柳散之实在被纠缠的紧了,随口道:“那、那要不您给我们讲讲医蛊之道,我的队友大感兴趣呢!”看到柳南生、柳开山和一众长老顿时面露难色,柳散之忙道:“那要不算了,不紧要!” 柳南生犹豫了良久,在柳散之和李捷的推脱中咬牙抬头,看了柳开山一眼点点头道:“蛊道是我族根本,族规绝不能传于外人,但既然散之你感兴趣,那让你看看便是。”说着柳南生向柳开山挥了挥手,柳开山转身便上楼而去。 柳开山下来之后将手中一本不厚的发黄卷轴递给了柳南生。柳南生在长老们犹疑的眼光中将书卷递给柳散之,郑重地说道:“给你一日的时间观看此经,有什么问题不要问我,老夫也不能作答!你就在此处看,不能带出去。” 柳散之道:“那我能否叫一人同看!”“一人没有问题!”柳南生答道。 柳散之独自在房内看书,不过片刻沐青鱼便进入房内。房门内外各有两名长老守着。屋内的两名长老看着柳散之两人和案上的经卷,紧张万分。 沐青鱼被叫来看书却并不知是什么书,结果一看到开卷上的蛊经二字自是大喜过往,忙不迭与柳散之一同看了起来。 主楼之上,一名长老问道:“老族长,让他们观看蛊经好吗?”柳南生道:“我答应了人家,怎能食言?”众长老个个面色沉重,蛊经连自己等人都没有看全,如果蛊道外流。。。 此时柳开山笑道:“蛊经玄奥难懂,当年我两日才弄通五蛊培育之法。他们小小年纪能领悟多少,记住多少?大家不用担心了!”众长老想想确实如此,心中的大石立即放了下来。 柳散之和沐青鱼草草用过柳馨送来的晚饭便继续全神看经。蛊经玄奥晦涩难懂,与问枢经上的蛊道相差极大,以沐青鱼的医道天赋用了差不多半时辰才悟通两蛊。柳散之倒是没有什么,随着沐青鱼看经,没过多久就将看过的文字绘图记下,也不去细想,开始琢磨如何在柳南生所说的南沼之地培育稻谷起来。 转眼已是午夜,数百种蛊沐青鱼看了不到十个,看着卷轴还有很长,沐青鱼不禁有些着急,看了看身后两名目不转睛的长老,又看了一眼柳散之,心中猛然一喜,拉了拉柳散之的衣袖,指了指案上的经卷。柳散之和沐青鱼算得上心意相通了,哪儿能不明白沐青鱼的意思,马上凝神默背蛊经。两人一个念,一个背,兴致盎然。 第二日午时一过,柳散之已经将经书背了三遍。最后一遍柳散之时柳散之开口背诵,沐青鱼检查,柳散之所记一字不差!虽然早就知道柳散之记忆惊人,但沐青鱼还是忍不住心中赞叹。柳散之侧身背对两名长老,两名长老也看不出柳散之在背诵,只以为柳散之在读经。 下午无事,沐青鱼继续看经,柳散之则让人拿来帛、笔,在一旁案上写起了农事。 傍晚时分柳南生和柳开山亲自前来取经,一问之下得知沐青鱼竟然领悟了十三种蛊,不由得再次被惊到。柳南生心道这些少年都是些什么人,个个聪慧如此?! 用过晚饭之后柳散之跟着李捷拜会等待已久的柳南生,送出了自己写好的农学帛书。柳南生和柳开山大喜过望,捧着帛书就如捧着蛊经一般。柳南生两人感激不尽。 “想我柳氏来到这万山数百年没能解决的问题,今日终于有望解决了。”柳南生叹道。 “怎么老族长你们不是万山本地人?”李捷随口问道。“如果涉及隐秘您就不用说了。”李捷忙补充道。 “往事如烟,都过去数百年了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柳南生心中高兴来了兴致。“我柳氏一族本不是此地人,据祖辈说我们先祖来自中州,好似是寻访一个大人物而来。人没找到后来便定居此处,逐渐融入西人。呵呵,以前这里的西人连个名字都没有,你看我们这里的人都姓柳不是?那都是跟了我们的姓啊。”柳南生笑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觉得您的族人能通中州话,还似乎带些天邑口音呢!”李捷恍然大悟。虽然没去过天邑,但小队中来自天邑的少年不少,李捷对天邑口音倒是熟悉。 “明日我的两个部下就能动弹了。我们明日下午便告辞返回大影。多谢老族长、族长搭救之恩,照拂之情!”李捷在席上郑重地叉手谢道。 柳南生没有立即作答,面色犹豫似乎在想些什么。正在李捷和柳散之疑惑之时,柳南生看了看柳开山,见柳开山沉重地点了点头,两人转头躬身便拜。惊得李捷和柳散之赶忙回礼。 柳南生抬起头来面色凝重:“李队头,老夫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你无论如何能够答应!” “老族长但说无妨!”李捷道。 “这两日与贵部接触,老夫等人深深体悟到我族与中州、大影的差距不能以道里计,天差地别啊!贵部皆是少年都已经个个博学多才,修为极高,那么大影呢?想来能人应是不胜枚举了!”柳南生没有提出请求,先把小队夸赞了一番。 柳南生却不知道,建武六期学子之才能、之潜质在中州大影同龄少年中恐怕再也找不出几个了。 “我想请李队长你们在出发的时候能带上小兰,让她去大影修行,不知方不方便?”柳南生虽然是问李捷,但语气中充满坚定。 李捷大为为难,柳双兰修为、才智、人品无不是上等,比起小队诸人当然有差距,但也是上上之选,但自己领军之中带上外人如何像话? 柳南生见李捷犹豫,终于拿出了杀手锏:“李队长你们应是急着赶回大影吧!如果想尽快赶回,就请带上小兰!”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七十七章 云溪秘径 “老族长,您真能让我等尽快返回大影?能快几日?”李捷连忙问道。 “如果穿越梦泽,即便是由我族谙熟路径之人带领至少也要二十日的时间。但如果走我族云溪秘径,不超过七日。”柳南生笃定道。 能够节省十余日的时间对于李捷来说根本无法抗拒。此时中州、大影恐怕早已经因为小队失踪闹翻了天,李捷岂能不急? 李捷毫不犹豫说道:“某必保小兰安全!也必保小兰能在大影潜心修行!”柳南生点头微笑。 次日午饭之后,终于众少年见到严卉和龙胤,两人精气神好了许多,虽然身体仍然虚弱,但行走倒是没有什么太大问题了。两人见到众队友也是欢喜无限。 柳南生和柳开山一左一右将柳双兰夹在中间走来。柳双兰大伤初愈,身形实显纤弱。柳双兰背着行囊,脸上挂着泪珠,但眼睛中却闪烁着兴奋期待的光芒。 李捷命严卉、龙胤归队,之后将柳南生三人让到前面,将柳双兰要随小队前往大影一事告知小队众人。柳双兰按照李捷的吩咐站到姜雪欣身侧,直视着身前的祖父和父亲以及身后的长老族人、兄弟姐妹,眼泪婆娑。 一番道别之后,柳南生让人拿来了一堆厚厚的布条,随着李捷一声令下小队众少年用布条蒙上了双眼,李捷严令众人没有自己的指示不可取下布条。虽然不知出于何故,但令行禁止,李捷之命无人敢违背。 在熙熙攘攘的道别声中、哭泣声中小队缓缓出发。一路崎岖蜿蜒、起伏不平,好在身旁有人照顾,小队也经过许多暗室训练,倒也没有什么问题。柳散之走在队伍之中习惯性地用心记路,初时还好,但到了后来也只能记得个七七八八。 一连走了大约半日的时间之后众少年才听令解下布条。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个宽阔的岩洞和七八根火把。带领众人前来的除了柳南生、柳开山之外就只有三名长老。 柳南生对李捷道:“李队长,此后的路便由小兰带你们走了,一路珍重!”柳南生又转头看向柳散之,真诚地说道:“真希望你能留在我们这里!散之,期望你以后再来我万山做客。” 柳散之看向李捷,李捷点点头,柳散之向柳南生一叉手道:“柳老,散之一定再来。希望我再来的时候,南沼之辈已经稻香四溢!”柳南生好笑点头。 李捷不再过多客套,道一声珍重便和柳双兰一同上了岩洞中央水道上最前面的竹排,诸小队依次跟上。水流湍急,七个狭长的竹排蓄势待发。 柳南生一抬手,三名长老依次砍断了绑着竹排的绳索。七个竹排飞也似向前冲去。 看着远去的火光下柳双兰的背影,柳开山终于忍不住高声喊道:“小兰,三载后阿爷在此等你。无需顾念家中。。。” 柳双兰不敢回头,双肩颤抖。竹排转瞬不见。一直没有开口的柳南生喃喃道:“云台神祗护佑,小兰平安归来。你可是我全族的希望。。。” 水流湍急竹排如飞,柳双兰引路,李捷一道道指令传下,各小队小心谨慎地按照指令调整方向。岩洞有若迷宫,岔路奇多曲折往复。紧张地过了一个时辰之后柳双兰让小队停了下来在一旁岸上休整。 柳双兰道:“李队,下面半个时辰都是直路,速度会很快。等过了大约四刻的时候请你命大家紧紧抓牢竹排,我们要飞落到一个湖泊上去。”李捷点头称是。 众人继续前进,半个时辰之后猛然间天光大亮,李捷、吴笛等人所在的竹排冲出水流,腾空而起,紧接着直坠而下。 劲风呼啸冲的竹筏上的少年个个都睁不开眼睛。李捷按照柳双兰的指示让小队诸人集中在竹筏一侧将竹筏压直。竹筏竖起嘭地一声巨响落在了水中。 吴笛小队诸人早已将皮袋充气扎在腰间,落水之后立即向前奋力猛划,嘭嘭之声不绝于耳,七个竹排全部落在了水中。 待浮上水面翻身上了竹排,众人抬眼望去,只见头顶上方远处只留下一小方天空。小湖不大,四面峭壁紧紧环绕。峭壁上苍翠的绿草和矮树之间,隐约可见一个又一个大小不一的洞口。 此时太阳已经西斜,湖面上暗了下来。柳双兰见众人无碍,向李捷道:“随我来,我们攀上西面的那座山,今晚便在山上过夜。” 柳双兰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向下游去,众人用绳索拖着竹排紧紧跟上。潜入水中十余丈,柳双兰在西面的湖壁上找到一个洞口游了进去。 洞口宽阔,众少年进去后全力将竹排也拖了进去。向斜上方游了十余丈,经过几个岔口之后不再有水,众人终于缓了一口气。 柳双兰和李捷在前方打开油布拿出火把点上,宽阔的石道出现在了众人面前。石道有台阶一直向上。李捷惊讶道:“小兰,难道是你族开辟的这条密道?”柳双兰喘着粗气笑道:“我族那里能开辟如此密道?据祖父说这密道早就有了,也不知是何人开凿。”李捷疑惑地点点头, 石洞墙壁上雕刻着许多看起来年代十分久远壁画。壁画九成都已残破,根本看不清描述的内容。众人看不懂也无暇多看,紧紧跟随柳双兰沿着台阶快步前进。柳散之倒是仔细,在壁画中看到一些符号好似文字,竟然与无影火沼石人身上的极其相似。柳散之看不明白,也便没有继续留意。 就在柳双兰累的已经快要虚脱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前面的出口。李捷谨慎,率先提着影刀冲了出去。走出洞外一片浓雾,傍晚的阳光透过浓雾射进一丝,李捷一眼隐约看到了前方有一红一白两块巨石,巨石旁边好似矗立着一个一丈高左右的雕像。 柳双兰紧随在李捷之后走出山洞,出来之后快步走到两块巨石之间跪在了雕像之前,虔诚地磕了三个头。 小队众人陆续走出山洞。李捷此时已经绕着不大的山顶转了一圈。山顶方圆二十余丈,山峰上下四面云雾缭绕,山壁陡峭那里有什么出路?李捷不由得十分疑惑,朝着柳双兰问道:“小兰,在此处没有路径,我们明日怎么下山?” 柳双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带着李捷向西面走到悬崖边缘,笑道:“李队长,明日午时前后,山顶四面洞穴中会喷射而出巨大奔流,我们在此处跃入奔流会被冲到对面山顶的平湖之上。到时候那湖水会向西直流而下,我们沿着水流可以向西北至少八百里,用时不会超过两个时辰!” “什么?”沉稳如李捷也不由得惊诧万分,在崇山峻岭之间穿行归一境高手全力施为怕有不过如此吧?!李捷见柳双兰笃定地点了点头,不由得不信。 柳双兰道:“李队长,让大家不要太靠近那两块巨石和雕像,那附近到了夜晚冷的狠。” “那咱们不如到洞中休息!”一旁的吴笛道。“洞里更冷。”柳双兰笑道。李捷命各小队在远离雕像的地方休整。 天色渐黑,本来温暖的山顶上顿时寒冷了下来。李捷将诸小队队长叫过来布置了明日事情,便安排各小队轮流值守。 越是夜深山顶上越是寒冷,水汽都已经凝结成冰,到了午夜时分,酷寒之下各小队虽然早已穿上准备好的棉服,但大部分人仍是瑟瑟发抖。各小队纷纷拿出青火暖心丹服下驱寒。沐青鱼研制的青火暖心丹自断天修炼经柳丹鉴定,驱寒功效显著持久且无副作用,早已成了影伍院学子的标准配备。服下清火暖心丹少年们方才能安然入睡。 丑时轮到柳散之小队值守。千惠、沐青鱼等五人分处五方,柳散之和田文炽在山顶上随机游弋。柳散之在火光之下四处观察,正好看向两块巨石后的雕像面部。猛地一看之下,柳散之不禁觉得有些眼熟,这雕像的面容自己好似在哪里见过!这怎么可能? 柳散之不由得大生疑惑,身不由己地便走向了前方的雕像。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七十八章 水火相冲 正在柳散之凝视雕像面容之时,一道声音突兀地传来:“散之!”柳散之猛地转身一看,却见吴悔和林落羽站在了自己的身前。 柳散之惊喜交加,惊的是多日不见两人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喜的是幸亏是吴悔两人而不是陌生人。 柳散之惊喜道:“吴老,落羽兄!怎么你们到了此处?” 吴悔面色不好,林落羽笑道:“我和吴老自从和你们分开之后便一路赶到了这万山之中,就是想来看看传说中的莳岭云台。” “什么狗屁莳岭云台,在这里找了这么久,连个毛都没找到。”吴悔气恼地说道。 原来两人早就到了莳岭。吴悔乃天下顶尖高手,柳双兰的族人自是不可能发现两人。吴悔到了莳岭后四处探查,抓人询问,终于摸清楚了传说中云台的方向。两人三日前便攀上了此峰,当然林落羽是在吴悔协助之下上来的。在峰上没有任何发现,两人便到附近搜寻却也没有发现任何云台的踪迹。 几日下来一向脾气暴躁的吴悔早已不耐烦之至,在林落羽的提议下两人再次登上此峰。 柳散之当即也将自己众人的情况告诉了吴悔二人,林落羽听的津津有味,吴悔却充耳不闻。 柳散之安慰吴悔道:“吴老,那云台本来就是传说中的东西,虚无缥缈,您也不用太过在意。”“你懂个屁!传说曾有大修者在云台还虚飞升,天下独此一处!如果能瞻仰体悟那对老夫的境界提升肯定有极大助力!唉,说了你也不懂。” 吴悔一向口无遮拦,柳散之毫不在意,笑道:“那您再好好找找吧!就是别惊醒了我们队长他们,明日我们还要赶路呢!” “好好找找?好好找找!”吴悔越想越是气恼。自己二人都快把这山峰上翻了个遍了,哪里有云台的踪影? 吴悔看着身前的两块巨石和雕像越来越不顺眼。吴悔看着雕像怒道:“你还笑?你还笑,老夫拆了你的台,不就是两块破水火石头吗?” 两块巨石好似天然在此,一白一红,半人多高,上面被磨平摆放着不少祭品。两块石头乃是水火石,下压着两道气眼,方才柳双兰已经告诉过大家。水火石虽然罕见,在小队众人眼里也算不得什么,气眼就更不要说了。 吴悔说干就干,抬掌便向两块巨石打去。林落羽嬉笑着向外闪去,站在五丈外抱胸观看。 柳散之大急,这是柳双兰族中圣地,让吴悔破坏了可如何是好?柳散之不敢走到正面,赶忙绕向吴悔身后。 两声元炁激荡的声音远远传去,在空山中有若惊雷,刹那间惊醒了熟睡的小队众人。 吴悔两掌拍在两块石头上,巨石微微颤动。“还挺结实!”吴悔道。水火石坚硬无匹吴悔自是知道,但重逾数千斤的巨石还没有放在归一五重巅峰高手吴悔的眼里。 吴悔本来未尽全力,但两块石头一掌没有推动顿时勾起了吴悔的狠劲儿。抬手两掌用上了八成力道。此时柳散之的声音传来:“吴老,不可!” 吴悔的两掌已经拍在两块大石之上。大石挪开,石头下两股巨流猛地喷射而出。水火相交而不能容,彼此不让元气纠缠,瞬间形成一股气势庞大的螺旋型上升巨流。 吴悔哈哈大笑:“哈哈,就这?中崇、雾灵哪儿没有?”在中州五宗主山这等终天地之灵秀所在,不说水火气眼,风雷气眼也能见到,只不过气眼喷发出来的元气纯度比起离武火窟可就差的不知道有多远了。 元气纯度不高,但气势猛烈尤甚。螺旋气旋瞬间扩大。吴悔站在气旋中气定神闲,却听身旁一声惊呼传来,原来是柳散之被气旋直冲上天! 吴悔甚觉有趣,笑吟吟喝道:“散之别着急,老夫上去拉你下来。哈哈。。。”说罢腾身而起,借着气旋之势向上面的柳散之飞去。 吴悔纵身而起,李捷和小队众人方才飞跃过来,仍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林梅羽一眼看到了抱胸站立的林落羽,惊呼道:“四兄,怎么是你?!” 李捷看着此处情景,也忙转头道:“落羽兄,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怎么,谁打开了登天之路?”柳双兰惊呼道。小队众人皆是惊异。 “这个、这个大家别着急!听我说!”林落羽道。众人只能耐下性子听林落羽将方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李捷凝眉看向柳双兰。柳双兰犹豫了一阵终于开口道:“李队长,我就不瞒着您了!这是登天之路,上面便是我族圣地云台。” 李捷沉声道:“多高?我能不能上去?” “据祖父说高一百五十丈,您能上去但下不来。祖父说只有归一境高手方能压制气旋缓缓而下。” 李捷点了点头,心道既然吴悔和散之在一起,那散之安危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自己等人只有耐心等待。 “云台?我得上去看看!”林落羽叫嚷道。“四兄,不许上去!要上去也得等吴老下来再说!”林梅羽道。 开始的时候柳散之在气旋中手舞足蹈想落到地面,但转瞬之间便不敢动弹。气旋之力巨大,眨眼间便将柳散之冲到了高空。见到吴悔好整以暇地腾身而起,柳散之方才心中稍定,强眯着眼睛连连向吴悔轻挥舞手臂,希望吴悔尽快经自己拉下去。 吴悔十几日来不是紧着赶路便是忙着找云台,早就无聊至极,现在看到柳散之的样子不由得大感有趣,也不急着提炁,就是随着气旋跟在柳散之下面看热闹。 柳散之无奈,只得闭上已经受不了的眼睛用心保持身躯平衡。十几瞬一过,柳散之猛然觉得自己被人拉住,紧接着便被抛在地上,元气消散,耳中传来吴悔的声音:“哈哈。。。这里就是云台?终于被老夫找到了!” 柳散之睁开眼睛一看,天空星月灿烂,四下明亮如昼。自己正在一处平坦的地面上躺着,身下有细细柔草。坐起身来,柳散之发现吴悔已经消失不见,自己身前一丈多远是一个方圆三丈的大洞,洞下元气喷薄而上。自己便是从那里被冲上来的吧? 柳散之站起身来,绕着圆洞走了一圈之后赶忙高声呼唤吴悔,却没有听到任何回答。柳散之心中犯难,没有吴悔自己怎么能够下去? 柳散之呆了一阵吴悔还没有回来,终于忍耐不住绕着圆洞向远处走去。一路之上,柳散之看到了不少珍贵草药,便随手摘取了一些。 柳散之继续绕着圆洞走,越走越远。圆洞左侧二十丈外便是连绵的一个个小小的冰山,柳散之小心爬到冰山之山一看,发现外面便是浩瀚夜空,柳散之又小心地退了回来,心道这里应该就是云台了吧。柳散之心道自己便绕着这些冰山寻觅吴悔好了。 冰山寒气四溢,柳散之不得不又掏出一枚青火暖心丹服下。柳散之小心前行,突然感到心中猛地一紧,好似附近有什么东西与自己心灵相通。那是一股气息,无声无息、无色无味,但却犹如血脉相连,柳散之身不由己地便停下了脚步向气息传来的朦胧方向看去。那里同样是一处冰山,此冰山不大,在众多冰山重毫不起眼。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七十九章 飞云石台 柳散之凭着感觉走到小小冰山脚下的一处平平常常的冰面上仔细看去。冰上铅尘不染,冰下朦胧根本无法透视。看了一阵,柳散之似乎隐隐看出平滑的冰面下泛着一丝弱不可察的幽蓝光芒。 柳散之伸手拍了拍冰面,冰面寒冷差点儿将柳散之的手黏在上面。柳散之赶忙抽回了手,从腰间抽出了红色刀子。红色刀子得自火窟,不但锋利不弱黑色脉匙刃,更兼含火性,用来削冰自是不在话下。 刀子插到冰面,柳散之大大吃一惊!自己暗运元炁之下刀子竟然仅深入寒冰三寸!怎么可能?方才柳散之攀登冰山时试过,黑刀可轻松透冰而入。这个小冰山表面看似与其他冰山一般无二,但下面冰层坚硬堪比伴曜精金和黑曜石心了! 柳散之心中的惊骇无以伦比,赶忙拿出青色脉匙刃两刀并用全力挖掘。柳散之一挖便是两刻,终于在气喘吁吁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圆圆的好似筒状的物事和一个冰蓝色圆球,圆球上蘸着不少点点的浅黄色东西不知何物。那股血脉相连的气息便来自这冰蓝色圆球。 柳散之小心翼翼地削去圆筒和圆球外面的寒冰,留下薄薄一层不敢再削,生怕损伤了里面的物事,心道今后自己将冰化去便是。柳散之收好圆通,本想将将圆球放在自己的怀中,但一放之下冰寒之气贴身无法承受,便撕破棉衣用内絮将圆球厚厚包裹放在了腰间革袋之内。 柳散之看着这座小山,心道虽然小山内肯定还有其他隐秘,但自己已经没有时间也没有能力去探求了,现在必须马上找到吴悔离开。 柳散之谨慎,小心翼翼地用两刀将挖出来的冰冻切削圆滑,又用削下来的冰反复摩擦切削过的冰面,直到看不出一丝挖过的痕迹方才将碎冰收起,连续走过两座冰山方才陆续将碎冰撒完。 云台并不太大,柳散之过不多久便在东侧靠中间处见到了吴悔。吴悔愣愣地坐在一个七八尺方圆、齐膝高似乎是断裂枯死的植物根茎一般的平台上面。 柳散之不敢打扰吴悔,站了很久方才忍不住问道:“吴老?吴老!” 吴悔猛地回过神来,一脸沮丧,自言自语道:“什么狗屁云台,啥东西都没有!不过是个飞云石台而已,哪里有什么还虚飞升气息?!” 柳散之怕触了吴悔的霉头,含蓄笑道:“吴老,兴许是您还没发现也说不定,既然知道了这个地方,要不您行个方便先送我下去?!等会儿您再上来好好找找?这里实在是太冷了些!” 吴悔摆摆手道:“不用找了,我们现在就下去!没趣儿!”说着起身便走。 柳散之一边紧跟在后一边问道:“吴老,这飞云石台我是听说过,但没见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吴悔对他人不耐,但对柳散之还是知无不言的:“飞云石蕴含飞云轻气,受天地元气滋润而生,但对我们修者修炼没什么用。飞云石台是飞云石升天凝聚而成。据前辈口口相传,在上古时代天地元气浓郁充沛,到处都是犹如五宗主山气穴般的所在。这飞云石台也随处可见。后来天地元气衰落,飞云石渐渐失去了飞云气也就大多落地。这里的飞云台应该是在上古形成,因为有下面水火二气的滋养方才能够维持至今。下面的水火二气极不精纯,我看这飞云石台过不了多久就会落下去了。” 柳散之道:“那这云台四面都是冰山,那是为何?”吴悔道:“这你都不明白?此处高绝,严寒之极。水火二气上来,火曰炎上,自是一往无前笔直向上,水火相交产生的水汽被火元推动四溢,自然会凝结成冰,而这中间部分受火元影响,可保温暖。” 柳散之再次问道:“吴老,您上过其他飞云石台?”“那是当然!咱中崇便有一个,比这个可大多了!我怎么早没想到上面就是个飞云石台呢?”吴悔道。 柳散之笑道:“飞云石台罕见,您一时没想到也是自然,再多两天您肯定能想到的。呵呵!” 吴悔满意地点点头道:“那是。飞云石台形成自上古,我本来以为这里也有些好东西,接过绕了一圈下来,除了些药草啥都没有。没劲!” 柳散之道:“即便有肯定也早被南人取走了吧?!不过我想也没什么修炼至宝,否则小兰他们一族也不会积弱至今!” 吴悔点头赞同,至于小兰是谁,吴悔毫不关心。 柳散之指着吴悔身下的平台道:“吴老,你身下的这是什么?”吴悔道:“这玩意儿就是这平台上最特殊的物件,否则老夫怎么会在这里发这么久的呆?!” 柳散之没有说话看着吴悔。吴悔继续道:“看不出这是什么树的根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断的。这剩下的根非常奇怪,其内有一丝寒气经久不化!” 柳散之道:“吴老,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吧?不远处就有冰山,有股寒气不算什么吧?!” 吴悔道白了柳散之一眼道:“你不懂,这丝寒气颇有意思,它的存在让此根不能枯死但也不能生出新芽,我琢磨了半天了。但这寒气时有时无,我根本抓不住它。所以才在这里耽搁这么久的。 柳散之心道还有吴悔这归一高阶大高手都做不到的事情,对着股寒气也是大感兴趣,但转念一想自己皮袋中的圆球,心中不由的一紧,忙道:“吴老,这寒气是还虚气息?”吴悔摇摇头道:“看不出来,估计不可能是!” 柳散之忙道:“如果不是,不如咱们先下去?” 吴悔站起来由看了两眼那巨大的根茎,摇了摇头道:“算了,这寒气半天没影儿了,这破飞云石台上也没什么其他好玩儿的东西,在这里呆着也是浪费时日,没意思。以后有机会再上来看看吧。反正它也跑不了。” 吴悔带着柳散之跃入水火气旋。吴悔修为高绝,一手拖着柳散之,一手深入气旋之中,两人身躯悬在气旋之外飞落之下。柳散之心中暗道这也就是吴悔了,其他人如此施为还不早失去平衡跌落在地粉身碎骨? 山峰上的人早已经等的焦急万分,终于见吴悔和柳散之下来,众人皆大欢喜。林落羽率先冲了过来道:“吴老,怎么样?怎么样?云台怎么样?” 吴悔一推林落羽的手,不耐烦道:“什么怎么样!就一破飞云石台而已,哪儿有什么前辈遗闻?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害老夫千里迢迢跑过来探寻,还以为真能找到什么还虚气息呢!” 吴悔一转头正看到柳双兰,不由得瞪大双眼高声道:“就是你,就是你个小家伙,头先说什么云台七元归一、灵气四溢,骗老夫来到此地。。。” 柳双兰闭口不言,却看向柳散之。柳散之忙道:“小兰,确实上面没什么,等阵我细细告诉你。” 吴悔应几人的要求,推动二石堵上了水火气眼。距离天明尚早,李捷命众少年继续休息,自己则和柳双兰将柳散之叫到一旁问话。在远处,林落羽缠着吴悔一定要带自己到中崇的飞云石台上去见识见识。 问清楚了云台上的情况,李捷倒是没什么,只是叮嘱柳散之今后万事一定要小心谨慎。柳双兰听闻云台上的实情心中有些失落,但随即想到自己重任在肩,此去大影一定要戮力修行,面色渐渐坚定了起来。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八十章 披星戴月 第二日上午天色一亮山顶之上便慢慢热了起来,到了中午时分已是炎热难耐。一早李捷便问了吴悔两人的安排。云台事了,吴悔自听了柳散之几人讲道之后早就想去兴安见苏伍,并随口说道和小队同路去兴安。 林落羽对影伍甚是怀念,当然也想跟着吴悔前去兴安。但吴悔终于开始有些担心私自将林落羽带出来恐怕今后见了林自持会被责怪,所以命林落羽到了巴地便由栈道返还恒寿,顺便通知在恒寿与林凌一等人论道的喻振尘自行返回太一。林落羽百般不愿但也无可奈何只能从命。 就在此时,山顶西面峭壁下方一丈处的山洞中终于喷出了巨大奔流,犹如利剑般射向斜下方云雾之中。看着宏大的奔流,众人来不及感慨造物的深不可测,柳双兰和吴笛小队带头,被身后两队连人带竹排退到奔流之上。竹排转眼消失。 有了吴悔和林落羽在,李捷更好安排。为了保证万一李捷请吴悔将最后一组丢下去之后再走。吴悔倒是无所谓,只是要求最后一队必须是柳散之小队。 六队快速随奔流而去。吴悔哈哈一笑,双臂元炁喷张,乘坐着柳散之七人的竹排腾空而起,远远飞向奔流,竹排稳稳地落在奔流之上,比其他小队要轻松太多。 柳超、苏衍两人站在最前正准备用绳索全力拉起竹排前头,却发现竹排头部已经翘起,原来是吴悔稳稳地落在了竹排尾端,犹如磐石压舱一般。吴悔元炁外放将竹排紧紧包裹,竹排平稳如履平地。回头看看吴悔气定神闲的样子,“这就是归一高阶修者了!”小队七人心情激荡,满是仰慕。 转瞬间飞落平湖,随着被奔流催动的湖水,在柳双兰的指引之下,吴笛小队的竹排率先飞也似冲入向山下奔去的河流。 河水汹汹但柳双兰指挥若定,吴笛小队七人站在前面手持长长的竹篙全神灌注,随时调整竹排方向。片刻见七只竹排已经直落百丈。 两岸时而开阔明朗,时而阴暗不明,时而穿越峡谷,时而钻入山洞,在水道纵横纷杂的山间穿行一队人始终没有迷失方向。李捷心道,如果没有小兰带路恐怕自己小队找上百日也不能找到这样的捷径了! 柳双兰却暗暗在想:“李捷队初次走这复杂的秘境,在如此飞速行进下竟然没有一支竹排破损、没有一个人掉队,实在是太厉害了!此去大影,一定要把这些都学到。。。” 穿行半个时辰之后,不知名的河流河面渐宽、水流稍缓。李捷在倒数第二支竹排上刚刚喘了口气,突然觉得头顶一暗,抬头一看发现柳散之等人的竹排竟然飞跃自己众人的头顶。 柳散之等人的竹排如蛙跳一般一一超过前面四支竹排,与吴笛等人齐头并进,河面上扬起吴悔肆无忌惮的笑声。一众少年心道吴悔哪里像个归一高阶,毫无风范完全像是个顽童。 柳双兰喊道:“留神了,前面是一个极深的大瀑布,大家等阵下水竖起竹排,小心竹排断裂!”转眼便到瀑布边缘,众人纷纷下水拖排、系好早已充好气的皮袋,唯有柳散之等人在吴悔的示意下端坐在竹排之上抓紧了绳索。 两面相对而出的青山之间,水雾蒸腾,轰鸣之声渐渐越来越大。吴笛小队率先下水。 七支竹排直落落随着飞腾的水流掉落下去。水声震耳欲聋,巨大的水压压的少年们有些喘不过气来。但小队在影伍受到过更为艰苦的训练,众少年自然能够从容应对。 身体急速下坠却又要拉紧竹排,小队少年在下落之时起便猛提气海元气,保持身躯笔直下落,直插入水。 吴笛小队先行落水被瀑布狠狠打入水潭深处,随即在竹排和气袋的作用下浮了起来。吴笛抹了抹脸抬头一看,只见瀑布高达近百丈,比起自己和柳散之五人当年路过的堵河口瀑布高了何止数倍。 在瀑布中段,柳散之等人乘坐的竹排如悬挂般沿着瀑布水流而下。柳散之七人趴在竹排之上,吴悔站在尾端如潮般的元炁蓬勃而出击打瀑布,水炁相交在竹排下方形成了水团托起了竹排。 待到将近水面之时,吴悔猛地双掌劈出,元炁陡增一倍,竹排如飞般远远地落在了已经落到河里的所有人的前方。 吴笛看的目瞪口呆,一时没有回过神来,随着水流向前猛冲。一道声音传来:“别愣着,都快上竹排!”吴笛转头一看,四面的队友个个如自己一般神情呆滞看着前方竹排上衣袖随风而动,好整以暇的吴悔。 “他阿。。。娘。。。的!”吴笛强忍着、强忍着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将老师经常挂在嘴边的脏话说了出来。吴悔给予自己太多的震撼,吴笛曾从长辈耳中听说过师父当年的风采,但从来没有见过归一高阶修者出手,今日一见心中怎能不震撼?何止吴笛如此,就连久经征战的李捷和对阵无数的林落羽也是大为折服。 众人上了竹排,却听吴悔说道:“你们实在太慢,这样老夫赶到兴安要什么时候?那个什么小兰,你到我们这竹排上来。李捷,让孩子们把所有竹排绑在一起,快!” 李捷虽然担心安全,但也急着返还大影,便从了吴悔的要求。竹排绑好之后,吴悔道:“小兰,指路!”柳双兰道:“前方水流平坦,大约八十里后折道西面第二条支流。。。”柳双兰话还未说完,吴悔已是纵跃到最后,元炁一放,几面竹排如飞而下。。。 有了吴悔的施为,五百多里水道用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便走完,足足比预计节省了半个多时辰的时间。 河水渐渐分流,最后在河水过浅,无法行舟的时候众人上岸,众人向前看去,透过狭窄的河谷,河道消失在前方茫茫的沼泽之中。 “到了这里我便不清楚路了,但听阿爷说过。这里是飞流异灵沼最狭窄的地方,从这里笔直向北,如果能找到好路,小心避过凶兽的话应该在五日内到达大影巴地南部的军镇。” 李捷大喜,如此这般大大节约了时间。李捷命众人拿出早已收集好的剪尾龙象粪便准备涂在身上,整的吴悔大为不快,起身便要先走,林落羽乐乐呵呵地跟在了吴悔的身后。 李捷心中猛然想到如果有吴悔留在身旁还怕什么灵兽凶兽?哪里还需要小心避让?李捷本不欲求人,但现在中州大影因为自己小队失踪的影响现在必定已经引起了巨大的骚动,自己必须率领小队不顾一切尽快返回。 李捷想到此处面红耳赤地上来挽留吴悔。吴悔早已经嫌弃小队行动太慢,此时路径已经清晰,吴悔道:“陪你们玩儿也玩儿够了,老夫要赶着去见苏伍,走了!”吴悔当即便自顾自地飞纵而去。 此时却听到柳散之大喊道:“吴老,您不是曾经答应我两件事情吗?” “就等你这句话了!呵呵,老夫我最烦欠人情。是不是让我陪你们一起走,快说!”吴悔笑呵呵地说道,脸上褶皱攒起就像一只笑着的老狐狸。 没想到吴悔还有这等心思!柳散之倒也没有在意,点头道:“是的!”“说你要我带你们过沼泽!”吴悔道。吴悔特地强调‘你’字。 柳散之哭笑不得,忙道:“求吴老带我和我的队友们过沼泽。”随后柳散之向李捷叉手道:“队长,散之逾矩了。”李捷大喜哪里还会斥责柳散之,笑道:“做事有经有权,做的好!下去吧。”柳散之连忙入队。 有吴悔随行,小队的速度大大加快。飞流异灵沼中正如柳双兰所说,凶兽时有出没,众人不但再次远远地看到了令人心悸的成群吸血鼠蝠,还头一次看到了剪尾龙象。遇到普通灵兽吴悔眼皮都不抬,遇到凶猛一些的,吴悔气势稍微一放,灵兽转头便跑。 如此一来,小队在飞流异灵沼中几乎是笔直向前,小队披星戴月马不停蹄,将将过去三日,远远地便看到了远处的群山。李捷心中一喜,知道小队就要走出沼泽了。 入夜之前,小队终于来到了两座大山之间的峡谷地带,一道雄伟的关卡出现在了诸人面前。一队人马扬尘而来,马上人劲弩上弦,头先一人高呼道:“来着何人?” “追影卫动之营小队,对头李捷率队报关!”李捷扬声道。 “什么?追影卫动之营?”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八十一章 亲如一体 显然小队事情此地守军已经知晓,但遇到李捷小队的守军怎么也没想到李捷队能在这里出现。在经过仔细的盘查检验之后,领头的队长才不得不确认了李捷队的身份,通报守在城头的旅帅之后将小队让进关卡。 李捷见到守城旅帅,忙请其尽快通知大将军柳刚,并要求其安排快马,小队要即刻出发前往巴地首府金蓉城。 那旅帅早已得到金蓉大都督府的将令,听了李捷所求自然不敢怠慢,马上去请示关卡校尉。校尉得知李捷小队出现在自己的关城大吃一惊,随即大喜过望,立即命人准备马匹给养,并亲自率领三百人护送小队立即出发。 待到小队出发之时,李捷方才发现吴悔和林落羽已经不见了。 四日之后小队马不停地地抵达金蓉城。 已是深秋,金蓉城虽然有些许凉意,但气温舒适宜人。李捷带着小队诸人无心观看金蓉城的风景,快马扬鞭不一阵便来到了都督府。 都督府外一众官吏正簇拥着一名老者在门外等待。那老者远远地看到队伍中的巴思彤,紧皱的眉头瞬间放松了起来。 老者李捷自是认识,正是巴国公巴松。李捷翻身下马叉手施礼。 巴松道:“李校尉?!快随我进去说话。”随行的巴州刺史、别驾等军政要员簇拥着巴松和李捷进入都督府,小队少年下马紧紧跟上。 李捷随巴松等人进入正堂。没有李捷的命令,小队少年列队站在堂外不敢解散。就在过了半刻之后,突然门外传来马蹄之声,紧接着一人飞身进入院内。 一尊庞大的身躯站立在了小队面前。“你们回来了!太好了!李捷、李捷给我滚出来!”来人正是巴州都督、逐影卫大将军柳刚。 “快!金燕传书兴安,建武六期小队已到金荣,五十人一个不少。”还没待李捷出来,柳刚便下令道。“嗯?怎么多了一人?”柳刚心中疑惑道。 此时李捷已经奔出正堂,连忙向柳刚行礼。柳刚一鞭子轻轻抽到李捷肩上:“你到底把孩子们给我带到哪儿去了?你想要了我的老命?你知不知道整个中州现在都被你们整的翻天覆地了?” 李捷还未回答,柳刚又向身旁的副将命道:“差点儿忘了,赶紧传令栈道队伍后撤。立即通知大庸和恒寿,说小队找到了,一人不少。详细情况稍后给他们传过去。” 李捷站在一旁听柳刚一连串的下令,头脸全身大汗淋漓,心道万幸小队回来的还算及时,否则说不定马上就要和大庸打起来了。 “你们还呆着干什么?还不给我解散休息?”柳刚朝着小队道。小队少年纹丝不动。柳刚哑然失笑,转头对李捷道:“让他们解散!狗东西,竟然都敢不听我的话了。老子是大帅!”柳刚嘴中吐出的也是苏伍常常挂在嘴边的自称,似乎每个大影军将都喜欢这个称呼。 “向刚帅行礼!刚帅是我们的主官,刚帅命令不得有违!”李捷忙向着小队说道。小队少年捶胸向柳刚行军礼。 柳刚满意地点点头道:“解散。带他们去后面休息!”说着向李捷一挥手两人走入正堂。 都督府后早已为小队准备好了宿处。解散之后各小队进入自己的房舍。多日来的疲于奔命,陡然放松下来,小队少年们不少都即刻歪倒在榻上休息。柳双兰随着林梅羽在一起。 吴笛精神尚可,交代了小队六人几句之后便立即回房想爽快地沐浴一番,没想到正在正堂吩咐仆役烧水的时候,柳散之走进来将自己拉进了房间。 见柳散之小心翼翼地关上门又在屋内四处查看了一阵,又不放心贴耳在门上向外听了起来。吴笛好奇道:“散之,你这是怎么了?都到了这里还这么小心干什么?” 柳散之也不说话,转过头来将吴笛拉到屋子的深处,拿出一块兽皮缠到手上从皮袋中掏出了两团物事放在了榻上。柳散之解开包裹的袄絮,一个圆筒和一个圆球出现在吴笛面前,圆筒和圆球上面看似包裹着一层泛着蓝光的薄薄坚冰,那圆球上的蓝光尤甚。 吴笛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冰晶,不由倒抽一口凉气:“散之,这什么东西?从哪儿得来的?” 柳散之原原本本地将在云台上如何得到两物告诉了吴笛,吴笛惊奇的说不出话来。 柳散之道:“师兄,路上人多眼杂,我没法说出来。这都过去十日了,外面天气温暖,这两物上的冰却毫无融化的迹象。我本来方才想找青鱼商量商量的,但她和小惠她们一起去沐浴了,也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才结束。我实在是有些着急,只有赶忙来找你了!你说说到底这是怎么回事儿?” 吴笛伸手碰触了一下圆球,触手冰冷刺骨,元炁不可阻挡。吴笛赶忙抽回手,摇摇头道:“这什么冰?寒气不溢但触手刺骨!我从来没听说也没见过啊!你脑袋里装着几千本书都不知道这是何物,我怎么能知道?不过看情景这两个肯定是了不得的东西。得想办法打开!” “用刀我怕不小心将里面的东西搞坏了。要不用火慢慢烤烤?”柳散之道。 “正好我想沐浴来着,这样吧,咱两个就在这儿用沸水化冰试试。”吴笛笑道。 得知小队前来,都督府内早已一切准备停当,木桶热水不一阵便送了过来。吴笛将两物分别放在两个木桶的沸水之中。不一阵,滚烫的沸水竟然渐渐冷却,甚至开始慢慢结冰,而两物上的坚冰没有融化半分。这到底是何冰?两人顿时傻了眼睛,但好奇之心被狠狠地勾了起来。 正在此时外面来人叫众人去用晚饭,两人赶忙将两物收了起来。 晚饭在正堂,巴松和柳刚都亲自出席,席上柳散之和吴笛心中有事,心不在焉地随口应付。饭后,柳刚命众少年不得出府,在府内休整三日。等到兴安回信之后再做安排。 回到宿处,吴笛和柳散之鬼鬼祟祟地有聚在了一起,这次为了以防万一两人换了个地方,来到了柳散之的房间。 吴笛道:“散之,这两物上的蓝冰也太坚硬了,而且寒气十分内敛,不遇水的寒气还不外放,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吴笛继续道:“看来要等着坚冰融化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我看一不做二不休,咱们两个还是用刀子切削吧,慢慢磨!”柳散之想想也只有如此,便点头答应。 柳散之拔出风刃和火刃,两人坐在案边小心翼翼地要刀刃摩擦两物。脉匙刃锋利无匹,但即便如此,两人小心翼翼用了将近一个多时辰的时间才磨削了薄薄两层。 时间渐晚,吴笛必须归队。两人相约第二日继续。 第二日,上午在吴笛房内、下午在柳散之房内,吴笛和柳散之两人兴致勃勃地磨削两物。到了第二日,吴笛把荣城也叫了过来三人一起干。本来还想叫林梅羽,但林梅羽一直陪着柳双兰,所以就没有叫她。三日休整,小队诸少年都忙着养伤修炼,倒是也没有人太过注意三人。 沐青鱼这几天每天没白天没黑夜地沉迷于蛊经,柳散之也没忍心打扰她。 第三日上午,经过彻夜不休的磨削,坚冰终于被清理的差不多了。柳散之正在一旁休息背书,突然感到一直以来那圆球上传来的血脉气息突然变得更加浓郁。就在此时听到荣城叫道:“师兄,你们快看!” 柳散之赶忙起身和放下手中圆筒的吴笛一同走过来一看,只见荣城已经将那圆球上的蓝冰磨削干净。吴笛兴奋地拍了拍荣城的头:“小子不错,比师兄我还快!”荣城笑道:“师兄你看这些!” 在荣城手边是一小堆浅黄色米粒大小扁扁的物事,吴笛褪下手上的兽皮,用指头粘起一粒仔细看看:“这好似是。。。散之,你看看这是什么?” 柳散之正愣愣地看着荣成手中的圆球,听吴笛一眼赶忙也粘起一粒,仔细看了看道:“好似是什么种子!”“对,种子!”吴笛道。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种子!”柳散之摇了摇头。既然柳散之不知道,吴笛两人就更不用说了。吴笛道:“既然是种子,散之你先收着。” 吴笛戴上兽皮接过荣城手中的圆球,圆球冰蓝、光洁如玉。圆球上透过来的寒气竟然比以前附着在上面的寒冰更加强劲。吴笛大为不解。一手将圆球递给了柳散之。 那圆球上亲如一体的血脉气息柳散之早已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吴笛递过来时那股犹如已经逝去的父亲向自己缓缓走来。柳散之心中激动,抬手便将圆球捧起。 “散之!”“师兄!”吴笛和荣城大叫出声!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八十二章 重明冰鸾 柳散之一把接过吴笛手中圆球,手上却没有包裹兽皮!绝寒之气如刀般窜入柳散之体内,瞬间便传遍柳散之全身! 吴笛和荣城大惊失色。也顾不得担心是否会损害圆球,吴笛一掌便欲将圆球扫开,但圆球似乎黏在了柳散之手上纹丝不动,吴笛赶忙双手去拉。 寒气透骨而入,柳散之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如刀寒气冲至柳散之心脉,柳散之回过神来赶忙运炁抵挡。寒气强悍的根本无法抵挡,柳散之为护心脉猛然精血催出,没成想那股寒气遇到柳散之精血竟然犹如饕餮一般将精血一吞而没! 身体僵硬之下柳散之只得再逼精血,精血遇到寒气,犹如被寒气牵引般飞速倒流回手上的圆球,透过一个圆球上不起眼的红点儿瞬间融入圆球之中。 柳散之吃痛手一松,圆球重重地跌落在案上,批啦批啦声响,圆球外层竟然破裂。柳散之大口喘着粗气,和吴笛、荣城一般睁大眼睛看着案上的眼球。三人哪里再敢触碰? 渐渐的圆球上的裂缝越来越大,啪嗒一声,一块如蛋壳般的东西掉落在案上,紧接着,一个小小的头颅从裂缝中伸了出来。 那小小头颅青喙蓝冠,最令人侧目的是,两颗明亮的眼珠中竟然都是双瞳!此鸟生的煞是可爱! 那鸟艰难地挣扎着从壳中撑了出来,柳散之三人看清了巴掌大小的小鸟的全貌。小鸟冰蓝色的羽毛湿漉漉,双翼之上各有七个红黄相间的斑点,尾羽七根拖在案上,虽然湿漉着但仍能闪烁出斑斓的光芒。这是什么鸟?吴笛和荣城不由自主的看向柳散之。 柳散之已经惊骇的不知所以。那小鸟抬起头,径直便冲向柳散之,一下子跳在了柳散之的大腿之上,头颅抵着柳散之的小腹,亲密至极! 柳散之颤抖着双手不知所措,终于忍不住用右手轻轻抚摸小鸟,小鸟尖喙点点柳散之的手掌,然后浑身一缩,在柳散之手掌上摩挲,极是享受。 “散之,这。。。。?”吴笛张口结舌。 “师兄,这是、这是、这应该是重明冰鸾!”柳散之不可置信地说道。 “什么,什么重明冰鸾?”吴笛从来没有听说过。 “精怪志神鸟篇有云,神鸟双睛,冰体蓝翼,是为重明冰鸾也!”柳散之道。 “神鸟!”吴笛和荣城异口同声道。 柳散之抚摸着小小的重明冰鸾,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书上说上古神鸟早已全部随金凤重回九天,怎么会还有?怎么还有存在?” 柳散之终于抬起头道:“师兄,师弟,绝对没错,这肯定是神鸟重明冰鸾,与精怪志上描写的一般无二!就是不知道为何会在那云台之上被冰封。” “想不清楚就别想了,这鸟可爱,来让我摸摸。”吴笛见小鸟在柳散之手中无事,便笑嘻嘻地便伸手去摸那重明冰鸾。 没成想吴笛手掌刚一触摸到鸟羽,就如被雷击一般赶忙把手拿开。紧接着那小鸟双翅一震肉眼不可见般飞起,一抓踩在吴笛肩上,吴笛竟然被这小小鸟儿猛地推开,后背重重撞在了墙上。 “这、、、”柳散之和荣城大为惊骇之时,那小鸟已经飞回到柳散之手中。小小冰鸾,力道竟然刚猛如斯! 吴笛猛地一阵咳嗽,道:“散之,这鸟太生猛了!你怎么不早说!”“我也不知道啊,师兄!书上没写!”柳散之面红耳赤地说道。 看着柳散之手中的重明青鸾,吴笛和荣城再不敢动手。吴笛道:“散之,还真如你说的那样,这鸟和你血脉相通,它只认你!” 柳散之点点头,突然道:“书上说神鸟有灵,犹过于人。不如先让它认识认识我们!” “好啊!”吴笛笑道。“小鸟啊!这是你阿爷,不、你阿兄,我是你阿兄的师兄,就是你的大兄了,咱们一家人。。。”吴笛滔滔不绝地对着重明青鸾唠叨起来,那鸟根本不予理睬,从柳散之手中跳到案上张口便吞下了旁边的一粒浅黄色种子,显得颇为受用。 吴笛见鸟不鸟自己,颇感无奈,朝着柳散之道:“散之,这神鸟?怎么听不懂我的话?不搭理我?要不你来教教!” 柳散之抚摸着重明青鸾的羽毛,柔声说道:“你刚刚出生,还没有名字,叫你什么好呢?”看着小鸟略微泛青的羽冠,柳散之道:“那就叫你小青吧,怎么样?小青!” 小鸟听着柳散之的呼唤,似乎有些明白,竟然望着柳散之的眼睛点了点头。 柳散之大喜,指着吴笛道:“小青,这是我的师兄,我们真的是一家人。他绝对不会害我们的。你能不能听阿兄的话,和师兄亲近亲近?” 在三人紧张的关注下,小鸟似乎听懂了柳散之的话,犹犹豫豫地走到了吴笛身边。吴笛面临强敌都不曾皱个眉头,在这小小鸟儿面前却颇为小心。 冰鸾看了看吴笛,又看了看柳散之。柳散之缓缓地点了点头。鸟儿扑棱一下飞到了吴笛的肩膀之上,用长喙点了点吴笛的面颊。吴笛感觉丝丝凉意,但却丝毫没有冰冷刺骨的感觉。 吴笛将手小心去抚弄小鸟,小鸟初时虽不乐意,但也没有躲开。吴笛大喜,一旁的荣成跃跃欲试。 三人和被柳散之唤作小青的重明冰鸾逗弄了良久仍是意犹未尽。吴笛将房中的瓜果肉干拿来给小青食用,小青却根本不碰,只是啄食浅黄色的种子。 柳散之不由得大为头疼:这不知道是何物的种子,自己从来没见过。等这些种子吃完以后小青吃什么? 柳散之将一粒淡黄种子塞到口中。种子入口,一股辛辣直冲脑顶,柳散之瞬间满面通红,头皮发麻,脑中一片混沌。柳散之受之不住赶忙一头扎进了房内木桶内的水中,过了良久才抬起头来。 “散之,你是怎么了?”吴笛拿着一粒黄色种子奇道。“师兄,别吃!”柳散之忙道。“此物比茱萸、花辣、芥辣还辛辣百倍。”吴笛一听,赶忙将浅黄色种子丢到了案上。小青投过一道幽怨的目光,吴笛身上一紧。 柳散之将剩下的浅黄色种子收到了皮袋之内,心道看来自己要赶紧培植这物了,否则以后小青便没有了食物。也不知道这物能不能培育出来。。。 小青年幼,玩耍了一阵有些疲累,便一头钻进了柳散之的怀中酣睡去了。圆球之中竟然出来了上古神鸟,而这上古神鸟不知道为什么还和柳散之血脉相通,三人不禁对还没有打开的圆筒之中的物事更加期待。吴笛立即继续削冰,手法更加谨慎。 蓝冰除尽,果然是一个犀皮书筒!吴笛朝着两人一点头,用刀子轻轻地挑开了书筒的盖子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书筒之内倒出来一个卷轴,吴笛小心来开卷轴,头先四个字让三人大吃一惊。 三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言。如果说小青这一神鸟的出现已经让三人对莳岭云台颇生遐想,那么这书筒中经卷的出现的出现,却让三人陷入云里雾里,不明所以。这莳岭云台到底是何等所在?与天柳到底有什么关系?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八十三章 柳皇心经 卷轴拉了开来,头先四个大字正是“柳皇心经!”字体与柳散之得自人皇密藏中的柳皇武经一般无二!这柳皇心经怎么会出现在南境云台之上? 三人一时陷入沉静,都在凝神思索。 “散之,你再回忆回忆,那莳岭云台上到底还什么?!”吴笛忍不住说道。 柳散之凝眉细思,心道自己也算将莳岭云台看了个遍,除了那个巨大的植物根部以及吴悔所说的根部内忽隐忽现的寒气,还有那座不起眼的小小冰山外,怎么也想不起还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跟何况就算自己眼光有限,但归一五重的吴悔当时就在云台上,如果还有什么至宝密藏,吴悔岂能发现不了? 柳散之想着想着突然眼前一亮,脱口而出道:“难道是。。。” “难道是什么?”吴笛追问道。 “师兄,你还记不记得山顶上的那座雕像?”柳散之道。“当然记得!那雕像吴老仔细探查过,应该没有什么机关啊。”吴笛道。 柳散之摇摇头道:“机关当然我也没看出什么,但我当时仔细看过那座雕像面容,始终觉得似曾相识。方才我细细印证,突然想到,这雕像雕刻之人我似乎认识!” 柳散之紧张地向门窗看了看,转头看着吴笛瞪大的双眼,低声道:“师兄,这雕像与天柳泰皇有八分相像!” “什么?这怎么可能?还有,你怎么知道泰皇模样?”吴笛惊愕异常,但还是尽可能压低了声音。 “我背过书啊!书上每一幅图我都画在脑中。”柳散之笑道。“历代天柳皇帝的画像我都记在脑海之中,这雕像雕刻的应该就是泰皇,不会错!师兄你拉到卷轴的最后看看。”柳散之道。 吴笛赶忙将卷轴拉到最后一看,果不其然,心经记载到了泰皇便即终止!柳散之道:“师兄,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我们研习柳皇武经,我曾提到过泰皇。” 吴笛点头道:“没错,当时我们在学泰皇的玄元撼龙剑,你提到泰皇只身南去不知所踪,导致皇家修炼功法部分失传呢。” 柳散之点头道:“是了,我猜想,当时泰皇正是去了莳岭云台,但不是一个人去,而是带了其他人。小兰祖辈都姓柳,说不定就是泰皇随从,那雕像就是他们造的。。。” 虽然事情有了些眉目,但两人信息太少,也只能将前因后果琢磨个大概,详细情况也许只有再次到了万山才能有更多发现。当下便不再多想,一同观看柳皇心经。如果两位师兄不征求自己意见,荣城一向只是听、记,绝不费脑子去想。 柳皇心经与柳皇武经同,经上记述的全部都是历代柳皇修炼元炁的心的,对抱一经的体悟,柳散之仅仅看了几尺,便如获至宝。 柳散之修行抱一经,虽然有苏伍这等不世出的绝才惊艳之辈指点。但毕竟苏伍接触抱一经时间较短,又岂能如天柳历代帝王一般一身沉浸于抱一经?心经上的每段话,每两行字都让柳散之能更深、更好地体悟抱一经,就在这短短的半刻内,困惑柳散之三个难题竟然迎刃而解! 历代柳皇大多先天木风雷三属,留下的修行功法中虽然主要涉及归一境,但自然也少不了化神经、抱元境的绝妙修行心得,对于柳散之、吴笛和荣城三人来说可算来的正是时候! 经上的修行心得有的高深难懂,有些却化繁若简令人一看就通。吴笛方才看了两尺,便再也无法自拔。荣城也是屏住呼吸全神贯注。柳散之则一边看,一边默记。 荣城越看越皱眉,上面许多章节要义荣城看不懂啊!如之奈何?荣城只好看向两位师兄,忍不住用手拉了拉吴笛的衣袖。吴笛正看得入迷,一把扫开了荣城的手。 柳散之却回过神来,朝着荣城笑道:“别担心,后头我将给你听!”荣城大喜,笑道:“还是散之师兄好!笛师兄都癔症了,呵呵!” “你才癔症!臭小子找打!”吴笛一巴掌拍在了荣城头上。 吴笛没有再搭理荣城,朝着柳散之道:“散之,这柳皇心经太过不凡了!相比较武经,这心经对我们来说作用太大了。就这么简单一看,我觉得,咱们在抱元境中遇到的一切问题都可以在心经中解决。怪不得这泰皇离开皇城,唯独要带上这心经呢!” “师兄你说的对。你看这心经上不但有历代柳皇的修炼心得,还有五宗高手修炼五经的心得体会已经柳皇的点评,内容实在博大精深。。。可是这开篇首卷最后太祖留下的几尺文字却看不明白。。。”柳散之道。 “这鬼画符的东西,看不懂就看不懂吧,经上其他内容咱们几年也学不完,先别管这些。”吴笛倒是豁达。 柳散之一皱眉,不由得想起了无影火沼中石人身上以及云溪秘境洞窟中的画刻字符,与这柳皇心经上或许是太祖留下的画符文字一般无二啊。 吴笛忍者继续看经的冲动,将经卷合了起来。“散之、小城,这天柳心经看来是千百年来天柳皇朝最顶尖高手功法心得的结晶。如果这经传了出去,能引起什么纷乱你们都知道吧!”吴笛道。 不说五宗将会不顾一切抢夺,就算是一心追求还虚天道的隐世修者也会趋之若鹜地前来争抢吧!三人头上猛然冒出了大汗。 “兄弟们,此经太过紧要,放在我们身上,比起脉匙刃还要烫手。一不小心咱们就得万劫不复。就算交给老师,我估计老师也不敢将消息露出去!此经绝不能留!老规矩,散之,赶紧把经背下,背下之前任谁都不能说了。包括梅羽、包括青鱼!”吴笛瞪着二人道。 柳散之二人自是知道厉害,连忙郑重点头。吴笛将心经塞入书筒递给柳散之:“散之,小青的事情瞒不住,必须得想个办法才行掩饰才行。” 这倒是令三人犯难,方才小青依偎着柳散之的样子,任谁都看得出来小青绝对不可能离开柳散之,这可怎么办? “拔了她的毛?!”吴笛随口说道,说完便一缩脖紧张地看了看柳散之的前胸。小青去了尾羽,倒是会显得普通不少!“这、小青能答应吗?”柳散之犹豫道。 “要不师兄你问问她?!”荣城道。 柳散之无奈,只能将小青从怀中轻轻取了出来,捧在手中轻轻呼唤,没成想柳散之还未开口小青便醒了过来。 柳散之朝着小青道:“小青,我要保护你的安全,你的样子太扎眼了。能不能,能不能把你的尾羽。。。”柳散之实在难以开口,但还是指了指小青的尾羽,做了一个下落的手势。 小青歪着头可爱地看着柳散之,开口轻轻鸣叫,声音悦耳犹如仙乐。柳散之正待继续,没成想小青全身一冷,身躯摇动七根尾羽一一飘落到了案上。尾羽冰蓝,上有七色斑眼,光彩靓丽。 小青如此善解人意,柳散之怜惜地将小青贴在脸上。小青甚是陶醉,但仍不忘一口啄向吴笛伸来的手。吴笛赶忙缩手,心道和小青的感情还要慢慢培养才是。 “散之,赶紧回去背!背完了之后马上销毁。千万别耽搁!”吴笛道。柳散之连连点头。小青见柳散之点头,也跟着点头,可爱的样子令得吴笛和荣城哈哈大笑。三人又嘀咕一番,柳散之离去。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八十四章 驻防青麟 回到小队宿处,柳散之正欲一头扎进房间背经,却被千惠叫住:“散之兄、队长!这几日你忙活什么呢?” 柳散之忙道:“这两日和师兄研究了下逸山功,回头我再跟你们说!”说罢转身便走。 千惠道:“今晚给我们做顿饭吧!都督府的饭没你做的好吃呢!”沐青鱼从身后走来,见柳散之急急匆匆的样子忙道:“小惠算了,队长正忙着不是?!” “吃饭不是更重要吗?”千惠撅嘴道。 见千惠不依不饶,柳散之心中一动,向左右看看,从怀里将小青拿了出来,低声道:“小惠、青鱼,我正想背一下蛊经,你们帮我照顾一下这小家伙!” 千惠和沐青鱼几曾见过如此美丽的鸟儿,两人爱心大盛,眼中都冒出了星星。千惠伸手便过来捧小青。柳散之连忙收回了手,对着小青说道:“小青啊!这是我的队友,也是自己人。我有些事情要做,你先和她们玩耍玩耍。记住要听话,尤其是听青、、、这两个姐姐的话,千万不要打人!” 小青虽然对柳散之依依不舍,但却十分听话,听完柳散之的话点了点头。千惠和沐青鱼大惊之下更加喜爱。迁回从柳散之手中接过小青,千惠和沐青鱼头也不回地便走,哪里还记得什么吃饭。 柳散之摇了摇头,心道要是小青的尾羽还在,这两人还不知道要腻成什么样子呢! 晚饭时柳散之来到小队正堂用饭,只见小队六人包括苏衍、柳超两个平日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在乎的糙汉都看着小青眼光发直。柳散之看着案上的小青心中一阵后怕,心道幸亏自己已经叮嘱小青,否则这里少不得有人要遭殃。 “散之兄,小青是什么鸟啊?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怎的是双瞳,真是太美了呢!”田文炽问道。“这个、这个,小青应该是雉鸡中的一种吧。我在山林中休息时随意捡到一个蛋塞在袋中,没想道一直没注意,到了这里竟然小青出来了。”柳散之的话破绽百出,但好在众人都被小青吸引,却也没有在意。 “可惜不知为什么,小青什么也不吃,这可怎么办?”千惠道。“那个,那个小青食物特殊,这里没有,需要我们种植培育才行。”柳散之道。 “是什么?,我来种!”千惠忙道。 “还是我来吧!”柳散之道。 众人欢声笑语,小青也渐渐融入众人之中,尤其和千惠四女甚是融洽,总喜欢往灵西和沐青鱼怀里钻。小青喜欢沐青鱼柳散之还能理解,但小青如冰,怎么喜欢钻到灵西怀里?柳散之不解,但想到小青的食物,也便释然。 小青对苏衍、柳超却是不怎么搭理,两人大感无奈。 军中不能豢养禽兽,但游奕营自来有豢养用于观察送信的鹰燕的习惯。柳散之心道明日禀报队长,便说小青可养来送信便是,本来小青速度就快且极少鸣叫,所以柳散之并不担心李捷不答应。 当晚,柳散之全力背诵柳皇心经。心经中对于抱一经的心得颇多,柳散之一边背一边体悟,受益良多。其中太祖、武皇的心得,对于柳散之燃血扩元更有极大的启发,柳散之暗暗思量,按照心经上的心法,自己燃血凝元不但可以节省心血,而且频次速度都会加快不少。自己七元同修,柳皇心经上的诸皇功法对于自己巩固境界,不断减少各元之间的差距,然七元修炼进一步达成平衡也十分有益。 这意外得来的柳皇心经犹如天赐。柳散之不由得心道,难道真的有天助这一说不成? 第二日,李捷带领小队在堂前广场接受了柳刚的检阅。柳刚告知众人,影王和苏太傅以及政事堂诸相对小队十分关心,期望小队在军中效力的同时不耽学业,努力修行。 接着柳刚安排小队护卫任务。柳刚没有按照预先的计划安排小队去往南境对付南夷,却安排小队去往巴地西部的剑川郡守卫马场。 小队少年虽然不解但却没有犹豫。昨日柳刚与李捷说过,南境几处南夷的据点在近几日已经全部撤空,南境再无南夷骚扰。李捷心中明白,看来这次小队遇难再加上大影的施压,大庸定是告知南夷暂时不要骚扰巴地了。 昨日柳双兰已经出发去往兴安。李捷禀报柳双兰的情况后柳刚甚为高兴,如果拉拢得当,柳双兰西人一族今后极有可能成为牵制南夷东人的力量。 柳刚亲自给苏伍写信,推荐柳双兰入影伍修行。柳双兰与林梅羽、柳散之等人含泪告别,依依不舍,相约在兴安重逢。 小队随即出发,柳刚和巴松一路送到城门外,看着远去的小队,柳刚和巴松一阵感慨。尤其是巴松,自己的幼子巴思彤回到金蓉城,竟然连家门都没有进。。。 剑川郡距离金蓉城骑马十日路程,郡内高山连绵但山势平缓。此时已是大雪封山,小队多耗费了半日方才进入郡城高塘,在郡城内见过守将和郡守后,小队马不停蹄半日,在傍晚时分来到了一处广阔的山谷之内。 与来时一路冰雪覆盖的高山截然不同,此处山势平缓,气温宜人,山谷和四面山上都生长着齐膝高的幽幽绿草。据陪同而来的校尉说道。此处地下有火脉,冬日水不结冰,处处温泉,水草丰茂正是养马的好所在。 剑川青麟乃是名扬中州的良马,与灵州紫烟并称大影双骏。剑川青麟大部分出自此处,此山谷正以青麟为名。 守将巴东炜修为归一一重,贵为逐影卫将军,从三品大员却仅仅守卫一谷之地,可见青麟谷对大影的重要程度。 巴东炜三十六七岁年纪,身形魁梧相貌堂堂,与巴思彤六分相似。巴东炜身份极为特殊,不但是巴地贵胄,巴公巴松的堂弟,在巴地声明显赫,并且巴东炜年少时便被送到兴安为质,受苏伍赏识以超龄之身进入影伍,之后更是随柳动之翻越断天突袭吕少卿中军,与影伍七子相交甚笃。 巴东炜在青麟谷守卫数年未曾去往兴安影伍,今日知道后辈学子前来自己的地盘喜出望外,早早便乘马等在谷外,见到小队的身影,一声长笑扬鞭策马便冲了过去。 当年随柳动之翻越断天的一百零二名影伍前辈乃是后辈影伍学子的偶像,建武六期学子早已是耳熟能详,见到威武不凡、意气风发的巴东炜,李捷一声令下,小队齐刷刷下马便拜。 巴东炜一鞭子抽到李捷背上,笑骂道:“不记得行军之中无需跪拜了吗?”语气说辞竟然与柳动之之前对待孙广圣时一般无二。 李捷虽然平时严肃但见到巴东炜却满面微笑:“见到别人也就罢了,见到影伍前辈师兄,见到将军您,知道挨打还是要拜的。” “哈哈。。。都给我滚起来!”巴东炜看着气宇轩昂的师弟师妹们,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小队诸人抬头看着巴东炜也是一脸激动。 谷内到处散养着青麟骏马,巴东炜骑在马上指点介绍,好不得意。进入了山谷南侧山旁小城,众学子看到连排的房舍,房舍后便是一座座马厩,马厩中骏马成群。 巴东炜为小队接风洗尘之后便安排小队住下。明日起,小队便要在西南面山域驻防。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八十五章 发芽开花 小队退下之后,李捷留了下来,叉手道:“将军,这里没有外人,您是师兄,说句不该说的话,您可不要因为是自己人便给我们安排轻生的防务。” 李捷的这声自己人说的微酣的巴东炜十分受用,笑道:“咱影伍什么时候不是承担最艰险的活计?我能让你们好受了?让你们好受了大帅能让我好受?吴师能让我好受?”李捷赶忙陪笑。 巴东炜吃了一口茶道:“本来想明日再告诉你,现在就说了吧。青麟谷防务到真是不重,这谷东北南三面深入我巴地腹地,一向安稳。这西面倒是有些麻烦。”“愿闻其详!请将军明示。”李捷道。 巴东炜道:“正西和西北群山之中乃是苴氏余孽,当年被三戎平了之后便逃到那里,高手不多但人数也不少,我们屡次招降不成,很令人心烦。西南方是濮族,千百年来久居那里,基本上和我们相安无事,但那里闹起饥荒来也少不了忍不住到咱这里来抢马过活,濮族擅长用毒,有的时候也很讨厌。你们就在西南驻防。具体到了防地再让人安排你们。虽然咱们影伍学子不惧死伤,只论值不值得,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你带的这届学子特殊啊!一定要谨慎小心。” 李捷连连点头,用心记下,又与巴东炜聊了许多兴安影伍的事情方才告辞而去。 第二日小队便即出发,历经一日方才到了青麟谷西南边缘。巴东炜亲自将小队送到驻地之内,叮嘱了一番驻防校尉方才离去。 守将虽然没有将小队区别对待,但还是给小队安排了影中靠近中军的位置。房舍有限,各小队仅有两个房间,男女分住。 影伍小队乃是游奕,每日轮流巡逻探查,头先十日各小队都由当地老兵带领,到了十日之后便不在需要老兵带领,每次两小队在西面、西南五十百里范围内巡查。接连两个月风平浪静。影伍小队军规严整,探查细致入微,让守备校尉和手下五百将士刮目相看。 柳散之终于将柳皇心经全部背下。最难背的是那几尺天柳太祖留下的画符文字,耗费了柳散之大部分时间。如果是其他人来背,估计看着这毫无规律可言的画符便早就将之丢到一边去了。吴笛甚至建议可以留下这几尺算了。 但柳散之在背书上的犟劲是他人所不能想象的。柳散之将这些画符文字当作一幅幅画来记,不识音的情况下硬生生将画的形状全部记下。看着在火中熊熊燃烧的心经,吴笛再次惊骇于柳散之背书的执拗。 按照柳皇心经上的抱一经心得,柳散之也尝试再次燃血扩元,没想到效果极佳,气海气元大为增扩,虽然与普通修者仍有差距,但也差距不远了。但柳散之明白与小队中这些妖孽般的同窗来比还差距很大,自己丝毫不能懈怠。 柳散之这些时日一旦有闲便给吴笛、荣城讲授心得,后来把林梅羽和小队诸人也拉了进来,众人根本没想到柳散之会突然说出这么多精妙的见解,纷纷疑惑不已。 柳散之和吴笛当然再次将此推到了师父的身上。后来为了不让众人疑惑,柳散之便将柳皇心经上的五元功法心得率先讲给吴笛听,然后再由吴笛以师傅之名传授给大家。传授过程中,柳散之和吴笛两人自然隐去了六经的名字。 林梅羽按照吴笛所传修炼,效果竟然比自己修炼的厚土经本经功法效果还要更好,受益最大,一个月之后修为见涨,竟然有了突破化神中阶的势头。林梅羽虽然知道柳散之和吴笛两人有事儿瞒着自己,但却并不在意,因为林梅羽颇有信心,无论是什么事情,两人总会在合适的时间告诉自己的。 为了小青的饮食柳散之操碎了心,小家伙不吃肉菜不食五谷,就只吃那浅黄色种子。柳散之整日里琢磨这种子是何物种,如何种植。吴笛等人不通农学,药学也平常,柳散之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将小青的事情告诉了沐青鱼。沐青鱼是柳散之最信任的人之一,不在吴笛之下。沐青鱼听了柳散之在云台上的奇遇和小青的来历也是唏嘘不已,惊叹连连。 沐青鱼不谙农学但对草药种植也是颇有心得,两人仔细思索又反复尝试了不少药材小青仍是不吃。最后两人终于明白,无论如何,身处幼年的小青恐怕就是以这浅黄色种子或者产下这种子的植物果实为食。两人在屋后开辟了一块药园,将少部分种子种了下去,精心看护,心中期待在种子用完之前能够种出来。 转眼间已是过去三个月有余,青麟谷西南向颇为宁静,平日百里之内见不到什么人。小队少年们渐渐习惯了军中训练、巡守枯燥无味的生活。平日里除了军务之外,小队少年们将精力还是主要放在了修炼之上,修为进境颇快。 三个月来柳散之和小队以及吴笛、林梅羽、荣城四人各合练了一次,由于受柳皇心经启发,柳散之对合练之法大为改进,效果颇佳。尤其是小队其他六人收获甚大。 柳散之和沐青鱼将极少一部分淡黄色种植种了下去。种植淡黄色种子的地方正有一处温泉,柳散之为了御寒还着手搭建了草棚,并按照独孤登所传授的方法精心配置了基肥,每日用心打理。 令人惊喜欣慰的是,种子在种下九日之后发出嫩芽,十五日便出了真叶。 按照独孤登培育之法,一般作物、菜蔬和药材过三十日便能渡过幼苗期茁壮成长。苏伍对独孤登的培育之法大为赞叹,并准备在大影推广。 可这幼苗涨势极慢,过了五十日仍是只有几片嫩叶,不到一尺高。柳散之和沐青鱼想了许多办法,调节日晒时长、调控温度湿度,增加了各种肥料但仍然作用不大。眼见着黄色种子被小青吃的越来越少,柳散之一咬牙从包裹黑曜石心的息壤中取下一小块与草木灰和水搅匀浇在田中。 息壤不仅能隔绝黑曜原力,更是培育千万植物药材的至宝。单单只用于隔绝黑曜原力并不会损耗息壤,但培育植物药材则息壤消耗很快。 这一小撮息壤下去,那小小的幼苗显而易见地飞速成长。柳散之大喜,便又向吴笛和林梅羽讨要了息壤。 息壤之力非同凡响,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那植株便长到了将近两尺,植物茎干微生柔毛,绿叶互生,三日前结出花骨朵。昨日开花,花冠纯白,花药灰紫,花萼如杯。 这植物开花后柳散之更加精细,多日来的培育,柳散之发觉此物性喜干爽,浇水必须适度。 这一日小队轮休,柳散之正在田文炽呆在房中共研分雷解体术。分雷解体术对于柳散之燃血扩元有很大的用处,但分雷解体术运用起来又过于凶险。自得到柳皇心经后,柳散之在武皇心得中发现了武皇针对激调气元的想法,虽然寥寥数语,但柳散之大受启发,便把田文炽请过来两人一同参详。 一个多时辰的时间过去,虽然没有找到燃元不解先天气元的途径,但两人至少发现了方向,有了一丝希望。如果能够不爆元而行分雷解体术,那大家的战力将大大提升。 就在两人沉浸在思索之中的时候,房门被推开。柳散之一抬头看见吴笛一身戎装走了进来。 见吴笛满脸兴奋,柳散之问道:“师兄你刚巡守回来?” 吴笛一屁股坐在席上笑道:“是啊!你们猜我们今天遇到了什么?”柳散之和田文炽摇头不语。 吴笛道:“真无趣!告诉你们吧,今天我们遇到了濮族,斗了一番,为兄我斩首两人。” 田文炽惊道:“真的?”小队来到此处三个多月还是第一次有人见到濮族。吴笛得意洋洋道:“那还有假?等着军中对我的嘉奖令吧。” 吴笛将一个袋子丢到地上,起身便走:“这是从濮人那里夺的药材,校尉赏赐给我了,给青鱼吧。反正雪燕炼药也不咋地!”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八十六章 深夜敌袭 金蓉城都督府,柳刚看过一道帛书,转身对身旁一名僚属道:“传令巴东炜,让他命李捷小队三个月后返回金蓉”。僚属得令下去。柳刚自言自语道:“这么快便要返回兴安了?难道有什么事情发生?” 青麟谷小城内将军驻地,巴东炜接到军报,濮人出现在青麟谷守军巡查范围之内。巴东炜眉头一皱,这濮族早被自己打的怕了,两年多没敢过来骚扰,现在出现,应该是寒冬过后余粮不足了吧。。。 呼呼两月过去,李捷小队所在军团驻地西南百余里范围内时不时出现濮族的踪影,前两日更是在五十里外发现近百人游动。濮族虽然一闪就退没有任何动作,但驻军却加强了巡逻戒备。 经过两个月的精心培育,凭借息壤的功效,柳散之所种的植物结出的果实由绿转红,按照柳散之的观察应该是已经成熟了。 不高的植物上结满了紫红色的果实,果实一指半长短,基部微圆,表面光滑细支,质脆多肉。柳散之已经尝过,这果实虽然不如头先的种子味道,但仍是辛辣如灼。 柳散之在果实青绿的时候便摘下给小青食用,小青啄食果实,兴奋的看样子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柳散之大为欣慰,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此果实的辛辣之味独特,比起花椒、生姜、茱萸等起来更加别致。柳散之尝试着将其用做调味的配菜,没成想小队众人在食用过两次之后越发喜欢,竟然欲罢不能。 沐青鱼却关注此果的药性,经过几日研究,沐青鱼发现此果对驱逐寒气,医治泻痢、风湿等有奇效,且作为主药配以其他草药成膏后能医治冻疮。 今日柳散之将晒干的果实全部收起,将果实内的全部种子小心存放起来,心道回到兴安把这种子、果实交给登师,恐怕他会兴奋的几夜睡不着吧?! 正在柳散之忙碌的时候,军营中结合的鼓声传来,柳散之赶忙出去招呼小队诸人整装列队去集合。 “南面烽台传来信报,濮族两千人余人向西南隘口而来,其来意不善,我部即刻下山堵截。十一队留营驻守。出发!”校尉一声令下,五百将士列队下山。 李捷小队正是第十一队。眼见着将有战斗却不能参与,小队少年们个个心中气不平。但大影军规森严,少年们那里敢提出异议? 李捷安排每两小队一组四面驻守,自己则和吴笛小队一同驻守在西部营门。柳散之小队和姜雪欣小队实力较弱,防守东面营门。亥时初刻,巴东炜突然来到营地,柳散之刚忙将李捷请来参见。 原来这些日子不但濮族有动静,就连苴人也蠢蠢欲动。苴人乃是天柳旧族,一向眼高于顶,平时自然不会和濮族同流,这次两方不知怎的竟然不约而同地侵入青麟谷外围百里之内,实属少见。 濮族和苴人人数不少但战力极差,且据间报称苴人和濮族凤毛麟角的一两个归一境高手都呆在驻地没有出来,所以巴东炜对双方同时行动倒是也不怎么担心。但想到李捷小队这几日便要返回金蓉城,为避免什么意外,巴东炜还是轻车简从赶了过来,准备即刻亲自将小队护送回去。 巴东炜见过李捷,让随自己而来的一队人接过了防务,命李捷小队马上休息,第二日随自己返回小城,然后即刻出发去往金蓉。 解散之后,小队诸少年方才开始私下抱怨,在青麟谷呆了差不多半年的时间,除了吴笛和向旭峰小队与濮族交手一次外,其他小队连敌人的影子都没见到。从兴安出发之时期待的军中征战全部化作泡影,少年们只有郁闷地收拾完行装之后休息的休息、修炼的修炼,准备明早出发。 丑时初刻,舒缓的山上弥漫着初春青草和不知名野花的香气。柳散之本已经熟睡,突然感到胸口一疼醒了过来,黑暗中模糊一片,柳散之只看到怀中的小青两颗明亮的眼睛在忽忽直闪。 柳散之在柳超和苏衍轰鸣的鼾声中宠溺地摸了摸小青的背部,轻轻说道:“小青,怎么还不休息?赶紧休息吧!你明天可以继续在我怀里睡觉,我可要赶路的呢!” 柳散之说罢正欲躺好继续睡觉,没成想小青再次啄了柳散之胸口一记,同时用长喙准确地啄在柳散之放在一旁的一个皮袋上。柳散之一向仔细,按照小青啄去的方向,柳散之知道那是自己的杂物袋。 小青为何这么晚了惦记自己的杂物袋?柳散之有些不解,但随即想到这杂物袋中放着小青的七根尾羽。 柳散之不由得大为好奇,小青从来没有这样,今晚究竟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尾羽? 重明冰鸾是精怪志上记载的神鸟,世人几乎都不知道有此鸟的存在,更不要说对其有什么了解了。但小青的感知远超自己柳散之是知道的。见到小青如此,柳散之只好起身点起一盏油灯,把袋子打开掏出了小青的尾羽。 小青叼起一根尾羽便送到柳散之面前,显得有些急不可耐。柳散之拿起尾羽不知所以,小青飞上柳散之肩头,朝着尾羽叫叫,又看向柳散之的嘴。 “你让我把它放在嘴里?”柳散之问道。小青拼命点头。柳散之笑着依言将尾羽放在口中,心道小青今晚怎的如此顽皮? 小青一下子飞到柳散之嘴边,咬破尾羽根部,一股甘冽的汁液流进了柳散之的口中。 就在此时,柳散之突然眉头一皱,失声叫道:“不对!” 柳散之翻下床榻一把将苏衍推醒,低声喝道:“唤醒大超,含上轻灵丹赶紧出门。”柳散之一边说一边已经腾身纵出,拉开房门便飞出去一把推开了千惠四人的房门。 身在军中时刻警觉,柳散之一冲进来千惠四人便已经从榻上弹了起来。看着油灯灯光下嘴中插着一根长长的羽毛,面容三分狰狞、七分惊恐的柳散之。千惠一边以手掩胸,一边道:“队长,你。。。” “快拿轻灵丹含上,提刀出来!”柳散之大叫之后转身而出,千惠此时才意识在军中睡不解衣,自己还穿着内袍。 柳散之召唤太急,小队六人来不及上甲,含着轻灵丹提着影刀便奔了出来。此时柳散之已经提着影刀向一旁的吴笛小队宿处冲去。 就在六人看着柳散之背影发愣的时候,突然各人身躯一颤,纷纷倒下,一道黑影从六人身后显现,如幽灵般闪到柳散之身后,一巴掌扫开如电般冲出来的小青,一指点出,柳散之着指即倒,嘴上还黏着小青的尾羽。 那黑影在黑暗中看向小青飞出的方向颇有一丝犹豫,就在此时房舍之外不远处传来一声断喝:“什么人?!” 那道黑影来不及过去查看小青,闪身不见。 巴东炜陡然出现在小队中央,抬手解开可柳散之等人穴窍,高声喝道:“敌袭!戒备!”说吧寻觅着气息便追了出去。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八十七章 狐面少女 千惠等人穴道一解赶忙跃起与柳散之汇合,此时其他小队众少年已经提刀蜂拥而出。千惠忙道:“队长,到底怎么了?” 柳散之急不可耐,随口道:“五元仙蕴!” 千惠等人倒还罢了,沐青鱼听到“五元仙蕴”四字脑海中犹如被万雷轰击,一股淡淡的梅花香气夹杂在青草和野花的芬芳中陡然在自己的鼻中清晰显现出来! 问枢经上记载,“五元仙蕴”由天仙子、垂壶铃兰等十余种毒花以五五之数炼制而成,,唯有得到制毒人手中的配方,放才能配置解药。所以对于中毒的人来说,相当于根本无药可解。 沐青鱼和师父柳丹殚精竭虑也未能找出克制五元仙蕴的解药,这轻灵丹也只仅仅能延缓五元仙蕴药效的半刻!难道小队要在此处全军覆灭?! 就在沐青鱼愣在当场的转瞬之间,柳散之已经开口大叫:“大家快口含轻。。。”柳散之话没说完,只见其他小队少年已经纷纷倒地、昏迷不醒! 此时营地四面嘈杂声起。两名黑衣人如鬼魅般突然出现,再次将柳散之六人点倒。 柳散之和小队六人面面相觑,在对方的眼中都能看出深深的绝望。 其中一名黑衣人一把将手中提着的巴东炜丢在地上,朝着另外一名黑衣人道:“事不宜迟,你在这里看着,我去收拾外围的守军,把其他人叫进来!”说罢身形消失不见。 外围五十名守军没有中毒?柳散之心中升起一丝希望但随即又消失无踪,以那人制住自己的身手来看,定然在队长李捷之上,至少是抱元高阶。 驻防的守军虽然是巴东炜的亲卫,修为皆在化神以上,且能结黑曜七元阵,但五十人四面分散,极其容易被那人各个击破。更何况即便能缠住那人,营外敌军得信进来,还是。。。 柳散之焦急万分,突然看到在自己手旁的小青尾羽,猛地灵光一现:难道小青早已察觉五元仙蕴?难道小青的尾羽能够解五元仙蕴之毒?定然是了、定然是了! 柳散之心中升起一丝期望,赶忙暗运归一境冲击被封禁的穴窍。 袭击之人显然修为高出自己太多,本来柳散之解开被封禁的穴窍乃是痴人说梦。但归一境功法逆天,柳散之血脉蕴含元炁,以心脉搏动推动精血元炁冲击被封禁的穴窍竟然有所松动,柳散之大喜! 就在此时,柳散之猛地浑身一阵麻痹,全身上下除了双眼一丝一毫都不能动弹。那名黑衣人抬起柳散之的下巴,黑布上的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柳散之片刻,随后站起身来喃喃道:“难道我感知错了?怎的这小子身上还有元炁微动?” 黑衣人摇了摇头,转身走向巴东炜,又在巴东炜身上点了几指,随后向昏倒在吴笛小队身旁的李捷走去。。。 远处喊杀声响起,柳散之绝望到了极点,看着身前的小队六人,眼中不由得湿润起来。突然柳散之看到田文炽身躯轻微地颤动了一下,柳散之赶忙盯向田文炽。 狐面少女向柳散之眨了眨眼睛,眼中充满着不舍却又似饱含着骄傲!小队六人与田文炽在同一列,自然看不到田文炽的目光,柳散之的心猛地一抽,狂喊道:“不要!不要!”但柳散之全身麻痹,又怎么喊得出声? 狐面少女盯着柳散之的双眼,弹指间眼中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柳散之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奔涌而出,皎洁的月光下少女的面庞已经变的模糊不清。。。 分雷解体术!分雷解体术!这爆裂气元,撑破经脉的逆天功法一旦运用第二重,力战之后修者必死! 那名黑衣人极为谨慎,抬手封闭了李捷几处穴窍,转头便在李捷身旁的崔博身上点了两下,随即走向吴笛。。。 黑衣人手指距离吴笛身躯不到一尺,猛然间一惊,扭转身躯向一侧急闪! 一道凌冽的刀气在洁白的月光下从天而落,刀气中蕴含雷丝,一往无前! “断天!”一道清脆的声音传入黑衣人的耳中,黑衣人根本没有想到此处还有抱元境的修者,惊异之下身形疾退。当黑衣人抬头看到青丝飘舞、七窍鲜血奔涌而出的田文炽的时候更是惊骇不已。此女修为不过化神初阶,怎的自解被封穴窍,修为还转眼涨了一个大境界? 田文炽气势如潮般飞涨,影刀点地,身躯再次高高飞起,“断天!”直劈而下。田文炽三式断天连绵不绝,气势已经到了极点!那黑衣人错愕之间不明所以,谨慎之下连连后退,暂避锋芒。 小队诸人穴窍被封,经脉被阻断但气元尚能运转。分雷解体术正是以爆裂气元将先天元气凝入气海元炁瞬间增扩经脉外放元炁。自然田文炽磅礴的元炁能够一瞬间冲破被封禁的穴窍。当然也有头先离开的那个黑衣人不知因何封闭穴窍时用力不深的缘故。 田文炽虽然娇憨,但身为建武六期学子岂是庸碌之辈?田文炽知道自己即便是提升了一个大境界,也未必是这个黑衣人的对手,所以一上来便是断天三连斩,断天最重气势,田文炽的本意就是以气势逼退敌人,尽可能拖延时间。柳散之虽然再次被点了穴窍,但田文炽对柳散之发自内心的信任,期待着奇迹的出现。毕竟队长做了那么多神奇的事情了啦!即便是救不下众人,那自己了是尽力了吧!田文炽心中想道。 七窍中的鲜血奔涌不止,血珠四溅飞在空中,田文炽终于忍住没有回望,挺刀便是叠动不休。田文炽不知道的是,身后倒地的苏衍等人已经渐渐开始陷入了昏迷。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待柳散之眼中的泪水跌落,田文炽已经攻向黑衣人五招。黑衣人显然已经看出田文炽修为仅此而已,手中长剑挥舞硬撼田文炽。田文炽毫不防守,影刀八式大开大合全然不顾自身。 柳散之周身被封丝毫不能动弹,尤其是那黑衣人方才出手给了自己气海上一记,此时七海仍然在翻滚不停。看着田文炽奋不顾身鲜血四溅,柳散之眼眶都快要撑破! 就在此时,小青蹒跚着出现在了柳散之的眼前,小青前胸沾染着鲜血,鲜血泛着明蓝之色。柳散之虽然心痛小青但顾不上怜惜,眼光一转再次看向田文炽和黑衣人。 黑衣人显然修为超过分雷解体后的田文炽不止两阶,一剑快过一剑,剑芒在田文炽身上留下道道伤痕。 猛然间柳散之头顶穴窍一股冰寒之气犹如针刺般袭来,那冰刺进入柳散之顶门瞬间分化万千,刺骨的寒气如刀般剐蹭柳散之经脉,柳散之僵冷的身躯剧烈颤动,一瞬间那万千尖刺竟然将柳散之被封禁的穴窍全部冲开。 柳散之身体一松猛地弹起,不及去拿丢落一旁的影刀,拔出腰间片刻不离身的黑色脉匙刃便向田文炽和黑衣人冲去。柳散之一边冲一边将另一手上的尾羽丢向小青,黑刀一指,口中大喝道:“小青,快救那人!” 柳散之指向的正是巴东炜。柳散之心中知道即便加上运用了分雷解体术的自己,恐怕也对付不了眼前的黑衣人,更何况还有一个更厉害的黑衣人存在。柳散之却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小青已经是油尽灯枯。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八十八章 冷月无声 柳散之一边冲,一边以分雷解体术爆元。此时柳散之已经顾不上许多! 柳散之全力分雷解体,但却惊异地发现,自己的气元被极大撑开,气元八色瞬间各个分明,但以中间的金色为核心竟然形成了平衡,如七元结界般任自己如何用力都无法撼动。 这是怎么回事儿?以前不是这样啊!柳散之不知道,自从得了柳皇心经后,自己参研历代柳皇的心得,不但修炼进境极快,而且抱一经功法更加圆通,虽然扩元仍需燃血,但气元的七属性之间的差距已经微乎其微,相互牵引凝实无比。 柳散之现在先天气元的强度已经远远超过了自身元炁力道,又怎能是现在的自己所能撼动? 柳散之毫无办法,只有咬牙冲了上去。转眼来到两人近前,柳散之一招伍刀拔刀式,团身冲向两人中央。 拔刀式犹如羚羊挂角不着边际,从匪夷所思的角度插向黑衣人。柳散之起身之时黑衣人便已经注意到,虽然柳散之修为看不上眼,但又有一人冲破穴窍封禁却让黑衣人心中大为惊骇,心道这些年纪不大的兵士到底是什么来历?修为之高远远超出年纪,且武技身法又如此诡异!黑衣人暗暗想到本族恐怕此次招来了不能招惹的对手,心中不由对头先那名黑衣人心生怨怼。 心中思绪万千,黑衣人手上却没有稍缓,柳散之刀法虽然玄妙但在全神贯注的黑衣人眼里还是慢了,那黑衣人一剑荡开田文炽影刀,长剑反撩扫向黑刀。 当的一声,黑刀没有如黑衣人所想的般从柳散之手中脱手而出,黑衣人自己的长剑却应声而断!黑衣人大骇之下猛然身躯一扭,黑刀从黑衣人腰间划过。 自己的护体元炁被破?!这、这是什么刀? 柳散之大为遗憾,如果自己力道再大一些,没有被黑衣人荡开黑刀,那么黑刀必然刺穿黑衣人小腹。 少男、少女令黑衣人吃惊连连,竟然被逼迫的有些手忙脚乱。柳散之和田文炽乃是小队的风雷二翼,配合之默契更在其他人之上。田文炽影刀劈削砍刺,柳散之黑刀在田文炽影刀缝隙间如游鱼般灵动四方,踪迹飘忽。 黑衣人毕竟修为高深,经验老道,片刻间便定下心神稳住阵脚,虽然用的是断剑,但剑芒飞舞,立时压得两人透不过气来。田文炽浑身鲜血已经看不出哪里受伤,柳散之左肩、左肋吃了两道剑芒,虽然内甲在身没有流血,但肋骨却已被击断了一根。 此时四面喊杀之声已将泯灭,另外一名黑衣人感知到了此处战况,大惊之下飞身前来。柳散之和田文炽状若疯魔,眼中除了对面黑衣人之外别无他物。 田文炽脚步已然踉跄,经脉元炁飞速消散,失血过多之下已是眼前开始模糊。没有田文炽的配合,柳散之根本撑不过那对面黑衣人三合。黑衣人瞄准田文炽一个破绽,剑气直冲柳散之前胸,柳散之应声口喷鲜血倒飞出去。紧接着黑衣人转身一剑向摇摇欲坠的田文炽劈去。 “呔!”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声断喝饱含着惊怒声震山巅,在四面山谷中远远传荡,山上飞鸟被惊得四面飞起。一道如山的身影在月光下将与柳散之、田文炽对战的黑衣人完全笼罩。 饱含怨恨的一刀从天而降落,“断天!”其势有若焚天烈火砸落下来,其焰熊熊直有扫荡一切之势。 五十丈外飞纵过来的另一个黑衣人陡然将身法运用到极致,笔直冲了过来。可一切都晚了!刀芒狠狠劈砍在对战黑衣人的头颅之上,那人被一刀劈为两断! 来人正是巴东炜。巴东炜身中五元仙蕴之毒,又被封印了十余处穴窍,在意识尚有一丝清醒的时候便心中一片死灰。 昏迷之中巴东炜突然感觉嘴中有一股汁液渗入,意识渐渐恢复的同时感到到身上一阵巨寒,连自己这归一一重修者竟然有些承受不住。身体猛地打了几个寒颤,惊奇的巴东炜才发现自己被封印的穴窍已然解开,而自己身前躺倒着一个巴掌大的小鸟。 这才有了巴东炜的一怒拔刀,手刃黑衣人! 那黑衣人初入抱元巅峰,按道理不可能被巴东炜一刀得手,但黑衣人被接连二三的不可思议之事所惊,再加上放倒柳散之二人之后有些放松。巴东炜无声起刀,决然奋力一击,方才得手。 对面飞来的黑衣人隐藏在黑布后的脸上阴沉如水,心道还有机会,只要自己拖住巴东炜,手下之人仍有可能将这小队人带走。 黑衣人长剑出鞘疾刺巴东炜。巴东炜不急不慌一式撩云荡开黑衣人的长剑,左手一甩一物冲天而起,正是那被斩黑衣人手中的断剑。断剑带着团团火气冲天而起,撕裂天空之声远远传去。 “不好!”黑衣人一剑递出绕过巴东炜便冲向柳散之二人。巴东炜岂能让他得手? 巴东炜撩云风掩月明,将柳散之和田文炽笼罩。那黑衣人却没有冲向二人,抬剑一挥斩下倒毙黑衣人的两半头颅,随后一剑将两半头颅串在剑上飞身便退,口中长啸远远传了出去。 “要逃!给我留下!”巴东炜感知到从军营西面过来的三四十人飞身而退,飞身便向那黑衣人追去。 柳散之胸下肋骨又断了两根,疼痛不止几乎不能起身。强忍着疼痛,柳散之爬到身旁仰天倒地的田文炽身旁,田文炽口鼻中鲜血还在缓缓流出,气若游丝! 柳散之眼泪顿时再次奔涌而出,强撑着坐直,将田文炽抱在了自己的怀中:“小文、小文,你醒醒!不许睡!不许睡!” 田文炽双目紧闭无声无息,柳散之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小文,我命令你醒过来!给送醒过来!”自阿娘闭目在自己面前之后,柳散之虽然时有心伤,泪流不止,但却从未如今日般如此嚎啕。 两年多以来,小队诸人朝夕相处,彼此无间,柳散之早已经把怀中这个最为年幼、身世与自己相仿的狐面少女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田文炽分雷解体回天乏术,柳散之自是了然,但自己怎么承受得了再次失去亲人的痛楚? 柳散之怀抱田文炽,将少女的头颅紧紧地贴在了自己的胸前。柳散之万念俱灰木然看了一眼天空,一丝乌云压月,似乎皎洁的明月也不愿见到这痛彻人心的离殇! 歌声悠悠响起:“薄幕余辉花万重,碧水清波透我影。。。”歌声清丽,正来自怀中的少女。柳散之猛地低头,只见少女微张的双目朦胧地看向天际,那一轮明月再次露出了面容。 “小、小文!”柳散之惊喜地哽咽道。 “。。。君心千钧伴奴侧,奴心随君万里征。。。”怀中的少女歌声断续不绝,柳散之泪如滂沱,滴滴跌落在少女面上。眼泪冲开鲜血,露出了少女如玉般的容颜。 “。。。抬首放歌送君去,不教泪颜对长庚。”最后一句歌声凄婉欲绝,但柳散之能够听出歌中所带着喜悦和欣慰。 柳散之怀中少女艰难地向抬起手臂却怎么也抬不动,柳散之赶忙将田文炽的小手抓起,沿着少女的目光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少女手指轻扫,似乎想擦去柳散之脸上的泪痕。 “散。。。散之兄,不哭!小文好欢。。。欢喜,小文有用了!”少女挣扎着说道。柳散之忙道:“小文,快别说了,我马上给你救治!马上!”柳散之岂能不知田文炽气元、经脉爆裂,五脏六腑破损,已经是回天乏术。。。 “不、不要!小文知道自己要走了,阿爷阿娘都是这么走的!”田文炽面泛红潮,说话也显流利,正是回光返照之态。 “散之兄你快救衍大兄他们!小文再也不能陪着衍大兄了!”田文炽脸上红潮更甚,柳散之自知已然无能为力,只得流泪点头,随即摇头不止。 “散之兄,记得把我带回兴安家中看看,已经好久没有回家了。。。”少女安详地在柳散之怀中闭上了双眼,犹如入睡一般。 冷月无声!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八十九章 今仇今报 柳散之脑海中一片空白,嘴大大张开,双目瞬间失去了全部神采。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断喝传来。柳散之猛然被惊醒,只见身旁四处火把,人流涌动,有人正从自己怀中想接过田文炽。柳散之大喝道:“谁也不许动她!”柳散之紧紧抱着田文炽,犹如当年怀抱着母亲一般。 一股火热元炁冲入柳散之脑海,柳散之周身舒坦、元神一亮。“唉!散之,是我!放下吧,还有其他人等着你救治!”巴东炜的声音传来。巴东炜知道,自己对中毒情况一无所知,现在唯有柳散之才可能救治众人。 柳散之猛然惊醒,是啊!师兄、梅羽他们中了五元仙蕴还在昏迷之中,方才那股梅香正是五元仙蕴两药混合发出,虽然不如三药相合那么严重,但如果一旦时间久了,即便是能救活众人,大家修为也会降低一个大境界的! “多久了?”柳散之来不及客套,冲口问道。“半刻不到!”巴东炜语气中也带着焦躁。 柳散之将怀中的田文炽往巴东炜手上一推,不顾疼痛起身便跑。“好生待她!”柳散之一边跑一边说道。 柳散之从房中袋子中取出六根小青的尾羽一边往外跑一边看,尾羽根部饱满,柳散之拔出黑刀轻轻割开一根尾羽根部,一道清凉如玉的汁液洒了出来,柳散之赶忙用手指按住。 兵士们已经将小队众人一字排开放在地上,显然是受了巴东炜的指令没有将众人移送到屋内或者院子中。 此处距离院子有一定距离,并无梅香。柳散之也不思量率先将搬开李捷的嘴,将汁液滴入李捷口中。 巴东炜抱着田文炽,示意众军提前将众人的口撑开,柳散之将尾羽根部一一割开。尾羽有限汁液不多,柳散之命兵士在每人口中滴上一滴,然后反复滴入,直到汁液用完未止。 柳散之自然知道小青尾羽汁液的珍贵,但为了救众人,用光了又算什么?汁液全部灌入了众人的口中,柳散之屏住呼吸和巴东炜以及四面的军士紧张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众人,终于见到严卉的身躯颤动了一下。除了自己之外,严卉修为在小队中最低。 接连二三地众人身躯都开始颤动,柳散之知道应该是汁液见效,不禁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柳散之放下心来身体一塌,断裂肋骨猛然的一痛让柳散之突然想起什么,抬眼看去,小青正躺在不远处,生死不知!一只看似普通的小鸟,当然没有引起忙碌的兵士们注意。 柳散之的心悬到了喉咙处,挣扎着走过去捧起了娇小的小青,感觉到小青胸口的跳动,柳散之方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同时心中一阵阵内疚。小青如初生的婴儿,认自己为父为兄,自己怎么此时才想到她? 小青受归一一重高手正面一击竟然没有立时毙命,但伤势之重可想而知。柳散之赶忙捏了捏小青全身,竟然筋骨未断?!柳散之来不及惊讶好奇,一门心思想着如何给小青疗伤,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施为。 猛然间柳散之想到自己和小青的血脉联系,赶忙抬头四顾,见巴东炜已经走开,没人注意自己,便偷偷咬破手指放到小青嘴边,暗运元炁催动精血,一滴滴度入小青的长喙之中。 果然有用!小青小小的头颅转动着,明亮的眼睛缓缓睁开看向柳散之,紧接着低头缩在柳散之的手里睡去,柳散之感觉道小青气息平稳了许多,放心下来,小心将小青送到了自己的怀中。 小青入怀,碰到柳散之断裂的肋骨,柳散之疼得直冒冷汗。 巴东炜虽然不知道众人所中的是什么毒药,但这毒物毒性之猛烈奇特确实平生所仅见,想起来一阵后怕同时也时分好奇,这时见小队诸人都有了复苏的迹象,心中稍微安定便向柳散之询问。 柳散之告诉巴东炜了巴东炜五元仙蕴极其毒性后果,至于自己救治巴东炜和大家所用的小青尾羽,柳散之则推说是偶然得自南疆云云。巴东炜惊叹于五元仙蕴,也没有深问柳散之当时是如何救治自己的。 此时李捷率先醒来。李捷被封印的穴窍早已被巴东炜解开,醒来之后焦虑地四处查看小队诸人,然后便询问巴东炜和柳散之情况。当看到田文炽,坚毅如李捷也是滴落了两滴眼泪。 向旭峰、吴笛、林梅羽,一个个影伍少年纷纷醒来起身,还没有来得及询问情况,便看到看到李捷怀将田文炽抱在怀中,一个个眼中含泪,悲伤不已。自入影伍成队以来,大家心中都知道终有一日会面临生离死别,可、可为什么是小文?!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苏伍教导的弟子从来不会矫情。大祭酒说过,伤心极处,放声痛哭便是! 就在此时,众人却听到巴东炜沉声道:“还有一人!”小队众人猛然转身,见巴东炜身前一人挺直不动,正是崔博! 李捷一纵身过来半跪抓起崔博的右腕,猛地心中一沉。崔博已经脉搏全无,手腕冰冷,显然已经毙命多时! “心脉毒气浓郁,没救了!”巴东炜叹道。 柳散之猛然想起当时的情景,那毙命的黑衣人为保万一曾点了三人的穴窍,崔博正在其中。巴东炜、李捷功力深厚、元炁凝实一时无碍,但崔博修为仅为化神初阶,穴窍被点中后血脉不通,应该是五元仙蕴的毒气被阻隔不能流入七海,反而倒攻心脉。。。 柳散之一阵心悸,如果当时小队众人没有服用轻灵丹,如果没有小文暴起而黑衣人点了吴笛穴窍,柳散之不敢再想。 此时柳散之小队其他五人已经将躺倒在地的田文炽团团围住。田文炽年幼天真,性格柔顺可亲,与其他小队少女也都是相处甚笃。雷颖鸣、杨雪燕等女在看过崔博之后又围向田文炽。。。 千惠、沐青鱼、灵西的心犹如被撕裂,哭的已经直不起身来。柳超泪流满面,厚厚的嘴唇一开一合,喃喃地不知道说着什么。 苏衍抱起了田文炽,眼中早已没有眼泪:“小蚊子,咱们回家!衍大兄以后再也不会不理你了。。。”这个自己一直逃避、打击但始终纠缠在自己身边的跟屁虫,这个命中注定将成为自己未来妻子的小狐狸,怎么就不说话了? 柳散之半跪在小队诸人身后,脑海一片混沌仍是不能接受这残酷的现实。巴东炜、李捷影伍出身,自是深知影伍学子之间的情谊,两人看着两圈人,心道让孩子们再哭一阵吧。。。 就在此时,一人出现在柳散之的面前,一把抓住柳散之胸前衣襟将柳散之拉了起来。来人正是吴笛。 “啪啪”两记重重的耳光打在柳散之脸上。柳散之脸上火辣,愣愣地看着吴笛。吴笛脸上的泪痕犹在,目光却狰狞可怖。 “妈的!你怎么管小队的?!难道他妈的哭到天明?赶紧给老子把人都叫起来!”吴笛恶狠狠地说道。柳散之一脸懵懂。 吴笛一脚将声旁半跪着的荣城踹了个跟头,继续道:“老师怎么说的?!老师怎么说的?!今日仇今日报!记不记得?”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九十章 飞袭羊峰 柳散之当然记得,不过老师还有下半句:“实力不济,立即远遁,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吴笛却是没有说。 柳散之愣愣点头,爬起来的荣城一脸懵懂,身周的少年们也投来了惊奇的目光。 吴笛不理众人,放开柳散之来到巴东炜面前便拜了下去:“将军,吴笛有事禀报!”吴笛乃是越级报事,本不合军规,但在此情况下巴东炜却没有责怪,沉声道“讲!” 吴笛朝着巴东炜身旁的李捷一叉手:“队长,请恕吴笛逾矩!”“无妨!”李捷也想听听吴笛说什么。 吴笛并未起身,开口道:“方才我看过那名被杀的黑衣人,看不出其身份何处。想来将军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吧?!” 巴东炜没想到吴笛有此一说,点头道:“正是!这次敌人偷袭不知来自何方,行事缜密狠毒,我都着了道。” 吴笛继续道:“将军,不管此人来自何处,但苴人和濮族与袭击我们的人是一伙的,这没有什么问题吧?!” 巴东炜道:“正是!” 吴笛叩首道:“吴笛建议,请将军下令即刻攻袭羊峰关!” “什么?”巴东炜脸色大变!“你胡言乱语什么?!来人,给我拖下去抽三十,不十五鞭子!”巴东炜怒道。 羊峰关在青麟谷正西三百里处,是扼守大影巴地和苴人都城锡兰城之间的要冲。破羊峰关则可俯视锡兰,苴人指日可破。苴人在羊峰关驻兵两万,相当于苴人全国四成的兵力,且羊峰关守将是苴人仅有的两名归一境一重高手中的一位。 苴人虽然对于大影来说只是疥癣之疾不足挂齿,但苴人一向与濮族同仇敌忾共抗大影,且与东部大庸、南夷勾和。柳刚数次想倾力灭了苴人和濮族。但每次都会招来大庸和南夷的骚扰使柳刚不得脱身。 巴东炜扼守青麟谷,自然知道仅凭借青麟谷军力根本无法拿下羊峰关。恐怕自己大军还未走出百里,羊峰关便已经会得信戒备了。吴笛这个建议简直是无稽之谈,扰乱军心! 此时小队诸人渐渐围了上来,吴笛不慌不忙道:“将军,我等知道一条秘径,此时出发,以我小队脚程,明日辰时之前便能抵达羊峰关西南山下!” “什么?”巴东炜开口惊道,随即抬手制止了冲上来的两名兵士。 “散之、梅羽过来!”吴笛转头道。柳散之和林梅羽早已在一旁,赶忙过来单膝跪下。 “起来说话!”巴东炜道。 “梅羽,你将老师布置给我们羊峰关的课业禀告将军!”吴笛道。 林梅羽冰雪聪慧,自然已经知道吴笛的心意,忙叉手道:“将军。原本羊峰关南北两座高峰犹如羊角不可攀登,只能从正面硬攻。去年我们曾深研地形,我师兄发现一条秘径。前些日子我们探查过,由此路径稍稍向南五十里然后笔直向西北,一日一夜之内便到。” 苏伍喜欢给弟子布置攻防课业,这羊峰关是拿下苴人的关键,自然也在课业之内。本来四人也是对羊峰关的地势大感头疼无计可施,但柳散之却从今水经补遗中找到了一条秘径方才解决了问题,吴笛和林梅羽大喜。众人攻防课业较多,后来也没有再次研讨。 “拿舆图来!”巴东炜话一开口方才意识到司马没来,不禁气恼。 “将军,据早间的军报,苴人和濮族差不多各派了两千余人过来。苴人定然来自羊峰关,这两千人定然一路提防回撤。羊峰关内必然防备力量削弱,如果我们以五千兵力即刻出发,定能在那两千人谍报返还之前赶到羊峰关。到时候一队奇兵乘其不备自南犄角山下落直入城内打开东南侧大门,那么。。。” 吴笛一字一句讲计划娓娓道来,巴东炜初时眉头紧皱,渐渐地面色舒缓,眼光变得越发坚毅。 巴东炜影伍出身,影伍奇兵之道深入骨髓,更曾在当年随柳动之翻越过断天,冒险不在话下。吴笛一番话勾起了巴东炜蠢蠢欲动的心。 “千军安危就落在你们几个人的身上,敢立军令状否?”巴东炜道。 吴笛瞥了一眼柳散之,柳散之目光坚毅,单膝跪下,吴笛和林梅羽也一同下跪,齐声道:“敢!” “好!”巴东炜看了看李捷,李捷连忙跪下,显然是对三人有信心。 “传令!西南十三营,每营即刻游奕西出探查五十里,等下我如果在路上见到一个生人,巡查小队全部斩首!” “传令,十三营各留十人守营,其余主力向此处集结,半个时辰未到,满营斩首。” “令,飞鹰传书大营,命求长史帅大营九成精锐即刻出发压向濮人,累死多少人马我不管,必须在明日申时之前给我赶到我方与濮、苴最近的交界之处,否则让他提头见我。” “令,飞鹰传书金蓉城禀告大将军,说我部明日拿下羊峰关,最多能守关两个月,不、三个月,请他亲率领大军来援!告诉他,拿下苴人、濮族在此一举!” “整饬部队,西出山下集合!”巴东炜喝道。本营校尉领命便去。场中只剩下巴东炜和李捷小队。 巴东炜看了看小队诸人,沉声道:“不用我说你们也看的出来,恐怕此次敌方布置如此精密的偷袭,目的就是你们了。你们是就留下他们三人返回金蓉,还是随我一同出征?” 众少年面容坚毅目光喷火却不发一言,李捷挺身而出叉手道:“愿随将军出征!” “哈哈,那便耽误你们返回兴安的行程了!到时候大祭酒怪罪下来,你们要替我说项才是!”巴东炜大手一挥,小队众人右拳捶胸转身而去。 小心翼翼尝试之后,小队发现屋中的梅花之气早已消散,赶忙进屋。柳散之六人看着安详的田文炽,以往种种历历在目浮现在眼前,都是一阵恍惚。 柳散之脸上还火辣辣地疼着,咬了咬牙道:“赶快准备!”三女依依不舍转身而去,柳超和柳散之两人收拾甲胄,苏衍仍看着躺在榻上的少女。 柳散之心中不忍道:“大衍,小文走时提到你了,她说可惜不能陪伴与你,让我们送她回家!” 木然的苏衍泣不成声。柳散之终于爆发,喝道:“别他、别他阿娘的愣着了,给我拿起刀,要么给小文报仇,要么、要么随她去便是!” 柳超惊讶地看着柳散之,队长几曾暴怒如此?连脏话都说出来了?! 苏衍没有回答,狠狠地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转身便去收拾行装,没有再向田文炽看上一眼。 整装完毕,李捷来到房中,看了看榻上的少女,沉声道:“我已经安排好了,等阵会有人暂时收殓小文和小博,如果我们能平安回来,便带他们一同回兴安!”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九十一章 孤注一掷 站在队列前方,柳散之的肋骨还隐隐作痛,方才沐青鱼已经给柳散之细细正骨包扎,除了其他补血丹药之外,沐青鱼还给柳散之擦上了自己新培育出来的飞萤蛊,这飞萤蛊来自蛊经,是用沐青鱼在沼泽中休息时小心收集的十七种萤虫培育而成,萤虫收集不难但培育方法奇特,到如今方才成型,对凝骨有奇效。 山下,十三营主力已经集结完毕,人数不到五千。十三营营主修为不一但皆为抱元境高手。营主们过来参见巴东炜。 巴东炜没有废话,传令道:“令,李捷为前军子将,节制洪州营、宛留营。。。”巴东炜安排完毕,便翻身上马,众军拍马出发。 青麟谷西面五十里是舒缓的山地,沿着山谷大队疾奔,在天色还未亮的时候便见到前方黑重重的高山。巴东炜按照柳散之所指在一处高山前下马。 “将军,此处我们便要下马翻山了。翻过此山向南五里有一处橘沟,我们从哪里再向西”。柳散之道。 巴东炜眉头一皱。那条橘沟自己知道,两侧高山上橘树茂密,山林中人迹罕至那条沟中积存了不知多少年的烂橘,臭气熏天无人敢进,没成想柳散之、吴笛等人的路径便在那里。 天萌萌亮时橘山已经远远看到,臭气迎面袭来中人作呕。绵延的大队人人都用布条塞住了鼻孔。柳散之小队有特制香丸,给了两粒巴东炜。巴东炜虽然归一一重可以长时闭气,但也不欲耗费元炁,便将香丸塞到鼻孔之中。没成想香丸入鼻顿时臭味消失,一股清香渗入心脾,巴东炜精神为之一爽。 山谷口处厚厚的烂橘层层叠叠不断向外渗出黑黢黢恶臭的水流。柳散之和吴笛、林梅羽上前在两侧仔细查看之后,指着崖壁上斜生的橘树道:“将军,我们沿着树根而上,我们领队,大家紧紧跟上。” 山谷岩壁陡峭,对于巴东炜和诸抱元境的子将、营主们自然算不得什么,但对普通兵士便是奇险。 巴东炜腾身跃上崖壁道:“你引路,我在上面看着。”柳散之攀上一株横生的橘树便向上沿着橘树走去,速度却是不慢,小队紧紧跟上。 巴东炜和李捷拉开距离,在队伍头顶上面三丈处小心看护。柳散之忽上忽下,在崖壁上的轨迹毫无规律,但看的久了,巴东炜发现柳散之脚下所踩的根根橘树之间的间距都在三尺左右,橘树大多粗壮,显然是长了许久。两根橘树之间超过三尺的比比皆是,但应该三尺左右距离上都曾经长过树木。一旦两树之间的距离远了,柳散之总能找到前面突出的一块岩石用手攀着过去。 巴东炜仔细看那岩石,果然似乎有穿凿过的痕迹,只不过应该是年代久远,辨识起来很难了。巴东炜大为惊奇,心道是什么人在此处大耗精力财力开凿此路径?柳散之等人又从何得知的? 想起在营地时柳散之不知道用何种方法救了自己,那道刺骨的寒气、奇幻的禽鸟尾羽、倒毙的小鸟,都让巴东炜对柳散之越发好奇。但想到柳散之是大帅的弟子,巴东炜又有些释然。 长长的队伍在崖壁上穿行。不时有人跌落,有些被上面的抱元境校尉迅速拉起,有些则跌入谷中,转眼被下面的烂橘吞没。抱元境修者毕竟太少,也只能望而兴叹。 终于,在艰难前行了两个多时辰之后柳散之率先出了山谷,由于有李捷一路协助,柳散之受伤之下并未耽误脚程。看着后面陆续下来的小队诸人,柳散之擦了擦头上的汗,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整个大队将近五千人,自柳散之双脚落地,又过了近一个时辰方才全部落地,各队清点人数,仅此一处便折损了三百余人! 巴东炜、李捷、柳散之和赶过来的吴笛、林梅羽碰面。巴东炜道:“接下来怎么走?” 柳散之指着前面的山峰道:“将军,前面三座山,山势虽然陡峭但都有路径,并不难走,只是。。。” 巴东炜果断道:“不要谈以后,现在先翻过这三座山!” 柳散之身上有伤,李捷便不由分说让苏衍和柳超用担子抬着柳散之过山,让吴笛带路。 山上林木茫茫,灌木丛生,看不出路径,吴笛带领大队向北走出一里,沿着一条细小的山溪向上攀登,越向山上,山势越是陡峭。吴笛小心谨慎一面探查,一面用影刀砍开灌木前行。又过去三个时辰,终于翻过两座高山登上了第三座山的山顶。 已是黄昏天色渐暗,巴东炜站在山顶向西一看,前面山峦起伏重重叠叠,前面不知道还有多少路要走。向下一看,巴东炜大吃一惊,此山西面是笔直而下的绝壁,以自己归一高手的目力都看不清山下是什么样子。这、这要如何下山?巴东炜不由得气冲顶门。 “将军,我们便在此处用饭补充体力吧,下面路程较难。”吴笛的话音传来。 “难?难?何止是难?此处除了我能下去,还有谁能?”巴东炜急道。 见巴东炜着急,刚从担子上下来的柳散之走过来叉手道:“将军,您跟我来!” 山顶上十分广阔,巴东炜和李捷随着柳散之走了一刻方才来到一处向外突出的巨石之前。四面空无一物,下面山壁更为陡峭,就在巴东炜欲发作的一瞬间。柳散之爬上巨石,指着下面道:“将军您看!” 巴东炜顺着柳散之的手一看,在大石之下的极远的山壁上,有一条笔直向下的黑线,如果不是巴东炜目力奇佳根本看不到。 柳散之笑道:“将军,这大石下面是一条笔直向下的半开直道。外窄内宽,我们可以半开手脚撑着山壁滑下去。现在一是要大家补充元炁体力,二是最好敲落这块巨石,通道便能显露出来,这样我们便不用放绳索下去荡进通道了。那样不但耗费时间,没有修为的人也难。。。” 柳散之话还没有说完,巴东炜已经把柳散之拉下大石。双掌一推,澎湃的元炁狠狠地击打在大石根部,石屑石块四散而去。巴东炜出掌不停,一连五掌下去,大石轰然飞落,一条内宽外窄仅容一人的裂缝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裂缝仅容一人勉强进去,向外的口子极窄,进入裂缝之后只会下滑,根本不会被甩出裂缝。 巴东炜大喜:“天助我大影!如果这是最后一关,那么我们过去之后,便是苴人灭亡之时!”李捷也是满面欢喜,两人却没有看到柳散之悄悄地擦了擦头上的汗珠。 用过饭之后,巴东炜又传令部众多休息了半刻方才出发,此次下滑由另外一名子将带队。巴东炜和李捷小队落在了后面。 四千多人一一下落,深夜之时轮到了小队。李捷第一个,吴笛跟上,柳散之有伤落在最后,身后有巴东炜在,不用担心柳散之出现差池。 柳散之距离巴东炜不远快速下滑,只觉得上面灰粉纷纷落下,抬头一看,之间巴东炜双脚撑着裂缝下滑,双掌左右挥舞,裂缝外部的石壁纷纷化为齑粉随风而散。柳散之初时一惊,这不是自绝后路吗?仔细一想方才明白了巴东炜孤注一掷的决心。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九十二章 摸进帅府 所有人全部下山,已至丑时。距离天明还有两个半时辰的时间,时不我待,虽然山谷平坦易于穿行,但巴东炜仍然不敢懈怠。此次前来的虽然都是青麟谷精兵,但大多数已经疲惫不堪,还有不少在攀山落崖的时候受了伤。 巴东炜命六百余名伤者在后面缓缓跟上,率领三千多人马不停蹄出发。巴东炜本想让受了伤的柳散之也停下,但柳散之跪地坚辞不受,巴东炜也没有坚持。 终于在卯前两刻来到了南犄角山西南侧山下。从此处向西偏北绕过南犄角山便是羊峰关后门,向东则能到羊峰关南门。 一路之上巴东炜与诸将及吴笛等人商议,早已经心有定计。十三名营主加上李捷分为两队,与李捷小队一同随巴东炜迅速潜行到了南犄角山的崖壁之下。南北两座犄角山在羊峰关的西面侧后方,陡峭险峻,普通抱元境的修者攀爬起来都十分艰难。 巴东炜和李捷各自身上背了一大捆绳索,在众人的注视下悄无声息地攀爬了上去,过了不多一阵绳索垂了下来,十三名校尉营主和小队诸人一次而上。上到山壁的七分之一位置,个人纷纷取出随身携带的凿子小心塞入可以找到的岩缝,将自己挂在石壁之上。如此连番数次,距离山顶已经只有百丈。 巴东炜听着身下诸人呼吸均匀,元炁稳固,心中不由得一阵骄傲,也只有咱影伍才能培养出如此卓绝的军人! 巴东炜独自向上爬去,已经能隐隐看到山顶上的火光。众少年初次逢此大战,不由的都略微有些紧张。时间一点点过去,李捷和另外一名子将手中的绳索突然一紧,两人赶忙向上攀登而去。 转眼六十三人攀上悬崖,只见火光中不大的峰顶烽楼上横七竖八地倒毙着二十余名军士。巴东炜换上苴人衣甲施施然坐在一个木榻之上。 巴东炜道:“检查军械,换装!”巴东炜向吴笛道:“果然不出你所料,苴人袭击我方的部属肯定还没有回来,否则此处再增派几十个高阶的军士,我肯定无法无声无息得手。” 吴笛笑道:“那还是因为将军您修为高深啊!”巴东炜一笑,心道小子会说话,此处黑曜石如此之多,如果再多两队人,自己万一漏了个把示警,那下面苴人冲上来可就有些难办了。 李捷和十四名校尉已经换上了从地上苴人身上扒下来的衣甲。向旭峰、林飞鸿小队警戒。巴东炜沉声对众人道:“按照原计划办!” 诸人立时行动,李捷一队七名抱元境校尉,走下烽楼向南门潜去,力求打开城门并据守一刻,将三千士卒放进城内。另外一名子将带领的七人的目标是城东苴人大营,将在南门拿下的同时潜入大营引起混乱,狙杀将领。 而巴东炜将带着补充了两名旅帅的李捷小队去往南犄角山山腰处的主将府邸,以雷霆一击击杀羊峰关主将。 根据间报,那主将乃是归一一重修者,虽然不是巴东炜的对手,但没有个两三百合,巴东炜也拿不下他。归一一重感知敏锐,百丈内如果出现多名抱元高手的气息必然警觉,所以巴东炜不能让李捷等人跟去。 羊峰关不大但守备森严,一路下山舒缓的山坡上道路纵横,不断有一小队一小队军士举着火把巡逻。巡逻小队怎么也没想到有敌人从山上下来,巴东炜连续偷袭数支小队,不断将人点倒送入李捷小队之中,不多时小队没人便挟持了不少人夹杂在小队之中。 巴东炜心道如此便差不多了,但愿那苴人主将尚在熟睡! 前面一处宏伟的院落,巴东炜小队绕过院落来到了府邸正门。据间报传,苴人守将的寝室、书房在后院,距离前门差不多有百丈的距离。 巴东炜元炁内敛屏住气息,沉着地向守门军士报上口令,言道有紧急军务要向将军禀报。小队众人隐藏在苴人俘虏身后并未被发现。 就在守门军士疑惑之时巴东炜暴起,转眼制住了守门四名化神经军校和左侧十余名军士,右侧十余名军士则是一一中箭倒在血泊之中,每人顶门心口都不少于两只弩箭。 巴东炜满意地点点头,一挥手闪身进了大门,吴笛、林梅羽、向旭峰小队扛起尸首,柳散之等四个小队押着其余俘虏进入大门。 门内,空旷的前院子中倒闭着十余人。巴东炜命众人把尸体都抬进前堂。前堂之内,巴东炜沉声道:“一个不留!” 小队少年们毫不犹豫,影刀已经斩向俘虏的脖颈。经田文炽和崔博的牺牲,小队诸人都有了成长,影伍院狠辣果断的教诲此时深深地烙印在了少年们的心中。就连一向柔弱的严卉、天真的雷颖鸣、温柔的沐青鱼都只是眨了眨眼睛,手下没有稍缓。 在沉默中,小队少年们从容地换上了苴人兵士的衣甲,“走!”巴东炜一声令下,诸小队鱼贯出了前堂,分成两队沿着府邸外墙向后院绕去。 羊峰关守将苴保义接连两日来始终心中惴惴,自己的大兄苴侯不知道受了什么人的蛊惑,竟然让自己派了手下两千最精锐的军士由自己的副将带领前去骚扰青麟谷。现在中州大影早已缔约罢战。虽然大影和本国没有缔约,但据传中州盟高层已经暗示大影不要对本国出兵。骚扰青麟谷?大兄怎的如此糊涂?又是什么人能让大兄下如此决定?如果事情败露,大影倾力而来,而中州盟或者大庸没有动作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 苴保义忧心忡忡两天,始终在焦急等待。按计划今日午时副将便会返还,苴保义心中暗道千万别招来大麻烦。 清晨便要到来,苴保义在榻上盘膝运功养神。突然前门处传来呼喊之声,苴保义神经猛地一紧:“发生了什么事情?” 苴保义腾身而起,冲出房门,此时周边房中的亲卫已经起身还未出门。苴保义还未冲到后院前门,突然感知之下右腰一紧,赶忙向左侧划出,心中大骇:“归一高手。” 黑暗中一道光芒带着火花从苴保义腰间一划而过,撩开了苴保义的护体元炁,将苴保义的腰带扫落在地。 苴保义已然警觉,袭击而来的人不再掩饰,一道火芒从天而落砍向苴保义头颅。苴保义空手而出不能抵挡,只能腾身后退,口中喝道:“影刀断天?!你是巴东炜!” 巴东炜一言不发,影刀再斩,气势如虹,影刀如电划破夜空。三刀一过,苴保义狼狈异常,自己和巴东炜修为相仿,虽然自己差了些但在巴东炜偷袭之下竟然如此狼狈! 在巴东炜的压制之下,苴保义左支右挡五招之后终于稳住身形。巴东炜元炁笼罩之下苴保义无暇无暇顾及周边,隐约间见到自己的亲卫从厢房中奔了出来,心中大喜,心道既然你巴东炜敢独自前来,那就不要走了! 就在此时,突然两侧房顶上箭如雨下,夹杂着黑曜气息向院子内暴雨般射来。两名抱元初阶的亲卫头领还好,其他亲卫纷纷中箭倒地,一片哀嚎。 苴保义大惊,猛然提元炁双拳推出抗住巴东炜刀气,刀气一滞的瞬间苴保义感知到除了自己的寝室之外,三面房屋上站满了人。苴保义顾不得思量怎么一下子出现了一队化神境的修者,心道还好,一声长啸便窜了出去。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九十三章 团隐灭敌 就在此时,苴保义感到体内元炁猛然停滞。“不好,黑曜石心?!”黑曜石心压制体内元炁,自己对战闪转腾挪将大受限制,即便是一群化神境配合巴东炜,自己也是凶多吉少。必须赶快逃脱!苴保义计定,赶忙一跃纵向自己的寝室。 似乎早已预料到苴保义的行动,巴东炜犹如附骨之蛆般跟了上去,苴保义方才掠出一丈,只见十余人已经站在寝室门口。 苴保义身形不停冲了过去,以自己归一一重的体术和经验,十几个化神境挡不住自己!大不了受点儿伤而已。 前面十余人已经呈正反七元阵严阵以待,苴保义不闪不避,抬掌便向头先一人斩去,力求打散阻挡。 掌刀相交,对面少年腾腾倒退,身旁两柄长刀直削苴保义腰部,更有两人腾空而起双刀从侧上方砍向苴保义头颅。苴保义身形如电,不管不顾继续前冲,四柄刀纷纷落空,头先与苴保义对了一招的少年已经被内圈的正七元阵拖了起来,影刀直刺,一往无前。 苴保义对着长刀便是一掌,长刀脱手飞出,少年猛然向前扑倒,七柄长刀结成的刀网出现在了苴保义的面前。