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报复丈夫!撩了暗恋我的叔叔》 第1章 她好不甘心 宋惜娇与裴鹤同在一起十五年。 四年前。 裴鹤同疾病缠身,医生断言他活不过半年。 宋惜娇不顾所有人反对,放弃出国深造的机会,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他半年。 裴鹤同痊愈之后,义无反顾地和宋惜娇领了结婚证。 “娇娇啊,你是不知道,为了让你答应求婚,我们家鹤同啊愁了好几天,就怕你不答应,对你是真上心啊。” “娇娇,我们裴家啊,没有什么门第之见,你别听网上那些人瞎说,我们非常喜欢你,如果鹤同有不对的地方,你就直接打他,看他敢不敢反抗。” 宋惜娇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哦,她说了。 “妈,我爱鹤同,不管他变成什么样我都要他。” 真是傻得可笑。 直到有一天,她都走到地铁站了,才恍然发现没拿电脑,匆匆忙忙从地铁站跑回来,打开门,客厅空无一人,主卧里传来交谈声,她放慢脚步走近,对话传入她耳朵。 “怕什么?她就是一个软柿子,你还怕她不接受这个?” “可是妈…这…” “别这呀那呀的,这事没商量,女人嘛,娶回来就是照顾家庭的。” …… 婆婆尖酸刻薄的声音,仿佛一根根尖锐的针,刺入宋惜娇心口。 多么可笑! 多么荒谬! 她竟然被这样的理由耍得团团转。 她好恨! 她好不甘心! 结婚第一年,婆婆一看见她,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既然嫁进我们裴家,就要有规矩,你每天必须五点起床做饭,洗衣服,家务全部都要做,别想着偷懒。” 宋惜娇没吭声,只是低眉顺眼地答应。 婆婆见宋惜娇这么容易拿捏,便更加肆无忌惮。 “还有,我们裴家呢,不讲究什么纪念日,什么情人节,七夕的,你要是想要礼物,就自己买,别花我们裴家的钱。” 宋惜娇依旧不吭声,只是默默做事。 婆婆看宋惜娇逆来顺受,更加过分。 “还有,你现在跟鹤同睡一间房,这太不像话了,赶紧收拾收拾,搬去客房。” 结婚第二年,裴鹤同开始夜不归宿。 宋惜娇一人独自在家,婆婆对她更是连表面功夫也不做了。 “你现在也嫁进我们家了,有些规矩也是要懂的,别想着当女主人,好好伺候我们裴家的人。” 宋惜娇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妈,我是裴家的儿媳妇,不是保姆,更不是你们家的奴隶,我也有自己想法和尊严。” 婆婆震惊地看向她,下一秒便怒吼道:“反了你了!” “我告诉你,嫁进我们裴家,就必须按我们裴家的规矩来,不然就别嫁了!” 结婚第三年, 宋惜娇与裴鹤同结婚三年,却仍然没有怀上孩子。 她也不是没努力过。 可裴鹤同总是以工作为借口,拒绝她。 “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就不懂事呢?” “我怎么就不懂事了?”宋惜娇怒道,“分明是你有问题,为什么不检查你?” “我怎么会有问题?”裴鹤同反问,“这事是你梦寐以求的吗?” “难道不是?”宋惜娇狐疑道,“难道不是你求子心切吗?” “那不过是你想要我的借口罢了。”裴鹤同突然提高音量,“你想要孩子,难道我就不想吗?可你为什么从来不关心我?” “我关心你啊!”宋惜娇急切地说,“你工作太累,身体不好,我也跟着担心,可你为什么从来不理解我?” “理解你?”裴鹤同嗤笑一声,“理解你就像你理解我一般?为了要孩子,竟然连我的尊严都不顾。” 宋惜娇被他一番话气得目瞪口呆,但她从来没有关心过自己,现在还要为了孩子去要他的尊严,这事也太可笑了。 “裴鹤同,你混蛋!” 宋惜娇终于忍不住,大骂了一句。 裴鹤同脸色一变,却并未说话。 宋惜娇终于意识到,结婚三年,她竟然对裴鹤同一点都不了解。 她不知道他喜欢吃辣的还是喜欢吃甜的。 不知道他上班是几点出门,几点回家。 更不知道他平时都喜欢做些什么。 她曾以为,他们是非常相爱的一对。 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啪嚓一声,玻璃碎片四散,屋外风雨大作。 “裴鹤同,我告诉你,我不愿意,谁也不能强迫我!” 宋惜娇脚步顿了一下,继续往前走,手放在门把手上,身后传来脚步声,她没有回头,大力扭动门把手,身后传来裴鹤同的怒吼。 “离婚?你想都不要想!我不会和你离婚的!” “你敢踏出这个门,我一定让你后悔!” 裴鹤同的爷爷育有两儿两女。 裴鹤同的父亲,裴之城是个没主见的。 裴鹤同的小叔,裴之庭倒是争气 ,去哈佛留学,还曾在硅谷大厂待过。 她当年怎么就没去留学呢? 要不然她早就财富自由了,何必受这窝囊气? 裴之庭回国之后创办了互联网大厂,短短二十年,就在全国互联网有一席之地。 分给他们的股份与不动产,足够他们一家一生吃穿不愁了。 可他们一家子就是不满足,还想要更多。 甚至为了怕裴之庭一家独大,让他们这一支彻底没落。 他们竟然算计到宋惜娇的头上,让她嫁过来,好好照顾裴鹤同,然后生出孩子,彻底将他们这一支绑在裴家。 多可笑啊! 宋惜娇刚得知裴家算计的时候,愤怒,不甘。 她本人也是国外top50强校毕业,她原本有大好的前途。 可为了裴鹤同,她甘愿放弃留学机会,每天陪着他。 裴家家族聚会。 这是宋惜娇第二次见到裴之庭 上一次是她的婚礼。 他依旧意气风发,气质儒雅。 带着公司杀出重围,在国外开拓疆土,还做的那么成功。 “鹤同媳妇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说出来让我们也开心开心?”裴鹤同姑姑笑着问道。 “哦,我院子里有有一棵杏树,我爷爷想吃杏,可是低处的杏都被摘完了,我奶奶抄起一根棍子,哐哐几下,把高处的杏都打了下来,捡起一个,好家伙,居然是把隔壁家的梨打下来了!哈哈哈,我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裴鹤同的爷爷,裴中桓笑的最开心。 第2章 月色真美 “娇娇真会逗人开心,我们裴家啊,就缺你这么个有趣的人,让我们家每天都充满欢声笑语。” “你奶奶真是个妙人!等有空了,你带我们回乡下去玩玩。” “好啊,乡下可有意思了,我爷爷还养了两头猪,那猪又胖又能吃,比人都吃的多。” 裴鹤同脸色一变,拉了拉她的衣袖。 宋惜娇毫不在意,她故意内涵裴鹤同呢。 裴之庭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宋惜娇顿时浑身一僵,被裴之庭看出来了? 应该不会吧? 吃完午饭,几个女人坐一起只剩下攀比,比穿金戴银,比…… 宋惜娇对这些不感兴趣,她歪着头,看着院子里的合欢树,听闻是李贞筠进门时亲自种下的。 “喜欢?” 耳边传来温润的嗓音,宋惜娇转头发现裴之庭不知何时来到她身侧。 “嗯,很喜欢。” “这树很好看,但种在这里,一进来就看得到,未免太扎眼了。” “确实。” “不如种在偏僻的地方,反而更好。” 管家远远看着,很是惊讶,裴之庭与李贞筠很宝贝这几棵树,从不折花,也不让别人折花。 “你拿着玩。” 这每一支都精心修剪过,上面还沾着露珠,一看就是今早摘下来的。 宋惜娇心生喜欢。 裴之庭早就把帕子包裹的部分露出来给她拿,自己则是拿着花刺的部分。 她心里挣扎,还是缩回手,“算了,给我,我一天都留不住。” 裴之庭的手悬空,半晌,他低声道:“也好。” 他松开手,花束掉落在地。 李贞筠站在窗口,望着两人离去的身影,以及地上被随意丢弃的花枝,眼中晦涩难言。 晚上回到家,裴鹤同就和她大吵了一架。 “你今天在饭桌上是什么意思?你居然敢内涵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不就是想要和我离婚吗?我告诉你宋惜娇,你做梦!这辈子,你都别想摆脱我!”裴鹤同恶狠狠的说道。 “你想什么呢!我怎么敢内涵你呢?我只是在讲我奶奶的故事而已。” “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裴鹤同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急切地问道。 “什么要求?” “你小叔公司研究试管婴儿方面的业务,比医院更加成熟,我也更加放心。” “他在国外开拓业务,怕是没有时间。” “那我就不答应!” 裴鹤同有些纠结,他怕宋惜娇反悔,好一会儿才说道。 “那我给他打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裴鹤同开了免提,宋惜娇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她那个绝妙的主意能不能成功,就看裴之庭了。 “喂,我是鹤同。” “嗯,我知道,有什么事情吗?” 裴之庭清冷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宋惜娇居然听出了一丝不耐,裴之庭不会这么不给裴鹤同面子吧? “是这样的……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裴之庭沉默了好一会儿,就在宋惜娇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 “可以,我后天回国,到时候你们来我公司找我。” 裴鹤同顿时高兴了起来。宋惜娇也松了一口气,裴之庭答应就好。 挂断电话,裴鹤同看着宋惜娇说道:“这下你满意了?” “还行吧,等见到裴之庭再说,我可还没有彻底答应呢。” 裴鹤同也不敢再逼她,怕把她逼的太狠,她彻底反悔。 裴之庭把花束捡了回去,插在卧室的花瓶里,拿着小喷壶喷了两下,叶子和花朵都舒展起来,娇嫩欲滴。 “她会要你的。” 两天后,裴鹤同带着宋惜娇去了裴之庭公司,裴之庭的公司居然在寸土寸金的京城,拥有一整栋写字楼,宋惜娇忍不住咂舌,裴之庭可真是有钱。 “裴总,人带到了。” “嗯,你们进去吧。”裴之庭的助理指了指办公室门说道。 裴鹤同拉着宋惜娇进了办公室,裴之庭正在低头处理文件,他穿着白衬衫,黑西裤,带着金丝眼镜,浑身散发着禁欲的气息。 宋惜娇顿时愣住了,裴之庭的眼睛居然是深邃的蓝色。 “嗯,坐吧。” 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说道。 裴鹤同拉着宋惜娇坐了下来,裴之庭看了宋惜娇一眼,然后对裴鹤同说道: “鹤同,你出去吧,我要和她单独谈谈。” 裴鹤同顿时不高兴了起来:“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 “你要是想让她答应你就出去。”裴之庭道。 裴鹤同只能出去,临走前还警告的看了宋惜娇一眼。 她现在有求于裴之庭,裴之庭应该不会对她做什么。 办公室门关上。 宋惜娇望着办公桌右上角的花瓶,是他送自己,自己不敢拿回家的那束,为什么呢? “未尝不可。” 裴之庭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轻笑一声,“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宋惜娇垂眸,眼里一半讽刺,一半决绝,“知道的。” 裴鹤同看她看的紧,就算是打官司,她搭进去的时间更长。 以前她无所谓,珠宝设计师的工作很忙。 可现在,公公婆婆老公都默认了,根本不站出来帮她说话。 一想到以后这样的日子像是一眼望不到头,她就觉得心里很慌。 她不服! 裴之庭一把掐住她的下巴:“你想好了?” “想好了。” “真来啊?” “不然呢?裴总不愿意?” 宋惜娇有些挑衅的看着裴之庭。 十年前。 裴鹤同与宋惜娇在广告牌下躲雨。 宋惜娇满脸都是对裴鹤同的喜欢。 他刚喊一声鹤同。 裴鹤就气哄哄的对他说道,“你干什么,我是有女朋友的人。” 那晚。 月色真美。 少女脸真红。 裴之庭:“不后悔。” 第3章 我又没骂你,你哭什么 “后悔无用,我从不后悔。” 她悔的是,识人不清,鱼目混珠。 就在宋惜娇以为自己要成功的时候,裴之庭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请自重。” 宋惜娇顿时愣住了,裴之庭什么意思?她哪里不自重了? 这些年,她还不够自重吗? 从不说半声不好,她笑脸相迎,维护邻里关系,工作上兢兢业业,不出丝毫错处。 可他们是怎么对她的。 “裴总……” “出去!” 宋惜娇顿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走到门口,她停了下来,有赌气的成分。 “裴总,你才会后悔。” 她宋惜娇最多是单开一个户口本,他裴家就不同了,家大业大,最注重脸面。 裴之庭目光沉沉的看着宋惜娇:“你在威胁我?” “不敢。” 宋惜娇转身就走,她怕再待下去,她真的会哭出来,她一直都假装自己很好,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的软弱。 裴之庭眼睛里的蓝色越来越深,他确实是后悔了,十年前,他就后悔了。 “站住!” 宋惜娇没搭理他,继续往前走,裴之庭几个跨步追上了宋惜娇。 “我答应你。” 裴之庭答应了? 答应的这么突然的吗? 刚刚不是还让她自重的吗? “我又没骂你,你哭什么?” 裴之庭掏出口袋里的奶糖,剥开,喂进了她的嘴里。 “我没哭。” 她只是有些感慨,原来弱者只会被欺负,就连离个婚,都要费尽心机,耍尽心眼。 裴之庭没揭穿她,十年时间,她除了长开了,长高了之外,好像没什么变化。 “以后,没人敢欺负你了。” “………” “………” 裴鹤同喝完第三杯水,看向墙上的表钟,已经过了四十分钟,起身去敲裴之庭办公室的门。 “我先走了。” “鹤同,回去对她好点。” 裴鹤同连忙应是,然后拉着宋惜娇就走。 “怎么了?” “没事,可能坐久了。” 裴鹤同没多想,拉着宋惜娇就走。 出了曦庭大门,裴鹤同就忍不住问道。 “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同意了,下个月就可以开始。” “真的?” 裴鹤同顿时满脸惊喜,然后开始畅想美好未来。 “娇娇,你放心,我肯定会好好对你的,等我公司开起来,我就请几个保姆照顾你,你不用那么辛苦去上班。” “嗯。”宋惜娇随意的应了一句。 裴家两老口子当然开心,每天好吃好喝伺候着,生怕宋惜娇反悔。 只有裴鹤同发现宋惜娇好像变了,具体哪里变了,他又说不上来。 宋惜娇每天按时回家,按时上班,偶尔画个淡妆,穿个裙子,漂亮的不像话。 楚之涵都说:“娇娇嫁过来三年,我第一次发现她长的这么漂亮。” 裴鹤同顿时心生警惕,难道宋惜娇在外面有人了? 可宋惜娇每天按时回家,周末也不去聚会,下班就回家,比他还宅,也不像有人啊。 裴鹤同想不通,又不敢质问宋惜娇,毕竟他有把柄在宋惜娇手里。 周三,裴鹤同特地请假陪宋惜娇一起去医院,他比宋惜娇还积极。 安隋是辅助生殖科的医生,是裴之庭的发小,裴之庭早就交代过他,让他顺着说,裴鹤同想听什么,他就说什么。 “可以。” “太好了。” 裴鹤同激动的差点跳了起来。 他刚洗完澡准备睡觉,就听宋惜娇说道。 “我今天睡客房。” 裴鹤同从来不洗脚,臭袜子乱扔,她说了几次,他依旧我行我素,她索性不说了。 “为什么?”裴鹤同顿时不乐意了。 “医生说的。”宋惜娇说着关上了客房门。 裴鹤同顿时什么脾气也没了,为了给他们裴家生孩子,他不能生气。 “娇娇,对不起,是我不好,那你早点休息,我去隔壁睡。” 不同于裴鹤同的软弱和无能,裴之庭身上有着很多钱也买不到的东西——铮铮铁骨和满身的才华。 他捏着化验单,上面的参数,很是难看,把化验单攒成一团,丢垃圾桶里,“你先下去,我一会儿去找你。” “嗯。” 裴之庭看着数字变成一,才转身离开。 刚到家,楚之涵就一直对着空气作揖,“太好了,太好了。” 楚之涵早早的把裴鹤同赶去客房睡。 裴鹤同刚躺下,裴之庭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有一个项目,需要你出差一个月。” “好。” 裴鹤同说完挂断电话,打开游戏,玩了起来。 裴之庭的居所,市里最豪华的公寓楼——云璟府邸。 寸土寸金,这里不是有钱就能买到,必须是在各个行业顶尖的人。 宋惜娇从未肆意妄为过。 不被人偏爱的人,总是小心翼翼的活着。 得到一点甜头,就迫不及待的和大家分享,以为这样就会被爱。 却没想到,大家只会觉得她拥有的东西,不过如此。 裴之庭带她走到衣柜前,“自己挑。” 一排衣柜,挂满了衣服,包包,鞋子,首饰,宋惜娇随便扫了一眼,全是大牌当季新品,市面上都还未开始售卖。 有的衣服,甚至还没拆线。 有的鞋,吊牌都没摘。 “裴总对女人真是大方。” “你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 第4章 都喜欢吗?那全包起来 “娇娇喜欢什么?” “宝石……” 宝石吗?他最不缺的就是宝石。 宋惜娇对楚之涵与裴之城说,她要加班,二人点点头,她们知道宋惜娇的工作性质,所以并没有起疑。 却不知,她一下班,就坐上了裴之庭的白色库里南,去了曦庭旗下的珠宝店。 “娇娇喜欢什么样的宝石?”裴之庭带着她,去了vip贵宾室,将平板递给她,“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平板上,各色宝石项链、手链、戒指、耳坠、王冠等,应有尽有,璀璨夺目,闪瞎人眼。 就连见过不少宝石的宋惜娇,也惊住了,“好多漂亮的宝石……” 裴之庭坐在她左手边,右手在平板上划着。 “这个喜欢吗?” “那个好看吗?” “都喜欢吗?那全包起来。” 他兴奋、激动,大男人坐花轿头一回,不知道送女孩子什么礼物,只能多送一些,以量取胜。 “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宋惜娇一连指了好几个。 购买三金时,她还没选,楚之涵就一锤定音,买了一条细细的金项链,一对小小的金耳坠,以及一个金戒指,完全不是她喜欢的款式。 婚礼却办的极具奢华,不过不是为她办的,是为面子办的。 她还跟她的老姐妹吐槽过,她儿子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娶了她这个穷家女,真是委屈她儿子了。 如今有人给她买宝石,她肯定要狠狠宰一顿。 不,不是宰,是拿,她付出劳动力的。 “好,娇娇喜欢的,都买下来。” 宋惜娇没拿着平板,又划拉了好几下,将喜欢的都选了下来。 裴之庭让珠宝店的负责人将珠宝送到他的住处。 又带着她去买了,衣服、包包、鞋子、化妆品等。 全是奢侈品。 宋惜娇再次见识到裴之庭的豪气。 手指一点,买单,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就是所有人都想嫁的霸总,花钱如流水的感觉。 “这个,这个,这个……” “全包起来。” 宋惜娇指哪买哪,裴之庭乐的开花。 去了高级餐厅吃饭,宋惜娇碗里,都堆成了小山。 吃完饭后,又带她去高尔夫球场散步。 晚风习习,天边是绚烂的火烧云,霞光映照在裴之庭英俊的脸庞上,更添了几分魅力。 他气定神闲地站在发球点前,手中紧握着高尔夫球杆,眼神专注而锐利。 随着他轻轻一挥杆,小球直直地朝着目标飞去。 “娇娇真厉害,有娇娇陪着,求才会这么听话。” 裴之庭将球杆递给身旁的人,走到她身旁。 被人捧着的感觉真好。 怪不得人人都想往高处爬。 “重心向前,目视前方,右手握住球杆,对,就是这样……” 在裴之庭的悉心教导下,宋惜娇沉稳地打进了第一个球。 “娇娇真棒,一学就会,还打的这么厉害,娇娇真是天才。” 裴之庭比自己还激动,让球童把那个被宋惜娇打出去,还在天空旋转的球,捡回来给他,揣兜里。 “娇娇第一次陪我,打出的球,当然要珍藏起来。” 休息区的沙发是真皮沙发,坐上去特别舒服。 服务员端来下午茶,裴之庭吃了两三口就不吃了,把青提乌龙冰茶推到了宋惜娇面前,眼睛瞟向桌面。 朗姆酒樱桃巧克力、栗子巧克力马卡龙……的碟子空了。 是她喜欢的甜点。 楚之涵不让吃,说不健康,也起不到饱腹作用。 “娇娇喜欢打高尔夫吗?喜欢的话,以后我常陪你来。” 曦庭旗下,有不少产业,高尔夫球场与马场是连在一起的。 裴之庭牵了一匹白色的骏马,“娇娇喜欢这匹马吗?” 裴之庭不让专业人士教她,会有肢体接触,非要亲自教她。 “双手抓紧缰绳,上身挺直,目视前方……” “次数多了,马儿就知道要跑了。” 她还没学呢。 不过,他真会哄她开心。 宋惜娇笑的合不拢嘴,坐在马背上,在马场上飞驰,风在耳边呼啸,感觉太爽了。 马儿累了,要回家。 她意犹未尽,还想再骑一会儿。 “娇娇喜欢骑马,我送一匹马给娇娇好不好?” 宋惜娇刚想说好,马儿突然扬起蹄,她差点被掀飞出去。 “娇娇小心。” 裴之庭飞扑过来,双手牢牢圈住她,马儿这才安分下来。 他真是她的英雄,她心中的神。 这一刻,她真想什么都不顾,和他在一起。 可……这太幸福了,幸福的像假的一样。 接下来的几天,裴之庭带她体验了各种各样的贵族运动,射箭、滑雪、潜水、打网球、看画展、听音乐会…… 她以前认为有钱人的生活很奢靡,很堕落,现在她认为,有钱人的运动很健康,很费体力,她每天都累并快乐着。 “……” 裴宇调侃他,他也不生气,嘴角还噙着如沐春风的笑。 宋惜娇迷迷糊糊的想,他不会爱上她了吧? “老爷子打电话来了。”裴宇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说道。 裴之庭接过裴宇手里的电话,然后往阳台走去。 宋惜娇一点困意都没有了。 她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裴之庭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冷淡。 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娇娇惨白着一张脸,满脸惊恐的看着他。 “怎么了?” “我刚才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裴总,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谁跟你开玩笑?”裴之庭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宋惜娇,我是认真的。” “我也将见你未见的世界……” 宋惜娇焦急地在衣服里翻找着自己的手机。 裴鹤同。 月光倾洒在宋惜娇脚下,她影子有一半映照在他身上。 裴之庭眼眸沉了沉,他起身走过去,还没开口。 宋惜娇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蹿出了阳台,她滑动着屏幕接听电话,很快,裴鹤同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娇娇,你在哪?我出差回来了,给你带了礼物,我回家没见到你……” “我……我在外面和朋友逛街呢,马上就回来了。” 第5章 就一次 他年长裴鹤同两岁,裴鹤同与宋惜娇谈恋爱时,他在高中部。 青云中学操场旁有一排合欢树,每到夏天,树上便开满了粉白色的合欢花,风一吹,花瓣随风飘落,像下了一场花雨。 少女穿着蓝色的校服,坐合欢树下背书,蹲在地上,认真地捡着地上的合欢花,当书签。 有一次,裴之庭被父亲责罚,他就在合欢树树下的石头上发牢骚,他辗转反侧一晚上,连早餐都没吃,就去了学校,准备趁着人少,把大脑一抽做的幼稚事擦除,却不料,他潦草的笔迹之下,出现了一行娟秀的字迹。 “大笨蛋,万事都要想开一点呀!我妈妈说,想不开的人才是笨蛋,我给你一颗糖,你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在那行带着些许稚气的文字旁边,还贴着一根棒棒糖。 裴之庭向来不爱吃甜食。 他沿着那行字看了又看,最终在那行字下面又加了一句话。 “谢谢, 我不爱吃甜食,尤其是棒棒糖。” 第二天,他脑子控制不住地去了合欢树下,在同样的位置发现了一颗奶糖,奶糖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大笨蛋,那奶糖呢?我同桌说,你们男生都喜欢吃奶糖。” 裴之庭又在那张纸条下面加了一句话。 “谢谢,世界上没有男生爱吃奶糖。”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裴之庭每天都会在那块石头收到一颗糖,和一张纸条,纸条上的内容也每天都变。 “大笨蛋,那你喜欢吃什么呀?我妈妈说,不管是人还是树,都得因材施教,你告诉我你喜欢吃什么,我明天带给你呀?” “大笨蛋,这是你第七天没有告诉我,你喜欢吃什么了?我同桌说,你一定是不好意思,没关系,我明天还给你带糖。” “大笨蛋,你今天心情怎么样呢?” 每天的纸条上,都会有一个“大笨蛋”称呼。 他把糖揣进了兜里,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 “你在这做什么?” 身后,裴鹤同的声音突然响起,裴之庭吓了一跳,连忙把手里的纸条塞进兜里。 裴鹤同满脸疑惑地走到他面前,“你藏什么呢?” 一边说着,一边准备伸手去抢。 “裴之庭你疯了?” 宋惜娇看着自己辛苦修好的手机被人丢进鱼缸,转身就推了裴之庭一把,她用了十足的力,推得裴之庭后退好几步,然后撞到了阳台的玻璃门,咚的一声,整个玻璃门都在晃。 裴之庭的后背被撞的生疼,皱了皱眉,看着面前生气的小女人。 “我赔你。” “裴之庭,你做什么……” “陪你。” 赔…… 月色攀上枝头,把树影映在窗帘上,风一吹,树影跟着动,整个房间都跟着忽明忽暗。 宋惜娇的手机旧,泡了水,彻底坏了。 裴之庭坐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一个最新款的爱疯手机,见她醒来,朝她晃了晃手机。 “赔你的。” 宋惜娇看着他手上那部手机,“你可以滚了。” 裴之庭轻笑一声,挪了过来,抬起她的右腿放在膝盖上,力道适中捏…… “确定让我走?你还能走路吗?” “我过两天要去港城一趟。” “跟我去港城玩两天?” “裴之庭,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我是你宋惜娇。” 裴之庭笑了,傻瓜,他当然知道她是宋惜娇。 她怕了,她也曾听信过裴鹤同的承诺。 这些年过来,她算看明白了,这世界上有两样东西不能轻信。 男人的承诺和下半身。 “你很快就不是了。” 裴之庭抬头看向浴室门口,提高声音道。 “港城那边的珠宝展有很多漂亮的宝石,我本来还想带你去挑一些,做首饰。 “你不愿意,那我就……” “我去,我去……” 太狡猾了,知道她喜欢欢漂亮的首饰,专门拿珠宝展诱惑她。 裴之庭笑着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过去,揉着她的脑袋。 “我把港城那边的行程发到你手机上了,收拾一下行李,后天我过来接你。” “知道了,知道了。” 他早就把宋惜娇任职的公司,买下来了,她的老板自然不会管她请不请假。 宋惜娇是出公差,楚之涵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让她每天晚上汇报行程。 宋惜娇本以为裴之庭说的带她去挑宝石,只是带她去展会随便挑一些,却不料,裴之庭直接带她去了矿上。 裴家在港城有矿。 宋惜娇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各色宝石,红的,蓝的,绿的…… “喜欢哪个?我让他们给你做成首饰。” “不要,自己做的才有意义 。” 宋惜娇在宝石堆里挑挑拣拣,最后挑了一块红色的原石,还没经过打磨,看起来又丑又糙。 裴之庭看着她手里的原石,挑了挑眉。 “你确定要这个?” “不要小瞧它,我一定会让它变漂亮的。” “我拭目以待。” 裴之庭在港城有房子,两人从矿上下来,就回了裴之庭在港城的家,市中心的一栋大平层,三百多平,保姆每天都来打扫,很是干净。 裴之庭进了屋,就拿着手机去了阳台打电话,宋惜娇抱着那块原石,坐在沙发上开始设计珠宝样式。 她父母在她初三那年离婚了,各自组建了家庭,她每次去都很尴尬。 她更像是两个家庭的外人,可是又不得不去维系这种尴尬的关系。 她需要生活费,需要学费。 后来,她就很少再回去,只有过年过节,才买些礼物送过去,匆匆见一面就离开,她不喜欢他们拉着她的手,说苦衷。 他们有苦衷,她就没有苦衷吗? 她也想被人坚定不移的选择一次。 就一次。 第6章 妥协 可是,没有人选择她,她只能自己努力,好在,她遇到了裴鹤同,他帮她出了学费,她以为,自己可以有个家了,却不料,又掉进了另一个深渊。 “在想什么?” 裴之庭打完电话,走到她身边坐下,见她拿着笔在纸上勾勾画画,却始终没下笔,出声问道。 “没什么?只是在想人为什么要结婚?又为什么要离婚?” “既然爱了为什么不爱一辈子?不能爱一辈子为什么要爱?” “因为新鲜感吗?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新人适合睡,故人适合回忆,伴侣不旧也不新,适合陪伴,是这个意思吗?” “还是我们都活的太自我了,对自己的要求很低,对对方的要求却很高,都想让对方按照自己的规划来活,稍有不如意,就想换人。” “可是,我们凭什么这么要求对方?就因为那随时都可以收回的爱吗?” “还是因为人是群居动物,不结婚是错,结婚处处都是错,相爱是错,不爱是错,没钱是错,太有钱也是错,那,怎么才是对?” 裴之庭看着她,没说话,宋惜娇轻笑一声,低下头看着手中的原石。 “裴之庭,你为什么不结婚?” “没遇到合适的。” “什么是合适的?” 裴之庭看着她,没说话。 “这世界上没有完全合适的两个人,有的话,大概是有一个人在妥协。” “为什么妥协?一定是因为爱。” “你爱对方,就会愿意为对方妥协。” “人又是贪婪的,妥协的久了,就想让对方也为自己妥协一次。 “这个时候,矛盾就出现了,谁也不愿意再妥协。” “爱会消失吗?不会。” “爱只会转移,所以,人们又会开始找下一个妥协的人,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裴之庭,周而复始太累了,我不愿意。” “我想只要我们平平淡淡的过一生就好了,没孩子就没孩子……!” “他们不愿意。” “他们一边想要一个听话的傀儡为他们装点门面,一边又想要一个可以传宗接代的机器。” “他们以为我不知道,可是,新婚之夜我就知道了啊!” “我以为……以为他们愿意为我妥协。” “我没有赢,我输了,我要换人了吗?” “换人好累啊!我需要重新了解他的喜好,重新磨合我们的性格,重新建立信任,太麻烦了,我懒得换人,也懒得磨合。” “我不甘心,为什么错的是我?为什么妥协的也是我?” “宋惜娇,你……” 裴之庭没见过这么消极悲观的宋惜娇,这不是他认识的宋惜娇,他认识的宋惜娇,是永远都充满活力,像太阳一样耀眼的存在,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周身都弥漫着阴暗的气息。 “我怎么了呢!我可能是病了,藏的很深很深的病。” “从我父母感情破裂开始,我就病了。” “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却把我踢皮球似的踢来踢去,没人想过我的感受,我在爷爷家等到半夜,没等到他们来接我,我就知道,我生病了。” 宋惜娇抱着双膝,头埋在膝盖上,肩膀不停的抖动。 “……” 这还是裴之庭第一次见女人在自己面前哭。 他以前太忙了,他接触最多的是精明能干的女强人,不可能在他面前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 “……” 宋惜娇没说话,裴之庭以为她没听见,又重复了一遍。 “……” “裴之庭,我好累。” 裴之庭直接俯身,横抱起,往楼上走去。 “你不是想开创自己的珠宝品牌吗?我带你去见几个材料商,给你介绍几个设计师,去选店铺,选完店铺我们就去注册品牌,然后设计珠宝,等你忙起来,你就没时间想这些了。” “裴之庭,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每次我想放弃的时候,你都会像一道光一样照进我阴暗的生活。” 她跟裴鹤同在一起多少年,他就单身了多少年,他总是在自己坚持不住的时候,看看她的照片,不知不觉,这么多年就过去了。 “裴之庭,我……” “宋惜娇,让我爱你,好吗?” 这一夜,他们什么都没做,只是互相谈心事到凌晨。 他说了好多他在华尔街单打独斗,无人依靠的辛酸。 她也说了好多她童年时期被父母踢来踢去,无人要她的伤心事。 第二天,宋惜娇生物钟准时响起,她刚动了一下身子,身旁的人就醒了。 “不再睡会儿?” “不睡了,我昨晚……嗯……三十岁的人还这么幼稚,真是让你看笑话了。” “没有,很可爱。” “你还是第一个说我可爱的人。” “嗯?第一个?” “嗯,第一个。” 他们见完合作方,从餐厅出来,已经是下午五点了,裴之庭拉着宋惜娇的手,沿着街头慢慢闲逛。 “想吃什么?” “我想吃麻辣烫。” “那是什么?” “一种很好吃的东西,我小时候经常吃,后来,就很少吃了。”她挽着裴之庭的手臂,“我带你去尝尝人间烟火吧。” “好。” 麻辣烫店开在巷子里,店面很小,只有四张桌子,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妻,很热情。 宋惜娇点了两碗麻辣烫,一碗干豆腐、豆腐、腐竹,一碗干豆腐、豆腐、绢豆腐。 他们找位置坐下,右手边坐着一对小情侣,左手边老爷爷老奶奶。 裴之庭看着她端上来的两碗麻辣烫,挑了挑眉。 “都是豆制品。” “人生就是一块块豆腐,然后被打成各种形状,放在各种环境,和各种东西一起煮,然后,被吃掉。” 第7章 难道他图她……年纪大 裴之庭第一次被人带着吃这种小吃,他拿着筷子夹了一块绢豆腐放进嘴里。 “那确实是好吃。” 没有香精勾兑的味道,只有食物原本的味道,他吃了四年高端西餐的舌头居然开始怀念这种普通的味道。 宋惜娇小口小口的吃着碗里的麻辣烫,吃完麻辣烫。 裴之庭又带着她在街头闲逛,两人沿着街头走到街尾,又从街尾走到街头, “裴之庭,我给你做套首饰吧。” “为什么?” “你帮了我这么多,我给你做套首饰,等将来你结婚的时候,送给你的新娘,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裴之庭看着她,没说话,宋惜娇轻笑一声,也没再说话。 两人回到酒店,宋惜娇就开始设计珠宝样式,画了十几张都不满意,全部揉成团丢进了垃圾桶。 裴之庭走到宋惜娇身后,低头看着她手中的设计图,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纸上画了许多的样式,却又都被她划掉了。 “你在干什么?” “我画了这么多,都不满意。” “我明明在脑子里想的好好的,可是画出来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不是画的不好,是你觉得不好,画再多也达不到你脑子里预想的效果。就像,你觉得自己在报答我,可是,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宋惜娇突然有些慌乱,她往后靠了靠,背部靠在书桌上。 “我什么都没有。” 裴之庭唇勾笑,轻抚着她的秀发,“我以为……我表达的已经很明确了。” “宋惜娇,我要和你在一起,不是养个宠物似的放在身边,是像男人对女人那样的喜欢,是我想要你,完整的你,不是想豢养你。所以,你不用设计什么来给我,你是自由的,你的所有,都是我喜欢的。” “你懂吗?” 宋惜娇心脏咚咚咚,跳得又猛又烈。 她懂。 她懂。 她懂。 好像从走进曦庭办公室那刻起,主动权就掌握在了裴之庭手里。 他对自己的一切好,在成年男人女人手里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为了控制她,另一种是为了 目垂 她。 可他从外表到家世都无可挑剔,自己长相身材,不丑,但也不惊艳。 她承认自己心动了,可是……越想越不对劲。 他的公司市值3.25万亿,她月薪一万。 在遍地都是金子的京城,她这点工资只能保证饿不死。 他不同,只要他勾勾手指,什么样的都有。 二十岁,她还可以理解为裴之庭图她青春有活力。 可她三十岁啊,图她什么? 难道是图她一年到头吃不上一顿肉?图她看见奶茶店只敢点个芋圆?图她出门不敢打出租车? 难道他图她……年纪大? 裴之庭垂眸,她眼里先是思索,后是怀疑,接着是无措,最后是害怕,怕把她吓出毛病,他抿唇,看向她的目光更温柔了。 他问裴宇,女朋友都喜欢男朋友的哪些行为,裴宇抄录了十张a4纸。 他一条条地研究,照着做。 考了一百分,妈妈会摸他头,考了零分妈妈,也会摸他头,他成年了,长的比妈妈高了,妈妈还是喜欢摸他的头,好像只要摸一摸,就抵消了所有的失望。 摸吗? 他摇摇头,盯着她那双似乎天生带了三分情意的杏眼,她的眼神软萌又清澈,眼底像湖面一样平静,勾得他心痒痒。 摸吧。 他心说,摸吧,摸她头,她不会生气的。 他试探地伸出手,摸了摸她如瀑的青丝,她没有躲…… “娇娇……” ………… 裴之庭抱着她半躺在沙发上,眼睛跟小猫一样亮,然后抬手将沙发上的毯子盖在她身上。 “裴之庭,你有好朋友吗?特别特别好的那种。” “没有,我从来不交朋友。” “为什么?” “因为,人一旦有了朋友,就会产生期待,期待朋友会为自己做些什么,可是,人心隔肚皮,朋友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有自己的路要走,一旦他们的所作所为不符合自己的期待,就会失望,与其这样,不如不要朋友。” “哦,我曾经有过一个,后来绝交了。我结婚的时候,我亲爸都没去,是我妈挽着我的手,把我送进礼堂的。” “你跟你亲爸关系不好?” “不是不好,是没什么关系,他跟我妈离婚一年后,就又结婚了,没两年就生了一儿一女,我们一年见不了几面,他在我心里,就跟个陌生人差不多。” 宋惜娇看似柔软,内心却坚韧强大,并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她只是需要一个倾听者。 他从矿场带回来了许多宝石、稀金,还有很多成色上佳的玉料,虽不是大货,却胜在品质上佳,且量不少,看的人眼花缭乱。 宋惜娇喜欢独特的东西,这些宝石玉料刚好对了她的胃口。 裴之庭站在客厅拐角,看着他的娇娇围着那一堆宝石玉料打转,摸摸这个,照照那个,喜欢的不行,眼睛都亮了,嘴角上扬,他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当年,他知道的时候,他们已经在一起了,接着他父亲就送他出国了,再后来他们就结婚了。 宋惜娇听到笑声转头看他,“你笑什么?” 裴之庭走过去,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紫色宝石。 “在笑这个。” 宋惜娇哇了一声,“好漂亮。” 双手接过,细细打量,“给我的吗?” “嗯,给你的,我从矿上回来那天,路过一个村子,在一个老农手里买的,他说是从他爷爷的爷爷那辈儿传下来的,传家宝,急着用钱,就买了,我看着漂亮,就买下来了。” 其实是他让人从国外买的,市面上没有。 “这个很贵吧?” 宝石市场上,紫色系的少,这么大一块,又是品质上佳的紫宝石,宋惜娇觉得,应该得上千万。 “还好,没多少钱,你拿着玩就行。” 其实价格昂贵,不过对于裴之庭来说,也确实是没多少钱。 宋惜娇让佣人把宝石、玉料拿去她的房间,她欣赏了好一会儿,才下楼。 裴之庭亲自和面、揉面、擀面,给她做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上面飘着肉沫、香菜、葱花,还有三个糖心荷包蛋。 他那双修长的手,进可拨动心弦,退可 下厨做饭。 她坐在餐桌前,边吃边夸。 “裴之庭,你真的好厉害,面也擀的这么好吃。” “那我跟面比,谁更厉害?” “当然是你厉害了!” “你这手艺可以开面馆了。” “我考虑一下,到时我的压轴菜就是面,只有你能点。” “想吃我的面,都得先把你哄高兴了才行。” 宋惜娇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裴之庭擀面,客人哄着她,那场景,光是想想,她就觉得恐怖。 “你别,我可不想被人网暴。” “网暴?怎么会呢,夸你还来不及。” “还是别了,我怕上热搜。” “放心,不会让你上热搜的。” 第8章 色令智昏呐 在港城滞留半月有余,除却必要工作,就是四处游玩。 路过服装店,就进去买衣服,路过金店就进去买首饰,路过小吃街就狂吃一通,路过酒店就…… 总之,整个港城能叫上名的旅游景点二人都逛了个遍,所有高档消费场所都留下了二人的足迹,所有五星级酒店二人都住了一遍。 在挥金如土、纸醉金迷、醉生梦死、钟鸣鼎盛(?)的日子里,二人感情也持续升温。 短短半月,二人共同消费高达八千万。 回京这事儿啊,那是被楚之涵催的。 老两口生怕自己好不容易骗来的儿媳妇被人拐跑了,天天打电话追问。 终于,在离开港城前一天,陆泽屹带着程灵来到一处海边别墅,并神神秘秘蒙上了她的眼。 “裴之庭,你到底要干嘛?” “别怕,我又不会把你卖了。” 他还是扶着她让她走得慢些,一直到停下,裴之庭才解开宋惜娇眼上蒙着的黑布。 强烈的光线袭来,宋惜娇好一会儿才适应。 睁开眼,便看到一处偌大的室内泳池,而这处泳池就在别墅内。 “这……” 偌大的泳池,足足有三百平米。 裴之庭拉着她走到泳池边,伸手指向里面。 “你看。” 浅浅的水底,铺满一层厚厚的红色花瓣。 “这是……” “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瓣,喜欢么?” 又指着泳池旁一张桌子,而桌上,摆放着各式各样名贵的珠宝、首饰、钻石。 “还有那些,喜欢么?” 只看一眼,程灵便知那些都是货真价实的真品。 密集的花瓣随着水波荡漾,一圈又一圈拍打着,拍打出细细波纹。 鼻息间,满是玫瑰花香。 “只要你应一声,我就扫平我们之间的一切障碍,嗯?我想你每时每刻都能陪在我身边。” “色令智昏呐。” “嗯,早就昏了,早把你娶回家才好。” “我等你呀。” “嗯,知道,我尽快。” 次日,裴之庭亲自送她去机场,在她转身时,忽然道。 “娇娇,我爱你。” “我知道呀。”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喜欢她,甚至爱她,可他眼里的东西是做不得假的。 跟裴鹤同热恋的那几年,他也没说过爱她,她从前以为他不善言辞,可如今想想他或许从未爱过自己,只是因为她好那拿捏,又足够听话,适合当妻子,他才会娶她。 在回京的飞机上,宋惜娇忽然想起,她好像还没对裴之庭说过一句,我爱你。 裴鹤同来接机。 半个月不见,他瘦了许多,眼眶泛着淡淡青黑,看起来有些憔悴。 宋惜娇看着耗费她半生的男人,她想说:我不在意有没有孩子,只要你理解我、尊重我,在外人说我的时候站在我这边,护着我,我余生都是你。 可你不,你什么都没做,你只是站在那,看着我坠入深渊。 裴鹤同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有点事耽搁了。”宋惜娇道:“你怎么瘦这么多?” 裴鹤同顿了顿,“最近公司有点忙,我没时间吃饭。” 宋惜娇没说什么,她从前心疼他工作辛苦,天天起早贪黑给他做饭,可后来才知道,人家根本不需要,一切不过是她自作多情罢了。 “爸妈很想你,我先带你回家。”裴鹤同道。 宋惜娇应了声“好”,给裴父裴母带了礼物,便同他一道回了裴家。 饭桌上。 那一家三口又开始唱大戏了,楚之涵唱白脸,裴鹤同唱红脸,裴之城唱黄脸。 “我今天去医院了,医生说可以进行试管移植了。”楚之涵道,“娇娇,我家的香火,不能到鹤同这就断了啊。” 宋惜娇低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在楚之涵再度开口前,抬眸,弯唇一笑。 “好啊。” “娇娇,你……”裴鹤同道,“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这样你们就能对我好点儿了吧?” 她摸了摸肚子,她只能确定孩子是裴家的? “娇娇懂事了啊。”裴之城笑道,“你放心,你给我们老裴家生了孩子,我们一定好好待你。” 好好待她? 宋惜娇扯了扯嘴角,并未搭话。 吃过晚饭,二人回了自己的住处。 裴鹤同明显感受到宋惜娇对自己态度的转变,他以为她是想通了,暗自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心底闷闷的,像是压了块石头,喘不过气来。 “老公,医生说会胎停,要卧床要打保胎针,你怕吗?” “没关系,我们听医生的就好。” 经受这一切的又不是他,他有什么可怕的? 他以为她会借此为由头,跟他闹,不肯做试管,不肯打针,可她没有,她答应的很爽快,像是……像是换了一个人。 “嗯,都听你的。” “我爱你,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裴鹤同看着她满是爱意的眼眸,喉结滚了滚,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他从前做梦都想听她说想给他生孩子,可如今她说了,他却觉得不真实,甚至有些害怕。 “你爱我吗?”宋惜娇眸光澄澈。 裴鹤同一顿,“你怎么突然这么问呀” “你回答我就好了呀。”宋惜娇道。 裴鹤同沉默许久,道:“娇娇,我们是要走一辈子的。” “是哦,我……也想跟你走一辈子的。” 宋惜娇笑了笑,眼底却是一片冰凉。 一辈子那么长,你怎么忍心让我一个人走? 你忍心,你眼睁睁看着我坠入火坑,却连手都不肯伸一下。 你知不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人心都是慢慢变凉的。 从这天起,宋惜娇像是变了一个人,她不再跟裴鹤同吵闹。 他说什么,她都笑着应好。 她开始重新做一回“贤妻”,每日亲手做好饭菜,送去公司给他。 裴鹤同的同事们纷纷羡慕他有个好妻子,他起初很享受这种被人羡慕的感觉。 可时间一久,他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至于哪不对,他又说不上来。 这天下午,宋惜娇像往常一样,做了饭送去裴鹤同公司,刚出电梯,便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是许久未见的林婉清。 林婉清也看到了她,神色微变,却很快恢复如常,冲她微微一笑。 “娇娇,好久不见。” 宋惜娇笑了,她曾经唯一的好朋友啊!她怎么会在这? 看了一眼裴鹤同的办公室,这个公司是曦庭集团有限公司旗下的一个子公司。 林婉清出现在这,是巧合还是刻意? 第9章 不许叫他 “你怎么会在这?”宋惜娇问。 林婉清撩了撩耳畔的碎发,“我半个月前刚回国,现在在曦庭集团总部上班,今天过来这边送个文件。” 她说着,看了一眼宋惜娇手里的饭盒。 “你来给鹤同送饭啊,真贤惠。” 叫的好暧昧哦! “正好,我稿子还没画完,你帮我送进去吧。”宋惜娇将饭盒递给林婉清,转身进了洗手间。 看着镜子里满脸笑容的自己,宋惜娇只觉得恶心,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一切,都是拜他们所赐! 既然她那么想跟他在一起,那她就成全他们! 宋惜娇从洗手间出来,刚走到办公室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林婉清娇滴滴的声音。 “鹤同,娇娇亲手做的饭,你可要多吃点哦。” 她讽刺一笑,绕到另一边,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果然看到林婉清正靠在裴鹤同身上,二人不知说了什么,裴鹤同竟笑了起来。 既然要玩,那就玩把大的! 她倒要看看,他们能不能经受的住诱惑! 宋惜娇拿出手机,对着二人拍了几张照片,而后给裴鹤同发了条微信。 [老公,我突然身体不舒服,先回家了。] 发完消息,她直接关了手机,出了公司。 公司右拐有一条步行街,那是她的必经之路。 宋惜娇刚逛完一家母婴店,正低头把玩着手里的验孕棒,冷不丁被人撞了一下,手中的东西掉落在地。 她蹙眉抬头,刚想骂人,却在看清那人面容时,生生顿住。 裴之庭面色很冷,这丫头竟然一连七天都没回他消息,他忍不住来寻她,本想见了面好好质问她一番,却又在看到她面色苍白的那一瞬,什么重话都说不出口。 “你最近怎么都没回我消息?” 她总不能说,我故意不回你消息,是为了吊着你,让你对我保持新鲜感吧? “我……不舒服。。” 宋惜娇刚吐完,唇色有些苍白,整个人看起来蔫蔫的,像是生病了一样。 她突然意识到,这样的自己好陌生,她怎么变成了这样? 变得满腹心机、算计,她曾经最瞧不起这样的人了。 裴之庭也没心思再跟她计较,“哪不舒服?看过医生了吗?” “可能是胃病犯了,不碍事的。” “什么不碍事?你脸色白成这样,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了,老毛病了,我回家吃点药就好了。” 宋惜娇躲开他的手,弯腰捡起地上的验孕棒。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什么事这么着急?连身体都不顾了?”裴之庭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宋惜娇下意识地将手背到身后,“没什么。” 她越是这样,裴之庭越是怀疑,他伸手去抢,宋惜娇却死死护住。 “裴之庭,你干什么?”宋惜娇急了,连名带姓地喊他。 裴之庭动作一顿,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到她这么护着身后那东西,他心里就莫名的不爽。 “你给我看看,我就放你走。” 宋惜娇最终还是缓缓伸出了手。 裴之庭低头看去,只见宋惜娇手心里赫然躺着两支验孕棒,他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这是什么?” “如你所见。” “谁的?” 裴之庭一把将人抱起,坐进车里,“开车,去医院。” 医生照常询问,“上次经期什么时候?” “两个月前。” “最近有没有嗜睡、恶心、呕吐的症状?” “有。” “根据你目前的情况和症状来看,初步判定是怀孕了,不过还得做个检查才能确定。” 医院长廊,人来人往往,喧哗又嘈杂,宋惜娇坐在冰凉的椅子上,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不是说了,让你有事给我打电话?”裴之庭率先打破沉默,“如果今天我没去找你,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 “我没想瞒你。”宋惜娇抠着手。 “没想瞒我?那为什么不告诉我?”裴之庭道:“还有,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宋惜娇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你也没给我打电话啊。” 裴之庭一噎,他确实没给她打电话,因为他没她电话。 “那这是什么?” 裴之庭拿出手机,点开微信,递到她面前。 “我给你发了那么多条微信,你一条都没回,不是在瞒我,是什么?” 宋惜娇看着手机屏幕上满屏的绿色对话框,一时有些心虚,她确实是故意不回他消息的。 “他们看犯人一样的看着我,每周都押送我去医院做胚胎移植,逼我喝补药。” “我每天都假装喝药,实则都倒进了马桶里,我不敢让他们看出端倪,只能假装自己不喜欢玩手机。” 裴之庭一噎。 “你……” “嘀……” 宋惜娇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微微一变,她看了裴之庭一眼,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起身走到一旁接起了电话。 “老公?” 听见宋惜娇娇声叫老公,裴之庭百爪挠心的烦。 被一只沉稳有力的大手紧紧揽住,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跌入一个坚实的怀抱。 电话那头的裴鹤同久久没听到宋惜娇的声音。 “娇娇?你有在听我说的话吗?” 她吃痛地低呼一声,随即反应过来,连忙对着电话那头的裴鹤同道。 “我……我在听,你……你刚刚说什么?” 裴之庭伸手夺过宋惜娇的手机,直接挂了电话,咔嚓一声,手机被他一脚把踩烂。 “以后不许叫他。” 第10章 怀孕 她还没用几天,就被裴之庭给踩碎了。 这已经是裴之庭摧残的第五台手机了。 裴鹤同还说,她的手机怎么天天都跟新的一样,殊不知她的手机已经被裴之庭踩烂了一台又一台。 裴之庭大步往医院外走去。 “裴之庭,你放我下来,我的检查结果还没拿呢。” “检查出来,医院会给我打电话的。我明天就押着裴鹤同同你去民政局离婚,不离我就把他丢去非洲,这辈子都别想回来。” “离婚原因呢?” “……” 前程和爱情,裴鹤同一定会选择前者。 裴之庭安顿好宋惜娇,还来不及去实施他的计划,就被他老子一通电话叫回去了,让他娶……赵若雪…… 裴之庭心生疑惑,京城排得上号的家族,他都认识,有赵家,可绝对没有赵若雪。 “我不同意。” “由不得你不同意。” 裴中桓坐在沙发上,拄着手杖,不怒自威。 “你必须娶一个,为我们裴家开枝散叶。” “我有女人了。”裴之庭道。 “宋惜娇那个女人?”裴中桓道。 “她不行,你若是要她,外人会戳着我们裴家的脊梁骨骂的,我们裴家丢不起这个人。” “爸,你能续弦,我为什么不能娶宋惜娇。” 裴中桓用拐棍狠狠的敲击桌面,“混账东西。” “我……” 裴之庭刚想说什么,却被一道突兀的手机铃声打断。 裴中桓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医院的电话,你接一下。” “什么?”裴之庭道,“你们确定没有搞错?” “我们再三确认过了,宋小姐并没有怀孕。”护士道:“应该是验孕棒出了问题,才导致宋小姐误以为自己怀孕了。” 裴中桓问,“医院怎么说?” “爸,我……” 裴之庭刚想说什么,却被裴老爷子打断。 “好了,你什么都不用说了,这门婚事我已经决定了,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裴中桓说完,便拄着手杖起身离开。 “我他么……” 裴之庭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他刚想让裴中桓别过多干涉他的事情,电话就打了过来。 他连跟老裴中桓谈判的筹码都没有了。 裴之庭站在窗前,点燃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随即吐出一串烟圈。 他该怎么说服老爷子让他娶宋惜娇呢? 呵。 是他太激动乱了章法。 能说服,他就不会离家出走了。 那就从老爷子最在乎的东西下手。 “叮——”电梯门缓缓打开,裴鹤同和赵若雪从电梯里走出来。 “小叔,爷爷叫你来医院干什么?是有什么事情吗?”裴鹤同问。 裴之庭看到裴鹤同就烦。 “小叔?”裴鹤同再次喊道。 裴之庭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没事,就是爸让我娶赵若雪。” “娶若雪?”裴鹤同随即笑道:“这是好事啊,若雪长得漂亮,家世又好,跟你很般配。” 裴之庭没说话,脸色阴沉得可怕。 赵若雪小心翼翼:“你不愿意娶我吗?” 裴之庭默认,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裴鹤同连忙打圆场,“小叔不是不愿意娶你,是太突然了,他一时间没办法接受,等他想通了就好了。” 宋惜娇等了一天,从天蒙蒙亮等到天色渐暗,也没等到裴之庭。 她忍不住给裴之庭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却传来冰冷而机械女声。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呵……” 这才过了一天,他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电话也打不通,更别提押着裴鹤同她去民政局离婚了。 她连户口本都准备好了,他却失联了。 裴鹤同看着坐在窗边发呆的宋惜娇。 “娇娇,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裴鹤同,我羡慕你,你的亲人都在为你谋划算计,他们也想方设法为你铺路,不是我也会是别人,终有一个人要承受你这段有缺陷的婚姻,可我,在这世上,明明有父母,却活得像个孤儿。” “我这一辈子,是不是都没有办法摆脱你们了?” 裴鹤同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宋惜娇坐在花园的秋千上,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整个人也瘦了一大圈,像是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一样。 裴母就炖汤,保养,祷告,一样都不落下。 她心里一阵酸楚。 别人怀孕,她的妈妈都是在身边照顾。 如今裴母对她这般好,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母爱。 可是这一切不过是建立在她怀了裴鹤同孩子的情况下。 除了奶奶,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 她胃里一阵灼烧感,她没吃晚饭,早早回了房间,准备休息,刚躺下,就被裴鹤同从抱住。 “老婆,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宋惜娇胃里突然一阵翻涌,冲进洗手间,趴在洗手台上,吐得昏天暗地,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这症状跟我怀鹤同时一模一样,娇娇啊你可是我家的大功臣。” 裴鹤同高兴的蹦了起来,“妈,你说真的吗?娇娇真的有了我的孩子,我要当爸爸了?” 医生说按裴鹤同的身体状况来看,怀孕的几率很小。 即便怀上了,也怕是凶多吉少。 “这还能有假?当初我怀你的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等明天去医院检查一下,就知道了。” “老婆,辛苦你了,我爱你,老婆。” 裴鹤同高兴得有些语无伦次,连说了好几声“谢谢”。 宋惜娇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曦庭集团大楼,位于商业中心的黄金地段,占地一万平方米,主建筑共三十三层,整体采用玻璃幕墙设计,夜晚流光溢彩,如同梦幻城堡。 裴之庭站在楼下,抬头望向位于三十三层的主办公楼,眼神深邃。 “查到了,半个多月前,老爷子去参加一场金融峰会,在峰会上认识了一个女人。” “那女人跟老爷子聊得投机,一来二去便熟识起来。” “而那个女人的女儿,就是赵若雪。” “……” “一周前,老爷子去花鸟市场买兰花,冠心病发作,是赵若雪拨打了急救电话,并送到医院。” “……” 裴之庭嗤笑,“真巧,太巧了。” 第11章 你瘦了 齐家出动,带着宋惜娇去医院,裴之庭也跟着去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医院。 检查结果要明天才出,几人又浩浩荡荡回去了。 次日,裴鹤同正在开视频会议,楚之涵急匆匆冲进书房,一脸喜色。 “鹤同,娇娇怀孕了,你要当爸爸了!” 裴鹤同倏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脸上难掩喜悦之色。 “真的吗?我要当爸爸了?” “真的,已经八周了。” “太好了!”裴鹤同激动得抱住裴母,“我要当爸爸了!” 书房门口,宋惜娇看着这一幕,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第三个月,宋惜娇独自去产检,医生说这是奇迹,胚胎很稳。 “宋小姐,你怀孕了?” 宋惜娇抬头看去,是上次帮她做胚胎移植的医生安隋。 “嗯,目前看来胚胎很稳,这是个奇迹。” 宋惜娇摸着肚子,脸上露出母性的光辉。 “还是要定期产检,不能大意。”安隋嘱咐道。 “我知道,谢谢医生。” 两人又聊了几句,宋惜娇才离开。 她刚离开,安隋就接到了裴之庭的电话。 “安隋,她今天一个人来产检?”裴之庭的语气带着一丝紧张。 “嗯,刚做完产检,胎儿很稳。”安隋如实回答。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裴之庭的声音再次响起:“好,我知道了,谢谢。” “你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安隋回头看向窗外,太阳很大,他抬手挡了一下。 “到不能瞒为止。” 挂断电话,裴之庭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繁华的都市,心中却想着那个女人。 她怀孕了。 他要做爸爸了。 可是,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裴宇,查查那天给我打电话的护士。” 裴宇立刻开始着手调查。 不一会儿,结果就出来了。 “是空卡,没有实名认证,查不到人。”裴宇道。 时间一天天过去,宋惜娇的肚子越来越大。 怀孕五个月时,又是裴家的家族聚会,宋惜娇看向那个专属于裴之庭的座位,以前他都是第一个来的,今天却迟迟没有现身。 裴老爷子也在往门口张望,似乎在等人。 终于,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裴之庭姗姗来迟。 然而,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他怀里还搂着一个女人,一个身材高挑、气质出众的女人。 看到这一幕,宋惜娇的瞳孔猛然一缩。 这个女人,不是她父亲赵海荣与继母孙清柔的女儿赵若雪吗? 她同父异母的妹妹! 她怎么会在这儿? 还跟裴之庭如此亲密的搂在一起! 裴中桓率先开口,“这位是之庭的未婚妻。” 其他人都在恭喜,宋惜娇也说了一声“恭喜。” 声音很小,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赵若雪扫视一圈,看到宋惜娇后,她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怎么会在这儿?” 宋惜娇还未开口,裴中桓就道:“你们认识?” “当然认识了。”赵若雪笑着挽住宋惜娇的胳膊,“我们同父异母的姐妹,我们感情一直很好。” 她们连面都没见过几次,她是从哪里看出来她们感情很好的? 裴中桓脸上露出笑容,“原来是一家人,真是缘分呐。” “是啊,缘分。” 赵若雪却暗中用力捏住宋惜娇的胳膊,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 “宋惜娇,想不到你居然能攀上裴家,真是好本事。” 宋惜娇吃痛,却不敢表现出来,她强扯出一抹笑。 “比不上赵小姐好本事,能攀上裴之庭。” “你!” 赵若雪被噎了一下,却找不到反驳的话。 她确实是想攀上裴之庭,她处心积虑接近他,就是为了今天。 赵若雪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却暗中用力加重力道。 宋惜娇痛得脸色都白了,她用力挣脱赵若雪的手。 “我去趟洗手间。” 她转头看向裴之庭,却发现他也在看着宋惜娇离开的方向,眼中有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宋惜娇吐完,去扯纸,扯了半天也没扯出来,她这才抬头看向纸巾盒,已空空如也。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过来,她很熟悉这只手,这只手摸过她身体的每一寸,而现在,这只手里有一块绣着合欢花的白色丝帕。 是裴之庭。 宋惜娇愣了一下,接过丝帕,道:“谢谢。” 她唇色淡得几乎看不见,只有肚子微微凸起,昭示着她已经是个孕妇。 他的眼神让宋惜娇有些不自在,她别开眼。 “我好了,出去吧。” 她刚要走,裴之庭突然拉住她的手腕,一个用力,将她抵在墙上。 “娇娇,你瘦了。”裴之庭低声道,“对不起,你再信我一次,我会娶你的,你给我一点时间。” 宋惜娇笑了,她的眉眼像一弯新月,清澈又明亮。 “裴之庭,你那天为什么没有来,我等了你一天,从今天五点等到明天五点,你说你会帮我离婚的,可你没有来。” 他怎么说,说裴老爷子让他在身份地位与她之间做选择一个,他选了身份地位吗? 他选不了。 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宋惜娇。 宋惜娇挥开他的手,右脚都迈出卫生间了。 裴之庭一只手抓住她的右手腕,另一只手搂着她的后腰,她右脚不得不往后撤一步,被裴之庭紧紧禁锢在怀里。 “娇娇,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真的走不开……” “我不管你是真的走不开,还是假的走不开,可你一声不吭就消失三个月,电话打不通,微信好友被拉黑,你叫我怎么信你?” 宋惜娇去掰他的手,可他的力气太大,她根本掰不动。 腰被硌得有些疼,宋惜娇不舒服地动了动。 裴之庭连忙松开一些力道,让她好受一点。 他低头去看,那里鼓起一个小包,是他熟悉的地方,他以前最喜欢把下巴搁在那儿,宋惜娇怕痒,总是笑着躲他…… 第12章 胎动 裴之庭伸手去摸凸起一个不小的弧度的小腹,被宋惜娇一把挥开。 “裴之庭,你干什么?” “这是我们的孩子,对吗?” “你说错了,这是我一个人的孩子,跟你没关系。” “我要当爸爸了。” “裴之庭,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说了,这孩子跟你没关系!” 宋惜娇有些生气,她用力去推裴之庭,却被他紧紧抱住。 “娇娇,你别生气,小心动了胎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当时不是故意不去找你的,我当时……” “……” 肚子里的孩子轻轻地踹了一脚,像是在跟父亲打招呼。 胎动 ,孩子动了。 宋惜娇的身体僵硬了一下,然后变软。 这是他们的孩子,是真实存在在他们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幻想,不是梦境,是真实存在的孩子。 裴之庭腹部贴着她的腹部,他们的孩子就隔着一层肚皮静静地躺在母亲的肚子里。 “娇娇,你感觉到了吗?孩子在动。” 宋惜娇没理他,可微微颤抖的睫毛却出卖了她真实的情绪。 孩子五个多月,却迟迟没有胎动,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现在感受到孩子真实的胎动,她才放下心来。 裴之庭又说话了,“娇娇,这是我们的孩子,你否认不了的。” 卫生间外突然响起一道温柔的声音。 “之庭,你在里面吗?” 是赵若雪。 宋惜娇脸色一变,用力去推裴之庭。 裴之庭松开一些,让她面对自己,他低头吻下来。 宋惜娇连忙偏头,他的吻落在她的脸侧,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又要吻她。 宋惜娇别开头,他的吻又落在她的脖颈上。 赵若雪还在外面叫,“之庭?” 宋惜娇怕了,赵若雪对她有莫名的敌意,她怕她伤害她的孩子,她不敢赌。 她抓住裴之庭作乱的手,“裴之庭,你别这样,赵若雪还在外面。” “娇娇,你等我,我会娶你的。” 说完,他的吻从她的唇角移到她的唇上,唇瓣被他的舌头一顶,就开了。 这三个月,宋惜娇隔三差五就会做春梦。 网友说孕妇在怀孕期间做春梦可能是由于雌激素和孕激素水平逐渐升高。 也有可能是因为孕妇在怀孕期间禁欲时间过长,从而导致出现做春梦的症状。 “之庭?” 赵若雪提高了声音,她听到了卫生间里有女人说话的声音,难道裴之庭真的跟宋惜娇在一起? 她刚想推门进去,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裴之庭整理着袖口走出来,他神色坦然自若。 “怎么了?” 赵若雪往他身后看了一眼,门关着,她什么也看不到。 “你刚刚在和谁说话?” “我没和谁说话,你听错了。”裴之庭抬腕看了看手表,“到饭点了,我们出去吧。” 说着,他率先往客厅走去。 六点,裴家开始用餐的时间。 宋惜娇坐在裴老爷子特地为她准备的,垫了软垫的位子上,那个位置刚好在裴之庭的对面。 她的左手边是裴鹤同,一直在给她夹菜。 排除他那么面不行,他已经是很好的丈夫了,不逼自己生孩子,他们之间何须走到这一步。 他们说女人就要生孩子,不生就是不完整。 人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就是完整的人,不需要拿生孩子去证明自己很完整。 她们的价值也不需要孩子去证明,她们存在的价值就是因为她们是她们。 每一个女性都有独属于自己的价值。 “娇娇,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裴鹤同见她神色不对。 宋惜娇回过神来,“我没事,就是刚刚宝宝踢了我一下。” “真的吗?” 裴鹤同立刻把头贴在她的肚子上。 “宝宝,我是爸爸,你能感受到爸爸吗?” 她下意识地去看裴之庭,却见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里面的寒意与占有欲几乎要化为实质,可当他的目光移到她的肚子上时,不悦又立刻变成了温柔眷恋。 她心中一跳,立刻收回目光。 裴鹤同抬起头来,高兴道:“他真的动了,他真的动了。” “嗯,他(她)动了,先吃饭,晚上回去让你听个够。” 宋惜娇温柔地笑了笑,可笑意却不达眼底,她给裴鹤同夹了一筷子菜。 “你尝尝这个。” 裴鹤同立刻道:“谢谢老婆。” 裴之庭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赵若雪一直在注意他,自然发现了他的异样。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看到宋惜娇与裴鹤同“夫妻情深”的模样。 她皱了皱眉,收回目光,却看到裴之庭拿着筷子的手背上,有牙印,很新鲜的牙印,像是刚刚咬出来的。 赵若雪瞳孔一缩,不可置信地看向裴之庭。 难道他刚才不在卫生间里? 可如果他不在卫生间里,那他在哪里? 还有他手上的牙印,是谁咬的? 一个个疑问从赵若雪脑海中冒出来,她却一个也不敢问裴之庭,只能暗自猜测。 宋惜娇却浑身不自在,桌子底下有只脚脚在勾她的小腿,用脚趾去摩挲她的腿肚。 她暗戳戳掀起桌布一角。 高跟鞋,还是细高跟,很长,红色的,鞋尖还镶了颗黑色的珍珠,风骚又妩媚,不用看都知道是赵若雪的。 勾错了人。 她立刻放下桌布,正襟危坐,不敢再乱动。 赵若雪以为勾的是裴之庭,脸上带着羞涩的笑,桌子底下,她的脚顺着宋惜娇的小腿往上,隐隐有要越过膝盖的趋势。 宋惜娇被骚扰的作呕,她拿起一旁的公筷给裴鹤同夹菜,身子往前倾的同时,桌下的脚抬起踩在旁边裴之庭的皮鞋上,然后猛地用力踩下去。 第13章 刀光剑影的晚餐 “嘶。” 宋惜娇立刻往回缩,却怎么也抽不回来。 她瞪大眼睛看向裴之庭,却见他一脸平静地跟裴中桓说话,好像桌下的手不是他的。 这个混蛋! 裴之庭心中泛起涟漪。 “之庭!”裴中桓见裴之庭走神,立刻呵斥道。 裴之庭回过神来,立刻松开手,坐直身子。 “爸,您说。” 宋惜娇端起一旁的果汁喝了一口,口腔中顿时被酸甜的液体充斥。 “老婆,我也要。”裴鹤同立刻道。 宋惜娇放下果汁,拿起公筷给他夹了一筷子菜放进他面前的盘子里。 “喏,吃吧。” 裴鹤同皱眉,“不是这个,我要你喂我。”他指着宋惜娇手里的果汁,“还有这个,我也要喝。” 宋惜娇正要拿起果汁喂他。 裴之庭却突然倾身过来,一把夺过裴鹤同手里的杯子,把自己的杯子给他。 “鹤同,我渴了,跟你换一杯,你不介意吧?” 裴鹤同下意识地要拒绝,可当他的目光触及到裴之庭的眼睛时,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不介意。” 裴之庭立刻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把杯子倒扣在桌面上,示意自己真的全喝完了 宋惜娇盯着倒扣的杯子三秒,这奇怪的占有欲。 裴鹤同只能拿起裴之庭的杯子,猛地灌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水怎么这么凉? 他把杯子放下,看向宋惜娇,“老婆,我……” “食不言寝不语。”裴之庭突然打断他的话。 裴鹤同不敢在裴老爷子面前造次,只能忍气吞声地继续吃饭,目光却时不时地瞥向宋惜娇,示意她喂自己。 宋惜娇却像是没有看到他的目光似的,专注地吃自己的饭,时不时地还给裴中桓夹一筷子菜,把裴中桓逗得喜笑颜开,连带着看裴鹤同也顺眼了几分。 裴鹤同气得半死,却又无可奈何。 裴之庭却心情颇好地勾起唇角,就连赵若雪跟他说话,他也都一一回应了。 赵若雪见此,还以为他是看到自己的真心了,顿时喜笑颜开,夹起一块裴之庭喜欢的排骨到他碗里。 “之庭,你尝尝这个排骨,很好吃的。” 裴之庭盯着碗里的排骨,眉头紧皱。 他一向不喜欢别人给他夹菜。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发火的时候,他却突然夹起排骨咬了一口。 “嗯,确实不错。” 众人:??? 赵若雪立刻打蛇上棍,“那我以后常常夹给你吃。” 裴之庭还没来得及拒绝,宋惜娇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呀,姐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赵若雪幸灾乐祸道,“要不我给你去拿一双新的?” 宋惜娇强颜欢笑,“孩子踢了一脚,我没事。” 说着,她挺着大肚子就要弯下腰捡筷子。 “别动。”裴鹤同按住她的肩膀,“你坐着,我去。” 裴鹤同捡起筷子,抬头看向不远处的佣人,“去,重新拿一双干净的筷子过来。” 佣人立刻应声离去。 裴鹤同拿着筷子在宋惜娇旁边的位置坐下,把筷子递给宋惜娇。 “老婆,给你。” 宋惜娇接过筷子,正要继续吃饭,裴鹤同却突然伸手过来,从她碗里夹走了一块排骨。 “你干什么?”宋惜娇瞪大眼睛。 裴鹤同把排骨送进嘴里,边嚼边说: “你怀着孕呢,不能吃这么油腻的东西,对孩子不好。” 裴之庭把最肥的两坨红烧肉塞自己嘴里。 这婚给老子赶紧离,他一天都受不了了,等下他就去打电话,加速法院的流程。 李贞筠一脸见鬼的表情看着他,她这儿子自小最讨厌吃肥肉。 凡是糖醋,拔丝的东西一律不碰。 谁成想,他今天,不仅吃了,还吃了两坨! “刘嫂,今晚的红烧肉怎么是酸的。” “酸,酸吗?”刘嫂一脸茫然,“我没放醋啊。” “那怎么这么酸,酸得牙都要掉了。”裴之庭又夹了一块,“可能是肉的问题,都别吃了。” 说着,他把一整盘糖醋肉都端到自己面前,一个人吃了起来。 众人:“……”不是,刚才不是还说酸吗? 宋惜娇夹起一块裴鹤同最爱吃的虾仁到裴鹤同碗里。 “老公,吃虾仁。” 裴鹤同正要夹起来,裴之庭却突然倾身过来,一把夺过他的碗。 “鹤同,我还没吃饱,再给我一个碗,你不介意吧?” 裴鹤同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气得差点仰倒,他咬牙切齿道:“不,不介意。” 裴之庭把他的碗放在自己旁边,又拿了一个空碗给他。 “喏,用这个吧。” 裴鹤同只能忍气吞声地用空碗重新盛了一碗饭。 宋惜娇强忍着笑意,又夹了一块虾仁放进裴鹤同碗里。 “老公,吃虾仁。” 裴之庭再次倾身过来,在裴鹤同错愕的目光中,把他碗里的虾仁放进自己嘴里,然后顺势夹起一块裴鹤同碰都没碰过的姜放进他碗里。 “有福同享,这泡姜不错,开胃,我刚尝了一口,你也尝尝。” 裴鹤同看着碗里黄澄澄的泡姜,欲哭无泪。 他从小就不爱吃姜,吃一点就要吐,可此刻裴之庭正一脸“善意”地看着自己,他只能硬着头皮吃下去。 “呕!” 裴鹤同立刻捂着嘴干呕起来,他立刻拿起一旁的果汁猛地灌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这才勉强压下那股恶心感。 …… 吃完饭,宋惜娇立刻找了个借口回房间了,她可不想再跟裴之庭待在一个空间里,太危险了。 她刚回到房间,裴鹤同就跟了进来,他一脸不满地看向宋惜娇。 “你刚才为什么不喂我吃饭?” “老公,孩子闹的厉害,我手都抬不起来了。” 裴鹤同记得他妈说过,要精心细心呵护,要不然她肚子里的万金孙没了,他妈能杀了他。 “老婆,你累不累?要不要我给你捏捏肩?” 宋惜娇有些不适应他的转变,却还是摇了摇头。 “不用了,我不累。” “不累就好,不累就好。”裴鹤同道:“老婆,你刚才还没喂我吃饭呢,我现在饿了,你能不能喂我吃?” 说着,他拿起一块糕点递给宋惜娇,示意她喂自己。 宋惜娇正要接过糕点,房门却突然被敲响,裴之庭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鹤同,爸找你。” 裴鹤同一愣,下意识地看向房门。 第14章 这是听的什么胎教 宋惜娇趁机接过他手里的糕点,自己吃了起来。 “你快去吧,别让爸等你。” “小叔,爷爷找我什么事?” 裴之庭双手插兜,姿态懒散,“不知道,你去了就知道了。” 宋惜娇正坐在床上小口小口地吃着糕点。 他眼神微暗,抬手敲了敲房门。 “进来。” 宋惜娇以为是裴鹤同去而复返,头也没抬。 裴之庭推开门走进去,看着躺在床上吃糕点的宋惜娇,他眸光微闪。 “好吃吗?” 宋惜娇脸色一点点涨红,“你、你、你……” 裴之庭慢条斯理地咀嚼着,目光紧紧盯着她,眼神有些灼烫。 “真甜。” 宋惜娇想起的一句诗: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他的眉毛很宽,眼睛却是修长的形状,略有些女相,但鼻子高挺且眉骨高度和山根形成了一个转折,因此丝毫不显女气。 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如高山之巅,远望之庭。 “别怎么样?嗯?” “娇娇,我为你守身如玉这么多年,你该怎么补偿我?” 她瞳孔骤缩,“什么?!” 裴之庭暂时没想好怎么回答她,总不能说: 我喜欢你多年,肖想你多年,甚至你结婚第二天就跑去国外,也是因为不想看见你们甜蜜的画面吧? 专门买了一套房子来放你的照片,那照片贴满了每一面墙。 华尔街,大亨来找他谈合作,他拒绝了。 他很生气,“为什么?!” “我要回国,我的娇娇还在等我。” “可是裴,你根本没有女朋友!你办公室里除了金融就是建筑书,根本没有女人的痕迹!” “谁说我没有女人?” 他女人,满屋子都是。 “娇娇,我后悔了……” 他以为她幸福,可她过的一点也不好…… 他回来了。 他的娇娇,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娇娇,他们竟然敢这么对她! 他不甘心,这是他的孩子,是他和宋惜娇的孩子…… 呵…… 他有让安隋问过为宋惜娇产检的产科医生。 说胎儿发育正常,但母体思虑过重,心情郁结,食欲不振,有失眠的症状。 她很在乎这个孩子,医院开给她的所有单据,全都被她依照顺序整理好放在文件夹里,一张也没有丢失,哪怕是医院缴费后打印出的小单据。 他坐直,将轻薄不压人的蚕丝被往上拉了拉,一下又一下的拍着她的后背。 “娇娇乖,睡吧……” 楚之涵每天都要押着她睡午觉,来老宅前,才睡过,她现在睡不着。 她睁开眼睛,就看见他温柔缱绻的眼神,专注地盯着她看,里面似乎还有浓浓的心疼? 她摇了摇头,将这股诡异的感觉摇出脑外。 肚子里的孩子仿佛感受到爸爸的到来,欢快地伸了伸手,踢了踢脚。 “他动了!” 裴之庭拿过床头柜上的书,《你是那人间的四月天》,他一翻开 ,一朵合欢花做的干花书签静静地躺在扉页之间。 他看了一眼页数,第三十三页。 第三棵与第四棵中间,有一个很大的树洞。 他们会把交流的便签纸放在哪里,拿石头压住。 和当年夹在书里的那朵花一模一样,就连花瓣的数量都一模一样。 她包了书皮。 书页还是泛起黄色,页脚也卷了起来,可见主人时常把它带在身边,时常翻阅。 宋惜娇想拿过去,裴之庭却快她一步,举高,她够不到。 “这本书太旧了,不适合给孩子做胎教,我给你换一本。” 宋惜娇皱着眉头,表情有些焦急,“不要!你快给我!” 裴之庭伸出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将书放在她够不到的身后书架上。 “娇娇,我书房有很多书,你喜欢看什么书?金融类还是建筑类?我这两类书比较多。” 宋惜娇急得眼眶都红了,“你混蛋!快把书给我!” “别气了,伤了自己也伤了孩子就得不偿失了,胎教,我们还是应该教点有用的,爱情书就算了,生出来是个恋爱脑就不好了,是不是?” 宋惜娇闻言,好像也是,恋爱脑不可取…… 她泄了气,软倒在床上,怔怔地盯着天花板。 裴之庭又抽出书架上一本书,坐在床头,将宋惜娇的头放在自己腿上,摸着她的肚子,另一只手翻开书,缓缓讲述着: “在资本主义自由竞争中,一些大银行与一些垄断组织通过融合或密切联系而形成垄断集团……” 她孩子还没生出来就已经开始哭了,这是听的什么胎教?! 资本家吗?! “扣扣扣——” 门不合时宜的被敲响,佣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二爷,老太爷让您去书房一趟。” 宋惜娇第一次对裴之庭甩脸子。 “谁要你再来!” “娇娇,我一会再来找你。” 宋惜娇抖着手指把肩带拉上去,听到他这句话差点把手里的肩带给拽断了。 “我困了,我一会要睡觉……孩子闹我,你不许闹我。” 她对付裴家人的不二法宝,百试百灵。 “娇娇,你拿孩子当挡箭牌?” “你不许闹我……” “行,不闹你。我尽快回来。” 裴之庭打开门,已经恢复了一派温和的模样。 “知道了。” 佣人低头挪到一边,老爷子为什么知道裴之庭在宋惜娇房里? 难道…… 看在工资高的份上,她就闭嘴吧! 裴之庭剜了佣人一眼,其中威胁不言而喻,佣人把头垂的更低了,保证自己什么都不会说。 “照顾好她。” “是。” 宋惜娇站在门内,听着裴之庭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立刻伸手要关门,佣人眼疾手快的过来阻止了她。 “您别为难我们,老太爷吩咐了,我们不能离开您身边,您要去哪,我们必须跟到哪。” 这是不让她出门了? 宋惜娇气的狠狠甩了一下门,吓得佣人立刻松手了,她立刻甩门进屋。 佣人摸了摸鼻子,也不敢跟进去,就站在门口守着。 第15章 你该不会……也喜欢宋惜娇吧 宋惜娇每次留宿老宅,对他们都温温柔柔、客客气气。 自从怀孕后,整个人的气质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该怎么说呢,好像更有气势和威严了。 不过想想也是,她现在,金贵着呢,等闲人都不能靠近,就连出门逛个花园,都得管家亲自跟着,生怕出一点意外。 裴之庭说:你把这个项目谈下来,我就答应你之前说的那件事。 裴鹤同立刻二话不说,拿着项目书就出差去了。 裴中琛:…… 他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不是他儿子,他早就把他赶出去了! 裴之庭在走廊尽头的窗边站了一会,他低头,点燃一支烟,想起宋惜娇说的话。 不许抽烟,对孩子不好。 裴之庭嗤笑一声,望着指间燃烧的烟,想起她满是怒火的眼睛,最终还是把烟按灭在了窗边的烟灰缸里。 老宅的人都睡了。 “……” 他在房间里四处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床头的挂画上,那是结婚照,两个人笑的甜蜜又幸福。 裴之庭出生时,裴中桓四十三岁,李贞筠二十岁。 裴鹤同自幼便喜欢与裴之庭一较高下。 只要是裴之庭看上的东西,裴鹤同都要抢过来。 彼时的裴之庭,坐在书房里,手里捏着钢笔,一下一下轻轻点着桌面,他抬头,看向裴鹤同,勾起唇角,皮笑肉不笑。 “砰”的一声,钢笔被裴之庭生生捏断了,墨水溅了他一手。 裴鹤同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立刻惊叫道。 “你手劲也太大了吧,一支钢笔都能给你捏断了,你该不会……也喜欢宋惜娇吧?” 白管家轻手轻脚地沿着楼梯拾级而上,每一步都尽量不发出声响。 他来到二楼后,径直朝着书房走去。 当他轻轻推开那扇雕花木门时,裴中桓坐于窗前左手执白,右手执黑,就像两个人在下棋一样。 他挥挥手,“知道了,下去吧!” 他私心里还是偏向自己的儿子的! 这个时候再去反对,除了会激起裴之庭的逆反心理,把宋惜娇彻底推到裴之庭怀里之外,也只会让裴之庭对他这个父亲更加离心,更加疏远。 “这事……” 白管家欲言又止,裴之庭这事做的实在不地道,这不明摆着给裴中桓添堵么。 “这事到此为止,以后谁都不许再提。” 李贞筠把房间里的的家具都重新换了,装饰也完全按照裴之庭的喜好来,却独独漏掉了床头挂着的照片。 合欢树下。 背着黑色背包的女生,脸被树荫遮挡,只留下光亮的侧颜。 床身没有雕刻花纹,是皮床,床垫软硬适中,被子和枕头都散发着清新的皂香。 光影里,衬衫微皱,即使光线不好,依旧能看到他挺直的鼻梁和锋利的下颌线。 宋惜娇抚摸着灰色的被子,她要把这里一点一点地变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她神游天外。 “这房间是鹤同布置的,你提意见干什么?” 她不敢反驳,她怕楚之涵再以大家长的身份压迫她。 她只能私底下跟裴鹤同说,裴鹤同就哄她。 她自嘲地笑笑,楚之涵是裴家当家主母,她的宝贝儿子当然事事都要以楚之涵为先。 一道影子从窗外斜射进来,在门上印出一把黝黑的影子,影子又低又瘦,跟墙上的装饰格格不入。 她这才想起,这是裴之庭的房间。 她转过头,跟墙上的照片对视一眼,她初中时也买过这样式的书包,挂拉链上的玩偶她也有。 “喝一点吧,你看你都瘦了。” “谢谢。” 她双手接过杯子,是热牛奶,有点犯恶心。 换做以前,她不会说出自己的感受,可她瞄了一眼裴之庭,他眼里的喜欢、珍视如太阳光般不可直视,让她有了倾诉的欲望。 “我想吐。” “你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还是受了风寒?叫王阿姨给你把把脉?” “王阿姨休假。” “让李嫂给你煮碗药。” “裴之庭,你是不是忘记了,我怀孕了,吐也是因为你儿子或女儿不喜欢纯牛奶。” 裴之庭他手忙脚乱地给宋惜娇倒了一杯温水,捧着水杯送到她跟前。 “喝点水,舒服点么?” 喝完牛奶,裴之庭又手把手教她写毛笔字。 “你看,这是你的‘裴’,这是你的‘之’,这是你的‘庭’。’ 该不该提醒,她来裴之庭房间的初衷不是为了喝牛奶与练毛笔字,可是看到裴之庭专注地握着她右手,把她的手指压在笔端,教她写字的模样,她忽然不想说,这样也挺好的。 “明天你想吃什么?” “想吃辣的。” “不行。” “我想吃海鲜。” “可以。” “……” 窗外有两棵合欢树,在裴之庭的精心照顾下,其中一棵已经发出新芽,另一棵也开满了花。 风轻轻吹过,花瓣落下来,落在安静的睡颜上。 可热闹是他们的,与宋惜娇无关。 她怀孕了,医生说她要保持心情愉悦。 他摸出手机,拍下宋惜娇的睡颜,看着她的睡颜,心中满足得不可思议。 早晨六点的光,很淡,但足够唤醒沉睡的灵魂。 宋惜娇从梦里醒来,下意识往旁边看去,裴之庭竟然还在睡。 她回想起昨晚,自己竟然睡得跟猪一样,都不知道裴之庭陪了自己多久,真是,蠢得可以。 第16章 娇娇,都要当妈妈了啊 裴中桓要留宋惜娇在老宅安胎,等孩子生下来,再回水榭花都。 “之庭,有些不该有的心思,最好是收起来,别惹出什么乱子。” 裴之庭心想,你都同意让娇娇留在老宅安胎了,不就是默许了么? 白管家在一旁听着,心里不由感慨,老爷这心,偏的也太厉害了,这话传出去,让大爷一家子听见,还不知道怎么闹呢。 这不明摆着不让两人见面么? “我要留在这陪娇娇。” “陪什么陪,娇娇现在怀着孕,你陪在这,能做什么?”裴中桓道,“你还嫌给娇娇添的堵不够么?” 有裴之庭一半的能力,他也不至于这么偏心。 裴家迟早要交到裴之庭手上,他也不能把人得罪了。 宋惜娇站在二楼窗边,看着裴鹤同的车子驶出裴家老宅。 一只手伸了过来,刷啦一声,窗帘被拉上了。 “娇娇,外面风大,别着凉了。” 宋惜娇没说话,也没动,任由裴之庭抱着她,裴之庭把她身体扳过来。 “舍不得?” “没有,只是有点难过,我和在一起十年……。” “初中同学聚会,我们是一起去的。” “高中同学聚会,我们也是一起去的。” “大学校友聚会,我们仍旧一起去的。” “他向我求婚的时候,我们的同学朋友都在场,见证我们的幸福。” “他们所有人都羡慕我,找了一个这么爱我,又这么优秀的老公,我自己也一度以为,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嫁给裴鹤同,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宋惜娇又想起了,等他的电话,等他的消息过活了的那几年。 他一条消息,一个电话,她就要立马赶过去见他。 和他在一起后,她几乎断绝了所有的社交。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他,可直到现在,她才想明白,他不是爱她,他只是享受她围着他转的感觉,她只是他向别人炫耀的工具,他对,不是爱,是施舍。 “设计师的工作,一接了客户的单子,我就要没日没夜的改稿,跟客户沟通,听他们的需求,然后给出他们想要的设计。” “……” “我怕的发抖,他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填写他的名字。” “24岁那年,我拿到了国外顶尖设计学院进修的名额。” 有时候午夜梦回,她都会问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傻,他们一家子,明明有那么多地方,是经不起推敲的。 爱使人盲目,她终是被自以为是的爱情蒙住了双眼。 不是太痛太痛,她说不定已经给裴鹤同生下一个孩子。 没想到,她在这十年里,过的这样苦。 苦到恨不能余生再也不要见到裴鹤同,可见她是真的恨了。 一转眼,她怀孕七月有余,这几个月里,老宅的人都装瞎。 裴之庭买了很多育儿书籍,跟着学习怎么照顾孩子,他几乎空出了自己所有的时间,陪着宋惜娇做孕妇操,给她准备营养健康的饮食。 她闲来无事,给未出生的孩子做衣服,做小被子。 裴之庭一开始不知道她从哪里弄来的这些布,后来才知道,她报了网上一个手工课。 每天都会有新鲜的布料送到裴宅,她就在那里缝缝补补。 裴之庭每天晚上回来,都看见她坐在窗边,低着头在那里裁裁剪剪。 她的肚子越来越大,裁剪的时候,她低头,肚子里的孩子会轻轻的动一动,像是知道妈妈在做什么一样。 有时候孩子动的太厉害,她痛呼出声,手里的剪刀差点戳到自己。 裴之庭被吓了一跳,沉着脸没收了她全套的缝纫工具。 晚上她睡着之后,裴之庭轻轻抚摸大起来的肚子,孩子像是知道爸爸在跟他玩耍,轻轻的动了一下,回应裴之庭。 肚子里的孩子一天比一天大,她人也越来越懒,每天吃了睡睡了吃。 裴之庭怕她生产的时候艰难,每日都拘着她,要她多走几步。 一开始她还有心情跟他闹,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裴之庭是这么啰嗦的一个人。 后来实在懒的动,她连话都不想说,每天只想瘫在床上。 孩子会无意识的翻动,她腿开始抽筋,腰也酸痛起来。 医生嘱咐过,这是孩子越来越大之后压迫了神经,所以才会有这些症状。 裴之庭每晚都会帮她泡脚,按摩,她迷迷糊糊睡着之后,他才会躺下。 宋惜娇去花园里折了几只金合欢,往屋内走。 一双男士皮鞋出现在她视线里,不是裴之庭的,他不会穿这么老气的鞋子。 她抬头,手中的金合欢掉在地上,砸到她的拖鞋上,她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是赵海荣,她的生父,她又想起了那段被踹来踢去的日子。 赵若雪说,她那个姐姐嫁去裴家享福了。 赵海荣这才知道,他当初嫌弃是累赘的人,如今已经跟自己平起平坐了。 “娇娇,都要当妈妈了啊。” 他朝她伸出手,想要像从前那样,抱抱她,她却像是看见什么洪水猛兽,人已经退到了台阶边,再退一步,就会从台阶上滚下去。 赵海荣这才收回手,他尴尬的搓了搓,“娇娇这是不认爸爸了吗?” 第17章 净身出户 宋惜娇她转身想走,赵海荣连忙叫住她。 “娇娇,爸爸这次来,是想求你一件事。” “你知道育民现在发展的很好,已经到c轮融资了,但是最近投资人撤资,育民的资金链断裂,银行那边的贷款也下不来,育民现在岌岌可危。” “赵先生,我姓宋 。” “你只是来跟我说这些的话,我想我们没有必要再谈下去。” 她七岁那年,跟着赵海荣去乡下给奶奶奔丧。 那夜的雨下的这样大,族里的孩子欺负她,把她的行李全都丢到雨中,她去捡,那些孩子就用脚踩在她的行李上,不让她捡。 她哭的撕心裂肺,可是赵海荣呢,他只会把她骂一顿,骂她是个丧门星,骂完,他又把她抱在怀里,抱着她哭,说她是他的娇娇,说他会给她更好的生活。 更好的生活,她一次都没有见到过。 他又要为了赵若雪母女来跟她打感情牌吗? 宋惜娇很宝贵肚子里的孩子,自从怀孕后,就从不穿有跟的鞋子,她怕摔着。 此刻,她却想也不想的,穿着拖鞋,从台阶上跑下去,赵海荣在她身后喊她,她充耳不闻。 赵海荣追在她身后,一直从花园追到了客厅。 宋惜娇慌不择路,撞到了从外回来的裴之庭身上。 他稳稳地托住她,沉着脸把她护在怀里,抬头看着追过来的赵海荣。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裴家。” 他说话的时候,已经是怒气勃发。 白管家在一旁小声道:“这位是赵小姐与孙少夫人的父亲。” “哦?” 裴之庭低头,看着怀里的宋惜娇。 她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他稍微一用力,就把她抱了起来。 “既然有客到,怎么没人来通知我。” 他往客厅内走去。 白管家连忙叫了佣人上茶,自己则亦步亦趋的跟在裴之庭身后。 裴之庭发了话,白管家才敢在客厅上茶,他小心翼翼看了裴之庭一眼,见他正拿着佣人递过来的热毛巾,仔细的帮宋惜娇擦手,又低声询问她有没有事。 白管家又看了宋惜娇一眼,这才发现,浅色的布艺沙发上……是羊水。 裴之庭大喊,“愣着干什么?备车啊。” 他抱着宋惜娇大步往门外走,经过赵海荣身边的时候,他脚步顿了顿,看向赵海荣。 “赵先生是吧,你女儿,好像很怕你。”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有的人,不是有钱就配称父亲的。” “如果,你不能承担起一个父亲的责任,那么,我不介意,帮她,换一个父亲。” 她一直喊疼,肚子疼,腿疼,哪都疼。 后来就开始哭,说她要死了,说她还没活够,她还没看见宝宝出生。 裴之庭把让司机再开快点,他低头,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柔声安慰她。 “娇娇,别怕,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你还没看见宝宝出生呢,你舍得留宝宝一个人在世上吗?” 他这句话起了作用,宋惜娇哭的更厉害了,她抓着他的衣服。 “我不舍得,我不舍得。” 到医院的时候,宋惜娇已经晕了过去。 医生给宋惜娇做了检查,说是惊吓过度导致的宫缩,孩子还不到七个月,此刻出生,只能放保温箱里,还不一定能活下来。 好在,最后孩子还是保住了,只是宋惜娇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裴之庭一直陪在病房里,每天给宋惜娇读书,给她喂饭,给她洗澡,事无巨细,亲力亲为。 就连查房的医生都说,她老公对她可真好。 宋惜娇只是偏头看着裴之庭,他也正看着她,眼里带着笑。 “裴之庭,我不想他做我爸爸,他骗我,他们都骗我,嘴上说着爱我,其实心里只有赵若雪,他们都想让赵若雪嫁给你,他们都想让赵若雪幸福,可是,谁又能让我幸福呢?” 她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裴之庭把她抱在怀里,像哄孩子一样。 “娇娇乖,咱们不要他了,咱们换一个爸爸好不好?” 这几个月她都好好的,没哭过也没闹过,他以为,她是不在乎的。 可是现在他才发现,她不是不在乎,而是不敢在乎。 在乎了也不会属于她,所以她不敢流露出一点在意。 可是此刻,她哭着说她不想要爸爸的样子,真的让他好心疼。 “嘭……” 裴鹤同推门而入,看见二人抱在一起,他还想不明白就是傻子。 “好啊好啊,你们这对……” “鹤同,裴家家教你是一点都没学会,不会礼让,不会敲门,裴家怎么会出了你这么个东西。” 裴之庭从病床上站起来,他个子高,此刻居高临下的看着裴鹤同,眼里全是不屑。 “裴宇,东西呢?” 裴宇等在病房外,听见裴之庭叫自己,不卑不亢的走进去,双手递上手里的文件袋,裴之庭抽出文件,直接甩在了裴鹤同脸上。 “这是你在集团的股份,我已经找人折算成了现金,从此以后,你不再是集团的股东,你手中的股份,我会找人接手,现在,请你离开我的视线,不要打扰我的妻子休息。” “还有离婚协议,净身出户四个大字你是不认识吗?需要我给你找个语文老师教教你吗?” 第18章 宋惜娇不要我了,我没有家了 “娇娇,他,我就交给你了。” 裴之庭就把一沓文件塞进了她手里,上面赫然就是她和裴鹤同的离婚协议书。 财产分割那一栏里,裴鹤同,是净身出户。 “……” “不……不……宋惜娇,你在骗我对不对?你一定是骗我的?” 裴鹤同瘫坐在地上,嘴里一直念叨着不可能。 “我也不信啊!我为什么要受那份委屈,忍受你的不义,忍受你妈的侮辱,忍受街坊邻里的嘲笑?” “裴鹤同,我不想再委屈自己了,我不爱你了,我不要你了。” “不……” 裴鹤同依旧只会说着这一个字。 她说的都是事实,而他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 “你是那个畸形的孩子,你愿意来到这个世界上吗?” “如果经受这一切的是你母亲,你会心疼她吗?” 他当然不愿意,他当然会心疼。 “我妈也是想抱孙子,她没错。” “那错的只能是我了,可是裴鹤同,我有什么错呢?我唯一错的就是嫁给你,还傻兮兮的以为嫁给了爱情。” “你怎么不怪自己啊 ,你要是能有一点男人的担当,我会在裴家受那么多委屈吗?” “裴鹤同,我不欠你的,我欠的,只是我自己。” 他给自己买的任何东西,在赚到钱后都翻倍还给他了。 她孑然一身,嫁给他,如今,也孑然一身的离开他了。 “我欠自己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我欠自己一个敢做敢当的父亲,我欠自己一个美满的童年,我欠自己一个快乐无忧的青春,我欠自己一个敢爱敢恨的人生。” “宋惜娇,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 不然离婚协议书怎么会写的这么快,这明显是早就计划好了的。 “是啊,不然你以为我每天在家白吃白喝白睡吗?” 裴鹤同抬头看着天空,只觉得,一片灰暗。 “宋惜娇,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他喜欢极限运动,,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让他觉得刺激又兴奋,可是,这一刻,他才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濒临死亡。 他漫无目的的走,走过他们曾经一起走过的街头,一起吃过的路边摊,一起去过的电影院…… 到处都是她的影子。 可是,他却把她弄丢了。 弄丢在那个,他以为永远都不会走丢的巷子。 “鹤同,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啊,你老婆今天没让你早点回家?” 经常一起喝酒的兄弟看着他一个人坐在角落,忍不住过来询问。 “我老婆,我老婆不要我了。” 裴鹤同喝得醉醺醺的,嘴里一直念叨着这一句话。 “怎么会,你老婆不是才怀上吗?怎么会不要你。” “怀上,对,就是怀上了,她才不要我的。” “行了,别喝了,我送你回家吧。” “回家,我没有家了,宋惜娇不要我了,我没有家了。” 裴鹤同此刻就像是一个耍无赖的孩子,一遍遍的重复着宋惜娇不要他了。 众人无奈,只能拿出手机,给宋惜娇打电话。 她趴在窗边看楼下的风景,医院的风景充满离别,有生病垂危的老人,有忙碌的护士医生,有为了医药费奔波的儿女…… 人间疾苦,莫过于医院。 朱丽叶玫玫瑰,花瓣层层叠叠,细腻而柔美,像是娇滴滴的小公主,她伸手想去摘下一朵,却被上面的刺扎破了手。 “嗡……嗡……嗡……” 包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她拿出来看了一眼,是一串熟悉的数字。 这是她曾经倒背如流的号码,只是如今,已经没有意义了。 裴宇走到人力资源部,“裴总,是有什么急事吗?” “鹤同喝醉了,他朋友不知道他家地址,给我打电话了,你去接一下他。” 林婉清听到裴鹤同喝醉了,眼里闪过一丝担忧,起身拿起包和外套就准备离开。 “啪……” 裴之庭右脚踢到了垃圾桶,他没事,垃圾桶也没事,可是掉在地上的手机却顺着地板砖滑了出去,掉进了水桶里。 “裴之庭,你是不是跟手机有仇。” 一个月,她换了六部手机了。 就没有一部,能够活过五天。 “我给你买一辈子手机。” 云璟府邸,宋惜娇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真的摆脱裴鹤同了吗? 真的可以和裴之庭在一起吗? “在想什么?” “没什么,就是感觉像做梦一样。” “宋惜娇,我很高兴。” 他很少这样连名带姓的喊她。 “你高兴什么?” “你回到了我身边。” “裴之庭,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过?我怎么不记得。” “你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 “切……” 她可不认为自己会忘记和裴之庭在一起过,毕竟,像裴之庭这样的男人,只要见过,就不可能忘得掉。 裴之庭突然正色道:“娇娇,我们结婚吧!” “结婚?” 宋惜娇没想到他会突然提结婚。 “嗯,我们先斩后奏,我爸问责,你就往我身上推,反正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好不好?” “不是……你……你让我缓缓。” 裴之庭真的是一个疯狂的男人。 “娇娇,你早晚都要嫁给我的,早一点晚一点,有什么区别。” 他已经等了十六年,不想再等下去了,他迫切的想要和她成为夫妻,迫切的想要和她成为真正的一家人。 他出国前一晚,偷偷看了她一眼。 她还是和裴鹤同在一起,下着小雨,他没有打伞,淋着雨躲在阴影里,她费力不讨好的给高出她一个头的裴鹤同撑伞,左肩湿了一大片,她笑着仰头看裴鹤同,眼里好像洒满了星星。 她哭了,裴鹤同一点也不心疼,还骂了她一句“事多”。 那一刻,他连杀了裴鹤同的心都有,可是,他不能,他第二天要出国,他不能惹事。 就是那一眼,让他整整十年,午夜梦回都是她左肩湿了一大片,给裴鹤同撑伞的画面。 少年时的喜欢总是藏在心底,成为事业有成的男人后, 第19章 骨裂 裴之庭怕夜长梦多,直接找关系,民政局一上班,两人就把证给领了。 看着手里的红本本,宋惜娇还是有一种不真实感,她就这样又把自己给嫁了,而且,还是闪婚。 “裴之庭,我这算不算是二婚啊!” “不算,你在我这里是头婚。” 宋惜娇笑了,身体前倾给驾驶座上的人系安全带,刚靠近,就被裴之庭托着后脑勺,从鼻梁亲到嘴,舌尖顶开唇齿,在她口腔里横扫,宋惜娇系安全带的手一抖,安全带差点把自己给勒着了。 “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裴家老宅,和我爸说一声,我娶了你。” 裴之庭故意把“娶”字,说的很重。 宋惜娇系安全带的手一顿,随即笑出了声。 “裴之庭,我怎么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娇娇,你就算是下了贼船,也上不了岸,我会把你再拽上船。” 裴之庭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回答,那语气,就像是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自然。 他高兴的大喊大叫,按了好几声喇叭,路上的司机纷纷避开,转头骂道。 “有病啊!” “娇娇,我爱你。” 白色的库里南行驶进裴家的铁门,在花园的喷泉雕塑旁停下。 裴之庭拉着宋惜娇的手进了老宅,刚踏进客厅,一个烟灰缸就朝他砸了过来,裴之庭拉着宋惜娇往旁边一躲,烟灰缸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巨响。 “混账东西,谁准你娶这个女人的。” 裴中桓与李贞筠坐在沙发上。 裴中桓一脸怒容。 李贞筠倒是平静许多,只是淡淡的看了宋惜娇一眼,又低下头去喝茶。 “她是你侄子的妻子,你娶她,你让我和你大哥怎么交代,你又让外人怎么看我们裴家。” 裴中桓说着,又抓起一个烟灰缸朝裴之庭砸去。 裴之庭没有躲。 宋惜娇身体先一步做出反应,手伸出去,烟灰缸砸在她的手上,发出一声闷响,烟灰缸掉在地上,咕噜咕噜的滚了好远。 裴之庭抓着她的手查看,手背被砸红了一大片。 “娇娇,你没事吧!” 宋惜娇也没想到自己会替裴之庭挡这一下,疼得她脸都白了,额头直冒冷汗,嘴唇哆嗦着说。 “我……好像骨折了。” 裴之庭打横抱起宋惜娇,大步朝门外走去。 “裴之庭,你今天敢走出这个大门,就别再认我这个爸。” 裴中桓的威胁,让裴之庭停下了脚步,他转头看向裴中桓,一字一句的道。 “爸,宋惜娇我娶定了,她这辈子只能是我裴之庭的妻子,你就算不认我,我也要定她了。” 李贞筠站起来喊了一声。 “之庭……” 裴之庭像是没听见,头也没回,抱着宋惜娇走了。 李贞筠无奈的看向裴中桓。 “你看看你,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 “你看他像是能好好说话的样子吗?这才刚回来,就给我们惹出这么大的事。” 裴中桓气得血压都高了,他好好的儿子,一出国就是十年,十年间,一次也没回来过,如今一回来,就给他搞出这么大一件事。 李贞筠给他拿了降压药,看着他吃下去,才开口。 “之庭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他决定的事,没人能改变,你就算把他打死了,他明天还是会照样和她领证。” “他敢。”裴中桓瞪着眼睛,一脸凶相。 医院,裴之庭抱着宋惜娇冲进急诊。 医院里产妇从来都是优先的,就怕有个好歹,一尸两命。 “让让……” 护士推开人群,让裴之庭把宋惜娇放在病床上,用听诊器听了听胎心,又掀开宋惜娇的衣服,看了一眼她红肿的手腕。 “没有见红,胎心也正常,就是手腕骨裂了,得去骨科。” 宋惜娇暗骂,她活了三十年就没伤筋动骨过,刚二婚,就骨裂了,真是倒霉。 护士让裴之庭推着宋惜娇去骨科,裴之庭刚把宋惜娇抱上轮椅,骨科的护士就推着移动病床过来了。 “谁是宋惜娇。” “我是。” “跟我们来骨科吧!” 给她看病的为什么会是徐延舟,她的高中同学,还喜欢过她。 宋惜娇默默的转过头,她现在这样子一定很丑,她不想被徐延舟看见。 徐延舟似乎也认出了她,推着床的手一顿,随即又恢复自然,把她推进骨科治疗室。 徐延舟一边给她处理手腕,一边和她说话。 他想不通自己怎么就比裴鹤同那弱鸡男人差了。 “你和裴鹤同还在一起吗?” “没有,我离婚了。” “什么时候?” “昨天。” 徐延舟诧异的抬头,没想到她会回答的这么干脆。 “因为什么?” “因为没有孩子。” 徐延舟也不好戳她的伤疤,一边包扎一边交代注意事项。 “最近这只手不要用力,每隔三天来换一次药,一个月差不多就能好,要是实在不方便,可以留在这儿住几天院。” “不用,有人会照顾我。” 徐延舟给她固定好骨折的手腕,推着她出去,一抬头就看见站在门外的裴之庭。 “让开,让开……” 护士推着平车经过裴之庭身旁,裴之庭往旁边挪了一步,目光落在平车上。 平车上躺着一个满身是血的男子,裴之庭瞳孔一缩,大步走过去。 护士急着送病人进急救室。 “那,好像是裴鹤同。” “什么?” 裴之庭冲过去,裴鹤同血肉模糊的脸,果然是他。 裴鹤同腿被卡在驾驶室,救护车赶到的时候,他已经因失血过多休克了。 “请让让,病人需要急救。” 裴之庭让到一旁,目光复杂的看着护士把裴鹤同推进急救室,他身旁还站着一位交警,估计是和裴鹤同一同前来的。 裴之庭走过去,报了身份,询问事故起因。 交警也没瞒着,把知道的都告诉了他。 “这辆车的车主叫宋惜娇,和里面的那位男士是夫妻,据我们调查,是因为感情纠纷,才发生这样的惨事……” “他们离婚了。”裴之庭打断交警的话。 “哦,那就是前夫前妻了,哎,现在的年轻人啊!太冲动了,因为一点感情问题,就要死要活的,弄成现在这样,何苦呢!” 第20章 生产 “这是他个人问题,跟感情无关,换我,我绝对不会在情绪失控时开车上路,这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他人负责。” 宋惜娇正和徐延舟说说笑笑,不知说到什么开心的事,徐延舟抬手揉了揉她的头。 裴之庭脸一黑,大步走过去,从徐延舟手里夺过轮椅扶手。 “裴鹤同出车祸了,正在急救室抢救。” “什么?” “他怎么样?有没有生命危险?” “不知道。” 裴之庭推着宋惜娇去急救室,他其实有点吃味,宋惜娇对裴鹤同的反应似乎过大了一些,一脸担忧,眼眶红红的,这是还喜欢他? 裴之庭把她推到急救室,找了护士过来询问裴鹤同的情况。 “病人没有生命危险,就是右腿骨折,肋骨也断了两根,小腿有个伤口,缝了十几针,还有就是轻微脑震荡,暂时没醒。” 裴鹤同很快就被推出急救室,他脸上血肉模糊,纱布上还在往外渗血,看起来十分恐怖。 “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她今天刚领证,前夫就死了,那她以后怎么过纪念日,太晦气了。 裴之庭生了好几天闷气,可看着她的手 还有肚子,他就半点火都发不起来。 他当年就该跑过去把她扛走,捎带出国,这样她就不会嫁给裴鹤同,就不会受这么多委屈。 裴鹤同因为送医及时,捡回了一条命,双腿粉碎性骨折,右手骨折,轻度脑震荡,脸上身上多处擦伤,缝了几十针。 医生说,会留疤。 裴鹤同醒来后,知道这件事,险些又晕过去。 “他怎么能……” 他怎么能毁容呢! 裴之城与楚之涵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出事后,匆匆赶到医院,找到宋惜娇的病房,楚之涵当即就怒了,冲过去甩了她一巴掌。 “宋惜娇,你凭什么这么对鹤同,鹤同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居然要这么害他。” 宋惜娇被打的脸一偏,嘴角破了皮,渗出点点血丝。 她还没说什么,裴之庭就先怒了,一脚踹在楚之涵膝弯处,楚之涵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大嫂 ,你再敢动手试试。” “裴之庭,你疯了,你居然为了这个恶毒的女人,打我。” “大嫂,你要弄清楚,这是我家,宋惜娇是我法律上的妻子,你跑到我的地盘,打我的人,是不是要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楚之涵被裴之庭身上的气势吓得一哆嗦,平时的裴之庭很好说话,她险些忘了他掌控裴家时是什么模样。 “裴之庭,我肚子疼。” 宋惜娇感到肚子发紧发硬,她怕是要生了。 裴之庭赶紧叫来医生,把宋惜娇送进产房。 楚之涵打了一巴掌,她受到惊吓,导致早产。 她躺在产床上,疼的脸色发白,她紧紧的抓住裴之庭的手,一遍遍的问。 “裴之庭,我要是死了,你是不是就会娶赵若雪 。” “呃……我不管,你娶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娶赵若雪,她太坏了,她当年想推我下楼,还把我关在冰库里,想把我冻死,好在装修师傅发现了我,我才逃过一劫,裴之庭……我好痛……” “裴之庭……我好痛……” “我知道,我知道,忍一忍,等孩子生出来,我替你教训他,谁让他折腾你,你要是疼就咬我,咬我就不疼了。” 裴之庭把手伸到宋惜娇嘴边,宋惜娇张嘴咬住他的胳膊,她疼的快没力气了,根本没有咬伤他,可裴之庭却哭了。 他的眼泪滴在宋惜娇脸上,宋惜娇愣了愣,松开嘴,她不疼了,裴之庭好像比她更疼。 “裴之庭,你怎么哭了……” “我没哭,你看错了。” 裴之庭转过头,快速擦去脸上的泪。 “你要是疼,就继续咬我,我皮糙肉厚,不怕疼。” “你哭什么?医生说我好得很,就是疼了一点,又不会死……” 她知道生孩子会疼。 没想到这么疼,她整个肚子、腰、大腿根疼的像被人用棍子不停抡,生锤,砸的稀巴烂。 “呃……呃……”她疼的只能哼几句。 开到三指的时候,医生给上了无痛。 宋惜娇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满头大汗,头发湿哒哒的贴在脸上,脸色苍白如纸,脆弱的像是随时都会破碎。 裴之庭急的头发都立起来了,脸白的跟宋惜娇一个色,他抓着医生,让医生想想办法。 “我求求你,你救救她,她太疼了,有没有不疼的方法,我给你钱,你要多少我都给你。” 医生:“……” 第一次见到这么帅且这么傻缺的男人。 “要不,你替我生,我出去,换你上。” 裴之庭:“……” “要不,你给她打无痛,我听说那个不疼。” 接生的医生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女士,听到这想笑,又想起这是产房,很严肃的地方。 旁边的助产护士默默给宋惜娇擦汗,心想,像这么抓耳挠腮,急赤白脸的丈夫,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个。 昨天还遇到一个奇葩,妻子疼了一天一夜,刚送进病房,他就开骂,骂的十分难听,说别人生孩子跟下蛋似的,啪叽就下来了,她生个孩子怎么这么费劲,还有脸喊疼,丢不丢人。 她当时听的想骂人,好在产妇的爸妈都在,轮不到她一个外人出手。 那男人被产妇的爸爸打了几拳,老实了。 四个小时后。 宫口开全,方便产妇感受宫缩,用劲生孩子,无痛随之失效。 宋惜娇又开始疼,喊爸喊妈,就是不喊老公,然后按照医生的吩咐,吸气,呼气,用力,再用力。 裴之庭一点忙都帮不上,只能紧紧抓着她的手,给她打气。 “宋惜娇,你可以的,再坚持一下,我看到孩子的头了。” 宋惜娇疼得眼冒金星,用力到眼睛里布满血丝,她好想问问裴之庭,他是怎么看到孩子头的,他眼睛是x光吗? “医生不是不让你看吗?你瞎看什么,吓死你怎么办?” 他没看,他骗她的。 又过了三十分钟,孩子终于生出来了,是个女孩,六斤二两。 宋惜娇累的虚脱,头发湿哒哒的贴在脸上,满脸是汗,她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裴之庭以为她还有哪里不舒服,抓着医生,让医生救她。 第21章 妈妈 “她没事,就是太累了,让她休息一会,就能恢复过来。” 裴之庭不信,他直勾勾的盯着宋惜娇,生怕她死了。 宋惜娇缓了一会,才恢复力气。 “裴之庭……我生了一个什么玩意,你给我看看……” 她近视,根本看不清孩子长什么样。 裴之庭把孩子抱过去,宋惜娇只看到一个红彤彤,皱巴巴的团子,丑的像只小猴子。 “怎么这么丑……” 刚生下来的孩子都这样,他见过,所以不觉得丑。 “你要是觉得丑,我就把她扔了。” “裴之庭你敢,你要是敢扔她,我就跟你拼命,她再丑也是我的孩子。” “对不起嘛,我错了,不该说这样的话惹你生气,孩子一点都不丑,她很漂亮,她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小孩,你给她取一个名字吧。” “小名叫豆豆,大名就叫裴豆吧。” 种豆南山下,草胜豆苗稀 。 她希望豆豆能像豆子一样,顽强生长,不管在哪都能扎根生长。 他以为她会叫什么“裴慕娇,裴爱娇,裴念娇”,或者“裴娇娇”,谁知道,她叫了这么一个奇葩的名字,真是枉费了他绞尽脑汁想出的那些名字。 裴之庭看着襁褓里的小孩,心想,完了,豆豆长得这么丑,将来肯定嫁不出去,他得好好赚钱,争取以后给她招个夫婿回来。 “为什么叫豆豆?” “因为,她只有豆子那么大。”说着,宋惜娇伸出手比了一个豆子的大小。 裴之庭看着能把她手撑破的女儿:“小名叫豆豆挺合适的,大名叫裴宴清,好不好?” 宋惜娇用手指去戳豆豆脸,“裴宴清,宴是安乐的意思,清是纯净的意思,可以,以后我们豆豆的大名就叫裴宴清。” 裴之庭心想,他才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想跟宋惜娇一直在一起,吃很多顿饭,所以才叫宴清。 天不亮,李贞筠就来了,还给宋惜娇带了吃的,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儿子添了孩子,她能不高兴吗,可她还要脸,怕宋惜娇不给她好脸,所以天不亮就来了,她特意让保姆熬了鸡汤,做了几样清淡的小菜,都是宋惜娇爱吃的。 李贞筠想抱孙女,又不敢抱,怕摔着孩子,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裴之庭也是第一次抱孩子,软趴趴的,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把她弄坏,他两只手一直僵着,就没敢动过。 李贞筠好歹也抱过裴之庭,多少有点经验,她看裴之庭抱孩子的姿势,就知道他不会,憋笑憋出内伤。 “你手放这,对,托着她的头,对,就是这样,另一只手抱着她的背和屁股,对,再轻点,她不疼的嘛。” 裴之庭按照李贞筠的指点,抱舒服了,豆豆也开始睡起来。 宋惜娇一直在睡,李贞筠也没打扰她,跟裴之庭说了几句。 “你爸那里呢?我帮你劝着点,你也回去服个软,他那人呢是吃软不吃硬,裴家可就指望你了,他还能不跟你来往?裴家都三十几年没新生儿了,他看见豆豆还不高兴死,嘴硬罢了,我一会回去跟他讲,让他把豆豆的户口上了,以后孩子上学也方便点。” 裴之庭点点头:“嗯,我知道了,你回去的时候小心点,别磕着。” …… 宋惜娇的母亲宋桦宋女士,是京大建筑与景观设计学院的教授。 她们母女平时都是电话交流,已经三年没见过面了。 宋惜娇疼的最厉害的那几个小时,她抓着裴之庭的手,无助的喊道: 妈妈,我好疼,你救救娇娇吧,娇娇不行了…… 裴之庭特意给宋桦打了一个电话。 宋桦是连夜坐飞机赶过来的,跟她一起来的还有宋惜娇的继父,陈韫。 宋桦进病房的时候,裴之庭正在给宋惜娇喂饭,宋惜娇说,她手疼,拿不起筷子,脚也疼,不能下地,只能让裴之庭喂她。 “妈妈。” 这是宋惜娇醒后,对宋桦说的第一句话,她太久没见过妈妈了,久到她已经要记不清妈妈长什么样了。 宋桦听到这一声“妈妈”,积攒了一路的疲惫,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她好像又回到了三十多年前,第一次听到宋惜娇喊她妈妈的时候,她也是这样,高兴的几天几夜没睡着觉。 “裴鹤同呢?” 见病房里只有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男人,便想找出那个让宋惜娇痛了一夜的人,暴揍一顿。 “我和他离婚了。” …… “我不愿意我的一辈子都耗在他们一家身上,我要离婚,可他们不愿意,他们24小时监控我,我去哪里都要报备,超过九点没回家,他们就疯狂的给我打电话。” …… “还到我单位大闹,说我不守妇道,勾三搭四,害得我被领导批评,差点丢了工作,我不想过这种日子了。” …… 宋桦一跺脚就站了起来,“那狗东西在哪儿?我去找他去,他算个什么东西,我的女儿他也敢这么糟践,反了他了。” 裴之庭站起来,挡在宋惜娇前面,他怕宋桦真去杀人,宋惜娇刚生产完,不能离人。 裴之庭站起来,不卑不亢:“妈妈,娇娇刚生完孩子,不能受刺激,你先冷静一下,这件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你要是信得过我,就交给我处理,好吗?” 宋桦这才注意到裴之庭,从一进门,她的眼里就只有宋惜娇和豆豆,其他人一概入不了她的眼。 “你是?” “我是裴鹤同的小叔,娇娇现在的丈夫,豆豆的爸爸。” 宋桦更生气了,她女儿这是被裴家内部消化了吗?刚脱离一个裴家的火坑,就进了另一个裴家的火坑? 门口传来脚步声,还不止一个。 门口的保镖,“不好意思,孙少爷,二爷不让你见二夫人。” 宋桦一听,小叔,孙少爷,二夫人,听这称呼,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人家,她女儿果然又进了火坑,宋桦挽起袖子,露出手臂,准备大干一架。 裴之庭、宋惜娇、陈韫:………… “谁来了,我倒要看看谁敢在我的地盘欺负我女儿。” 第22章 看相 李贞筠走在前面,裴鹤同跟在后面,保镖伸手要拦的时候,李贞筠一个眼神,他们默默退下。 “亲家母,哎呀,你怎么来也不说一声,我好亲自去接你啊。” 李贞筠在来之前,已经幻想过,她跟豆豆奶奶相见的场景,独独没料到这一种。 面前的女人,看着跟她差不多的年纪,保养得宜,身姿挺拔,面容和善,一点也不像没文化的暴发户。 “你是?” 李贞筠伸出手,想和宋桦交好。 “我是裴之庭的母亲,李贞筠。” 裴鹤同呆呆傻傻,满屋子看了一圈,最后停在宋惜娇身上。 “娇娇,我妈和我爷爷让我带你回家,你跟我回家吧,我爷爷说了,你回去后,他不会再让你做试管了,我们领养一个孩子,我会好好对她的,你跟我回家吧,好不好?”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挑动了宋桦的好战基因,她女儿都离婚了,这狗男人还想着让她回去,当她是死的吗? 宋桦两步并作一步,走到裴鹤同面前,裴鹤同比宋惜娇高一个头,可在宋桦面前,还是矮了点。 “想带走我女儿,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么糟践她,我打死你。” 李贞筠和裴之庭想拦,可他们跟宋桦隔了一段距离,宋桦又是突然发难,拦不住,眼看巴掌就要呼到裴鹤同脸上。 “妈,你冷静一点。” 宋惜娇抓住宋桦的手臂,冲她摇摇头。 “这里是医院,打人会被带去做笔录,豆豆还需要你照顾,你走了,豆豆怎么办?” 宋桦收回手,恨恨的瞪了裴鹤同一眼。 “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裴鹤同呆呆的望着宋惜娇,仿佛没听到宋桦的话。 “娇娇,跟我回家吧,好不好?” 宋惜娇还没说话,宋桦就先发制人。 “娇娇说了,她不跟你回去,你是耳朵聋了,还是脑子坏了,听不懂人话,需要我帮你治治吗?” “娇娇都嫁给你们裴家的小叔了,还怎么跟你回去,她跟你回去,让你小叔怎么办,还是你们裴家,又想逼疯她一次。” 裴鹤同跟宋惜娇在一起十几年,两人从十五岁就在一起,他自然知道,宋惜娇的妈妈不好招惹。 裴鹤同缩缩脖子,求救的看向李贞筠。 “奶奶,娇娇不跟我回去,怎么办?” 李贞筠心想,别啊!她可没这么大的孙子。 你爷爷给你指派的任务,与她何干。 你看你妈奶奶我,像是会管这些闲事的人吗? 裴中琛一生行事光明磊落,唯独在宋惜娇这件事上,他耍了心机,用了手段,逼迫宋惜娇给裴家生了孩子,才同意宋惜娇跟裴鹤同离婚。 李贞筠默默的走到宋惜娇身边,给裴之庭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解决这个傻子。 裴之庭扶额,他妈什么德行他还是知道的,她的处世名言:一问三不知。 想让他妈出来解决事,那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裴之庭拉着裴鹤同去一旁,给他分析利弊。 “娇娇已经嫁给我了,我们连孩子都有了,你不可能再带她回家。” 裴鹤同呆呆傻傻,“可爷爷说,让我带娇娇回家。” “爸的话,你听听就好了,别当真,你不是一直想要迅捷科技吗?只要你同意不再纠缠娇娇,以后也不再来找娇娇,迅捷科技我给你。” 裴鹤同眼睛一亮,很快又黯淡下去,他摇摇头。 “不行,我要是答应你,爷爷会生气的。” “你不是一直不喜欢爸过多管你的事吗?你答应了我的要求,就去国外生活,这样爸就管不到你的事。” 裴鹤同思考了片刻,觉得裴之庭说得有道理。 “行,那你什么时候把迅捷科技给我。” 裴之庭:“…………” 他以为要费一番功夫,才能说服裴鹤同,结果一招制胜。 “明天我让裴宇把合同给你。” 李贞筠见事情解决,跟宋惜娇说了几句话,也离开了。 她还得回去跟老头子交差。 这不能怪她,是老头子的大孙子太菜了。 宋惜娇看着李贞筠的背影,总觉得她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宋桦关上门,神神秘秘的拉着宋惜娇问。 “娇娇,裴之庭的妈妈,是不是不知道,你嫁进裴家的事。” 宋惜娇心想,她那前奶奶深居简出惯了,最喜欢装聋作哑,只要不触及她的利益,她万事不管,裴之庭娶谁,是裴之庭的事,她只要做到她该尽的义务。 至于其他的,她根本不在乎。 “她知道,可她不在乎,只要我不主动跟她发生争执,她不会管我的事。” 宋桦点点头,心想,裴之庭的母亲,倒是个会享福的,不像她,还要帮女儿养孩子。 “娇娇,裴之庭对你好不好?” “他对我很好,妈,你不用担心。” 宋桦看着宋惜娇脸上的红晕,还有什么不明白,她娇养了十几年的花,再次被裴家的猪给拱了。 “娇娇,你要记住,不管裴之庭现在对你有多好,你都不能全心全意相信他,知道吗?” “妈,我知道。” 裴之庭在病房外站了许久,病房里母女俩说的话,他一字不漏的全听了进去。 陈韫学过几天玄学,此刻他站在门口,便开始打量裴之庭的面相。 裴之庭的眉眼深邃,眼形是标准的瑞凤眼,眼尾微微上翘,似笑非笑,目光深邃,一看便不是多情之人,鼻梁高挺,嘴唇不厚不薄,唇形清晰,下颌棱角分明,骨相绝佳,一副好相貌。 看了许久,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难怪宋惜娇会答应嫁给裴之庭,这男人竟是大富大贵的面相,还是一路畅通无阻,直接通到罗马的那种。 宋惜娇嫁给裴之庭,倒也不算是委屈。 光是这副好相貌,就让人赏心悦目。 裴之庭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在陈韫看他的第一眼,他就感觉到了。 可这人是娇娇的继父,看面相与周身气质的气质,也不像是心术不正之人,他便没有阻止陈韫的打量。 陈韫刚收回目光,就与裴之庭的视线对上,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干笑两声。 “哈哈哈,我就是看你长得这么好,多看了两眼,哈哈哈,你别介意。” 裴之庭尊敬的喊了一声,“爸。” 第23章 那天最终还是来了 陈韫被这一声爸,喊得晕头转向,他连忙摆手。 这人不仅面相好,连心性也不错,懂得尊敬长辈。 孺子可教也。 “别别别,你还是喊我的名字,我听着顺耳一点。” 裴之庭从善如流的改口,“陈叔。” 岳母这二婚嫁得不错,比那个赵……啥……好太多了。 “哎。” 陈韫应了一声,对这个女婿越发满意,懂得审时度势,不错,不错。 “好好照顾娇娇,要是让我知道你,敢对不起娇娇,我一定打断你的腿。” 裴之庭低头看向修长笔直的大长腿,默默为它们祈祷,希望它们永远不会被打断。 “叮……” 电梯打开,率先走出林清柔与赵海荣,后面是拎着礼品的赵若雪。 裴之庭伸出一条大长腿,拦住他们的去路,“这里不欢迎你们,几位请回吧。” 赵海荣气得吹胡子瞪眼,“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宋惜娇的父亲。” 谁给他的脸,让他成为娇娇的父亲,他配吗?他敢认,娇娇还不敢认呢! “你有一点做父亲的自觉吗?你要是真把娇娇当成你的女儿,你会十多年不管不问,任由她自生自灭。” “这位赵千金可只比娇娇小一岁,你在我岳母做月子期间就出了轨,你还有什么脸说,你是娇娇的父亲。” 裴之庭的嘴,向来不饶人,一席话下来,不仅赵海荣的脸被气成了猪肝色,连带着赵若雪与林清柔的脸色也不好看。 医院人来人往,已经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林清柔最先反应过来,她扯了扯赵海荣的袖子。 赵海荣自知理亏,也不敢大放厥词,他此次来只是为了修复与宋惜娇的父女关系,毕竟她现在是裴之庭的妻子,攀上她,华荣集团一定会更上一层楼。 要是闹得太僵,导致以后见面会尴尬。 也该端出慈父的架子了。 “娇娇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 裴之庭冷笑,“娇娇现在好得很,不劳你惦记。” 病房内,宋惜娇将外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她抓紧身下的床单,极力隐忍,可身体还是忍不住发抖。 宋桦安抚她,给她盖上被子,那死男人自己来就算了,竟然还把那对母女带来,真当她死了不成。 “娇娇,你好好休息,妈妈出去看看。” 宋惜娇拉住宋桦的衣角,“妈,你不要去,我不想看见他们。” 宋桦拍拍她的手背,“放心,妈妈不是去给他们开门,妈妈是出去看看,裴之庭那小子,能不能护住你,要是他连你都护不住,妈妈一定不会让你再嫁给他。” 她气势汹汹的打开门,就看到裴之庭挡在门口,与赵海荣对峙。 “妈,你怎么出来了?”裴之庭连忙扶住宋桦,生怕她一个不小心伤到自己。 “我没事。” 她转头看向赵海荣,怒目而视。 “赵海荣,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来打扰娇娇,你这个负心汉,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怎么,你是觉得我们母女俩好欺负是不是?” 赵海荣还没见过宋桦如此泼辣的一面,在他的印象里,宋桦一直是温婉居家,对他言听计从。 林清柔见赵海荣落了下风,连忙上前打圆场。 “宋姐姐,你别生气,我们都是为了娇娇好,娇娇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 呸,她才不是为了宋惜娇好呢,她只是为了赵家的生意。 宋桦一点面子也不给,“娇娇好得很,不用你们惦记,你们要是有一点良心,就不要再来打扰她,让她好好坐月子。” “可娇娇怎么说,也是海荣的女儿,我们看她也是理所应当的。”林清柔还想挣扎一下。 “呵。” 宋桦冷笑一声,“你的女儿是赵若雪,我的女儿只有娇娇一个,赵海荣他算什么东西,也配成为娇娇的父亲。” 赵海荣被踩到了痛脚,顿时急了,“我怎么就不配了,我是她老子。” “你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吗?你连她那天生日都不知道吧,你有什么资格成为她的父亲。” 赵海荣这个混蛋,心里只有利益,对他而言,谁能给他带来利益,谁就是他的好女儿。 “我……”赵海荣确实不知道宋惜娇的生日,这么多年,他从未关心过她。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赵海荣何时受过这种屈辱,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好不精彩。 “你个泼妇,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他一甩袖子,愤然离去。 林清柔与赵若雪连忙跟上,这场闹剧才得以结束。 宋桦与陈韫又陪宋惜娇吃了午饭,抱了一会豆豆,说明天再来陪她后,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裴之庭把指甲都全剪了,将手浸泡在融入消毒液的温水中,仔细洗了好几遍,才用烘干机烘干,确保手上没有任何细菌,才敢去触碰娇娇。 他先用温水清洗,再用碘伏消毒,连包扎伤口的纱布,也是特制的,不会让娇娇感到疼痛。 “很吓人吗?” “没有,娇娇没有受伤,还是跟以前一样完美。” “你骗我,我在网上查了,上面说生孩子会流很多血,甚至有可能撕裂,缝十几针,我……” “娇娇,那是别人,不是你,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你要是不信,我拿镜子给你看看好不好?” “不要。”她可不想看自己下面血淋淋的模样。 “娇娇,你不要听网上那些人胡说,他们不是医生,说的话不具有权威性,你要相信我,我说没有就是没有。”裴之庭耐心的安抚她。 宋惜娇将头埋进枕头里,不吭声了。 裴之庭看向她后脖颈的红痣,唇落了下去。 裴鹤同带她去外面玩,那时裴之庭第一次行使裴家二爷的身份,把要对她做奇怪事情裴鹤同支走。 他当时想,就一次 。 他知道他们终有一天会做到最后一步。 可他还是想那天来的慢点,再慢点。 最好是,永远都不要来。 可他看着宋惜娇眼里对裴鹤同的喜欢一日多过一日,她甚至已经计划着要和裴鹤同考上同一所大学。 那天最终还是来了。 第24章 敬了杯酒 宋桦开了门,没见到想见的裴之庭,反而看见宋惜娇发丝凌乱。 “咳咳咳……” 立马折返到门口,把跨进门的陈韫与陈垚推了出去。 “你们别进来,娇娇还没起,我等会再来找你们。” 说完“砰”地一声关了门,走到床边,气呼呼地瞪着宋惜娇。 “你还在坐月子,怎么不知道轻重,落下病根,有你后悔的。” 宋惜娇拉过被子盖住脸,小声道,“妈,我知道了。” “别只知道,要做到,裴之庭呢?” “在卫生间。” 话音刚落,“咔哒”一声,卫生间的门开了,裴之庭从里面走出来。 他换了衣裳,洗了脸,打理得整整齐齐。 裴之庭丝毫不慌,面不改色喊人。 “妈,你来了。” “别喊我妈,我受不起。” 宋桦冷着脸走到门口,打开门,转头道。 “裴之庭,你出来,我有事找你。” “我妈不会把你怎么样吧?” “不会,我出去看看妈要说什么,你先休息,不用等我。” 裴之庭出去了,门“砰”地一声关上,宋惜娇的心也跟着颤了颤。 她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几圈,心里不安极了。 她妈不会对裴之庭动手吧? 应该不会,她妈最有涵养了,就是生气,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 裴之庭出去很久了,久到宋惜娇坐不住,打算出门找人。 “咔哒”一声,门开了,裴之庭端着一碗汤进门。 “你要再不出来,我都要出去找你了,我妈呢?” “妈去学校了,来,娇娇,把汤喝了。” 裴之庭一手端碗,一手拿勺,舀了汤,轻轻吹了吹,递到宋惜娇唇边。 宋惜娇一口一口地喝着汤,眼睛时不时瞥向裴之庭。 我妈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了? 不应该啊。 “想说什么?” “我妈就这么轻易放过你了?” “没有,妈让我写了一份保证书,保证在你做完月子前,不碰你,为了让我长记性,还让我抄了一百遍。” “真的?” 她妈这么好讲话? “真的,保证书就在桌上,你可以去看看。” 宋惜娇真下了床,走到书桌旁,拿起保证书看了起来。 真是保证书。 保证内容也很奇特,不像她妈的作风。 “换尿布,喂奶,哄睡,做饭,洗碗,洗衣,拖地,照顾妻儿,疼爱妻儿,让妻儿开心,让妻儿满意,不得违背,不得抱怨……” 这确定是保证书,不是保姆书? “抄得不错。” “嗯,妈说我完不成,今天就不许进房门,娇娇,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幸福,我苦练了一夜,写了一夜,手都写废了,你要补偿我。” 保证书下还压着一张纸,她拿起一看…… 她转头,裴之庭正笑盈盈地看着她。 “妈说,让我跟着教程好好练练,你满月后,带你一起练。” “裴之庭,你还我清白。” “娇娇,这是妈给我的,你要清白,找妈要去。” “裴之庭,你还说,你还说。” “娇娇,健身也不错,可以增强免疫力,我抱着你健身好不好?” …… 出院当天,她是裴之庭抱出医院的,全身裹的只露出眼睛,主治大夫与护士每每谈起裴之庭在产房的表现,都羡慕地叹息。 “真是好男人,好老公。” 她臊得恨不能钻地缝。 其实也不怪别人这么说,裴之庭对她确实好,从产房出来,一路抱着她,走出医院,上车,回家,进家门, 将她放在床上,又忙前忙后,为她收拾东西,为她准备月子服,为她准备宝宝的东西。 “裴之庭,你不用这么忙的,这都是月嫂该干的。” “月嫂哪有我细心?娇娇,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你和宝宝,让你安心坐月子。” 宋惜娇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给豆豆摆姿势,然后给她拍照。 裴之庭最大的乐趣,就是看着宋惜娇和豆豆傻乐。 “裴之庭,你看豆豆是不是变白了,变好看了。” “嗯,像我们的女儿。” 三伏天坐月子,尽管家里的空调一天到晚开着,可宋惜娇还是好热,她争取了半天,裴之庭才答应给她洗头,坐在她专门买的椅子上,由裴之庭给她洗,洗完后给她吹,吹完给她绑了个丸子头。 “裴之庭,我感觉我长草了。” “我也长草了。” “所以快解决吧。” “嗯。” 自古妈妈与婆婆同时出现,倒霉的都是中间的女儿\/儿媳。 李贞筠与宋桦很有默契地错开了,让宋惜娇坐了一个比较舒坦的月子。 出月子这天,去医院做第一次复查,裴之庭很忐忑,深怕因为照顾不到位,她身体哪里出了问题,留下什么不好的后遗症。 没想到医生打量她一番,很是满意。 “该注意的,该注意的,都做到了。 裴之庭带她去吃了月子里都不能吃的美食,听着她对着每一道菜夸好吃,满足地叹息,一口一口给她夹东西。 回到家,李贞筠与宋桦提着一袋子东西在门口等着,看见两人回来,争着要抱孩子,宋惜娇告诉他们,豆豆睡着了。 宋惜娇洗了澡,在房间里哄孩子,裴之庭将李贞筠与宋桦带来的东西拎到客厅,用两个大点的泡沫箱子分好装起来,贴了便签,一个是给宋惜娇的,全是各种好吃的,另一个是给孩子带的各种东西。 李贞筠说:豆豆跟我睡,你们注意点。 裴之庭什么德行,她还不知道吗? “娇娇,我好想你。” “……” 她穿着红色刺绣抹胸敬酒服缓缓而来,敬了杯酒。 他仰头,一饮而尽,一双黑眸,平静无波,无怒无喜,只在她转身之际,贪恋不舍地收回眼。 “裴之庭……” “娇娇,娇娇…” 裴之庭俯身,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她的名字。 他爱了她太久,久到已经记不清是多少年。 他只想爱她,要她,一遍又一遍。 第25章 初吻 宋惜娇微微睁开眼,就见裴之庭直起身 在床头柜抽屉里翻找。 “娇娇,我爱你。” 他爱她,爱了很多年。 那年她高二,扎着高马尾,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桌前,一笔一划地写着卷子。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他不止是怦然心动,还有长久的心动。 她嫁给裴鹤同后,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他不能肖想,不能越轨,不能…… 他远赴国外,走她走过的路,吃她爱吃的美食,一个人独自完成,她曾写下的愿望。 一个人去冰岛看极光。 一个人去南非看动物大迁徙。 一个人去阿拉斯加看鲸鱼跃出水面。 一个人去玻利维亚看天空之镜。 她想做的每一件事,他都一个人去完成。 他以为,他这辈子就这样了,一个人,孤单到老,死后再让人把他的骨灰带回国内,葬在宋惜娇墓旁。 死生不复相见,却又忍不住贪恋地想离她近一些,再近一些。 她就那样跌进了他怀里,那沉寂已久的心动如春后复苏,如枯木逢春,一发不可收拾。 他以为,他要费些心思才能得到她,却不想,她就这样撞进了他怀里。 “裴之庭,你爱我什么?” “全部。” 他爱她全部,爱她扎着马尾,露出纤细脖颈的样子,爱她散下头发,慵懒娇媚的样子,爱她笑,爱她哭,爱她发脾气时撅嘴的样子,还有她身上那股怎么也撵不走的韧劲。 那是他的初吻。 三十一岁,他给了出去。 急切而固执,鲁莽而深情。 后来,他一遍又一遍地回味,那个拥抱,她在他怀里,说开心。 他才是那个开心的人。 他开心地快疯了。 那天也是他最窘迫的一天,不得要领,不得不求助于宋惜娇。 …… 在裴之庭的陪同下,宋惜娇再次踏进了她跟裴鹤同的婚房。 从玄关处开始,裴之庭便抱着宋惜娇,让她从鞋柜里指出哪些鞋子是需要拿走的,他像是半点都不嫌弃她跟裴鹤同的婚房似的,没有半点扭捏跟嫌弃。 她指一双,他便拿一双,半点都不含糊。 属于她的鞋子并不多,只有一小部分,裴鹤同的鞋子才是占了大头。 他这个人臭美又爱显摆,鞋柜里单单是aj就占了好几双,且都是联名款的。 当初她跟裴鹤同热恋的时候,裴鹤同还曾经送过她一双女款的,只是她并不爱这个牌子,收到是收到了,却是一直压箱底没有穿过。 裴之庭看她眼神盯着那几双aj看,以为她是喜欢“裴鹤同送你的?” 宋惜娇摇摇头“不是,他送的是另一双,我从来没穿过一直收在衣帽间里” 裴之庭打开鞋柜旁边另一扇门,这里是独立的衣帽间,空间很大,放了五个并排的顶天立地的大衣柜。 裴之庭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满脸的不高兴。 “你衣物怎么这么少?” 整整三个衣柜跟一个小衣柜的对比,简直是不要太惨烈了。 宋惜娇对自己的衣服鞋子配饰包包这些身外物并不太看重。 裴之庭一件一件的问,宋惜娇则是一件一件的回答。 “这件要吗?” “不要” “这件呢?” “要” “这些呢?” “都不要了” 她回答的干净利落,裴之庭高兴的嘴角都翘起了。 “这些都不要了,我们出去旅游的时候,重新买新的” 宋惜娇没有反对,点点头,算是应了下来。 两人一起收拾到衣柜最底下的抽屉时,裴之庭从里头翻出了一件蕾丝,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饶有趣味的举起手里的睡衣朝她晃了晃。 “这件要吗?” 她还会穿这种? 哈哈哈!! 笑了几秒,就笑不出来了。 裴鹤同那个狗东西,居然在衣柜里放了这种睡衣。 他大爷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宋惜娇穿上的模样。 一想到这个,裴之庭只觉得心里憋闷的厉害,连带着脸色都有些不大好看了。 宋惜娇只瞥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脸上的神情很淡。 “不要了。” 她都不要了。 这件睡衣她买来还没穿过,倒不是她不想穿。 楚之涵说存心勾.引她儿子。 “好。” 裴之庭将它丢进了旁边的垃圾袋里,半点犹豫跟可惜都没有。 宋惜娇需要拿走的东西并不多,只有一个24寸的行李箱便能够装得完。 而箱子里,一半是她的绘画工具。 还有她养了多年的山地玫瑰。 裴之庭用抹布将宋惜娇的东西全都又擦了一遍,然后才装箱。 结婚五年,属于她的东西却只有一个行李箱便能够装得完,说出去只怕都没人相信,但这是事实,且还是不争的事实。 “还有什么需要拿的吗?” 宋惜娇看了一眼粉碎机,摇了摇头。 “没有了。” 裴之庭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抖出一根烟递进嘴里,又摸出打火机,将烟点燃,他猛吸了一口,这才看向一旁的工人。 “都搬下去,全都烧了。” 他嘴里咬着烟,神情有些不悦,连带着嗓音都有些哑。 宋惜娇要拿回属于她的东西,而裴之庭要做的是毁掉她不要的东西,以及抹去这间屋子里曾属于她的痕迹。 他要毁掉裴鹤同所有的念想。 “是,裴先生。” 工人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句,便将那几张比人高的婚纱照丢进了粉碎机里,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便被搅碎成了渣。 裴之庭看着被搅碎的照片,脸色这才好看了些,伸手搂住宋惜娇的腰,微微俯身,将下颚抵在她的肩窝上。 “娇娇,我绝不会把你让给裴鹤同的。” 他连一件衣服一个娃娃都不会留给裴鹤同。 第26章 败、类 裴之庭搂着宋惜娇,从她的婚房里出来时。 楚之涵跟裴鹤同刚好从电梯里出来。 两拨人在门口撞上了。 楚之涵的脸色瞬间就拉了下来,难看至极。 “宋惜娇,谁准你来这里的,你还嫌害的我们鹤同不够惨吗?” “你居然还敢来,你还带着裴之庭一起,你什么意思,你是想向我们鹤同炫耀你早就找到好下家了吗?” “大嫂,你说话客气一点,你让她早产在先,我没找你算账,已经够客气了。” 裴之庭嘴里叼着烟,说话有些含糊不清,可即便如此,却依旧能够从他的话里听出对裴鹤同一家的不客气,以及维护宋惜娇的意思。 楚之涵被他怼的噎了一下,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裴鹤同的脸色也很难看,他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宋惜娇跟裴之庭,且两人举止亲密,宋惜娇的脸上也没有他所以为的伤心难过,憔悴不堪,相反,她面色红润,竟比他记忆中的样子还要好看几分。 “娇娇,你——” 宋惜娇走到裴鹤同面前,仰视着他。 “你还记得我们初遇时,你说过的诗吗?” 裴鹤同愣住了,初遇时的诗? 可是宋惜娇的眼神太过清澈,他竟是不由自主的开了口: “当然记得。” 裴之庭嗤笑了一声,抬手抖了抖烟,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宋惜娇却像是没听到一般,只是定定的看着裴鹤同,再次开口: “你说,是亲手所作,只为我一个人所作,你再说一遍,可还记得?” 裴鹤同的脸色瞬间就白了,他张了张嘴。 那句“当然记得,”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那首诗,根本就不是他所作,而是他在书房里翻书时,无意间从书页里掉出来的一张纸条上写的,他当时只觉得这诗不错,便记了下来,后来遇到宋惜娇,为了在她面前显示自己的文化,这才把这诗说了出来,说是自己所作。 他原以为,这事时隔多年,她一定不会记得。 却没想到,她竟一直记得。 裴鹤同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像是被人当众扇了几巴掌似的,又疼又臊的慌。 “我——” “不记得是吗?” 裴鹤同不说话了,算是默认了。 他竟是从头到尾都在骗她。 她缓缓将那首散文诗说了出来。 “夏天到了,你出现了,至此合欢花敲在窗柩上,由远而近,轻轻重重轻轻,像是我悸动的心;” “秋天到了,你近我身,自此枯叶落在青石板上,由近而远,细细碎碎细细,像是我破碎的心;” “冬天到了,你在心上,从此雪花飘在红色瓦楞上,由高而低,簌簌悠悠簌簌,像是我冰凉的泪……” 她曾以为这首诗是裴鹤同为她所写,现在才知道,这不过是他的谎言之一。 裴之庭在她说出最后一个字时,双眼像机关枪似的扫向裴鹤同,裴鹤同也看向他,两个人眼神交汇,裴之庭用唇形说了两个字。 败、类。 裴鹤同双手紧握,指甲陷进肉里,这一刻,他无比庆幸楚之涵在他的身边,不然他真怕自己会冲上去,跟裴之庭扭打在一起。 “娇娇,一定要做的这么绝吗?” 宋惜娇将那枚婚戒从口袋里摸出来,裴鹤同的眼里闪过一丝希冀,他以为宋惜娇对他还存有旧情,可是下一秒,宋惜娇却将那枚象征着他们爱情的婚戒,放进裴鹤同的手心里。 “还你。” 她曾视若珍宝的东西,此刻被她像丢垃圾一般丢进裴鹤同的手里,裴鹤同只觉得手心发烫,烫的他几乎要握不住那枚戒指。 宋惜娇却再也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裴之庭扫了裴鹤同一眼,冷笑一声,转身搂着宋惜娇进了电梯。 不知廉耻的小偷。 他握着那枚戒指,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看着宋惜娇的视线却落在了裴之庭的身上,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裴鹤同只觉得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砸碎了似的,疼的他几乎站不住脚。 楚之涵扶住他,一脸的担忧。 “儿子,儿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电梯开始下行,裴鹤同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裴之庭低头,看着怀里的宋惜娇,她正抬头看着电梯里的广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像是没事人一般,可是裴之庭却知道,她此刻的心一定很疼。 “我亲亲你,你就不疼了,好不好?” 他的眼神很认真,像是真的在思考亲她这件事的可行性一般。 她突然就笑了。 “裴之庭,你当年学的是什么专业?” 裴之庭被她突然转换的话题搞的愣了一下,然后老老实实的回答:“文学 。” “难怪。” 难怪能写出那样的诗。 “什么?”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我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的了解过你。” 电梯里的灯光很亮,照在她的脸上,她眼中似有水光闪过,他突然就觉得有些心疼。 “娇娇,我——” “叮——” 电梯到达,门缓缓打开,宋惜娇却像是没听到一般,只是定定的看着裴之庭。 裴之庭心中微动,他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然后大步走出电梯。 “娇娇,我有一首诗,念给你听。” 宋惜娇被他拉的踉跄了一下,却也没有挣扎,只是顺从的跟着他往前走。 裴之庭的脚步不快,她跟在他的身边,听着他缓缓开口。 “娇娇,我有一首诗,念给你听。” “春天到了,你笑了,至此蔷薇爬在铁栅栏上,由下而上,缠缠绕绕,朵朵簇簇,像极了我跳动的心——” 宋惜娇听着他的诗,脚步突然就停了下来,裴之庭像是没察觉一般,依旧往前走着,直到握着他的手突然用力握紧,他才停了下来,转身看向她。 “娇娇——” 宋惜娇突然伸手抱住他,她的脸埋在他的胸口,声音闷闷的传出来。 “裴之庭,你个傻子。” 她好像也没有那么难过,她是爱错了人,可是也有人一直在爱着她。 裴鹤同抬手就将手里的戒指砸了出去,戒指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然后“叮”的一声落在不远处的垃圾桶旁。 凭什么? 同样姓裴,裴之庭就能肆无忌惮的拥有他想要的一切,而他就要失去自己拥有的一切。 不,他不服。 第27章 死鸭子嘴硬 八月十五,中秋节。 李贞筠指挥佣人把老宅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又亲自去花园挑了几束娇艳的花,让人摆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 “你爸他就是死鸭子嘴硬,明明心里很高兴,偏要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裴中桓从楼上下来,听到这话,板着脸道:“谁高兴了?那混小子就是先斩后奏,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哇哇……” 他声音大,把襁褓里的豆豆吓的哇哇大哭。 李贞筠连忙抱起豆豆,轻声哄着,同时瞪了裴中桓一眼。 “豆豆不怕,我们不理爷爷。” 裴中桓:“……” 他这才看到李贞筠怀里抱着的豆豆,小家伙长的白白嫩嫩的,一双眼睛又大又亮,此时正含着两包泪,要落不落的,看着就让人心疼。 挺像那死小子的,裴中桓在心里评价道。 明知道他对可爱萌物没有抵抗力,还抱着这小东西到他面前来,李贞筠绝对是故意的。 “咳,”他轻咳一声,努力板着脸道:“这小东西看着怪可爱的,你抱过来给我看看。” 还收拾不了你了,老东西。 李贞筠在心里笑了一声,脸上却是不显,只是将豆豆递了过去。 “豆豆,这是你爷爷,让爷爷抱抱。” 豆豆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裴中桓,突然“咯咯”笑了两声,伸出小手去摸裴中桓的脸。 裴中桓的心一下子就化了,什么先斩后奏,什么生气,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豆豆乖,爷爷抱抱。” 豆豆像是知道他是爷爷一般,往他怀里靠了靠,然后伸出小手抓住他的衣服。 裴中桓只觉得整颗心都被这小东西抓住了,他抱着豆豆,在沙发上坐下,轻声逗弄着。 李贞筠看着他这副样子,在心里笑了一声,然后转身对着佣人道。 “去门口迎迎,看看她们来了没有?” “那个…… 宋惜娇可还没进我们裴家的门呢。” 孙媳妇变成儿媳妇,他老脸骚得慌。却是也没有反驳李贞筠的话。 “是吗?那你抱着豆豆做什么?豆豆可是娇娇生的,你抱了豆豆,可就是承认了娇娇这个儿媳妇了。” 裴中桓:“……” 他现在把豆豆放下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豆豆抓着他的衣服不松手。 “那个…… 我就是喜欢豆豆,跟宋惜娇没关系。” “是,你喜欢豆豆,我也喜欢豆豆,那豆豆的妈就是我们裴家的儿媳妇。” 裴中桓看着扯自己胡子的小手,算了,看在豆豆的份上,他就勉为其难的接受宋惜娇好了。 李贞筠让人做了好些菜,有四五道是适合产妇生产后吃的菜。 红枣枸杞乌鸡汤、红烧鲫鳝鱼、猪醪糟鸡蛋、鸭丝炒豆芽,还有一道素菜,西兰花胡萝卜炒虾仁。 裴中桓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又看了一眼李贞筠。 “你当年生了裴之庭,坐月子的时候,我是不是也给你做了很多好吃的?” 李贞筠:“呵呵!” 这老东西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当初生裴之庭的时候,裴中桓在哪里? 哦,那时候,裴中桓正抱着他的小情人,给她画大饼呢。 “没有。” 李贞筠夹了一筷子菜,“我坐月子的时候,你每天都跟我说,女人不能惯着,所以家里一个月没吃肉。” 他当年好像真的说过这话。 老脸一红,他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 “那时候不是穷吗?”他干笑一声,试图解释。 李贞筠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吃菜,她给裴中桓夹了一块肉。 “来,吃肉。” 裴中桓:“……” 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啊……” 他张嘴还没吃,李贞筠突然一筷子敲在他手背上,他痛的“嘶”了一声,手里的肉都掉了。 “娇娇当初坐月子的时候,你可没给她做过好吃的,这肉你别吃。” “豆豆——” 宋惜娇喊了一声,豆豆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到宋惜娇,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小手也伸了出来。 “豆豆,想妈妈了吗?” 豆豆“咯咯”笑了一声,小手抓住宋惜娇的衣服,小脸也在她脸上蹭了蹭。 裴中桓看着豆豆被宋惜娇抱走,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失落感。 李贞筠:“怎么?豆豆被娇娇抱走了,你舍不得?” “胡说什么?我是那样的人吗?” 他是不是那样的人,李贞筠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裴中桓已经接受宋惜娇了,她给宋惜娇盛了一碗汤。 “娇娇,你尝尝这个汤,这是我给你炖的,补身体的。” 席间无话,裴之庭知道他老子爱面子,便先低了头,道了歉,带上手套,给他开螃蟹。 裴中桓面色这才好看了些,他轻咳一声,板着脸道:“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道歉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接受吧。” 说完,他顿了一下,又接着道:“你既然回京城了,公司的事就全权交给你吧,我正好休息休息。” 裴之庭剥螃蟹的手一顿,差点夹到自己的手。 “你确定?” “我确定,怎么?你不想接手公司?” “不,我很乐意接手公司。” “不过,我接手公司后,某些人可就不能再对公司的决策指手画脚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你……” 裴中桓瞪了裴之庭一眼,然后转头看向宋惜娇和豆豆。 “豆豆,你看你爸爸,他欺负爷爷。” 豆豆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咯咯”笑了两声,又转过头去继续玩自己的。 裴中桓:“……” 这小东西,竟然不理他。 他轻哼一声,别过头去,也不理豆豆了。 “那大哥一家,爸想怎么处理?” “看在他们也照顾了豆豆一段时间的份上,就给他们留百分之五的股份吧。” 百分之五的股份,说少不少,说多不多,每年拿分红,也能拿个上百万,足够他们一家子生活开销了。 “好,我会让律师拟好股份转让书,让他们签字。” 这股份安在裴之城头上比较合适,裴鹤同算了,他好不容易把他身上百分之七的股份拿走,再给他百分之五的股份,还不知会作什么妖。 第28章 我有点疯 吃完饭,裴中桓手抬起又放下,最后攥紧手中拐杖,不时瞟向豆豆,他瞅啊瞅啊,试图引起豆豆的注意力。 李贞筠心知肚明却不吱声,故意逗弄他,她倒要看看这老头能忍到什么时候。 还是豆豆心疼爷爷,伸出小手手,咿呀呀叫了两声。 裴中桓那个美呀!抱着心肝宝贝到客厅玩去了。 宋惜娇则跟着裴之庭进了书房,裴之庭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她。 “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 宋惜娇疑惑的打开文件袋,然后瞳孔猛的一缩,震惊的抬头看向裴之庭。 “这……” “这些是你的嫁妆。” “之前妈不是给了你一张卡吗,卡里有五百万,我又给你转了一千万,一共一千五百万,这些是你目前的私房钱,你可以自由支配,可以投资,可以买你喜欢的任何东西,不用跟我报备。” “以后每个月,,我会往你卡里打两百万的生活费,如果有什么意外支出,你可以再跟我要。” “另外,我名下的房产,车辆,都会过户到你名下,由你保管,如果你不想管,我会让律师拟好协议,证明这些都是你的婚前财产,跟我无关。” 她粗略估计了一下,这些财产加起来,起码有十几个亿。 “你,你不怕我带着这些钱跑了吗?” “嗯,我在这,豆豆在这,你还能跑去哪里。” 他有自信。 全京城找不出第二个像他这样既有钱又爱她的男人了。 宋惜娇心想,是啊,她能跑去哪,豆豆可是她骨开十指生下的宝贝,她不可能抛下豆豆不管的。 “你放心,我不会跑的。” “要跑,我带上你们一起跑。” 裴之庭拉过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我知道你不会。” “豆豆呢?”宋惜娇侧过头,气息不稳的问。 “我爸那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老头子,喜欢豆豆喜欢的紧,又不好意思说,让他带豆豆玩一会怎么了。” 书房外就是客厅,客厅传来豆豆“咯咯咯”的笑声。 宋惜娇做贼心虚,总怕被人发现,紧张之下,浑身就像过了电一样,一阵一阵发麻,不一会儿,就软成了一滩水,倒在裴之庭怀里。 裴之庭猛的抱起她,把她抱到办公桌上,让她坐在办公桌上,他站在她腿间。 “裴,裴之庭,别,别这样。” 裴中桓抱着豆豆在客厅溜达,不时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李贞筠坐在一旁,一脸笑意的看着两人玩耍,眼角余光却不经意扫过紧闭的书房门,她顿了顿,然后收回目光,低头抿了一口茶。 事后,裴之庭抱着宋惜娇靠在沙发上休息。 宋惜娇待在他怀里,把玩着他衬衣的扣子,仰头看向他的喉结,还伸手摸了摸。 她发现,裴之庭的喉结真的很好看,性感极了,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大概是以前,她从来没敢抬头仔细看过他吧。 “裴之庭,他们都说搞艺术的人都有点疯,我也有点疯,在知道裴鹤同有缺陷的那晚,我躺在大红喜被里,想了一晚上,唯独没想过离开他。” “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有点疯。” 在知道自己爱上宋惜娇之后,他就想过要跟她结婚,跟她生孩子,跟她白头到老。 哪怕那时候,她根本不认识他。 “你在华尔街,没去泡大美妞吗?” “没有,我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哪有时间泡大美妞,我每天都在想着,怎么快点把项目做完。” 一停下来就想她,想她想的快疯了。 想强取豪夺。 宋惜娇缠着他胡闹了一下午。 “别胡闹了,我待会儿还要开会。” “裴总,你以前开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有一天会这么胡闹啊。” “没有。” “裴之庭,我以前也没想过,我会跟你胡闹,真是快活极了。” “老板,会议要开始了。” 裴宇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书房门口,他目不斜视,看都不敢看宋惜娇一眼。 裴之庭脱下西装外套罩在她身上,把她整个人罩在外套里,然后打横抱起她。 “会议推迟一个小时。” 裴宇表示知道了,迅速溜走。 老板太可怕了,抱着老板娘说的那么色情的话,还让他听见了,真是有伤风化,有伤风化啊。 裴宇一边往楼下走,一边摇头晃脑,嘴里还嘟嘟囔囔的。 “裴宇。” “啊,老板。” 裴之庭抱着宋惜娇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老板,我错了,我什么都没听见。” 裴宇求生欲极强的捂住耳朵,表示他什么都没听见。 “这个月的奖金没了。” “这不好吧!我以前就被苛扣了稿费,吃了一个月的咸菜 馒头,你看裴特助跟个小受受似的,你要是再扣他奖金,他走错路怎么办?” 裴宇脚下一崴,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老板娘啊,我叫你亲娘了,我求求你,可闭嘴吧,别再说了。 还有,他哪里像小受受了。 他只是高了点,白了点,瘦了点,好吗? 他是猛1,猛1好吗? “我以前画设计搞,画的头疼欲裂,就喜欢看各种片,缓解压力并寻找灵感 。” “……” 裴宇欲哭无泪,只能点头如捣蒜。 “像,太像了。” 宋惜娇满意地点头,对裴之庭说。 “你看,我说的没错吧?对了,我们刚才说到哪了?” “说到你曾经的爱好。” 宋惜娇脸爆红,她都说了些啥,竟然把自己是x-rated movie资深爱好者的秘密都说出来了,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裴宇终于找到机会溜了,再听下去,他怕知道更多老板和老板娘不为人知的秘密。 “娇娇。” “啊?” 裴之庭把她放进车里,俯身看着她,嘴角含笑,眼里却带着几分危险。 “你喜欢看男男?” 第29章 晕机 “不是,我就是画画没有灵感的时候看看……” 就是什么,宋惜娇卡壳了,她总不能说是为了解决生理需求吧? 这也是没办法啊! 医生说她就要变成老奶奶了,吓得她赶紧听医嘱。 唉! 她给裴鹤同买那么多衣服,他却连给她解决生理需求的用处都没有。 “娇娇,你还喜欢看耽美?” 宋惜娇脸都被捏变形了,说话都口齿不清。 越描越黑,她干脆闭嘴,自暴自弃道。 “对,我就是喜欢看。” 裴之庭被她理直气壮的态度气笑了,又狠狠捏了把她的小脸,才直起身子,绕到驾驶座,驱车离开。 “老板,你记得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项目吗?明天下午开会讨论。” 裴宇打来一个电话,打破了车内的沉默。 裴之庭接过电话,“嗯,知道,让所有人都准备一下,还有,明天的飞机,把机票再确认一下。” “好。” “你要出差?” “嗯,泰国那边有个项目,需要去实地考察。你也陪我一起。” “那豆豆怎么办?” “我爸我妈闲的没事,每天两人轮流抢着抱豆豆,根本就插不上手。” “可豆豆还没有一岁岁,离不开……” “没事,当初心我也是不到一岁就被我爸妈丢给保姆了。” 裴之庭说的云淡风轻,宋惜娇却心疼的要命,恨不得扇自己两嘴巴子,她提孩子做什么? 把孩子放在裴家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那可是裴之庭的亲闺女,裴家二老的亲孙女。 她握住他的手,“之庭。” 裴之庭反握住她的手,“娇娇,我没事,已经过去很久了。” 李贞筠:老娘什么时候把你丢给姆了,你明明是我亲手带大的,为了你我连工作都辞了,你这个没良心的。 裴之庭:呵!你确定你辞工作不是为了打麻将? 李贞筠:…… 裴之庭确实没事,有事的是宋惜娇,她想到她要离开她的大宝贝一个星期,就心痛的无法呼吸。 豆豆还小,不知道妈妈要离开一个星期意味着什么,乐呵呵的就被爷爷抱走了。 “豆豆,你一定要记得想妈妈啊!” 豆豆挥着小胖手,咿咿呀呀,口水都流到了裴中桓肩上。 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宋惜娇又交代了阿姨几句,才被裴之庭搂着,一步三回头头的离开了家。 在她眼里,她现在就是要出一趟远门,只有裴之庭知道,他是抛下了他的小宝贝,带着他的大宝贝逍遥快活去了。 这一行有五个人,除她与裴之庭外,还有裴宇,一个技术员,新招的助理小张。 “老板,机票已经确认过了,没问题。” “嗯。” 他们订的是商务舱,位置很宽敞,可宋惜娇晕机,一路上吐的昏天暗地,差点没忍住跳飞机的冲动。 把裴之庭心疼的不行,连连保证以后出国都坐游轮。 一会儿喂她喝水,一会儿给她擦嘴,没有半点不耐烦,看的其余三人惊掉了下巴,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冷漠无情,只会压榨的老板吗? 到了酒店,她躺在床上,动也不想动一下。 “娇娇,先洗个澡,等会儿下去吃点东西。” 宋惜娇抱着被子,有气无力道: “你别管我了,让我一个人在这里挺尸吧!” “……” 裴之庭把她从床上拎起来,“娇娇,你在说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 “去洗澡。” “哦。” 宋惜娇抱着衣服进了浴室,裴之庭拿出电脑,坐在沙发上办公。 浴室里传来哗哗地水声,裴之庭敲键盘的手指一顿,他抬头看向磨砂玻璃后隐约的身影。 big baby…… “娇娇,我……” 门打开,宋惜娇围着浴巾出来,她一边擦头发,一边问。 “你怎么了?” “你刚刚说的还算数吗?” “什么?” 裴之庭从她手里拿过毛巾,把她摁在床上,轻轻帮她擦头发。 来曼谷的第一个夜晚,吃太多,导致第二天她没能起床,裴之庭也难得没有早起,陪着她睡到中午。 “裴之庭,你明天还要去工作,节制一……” 磨砂玻璃后的人,像是在洗澡,又像是在摆pose,她咽了口口水,拉开浴室的门。 “裴之庭,你在干嘛?” 裴之庭关掉水龙头,转过身,“娇娇,过来,帮我把背搓一下。” 她像是会给他搓背的人吗? “……” “……” 从浴室出来,裴之庭跟个没事人一样,搂着她去了餐厅。 “裴总,你太太要是身体不舒服,今天就让她在酒店休息吧!我们去工地就行。” 裴之庭给宋惜娇夹了一块糕点,“她没事,就是昨天晚上累到了,今天休息一天就好了。” “咳咳咳……” 宋惜娇被嘴里的糕点呛的直咳嗽,裴之庭轻轻拍她背。 “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她总算明白,什么叫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可别人尴不尴尬她不知道,反正她是挺尴尬的。 “裴总对太太可真好。” 第30章 找灵感 裴之庭冲她一笑,“我太太比较娇气,我要是不对她好一点,她不让我上,床。” 宋惜娇:…… 要不是周围还有人,她都想把裴之庭的嘴缝上了,这人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开黄腔呢? “裴总,工地到了。” 裴之庭拉着宋惜娇下车,他们这次来,主要是和合作方谈项目,宋惜娇本以为裴之庭就是来走个过场,毕竟他一个大老板,也不用事事都亲力亲为,可裴之庭不但亲自到了,还提了很多意见。 “裴总,你的意见我们收到了,我会跟上级反应,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裴之庭点点头,“那我等贵公司的好消息。” “一定,一定。” 从工地出来,裴之庭又带着他们在曼谷的街头逛了一圈,回到酒店,已经是晚上十点。 曼谷是繁华的国际大都市,是贵金属和宝石的交易中心。 宋惜娇对裴之庭的工作不感兴趣,却对稀有金属及宝石情有独钟,第来曼谷的第三天,裴之庭去工地,她就背着画夹去逛街。 裴之庭要送她,被她拒绝了。 “你快去工作吧!别忘了我也是个有工作的人,你再这样耽搁下去,我今年画不完画,明年就不能开展,我明年要是不能开展,后年就不能成为当代最有名气的画家。” 可她注定是要辜负裴之庭的期望了。 她把画夹扔进酒店,一头扎进繁华的都市,和各种宝石贵金属打了一天交道。 晚上回到酒店。 “没找到灵感,难过的是我,你难过什 么?” “因为灵感没找到,你就放弃找它,你说,我该不该难过?” “那你想怎么样?” “我教你怎么找灵感。” 他怎么找灵感?他又不是画家。 “娇娇,我教你用身体去感受这个世界。” 这他妈也可以? 第二天,宋惜娇成功感冒。 “裴之庭,都怪你,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感冒。” 裴之庭把药放在她手里,“嗯,都怪我,娇娇不生气了,快把药吃了,我下午带你去个地方。” 裴之庭带她去了一个巷子,巷子很老,两边的房子也很破旧,墙上还有很多五颜六色的画。 “这是曼谷的老街区,也是画家们最爱来的地方,娇娇可以在这里找找灵感。” “你知道我要找灵感?” “我不知道,但我想,你应该喜欢。” 裴之庭拉着她的手,穿梭在曼谷的老巷子里,给她讲这里的趣事。 宋惜娇跟在裴之庭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有点感动。 有一个人,愿意放下繁忙的工作,陪她穿梭在异国他乡的老街旧巷,给她讲这里的趣事,这应该,就是爱情的样子吧! 她或许真的能跟裴之庭好好过完这一生。 晚上回到酒店,宋惜娇灵感迸发,画了一夜。 这是她画的最顺利,最满意的一幅画。 画中的裴之庭,拉着她的手,走在老巷子里,没有过多的修饰,可画中的他们,却看起来无比幸福。 她真的在裴之庭身上找到灵感。 月亮儿高高大大的垂挂的半空中,影子低低的映在地面上,夜风徐徐吹动裴之庭的衣襟,顺带把他手中的烟管吹得滚烫。 他吸了口烟,裹在烟嘴里的烟丝变得如火炭一般红热,下一刻却又暗淡下去。 她应该是幸福的,只有幸福,才不会往楼下看。 只有幸福,才不会发现,他在楼下守了她一夜。 那一夜,对裴之庭而言,实在太长了。 烟其实是个好东西,闷了烦了,深吸一口,什么都变的无足轻重。 裴鹤同,你拥有了她的青春。 那他,裴之庭,将会拥有她的整个余生。 “娇娇,我们举行婚礼吧!要轰轰烈烈,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妻子,这样好不好?” “嗯~”她无力而专注地点头。 裴之庭当即从口袋里摸出一枚戒指套进她的中指上。 “这是订婚戒指,等婚礼的时候,我再送你一个。” 在曼谷的最后一天,项目已经谈下来,合作方知道裴之庭带着太太一起过来,特意准备了一场宴会。 合作方带着他们参观古老的寺庙,宋惜娇跟在裴之庭身边,突然一个身穿僧袍的和尚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和尚手里拿了一条祈福手链,递给宋惜娇,嘴里说着她听不懂的话。 合作方给他们解释,“大师说,这手链跟这位女士有缘,赠与这位女士,希望它能保佑这位女士平安顺遂。” 宋惜娇接过手链,对和尚微微颔首,“谢谢!” 和尚对宋惜娇微微一笑,又转头看向裴之庭,用带着泰国口音的中文说道:“这位先生,你的太太,是个有福之人,但是,她近日恐有血光之灾,一定要当心。” 裴之庭蹙眉看向和尚,“可有化解之法?” 和尚微笑着摇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裴之庭脸色沉了下来。 宋惜娇不以为意地笑笑,拉起裴之庭的手。 “不要听大师胡说,我每天都跟你在一起,能有什么血光之灾。” 晚上,合作方准备了宴会,宋惜娇去卫生间补妆,出来的时候,看到一个女人正站在墙边打电话,她刚要走过去,就听到女人说道: “我观察过了,那个裴之庭跟他太太很恩爱,我们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宋惜娇蹙眉,下手?下什么手? “我管你怎么下手,总之老板发话了,一定要让裴之庭死在泰国,让曦庭集团内部乱起来,我们才有机会……” 宋惜娇心惊胆颤,有人要杀裴之庭? 到底是谁? 为什么要杀他? 她猛地走出去,女人看到突然出现的宋惜娇,神色顿时一慌,赶紧挂断了电话。 “你刚才说的话,我全都听到了,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裴之庭?”宋惜娇用泰语问道。 “你……你懂泰语?” “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他?” “你不说清楚,我不会让你走。” 就在这时,女人突然从腰间拔出一把枪,直抵着宋惜娇的腰间。 “你再不放手,我就开枪了。” 宋惜娇一惊,下意识地放手,女人转身就跑,宋惜娇回过神来,立刻提着裙摆追上去,她一定要抓住这个女人问清楚,到底是谁要杀裴之庭。 第31章 中枪 裴之庭心绪不宁地坐在宴会厅里,从宋惜娇去卫生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 他忍不住拿出手机给宋惜娇打电话,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 “娇娇,你在哪里?怎么去了这么久?” “顾之庭,有……” 宋惜娇气喘吁吁地说道,话还没说完,电话里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砰……” “娇娇,娇娇……” 裴之庭猛地站起身,握着手机大声喊道,回答他的却是一片沉寂。 “砰”的一声,裴之庭的手机被砸在了地上,合作方吓了一跳,“裴总,怎么了?” 裴之庭脸色铁青,“我太太,可能出事了。” 就在这时,一个服务生急匆匆地跑进来。 “不好了,出事了,有一位女士中枪了。” 裴之庭跟着服务生来到宴会厅后面的花园。 宋惜娇正躺在地上,胸口中了一枪,鲜血染红了她的衣服,旁边跪着一个男人,一手打电话,一手按在伤口上,企图帮她止血。 “娇娇……” 裴之庭目眦欲裂,他冲过去推开男人,将宋惜娇抱进怀里。 “娇娇,你怎么样?你醒醒……” 宋惜娇额头上滚落豆大的汗珠,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撑着一口气,死死地抓着裴之庭的手,就是想告诉他。 “之……之庭,小心,有……有人要杀你……” 说完,头一歪就昏死过去,手随之滑落垂落下去。 合作方冲着旁边的服务生大声喊道:“快,快叫救护车。” 服务生回过神来,连忙拿出对讲机让前台叫救护车。 裴之庭抱着宋惜娇,不停地跟她说话,企图唤醒她的意识。 “娇娇,你撑住,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可是宋惜娇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安静地躺在他怀里,任由鲜血染红他白色的西装。 “哇呜哇呜……” “滴滴滴……” 监护仪发生尖锐的警报声,显示心率仪器屏幕上的心电图变成了一条直线,原本该起伏的波浪线变得平直。 “准备电击,注射肾上腺素!” “不!” 裴之庭双手紧握成拳,他无法接受上一秒还鲜活的人,下一秒就生死不知。 “先生,请你让让!” 医生一把推开裴之庭,开始进行胸外按压,护士在一旁注射肾上腺素,可是宋惜娇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医生拿起除颤仪放在宋惜娇胸口充电。 “所有人都让开!” 医生大声喊道,众人纷纷退开,医生按下放电按钮。 “砰”的一声,宋惜娇的身体被电击得弹了起来,可是心电图依旧是一条直线。 “继续注射肾上腺素,准备第二次电击。” 医生眉头紧蹙,额头上满是汗水,如果这次还不能让病人恢复心跳,那病人就危险了。 护士再次注射肾上腺素,医生再次进行电击。 “砰”又是一声巨响,宋惜娇的身体再次被电击弹起又落下,心电图依旧没有反应。 “先生,请你做好心理准备,你太太她……” 医生看着裴之庭,欲言又止,虽然他不忍心,可是病人这种情况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裴之庭突然怒吼一声,扑到宋惜娇身上,用力按压她的胸口。 “不!她不会死的!” “豆豆……对……豆豆……你想想豆豆……她只有七个月大……她不能没有妈妈……我也不能没有你……娇娇……” 裴之庭不停地呼唤宋惜娇,希望她能像上次一样为了豆豆撑下去,可是这一次宋惜娇却再也没有反应。 “先生,请你冷静一点,你这样做会干扰我们抢救。” 医生想拉开裴之庭,可是裴之庭却像疯了一样,死死地按着宋惜娇的胸口不放手。 ………… 一个泰国人拍了拍双手是血的男人,“若彬,你认识那个中枪的女人。” “她像是我姐姐,可我已经好几年没见过她了,我也不能确定一定是她。” 赵若彬的男人双手是血,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他刚才给宋惜娇做了人工呼吸,她嘴里全是血,血顺着嘴角流下,染红了他白色的西装。 “你姐姐?你姐姐怎么会来泰国?” “说起来,她是我大姐,我父亲跟他前妻离婚了,她就改了姓,只是过年过节的时候,她会跟我爷爷聚聚,我也有好几年没见过她了,应该不是吧!” 赵若彬头脑发蒙,整个人都处于呆滞状态,说话也哆哆嗦嗦的。 他虽然跟宋惜娇这个姐姐不亲近,可也不希望她死啊! “既然没关系了,那你抖什么?” “我……我哪有抖?你看错了,女人都长差不多,我只是看到一个长得像的人中枪,有些被吓到了而已。” “最好是这样,如果因为你耽误大事,小心你的狗命。” 赵若彬的男人身体一僵,连忙摇头,“不敢,不敢。” “最好是这样,走,我们先离开这里,警察应该很快就会来。” 泰国男人转身离开,赵若彬连忙跟上,低头间,眼里闪过一丝阴鸷。 宋惜娇只感觉身体不停地下坠,她像是掉进了一片黑暗之中,四周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她不停地走,不停地走,可是却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突然,一道强光照射过来,宋惜娇下意识地抬手遮挡,然后就听见豆豆的哭声传来。 “妈妈……妈妈……你不要豆豆了吗……妈妈……” 豆豆? 宋惜娇放下手朝声音来源看去,就看到豆豆坐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脸上满是泪水。 “豆豆!” 宋惜娇跑过去想抱住豆豆,可是却抱了个空。 “豆豆?” 宋惜娇一愣,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怀抱,又看了看坐在地上哭泣的豆豆,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转头看去,就看到自己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双眼紧闭,而裴之庭正趴在床边,双手紧握着她的手,满脸憔悴。 这是怎么回事? 她记得她中枪了,然后有人按压她的胸口,还给她电击,后来她就没有了意识,可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妈妈……妈妈……你不要豆豆了吗……” 豆豆的哭声再次传来,宋惜娇转头看去,就看到豆豆一边哭一边朝她伸出手。 第32章 坤披拉 抢救了六个多小时,医生宣布死亡不到十分钟,宋惜娇又恢复心跳,经过医生全力抢救,终于把她从死神手里抢回来了,可是她却一直没有醒来。 “豆豆!” 宋惜娇大喊一声,猛地坐了起来,剧烈地喘息着。 “娇娇?娇娇你醒了?” 裴之庭原本趴在床边休息,听到声音立刻惊醒,抬头就看到宋惜娇脸色苍白地坐在床上,额头上满是汗水,他连忙拿出手帕给她擦拭。 “裴之庭……” 宋惜娇看着裴之庭,眼泪突然流了下来,她伸手抱住裴之庭,把头埋在他胸口痛哭起来。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我以为我要死了……” 裴之庭被宋惜娇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立刻抱紧她,轻声安慰。 “没事了,没事了,你已经安全了,没有人会伤害你了。” 她把心里的恐惧和委屈都哭出来才停下来。 他眼里满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和深情,这一次,他差一点点就失去她了。 好在,宋惜娇醒过来了,她终于醒过来了。 十二月的曼谷天气微凉,适合外出。 医院对面是一家中餐厅,裴之庭到达约定的位置,刚坐下,坤披拉就到了。 他身着一袭黑色风衣,留着利落的寸头,肤色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 右手上盘踞着一条蛇,蛇尾在手腕上缠绕了两圈,蛇头则吐出猩红的信子,慵懒地趴在虎口处,那纹身用色鲜艳,像是真的一样。 裴之庭将菜单递给他,“看看想吃什么?” 他摆摆手,“你点就好,我什么都行。” 坤披拉是裴之庭在美国华尔街认识的,金融大佬,他背后有泰国王室做靠山,在国际上搞风投,近几年事业重心逐渐转向亚洲,想在国内打开市场,又缺乏可靠的人脉,两人一来二去的就强强联手了。 裴之庭点了几个菜,把菜单交给服务员,“听说你最近在相亲?” 坤披拉苦着脸,“是啊,家里催得紧,让我赶紧找个女人结婚。” “那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我还能怎么想?我这样的人,能遇到真爱太难了,最后肯定是要联姻的,只不过……”他顿了一下,有些惆怅地开口:“我想多玩几年,不想那么早结婚。” 二人拉着家常,服务员上菜很快,坤披拉发现,裴之庭不仅人变得奇怪了,口味也变得很奇怪。 他居然点了那么多甜汤? 认识他这么多年,坤披拉可从来不知道他喜欢吃甜汤。 “你不是不喜欢吃甜的吗?怎么点了这么多甜汤?” 裴之庭笑了笑,给宋惜娇发了条消息,然后才开口:“我太太喜欢吃。” 坤披拉:“……” 他严重怀疑裴之庭被鬼附身了!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裴之庭吗? 那个工作狂居然会放下工作陪老婆出来旅游? 那个冷漠无情的男人居然会为了老婆吃他不喜欢的东西? 裴之庭话锋一转,说明来意,递了一张素描画给坤披拉。 “就是这个女人伤了我太太,我人生地不熟,我想请你帮个忙查一查她的身份。” 坤披拉接过素描画,画上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长得不错,但是眼神阴鸷,破坏了整张脸的的美感。 “你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尽快给你答复。”坤披拉把素描画收起来,“不过,你要怎么报答我?” 裴之庭问道:“你想要什么?” “嗯……让我想想……”坤披拉思索了一会儿,“这样吧,等我结婚的时候,你给我当伴郎吧!” 裴之庭为难道:“额……单身才能当伴郎吧?” 坤披拉摆摆手,“我们这边没有这个说法,只要是好朋友,不管结没结婚都可以当伴郎,怎么样?你愿意吗?” 裴之庭轻笑一声,“只要到时候你还没改变心意,我就答应你。” “那就这么说定了!”坤披拉抬手叫来服务员,“再来一瓶酒,我们要好好庆祝一下!” 裴之庭平日里喝得最多的饮品就是水和茶了,特定场合才喝酒,就是人情世故往来那种,往日他定会陪坤披拉小酌几杯,但今天他拒绝了。 “酒就不喝了,我要陪我太太,打视频哄我女儿睡觉。” 坤披拉:“???” “你刚刚说什么?女儿?什么女儿?你居然连孩子都有了?” “是啊,都七个大了,我出来这么多天,很想她。” 坤披拉:“……” 他今天是出门没看黄历吗? 怎么接连受到暴击? 裴之庭不仅结婚了,甚至连孩子都有了? 这才多久啊! 美国,华尔街。 裴之庭喝完杯里的威士忌,灯光摇摇晃晃,声音喧喧闹闹,他扯着身旁姑娘的手,俯身,轻挑地朝她吹了一口气,姑娘羞涩地低下头,却听他低声说: “你信不信我是处男?” 姑娘愣了两秒,笑了,说:“先生真会开玩笑。” 他举起手,“真的,不信你问我的朋友。” 姑娘还真去问了,回来时一脸揶揄。 后来姑娘走了,裴之庭还在那坐着,他喝醉了,撑着脸,忽然说: “老子真的还是处男啊。” 裴之庭生了一张风流多情的脸,没几个人信他是处男,朋友们都发出不相信的嘘声,他却又将这话重复了一遍。 “我说真的,老子,”他打了个酒嗝,眼角泛出点泪花,“真的是处男。” “我是我老婆的,谁也别想把老子抢走。”他醉醺醺地,一字一顿地说:“谁、也、不、行。” 朋友笑话他:“你老婆在哪?影子都没有,你怕不是在梦里已经不是处男了。” 他轻笑一声,没回答,垂下眼,安静了很久。 坤披拉没见过裴之庭这副模样,问他:“你怎么了?” 他抬起头,眼眶居然有点红,他揉了揉眼睛,说:“没什么,就是想我老婆了。” 坤披拉一惊,“你谈恋爱了?” “没有。” “那你……” “就是很想她。”裴之庭说:“我老梦见她,我很爱她。” 坤披拉就当他是在说笑,如今回想起来,忽然惊起一身鸡皮疙瘩。 如果坤披拉没猜错的话,裴之庭口中那个所谓“老婆”,就是他现在的老婆。 裴之庭真是爱惨了她。 还没遇见她,就已经在精神层面爱了她千百回。 第33章 外籍女人 回到医院时,宋惜娇正坐在病床上吃东西。 裴之庭一步一步的往床边挪,没发出一丁点声响,直到停在床右侧,他垂眼朝床上看。 她面前摆着一碗色香味俱全的泰国椰汁高良姜鸡汤?,汤里放了红枣、玉米、胡萝卜、香茅、南姜等。 鸡肉炖得很烂,用筷子一戳就脱骨。 她边吃边看手机,时不时用勺子舀汤喝。 汤应该很鲜美,她喝的时候,脸上总露出满足的神情,他内心同样被另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占满。 “娇娇。”怕吓到她,他尽量轻声喊她。 宋惜娇抬头一看,幸福地笑了,道:“你回来了?”说着将那勺久温度刚刚好汤往他唇边送,“不烫了,你要尝尝吗?” 裴之庭握住她握勺子的右手,眸目含情的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缓缓地将那勺汤喂进自己的嘴里,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着。 “好喝,娇娇喂的就是好喝。” 美目从勺柄往前看,往前一点,一直往前看,是他抿动的唇。 汤一点一点进入他的唇,她竟听到了吞咽食物的咕嘟声,她脸蹭一下红了。 眼睛往上抬像是掩饰着什么,却看到他眼底的炙热,心跳的更乱了,他竟像是故意诱惑她似的,竟伸出舌头将唇边的汤汁卷入口中。 “你……你……”你怎么能这样? 后面的话,她没能说出口,她看到他的唇瓣很干,干到起皮了,到嘴边的话变成了: “你的嘴怎么这么干?” “很久没喝水了。” “你等一会儿。” 立刻去拿自己的水她右手的食指按了一下那个按钮,杯盖自动弹开,她将水递给他。 “有点凉,你先喝着,我去给你接温水。” “不用。” 说完接过她手里的水杯,仰头咕咚咕咚将整杯的水喝完。 宋惜娇呆住了,他喝水的喉结好性感,喝水的样子也好性感,她不由地咽了一下口水。 “还要。” 还要啊? 宋惜娇接过杯子,又给他倒了一杯,递给他。 “这不够解渴。” “那要不让裴宇给你买瓶矿泉水?” “娇娇,你知道我渴的不是水。” 是她是她,他一直在暗示她,难道她没懂他的点? 她是水,他是鱼,离开水太久,他快渴死了。 宋惜娇纠结了几秒,四处瞅瞅,这时间应该没人来吧,才羞答答的抬起手,勾住他的脖子,脸凑过去,贴上他的唇,他唇上的干皮扎的她脸疼,扎的她心颤。 …… 就在她即将陷入彻底的混沌时,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伴随着护士的说话声: “六号床的患者家属呢?怎么这么久还没输完液?” 护士推门而入,看到裴之庭后,跟他打了个招呼。 随后,她的目光在病房里四处梭巡,最后落在了宋惜娇泛着水光的唇上。 “你们要注意下,病人现在还不能做剧烈运动,不然牵扯到伤口就不好了。” 宋惜娇的脸瞬间红了,“我们没有……” 裴之庭却坦然一笑,握住她的手,颔首道:“知道了,我们会注意的。” 那几个小护士,争着抢着给六号床的病人输液,原来是因为这个。 护士给宋惜娇输上液后,便推着车走了。 她前脚刚离开,裴之庭后脚就关上了病房的门,并上了锁,半躺在床上,一个用力,便让她跌坐在自己怀里。 “裴鹤同有这样吻过你吗?” 宋惜娇玩着他的手指头,“我说了,你不许生气。” 裴之庭点头。 “说没亲过,那是假的,可他从来都是点到为止,一开始兴致勃勃,到后面,他就不感兴趣。” 说到这,她眼里划过一抹伤感。 裴之庭心抽了一下,握紧她的手,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有一次,我主动亲他,他很不耐烦的将我推开了,说他在想方案,让我别烦他,我当时难过极了,躲进洗手间,哭了很久。” 离曼谷154公里的芭提雅。 “阿雅,你的脸怎么了。” 坐在车里的卷发女人探出身体,手抓着车门,一脸惊讶的看着从酒店出来的阿雅。 “那个外籍女人不怕死,我警告她再上前,我就开枪了,她却像是没听到,从三楼一路追我到一楼,我是真没想到,看着那么瘦弱的一个女人,怎么跟个疯子似的,那么能打,我的腰被她踹了一脚,现在还疼着。” 阿雅一脸痛苦的捂着腰,拉开副驾驶坐了上去。 “那我们现在去哪?”驾驶座上的男人问道。 “去曼谷。”阿雅拉上车门,一脸阴鸷,“那个贱女人不是想救裴之庭吗?那老子就搞死他。” “那个贱人已经认出你了,我们现在去曼谷,不是自投罗网吗?”卷发女人不解道。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肯定想不到我们还敢去曼谷。” 阿雅脸上露出阴狠的笑,“等他们放松警惕,我们再出其不意将裴之庭搞死,到时那五千万美金,就全是我们的了。” “可我们怎么搞死他,他身边肯定很多保镖。”驾驶座的男人皱眉道。 “这还不简单,泰国最多的就是枪和药。” “可我们没钱。”卷发女人弱弱道。 阿雅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璀璨的蓝钻,“有这个,还怕没钱?” 这是她从宋惜娇耳朵上拽下来的,她本来是想抢包,可那女人跟不要命似的,追着她打,她只能顺走她耳朵上的一颗钻石。 看着挺大的,应该值不少钱。 “哇,你从哪弄的。”卷发女人一脸惊叹。 “那女人耳朵上拽的。” 说到这,阿雅脸上就一阵火辣辣的疼,那女人有病,一直摸她脸,她脸是金子做的吗?她脸都快被她摸秃噜皮了。 “那女人可真有钱。” “那可不,裴之庭的女人,怎么可能没钱。”阿雅冷笑道,“不过,很快她的男人就会死了,她也会痛苦不堪,这就是她多管闲事的代价。” “等拿到钱,我们就离开泰国,去别的国家逍遥快活。” “好。” “好。” 卷毛女人和男人一脸兴奋,异口同声道。 第34章 被绑 裴之庭去跟合作方谈项目收尾工作。 安排回国的一切事宜,借向坤披的私人飞机,申请航线,联系国内的私人医院……他做了很多事,唯独没料到后方失火。 “我找到了,那个女人叫阿雅,明面上是芭提雅一家酒吧的陪酒女, 背地里干的却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勾当,她最近跟一个中国男人走的近,这是那个男人的照片。” 坤披将那个男人的照片递给裴之庭。 裴之庭接过照片,待他看清上面的人,眼里瞬间迸发出浓烈的杀意。 照片上的人,他见过,是裴鹤同的助理。 裴鹤同! 很好! 他快速的拨打宋惜娇的电话,电话那头提示电话已关机,他又拨打拉姆的电话,拉姆很快接了。 “先生,你快来,有人假扮医生和护士,打晕了病房的保镖,将夫人抓走了。” 裴之庭立刻挂了电话,飞奔似的往医院跑去,他跑到病房门口,看到散落在地上的两个针管,那是麻醉枪用的针管,他心里一紧,连忙走进病房。 病房里,拉姆正倒在地上,而宋惜娇不见了。 “娇娇……”裴之庭握着拳怒吼一声。 “裴先生,对不起,都怪我大意了。”拉姆一脸自责。 拉姆是坤披拉的人。 他的人不是吃素的,立刻将他不在医院的上上下下都搜了个遍。 可只找到了这个。 裴之庭铁青着脸,目光森然的盯着坤披手中的女士内.裤,那是娇娇的,他亲手给她换上的。 坤披拉摊了摊手:“很显然,宋惜娇小姐被人带走了,我的人没找到人,只发现了这个,对方是有备而来,我们的人跟丢了,不过……” 他拿出手机,点开一个视频,递给裴之庭道:“这是医院门口的监控拍到的。” 裴之庭立刻接过手机,点开视频。 一个身形高大的人抱着一个女人,女人身形娇小,头歪在他的胸口,双臂垂在身侧,像是没有意识,男人抱着她,走的有些吃力,因此他走的并不快,在他进入车子后,还推了一下旁边的女人,这才得以关上车门。 宋惜娇迷迷糊糊间感觉自己在移动, 她想睁开眼,可眼皮却像是被缝住了一般,怎么都睁不开,头也昏昏沉沉的,四肢更是酸软无力,她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连握拳的力气都没有。 耳边传来嗡嗡的谈话声,她努力想听清他们说了什么,却怎么也听不清,最后,她彻底陷入了黑暗。 “人还没醒吗?” “没有,我给她打了麻药,没有八个小时,她醒不过来。” “很好,把她弄下来,关到笼子里。” 宋惜娇被人推着肩膀摇醒。 她缓缓的睁开眼,待她看清眼前的景象,顿时惊的瞪大了眼。 她竟然被关在笼子里,笼子四周都是栏杆,栏杆外是一片漆黑,只有头顶的灯光投射下来,她这才得以看清笼子里的景象。 笼子里除了她,还有五个女人,三个亚洲面孔,两个欧美面孔,她们都衣衫不整,面露惊恐。 “这是哪,我们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宋惜娇一脸惊恐。 “这里是暗网组织的老巢,我们……”一个亚洲面孔的女人,小声道:“我们都是被骗到这里来的,他们骗我们说是做女支女,可实际上却是要将我们卖掉,我们会被蒙上眼睛,被一遍又一遍的侵犯,然后拍下视频,放到暗网上,卖给有特殊癖好的人。” 国内,他们曾经的婚房里。 “有消息吗?” 裴鹤同抚摸着林婉清光滑的背脊。 喜欢的与不喜欢的,是两种感觉。 前者是自卑,后者是暴虐,高高在上的暴虐。 林婉清疼的直掉眼泪,可她还是忍着疼,一脸娇媚道:“同哥哥,你掐我,是不是想要我啊。” 裴鹤同最不喜欢的就是“要”这个字。 “啊!” 他一口咬在林婉清最柔软的地方,直到嘴里尝到了血腥味,这才放开她,目光阴森道:“别给我提这个字。” 林婉清疼的直掉眼泪,心里更是将宋惜娇骂了一万遍,可嘴上却不得不服软。 “对不起同哥哥,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 “我让她们把宋惜娇卖去暗网组织,她不是想被男人上吗?我让她被上个够。” 小贱蹄子。 先喜欢裴鹤同最的是她 她为了让裴鹤同开心,为了让裴鹤同娶她,她学钢琴、学油画、学芭蕾,努力让自己成为一个配的上他的人。 可宋惜娇呢? 什么都不用做,就勾勾手指,裴鹤同就巴巴的凑上去了。 她不服。 好在,宋惜娇那个贱人很快就要被毁了。 “你说什么?”裴鹤同一把推开林婉清,脸色铁青道:“谁让你这么做的?” “同哥哥,我……” “谁让你自作主张的?”裴鹤同怒不可遏道:“谁让你将她卖去暗网的?” 林婉清吓的脸都白了:“同哥哥,我……我只是想帮你出气,你不是也不喜欢她吗?将她卖去暗网,让她被男人糟蹋,这不是正好如了你的愿吗?” “谁让你这么做的?”裴鹤同气的扬起手,一巴掌甩在林婉清的脸上:“谁允许你这么做的?” 林婉清被打的趴在地上,嘴角都流出了血,她捂着脸,一脸不敢置信:“你……你打我?” “打的就是你。”裴鹤同气的脸色铁青:“谁让你碰她的,谁允许的?” “同哥哥,我……” “滚出去。”裴鹤同怒吼一声。 第35章 你好双标哦 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从密匝的呼吸声到女人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再到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她烧的迷迷糊糊,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嘴里却下意识的喊着裴之庭的名字。 “裴之庭,我渴……” “裴之庭,我好热,我想洗澡……” “裴之庭,你在哪,你快来找我……” “裴之庭,我疼……” 她一声又一声的喊着裴之庭的名字,每一声都充满了依赖和信任。 “裴之庭,裴之庭……” “别喊了,他听不到。”一个女人小声说道:“我们被抓到这里,就别想着能逃出去了,认命吧。” 宋惜娇像是没听到她说的话一般,依旧一声又一声的喊着裴之庭的名字。 “裴之庭,裴之庭……” 她不停的喊着,声音沙哑而绝望。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没了力气,可嘴里还在喃喃的喊着裴之庭的名字。 “裴之庭,我好疼……” “裴之庭,我想回家……” “裴之庭……” 她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彻底没了声音。 她昏死了过去。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的时候,地下室的门突然被人打开,一个戴着黑色头套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手里端着一盆冷水,走到宋惜娇身边,一盆冷水直接泼在了她脸上。 “啊!” 宋惜娇被冷水泼醒,她猛的坐起身,脸色苍白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醒了?”男人看着她,眼里带着几分打量:“长的不错,难怪有人花大价钱买你。” 宋惜娇没说话,只是警惕的看着他。 “你被赎身了。”男人看着她,冷笑道:“不过别高兴的太早,赎你出去的人,可没打算让你活着。” 宋惜娇一愣,下意识道:“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花钱买你的命。”男人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你出去后,是死是活,就看你的命了。” 宋惜娇没说话,只是沉默的坐在那。 死? 她不怕死。 她怕的是,她死了,就再也见不到裴之庭了,还有豆豆,妈妈…… 她连坐都坐不住,只能靠在墙上,可即便如此,她依旧一声不吭,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男人看了她一眼,眼里闪过一抹意外。 这女人,倒是比他想象中的要坚强。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摘掉耳机,站起身道:“人醒了,过来领吧。”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 另一边。 裴之庭带着人赶到时,地下室里已经空无一人。 他看着空荡荡的地下室,脸色阴沉的可怕。 “我们来晚了。”坤披拉小心翼翼的说道:“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我们的人跟到这里就跟丢了。” 裴之庭冷着脸,看着空荡荡的地下室。 娇娇,你到底在哪? 宋惜娇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她欲开口,嗓子像被钝刀子拉肉一样疼,她只能发出轻微的声音。 “……” 有个人在喂她吃东西,喂什么她就吃什么,虽然每次吃下去没多久就会吐出来,但那人也不恼,耐心的拿水给她漱口,擦干净嘴,继续喂。 针水一瓶接一瓶的挂。 宋惜娇的手被扎的青青紫紫,到最后都没地方下针,只能扎在脚上。 就这样反复到第四天,宋惜娇情况好转了些,虽然还在发烧,但已经不是高烧不退的情况了。 “医生,她以前身体很好的,怎么这次生个病这么久都没好。” “人长期处于阴暗潮湿的环境,又缺水缺食物,铁打的身体都受不了。更何况,检查报告上显示,她生产完还没有一年;还受过外伤;再加上她精神上受到了严重的创伤;淋过了雨;多种情况加在一起,能捡回一条命都算不错了。” 这些天他也查清楚了,宋惜娇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整整一个星期。 “那她什么时候能好?” “这个不好说,要看她自己的恢复能力。” “不过就算好了,怕是也会留下后遗症。” “什么后遗症?” “免疫力低下…………” 李贞筠与宋桦都接二连三的打电话,问快过年了,他们什么时候回去?裴之庭每次都沉默几秒,最终拗不过李贞筠。 “什么?!”李贞筠的声音猛的提高:“失踪了是什么意思?之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娇娇怎么会失踪呢?” 裴之庭将宋惜娇失踪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妈,你们放心吧,我会找到她的。” 李贞筠听完整个事情的经过后,顿时急了。 “这好好的人,怎么会失踪呢?之庭,你可一定要找到娇娇,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 …… 宋惜娇的身体渐渐好转,虽然依旧虚弱,但已经不像之前那样高烧不退。 这期间,裴鹤同一直陪在她身边,照顾她的起居饮食,可以说是无微不至。 “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这还是我第一次享受到你的贴心照顾。” 离婚后,他才像个丈夫一样照顾她。 “怎么?是不是觉得我以前对你不好?” 在一起那么多年,裴鹤同确实很少这样照顾她,他们两个人都忙,在一起的时间也很少,她原本以为两人会一直这样,却没想到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我是……一直都知道,不是现在才知道。” 只是她总爱自我欺骗,一次又一次的为他找借口。 直到后来,她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 裴鹤同拧着毛巾,“没有谁有资格要求另外一个人无条件对他好,即便是相爱的人也不行,而且,先不说其他,光是在金钱上,我从没有委屈过你。” 不管是婚前还是婚后,裴鹤同对她确实很舍得花钱,她名下的动产不动产,加起来比裴鹤同的身家还要多,这些,都是他给的。 宋惜娇嗤笑,“裴鹤同,你好双标哦,到你身上是没资格对我好,到我身上就成了我有义务对你好。” “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在一家初创公司当设计师助理,我拿到的第一笔工资,都花在了你身上,自此以后,你从头到脚从内到外,哪一样不是我买的?” 第36章 争吵 “还有你每次生病住院,哪一次不是我陪着你?” “我生病了你有陪过我一次吗?我大三那年,发烧躺在宿舍里,我给你打电话,你说你在忙,其实你是在玩游戏。” “你毕业那年,为了你的工作,我陪着你四处跑,这些你又记得吗?” “这些事情,你需要我来一件一件的讲给你听吗?” 裴鹤同给她花了多少钱,她同样也一分不少的还给了他。 只有她为他做过的事,他恐怕是一件也不知道。 “裴鹤同,没有人有资格要求另外一个人对他无条件的好,你说的这句话很对,我亦是这样觉得。” 裴鹤同给她擦手的动作顿了一下,才继续仔细的给她擦手。 “我从未要求过你对我好,亦是我心甘情愿对你好,可是裴鹤同,你扪心自问,你对我,真的没要求吗?” 在一起这么多年,他对她难道真的没有要求吗? 若是真的没有要求,又怎么会一次又一次的让她陪着应酬,让她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娇娇,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宋惜娇看着他,一字一句道:“裴鹤同,我不欠你的,从来没有。” 她说完这句话后,便剧烈的咳嗽起来,裴鹤同连忙给她拍背顺气,等她缓过来后,才给她喂水。 “裴鹤同,如果我对你真的有要求,那只有一个,我不愿拿我的身体去赌你的百分之十。” “可能于你们大多数男人而言,体弱多病与身体健康都是你的孩子,你们只需要在开心时,逗逗她,不开心时,让她滚一边去,随便关心她一下,你的父母同事都会夸你是一个有责任心的好父亲、好儿子、好伙伴。” “可是我不行,我要经历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如果我的孩子身体弱,我可能会一天到晚的担心她孩子会不会生病,会不会不舒服,如果我的孩子有什么万一,我还要经历剜心之痛。” 更不愿意,让她来这世间受苦。 不知道,生下来了,那是没办法。 可是没生下来,谁也不能说她的想法是错的。 她只是想对自己和孩子负责而已。 “你的意思是,让我一辈子都没孩子,你才愿意陪我过一辈子。” “裴鹤同,你听不懂人话吗?让你一辈子没孩子的不是我,是你,是你父母遗传给你的基因,让你这辈子都不能有一个健康的孩子。” 她绝不背这个锅。 裴鹤同掐着她的双肩,“你爱上裴之庭了,是不是?” 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宋惜娇懵了一下,随即她笑了起来。 “我喜欢宝石,他就把全世界最好的,都送到我面前供我挑选; 我说我要开创自己的珠宝品牌,他就把cb目前最厉害的设计师送到我面前;” “我每天都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他从来不干涉我的事情,不要求我一定要在家里带孩子,一定要亲自哺乳。” “裴鹤同,你能吗?” “你不能,你只会让我忍一忍,让我体谅你爸妈,让我照顾你的饮食起居,让我不要那么娇气。” 她每说一句,裴鹤同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娇娇,他只是在用这些手段迷惑你而已,你相信我,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他一定是另有所图。” “裴鹤同,我是瞎,还瞎了十五年,可他对我的好,我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你见过哪个玩玩会为她端屎端尿的,会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交给她。” 裴鹤同,你见过吗? 裴鹤同浑身一震,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命吗? 她是真的爱上裴之庭了吗? “不,他能满足你的生理欲望你,你才爱他,你不是爱他,你是爱每一个能满足你生理欲望的男人。” “是啊,我以前为了你的面子,一直压抑自己的欲望,深怕伤了你那廉价的自尊心,让你以为,我是性冷淡。” “你闭嘴。”裴鹤同红着眼怒吼一声。 宋惜娇瞪大眼睛,她拼命的挣扎起来,裴鹤同一只手便牢牢的禁锢住她的双手。 裴鹤同的嘴角多了一抹刺眼的鲜红,他伸手擦了一下,随即把头埋进宋惜娇的脖颈处,狠狠的咬了一口。 “啊……” 宋惜娇痛呼出声,她挣扎着哭喊道。 “裴鹤同,你放开我,你这个疯子,放开我。” “你不是想我满足你吗?”裴鹤同抬起头,眼神恐怖的看着她:“我今天就满足你。” 他说完,便伸手去扯宋惜娇的衣服。 “裴鹤同,你这个畜生,你放开我,你听到没有。” 她的力气,哪里抵得过裴鹤同。 “不要……”宋惜娇发出一声绝望的哭喊。 “砰……”就在裴鹤同要进行下一步的时候,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踢开。 第37章 谁允许你动她的 “裴鹤同,你找死。” 裴之庭脸色阴沉的走了进来,他上前一把扯开裴鹤同,随即一拳打了过去。 裴鹤同一个不察,被裴之庭一拳打倒在地。 “裴鹤同,谁给你的胆子敢动她。” 裴之庭骑在裴鹤同身上,一拳又一拳的打了过去。 “裴之庭,你这个王八蛋,你为了得到她,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要告诉所有人,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裴鹤同被裴之庭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破口大骂。 “裴之庭……”宋惜娇哭着喊了一声。 裴之庭连忙转身抱住宋惜娇,把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 “娇娇乖,没事了,别怕。” 宋惜娇抓着裴之庭胸前的衣服,一边哭,一边点头。 裴之庭哄了宋惜娇好一会儿,才把人哄好,他抬头看向还坐在地上的裴鹤同。 “裴鹤同,你真当我是死的吗?” 他之前不动他,只是不想宋惜娇难做而已。 裴鹤同冷笑,“都被我玩过那么多次了,只有你拿她当个宝。”说完一个翻身,从窗口跳了下去。 这里是二楼,楼层不高,下面是草地,裴鹤同又常年健身,这一跳对他来说,根本没什么影响。 裴之庭也没让人去追,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宋惜娇。 “我们回家,嗯?” 裴鹤同一路跑,跑进闹市,又跑进小巷,直到小巷尽头,他才停了下来,推开门,走了进去。 “啪……” 迎接他的是一个巴掌,“谁让你伤她的 裴鹤同捂着脸,扑通跪在地上,那人转身,影子在光里, 人在阴影里,看不清面容,依稀可以看出是个男人,他蹲下身子,捏住裴鹤同的下巴。 “谁允许你动她的。” “我……”裴鹤同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爱上裴之庭了。”好一会儿,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所以呢?”他人冷笑一声:“你想用这种方式让她恨你,让她记住你?” “我……”裴鹤同再次语塞。 “裴鹤同,你是不是忘记自己的身份了,你不过是我养的一条狗而已,谁允许你有自己的思想的。” “不是,我只是……”裴鹤同想要解释,却在触及到男人冰冷的眼神时,把话咽了回去。 “滚回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再出现在她面前。” “是。” 坤披拉装模作样的走进,想看看让裴之庭魂牵梦绕十几年的女人长什么样。 裴之庭反手就用衣服服把她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他什么也没看到,他挠挠头,跟在裴之庭身后,嘁了一声。 就这小身板,他们赤马古道上到处都是,也不知道裴之庭是什么眼光。 坤披拉被裴之庭看得一怵,他摸了摸鼻子,小声嘟囔道:“还不让人说了。” 宋惜娇回到家后,便发起了高烧,她哼哼唧唧的说了什么,裴之庭没听清,他低头把耳朵贴在宋惜娇的嘴边。 “娇娇,你说什么?” “裴之庭……”宋惜娇喊了一声,随即扁着嘴哭了起来:“我好难受。” 坤披拉把自己最安全的居所让给二人住, 顺便增加了安保。 宋惜娇这一烧,便烧了整整三天,这三天,裴之庭一直衣不解带的陪在她身边照顾她。 “裴之庭。” “我梦见我死了。” 花园里,宋惜娇坐在裴之庭腿上,搂着他的脖子,整个人有气无力的。 “娇娇不怕,那只是一个梦而已,有我在,你会长命百岁的。” “可是那个梦好真实。” 拐角处,坤披拉举着望远镜,他今天一定要看清这女人的样子。 “嘁,就这。”他一脸失望的放下望远镜,这女人长得还没他好看。 阿扑站在他后面,看着自家老板屁股撅起来,头使劲往前伸的模样,嘴角狠狠一抽。 他连忙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对着坤披拉的后背,按了一下快门。 “嘀……” 坤披拉连忙站直身体,他转头看向阿扑,不悦道:“你干什么?” 阿扑道:“老板,你这个样子真的很难看,而且你偷窥了人家这么久,连个正脸都没看到,我要把你这个样子拍下来,让你自己好好看看。” 坤披拉道:“你这个混蛋,居然敢嘲笑我,是不是我最近对你太好了,让你忘记自己是谁了?” 阿扑道:“不敢,我只是希望老板能正视自己。” 坤披拉:“……”他想打死这个混蛋。 “老板,你快看,她转过头来了。” 坤披拉连忙抬头看去,只见女人转头和裴之庭说了什么,随即裴之庭便俯身亲了上去。 “艹……” 这是畜生吧,人家还生着病呢,啃的那么狠,也不怕把人给折腾没了。 “嘀……” 坤披拉再次转头看向阿扑,咬牙道:“你又拍什么?” 阿虎道:“拍老板你猥琐的样子。” 坤披拉:“……”他想弄死这个混蛋。 “把照片删了。”坤披拉朝阿扑伸手。 阿扑往后退了一步,一脸警惕的看着坤披拉。 “老板,你让我删我就删,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坤披拉:“……”这个混蛋,居然敢忤逆他。 “阿扑,你是不是想死了。”坤披拉一脸阴森的看着阿扑。 阿扑不仅不怕,还往坤披拉面前走了几步,“老板,你现在打不过我。” 坤披拉:“……”这个混蛋,居然敢看不起他。 “阿扑,你想造反了是不是?”坤披拉咬牙切齿道。 阿虎又往后退了一步,“老板,造反的是你才对,你居心不良,我要告诉裴先生,你暗恋他 。” 坤披拉脸色一变,他连忙四下看了一眼,随即抬手捂住阿扑的嘴。 “你胡说八道什么,谁觊觎他了。” “唔……” 阿扑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老板不是说他对女人没兴趣吗? 第38章 露天泳池 裴之庭转头看了过去,只见坤披拉和一个男人站在门口,男人一脸呆滞的看着坤披拉,坤披拉则一脸呆滞的看着他。 “砰……” “嘀……” “你这个混蛋,又干什么?” 坤披拉说着,便要去抢阿虎的手机,阿扑往后一跳,躲开了坤披拉的手。 “老板,我要把你暗恋裴先生的事,告诉裴先生,让他小心你。 “……” 阿扑一边躲,一边拿着手机对着坤披拉拍照,坤披拉气的脸色铁青,却又无可奈何。 “嘀……” 坤披拉再次听到快门声,他脸色一黑。 “阿扑,你这个混蛋,你到底拍了多少张?” “不多,也就一百多张吧。” 坤披拉差点没忍住一脚踹过去,一百多张,还不多,这个混蛋,是想拍死他吗? 宋惜娇与裴之庭是在泰国过的春节。 正月初一那天,裴之庭接到裴宇的电话后,脸色有些难看的出了卧室。 “是,公司出事了吗?”。 要不是她生病,他们早就回国了。 裴之庭坐椅子上,让她伏在自己怀里,“你见过我那两个姐姐吗?” “见过,怎么了?” “我们兄妹四人各有各的母亲。” “这么狗血?” 她一直以为前三个是一个妈妈生的。 “只有大哥的母亲跟我母亲有名分,二姐三姐的母亲,都是我父亲养在外面的情人。” “裴之城大我二十五岁,他母亲是父亲的原配,有钱后,我父亲便飘了,开始在外面养情人。” “之后便有了我大姐二姐的母亲,我父亲说只要她们生了儿子,就娶她们进门。” “……” “……” “那你母亲呢,她和你父亲结婚的时候,不知道你父亲在外面有女人吗?” “我外公家是搞生物研究的,我妈她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两人订婚不久,那个男人就生病死了。” 在那个保守的年代,订了婚,就是夫妻了,虽然没有领证,但也是被双方家族承认的。 “我母亲要守寡,我外婆却不肯。” “就在这时,我父亲出现了,他对我母亲一见钟情,之后便开始疯狂追求我母亲。”。 “……” “……” “裴之庭,这世界上是不是很难有情人终成眷属?” “怎么突然这么问啊?” “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不相爱的人,却偏偏要绑在一起,相互折磨,这世界上的爱情,是不是都很悲哀?” “娇娇,我选择与你结婚,是因为婚姻是留住你的唯一方式。” 十八岁那年,他偷偷向上天许了个愿。 娇娇太耀眼了,他总是找不到她,他向上天祈求,祈求上天赐给他一段缘分。 看吧!他的愿望成真了。 看吧!他的娇娇爱他。 晚风轻拂,白纱飘扬。 他们不是在讨论事情吗? “好吧,说到哪了来着……嗯……她们嫌手里的股份太少,她们联合裴之城,想把手伸到公司里,之前没成功,这次趁我出国,又开始作妖。” “那你怎么办?” “凉拌。” “凉拌是怎么办?” “娇娇,你现在越来越喜欢撒娇了。” “我没有。” “那我考考你,你知道什么是凉拌吗?” “不知道。” “就是生、切、拌。” “生、切、拌?” “嗯。” “那是怎么拌啊?” “你自己拌拌就知道了。” “……” “好了,考完了,该办正事了。” “裴之庭,你考我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干什么,你到底要干什么?神神叨叨的。” “好了,告诉你,公司有大问题,问题很大,事关生死存亡。” “那你还顾着给我谈情说爱。” “嗯。” 宋惜娇有一个偶像,是国际上有名的珠宝设计师。 她叫赛琳,在圈子里是神一般的存在,从不接受私人定制,只设计自己感兴趣的珠宝。 这次她来到泰国,是为了举办她的个人珠宝展。 赛琳的私人展览如期举行。 “娇娇,赛琳老师来了,带你去见见。” “真的,真的,我偶像赛琳老师,快带我去。” “嗯。” “……” “……” “裴之庭,你老实告诉我,赛琳老师是不是你的情人?” “你希望她是我的情人吗?” “当然。” “当然是不……不是。” 赛琳的丈夫是位画家,在两人结婚第二年,丈夫便在一次采风过程中意外身亡。 裴之庭是赛琳的邻居,当时赛琳丈夫刚去世,赛琳因为伤心过度,每天在家,连门都很少出。 那段时间,家里的食物都是裴之庭帮忙买回来的。 命运。 让两情相悦的眷侣,阴阳相隔。 却让同床异梦的夫妻,互相折磨。 他开始做慈善,望天地神佛能听见,给他爱的人一点眷顾,让他爱的人,余生平安喜乐。 好笑吗? 一个无神论者做起了神佛的信徒,只是为了给爱人许个愿。 他在海边建了一座高高的佛塔,佛塔面向她爱人的方向。 又在家里设计了一个人工湖,在湖中放满莲花灯。 我的“鹣鲽”,他在“江湖”,望“鹣”而“飞”,望“湖”而“思”。 他成了“江湖”的佛子。 宋惜娇把她人生中的第一件作品送给了赛琳,在那之后,宋惜娇在赛琳那里学习了很多关于珠宝设计的知识。 “我三十一岁了,怎么在你面前前这么弱啊。” 她都三十一了啊,怎么在他面前,还跟十八岁似的。 “因为你是我的娇娇。” 她已经一个多星期没出过房门了。 她再不出门,就要发霉了。 “乖,我再去买。” 她严重怀疑,他是故意的。 泰国曼谷的春天,比京城的春天来的早一些,三月初,就已经需要穿短袖了。 裴之庭从水里探出头,笑着朝她招了招手。 “下来一起游。” “我不去,晒死了。” 气温直达三十度,她坐在遮阳伞下,都觉得热,更别说去太阳底下游泳了。 裴之庭上了岸,朝她走过去,宋惜娇倒了杯冰柠檬水递给他。 “你喂我。” 宋惜娇将柠檬水杯递到他嘴边。 冰凉的柠檬水入嘴,裴之庭心却热了。 第39章 死亡 然而这所酒店的监控室里,没有开灯,昏暗的房间里,所有屏幕都是黑漆漆的,只有中间那个屏幕发出微弱的亮光。 一个男人坐在众多屏幕前。 “把这个视频导出来,我不允许有第三个人看到。” “好的 ,老板。” 他面色冰冷地可怕,和刚才那个偷窥别人隐私的完全不像一个人。 “明天一早,就把这个套房上下两层全都买下来,把里面的人全都清走。” “好的 ,老板。” …… 裴之庭从她背包里拿出来一支药膏,挤出来一些,涂在泛红的地方。 “娇娇,你也这么怀疑裴鹤同吗?” 他承认,他嫉妒裴鹤同拥有过她。 “他……他……自从跟你在一起后,我总会梦到一些以前的事情,我甚至都怀疑,我跟他是怎么谈了十年恋爱的。” 她努力想回忆起和裴鹤同的点点滴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裴之庭心里又隐隐不安,“可能你们聚少离多,见面的次数少。” “也许吧。” 她还以为是有人在摇床,可是越演越烈,晃动得越来越厉害,她才意识到不对劲。 “裴之庭,醒醒,快醒醒,好像是地震了。” “哪有地震,嗯!” 宋惜娇仔细一看,二人在飞机舱内,外面是白云,和机翼。 “娇娇,你怎么这么能睡。” “我睡着了?我不是在房间里吗?怎么会在飞机上?” “你睡了十二个小时,我们早就上飞机一个小时了。” 十二个小时? 她竟然睡了这么久。 在宋惜娇睡着后,裴之庭拿出来一个针管,他轻轻掀开宋惜娇的衣袖,把针管里的液体都推了进去。 等宋惜娇再睁眼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在医院里。 “裴之庭,裴之庭。” 她嗓子好干。 “裴太大,你醒了。” 护士过来给她喂了一杯水。 “裴之庭呢?” “裴太太,你已经睡了半个月了。” “你说什么?” “裴先生半个月,他带你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他抱着你跳车,他掉进了江里。” “不,不可能,裴之庭没死,他没死,他如果死了,我怎么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裴太太,您睡了半个月了,可能记忆出现了错乱,裴先生确实已经去世了。” “不,你骗我,裴之庭没死,没死!” 她明明记得,他们一起在飞机上,她还靠在裴之庭怀里睡觉,怎么一觉醒来,裴之庭就死了呢? 这不可能。 护士拿出手机,点开软件,播放了当天的新闻。 【裴氏总裁裴之庭车祸坠江身亡,据目前警方通报,此事故是人为,肇事司机已落网……】 “不,不会的,裴之庭没死,我要去找他。” 宋惜娇拔掉手上的输液管,鞋都来不及穿,就跑出了医院。 她拦了一辆车,去了裴家。 裴家一片白色。 灵堂上,放着裴之庭的黑白照片。 “裴之庭!” 宋惜娇跑过去,照片上的人,确实是裴之庭。 “不,不会的,裴之庭,你答应过我,要爱我一辈子的,你怎么能抛下我,一个人走了呢!” 宋惜娇一身病号服抱着裴之庭遗照匍匐在灵堂前,失声痛哭,她光着的脚被地板上的碎片扎伤,鲜血染红地面,可她像是不知道疼一样,只一昧地抱着照片哭着。 “呜呜呜呜呜呜………裴……之……庭……呃呜呜呜啊……………………” 李贞筠的眼睛也是肿的,可比宋惜娇好太多了,她让人给宋惜娇拿来一双鞋,想让她穿上。 “妈……妈……他最听你的话了,你叫他起来,你叫他起来……” 李贞筠抱住宋惜娇,二人哭作一团。 前来吊唁的人,无一不为之动容。 裴之庭下葬那天,宋惜娇抱着墓碑,不愿意离开。 …… 宋惜娇不肯接受裴之庭已经死了,她把自己关在裴之庭的卧室里,不吃不喝。 李贞筠怕她做傻事,让人把门撬开,把她带出来。 她头发乱蓬蓬,光着脚,坐在裴之庭的衣帽间,地上是被她翻出来的衣服,她手里还拿着裴之庭的衬衫。 “裴之庭,你最喜欢我穿你的衬衫了,你看我穿哪件好看?” “裴之庭,你为什么不说话?” “裴之庭,我好看吗?” “裴之庭,你回答我啊!” “裴之庭,我好爱你啊,裴之庭…… 宋惜娇把裴之庭的衣服一件一件地穿在自己身上,李贞筠站在门口,看着她一件一件地试,看着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骂,一会儿自言自语。 李贞筠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 “娇娇,你这样,之庭走得也不安心啊!” “妈,裴之庭没死,他真的没死,我能感觉到他,他就在我身边,不信,你摸摸,我的心脏,跳得多快啊,裴之庭他爱我,他不会抛下我的。” 宋惜娇拉起李贞筠的手,放在自己的心脏处。 “妈,你摸到了吗?它是为裴之庭跳动的,裴之庭没死!” 李贞筠摸着她心脏的位置,确实跳得很快,可是……那只是因为宋惜娇太激动造成的啊。 “娇娇,之庭,他已经不在了,你接受现实吧。” “不!” 第40章 回来 宋惜娇推开李贞筠跑出去。 她跑到花园里,看到裴之庭站在花丛中,她跑过去,裴之庭就不见了。 她又看到裴之庭在湖边,她跑过去,裴之庭又不见了。 宋惜娇不信邪,她跑到裴之庭的书房,裴之庭正坐在书桌前办公,听到声响,抬起头来,冲她宠溺一笑。 “裴之庭!” 宋惜娇跑过去,抱住了他。 “裴之庭,我好想你。” “娇娇,你怎么了?” 宋惜娇感觉不对劲,这个怀抱,没有温度。 她松开裴之庭,看着眼前的裴之庭,她伸手摸了摸,她的手上什么也没有。 眼前的裴之庭,是幻影。 她坐在书房地上,抱着自己的腿,把头埋进膝盖里,放声大哭。 李贞筠怕她做傻事,让人把家里的窗户都封死了,剪刀之类的利器也都收了起来。 “娇娇,你想想豆豆,你已经没了爸爸,,她不能再没有妈妈了啊!” 豆豆,对,她还有豆豆。 她还有豆豆。 宋惜娇起身,去找豆豆。 豆豆正在睡觉,宋惜娇看着豆豆那张酷似裴之庭的小脸,终于有了一点反应。 “豆豆,妈妈不是想抛下你,妈妈只是太爱爸爸了,看到爸爸,妈妈就想扑上去,可妈妈怕,怕你看到,会吓到你,会把爸爸分走,妈妈不是想抛下你……” 她终于正常了一点,可李贞筠又觉得她的状态很不对劲,她每天抱着豆豆,给她讲她爸爸的事,给她看她爸爸的照片,教她喊爸爸。 豆豆看着照片,脆生生地喊爸爸,宋惜娇就亲她一口,夸她真棒。 李贞筠看着她这样,又忍不住想哭。 宋惜娇像是一夜之间就成长起来了,她不再哭,不再闹,她开始帮李贞筠处理裴之庭的后事,照顾豆豆,照顾裴家的生意。 “妈,你怎么这样看着我,豆豆要睡觉了,我先带她去睡觉了。” 李贞筠叫住她:“娇娇,豆豆已经一岁了,之……有张姨王姨在,你可以把豆豆交给她们照顾,你不用这么辛苦……” …裴家死气沉沉一片,连花草树木都蔫巴巴的,一点活力都没有。 上次见,她还一脸幸福的说:裴之庭对我可好可好了,妈妈你就放心吧! 这才多久,她就一身素缟,抱着裴之庭的遗像,坐在窗边发呆。 “姐姐!” 陈垚也跑过去,他看着宋惜娇,眼睛里的心疼藏都藏不住。 宋惜娇恍惚开口:“垚垚?” “诶,姐姐,是我!”陈垚见她还记得自己,很是开心。 “你怎么这么老了?”宋惜娇看着陈垚,皱眉道。 陈垚愣住,宋桦也愣住,李贞筠眼里闪过泪光。 陈垚今年才二十四岁,可因为长得高大,又长了胡子,看着比较显老,可怎么也称不上老啊! 宋桦见她脸色苍白,眼里黯淡无光,身上也瘦得全是骨头,眼泪都出来了,又憋了回去。 “妈妈,姐姐怎么了?”陈垚还搞不清状况。 “你姐姐没事,她就是太关心你了。”宋桦怕陈垚说错话,惹宋惜娇不开心,拉着他去花园。 把裴家的事,还有宋惜娇的情况,都告诉了他。 陈垚听后,一拳打在树上。 裴之庭,算什么男人,居然就这么死了,把姐姐一个人留在世上,让她这么痛苦! …… “咳咳……” 宋惜娇咳嗽两声,身体便往后倒去,她感觉自己身体空空的,像一具空壳,没有了灵魂。 她看向 扶着自己的手,那是,裴之庭的手。 “裴……裴之庭?” 她伸手,抚上那张脸。 “裴之庭,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说完,她便倒在了裴鹤同怀里。 “姐姐,姐姐……” “娇娇,娇娇……” 宋惜娇感觉自己掉入了一个深渊,一直往下掉,她看到了裴之庭,裴之庭向她伸出手来。 裴鹤同坐在病床前,右手描绘着她的轮廓,左手去理顺她的秀发,却在黑发中看到了一丝丝的白发。 他反锁卫生间,与电话那头的人发生剧烈碰撞。 “她会死的,医生说她哀恸过度,已经伤了身体,再加上她不肯配合治疗,她真的会死的!” 裴鹤同吼完,那边沉默了很久,才传来声音。 “我不会让她死的。” “嘀嘀嘀嘀……” 千公里之外,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里。 两个男人在对峙。 “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她的!” “我是答应过你,可我没说过,别人不会伤害她。” “谁,谁伤害了她?” “一个,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人。” 男人说完,便打开了房门。 一架直升机落在医院,裴之庭从上面下来。 男人站在宋惜娇病房门口,看着里面那个瘦得形销骨立的女人,眼眶微红。 “之庭……” 李贞筠看到男人,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 “你怎么来了?” “妈,不欢迎我吗?” 病房里传来东西破碎的声音。 男人跑进去,便看到宋惜娇倒在地上,地上是一片破碎的瓷片,她的手被割破,鲜血直流。 男人跑过去,把她抱起来,放回床上,抓住她的手,给她止血。 “裴之庭?” “裴之庭,我好痛,我好痛啊!” 宋惜娇靠在男人怀里,一边说着,一边捶打他的胸口。 男人让她打,让她骂,紧紧抱着她,在她要哭晕过去时,男人吻住她,把她所有声音都堵在嘴里。 一吻毕,宋惜娇躺在男人怀里,没了声音。 李贞筠与裴中桓心事重重,宋惜娇却很高兴。 “之庭,你告诉妈妈,你到底是谁?” 裴中桓与李贞筠坐在裴之庭对面,李贞筠看着裴之庭,严肃的开口。 她了解自己的儿子。 “妈,我不是裴之庭,还能是谁?” 裴之庭笑着给李贞筠夹菜。 李贞筠却笑容勉强,吃不下饭。 裴中桓握住她的手,示意她别急,来日方长。 吃完饭后,裴中桓与裴之庭去了书房。 第41章 红色婚礼 没人知道裴之庭与裴中桓说了什么,只是,裴中桓从书房出来后,便晕了过去。 “之庭,你告诉妈妈,你爸爸他,他怎么了?” 刚刚医生来过了,说裴中桓急火攻心,才会晕倒,等他醒来,便会没事。 可她知道,一定是之庭说了什么,他才会晕倒。 裴之庭走过去,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给她穿好鞋。 又蹲下身,给她把衬衫下摆放进裙子里。 “娇娇,以后我不在,不许赤脚下地,不许穿这么短的衣服,不许露腿,露腰,让别的男人看。” 裴之庭给她整理好衣服,便双手撑在她身侧,把她禁锢在床上,不许她动。 “裴之庭,你怎么变得这么霸道了?” “那……你喜欢吗?” “喜欢,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宋惜娇头也靠在他脖颈处,一下一下地蹭着他。右手贴着他的左臂,往下,轻轻滑动,手指从他的左胸处往下画线。 他怎么了? 刚刚不是好好的吗? 怎么突然变脸了? 真是奇怪? 四月裴中桓醒了。 “之庭,你爸爸他,他到底怎么了?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李贞筠拉着裴之庭的手,哭着问他。 裴之庭看着坐在沙发上,默默看电视的裴中桓,勾了勾唇。 “没事,他只是老了。” 老了,便没有那么多野心与权力欲了。 五月二十日,是裴之庭与宋惜娇结婚的日子。 是她喜欢的中式婚礼。 知道她怀孕时,裴之庭就开始着手准备,三书六礼,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凡此种种,足见真心。 宋惜娇坐在镜前,化妆师要给她的头发染色,再盘发,裴之庭进来了。 他从镜子里,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她。 “娇娇,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 他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结婚。 真神奇。 命运兜兜转转,她的嫁衣,还是为他穿上的。 婚礼很盛大,来了很多人。 比她跟裴鹤同的婚礼奢华一百倍,全场的玫瑰,都是空运过来的,还有她喜欢的合欢…… 这场婚礼,耗资上亿。 唢呐一响,百鸟朝凤。 红毯一铺,万人祝福。 红妆十里,满城皆庆。 凡是来的宾客,都收到了一对价值百万的胸针,就连门口的记者,都收到了价值十万的红包。 宋惜娇穿着纯手工绣制的凤冠霞帔,走在铺满鲜花的红毯上,走向等在尽头的裴之庭。 人人都道,裴之庭疯了,娶一个离过婚的女人,还如此高调。 裴鹤同想发疯扰乱婚礼,还未走进婚礼场地,就被人按住带走了。 他挣扎、怒吼,却没有人理他。 就像当初的他。 裴之庭与宋惜娇给裴中桓敬茶时,裴中桓只是接过茶,喝了一口,便给了他们一个大红包。 “裴之庭,爸爸他会不会想不开,要不要找人看着他?” 裴之庭走过去,双手环着她,下巴搁在她肩上,陪着她一起看红包。 “不会,他只是一时没想通而已。” 裴中桓能想通,便还是他的好爸爸。 若是想不通,那便当没有他这个爸爸吧。 “娇娇,今天是我们新婚之夜,不要提别人。” “好,不提,不提……” 新房,大床上,桂圆、花生、莲子,大枣,撒了一床。 她跟裴鹤同结婚时,他们给出去的红包,只有一千块。 可是今天,他们收到的红包,足足翻了千倍。 裴之庭拿着手机,百度了半天,才帮她脱下嫁衣。 自他回来后,他便把卧房的一切物品全都换了。 就连灯,也换成了暧昧的红色。 可宋惜娇却不喜欢这样的灯光,这样的灯光,让她看不清裴之庭。 “裴之庭,换灯。” “这样的灯光,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房间,我布置了好久,你不喜欢吗?” “喜欢,可我看不清你,我会害怕的 。” “你要学着适应我们会经常在这样的环境里……” 她看不清男人脸上的表情,可他的动作,他的温度,却让她清晰地感受到,这个男人的开心。 “……” 这一夜,好漫长,漫长到,她好像死了一次又一次,又活了千千万万次。 宋惜娇醒来时,窗户被火烧云染成了橘红色,透过纱窗,照在她脸上,有些刺眼。 她泡在浴缸里,一股中药味弥漫在鼻尖。 “你醒了。” 裴之庭穿着白衬衫,拿着一条干毛巾,跪坐在浴缸边,温柔地给宋惜娇擦着。 “这是什么药?” “消肿化瘀的药。” “你……” …… 擦完药后,宋惜娇用被子蒙住头,倒在床上装死。 裴之庭笑着给她盖好被子后,便下楼给她端饭。 听到关门声后,宋惜娇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冲进浴室,站在镜子前…… 她明天还要上班啊。 她这样,明天要怎么见人啊。 她与裴鹤同结婚时,裴鹤同以工作繁忙为由,没有陪她回门,那时她虽有些遗憾,却没有放在心上。 可她和裴之庭结婚,三日回门这天,裴之庭一大早就起来了,给她找衣服,给她做饭。 饭桌上,裴之庭给宋惜娇夹了一筷子菜。 “娇娇,你今天,已经走神了三次。” 第42章 回门 裴之庭把礼单给白管家,白管家照着礼单一样一样地检查,确认没有问题后,让人把礼搬上车。 裴之庭起身,走到宋惜娇身边,俯身抱起她,大步走向门外。 宋惜娇连忙抱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怀里,不敢看李贞筠与裴中桓的眼睛。 “爸妈,我们走了。” “嗯,路上慢点。” 裴鹤同看着裴之庭抱着宋惜娇离开,恨恨地捶了下桌子,却无法开口。 “鹤同,你干什么?” “我……” “鹤同,之庭与惜娇已经结婚,你与惜娇,再无可能,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从裴家到宋家,有点远,平时开车要一个小时左右。 可今天,司机好像故意的一样,把车开得很慢,慢到,宋惜娇在裴之庭怀里,差点又睡了过去。 就在宋惜娇要睡着时,车突然停下,因为惯性,宋惜娇一下撞在裴之庭胸口。 “娇娇,我们到了。” “哦。” 宋惜娇刚要把门打开,裴之庭突然俯身,捏住她的下巴,吻了上来。 一吻结束,裴之庭抵着她的额头,拇指轻轻擦过她唇上的水渍。 “娇娇,你说,我这么做,你爸妈会不会看出来,我忍了一路。” “你这个混蛋。” “娇娇,你再骂我,我就在这里,办了你。” 看着裴之庭眼里的疯狂,宋惜娇相信,他敢。 他的脑子被水泡发酵了。 “娇娇,还不下车吗,需要,我抱你下去吗?” “不用。” 宋惜娇连忙推开门,下车。 裴之庭看着宋惜娇的背影,轻笑一声,推开车门,下车。 他下车后,没有立刻进宋家,而是靠在车上,点了根烟,眼睛一直盯着宋惜娇的背影。 宋惜娇感受到身后的目光,只觉得,一股热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她连忙推开门,快步走进屋。 “娇娇,之庭呢,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听到宋桦的话,宋惜娇才想起,自己身后,没人了。 她连忙转身,看向屋外。 裴之庭嘴里叼着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可却给人一种很凶的感觉。 “妈,裴之庭在门口。” 他把烟从嘴里拿出来,在脸上扯出一抹笑,可配上他的表情,怎么看,怎么怪异。 都是这臭小子,让娇娇哭的头发都白了。 可即使心里把裴之庭骂了千百遍,宋桦脸上还是扯出一抹笑。 “之庭来了,快,快进来坐。” 陈韫八点就出门买菜,现在还在厨房忙活。 裴之庭想着宋惜娇与宋桦母女间应该有很多话要说,便主动进了厨房,帮陈韫做饭。 四棱豆要先把四边的丝撕掉,再切成段,因为有点费事,陈韫平时很少做。 可裴之庭进来后,把袖子一挽,便坐在小凳子上,开始撕四棱豆上的丝。 房间里,宋桦拉着宋惜娇坐在床边。 上一段婚姻的失败,让宋桦对这段婚姻是既担忧,又害怕。 她拉着宋惜娇,在她身上,来回打量,生怕她身上,又添了新伤。 反复打量了三四遍,宋桦才开口。 “娇娇,裴之庭,他……他有没有……” “妈,我没事,裴之庭他,对我挺好的。” 好到,让她有点害怕。 第三天,才从床上下来。 十点钟,陈韫开始炒菜,裴之庭递调料,盛菜,配合得十分默契,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经常搭伙做饭。 “之庭,够了,够了,再多就咸了。” “好。” 裴之庭把盐放下,又拿了个盘子,递给陈韫。 “之庭,这些菜够吃了,不用再做汤了。” “没事,我做个虾仁豆腐海带汤,娇娇喜欢喝。” 听到裴之庭这么说,陈韫对裴之庭的满意度,又上升了一个度。 两人一边做饭,一边聊天,气氛十分融洽。 宋惜娇想进厨房帮忙,却被宋桦拉住。 “娇娇,让他们做就好,走,陪妈妈看电视去。” “哦,好。” 宋惜娇坐在沙发上,眼睛虽然盯着电视,可心思,早就飘到厨房。 厨房门没关,从宋惜娇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裴之庭。 他穿着黑色的毛衣,袖子挽到手肘处,露出结实的小臂。 宋惜娇又又又想起了昨晚,拿起桌上的水杯,猛灌了几口。 “娇娇,怎么了,是热吗,怎么脸这么红?” …… “叮铃铃……” “妈,我去开门。” 仿佛后面有野兽在追她一样,宋惜娇三两步逃窜到门口,从猫眼看到是陈垚拉着他女朋友,宋惜娇连忙把门打开。 “姐,我回来了。” “垚垚回来了,快进来,外面冷不冷。” “不冷,今天有太阳,一点都不冷。” 陈垚刚换好鞋,抬头便看到裴之庭从厨房走出来,手里还端了盘菜。 他胸前系了个围裙,上面印着一只黄色的皮卡丘。 裴之庭把菜放到桌上,解开围裙,走到门口,向陈垚伸出手。 “你好,我是裴之庭。” 陈垚盯着裴之庭看了几秒,才伸出手,握住他的手。 “你好,我是陈垚。” 裴之庭脸上挂着笑,可手上的力度,却一点没减,陈垚只觉得,自己的手,要被捏碎了。 这个姐夫,好像不太友善。 “咳,咳,姐夫,可以,先放开我的手吗?” 裴之庭收回手,轻轻拍了拍。 “抱歉,看到你,太激动,力度没收住。” “听娇娇说,你要研究生毕业了,好好努力,以后有什么困难,就来找姐夫。” “好的,姐夫。” 陈垚刚把话说完,就感受到三道视线,落在他身上。 他侧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宋惜娇,朝她眨了眨眼,用眼神询问。 “姐,我怎么感觉,家里气氛有点不对。” 这傻小子,没看出来,这是修罗场吗。 “咳,咳,吃饭吧。” 宋桦轻咳两声,率先走到桌边坐下。她拿起筷子,给陈垚和他女朋友夹了菜,又招呼裴之庭坐下。 裴之庭拉开宋惜娇身旁的椅子坐下,他刚坐下,宋惜娇便感受到,自己的腿,被人轻轻踢了一下。 她侧头,看向裴之庭,只见他一脸笑意,给自己夹了块排骨。 “娇娇,你尝尝,这排骨,我炖了两个多小时。” 裴之庭的筷子,还没收回去,宋桦的筷子,又伸了过来。 第43章 我在跟你告白 “娇娇,你吃块鱼,这鱼,是陈韫早上特地去早市买的,很新鲜。” 看着碗里的两块肉,她一个头,两个大。 她夹起排骨,刚吃了一口,腿,又被人踢了一下。 她侧头,看向裴之庭,只见他朝自己挑了挑眉,又踢了踢她的腿。 怎么回事,他以前挺稳重的,现在怎这么欠。 宋惜娇低下头,刚想吃排骨,就看到自己的手,被裴之庭的手包住。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把自己的手,完完全全包在了里面。 宋惜娇的心跳,又又又不受控制了。 她拿起水杯,猛灌了几口,想让心跳,平复下来。 可宋惜娇刚放下水杯,裴之庭的手,又伸了过来。 他把虾剥好,蘸了蘸酱,递到宋惜娇嘴边。 “娇娇,这虾挺新鲜的,你尝尝。” 宋惜娇看着递到嘴边的虾,又看了看裴之庭含笑的眼,鬼使神差地张开了嘴。 虾肉紧实,带着淡淡的甜,可宋惜娇吃在嘴里,却味同嚼蜡。 昨晚,裴之庭也是这么哄她的,然后…… “娇娇,乖,张嘴。” “啊……” “娇娇,你流鼻血了……”宋桦惊慌失措道。 两个鼻孔都流了,丢死人了。 裴之庭拉着她往卫生间走,一边走,还一边找补。 “都怪我妈,天天给你盹补品,这下好,补过头了……” 也不怪你妈,明明就是你不知节制。 宋惜娇甩开他的手,却被他攥得死紧,她踉跄着,被他拖进卫生间。 裴之庭把门反锁,把宋惜娇抵在墙上,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向自己。 “娇娇,你现在,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嗯?” 裴之庭好像觉醒了什么了不得的属性,一句话就让她找不到东南西北,脑袋晕乎乎的,脚轻飘飘的,心跳漂移了轨道,一路狂飚。 “你离我远点,我要窒息了。” 说着还大口呼吸了几下,结果几口吸进去,全是裴之庭的味道。 甜的、齁甜的、她最爱吃的巧克力奶油蛋糕都没他甜。 裴之庭眼疾手快捞了她一把,她跌坐在他臂弯里,被他圈在怀里。 ………… “仰头。” 宋惜娇仰头,盯着头顶的天花板看,不敢看裴之庭。 她印象中的裴之庭,沉稳内敛,虽然有时候,也会逗逗她,但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就像个,就像个…… “娇娇,还没想好,怎么形容我?” “行走的春药、蒙汗药、软筋散、毒蘑菇、大麻、迷魂药、砒霜……” 她现在整个人的状态就是又怕又痛,怕死痛死还馋死,生不如死,死不瞑目,哔了狗,离离原上谱…… …… 流鼻血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一行人移到了客厅。 宋惜娇聊着聊着,神思就飘远了,视线时不时往裴之庭身上落。 宋桦说了什么,她一句也没听进去,倒是把裴之庭看了个彻底。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执棋时,中指轻轻搭在棋子上,食指轻扣,无名指和小指微微上翘,轻搭在棋盘上,仪态极好。 这手,昨晚还…… “…………” 她把思绪拉回来,可刚下完棋,抬头看向裴之庭时,思绪又飘远了。 裴之庭今天穿了件黑色的衬衫,领口解了两颗扣子,露出凸起的喉结,和线条分明的下颚线。 “…………” “妈,我去买菜吧!晚饭我来做。” 她现在,急需去菜场买几斤猪脑花补补。 “不用,你难得休息,好好在家歇着,让你陈叔去就行。” “没事,我跟娇娇一起去,妈,您有什么想吃的吗?” “我都行,你们看着买吧。” 宋惜娇故作镇定的踏出家门,直到下了楼,才捂着嘴,鬼鬼祟祟的偷笑起来。 裴之庭双手插兜,不远不近的追在她身后,眼神柔的像滩春水。 “娇娇。” 她转过身,刚想问怎么了,就被裴之庭抵在了墙上。 “娇娇,你今天,看了我不下五十次,怎么,昨晚没要够?” “是你……先看我的……好嘛!”宋惜娇磕磕绊绊道,“还有……你是我的合法丈夫,我看你天经地义,什么叫要,你不要乱说。” 左拐是小区娱乐室,有孩子在打乒乓球,右拐是小区健身房,里面隐隐绰绰,能看到不少健身器材。 这条路,她来来回回走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让她觉得尴尬窘迫过。 裴之庭将贴在她脸颊上的头发,用食指挑起,缠绕在指尖,把玩着,忽地俯身,含住她的耳垂,轻咬了一口。 “娇娇,你这眼神嘛,明明就是想跟我做,可我只说了个要字,你这小脑袋瓜里,就已经跟我做完了吧。” 宋惜娇双手抵住他的胸口,手指一颤一颤的。 “你别这样,这是在外面。” 她现在整个人的状态就是,死了,又好像没死,灵魂出窍,飘飘欲仙…… “那……我给你一个吻……做媒?”裴之庭扶着她的腰,将人往墙上压,“可是,娇娇,我不想只做你的合法丈夫,我还想,做你的男朋友。” 宋惜娇脑中主管记忆的神经滋滋燃了几秒,又呲呲闪了闪,重新恢复了工作。 裴之庭说了什么? 男朋友? 什么男朋友? 裴之庭要做她的男朋友? 他明明就是她的老公啊! “娇娇,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想以男朋友的身份,重新跟你谈一场恋爱,而不是以丈夫的身份,跟你相敬如宾的过一辈子。” 裴之庭松开她的腰,往后退了两步,忽地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掏出枚戒指,缓缓道。 “娇娇,我爱你,你能做我的女朋友吗?以结婚为目的,跟我谈一场恋爱。” “你求过婚了。” 在床上求的婚。 “我不是在求婚。”裴之庭笑的温柔,“我是在问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 他顿了顿,又强调了一遍。 “娇娇,我在跟你告白。” “哪有你这样的啊!我们证都领了,你现在才告白。” 宋惜娇嘴上抱怨着,手却诚实的伸了出去。 裴之庭将戒指缓缓推进她的无名指指根,低下头,虔诚的在她手背上印下一吻。 “你答应了,那我们接个吻庆祝一下吧。” 第44章 柜台被他们搬空了 忽地,一道男声响起,打断了两人。 “姐,你买菜怎么还不…….” 陈垚说着,忽然顿住了,他默默转身,默默掏出手机,对着两人“咔嚓”一声,拍了一张照。 “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说完,不等两人反应,转身就跑了。 “啊啊啊啊!” 宋惜娇捂着脸,蹲下身,尴尬的恨不得当场去世。 丢死人了! “走吧,我未来的女朋友,我们去买菜,然后再好好想想,刚刚那个吻,该怎么续上。” “裴之庭,你闭嘴!” “叫庭哥哥,或情哥哥也行。” “裴之庭!” “我在呢,别这么大声,我听力很好,你再喊大声点,大家都听到了。” 这人就是只闷骚的公孔雀,不开屏则已,一开屏,骚的能上天! 陈垚回到家,刚巧宋桦在打电话,他躲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忽然闯了进去。 “哎呦,你吓死我了,你进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妈,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喊喊喊,你喊什么喊,你姐和你姐夫出去买菜了,又不在,你喊给谁听。” 这大嘴巴,一听就知道是她那个大漏勺儿子。 “哎呀,妈,不是,是姐夫,姐夫他……” 陈垚挠了挠头,组织了一下语言。 “他们刚刚在接吻,还说什么想啊要的,我怀疑,他们是在玩什么y。”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宋桦拍了他一下,脸上却不见怒色。 “他们接吻不是很正常嘛,你大惊小怪什么。” “不是,妈,你不明白,他们那个吻,它不正常,它很欲,姐夫他还把姐抵在墙上,他腿还抵着姐的腿,一看就是想那什么。” “你这孩子,说的都是什么话,我看你是成天上网,上傻了,他们夫妻,做……做那个事,不是很正常嘛。” “不是,妈,你还是没明白我意思,哎呀,就是,就是他们玩的很花,你懂嘛,很花!” 他姐那可是出了名的正直,照这么看,他姐夫估计不是啥正经人。 “很花?” 宋桦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儿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脸一黑,抄起沙发上的抱枕就朝他砸了过去。 “什么花不花的,我看你就是欠揍。” 她说着,还不解气,脱下拖鞋,对着他就是一顿揍。 …… 宋惜娇拉着裴之庭去了菜市场,挑选了好些蔬菜、水果、海鲜。 裴之庭左手提着螃蟹,右手提着虾,胳膊上还挂着好几袋水果。 他的女孩在前面走,他在后面慢慢的跟着,她买好多好多的东西,他就在后面一一接过,然后看着她,温柔的笑。 “你笑什么?” 宋惜娇被他的笑晃了眼,脸颊微红,小声嘟囔了一句。 “傻死了。” “娇娇,我很开心。” “我也开心,可螃蟹好像不怎么开心。” “嗯?” 宋惜娇伸手指了指装螃蟹的袋子,“你看,它的嘴都气歪了。” “。。。。。。” 又去进口超市买了些牛肉、羊排,零零总总,花了整整一个小时。 裴之庭推着车,宋惜娇走在一旁,拿了几盒鸡丁,又拿了几瓶饮料,转头就看见裴之庭推车推到了卖杜蕾斯的地方。 她脑子一抽,拿着饮料就走了过去,往车里丢了三盒,“啪”的一声,又把饮料砸了进去。 “娇娇,拿少了。” 裴之庭看着车里的三盒套,笑着摇了摇头。 “这东西用的很快,最少拿十盒。” “十盒?”宋惜娇震惊了,“你当饭吃啊!” “娇娇,这东西也就一天用一次,有时候一天还用不到一次,十盒五十个,也就够用五十天,并不多。” 五十天?一天一个?有时候还一天用不到一个? “怎么?娇娇是觉得五十天太久,想用五十个换我五天不下床?” 他一手抄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柜台上的杜蕾斯收割了个干净,红的、蓝的、紫的,被他整整齐齐码在了购物车里。 她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觉得裴之庭是只闷骚的老狐狸,他分明是只明骚的疯狐狸。 “裴之庭,你够了。” 宋惜娇一张脸,臊的通红,拉着他的胳膊,就把他往旁边拖。 “你快把这些都放回去,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都进了我的口袋,且有还回去的道理。”裴之庭意有所指。 空荡荡的柜台上有一只手,宋惜娇看着那只手的人主人,二十出头,斯斯文文的,带着一副金丝眼镜,长的还挺帅。 她刚刚怎么就没看到呢? 大学生也懵了,他是过来给朋友买套套的。 可套套呢? 这么大个柜台,怎么一个套套都没有。 男的帅,女的美,可怎么就不干人事呢。 他把柜台都掏空了,让他买什么? “先生,你要买这个吗?” 裴之庭从购物车里拿出一盒杜蕾斯,递到了他的面前。 “送给你,我刚结婚,懒得出门,一次买多点,以备不时之需。” 大学生看着面前始作俑者的男人。 他谢谢他啊! “不用了。” 大学生微笑着拒绝,快步离开,走到拐角处,就给朋友打了电话。 “哥们,你猜我刚刚买套,遇到什么了?” “什么?” “一个变态,一个女的和一个男的,应该是夫妻,买了整整一柜台的套套,整整一柜台啊,那个柜台,少说得有上百盒,那个男的,他还说什么他刚结婚,懒得出门,一次多买点,以备不时之需,我天……?” “哈哈哈哈,你这说的,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被刺激疯了,人家买套套,你激动个啥?” “不是,我是去给我俩买套,然后那个柜台被他们搬空了,你懂我当时的绝望吗?” “哈哈哈哈哈,这个哥们,是个狠人。” “一共九百八。” 收银员看着满满当当一柜台的套,嘴角狠狠一抽。 她在这工作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买这么多杜蕾斯的人,这是要开超市吗? 第45章 你多爱爱我好不好 裴之庭右手夹烟,听这个小孩打电话,嘴角狠狠一抽,他这么多年,白活了吗?被一个小崽子骂变态? “喏,送给你,真送给你的,别到处瞎说,也别发到网上,我妻子脸皮薄,还是个画家兼设计师,以后出名了,让人扒出来影响她名声。” 大学生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杜蕾斯。 “真,真送给我的?” 裴之庭拿着烟的手指了指不远处正在挑菠萝的宋惜娇。 “嗯,真送给你的,这螃蟹也送你了,好好补补,我妻子喜欢,一下买了八只,家里就我们两个人,吃不完,放死了可惜。” “这这这……” 他刚刚好像骂他变态来着,这个男人,这么帅,怎么脾气这么好? 不应该啊! “你妻子很漂亮。” “谢谢。” “你们很般配。” “很多人都这么说。” 大学生提着螃蟹和杜蕾斯,整个人都恍惚了。 他今天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就是买个套套,怎么就遇到这么好的事? 宋惜娇挑了个菠萝,转头就看见裴之庭夹着一根烟,跟一个长的挺帅的小男生说话,她眉头狠狠一皱,夹着菠萝就走了过去,伸手就把他嘴里的烟拔了出来,丢在地上,用脚狠狠踩灭。 “裴之庭,你背着我勾三搭四。” “我的好娇娇,我每天朝九晚五,秘书助理司机都是男的,按时按点上下班,回家给你与咱宝贝女儿讲故事做饭,陪你逛商场,偶尔打打高尔夫,我从不参加乱七八糟聚会,我洁身自好,绝不让外面的女人男人蹭到一根头发丝……” “我……” 裴之庭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宋惜娇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误会他了,她尴尬的撩了撩耳边的长发。 “不,不好意思,误会了。” 裴之庭伸手搂住了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冲着对面提着螃蟹和杜蕾斯的大学生眨了眨眼。 “我妻子对我有点误会,让你见笑了。” “不,不见笑,是我打扰了,这,这杜蕾斯和螃蟹,谢,谢谢,我……” 他话未说完,就被裴之庭打断。 “送你的,好好补补。” 大学生红了耳尖,提着东西,逃也似的跑了。 裴之庭转头,下巴搁在宋惜娇肩膀上,轻轻蹭了蹭,手也开始不老实。 “老婆,你看把他吓得,你好好补偿补偿我,你看看我,我就喜欢你勾三搭四,快勾我,快……” 在所有人的鄙夷的眼神中,二人把购买来的东西装进后备箱,又在众人注视中,旁若无人的来了个法式热吻,在裴之庭某个地方抵着宋惜娇时,宋惜娇脸一红,推开了他。 大学生在站牌下看雨,又打电话给他哥吐槽这一天的遭遇。 “…………” “…………” 裴之庭开着他新买的红色库里南。 宋惜娇问道:“你白色那辆呢?你以为最喜欢白色系的。” “这不是,我们结婚吗?红色喜庆。” “可那辆白色的,好像是限量版。” “红色这辆也是,我托人找关系,加价才提到手,怎么样?骚气吗?像你老公一样。” 宋惜娇转头看着裴之庭,裴之庭的桃花眼也笑盈盈的看着她,她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车开到站牌,裴之庭向窗外一看,那不是刚才那大学生吗? 他怎么还在这? 他打了个方向,把车开了过去。 “下雨了,我送你。” 大学生连忙摆了摆手。 “不,不,不用了。” “快上车,这雨越下越大,我妻子是个善良的人,她不会忍心看着你在这里等雨停。” 大学生看着裴之庭不像坏人,犹豫了一下,拉开车门就坐了进去。 他刚坐进去,就看见了坐在副驾驶上吃菠萝的宋惜娇,他脸一红,连忙打招呼。 “姐,姐姐好。” 宋惜娇点了点头,把菠萝递给了他。 “吃菠萝吗?” “不,不用了,谢谢姐姐。” “吃。” 裴之庭突然开口,大学生吓了一跳,连忙接过菠萝,狠狠咬了一口。 “我妻子让你吃,你就吃,别让她不高兴。” “好,好的。” 大学生被裴之庭的强大气场震慑到,宋惜娇皱眉。 “嘶,我发现你最近很喜欢耍帅,还有这车,你以前从来不开这么快的车。” “帅吗?我新提的车,怎么样?开快点是不是有种桀骜不驯的野性?” “是,帅死了,你快帅出地球,独领风骚了。” 宋惜娇思索,一个人的本性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改变吗? 他以前除了在床上,其他时候,都挺内敛的。 怎么现在……她转头,细细打量裴之庭,裴之庭也转头,对她笑了笑,她开口道: “裴之庭,你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 裴之庭脸上的笑僵了下来, 大学生也一脸惊悚的看向他。 “脏东西?什么脏东西?老婆,你别吓我,你知道的,我最怕鬼了。” “你最近,太奇怪了。” “我,我……” 裴之庭结巴了两声,一脚刹车,把车停在路边,解开安全带,就扑到后座,抱住宋惜娇,把头埋在她胸口,声音哽咽道: “老婆,我知道我最近很奇怪,可我都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你多爱爱我好不好?老婆,老婆……” 宋惜娇推开裴之庭,裴之庭一脸委屈的看着她,她转头看向大学生,只见他捂着眼睛,指缝却张的老大,她脸一黑,伸手就把他的眼睛捂的严严实实。 “小孩不能看这些,会长针眼的。” 大学生在她手心下点了点头。 “小弟弟,你家在哪里?” “云,云水天城三期。” “这么巧,我们 也要去三期,你姓什么?我们说不定是邻居。” “我姓徐,徐延安。” “姓徐?你不会是徐延舟的弟弟吧?” “是,是的,那是我亲哥。” 这下换宋惜娇尴尬了,追求者的弟弟坐在她面前,听她跟别的男人调情,她脚趾抓地,替徐延舟尴尬。 “姐姐认识我哥?” “这个……高中时,我抄过他笔记。” “对,我哥有本笔记,被当成传家宝,他每天都要拿出来擦灰,我偷偷翻过,里面写的宋惜娇,原来就是姐姐啊。” 第46章 这么多001 徐延安也尴尬至极,他哥昨天才跟他吐槽了这个女人,说她是海王哈哈哈,没想到,今天就让他遇见了。 天下居然有这么巧的事。 更巧的是,在停车场跟徐延舟遇上了。 “好久不见,徐医生。” “好久不见……宋女士。” 见她脸上眼里都是笑,她该是很幸福的。 他还是不愿称呼她为某太太。 就像高中时那样,他固执的喊她宋同学,她不耐烦的纠正他。 “是宋女士,女士的士,不是同学的同,我是女生,ok?” “很抱歉,在我的认知里,女生是同学,是少女,而女士,是妇女,你不是。” 那时的宋惜娇张扬又肆意,总是披着头发,夏天也穿着长袖,小臂上有一朵玫瑰纹身,她总是踩着早读铃进教室,坐在最后一排,把书包塞进抽屉,再从书包里拿出两个包子,一瓶牛奶,边吃边和旁边的人说话。 有时候是昨天打篮球的帅哥,有时候是前天打游戏遇到的菜鸡。 她好像总是这么开心。 不像他,连话都很少说。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在雨夜背着发烧的他赶到医院,她里面只穿了一件短袖,雨水打湿衣服,她小臂上的玫瑰纹身花一样绽放在他心上。 她是他荒芜又封闭的青春里,唯一的玫瑰。 “哥,你怎么在这?” 徐延安的声音打断了徐延舟的回忆。 风也随之刮来,还吹掉了宋惜娇的贝雷帽,秀发散开,露出了被黑发包裹的白发。 徐延舟瞳孔一缩,眼里是止不住的惊讶。 去年见,还是黑的。 “你头发……” “哦,我少白头,很酷吧?像金木研。” 她语气还是那么轻松,眼里却没有了笑意。 裴之庭把她搂进怀里,用手捂住她的后脑勺,对徐延舟笑了笑。 “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有机会请你和你弟弟一起吃饭。” “好。” 徐延舟看着裴之庭用手捂着宋惜娇的白发,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不见,他才收回目光,苦涩的笑了笑。 他早该想到的,能让宋惜娇嫁的人,一定很爱她。 “哥,你怎么了?” “没事,回家吧。” “好。” 徐延安转头对裴之庭的车挥了挥手,却从后视镜看到徐延舟眼角滑落一滴泪。 “哥,你哭了?” “没有,是雨水。” “延安,如果可以,我愿你一生不爱,一生被爱,就像你的名字一样,一世延安。” 自私而幸福。 “哥,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煽情?我都要哭了。” 徐延舟摸了摸徐延安的头。 “我煽情吗?可能是触景生情吧。” “什么景?那个姐姐吗?” “别乱说。” “我没乱说啊,你钱包里现在还有她的照片。” 徐延舟一愣,他都快忘了这件事了。 高中毕业后,学校为了宣传,给优秀毕业生拍了照片,做成大海报,贴在公告栏,他揭下宋惜娇的那一张,放进钱包,一直到现在。 原来,他还没放下。 ………… 回到宋家,宋惜娇便走进厨房,打开冰箱,一股脑喝了罐冰饮料,又趴在厨房的料理台上,用凉水冲了会儿脸,才将那股子燥热压下去。 晚饭时,宋惜娇时不时能听到宋桦和韫的窃笑。 她一头雾水,直到去了洗手间,才发现,自己的耳后,竟然有一个吻痕。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好事。 食材被做成美味佳肴吃进肚子,装食材的塑料袋孤零零的丢在地上,陈垚是个坐不住的,打着游戏,满屋子乱晃,一不留神,就踢到了那碍眼的塑料袋。 “艹!” 他低头暗骂了一句,刚要转身,视线就顿住了。 杜蕾斯超薄001,冈本001,第6感超薄001,杰士邦超薄001…… 这么多001,这是要把人干死啊! 他拿起手机,对着超市小票,咔咔就是一顿乱拍。 【图片】【图片】【图片】 陈垚:@宋惜娇 @宋惜娇 @宋惜娇 陈垚:姐夫这么猛的嘛[微笑][微笑][微笑] 陈垚:姐,你还活着吗?需要我给你叫辆救护车吗[微笑][微笑][微笑] 宋惜娇:“…………” 她活着,但她现在,想弄死陈垚。 她拿起手机,刚想回他一句,你姐我身强体壮,再干三天三夜都没问题。 可刚打完字,就顿住了。 这语气,怎么跟裴之庭似的。 她连忙把字删掉,改成:你姐我身娇体弱,你姐夫他根本不舍得碰我,这些,都是给你准备的[骄傲][骄傲][骄傲] 陈垚:姐,你当我傻啊,杰士邦超薄001润滑型,润滑型,这几个字,你看不见啊,我可是你亲弟,你居然这么害我[流泪][流泪][流泪] “…………” “…………” 宋桦端着果盘从厨房出来,见姐弟俩一人拿着一只手机,坐在沙发两端,谁也不理谁,气氛有些诡异。 “怎么了这是?吵架了?” “没有,妈,你别管,我跟他\/她好着呢。” “叮铃铃……” 空气突然安静,门铃就响了。 陈垚跟个泥鳅似的跑去开门,“哥们,终于等到你。” “…………” 宋惜娇抿着茶水,这声音越听越熟悉,直到: “阿垚,我今天一天过的可惊悚了,送我套与螃蟹的那一男一女,女的那个是我哥高中时期暗恋对象。” “噗……” 宋惜娇一口茶水喷出来,直直的朝门口喷去。 “卧槽,姐,你谋杀啊!” “咳咳咳……对……咳咳……不起……咳咳咳……” 宋惜娇捂着嘴,咳的上气不接下气,宋桦连忙抽了几张纸,在她背上拍着。 “怎么这么不小心,喝茶都能呛着。” “没……没事……妈,我……我没事……” 陈垚往后一退。 第47章 试探试探 徐延安看清了,吓的退后了一步。 他这算不算是促进家庭和谐发展的功臣。 他待会就去网上订做一套钢铁侠战衣,他要去挖穿地球。 “延安,你来了啊,娇娇,这是延安,是垚垚的朋友,来,别站着,快坐,快坐。” “哎,好的,阿姨。” 徐延安挠着头,同手同脚的走到沙发边坐下,眼神四处飘着,就是不敢往宋惜娇那边看。 “那个,阿姨,我突然想起来,我家里煤气还没关,我先回去了。” “哎,延安,饭马上马上就好了,你吃完再回去啊。” “不了,阿姨,我下次再来吃,我先走了。” “这……好吧,那垚垚,快去送送延安。” “好嘞,妈,你就别管了,我送他下去。” 陈垚搭着徐延安的肩,哥俩好的姿势,一到门口,就变了。 他单手掐着徐延安的脖子,恶狠狠道: “你说的,那俩死变态是我姐跟我姐夫。” “兄弟,你听我解释,我也不想的,谁知道这世界这么小,我吐槽的人,居然是你姐。” 徐延安被他掐的翻白眼,手刨着他的手,求饶着。 “呵呵,我姐,你说的,可是要把我姐先奸后杀,再奸再杀,我让你奸,我让你杀。” “现在,我就是那个死变态,我要先奸后杀了你。” “艹,陈垚,你讲点道理,我那是不知道,我以为,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你以为,就可以乱说啊。” “我告诉你,徐延安,老子平常对你那么好,你居然背后说我姐坏话,老子要跟你绝交。” “别啊,兄弟,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说你姐坏话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徐延安抱着他的腰,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苍天大地啊,他只是想吐槽一下那俩死变态,他不想失去陈垚这个傻大儿啊。 “你想让我原谅你。” “嗯嗯嗯嗯嗯。”徐延安的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 “那你答应我三个条件。” “你说你说。” “第一,以后离我姐远点,不许打她主意。” “兄弟,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可是一直把你姐当我亲姐的。” “呵呵,某些人,可是想让我姐,叫他哥哥呢。” “我……我那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好了好了,我答应你,我答应你还不行吗?” 徐延安一咬牙,为了兄弟,别说一个条件,就是一百个条件,他也答应。 “哼,这还差不多。”陈垚哼了哼,接着道: “第二,把你跟我吐槽我姐夫的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兄弟,你这不是为难我吗,你姐夫,我根本就不认识啊。” “不认识,你不认识,你怎么知道,他不行。” 陈垚眼睛危险的眯起,手又掐上了他的脖子。 ………… “我姐夫就是行,你不准再说他。”陈垚梗着脖子,脸涨的通红。 “好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那你第三个条件是什么。” 徐延安憋着笑,这傻大儿,还挺维护他姐夫。 “第三……”陈垚顿了顿,眼神突然变的诡异起来:“第三,你要想办法,试探试探……” ………… 裴之庭在给宋惜娇剥虾,他剥一个,宋惜娇吃一个,剥一个,吃一个,偶尔,还会喂他吃一个,一顿饭吃下来,可谓是甜甜蜜蜜,恩恩爱爱,只羡鸳鸯不羡仙。 只苦了徐延安,他坐在两人对面,看着两人甜甜蜜蜜,恩恩爱爱的互相投喂,只恨不得拿针戳瞎自己的眼。 优思过度! 难道真不行? 徐延安眼里散发着诡异的光。 裴之庭头皮发麻,“你头不舒服?” “啊,没事没事,我就是看姐夫你长的帅,想多看两眼。” 呵呵,他看出来了,裴之庭,绝对不行。 裴之庭放下筷子,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身子微微前倾,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徐延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听说,你到处跟人说,我不行。” 艹,陈垚这个狗,居然把他卖了。 裴之庭哥两好的搂过徐延安,朝卫生间 走去,路过陈垚时,还拍了拍他的肩。 “你小子,想看你姐夫行不行,今天,就让你看个够。” 不是,他其实也没那么想看。 半小时后,裴之庭神色正常的走了出来,他脸色红润,嘴角带笑,心情颇好的样子。 徐延安眼眶微红,脸色惨白,双腿打颤,整个人像是经历了什么惨无人道的折磨。 “姐,姐夫,徐延安,他,他怎么了。” “没事,就是徐兄弟,帮我证明了一下,我到底,行不行。”又补了一句:“友情提示,徐兄弟帮我证明的时候,吐了。” 陈垚要开溜,“那个,姐夫,我想起来,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站住。”裴之庭叫住他:“回去告诉你爸妈,你跟我试了,很满意。” “不,不是,姐夫,这跟我爸妈有啥关系啊。” “你爸妈没告诉你,他们让你跟我试什么?” 他被爸妈,给坑了。 晚上,徐延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一闭上眼,就是裴之庭那东西的画面。 “艹。” 徐延安烦躁的揉了揉头发,坐起身,拿出手机,给陈垚发了条消息过去。 “…………” 陈垚看着徐延安发来的消息,沉默了许久,给他转了五百块钱过去。 “哥们,找个好点的医生看看。” 吃完午饭,陈垚一脸心疼的道:“姐,你受苦了。” 她受什么苦了。 “姐,你放心,以后我会好好赚钱,给你买好多好多补品,把你身体补起来。” 宋惜娇还在茫然中,就被裴之庭一把搂住上了车。 第48章 打两百块的摩的来拉架 司机缓缓地拉起手刹,迅速打开车门,双脚稳稳落地后又向前跳出了一米多远。 跑…… 裴之庭一手托着宋惜娇,一手按了九层。 她低着头,看着裴之庭的手,右手食指上有一颗小小的痣。 痣? “叮——”电梯门缓缓打开,打断了宋惜娇的思绪。 “娇娇?” “庭哥哥?” “嗯?” 她拿着他的右手,将食指放在门锁的指纹识别区,往下轻轻一压。 “……” “我接个电话……” 裴之庭一手撑在她身侧,一只手把床边的电话捡了起来,是陈垚。 他按下接听键,又迅速点了免提,陈垚的声音立刻在房间中响起。 “姐,你不是说到家了给我们报平安吗?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出事了。” 宋惜娇示意他快点把电话挂了。 裴之庭将手机举到她耳边。 “娇娇,你弟弟在找你……” “……” “姐?姐!你怎么了?裴之庭,你是不是在欺负我姐!” “我警告你啊,裴之庭,你对我姐好,你才是我姐夫,你要是敢对她不好,我……我现在就去磨刀……” 陈垚在电话那头义愤填膺,而裴之庭则笑得肩膀发抖。 “听到了,我会对你姐好的,很好很好……” “……” 陈垚在电话那头急得团团转,扬言要立刻过来砍死裴之庭这个混蛋。 而宋惜娇则哭着喊他“好弟弟”,让他千万别来。 两个人在电话两头各说各话,谁也没听清对方说了些什么。 她这副可怜的模样,让他想起了多年前,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边哭一边做卷子的场景。 那时候,她就该和他一起走的…… 像多年前那个午后。 他推门进去,从身后抱住她,把脸埋进她的颈窝,低声地安慰她。 “娇娇,我喜欢你,娇娇,我喜欢你,娇娇,我喜欢你……” 宋惜娇终于明白,裴之庭不是恶狼,也不是忠犬。 他是妖僧。 而她,是误入歧途的香客。 妖僧为她系上红绸带,带她参观寺庙。 他向她介绍寺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 带着她吃素念佛,为她讲述佛法禅理。 香客为妖僧的美貌与才华所倾倒,在寺庙里住了下来。 香客以为自己虔诚,就能常伴佛祖左右。 后来她才知道,寺庙里供奉的根本不是佛,而是妖。 她求佛,想要常伴青灯古佛,而佛,却想将她拆吃入腹。 寺庙里烟雾缭绕。 她跪在佛堂前,双手合十。 妖僧站在她身后,伸出细长的手指,为她拂去肩头的落花。 香客终于沦为妖僧的掌中物,口中食。 她在佛堂前求佛,而佛在身后为她念咒。 陈垚狂开一个小时的车赶来,疯狂砸门。 “裴之庭,你给我开门,你再不开门我报警了啊!” 门打开,裴之庭像头餍足的兽,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你怎么来了?” 陈垚一把推开他,往屋里冲。 “我姐呢?你把我姐怎么了!” “裴之庭,你竟然敢这么对我姐,我他妈要杀了你!” 宋惜娇坐在床上,裹着被子,呆呆地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人。 一个是她的弟弟,一个是她法律上的丈夫。 两个人像小学生一样,在床上扭成一团。 她忽然出声。 “裴之庭,你让他一下啊……” 她话音刚落,裴之庭就被陈垚掀翻,两个人位置倒转,陈垚骑到了裴之庭身上。 裴之庭双手举过头顶,做出一副投降的模样。 “我让他了,你看,我打不过他……” 陈垚骑在他身上,双手卡住他的脖子。 徐延舟两百块打了一张摩的,顶着寒风,赶到了裴之庭家。 “徐延舟,你他妈还愣在那儿干什么,快过来帮忙啊!” “……” “坏蛋,坏蛋……放开窝粑粑……” 睡醒的豆豆跑进卧室,看见陈垚骑在裴之庭身上,以为他在打粑粑,双手叉腰,奶凶奶凶的。 “窝粑粑说,打人是不对滴,你放开窝粑粑,窝粑粑会哭哦……” 他刚才为什么不穿好衣服再开门! 他在女儿心里高大伟岸的形象,全毁了! “豆豆,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你果然还是对我姐下手了!” 陈垚一拳砸在他脸上。 “……” 宋惜娇让刘阿姨炒了几个菜,开了一瓶红酒,几个人一起在餐厅吃饭。 宋惜娇抱着豆豆,坐在一边,裴之庭、陈垚和徐延舟坐在一边。 陈垚和徐延舟鼻青脸肿,裴之庭也没好到哪儿去。 刘阿姨看着他们三个,心中感慨。 先生和太太的感情真好,打个架都能找这么多人助兴。 豆豆看着陈垚和徐延舟,奶声奶气地问。 “舅舅,鼠鼠,你们为什么不打粑粑了?你们不是坏蛋吗?” “我们才不是坏蛋,我们是你粑粑的好朋友!” “对,我们是好朋友,刚才是在闹着玩儿呢。” “那窝可以和你们做朋友吗?” “当然可以。” “那窝可以和你们一起玩儿打粑粑吗?” “……” 宋惜娇没忍住,笑出了声,她把头埋在豆豆颈窝,肩膀一抖一抖的。 裴之庭眼神温柔,伸手摸了摸豆豆的头。 “豆豆,爸爸不是说了吗,打人是不对的,你们不可以打爸爸,但是妈妈可以,因为妈妈是爱爸爸的,她是个例外。” 徐延舟&陈垚:“…………” 这他妈是什么歪理! 吃完饭,裴之庭让司机送二人回家。 两人趴在车里,朝后看,直到看不见裴之庭。 才交头接耳,“你刚才看见没,你姐夫,……” 车开出去一段距离,徐延舟忽然想起什么,猛地一拍大腿。 “我想起来了,我之前在网上看见过,这他妈根本不是什么五花大绑,这是龟甲缚啊!” “什么是龟甲缚?” “你自己上网搜!” 陈垚打开手机,点开浏览器,搜索“龟甲缚”。 “我他妈……” 他脸红得像是煮熟的虾子,手机都差点拿不稳。 “这……这他妈也太羞耻了……” 徐延舟摇头:“不知道,下次我们玩儿的时候,可以试试。” 前面开车的司机,手一顿,差点儿把车开进绿化带里。 他透过后视镜,看了二人一眼,神情复杂。 第49章 有豆豆就够了 宋惜娇带着陈垚和方雪去逛商场,给他们从头到脚都换了一身行头。 “姐,这衣服很贵吧,要不还是别买了。” 看着手里的标签,她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居然能穿上这么贵的衣服。 “你就放心大胆地穿吧,你姐夫最不缺的就是钱了,他赚钱,除了养我和孩子,就是养你们这些亲戚了,你们不花他的钱,难道还想让外面的女人花他的钱吗?” “以后陈垚要是犯了错,你就来找我,我来收拾他。” “好的,姐姐。”方雪怯生生地喊了她一声姐姐,脸上露出腼腆的笑容。 “欸!” 宋惜娇高兴地应了,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她。 “这是送你的见面礼。” 方雪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只玉镯,质地通透,一看就价值不菲,她吓了一跳,连忙把盒子盖上,递还给她。 “姐姐,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你要是不要,就是不肯认我这个姐姐。” 方雪推脱不过,只能小心翼翼地收下。 “姐,我的呢?” 陈垚见她送了方雪一只镯子,顿时眼馋了,伸手向她讨要礼物。 “你的在这儿呢。” 她把一个盒子扔给他,他连忙接住,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块手表。 “姐,你送我这么贵的手表,我该回送你什么啊?” “你只要好好读书,少惹事,多赚钱,就是给我最好的礼物了。” 宋惜娇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伸手捏了捏方雪的脸。 “还有你,小雪,你要是喜欢陈垚,就好好督促他,知道吗?” “姐,你送我这么贵的手表,那你给姐夫买了什么啊?” 陈垚得了礼物,嘴跟抹了蜜似的,一口一个“姐夫”喊得裴之庭心花怒放,恨不得再给他买几辆车几套房。 宋惜娇瞥了一眼正和方雪说话的裴之庭,偷偷把陈垚拉到一边,悄声对他说: “我给他买了《五三》,让他好好补补。” 陈垚:“……” 姐夫好惨,但他好想笑,怎么办? 裴之庭最近很忙,他大姐二姐惹出来的烂摊子,还得由他收拾。 他大姐倒是干脆,直接和夫家断绝了关系,带着女儿出国旅游去了。 裴之庭给她们的不多可也不少。 只要别贪心,妄图插手公司事务,足够母女二人下半辈子吃喝不愁了。 他二姐就没这么潇洒了。 她老公拿着她出轨的证据,要求她净身出户,她不愿意,两个人打起了官司,闹得满城风雨,裴家成为了所有人眼里的笑话。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悠闲地坐在庭院里,一边喝茶,一边看书。 裴之庭处理完事情回来,就见她穿着一袭旗袍,坐在藤椅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身上,斑驳陆离,她微微垂着头,露出纤细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朝他微微一笑,那一刹那,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她和他,两两相望。 “回来了。” “嗯。” 裴之庭走过去,俯身在她唇上亲了一口,走到她身后,推着藤椅往屋里走去。 “怎么不到屋里坐?外面晒。” “屋里闷,外面有风,不热。”她放下手里的书,转身看着他,“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 裴之庭把她抱到自己腿上坐着,下巴搁在她肩上,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我二姐的官司打赢了,她老公没拿到钱,气得住院了。” “那你二姐呢,她没事吧?” “她能有什么事。”裴之庭冷笑一声,“她拿着我给的钱,和她的小情人旅游去了。” 二人留在裴家老宅吃饭,豆豆很喜欢裴中桓,一直窝他怀里,玩他胡子。 裴中桓也喜欢豆豆这个孙女,可看到裴之庭时,眼神一暗。 李贞筠对裴之庭的态度也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宋惜娇说不上来,就是奇怪。 裴之庭也发现了这一点,不过他没说什么,神色如常地和裴中桓聊天,偶尔逗一下豆豆,气氛还算融洽。 吃过晚饭,豆豆睡着了,李贞筠把她抱上楼,裴中桓也把裴之庭叫去了书房。 宋惜娇坐在客厅沙发上,看了一会儿电视,觉得无聊,便起身去找裴之庭。 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裴中桓的声音。 “你和她结婚也有一段时间了,她肚子怎么还没动静?” 宋惜娇脚步一顿,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我不会让她怀孕的,有豆豆就够了。”裴之庭的声音很冷,“我不会让自己的孩子,有一个像您一样的父亲。” “啪”地一声,似乎是茶杯摔碎的声音,紧接着传来裴中桓的怒吼声。 “逆子,你怎么跟我说话的? 裴中桓气得脸红脖子粗,裴之庭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地上是摔碎的茶杯,茶水溅得到处都是。 “爸,李家那个要求不荒诞吗?你还不是答应了,您们当年做的那些事情,可比我过分多了。” “我不会让你过多干涉我的事情,否则,我不介意把裴家搅得天翻地覆。” 裴之庭说完,转身就走,看到站在门口的宋惜娇,他愣了一下,然后握住她的手,带着她离开书房。 回到房间,宋惜娇才问他:“你们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一些小事情,与你无关,你只要每天开开心心的就好。” 裴之庭不想让她知道那些腌臜事,把她抱到床上坐着,俯身亲了亲她。 “时间不早了,我们该休息了。” “你不说我睡不着。” “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不会让她怀孕的’?你不想和我要孩子吗?” “上次生豆豆你都疼哭了,我不想你再受那份罪。”裴之庭握住她的手,柔声说道,“有豆豆就够了,她是我们的孩子,我会把她培养成才,让她继承裴家的一切。” 他不愿她为难。 第50章 梦中梦 “那万一我哪天不小心怀孕了呢?你会让我打掉他吗?”宋惜娇不依不饶地追问。 “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我会做好措施,如果真的发生了这种意外情况,我也不会让你打掉他,我会尊重你的选择。” 宋惜娇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说完,她打了个哈欠,往床上一躺,“我困了,要睡觉。” 月亮爬上东山顶,裴之庭看着宋惜娇的睡颜,悄无声息地走出卧室,关上门后,他脸上的柔情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意。 他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查得怎么样了?” “已经查到了,资料已经发到您邮箱。” 打开电脑,点开邮箱,里面果然有一封新邮件。 他点开邮件,看着里面的资料,脸色越来越沉。 第二天是周末,宋惜娇不用上班,一觉睡到自然醒。 她醒来时,裴之庭已经不在房间了,她洗漱完下楼,看到他在客厅陪豆豆玩。 豆豆只有两岁,裴之庭便开始教她一些防身术,偶尔还会带她去公司,让她旁听一些会议。 他说,豆豆是裴家第三代里,唯一的女孩子,必须把她培养得足够优秀,才能让她在将来继承裴家时,让那些人心服口服。 吃过早饭。 宋惜娇和裴之庭带豆豆去了游乐场,玩了整整一天,豆豆累得睡着了,被裴之庭抱回车里。 “你今天心情怎么样?” 裴之庭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宋惜娇。 “还不错。” 宋惜娇系好安全带,转头看向他。 “你突然这么问,是有什么事情想跟我说吗?” “没什么,就是问问。” 他在笑,可眼里却没有笑意。 她想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如果不想说,问了也没用。 回到家,裴之庭把豆豆抱回房间,给她盖好被子,才和宋惜娇一起回房。 “我去洗澡。” 宋惜娇拿了睡衣,转身进了浴室。 裴之庭坐在床边,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眼神晦暗不明。 不一会儿,宋惜娇洗完澡出来,一边擦头发一边问裴之庭。 “你今天真的没事吗?我感觉你心情不太好。” “真的没事,你别多想。” 裴之庭站起身,接过她手里的毛巾,轻轻地帮她擦着头发。 “时间不早了,我们早点休息吧。” 宋惜娇爬上床躺下,裴之庭也随后躺下,伸手关了灯。 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窗外的月光照进来,隐约能看到彼此的轮廓。 裴之庭侧身躺着,看着宋惜娇的睡颜,伸手轻轻地描绘着她的五官。 一辈子都会被蒙在鼓里,这对她来说,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他才有了些许睡意。 她梦里的裴之庭前一秒还拉着她,给她读《女则》,让她知道何为女子之德,何为女子之礼义,何为…… “裴之庭,你死了,我好害怕。” “娇娇,我在。” 梦境和现实分不清,宋惜娇醒来的时候,像是经历了两种人生。 她看着面前的人,熟悉又陌生。 裴之庭让她直视自己:“我是谁?” “裴之庭。” “那就看清楚我是谁。” “……” 裴之庭一边应着,一边观察着宋惜娇,见她依旧闭着眼,才知道她没醒,刚才那句话,只是梦话。 裴之庭的心猛地一沉,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起来。 她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难道,她知道了什么? 裴之庭突然不敢往下想,他怕真相,会让他承受不住。 这时,宋惜娇又开口了:“裴之庭,我好疼,我真的好疼。” “娇娇乖,不疼了,我在这儿陪着你,别怕。” 这一次,宋惜娇似乎听到了他的话,她往他怀里拱了拱,安静下来。 裴之庭睡意全无,脑海里全是宋惜娇刚才说的那两句话。 直到七点,才抵抗不了睡意,沉沉睡去。 “……” “……” 两人从卧室出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豆豆自己在客厅玩了半天,看到爸爸妈妈从房间出来,连忙跑过去抱住宋惜娇的腿。 “豆豆饿饿,要吃饭饭。” 昨天一天发生了太多事,两人都忘记给孩子准备饭,宋惜娇连忙抱着豆豆去厨房,让刘阿姨给她冲了杯奶,又煎了鸡蛋,烤了几片面包。 豆豆吃饱,裴之庭对刘阿姨道:“我今天要带太太和豆豆出去玩,中午就不回来了,您自己弄点吃的,不用等我们。” “好的先生。”刘阿姨笑道。 裴先生与裴太太对她极好,工资也给的高,逢年过节还会给她包个大红包,日常对她也十分尊敬, 还把吃不完的补品,以及一些昂贵的水果给她吃,她心里对这位雇主感激的很,平时照顾豆豆,也更尽心。 第51章 偶遇赵若雪 裴之庭先开车带豆豆去打了疫苗,又带她去动物园看小脑斧,便开车带着宋惜娇和豆豆去了他朋友位于京城郊外的山庄玩。 此时已经入秋,天气转凉,山庄后面漫山遍野的红枫,火红一片,看上去漂亮极了。 豆豆一下车,便激动地围着院子乱跑,对哪里都好奇得不行。 裴之庭怕豆豆跑丢,干脆用婴儿背带把她绑在身上。 也怕宋惜娇丢了,拉着她的手不让她离开自己视线范围。 “你看你,像不像老牛拉破车,背上背一个,手里还要拉一个。” “你就是那个车,永远都别想跑出我的手掌心。” 安隋知道后,笑话了他好一阵。 “你至于吗?你老婆孩子都有了,你还怕她们跑了不成?” 从小认识裴之庭的圈内人,就没见过他对哪个女生笑过。 他们一度怀疑,裴之庭的性取向有问题。 可是突然有一天,他娶媳妇了,他们便纷纷猜测,是不是他媳妇用孩子逼婚的。 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 “你们不懂,这有了家室啊,就和以前不一样了,我现在可是有牵挂的人,当然得把她们给看好了。” “你离我太远了,快过来,别让我找不到你。” “你在命令我,我不喜欢别人命令我。” “我错了老婆,我不是想命令你,我是太爱你了,想让你一直在我身边。” 众人:???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裴之庭吗? 怎么在宋惜娇面前,跟条哈巴狗似的? 山庄后面有条河,河面不宽,河水不深,刚好适合钓鱼。 裴之庭便带着宋惜娇去河边钓鱼,豆豆被爸爸绑在怀里,她晃着小短腿,看爸爸拿着鱼竿垂钓。 不一会儿,鱼竿猛地一沉,裴之庭用力一甩,一条大鱼便被钓了上来。 “爸爸好腻害哦,豆豆也要钓鱼。” 裴之庭便握着豆豆的小手,让她握着鱼竿,自己帮她拿着鱼饵放进河里。 不一会儿,豆豆的鱼竿也猛地一沉,裴之庭帮她把鱼竿甩上来,一条大鱼挂在鱼钩上,豆豆高兴地拍手。 “豆豆也好腻害哦,豆豆钓到鱼鱼咯。” 有七八个男男女女从左边走过来。 “宋惜娇,你怎么在这。” 赵若雪走近,看到宋惜娇坐躺椅上打盹,,顿时惊呼出声。 她身旁站着一个身材高挑,长相明艳的女孩,听到赵若雪的话,顿时眉头一皱。 “若雪,她就是你那个继姐?” 女孩名叫江心妍,是赵若雪最好的朋友,她曾听赵若雪提过这个继姐,说她是小三的女儿,从小便心思歹毒,最喜欢抢别人的男朋友。 宋惜娇打了一个哈欠,真是倒霉,出来玩也能遇到她们。 赵若雪见宋惜娇不理自己,顿时气得脸色涨红,对江心妍道: “心妍,你看她,多嚣张,完全没把我这个妹妹放在眼里。” “大姐,这些年,你过的好吗?” 他这个亲姐,沉不住气就算了,还喜欢找事,赵若彬怕她对宋惜娇出言不逊,连忙站出来,把她们推开。 宋惜娇看到赵若彬,倒是有些意外。 “多年不见,你长高了,也长帅了,听说你一直在国外读书,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不久,和朋友过来玩,没想到会在这遇到大姐。大姐,你这些年一直都没回赵家,我们都很想你,奶奶也很想你,她经常念叨你,说不知道你在外面过的好不好。” 宋惜娇顿时心中一暖,她以前和赵若彬的关系很不错。 “等过几天,我去看看她吧!” 赵若雪见赵若彬对宋惜娇如此热情,顿时气得跺脚。 “哥,你和她关系这么好做什么,你别忘了,她妈是小三,当年她妈还差点害死你妈。” “若雪,闭嘴。” 赵若彬脸色一沉,他冷冷地看了赵若雪一眼,把她拉到一旁。 “她不仅是我姐,还是裴哥的老婆,裴哥有多宝贝她,你看不出来吗?你想让裴哥讨厌我们赵家吗?” 赵若雪顿时吓得脸色一白,她刚才只顾着生气了,倒是忘了这一点。 “我……我知道了,你别生气。” 她拉着江心妍要走,江心妍却甩开她的手。 “若雪,你怕什么,不过一个小三的女儿,还真当自己是盘菜了,何况,她老公还不一定是真的喜欢她呢,说不定只是玩玩她罢了。” 江心妍说着,便走到裴之庭面前,她双手环胸,仰着下巴,一脸高傲地看着裴之庭。 “喂,你就是宋惜娇的老公?” 裴之庭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他低头帮豆豆把鱼饵放进河里,豆豆握着鱼竿,一脸期待地看着河面。 “爸爸,豆豆还要钓鱼鱼。” “好,我们豆豆再钓一条大鱼。” 裴之庭温柔地笑着,又拉了拉他亲手扎的小辫子,帮她把小辫子扯松了一些。 “爸爸,你扎的小辫有点紧。” “是爸爸不好,爸爸给你扎松一点。” 见裴之庭完全无视自己,江心妍顿时气得脸色涨红,她用力踢了踢一旁的凳子,凳子被踢倒,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我说你不过就是玩玩宋惜娇罢了,她妈是小三,她自己也上梁不正下梁歪,喜欢抢别人男朋友,根本就配不上你。” “哦,那你现在的行事作风,是想抢我?当小三?” 裴之庭把豆豆推到安隋那边,站起身,走到宋惜娇身旁,长臂一伸,揽住宋惜娇的肩膀,把她护在怀里。 江心妍被裴之庭怼得脸色一僵,但很快,她便恢复高傲。 “我才不是想抢你,我只是不想若雪被她欺负,她这种小三的女儿,根本配不上你,只有若雪这种善良的女孩,才配得上你。” “江小姐,善良之人从不以良善自居,以良善自居的往往是恶贯即将满盈的人。” “裴太太只是一个称呼,能冠上这个称呼的人有很多,但能做我裴之庭妻子的人只有她一个。” “她愿意,我是她的;她不愿意,我亦是她的。” 裴之庭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不仅是江心妍,就连一旁的赵若雪和赵若彬。 以及安隋他们,都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这……这难道不是意味着,裴之庭把自己放在一个卑微的位置,任由宋惜娇选择吗? 看来他们以后以后要非常尊重宋惜娇了,她可是能随时决定他们裴哥心情好坏的人啊! 第52章 是你先抛弃她的 “裴鹤同,我当年是怎么告诉你的,别伤害她,你又是怎么答应我的?” 今夜无月,男人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隐约的怒意,像是蛰伏在深海中的巨兽,露出狰狞的一角。 裴鹤同霎时惨白了脸,他惊慌地抬起头,嘴唇嗫嚅着,许久才发出声音。 “我……我没碰她,一根手指都没有。” “可你们逼她给你生孩子。” “这……这……不能怪我,你也知道我妈个人,她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我也拦不住她。”裴鹤同小声地辩解:“而且,当年是是你要抛弃她的,现在你来怪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男人便狠狠地一脚踹了过来,将他整个人如同垃圾一般踢到一旁。 “真当我不敢杀了你是不是?” 裴鹤同的后背重重地磕在墙上,剧痛让他整张脸都扭曲了,他咳了几声,嘴里多了一股子血腥味。 他知道,面前这个男人就是个疯子,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可是,他真的好不甘心啊。 ……………… “爸爸,爸爸……” 房间的地上全铺上了软软的毯子,让正在处于活跃期的豆豆可以肆无忌惮地玩耍。 她则坐在一旁,一边画设计稿,一边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豆豆,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听到豆豆嘴里一直喊着爸爸,她不由得轻笑一声。 “豆豆,爸爸还在上班呢,要晚上才能回来哦。” “爸爸,爸爸……” 豆豆抬起头冲她灿烂一笑,而后低下头继续玩着手里的玩具,只是嘴里的“爸爸”却没停过。 宋惜娇不由得失笑,她站起身走过去,轻轻捏了捏豆豆肉嘟嘟的小脸。 “你这小家伙,怎么这么粘爸爸呢?” ………… 门外突然传来了指纹解锁的声音。 “豆豆,爸爸回来了。” 豆豆一听到“爸爸”两个字,眼睛顿时一亮,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迈着小短腿跑向门口。 “爸爸!” 门打开,一道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豆豆直接扑了过去。 “爸爸,爸爸抱豆豆。” 裴之庭脱下外套放挂衣钩上,而后弯下腰将豆豆抱了起来。 “豆豆今天有没有想爸爸?” “有,豆豆每天都想爸爸。” “爸爸也想豆豆。” 宋惜娇看着父女俩这副温馨的模样,不由得轻笑一声,她走过去接过裴之庭手里的公文包。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早点回来,看看能不能讨回来点福利。” 把豆豆放小床上,用她最喜欢的娃娃将她哄睡。 抱着宋惜娇去了主卧旁边的衣帽间,让她坐在墨绿色烫金绒布面的梳妆桌前的软凳上,看着三面墙围成的顶天立地的衣柜里,琳琅满目的衣服和包包。 “我衣服是不是有些多了?” “不多,这些衣服连衣柜的一半都没装满。” 裴之庭把玩着她纤细白皙的手指。 “而且,我想给你更多。” “已经够多了。” “裴先生,你应该知道,人的欲望是无止尽的,你给得再多,我也不会满足。” “那我就用我的一辈子,来填满宋小姐的欲望,怎么样?” “你天天这样对我,我都玩物丧志了,每天脑子里都是你,工作都要做不下去了。” “那就让我来做裴太太的提神醒脑特效药吧。” “你这个混蛋,我迟早有一天要被你榨干了!” “那我就给宋小姐做一辈子的补肾汤,直到裴太大满意为止。” 