苴保义一拳打向刀网中央,刀网瞬间后退但并未消散,在苴保义五尺之外再次结成! “怎么可能?”七个化神境竟然抵挡住自己的全力一拳,苴保义惊讶到了极点!自己这一冲,当已经脱出了方才黑曜石心的范围,怎的仍然不能调用元炁?黑曜石心满大街了?一个小小化神小队便有两块? 一愣之间苴保义感到腰间一凉,低头一看,自己的下体仍在前冲,上身却急速下落。自己已经被齐腰斩成两断! 一刀扫落,苴保义的头颅高高飞起,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吴笛嘴角淌血,含笑被杨雪燕和马庸扶了起来,向旭峰小队七人影刀拄地,大口喘息。 巴东炜将苴保义的头颅挑在影刀之上高高举起,一声断喝。苴保义的一众亲卫顿时魂飞魄散。林梅羽一刀砍倒一名抱元初阶的亲卫头领,林飞鸿、千惠的影刀同时插入了另一名抱元初阶的后心。。。。 清晨的阳光已经划破天空,照耀在了半山腰的府邸之内。东面城内仍显昏暗。此时突然城中正东、东南两处火光冲天,喊杀之声隐隐响起! “戊、己、庚三队跟我走!甲、丁去北门附近拦截,乙、丙在西门附近要道上伏击。记住,潜伏袭扰,择机杀将,便宜行事,等候援军!”巴东炜一声令下,诸小队四散而去。 吴笛率领甲丁两小队快速行进。一路上房舍院落门户紧闭,显然关内商家住户不敢出门。羊峰关东西长、南北窄,两小队早已将关内地图牢记于心,在街道中快速向既定地点出发。 一刻之后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处,这里是北门去往关内大营的要冲。吴笛指挥两小队紧张布置。安排妥当,吴笛朝着柳散之使了个眼色,右手一抬左右上下一指,除了柳散之、千惠、荣城四人外,其他人腾身纵上两面的房顶。柳散之、荣城向左,吴笛、千惠向右闪进两旁的小径之中。 果然过不多时,一队人马飞奔而来。当先一骑马上将领面色略带慌张不断扬鞭催动身下坐骑。 就在靠近吴笛等人的伏击地点前十余步,马上将领猛地看到前方地面上闪烁几点光芒,停下已经来不及,将领猛地一提马缰,胯下骏马腾空而起。 马儿落下再次腾空跃起,接连两次躲过两道绊马索,身在空中那马上将领高声喝道:“小心埋伏!”话声未落,后面几骑已经连人带马被两道绊马索绊的人仰马翻!几马身后的步行军士手忙脚乱,被阻隔在后。 头先将领心下一沉,暗道不好!此时将领的马匹已经落地。突然一道细细的黑索弹起,架在了骏马的两个前腿之见,马儿被绊一个趔趄。 那将领乃是北门曲侯,抱元中阶修为,马儿被绊不急不慌,抬手一剑便欲削断黑索,没成想剑气劈中黑索却被猛地弹开。曲侯大吃一惊!电光火石之间,被马腿弹直的黑索两端嗖地划过两道光芒,两道光芒一红一青,闪电将马腿绞断! 健马猛地向前扑倒,那曲侯腾空而起。此时,两面房顶上弩箭四起,骤雨般射向后面的军士。箭羽势大力沉,连绵不绝,最前面的兵士纷纷惨叫不起! 曲侯猛提元炁,身形不落反长,意欲飞上房顶。猛然间曲侯身形一滞,竟然无法提运元炁,身躯在街道正中已无法提调元炁折向一旁的屋顶。“难道是黑曜石心?”曲侯大吃一惊! 就在曲侯身躯欲落未落的一瞬间,三柄长刀无声无息地从左右袭来,左一右二,笼罩住曲侯左、右、后三面。那曲侯甚是了得,手中长剑一扫左侧长刀,借势便向前面下方飞去。三柄长刀如影随形紧紧跟上。 从三柄刀的速度以及那一扫的对撞来看,袭击之人刀法虽然快捷但力道不足,修为肯定在自己之下,自己脱身不在话下,只要自己能够脱身与大部队回合,包围拿下这些人不是问题。曲侯心中计定,落地之后立即向前便跑,欲绕过房舍与身后的手下回合。 曲侯落地便感觉身上一阵轻松,元炁立复。没成想刚刚纵身,元炁再度凝结,身后三刀成品字形袭来,一刀斩向自己的脖颈,另外两刀一左一右刺向自己的腰间。三刀配合无间如附骨之蛆。 那曲侯心志已定绝不纠缠,脚下不停头也不回地反手一剑向着三刀斩去。曲侯意欲故技旧施,再次借势前行。 长剑与左侧长刀相碰,长刀被一荡而开,却嗖然一转压上长剑,眨眼间三刀并至与长剑绞在了一起。 曲侯猛然抽剑,就在这间不容发的一瞬间,一道身影从前面左侧突然出现,身影团成一团猛地撞向曲侯。那曲侯抬左掌便劈落,心道如此怎能拦住我? 曲侯左臂用力极大,竟然一下子甩到了自己的肩膀之后。“怎么回事儿?”曲侯大惊,此时那团身影已经撞在曲侯小腹之处,曲侯身形一滞,小腹一痛一口气没有上来,手中长剑已经被三刀绞断。 紧接着曲侯看到了自己无头的身躯正仰天倒下,左臂断了半截,在身侧摇晃。。。 吴笛、柳散之、荣城三人木风雷三元刀阵娴熟无比,在黑控气的情形下,已达化神高阶的吴笛、中阶的荣城和刚入初阶的柳散之联手,对上普通的抱元中阶修者毫不吃力,只不过要活着留下抱元中阶却是没有可能。 这场袭杀几人按照贾行空的传授合练了千百遍。头先铁蒺藜、绊马索的布置只是为了阻隔后面的兵士,将抱元境曲侯放进来。吴笛得自雷穴的、两端穿过火、风脉匙刃环首的黑索方是对付曲侯的杀手锏。 马腿弹起归一境修者元炁都斩不断的黑索,能斩断精金的脉匙刃,一举将曲侯身下马放到。吴笛师兄弟三人黑曜石心之下刀阵意在逼迫曲侯向前,扰乱其心神。 而手持黑色脉匙刃的千惠才是关键中的关键。千惠手持黑刀,用的是吴笛几人殚精竭虑结合龙刀刀法、柳皇武经、离武土隐独龙剑法等最新研究出来的伍刀第六式,团隐式。团隐式以身为团,隐刀不显,最是适合偷袭。 团隐式因情势而变,变化无方。千惠团身而进,招式才用了一半便在三人的配合之下大功告成,斩断曲侯手臂,刺破其小腹气海。如此才有了吴笛的一刀断头。 阳光已经撒入街道,发丝略微散乱的千惠黑刀一抬,一口吹掉了黑刀上的血珠,娇媚无匹的容颜上英气勃发。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九十四章 计克西门 吴笛一回身拉起黑索,两柄脉匙刃飞向柳散之。“小惠,收起石心。走!”柳散之的黑曜石心正在千惠身上。 四人飞身纵上屋顶,此时,小队诸人连弩上的箭刚刚射完。十二柄飞斧飞出,十二根长槊接踵而落,倒闭的无头曲侯身后六七丈之内,兵士倒了一片,无一人生还。 街道后面黑压压的一片士兵瞠目结舌,肝胆俱丧。如疾风骤雨般的袭击转瞬间便既消失,曲侯和两名二五百将全部身亡,众人甚至没有看到偷袭之人的身影! “快,给我占据两侧房顶!”直到十几瞬过后,一道声嘶力竭的声音方才响起,兵士们醒悟过来纷纷手忙脚乱地行动。 乙丙二小队在向旭峰的带领之下隐藏在西门五十丈外的房舍之后。方才按计划袭杀一名将领之后,两小队便隐匿起来埋伏袭杀四处搜寻的苴人小队,渐渐来到此处。 西门是羊峰关兵力最弱的地方,而在李捷小队中,乙丙两队则是毫无疑问的最强,中州五宗天资最佳的子弟岂是他人可比?十四人皆是心高气傲之辈,但却被分配到最弱的西门,岂能不心升怨怒?如果现在还在五宗,如向木峰、章帆、雷颖鸣等早就暴跳如雷了,只不过影伍修行早已压制了众人的桀骜不驯,在战场上绝对不敢违背军规便是了。 轻松袭杀将领,在四面混乱中一路埋伏杀敌游刃有余,小队众人终是心有不甘。此时稍作休整,章帆、岳云光等四人警戒,向旭峰将众人招了过来道:“任务完成大半,大家说我们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按主帅将令继续埋伏杀敌,等待援军便是了。”向木峰擦拭着半秃头顶上的血迹低声说道。 “是啊!按将令办吧!”一向沉稳的余稳斌道。但在余稳斌的语气中,众人都听出了与向木峰语气中一样的一丝不耐。 雷颖鸣、吴诚、张丞刚等人低头不语,擦拭影刀。向旭峰一笑看向林梅羽:“梅羽,你说说!” “北门守卫较弱,难道主帅真的因我们是五宗子弟便分派最轻松的任务给我们?”林梅羽没有回答却反问道。身边八人一愣,纷纷看向林梅羽。 不待众人回答,林梅羽坚定地说道:“不会!如果那样,主帅便不会带我们来羊峰关!我相信在他眼里,我们没有其他身份,只是他手下的兵卒!” 林梅羽的话勾起了大家的兴趣,雷颖鸣心直口快:“梅、队长,那为何。。。” 不待雷颖鸣说完,林梅羽道:“大家似乎忘了,主帅曾说让我们便宜行事!西门虽然守备力量最弱,但一旦我大军进城打散苴军的话。。。” “他们必定向西门逃遁!”众人恍然大悟,雷颖鸣脱口而出。 “梅羽所说正合我意!虽然栗师曾经教导我们,合围敌军要网开一面,避免困兽之斗。但我们此次奇袭羊峰关却需要尽可能将敌人囫囵包在城内,尤其是不能让他们从西门逃遁!”向旭峰笑道。 “旭峰兄说的对!东南门我大军突入,敌人走不脱。无论是走北门或者东门,敌人如果想返回苴都报信的话都要翻越北犄角山及其北面的茫茫大山。”林梅羽接口道。 “我们区区不过三千人,拿下羊峰关之后只能固守待援!我们现在缺的是什么?是时间!苴都晚一分得知羊峰关被破,我们就多一分希望!所以主帅给我们的是最艰巨的任务!旭峰兄,我说的对不对?”林梅羽朝着向旭峰道,向旭峰含笑点头。 “拿下北门!”“拿下北门!”小队众人声音低沉但表情兴奋至极。“旭峰兄下令吧!”林梅羽道。 大影军规,游奕营可合议军事,但主帅一言定之。两小队以向旭峰为首,大家自是等着向旭峰发令。 “木峰、阿诚、炎焘,你们三人脱掉衣甲扮作俘虏,其余人将影刀、连弩交与稳斌保管。拿上苴人的长矛长剑。等阵。。。”向旭峰有条不紊地布置道。 西门内五十丈范围一片空旷。城门紧闭,守城五百军卒已经有四百赶往中军大营。剩下一百人中五十人守在二城城头,五队人在空旷地带游弋。 此时城内道路上一队七八个兵士押着三个步履蹒跚的人走了过来。一小队苴军挺枪走了过来,领头队长高声喝道:“什么人?” 领头的向旭峰远远地挥舞左手,口中“啊、啊!”却始终没有说话。渐渐两队人相距离只有二十步不到,对面苴人小队队头不由得警觉起来,示意小队停下,大喝道:“到底什么人?” 就在此时,西面房舍中嗖然射出三箭,将苴军小队中的三人射翻,就在此时向旭峰终于开口:“敌袭、敌袭!”字正腔圆,正是苴人口音。一番恶斗过后,向旭峰也就记住了苴人这两个字的口音。 猛然受袭,城下五个小队赶忙举起圆盾迎着箭来方向便冲了过去,一时间也顾不上去询问向旭峰等人。 向旭峰向众人使了一个眼色,众人加快步伐登上城楼,城上兵士没有命令不能下城,但注意力却都被吸引到弩箭射出的地方。 西门高十一二丈,宽不到二十丈,紧紧地夹在两座犄角山之间。城门上正中有一座不大的城楼,三名军将正从楼内匆匆地赶了出来。 三名军将一名抱元初阶,两名聚精巅峰,看到一小队兵士押着三名俘虏上得城门,正向自己三人快步走来,不由得大为疑惑。 正中的军将喝道:“谁让你们上来的?!”此时小队已经距离军将仅有十步。 “将。。。。将。。。,敌袭!敌袭!”向旭峰满脸惶恐,脚步七扭八歪地向三人跑过来。到了近前五步之时候竟然跌倒,哎呦一声向前爬去。字正腔圆的敌袭两字再次在一瞬间迷惑了三人。 向旭峰软弱无力的手搭在了那正中军将的腿上。军将抬腿一甩,向旭峰右手被甩落。“敌袭。。。。敌袭。。。。”向旭峰本来就满身血污,在三名军将眼中看起来就是一名行将毙命的小军。 “敌袭!敌袭!”范丞勇的声音洪亮而尖刻,令三名军将猛地抬头。就在此时,小队七人七杆长枪闪电般飞来,其中五杆飞向中间军将,两杆支取其身边两人。强势急劲呼呼带风,三名军将腾身便闪。 中间那名军将两侧有人,只能一个倒翻向后方城楼的屋角而去。就在身躯背向地滞留空中的一刹那,一柄长剑透过护体元炁,将军将自后心对穿而过。 身旁两名将领被随后而来的飞剑硬生生向中间挤压,看到中间军将噗通落地,还没来得及惊诧,也是分别被袭来的飞斧斩中,每人身上三柄小斧,喉咙、前胸、小腹,一般无二。两名军将还没有落地,小队众人已经四散而出,城楼上的兵士们尚在伸着脖子看向城内毫无防备。一声声凄厉的叫声传了出去,片刻间五十名士卒纷纷跌落在城内。 向旭峰朝着向木峰施了一个眼色,向木峰几人朝着外城门便下城而去。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九十五章 生死与共 就在城上兵士纷纷坠入城中的同时,向旭峰已经将五张巨大的床弩调转过来面朝城内。城下苴军不知所以回头张望的时候,早已上好巨大弩箭的床弩轰鸣而发,一箭正中,将一小队中五人串在了一起。。。 前后夹击,不多的几个士卒疯狂向两侧逃遁,余稳斌三人抱着众人的影刀、连弩飞奔上城。 过不多久向木峰等人已将外城门上十几个兵士砍翻跑了回来。 “快将礌石、滚木、叉竿、投枪收拢,移到这一侧。乙队在左丙队在右,梅羽你和我守住上城阶梯。云光、大帆,到里面找找看有火油没有,找到了拿到城头正中间来!快!”向旭峰一刻也不敢迟缓。 过了一刻的时间竟然还没有敌人过来。一番布置之后,向旭峰凝眉望着远方,脚下踩着刚刚找到的火油油桶。 城内喊杀声四起,显然大军已经进城正在厮杀酣战。向旭峰心道关内主将已经授首,有主帅和十余名营主在,这羊峰关应该拿下了吧? 身旁正在正在搬运油桶的章帆生性开朗,笑着说道:“队长,方才你那声‘敌袭’可叫的真像,演的太真了!我都差点儿以为你重伤发作了呢!” 向旭峰一向严肃此时也是微微一笑:“大祭酒不是说过吗?兵不厌诈,咱们影伍学子最忌讳逞匹夫之勇,必须无所不用以最小代价、最短时间制敌。我这还差的远呢!方才丞勇那两声叫的中气十足,比我像!” 身旁众人听到向旭峰此言也是哈哈大笑。 方才一战,向旭峰、范丞勇惑敌自然效果非凡,但能够闪电般功成,还是靠着众人的修为实力和默契的配合。 向旭峰在见建武六期小队中修为最高,不到十九岁便已经是化神巅峰圆满,距离抱元已经是一步之遥。即便是不能元炁外放,单打独斗之下那名抱元初阶的军将也不见得是向旭峰的对手,只不过正面交锋向旭峰要颇耗费不少的时间罢了。否则向旭峰怎能称得上是影伍学子中的佼佼者,五宗青年一辈的翘楚? 影伍七子在前,不能越级而战就是影伍学子的耻辱。即便是化神境与抱元境之间存在巨大的差距。 吴笛率领着甲丁两小队已经在北门附近穿梭袭扰了将近半个时辰。东南方向的喊杀声渐渐向西面靠近。过不多时,十几个散兵丢盔卸甲向西面抱头鼠窜而去。 吴笛没有让大家继续拦截。众人躲在暗处观察,渐渐散兵越来越多,铺天盖地的脚步和呼喊声中,吴笛明白定是羊峰关中军大营已经被破。 千惠道:“队长,我们拦住这些人?”吴笛笑道:“这么多败兵四散逃遁,我们哪儿能拦住?”“那我们也不能在这里闲呆着吧?!”千惠道。两小队恨极了苴人,求战心切,还嫌杀敌不够。 两名增补进两小队的旅帅看着斗志昂扬的十几个少年,心中赞叹不已。这些少年比自己小了差不多二十岁,但有大半修为和自己二人持平或超过。且小队少年不但个个武技超凡,配合无间,方才袭杀敌将那一战两人根本没看清楚便即结束。而且少年们体力也是超乎自己的想象,连续翻山越岭急行军,连续恶战,十几个少年包括已经受了伤的柳队仍是神采奕奕。不愧是与将军同出一门的影伍学子啊! 巴地战事不多,影伍学子分到巴地的极少,为此柳刚不止一次向苏伍诉苦,甚至差点儿和同样待遇的鱼江涛为了两名巴地出身的影伍学子翻脸大打出手。作为一直驻守青麟谷的底层军将,两名旅帅自然对影伍学子之能瞠目结舌。 此时渐渐北面也有苴人兵士向西奔去。吴笛凝眉一想,抬头道:“我们去西门!”“那里不是有乙丙两队了吗?”两小队少年唯吴笛马首是瞻,只有千惠忍不住问了出来。 “主帅当已经击溃苴军,败兵只会冲向西门!时不我待,我们必须尽快过去。希望旭峰和梅羽能够明白!”吴笛不再多言,带着两小队飞速向西门而去。 西门城门之下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火油不断倾盆而下,在城门前形成了七道巨大的火墙,蜂拥的苴人败兵顶着如雨般砸落的礌石、滚木,疯狂地沿着阶梯冲向城上。林梅羽、向旭峰两人手中的长矛已经折断,两柄影刀飞舞牢牢地守在城墙顶上的阶梯入口,两人浑身血污,向旭峰左肩被两箭射中都来不及拔去。 余稳斌、章帆等力大少年手持叉竿正奋力推动着已经搭在城墙上的云梯,叶之芳、王均鸣二人用将两杆长矛固定一面巨盾,帮着向旭峰抵挡外围如雨的飞箭。 城墙下源源不断而来的苴军已经陷入癫狂,出不了西门便是死,现在逃向北门恐怕也会被人拦住!唯有死战,打开这西门才有一条生路。 短短不到两刻时间,乙丙小队已经全部带伤,如此下去,过不了多久自己众人便会被剁碎踩踏成泥! “放斩轮、倒火油!”向旭峰一边影刀不停奋力劈砍一边高声下令,手中影刀早已经没有了招式! 两小队废了不少力气方才将斩轮拖到城内侧。巨大的斩轮从左侧城山带着巨大的风声呼啸而下,城墙上一大片连人带梯被全部斩落,无数人被斩成血泥,紧接着七八桶火油再次倾倒下来,城下一片火海。 斩轮落下之时向旭峰和林梅羽没有欣喜反而心向下沉,斩轮一落便再也不能收回,这是两小队最后的杀手锏! 巨大的斩轮带着火光终于停止在城门之前。嘶吼的苴军再次蜂拥而上。向旭峰眉头紧皱,心道怎地也不能毙命于此啊!抬眼向左右两侧的山壁看了一眼,一刀将一人劈落城下,又看向中间的城楼。。。 就在乙丙两小队危在旦夕之时,两辆巨大的冲车带着熊熊烈火向城门处冲来。推着冲车的人含混不清地喝道:“让开、让开!” 挤作一团的苴军大多一愣,难道有人想冒死以冲车撞开城门?那敢情好!苴军纷纷让向两侧,闪开了一条通道。 两辆冲车飞速前进,就在距离城门不远处突然折向上城阶梯,苴军不明就里,下意识地让开。两辆冲车重重地装在台阶之下,冲车前翻,上面的火油猛地向台阶之上溅去,十余名挤在台阶上的士卒浑身着火,嘶吼着跳落台阶。 推着冲车的十余人猛然跨上台阶,台阶不宽仅容三人并行,那十余人紧贴内侧城墙,手中刀向外乱砍疾刺,台阶上的苴军猝不及防,纷纷跌落。 变故太快,城下的苴军反应过来之时,那队人中的最后一个已经冲到了台阶中部。那人大喝道:“快下来接应!”正是吴笛的声音。 林梅羽和向旭峰大喜,挥刀便下。城下箭如飞蝗射了上来,那小队人身在内测,躲在外面苴军的身后,飞速向上终于登上城楼。 “还有无火油?快倒下阶梯!”吴笛高声道。余稳斌毫不犹豫,振臂将最后一桶火油砸在了台阶上,火油下流,熊熊火起。城上少年们终于得到了片刻喘息。 甲丁两小队没人身上中箭,柳超受伤最重,左腿被射中两箭,一只靠近大腿根部,鲜血直冒。柳超强忍着疼痛道:“还好、还好!命根子还在!” 赶过来的沐青鱼脸上一红,斥道:“快给我躺下!” 吴笛率队而来犹如九天降落的救星,向旭峰大喜过望,一向不变的脸色竟然兴奋的有些扭曲:“笛兄,你们怎么赶来了?” 吴笛笑道:“你们这里是关键,我们怎能不来?我们自当生死与共!”吴笛含笑的眼光看向了满面血污却神采奕奕的林梅羽。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九十六章 坚守不退 “小城、小琼与我扼守阶梯,旭峰兄、均鸣、之芳后退休息,小雷、阿成、木峰准备。”吴笛布置道。大影军中军规森严,李捷不在,甲队队正吴笛便是首领。 “木峰、阿诚、小雷持盾为我掠阵。散之、大衍、小文。。”吴笛猛地一顿。众人黯然,小文已经不在了啊! “。。。巴思奇,准备接替我们!梅羽领乙丙二队在右侧、小惠带甲丁在左侧,先用滚木,快!”吴笛的命令打破了众人的思绪,立即忙碌起来。 “坚守不退!”吴笛嘶吼道。“坚守不退!坚守不退!”二十八人的声音冲天而起。 “影伍荣耀!”吴笛声音再扬。“影伍荣耀!影伍荣耀!”二十八人的声音高亢,竟然压住了城下成千苴军的嘶吼呼喊之声。 羊峰关正中偏东,大营内最后一股顽抗的苴军已被剿灭。巴东炜马不停蹄布置道:“令,洪州营据守此处,清剿残兵,宛留营。。。三营立即出发北门,定兴营。。。三营拿下东门。其余五营随我赶往西门,快!”巴东炜一马当先冲出大营,李捷和三小队紧紧跟上。 西门下的苴人败兵越来越多,吴笛、向木峰、柳散之和向旭峰四组木风雷轮流守着阶梯,已经轮换了五次。功力深厚的向旭峰和吴笛都已经快元炁枯竭,只有不断吞服丹药补充,但根本不能赶上消耗的速度。 期间有两名抱元初阶的军将险些冲破柳散之小组的刀阵,幸好一旁指挥的林梅羽和瘫坐在一旁休整的吴笛、向旭峰等人前来协助方才险险守住。林梅羽为救柳散之,被一剑贯穿左肋,元炁耗尽、重伤之下再也站不起来。 见林梅羽重伤,吴笛三人状如疯魔,荣城更是奋不顾身抱住了一名抱元初阶修者,被那人一掌拍的口喷鲜血,但那人身不能动,被吴笛和柳散之双刀一错砍下头颅。 吴笛身先士卒,身上箭射、枪刺、剑击斧砍受了二十余处伤,渐渐的双眼已经模糊,身旁的柳散之早已摇摇欲坠。林梅羽强撑着做起来,高声喝道:“小惠、稳斌,过来。五元守阵!坚守不退!” 已经是生死时刻,如果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两个五元守阵不能抵住敌军,二十八人便要全部倒毙在这城楼之上! 站在吴笛身后的同样伤痕累累的向旭峰看了看远处的九弟,再次转头看向正中城楼。。。 岳云光中箭不起,灵西被枪杆砸中头颅扑倒在地,以影刀拄地的吴笛猛吸一口气挣扎着站起来,正想上前,自己的左臂却被拉住。吴笛大怒:“谁敢拦我?” “师兄,帮我一把,让我站起来和你同去!”柳散之声音颤抖而坚定。 “还有我!”“还有我!”倒在地上的林梅羽和荣城挣扎了两下,却根本站不起来。 吴笛眼眶瞬间湿润:“好!我们是师父的弟子!我们是苏伍的弟子!坚守不退!影伍荣耀!冲!” 吴笛一把拉开半跪在地上挥舞影刀的苏衍,抬脚踹开浑身鲜血的千惠,左手托着柳散之,两人一同向台阶之下直冲而去! “影伍荣耀!大影不灭!”声音传来犹如九天惊雷。一人之声碾压万声!正是影军主帅,归一一重巴东炜! 在拥挤的苴军之中,巴东炜犹如一道利剑分开水面,苴军士卒如潮水般向两边散去! 巴东炜周身火焰翻滚,目眦欲裂:“都给我把命留下!不许死!” 苴军残兵败将安敢言勇?巴东炜和李捷等十四名抱元军将冲入进来,混乱的苴军顿时肝胆俱裂。 巴东炜一马当先跃上城头,刀芒劈开身前仅有的两名苴人,指炁扫掉吴笛腿上插着的一柄长剑,闪电般封住了吴笛穴窍。吴笛仰天便倒,将身侧的柳散之牢牢地压在了身下。。。 后方如虎似狼的影军接踵而至,犹如虎入羊群。不到两刻的时间,千余名苴军被屠戮殆尽。 不知过了多久,柳散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艰难地转身却连手指头都不能动弹。“醒了?”李捷的声音传入耳中。 “我、我还活着?”柳散之还没开口,却听倒了吴笛的声音。 “活着、都活着!哈哈。。。果然不愧是我影伍子弟!”巴东炜爽朗的声音响起。 “我要向大将军、不,向大祭酒给你们请功。好小子们!二十八人力抗不下两千人。有种!你们这一战,至少给我们赢得了三日的休整时间。好好养伤!后面还有恶战!”巴东炜笑道。 此时柳散之方才能艰难地半抬起了头,眼角的余光看去,屋中草席之上躺倒一片,各个被包裹的犹如肉粽一般。听到巴东炜‘都活着’三字,柳散之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影军一战拿下坚城羊峰关,如果能够守住等到柳刚的大军到来,那么苴都指日可破,苴人将弹指间灰飞烟灭。这一战,三千青麟谷精锐毙敌一万二,俘虏七千,羊峰关守军曲侯以上军将无一生还。而三千影军仅仅死伤不过七百。实乃大捷! 城内仍在清剿残兵,大营之内,巴东炜和李捷等十四名子将、营主议事。巴东炜道:“北门情况如何?”宛留营营主道:“方才得报,北门剿清,我部五百人已经追出北门清剿逃军。” 巴东炜道:“记住不要追出远。”宛留营主道:“孩子们知道的。” “俘虏都聚好了?”巴东炜问道。洪州营营主忙道:“全部已在大营之内,请主帅示下。” 巴东炜抬手做了个斩的手势,洪州营营主心领神会,起身便出去传令。大影军规不得杀降,但却也有例外。在目前羊峰关的状况下,放了,转身这些俘虏便会与苴人大军一起攻城,留着,在守城之时那就是巨大隐患。押回青麟谷?哪里还有人手。在座军将心里都明白这些,对巴东炜的决策毫不意外。 “按照估算,袭击我们的两千人午时应该就能回到城外。这两千人不能让他们跑了。”巴东炜道。 营主们不免有些为难,刚结束一场大战,剩下的不到三千影军已经疲惫不堪,要想拿下这两千人恐怕还要受些损伤了。。。 巴东炜道:“我看还是将敌引到城内歼灭最好。这样吧,将敌人放进来,分成三段同时歼灭!李捷、你们七人带带黑曜石心与我一同潜伏在瓮城前门盯那名归一高手,伺机围而灭之。洪州营、祁水营在内城城门内洒火油火攻,瓮城内的由肆胡营两营负责,至于城外。。。”巴东炜稍微有些犹豫,这次袭击己方影地的苴军恐怕都是精锐,在空旷的城外潜伏可不容易,距离近了怕被高手发现,距离远了自己手下这些疲兵能追上逃兵吗? 李捷看出巴东炜的顾忌,叉手道:“主帅,不如由我小队加上七名营主潜伏在城外两侧一里外的涵沟之内拦截阻挡,再派两营在两里外。。。” 巴东炜一摆手:“不成,剩下的二十一个孩子也是疲惫至极。。。” 李捷跪直身躯道:“主帅,影伍弟子、大影军人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李捷的这句话常常挂在苏伍嘴边,巴东炜自然耳熟能详,听到此处心一横,咬牙道:“便依你!你带队!”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九十七章 大影震动 就在巴东炜率军突袭羊峰关的同时,尚在酣睡的柳刚被请了起来。柳刚嘟囔道:“什么军务十万火急?”都督府当值武官道:“大帅,是巴将军的飞鹰传书。” 柳刚接过武官递过来的书卷打开,一边挠着头一边观看,越看越是眉头紧皱。一旁的武官还从来没有见过大将军如此紧张,不由得对青麟谷军报十分好奇。 突然柳刚哈哈大笑:“好你个老小子巴东炜,竟然来了这么一出!行啊!你疯,那老子就跟着你疯一回!” 柳刚一把将军书塞给武官:“传我将领,栈道四镇,南疆五镇守将率本镇半数精锐立即向青麟谷集结,不管跑死多少人多少马,二十日、不,十八、十六日之内必须给我赶到青麟谷,否则便割了自己的狗头亲自送给我。记住都给我带精兵!” “传令大营,逐影卫主力三万立即整装集结,在西门等我。备马,去巴公府,你派人去请林刺史,让他即刻赶往巴公府。” 巴公巴松看着柳刚递过来的军书,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忍不住骂道:“这个东炜,这个莽夫!莽夫!这不是让我大影和中州盟全面开展吗?气死我了!” 柳刚笑道:“哈哈,巴公息怒!猛然看到这个军报,我也和你想的一样。但我细细一想,这对于咱们大影,咱们巴地来说,可是天赐良机啊!” 巴松瞪了柳刚一眼:“怎么说?” “东炜言语不详,但我们能看出,苴人和濮族袭击的目的显然和影伍小队有关!” “那又如何?别人会认吗?”巴松道。柳刚看着巴松没有说话,巴松愣了一下恍然大悟:“咳。。。我怎么没想到!” “就是这样!影伍小队中有五宗弟子,这些弟子还不一般,都是五宗嫡系中的嫡系,高门中的高门子弟!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的话,五宗高层怎能不信?又怎能搪塞?苴人、濮族险些害了这些孩子的性命,五宗焉能不恨得牙痒痒?又怎么好意思阻挠我们?苴人这是作茧自缚!”柳刚恶狠狠道。 “让我怎么做?”巴松也是果断之人。 “大庸、南夷与苴人、濮族沆瀣一气,我们虽然神速但也不得不防。我立即带兵出发,巴公还劳烦你即刻到栈道四镇督阵。”柳刚道。 “放心吧,我立即出发。如果东炜他们已经得手,那你两个月拿下苴都不成问题。等你平定苴人,恐怕大庸军还没有集结完毕呢!”巴松笑道。 “东炜说他能守三个月!”柳刚狞笑道。 “嗯?”巴东疑惑地看着柳刚。 “我立即出发但不是去往羊峰关,嘿嘿。。。”柳刚面容越发阴险。 “难道,难道你要去。。。”巴松道。 “先灭濮族,一劳永逸,荡平西南!东炜说三个月,我就相信他能守四个月!”柳刚斩钉截铁地说道。 柳刚话锋一转,嬉皮笑脸道:“兴安催李捷队返回的事情,还请您老人家给回个信儿,跟太傅说说,我急着出征呢!” “你、你小子!太他妈坏了!”巴松笑道。 “这不是咱巴地唯一的凤尾金燕在您这儿吗?”柳刚讪笑道。 虽然柳刚知道自己的决策必然会得到苏伍的大力支持,但涉及李捷小队的安危,柳刚也着实心中有些嘀咕。让巴松传书最是合适!巴松不但资格老,而且和苏伍相交甚笃。不得不说,大影经略巴地,能够稳住巴地豪强,苏伍与巴松的交情至少在其中发挥了四成作用。 “笔墨伺候!”看着柳刚匆匆离去的身影,巴松命令道。 三日之后的傍晚,兴安宫城政事堂内,几名相公和庞岳浚已经议了半个时辰。苏伍伸了个懒腰,笑道:“就这样吧!既然是天赐良机,我们就必须把握。回信老巴,让他告诉柳刚,全力以赴加快进军,务必按他所说在四个月内拿下苴都。” “还有,柳刚大军赶到羊峰关之时,立即遣影伍小队返还,不得再误。”苏伍继续道。 “如果柳刚功成,我大影西南将再无隐忧了。”孙朴道笑道。庞岳浚亦是含笑点头。 见一旁的吴文博和林凌玉没有说话,苏伍道:“林相,是不是有些担心飞鸿了?” 林飞鸿大兄已经殉国,林飞鸿便是林凌玉的独子。林飞鸿身处险境林凌玉岂能不担心?林凌玉老脸一红,正色道:“飞鸿身为大影军人自当舍身报国,我、、我没什么好担心的。” 吴文博笑道:“得了吧,林相!不担心是假话。恐怕你现在和我一样,心都提到嗓子眼上来了吧?!”“哪里有?”林凌玉倔强坚持,几个相公哄堂大笑。 “可是小队有两人殉国,着实令人心痛。尤其是田家那孩子。。。”吴文博突然脸色暗淡下来说道。在座众人默然。 “如果能早些让他们回来,也许就。。。”林凌玉道。 “唉!大家不要想这个了。正如林相你方才说的,舍身报国是他们的归宿,也是他们的夙愿。影伍学子在军中历练,那年没有殉国的?”苏伍叹道。 “苏相说的是啊,经历过几番生死之后,他们方能担得起兴我大影的重任。建武六期学子是自动之他们以来资质最佳、成绩最优的一届,假以时日,不愁我大影再出几个名将。”孙朴道接口道。 “是了,我大影帅才还是太少了些,这些孩子正是期望所在!但愿他们这次能多几个回来。不过我现在到不是虑的这个。。。”苏伍道。 苏伍一顿继续道:“本次战事因苴人偷袭而起,据老巴的信上所言来看对方的目的显然是小队。可究竟是为什么呢?是想扰乱巴地?还是阻挠他们参加比试?亦或者勾起我们与中州五宗决战?苴人和濮族还想不出这个点子,也不可能知道消息。那么是何人出的主意?他又凭什么说动苴人?” 苏伍一连串的提问让众人陷入沉思,却一时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苏伍摇摇头道:“六期学子多灾多难,前年在别院便被人袭击,去年末从大庸到巴地的途中又无端受袭,这次又被人针对上!从现下来看,五宗不可能、大庸虽然野心勃勃但现在还没那个胆量,真戎虽然有心但想要伸手进入我大影腹地也没那个能耐。到底什么人呢?什么人呢?” 吕子敬站在一旁一直一言不发,此时听苏伍一番话不由得心中一动,想起了在人皇密藏中的黑衣人。没想到苏伍看向吕子敬道:“小敬,你有什么看法?” 吕子敬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苏伍的意思,忙道:“那子敬就逾矩了。”众相饶有兴致地看向吕子敬。 “从老师的分析来看,我觉得恐怕中州有一方潜伏的势力存在,这一势力目的尚不明朗,但一定就是想挑起天下战事。这次六期学子受袭,从巴公的描述上来看,对方并不是想灭了小队,而是想将小队擒下。。。”吕子敬道。 林凌玉猛地眼睛一亮,插口道:“是了,擒下小队藏匿起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到时候五宗必会责难我们,战事必起。” 苏伍点头道:“对!五宗与我们开战,荣海所部必被屠戮,定军压力倍增,真戎在西北趁势而进,灵州危急。虽然我方受损,但五宗也不好受,没了我方协助,极钰北境恐怕不保,癸水西面诸国也将会落入真戎手中。届时天下大乱,哼哼,有人就占便宜了!” “如果是这样,即便对方这次没有得手,那么必然也会再次出手。要不,这次的比武较技我们就不要参加了,小心着了对方的道。”孙朴道开口道。其余几人也纷纷点头赞同。 苏伍却摇了摇头:“这次真戎借着真戎共主八十寿诞之机,提出三方会盟,并邀三方遣人较技助兴。这事儿对我们来说好处还是大于坏处。但会盟便会盟,较什么技?但大王和各位都觉得可行,我也不好勉强。不过现在我倒觉得我们必须去,而且必须派六期去!” 看了看众人疑惑的脸色,苏伍笑道:“依照咱们头先的安排,孩子们全身而退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让他们去见识见识真戎也有好处。最令我担心的是,那股势力恐怕与五宗盘根错节,如果我们不去,有人以此为由鼓捣着五宗和真戎达成协议联合对付我大影大话,那就真的难了!这个险还是得冒,让六期战出我大影的气势,一定程度上也让真戎不敢小觑我大影。” 众人脸色不由得沉重起来,苏伍道:“岳浚,安排各路间使打起精神来,仔细打探各方动向。”庞岳浚叉手领命。 “呵呵,这些孩子又成了我们谋求平衡的筹码了呢!”苏伍自嘲道,三相也是笑着摇头。 “也不知六期这次能回来多少,到时候参比还得补充些孩子进去才行啊!”吴文博叹道。 “从七期挑些补进去吧。孩子们经此大战也不错,省得回来特训了。我们再议议向巴地增兵和今后苴地派谁去坐镇吧。”苏伍道。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九十八章 艰苦守城 羊峰关内,青麟谷部已经休整了七日。头一日的伏击,影伍戊己庚三小队大放异彩,和七名抱元境营主藏身在臭气熏天的污泥之内一等就是将近两个时辰。七名抱元境营主对少年们的毅力隐忍、严守军规刮目相看,包括巴公幼子巴思彤和几个看似娇滴滴的少女埋身污泥之中两个时辰无一皱眉。 战事正如巴东炜预料,进入内城和瓮城的两断苴军被火烧箭射无一生还。三小队和七名抱元境营主生生地将四散逃窜的六七百名苴军拖了一刻,等两里外的援军一到全部斩杀。影伍小队配合之无间,战力之强远远超乎营主们的想象。 出乎意料的是,那名归一一重高手并未随同大队返回羊峰关,据被俘的一名将校道,那人在离开青麟谷防地不久后便飘然离去,根本没有交代去处。 甲乙丙丁四队少年们受的都是外伤,影伍伤药不凡,七日修养之后大多少年都基本复原,被巴东炜安排到南犄角山上驻防。 今日没有值守,柳散之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向渐渐宽阔的原野望去,思绪万千。“师兄,你在想什么?”林梅羽的柔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柳散之赶忙坐起道:“梅羽,你怎么出来了?伤口怎样了?”林梅羽肋部被贯穿,伤势颇重,柳散之极是关心。 “好多了呢!你放心好了!你还没说在想什么呢?”林梅羽拉着柳散之一同坐在大石上笑道。 “我胡思乱想的,却也说不清自己在想什么!”柳散之笑道。 林梅羽一笑,看向远方悠悠说道:“师兄你看,山下郁郁葱葱一片盛景,可惜过不了多久就要血流成河了。。。” 柳散之一阵感慨,叹道:“是啊!真希望没有战事,天下太平。昨日。。。” 昨日小队在大营集结之后随巴东炜巡视城防,看到在东面城门之下,成千上万的平民奴户在搬运着成堆成山的尸首向南面的河流而去。小队诸人在战时见到尸首已经麻木,但那时候见到无数残破腐烂的躯体,除了吴笛等几个好战之人和从来面部改色的向旭峰外,其他人皆是面有不忍。 “不说这些了。师兄,你今后想做什么?”林梅羽笑道。 “我想和你。。。我、我!”柳散之脱口而出之后瞬间满面绯红,张口结舌。 林梅羽也是面色通红地低下了头,喃喃道:“是啊,如果再没有战事,我也希望和师兄一起、和你们一起陪着师父游历天下,笑傲中州。。。” 柳散之心中一喜,冲动之下便去抓林梅羽的玉手。 就在此时,轰鸣的锣鼓之声响起,西门外远处黑黢黢一片缓缓压了过来。“集合,集合!”李捷的声音传来。近在咫尺的双手陡然分开,柳散之和林梅羽站起身来转身向烽楼内奔去。 苴侯亲自领兵六万围攻羊峰关!苴人几乎是倾其所有,不惜一切代价。羊峰关拿不下,等柳刚大军一到苴都旦夕可灭。 羊峰关苴人经营百余年,城高墙厚,军械充足粮草丰盛。苴地贫瘠,黑曜石稀少,几乎九成的黑曜石都用在了羊峰关,这次全部便宜了影军。 连续一个半月,苴军死伤一万五千多人,竟然对羊峰关毫无办法。苴侯焦头烂额,最后命人筑起堤坝,拦住羊峰关东南面的河流蓄水灌城。 为了防止城内平民奴户骚动,巴东炜早就派人将全城所有人赶向青麟谷。好在城内居民本就不多,且大部分奴户早已向往大影,所以办起来并不困难。 羊峰关内一片汪洋,将近两个半月,城内的滚木雷石、箭支投枪全部用尽,将士折损三成。苴人翻山绕岭将羊峰关团团围住。东城宽阔,守起来已经捉襟见肘。 影伍小队守在南犄角山上坚守倒是不甚艰难,头先苴军偷袭两次被小队轻松击退。就连两个带头的抱元中阶军将也跌落山崖尸骨无存。自此之后苴军再也不敢从崖壁上偷袭。李捷心里明白,巴东炜之所以给安排小队此相对轻松的任务,主要目的还是顾忌五宗少年。如果五宗少年在此次大战中损失过大,那么将给大影带来巨大的麻烦。 小队在李捷的带领下严阵以待,不敢丝毫懈怠。 终于临近三个月的时候,东、北、南三向压力过大,尤其是兵力较少的东南面已经岌岌可危。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巴东炜无奈,终于不得不将养精蓄锐的李捷小队抽调下山,增援东南城门。 小队少年尤其是大影少年早已期待多时,收到命令在李捷的带领下从房顶纵跃一路来到东南城门。 东南城墙之上的情景令少年们瞠目结舌。守卫南城门的三营本有八百余人,现在只剩下三百人不到能在城上坚守。毙命的士兵来不及搬开,四处都是倒毙的尸首。伤残的兵士只要手脚还能动,都紧紧地抱着从城内房屋上拆卸下来的石头、木块靠在墙垛之后随时准备投掷。 影军强悍坚毅,虽然危若累卵但无一军士有丝毫怨言,五宗弟子大为感叹。 “甲乙两队与我据守城楼,丙丁二队左侧五十步,戊己庚三队右侧五十步。快!”李捷令道。小队诸人领命行动。 已是炎炎夏日,腐烂的尸体散发的恶臭加上火油燃烧的味道扑面而来令人作呕。林梅羽、柳散之小队方一站定,还来不及搬动城垛上倒伏的兵士尸首,就看到远方黑压压的苴军蜂拥冲了上来。 此次苴军来者不善,规模远远超过以往。看来苴侯已经等不及了,但求毕其功于一役,立即拿下羊峰关。 一轮轮飞石扑面而来,本来坚固异常的羊峰关城垛在经受过多日的砸击之后,终于已经有许多开始破裂散落,不时有兵士被飞石砸中,瞬间化成肉泥。小队早已经过严格训练,小心藏身,但仍然被如蝗飞石的气势所惊。 大部分飞石在城下散落,城下由大石和兵士尸首堆积成的小山不断升高。一轮箭羽袭过,十余辆巨大的临冲车缓缓而来,车上几十名兵士不断向城头射来箭羽。驾着云梯的苴军蜂拥而上。 城头上的影军叉竿、撞车、飞勾等所剩不多,大多兵士举起石块、木块向城下砸落。四名营主每人带着一个由七名化神境军将组成的小队,一边指挥一边小心提防,随时准备应付敌人抱元境修者的攻击。 除了甲乙小队跟随李捷守在城门之上看顾大门之外,作为生力军,其他小队在两侧来回游弋,砍杀从云梯上不时冲上来的苴军兵卒。 眼见着临冲车越来越近,林梅羽高声道:“大超、大衍、木峰、阿诚,你们四人用大石掷击临冲车离地三丈高处,快!” 四人举起大石飞投下去,一辆临冲车轰然倒塌。原来羊峰关城墙过高,苴军临冲车本够不到城墙之上,这些临冲车是最近方才在底部加装过的,时间仓促并不牢靠,敏锐的林梅羽一看便知。 三辆临冲车轰然倒塌,下面苴军被压倒一片,顿时苴军攻势稍减。众人正想松一口气,却听一旁张丞刚大叫一声,林梅羽转头一看,只见一名苴军军将一剑斩在张丞刚肩头之上。 “抱元境!”距离最近的苏衍大喝道。苏衍和吴诚两人挺刀便上。林梅羽距离较远,城下兵士蜂拥不断不能脱身,大喝道:“师兄!三元阵围之,灭了他!” 柳散之一个前滚翻了过去,来不及起身一头便撞向张丞刚。雷颖鸣影刀已至,柳散之、苏衍、雷颖鸣三刀呈品字形疾刺而去。不休,不休万叠!木风雷三元合力,影刀刺击化成密不透风的刀网笼罩那名军将。 那军将猛然抽剑抵挡,却一时间没有抽动手中长剑,心中大骇,只见一侧少年狞笑着用影刀绞住了自己手中的长剑。原来长剑仍然镶在张丞刚肩部。 军将猛然撒手,在刀网到来之前猛然疾退,没想到慌乱只见脚下一绊墙垛,身躯跌落城墙之下。 “丞刚,怎么样?”柳散之道。“肩骨断了!”张丞刚咬牙道。“青鱼,快!”柳散之一刀劈落一名苴军军士,大声喝道。。。 惨烈的战斗到了深夜方才稍微缓和,城下火光冲天,苴军正在集结。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一百九十九章 再见狼啸 李捷在城门附近城墙上走了一番,小队战了方才三个时辰,已经损伤大半,其中尤以张丞刚和岳云光的伤势最为严重,张丞刚左肩险些被斩断,岳云光头颅中箭深入半寸。 城头上的大影军士更是死伤惨重。李捷看着城下的灯火,眉心凝成了川字:“之芳,即刻通知主帅,南门守卫艰难,恐怕苴军想全力从此处打开缺口。快请主帅增援!” 叶之芳领命飞速而去。 南城城头之下不远处,焦头烂额的苴侯苴保节手中攥着一块黑色小牌不停揉搓,心中暗道:“自己还是小瞧了大影,对形势判断过于乐观。今日必须拿下羊峰关,否则自己苴人的家业将毁于一旦!” 苴保节看了看手中的黑牌,不由得心中怨怒顿起:“尊主不来也还罢了,可他为什么也不派高手来帮忙?那名持牌而来的归一一重修者竟然也杳然无踪!否则自己和他两名归一境一同暗袭犄角山,定然有机会杀入城内!”苴保节心中虽然恼怒,但一想到那尊主鬼神莫测的修为,不禁打了个冷战。 事已至此,苴保节顾不上哀怨,抬手道:“继续攻城!”苴军硬着头皮再次冲上城下。。。 距离羊峰关三十里外的一处山谷,一万名骑士已经陆续抵达。一名抱元巅峰的子将略有些气喘地朝着柳刚说道:“大帅,前面游奕来报,恐怕羊峰关快守不住了,不如我们即刻出发。” 柳刚凝视前方片刻,笑道:“着什么急?命令游奕四出戒备。大队下马休息,喂马吃饭,明日耀阳东升之时行动。” 子将不敢有违,下去传令。柳刚自言自语地狞笑道:“苴保节,让本帅一次将你苴人包围歼灭多好?东炜,我相信你!守了这么久,再守半晚上肯定没有问题吧?!否则怎么敢称是我柳刚的兵?” 一夜鏖战,东南城门已经残破不堪。苴军用尸体将护城壕沟填平,冒着熊熊大火推着覆盖生牛皮、洒满泥浆的冲车冲到了城门之下。轰然的巨响之后,城门终于被撞开,苴军蜂拥而入。 “李捷,带你的小队守住二门,各营给我派人守住阶梯。放火、放火!”巴东炜大叫道。 瓮城之内火光冲天,密集的石头木块将冲进来的苴军砸的纷纷倒毙。李捷顾不上多看,带着小队诸人绕过城墙下,城守在了二门数排拒马之后。 黎明前最为黑暗的时刻,火光冲天的瓮城内不断有苴军涌入,苴军用倒毙军士躯体在大火中铺就一条道路,一辆冲车笔直冲向二门。 瓮城外,苴保节大喜,高呼道:“给我冲,随我拿下南门!”说罢一马当先冲了进去。 巴东炜在城头之上面沉如水,喝道:“继续扼守,等阵我下去!”说罢紧紧盯向在火光中冲来的苴保节。 二门眼看要破!门内已经没有其他守军,李捷身后的少年虽然已经经受大战洗礼,但在这生死时刻也不近手心冒汗,咣咣咣的破门之声犹如重锤敲击在四十五人心中。。。 就在此时,黎明的第一道光线射向大地。城外苴军背后的不远处,隐隐有马蹄声传来,转瞬之间马蹄轰鸣犹如万雷齐降,一道浑厚声音响起:“大影荣耀!孩儿们给我冲!” 正在向前冲击的苴军肝胆欲裂、魂飞魄散!大影援军怎的来的这么快?听那声音,哪里还不是柳刚亲至? 苴军如潮水般向两旁逃遁。苴保节冲在前面,心道完了!此时向他出跑去,被柳刚盯上只有死路一条!苴保义一咬牙,扬鞭抽马,朝着城门加速而去。 瓮城内的苴军方才撞开二门,外面雷鸣般的马蹄声和柳刚的大喝让所有苴军一愣。紧接着苴军士卒蜂拥向门内挤去。 李捷心中大喜,高声喝道:“跪者不杀!”小队少年们群情激昂:“跪者不杀!”众人手中影刀却丝毫没有停顿,朝着重开拒马四散的兵士砍去。苴军竟然无一还手,抱头鼠窜。 苴保节冲入瓮城,只见一人站立瓮城正中,手持影刀在或跪或逃的人群中注视着自己。“巴东炜!”苴保节心向下沉。 巴东炜待奔马前来,腾空跃起断天劈下。苴保节甩蹬离鞍身躯向右侧飘移,踩着奔跑的兵士头顶便向二门冲去。同时不忘倒踹连连,将脚下兵士踹向巴东炜。 巴东炜早已料到苴保节会不顾一切逃窜,全力追上。苴保节将将过了二门,正看到小队少年正堵在门口阻挡残军,一剑便砍了过去。剑气如虹,笼罩最近的叶之芳几人。 李捷大喝一声抬剑便挡,但归一修者岂是抱元境所能抵挡?李捷刀气被苴保节剑气一荡便散。但就是这一荡之功,巴东炜在后面跟了上来,断天刀气狠狠地劈在了苴保节的后背之上。苴保节护体元炁被披散,鲜血迸出,剑上元炁瞬间消弭。 苴保节长剑点地身躯便飞了出去,不转头回身长剑一扫,剑气再次笼罩周边少年。本来此时巴东炜如果不顾一切挺刀直刺当能遏制苴保节的逃脱之势,但巴东炜岂能不顾小队少年,连忙影刀撩云冲销剑气。就是这一霎那的间隙,苴保节已经冲过开阔地,落在前面的房舍之后。 “李捷,分兵追踪逃兵,后面无碍了!”巴东炜身形一闪不见,追了上去。 “庚队,守护伤者,其他小队两两出击,在城内四散灭敌!”李捷率先冲了出去,巴思彤、林凌玉小队紧跟其后。吴笛、柳散之小队向左,向旭峰、林梅羽小队向右散开杀敌。 吴笛、柳散之两小队沿着城南附近街道追踪,一路上斩杀苴军无数。苴军已经闻风丧胆,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渐渐散兵稀少,吴笛招手,两小队少年飞身纵上房顶四面巡查敌踪。吴笛看清方向,正待发令。突然柳散之道:“师兄,快看!”吴笛沿着柳散之的手指方向向上一看,只见头顶上四散的鸟雀乱飞,心中颇有不耐。但吴笛知道柳散之不会无故找事,耐着性子问道:“散之,怎么了?除了鸟上面还有什么?” “师兄,你看西面那鸟,是不是像赤背狼啸鹰?”柳散之道。听到赤背狼啸鹰五字吴笛猛地心头一紧,连忙仔细观瞧。“看起来不错,应该就是赤背狼啸鹰!这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吴笛凝眉道。 自别院修行之后再也没有见过此鹰,此时竟然在这西南边陲看到,想到赤背狼啸鹰给自己等人带来的麻烦,吴笛不由得大吃一惊。 “看,那鹰向南犄角山方向飞去!”柳散之道。吴笛心下一横,道:“老马、你带着雪燕、阿珏、大衍、小琼即刻去城中找寻主帅和其他抱元境营主,最好能找到柳大将军,朝着那只鹰的方向追踪。散之,我们几个追!”吴笛一边飞奔一边道:“别忘了等会儿听我招呼,立时掏出黑曜石心!” 吴笛安排精密,两小队十二人,马庸年长稳重,由他带队去找人自己放心。留下来的七人正好可结成七元阵。作为七元阵攻击核心的木风雷三元阵,由配合默契的师兄弟三人构成。 吴笛沿着头顶赤背狼啸鹰飞去的方向,带领六人向南犄角山方向奔去。南犄角山毫无出路,自然没有几个逃兵跑向此处,山上四下无人。绕过守将府邸,吴笛见天空高处的赤背狼啸鹰疾冲之下。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二百章 黑色小牌 那鹰身形渐渐显现,远远看去硕大无比,竟然远远超过了吴笛、柳散之等人在断天山上见到的两头。吴笛心中一沉,朝着千惠一摆手,两人一同从腰间革袋玉盒的息壤中掏出了黑曜石心。 吴笛将手中的黑曜石心塞给沐青鱼道:“散之、小城随我前面探查,小惠,你带大家结阵跟在我们身后五丈外。听我示警即刻跟上!” 吴笛、柳散之两人左右为角,荣城为基,呈倒品字形向前冲了出去。三人身法虽快,但均以逸走灵蛇步伐小心避开草木,避免闹出动静。 穿过一片树林,山顶就在眼前。吴笛一抬手三人缓下步伐,蹑手蹑脚地矮身前进。山顶上一片寂静,吴笛心道不对,怎么没有守军的身影在山顶上出现?自己三人到底上不上去? 就在吴笛思索的一瞬间,一道剑光猛然出现在了三人面前,闪电般向柳散之扫去。剑气宏大凌厉,看来便是要一剑将柳散之和吴笛两人双双拦腰斩为两断! 剑气之快三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一剑正中柳散之腰间。柳散之猛然向左侧的吴笛飞去,两人撞在一起重重地砸在一丈开外的山石之上! “咦?”山顶隐蔽之处传来了惊疑之声。吴笛两人飞出,荣城大惊失色,一扭身飞到两人身前,来不及看两人的状况,挺刀左右前方望去,但那里能看到敌人身影。 剑芒再至,剑芒夹带着清晨的阳光刺得荣城根本睁不开双眼。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一块黑色石头闪电般飞入三人两丈之内,那股剑芒立时消散。 荣城双眼半睁便看到远处一剑直直向自己劈来,不及思索抬刀便挡。当的一声巨响之后紧接着哐啷一声,荣城影刀与长剑相交被打落在地。荣城右臂犹如断裂一般根本抬不起来,仰天便倒。 “咦?”又是一道疑惑之声。 此时千惠四人已经冲了过来,将吴笛三人拦在身后。一名黑衣人抬剑扫来。。 影伍小队五元守阵精妙异常,正面对敌始终保持三人,在黑曜石心克制元炁的情况下,即便是抱元巅峰修者一时也难以将五人击倒。但毕竟五元阵中缺少一木,对面黑衣人显然修为更高且剑法凌厉,一剑斩在千惠、灵西和柳超三人的刀上,三人全身巨震,承受最大力道的千惠忍不住喉头一甜,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黑衣人长剑反挑,灵西和柳超的影刀脱手而飞,长剑挽了一个剑花点在下方撩云袭来的沐青鱼肩头,沐青鱼血光四溅,趴伏在地。 黑衣人长剑扬起,眼见七人已成待宰羔羊。 就在长剑距离千惠头顶不足一尺之时,叮的一声响起,黑衣人手中长剑竟然不知被何物远远荡开。紧接着不远处一声断喝如雷,那黑衣人转身头也不回地跳出黑曜石心范围,闪电般向山顶悬崖方向冲去。 千惠还没有回过神来,一道身影已经划过眼前追了上去,千惠甚至都没有看清楚是谁。 “散之兄、队头,你怎么样了?”就在千惠一愣之间身后焦虑欲泣的声音传来,正是灵西!千惠大惊,连忙转身:“表兄。。。” 搬开最上面的荣城,压在吴笛身上的柳散之出现在了千惠三人的面前。柳散之鲜血不断从口中喷出,染红了胸前衣甲和荣城的后背。 柳散之身下的吴笛面色惨白,嘴角渗出鲜血,紧闭双目昏了过去。“青鱼姐,快来。”千惠急道,却没有听到沐青鱼的回应。 千惠一边摇晃着吴笛的肩膀,一边转头看去,只见沐青鱼同样鲜血淋漓,扑倒不起。 灵西一个箭步冲过去扶起沐青鱼,额头渗血的沐青鱼竟然向灵西艰难一笑,灵西心下大慰。“青鱼姐姐,你怎么样?” “我还活着?”吴笛终于在千惠的摇晃之下睁开了眼睛。“小惠,别晃,我肋骨断了。。。快、快看散之!”吴笛道。 千惠破涕为笑,赶忙转头看向在柳超怀中的柳散之。柳散之口中鲜血仍在喷出,气息奄奄瘫软如泥。 “青鱼姐,快来,快救对头!”千惠眼泪又流了下来,惊慌失措地看着被灵西扶起来的沐青鱼。 沐青鱼比任何人都紧张柳散之,挣扎着在灵西的搀扶下过来将手搭在柳散之脉上,顿时眼泪如注:“快、快解开我后腰第二个袋子!快!” 那黑衣人的剑气,意在一举将柳散之和吴笛两人拦腰斩断,但柳散之身着彭之罡和苏伍呕心沥血打造的白铱精金内甲,区区剑炁岂能斩断?但那黑衣人剑炁之强也是仅有化神初阶的柳散之所不能承受。虽然小部分剑气传给吴笛,但大部分爆发在柳散之体内,此时柳散之腹部内脏皆有受损,如不及时救治,恐怕会导致腑脏经脉滞涩,今后修行将大打折扣。 沐青鱼接过灵西递过来的皮袋,从袋子中一股脑将丹药倒了出来,熟练地拿起一粒捏开蜡壳,将其中的丹药塞到了柳散之的口中,灵西赶忙用衣袖帮着柳散之擦拭嘴边的鲜血。沐青鱼紧接着又捏开一枚丹药。。。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闪了过来。“他们怎么样?”来人沉声道,正是柳刚。 “大将军,您来的正好,快,快以元炁度入散之兄气海上方经脉,助他化开药力。快!”沐青鱼紧张至极,不由得催促柳刚。 柳刚粗通医道,自是看出来柳散之的状况,赶忙依照沐青鱼所指施法。柳刚归一二重圆满,功力深厚,蓬勃元炁缓缓灌入柳散之体内,不到半刻时间柳散之口中便不在鲜血渗出,脸色渐渐红润,甚至微微睁开了眼睛。 刚给吴笛服用过丹药的沐青鱼心中一喜,心道自己仿制的这青冥丹看来效果不差,紧接着眼前一黑伏在了吴笛怀中。 此时,马庸五人方才气喘吁吁地奔到了山上。杨雪燕赶忙救治沐青鱼,马庸几人四面戒备。 柳刚见柳散之元炁稍复,心道散之的修为算是保住了,遂道:“你们表现不错,能在归一境一重高手偷袭之下一人未损,难能可贵。但今后再不可冒此不必要的险。留得性命才是最重要的。”吴笛听闻惭愧地点点头。 柳刚笑道:“不过我欣赏你们此举!我大影健儿自当无畏无惧、奋勇争先!好了,我还要下去收拾残局。那黑衣人不知何人,已在一头扁毛畜生协助下向山崖下逃遁。那鸟和鸟人已经被我重伤,他上不来了。这里安全,你们暂时在此休息,等阵下山去大营。”说吧柳刚一闪不见。 千惠指挥没有受伤的众少年将吴笛、柳散之、沐青鱼和荣城四人抬到一块大石头前靠石坐下休息,便带着众少年四面搜寻戒备。 吴笛含笑看着柳散之:“散之,行啊你!师兄我这次又被你把命给捞回来了!说,让师兄怎么谢你?”柳散之胸腹剧痛不止,想到方才一击仍是心有余悸。如果当时那黑衣人不是砍向自己而是砍向吴笛,那吴笛必然不能幸免。。。 柳散之心中宽慰,笑道:“师兄你少来,小心我回去向师父告发你!”吴笛一吐舌头,赶忙道:“师兄错了!我错了!师弟饶命!”言语中七分惊惧,三分戏虐。 柳散之既好气又好笑,忍不住便随手在身边一抓,想抓起一把土丢向吴笛。谁知道向下一抓却没有抓动,侧头一看,原来自己抓到了一名倒毙影军士兵的腰带。 山顶上原来驻守的五十名影军已经全部阵亡,想来全部都是被那黑衣人击毙。柳散之看着倒毙的兵士一阵心伤,连忙道:“得罪了,兄弟!”说罢强撑着为那名士兵整理胸前散乱的衣襟。 那兵士胸前铠甲已经被劈开,柳散之一碰,两物从那人怀中跌落了出来。柳散之拿起其中一个一看,惊道:“苴侯之印?!” “什么?”吴笛惊道。柳散之将手中的玉印递归了吴笛,随手又拿起了另外一物。柳散之一看那物品不由得大吃一惊,此物竟然与自己得黑色脉匙刃、风子弓上的材质差将仿佛! 柳散之仔细看去,只见手中的是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黑色小牌,一面刻着“卫七”二字,一面刻着“皇令”二字。柳散之凝眉陷入沉思。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二百零一章 启程兴安 “苴侯之印!正是苴侯之印!散之,难道这人就是苴侯?”吴笛的声音惊醒了柳散之。就连吴笛身旁的荣城也凑了过来。 吴笛爬过柳散之,和荣城一起看向倒毙的兵士。那人身材硕大,年纪五十余岁,显然与身着的兵士衣甲不甚相合。“难道此人就是苴侯?化妆潜逃至此?一定是了!”吴笛道。 “师兄,你看这个!”柳散之将黑色小牌递给了吴笛。吴笛对脉匙刃和风子弓自是熟悉无比,见到小牌也是大惊。此时荣城道:“师兄,这人身上没有其他东西了!” 吴笛抬头四顾,沐青鱼正伏在石头上沉睡,四下无人。吴笛回手便想将黑牌塞到自己的怀中,但吴笛上身衣甲早已残破,所以便将小牌塞到了柳散之的怀里,紧紧哎呦一声将手缩了回来:“小青!怎地咬我!”吴笛道。 “小青,小青你醒了?”柳散之大喜。自几个月前小青受伤后便一直沉睡,柳散之参战之时本想把小青放在安全之处,但小青一旦离开柳散之便浑身颤抖,柳散之无奈只能将小青小心放在衣甲中。过了这么久小青醒来了,柳散之如何能不高兴? 柳散之实在无力,只得让荣城解开了自己的衣甲,小青可爱的头颅露了出来,明亮的四瞳看向柳散之。荣城对小青喜爱有加,柔声道:“小青你好了?城三兄给你拿吃的!”说罢向自己腰间摸索。喂食小青的果实柳散之一人带不了太多,自己小队和师兄弟们都随身携带着。 小青钻出柳散之怀中,兴奋地吃着荣城手中干枯的果实。三人注意到,小青尾羽竟然长了一指之长。冰蓝尾羽的尾眼绚烂靓丽。 小青跳到了荣城手中,荣城喜不自胜,你吃我看,一人一鸟相映成趣。 吴笛佯怒道:“这小家伙,跟你们都好!为啥总是啄我?”荣城笑道:“兴许是师兄你太强了的缘故吧,哈哈!” “滚你的!”吴笛道。“散之,苴侯死在这里,想来肯定是那黑衣人所为。他击杀苴侯而不立即离去,应该是在寻找什么东西。这苴侯身上只有这两物,显然对其十分重要,印就罢了,这小牌。。。” “定是那黑衣人所寻之物!”柳散之道。“你小声些!”吴笛道。“此物与咱们。。。。那些一样,定然有巨大隐秘,说不定与在断天袭击我们的人有关联。在这里不便张扬,你小心收好,咱们回去拿给师父看。”吴笛叮嘱道。柳散之虽然知道这样有违军规,但既然吴笛说了,柳散之自然从命,便点了点头。 过不多久,千惠等人便两两返回,见到吴笛递过来的苴侯之印,众少年大喜!随后山下喊杀声渐稀,吴笛便指挥众人抬上自己三人和苴侯尸首向山下返回大营,荣城此时已经能自己行走。 大营之内柳刚、巴东炜等军中将领已经齐聚中军帐。柳刚见到吴笛等人送来的尸首,辨认之下正是苴侯苴保节。柳刚大喜之下令人妆奁苴侯,对吴笛、柳散之两小队大加赞赏。 吴笛等人下去休息,柳刚一刻不停,命令巴东炜所部继续据守羊峰关,整备修养,自己则带领大军直扑苴都而去。 李捷小队在羊峰关修养二十日,众少年已经全部康复。这一日巴东炜前来让李捷将小队召集。巴东炜看着气宇轩昂的小队少年,心中快慰,一番激赞勉励之后宣读兴安诏令。影王亲令,李捷小队即刻返还,务必在两个月之内抵达兴安。 李捷叉手领命,起身后对巴东炜道:“将军,我们那两。。。”巴东炜面色一变道:“放心,那两个孩子早已被大将军安排返京了,你们放心!”两人声音不大但少年们都能听到,一个个瞬间收起了满脸的兴奋昂扬,一些少女眼眶含泪,如果不是军规之下恐怕都要哭出声音了。 李捷转头:“要哭现在就给我哭出来!待回到影伍院,将小文、小博送入英灵林的时候,谁也不许再给我哭!听到没有?!记住没有?!” “诺!”一声领命,哭声四起。巴东炜悄悄转身,偷偷抹了抹眼眶,心道这就是我影伍! 小队骑乘巴东炜精心挑选的青麟骏马,飞驰向北。小队一人三马,一刻不敢停息。 兴安议事堂内笑声连连。方才收到巴公金燕传报,苴地全境已经被柳刚尽皆扫平,濮族族长正在被押解进京,大庸军马刚刚在梦泽栈道东侧集结完毕,柳刚扫荡濮族的一半大军便返回栈道西侧驻守,大庸只得按兵不动。 中州间报早已传来,由于早已将巴东炜送来的五宗少年书信传至中州盟,五宗对大影飞袭苴人、濮族难得一见地一言不发,天邑坊间四处流传着苴人、濮族袭击五宗少年,欲与中州作对的传闻。 “哈哈,这次中州盟和大庸算是吃了一个哑巴亏了!自此我大影西南再无掣肘。爽快!”吴文博笑道。 “说的是,也不知是什么人挑起此次袭击,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便宜了我大影!吴相,听柳刚之报,你那小郎这次居功至伟啊!咱们应该尽快奏请大王给他请功!”孙朴道也是十分畅快。 “当然,飞鸿也表现极佳!”孙朴道不忘补充道。林凌玉也是微笑点头。三相此时一同站了起来。 “可喜可贺!”果然屋外传来了苏伍的声音。吕子敬挑帘,苏伍缓缓走了进来:“可喜可贺!自此我大影西南无虞了!不过苴、濮毕竟只是疥癣之疾,中州盟对他们也不是甚为看重。但即便如此中州盟也少不了接下来的动作,咱们还得小心应付才是!”三相点头称是。 “说说吧,苴、濮二地派谁去合适?”苏伍笑道。 林凌玉道:“按道理这次东炜居功至伟,他资格老,而且出身影伍,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不过。。。”林凌玉有些犹豫。 “不过东炜毕竟是巴氏宗族啊!”吴文博直率,开口便说。孙朴道点头赞同,但没有提出人选。 苏伍略微沉吟,抬头笑道:“我看这样吧。苴濮之地就让广圣去出任都督,从朝中再选两人出任刺史。东炜功高是需要重赏的,他常年驻守青麟谷,不如这次把他调到追影卫,到定军效力,他定是欢喜的。至于逐影卫那边的空缺,派江河过去,他也需要提拔提拔了。小刚嘛,升官就算了,难不成还让他回来顶动之兼任兵部尚书?给他赠点儿封地吧。。。” 众相哈哈大笑。孙广圣出身大影五宗贵胄,影伍出身且历经追影卫、影羽卫,自然是将军苴濮的合适人选。在柳动之麾下效力乃是巴东炜所愿,且也有勋职封地,自然也能满意。鱼江河乃是鱼氏宗亲,从影武卫提职出任逐影卫将军更有利于平衡。。。苏伍安排十分周全,众相毫无异议。 “明年元正的三方比试准备的怎么样了?”苏伍道。 “荣海那边已经安排妥当,动之定军那边也布置停当,就等六期学子们回来了。”吴文博道。 见苏伍没有说话,吴文博忙道:“增补六期小队缺员的两人已经选好,都是我的弟子。放心,差不了!”吴文博面上骄傲。 “那好!等孩子们回来之后让他们稍稍休息一阵,提前安排破试吧。破试完之后尽快准备,早些出发!别耽搁了。”苏伍说道。 “唉,这次一定要保证万无一失,不能让建武六期再有损失了!”林凌玉叹道。众相自然知道林凌玉不是在顾及自己的幼子,是真正关心六期少年。 “相比以往各期,六期不能参加破试的孩子算是少的了。我大影子弟,能够马革裹尸归还的又有多少?”孙朴道同样感慨万千。 “好了,不谈这些伤心事情。本次六期功劳甚大,大家议议,该给他们些什么奖赏?”苏伍道。 “我看还是授勋职吧,影伍学子还是不要授实职的好!”吴文博道。 “这次小笛功大,授予实职也是应当的。”孙朴道笑道,林凌玉也是点头赞同。 “就授勋职吧,不可破了规矩。”苏伍一锤定音。“吴笛授骑都尉,田文炽亦追授骑都尉,崔博追授骁骑尉,其他大影学子授飞骑尉。五宗弟子嘛,黑曜石心破试后可以带走。如果大家没有什么意见,我们这就去禀报大王。”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二百零二章 最大收获 八月十四,建武六期小队风尘仆仆地返回影都兴安。转眼离开一载,再次见到巍峨的兴安城众少年都有恍若隔世的感觉。 小队在城外安营休整,李捷进城向兵部报备。直到下午未时李捷方才返还,领命带领小队进城。小队隶属追影卫动之营,在兴安城内没有驻地,按影王令返还影伍。 来到影伍大门之外,众学子远远看到大门处人潮涌动,吴文博和一众博士簇拥着苏伍正等候在门外。街道两旁已经戒严,蜂拥数百后辈学子影刀挺于胸前,肃然站立在街道两侧。这是影伍欢迎学子的最高礼遇! 六期学子惊喜交加,李捷抬手一挥,身后四十七人翻身下马,亦步亦趋走向影伍院大门。待到了大门前三丈之处,李捷带领四十七人单膝跪地。李捷高声道:“队头李捷,率六期参见大祭酒、参见众位师长!小队何德何能,怎担得起大祭酒和众师长亲迎?” 苏伍含笑走上前来,笑道:“怎么担不起?尔等为我大影开疆扩土,舍生忘死?怎么担不起?你们,是我大影荣耀!是我影伍荣耀!” “举刀,迎接学长回家!”苏伍喝道。百余名学子长刀指天,光芒四射。 六期小队被迎进影伍前院。苏伍宣读了影王嘉奖诏令。虽然六期学子各个出身贵胄,大多都有祖荫勋职,五六品的勋职在众人眼里远远不如中州学子所获得黑曜石心,但这次的授勋乃是自己一刀一箭挣来的,如何能够不珍视?大影学子脸上的喜悦比中州学子来得更甚! “还有两个孩子已经先于你们返还!按院规本要送入英灵林。但被我制止了!”苏伍话锋一转道。六期学子心中一沉,愣愣地看向苏伍。 “我想让你们亲自送他们!”苏伍一顿道。眼泪瞬间充满了六期学子的眼眶,即便如向旭峰也是面色戚然。但李捷有令在先,谁也不敢哭出声来。 “他们两个就在前堂之内,去吧,去看看他们!好好哭一场,好好送别!”每一个影伍学子都被苏伍视为己出,苏伍也是神色凄然。 苏伍之命在影伍院谁敢不从,坚强的李捷竟然率先垂泪,噗通跪倒在苏伍面前:“大帅!李捷失职!” 苏伍一脚踹来,李捷哪儿敢运炁抵抗。苏伍将李捷踹了个跟头,披头盖脸道:“我大影军规,从来都是军将身死,全军搏命,什么时候让你期期艾艾自责保护不了手下了?他们死得其所!都给我滚起来!” 李捷连忙爬了起来,再不敢说话,带着众少年走入前堂。。。 吴笛、柳散之等人亲自抬棺,在影伍诸师和后辈学子的护送之下将田文炽和崔博送入英灵林安葬。一番回味泣诉之后,小队返回了各自宿处。李捷并未离开影伍院,住在了后湖修炼之所。 柳散之六人坐在院子中没有一人回房,看着田文炽的房间,眼前都是狐面少女娇憨的面容、小巧的身影。 将近晚饭时分,六人仍是神色郁郁不能开颜。柳散之突然道:“文炽遗言让我们带她回家看看的。。。” 苏衍愣愣地道:“对啊,我们现在就带蚊子回家!回家。。。” 六人想到此处不再犹豫。田文炽遗体已经进入英灵林,千惠和沐青鱼、灵西便去房中收拾了田文炽的衣服物品,六人出门便去向今日当值的栗培心告假。 栗培心感念六人心伤,破例让六人出院,并命六人在夜禁之前赶回来。 田文炽家族乃是大影贵胄,田文炽的父亲更曾经是影王亲卫头领,田家府邸在崇仁坊西南,毗邻皇城。虽然田文炽父母早亡,家中又无其他近亲,但影王并未收回所赐府邸。 偌大的田府之内,现下只有一名老管家带着十余个奴仆打理。对小队其他五人不熟悉,但老管家自然认得苏衍这个本来要成为小娘子夫婿的少年。 管家将六人让到府内便独自去了。六人穿过庭院、漫步花园,就好似在小文的带领下游览一般。来到后花园西北角一边不小的假山前,苏衍停了下来,沉声道:“我们就将小文子留在这里吧,这儿、这儿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游戏之地。。。”两小无猜时追逐嬉戏的场景一幕幕出现在苏衍的面前。 苏衍恍恍惚惚地走进假山,柳散之五人面色阴郁地跟在后面。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之后的小型瀑布前,苏衍在乱草中摸索了一番不知道拉动了什么,瀑布后面突然嘎嘎作响,两块不起眼的半人高石块缓缓下沉,瀑布后露出一个可供人躬身而入的洞口。 天色渐黑,隔着瀑布更加看不清楚洞内的情况,苏衍含笑道:“从前我们捉迷藏,小文躲在这里被我发现,后来这里变成了我们的密地!进去吧,小文一定喜欢的!” 穿过两丈长不高的甬道,在火绒的照亮下,众人看到的是一间方圆一丈六七尺的石室。石室内有一榻一案,案上摆放着些泥塑玩偶,上面布满灰尘。 众人沿着苏衍的目光看向案上的玩偶,其中两个惟妙惟肖,似极了年幼的田文炽和苏衍。苏衍愣愣地拿起两个玩偶,其余五人看的一阵唏嘘。 柳散之向石室四周看去,四面墙壁上有一些图画,与分雷解体术的行功方式相同,看来应当是田文炽父母当年的修炼密地,但墙壁上没有功法要诀留存,柳散之也便没有细看。 柳散之习惯性地观察石室,在西侧墙壁多看了两眼,心道,按照师父府内的兴安密道图,这里应该有条通往宫城的密道吧?!怎的看不出门户?难道是文炽父母去世后被封上了? 此时苏衍,略微哽咽道:“我们就把小文安置在这里吧!” 沐青鱼和灵西将田文炽的物品放在榻上,苏衍将手中两个泥偶中的一个放在田文炽的衣物旁边,言道:“小文不怕,衍大兄留在这里陪你!”说罢,将另外一个泥偶小心塞到了自己的怀里。灵西和沐青鱼终于忍不住哭泣出声。。。 触景生情,六人不敢继续呆下去,将石室打扫一番后便离开了田府。 第二日上午,吴文博将召集六期学子,宣布众人军中修行结束,破试大比将在九月十五提前进行。破试之后另有要务,接下来一个月各小队独自修炼,不得出院门。 经过一番军中历练和大战,六期学子修为、武技增长迅猛。年近二十的向旭峰在羊峰关休整之时便已经突破抱元境,林梅羽、吴笛、余稳斌等稳固在了化神巅峰,四十七名学子除了柳散之外,修为无一在化神高阶以下。这在影伍史上仅次于柳动之等初届学子和自打七八岁便受苏伍和吴文博耳提面命的千雄。影伍诸师甚为欣慰。 柳散之小队中,千惠和灵西刚刚突破化神巅峰,沐青鱼、柳超和苏衍三人化神高阶,柳散之堪堪进入化神中阶。虽然柳散之小队的修为在七个小队中并不算太突出,但由于不断合练的缘故,柳散之小队六人的气血之强却隐隐排在前列,不弱于吴笛和向旭峰小队,以及对天地元气尤其是风、火二属元气的感悟更是比其他小队强上一个档次。 修为、武技之外,经过羊峰关殊死一战,六期学子已然树立了强大的信心。吴文博讲,这是学子们这一年修行的最大收获。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二百零三章 救命恩人 福海徐行斋,清晨的阳光洒落,苏伍在吕子敬的陪同之下走进院内。苏伍看着垂手站立却面色有些急躁的吴笛和柳散之,笑道:“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没吃饭吧?梅羽和小城呢?” 吴笛两人赶忙跪地给师父行礼。四人走进正屋,吴笛尚未跪稳便急不可耐地说道:“师父,我们有要事禀报!” “哦?说!”苏伍见吴笛急切,直截了当地说道。 柳散之从腰间革袋中掏出从黑色小牌,给苏伍递了过去。吴笛一口气将小队在青麟谷受袭、羊峰关再见赤背狼啸鹰以及拿到这面黑色小牌的情况道来。 苏伍一边听一边仔细看着小牌,渐渐蹙紧了眉头。待到吴笛说完,苏伍将小牌递给了吕子敬。 “师父,毕竟我们六期情况极其特殊,不断有人在我们身上打主意这是肯定的。但此股势力连番两次不计代价袭击我们,恐怕是所图甚大了吧!”吴笛道。 苏伍点点头:“不错!这股势力所图甚大,不但行事狠辣,而且十分小心隐秘!这两年来我们全力探查却始终没有发现任何他们的任何端倪。你们得来的这面黑牌,倒是印证了我的一些猜测。” 苏伍接过吕子敬递回来的小牌:“传说当年天柳覆灭,除了融入癸水的部分外,人皇近卫小半消失不见,这些人到底藏匿在了那里?会不会是他们企图复辟天柳?皇令、七卫!也许这面小牌能给些许给我们指出方向。”吕子敬在一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苏伍道:“你们这次做的很好!今后更要小心行事。此事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搞清楚的,你们就不要过多操心了,安心修炼,尽快提升修为和将军之能。尤其是小笛你!收好吧!”苏伍再次将黑色小牌递给了吕子敬,吕子敬收入怀中。 “师父,还有一件事情!”柳散之一边说,一边将怀中的小青托了出来。苏伍还没什么,吕子敬大吃一惊,怎的散之怀中有个鸟儿自己竟然没有感知到? 小青尾羽已经长到两指多长,尾羽上的斑眼七色闪耀。小青高昂着头颅,小心地看着身前的苏伍和吕子敬。 “这、这是。。。”吕子敬失声道。“这难道是重明。。。”苏伍也是倒吸一口凉气,伸手便抚向小青。 柳散之一把托住了苏伍的手,忙道:“老师,这正是精怪志上所说的神鸟,重明冰鸾!”“小青,这是我的老师,是我们的父亲呢,你要好好和老师亲近亲近!”柳散之不忘朝着小青叮嘱道。 小青自然听得懂柳散之的话,眨了眨明亮的双眼,闪电般飞到了苏伍的手上,撒娇般轻轻啄着苏伍的手指。 苏伍大喜,另外一只手抚摸着小青冰蓝的羽翼,兴奋道:“重明冰鸾、重明冰鸾,果然是神鸟!我本以为精怪志神鸟篇上的记载仅仅是古人臆想,没想到。。。真没想到啊!” 吕子敬并未听柳散之讲过精怪志,自然不知道神鸟一说,但看着小青也是忍不住想伸手触碰。 柳散之又吩咐小青几句,小青便蹦到了吕子敬手中。吕子敬修为高深,感知小青气息,更是惊诧:“神鸟?冰体至纯,含而不露!筋骨奇特,见所未见!” 吴笛朝着柳散之点点头,柳散之赶忙将在莳岭云台的情况仔仔细细地说给了苏伍和吕子敬。 说道中间,还不忘拿起案上的纸笔画下了几个柳皇心经上的画符文字。柳散之的这一番经历给苏伍和吕子敬带来的震撼更甚。 苏伍叹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想当年我创遍中州天下,本以为自己已经阅历不浅,但现下看来,还是犹如井底之蛙啊!” “笛子、散之,有机会你们还要去那莳岭云台上看看,那里必然还有重大隐秘。泰皇这事儿十分蹊跷,我也想不明白。这画符文字我却曾在灵雾、梦泽以及昆祁乱地见到过,但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识得。不要强求,有缘自会解决。柳皇心经对你们几个师兄修行肯定有极大助力,散之你抽空写给你六师兄。”苏伍道。 柳散之点头,苏伍不忘叮嘱道:“这些事儿太过惊世骇俗,心经更是会引起滔天大祸,今日之后,你们切不可再提到‘柳皇心经’四个字!记住没有?!” 吴笛和柳散之赶忙点头。吴笛和柳散之两人一向谨慎,苏伍倒是也放心。 就在柳散之和吴笛向苏伍禀告最近修行之时,案上的小青走了过来,用小喙啄了啄柳散之。柳散之笑道:“小青饿了吧,来!”说着便从腰间袋子中掏出了一根红色晒干的果实递到了小青的喙旁。 苏伍正懒洋洋地听吴笛说话,随意瞥了一眼柳散之手中的果实,竟然猛地身体前倾,喝道:“住手!住口!”苏伍一喝将三人一鸟吓了一跳!从来没有见过老师如此失态啊! 苏伍闪电般一把夺过柳散之手中的红色果实,搞得小青气的连连扇动翅膀,柳散之赶忙又掏出一根低了过来,没成想又被苏伍一把夺下! 三人惊异地看着苏伍,只见苏伍双手紧紧攥着两个果实举在面前,两眼圆睁老泪纵横,口中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柳散之猛然手上一疼,赶忙又拿出一根塞到小青喙中。 “师父,你。。。”吕子敬愕道。 苏伍没有答话,一把将右手中的果实塞到了口中大口咀嚼,面上泪痕依旧却陶醉异常,简直比独孤登亲自制作的自己最爱吃的干煸鹿丝还要喜爱百倍,不,千倍、万倍不止! 在三人目瞪口呆之中,苏伍又将左手的果实塞入口中,两手空空伸向柳散之。柳散之袋中只剩下一根,吴笛忙不迭从自己腰间袋子中将三根果实一股脑地递给了苏伍。苏伍抓在手中犹如幼儿抓着自己心爱的玩偶。 两根果实下肚,苏伍一口热气从口中喷出,猛烈地咳嗽了两声。正待再吃一根,被吕子敬一把夺走。 “还给我!”苏伍道。“师父,过犹不及,再好吃的东西也等歇歇再吃!”吕子敬道。 “你!”苏伍大怒。 “老师,您识得这果子?如此辛辣之物我看您怎么甘之若贻呢?”吴笛忙道。 苏伍瞪了吕子敬一眼,朝着吴笛、柳散之道:“快说,这辣椒从哪儿的来的?还有没有?有没有种子?能不能种植?” 吴笛看向柳散之,柳散之忙道:“原来这果名叫辣椒啊!这些都是弟子种出来的,种子有,正准备今日交给登师,先在后湖小岛上种植呢?” 柳散之正待将辣椒的来历道来,却听苏伍急冲冲道:“还有多少,都给我!快!” 柳散之脸上一苦,为难道:“师父,这是小青的食物。。。”小青抬起头,警惕地看向苏伍。 苏伍忙道:“那给我一半!不能再少了!”柳散之和吴笛身上没有,苏伍留下柳散之讲述辣椒来历,命吴笛以最快的速度回去取辣椒。 听了柳散之的叙述,苏伍大为开怀,哈哈大笑一番,说道:“为师我再中州几十载苦寻都没有找到,没想到今日终于有了。唉,你们不知道,想我苏伍四。。。,没有辣椒可怎么活?你们知道师父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苏伍说着说着差点儿再次掉下眼泪。 “散之,你真是我的好徒弟!不,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来,受为师一拜!”苏伍真诚无比,吕子敬和柳散之吓得满头大汗,以头抢地都不敢直起身来。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二百零四章 影伍骄傲 六期破试大比在即,少年们回来的头一天纷纷去拜会老师禀告修为学业。今日难得有官职的诸师都一早回到了影伍院。 巳正十分,领学博士路瀚霖正在给自己唯一的弟子灵西授道,屋内悄无声息地走进一个人来。灵西转头一看,却是总在后湖出现的龙老。见龙老没有说话,路瀚霖道:“小灵,今日便到这里,你先回去吧。” 待灵西走后,路瀚霖朝着微笑站立的龙老道:“老龙,什么事儿神神秘秘的?”龙老笑道:“老大让我来请你到后湖上去,具体什么事儿我不知道,但他说了你要是不去别后悔!我还要去通知云芳,你自己去吧。”龙老说罢飘然而去。 未到午时诸博士已经齐聚后湖餐堂,堂内四张桌上已经餐具齐备。严伟和吕子敬招呼众人坐下,裴英道:“老、、、大祭酒呢?他这是招我们聚餐?今天是什么日子?” 看着吕子敬拎着的酒坛,孙皓惊道:“小敬,今日老大怎么了?把他存了十几年的陈酿都拿出来了?我记得这酒还是影伍院刚成立时他和老裴酿造的呢?是不是,裴老?” 众人议论纷纷,大为惊奇,都不知道苏伍今天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开心事。过不多久,王姓老妪陪着王君莲走进餐堂。王君莲被苏伍传来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发生,便不由自主地想去后厨看看,却被吕子敬和严伟含笑拦下。在座众人更加惊奇。 终于苏伍满面红光地从后厨出来,脸上的喜悦之色在王君莲、裴英等人看来,竟然比兴安城完工之时还要强上几分。苏伍坐在王君莲身旁,不待众人发问,开口道:“别问,大家稍等!马上上菜。” 过不多久,在众人的期待中,吴笛、林梅羽、柳散之和荣城四人一人抱着一个硕大的暖锅走了出来,一一放在四张桌上。此暖锅为苏伍特制,精铁制成,上下两层,下层炭火,上层分为两半,一半清汤,另一半一般放入胡椒、花辣等,涮肉烫菜,十分受众人喜爱。 王君莲道:“阿郎,难道你今天费这么大劲儿,就是让我们陪你吃暖锅?这大热天的!”此时锅内尚未方汤料,苏伍道:“娘子不要心急,今日我一定会让你大开眼界。” 紧接着独孤登提着一个大壶走了进来,率先将湖中浓浓的红油汤倒入了苏伍所在桌上的暖锅当中。那汤红艳艳泛着油光,隐隐有一股辛辣气息。诸师从未见过,不由得大为好奇。 柳散之四个少年一趟趟将牛肚、猪喉、鸭肠、鱼片等食材摆满在桌上,还给没人送上一碗蘸汁。。。 苏伍忙不迭将牛肚夹入红汤之中,仔细涮了十几瞬送到王君莲的蘸汁之中:“娘子,快,快尝尝!”王君莲一笑,夹起牛肚送入口中。 一股逼人的辣道直冲王君莲的喉咙,这股辣道如此刺人,令人犹如浑身浴火,无法形容。对于与苏伍生活多年,性喜辣道的王君莲来说,但此辣虽猛但并不如芥辣、胡椒般令人呛鼻落泪,辛辣带香令人回味。。。 王君莲玉面通红,苏伍道:“娘子、怎么样?怎么样?”“辣味十足却蕴含鲜甜、爽快淋漓,令人欲罢不能!” “哈哈。。。”苏伍大笑,将一碗鱼片一股脑倒入红汤之中。“可让我老苏想杀了。。。”苏伍急不可耐。 今日的暖锅果然不同往日,早已随着苏伍习惯食辣的众人吃的酣畅淋漓,大呼美味,赞不绝口。 苏伍吃的满面红光,举杯道:“大家今日能吃到如此美味,全靠小家伙们找到了我梦寐以求的辣椒!”“这就是你时常念叨的辣椒了?!”王君莲忍不住插话道。 “正是、正是!”苏伍得意道。 “老师,我已细细问过散之,此辣椒培育虽然有些难度,但只要得法却极易推广种植,常量也不差,今后我大影有福了!”独孤登兴奋道。 诸师大快朵颐,裴英吃的畅快,对着苏伍道:“应该把那两个老家伙也叫来尝尝才是。”苏伍笑道:“算了,叫他们也不回来的,回头让小钱他们送一份过去。。。” 柳散之四人坐在一桌,其余三桌除了苏伍夫妇和诸领学一桌,七位博士一桌,另外一桌却是龙老、王老等七名老仆。看来苏伍是高兴的紧了,今日将除了吴文博外的影伍高手们都招过来了吧? 酒足饭饱,王君莲和诸师纷纷意犹未尽地离去。苏伍亲自看着独孤登和柳散之在温室内播种辣椒后才离去。柳散之私下就小青为何仅食辣椒一事请教了苏伍,苏伍虽然也不太清楚,但隐隐觉得与小青的至寒体质有关,叮嘱柳散之小心留意便是。 将近一个多月的时间,六期学子潜心准备破试大比。柳散之小队仍是以修炼体术武技为主,六人合练了两次气血,各人的状态都达到了顶峰。其他人还好,只是苏衍一改以往的大大咧咧,变得沉默寡言,平日里只知道闷头修炼,读经做题。柳散之等人知道他一时间解不开心结,也变没有刻意开头,只是如平常一般自然,期望苏衍尽快恢复。 柳散之几次拜见苏伍,除了背诵柳皇心经之外,还将蛊经详细讲述给苏伍。苏伍对蛊道也有些了解,对蛊经中的种种炼蛊之法颇感兴趣,大加赞叹。苏伍尤其随蛊经后两篇记载十分在意,接连两日都让柳散之细细背诵。蛊经最后两篇记载的都是些天地元气、神异之物为引为基的蛊道,柳散之曾和沐青鱼详加研究探讨,均认为不过是南夷古人的猜测臆想,不切实际,没成想师父却如此重视。 柳散之和吴笛、林梅羽、荣城得空便钻研伍刀刀法,一番大战后,四人对刀子功法有了新的见解,伍刀刀法增到九式,虽然仍有许多不足之处但也算深谙师门刀法之要义。研习对战之间,柳散之、吴笛和林梅羽都极力避免提到大比。毕竟大比之后,也许林梅羽就将返回恒寿了。。。 但大比之日终于还是到来。九月十五,四十七名六期学子站在台前,戎装矗立。诸少年惊喜地发现,苏伍也坐在了台上,而许久未见得李捷站在了末位。 吴文博数载不变得训话之后,苏伍站起身来,看着台下的学子,高声笑道:“忽忽三载,无论修为武技、文章兵法,你们都是我影伍学子自首届以来得佼佼者。我与诸师因你们而骄傲!” 学子们顿时腰杆更加挺直。 “你们真的很好!其实羊峰关一战后能回来,你们已经有资格在影刀上刻下自己的名字。”苏伍道。 苏伍一顿,道:“但我现在要告诉你们,年末之时中州盟、真戎与我大影将在极钰北境会盟,届时将有比武较技,大王和几位相公欲派你们前往,而我,却觉得应该优中选优。如果这次你们谁大比排名太过靠后,嘿嘿,那就不要去丢人了。。。” 在苏伍身后的吴文博忍不住传音给裴英:“老大实在是太坏了!”裴英一脸笑意。 台下学子不由得心头一凛。 “五宗弟子!”苏伍喝道。“在!”向旭峰、林梅羽等五宗弟子应声答道。 “三方大比,尔等愿代表我影伍否?”苏伍颇有信心地问道。 两小队人仓啷啷抽出了腰间影刀,刀尖向天,左拳捶胸:“影伍荣耀!” “好!你们将代表我影伍出战!你们的名字铭刻在影伍名碑之上,今后无论你们身在何处,受命何人,但你们永远是影伍之人,影伍骄傲!”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二百零五章 龙旋火隐 令学子们惊奇的是,本届大比没有安排后辈学子闯关,而是由二十一名助教三人一组与各小队对战。 中堂,苏伍笑吟吟坐着吃茶,吴文博道:“老大,这对孩子们来说是不是太难了些?”苏伍笑道:“忘了动之他们当年了?” 吴文博道:“那倒是!可是你为什么不让他们闯关呢?”苏伍道:“闯关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他们可以有诸多谋划,坏处也是谋划太多。小戚他们经历了多少年大比?什么样的诡计没见过?就让他们力战吧。” 吴文博明白了苏伍的苦心,闯关之下助教们无所不用其极极有可能瞬间击败小队,这对小队树立信心不利啊。。。 在一间放置了黑曜石心的,柳散之六人结七元藏锋阵与三名助教相对。三名助教都乃是抱元巅峰修为。 抱元之下皆蝼蚁,并不单单是因为进入抱元境便能元炁外放,以炁御敌。进入抱元境之后,修者元神与元精、先天气元的契合将达到新的层次。抱元境内,元精与元炁的聚散变化对气血、筋骨要求更甚,经脉筋骨的韧性强度与化神境天差地别。 抱元境修者的力道、敏捷远非化神巅峰可比。也就是影伍院魔鬼般的体技修行,方能使学子们能在化神巅峰堪堪越级对抗抱元初阶。 抱元各阶差距巨大,一名抱元中阶的修者在黑曜石心控炁的情况下六期一小队还能应付,三名抱元巅峰修者一同出手,岂能对抗?更何况柳散之小队还少了一人? 三位助教柳散之六人自然熟悉无比。柳散之站在其他五人中间靠前位置,叉手道:“邰师,我们开始?”对面一人含笑点头。 小队阵法发动,千惠一声轻喝:“十五!”小队阵法突变,苏衍柳超前后交错站在前方,沐青鱼隐在两人身后,千惠和灵西距离三人仅有一步呈紧凑队形,柳散之一人游离在外,正是攻守兼备的厚土健木阵法。 三名助教也不多说,一上两下影刀从三面嗖然砍来,将正面五人笼罩在刀影之下,却根本没有去管在千惠三步外的柳散之。 厚土健木阵,以土木为屏障,以柔水为基。沐青鱼率先发动,影刀不休,鱼跃于渊。鱼跃于渊一式讲求快慢有致,刀刺如槊,在不休中最是凝重。沐青鱼无论力量、速度自然比不上三位助教,所以集结全力自下而上只针对一人。 水动而土木皆动,苏衍、柳超两人,出手便是二人不久前方才领悟的无影攻守兼备的一式,圆转绞灭! 两记圆转绞灭化虚为实,如两张大网般将五人护在当中,沐青鱼一刀上挑支取邰姓助教右脚。 侧后方的千惠、灵西两人,从两记圆转绞灭中耀阳千辉、暗月流萤,一明一暗两记不休袭出,方向闪烁不定,但都是隐隐笼罩对面三人。 三位助教暗暗点头,散之小队阵法中规中矩,没有破绽。 柳散之并未身动,一瞬不瞬地盯着飞舞的影刀,等待着影刀交击得时刻。 当的一声,邰姓助教手中长刀狠狠点中沐青鱼刀背,力大势沉,沐青鱼影刀不撤,转手便是一刀划日,借力横削右侧助教双腿,柳超、苏衍无影不断,沐青鱼身后的千惠适时一托沐青鱼左上臂,减缓了邰师斩下一刀的力道。 右侧助教手中影刀根本不与小队诸人的影刀相交,突然转身一扭,闪到左侧,与左侧助教一上一下、一左一右,两招划日横扫柳散之,正是袭敌最弱处之法。 柳散之岂能没有防备,根本不出影刀,方寸逸动,折身便闪人五元阵柳、苏二人的刀幕之下,撩云,乱云断雨!影刀陡然直撩向上。。。 小队由厚土健木阵转水火相济阵,再由水火相济阵转土金尖角阵,攻守兼备以守为主,艰难将三位助教连绵不绝的攻击抵挡在外。 转眼数合,三位助教变化手段,以力压敌,断天、卸月叮叮当当不停地击打在小队六人尤其是苏衍、柳超二人的黑木影刀之上,巨大的力量转眼间便让六人承受不起。力量最足的柳超连续拼挡了十余刀,右臂发麻,不得不双手持刀奋力抵抗。 十招不到,小队已经是左支右绌! 柳散之心道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如此毫无喘息地应招,不出十个回合众人便会全部撒刀。柳散之突然喝道:“龙一!” 小队六人陡然变阵,柳超、苏衍闪电般从千惠、灵西手中接过影刀,双刀交错身形急转,犹如陀螺般两人向着三名助教的间隙直冲过去。两人正是用的龙刀刀法旋字诀第三决,身躯旋转如风,双刀密不透风,叮叮当当间两人硬生生将三名助教的阵势一分为三! 柳散之、沐青鱼高高跃起,断天劈下直取左侧助教,左侧助教撩云直上。 就在此时,千惠团身如隐、灵西身与地平直冲向左侧助教。左侧助教抱元巅峰,其实好像与的?助教足下用力腾身而起,堪堪挑开头顶上的两式断天,险险避过了千惠刺向自己下腹的刀子,却被闪电般贴地扭身面朝上的灵西一刀子刺在了右脚脚底之上! 此时柳散之和沐青鱼刀势未老,便是如出一辙的横断刺天,将居中的邰姓助教迫开半步,苏衍猛然双刀向左方戳去,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袭向柳超左侧的助教。 兔起鹘落,六人如烟而退,三名助教猛然一愣。小队这一阵势变化令三位助教大吃一惊。游奕小队影刀阵法三位助教早已谙熟于心,散之小队如此变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除了柳散之、沐青鱼二人的两式断天,其余四人刀法从未见过,诡异异常! 三名抱元巅峰高手竟然有一人被刺中脚底!这怎么可能? 柳散之小队此番变阵,包含龙刀刀法、影刀八式以及伍刀刀法,经柳散之、吴笛和林梅羽绞尽脑汁方才演化而成。灵西刺中助教脚底的那闪电一式,正是吴笛经无影火沼所悟而成的伍刀第七式,地火式。而这阵法,被林梅羽命名为“龙旋火隐杀阵”!遗憾的是小队缺了雷位,如果田文炽还在,风雷齐下暗流环击,极有可能拿下一名助教! 虽然惊诧于小队的阵法,但三名助教岂是常人?三人相互看了一眼,挺刀之直上。右侧助教只用一腿着地,于另外一名助教到刀转方圆,再不给小队偷袭机会,邰姓助教影刀大开大合,层层压向六人。 龙刀、伍刀玄妙诡异,无影无迹难以琢磨,但小队六人修习时间尚短,并不如影刀七式娴熟,更是只有龙旋火隐阵一个合击阵法,配合起来仍是以影伍惯常阵法为主。在三位助教的凌厉刀势和巨大的力道重压之下,小队终于承受不起。虽然间或着六人冷不丁施展出龙刀和伍刀刀法,能够延缓三名助教的攻势,但在两名助教的严防死守下,并不能扭转颓势。 终于邰助教一刀断天将柳超和苏衍的四刀劈落在地,小队顿时轰然崩塌。。。 邰姓助教微笑看着沮丧的六人,说道:“恁的不错,竟然让我们三人联手废了三十余招才将你们拿下!很厉害的了!” 千惠嘟着嘴道:“也不知道其他小队挺了几招呢!”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二百零六章 增补地图 七场比试一同开始,半个时辰全部结束。在抱元巅峰助教的手上,七个小队没有一个能撑过五十回合。一向是六期最强的向旭峰小队挺了四十招,林梅羽小队三十七合,而林飞鸿、巴思彤和姜雪欣小队则仅仅撑了二十招不到。但即便是如此已经让苏伍和诸师大为欣喜。按照诸师最初的估计,能有一两个小队撑过二十招都算不错了! 最令诸师惊异的是,修为最弱的柳散之小队在缺少一人的情况下,竟然撑了三十九招,超过了林梅羽小队,比向旭峰小队仅差一合。而吴笛小队则撑过四十二招,名列头名! 待问过诸位助教,诸师对更加满意,均道我影伍弟子果然个个是杰出之才,奇思异想不拘一格。 苏伍感慨道:“六期未来可期,我大影未来可期!” 结果公布,七个小队喜忧不一。 接下来的修为测试相对简单,由七位博士亲自考评检测小队少年的境界及修行潜力。向旭峰理所当然排在头名,吴笛、林梅羽紧随其后。排在前面的仍然以五宗少年居多。大影少年中除了吴笛外,马庸、林飞鸿、千惠排进了前十。 令人刮目相看的是两名奴户出身的少年,荣城、灵西虽然修行时间远远短于其他少年,但境界提升之快、潜力之大令人乍舌,两人分别排在第十一、十二位。 柳散之毫无疑问排名最后,是队中唯一一名没有达到化神高阶的人。沐青鱼中规中矩,排名二十六,苏衍和柳超这两年提升迅猛,竟然也进入了四十名之内,没有与柳散之一同落在最后。 下午测试弓马,除了吴笛一枝独秀,柳超、巴思彤弓法超群外,其他少年差将仿佛。 一日大比下来,少年们匆匆返回宿处。明日的文医工算、堪舆地理方才是最令人头痛的测试科目,寄希望于晚上临阵磨枪者大有人在。。。 第二日上午的文章题目仍由苏伍亲定。题目传来,《统分论》的命题让许多学子摸不着头脑。。。 忙碌了将近一天,测试就快结束,柳散之小队列队等候在一间房舍之外。苏衍擦了擦锃亮额头上的汗水,叹道:“此次试题实在是太难了!周博士竟然出了十道算题,我就会做两道。柳博士竟然让我们分清楚二十种药材,这、这不是难为人嘛!” 一旁的柳散之笑而不语,沐青鱼笑道:“大衍,老师拿出来的大多都是中等药材,许多我都用过,有些还让你帮着研磨过呢?这几晚至少由十种我都给你讲过,怎的都忘了?” “嘿嘿。。。我,我还是认识出了几味了,认出了几味。。。”苏衍尴尬地讪笑道。 “进来吧!”一名院吏朝着小队呼唤道。 这是今日最后一门测试,领学博士尚云芳和画科博士卞春燕端坐在几凳之上。正中一个大案上摆放着一张硕大的地图。 六人向两位博士行礼。尚云芳一摆手,说道:“此地图所记位置我以前给你们讲过,这张地图是最近方才勘测之后补充丰富的。老规矩,先辨方位,再辨地形地势、分析植被水土,最后探寻路径。” 柳散之盯着地图立即向前走上两步。卞春燕忙道:“散之,你退后,最后再说!小惠,你是兵科,你先说。” 千惠走上前来,凝眉看了一阵,开口道:“此图中的所在似曾相识但。。。按照图示来看,此处应为北面,南北为山,南高北低,中间峡谷狭长,但中部宽广,是藏兵的好所在,从水流上来看。。。” 千惠时断时续,一一道来,柳散之五人在一旁观看,仔细聆听,尤其是苏衍、柳超两人,嘴唇一开一合用心地猛记千惠所说。柳超越听越是头疼,心道卞师真是狡诈,如果让队头先说的话咱这成绩肯定差不了。柳超稍一走神千惠又说了不少,柳超赶忙回神细听。 紧接着柳超、苏衍硬着头皮分辨地图,两人所说与千惠差将仿佛,听的两师忍不住摇头。 沐青鱼和灵西也相继完成辨图。卞春燕看向尚云芳,尚云芳看了柳散之一眼朝着卞春燕点了点头。 卞春燕开口道:“散之你稍后。我来点评一下你们几个。方位基本说对,谷内地势虽然不准,但也说对了六成;河流、路径上,找到了不到一半;植被分析上,你们四人全错、青鱼对了六成。此图虽然是最新勘定,但从大局上来看与以前讲的差不多,你们没有一个人认出此地是何处!”千惠五人羞愧地地下了头。 卞春燕继续道:“为将将军者,不熟悉堪舆地势,岂能打胜仗?这次测试。。。”五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算你们勉强通过!”卞春燕故作恼怒道。五人悬着的心猛然放了下来。苏衍心中一喜,舔着脸道:“卞师,我今后一定努力。这图上到底是什么地方?您说说呗!” 尚云芳道:“散之,你说说!”此时苏衍五人才想到柳散之还没有测试。 柳散之赶忙叉手开口道:“是!此地应是昆祁乱地!”卞春燕和尚云芳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说到堪舆地理,土壤植被,柳散之在影伍院都不能说是一枝独秀,那是远超众人。自影伍院成立以来,包括诸师在内,在此方面恐怕都没有一人能望柳散之之项背。 柳散之不但熟记天柳皇家所存地图书籍图册,来到影伍院后,由于喜好山川地理、耕作农事,更是将几乎影伍院所存的全部图册、游记等记在了脑海之中。这就是两博士不让柳散之先讲的原因。 昆祁乱地神秘异常,乱地内的地形地势、人物情况不说大影,就连五宗都是不甚了了。能够画出详细的昆祁乱地地形图,恐怕我大影也付出了不少代价吧。柳散之心道。 柳散之回过神来,继续道:“昆祁乱地,南为断天、北为昆祁山脉。。。谷内地势虽然我影伍少有地图,但据我分析今水经补遗和天、、、一本游记,对比望气寻龙经残卷上的记载,对上古玄元考上也有少许,谷内水系。。。” “什么,上古玄元考上有关于昆祁乱地的记载?我怎么不知道?那本残卷我好几年前就看过了啊?”尚云芳突然道。 “上古玄元考第十七篇七族遗踪上有记载,尚师您没看到?”柳散之疑道。看着尚云芳凝眉细思的神情,柳散之忽然恍然大悟,说道:“对了,昆祁乱地在上古玄元考唤作黑晶裂谷,不叫昆祁乱地。” 卞春燕猛然道:“什么?散之你是怎么判断出来的?” 两个博士和柳散之谈的东西千惠五人一概不知,听的云里雾里。尚云芳抬头看到五人呆头鸟般的样子,不耐烦地挥挥手道:“你们几个先回去吧。散之不回去吃饭了。” 五人如蒙大赦,赶忙抬脚出了房舍,身后传来尚云芳三人激烈的争辩之声。 入夜,各科考评结果基本上都出来了。博士们围坐在苏伍榻前,苏伍笑道:“这次咱们可是给了这些孩子不少麻烦啊!” “试题确实是难了一些。”一旁的裴英笑道。 “不过从目前来看,孩子们的成绩仍然极好,这届学子端的是不错!等云芳她们两个回来汇总便。。。云芳和春燕怎么到了此时还没过来?嗯,来了!”吴文博道。 果然,尚云芳和卞春燕一前一后快步走了进来。尚云芳也不说话,腾腾走上前来将手中的图放在了苏伍案上:“快看看这图!” 众博士不知道尚云芳拿的是什么,但知道肯定不是成绩名册,故此纷纷好奇地围了上来。博士们定睛一看,只见案上是一张地图,图上朱砂红字鲜红醒目,显然是刚刚写上去的。 “昆祁乱地地图。刚刚增补的?厉害啊!”苏伍笑道。昆祁乱地所在位置极有战略意义,自先王时起苏伍便殚精竭虑安排人向昆祁乱地渗透。也就是在近十年之内,方才历尽艰险尽数摸清了谷地内的情况,但谷地内的山川地势、隐秘暗径的记载仍不全面。 这张增补后的地图,虽然对谷内的房舍、路径没有任何改动,但增加了不少河流、山道,十分细致。 “待验证之后,昆祁乱地地形地势便能基本清晰了,咱们西北舆图也就算全了吧!”尚云芳笑道。“不错、不错!甚好!文博,你尽快安排把此图送到乱地去验证。大家记住,此事要绝对保密,不可外传。”苏伍笑道。 “你们两个这是又从哪儿得来的信息?如此之全?难道老。。。”吴文博一边点头一边惊叹道。苏伍瞪了吴文博一眼,吴文博连忙闭嘴。影伍在昆祁乱地的布置乃是最高机密之一,除了苏伍、吴文博外,也就柳动之、吕子敬知道。 “散之!”卞春燕脱口而出。众博士豁然。 第一卷 铁血影伍 第二百零七章 破试影伍 既然是散之增补的地图,那便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周铭画长叹一声道:“散之大才,可惜他就要破试而去了,唉。。。” “要不、要不留散之在院里呆上半年?他还欠我好多医经!”柳丹道。 “是啊!散之如能和我一同培育辣椒。。。”独孤登亦道。 众博士议论纷纷,显然都有将柳散之留在影伍院的想法。 “好了,好了!都别说了。瞧瞧你们这出息!小鸟翅膀硬了还必须留在巢里吗?得让它飞啊!”苏伍道。 “可是。。。”尚云芳不忿,裴英、路瀚霖、孙皓虽然与尚云芳想法相同,但老成持重并未发声。 苏伍打断尚云芳道:“打住,云芳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散之毕竟是咱们影伍的人,总有回来的时候,怕什么?本次极钰北境大比回来之后,我让他在院里呆上一个月,专门给你画图还不行?” “不行!”路瀚霖终于忍不住涨红着脸脱口而出。“对、对,怎么也得半个月给我。师父啊,您也知道,咱影伍的医书实在是太少了些呢!”柳丹道。“小丹,你太贪心了!”裴英终于发话。 众博士争辩不休,唯有独孤登含笑看着热闹,心道只要散之回到院里,不跟着我操持庄稼我就改名叫登孤独,嘿嘿! 苏伍不胜其烦,但随即豁然,这不正是自己最喜欢影伍院的原因吗?苏伍笑道:“都别吵了!散之回来后让他在院里呆上两个月,每人跟你们十天。不对,这个、这个七八、五六天,谁也少不了!快,我们看看成绩!” 苏伍此言一出,众博士再无话说,当下七名博士飞速统计成绩交给了吴文博。吴文博看了两眼送给苏伍。 “散之小队竟然排到了头名?这怎么回事儿?”苏伍差点儿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连忙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栗培心笑道:“老师,都是粘了散之和青鱼的光啊!散之小队修为是最低,弓马平常,但禁不住其他科目全部超出其他小队啊!您看看,小笛小队修为、武技都强,但算、文一塌糊涂,工科、堪舆尚可,医科可是太稀疏平常了。旭峰小队、梅羽小队也是一样的。” 苏伍哈哈大笑:“对、对,咱们影伍既要偏才、更重全才,哈哈。。。” “老师,明日还有工、医、农的加试科目,到那时,散之和青鱼恐怕个人排名还会提升一些呢!”柳丹笑道。 第三日上午是工、医、农加试科目,之所以这三科加试,是因这三科皆需要动手放才能检验真正实力,更因为苏伍的重视。加试成绩不计入小队成绩,但各人排名会因此而提升,所以考评十分苛刻。 由于主修农科的只有柳散之三人,所以测试起来十分简单迅速。独孤登命三人炒制行军膳丸。柳散之手法娴熟无比,摘洗食材、切削斩剁、调配辅料。。。不到两刻便将膳丸炒制完成,自然是满分。 而柳超、苏衍二人不时偷看柳散之操作,但虽然东西都选对了,手法却奇烂无比,炒制的膳丸坑洼不平,色香味全无。但好在还算勉强能够下咽,一向食不厌精的独孤登哭笑不得之下总算给了两人合格的成绩,但却跌跌不休地教训了两人足足半个多时辰。 三人走出厨房,柳超和苏衍早已将独孤登的训斥抛在了九霄云外。在三人返回的路上遇到了荣城。荣城主修工科,今日的测试题目是打造影刀刀胚,荣城得到了甲上的成绩。 荣城笑吟吟地对柳散之道:“师兄,多亏了你这两年给我讲解解木经、九转淬炼经,否则我可拿不到这样的成绩。今后师兄你还要给我多讲讲才行!” 荣城矢志工学,尤喜锻造炼器,进入影伍之后便潜心向学,在军旅中也不时琢磨。荣城领悟其他经书不行,但九转淬炼经等却是一听就懂、一学就会,锻造的影刀早在两年前便达到了影伍院精品的标准。 柳散之笑道:“你喜欢就好,我随时将给你听!” 荣城大喜,信心满满地道:“终有一日,我也要打造如它般的神兵!到时候咱们师兄弟每人一柄!就叫,就叫。。。”荣城指着柳散之腰间脉匙黑刀道。 “就叫伍刀好了!”柳散之笑道。“就叫伍刀!伍刀好!”荣城目露精光。“我信你!”柳散之重重地拍了拍荣城的肩膀。 大比之后,榜单发布。小队排名柳散之小队高举榜首,吴笛小队第二,向旭峰、林梅羽小队分列三、四。 个人方面,吴笛居首,向旭峰第二、林梅羽、柳散之分列三、四。其他少年排名与前面三试过后的变化不到,但柳散之小队其他五人名次至少上前一位,沐青鱼更是上升五位排到了二十一名。 四十七名少年解下影刀交给诸助教,这些影刀将刻上每个人的名字。小队解散,柳散之没有跟着兴奋的千惠等人而去,却走到了林梅羽的身旁。 柳散之低声道:“梅羽,你没有传授队友龙旋火隐阵法吧?这样。。。” “是的,龙旋火隐、伍刀是我们的,但还不是影伍的。没有你和师兄的同意,我怎能贸然传授给他人?”林梅羽浅浅一笑。 “可是,如果。。。”柳散之道。 “师兄,没什么啦!不要纠结与我的排名。没什么的!我。。。”说着说着,林梅羽如阳光般灿烂的面容突然有些黯然。 柳散之也是心中一沉:是啊,这排名又算得什么?今日破试出院,今后自己便要和梅羽天各一方,如之奈何? 林梅羽显然感受到柳散之的变化,连忙转颜道:“师兄,过不多久我们还要一同去极钰呢,到时。。。” “梅羽、散之,你们在聊什么?师父传我们去呢,赶紧跟我走!”吴笛的声音传来。柳散之和林梅羽二人忙收起话头,转身随着吴笛、荣城朝着福海方向而去。 苏伍对这一年多来四个弟子的修为进境颇为满意,点播了四人一番之后,又与四人一同午饭。席间苏伍更多地是在和林梅羽交谈,毕竟此次离开兴安后,林梅羽将返回恒寿,今后再见将不知道是何年何月。。。 眼前的影刀已经陪伴了自己三载,今天,这柄心爱的刀在柳散之眼里平添了几分凝重、几分锋芒。如镜的刀身上,刻画着八个字,“影伍五五五,柳散之”。影伍二字,便是此刀的灵魂! 高台之上,苏伍重述影伍历史,时而兴奋欣喜、时而慷慨激昂、时而凝重、时而叹息,但苏伍的语气中,始终饱含着不屈的意志! 大影立国艰辛,影伍建院十余载,能够拿着刻有自己名字的影刀走出影伍院的学子不过区区不足六百,而如今仍能影刀在手的学子,更是仅仅只有堪堪二百出头! 影伍学子,正是大影崛起的脊梁! 今日破试礼,影王亲自出席,诸相全部到场。苏伍一番训话之后,影王亲自陈词,勉励建武六期学子秉承前辈之志,砥砺前行! 第一卷 铁血影伍 感言 终于,在进驻纵横后的第六十一日,写完了本书的第一卷。虽然深感自己构思尚不成熟,文笔还有欠缺,颇有不足遗憾之处,但仍是感到十分的欣慰。毕竟这是自己的第一本小说,自己第一次码了如此多的字数! 本书原拟名为《追影》,但由于种种原因最后改为《舞刀定中州》。自第一卷发布以来,我始终抱着惴惴之心,期待着本书能得到广大书友的认同。但现实往往与美好的期许相悖。看着寥寥的点击数量,我也曾迷茫惶恐,但细细一想随即豁然。...... 《舞刀定中州》第一卷 铁血影伍 感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舞刀定中州》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二百零八章 较技之前 破试礼毕,影王宣布本届学子中的大影子弟全部充入追影卫动之营,在会盟较技之后便直去定军。 大影学子心潮澎湃、思绪万千,心中既有正式从军的喜悦,又有离别影伍的忧思。中州学子较技之后便会返还各自宗族,三年的影伍生涯,将是各人心中不可磨灭的记忆。 影王及众相离去。在吴文博的吩咐下,两名英姿飒爽的戎装少女被人从后堂引到小队面前。两少女不是别人,正是从兴安城内被召唤回来的庞育军和郭潮儿。因会盟较技之故,两个七期中最优秀的少女学子被暂时充入六期小队中。庞育军雷属,补入柳散之小队;郭潮儿火属,进入吴笛小队。 “队头,育军报到!”少女笑容灿若朝霞,明媚的双眼流光四溢。 接下来十余日,六期小队在影伍院潜心修行。柳散之传授的伍刀、龙刀刀法和龙旋火隐阵法令庞育军大为惊喜,而两次的小队合练,更是让少女惊异万分! 庞育军乃是七期翘楚,虽然年幼但修炼资质却强于柳超、苏衍、沐青鱼等人,经合练之后,化神中阶的修为更加稳固。 十月初十,影伍六期整装出发。本次三方会盟事大,影王亲定,由相公、门下侍中孙朴道为正,影威卫大将军林飞清为副,率领五百影威卫与六期小队一同出发极钰。待抵达雾灵之西众人将与随影卫大将军高荣海所部会合。 随行的五百兵将皆是影威卫健者,其中不乏抱元巅峰以上的军中修者。一大队影军清一色大影紫烟,自兴安出发一路向北,将穿过断天一线峡进入梁地,直去极钰北境。 令六期小队众少年欣喜的是,李捷仍然被指派为小队队长。本次大庸、巴地一行,李捷指挥得当,苏伍甚为满意,不但再次让李捷担任队长,还应其所请将其再次调入追影卫动之营。李捷欢喜无限。 十月十八,大队穿过一线峡。在一线峡谷底,柳散之和吴笛等人暗暗寻觅风穴所在,却那里看得清楚痕迹? 经过一个多月马不停蹄的行军,穿梁地、冀地、翟地,路过极钰主山双花山域,渡过天河主干,终于在十二月初五,大队来到了极钰北境的边城重镇娄城。 娄城东靠茫茫松原,西接天河主干,地理位置极其重要,犹如一块磐石扼守在北方通往南境的交通要冲之上。娄城一旦被破,真戎大军便可据此直下,极钰翟地在天河东北面的领土将瞬间可平。高荣海的三万逐影卫便据守在娄城。 孙朴道一行在极钰内门长老岳君庭和范君铨的陪同之下来到娄城南门。中州盟大司士柳全成和高荣海等早已在城门下等待。 进入城中的城守府,中州盟太宰喻青山、大司马林凌空以及极钰宗主张君钰、癸水宗主孙仲春起身相迎。 安排停当,喻青山等将孙朴道、林飞清等人让进中堂分宾主落座。喻青山笑道:“孙相一路辛苦劳顿,好好休息两日,再随我们一同去领略领略这戈壁风光如何?” 孙朴道叉手道:“孙某正有此意,多谢太宰!哈哈,孙某也差不多有十余载没有来过这中州北部边陲了。。。” 极钰宗主张君钰笑道:“那好,不如就明日,我陪孙相同去!我极钰北境纷战多年,难得此时算是太平了些。这多亏了影公派兵相援,荣海居功至伟啊!” 高荣海坐在下首,听到张君钰这么一说赶忙叉手谢过。孙朴道笑道:“张宗主您太客气了,我大影隶属中州,咱们同气连枝,援手是当然的事情。更何况我大影也需听从盟地调遣不是?” 一众高手均是捻须微笑。喻青山道:“孙相说的是。咱们中州本是同气连枝啊!” 一直没有说话的癸水宗主孙仲春开口道:“对了孙相,据说大影派来的少年半年前曾在贵地剿灭苴、濮时立了大功,个个都是天之骄子,修为胆略颇为不凡,恐怕这次会盟较技定能独占鳌头了。” 大司马林凌空亦是点头:“头先恒寿传来消息,影伍学子在恒寿山较技时大败我离武子弟,无一败绩,端的是厉害!” 孙朴道忙道:“少年人而已!他们确实有些锐气,但修为之路漫漫,现在不错并不意味着以后也行。以五宗的底蕴,嫡传弟子后来者居上那是当然的事情。他们偶尔一次占得上风算不来什么。更何况,建武六期中还有十四个少年来自五宗高门。他们十四个比起其他孩子还是要强上不少的。” “至于苴、濮之事…..”孙朴道道。“苴、濮我们已然明了,孙相无需再解释了。”喻青山笑道。 “也不知道真戎怎么想的,会盟便会盟,还较什么劳什子的技?”岳君庭乃是归一三重的极钰长老,在此场合倒是也能随意开口。 张君钰笑道:“真戎传过话来说是为庆祝真戎共主八十寿诞助兴。我看助兴在次,想要给我们中州点儿下马威才是他们所想。咱么可不能落了自己的威风。如果败得太惨,让真戎起了小觑之心,那这次会盟也算是白搞了。” 林凌空道:“张宗主说的是。这次无论如何不能让真戎志得意满。我们不但要胜,还要胜得漂亮。” 孙仲春面有隐忧,开口道:“这次约定二十岁以下青少较技。据传真戎高门子弟自小便聚在一起真刀真枪地修炼较技,不到十五便会充入军中征战,个个如虎似狼、坚毅狠辣。而我中州盟地弟子,二十岁以下从军的微乎其微。这从军与否….战力经验相差甚大啊!” 喻青山道:“仲春说的不错。据说那真戎共主本有子嗣百余人,多年来军中征战,到如今仅仅剩下十余个了。真戎弟子生存艰辛,远不是我中州这些温室里的花朵可比啊!” 见众人皆沉默不语,面有忧色。喻青山笑道:“咱们也不要涨了他人之志气,灭了自己的威风。此次不说影伍少年个个优秀,咱们天邑五院的弟子也不差嘛!距离元正还有差不多一个月,凌空,咱们得空好好调教一番。哈哈!” 众人闲聊一阵,孙朴道等人告辞而去,堂内只剩下喻青山、林凌空、柳全成和两位宗主。 喻青山挥退左右,沉声道:“全成兄,那边安排的怎么样了?” 柳全成道:“安排的差不多了。先歃血为盟,后较技。三方各派兵一千到场,大军在百里之外,不得靠近。” 林凌空笑道:“真戎还真是看得起影地,待遇与我们相同。。。” “要不要将在影伍修行的孩子们招回来?”张君钰突然道。 柳全成摇摇头道:“算了吧。方才在路上我已经问过孙朴道,孙朴道虽然没有拒绝,但我从他的语气中听得出来,那些孩子似乎更愿意以影伍身份出战。” “唉,也不知道苏伍用的什么法子,这些孩子对影伍认同极高……幸亏我们重伤了苏伍,嘿嘿,否则……”柳全成道。 说起苏伍,三卿和两位宗主不由得神色有些黯然。喻青山心中却道:“老四,你这次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左右真戎局势!” 第二百零九章 天晶 接连休整二十余日,终于临近元正。这二十余日来,六期小队在高荣海、林飞清两人的亲自督导之下修行。期间高荣海向诸人详细讲述了真戎武技的特点,众少年受益颇多。 喻青山等中州六卿和极钰、癸水两宗宗主也在孙朴道的陪同之下接见过小队一次,一番勉励之后又赠予了些灵石丹药。喻青山不经意地看了看柳散之,见柳散之虽然修为不高但身体却强健有力,不由得暗暗点头。 小队众人严守军规,见到诸位德高望重的大高手,均是举止严整、不卑不亢。而林梅羽、余稳斌等中州弟子随多与众宿老相识相熟,但也是严守军规一言不发地接受检阅。喻青山等人对十四名中州少年的修行、举止甚为满意。 第二日,小队清晨出发,经过一昼夜行军,在下午未正时刻来到了距离娄城两百余里外的广袤戈壁之上。戈壁滩上已经建好了三座营寨,大影、中州盟各有一千人马驻扎在南侧的两个营寨之内。李捷队随大队进入西侧营寨,在靠近中军帐不远的营房内休息。 明日便要比武较技。虽然比武较技在影伍院乃是常事儿,且小队少年们已经身经大战,并不是十分紧张,但毕竟初次面对言传中狠辣彪悍的真戎对手,不免也是心有所动。李捷下令休整后,各小队纷纷回帐修行运功调息,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晨,冬日的戈壁滩上寒风阵阵。柳散之招呼小队众人整装之后率先站到帐外。迎着凛冽的寒风,柳散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柳超走了出来,看着柳散之的样子笑道:“队头,你这是怎么了?” 柳散之眉头一展,笑道:“没什么了!只是这风似乎恁地大了些。也不知道今日会盟会不会受到影响!” 柳超笑道:“这有什么好怕的?能有一线峡的风大?再说五宗和咱大影来了这么多高手,还怕了这小风不成?到时候几个高手结个结界,还不是稳如断天?” “是我多想了!”柳散之自嘲道。 整队完毕,小队诸人在孙朴道、高荣海和林飞清等人的带领下,策马缓缓奔向三处营寨中间的一片高台处。高台前已经整理出一片偌大的校场,小队在西侧偏南站定,目不斜视看向前方。 小队北面是一整队鲜衣怒马的少年,见李捷队走来,个个偏过头来好奇地观看。坐在高台之上的喻青山见到如此情景不由得暗暗摇头,心道仅此一点我们天邑五院弟子便落了下乘啊。 小队正对面一队装束奇特的彪悍少年端坐在马上。柳散之定睛一看,排在北侧第一队最前方的少年正是自己曾经见过的叶云河。三载不见,叶云河更加魁梧,鼓鼓的身躯将身上衣甲撑的像是要破了的样子。叶云河双目圆瞪,紧紧地盯着手握长槊端坐马上的吴笛。 彭之罡、叶云河的来历早在出发之前苏伍便让吕子敬告诉了吴笛、柳散之等人。在此处见到叶云河,吴笛等人也不在意。迎着叶云河的目光,吴笛面不改色。 震天的鼓声响起,一辆硕大的毡车在九匹洁白的骏马拉拽之下向从中央朝着高台缓缓而来,东侧的真戎少年以及身后不远处的两千真戎军士个个长枪指天,右手捶胸,高声呼喝。 早已坐在台上的喻青山、彭之罡及孙朴道等人站起身来走到台边相迎。 一名身材魁梧、须发皆白,面如刀削的矍铄老者率先走下毡车。喻青山等叉手行礼,彭之罡身侧的三名中青年男子连忙跪伏在地。 那老者朝着喻青山一拱手,爽朗地笑道:“中州盟喻太宰?!久仰了!这两位是极钰张宗主、癸水孙宗主吧!” 老者正是真戎共主叶擎天。叶擎天笑容满面,元炁不张,在众归一境大高手的眼中,似极了一个仅仅是身体健硕的普通老者。但归一四重巅峰的喻青山隐隐感觉得到,叶擎天神而化凡,元炁凝练内敛。喻青山暗道果然叶擎天不愧是归一五重的高手。 叶擎天与众人一一见礼,见到高荣海时不由得多说了两句,提到苏伍颇有些神往。 随着叶擎天一同走下毡车的是两名六十余岁的老者。此二人乃是真戎左右叶护王,归一三重修为。两人皆是叶擎天的亲兄弟。 众人走上高台,叶擎天和喻青山居中而坐,其余人分开两边。高荣海资历最浅,坐在右侧末席。仔细看了下台上诸人,高荣海暗道:“对方真戎共主是归一五重,四叔是归一四重,还有四个归一三重,一个归一二重。我们这边一个归一四重,五个归一三重,两个归一二重,看起来不占优啊!呵呵,但愿他们小瞧了柳全成和我……” 高荣海看着神情淡定的喻青山旋即一笑,心道:“嘿嘿,恐怕怎的也斗不起来,毕竟这台上的人都伤不起……” 喻青山叉手道:“大王……”叶擎天摆手笑道:“老夫痴长几岁,太宰称呼我叶兄便是。” 喻青山心道叶擎天果然不拘繁礼,遂道:“叶兄,您我双方征战多年,彼此多有损伤。今日能够会盟缔约,实乃可喜可贺。这几日我们与彭国师等已经商谈好缔约条件,不知叶兄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叶擎天笑道:“国师已经将盟约细节告知于我了,我没有什么可说的。签约便是!”“好!”喻青山道。 此次勘定边界,极钰、癸水虽然有少许损失,但大多乃荒芜贫瘠之地,无甚大碍。大影灵州外却是寸土未让。三方约定设互市六处供商贾易货交易。极钰、癸水每年入冬之时需备十万斤谷米与真戎交换…… 按照中州盟的意思,本来仅仅是由中州盟和真戎缔约,在真戎坚持之下方才把大影拉了进来。彭之罡、喻青山、孙朴道代表三方签约完毕,彭之罡命人摆上酒宴,众人交杯换盏,相互祝贺。 “按照我族规矩,缔约之后本应杀牲祭天。但今日是本王八十寿辰,国师特意安排三地少年较技助兴,本王也深感兴趣。不如便马上较技,明日再祭天吧。”叶擎天笑道。 “大王,好戏马上开始!青山兄,不如你我一同宣布较技开始?!”彭之罡道。 “等等,较技怎能没有彩头?”叶擎天道。 “大王,我们早已准备好了,您无需操心!”彭之罡笑道。 叶擎天没有说话,微笑着朝身旁的左叶护王挥了挥手,那左叶护王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玉盒,恭敬地递给了叶擎天。 叶擎天缓缓打开玉盒,一道磅礴的元气冲天而起。这道元气带着浓郁无匹的生机,澎湃且锐性十足! 在座诸人皆是顶级那高手,什么灵石宝物没有见过?更是好几个人都见过属性原珠。但这玉盒中的物事所散发出来的元气,元气劲力与原珠元气差将仿佛,但锐利刚猛与原珠元气之绵柔截然不同,而且形如实质凝而不散! 随着叶擎天飞速将一块拇指大小的青碧色晶石拿起一晃,又闪电般塞入玉盒盖上盒盖,众高手看在眼里不由得都是面色大变。 极钰宗主张君钰冲口而出道:“难道、难道这是……是天晶灵石?!” 第二百一十章 轮空 普通灵石对于低阶修者修炼元炁自是有颇多助力,但由于数量极其稀少,抱元境以上的修者运用灵石修炼便有些太过浪费了。至于归一境修者,由于一般灵石大多驳杂不纯,运用起来不但功效微小,更容易给修炼带来副作用,不利于元炁元精的凝练。 但天晶灵石自然不同!传说中的天晶灵石不但纯净无比生气盎然,而且元气厚重无匹,对于归一境修者的修炼都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用。 天晶灵石乃是传说中的至宝灵石,即便是如喻青山和两位宗主这样的权高位重、修为顶尖的修者,也仅是耳闻却从未见过。甚至如喻青山这等守成持重的人都认为天晶灵石的存在只是无稽之谈。 张君钰“天晶灵石”四字一出口,不啻在众大高手的耳中响起了一声惊雷! 喻青山瞬间面色如常,四面扫了一眼,只见包括除了叶擎天、彭之罡和两位叶护王以外的叶擎天的三个儿子在内的诸多高手面色各异。张君钰年届八旬尚在归一三重徘徊,对能够增长修为的丹药异宝极为珍视,此时面上的表情十分精彩,全然不像一位久居高位的大宗宗主。只有高荣海虽然两眼放光却面色不变,喻青山不由得暗自点头赞叹。 喻青山看着在叶擎天身旁微笑不语的彭之罡,心道:“小四,不管这晶石是不是天晶灵石,你们到底想用它来做什么?” 叶擎天看了看惊诧的众人,满意地点点头,笑道:“诸位,此物正是天晶灵石!”众人皆是一口气吐了出来。 “唉,这枚天晶灵石太小,损耗又快,且所蕴含的元气跟我族故老相传的秘典上的记载差得很远,对咱们这些人虽有大用但实在太少了,否则我倒是可以将此物送给……”叶擎天话锋一转,说道:“本王今日就将这枚天晶灵石作为彩头赐予下面夺得头名的少年。国师,宣布吧!” 彭之罡和喻青山连袖宣布较技开始,当听到真戎共主拿出天晶灵石作为头奖的时候,真戎少年大多欢呼喝彩但并非激动万分,六期小队鸦雀无声,而来自中州盟天邑五院的少年中倒有小半惊愕地长大了嘴巴,显然是从家中长辈口中听过天晶灵石这一传说中的至宝。 柳散之虽然面色不变,但听到天晶灵石四个字的时候心中却是汹涌澎湃。七属原珠乃是天下至宝,蕴含的元气棉柔澎湃而源源不绝,似乎从来不会削弱半分。据苏伍猜测,这七属原珠似乎是一种什么异数结界之类事物,苏伍说的不太明白,柳散之等人听的更是云里雾里。而天晶灵石,苏伍在和弟子们闲聊的时候讲到应该不过就是效用更佳的灵石而已。 但柳散之却并不这么认为!自从柳动之等人口中得知天晶灵石或许对苏伍康复有用之后,柳散之曾专门多次到四宜书斋翻查古籍,终于又在两本残经中找到了有关天晶灵石的记载,结合上古玄元考和今水经补遗、精怪志以及望气寻龙经等经书上所述,柳散之多多少少明白了这天晶灵石的功效。可以说在当今世上,对天晶灵石功效的认知无人能及柳散之百一。 精怪志上不起眼的一处有记载,灵兽不修气元,自身元气周身遍布融于血脉,虽然因此而气血、力道大于修者,但却难以凝精,故此境界极难增长。但上古神兽得天晶灵石所助,可依天晶灵石近乎不散得元气结合自身精血结丹修行而成大道!也就是说,如果能够得到足够得天晶灵石,那么苏伍极有可能按照上古神兽的修行方法恢复功力! 虽然精怪志上仅仅寥寥几句,但却点起了柳散之的希望。柳散之曾经将此事禀告苏伍,但苏伍却认为太过虚无缥缈,一笑置之。柳散之后来也渐渐遗忘此时,即便是得到小青之后都未曾想起。今日天晶灵石现世,顿时勾起柳散之的思绪,如何能不心潮澎湃? 此时台上的彭之罡已经开始宣布较技规则,柳散之心中有事儿,几乎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待台上彭之罡的声音停息,柳散之方才回过神来,听到李捷一声令下:“下马卸甲,各小队整备,半刻后集合!” 小队少年下马走入后方的乌棚之下卸甲。七小队各自集结围在一起。吴笛小队正在柳散之小队的左近。柳散之见众人坐下,忙道:“小惠,你先说着,我找师兄有点儿事!”说罢转身走过去拉了拉吴笛:“师兄,如厕?” 吴笛一愣,但两人心意相通,吴笛二话不说便起身与柳散之同去。棚后无人处,柳散之左右身后一看,压低声音道:“师兄,抽空告诉师妹师弟,务必全力争取头名!事关师父!”说罢转身便回。柳散之轻易不会如此决绝地说话,吴笛虽然不明就里,但既然柳散之说事关师父,还需要问什么? 柳散之坐下,千惠开口道:“队头,等阵抽签后小队对战。对手的情况不明,我们起什么阵?” 柳散之挠挠头,尴尬地说道:“方才我……那个,到底怎么个比法?” 众少年疑惑地看着柳散之,心道队头这是怎么了?不等千惠发作,沐青鱼忙道:“是这样的,头三轮是小队对战,决出三队胜者。胜者加上被淘汰的小队中被认为是最佳的一小队,四队对战决出小队名次。之后四队各推举一人两两较技,决出本次较技的头名。” 千惠气鼓鼓地道:“第一轮比试三方小队会岔开,我们不会碰上咱们六期其他小队的。” 柳散之有些尴尬地点头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就在此时,高台之上的巡事官高声喝道:“各小队集合,队头上来抽签!” 小队集合之后,柳散之跟随吴笛等人上台抽签。抽签由大司士柳全成和真戎左叶护王、高荣海三人主持。柳散之看向高荣海,高荣海收起了时常挂在脸上的笑容,目光炯炯地一一凝视吴笛、林梅羽、柳散之三人。三人都是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案上摆放着二十二面小牌,黑红各半。柳全成笑道:“你们随便取牌,抽到空白的人下台,其他人继续。”这第一抽,原来是抽取轮空者。 三队少年都是心高气傲之辈,对于能否抽到空牌毫不在意。柳散之也没有多想,随意拿起了一面小牌反转一看,牌上空空如也。柳散之竟然抽到了空牌,小队首轮轮空!柳散之把小牌翻转过来仔细地看上两眼,方才举牌道:“我抽到了空牌。”柳全成笑意不变道:“你下去吧!” 剩下的小队队头继续抽牌。柳全成衣袖一挥,案上剩下的二十张小牌分为四份,按照柳全成指示,大影六小队抽取六张红牌,真戎小队七张黑牌,剩下的黑红两堆由天邑小队抽取。 柳散之走下台来走到小队中间站定,凝眉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千惠忙道:“我们轮空了?”见柳散之不答,千惠忍不住摇了摇柳散之的左臂。柳散之回过神来忙道:“我们轮空了,轮空了!不知道师兄他们对阵何人?”虽然轮空,但柳散之小队并无欣喜之色,影伍院诸师曾经说过,只有较技对战方才是成长之道啊。 鼓声响起,第一轮比试开始。吴笛小队的对手是七个身材高大,彪悍异常的真戎青年,林梅羽小队则面对的是一队差不多都是接近二十岁的天邑五院学子。 广阔的校场靠近高台的所在已经被分割成了十个场地,二十个小队两两进入场地。影伍学子清一色手持影刀,天邑弟子则大多长剑在手,而真戎弟子则兵刃各异,有的持剑、有的挺枪,甚是有的还握着影刀。看着真戎子弟手中的影刀,台上的高荣海、林飞清面色微变,阵中的六期大影少年个个怒目圆瞪。 每块场地的四角都各有一名抱元高阶或者巅峰的高手监比,吴笛所在场地的四名高手来自中州盟。 随着真戎左叶护王一声令下,首轮较技展开。 第二百一十一章 再得空牌 十场比试,有快有慢,不到三刻的时间便全部结束。比试颇为激烈,众少年不少都受了伤,但有四名抱元高阶以上的修者监比,却也没有一人骨断筋折或受大伤。 吴笛小队不到一刻的时间便毫无悬念战败对手,对面七名真戎少年皆是被打倒在地站不起来。向旭峰、林梅羽小队也胜得颇为轻松。 但令观战的柳散之七人忧心的是,最快取胜竟然是以叶云河领衔的真戎七人。七人六男一女,用了半刻的时间便将姜雪欣小队击败。从交手状况上来看,叶云河队阵法并不玄妙,但在力量、速度方面远超姜雪欣小队。尤其是叶云河,五六个回合之内便扫飞了姜雪欣小队内力量不弱的隆军、许显进和柳牧原三人的手中长刀。叶云河天生神力柳散之是知道的,但短短三年不见叶云河力道增强如此之大,却是远远超出了柳散之的想象。 第一轮比试下来,影伍和真戎各有四支小队获胜,天邑五院学子仅仅只有两队留下。 高台之上,叶擎天颇为满意,捻须微笑不止。坐在彭之罡外侧的左叶护王笑道:“大王,孩子们表现确实不错啊!不过看来还是大影子弟最强,竟然有五队留下!嘿嘿,想我真戎和中州修者无数,培养出来的后辈竟然还赶不上偏居一隅的大影……” 左叶护王话还没有说完,孙朴道便开口笑道:“左王言重了!且不说我大影获胜的四队中有两队全部是五宗子弟,还有一队也是侥幸轮空,算起来实际上影伍弟子也就胜了两阵而已。我大影哪儿能赶上贵部和五宗盟地的底蕴。”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两队中州弟子也在影伍修行了多年。孙相不必过谦了。影伍传道授业名扬天下,不但我真戎在学,中州盟地也早已开始效法了吧?!是不是,喻太宰?”彭之罡笑道。 “不错、不错!”喻青山笑道。 “哈哈,我们看看下轮比试如何!”叶擎天一语打断了诸高手的机锋。 各小队回棚休息,十一队的队头再次上前抽签。此次抽签只有十一个黑牌。遵照吩咐,十一名队长不紧不慢地伸手拿牌。柳散之一直想跟吴笛说些什么,却自始至终没有机会开口。柳散之紧紧盯着吴笛和林梅羽的出手,沿着两人出手的方向一看,心中微微叹息不再犹豫,赶忙闪电般伸手一抓,在一名天邑小队队头的手距离一面黑牌不到半尺之时抢先将那面黑牌拿到了手中。其他人没有留意,但始终注视柳散之等人的高荣海却看在了眼里。 柳散之将黑牌缓缓递出:“我、我又抽到了空牌!”柳散之小队再次轮空,柳全成和左叶护王也不由得十分诧异,柳全成笑道:“这孩子,运气恁的是好啊!” 柳散之再次回到棚内。知道小队再次轮空,千惠、柳超等好战分子不由得跺脚气恼,灵西、沐青鱼、庞育军三女微笑不言。苏衍面无表情,自田文炽故去之后苏衍便始终这样了。 台上诸位持天下之权柄者听闻柳散之小队再次轮空,虽然颇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十分在意。 一刻之后,第二轮比试开始! 影伍底蕴终于在第二轮比试中淋漓尽致地展现。虽然从年龄上来看,影伍少年大多数在十七、八岁左右年纪,但修为、武技皆不输于二十岁左右年纪的真戎和天邑少年。更为重要的是,影伍最重小队合战,阵法之玄妙繁复,攻防之果断狠辣远非他人可比。 五场比试,吴笛、向旭峰、林梅羽仍是兵不血刃轻松战胜对手,而林飞鸿小队在付出四人受伤的代价之下,也是艰难战胜一队真戎子弟。叶云河小队抽中的对手同样是真戎子弟,三四个照面便即获胜。自此五强确定,天邑少年全军尽墨。 台上的张君钰、孙仲春两位宗主脸色难看至极。虽然天邑五院学子不能代表五宗少年全部,但也都是五宗豪门出身,无论天资、功法、资源种种都是得天独厚,两轮比试下来便一个不存,身为宗主两人脸上岂能挂得住? 张君钰和孙仲春不约而同地看向喻青山,只见喻青山面色如常,丝毫没有不悦的迹象。两人渐渐开始明白了当年中州大影缔约之时喻青山力排众议,宁肯每年少要万斤黑曜石也要大影必须答应中州弟子入影伍院修行的苦心。 两轮过后迎来了半个时辰的休憩时间。士气低落的姜雪欣、巴思彤小队被李捷训斥了一番之后方才重新燃起斗志,纷纷过来给其他五队鼓气。李捷命各小队解散调息修养,但不得远离棚区。吴笛等四小队诸少年赶忙坐下运功集炁。 柳散之悄无声息地挪到吴笛近前捅了捅吴笛的胳膊,低声道:“师兄,如厕?”还未待吴笛回答,紧靠着吴笛的郭潮儿嗔道:“二兄你怎么了,早上喝了多少水?如厕便如厕,干嘛总叫着笛……我们队头一起。” “你个小丫头管那么多干什么?赶紧调息!”吴笛一边呵斥郭潮儿,一边站起身来随柳散之而去。 棚后的厕房四面无人,守卫的军将在远远的百丈之外。柳散之仍然不放心,抽出刀子便在地上写了起来:“等阵抽签,看我的眼色行事!天晶灵石必须拿下!”吴笛一眼看完抬脚抹去字痕,两人也不说话转头返回。 半个时辰转瞬而过,时间就快要到午时,柳散之等六名队头来到台前抽签。吴笛随意地与柳散之站在一起。除了柳散之和林飞鸿外,其他四人显然对自己的小队信心满满。林飞鸿心道除了散之小队,对上其他哪个小队也是凶多吉少,随意便是,所以毫不犹豫地率先拿牌。 林飞鸿指尖即将出动黑牌的时候,柳散之轻哼了一声,眼光看向剩下的五牌中的一个,吴笛不经意地沿着柳散之的目光飞快地将那块黑牌抢在了手中。 柳散之不急不躁,看着林梅羽等三人出手。三人手在半空,柳散之突然道:“高帅!”三人一愣不由得手中一停,柳散之却并未停手,抢先将向旭峰近在咫尺的黑牌拿在了手中。向旭峰摇摇头,拿起了旁边的最后一面黑牌。 柳散之此时方道:“高帅!请问午饭几时?”高荣海对柳散之了解颇深,知道柳散之这么一问必有其深意,笑道:“此轮比试之后!”高荣海身旁的左叶护王却是哭笑不得,心道这什么孩子,此时此刻还顾着什么时候吃饭?柳全成始终面带微笑,深深地看了柳散之两眼。 抽签结果出来,吴笛小队对战林飞鸿小队,叶云河小队对向旭峰小队,柳散之小队对林梅羽小队。 林飞鸿不免有些气馁,吴笛小队公认的影伍六期最强,与各人修为最高的向旭峰小队在伯仲之间。林飞鸿心道对上吴笛还不如对上向旭峰,吴笛太过猥琐狡诈、不按常理,对上吴笛小队,自己的小队根本没有一丝取胜的机会! 柳散之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心道虽然有违影伍精神,但为了师父,自己这一番运作还是值得的,希望师兄或者梅羽一路披荆斩棘,拿下天晶灵石。 第二百一十二章 鏖战 三场比试同时开始。柳散之小队与林梅羽小队进入场内,结阵相对。两队平日相处甚笃,除了平日里趾高气昂的向木峰之外,天真的雷颖鸣、大方的杨霏嫱、诚恳可信的吴诚以及年龄不大性格相对平和的吴炎焘和张丞刚都与柳散之小队诸人极其融洽。 但两队少年都是天之骄子,胜负之心极重,但凡对阵从来都是全力以赴。柳散之心中有些烦躁,但却不能向小队诸人诉说。柳散之咬了咬牙背身做了手势,柳超、苏衍已经四刀在手旋身而出。 柳散之小队一出手,便是最强杀阵“龙旋火隐”! 龙旋火隐杀阵自成阵以来,除了破试之时在三位助教面前施展过,这是头一次对阵御敌。林梅羽不慌不忙,影刀一挥,小队陡然变阵,正是影伍攻守兼备的金土回风阵。 柳散之、庞育军、沐青鱼三人高高跃起,庞育军居中,三人断天直击金土回风阵阵首的林梅羽。 三场大战瞬间展开。台上的众高手看的津津有味。左侧阵中,吴笛小队犹如风卷残云,不过五六合便压得林飞鸿小队岌岌可危。好在两个小队对战了多年,彼此也算十分了解,所以在吴笛小队的强大攻势下,林飞鸿小队一直坚守,倒也能够暂时支撑。 柳散之小队和林梅羽小队诸人大多年幼,除了身材魁梧的柳超和苏衍之外,众人都是身形灵动。初时在龙旋火隐杀阵下林梅羽指挥众人小心提放意,接下来两队便你来我往,互有攻守。柳散之小队入院时本是六期最弱,但自小队合练气血、元炁之后,气血修为大涨,现今综合实力差不了林梅羽小队半筹。 最为精彩的还是中间对阵的向旭峰小队和叶云河小队。向旭峰小队修为在影伍六期中最强,且向旭峰、范丞勇、余稳斌等人皆是根基扎实、心思沉稳之辈,小队阵法中规中矩却能顺势而变、圆转融通,让人根本找不出破绽。叶云河队显然不弱于向旭峰小队,甚至在力量上更强,阵法大开大合,以攻为守,凌厉无比。 六个小队皆是不凡,台上诸权贵高手随意点评,不时地啧啧称赞。高荣海看着阵中的叶云河却心中暗动。三年前彭之罡携叶云河到苏府的情况高荣海很清楚,当时叶云河根本不是吴笛的对手。三年来吴笛的修为武技增长已经令人乍舌,怎的叶云河比吴笛还快? 高荣海细细观察叶云河。叶云河修为也仅仅是化神巅峰,但力道之刚猛、元炁之充沛看来丝毫不在向旭峰之下。按道理来说,化神巅峰与抱元初阶有着质的区别。影伍学子能够在化神巅峰力抗普通的抱元初阶,得益于苏伍对影伍诸师功法的调整,也得益于影伍学子气血体术的强悍,但遇到如向旭峰这般禀赋的抱元初阶,哪怕是刚刚进入抱元不久,恐怕除了吴笛这样的异类外,影伍学子也撑不了多久。 叶云河显然不弱于向旭峰多少!除此之外,其余真戎六人中有四人已经是抱元初阶,在修为上绝对超过了向旭峰小队。“恐怕旭峰小队落败也只是时间问题了!”高荣海心道。 此时场上已经发生了变化,吴笛小队突然变阵,修为最低的郭潮儿随着五元运转突然踏阵而出向林飞鸿小队之后闪去,身形迅捷如幻影一般。郭潮儿所使的正是柳散之所传,田文炽家传的轻身功法,“雷光撕天步”! 就在林飞鸿正为在吴笛小队中修为最弱的郭潮儿脱队而出疑惑的时候,两道电光激射而来,直取郭潮儿身前的少女林书薇。林书薇乃木风雷中枢,两侧的林飞鸿和令狐慧聪二人赶忙协助抵挡。 郭潮儿闪电般一刀横斩林书薇,与飞来的两柄影刀呈夹角之势封住了林书薇的全部退路。 林飞鸿身后四人严阵以待抵住身前吴笛等六人的重压。林飞鸿影刀一挑拨开一柄影刀,就在此时突然感觉脖颈一凉,一柄刀子已经架在了脖颈之上。 “飞鸿兄,你们输了!”吴笛的话声传来。林飞鸿顿时面如死灰,随即转颜一笑:“笛兄,你是怎么做到的?我都没看明白!” 方才吴笛小队这一变阵,以郭潮儿和吴笛、鱼琼三刀吸引林飞鸿小队的注意,以力道远超他人的荣城为核心力压四人。而吴笛将方寸逸动发挥到极致,以伍刀含刀式团身冲入敌阵,挑开怀虎和蔡崎的两刀,闪电般制住林飞鸿。 说起来简单,但这一奇招变阵吴笛小队不但演练了数百遍,娴熟无比,而且如果没有修为武技远超他人的吴笛,也根本无法做到。 台上叶擎天指着吴笛道:“这是哪家子弟?是影伍吴笛吧?!此子太过不凡!”真戎共主竟然知道吴笛!影伍声震天下已不是新鲜事儿,而影伍六期又如此特别,竟然连真戎共主叶擎天都关切到能够叫出一个小小化神境修者得名字了! “吴笛此子啊,今后恐怕会犹如动之一般,成为我中州盟的噩梦,有机会……”喻青山心道。 吴笛下场,只是向柳散之和林梅羽小队看上了一眼便转头看向向旭峰小队和叶云河小队。吴笛越看越是眉头紧皱。如高荣海一般,吴笛对叶云河的修为武技提升大为不解。但与高荣海所想不同,台上两队无论那队胜出,都将是自己小队最大的敌人,吴笛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场上的每一分变化。 向旭峰越战越是心向下沉,交战五十余合,在对方凌厉的攻势之下虽然自己的小队尚能支撑,但对面七人中有五人用了锤斧重兵,自己小队以影刀对敌力道上落了下风。更为艰难的是,对方四名抱元初阶修者能够元炁外放的优势逐渐体现出来,虽然自己小队阵法严谨防守有序,但长此下去小队的消耗远超对方,且叶之芳、王均鸣两名年少的化神高阶已经有伤在身,能撑得多久? 向旭峰心中暗想手上不停,一刀挥断一道枪风,抬掌一道元炁击打在叶云河的长斧斧背之上。。。 向旭峰不免有些焦虑,即便此阵败了自己仍有机会被选中参加个人较技,但柳散之和林梅羽两队还没有分出胜负,自己如果为了避免减少消耗而认输,被选中的机会就小了许多。更何况,此时认输岂能让队友信服?影伍有训,打不过,闪!但在落败之前必尽全力的教导也早已深入队友的心中了啊…… 柳散之小队和林梅羽小队皆是配合娴熟。林梅羽小队修为较高,但柳散之小队长期沉浸于刀法,龙刀、伍刀皆是鬼神莫测,林梅羽小队谙熟影刀八式,但家传武技并不与影刀相合,此消彼长,两小队势均力敌。 柳散之小队接连两场轮空,不但元炁体力皆在巅峰,求战之心更是已经达到了顶点。小队中千惠一直以林梅羽为目标自不待言,自田文炽香消玉殒之后,就连一向潜心医道的沐青鱼,大大咧咧的柳超都开始沉心于修行,好胜之心大增。变化最大的是苏衍,不但平日少言寡语没日没夜修炼,对战之时更是全身贯注一丝不苟,全然没有了以往嬉笑怒骂、混不在乎的样子。 两小队之间太过熟悉,焦灼的战斗之中,林梅羽小队渐渐抓住柳散之小队的弱点,以修为最高的林梅羽为核心,张丞刚、吴炎焘三人以三元生息阵正面硬抗柳散之小队,杨霏嫱柔水如流,四处补漏,而向旭峰、吴诚、雷颖鸣木风雷三元杀阵突然提速,随着三元生息阵的变化,不断寻求机会合击柳散之小队中修为最弱、加入最晚的庞育军。 庞育军虽然天资卓绝,但毕竟与小队合练十日太短,默契不足,时常会被对方找到。无奈之下,柳散之只好变阵,以七元藏锋阵与庞育军一同隐在苏衍身后、五元之中。如此一来,虽然暂时避免了庞育军的不断受袭,但守势之下攻击不足,林梅羽小队的压力大减。 柳散之心中有所计较倒还罢了,但千惠等人已经是焦急万分! 第二百一十三章 四强 压力大减之下,林梅羽指挥若定,小队不断加速全力攻击。转眼已经将近一个时辰,沐青鱼、苏衍和柳散之皆已带伤,柳散之小队苦苦支撑,情势岌岌可危。 就在此时,中间的方向传来“啊!”的一声惊呼。声音尖锐,正是向旭峰小队唯一的少女叶之芳。 原来叶云河小队一通疾攻之后,也是渐渐找到向旭峰小队的弱点。就在向旭峰小队再次变换阵型,以七元双角阵欲绞袭挺在前方的叶云河之时,叶云河小队的四名抱元初阶的高手不顾中路空虚,突然变阵分开两侧,两人一组猛然攻击向旭峰小队的两肋风雷二角。 七元双角阵以攻为主,但以木为轴的五元攻守兼备。四名抱元初阶真戎青年随着外放的元炁,锥斧直下。向旭峰小队五元金水定风、土火托雷,影刀不休搅乱元炁,力抗锥斧! 影伍小队对阵,最重信任,叶之芳、吴诚二人影刀左右卸月交劈叶云河,根本不顾忌自己前方之敌。只要二人绞缠住叶云河的手中长斧,作为七元双角阵攻击核心的向旭峰,便有机会一招制敌! 向旭峰右腕一翻,影刀划日,刀锋自下而上如冲天急火,自叶云河两腿之间直划而上。向旭峰所施的正是自己独创的划日招法“青木断云”!青木挺拔直冲云霄,桀骜不群其势不可阻挡。向旭峰影刀直上之间,手腕疾颤,刀光如青木生长之中不断滋生的分叉,刀光如麻! 叶云河身后的一男一女手持长兵根本够不到向旭峰的影刀,叶云河在左右中三路交击之下唯有后退方能躲过这木风雷必杀的三刀。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向旭峰似乎看到叶云河嘴角挂起了一丝邪邪的微笑。向旭峰心中猛地一沉,刀行更快。 叶云河突然长斧拄地身躯猛然飞起,双脚如电越过叶之芳的影刀踹向叶之芳,叶云河身后左侧的少女长枪一抖绞向叶之芳的影刀刀尖。 在四人正面力攻的情况下叶之芳不可能幸免!影伍院规有云,不救身侧队友者,斩! 如果此时向旭峰划日转撩云,极有可能在逼退叶云河的同时挑开真戎少女的长枪,但此时向旭峰影刀直上却有八成把握撩断叶云河右臂。一眨眼的犹豫,向旭峰影刀稍向右偏,刀式向上不变。 眨眼之间,只听得叶之芳啊的一声,一道身影嗖然而来,在锤影斧光之中一把将叶之芳拉出战团。 向旭峰心志坚定,绝不受他事影响,长刀眼见撩中叶云河右上臂。此时叶云河左后一人已是长枪反扫,打在叶云河斧背之上。。。 皮甲散落、血光飞溅,叶云河退出一丈,右臂鲜血滴落,但脸上邪笑依然。向旭峰心道可惜,自己这一刀虽然伤了叶云河右臂,但只是划骨而过。 不远处,在一名大影抱元巅峰修者的扶持下,叶之芳身躯颤抖,双肩鲜血直流。方才如果不时这名抱元巅峰修者及时出手,叶之芳恐怕已经香消玉殒。 另外一侧,修为最浅的王均鸣也是摇摇欲坠,方才虽然有岳云光和余稳斌的救助,但仍是被四柄重锥击中影刀,澎湃的抱元元炁侵袭胸腹,王均鸣已是受了暗伤。 叶云河抬臂用舌头舔了舔鲜血,大斧搂头盖脸便劈向王均鸣。。。 七元藏锋,隐忍从来不是龟缩,而是志在择机勃发!“死战!”苏衍一声断喝响彻校场。陡然间柳散之和庞育军如利箭般脱队而出,雷光撕天步,二人如钢钳般直扑林梅羽。七元双角杀阵滚滚而来! 七元藏锋、七元双角两阵皆是以木为轴、以木为核,苏衍动而七人皆动。柳散之小队阵型闪电般压缩向前,向林梅羽小队中间的林梅羽、向木峰、张丞刚笼罩而去。 两军交锋勇者胜!这是苏伍的教诲,早已根植于每一个影伍学子的心中。势强则穷追不舍、势弱则力战不休、式微则及时脱逃,此时两队差距并不明显,唯有力战,唯有力战至最后一人、最后一刻! 柳散之早已放下了头先心中的计较,影刀卸月如刺天风舞! 林梅羽高喝一声:“死战!金土乾坤!”林梅羽双脚踏定坚土,一式方圆刀影重重,张丞刚窜到林梅羽身后,影刀不休,耀阳千辉!向木峰五人高高跃起,手中影刀笼罩向柳散之、庞育军二人。 金土乾坤阵法,以金土舍身死守,其他五元毕其功于一役,力求破敌之弱。林梅羽乃是小队最强者,修为武技、气血体术远超众人,这金土乾坤阵,就像是为林梅羽小队量身定做的一般。 金土乾坤阵乃是影伍基础阵法,柳散之小队早已谙熟于心。灵西、千惠闪电般轻轻一纵拉住柳散之和庞育军的足踝向下一拉,柳散之、庞育军二人卸月转断天猛劈林梅羽。柳超、沐青鱼双双出掌拍在苏衍的后肩之上。苏衍借力,影刀不休,一去不回! 此时柳超、沐青鱼、千惠、灵西四人手中影刀向天,乱云断雨,封锁住小队上方的天空。。。 高台之上,叶擎天含笑观战,没有看向中间,却是有滋有味地看着战事胶着的柳散之和林梅羽小队。彭之罡看了一眼叶擎天,笑道:“大王,这两个小队似乎弱了一些,您怎么如此感兴趣?” 叶擎天转过头来,摇摇头笑道:“某不看修为技法,只看精神!这两个小队之精神气势,让老夫想到了咱们十几年前大漠征战时候的情景啊!”彭之罡点点头,脸上泛起怀念之色。 柳散之小队七元双角化为巨木陷阵,巨木陷阵阵法,以木为箭头,风雷激木,锥形楔进。巨木陷阵乃是不死不休的阵法,不是穿破对方阵型,就是头木陨落。按照苏衍以往的个性,断然不愿意如此。 但今日,连续两场的轮空积攒下来的重重斗志,多少个时日以来的不舍、思念和懊悔,在这一刻都化成了苏衍一往无前的动力。 一去无回,只因不舍!一去无回,苏衍心中除了手中紧握的影刀和身前的目标再无他物! 在此刻,柳散之六人都能感到苏衍的决绝,七人心意相通犹如一体,阵型正像一个凝实的箭头,破空而去! “杀!”苏衍狂呼一声,小队披荆斩棘竟是将林梅羽小队洞穿!刀芒四射流光闪动,吴炎焘、杨霏嫱、张丞刚三人踉跄跌出战团,林梅羽小队阵型立散。 林梅羽倒退五步,手中的影刀却横亘胸前,以刀背抵住苏衍的刀尖,在柳散之小队锥形阵势的重压下竟然再没有后退一步! 林梅羽嘴角含血??,在苏衍抽刀的一刹那笑道:“衍兄,我们败了!”苏衍浑身是血颓然倒地。。。 中间场地上,在林梅羽小队落败的同时,向旭峰也承认落败。向旭峰小队尚有四人可战,但除了向旭峰以外,范丞勇等三人已是伤痕累累。 三强决出,吴笛、叶云河、柳散之小队脱影而出!四个小队都退回棚内,但所有人都没有喝彩,都在等待着台上诸位高层在向旭峰三队败者中决出最后的四强之一。 高台之上,孙朴道、高荣海和林飞清自然好整以暇。三队败者之中,林飞鸿小队最弱,自然不在考虑之列,其他两队虽然都是影伍学子,但毕竟是中州少年,谁上都无所谓,当然高荣海更倾向林梅羽。 “大影果然不凡,竟然有两队进入三甲。虽然一个小队两轮轮空站了便宜,但运气也是实力,哈哈!”叶擎天笑道。 “喻兄,不知对这第四个名额你们怎么看?”彭之罡道。 “我看这个名额就在旭峰和梅羽小队之中产生吧。”孙朴道抢先说道。 众人点头,喻青山道:“两队同时落败,倒是不太好选了!如果从修为上来看呢,我看旭峰小队倒是合适一些!”喻青山自然倾向于修为较高的向旭峰小队。张君钰等人深以为然,微微点头。离武两人都在林梅羽队,林凌空倒是不便表态。 “老夫能不能说上两句?”叶擎天突然道。 “当然!叶兄请讲。”喻青山道。 “按道理这两队皆是中州子弟,喻老弟你们决定便可。但我总觉得两队比较起来,那女娃作为队头的小队意志更加坚决,而与云河他们对阵的小队似乎少了几分决然。另外,那女娃,叫梅羽吧?!她最后的一招,将对方七成的压力都扛在了肩上,了不得!了不得!不禁让老夫想起当年啊,哈哈!”叶擎天道。 “梅羽坚毅果敢,斗志不屈,行事果断,与月羽如出一辙,实在是难得的帅才!我也觉得梅羽队更应得此褒奖。”柳全成开口道。 想到林月羽、想到林凌一,喻青山不由得下定决心道:“叶兄和大司士说的中肯,那咱们就定梅羽小队进入四强吧!” 第二百一十四章 安排 四强宣布,诸少年迎来了一个时辰的休整时间。虽然向旭峰小队、林飞鸿小队有些沮丧,但几乎所有六期学子仍是为能有三个小队进入四强而欢心鼓舞。 李捷一声令下宣布解散,众少年少女纷纷向三个小队祝贺。 向旭峰面色不变贺过三队,转身便去运功休息。此时侍者已经送来午饭,大多少年用餐,沐青鱼、杨霏嫱等人忙着为小队的伤者疗伤。 终于有了闲暇时间,趁着众人用餐疗伤的机会,林梅羽在服下丹药片刻之后将吴笛和柳散之叫到了棚外。 三人向西走出了五六十丈,四下无人,林梅羽开口道:“师兄,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 林梅羽和吴笛看着柳散之。柳散之再次四顾,之后又凑近了两步拉了拉两人,三人头颅差不多快凑到一起了。柳散之低声说道:“天晶灵石,或许是师父恢复功力的唯一线索!” 林梅羽和吴笛虽然已经猜到一些,但听到柳散之如此一说仍是大喜过望。柳散之道:“具体情况来不及细说,总之这块灵石我们必须拿下!”林梅羽和吴笛两人坚定地点了点头。 吴笛道:“散之,方才你到底是怎么认出那些黑牌的?”林梅羽也是目光闪烁地看着柳散之。 柳散之笑了笑:“师兄,你忘了四师兄说过的察囚视盗了吗?”严伟在藏物之戏中的神奇吴笛自然知道,林梅羽也是早有耳闻。 柳散之继续道:“以前五师兄和贾师都曾教导我们要体察入微,你们就是不用心记!我可是平日里都在试练的呢。” 林梅羽一笑,吴笛老脸一红:“少废话,快说你怎么认出黑牌的。” 柳散之吐了吐舌头道:“那些黑牌做工精巧,但每一张都有特别之处,有的有轻微暗纹,有的有不起眼的黑点。我第一轮拿到空牌是侥幸,但当时我便将每个牌上的特点记了个大概!”吴笛、林梅羽二人乍舌,在二人的眼里,那些黑牌背面根本没有差别。 柳散之继续道:“还有,那些黑牌上都刻了字,刻工虽然精细,但由于字形的不同,放置在光滑的案上四角的高低也会有略微的不同。我根据这两点,差不多能判断出这些牌到底是什么。当然,幸好不过二十几张牌,再多了我一时之间也就就记不住了。。。” 吴笛和林梅羽是最了解柳散之的少数几人之一,知道柳散之记忆强悍,细致入微,但还是想不到柳散之竟然能细到如此程度。吴笛和林梅羽睁大双眼,口中能放下两个鹅卵! 林梅羽意识到失态,虽然是在吴笛和柳散之面前,还是赶紧以手掩口。吴笛回过神来叹道:“真有你的!今后师兄我为主帅,你必须是我的长史。师兄我大大咧咧的,有你在可就安心多了!” “我倒是想像师兄一般大大咧咧,省心!”柳散之笑道,跟吴笛拌嘴是柳散之最乐道的事情之一。 吴笛一巴掌排在柳散之头上道:“快说下面你想怎么做。” 柳散之道:“得天之幸,咱们三个小队都进入了四强。小队较技,咱们不能示弱,当全力以赴,否则对不起队友。” 林梅羽道:“无论是小队对战还是个人较技,我先对叶云河!” “不行!”吴笛和柳散之异口同声地说道。“师兄、师妹你们听我说!”柳散之忙道。 “师兄你修为最高,武技气力最强,你留在最后是上上之选!师妹你们方才一战,小刚和炎焘是受了内伤的,队战中不占便宜。对战便由我们对叶云河,个人较技师兄对叶云河!这样最好!”柳散之道。事关师父岂能斗气?柳散之的建议最好,吴笛、林梅羽两人点头应允。 休整完毕,未初较技继续开始。上午的较技精彩纷呈,无论台下的少年和诸多真戎、大影、中州的文武官员,还是台上的诸位,都对下午的比试颇为期待。 柳散之影刀在手,站在小队的最前方。看着不远处的叶云河,柳散之心向下沉,对方四名归一初阶,三位化神巅峰。而化神巅峰的叶云河战力决然不在那四名归一初阶之下。自己小队两个化神巅峰、三个化神高阶、两个化神中阶,与叶云河小队比起来差距甚远,落败是迟早的事情! 方才柳散之已经和小队诸人交代过了,这次比武自当全力以赴,但不可运用龙刀、伍刀刀法和新研而成得龙伍刀阵。虽然千惠等人不解,但见柳散之言语坚定,知道柳散之必有所虑,也便没有多说。 柳散之小队缓缓拉开阵势,厚土健木阵!厚土健木阵攻守平衡,谨慎之下,柳散之手势一变,沐青鱼并未率先发动,苏衍、柳超二人一步一个脚印,带动整个小队扎实向前。 叶云河小队皆是真戎顶尖的青少修者,个个久经沙场,心智沉稳,岂是莽撞之辈?叶云河等人绝不会因对方修为较低而生轻视之心,皆是全神迎战。 七元阵法源远流长,但运用于军旅游奕,却是影伍首创。影伍七元刀阵绝不拘泥于五元圆转、风雷相激或者正反五元、风隐雷藏。影伍讲求因势成阵,因敌变阵。除了少数外,绝大多数阵法都讲求以多打少,变化万千。 厚土健木阵,厚土和健木本身只是屏障和门面,柔水乃是变化之基础。水火相侵、化金成水,火金乃是阵法的变化方向。 叶云河小队强在力、强在势,柳散之小队只有避其锋芒,在交锋中寻弱暗袭,方才能够争取主动。 沐青鱼在阵中双眼紧紧盯着缓缓上前的叶云河一瞬不瞬。就在叶云河长斧一举,两侧四名抱元初阶元炁勃发、身躯腾空的一刹那,沐青鱼轻喝一声:“九!” 柳散之小队瞬间变阵,苏衍、柳超二人抽身后退,圆转绞灭如幕而起,凌厉的抱元元炁在两刀之下被搅乱四散。沐青鱼身形一动,千惠、灵西旋即跟上,三人影刀从柳超、苏衍的腰下伸出,横断刺天,三刀呈一线袭向对面跃起的四人膝下小腿。 柳散之、庞育军二人从两侧疾向中间纵来,影刀从柳超和苏衍两人头颅之间挑出。料敌于先,两人奋力挑开了叶云河泼风般的一斧头。 叶云河身旁四人猛地吸气倒纵,两队瞬间分开。一合下来,修为高深的叶云河小队竟然没有占到任何便宜。 柳散之手臂有些酸麻,心道自己和庞育军两人以巧劲儿挑开叶云河大斧,仍然被巨力所震。叶云河力道如此之大,竟然比荣城还强上不止一筹,下面的战斗后必然艰难无比。 初次试探之后,叶云河斧头一挥,四名抱元初阶再次腾空而起,只不过这次叶云河身后的一男一女二人长枪后发先至,闪电般刺向苏衍、柳超。一合之后,柳散之小队已经变阵呈飞雁展翅阵,土为核心,柳超挺刀上前,身侧小队最强的千惠、灵西紧紧跟上,两翼四人,分袭叶云河小队弱侧。。。 两场比试,显然让台上诸位大高手有些意兴阑珊,柳散之小队依靠着灵活的身法与叶云河小队缠斗,但气势始终被压制;林梅羽小队中有三人已经受了些内伤,在吴笛小队凌厉的攻势下苦苦支撑。两个小队落败看来是迟早得事情。。。 第二百一十五章 力拼 果然不出所料,两刻不到,吴笛、鱼琼二人风雷交击,一瞬间将脚步踉跄的张丞刚迫倒,在外围真戎抱元巅峰高手到来的瞬间,吴笛影刀在张丞刚胸前轻轻一划,影刀直接撩向向木峰。 林梅羽小队阵型一散,吴笛方寸逸动,影刀左右挥舞与鱼琼一道将林梅羽小队冲成两半,吴笛对上林梅羽,鱼琼架住向木峰。 两名修为武技最高者被隔开,吴笛小队五元阵法发动,将林梅羽小队剩下四人团团包裹,不过半刻,就在鱼琼已经不能力抗向木峰的时候,只听哎呦一声雷颖鸣被马庸一刀扫中肩头,随即被从天而落的真戎抱元巅峰修者提出阵外。 吴笛一刀断天让林梅羽身形一滞,紧接着撩云挑向向木峰,鱼琼一转身头也不回地冲向五元阵。顿时场上格局变化,吴笛力抗二人,而吴笛小队其他六人包围林梅羽小队剩下三人。 情势已经清晰无比,虽然吴笛左支右绌,但转瞬间吴诚三人却已是被击倒在地。林梅羽架开向木峰的一刀,笑道:“师兄,你们胜了!” 两队收手,吴诚从地上爬起来,笑着对马庸说道:“马兄,你太狠了些吧!”“还好吧,阿诚,我是用刀背砍的你啊!”马庸认真道。“那也别砍诚兄的头啊!”杨霏嫱笑道。 马庸认真地向吴诚鞠了一躬:“阿诚,老马得罪了!”众人哄堂大笑。马庸为人极其严肃不苟,最是认真,但心地却是极为宽厚,影伍小队的少年们都时常拿马庸开玩笑。 一旁的柳散之小队仍在苦苦支撑。在不断的兵刃相交之下,叶云河小队势大力猛的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包括修为最高的千惠以及力道最大的柳超在内,柳散之小队诸人都已经是感到臂膀酸麻!柳散之小队虽然极力避免与对手兵刃相交,但团战之中哪里能够时时做到?柳散之小队只不过靠着精妙的阵法和跨月逐仙、雷光撕天两种独到的身法在不懈游斗。 跨月逐仙步得苏伍许可,由柳散之传授给了小队诸人,但逸山功却仍是只有柳散之和千惠两人才会。斗倒酣处,柳散之和千惠依靠方寸逸动左右帮扶,渐渐内息元炁已经不足,小队阵型开始散乱。 见到吴笛小队已经胜出,叶云河不由得有些焦急,老师和父王说过,这次较技自己必须拔得头筹,否则一切布置将白费!老师煞费苦心提升自己气血和修为的努力也将付之东流! 想到此处,叶云河大喝一声,大斧朝着柳散之队散乱的阵型中修为最弱的庞育军狠狠地斜劈下去!叶云河左侧的两名抱元初阶青年紧随其上,眼见锤斧便要加身庞育军。 突然柳散之大喝一声:“龙一!” 柳散之六人不顾岌岌可危的庞育军,陡然施展龙旋火隐杀阵!柳超、苏衍四刀旋转,柳散之、沐青鱼断天劈出,千惠、灵西团身而上! 龙伍刀阵,是柳散之和吴笛、林梅羽以及小队诸人几经钻研而成的隐秘杀阵,目前有三种阵法,龙旋火隐柳散之小队已经用过,另外两阵留给吴笛小队。柳散之一直隐忍,此时瞄准机会施展开在,就是要杀叶云河小队一个措手不及,不求取胜,但求伤敌! 就连影伍三位抱元巅峰的助教在毫无防备之下都能被龙旋火隐所伤,更何况仅仅是两名化神巅峰和两名刚刚进入抱元境不久的修者? 千惠灵西闪电般的两刀,一刀命中一名抱元初阶修者的左肋,一刀削破一名化神巅峰少女的小腿。 柳散之、沐青鱼拼尽全身所剩不多的元炁,两道断天狠狠地砍在另外一名化神巅峰少年挺起的枪杆之上。沐青鱼、柳散之两刀一前一后砍在同一位置,影刀锋利无匹,柳散之的后刀直接将精铁枪杆砍断,影刀余势未消,那名化神巅峰少年额头被刀锋划开一道伤口,身形疾退,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就在眨眼之间,柳散之小队六人已经连伤三人!而在叶云河三人笼罩之下的庞育军,自三人袭来之时便雷光撕天翻身便逃,锤风、斧劲将庞育军后背的衣衫扫的如蝴蝶般飞舞四散,庞育军一口鲜血疾射而出。 雷光撕天步,与庞育军气元相合,在直线奔走上,比跨月逐仙步和逸山功尚强上几分。庞育军疾奔而出,根本止不住身形,堪堪奔到场边,方才扑到在地! 台上,彭之罡一眼扫到庞育军背上露出来的光芒,心道:“好小子,把我送你的东西让给别人用!嘿嘿,老二,你的徒弟啊,真是个个狡诈!” 彭之罡并不十分惊慌,虽然柳散之小队一招得手,但剩下的六人已经是油尽灯枯无力再战。 叶云河饱含愤怒的一斧重重劈在苏衍的双刀之上,苏衍噗通一声双膝跪地,但双刀纹丝不动,坚若磐石。叶云河挺斧再起,苏衍已是动弹不得,渗血的双目圆睁,盯着如风而落的大斧。苏衍的身后,正是几乎抬不起手臂的沐青鱼! 一名中州抱元巅峰高手已经激射而来,就在此时苏衍身后伸来一脚,将苏衍狠狠地扫了出去,叶云河大斧斧风划过沐青鱼的衣衫,在地上劈开一个大坑。 苏衍倒地不起,柳散之大喝一声:“退!” 趁着对方三人受伤、一人被逼退的瞬间,尚有些许余力的千惠提起沐青鱼腾身飞退,灵西拉向柳超后背衣襟的时候,两名抱元初阶青年的四个大锤锤风已经就要接近柳超顶门! 两名中州抱元巅峰高手已动。但就在此时,柳散之突然朝着柳超闪电般一躺身,抽出柳超腰间的刀子向上疾刺。 伍刀刀法,“地火式”!火曰炎上,其势不休,其快如惊鸿。一刺破元炁,二刺中的,在间不容发之间,灵西已是将柳超拉开。柳散之双腿一蹬,身躯平平飞出闪电般避过一斧四锤! “怎么可能?他怎么还有元炁在身?”叶云河等人不由得大为吃惊!就连台上的诸位大高手都不由得一愣! 高荣海不失时机地笑道:“我这个小师弟,把师父的藏息法练的着实不错!” 苏伍天纵奇才,奇思怪想层出不穷,既然是苏伍的功法,诸顶尖高手也便能够理解了! 而实际上,柳散之所用的却是燃血成炁。危难之时,柳散之猛地将心脉精血挤出小半,燃血成气布于经脉,这才有了地火一刀! “自己的队友岂能让他人相救!”柳散之面色苍白,喘着粗气心道。 柳散之先天元气稍补,趁着叶云河小队受伤的受伤,惊愕的惊愕之时,方寸逸动瞬间展开,如鬼魅般穿行在诸人之间,团隐出击,袭向叶云河。 变故太快,叶云河不及反应侧身一闪,但左肋仍在柳散之刀锋之下。兔起鹘落之间,只听得一声大叫,柳散之身躯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 千惠、灵西抬手便接,柳散之重重地压在两人手臂之上,三人如葫芦般滚落在地。 沐青鱼挣扎着跪坐起来道:“我们认输!” 本来强弱分明,索然无味的一战,竟然出现了如此变故,全场鸦雀无声。 柳散之小队虽败,七人皆是伤痕累累倒地不起,但小队最后一击,竟然伤敌四人,这四人的修为都高于柳散之小队中的每一个人! 方才柳散之诡异的团隐一刀,被叶云河身旁一名抱元初阶青年奋不顾身地以臂挡住,刀子对穿小臂,吾自没有拔出。。。 第二百一十六章 队战头名 这一战,柳散之小队将奇、诡、险发挥到了极致,且更借了较技不能置敌以残和夺敌性命的便宜,可谓煞费苦心。 叶云河小队一人肋部中刀,一人小臂被穿,一人小腿受伤,一人被刀气所袭,虽然都不致命,但所受之伤必然会大大影响下一场战斗中的速度与力道。叶云河小队以远高于柳散之小队的修为艰难获胜,实际上已经败了。 台上的叶擎天和彭之罡脸色有些难看,但旋即转晴。到是坐在下首的叶擎天三子脸色毫无变化,看不出心里在想些什么。 孙朴道笑道:“两场比试结束,我看是不是让两队孩子们再歇息个把时辰,养精蓄锐之后再决出魁首?” 喻青山为首的中州诸人自然不便表态。彭之罡笑道:“时间已经不早,最后还有个人较技,为了不耽误时间,我看不如就休息半个时辰好了!”叶擎天点头赞同,别人自然没有话说。 半个时辰后,吴笛小队与叶云河小队的斗战开始。 小队对战自然要全力争胜,但吴笛的心中明白,按照柳散之所说,最后的个人战取胜、拿到天晶灵石方才是最终目的。这一战,自己要做的就是率领小队全力消耗叶云河。 对战开始,吴笛小队自然以小腿受伤的真戎化神巅峰少女为首要目标,而叶云河小队毫无疑问将打击对象放在了郭潮儿身上。 两队开始十余合都是中规中矩,叶云河小队强在修为高深,吴笛小队则胜在体力、元炁饱满,且无人深受大伤。两队你来我往,吴笛小队始终由荣城和马庸顶在前方。 荣城天生神力,经过与柳散之等人的气血合练,在六期小队中无人能在纯粹的力道上与之抗衡,比起向旭峰和吴笛都要强上一筹。马庸最为年长,已经将近二十岁,修为化神巅峰,炁血两旺。两人配合,抗住叶云河小队的巨力攻击绰绰有余。 吴笛天资在影伍六期中独占鳌头,各项武技一学就会,一会就通,尤其在身法上更是超群,手中影刀时而影刀八式,时而运用变化了的龙刀刀法,诡异莫测,环绕着荣城、马庸二人,不但将抱元初阶的元炁一一破去,而且六守四攻,灵动的刀法时常将叶云河小队的少年们迫的缩手缩脚。 真戎武技大开大合刚猛无畴,不求精妙但求力道,本来破绽不少,但在小队合击之下,破绽被层层掩盖,吴笛小队也一时间也没有什么破解的良策。 两队此消彼长,正是棋逢对手,差将仿佛。 转眼三十余合过去,精彩纷呈的对战让观战的上千人等看的津津有味,赞叹不止。高荣海暗道:“幸好散之他们全力消耗了叶云河队,否则与向旭峰队实力相差无几的吴笛队恐怕不可能这般好整以暇。” 渐渐两队体力元炁消耗大半,吴笛却仍是气势昂扬,带动小队突然变阵,阵法之中刀刀不离叶云河,而小队其他人则如坚壁一般配合吴笛抵住其他敌人。 台上各位那个不是心思敏捷之辈,吴笛如此这般不袭敌以弱,却力拼叶云河,哪里还不是瞄准了后面的个人头名?!喻青山不禁暗暗摇头:“早就传闻这吴笛极有可能是第二个柳动之。这修为武技倒是极其相似,但团战中不顾小队局势而只想个人,哪里有柳动之的大气?” 吴笛小队阵势一变,叶云河小队诸人也凝聚在了叶云河的周围,借助力猛兵沉的优势,渐渐将吴笛小队的气势压了下去。。。 “小笛队危矣!”林飞清心中暗叹,不由得向高荣海看了一眼,却见高荣海笑容满面,毫无担忧之色。“哼!太傅的弟子个个都是这样自命不凡!”林飞清心道。 随着吴笛小队气势的减弱,荣城和马庸受到的压力倍增,渐渐有些力不从心的样子。叶云河心中一喜,正待发令让小队分开两边集中全力破了荣城、马庸二人形成的屏障,但转念想到方才柳散之队的最后一击,赶忙示意队友再次紧凑队形,集中在一起层层推进。 八柄大锤分两层砸向荣城、马庸二人,力道千钧!突然马庸一个趔趄扑到在地,显然是气力已竭。叶云河众人心中一喜,八柄大锤分四面笼罩荣城。 台下天邑小队方向一片惊呼,虽然中州盟与大影敌对多年,但毕竟同源同种,在此时天邑小队自然与大影小队同仇敌忾,期待吴笛小队获胜,马庸猛然跌倒,眼见着荣城即将被八锤击中,天邑少年如何能不惊? 影伍小队军规森严不敢出声,但除了林梅羽和柳散之小队,其他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眼见着大锤笼罩,荣城身后的王珏、杨雪燕非但没有抬刀挑锤,却后仰侧身倒了下去。 眨眼间在最后的郭潮儿飞身倒纵出脚,双脚重重地踩在王珏、杨雪燕的肩头。王珏、杨雪燕借力仰天前滑,两人一人一脚踹在荣城的足跟之上,三人犹如肚皮朝天的游鱼,闪电般从下方划入叶云河小队的中央。三人品字出击,手中影刀正是地火式,地火燎天,影刀直上随即旋转成环,笼罩叶云河左侧少女的下盘。 在同一侧的吴笛和鱼琼此时已经刀子抽出,高高跃起,两柄影刀刀光如电飞射叶云河,两柄刀子在二人手中以龙刀拧字三式,从不可思议的角度镩向叶云河右侧的化神巅峰少年。 变故虽快但叶云河小队早已全神戒备,四柄大锤猛然朝地追击荣城三人,另外四柄挥舞如幕,扫向吴笛二人。那名化神巅峰少女飞纵后退,长枪疾刺贴地而来的荣城。 叶云河小队防守密不透风,应对分毫不差,只要双锤抵住吴笛二人刀子,四锤一斧一枪,将会把荣城三人钉在地上! 叶云河侧身一闪让过飞射而来的两柄影刀,大斧斧尖直刺而下。就在这间不容发的一瞬间,其中一名挥锤打向吴笛二人的抱元初阶高手闷哼一声,身躯陡然向后面倒去,其势太过突然,正待锤击荣城三人的一名抱元初阶修者不及应对,被那人的后背狠狠撞到肩膀,便是一个趔趄。 原来正是被众人忽视的马庸陡然出手! 暗藏在马庸身下不露锋芒的影刀倒射而出,刀柄丝毫不差地击中那名抱元初阶青年本来就受伤的肋部。这才有了叶云河小队阵型大乱。 即便如此,另外一名抱元初阶青年的双锤仍然击向了吴笛和鱼琼的刀子,那名化神巅峰真戎少年抽枪后退。 另外一侧最外侧的抱元初阶青年间不容发用臂膀拖住脚步踉跄的队友。荣城影刀、刀子交叉抗住叶云河一斧,王珏、杨雪燕二人旋转如团将叶云河和那名真戎少女远远迫了出去。 受马庸一击的青年强忍钻心剧痛,借着肩膀一撞之力正欲飞身而退,却猛然感觉脚腕一紧再也不能腾空而起,正待双锤杵地,却感觉脖颈一凉,耳边响起娇美的声音:“你死了!”那青年还没有反应过来,脖领已经被人抓住腾空而起。 抓着真戎青年的极钰抱元巅峰高手头上冒汗,吴笛小队这一变阵实在太过迅捷,自己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出手,还好那少女以刀背斩敌,否则……极钰高手不敢再想。 那名化神巅峰少年挺枪后退,却突然右腿一痛跌落下来,吴笛借着刀子与大锤相交的力道已经折身而至,刀子一挥:“下去!”一脚将垂头丧气的少年踢出场外。 吴笛小队这一变阵,正是龙伍刀阵第二阵法,火舞飞流阵,乃是林梅羽有感飞流异灵沼中吸血鼠蝠诡异的身法所创,经吴笛体悟增补而成。 火舞飞流阵中荣城三人火舞,吴笛、鱼琼有若飞流,而关键的关键在于示敌以弱的马庸。马庸佯装跌倒,小队鬼魅暴起,在对手注意力全部被吸引的情况下,马庸全力袭击一人,与郭潮儿配合将其一举拿下,这才能有了荣城三人退敌同时脚踢影刀袭敌,吴笛克敌成功! 吴笛七人将叶云河小队剩下的五人分成前后两断。吴笛正待与荣城五人飞扑叶云河两人,却听叶云河沉声道:“我们认输!” 第二百一十七章 真神人也 吴笛缓缓转身,和围拢过来的马庸、荣城六人一同凝望着六期小队的所在。那里的兄弟姐妹们一言不发,但神情激昂犹如蓄势喷发的火山! 影刀已经回到手中,吴笛霍地高高举起,左手捶胸:“影伍荣耀!”“影伍荣耀!”七人齐声呐喊,声音犹如撕裂夜空的惊雷。 “影伍!影伍!”更为昂扬的声音从四十三人口冲喷薄而出,接踵回应。 台上高荣海虽然不能抽刀,但左拳已是重重地捶上胸膛。西侧不远处、更远处,大影参加会盟的官吏随员、军将兵士或长刀在手、或长槊冲天,“影伍”之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台上诸位权贵面色各异,不一而足。叶擎天、彭之罡等真戎人等面色略显木然。彭之罡感叹的同时心道:“二兄,你太嚣张了吧?!” 喻青山面色不变但心却沉入谷底,看着脸上泛着真诚喜悦的林梅羽、雷颖鸣等十四名中州子弟,喻青山不禁有些懊悔:“自己让这十四个五宗天眷少年加入影伍,也许错了吧!?” 孙朴道面带微笑心中暗道:“影伍荣耀!影伍荣耀?好厉害的影伍……” 左叶护王宣布吴笛小队胜出,半个时辰后单人较技,四强小队可自行选派最强者参赛。 在其他人的注目礼下,吴笛小队归队。李捷随即宣布解散休息。 吴笛、林梅羽小队毫无疑问是由两人参比,但柳散之小队却有些难办。单以武技修为而论,千惠出战最为合适。且柳散之经过燃血补气,此时仍是脸色苍白,气息不稳。 千惠自然抢着说要上场,小队其他人也纷纷赞同,但柳散之坚持自己出阵。就在千惠气恼异常的时候,吴笛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轻轻地抓住了千惠的玉手捏了捏。 千惠一愣,瞬间脸泛红潮。吴笛轻声道:“小惠,听表兄和散之的话!不要多问,较技结束后告诉你!”千惠红着脸点点头,乖巧地坐下,哪里还有平日女魔头的风采?柳散之小队诸人不由得掩口而笑,紧接着便迎来了千惠凶狠的目光,六人立即噤若寒蝉、正襟危坐。 千惠没话找话道:“那个,队头,我看你气色不好,到时候如果碰到叶云河或者梅……,那个你要小心应对。如果对上表兄,你比划两下就认输算了。” 柳超终于忍耐不住,将刚刚喝进嘴里的水一口喷到身旁苏衍的脖颈之上,随即一纵而起,跑了出去。沐青鱼、灵西扭头,庞育军垂首,苏衍忙着擦头脸,柳散之手抚胸口,五人皆是肩膀颤动不止,显然已是忍无可忍。不远处传来柳超的声音:“我受不了了……” 千惠俏脸如晚霞漫天,抬手给了柳散之头顶一记,不依地拉起沐青鱼的衣袖:“青鱼姐姐,你……” 就在不远处占定的李捷看在眼里,不禁摇头微笑。 柳散之三人与叶云河一同走到台前抽签。一看案上的四物,柳散之心中猛地一沉。案上不再是头几轮的黑牌或红牌,而是四面玉牌。 四面玉牌是中州盟本次给四强的奖赏之一,每块玉牌手掌大小,由双花翠玉制成,晶莹剔透,有温元定神的功效,尤其对抱元境以上修者在修炼中尽快安神入定有奇效。双花翠玉极其稀少珍贵,历来只有极钰高门子弟方才可能拥有,柳散之曾经在张丞刚身上见过,但张丞刚身上那一块显然比案上的四块要小了不少。 玉牌正面镶嵌着伴曜精金薄片,上有双花山的图案。翠玉剔透但伴曜精金岂能透视?柳散之不由得额头冒汗。头先三人的谋算化为泡影了!柳散之微不可察地扫了吴笛和林梅羽一眼,只见二人微笑如常。柳散之心道:“看来自己还是过于执着了!” 吴笛猛地拍了一记柳散之的肩头:“散之,选吧!不要想别的,干就是了!”柳散之不再犹豫,随手抓起一面玉牌翻开一看,伴曜精金薄片上正是大花山的图案。 抽签结果一出,叶云河略微松了一口气,自己的对手是柳散之。叶云河心道,三个对手中吴笛最强,如果自己第一个对上吴笛,相信最终取胜没有问题,但必然会消耗巨大,或许会影响决战。 柳散之站在叶云河的对面,心中暗道:“要想助力师兄夺魁,唯有死战!”方才柳散之已经服下一粒激血丹,虽然激血丹对柳散之的功效逐渐减弱,但配合沐青鱼所制的其他丹药以及九灵针法的引到熟通,柳散之多少还是恢复了一些精血。 除了在影伍院的比武较技以及与师兄弟们之间的切磋,柳散之这才是第二次与人面对面单独比试,而第一次面对的也是叶云河。柳散之心道自己和叶云河还真是有缘! 此时寒风更加凛冽,柳散之放开经脉让天地风元如潮般涌入自己体内。影刀在手,柳散之看着叶云河单手持斧缓缓向自己走来。柳散之手中影刀刀尖随风颤动,刀身随风嗡鸣,蓄势待发! “断天!”速为要、势为核!柳散之腾身而起率先抢攻,断天劈下气势如虹。“当”的一声巨响,柳散之影刀砍在叶云河高举的斧柄之上。叶云河身躯稳如山岳,柳散之被叶云河大斧所挡弹向半空。 叶云河左手一推长斧,右手用力一扫,举火燎天!斧刃朝着柳散之扫去。 跨月逐仙,柳散之借着一弹之势和呼呼风力,空中团身一扭反身卸月,击水分流,沿着斧柄斩向叶云河的脖颈。 叶云河不慌不忙,向左横移,右手一拉斧柄,斧头勾向柳散之影刀,其速度竟然不比柳散之慢上分毫。 柳散之影刀在斧柄上一转,身躯飘到叶云河背后空中,不休,耀阳千辉!影刀点点疾刺直取叶云河头颅,反射出的阳光密密麻麻令人睁不开眼睛。 叶云河长斧挥舞,在自己头顶形成一片斧幕。。。 一连五个回合,柳散之连续抢攻,身躯一直在空中没有落下。叶云河虽然看似被动,但却始终步法不乱,招招稳健。 在另一块场地上,吴笛和林梅羽影刀你来我往,交击不休,两人修为相仿,对彼此都太过熟悉,一时间根本看不出优劣。 “苏伍门徒果然个个都不凡啊!”叶擎天在台上看着对战中的吴笛三人,连连赞叹。 喻青山看了高荣海一眼笑道:“叶兄说的不错,十几年来一直传闻,苏伍门徒同阶无敌,老夫初时还认为是玩笑。但在天邑偶然遇到苏伍六徒吕子敬之后,某开始有些相信这些传闻了!” “我倒是真想见见苏伍,见见柳动之。据传此子身上有柳动之的影子,孙相,可是真的?”叶擎天指着吴笛方向转头向孙朴道问道。 孙朴道笑道:“叶兄身居高位,竟然对我大影一个未加冠小儿的事情都能如数家珍,某佩服之至啊!吴笛这孩子确实与动之有些相似,不过修为可是差的太远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毕竟这孩子还年轻嘛,年少便意味着前景无限!”叶擎天笑道。 “叶兄对柳动之如此感兴趣?我倒是曾经与柳动之有过一面之缘。”柳全成突然开口道。柳全成此言一出高荣海脸色一沉。 “嗯?柳兄说来听听?”叶擎天饶有兴趣地问道。 “那还是好些年前的事情了。”柳全成道。“当时柳动之尚二十出头,但修为已入归一。他当时受三名归一一重修者围攻,结果您猜如何?”柳全成卖了个关子。 “如何?”叶擎天问道,其他真戎高手同样急切等待下文。 “两死一重伤残废!柳动之虽倒地不起但。。。现在他不是依然生龙活虎?!恐怕已经归一四重了吧!?”柳全成道。 看着众人惊异沉思的样子,柳全成不忘朝着孙朴道说上一句:“大影有柳动之,真是犹如天助!苏伍真神人也!” 第二百一十八章 龙刀之谜 此时场中已经发生了变化。吴笛和林梅羽依然焦灼,柳散之和叶云河两人的对战却已经高下分明。 叶云河抗过柳散之雷霆闪电般的十余招抢攻,渐渐扭转局势、占了主动。修为上叶云河高柳散之两筹,气血力道更是远超柳散之。柳散之仰仗着逸山功和雷光撕天步、逸山功在叶云河斧影中四面闪动,影刀不时抽冷袭击叶云河。 叶云河脚步并不缓慢,手持长兵但屡屡能靠着灵活的步法用长斧弹开柳散之的袭击。柳散之在叶云河的重兵冲击之下渐渐力量大减,手脚酸麻。 吴笛和林梅羽却又是另外一番情景,两人时而似两只对舞的彩蝶,时而似来往穿梭的金燕,影刀八式前六式发挥的淋漓尽致,双刀一触即开,较技而不较力,均在细微处探查对方的弱点。 千惠凝视着场上的吴笛和林梅羽二人,渐渐脸上笑容消失,鲜润的红唇已经微微翘起,显然是焦急不耐之极。如果不是军规之下不敢稍动,恐怕现在千惠便是要开口朝着沐青鱼抱怨了! 柳散之微微喘息、额头冒汗,心中焦急万分。自己如果以力正面对撼叶云河,撑不了几招便会影刀脱手,但似现在这般依仗逸山功缠斗,虽然叶云河一时间拿不下自己,但自己也根本无法给叶云河带来伤害。这便如何是好? 只有如此了,柳散之暗暗下定决心! 柳散之一矮身让过叶云河横劈过来的一斧,右手影刀闪电般扫向叶云河右膝。同时猛然从腰间抽出刀子刺了出去,刀子闪着青光,闪电般搠向叶云河左膝。龙刀刀法,搠字第三决! 叶云河对影刀七式前四式熟悉无比,应付起来得心应手。柳散之陡然变招,招法诡异异常,叶云河心中一凛猛然提气身躯倒飞而出一丈。 柳散之得理不饶人,膝盖一弯身躯疾扭,一长一短两刀上下翻飞,朝着叶云河冲了过去。 叶云河还未站定柳散之逐影而来,叶云河只得长斧拄地意欲挡住柳散之旋转的刀轮。青色刀子斩在斧柄之上发出刺耳的切削之声,柳散之借力旋转不停,影刀反手斩向叶云河腰间。 柳散之的刀法太快,出刀方向令人摸不着头脑,叶云河腾身而起身躯在空中一翻,拎着大斧远远地落在柳散之身后两丈之外。柳散之疾风骤雨般的两刀,竟然让叶云河惊出一头细汗! 柳散之心道可惜,如果黑刀上没有这层九淬青钢,叶云河斧柄必断,而自己的影刀将会在叶云河腰间留下痕迹! 虽然苏伍周密安排,通过各种秘密途径放出信息,让中州盟方面开始相信吕子敬和柳散之二人是得到中州盟内奸信息方才能够进入人皇密藏的。但一旦黑刀被识破,柳散之极有可能再次成为中州盟的目标。故此在出发前,苏伍请裴英和孙皓二人耗费十余日时间打造这九淬青钢薄套,将黑刀刀身掩盖。这青钢薄套同样锋利异常,但比起黑刀来说可就天差地别了。 柳散之这一变招自然引起了台上诸人的注意。“咦?”坐在右首第三位的癸水宗主孙仲春竟然忍不住惊呼了一声,虽然声音极轻,但在座诸人哪个不是大高手,岂能听不清楚? 柳散之刀法固然精妙,但又怎能令持天下之牛耳者之一的癸水宗主惊异?众人虽然不解但却无人发问。孙仲春尴尬地一笑:“这孩子的刀法令人耳目一新啊!荣海,这也是苏大师所创?” 高荣海笑道:“哈哈,孙宗主您猜对了,正是家师不久前所创!” 龙刀旋字诀,方才小队对战中实际上苏衍、柳超已经用过,但当时一是二人仅用一式,二是孙仲春没有认真留意。此时柳散之搠字诀、旋字诀连用,不由得让孙仲春想起了当年灵雾旧事,那是癸水秘而不宣的耻辱…… 柳散之两招逼退叶云河扭转被动局面,不敢稍停继续进击。搠、旋、斫、拧招招狠辣、式式阴毒。一时间叶云河猝不及防被迫得手忙脚乱连连后退。 叶云河不得不使出自己压箱底的武技之一,乱环疯魔斧法,大斧如风车一般在身周上下翻舞,将自己的身躯密密地封在斧影之中,全力防守。 乱环疯魔斧虽然密不透风防守严密,令柳散之无法找出破绽,但此斧法太过消耗元炁体力,叶云河想到自己的使命,不由得焦躁起来。 台上孙仲春越看越是凝眉,柳散之刀法与那人的刀法实在是太像了!如果说有什么不同,那也只是那人用的是一摸一样的两柄柴刀,而柳散之用的是一长一短不同的两刀而已,但刀法意境如出一辙。 高荣海突然悠悠地开口道:“唉,师父这套子母刀法散之使的不对啊!太拧巴了,怎的忘了师父的教诲,求速而不重刀力,舍本求末啊!” 叶擎天笑道:“荣海,我倒是看这孩子刀法用的不错!”“大谬、大谬!大王您看走眼了,家师不是这么教的,下来我要好好教训教训散之。”高荣海摇头道。 听高荣海这么一说,孙仲春仔细看来,柳散之刀意虽然与那人差将仿佛,但刀法确实有些区别,不由得眉头稍展。孙仲春心道:“算了,以后有机会再追究吧!” 此时场上局势再次扭转,柳散之疾风骤雨般的一番进攻,被叶云河死死抗住。渐渐地柳散之元炁、体力已经倒了低谷,刀法已经明显地缓慢下来。 快,是柳散之所学所有刀法的核心根本,一旦慢下来,刀法立即大打折扣。叶云河当然看出了这一点,渐渐转守为攻,柳散之压力陡增。 另外一处场地上吴笛和林梅羽两人陡然停刀。吴笛影刀架在林梅羽的肩头。林梅羽笑道:“师兄,影刀八式,还是你更加纯熟一下,小妹认输了!” 吴笛收回影刀认真说道:“师妹,影刀刀意、刀法变化你我不分伯仲,我胜在比你多学了几年,初窥方圆门径。以你的天资,只要入了方圆的门,咱们交手打上三天三夜都不会分出胜负的。” 台上喻青山捻须微笑:“毕竟是同一师门,只较技不较力,嘿嘿……不过二人打得也确实精彩。” 叶擎天和彭之罡微笑点头但眼中一丝忧色闪过,而下首的三名共主之子却目光闪烁。 吴笛和林梅羽并未离场,两人肩并肩站在柳散之和叶云河对战的场外观战。看着两人在风中如神仙眷侣般的侧影,天邑少年们艳羡、妒忌表情不一,甚至有人都闷哼了出来。 吴笛心仪师妹林梅羽,在影伍院是众人皆知的事情。林梅羽毫无疑问是少年们心中的女神,更在艳绝大影的千惠之上。看着两人身影,颇有几个六期少年心思浮动。 一时间,吴笛、林梅羽竟夺去了少年们的眼光。千惠紧要牙关,发出了轻微的一声格格细响。李捷凌厉的目光射来,千惠目光直视前方无所畏惧,心道:“大不了罚站!人家…人家只是紧张队头而已!才不是…” 叶云河长斧如山,狠狠地劈在柳散之双刀之上。柳散之已经无力躲避,只得单膝跪地,死死地顶住碾压而下的巨力。 柳散之双眼圆睁,满面涨红,心道:“不能再耗你炁力一番我如何对得起师父师兄?”柳散之凝聚起气海中最后一丝元炁,狠狠地冲向心脉! 第二百一十九章 敢与我一较生死否? “散之兄,不要!”沐青鱼在心中呐喊。全场所有人当中,除了高荣海外,对柳散之修行情况最为了解的人便是沐青鱼。眼见着柳散之跪地之后仍然不屈,沐青鱼便知道柳散之要做什么。 “燃血!”柳散之元炁敲击心脉,又是一股精血瞬间喷薄而出心脉被元炁点燃。眼见着叶云河大斧斧刃已经距离柳散之头颅不过五寸,四面抱元巅峰高手已经蓄势待发。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柳散之大喝一声,双刀奋力上挑竟然将叶云河的大斧弹起两尺。叶云河虽然心性沉稳,但毕竟仍是少年,在自己几乎便要得手的情况下竟然发现柳散之竟然突然爆发不可思议的力量,如何能让叶云河不惊? 叶云河毕竟不是常人,飞退!但已经晚了,柳散之双刀旋转如钻,从上下左右两个方向刺向叶云河,速度之快犹如白驹过隙。柳散之所用的正是龙刀拧字诀第六式。 这钻骨剜心的一式,刀子在上拧向叶云河心口,影刀在下,攒击叶云河右肋。柳散之双臂双刀交错,追身而来,如果叶云河躲过这一式,那么柳散之后手双臂回撩,必能扫中叶云河。 台上真戎左叶护王猛地站起身来却被彭之罡一把拉住。 叶云河身躯一扭躲过剜心一刀,但再也无法避开回扫的影刀。柳散之影刀狠狠地斩在叶云河腰间,叶云河衣甲破裂鲜血四溅。台下真戎、天邑少年中传来一片惊呼。 一刀得手但柳散之再也支撑不下去,扑倒在地上双刀脱手,根本爬不起来。柳散之强自支撑,暗道叶云河的情况必须告诉师兄!一歪头柳散之昏迷过去。。。 叶云河扶着自己受伤的肋下,一瞬不瞬地看着扑倒不起的柳散之,表情奇特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名中州盟抱元巅峰修者飞纵过来扶起柳散之,吴笛、林梅羽二人随后便到,林梅羽捡起双刀,吴笛背上柳散之向棚下快步而去。 “青鱼、雪燕、虎子,快!”沐青鱼、杨雪燕、怀虎三人飞也似地随李捷冲向吴笛,其他少年吾自岿然不动。 “青鱼,散之怎么样?”吴笛急道。“你给我滚过去调息!”李捷喝道。吴笛赶忙起身走开。“散、队头无、无碍!”沐青鱼的声音传来,吴笛心下大定:“散之,赶紧醒来,瞧我拿下叶云河!” “梅羽姐,喂激血丹;虎哥,通脉散;雪燕,清酒。快!队头,让我们小队的人都过来!”沐青鱼一边吩咐,一边已是出针如风,刺入柳散之心脉各处穴窍。。。 有了前面高荣海的解释,高台上的诸位高手或多或少能够理解柳散之为何能突然暴起。但同时也对苏伍更加好奇,更加钦佩。 对于苏伍做出任何不可思议的事情,彭之罡、喻青山二人都不会意外。两人心中思绪万千,不由得相互看了一眼。在对方的眼中,两人都似乎看到了那个绝才惊艳的二兄。 喻青山开口道:“云河伤的怎样,休息一阵可好?” 彭之罡道:“天色将黑,我看休息一刻让云和包扎一下便继续吧。较技一日大家也有些倦了,今晚的晚宴最好也不要耽误。”既然彭之罡这样说,众人也没有异议。 彭之罡走下台来到叶云河的身旁,挥退了左右人等。叶云河连忙起身行礼:“师尊,弟子让您失望了!” 彭之罡摆摆手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更何况你还胜了,为师谈何失望?” “可是……”叶云河道。“不要多说了,你面对的都是大影精英,都是苏伍的弟子!伤的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就是当时弟子被逼无奈些许冲破了您下的禁制。。。”叶云河羞愧地答道。 “还好!其他人应该没有看出来。接下来最后一战你要多加留意。三年前在兴安你也见识过吴笛的手段,那孩子不是好相与的,你要多加小心。但记住绝不可缩手缩脚,那样更容易着了人家的道。以我为主,全力以赴便是!”彭之罡道。叶云河正色点头。 经过一番救治,柳散之面色红润起来。“这都几次了,散之兄怎么总这样!”千惠嗔道。 千惠嘴上抱怨,心里却是关心柳散之,抓起柳散之的手感受了一下温度,方才放心地坐下。杨雪燕、怀虎等人已经归队,侧棚内只剩下面色苍白的小队诸人和林梅羽。柳散之仍然未醒,但气息平稳。 “表兄与叶云河的较技马上就要开始了,要不我们出去看看?”千惠犹犹豫豫地说道。这最后一战谁人不关心在意? “大家服下丹药,都去观战吧!队头无碍,有我守着便好!”沐青鱼柔声道。几个人终于站起身来向棚外走去,林梅羽却没有起身,凝望着面容安详的柳散之。沐青鱼看着林梅羽如玉侧颜,心中感慨万千。 “我、我去外面再取些药,梅羽姐你盯一下。”沐青鱼说罢不待林梅羽回答便起身而去。林梅羽神情专注,却是没有体会到沐青鱼的苦心。 “师兄,每次都要这样搏命吗?”林梅羽情不自禁地轻抚柳散之的面庞。柳散之面上有些许细汗,林梅羽从怀中掏出方巾轻轻为柳散之擦去。这片方巾,已经陪伴了林梅羽三载有余。 “天邑宫城、刺天风穴、羊峰关头。。。师兄,我们已经共处多少时日?”林梅羽低语喃喃。“师兄,我明君心,君知我否?我。。。” 棚外一声轻咳响起,林梅羽顿时面色绯红,娇艳无匹。 一刻转瞬而过,吴笛手中握着柳散之包裹着青色外壳的脉匙黑刀,一步一个脚印般走向早已在高台前搭起的半人高木台。 吴笛目光坚毅:“散之,用你的刀子,我的黑索!用我们的伍刀,我将舍命拿下此战!你快快醒来,看着师兄我如何拿下叶云河,夺得魁首!” 吴笛上台,叶云河早已站定。叶云河没有擎着长斧,手中却握着一柄恰似影刀,但更长更阔的明亮长刀。吴笛微微一愣但旋即展颜,自己岂不是同样也还没有拿出压箱底的东西?看着吴笛手中的刀子,叶云河也是一愣。 “叶云河,敢与我一较生死否?”吴笛大喝,响彻全场。四下鸦雀无声! “尔敢!吾何不敢!”叶云河也非常人,更重任在肩,岂能让吴笛在气势上压倒自己! “好!那某请各位前辈离台!”吴笛道。 四名中州盟抱元巅峰高手一愣,心道这是闹哪儿一出?四人不敢稍动。 高台之上,孙朴道凝眉,高荣海微笑,真戎左右叶护王惊愕,叶擎天三子表情不一,喻青山等中州宿老面色不变,但却无人开口。 突然叶擎天一声长笑:“哈哈。。。这才是较技比武的样子!监比护持退下,就让两个孩子生死一战!” 真戎最重英雄,越是视死如归,越是受人敬仰,顿时台下真戎官员将校,以及普通兵士一阵欢呼! 大影随员亦是兴奋不已,但与真戎不同得是,大影无一人出声,皆是拳捶胸口,嘭嘭嘭之声虽然不张,但气势绝不弱于真戎。 李捷终于带领六期小队捶胸如擂鼓,“影伍”之声再次冲破云霄。在沐青鱼和林梅羽的搀扶下,柳散之蹒跚而倔强地走了出来。三人脸上皆有忧色。 看着台下沸腾一片中天邑少年们各异的脸色,喻青山暗叹:“大影如此,真戎亦如此!我中州五宗何时能少些只求长生,自惜性命的修者?” 第二百二十章 伍刀破惊鸿 四名高手闪身下台。吴笛、叶云河二人叉手相互致礼,最后一场较技开始! 叶云河腾身而起,巨大的长刀从天而落,笔直斩向吴笛。叶云河这一刀,似断天而非断天,有其意而无其形。正是彭之罡参照苏伍所创影刀七式,煞费苦心数十载所创的“惊鸿刀法十三式”! 惊鸿刀法重势重力,但依然讲求迅捷。彭之罡自知自己才智不如苏伍,但数十年结合真戎剑法,自认为惊鸿刀法独具一格,隐有克制影刀七式之能。惊鸿刀法不仅适合步战,更适合骑战。今日现世之后,彭之罡将会在阵容军中推广。彭之罡自信届时真戎战力将更上一层楼。 今日,便是要叶云河立威,要惊鸿刀法立威! 一寸短一分险,吴笛岂会抬刀格挡?吴笛一矮身,弓身如箭朝着叶云河便弹了过去,刀子隐藏在臂下丝毫不显,方寸逸动闪过叶云河的巨刀,刀子鬼魅而出,正是众人淫浸最久,最为纯熟的伍刀第一式,含刀式! 叶云河不慌不忙,长刀疾点,以力破敌,意欲击飞吴笛手中刀子。吴笛团身一滚,双脚蹬地面向天空,地火式,地火燎天。 叶云河长刀在手中急转而成刀轮,将疾刺而来的刀点一一化去,借着微弱的力道空中一翻反身就是一刀劈向吴笛头颅。 吴笛侧身身躯旋转,朝着叶云河斜冲之上,刀子忽左忽右从不同方向或刺或划斩或削或抹,密密麻麻让人根本无法分辨,这一式乃是伍刀刀法第二式,龙鳞旋舞式,叶云河飞退,但长刀仍是反撩袭向吴笛。。。 两人一上来便出手抢攻,全无守势。叶云河如翱翔天空的鹰鹞,吴笛如翻江倒海的游龙。两人对战初起便如此惊险、如此精彩,台下的诸少年看的心神摇曳,目眩神迷。 台上诸位都是眼界高绝的大高手,但两种风格迥异的刀法,也让众人感到大开眼界。彭之罡看着吴笛灵动暴虐的身影,再看看同样有些惊异兴奋的高荣海,暗暗叹道:“老二啊,老子……兄弟我还是差你一筹!” 惊鸿刀法力道刚猛,覆盖宽广,伍刀刀法鬼魅迅捷,吴笛在元炁不能外放之下却重在近身。 惊鸿刀法虽然是彭之罡呕心沥血之作,叶云河也已修炼多年娴熟无比,但吴笛自小便抱着影刀长大,得苏伍、柳动之等人言传身教,用刀之道的体悟除了几位师兄外,谁人敢说高过吴笛? 吴笛学武之资直追柳动之,同届之内,何人敢称能胜吴笛?更何况以刀相对? 伍刀刀法随心而创,随心而变,头一式含刀刺向左肋,到再次含刀之时就变成了上挑小腹。刀法羚羊挂角,肆意挥洒,吴笛的伍刀即便是高荣海都颇为叹服,心道回去后一定让几个师弟传给自己才行。 除了孙朴道、林飞清和叶擎天三子之外,其他人面上都微不可察地露出不自然之色。喻青山心道:“妖孽师父,妖孽弟子!这个吴笛,岂能让他成长起来?!” 眼见着吴笛身法越来越快,以逸山功为根基步伐的伍刀刀法越发奇幻凌厉,三十余招过后,叶云河左支右绌之态悄然显现。 李捷面色不变但欣喜异常:“如果进入抱元境,小笛这刀法可有些逆天了。”李捷却没有注意到身旁自己破例让坐在几凳之上的柳散之,以及站在柳散之身后的沐青鱼、林梅羽面色更加焦虑。 柳散之心急如焚,想要开口高声提醒吴笛,但此时此刻怎能开口?不说军规森严,如果自己三人一旦开口引怒台上诸位,立判叶云河胜出,此前大家的努力岂不全部白费?! 叶云河渐渐已经被吴笛逼到台边,吴笛近身攻击如潮,眼见着叶云河随时都有可能被逼落台下。穷寇必追,吴笛不依不饶,刀法更快。 叶云河双眼圆睁紧盯吴笛飘忽不定的刀子,就在半只脚踩在台子边缘的时候,叶云河身上气势突然猛涨,护体元炁喷薄而出。 吴笛腾身而起,伍刀第三式,不拘式正待斜划逼退叶云河,猝不及防之间被叶云河绵绸的护体元炁将刀子一夹。在这刀子停顿的眨眼之间,叶云河持刀手臂一弯,雷霆般一肘撞向吴笛前胸。 伍刀刀法近身攻击,吴笛距离叶云河实在太近。如果吴笛被叶云河正面击中前胸,且不说有可能胸骨折断、心脉受损,即便只是身法迟缓了下来也会全面落入下风! 但吴笛岂是常人可比,身躯竟然不可思议地停在半空一瞬,身躯急扭让过叶云河一肘。但叶云河刚猛的元炁已经扫过吴笛前胸,吴笛身躯向自己左侧断线风筝般飞去。 台上巨变不但让台下如人惊的目瞪口呆,就连台上诸位大高手都是十分惊愕。叶云河已破抱元?!而且元炁喷薄之势、之硬度绝不是一名抱元初阶所能具备的!吴笛更是令人惊奇,那空中一滞怎么可能做到? 在空中飞翔乃是修者的梦想,但多少年来除了上古那不知所谓的传说之外,从来不曾听说过有人能飞翔,哪怕是在空中漂浮。归一境修者依靠厚重元炁和两属、三属元炁交击方能滞空少许时间,抱元境修者的滞空变不能称之为滞空,只不过是纵的高而已。 吴笛小小化神境修者,在身躯下落无从借力之下竟然能滞空,这如何可能?如何做到的?众高手不由得再次想起了鬼神莫测的苏伍。 吴笛所使正是逸山功,乘风散逸!吴笛雷,与风同源,乘风散逸是吴笛四人最为心仪的功法,虽然力有不逮但吴笛得闲变拉着三人练习。林梅羽自然做不到,荣城也始终难以实现,但吴笛和柳散之却将将能够在下落之中滞空一瞬。此时,这一瞬滞空正成了吴笛保命的手段。 为免惊世骇俗,苏伍严命自己的弟子犹如混元决一般,不得将乘风散逸授予他人,所以即便是亲如千雄、千惠等人,也只是学了方寸逸动和逸走灵蛇而已。 吴笛远远被弹开,翻滚之中喉头一甜,一口鲜血脱口喷出,已是受了内伤。 叶云河不依不饶,刀气追身直落。吴笛刀子捅地,借力闪电般滚向另外一侧。 此时台上诸高手终于发现叶云河元炁气势稍减,正是抱元初阶应有的态势。想来叶云河定然是一直以秘法压制体内元炁,猛然喷薄而出才达到了方才的效果吧。但就是方才那外放的元炁确实刚猛,出其不意之下立伤吴笛。 “为什么方才队战的时候叶云河不放开禁制,难道仅仅是为了得到那块天晶灵石?不可能,叶擎天和老四此举定有深意。”喻青山暗道。 场上形势逆转,台上诸人神色各异,但本应担心的高荣海却神色如常。高荣海并不十分担心吴笛的战局。既然叶云河已经暴露了自己最终的手段,那吴笛便绝对不会有性命之忧。嘿嘿,我苏门弟子什么时候会对敌人信守承诺?高荣海心道,好好想想怎么应付众人对乘风散逸的疑惑才更重要。 惊鸿刀法招招势沉,不依不饶地追击吴笛。在地上狼狈的翻滚了七八瞬之后,吴笛才凭借着一次倒纵,险险避开扫破自己背部皮甲的刀炁,远远地退出站直了身躯。 叶云河同样消耗过大,但丝毫不敢停手。吴笛一旦起身,逸山功发动之下便有了躲闪回旋的余地。 吴笛胸口剧痛,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一边方寸逸动折转止返躲避刀炁,一边飞快地思索对策。叶云河初入抱元并不可怕,苏伍的弟子从来都能越级而战。但方才叶云河元炁一扫确实损伤了吴笛胸口经脉,吴笛运功集炁越发艰难,长此下去必然力竭不敌。 唯有如老师说的那样破釜沉舟,孤注一掷了!吴笛心中暗道。 吴笛突然再次远远纵出,刀子交于左手挺在双眼前方,右手垂在腰间微微抖动,眼看着叶云河的刀炁扑面而来…… 第二百二十一章 心有烈火、熊熊燃烧 眼见着刀炁距离吴笛顶门仅有五寸,吴笛依然不动。大半观战的六期学子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上来,就连对吴笛接下来的应对之法早有了解的千惠、柳散之等人也是额头冒汗。 就在刀炁及身的一瞬间,吴笛动了!只见吴笛闪电般向下一跪,侧头躲过迎头而来的刀炁。刀子早已经反手放在肩上,刀炁大部分被刀子挡散,残余部分划破吴笛前后肩胛上的皮甲。 叶云河刀身如影随形接踵而至,铛地一声砍在刀子刃上。就在吴笛身躯下缩不能承受叶云河沉重的一刀之时,就在叶云河一刀得手心中泛起一丝喜悦的一瞬间,吴笛一直垂在腰间的手疾动,右手成拳直击叶云河小腹! 叶云河心思缜密岂能放过吴笛空闲的右拳?近身之下左手成掌急切吴笛手腕。 吴笛手腕被结结实实地切中!但令叶云河根本料想不到的是,借着自己切腕的一掌,吴笛手中猛地弹出两道黑影,一道黑影缠住自己的刀身,一道黑影头上青光闪烁闪电般射向自己的小腹。 按照常理,叶云河外放的护体元炁外抗拒此时力竭的吴笛射过来的兵刃并不难,但叶云河恐惧地感觉到,那道青影竟然毫不费力地刺破了自己的护体元气! 叶云河大骇之下连忙抽刀后退,但自己的刀竟然被眼前已经看清的黑索缠绕,在吴笛借着自己一掌之力之下被拉的笔直。叶云河一翻手腕,长刀打横猛拉。叶云河此举意在割断黑索抽身后退的同时,用刀锋割伤吴笛头颈。 吴笛似乎早已料到叶云河的意图,左手刀子刀背贴着肩头,持刀左手早已抬过头顶。叶云河一道元炁刚刚喷薄发处,后炁不继只能依靠刀刃切割。在叶云河的大力下,吴笛刀子的尖端已经深深陷入自己的肩头。 但令叶云河更加惊骇的事情接踵发生,自己混合了黑山陨铁削铁如泥的长刀竟然割不断细细的黑索! 两人这一合交手虽然说起来繁复,但只发生在眨眼之间。叶云河背向高台,众高手看不清实情,围在高台之下的人中虽然抱元巅峰高手不少,但由于距离不近而两人出手太快,也是看的有些模糊。 只听叶云河大叫一声飞身倒纵,手捂腹部面色狰狞地仰天躺倒在地。吴笛左肩鲜红一片,刀子和黑索青刀散落在一边,面朝下扑倒在地。 台上两名真戎叶护王还有高荣海腾地起身,却听叶擎天喝到:“别动,这是生死之战!两个人还没死!” 叶擎天归一五重,修为高绝。既然叶擎天说两人没死,那两人便一定不会立即便死! 一片云彩挡住了即将落下的夕阳,阴暗中四面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眼光都牢牢地盯向台上倒下的两人。柳散之、林梅羽、荣城紧张的眼睛一瞬不瞬,千惠同样如此,但眼泪已经在眼框内翻滚。 乌云终于飘过,灿烂的夕阳下,台上两人的身影被笔直拉长。 “站起来了!不、坐、跪起来了!”天邑少年们的声音此起彼伏,千惠的眼泪终于脱眶而出,柳散之眼前一黑几欲晕倒,被身后的沐青鱼一把扶住。 吴笛肩头被刀背压了一道一个指节深的痕迹,肩骨破裂!左胸受刀炁所袭,经脉大损,呼吸困难。右手手腕断裂,吴笛是靠着右肘的支撑,方才单膝跪立起来。此时吴笛气海元炁已经枯竭正如这空无一物的茫茫戈壁,半分力道也提不起来。 叶云河坐在台上手捂腹部,方才青刀扫破了自己的气海,撩开了自己的肚肠。好在自己元炁深厚气海未受到不可逆的伤害,但些微的破裂也已经让自己残存不多的元精元炁消散一空。肠子断裂脱腹而出,柳散之头先留在自己肋下的伤口迸裂……叶云河仅仅剩下拖住肠子不跌落地上的力道。 高台之上,一直端坐的叶擎天已经站起身来,与喻青山、彭之罡等人走到了台前。看着狼狈万分的叶云河,叶擎天心道:“站起来,站起来你将拥有这辽阔草原、茫茫大漠戈壁。。。”彭之罡心中所思与叶擎天一般无二。叶云河,倾注了彭之罡大半的心血,是真戎能否真正崛起的关键! 在高荣海、在六期小队少年的心中也唯有三个字:“站起来!”苏伍说过,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吴笛单膝跪地,只是为了蓄力站起! 吴笛艰难地抬起头面容扭曲地看向叶云河,叶云河同样紧紧盯着吴笛,面容同样扭曲狰狞!两人艰难支撑起身却同时脱力,再次扑倒的扑倒,仰天的仰天。 沉闷的捶胸之声再次响起,却是从高台之上传来,捶胸的高荣海眼里是吴笛,心中却浮现出了九年多前兴安城内的大师兄。 随着六期少年整齐划一的捶胸声和“影伍!影伍!”的嘶吼,凡是大影之人皆动,直到孙朴道最后一个将拳捶向胸口。 “影伍!”之声坚定却不高亢,毫无催促之意,犹如父亲宽厚的大手抚摸宽慰心爱的幼子般不断传入吴笛的耳中。吴笛再次用右肘扛起了自己的身躯,左膝颤抖着弯了起来。吴笛低垂着头,一寸一寸,一分一分,缓缓起身! “影伍”之声坚定依旧却仍然不张,只是速度加快两分! 看着仰天倒地的叶云河和身躯艰难挺起的吴笛,叶擎天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 叶云河仰面朝天,头顶的霞光在缓缓西退。叶云河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母亲,我现在去见您?”母亲母族就在西方,叶云河自懂事起便喜欢看这晚霞,在叶云河的心中,这霞光便是从未谋面的母亲的笑颜。 “母亲,您见过孩儿吗?您一定见过的!母亲,我像您吗?”叶云河眼眶湿润却连流出眼泪的力道都没有半分,肋下、腹部的疼痛也渐渐变得麻木…… “呜~~~~”苍凉的长啸从叶擎天身旁响起,长啸犹如苍狼仰天啸月,饱含着不甘,饱含着不屈的斗志! 长啸传向叶云河,传向东面的真戎部众! 叶擎天凝眉更紧。真戎七部是天狼的后裔,天狼的呼吼从来只会奉献给英雄,何时敢送给即将失败之人?但发出声音的是彭之罡,是自己最为尊敬的智者,叶擎天一时怎好斥责?! 左叶护王自小协助彭之罡看护叶云河,是彭之罡最坚定的支持者,也是这次会盟较技的重要推手之一。看着叶云河的样子,左叶护王心如刀割却无能为力。彭之罡长啸响起,左叶护王再也忍耐不住,将意料中叶擎天事后必然而至的惩处抛在了脑后,仰天长啸! “死就死吧!”不远处棚外的四十八名真戎少年们相互看着、相互点头,跟着少主十年了吧!今天就让我们随他同去!面前不是圆月,四十八名青年、少年朝着最后的一抹红日,仰天长啸!! 终于零散的啸声小心翼翼地应合响起,紧接着凝聚成线,汇聚成流!!! 叶擎天眉头紧锁瞥向彭之罡,不悦之色泛在面容之上。 东侧的啸声和西侧的捶胸呼唤,此起彼伏丝毫不乱,毫不互扰。吴笛右膝已经离地半尺! 彭之罡的啸声刺入叶云河的耳中,犹如利箭穿颅。叶云河猛然醒来,渐渐浓重的啸声充斥在叶云河的耳中。“这是给我的?不可能!” 天狼的不屈斗志怎能给自己这个倒地不起的人?叶云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那第一声穿透心灵的啸声来自师尊,这绝对错不了! “是了!师尊说过母亲一定还在!哪一天我能随意驰骋在这草原的任何地方,哪一天我便能够见到母亲!母亲。。。师尊。。。”叶云河唯一不相信但却总愿意听的彭之罡的承诺犹如一团烈火,在叶云河心内熊熊燃烧。 这团烈火烧得叶云河苍白面上竟然泛起了红光,转在眼框中的眼泪终于滑面而落。不知哪里生气的力量,推动着叶云河猛地坐了起来。 刚刚收回瞥向彭之罡的眼光的叶擎天看到直起身来的叶云河,猛然一愣! 第二百二十二章 嫁给我! 叶云河坐起身来才再次感觉到伤处的巨痛。 苍凉不息的啸声中,叶云河紧咬牙关双手将流在体外的肠子缓缓塞入腹中,左手托腹,右手撑地翻身站了起来! 吴笛比叶云河早起了几瞬,正如蜗牛般向叶云河挪来。吴笛左肩断裂,右腕断裂,连拿起青色风刃的力道都没有。在吴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走到叶云河身前,叉他肚子,扑倒他! 叶云河何尝不是如此?!叶云河不能站直的身躯向前弓着,力道七成用于右手拖着肠子,另外三分催动着脚步挪移。长刀沉重,叶云河想都没想过去拿,心中只想,走到吴笛身前,拍他左肩,扑倒他! 两人心中都想着最阴损最有效的方法,一步步向前挪去。两人越来越近…… 啸声、呼喊不息。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台上两人,包括高台上的诸位归一强者。 不过是两名低阶修者而已,何至如此?可就是这两个小小的少年,牵动了众高手那古井不波的道心。叶擎天心中再也没有了啸声初起时的恼怒,全神贯注地盯着叶云河的一举一动,手心竟然攥出了汗水。 两丈、一丈、七尺、三尺。。。两人拳指同时伸出,却皆是到了中途便即垂落。摇摇晃晃的两人心思一致,都奋起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向前倒去:“压倒他!” 头抵头、肩碰肩……终于,吴笛和叶云河两人的下巴同时钩住了对方的右肩。“你累了……”,“肠子、肠子快出来了吧!”不能动手便动口,两人绝不想让。 场上两人倔强地谁也不想率先倒地。 一瞬、两瞬、十余瞬……啸声、呼喊声嘎然而止,全场一片寂静! “啪、啪、啪”的鼓掌声打破了死一般的沉静,随着彭之罡和高荣海不约而同的掌声响彻全场,啸声再次震天而起!“影伍”呐喊响彻云霄! 彭之罡心中思绪万千,为了让叶云河能够在此次较技中取胜,从而实现自己的目的,彭之罡煞费苦心准备十年之久。今日一战,虽然叶云河没有最终获胜,但所起到的效果却远远超过了自己的预期。 在最后的一丝阳光下,彭之罡眼光扫过场边以及更远处的真戎部众。从这些彪悍的部众眼中,彭之罡看到了不屈的斗志,看到了狂热的崇拜。真戎七部此时仿若一体! 彭之罡看向叶擎天。叶擎天向彭之罡投来目光,久经生死的真戎共主两眼射出异样的光芒,那光芒中饱含着沧桑和坚定,更有一丝惊喜、一丝欣慰、一丝微不可察的感激。 叶擎天缓缓地点头。彭之罡高声道:“吴笛、叶云河较技,不分胜负!” 全场一片欢呼! 彭之罡话音未落,真戎左叶护王和高荣海已经闪电般来到吴笛和叶云河身旁。高荣海一股元炁度入吴笛气海,左叶护王已是封住了叶云河腹部穴窍。 “点起篝火,摆上酒宴,等两位勇士醒来!”叶擎天传令。 入夜,风势渐歇但寒冷异常。酷寒并未冷却全场的热情,除了负责戒备的军将军士之外,个个席上均是觥筹交错、热火朝天。自申末开始,酒席已经延续了接近一个时辰。 吴笛身上的伤口已经被沐青鱼、杨雪燕等人包扎完毕,有高荣海度炁疗伤,吴笛恢复极快,已经能面色苍白地坐起身来。众少年纷纷过来举杯道贺,吴笛频频叉手回礼。 按照头先的计划,明日祭天之后,小队中的五宗少年便要随喻青山等返回天邑。故此在这最后的欢聚时刻,李捷早已言明可放开饮酒,不醉不归!反正即便是饮得烂醉如泥,明早也会有人给驱散酒气。。。 三载的朝夕相处,六期学子已经不分彼此。明日便是分别之时,众人万般不舍,无论是娇憨的雷颖鸣、叶之芳,还是平和的王均鸣、张丞刚,抑或是飞扬跳脱的章帆、向木峰,沉稳凝重的向旭峰、余稳斌等等,此时都是感慨万千。 众人你来我往频频举杯,一向瞧不起荣城、灵西的向木峰等人此时也放下了心中隔阂,和二人喝了不下三杯。吴笛虽然伤重,但也兴奋地挣扎着想喝酒,但被李捷毫不犹豫地拒绝。。。 林梅羽虽然记挂吴笛、柳散之,但此时此刻也是穿梭于众人之间脱不开身。已经连续干了十余杯酒,林梅羽脸上泛起两抹绯红,越发娇艳。 “梅羽师妹,我有话与你说!”突然吴笛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吴笛声音中气不足但颇为坚定,林梅羽不由得一愣转过头来。身旁的诸少年也是举杯看向吴笛。 吴笛略微颤抖着身躯,面容严正地紧紧盯着林梅羽。林梅羽道:“师兄……” “梅羽师妹!”吴笛道。“嫁给我好吗?嫁给我!”吴笛道。 吴笛此言一出全场一片沉静,小队诸人面色各异,面色绯红的雷颖鸣、鱼琼等少女饶有兴致地看看吴笛、看看林梅羽,大多少年们呆愣愣紧盯吴笛,郭潮儿、灵西等少女不知所措,向旭峰、余稳斌、范丞勇等人紧蹙眉头,而沐青鱼却转头看向了一旁斜倚在木榻之上的柳散之…… 吴笛的话一说出口,柳散之先是如众人般一愣,紧接着胸口如利刃剜心般一痛,双眼定在林梅羽脸上再挪不开…… 咣当一声,酒杯跌落在地。千惠一头扎在了沐青鱼的怀里,肩膀颤动嘤嘤声起。沐青鱼神情黯然,轻轻抚摸着千惠颤抖的肩头。 吴笛双眼炯炯,舍林梅羽之外别无他人! “师…师兄……”林梅羽面红如五月里绽放的娇艳牡丹。柳散之目不稍瞬,一颗心提到半空:“答应?别答应!不行…真的不行……” “师兄!我…我…对不起!”林梅羽眼光流转,不经意地在柳散之的脸上一闪而过,犹豫的语气瞬间变得坚定。 “师兄,你是我遇到的最完美之人,但梅羽却不能答应你!”林梅羽道。林梅羽话一出口,众多少年暗暗地长长出了一口气,柳散之更是紧张中带着无限的欢喜。千惠梨花带雨地抬起了头,郭潮儿嘴角泛起了笑意…… “师兄你是佳…佳偶!但早在三年多前,梅羽便已心有所属。此心不泯,为斯人之故,沉吟至今!”林梅羽幽幽道。 吴笛一愣,黯然的脸色随即晴转:“他….他…的,哈哈,到地是什么人抢在了我的前面,让我独一无二的师妹如此心仪?” 沐青鱼看了一眼柳散之,又看了看林梅羽,心道:“唉!笛师兄敏锐擅察,但人在局中,竟是连这也看不出来……” “到底是什么人?梅羽姐姐,到底是什么人?”有不怕事儿大的人,雷颖鸣突然开口追问道。 林梅羽眼光再次扫过与吴笛一处,或坐或立的柳散之、沐青鱼、千惠和庞育军,随后盯着吴笛笑道:“他是一个原本羸弱但不屈的少年,梅羽、梅羽一直在等他……”林梅羽竟然低下了头,娇羞无限。 这突如其来的一出,竟然让众少年们比今天一天的大战感觉还要来的精彩。众人看着林梅羽的样子,终于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吴笛毕竟是豁达之人,哈哈笑道:“好,好!既然如此,为兄我便不再多问。梅羽,记住,师兄可是不会放弃的!” 柳散之心下甜蜜,一股气血直冲顶门,长身而起:“师妹…” 就在此时,棚外传来声音:“李队头,孙相命小队集合前去台前,吴笛、林梅羽、柳散之三人上台领赏。” 第二百二十三章 奔狼嗜雷 台下篝火熊熊,台上火光通明。 柳散之和林梅羽缓步登上高台,吴笛和叶云河则被人用木榻抬了上来。吴笛和叶云河倔强地下榻与柳散之、林梅羽向叶擎天等人叩拜行礼。 叶擎天朝着彭之罡点点头,彭之罡起身请出柳全成和孙朴道,三人身后跟着八名手捧玉盒的侍者。 三人谦让一番后,彭之罡走上前来笑道:“此次较技,令我等识得天下英才。我真戎与中州、大影一同备下奖赏。柳散之!林梅羽!” 林梅羽和柳散之单膝跪地:“在!” “尔等两队并列第三,特赐小队每人天狼生血丹一枚,双花翠玉一块,伴曜精金五两。”彭之罡道。 叶云河小队的奖赏增加了每人雾灵石乳十滴,吴笛小队除了十滴雾灵石乳,更是增加了每人一块黑曜石心。 奖赏之物皆是至宝,由侍者送至台下,场下之人一片欢呼。 接下来的奖赏更是令人乍舌。林梅羽和柳散之每人获得一枚“一心丹”!这一心丹乃是喻青山亲自炼制,可在修者由抱元巅峰突破归一境时,起到守心、分元奠基的奇效。 修者突破归一境时最为凶险的便是双元融汇。第二气元本是后天修炼,与第一气元无论在品质精纯还是在炁道厚度上皆不可同日而语,两气元形成平衡、互通共济历来是进入归一的难题,天下修者能够渡过此劫而进入归一的十中不过一二。 一心丹是少有的可以药力调和平衡,凝定心神的丹药,能够使修者进入归一一重的几率大增,五宗修者对此丹趋之若鹜。但天下能够炼制此丹的不过喻青山一人而,又有几人能够得到?听到柳散之和林梅羽得赏此丹,台下不知道有多少抱元境高手心生羡慕,口干舌燥。 喻青山此次端的是大手笔,四枚一心丹随手便拿了出来。此时台下诸人越发心中好奇,除了那传的沸沸扬扬得天晶灵石外,吴笛和叶云河将会得到什么样得逆天奖赏? 此时叶擎天终于站了起来,走到台前站在了艰难起身的吴笛和叶云河中央。 “本次较技是我族提议,是为本王寿辰助兴。这最后的奖赏自然是由我族来出。”叶擎天看了看身边两人,随后朝着台下说道。 叶擎天手一挥,一名侍者抱着一个玉盒恭敬地走上前来。叶擎天接过玉盒郑重地打开,从玉盒中拿出间黑乎乎的物事。其他人倒还罢了,真戎权贵看到这团事物均是脸色大变。 “云河!”随着叶擎天呼唤叶云河的名字,真戎权贵们猛地舒了一口气,叶云河激动得浑身颤抖,赶忙跪下。 “此甲你是知道的,今日便赐予你!”叶擎天将柔软的黑甲郑重的递给了叶云河。叶云河双手举过头顶小心接住。 这奔狼内甲,乃是彭之罡呕心沥血亲自为叶擎天打造。此甲材料极其特殊,由伴曜精金、云钨皓丝、锐蓝玉扣等天材地宝打磨编制而成,无物可破。最为令人乍舌的是,此甲两肩上各镶嵌了一枚原珠,左水右火,水火交击、水火共济,构思巧妙到了极致。不但能够在战斗中更快补充元气,更能在修炼中给予极大助力。 真戎七部的原珠加起来不过三枚,这甲上就有两枚!多少年来叶擎天从来都是甲不离身,此时赏赐给了叶云河,这意味着什么? 就在众人心潮澎湃之间,叶擎天开口道“吴笛!此物赏你!” 吴笛高举的手中捧着一柄不到两尺的短剑,短剑呈暗金之色,并不起眼。但看在真戎权贵的眼中,比起看到叶云河手中的奔狼内甲还要惊异! “拔出来看看!”叶擎天笑道。吴笛依言拔出短剑,暗金之光陡然将吴笛笼罩。在四面火光映衬之下,短剑金光吞吐不定,发出嘶嘶之声,犹如细雷摩擦。吴笛顿时眼前一亮! “此兵乃嗜雷刃。元炁透柄!”叶擎天道。 吴笛一丝元炁凝聚掌心,嗜雷刃刃身雷光豁然四射!吴笛未入抱元竟然能击出刃上雷气!吴笛眼中精光大射!此刃就像是为吴笛量身定做一般! “此刃可吸雷,雷气外放可超同阶三尺!自我真戎得到此刃,还没有一人用过!”叶擎天道。 “谢大王!”一向沉稳的吴笛也不由得激动万分。 两件宝物赐出,全场震动!果然不愧是真戎共主,端的是大手笔!奔狼内甲赏赐给自己的儿子倒还罢了,如此逆天宝刃竟然赐给了注定将是本族敌人的少年,这是何等的气魄?! 天晶灵石呢?既然两人不分胜负,是不是叶擎天便不拿出来了?包括张君钰等大高手都有些沉不住气了。柳散之、林梅羽更是额头冒汗。所有的至宝,都比不上可能对师父有用的天晶灵石啊!跪在台上的吴笛此时也是喜忧参半,忧大于喜。 赏赐完毕,叶擎天却毫无让两人起身的意思。叶擎天向左叶护王和彭之罡招了招手,两人走上前来。左叶护王将装着天晶灵石的玉盒递到叶擎天的手中。台上台下诸人皆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叶擎天。 “吴笛,你以化神境界与云河斗的不分伯仲,一柄嗜雷刃的赏赐算是轻了!”叶擎天笑道。柳散之心中一紧,随即大喜。 “拿去,天晶灵石是你的了!”叶擎天道。 “谢大王!”吴笛兴奋喜悦溢于言表。 “云河吾儿,服气否?”叶擎天朝着叶云河道。 “父王裁定,孩儿但无不服!但如能再战,孩儿必定取胜!”叶云河抬头坚定地答道。 “好!好!你有此志,大慰吾心!国师,宣诏吧!”叶擎天道。 彭之罡从怀中掏出诏令高声宣读:“吾儿云河,心坚志定。。。。。。”随着彭之罡一字一句地宣读诏令,台下真戎部众越来越是兴奋,而台上真戎权贵面色各异,跪在案后的叶擎天三子脸上阴晴不定,各怀心事。喻青山、孙朴道等中州、大影诸人个个紧蹙眉头。 “特此,立王子叶云河为我真戎七部之储君。。。”彭之罡宣读到此,台下真戎部众一片欢腾,长啸之声此起彼伏。 叶擎天满意地看着台下部众,心道此次终于不废自己和国师的苦心,功德圆满。。。 夜宴在欢腾中散去。喻青山等人回到自己的营帐坐下。孙仲春苦笑道:“这次虽然会盟成功,但真是没有料到,我们竟然做了真戎的嫁衣。这叶擎天和彭之罡不简单啊。。。” 喻青山道:“是啊!叶云河与吴笛一战,虽然险些破坏了真戎共主的谋算,但结果之佳却更是出乎他的意料。真戎七部本来便不同心,全靠叶擎天和彭之罡压制。此番一来,叶云河犹如天助,竟然获得了七部的认同。今后真戎也许将更加团结,我们将更难了。。。”其余众人也是纷纷摇头。 “但此次会盟都我们也不是没有好处。”喻青山道。“却是为何?”张君钰疑道。 喻青山微微一笑:“张宗主你们有看到叶擎天三子的脸色?”张君钰恍然大悟:“是了,那三人定然是意难平!” “不错!那三人必定不甘心!”林凌空也道。 “哼哼,今晚三位王子如果没有动作,那他们就是引颈就戮!想来叶擎天和彭之罡必然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凌空兄,吩咐下去加强戒备,我们看好戏便是!”喻青山道。 “等等!”林凌空正待起身离去,喻青山突然开口道:“凌空兄,大营西侧就不要派太多人。”林凌空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笑了笑转头而去。 “要不要现在就将十四个孩子带回来?”柳全成突然开口道。喻青山略一沉吟:“也好,那全成兄你就去一趟吧。”柳全成作为大司士执掌人事外交,自是去大影大营公干的最佳人选。 漫漫长夜,三片营寨灯火通明。悄无声息间,大影和中州方面都加强了巡查戒备。 第二百二十四章 受掳 高荣海刚刚和孙朴道、林飞清议事完毕。与中州盟判断相同,三人一致认为今晚真戎必有所动,因此孙朴道命林飞清、高荣海分别在营北、影西巡视,自己则营东巡查。 孙朴道传令西营子将布置黑曜结界,严令兵士不得跨出营门半步,就连游奕、土河都免了。 孙朴道正在巡视之间,西门校尉来报中州盟大司士来访,说有要事求见孙朴道。孙朴道言道快请,说着便带人缓步走向西辕门。 孙朴道朝着柳全成叉手笑道:“全成兄,这么晚了何事如此匆匆?”柳全成叉手还礼:“朴道兄,太宰有令,让我今晚便接十四个孩子回去,省得明日再麻烦。孩子们应该还没有休息吧。” “哦?怎么这么急?”孙朴道笑道。“不过既然是喻太宰之命,让他们前来便是。太宰所虑也有道理,明日宰牲祭天他们不参加也罢。”孙朴道挥手让人去通知李捷。 “中州盟的谢师礼早已经在路上了,估计这几日就能到兴安。我也备了一份给朴道兄你,还请不要嫌弃才是。”柳全成道。 “朴道何德何能,敢嫌弃大司士的礼物?您真是太客气了,让朴道如何回报?!”孙朴道忙道。 “朴道兄无需客套,你我……”柳全成笑道,两人相谈甚欢。 柳散之坐在帐中榻上,思绪万千。方才回来之后时间一晚,李捷命众少年各自回帐休息。柳超和苏衍仍坐在榻上运功修行,柳散之却安不下心来,头先林梅羽的话始终萦绕在脑海之中,非但未曾离去,更变得清晰无比。 “明日,明日一定要说!一定要说!可明日还有机会和梅羽说话吗?”柳散之暗道。再也忍耐不住,柳散之腾地下榻站起身来,抬脚便要出去。柳超睁开眼道:“队头,干啥去?” “我、我去找……如厕!对,我如厕去!”柳散之开口说道。“正好我也要去,同去,同去。”柳超笑道。 “你……”柳散之心中暗恨柳超这个不懂事的杀才,但毫无办法只得和柳超一同出帐。两人还没有走到帐门便听到李捷在外呼喊:“整装,集合!”柳散之和柳超立即回身整装。 当李捷命中州十四名少年再次回帐去取行礼的时候,众少年方才明白分别的时候到了。 泪水瞬间挂在了多愁善感的少女们的脸上,少年们不敢垂头,亦不敢出声,火光下犹如呆立的泥塑。 柳散之脑中一声轰鸣,顿时六神无主!分别竟然来的如此之快! 柳散之无神地走在众人之间,一双朦胧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林梅羽曼妙的身影。少女没有回头,少女心里在想些什么? 大影、中州盟的营帐相距五里,漫长却又短促。转眼间众人便策马到了中间位置。分别在即! 看着沉默不语,忧伤满面的少男少女们,孙朴道突然对李捷道:“小捷,下令让孩子们道个别吧。此一分别,也不知何年才能相见。”孙朴道开口李捷怎能不从?更何况李捷也和十四个少男少女感情极深呢! 孙朴道朝着柳全成道:“全成兄,不如我们让让,给孩子们留些空间?”柳全成含笑应允。 纷纷扰扰的互道离别之中,柳散之终于等到了林梅羽的回眸!少女的笑容如九天的明月,闪亮温柔,却带着一丝凄苦、一丝期待。 柳散之飞速向四面看了一眼,一个箭步走到刚刚和李捷道别之后的林梅羽面前:“师妹,能、能不能不要走?” “师兄,这就是你想与我说的吗?”林梅羽含笑道。“是,不,我还……”柳散之语塞,满面涨红。 “好了,散之别婆婆妈妈的了。等回头我们一起去天邑看梅羽!梅羽,这十滴雾灵石乳你拿着。”吴笛豪爽的声音传来。 柳散之从来没有觉得吴笛似此时般可恨,却又无可奈何,红着脸不知道怎么办好,只能看着吴笛将玉瓶递到林梅羽手中。 庞育军和中州弟子并不太熟,但身在柳散之小队,与经常和柳散之等人在一起的林梅羽到还算认识。方才林梅羽身旁净是人,庞育军没有机会上前道别,此时见林梅羽身旁只有吴笛和柳散之两人,便走了过来。 “梅羽姐!一路保重!”庞育军叉手含笑道。 “育军……”林梅羽刚一开口,突然只听身侧大喝一声:“小心!”紧接着嘭的一声巨响,林梅羽眼前一晃,直感觉后背一僵,身躯已是不能动弹,紧接着脖颈一凉,兵刃加身! “尔敢!”柳全成惊怒的声音传来。林梅羽定睛一看,大惊失色!只见身前不远处,李捷坐倒在地口吐鲜血,火光下面色惨白、萎靡不振。林梅羽左前侧的庞育军同样一动不动,眼光中透着惊惧。“师兄、师兄呢?”林梅羽不能扭动脖颈,看不到在自己右侧的柳散之和吴笛。 此时四下一片哗然,六期少年们惊愕一瞬纷纷抽出了腰间影刀。一道身影闪到了林梅羽的眼前,阴鹫鹫开口道:“柳大司士、孙相,某只是借个道,让这几个孩子陪我们走一段,就半个时辰。五瞬给我回答,否则此女身首异处!”那背对着林梅羽的人将长剑架在了庞育军的脖颈之上。 “那便快走!叶云鹏,希望你们信守承诺!”柳全成面沉似水。“好,爽快!走!”林梅羽身前之人,正是叶擎天长子,真戎飞鹏部首领叶云鹏。 叶云鹏一挥手,提着庞育军转身便走。林梅羽被提起来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看到柳散之、吴笛分别被两人提在手中,另外还有两人持剑殿后。 叶云鹏提着庞育军,从严阵以待的孙朴道身前走过,孙朴道身后是一众眼中冒火的六期少年。少年们军规在身,虽然惊虑万分但无人敢稍动。 叶云鹏好整以暇地朝着孙朴道点了点头,率先飞身上了六期少年们的紫烟骏马,扬长而去。 就在殿后的两名真戎高手正欲掉转马头策马而去的时候,一道身影如鬼魅般突然显现,两道掌炁在火光中闪电般无声劈落。两名抱元巅峰的真戎高手,连人带马被劈成两半! 前面二十余丈处的叶云鹏猛然一惊,头也不会地大喝道:“快走!”大影紫烟,疾若烟尘,四匹马在月光下绝尘向西而去。 “彭国师止步!”孙朴道大喝一声。彭之罡陡然停步,一个闪身来到孙朴道面前,六期学子们根本没有看清彭之罡的身影。 “孙相、柳大司士,我族不幸,叶云鹏做反。连累了你们,抱歉之至啊!”彭之罡声音沉重。 “叶云鹏掳走四名少年,我们投鼠忌器……都怪我!不该和孙相……唉!”柳全成懊悔万分。 “大司士不必自责,我们还是得快追!大王子绝不可信。”彭之罡道。此时北面马蹄声响,显然是真戎追兵赶了上来。 “李捷!你们即刻返营,让飞清坐镇,荣海带兵向西追去。我们走!”孙朴道话音未落,三大高手已经在二十丈之外。 李捷方才与其中一人对了一掌,胸腹气血翻滚,此时强撑着站了起来道:“都随我即刻回营!旭峰,你们也一起。” 六期小队屡经劫难,此时虽然并不惊慌失措,但吴笛、柳散之四人被掳,仍是牵动了大家的心。柳散之、吴笛和林梅羽小队队友已经是手足无措,心中恨不得赶紧追上去救下四人,但面对归一境的高手,众人跟上去又能有何用? 千惠强忍着泪水心道:变强!变得更强!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珍视之人! 第二百二十五章 去向何处? 高荣海带着三百随影卫风驰电掣般在月光下打马向西。本次会盟安防事宜自己已经推演了数十遍,可谓算无遗策,怎的仍是出现了纰漏?高荣海焦急之下百思不得其解。 叶擎天和彭之罡借此次会盟树立叶云河权威,清理真戎内部并不让高荣海意外,叶云鹏从大影和中州盟驻地之间逃窜也在意料之中。但以叶擎天、彭之罡之能,如果有心留下叶云鹏,叶云鹏岂能逃出真戎大营? 中州盟为何非要选择今晚让少年们回去?难道……不对!梅羽是林凌一的幼女,林凌一、林凌空与喻青山交情匪浅,喻青山和林凌空绝不应该会拿梅羽的性命开玩笑! 柳全成和孙相当时在场,即便是叶云鹏归一三重修为高深,且带着得力部下,但以柳全成和孙相之能,怎的让叶云鹏一举拿下四人?难道二人是有意放纵叶云鹏,给真戎留下一个隐患? 牺牲些许人给真戎留下些祸患对于这些持天下之牛耳之人来说自然算不得什么,但怎么偏偏是吴笛三人?柳全成倒还罢了,孙相应该还做不出来吧?更何况被掳走的还有一个庞育军。庞育军之父庞岳浚跟随孙朴道多年…… 难道自己想多了?难道叶云鹏真的是误打误撞掳去了四人? 机敏多智如高荣海一时间也是想不清楚,只得狠狠地抽打身下战马狂奔。 彭之罡、柳全成和孙朴道三人修为高深,精纯元炁灌注到身下战马之上,健马如飞远远地吊在叶云鹏四骑的后面。 一道亮光飞来,彭之罡抬手接住,正是一柄影刀。“国师,云鹏已无心争位,还望留下一线生机给云鹏。”第二柄影刀飞来,彭之罡随手点给了孙朴道。 “大王子,都是自家人,回去跟大王认个错便是。老夫和云河更不会怪你们的。”彭之罡高声道。 “回去?嘿嘿!国师,我族历来争位失败的人结局如何,您难道不清楚?无需多言,如果你们再不停下,不给云鹏半个时辰,那下一次飞过来的就是一颗头颅!”两柄影刀随着叶云鹏的话声呼啸而来。 “彭国师!”柳全成和孙朴道异口同声地开口道。彭之罡猛地勒住缰绳。三人看着叶云鹏四骑绝尘而去。 不过一刻的时间,高荣海脱队,率先来到了彭之罡三人身前。看着三大高手凝重严肃的神情,高荣海忙问道:“孙相,情况如何?你们怎的不追了?” 孙朴道沉声道:“叶云鹏以四人相胁,让我们半个时辰后再追。届时他将放了四小。” “不能啊!”高荣海大急。“四个孩子是叶云鹏手中的救命稻草,岂会轻易放手?前面便是天河,天河对面便是叶云鹏的飞鹏部。叶云鹏一旦渡过天河那我们再也别想找到他了!”高荣海急道。 “那我们怎么办?你说?!”孙朴道也是大急。“绝不能让他带着梅羽渡过天河!”柳全成猛然惊醒,脱口而出。 “我们即刻追踪,在天河边上拦下叶云鹏,伺机营救小笛他们!至不济,也要让叶云鹏在天河边放两个人。”高荣海道。 “好!追!”彭之罡一锤定音,四人放马狂奔。 中州盟大营之外,林凌空带人绝尘而去,喻青山看着月光下林凌空的背影,面色阴沉,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 大影军中,六期小队无人散去,皆站在李捷的营帐之前静静等待…… 黑暗中寒风似刀刮在脸上,但此前被封禁穴窍,吴笛四人却充耳不闻风声。约莫过了将近一个时辰,已是子正时分。道路开始渐渐变陡,终于又过了半个时辰,叶云鹏四人下马,每人拎着一个少年向上疾奔。 随着时间的推移,柳散之渐渐感觉自己的脖颈能够稍微转动,耳中也能听到呼啸的风声了。自得柳皇心经后,柳散之修为一日千里,虽然由于气元、气海尚仍较小的原因不敢轻易突破境界,但对于抱一经以及金血元气的运用之法却更加娴熟。金血元气随血液而动,不受局限,在柳散之元神意念引导之下不断冲击被封禁的穴窍,穴道已然松动。 柳散之不敢稍动,毕竟身边的人修为太过高深,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有所作为。柳散之只能暗暗积攒力量,等待时机。 终于叶云鹏四人停了下来,将柳散之四人随手丢在了一处。“放下绳索准备,我们稍事休息片刻马上下去。”叶云鹏道。 “嘿嘿,大王子,幸亏您早有布置,否则咱们恐怕这次根本无法逃过追踪了!”一人笑道。 “那是。彭老狗怎的也想不到咱们能从这里入河。”另外一人一边放着绳索,一边说道。 “胡说什么!怎能如此咒骂彭国师?”叶云鹏斥责道。“可是……”放绳索的人道。 “彭国师对我有救命之恩,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背后骂他。记住没有?!”叶云鹏语气强硬。 一阵沉默之后,黑暗中一人问道:“大王子,还要带着这四个累赘下山入河?不如宰了算了!” 柳散之一听此言,顿时大惊。 “你懂个屁,这三个对我们有用,这个,有人。。。也有用!别啰嗦,快办事儿!”叶云河一边说,一边望向倒在地上的柳散之四人,见四人双目紧闭一动不动,便又转头看向山下。 “哪三个有用?师兄、师妹和我曾经上了高台,这叶云鹏自然知道我们的身份出身,如果以我们胁迫大影、离武或者中州盟,定是有些作用。如果另外一个说的是育军,有人是什么意思?”柳散之暗道。 “大王子,准备好了!”放绳索的人道。“用绳索将这四个小家伙捆起来放下去。”叶云鹏道。两人过来依言将吴笛四人捆成一串小心地放了下去。 风声呜咽,柳散之身躯摇晃不定。在夜光下只见崖壁向内倾斜,柳散之估测了一下,即便自己现在拼劲全力摇晃恐怕也很难够到山壁。柳散之心道,这里比当年吕子敬带着自己下的凤胆山崖壁还要陡峭十倍。 绳索越放越下,在月光下早已看不见崖顶,柳散之鼓足勇气,猛地一挺腰抓住了吴笛腰间的皮带,缓缓运起元炁度入吴笛的体内…… 终于绳索全部放下,一人对凝眉望向山下的叶云鹏道:“大王子,我们这就下去吧,迟则生变!” “你们说我们渡过河之后到哪里去合适?”叶云鹏没有回答,却问出如此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叶云鹏身旁的三人不由得一愣。 头先放绳索的归一一重高手道:“这个,我们肯定是要赶紧赶回部族啊!大王子,只要回到部族,我们便立即举族向西而去。只要躲过一时追踪,只要有您在,一旦时机来到,我们一定能打回来!”另外两人心思相同,也是连连点头。 “嘿嘿,你们都能想到这一出,父王和彭国师难道想不到吗?恐怕父王派出的族老早已经在去接管我飞鹏族的路上了吧!”叶云鹏冷笑道。 “那、那可怎么办?我们、我们还能去哪儿?”一人忍不住急切地问道。 叶云鹏仍是凝眉望着山下,片刻之后方道:“如果我要你们为我而死,为真戎而死,你们可愿意?” 三人一愣,紧接着齐刷刷跪下:“大王子,属下万死不辞!” 叶云鹏没有看向三人,一语不发地凝视着黑黢黢的山际。跪在身后的三人没有看到,有两行清泪挂在了叶云鹏坚毅的脸上。 第二百二十六章 跌落天河 狂风扑面,呼呼不止。猛然间,迎面而来的风中爆出一道金光,就在也云鹏四人三尺范围内突然显现,飞射而来。 跪在地上的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其中一人的头颅已经被那道金光洞穿,金光余威尤振,噗哧一声刺入叶云鹏左肋,叶云鹏肋下鲜血迸溅。 跪在地上的两名归一一重高手反应过来,弹身而起手中长剑上闪烁的元炁喷薄而出朝着左侧不远处激射过去。 剑气射出不到一丈便即小秘,彭之罡的声音悠悠传来:“云鹏,随我回去见大王吧!” “大王子快走!我们顶住!”那两名归一一重高手自知不能幸免,猛地朝着彭之罡冲了过去,力求为叶云鹏赢得哪怕一丝的逃遁时间。 叶云鹏非但没有逃跑,反而挺身而上后发先至,一拳直击彭之罡胸膛。 远处,柳全成和孙朴道飞纵而来,高荣海紧随其后。 彭之罡归一四重巅峰,进入归一五重也将是不久的事情,修为岂是一名归一三重和两名归一一重联手能够对付的?彭之罡轻叹一声,右手一扫挥散叶云鹏拳风,左手一挥之下,一名归一一重真戎修者的头颅飞了出去。另外一名归一一重修者大骇,但仍是奋不顾身地扑了上去。 叶云鹏被彭之罡澎湃的元炁震得胸口一滞,但毕竟是归一三重,修为深厚,气海元精一爆,护体元炁更加汹涌。叶云鹏右拳砸向彭之罡左脑。 彭之罡根本不理飞身扑过来的归一一重高手,身躯一扭左手呈鹤喙状,元炁激射而出,透过叶云鹏的护体元炁,钉在叶云鹏的肩膀之上。 那名归一一重修者扑了个空,看着叶云鹏血肉模糊的肩头,心中大骇:彭之罡速度之快超出自己的想象,但大王子的护体元炁怎的如此不堪一击?他可是归一三重高手啊! 彭之罡手下不停,左掌一道元炁削落归一一重修者的头颅,左拳发出对上叶云鹏袭来的双拳。嘭地一声,叶云鹏倒飞而去,正是悬崖的方向。 眼见着叶云鹏便要落下山崖,三支金箭在月光下从黑暗中突然显现,闪着暗金光芒呼啸而来,呈品字形飞袭叶云鹏左右胸和小腹。叶云鹏在彭之罡拳风重击之下一口气已竭根本不及躲闪,百忙之中职能堪堪身躯一扭,侧身迎向来箭。 噗噗两声,叶云鹏两箭加身,身躯消失,彭之罡纵身一跃追了下去。柳全成、孙朴道两人转瞬即到,在崖边见到捆在巨石上的粗大绳索,两人一前一后,也是跳落山崖。 在柳散之时断时续的元炁冲击之下,吴笛终于缓缓地睁开了双眼。两人一上一下,四目相对。吴笛身上的伤势极重,根本无法调用气海元炁。此时被身下三人的重量牵引,吴笛腰腹被勒得几欲断裂。 吴笛模模糊糊挣扎着说道:“散之、散之,怎么样?我、我们在哪里?梅羽、师妹怎么样?” 柳散之道:“师兄,我么被吊在悬崖之上,下面、下面应该是天河。叶云鹏他们应该很快就下来了!你、你还有力气没有?” 吴笛眼前渐渐清晰,看着焦急的柳散之,以及柳散之身下在风中摇曳的林梅羽和庞育军,看着下面月光下闪动的波光,吴笛挣扎着说道:“散之,怎么还不快、快、快割断绳索,下面是、是天河,我们、我们快逃!” 柳散之何尝不想趁着这稍纵即逝的时机隔断绳索落水逃遁?但自己被封禁的穴窍尚酸麻异常,一旦割断绳索,身下的林梅羽、庞育军和自己绳索相连倒还罢了,可身上的吴笛万一自己拉不住怎么办?因此,柳散之方才不顾机会的散之全力冲击吴笛被封禁的穴窍。 此时见吴笛已然清醒,柳散之心中大喜,忙道:“好,师兄,我割断绳索,你切记抓你抓住我的左手,我现在割开绳索!” 见吴笛点头,柳散之不再多说,右手拔出腰间刀将吴笛腰间的绳索挑开了九成。柳散之将刀子插入刀鞘之中:“师兄,伸手过来。”其时吴笛双手本就自然垂在柳散之身前,柳散之关心则乱。 柳散之正待伸手拉断吴笛腰间绳索,就在此时头顶上方一物呼啸坠落。柳散之根本来不及反应之时,那物从自己身边滑落,紧接着柳散之感到捆着自己腰部的绳索猛地一紧,柳散之剧痛难当几欲昏迷。说时迟那时快,柳散之猛然身躯急速下落。朦胧间,柳散之看到吴笛的身躯在空中飞舞。。。 吴笛本用双手拉住了柳散之的左手,但突变之下,吴笛本就破碎的左肩和右腕剧痛,根本便拉拽不住。吴笛一松手,只见跌落之物吊在庞育军身下,带着三人飞速下坠。而此时吴笛腰间的绳索承受不住重量已然绷断,吴笛同样向下跌落而去。 两旁风声呼啸,重伤的吴笛已然睁不开眼睛。突然,吴笛感到腰间一紧、身躯一滞,紧接着急速下滑,但下滑之势已经远远慢于方才下坠的势头。 吴笛睁开眼睛一看,月光照射不到之下四面一片模糊,身躯左侧黑黢黢的似乎是山壁。过不多久,夹着吴笛的人停了下来。此时月光已经能照射到此处,吴笛被那人放在地上。这是崖下河边突起的一块不小的岩石,岩石三面河水澎湃。 方才在千钧一发之间抓住吴笛的正是追踪而来的彭之罡。彭之罡跳落悬崖,到了中途已是不得不拉拽绳索减缓下滑之势。但即便如此,彭之罡也没有被下坠的叶云鹏落下多少。见到吴笛飞舞在空中,彭之罡一拉绳索尾端稍减下坠之力,接着一个侧纵抓住吴笛,然后沿着峭壁滑了下来。 彭之罡抬头看了一眼黑暗中高不见顶的悬崖,心中感叹:“老二,也不知你悟出在空中漂浮的身法没有。。。”彭之罡放下吴笛,一声轻啸便踏水而去。 吴笛躺在岩石上喘息之间,柳全成和孙朴道一前一后跳到了岩石上。“小笛,你怎么样?其他人呢?”孙朴道的声音难得一见的急促而焦虑。 “孙、孙相,我…散之、散之他们跌落河中了…”吴笛嘶吼的声音中难得一见带着哽咽。虽然几人悬在空中的地方距离水面也不过四五十丈,但如此跌落到水中,柳散之三人能否受得了?跌落之处水深水浅?吴笛心乱如麻。 紧接着高荣海落在岩石之上。柳全成暗道果然不愧是影伍七子,高荣海归一二重,比自己这个刚刚恢复到归一三重的和孙朴道这归一三重多年的修者慢不了几瞬,何况高荣海方才还射出三箭! 不待高荣海发问,孙朴道急道:“我们三人南、北、西三面,赶快搜索!”高荣海关切地看了吴笛一眼,在月光下踏浪而去。。。 一刻过后,焦急的吴笛等回了彭之罡,过不片刻柳全成三人陆续返回。吴笛见四人皆是两手空空,心下大骇不顾身份尊卑,忙不迭问道:“师、师兄,怎么样,散之、散之、梅羽他们呢?” 高荣海无话可说,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彭之罡没有理会吴笛,开口道:“此事蹊跷,我们四人一番搜索竟然一无所获!想来叶云鹏定是早已有所布置。各位,料来叶云鹏定然会逃去他的飞鹏部,大王已经派人去接管飞鹏部,我这便出发去拦截叶云鹏。叶云鹏掳走三个孩子,虽说当时仅是为了让我们投鼠忌器,但想来他已经山穷水尽,今后必然将这三个孩子当成救命的宝贝,应该不会加害的。” 柳全成道:“既然如此,我们便与国师一同前往飞鹏部吧。”孙朴道和高荣海皆是点头赞同。 彭之罡微微一笑:“这是我们真戎自己的事情,怎能让各位费心插手?难道各位以为我真戎无人乎?抑或是信不过彭某?” 高荣海知道彭之罡是自己的四叔,忙叉手道:“彭国师,我们不是这个意思。但散之、梅羽乃是我师弟子,我们岂能弃他们安危而不顾?!” 彭之罡笑道:“既然是这样你就更应该相信老夫。如果老夫做不到,恐怕也只有你师父恢复功力方能做到了!闲话少叙,我这便出发,诸位请回。” 彭之罡一叉手转身便欲出发,但随即转身又道:“此事因我真戎而起,我代大王向各位致歉,并请转告喻太宰和影王。为此,我将奏请大王,将本次极钰、癸水割让之地悉数返还。另外,赠送大影两千匹真戎冰蹄。就此别过!”彭之罡飘然而去。 第二百二十七章 惊沙刺 中州盟大营震动!大影大营震动! 昨晚突变,真戎大王子、七王子和二十一王子突袭储君叶云河,被叶擎天、彭之罡当场拦下。七王子和二十一王子被拿下,大王子叶云鹏在混乱之中逃出,劫走了大影少年吴笛、柳散之和庞育军,以及中州离武弟子林梅羽。 真戎国师彭之罡与中州盟大司士柳全成、大影相公孙朴道联手追踪,叶云鹏五名手下全灭,吴笛被救回,而柳散之、林梅羽三人却与叶云鹏一同消失在暗夜的滚滚天河之中! 天未亮之时真戎共主叶擎天便派左右叶护王来大影、中州盟的大营致歉,送来丰厚礼品,并承诺一定拿下叶云鹏,尽全力救回柳散之三人。。。 中州盟大营之内,送走了左叶护王的众人表情不一、心思各异。张君钰、孙朴道面色凝重但心中暗喜,真戎返回被割让的土地可喜,但真戎内乱更是大佳!二人心道,真戎实力受损,恐怕至少未来三五年之内两宗将边境无忧。 喻青山面色阴沉看不出在想什么,林凌空惊怒交加,一番咆哮之后也只能颓然,柳全成方才已经几番自责,现在仍然满脸都是懊悔。。。 喻青山打破沉默道:“事已至此,大家也不必再多想。全成兄,还是由你把孩子们接回来吧。我们午时之前返回天邑。” 林凌空腾地站起身来,急道:“梅羽生死不知,难道就这么算了?” 喻青山叹了一口气道:“现在情况敏感,我们贸然行动必定会招至真戎猜疑,大战随时可能复燃啊!这样吧,我再写封信给叶擎天,请他务必找回梅羽。凌空兄,你也不要过多忧虑,此事、此事由我亲自修书告知林宗主吧。。。” 林凌空颓然坐下。 影军中军帐,孙朴道、林飞清面色阴郁坐在榻上,高荣海在帐中来回踱步。方才送走右叶护王之后,高荣海便将自己昨晚的疑惑说了出来,孙朴道和林飞清也是疑虑重重。 高荣海一边踱步一边道:“事情虽然蹊跷,但我们却一点儿把柄都不能抓在手里!他阿……娘的!” 孙朴道沉声道:“荣海,我们现在别无他法,也只能相信彭之罡所言了!这样吧,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返还,你的大军也不宜在娄城久驻,和中州盟交接之后尽快回师,小心有变!你这部大军咱们可损失不起啊!” 真戎中州盟缔约加上真戎内乱,中州西北已然安定,那么中州盟腾出手来自然就要潜心对付一直是心腹大患的大影了。为今之计随影卫大军必须尽快返回夏州。高荣海对此心知肚明,但柳散之和林梅羽的失踪让高荣海心烦意乱,始终没有顾及此时。孙朴道这么一说,高荣海立即意识到了危机。 孙朴道说道:“三个孩子固然重要,但大军安危更重要。等阵我亲自去一趟真戎大营交涉三个孩子的事情,荣海你稍安勿躁吧。我大影子弟马。。。唉!算了,你们去安排吧!” 高荣海知道孙朴道相说的是什么,大影子弟,尤其是影伍子弟,马革裹尸的还少了?高荣海神情黯然,缓缓走出营帐,心中不由得想起昨晚自己的三箭,那叶云鹏在彭之罡元炁笼罩压制之下,怎的就躲过了自己最致命的穿胸一箭? 六期学子们再次迎来了分别时刻,这次大影学子没有送出辕门。气氛相比昨晚更增加了几分压抑凝重,少女们呜咽的呻吟时断时续。沐青鱼身在辕门,心却在天河之上:“散之兄,你怎样?在哪里?你安好?你一定没有事儿的!多少次危难你不都是安然无恙?”想着想着,沐青鱼带泪的面庞上泛起了笑容,拍了拍身旁正拭泪的灵西的肩头,拉起满脸阴霾的千惠的玉手,三人看着中州学子们远去的背影消失,随即转身回营。。。 柳散之跌落水中。伤势未复,且方才竭力为自己和吴笛冲击穴窍,柳散之本就元炁枯竭,此时入水,巨大的冲击之力立时让柳散之昏厥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柳散之朦朦胧胧之间突然觉得自己身躯飞出水面,噗通跌落在了好似是木板的上面。“快走!”一道低沉的声音一闪而过,柳散之紧接着再次昏厥。 当柳散之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仰天倒在地上,头顶上的房顶破洞处处,阳光从破洞中射了进来。柳散之浑身酸痛,气海枯竭,一丝力气也没有。 柳散之艰难地歪了歪头,却听一道挣扎的声音传来:“果然不愧是苏伍的弟子,这么快就醒了!” 柳散之大惊,转头一看,只见叶云鹏周身是血,靠着墙壁坐在不远处的干草之中。 “嘿嘿,高荣海还真是厉害,两箭差点儿让我丧命!可惜,我命不该绝!”叶云鹏笑道。叶云鹏左肩、左后腰被高荣海的金箭射中,左肩肩骨破裂,左后腰一箭擦过气海,箭伤元炁侵蚀之下,叶云鹏受伤极重。 叶云鹏显然已经疗伤集炁不短时间,缓缓地站起身来走到柳散之面前,扶起柳散之右掌抵在柳散之后背下部。柳散之心道不好,难道叶云鹏要破自己的气元气海,亦或者现在便要取了自己的性命?柳散之与叶云鹏修为天差地别,更在元炁耗尽之下,虽然惊骇,但哪里能动得半分? 一股磅礴元炁充入柳散之气海,柳散之猛然精神一震,元炁稍复。就在柳散之既惊又疑的时候,突然感觉气海一阵钻心的疼痛,忍不住便是向前一弯腰。却听叶云鹏笑道:“好了!” 柳散之浑身大汗淋漓,挣着着抬头看去,只见叶云鹏走到了一旁倒卧的林梅羽身边,抬指疾点,应该是在解除林梅羽被封禁的穴窍。 柳散之疼的直不起身来之时,叶云鹏已经分别对林梅羽、庞育军施法。 叶云鹏咳嗽了两声,坐在三人对面,开口说道:“不要动用元炁抗衡了!你们三个已经中了我的惊沙刺,没有我独门手法解除,一旦动用元炁只能巨痛而亡。”柳散之三人闻言赶忙停止运功,腹部举动立减。 叶云鹏续道:“今后我便是你们的大伯。你们三个务必跟在我左右,不得远离,也不要多问,一切听我安排。每日申正我会给你们施法。不要想着逃离,一天没有我施法你们便会气元气海爆裂而亡。” 柳散之和两名少女六目相对。在林梅羽的眼中,除了惊疑之外,柳散之看到了一丝欣喜,心下大慰。 在叶云鹏协助补充元炁之下,柳散之已经能站起身来走动。三人不敢相互交谈,在活动了一番筋骨之后又被叶云鹏点中穴窍。叶云鹏出门而去,不过两刻返回解开三人穴窍,带着三人出了房门,登上了一辆大车。 车内宽阔且有火盆,虽然外面天寒地冻,车厢内倒是温暖。车辚马萧,昏暗的车厢之内四人一言不发。叶云河闭目运功,柳散之和林梅羽、庞育军眼神交流。柳散之和林梅羽心意相通,不过一阵林梅羽便从柳散之的眼中大致知道了昨晚的情况。交流一阵,林梅羽眼神示意二人休息养神。 柳散之闭目暗思昨晚的经过,甚觉十分诡异,但由于自己大半时间穴道被封,也不是十分清楚。跌落天河之前柳散之隐约看到了有人截下吴笛,心中宽慰的同时不由得大为疑惑。 如果有人追踪,定然是真戎、中州和大影的归一高手,人数也少不了。那么身受重伤的叶云鹏是怎样逃过众多高手的追踪的呢?那一声“走”显然不是叶云鹏所发,又是何人?如果叶云鹏早已安排人接应,那么接应的人现在到哪里去了?肯定不是赶车的车夫,那车夫即便是柳散之也能一眼看出是个毫无修为的常人。 第二百二十八章 昆祁乱地 既然想不清楚所以然,柳散之便不再多想,默背起书来,背了一阵蛊经,又背了一遍上古玄元考,再背到柳皇心经的时候柳散之猛地心中一动,想到了真戎共主赐予吴笛的嗜雷刃。那嗜雷刃刃身上刻画着如柳皇心经上一般的画符文字。 这画符文字到地是出自何处?随着在无影火沼、莳岭云台以及柳皇心经上不断看到这些画符文字,柳散之越发好奇。 画符文字想不出个究竟,柳散之又想到天晶灵石。柳散之心道还好自己已经把一定要让小青先试天晶灵石的事情告诉了吴笛,否则天晶灵石拿回去之后贸然让师傅使用可使不得。 影刀已失!柳散之心中一痛。影伍学子视刻有自己名字的影刀为生命与魂魄,虽然师父曾道不必过多在意,但柳散之仍是懊丧至极!小青留在师父身边、风火二刃在吴笛的身上,柳散之身上只剩下了伪装过的脉匙黑刀。 其他物品到是在身上没有散失。柳散之突然开口道:“那个,叶、叶大王子,我想服些药物。” 叶云鹏睁开眼睛微微一笑:“随便,不过不要相靠药物化解我的惊沙刺,没用!还有,记着叫我大伯,我们姓张。” 柳散之点点头,从药囊中掏出了天狼生血丹。这天狼生血丹乃是真戎王家秘药,对于增强气血有奇效。自得到此丹之后柳散之曾和沐青鱼详加研究,发现此丹与现在小队所用的激血丹大部分材料相同,但天狼生血丹从气味成色上来看药效更烈,沐青鱼浅尝之下,又发现此丹不知道加了什么材料,竟然在不压制药力的情况下对心脉的冲击十分缓和。沐青鱼大喜。 此时三人受惊沙刺所制,不能服用增加元炁的丹药,但这增强气血的丹药却是无碍。见柳散之呆望着天狼生血丹,叶云鹏一拍腰间皮袋,三枚天狼生血丹缓缓飞到了三人面前。“算你们好运!拿去服用。”叶云鹏道。 “我们受制于君,何来好运?”林梅羽顺着叶云鹏的话道。 “既然大王子已经脱身?为何还带着我们三人?难道不怕累赘?难道我们还有什么用?”见叶云鹏不语,林梅羽紧接着问道。 “哼哼,过两年你们就知道了!”叶云鹏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林梅羽和柳散之对望一眼,“两年?!”叶云鹏到底所谋何事,需要拘押自己三人两年? 申正十分,叶云鹏命大车停下。叶云鹏随手从怀中油布包裹的袋子中掏出了一卷公验,看了看又掏出另外一卷,点点头便下车去了,车外的阳光一照,柳散之方才注意到叶云鹏已经换上了中州人士的衣衫。 过不多久,叶云鹏从车外丢进几件衣衫:“换上下车!”林梅羽撩开窗幔,在一丝阳光下三人看到了三套男装。庞育军脸上一红,开口道:“队头,你、你先换衫。”说罢便背过了身去。 柳散之红着脸慌乱地解下皮甲换了衫,忙不迭走出大车,申正时分阳光夕照,柳散之站在叶云鹏的身旁不敢稍动,抬头四下望去,只见此处是一个小镇,道路上行人稀少,但都是中州打扮。怎地叶云鹏逃向中州? 叶云鹏带着三人进入小镇客栈,用过餐食之后四人回房休息。林梅羽和庞育军一间,柳散之一间,分别在叶云鹏房间的两侧。叶云鹏给三人施法缓解惊沙刺,又叮嘱一番之后方让三人回房休息。 是夜,柳散之几次尝试运功修行,但每次都是方一运功便气海欲裂,便不敢再次尝试。柳散之躺在榻上,搜肠刮肚地从诸多医经和抱一经、柳皇心经以及蛊经中寻找破解惊沙刺的方法,终于在问枢经中找到一个方法。此法需要有人以九灵针法配合元炁透穴法施为,柳散之虽然熟通问枢经,但九灵针法的手法却是稀疏,且自己现在不能调用气海元炁,就连强调元炁冲击心脉燃血都做不到,也只能徒唤奈何。 第二日天还未亮叶云鹏便催促三人启程。连续两人风尘仆仆,柳散之三人虽然大多只能呆在车上,但通过两三次的下车休息柳散之注意到,从地形地势上来看四人正在翟地之内,一路向西偏北进发。柳散之心道叶云鹏这是要返回自己的部族吧?! 第五日,叶云鹏在一处僻静所在一掌灭杀了车夫,并让柳散之三人将车夫尸首仔细掩埋之后,方才亲自赶着大车继续向前进发。柳散之发现此时大车方向已经变化,朝着西偏南而去。 叶云鹏心思缜密,时而入城过镇,时而穿林钻山,大车形踪不定但方向大致不变。柳散之、林梅羽和庞育军不敢细谈,但均感觉叶云鹏此行准备的太过充分,绝不是临时起意仓皇逃窜的样子。 二十余日过后,已是二月,极钰境内仍是严寒难耐,一片萧瑟。这一日午时,在一座高山前叶云鹏将三人叫下车来,命柳散之三人背起早已准备好的装满食物的行囊。 柳散之抬头向前方的高山一看,心中一惊。只见那高山上林木茂盛,净是圆柏。“昆祁云柏?!我们来到了昆祁山脉!难道叶云鹏此行的目的地是昆祁乱地?”柳散之心道。 “你们两个,将这丹药服下!”叶云鹏拿出两枚丹药朝着林梅羽和庞育军递了过来。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丹药,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林梅羽和庞育军不得不接到手中。看着柳散之惊疑的神情,叶云鹏撇嘴笑道:“不是毒药。” 叶云鹏抬手一挥,大车轰然跌落道路旁的沟壑之中,沟中到处是车马的残骸。见林梅羽和庞育军服下药丸,叶云鹏突然从背后拔出一物,闪电般在林梅羽和庞育军的粉颈上各按了一记。 突如其来的袭击,令林梅羽和庞育军忍不住大声呼喊出来。“你干什么?”柳散之甩下包袱一个箭步冲到林梅羽身后,凝眉一看,一个血肉模糊的“奴”字赫然在目。 叶云鹏随手一挥,手中的奴印远远地飞了出去。“给她们上药吧。记住,从今日起你们便是我的奴。进入昆祁乱地之后,你们要是随处乱跑,被人拿下,嘿嘿……好自为之吧。”叶云鹏本来英武的面庞笑得狰狞可怖。 柳散之给林梅羽和庞育军上了伤药。三人跟着叶云鹏攀山而上。此处是昆祁山脉的东北段,高山连绵毫无路径。山势险峻攀爬艰难,柳散之三人虽然都身强体健,但不能动用元炁之下行走的极其缓慢,在第一座高山翻越到一半不到之时已经上不去,在叶云鹏的裹挟之下方才登到山顶。 到了山顶柳散之远远望去,只见西南方向高山林立,云雾缭绕,心中感慨,天下之大,自己到过凤鸣、登过断天、穿越过莽莽五零、万山,这昆祁山脉又是另外一番情景。 柳散之侧脸望向林梅羽,猛地一惊!林梅羽面色黑黄,颊生黑痘,早已没有了以往明艳之色,林梅羽身旁的庞育军亦是如此。 “只要你们听话,她二人自然能恢复容颜。”叶云鹏的声音一起,林梅羽、庞育军两人赶忙以手捧面,相互看去皆是大惊失色。 柳散之看向叶云鹏的双眼已经都喷出了火焰,叶云鹏看在眼里咧嘴一笑:“走吧!” 艰难地翻山越岭,一连半个月之后,就在叶云鹏都有些疲惫的时候,站在山顶,柳散之三人终于看到了远处一片林立的房舍。 昆祁乱地,这里便是昆祁乱地了!柳散之心道。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一同变强 这里便是昆祁乱地?越是向大山中间靠近谷地,柳散之三人越是惊奇。昆祁乱地三人早已听闻,甚至柳散之对昆祁乱地的地形地势差不多都了然于胸,但从半山之上看去,三人从表面上根本看不出乱地乱在哪里。 谷地之内极其广阔,中间区域楼阁林立,庭院房舍连绵不绝,谷地中央被几条宽阔的大道分为了数个区域,似极了一个硕大的没有城墙的州城。城镇边缘是广阔的农田和牧场。此时正值寒冬,但田间仍有农人在忙碌。加上农田牧场,谷地规模差不多快赶上兴安城的大小了。 越往山下走,气温越是宜人,在天寒地冻的山间穿行了十余日,柳散之三人顿时感到舒适无比。 在步入谷内的山间小径处,两名腰佩长剑的青年看到叶云鹏,非但没有质问,反而向叶云鹏躬身行礼。这令柳散之三人更是惊奇。 正是清晨时分,街道上行人稀少。叶云鹏好似对谷内路径了如指掌,带着三人快速穿行,不过半个时辰,便来到了谷内西北面一处高门大户之前。 两名门卫看到叶云河,满脸惊疑地躬身行礼:“郎君,您这是……”“少废话,快去叫张琏到正堂来见我。”叶云鹏推门而入,柳散之三人在两个门卫惊疑的目光中跟了进去。 在一众奴仆的跪拜之中,柳散之三人随叶云鹏来到正堂。叶云鹏让三人在正堂之内侍立,自己一闪身便消失不见。 堂内无人,柳散之三人偷偷四面观瞧。堂内布置与中州、大影高门大阀布置别无二致,没有什么好看的。三人正相眼神交流,一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来人瘦高,肤色焦黄面颊深陷,但双目有神,如刀般盯着三人。三人不言不语,来人也不多问,坐在一侧的榻上闭目养神起来。 又过了一阵,叶云鹏和一个五十余岁的中年男子一同走了出来。柳散之定睛看去,只见那男子穿着袴褶便服,长发披肩,身材与叶云鹏相仿,面容更是有七分相似。 那坐在榻上的瘦削男子早已起身,朝着叶云鹏叉手道:“阿郎,您总算回来了。这些日子多亏了二……” 叶云鹏身旁的披发男子笑道:“少废话!张琏,等下你把几位长老请过来,就说家主回来了,有要事相商。” 批发男子转头看向柳散之三人,笑道:“大兄,这就是你方才说的那三个孩子?!”叶云鹏点头道:“不错!张琏,你带他们三个去换上奴服,然后把他们安排到药园去做工。记住,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接近他们三人。如果三人不见或者有任何损伤,你自己拧下脑袋来见我。” 张琏看了看三人,道:“他们身上的东西?”叶云鹏道:“给他们留着吧,没什么紧要的。”张琏向叶云鹏二人叉手行礼,带着柳散之三人出了去。 四人走后,那披发男子一屁股坐在榻上,长出了一口气道:“大兄你终于回来了,你不知道我扮你有多难!”叶云鹏笑道:“云雁,这些日子你辛苦了。 披发男子张云雁笑道:“外面的消息已经传进来了,蛰伏等待了这么多年,我们终于要动手了?”叶云鹏道:“哪儿有那么快!怎么也得等上两三年。对了,最近其他几家的动向如何?” 张云雁正色道:“跟两年多前差不多,六大家族没有什么太大变化。谷地防卫仍是两个月一换,大家都很守规矩。” 见叶云鹏凝眉不语,张云雁道:“对了,黑晶暗洞这两年也不知是为何,每次爆出来的黑精灵石别往年都多了一块半块。可惜老疯子时好时坏,上次暗洞震荡的时候发疯没去开启暗洞,让咱们家白白浪费了一块。”张云雁皱起眉头,心痛万分的样子。 “老疯子!老疯子!要是能把老疯子争取过来便好了!”叶云鹏喃喃道。“大兄你想什么呢,别说老疯子时不时疯疯癫癫,狂起来谁也制不住,就算是他清醒的时候,几曾给过咱们好眼色?上次暗洞开启的时候他发疯,结结实实地给了七叔一拳,七叔差点儿没吐血!还有,上次在咱家药园发疯,不但捣烂一亩灵药,还杀了十几个护卫,要不是开启黑晶暗洞缺不了老疯子……”张云雁心有余悸地说道。 叶云鹏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唉!别招惹他了。那家的药园没有被他祸害过?嘿嘿,别说咱们舍不得对付他,即便绞尽脑汁琢磨出能够灭了他的方法,其他五族岂能同意?好了,不提他了,我们说说和侯家、白家的事情……” 柳散之、林梅羽和庞育军三人满怀心事、脚步沉重地跟随张琏出了府邸后门,差不多朝北走了三里多地,方才在北部的山脚下的广阔田间看到一处被众多护卫守护的大院。 走进院内,一股浓郁的清香扑面而来,这是断天碧岭草的香气。看着半亩地上郁郁葱葱的断天碧岭草,柳散之大为吃惊。这断天碧玲草生长在断天山脉深处有火气的地域所在,长成极其艰难,是不可多得的补气良药,众多补炁丹药中都要用到此草,极其珍贵。这里竟然种植了有半亩之多!看着其他地块上的灵花灵草,柳散之心道,这哪里是什么乱地,唤作宝地方才对啊! “他们三个住在这里,不可跨出药园半步,也不许其他人接近他们。平日里让他们跟着打理药材便是。”张琏朝着一名似是护卫统领的人说道。“总管您放心好了!”那名统领谄笑着叉手说道。张琏点了点头,转头便去。 柳散之三人的房舍在药园中部偏南,接近统领居所,四面皆是护卫的驻地。那些药农则住在药园的北侧。 院外护卫众多,但院内护卫却并不密集。三人房舍外面也没有人看守,柳散之三人这么多天下来,终于迎来了单独相处的时光。 三人都非常人,虽然身陷囹圄,但却并未丧失心志。坐在草席之上,柳散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目光温柔地看向林梅羽,林梅羽回过来同样温柔的目光。 庞育军脸上一红,忙低下头去,却忘了自己现下面色黑黄满脸黑痘,根本看不出脸红与否。庞育军轻咳一声道:“队、、、散之兄,梅羽姐,我们怎么办?” 柳散之、林梅羽两人猛然回神,柳散之尴尬地一笑正要说话,却被林梅羽制止。林梅羽蹲下伸来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了起来,柳散之、庞育军顿时明了。 三人商量了半天却是一筹莫展,此处守备森严,那名统领和几名队长看不出境界,定然远高于自己,即便三人能够动用元炁也跑不出去。刚何况三人身上叶云鹏种下的惊沙刺还在,如果没有叶云鹏每天帮着施法,三人过不了一两个时辰便会毙命! 三人毫无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想到三人失踪,师父、师兄、亲人们定然焦急担忧,三人不免有些黯然。 转眼便是阳春三月,定军城内大都督府,换岗之后吴笛率领小队返回营房。作为动之营游奕,刚刚进入定军之后影伍六期少年们便被安排为大都督近卫。郭潮儿早已离去,小队补充了一名从军三年的老兵。 吴笛安排众人休息,独自坐在院中磨着心爱的影刀,心中却想着杳无音讯的林梅羽和柳散之。已经过去两个月,真戎和高荣海方面仍未传来音讯,吴笛担心之余又心存侥幸,心道没有发现尸首,那么散之和梅羽一定还活着! 脚步声传来,吴笛抬头一看,正是荣城。“不是让你们去喂马了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吴笛不敢看荣城的双眼,低头道。 荣城脸上还挂着泪痕,嘟嘟囔囔地说道:“师兄,我心里不舒服!也不知道散、散之师兄和梅羽师姐怎么样了,我、我这几天总做噩梦,总梦到他们……” “住口!不许再说!”吴笛高声呵斥。房内其他队友闻到吴笛的大声呵斥都是忍不住走了出来。 千惠、沐青鱼、柳超、林飞鸿。。。每个人都看着吴笛。 荣城看着低头磨刀,越磨越快的师兄,知道师兄心中所想,哽咽着缓缓转身便欲离去。 “当”的一声,吴笛持刀霍然而起,脚下厚重的磨刀石已经被劈为两断。 吴笛眉头抬头,影刀抬起指向荣城:“不许哭,以后都不许再哭!”“不要让散之和梅羽回来之后看到我们整日里因为悲悲戚戚而荒废修为。他们一定会回来,一定会。如果、如果……”吴笛咬牙切齿地说道:“让我们,让我们连他们那一份也一同变强!” 千惠、沐青鱼等人瞬间泪流满面,荣城一愣,瞬间转身而去,脚步沉重而坚定。 望着吴笛缓缓转身,背影如山,少年们却不知道在吴笛的脸上已是犹如水洗。 院外,柳动之和千雄、章忠群、李捷一动不动。 第二百三十章 老疯子 柳散之三人已经在张家药园过了二十余日,阳春三月,谷地四面的大山上仍是白雪皑皑,但谷内已是有些炎热。 这二十多日来除了叶云鹏、张云雁和张琏三人每日分别过来给三人施法驱痛之外,看管药园的一百多名护卫从来没有难为过三人。柳散之三人不能练炁,也不敢修炼武技,整日里只能伺候灵草灵花,倒是落的清闲。 柳散之欣喜于能和林梅羽每日相处,有时甚至暗想如果能够一直和梅羽如此下去,相携以老倒是最佳。但近两日柳散之渐渐焦虑起来。由于不能动用元炁修行,无法修炼混元决,柳散之有一日不小心被花刺刺破指尖,渗出来的鲜血竟然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金色。 同时也是因为不能修行元炁,柳散之气海枯竭,包裹着八色气元的青色元炁正在逐渐消失。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无论是金血暴露或者是七色气元被发觉,对于柳散之来说都是无法承受之事。 柳散之此时再不隐瞒,将自己的身体状况一一书写告诉林梅羽,林梅羽得知情况,惊诧万分的同时苦思冥想,但却也是一筹莫展。 今日林梅羽悄悄地刺破柳散之手指,发现柳散之的鲜血已经金色可见,更为焦虑。按照自己气海气元的情况,林梅羽相信不出三五日叶云鹏等人施法的时候便能发现柳散之的气元特质! 两人合计了很久,最终决定两日之内必须想出办法削弱惊沙刺,立即修炼混元决。 连续两日,柳散之和林梅羽尝试了无数方法,但却始终摆脱不了惊沙刺的限制,一旦运功集炁,必定疼痛难当。这一日未正,在两人绞尽脑汁思考如何运用九灵针法削弱惊沙刺不得,柳散之正准备冒险强行调用血脉先天元气运功修行的时候,突然庞育军推门而入,匆匆道:“散之兄,梅羽姐,不好了!统领让我们赶紧去他的营帐避一避。” “怎么了?”林梅羽站起身来疑道。 “有个疯子闯进药园,正在四处破坏,那些护卫全缩到院子中间来了。我们赶紧走吧!”庞育军急道。 “疯子?”林梅羽大惑不解。什么疯子如此厉害?药园的正副统领可都是抱元巅峰的修为,怎地连一个疯子都对付不了? “有人闹一闹,说不定会有契机出现?”林梅羽和柳散之不约而同地想道。就在二人心思涌动地正欲随着庞育军走出房门的时候,“嘭”地一声巨响房屋墙壁轰然倒塌,一个须发飞舞的老者双目发直,挥舞着双臂冲了进来! 老者虽然元炁不张但气势凛然,显然是修为高深之辈。房门尚未打开,柳散之连忙向前一步护在了林梅羽和庞育军的身前。 那疯老汉一言不发,霍地一拳袭来,拳上不带元炁但迅捷无比的巨拳带着的劲风刚猛无匹,柳散之根本来不及躲闪,更无力格挡,被拳风扫中连带着林梅羽和庞育军猛然倒飞出去,轰然撞破了身后的墙壁。 柳散之一口鲜血喷出,胸前、口中一片金红。那疯老一步两丈闪到柳散之身前。柳散之气若游丝只见模糊的拳影迎面而来,柳散之身躯绵软,只能闭目坐以待毙! 拳风冲得柳散之头发散乱,长发飞舞,却最终没有落在柳散之的脸上。柳散之惊骇地睁眼一看,只见一张满是褶皱的脸距离自己不过一尺。 “金、、、金、、、金血!”那人一双呆滞的眼睛闪动着疑惑,不断摇晃着白发散乱的头颅,紧接着老者再次凶态显露,巨大的拳头高高举起,朝着柳散之头脸便要砸下去。 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两只粉拳重重地击打在了老者的头顶之上,紧接着柳散之便听到身后林梅羽和庞育军痛苦的呻吟之声。 迎面而来的巨拳停在了柳散之脸前半尺之处,老者的双眼瞬间恢复了一丝清明。 此时身后一道劲风袭来,老者也不回头,回身一拳,澎湃的元炁脱体而出,身后袭来之人倒飞而去。老者凝视着柳散之胸前衣襟上、嘴角脸庞上以及附近地面上的片片金血,神情激动万分,连抓着柳散之胸口衣衫的左手都有些颤抖。 转瞬间老者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右拳再次挥出,身后的残垣断壁以及屋内的几案床榻等一众物品冲天而起化为灰尘,顿时四面笼罩在一片烟尘。老者左手一扫,柳散之身前沾着金血的衣襟化为飞灰,连嘴角上的余血也消失不见。 “华老,住手!手下留情!”不远处传来了张云雁焦急的声音。张云雁今日无事正好过来给柳散之三人解惊沙刺,却遇到突发之事。 那被称为华老的疯老者深深地看了柳散之一眼,缓缓地站起身来,转头道:“张家老二!你如何赔偿老夫?” 见到老者缓缓起身,张云雁以为这说疯便疯,说醒便醒的老华已经清醒过来,原本心中一喜,心道今日损失还不算太大,算是逃过了一劫,没成想华老竟然没头没脑地如此一问。张云雁心中猛地一紧:“难道老东西还疯着呢?” 虽然心中乱想,但张云雁贵为归一二重高手,反应倒是神速:“华老,您这是怎么说的?要说损失也是我家损失啊。您看这房子倒了五间,灵药毁了半亩啊!” “谁说老夫没有损失?方才老夫吃错了药,现在胸腹还火烫不已。谁叫你们把昆祁散火花种在最边上的?这不是成心要害老夫吗?”华老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他。。。狗老头,胡搅蛮缠!”张云雁气的忍不住要笑出来,但笑容还未盈面便生生止住,堂堂归一二重高手险些一口鲜血喷出口中。 这老头得罪不起啊,如果再次发狂,自己不赶紧逃命都得被他打趴下!张云雁咬牙说道:“好!好!那您让我怎么赔偿?好,这、这园子里的药您随便挑好了,要多少您就拿多少!” 华老摇头道:“你这儿的破药老夫瞧不上。别拿来糊弄老夫!”“那您到底想要什么?”张云雁不由得大急。 华老故作沉吟,随后开口道:“老夫正缺个熬药的童子,就把这小子给老夫吧!” 张云雁心中猛地一沉,柳散之三人太过重要,怎能让老华带走?张云雁忙道:“华老,这、这可不行!您挑别的吧!” “难道老夫让你张家孝敬个小奴都不行?黑精灵石不想要了?”华老一字一句地说道。 黑精灵石是昆祁乱地中最为紧要之物,每年一两次也才产那么两三块,谷地之内六大家族视黑精灵是若性命。 黑晶灵石来自黑晶暗洞,暗洞之上的机关结界只有这疯老头华老才能开启,强力破坏结界只能导致黑晶灵石消散毁坏或者暗气弥漫不可收拾,六族绝对不愿意见到。也就是说,在这谷中想要得到逆天的黑精灵石,眼前的这个疯老头说了算! 正在张云雁犹豫再三准备开口的时候,柳散之突然道:“我不能独自随你去,要去,我必须和两个妹妹一起走!” 柳散之语气坚定,华老毫不犹豫开口道:“好!我就要这三个小奴。你们三个起来跟我走!”华老也不理张云雁,双手一挥,柳散之三人身躯便漂浮在了华老身侧。华老牵引着三人扬长而去,只剩下目瞪口呆焦急万分却根本不敢追踪的张云雁。 此时一众护卫方才小心翼翼地走出房舍。张云雁怒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赶紧收拾!” 正在张云雁气恼万分,不知所措的时候,叶云鹏和一名老者连袖而来。张云雁赶忙迎了上去,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两人。 叶云鹏急道:“不行,我们必须追回三人!” 身旁的老者一挥手制止了正待纵身而去的叶云鹏二人:“大郎,不可躁动!”叶云鹏急道:“可是,七叔,如果老华知道了三人的身份和我的事情,岂不万事休矣,我们多年的努力将毁于一旦?!况且,那三个孩子对我们未来行事也极其重要啊…” 那七叔沉声道:“从老疯子手里抢人?你们两个加上我,能起什么作用?”叶云鹏咬牙道:“实在不行,您缠着老疯子,我们击毙了那三个小辈便是!” 七叔道:“稍安勿躁!据我们多年观察,华老疯子不可能与谷外势力有瓜葛,更不可能认识这三个少年。那三个孩子在也未必敢说出自己和你的身份。即便是说出来,又有何人能信?”七叔意味深长地看了叶云鹏一眼继续道:“这半年来你可是从未离开过乱地啊!” 叶云鹏正待争辩,七叔道:“老华是个疯子痴人,根本不关心乱地外之事,三个孩子即便说出来老华也不会在意,更不会当成一回事儿,所以三个孩子在老疯子手中,对于我们来说没有大碍。另外,即便咱们不顾一切尽出族中高手前去抢人,就能拿下老华吗?即便如你所说,我们成功击毙了三个小辈,得罪了老华,其他五家拿不到黑晶灵石,正好有借口联手对付我们,那时我张家危矣,还谈什么完成大计?!” “那怎么办才好?就这样什么也不做?”张云雁忍不住问道。 七叔略微沉吟道:“这样,云鹏你赶紧备上礼物,亲自到老华府上道歉安慰他。顺便找机会暗暗威胁、提醒那三个孩子一番,让他们不敢开口。另外,云雁你安排些得力的人,将老华家附近的店铺包下几个来,暗中监视老华和三个孩子的一举一动。那三个孩子暂时对我们来说还没有什么用,只要他们不走出谷地范围就没有什么大碍,不要动他们。用心等待时机!” “黑精暗洞结界开启之日不久了,我们务必要沉住气,这次的灵石是我们和白家、侯家交换的本钱之一,能不能联合两家在乱地成事,就在今年。我们绝对不能有失,所以绝不能在此时得罪老华!”七叔阴沉地说道。 “可是万一他们借机逃出乱地怎么办?”叶云鹏仍是忧心忡忡,华老疯子这一出真是让人始料不及。 七叔一巴掌拍在叶云鹏头上道:“凭他们自己,岂能跑的出去?如果他们真的能跑出去的话,那说明必有家族与大影勾结。嘿嘿,那倒好了,据此我们便能更加看清这谷地内的乱局…” 第二百三十一章 暴露 柳散之三人被华老裹挟着冲出张家药园。华老速度极快,柳散之三人被迎面的风吹得睁不开眼睛。以华老如此快捷的身法,也是过了半个多时辰方才停下。 这里是一处小院,从四面远远的高山来看,这座小院应该坐落在昆祁乱地的中央稍稍偏西位置。小院应该在一处高地上,有五六间不大的古朴房舍。房舍样式格局与他处的房舍迥然不同,柳散之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觉得似曾相识,但一时间又想不出在哪儿见过。 “你们两个跟我来,你在这里等我!”华老说着引林梅羽和庞育军进入右侧房间。不一阵,华老凝眉走了出来,对柳散之道:“跟我进来!”却是走进左侧房间。 柳散之壮起胆子问道:“我两个妹妹怎样?”“她们好好呆着呢,快走!”华老道。 柳散之小心翼翼地走进左侧房间。这儿应是华老的书房,到处散乱着各式各样的卷轴、帛书。柳散之按照华老的指示坐在一张书案后面的矮床之上,忍不住朝着案上一卷拉开的帛书看了一眼,大吃一惊! 书案上的书卷竟然是《明皇起居注》!天柳明皇的起居注!怎么可能?天柳帝王的起居注乃是皇家机密、独一无二,大多都在柳散之家中收藏,仅仅少了天柳第二、第三位帝王明皇和景皇的,今日竟然能在这里看到!柳散之仔细观瞧,这本《明皇起居注》材质定然是皇家所用无疑。 就在惊愕之时,柳散之突然感觉到颈部一痛。柳散之的颈血血呈一线飞出,落在了华老手上的小杯子中。 柳散之颈痛转瞬消失,抬头一看,只见华老睁大眼睛盯着小杯中的鲜血,脸上满是惊喜激动之色。柳散之心中再次猛地一沉。 过了半刻,华老方才将手中的杯子放在案上,拿杯的手竟然有些颤抖。华老左手一挥,一股元炁遍布房屋四周形成结界。华老盯着柳散之的眼睛道:“说罢!我已布下结界,没有人能听到你我说话。” 柳散之手足无措地嘟囔道:“说、说什么?” 华老面上露出愈发期待的神情:“说、说说你的金血!” 柳散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心道不好!不善说谎的柳散之急切之间猛然记起了吴笛的教诲,耍赖!对,只有耍赖了! “老、老丈,什么金血,血还有金色的?不可能啊!您看错了吧!”柳散之嘟囔道。华老一动不动紧盯柳散之双眼。 柳散之一阵心怯,低着头道:“真的?这血是从我身上取出来的?怎么可能?难道…难道?兴许、兴许是我今天吃错了药?对、对,今天我吃了那什么……” 就在此时,院外传来了叶云鹏的高呼之声:“华老,张云鹏求见!” 华老一笑:“真是吃错药了?我这便去问问张云鹏,问问他家药园里有什么天阶灵药,能让人的血液变成饱含无属金丝、蕴藏金凤真元的,天下独一无二的天柳皇族嫡系金血!俱往矣,身具似你这般纯正金血的除了历代天柳帝皇极其嫡亲子嗣外,绝无仅有,大多孙辈都没有!” 柳散之勃然变色,猛地抬头看向华老。华老不以为意,拿起小杯继续笑道:“东面刘家乃是天柳皇族旁支,金血稀薄,如果见到这纯正无匹的金血,呵呵,那还不得乐疯了?”华老摇摇头:“疯不了、疯不了!大老刘估计得当场兴奋的吐血而亡!刘家能拿你怎样?对,一定是供为血饵!养的肥肥的,然后详加研究。啧啧…” 这哪里是老疯子,分明是个老狐狸!自己最隐秘的身份暴露,不但自己无法幸免,梅羽、育军,甚至与自己亲近的所有人都将被天下修者盯上,大兄更是将面临无休无止的试探、偷袭和挑衅!这如何是好?柳散之心急如焚,汗流满面。 看着华老端着酒杯缓缓站起身来,柳散之心中模模糊糊地感知到,这疯老头肯定是在吓唬自己,绝对不会说出自己的秘密!但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能冒这个险啊!“好!我说!”柳散之终于在华老已经转过身之时咬牙答道。 此时外面又传来了叶云鹏的声音。华老转身一笑,满脸皱纹挤在一起似极了一个硕大的烂橘,看的柳散之恨不得一脚将其踩烂。“好!我先去打发了外面那个讨厌的家伙,回来咱们再详谈。”华老一边说一边将小杯放在案上,杯中的金血已经消失无踪。 华老走了两步,转头道:“你也跟我一起去吧,嘿嘿,瞧瞧张云鹏说什么!”柳散之此时方才想起抬手擦了擦脖颈处,起身跟着华老走了出去。 院门外叶云鹏焦急等待,身后跟着两名手捧包裹的奴仆。见院门打开,华老和柳散之出现在了门内,叶云鹏忙叉手道:“华老,某是来给你赔不是的。头先我二弟多有得罪了。还望您老多多包涵则个!” 华老带着柳散之走到门外。没有接叶云鹏的话,华老却面容僵硬地说道:“今年我估计黑晶暗洞出品不会太多,绝不可能似去年般有两块,有半块就不错了!” 叶云鹏知道这老疯子是在拿自己,心中老狗、老疯子地骂了千百遍,但口中却极为恭敬地道:“华老,黑精灵石自然珍贵无比,但再珍贵的物事也比不上您对咱们乱地的重要啊!老二得罪了您,我已经狠狠地教训了他,您消消气。我这里给您送来些最近从外面采买的药材,都不是咱们谷地内能够出产的,还望您笑纳。” 华老点点头但脸色未变:“还是张大郎你识礼。不像你家老二,老夫要个小奴都推三阻四,唧唧歪歪的不爽快。老夫回来越想越气!嘿嘿,你不是来讨奴的吧!?要不你现在就将这几个小奴带回去算咧,从此你家不要再和老夫来往!” 叶云鹏忙陪笑道:“岂敢岂敢,几个小奴尔。您留着!您留着!您看,我这不是让人将三个小奴的衣物都带过来了吗?!省得您再费心添置!” 华老此时方才面色稍霁,点点头朝着柳散之摆摆手道:“去,收下东西!”柳散之忙垂手走了上去。 叶云鹏又道:“华老,我给这三个小奴下了些禁制,不如我。。。”华老不耐烦地摆摆手。 叶云鹏不再多说,朝着柳散之意味深长地说道:“好好伺候华老,别乱说话,也别想逃。伺候不好华老你都走不出这条街!”柳散之低头接过两个包袱转身便跟着华老进了门。看着华老衣袖一甩大门关上,叶云鹏瞬间色变,满脸阴郁。 回到书房放下包袱,华老迫不及待地再次布下结界将柳散之按下。柳散之不由得又问起:“我那两个妹妹?”“她们好得很!”华老随口道。 柳散之道:“我们气海被叶、张云鹏种了惊沙刺,申正。。。”柳散之方一开口便赶忙闭上嘴。 “什么惊沙刺?我看看!”华老闪电般出手按在柳散之气海之上,柳散之根本来不及躲避。柳散之大骇但随即坦然,既然金血都被疯老汉知道了,八色气元迟早也瞒不住,听天由命吧! 右掌按在柳散之气海之上,华老渐渐神情变化,两眼圆睁紧盯柳散之。在柳散之眼里身法不弱于吴悔的大高手张开的大口竟然合不上来了! 华老心中的惊骇已经无以复加!天柳皇族金血乃是天下独一无二的逆天修炼体质,而眼前此子金血之纯,与先祖留下的口信中所述一般无二,绝对是帝王嫡传,不可能超出两代!但知道了这少年的身份自己虽然惊骇但还能承受,更多的是惊喜。 但此子气海中竟然是八色气元!八色气元啊!金血先天元气凝元,七色气元凝于金血气元,八色异彩纷呈、交相辉映。虽然与同阶相比小了不少,但此气元的结构属性看起来比起自己的五色气元都更为平衡稳固!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做到的?这完全有悖常理!“这不合常理!这不合常理……”华老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越是不可思议,渐渐的华老的眼光开始有些浑浊,似极了头先发疯时候的样子。 柳散之心中一惊,心道此时此老发起疯来,如此近的距离之下还不得把自己撕了?顾不得担心自己的八色气元已经被华老所知,柳散之抡起双拳便敲在目光浑浊呆滞的华老头顶之上。柳散之双拳下去,华老喃喃依旧。 柳散之一咬牙,猛提气海元炁,双拳泼风似地打了下去。一连打了七八拳,华老眼中终于出现了几丝清明。 柳散之气海犹如乱箭捅刺,疼的双眼模糊几欲昏迷。就在此时,一股厚重而柔和的元炁透入柳散之气海,柳散之气海之内那无序的疼痛瞬间消失。 柳散之浑身大汗头颅低垂,却听华老幽幽说道:“什么狗屁惊什么沙刺,一道土属炁针而已。” 第二百三十二章 黑晶暗洞 柳散之喘着粗气看着喘着粗气的华老。华老擦了擦脸上的汗滴,猛然起身道:“不成、不成,我得静一静,刺激太大、太大,再这样下去马上得疯!” 华老凝声成线,叫道:“小屋、小屋,过来,到书房来!” 过不多久,一个身材高壮,十五六岁的蓬头少年推门而入,朝着靠近门口的华老道:“祖父,啥事儿?我正修炼的紧呢!” 华老指了指案后坐着的柳散之道:“这是主人!以后称呼他主人。”华老随即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不行!” 华老转身看向柳散之,面上带着恭敬:“您是姓柳吧!?怎么称呼您好?” 柳散之忙忍着余痛站起身来,叉手道:“我姓柳,名散之。您直呼我名便好。”华老点点头,朝着高壮少年小屋道:“小屋啊!今后叫散之兄。恭敬点儿!”华老朝着柳散之继续道:“我去给那两个孩子解除禁制,先让小屋伺候你们,我得静静、得静静。对了,小屋等会儿记着做饭!”说着华老推门而出。 林梅羽和庞育军没过多久便走了过来,两人身轻如燕显然是已经被华老解开了惊沙刺的禁制。两少女见到柳散之无碍甚是欢喜,但有小屋在旁也不便多言。 那小屋话多,虽然举止恭敬但却是忍不住问东问西,三人只有支支吾吾地顾左右而言他。见小屋要去后面厨房,柳散之技痒便跟了上去。林梅羽和庞育军无所适从不敢乱动便也跟了上来。 厨具简单但食材还算丰富,柳散之兴高采烈地做了八道菜,小屋大喜。 餐案之上,不说柳散之三人已经许久没有吃到可口的饭菜,大快朵颐。华老和小屋根本就连桌上的菜式都没见过,吃得狼吞虎咽、风卷残云。 饭后,小屋收拾餐具。华老安排林梅羽和庞育军到侧室休息,带着柳散之再次来到书房,布下结界。 “我是天柳皇族后裔!”不待华老发问,柳散之率先说道。现在柳散之已经豁出去无所顾忌了。 虽然早已心知肚明,但柳散之话一出口,华老仍是激动万分,老泪纵横。华老狠狠地敲打了自己的头颅几记,俯身便拜。慌得柳散之赶忙去扶,却哪里扶得动?华老结结实实地三叩及地。 “先祖在中州探访数百年不得,今日终于让我找到了!”华老叹道。“您是。。。”柳散之疑惑道。 “老夫华迎春!直到二百年前,我家历代先祖都是皇朝太史!”华老高昂着头颅骄傲地说道。柳散之恍然大悟,华老居处的布局岂不正是皇城太使馆的布局?天柳皇城地图陡然显现在柳散之脑海之中。原来如此! 在华老期待的眼神中,柳散之将自己的身世娓娓道来,并无过多隐瞒。既然华老已经明晰金血,再隐瞒也是无用。 柳散之又将自己如何被叶云鹏所掳,如何到了此处一一说起。华老听的时而紧张时而兴奋,时而抓耳挠腮不能自以。 柳散之刚说起自己的八色气元,却被华老制止,华老道:“您的修行功法就不必说与我了。老夫不敢觊觎。”柳散之一笑便没有再说。 华老再拜,道:“我家历代担任史官,深受皇恩。自皇朝蒙难之后,先祖无处可去又不愿侍奉五宗,便举家迁来此处。这两百多年来先祖一直探访皇族后裔,直到四十年前我父方才死了心。今日机缘巧合见到少主,也算是了了先祖们的心事。今后老夫便随侍在少主左右!” 华老旋即面色一边道:“只是。。。” 见华老面有难色,柳散之忙道:“华老,皇朝覆灭数百年,您家历代先祖矢志不渝探寻我们,这份心,足够了!” 柳散之与大兄一般,早就没有了什么复兴天柳的志向,更是绝不会做出什么丢弃师父、亲友倒戈大影的事情。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大兄、没有师父和师兄他们在,柳散之对于大影都没有什么归属之念。 华老忙道:“这怎么行?老夫怎能违背历代先祖坚守的誓约?绝无可能!老夫今后必追随少主!” 见华老神色坚定,柳散之摇头苦笑道:“好、好!你追随与我可以,但不能似现在这般恭敬,我受不了也受不起。我唤你华老,你叫我散之,我们算是…算是忘年交好了!” “这怎么行?”华老道。“如若不如此,我便…我便不睬你!”柳散之道。看着柳散之的神情,华老犹犹豫豫地勉强点头。 柳散之赶忙转开话题:“华老,能不能与我说说这昆祁乱地?地形地势就不要说了,说说谷内的情况。” 华老跪直身躯道:“少、、、散之,这昆祁乱地啊,据我父亲说,我们家族刚来的时候已经是家族、流民不少,乱得很。但经过这两百年,只剩下六大豪门。其中,张家、刘家、羊家、马家传世豪门,源远流长。侯家、白家却是百年之前的外来户。六家族中刘家最强,身具天柳皇族血脉,但淡的都快没了;羊家和张家次之;马家近些年有些没落,但和侯家、白家比还是强上一线。这六家都有归一四重以上的高手,实力不可小觑。” “张家?叶云鹏家族?”柳散之问道。 “您方才不说我根本想不到,张家竟然与什么真戎王族有关?这也就是从您的口中说出来,否则老夫根本无法相信!”华老道。 柳散之凝眉沉思,过了一阵方道:“华老,为何您孑然一身,但那叶云鹏家族却对您如此恭敬,就连您在药园大肆破坏都忍气吞声呢?难道仅仅是因为您修为高深的缘故?” 华老一笑道:“这谷内的豪族都有求于老夫,巴不得老夫去祸害他们的药园呢!说白了,就是因为这普天之下,只有老夫识得黑晶暗洞结界上的符文,能够打开结界拿出黑精灵石!” “黑精灵石!”柳散之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即心中大喜。“华老,什么黑晶灵石?您有黑晶灵石?”柳散之有些急不可耐地问道。 “当然有!”华老伸手一抓,一个玉盒从屋角一处不起眼的地方飘了过来。“小心快看!” 华老叮嘱柳散之后飞快地打开玉盒,一道漆黑的气线冲天而起,轻松刺破结界打在房梁之上,随即华老闪电般将盒盖盖上,那道黑线已经穿透房梁消失不见! 就在这一瞬间,柳散之在玉盒中看到了拇指般大小的一块不规则灵石,灵石漆黑如墨但泛着亮光,元气凝聚,屋内火光射到灵石上似乎被瞬间吸收。柳散之抬头看向房梁,房梁由昆祁铁杉制成,坚硬如钢,却被灵石元气生生刺穿! 华老开口道:“黑精灵石元气刚猛无畴,极难用于修炼,也极易消耗。对于高阶修者来说,此灵石是逆天的修炼法宝,运用得当,一丝灵气可使归一修者凝练百转,修行速度乃是平日修炼的百倍不止。更兼此灵石元气微带吸纳吞噬之力,以此灵石元气修炼之后,能够极大增强修者平日的元气吸纳之力!” 柳散之心潮澎湃,头先得到的天晶灵石自己还没有琢磨透,此时又得见这与天晶灵石相仿的黑精灵石。这些灵石是否真的如书上所说是上古神兽的吞纳修炼之物?是否真的能够对师父恢复修为有用?柳散之仍然找不到头绪,不由得对那黑晶暗洞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华老,黑晶暗洞在哪里?能进去吗?”柳散之急切地问道。 华老面色一变,为难地说道:“黑晶暗洞不远,就在咱们高低西侧。但黑晶暗洞可进不去!暗洞内黑气如刀,即便是老夫也不敢深入。” “您都进不去?”柳散之失声。方才华老已经说过,他乃是归一五重修为,连归一五重高手都不敢进去,那天下还有谁能进去? 第二百三十三章 收获 “您能带我去看看暗洞结界吗?”柳散之道。 “黑晶暗洞是谷地的最高机密,每日都有两家派一名的归一高手守在外面。暗洞结界不知道何种材料制成,比黑曜石心尚结实百倍。”华老道。柳散之面色一暗,却听华老笑道:“别人进不去,老夫却没问题!谁叫咱识得结界符文,能打开结界呢?带你进去看看不在话下!” 柳散之心中一缓随口问道:“华老,您怎么识得黑晶暗洞的结界符文?”“咱家不是历代史官嘛!这结界符文别人不识得,咱或多或少还是认识那么几个。你看!”华老笑道,随即伸手一抓,一张两个巴掌大小的帛书飞了过来。 “祖宗传下来的符文图书,都差不多丢光了,我也就认识这么几十个!”华老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符文递到了柳散之的手中。 柳散之接过符文一看,大吃一惊,帛书上所写的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百思不得其解的画符文字。 看着柳散之激动万分的神情,华老奇道:“少…散之你认得这些画符文?”华老旋即释然:“是了,据我阿爷讲我家先祖能够识得这些符文,还是太祖传授的呢!你认识不奇怪、不奇怪!” 柳散之猛然抬头,激动地问道:“华老,我不认得!您能不能告诉我这些画符是什么意思?”华老一愣,随即点头道:“当然,当然!你看,这第一个画符代表‘一’,这个是‘人’,这个是……” 在华老的讲述下,寥寥四十余个画符的意思柳散之片刻间就铭记在心。柳散之凝眉细细与心中所记着的画符比对,怎奈这四十余个所知的画符实在是太少,根本接续不上,也无法真正能动所计的文字。 在华老的注视下柳散之想了两刻方才回过神来,无奈地摇摇头,苦笑一声。华老不知道柳散之想什么,也只能干瞪眼。 柳散之无奈之下再次转开话题道:“华老,您为何总是发……总是那般……”“你说发疯吧?!”华老苦笑道。柳散之尴尬地点了点头。 华老摇摇头道:“还不是因为这黑晶灵石!这黑晶灵石出现也就是近几年的事情。老夫每次根据暗洞的动向打开结界,洞内会喷射而出几块黑精灵石。头一年也就一次,喷出了拇指大小的两块黑精灵石,其中有一块还因为来不及收纳而致使灵气全部散逸。最近这两年洞里喷出来的黑精灵石多了起来,不但每年能有两三次,而且每次能喷出个五六块。老夫每次截留两块,他们看不出的!嘿嘿,看出也不敢向老夫索要。” 华老脸色一暗:“用这黑精灵石修炼境界提升倒是飞快,不瞒你说,三年前老夫还是归一四重巅峰,到如今已经快归一五重圆满了!”柳散之倒抽一口凉气,这修为提升速度,简直逆天,都快赶上天下公认的修炼妖孽,自己的大兄柳动之了! “用这黑晶灵石修炼,老夫越练越是上瘾,但越用的多元神却越是有些不稳,容易犯迷糊,犯迷糊就想吃灵药,不管什么药草见到就想往上扑!嘿嘿……”华老自嘲地笑了笑。 “这两年来,老夫疯态愈加频繁,便想要止住不用这灵石。但不用这灵石非但疯态不止,还会感到经脉有些僵硬。幸好老夫的家距离暗洞最近,只有在靠近这暗洞的所在我方能好些,离得远了稍微时间长些,这疯病发作就愈发频繁了….”华老神色越发不自然。 柳散之心道原来这就是方才一提到出谷华老就犹豫的原因吧!看来这黑精灵石既是灵宝,也是毒药啊!六大豪门黑晶灵石平均分配,每家分到的灵石极少,且说不定还要分给多人应用,所以灵石的副作用暂时还显现不出来,但华老用的实在是太多了……既然黑精灵石如此,天晶灵石是否同样如此?柳散之心中不由得有些疑惑,有些俱丧。 “嘿嘿,六大家族还不知道老夫这疯病是黑精灵石闹的呢。让他们先得已些时日!”华老道。“好了,不说这些了。散之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办?”华老话题一转。 柳散之对于下一步如何也是一筹莫展。柳老现下的状况,定然无法送自己三人出谷。自己三人独自逃离的话,恐怕真如叶云鹏所说,走不出外面这条街便会被抓起来了! 柳散之道:“没有您的协助,我们显然走不出这乱地。既然走不出这乱地,我也没有什么办法!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慢慢想办法了。对了华老,我略通医术,明日起咱们琢磨琢磨看能不能找到方法缓解您的病态。”华老苦笑着摇摇头,显然是没有什么信心。 回到华老让小屋准备好的侧室,安排庞育军去休息之后,柳散之又在房中将与华老的一席话讲给了林梅羽。林梅羽惊异的同时也是一筹莫展。两人无言相对良久,林梅羽方才回房休息。 接下来几日,柳散之三人没有出门。林梅羽和庞育军勤加修炼,柳散之除了赶忙修炼混元决之外,其余的时间都是在检查华老的身体。几日来柳散之绞尽脑汁,遍思医经,却根本找不出应对华老疯病的办法,就连华老为何如此也根本看不出来任何端倪。 少年小屋整日里乐呵呵地围着三人转,一有闲暇便缠着三人讲述乱地之外的事情。小屋是华老从奴市抢来的孤儿,自年幼之时便跟随华老,在华老的教授之下修为深厚,比柳散之、庞育军还要高上一筹,现在已经是化神高阶的修为。 小屋在乱地之内从来没有跟人动过手,自与庞育军交手一次被两招打趴下之后便整日缠着三人较技,柳散之三人也乐的提点这个活泼的少年。 转眼已是三月末,这日华老前去暗洞,柳散之百无聊赖地来到书房,随手拿起一根卷轴来看。书房内的书卷虽然看起来到处都是但实际上并不甚多。据小屋讲华老曾经在家中发疯一次,毁去了六成的书籍,华老心痛不已。自那以后,华老但凡感觉有丝毫不对便立即离家。 书房内的书柳散之已经差不多全部看过,这些经卷大部分与柳散之家中所藏相同,有许多柳散之早已背过,剩下的不到两成柳散之也在这些时日差不多背完。今日柳散之拿起的这卷是昨日小屋在清理书房的时候从书柜下翻出来的,十分残破,被小屋随手放在了架上,当时柳散之正在专心背书也没有注意。 看着书卷之上的画符文字柳散之一阵头疼。这些日子柳散之已经将在书房内找到的两本画符书卷看了十余遍,但奈何自己认识的画符文实在太少,根本不能分析出书卷上的内容。 看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柳散之越发气闷,头昏脑胀之下一把将书卷摔倒案上,起身便要出去透气。此时小屋提着水壶走了进来,看着柳散之的样子,笑嘻嘻道:“散之兄,您不是告诉我要爱书惜书吗?怎地这卷书都被您这么随手丢在地上了呢。” 柳散之没好气道:“小屋,都说了不要用敬语了,你怎么就是不听?” 小屋嬉笑道:“好好,散之兄我听您的,我改!”说着便俯身去收拾书卷。柳散之苦笑一声也是蹲下身来小心拿起跌落在地上已经完全打开的卷轴的另外一头。 小屋拿着一头轻轻卷起,柳散之默默地看着卷轴上的画符。卷轴缓缓地闭合中柳散之猛然开口:“停!” 小屋一愣,赶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只见柳散之小心翼翼地将卷轴放在案上,仔细地看着小屋方才即将卷上的部分。 初时柳散之凝眉沉思,过不多久眉头稍展,紧接着柳散之一讲卷轴小心放下,抬手抱住了小屋的肩头,兴奋地叫道:“找到了!找到了!我明白了!明白了!” 柳散之兴奋的差点就要跳起来,小屋疑惑地伸手摸了摸柳散之的额头,道:“散之兄,您……你不会是和祖父一样了吧?!难道是因为太过气闷?要、要不咱们出去走走?” “去!说什么呢?”柳散之一把推开小屋的手。小屋赶忙向屋外退去。“回来,没让你走,帮我准备笔墨,快!”柳散之道。 小屋笔墨伺候。柳散之提起笔,一边看着经卷,一边用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一会儿让小屋将书卷拉开,一会儿又卷上。小屋看的云里雾里。 终于过了一个时辰,柳散之兴奋地一屁股坐在了榻上,开口道:“小屋啊!怎地华老还不回来?今天咱们得庆祝庆祝啊!他不回来怎么庆祝?今天要给你记一大功!对了、对了,午时快到了吧?!咱们赶紧去做饭,做饭!等华老回来。” 小屋再次抬手摸向柳散之的额头。柳散之愕道:“干嘛?” 小屋疑惑地道:“散之兄,难道你真的癔症了?午饭我们已经吃过了。现在是申初,距离晚饭还得一个时辰呢!你、你真的没事儿吧!?” 柳散之一拍额头,哑然失笑。今日之收获,大的令柳散之出乎意料。 第二百三十四章 金凤凝炁诀 申正,华老一进门便被柳散之拖进了书房。这些日子来头一次看到柳散之如此兴高采烈,华老虽然不明就里但也为柳散之的变化高兴。 华老笑道:“散之,今天什么事儿,怎地这么高兴?” 柳散之难得俏皮道:“华老,您猜猜看?”“难道是修炼有什么心得?难道是想出了医治老夫的办法?”华老故意问道。柳散之摇头,华老又连续猜了几点都被柳散之否认。 柳散之不在玩闹,笑吟吟地从案上拿起一卷书卷读了起来:“梧桐轶事。吾生而不凡,自有天命。。。” “书房中的经卷自己早都翻烂了,这卷书经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华老心道。 柳散之滔滔不绝,华老忍不住走上前来看向书卷,一看之下大惊失色,这是自己钻研多年不得,早已放弃后丢入故纸堆中的画符文所书的经卷啊! “散、散之,你、您怎地会读此文?”华老睁大双眼问道。 “您猜?”柳散之得意洋洋地说道。“好了,不让您为难了!是这样的……”柳散之细细道来,华老听的越发惊喜! 原来这卷书乃是天柳太祖尚未平定天下时所写的《梧桐轶事》,记载了太祖起兵前在家乡时的一些故事。此书都是一些小事儿、琐事,在柳散之所记的书卷中最不起眼。 方才在与小屋卷书的过程之中,柳散之有意无意地看到画符文书卷上的两句话文字相同,连续出现,而幸好那几个画符柳散之又全部认识。电光火石之间柳散之猛地想到了《梧桐轶事》,连忙心中一边默想一边与画符文对比。一直将书卷和自己心中所记的对招完毕,柳散之惊喜的发现,能够认识的画符文字全部匹配,丝毫无误! 也正是因此,柳散之便能将梧桐轶事这篇不短的书卷上的全部画符文字全部认了出来! 华老心如明镜,如此一来,柳散之已然认出如此多得画符文,那么再看另外两篇画符文章,柳散之将能猜出更多的画符文,如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多…… “哈哈!”华老立时失态,狂笑起来。柳散之在一旁也是狂笑不止。小屋看着这一老一少发狂的样子,摇了摇头转身便走,心道认识了些鬼画符便兴奋成这个样子,真是两个疯子!疯病原来是会传染的啊! 柳散之和华老兴奋之下连晚饭也不吃了,两人一个解读,一个记录,将另外两卷画符文也一字一句地翻译过来。两人神采奕奕彻夜不眠,就在柳散之认出并记住了上千画符文的时候,天色已是大亮。小屋、林梅羽和庞育军走了进来,默默地看着头发散乱的两人。两人竟浑然不觉。 “分雷飞刃,元炁驭之;木定风随,激荡百尺。”这是嗜雷刃上的画符。嗜雷刃、分雷刃,吞噬雷气藏纳雷气已是匪夷所思,还能分雷?如何分?木定风随虽能理解,但如何做?激荡百尺!百尺?元炁外放达到三十丈,华老都做不到吧! “青藤冰桂,超凡还虚”这是莳岭云台泰皇雕像旁水火二石上的画符文。超凡还虚能顾名思义,但青藤冰桂是何物?青藤,一般的青藤?应该不可能!冰桂?从来没有听说过的植物。 …… 破译了这画符文字,却又给柳散之带来更多的不解,更多的疑惑。柳散之就此与华老探讨,但即便是家学渊源的华老也大多不太明白。 最令柳散之惊喜的便是柳皇心经上的画符文字得以破译。那几尺的画符文所述的是一篇名为金凤凝炁诀的功法。 金凤凝炁诀,以白伐、翠华、碧生、紫焚、暗湮五元灵为基修行,激荡血脉先天元气,以金血为引炼化五元,糅而归一。金凤凝炁诀功法修炼方式极起特异,繁复异常。 金凤凝炁诀博大精深,除了元炁修炼之功法外,还有炼神、隐炁、强体等诸多修炼法门,零零总总不一而足,但皆是以血脉先天元气为基础,以五灵为导引。 柳散之连五灵的名字都没听说过,自然对功法更是摸不着头脑。但从功法的字里行间,柳散之发现有不少内容与寰宇七元遨游图以及离武火窟上的修行之法有相仿之处,但功法修行路径却有不同,柳散之一时间也弄不明白。 “这金凤凝气诀被详细记载在柳皇心经之上,此功法正是以金血为基,此诀定然是是我家祖传的功法了。可为什么先祖不将这功法翻译过来?又为什么不传授给后辈修行?是因为抱一经功法优于此诀?”柳散之心道。“不会!此诀修行之法与抱一经虽然有诸多相仿之处,但修行路径大异。”柳散之随即否决了自己的猜测。“难道是因为五灵……”柳散之陷入沉思。 过了良久,柳散之回过神来。柳散之本想与华老一起参详,但华老一听说是柳皇遗经,说什么也不让柳散之开口。柳散之在暗叹华老顽固的同时,对华老也是更加信任。柳散之随即与华老讨论五灵。 看着柳散之嘴中嘟嘟囔囔不停地说着:“白伐、翠华、碧生、紫焚、暗湮,白伐…”小屋再也忍不住了:“散之兄,你再嘟囔、再不去吃饭,我看你的白发就要长出来了,就跟祖父一样!” 柳散之一愣:“白发?是白伐!五灵之一!”林梅羽已经听柳散之嘟囔了很久,此时听到“五灵”二字,心中一动道:“五灵,五灵,会否是五种灵石?” 柳散之和华老猛地抬头看向林梅羽,两人不约而同地一拍头顶:“对啊!灵石!灵石!” “暗湮…紫焚…碧生…,碧生!对了!梅羽,那天晶灵石咱们仔细看过,是不是有一丝碧芒?!”柳散之猛然问道。林梅羽手托下巴想了想道:“没错,确实有!一定时有的!” “这就是了!天晶有可能就是碧生,碧生为水,水生万物、生生不息,天晶灵石自带一股异样生气!如果时这样的话,那么暗湮岂不就是黑精了?华老,您应该最清楚,黑精灵石岂不是正有些能湮灭目光?!”柳散之喜道。“还是有些不对啊,黑精灵石能发光,怎称得上一个暗字?”华老虽然颇为认同但也有些疑惑。 柳散之心中狂喜,不管怎样,结合上古玄元考、今水经补遗、精怪志上只言片语的记载,这五灵便是有些明朗了,定然是五属灵石。这金凤凝炁诀正是一套另类的修炼功法,不以先天气元为基,功行经脉,血脉导引!师父如果悟透此功法,是不是可以依法修行从而恢复功力? 但柳散之转头便是心中一沉,五灵尚有三灵根本不知道什么样子,更无处寻觅。碧生或者说天晶灵石也是微不足道的一小块,恐怕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而黑晶是否暗湮尚且存疑。没有这五灵,金凤凝炁诀便无从练起。 华老看着柳散之渐渐沮丧的样子,心中不忍道:“散之,别丧气,饭要一口口吃,事儿要一件件做。急是没用的!好在黑精暗洞就在眼前,咱们可以好好参悟,看到底是不是暗湮灵石。这几日我便找机会带你进黑晶暗洞看看!” “是啊!着急没用。”柳散之心道。柳散之点点头,强笑道:“好!咱们吃饭。”华老笑道:“对,咱们吃饭,饭后我带你们出去转转。自打来这里之后,你们还没有出过门吧!乱地虽然不大,但还是有些看头的。” 林梅羽、柳散之和庞育军三人这么长时间也算是憋得坏了,听到华老要带着自己出去逛逛,都是欣喜异常。柳散之些许的睡意也瞬间消散不见。 用过早饭,华老领着四个孩子随意地走出了院子。五人沿着道路走下高地,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人便多了起来。乱地的街道修的倒是宽阔,街上行人穿梭,不时有人给华老躬身行礼。华老高昂着头,对行礼之人一概不理。 柳散之谨慎敏锐,自然注意到了几个紧盯着自己几人的身影,但有华老在侧,也不担心。 五人向西走了不到半刻,华老指着前面的一道石墙道:“那里面便是黑晶暗洞了。嘿嘿,要不今日我就带你们进去看看吧!”柳散之早已对黑晶暗洞神往,连忙点头。 在人烟稀少的高墙东侧,门户外站着两名腰佩长剑的修者,柳散之等人看不出两人的修为。 那两人看着华老施施然地走过来,连忙迎上来行礼。虽然目光有些闪动,但两人并未拦下跟着华老的柳散之四人。想来华老收了柳散之三人的事情,现在整个乱地都知道了吧。 五人刚一进入大门,一道爽朗的笑声传来:“哈哈,华老,今天这么早?” “今天是你小子值守?”看着迎面而来的四十余岁佩剑男子,华老难得地露出了笑容。“嗯,今天还有马家那个最讨厌的小子!还不出来迎老夫?”华老喝道。 紧接着一声干咳,一名四十余岁的披发男子从不愿的堂中走了出来,陪笑道:“华老,您来了!我这不是在后堂守着嘛!出来慢了点儿,怠慢、怠慢您了!您老别生气哈!” “你们两个在外面好好呆着,我要带几个小家伙进去随便看看,没事儿别来烦我!”华老不耐烦地挥挥手。 两名高手连忙笑道:“哪儿能?您随意,请便!” 这里就跟华老的第二个家一样,在此无人敢拦华老。至于身后几个境界低微的小辈,两个归一二重的高手谁会在意? 第二百三十五章 戒尺 正堂与后堂之间没有房屋侧室,空荡荡的大院中央是一个差不多两人高、方圆约六、七丈的圆型石屋。墙壁由厚重的黑曜石砌成,众人走进,顿感压抑。 华老从怀中掏出一把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说道:“这石门总共七把钥匙,我这把能直接开,其他六把要一同用方才能开。”柳散之注意到门上还有其他六个钥匙孔。 石门缓缓打开,映入三个少年眼帘的是石室中央方圆五尺的圆形石台,石台通体黢黑。三人在华老和小屋的引领下走到石台边,柳散之仔细一看石台,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筑成石台的黑色材料竟然与自己的黑色脉匙刃、风子弓以及太祖大墓上的覆盖材料差将仿佛!柳散之凝眉细看,伸手按了按黑色石台。华老笑道:“散之别按了,硬得很,我都打不动的。” 细看之下,柳散之发现石台材料虽然与黑刀材料相仿,但远不如脉匙刃材料的黑色深沉。说起来,脉匙刃的材料比起暗湮灵石还要至暗! “散之,来看这结界机关上的画符,老夫昨晚没记住多少,你来认认!”华老的声音响起。 柳散之忙抬头向台面上看去。石台上刻画的是五行相生图,即便是不懂上面的画符,但从附带的图案上也能清晰看出来。在五元位置均有画符文,上面刻着火一木三、土七金四等等,华老解释这便是开启结界的步骤口诀。 在五元中央,有两行文字,柳散之仔细辨认一番便抬头看向华老。华老点点头,抬手在石台范围内布下了元炁结界。石台方圆三尺范围内黑曜石效力作用不到。 华老点头,柳散之开口轻声道:“最上面四个字是‘散。。。炼场’。嗯!第二个字,应该是个黫字。对,应该就是黫字,正合黑精灵石黑而明的特质。’” 柳散之继续道:“下面这一行字是,五元加身,炼场修行;炼场首层,功行三刻;即便离场,切记切记。” “修炼?三刻?”华老惊异地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的神情。“我曾经和大老刘、老羊三下去过。我们三个小心翼翼凝聚元炁结界躲避暗气,但还是不到半刻就受不了上来了呢!什么人竟然能在里面修行三刻?首层,首层在哪里?既然有首层,这么说还有二层、三层?那二层将是什么样的炼狱,是人能待的地方?”华老道。 “华老,能不能打开结界看看?”柳散之道。 “这倒没问题,在这石台结界抑制下暗气出不了洞口。”华老说着闪电般出手在石台结界上来回点动,双掌翻飞,手法繁复,四小根本就看不清楚。 随着华老停手,如井口的结界缓缓打开,石门厚达四尺,向两侧缩了进去,看起来令人乍舌。柳散之三人小心翼翼地向内看去,耳中听到小屋轻声嘀咕:“黑黢黢的有啥好看。”小屋以前就曾经多次来过此处了,这次要不是陪着柳散之三人,小屋才不愿意来这无趣的地方。 果然如小屋所说一般,厚重的石门下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静悄悄没有任何动静。 柳散之奇道:“华老,黑精灵石就是从这里喷出来的?” “没错!就是从这里喷射而出的!六十年前这里还是一处高地,随着一次地动,高地坍塌后露出了这暗洞结界。当时我父亲也是绞尽脑汁才打开结界,和几位谷内的前辈下去探索却一无所获,不能深入。长此先去后来便没人留意此处了。直到八年前黑精灵石敲响结界……”华老道。 华老无奈地摊摊手道:“别看从这里看下面什么动静也没有,下去五丈之后那暗气刀风可就让人吃不了兜着走了!也不知道这暗气到底是什么,无孔不入,我们的元炁结界坚持不了多久,身躯更是难以承受。怎样?要不咱们走吧?在这里看着也无用!” “华老,能不能带我到下面五丈处看看?”柳散之凝眉道。 “虽然有些费事儿,但老夫还算能够做到。不过要我说今日就算了吧!咱们在这儿呆的时间有些久了,虽然没什么好怕的,还是不要让外面两个小子生疑的好!再有两个月差不多黑晶灵石喷出的日子便要到了。这两个月我会频繁来此,到时候带上你。时间久了,就没人起疑了,你也便可以在这里呆上更长的时间。”华老道。 柳散之点头,华老关闭结界,带着四人走出石室。果然,两名归一二重高手若无其事地在空场上踱步,显然是存了窥探之意。 华老随口与两人说了几句,便带着四人扬长而去。 一整天的时间,华老带着四人在谷地内游荡,中午随便用了些小屋携带的干粮。柳散之自黑晶暗洞后心中有事儿本想回去琢磨,但见林梅羽和庞育军兴致勃勃,也便跟着大家一同游览。一天下来,柳散之对乱地也算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乱地东西南北四面皆有修者驻守。其中,东面通向极钰的山路通道防备最严,西面通道次之。南北连绵高耸的山脉人迹罕至,在险要处有层层关卡,且也有高手游弋巡查。六大家族每月轮换防守方位。 不时有凶徒、流民甚至富豪在中州呆不下去逃入乱地。随着这些年真戎与中州的战事胶着,逃入乱地的人越来越多。 乱地规矩十分清楚,进入乱地的富豪交出半数家财便可进入,在谷地内置业生存。一无所有的凶徒、修者,可为六大家族效力五年后留在谷中。而流民奴隶进入乱地后身份仍然不变,被各家族收去。 申正,华老带着四小来到了东面通道最近的一处关卡。本月守卡的是侯家,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修者正慵懒地看着守卫盘查入卡的人群,抬眼看到华老走了过来,赶忙一纵来到五人面前,谄笑道:“华老,您来了?您有什么吩咐。”中年修者心道这老疯子从来不在这儿出现,怎地今日来了?可不要发疯才好。 华老没有搭理中年修者,揉着头颅道:“散之,我这脑袋又有些不听话了。你们赶紧回,我得找个地方闹闹去。” 林梅羽忙道:“那我们就回吧。师兄,我们走!师兄,你怎么了?” 柳散之这一天下来一直心里装着暗洞结界上的画符文字,此时也不例外,所以并未留意华老的呼唤。直到林梅羽大声问询方才回过神来:“我、我没什么!要回去了吗?走、走!”四人转身之时,华老早已不知跑向了哪里。 “啊!”就在柳散之四人转身欲走的时候,七八步外一声大叫伴随着哭喊之声传来。柳散之等不由得转身一看。 “小狗你咬我!”一名守卫抬脚将个七八岁的女童踹倒在地,一名中年女子哭喊着把地上的女童抱在了怀里。 领头的中年修者见华老离开刚喘了口气,见此情景不耐烦道:“吵吵什么呢?不懂规矩的,给我拉走砍了!”那名守卫听到头领发话挺枪便上。 跪在地上的中年女子一把将女童拽到自己的身后,哭喊道:“郎君饶命,孩子不懂事儿,东西您全拿去,饶了我们吧!” 庞育军见那守卫的长枪朝着中年妇女捅去,心有不忍,正待出言喝止。就在此时,一物飞来在千钧一发之际将那守卫即将戳在中年妇女胸膛上的长枪猛地击飞出去。 “哼哼!进入谷中的人还杀?忘了六族公议定下的规矩了?狗改不了吃屎!”说话的是一名身材高大的少年,那少年正领着十余个少年缓缓向关卡走来。 众守卫见到一众少年,猛然间愣在当场。守卫头领一阵头大,赶忙迎了上去:“小暾,怎么你们又来了?!可不要再难为我了,想过关卡没门儿!” “侯九叔,瞧您说的,我们怎敢为难您?我们就想在关卡外面就近看看,又不走远!更何况外面还有那么多关卡,我们哪儿能出得谷去?您就行个方便吧!”高大少年嬉笑道。 “散之兄,这是马家马暾,谷内三霸之一,不能招惹他。咱们赶紧走吧!”小屋凑到柳散之耳边说道。 此时那名中年妇女的哭喊之声传来:“芸儿,你怎么了,你醒醒!不要吓唬娘亲啊……” “别在这里鬼哭狼嚎的,赶紧滚!”守卫的声音响起。 中年妇女哭声不止,其他人无动于衷,柳散之虽然心有不忍但在中州毛地的时候见惯了此等场景,脚下不免有些犹豫。林梅羽和庞育军两名少女却是已经转身冲了过去,围在了那抱着女童的中年妇女身旁。 “师兄,你快看看这孩子怎么样?”林梅羽急道。三人中柳散之的医道最好。柳散之不再犹豫,转身跑过去一看女童样子,连忙一手掐女童人中,一手搭脉。 “无妨,这孩子只是一时闭过气去了。没有伤到筋骨腑脏!”柳散之一边说一边手上用力。果然不出片刻,那女童“嘤咛”一声醒了过来。柳散之从腰间取出几丸治疗跌打损伤的丹药递给那中年妇人,中年妇人抱着女童,含泪忙不迭地称谢。 在不远处与守卫头领磨叽了半天无果的马暾见到起身正欲离开的柳散之四人,好似顿时来了兴致:“小屋!许久未见啊!这三个是疯…华老刚收的小奴吧?!”小屋不由得眉头一皱。 华老不但是乱地内唯一的归一五重高手,更是解开黑晶暗洞结界的唯一之人,因此华老始终是六大家族极力争取的对象,六大家族对华老的一举一动都是关注备至。华老从张家抢了三个小奴的事情当天便传遍全谷。马暾乃是马家嫡孙自然对此了如指掌,小屋和柳散之等人倒是不意外。 马暾饶有兴致地看着柳散之三人。小屋硬着头皮道:“马兄,别来无恙!那个,就此别过!我们、我们得赶紧回去了。” 马暾笑道:“别呀,好不容易见面,咱兄弟还不得好好唠唠?!给我介绍介绍华老这三个家奴吧。” 小屋讪笑道:“家奴有什么好介绍的?”华老交代过小屋,不许跟人提起柳散之三人的身份名字。 柳散之、林梅羽和庞育军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小屋朝着马暾一叉手,赶忙跟上了柳散之三人。 马暾身形一闪,挡在了柳散之的面前,笑道:“你这小奴看起来颇有些功底,要不要让某调教调教。在咱谷地之内,可不是什么人都这等好机会的。怎么样?”一边说,马暾一边从腰间抽出一物,拍打着自己的手掌。 “我们真还有事儿,回去晚了祖父要怪罪的!马兄,你包涵包涵…”虽然有华老做依靠,但小屋也不愿过分得罪马暾。小屋心中有些疑惑,这马暾今日是怎么了?一直纠缠自己等人,完全不似以往的风格。 小屋没有注意到的是,看到马暾手中之物,柳散之和林梅羽脸色大变。马暾身后的十余名少年只当三人惧怕马暾,一时间起哄声四起,却是不知道柳散之二人面色大变并非因为恐惧。 马暾手中所持不是他物,正是别院首席领学博士,归一三重高手贾行空从不离手、珍而视之的惊龙木戒尺! 第二百三十六章 浅入 贾行空的戒尺极少示人,即便是在别院同僚面前都很少拿出,但柳散之和林梅羽当年别院修行时贾行空却以此戒尺测试过学子们的鉴别能力,柳散之对此戒尺印象颇深。 “贾师的戒尺怎地在这乱地少年的手中?”柳散之和林梅羽忍不住对望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解和疑惑。 “贱奴,快回马兄的话!”马暾身后一名少年的声音打断了柳散之两人的思绪。马暾身后的少年们见柳散之三人不理睬马暾,个个手按腰间长剑,只待马暾一声令下,便砍翻柳散之三人。那护卫头领站在一旁笑吟吟的瞧着热闹,显然此等场面见的太多了。 柳散之正待开口说话,却听自己身后一道笑声传来:“老马,你今天是怎么了?怎地难为起小屋来?还和小奴置气?这不似平日的你啊!” “羊胖子!少废话,本郎的事儿你少管,要想交手等本郎得闲的时候再说。”马暾被来人打断,没好气地答道。 柳散之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高自己半头,面皮白净的胖大少年满面笑容地领着四五个少年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那胖大少年根本不在意马暾的态度,一摇一晃地走到马暾面前,一把搂住了马暾的脖颈。马暾却没有推开,只是象征性地扭了扭身躯。显然两人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那胖大少年朝着柳散之微笑点头道:“新来的吧?!能被华老看中不易啊!某羊震,你怎么称呼?” “今天怎么这么巧?好兄弟们怎地都跑到这儿来了?真够热闹的!某也来凑凑。”又一道声音从侧面传来,一个白净的少年施施然从不远处的街道内走了出来。羊震和马暾顿时脸上色变,显然来着不善。 这少年柳散之三人自然不认识,但少年身后的张琏却让三人面色一变。 见到张琏,那关卡守卫头领连忙上前打招呼,马暾、羊震等一众少年也是扭扭捏捏地叉手施礼。 张琏笑吟吟地一一见礼,然后注视着柳散之道:“有些时日不见了啊,看来你们三个在华老府上过的不错,气色好多了。” 张琏一出现,柳散之不得不收起了设法从马暾口中打探消息之心,朝着张琏叉手一拱,道:“张总管,多谢记挂,我们好得很。” 张琏笑道:“记挂谈不上,担心却是有点儿。你们小心伺候华老,不要动什么歪心思便是了。谷地不比外面,没事儿少出来晃悠,否则被别人斩了恐怕都不会有人给你收尸!” 柳散之没有理会张琏的威胁,朝着羊震、马暾等人叉手行礼,携林梅羽三人转身便走。身后传来马暾的声音:“唉,真没趣儿!今天本郎还想试试叔祖这朱蜓故尺呢。哼哼,想来本郎用左手用尺都能放到这贱奴!便宜他了!” 柳散之四人背向众人缓缓而行毫不停顿。身后的众人没有看见,柳散之和林梅羽眼中都闪出一丝明亮的光彩。“贾师在乱地之内?贾师必在马家了!朱蜓故尺、左手持尺,如果不是贾师亲自说出,谁又能知道?如果不是贾师吩咐,这马暾怎会如此说?”柳散之心中惊喜而急切,但脸色不敢稍变。 心潮澎湃地返回家中,吩咐小屋去准备食材,柳散之将林梅羽和庞育军拉进自己的房间,小心关上了门。 “师兄!贾师、难道真的是贾师来了?”林梅羽率先轻声开口道,一脸的兴奋。柳散之喜道:“从那马暾话中看来,贾师一定进入了乱地,错不了的!”“贾师?哪个贾师?我认识吗?难道是…”庞育军看着两人疑惑地问道。 “育军,马暾手中的戒尺是别院贾师须臾不离手的兵刃,你在别院修行时没有见过?”林梅羽道。庞育军惊喜疑惑地摇了摇头。“这些等会儿再跟你解释。”柳散之道。“梅羽,看来贾师定然是在马家了。虽然不知道他老人家为何来此,怎样来的,但如果能尽快联系上他,我们就有机会逃离此地了!”柳散之朝着林梅羽道。 林梅羽此时脸上的欣喜之色却已经消退,凝眉道:“华老说过,乱地戒备森严,且极为排外。贾师是如何来到乱地的?他又有什么安排?如果我们贸然联系他,会不会给他带来麻烦?” 林梅羽的担忧不无道理,柳散之略微冷静下来道:“马暾能拿着贾师的戒尺,又说那些暗示的话,定然是贾师已经察觉到我们在这里,安排马暾俩联系我们的。不过梅羽你说的也对!这件事儿咱们绝对不能着急,要随机应变,徐徐图之,绝对不能给贾师添麻烦。这样,等阵华老回来我与他商量一下,看能有什么机会进入马家,在不引起他人注意的情况下找到贾师。”林梅羽点头赞同。 晚饭之前华老蓬头散发地回到了家中。听柳散之将方才的事情说出来之后,华老大手一挥,笑道:“这算什么难事儿?简单简单!正好这几天我要和六家组长商量暗洞取石的事情,老夫过两天就带你到各大家族走走,想见什么人都能见到。放心吧!”柳散之甚为欣喜。 接连几日,柳散之和林梅羽潜心研究金凤凝炁诀。二人最终认定,此修炼功法如果没有五种灵石为基根本就无法修炼,而即便是有了五种灵石,其中的元炁经脉运行方法、气血熔炼之法等等诸多问题两人也似懂非懂,搞不太明白。两人商议看来只能回去请教师父才行了。以师父他老人家的才智,定然能悟出这金凤凝炁诀其中诀窍。 这一日清晨,华老带着柳散之一人来到了黑晶暗洞所在石室之内。架起元炁结界,华老正色道:“散之,等阵我打开结界之后便带你下去,你切记不可乱动,一切听我吩咐。如果你脱离结界的话,不说瞬间会受大伤,一旦跌落五丈之下,即便是我也回天乏术,救不了你的姓名。”柳散之连连郑重点头。 华老打开结界,抓着柳散之纵了进去。暗洞之内黑黢黢一片,转瞬间头顶上洞口的光亮便模糊不清。片刻过后柳散之感到身形一顿,紧接着华老手中的夜明珠放出了光芒。借着夜明珠的微光,柳散之看到华老正紧紧地拉着自己站在洞壁突出的一块黑黢黢的岩石之上。四面黑色岩壁略微反射着夜明珠的光芒。 突出的岩石下方,夜明珠光亮之下是数不清的暗气漩涡,一团团一簇簇令人眼花缭乱。漩涡有大有小,漩涡旋转有快有慢,密密麻麻,根本看不清漩涡下面是何情况。 “华老,黑精灵石就是从这下面飞出来的吧?”柳散之轻声问道。 “没错!就是从这漩涡中间飞出来的。每次结界有异动,我和六大家族的人便会来到此处捕捉灵石。灵石一旦射出结界,原能灵力消耗极快,只有在此处或者结界出口处拿下黑精灵石放到玉盒之中方能压制灵力散逸。”华老道。 “这三年来,但凡即将有黑精灵石出现,这漩涡中的暗气必然会冲击上面的石门结界。我根据暗气力道判断灵石喷射的具体时间。”华老补充道。 “那么说,这暗气漩涡之下定然就有黑精灵石矿脉存在了。华老,您能进入这漩涡多深?”柳散之问道。 “三丈左右,也就一刻的时间。如果带上你的话,三丈之下半刻恐怕都承受不了。”华老沉声道。 “那我们下去看看。”柳散之道。 华老元炁鼓荡护住柳散之,两人携手缓缓向下深入。那些被华老元炁冲开的暗气漩涡陡然加速飞升,围绕着华老的元炁结界不断挤压、摩擦,向内渗入,华老的元炁结界边缘瞬间被冲破吸纳,元炁融入暗气瞬间消失不见。 柳散之大骇,心道如果不是归一五重的华老元炁浑厚无匹,这暗气恐怕用不了一时半刻就能及身了吧?!如果被这暗气加身,会不会肉散骨消? 下落三丈,按照华老的修为在外面恐怕用不了一眨眼的时间,但在这黑晶暗洞内,竟然用了十余瞬华老方才能够做到。“散之,这里有些画符文字,你快看!最多半刻,我们必须上去!”华老语气急促地说道。 柳散之闻言赶忙顺着华老手指的方向看去,在两人左侧,渐渐宽阔的石壁之上刻着几个画符文字。“逆行血炁,散黫归融。”柳散之开口说道。 八个画符文言简意赅,再清楚不过。血炁逆行,便能融合散黫暗气,当然也就能继续向下行进。 可这血炁逆行如何做到?天下修炼功法,无不讲求顺行周天以求通达,逆转元炁运行,短时间尚能做到,但倒行逆施时间稍微一长,先天气元必然受到冲击伤害,经脉阻塞。 “我来试试!”华老一咬牙道。华老修为高深,疾运七海元炁,元炁猛然逆转施为,紧接着华老一只手便伸出了结界之外。华老的手一接触暗气漩涡,却猛地收了回来,看着自己被划出了道道血痕的手掌,华老懊恼道:“不行啊!散之。这不可能做到!” 元炁结界再度缩小,结界的边缘距离两人已经不到半尺,华老焦急地看着柳散之,却见柳散之正陷入沉思之中。 第二百三十七章 散黫虎隐 眼看元炁结界边缘距离头顶不过一掌距离,华老朝着正在发愣的柳散之道:“散之,不行了,我们得赶紧走!” 柳散之猛一回身,开口道:“华老,我来试试!”“不成!”华老毫不犹豫地否决。自己归一五重修为尚且被暗气划破手掌,柳散之区区化神中阶的修为,手伸出去还不得立时化为飞灰! 柳散之道:“我只指尖伸出一试。华老您放心!”看着柳散之神情坚定的面容,华老终于点了点头,但却扶住了柳散之伸出的手臂,心道一旦不成立即拉回散之手臂便是。 柳散之手臂缓缓向前,华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但就在柳散之指尖触碰到暗气漩涡的一瞬间,华老惊异地发现,那飞速旋转的暗气漩涡划过,柳散之的指节竟然毫发无损。这怎么可能? 柳散之的手轻微颤动,渐渐整个手掌深入漩涡之中。柳散之虽然感压力巨大,但却并无凌厉切削之感。 柳散之喜悦万分,转头看向目瞪口呆的华老,脱口而出道:“华老,抱一经!金血逆行之功!” 华老万般惊异瞬间化为了豁然:“千古抱一,孤绝血脉啊!就此两因,什么不可能都会变得有可能了……” 华老消耗过巨,元炁结界已然缩小大半,柳散之急道:“华老,我下去一观,您赶紧上去调息吧。”华老道:“可是,你!这怎么成?”柳散之忙道:“您放心,散之不是莽撞之人,我有分寸!”说着,柳散之已经闪身脱离结界站在一块黑石上面。柳散之在在暗气漩涡的围绕下神态自如,显得毫无压力。 华老咬牙道:“散之,一切小心!千万不要逞强。”华老不再拖沓,飞身而上直向洞口。柳散之感受着散黫暗气的重重挤压,攀着洞壁向下飞速而去。 逆行血炁,其关键在血而不在炁,血为纲,炁为辅。抱一经与天下功法截然不同,本就有金血融炁,逆向运行的功法步骤。金血融炁逆行,不冲击心脉和气元,仅强经固脉,自然不会有损修行。 但单凭这点还不足以抵消散黫暗气,柳散之之所以能不受暗气侵袭,关键在一个融字!柳散之这些时日深研金凤凝炁诀,虽然对无法全盘修炼,但金凤凝炁诀与抱一经相谙,诀中血炁相融之法柳散之却是已经颇有领悟,了然于胸。 以金凤凝炁诀上的功法,柳散之炁血交融,元炁可激荡出血液中的先天元气,这将为柳散之在抱元境下燃血扩元提供颇大助力。更为重要的是,此时柳散之气炁交融遍布全身肌肤之下,竟然与散黫暗气相交默契,暗气没有了凌厉排斥,只剩下重压。可惜的是,如何做到将散黫归融柳散之仍是不甚了了。 暗气压力越发巨大,柳散之顾不上查看每隔两三丈便在石壁上出现的画符石刻,一门心思向下,期待着能见到黑晶灵石矿脉。 终于,就在柳散之已经呼吸急促,气喘如牛的时候,越发宽阔的洞内出现了一块方圆两丈左右的平台。平台从柳散之左侧洞壁上伸出,孤零零地悬在洞穴的中央。在密密麻麻的暗气漩涡中柳散之看不清楚台上情况,便沿着洞壁绕了过来。 登上石台,在夜明珠的微光之下,柳散之拖着沉重的身躯小心四处查看。令柳散之沮丧的是,在此平台之上根本没有发现哪怕是一丝一毫黑晶灵石的痕迹。 平台四面有五张不大的黑色石榻,想来是供人在此修炼所备。石台正中央,是一块三尺见方的黑色方形巨石,巨石上刻着画符文。柳散之随眼一看,心道这里就是散黫炼场首层了。 柳散之此行的目的一是探访所谓的暗湮灵石或者说黑精灵石,二是期待能找到解除华老疯态的办法,所以绕着石台仔细寻找。,却是毫无发现。 柳散之心有不甘,一咬牙便继续向下攀去,可再向下四五丈,巨大的暗气重压已经非柳散之所能承受。柳散之不得不停了下来。喘了一阵粗气,柳散之从腰间革袋中掏出一颗白丸,手中元炁一运,将白丸丢了下去。 白丸正是影伍院特制的阴火重磷弹。阴火重磷弹经元炁催发,光亮刺眼,可持续半刻的时间。 白丸脱手而出,瞬间爆发出一道璀璨白光,向下直冲而去,却是在转瞬间便被黑暗吞噬。但就在这转瞬之间,柳散之分明看到在下方七八丈附近的洞壁上反射出来的一片亮光。在正对着柳散之所在方向的亮光的正中,有一处更加黑暗的所在。 夜明珠的微光下柳散之艰难地登上石台,大口喘息。“那片亮光极有可能是黑精灵石!”柳散之心中一阵惊喜却又转瞬低落,自己无论如何也下不到哪里去啊!这可如何是好? 不过总算是找到了些线索,柳散之一边安慰自己,一边蹒跚走到正中石台前。已经过去不少时间,柳散之不敢耽搁,想再看一眼石台上的画符文字,期待能发现什么线索。 画符文字分为两部分,左侧部分上书散黫炼场,嫡系子弟五元加身依照家传功法凝暗气、纳散黫云云。柳散之不懂什么家传功法,自然也看不明白,转头便看向右侧内容。 一看之下柳散之心中咯噔一声,赶忙凝神暗记。画符文字不多,柳散之没用半刻的时间便全部记下。柳散之渐感体力、元炁不支,随即不敢再耽搁,艰难地向上面出口爬了上去… 爬到距离洞口十丈左右的地方,柳散之已经是后力不继。就在柳散之双膀无力、摇摇欲坠的一刹那,一只手抓住了柳散之的后领飞速向上。正是华老放心不下,冒险再次下来协助柳散之。 “散之,你太搏命了!万一有个闪失可怎么办?今后无论如何不能再如此!”华老没有问柳散之下面的情况,却喘气埋怨道。 柳散之心中温暖,喘着气说道:“华老,有大收获。”“你没事儿最好,赶紧调息,其他的回去再说!”华老一边说,一边将一道精纯的元炁度入柳散之的体内,柳散之顿时精神为之一振。 华老时常在石室内一呆就是半天,守卫的两名归一一重高手见两人今日如此快地离开,反而有些疑惑,但也并未多问,恭敬地送华老离去。 回到家中,柳散之将洞内情况一五一十说与华老,华老欣喜的同时却又颇为无奈。“散之,有那么多黑精灵石,我们却拿不到。如之奈何啊?!这洞中暗气太过凌厉,六大家族也曾尝试身着厚重精钢铁甲,甚至黑曜石甲下去,但都是下不到十丈,便甲胄破碎。唉,不知道伴曜精金能不能抗住,可即使能抗住,又哪里寻得到那么多伴曜精金?也不知道这暗气到底是如何形成的,金不金、土不土的……”华老还没等柳散之说完便叹道。 “华老,您别急,听我说完!我在那石台上看到一套功法,修炼这功法之后或许能让我们进一步深入暗洞。”柳散之道。“真的?有这等功法?到底是什么功法?”华老两眼放光道。 “散黫虎隐诀!”柳散之道。华老闻所未闻,双目紧盯柳散之。 “散黫虎隐诀,以散黫灵石为引,五元融合,金为其锋,第一重导引散黫暗气运行功法,敛炁闭息,无踪无迹…第二重以暗湮灵气…融于天地,趋于寂灭…”柳散之娓娓道来,华老听的目瞪口呆。 这功法要诀远远超出了华老的认知,修炼功法虽然并不繁复,但却需要五元俱成,元炁顺逆往复修行方能奠基,而且修炼此法需要自锻体固经之时练起方能有效果,元炁外放凝实之后便不行了… “元炁外放凝实,这定是指的归一境界之上了!这功法要归一境以下修为的才能修炼?五元俱成,元炁顺逆!?除了散之你,放眼天下谁能在归一境下成就五元?谁又能五元融合元炁顺逆自如?这到底是什么功法?怎地有此等功法?难道真的能融于天地、趋于寂灭?”华老惊讶地合不拢嘴巴! “华老,五元俱成是基础,但修炼此法的根本还是要具备元气血脉。我同您一样,实在想不出怎会有这样的功法。不过恰好我具备了这两项条件,倒是可以一试。”柳散之道。 华老再次感慨天柳皇家血脉和抱一经,却听柳散之说道:“华老,先不说这个,即便是我能练习,可也没有足够的这什么散黫暗气啊!方才我…” 华老回过神来打断柳散之的话:“不用说了,这暗湮灵石我们不知道是什么,这散黫暗气,定然就是指的是黑精灵石了。黑晶灵石黑而泛光、灵气厚重锐利,定然是这暗气的精华!这黑精灵石我用了这么久,也能感觉道它是土属,而这暗气土中带金,且更加沉疴….不过不管怎样,用着黑精灵石修炼此功法应该是对的。”“那暗湮灵石会不会是散黫灵石或黑精灵石的进阶?或者是更加纯净的散黫灵石?”柳散之点着头,心中想到了自己腰间的黑色脉匙刃。 华老在屋子中来回踱步,过了好一阵方道:“散之,你觉得需要多少灵石方能修行此功法?”“据诀上记载,这功法入门不难,用您头先拿出来的那一小块应该就足够了。但要一重筑基,估计还要两块方才能行。具体如何我也说不大清楚,需要修炼后再说。”柳散之道。 华老伸手一抓,玉盒飞到柳散之手中,华老道:“散之,你先拿去练着。这小小的一块黑精灵石,够我修炼用上许久,却只够你修行此法入门。”华老笑着摇了摇头道:“过不多久黑精灵石喷出,我想办法帮你再多拿两、三块便是。对了,明日我们便去马家,如果真如你所说,这次也许能得到他们那块。” 柳散之点点头,起身施礼,拿着玉盒回去自己的房中。 午时未到,林梅羽和庞育军正在屋内修炼。柳散之将两人叫过来讲述了暗洞之内的事情,两人之惊诧较华老更甚。只不过林梅羽早已熟知柳散之的一切,对于柳散之能够独自深入暗洞倒是并不十分意外。庞育军却瞪大了点漆般的明亮双眸看着柳散之,好似第一次认识柳散之一般。 第二百三十八章 虎隐入门 虽然庞育军可信,但柳散之仍是不愿意让更多人知道自己的隐秘。之所以将自己能够独自进入暗洞的事情告诉庞育军,柳散之却是另有考虑。 当今之际,最为重要的事情一是尽快见到贾行空,寻找逃离乱地的路径和方法;二是尽最大可能深入暗洞寻找暗湮灵石,带回去与师父共同探讨金凤凝炁诀,以求弄通弄懂金凤凝炁诀,尽快找到能够让师父恢复修为的途径。后者对柳散之和林梅羽来说是天大的事情,柳散之十分急切。 柳散之一直在琢磨散黫虎隐诀的修炼之法。散黫虎隐诀浅显易懂,修炼并不困难,柳散之条件具备,如有足够的散黫石,自然能修炼而成。但按部就班修炼,行至一重圆满也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柳散之等不起啊。 柳散之方才与华老交谈的时候便搜肠刮肚地思量,终于在见到林梅羽二人的时候想到,可以借助华老力量,以合练之法最大限度节省散黫灵石,助自己功成! 柳散之压抑着自己心头的激动,直到午饭之后方才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告诉了华老,华老一听之下虽然有颇多不解,但见柳散之信誓旦旦的样子,也不由得有些跃跃欲试。 华老让庞育军将正在收拾碗筷的小屋叫进书房。在柳散之将运功之法告知三人之后,柳散之、庞育军、小屋三人呈三元方位坐定,修行开始。 柳散之向华老点点头,华老神色凝重地拿起玉盒打开,闪电般将玉盒贴在了柳散之背上。此时其他三小皆是提心吊胆的看着柳散之,毕竟黑精灵石的锐性根本不是四人能够承受的。 只见柳散之身躯猛地一震,双手捏诀面色猛然涨红。林梅羽置身事外,但关心则乱,险些叫出声来。 柳散之如在暗洞中一般,气炁融合缓释黑晶灵石锋锐的凌厉穿体。黑精灵石灵气虽然不如暗气那般无声无息的快速侵蚀,但黑精灵石之锐远非暗气可比,按道理绝不是柳散之现在的修为可以承受。凌厉的灵气将柳散之后背刺破,一道鲜血染红了后背衣襟。 华老看到此处反而放下心来,以柳散之的修为,如果没有办法的话,黑晶灵石暗气早已将柳散之对穿了,此时鲜血流出并不太多,说明柳散之能够抗衡或者融汇黑晶灵石的灵气! 散黫虎隐诀,顾名思义,即是以散黫、暗湮之气融入体内元炁血脉,掩盖元炁之气息,亲和融纳散黫暗气。柳散之依照散黫虎隐诀,催动风属性元炁穿行经脉勾出金血先天元气融合,以融合之气炁艰难地抵住黑晶灵石灵气,随即逆转经脉运行,将一丝灵气导引入体。 灵气入体,游入经脉,柳散之经脉犹如刀割,身躯猛地剧烈颤动,看的林梅羽一阵心惊。 灵气在气炁抚慰下渐渐变得有些柔顺,但仍是倔强异常,不肯就范融合,如不是柳散之气炁的禁锢,恐怕早已透体而出。就在灵气穿行距离气海最近的经脉之时,柳散之气元大亮,金、木、水、火、土五属元炁交媾融汇猛然抓住那闪动游离的黑晶灵气,并以散黫虎隐诀的按压中和灵气之法炼化灵气。 一分灵气瞬间炼化,融入柳散之的气炁之中,但九成灵气却在五属元炁的包裹之下继续飞速游动,如果不能再次抓住融汇,柳散之便不得不将其逼出自己已经不堪承受的经脉,那么这九成灵气将瞬间消失无踪。 柳散之气炁随意动,包裹着灵气的五元元炁和与金血元气融汇的风属元气电光火石间沿着相抵的双手,送入了庞育军体内。 庞育军娇躯一震,立即按照柳散之头先所说运行合练功法,克制住以自身元炁抚慰犹如撕裂的经脉的念头,急调元炁荡清经脉,让柳散之的气炁导引包裹着灵气的五元元炁和金血元炁在自己经脉中逆向穿行。 庞育军心中的惊骇已经无法形容,自己的家传修行功法在大影也属上乘,但绝无可能逆转修行而不受伤害。柳散之不但能自己逆经脉而修元炁,而且能让元炁在他人的体内经脉内逆行,这到底是如何做到的?紧接着元炁冲出庞育军经脉导入小屋体内… 柳散之主导的此番合练修行,借助了寰宇七元遨游图及风穴修炼功法,以自己为基推动夹带着灵气的元炁运行。小屋木属,柳散之、庞育军、小屋三人木风雷三元形成合练结界。结界加上柳散之五元元炁的禁锢,以及三元合练之下三人经脉犹如一体般的顺畅,致使灵气在三人经脉中加速穿行,不但大为减少了经脉的撕裂之感,更能让灵气消散几近于无! 但黑晶灵石灵气之强劲仍然非三人所能抗衡,更非柳散之一人所能全部消化融合。强忍着经脉剧痛,柳散之心如明镜,心道过犹不及,不如如此好了! 柳散之心中一定,随即挤压已经被渐渐融合的灵气导入小屋体内,此时正值散黫虎隐诀功法顺向运行之时,柳散之咬牙道:“小屋,千万不要触碰灵气,抓住我的先导元炁运功融入元精!” 柳散之的元气对于同修之人来说犹如甘露,小屋闻言连忙依法吸纳,竟然毫无滞涩,反而有一丝自身修炼般的快慰。紧接着庞育军也开始吸纳… 自午饭之后直到酉正,将近三个时辰的时间内柳散之三人修炼不止。三人浑身大汗淋漓,犹如雨落,身躯摇摇欲坠几欲跌倒。但柳散之未曾言停,华老和林梅羽却不好打断,小屋和庞育军更是咬牙坚持。 华老目光如炬,看着柳散之三人虽然身体境况不佳但元炁却仍然饱满不懈,而且三人元神明亮,并无极度痛楚之态。华老心道果然不愧是太祖嫡系后裔,修行起来如此逆天。自己归一五重,以黑晶灵石修炼都不曾坚持的了这么长时间啊!而且灵气竟然没有一丝从三人体内渗出,自己可是每次修行都会浪费七成不止啊! 华老更对柳散之和庞育军的体能大为感叹,小屋修为略高且身强体壮,但看起来柳散之二人仍有余力,而小屋却是差不多油尽灯枯了… 终于柳散之断喝一声:“华老,收石!”华老闪电般一抽手,将玉盒盒盖盖上,柳散之三人如软泥般瘫倒在地。 还未等华老和林梅羽上前搀扶,柳散之强撑起来道:“华老,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明白什么了?”华老心疼地看着柳散之道。 “您为何元神发昏,时场犯疯症了!”柳散之气喘吁吁道。 “什么?”华老惊喜交加,困扰自己两年的疯症能够找出原因,或许能够解决?此乃天大之喜啊!“不急,散之你快先歇歇再说!”华老虽然急切但仍然记挂着柳散之的身体。 柳散之歪倒在榻上,喝了一口林梅羽喂的清水,轻咳一声笑道:“华老,您以黑晶灵石修行,是否依照自身功法大周天运行?”“不错!”华老正色道。 “修炼过散黫虎隐诀,结合我看过的一些书籍记载,我觉得以五灵石修炼是以经脉气血为主,而不是以气元气海为主的。”柳散之道。 “那便如何?经脉运行,不是也要运行周天,循环过脑海元神吗?”华老疑惑道。 “话是这样没错,但由于气血之缘故,不能中和柔顺灵石灵气,灵石灵气本与修者修练之元炁相冲,无法对元神起到滋润效果,甚至会有损害…”柳散之道。 “是这样?!那么说,如果没有特殊的血脉之力,用此黑晶灵石修行便会对元神有副作用了!看来以后真的不能再用灵石修炼了,可是不用……”华老毕竟是修为身后,一点就透。 “有办法解决!就是这散黫虎隐诀。”柳散之不待华老发问道:“华老您修行散黫虎隐诀用自己的元炁强行炼化灵气,虽然因无血脉之力无法融合,且不经元神周天起不到凝练增扩元精的效果,但元炁或多或少会带上一丝灵石气息。时间久了,以元炁刺神,逼出元神暗气!”柳散之道。 “刺神!”华老陷入沉吟。 “只不过没个几年恐怕不能有什么效果了。”柳散之道。“如果真能做到的话,别说几年修为停滞,就算是二三十年也值得,老夫以此年纪而达归一五重,比起他人来说已经强上许多了!”华老笑道。 柳散之凝眉道:“难道用黑晶灵石亦或者天晶灵石修炼必须要有特殊血脉?那开创金凤凝炁诀或者散黫虎隐诀之时能有几人修行?真的有那么多人具有特殊血脉吗?难道说血脉能够再造、创造?” 见柳散之有些癔症的样子,林梅羽笑道:“血脉怎地再造?难道要再造心脉不成?”““对,再造心脉!再造心脉…”柳散之脱口而出,随即哑然失笑,再造心脉,岂不是痴人说梦?! 此时小屋仍昏昏沉沉地伏在榻上,庞育军迷迷糊糊地睁开了明亮的双眸,开口道:“好饿呢!” 林梅羽笑道:“马上给你们做饭!”华老左手一挥,三道元炁打入柳散之、庞育军和小屋气海。柳散之受力,凝结在气海内充沛的元炁充入经脉,顿时感觉浑身力量大增。 柳散之一跃蹦起,笑道:“梅羽先别走,让华老检验一下我们修炼的这散黫虎隐诀,你也看看。”说着,柳散之催动经脉,散黫虎隐猛然发动。 林梅羽抱元不久凝神细察尚需集炁运功,华老却是一看之下脸色大变。在华老的眼中,柳散之虽然仍是化神境界,但柳散之朦胧的经脉元炁似乎阻塞了华老的感知。如果华老不是对柳散之境界了如指掌,竟然都看不出柳散之是化神何阶了。 散黫虎隐诀,方才修炼便有如此效果,自己一个归一五重的大高手竟然近在咫尺看不出柳散之这小小化神境修者的境界?!那么柳散之一旦修炼到散黫虎隐诀一重境界之后,自己这般元神、神识通达的修者还能不能发现柳散之的存在?那么二重圆满之后呢?华老不由得再次感慨,这从天而降的功法恐怖如斯,颠覆了自己的认知。华老不禁暗想,假以时日,自己这位少主将达到何等样的高度,成为何种逆天的存在? 第二百三十九章 再见贾师 第二日,华老将小屋留在家中,带着柳散之三人出了门。四人并未直去马家,而是在其他五家晃了一圈,直到将近午时方才来到了马家大门之外。 马家乃是乱地传世豪门,院落古朴庄重,气势非凡,比起天邑城内中州六卿的府邸也不遑多让。竟然已经有两名老者在两队护卫的簇拥下站在了大门之外等待。华老这一上午走遍五家,如果马家还不知道华老要来,就称不上什么乱地豪门了。 “老华,难得你亲自上门啊!你这有多少年没来我家了?”为首的耄耋老者笑着招呼华老道。 “谁说我最近没上门?三个月前不是去过你家药园了吗?”华老说完,微笑转头看向耄耋老者身旁的那名面色冷峻的老者道:“老幺对吧?叫什么来着?有多少年没见了?你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耄耋老者看着对面三个眼光在幼弟身上闪动的少男少女,脸上露出了慈祥的微笑。 眼前冷峻的老者,不是领学博士贾行空又是何人?!柳散之三人心神激荡但脸上却不敢稍露惊喜之色,朝着贾行空和那耄耋老者施礼。 贾行空没有看向三人,超华老一叉手道:“华老,我是行空!得有十几年没见您了!半年多前我方才回谷地,没有机会前去拜会您,还请多多包涵。” 耄耋老者一拉华老手臂道:“走,进去说话!我早已命人准备好了酒席,咱们老俩儿今日喝两杯。” 马府前院内有百余名护卫正在操练,见到耄耋老者一行,纷纷躬身叉手行礼。耄耋老者带着众人穿院过堂,来到一个清净的小院之内。跟随着几人的两队护卫守在了院门之外。 院内除了两名老仆之外别无他人,耄耋老者随口道:“这么长时间没见,咱们老俩唠唠?让他们先在侧室等等好了。”华老自然无异议,耄耋老者手一挥,贾行空面无表情地带着柳散之三人走入侧室。 贾行空在中间榻上坐下,看着面露惊喜兴奋柳散之三人却没有说话。过了一阵贾行空方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不枉我教你们一场,到了此时仍小心谨慎不先开口。好了,放开说吧!对于你们来说,这里是乱地之内除了华老居处外最安全的所在。” 贾行空一发话,柳散之三人再也忍耐不住,纷纷噗通跪下:“贾师,散之、梅羽、育军参见!” 三人脸上不由自主地鼻子发酸,一路的艰险苦难,在见到亲人之后都化作了喜悦的泪水。 “瞧瞧,这就是我最得意的弟子?还哭上鼻子了?!梅羽,你给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贾行空难得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得意弟子”和那丝笑容,让三个少年倍感骄傲和亲切! 林梅羽笑颜如花,一字一句将三人自被掳到被华老收容的经过细细道来,至于为何被华老收容林梅羽却没有详述,只是说华老与柳散之的长辈有故。贾行空一点就透,自然明白。 接着柳散之又将黑晶暗洞的情况以及如何得到并修炼散黫虎隐诀的事情禀报了贾行空,贾行空始终面无表情地耐心聆听。但从柳散之说完后贾行空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三人看出,贾师如蒙大赦,似乎终于放下心来。 “贾师,您、您怎么来到了乱地?又怎地进入了马家?”一直没有机会开口的庞育军忍不住问道。 贾行空道:“这里本来就是我的家。我回来此地另有要事,你们只是意外的惊喜。” 贾行空看着惊喜交加的三人继续道:“不止是惊喜,是大喜!我随后便会先办法传信给老大。你们三个被俘失踪,他应该是焦急的狠了!”想到自己等人让老师担心,柳散之和林梅羽不由得黯然。 “不过,消息只能传给他一人。梅羽、育军,你们的家人却得不到信息。你们定能谅解为师吧?!”贾行空道。 “父亲大人他…”庞育军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林梅羽却落落大方地说道:“贾师,无妨!” “好了,即便我不说,以你们的才智也能猜到我来乱地的目的吧。”贾行空看着三人道。 林梅羽道:“如果我猜得不错,贾师您回乱地,不是为了黑晶灵石,便是为了真戎和极钰吧。”柳散之和庞育军点头赞同。 贾行空满意地点点头道:“不错,黑晶灵石是其一,我们与你们一样,都期待着这另类灵石能帮助老大。黑晶灵石乃是乱地隐秘,我也是半年前通过特殊方才得知灵石现世。散之你们有办法入暗洞取灵石,实在是解了我的大难题。” 贾行空一字一句地说道:“马家本次灵石给你们,给我加紧修炼什么散黫虎隐诀。如果你们能下入洞中,记住,洞中的灵石能拿多少就拿多少,最好不留,都给我带回去!” “张云鹏是真戎王子?!真戎王子竟然隐匿在这乱地几十年?!如果真是这样,那真戎必定所谋极大了。老大和我早已对乱地格局有所疑惑,现在算是明朗了四成。这个消息太过重要,你们切记不要泄露丝毫。”贾行空续道。柳散之三人连连点头。“你们去吧,呆的时间长了恐怕令人起疑。”贾行空道。 柳散之忍不住问道:“贾师,外面、我们小队….”贾行空摆一摆手:“他们都好!你们三个记住,小心行事,留着命最重要!不要再来找我,有事儿我会让小暾通知你们。做好随时逃离的准备。” 柳散之认为转身,却道:“贾师,用黑晶灵石修炼伤害元神,您和您的家人就不要再用了吧…”贾行空打断了柳散之:“不急,先让他们受受苦再说。” 看着三人躬身施礼离去,贾行空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心道自己的弟子变得愈发成熟,连一向爱美的小育军都没有急着让华老冲散药性,恢复容颜了…… 华老见三人走入院中,自然推脱了耄耋老者,也就是马家家主马行天的挽留,带着柳散之三人大摇大摆地返回家中。 还未到家门口,猛然间听到远处急促的钟声响起,正是来自黑晶暗洞所在方向。 “黑晶灵石扣门了。你们回家等候。”华老一闪身消失在黑晶暗洞所在的石室方向。 今日见到贾行空,柳散之三人一直惴惴的心终于安定了大半。有老辣的贾师在,择机逃离乱地将不再是空谈。 吃过饭,三人和小屋坐在一起讨论昨日柳散之三人共修的散黫虎隐诀。昨日小屋和庞育军皆是被动修炼,对散黫虎隐诀如何运用却是一窍不通。柳散之知道三人无法自行修炼此诀,但在自己带动修炼之后倒是可以积攒暗气而应用散黫虎隐诀,因此柳散之便将诀中如何闭息敛炁的方法告诉了三人。 运行方法十分简单,一刻之内小屋和庞育军便全部领会,两人依法施为后效果颇佳。在柳散之和林梅羽眼里,甚至比影伍敛炁闭息功还强上许多。柳散之心中暗道此诀如此了的,等自己修行较深之后一定带着梅羽一同修炼。 直到未正时分华老方才回来。看着正在练功的四小,华老从怀中掏出两个玉盒:“今天收获颇丰,暗洞竟然喷出了五块灵石,且每块都远大于以往的灵石,这下应该够你们修炼不短时间了。” 昨日合练,拇指大小的那块黑晶灵石仅仅消耗了不足两成的灵气,如果这两枚灵石远大于以往,那么至少可供自己等人修炼散黫虎隐诀两、三个月的时间吧!柳散之心中大喜。 接下来的三个多月的时间,除了小屋定时出去采买,柳老不时出去发疯之外,五人皆在家中修炼。 三个月来,因受金凤凝炁诀启发,柳散之燃血凝元功效更加显著,八色气元和气海倍增,虽然距离吴笛、林梅羽等修炼奇才仍有不少差距,但已经接近普通同龄修者的层次。柳散之暗想,如此再来两次,恐怕自己就快赶上小队中修为最差的柳超、严卉等人了吧。 随着气元气海的增扩,柳散之境界也提升颇快,以往积攒的磅礴元精充足,柳散之已是步入化神高阶,距离化神巅峰也只有一线之差。 也许是因为修炼散黫虎隐诀从而受益于黑晶灵石之故,庞育军、小屋的境界也提升飞速。庞育军本就天资卓绝,短短三个月之内便连跨两阶,与本是化神高阶的小屋一同步入化神巅峰。对于自己境界的增长,庞育军、小屋二人也是颇感意外。 最令众人惊喜的是,三人合练的散黫虎隐诀效果更加明显。柳散之虽然距离散黫虎隐诀一重圆满仍有很大的距离,但以华老之能,竟然在三十丈外聚气凝神竟然发现不了炼器闭息的柳散之了! 而小屋、庞育军二人虽然无法自行修炼,仅仅是被动吸纳灵气,运用起散黫虎隐诀来在百丈外也能避过华老探查。至于两个月前加入合练的林梅羽虽然效果仍不明显,但百丈外华老也无法看清境界了。 散黫虎隐诀给华老带来的巨大的惊喜还不止如此,华老修炼经柳散之改动过的虎隐诀后,对黑晶灵石的依赖稍有缓解。经过三个月的修行,华老对今后能摆脱灵石控制渐渐地有了一丝信心。 三个月内贾行空一直没有过来,也从未让马暾传信过来。柳散之三人平日里极少出门,不仅对乱地之外的事情一无所知,对谷地内的情况也是不甚了了。 转眼来到乱地都快半年了,下一步如何行事?能否离开?怎样离开?亦或者贾师需要自己三人做什么?只有耐心等待贾行空的安排了。柳散之心中暗道,当下最紧要的便是先尝试着看看能不能接近暗洞中的黑晶灵石矿脉,能不能拿到黑精灵石。 第二百四十章 拼死救治 六月炎炎,这一日柳散之在房中来回踱步凝眉沉思。从金凤凝炁诀、散黫虎隐诀的运行功法来看,不修先天气元气海,借助无灵石修行经脉确实是能够让师父另辟蹊径,恢复功力的唯一办法。但依托五灵石修行显然需要血脉配合,可师父那里有这等特异血脉? 如果上古修者只能依托嫡传血脉和灵石修行的话,那一旦血脉转淡,岂不是天下没有几个人能修行了?这不大可能!上古修者定然有延续血脉的秘法,或者更有让非嫡出之人具备血脉的方法。但上古修者是如何做到的呢? 柳散之考虑再三,终于还是觉得调理血脉是最简单直接的途径,自己家族也必然有合适的方法。自己既然能燃血凝元,能不能依靠燃血以金血元气锻造师父的心脉?柳散之随即否决,这方法先不说能不能成,其凶险也是老师根本无法承受的… 柳散之越想越是焦虑,渐渐地汗珠直冒。就在此时,华老推门走了进来:“散之,想什么呢?看把你急成这样!” 柳散之连忙收神,笑道:“没什么,我胡思乱想而已。” “好了,你准备准备,我们现在就出发去探暗洞,今日希望你能功成。”华老正色道。 三个月来柳散之已经四次深入暗洞,二十多日前的最后一次探查距离矿脉仅差五尺。回来后柳散之和华老仔细琢磨,终于想出了可能成功的方法。 华老带着柳散之和庞育军来到暗洞,关上大门布下结界。打开石门后华老道:“下去吧,你们要多加小心。”柳散之和庞育军二人点头飞纵而下。 庞育军与柳散之合练散黫虎隐诀多日已然与暗气十分亲近,在暗气漩涡中不会受到暗气的太大侵袭。两人风雷二属,本属同源,再加上长期合练配合默契,柳散之将气炁度入庞育军体内,得庞育军自身雷属元炁增幅后在两人体内循环,效用大增,暗气重压显得轻了许多。这便是柳散之和华老琢磨了多日想到的方法了。 为保险起见,华老本来拟让小屋与二人一同下去,但一来小屋与二人配合日短,二来柳散之气炁带动两人仍有些难度,所以也就作罢。 来到平台之处,柳散之、庞育军二人并未敢受到太大得压力。稍作喘息,两人携手攀岩而下。越是接近那片光芒,暗气压力越大。柳散之两人运起散黫虎隐诀,艰难地抵挡着密密麻麻的暗气漩涡缓缓下行。越是接近光芒,暗气漩涡越是密集。待到后来,身下的暗气粘稠如粥,竟然将两人托得漂浮了起来。 距离越来越近,夜明珠的亮光下,透过反射过来的黑光,柳散之自上而下分明看清脚下正有六七枚拳头大小的黑晶灵石! 微光下二人惊喜互望,柳散之担心地问道:“育军,还撑得住吗?”“还好!没有大碍。”庞育军喘息道。 “好,我们攀向左侧,看看这些灵石中央到底是什么所在。”柳散之道。 二人携手攀壁,爬向左侧,靠近之后发现灵石中央是一个一丈方圆的黑黢黢大洞。打动洞口朝着斜下方,里面漆黑一片两人看不清什么。 暗气压力越来越大,两人已经无瑕去探知洞内的情况,柳散之朝着庞育军点点头。庞育军左手紧抓岩壁,右手牢牢抓住柳散之。柳散之右手从腰间取出一个玉盒压在了胸前,随即从从腰间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白铱精金内甲套在手上,抓向身旁的一块黑晶灵石。 出乎柳散之意料的是,黑晶灵石灵气丝毫没有外泄,毫不刺手,柳散之轻易便从岩石上抠了下来。柳散之恍然大悟,在粘稠暗气之下黑晶灵石灵气定是被压制了的! 连续取了五块拳头大小的黑晶灵石,柳散之心中大喜,正待取了黑洞内侧一枚之后返还,没成想突然大洞之内一股锐利无匹的金属气息猛地喷薄而出,柳散之手中的黑晶灵石瞬间破碎。幸好柳散之手上蒙着天下独一无二的白铱精金内甲,否则必定骨断筋折! 即便没有受伤,但不可抗拒的力道将柳散之冲的一歪,身躯向侧下方洞壁直冲而去。庞育军始终紧紧握着柳散之的左手不敢丝毫懈怠,此时也随着这股巨力,被柳散之带动着朝着暗洞下方飞出。 那股无匹锐气一出洞口,便将稠密的暗气漩涡冲散,但随之而来的暗气绵延不绝直冲而上,与自上而下的锐气渐渐形成平衡,锐气力道渐渐被冲销减弱。 柳散之被锐气冲击下重重地撞在洞壁之上,一口鲜血脱口而出,全部喷在了迎面而来的庞育军的身上。庞育军身不由己重重砸在柳散之身上,两人身躯沿着洞壁直落而下… 天昏地暗!也不知过了多久,柳散之从昏迷中醒来。身周暗气和那道锐气交击的感觉犹在。柳散之猛一睁开眼睛之后便赶忙紧紧闭上,四周是炽烈的白光,白光险些将柳散之的双眼闪瞎! 过了好一阵,柳散之方才艰难坐起身来,小心翼翼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终于能够稍微适应那道刺目的白光,柳散之眯着双眼向四周看去,白光从自己左侧六尺外的地面上发出,令人不能直视。 柳散之此时最担心庞育军,顾不上再据徐适应那光团,赶忙向四周看去,只见方圆六七丈的洞内四周全是密密麻麻的黑晶灵石,庞育军正俯身趴在自己的右侧三尺之外。 柳散之艰难地爬过去,伸手推了推庞育军,庞育军纹丝未动。柳散之大急,一边沉声呼唤着庞育军的名字,一边小心用力搬动庞育军的娇躯。 少女身躯翻转的一瞬间,又是一个炽烈的光团出现,柳散之赶忙转头,同时将庞育军的娇躯拉了过来。 再度睁眼,映入眼帘的情景让柳散之目眦欲裂!身前的少女浑身是血,尤其是右胸之处,衣衫破碎,白皙的胸口绽放出一个花型的血洞,鲜血如潮般喷涌而出! 柳散之惊怖到了极点,再也顾不上自己浑身上下的伤痛,连忙从腰间革袋中拿出止血灵药,不管不顾地一股脑倾倒在了庞育军的伤口之上。 此金创止血药粉乃是沐青鱼为小队特别配置,效果奇佳,柳散之将一瓶药粉全部倒在庞育军胸口,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嫌,用手指轻轻揉搓庞育军胸前药粉。渐渐庞育军鲜血不再渗出。 柳散之仔细查看了庞育军的胸腹后背。除了前胸伤口外,庞育军身上其他地方仅为擦伤,并不十分紧要,但这前胸的伤势却显然致命!庞育军心脉竟然不知道被何等力道轻易刺穿了心脉。心脉上残留的是精纯无匹的金属气息,气息之锐利刚猛,柳散之从来不曾见过。 这股气息仍在庞育军心脉内肆虐,冲销破坏着着庞育军的心脉精血。如果再不及时救治,庞育军心脉受损过半,转瞬便会香消玉殒! 救治的方法其实很简单,拔除这股气息,过血滋润庞育军心脉便可!庞育军心脉精血已经被销的微乎其微,消弭殆尽只在片刻之间!时不我待,柳散之不得不拨开庞育军用钱的药粉,黑刀一挥划破自己的左手食指,食指带着鲜血按在了庞育军的伤口之上。 柳散之元炁催动自己的心脉精血,如潮般向庞育军心脉而去。柳散之右手同样按在庞育军胸前,气炁融合猛地冲向那股锐利的气息。那气息与柳散之气炁相交,轻而易举地便将柳散之气炁冲散,眨眼间将庞育军所剩无几的精血扫荡干净。 庞育军娇躯猛地抽搐。柳散之大急,顾不上担心自己的精血同样会被冲散,一股脑地度入庞育军残破的心脉之内。果然金血遇气而燃,大半消弭化气,但可喜的是由于柳散之发狠度过去的精血颇多,因此仍有三成在柳散之的强力之下渗入庞育军残破的心脉。庞育军娇躯再次抽搐不已。 柳散之大急,心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自己精血始终有限,度过去便被消弭大半自己怎么受得了,又怎么够庞育军恢复之用? 就在大汗淋漓无可奈何之下唯有继续不断催动精血之时,柳散之突然发现,那股气息肆虐之势稍缓,竟好似有些陶醉般沉浸于自己精血所化的先天元气中。 柳散之顾不上细想为何,趁此机会右掌气炁再出,力求借助此时机将那气息一举逐出庞育军心脉。可未成想柳散之的气炁对那气息丝毫不起作用,再次被锐气轻易扫荡无踪。 “只有不断推送精血博上一搏了!”柳散之咬牙道。自田文炽死在自己的怀中之后,柳散之就曾发誓,绝对不能再让亲近之人死在自己的面前! 随着柳散之精血源源不断进入庞育军心脉,那股气息变得愈发陶醉,竟然东一下、西一下地刺着精血化气吸收。柳散之初时忧心万重无可奈何,但片刻之后,柳散之突然感觉自己与那股气息似乎有了微不可察的联系。 柳散之脑海猛地一亮:“难道?!是了!就此一搏吧。”“育军,你我今日生死与共!”柳散之嘶哑地开口说道! 柳散之心计已定绝不犹豫,将自己心脉中残存不多的精血猛地剥离一半再次推入了庞育军的心脉之中。 那股气息游动之势此时已经大减,但感受到柳散之精血气息后仍是如饕餮般扑了上来。就在气血相交的一刹那,柳散之炁随意动,右掌气炁厚厚地裹向那道锐气和自己的精血血。柳散之心中呐喊:“燃血!” 在庞育军心脉中的柳散之的精血猛然燃烧! 柳散之精血燃烧,炽热强悍的金血元气即便是如吕子敬这等高手都难以抑制,但那股锐利气息仍然毫不畏惧,游刃有余。 眼看燃血元气就要被重开,柳散之凝神勾起了自己与那道锐气的一丝微不可察的联系,心中喝道:“滞!” 第二百四十一章 转生 那股气息在柳散之的意念之下真的微微一滞,柳散之如潮的燃血元气瞄准机会瞬间将其紧紧包裹。紧接着柳散之那片精血也相继融入,三者交汇犹如一体。 柳散之此时心如明镜,赶忙将气海内的元炁陡然冲了过去。先前元炁皆是雷属,与庞育军本属相同,此番出手却是七属元炁交杂而出。 七属元炁先顺后逆,反复敲打锤击由柳散之的一团精血、金血元气和不明气息构成的气团。待那股气息反应过来之时,柳散之土属和金属气息竟然已经能够将其牵制。此道气息乃是金属,融土化金正是柳散之想到的方法! 柳散之再不犹豫,土属元炁层层叠叠压了上来。”“转生!”柳散之心中喝道。 终于在柳散之土属元炁将竭的时分,那道锐利的气息由白转碧、由线成团,在柳散之元炁的挤压之下飞速融入了精血之中,精血与柳散之的无属先天元气被压进了庞育军的心脉四壁,滋润着庞育军的心脉。 柳散之见此情景终于松了一口气,身上剧痛和精血丧失的疲倦立时袭来,柳散之眼前一黑险些昏倒,赶忙强打精神以元炁轻轻搏动庞育军心脉。 柳散之惊喜地发现,在自己的施法之下,庞育军的心脉跳动不但由停止变得开始微微搏动,而且残破的心脉好似正在肉眼可见般地飞速复原。 此时是庞育军能否返生的关键时刻,绝对不容有失。柳散之一咬牙,从腰间掏出了自己身上所剩下的唯一一枚激血丹塞入口中,心脉精血暴增,再次度了过去… 柳散之一番搏命施救,看似繁复紧张,却仅仅在片刻之间,从第一时间度血到此时,方才用了不到一刻的时间。 终于,庞育军黝黑的面容上泛起了一丝血色,“嘤咛”一声,少女缓缓睁开了双眼。柳散之赶忙抬手将庞育军的双眼捂上。 少女声如夜莺轻啼,柔弱而婉转道:“散之、散之兄,我怎么了,你为何….”“先别说话,听我说,赶忙意沉气海,运功调动元炁温润心脉!”柳散之道。 庞育军依法施为。过了一阵,少女艰难地轻轻拨动柳散之捂着自己双目的右手。柳散之放开手,少女眯着双眼一看,正看到柳散之按在自己胸前的右掌,随即又闭上了眼睛。柳散之赶忙道:“育军,不是,那,我在…” 少女缓缓睁开了眼睛,轻声道:“我知道散之兄是在救我的呢。” 两人面面相对,一人面色黑黄暗蕴红光,一人面色惨白微有血色。如果是在平日,恐怕两人早已面色赤红如血了吧?!两人心中想到一处,不禁脸上都泛起了羞怯的微笑。 柳散之感知着庞育军的心脉,破损的心脉恢复迅速,搏动虽弱但趋于正常。柳散之心道此时应该差不多了,随即抽开了自己的右掌,同时拿起跌落在一旁的白铱精金内甲盖住了庞育军的前胸。 “方才,我模糊中听到什么生死…”少女轻声呢喃。“那是,那是…..我怎能弃你于不顾呢?怎地也要救你,咱们是队友嘛!”柳散之有些尴尬地说道。 两人沉默不语。 “散之兄,加冠之时真的会给我回话吗?”少女突然冒出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这…”柳散之在少女的注视下更显尴尬。 “嘻嘻,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不用给我回话了呢!”少女笑道。“唉!这些时日相处的久了,我哪里还看不出,散之兄你和梅羽姐心心相映,有情有义。可惜你我虽然有缘,但却无分…”少女轻声诉说。 “这个、这个,育军,赶紧内观你的伤势,看好些了没有,你能不能行动?我们还得想办法赶紧出去才是!”柳散之赶忙岔开话题。 庞育军闭目内观片刻,猛地睁开眼睛,眼中净是不可思议。“我、我的血脉、我的精血?这是我的血脉?怎地我感觉自己的精血带了一丝金色,又、又有一丝碧色?这是什么情况?这怎么可能?” 柳散之大喜,心道自己殚精竭虑所思所想的化血之法终于在这危机之中成型了!柳散之心中狂喜但却沉声道:“咱们先不说这些,我上去再给你解释。你现在心脉伤势到底如何?” 庞育军知道时间紧迫,忙道:“心脉虽然损伤严重,但恢复速度超乎想象,我估计再过半个时辰我便能起身行走了!”柳散之欣慰地点了点头。 庞育军已然没有大碍,柳散之此时便转头看向庞育军头先身下的那团白光,心道这金属气息太过不凡,杀伐起来不可阻挡,但融入后却能让人恢复起来犹如春雨下的野草生长一般飞快。 庞育军还未完全适应,看不清楚光团中的物事,好奇地问道:“散之兄,那到底是何物?” 柳散之凝眉道:“如果我猜测的不错,这应该就是金凤凝炁诀上所说的,堪比金属原珠的灵石白伐了!不,此白伐灵石锐气更在金属原珠之上!”庞育军惊讶地合不拢小口,两人竟然在此处见到了白伐灵石! “这四周的黑晶灵石,应该就是散黫灵石,估计进阶后乃是暗湮灵石。”柳散之一字一句道。庞育军虽然听柳散之说过这些灵石的名字,但不甚了了,此时仍然有些懵懂。 柳散之继续道:“虽然土生金,但散黫直接孕育白伐恐怕是不太可能的。之所以此处出现白伐,应该是因为…”“因为那道将我们吹落下来的金属气息!”庞育军插口道。 “不错!此地定然是土气磅礴之地,化生散黫灵石,那黑洞的另外一侧,必定有一个巨大的金属矿脉,金气膨胀、金风不时吹来与此处的散黫土气相融合,方才而形成这白伐灵石。”柳散之道。 “金主杀伐,可为何这白伐灵石元气内敛呢?如果按你所说的白伐灵气外放,那我岂有生理?”庞育军不解道。 柳散之明白庞育军的意思,说道:“灵石纳天气之元气而成,饱而气散。你看,你方才身下的这团光远远小于另外那团。这说明此块白伐灵石并未到盈溢的时候,如果我们两个落在那边那团白光之上,恐怕就不能幸免了!”想到此处,柳散之和庞育军皆是一阵后怕。 “而且此处毕竟是土脉,白伐灵石灵气受散黫灵石压制所以不能时时喷发。而当其喷发的时候,催动暗气、吹起散黫,应该就是黑晶灵石扣门之时了。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一时间分不清散黫灵石属性的原因。它带有白伐气息啊!”柳散之道。 白伐锐利而散黫量大、土气磅礴,两者平日里形成平衡,因此此处便不如上面般那么暗气如刀,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也正是因为平衡,再加上那股金属气息和暗气交汇,这才有了两人跌落洞底而没有粉身碎骨。 想明白这些,两人顿感万幸!随即两人有有些黯然,在此情况下,两人身体如此虚弱,上面情况不明,两人如何才能出去? 柳散之和庞育军困在洞中正苦思冥想逃脱之道,上面的华老却已经是焦躁万分。散之两人已经下去快一个时辰了,按前几次的经验早就应该回来了,难道是出了什么变故?华老忧心忡忡但却还无办法,自己下不去啊! 转眼间已经过去半个多时辰,庞育军已经能站起身来,胸膛上的伤口也在沐青鱼灵药的作用下结痂。在柳散之的帮助之下,庞育军套上了白铱精金内甲互助前胸。柳散之经过半个多时辰的修炼调息,面色稍微红润,但精血损耗实在太大,身体还是十分虚弱。 柳散之心道幸亏在最后一刻功成,否则自己将最后的精血用出还不成功的话,自己便要和庞育军长眠于此了。 虽然只过了半个多时辰,但由于不知道自己二人跌落下来的时候昏迷了多久,柳散之越发心急要返回去,否则华老带着自己二人在石屋内呆的时间过长,定然会被他人怀疑。 “育军,你身上还有激血丹没有?”柳散之道。“有,我还有两枚!”庞育军颤颤巍巍地从腰间革袋内拿出药瓶递给了柳散之。 柳散之道:“我们得即刻出发!” 庞育军知道柳散之要激血之后背负自己爬出洞穴,但见柳散之虚弱的样子,忙道:“散之兄,你再歇歇吧,这样不成的!而且上面的暗气情况我们不明,这么贸然上去,一旦受不了暗气怎么办?还有时间,你再调息一阵,我们再想想办法。” “还有时间?”柳散之不由得疑惑道。“是啊!”庞育军疑惑地看着柳散之。柳散之一拍自己的脑门哑然失笑,心道:“是啊,当然还有时间!方才庞育军落下被白伐所伤,心脉大损,如果时间稍微长上一些,庞育军焉有命在?自己跌落洞底之后定然是很快便醒了。自己真是着急的糊涂了!” 柳散之盘膝坐下:“好!我们再修养半个时辰,然后出发出洞。” 又过去半个时辰,柳散之知道继续调息短时间之内也不会有太大效果,便起身四面观看,方才一直忙着救治庞育军,随后又忙着调息,这洞内的情况倒是还不大清楚。 洞穴不大,柳散之沿着墙壁绕了一圈仔细查看,没有发现任何洞穴缝隙。在那较大的光团附近的洞壁下,密密麻麻的黑晶灵石中间有三个小台,小台仅能供一人盘坐,想来是修炼所在。 三个小台对面的洞壁上,刻画着两行画符文字,柳散之凝神一看:“拙虎心经,以炁驭气,金元伐神,散灭再生。神驱伐气,克敌之神,悠忽千里,千变万化。” 这显然是几句修行神识的口诀!柳散之顿觉不可思议,修者元神最是脆弱金贵,伐神再生?谁能受得了?元神还能驾驭白伐之气?克敌之神、悠忽千里恐怕更是无稽之谈了。 柳散之一笑正待走开,却猛然间想到了金凤凝炁诀上的记载,这三十二字口诀岂不是与金凤凝气诀上的功法要诀差将仿佛?同样是以白伐炼神!只不过金凤凝炁诀上更加深奥晦涩而已。 柳散之不由得陷入沉思。“散之兄,你在看什么?”一阵过后,庞育军的声音唤醒了柳散之。 “这里有文字,是这样的….”柳散之将口诀翻译给庞育军听,庞育军也是不甚了了。 “散之兄,我方才想到了一个克制暗气的方法!”庞育军笑道。 第二百四十二章 我欢喜得紧 听到有克制暗气的方法,柳散之大喜。庞育军不待柳散之发问,继续道:“散之兄,我想既然白伐灵石与散黫灵石相冲,我们如果带上一块白伐,使其灵气外放,是不是可以克制暗气呢?” 柳散之眼前一亮,点头赞许。两人小心谨慎地一同靠近那团较小的两人一直不敢接近的白色光团。透过闪耀的白光,两人看到白光中间是一个菱形鸽卵大小的白色灵石。灵石通体白皙毫无杂色,灵气含而不漏。 两人又看向另外一边光芒更盛的光团,光团中的灵石拳头大小,比身便这块大了一倍不止,同样通体白皙纯净毫无杂色,但在白光中萦绕的丝丝白气,围绕着灵石缓缓游动。 柳散之没有说话,后退两步站起身来便解自己的外袍。庞育军面上一红,心道散之兄这是要干什么? 正在少女心中鹿撞的时候,柳散之将袍递了过来,道:“育军,脱下内甲,穿上我的外袍吧。” “原来如此!真是的,我想什么呢!”庞育军长出了一口气,心中却又有一丝莫名的遗憾。见柳散之已经转过头去,少女赶忙脱下内甲披上了袍子。 在庞育军的注视下,柳散之小心万分地用内甲包裹着手拿向那块大灵石。没成想内甲接触到游动的灵气,没有任何切削穿刺之感,柳散之反而感觉十分柔和。这内甲虽然能抵挡元炁侵袭但能否挡住传说中的白伐灵气,柳散之本来心里完全没底,此时不由得大喜过望。 拿起白伐灵石比拿起黑晶灵石还要轻松。那白伐灵气似乎能够滋养内甲一般,灵气透入内甲,内甲闪闪发光。柳散之心道难道这白伐灵石是由白铱矿演化凝练而成? 来不及细想,柳散之将包裹着白伐灵石的内甲甲递到庞育军手中,用早已解下的两人的腰带将庞育军紧紧地绑在自己的后背之上。见庞育军另外一只手上已经拿起了一个打开的玉盒。柳散之道:“育军,我们这就上!搂紧我的脖颈!” 柳散之黑刀在手攀岩而上,四面黑壁虽然坚硬无比,但已经去除精钢包甲的黑刀仍能不太费力地插进去。柳散之右手持刀,刀背向下,一步步凭借着黑刀和光滑岩壁上不时出现的微小突起艰难向上。 不出二人所料,经内甲中和的白伐灵气仍然强大,虽然刺得两人身上生疼,但不断散逸出来的灵气抵御住暗气,与暗气形成平衡,两人的压力大大降低。但即便如此,在厚重暗气重压之下,暗运散黫虎隐诀的柳散之爬了不过十余丈已是气喘吁吁,后力不继。 柳散之心中焦急,才走了这么短便不行了,这便如何是好?却听庞育军突然道:“散之兄,快看。” 柳散之沿着庞育军的玉盒,歪头一看,只见漆黑一片满是暗色细小裂缝的崖壁上,在自己二人的对面有一个黑黢黢的洞口。如果不是庞育军手中的白伐灵石四射的亮光刚刚好伸向那边,仅凭夜明珠光芒,两人根本发现不了! 那洞穴不知道伸向何处,两人也不知道是否有危险存在,但此时柳散之还有什么办法?柳散之一咬牙,沿着洞壁向那山洞绕去。进入洞口之后,柳散之已经是身躯酥软,解下庞育军,坐在地上大口地喘了一阵粗气。 休息了好一阵,柳散之搀扶起庞育军,两人相携小心向洞内走去。走了大约三四百步,在白光下两人面前变得一片宽广。 两人身前是一个不小的石洞,从石洞四壁来看,显然是人工开凿而成。沿着对面的洞壁开凿了三间石屋。 两人走进左侧两丈见方的石屋,石屋内石案、石凳、石榻一应俱全,石案上还有两个破碎的瓷壶。除此之外再无他物。洞内虽有暗气但并不稠密,柳散之运行散黫虎隐诀能够轻松应付,毫无压力。 两人挨个房间探查出路,除了中间石室内墙壁上刻满了图形之外,其他房间空无一物。三个石屋之内格局相仿,且都没有留下什么文字信息。柳散之看不明白那些图画人物,也没时间去细细琢磨。 两人在最右侧石室之外发现一道向上的台阶通道。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两人只有沿着石阶向上。石阶陡峭漫长,对于现在的两人来说爬起来确实有些费力,但好的一面是暗气越发稀少,柳散之即便是不运功也能抵挡的住了。 终于走到石阶尽头,白光下这是一条横向的石道。对面石壁左面刻着白铱二字,右边正是白伐。“难道向右便是黑晶暗洞内的那个洞口?!”两人大喜,相互看了一眼没有二话快步向右下侧走去。 果不其然,暗气越来越重,在走出五百步之后便到了洞口。柳散之探出洞口向上一看,熟悉的暗洞平台豁然在目! 已经过去两个多时辰,华老早已坐立不安地不停揪起了自己的白发。“怎么办?到底怎么办?”华老用手锤着自己的头颅不停唠叨着,双眼却一丝不苟地紧盯着黯淡无光的洞内。 就在华老扯下自己一缕头发的时候,突然看到洞内白光一闪,华老忙不迭地纵身跃入洞内。 在华老一手一个将二人提出暗洞之时,火光下柳散之和庞育军已经精疲力竭、气息微弱。华老顾不上多问,赶忙两道元炁打入二人体内。待到柳散之稍微缓和睁大了双眼,华老方才问道:“散之,到底怎么回事儿?” “华老,快想办法带我们回去,回去再说。育军快有些撑不住了!”柳散之喘息道。 华老点点头,关上结界打开石室大门,脱口骂道:“你们两个狗奴,不小心伺候老夫还净添麻烦,今日非打残了你们不可。”华老一边骂着,一片抬起一脚将柳散之踹出了门外,柳散之重重地摔在地上,顿时不起。 两名守卫的归一高手见惯了华老的喜怒无常,见此情景并不在意。两人担心波及自身所以远远地站开看着热闹。 华老提着庞育军走出石屋,随手关上大门,紧接着挥手刺啦一声将庞育军背后的外袍撕裂,一掌打在庞育军背上,庞育军口吐鲜血。 “你们两个过来,帮我收拾了这两个贱奴!”华老高声道。 两名归一一重高手,看着华老似乎有些呆滞的眼光哪儿敢过去?老疯子发起疯来自己二人小命恐怕也得丢了!其中一人忙讪笑道:“华老,您消消气儿,两个小奴而已,杀了有损您的名声。我看您就饶了他二人吧。” “你们两个废物,给我滚远些!”华老怒道。两名高手赶紧一溜烟蹿向后院。 华老一路骂骂咧咧提着柳散之两人返回家去,一路上行人不敢侧目观瞧,各个仓皇躲闪远离… 林梅羽给庞育军换过伤药送其回房睡了。柳散之强撑着简单将暗洞内的情况说了出来。听了柳散之的叙述,华老和林梅羽既兴奋又担忧,均是为两人捏了一把汗。 华老随即让小屋送柳散之回房中休息。华老和林梅羽忍不住看了看玉盒中的一块白伐、四块黑晶。这四块黑晶是柳散之采集的白伐外围最大的四块,各个拳头大小,黑亮不凡、杂质稀少,远胜华老以往所获。 那块白伐更是让两人吃惊,脱离暗洞之后,白伐灵气方才露出一线,便刺穿了身前石案。华老将一丝灵气抄在手中,用了四成力道方才将其控制。华老心道这灵气怎地如此强悍?! 柳散之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午时。喝过林梅羽熬制的补血汤剂,又吃了些饭食,柳散之精神气血大为恢复。 “下次再进暗洞,带上我吧!”林梅羽看着虚弱的柳散之说道。 “洞内暗气凶险异常…”柳散之犹豫道。 林梅羽打断了柳散之:“你赶紧好起来,带我一起修炼散黫虎隐诀,下此我一定要下去的!” “师妹…”柳散之哪里还不知道林梅羽的心意,心情激荡不已。柳散之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师妹,长久以来一直积压在脑海的思绪突然爆发,柳散之颤声道:“师妹、梅羽,那时你拒绝师兄求婚,我…我…” 少女黑黄的面色泛起一片红霞,目光紧紧盯着柳散之,羞涩却又满含着期待。 “我欢喜得紧!”柳散之鼓足勇气抓住了林梅羽温暖微颤的玉手,颤声道:“师妹,我、我想与君永生相…” “散之,小军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正在此时华老猛地推门而入,满面惊奇地看着柳散之。 柳散之手忙脚乱地放开了林梅羽的手,苍白的脸瞬间红如朝霞。林梅羽则飞速转过头去背对华老。 华老竟似乎没有注意到两人巨大的变化,一把拉住柳散之的手道:“小军的血脉到底怎么回事儿?” 原来方才华老仔细检查庞育军的伤势,立时发现了心脉虽然没有完全康复,但搏动有力、精血充盈,恢复之快更是令人乍舌。更加令华老惊奇的是庞育军新生之精血含有一丝金色、一丝碧色,双色交加虽然远远不如之前柳散之金血的纯粹,但已然清晰可见!这究竟如何得成? 昨晚柳散之精疲力竭不曾细述,只是将自己救了庞育军之事一言带过。此时华老一问柳散之才想起来,忙定了定神,将自己如何在危急之下冒险给庞育军化血转生的事情说来。华老和林梅羽越听越是惊讶,满脸不可思议的神情。 “重塑血脉?!化血转生?!不可思议!匪夷所思!”华老嘟囔道。林梅羽是除了老师和大师兄、六师兄外最了解柳散之的人,早已对柳散之的神奇早已见怪不怪,但此时也是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师兄,那、那此法对师父是否有效?”林梅羽突然问道。 柳散之遗憾地摇了摇头:“我仔细想过了,师父曾踏入归一多年,按照抱一经和柳皇心经上所言,一入归一,炁血相容犹如一体,燃血扩元都没有什么效果,何况撼动心脉?更何况师父受伤已久身体虚弱,又怎能承受心脉大半破损重塑?” 柳散之黯然道:“师父的事儿还得落在金凤凝炁诀和五灵上…” “那就是说抱元境下气血蓬勃的年轻修者便能够化血转生了,是不是,散之?”华老猛然抬头问道。 在两人的注视下,柳散之思量一阵方道:“虽然凶险,但有高手护持,有白伐灵石,成功几率极大!是了,似师兄和梅羽这般血气强悍的,至少有五成成算,至于其他人就差了些…但…但小灵和小城,定然成算不止五成!” 第二百四十三章 奴心所愿 自太祖以来,历代柳皇修行之快之强已然无需赘述。五宗觊觎抱一经,既是因为抱一经被尊为天下修炼功法之源,道法独尊,更是想探知柳皇金血的奥秘。柳皇金血,天下无双! 柳散之不但自身身具精纯金血,而且能助人转生血脉,如此逆天之事一旦传到外界,恐怕天下修者便会不顾一切地蜂拥而至,拼死也要将柳散之据为己有了吧?! “好!好!不成!不成!”兴奋良久的华老终于忧虑了起来。 “师兄,此事绝不可与外人道。化血转生一事,你切不可在任何场合对再对任何人提起!一切禀告师父…或者大师兄之后再说。”林梅羽道。“贾师也不行!”林梅羽补充道。 “对,小梅说的对。可是、可是我这疯病一旦犯起来,会不会胡言乱语….”华老忧虑无奈之色满面。 华老这么一说,柳散之猛然想到一件事情,忙开口道:“华老,还没有问过您。您归一五重,有金元吗?” 华老一愣,随即道:“老夫天生土属,修的是金木水火土五元,金元第二,早已大成。” “华老,前些时日我让您元炁刺神,您感觉如何?”柳散之道。“效果不佳!”华老面色有些阴沉地老实说道。 “华老,既然元炁刺神不行,我们就以白伐伐神试试!”柳散之道。 “白伐伐神?”华老和林梅羽异口同声地疑道。 柳散之将在暗洞底部墙壁上看到的三十二字口诀说了出来。柳散之给二人带来的惊奇太多,两人脸上已经没有了惊异之色,但心中仍感不可思议。 柳散之道:“按道理来说以我们的元炁修炼功法,此法绝不可行。但我曾将此口诀与金凤凝炁诀相互参详,我觉得运用分雷解体术一重功法,激先天气元,以先天金属元气裹挟白伐灵气或可一试,只不过华老您的先天气元恐怕会有些损伤了…” “怎么做?”华老沉声道。 柳散之将自己的设想一字一句地讲述了出来,华老和林梅羽皆是凝眉沉思。 终于华老一咬牙道:“不管了,无论如何试试再说。老夫这疯病不除,迟早爆发。与其彻底变成疯子,还不如冒险一试!” 华老随即豁达一笑:“说不定万一成了,老夫真能来他个克敌之神也说不定呢!修者探求天道,不冒风险岂能成他人所不能成?哈哈…” “我去取白伐,小梅你去看看小军,顺便叮嘱她一番。”华老起身出屋。 林梅羽走到房门口,突然停步却未转身,轻声道:“师兄,方才你没有说完的话是…” “什么?”柳散之一愕,随即满面通红缓缓道:“与君永生相守,相栖相伴!” 门外的阳光照射在林梅羽娇美的身躯之上,犹如少女散发出万道光芒。少女身躯微颤却一言不发。柳散之心中惴惴终于忍耐不住道:“师妹…” 少女抬步便走,柳散之心沉谷地。少女走出两步,突然转身,把手中的一物朝着柳散之丢了过来,道:“快擦擦脸上的汗吧!记着还给我。”那物分明是一片方巾,方巾上传来玉心地梅的暗香和少女的体味芳香。 “如君所愿,奴心所愿!”少女的声音再次响起。 少女面容黑黄,但娇羞而却带着三分灿烂期许的笑容看在柳散之眼中,犹如天邑城中雒水河畔那尊欲飞升九天的雒水神女!不,那尊神女岂如师妹如此灵光四射?! 林梅羽猛然转身,加快脚步飞也似地消失而去,只剩下柳散之将方巾放在腮旁如醉如痴、如痴傻笑… 十余日过后,柳散之和庞育军身体大好。柳散之考虑再三,又与林梅羽一番商议后,将混元决传给了庞育军,以掩盖其身上的异样之血。 华老按照柳散之所教修行,十余日来虽稍有所悟,但却毫无进展,与柳散之终日商议不停。 柳散之将抱一经上的一些修炼法门传授给了庞育军,庞育军本就天赋异禀,聪慧睿智,修行提升极快,眼见着便是化神巅峰圆满。 林梅羽已是抱元初阶,柳散之考虑帮助林梅羽化血转生。林梅羽不怕凶险,但一听到柳散之要耗费八成精血,便坚辞不受,柳散之也是无可奈何。 这一日终于等来了马暾。六大家族经常给华老送食物药品,马暾以送药之名前来,绝对不会引起他人起疑。马暾告知柳散之和林梅羽安心修炼,贾行空最近很忙,一有时间便会主动联系三人。 柳散之和林梅羽早就从华老口中听闻,乱地守备极其森严,没有归一境以上的修为,想无声无息逃离乱地难比登天。华老无法离开乱地,柳散之三人只能依靠贾行空方才有机会逃出。 柳散之急欲将黑晶暗洞的情况当面告知贾行空,便请马暾代为转告贾行空,无论如何要见一面。马暾当即应允,之后便唠唠叨叨开始询问大影以及外界的事情,尤其问到了柳动之。柳散之二人不厌其烦地讲述了将近一个时辰,马暾听的眉飞色舞、神往异常,直到华老赶人,方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半月之后的一日正午,华老去了暗洞石屋,柳散之正在房中潜心参悟金凤凝炁诀,意图参照散黫虎隐诀悟出金凤凝炁诀的修炼方法。正在绞尽脑汁却无甚收获有些气恼的时候,突然眼前一花,一道身影出现在了柳散之的面前。柳散之定睛一看,正是贾行空。 柳散之赶忙行礼,贾行空摆手道:“有什么急事儿找我?监视你们的可不止张家。如果不是今天是谷地各族高层议事之日,我恐怕还找不到机会无声无息地来见你!” 贾行空制止了欲前去叫林梅羽的柳散之,说道:“时间紧迫,赶紧说事情!” 柳散之连忙将探寻黑晶暗洞的情况详细道来,只略去了自己帮助庞育军转生血脉一事。柳散之自然对贾行空百般信任,但梅羽说的对,此事必须先禀报师父定夺。 贾行空听了柳散之的叙述,见到柳散之取出的黑精灵石和白伐灵石,惊骇之下也是大为欣喜。沉吟片刻,贾行空问道:“散之,按照你所说,你取走这块白伐灵石后,定然今后有很长的时间暗洞不会喷出黑精灵石了吧?” 柳散之点点头道:“应该是的,洞底留下的那块白伐灵石尚在成长之中,白伐灵气喷薄不力,应该不足以将黑精灵石激出洞口。” “有没有办法让黑精灵石大规模喷出?”贾行空突然问道。 柳散之凝眉思索一阵后抬头道:“如果我带着此块白伐灵石到谷底,以元炁稍微破坏洞底灵气平衡,也许有机会能做到。” “有没有危险?”贾行空道。 “这我想过,如果我和梅羽、育军、小屋四人一同下去,梅羽土属,以土属元炁激荡白伐灵石,我和小屋、育军三人以散黫虎隐诀为基结木风雷结界,能在短时间之内抗住纷乱的元气,但时间不会太长。”柳散之道。 “那好!你和华老商议一下,依法施为吧!”贾行空坚决地说道。 “贾师,您这是要…”柳散之不由得问道。 “六族高层沉迷于黑精灵石对修为的助力,那我们就让他们用足用够!到时候六族高手全部受制于元神受损,嘿嘿,那时便是我大影拿下乱地之时!”贾行空阴鹫鹫地说道。 拿下乱地,不但可自东南两面钳制真戎,令灵州压力大减。同时,乱地犹如一颗铆钉般镶在中间,北可威胁真戎王城,东可袭击极钰双花,西、南可堵截大影,真戎、极钰包括大影对乱地早已经垂涎三尺多年,只不过互有顾忌方才没有拿下乱地。柳散之对此自然再清楚不过。柳散之心道,这恐怕才是老师派贾师返还乱地最根本的目的所在吧,看来老师有天大的布局安排! “散之,你继续深研白伐伐神之道,看能不能根本解决黑晶灵气乱神的问题。这很重要,我们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控制六族或者消灭六族,最好还是能施之以恩,让他们感恩戴德,心甘情愿真正地站到我们大影一边,为我大影效力效力。”贾行空道。 柳散之点了点头,却听贾行空继续道:“可惜抱元以上修者无法修炼这散黫虎隐诀,否则…唉!你们还是要尽快离开乱地,回去让老大好好参研一番此套功法。如果未来这功法能够在我大影修者中普及,那效用无可限量。对,你们要尽快出去,先帮小笛他们这些孩子们修炼此功法。可是乱地这防备…”想到此处,贾行空不由得紧皱眉头,一时间一筹莫展。 贾行空都犯难,柳散之对逃离乱地更是毫无办法。正手足无措间,柳散之突然想到一事,猛然抬头道:“贾师,暗洞内那金风飞来的深洞到是可以一探,那深洞另外一头不知道通向哪里,但应该是一处金属矿脉,我们说不定能够在那儿找到出路呢!” 贾行空眼前一亮,说道:“好!无论如何,你们且去试试,但千万不可冒险。如果不成便赶紧回来,我们徐徐图之,机会总是能找到的。” “好了,我必须马上离开。散之,有一件事情我要提醒你,我看得出你和梅羽的情意。但我和老大的这一番安排最好不要与梅羽细说,毕竟她是五宗的人。”贾行空叮嘱道。 柳散之面色涨红同时眉头紧皱,两人相互表白、心意相通,有事儿瞒着梅羽,自己岂能做到?似乎看出了柳散之的心事,贾行空僵硬地一笑道:“好了,即便你不愿意瞒着梅羽,我想以梅羽的聪慧也能猜出我的意图目的。你只跟她说,我命你们如此作为是为了搅乱乱地,好为你们逃离乱地创造条件便是。” 柳散之终于勉强地点了点头,贾行空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第二百四十四章 出路 今日乃是六月的最后一天,正是乱地高层一年一度合议谷地防卫分布格局的日子,几乎七成以上的乱地归一境高手都去了议事堂议事。华老身份超然,可去可不去,趁此机会便带着柳散之、林梅羽两人一大早进入了黑精暗洞所在石室。 柳散之潜心修炼散黫虎隐诀,散黫虎隐诀一重已经小成,林梅羽这些日子在柳散之的带动修行下,也是大窥门径。庞育军度血化生尚未稳固,谨慎起见柳散之没有让她前来。 柳散之、林梅羽二人比较轻松地下到平台之下的金风洞口。林梅羽没有过多关注暗洞内的情况,便随着柳散之将散黫虎隐诀运行到极致,小心翼翼地沿着洞壁向远方走去。 洞内宽阔,两人一路上仔细查看过,绝无他人出没过的痕迹。经过了那向下的人工通道,暗气压力渐渐减弱。 洞穴通道笔直,金气渐渐盈溢,在夜明珠光芒的映衬下熠熠生辉。金元随着迎面的微风刮在两人的脸上,颇有些生疼。柳散之担心那不知何时升起的锐利金风,示意林梅羽加快步伐。 好在一路无恙,两人跨月逐仙步飞快前行了半个多时辰,身周的金气已经接近粘稠。突然前面光芒大盛,洞口就在眼前。 停下脚步之后,林梅羽按住柳散之,率先挪步走出了洞口。柳散之岂能让林梅羽独自冒险,赶忙跟了出去。 映入两人眼帘的是白茫茫金光一片,透过丝丝金元,柳散之分明看到这一巨大的洞穴四壁全是闪亮的矿石! “白铱原矿!竟然有如此之多?!”柳散之和林梅羽惊讶地长大了嘴巴。白铱矿石是制造甲胄的绝品材料,将白铱揉入精钢精铁之中,打造的铠甲不但轻便而坚韧,且能够消化元炁侵袭,各宗各国无不对白铱趋之若鹜。但白铱矿石罕见至极,更不用说能够形成如此规模的矿脉了!在大影军中,也只有少数高层将领的兜鍪方才掺和了极少的白铱呢! 两人围着偌大的矿洞绕了一圈,柳散之叹道:“如此多的白铱,以白铱、精钢各半打造甲胄,恐怕能装备咱们整个小队了!”林梅羽也是兴奋地点了点头道:“即便是打造全身甲胄不足,给小队每人制一副内甲,咱们小队的战力也可显著提升!小城如果见到这些白铱,恐怕得乐疯了呢!” 白铱虽好,但此时对两人并无大用,寻找出路方是最紧要的事情。片刻唏嘘之后,两人仔细探查四面洞壁和洞顶。洞穴四壁上的裂缝不少,皆有微风吹入。柳散之心道,特定时刻,风势变大搅动矿洞内的这金元,就形成了那道凌厉无匹的金风了吧… 终于,二人在约莫是北侧方向的一人高洞壁位置找到了一处可以供两人并肩钻入的巨大裂缝。其他裂缝过于狭小,两人不再犹豫纵身进入了上面的裂缝。 裂缝内不似矿洞之内,没有任何斧劈凿击得痕迹,显然是天然形成。柳散之仔细看过岩壁材质,岩壁乃是并不纯净的草节石和黑云灰岩,此两种岩石无甚大的价值,但两石厚密,阻隔元气的效果到是颇佳。 岩石裂缝漫长,从并肩而行到一前一后,最后侧身前进,两人虽然速度不慢也差不多走了一个多时辰了。算算时间差不多都快要接近午时了,柳散之不由得有些心急,不由得再次加快了步伐。 林梅羽在身后轻声道:“师兄,也不要太过心急!华老不是同两个守卫说了吗,今日要在暗洞带上整日的。这才过了不到半日。” 就在此时,柳散之突然觉得崖壁一紧,自己侧身已经无法向前,不由得大为沮丧道:“梅羽,前面走不动了!这可怎么办?” 林梅羽在柳散之身后用手肘支撑蹭上岩壁,将手中的夜明珠向前一探,片刻后道:“师兄,前面确实狭窄不可穿行,但我们已经走到这里,决不可放弃!这里风势不小,怕是与外界的距离不会很远了。你用黑刀开路吧!” 柳散之抽出黑刀刀削岩壁,黑刀之锋利令人乍舌,刀风过处,崖壁如腐肉般落下。柳散之一边削,一边艰难前行。约莫过了一刻左右,柳散之气力不继,林梅羽便从柳散之头顶横挤了过来,继续而开路。 两人连续换了两轮,就在柳散之有些气馁的时候,黑刀之前猛然一空,柳散之忙借着微光向前一看,只见裂缝前方塞满了乱石。这是到了出口了?!柳散之大喜。 对身后的林梅羽做了一个手势,两人停下身来仔细聆听片刻,终于一咬牙,柳散之轻手轻脚地拨动岩石,一块块切碎塞到两人脚下。乱石并不密集,缝隙间风势不小,大约推进了五六丈,柳散之手中黑刀透过石缝感觉到前方已空。 这是一条黑黢黢的甬道,两人宽,一人高。此时已经顾不上许多,林梅羽放出了夜明珠。两人小心一看,林梅羽道:“师兄,这似乎是一处废弃的矿洞。”昆祁山脉矿藏丰富,六大家族按片瓜分常年采掘,废弃矿洞比比皆是。 矿洞内风声呜咽,坑道四通八达纵横交错。柳散之和林梅羽一路留下暗记,朝着风来的方向缓缓走去。约莫半个时辰两人来到了一处巨大的矿坑。矿坑内到处都是散乱的石块大木。矿坑四面有十余个于两人来处相同的坑道。柳散之和林梅羽一时间泛起愁来,时间紧迫,难道两人要一个坑道一个坑道地找出路? 就在两人犯愁之时,突然一条通道内传来了嘈杂的脚步之声,两人大惊失色。柳散之正待退回来路,却被林梅羽一把拉住,两人闪身窜入了左侧最近的坑道。 散黫虎隐诀下,两人疾步潜行,柳散之悄无声息地用黑刀在洞壁上轻扫留痕。“小郎,别逗我们了!快出来吧!就算您撇下我们,能逃过外面的虫道吗?能逃过两道防卫吗?别让我们为难了!”一道声音中气十足。 柳散之和林梅羽不由得再次加快了步伐,但黑暗之下目不视物,又能快到哪儿去?两人东蹿西钻,专门找较大的路径,期待着能找到出路… 急速奔走半刻,始终不见出路,柳散之和林梅羽已经心急如焚,如果被人瓮中捉鳖,不但前功尽弃,而且暗洞和白铱矿秘密被人发现就更不妙了! 前方已经无路,只有一条向下的窄窄甬道,柳散之不敢犹豫,收起黑刀挺身跳了下去。身形尚未站稳,一道拳风袭击而来,柳散之大骇,赶忙一矮身,右掌向前猛击,正是不息掌。 “他阿娘的你们找的到快!”来人骂骂咧咧,手下却毫不迟疑。林梅羽已经落入洞中,听那人的声音,猛然道:“马兄,停手!” 微光亮起,柳散之喘着粗气终于看清了所在之处和对面之人。一胖一状两个少年,可不是马暾和羊震! “散之,梅羽?!”马暾惊声大叫!“你们怎么到了这里?”马暾问道。 “马兄收声!外面有人追来!”柳散之同样惊骇,但还算沉稳。 “没事儿,他们不会进来的!”胖大少年羊震笑眯眯地开口道。“对,他们不会进来的,会在矿洞那里堵我们。他母亲的,这次又功败垂成了!”马暾懊恼地说道。 林梅羽忙问细节,始终不急不慌的羊震缓缓道来。乱地始终严进严出,少年子弟没有到抱元巅峰,绝不可出谷。马暾和羊震二人乃是乱地六大家族少年一辈的佼佼者,对于外界早已向往已久,多年来从外界入谷的人口中听闻天下变化、听闻柳动之、林月羽等等无不让其无限神往、蠢蠢欲动。两人带着一些想好的少年也不知道谋划了多少次逃离谷地,但却始终不能得偿所愿。 少年们痴心不改,尤其是前些日子马暾听柳散之几人讲述了影伍之事之后更是心痒难耐。今日适逢六族议事,机会大好,马暾和羊震便谋划趁此时出谷。 “唉!还是斗不过这些老东西啊!两次被堵在这里了,今后此处算是没用了!”马暾叹道。 “散之,老马和我生死之交,没有秘密。你们的事情虽然他没告诉你我,但你们既然与他相熟,便是我的朋友。无论你们身份如何,但你们被六族关注是事实,一定是想逃出去吧。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来到这里,我也不想问。但如果你们又出谷方法的话,老羊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带上我们!”羊震缓缓道。 “我们要去定军投军,要追随柳动之!绝不能老死在这乱地!”羊震一字一句地补充道。 “散之兄,真要能出谷,带上我们吧!”马暾满是期待的眼神看着柳散之。 带上二人非己所愿,但如果不答应二人,现在这道坎自己和梅羽都过不去。这可如何是好?柳散之左右为难。 “马兄、羊兄,方才听人喊道,要出谷,还要过虫道,过两道关卡。你们有把握吗?”林梅羽突然问道。 “虫道拦不住我们。昆祁最外围两道关卡是附族把手,高手不多。我和老马两人的话有点儿难度,但是加上你们两个成算极大!”羊震道。乱地南北两侧高山绵延险峻,守备艰苦没有什么油水,七道防卫的最外两层一直是由乱地内六族的附属小族负责把守的。 林梅羽点点头道:“外面追踪之人呢?”“干翻他们几个也有机会做到,就是不能全部干倒的话信儿传出去,那就逃无可逃了!”马暾道。“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被憋在这里的缘由!好不容易赶上今天这长辈们议事的机会,唉…”羊震道。 林梅羽向柳散之点了点头,朝着羊震和马暾道:“听华老讲,黑精灵石五日后便会喷发,五日之后我们一同由此地出发,逃离谷地!” “真的?!怎么办?”羊震和马暾大喜。 第二百四十五章 黑精暴动 柳散之、马暾、羊震三人听林梅羽讲出逃离方案,四人又探讨了一番细节方才作罢。羊震和马暾走了矿洞偷偷摸摸出现在外面的人面前,在七八个人的簇拥之下从一条矿道之内走了出去。 柳散之和林梅羽暗运散黫虎隐诀,直到半刻后才由原路返回暗洞。出了暗洞已是未正。华老若无其事地带着二人返回家中。 带羊震、马暾二人一同逃离乱地虽然是迫不得已无奈为之,但两人的加入,确实也增大了柳散之等人逃离的机会。柳散之本想将此事通知贾行空,但苦于没有联系贾行空的途径,也只得作罢。 华老知道有机会出谷,即为柳散之等人高兴,又有些神伤。此番行事,不但柳散之三人要走,小屋也不得不离开了!小屋虽然不舍得华老,但眼中却充满着对出谷的期待。 七月初四的凌晨,乌云遮月,正是最黑暗的时刻。柳散之四人背好包裹站在了华老面前。小屋鼻子一酸正准备说些什么,却听华老道:“废话少说!散之,你也是,啥也别说了。放心老夫,有你留下的这一小块白伐,我拼了命也要伐好我这元神。说不定过不多久就能出去找你们了呢!出发吧!” 华老裹挟着四人来到后院,凝神细听几瞬之后,华老拉着四人腾空而起,黑暗中无声无息地落道了小院街对面的房顶之上。华老归一五重,在乱地之内除了刘家大长老之外无人可以匹敌,在华老探识之下,一应隐藏在暗处窥伺的抱元境高手无所遁形。 柳散之四人暗运散黫虎隐诀,且在华老元炁结界笼罩之下,即便是归一三重修者也无从发现。 躲在石室西侧的黑暗之中,华老感知着前院后院的两名归一修者的气息。终于一丝阳光射来,华老朝着柳散之点点头,一纵身跃出了小院之外。柳散之四人手手相连,柳散之散黫气息喷薄而出运行在四人体内。散黫虎隐诀可否短时间避开两名归一高手的探查,是四人能否顺利进入暗洞的关键。 华老身形如飞回到家中,吵嚷着打开院门冲向暗洞所在小院。只是在片刻间,华老便来到了守在前院的一名羊家归一高手的面前。那羊家高手虽然已经守了一夜,但仍是神采奕奕,见到华老赶忙上前行礼:“华老,您今日来的早啊!” “今日谁和你?”华老一摆手道。“白家老九。”“跟我去后院看看,我要进石屋。”华老道。 那羊家高手随着华老绕过石屋东侧来到后院,华老朝着两名高手大声道:“昨晚还太平吧?”“一切如常、一切如常。”两名高手异口同声说道。 华老元炁喷发无声无息地将两人笼罩。华老一向喜怒无常,行止怪异,两人自然也不在意,何况华老的元炁只是一闪而逝呢。 华老道:“好,你们两个人守着,老夫进去了。”说罢闪身便去。 柳散之四人已经站在了暗洞洞口结界之处。方才华老声音响起的一刹那,柳散之便用钥匙打开了石门,四人鱼贯而入。两名归一一重高手身法远不及华老,待到出现在石门前之时,华老已经拔下柳散之留下的钥匙进门并将石门关上。 华老也不二话,打开结界便让柳散之四人下去。千言万语都在每个人看向华老的一眼中,小屋已是热泪盈眶… 落下平台钻入金风洞,顶着暗气沿台阶直下,不一阵来到了几个石室所在。四人稍事休息,柳散之招呼四人向暗洞方向走去。 柳散之散黫虎隐诀一重小成,庞育军化血转生之后散黫虎隐诀进境飞速,对于暗气更加亲近,小屋虽然差些,但与柳散之、庞育军木风雷三元阵下犹如一体,三人由柳散之引导运行虎隐诀,犹如融入暗气一般,虽然身上的衣衫被道道刮破,但身体决然无碍。 林梅羽身着白铱精金内甲,在三人的阵法中间前行,虽然压力极大但也能承受。 终于到了连柳散之都不可承受暗气之时,林梅羽迅速除下内甲取出了玉盒中的白伐灵石。暗洞之底在白伐精光之下隐约可见,白伐无坚不摧的锐气与暗气形成平衡。 越向下压力越大,毕竟白伐灵石削去一小块给华老留下了,功效有所减弱。柳散之一路用黑刀挖出落脚处,终于艰难到了底部,几人才感到舒适了不少。看着那团晶莹的白光和四面密密麻麻的黑精灵石,林梅羽和小屋惊喜万分。 柳散之轻声道:“动手吧!梅羽,你先靠后!”林梅羽将手中白铱精金内甲中的白伐灵石小心翼翼地放在柳散之身前,拿着内甲远远后退,直到洞壁。 两块白伐灵石间距不过一尺,肉眼可见下,两处白光相互交织冲撞,气势越发壮大。 “风雷相激!”柳散之咬牙轻声道。几人在上面已经演练了多次,此时柳散之、庞育军与小屋一手相抵,两人另外一手各一道掌风打了出来。 抱元境下元炁不能外放,但两人推过来的暗气或多或少沾染上了两人的风雷二气,风雷交织搅动暗气,浓密的暗气漩涡不断融入冲击向两块白伐灵石。 土生金,暗气搅动白伐灵气渐渐旋转升腾,在风雷激荡之下愈演愈烈,先是一道光线冲天而起刺破暗气,紧接着那道光线粗壮成柱,犹如小臂般粗细。就在此时,林梅羽用内甲包裹起一块黑精灵石投入进了白色光柱之中。灵石随着光柱冲天而上。 “力道还不够,我们继续!”柳散之说着左掌急速排出,白色光柱粗入大腿! 结界外,华老打开石门大叫道:“黑晶扣门了,黑镜扣门了,快去叫人,快…”两名归一境高手飞身而去。 密集的击打之声不绝于耳,匆匆而来的六族宿老惊喜万分,此次黑晶灵石扣门之声竟然如此密集,这怕不得有十块以上吧?“老华,开结界?”一人朝着华老道。 “玉盒不够!此次灵石不少!”华老凝眉道。 六族族长每人都带了至少五个玉盒啊,这到底得多少灵石?在六族族长的呵斥声中,门外的两名归一高手再次飞奔而去,过不多时便有六人携带者包裹进入石室。 华老沉声道:“准备好!开结界了!”华老出指如飞,结界缓缓打开,十余道黑色光影冲天而起,十二人身形晃动,灵石皆被纳入玉盒之中。片刻间,又是十余块灵石一个接一个喷了出来… 一连五次,灵石喷出不下七八十块!六族十二名高手已经欢喜的青筋直冒,同时又有些担忧,如此下去,玉盒那里还够?可千万不要浪费了这些灵石啊! 终于不再有黑精灵石喷出,华老从洞内纵了出来,笑道:“老天开眼啊!此次简直是大丰收。”六族族长看着华老关上结界,各个欣喜地不知道说什么,心里正琢磨着如何分配呢… 暗洞底部,白色光柱已经是木桶口般大小,凌厉的白色锐气间或着散射出来,将站在前方的柳散之和庞育军手臂划出了道道伤口。柳散之左臂被一道白丝对穿而过,白丝竟然毫无滞涩。 “停下吧,在下去我们便受不了了!”柳散之终于低声道。四人赶忙停手,那白色光柱没有外力催动,也逐渐缩小变淡。但不间断的白光消耗,暗气重力越来越强,压得四人有些喘不过气来,尤其是林梅羽已是不堪重负。 柳散之看到林梅羽的样子心道不能再等,起身抓过内甲,在白色光柱还未完全消散之时便将玉盒扣在了白伐灵石之上,紧紧压住。这玉盒是由昆祁黄萤玉特质而成,对控制禁锢灵气效用十足。 收好了白伐灵石,柳散之背起林梅羽和庞育军、小屋一起,赶忙沿着方才挖好的落脚点爬了上去。直到进入洞穴内的石室之中,四人方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休息、疗伤总共加起来不过两刻的时间。林梅羽吞服下一粒补气丹药,笑道:“我们还是赶紧动身吧,别浪费了华老在上面的安排。” 四人背起包裹,沿着台阶而上。一路无话,四人运轻身功法,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便来到了裂缝出口之处。 沿着留下的暗记,四人来到了五日前马暾和羊震隐藏的小洞,小洞内二人的包裹犹在。小屋抓起两人的包裹,四人便走向矿洞。一路上,谨慎的柳散之用黑刀小心扫去了留下的刻痕。方才在裂缝出口处柳散之亦是如此,那道裂缝已经被长达六七丈的乱石堆层层掩盖…… 按照头先羊震所说,在蜿蜒的矿洞内走了将近半个多时辰的时间,终于前方一片光亮,一个巨大的洞口隐约可见。柳散之小心翼翼地率先独自摸出洞口。 洞外果然如羊震所说,是一片林木茂密的山谷。山谷两侧绵延的山脉上,数不清的废弃矿洞到处都是。柳散之仔细辨认附近地形并牢记于心,方才将三人叫了出来。 此时乱地之内,华老已经拆了对街的四处店铺。华老蓬头散发、目眦欲裂,口中喃喃地念叨着小屋之名,一拳打去,一幢两层小楼轰然倒塌。一人飞身前来:“华老,您这是怎么了?高抬贵手啊!” “我家小屋呢?还我小屋!”华老喃喃道,一拳扫过,对面之人倒飞了出去,口喷鲜血痛哭不止。那人朝着缩在远处的手下到:“快、快去禀报六族族长,他们再不来,华老要把整条街都拆了!” 谷地一时间大乱,六族族长亲自带着族内高手纷纷而来。 第二百四十六章 会合 柳散之四人沿着山谷向西走出五十余里,在一处杂草丛生的谷地隐藏起来。小屋收着几人的包裹缩在远处,柳散之三人呈品字形趴伏在深草之中,散黫虎隐诀发动,犹如伏地的岩石一般。按照凌晨在暗洞石室外的经验,如果没有归一一重之上的高手,短时之内绝不可能有人会发现三人。 过不多久,远处传来了嘈杂的脚步之声。“我和老马到前面溜达溜达,你们别他母亲地跟狗一样总吊在我们后面。我们不会走远的。”正是羊震的声音。 “小郎,您可别为难我们了!您要是回到第三道关卡虫道之内,咱绝不跟着您,您想怎样就怎样!在这里,嘿嘿,就别赶我们了。如果被阿郎知道了,我们吃不了兜着走啊!”一人讪笑道。 声音越来越近,两名抱元初阶、六个化神巅峰!柳散之和林梅羽元神敏锐,已是了然于心。 十人越来越近,林梅羽、柳散之屡经大战已是心如止水,波澜不惊,只等着羊震的信号。 羊震踏上将近一人多高的乱草中间的小路,喝道:“给我厕筹,本郎要大解。你们别跟着!” “嘿嘿,还是您解完了我再给您厕筹吧!”那头先发话之人笑道。 羊震怒道:“那你跟我过来,其他人都给我滚远点儿!”羊震摇晃着胖大的身躯向前走出十余步,在乱草从中蹲下身来。那名抱元初阶高手在距离羊震半丈左右停下,眼睛一瞬不瞬地透过长草盯着羊震宽厚的背脊。这羊小郎看似憨厚,可是奸猾的紧呢,那人心道。 过了一阵,羊震向后伸出手道:“给我!”那抱元初阶高手赶忙将手中的厕筹递了过去,没成想却是被羊震一把抓住了手腕。 羊震这样的伎俩用的太多了,那人并不慌张,立即元炁神识外放探查,确认四周无人后方才笑道:“小郎,您这是干什么?又来?” 羊震笑道:“又来,就是又来!便宜你了,让你尝尝本郎的香便!哈哈!”羊震放声长笑。另一只手拿着一团物事糊了过来。 远处的羊家、马家护卫早就习惯了羊震、马暾等人的胡闹,听到羊震肆虐的笑声浑不在意。 那抱元初阶和羊震境界相同,但年长十余岁,在气力、修为、经验上自然比羊震强了不少,对于羊震的一击自不担心,但却也担心万一羊震打过来的是粪便。故此那人矮身一避,整个人缩入了长草之中。 就在一矮身之间,那抱元初阶修者猛然感觉腰间一凛,身后竟然有兵刃割破了自己的护体元炁,眼见着就扫中腰间。 刀风虽利但速度却并不太快,袭击之人境界绝不可能超过自己太多,甚至在自己之下。羊震手中之物已然将近顶门,那抱元初阶修者来不及细想,闪电般向前扑去,意欲在躲过羊震掌袭的同时避开扫腰的一刀。 抱元初阶修者身形如电,但就在扑到的一瞬间却感到一道凌厉的黑晶灵气直扑自己面门!被黑晶灵气射中头颅那还了得?那修者连忙全身元炁运于双掌期望短时抵住黑精灵气,为自己顺势扭躯向左侧闪避争取时间。 那修者身躯急扭,但就如主动迎上一般,与左侧伸出来的一根玉指相撞,穴道被封,身躯一软扑倒在地。紧接着前、后、左三面手指疾点,将那修者正欲脱口而出的呼唤硬生生憋在了嗓子眼之中。 羊震所在之处传来了大呕之声,羊震哈哈大笑道:“本郎的便香吧?!来,再用一坨,有的是!哈哈…” 远处的一众护卫笑弯了腰,心道这羊大胖子真是坏透了,羊老六真是倒霉透顶!马暾乐得前仰后合,一把抱住了自家抱元初阶护卫的肩膀。 羊震笑道:“来个人,拿点儿水给老六漱个口!”无一人上前,羊震咧着嘴走了过来,胖大的身躯将长草冲的哗哗作响。 羊震走到马暾面前:“别乐了,快给我水!”“自己拿!”马暾唾道。羊震伸手便去马暾腰间。马暾一闪身道:“脏手别碰我,拿他的!” 马家护卫头领见羊震伸手向自己腰间的水带,自然不能拒绝。羊震手到那人腰间,一指便按了下去。与此同时,马暾的双臂如铁箍般牢牢禁锢住了护卫头领的两臂。 “又来!”马家护卫头领猛然惊醒,反应神速,一边强运元炁抵御羊震指袭,一边猛然开口:“快放烟弹!”羊震几人曾多次谋划逃脱,但每次不成,有很多次便是折在这烟弹之上。烟弹放出,三道、四道防卫的抱元巅峰修者甚至巡弋的归一修者不久便至! 六名化神巅峰修者早有经验,没有一人上前救助那头领,纵身四散而去,个个伸手插入腰间革袋之中。只要烟弹升天,这两个小郎马上就会老实的… 长草之中,柳散之、林梅羽方寸逸动,身形似电。接连二三间,六名化神巅峰修者都是在无声无息间被点倒,第六个人更是受了两人左右各一指。 庞育军从另一侧冒出头来,低声道:“解决了!” 看着三人将六个化神巅峰修者一一提了过来,羊震和马暾愣在当场。两人起先并不相信只有化神巅峰和化神高阶的庞育军和柳散之能够瞬间制住化神巅峰的护卫,此时却见柳散之不但出手便成,而且转瞬间就制住了两人,这如何可能? 两人却是不知,对付这些普通的同阶修者,对于庞育军来说当然不在话下。而至于柳散之,如果不能越级对敌,又怎敢称自己是影伍弟子、苏伍弟子?柳散之、林梅羽不但身具天下独步的逸山功,在复杂环境下身法迅捷飘忽罕有敌手,更兼体术气血之强即便是连普通抱元中阶的修者都不可比拟,更何况又有能够在归一修者窥视下都能隐匿气息的散黫虎隐诀在身,偷袭之下放倒三两个不能元炁外放的普通化神巅峰修者对于柳散之来说根本不在话下。 羊震、马暾愣愣地看着不停忙碌的三人,林梅羽道:“两位,别愣着,赶紧把另外两人抬过来,我们时间紧迫!”羊、马二人回过神赶忙动手。 羊震将自己护卫头领扛过来放下,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散、散之兄,你、你这身法,你们这安排,老、、、老羊我佩服之至啊!” 柳散之笑道:“这不算什么,这是影….我们学府最基本的三元合击阵型。我这身法,也不算什么了,师父教的…..”柳散之心道,这种暗袭如果是自己和师兄、师弟三人施展,根本用不了现在一半的时间,育军配合还差了些。 柳散之三人隐去,羊震揉开了那护卫头领的一处穴窍,讪笑着说道:“六兄,对不住了!我要出谷,必须出去见见世面。我告诉你啊,回去后跟长辈说小震过个三五载一定回来,让他们不必寻我。另外,别把我出谷的事儿泄露给外人。算了,这事儿祖父会叮嘱你的,你就在这儿歇歇吧!嘿嘿…”羊震再次封住护卫头领的穴窍。 羊震和马暾走上前来与柳散之、林梅羽围成一团,庞育军和小屋在左近小心警戒。柳散之朝着林梅羽点点头,林梅羽会意开口道:“我们的事情马兄自然是知道的。羊兄,既然一同出谷,我们也不瞒你。我们三人来自影伍!” “影伍?大影影伍院?”羊震失声说道,随即转头看向马暾埋怨道:“亏你我还是生死兄弟,为啥不早告诉我?”马暾耸了耸肩膀摊手道:“家祖不然说啊,对不住了羊兄!” 羊震早已被柳散之三人的身份所震撼,他们可是来自自己向往已久的影伍院啊!羊震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林梅羽,满是期待。 林梅羽继续道:“自此时起,我们便是一个小队,我乃是队头。你们需听我安排布置,令行禁止,可能做到?”羊震、马暾二人满脸兴奋,鸡啄米般点头。 林梅羽道:“好!如果能顺利逃离乱地返回兴安,我和师兄必定奏禀师父,请他安排你们二人在我大师兄身前效力,更有机会可以去影伍院研习修行!” 马暾虽知道林梅羽三人来自影伍,但与羊震一样,并不知道二人的师承来历,忍不住问道:“请问,你师父、大师兄…” “吾师苏伍!大师兄乃柳动之!”林梅羽和柳散之的脸上眼中全是骄傲。 大师苏伍?!苏伍之名声震中州,即便是在与世隔绝的昆祁乱地也是如雷贯耳。苏伍以及苏伍的大弟子柳动之乃是乱地少年们最为津津乐道、最为崇拜的绝顶人物。自己二人竟然有幸结识了苏伍的门徒,马暾、羊震二人不禁热血勃然冲脑,满脸涨红。 看着两人呆愣愣却激昂的神情,林梅羽和柳散之却见怪不怪。林梅羽正色道:“其他事情出谷以后再说。羊兄,你说说虫道一事吧。” 羊震猛地一定神道:“虫道其实是各家以不同香料药材配置的气剂。这你们应该听华老说过的。”林梅羽点头。羊震继续道:“逃离或进入乱地之人,沾上气剂后在两日之内无法消除,六族归一高手或者抱怨高手带着灵犬四处追踪,逃离或进入之人将无所遁形。即便是归一一重的修者也不例外。” “我们现在所在的这段防区此时由白家把守,早在一年多前我和马兄便偷偷换回了白家中和气剂的药粉,通过虫道没有任何问题。”羊震道。 “羊兄,说说一道、二道关卡的防备情况吧。”林梅羽道。 “前面百里的第二道关卡应当是由白家附属的曹家把守,一般会有一个抱元巅峰,一个抱元初阶,三、五个化神,十几个集炁境界的修者驻守。过了第二道关卡后再过一百二十里就是第一道关卡,也会是白家附庸把守,守备力量与第二道关卡差不多。”马暾说道。 “黑曜石心拿到了吗?”林梅羽点头问道。 “今晨阿爷匆匆忙忙出去,我将他那里的一块块偷出来了。”羊震笑道。“这块是叔祖…我从叔祖那里偷出来的。”马暾也道。既然贾师知道了便好,看来贾师对马暾还真的是放心啊,柳散之心道。 林梅羽点点头道:“好,迟则生变,现在给我们留下的时间不多了。我们即刻出发,路上我再给你们讲述到时候如何行动。” 第二百四十七章 破关 就在柳散之六人来到第二道关卡左近隐蔽之时,谷地内正闹得不可开交。华老已经摧毁了七八处楼舍,六大家族的族长好不容易将华老围了起来,却不好合力击伤华老,只是不断地出言安抚。 一车车草药终于运来,华老终于收手,一头扑向药车,疯狂地大吃大嚼起来,看得六族长和一众归一高手连连摇头。 前面的第二道关卡阻塞了出谷的道路,如果翻越两旁的山峰,至少要五天时间方能抵达第一道关卡,六人根本没有这个时间。 关卡靠近乱地一侧只有两名化神中阶的修者把守。两人懒洋洋地站在关卡下随意走动。拿下两人并不困难,难的是拿下二人而不引起关卡内人等的注意。 关卡之前空旷,一览无余。林梅羽玉手一挥,羊震放开手中按住的一头受伤玉眼斑豹。那斑豹踉踉跄跄地从林中窜了出去,走到道路中间一头扑到在地便一动不动,距离两名守卫约莫百步。 玉眼斑豹身躯矫健极难俘获,其皮毛珍贵是乱地贵族极爱之物。林梅羽本拟让柳散之诈伤勾引守卫的,偶然间遇到这玉眼斑豹方才改变主意。 两名守卫远远看到斑豹倒地,犹豫了一下便慢悠悠走过来观瞧。看到喉管破裂、气息奄奄的斑豹,两人均是一喜,一人道:“这么好运!这豹子是跟什么猛兽打斗受伤之后倒毙再此处的吧?咱把这豹子带回去送给头儿,他一高兴,兴许会放咱们回去歇两天…” 那人话音未落,两人已是一同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两人尚未落地便被林梅羽和柳散之扶住拖进了树林之中。看着林梅羽和柳散之鬼魅迅捷的步伐,丝毫无法感知到两人的气息,马暾和羊震不由得再次乍舌。 飞速除下两人衣衫,柳散之和林梅羽穿在身上快步走到了关卡之下,柳散之放开散黫虎隐诀,林梅羽压制修为气息。如果没有归一高手感知,两人的元炁境界与两名护卫差将仿佛。 关卡守卫大多在卡内和外侧,并未注意到两人。来到关卡之下,林梅羽细细感知,朝着远处林中的四人一挥手,四人小心翼翼地向前走来。小屋和庞育军快速上前站在关卡外,柳散之却迎上了羊震和马暾,抓住了两人的手。 柳散之元炁透体而入,羊震和马暾放开经络任由柳散之气息在体内穿行。果然如林梅羽所说,关卡内的人对六人毫无察觉。 关卡高墙之内有八间房舍,四间靠近北侧外墙,按照羊震所说是化神境之下普通守卫的居所。东西两侧分别为库房和厨房,靠南侧关卡门口两旁风别是守卫头领和副头领的居所。 数十年乱地无事,守卫们对于关卡内侧的防卫极其松懈。除了两名门外守卫,门楼上竟然没人看护。六人小心翼翼贴墙进门,林梅羽远远观察不远处外墙上懒洋洋巡视的几名守卫,瞄准机会闪身而动,六人紧紧跟上,转瞬间便到了左侧房舍的门前。 守卫头领正独自在房舍内惬意地吃茶,隐隐感觉有两人出现在了自己房舍门外,似乎是后门的两名守卫,便没有在意,继续吃茶。 敲门之声响起,守卫头领道:“什么事?进来说!” 房门被推开,猛然间黑光一闪一物飞射而来,那守卫头领顿时感觉天地元气一滞,暗道不好,开口便高声喝道:“有敌!”但随着房门被关上,元炁无法调用之下,他的声音只能在房内环绕。 一道胖大的身躯腾空飞向守卫统领,将门口处的一切全部遮盖。那庞大身影张牙舞爪,双拳挥舞铺天盖地般砸向头领的头颅脖颈。 那守卫统领虽然惊愕但并不慌乱,一拳后发先至击向来人。头领看的出来,来人虽然来势汹汹势大力沉,但技法气力仍在自己之下,根本不足为虑。 “扑哧”一声,头领一拳重重击打在那胖大身躯之上,那道身躯却不知为何中拳之后身体没有被打飞,下沉之力道反而更猛。守卫头领终于不由得一惊。 羊震乃是羊家嫡传子弟中的佼佼者,岂是普通抱元初阶修者可比?羊震方才一扑,拼劲了全身力道。而且羊震身上不但穿着家传金羊甲,还贴上了柳散之的白铱精金内甲,将守卫头领得力道消去了大半。 羊震腾空而起之时,马暾紧紧跟来,已经纵到了羊震背脊之上。马暾双脚狠狠一踩,将羊震身躯重重下压,这才有了羊震不被那头领击飞而借势下压。 头领不待右拳收回,左拳猛击而出,使尽八成力道意欲将羊震扫开。就在此时,左右各一道身影团身而来,冲向那头领的左右肋部,身法之迅捷,角度之刁钻乃是这头领平生所仅见! 头领大骇,在两团身影射出来的刀尖微光之下无处可闪,只能飞身后退。两团身影中的刀芒如影随形犹如附骨之蛆紧追不舍。 头领方才退出头顶庞大身躯的笼罩,赶忙腾身继续倒纵,就在一口气竭但将将躲过两刀之时,头顶两道剑光再至,笼罩住头领头顶空间。头领此时已经拔出了随身刀子,狠狠向上一扫,心道崩飞两剑之后,便是某反击之时! 刀剑相交声音激荡,一剑被远远荡开,另一剑更是直飞房顶。“最多不过抱元初阶尔!”头领心中大定。 但就在守卫头领意欲踏地借力反攻,将落未落之时,一刀由身下如火刺冲天般而起,伍刀地火式,正是林梅羽送来致命一击。 头领一口气已然用尽,不能调用元炁下无从闪避。林梅羽一刀从头领右小腿后侧刺入,支透膝头。那头领剧痛之下身形迟缓,两侧追身而来的两团刀影重重击打在他的双肋之上。紧接着六根手指疾点,头领便人事不知了。 “这龙旋火隐杀阵竟然如此了得!我本来还想,即便是有黑曜石心压制,一个回合怎地就能制住抱元巅峰的高手?”羊震和马暾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二人却是不知道,柳散之小队曾在破试大比中以此杀阵破过三名影伍助教的合击,这护卫头领虽然同样是抱元巅峰,又岂能和任何一个影伍助教得修为能力相比?差距恐怕都不能以道里计了。 林梅羽颇为满意,这一龙旋火隐变阵虽然使得并不纯熟流畅,但战果颇佳。羊震、马暾果然也是天资卓绝之辈,虽然尚未完全领悟龙旋火隐杀阵,但施展起来也算差强人意了。 林梅羽一把收起黑曜石心,小屋出指疾点,封住了那头领腿部血脉。六人意在逃离,并不欲杀人。方才柳散之和庞育军的左右风雷团隐式在林梅羽得手后,也是以刀柄击敌。 从推门而入到小屋给那头领截脉止血,不过十余瞬的时间。林梅羽也不说话,轻轻推开了房门向外观瞧。关卡内一切如常,二十余步外的副头领房舍毫无动静。林梅羽所料不错,那副头领岂敢随便探识头领房舍动静?! 六人依法炮制,制住那副头领更为轻松。不过半刻的时间,关卡所有守卫便全部被放倒,被六人拖进了房舍之内。 六人马不停蹄,也不再顾忌前路会否有临时安排的高手巡弋,展开轻功沿着谷道飞奔而去。如果在天黑之前不能冲过第一道关卡远遁,第二道关卡的情况被巡弋守卫发现,六人出谷将再无机会。 第一道关卡的守卫力量更加低微,竟然只有一名抱元中阶的修者带着三个化神巅峰和十余个集炁护卫把守,六人毫不费力通过。 通过关卡之后,便是绵延不绝的山峦,几无道路。柳散之仔细比对心中图册,确定此处应在昆祁山脉北侧中部靠西,众人翻山越岭直向正北,应该能在十五日之后穿出山脉抵达一片浩瀚沙海。此后沿着沙海向西二十日左右,如果六人没有遇到什么麻烦,脚程够快的话即可抵达大影灵州和真戎的交界之处。 柳散之和林梅羽一边疾行一边商议,最终两人认为沙海边缘一览无余太过暴露,不便于隐藏,且有极可能遇到真戎游骑,故此决定六人再向北翻越两座山峰之后即折道向西,走山路直抵灵州。这样走虽然慢了一些,但会安全不少。 戌时初刻,皎洁的月关直射山峦,黑暗的丛林中六人不敢稍停,小心探查躲避灵兽猛禽,徐徐前进…… 乱地之内,折腾了一天的华老终于消停了下来。华老方一清醒便即嚎啕大哭,始终高声念叨着小屋。马行天与华老交情不错,忙小心翼翼地上前询问。华老颠三倒四地说了半天,众人方才明白小屋和柳散之四人已然消失不见。 其他几家虽然心有所想,但还不至于惊慌着急,纷纷安慰华老。叶云鹏此时已经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即回去布置安排。正好此时华老嚎啕道:“我就要小屋,你们要是还认老朽,就赶紧帮着去找……” 众人均是心道:“如果没有老疯子的安排,小屋和那三个身份诡异的小奴如何能够消失不见?再者说,四个孩子消失了这么短时间老疯子就着急了?老疯子恐怕是在装吧!” 但华老一向形踪光明简单,除了在暗洞就是呆在家中,要不就是到各家药园去折腾,干嘛要故意安排几个少年隐匿?各族长甚是费解。 “老疯子难道知道了柳散之他们的事情?”叶云鹏暗道。“即便是知道了,依照老疯子的古怪性格也不可能协助其逃遁啊!更何况除了自己亲自护送之外,老疯子还能有什么手段安排他们出谷?最外面两道防卫不说,内环五道的防卫以柳散之等人的修为绝对不可能逃出去啊!” 叶云鹏借坡下驴,朝着华老一拱手,和张家七叔转身消失而去。看着叶云鹏消失的背影,贾行空面无表情,心中却道:“孩子们,一路保重!” 第二百四十八章 柳伯 接连十日,除了第五日晚休息了三个时辰外,其他每晚六人在树上休息不超过一个时辰。六人不做停顿翻山越岭向西北挺进,距离谷地中心越来越远。 第十一日午时,泅渡过一条冰冷的激流,林梅羽终于让众人在一片向阳的坡地上停了下来。在茂密的树林中一处稍微空旷的缓坡上,羊震一屁股坐在大石之上,喘着粗气道:“终于可以喘口气了。我说队头,我就不明白了,散之和育军修为修为不及我,看着体型也显瘦弱,怎地连续奔走了两个五日五夜,还这么有精神呢?” 林梅羽看了看解下包裹,取出一个小小锅子的柳散之,又看了看纵身上树隐匿在枝叶中警戒的庞育军,笑着对瘫倒在地的羊震三人道:“身佩黑曜石心,负重昼夜疾行是我们影伍的基础课业,这不算什么,等你有机会到影伍研习便知道了!” 马暾吐了吐舌头,趴在草丛中道:“队头,你好好给我们讲讲影伍,我们也好今后有所准备。” “我要去警戒了,你们休息一阵,回头有的是机会说。”林梅羽笑着纵身而去。 三人懒洋洋地或趴或躺休息,过了一阵,马暾看着柳散之将那不大的锅子架起,收集干草柴火以及一些草菇野菜回来,好奇问道:“散之,你这是什么玩意儿?是釜?做饭用的?” 柳散之一边生火,一边笑道:“这是锅子,烧菜用的。头先怕留下痕迹不敢用,现在可以了。”小屋笑道:“正是、正是,也该换换口味了。马大兄、羊大兄,散之兄烧的菜可好吃了呢!” 马暾和羊震大为好奇,不免挣扎着凑上来观看。 时间紧迫且要节省元炁体力,柳散之将随身携带的干肉拿出来用黑刀切丝切段,用皮袋中的清水洗净草菇菌子和野菜。柳散之随身带了细盐胡椒等一众佐料,虽然不多但做两顿饭到是够用。 柳散之手法娴熟,简单翻炒半个时辰的时间做出了八道菜,看着放在大石上洗净的树叶之中鲜亮的菜肴,闻着扑鼻的芳香,羊震三人食指大动。羊震本是饕餮之徒,爱极了美食,见到这色香味俱全,自己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佳肴,再也顾不上询问柳散之锅子是什么,拿起树枝削成的筷子便大快朵颐。马暾和小屋也是不甘落后。 酒足饭饱,摸着圆滚滚的肚皮,羊震意犹未尽,笑道:“散之,你这手艺比我家主厨强了何止百倍,不,千倍万倍啊!就这些野菜草菇都被你捯饬的如此美味!你在影伍到底学的什么?难道是烧菜?” 柳散之没有与三人一同用饭,一边给自己和梅羽、育军炒制菜肴,一边笑道:“不能说是学烧菜,但也有关。我在影伍学的是农学,主要是谷物种植、药材培育、伺候灵兽牲畜什么的。” 羊震三人大惊,散之主学的竟然是农学?这农学是什么,种庄稼有什么好学的?虽然心中如此想,但三人对影伍的向往之心更甚。 “羊兄、马兄,你们去换梅羽和育军吧。小屋,你去小溪旁再打些清水,等阵我做道清气爽身汤给大家喝。”柳散之道。 三人起身而去。柳散之将腰间革袋中两个辣椒拿了出来掰碎放在锅子中,梅羽和育军都爱辣椒,仅有的两个自然要留给她们。 “真香,我在十里之外便闻到香气了。小家伙,能不能留一口给我,对,把这道加了辣子的留给我怎样?”一道清亮的声音缓缓地却又带着急切地传入柳散之的耳中。 柳散之大惊失色,险些将手中的锅子翻倒跌落,却是被一股柔和的力道牢牢托住。 还未等柳散之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顶高冠便出现在了柳散之的面前。高冠摇晃不止,高冠之下的发丝不乱,一人张清朗的面容上三缕长须随风微动。 那人剑眉细目,笑吟吟地看着柳散之道:“少年,别怕!我是个过路客,绝对没有恶意,就是想向你讨口菜吃。” 柳散之虽惊疑不定,但那股柔和的力道不可抗拒,柳散之自然也不敢惊慌失措立时呼唤林梅羽等人。看着那人满脸真诚的样子,柳散之有些结巴地说道:“您,您是…” 那人蹲着身子看着柳散之,深嗅了一下那锅子中散发出来的辣椒香气,陶醉道:“哈,太久没有吃到辣子了,真是怀念啊!”在那人眼中,柳散之似乎看到了隐隐的湿意。 那人一定神,笑道:“我啊,嗯…..你唤我柳爷…..算了,唤我柳伯好了。能不能让我尝尝这道菜?”说着那人不经意地拿起了大石上放着的一双树枝削成的筷子。 柳散之不明来人身份,不敢造次,只能强笑道:“行……不过,这道菜好没有烧好,您再等片刻可好?” “好、好!当然好!我等得及。两个小姑娘,过来吧!”那人说道。 林梅羽、庞育军两人躲在树后大骇。两人早已在远处看到那人蹲在柳散之身旁,小心起见没有立即上前,暗运散黫虎隐诀隐匿在树后窥伺。两人的暗湮虎隐诀自然远不如柳散之,但依照这段时间的经验,抱元巅峰修者在此距离也不可能探识到两人啊!没成想那人头也不抬便呼唤两人,此人什么修为? 林梅羽一咬牙,朝着庞育军点点头,两人硬着头皮小心谨慎地走了过来。柳散之朝着两人道:“这位是柳….柳叔….”“柳伯!”那人插话道。 柳散之心道你看起来也就四十余岁,怎地还争什么叔叔伯伯?柳散之无奈,继续道:“是柳伯,他想和我们一道用饭。” “我没有恶意哈!”柳伯笑道,筷子不知不觉地已经伸到锅子边缘。 林梅羽沉稳,定下神来笑道:“不期而遇便是缘分,能和柳伯共席是缘分使然,是我们的荣幸。” 柳伯看向林梅羽,点头道:“小姑娘豁达知礼,嗯,比起我家那些孩子强上百倍。”柳伯随即摇头说出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天姿国色岂能蒙尘?上天赐予的娇美容颜,当让世人欣赏才是!” 柳散之三人还未明白过来柳伯说的是什么意思,柳伯已是袍袖一挥,两道非金非铁、非木非土的柔和元炁已是将林梅羽和庞育军团团包裹。 那道元炁厚重凝实乃是三人平生仅见,柳散之虽然见识浅薄,但却感到两道元炁比起在离武时见到的吴悔的气息也不遑多让,更何况此人只是随手一挥呢?! 柳散之大骇却站不起身来,被柳伯的气息所压,只能眼睁睁看着两道元炁瞬间透入林梅羽两人体内,两人顿时伏地大呕。 柳散之不能施为,怒视柳伯。柳伯毫不在意,低头笑道:“该出锅了,该出锅了!”柳散之下意识地将锅子抬离火堆,却听林梅羽道:“师兄给我们水!” 身上元炁压制消失无踪,柳散之赶忙拿着水袋窜到林梅羽身前,林梅羽娇美的容颜豁然在目,柳散之看得一呆。 柳伯已经从锅子里夹起一块草菇送到口中,畅快地大口咀嚼起来。柳伯含糊道:“好吃、好吃,恁地是美味!小家伙你手艺不凡啊!” 原来柳伯一挥手便化解了叶云鹏给林梅羽和庞育军种下的变容之毒。这毒华老也能运功解开,但据华老说过自己也要废上两三刻的功夫,这柳伯到底是什么修为? 到了此时,柳散之、林梅羽三人已经无所顾忌。此人如果修为比华老或者吴悔还高,自己三人,不,自己六人还能做什么?只能听天由命、坦然处之了。 四人围坐在石边用饭,柳伯大快朵颐,柳散之三人心事重重。柳伯风卷残云般将四道菜塞入肚中,看着慢慢用饭的三人,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忙道:“呵呵,那个我….这道加辣子的菜实在太好吃,我…..”这道辣菜柳散之三人一筷子未动! “您喜欢就好!我们吃的不多,不紧要。”林梅羽笑道。 “这….呵呵….”柳伯愈发不好意思。 见到柳伯略有些窘迫,柳散之忙岔开话题道:“柳伯您怎地认识这辣椒?”“当然认得,我家乡富产此物,乃老夫最爱!对了,这中州哪儿哪儿都见不到辣子,你从哪儿的来的?还有,你这烹饪的器具怎地从未见过?你这烧制菜肴之法怎地如此奇特?两个小姑娘,怎地会用散黫虎隐诀?”柳散之的话引出了柳伯一连串的问题。 柳散之和林梅羽心中已是翻江倒海。其他倒还罢了,辣椒来自小青,散黫虎隐诀来自暗洞,都是绝大隐秘,这柳伯怎地如此清楚?他到地是什么人? 令三人惊奇的还在后面,柳伯看向庞育军,摇了摇头:“方才我元炁加身,你这小姑娘血脉竟然有一丝先天水元,奇怪,这中州现在还有这等先天血脉?” 柳散之已经惊骇的无以复加,庞育军修炼混元决日浅,且由于未能在集炁境便修炼,所以修炼极为艰难,练了许久方才将金丝掩盖,这碧丝尚不能逃过高手探查。 柳散之正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应对,却听林梅羽道:“柳伯,您来自何处?去向何方?” 柳伯一愣:“我…”随即笑道:“小姑娘问得好!各人都有各人的隐秘,不足与外人道。血脉也好,虎隐也好,是你们的隐秘,况且也都算不得什么。我不问便是。” “但是…这辣子从何而来还望一定告知。对了,不方便说说也可以,有种子给我几粒便好,几粒便好。柳某自会倾囊回报感激大恩!”柳伯颇有古风,举止真诚有礼令人不忍拒绝。 “这个好说!”柳散之笑道。辣椒没有了,但种子三人身上都还存了少许。柳散之从腰间解下一个袋子递给了柳伯道:“不值什么,您收下吧!” 柳伯珍而重之地将袋子塞到怀中,忍不住又看了看一旁的锅子。柳散之看在眼里,心道做好人做到底吧。柳散之道:“柳伯您喜这锅子炒制菜肴之道,这锅子送于您便如何?我们急着赶路,我现在便简单跟您讲解讲解这炒制之道吧….” 柳散之将炒制方法娓娓道来,柳伯听的时而欣喜,时而凝眉,用心铭记。 第二百四十九章 媃体转经化骨劲 柳伯态度真诚,柳散之耐心详解,转眼便过去了半个时辰。期间羊震三人陆续返还,惊骇过后也逐渐定下心围坐过来。尤其是羊震,听柳散之讲解烧菜比柳伯还要上心。 时间稍纵即逝,转眼到了申初。林梅羽朝着柳伯叉手道:“柳伯,我们还要赶路返乡,不能在此继续耽搁,今日就此别过吧。偌大中州,期待能有再见到您的一日。”柳散之也朝着柳伯叉手施礼。 柳伯神情黯然叹道:“东西南北,走遍天涯海角,可如何才能回返吾乡?” 柳伯随即展颜一笑:“吾自极西而来,正往中州腹地而去。你们的气息我已牢记,我与你们有缘,定然能在中州再见!” 柳散之正待起身,却被柳伯拉住。柳散之一愣,却听柳伯道:“虽说大恩不言谢,但小小的谢礼还是要有的。我想好了,修炼上我帮不了你什么,但一个小小法门到是对你有些用处,散之你且听好!” 见林梅羽等人有些着急,柳伯道:“不用着急,一个时辰后,我送你们五百里,应该比你们自己走得要快。”柳伯语气坚定而自信。 柳散之推辞不过,只好坐下倾听。林梅羽五人远远地走了出去,柳伯笑笑点头,没有阻拦。 柳伯闭口不开,声音却清晰传入柳散之的耳中。柳伯的功法并不太长,约莫不到三百字。柳伯越说柳散之越是心惊,初时险些走神,柳伯一道元炁刺神,柳散之方才回神认真谨记。 柳伯讲授三遍,柳散之已经牢记于心。柳伯对柳散之的记性大为赞叹,剩下的时间便给柳散之讲授这功法的修行运用。这套柳伯所传功法,名为“媃体转经化骨劲”。 这媃体转经化骨劲以元炁催动,不行周天,以特殊的运行方式炼骨柔经。据柳伯将,修炼的久了,不但可健骨强脉,而且可化骨柔体,让修者的武技招法生出不可思议的变化。 柳散之之所以吃惊,一是这功法与金凤凝炁诀中炼体之术有些吻合,柳伯的讲解解开了困扰自己多时的有关金凤凝炁诀部分修炼的困惑。另外,这功法显然以气血催动修炼更佳,柳伯只不过因为自己无特殊血脉才改动功法让自己以元炁为基修炼的。 柳散之不禁再次疑惑,这柳伯到底是何人,怎地对血脉修行之道如此谙熟? “散之,你修炼这套功法确实不太合适,但我也没有什么其他可以教你的了。”见柳散之凝眉沉思,柳伯以为柳散之困扰于此套功法修炼的艰难,不禁有些过意不去。 柳散之正想的入神,一时间没有回应,柳伯更加感到愧对柳散之,犹豫了一阵从腰间皮带中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玉盒递了过来:“散之,这个给你!” 柳散之醒过神来,忙推脱道:“柳伯您传功大恩,散之无以为报,怎地还敢接受您额外的馈赠?” 既然已经拿出来,骄傲如柳伯当然不会再收回。柳伯打开玉盒,一块鸽卵般大小的翠色透明圆石绽放着柔和光芒,出现在了柳散之的面前。 “天晶灵石?!”柳散之面色大变脱口而出。柳伯手中的天晶灵石,不但远大于真戎共主的那块,且更加晶莹剔透,碧色充盈。天晶灵石灵气在柳伯的控制下缓缓吞吐,却绝不四溢。 “对,你们叫它天晶灵石,我叫它碧生。”柳伯笑道。 “如此珍贵异宝,散之不敢受!”柳散之叉手拒绝。 “这块碧生还算珍贵,但比起你赠予我的种子和锅子,也算不得什么了。我身上还有,你不要拒绝。”柳伯语气不容置疑。 “散之,碧生虽柔但却易散,平日少用,在进阶时用!”柳伯叮嘱道。 看着柳伯坚定的目光,柳散之知道不能再拒绝,连忙双手举起恭敬地接过玉盒。 “咦?有人来了!”柳伯突然开口道。柳散之心下一沉,什么人?难道乱地有人追踪而来? 看着柳散之的表情,柳伯一笑道:“走,看看是什么人。如果是你的对头,我就帮你打发了他。那人修为马马虎虎。正好让你看看媃体转经化骨劲的效果。” “柳伯,能不能带上梅羽?”柳散之道。 “好!”柳伯施施然站起身来,袍袖一卷十余步外的林梅羽身不由己地飞向柳伯。柳伯朝着庞育军等人到道:“你们收拾好东西稍候,我们片刻便回。” 柳伯带着二人在树顶飞纵,如履平地,大有如雀飞翔的感觉,柳散之和林梅羽极为佩服。大约走了十余里方才停下,柳伯指了指前方:“看,那人你们认不认识?” 柳散之和林梅羽定睛一看,前面正向自己方向飞奔而来的正是叶云鹏和张琏二人,张家果然还是追来了!柳伯所指真是叶云鹏,在柳伯的眼里,叶云鹏修为马马虎虎,张琏甚至都不值一提。 “敌人吧?!”看着两人的表情柳伯笑道。林梅羽和柳散之不约而同地点点头。“老夫去打发他们,散之你仔细看着。”柳伯身形一晃消失不见。再看见之时,柳伯已经拦在了叶云鹏二人之前。 叶云鹏自然知道柳散之三人的紧要,听闻三人消失不见后便立即动用了乱地的各种关系,方才自与张家极起融洽的白家口中得知有人突破乱地外围一道、二道关卡。叶云鹏判断极可能是柳散之等人。 虽然对于三人如何突破里面五道关防百思不得其解,但叶云鹏来不及在乱地内探究缘由,带着归一一重的张琏飞速追了过来,两人受林梅羽布置迷惑,从第一道关卡外直扑向北,直到沙海边缘方才发觉受骗折回,这才让六少年逃了如此长的时间。 羊震三人毕竟未受过严格特殊的隐匿训练,或多或少还是留下了蛛丝马迹,叶云鹏二人找寻起来并不十分困难。 柳散之和林梅羽面面相觑,心道好险,叶云鹏竟然追到了这里!如果没有遇到柳伯,众人危矣! 一个高冠挺拔的身躯如平地而起般出现,背对着叶云鹏两人。来人元炁不显,看似毫无修为,但叶云鹏不敢小觑,更不予多事,停步沉声道:“你是何人,为何挡我去路?”见那人并不答话,叶云鹏叉手道:“能否行个方便?”说着挪步便要和张琏绕过面前背对着自己之人。 “看好了!”柳伯凝声成线,清晰地传入柳散之和林梅羽的耳中。柳伯并不转身,身形一动闪到叶云鹏面前,一拳打向叶云鹏面门。 叶云鹏大骇,来拳虽然不带一丝元炁,也并不迅捷,但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拳竟然让自己生出了无可抵御的感觉! 柳散之和林梅羽更是张大了嘴合不拢,两人并不惊异于柳伯的拳势力道,而是柳伯出拳的方向轨迹让人不可思议!按道理柳伯背对叶云鹏,不转身出拳应是回扫或者反手上撩、下砸,但柳伯出手竟然犹如正面冲拳一般!两人见所未见,不由得睁大了眼睛细细观瞧。叶云鹏二人亦然。 柳伯拳打掌劈,腿扫脚踹,十余招竟然无一不是背对叶云鹏两人。叶云鹏和张琏元炁鼓荡,到了柳伯身前一尺之处竟然全部消弭无踪。两人左支右绌抵挡柳伯鬼魅的招法,想快不能快,想慢不能慢,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对阵如此诡异,就好似一个成年男子在逗引两个幼童一般潇洒写意。叶云鹏可是归一三重的大高手啊!即便是华老对上叶云鹏,或许能十几招间制胜,但也不能如此般洒脱吧!柳散之和林梅羽看直了眼睛,林梅羽搜肠刮肚地思索,世上哪儿来的柳伯这般的高手? 五十招过后,叶云鹏和张琏已是汗流浃背,惊骇的无以复加,连张口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柳散之看着柳伯的出手,渐渐确定,柳伯必然是以气血催动修炼媃体转经化骨劲的,与金凤凝炁诀上的技法确有共同之处! 再过十余招,柳伯身法一变,柳散之和林梅羽再也看不到三人的影子。不到二十余瞬,柳伯已是出现在了两人面前,笑道:“他们被我封禁,一日不能调用元炁了。我们走!” 柳伯带着两人回到宿处,元炁激荡裹上已经背好包裹的庞育军四人,七人如一只硕大的鹏鸟,朝着夕阳方向飞去,转眼消失不见。 翻山越岭如履平地,柳散之六人分辨不出方位和时间,只觉得阳光在渐渐变弱。 柳伯陡然落地,放开六人,笑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们就在此地分手吧。此处已过五百里,我已经消除了你们的气息。你们小心藏匿,他们应该追不上的。散之,就此别过,希望能在中州再见到你。” 柳散之等人连忙叉手行礼,就在六人抬头观瞧之时,柳伯已经杳然无踪。 柳散之等人一阵唏嘘,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今日见到柳伯,让六个少年的眼界又是一宽。 羊震摇头晃脑地道:“修炼无止境啊!老羊我何时方能……” “好了,我们赶紧出发,羊兄、马兄和小屋你们走在前面,师兄、育军我们三个断后,消除痕迹。”林梅羽道。 连夜急速前行,柳散之心中却始终在想着媃体转经化骨劲和金凤凝炁诀。可以确定的是,这两套功法皆是以气血和五灵为基础修炼。气血为根,五灵灵气为源,缺一不可。血气倒还好说些,只要自己多废些气力精血,有了白伐和碧生,帮着师兄和师妹化血转生自然可行,但这五灵实在太少,怎么办?而从金凤凝炁诀和柳伯的讲述来看,修炼两功法对五灵纯度要求极高,这散黫灵石驳杂到能够影响神识,除了自己,其他人能不能用于修炼。师父怎样恢复功力? “还是回去请教师父吧!”想到很快便要踏入灵州,之后便能安全返回兴安见到师父了,柳散之顿时心中欣喜无限。 第二百五十章 队友相见 在靠近沙海的昆祁山脉边缘翻山穿谷,一个月下来平安无事。为了不留下踪迹,林梅羽严令众人不可打猎采摘,全凭出发前柳散之精心炒制的膳丸和小心采摘些菌果充饥。膳丸虽好但吃得久了也是索然无味,性喜美食的羊震不免练练抱怨,一路上喋喋不休地向众人介绍自家从天南海北采购的珍馐美食,聊以自慰。 柳散之对食材敏感,自然对羊震的絮叨感兴趣,但其他人不免听得耳朵中都生出了茧子,尤其是庞育军和小屋颇为不耐。但行路辛苦,重任却是也不好拂了羊震的兴致。 羊震由吃说到食材,由食材说到采买,将自家负责外出交易采购的叔叔们骂了个遍,直言两个阿叔总是做亏本生意,简直是败家子云云…… 短暂的休憩之时,柳散之催动金血元气,尝试运行媃体转经化骨劲。一试之下,柳散之果然感到自己所料不错,效果远远强于柳伯所说的以元炁修行的效果。同时比照之下,柳散之对金凤凝炁诀又有了新的认知。 柳散之将柳伯所赠媃体转经化骨劲和碧生灵石一事告诉了林梅羽,林梅羽却没有多问,只言一切见到师父再说。 广袤的昆祁山脉无边无际,直到八月三十这天清晨,六人翻过一座大山,终于看到了大山与西方沙海交界之处,延绵向西是茫茫戈壁。柳散之仔细分辨地形,终于确认六人已经来到了山脉的最西端的北侧。由此处深入戈壁向西南三百余里,便会抵达第一处绿洲。那里隶属灵州,乃是大影西北的最边缘,也是大影与真戎常年交兵争夺之所在。 得知灵州在即,众人欣喜万分。林梅羽让小屋和马暾戒备,招呼柳散之、庞育军和羊震一起商量如何跨过这三百里黄沙戈壁。商议一阵,由林梅羽决策,众人休息一个时辰之后,全速笔直冲向绿洲。 乱地追兵情况不明,六人需从速离开。至于戈壁之上,三方缔约已经半年有余,想来即便是虚与委蛇、各怀心思,真戎和大影也不会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便即再起大的征战。 柳散之突前带路,马暾、庞育军左右护卫,羊震、小屋居中,林梅羽断后,六人以锋矢阵型充入沙海。阳光普照大地,沙海内干热异常,无风无波,渐渐六人开始在沙海上留下脚印,林梅羽双掌翻飞一一抹去… 过不多久便已经奔出将近百里,戈壁就在眼前。柳散之突然站定挥手示意众人停下,沉声道:“前方似有动静。” 林梅羽掠上前来趴伏在地,娇嫩的脸紧紧贴在滚烫的黄沙之上,起身之时右侧脸庞鲜红一片。自林梅羽和庞育军恢复容颜后,羊震二人时不时舔着脸赞叹,此时见到林梅羽娇艳欲滴的侧颜,羊震不由得咽了一道口水,心道:“便宜了散之这小子…” “十里,二百骑不到!我们隐蔽,那边!”林梅羽言简意赅。五人在林梅羽的带领下窜上左侧一座小小的沙丘,羊震三人学着林梅羽等人的样子,扒、扫沙土,将自己差不多整个身子埋在了黄沙之中。 西南方三骑飞奔而来,后面一里不到百余骑呈扇面紧追不舍。 三骑越来越近,战马扬起的阵阵飞尘中柳散之和林梅羽看的清楚,正是三匹紫烟!马上骑士身着的是大影特制明光轻甲,即轻便又坚韧,乃是大影军中游奕的制式铠甲。 柳散之和林梅羽相互看了一眼,两人既喜更忧,喜的是终于见到了自家游奕,忧的是那后面的百余骑不出所料定是敌人。 林梅羽心中盘算如梭,眼见着三骑越来越近,紫烟健马口中的飞沫都已清晰可见。林梅羽一咬牙,喝道:“隐藏架弩!”柳散之五人连忙搭箭架弩。 林梅羽示意五人不要动弹,自己腾身而起,飞奔冲向沙丘之下,一边飞奔一边大喝:“吾乃影伍出身,来人登丘!”沙丘并不高,林梅羽转瞬间距离三骑不到三十丈,陡然停下。 那兜鍪护头的三骑士猛然听到林梅羽的呼唤,还未转过头来头先一人便惊声叫道:“梅……梅羽姐,怎地是你?真的是你?!”嘶哑的声音中是满满的惊喜。 “小卉?!”林梅羽百感交集,竟然是六期同窗,已队少女严卉! “梅羽姐!?”“梅羽姐?!”另外两人异口同声呼唤出来。六期学子情同骨肉,林梅羽哪里还听不出来,两人正是鱼宝瑞和墨阳。 “快下马随我上山!”林梅羽疾冲而下,开口喝道。 三人再不犹豫,翻身下马朝着林梅羽奔来,方才奔出几步,墨阳便是脚下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林梅羽一把扶起墨阳,四人急速登丘,身后的箭羽纷纷而至。 沙丘顶上,柳散之五人按照林梅羽吩咐隐藏在沙中,架弩戒备。听到下方四人的呼唤,柳散之和庞育军惊喜万分却不敢稍动。 羊震正在柳散之身侧,忍不住轻声问道:“散之,自己人?!”羊震尚未从军,不懂大影游奕规矩,柳散之没有责怪其擅自开口,而是以手轻轻比划,示意等林梅羽四人上来再说。 四人上丘,丘下百余骑已经纷纷而至,马匹登山不易,领头骑士示意百余骑分成三队,缓缓围住小丘东、西、南三侧。之所以不围北面,一是人数不够,另外四人已经无马,向北方真戎方向逃窜无异于自寻死路。 林梅羽做了一个手势,严卉三人隐藏在丘顶之后解开衣甲头盔迅速隐藏在沙中。三人眼中闪烁着激动欣喜,看了看露出头脸的柳散之和庞育军,却不发一言。 影伍军规比同大影军规,队头不言,他人言者队头可斩。建武六期,吴笛在,则吴笛是当然的队头,吴笛不在,依次便是向旭峰、林梅羽等人。严卉三人见到林梅羽,自然严守军规不发一言,目光炯炯地看向林梅羽。 “小阳,讲!”林梅羽一边注视着下面真戎游骑的动向,一边沉声道。“诺!我部游奕三小队,巡弋东部绿洲外围,在此处西北两百里之处遇袭,损伤五人,我三人身为队头,引开真戎大队,其他人逃向绿洲营地。”墨阳言简意赅。 “下方真戎战力如何?”林梅羽道。“两个百人队,百夫长两人估计是抱元初阶,二十名,不,十二名队头化神中高阶不等。”墨阳答道。 林梅羽不变,继续问道:“援军何时能到?”“如无意外,旅帅,就是吴师兄将率队半日抵达。”墨阳道。 听到吴师兄三字,林梅羽和柳散之的心中一阵兴奋,一阵骄傲:“师兄短短半年多,已是旅帅了呢!” “半日,等不了那么久。敌人不强,我们务须拿下他们的头领,杀出去!议!师兄你说!”林梅羽道。 柳散之早已在琢磨眼前形势,林梅羽一开口,柳散之随即答道:“诺!时间有限,敌方不能乘马攻上来,定然集中高手在箭羽掩护下急速冲锋意欲尽快拿下我们。队头你已经暴露,但他们并不知道我们还有五人。我建议马兄、小卉三人正面架弩迎敌,我和育军、小屋三元一侧,队头和羊兄一侧潜伏沙下伏击两名抱元初阶。” “附议!”“附议!”……墨阳、鱼宝瑞、严卉、庞育军依次附议。 “好!但我们要快,而且断其一臂不如削其一指,我们两组距离不要过远,两丈!敌人与小阳四人对上之时,我们务必五瞬内拿下一名抱元初阶。即刻行动,沙下三尺,潜行四丈。上面小阳指挥。”林梅羽令道。 沙丘下乃是真戎奔狼部游骑。自三方缔约以来,灵州边界偃旗息鼓,将近半载的时间没有纷争。灵州贫瘠,大影和真戎在此地的几个互市鲜有粮食交易。真戎奔狼部半年来怨声载道,早就想侵入绿洲劫掠粮草。 六月以来双方便摩擦不断,到了八月谷物成熟之时,摩擦更是频繁。摩擦本是常事儿,只要没有大战,大影和真戎高层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练兵。 沙丘下的两名百夫长此时想到了一处,这次偶遇的大影游奕从军容来看必是以往交手过、令奔狼部闻风丧胆的大影追影卫动之营游奕。上面三个显然是队头级别的人物,如果能抓回去,定然能得到坐镇不久的左叶护王的褒奖。两人商议,一定要拿下上面的四人,不能让追击其他大影游奕的百人队抢了风头,至于损伤几个化神境就无所谓了。 一百多名真戎游骑下马,张弓搭箭齐齐向丘顶射来。箭如飞蝗,墨阳三人将甲胄覆盖在身上,上面又覆盖了厚厚的沙土,到是并未受到什么伤害。马暾没有携带铠甲,将身子埋在沙中,将柳散之留下的白铱精金内甲覆盖在了头上。 漫天箭羽中,十四人分成四队,箭一般向丘顶冲来。马暾虽然修为较高,但平生也是头一次迎此阵仗,兴奋的同时不免心中有些惴惴,眼角一瞥严卉三人,只见三人面容古井不波,淡定从容,不由得心中暗骂自己。 四组人已经逼近到距离丘顶十五丈的位置,墨阳一个手势,四人分开两组,弩箭喷射而出攻向最外侧两组各四名化神将领。影伍连弩箭猛力巨,一轮可连发弩箭二十。在雨点般的箭下,两侧敌人左支右绌,两人中箭身躯摇晃。 中间十人在两名抱元初阶修者的带领之下距离四人不过五丈,狰狞的面容已经清晰可见。墨阳来不及向马暾解释如何应对,弩机放下,三人四杆飞矛掷出,再次延缓了两侧敌人的步伐。 紧接着便是飞斧、弩机接踵投出,方向有序,丝毫不乱!影伍七人成队,但三、五合击对战之法同样娴熟无比。相较之下,马暾虽然修为别三人高了一阶,但应对起来反而比三人差了许多。 不用招呼,正面两队人距离将近两丈之时,墨阳三人已经抽刀随着飞出的兜鍪、铠甲冲了出去。 墨阳、严卉、鱼宝瑞分别为风、火、金三属,三人结阵,以火为轴,风激火势,火淬金坚。三人皆已是化神巅峰,同队多年心意相通,结阵之下步战对上些化神境的修者根本不在话下,所虑只不过是对方人多势众尔。如果不是鏖战许久三人有伤,如果不是马上对战优势不显,三人岂能被区区两个百人队追的狼狈逃窜? “兄台,后方护卫!”墨阳头也不回地喝道,马暾郁闷不已。 第二百五十一章 见到你们两个,真好! 沙丘下的真戎兵卒几轮箭之后,也已经蜂拥跟了上来。正面两组由两名百夫长领头的将领分开左右围住了墨阳三人。而另外两组八人中的六人已经绕到后方直扑马暾。 墨阳三人刀阵密不透风,攻防有序。十个真戎将领自然也并不着急,团团游动攻击,意欲消耗三人元炁体力,然后一举生擒。 “他阿娘的!小瞧本郎?不知道抱元之下皆蝼蚁?本郎可是抱元境!”看着跟上来的两名真戎抱元境将领并未奔向自己而是围上了墨阳三人,马暾不禁暗骂,手上长剑一剑紧似一剑,将最先迫近自己的两人迫得不住后退。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蜂拥而上的真戎兵士已经到了沙丘半腰,喊杀之声震天。马暾崩飞了一名真戎将领的手中长枪之后,攻击气势已然有所减弱。两侧上来的两组真戎将领显然修为较高,均在化神巅峰,且年齿不小,各个力大势猛,厚实的甲胄虽然不时被马暾的剑气所破,但伤不及筋骨,六人攻守有序自然能抵挡住抱元初阶不久的马暾。一旦马暾元炁消耗过大,便是六人反击之时。 前方,在两名抱元初阶百夫长的带领下,十余人皆是用长兵大力轰击墨阳三人刀阵。看清了包围之中的三人的年龄,那两名抱元初阶百夫长心中暗喜,哪里还不知道三人必是大影军中游奕的佼佼者?恐怕都有可能是传说中的影伍学子了吧?!拿下三人定是奇功一件! 两百夫长更加不着急,一边枪炁侵袭,一边四面游动化解墨阳三人的攻势。心道等孩儿们都上来了团团围住,看你们还逃得了?还能撑的了半个时辰? 山下上来的兵卒越来越近,马暾心中不免有些焦急,心道散之他们怎地还不出来?难道真的要等到人家兵将合围才行动不成? 就在真戎兵卒们冲到距离战团七八丈左右的时候,兵卒身前一丈位置突然沙尘扬起。沙尘犹如一幕屏障阻挡住了正面两丈范围内兵卒的去路。陡然扬起的沙尘,将冲在前方的十余名兵卒的双目刺破,一时间哀嚎连连。 扬尘不断,细沙犹如利箭侵袭。一个胖大的身影和一个高壮的身影脱沙而出,显现在了兵卒和战团之间。 陡然间的变化让两名抱元境百夫长一惊,怎地近在咫尺自己竟然感知不到还有人?看清两个背对着自己的人后一名百夫长狂叫道:“死战、死战,快,拖住他们两个!”围着墨阳等人的军中将领会意,顿时加快了攻势。墨阳三人压力顿增。 眼见着墨阳三人力竭,刀势沉重,两名百夫长焦急之下不由得一喜,其中一人瞅准机会挺枪变刺,鱼宝瑞手臂酸麻一个挥刀不及,刀阵漏出一丝破绽,墨阳左肩被枪炁刺透。墨阳身形一颤,三元刀阵顿时破绽大漏。 那名百夫长不依不饶,一抬左腿飞身向前,却是一脚踩空猛然向前倒去。那百夫长不明就里正要以枪拄地定住身形,却没成想沙中闪电般一柄刀子刺出,正中自己的喉头,对穿而过。百夫长垂下的头颅看见了自己腿,小腿竟是不知道被何物螺旋般搅碎,速度之快自己竟然连疼痛都没有感觉道。 百夫长自前冲到喉头被刺穿倒地竟然连一眨眼的功夫都不到。十数名真戎将领根本不及反应之时,那名百夫长硕大的身躯已经飞向身侧不远的另外一名百夫长。 身在另外一侧的百夫长毕竟是抱元境修者,反应迅捷,抬手一枪挑开尸首,枪式不竭直刺地底。就在此时,这百夫长身下之处两刀升起,一刀旋转着阴狠拧向百夫长下阴,一刀旋舞绞向百夫长的双脚。 那百夫长敏锐异常,长枪一杵到地便是借力腾空而起,却感觉枪身猛地一沉,正是被一刀斩击在枪杆中部,枪杆立断。 一道身影借势飞纵到了那百夫长的头顶,刀子力劈直下。此刀势百夫长再熟悉不过,这是与大影军人对阵中见到最多的影刀七式之一“断天”! 断天一式饱含元炁,气势如刺天压顶,那百夫长赶忙侧身闪避,但招式已然用老后炁不继,身形再也无法拔升闪避。百忙中那百夫长挺枪上架的同时,猛提元炁身体前倾避过拧阴一刀,双腿并和便欲将团脚的一刀踩入沙中。 脚刀相碰,已然微薄的护体元炁瞬间被突破,身下刀疾挥不断已然加身。柳散之半身仍在沙中,手中刀一刀划日将那百夫长的双腿自大腿根部以下削成数段。林梅羽断天变卸月,那百夫长的头颅便高高飞起。 林梅羽高声喝道:“两将授首,兄弟们冲啊,取尽敌寇头颅!”此时柳散之和庞育军已然再次搅动黄沙,飞舞的黄沙和羊震、小屋催动的沙尘瞬间相连。沙尘漫天犹如几十上百人从沙中冲出一般。 两名百夫长授首只在眨眼之间,沙丘顶上的十余名真戎化神境将领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透过沙尘看到高高飞起的两个头颅,十余人顿时魂飞魄散、肝胆欲裂。 林梅羽、柳散之和庞育军已经结成三元战阵,林梅羽、柳散之方寸逸动,在遮眼的沙尘中犹如鬼魅肆虐。在惊慌失措之间,眨眼三名化神将领已然授首。其余将领终于忍耐不住,一窝蜂地朝着沙丘下的马队冲去,一时间兵士们也连滚带爬地冲向山下马群… “小阳、宝瑞清场,其余人跟我冲!”林梅羽喝道。 沙尘平复之时,战斗已然停歇。林梅羽在马群之前停下,制止了欲追踪的马暾和小屋。此时墨阳和鱼宝瑞已然下山,两人身后拖着二十余个头颅。墨阳、鱼宝瑞和严卉三人各自呼哨,片刻三匹紫烟战马跑了过来。 林梅羽道:“收拾干净了?”“禀队长,时间有限,来不及全部收拾,只有这四十余个!”墨阳道。 “即刻出发,直奔营地!马匹宝贵,尽可能全部带走。师兄、育军,你二人在后面驱赶马群!”林梅羽一声令下,众人翻身上马,鱼宝瑞打马在前,严卉牵着墨阳的马缰,羊震、马暾左右护卫,林梅羽指挥众人一路向西南进发。 群马呼啸踏上戈壁,尘土飞扬中羊震看着面容平淡的林梅羽,越发仰慕,心道这么漂亮的梅羽,不但修为武技比自己强,而且指挥若定、杀伐果断,真是便宜了散之这小子,自己怎地没遇到这样的小娘子?刘家那丫头漂亮是漂亮的,可怎么能跟梅羽比? “梅羽咱就不想了,育军那也是真正的不错啊!大美女、真正的大美女,比起刘家小妞还漂亮,要是咱老羊……”“嘿嘿…..”羊震想着想着不由得笑了起来。 林梅羽朝着羊震一瞪眼,羊震赶忙收声。后面的严卉看在眼里心道,还好羊兄不是我大影军人,否则不被梅羽姐立时砍了,至少也会被狠狠打上几鞭子… 羊震一想到美女便没心没肺,老实了一阵又有些不悦:“育军恐怕也不行!瞧他看向散之的眼神。他阿娘的,散之这小子真不是东西,太坏了,太花心了!” “算了,朋友妻不可欺。宝瑞不错,小卉也挺适合我的….”“哈哈哈…”羊震再次爆发出猥琐的笑声。 林梅羽终于忍不住抬起了鞭子,但终于还是没有打下去。“羊兄,军伍之中无令严禁出声喧哗。你这个样子,恐怕别说进影伍、进动之营,想到普通边军效力都不会有人要你的了!”林梅羽正色道。 羊震正摇头晃脑地胡思乱想,听到林梅羽一说,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忙在马上叉手道:“是,队头,大羊知错了!下此再犯你就斩….抽我!” 林梅羽笑着摇了摇头道:“既然如此,令行禁止,下不为例。最好不要有下次。” 茫茫戈壁上一路飞奔,林梅羽从鱼宝瑞的口中得知,动之营一部三千人,由李捷任校尉,两个多月前方才来到这灵州边境。之所以来此,正是因为这半年来中州盟愈发重视真戎动向,自又有几个互市运作起来之后,中州盟军、大庸部与定军追影卫的摩擦全无,柳动之为保持动之营战力,便将三千动之营精锐遣至鱼帅麾下效力。 来之前吴笛已是五十人队头,小队与真戎游骑交战六七次后战绩极佳,吴笛已被擢升为统帅五个小队的旅帅。林飞鸿、千惠、马庸、巴思彤和姜雪欣皆升任五十人小队队头。 “梅羽姐,咱们小队的人都成了队头呢,都在笛师兄麾下。”鱼宝瑞笑道。 “大家都在一起,真好!”林梅羽自然为队友们感到高兴,更是对马上见到大家期待不已。 “是啊,队头几次要抽调咱们离开,却都被笛师兄撒泼给挡回去了。气的队头好几天都没有好脸色。”鱼宝瑞口中的队头,林梅羽自然知道是李捷。 鱼宝瑞涛涛不绝道:“这次与真戎游骑遭遇,巴头带着我们小队拖住了四百,笛师兄率领其他四队应该将另外四百真戎游骑全歼了。回去之后叙功,恐怕巴头和雪欣姐这次定然是要被队头抽调走的,说不定小惠也逃不了呢。唉!” “不说这些了,梅羽姐,说说你们三个吧!我们都担心死了!先有阿博和小文….离去,后又散之兄和你失踪,我们…我们…”鱼宝瑞声音哽咽说不下去。 严卉的马头不知不觉间向前了半头,险些与林梅羽马头平齐。林梅羽转头看去,看到两丈涨红的面庞,哪里还想着去责备。 林梅羽微笑道:“别忍了,小卉,阿阳,许你们上前说话。” “梅羽姐,见到你们两个,真好!”严卉憋的久了,张口便道。少年和少女的眼中已是泪光闪闪。 第二百五十二章 狂喜 事关机密,林梅羽并未向三人说出自己等人半年多来的历程。墨阳三人当然也不会因林梅羽不说而心生怨怼,更不会多问。建武六期学子,自胸怀赤子之心时便朝夕相处,多年以来已是心心相映,既然林梅羽不说,墨阳三人自是知道林梅羽有不说的道理,到了方便的时候,林梅羽自然也会告诉大家。 再向西南行进百余里,越来越接近绿洲。突然远处烟尘滚滚,有至少五十人的马队朝着众人的方向前来。林梅羽命鱼宝瑞上前探查,招呼柳散之和庞育军过来,让羊震和马暾殿后圈马。 不一阵鱼宝瑞回来,面露喜色道:“队头,前方定是我部不差。”林梅羽道:“阿阳、小卉、宝瑞,如果来人非小队之人,不得透露我们的身份。师兄、育军,蒙面。” 墨阳三人点头听令,林梅羽和柳散之、庞育军以方巾蒙面。墨阳三人在前,林梅羽三人隐在马群之中,人马放缓脚步缓缓前行。 一声长笑响起,一骑脱队而出,飞至马队之前。“阿阳、宝瑞、小卉,你们、你们这是…”声音高昂清亮充满惊喜,正是林梅羽和柳散之日夜念叨的师兄吴笛。 马上墨阳三人叉手施礼,三人尚未回话,吴笛问道:“后面三人是谁?”吴笛指的正是在后面圈马的羊震三人。 墨阳朝着迎面而来的队伍一看,轻声道:“旅帅,能否让队伍稍侯,我有要事禀报。” 墨阳一向沉稳干练,轻易不会如此神神秘秘。吴笛一笑,抬手一挥,身后七八十骑立时站定不动。“讲!”吴笛同样轻声道。 “能不能让三队先回去。”墨阳道。吴笛一愣:“小子得寸进尺了?”墨阳英俊的脸上泛起一丝笑容:“旅帅你别生气,听我的,我给你一个天大的惊喜,绝对让你意想不到!” “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婆婆妈妈,小心我抽你!”吴笛一边笑骂一边看向严卉和鱼宝瑞,只见两人皆是信誓旦旦认同墨阳的表情。 此次墨阳三人脱队引敌,吴笛在全歼真戎游骑四个百人队后,马不停地带着修为较深的队头们直追过来,修为深厚的队头当然都是六期学子。战斗之后又马不停蹄一路疾行众人也是颇为疲惫。三队乃是预备小队,体力尚佳所以也带了来。 吴笛对六期同窗自然信任不疑,回头道:“姜队,率队回营通知马庸加强西侧戒备,马上出发!”那队头领命,带着小队飞马而去。 到了三队几乎消失不见的时候,吴笛方道:“快说吧,什么情况!” “容我买个关子!”墨阳慢吞吞地说道。看着吴笛愣愣的样子,鱼宝瑞和严卉险些笑了出来。 墨阳继续慢吞吞地调转马头,打马进入身后马群。吴笛仍是愣愣地看着没有发作。自己兄弟当然不会整蛊自己,六期学子更不会延误军机、耽误时间,吴笛心中此时满是好奇! 墨阳在马群中道:“出来吧!剩下的都是绝对的‘自己人’!”墨阳话音一落,三个身躯豁然从马下翻上,出现在了吴笛众人的面前。 三人衣衫褴褛、头发散乱,面罩方巾看不出面容,但吴笛岂能看不出来?吴笛身后不远处的二十余人岂能认不出来。 三人策马缓缓向前,吴笛猛地揉了揉双眼,紧接着身躯一纵飞离马背,雷光撕天步,这是吴笛直冲最快的身法,得自柳散之,得自前面这自己曾经暗夜垂泣、日思夜想、化成灰都认得出的人! 这是自己最亲的师弟和师妹,对,最亲近的!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超越自己的父亲,与师父一般。吴笛心中狂喜无限! 吴笛飞出一丈站在一匹马背之上,却陡然停住不动,转过身来缓缓抽出腰间影刀,竖与胸前,沉声道:“不许喧哗,许你们上前随意行事!军规此时无效!” 就在吴笛转身之时,二十余人已经飞马上前来到马群之前,众人个个腾身而起,如飞舞的雁群般整齐划一地落在了吴笛身后,落在已经下马的三人之前。 头先少女缓缓拉下方巾,清丽亲和却明艳如朝阳的面容出现在了众人面前。紧接着是消瘦的少年和绝美的少女。 “师兄,别来无恙!”少女声如鹂莺轻鸣,婉转悦耳,透入了所有少年们的耳中心中。 一道身影飞扑而来抱住了柳散之:“师兄!”荣城嚎啕大哭,再不是那个坚毅沉稳的少年。荣城一手抱着柳散之,一手伸出抓住了林梅羽的芊芊玉手,竟然丝毫没有顾忌。 不远处的羊震嘀咕道:“这也行?咱都还没牵过梅羽的…..”“你少废话吧!”马暾唾道。 “让开!别光紧着自己!”一个少女推开了荣城,轻轻地抱住了柳散之。羊震看的眼都直了,竟然还有如此绝色美女?不、绝色都不足以形容这少女了!少女之明艳犹如沙海上空炽热的烈阳,令人不敢直视!羊震不由得干咽了一口。 这是日夜思念的人啊,怎地见到了却不知说些什么好?吴笛哽咽道:“师…师妹、散之,我、我….见到你们、见到你们真好!”吴笛所说正如严卉一般。 “青鱼、青鱼!”姜雪欣的声音传来。众人转头看去,只见沐青鱼已经晕倒在了姜雪欣的臂弯之中。姜雪欣一边呼唤沐青鱼的名字,一边掐着沐青鱼的人中。 “自你们失踪后,青鱼姐姐就没笑过!”千惠凑到柳散之耳前低声道。 沐青鱼转瞬便醒,迎上走过来的柳散之,犹豫了一下抓起了柳散之的双手。少女的手温润而略显湿滑,少女眼中自然同样饱含着泪水,少女哽咽着喃喃道:“散之兄,我…你、你,还有梅羽姐、育军,你们回来了,真、真好!”情到深处,只剩下真好两字。 柳散之同样无言,看着眼前清秀的少女,这自己命中的福星,唯有拼命点头不止。沐青鱼终于还是忍不住,轻轻地抱了抱柳散之。 苏衍、灵西、怀虎、木孜、龙胤….每个人都与三人一一拥抱,这是半年多来给少年们最大的惊喜,没有之一! 吴笛最先回过神来,擦了擦脸上的泪珠道:“可惜了,还有几个受伤没有过来,如果知道能见到你们,大超他们恐怕爬都要爬过来吧。对了,师妹,还没有请教这三位…” 林梅羽微笑道:“这位是羊震羊兄、马暾马兄,这位是小屋。师兄,这里不是说话之地,我们赶紧回去再说吧。”众人纷纷向羊震三人叉手施礼。 吴笛指挥众人翻身上马,扬鞭纵马向营地奔去。 一旦上马,熙熙攘攘的众人便立即一言不发,只剩下马蹄踏地之声。吴笛让林飞鸿前面带队,自己和柳散之、林梅羽落在了后面。 “快说说你们的经历,可憋死我了!”吴笛低声道。 “师兄,我们自昆祁乱地而来!我们带有有重大隐秘,必须尽快禀告师父。在这里不方便细说,等阵返营之后你赶紧安排我们去见鱼师兄。见到他我们再详述!”林梅羽道。 “师兄,此事事关重大,既关系到我大影和真戎未来的战局,也关系到师父的修为恢复。我们三人现在切不可暴漏形踪。我看绿洲影地我和师妹等人就不要进去了。你安排我们直接去往灵州鱼师兄的都督府吧。”柳散之补充道。 两人这么一说,吴笛自是感觉事情之重要,点头道:“好,正好我部大战终结需要换防休整。你们的事儿我也不能瞒着队头,我们现在就直去队头的大营,让飞鸿带着宝瑞他们几个受伤的赶马回去。我这就前去叮嘱他们。”吴笛笑道:“咱六期的嘴严的狠,你们的形踪漏不出去的。” 林梅羽和柳散之自然放心队友,否则方才也不会与众人相见的…… 乱地之内,叶云鹏、张云雁、张家七叔和另外一名老者面色阴沉地坐在一间房舍之内,门外张琏一人守卫。 这些日子以来,张家隐秘探查乱地防卫,却丝毫没有找到柳散之等人可以逃离的路径。柳散之三人就如从天上穿越般陡然出现在第二道关卡之内,令叶云鹏等人百思不得其解。 更令众人惊骇的还是那随意击倒叶云鹏的高冠男子。那男子匪夷所思的技法,根本看不出是何境界的修为,让叶云鹏思之心颤,张家七叔和张云雁等也是惊惧非凡。 “七叔,三人逃离之后必定是逃返灵州了。我的身份即将暴露,下一步我们可怎么办?”深沉如叶云鹏也不由得乱了方寸。 七叔眉头皱成了川字,良久方道:“事到如今,别无他法!我们只能继续依照计划行事!” “可是……”张云雁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七叔制止了张云雁。“我们现在撤离根本不可取。且不说多年殚精竭虑布置的一切将毁于一旦,张家这么大摊子,其他五族能让我们安稳撤出?”七叔道。 “大影与中州各怀心思,看起来也与谷地其他五族没有瓜葛,他们在不清楚我们的意图的情况下,未必会贸然将消息泄露出来。”七叔稍顿道:“而且此事过于匪夷所思,即便他们说出来其他五族能信?” 叶云鹏三人听着七叔的分析,不由得暗暗点头,面色稍霁。 “那离武少女倒还罢了,柳散之和那庞姓女娃逃走,对于我们来说确实是重大的损失。但他们与我们的用处不过是钳制大影而已,对于我们现在的筹谋并非关键,我们终究还是要与大影一战的。现下我们绝对不能乱了方寸!”七叔道。 “可那高冠之人呢?”叶云鹏道。 七叔再次凝眉,转瞬摇头道:“此人深不可测,绝对不能招惹。但从他与你们交手来看,不像是专门针对我们的,否则你二人岂有命在?暂时放下吧!” 不放下又如何?叶云鹏心中叹道。 “好了!事已至此我们只能依照计划行事,走一步看一步了。时间紧迫,家里安稳之后,东面….我们要加快准备!云鹏,抓紧时间与侯家、白家商议,云雁,盯着老疯子的人撤了吧…” 第二百五十三章 返京 吴笛带领众人,风驰电掣般绕过最东侧绿洲军镇,马不停蹄向西南奔走五十余里,来到了灵州东部防区大营所在的军镇。 此处军镇驻扎着影武卫精锐两营及灵州边军戍卫三营,加上李捷的动之营一部一千人,共计六千兵力。大营主帅乃是影武卫子将,李捷副之。 柳散之三人早已换上盔甲,兜鍪遮面隐藏在队伍之中。众人在吴笛的率领下马进入位于军镇内北侧的动之营营地。通传之后,吴笛带着柳散之三人走进了李捷营房之内。 帐内李捷正和几个参军围着地图议事,头也不抬地朝着单膝跪地的四人道:“起身一旁等着!” 吴笛起身叉手道:“诺!”李捷将军极严,吴笛虽然心急但也不敢造次。吴笛乃是李捷爱将,大影贵胄,几个参军多少还是要给吴笛留些面子,与李捷有说了两句便借事告辞。 李捷探头一看,眼光扫过柳散之三人不由得一愣。吴笛忙道:“主帅,末将有要事禀报!”李捷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柳散之,抬手挥退了帐内的两名卫士。 待到柳散之三人脱下头盔,李捷坚毅的脸上已经泛起了笑容:“果然是你们!”三人倒身再拜。 没有唏嘘感慨、没有纵情落泪,李捷重重地抱了抱三人。“我的兵,这是我的兵!”李捷看着英气逼人的少年少女,心中无比激动。 吴笛简要将情况一说,正待林梅羽要继续解释之时被李捷制止:“既然所涉事情重大,非我所应知。这样,我让永成去接替小笛你们的防务,你即刻携梅羽三人返州城去见大将军,其他人……这样,你拿我将令让人回去,传飞鸿带队回灵州休整。” 吴笛接过将令,与柳散之三人带好头盔拜别李捷出了营门。吴笛命怀虎、龙胤二人回去传令,自己带着众人向灵州州城进发。 第三日傍晚进入灵州城,大都督府内鱼江涛已然得李捷的飞鹰密书,知道吴笛有要事相报。惊喜地看到吴笛身后的柳散之三人,鱼江涛也是喜出望外,狠狠地肆意狂笑了一番。 鱼江涛不是旁人,柳散之几人自然毫无顾忌。林梅羽一口气将三人的遭遇经历讲给鱼江涛,之后柳散之又请鱼江涛布下结界,将白伐、碧生和散黫灵石拿出来让鱼江涛看。鱼江涛看着玉盒缝隙中散发出来的灵石光芒,惊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柳散之正待讲述散黫虎隐诀、媃体转经化骨劲等功法,却被鱼江涛拦下:“散之,不说乱地真戎暗棋是天大的事情,这灵石和你说的什么画符文字、修行功法更是关系到师父。师兄我也是理不出什么脉络的,这样,你们也不要在我这里过夜了。我发一道将令,用过饭后,小笛你即刻带队返京去见师父。至于这些功法,问清楚师父你们以后在传给师兄便是。” 鱼江涛续道:“小笛你记住。第一,梅羽三人经历切不可再向任何人说。第二,到了京城在见到师父之前不能让小队之外的任何人见到散之三人。第三,知道散之三人尚在的孩子们,让他们守住口。对,到了京城你部不得离开营房半步,听师父指示。” 吴笛郑重地点头听令。 师兄弟四人加上庞育军在鱼江涛的书房内用饭,柳散之三人终于放松了下来,便询问兴安家人的情况。大影一切如常,师父近期精气神上好。柳散之三人心中大慰。 半夜时分,林飞鸿率领五队进入城内。稍事休整之后,吴笛带着鱼江涛将令出现。鱼江涛令吴笛率领一众队头传递重要军情回京城兵部,并督促护送秋粮,连夜出发,不得有误。 除了部分六期学子外,其他队头兵士皆是一头雾水。三十余人返京倒还罢了,五十人以上的兵卒跨州调动必须过兵部、经诸相议定后由大王决策。但动之营乃是大影精锐,怎地担起了送信押粮的公干?又怎地旅帅不带一整队,而是把队长们都挑了出来?这样咱这五队岂不是成了无头苍蝇?众兵卒不解,但军规森严自然无人敢开口询问。 吴笛命一小队队长带队休息,明日返回绿洲军镇动之营大影向李捷报到。自己带着六期学子们和早已穿戴好盔甲的柳散之六人,打马出城而去而去。 出城百里,吴笛一声令下,早已忍耐多时的柳超等几人连忙摘下头盔,在马上轻声呼唤着柳散之三人的名字。马蹄声扬将呼唤声掩盖,但柳散之自然看到了身旁众人眼中的炽热! 一路不停,几十个短促的休息时间里三十余人围在一处成了欢乐的海洋。遵吴笛之命,众人不去询问柳散之三人的经历,而是絮絮叨叨、喋喋不休地讲述着这半年多来小队的成长。 柳散之、林梅羽三人欣喜地发现,半年来队友们成长迅猛,不但所有人都步入化神巅峰境界,更有千惠、林飞鸿、马庸、姜雪欣、巴思彤、荣城和灵西等十五人跨入抱元。而堪堪十九岁不到的吴笛,已是到了突破抱元中阶的边缘!果然是大影公认的修炼资质仅次于令人高山仰止的柳动之的天之骄子。 羊震和马暾看着欢乐的众人,心中艳羡。羊震抚摸着身上的影武卫铠甲,喃喃道:“不知道何时能见到柳动之大帅,不知何时能穿上和他们一样的追影卫铠甲啊!” 马暾道:“是啊,真想赶紧到兴安,进影伍…” 大影驰道笔直宽阔,众人一人双马不眠不休,历经一月,在九月末抵达了兴安。队伍无兵部许可不能进城,在城外追影卫驿馆住下。当日吴笛便带着林飞鸿和姜雪欣前去兵部送信报备。没成想兵部职方司郎中见到吴笛,即刻传下尚书令钧令,命众人即刻入城进影伍院候命。 吴笛心中明白必是鱼师兄已然将情况秘书报给了老师,老师方才有如此安排。在兴安城内如果哪儿最能严守机密,恐怕也只有宫城和影伍院了。 午时小队进入影伍院,迎上来之人竟然是领学博士尚云芳。进入影伍院,尚云芳带着众人来到福海与后湖之间的广育阁。广育阁在影伍楼台中并不起眼,但却是除了苏伍的福海徐行斋外,诸领学博士平日与苏伍、吴文博及裴英最常聚会议事的所在。学子们在影伍两载却从来没有进去过。 广育阁北靠福海,西接后湖,东面隔墙是东院校场,南面距离平日博士助教们休憩的湖山花园百步之外,是一排十余间房舍。小队在尚云芳的安排下在这排房舍内入住。 还来不及感概回到久违了的家,吴笛便带着柳散之三人随尚云芳匆匆忙忙进入了广育阁内。阁上二层宽敞的屋内,苏伍、吴文博端坐榻上,吕子敬站在两人身后。 林梅羽和柳散之看着越发苍老的师父,百感交集,兴奋地身躯颤抖,连一向沉稳的林梅羽都忍不住抬起手欲取下蒙面的头盔。 “怎地这么不懂规矩,见了老夫怎地不施礼?小笛你怎么带得兵?还不跪下?!”苏伍面色阴沉地斥责道。 吴笛四人不由得一愣! “云芳,你先去吧!小笛,说,你鱼师兄有什么紧要的事情还得烦我?为师忙得很呢!”苏伍满脸不耐。尚云芳告辞,转身之时深深地看了柳散之三人一眼,面带微笑。 师父今天是怎么了?吴笛和柳散之三人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噗嗤”一声,满面涨红的吴文博终于忍耐不住笑了出声。 “你!你个狗东西坏老子好事儿!”苏伍怒斥吴文博。吴文博毫不理睬笑弯了腰以手捶地,吕子敬满面笑意。 苏伍赶忙站起身,张开双臂走了上来,嬉皮笑脸地说道:“乖小梅,好小梅,来来来,快、快摘下头盔,让师父好好看看!师父想死你了!还有散之、育军。” “师….父….!”林梅羽飞快地摘下头盔扑到了苏伍的怀里。“师父,就您搞怪!梅羽不依,不依啦!”林梅羽嗔道。林梅羽小女儿之态在苏伍面前表露无遗。苏伍这一番折腾,让柳散之三人一时间哭意全消。 苏伍一手抱着林梅羽,另一首一把抓住柳散之的手,朗声笑道:“哈哈….两日前师父方收到消息说你们已经从昆祁乱地逃了出来,正在担心着,没想到今日就见到了你们。江涛这杀千刀的狗小子,在信里还瞒着我,说给我什么天大的惊喜。哼!不过这小子说的没错,你们平安回来,就是天大的惊喜了!” “小军,长高了!更漂亮了!修为也提升了不少啊。”苏伍自然没有忘记庞育军。 三人整饬甲胄,郑重地给苏伍、吴文博、吕子敬叩头行礼。一番久别重逢后的叙话之后,苏伍命四人卸甲跪坐在面前,认真聆听林梅羽和柳散之的讲述。 三人此番经历曲折艰辛,但收获实在太大,接踵而来的各色信息一时间让苏伍也感到有些不能全部吃透。 苏伍不时打断两人,有时细问,有时思索,有时也和吴文博和吕子敬沟通两句,时间飞逝很快便过去了一个多时辰。吕子敬道:“师父,不如您休息一阵再说也不迟。” 苏伍摆手道:“不用了。小笛,你出去让人去府上通知你师娘,就说我今晚有要事不回去了。今天咱们师徒几个连夜长谈。文博,你就先回去吧。小敬,把原珠取出来。” 四人恭送满面欢喜的吴文博离去。吕子敬取出随身携带的原珠,布在苏伍四周,鼓动元炁催动原珠元气滋润苏伍的身体。过了一阵之后,苏伍精神大好。 吴笛已然返回,苏伍想了想,又道:“小敬啊!还是你亲自回府里跟你师娘说一声吧,另外把小青和那块灵石带过来。外面有老龙他们守着,无事的!”吕子敬起身而去。 第二百五十四章 内丹、外修 “昆祁乱地乃是要冲,是我大影、真戎和极钰必争之地。你们那四叔,呵呵…想得还真是长远,布局了这么多年。”苏伍笑道。 “您不是也安排了贾师这一暗棋吗?您和四叔都是老谋深算的老….”林梅羽笑着没有说下去。 苏伍点点头笑道:“这步棋有用无用现在还不好说,毕竟行空离开乱地太久了。”苏伍话锋一转:“真戎此次看似剪除羽翼,实力受损,实则万众归心,实力大增了,恐怕不久之后便要有大战将至!” 吴笛眼中放光道:“那太好了!从军半载有余,我们还从来没有大战呢!要是像大师兄他们那样,一出影伍便屡逢大战,才真的有意思。呵呵…” “你个好战之徒!”苏伍瞪了吴笛一眼。 “从现在情势来看,真戎要稳固内布然后再有所动作怎地也还要一两年的时间。至于咱们如何安排应对,不是你们现在应该想的事情,我自会考虑安排。你们这次做的已经非常好了,带回来的消息对我们有大用!”苏伍微笑道。 苏伍略一沉吟,正色道:“但为不惊动真戎,恐怕在这未来的一年多之内,还要委屈你们一下。未来一、两年消声觅迹不能回去见爹娘亲朋,梅羽、育军,你们可行?” “但尊大祭酒安排!只是…破试在即…”庞育军叉手道。影伍破试乃是影伍学子最大的期待和荣耀之一,不能参加破试,不能在影刀上刻下排名和名字,又怎地称得上是影伍学子? 苏伍笑道:“无需担忧,这里我说了算,你立此大功,为你破例又算得什么?你的破试和破试礼由我和你师尊亲自主持!对了,今年学子增多,本来就是以此为由让小笛你们来帮忙的,这样吧,小笛,就由你们来负责测试育军。”庞育军欣喜的涨红了脸,倒头便拜。 “师父,梅羽虽思念亲人,但有师父和师兄…师弟们相伴,吾有何不愿?”林梅羽随后说道。话语间,林梅羽不经意地看了柳散之一眼,面上浮起一丝红潮,吴笛三人没有注意,却全部看在了苏伍的眼中。 苏伍看了看林梅羽,又看了看庞育军,随后盯着柳散之摇了摇头,整的柳散之不明所以。 苏伍干咳一声道:“五灵、黑精灵石….金凤凝炁诀、散黫虎隐诀……柳伯…,哈!天下之大、海天之阔,有多少隐秘我们尚未知晓?吾辈尚乃是井底之蛙、浅游之鱼,仍需不弃毫瞬、上下求索才行啊!” 吴笛四人深有所感,俯身受教。 “小笛,你且与梅羽、育军下去休息,令小队所有人不得离开此地半步,随时听我传唤。散之你留下,将金凤凝炁诀等画符文功法细细讲与我听。” 吴笛和林梅羽、庞育军出了门,吴笛问道:“师妹,这散黫虎隐绝真的如散之说的般如此邪乎?”林梅羽点头道:“真的!在绿地之外相见之时,你近在咫尺可曾发现在马背下的我们?”“是啊!我怎么忘了。”吴笛猛然想了起来。 房内,柳散之一字一句讲述金凤凝气诀。金凤凝气诀虽然冠名凝气,但绝不仅仅是血气凝练的功法,还包含了以五灵润神、培体、强筋、炼骨种种功法。金凤凝炁诀与柳皇心经上诸多功法似有相通之处,但运行方式却颇有不同,博大精深、浩如烟海,柳散之一直不能深解。苏伍越听越是眉头紧皱。 时间飞逝而过,龙老送进饭菜,朝着柳散之点了点头便一闪而逝。直到吕子敬飘然而入咳嗽一声,苏伍两人方才回过神来。 一道蓝光闪电般从吕子敬怀中射出扑到了柳散之肩上。“小青!”柳散之大喜,将正在啄着自己面庞的小青捧在手中。多日不见,小青并未长大许多,但七根尾羽已然长成。小青小小的头颅一歪一歪地盯着柳散之,可爱至极。 “师父,怎地连饭都不吃?这都几时了?您不要让弟子难做!”吕子敬板着脸道。 “吃饭、吃饭!呵呵…”苏伍赶忙接过吕子敬递过来的饭碗:“散之快吃饭,省的你师兄唠叨。” “师父,饭后务必要休息,要早睡!”吕子敬看着狼吞虎咽的苏伍,忍不住叮嘱道。 苏伍放下饭碗,擦了擦嘴,正色道:“小敬,散之所说的修行功法实在太过重要,关系到为师能不能恢复修为。你现在让我睡,我如何能够睡着?”吕子敬无语。 “好小敬!算老师求你不成?!今晚就别管我了,也千万不要告诉你师母!”苏伍嬉皮笑脸地说道。 吕子敬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嘟囔道:“您深研功法,要是真为了自己的修为到好了,恐怕…” 散黫虎隐绝、媃体转经化骨劲、包括黑精暗洞地底口诀和嗜雷刃上的文字,柳散之接踵道来。 已是深夜,就在柳散之又将柳皇心经讲述了一番之后,吕子敬终于忍耐不住要发作,却听苏伍道:“好,今晚就到这里。散之你也不用回去,就在侧室休息,等我叫你”。 第二日一整天,应苏伍要求,柳散之又讲了抱一经、上古玄元考、今水经补遗等等经卷,以及风穴、火穴功法和寰宇七元遨游图上的修炼总纲。苏伍却没有再发问,只是侧卧在榻上闭目聆听。柳散之偶尔停下,苏伍睁开眼,柳散之方才知道师父没有睡着。 第二日晚和第三日整日,苏伍没有召唤,柳散之便在侧室独自修炼。到了晚上,吕子敬将柳散之叫入苏伍房内。看着苏伍憔悴的面容,柳散之一阵心疼。 苏伍命吕子敬以原珠为自己润体,片刻后展颜笑道:“细思了两日,为师终于算是有了些体悟,你们两个听听看。”吕子敬和柳散之忙跪直了身躯。 “都说当世功法以抱一经为根,以天柳五经为基。你们说说,除了燃血扩元之外,抱一经修炼功法与五经差别何在?”苏伍问道。 吕子敬略作沉吟道:“徒儿细看过抱一经,也粗看过五经,除了燃血扩元和体内元炁运行轨迹的细微差别之外,抱一经确实与五经差别不大!” 柳散之也是点头道:“师兄说的是,六经皆是以凝元为根,无论集炁化神还是抱元归一,都以先天气元带动元炁、元精周天运行,纳气强经,充盈七海,增扩元神。抱一经融金血之力,无论修行速度和纳气都要比五经更快些。还有就是在归一融元之时抱一经以金血辅之,更由效果!” 苏伍点头道:“是的,我们的修炼功法根在气元。气元依托个人元质凝聚而成,可称之为修者之内丹。内丹合天地之道,转化天地元气,顺达而自然。而金凤凝炁诀的修行功法呢?”吕子敬、柳散之认真聆听。 苏伍一顿道:“金凤凝炁诀不修内丹,以天地具化之精华,也就是五灵,强纳入身躯经脉。精华纳入与血脉先天元气相融而成元炁,其元炁因此而强,因此而壮!”柳散之和吕子敬两人若有所思,缓缓点头。 “此法可称为外修之道!外修之道因血脉之故,因五灵之强更易凝聚各属元炁,借天地精华修炼,其速远超内丹修行。”苏伍道。 “师父,这外修之道依托血脉而修,那岂不是很少人能修?血脉源自何处?为何当今天下却不见身具特殊血脉之人?这么多年,我也仅知大师兄和散之有特质血脉…”吕子敬忍不住问道。 苏伍笑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恐怕是因为天地变化等原因所致血脉退化吧。” 苏伍继续道:“先不说这些。两种修行功法对比,外修快而内修慢。外修可在奠基之时,嗯,应该是抱元以下便可修五元、七元,而内修则只可从一元开始。元炁厚度相仿的话,外修修者由于元炁丰富所以定然占优!” “同时,外修凝聚元炁于身躯,与血脉共同发力,不但能够强炁,而且更能强经、健骨,对气血体术提升之效不可估量。”苏伍道。 “那岂不是说,外修之道远优于修炼气元内…内丹之道?”柳散之问道。 “从表象上来看是这样的。”苏伍点头道。“表象上?”吕子敬和柳散之异口同声开口疑道。 “是的,表象上。但我认为,内丹修炼方是正途,方顺应天道。”苏伍声音上扬。 看了看两个疑惑不定、大惑不解的心爱弟子,苏伍笑道:“虽然当今世上修者都认为,修者修炼乃是偷天之机,乃是逆天而行。但你们想过没有?人属自然,气元乃是人先天所生,修者以先天所生元气凝元而修,顺应天地元气之变化,难道不应该是顺天而行吗?” “外修不凝气元,榨取天地之精华修行,岂不是逆天而行?你们想想,这五灵如此珍稀,够得几人修炼?你们再想想,如果一旦五灵不足,柔和的天地元气怎能支撑外修的强势?所谓盈不可久,便是这个道理了。”苏伍道。柳散之尚在思索,吕子敬已是渐渐明白。 “外修能够使修为飞速提升、气血极速强化,但在以气元探究天道上却定然不如内修之法。不能徐徐感悟天道,又怎能达到巅峰极境?也不知道是哪位先辈开创这内修之法,我佩服的五体投地啊!”苏伍叹道。 “师父,那这外修之道便是不可取了?”吕子敬问道。 苏伍笑着摇摇头道:“只行外修不可取,只修内丹同样不可取!内外兼修方才是正途。我让你们以炼体入道便是这个意思!但以往我所思并不完备,或者说我从来没有见到过所谓的五灵,因此你们单纯练体虽然有功效,但功效并不明显。今日粗粗领悟这金凤凝炁诀的外修功法,为师恍然大悟,颇有心得!” 虽然还不太明白,吕子敬和柳散之二人看着神采奕奕、信心满满的苏伍,不由得眼光期待。 “孩子们,借五灵、或者是七灵,以外修之道淬体、炼血,以抱一之法于奠基之时增元、扩元。借五灵之力培气元之厚、之坚、之锐,以气元为基行内修之法,此乃内外兼修!依照此法,为师相信,困扰天下修者不知道多少岁月的还虚之境,必能踏破!”苏伍眼光炯炯,面容坚定。 一瞬间,吕子敬和柳散之在老师的身上,看到了傲视天下的雄风! 第二百五十五章 造就高手 柳散之兴奋地问道:“老师,那我们如何修炼?” 苏伍笑道:“为师思索再三,已有成数。从纲上来说,首先化生转血,其次以金凤凝炁诀融合内修之法引灵凝元,再次以抱一经功法糅合混元决引灵壮元,随后以混元决为引聚炁凝精再壮体强经,如此循环。为师已经大改了这金凤凝气诀的修炼之法,散之,等阵你再将金凤凝炁诀背来,我们参照参照!” 柳散之大喜道:“是啊,五灵珍惜,可我们有混元决能吸纳天地之气啊!”混元决正是苏伍弟子们能够修行远超其他修者的关键所在。 吕子敬却凝眉道:“师父,现下只有散之可行这度血化生,散之…..”柳散之忙道:“师兄,不妨事,不妨事!散之无碍,就笛师兄他们几个,大不了我多休息休息便是了!” 苏伍笑道:“小敬你所虑有理,为多人度血,对散之的伤害定是不可估量的。为师岂能想不到这点?” 苏伍看着疑惑的两人,笑道:“散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蛊经上是不是有一个涬溟生生蛊?!”柳散之凝神一想,点头道:“蛊经第九篇最后一蛊,涬溟生生蛊。可这蛊乃是传说之物,岂能…..” 苏伍神神秘秘地看了在一旁榻上沉睡的小青一眼,又看向柳散之:“你加上她,不就有机会成蛊了吗?”小青身躯一哆嗦,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到了苏伍在谋算自己。柳散之凝眉细思,虽未能恍然大悟,但隐约间似乎明白了些苏伍的意思,缓缓点头。 苏伍突然坐直身躯,一言不发正色看着柳散之。柳散之和吕子敬不由得一愣,师父怎地突然如此严肃庄重? 苏伍俯身向柳散之拜了下去,惊的柳散之赶忙趴伏在地以头抢地。这已是苏伍第二次如此对待柳散之,上次是为了辣椒,实在是因为苏伍狂喜而无矩。这次苏伍却是庄重之极的,如何不让吕子敬和柳散之心惊? “师父,您…您这是为何?散之怎地能受您之礼?您这不是埋汰我们吗?”吕子敬眼疾手快,赶忙搀扶住了苏伍。 “放手!”苏伍沉声道。吕子敬岂能放手? 柳散之赶忙爬过来扶住苏伍另外一条臂膀,颤声道:“老师,您置师兄和我于何地?您这不是让散之羞愧去死吗?!大兄知道还不得劈了我?” 苏伍抖不开二人的手臂,叹道:“唉!你们啊!都坐下吧,为师不拜便是!”两人放开手向后蹭了蹭,警惕地看着苏伍。 苏伍正色道:“散之,作为师父,老师自然不能拜你。但作为大影首相,吾三拜你也是应当。” 看着不解、警惕的柳散之和吕子敬,苏伍叹道:“唉!散之,师父想求你,以身为引,为更多人化血转生,而不仅仅是限于你的师兄、师弟们!” 苏伍制止了正待发问的吕子敬,似自言自语般说道:“我大影相较中州、真戎,差什么?缺什么?” “我大影虽然也派系林立,但尚能归心于大王,此点远胜中州盟,也绝不弱于真戎!我大影朝政清明,臣工戮力,百业兴旺、民生极佳,岂是中州、真戎可比?我大影现下军容齐整、士气高昂,战力不俗岂是真戎、中州可比?我大影缺什么?缺什么?缺的是顶尖高手啊!”苏伍面色凝重。 “各家宿老积习不改,如五宗宿老般一样只求还虚长生不问国事。为师苦心经营聚敛天下高手,但小敬你也知道,这影伍院内的伤心人们到底是为我还是为大影?再者,即便是加上这所有的人,我大影又有多少归一四重境界以上修者?又怎能比得上真戎?更不要提与中州五宗相比了!” “我大影与中州盟征战多年,之所以能占尽便宜,并非因顶级战力所致,而是因为中州五宗仅仅把我们看成癣疥之疾尔!如果我们一旦触及五宗根本,或者五宗认为我们尾大不掉,那么他们请出各宗宿老高手,我们岂能再占到便宜?当年兴安之变…”说到兴安之变,苏伍话音一滞,吕子敬神色黯然。 “还有,真戎这次的谋划,我们早有预判,本可抢得先机,但情势上却不允许我们率先发动,我也只能调动行空一人前往…”苏伍转开话题道。 柳散之在神情阴郁的同时不由得心道老师这次准备怎样谋划五宗? “我们不能只有一个动之,也不能只有影伍七子名扬天下!这不够!”苏伍转颜坚定说道。 “散之,我要你不遗余力,协助为师造就一批可撑起我大影的青年修者!为师有信心,你们可有?”苏伍问道。 “弟子有信心!谨遵师父之命!”吕子敬、柳散之以头触地。 “好!纲要已定,我们来谈谈细节。”苏伍道。三人一谈便是一个多时辰,最终确定了初步计划。 柳散之一直在用心思索,待到苏伍指点吕子敬用心思索如何将混元决与金凤凝炁诀相融之后,柳散之问道:“师父、师兄,我们现下有白伐、碧生和散黫灵石,白伐、碧生应该好用,散黫按照师父的净化之法,应该也极有可能达到暗湮的效果,但只有这三灵,要让大家以五灵生元,恐怕还是不够啊!” 苏伍神神秘秘地一笑,朝着吕子敬道:“拿出来吧!” 吕子敬转身从后面案上拿过来一个玉盒,轻轻打开一道缝隙,一丝白中带蓝的气息猛然射出,被吕子敬凝实元炁陡然控制,在一尺见方的元炁结界中直冲向上,吕子敬的风雷元炁肉眼可见般被层层消弭。 柳散之惊讶地看着这丝气息,又看了看吕子敬扣上的玉盒,失声道:“这、这难道是…” “天阶火元,此玉盒内的灵石应该接近散之你所说的紫焚灵石了!”吕子敬微笑道。 “师兄,这,您从何处得到?”柳散之问道。 苏伍指了指仍在沉睡的小青道:“小家伙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柳散之吃惊地看向小青。小青沉睡中惬意地翻了翻身。 “小家伙曾经跑出去两次,一次带回来一块黑石,被她吃了。最近一次带回来这块白中带蓝的火石。哈哈,真是个瑞兽、福星!”苏伍笑道。 “黑石?难道是暗湮?”柳散之道。 “不能确定,但极有可能是!”吕子敬点头道。 “这样的话,依法修行或可凝聚四元,差不多了。嗯!碧生似乎还不太够用,至于木元嘛,让我再想想…”苏伍道。 “师父,我还有一事不明….”柳散之道。“说说看!”苏伍道。 “黑精灵石,也就是这散黫灵石并非顶级暗湮,修者可用之修行。但我却始终不明白,黑精暗洞中的暗气却不知为何如此犀利,竟然连华老这样的归一五重高手都不能承受。我们带下去的玉盒,也是被暗气侵蚀的十分严重。弟子百思不得其解。”柳散之道。 苏伍想了想道:“这暗气恐怕并非仅仅是散黫灵石释放出来的那么简单…洞下有白伐、散黫…或许、或许…” 苏伍沉吟不语,吕子敬道:“师父,暂时想不出来就不要想了,或许这白伐与暗湮,不散黫灵气相融…..” “对!对!白伐与暗湮、白伐与暗湮!散之,那暗洞之下还有什么特殊之处你们没有注意过的?”苏伍突然道。 “没有了吧?!”柳散之仔细回忆,除了那台阶通道外,确实没有其他发现。不过暗动之下危机四伏,柳散之等人没有细察,所以也不敢确定。 “土生金,如果仅仅是散黫和白铱金气,恐怕并不足以衍生白伐,兴许暗洞之内另有机关,兴许有暗湮存在。按照上古玄元考等经上所述,昆祁矿脉处处,从金,而断天厚土天下之冠。乱地在断天、昆祁之间,或许、或许在暗洞断天一侧有暗湮存在?!”苏伍道。 “土纳万物,暗湮其属定能吞噬万物,暗湮灵气与白伐灵气,一吞一吐,一撕一搅,如果没有修炼你说的散黫虎隐绝或者经脉气血元炁与两灵融合之气相暗合,如何能够承受?这黑精暗洞,有机会你们还是要再去探探才是。说不定有更大收获!”苏伍道。 此时吴文博抱着几十个小小的卷轴推门走了进来,笑道:“老大,都带来了!”说着一屁股坐下,将卷轴放在了几案之上。 “要不是拿着你的手令,老裴还得跟我墨迹半天。这些孩子的情况你还不清楚?还看这些密档做什么?”吴文博笑道。 苏伍笑了笑,拿起一卷拉开又随手丢在案上:“这次的事儿太过紧要,小心为上!小笛的不用看了。”吴文博带来的卷轴乃是六期学子的机密档案。 柳散之不便观看,坐在一旁看着三人查看档案。仔细看过一番之后,苏伍道:“文博,你说说。” 吴文博笑道:“我仔细琢磨过了。虽然散之已经帮着小军转生,但风险还是不小的。就按照老大你昨天所说,这第一批还是不要太多为好,就两小队好了。让笛子和散之小队先来。” “小敬,你呢?”苏伍颇为慎重。 “吴叔所言极是。但我认为如果是化血转生得话,两小队人还是太多了些。毕竟化血转生,血脉异变,修炼的人越多越容易泄露出去。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啊!”吕子敬道。 苏伍点了点头道:“小敬的担心不无道理。这件事情必须严守机密,切不可走漏了丝毫信息。” 苏伍来回踱步,过了一阵道:“如果涬溟生生蛊我所料不差的话……这样,先以涬溟生生蛊转生再说,就小笛、散之两个小队!” 苏伍道:“散之小队,散之、青鱼、小惠毫无问题。这几年来看,小灵也问题不大,小超他爹跟了我多年,也行。小军….已然在内,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叮嘱其三缄其口便是。只是,小衍嘛…..”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小衍他爹跟老孙太紧密了些!不过这孩子我自…这一年多变化很大,沉稳了很多,如果细细叮嘱,应该不会像以往那般口无遮拦了!”吴文博道。 见师父犹豫,柳散之本想插口却又不敢。苏伍看了看柳散之的表情终于点点头道:“那就带上他吧。” “笛子队怎样?”吴文博问道。 苏伍道:“既然梅羽在,这第一批小马就不要参加了。小笛、梅羽、小城没问题。火属让潮儿破试后补上,她修为虽然差些,但正好也省了降阶之苦。小琼是江涛唯一的堂妹,算是江涛带大的,可以。雪燕…..三戎还算听话,雪燕沉稳,也可。小珏…密氏…第一批小珏先不上。” “那换谁?君寒?宝瑞或者小孜?”吴文博问道。 苏伍沉吟道:“君寒是巴氏….鱼氏已有一人,让小孜来吧。” 苏伍计定再不犹豫,抬头道:“文博,传书动之,让他即刻上书大王,换德群部去灵州,调李捷所率动之营返回定军,然后去巴地戍边扼守栈道。我明日进宫将此事禀告大王,将六期学子留在影伍院三个月。” “小敬,你明日召集六期,让他们进驻后湖修炼地分小队修炼。散之、小笛两小队,进驻后湖小岛。马庸、汪珏充队头,补充七期优秀学子给他们。记住,只许修炼气血体术,不可修炼元炁。”苏伍道。 “散之,你明日起在后湖小岛与青鱼炼制涬溟生生蛊,七期破试之后争取练成。”苏伍道。 “文博,记住外松内紧。具体修炼一事除了老裴和翰林他们,其他人都不要说,包括铭画他们几个。”苏伍郑重道。竟然连周铭画等七个博士都不明说,吴文博自是知道事情的重要。 “师父,还有一事散之想说。”柳散之开口道。“说!”苏伍道。 “师父,跟我们从乱地回来的那三个人怎么办?”柳散之道。 苏伍略一沉吟,抬头看向吴文博。吴文博道:“别看我,你拿主意。” 苏伍笑了笑道:“本来想让他们在影伍研习修行个一年半载的。你这么一问,我倒是有了个想法。” “马暾嘛,行空信中说过,信得过!小屋,既然是跟着对你身份了如指掌的华老,也问题不大。至于羊震,确实还不能太过放心。”苏伍道。 “但是!”苏伍话锋一转:“马暾、羊震是乱地豪门子弟,今后对我们可能有极大的作用。羊震既然心向我们,我们又岂能游移不定?这样,就让他们三个加入本次计划,融入六期。” 第二百五十六章 涬溟生生蛊 后湖小岛之上,沐青鱼和柳散之已经在一间石室内忙碌了整整两日。两日之内两人彻夜不休地研制着涬溟生生蛊。 涬溟者,混沌之元气也。按照蛊经上所云,涬溟生生蛊乃是以天地初生之时的混沌元气为根和着初生之人五属先天之元炼制成蛊,蛊成后修者加入自身根本之气、之血,有不用魂牵不依魄引,便能得自然之气生生不息之效。 先天之元乃是人之根本,初生丧之哪里还能有命在?更何况初生之人先天元气本就细微,按照蛊经上所说,怕不要数万乃是数十万初生婴儿方能积攒够这蛊炼制所需?如此一来,再加上天地混沌之气本就是虚无缥缈无从可得之物,这涬溟生生蛊的炼制也便成了无稽之谈。在苏伍提出设想之前,柳散之和沐青鱼根本就认为涬溟生生蛊不过是南夷先人的异想罢了。 苏伍却从柳散之的金血元气中得到启示。金血元气天下绝无仅有,金色而非金属,能容各元,能导各元。苏伍设想以柳散之的金血元气代替混沌之气,而先天五元,则落在了小青身上。 小青乃是上古神兽。据苏伍观察,重明冰鸾小青乃是水属,小青年幼,许是天赋未开,抑或是其他原因,导致体内冰阴之水需要火气辅助方才能化开用于循环修炼。小青先天元气之充沛凝练、厚实无匹,超出了任何人的想象。 苏伍的想法是,柳散之金血元气加上小青水属先天元气为基础。再者柳散之依托自己的七属气元,周天运行衍化原珠元气融入金血,自木元开始,借助小青水元催动,水生木,催动先天气元增扩壮大,以此类推,或者能循环往复而成涬溟生生蛊所需的先天五元,甚至加入风雷二元。 柳散之练出的四元或者六元自然不能与小青水元相提并论,但只要能将将够能凝练成蛊之用便可。 设想虽好但行使起来千难万难。且不说柳散之需要不眠不休炼化元气,数次险些血气不足昏倒。沐青鱼融合柳散之微弱先天元气难度更大,要达到涬溟生生蛊所需要的元气平衡难如登天。 沐青鱼看着气喘如牛却仍是竭尽全力的柳散之,心疼地皱起了眉头,既担心柳散之的身体,又在心中暗骂自己始终无法将七元与金血元气融合成蛊。沐青鱼心道如果师尊在就好了,师徒二人同时施为或许能多几成成算,可奈何大祭酒不让师尊参与啊! 就在沐青鱼大感无奈之间,柳散之道:“青鱼,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如这样,你以九灵针法激炁之道刺我经脉,我半运分雷解体术试试!”沐青鱼瞪大双眼道:“这怎么行?太过凶险了,万一….” 柳散之喘着粗气道:“不妨事,我能把握。”别人运行分雷解体术无法控制,可柳散之却是在现下修为之下想爆元都不可得。柳散之的八色气元以金元为心相互吸引牵制,柳散之在化神境根本无法撕裂之,仅仅也是能撑开催动一元更多喷吐先天元气而已。 沐青鱼无奈点头,拔出银针闪电般刺入柳散之身上穴窍,柳散之气元元气激荡而出,善解人意的小青就在此时也是将一股厚重的血气推入柳散之体内,水助木生,木气磅礴蜂拥喷入沐青鱼手中的蛊钵之内…… 眼见着木气盈溢,柳散之赶忙放下手中的木元珠,拿起了一旁的火原珠…. 金木水火土,钵内元气充盈,在小青源源不断的先天水元压制之下凝实不散,渐渐形成了五个米粒般晶莹剔透的气点。沐青鱼欣喜之下不敢稍停,按照炼蛊之道手印翻飞不断。 沐青鱼道:“有戏呢!散之兄,换金血元气吧!”柳散之满头是汗,一咬牙道:“再等等、等等,我们试试能不能加入风雷二元。” 涬溟生生蛊以混沌元气和五元为基炼制,却不曾说道有风雷二元。但据苏伍所说,既然木衍风雷,风雷同属,那这涬溟生生蛊加入风雷二气想来定是可行的。而加入风雷之后,效果定然更佳! 柳散之心道此时要成便成最好的,毕其功于一役!柳散之先天风属,风雷二元运行更是得心应手,此时将分雷解体术运行到极致,风元喷发势如破竹。 猛然间,柳散之感到身体一虚,先天气元已经疲弱到了极点。沐青鱼看着柳散之样子,急道:“散之兄…” 柳散之岂能功亏一篑?猛然一震心脉,燃血增元!大半精血蓬勃而出分为三股,其中最大一股在经脉飞速运行,燃血成元涌入蛊钵,另外两道狠狠地打入风雷两个先天气元。 柳散之大喝:“青鱼!”紧接着一仰身倒了下去,头颅重重地砸在榻上。沐青鱼心痛之下却不敢看向柳散之之,唯有凝视着手中的蛊钵。 巴掌大的蛊钵之中,与柳散之心意相通的小青在柳散之倒下去的一刹那,已经将一股水属元气从口中喷出,滴溜溜钻入五个色彩斑斓的气点和三个正在急速旋转、逐渐凝实缩小的光团之中…… 沐青鱼目光舍钵之外再无他物,闪电般将蛊钵放在案上,出手疾点,八颗已经形成的光点依序而动。金色局中,五元正向飞速环绕,风雷位于木之外侧,相激相冲,相纳相融…… 此时的成蛊之道已经与涬溟生生蛊成蛊之道大有不同,沐青鱼暗念寰宇七元遨游图上七元运行之法,手印如翻飞蝴蝶,一道道拍打在蛊钵之上。转眼已经是两个时辰有余,沐青鱼紧张万分地看着钵内渐渐融合八个光点,心道成败在此一举,想着想着一咬牙,最后一道手印拍了下去…… 钵内光华大盛,刺眼的光芒让沐青鱼陡然间睁不开双眼,只能迅速将早已在手中的钵盖罩了上去,光华从钵盖缝隙中露了出来,许久不散。直过了一刻的时间,光芒散去,沐青鱼艰难地拿去钵盖,只见蛊钵正中,一团小指肚大小,透明到几不可见的光团漂浮在蛊钵之中,微微颤动。 “成了!散之兄,成了!”沐青鱼一边欣喜地说道,一边赶忙将七属原珠摆放在蛊钵四周。七属元气缓缓向那光团飘去,这便是涬溟生生蛊了!虽然并不如蛊经上所说一般肉眼不可见,但其吸纳元气之势,散发出来的那股生生不断的气息,定然是涬溟生生蛊无疑! 此蛊一成,后续便可以原珠培育,其犹如天地混生之气息,能纳万气、能容万炁!柳散之以抱一经功法,以自己的五元、七元之能、以自己微少的金血帮助他人化血转生,再无需燃烧自身精血。 化血转生之后,吴笛等人便可修炼金凤凝炁诀,衍化经脉气血之先天元气,外修通达。 有了此蛊,在化血转生之后,吴笛等人便可依照苏伍改进抱一经和混元决之后所创的功法,增修其他先天气元,势必事半功倍…… 此乃开天辟地般的修行之径,依照此法修行,其极境不可估量! 深夜时分,苏伍翩翩而来。随行的还有吴文博、裴英、严伟和吕子敬。苏伍向站在石室之外的龙老、占老等几个老者点了点头,便和吴文博、裴英推门而入。吕子敬和严伟也守在了门外。 正在给柳散之擦汗的沐青鱼赶紧起身相迎。看着憔悴的沐青鱼,苏伍笑道:“好孩子,坐着吧。散之如何?” “散之兄和小青消耗过大,但身体无碍!东西在这里。”沐青鱼笑道,却没有坐下。 苏伍三人围在案前,看着七属原珠当中的蛊钵。沐青鱼打开盖子,钵中的气团已如拇指肚般大小。 沐青鱼笑道:“伯伯,育蛊尚需七日。如经上所说,如果不出意外,届时能有鸽卵般大小便是成型,生生不息,不散不灭。” 吴文博和裴英惊喜地看着光团说不出话来,苏伍也是凝眉细看,过了一阵方笑道:“这第一步算是成了。青鱼你和散之居功至伟!” “没什么了,青鱼分内之事,青鱼也学到了许多呢!受伯伯启发,青鱼已然明白,许多看似不可成之事,只要用心戮力,都是有机会成功的….”沐青鱼笑道。 苏伍合上钵盖,招呼吴文博和裴英坐下。裴英道:“老大,我本来就服你,今日就更服你了!有件事儿我百思不得其解!” 苏伍笑道:“有屁快放!” 裴英摇头晃脑地道:“咱们都是一个脑袋,你脑袋里怎地就装了那么多东西?你改遍我们和学子们的功法,每个都让我们修为精进;你设计的影刀让五宗、真戎吐血;你的混元决,你设计兴安城,你还亲自造锅子、制圆桌!现在你他阿娘的又想出这等逆天的玩意儿。你脑袋到底怎么长得?” 一向严肃的影伍司业、大影将作监将作大匠今日竟然爆粗口?!沐青鱼侍立在一旁不由得赶忙掩上了玲珑玉口。 “哈哈,说过几千遍了你们就是不信!就是不信!想我老苏身具先贤数千年传承,教书育人五六十载,好学不倦从一而终,学识之渊博岂是你们这些坐井观天的浅薄之辈能比?老子脑袋里的东西还多着呢!多到你们想都想不到!” “又来了!又来了!天柳才一千多年,你还身具数千年传承?老裴你也是,有事儿没事儿总给老大大放厥词、大吹牛皮的机会!真是令人鄙视…”吴文博摇头道。 吴文博口中的令人鄙视,也不知说的是苏伍还是裴英…… 第二百五十七章 追影经 六期学子已经在后湖修炼之地呆了十五日。这些日子以来,由吴文博和路瀚霖等领学博士亲自督导学子们修行。学子们都佩戴上了黑曜石心,并被严令不得取下,不得修炼元炁。学子们虽然不明所以,但影伍历来如此,令行禁止,无人敢问,更无人敢抗令。 最为郁闷的是吴笛小队的马庸和汪珏二人。两人被踢出小队,带了些七期刚破试的师弟师妹和羊震三个。马庸还好,沉稳老道地整日带着两个师弟一个师妹还有羊震三人修炼体术。汪珏心中不忿,少不了给小队的师弟师妹们脸色看。羊震三人对影伍炼体修行十分新奇,倒是元气满满。 破试之后郭潮儿便第一时间被叫到后湖小岛上加入吴笛小队。郭潮儿本就欢呼雀跃,见到林梅羽、庞育军后听说柳散之也回来了,更是欣喜万分,整日吵着要见柳散之,却几日不得相见。 这一日柳散之悄然出现在了小队面前,郭潮儿一声欢呼便挂在了柳散之身上,正又哭又闹地唠叨了刚刚两句,就被林梅羽拉了下来。 柳散之宠溺地摸了摸郭潮儿的秀发,招呼众人随自己一同走去小岛上的饭堂。 饭堂之内,独孤登正在和苏伍、吴文博闲谈,见十四个少年进来,便笑着起身告辞而去。 十四人站成两排,向苏伍、吴文博和严伟、吕子敬行礼。苏伍微笑点头,朝着吴文博一挥手。 吴文博起身便道:“废话不多说了,今日由我和你们的子敬师兄给你们降阶,谁先来?” “降阶?”除了柳散之和沐青鱼明白缘由,吴笛、林梅羽、庞育军能够大致猜到,其他少年们皆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为何如此。 “别这么生硬嘛!”苏伍起身笑道。“孩子们,愿为我大影献身否?”苏伍道。少年们没有回答却个个挺直了腰杆。 苏伍满意地点点头,随即摇头道:“你们啊!你们还是太弱了!我问你们,你们有谁敢说自己三十岁能达到你们大师兄的境界?亦或者说能与你们子敬师兄不相上下?”苏伍笑吟吟地看着众人。 三十岁达到大师兄柳动之境界?除了吴笛、林梅羽能想想外,其他人恐怕想都不敢想吧?!与吕子敬不相上下?影伍七子岂是白给的? “我给你们一次选择的机会,降阶之后修行我新创之功法。功法自然并不十分完善,成则有机会比肩动之,有机会比肩影伍七子,不成,嘿嘿…则修为大幅退步。尔等敢否?”苏伍笑道:“当然,成功与否,你们之后在外都可以像你们的江涛师兄一样,说是我的弟子!” 能比肩动之师兄?!能叫大祭酒师父?!这两样诱惑,任何一样都能让影伍学子,乃至所有大影中青年修者热血上涌、奋不顾身!一时间呼啦啦跪倒一片,吴笛四人自然也一同跟上,十四人异口同声道:“弟子所愿,肝脑涂地!” 苏伍白了吴文博一眼道:“好,开始吧!我先去福海,明日辰时再来。为师等你们的好消息。”苏伍自去,严伟随行。 吴文博搓着双手道:“好久没打人了,今日可算能活动活动筋骨。笛子,过来!”吴笛身躯一哆嗦,缓缓走上前来。 吴文博也不废话,出手如电,元气翻飞打在吴笛身上。另外一边,吕子敬已经开始收拾林梅羽… 最麻烦的便是吴笛、林梅羽以及荣城等已经进入抱元境的少年。在众少年眼里看似简单,但实际上吴文博和吕子敬不但要拍散削弱几人元精,还要以元炁之力减弱几人元神识海,着实并不容易。这也是苏伍花费了好几日方才想好了的办法。 其他人便简单些,抱元境界与化神境最大的不同,除了元精凝厚可供元炁脱体外放之外,便是元神通达、锐度以及元神与元精元炁的契合。不用针对元神,削去化神境修为对吴文博和吕子敬来说便是手到擒来。 郭潮儿、柳散之不过化神高阶,自然不用降阶。庞育军已然化血转生,也站在一旁和柳散之二人观看。一番施为之后,众少年们各个身心俱疲,瘫倒在地运功调息。 吴文博不痛不痒地安慰了几句,又命柳散之拿出丹药给众人补元补血,之后更是命柳散之三人做饭伺候众人,方才和吕子敬拂袖而去。 小队少年根基扎实气血两旺,第二日晨时虽然尚还有些对修为削减不适应,但精气神仍然不错。 苏伍满意地点点头,坐在榻上笑道:“好,不错,今日便开始修行。我新创的功法叫…..叫什么来着?小敬,昨晚告诉过你的。你看我这记性!”功法名字都不记得了?!吴文博、严伟、吕子敬和众少年不由得均是面上一黑。 吕子敬面无表情道:“师父,我不记得了,还是您自己想想吧!” “你这孩子,怎地像我和老吴这等老朽般忘性这么大?真是的!”苏伍故作不满地抱怨了一句。“我不老!”吴文博嘟囔道,声音之细只有身旁的苏伍和吕子敬可闻。 “这功法嘛…..这功法名曰…..名曰老伍经….伍老经。”苏伍道,没有搭理吴文博。吴文博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咳咳!老夫记错了,记错了!”苏伍面上一红,赶忙改口道:“为师将此功法命名为….追影经,对,追影经!” “追影经功法,以一元为本,七元同修,归一之前凝练七元!”苏伍话音一落,除了柳散之之外其他少年,包括吴笛和林梅羽都是大惊失色!归一之下,只修一元,乃是天下修者的共识,千百年来天下绝才惊艳的高手不知有多少曾经尝试在归一之下修炼二元,却皆不可成。老师如何能够悟出这等功法?如何能够做到?如果七元同修,那一旦进入归一,那修为,那战力会如何? 让少年们惊奇的还在后面,苏伍道:“七元同修是一。其二是内外同修,以内修为体,以外修为用,体用结合,血炁通炼而求大道。告诉你们,修炼功成之后,你们有极大可能短时突破黑曜石心限制!” 这怎么可能?虽然心中将苏伍奉为神祗,但这逆天之事怎可实现?不、这绝不可能,绝不可能! “嘿嘿,好好修炼吧,你们抱元境上的师兄、师姐们还等着你们的经验呢。我大影的未来,或将由你们创造!”苏伍看着呆若木鸡的孩子们笑道。 “甲队原地运功调息,乙队随你子敬师兄去石室!”苏伍道。 石室内,柳散之在除了沐青鱼之外五人好奇的目光中将涬溟生生蛊放在了胸前,庞育军便在身侧。柳散之右手与庞育军左手相抵,两人另外一手抵在了苏衍背心心脉之处。 柳散之朝着手拿玉盒坐在自己身旁的吕子敬一点头,吕子敬轻轻打开玉盒,一道碧色灵气闪电般射入柳散之的背心之内,正是碧生灵石之气。 柳散之自给庞育军度血转生之后,已是心有所得,再加上这些时日来与苏伍、吕子敬等人反复参研,功法运行已是了然于胸。 涬溟生生蛊生生之气,根在柳散之,可化生,可转变,以柳散之一丝精血引导,夹杂着庞育军的经脉水元催入柳超体内。随之而来的是柳散之先天水元所包裹的碧生灵气。 不似当时庞育军昏迷之下的被动接受,柳超经柳散之讲解,自导精血纳入生生之气,生生之气与碧生灵气想和顺畅,激荡柳超本属先天木元,在苏伍所修定的抱一经和金凤凝炁诀,也就是追影经修行功法之下,双元激荡燃血融血。 柳散之金血赋予生生之气金色,金色无属,粘合碧生、木元,转生不定,渐渐又压入柳超精血、压入心脉。 心脉转生谈何容易?柳超心脉鼓胀、疼痛异常,直有利刃剜心之感。紧接着柳散之压着生生之气再入,敲击柳超心脉。 刘超心脉充盈,渐渐水气膨胀。水生木,本来按照柳散之头先给庞育军化血转生时的做法,柳超仅能壮大先天木元并催木入血,但功法经苏伍改造之后又有不同。柳散之按照追影经功法,将碧生水元以生生之气带入柳超血液,也就是说,柳超血中,不但融入木元,还被挤入生生之元和水元! 见到柳超口中溢出的鲜血带了一丝碧色和一丝翠色,吕子敬大喜,心道成了!吕子敬沉声喝道:“小超,精血喷张、血气运行,配合散之生生之气顺行度给小灵!” 柳散之和柳超听到吕子敬开口,亦是大喜,生生之气在柳散之金血引动和柳超推动之下瞬间度入灵西体内。灵西天赋火主,按照苏伍猜测本就应是气血带元的体质,功法运行之下毫无滞涩,比起柳超来更是舒畅通达!水生木,灵西精血木气盈溢…… 转眼便是一上午过去,两个半时辰的时间少男少女们疲累不堪,终于七元周天运行完毕,除了柳散之外,个个瘫倒在地。 吕子敬看着柳散之,问道:“散之,感觉如何?” “师兄,虽然精血稍丧,但我感觉回馈之气极易融入,我的气元、气海大了些呢!”合练之下竟然有如此功效,真是意外之喜。本来柳散之与小队少年们的气元气海差距仍有不小,如果这般练下去….吕子敬心道未来散之成就可期啊。 庞育军未曾降阶,此时反倒成了众人中修为境界最高的一个。虽然其他人根基深厚或者不久便会超过庞育军,但此时却是育军先喘过气来。 庞育军已有经验,此时反而并不十分惊异,笑道:“子敬师兄,队头,我,我血中增了一丝电光、一丝翠色!” 庞育军经碧生、白伐化血,此时已是雷、水、木三元齐备。吕子敬一边点头,一边心道,即便是上古天生血脉之人,恐怕也不可能有几人能血具三元吧?!老师真乃神人也! 千惠的尖叫声接踵响起:“翠血、翠血!我….我血中带翠、带白!”虽然还并不知道精血变化会带给众人什么样的巨变,但就是这一点变化已经足以让众人心惊!那血中元气的隐隐力量,将会随着功法修行带给少年们无限的可能。 吕子敬看着笑吟吟的柳散之,心道:“除了这些之外,孩子们兴许还没有发现那生生之气,那是散之金血所化!大师兄如此,散之亦是如此,不怀璧自珍,能与人同乐!大哉!” 第二百五十八章 时候到了 下午,柳散之率先与吴笛、林梅羽、荣城四人合练。柳散之、吴笛、荣城三人木风雷三元阵法,林梅羽土扎其中。吴笛、林梅羽生木,荣城生水,吴笛雷元入血,成就木、雷血脉,林梅羽土木双色,而荣城则成水、木血脉。 除此之外,柳散之按照苏伍所传,将生生之气大幅度压入吴笛体内,吴笛天赋禀异,气血之强影伍学子无出其左。此番之后,吴笛便可暗用柳散之度入体内的金血为引引导自己小队修行。 吴笛、荣城二人来不及惊讶细思,和林梅羽一道按照苏伍所传和柳散之的讲解,耗费了四个时辰的时间,直到戌时方才引导小队众人化血功成。 吴笛引导的化血却与柳散之不同。按照苏伍的吩咐,吴笛并未应用碧生灵石,而是按照追影经功法将生生之气融入了除了林梅羽和荣城外其他小队队友的血脉之中。涬溟生生蛊以柳散之金血和小青碧血衍化生生之气,虽不如金血纯净,但转生化血之后,按照苏伍的估测,队友血脉用于外修已是上上之选,对于助力凝聚它元也应有效。 此生生之气几乎无色无形,融入队友血脉之后极难发觉,且小队其他人并不知自身血脉变化,也省去了苏伍等人的费心叮嘱。 吴笛小队其他队友初时并未感觉身体血脉有什么变化,直到运起吕子敬刚刚传授的追影经第一重功法,方才大吃一惊。众人降阶之前本就化神巅峰,元炁修行自然顺达,但伴随着追影经修炼,气血之力猛增,经脉筋骨韧性强度竟然再短短的一个时辰之内便显著增长。这功法,显然超出了众人的认知。 柳散之小队和吴笛、林梅羽、荣城三人继续化血。第二日,白伐化血,第三日,青蓝灵石化血,第四日,散黫灵石化血。散黫并非暗湮,青蓝灵石看起来也并非紫焚。净化此两灵石的杂气着实让苏伍耗费了一番心血。 白伐化血效果仍然显著,但散黫、青蓝两种灵石经吕子敬、吴文博、严伟、路瀚霖等人依照苏伍之法大加过滤之后功效大减,几乎不起作用。即便如此,苏伍已是十分满意。苏伍道此番血纳三元、四元已是偷天之机,过犹不及不可强求。 追影经乃是苏伍呕心沥血糅合抱一经、金凤凝炁诀以及混元决、寰宇七元遨游图功法总纲而成。功法之核心便在于这生生之气,生生之气混沌无属,凝入精血致外修体术通达,功法出自金凤凝炁诀而胜于金凤凝气诀。 血脉衍化之元气倒补气元,以混元决增纳天地元气,以抱一经催血补元之功凝元,虽然比不上柳散之的燃血凝元,但让少年们在归一之前凝聚本属先天气元之外其他先天气元成为可能,不再是拖累本元修行的累赘。 苏伍并未将金凤凝炁诀外修纳五元入体的功法纳入追影经,一是因为保密起见,血脉变化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二是为求稳妥,毕竟功法尚不完备,外修纳更多元气于血脉恐怕并不能对凝聚先天气元有更大助力,说不定还会有副作用。 同时,苏伍又叮嘱诸少年,修行之中要摒弃以往功法,只修自己所传追影经,逐渐凝聚气海七元。这条修炼之路极其艰难,乃千百年来前辈高人屡尝而不得之事,但一旦功成,其收获之大不可估量。 苏伍乃是少年们心中的明灯,少年们对苏伍有盲目的崇拜,自然不会忤逆违背苏伍。十四个少年潜心修炼,不眠不休。 这日傍晚,苏伍、吴文博、裴英影伍三巨头坐在福海徐行斋苏伍的书房之内商议。 “实验功成,我们该考虑是否将此修行功法在院内推广了。”吴文博兴冲冲道。 裴英谨慎,凝眉道:“不然,此修炼功法太过惊世骇俗,修炼的人越多,越容易走漏消息。孩子们修为尚浅,如果引起他人觊觎,对他们不利啊!” “可是,按照老大所说,除了笛子他们九个之外,其他孩子血脉…”吴文博急道。 “老裴说的对!文博我也知道你的心思,我何尝不想让所有影伍学子都修行此法,尽快提升修为,提升我大影军中战力?但现在还不成!”苏伍道。 “即便是大部分孩子血脉不露,但同修七元也算是天大的事儿了!如果让中州五宗知道,还不得掀起轩然大波?!如果散之、笛子他们被中州盟掳去,发现了血脉变化之事,怎么办?”裴英解释道。 吴文博想想也是,不由得有些气馁。 苏伍笑道:“我看这样吧!就先在六期推广。这套功法还不成熟。成就外修之道绝对不能依赖五灵,也绝不能总是依赖散之。虽然凝聚其他先天气元已经不会耽误本元修行进境,但七元如何平衡却仍是难题。毕竟孩子没有散之的血脉和经历,也不是动之、小笛….” 裴英笑着插口道:“动之这孩子还真是个异数,练什么什么成,打小就没见到他碰到难题过。有几个月没见,他怕是要归一四重了吧!” 吴文博也是看着柳动之长大的,嬉笑道:“老师是怪物,大弟子当然也是怪物!”苏伍瞪了吴文博一眼道:“我的弟子都是怪物,笛子也是!只不过他爹是个废物!” 跪坐在苏伍身后的吕子敬强忍着没有笑出声。 苏伍道:“好了。文博,你和小敬安排,让六期其他孩子马上修炼。散之就不要出面了,让小笛和梅羽主导。十日之内必须完成奠基,之后你按计划安排他们即刻启程出发去巴地。告诉小刚,让动之营单独驻防。告诉小捷,六期自成一队,择僻静处戍卫,先给我憋着练半年再说。” 十日后,六期小队整装出发。苏伍严命小队不得与任何人接触,小队一路快马扬鞭在兴安城南三百里之处与所属动之营一部会合,在李捷的带领下缓缓向巴地行进。 两个月出头,将近年末之时动之营三千人马来到金蓉城外。巴公及柳刚竟然亲自出迎,给予了李捷部最隆重的礼遇。柳散之、林梅羽和庞育军三人隐藏在队伍之中,运起散黫虎隐诀,倒是没有引起柳刚的注意。 追影卫是大影精锐,动之营乃是追影卫精锐。动之营一部来到巴地,柳刚大喜,本想让李捷部在金蓉休息几日,却禁不住李捷一再请求,在第二日便命李捷部赶往栈道军镇防备。 按照苏伍的密令,柳刚将李捷部安排在栈道南侧七十里外的军镇。此处军镇深入飞流异灵沼二十里,与栈道正西、西北两处军镇呈钳形卡住栈道方圆三百里的范围。 军镇内的边军已然被调走,李捷一番安排布置,吴笛小队被派到军镇西南方二十里外的一处子城,此子城极小且并未处在前沿,防备压力不大。吴笛治军极严,防务巡弋安排的一丝不苟、井井有条。 转眼便是一个月过去。这一个月来,小队诸人依照追影经修炼,都感到了自身翻天覆地的变化。短短一月,吴笛、林梅羽已是连跨两级,重返抱元初阶,荣城、千惠、灵西以及林飞鸿、姜雪欣、巴思彤等也是化神巅峰圆满。 除了修为返升迅猛之外,众少年依照追影经外修之法,体术气血提升之快超乎想象,由苏伍改动过的媃体转经化骨劲效果明显,曾经令众多学子大为挠头的影刀八式五影、方圆两式变化,在媃体转经化骨劲的助力下竟然更易施展。 小队少年们逐渐开始凝聚新元。新元凝聚艰难无比,但追影经中讲述详细,步骤清晰,吴笛、林梅羽每日都给部分队友讲解要点,互相钻研,一个月后不少少年气海都有了新元的影子…… 这一日柳散之小队轮休。其他人在校场较技,柳散之再次燃血扩元。柳散之情况特殊,按照苏伍要求,柳散之仍是按照抱一经修炼。一番燃血扩元之后,柳散之意沉气海。自己的八色七元经过这几年来的增扩,成效已然不小,差不多能与普通的同阶修者相仿了,虽然比起哪怕是小队天资最弱的严卉、龙胤等人都还有一定差距,柳散之已然颇为满意。柳散之心道,这些时日必当戮力,一定要在抱元之前让气海规模赶上去,否则进入抱元,燃血扩元功效就微乎其微了…. 柳散之伸展了一番腰身,便凝神琢磨起追影经。追影经功法被苏伍分为四重,第一重为根境,根境外修为主,以外修血脉先天元气炼体的同时辅助凝元,直至七元俱成;第二重为培境,培元固精,元炁伐体,体炁双修;第三重为衡境,七元平衡、相互牵引,气炁相融;第四重为合境,七元融合,以先天气元催动血脉转生圆满,内外通达,直入归一。 追影经与天下其他功法大相径庭,在抱元巅峰七元融合,内外通达,直接跳过了归一七重修炼的次序,具备了归一圆满的基本条件。所欠缺的只不过是元炁厚度、锐度以及运用之力而已。 第三重、第四重功法乃是苏伍凭空所创,开天辟地,自然尚有许多不完备之处。因此苏伍并未让吕子敬将三四重功法即刻传于众人,而是让吕子敬、柳散之细细体悟,查缺补漏以求圆满。 但即便是第一二重功法已经带给少年们无比的震撼!柳散之对于师父佩服的五体投地,比照自身,细细思索起培境之道。 就在此时,吴笛推门而入,开口道:“散之,时候到了!”一物飞入柳散之怀中,柳散之尚未睁眼,便知道怀中飞入了小青。 第二百五十九章 再临火沼 五灵珍惜罕见,借助五灵修行不是长久之道,这些苏伍已然都考虑过,所以并未将其纳入追影经功法之中。但以五灵化血毕竟是捷径。苏伍命柳散之等十人以碧生、白伐化血,一是为了保密之故,更重要的却是想尽快将吴笛等人培养起来,同时便于更快验证衡境的功效。 小青自南方口衔青蓝灵石而来,苏伍细思之下认为在南方某处,定然有可能有柳散之所说的紫焚灵石存在。而最有可能衍生紫焚灵石之处,按照苏伍的认知,恐怕就是梦泽之无影火沼了。这才有了苏伍安排动之营换防巴地栈道的安排。小青此次前来,便是苏伍确认,柳散之等人可去探无影火沼。 李捷已得苏伍密令,许吴笛便宜行事,吴笛自然也无需就此时再向李捷禀报。吴笛让柳散之召集小队几人准备,自己回到居所将林飞鸿传了过来。 “飞鸿,今日修行如何?”吴笛问道。 “禀队头,还行,昨日我依照追….依照功法,凝结土元,虽然大不如米粒,但总算是有了!”林飞鸿语气中带着满满的兴奋。 吴笛点头道:“很好!但根境还是要以外修为主。记住师父的话,不要忘记在根境大力培育自己的本元才是。”林飞鸿点头称是。 吴笛道:“今晚我将率散之小队和梅羽、小城、潮儿入泽办事,估摸着需要三个月左右。此处以你为首,遇事可与思彤、雪欣、老马他们商量。” 自习得追影经到无声无息地被派到这荒芜无事之地,六期小队不断被严令守密,在兴安自己竟然连阿爷都未见上一面,心思剔透的林飞鸿便明白小队重任在肩。 吴笛既然不说十一人动向以及所为何事,林飞鸿自然不能问也不会问。林飞鸿叉手道:“谨遵队头之命!” 吴笛一把抱住林飞鸿的肩膀:“别总那么严肃,自家兄弟放松点儿。飞鸿你记住,我们去后城外巡弋暂停,你们不要外出,轮流戒备、全力修行。师父对我们的期望很大!”林飞鸿笑了笑,点头称是。 午夜,吴笛带着柳散之小队和林梅羽三人悄无声息地潜入南方茫茫的飞流异灵沼之内。原本只有十人以灵石化血,但柳散之岂能落下郭潮儿,在禀报苏伍之后,柳散之早就单独给郭潮儿转生化血了。 飞流异灵沼灵兽纵横、暗流处处,柳散之按照今水经补遗上的记载,结合军中舆图仔细探查,耗费了一日一夜的功夫方才找到柳双兰所说的西侧小径。沿着这条岔路繁多的小径向东南行进二十日左右,便能到达飞流异灵沼和无影火沼的交界之处。 此次探查无影火沼吴笛做了精心安排,众人皆换上中州普通武士服,不带影刀及大影特有的连弩等器具。每人佩戴长剑、刀子及一应装备,当然最重要的是柳散之炒制的膳丸和沐青鱼配置的驱兽之药。 一路无话,十一人风尘仆仆地在第二十二日终于远远地看到一个石人,知道无影火沼就在眼前了。 此时正当艳阳高照之时,吴笛指挥众人在一处较为干燥的小土丘西侧隐蔽起来,命千惠带着柳超、苏衍等五人在四面戒备。 “散之,此处能否找到路径?”吴笛问道。 “要夜晚走到石人旁边我才能确定。”柳散之道。 “这散黫虎隐诀能够融入你们说的暗气,不知道对付这火沼地火有没有用处!”吴笛说道。 柳散之笑道:“师兄,晚上试试便知了,你着什么急呢?你是队头,得淡定才是!” 吴笛一撇嘴:“还教训起我来了?找打不是?”柳散之只要和吴笛在一起便忍不住有些油嘴滑舌,连自己都没有察觉。 一旁的林梅羽笑道:“两位师兄别闹了,赶紧运功调息。散之师兄,你入夜之前再引导大家修一修散黫虎隐诀才是。毕竟师父的火淬虎隐之法咱们还不太纯熟呢。” 吴笛向四处看了看,低声道:“要是我们尽快五元入血便好了。那样就能自修这散黫虎隐诀了…” 子时初刻,正是阳气最弱之时。众人运起散黫虎隐诀,小心谨慎接近那个石人。柳散之仔细观察石人之后,一打手势,带着众人一个接着一个向东南方向走去。 接连走了半个多时辰,地底竟然没有一道火线喷射而出。当年无影火沼漫天喷射、火箭如刀如刺的情景吴笛等人还历历在目,此时丝火不见反而让众人大为惊奇。 柳散之心中明白,这一切正是因为老师依照金凤凝炁诀隐藏元炁生气之法改动散黫虎隐诀而带来的效果。 曲折蜿蜒间向东南行进差不多七十余里,柳散之指着身前一个石虎雕像道:“这里应该便是通向无影火沼中心的路径了!”身后的林梅羽道:“那我们赶紧走吧。” 因为不知道天明之后火沼之内会发生何等变化,柳散之加快了步伐。疾行百里,寅初时分一个不大的石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此时众人两侧已经有齐踝的火苗出现。火苗细小闪烁不定,却是看的众人心惊。 柳散之走到石台之前停下,吴笛走了上来问道:“散之,如何?” 柳散之道:“师兄,按照今水经补遗上所说,当年天柳探到此处便无法深入了。经上说,此处离火可焚精金,不可入。我们需要在此处寻找路径。” 此时小青扑棱棱落在柳散之肩头。柳散之宠溺地问道:“小青,你说说看,你在哪个方向取到灵石的。” 小青点点头,振翅而起向西南飞了一丈又落在了柳散之肩头。柳散之点点头,朝着吴笛林梅羽道:“我们在此找找看有什么线索吧。”说罢率先走上石台,吴笛、林梅羽跟上,其他人在台下戒备。 台上空无一物,柳散之仔细绕了一圈,在手中冷火的照耀下无一发现。就在此时吴笛道:“散之,这里有半截石碑。” 柳散之忙走下石台,吴笛正蹲在石台外侧一片草木不生的水洼之边。水洼中,隐隐能看到一个好似被打断的石碑样式的东西。 柳散之在吴笛和林梅羽的协助下,将水洼中的积水清楚,果然是半截石碑。石碑上有几个模糊的画符文字,柳散之仔细辨认,上方一字没了大半,但柳散之从字形上能开出应当是一个“舞”字,下面是“东六卫”三字。 “东六卫、东六卫…..”柳散之低声念道。“东六卫?难道是城池卫所?抑或是军营卫所?”林梅羽道。 “应该是了!”柳散之道。此时吴笛又在四周发现了一些散碎的石块,忙招呼柳散之和林梅羽过来观看。 柳散之围着石台外围又转了一圈,朝着吴笛道:“师兄,用黑索绑住我的腰。”吴笛道:“不行,还是让我来试!”吴笛自然知道柳散之相要以身试火寻找路径,但既然有言此处离火可焚精金,吴笛怎能让柳散之冒险? 柳散之道:“师兄,别争了。我的虎隐诀比你强。”吴笛一阵气馁,只好拿出黑索帮绑住了柳散之腰身。 柳散之让众人站在台上,自己小心地向外走出,大约一丈半左右绳索已是绷紧,柳散之朝着吴笛点点头,安定心神,猛然卸去浑身凝聚的暗湮虎隐诀。 就在柳散之虎隐诀消失的一刹那,如野火燎原一般,金白色的火焰冲天而起。火焰金少白多,炽烈无匹,猛然升腾一人多高。 若非吴笛反应神速将柳散之拉了回来,柳散之必然已经成为一个火人。柳散之呈螺旋形以方寸逸动环绕四周跑向石台。不过几瞬间,石台四周火焰已然两人多高,密密麻麻将众人围在不大的石台之上。站在石台边缘的吴笛和林梅羽顿感火箭铺面,炽热难耐。 柳散之被吴笛拽上石台,周身皮甲已经被烈火燎着了几处,千惠、吴笛、林梅羽等赶忙帮助柳散之扑灭身上的余火。沐青鱼早已将药膏拿在手中,冲过来给柳散之受伤的臂膀、腿部敷上。 柳散之忍着剧痛道:“怎样?”“此处有通道路径!”柳超大叫一声赶忙闭嘴。 柳散之在沐青鱼的搀扶之下沿着柳超所指方向看去,果然见到一条仅容一人穿行的通路,在白火包围之中向西南延伸而去。柳散之此时已经运起了暗湮虎隐诀…… 大火一直喷发了半个时辰方才落去。看着柳散之身上的灼伤众人均是心有余悸。 时不我待,天明之后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柳散之不敢怠慢,起身轻语道:“我们走!师妹,你跟在我身后一丈之处,千万不要靠近!”只有柳散之最清楚路径和画符文,林梅羽纵然心中不忍,但也只能听从柳散之。 众人小心向前,柳散之在前方以黑刀划地,果然不出柳散之所料,在地下一尺半之处,应是石块铺路。 小心走了十里,终于在前方出现了一个火龙雕像。此火龙雕像不知由何材料制成,颜色暗红坚硬无比,黑刀尚不能轻松透入。雕像上的画符文相对清晰,柳散之看过之后,惊喜道:“正西五十里,乃是煌烨城。那里兴许便是我们的目的地所在!” 众人大喜! 第二百六十章 火城煌烨 火城煌烨!这从来不曾出现在史书典籍和各宗秘闻中的火舞之城,在东方天空的一丝微光中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城池并不高耸,不过十余丈。城墙由罕见的纯白英晶砌成,依然完整并不残破。众少年知道,纯白英晶最是耐火。不知过了多少岁月,古城古朴庄严,在时不时从四面地下喷发出来的火焰映衬下显的神秘而诡异。 众人站在城门之前看着反射着日光的城墙,吴笛正有些犹豫如何行事,却听柳散之道:“赶快进城!”说罢柳散之飞也似地朝着五十丈外洞开的城门跑了过去。柳散之竟然施展了雷光撕天步!吴笛等人意识到事态严重,赶忙各自施展轻身功法追了上去。就在众人起步之间,白中带蓝的火焰由地下喷涌而出…… 道路两旁火势腾腾,众人瞬间跑入城门楼之下方才停住。回身看去,那片白蓝火焰冲天而起高达五六丈,直有焚尽万物之势。 众人乍舌间,柳散之喃喃道:“艳阳东升,阳气兴旺。在这无影火沼外围倒还罢了,地火不强不会引燃。但此处的火已呈白蓝紫色,竟有些接近传说中的紫焚了呢!稍有阳气、生气便会被瞬间引燃。我们一定要千万小心才是…” 众人稍事休整,在柳散之的带领之下沿着城墙内侧的道路绕城小心探查。城内的道路皆由英晶铺就,不知有多深多厚,反正能隔绝地火便是。没有英晶的所在,虽然也不时有地火喷出,但火苗倒是都不很大,也不知城内是如何设计的。 城池不大,众人隐匿行藏小心谨慎缓缓探查,过了一个半时辰的时间便绕城一圈回到了原来的城门之处。城池共有四门,从外围向城内看去皆是一个又一个的规整的较大院落。道路上、院落内到处是一种树叶通红的高达乔木,众人经柳散之解释之后方知道这是一种名为凰火木的、在中州早已灭绝近千年的罕见树种。至于凰火木为何能生在此处,有何作用,柳散之也不甚了了。 城池虽然不大但要就凭吴笛等十一人探查,恐怕没有个两三月也探查不完。众人仔细商议,认定虽然此处看似杳无人踪,但分头探查仍然不可取,聚在一起小心谨慎探寻才是正途。最终吴笛决策,众人沿着城门正中大道直去城中心,那里最有可能有收获。如果在那里不能发现什么,再到他处探寻。 城中心是一处大宅,绕到南侧正门处,众人只见大门高两丈,门顶上有一硕大的牌匾,上面的画符文是一个“炎”字。 大宅内死寂一片,硕大的广场中心有一个英晶筑起的半人高,十余丈方圆的台子,台上有五个两尺粗细的圆洞,呈五元分布,圆洞中天蓝色火焰喷薄而出,炽热难当,众人不敢靠近到一丈之内。 就在此时,消失不见了许久的小青突然突然从天而落立在了柳散之的肩头,口中衔着一枚手指肚大小的天蓝色灵石,灵石火气盈溢烤的柳散之鬓角的发丝一瞬间火起。原本得意洋洋的小青本想将灵石甩到柳散之肩上,见此情景赶忙一咕噜将炽热灵石吞入腹中。 柳散之扑灭鬓角的火星,哭笑不得轻声道:“小青,你这是到哪儿去了?灵石从那里得来的?” 小青眨眨眼飞了起来振翅向正南方向的大堂。小青速度不快,显然是意在引路。早已留意到小青的吴笛一招手,众人结阵快步跟了上来。小青感知敏锐远超众人,小青没有提醒周边有人、兽存在,吴笛便放心了。 绕过前堂、中堂,穿过后院的十余个隔开的小院,从西侧的一个角门,众人进入一个杂草药草丛生的巨大院子。草丛之中,红、白、青、蓝、紫各色花朵在草丛中随着四周的暗火摇曳,在正午的烈阳下欲迷人目。 一株紫色药草上结出的果实引起了沐青鱼的注意:“这是….这是传闻中的灭元果?灭元果!怎地这里有如此多?”沐青鱼不及细看,赶忙追上前面的其他队友…… 穿过这片如花园、如药园的所在,绕过一片雾气蒸腾的小湖,在小青的带领下众人在此小湖西面见到一座高不过三丈,方圆差不多百丈的石丘,石丘四面是高大茂盛的凰火木,石丘隐匿在凰火木从之内,上面光秃秃地寸草不生。 石丘顶上是一处看似宫殿的建筑,众人面前有一条上行的台阶。吴笛看了看前方空中的小青,又看了看台阶上密布的指肚粗细的小孔,凝眉道:“散之,此处诡异,你问问小青有无凶险。” 柳散之将小青招了回来。听到柳散之问询,小青摇了摇可爱的头冠,似乎是在说没有问题。柳散之道:“师兄,我先上去试试!” “我来!”吴笛一把按住柳散之,小心翼翼地登上了第一道台阶。平静如常!吴笛凝视着台阶,缓缓再上,第二道、第三道依然无事。 就在石丘下方的人长长舒了一口气,吴笛踏上第五道台阶的时候,变故突起!猛然间青蓝色的火焰从上方台阶立面陡然喷薄而出,密密麻麻指肚粗细的火箭瞬间凝聚在一起形成一道两人合抱的火柱,犹如巨木般朝着吴笛狠狠撞来。 巨柱来势汹汹势不可挡,绝不是吴笛所能抗衡。更何况那青蓝色的火柱已经让四周的空气丝丝作响,这股炽热打在吴笛身上,吴笛还不瞬间化作飞灰? 吴笛平日嬉皮笑脸做派随意,但在军旅之中、在任务之中却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谨慎异常,胆大心细,绝非他人可比。汹汹火柱冲来的一刹那,吴笛已然侧身扑向右侧,那火柱的边缘堪堪划过吴笛脚下的六合靴,靴地瞬间化作飞灰。 吴笛双手还未触到石阶外的石丘岩石,岩石缝隙间青色火焰已然喷发而出。这青色火焰虽然不必台阶上的青蓝火柱,但岂是吴笛所能承受? 柳散之等人看的目眦欲裂,一旁的荣城忍不住便要飞身上去拉拽已然无从借力的吴笛,却被林梅羽一把抓住手臂不能动弹。“师姐…”荣城知道自己上去也是白给,但仍是不甘。 “哎呦我的亲娘!”吴笛的声音响起,荣城转头一看,只见吴笛衣甲破烂地跌坐在自己身前的英晶石道之上。“师兄!你…你怎地没被烧着?”荣城惊喜道。 “呸呸呸!你小子咒我啊!”吴笛笑骂道。 原来就在吴笛烈火及身的一刹那,小青犹如一道蓝芒冲来,一头将吴笛顶了下来。 吴笛心有余悸地看了看仍在燃烧的青色火焰和消失在不远处的青蓝火柱,吐了吐舌头道:““青啊!你不是说没有危险吗?!这咋整的?”小青立在青色火焰飞腾的石丘上,无辜地摇晃着头颅。 “师兄,此火对小青来说自然算不得什么危险。”林梅羽道。 吴笛无奈摇摇头道:“这可如何是好?散黫虎隐诀没有作用啊!” 一向怯生生的灵西道:“队头,要不、要不我上去试试!” 灵西天赋火主,修炼了经苏伍调整过的散黫虎隐诀之后,与火之亲和自是无人能比。吴笛和林梅羽互望了一眼,均是心道此关看来也只有小灵可以试试了。 灵西见吴笛没有反对,便走上前来两步,只待吴笛点头便要登上已经熄火的石阶。 此时一直凝眉不语的柳散之突然开口:“不行!小灵先别动!”本就无可奈何的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柳散之。 柳散之在众人的注视中过了片刻方道:“师兄、梅羽!此处不是登山之地,我们需向正南方向寻觅上山之路。小青,南面是否也有台阶?” 小青飞上沐青鱼的肩头,点了点头。“我们去往正南!”柳散之道。 吴笛起身招呼大家跟上,自己与柳散之并肩。吴笛问道:“散之,到底怎么回事儿?” 柳散之轻声道:“师兄,还记不记得火窟功法?”离武火窟之中的功法不长,吴笛自然记得,连忙点了点头。 “师兄、梅羽,此处虽然显而易见是一座火属石山。但我方才观察台阶上的空洞布置,与寰……图上总纲有相仿之处。师父说,那总纲即是经脉元炁修行路径,也是一套步法详图。我们在风穴、火窟中所得,与总纲….”柳散之声音几不可闻,但吴笛和林梅羽已是恍然大悟。 这火山上阵法布置竟然与寰宇七元遨游图差将仿佛,寰宇七元遨游图到底是何等的存在?天柳皇族难道仅仅是天柳太祖得金凤传承而来?天柳太祖与这隐世的煌烨之地有何关联?万年前的上古时代到底是什么样子?为何此地人去楼空?一时间诸多疑问浮现在了吴笛和林梅羽的脑海。两人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柳散之,只见柳散之眉心凝成了川字,显然也是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不久众人便绕山来到了石丘的正南方。果然一条笔直的石阶通道直通山顶。这条石阶通道比起东面的石阶通道宽了许多,约有两丈。石阶上同样孔洞密布,但却比东面石阶上的空洞细小了许多。 “南为离火,此为火丘。如果所料不差,这条石阶便是登丘的主道。”柳散之缓缓说道。 吴笛和林梅羽熟知火窟功法记载,林梅羽抢道:“这次我先上去!步伐我记得。师兄,你说我如何起步?” 吴笛正待说话,柳散之却道:“不行!火窟步伐还不够,还是我来。让小灵和我一起上!” 第二百六十一章 紫焚灵窟 柳散之拉着灵西温润的玉手,两人踏上台阶。 柳散之催动气海火元,依功法火趋虎隐,与灵西内息相通循环于体内经脉,浮于肌肤表层。灵西已有抱元初阶的经历,气息可微浮与体外,甚至包裹住了柳散之的半身。 上到第五台阶,柳散之仔细观察,瞅准第六道台阶前侧呈芒星装的五个微大的细孔,抬脚踏上了第六道台阶之上犹如火焰升腾的五个细孔组成的图案。 这图案仅容一足落地,柳散之左足踏上之后右足悬空,紧张的头上满是细汗。柳散之赶忙抬袖将汗擦干,沉声道:“小灵,不要让汗滴落地,切记!” 火焰并未喷出,四周一片宁静。台阶下诸人紧张地看着柳散之两人,心都悬到了嗓眼。唯有立在柳散之肩头的小青惬意地摇头晃脑。 “成了!总纲第一步,初动五元!下一步是土爰载物直趋五重!”柳散之认准繁杂的空洞组成的图案,亦步亦趋带着灵西踏上五道台阶…… 土、金、水、木、火,柳散之按照寰宇七元遨游图步伐一丝不苟,丝毫不敢踏错。终于两人踏上了第三十二道台阶。 柳散之和灵西二人一上一下、一前一后,一脚踏地、一脚悬空定在台阶之上,犹如两尊雕像一般。吴笛屏住呼吸看着,紧张万分,连身旁的千惠抓住了自己衣袖都没有感觉到。 林梅羽心细,朝着满头香汗的千惠道:“小惠,不要忘了警戒!” 千惠猛然一愣,赶忙放开吴笛转头向外侧看去,只见苏衍、柳超等五人包括沐青鱼都没有回头看向柳散之二人,不由得脸上一红,心中暗骂自己。 台阶共一百五十五阶,原本几瞬间便能跨越,但柳散之和灵西竟然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的时间。踏上最后一道台阶,柳散之和灵西几近脱力。柳散之不敢怠慢放松,向前方看去。 五十步外的宫殿清晰可见,殿门洞开,殿前通道左右各有两个火鸟雕塑,火鸟身长三尺,通体火红,张开的翅膀上带着丝丝火气。 此鸟柳散之识得,正是神鸟鶤雀!上古玄元考上记载,神鸟鶤雀,浴火而生、遇火而长、逐火而居、耀如烈阳!小青扑棱棱飞到一个鶤雀雕像之上,用喙狠狠地啄着雕像得头部,好似有深仇大恨一般。 大殿之前的广场上除了四个雕像以外别无他物。广场上的英晶暗含血色,柳散之不曾见过。通道仍是洁白如玉的英晶。 柳散之不敢走出通道,也不敢贸然进殿。和好奇的灵西坐在通道上喘了几口气,柳散之便示意灵西和小青小心呆在上面,自己下去接吴笛等人。 初时柳散之还小心谨慎亦步亦趋,有了几次的经验之后速度便不断加快。一个半时辰之后所有人都被带上了石丘。最后上来的吴笛炁力尚佳,让柳散之坐地调息休息,自己和林梅羽走到殿前站在门口朝着里面探头探脑地望去。 殿内并不昏暗,在阳光照射下,吴笛和林梅羽看到宽阔的殿内空旷异常,除了硕大的石柱以及正前方的主榻、四周次序井然的四五十个石榻之外别无他物。主榻后方高大的石壁顶端上的‘炎’字两人认得,下方的画符文便认不出了…. 直到日落星显,众人食过膳丸之后,柳散之方才气力恢复。柳散之道:“师兄,我们就趁此天黑之时进殿探查吧。” 吴笛点了点头,面色有些难看:“散之,可惜师兄没用,还得你带头!” “师兄你这说的什么话,老师和师兄们总夸你是十年、不,百年难遇的、不世出的、睿智果敢不输大兄的天降英才,必是我大影未来的第三个战神!你没用?你要是没用,那置兄弟们于何地?小城,要不咱两个一头撞死算了,是不是…”柳散之嬉笑着向身旁的荣城说道。 “对,师兄说的对!咱朝哪儿撞?”荣城看似憨厚地答道。 “两个死东西、臭小子!还敢埋汰我?!”吴笛双手一左一右拍在了柳散之和荣城的头顶。 “不过你说的也有那么些道理….”吴笛嘴角上扬,邪笑不止!本来掩口而笑的林梅羽和庞育军差点儿没呕吐出来。另一侧的千惠和灵西虽然也是嬉笑,但看着吴笛的眼光中似乎有星星闪动…… 三人这么一闹,众人一解紧张忧虑。吴笛大手一挥:“柳先锋,上!给老子小心点儿。” “诺!”柳散之以手捶胸答道。 柳散之手中举着老师和裴英最新研制的冷火迈入了大殿。大殿之内干爽且带有丝丝凉意,浑不像外面那般火热。柳散之走了一圈觉得没有什么危险,便回身将吴笛等人叫了进来。吴笛等人进入殿内一丈,也是大感舒爽。 吴笛带人向左,林梅羽带人向右,柳散之直接走向中间主榻。主榻和大案上空无一物,后面的巨大石屏上画符文字不少。柳散之借着冷火仔细观瞧。 过了一阵吴笛和林梅羽带人相继来到柳散之身边汇合。柳散之道:“有什么发现?” 吴笛和林梅羽两队在左右都发现一间侧殿,侧殿大门紧闭,吴笛和林梅羽没敢打开。 吴笛道:“散之,上面写的是什么?” “这是一篇家训。炎家家训,没有什么可用的信息。不过,不过你们看下面!”柳散之道。 吴笛和林梅羽顺着柳散之所指向下看去,果然在石屏最下端看到两个应该是刀刻的突兀大字,两字被主榻和玉案所挡,两人头先却不曾看到。 “狗屁?!”吴笛失声道。这两个字不是画符文,没有人不认识。“有人已经捷足先登?”林梅羽沉声道。 柳散之点点头道:“确实有人捷足先登。我仔细看过,从痕迹上来看之说比我们早了不知道几百年了…” 吴笛不由得有些气馁,叹道:“有人捷足先登,此处空空如也,恐怕先来的人早把好东西全部运走了吧。”柳散之等人也是面色阴郁。 林梅羽笑道:“失之我命,得知我幸!咱们也别俱丧,先探查两间侧殿再说吧。” 众人有些垂头丧气地走向西面侧殿。柳散之和吴笛小心翼翼推动石门,石门纹丝不动,两人又全力向左右拉拽,终于石门有所晃动,荣城、柳超和苏衍等大力少年一起上,五人合力之下石门终于缓缓地被向右侧拉开。 门厚三尺,血色英晶制成,坚硬无匹厚重非凡。吴笛看着应是被利刃所断的三个一尺方圆的门侧暗销,暗暗乍舌,心道如果没有人削断暗销,凭借自己十一人的修为气力,即便是有趁手器具,要何时方能打开此门? 柳散之从半开的门缝中钻了进去,林梅羽、吴笛依次而入,为防万一,千惠带着大家守在门外没有进去。小青也随着三人钻了进去。 侧殿比起主殿自然小上不少,但仍有将七八丈宽阔。侧殿正中是一个一丈方圆的圆形石台,石台上暗红英晶为盖,此处应是一道深井。柳散之一见此台便是一惊,此台与黑精暗洞石台结界一般无二! 柳散之再不犹豫飞身上前,石盖上密密麻麻地写满画符文。“此处便是紫焚灵窟!”柳散之失声道。林梅羽、吴笛大喜凑上前来。小青落在石盖之上,喙啄不止。 “可以打开!能打开了!”柳散之片刻之后抬头兴奋地看向吴笛和林梅羽。“那赶紧开吧!”吴笛道。 画符文正是打开石门结界的手法,此法需以血脉五元之气依序而行。柳散之血脉不具五元,本来无能为力,但在乱地的时候柳散之几经琢磨曾经试过,以自己气海先天气元充盈金血,同样能起到效果。当时华老大为惊诧,自己祖辈几经琢磨以归一元炁方能打开的结界竟然被柳散之轻易打开! 柳散之打开结界,灵窟之内华光闪动,热气浮升。结界一开,小青嗖地冲入洞窟之内消失不见。 柳散之不再犹豫,与被吴笛叫进来的灵西准备好后攀壁而下。石壁内光华四射明亮异常,火丝锋锐犹如利刃,其锐度远在火窟之上。中部果然有一处平台,却并没有如散黫虎隐诀般的功法文字记载。 令柳散之感到惊奇的是,一路下行虽然火丝如刀,但此处并未有如黑精暗洞中暗气那吞噬泯灭般的气势,柳散之心道,如果华老结元炁结界的话,应该也能下到洞窟之底部至少呆上半刻的时间吧?!黑精暗洞到底是何等所在?诡异如斯?难道真如老师所猜测得一般暗湮和白伐灵气相杂? 柳散之顾不上过多考虑黑晶暗洞的事情,和灵西运功直下,洞窟变得更加宽阔,在平台下方五六丈之处,果然有一个硕大的洞口,洞口四周有些青蓝色的灵石存在。 两人继续向下,火丝如麻,但两人已然穿上早已准备好的玄冰内甲。此玄冰内甲材料是断天第七峰的万年玄冰,玄冰外层镶嵌巴州紫玉玉片,玉片中空,内注息壤。玄冰内甲乃是苏伍设计,裴英亲自打造,是苏伍所能想到抵御火蚀的最佳防甲。 此内甲在火中差不多算是消耗品,且也不过仅仅炼制成三套而已,故此在洞外的时候众人舍不得运用。 柳散之和灵西头脸身躯皆包在甲内,仍感到炽热的火气,火气凿击交错的玉片、冰片,玉片中缓缓流淌出来的息壤和微化的玄冰融合,将两人紧紧包裹….. 火气越来越重,炽热气息倒还罢了,那如麻的火气重重压在身上,使得二人有些喘不过气来。除了头先看到的那个大洞之外,明亮的洞穴内再也看不到其他异处。 终于在火光之中看到了蓝紫色火苗的升腾,火光中小青愉快地在啄来啄去。柳散之心道,洞底到了,那片刺眼的蓝紫之处,是否有紫焚存在? 第二百六十二章 阿颖 小心落入洞底,刺眼的蓝紫色光芒让两人睁不开眼睛。小青喙中吊着一块鸽卵大小的青紫色灵石,正朝着那片蓝紫色光芒眼巴巴地看着。柳散之睁开眼睛朝着墙壁看了片刻方才转头看向那片蓝紫色光芒。 这一洞底与黑精暗洞大为不同,绝无黑精暗洞底部那土金平衡之后的舒适感觉,火气肆虐两人身上的玄冰内甲已经开始渗水了! 柳散之顾不上在观察四周,朝着蓝紫色光芒看去。蓝紫光芒半丈方圆,火气吞吐不定。透过光芒,三枚深紫色的灵石豁然在一片密密麻麻的蓝紫灵石中显现。 “紫焚!”柳散之心中一动。定然是紫焚没错了,与金凤凝炁诀中描述一般无二! 时不我待,柳散之用缩在甲中的手推了推灵西,两人一人从腰间解下一个内外都包裹了玄冰紫玉甲片的玉盒。缓缓接近光芒,令人对视一眼,闪电般用力将玉盒甩了出去。 柳散之和灵西手中握着吴笛的黑索中部。两个玉盒被黑索两头绑缚。玉盒倒扣急速旋转,带动绑缚在黑索最头部的柳散之的黑色脉匙刃和火窟刀子旋转如飞。 两人抖动黑索,两刀呲啦啦切割着两块灵石的根部。紫焚显然不如白伐般坚韧,旋转的刀子不过片刻便将两颗半拳大小的灵石旋入倒扣的玉盒之中。两人双手一抖,玉盒反转盒盖扣上。灵石到手! 闪电般拉回灵石,两人眼中放光,一旁的小青鸣啼雀跃。此时玄冰短短的时间已经融化一半,息壤已经不能阻挡玄冰融化之势头,水气瞬间蒸腾。火气令二人呼吸困难,柳散之道:“快走!”两人赶忙攀壁而上,恍惚间,柳散之似乎在对面洞壁上看到两个字“狗屁!” 下时慢上时快,带吴笛和林梅羽将两人拉出,只见两人身上玄冰已然消失大半,玉片滚烫不可触摸,透过玉片都能看到灵西被火丝刺得到处都是小洞的内衣了。林梅羽赶忙将一间外裳披在灵西身上…… “得手!”柳散之道。吴笛大喜,一边给柳散之解着身上的玉片,一边笑道:“太好了!太好了!如此顺利,我们便在此处探查一日,明日返程!”众少年已是欣喜万分。 就在柳散之刚刚换完衣衫关上结界,正准备和大家一同小心观看紫焚灵石的时候,小青突然从沐青鱼肩头飞过来,狠狠地啄了吴笛一口。 “小青,干什么?”吴笛吃痛道。小青不答,再次啄了吴笛一口,扭头看向半开的石室之外。 “有异动!小青说外面有动静!”除了柳散之,小青最为亲近的人便是沐青鱼。沐青鱼此言一出,众人身躯不由得都是一紧,瞬间每个人运起散黫虎隐诀。 “你们待命,我出去看看!”吴笛沉声道。 不过片刻吴笛去而复返,低喝道:“拉上石门!”荣城、苏衍等人赶忙奋力将石门合上。吴笛拔出柳散之腰间黑刃,奋力斜刺大门,黑刀透过门,斜插入门边的墙壁之中。 吴笛低声道:“大殿外二十余人马上进入,修为不清,但从身法上来看,不可能有归一。” 千惠急道:“我们呆在此处,岂不是作茧自缚?应该冲出去才是啊!表……” 吴笛抬手制止千惠,沉声道:“对方人多,修为不差,我们冲出去必有损伤。暗袭方是正途!” “如果我所料不错,对面侧殿定然门栓同样被打破,他们能够轻易打开,极有可能会先去那边探查,那时便是我们的机会!”吴笛道。 吴笛毫不停顿:“散之,将风、火二刃给我,小城、梅羽、小潮儿,我们四人借刃挂在石门上部。散之,你带小队隐藏在洞穴石台后面,听我号令。大家带上面罩。” 石壁光滑坚硬,普通兵刃根本无法刺穿,唯有柳散之的三刀方可,吴笛的嗜雷刃也勉强可以。 众人久经阵战虽然紧张但并不惊慌,依照吴笛指令隐匿起来,吴笛和荣城挂在大门上部两侧,郭潮儿则抱着林梅羽的腰身,两人挂在大门正上方。 过不多久,吴笛隐隐感到了石门外的气息,心下稍定:“自己能感知到气息,说明来人并不强悍!” 大门厚重隔绝声音,吴笛等人听不到外面人的交谈,但一阵敲打之后,气息缓缓消失,吴笛心道自己所料不差,朝着林梅羽点点头,正待落下,此时气息再至,敲击撬动之声再次传来。吴笛不由得眉头一皱。 差不多过了一刻左右,声音不断之下吴笛心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朝着身旁得林梅羽、荣城点点头,又想石台后露出头的柳散之挥了挥手,倒卷身躯,悄无声息将脉匙黑刀拔了出来,翻身之后将黑刀交到郭潮儿手中。 大门被拉拽开了一道缝隙,外面的声音传了进来:“怎地与上面所说不符,我们打不开这机关呢?还要如此费力!” “别唠叨了,赶紧打开石门。这里才是关键,进去后小心行事!”另外一道声音斥责道。 石门缓缓而开。一人举着夜明珠走了进来,侧殿高耸,吴笛四人在高处潜伏,夜明珠之光照射不到。那人也并未向上观瞧,双眼紧紧盯向中间的石台。吴笛从上看来,只见那人肩头颤动,显然是极为兴奋。 吴笛正担心那人上前查看发现柳散之等人,如此一来,外面的人还未完全进入,如果自己等人一旦展开袭击后面的人据守门口的话,将不利于十一人冲出去。但那人竟然没有继续上前,停在了大门内三尺之处,吴笛心中稍定。 第二个进入的人道:“这门闩被利刃所断,难道有人捷足先登?”头先那人道:“别管那么多,打开结界看看不久知道了?罗里吧嗦的,都快进来,一同开启结界!”吴笛暗笑:“乌合之众….” 大门洞开,外面的人蜂拥而入一字排开,却只有十四人,吴笛不禁凝眉。 十四人缓缓上前,相互拉开了些距离似乎互有顾忌。吴笛不再犹豫如壁虎般沿墙游身而下,林梅羽三人跟上。 四人无声无息。吴笛尚未落地陡然出手,不休,暗月流萤!既然已经准备要将所有人留下,那便无需再顾忌会否暴露行藏身份。暗月流萤疾刺而出,无影无迹笼罩住正中五人。 吴笛动,林梅羽、荣城动,两人再吴笛身旁一左一右同样的暗月流萤,同时手中风火二刃脱手而出,两道亮光划破漆黑! 郭潮儿稍慢了半分,但仍是快捷无伦,刀子出手,龙刀旋五,身躯贴地从左向右旋转扫出。 青、红两道光芒便是信号,待到两道光芒隐入前面两人的躯体之中,十二个人惊惧转身之时,柳散之等人动了。 柳散之、苏衍、庞育军三人一排纵起手中长剑闪电射出,与此同时刀子在手冲了过来,刀子虽然看似凌乱但将实则有序,正是伍刀不拘式。 而千惠四人贴地飞出,刀子在手地火如潮! 十四人尚未反应过来,便在吴笛等人凌厉的攻势下八人倒地!吴笛一刃卸月砍向一道娇小的身躯,那人竟然一闪身躲过,只是肩头被嗜雷刃扫出了一丝鲜血。 一道声音也没有发出,其余十三人已然全部倒地不起。吴笛虽然惊奇为何那娇小的身影能躲过自己必杀的一式一泻千里,但却丝毫没有停手,嗜雷刃倒卷,拨云见日。 就在吴笛嗜雷刃和苏衍刀子加身的一刹那,那人突然低声喝道:“师兄!” 这一声“师兄”虽然细不可闻,但在吴笛和苏衍听来犹如耳畔雷鸣!吴笛长刃架在那人肩头,沉声道:“关门!”苏衍、柳超、荣城纵到门边向外张望两眼缓缓将门关上。 “小雷?阿颖?”吴笛在柳散之、林梅羽等人惊愕的注视中突然沉声说道。 “是我!我是颖鸣!”对面那人颤声道。 这道声音众人绝不会认错,除了雷颖鸣还能有何人?这中州盟大司空的孙女,这癸水的小公主,这亲如一家受六期众人呵护的小妹妹,怎地出现在了此地? 吴笛赶忙收刃。少女轻轻揭下蒙在面上的薄薄面具,露出了如玉容颜,忽闪着的大眼睛中带着泪花,满脸委屈地撇着嘴,突然猛地扑到了吴笛的怀中。吴笛措手不及险些将手中嗜雷刃跌落。 “我他阿娘地怎么搞的……”吴笛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心中满是对伤到雷颖鸣的懊悔。 众人的欣喜惊异已经到了极点。还是吴笛和林梅羽最为沉稳,吴笛轻轻推开雷颖鸣,抱着雷颖鸣的肩头道:“阿颖,先别哭!对面还有几人?什么修为?”林梅羽补充道:“均鸣在不在那边?有没有其他同窗?有没有你的亲朋?” 雷颖鸣摇摇头:“均鸣不在,不知道有没有其他同窗…..应该没有,否则我能看出来的!这些人我都不认识。那边还有十人,修为嘛,应该和我差不多。师兄,怎地你们的身法快了如此之多?” 吴笛道:“没有熟人就好!先不说这些,阿颖你在此稍候,我们去解决那边之后再叙!”吴笛朝着众人一摆手,柳散之等人一同出刀出剑,刺向倒地之人的喉咙,影伍学子出手,从不留后患。至于活口嘛,有阿颖在足够了。 飞速换上地下众人的衣衫,打开石门,众人在吴笛带领下悄无声息地走出。看着众人的身影,雷颖鸣惊异地发现众人气息皆无,就连一向修为低于自己的小军、小潮儿自己都感知不到气息,如果众人不是就在自己眼前,就仿佛无人一般。 大厅宽广右侧殿内的声音即便走到大殿中部也听不到。来到侧殿门外,吴笛放开了身上气息,嘶哑着声音道:“怎么样了?” “还没打开,你们怎么样?”殿内传来声音。 吴笛施施然出现在了门口,侧殿内空无一物,只见十人围在殿内北侧一处正在撬动着地上的英晶石板。吴笛缓缓走了上去,其中一人撇了一眼继续撬动石板:“帮忙!” 吴笛抬手一挥,柳散之等人鱼贯而入,吴笛低声道:“来了!” 以有备攻不备,同阶之下六期学子绝不会失手,虽然那十人有半数都是抱元初阶,但又怎敌得过内外兼修的吴笛等人,片刻间所有人被击倒。吴笛担心内有同窗,在一一解开假面之后方才命众人斩杀。 众人提起尸体走回左侧殿,在众人身上搜寻一番之后,毫无发现,无法辨认诸人身份,吴笛一声令下,柳散之打开火窟结界,苏衍、柳超和荣城等人将尸首一一丢入了火窟之中,尸体入洞,瞬间化为飞灰。 吴笛命众人小心清理屋内打斗痕迹,自己和林梅羽、柳散之站在了雷颖鸣的面前。“小颖,说说吧,倒地怎么回事儿?”吴笛柔声道。 第二百六十三章 宗师公柳 雷颖鸣定了定神,开口道:“原本我们被太宰留在天邑五院帮着教授学子的。半年前,我阿爷突然从家中过来,说要带我回家有事。我虽然不愿意回去,但阿翁同意之下,也只能随阿爷返家。没成想到了中崇山域的某处,阿爷突然将我交给了一个人,说是那人能让我修为超乎想象地迅速提升。” “我本不愿,但奈何阿爷坚持,我只有从命。自那时起两个月之内,我便被那人独自安排在一处小院修炼,直到十余日后有一天一个蒙面人出现,他….他打了一道气息侵入我的体内,命我每日运转气血转融那道气息。那气息炽热难当,我按照他所教过了将近两个月方才习惯了血脉中的那道气息….”雷颖鸣道。 吴笛看了柳散之一眼,柳散之轻轻抓起雷颖鸣的玉腕探查。雷颖鸣早已习惯,自然毫不扭捏。 吴笛道:“阿颖,你继续说。” 雷颖鸣点点头道:“三个月前那蒙面人再度过来,对我的修行甚为满意,再次将一道更强的气息打入我的体内。几日之后,头先那人便带我见了方才那些人中的其中三个,我们四人一同出发去到了大庸的化阳,就是咱们以前去过的那个军镇。” 雷颖鸣娓娓道来。到了化阳之后,二十余人聚在了化阳边缘的一个民宅之内,二十余人各个面具遮面,在暗夜由一神秘人引领出了化阳进入梦泽来到了无影火沼的边缘。 那人交代二十余人,按照一条路径深入火沼,找到此殿之后在两侧殿取两样物事,一是青色、或蓝色灵石,二是两条缠着一个尸首的暗青链条。那人将开启这石台的手法告诉了大家,并称以此手法刻调动体内那股气息。 雷颖鸣知道无影火沼的厉害,本不愿进来,但面对那个深不可测的神秘人却也不敢忤逆,更何况还有阿爷还交待在先。没成想按照那人指点的路径众人一路前行,竟然没有勾起一丝火苗,雷颖鸣至今仍疑惑不解。 除此之外,雷颖鸣对于几个月前在中崇的位置,以及连续见到的那三个神秘人的身份摸样一无所知,仅仅在第一个人的口中偶尔听到,称呼那打入自己体内气息的人为尊主…… 吴笛看向柳散之。柳散之点了点头。吴笛微笑道:“阿颖,你去和大家叙叙吧,大家想得你紧了呢!”雷颖鸣起身笑着扑向了灵西沐青鱼等人……. “散之,怎样?”吴笛凝眉道。 “那股气息太强,超出我的想象。幸好这些人不识应用,否则方才我们…..虽然不太清楚,但我感觉这股气息似是外修血脉之气,颇有纯正五元合而化一的意思。”柳散之道。吴笛和林梅羽脸色更是沉重。 “那道气息并未融入阿颖血脉,而是强力寄生,对阿颖没有好处。唉,时间长了恐怕还会伤害血脉!可惜我拿它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啊!”柳散之叹道。 “那可怎么办?阿颖怎么办?”其他的都无所谓,吴笛最关心的还是雷颖鸣的身体。 “此事太过蹊跷。师兄,会不会…..会不会是柳伯?”林梅羽说道。 柳散之想了想,犹豫地摇了摇头道:“不像啊!柳伯为人…”林梅羽道:“柳伯看起来确实不像!况且他说自己从西方来…..可是,他的境界、修为都太似了….” 柳散之也想象不出除了柳伯外,还有什么人能有如此鬼神莫测的外修之能将那恐怖的气血元气打入修者体内。 “好了,咱们在这儿瞎琢磨也琢磨不出什么。现下有人已经盯上这煌烨城,而且好似对城内情况还十分熟悉,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迟则生变。另外,阿颖怎么办?”吴笛道。 “师兄虽然说的对,但觉得倒不用太过担心再有人来。”柳散之道。吴笛和林梅羽带着一丝疑惑看向柳散之,吴笛问道:“怎么讲?” “这就如我们化血练气需要降阶一般…..”柳散之一开口,吴笛和林梅羽便恍然大悟,林梅羽道:“是了,境界高了恐怕会排斥不纳血脉元气。” “对!那所谓的尊主能来便不会如此施为,既然他有事儿不能亲自前来,就只能派些境界低微的人来。”吴笛心思跳跃马上想到此点。“既然如此,我们便去取了阿颖所说的青色链条再说。”吴笛胆大心细。 右侧殿之内,用上雷颖鸣那批人携带的工具,吴笛、柳散之、荣城、苏衍等人在雷颖鸣的指点之下在北侧一块块撬开巨大的英晶石,一条斜斜向下的阶梯渐渐出现。 不断撬开石块直达地底五丈,终于露出了一道石门。雷颖鸣出手开启了石门机关。看着雷颖鸣出掌如风,吴笛暗道那尊主对此处太过熟悉了…… 坚硬的英晶甬道内,在雷颖鸣的带领下吴笛、林梅羽和柳散之三人每下二十余个台阶便遇到一个石门,共有五个。最后一道石门打开之后在冷火照耀之下前方一片开阔。 这是一个宽六、七丈左右的的石厅,四人对面三丈外,并排开凿着五间石室。雷颖鸣指了指最后一间,四人走过去一看,石室之门在冷火照耀下反射光芒,定然是合金制成,但短时之内几人不能也无暇细思。 雷颖鸣道:“此门需要钥匙开启,没有机关,那人让我们慢慢以力破之。”吴笛拔出嗜雷刃扫向门栓处,嗜雷刃切了进去但却不深。吴笛摇摇头:“此门还真是坚固,嗜雷刃都不好用!散之,刀子上!” 柳散之拔出风火二刃交给吴笛和林梅羽,自己用黑刀,三人斩向门户边缘。风火二刃锋利无匹,脉匙刃更在两刀之上。即便如此,三人费了将近一个时辰的功夫才按照雷颖鸣所说将五道门栓斩断,推开了大门。 室内干燥异常,冷火下一个半跪的干尸出现在了率先进入的吴笛面前。干尸身躯前倾、头颅低垂,看不清面目。干尸手臂、身躯、大腿上缠绕着小指粗细的暗青色锁链,在冷火之光照耀下反射着微微光华。 暗青锁链穿过干尸的双腕、双肘、双肩,缠绕身躯又刺穿两肋、大腿。小腿虽然看不到,恐怕也是被锁链刺穿了...... 吴笛谨慎地站定仔细观察,轻声道:“散之,地上有画符,你看看写的什么!”柳散之早已注意干尸的两侧手臂垂落之处有画符文,已在用心观看,此时吴笛一说,柳散之沉声道:“此人名曰公柳,自称相地宗师!” “宗师?自称?”吴笛、林梅羽、雷颖鸣不约而同开口道。宗师还有自称的?这人自负到了何等地步? “他还说习我《测断八分经》,斩尽炎家人。这地方的画符文便是《测断八分经》了….”柳散之道。 “煌烨城杳无一人,恐怕这炎家早已灰飞烟灭了。散之你记下这经,梅羽,我们取锁链。”吴笛说着便要上前动手。 柳散之制止了吴笛:“师兄,这位公柳说欲受传承,需行拜师之礼…”“那就拜吧!”吴笛道。 “要行血荐之礼!”柳散之道。“血荐?”吴笛疑惑道。“血荐之礼几百年前便已少见了,但我家中典籍有记载,是弟子以精血送师,强荐自己的一种方式。”林梅羽道。 “还有这等做法?真是好笑!不要理他,我们赶紧动手吧!”吴笛笑道。林梅羽和雷颖鸣也觉得此方式无聊,点头赞同。 柳散之却摇头道:“师妹,这血荐应该如何进行?”柳散之虽然一向随和,但认准的事情从不回头。见柳散之如此,吴笛无奈之下也不好在说什么。林梅羽也只好凭着记忆,将血荐之法大致说了出来。 柳散之三拜干尸,随后在干尸身前一尺之处,将一口精血分成五部分捧在英晶石板之上。金为贵,师者从金,柳散之从腰间袋子中拿出一块金子切成两半,按照水、木、火、土、金的方位次序沾上地面五团金血,然后将两块金子小心翼翼地塞入干尸的两手之中,生怕伤到干尸。 干尸手不能握,柳散之轻轻握住干尸的手一握。柳散之松开手,两块金子跌落在地。 柳散之抓起干尸的双手按向自己的额头。此法代表老师接受弟子堪比金坚的心意,赐福弟子修为登天…… 吴笛和林梅羽二人看着柳散之,都感到了柳散之的心意。吴笛心中暗暗自责:“师父曾言,尊师重道乃为人之本,我怎的忘记了?我不如散之…” 拜师之礼,以师尊清水净手,扶起弟子方算结束。扶起自己就算了,但净手还是要的。柳散之从腰间水带中倒出清水冲洗干尸左手,正待用手帕轻擦,却见干尸手中隐隐约约出现一个“月”字! “月!?”柳散之一愣。吴笛三人凑上前来一看也是大惑不解。林梅羽道:“右手!”柳散之依法施为,干尸右手出现一个“匈”字。 “月?匈?胸?胸!胸口。”林梅羽道。 柳散之那里还不明白,赶忙小心翼翼解开干尸残破的衣襟,将清水扫向干尸胸口。胸口无任何变化。 “精血?!”吴笛心思敏捷。柳散之心道是了,元炁一阵一口精血轻轻喷洒在干尸胸前,细小的画符文字渐渐显现了出来….. 起始的两行字便于地上的《测断八分经》不同。如所料不错,这才是真正的《测断八分经》! 吴笛笑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老师诚不欺我,金玉良言啊!如果不是散之赤诚,岂能得此传承?”林梅羽和雷颖鸣点头称是。 《测断八分经》分为五篇,望气、断脉、擒灵、工造、炼器,柳散之初一看去便大喜过望。柳散之深谙堪舆,比起《寻龙经》、《相地经》、《今水经补遗》等等柳散之所记的堪舆、炼器经卷,这《测断八分经》更加玄妙深奥,更加令人匪夷所思!更有甚者,擒灵一篇中,不但有五灵的深入详述,还枚举了五灵所衍化的各类灵石,更包括五灵探寻、五灵取存种种。密密麻麻的小字布满胸腹,更在尾部提示背后还有…… 柳散之惊喜道:“此经太过不凡!”吴笛自然知道此经不凡,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如何不凡?” 柳散之随口道:“有了此经,以往我讲给你的《寻龙》、《地骨》、《甘星》什么的,你可以忘去了!” 雷颖鸣还好,吴笛、林梅羽大惊失色,紧接着便是狂喜。吴笛手舞足蹈装若疯魔! 第二百六十四章 中州探秘 吴笛狠狠地抽了自己两记耳光。雷颖鸣看着吴笛肿起的面庞知道吴笛是动了元炁,心疼道:“师兄,你这是干什么?” 吴笛傻笑道:“颖儿啊!这你就不懂了,为师….不、为兄今后将军,这经对我有大用啊!”吴笛得意忘形地竟然用上了老师的语气。“那真的要恭喜师兄了呢!”雷颖鸣笑颜如花。 本来不想在此久留的吴笛和林梅羽定下心来。为了此经,怎样都值得! 吴笛也不问柳散之需要多久能记下,叮嘱柳散之专心背诵,让林梅羽留下来陪着柳散之,自己带着雷颖鸣出了石室。看着柳散之专注的侧颜,林梅羽目光温柔,看了片刻,便起身轻轻扶起了干尸的肩膀…… 一日一夜的功夫,柳散之全身贯注终于将《测断八分经》全部记下。柳散之记性罕有人能比,经书并不太长本不需要如此长的时间,但经书内容玄奥,柳散之又较喜此道,不免走神花了些时间领悟。 公柳师背后记载的是工造、炼器两篇。从工造篇中,柳散之终于明白公柳为何遭受如此大难。显而易见,此地火窟甚至黑精暗洞都有极大可能是按照工造篇上所书设计,更有可能是公柳亲自主持设计。如此逆天生灵的奇思岂能不让人觊觎?岂能不让人抓狂抢夺?公柳被困此地,恐怕就是因为炎家想将此经据为几有吧! 柳散之朝着公柳尸身再次叩拜,然后起身面色凝重地说道:“师妹,我们给公柳师去了这一身的绑缚吧!” 林梅羽缓缓点头,两人过去看那暗青锁链。两根锁链穿刺缠绕公柳,两端都深深地隐入墙壁之中。入墙位置的墙壁颇有磨损,显然公柳曾不断挣扎。柳散之心痛,但却没有以黑刀断开锁链,而是剜开了石壁。 锁链深入石壁一丈,柳散之和林梅羽颇费了些气力才拔出,从公柳身上取下锁链。两根锁链各长五丈,微微烫手暗藏火意。锁链坚硬无比即便是火刃也只能在上面留下浅浅的痕迹。锁链各环似乎中空,各环之间连接巧妙似能相通。 柳散之心中一动,抓着锁链一头催动气海火元,金血元气糅合火属元炁送到了手中的锁环之上。 “哗啦、嘭”地一声,青色火炼竟然犹如长枪一般笔直向前,锁链由青转红,正是柳散之火元之色。看着猛然击打在对面英晶石壁之上的锁链头部以及破碎的石墙,林梅羽和柳散之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 柳散之未达抱元,元炁不能外放,轻送到锁链表层的火元竟然瞬间传到了另外一头?! “帮我!”柳散之大叫道。林梅羽会意,一掌下去柳散之手中锁链跌落在地! 这锁链导气之强令人匪夷所思,更能自主吸纳火元?柳散之小心翼翼拿起锁链,又催出雷气却再无效果。 不管这神秘的锁链还有什么其他功效,为什么用其锁住公柳,但这锁链是火属至宝是无疑的。柳散之将锁链递归林梅羽,笑道:“师妹,你收着,你和师兄一人一条。” 林梅羽笑道:“给我们用岂不浪费了?我看给小灵和潮儿方才合适。” 柳散之接过林梅羽递回来的锁链,柔声笑道:“听你的!” 两人走出甬道,吴笛见到两人道:“散之,记完了?”柳散之点头。林梅羽问道:“师兄,外面情况如何?” 吴笛道:“我和小惠几人探查了这丘上几处,在小青的带领下找到了几块灵石。其他一无所获。这里的房舍院落内除了些床榻瓮罐什么的之外,其他什么也没有。画符文到是不少,但我们也不认得,要不散之你在这大殿内转转看看?” 林梅羽道:“时不我待,带阿颖他们来的那神秘人定然还在外面守着。我们要尽快想办法,离开此地方是上策。现在最紧要的是,阿颖怎么办?” 吴笛道:“我想过了!阿颖肯定不能跟我们走,否则一旦泄露出去,不但我们所图所谋将会败露,还丢失了探明那些神秘人的线索。最重要的是,阿颖血脉内的那道气息我们谁能解除?”雷颖鸣在一旁初时听得撅起了嘴,听到最后一句知道吴笛关心自己,方才面露笑意。 吴笛继续道:“这样,打开结界,阿颖取几块灵石去交差,就说其他人承受不了火窟之火全部殒命了便是。至于锁链吗,不能给他们,就让阿颖说早已被人取走了便是。”吴笛所说虽然仍有破绽,但也是众人能想出来的最好的说辞。林梅羽点了点头。 吴笛朝着雷颖鸣道:“阿颖,听师兄的!做完这件事儿赶紧回雾灵,谨言慎行全力修炼。我们一定会去找你的!” 身为癸水小公主,雷颖鸣自然在雾灵过着神仙般的生活。但少女心中最开心的日子,却是与六期同窗们在一起的时候。无论艰难险阻,与队友在一起,每日能见到师兄… 雷颖鸣面带泪珠,拉着吴笛的手点头道:“师兄,记着一定来啊!颖儿日思夜想着与大家在一起呢!” 吴笛正要用手拍拍雷颖鸣的头安慰,千惠一个箭步冲上来抱住了雷颖鸣,不经意地分开了两人的手:“阿颖,一定,一定的!到时候我们同去,把你从雾灵偷出来!”雷颖鸣天真单纯,听千惠这么一说便破涕为笑。 来到左侧殿,柳散之没有动手,却让雷颖鸣出手打开结界,小青飞入火窟。柳散之捉住了雷颖鸣的手腕,片刻后道:“果然如我所料,那股气息又减弱了不少。看来那人计算好了,这股气息也就将将够你们往返无影火沼。”吴笛等人稍稍放心。 小青往返十余次,叼上来十余枚青蓝色的灵石。雷颖鸣将五块放入随身的玉盒之中,其他的吴笛等人收好。 众人没有耽误,一番准备后便即出发。雷颖鸣穿上最后一件玄冰内甲在前面带路。雷颖鸣打开五道石门和火窟结界,体内的那股气息消耗过大了。 公柳师已经被火化安葬在火窟侧洞之内,那洞众人已经来不及探查。那里应该是公柳师设计并主持构造的,将他安葬在那里正得其所。 宫殿内的痕迹已经小心清除,只要没有人在今日到来,过些时日便踪影皆无了。 出了东城门,柳散之再次回望,心道:“公柳师,不知能不能圆您心愿,但如有机会我们一定会弄个明白……” 几日后,即将来到火沼边缘,雷颖鸣脱下内甲,与众人挥泪而别。目送雷颖鸣身影消失,吴笛方才领着众人朝着来路而去…… 顺利返回军镇已是四个月有余,炎炎六月热气蒸腾,柳散之正在房内与荣城辩论。荣城拙于言辞,但一旦说到炼器之道便涛涛不绝。这日两人研究八分经上的炼器之法,荣城渐渐占得上风,将柳散之说得无言以对。 柳散之无奈道:“城啊!今天就到这里吧,我、我要去做饭。今日给你们做点儿好吃的!” 满面涨红的荣城道:“今日不是师姐主厨吗?师兄,你方才说的不对,你看这影刀如果……”柳散之终于忍耐不住,没好气道:“兄弟,让师兄歇歇吧!一早给大家讲授望气断脉,紧接着和青鱼培蛊,和大羊探讨米道,还没完你就来了,一说半个时辰。师兄我连口水都没喝呢!” “师兄喝水!”荣城头也不抬将水杯递了过来,眼睛却没有离开案上的草图。荣城道:“师兄……” 柳散之嘭地一声将杯子顿在案上:“哪里有水?”杯中空空如也。“壶里有,师兄你倒便是。师兄你看…..”荣城丝毫不为柳散之行为所动。 “好好好,你说的对,用上紫焚,加太粉,煅烧黑刀,有可能、极有可能融…”无奈的柳散之只好继续。 这次火沼一行,对小队来说,收获最大的不是紫焚,而是《测断八分经》!按照吴笛安排,柳散之四个月来每日抽出半个时辰给大家讲解望气、断脉两篇。少年们都是未来的军中将领,对于地形堪舆自然上心,《测断八分经》望山、辨水、寻洞开路方法与以往所学截然不同,却在实践中精准无比,少年们大喜过望,如不是吴笛严令,恐怕柳散之这些日子来晚上都没有觉睡了。 擒灵篇特殊,吴笛命柳散之不得泄露。工造篇也只讲了些土木之法。炼器篇却受到了喜兵的荣城和马暾的深爱,每日里两人一旦不用出巡便如苍蝇般缠着柳散之…… 正在柳散之百抓挠心之时,吴笛推门而入,柳散之腾地跳了起来:“师兄,你可来了!” “哈哈,有事儿找我?”吴笛笑道。 “那个、那个,我今天想给大家做几个好菜….”柳散之嘟囔道。 “那就去吧!”吴笛道。柳散之转身便走却被吴笛一把拉住,吴笛道:“差点儿忘了,小青带来师父书信!” “师兄,把黑刀给我看看。”荣城低着头说道。 吴笛一脚踹在荣城肩头之上:“混小子你魔怔了?几天没练功了?!给我滚回房练功去,午饭不许吃,快滚!” 荣城仰面朝天,嘿嘿笑着跳起身来便跑,跑出两步嗖地回身拿走了案上的草图。 “小青呢?师父怎么说?同意了没有?”柳散之问道。 “小青在青鱼那儿。师父暗语回复我们,中州探秘,一载返还。”吴笛笑道。 “师父同意了!”柳散之喜道。 第二百六十五章 念叨念叨 吴笛点点头,正色道:“散之,给你十日时间,十日内必须抱元。”小队半年多来的潜心修炼,追影经绽放了学子们不可思议的效果。除了柳散之外,所有人都或返或破抱元,如千惠、灵西、荣城以及林飞鸿、姜雪欣、巴思彤、马庸等十几个天资不凡、修为深厚者已然步入抱元中阶,而林梅羽、吴笛二人抱元中阶圆满,如不是为了凝元积淀,两人已可突破抱元高阶。如此这般修为速度,即便是对苏伍信心万倍的学子们也是没能想到! 柳散之一心燃血扩元,却仍在化神巅峰徘徊。八色气元经过数次的增扩,效果已然收效甚微,气海却仍与苏衍等人有小小差距,柳散之一时拿不定主意是否抱元。 “师父也是这个意思!”吴笛看出柳散之的犹豫,开口道。柳散之点了点头… “抱元,元者根本也,抱者,神守根本也,怀也!元乃气元,神乃元神,神元相抱,神与气和,浑然而归一。”深夜,柳散之端坐在榻上,默念老师的教诲。 柳散之手捏法诀,抱一经功法缓缓发动。“守一殆入静、一念一神中。”柳散之元神守一不二,一念透入气海…….天下抱元功法千万种,但归根到底皆是引神抱气,化精合一。 抱一经稍微有所不同,守一神念自然不变,但需搅动血脉,以金血先天元气倒冲气海,金血气元与先天气元相融而抱神。一神而引两元,自然无比艰难,不可实现,这也便是柳动之没有自小燃血扩元所以不能修行抱一经功法的原因所在。也是苏伍所创追影经为何将内外通达放在最后的合境,而合境功法并不成熟的原因。 如柳皇心经上讲,柳散之先祖修炼此境还有难度,金血元气融入屡有不成,但对于柳散之来说,两气相融毫无障碍。柳散之本就是燃血凝元,八色气元居于正中的金血先天气元与血脉先天元气实属同源。 并未花费很长的时间,柳散之便步入抱元初阶! 果然正如老师的讲解和吴笛、林梅羽等人的描述一般无二。神念起而气元动,柳散之竖起来的右手食指上一丝风元涨出五寸,随着柳散之的心念时而上下吞吐、时而盘旋而上。元炁外放,这是成为真正的修行高手的第一步! 精气神的融合让柳散之元神更加凝实清明,元精猛然压缩,在柳散之功法之下铺天盖地的天地元气蜂拥而至在体内周天运行凝聚成精,而元精却不足以填满柳散之气海的两成! 混元决起!强阔的经脉如饕餮一般贪婪地吸纳着外界的天地元气,但柳散之却始终觉得无法满足。纳入的天地元气,经金血气元滤过,均衡地分入七属气元,紧接着依次运行,交融血脉先天元气,周天之后,倒补回入金血气元,如此周而往复。正是追影经合境之道。 柳散之一直以来以金血凝元,抱一经培元伐体,更尊苏伍吩咐谋求七元平衡,气炁相融。也就是说,柳散之的修炼直接跳过了追影经的前三境,直到合境。柳散之血脉之特殊、经历之奇诡无可复制。 吴笛曾问过苏伍可否用五灵增凝元精,被苏伍断然否决。苏伍道,五灵烈而不柔,用于气血外修可但用于气元元炁修炼却会留下隐患,一旦力竭之时极易熔断元精损伤先天气元,不符合天道。苏伍严令众人不得以白伐、碧生等修炼,即便是七属原珠,也不可频繁使用,以免产生依赖。 半夜的修行,柳散之被元炁充斥的气海鼓胀难当,但元精增长甚微。“前路漫漫功在不舍啊!师父说的是!过犹不及,今日便练到这里……”柳散之收功,梳洗一番倒头便睡。 五日之后,兴安兵部传来军令,李捷部返回定军。李捷传下柳动之将令,命吴笛小队待换防部抵达之后即刻启程先行,到定军后直入都督府,担当大将军近卫。柳动之近卫一向出自动之营。 众人大喜。尤其是羊震和马暾,欣喜若狂被吴笛笑称为两条疯狗。 紫烟、青麟,一人双马,吴笛小队奔驰在去往定军的途中。已经在金州地界行军了三日,再过一日便要进入兴安京兆,届时小队将沿着雒水前往定军。 天色已晚,吴笛命众人进驻一处官家驿站休息。饭后,吴笛将林飞鸿招了过来:“飞鸿,还是你带队。我和散之几人有其他机密军务。你带队直去都督府,听大将军安排。记住,见到大将军之前,不可接触任何人!所有一切只能向大将军禀告。” 林飞鸿叉手领命后问道:“队头,除了散之,你还带何人?几时出发?”。 “梅羽、青鱼。子时出发。”吴笛道。 “那育军…”林飞鸿犹豫道。 “这就是为何直入都督府的原因。你知道怎么做的!”吴笛笑道。林飞鸿叉手行礼退了出去。 子时,吴笛四人悄无声息地潜处驿站。沐青鱼、林梅羽身着襦裙,面蒙轻纱。吴笛、柳散之两人缺骻短袍,黑纱幞头,嘴上都粘了两片胡须,做仆人打扮。 柳散之三人钻入大车,吴笛驾车打马前行。 车内夜明珠的光芒下,林梅羽摘下面纱看着柳散之的两片胡须,掩口轻笑不停。 沐青鱼笑道:“散之兄有了这胡须,显得成熟沉稳多了呢!如果不是太过熟悉,我都认不出了。” 柳散之尴尬地笑了两声岔开话题道:“这次可把小惠气的不轻!青鱼,等回来之后你可得小心了。”出发之前千惠听闻沐青鱼随三人前去而无自己,气的差点儿背过气去,狠狠地敲打了柳散之一番,却没有埋怨比亲姐妹还亲的沐青鱼。 想到千惠生气的样子,林梅羽和沐青鱼哈哈娇笑一阵后不由得皱起眉头。柳散之自然知道两人在想什么,吴笛、千惠表兄妹,妾有情郎无意,如之奈何?柳散之忍不住低声道:“也不知师兄整天想什么,小惠……” 看着林梅羽,柳散之没有继续说下去,此时吴笛挑帘把头伸进来:“唠叨我什么呢?散之你别闲着,出来架会儿车,或者陪我聊聊。” 马车不急不缓一路前行,八月末四人绕过定军从冠军渡口乘船过南天河来到了大庸北境。三人散黫虎隐诀修为日深,隐匿气息犹如常人。一路上穿城过卡丝毫没有引起人注意。 四人悄无声息地潜入雾岭,十余日后自出现在陨地,期间四人已经将暗金色雷刃拿到。 四人一路前行,终于这一日来到了郑密县城,同样的官家客栈、同样的房间,当年逃离天邑的情景仍然历历在目。 四人坐在房内榻上,吴笛笑道:“当年散之就躺在此处,我们提心吊胆地担心你姐姐的追兵,兔子一样拼命逃窜,为了散之小命儿不得不在此停留。嘿嘿…” 林梅羽笑道:“阿姐可没想到你们这般狡诈…..也不知道阿姐现在怎么样呢?”提到一定在思念担忧自己的阿姐,林梅羽不禁脸上泛起一丝忧伤。 柳散之忙道:“过了凤鸣山域,我们就要转道东北了,途径中崇,需万千小心才是。” “自然要谨慎行事!但归一境高手又不是满大街都有,咱们不急不躁,隐匿修为惬意而行便是。无需担忧!”吴笛道。 “也不知道阿颖怎么样了?这次能不能见到她?见到了她,也不知道能不能获取那尊主的信息…”林梅羽道。 “但愿吧!老师说了,无论那尊主何人、修为怎样,但毕竟是隐匿势力,不是我们现在应该考虑的事情。到了雾灵我们没必要一定去找阿颖,先把紧要事儿办了再说。”吴笛道。 一直未曾说话的沐青鱼此时笑着揶揄道:“亏得颖儿那般待你,笛师….笛兄你竟然不想见人家。”沐青鱼和雷颖鸣乃是闺中密友,自然清楚雷颖鸣的心思。 柳散之也起哄起来:“是啊!阿颖对师….兄长你可好了。你待她也极好啊!按照你平日做派,在煌烨城内你竟然没留下禁锢阿颖,我当时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柳散之虽然似开玩笑,但却也说的是实情。按照吴笛的个性,在煌烨城为了小队安全,绝不会留下一个活口,即便是亲如雷颖鸣,吴笛杀肯定不会做,但禁锢雷颖鸣肯定是想过的。 “胡说什么呢?我那不是未雨绸缪安插钉子吗?难道我连阿颖也信不过?”吴笛道。柳散之三人均是摇了摇头。“你们!”吴笛佯怒道。 “好了,好了,我们信你!”林梅羽道。吴笛见林梅羽发话,转怒为笑。却听林梅羽继续道:“不过这话不要再说了,尤其是今后不能当着小惠的面说,否则,呵呵,你们知道后果的。”林梅羽笑得像个小狐狸。 吴笛瞬间满面涨红:“小惠这家伙,就不能让我过几天安生日子!不过咱是谁?咱又怕过谁?你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在谁面前说就在谁面前说,为兄我自淡定!” “好!青鱼啊,前两个月兄长和雪欣说什么来着?对对对,还有阿琼有段时间总和师兄一起合练风雷……也不知双兰给兄长写的书信里说了些什么。要不、要不你回去之后将这些都跟小惠念叨念叨?!”柳散之立即涛涛不绝地说起,沐青鱼含笑点头。 “不许说!双兰信中啥都没有,除了絮絮叨叨就是问了找到你没有,别瞎扯!”吴笛勃然色变颇有些紧张。 林梅羽带头,柳散之和沐青鱼哄堂大笑。沐青鱼心道:“也就散之兄和梅羽姐能稍微制住这个桀骜不驯的笛师兄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子驼峰 除了夜晚潜心修炼之外,四人白天不停赶路。绕中崇、渡北天河,穿越邢、聂两地,一路无事,终于来到了癸水北境。 已是冬月中旬,朔朔寒风呼呼肆虐。在癸水北境茫茫林海和草原中策马奔驰十余日,前面连绵起伏的山脉渐渐出现在了马上四人的眼前。这里便是此行的目的地所在,雾灵! 雾灵主山乃是癸水第二主山,天钟灵秀,奇峰为骨、溪潭为脉,水气丰沛,烟雾浩渺,历来是癸水高阶修者隐居潜修的绝佳所在。 癸水主山乃是玄岳。当年玄岳被天柳近卫所破,历经百年方才恢复以往格局,宗门回归。这百余年间,雾灵便是癸水的主山。雾灵灵气充沛,更有闻名天下的雾灵石乳,乃是天下修者梦寐以求的至宝。 公柳在《测断八分经》中特意提到雾灵水元,并提及以水生木的工造格局。柳散之深研《测断八分经》,断定公柳定然会在雾灵有所作为,借助雾灵充沛水元和葱葱木气构造衍化翠华或者碧生的秘境。如果能找到翠华,那柳散之等人手中的五灵便只差那神秘的暗湮了。即便是找不到翠华,如果能够发现碧生也是极大的乐事。毕竟柳伯送赠碧生还是少了些。 除此之外,赤背狼啸鹰和尊主两事始终是悬在众人心中的疑团。探寻尊主之事太过凶险,但是探访一番赤背狼啸鹰的栖息之地倒是可行,吴笛期待着能有所发现。 本来苏伍仅安排吴笛三人前来,但吴笛考虑沐青鱼水元纯净,应该对探查水气充盈的雾灵有益,另外沐青鱼医道精深且修为不弱,对三人极有助力,这才经苏伍首肯带上了跃跃欲试的沐青鱼。 吴笛、林梅羽踏入抱元高阶已是箭在弦上,不到二十岁便步入抱元高阶,吴笛进境已然仅弱于柳动之,更何况吴笛和林梅羽还曾经历降阶。如果消息传出,定然让大影哗然。 沐青鱼抱元初阶圆满、柳散之抱元初阶已然稳固。如果非归一境修者来袭,即便是四、五个普通的抱元巅峰修者、即便是不用黑曜石心,四人也能从容逃离。 看着前面山顶白雪皑皑、山下郁郁葱葱的连绵雾灵,吴笛豪气顿生:“依计行事,我们走!”四人打马而去。 按照间报所示,四人在雾灵之西的一个名为嶂口的小镇落脚。是夜,吴笛独自出去,半个多时辰之后返回,将一个大包裹放在案上,笑道:“我们明早换装,采买些柴米油盐后出发…” 第二日清晨天未亮,柳散之一身猎户打扮和吴笛走出了房门。看着背背桦木长弓,手拿猎叉,头发有些散乱半掩面颊的林梅羽和沐青鱼,柳散之点头微笑。 吴笛道:“趁着清晨无人,我们赶紧走。” 四人出了小镇,在一处不起眼所在从雪中取出了十余张兽皮,天亮之时回到小镇变卖之后,采买物品之后向小镇西北走去,四人的马匹、衣物早有人协助处理。 柳散之牵着仅有的一匹马驮着物资走在后面,吴笛头先引路,四人经过一上午的时间后来到了雾灵山脉西北的玉河驰道。玉河驰道又称仓米谷道,乃是穿越雾灵去往北方茫茫林海雪原的唯一通道。 驰道狭窄,仅容双马并行,西侧是缓缓南流的玉河。据传玉河汇聚雾灵溪流,多少沾染上了雾灵石乳,河水甘甜可口,饮后不但能让人神清气明,还能治百病。 吴笛抄了一口清澈的河水送入口中后道:“这河水清冽微甘,确实不错,但能治百病却是无稽之谈。” 沐青鱼笑道:“大兄,不说贫苦奴户,普通平民又有几个能抓药求医的?河水能治病,不过是人们美好心愿罢了!” “老….老人常讲安得广厦庇万民、安得万家有余粮…唉,不知何日他老人家这夙愿能成为现实!”林梅羽叹道。 驰道戒备森严,人流穿行不息,四人手持早已准备好的公验,说着略有生硬的雾灵方言,并未受到过多盘查便过了五道关卡,在三日后来到了雾灵之北。 雾灵北面是雪松覆盖下的连绵广袤丘陵。此处人烟稀少,除了偶尔能见到一两个猎户休憩的小屋之外,丘陵矮山间的小路上渺无人烟。 隐匿在松林一处小山脚下浓密松林内的三间小木屋便是四人的落脚之处。摆放收拾好随身物品,用过柳散之精心烹制的饭菜,四人美美地休息了一晚。 接下来两个多月,四人在南面的雾灵山脉中开始探查寻觅。雾灵山脉广袤,森林满山,遍地涌泉。按照《测断八分经》记载的断脉擒灵之术,四人将雾灵山脉西段的各处山峰、峡谷、溪流水潭都摸排了一遍,却始终没有发现有可能构造灵洞的所在。沐青鱼乃是纯晶柔水体质,也没有太多的感应。 吴笛将一只灵兔丢在地上,指着东面的山峰道:“散之,明日我们便探寻到东面了。你看看,我们从哪里开始好。”虽然两个多月探寻灵脉灵石一无所获,但两个月来的修炼四人却是颇有所得,吴笛神清气满。 柳散之笑道:“我已细细望气,癸水主山双象峰自然是水脉汇聚、水气水元最为充裕之地。但雾灵山脉西高东低,水脉自西向东汇聚,途中定然有多处水脉积存凝聚的所在。” 柳散之指着远处一个圆滚滚的山峰道:“我们便从这子驼峰开始探起吧。” 林梅羽听柳散之这么一说,疑惑道:“二兄,按照望气篇所云,子驼峰地势较高,水元蒸腾不稠,怎地会……” 柳散之笑道:“从望气的角度来看,子驼峰确实非水脉汇聚之地。但梅羽你瞧,那山东北高而西南低,峡谷曲折蜿蜒,这在断脉经上是九曲龙涎回生之格局。西北之水经东北方而绕回西南,万溪汇聚成岚河冲入双象峰之间。从表面上来看,双象峰自然是水元最为充沛之地,但这九曲回旋将水元之精华凝在了子驼峰四周,而子驼峰肚大体宽,水气无法蒸腾而出。这也就是从表面上来看,子驼峰水元并不充沛、林木相对双象峰稀疏的原因了….” 林梅羽仔细看去,果然如柳散之所说的一般,不由得连连点头笑道:“果然如此!如果不是二兄你这么说,我还真看不出来呢。” 柳散之笑道:“《八分经》玄妙异常,堪断之法匪夷所思,非是常人所能臆测,我也仅是初窥门径罢了……” 癸水主山两处,大部分癸水高层都在第一主山玄岳,但灵雾主山双象峰的防备自然也不弱。双象峰及周边灵气澎湃的山峰、诸如落墨峰、母驼峰、水仙峰等皆有修者修炼。子驼峰由于水元并不充沛,且接近灵雾北侧边缘,倒是罕有修行者。 虽然正值冰天雪地的时节,但在奇特的环境之下,雾灵山脉大多地表的河流并未结冰。沿着一条暗沟中的小溪,在黑黢黢的丑正,柳散之四人全力运转散黫虎隐诀,悄无声息地潜行到了子驼峰山脚之下。 到了此处,小溪已经汇聚如川向东方流去。柳散之一边沿着水流的方向前行,一边借着从林中透过来的星月之光观察地形地势和水面变化。寒冷的水中夹杂着冰凌缓缓流淌,突然柳散之蹲下身来,仔细注视着山壁根部的枯草中的一片不起眼的小小水洼。 吴笛凝声成线道:“散之,有何发现?”柳散之指着水洼中的冰凌轻声道:“大兄,你看这冰凌。”吴笛定睛一看,只见水流中的冰凌在水洼中盘旋了十余瞬便顺流而去,疑惑道:“怎样?” “冰凌小了一分!”身旁的沐青鱼道。吴笛虽观察敏锐,却也没有看出来。沐青鱼将手伸入水洼之中,闭目感知,过了片刻睁开眼道:“下方有微不可察的柔水气息,似带火气、又似带木气。” 柳散之点头道:“是了,正如八分经上所言,柔水凝聚处,盈而不冲,徐徐旋腾,于细微处润物。”沐青鱼点头道:“含而不放,如果我没有看过八分经,也不会注意此处的。” “既然如此,我们下一步怎么办?找了这么久,山脚之下也没有看见孔洞入口啊!难道要到山上找?”吴笛切中要害。 柳散之笑了笑没有回答,朝着沐青鱼点了点头。沐青鱼从身后背篓中掏出了一只雾灵刺斑蟾蜍。这刺斑蟾蜍足有小磨盘般大小,一旦离开用棉布包裹的温暖背篓,直被冻的瑟瑟发抖。昨日柳散之和沐青鱼便抓了两只蟾蜍,吴笛却不知道两人抓来何用。 沐青鱼将蟾蜍放在水洼当中,那蟾蜍一旦入水便向水洼深处钻取,不过片刻便将沐青鱼手中系在蟾蜍后腿上的绳索拉直。沐青鱼朝着柳散之一点头,柳散之道:“走!”四人趟水而去。 水深不过膝盖,硕大的蟾蜍转瞬间游入溪流汇聚的绕山小河。小河渐深,那蟾蜍不断在水下裂开的岩石缝中钻进钻出,直到四人深入水下六尺左右,那蟾蜍钻进了一个裂缝之中没有再出来,将沐青鱼手中将近十丈长的绳索拉的笔直。 沐青鱼水性极佳,如游鱼一般滑入裂缝之内,柳散之、林梅羽、吴笛三人叼着水肺依次跟了进去。 裂缝曲折漫长,在黑黢黢的水中目不视物,约莫向前游了十余丈的距离,裂缝向斜上方延伸,逐渐变大,大约已经有不到三尺方圆。终于四人头颅可以透出水面。 林梅羽掏出了夜明珠,在微弱柔和的光照之下,柳散之查看四周,喜道:“果然如此,此处乃是一孔水眼!” 第二百六十七章 青鱬 吴笛问道:“怎么说?” “师…大兄你看,此处洞壁是否有斧劈石凿的痕迹?”柳散之道。吴笛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洞壁,一时间却毫无发现。直到柳散之抬手抹去头顶一片厚厚的水苔,吴笛才模糊间看到天然而成的洞壁上似乎有凿具留下的痕迹。 “此山装若桃形,头部浑圆稍尖,山腹腹胀,山脚内凹,缝隙密布,正是纳水藏渊的格局。”柳散之娓娓道来。“山脚裂缝受水元侵袭,皆是天然而成。水流绕山,水元沿裂缝侵入山腹。此处水眼,正是有人为调整格局增幅水元而做,说不得就是公柳师所为!”柳散之双眼放光。 “那还等什么?继续吧!”吴笛喜道。 柳散之点点头,指着头顶旁边那巨大的蟾蜍伏睡所在处的洞口道:“两个洞口,一正一反,吸吐水流。蟾蜍所处暖和,乃是吐口,我们走这边。”柳散之潜水而下,沐青鱼紧随其后。 四人忽东忽西、忽上忽下,在山腹内盘旋前进。水道时宽时窄,有些地方仅容一人侧身挤过。吴笛心道幸好散之对此格局了然于胸,否则在这繁杂曲折的水道中别说已经游了三个时辰,恐怕仅用半个多时辰,除了沐青鱼外另外三人就无法支撑溺亡而死了…… 每过一段时间,柳散之便能找到一处水眼,水眼通常三孔,一进一出,另一向上而去,有空气进入。据柳散之讲,这也就是在隆冬季节水量稀少方才有如此多的气眼不曾被水流充斥,否则四人绝不可能走到现在的位置。 黑暗中不明时间,就在吴笛估算着差不多游了将近八九个时辰的时候,穿过一个不大的气眼,柳散之停了下来。 前方通道黑黢黢看不清楚,但四人均感到身边水流变得湍急。柳散之从怀中掏出一根冷火擦燃向前方丢了下去。隔着柳散之,吴笛看到前方是一条斜斜向下的水道,水流从四面汇聚,沿着斜道直冲而下。 柳散之道:“青鱼!”沐青鱼和柳散之交换了位置游在前方。柳散之叮嘱道:“感知水流,沿着脚步水流的方向折转。大兄,黑索。” 吴笛拿出黑索将四人绑成一串。沐青鱼缓缓沿水流而下。身后柳散之三人只感觉水势越来越急,但沐青鱼水元敏锐,却分明感到小腿以下部位左侧,有细微的水箭喷出,微不可察地积聚着一条暗流。 水流越发迅猛,沿着忽直忽弯的水道奔腾而去,不断分流、不断冲出两侧不时出现的岩壁裂缝。巨大的水力冲击柳散之、吴笛三人,三人凝聚元炁抵挡,但时间一长已是后力不继。 沐青鱼头上缠缚着夜明珠,手中握着柳散之的黑刀,一路拨打石壁保持方向前行。到了此时,除了沐青鱼外,柳散之三人已经五迷三道不辨身周情势。 就在修为最高的吴笛已然头昏脑胀、口中进水的时候,突然三人听到沐青鱼大喝一声:“小心!”紧接着三人猛地冲出狭小的水道,四人呈一串悬空飘荡。 已然元炁耗尽的沐青鱼被三人的重量猛地一拉,腰间箍紧差点儿晕厥过去。咬牙牢牢抓紧深入岩壁的黑刀,沐青鱼喘息道:“快…快抽刀!”嗜雷刃、风雷二刀瞬间插在了崖壁之上,沐青鱼压力大减。 身在最下方的林梅羽开口道:“下面有树木!”原来林梅羽脚尖已然被树枝缠绕。 此时众人方才注意到四面哗哗落下的水流反射出幽蓝的光芒,这是一个硕大的洞穴。四人正悬挂在距离洞穴顶端三十丈下方的岩壁之上。水流后的岩壁上幽幽水元浮动,透入肌肤让四人感到无比的舒适。“柔水生灵木!这里便是盈碧升息洞了!”柳散之喜道。 在碧蓝色的水元光芒中,四人小心翼翼地跳落树杈,源木而下。下到树底,四人不禁感慨万千,此树高约百丈,冠盖庞大,枝叶萤燿。在盈盈的水元中,此树绽放着生生木元,一股盎然之意将四人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 “这到底是什么树?木气充盈令人陶醉!而且、如此巨大参天之树竟然只有三…不、四颗果实!”林梅羽指着高冠之上被水元团团包裹的四个光点感慨道。 吴笛和沐青鱼却看向了柳散之。如果谁能对此树有所了解的话,恐怕也只有柳散之了。 柳散之沉吟片刻,仰头说道:“难道?!难道说这是上古神树震巽木?”“什么震巽木?”吴笛从来未曾听说。 “上古玄元考上有云,北有神木,逐水而生。根绵千里,竦枝无边。神木为寻,纳风藏雷…..”柳散之缓缓道,脸上净是惊愕不解。 “师兄,有什么问题吗?”林梅羽此时也没有了顾忌。 柳散之摇了摇头道:“没有。这株树树形看起来极似经上所描述的震巽木,但相较书上描述,此树实在是太小了!”“小?”吴笛惊道。长这么大,吴笛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巨大的树木。 “如果真是震巽木,那么上面四颗果实,应当便是震果和巽果,木生风雷,风雷相依….”柳散之道。吴笛三人抬头看去,果然那四个光点两两相依。 “不管怎么说,既然是神木所生果实,定然差不了。要不我上去采摘下来!”吴笛跃跃欲试。 林梅羽笑道:“师兄别着急,我们是来找五灵的!先查看下四周再说吧。散之师兄,你说呢?” 柳散之笑道:“是了。师兄怎地如此猴急?这不像平日的你啊!”吴笛一巴掌拍在柳散之的头顶。 柳散之揉着头顶道:“按照八分经上所说,柔水生木,其华在根。盈碧升息,水木凝灵。我们四处看看有没有向下的路径。” 四人绕着巨大的树干旋行向外,在偌大的洞穴中,果然找到一条向下的阶梯。阶梯沿着洞壁螺旋而下,四人直走了小半个时辰方才来到底部。 洞底不高,仅有一丈半左右,碧蓝柔和的水元稠密如流。四人小心谨慎深入其中,涤荡精纯的水元让四人几欲陶醉。四人赶忙运功定神。 “灵石!”吴笛忍不住指着前方洞顶垂下的树根上凝结的一颗闪亮灵石叫道。柳散之等人早已注意,密密麻麻的水属灵石挂在树根之上犹如一个个凝结的水滴,饱满而凝结,倒映着四人。 沐青鱼抬手轻触,一个晶莹的水灵瞬间而化。“水灵还未凝结!”沐青鱼道。柳散之点点头,四人不再触碰水灵,绕过纷杂的树根向正中走去。 前方是一个方圆六七丈的小小水潭,水潭乳白不能见底,垂向水潭正中一根两人合抱的根茎上,豁然有三颗闪烁着翠绿荧光的菱形晶石。 “翠华!此乃翠华无疑!”柳散之叫道。四人数月来的探访巡查,终于在此地开花结果! “我去取下来!”吴笛道。“拿那两块大的就行了。师兄小心些!”柳散之道。暗湮、白伐、紫焚、碧生、翠华五灵,白伐锐、紫焚灼,自然需要万般小心方才能获取,暗湮吞噬,想来也不易获取。但碧生、翠华却饱含生意,如果不是强纳入体的话,却不会伤人分毫。所以柳散之并不担心吴笛。 吴笛谨慎,绕着水潭走了一圈,乳白色的水潭波澜不惊。吴笛拿了块石头投入水中,过了一阵水面恢复平静,也无反常之处。吴笛放下心来,元炁一震纵身而起,跨月逐仙步手拍树根朝着翠华灵石掠去。 就在吴笛一手抓住树根稳住身形,一手伸出即将触碰到翠华灵石的瞬间。突然,两道水箭从水潭中喷射而出重重打在了吴笛手臂之上。吴笛手臂生疼几近麻痹,心中大骇:“什么人在水中埋伏?激出的水箭竟然能轻易穿透自己的护体元炁?” 吴笛内外兼修,不但抱元中阶圆满、护体元炁凝练,而且外修之下气血筋骨之坚韧刚强根本不是普通抱元境修者可比。怎地着水箭打的自己手臂几欲折断?还未等吴笛细想,水箭接踵而来,柳散之和林梅羽大叫:“师兄,快回!” 吴笛来不及向潭中细看,赶忙攀附树根飞向潭边。如果水中暗藏敌手,跌入潭中将更难应对。 吴笛身法非凡,但即便如此还是被水箭射中两道,一中脚底,一中臀部。吴笛狼狈地跳落潭边,水箭立停。吴笛心有余悸地忍痛转头一看,只见水中两张面孔正嘲笑一般看向自己,吴笛大骇:“真地此处有人?” 仓啷一声,吴笛抽出嗜雷刃,却听柳散之道:“师兄,别急着动手!” 吴笛一愣,凝眉一看,竟然看到水潭正中那两丈面孔之后的乳白色水中翻起了两条硕大的鱼尾拍打着水面。 “这是何物?”吴笛愕然。 “此兽人面鱼身,下有四足,柔水所属,名曰玉乳青鱬,乃是上古水中灵兽。真没想到,上古玄元考中的神物竟然在此处见到,还有两头!”柳散之感慨道。 “什么?什么他阿娘的神兽、神鱼!敢袭击老子,看老子不把它们抓上来炖着吃了!”吴笛怒气冲冲,悬着的心却放了下来。 第二百六十八章 水刃 “玉乳青鱬,血如玉乳,能治百疾。如果配合朱水….”沐青鱼喃喃道。“能治百疾?那感情好!咱们抓它们上来,也省得耽误咱们取灵石。”吴笛恨恨道。 柳散之却点头道:“是了,问枢经天字药篇上曾经提到过这水兽。青鱼,你说配合什么朱水?” 沐青鱼摇摇头笑道:“没什么啦。笛师兄,这两鱼人面,你怎地人心吃?放过它们吧。”柳散之也道:“据经上说,这玉乳青鱬在水中其行似箭灵动非凡,且力大鳞坚极难捕的,师兄,恐怕咱们对付不了这两条青鱬,还是想其他办法吧。” 看着两条一人多长摇头摆尾、满面嘲笑的玉乳青鱬,吴笛恨恨道:“什么神兽,我看就是两条大青鱼而已……青鱼,我可不是说你啊!”沐青鱼一笑置之。 两条玉乳青鱬似乎与四人对上,在翠华灵石下方的水中来回游弋,还不时朝着四人吐上两口水箭,神情惬意,举止悠闲。看的吴笛气恼不止却又无可奈何。 “师兄,这玉乳青鱬中意什么?”林梅羽道。 “经上说,此鱼柔水为居,自然性喜水元的。”柳散之忙道。 “要是带了那块碧生便好了!”林梅羽道。 柳散之听林梅羽这么一说,灵机一动,喜道:“有了!青鱼,这次全靠你了!”三人惊讶地看向柳散之。柳散之赶忙将自己的想法讲了出来,三人欣喜,沐青鱼嫣然一笑,纵身跃入水潭之中。 沐青鱼缓缓游向两条在水潭中央的玉乳青鱬,那两条青鱬警惕地看着沐青鱼,却没有喷出水箭,四目中带着几分疑惑。 越是游向青鱬,沐青鱼身上的水元清气越重,在乳白色的潭水中好似周身闪烁着碧色的光芒。吴笛忍不住嘟囔道:“青鱼真像一….一条青鱼….”林梅羽瞪了吴笛一眼嗔道:“师兄!”吴笛赶忙吐舌闭嘴。 早岸上三人紧张的注视下,沐青鱼渐渐游向潭水中央,在距离两条青鱬一丈不到的地方停下。两条青鱬初时紧紧盯着沐青鱼,渐渐围绕沐青鱼来回游动。不知不觉间,其中一条青鱬伸出了细舌谨慎地舔了舔沐青鱼伸出的玉手,竟然满脸陶醉之色。另外一条青鱬也凑了过来…… “管用啊!散之有你的!”吴笛笑道。原来柳散之经林梅羽提醒想到青鱬性喜精纯水元。沐青鱼先天气元乃天晶柔水,精纯无比,但即便如此仍不足以让两条青鱬亲近。沐青鱼得柳散之所引,以生生之气外修炼化碧生灵石元气,化血转生,方才是根本。 此时沐青鱼先天气元媾和柔水元炁,催动血脉碧生水属气息外放,正如碧生灵石散发令人欲醉的天地精纯水元一般,那两条青鱬如何能抵挡住这般诱惑? 看着在水中一人两鱼相濡以沫,岸上三人均敢事成机会大增,但没有沐青鱼的指示,三人却不敢动弹。 两条陶醉的青鱬突然朝着沐青鱼点点头,一人两鱼豁然潜入水中。直过了两刻的时间,沐青鱼方才浮出水面,摸了摸两条依依不舍的青鱬的头颅,游上岸来。 “师兄、梅羽姐,你们看这是什么?!”沐青鱼笑吟吟地从腰间抽出两样物事。看到两物,柳散之三人不由得大吃一惊! 其中一物是一根暗青色分水刺,长约一尺半,晶莹刺目,刺尖下方三寸处有三个如针眼般大的小孔,内有元光闪动。分水刺乃是极少见的兵刃,但凡是用分水刺者,无不是中州数得上的高手修者。此分水刺锋锐凌厉令人炫目。 分水刺虽为宝刃,但另外一物却让柳散之三人惊喜无装!这是一柄碧色刀子,形状与风刃、雷刃、火刃一般无二。柳散之激动地小心旋开刀柄,脉匙豁然在目! 水刃竟然在此处获得,真乃是意外之喜!四人当然动过去雾灵双象峰天一水穴探寻功法和水刃的念头,但此处不同恒寿,没有对林梅羽宠溺非凡的林凌一和林自持,岂能做到? 水穴功法倒还罢了,有寰宇七元遨游图在,有风穴、雷穴以及火穴功法参照,苏伍大致已经能领悟琢磨出一些,早已让柳散之不必执着。但这脉匙刃,却是苏伍让柳散之等千万留心的东西。苏伍道,或许人皇密藏天柳太祖墓穴前的七道气孔,正与这起柄脉匙刃有关!至于天柳太祖墓穴还有什么秘密,就不得而知了…… “青鱼,水下有通道?”林梅羽惊喜问道。 沐青鱼摇了摇头道:“缝隙不少,但没有可供人穿行的通道。我估测是二青和三青年幼之时游入天一水穴叼来的。这水刃水元纯净,正是它们性喜之物。” 柳散之听闻不由得有些遗憾,但随即点头笑道:“无论怎样,能拿到此刃也算是天大的意外之喜了!” 吴笛也笑道:“青鱼,你立了大功,师兄给你记跳荡功。回去之后禀大帅升你为旅帅,今后让散之在你手下听命,哈哈……” “师兄别瞎说!”沐青鱼嗔道。“我同二青、三青说过了。他们同意咱们拿走一块翠华呢。只不过……”沐青鱼有些犹豫。 吴笛疑道:“只不过什么?”“只不过他们不许笛师兄你过去拿!”沐青鱼笑道。 “臭鱼!”吴笛恼道。此时一道水箭射来,结结实实地打在吴笛的臀部之上,吴笛大怒,嗜雷刃朝着两鱼比划不止。沐青鱼和林梅羽掩口而笑…… 林梅羽取下一颗拳头大小的翠华灵石。四人在水元充沛的水潭边休息片刻后便运功修行。 经过多次的功法合练,四人于纳元激血、化血返生已然纯属无比。生生之气大部分留给了苏伍。苏伍借助生生之气,可强筋健骨颇有受益。另外一小股沐青鱼随身携带,正够四人合练之用。 不知修炼了多个时辰,四人化血凝元散发的气息,让在水边的二青、三青也颇为陶醉,收益匪浅。 柳散之率先睁开双眼,看着三人身周吞吐不定的气息。三人元炁饱满凝实,吴笛、林梅羽元炁外放,土、雷元炁在身周一丈外凝结成雾,四周水元不断融入滋润,相得益彰。沐青鱼更是不凡,虽然元炁外放不如吴笛、林梅羽二人,但在这天下少有的至水所在,游入鲸吞般吸纳水元,气势比起二人更加磅礴。 柳散之心道:“经此一番,等出去后稍微积淀两日,师兄和师妹便能突破抱元高阶了吧。青鱼定然也中阶无碍了!” 吴笛三人相继醒来。四人一番商议,决定立即出发离开此处,休整几日后便去探访赤背狼啸鹰栖息之地,不论有无所获尽快启程返回定军。 吴笛和林梅羽返回上层,从震巽木上摘下了一震一巽两枚果实。两枚果实被层层木气包裹的风雷二元与原珠元气截然不同,吴笛和林梅羽也不知道如何应用,便由林梅羽小心收了起来。 上面来路复杂,且多为逆流,出去不易。柳散之和沐青鱼沿着下层洞壁四周探寻出路。按照八分经上所云,上面往复设计在于抵挡水元杂质,以纯净柔水培育翠华。下部水气凝聚,水元消耗但余水集结仍需排散。因此下层定有水流出口。 洞内不辨方向,在大约应是水潭南侧的方位,柳散之和沐青鱼发现了三个巨大的圆形石制水槽,水元凝聚的水滴以及潭中溢出的水流不断汇聚到这三个水槽之中。 柳散之自己观察一阵后笑道:“果然如此,公柳师设计之巧妙真是匪夷所思。出路便在这里!” 刚刚回来的吴笛和林梅羽以及沐青鱼不明就里,呆呆地看着柳散之。柳散之笑道:“容本师兄,啊!还有、本师弟卖个关子,等下你们便知道了。青鱼,你去和二青、三青告个别吧。”自打认识柳散之以来,越发开朗的柳散之让林梅羽和沐青鱼时时欣喜,两人含笑应允。吴笛却鄙夷地瞪了柳散之一眼,柳散之故作得意毫不理会。 待到沐青鱼告别了依依不舍的两个玉乳青鱬,水槽中的水即将充满,柳散之道:“入水槽,跟上我!” 吴笛三人跳入齐腰的水槽,跟着柳散之向前弯腰走去。穿过水槽延伸到石壁外的部分,这里是又一个较小的水槽。正在吴笛三人疑惑间,水槽猛地一升,将四人连人带水向斜上方的空处冲去。大力之下四人不及反应,随着水流冲出。 四人被水流重重地推在一面石壁之上,柳散之在昏暗中定住身形,借着四人头顶夜明珠的微光向上一指,带头向上游去。刚刚浮上去半丈,柳散之一头钻入一个仅容一人穿行的小孔,沐青鱼随即跟了进去,却见柳散之正费力地托举着一块厚重的石板,沐青鱼赶忙帮忙。林梅羽随后过来协助,巨大的水压和石板的重量让修为较弱的沐青鱼和柳散之两臂酸麻难以支撑,也就是在吴笛窜出来的一瞬间,石板脱手重重落下,盖住了外冲的水流。 此时吴笛等人已然明了,洞穴内精密机关设计,以内水槽注水后重力加大将外水槽的水荡出通道冲击小小石门将积水排出。 四人来不及辨明方向做出准备,身下强劲的水流鼓动上冲,将四人飞也似地冲了上去。 水流冲势迅猛,四人根本顶不住身形,连眼睛都被水流冲的睁不开,只能随波逐流而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渐感水势较缓之时吴笛睁开眼睛,只见水中在不是黑黢不能视物,一丝亮光从头顶上透了下来。 吴笛赶忙将头顶夜明珠摘下收入怀中,四人终于可以行动,向隐约可见的身旁岩壁游去…… 谙熟水性的沐青鱼小心翼翼地从水面上探出头来四处张望,四人正在一个山坳处林木掩盖的水潭之中,水潭不大,四丈见方,头顶树木针叶繁茂,微弱的阳光透入,看来正是正午时分。 第二百六十九章 偶遇 吴笛三人透出水面,四人暗运散黫虎隐诀隐匿气息,四下感知,终于确定四面十丈范围内没有抱元境下的修者,吴笛正色道:“可算出来了!散之快辨方位”。 柳散之已然向西侧蹭了过去,攀上一块潭边的岩石,运起火元将身上水气渐渐烘去。侧身在岩石后,柳散之看了一阵道:“前面是不远处是玉河,我们在玉河东侧一里外。此处距离双象峰仅仅隔着一个山头!”吴笛点点头:“此时不便行动,我们在此处休息,入夜后潜出去。” 四人毫不懈怠,潜伏在长长的枯草之中不做稍动。四人散黫虎隐诀修行较深,如果没有归一境的修者仔细探查,应该也不会被人发现。 夕阳终于隐入西面白雪皑皑的山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吴笛朝着养精蓄锐的三人挥了挥手,四人躬身向西北面蹑足走去。 向西北行出约莫五里,吴笛突然抬手一压,身后三人立即悄无声息隐藏在枯草之中。吴笛手持嗜雷刃,双目炯炯地注视着前方。 片刻过后,三道身影从前方林间闪了出来。在星光之下吴笛看得清楚,一人周身黑色紧身夜行服,黑布蒙面警觉地走在前面。身后另外一个黑布蒙面的夜行人驾着一个锦衣人紧紧跟上。 领头的黑衣人在距离吴笛等人不到两丈的一块巨石下停住了脚步,朝着身后黑衣人一挥手,另外一名黑衣人出指如风点在锦衣人身上,随即将浑身瘫软的锦衣人放在了岩石后的长草之中。 两名黑衣人东张西望地四处看了看,方才缩坐在了大石之后。其中一名黑衣人沉声道:“便在此处调息,休息休息吧!” 另外一名黑衣人摇头道:“上头让咱们找什么灵石踪迹,雾灵这么大?鬼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现些端倪?咱们无意间被这小家伙撞见,明日癸水还不得找人?此处不安全,我看咱们赶紧与大兄汇合,商量着赶紧撤吧!” 头先发话的黑衣人斥道:“说什么呢?这事儿对宗…..极其重要,岂能半途而废?上面说东西定在此山附近,我们怎地也要发现些什么才行,否则回去大兄无法交代!” “不过你说的也对,我们得赶紧把这小家伙的事儿告知大兄,让他拿主意。休息片刻我们马上出发。”那黑衣人补充道。 吴笛在草丛中隐隐约约听到二人对话,虽然不明所以但却并不在意,只等三人离开,便带着柳散之等尽快离去。 就在此时,一名黑衣人突然举起了一物在另外一名黑衣人面前,轻声道:“这影刀着实不错!”另外一名黑衣人笑道:“影伍学子特有,能差了?不过你可别想据为己有,这玩意儿在这小家伙手中是宝,你拿在手里,就是架在你脖子上的刀!” 举着影刀的黑衣人狠狠道:“灭了这小子,某将此刀藏在家中便是。”另一人笑道:“灭不灭这小子你说了不算,见到大兄再说吧。我们走!”两名黑衣人架起锦衣人便走。 吴笛心中大惊,转头看去之时,发现柳散之三人也是面色凝重。影伍影刀现身雾灵,除非是往届学长影刀被癸水所夺,否则此刀的主人除了雷颖鸣、王均鸣二人外还能有谁?那锦衣人…… 吴笛看向三人,林梅羽率先点了点头,随即沐青鱼、柳散之二人也缓缓点头。吴笛再不犹豫,一个手势,躬身跟了上去。 前面两个黑衣人步履轻盈元炁凝练,显然是抱元巅峰的修为。归一之下,以四人内外兼备的修为境界,只要两名黑衣人非是具备特殊功法、手段的五宗内门嫡系笛子,即便两人是抱元巅峰,吴笛自信偷袭之下四人也能从两人手中夺下锦衣人,但在没有黑曜石心锁炁的情况下,拿下两名黑衣人没有任何可能。 吴笛一边追踪一边琢磨对策,十余瞬之后计上心来,朝着身旁的三人连打手势。林梅羽三人会意,游身移动到了吴笛右侧,三人成品字形与吴笛拉开了十余步的距离,在长草中不见踪影。 两名黑衣人一前一后飞速潜行。身后架着锦衣人的一人突然感觉一股尖锐的雷气直刺自己的左肋。雷炁虽然凌厉,但黑衣人并不慌张,一把将右臂托着的锦衣人推开在地,身形一扭便让开雷炁尖刺。 那锋锐的雷炁不收反长,霍地延长三尺直刺前方领路黑衣人的背脊。那黑衣人早已留意,护体元炁勃然而出,转身抽剑便向雷炁所来的方向刺去。 后面的黑衣人还未转身之时便感到一物飞向自己右肋,那物不含元炁无声无息,黑衣人急着转身便涤荡护体元炁欲冲落来物。未成想来物犹如毫无滞涩般便刺穿了自己的护体元炁,眨眼间距离右肋不过一尺! 黑衣人骇得瞬间额头冒汗,赶忙凝炁缩体,却仍是被那物突然喷发而出的雷炁将腰间皮带扫断,腰间的长剑、影刀以及刀子、革袋纷纷落地。 前面的黑衣人剑气已然脱剑而出朝着雷炁方向而去,但当那黑衣人以为必定能逼退元炁并不强劲的来人之时,又是一道雷炁袭来。黑衣人一剑劈开雷炁凝神看时,却发现一道黑影自三丈外飞身冲向了自己。 “怎么可能,抱元高阶以下的气息竟然外放三丈以外仍有余势?这人什么修为?难道是归一?”黑衣人惊骇万分不由得微微一愣。就在这一愣的瞬间,雷炁滑肩而过,在黑衣人肩头开了一道细细的伤口,鲜血迸溅。 吴笛以嗜雷刃剑气为明,以黑索绑缚脉匙雷刃为暗,闪电般四招让两名抱元巅峰高手一时间手忙脚乱! “他元炁不强!”就在头先架着锦衣人的黑衣人惊骇愣神的时候,肩头受伤的黑衣人猛然开口道。 吴笛心中暗悔:“不该伤他!”虽然心中所想,但吴笛手下不停,一个纵身跳到左侧两丈开外,嗜雷刃和脉匙雷刃再次出手,用的正是泰皇玄元撼龙剑的绝妙招法。 肩头受伤的黑衣人一剑左右疾挥,荡开嗜雷刃雷炁和凌空飞来的脉匙刃,挺身直刺冲向吴笛,吴笛嗜雷刃左右斜劈,暗金色光芒闪动,正是一式“乱剑绞龙”。 眨眼间叮叮当当几声响起,那黑衣人清晰地感受到对面的蒙面人元炁厚锐尚弱于自己,但臂力之大为自己平生所仅见。“不过一天生力大之人而已,五十招之内拿下此人!”黑衣人心道,手中剑式越发凌厉。 “老六,快,与我拿下此人!”黑衣人身在险地,自然欲尽快拿下吴笛然后远去。 另外一名黑衣人正有此意,腾身便起,但正在身躯飞升到极点正要下落的一瞬间,一青一碧两道光芒陡然刺来。青上碧下,一袭左腰、一刺右腿。 那黑衣人修为高深,危机之下元炁猛冲腿部经脉,双腿踏空身躯奋力再次拔高,抬腿险险躲过碧色光芒,手中长剑在电光火石间扫碎了袭向左腰的剑气。 黑衣人再也无法蓄力,身躯直落而下。黑衣人长剑在周身一舞,凌厉的剑气护住全身,随即刀尖向下,只待刀尖点地后借力翻身冲向身前的吴笛。黑衣人心中明白,此时最重要的是二人联手拿下一人,破了对方的阵势。 一声轻响传来,黑衣人猛然感觉自己手中长剑点了个空,紧接着左腿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黑衣人大喝一声向前滚了出去。林间昏暗的星光下,在翻滚中黑衣人赫然看到,自己的左脚已然齐腕而断! 什么人?什么兵刃?即便是能够几招之间打到自己的归一一重修者,也无法如此般无声无息斩断自己的左脚吧!而自己方才根本未感知到任何元炁气息!翻滚的黑衣人惊骇到了极点,不由得凄声叫道:“五兄!救我!” 几合下来,与吴笛对阵的黑衣人已然得心应手了然于胸,对面蒙面人虽然身法敏捷招法诡异,但元炁与自己相差尚远,拿下此人是迟早的事情。为了防备吴笛逃窜,黑衣人故意放慢了招法,以厚重元炁封锁了吴笛四面逃窜得路径,只待同伴到来便可一举拿下吴笛。 身后得变故发生太快,还未等黑衣人反应过来,同伴凄厉的声音便即响起,黑衣人斜眼一瞥看到不远处鲜血淋淋的同伴。方才两道气息一闪而逝,两道气息并不太强,怎地小六重伤如此?黑衣人大惊失色,再不敢恋战,捥出一道剑花四道剑气逼开吴笛,回身提起断足黑衣人闪电般非掠而去。 吴笛来不及擦拭额头的汗滴,朝着从长草从中露出头的柳散之一挥手,柳散之一个鱼跃来到锦衣人身前,林梅羽和沐青鱼已然一左一右抓住了锦衣人的后腰腰带,柳散之收起那黑衣人跌落在地的腰带、皮袋和影刀,三人随着吴笛向西北方向窜去。 一路奔逃泅过玉河,在一处松林中四人停了下来。吴笛道:“青鱼与我警戒,梅羽、散之查看。”说罢吴笛纵身上树,沐青鱼潜入东侧长草之中。 柳散之搬转面朝下的锦衣人。“均鸣!果然是均鸣!”林梅羽轻声道。柳散之擦了擦头上的细汗,欣慰地笑了笑。影伍六期情谊深厚,别说是平日笑意盈盈、淳厚有礼的王均鸣,即便是飞扬跋扈的向木峰蒙难,吴笛四人也要施救。更何况影伍院规有云,弃袍泽兄弟者死,更不可入英灵林呢! 柳散之和林梅羽检查了黑衣人留下的腰带、皮袋,皮袋内除了火石火绒等外,几粒丹药也皆是中州常见的普通之物,从其中看不出黑衣人的身份。 林梅羽张口一声鸟鸣,吴笛落到身旁。 第二百七十章 我是医神 “怎么办?”柳散之朝着吴笛问道。 颇为欣慰的吴笛此时也皱起了眉头,沉声道:“有些难办!把均鸣留在这里或者让他自行离去,万一被黑衣人再次擒获,他恐怕难以幸免。我们当然也不能带着他。送他回双象峰附近?”吴笛摇了摇头道:“太冒险!” “算了,把他扔到驰道旁的玉河里,让他扑腾扑腾引起戍卫的注意,这样就行了。”吴笛笑道。柳散之和林梅羽点头赞同。 柳散之将影刀系在了王均鸣的腰间。吴笛背起王均鸣,林梅羽唤来沐青鱼,四人在黑暗中向玉河行进。 四人走着走着,眼见着前方就是流淌的玉河,天上雨滴落下。柳散之抬头透过树枝看向天空,轻声道:“恐有疾雨。”吴笛笑道:“有暴雨更好,也省得我们费力清除痕迹……” 就在吴笛话音未落之时,身后的林梅羽突然闷哼一声朝前便倒。柳散之警觉,听到林梅羽的声音陡然转身,却是正被无声无息飞射而来的一蓬雨滴重重击打在胸腹之上。巨大的冲力将柳散之狠狠地撞向吴笛,吴笛、柳散之连带王均鸣滚到在地。 柳散之着急林梅羽,一口鲜血脱口喷出后,忍者胸腹剧痛纵身蹿向林梅羽,却听吴笛焦急道:“小妹,入河快跑!” 能够瞬间击倒自己三人,虽然是偷袭之下,来人也必是归一境的高手,吴笛跌倒之后首先想到的便是能走一个便是一个。 还未待沐青鱼反应过来,四人身后的林间传来了一声轻咦,咦声未落,一道身影已然将柳散之踩在脚下。 那人抬手一挥,一线元炁脱袖而出。元炁瞬间分为两股,一中吴笛胸腹之间穴窍,一中沐青鱼左腿。沐青鱼噗通跪倒,吴笛瞬间全身麻木。 朦胧间,吴笛只见那人身材修长,已是骤然泼落的暴雨丝毫未及那人身躯。“归一高手!”吴笛心中暗道,却根本无法动弹。 那人一抬步便到了吴笛身前,拎起吴笛正要开口,林间却传来了一道声音:“阁下何人?怎地来到雾灵也不到双象知会一声?我癸水也好盛情款待!”声音婉转悦耳但暗含三分凄苦,如幕的暴雨丝毫不能阻隔。 那身材修长得男子身躯微微一顿,拎着吴笛缓缓转身道:“癸水雷朴玉?”“贵客声音嘶哑,难道是某的旧识?”那被唤做雷朴玉的女子不答反问。 男子道:“某路过贵地,教训几个不听话的弟子,这便去了,还望行个方便!”女子笑道:“你身后倒地的少年是我的弟子,就不劳您教诲了!留下这几人,您请便!” 男子沉吟不语片刻,突然笑道:“好!留下便是。” 话音未落,男子手中的吴笛陡然向对面的女子飞去。那女子早有所料,袍袖一挥一团雨水飞来,将吴笛又撞了回去。 吴笛带着四溅的雨滴泼风般而至,那男子双眉紧皱。一招试探便见分晓。“在雨中交手,我占不到这婆娘的便宜。”男子心道。 男子心一横,抬掌打在飞来的吴笛腰间,吴笛鲜血狂喷被扫落在地,身躯抽搐眼见是重伤濒死。那男子双掌推出,澎湃元炁夹带着雨水打向雷朴玉。雷朴玉不急不慌纵身而起让过。 就在此时,那男子一脚踢出,元炁如刺打向身前倒地的林梅羽和柳散之。两道元炁如刀,眼见着便要分别击中柳散之的胸部和林梅羽的头颅。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柳散之猛然侧身向前一挺,那两道元炁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柳散之身上,柳散之连带林梅羽的身躯被推出一丈意外,直到装在一个巨大的树干上方才垂落。 蒙面男子不顾从天而落的雷朴玉,抬腿后扫,一道元炁如电般射向自己身后不远处的王均鸣和沐青鱼。 “不好!”雷朴玉心道。这男子如此狠辣,显然是要灭口。雷朴玉身在空中长剑元炁喷发,险而又险地截住了与王均鸣近在咫尺的元炁。长剑当头劈下,男子手中没有兵刃,只得前冲避开锋芒。 男子转身之时,雷朴玉已经隔在了男子与王均鸣之间,剑炁追身而至。男子心道遗憾,知道自己已然无法再灭杀两人,再不犹豫,一个倒纵跃上枝头,转身飞掠而去。雷朴玉看了王均鸣一眼,抬手一道元炁打入王均鸣体内,紧接着便纵身追了上去。 王均鸣被元炁一冲,身上穴窍立解,睁开眼来便看到身前一个倒地挣扎的蒙面人。王均鸣浑身酸麻但毕竟根基稳固,颤颤巍巍地抽出腰间影刀便刺向身前之人。 “均鸣,是我,青鱼!”沐青鱼虽然仅是腿部穴窍受制,但那元炁力道太猛,已然半身不能动弹,见王均鸣影刀递了过来只好开口说出身份。 “青…青鱼…青鱼姐!”沐青鱼的声音王均鸣岂能听不出来,但这是在癸水雾灵,距离大影万里,沐青鱼怎会在此出现? 大雨滂沱,沐青鱼拉下面巾喝道:“均鸣,快!快给我解穴。”毫无疑问是沐青鱼!王均鸣手忙脚乱地爬过来,按照沐青鱼的指引给沐青鱼揉搓腿部穴窍。 那人力道太强,王均鸣施法十瞬沐青鱼尚不能动弹。沐青鱼已经顾不上隐匿行藏,厉声道:“均鸣,快去看看笛师兄、散之师兄和梅羽姐!” “笛师兄?梅羽姐?他们都在?”王均鸣大惊,手忙脚乱连滚带爬地沿着沐青鱼指引的方向奔了过去。 “怎么样?他们怎么样?”沐青鱼焦急地问道。大雨掩盖的轻轻抽泣声时断时续,沐青鱼心中不详的预感顿生,挣着着爬了过去…… 王均鸣跪在吴笛面前,吴笛身上的鲜血已然被大雨冲去。沐青鱼一把抓住吴笛手腕,顿时万念俱灰。吴笛已然脉搏全无! 虽然悲痛欲绝但沐青鱼尚存有一丝分寸、一丝侥幸,转身爬向了大树下的柳散之和林梅羽。 近前一看沐青鱼欲哭无泪,柳散之小腹洞穿元炁散逸,胸口冒血显然是心脉受创,柳散之身后的林梅羽胸腹之间位置也是鲜血喷涌不断。方才柳散之虽然奋力挡在林梅羽身前,但那人元炁刚猛至极竟然穿透柳散之气海正中林梅羽。 柳散之身躯僵直无声无息,林梅羽虽然尚能喘息但却也是出气多、进气少,岌岌可危,如不及时救治,恐怕过不得一时三刻便会如柳散之和吴笛一般。 那人狠辣果断,一出手便夺去了三人性命。王均鸣来到了三人身旁,看着柳散之和林梅羽的惨象,不由得泪如滂沱,六神无主地嘟囔道:“散之兄、梅羽姐…..怎么办?怎么办?”同窗三载,年幼单纯的王均鸣始终受吴笛、林梅羽呵护教诲,此时怎能接受犹如至亲的三人离去? “啪”地一声响起,沐青鱼的声音传入王均鸣的耳中:“均鸣、均鸣,快助我解开穴窍。”王均鸣一愣,但随即运起全身元炁猛冲沐青鱼腿部穴窍。 沐青鱼蹲起身来,嘴角挂着一丝笑意:“均鸣,帮我将两位师兄提到玉河边,快!” 王均鸣不明就里,但还是依言行事,提起吴笛、柳散之二人随抱着林梅羽的沐青鱼沿着玉河向南奔去。 一阵过后,沐青鱼停下脚步,放下林梅羽,从吴笛身上掏出了黑索,在王均鸣的协助下将三人与自己绑缚在一起。 看着云里雾里的王均鸣,沐青鱼沉声道:“小均,他们还有救!”王均鸣悲声疑惑道:“真的?”王均鸣的话中有三分期待,却有七分绝望。 沐青鱼急道:“不要多问。你记住,回去什么也不要说,只说醒来之时我们已经消失不见了便是。” 王均鸣疑惑地点了点头,忍不住问道:“笛师兄他们真的有救?”沐青鱼将三人推入河水之中,转头嫣然一笑道:“一定!阿姐我是谁?我是医神!”沐青鱼钻入水中,如游鱼般拖着三人向对岸而去,转眼间在滂沱大雨中消失不见。 王均鸣缓缓点头:“是啊!青鱼姐是我们的医神!她说有救,笛师兄他们定然能返生!”王均鸣信心顿起,转身向来路走去。冲开自己穴窍的元炁王均鸣再熟悉不过,那是雷阿婆的气息…… 沐青鱼奋起全身元力,劈波斩浪来到对岸。上岸之后将林梅羽扛在肩上,两手分别提着吴笛和柳散之,转眼间便来到了那处连通地底深处洞窟的潭水边。沐青鱼马不停蹄,一连搬来五块巨石绑缚在自己身上。 沐青鱼封住林梅羽的穴窍,以免林梅羽呛水。吴笛和柳散之气息皆无,倒是不用封穴。大雨之下搬开五块巨石留下的痕迹片刻间便被山上流下的泥沙掩盖。当然沐青鱼此时也无暇顾及此点…… 五块巨石带着沐青鱼和三人飞速下沉。头顶四颗夜明珠的暗光之下,沐青鱼辨明方向,全身贯注地盯着石壁。 那道不起眼的石缝就在眼前,沐青鱼在急速下落中用黑刀拨开水草,挥刀斩断绑缚在自己身上连着五块巨石的绳索,就在巨大的水流将自己向上冲击的一瞬间,将黑刀狠狠地刺入岩壁。 沐青鱼水性极佳,两手黑刀、水刃依次向前,带着身后的三人艰难地翻入石壁进入水槽之中。 沐青鱼暗道侥幸,如果此时内水槽水满机关发动水流冲出,那自己和三人会被转瞬喷出。 终于,沐青鱼拖着三人出了水槽。晶莹的洞穴之内的水元让沐青鱼周身一松。 第二百七十一章 最期待的时刻 沐青鱼娇喘吁吁将三人拖到小潭之边。二青、三青早已感知到沐青鱼的气息,扑腾着尾巴游了过来,满脸喜悦之色。 沐青鱼看着两条愉悦的青鱬,柔声道:“二青、三青,能不能帮姐姐一个忙?姐姐需要你们的一丝精血可以吗?”沐青鱼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 二青、三青疑惑地看着沐青鱼,面上疑惑中带着一丝警惕,三青甚至不自觉地向潭水中央游了几分。 沐青鱼一时间手足无措,指着一旁无声无息的三人抽泣道:“二青、三青,他们和你们两个一样,都是我的亲人,我不能看着他们死在我的眼前。你们、你们帮帮我吧!”沐青鱼泪如滂沱,双肩颤抖不止。 渐渐地二青惊疑之色尽去,面上柔和异常。二青吐出细舌,轻轻舔舐着沐青鱼按在潭边的玉手,朝着泪眼朦胧的沐青鱼点了点头。 沐青鱼大喜过望,慌忙说道:“只要半钵,半钵便可!二青,我怎样?我怎样….” 二青一仰身肚皮朝天,沐青鱼会意,头顶山拔出银针刺入二青腹部显露出的血脉之内。青红色的血液飞入沐青鱼手中的钵里,转眼便是小半钵。“够了,够了!”沐青鱼惊喜道。三青游过来为二青舔舐针孔。二青面带微笑,显然这半钵精血并未给二青带来多大的伤害。 沐青鱼顾不上感慨神兽气血的强悍。将玉钵放下,把瘫软的三人扶了起来,让三人呈品字形背靠背坐起不至跌倒,同时将三人的手两两拢在了一起。 沐青鱼马不停蹄,将那一小股生生之气取出按入柳散之的胸口破洞之中。柳散之胸口经沐青鱼截穴,已然止血。随即沐青鱼飞身而起,将树根上一滴滴水元凝结成的气团纳入几个玉盒之中,将玉盒摆在三人四周。 翠华灵石放在吴笛和林梅羽手间,震果、巽果分别散入吴笛、柳散之手间以及柳散之和林梅羽手间。 沐青鱼手法飞快一刻不停,看得两条青鱬好奇不已,几有跃上潭边之势。 沐青鱼梳理了一下湿淋淋的秀发,抬头望向西南方向,喃喃道:“师父,对不起,青鱼要去了!” 沐青鱼低头凝视着柳散之如死灰般的面庞,面色温柔如玉。“散之兄,青鱼终于等到了这最不愿碰到、最期待的时刻!” 沐青鱼再不犹豫,双手举天身躯旋转,四面水元如潮涌般冲向沐青鱼,在沐青鱼身畔旋转沸腾,渐渐融入沐青鱼的体内。 沐青鱼犹如九天炫舞的天女,身周青蓝光芒闪烁如电欲迷人眼。随着水元的透体,沐青鱼身躯亦散发出青蓝的柔光。那柔光纯洁饱满,生机盎然。两条神兽玉乳青鱬不由得爬上了岸,向沐青鱼缓缓而来。 少女并不艳丽,但此刻绝美,脸上的微笑让人陶醉,又让人心碎。两条青鱬忍不住普塔普塔地落下了泪珠…… 少女旋舞如飞的娇躯陡然停滞,身上的气息已然扩大十倍不止。磅礴的水元生气将吴笛三人紧紧包裹,层层挤压。丧失意识的吴笛三人不由自主地身躯挺直。 沐青鱼出手如电,一道元气豁然点入柳散之洞开的心脉伤口。 “朱-水-天-华!”少女轻声喝道。 朱水天华乃是苏伍严令不可行的禁术。医者燃烧先天气元、燃烧浑身精血而行朱水天华之术,气元精血相混而成朱水,以天阶秘法将生气逼入伤者体内,以朱水反复涤荡冲刷伤者伤处,以生生之水和医者本身之气血点燃伤者生机。正是以命换命的逆天禁术! 当年天资如影伍七子之姜红,修为高深之下连续两次施法朱水天华后尚不能生还,更何况此时仅仅踏入抱元中阶不久的沐青鱼?更何况沐青鱼要返生三人? 医者依时依势,依药依术,因势利导。沐青鱼之所以敢三人同治,一是绝不忍放弃三人任何一个,二是正因为此处有独一无二的水穴存在,充沛旺盛的精纯水元更让沐青鱼可迅速积聚水元。 此外,翠华灵石含有天地间最为盎然、最有生机的灵气,震果、巽果托木而生,且与柳散之、吴笛先天同源,沐青鱼判断风雷相激或许也能起到搏动生机的奇效。 最为重要的还有那一股生生之气和二青的精血。涬溟生生蛊之生生之气功效自不待言,青鱬神兽精血之纯、生机之旺更是远非灵石可比! 这诸多因素交加,给了沐青鱼放手一搏的机会。否则,在外面之时沐青鱼便会抱着侥幸之心将林梅羽交给王均鸣带回双象救治了。只不过颠簸之下,林梅羽恐怕存活的机会绝对不超过半分。 沐青鱼的气血催发如潮,糅合柳散之胸口不灭的生生之气沿着经脉急速穿行,那生生之气和沐青鱼的气血滋润着柳散之的伤处,伤口肉眼可见般愈合。 两股融为一体的气息穿过翠华、透入透出震巽二果,转瞬间在三人身躯内循环往复。 随着气血的不断离体,沐青鱼气海先天气元如被摩擦般,先天元气纷纷剥落,越发微小。这也正是朱水天华禁术的玄妙之处。修者气元固超精金、黑耀,想要破坏唯有外力击打或者如分雷解体术般自爆方才能行,而行朱水天华者,却能层层剥离,不休不止。 沐青鱼精血渐渐消失,肌肤渐渐枯槁,二青、三青咿呀咿呀如婴儿般焦急地叫着,却是无计可施。在两条神兽的眼中,在纯净水元中沐青鱼似极了自己朦胧记忆中的母亲,母亲在垂死之际,好似也像如这这般对自己施为…. 沐青鱼百忙之中向两条青鱬投来一束温柔的目光,目光中带着无尽的感激和一丝眷恋。两只神兽越发显得狂躁焦虑,但却丝毫不敢扰乱沐青鱼。 柳散之受创最重,心脉精血丧失大半,气海被破,稳固的八色气元被冲的四散而开、除了金血气元依然较为稳固,仅有小半被磨损之外,其他七元支离破碎,先天七元交织在一处混乱不堪。 吴笛亦是如此,雷元破损仅剩米粒般大小,其他刚刚生成的气元已是毫无踪迹与散乱的元精混在一处。林梅羽稍好,但也比吴笛强不了多少…… 沐青鱼催动的气息冲入柳散之气海,一股脑地将柳散之残破散碎的先天气元、元精元炁涤荡冲刷,随即带入吴笛的体内、林梅羽的气海血脉…… 沐青鱼咬牙围着三人一阵旋转,一道道朱水气华飞入三人心脉,紧接着沐青鱼双掌疾拍,那几个玉盒中的精纯水元涌入三人胸口。沐青鱼拖着虚弱无比的身躯,强睁着渐渐垂下的双眼将二青血液分成三股逼入三人的心脉之中。 沐青鱼已然面颊深陷,再也不像那个清丽柔美的少女,褶皱的面容看起来似极了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妪。 但看到三人胸口微弱的搏动,这犹如老妪般的面庞上的笑意越发浓郁。 沐青鱼奋起浑身上下最后一丝力道,将剥离殆尽的气海先天气元凝聚成最后一丝先天元气,分成三股点入三人的胸口之中。 “点生!”沐青鱼心中暗喝。柳散之三人均是身躯一震。 身躯笔直跌倒,在意识泯灭的瞬间,沐青鱼心道:“别了,散之兄!青鱼尽力了,青鱼心中好欢喜……” 少女头颅跌入水中,长发漂浮于水面之上随波荡漾。两条青鱬没有了狂躁,面色忧伤地爬过来,用细舌轻舔少女满是褶皱的面庞,低声哀鸣,就好似总角小儿在呼唤长眠的母亲…… 心脉搏动,精血潜升,柳散之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来不及感受身躯的异样,柳散之便一眼望到头颅入水,仰天倒地的沐青鱼。明亮的蓝光之下,少女皱皱的面容豁然在目。 柳散之能够感受到握着的双手上传来的脉动,顾不上左右观看,猛然脱开两手冲向沐青鱼,方才站起身便跌倒在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柳散之无力抬臂擦拭嘴角的鲜血,艰难地爬到沐青鱼身旁,一把抓住沐青鱼的手腕。少女脉搏全无,手腕冰冷! “青鱼!咳咳…”柳散之目眦欲裂。“青鱼怎么了?”身后传来吴笛微弱的声音。柳散之充耳不闻,艰难地从水中推起少女的头颅,泪水滴落在了少女的面庞之上。少女面色安详,似带微笑。 “啊!”柳散之仰天长啸。林梅羽爬到身前,一眼便看到柳散之脸颊上的两行血泪。 林梅羽和吴笛不约而同地抓住了沐青鱼的一只手腕,一探之下两人皆是勃然变色。 “朱水天华!朱水天华!青鱼定是施展了朱水天华!为我们…”吴笛虽然不识朱水天华,但当年姜红殒命之时的情景自然听吴文博说过。此时看到沐青鱼的样子,感受着自己腰间仍在缓缓愈合的硕大伤口以及身体内徘徊往复的充盈水元,吴笛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坚强如吴笛,沉着如林梅羽此时亦是悲痛欲绝。 柳散之喃喃道:“青鱼,青鱼你不能死。你是我命中福星啊!我不许你死!” 柳散之猛然引动心脉精血,便欲逼出精血度入沐青鱼体内。但方才返生,柳散之精血微弱岂能抽调?猛然间大动之下柳散之心脉剧痛,眼前一黑便昏厥了过去,瘫软地伏在了沐青鱼的胸口之上。 吴笛大急,青鱼遇难已然不能承受,如果散之再丧命可怎么办?吴笛赶忙费力抬起柳散之的头颅狠掐人中,柳散之再次一口鲜血喷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柳散之双眼无神,呆如木鸡。林梅羽一边擦拭着泪水一边道:“师兄、师兄….”柳散之充耳不闻。 吴笛无奈抬起手臂啪啪扇了柳散之两记耳光,柳散之僵硬的面容方才稍动。 三人悲痛欲绝、无可奈何的一时间,没有人留意到水中用前爪梳理着沐青鱼在水中的长发的两条神兽相互看了一眼,郑重其事地相互点了点头。 二青、三青腾地窜出水中,四爪并用将吴笛、柳散之和林梅羽拨开。神兽之力不是三人所能抗衡。跌落在一旁,柳散之疑惑地看着趴伏在沐青鱼两侧的两只神兽,惊异非凡,不知道两头神兽要做些什么。 第二百七十二章 元神透体 两只神兽的面庞上庄严肃穆。 二青前爪翻腾,轻易撕开了沐青鱼胸前的衣襟。一块吊坠甩到了柳散之的身前,跪在地上的柳散之定睛一看,那是压实在一起的两片晶片,两片晶片当中夹着一朵洁白的小花。 “他们要做什么?”吴笛喝道,跃跃欲上却被林梅羽一把拉住。 林梅羽笃定地说道:“虽然不知为何,但二青、三青绝不会伤害青鱼的!” 是啊,这两条青鱬视青鱼如同类一般,又怎会伤害她?!吴笛心道。“他、他们或许、或许要救治青鱼?”声旁传来了柳散之惊疑的声音。 沐青鱼身躯冰冷显然已是生机已断,柳散之自问即便是柳丹在此恐怕也无力回天救回沐青鱼。这两条青鱬如何能够做到? “你们两个转过脸去!”林梅羽喝道。悲痛焦虑但又心生期盼的吴笛和柳散之脸上一红,连忙扭头。柳散之不忘说道:“师妹,你告诉我情况!” “二青口吐水箭刺穿青鱼胸口,三青游回潭中……叼下了那颗最大的翠华灵石!”林梅羽说道。 三青叼回那颗比拳头还大三分的翠华灵石,放在了沐青鱼洁白但干枯的胸口上方。灵石下沐青鱼的肌肤上已然被二青几道水箭频频穿刺出五个个半指粗细的小洞,小洞中却没有丝毫鲜血流出。 二青、三青嘤嘤互语片刻之后,二青趴在沐青鱼胸前猛然抬起了头颅,一瞬间整个洞穴内的水元躁动,蜂拥冲向二青,其势远非方才沐青鱼施展朱水天华时可比。林梅羽看在眼中,不由得感慨神兽之力恐怖如斯。 水元如潮,翠华闪亮。二青、三青四只前爪挥舞搅动水元冲击翠华。那用脉匙黑刃切割起来都颇为费力的至坚灵石竟然在风元搅动中渐渐消融不断缩小。 两只神兽繁复纷杂的手印、翠华的异变看得林梅羽目瞪口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直到柳散之催促了十余遍方才将情况道来。 翠华消磨如粉却并未化气,与上下翻飞的水元交织在一处,在残存的翠华灵石与二青张开的大口之间来回往复。眼见着翠华已然消弭一半有余,那交织如柱的翠蓝被二青一口吞入了口中。 二青胸腹陡然膨胀了一倍不止,面目狰狞好似痛苦非凡,一丝丝青红色的血液从紧闭的口中缓缓流淌而出。 二青身躯上经脉暴露,眼见着经脉中有翠蓝色的光华在飞速流动。如此过去差不多两刻的时间,二青猛然张口,五道血箭闪电般透过翠华,刺入沐青鱼胸前的五个小孔之中。 沐青鱼身躯巨震不止,三青在一旁两只前爪由胸及腹,由腹及腿,在沐青鱼身躯上来回拍击不止。终于二青口中血液不出,三青猛然一排沐青鱼顶门,沐青鱼面上碧光一闪。 看着仍然一动不动的沐青鱼,三青一抓将二青推了下来自己趴在了沐青鱼的身躯之上,水元再起…… 在林梅羽不可思议的目光之中,半个时辰后三青终于疲软地从沐青鱼身上滑落。两只神兽萎靡至极,身躯更是显而易见地缩小了将近三成,趴伏在沐青鱼两侧一动不动,偶尔发出嘤嘤的声音,声音虚弱无力,但却带着一丝喜悦、一丝欣慰。 林梅羽赶忙爬到沐青鱼的身前,一看之下心中大喜!沐青鱼肌肤饱满、莹莹如玉,光滑如绸、触手如入雾灵玉乳! 林梅羽盯向沐青鱼的面庞,少女玉面红润、神态安详,眉心之间有一丝翠蓝色的光华闪动。 “元神透体?难道是元神透体?”林梅羽顾不上感慨沐青鱼悠长的一呼一吸,惊呼道。 “咳咳…青鱼,青鱼怎么样了!”柳散之急切的声音传来。 林梅羽轻抚了一下沐青鱼胸前已然愈合的五个小孔,拉上少女的衣襟,喜道:“师兄,你们快过来看,青鱼….青鱼活….活回来了!” 巨大的喜悦冲击的柳散之脑海间一片空白,手忙脚乱地爬了过来,一把抓向沐青鱼葱葱玉手,却被另外一只手抢先抓住,正是吴笛。 “有脉,有脉了!”吴笛嘶哑的声音中带着哭腔。柳散之一把推开吴笛的手按住沐青鱼的脉搏,少女脉搏缓慢,但搏动强劲有力。柳散之两眼一黑再次昏了过去。 当柳散之再次醒来,一睁眼便看到了上方沐青鱼灿烂的笑颜。这多年来相伴左右的恬静少女,此时在柳散之的眼中温柔依旧,笑意依然,但却又如此明媚,如骄阳下波涛不起时的缓缓天河般令人陶醉! 柳散之抬起臂膀,摊开手指将一物递到少女面前:“青鱼,你的!” 少女面上一红,拿起那夹着小花的晶片小心塞入了怀中。对于少女来说,这是比任何物事都更为珍贵的至宝。 “咳咳…青鱼,我求你,再也不要用朱水天华好吗?”柳散之脱口而出道。 少女喃喃没有回答。一旁传来吴笛的声音:“你少废话了,我们这不是都好好的?青鱼这不是好好的?别矫情!” “哈!不过散之说的对,青鱼今后绝对不许再用此禁术,知道没有!”吴笛续道。 沐青鱼点了点头,将柳散之扶坐了起来:“散之兄,你两处伤口已然愈合,现下体内状况如何?快感知一番。” 柳散之直到此时方才想起了自己的心脉气海,点点头盘膝坐定内观。片刻之后柳散之睁开双眼,眼中满是惊喜。 “我心脉无恙,气海增扩一倍不止!还有,还有,我的气元,我的气元….”柳散之道。 “是不是八元凝聚不分彼此了?!”林梅羽笑道。柳散之连忙点头。 “我们亦是如此,只不过我和笛师兄是七元汇聚!”林梅羽道。 ““也就是说,你们….我们已然跨过三境,直接达到了追影经第四重合境的七元融合的地步?!”柳散之双眼圆瞪。 “我和梅羽应该是托了青鱼的福、托了你的福,托了这水穴、翠华、震巽二果之福,机缘巧合方才直入此境啊!”吴笛叹道。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终于渐渐弄清楚了缘由之所在。吴笛三人气海气元被破,先天气元散碎但一时间并未消散殆尽,尤其是柳散之金血先天气元并未过大破损,才有了沐青鱼朱水天华下成就三人七元融合。 沐青鱼是朱水熔炉,朱水融万物而润生万物。逆天非凡的朱水之力,将三人气海残存的散碎先天元气融而为一,再分别驻留在三人气海之内。吴笛、林梅羽受益于朱水,七元迅速凝结化一不分彼此。而柳散之金血气元虽然稳固但毕竟破损,在朱水之力下纳入七元…. 更为关键的还是生生之气,生生之气与柳散之金血七元同源同属,在朱水之力下不但催动了吴笛、林梅羽的气元融合,而且更让柳散之金血气元纳入它元再无滞涩。 而翠华灵石的生意,却是点燃三人心脉的根本,震巽二果元力的交互冲击,翠华的盎然曲直之功,配合着沐青鱼的朱水让柳散之心脉精血大生,同时也让柳散之的精血润化催生了吴笛和林梅羽的血脉…… 吴笛雷刃一挥,腕出喷出一道血液,血液暗金之色明显。吴笛笑道:“哈哈,师兄我竟然被催生了暗雷血脉,还如此明显!这他阿娘…..这恐怕是天下独一无二了吧!哈哈……” 林梅羽笑着点了点头道:“恐怕是的!散之师兄的金血太过匪夷所思……不过这次全亏了青鱼呢!” “青鱼,你怎么样?”柳散之一把抓住了沐青鱼的手腕。 沐青鱼脸上一红,却没有抽回手。沐青鱼道:“我还好呢!虽然先天气元不见了,但……”“先天气元消失…..”柳散之不由得面色一暗。 “但我的气血之力好似大增,比起咱们合练之后感觉尤甚。嗯!强上百倍!”沐青鱼笑道。 “真的?”柳散之道,赶忙屏息探查沐青鱼血脉。一探之下柳散之大吃一惊。沐青鱼血脉之强之韧,更在自己经脉中的金血元气之上! “这….这怎么会?青鱼,你的血脉元气,比我的强了一倍不止!难道…难道说…”柳散之不由得转头看向漂浮在水潭中那颗仅存的翠华灵石之下,神情萎靡身躯缩小的两头神兽。 “神兽血脉!难道是神兽血脉?!”柳散之惊叫道。 林梅羽点点头:“应该便是神兽的血脉传承了呢!还有,青鱼竟然元神透体,元神透体!比我祖父还要明显!” 吴笛、柳散之两人大惊,两人不由自主地紧紧盯向了沐青鱼,果然有些茫然的沐青鱼的眉心之处,那丝翠蓝色的光华忽隐忽现。 “这怎么可能!元神透体,如大师兄这般天赋逆天者到了归一三重,木风雷圆满之时方才能行,且还不如青鱼这般清晰!”吴笛惊道。 神兽之强令人匪夷所思!“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等当始终怀有敬畏之心才是,师父诚不欺我。”林梅羽叹道。 “这么一说,我真的感觉好似与二青、三青有些心意相通呢。此时,我便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们心中的喜悦!”沐青鱼看向两头神兽,眼色温柔如丝。 “是了!太好了!”柳散之猛然一拍膝头说道。吴笛三人不由得一愣。 “青鱼,燃血凝元,燃血扩元,你既然有远强于我的血脉元气,那么以抱一经燃血之法,定然能让你在抱元境再度凝元!”柳散之坚定地说道。吴笛三人愣愣地看着柳散之,一时间不能理解。 柳散之笑道:“不但能重凝水元,而且你尚存的它元也能增扩!” 不待三人开口询问,柳散之一拍头颅笑道:“元神透体,水润元神!青鱼,今后有人元神受损就全靠你了。华老不用再白伐刺神了,你能随意解他之困!” 虽然对柳散之所说不甚了了,但吴笛知道乃是好事儿。吴笛挺直身躯豪气干云地说道:“他阿娘的,真想出去好好打上一架!” “师兄,你嘴真脏!”柳散之笑道。 第二百七十三章 大战将至 在深深感受到朱水天华逆天之效的同时,四人不由得再次感慨当年苏伍受伤之重,感慨未曾谋面的师姐当年是何等的风华,竟然能够接连两次施展这禁术…… 众人修炼恢复之余,仔细研讨、琢磨那三个黑衣人来自何处,目的何在。那三人技法诡异,就连熟悉五宗诸多技法的林梅羽也看不出端倪。但从头先两名黑衣人的交谈之中众人判断,这群黑衣人极有可能是奔着水窟和翠华灵石、或者碧生灵石而来的。 “这群黑衣人难道与颖儿口中的什么尊主有关?这尊主是什么样的存在?”林梅羽道。 “不能吧!如果那尊主想得到灵石,为什么不直接让颖儿的阿爷找寻,反而让另外一批人潜入雾灵?这不合情理。”吴笛道。柳散之和沐青鱼也点头赞同吴笛。 “算了,盲目猜测无用,修行提升方是要务。此次逆天的收获是我们拿命换来的,自当珍惜。咱们抓紧修炼。我可不想再如这般毫无还手之力地被人收拾!吴笛道。 “是啊!我好似记得,除了在院里、恒寿和真戎比武较技之时师兄你胜多负少之外,其他时候单打独斗你几乎没怎么胜过哈。”柳散之坏笑道。 吴笛瞪了柳散之一眼:“你个臭小子!你还不是一样?谁叫咱们总是碰到高手呢?” “师兄。下此你碰到高手的话,你可以义正言辞地斥责他胜之不武!说他以大欺小,就像炎焘一样,哈哈…”柳散之不依不饶。 林梅羽和沐青鱼不禁想起了吴炎焘。吴炎焘平日里一旦较技失败,便仗着自己年幼揶揄对方以大欺小。两人不禁莞尔。 吴笛被逗得也是大笑,扶着肚子道:“也就那小子能想到那招。话说回来,在战场上、在争斗中,谁会讲究什么年龄修为,顾忌什么以大欺小不顾道义?还是师父说得好,与人对阵不可存小觑之心,更不可存仁慈之意,只能无所不用其极,否则必受其祸。”柳散之三人深以为然。 不灭的生生之气已然被三人全部吸收,一丝不剩。柳散之与吴笛、林梅羽三人合练元炁,沐青鱼按照柳散之所教以抱一功法尝试燃血凝元。四人修行效果奇佳,几日的功夫下来不但伤时恢复如初,而且精气饱满。 吴笛和林梅羽七元凝聚,气元、气海被朱水荡尽杂质,两人接连突破,在约莫第九日的时候双双踏入抱元高阶,如不是身旁的柳散之提醒二人过犹不及尚需积淀,两人甚至可以一步跨入抱元巅峰! 柳散之受益最大的除了八元凝聚之外,乃是气海大幅增扩。柳散之估计自己虽然气海还赶不上吴笛、林梅羽以及荣城、灵西几人,但较天资极佳、根基扎实的马庸、汪珏等人应该已然不差分毫。柳散之积淀已久,此时放心大胆地跨入抱元中阶。 最令三人惊喜的是沐青鱼!沐青鱼燃血凝元毫无滞涩,更不似柳散之般费力。同时,沐青鱼血脉元炁之强令人乍舌,以金凤凝炁诀爆发出来的力道不弱于柳散之。除了先天水元之外,沐青鱼其他米粒般的气元在追影经和抱一功法的作用下肉眼可见般迅猛增长!三人可以预料到,追影经三重,气元平衡、气炁相融对于沐青鱼来说不在话下。 四人以柳散之之法合练气血,效果更佳!沐青鱼强大的血脉气息俨然代替柳散之成为主导,效果数倍于以往。 神兽血脉,至强如斯!一番修炼后四人看着在潭水中缓缓游动的二青、三青,敬畏之心顿生。 “他阿娘的,这两个家伙真是……”吴笛忍不住张口说道。沐青鱼刚忙掩住吴笛的嘴巴,嗔道:“师兄,不能说二青、三青的坏话!” “小心他俩喷你!”柳散之笑道。吴笛一缩脖,轻轻推开沐青鱼的玉手,心有余悸道:“为兄这不是在夸他们嘛,呵呵…” 转眼又过去将近五日,闭目修行的吴笛长身而起,周身元气喷薄而出,志得意满地喝道:“到出去的时候了!回定军,老子要找人大战一场!” 与两条百般依恋的青鱬喋喋不休地絮叨了许久,沐青鱼方才拭泪与吴笛三人从水槽中出了洞窟。 头颅还未透出水面,打头的吴笛便听到外面隆隆的奔马之声。吴笛屏息静气,缓缓探出头来,摸到潭边看向不远处的驰道,只见一队马军风驰电掣般朝着北方而去。 林梅羽三人依次探出头来。四人静静地隐藏在潭中只待马队经过之后便出去。未成想连绵的马队过后,又是一队队的步卒飞奔而过,直过了一个时辰之后方才没有部队再来。 夕阳之下四人潜渡玉河,向着山外落脚的所在走去。走出不远,驰道上马蹄声再起。 “方才差不多有两万人马向北,这又来了一拨,看来癸水有大动作?!三方缔约才两年多,难道与真戎再起大战了?”吴笛凝眉道。 “不成,我们要抓个人问问!”吴笛道。 四人潜伏回玉河附近,一队队兵卒将校匆匆向北,四人一时间也无从下手。直到入夜之后,吴笛才瞄准机会揪下了一个在后面压阵的二五百将。 “说,你们来自哪里?大队出行,所为何故?”吴笛元炁如刀,架在二五百将的脖颈上问道。 那二五百将全身受制,脖颈渗血,哪里还敢动弹,声音颤抖地答道:“咱是肥侯所部,真戎大军压境,已然逼近雾灵五百里之外的海山、绥北两处要塞。上头说,宗主令我们全力驰援绥北。其他的某不知啊,这位郎饶命!” 二五百将军阶不高,吴笛知道问不出什么,元炁一收,抬手扫落那二五百将脖颈上的血珠道:“既然是对阵真戎,那得罪了!您请自便。”吴笛一闪不见,那二五百将微微一愣,风也似地逃了出去。 “果然是真戎起兵来袭。肥地的兵马都调过来,那鼓地、邢地的定然早已经过去了,如此这般阵仗,必是大战!少不得我大影在西线也会有所动作。赤背狼啸鹰一事不紧要。我们即刻返回定军,错过这次大战可就糟了!”吴笛两眼放光道。 这次的收获已然远远超出预期,雾灵境北大战起,此时确实不是打探赤背狼啸鹰一事的时候。重要物品都随身携带着,四人再不犹豫,沿着玉河,在柳散之的引路之下,四人穿山越岭朝着癸水内陆诸国走去。 一路穿城越国,四人终于在五月末风尘仆仆地赶到定军城外。一路之上,四人在癸水以及太一北部再次感到了风起云涌、大战将起的气氛。但步入定军城内,四人却丝毫没有发现战前战中那股凝重的气息。吴笛不禁大为疑惑。 傍晚时分来到都督府,守门的卫士中豁然有龙胤带领的小队。龙胤悄无声息地将四人带入都督府,几门的守卫都有六期同窗,黑纱蒙面的柳散之和林梅羽毫无阻拦地随着吴笛来到了后院柳动之的书房门外。 书房外站着的两名动之营守卫正是马庸和汪珏。吴笛朝着两人挤眉弄眼,两人不为所动。 吴笛高声道:“动之营旅帅吴笛求见大帅。”“哈哈,吴笛?!快进来!”屋内传来了柳动之久违的爽朗笑声。 四人鱼贯而入。只见柳动之便服端坐在正中榻上,巴东炜、胡少峰两位追影卫将军分坐两侧。吴笛四人拜伏行礼。 柳动之站起身来,摆手道:“东炜、少峰,今天先到这里,你们两个先去。”两名将军起身告辞,与吴笛等人相熟的巴东炜含笑看了蒙面的柳散之和林梅羽两眼,点点头与胡少峰出门而去。 “大兄!”“大师兄!”柳散之和林梅羽摘下面纱,再次拜向柳动之。柳动之双臂一抬两人便拜不下去。 “散之、梅羽!终于见到你们了!”柳动之一手拉着一人的臂膀笑道,声音中饱含着喜悦。 “嗯!散之你长高了!梅羽又俊得三分…”柳动之好似苏伍般唠唠叨叨。 见到久违的大兄,柳散之自然欣喜无限,一时间竟然涨红了脸庞不知道从何说起。 站在一旁得吴笛忍不住脱口而出道:“大帅,我们一路上发现癸水、中州盟已然与真戎开战,怎地咱们这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都说了不准称呼我大帅!罚跪。”柳动之道。吴笛无奈只好跪下。大影军中敢称大帅者只有苏伍,可这几年军中开始逐渐称呼柳动之为大帅。 “说说你们这一行的情况吧。”柳动之笑着对林梅羽和柳散之道,却看也未看跪在地上得吴笛。 柳散之一见到大兄便口拙。林梅羽娓娓道来,将这半年四人的经历一一道出。柳动之时而凝眉,时而喜上眉梢,直到林梅羽说完,柳动之哈哈大笑:“哈哈……不经历艰险磨砺,岂能得他人所不能得,成他人所不能成!你们很不错,不但成就归一所不能成的圆转七属气元,更内外兼修,得禀异血脉,将来成就定然在我们之上。大师兄为你们感到骄傲!” 柳散之终于开口道:“大兄,经过此番历练,我对金凤凝炁诀外修之法有所感悟,想来对您和其他师兄也会有用,不如我现在讲与你听?” 柳动之含笑看着柳散之,声音稍微柔和道:“不忙,你将所悟先告诉师父,让他老人家参详参详。如果能对师父有用,那便再好不过了。”柳散之忙点头称是。 “起来吧!”柳动之朝着跪了良久得吴笛说道。 吴笛一跃而起:“大….大师兄,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何我军没有动作?” “这是你一个区区旅帅需要操心的吗?”柳动之盯着吴笛,不怒自威。吴笛一缩脖,不敢再言语。 柳动之随即一笑:“你小子求战心切,甚好!我喜欢。”吴笛顿时喜笑颜开,舔着脸看向柳动之。 柳动之突然正色道:“你们回来得正是时候!散之,此次有重要的军务需要你来完成。你们不知道,老四失去了你们的形踪,险些让师父和我改变既定的计划。” 看着严肃的大兄,柳散之心中惴惴,开口道:“散之自当戮力。不知大兄有何安排?” “军情机密,现在就不说了。你们且去好好休整,明日随李捷出发灵州,到了灵州荣海会安排。”柳动之道。 看着吴笛期盼的目光,柳动之笑道:“灵州西北!给我烂在心里!”吴笛双眼放光。 第二百七十四章 精锐尽出 六期小队护卫都督府,营房就在都督府外院。吴笛、沐青鱼连夜归队,不断换防下来的六期学子们见到二人回来,皆是欣喜万分。 柳散之和林梅羽则被柳动之安排在自己书房后面的一个小院子之内。正在院子中练刀的庞育军见到二人同样喜出望外,拉着二人问长问短、问东问西唠叨不停,俨然没有了平日里周正严谨的淑女风范。 柳散之和林梅羽简单向庞育军说了些此次癸水雾灵一行的情况,至于四人受袭濒死倒是没有细说。 第二日夜晚,吴笛带着千惠等人来到。一番热闹之后千惠听闻吴笛、林梅羽已然抱元高阶,而柳散之和沐青鱼也步入了中阶之境。不由得悄悄地把柳散之拉到一旁幽怨地絮叨了一番。千惠直言柳散之必须在近期协助小队诸人修行,务必让几人尤其是自己赶上林梅羽等人…… 柳散之心中叫苦,自己四人修为变化绝不可复制,岂能让沐青鱼再来一次朱水天华?虽然心中无奈,但柳散之还是点头应允千惠,心道不管怎样先用翠华灵石帮着小惠几人化血转生再说,至于修为提升,也只有加倍合练看是否有些效果了。可现在办不到,涬溟生生蛊在老师那里… 正在众人絮叨之间,一道清冷之风袭来,眨眼间小青飞入窗子,站在了柳散之肩头,舔了舔柳散之的脸颊,紧接着一头钻入了沐青鱼的怀中。小青似乎对沐青鱼更加依恋。 “小青你怎地来了!”柳散之惊喜道。小青一直随在师父身便啊。 “小青经常往来定军、兴安的,大帅说小青之速比金燕还快数倍呢。”荣城这些时日充当柳动之贴身护卫,经常看到小青。 “原来如此,这便好了!”柳散之心中一动,心道让小青取来涬溟生生蛊,自己便可以用翠华给众人化血了。 第三晚小青果然取来了生生之气。此次柳散之和吴笛、林梅羽分别运功引导,以翠华灵石为其余十一人化血。此次化血不但迅捷,且效果远超以往。众学子收获颇大,千惠、荣城、灵西三人旋即跃入抱元中阶。 柳散之再禀明柳动之后,让小青带走了生生之气、翠华灵石以及震巽二果。震巽二果如何应用,还需要老师详加思虑。 章忠群已然擢升为追影卫中郎将,做子将辅佐行军总管巴东炜。此时追影卫以校尉章德群为营主,李捷副之但同样领校尉衔。三个月来定军域三城军力调动频繁,有进有出各城之内军力未变。 诸路间人不知道的是,动之营一部五千人,已然在频繁的调动中悄无声息地分散在了兴军城西北三百里外的百余个驿所、关卡之内。 这一日李捷带着五十人小队打马出了行军城,朝着西北方向飞驰而去。于此同时,分散在各处的五千动之营官兵已是悄然而动,如百道细流般朝着灵州方向而去。 七月中旬,已然换上随影卫装束的五千动之营兵马在灵州西北的一处空荡荡的军营内汇聚。动之营军纪森严,五千人马在当夜子时之前全部到齐。李捷并未召集众将,而是派吴笛等传令下去,所有人等不得出营,不得卸甲,随时待命行动。 子正,十余骑自南面飞驰而来,头先一人正是随影卫大将军、灵州大都督高荣海。 大帐之内,高荣海端坐正中,左右首李捷、柳散之分开侍立。高荣海也不废话,开口道:“散之,今晚出发,我们能在九月十五之前潜入昆祁乱地吗?” 柳散之沉吟一阵,叉手道:“如果只是主帅您和我二人,且有贾….”柳散之不由得一顿。 高荣海笑道:“无需顾忌,说!” 柳散之道:“且有贾师接应的话,不用九月十五,九月初五之前便能进入乱地核心。”柳散之对乱地地形、守备甚为熟悉,笃定地回答。 “好!与我和大帅估测一致。李捷!”高荣海道。“末将在!”李捷叉手道。 “你帅所部今夜丑正出发,具体行程路径在汪长史处。在九月十五日正午之前抵达指定地点。”高荣海道。 “末将谨遵将令!”李捷道。 “还有,命羊震、马暾二人携带二十日口粮,整装来大营候命。散之,你随李捷去,等阵与羊震二人一同前来。”高荣海命道。“诺!”李捷、柳散之二人转身而去。 过了不久,柳散之和羊震二人来到大帐。自加入追影卫充作柳动之护卫以来,羊震、马暾二人耳濡目染之下,不但对柳动之尊崇备至,对影伍七子也是更为神往。此次不但见到影伍七子老五高荣海,还能有机会与其一同行事,两人兴奋得双眼放光。 看着手臂微微颤抖得羊震,高荣海笑道:“羊震?”“末…羊震在!”羊震猛地回过神来叉手大声回话。 “听说你不但修为武技不凡,还长袖善舞,颇通理财及粮米统筹之道,是了不得的逸才,这一路上给我好好说说如何?”高荣海认真说道。 羊震本就涨红得脸激动得红中带紫,自己这点儿算不上本事的本事柳动之给小队诸人授课时偶尔嘉奖赞许,诸多影伍学子虽然没有笑话自己,但表情中也时时会露出无所谓的神情。此时高荣海一见面便道出了自己的情况且对自己大加赞赏,如何不让羊震欣喜若狂。“主帅…..我….”羊震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小马,贾师的侄孙!不可多得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将之才,大师兄说,假以时日,做个七卫将军对于你来说,都有些屈才。”高荣海看向马暾。 七卫将军?巴将军的位子?马暾虽然自负,但却还从来没有想过。“主…主帅,马暾自当戮力不息,绝不负大帅和您的期许!”马暾立即单膝跪地说道。马暾身旁的羊震暗骂自己呆蠢,赶忙也是单膝跪下。 两人被一道元炁扶起。高荣海收起笑意正色道:“不用我说,你们也应该知道我们四人此行目的何在了。”羊震、马暾都是心思技巧之辈,两人心知肚明,高荣海只传自己二人,目的地除了乱地还能是哪里? “我们此行是向乱地借道!”高荣海道。柳散之三人心中一惊。 “能否成功借道,关乎我大影能否把握这千载难逢的契机,关乎我大影国运能否兴隆。此次计划由大王和老师亲自制定,成功与否的关键便在于贾师和我们四人。我们重任在肩!”高荣海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柳散之三人顿感压力倍增。 “既然你们重任在肩,有些事情便不瞒你们。此时灵州已是空城,我灵州道、随影卫大军已然悉数调走。我大影,将在极钰与真戎展开大战,毕其功于一役。此战能否功成,还是那句话,我们是关键。”柳散之已然或多或少地听出了高荣海话中的意味。 “你们应该知道,当年动帅带领我们飞跃刺天闪袭中州盟军大影,一战功成为我大影赢得宝贵的修养发展时间。这一次如果我们事成,其功不在那次之下。你们有信心否?!” “主帅,羊震自当听从主帅吩咐,全力而为,死而后已!”羊震终于抢得先机。柳散之和马暾亦是以拳捶胸。 高荣海哈哈大笑道:“别他阿娘地总想着死,死了怎么给老子效力?给我好好活着!滚到外面等我。”师兄口中满是师父的语气,柳散之顿时一乐,与羊震二人叉手施礼转身出帐。 丑正之时高荣海一行四人悄无声息地出了大营。此处已是西段天山南麓边缘,四人徒步奔入群山。 穿山越岭、披荆斩棘,这是一条看似无路的路径。此条路径经过断天山脉第三、第四峰域,三、四二峰虽然远远赶不上刺天峰以及十一、十二峰般高绝,但依然不是中州域内其他山峰可比。为了防止被人发现,四人不敢行上半山腰林木稀疏的地带,更不敢攀登到雪线以上。山间曲折蜿蜒、险峻非凡。数次在临渊面壁、山穷水尽的时候,仰仗着高荣海绝高的修为和柳散之对地形地势的敏锐感知,方才绝处逢生发现通道。 柳散之心道:“果然正如五师兄所说,为了探明此条路径,贾师和别院师长们不知花费了多少时日,费了多少精神和人力……” 二十余日过去,四人携带口粮已然告罄,高荣海命三人采果取菌充饥,绝不猎兽生火。柳散之暗恨自己没有早做炒制准备膳丸…… 八月十九,泅渡过一条冰冷的激流,四人来到了群山之中一座山顶平缓的不起眼小峰之下。高荣海示意三人隐匿,独自一人闪身窜入山上林中。过不多久,几声鸟鸣传来,柳散之一个手势,带着羊震二人缓缓登上小山。 山顶之上茂密的丛林中陡然飞出两道身影站在了三人面前,除了高荣海之外,另一人正是一身皮甲腰悬影刀的领学博士尚云芳! 羊震二人不识得尚云芳,柳散之欣喜万分却不敢言语,在两人的带领下深入林中。林间一片空地之上摆放着不少包裹。尚云芳轻声笑道:“孩子们,都饿了吧。赶紧吃些东西!”高荣海不发话,三人不敢动弹。 高荣海一笑挥手,最不禁饿的羊震连忙上去解包裹。尚云芳看着柳散之,满面都是慈祥。高荣海笑道:“此处安全,散之,许你说话。”高荣海一发话,柳散之连忙上前给尚云芳行礼。 又是一道身影掠来。柳散之转头一看,惊道:“登师?!您、您也来了?”独孤登走上前来,看着朝着久违的柳散之也是满面喜悦:“散之….”。柳散之是独孤登最钟爱的弟子,也是在院中与柳散之相处最多的老师,比之苏伍更甚。 “登师安好!”柳散之神情激荡俯身便拜。 两个风姿绰约的女子翩翩从林中走来,正是博士柳丹和卞春燕。在这昆祁乱地的边缘,竟然有四位博士出现,老师所谋之大,再次让柳散之震撼。 第二百七十五章 各方皆动 “哈哈!行了,行了。别唠叨了。大羊,别光顾着吃,过来说话。”高荣海将众人召集到身旁。 “老登,前面情况如何?”高荣海问道。 “老师给的信息丝毫不差,此处附近的三处关卡守备力量已然减半,第二道防线的关卡亦是如此,第三道防线关卡我们没敢深入。阿丹正在琢磨虫道药粉配方,估计还得几日才能配置出中和药剂。”独孤登道。 高荣海点头道:“好!丹姐和燕姐留在此处制药,勘察地形地势。今晚,尚师、登兄,咱们三个带散之三人潜进去。务须在九月初五与贾师接头。丹姐你们两个接应李捷后队,在没有收到我们消息之前千万不可靠近最外面的关卡!大军行藏切不可暴露。” 高荣海和独孤登已然步入归一三重,修为高深,而尚云芳更是归一三重多年。柳散之心道有贾师的指引,三大高手带着自己和羊震、马暾三人潜入乱地应当不在话下。一次性派出如此多高手过来,看来老师对乱地所谋不小。 根据羊震和马暾的叙述,众人又详细琢磨了一些细节,入夜时分,高荣海六人潜入乱地防线。 无数战舰在北天河逆流而上,头先一艘巨大楼船之上林月羽矗立顶层,双眉紧锁看向西方。“命船队加快速度!”林月羽道。 两个多月前,真戎不宣而战,大军突袭癸水北境。虽然癸水及所属诸国早有防备,但真戎来势之凶猛远远超出了癸水的预料。真戎二十万大军在真戎共主叶擎天的亲自统帅之下于雾灵正北两百里得六十里范围内铺开,连克癸水及中州盟四座军镇,癸水损失惨重。 真戎大军疾攻不懈,兵锋距离雾灵不过百里,癸水急调诸国兵力的同时金燕传书天邑请求增援。中州六卿议定,由大司马林凌空、大司空雷朴石、上将军林月羽帅十万中州盟军疾速驰援雾灵。 雾灵不但是癸水第二主山,且地势险要,乃是东北隔绝真戎和中州的最后一道屏障。雾灵一旦被破,那松原、玄岳之东,北天河之北一马平川的癸水诸国将毫无遮掩地暴露在真戎铁骑之下。 中州盟大军昼夜不停赶到雾灵之北的丘陵山脉地带,与癸水诸国兵力构筑防线抵御真戎大军。癸水诸国兵力已然损伤半数且士气低落,全仗中州盟十五万精锐与真戎抗衡。 双方瞬间转入焦灼。但就在此时惊天噩耗传来,真戎铺天盖地的大军在国师彭之罡统帅之下分三路猛击极钰北境,娄城、振武、丰镇三处军镇在短短五日之内相继被破! 在振武坐镇的极钰长老岳君庭被彭之罡斩杀,五十万真戎铁骑在振武军镇之南两百里汇合,直下翟国都城流花,翟侯仓皇逃向双花,翟国被灭。 流花城是进入双花平原的要冲。五十万大军在流花汇聚,损耗甚微,剑指极钰主山双花。极钰危若完卵,宗内隐士修者纷纷破关而出。极钰宗主张君钰连续三道金燕传书天邑请求火速增援。 天邑六卿虽然早已预料真戎內部整饬归心后会有大的动作,但却没有料到变故来的如此之快、如此之大。真戎虽全民皆兵,但毕竟人口远不如中州,此时七十万大军倾巢而出,显然是意欲毕其功于一役拿下极钰。 极钰之地南靠绝境西段天、东临荡荡天河主干,是中州西北绝不可丢失的缓冲之地。况且极钰翟、梁、冀诸国土地肥沃,粮草丰沛,人口众多,如果一旦被真戎占据,那么真戎实力将猛增数倍,以往中州与真戎攻守平衡的局势将会逆转。 雾灵不容有失,极钰更加重要,喻青山心急如焚,接到传书第一时间便命大司徒范君卓、大司寇向怀仁各帅大军十万驰援双花,同时命林月羽即刻返回征调北天河附近诸国及中州盟北天河道诸阵军马随后赶上。 “该不该向大影求援?”喻青山心中犹豫。现下中州盟兵力捉襟见肘,急匆匆调配知春、离武诸国兵力显然远水解不了近渴。距离极钰最近的便是大影定军道的柳动之追影卫部。柳动之天纵奇才,修为高绝,且追影卫战力天下无匹,如果柳动之亲率追影卫驰援极钰,那定然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可这些时日以来双方摩擦不断,老二会不会同意?需要动用自己谋划多年的暗棋吗?喻青山在房中来回踱步,终于提起了案上的笔…… 楼船速度陡然加快,林月羽的心却沉入谷底。自三方缔约以来,五宗高层得意于真戎内乱,再次将目光放到了大影之上。虽然并无大战,但大庸、中州盟天河主干各部不断与大影摩擦,而大影却一改以往强势之态,全力收缩在定军三城之内。在南部,柳刚甚至放弃了对栈道中部的控制。五宗一时志得意满、耀武扬威,但喻青山、林凌空以及林月羽等却深感担忧,几人深知这不是苏伍的风格。 “太一诸老只顾修行,知春偏安一隅讳莫如深,我离武大多宿老也是固步自封、眼高于顶。五宗各怀心思,如何能够抗衡真戎、大影?以五宗高手之多之强,中州诸国人口之众、物产之丰,如果能够万众归心,怎会顾忌真戎、大影?唉….”林月羽心中深深叹道。此时的林月羽,更加认同喻青山的所思所虑…… 正在林月羽心烦意乱之间,突然天河北岸呼啸声气,巨大的带火岩石、大木如流星般划破将将入夜的长空,密密麻麻扑向北天河中央河道上连绵的战舰。 林月羽久经大战临变不惊,高声令道:“号语,命右翼范成器部放下艨艟,即刻登岸扫荡,诸船不得停顿,继续前行!”传令军侯得令而去,号声随即响起。 漫天的火石、火木击打在右翼舰船之上,瞬间十余艘较小的舰船腾腾火气,舰上官军纷纷落水逃向他船。 林月羽一动不动矗立穿上,凝眉心道:“这到底是何方势力,竟然在太一所属境内拦截自己的大军?什么人能组织如此多的人力?这众多的投石军械从何而来?” 正在此时,一人飞身登上顶层:“禀上将军,巡弋箭报,前方河水主道被连片废船、弃木所堵,连绵三里,上喷桐油,此时已被点燃挡住去路。我们须在两里之内停下清理。否则弃船顺流…..” 林月羽抬手制止道:“传令包英海、林落羽等人,与我一同乘舟去劈开道路。”此时远方起伏的火苗已然隐约可见。林月羽一边腾身跃下,一边继续道:“飞鹰传书天邑,催征召的五宗高手尽快赶上舰队与我们汇合。”无论突如其来的变故乃是何人所为,其目的显然是为了延误自己大军的行程,林月羽再次加重了对极钰局势的担忧…… 真戎大军已然缓缓行进,如潮水般向双花山北八百里,位于双花平原中心的邕都而去,一路上无险可守的诸多小城守军纷纷弃城而去。 邕都之内,一脸疲倦的极钰宗主张君钰揉着满头银白的长发,朝着坐在榻上的范君卓道:“君卓,向怀仁所部为什么驻扎在东面百里之外?你催了没有?” 范君卓无奈地摊摊手道:“我已经派人催过几次了,老向说所部一路劳顿,尚需休整两日方才能启程。”“两日、两日?都三个两日了!这老狗到底想干什么?”张君钰气恼装若癫狂。 范君卓道:“宗主,现在不是怄气的时候。明日一早我便亲自去催。咱们这里的兵力还是不足,实在不行的话,不如退守小花山下,等待梅羽的援军。还有,要不要找找柳动之?” “柳动之!柳动之?太一、离武都把人家得罪透了!影公和苏伍有那么好的脾气来帮咱们?太一、太一,这群老不死的东西!”张君钰越说越气。 “就依你所说,实在不行就退守小花山。你让梁侯亲自去定军与柳动之说项,毕竟他们关系不错。今晚或明早三位师叔就能到,希望他们能提振我军的士气。”张君钰道。 “还有,让君铨、成鹰守好大花西路,小心真戎偷袭。”张君钰道。 极钰风云变幻,决战就在眼前。昆祁乱地之内,谷地最古老家族刘家大宅深处的一间隐秘石室之内,两名老者端坐在案后榻上。其中一名年纪较轻的老者忧虑道:“阿叔,如果这次真戎攻下双花,难道我们便要真的依附真戎?” “两万人已经抵达东路第一道关卡之外了吧?”年长老者不答反问。 “应该到了。据头先间报,谷外东面祁水城的守军减少了七成,现在只剩下差不多五千,也就一个归一二重,一个归一一重坐镇,看来极钰这次麻烦真的是大了!”年纪较小的老者正是刘家家主刘明光,而坐在其对面的老者乃是刘家大长老,修为堪比华老的归一高手刘东川。 “明光,最近修为进境如何?”刘东川缓缓道。 阿叔今天这闹得是哪一出?刘明光不由得心生疑惑,阿叔不关心乱地生死存亡的大事儿,怎地问起自己修为来了? “上次黑精灵石勃发,我这些时日进境颇快,归一四重现下已然颇为稳固了。还有,阿叔,不得不说咱家传的功法不凡,用了这黑精灵石后,我感觉似乎精血也纯了不少。”刘东川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恭敬回答。 刘东川点了点头,一直昏花的眼中绽放出一丝精光,沉声道:“不要忘了我们是太祖之后!虽然血脉稀薄如斯,但我们仍是先祖泰皇嫡出。天下虽已不复以往,我天柳复国已是镜花水月,但我堂堂天柳贵胄,岂能屈膝与蛮族真戎?” 刘明光浑身冒汗,忙躬身道:“侄儿愚鲁,侄儿受教了!” 刘东川道:“此次派两万人与谷外集结,我本不同意。但你与其他几家已然达成共识,我也没有话说。可是你要记住,我刘家绝不可寄身真戎。通知孩子们,让他们不可轻举妄动。实在不行,大不了我们举族南迁。” “去大影?”刘明光问道。 “大影算什么?去离武!”刘东川道。 乱地东向唯一的出口所在,六族共计两万兵马在山间分别驻扎。关卡内小城中的守备府之内,叶云鹏志得意满地昂首望着东方。此一战,我族必将拿下极钰,父王和国师之宏图大愿实现之日不久矣。 “白兄、邵兄,咱们不能再等了。先拿下祁水城!”叶云鹏朝着身后两名榻上就做的中年男子缓缓说道。 第二百七十六章 嫡传 乱地布防之严密、巡弋之频繁令统兵多年的高荣海也频频乍舌。高荣海心道,不说五千兵卒,即便是五十个化神境的兵将潜入乱地,到不了四道防线便会被发现剿灭了。好在有贾行空详图所引,再加上羊震和马暾两个对乱地熟悉到了骨子里的六族嫡系,六人方才绕开了层层布防。除此之外,柳散之的存在起到了巨大的作用,柳散之自习得《八分经》以后,对地势屏障之认知敏锐远超他人,往往能根据地势的微小变化发现暗藏的机关机巧,大大加快了众人的行进速度。 一路跋山涉水避险而行,终于六人有惊无险地穿越第七道防线,提前数日,在八月二十九这一天的傍晚潜入谷地中央边缘。 夕阳之下,马暾指着东面的一处木栏围起的广阔所在道:“那里便是我家马场。马场守卫头领是我十一叔,是我叔祖信得过的人。既然叔祖让咱们来此处与他汇合,不如让我和大羊先过去探探。”高荣海一想此处情况不明,让两人先过去看看也好,便点头同意。 马暾和羊震将身上的军械装备除下,施施然窜出小坡,不顾路上许多人惊异的目光,大大咧咧冲进了马家的马场。 天色渐暗,大约过了两刻的时间,在路上行人减少的时候,突然从马场奔出一队骑者朝着众人藏身的小丘之后飞奔而来,领头一骑正是马暾。 马暾等人到了众人近前,马暾请高荣海等上马进院。高荣海暗道贾师仔细,也不多说,与众人一同藏好影刀,打马而去。 “荣海,你们早到了不少。很好!”一见面贾行空便夸赞道。“我们运气到是不错,今儿一到这里就马上见到了贾师您。师父总说您行事缜密,几有先知之能,我头先还不信,今天我信了!”高荣海笑道。 贾行空僵硬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跟你师父一般油滑!”一边说着,贾行空一边和尚云芳、独孤登见礼。还捎带脚拍了拍柳散之的头。 众人坐下,高荣海问道:“贾师,乱地情况如何?”贾行空道:“跟我们头先所料不差,张云鹏已然率两万人拿下了祁水城。此时乱地之内表面平稳但实则暗潮涌动,六族高层众议纷纭。目前张家联合白家、邵家力主意欲以祁水为筹码与极钰或者真戎讨价还价,刘家反对,羊家犹疑,我马家自然是支持的。” “一路过来,我们见到南面靠近乱地核心的守备不减反增,恐怕是刘家已经被叶云鹏说动,在防着我大影了吧。”高荣海笑道。 贾行空点点头,继续道:“你们早来这几天正好!现下真戎攻势加速,极钰大部领土被真戎占据。极钰防线已然退到小花山北。时不我待,极钰主山被破不久矣,我们需尽快行事,今晚便去刘家。” “这么快?中州盟的援军如此不堪一击?”尚云芳道。贾行空摇摇头道:“按道理确实不该如此,不知道中州盟那边发生了什么变故。”高荣海等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顾不上这么许多了,我估计张云鹏这两日便会率部突袭双花西南部军镇,小登,你即刻原路返回,催促李捷部加快进程赶过来。云芳、荣海你们几个在这里等我消息。散之,你我立即出发。”贾行空道。 柳散之尚且不知道贾行空要带自己去做什么,身躯一轻,已是贾行空裹挟而起。 贾行空修为高深,更是藏行隐匿的大行家,一路上带着柳散之东行西奔,半个时辰不到便来到了华老的宅院外。 贾行空一纵身带着柳散之跃入院内,两人落地之时,一股元炁威压已然加身。这股元炁柳散之再熟悉不过,忙轻声道:“华老,是我,散之!” 磅礴的元炁瞬间转压变罩,华老大声惊喜道:“散之?你怎么回来了?” 华老的结界之内贾行空无须再顾忌,开口道:“华老,今晚有件事情还望您能协助散之。” 华老没有回答,一把拉着柳散之进入屋内。华老惊喜地拉着柳散之左看右看,柳散之亦是欣喜,忙开口问道:“华老,你的疯….头痛之症好些了吗?白伐伐神可有用?” 华老笑着摇了摇头道:“有些缓解,但还不能制住老夫发疯。别说这个,我看你修为提升了不少啊,快说说看这些日子你的情况。”华老眼中全是柳散之,根本没有看向贾行空。 柳散之知道贾师有要事,忙道:“华老,贾师有极为重要的事情安排我去做,不如先让贾师说说?”华老摆摆手道:“快说!”贾行空连忙道来。 华老越听越是眉头紧皱,待到贾行空说完,华老道:“你说的没错,大老刘和我彼此知根知底,交情也算不错。刘家确实是天柳皇族血脉也不假,但让散之冒这个险值得吗?万一大老刘对散之不利怎么办?” 柳散之听完贾行空一番话已然明了,见华老犹豫,忙开口道:“华老,这是我师父和大兄的安排,散之说什么也要去做的。还请您成全。”见华老仍在犹豫,柳散之脑海中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忙续道:“对了华老,我已经有了消除你元神受损的绝佳途径,这或许也能打动刘老呢?” 华老惊道:“真的?真的?如果真有此法,到是能加大成算!前些日子明光这小子还私下向我请教元神恍惚如何应对呢!” 华老咬了咬牙道:“好!既然散之你心志已定,那我唯有全力助你。如果大老刘犯浑,大不了我带着你打出刘家,咱们逃离谷底。只要你今后保我不再发疯便是!哈哈…..我们这就走,小马,你回去等信儿!” 刘家大宅石室之内,刘明光搓着手气冲冲地说道:“这张家、白家和邵家也太白痴了,如此行事,岂不是要置谷地于万劫不复?老马怎地也泛起了浑,竟然支持三家?” 刘东川面部表情地坐在榻上开口道:“明光,稍安勿躁。谷地有妖,张家有异,老马也绝不是犯浑那么简单。我们且再静观几日再说。你让孩子们都做好准备……” 嘭嘭嘭敲门之声突然响起,两位大高手不由得均是心中一凛,什么人?竟然到了十余步之遥的门外自己还没有察觉? “大老刘,开门!”华老的声音传来。刘东川叔侄瞬间放下心来。是啊,在谷地之内也就老疯子有此能耐了。 刘明光袍袖一挥门栓拉开,华老带着柳散之推门而入。“明光,你出去待会儿,我和你叔叔说两句知心话。”华老也不客气,张口便赶刘明光。刘明光对华老此举早已习以为常,笑着超华老叉手,快步出门,离去之时飞快地向柳散之扫了两眼。 “大老刘,今天我有事儿求你!”不待刘东川寒暄,华老大大咧咧地率先开口。 “嗯?你会有事儿求我?说来听听!”刘东川疑惑的同时不禁对华老所说大感兴趣。 “借道!大影五千人马借道谷地,行不行?”华老道。 刘东川脸色猛然一沉道:“华兄,你还不嫌咱们谷地乱吗?就算你平日不问世事,难道张云鹏已然率兵出谷拿下祁水这么大的事儿你没听说?咱们谷地已经陷入真戎、中州战事,再跟大影起了瓜葛,今后如何自处?” “乱地本在夹缝中生存,既然已经介入真戎、中州之战,再加上大影又如何?你们就不怕极钰无暇自顾之时大影大军攻打谷地?”华老道。 刘东川不由得对华老刮目相看。华老短短两句话点明了昆祁乱地的真实处境。真戎、大影以及中州极钰三方,哪一方乱地都得罪不起啊!刘东川陷入犹豫…… 过了片刻刘东川方抬起头道:“华兄你足不出谷,怎地和大影勾搭上了?这个暂且不说。就算你说的有理,我们可以借道,但让大影军进入谷地也绝不可能,最多沿着谷地之南第七道防线外绕道向东。” 华老正要开口,被刘东川抬手制止。刘东川继续道:“就算我刘家同意,谷内的形势你也知道,至少张家、白家、邵家不会同意。如果因此而六家生乱,谷地基业岂不是毁于一旦?” 华老笑笑,超柳散之摊摊手道:“散之,没办法了,咱们来吧?!”刘东川此时才仔细打量柳散之,心道老华带来的这个修为低微的小家伙是何人? 柳散之点点头,抬起了左手。华老抬臂一扫,一道指风划破了柳散之的手腕,殷红的鲜血喷薄而出,被柳散之用元炁包裹托在了右掌之上。刘东川不由得一愣,心道这是闹哪一出? 混元决下,金血之色被掩盖,只有柳散之自身以精血元炁焚燃放才能显出原本之色。柳散之一丝精血沿脉而出,渐渐被元炁燃烧而释放出精纯的金血先天元气。 刘东川修为高绝,天柳皇家血脉之特性深入骨髓,待到那细微的先天元气透出柳散之的手掌心之时已然面色大变,身为归一五重高手竟然粗气都喘了起来。 更让刘东川惊奇的还在后面!柳散之那一丝先天元气在鲜红的血团中来回穿行,渐渐血液中的金色由微不可察变得越发明亮。柳散之元炁一吐,那小小一团泛着点点闪亮金光的血团缓缓飘向了刘东川,在刘东川的面前一尺处停下。 看着那团金血,刘东川的表情由惊异变为惊喜,由惊喜转为狂喜。刘东川本略显苍老的面容上红潮涌动,双目一瞬不瞬好似生怕那团金血突然在眼前消失。 这是血脉,这是传承,亦是刘东川心中的信仰!老者口中嘟嘟囔囔听不清楚在说什么。华老忍不住揶揄道:“怎地光看血?活生生的人便在你的面前呢!” 刘东川恍然大悟,双手托着那小团金血生怕跌落,抬起头双眼直视柳散之。“皇室后裔?!”刘东川仍然忍不住问道。 “人皇嫡传!天下唯有两人尔!除我之外,尚有我大兄大影柳动之!”柳散之缓缓说道。 噗通一声,刘东川捧着精血双膝跪地。 第二百七十七章 剑拔弩张 华老坏笑看着刘东川,心中暗道看来是自己多虑了。柳散之忙不迭上前搀扶,却如何扶得动? 刘东川颤声道:“有这一团金血,其他的无需再说。您是我天柳皇族嫡传,但有吩咐,老夫无一不遵!” 柳动之额头冒汗,手足无措说道:“这,刘、刘老,您要是总这么跪着,我还怎敢请您帮忙?”刘东川正色道:“谈何帮忙?您请讲!此乃老夫分内之事。” 柳散之苦劝,刘东川不为所动。华老实在看不下去,拍散血团,一把拉起刘东川道:“别唠叨了,散之赶紧说正事儿。” 柳散之见刘东川起身,忙正色将头先贾行空与华老所述详细地道来。刘东川听罢一拍大腿道:“既然如此,老夫来安排便是。明光,进来吧!”刘明光一直在外面守着,听到刘东川传音呼唤,忙推门而入。 “明光,见过散之!”刘东川道。刘明光看着刘东川对柳散之恭敬的样子,不由得一愣,心中大是疑惑。 刘东川正色道:“还有要事安排你做,就不多解释了。你只记着,散之是我们的宗亲,至亲中的至亲!明白了吗?你即刻亲自去请老马过来议事。对,让他带上行空。” 天柳皇朝千载,柳皇血脉遍布中州,自己家族算是金血最浓的一支了,多少年来,刘明光几曾见过阿叔称呼人至亲?至亲中的至亲,意味着什么?刘明光一家之主岂是懵懂之辈,略微一愣便明白了刘东川话中的深意,这境界低微的少年,定然血脉纯正超过本族!难道?刘明光不敢再想,竟然朝着柳散之叉手行礼,之后转身飘然而去。 “散之啊!今日能见到你实在是太好了。可惜我们这一支偏安乱地,金血淡薄啊……”刘东川叹道,脸上突然泛起一丝尴尬之色。 “瞧你那点儿出息,成年累月地就知道琢磨你家金血那点儿屁事儿。有屁快放!”华老揶揄道。 刘东川不以为意,讪笑道:“散之,不知您成亲了没有?定亲了没有?”柳散之没想到刘东川突然有此一问,一愣之下随口便道:“我尚未成亲。刘老,您今后就不要以敬语称呼我了。” 刘东川搓了搓手,喃喃道:“尚未成亲?那太好了、太好了!”柳散之更加疑惑,却听华老道:“想把阿娟那疯丫头许给散之?!你个老东西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我劝你别想了。散之早已心有所许,阿娟嫁过去,最多不过排老二,不,老三!” “你!”刘东川不由得气结。“我们阿娟有什么不好的?怎么疯了?我家阿娟清秀靓丽,娟媚澹雅,乱地那家姑娘能比得上?你个老狗,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刘东川恼羞成怒。 “嘿嘿,娟媚倒是真的,澹雅从何说起?也就是你觉得那疯丫头老实。总之,散之有主儿了,你就省省心别想了。”华老不依不饶。柳散之和林梅羽的情意,庞育军对柳散之的情意,那么多日子相处华老岂能看不出来? 看着两老斗嘴,柳散之一时间头大无比,心道这事儿万万不能答应。柳散之突然灵机一动,笑道:“刘老,我或许有方法能增补血脉……”“什么?”刘东川一把拉住了柳散之的手。血脉一事玄奥无比,数百年来家族睿智者何曾没有想过无数方法激增金血,但却从未功成。柳散之这么一说,刘东川差点儿兴奋地蹦了起来。 柳散之忍着被刘东川攥着的手上的剧痛,将以生生之气行功激血化生的方法说了出来。此法本是绝密,但此时所求事大,更加刘东川如此诚挚,柳散之便也不再过多顾忌。 刘东川大喜过往,但心中仍有遗憾:“散之你此法确实不凡,但总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您说的是,母亲临终前曾说不过皇家有嫡传金血的方法,但家父意外过世,却没有来得及告诉我和大兄。”柳散之面色一暗。 看着柳散之的表情,刘东川不好再问,随即笑道:“散之,我家娟儿那孩子真的不错,她嫁给你,咱们亲上加亲,多好!” 柳散之猛然涨红了脸。刘东川笑道:“不忙,不忙,你好好考虑考虑,考虑考虑,让娟儿做小也行!想咱天柳皇族子弟,没个三妻四妾哪儿好意思去见人?呵呵……” “不要脸的老狗!”华老心中暗骂。 柳散之赶忙岔开话题,将温润元神,解除以黑精灵石修炼带来的副作用一事说了出来。刘东川大喜道:“这下好了!我本来还担心邵、白两家有些费事,你有此法,看来不用对这两家用强了……” 三人聊着聊着,刘明光带着马家家主马行天和贾行空到来。几人一通密谋定计,刘东川、华老与马行天连袖而去。当晚柳散之便被刘东川强留在府内休息。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急促的钟声自六族议事堂所在的院落响起,划破了乱地寂静的夜空。钟声七短五长连绵不断,只有六族高层议事或者黑精灵石扣门之时才会响起。六族高层听闻此钟声,一个个飘然而至议事堂。 邵家家主邵云峰、白家家主白西冰二人前后脚进入议事堂,两人略微惊奇地看到,除了马家家主马行天、羊家家主羊皎峰以及张家家主张云鹏的七叔张擎云之外,刘家来的并不是家主刘明光,却是刘东川。刘东川多年潜心修行已经很久没有过问乱地俗事了,今日怎地出现?刘明光呢?两人心中不禁嘀咕。 更令两人不解的是,一向不问世事的华老疯子今日竟然也端坐在了刘东川身旁的榻上。见到两人入内,刘东川含笑示意两人入座,抬手一挥,议事堂大门紧闭。 “诸位,当下极钰风起云涌,咱们乱地也不能无法独善其身。今天把大家请过来,就是相商议一下今后咱们乱地怎么办。”刘东川开门见山。 张擎云心里猛然咯噔一声,却听马行天笑道:“刘老,云鹏已然率兵拿下了祁水,极钰咱们得罪也得罪了,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等极钰战事大局一定再做选择吧!” “行天说的是!以不便应万变方才是咱们谷地的生存之道。”羊皎峰点头赞同道。张擎云心中一定缓缓开口:“我也赞成行天的看法。” 刘东川见邵云峰和白西冰也点头称是,转头看向闭目养神的华老道:“老华,你怎么看?” “老夫孤家寡人一个,随你们怎么折腾。”华老连眼睛也没有睁开。 “行天的话有见地,但老夫却有些不同的看法。”刘东川道。众人皆是看向刘东川。 “此次大战,显然真戎已经大占上风。咱们谷地的情势大家也都知道,没有了三方的相互牵制,任何一方倾尽全力都能灭了我们。我想,与其坐等形势明朗还不如早些投桃报李,占得先机方才是我谷地生存之道。”刘东川娓娓道来。 华老此时微微睁开双眼道:“难道你想投靠真戎?你刘家一向以天柳遗脉自居难道想投靠异族?” “老华你这是说的什么?投靠异族想都不要想,不可能。今日我请大家来,是想和大家商议商议,与大影结盟!”刘东川道。 “与大影结盟?做大影的北境屏障?刘老,你想过没有,一旦真戎拿下双花之后,咱们乱地将永无宁日!”马行天率先质疑道。 “是啊!大影势力最小且受中州盟牵制,一旦真戎攻击谷地,大影能派多少兵马支援我们?我看、我看我们还是与真戎结盟更为妥当些。”羊皎峰脱口而出道。 “擎云、云峰、西冰,你们怎么看?让我刘家投靠异族真戎绝无可能!”刘东川阴鹫鹫的眼光滑过张擎云三人。 邵云峰和白西冰两人修为最浅,皆为归一三重巅峰,两家家族势力在谷地最弱,一向受刘家压制,此时见刘东川阴沉如水的表情,不由得心中犹豫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张擎云更是低头不语。 此时华老突然起身道:“真麻烦,老夫不是来听你们争吵的!走了!”华老一脸不耐推门而出。 华老虽然独来独往,但众人都知道在乱地之内如果说华老与何人有交情的话,那一定是刘东川。两个归一五重威压之下,其余五人显然不敢随意有所动作。此时华老一走,张擎云终于定下心来。 “刘老,我赞成马家主和羊家主的意见,与真戎结盟乃是谷地最好的出路。”张擎云缓缓说道。邵云峰和白西冰此时也不禁缓缓点头表示赞同。 刘东川面色瞬间涨红,一掌拍在身前的石案之上,石案瞬间化为齑粉。刘东川长身而起,身上气势如虹,威压顿起,邵云峰和白西冰一时间竟然有些喘不过气来。 “道不同不相与谋!既然如此,我刘家只好与尔等决裂!”刘东川须发飞舞,装若狂神,归一五重的修为淋漓尽致犹如断天压顶! “嘿嘿!谷地六家本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刘老,不能轻言决裂吧?明光兄何在?难道被你禁锢了?我想他绝对不会如你一般食古不化!”马行天缓缓站起身来不卑不亢地说道。羊皎峰同样起身,站在了马行天的身旁。 “张兄,你们呢?”马行天道。“六家本为一体!”张擎云自然坚定地起身站在了马行天的身侧。邵云峰和白西冰心中为难,但在马行天冰冷的目光中也身不由己地缓缓起身,却是没有立即靠近。 “哈哈!多年未曾与人交手,今日就让老夫看看你们的修为进境!”刘东川豪气干云。“大老刘今天怎地了?如此不管不顾,哪里有平时老谋深算的样子?”张擎云心中升起一丝疑惑。 大战一触即发。 第二百七十八章 唠叨的少女 刘东川缓缓上前,势如断天!马行天三人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刘东川,皆是拼尽全力抵挡刘东川的威势。 五人眼前一道白光闪过,紧接着一剑向马行天劈来。那剑剑势看似缓慢,但喷薄的剑炁将马行天层层笼罩,尚有一丈距离,剑气陡然分为三股,分袭马行天三人。 归一四重虽然与五重仅有一阶之差,但这一阶之差天差地别。刘东川元炁之凝练厚重无可匹敌。这还是刘东川凝练剑炁针对三人,如果刘东川让剑炁四溢,此时这议事堂已然化为齑粉! 马行空拳炁奋力抵挡,同时大喝道:“诸位,全力施为吧!” 邵云峰和白西冰虽然惊骇于刘东川归一五重的威势,但此时马行天等三个淫浸归一四重多年的高手已然全力施为,两人权衡利弊之下,也不得不抽剑在手小心谨慎地围了上来。 刘东川被马行天三人围住,初时尚能游刃有余,但过得两刻,双方却渐渐势均力敌。马行空等人仍是不敢怠慢,将周身元炁凝聚在身周一尺半之内,绝不给刘东川以可趁之机。邵云峰和白西冰在三人外围游动刺出剑炁,却是不敢上前。 就在六人缠斗不休,刘东川周身元炁被压缩道一尺范围之内的时候,“大家挺住,缠死他!不能让他走了。”羊皎峰喝道。羊皎峰一拳冲出,凝聚九成力道,瞄准刘东川逼退马行天后长剑的空隙,疾冲而去。 在羊皎峰左侧的张擎云心道好机会,赶忙双拳挥舞,矮身笼罩刘东川下盘。张擎云心道:“此番拿下大老刘,剿灭刘家,乱地将再无阻挡我族的势力……” 刘东川一剑扫开羊皎峰一拳,长剑直刺张擎云,丝毫不顾及身后马行空抓炁,俨然是毕其功于一役,率先拿下张擎云的意图。 羊皎峰喝道:“擎云兄,抗住!”张擎云知道,只要自己拳风绞住刘东川的长剑一瞬,马行空和羊皎峰便有八成机会合力打开刘东川的护体元炁。张擎云一咬牙,双拳成环,凝练的元炁在身前形成了一道肉眼可见的粘稠炁壁。 眼见着刘东川长剑刺入炁壁,马行空和羊皎峰的爪拳已然接近刘东川腰背不及一尺半,张擎云大喜,凝神聚精将全身元炁齐聚双拳,炁云密布!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啊!”“啊!”两声突然传来。张擎云一惊之下眉头还未皱起,一爪一拳已然轰然破开自己两肋的护体元炁。磅礴的元炁透体而入,张擎云一口鲜血脱口喷出,紧接着身形疾退,倒纵飞向堂门,轰隆一声,张擎云背脊砸在堂门之上,堂门应声而碎。 一剑、一爪、双拳追身而至。张擎云不及转身,元炁猛地一喷,身上衣衫、腰带片片碎裂冲向身前的三人。张擎云知道这根本挡不住身前的三大高手,但只要能干扰三人哪怕半瞬,自己一旦能转过身去,变大有机会逃出院外,到了院外,也许就能搅乱四周,趁乱逃离……. 张擎云不愧是归一四重接近巅峰的高手,应变之快超乎想像,即便事发突然、身负重伤仍能从容应对。 张擎云已然侧身,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丈满是褶皱的面庞。“嘿嘿,留下吧!”华老坏笑着说道。一道如针元炁刺破张擎云已然受伤的右肋,张擎云轰然倒地。直到跌落在地,张擎云脸上方才呈现出懊丧的表情。 刘东川长剑一挥,张擎云头身分离。看着眼中带着一丝惊恐但仍算镇定的邵云峰和白西冰二人,华老随手一挥,两人穴窍立解。华老笑道:“两位,好好聊聊吧!”邵云峰和白西冰二人不敢稍动。羊皎峰和马行天二人相视一笑,转身便飞出堂外。 刘东川元炁一送剑上血丝飞去:“小张还真不错哈!咱们这一番布置,还险些让他跑了!”华老笑道:“跑不了!” “事已至此,二位表个态吧。”刘东川道。二人沉吟不语。刘东川和华老也不着急,一前一后将两人夹在中间,笑吟吟地看着两人。 片刻过去,乱地之内隐隐传来喊杀之声,不过半刻便即消失。刘东川笑道:“看来张家已经灰飞烟灭了。二位?” 乱地三大传世家族联手,弹指间便将张家一网打尽,何等决然?邵云峰和白西冰黯然,心道此时两家恐怕已然在三家的监视之下了吧。 “刘老,我、我邵家伪您马首是瞻!”邵云峰率先叉手表态。“白家也听您吩咐!”白西冰无奈道。 “二位,不瞒你们,我早已查明,张家是真戎皇族,是真戎在咱们乱地的暗棋。你们想想这些年张擎云和张云鹏的所作所为,是不是这样?”刘东川朝着白西冰和邵云峰道。邵云峰两人都是睿智之辈,细思之下哪儿还想不清楚? “真戎势大,投靠真戎,最终必然会被吞并。而大影势小,且是中州盟和真戎的眼中钉肉中刺,协助大影击退真戎,我们便有回旋的空间。我想二位定然能明白其中的道理。”刘东川言简意赅便说清楚大势,邵云峰二人不由得点了点头。 “别那么多废话。”华老不耐烦道:“云峰、西冰,你们二人这段时日修炼,是不是感到元神受扰,神识不稳?” 邵云峰二人一愣,惊讶地看向华老,不禁连连点头。 “告诉你们,过不多久你们和你们家中的几个老家伙便会和我一样,整日发疯。”华老道。 邵云峰二人大惊。白西冰机敏,看着笑意吟吟的华老开口道:“华老,这如何是好。您,您有解决的办法?” “老夫受困多年,终于有办法消除此困了。想不想知道?”华老笑道。 邵云峰、白西冰二人几个月来始终受元神疼涩之苦,百般思量尝试而不得法,此时听到华老这么一说,当即将张家被灭的事情抛入脑后。邵云峰叉手道:“还望华老教我。如能解云峰和我阿伯、阿叔之困,我邵氏一族定当感恩戴德。”白西冰虽然没有说话,但也是叉手练练向华老施礼。 “哈哈,放心吧。先听大老刘安排,把事儿办好。十五日内,老夫给你们消除隐患!”华老笑道。 邵云峰二人看向刘东川。刘东川道:“二位家主,还请立即回家安抚家人部属。稍后明光将和各位家主商量后续事宜。”邵云峰二人超华老、刘东川施礼后转身而去。 “他们不会搞小动作吧?”华老道。“你已经许以重利,他们巴不得伺候好你,怎会反水?更何况,谷东通道已然被控制,我们三家的金鹰也遍布谷地上空,他们还能做什么?”刘东川不以为意。 悄无声息间,张家三万余家属部众被屠戮殆尽,一个不剩,连续几日,谷地内三家修者成群而出,将谷地东面、东北面围的水泄不通。高荣海、尚云芳以及独孤登参与了剿灭张家之战,高荣海风子弓黑箭之下,张家另外一名归一四重的高手被灭。虽然是暗袭得手,但仍是让围攻此人的刘明光、羊皎峰及刘家、马家和羊家的几名归一高手刮目相看。高荣海归一三重尚且如此,那传说中的影伍七子之首、三十岁出头便已经归一三重甚至四重的柳动之到底是何等人物? 柳散之被禁足在刘家深宅大院之内无所事事,本来柳散之心志恬淡,虽然关心师长们动向,但仍能安心修炼。但自前日刘东川带来一个少女之后,柳散之安静的日子便算是到头了。 “散之兄!你倒是说说看,梅羽姐和我谁更漂亮?”少女瞪着两颗明媚的大眼睛问道。 “这个、这个……”柳散之无言以对。自从昨日柳散之应少女所请讲到影伍,提到林梅羽时不经意露出喜悦之情后,这刘东川的曾外孙女陈柳娟便有事儿没事儿问这个问题,搞得柳散之不胜其烦。 “我定然比不上梅羽姐姐了!不过娟儿也不错吧?散之兄,怎地你总是对我爱答不理的?梅羽姐姐不在,曾祖让我陪你,难道你就不能将我看作她,多和我聊聊?”陈柳娟道。 “这….”柳散之再次无语。 “这样吧,咱们聊聊中州,你给我讲讲天邑。对了,你和梅羽姐什么时候认识的?我不相信你们在进影伍之前不认识……”少女思维跳跃。 “阿娟,你怎地…..”柳散之忍不住道。 “你是说阿娟啰嗦吧?!阿娟以前不是这样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谷地内那些家伙都对我爱答不理的,气死我了,我见一个揍一个….”少女气呼呼地拖着腮道。 谁敢搭理你?一见面就先斗上一番,每天斗上三次,谁敢搭理你?光斗便罢了,你修为还高,乱地内的少年估计都被你收拾了千百遍了吧?柳散之心道。 “我真不是嫌你啰嗦。这两天我一直担心外面的事情,所以有些心绪不宁,阿娟你多担待啊!”柳散之硬着头皮道。 “外面有曾祖、祖父安排布置,能有什么事儿?散之兄你不要担心了,来,快说说…..” “散之,走了!”屋外传来了华老爽朗的声音。柳散之如蒙大赦,赶忙起身向外走去。少女起身跟上。柳散之忙道:“阿娟你不用跟我去了……” “那不成!曾祖说让我保护你的安全,须臾不能离开你半步的!”少女挺直胸膛,理直气壮地说道。声如莺鸣,悦耳动听! 第二百七十九章 战前 议事堂内,刘东川和高荣海分别代表乱地和大影盟誓,相约自此以后大影与乱地五家结盟。盟约约定,乱地向大影称臣但不予公开,大影兵马官吏可穿行乱地但不可驻留。大影战事紧要时可向乱地提出援助,但乱地可拒绝。 乱地无需向大影纳贡,双方共同开设互市交易货品。另外大影承诺将派得力军校,协助乱地练兵。 乱地长期以来受三方钳制,物资尤其是粮食、布匹紧缺,此次会盟乱地五家无需承担过多责任且能从互市中换取资源,尽皆欢喜。此时高荣海提出向五家借马五千并承诺战事之后加倍奉还,乱地内马匹紧俏,五千战马相当于乱地马匹总数的八成,各家不免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刘东川一锤定音答应下来。 九月十一,李捷所部五千追影卫进入乱地,驻扎在原来张家的马场之内。追影卫军容齐整气势昂扬,乱地内颇有见识的几家宿老看到李捷部不由得赞叹之余心生忌惮,单从军容、修为之上看来,追影卫战力之强可见一斑!乱地兵马如果没有地利,正面硬撼这五千追影卫,怕是三四万都无法抗衡吧?! 马暾、羊震二人得意洋洋地在众多乱地少年艳羡的目光之中归队。看到柳散之归队,少女陈柳娟不由得有些焦急,浑然不顾地冲进队伍站在柳散之身旁,却被吴笛一把拦住。 “干什么拦我?我要和散之兄一起!”少女忽闪着长长的睫毛无辜地朝着吴笛说道。 吴笛一笑:“姑娘你有事儿稍后再说。军伍之中不能随意进入。”“切!这是在谷地,我想在哪儿就在哪儿!你打我呀!”少女揶揄道。 如若在平日,吴笛早已一脚将陈柳娟踹开,但此时在乱地,主帅特别交代过对乱地贵胄要以礼相待,更何况陈柳娟一看就是个娇蛮的高门小娘,所以吴笛也不好过分苛责,没好气道:“随便你,只要不站到队伍中便是!” 陈柳娟撅着可爱的小嘴站在小队外面,骨溜溜的大眼睛看一会柳散之,又看向队中的少女们,肆无忌惮。柳散之面色涨红羞愧难当。 李捷下令解散,陈柳娟冲过来一把拉住柳散之的胳膊腻声道:“散之兄,快,快给我介绍介绍,哪个是梅羽姐,那个是笛师兄……” 柳散之看着身旁笑意盈盈的林梅羽,赶忙甩动臂膀,却没能甩脱陈柳娟的手,红着脸道:“阿娟,快放开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随我进帐再说。”“那赶紧走吧!”少女欢快地说道,浑然不顾及身周少年们暧昧的眼光。 入帐之后柳散之方才介绍了吴笛、林梅羽,外面李捷派人传令,召沐青鱼、柳散之出去公干。陈柳娟本欲跟上,却被柳散之强按在几凳上,说军务机密不能跟来。陈柳娟郁闷不已,但待柳散之走后片刻便和林梅羽、千惠兴高采烈地聊了起来…… 沐青鱼简直是神乎其技,逆天精纯的水元如潮般源源不绝,水润元神之下华老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即神清识明,大感浑身清爽无比。待到柳散之给华老解释了沐青鱼的血脉修为,华老更加惊诧,连连口称不可思议。 沐青鱼马不停蹄,和华老一同给诸家高阶修者水润元神。表面上是华老以精纯元炁帮助众人冲刷、润化元神,但实际上华老只不过是比葫芦画瓢地而已,主要还是靠着沐青鱼的血炁。不过华老元炁澎湃,众人也看不出来。 一番施为之后,沐青鱼颇为疲倦在柳散之的陪同之下回去休息。乱地诸高手对华老感恩戴德、尊崇备至。 华老得意洋洋的同时不忘叮嘱众人,言称今后一段时间内不要以黑精灵石修炼,以防元神再度受损,自己正在细思方略如何在不损伤元神的情况下依黑精灵石修炼,现在已然小有所成云云,众人大喜,颇为期待。 第二日清晨,五千人马在高荣海的带领下向东出发。五家皆派一名归一高手随行,马家派的是贾行空,刘家则是由刘明光亲自出马。华老神采奕奕地乘马与刘明光、尚云芳同行,欣喜无限,这么多年了,终于可以走出谷地了,华老心道。 陈柳娟撅着小嘴策马跟在刘明光身后,正在为不能接近柳散之而置气。刘明光看着自己的外孙女心中一动,策马上前两步追上高荣海道:“荣海啊,老夫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 刘明光不但在乱地地位尊崇,对大军今后行事十分紧要,更是大师兄的旁亲,高荣海自然尊重。高荣海笑道:“刘老,您有话便讲,荣海哪里有什么不答应的?” 刘明光神神秘秘地凑近传声道:“荣海啊,我想让娟儿加入军中,最好是在散之麾下。呵呵,那个自家人,怎么说也得亲近亲近不是?娟儿修为在咱谷地少年中可是数一数二的,绝对不会拖后腿的。” 高荣海哪里还不知道刘明光的心思,心道这算什么,阿娟参军对大影与乱地的关系只有好处,可就苦了散之了……高荣海笑道:“刘老您太客气了。荣海求之不得!”不待刘明光说话,高荣海朝着身后近卫道:“传李捷过来。” “李校尉,刘老外孙陈柳娟加入追影卫,我准了。你将她安排入吴笛小队。”高荣海道。 李捷领命正待离开却被高荣海叫住:“对了,恢复吴笛旅帅职务,给他五百人,其他人你看着安排便是。” 李捷领命带着陈柳娟返回队伍,此时急行军之中不便安排,李捷便将陈柳娟交给了吴笛,随意叮嘱了两句。陈柳娟兴高采烈地入队,打马来到柳散之身侧,将与柳散之并骑而行的马庸挤到了身后。吴笛没好气地摇摇头,心道此时行军之中还来不及给陈柳娟讲规矩,遂开口道:“陈柳娟,不许说话,不许左顾右盼。其他规矩以后再告诉你。”正欲说话的陈柳娟赶忙闭上了樱桃小口。好在众人都穿着平常武士服,陈柳娟在军中也并不显眼。 一路马不停蹄,四日之后大队全部出了东面最后一道关卡,道路越来越宽,半日后,断天之北广袤的双花平原豁然在目。 越向东走地势越是平缓,每隔一段路程便有乱地哨卫驻扎,见到军容整齐的大军,哨卫们显然有些惊慌,但刘明光等人非马而至之后便即安心。“咱谷地什么时候有这么齐整的马军?怎地刘家主他老人家都出来了?”哨卫们不由得心生嘀咕。 刘明光和华老、贾行空六人以及高荣海等大影高手打马飞奔向遥遥在望的祁水城。李捷引军在西面的林中隐蔽。一个多时辰之后独孤登单骑而来,大军开拔,在夕阳中进入祁水城。 一幢大院的正堂之内,刘明光道:“张家余孽已然全部清理干净,可惜张云鹏兄弟率领一万人已然于两日前出发向双花。荣海,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高荣海凝眉道:“只要张云鹏不知道这里的情况便好。严密封锁消息,我们在此等待信息。对了刘老,张云鹏带走的人怎样?” 刘明光知道高荣海问的是什么,笑道:“他带走的基本上是张家所部,随行而来的五家嫡出弟子都没去,不仅要。” “那就好!谷地部众最好不要损伤。等军令传来,我率所部出击,刘老您安排人守好此处,给我们留一条后路便是!”高荣海笑道。 梁地境内,绵延的大军缓缓向西北进发。柳动之端坐马上,不急不缓地随军前进。一骑飞奔而来呈上间报。柳动之看完之后,随手递给了身旁策马而行的行军长史。行军长史高克俭,出身三戎世家,四十余岁,归一二重修为,追随柳动之多年。 看过间报之后,高克俭笑道:“彭之罡大破范君卓中州盟与极钰诸国联军,斩首七万,此时已陈兵小花山下。可叹那向怀仁的十万兵马只是小规模骚扰,并未全力出击。中州五宗各怀心思,岂能不败?” 柳动之目不转睛看着西北方向,点头道:“恐怕极钰撑不了太久了!” “值此危难之时,极钰那些隐世不出的老家伙恐怕都该出来了吧?极钰虽然在五宗中式微,但怎地也有不少归一四重的高手,怎地会撑不了多久?”高克俭道。 柳动之摇摇头笑道:“极钰军心已散,光剩下些不通军事的修者有什么用?如果是我,不用动之营,有五万人马便能将他们包了馄饨。” “林月羽的十五万人也应该渡过天河了吧。”高克俭道。 柳动之道:“十五万临时拼凑起来的部队能起多大作用?除非与向怀仁配合无间方能成事儿。向怀仁会配合林月羽吗?”柳动之摇了摇头笑道:“我们别着急,按照老师的安排行事便是。”高克俭点头。 柳动之继续道:“金燕传书老师,请他通知荣海二十日之后开始行动。” 林月羽的十五万大军终于在一路上不知来自何方的骚扰之下渡过天河主干,在翟地登陆。登陆之后,林月羽严命部众马不停地向双花进发,传书双花及向怀仁。 林月羽心思沉重,双花已然危若完卵,极钰众高手能顶住真戎的五十万大军吗?柳动之已然出发,能否及时赶到? 第二百八十章 廊城之战 小花山下五十里之处,连绵的真戎军营之中,彭之罡和左叶护王坐在中军帐内正在查看地图。 “左王,族内高手都准备好了吧!”彭之罡道。“这些长辈虽然不好伺候,但还算谨遵大王严令,已经准备好了!”左叶护王笑道。 “好!给你十万骑军,今夜出发从此处潜行绕过向怀仁所部,从侧翼袭击林梅羽。记住,要快!你一定要顶住林月羽十日。”彭之罡道。 “国师放心!老夫定然不负所托。”左叶护王笑道。 彭之罡凝眉道:“虽然林月羽十五万兵马七拼八凑而来,战力不强,但你切不可大意。林月羽是用兵的天才,甚至不在柳动之之下。你的十万骑军切不可贸然于其正面对阵,发挥骑军之长,不要给她喘息结阵的机会。” 左叶护王领命而去。彭之罡沉声喝道:“传令,除了前军之外,其他部队连夜出发,进军大花……” 连日的鏖战已经让极钰宗主张君钰颇有些疲惫。极钰诸国兵力大损,被真戎五十万兵马呈半环装扎扎实实地围困在小花山上,水泄不通。 极钰主山双花不同于其他四宗主山,大花、小花二山一前一后,孤零零地坐落在双花平原中部靠南的一片矮小的丘陵之中。小花山与大花山相连,在大花山正北,大花山之后百里之外,仍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只不过大花山南麓皆是峭壁,无需派驻重兵防守而已。 两日来真戎在极钰顽强的抵抗之下攻势稍缓,林月羽十五万大军已然渡过天河,正在飞速赶往双花,张君钰心中稍定。这日清晨,张君钰从修炼中睁开眼睛,走出房门朝着门边的是这问道:“昨夜军情如何?” “回宗主!山下真戎日出之前强攻山门,虽然势头不小但被我们顶回去了。”使者道。张君钰点了点头。 那侍者继续道:“此时真戎攻势不止……” 那侍者尚未说完,突然从北方传来一声震天的轰鸣之声,声音之巨竟然令张君钰这归一三重的高手也是略微有些耳鸣,身旁的侍者们有不少都抬手捂住了耳朵。 轰鸣之声接踵而来,一声响过一声,声音来自身后的大花山麓,张君钰大急,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君钰顾不上整饬发丝幞头,转身飞掠而去。正在飞掠之间,张君钰看到已经步入归一一重的岳成鹰满头大汗飞奔而来。 “成鹰,什么情况?”张君钰急道。“宗主,大事不好,两山之间的廊城被真戎雷丸轰破,断为三节,中间一段已然被真戎占据。真戎大军蜂拥而上大花……” “什么?”张君钰心中猛地一丝绝望升起,随即大吼道:“快去前面请你大师伯他们,火速驰援廊城,快!让他们全部过来!” 双花廊城屹立于大花小花之间,依托三个小丘而建,城高三十余张,黑耀密布。廊城內部宽阔,易守难攻,极钰五千精锐在两名极钰归一四重长老的坐镇之下,在不到一里长的高墙之内击退过真戎不下五次进攻,这七八日来,真戎损失惨重便再不来攻。 极钰宗上下对廊城防备颇有信心,没成想廊城被真戎一朝所破?张君钰心急如焚。 站在小花山后山山麓,张君钰眼前火海漫天直冲天际。再铺天盖地的兵刃交戈河喊杀声中,透过火海张君钰分明看到靠近小花山的丘陵和局中的丘陵之间窄谷的两侧城墙已然断开了长约六七丈的断口,巨大的碎石、沙土形成斜坡,真戎兵卒正蜂拥向上从两侧冲入中间丘陵上的城内。 情势万分危急,刻不容缓,一旦中间丘陵被真戎所占,真戎将据此居高临下拿下南北两侧丘陵,廊城被破,大花、小花首尾不能兼顾,极钰危在旦夕! 张君钰手握长剑,白发飞舞,高声喝道:“传令催促两山长老火速驰援廊城!跟我冲!”张君钰飞身冲下小花山,此时,大花山、小花山上十余道如闪电般的身影肉眼不可见地飞纵而来,显然极钰诸位长老已然知道情势严峻。 廊城黑曜石层层叠叠压制元气,但极钰十余名归一四重的长老岂是等闲?澎湃的元炁喷薄而出如十余道利箭般划开擦肩接踵的真戎大军,不过半刻的时间便杀到了正中丘陵之上的廊城部分。 张君钰一剑斩去无名真戎步卒身首异处,冲上廊城张君钰心下稍安,赶忙指挥众长老带兵将四面出击斩杀真戎兵卒,同时命守城将士奋力将城头上的早已准备好的大石推落,意欲堵上两面的缺口。但缺口甚大,一时间如何堵得过来?不得已,张君钰传除了十余名长老外的其他归一高手前来协助,立时进程加快。 真戎士兵彪悍异常,在初期被极钰顶尖高手斩杀大片之后并未退却,不断在密如飞蝗的箭雨中舍命冲击。真戎军中高手接踵而至,以训练有素的正反七元阵法围向西面出击的真戎长老…… 张君钰四顾战局,只见十余名归一四重、三重巅峰的长老在围困中游刃有余,真戎军中修者颇为狼狈。“难道彭之罡就这点儿实力?想用血肉之躯消耗我们?”张君钰心下稍定的时候不免起了一丝疑惑。 “国师,该动了吧?!差不多三万儿郎已经……”左叶护王站在彭之罡身旁略微忧虑地问道。 彭之罡面如铁石,抬手制止了左叶护王,沉声道:“再等等!” 城上战局已然向极钰倾斜。漫漫真戎兵卒如潮冲向正中丘陵廊城,但受不断缩小的两侧断口所限,大部分被挡在城下,架起云梯攻城。城上乱石巨木、长矛飞斧如雨、箭矢如麻,巨大的刀轮来回绞杀,真戎损失惨重。 城头之上两侧,真戎军中高手虽多,但在修为高绝的极钰宿老的压制下已然后力不继,有数名归一二重的修者已经被劈落下去,余人仰仗着阵法苦苦支撑,但奈何修为差距过大,全部被灭恐怕也在一时半刻之间…… 就在此时,又有数十名极钰归一修者越过断口,从大花、小花驰援廊城。看到从小花上上带队而来的范君卓纵上中间丘陵的廊城,彭之罡嘴角泛起了笑意。 “左王,传令,黑耀箭阵,覆盖廊城中段。”彭之罡道。 一声号响震破天际,廊城两侧各十万下马的真戎大军弯弓搭箭,黑箭如乌云压顶,覆盖了中间廊桥的天空。 三轮黑曜石箭,紧接着便是三轮火箭。火箭带火油,顿时廊城中段一片火海,无论是真戎还是极钰,那些境界地位的兵卒纷纷中箭,嘶吼呐喊着跌落城下、倒毙不起,一时间廊城中段瞬间的尸堆增高了两三丈不止。 如麻的箭羽连绵不绝,虽然损失惨重,但张君钰、范君卓以及众极钰高阶修者并未受到影响,更是趁此机会斩杀了不少城头上的真戎高手。张君钰心道你彭之罡就只有这点儿手段? 看着由尸体和巨石堆积的两处断口不断增高,张君钰和范君卓均是欣慰,心道只有断口填平,廊桥守住,便给己方赢得了喘息之机会!张君钰大喝道:“传令,趁箭袭间歇,铁水浇城!” “是时候了!动!”彭之罡道。 箭雨再起,仍是黑曜石箭!看着破风而来的箭云,城头上的极钰修者们纷纷抬起了手中的盾牌。 箭雨越来越近,就在此时,距离张君钰不远处,极钰宗修为最为高深,半步跨进归一五重的首席长老厉声道:“黑耀石心,黑曜石心,大家小心!”长老元炁充沛,但说道‘大家小心’四字之时已然无法声达到全场! 张君钰立时感到体内元炁凝滞,赶忙向另外一侧飞掠过去。一步五丈,元炁不能提振,再过十丈,元炁仍然无法调用。“真戎这是?!”张君钰心中大骇。 “国师,咱们九成的黑曜石心都用道此处了,希望能如您所谋,拿下极钰双花!”左叶护王道。 黑曜石心密布廊城,乃是彭之罡谋划的第一步。征集真戎六部九成以上的黑曜石心,以军中归一境修者中的箭术高手精准射出覆盖廊城中段,将廊城中段瞬间构造城一处巨大的黑曜石心结界。如此一来,极钰宿老修为高深、元炁深厚的优势折损八成不止。 “老二,当年你教我的木马袭城之计,兄弟我今日便活学活用了。也不知道你听闻之后会不会夸我…”彭之罡心道,嘴角微微上翘。 “投石巨弩,冲开断口!”彭之罡下令。 黑耀石心密布,城头上的极钰修者瞬间感到一阵筋骨酸痛和疲惫袭来。张君钰本要下令清收黑耀石心,但心中一想此时哪里准备了那么些息壤玉盒?张君钰道:“快,收集黑曜石心,丢向城……” 张君钰话还没有说完,漫天巨大的石块呼啸而来,直落两侧断口,断口处松散的石块和尸体被连片砸到。更为紧要的是,碗口粗的巨大弩箭闪着电花而来,一根根撞向断口内侧的城墙。弩箭射入城墙瞬间爆炸,乱石纷飞。 这是一代造器宗师彭之罡呕心沥血研制的奔雷弩!奔雷弩上有七个风孔,风孔内各有一个半拳大的雷珠。雷珠由精钢制成,内含高阶修者注入的凌厉雷元。薄薄的精钢表层覆盖着一层黑曜石粉。 弩箭一旦射出,劲风透入风孔将黑耀石粉剥落,透过精钢圆球上细不可察的小孔激荡雷元。随着弩箭入墙猛然停顿,已然躁动的雷元瞬间爆发! 墙体大片轰塌,城头上的真戎军将差不多已然损伤殆尽,体力消耗不少的极钰众高手在黑曜石心的压制之下,颇有些艰难地抵挡着漫天而来,最小都有磨盘般大小巨石,逐渐被压向廊城正中。 “国师。是时候了吗?”左叶护王道。 彭之罡摇摇头:“左右两军,沿着断口斜坡上!” 第二百八十一章 极钰陨落 断口大开,在巨石、箭羽的压制之下,两侧廊桥上从大花、小花前来驰援的极钰兵力被尽皆阻隔。廊桥中段的差不多三千余极钰将士躲避在城垛之下,众高手向中间收缩。 断口处已然被巨石砸出长长的斜坡,此时廊城两侧的真戎铁骑从四面打马上城。真戎鞍马天下,真戎兵将骑乘如履平地。此时冲将上去的真戎兵士全部都是重甲在身,连带马匹都是具装重铠。 中段廊桥上的极钰守卫们受黑曜石心压制不能动用元炁,飞射过来的箭羽根本无法穿透重铠,阻挡这钢铁洪流。而两侧廊城上的极钰将士受压制之下,修为高深者较少,自下而上发箭功效甚微,也就是一些归一一重和抱元巅峰或高阶的方才能间或着射落几个骑者,杯水车薪。 真戎重骑强悍,一旦有人被射伤不起,其后的人便会合力以长槊将起推落斜坡,洪流无可阻挡! 巨石轰击全部转向两侧廊城,张君钰看着蜂拥而上却极为齐整的真戎重骑,目眦欲裂、心向下沉。“难道天要亡我极钰?!”张君钰心中一片悲凉。 “君钰,别愣着,拼吧!”身旁一名已然头上冒汗的耄耋老者厉声道。这是自己的师叔,极钰眼看着便要步入归一五重的两位高阶修者之一,他也头上冒汗了?张君钰来不及感叹,挺剑冲向远处小步而来的真戎重骑……. 即便是有黑耀石心压制,但数十、上百年受气炁字样的极钰高手们的体力、劲力也同样令人乍舌。疾奔而来的真戎重骑一排排被斩翻刺倒。人马尸体堆积如墙,后方真戎铁骑的投矛、飞斧铺天盖地不断袭来……. “杀出一条血路!冲向大花!”张君钰终于下定决心放弃廊城。 看着城头越发缩小的包围圈,彭之罡道:“是时候了!”说罢彭之罡长身而起,踩着绵延前进的真戎铁骑头顶向中间廊城而去,身后左叶护王等二十余人以此飞快跟上。 范君卓心思缜密,手中剑斩断十余根刺来的铁茅,擦落眼前的一丝鲜血,向北侧一看,惊道:“宗主,我们快撤!真戎高手上来了!” 城上三千极钰部众已然损伤殆尽,只剩下二十余名高阶修者。众人战力强悍,在张君钰的指挥下向北冲开十丈,已经穿过正中城楼,只要再接再厉,重开一条血路到了断口边缘,众人可以调用元炁,逃向大花山不成问题。 这是极钰最顶尖的战力,也是最后的战力,绝对不容有失!张君钰肩头中斧、左大腿北飞矛刺中,体力消耗巨大,此时抱着西望率领众人奋勇前冲…… 一声长啸犹如狼王啸月,正是彭之罡引亢发声!震天的啸声轰然而起,这是三十余万真戎将士的呐喊!张君钰等人心志坚定,根本不被啸声所扰,奋力劈杀。 “轰隆”一声巨响!乱石向四面猛地砸来。一个不留意之间,快如闪电的巨石击打在范君卓的后背,归一三重的高手竟然一口鲜血脱口而出。本来还算淡定的极钰诸老陡然变色! 一丈巨网从身后飞来,七名老者手牵巨网前端高高跃起飞纵过众人头顶,眼看着便要将二十余名极钰高手笼罩! 这才是彭之罡的杀手锏!二十八名真戎归一三重以上境界修者早已在雷丸炸断廊城城墙的第一刻起,便浅入地下挖洞直达廊城正中城楼之下。彭之罡不惜代价、不计生死的泼风一般的攻击,全部都是吸引极钰顶级高手齐聚廊城中段,为了掩盖这二十一人的行动,为了毕其功于一役将极钰最强战力一网打尽! 极钰疆界广阔,实力雄厚,虽然多年来与真戎、大影征战损耗颇大,高手凋零远不如太一、离武,甚至这十余年来比起癸水和知春都有小小差距。但极钰上下从来没有人能想到过,有人能兵陈双花,能围困廊城! 廊城城墙极厚,且黑耀重重,但丘陵腹部却土质较为疏松。极钰在廊城外围二十里范围内密布黑耀石桩,深入地底,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人打到城下挖洞而入。彭之罡当年带叶云河游历中州,却是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 真戎二十八名高手显然有备而来,养精蓄锐士气正足。巨网上同样布有黑曜石心,且密密麻麻全是犹如牛毛般的黑刺。二十八名真戎高手振臂疾抖,牛毛黑针一团团落向极钰众人。 黑针乃是彭之罡特制,以陨石精铁混合少量伴曜精金锻造而成,锋利无匹,遇物而入,毫无滞涩! 极钰众高手一边长剑挥舞拨扫黑刺,一边朝着正北面冲去。几声闷响,原来黑刺入体后随着修者的动作而肆意游动,瞬间便有几人经脉受到重创。 彭之罡等人已然跃上城头,黑网眼见着接近头颅。那两名修为最高的极钰耄耋宿老相互看了一眼,朝着自己身前的张君钰和范君卓猛然出掌。硬生生将两人砸出了巨网边缘。 张君钰一剑扫开一名真戎修者递过来的长斧,双目渗血转头道:“师叔!”“快走!快滚!留我极钰一道香火!”一名老者喝道。 张君钰虽然悲愤非凡但任然心智坚定,一拖范君卓,两人超前便冲。身后声音传来:“剑盾!” 彭之罡一声令下,二十八名真戎高手早已接过重骑递过来的两人高的剑盾,如墙壁般从四面向众极钰高手挤压,左叶护王等人飞身跃上剑盾之顶…… 张君钰和范君卓身形如电,矮身钻入重骑马腿之下。两人身法迅捷,一边在密密麻麻的马腿缝隙中穿行,一面回剑扫击马腿。两人身后的战马纷纷长嘶跌倒,顿时马队混乱。此时在养精蓄锐的真戎高手的围攻之中,余下的极钰高手们拼死力战….. 中段廊城并不十分宽阔,张君钰两人瞄准方向钻到了廊城东北方向。张君钰咬牙道:“君卓,别看了,跳!” “张宗主,留下吧!我王尚有天晶,可助你突破修为!”彭之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张君钰一言不发,长剑脱手便飞了出去。此时城边已然脱离黑曜石心压制,张君钰转身双掌推出,澎湃元炁如潮而去。 “嘭”地一声巨响,张君钰如短线风筝般向城下跌落,范君卓随即跃下。彭之罡被张君钰不计生死的一击一阻,虽然毫发无伤,但也已失了先机。待彭之罡来到城垛前,之间城下范君卓已然抱着张君钰沿着自己大军的缝隙朝着不远处的大花山侧廊城而去。范君卓归一三重,山下兵将谁能阻挡? 彭之罡摇了摇头,心道张君钰命不久矣,看来极钰经内只能赋之铁血了….. 南侧廊城断口之上,范君卓和一众极钰修者悲痛万分地看着气若游丝的张君钰。 张君钰缓缓睁开双眼,一把抓住范君卓的双手:“君卓,快,快带着大花人众向断天逃…逃,咳咳….” “宗主,您缓缓,先用些丹药!”范君卓双目含泪道。 张君钰睁大双眼厉声道:“你想让我们极钰绝种?让师叔他们的性命、苦心白费?如果这样,不如我先杀了你!” 范君卓不敢怠慢,忙朝着身周的子弟喝道:“留下两千人顶着,其余人都给我上山收拾,半个时辰之后到南麓集合,快!” 张君钰见众人纷纷而去,面色稍微缓和,猛地喷了一口鲜血,抬手拒绝了范君卓递过来的丹药,强笑道:“君卓,为兄是个不称职的宗主,年纪越大越想着长生,耽误了宗务,也没能请师叔他们早些出山,师兄我是咱们极钰的大罪人啊!” “师兄…..”这么多年来在此改宗主而叫师兄,范君卓竟然说不下去了。 “师弟啊,我胸无大志,胸无韬略,远不如你。但师兄在弥留之际还是想清楚了一些事情。咳咳….”有一口鲜血喷出,范君卓把脉张君钰,已然知道张君钰强弩之末之下与彭之罡对上一掌,腑脏经脉尽断。 张君钰没有让范君卓开口,继续道:“君卓,你从前和我所说的是对的,五宗心思各异,宗内宿老只求长生不问世事,民不聊生战备松懈,怎能抵挡住虎狼般的真戎?怎能比得上万众归心的大影?我极钰虽然国多地广,但却是一片散沙啊….” 此时真戎军中号角响起,张君钰和范君卓均是面色一暗,知道廊城中段的宗内宿老们已然难以幸免,真戎大军恐怕即刻会整顿军容分击双花了。 “没有时间了!君卓,你听我说。太一昏聩,喻青山虽然有凌云之志,但绝难成事。离武林凌一虽然睿智,但也难让中州归心。癸水羸弱如我,知春包藏祸心,这次向怀仁所为便是明证。四宗绝不可信。”张君钰喘息连连。 “师兄,你是说让我们投奔大影?”范君卓问道。 “大影虽然现在看似万众归心,但內部同样有问题!”张君钰道。 “那、那…..”范君卓犹豫道。 “去大影,但不是投大影。你将大花部众交给柳动之,让他请示苏伍安排。苏伍定然能够明白我的意思。”张君钰道。 “安排好宗人,你独自返回天邑,毕竟那里还有咱们的人。看准机会把他们都带走。留在天邑只会被太一所吞。”张君钰急急道。 范君卓点了点头,却听张君钰继续说道:“彭之罡未必能守住双花,如果届时双花首富,无论是大影还是中州盟,我命你绝对不可要回双花。” 范君卓心思缜密,那里还不明白张君钰的意思。双花收复,无论是别人交还还是自己要回,今后不过是充当马前卒的傀儡罢了,现下损伤超过七成的极钰宗那里还有抗击真戎的能力? “师弟!求你将我送到师父墓前,让我跪着给他老人家谢罪……”极钰一代宗主,悯然长逝。 第二百八十二章 合兵 双花一战,极钰顶级战力灰飞烟灭,十余万诸国兵力同样被屠戮殆尽。真戎经彭之罡精密策划大获全胜,但同样损失不小。五万精兵躺在了双花山域,其中还包括彭之罡呕心沥血打造的三万重骑众的三成。 此次真戎高手尽出,在剿灭极钰宿老一战中虽然筹谋得当但也有六名归一三重高手殒命,五人重伤。 站在宏伟的大花山极钰宗门之前,彭之罡感慨万千。这千年大宗终是毁在了自己的手上,二兄,我抢先一步,你可曾知道了?你可曾羡慕小弟?你这老狐狸现在在谋划什么? “国师,接下来如何?”左叶护王的请示打断了彭之罡的思绪。 “驻防三日,清剿百里内极钰余孽……”彭之罡沉吟片刻道:“凡是化神境以上修者,一个不留。平民奴户,不可侵扰。” “这…..”左叶护王有些犹豫,不让将士们劫掠,这可不是真戎风格。 “我们今后要经营此处,难道左王你不明白?”彭之罡道。左叶护王猛然清醒过来,连忙下去布置安排。 “林月羽、柳动之,哈哈,老夫终于要会会这两个天下的将星了……”彭之罡自言自语道。 林月羽大军渡过天河主干已有半月,七日前真戎十万铁骑突然出现,两军前锋交战一场,林月羽部损失五千,前军打乱。林月羽亲自上前督阵布置,连斩两名将军方才定下军心,与真戎部呈对恃格局。 看着大影外远处游弋不停的真戎骑兵,林月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心道自己这十五万临时拼凑起来的部队战力实在太差了…… 林月羽回身查看舆图。此时范成器突然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满面泪花地扑通跪倒在林月羽的身前。“主帅,完了,我极钰没了!”范成器哽咽道。 “什么?”一向在军中沉稳如磐石的林月羽大惊失声。 “双花被破,宗内宿老全部蒙难,宗主和我阿叔下落不明!刚刚收到飞鹰传书。阿叔所部驻防小花的残部不到五千人冲破真戎包围传信过来……” “双花被破?大司徒生死不知!大司徒所领的十万盟军精锐竟然只剩下了五千?”林月羽气冲顶门,一掌拍在案上,长案应声而断:“大司徒这仗怎么打的?向司寇的兵呢?干什么去了?怎么还没有回信给我们?” 范成器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顶头上司如此失态,忙叉手道:“大司寇尚未回信。不止其所部动向。” 林月羽瞬间平静下来,想了一阵沉声道:“传包英海。” 包英海过了一刻步入营帐,看着正在认真查看舆图的林月羽没敢打扰,走到范成器身旁站下。 过了一阵林月羽抬头道:“我把两万骑军都给你们,今晚丑正你们二人各率一万从后营出发,绕西南四十里,在清晨时分给我猛击真戎侧翼。届时我会在正面率先布阵吸引对方。” 林月羽指着舆图继续道:“给你们半个时辰时间,在真戎侧翼打个对穿,然后折道向西,在此处埋伏,记住,不要接近道路十五里之内。等我信号从两侧突击道路之敌,然后跟上大队。你们且去准备,让人传六军主帅过来。” 两人领命而去。林月羽缓缓看向南方,自言自语道:“动之兄,咱们联手?!” 柳动之此时方看过间报,微带笑意却又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高克俭笑道:“极钰也算是脓包透了,轻易便被彭之罡击破双花。” 柳动之道:“也不能这么说,极钰顶级战力还是不错的。依我看,真戎恐怕将国内大半高手都派过来了,这次他们损伤也不会小。” 高克俭道:“那我们怎么办?” 柳动之笑道:“继续缓缓向西北进发,等林月羽主动贴过来。如果不出我所料,再过五日,就能见到她的前锋了。” 几日过后,双花被破的惊天巨闻传遍中州大地,四宗震动、中州盟震动,太一急招境内诸国兵马,迅速向天河东岸集结,宗内数名宿老出山督阵。 喻青山数次向太一请命,西望能够率军渡河支援林梅羽,却皆被太一否决。癸水承受叶擎天亲率的二十万大军持续重压无暇他顾,知春唯唯诺诺征兵缓慢,离武远水解不了近渴,大庸虽不敢乱来,却也仍是重兵布防防范大影…… 大影兴安城内,众多权贵高门忧心忡忡心思各异,林凌玉和孙朴道极力主张撤回柳动之驰援双花的大军,却被影王否决,言称军务一切听从太傅安排。苏伍已经多日没有来政事堂,每日里林、孙二相只能吐槽吴文博。吴文博从不反嘴,一笑置之。 双花被破,极钰崩塌,极钰经内诸国早已兵力匮乏,无力抵抗真戎大军。真戎连下诸国,屠戮化神以上境界修者,一时间犹如人间炼狱。诸国纷纷谋求出路,靠近大影的翟、梁二国已然将称臣书信送到了柳动之的大营…… 冬月寒风吹起的时候,林月羽所部大军前锋终于在翟国中部靠西与柳动之的二十万大军汇合。两队前锋呈犄角之势,加快行军向西北进发。 两骑并驾齐驱缓缓而行。看着绵延而去的影军,林月羽感慨道:“动之兄,大影铁骑,你的追影卫军容之盛,我部远远不及啊!” 柳动之笑道:“你自己的兵都在北面。你带着这些七拼八凑来的部队能袭灭真戎骑兵将近三万,而自己只损失五万,我对你佩服的紧呢!” “动之兄你说笑了!月羽那里比得上你。”林月羽自嘲道。 “好了,好了,咱们两个别互相吹捧了,说说怎么应对彭国师的四十万大军吧。”柳动之道。 “能够攻破双花,真戎军中高手定然众多,我们这一战不容易。”林月羽凝眉道。 “数十万大军交战,黑曜漫天,石心暗阵处处,高手也没什么好怕的。”柳动之道。 林月羽尚未开口,柳动之话锋一转道:“不出一日我们便要和真戎大军对上。林大将军,能否将你所部全交给我?” 林月羽叉手笑道:“月羽但听柳大主帅吩咐!” “笑笑好,你笑起来挺好看的!”柳动之嬉皮笑脸地说道。林月羽马上板起了脸心中却好似升起一丝甜意。 “两军对了,敌强我弱。向怀仁又指望不上,我们只能险中取胜!月羽,最多一个月僵持一个月后,我将帅动之营行动,届时大军便交予你指挥。等明日扎营后我们细说……”柳动之幽幽说道。 祁水城内,高荣海所部已经休养生息蛰伏多日。几日来叶云鹏派人返回督运粮草,由刘明光安排人谨慎对待,不但没有走漏消息,还从来人口中得知了叶云鹏部的动向。 叶云鹏所部一万人,与真戎右路一支一万人的骑军,将极钰西北边军六万牢牢地阻挡在双花西北的五百里之外,知道双花被破,此六万人肝胆沮丧,瞬间作鸟兽散,此时叶云鹏正帅部追剿残军,斩获颇丰。 吴笛重任旅帅之时便舔着脸请高荣海和李捷让六期同窗担任自己所部十个小队的队头。李捷虽然对六期感情极深,且百般钟爱吴笛,但对吴笛提出来的这赖皮要求也是有些气恼。 六期每人都有出任五十人队队头的实力这毫无疑问,但大战将至打散部众重新编制怎行,李捷本想训斥吴笛一番,却被更赖皮的高荣海拦下。高荣海一口答应了吴笛,并命吴笛回去自行安排。吴笛大喜。 李捷甚为不解忍不住询问高荣海。高荣海嘲笑道:“小捷你还算是动之营出身?是不是好些年没跟着大师兄秀逗了?咱动之营是一体的,如果换换对战力就发挥不出来了,配合就没了,还怎么称得上是大影第一营?你给我好好学着点儿。”整的李捷一阵脸红。 吴笛兴高采烈地返营安排,立即任命林梅羽、柳散之、林飞鸿、马庸、汪珏等十人为队头,其余众人分任队副、兼旗等等。 原本吴笛也命千惠充任队头,却被千惠拒绝。千惠加入柳散之队,充任队副。吴笛显然对柳散之队颇为偏爱,不但苏衍、沐青鱼等人依然在队充当小队队头,而且还把鱼琼、羊震和马暾也安排给了柳散之,当然,少女陈柳娟也不例外。 吴笛由舔着脸向李捷要七期学子百人充入队中,没成想李捷满口答应,将队伍中的一百四十七名七期学子全部拨给了吴笛,其余的更是一些征战超过三年的老卒。吴笛大喜过往。其余旅帅大多出自影伍往届老生,见到李捷给予吴笛的配置各个垂涎三尺,纷纷拐弯抹角地找李捷说项,均被李捷瞪了回去。 各旅帅不敢嘀咕高荣海和李捷,心中把吴笛骂了个透。射向吴笛的目光中刀光剑影,吴笛毫不羞愧,整日里得意洋洋。 寒风凛冽的深夜子时,号角之声唤醒了各部,柳散之整饬装备,心道战事将至。 第二百八十三章 潜入楛水 整齐的人马鸦雀无声。高荣海策马缓缓而来,身后尚云芳、独孤登、柳丹和卞春燕戎装随行。 “精神不错!都憋坏了吧?!”熊熊火光中高荣海高声笑道。五千动之营官兵包括李捷在内顿时挺直了胸膛。 “你们的大帅,我的大师兄柳动之将军二十万,已然在翟地边缘与真戎大军对恃。真戎铁骑四十万,四十万啊!我大影军能胜否?能胜否?”高荣海声音高亢传遍全场。 五千人依然不言,但个个眼中喷火以拳捶胸。 “好!是柳帅的兵,是我高荣海的兵!”高荣海道:“你们是动之营,大影第一营!你们有最好的装备,你们武装到牙齿!我告诉你们,柳帅二十万大军能否扭转乾坤击溃真戎,你们是关键!” “我已有所准备,此一战,哪怕把你们打光,把我自己搭上,也要完成任务!臭小子们,我以我血荐我影。你们呢?”高荣海厉声如雷。 “我以我血荐我影!我以我血荐我影!”五千人沉声回营,士气冲天。 尚云芳的传音传入同姜的独孤登三人耳中:“你们老师教的,每个家伙都会……” 高荣海抽出影刀一挥:“出发!”五千人打马出城,在城头上贾行空的凝望中在黑暗中消失在西北方向。 真戎大军已经与大影、中州盟联军对恃了八日。两军数次接战,规模并不大,与追影卫前军重步对垒,让真戎引以为傲的骑兵战法丝毫没有占到便宜,还大有折损。 联军主帅柳动之从来没有出现在阵前,包括彭之罡都颇为不解,这全然不是传闻中柳动之的风格。直到两日前,真戎将领们终于领教了柳动之鬼神莫测的用兵之道。 柳动之率领动之营游奕在两日前的深夜突然出现在了真戎大军的西北五十里之外,连续绕过两城奇袭真戎大军背后的十五粮仓之一兴业仓。不但仓内粮草付之一炬,两千守卫无一幸免。 就在彭之罡得到消息派骑军三万过去拦截之时,柳动之不退反进。在三万骑军刚刚离营不到二十里之处,如鬼魅般从侧翼的平原杀出,对穿真戎骑军,斩首七千,然后消失在真戎大军营寨身后,真戎派出探查的鹞鹰、探马无一返还….. “与老…..与苏伍一般狡诈!”彭之罡凝眉道。不待左叶护王开口,彭之罡继续道:“柳动之采用的是袭扰、焦土之策,我们不要被其诱导。传令下去,让北面几个军镇的守军增派人手到流花城,守好粮道。另外,这几日你在大营坐镇,我亲率五万骑军去东北一趟,立即出发。” “东北有向怀仁的十万兵马,现在蠢蠢欲动正在观望,您这是?”左叶护王疑惑道。 “放心吧,他志不在此。也是时候反制柳动之,逼迫他决战了…..”彭之罡推门而出。 真戎大营西北七十里外,柳动之影刀拄地懒散地坐在一块大石之上。一道蓝光飞来落在柳动之的肩头。柳动之抚摸着小小的头颅笑道:“小青,多亏有你,你可是立了大功!”小青惬意地用羽翼蹭着柳动之的面庞,依恋之情犹如对柳散之一般无二。 经过数日昼夜不停的急行军,高荣海率领李捷部终于来到了曾经极钰的北境十三军镇的边缘,前方八里外便是楛水军镇,内有真戎兵将据守。 深林之中,众旅帅站在围成一团的高荣海等人身后,正等待高荣海布置传令。高荣海凝眉查看舆图,过了良久方才开口道:“楛水扼西制北,我们要无声无息地越过此城控制范围难度极大…..” 卞春燕精通地理,开口道:“此城内兵马不多,我们从南部五十里处穿越不行吗?” 高荣海摇摇头道:“我不能冒这个险!我们此行要跳过五城,奇袭振武,然后直下流花扼断真戎牲畜粮道。卞姐你看,楛水、希水这西部五城,楛水内陷在南而其他五城靠北。真戎外紧内松,只要潜过楛水与此处中间的夹缝,我们便无需担心短时间内北其他几城发现。但如果被楛水守军发现后传信五城,那么我们的奇袭将会变成攻坚,届时腹背受敌,两翼空虚,大事难成!” 不等众人发问,高荣海环顾四周朝着诸旅帅笑道:“谁愿领命从北侧吸引楛水之……” 吴笛是高荣海肚子里的蛔虫,高荣海话还没说完便叉手道:“末…”在其他旅帅幽怨的眼神中吴笛尚未说完便被高荣海打断:“好,臭小子求战心切啊!就依你吴笛!” 高荣海转头道:“登兄,吴笛部就拜托你了!”独孤登含笑点头。李捷此时终于明白了高荣海纵容吴笛抢兵的深意。 高荣海只给了吴笛一个时辰的时间。一个时辰之后,吴笛不管用什么手段,必须引起楛水城中的注意,无论如何要将楛水城内三千守军引向北方,且绝不可让城内点起烽火。 任务艰巨,完成难度极大。吴笛立即将众队头召来商议。 “这不可能!”沉稳老练的马庸竟然率先开口。“不说我们仅仅是小部扰城真戎会不会出来。此时遇到敌人,楛水守军只有三千人岂能不点亮烽火提醒其他诸城注意?引他们出城绝不可能成功!”马庸道。 “马兄说的极是!”林梅羽凝眉赞同道。 吴笛嘿嘿一笑道:“主帅为啥点名让咱们小队扰城?梅羽你们还没想到吗?”林梅羽猛地眼前一亮。 马庸尚自懵懂,吴笛一巴掌拍在马庸头顶:“老马,就你憨!扰什么城,咱们他阿娘地拿下此城才是。” 众人恍然大悟,林梅羽笑道:“散黫虎隐!” “传令!六期集结,只佩影刀弓弩,卸甲随我便装绕向东门破城,最紧要的是先拆了烽火台。”众队头赶忙回去安排,马庸却被吴笛叫住:“老马,你太憨!留下带队。等我号令。” 马庸气的涨红了脸。一直在一旁一言不发的独孤登笑意吟吟地道:“小马,你最沉稳,带后队最合适!”“老马你真是的,咱们这么久了还不明白我的意思?是兄弟吗?!”吴笛一边卸甲一边揶揄道。马庸老脸更红,转身便去。方抬起脚步又转过身来向独孤登和吴笛叉手施礼。 深林南侧,高荣海吊着一根长草背靠树干蹲着,尚云芳道:“荣海,干嘛不给小笛说清楚?” 高荣海舔着脸道:“尚师啊!您不通军事,这个、这个老师曾言,为将者要擅于启发、擅于放手。您想啊,要是老师每次都把战役细节给我们安排好了,我们能有今天?能独当一面?呵呵….” 尚云芳略有些宠溺地看着高荣海笑道:“就你贫!” 城楼之上灯火通明,吴笛众人披着雪白风衣小心谨慎地在雪地中从阴暗处向东城门偏北的角落前进。城外护城河已然结冰,雪亮的冰面反射着城上火把的亮光,冰面一览无余。 城头上来回游弋的兵士隐约可见,吴笛、林梅羽、柳散之等二十一人匍匐前进来到护城河边。众人与皑皑白雪融为一片,气息内敛有若无物。 沐青鱼、杨雪燕两名水属性少女脱队而出,无声无息爬过护城河前拒马的缝隙,缓缓趴上厚雪覆盖的冰面。片刻之间两人身下冰雪融化,露出一个可供一人进入的冰窟。影伍院特制的融冰剂果然非同凡响。 二十一人纷纷钻入护城河。冰层之下沐青鱼仔细感知水流之后朝着身边的吴笛一挥手,吴笛和柳散之二人飞速向左侧前方游去。在最后方的柳超、苏衍二人,手托冰块,转瞬间那两处不大的冰窟便被雪花覆盖…… 黑刀在手,城墙之下三道夹杂着黑耀石柱的粗大铁栏转瞬便被柳散之一一削开。众人口叼水肺鱼贯而入。在一阵阵恶臭哄哄的污物中穿行半刻,游在前方的吴笛突然一抬手,众人依次停了下来。吴笛、林梅羽和柳散之三人谨慎向前。 深夜时分,除了手持火把的兵士在城头巡查模模糊糊的身影之外,楛水城内一片寂静。一名在内城巡弋的兵卒将长槊放在门外,走入厕房正欲解裤小解,腰带还未解开,突然感觉身躯猛地脱力,口不能言。 那兵卒惊骇到了极点,却听耳畔传来声音:“今夜口令。”那兵卒猛然间觉得自己能够开口,下意识地便开口呼叫,却是一阵气短,声音细微的竟然连自己都听不到。一柄利刃架在脖颈,兵卒方才醒悟过来,忙不迭颤声答道:“冰蹄、踏雪。” 吴笛刀子一拉,那兵卒无声无息地倒毙在地。此时林梅羽和柳散之从粪坑中钻了出来。后面的众人依次爬出。 “散之、梅羽,帅部潜上城头,梅羽荡平城楼之敌,散之占据烽楼,驱散烽木油料。我去打开城门。记住,一刻,一刻之后老马他们入城之后,我们三队即刻突袭城守府第。”吴笛沉声命道。 第二百八十四章 诱敌 楛水城不大,只有四门。城上的防备力量只集中在南门以及东南、西南两侧,东北方向守备并不紧要。此时东城门处,仅有一百余名兵卒在城上城下巡查守卫。对于训练有素行止有序的六期学子来说,从防守虚弱的內部拿下城门及上城阶梯易如反掌。 无声无息间,二十一人便解决了城门内侧的两小队真戎兵卒,没有让敌人发出一声呼唤。柳散之和林梅羽小队有条不紊地换上真戎兵卒装束,按照所得口令,毫无滞涩地通过上城阶梯上的防备,阶梯上的真戎兵卒尽皆被放到在阴暗的角落。 上到城头之后,柳散之小队径直奔向城角的烽楼,烽楼处仅有一伍真戎兵卒把守。毫无悬念,将火油洒落城下,柳散之一声鸟啼划破夜空…… 东城城楼,守备统领已然被林梅羽手刃,除了仍然在城头上熊熊燃烧的火把外,真戎兵卒全部倒地。城门洞开,马庸率领吴笛所部蜂拥而入。 马庸登上城口的一瞬间,林梅羽和柳散之两小队十四人已然飘然下城,瞄准真戎东城马厩所在而去,那里吴笛等人已然翻上马背。一行二十一人,皆是真戎兵卒打扮,扬鞭策马朝着城中城守府而去。 此时城头之上并未喊杀震天,急促的脚步声中,林飞鸿等人帅部沿着城上向两侧斩杀过去,闷哼之声接连二三响起…… 半个时辰不到,楛水城内局势大定。吴笛、林梅羽等闪电般的突袭,将抱元巅峰的真戎守将在内的诸多将领屠戮在城守府之内。待吴笛等人急冲冲踏上南门,林飞鸿、姜雪欣等已然率队拿下南城门。 吴笛命道:“飞鸿,率你部即刻出东门配合阿珏等拦截从东面突破之敌。雪欣,帅部杀入南城子营,思彤,西南马场……”吴笛对楛水城内情况了如指掌,指挥若定。 “散之,发信!”吴笛令道。柳散之小队七人即刻举起火把,夜空中火光晃动。此时城内嘈杂之声方才响起…… “成了!哈哈,小家伙们动作很快啊!”城西南林中的高荣海笑道。“出发!”高荣海大手一挥,四千五百追影卫铁骑朝着东南方向轰鸣而去。 楛水城本就不大,在真戎破城之前城内居民已然九成逃离,此时城内的真戎军将基本上损失殆尽,各营受袭之后,大批残存兵卒如无头苍蝇般不止所措,本能地向四门冲去。但按照吴笛的布置,吴笛所部率先控制了各处军马。无马可乘普通兵卒又能跑出多远? 北城门、南城门有马庸、吴笛坐镇自不待言,城头上密集的箭羽一轮轮收割者真戎兵卒的性命。东城守备力量不足,六七百真戎兵卒逃出,却被早已枕戈待旦的汪珏所部在护城河对面一同绞杀,又被逼回城内。至于西门,吴笛却是网开一面。而没有马匹装备的的真戎兵卒要想绕城去往西北其他四成,在这冰天雪地之间没有一丝可能。 天色还未亮之时城内战事已然停歇。姜雪欣帅百人清剿西城门之外五十里之内逃窜的残兵,汪珏、林飞鸿拒收西城门之外,马庸、巴思彤各帅本队拒收南北城门,吴笛和林梅羽分帅百人在城内又拉网搜寻了一番,方才返回城守府。 本次突袭能够大获成功,一来是因为方圆数百里之内的极钰所部早已被真戎剿灭殆尽,有叶云鹏在,彭之罡绝没有想到高荣海能够率军借道昆祁乱地杀来,楛水城的守备相对松懈。二是此次突袭吴笛所部不但是大营精锐动之营一部,而且动之营中的精锐,五百人中影伍六期、七期云集,修为高深战力强悍,更兼六期众人研习追影经,金凤凝炁诀中隐匿之法、散黫虎隐诀修为深湛,在似乎不可能的情况下悄无声息潜入城中得手,方才有了如此大胜。 楛水城守备三千,被歼两千三百人左右,无一俘虏。其余六百余人除了小部分隐匿在城内一时无法找到外,其余皆从西门逃窜,吴笛已经派柳散之带五十人出西门协助姜雪欣追剿,想来逃兵无马也逃不出几个。即便有人逃出,也不可能越过茫茫戈壁雪原在短时间内逃往其他四城。 吴笛坐在主榻之上,用手指揉着太阳穴,笑着对身边的林梅羽道:“此战痛快,到目前为止我部仅有三十余人受伤,无一阵亡!哈哈……” 林梅羽笑道:“全靠师兄你指挥有方啊!”“梅羽你不能这样,少拍我马屁!”吴笛道。 “可惜我们尚需在此据守两日以防其他四城发现端倪。唉,真希望能尽快赶上主帅大军参与大战啊!”吴笛叹道。 两人随即站在舆图之前分析战情,待到天亮之时,除了马庸、汪珏、巴思彤和姜雪欣四人据守城门之外,其他队头都返回了城守府。 城外战事已毕,各小队小心清理了战场,并未留下什么明显痕迹。吴笛大为放心。 第二日,吴笛命人将城内反复搜寻了十余遍,又揪出不少真戎残兵。在安抚了留在城内为数不多的民众之后,吴笛方才命令大家休整。 尚未入夜,吴笛正与马庸、林梅羽和林飞鸿在城守府议事,突然少女陈柳娟飞骑来报。城南五十里之外烟尘封腾,应是由大队人马赶来楛水,在南城外游奕的柳超小队即刻返回南城禀报了正在驻守的柳散之,柳散之赶忙命陈柳娟飞骑禀报吴笛定夺。 吴笛果断,连声令道:“传令,六期一刻之内集结南城城头。各城门留下一小队,其余向南城门集结。我们走。”吴笛犹豫了一下,一声清啸脱口而出。屋外侧室内正悠闲地吃茶的独孤登笑道:“终于想道用我了啊……” 站在南城城头,望着远方飞舞的雪末,柳散之不由得眉头紧皱,看情形来部不少于两千人,且军容齐整,定然不会是极钰的溃兵,那么只可能是真戎兵马了。两千人想要破城自然不行,但一旦己方暴露,那此次五师兄的谋划岂不是要毁于一旦? 正在柳散之忧心忡忡之间,吴笛等人已然登上城头。吴笛眯着眼睛看着夕阳中奔驰而来的马队。马队越来越近,看着渐渐清晰的招展旗帜,柳散之和林梅羽已然明了。 这支部队,既不是极钰残军,也不是真戎部众,分明是乱地兵马!心思细密的吴笛接着也看清了旗帜的样式,连忙沉声道:“关闭城门!召羊震、马暾、陈柳娟。六期随我下城将敌迎进来。散之、梅羽队其余人留驻城头,大羊指挥。老马、飞鸿、阿珏,你三人带领其余所有人城内纵深五十丈,等我号令!” 吴笛又向羊震三人交代了几句之后,远处的马队前锋已然距城不过百丈,进入了南门外黑曜桩阵的范围之内。显然来部对城内十分放心。 遥遥一骑策马而来,口中高呼道:“吾等有国师令,需要进城。”说着抬手将无头铁箭射了上来。吴笛一把接住,取下铁箭上的文书一看,随即高声喝道:“领军者何人,报上名来。” 城下人虽然有些不解,但仍然回话道:“吾部头领张链!” 吴笛心中一定,如果是叶云鹏或者张云雁亲来,那恐怕想囫囵吞下这两千多人还真没有一丝可能。 “大军稍候片刻!”吴笛道。 下了城楼,吴笛大喜道:“太好了!天赐大功与我等。我们如此这般……” 吴笛吩咐完毕之后,众人分头行事。城门洞开,吴笛在城头高声道:“请张将军率前军五百进城,其余军众暂在城外等候。” 多日来张链随家主东征西战,战功卓著,但连日作战也确实有些疲惫。本次应叶云鹏之命将一众俘获的极钰核心弟子送至最近的楛水看管,张链本就抱着稍事休息半日的想法,见收到军令后守军片刻便打开城门,心中颇为得意。至于为什么仅让前军进城,此乃应有之意,张链心道让我张家子弟先进去,其他五家的暂时在外面吹吹风吧。 张链趾高气昂地策马带头步入城内。已进入城门便身着守将装束的人迎上,两人并辔前行。张链修为归一一重,颇有些惊奇地发现,抱元高阶的守将身后的十余个兜鍪蒙面的人竟然均是些没有修为的军卒。 吴笛有一搭没一搭用蹩脚的真戎族语与张链对话,张链久居乱地,真戎语说得也不甚好,又不好用中州语相问,所以哼哼哈哈地应付着。 吴笛引着张链和三名抱元巅峰修者以及十余个护卫向城守府而去,其余张氏人马则由他人所引走向南营。 五百人压着十余辆囚车全部进入城内,城门缓缓落下。没有人刻意留意之下,羊震、马暾、陈柳娟三人已然悄无声息地打马出城。 城守府内,一人端坐正堂主案之后的长榻之上,低头正在看着什么。头先引路的守将道:“此乃本城城主。” 张链什么身份,乃是叶云鹏的近身之人,一个小小的城守竟然对自己视若无睹,张链不免有些气恼。待到走到前院正中,张链猛地回过神来,心中大骇:“一个小小的城守,自己堂堂归一一重高手竟然看不出其修为!这怎么可能?” 就在张链心神一晃的瞬间,府门哐当一声合上。 第二百八十五章 惊喜 就是在这一瞬间,张链眼前一花,长榻上的人竟然转瞬间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归一二重,不、归一三重!”张链大惊失色,一掌元炁鼓荡如离任般朝着身前人劈来,身躯却朝着左侧院墙飞掠而去。 来人气息内敛丝毫不泄,身法诡异迅捷无比,张链知道自己根本无法匹敌,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逃离。 独孤登影伍七博士之首,深得苏伍教诲传授,岂是普通归一三重可比?柳散之前些日子曾得独孤登考究修为武技,在柳散之看来,似乎进入归一三重并不太久得独孤登,比起淫浸归一三重多年的叶云鹏也不遑多让。 独孤登身动,如影随形紧贴张链,施展的正是逸山功,方寸逸动。方寸移动短距离内闪转腾挪迅捷无伦,天下独一无二,曾令吴悔瞠目结舌,曾令华老叹为观止,曾令林自持自叹弗如。 张链一瞬间已是左右闪避三次,却始终摆脱不了独孤登如附骨之疽般的追踪。无奈之下张链只有再次抬掌猛击。轰然一声,张链口吐鲜血倒飞两丈,后背重重地撞在一株大树之上,一人合抱的大树应声而到。 直到张链重伤,张家三名抱元巅峰高手和十几名护卫方才面色大变。还未等伸手拔出腰间长剑,已是感觉身躯猛然一滞,元炁无法调用,紧接着墙上霍地飞来如麻弩箭,反应稍慢的几名护卫纷纷中箭。顿时十余人大显慌乱。 吴笛等十四人已然将箭羽中夹杂的影刀擎在手中,正反七元阵,将十余人紧紧围住,影刀及身而至…… 不过几个会合,场内已然只剩下三名抱元巅峰高手在凌厉的影刀从中狼狈应对。 独孤登一脚踩着身下的张链,笑吟吟地捋着胡须看着吴笛等人对敌。刀阵之下,三人撑不了几个会合,独孤登毫不担心。此时,城南鬼哭狼嚎般的嘶吼声震天响起…… 三名抱元巅峰高手还未倒地,独孤登已然拎起张链,朝着南城门方向飞掠而去。 吴笛并未留下活口,斩倒三人之后名姜雪欣等人打扫战场,自己率领其他众人出门成马直奔南城子营。待到众人来到子营之外,战斗已然接近尾声。 吴笛关心城外之事,看了一眼战场便欲转身而去,却听马勇激动的声音传来:“队头,是小刚…….还有丞勇!” “什么?!”包括吴笛在内的六期学子个个大喜过望,如果说双花被破众人最为关心的事情是什么的话,那么必然就是同期兄弟范承勇、张成刚的下落安危了!在场的六期学子虽然兴奋但没有吴笛将令,却不敢上前,各自按序行事。 吴笛一个箭步冲到囚车之前,被劈开的车门内露出了范丞勇血肉模糊的面庞,两行眼泪正飞速流下,冲开了脸上的血水。“笛…..笛师兄…..”却是少年张丞刚虚弱的声音率先传来。 “青鱼、雪燕,快过来疗伤。兄弟们,欢迎归队,你们安全了!”吴笛话一说完,朝着马庸道:“老马,你主持。梅羽,我们出城。” 看着吴笛、林梅羽远去的身影,范丞勇头一歪昏倒了过去。及时赶到的沐青鱼一把扶住了范丞勇的头颅…… 南城门外,羊震、马暾和陈柳娟拿着各族族长首领和信物,毫不费力地说通了刘、羊、马三族的领兵之人。羊震、马暾是两族未来的族长,而陈柳娟是刘东传最为宠爱的曾外孙女,不说有组长首领和信物,即便是三人空手而来都能掷地有声。 邵、白二族头领虽然有些许由于,但在独孤登提着张链出现在众人面前之时也只能俯首听命。 城外剩下的一千五百余人,刘族人最多,羊家、马家次之。吴笛等人将众人迎入城内。在城守府,擅长辞令的羊震再次将乱地内的变故详细地讲给了五位头领,五位头领方才心定。 据五位头领所述,独孤登、吴笛等人得知,双花被破之后,叶云鹏带领乱地军马正式与真戎接洽,引兵在双花西北域追剿极钰残部。极钰高阶战力损失殆尽,逃向西北方向的残部根本不是军容整齐的乱地兵马的对手,几仗下来,叶云鹏部收获颇丰,极钰西北隅散落的小城皆被叶云鹏平定。两日前,叶云鹏部歼灭了一只大约有三千人左右的极钰队伍,俘获不少宗内嫡系弟子。叶云鹏派张琏带人将俘虏送至最近的楛水城,顺便催运些粮草补给。此时叶云鹏帅部正在向东北方向追剿而去…… 五位头领被安排下去休息,正堂内只剩下独孤登、吴笛和林梅羽三人。独孤登对吴笛部两战战果非常满意,正想夸赞吴笛两句,却见吴笛和林梅羽两人跪在案前,盯着舆图面容严肃一言不发。 半刻过去,独孤登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小笛、梅羽,怎么你们两个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吴笛惊醒,回过头来凝眉道:“登师,您看!”吴笛指着地图道:“叶云鹏部正在向东北异动,按照刚才几人所述,其方向正好与主帅大军相同。时间间隔不到一日,如果叶云鹏行动迅速,恐怕……” 林梅羽此时插口道:“主帅所领主力的目标是流花城,自西北过去要穿过流花城与娄城三镇的夹缝,稍有消息泄露便是两面受敌,如果叶云鹏尾随而至的,即便一时间拿下流花,被三处军镇和叶云鹏部夹击的话恐怕也会由危险。” 独孤登感慨两个弟子心思缜密的同时也不禁忧心陡起。独孤登虽然修为高深但疏于军事,此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对策,不由得脱口而出道:“那可如何是好?即便荣海拿下流花焚烧粮草,可那些牲畜也来不及处理啊!四路夹击之下,不足五千兵马能抗的住吗?” 吴笛道:“动之营五千,再加上有五师兄、尚师、丹师他们,抗是抗的住的,但必然会损伤不少。最关键的还是战略目的恐怕难以达到了。” 吴笛猛然站起身来,坚定地朝着独孤登道:“登师,当下传书五师兄恐怕来不及了。为今之计,我们只有奇袭叶云鹏,打乱他的部署。” 独孤登倒抽一口凉气,猛地心向下沉。叶云鹏所部将近两万,且大部分是乱地张家所属,区区两千人在一马平川的双花平原上奇袭两万?更何况还有叶云鹏和张云雁两个归一三重和归一二重的高手坐镇? “我们只有两千….”独孤登道。 “不,五百!”吴笛道。独孤登尚未开口质疑,林梅羽补充道:“为防其他死城起疑,我们必须留下部分人守在楛水。另外,乱地兵马毕竟同出一处,我们指挥他们偷袭叶云鹏部并不万全。” “对,乱地兵卒一个也不能出城!”吴笛道。 “可是,不说叶云鹏部高手不少,即便是叶云鹏和张云雁两人,怎么对付?”独孤登担忧道。 “叶云鹏归您,张云雁归我们!我们黑曜石心足够!”吴笛笑道。吴笛将自己琢磨的计策飞速道来,独孤登缓缓点头但紧皱的眉头却未展开。 三通鼓过后,十队队头齐聚中堂。听了吴笛的计划,众少年无不面露喜色。独孤登暗自摇头自嘲道:“看来我这老师还不如自己这些学生了……”自嘲过后,独孤登旋即斗志昂扬。 众队头分别出去集结人马,吴笛此时方想起了张丞刚和范丞勇二人。吴笛和独孤登二人来到侧室。张丞刚满脸喜悦地站起身来朝着独孤登倒头便拜,范丞勇头缠纱布从榻上翻了起来。 还未待吴笛二人开口,范丞勇哽咽道:“登师、队头,方才青鱼离去时说咱们动之营要马上出发。队头,请让丞勇、小刚归队。” 独孤登轻抚张丞刚的头颅没有说话。吴笛道:“能行吗?还有炁力吗?”范丞勇腾地站起身来道:“没问题,跟得上!”张丞刚也是满脸期待地看着吴笛。 “给我滚起来去换装,然后听梅羽调遣。哈哈….”吴笛哈哈大笑。 范丞勇二人朝着独孤登再拜,二话不说转身而出。 不到半个时辰,五百追影卫已然在南门齐聚。此时众人已经在盔甲外罩上了乱地兵士的外袍,一人牵双马整齐站立、鸦雀无声。 “老师曾言,吾等少年岂能自贬与前辈!今此,我等将重创当年动帅翻越刺天奇袭中州盟中军大帐的壮举。我们不但要让归一三重的叶云鹏授首,还要在娄城三镇点起战火。我们只有五百人。但我们是追影卫,是动之营!我们必是左右战局的铁钉。兄弟们,影伍荣耀,大影荣耀加于吾身。敢与我一同赴死否?!”吴笛声音不张但犹如铁石。 五百少年以拳捶胸,嘭嘭作响。吴笛朝着独孤登一礼,旋即挥手道:“上马,出发!” 五百铁骑旋风般冲出南门,在暗夜中朝着东南方向疾驰而去。 站在城头之上羊震族叔感慨一声,朝着身旁刘家统领道:“大影动之营,强悍如斯啊…….” 第二百八十六章 乔装入营 四日之前,就在柳动之一番神出鬼没的袭扰之后返回大营之时,东北方向传来消息。真戎国师彭之罡亲率五万精锐铁骑突袭向怀仁部。十万大军这算过半,向怀仁率领四万人仓皇东窜,直到天河西岸方才稳住阵脚。 彭之罡马不停蹄沿河之下,攻破中州盟在天河西岸得兴宇仓,不但将供给林月羽部得粮草付之一炬,还大肆破坏了渡口,使中州盟数百两船不得不沿河之下不能靠岸。 彭之罡不退反进,伏击了范成器驰援兴宇仓得两万骑军,范成器仅带领六千残军逃回大营。彭之罡部旋即消失不见。经此一战,彭之罡不但荡清了东北部中州军力,更是让林月羽苦心积攒的骑军大损,自此林梅羽骑军再无战力。 柳动之缓缓走进林月羽的大帐,正见林月羽面色阴沉地在案前来回踱步,周身是伤的范成器面如死灰地跪在林月羽面前。 林月羽没有大力柳动之,沉声向范成器道:“双花被破,我明白你的心情。但身为主帅,怎能乱了方寸?怎地就忘了我的吩咐?你自裁吧……” 范成器一言不发,伸手便欲拔剑,却被柳动之一把按住。林月羽不悦道:“动帅?” 柳动之笑道:“成器兄这仗打的确实寒碜点儿,但比起向司寇还是强多了。我本不应干涉林帅你的军务,但此时咱们两家合兵,我还是建议留下成器兄让他戴罪立功。毕竟阵前斩将也不太吉利嘛!” 范成器追随林月羽多年,林月羽岂愿意斩之?柳动之这么一说,林月羽借势道:“既然动帅这么说,便饶你这次。回去准备准备,死在决战之时吧。”范成器满面羞愧地朝着二人施礼,退出帐外。 柳动之一屁股坐在案上,翘着腿笑道:“林帅,稍安勿躁。”“我怎能不急?彭之罡此举显然是在逼迫我们决战。敌众我寡,盟地那边的增援迟迟不来。你说,我怎能不急?”一向沉稳的林月羽显然被向怀仁的无能和中州盟行动的迟缓扰得有些烦躁。 “这些咱们不是早就意料到了吗?”柳动之笑道。 “太一固步自封,大军据守天河东岸,恐怕已经将极钰天河东诸国和癸水西部诸国纳入势力范围了吧?向怀仁部损失的超不多都是极钰、癸水和离武出身的吧。这你还看不明白?”柳动之道。 柳动之的话犹如重锤般敲打着林月羽的心,林月羽不由得一阵气馁。柳动之不为林月羽的面色所动,继续道:“你离武的兵万里之外,来不了吧?即便能来,即便林宗主支持,宗内能达成共识?哈哈,可叹睿智如太宰喻青山,此时也无可奈何吧?!真戎本次瞅准机会全力一击,拿捏得还是真准,彻底暴露了五宗的嘴脸。” 柳动之的冷嘲热讽,让林月羽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气恼不已,但却无从反驳。林月羽终于忍不住扯开话题道:“动之兄,还是说说眼前的战事吧。你过来不会就是想说这些吧?!” 林月羽道:“说说你的计划,何时决战?”柳动之看着林月羽,笑着摇了摇头道:“别着急,善守者不动如山,我们等,等机会!” 接连几日,无论真戎如何叫阵挑逗,柳动之坚壁不出,甚至林月羽部也大幅收缩与影军连成一片,让真戎重拳频频打在空处。 影都兴安,王城政事堂,苏伍终于在严伟的陪同之下出现在了诸相的面前。孙朴道笑道:“苏相您可来了。前方战事胶着,动之始终不动,咱们的粮草供应可是快有些吃紧了。您倒是说说,大王和您是怎么谋划的。” 苏伍做到榻上,没有回复孙朴道,也没有看向有些焦虑的林凌玉,却是朝着一旁的庞岳浚道:“岳浚,最后一批物资到那儿了?” 庞岳浚忙叉手道:“回苏相。最后一批粮草、军械已经穿过梁国,预计三日内送至动帅大营。” 苏伍点点头道:“很好!”看了看始终面带微笑的孙朴道和双目圆睁的林凌玉,苏伍笑道:“不是我想瞒着二位,实在是大王不让说。此次用兵举我大影全国之力,关乎我大影国运,不得不慎重。” 见林凌玉面色稍微缓和,苏伍继续道:“此时文博已经带着飞清、姜泗和五万影威卫主力、三万随影卫主力绕过了断天去往双花之南,便可以说了。” “什么?影威卫主力、随影卫主力都去了?那定军防卫怎么办?”林凌玉大惊失色。 “所以说关乎我大影国运,必须保密!此时定军仅有老弱四万而已。动之很快便将展开决战,能否将极钰纳入我大影,成败在此一举。”苏伍道。 在座众人倒抽一口凉气。大王和老苏的野心竟然如此之大?! 疾奔一昼夜,五百追影卫仍然士气如虎。入夜时分,将半数马匹藏于林内,稍事休整,吴笛引众人再次出发。子夜时分,终于临近了乱地兵马约定的汇合之地。 此处乃是昆祁山余脉,山峰虽然都不高,但北侧都比较陡峭,叶云鹏的大营便设在峭壁北一里外一条天河直流旁的高地上。此处东北五百里,便是依山而建的极钰重城流花城。流花城是扼制双花平原与祁北草原的要冲,乃是真戎大军南下的必经之路,也正是高荣海此次进兵的目的地所在。 尚有十余里部队停下,吴笛和独孤登、林梅羽带着一名随军而来的乱地刘家抱元高阶修者徒步前去探查,丑初回来之后将众队头召集到一处安排布置。一刻之后大队出发。 连战连捷之后,按照国师的部署,只要搜寻剿灭完祁北草原上的极钰残部便大功告成了,尚未入睡的叶云鹏心道。 自己这一直奇兵,不但巧夺祁水,而且歼灭极钰西北守军,以区区两万斩首不下五万,为国师大军扫清了腹背遗患,可以称得上是居功至伟。等进入流花之后引军向南配合国师击退柳动之,那么极钰便全部纳入我真戎的版图了。 “待极钰一定,便按照事先安排引大军拿下乱地,那时我便是南境之王,统领极钰、乱地。嘿嘿,只要伺候好老彭,真戎半数天下还不是我的?!”叶云鹏越想越是得意。 大营西侧,左两军营寨正是刘家部众,由刘家抱元高阶高手引领,加上陈柳娟和刘东川的信物信令,吴笛等人轻送便获得了刘家统领的信任。紧接着羊震和马暾在刘家一小队的护送之下绕过中军去往右军,半个时辰之后返回复命已然安排妥当。为保万全,吴笛并未派人去接洽前军的白、邵两家。只交代刘家将令事成之后迅速联络白、邵两家将领火速退回乱地。 后军是张云雁统领的四千张家军。张云雁此时已然安睡,却被护卫叫醒,言称张琏派人传来紧急军报。张云雁起身着装命来人在大帐内等候。于此同时,叶云鹏也得到了同样的传报。 张云雁抬步走进大帐,在帐内恭身等候的正是为吴笛等人引路的刘家抱元高阶高手,张云雁很是熟悉。张云雁道:“张琏有什么紧急军情,这么晚还要把我叫起来。” 那人舔着脸走上前两步,神神秘秘地低声说道:“张叔,我们在去楛水的路上又截到了百十个极钰内门子弟,收了不少好东西,这不琏管家让我连夜给您送来呢。” “嗯?什么好东西?”张琏道。见那人环顾四周看了看有些犹豫,张云雁一笑挥手,侍立的七名护卫转身出帐。“说罢,想要什么好处?”张云雁笑道。 “张叔,这批宝物确实不少,小侄儿琢磨着,你老人家能不能赐个黑曜石心给我,嘿嘿….”那人讪笑道。 “黑曜石心?”张云雁一喜。黑曜石心珍贵非凡,在乱地更是罕见,张云雁岂能不喜?张云雁心道先拿进来看看再说,便敷衍道:“东西够多,赏你一个又如何,快把东西拿进来吧。” 那刘家高手在帐外招呼一声,十四名在张云雁的感知中仅是集炁高阶的兵士吃力地抬着七个箱子走了进来。 张云雁在这些低阶家兵的面前自然要有高手贵人的风范,两手背在背后,双眼却不由自主地盯向了七个带有极钰内门标志的古朴箱子。 头先两人从体态上看是一男一女,境界低微张云雁没有在意。那两人率先打开木箱,木箱上部整齐地摆放着七个玉盒。刘家抱元高手拿起一个玉盒递了过来。张云雁接过打开,从盒中的息壤之内取出了一个拇指肚大小的黑曜石心。一时间方圆三丈之内陡然元气凝滞。 “好!”张云雁不由得开口赞叹,如此品质、如此大小的黑曜石心张家也不过一两颗而已。“这七个盒子内都是一样的黑曜石心?”张云雁强忍着激动开口道。 “正是!张叔,除了黑耀石心还有好东西!快,快把箱子都抬过来!”那刘家高手道。 其余十二人连忙将其余六个箱子抬了过来。张云雁正要让众人打开箱子,突然外面喧哗声起。 第二百八十七章 斩首 张云雁正在痒处,听到外面喧哗,不耐烦开口喝道:“什么事儿?” 一名戎装张家家将进入大帐,叉手道:“二家主,西侧有不知来自何处的小部骚扰,射了几箭之后向西逃窜。追踪与否,请您示下。” “这点儿小事儿也来烦我?你带兵出去巡查,知会左军一同拦截清剿。”张云雁道。那家将得令转身而去,张云雁不忘朝着帐外护卫道:“没有要紧事事儿不要烦我!” 张云雁转身回到大帐正中,看着四周的军士们缓缓打开木箱。就在此时,门外又传来了嘈杂的声音,张云雁颇感不耐,正欲高声呵斥,突然一声尖利的声音在帐外响起,紧接着便听到外面有人高声呼喊:“敌袭,敌袭!二家主有令,火速驰援左营!” 张云雁猛然一愣,紧接着便欲提调元炁冲出大帐,意沉气海方才想起自己手中还握着一枚黑耀石心。 猛然间木箱全部打开,火光下木箱中反射着清冷的光芒,那光芒瞬间在帐内飞舞。影刀,影刀刀阵! 张云雁反应极快,抬手一挥便将手中的黑曜石心甩了出去。归一二重高手受元炁滋润的身体何等强悍,张云雁一石掷出,接连两柄影刀被击落在地。 黑曜石心透帐而出但体内元炁依然凝滞,张云雁自知身旁这十四人乃是敌人,双掌翻舞直向帐门冲去,同时不忘开口大喝:“来….” 张云雁“来人”之声说出一般便即陡然停下。原来一道暗光疾刺自己的左肋,而另外一青一红两柄不盈尺的小刀,已然削向自己的双腿膝盖。 吴笛嗜雷刃伍刀团隐,林梅羽龙刀旋字三式,在黑曜石心压制之下,仰仗着自身强悍的血脉元气和筋骨之力,舍身攻向张云雁。 张云雁深切地感到了三柄利刃的凌厉之气,自己的身躯绝对无法将来忍弹开!张云雁毕竟归一二重体术远超二人,身躯急扭让过三柄利刃,猛然跨出一步一掌拍出劲力强悍无匹。 张云雁掌风到处,两人被打出两丈之外。但令张云雁惊奇的是,这两人方一跌倒便弹身而起,影刀挥舞封住了帐门。 张云雁来不及思量为何在自己即便是抱元巅峰修者都必然受伤的掌力之下这两个显然修为不高的人怎地能迅速起身,更来不及思量为何在自己的神识探查之下这十四人竟然能隐藏修为。借着一丈劈开的缝隙,张云雁直冲向帐门。 张云雁方冲出半步,两条红色锁链陡然出现在了面前。张云雁双臂一分,双拳击打在红色锁链之上。红色锁链两分而去,一柄黑刀、一缕暗青光芒一上一下分袭张云雁左胸小腹。 感受到两条锁链上澎湃的火元,以及暗青光芒中蕴含的水气,张云雁百思不得其解:“天下哪儿来的这等神兵利器?怎地都出现在了此处?” 待到侧身闪过两刃,看到身前那人黑色刀子的刀柄之时,张云雁不由得猛地心中一动:“柳散之?” 柳散之!大影影伍学子?!张云雁心中大骇,电光火石之间不由自主地手下一顿,却没成想脚下一绊险些跌倒。就在这间不容发的瞬间,七柄影刀从身前上下如麻而来。“龙旋火隐!”刀影将张云雁团团围绕。 张云雁双脚猛然顿地,身躯旋转腾空而起,一拳将头顶影刀崩飞,同时双脚有若流星,踹飞身前三柄影刀的同时,将其中两人踢得倒飞出去。二人口中鲜血狂喷。 帐外兵刃交戈之声轰然而起,呐喊震天,张云雁直到是外面得护卫听到动静赶过来了。心中一喜,左脚朝着一人头顶踩去。只要自己能再一借力,腾空冲破帐顶脱离黑曜石心得控制,这些低阶修者能耐我何。张云雁信心陡起。 可事情岂能如张云雁所愿。张云雁身法虽快,但早已心有所料,谋划良久得吴笛、林梅羽、柳散之早已在等待这一刻。 张云雁脚尖尚离苏衍头颅还有半尺之时,嗜雷刃、风火二刀以及脉匙黑刀已然架在苏衍头顶之上,就好似在等待张云雁脚落一般。 黑刀在上,锋芒不露。但张云雁自然直到这黑刀锋利更在其他兵刃之上。此时张云雁已然势竭,只好咬牙踩了上去。张云雁心道即便是损了几个脚趾,哪怕借到半丝力道,自己便能逃出此处。 呲的一声,张云雁左足两只连带鞋履被黑刀轻送斩断。张云雁带血得脚趾借力透过嗜雷刃和风刃得缝隙,点在苏衍额头之上,身躯腾空而起。张云雁双掌翻飞击打着铺面而来得影刀,身躯直上帐顶! 刚刚飞出一人多高,张云雁却感到自己受伤得左足猛然一丝拉拽之力升起,身形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顿,但上升之势不减。 但就是在这一顿之间,两条火气盈溢的锁链盘旋着缠绕而来。就是在这一顿之间,早已被五人奋力托起的少女鱼琼已然跃过张云雁,“断天!” 少女刀法其烈如阳,锃亮的影刀在火光的映衬下如一道长虹直劈而下。张云雁修为高绝,侧拳猛地击打在刀面之上,少女连人带刀撞到远处的帐壁之上。而张云雁也在无力向上冲去,身躯直落。 让开身下看似交杂的兵刃,张云雁左脚着地方才感觉到钻心的疼痛。影刀接踵而至。就在张云雁播散四面而来密密麻麻的影刀不休,让开如影随形的嗜雷、黑刀的时刻,那柄暗青色分水刺,已然无声无息地刺入了张云雁的腰眼….. 自暗袭开始到吴笛斩落张云雁的头颅,兔起鹘落只在几个弹指之间。那名刘家抱元高阶高手始终躲在脚落观看,直看的目眩神迷、心惊肉跳! 早有传闻影伍学子战力非凡能跨阶对敌,但即便是在黑耀控气之下,他们又怎能几个眨眼之间便取下归一二重,修为高深的张家二家主的头颅?着怎么可能?即便是亲眼见到,刘家高手也不敢相信! 此次偷袭围杀张云雁,自进入大帐,外围骚扰到结阵围困,再到柳散之以黑索借脉匙黑刀削去张云雁脚趾的契机缠绕张云雁另外三趾,再到轻身功法最佳的风属性少女鱼琼断天截击,最后在众人水火相济阵和龙旋火隐杀阵的掩藏下由沐青鱼凭借自身不受黑耀控气禁制的血气之力以分水刺置敌,吴笛和林梅羽算准了每一步。 但令吴笛气恼的是仍有六人受伤,其中鱼琼受伤最重,已然不能起身。吴笛不知道的是,如果刘家修者直到自己因为有人受伤而懊恼,定然会目瞪口呆为之气结!张云雁可是淫浸归一二重多年的高手啊,十四人甚至还没有几个能达抱元巅峰,袭杀归一二重高手竟然没有一人丧命?!这说出去能有谁信? 顾不上过多思量,吴笛喝道:“大超,背上阿琼,我们走!” 帐外,由于事发太快,张家兵将虽然闻风而来但却仍未能合围,林飞鸿为头带着二十余名六期学子正抵挡着蜂拥而至的兵将。黑耀石心已然取出,率先而来的抱元巅峰、高阶高手根本无法拿下林飞鸿等人。 吴笛冲出大帐,一跃上马,高举张云雁头颅扬声喝道:“六族公议,张云鹏、张云雁斯通真戎,罪无可恕。张云鹏已然授首,张云雁头颅再次。如顾念谷地家人,即刻住手到北门集结。” “张云雁授首!不牵连部众!”那名刘家修者不失时机地高声符合。 看着张云雁狰狞的头颅,听着吴笛等人的呼喝,张家兵将肝胆沮丧的同时不由得放缓了攻势。而直到内情的二十余名军将大声呵斥,催促众兵卒上前。 羊震、马暾、陈柳娟此时摘下兜鍪,扬声附和吴笛,见到乱地三贵胄发声,顾念到谷地内的家人,张家不知情的兵卒们更加犹豫。 于此同时,柳散之等人已然闪电般将冲在最前面的无名张家家将斩落。吴笛大喝道:“拿下不听令者,家人无忧!”此时左右为难的众兵卒再不犹豫,将仅剩的十几名军将团团围住…. 此处大局已定,吴笛转头对刘家抱元高阶修者道:“这里就拜托你了。我们去中军,走!”吴笛率领六期小队扬鞭而去。 不远处的中军营帐已然火光冲天,中军大营两侧,左右两军火箭如蝗飞射而出。火光映红了夜空,中军营内,两队骑军已然分左右在营内冲杀,营帐处处起火。那正是吴笛、汪珏各帅领两百追影卫楔入进去。 在睡梦中的张家兵卒大多尚在睡梦之中便被斩杀。一时间中军营房之内喧嚣震天。 吴笛手拿张云雁头颅飞奔在最前方,心道此阵能否功成,便要看登师能否缠住张云鹏了!只要张云鹏无暇出面整军拒敌,那么混乱的张家部众在内外夹击,群龙无首的情况之下定然混乱不止,我五百追影卫,破这五千无头苍蝇足以! “登师,挺住!小笛等片刻便至!”吴笛心道。 第二百八十八章 缠斗 变故突起之时叶云鹏正准备睡觉,突然之间喊杀声震天叶云鹏猛然一惊。“发生了什么事儿?”叶云鹏来不及穿甲戴盔一跃从床上掠道了帐门外。 “家主,不知何部来袭!”站在帐外的亲兵略有惊慌地答道。 叶云鹏举目四望,东西两侧火光冲天但范围还不算太大。叶云鹏心中稍定,却又颇为疑惑:“怎么敌人竟然能从左军和后军的夹缝中偷袭过来?左军干什么吃的?传令……” 就在此时,突然身旁的两名护卫猛然仰倒在地,叶云鹏转头一看正见一个中年男子在自己身后十步之外,正向自己缓缓走来。 “什么人?”叶云鹏的心猛地一沉,竟然靠近二十步之内自己方才发现,此人至少与自己同阶。是极钰高手? 来人正是独孤登,独孤登在距离叶云鹏十步停下,笑道:“叶大王子,归一三重?还希望不吝赐教。” 叶云鹏的心再次下沉:“此人怎么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叶云鹏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遂沉声道:“阁下是何人?” “乡野草民而已,某名字大王子肯定没有听过,不值一提。今夜月黑风高,正是高手切磋的好时间,某对大王子仰慕已久,怎样,我们过两招?” 此时一名军将匆匆前来,叶云鹏全部精神都放在身前这人身上,竟然没有注意。那人抬手一道掌风过去,军将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看来这里有点儿乱,总有人打扰,大王子,不如我们出去找个安静的所在?”独孤登笑道。 叶云鹏正欲回答,猛地心中一动,心道:“不好!此人实在拖时间,拖住我啊!”叶云鹏迎面便是一拳,一道如柱元炁闪电般打向来人。 独孤登不慌不忙,一掌劈出,叶云鹏的拳风瞬间分成两半冲向前方。 叶云鹏不闪不避,挺身上前。两人拳掌相交一记之后陡然分开。叶云鹏心中大定,这一招拳掌相交,叶云鹏知道对方也就是归一三重,与自己境界相同。既然此人意欲拖住自己,那么此人便极大可能是这批来袭之敌中修为最高得一个。只要拿下此人,自己腾出手来便能尽快剿灭敌人。 叶云鹏一声长啸,不过片刻之间十几名抱元境界以上的高手纷纷赶了过来。“小三、小九……你们四个赶紧去前后左右四军察看,传我将令……”叶云鹏还未说完就被独孤登打来的一拳笼罩,一时间没有将话说完。 十余名抱元修者立即围了上来。最前面的七人呈正七元阵势将独孤登和叶云鹏围在了中间。 叶云鹏继续道:“传我将令,四军将中军团团围住,一个人也不要给我放跑了。除了老六七人,其他人去四面帮忙,安稳军心。” 叶云鹏刚猛的拳风笼罩独孤登,其余七人谨守阵法元炁从弱侧连绵不绝。不过十余招,独孤登已然颇显吃力。 四面的喊杀之声没有削减,反而越来越大。中军大营内短短一刻的时间内火光更胜。 叶云鹏抽了个间隙朝着四面一望,不由得大为忧虑焦急。左右两方火箭冲天不断。“倒地怎么回事儿?难道敌人已经击破了左右四军?”叶云鹏心道。 还好前军没有问题,后军得火光也已然减弱。叶云鹏不由得带领七人加快了攻击。一时间独孤登情势岌岌可危。 独孤登一掌扫退身后的三人,身躯一个倒纵朝后高高跃起,叶云鹏追身而至,越到独孤登上方,双掌力若万钧意欲将独孤登压制倒地面之上。 独孤登早已算好,在空中一团身,霍地抽出了背上的影刀。“方圆!”茫茫刀炁将身躯团团包裹,毫无间隙、毫无破绽。 “大影修者?”影刀叶云鹏岂能不认识。看到独孤登手中的影刀叶云鹏惊愕万分:“怎么可能?大影修者怎么会出现在此处?”叶云鹏早就从彭之罡处了解了影刀七式,此人刀势不是影刀七式又是什么! 一个大影修者出现倒还罢了,如果这精通影刀七式的归一三重修者带的人全部是大影兵将,那还得了! 可如果这批敌人来自大影,他们到底是怎么来到此处的?叶云鹏百思不得其解,同时心中升起了浓浓的不祥之感。 心中嘀咕但手上并不稍缓,叶云鹏一时间找不到独孤登方圆刀式的破绽,便以凝练的元炁,重重击打独孤登的刀影,以力破之! 七博士受苏伍教诲,对归一境的领悟,气元融合的平衡远超同届修士,相比影伍七子,也就是差了点儿天赋和根基。七人的功法都是苏伍亲自修订增补,与个人情况十分相配。 这些时日苏伍也逐渐将在创制追影经中的体悟传授逐渐传授给了七博士,七博士受益匪浅,尤其是在气元平衡、气血同进等方面更进一步。 独孤登是影伍七博士之首。修为高绝,否则也不能在进入归一三重不久便能毫不畏惧叶云鹏。归一境界内,每差一级功力、身法的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七名抱元高阶以上修者的七元阵,在没有黑曜石心元炁之下独孤登根本不会放在眼里,但七元阵和归一三重的叶云鹏相配合,却能大幅度起到消耗独孤登的作用。 独孤登影刀一处,整个人精气神瞬间猛增一倍,方圆连绵不绝,方圆之中夹杂无影,打了七名抱元修者一个措手不及,直接削断了三人手中的长剑,险些冲散七元阵。 独孤登明白自己的任务,初时示弱就是为迷惑对方,让叶云鹏认为与七人合力能够在短时间内拿下自己,而被自己拖住。 实际上方才十余名抱元高手过来的时候,如果叶云鹏用黑曜石心压制元炁,然后名十余名抱元高手围住自己,自己去主持大局并率众包围马庸或者王珏部,那即便是自己最终能够全部灭杀这十余名抱元修者,但有叶云鹏带着大队,马庸、王珏等人不说肯定不能彻底搅乱中军,更有可能被叶云鹏全灭! 此时独孤登已经放下心来,叶云鹏只要走开,自己冲破七元阵只在转瞬之间,缠住叶云鹏不是问题。即便叶云鹏此时拿出黑曜石心也来不及了。只要小笛他们得手,哼哼,大局已定。 此时中军北方也开始受火箭袭击,叶云鹏焦急到了极点,身法更快,全然不顾防守,元炁铺天盖地地冲向独孤登。七名抱元修者显然也知道情势紧急,也是不计代价地拼命搏杀。 独孤登护体元炁越发薄弱。一名抱元巅峰修者杀红了眼,突然猛地冲入独孤登的刀影,破绽百出,独孤登横刀一划,那修者顿时被齐腰斩为两段,可就是因为这名修者身躯的阻挡,独孤登方圆刀式稍微迟缓了半分,露出了一丝破绽,被叶云鹏抓住。 叶云鹏化掌成指,右手两指凝聚十成功力,元炁成刺透过刀影缝隙钢针般刺了过去。炁针刺破独孤登护体元炁。独孤登右肩血光飞溅。独孤登右肩经脉受损,一时间元炁滞涩,顿时持刀的右手猛然元炁力道大减,方圆刀式顿时散乱。 叶云鹏大戏,喝道:“攻他右臂!”七元阵虽然已破,但剩余的六名抱元修者更加勇猛,听了叶云鹏的吩咐,枪剑挥舞、元炁纷纷袭向独孤登的右臂和影刀。而叶云鹏则紧紧地缠在了独孤登的左侧。 独孤登刀式被破,一时间左支右绌,情势颇为危机。独孤登虽然狼狈不堪但仍不慌乱气馁,全力抵挡叶云鹏。心道受几个报元境攻击受伤无所谓,挡住叶云鹏便是。果不其然,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内,元炁消耗颇为剧烈的独孤登已然被抱元修者三次冲破护体元炁,右肩两处、右臀一处鲜血喷出。 独孤登不急,叶云鹏却急不可耐。中军大营内越来越乱,战火看来已经烧到了大营的每一处,两名归一一重的偏将怎的还未剿灭敌人赶过来?后军大营内已然没有了火光,云雁在干什么?为什么也没有过来援救?此时,叶云鹏不由得大卫后悔此次出征没有多带几个家中高手出来。当时,七叔认为乱地乃是根基,刘家、羊家态度暧昧,所以要留下更多的高手在乱地。 就在叶云鹏焦急万分的时候,突然七道身影窜了过来,虽然看不清面容,但从装束上来看乃是刘家部众。想来是左军派人来增援了,叶云鹏心中一喜,连忙喝道:“快过来与我拿下此人!”飞奔过来的七人虽然只有三名是抱元中介,但在独孤登已然左支右绌的情况下围上来,也能些许作用。 那七人转瞬即到,个个手持长枪从独孤登的右侧围了上来。六名张家抱元高手同样大喜,全神贯注地冲击独孤登,显然是期待着合力全面冲破独孤登护体元炁。 可就在此时,独孤登突然放弃了对右侧六人的防备,影刀猛然交到了左手,一招划日,刀光肆虐绞向叶云鹏的左臂,正是一招雷影裂日。 一股不祥之感再次涌上叶云鹏的心头。 第二百八十九章 大势已去 雷影裂日,贴地烈袭,其势刚猛无匹,显然是独孤登凝聚不顾一切的搏命一击。 在身后的六名抱元高手来看,独孤登此举毫无道理!己方人手增加,独孤登此时奋力一击,不但不可能伤到叶云鹏,更会让自己的背后完全暴露在十余人的面前。如此一来,即便是独孤登迫开了叶云鹏,也必然会再度受伤,在叶云鹏的追踪下更不可能逃出去。 六名修者大喜,兵刃、拳脚元炁翻飞接踵而来。却听叶云鹏突然道:“小心!”紧接着身后寒光四射元气凝滞。 原来叶云鹏为躲避独孤登刀袭,不得不纵身而起,同时双掌元炁下压阻挡独孤登向前的去路。 就在此时,叶云鹏猛地看到那刚刚来到,已然成扇形将八人的战团围住的七人豁然举起了手中的长枪。长枪如电飞来,目标不是独孤登,却是叶云鹏自己。 七人修为不高叶云鹏自然不怕七柄长枪能够伤到自己,叶云鹏大声提醒自己的手下防范,同时一掌向下不变,一掌抬起拨向飞来的长枪。 变化快如闪电,“黑曜石心!”七人在长矛脱手的一刹那已然长刀在手。“果然是大影兵马!”叶云鹏倒抽一口凉气。 叶云鹏还来不及再次开口提醒,由于突然受黑曜石心原能的控制,那七名张家高手猛然间身法大为减缓。高手过招胜负往往只在一瞬间,一个破绽出现的时候。七人影刀挥舞,阵法有序,快捷无伦,瞬间落在最后的四名张家修者身首异处。 情势猛然逆转。七人飞扑上前围住叶云鹏,独孤登一抽身退出了战团,手中影刀支取剩下的两名张家修者。八人仿佛早已商量好了一般,配合无间。 黑曜石心压制之下,叶云鹏身法大为迟缓,但刚猛的力道岂能是普通的抱元境界修者能够承受。虽然情势危机,但叶云鹏仍然没有惊慌,双掌翻飞掌风分别袭击七人,掌法快到极点。 在一片模糊的掌影子之中,嘭嘭嘭三声巨响过去,叶云鹏惊奇地发现与自己对了三掌的七人竟然丝毫没有受伤的样子! “这、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直到此时,叶云鹏方才有了惊慌。小小阿报元境修者竟然能硬抗自己的全力一击而没有受伤?这绝对不可想象! 就在叶云鹏一愣的时候,七人已然霍地分开,分三组将叶云鹏钳制在了中间。 七人正是柳散之小队! 后营得手之后,吴笛率领六期火速冲入中军。按照原计划,是由最强的吴笛小队加上林梅羽等前来协助独孤登的,但由于少女玉琼受伤较重,所以吴笛然柳散之率领小队前来协助。吴笛、林梅羽则帅其他人分成两队,按照原计划增援马庸、王珏两队人马,同时在暗处收拾中军两名归一一重的子将。 柳散之小队虽然修为在六期中不算最强,但气血之强却毫无疑问最强,在配合上,尤其是夹杂龙刀、伍刀刀法的龙旋火隐杀阵等阵法,柳散之小队更是远远超过其他人。 柳散之、庞育军、苏衍木风雷三元合阵锁住叶云鹏的背后,沐青鱼、灵西水火若即若离,夹住了叶云鹏的左侧,而在叶云鹏的右侧,千惠在前、柳超在后,金破土生,乃是最强守势,正好封住叶云鹏朝最近的北门逃窜的道路。 叶云鹏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在不远处,独孤登已经吹落了影刀上的血珠,朝着自己缓缓走来。在独孤登的身后,两名张家修者还正在缓缓倒下。 柳散之七人各个胸膛中血气澎湃,自己七人跟叶云鹏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一些。七人分三组分别硬拼一击,一是为了延缓叶云鹏的攻势,给登师赢得斩杀剩余张家修者和服药喘息的时间。二来柳散之早已料到,只要三组人都硬接下叶云鹏的一击,那么按照叶云鹏谨慎多疑的性格,必然会小心停下来寻找更合适的机会。 实际上,七人个个都是难受的臂膀酸麻,尤其是第一个对掌的苏衍虽然背后有柳散之、庞育军协助,但仍是气血翻滚的血冲喉头。在身形一交错之间赶忙背对着叶云鹏咽了下去。 登师一到,七人将以辅助围住展开缠斗,那时候不用硬抗之下便没有任何问题了。 “大王子,都说了咱们好好一战、公平一战!你就是不听,非要带着众人围攻我,大失高手风范,王者之风。”独孤登笑道。叶云鹏面沉如水地盯着独孤登,一言不发。 独孤登堵上柳散之七人的阵法缺口却并未立即进攻,影刀挽了两个刀花,刀指叶云鹏道:“你不要脸面,我可要顾及自己的身份。孩儿们让开,我要和叶大王子大战三百合,不分出胜负誓不罢休。” 柳散之七人自然不会让开。叶云鹏也没傻到就信了独孤登的话。 “大王子,我就有点儿不明白,你好好的王子不当……”独孤登开口道。 “不好!我怎么又中了这厮的诡计。这狗东西是在拖延时间啊!还说什么公平大战三百合,实在是卑鄙无耻狡诈龌龊至极!”叶云鹏猛然惊醒。 独孤登一眼看出了叶云鹏脸上的变化,笑道:“大王子睿智啊,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 叶云鹏不胜不吭抬掌便扫向左侧的沐青鱼和灵西。在黑曜石心控制之下,叶云鹏无法看出七人境界,仅凭眼力判断方才被自己崩飞影刀,看似娇弱的两名女子会是七人中最弱的两人。 叶云鹏自信自己身法之快其他无人根本来不及救援,自己拼着挨上独孤登一击,只要击毙或者击开两人,便能逃出去整顿指挥中军,解释两名子将以来….. 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已经多次让叶云鹏惊奇,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让叶云鹏不可思议,这两个蒙着面必定是女子的人不退不让,竟然都是双掌推出挡了过来。 轰然一声,连少女口吐鲜血倒飞了出去,但两名少女强悍的力道让叶云鹏震撼,而两名少女四拳中饱含的元炁更让叶云鹏一瞬间脑海中一顿,知道左大腿被狠狠斩中一刀方才惊醒过来,身躯下意识地向前冲过去。“又上当了!这两个女的方才故意让我崩飞影刀!她们怎么可能用元炁?” 就在此时,柳散之三人已经闪到了叶云鹏正前方。后有独孤登影刀如附骨之蛆,叶云鹏左大腿受伤根本无法左右闪避,唯有继续突破向前。 柳散之三人再次被击飞,但叶云鹏身上又多了一道伤口。 还未等柳超、千惠二人挡过来,叶云鹏已经不得不转过身来抵挡独孤登了。独孤登影刀并不很急,嘴中仍在唠叨:“大王子,云鹏兄,不用着急,在等待片刻,我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我…….” 突然北方火箭冲天而起照亮夜空,如火雨般朝着中军倾覆过来。独孤登笑道:“惊喜来了!” 北方火箭一起,中军大营之内和大营四面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响起。“张云鹏本名叶云鹏,乃真戎大王子,意欲引真戎灭我谷地宗族…….” “张家家主已被叶云鹏所害,六族公议诛杀叶云鹏兄弟,叶云雁已然授首,叶云鹏已然被重创。不明真相者无罪,放下兵刃者免死,抵抗着罪及家人……” 如潮般诛心的呼喊声让叶云鹏的心沉入谷底,叶云鹏再也来不及细细思量这些修为不高的大影修者为什么能够血气力量如此强悍,也来不及去向令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这几人怎的竟然能在黑曜石心压制下还能调用元炁,虽然元炁不能脱体而出,但叶云鹏分明感到了那强换的元炁力道。 此时安定军心才是关键,但不能调用元炁如何能让声音传遍中军?叶云鹏只能一边抵挡搏杀一边瞅准机会间隙向逃出黑曜石心的控制范围。但那七人不但每人都有黑曜石心在身上,并且呼唤声起之后,七人再不硬抗叶云鹏。 七人身法之快同样令叶云鹏大感忧虑。叶云鹏竟然再也找不到逼迫七人正面对抗的机会。七人抽冷子便是一刀两刀,配合着独孤等消耗叶云鹏。 渐渐的,中军大营之内的喊杀声比起之前减弱了三四成不止,叶云鹏心道不好,但却心存侥幸,将八人向西部引去,期待着能遇到报元境以上的高手帮忙。 一路之上不断有散兵出现,但手忙脚乱的散兵根本无心恋战,看到叶云鹏处于下风想都不想便跑走,即便是有张家的死忠部众,也没有人能在八人身前走上三合。 眼见着四周跪在地上丢弃兵刃的兵卒越来越多,叶云鹏心中明白大势已去,为今之计只能先保住命,赶快逃出去,然后将大影从西路而来和乱地勾结的消息告诉国师。 叶云鹏身法更快。 独孤登起先受伤不小,虽然已经服下丹药但体内经脉隐隐作痛,柳散之等人连番作战有何叶云鹏硬抗,此时也是精疲力竭。独孤登都是外伤,此时确实有逃出去的机会。 就在此时,接连三物飞袭叶云鹏,叶云鹏扫开三物,一看之下却是三枚头颅,正是张云雁和两名张家子将。 “大王子,留下吧!”吴笛笑道。 第二百九十章 再接再厉 二十余名六期学子影刀结阵,黑曜石心在身,小心翼翼地围了上来。虽然在独孤登与柳散之小队的压迫之下,叶云鹏已然力有不逮,但作为归一三重高手,吴笛等人仍然不敢小觑,全神贯注防止叶云鹏狗急跳墙拉人垫背。 独孤登更是加快了攻势,让叶云鹏无法抽身。 在黑曜石心的控气之下,叶云鹏无法调用体内元炁,不但没有了逃脱之力,甚至也没有了自爆元炁的能力。此时四面喊杀声已经渐渐停息,独孤登、吴笛等人好整以暇地围斗叶云鹏。渐渐地叶云鹏身法越发迟缓…… 终于在吴笛等人的纠缠下,独孤登一道劈在叶云鹏右肩之上,叶云鹏自肩至由胸被狠狠劈开,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大王子,束手就擒吧!”独孤登叹道。 肩上飞溅的鲜血染红了叶云鹏的须发,叶云鹏口中血沫涌出,含混地嘟囔道:“父王、国师,云鹏有负信任,来生再见……” 见此情景,柳散之等少年们也是不由得心生感慨,停下攻击,挺刀看着命在旦夕的叶云鹏。经久不息的国战,有多少天纵奇才的修者殒命? “送大王子走吧!”独孤登之所以隐身影伍,正是厌倦了战争,看到叶云鹏的样子,不由得唏嘘不已。独孤登不愿给叶云鹏最后一击,遂命吴笛处置。 吴笛点了点头,转头对身后的范丞勇道:“丞勇,动手吧!” 眼中冒火的范丞勇手持影刀,脚步沉重地走了上来。 范丞勇双目含泪,朝着头颅高高扬起、面带解脱般微笑的叶云鹏猛然斩下。范丞勇心道:“阿爷,五叔、九叔,你们、你们……大家可以瞑目了!” 此战筹谋缜密行动迅捷,大获全胜。不但斩杀叶云鹏及张云雁两人,更将张家两名归一一重高手和全部抱元境修者清理殆尽,叶云鹏和张云雁的亲卫无一人漏网。 吴笛整饬部队,统计过后吴笛部战死七人,受伤十五人,影伍学子无一人殒命,代价极其微小。 清理完战场,部队休憩,吴笛马不停蹄地将乱地军将和诸位队头召集了过来。吴笛和林梅羽等人一合计,认为此战之后虽然破除了叶云鹏部这一隐患,但目前的形势仍然不能乐观。 高荣海所部自北面奇袭流花城,是扰乱真戎四十万大军,为柳动之大军争取主动的关键所在。 流花城乃是自北方进入双花平原的要冲,是真戎大军粮草给养的集散地,其防备定然严密非凡。高荣海能否拿下流花城不是吴笛部所应考虑的事情。况且吴笛部也赶不上了。 高荣海并未给吴笛下一步的指示,让吴笛便宜行事,吴笛此时完全可以率军徐徐向流花城推进。 但吴笛并不这么想。吴笛认为,五师兄拿下流花城是必然的事情,否则一切便无从谈起,高荣海率领的这一部也将面临真戎四面八方如潮的围剿,甚至除了几名归一境的师长外,其他兵将根本没有撤走的机会。 为今之计,五师兄拿下流花并按照计划守住是第一要务。自己这只五百人的部众,到了流花城内也不能起到令防备力量倍增的效果。因此,自己所部现在不应直奔流花,而是应该在流花和北部诸镇之间搞出点儿事情来,减缓五师兄压力方能起到最大作用。 乱地众将在侧帐休息,吴笛和诸位队长围在舆图四周琢磨。独孤登没有参与,却是盘坐在一旁榻上闭目调息。 方略已定,剩下便是如何开展行动了,众人畅所欲言,各有想法,一时间没有定论。 看着柳散之一直没有开口,吴笛道:“散之,你有什么计策,说说看!”吴笛知道柳散之精通堪舆地理。 柳散之凝眉道:“按照旅帅你的意思,我们的目的是搅动北部为主帅减缓防备压力,避免腹背受敌。可依照我们的兵力,强攻城池军镇肯定是不行的……”柳散之和大家的担忧差将仿佛。千惠心急道:“队头….”却被吴笛抬手制止。 “从舆图和我们了解的真戎兵力配备来看,我们直接插到流花城正北与北部诸镇的正中埋伏袭击,恐怕也是杯水车薪……”柳散之继续道。吴笛和林梅羽暗自点头赞同。 “我们要想真正发挥作用,为今之计只有这样!”柳散之猛然抬头道。柳散之指着舆图道:“我们所在的位置,距离最近的北部军镇娄城约为二百里。娄城与振丰镇平行呈品字形扼住由北向南的路径。振武在前,娄城和丰镇在后。主帅大军如果能够顺利拿下流花城,应该最晚不会迟过明日正午,届时消息传出,被三镇和西北五城兵力将最晚在未时便会得到消息驰援。所以我们现在应该兵分两路,分袭北部三镇和西北五城、不四城,拖住他们的兵力!为主帅减缓压力、争取时间!” “与我所想相同,你说,我们该如何行动?”吴笛笑道。 柳散之看了看林梅羽,指着舆图道:“我部从这里绕过娄城,直插振武背后,在振武守军大部出城后的半个时辰之内拿下振武!” “振武防备不弱,我们就五百人,兼连战疲累,能顺利拿下振武吗?要不要让乱地兵马抽一部分同去?”马庸沉稳,忧虑道。 “不成,乱地兵马跟不上我们!况且乱地兵马经此变故已经如惊弓之鸟,除非乱地大族族长或者德高望重的宿老前来,否则他们难以让他们卖命!””吴笛否决道。 “确实如此!更何况,我们还需要乱地兵马去楛水,佯攻其他四城,拖住四城的兵马呢。”林梅羽补充道。 “我们这次一定要快,不但行军要快,而且拿下振武也要快。否则无用。娄城西北有一条秘径,可直插振武北门……”柳散之道。 “好,散之计策与我相同,我们便这么办!我们在琢磨一下具体的……”吴笛一锤定音。方略已定,众人激烈地讨论起来。 半刻之后,吴笛传令下去,命五百部众全员换上真戎军服,整装待发。命乱地兵马即刻出发向楛水靠拢。乱地兵马的任务只是佯攻西北四城,拖住西北四成兵马五日,便可退回乱地。 最艰苦的战斗必然在流花,吴笛请独孤登即刻孤身前往流花协助高荣海。 五百追影卫向东北疾驰而去,看着黑暗中渐渐消失的众人身影,独孤登担忧而又欣慰地点了点头便朝着东方而去。独孤登心道:“我的弟子们已然完全能独当一面了!” 第二日正午,寒日里北风呼啸,一众官兵正紧张地搬运尸体,整饬城上防备器械。高荣海矗立在流花城城头,心道虽然奇袭之下顺利拿下了流花城,但自己所率领的部队也损失一百三十余人,可大战才刚刚开始啊! 就在此时,一骑随风而至,快如朔风迷人双眼。城上忙碌的兵士们不由得赶忙拿起了身旁的兵刃。 高荣海笑道:“不用惊慌,是自己人。” 来人正是独孤登,独孤登见到高荣海矗立城头,身躯一纵攀上城墙,几个纵身便越过黑曜石密布的城墙站在了高荣海的身旁。 高荣海笑道:“怎么老登你提前到了?很顺利吧!” 独孤登一笑,脸不红气不喘,缓缓地将昨晚的情况和吴笛等人的安排动向说了出来。 高荣海放声大笑:“好样的,不愧是老师的学生,我的师弟!有种。”独孤登唾道:“你说得好!他们这一去,却是不知道会有多少我的学生马革裹尸而还……” 高荣海见惯了大战,见惯了死伤,笑道:“有那个名将不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我大影能有今天,损失了多少少年。老登你太多愁善感了。” 见独孤登没有说话,高荣海一顿道:“这是他们作为大影军人必须所经历,当年大师兄和我们也是一样的。经过此战,吴笛、梅羽等人必将能独当一面。我大影将会再出现几个得力战将。可惜,如果梅羽能够不回离武便好了…..” 独孤登缓缓地点了点头道:“这也正是老师所期待的啊!” 高荣海笑道:“好了,先不管他们了。你来增援,我是信心百倍啊。咱们得在流花城守上不少时日了,呵呵。” 双花之东,两军对峙。柳动之在大帐之内来回踱步,神情自然。林月羽走了进来,笑道:“动之兄,这么着急叫我来,难道是要大战了?” 柳动之笑道:“还是月羽你知道我。叫你过来正是商量大战。五日后便是开战之时,我将全权授权给你指挥,如何?” 林月羽笑道:“求之不得!” 柳动笑道:“再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梅羽已经找到了。” “什么?”林月羽大喜过望。 “梅羽正在荣海军中,现在他们应该已经拿下了流花城,真戎粮道已然被截断。此我们大战起时,就是真戎派兵驰援流花之时!”柳动之道。 第二百九十一章 入流花 又是一夜无眠无休的急行军,昨晚临时换上的叶云鹏部的战马已经疲惫不堪,吴笛部众人却仍然精神不减。 下午的阳光从南方射来,北面不远处便是振武军镇,吴笛站和林梅羽已经站在树梢上向军镇查看了一刻。 就在不久之前,军镇北门突然关上,城头上戒备的兵士猛然间多了起来。吴笛知道,这定时流花城受袭的消息传来,振武军镇加强戒备了。 再过两刻之后,吴笛二人跳下树上了马。吴笛一马当先带领部队向着振武北门策马而去。 彭之罡赐予叶云鹏部的手令果然有用。振武守将在验过手令无误后打开城门将吴笛部放了进来。 真戎振武守将是一名抱元高阶修者,本是副将。主将已经带领城中大半部队驰援流花,此时城中仅有两千部众。 时不我待,在城中守将府之内,吴笛、林梅羽等人突然出手制住守将,挟制守将一举拿下南城守军大营,随后五百追影卫四面出击,一时间振武军镇内火光冲天,两千守军不出半个时辰便被斩杀大半。 吴笛命令在南门留下缝隙,真戎残兵从南门逃蹿出去…… 振武城破,吴笛立即分兵两队,其中一队由林梅羽带队,分别向娄城、丰镇进发。 林梅羽率领柳散之、马庸等几个小队二百五十人埋伏在丰镇向振武的必经之路上,一刻内冲散了丰镇驰援振武的五百骑兵,裹挟着十余名俘虏一路来到丰镇,叫开丰镇西门,一路纵火由西向东对穿丰镇,此后直扑南门。在将南门变成火海之后朝着西北方向的汇合点飞奔而去…… 一番奔袭,流花北部三镇中振武已然是一座空城,城内熊熊大火无人扑灭之下,振武军镇入夜时仍然火光漫天。丰镇、娄城真戎守军损失严重,残存的守军一面忙着灭火,一面紧急传书请求援军。守将们不免在心中夸大其词,将这股不知名的部队的人数翻上了数倍……. 戌时,吴笛、林梅羽两部汇合之后已经向南疾驰了几个时辰,即便是有众人元炁加持,座下的战马也已经再也跑不动了。 吴笛随即命众人弃马,命汪珏带着伤者和战马在后方徐徐跟上,其余人徒步沿着向南官道疾驰。时不我待,众人必须赶上三镇增援流花的部队,在身后给予起痛击,或者拦住回援三镇的兵马。 吴笛部大多为影伍学子和身经百战的老卒,虽然连番奔袭但在增炁丹药尚算充足的情况下仍能身法迅捷。吴笛严令部队不得点起火把,不得出声喧哗,在暗夜中部队分成两纵前进。 再次急行了半个多时辰,南面远处连绵的火把显现。吴笛定睛一看,不由得心中一喜。 从火把情况来看,真戎三镇兵马不下两万人,恐怕三镇驰援流花的全部部队都回援三镇了吧?! 敌人势力太大,偷袭或者拦截显然是不成的。如果被已然警觉的两万人围住,自己这不到五百人的部队必然全灭。 吴笛让部队停下,和林梅羽等人商量了片刻。部队掉头朝着来路跑去。 不过多时部队与汪珏的后军汇合,隐藏在官道三里外的深林之中。好整以暇地休息了两刻的时间,吴笛率领战力最强的柳散之、林飞鸿、马庸及姜雪欣小队起身站在马前随时准备出发。 三镇大军疾驰而过,就在大部分兵马路过之后,吴笛率领柳散之等人翻身上马悄然而出,一举截断真戎三镇大军尾部。为保万全并为了迷惑敌人,吴笛等人将所带的黑耀石心全部佩戴上。 冲过官道,斩杀六七十人,吴笛部消失在官道东侧茫茫的暗夜之中,尚未等真戎军反应过来,林梅羽率众再袭而过,而此时吴笛部已经在东方三里处掉头,朝着真戎大军前军冲去……. 追影卫战力强悍组织严密,吴笛、林梅羽皆是不世出的将才,审时度势对战局把握细致入微。一夜下来,两人指挥两队人来回穿插骚扰,将真戎部冲的七零八落。 在冲击中,队伍不断换上真戎骑士的马匹,部队穿插更为迅捷。一个时辰过后,真戎部队终于从慌乱中稳定下来,大部队结阵数个圆阵小心戒备。 而此时吴笛、林梅羽分别从东、西两侧指挥部队箭雨袭击,知道将所携带的箭羽全部用完,两队才朝着南方汇合而去,只剩下真戎军不明所以地原地驻扎。 天色蒙蒙亮之时,身着真戎军服的吴笛部距离流花城不过五十里,吴笛命众人将影刀和影军制式机弩藏好,方才朝着流花城缓缓而去。 到了流花城北门外十里,原本以为真戎援军必然已经围城的吴笛等人意外地发现,真戎城北竟然空空荡荡一马平川,连半个真戎兵卒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吴笛稍微一愣便即了然,北部三镇是北方距离流花城最近的地方,三镇军马被自己等人拖住,自然最快到达此地的便是自己小队。 吴笛旋即引领大队朝着流花城疾驰而去。不过多久到达硫化城下,看到城头上飘扬的随影卫高字军旗,吴笛众人尽皆大喜。五百骑兵从城中飞奔而出,吴笛看的明白,正是师兄高永成。吴笛赶忙让众人除下真戎头盔,自己单人独马朝着高永成部飞驰而去…… 进入城中,吴笛即刻向高荣海缴令。高荣海和一众师长见到吴笛等人皆是大喜,高荣海命吴笛和林梅羽禀告军情,其余人下去休息。 听了吴笛的禀报,高荣海对吴笛赞许有加。高荣海判断,经吴笛队这般一折腾,三镇真戎军至少要在三镇呆上两三日,等到援军来到方才会整队杀向流花城。如此以来,不但减轻了流花城北部防守的压力,还为高荣海争取了增强防备的时间。高荣海给吴笛部记上一大功。 吴笛向高荣海请战,却被高荣海一口拒绝。高荣海笑道:“流花城防备已经安排完毕,你部暂时休整,作为机动部队等待军令吧。”见吴笛满脸不悦的样子,高荣海嬉笑道:“你们刚刚立了这么个大功,还不知足?把你再派到最紧要的地方,让其他人怎么想?我作为统帅,可不能厚此薄彼。给我滚下去休息吧。” 吴笛不敢争辩,朝着高荣海、李捷及众师长行礼之后和林梅羽一同返回部队去了。 “荣海,小笛这孩子不错,你也别总憋着他才好啊。”别人不便说话,但尚云芳却没有顾忌。 “尚师,您还别说,憋憋好,憋上两天这小子心痒之后更带劲儿。我准备给他安排个更重要的军务,嘿嘿,就看他能不能担得下来了。”高荣海笑道。 真戎大军中军帐之内,彭之罡眉头紧皱攥着军书坐在榻上一言不发,站在一旁的左叶护王满面焦急,忍不住道:“国师,流花城被破,所有给养装备被劫,敌人来路身份不明,我们如何是好?您倒是拿个主意啊。” 彭之罡一拳打在案上,沉声说道:“没想到大影、老、苏伍还有这么一手!” “偷袭流花的是大影军?不是……”左叶护王惊道。 “除了大影还有谁?我们能想到的,苏伍怎么会想不到?偷袭流花的必是大影精锐,必然也是从乱地过来的。柳动之大军和我们对恃这么久,反复摩擦就是不决战,恐怕就是等的这一天!”彭之罡道。 “那、那云鹏?”左叶护王更加焦虑。 “除非….”彭之罡一顿,摇摇头道:“恐怕云鹏凶多吉少了。” 彭之罡猛然抬头道:“我四十万大军,军中粮草仅能够半个月所用,我们必须寻求与柳动之决战,否则时间一长,我们将不战自溃!” “那流花怎么办?”左叶护王道。 “让云河带三万军马过去,这是他表现得时候了。”彭之罡道。“另外命令北三镇、南两营倾尽全力配合云河,务必在十日之内拿下流花,打通补给线。还有,金燕传书族地,让后方无论如何整备粮草牲畜,尽快送过来。”彭之罡补充道。 左叶护王领命正待出去,一名军将突然冲进来跪下禀报:“国师,影军游奕四处,箭袭不断。” “这有什么好报的,让各军便宜行事就好了!”左叶护王斥道。 “可是,可是影军箭雨中夹带着军书,书上写道‘流花覆灭,中州军至’!大影军发来了劝降文书啊。此时各军之中议论纷纷。”那军将答道。 “嘿嘿!手段果然是连绵不绝啊!”彭之罡摇头笑道。 “走,我亲自去各营巡查!”彭之罡长身而起。 大影军中,柳动之和林月羽端坐帐中。林月羽笑道:“苏师果然算无遗策,这番连环手段,真戎大军必然军心浮动,对我们大为有利啊!话说,苏师到底筹谋了多久,用了多少手段方才拿下乱地?据我所知,极钰多年来用尽各种手段都没有使乱地屈服的。” 柳动之微微一笑:“师父手段连我也有时候看不透。此次借道乱地除了师父的谋划,还有运气在里面,等见到梅羽你在细问吧。四日后大战,月羽你亲自指挥,我不插手。这第一战,我们不求全胜,只求进一步削弱真戎士气,拖住他们!” “你是想全歼真戎四十万大军?!胃口可是真不小啊!”林月羽笑道。 第二百九十二章 暗夜偷袭 真戎大军如云而至,不过两天时间,流花城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追影卫虽然是游奕,但同样精通守城。连续七日不眠不休的攻防斗法,真戎死伤惨重,而守城追影卫同样大有损伤,比起真戎来说,追影卫更加疲惫不堪。。 接连七日的休息,听着城外铺天盖地的喊杀之声,吴笛早已经坐不住了。就在吴笛准备再次到南城城头上向高荣海请战的时候,高荣海的亲兵送来将令。 吴笛接过将令一看,顿时大喜,立即召集各队对头议事。听到主帅的军令布置,众队头尽皆大喜。 深夜子时,在经过短暂的间隙后,真戎兵马不约而同地再次从南、北、东三面开始攻城。城西依山而建,山壁陡峭难以进攻,高荣海仅派独孤登率领三百精锐在山上戒备,严防真戎高手偷袭。 高荣海率领六期学子及羊震、马暾等身具追影经隐匿身法的五十人登上了独孤登坐镇的西山。昨晚独孤登在士兵们的协助下,击退了一名归一三重和两名归一二重真戎修者的偷袭,也受了点儿小伤,此时正在闭目运功调息。 吴笛向独孤登说明情况,独孤登不由得笑道:“真的要用了吗?为师还没试过呢,真想和你们一起尝试尝试啊。” “瞧您说得,现在城防捉襟见肘。缺了尚师、登师你们任何一个,城防都危险的很呢,您可不能去。”吴笛笑道。 军务在身,独孤登不在耽误吴笛等人。吴笛小队解开背后的背囊,将一个个如巨大羽翼的东西组装完毕。此物乃是滑翔翼,有苏伍构思,苏伍和裴英二人潜心设计多年,又经数百次实验、修改之后方才成型。 此滑翔翼双人驾驭,自高处滑落最远可划出超过七十里。本次高荣海出发之前,裴英方才制作出三十余具,被高荣海全部讨要了过来。今晚正派上用场。 吴笛低声喝道:“此时风势正佳,我们两两出发,落地之后即可到指定位置集结。丑正不到者,其后在原地等候。” 二十五据滑翔翼在夜空中无声无息地飞出山下。看着转眼消失的二十五具滑翔翼,独孤登再次对老师的奇思妙想佩服的五体投地。 柳散之自然是最早参与实验哲滑翔翼的人之一,操控稳健。与柳散之一起的是少女陈柳娟。原本陈柳娟并未习得追影经或者散黫虎隐决,但陈柳娟也曾长期运用黑晶灵石修行,在柳散之一番点播之后,这些日子很快般有所领悟。 陈柳娟乘在滑翔翼之上大为兴奋,差点儿便高声欢喝起来,幸亏少女一开口柳散之便反应了过来,连忙低声制止。 无惊无险,柳散之二人平安着陆,守好滑翔翼之后,两人隐入林中。一片漆黑之中柳散之仔细聆听,左侧不远处流水声传来,如果所料不错,正是约定地点附近的小河。 柳散之带着陈柳娟摸索着前进,逐渐适应了林中的黑暗之后,柳散之辨明方向,两人很快便来到了约定地点。两人到时已经有十余名队友到达。 半刻之后,五十人全部抵达,吴笛颇为满意,心道看来大家对着滑翔翼掌握的不错,今后的大战这宝贝还能派上大用。 众人小心藏好滑翔翼,吴笛大手一挥,众人片叶不经,出林朝着东南方向小心而去,能否解除流花之困,五十人小队行动的成功与否将是关键!小队重任在肩。 第二百九十三章 转战千里 高荣海一箭灭归一三重高手,惊走主帅,残存的真戎兵士已然肝胆沮丧!朝着奔马和高荣海部东南部漏出来的缝隙,真戎兵将中有能力者、修为者纷纷截马掉头,跟在叶云河的身后狂奔。 高荣海一声长啸,城头上的影军火箭如麻照亮天空。高荣海风子弓再次抬起!风子弓,裂元箭,自此战之后,名声将响彻中州寰宇! 依然是三只金箭裂空疾射叶云河,依然是黑箭暗袭归一三重高手。高荣海明着告诉那归一三重的真戎老者,目标就是他! 黑箭无影,近身裂元。一前一后如夺命的黑色无声雷霆。与方才一般无二,老者不顾性命般救助叶云河,无法全力躲避追身而来、目标后心的黑箭。 但好在已有教训,老者身旁的一名抱元巅峰高手,提马挡在老者背后,挥舞长槊便欲扫落几乎不可见的黑箭。 但黑箭之快、之烈无可阻挡,荡开长槊,一前一后洞穿那抱元巅峰修者的千雄,流星赶月般朝着老者飞去。经过此人一挡,终于给老者争取了一丝时间。老者长剑斜挥划出一片剑幕,长剑正击打在第一箭的箭身之上,长箭方向偏斜但余势未消,狠狠地钉在了身旁一名军将的小腹,洞穿马鞍、马脊,战马轰然倒地。 第二箭接踵而至,老者长剑上撩,身躯平平倒在马背上,黑箭叮得一声穿透长剑,缓缓落下。 老者终于长出一口气之时,正待调转马头追上叶云河,另外一只黑箭却悄无声息地洞穿马颈,钉在了老者得小腹之上。 高荣海箭法诡异如斯! 老者气海受损,元炁大泄,身躯猛然一松。 老者强忍着元炁大丧得虚弱,掉转马头随着叶云河而去。可就在叶云河等人跑出了不到二十步,突然感觉天地元炁一滞,紧接着一人从乱马从中高高跃起,影刀断天劈下:“叶云河,留下吧!” 黑曜石心断炁,来着得声音叶云河不可能忘记,正是吴笛! 那老者喝道:“王子快走!给我围住王子,保护王子”说着挺剑直上。 老者虽然深受重创,元炁被封,但归一三重修者得筋骨力道何其宏大。老者奋力一挡仍然将吴笛影刀高高弹开,吴笛毫不在意,身体腾空影刀再落,仍是断天。 此时惊马腹下道道身影如幽灵般窜出,影刀收割着真戎兵将的性命,朝着叶云河而去。 在老者再次弹开吴笛影刀的一刹那,只觉得身下马突然悄无声息地分为两段,奔走了十余步之后,方才轰然倒地,而自己小腹同样自上而下被完全划开。 看到此情景,老者方才感到自己先天气元分为两半的痛楚虚弱,紧接着脖颈一凉,老者已是身首异处。 马身下一击,来自柳散之的脉匙黑刀,而脖颈一击,则出于沐青鱼的分水刺!三人配合的完美无间。 在老者丧命的同时,叶云河终于在真戎兵将拼死护卫下冲出了惊马的范围,狼狈向南逃窜。 高荣海飞马而来,将另外一名老者的头颅丢给吴笛,吴笛抬手接住。尚云芳也将叶云河丢落得军旗、头盔送到了林梅羽得手中。 高荣海道:“吴笛,带着你的人,向南追踪五里之后卸甲,按计划行事。”“末将遵命!” “尚师,辛苦您了!咱们双花见!”高荣海朝着尚云芳叉手行李,调转马头单人独骑飞奔回城。三只黑箭依然归囊。 吴笛率队继续冲杀,五里之后的一片树林中,部队停下,卸掉了沉重的铠甲放好,旋即一人三马,朝着南方奔腾而去。铠甲高荣海自然会派人取走,吴笛等无需担心。 叶云河部已是惊弓之鸟,暗夜之中不敢停留,一路向南奔去。叶云河心道,天明之前感到前方最近的军镇,立即整军增兵,再围流花。今夜代价太过沉重,如果不能拿下流花,自己有何面目去见师父,去见父王? 叶云河快,吴笛部更快。一路打马狂奔不止,在清晨之前,吴笛部已然超过叶云河部,来到了军镇城下。 看到高高飘扬的叶云河帅旗,起先守城真戎官兵以为是叶云河部回来了,但定睛一看却是不对。五百马队全部不是真戎军装束。帅旗旁三根长槊高举,一根顶着一顶金盔,另外两根的顶端却是两个须发皆白,面目狰狞的头颅。 城头上的一名军校眼见,一眼认出了那顶金盔,惊声道:“王、王子的头盔!” 此时城下五百骑呼啸向南,五百道声音轰然响起:“两王授首,叶云河马踏如泥,大影中州合围彭之罡…….” 城上军将大惊失色,有认识的仔细一看,哪里还看不出两个首级正是护卫王子的两个小王! “快!快!传报将军、传报国师!王子和两小王阵亡!大影中州合围而来!”城上一名军将声嘶力竭地喊道。 吴笛部绕过军镇,在双花平原上朝南呼啸而去。 一路之上,吴笛部如穿花蝴蝶一般在真戎军马据守的军镇城池见无序奔走,但绝不功城。每到一处便大肆散播。有两名真戎小王的头颅在,让各军镇、城池的守将不得不信。连绵不绝的飞报入雪片一般飞向彭之罡大军,传向各级将帅。 短短两日之内,真戎四十万大军已然人心惶惶,士气大减。彭之罡虽然已经得到飞报叶云河无恙,但消息已然传开,只有彭之罡亲自出马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才能真正挽回士气,但大战在即,彭之罡哪儿有哪个时间? 第三四日午时,传报再来,小部影军连拔粮道卫所九处,斩杀护粮军八百人,焚烧一批从平原各镇征调来的粮草牲畜,旋即消失不见。本来就捉襟见肘的军粮两日内便要枯竭。 这一连串的噩耗,让彭之罡忧心忡忡,几日来的接触鏖战,中州、大影联军半数出击,进退有度,却根本未尽全力。彭之罡知道,柳动之就是在等待自己断粮和军心浮动的消息。 包括前些日子自己的飞鹰传书频频无名受袭,不可思议地全部消失,现在却在没有了此种袭击。这一切的一切,只能说明,柳动之已然改阴谋未阳谋,双方军情已经摆在了台面上,柳动之只等最后的时机。 三日之内,吴笛部已经在双花平原上鬼魅般穿插迂回了布下两千里,昨晚又奇袭粮道卫所。虽然真戎派兵前来追缴,但大战在即哪儿能分出更多的并予以合围?在广阔无垠的平原之上,又小青这个眼线和空中护卫在,一万真戎部哪儿能堵住吴笛部? 小青立在沐青鱼的肩头,吃着沐青鱼递过来的辣椒,享受着沐青鱼身上散发的气息,十分惬意。 吴笛笑道:“有了小青,这里便是任我驰骋!哈哈,太爽了!”小青不但能观察敌情,还能轻易将敌人的空中眼线入鹞鹰、金鹰什么的拔出,毫不费力。敌人只能通过马蹄痕迹来判断吴笛部的动向,但影伍院对付这种探查方法实在是太多了。 按照高荣海的指示,吴笛在偷袭了西偏北的粮道两次之后突然折道向东南,经过两日行军,在小青的引领下在一片茂密的水草地附近与柳动之率领的追影卫五千主力汇合。 小青振翅高飞,制霸空中,五千军马在柳动之的将令下从一人高的长草中站了起来集结。 看着激动不已的吴笛部。柳动之却率先向尚云芳行礼道:“尚师,辛苦您了!看把您辛苦的,脸都瘦了一圈。不过您瘦了更美呢!” 柳动之是几位领学博士的最爱,尚云芳见到柳动之之时便满面微笑哦啊,此时听到柳动之巴结奉承自己,笑骂道:“臭小子就你贫嘴!你尚师都多大的人了?还美什么美?” 柳动之面容郑重,朝着尚云芳的面庞左看右看,看的一旁的章德群以及吴笛等人心里发毛。柳动知道:“尚师,你也知道动之从不撒谎,是真的!” “滚!当着你这么多兵还没正经的!”尚云芳骂道。 “得嘞!我滚!”柳动之一个空翻飞落马下。身旁众人赶忙翻身落马,众人不少出自影伍,看到大帅和尚师打趣,也不由的心中一乐。吴笛心道:“大师兄果然是帅才,什么时候都能想办法消除紧张……” “吴笛,你们一路辛苦了!想不想跟着我再辛苦一次,再立个头功?”柳动之道。 吴笛领高荣海军令来此处与柳动之会合,并不知道柳动之的安排布置,但心中知道必然又重要军务。此时轻装可以下跪。吴笛单膝跪地高深道:“笛!追随主帅,万死不辞!” “好,滚起来吧!你不想我也得赶着你去!”柳动之笑道。 看四百多少年笔直矗立,柳动之道:“都给我坐下休息。一个时辰之后出发,目标双花。拿下双花,再灭彭之罡大军!” 柳动之的眼光扫过柳散之。柳散之在大兄的眼光中看到了欣慰,看到了期许。柳散之心道:“大兄,散之终于可以和您并肩作战了!” 第二百九十四 大洞 本次极钰会战,苏伍呕心沥血做出精密布局,包括贾行空早早潜回乱地、包括从不参与军务的影伍院师们倾巢而出、包括大影七卫半年前让人毫无头绪的频繁变动,甚至包括吴笛小队散黫虎隐决、追影经修炼,小青等一切的一切都是算在了内。 滑翔翼等新军械装备更是第一次用上,高荣海真正悟通风子弓和裂元黑箭的用法并精通后一只被苏伍限制,这一次方才畅快地施展,其效果毫无意外震惊天下。 这一战苏伍把所有能想到全部想到,柳散之三人带回来的叶云鹏深入乱地的信息是关键。华老更是意外之喜,关键中的关键。 有了这些,苏伍所有布局便变得更加圆满,剩下的便是柳动之和高荣海的临场发挥了。而在这方面,苏伍对自己的两个弟子自然十分满意放心。 实际上正如苏伍所料,高荣海有贾行空协助和柳散之的作用,轻松借道乱地潜入极钰北境给了真戎大军沉重一击,犹如钉子一般深深插入了真戎的要害。 而柳动之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深谙苏伍用兵的奇诡之道,自从有了小青,更是如虎添翼,大战还未开始便已经占尽便宜,更为重要的是,柳动之成功引诱彭之罡率先击退了向怀仁的部队….. 此时,林月羽已经指挥前军和左军数部向真戎南侧大影挤压过去。柳动之临走之前说过,绝不能给真戎喘息的机会,故此这几日林月羽的攻势越来也频繁,但大多都是一触便退。林月羽在等待着最后的时机。 追影卫、逐影卫主力战力再次震撼林月羽,其他攻防战阵不说,天下无出其左,尤其是追影卫,林月羽甚至想如果在多十几个归一高阶高手,追影卫十万恐怕能够横扫天下了吧? 最令林月羽两卫对对军令的严守达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柳动之将大军指挥权交给自己。自长史一降,无一人敢有违自己的将令,林月羽能看得出,因为有柳动之的军令,在军将们的眼里现在自己就是柳动之。 可惜动之营分为两部让柳动之和高荣海带走了,要是自己统领的话,定也能纵横不败。林月羽心道。 林月羽不知道的是,动之营和大影其他营部还真不一样,动之营同样令行禁止,动之营同样敬重强者,但动之营大多军校出自影伍,自是有一股执拗,心底里始终认为只有影伍强者方才能指挥自己。影伍五子自然没问题,影伍师长自然没问题,学长自然没问题,当然最好在动之营呆过,那样才能令人心服口服…… 柳动之曾经为此十分头疼,多次训斥教育动之营军将,但却收效甚微。为此柳动之十分上火,专门请教苏伍。苏伍哈哈大笑,言道此等想法是双刃剑,引导不好便养了骄兵,引导好了,这只部队就有了魂,有了精神和信仰,而这种精神和信仰,将是动之营,是追影卫打不垮、锤不烂的永恒之源。柳动之深以为然,按苏伍所授细心教导。 正因为吴笛小队让真戎所部倍感头疼,真戎加大了对正北、西北和正西三面的巡查,频繁的巡查之下真戎诸部更加相信在后方袭扰的仅仅是大影一只人数极少的小股部队,虽然很讨厌,但并不会产生大的变故,各军镇、要隘不会有太大问题。 在小青的指引之下,柳动之率领着五千动之营追影卫从真戎各路关隘的夹缝中挤了过来,一路上遇到人马尽皆裹挟,一个不留。到了大花山正西五十里的时候,裹挟人众已然超过两百。 此次飞袭双花,柳动之虽然亲自出马,但并未带更多归一高手,除了校尉章德群及影伍出身的司骑、司械两将乃是归一一重之外,其余没有归一以上的高手。 据间报,真戎多在双花一战中受伤的归一境以上修者仍在双花修养,双花真戎守军虽然不多,仅有两万,但归一修者众多,战力强悍,实在不易拿下。但如果一旦拿下,消息传播出去,将更加大大打击真戎大军的士气。 无暇判断裹挟之人是否真戎间人暗谍。柳动之传令章德群率领余部徐徐前进,入夜进入到大花山西南十里的范围内的一处指定地点,接到自己信号后再进一步行动。是否放了这些人,到时候再说。 柳动之带着尚云芳、两名归一军将以及吴笛小队启程出发,再夜色刚黑的时候便率先到了指定地点。众人拴好马匹。柳动之将吴笛、柳散之和林梅羽招了过来。 柳动之道:“散之,有把握吗?” 柳散之点头道:“主帅,丞勇和丞刚详述,属下已经对极钰白窟的地形方位了然于胸,按照八分经上所述,属下判断白窟第二层向外的通道只有两处,方才我又仔细望了望气,目前我们所处位置前方一百五十丈外的这片石林,最有可能有白窟第二层通向外面的通道出口。” 柳动之道:“好,尚师你留在此处坐镇,等我们的消息。散之,你小队跟我出发。” 柳动之修为强悍,即便柳散之七人不运散黫虎隐决,在柳动之精纯磅礴的元炁笼罩之下,即便是归一五重的高手也未必能发现八人。 石林高耸,面积广阔,但在巍峨广袤的大花山下也显得十分渺小。柳散之带着众人七扭八拐地走了两刻多的时间,终于在一根大约五丈粗细的石柱前停了下来。柳散之道:“白天之时的时候,我细细观察,石林、大花、小花以及西面的两处湖泊皆有白气贯日,而随着太阳落山,白气跟着西移,大部分白气因距离拉长、阳气变弱而段,唯有石林处最强,而石林白气的焦点就在这里。虽然一闪即逝,但我侥幸在阳光消失的一瞬间看到。” “那我么接下来怎么办?”柳动之问道。 “主帅稍候!”柳散之道。柳散之围着那根石柱转了一圈,又分别向东、西、北三侧各走出二十一步,绕着此范围内的所有石柱都转了一圈之后,以影刀在地上比比划划,终于在距离那根石柱西偏东的十四步的地方画了一个圈,抬头道:“主帅,此处最为湿润,水气盎然,从这里入手。可依水气、金气寻觅。” “好,我来挖掘,散之、育军、大衍,你三人警戒,青鱼在我身旁,帮我探气。小惠、小灵和大超,负责在我身后清理泥土。”说着柳动之一手拿着一支追影卫特制的铁铲,元炁凝聚在铁铲之上,身躯无声无息旋转起来,一眨眼间便消失在七人面前。 沐青鱼赶紧跳入柳动之刚刚钻出来的洞中,小心站在了柳动之的肩头,千惠、灵西和柳超三人奋起铁铲拨开飘落的泥土和碎石…….. 由于石林位于大花山的绝壁之下,从此处大规模部队攀上大花后山乃是无稽之谈,根本不可能。所以山顶上的防备虽然极严,但山下的巡查却并不紧密。每半个时辰巡查过来真戎兵士也只会走石林中的主道,并不会来到柳散之等人所在的偏僻所在。 过了半个时辰之后,柳动之肩膀上的沐青鱼开始发挥了作用,在沐青鱼的感知指引下,洞内的柳动之开始折道向北,随后向东、再向南……一直向下无休无止。 沐青鱼神兽血脉,对天地元气感知之强烈无人能比,更沐青鱼为水属,金生水,沐青鱼感知水流的变化,可探查细微的金气变化。当然,小青的感知比起沐青鱼来说应当更强,但以来小青要再外面照顾大军,二来沟通起来的话,沐青鱼自然比小青要好上许多。 饶是柳动之修为逆天,元炁充沛,在经过连续四个多时辰的奋力挖掘,绕过一根根巨大的石柱,斩碎无数巨石,终于不知道多深的地方,沐青鱼的感知强烈到了极点。金气压过土气、水气,盎然不息。 在沐青鱼的指引下,柳动之向南挖掘三丈后终于看到了山壁上连续不断密密麻麻的细小孔洞,孔洞天然形成,根本没有什么分别。 沐青鱼叫停了柳动之,在夜明珠的光芒中指着一处孔洞道:“主帅,从此处挖吧。”柳动之元气如锤,山壁应声而开。 笔直五丈之后,身前的山壁砰然而倒,一条容一人直立行进的黢黑甬道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流动知道:“成了!青鱼,你们小队,奇功一件!你去,看小惠他们清理的怎么样了,我要在此调息一阵。” 柳动之每过一阵便要挖掘一处大洞,以便堆积接下来挖掘的泥土。柳动之动作实在太快,千惠三人在后面呼哧呼哧地苦苦干活,简直类的不行。三人方才挖到第三个大洞,就见沐青鱼从前面钻了出来。 千惠满面污泥地问道:“青鱼姐,怎么样?” “找到了,找到了!我这就去通知队头,让他通知旅帅他们过来!”沐青鱼欣喜地说道。 “前面还有几个大洞?”千惠问道。 “还有九、不,十个吧!”沐青鱼道。 “啊!”千惠、灵西、柳超同时惊呼出声! 第二百九十五章 决战之前 主力仍是建武六期。柳动之挖开的洞让五千追影卫从山底钻进极钰白窟显然不可行,光是时间上都来不及。所以柳动之的决策仍是,由吴笛等建武六期为主的谙熟追影经隐匿功法的五十人小队,配合,自己和尚云芳从白窟杀出…… 时间紧迫,柳动之和尚云芳带着吴笛小队打开大花山西南部门户,将章德群所帅的五千追影卫放进来,剿灭廊城上的守军主力,控制廊城。那时双花可定。 柳动之和尚云芳早已经知道了离武火窟、一线峡风穴内暗穴的情况,但当柳散之打开机关,进入石窟之内时,即便是连柳动之和尚云芳这样的大高手依然对白窟内粘稠如原珠、温润如春雨的缓缓纯白金气感到惊诧。柳动之笑道:“哈哈,我可不能在这里多呆,否则会把自己养懒的。” 柳动之一个箭步从地上拿起一边白色刀子递给了柳散之道:“散之,收好吧!” 柳散之守好白金脉匙刃,仔细查看岩壁。室内不大,所以只有吴笛、林梅羽和柳散之小队进来,其他人在外面通道内等待。 柳散之朝着柳动之道:“主帅,就是这里了。这里没问题,只是到了那面墙壁后,也不知道对面白窟中有没有人,会不会惊动…….” 柳动之笑道:“老师说过,人性贪婪而好奇,散之你想想,如果你在白窟这天下宝穴中修炼,突然墙壁缓缓升起,你会怎么反应?你会立即起身逃窜呼救吗?” 柳散之等人都是不由自主地摇摇头。柳动之低声笑道:“只要一瞬,我守住火窟的出口便是。嘿嘿,今日让你们看看大兄、本帅的真正实力!” 吴笛、林梅羽、柳散之等都对柳动之由盲目的信赖,在所有影伍学子的心中,柳动之就是不败的象征。 除了影伍七子和少数如巴东玮等老影伍为,其他学子根本没见过柳动之全力施为。听柳动之这么一说,吴笛等人大为兴奋,脑门上青筋鼓起,在通道口处站着的一向沉稳的马庸险些不顾军规冲了过来。 “走吧!”柳动之道。 同样的路径,同样的布局,除了方向略有不同之外,白窟金穴与离武火窟、雷穴、风穴没有什么大的区别。柳动之命其他人缓缓前进,等待自己指示。 柳散之在前,柳动之在后,再次尚云芳。在打开墙壁的一刹那,墙壁上升方才一尺,柳动之已然一滚冲入白窟之内。 白窟之内连续几声惊呼、闷哼之后,尚云芳嗖然而入,此时墙壁还没有超过膝盖。柳散之、吴笛等人谨守柳动之将令,没有钻过升起的厚墙。 凌厉的白色金丝射了过来打在柳散之等人的身上,众人顿时感到了金气十足的压力。还好众人已然都是抱元中阶以上,且血脉元气充沛,筋骨血气强悍,所以已经不像以往一般艰苦,现在能够短时间内支撑。 洞内纷杂粘稠的白丝中,三人倒在地上声息全无,一名老者口吐鲜血坐在地上,白丝将老者身上衣衫血肉割的稀烂。柳动之叹息一声,一掌拍在老者头顶上,老者立时倒地毙命。 “我去打开门,你们跟在我后面。割下头颅,等阵依计划行事。”柳动之说罢转眼消失。 “三名归一三重,一个归一二重,嘿嘿,全部让动之瞬间解决了,虽然有伤……”尚云芳摇摇头笑道。 不一阵柳动之再次出现,众人连忙跟着柳动之朝洞外走去。 白窟乃是极钰重地,正在大花山的山腹之处,由西向东斜斜而上,差不多到了百十来丈便出了洞门。洞门内倒毙着两名真戎修者。 柳动之道:“尚师,你带小笛五个小队直插廊城打开西南大门,传信德群他们上城,我和梅羽、散之小队到山上正堂。” 有柳动之在,一路上毫无滞涩。真戎修者们做梦也想不到柳动之等人能从山腹中出来。一路遇到的真戎巡查小队,眨眼间便被柳动之制倒,根本无需林梅羽、柳动之等人动手。 柳动之感知之下,正堂之后两处庭院内,有两股归一一重的气息,气息强悍,显然是真戎在此处的守备头领。为了防止惊动山上的守军,柳动之命柳散之、林梅羽队进入堂后以黑曜石心制住一名归一一重强者,等待自己。 毫无意外发生,柳动之暗袭之下归一一重高手根本不是一合之将。就在柳散之等十四人围住那名归一强者的不到五瞬,柳动之已然飘然而至,一刀砍到那归一一重高手。 十五人悄无声息地带着两人的头颅走到廊桥西侧,柳动之定睛一看,笑道:“尚师得手了,你们留在这里,等我传音,点火之后冲下廊桥与我们汇合。记住不要恋战,我们的目标是小花山,扰乱大花山即可。” 尚有半个时辰才天亮,廊桥上的真戎众兵仍在睡梦之中。喊杀之声震天而响的时候,廊桥上六千真戎士兵中的大半已经在睡梦中掉了脑袋。 五千追影卫战力强悍无匹,黑耀压制之下不过片刻便拿下廊城。廊城与大花只见烈火熊熊燃烧,映红了天际。 柳动之一马当先,已然冲到了小花山之上…… 双花山上的真戎兵士修者已然慌了手脚,山上七名顶级战力,六人的头颅已然在大影军中高高挂起,四面游动,真戎兵将肝胆沮丧,拼了命般向两山之下跑去…… 拿下小花山,柳动之根本不做停留。五千追影卫损失甚微。奔到小花山下之时,留守的部队已然将大军马匹赶到了小花山正东方。柳动之翻身上马,影刀一挥道:“大破真戎,就在今日!孩儿们,与我冲向真戎后阵,取下彭之罡的想让人头!” 铁骑隆隆,朝着东方疾驰而去。 天还没亮,林月羽已然指挥大军列阵完毕,阵前巨大的头是车、巨弩已然发动,密密麻麻的巨石覆盖了天空,遮挡了清晨耀眼的阳光。 巨石带火,巨弩强悍,真戎大营前的拒马障碍纷纷被砸碎成泥。五轮过后,林月羽下令停止攻击,烟尘散落,真戎遮天盖日的骑兵已然整队待发。 “黑曜!”林月羽道。带着黑曜石的箭羽如蝗般飞向真戎方阵,真戎方向,同样黑曜漫天。但从数量上来看,显然影军黑曜石箭更多更密。 林月羽道:“追影卫、逐影卫重步,列阵军前,缓缓前进,左右厢军策应,直取真戎中军。” 追影卫两万重步兵,与动之营一万重骑兵一样,乃是柳动之最为精锐、最为依仗的部队,正是对付真戎骑兵的最好手段。 两军主力终于对面交锋! 彭之罡眯着眼看着整齐向前的追影卫重步兵,抬手一挥,真戎步兵缓缓而上。彭之罡心道:“就看此一战了。必要击溃大影、中州联军,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彭之罡朝着身旁的左叶护王道:“你亲自带五万精锐,等我号令,从右翼冲击影军阵型。” 彭之罡看着前方,心道林月羽果然是大将之才,将自己所带的中州兵马严严实实地藏在影军之后……. 林月羽岂能不想让自己的部下立功?但自己临时拼凑的这只部队实在战力太弱,大战之下不能起道作用,恐怕还会扰乱阵脚。 追影卫和逐影卫重步兵军纪极严,整齐推进,两军相接就是长槊穿刺,毫无花哨招法,密密麻麻的枪林毫无缝隙,全凭部队的气势、精神和力量在作战。 在此情形下,报元境高手都没有发挥的空间。而一旦显露归一境高手,便立时会被对方盯上,对方暗藏在军阵内的围猎高手的小队会即刻合围…… 渐渐的,真戎部开始承受不住追影卫重步兵的压力,开始缓缓后退,追影卫并不急于冲锋,而是保持队形和逐影卫重步步调一致协同推进。两侧厢军同样缓缓压了上来。在更远处,影军骑部全神贯注,只等林月羽的命令。 “柳动之到哪里去了?影军的重骑又到哪儿去了?”彭之罡心道。柳动之神出鬼没让彭之罡颇为头疼。 大战已是半个时辰,战场上飞沙走石,尘埃漫天。 影军正面阵战的强悍还是超出了彭之罡的意外,彭之罡看着重步兵逐渐崩溃的阵型,眉头一皱,传令道:“左右军,重骑出击,不计代价!” 此时此刻,真戎部唯有打开影军的一道缺口,放才能寻觅机会发挥人数上的优势,才能发挥骑兵众多的优势。 左右各三千中期从影军两肋处冲了过去。林月羽早有准备:“传令少峰、千雄,给我顶两刻,漏过一个真戎骑兵提头来见。巴将军,黑曜石箭,预备队绕上去。” 林月羽指挥若定,大影军强悍的势力和林月羽高超的调度相得益彰。巴东玮指挥过后回到林月羽身后,看着林月羽的背影,心道:“林帅天纵之才,比起大帅,除了那天生的冒险精神外,其他的相差无几啊。” 林月羽看着前方兵士的殊死搏杀,心中却在想:“动之兄,谢谢你给我指挥追影卫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