渐入佳境之时。 压宋惜娇疑惑地睁开眼,为什么不继续了?却看到裴之庭正盯着自己的手指发呆。 他将手伸向她,手掌摊开,露出修长的手指和掌心的纹路。 “这可是及时雨啊,我还想着你怎么欲望突然变强了这么多,我有点吃不消了,终于不用喝那些味道奇怪的汤药了。” 她猛地坐起身,拉起一旁的被子遮住身体,脸色通红地看着裴之庭。 “你这个混蛋!” 他居然,把经期,说成是休战! 还说什么,她欲望变强了! 他抱着她进了卫生间,帮她洗干净腿上的血污,甚至细心地给她换了一条安睡。 裴之庭扯过一旁的被子盖在两人身上,伸出长臂将床头灯调到合适的亮度,拿起宋惜娇扔到地上的书,翻开夹有书签页的那一页,声线低沉而富有感情地读了起来。 《云边有个小卖部》里,程霜离开新加坡回到云边镇,回到刘十三身边,在球球的作业本上,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下“生命是有光的”那一段。 “生命是有光的,在我熄灭以前,能够照亮你一点,就是我所有能做的了,我爱你,你要记得我。” 是很温暖幸福的时刻,可她就是有点难过,不知为何的难受,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滴在裴之庭放在她胸前的手背上。 ………… 宋惜娇已近十年,没去过赵家了,他们又换了一个比十年前还大的房子。 她依稀记得,六七岁时,他们一家三口在城中村租房子,对门住了一个老变态,每次她经过,那人总笑盈盈地盯着她看,她那时不懂,还甜甜地喊他爷爷,后来那人被抓走了,她才知道,原来他是个变态。 现在回想,依旧一阵后怕,后背发凉,不禁打了个哆嗦,那时,赵海荣也总爱把她抱在怀里,亲她…… 此后他们再也没回去过。 白驹过隙,物是人非,他许诺的大房子终是买了,却再也不是她梦寐以求的家。 “叮咚~” 门铃响起,打断了她的回忆。 第53章 赵家大戏 开门的是赵若彬,见到她后,脸上露出欣喜,“大姐,你来了。” 又探头看了看她身后,“你一个人来的吗?” “嗯,我一个人。” 有些事情总归是要靠她自己的,他不可能永远为她保驾护航。 赵若彬接过她手中的礼品,把她迎进门,热情道: “大姐,爸妈看到你,一定很开心。” 开心吗? 未见得。 她这刚进门,入眼便看见赵海荣与林清柔坐在沙发上,有说有笑,好不惬意。 还有一个老熟人——林婉清。 她怎么就没往那方面想呢? 都姓林,行事作风还颇为相似,原来林清柔就是林婉清的姑姑。 林清柔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寒霜,她冲宋惜娇冷冷地哼了一声,扭过头,不愿看她。 一个二手货,还嫁给裴之庭,神气什么啊?给脸不要脸。 赵海荣也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继续与林婉清谈笑风生。 都一而再再而三的给过她台阶阶下了,是她不识好歹,不愿要这恩情,那他们也没必要一直拿热脸去贴冷屁股。 “若彬,走吧,我来只是看看奶妈而已。” 她今天来赵家,只不过是想看看赵母而已,至于其他人,她没心思应付。 “好,我带你过去。” 赵若彬把礼品放到一旁,带着宋惜娇往赵母的卧室走去。 林清柔眼里闪过一抹怨毒,朝林婉清使了个眼神。 林婉清会意,找个借口,跟了过去。 卧室内。 赵母已经八十一岁了,正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地盯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到开门声,她缓缓地转过头,看到宋惜娇后,原本浑浊的双眼闪过一抹光亮,颤颤巍巍地伸出手。 “娇娇,你来了。” 十年了,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精神抖擞的老人家,已经被病魔折磨得瘦骨嶙峋,双眼凹陷,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死气。 宋惜娇快步走过去,握住赵母伸出的手。 “奶奶,是我,娇娇。” 赵母让宋惜娇坐近点,她把赵母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任由那双如老树皮一般的手,在她脸上摸索。 “娇娇啊,你终于来了,你再不来,我怕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老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她不怕死,唯一的心愿就是再见宋惜娇一面。 宋惜娇吸了吸鼻子,“奶奶,你别这样说,你会长命百岁的。” 赵母拍了拍宋惜娇的手背,眼神里流露出对死亡的坦然,人老了,迟早有这么一天的。 “傻孩子,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怕是时日无多了。” 她唯一的遗憾,就是当年没护住宋惜娇,让她被赵海荣送走,也不知她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奶奶,我过得很好,您不用担心。”像是知道赵母心中所想,宋惜娇出声道。 “那就好,那就好。”赵母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只要宋惜娇过得好,她就能安心地走了。 宋惜娇说下次带豆豆来看她,老人家听了,满脸笑意,连声说好,她还没见过重孙呢 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张银行卡,塞到宋惜娇的手里。 “娇娇啊,你嫁人了,奶奶不是想你,只是放心不下你,那家人对你好吗?要是不好,咱们就离婚,这钱,是我这些年攒的,你拿着,好好照顾自己。” 宋惜娇连忙把银行卡塞回赵母手里。 “奶奶,你收着,我在裴家很好,之庭对我很好,你不用担心。” 两人推搡间,卧室的门被人猛地推开,林清柔站在门口,一脸怒意地看着她们。 “好啊,我说这老太婆的银行卡怎么找不到了,原来是偷偷给了你啊?一个外人,也配拿我们赵家的钱?” 一把夺过赵母手里的银行卡,恶狠狠地瞪了赵母一眼。 “老东西,这钱,你休想给她。” 又看向宋惜娇,“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外人,也想拿我们赵家的钱?” 赵若彬看到林清柔手里拿着赵母的银行卡。 “妈,你这是干什么?” 林清柔扬起手里的银行卡,冷哼道: “这老东西要把钱给这个外人,幸好被我发现了。” “妈,这是奶奶的钱,她想给谁就给谁。” 他们又不缺这点钱。 林清柔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手指戳着赵若彬的胸口,骂道: “你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胳膊肘却往外拐,帮着一个外人。” 赵若彬脸色一沉,打掉林清柔的手。 “妈,你胡说什么?什么外人?那是大姐。” 若雪就是遗传了她的脑残,才把宋惜娇当成眼中钉肉中刺,处处找她麻烦。 林清柔朝地上啐了一口,一脸厌恶。 “呸,什么大姐?我只有一个女儿,她叫赵若雪。” “。。。。。。” “。。。。。。” 见楼上吵起来,赵海荣才慢悠悠的往楼上走,制止了这场闹剧。 “清柔啊,你怎么能这么说娇娇呢?她好歹也是我们赵家的一份子。” 心里对林清柔不免多了几分厌弃。 林清顿时换了一副嘴脸,挽住赵海荣的胳膊,一脸委屈。 “海荣,你可算来了,这老太婆要把钱都给宋惜娇,这要是传出去了,我们赵家的脸往哪搁啊?” 赵海荣拍了拍林清柔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 “娇娇啊,这钱,是你奶奶留给你的,你就拿着吧,要是有人敢说什么,我第一个不答应。” “海荣,你……你怎么能这么说?” 赵海荣一个眼神,林清柔顿时偃旗息鼓,她知道自己再说下去,肯定会惹赵海荣不高兴,为了一个老太婆,得不偿失。 她狠狠地瞪了宋惜娇一眼,都是这个贱蹄子,害得她在海荣面前丢脸。 宋惜娇把目光移到一边,在没人注意的小角落里,悄悄地咧了咧嘴。 前几年的裴家大戏,如今又看了一出赵家大戏。 她把钱又放回了赵母的枕头底下,让老人家自己收着。 赵海荣不过是想拿奶奶的钱,做个人情,顺便在她面前刷好感,想认回她而已。 呵,把她当叫花子打发呢? 赵海荣眼里闪过一丝赞许,这个女儿,倒是懂事。 第54章 一口黑血 凹家坪村,背靠大山,每家每户以种地、养殖为生。 唯有赵家不同,赵海荣常年在外打工,村里人都说赵海荣在城里做大老板,发了。 那个时候的赵海荣一穷二白,宋桦却不顾家人反对,执意嫁给他。 赵海荣每次回来都会给村里人带许多礼物,还会请村里人吃饭,村里人都对赵海荣赞许有加,给他在村里的父母长脸。 实际上,赵海荣也只是一个打工人而已,他带回来的东西,都是宋桦准备的。 赵海荣能发迹,也是靠宋桦的娘家。 宋桦家里是书香门第,父母都是老师。 赵母每年都会养一个大肥猪,就为了过年时,杀了给宋惜娇做红烧肉,可香了。 “娇娇怎么哭了?是不是头还痛?走,奶奶背你去医院。” “娇娇,来,张嘴,啊~吃了这个鸡蛋,病就好了啊。” “娇娇………” 晚上祖孙俩睡在土炕上,赵母一边给她讲故事,一边给她挠痒痒。 夏天的晚上,赵父会把家里的竹床搬到院子里,赵母一边给她摇蒲扇,一边给她撵蚊子。 赵父会捡许多木头,放在柴房里阴干后,冬天给宋惜娇烤红薯,那个滋味,她很多年都没吃到过了。 “娇娇,快来啊!这里有一个地石榴,快翻快翻,看看另一面红了没?” “娇娇,你看这只蝴蝶好不好看?” “娇娇,你怎么又哭了?是不是隔壁那小子又欺负你了?等着,爷爷去收拾他。” 赵父的声音由远及近。 小小的宋惜娇,迈着小短腿,跌跌撞撞的跑向赵父。 “哎呦,我的乖孙,慢点儿,慢点儿。” 赵父一把抱住宋惜娇,把她举在脖子上,让她骑大马。 “娇娇,你看,这是什么?” 山里有野葡萄、野核桃、野草莓、地石榴、五味子、八月瓜、崖姜,崖葱………还有好多叫不出名字的野果子。 赵父从兜里拿出几串野葡萄,有紫色的,有青色的,一大串,一大串的,看起来,就很有味道。 “啊~张嘴。” “娇娇………” 宋惜娇印象里,赵父是一个老实巴交的汉子,皮肤黝黑,不爱说话,但对她极好,会给她做木剑,做陀螺………… 凹家坪村没有川流不息的车辆,没有尔虞我诈的人心,只有大片大片的田野,和连绵不绝的山峦,以及血统纯正的野果子。 还有爱她的爷爷奶奶。 那个时候,宋惜娇以为,她一辈子都会在那里长大,直到老去。 可是,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是从赵海荣与宋桦离婚后开始,还是他们一家搬去城里后开始的? 或许,两者都有吧。 赵海荣与宋桦离婚后,一切都变了。 隔天,宋惜娇熬了赵母最喜欢的红枣莲子粥,拿着勺子一勺一勺的给她喂,赵母老泪纵横,说她的娇娇终于长大了。 她教豆豆喊:“太姥姥………” 赵母高兴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哎,我的乖曾孙哟………” 中午时,宋惜娇给赵母炖了猪脚,用文火慢慢熬了两个小时,赵母如今只能吃流食,肉是吃不了的,她把肉剔了,留下汤和猪脚上的皮,搅拌在米饭里,给赵母喂下。 “娇娇,我死后,就把我葬在老头子身边,就葬在老房子后山的半山腰,那里可以一眼望到我们的屋子,娇娇知道是哪里吗?” 赵母气息微弱,说一句话,要停顿好几次。 “你爷爷知道我喜欢吃柿子,给我栽了许多柿子树,我要去找他,吃柿子。” “奶奶………” “娇娇,你听我说,我日子不多了,你爷爷来唤我了,我死后,你跟豆豆,要好好生活,知道吗?” “你明天,带豆豆的爸爸来,让我看看,我也好放心。” 宋惜娇听后,一阵心酸,眼泪簌簌往下掉,滴在赵母的手上。 “娇娇,不哭,娇娇乖。” 宋惜娇胡乱抹了一把泪,说: “好,我带他来,我带他来。” 豆豆很乖,一直坐在一旁陪着赵母,还给她擦眼泪。 “…………” 宋惜娇要去厨房给赵母,还有豆豆准备晚餐,她不放心赵母,更不放心豆豆,只好把若彬叫来看着她俩。 “好。” 赵若彬坐在凳子上,看着床上的赵母,又看了看一旁的豆豆。 豆豆眨巴着眼睛看他,突然,豆豆朝他伸出了手。 “舅舅~抱~” “舅舅,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裴之庭怕他宝贝女儿走光,从不让她穿裙子,可他又舍得给豆豆花钱,豆豆的衣服,几乎是一天换一套,不重样的。 今天的豆豆,穿着嫩黄色t恤,t恤上印着一只可爱的维尼小熊,下半身穿着一条同系列的短裤,脚上穿着一双小白鞋。 头发随了裴之庭,又黑又密,宋惜娇便把她两边的头发编成了鱼骨辫,看起来又萌又可爱。 群魔乱舞。 “太奶奶,舅舅夸我跳舞好看,我跳舞给你看。” 在赵若彬的记忆中,赵母一直是个严肃的老太太,他从未见过如此温柔的赵母。 厨房。 宋惜娇捞起水盆里的鲈鱼,拿刀用力拍了下鱼脑袋,把鱼拍晕,拿勺子在鱼肚子上刮了两下,除去鱼鳞,拿刀划开鱼肚子,把鱼的内脏,鱼鳃全部清理掉,用清水冲洗干净,放在案板上,拿刀在鱼背上划了几下,这样鱼能更好的入味。 “张阿姨,我记得我奶奶以前不喜欢吃辣啊!” “这,老太太说她不吃辣吃不下饭。” “口味怎么会突然变了?” “这,这我就不清楚了。” 张阿姨是赵海荣请来照顾赵母的保姆,她站在宋惜娇左手边,双手绞的紧紧的,料理池里的水已经漫过了边缘,平静的水面如同一面镜子,映照出张阿姨的脸庞,她脸色通红,像是鼓足了勇气才说出这句话。 昨夜,保姆房里。 “你儿子如今也三十几了,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吧!” “只要你听我的话,你儿子的婚事,我来做主怎么样。” ………… 宋惜娇做了四菜一汤:清蒸鲈鱼、红烧排骨、麻婆豆腐、清炒四季豆,外加一个紫菜蛋花汤,还有提前煮好的三色糙米饭。 她把床给赵母摇起来,又在她脖子下垫了一块毛巾,才端起碗,打算喂她。 她带着一次性手套,把排骨与鲈鱼的骨头与刺,都剔得干干净净,还特地用剪刀,把娃娃菜、西芹、番茄都给剪得碎碎的,方便赵母跟豆豆咀嚼。 豆豆很乖,自己拿着勺子吃饭,偶尔也要宋惜娇喂她。 赵若彬坐在一旁,看着宋惜娇耐心地给赵母喂饭,又细心地给豆豆擦嘴。 “咳咳……娇娇…………” 她立马放下碗,轻轻拍打着赵母的后背,赵母咳得很厉害,一口黑血吐在了宋惜娇手上,还有赵母的身上。 “奶奶。” 第55章 奶奶死了 奶奶死了。 死在了救护车上。 死前她死死拉着宋惜娇的手,只能叫出娇娇,却说不出第三个字,她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直看着宋惜娇的方向,一滴泪,顺着她的眼角流了下来。 “妈,妈,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赵海荣扑在赵母身上,哭得撕心裂肺,他转头看着医生,想让他们救赵母,可赵母的心电图,早就成了一条直线,任凭医生怎么抢救,都没有任何反应。 宋惜娇身上的血还是热的,心却冷得发寒,她低下头,看着赵母紧紧握着她的手,一滴泪,落在了她与赵母交握的手上。 “姥姥去哪里了?” 豆豆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一脸不解地看着宋惜娇,她不明白,为什么太姥姥要被人抬走,她明明还没吃完饭。 “豆豆,太姥姥死了,她再也醒不过来了。” 赵海荣哭了很久,才转头看向宋惜娇。 “娇娇,妈怎么突然就不行了?” 张阿姨连忙摆手,“老太太昨天精神头还挺好的,今天突然就…………就…………” “突然就怎么了,你说啊?” 赵海荣现在很烦躁,赵母死得太突然了,他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突然就吐了血,然后,然后就不行了。” 赵母虽然年纪大了,但身体一直很硬朗,怎么会突然吐血呢?他想不通。 “爸,奶奶已经去了,您节哀吧!”赵若彬道。 “对,对,节哀,我要给你奶奶办一场风光的葬礼。” 赵海荣一边哭,一边打电话,给殡仪馆打电话,又给他的秘书打电话,让他把推掉这几天的行程。 赵若雪也赶了过来,她抱着赵海荣的胳膊,也哭得撕心裂肺。 宋惜娇失魂落魄的坐在太平间门口的地板上,豆豆很乖,一直抱着她的脖子,给她擦眼泪。 “妈妈,不哭,不哭,豆豆在。” …… 裴之庭给她打电话,她接起,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裴之庭……我……奶…奶……没…了,我…奶奶…没…了……” 裴之庭:“你别哭,等我,等我……” 一旁的豆豆略带哭腔的喊爸爸,说太姥姥睡着了,太姥姥明天不会再醒来了,可舅舅却说奶奶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 二十分钟之后,裴之庭出现在了医院。 宋惜娇抱着豆豆,呆呆地坐在太平间门口,她的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豆豆看见他,就挣扎着要抱,裴之庭从宋惜娇怀里接过豆豆,又拉着宋惜娇站了起来。 “地上凉,别坐着了。” 可宋惜娇像是失了全身力气,都握不住裴之庭的手,右脚着力,左脚一软,整个人向地上跌去。 裴之庭立马伸出右手,揽住了宋惜娇的腰,又曲起左腿,膝盖抵在宋惜娇两腿之间,把她整个人禁锢在怀里,防止她向地上倒去。 姿势暧昧至极。 “娇娇,你还好吗?” 宋惜娇整个人像是被抽了魂魄,没有一丝生气。 “你先带豆豆去车上,我一会儿过去。” 裴宇接过豆豆,转身往停车场走去。 裴之庭拉起瘫坐在地上的宋惜娇,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又伸手捋了捋她额前的碎发。 “娇娇,你还有豆豆,她会不安的。” 豆豆两个字,像是一道咒语,解开了宋惜娇身上的封印,她转头看向裴之庭,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砸了下来。 “呜呜……呜呜呜……” “她让我带你去见她,可没有等到我带你去见她,她就闭眼了。” “她到最后都在惦记着我,可我还没有让她享福,我还没有好好孝敬她,她怎么就舍得离开呢?” 猛烈的悲伤再次袭来,像巨大的、遮蔽天日的浪潮,盖住了她,连站都站不住,整个人伏在裴之庭怀里,肩膀一抖一抖的。 裴之庭却明白了她的点,她奶奶临终前,想见他。 像哄豆豆一样,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的背,又低下头,用下巴一下一下蹭着宋惜娇的头顶。 “娇娇,我在的,我一直都在的。” 裴之庭胸前的衬衣被她的眼泪打湿,又被她胸腔里不断流出的热气蒸干,最后皱巴巴的贴在身上,像是被谁揉皱了,又扔在他身上。 “带你去看奶奶。” 宋惜娇双手环住裴之庭的脖子,头靠在他颈窝处,又变成了一株莬丝花,只能依附于裴之庭才能存活。 裴之庭托住她的屁股,往上一掂,让她挂的更稳。 太平间的温度很低,像初冬的早晨,风从四面八方吹来,透过衣服,透过皮肤,透过血肉,最后钻进骨头缝里,让人冷得牙颤。 宋惜娇的奶奶已经被医院的人收拾妥帖,穿上了她生前最爱的衣服,脸上也擦了脂粉,看起来体面又安详,一点都不像死了人的样子。 “奶奶,我带裴之庭来看您了。” 宋惜娇拉着裴之庭的手,对着奶奶的尸身鞠了一躬。 他一边鞠躬一边看她悲恸的眼,暗暗下定决心。 扑通跪在地上,他对着奶奶的尸身磕了三个头。 “奶奶,我会好好照顾娇娇,不让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请您放心的去吧。” 他的声音掷地有声,在空旷的太平间里回荡。 宋惜娇立马蹲下,要拉起裴之庭。 “裴之庭,奶奶不会受你的礼,我也不用你跪她,你起来。” 他却执拗的跪着,抬头看向她,目光坚定,声音里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劲。 “娇娇,你听着,你奶奶就是我的奶奶。我给她养老送终,给她摔盆抬棺。以后,我的亲人就是你的亲人。你父母离异,各自成家,你不爱去的,不爱应付的,我都去。除夕中秋,你在我家过。你安心做你自己就好。” 宋惜娇眼泪簌簌的落了下来,裴之庭用大拇指指腹给她擦掉,把她整个人抱进怀里,头搁在她肩上,偏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别哭,娇娇,别哭,我在的,我一直都在的。” 第56章 宋惜娇涉嫌杀人? “叮铃铃…………” 一大早,门铃响的跟闹鬼一样。裴之庭迷迷糊糊的起床,拿起手机一看,才七点。 门外的人似乎极有耐心,门铃一直响的不停。 裴之庭一边往门口走,一边对着猫眼看了一眼。 “你好,我们是东城分局华兴路派出所的民警,我叫张沿,她叫李莎。” 男人一边说话,一边掏出证件,往猫眼处凑了凑,又把手里的黑色公文包递给裴之庭。 “裴先生,宋惜娇涉嫌杀人,这是拘捕令。” 宋惜娇涉嫌杀人? 宋惜娇用手捂住豆豆的小耳朵,生怕她被吓到。然后,她迅速地把豆豆递给一旁的刘阿姨,并焦急地嘱咐道: “刘阿姨,看好豆豆,千万不要让她出来!” 说完后,她便轻轻地把刘阿姨和豆豆推回了卧室里,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把她们严严实实地护在了里面。 自己则走到裴之庭面前,对着他微微笑了笑,才转头看向张沿与李莎。 “我是宋惜娇,我会跟你们走,但我们要小声一点,能不能让我换件衣服,我穿着睡衣,这样走出去坐你们的车,被小区的人看见,不超过一天,流言蜚语便会传遍整个小区,我是没关系,可我女儿还是个孩子,她听见流言蜚语,对她成长不利。” 张沿点点头,表示理解,往旁边走了几步,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在客厅等你,你有十分钟的时间收拾。” 宋惜娇笑了笑,表示感谢,便拉着裴之庭进了卧室。 无论沦落到何种地步,都要体面,都要优雅,这是宋惜娇刻在骨子里的教养。 哪怕此刻,她要去的是派出所,要面临的是杀人指控,她也要换下睡衣,穿上得体的衣裳,化上精致的妆容,再喷上香水,最后拿上包包,才从容不迫的跟着警察出门。 从卧室出来,宋惜娇就变成了那个光鲜亮丽的宋惜娇,那个永远优雅,永远从容,永远不会失控的宋惜娇。 她看着惊呆的裴之庭,微微笑了笑,凑近他耳边,轻声说道。 “裴之庭,我跟他们去调查清楚,就会回来,你在家乖乖等我。” 裴之庭回过神来,走到鞋柜处,拿起宋惜娇的鞋,蹲下,握住她的脚踝,给她穿在脚上。 坐在沙发上的张沿便站了起来,李莎也立马跟上,两个人一左一右,把宋惜娇夹在中间,往玄关走。 “妈妈,妈妈……” 豆豆揉着眼睛从卧室里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哭,泪珠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刘阿姨也赶紧跟了上来,一边抱起豆豆,一边从餐桌上抽了几张纸,给她擦眼泪。 豆豆却一扭头,躲过了刘阿姨的手,扑腾着要宋惜娇抱。 宋惜娇蹲下,右脚膝盖已跪在地上,才抱住了豆豆,她耐心的给豆豆擦着眼泪,轻声哄着她。 “豆豆乖,妈妈是去出差,张叔叔与李阿姨是妈妈的同事,妈妈和他们一起去赚钱钱,豆豆在家陪着爸爸,爸爸带豆豆去看爷爷奶奶,等着妈妈回来,好不好?” 豆豆停止了哭泣,看着张沿与李莎,问道。 “你们真的是妈妈的同事吗?” 张沿点点头,李莎也反应过来,赶紧跟着点头。 豆豆信了,从宋惜娇身上下来,走到客厅的玩具区,把她最喜欢的艾莎公主装进宋惜娇包里。 “妈妈,你带着艾莎,你不在的时候,她会帮你陪着豆豆的。” 宋惜娇的心一酸,眼泪差点掉了下来,她仰头,逼退眼眶里的眼泪,才再次蹲下,抱着豆豆,亲亲她的脸颊。 “好的,妈妈带着艾莎,豆豆在家乖乖等妈妈回来。” 豆豆点依依不舍的松开了宋惜娇。 宋惜娇拿起包,跟着张沿与李莎出了门。 门一关上,豆豆就扑进裴之庭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带着哭腔说道。 “爸爸,妈妈是不是不回来了?” “不会的,爸爸会把她抢回来的。” 裴之庭抱着豆豆,走到窗边,看着宋惜娇出了单元门,上了警车。 直到警车消失在视野里,裴之庭才收回目光,他抱着豆豆走到沙发边坐下,把下巴搁在豆豆肩上,轻声说道。 “豆豆,我们要打仗了。” “打仗,打谁?”豆豆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了。 “谁要抢走妈妈,我们就打谁好不好?” 豆豆搂着裴之庭的脖子,雄赳赳气昂昂的喊道。 “好。” “那我们先去厨房做点好吃的,吃饱饱的,才有力气打仗,好不好?” “好。” 豆豆从裴之庭怀里下来,牵着他的手往厨房走。 幸好是大清早,小区里没什么人,坐电梯时,也只有他们三个人,没有外人,否则看见宋惜娇被警察带走,还不知道要传出什么流言蜚语。 张沿透过后视镜,看着坐在后排的宋惜娇,斟酌了一下,开口问道。 “田秀娥。赵海荣赵先生指控宋小姐杀了他的母亲,也就是宋小姐的奶奶。” 宋惜娇被铐着,一点都没有去派出所的不安,闻言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语气嘲讽的说道。 “他总算找到借口了。” 张沿从后视镜里看了宋惜娇一眼,有些不解的问道。 “宋小姐什么意思?” 宋惜娇陷入了回忆,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滴在窗户上,她却像无知无觉一般,只是呆呆的看着窗外。 “我陪着奶奶一整天。” “早餐我给她熬了粥,熬的很烂,她没吃两口,就吐了。” “我给她换了衣服,打扫了卫生,便不敢再给她吃,给她喂了营养粉,便带她去公园散步。” “我走的很慢,奶奶一直牵着我的手,她很开心,在公园碰到了李奶奶,她还跟李奶奶炫耀,她大孙女带她出来玩。 “………………” “晚饭的时候,我蒸了鲈鱼,炒了茄子,用破壁机打了蔬菜汁,我喂她吃饭,吃着吃着就吐血了。” “我叫了救护车,她一直在喊我的名字,却只叫得出我的名字 。” “她抓着我的衣服,抓的很紧,衣服被她抓下来了一块,我一直哄着她,让她放松,有我在,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可是她还是在我怀里没了气息……” “………………” 坐在副驾驶的李莎,透过后视镜看着宋惜娇,眼里闪过一丝同情。 第57章 恨到不惜牺牲他母亲的遗体 审讯室里。 她从头到尾,都表现的很平静,平静的吃饭,平静的喝水,平静的配合着警方的调查。 直到说到田秀娥的尸检报告,宋惜娇脸上的平静才出现了一丝龟裂,她错愕的看着张沿。 “你们说什么?嗯……” “我……奶奶…奶奶…被你们……开…膛…破…肚…了,就……为了……为了……拿……到……指控…我的…证据……证据?” 宋惜娇仰头看着天花板,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滴在审讯室的桌子上,发出“啪嗒”的声音。 张沿看着宋惜娇,沉默了一瞬,才开口说道。 “尸检是很正常的程序,我们没有为了指控你,而解剖你奶奶,你奶奶的尸检报告,对她身体的各器官都有很详细的检查,对她胃里的食物,也有很详细的分析。” 宋惜娇转头看向张沿,泪眼朦胧的,哽咽着问道。 “胃里的食物,你们把她的胃切开了 ,就为了检查她的胃?” 张沿沉默了一瞬,才开口说道。 “这是尸检的正常程序。” “呵呵。” 宋惜娇冷笑了一声,只是那笑,比哭还难看。 “张警官,我知道那是正常程序,可……那是我的亲人啊!她与世长辞了!还要被她的儿子签署文件,同意尸检,拿来指控……我。” “我是田秀娥的孙女,是赵海荣的长女,我生物学上的父亲指控我杀了我奶奶,我的亲奶奶,被开膛破肚,就为了拿到指控我弑亲的证据,呵呵……呵呵……” “多么可笑,多么荒谬,多么可悲啊!” “张警官,你知道被亲人背叛的滋味吗?” “你知道所爱之人,离世之后,还得不到安宁的滋味吗?” “赵海荣他……他有多恨我,恨到不惜牺牲他母亲的遗体,也要毁了我,哈哈哈哈,他真是我的好父亲啊!” “你们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我居然在想,幸好我奶奶不知道这件事,幸好她不知道,她尸骨未寒,她的儿子就拿着她的尸检报告,跑到警局来指控她的孙女杀了她,呵呵,我真的……我真的……” 太心慈手软了,既然这样,那大家都别活了。 她双手被手铐拷在桌子上,她低头看着银色的手铐,没有哭,而是笑了,审讯室里,回荡着她的笑声。 张沿办过很多案子,也见过很多嫌疑人,可是像宋惜娇这样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说她杀了自己的奶奶吧,可是她的眼里,又有着对老人深深的爱。 说她没杀吧,可是尸检报告,又显示老人是中毒而亡。 他伸手敲了敲桌子。 “宋小姐,请你配合调查。” 宋惜娇止住了笑声,抬头看向张沿,眼神有些呆滞,她喃喃自语道。 “我居然还在奢望,奢望他会顾念亲情,我居然还在奢望,呵呵,我真是愚蠢,愚蠢至极。” “请张警官继续问。”她抬头,温柔而疏离的笑。 “…………” “…………” 宋惜娇双手抱膝,坐在床角,她双眼放空的看着墙壁。 不知道过了多久,拘留室的门被打开,李莎走了进来,她手里端着一杯泡面,还有一根火腿肠。 “宋小姐,吃点东西吧。” 她帮宋惜娇打开泡面盖子,把火腿肠放进泡面桶里,然后把叉子插在盖子上。 “李警官,现在是几点了?” “十二点半了,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以前,奶奶总是会把她认为的好吃的,给她留着,比如一个苹果,一个香蕉,或者是一个馒头。 “…………” 十四点三十分,裴之庭带着京城胜诉率最高的刑辩律师团队,来到了警局。 以宋惜娇代理律师的身份,要求见自己的当事人,和宋惜娇的负责人张沿。 间隔七个小时,裴之庭见到了宋惜娇。 她一身橙色拘留服,双手拷着手铐,神情呆滞的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头发被挽成丸子挂在脑后,可碎发却凌乱的贴在额头、脸颊两边,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又颓废。 “豆豆还好吗?你还好吗?放心吧!我没杀人,我最多四十八小时就出去了。” 他在桌子这头,她在桌子那头,他想拥她入怀,可他伸出去的手,却只能悬在半空,他,连握一握她的手都做不到。 “嗯,你没杀人,我相信你,豆豆很好,我也很好,娇娇……别怕,我会让你毫发无损的从这里走出去,我会带你回家。” “我不怕。” “裴之庭,有你在身边,我真的……真的不怕。” “张警官,我能和我老公单独说几句话吗?” “你们有五分钟的时间。” 他转身走出了审讯室,审讯室里,只剩下宋惜娇和裴之庭。 “我知道你没有杀人,可我想你出来,我不愿你待在这里。” “我要的……不仅仅是出去,我要的是……清清白白,堂堂正正的从这里走出去。” 裴之庭只想让她快点出来,却忘记了,她要的不仅仅是自由,她还要清白,她宁愿在这里待上四十八小时,也不愿顶着杀人犯的嫌疑从这里走出去。 “好。”他柔声说道:“我答应你。” 裴之庭走后没多久,赵若雪就来了,一脸的惺惺作态,对姐姐杀奶奶的事,又痛心又愤恨。 “姐姐,你怎么能杀奶奶呢?她对你那么好,你怎么下得去手啊?” “赵若雪,别着急啊!我出去后,我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你慢慢等着,我们……不死不休。” “宋惜娇,你什么意思?” “你了解裴之庭吗?” “你什么意思?” “呵呵……你很快就会知道了,赵若雪,你慢慢等着吧!相信我,你很快……就会下地狱了。” 赵若雪毛骨悚然,她甚至来不及问为什么,就被警察请了出去。 第58章 你打我 赵若雪想了一晚上,得出了一个结论,宋惜娇就是在吓她,也就没把宋惜娇的话放心上,她过的越惨,她就越开心。 “宋惜娇,如果……你能劝裴之庭娶我的话,我可以考虑放过你,你也不用在这里受苦了。” “赵若雪,你脑子没病吧?” “你……” “整个京城单身的男人要多少有多少,你长的也不赖,可你偏偏就盯着裴之庭,他是富到整个地球都是他的了!还是帅到人神共愤了!你图他什么啊?” “我……” 她图裴之庭什么?她图裴之庭有钱,有权,她图裴之庭长的帅,她图自己成为裴太太,成为京城最尊贵的女人。 ………… 她就是嫉妒宋惜娇,就是想抢宋惜娇的东西。 “你……你强词夺理。” 赵若雪从椅子上站起来,伸手指着宋惜娇,气的脸色通红,胸脯一上一下的起伏着。 她明明身陷牢笼,一身狼狈,可她的身上,却带着一股子与生俱来的傲骨。 ………… 豆豆虽然小,可她知道妈妈出事了,他早上醒来没哭没闹,乖乖的跟着李贞筠去了裴家老宅。 “爷爷,豆豆来看你了。” 豆豆松开李贞筠的手,迈着小腿跑向裴中桓。 他浑浊的双眼在看到豆豆的那一刻,闪过一抹光亮,他收起眼底的痛楚,换上慈爱的笑容,伸出双手,将豆豆抱进怀里。 “豆豆,我的乖孙孙。” ………… 宋桦去厨房挑了一把菜刀,还是陈韫眼疾手快拦住了她,抢过她手里的菜刀,将她摁在沙发上,才避免了一场血案。 “老娘要去剁了赵海荣那个狗杂碎,你放开我。” “你冷静点,你就算要杀他,你也要等娇娇出来再去啊!你现在去,你是痛快了,可你有没有想过娇娇啊!她以后怎么办?她还有豆豆要养。” 陈垚默默把水果刀藏进水果篮里,在心里默默的给老妈点了个赞,真不愧是她亲妈,真娘们。 一家人围坐在沙发上,脸上都带着愤怒,和不同程度的恨意,可他们不得不忍,他们得等宋惜娇出来。 ………… 赵海荣一夜没睡,眼底乌青一片,脸色也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老了十岁。 田秀娥死了,他并不开心,他坐在书房的椅子上,眼神呆滞的看着田秀娥的遗照,心里充满了懊悔和自责。 可…… “啪~” 赵海荣一巴掌扇林清柔脸上。 “我就没见过比你还恶毒的女人。” 林清柔指着赵海荣,控诉道: “我……我恶毒,赵海荣,你扪心自问,我哪里对不起你了。” “你脚踩两只船,一边吊着我,一边又去找宋桦,你一边享受着宋家对你的扶持,一边又嫌弃着宋家对你的管制,你一边答应着要娶我,一边又和别的女人搞在一起,你让我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 “我……” “赵海荣,你记住,你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我能给你,我也能毁了。” “阿柔,毁了我,也是毁了你,有些事情还是不要放在明面上为好。” ………… 裴之庭从警局出来,就回了老宅,豆豆看到裴之庭,向他伸出了双手,裴之庭心底一软,伸手将豆豆抱进怀里。 “爸爸,妈妈为什么没和你一起回来啊?” “妈妈……妈妈工作忙,没时间来看豆豆。” “爸爸,你放我下来。” 豆豆双手搂着裴之庭的脖子,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 “爸爸,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我知道怎么哄妈妈开心,我每次一亲妈妈,妈妈就笑了,你亲亲妈妈,妈妈就不生气了,我是小孩,我都知道,你不知道,你羞羞脸。” 裴之庭抱着豆豆,看着豆豆纯真的眼神,他心底的愧疚越来越浓,他蹲下身子,伸手把豆豆搂进怀里。 “豆豆,对不起。” “爸爸,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啊?” 豆豆伸出小手,学着宋惜娇的样子,轻轻拍着裴之庭的后背,奶声奶气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解。 他对不起的有很多,却无从说起。 ………… 赵若雪从警局出来,就回了赵家,赵海荣看到赵若雪,从沙发上站起身,快步走到赵若雪面前,扬起手,一巴掌打在赵若雪的脸上。 “啪~” 赵若雪被打的头一偏,脸上瞬间就浮起了五个手指印,可见赵海荣用的力气有多大。 “爸,你打我。” 赵若雪捂着被打的脸,转头,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赵海荣。 赵海荣打完,才察觉自己打了赵若雪,他看着自己抬起的手掌,他……他也不想打赵若雪,可他一想到田秀娥死了,他就控制不住自己。 “若雪,我……” 他想说他不是故意的,可话到嘴边,却成了指责: “你看你干的好事。” 赵若雪从小就被赵海荣捧在手心里长大,别说打她,就是骂,都舍不得骂一句,她委屈的捂着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爸,我到底是不是你女儿啊!你为了一个臭名昭着的女人打我。” “她再臭名昭着也是我的女儿,她身上也流着我的血,可你呢??” “爸,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若雪瞳孔一缩,心底涌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不可能! “我什么意思,你要问问你妈是什么意思?” “…………” 警察局里。 张沿头疼,田秀娥一天内,入口的食物,小到一颗糖果,一杯水,大到一碗饭,他们都查了,可……什么都没查到,下毒的人很谨慎,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张沿看着摆在桌子上的报告,陷入了沉思。 “咚咚咚~” “进来。” “张队,有人找。” “谁?” “我,徐延舟,你家富贵我可喂了好几天了,你什么时候把它带走,我沙发都被它咬烂了。” 徐延舟推开办公室的门,倚在门框上,看着张沿,眼神揶揄的看着张沿。 “徐延舟,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张沿一想到他家富贵,就头疼,那只傻狗,谁给它东西,它就跟谁走,为此,他都不知道给它换了多少个主人了。 “张队,拘留室里宋小姐好像在发烧了。” 李莎推开门走进来,想到她刚刚去送饭,看到宋惜娇躺在地上,她伸手一摸,烫的吓人。 “什么?” 第59章 有夫之妇 张沿从椅子上站起身,看着倚在门框上的徐延舟。 “徐延舟,你不是医生吗?你跟我去看看。” “哎哎哎,张沿,你慢点,我鞋子还没换呢!” 徐延舟被张沿拉着,脚步踉跄的跟上他的步伐,嘴里嚷嚷着,让张沿慢点,张沿像是没听见一样,拉着他,脚步飞快的往拘留室走去。 “…………” 她怎么在拘留室里,徐延舟的手都在颤抖,滚烫的温度,透过他的掌心,烫的他心底一颤。 “我开个处方单,你派人去医院拿药,顺便拿个输液器过来,我先给她输液,她烧的太厉害了,要是不及时输液,我怕她烧成傻子。” 他打开随身携带的医疗箱,从里面拿出笔和处方单,唰唰唰的写下要买的药,递给一旁的张沿。 “好。” 张沿接过处方单,转身递给身后的李莎。 “你去拿药。” “是。” 李莎接过处方单,转身飞快的跑了出去。 徐延舟伸出手,想摸一摸,可手伸到一半,却停在了半空。 “你认识她?” 一看就是心里有鬼的模样,他作为人民警察,有必要搞清楚事情真相,他伸出脚,踢了踢蹲在地上的徐延舟。 “啊!张沿,你踢…………” 宋惜娇身子一歪倒他怀里,被张沿踢后的愤怒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惊愕、慌张、惶恐,手忙脚乱的把宋惜娇扶起来靠在他怀里,焦急和担忧着。 “我……我没想踢你,我就是想问你,你们认识啊!”张沿问道。 徐延舟这才察觉他失态了,他抱着宋惜娇的手一僵,想把宋惜娇放在地上,可……他又不舍得。 “咚咚咚咚……” “呼哧呼哧……” 这是……她第二次离自己这么近。 时隔多年,那抹亮色,依旧晃的他睁不开眼。 “她……她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我喜欢的人。” “……” 张沿拉过一旁的凳子,坐在徐延舟身旁。 “她结婚了,有丈夫,有孩子,你……你……” “那又怎样?” “真的喜欢一个人,不会因为她结婚生子而放弃喜欢她。” “一见钟情”,情里的钟,不是家里的摆钟,外面的钟楼,而是寺庙里的大钟,一见钟情,就是一见终身,再见,只能出家为僧,否则,就是情僧,他若是不能娶她,便做那个情僧。 “你……” 张沿看着徐延舟,他…… “徐延舟,你特么就是个疯子。” 他难道不知道这世间,最不能碰的就是,有夫之妇,有妇之夫吗? “滴滴滴滴……” “快让开。” 徐延舟没理会张沿,抱着宋惜娇往一旁挪了挪,让李莎把输液瓶挂在拘留室的钩子上。 “滴滴滴滴……” “你捏一下输液管,我去调一下输液器的速度。” 李莎挂踢了踢靠在门框上的张沿。 “张队,徐医生一直抱着宋小姐,手不会酸吗?” 她怎么觉得徐延舟像是不知道手酸是何物一样。 “你问我,我问谁。” 他也想知道,徐延舟抱着宋惜娇,手到底会不会酸。 “你……” 李莎看着张沿,她还什么都没说,他这么凶干什么。 “哼……” 她冷哼一声,把头转向一旁,不去看张沿。 张沿:“……” 他又哪里惹到她了。 徐延舟一动不动的坐在地上,任由输液瓶里的输液,通过输液管流进她的血管里。 “她因为什么事被关在这” “刑事案件呗!” “……” “……” “她父亲亲自报案抓她。” “怎么可能,哪个父亲会想让自己孩子坐牢,你搞错了吧!” “……”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虎毒还不食子呢! “证据呢?你们找到她杀人的证据了吗?” “没有,要是有证据的话,她早就被我们移交给检察机关了,还用被关在拘留室里。” “……” “张沿,她看见流浪猫的尸体都会难过很久,她这么心软的一个人,怎么会杀人呢!” “高中时,我们一起刷过题,她说她小时候,父母总是吵架,一吵架,她就躲在奶奶那,她奶奶总是变着法的哄她。” “可是……她爸妈离婚了,她爸不再让她去她奶奶家了。” “她高中只请过一次假,是去参加她爷爷的葬礼,回来后她成绩也下滑了很多。” “这……” “人是会变的。” “可是……” 她不会变,他怀里的她,永远都不会变,可是…… 她永远都只能是他仰望的星空,不能拥抱的月光。 “张队,还有三个小时,就四十八小时了。” “我知道。” “四十八小时一到,我们要是还找不出证据,证明她无罪,我们就要放人了。”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我。” “张队,徐医生好像喜欢我们抓回来的嫌疑人。” 她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 “嗯。” 他也才知道。 “徐医生不是喜欢我们警花吗?” 他们警局上下,谁不知道,徐延舟喜欢他们警局的警花。 “那是他表妹 。” “……” 表妹,警花是徐延舟表妹。 “张队,你怎么不早说。” 她还以为徐延舟喜欢他们警局的警花呢! “……” 他早说,他早说什么,他早说,她也没问过他啊! “张队,我们要不要提醒一下徐医生,宋小姐是个有夫之妇,徐医生这样和她待在一起,有些不妥。” “你提醒的不只是徐医生,还有我。” “……” “张队,他痴情的对象怎么就不是我呢,是我的话,我要日日夜夜陪他生猴子。” 张沿咬牙切齿,“你日日夜夜陪他生猴子,谁日日夜夜陪我出警抓犯人。” 张队这是生气了吗? 她要去生猴子的话,好像就不能陪张队出警了。 “张队,我不去生猴子了,我陪你去出警。” “谁特么要你去出警,给我滚去工作。” “张队,你火气这么大,不会是喜欢徐医生吧!” “我喜欢你妹。” 张沿现在真想把李莎的嘴给缝上,她的想象力,能不能不要这么丰富。 “我妹,我妹还是未成年呢?张队,你竟然……” 李莎一脸震惊的看着张沿,她没想到张沿竟然喜欢她妹。 张沿现在很想把手里的文件袋,摔在李莎脸上。 “滚出去。” 李莎要是再不出去,他真怕会忍不住杀了她。 “张队……” “滚。” 李莎看着暴怒中的张沿,不敢再说话,灰溜溜的滚了。 徐延舟看着暴怒中的张沿,他好像明白了,张沿为什么一把年纪还单身了。 “张沿,小姑娘猜不透你的心思。” “徐延舟,你是想死吗?” 张沿现在真想把徐延舟的嘴巴给缝上。 “这么心虚,不会是真被我说中了吧!” “徐延舟……” 张沿现在真的想杀人灭口。 “她醒了。” 第60章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宋惜娇把他们所在的地方当成了她和裴之庭的家。 她喃喃的喊了一声,“裴之庭。” 徐延舟身体一僵,他没想到宋惜娇会把他认成裴之庭。 她在她丈夫身边,是这样的吗? “裴之庭,我答应过奶奶,要去看她,要去陪她,可是……可是……” “可是爸爸不让,他说奶奶不是我的亲人,不让我去看奶奶,奶奶怎么不是我的亲人呢!” “裴之庭,奶奶给我买了糖葫芦,给我买了糕点,可是……可是……” “奶奶自己却没有吃。” 她心里该是多苦啊,才会这么依赖一个人。 依赖到,连做噩梦的时候,都下意识的喊他的名字。 “裴之庭,你说过,永远都不会抛下我的,可是……你食言了。” 派出所门口。 裴之庭三个小时前就来了。 这一次,无论警方有无证据证明宋惜娇有罪,他都不会让宋惜娇在派出所待下去。 “裴总,警方没有证据,证明夫人的罪,我们赢定了。” 裴之庭抬头看着派出所的大门。 宋惜娇,他来了。 他来接她回家了。 宋惜娇,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一秒,两秒,三秒,十秒,一分钟………… 裴之庭没了耐心,他迈开脚步,走上台阶。 “裴总,我来吧!” 陈律师快步走上台阶,他走到门口,对着门内的人道: “你好,我是曦庭集团的首席律师,陈河,我要求见我的当事人,宋惜娇。” “……” 派出所门口至拘留室可能只有百步,可裴之庭却觉得,这是他走过最长的路。 一步,两步,三步………… 裴之庭每走一步,心就跟着颤一下。 他推开拘留室的门,却看到宋惜娇抱着徐延舟。 她的手,抱着徐延舟的腰,脸,贴在徐延舟胸口。 裴之庭脑子里“嗡”的一声,整个人僵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满眼都是宋惜娇抱着徐延舟的画面。 刺痛让他眼眶发红。 “宋惜娇。” 宋惜娇好像听到裴之庭的声音了,她下意识的松开徐延舟,抬起头。 眨了几下眼睛,还是只能看到人影,还是晃悠悠的人影,人影周围是刺眼的白光。 她趔趔趄趄,朝裴之庭走去,一步,两步,三步…… 还有一步就能碰到裴之庭的手了,她却右脚踩空,整个人朝瓷砖上栽去。 “娇娇……” 裴之庭脸色大变,连忙伸手去扶宋惜娇。 徐延舟也脸色大变,身体比裴之庭更快一步的去扶宋惜娇。 在宋惜娇即将摔倒的时候,徐延舟抱住了她。 “裴之庭,我好痛。” “裴之庭,你抱抱我,好不好?” 徐延舟双手收紧,他怕自己会看到裴之庭杀人的眼神。 “宋惜娇,谁允许你抱他的。” 裴之庭一把扯过宋惜娇,把她禁锢在怀里,宋惜娇被裴之庭勒的有些难受,她挣扎了几下。 “…………” 裴之庭签署完所有文件,把宋惜娇带走了,而徐延舟呆呆的坐在椅子上。 他好想……好想成为她的依靠。 张沿忍不住骂了一句,“艹,不就是个女人吗?你至于这样吗?” 徐延舟指着心脏的位置,眼泪从眼角滑落,一滴,两滴,三滴…… “张沿,我心疼。” “………” 清晨的道路上,车辆川流不息,鸣笛声此起彼伏,十多辆红色豪车依次行驶出派出所,在路上疾驰,经过的司机,都忍不住骂娘。 这是裴之庭给宋惜娇的排场。 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娇娇回来了,他的娇娇,是无罪的。 “呜………” 宋惜娇额头上痒痒的,她缩了缩脖子,往右移了一下。 裴之庭低下头,在宋惜娇额头上又亲了一下。 宋惜娇又往右移了一下。 裴之庭又亲了一下。 “…………” “娇娇,我吃醋了。” “娇娇,我一想到你抱着他,我就恨不得杀了他。” “不要杀,徐延舟他很好的。” “裴之庭,你不要怕他夺走我,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裴之庭低咒一句,俯身,含住了宋惜娇的唇瓣。 该死! 他居然在她眼里看到了真诚。 居然被她安抚到了。 他真是……越来越贱了。 她脑子又晕又胀又痛,可唇上却传来温热的触感。 裴之庭,你吻我,心却好痛。 裴之庭,我好像,生病了。 “呜……” 宋惜娇被抵在车右窗上,唇舌被男人肆无忌惮的掠夺,男人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和檀木香侵入她的鼻间,唇瓣上酥酥麻麻的感觉直击她的心脏。 裴之庭,我越来越爱你了,怎么办? “娇娇,说爱我。” “我爱你。” “娇娇,说你永远不会离开我。”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你若不爱我了,我便会离开你。 后面这句话,宋惜娇没有说出口,她怕说出口了,裴之庭又会发疯。 “开快点。” 他要带宋惜娇去医院。 “是,裴总。” 司机连忙加快速度,原本需要四十分钟的路程,他只用了二十分钟。 一系列检查后,宋惜娇被送进vip病房。 在黑暗的环境里待久了,眼睛受到强光刺激,导致短暂性失明,眼睛没有受损,休息几天就好了。 这是医生的说法。 可宋惜娇知道,自己不只是待了几天黑暗环境那么简单,她每天都会做噩梦,梦到裴之庭为了救她,中枪,倒在她脚下。 她梦到裴之庭浑身是血,他伸出手,想让她拉他一把,她握住他的手,他却突然消失了。 然后,四周响起一阵讽刺的嘲笑声。 “裴之庭,你看,这就是你心爱的女人,你死了,她一滴眼泪都没流呢,没了你,她过的好潇洒呢。” “裴之庭,你心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生了孩子呢。” “裴之庭,这辈子,宋惜娇把你忘了,下辈子,你也别在打扰宋惜娇了,她不爱你。” “不……” “不是这样的。” “裴之庭,我爱你,我只是……只是病了,把你忘了……” “裴之庭,对不起……” “裴之庭……” “裴之庭……” “裴之庭,你看,天亮了,太阳出来了,我好想你……” 第61章 强强,我带你回家 宋惜娇双手紧紧的揪着被子,她额头上、脖子上、是密密麻麻的汗水,她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裴之庭,你别听他们胡说,我没有忘记你,我爱你。” 裴之庭用另外一只手去舒展宋惜娇的眉头,可刚舒展开,又皱起来了。 在宋惜娇唇上亲了一下又一下。 宋桦一家三口来看她,还与赵海荣撞个脸对脸,宋桦骂赵海荣惺惺作态,连自己亲生父母都利用。 赵海荣不敢说话,他怕宋桦,更怕裴之庭。 宋惜娇又在医院里待了两天,确定没问题后,才出院。 赵海荣要放弃调查,停止指控,宋惜娇不愿意。 “我曾经想的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今,既然你已经犯了河水,赵海荣,你说我会不会犯井水。” “娇娇……” “我会让你,身、败、名、裂。” 此刻的宋惜娇,和裴之庭看他的眼神,一模一样。 又冷,又狠。 “我等着你让我身败名裂。” “娇娇。” 裴之庭下班,走进卧室,他自然的伸手环住宋惜娇的腰。 “饿不饿?” “饿~” “想吃什么?” “想吃…你…” 宋惜娇垫脚,她双手环住裴之庭的脖子,唇瓣贴在裴之庭耳边,故意把声音拉的很长,很嗲。 “……煮的面条。” 裴之庭暗笑,抱着她进了厨房,让她靠在琉璃台上,他打开火,开始下面。 “娇娇,把青菜洗了。” “好。” 面条里,放了宋惜娇最爱吃的虾仁,和宋惜娇刚洗好的青菜。 他煮的面条,色香味俱全,完全不像一个常年养尊处优的大总裁煮出来的面条。 洗了澡出来,宋惜娇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朝书房走去,走到门口,她停下脚步,书房里,裴之庭正在和国外分公司高管开视频会议。 他说话的声音很冷,不带一丝温度,他说的话,那些高管,却不敢有任何异议。 这就是裴之庭,一个在商场上杀伐果断,冷酷无情的男人。 只有面对她时,他才会放下伪装,对她温柔,对她笑,对她纵容。 “吱呀~” 书房门被推开,宋惜娇探出一个脑袋。 他对高管们说了句“散会”,便关了视频会议。 他朝宋惜娇招手,宋惜娇笑着走进书房,走到裴之庭身边,裴之庭伸手一拉,宋惜娇便坐在了他腿上。 木质的办公桌又硬又凉,裴之庭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毛毯铺在桌上。 “…………” 那年夏天,他在巷子里打架,打的头破血流,有个小女孩跑过去,她递给他一张纸。 “擦擦血,你流了好多血,好多,我看着都好痛。” “痛的话,你为什么要打架?” “因为他们骂我,骂我是没人要的野孩子,我就打他们。” “你是野孩子,那我是什么?” “你是小公主。” “你是野孩子,我是小公主,可我是小公主的话,我们就是兄妹了,我爸爸妈妈就是你爸爸妈妈,那你就不是野孩子了。” “嗯,兄妹,我是你的哥哥。” “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吧,我叫娇娇,你叫强强好不好?” “不好。” “强强不好听吗?可我觉得很好听啊。” “随便你。” “强强,我带你回家,我让爸爸妈妈给你包扎伤口。” “不用。” “………” 暖黄色的灯光,暖得人发热。 他真想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可惜,天,总会亮。 地上,到处散落着书,裴之庭把书一本一本捡起来,放回书架。 书桌上,一片狼藉。 他的娇娇,真是越来越凶了。 清理完,他把衬衫和毛毯放进衣篓里,这才把衣篓拎出书房。 “裴先生,我来洗吧。” 刘阿姨连忙走过去,伸手就要去接裴之庭手里的衣篓。 “不用了刘阿姨,你去休息吧,我自己洗。” “好,好,我这就去休息。” 裴之庭对她很客气,很礼貌,却也很疏离,他从未让她洗过他的贴身衣物,更别说像今天这样,洗他和宋惜娇欢爱过后留下的污秽之物。 初冬,裴之庭为宋惜娇开创了一个珠宝品牌,由宋惜娇担任首席珠宝设计师。 宋惜娇设计的珠宝,由曦庭集团珠宝加工厂制作成品,再由曦庭旗下珠宝公司进行销售。 她为品牌取名为,me。 me,在法语中,是我的意思。 裴之庭让她设计珠宝,只是想让她有事情做,不无聊,至于品牌名,她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 珠宝品牌成立这天,宋惜娇发了微博。 宋惜娇:me珠宝品牌今日正式成立,转发+关注,抽100位送me品牌项链。@me珠宝官方微博。 “………” 曦庭集团:恭喜me珠宝品牌成立,@me珠宝官方微博 @宋惜娇。 有了曦庭集团带头,那些和曦庭集团有合作的明星,纷纷转发了宋惜娇的微博。 “………” 裴之庭一进门,黑漆漆一片,他打开灯,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他蹙眉,给宋惜娇打电话。 “娇娇,你在哪儿?” 电话那头,很吵,有男人说话的声音,有女人说话的声音,还有酒杯碰撞的声音。 宋惜娇喝了酒,有点醉,她看着坐在她身边,和她说话的男模特,她勾起唇角,笑的妩媚。 “我在魅色,给男模特庆生。” 男模特,庆生。 裴之庭脸色一沉,他捏着手机,紧的像是要把手机捏碎。 “你乖乖待在那儿,我来接你。” 敢去魅色找男模,看来是他最近对她太好了。 第62章 娇娇要被掐死了 裴之庭推开门,黑暗中有五颜六色的彩灯,他只听见一个人的呼吸声,很近,很热。 “裴,裴先生。” 不到十公分的地方传来一道女声,裴之庭准确无误地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摁在墙上。 “娇娇呢?” “娇娇要被掐死了……” 裴之庭连忙放开手,他打开灯,看着宋惜娇一直咳嗽,咳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他也没用力,怎么会把她掐的这么狠。 “好玩吗?” “一点都不好玩,你还没进来,我就闻到了你身上的味道,我只是想逗逗你,谁知道你出手这么狠,差点把我掐死。” “下次不许这样。” 他不喜欢这样的恶作剧。 宋惜娇伸手勾住裴之庭的脖子,嘴角上扬,脸上又露出那妩媚的笑。 “怎么?你怕了?怕自己失手把我掐死?” “嗯,怕了。”裴之庭搂着她的腰,缓解她垫脚的辛苦。 他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就是宋惜娇有事。 “男模呢?” 裴之庭环顾四周,这包间里,只有宋惜娇一个人,没有所谓的男模。 “你就是我的男模,我怎么可能找其他男模,有你这一个男模就够了。” 裴之庭的脸色,这才好看些。 “那你来魅色做什么?” “我不是说了嘛,给男模庆生,今天你生日。” 裴之庭这才想起来,今天是他的生日。 “裴先生,生日快乐。” 宋惜娇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男士戒指,她取出来,戴在裴之庭左手无名指上。 “裴先生,这是我亲手设计的戒指,世界上独一无二,生日快乐。” 裴之庭看着手指上的戒指,眸光微动。 “只有这个。” “当然……还……” “粑粑~生日快乐!”豆豆钻了出来,他抱着裴之庭的腿,仰着小脑袋,奶声奶气道:“粑粑,这是我亲手给你做的生日贺卡,祝你生日快乐。” 裴之庭看着豆豆,又看着手指上的戒指,这是他这么多年来,过的最快乐的一个生日。 “谢谢豆豆。” 他蹲下身,把豆豆抱进怀里。 “也谢谢你,娇娇。” 她发现,最近裴之庭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奇怪,温柔,深情,缱绻,缠绵………… “走吧,我在明月阁订了位置,可惜烛光晚餐是吃不成了。” “妈妈,那我呢?” 豆豆仰着小脑袋,睁着乌黑的大眼睛,一脸期待的看着裴之庭和宋惜娇。 “豆豆当然是一起。” “噢耶,太好了,终于可以和粑粑麻麻一起吃烛光晚餐了。” 明月阁,每天只接待十桌客人,这里的厨师,祖上曾是御厨,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厨艺,到这里,已经是第九代。 每天有十道特色菜,一个月三十天,三百道特色菜,没有重复的,而且每一道菜都是招牌菜。 想去明月阁吃饭,至少得提前一个月预定。 宋惜娇和豆豆坐在后座,裴之庭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 “以后想去哪儿,让司机送你去,不许自己开车。” 宋惜娇车技不太好,反应也不太好,遇到紧急情况不能及时处理,他不放心她一个人开车。 “好。” 她不喜欢开车,有人给她当司机,求之不得。 “裴先生,宋小姐,里面请。” 服务员领着裴之庭和宋惜娇豆豆进包间,他推开门,包间里堆满了各种礼物,鲜花,还有大蛋糕。 豆豆看见大蛋糕,眼睛一亮,又看见满屋子的礼物,他眼睛更亮了。 “娇娇,我只要你,有你,有豆豆,我就足够了。” 他只想和宋惜娇豆豆过简单平凡的生活,不想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可是我想给你,”宋惜娇道,“把这些年缺失的,都给你补上。” 他答应过宋惜娇,不在豆豆面前做一些少儿不宜的举动。 “妈妈,我还想吃虾虾。” “好,妈妈给你剥。” 宋惜娇戴上一次性手套,刚剥好一个虾,还没递到豆豆嘴边,虾就被裴之庭截走了。 她抬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 裴之庭面不改色把虾放进嘴里,慢条斯理嚼着。 “娇娇,我也想吃虾。” “…………” 蛋糕是26寸的,做蛋糕的材料都是纯天然,无添加,价格自然也不菲。 上面坐了两个小人,一个缩小版的裴之庭,一个缩小版的豆豆,至于宋惜娇,她坐在裴之庭肩上,被他稳稳驮着。 豆豆坐在蛋糕前,裴之庭拿着刀,刚准备切,豆豆突然抱住他的胳膊。 “粑粑,不切麻麻,不切麻麻。” “好,不切妈妈。” 他拿着刀,从宋惜娇身旁切下去,完美的避开她,切了旁边的一小块,把上面一个奶油球喂进豆豆嘴里,又切了一块,用叉子叉着,喂到宋惜娇嘴边。 “娇娇,啊~” ………… “今日是裴先生的生日,这是裴太太特意为大家准备的,希望大家喜欢。” 裴太太!! 明月阁开了这么多年,不是第一次次遇见这种情况,却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大手笔,不仅送蛋糕,还送糖果,还包场请他们吃饭。 可,不管是客人,还是服务员,大家都很高兴。 有钱人,玩的花,他们这些普通人,有口福咯。 “谢谢裴先生,裴太太,祝你们一家三口永远幸福快乐,也祝裴先生,生日快乐。” “………” 包厢门再次被推开,两名服务员推着餐车,餐车上是一个大个青花瓷碗,碗里是一整根面,面条粗壮,一看就很有弹性,上面盖着几片牛肉,几片青菜,以及被切成好几段的小龙虾,三个圆圆的荷包蛋。 “裴太太,这是本店第三百道特色菜,今天也是小店开店的第三百天。” “这小麦从播种到收割,都是老板亲力亲为,不施化肥,不打农药,纯天然,无公害。” “磨面的石磨,也是老板亲自挑的石头,请石匠打造, 这么多年,石磨的纹路都磨平了,可老板还没换。” “他说,这个石磨,有他祖辈传承下来的灵魂,做出来的面,才够味,这碗面,叫情意绵长。” “希望裴先生和裴太太以后的生活,情意绵长,恩爱到老。” 裴之庭的微信响了一声,他唇角下拉,删除聊天记录。 “谁给你发的消息。” “客户。” 第63章 酸菜包子 灯光昏暗,隐约可见一双白玉般的手在案板上快速移动,仅仅几分钟,就揉好面,擀好面皮,擀好的面皮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稳稳落在案板上。 手指轻动,不过几秒钟,一个完美的包子在她手中成形。 一分钟后。 十个模样大小相同的包子,整整齐齐放在蒸笼里。 “老板,你今天心情怎么样,居然亲自下厨。” 他们老板可是御厨后人,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轻易下厨。 “今天吃到了狗粮,撑着了,得消化消化。” 那人嘴角抽搐,老板这切菜的动作好像汉尼拔,好恐怖。 “老板,你今天准备做什么,还是灌汤包子吗?” 他们老板做的灌汤包子,可谓是一绝,皮薄馅大,汤汁丰富,味道鲜美,吃了一次,就再也忘不了。 “不,今天做酸菜包子。” 他们老板做的酸菜包子,也是一绝,那味道,光是想想,就让人流口水。 不知过了多久,老板揭开锅盖,一股热气腾空而起,随之飘出的,还有酸菜包子的香味。 香味飘的到处都是,整个厨房都是酸菜包子的香味。 “老板……这太酸了吧?” 那人咬了一口,酸的他口水疯狂分泌,整个腮帮子都酸软了。 “嗯,特意多放了酸菜。” “可是这也太酸了,客人怎么吃的下去。” “今天不卖,这些我自己吃。” 老板端着蒸笼出去,坐在角落,一个人吃的喷香,酸的他不停分泌口水,肚子也开始叫了起来。 “老板,你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他们老板可是出了名的大直男,在他眼里,没有酸的东西,如果他说酸,那就说明,这东西已经酸的人不能吃了。 “没有,就是吃狗粮吃撑着了,想吃点酸的,压一压。” 十分钟后,他脚上出现了一道影子,他咽下嘴里的包子,抬头看去,他直勾勾盯着他手里的酸菜包子。 “可以给我一个酸菜包子吗?” “吃吧,酸死你。” 老板把一整个蒸笼推到他面前,男人拿了一个包子放进嘴里,酸的整张俊脸都皱了起来,胃不停翻滚。 “酸吗?” “还可以。” 男人面无表情咽下嘴里的酸菜包子,又拿了一个放进嘴里,酸的他差点维持不住表情。 “撑着了,就去看医生,拿药吃,光吃酸的不管用。” “没用,只能吃酸的,压下去。” 男人站起身,往二楼走去,走到一半,突然停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卡,扔给老板。 “……………” 一场生日宴,不仅裴之庭高兴,豆豆高兴,宋惜娇也很高兴。 “娇娇,今天很开心?” “开心,”宋惜娇道,“这是我和你一起过的第一个生日。” “把豆豆送老宅去吧,就今晚,我想和你过二人世界。” “好。” “妈妈,我今晚可以睡在爷爷那里吗?” “可以,但是,不能调皮捣蛋,不能惹爷爷生气。” “好的,妈妈,”豆豆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妈妈,我爱你,爸爸,我也爱你。” 豆豆被裴宅的人接走,车厢里温度逐渐升高,司机突然开口。 “先生,太太,到了。” 一家名“爱之城”的爱情酒店。 宋惜娇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 “怎么了?” “你是……裴之庭吗?” “娇娇,你想怎么验证?” 裴之庭把她手按在自己心上,让她感受自己心跳。 “娇娇,感受到了吗,它因为你,跳的好快。” ……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照在宋惜娇身上,她突然睁开眼睛,眼神空洞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几秒钟后,她重新闭上眼睛,往裴之庭怀里靠了靠。 裴宅。 裴中桓房间,豆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爷爷呼噜声好大,他睡不着。 豆豆从床上爬起来,轻手轻脚下了床,她记得爷爷说过,今天爸爸生日,爸爸会回老宅睡觉觉,她要去找爸爸。 豆豆拉开门,从房间里出来,往裴之庭以前的房间走去。 豆豆站在房间门口,伸手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动静,他又敲了几下,里面还是没有动静。 爸爸睡的太沉了,没有听见。 豆豆看了一眼走廊,空无一人,她扭动门把手,门被打开,豆豆从门缝里溜进去。 “爸爸,你回来了……” 第二日,宋惜娇还在睡,有只啄木鸟一直啄她脸。 “娇娇,该起床了。” 宋惜娇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裴之庭放大的脸,她闭上眼睛,钻进被子里。 “快起床,带你去个地方。” 裴之庭连人带被子把她抱起来,宋惜娇在被子里被他闹的没办法,只好探出头。 “裴之庭,你到底要干什么?” “带你去个地方。” 宋惜娇脸都没洗,就被裴之庭拉着出了门,车子驶出市区,又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这是……” “下来。” 宋惜娇才看清周围的环境,到处白茫茫一片,全是合欢花树,树上开满了花。 “怎么会……” “三千六百棵合欢,娇娇,等你老了,走不动,我抱你来看合欢花。” 裴之庭抱着她走在合欢林中,风轻轻吹过,合欢花在空中摇摆,花瓣随风飘落,落在两人身上。 第64章 你小心玩火自焚 合欢园中心,有一座新修的木屋,门口挂着一块木匾,上面刻着“合欢斋”三个字。 “娇娇,你喜欢吗?” 裴之庭抱着她走进木屋,木屋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却布置得很温馨。 朝东的墙开了一排窗,窗外是开的最旺盛的合欢,那摇晃的枝桠在窗沿探头探脑,东南风卷起坠落的合欢花,花瓣在风里打了几个滚,藏进半开的窗棂,落在桌上,地上,床上,还有她的身上…… 宋惜娇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裴之庭怎么会知道她心中的合欢斋? 设计专业毕业,要完成毕设论文,要实习满六个月,才能拿到毕业证。 刚进入社会,被老板骂得怀疑人生,宿舍里四个人,常常抱头痛哭。 她比其他三人好点,老板对她挺好的,好沟通,教了她很多东西。 毕设论文上却栽了一个大坑,导师不停打回来,让她改,她按照导师的要求改,又全部被打回来,如此反复十几次,她心态搞崩了。 常常做噩梦,梦里都是论文被打回来,拿不到毕业证,延毕了。 她在网上发过一条动态。 “好想拥有一间合欢斋,斋前种满合欢花,晨起看花,夜来观星,人生美哉。” 那只是她随手发的,论文把她折磨得差点疯掉,她才发了那么一条动态,表达她想要归隐山林的心情。 后来,她重新改论文,换一种思路,把之前的全都推翻,熬了整整一个月,才顺利通过。 那条动态,她很快就删了,她从来没跟裴之庭提起过。 裴之庭却为她打造了一间合欢斋。 宋惜娇眼泪滑落,滴在裴之庭手上。 三千合欢,一屋两人,三餐四季。 前三十年想做不敢做,想做没人陪她做的事,通通做了一遍。 “沙沙……” 裴之庭右手撑在软榻边沿,听着宋惜娇睡熟后浅浅的呼吸声,左手把她脸上的发丝轻轻挽在脑后。 后面传来脚踩在叶子上的声音。 “你出来太久了,他们会起疑心。” 裴之庭低头在宋惜娇额头上亲了一口,才起身走出凉亭。 “我知道。” “知道还不回去。” “我自有安排。” “你小心玩火自焚。” 裴之庭眼神一凛,周身气势陡然一变。 “我的事,不用你管。” “呵……你以为我想管你,要不是我……” “……” “人醒了给我打电话。” “放心。” 裴之庭注视了熟睡的人儿,“人往往会被同一类型的人吸引,看来是真的。” 宋惜娇眼睛都没睁开,只翻了个身,嘴里嘟囔一句:“水……我要喝水。” 裴之庭把水一点一点渡进她嘴里。 “还要……” “还要什么?” 裴之庭的指腹轻轻按在她侧脖颈上,眼中闪过黯然,很快又被他掩藏下去。 “水……”宋惜娇无意识呢喃。 听到不是他想听的答案,裴之庭惩罚性咬住她唇瓣:“小没良心的。” 日落西山,石榴园后面的小平房里,朝阳的房间,窗帘紧闭,只有一盏昏黄的灯照亮房间,裴之庭坐在桌前,右手握着一支笔,眼睛直直盯着左手腕上的手表。 “滴答滴答。”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 宋惜娇拍了拍头,暗骂自己不争气,裴之庭不知道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她竟然陪着他发疯。 “嘶……” “娇娇,醒了吗?” 裴之庭推门进来,手上端着一杯水,他坐在床边,把人抱在怀里,把水喂到她嘴边。 “慢点喝,还有。” 一杯水喝完,宋惜娇才觉得喉咙好受了些,她清了清嗓子。 “这是哪?” “合欢园后面的房子。” 裴之庭把手放在她脖子上,轻轻按揉。 “你都不累的吗?” 难道,真的是她魅力太大。 宋惜娇看到他眼中翻滚的情欲,心里一紧:“我开玩笑的,你……别激动。” “晚了。” 过了三天没羞没臊的生活,才回到市区。 “麻麻,麻麻。” “豆豆,别闹。” 裴之庭拉住扑过来的豆豆,把她抱在怀里,豆豆在他怀里挣扎: “坏粑粑,放开我,我要麻麻。” “麻麻累了,需要休息。” “可是,我想麻麻。” “妈妈明天带你去游乐园好不好?” 宋惜娇从裴之庭怀里接过豆豆,豆豆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好。” 豆豆睡着后,宋惜娇回到自己房间,她刚洗完澡,正准备休息,裴之庭突然推门进来。 “你干什么?” 裴之庭没回答她,直接走到床边,开始解衬衣扣子。 一颗,两颗…… 露出他精致的锁骨,和结实的胸膛。 宋惜娇咽了咽口水,她不得不承认,裴之庭这人,长的真tm帅。 活脱脱的男模身材。 “你……你别乱来……” 他这几天的战斗力,她是见识过的,再来,她恐怕真会死在床上。 “……” 宋惜娇给豆豆剥水煮鸡蛋,鸡蛋壳一块一块的脱落,露出里面光滑的蛋白,她突然想起裴之庭那………… “麻麻,要坏了。” 豆豆坐在儿童椅上,注视着她手里跟月球表面似的鸡蛋。 宋惜娇瞟了对面看杂志的裴之庭,他翘起的二郎腿,肱四头肌随着他的动作,绷的紧紧的。 “咳咳……” 宋惜娇把鸡蛋放进盘子里,又拿了一个,一边剥,一边想。 “麻麻,又坏了。” 宋惜娇望着手里被她捏碎的鸡蛋,拍了拍发烫的脸颊。 她在想什么,她怎么能对着裴之庭意淫。 裴之庭偷笑,修长的手指伸进装鸡蛋的盘子里,拿出一个鸡蛋,放在桌上,轻轻滚了几圈,鸡蛋壳碎成一小块一小块,他慢条斯理的剥着蛋壳,很快,一个光滑的鸡蛋就剥好了。 “娇娇,还要吗?” 剥好的鸡蛋在宋惜娇面前晃了晃,裴之庭薄唇轻启: “娇娇,还要吗?” “要……” 宋惜娇伸手去接,裴之庭突然收回手,把鸡蛋放进豆豆碗里: “豆豆吃。” 宋惜娇的手僵在半空中,裴之庭轻笑一声,凑到她耳边。 第65章 画果体 她要参加大美东方·黄金珠宝创新设计大赛,画了几张设计图,都不太满意,不是设计太繁琐,就是元素运用不到位。 她压根没时间理裴之庭。 裴之庭已经独守空房半个月了。 “娇娇,你冷落我很久了。” “我忙着呢,乖,你自己去玩。” “你画你的,我动我的,好不好嘛?老婆~” “老婆,我很听话的,你画吗?” 宋惜娇画设计图画了半个月,正是一肚子火没处发的时候,她便也不客气。 “…………” 宋惜娇灵感迸发,她推开裴之庭,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上,又坐回桌前,拿起笔画起来。 “娇娇,你这就提上裤子不认人了?” 宋惜娇正在画一个手镯,上面穿插了一些复杂的纹路,他看了一眼,没看明白。 “娇娇,给我画张肖像画。” 宋惜娇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你一边去,我没空。” “娇娇,你画我,我裸体给你画。” 宋惜娇是艺考生,当年以专业课283分,文化课598分的成绩,考进京大北大建筑与景观设计学院。 她的素描功底十分了得,只要看过一眼的东西,都能画下来。 裴之庭右手搭在椅子上,头轻轻歪着,眼神里带着一股子勾人的劲儿,活脱脱一个男妖精。 “你等我一下……” 她跑到梳妆柜前,在首饰盒里翻找一通,在首饰盒底层找到了一条胸链。 样式很简单,细细的链条上,只挂着一朵白色的山茶花,花朵做的很逼真,花瓣微微张开,露出里面嫩黄的花蕊。 这是她以前随便做着玩儿的,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宋惜娇拿着身体链跑回去,让裴之庭抬起手,她给他戴上。 “…………” “娇娇,我摆好姿势了,你快来画。” 宋惜娇把4k的素描纸,粘贴在画板上,举起铅笔对着裴之庭比了一下,刷刷几笔,定好比例和动态线,开始画起来。 裴之庭保持着姿势不动,他看着宋惜娇认真的侧脸…… “娇娇,我……” “别动。” 裴之庭不敢动了。 素描和油画不同,素描更注重线条和轮廓的勾勒,对光影的要求不高,而油画则是色彩和光影的运用,素描只需一支铅笔,一个画本,就能把想要留住的东西画下来。 爱一个人或许就是我在你眼里看见了热爱,看见了我为你深情活过无数遍的样子。 “强强,我爸爸把杯子都砸了,我妈妈骂他是废物,草包,窝囊废,我害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姑娘坐在楼梯上,双手抱着腿,把头埋进膝盖里,肩膀一抖一抖的。 “下次他们再吵,你就走开,不要听他们说的话。” 小男孩坐在她旁边,小手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像妈妈安慰他时一样,小大人似的开口: “他们是大人,比我们厉害,能自己调节好,我们就不要管他们了。” “强强,我好害怕。” 小姑娘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她吸了吸鼻子,小声说: “我们班上的好多同学的爸爸妈妈都离婚了,他们会不会也离婚,不要我了。” “他们真的走到了离婚那步,那你要争取最大的利益。”小男孩板着脸,一脸严肃的说。 “什么是最大的利益?”小姑娘一脸不解。 “钱,房子,存款,能要到的都要。” “为什么?” “他们离了彼此还能创造更好的未来,可你不一样,你没了他们,就什么都没了。” “所以,你要保证自己未来衣食无忧,才是对他们最大的报复。” “哦,那我懂了,强强你真厉害,你以后想做什么?” “赚大钱,你爸妈不给你钱,我给你,我养你。” “强强,你真好,那我长大了,嫁给你吧。” “好啊。” “拉勾。” “拉勾。” 两个小拇指勾在一起,大拇指按在一起,盖章。 “那,娇娇长大以后想做什么?” “我想当设计师。” “好,那我努力赚钱,给你开一家珠宝店,你自己给自己设计,好不好?” “好。” 回忆戛然而止。 “裴之庭,你摆好,别动。”宋惜娇头也没抬,冷声说。 “好,我不动。”裴之庭勾起唇角,笑了。 春日暖阳的下午,微风穿过半开的窗户,轻轻拂动窗纱,金色的阳光透过缝隙,洒在墙上,空气里漂浮着细小的尘埃,画室里安静极了,只有铅笔在画纸上摩擦的声音。 她一边画,一边说:“学校有一个资助项目,叫——为你而来。”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落在自己刚刚完成的画作上,接着说道: “这个资助项目持续了四年,我大学毕业那年,学校终止了这个项目,那时我没有多想,只觉得可能是资助人没钱了,捐不起了,就没捐了。” “宋女士每次都夸我,我的娇娇真棒,可她的声音听起来却像是卸下了沉重的负担。” “她是爱我的,毋庸置疑。” “可她的爱,还分给了另一个男人,和另一个男人生的孩子。” 宋惜娇拿着炭笔的手一歪,一条重重的线,从画纸上穿过去。 裴之庭心疼的要命,他多想说,娇娇,那个人就是我。 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宋惜娇画完了。 她把排线擦了一遍,让明暗过渡更自然。 宋惜娇把画从画板上取下来,她看了一会儿,道: “这幅画,就叫,《为你戴上锁链》。” 第66章 慢性中du 她想着古代首饰运用最多的就是花丝镶嵌工艺,不如就把这项工艺运用到首饰当中。 反复斟酌,画了撕,撕了画,终于画完了。 盘龙环形臂钏,以纯金打造,镂空工艺下,口中衔着长长的链子,连接中指上的指环。 而指环同样纯金打造,但为了防止设计过于繁琐与累赘,指环上做了减法,,只是以暗纹打造。 而链条在手腕上缠绕几圈,链条很细,并不显得厚重,反而有种别样的美感。 链条尾部,以纯金打造的小钩子,可以完美的和臂钏上的小环扣在一起。 既美观,又防止滑落。 而臂钏上的龙尾连接着另一侧的素臂钏,可伸缩的链条飘在背后,像披风,又比披风更添了一份仙气。 她画完,把笔一扔,画本一合,高兴道: “我画好了。” 裴之庭摆了几个小时的姿势。 “娇娇,可以先让我穿上衣服吗?” “不可以。你知道画家与模特之间最大的诚意是什么吗?” “是什么?” “……” “喜欢一个作品,那你就喜欢她的作品即可,千万不要去探究创作者本人,以及她创作作品的过程,那会让你对她的作品产生心理不适。” “为什么?” “大多数画家,在创作过程中会灵魂匮乏,而画家本人又迫切想要完成这幅作品,怎么办呢?” “这就需要模特来配合了。” “怎么配合?” “……” 画室里有画架,颜料,椅子,东西很多,裴之庭腾出了一块地方。 “…………” 张沿给宋惜娇打电话时,她正在工厂雕蜡起版,她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出工作间。 “真的?” “真的,你有空吗,有空就来一趟警局吧。” 宋惜娇先是把初具雏形的蜡版放进抽屉里,锁起来。 再脱下围裙、袖套、手套,摘掉口罩,去洗手间洗了手,用烘干机烘干,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回办公室拿包,跟裴之庭说她要去一趟警局。 张沿与徐延舟一起撒尿玩过泥巴,因为大人的工作变动,他搬了两次家,就跟徐延舟断了联系,后来当警察后,意外跟徐延舟重逢,自此两人联系上,时不时出来喝喝酒,聚聚餐。 “…………” 李莎看见宋惜娇穿了一双爱马仕的鞋子,她私下跟张沿吐槽。 李莎就教他怎么认logo。 张沿给宋惜娇倒了一杯水,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宋惜娇,手腕上戴着的那块表就小八十万,她随手放在一旁的包,小三十万。 张沿心里隐隐有一个猜想。 不会吧。 应该不会吧。 时常有人讨论,等老子有钱了,就把表王百达翡丽,表后伯爵…… 张沿也想等有钱了,就把这些表全部买一个,一天换一个戴。 以及这些高奢品牌的包包全部买一个,送给李莎,她想要哪个,就背哪个。 他舔了舔唇,有些紧张道:“宋小姐,冒昧问一句,你身上的首饰和手表都是真的吗?” “啊?张警官问这个做什么?” 她虽然疑惑,但还是如实道:“我丈夫是各大品牌的vic客户,不管是高定,还是高奢,每到当季,各大品牌都会把目录送到家里,任由我们挑选,再送到家里给我们试穿试戴,合适的留下,不合适的退货,要是购物的话,是不存在买到a货或者杂牌的情况。” 靠。 张沿忍不住爆了粗口。 他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艰难道:“那你丈夫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是做珠宝这一块的,我丈夫的集团涉及多个领域,其中就有房地产,他主要就负责房地产,以及投资。” 操。 他再次忍不住爆了粗口。 宋惜娇乖巧的坐在椅子上,双手放在膝盖上,腰背挺直,坐的端端正正,低头看了一眼腕表。 “不好意思,张警官,我丈夫快来接我了,关于案情……” “啊,是这样的……” 张沿把文件递给她。 “这是你要的证据。” 宋惜娇翻开文件,是一份口供。 她一目十行看完,嗤笑一声。 “赵先生真是好狠的心。” 张沿接过文件,开始说调查到的事情经过。 “据我们走访调查,你的奶奶田秀娥女士死于慢性中du,这种慢性du药会使人精神恍惚,出现幻觉,从而发狂,du入五脏六腑后,身体器官衰竭而死。” “而这种慢性du药还没有收录在案,查不到相关资料,我们问了专家,专家说这是一种还在试验阶段的du,市面上根本没有,所以我们合理怀疑,下du的人跟研发这种药的人有关。” 张沿说着顿了一下,拿起保温杯,拧开杯盖,喝了一口枸杞菊花茶,润了润嗓子,继续道: “另外,这种药很奇特,下在食物里会被食物的味道掩盖住,让人察觉不出异样,但是会让食物的味道变的很苦,从而让人没有食欲,这就解释的通,为什么你奶奶死前一个月,口味变的很重,每一道菜都要放很多盐和辣椒,因为盐和辣椒能遮住苦味。” “…………” “…………” 宋惜娇离开警局后,张沿就坐在工位上走神,李莎喊了他好几声,他都没听见。 “沿哥,沿哥。” 李莎见他呆呆的,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还是没反应,李莎便走到他身旁,见他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宋惜娇离开的方向。 李莎心里一咯噔,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沿哥。” 张沿沉重道:“莎莎,你老实告诉我,女人是不是都喜欢宋惜娇丈夫那一款。” 李莎愣了愣,说:“宋惜娇丈夫是哪一款?” “就,长的高,长的帅,还有钱。” 李莎被他的描述逗笑了,她脑子里不自觉代入张沿的脸,脸微微一红,说: “大部分女人,都不会喜欢又矮又丑又穷的男人吧。” “操。”张沿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第67章 这样的闲话,我们裴家还听的少吗 宋惜娇往里面看,看守停尸房的老人正在里面吃饭,停尸房的冰棺有很多个。 老人的脚边放了一个火盆,火盆里的木头燃的噼里啪啦响。 老人吃完饭,宋惜娇才走进去。 “又来看你奶奶。” 老人吃完饭,把饭盒放到一旁,从口袋里摸了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出来,他抽出一根叼在嘴里。 “是啊!辛苦你了,李爷爷。” 宋惜娇递给他一个红色的塑料袋,里面有两条利群,还有两瓶茅台,及一些下酒的小鱼干。 老人脸上的笑容愈发大了,嘴上却责怪她。 “你这孩子,每次来都拿东西,下次可别再这样了,再这样,下次我可就不让你进来看你奶奶了。” “好。” 老人把烟和酒放进抽屉里。 “要看就快点看,看完就赶紧走,别被我领导发现了。” 她摸了摸奶奶的脸,真冷,从冰棺里散发出来的寒气,把她的手都冻红了。 “奶奶,你保佑我,一定要找到害死你的人,给你报仇。” 高三的暑假,宋惜娇已接近一年没有见过奶奶,她瞒着宋桦,买了去老家的大巴,背着沉甸甸的书包,提着两大袋零食,辗转三个小时,到镇上,再坐一个小时的摩托车,到山脚下。 老家在半山腰,摩托车上不去,她只能提着东西,一步一步往上走。 可等她走到家门口,她看见大门紧闭,锁头锁着,锁头已经生锈了,门前杂草丛生,一看就是许久没有人居住。 她心里一慌,连忙跑到隔壁,问隔壁的堂叔奶奶,她奶奶去哪里了。 堂叔奶奶支支吾吾不肯说,只让她别管,赶紧回城里去。 她纠缠了许久,堂叔奶奶才告诉她,她奶奶被她儿子接到城里享福去了。 她愣在原地,心里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她给赵海荣打电话,一直在占线。 她又背着书包,走了两个小时的山路,到镇上,坐大巴回城里。 她回到家,发了疯一样的打赵海荣的电话,给赵海荣发短信。 求他告诉奶奶在哪,她求他了,她真的求他了。 她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卑贱的话。 冰箱里空空如也,只有两棵蔫了吧唧的小白菜,她拿出来,菜叶已经开始腐烂。 她又把小白菜丢了进去,蹲在冰箱前,抱着双膝,埋着头,肩膀一抖一抖的。 就像此刻,她只能看着奶奶冰凉的躺着掉眼泪。 “………” 走廊里安静而昏暗,头顶的白炽灯忽明忽暗的闪烁。 她抬头看了一眼,灯滋滋闪烁,忽的一下就灭了。 她心里一慌,往走廊尽头的楼梯间跑,身后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心跳的飞快,就要跑出去了,身后的脚步声愈发近了,一只大手忽然捂住她的嘴,把她往一旁的清洁室拖。 宋惜娇使劲挣扎,拽着男人的手使劲咬,男人闷哼一声,却没有松手,宋惜娇眼泪唰的就流了下来,男人把她拖进清洁室,伸手关门…… “是我。” 熟悉的声音,让宋惜娇身子一僵,她呆呆的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眼泪还挂在脸 上。 “操。” 裴鹤同看着她脸上的泪,烦躁的骂了一句,他伸手抹掉她脸上的泪。 “吓着了?” 宋惜娇还沉浸在遇见裴鹤同的惊讶里,她呆呆的点了点头。 裴鹤同柔声安抚道:“别怕,是我。” 宋惜娇警惕的看了一眼门口,门没有关紧,留了一丝缝隙,刚才追她的人已经从门缝里看见了裴鹤同,正站在门口。 裴鹤同转头看去,门缝里一个黑色的瞳孔正死死的盯着他。 他眼睛一眯,伸手便去拉门,门外的人却跑了。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宋惜娇往旁边走了两步,说:“我来看我奶奶。” “你奶奶怎么了?” “我奶奶去世了。” 裴鹤同转头看向她,她垂着头,头发披散着,头发很长,及腰,发尾却有些枯黄分叉,但头发很柔顺,服服帖帖的垂在她身后。 一个人的出现真的能改变另一个人的喜好,哪怕两人分开了,可有些习惯却改不了。 就像此刻,他看着她的长发,就忍不住想,她是不是还没有忘记他,要不然她怎么不把头发剪掉? “我送你回去。” 宋惜娇想拒绝,可裴鹤同却不由分说的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往外面走。 “我是你的谁,不用我提醒吧,你放开我” “我裴家没有一个是讲规矩守纪律的,你嫁的那个更是其中的翘楚。” 她以前是怎么忍下这人的。 裴鹤同拉着她进了消防通道,楼梯间堆放着杂物,还有一股散不去的烟味,他伸手推开了楼梯间的窗户,夜风夹杂着雨水吹了进来。 “是,你裴家不讲规矩也不守纪律,可你裴鹤同最听妈妈的话,你拉着我,被你妈妈看见了,你猜她会不会生气,会不会让你跟我断干净?” 裴鹤同充耳不闻,打开副驾驶的门,就把她塞了进去,他俯身给她系安全带。 “我自己来。” 裴鹤同一反往常,心平气和的说:“小叔不……” 裴之庭的手就扶在了车门上,他俯身看着车里的两人,脸上带着笑,可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他笑嘻嘻的说: “娇娇,你怎么又和鹤同在一起?” 他转头看向裴鹤同,说:“鹤同,你以后离她远点,要不然别人会说闲话。” 裴鹤同手抖了一下,可还是强装镇定的把车门关了。 “这样的闲话,我们裴家还听的少吗?” 第68章 你当年眼光不怎么好 裴之庭脸上的笑意敛了两分,他冷冷说道: “裴鹤同,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年对娇娇做了什么?” 裴鹤同脸色一变。 “砰…” 裴之庭忽然一拳砸在他脸上,他往后踉跄了两步,腰抵在车门上,才险险站稳。 “裴之庭。” 宋惜娇连忙推门下车,拉住还要动手的裴之庭。 裴鹤同伸手擦了一下唇角的血渍,看着护在裴之庭面前的宋惜娇。 “你就这么喜欢他?” 宋惜娇背脊一僵,她慢慢转头看向裴鹤同。 “对,我就是喜欢他。” “宋惜娇,你会后悔的。” 裴鹤同一把推开宋惜娇,拉开车门,转身上了车,车门“砰”的一声甩上,他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嗖的一下便冲了出去。 裴之庭骂了一句“疯子。” 艳阳天突然转阴,磅礴大雨打击着树叶,雨水很快聚集成一个又一个的小水洼,又随着坡度聚集在一起,顺着小坡流进下水道里,偶尔有迟到的学生抱着书包跑过,带起一路的水花。 “下雨了。”宋惜娇抬头看着天说。 他之前想说的话是什么? 难道他想说的是,小叔不是那样的人,可若是这样,他后来那样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宋惜娇穿着一件单薄的连衣裙,肩膀很快便淋湿了。 裴之庭把外套搭在她身上,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夹杂着柑橘香的味道,扑面而来。 “你以后离裴鹤同远点。” “我本来和他也不熟。” 宋惜娇往前走了两步,才发觉身后的人没跟上来,她转头看去,裴之庭正站在台阶下,抬头看着她。 雨滴砸在地上,很快便聚集成水坑,又很快被踩的溅起。 他眼里情绪翻涌,像吸收无数水汽与风力,随时能搅动一场暴风雨的云层,一层厚过一层,片刻后,又云销雨霁,薄雾从云层后面探出,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娇娇,你当年眼光不怎么好?” 她现在眼光也不怎么好。 两人一路走到停车场,宋惜娇身上还是不可避免的被打湿了,她身上还披着裴之庭的外套,身上倒还好,只是裤腿被打湿了,她小腿被冻的有些泛红。 裴之庭搂着她坐在后排,才让司机开车,拉下挡板,他翻出上次放车里备用的毯子,把她剥了个精光,才用毯子把她裹住,像裹春卷一样,把她裹了一圈又一圈。 他买这么大的毯子,就为了裹她。 他白色的衬衫,淋了雨,跟没穿似的,锁骨上有一滴雨水滑落,没入隐秘的胸线。 他伸手把雨水抹去,像当年在佛堂时,伸手抹去她唇边的水渍。 “别动。” 他低头一点一点把她唇上的口红吻掉,像把上好的冷玉染上独属于他的温度,像抹掉当年那萦绕心头的木鱼声。 她下意识揪住他的衣领,她以前和裴鹤同交往的时候,最多就是牵牵手,连接吻都很少,像现在这样,随时随地的车震,是从未有过的事。 “娇娇,都老夫老妻了,你怎么还如此害羞。” “这,害羞才正常吧,哪天不害羞了,才是不正常。” “你当年是不是就是这样勾引鹤同的?” “我们这样的家庭,你若是太端庄,人家只会以为你是心机深。你若是轻浮,人家便会以为你是不检点。可你若是太优秀,人家便说你是另有所图。娇娇,你说,你当年图鹤同什么呢,他那样的人,除了会投胎,投了个好胎,他还有什么。娇娇,你当年是不是眼睛瞎了,所以才看上的他。” 她没看上裴鹤同,也不会和裴家扯上关系,更不会嫁给裴之庭。 “不知道,初中时,我隔壁班,有一个女生被学校开除,听说她回家之后,生下来一个孩子,被她父母给扔了。” 那年冬天特别冷,初中部与高中部的学生,全都站在操场上,四面八方的冬季风?肆虐,主席台上的老师拿着话筒,慷慨激昂的演讲,宋惜娇穿着单薄的校服,冻的瑟瑟发抖,她缩了缩脖子,跺了跺有些冻僵的脚。 旁边有两个女生在小声说话,风把那细微的声音送到她耳边。 “听说,她在家生孩子的时候,大出血,差点死了。” “那个时候,学校里好多男生都以睡了多少女生为傲,他们还把隔壁班的谁谁谁与班里的谁谁谁比,这个屁股大,那个胸小。” “………” “我整日埋头学习,两耳不闻窗外事,后来才知道,原来我也是那些被比较的女生中的一个,还是最经常被讨论的一个,他们说我装清高,假清纯,后来……” 后来,裴鹤同向她告白,她想着一定要找一个家庭背景强大,又不敢对她乱来的人。 裴鹤同那个时候,刚好符合她的要求。 “裴鹤同最多就亲过我额头,他也保证过,在没有为我披上婚纱之前,不会越过最后一步,他向我保证,他不会成为那些男生中的一个。” 这些条件,对于那个时候的她来说,确实足够诱人。 “他那个时候,真的对我很好,我们偷偷出去约会,不敢让家里知道,又怕去外面会遇见熟人,所以,我们经常会坐几个小时的车,去隔壁市,当天去,当天回,他那个时候,连和我牵手都会脸红。” 裴之庭脸色铁青,他倒是不知道,他这还是造了孽了。 他当年就不该让裴鹤同和她谈恋爱的,现在好了,他给自己找了一个情敌。 “你这行为,很像为给自己找个免费保镖,不止保镖,还是免费的长期饭票。” “这样说也没错,我们的约会经费都是他出的,他还很舍得为我花钱,我要什么,他都会想方设法的买给我。” 说起这个,宋惜娇至今都觉得裴鹤同像是被人下了降头。 车外,闪电划破夜空,像一道裂缝横亘在天边,把天空一分为二,却又转瞬即逝,被无边的黑暗吞没,紧接着,雷声轰鸣,震的地面都抖了三抖。 裴之庭的脸色比外面的雷声还要阴沉骇人。 他花老子的钱泡老子的女人。 很好, 裴鹤同那个王八犊子。 又罪加一等了。 第69章 我的唯一挚爱,宋惜娇 “下车。”裴之庭命令道。 雨噼噼啪啪的砸在挡风玻璃上,溅起一串串小水珠,沿着曲线,蜿蜒而下。 “我不。”宋惜娇颤颤巍巍的说,“外面有雨。” 裴之庭先是脸上堆起笑容,再是紧抿住唇,顺手将她的碎发挽到耳后,最后再也克制不了的笑出声,笑的宋惜娇不知该如何招架,如浪花把对岸的花香送来,如蛤蟆嬉水,如寺庙敲钟,如千军万马,如天地同笑。 宋惜娇:“你笑什么?” “娇娇,你胆子真大。” “啊?” “外面有雨,你竟然还敢下车。” “哼,是你让我下车的。” “我是让司机下车。” “啊?”宋惜娇又傻眼了。 男人喜欢在喜欢的人面前炫技, 女人喜欢在喜欢的人面前装傻,伎不如故,劣不如好。 “你不会是把库里南的所有色系都包下来了吧。” “那是当然。” “你当初包下所有色系的时候,是什么心理。” “你猜?” “猜不到。” “我包下所有色系,这样,你每看一次星空,都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更喜欢车震。” 宋惜娇彻底蒙圈了。 一束亮光划破黑暗,撕开云雾,车灯照亮了那座城市。 库里南停在一座中式风格的庭院门口,古朴的大门打开,里面是一整片郁金香田,一个门童模样的人打着伞,来到车前,裴之庭将宋惜娇抱下车,穿过郁金香田和铺满鹅卵石的小道。 “等下要去见谁?” “嗯……我的老师,我能在华尔街站稳脚跟,多亏了沈老先生的提携。” “是沈惑沈先生吗?” “你是他学生?” “我曾是他的助教。” 沈惑是华尔街最有名的华裔投资家,他投资的领域,涉猎广泛,股票、债券、外汇、基金、房地产、实业投资、融资担保、典当拍卖等,都有涉足。 他成名于九七年的金融风暴,以极具前瞻性的投资眼光,进军港股市场,又以十分狠辣的投资手段,进军 a 股市场,短短两年时间,便以“金融奇才”的身份跻身华尔街投资圈。 “裴大师哥,这几年过的快活啊!” 一位气质张扬的大美人举着酒杯就来。 长的漂亮不如身材好,身材好不如穿得好。 宋惜娇下意识看了一眼。 “这位是?”大美人望向挽着裴之庭手臂的宋惜娇。 “我的唯一挚爱,宋惜娇。”裴之庭揽着宋惜娇的肩膀,毫不避讳,给双方做介绍,“她是沈然荻,我老师的女儿。” “唯一?”沈然荻笑的张扬。 “当然。” “我不信。” “要不要打个赌。” “赌什么?” “如果我赢了,你脱衣服。” “嗤,多大点事儿,那我要是赢了。” “脱光衣服。” “成交。” 宋惜娇还没反应过来,沈然荻已经冲她摆摆手:“裴太太,加油哦。” 宋惜娇:“……” “娇娇,加油。” “哦。” 不是,他们打赌,跟她有什么关系,谁来告诉她,这赌局的意义在哪里? 沈惑身旁还站着一个人。 一个留着齐肩发,神色淡定的男人。 “之庭是我最看重的学生,他的公司运营模式更适合国外,唉,他偏偏要回国,我是留都留不住啊。” 沈惑眼中晦涩难辨:“裴太太,你说,是什么原因呢?” “?” 为什么不问裴之庭?要问她? “他明明有机会留在国外,却偏偏选择回国。” 中国人,中国魂,可这位沈老先生是华裔。 “他虽然把公司开到了国外,根却在中国,他想落叶归根,还有就是我公公已七十七岁高龄……” 裴之庭听着小作文般的理由,无奈一笑。 沈惑笑的意味深长:“之庭是弃文从商,从商之后,他更是心无旁骛,唯一一次失态,就是三年前,他突然要回国,我几次三番写信劝阻,都无济于事。” “他与然荻不仅是校友,还是师兄妹,是校内公认的“金童玉女”。” 裴之庭疯狂摆手,不是,不是,不是…… 沈然荻摇头晃脑,他胡说的,都是胡说…… 沈惑的问题千奇百怪的,宋惜娇勉强应付,席间,沈惑终于有了老师的样子,跟裴之庭讨论最近的经济形式形势,股市动荡,资金缩水,裴之庭在国外做的几个项目,沈惑十分看好。 分别时,宋惜娇笑的露出八颗牙,一上车,脸拉的跟驴一样长。 “娇娇,你好像有点不对劲。” “对,跟之前不一样。” “之前什么样?” “会撒娇,会讨好,会卖乖。” “那现在呢?” “现在……”宋惜娇小声道:“现在有点文青,还有点贪得无厌,不知好歹。” 裴之庭笑了,宋惜娇被他笑的又羞又恼:“那还不是因为你,你高贵,你斯文,你什么都不缺。” 而她什么都缺,得到一样就诚惶诚恐。 “别恼了,送你份礼物。” “什么?” 裴之庭倾身过来:“给你一个真实的,活生生的人。” 车内有香氛弥漫,是一个迷情疯狂又禁忌的夜晚。 “为了避免我的娇娇醋大伤心,我要告诉你,沈然荻不喜欢我,她喜欢沈然毓,就是那个留着齐肩发,他是华尔街有名的音乐 家,还曾为知名乐团担任过首席小提琴。” “我从前,现在,将来,不管人、事、物,我统统只忠于你一人。” 窗外晨光熹微,是崭新而美好的一天。 宋惜娇被裴之庭圈在怀里,小口小口地吃着裴之庭亲手做的三明治。 看着女儿哼着歌蹦蹦跳跳地去上学,宋惜娇嘴角的笑意,根本止不住。 幸福不过如此。 裴之庭参加完酒局,心情不好,胃不舒服,头疼,只好拼命给她发信息,让她去接他,他要做第一个有老婆,第一个被老婆接回家的人。 【老婆,我爱你。】 【老婆,我好想你。】 【老婆,你真好。】 【老婆,你是不是有别的男人了?】 宋惜娇无奈:【老公,我怎么可能……】 其实宋惜娇十分喜欢他这种特质,比如他会委屈的说:你吃饭狼吞虎咽,不吃我做的,讨厌! 比如他会说:你天天就知道赚钱,都不陪陪人家。 比如他会说:你天天就知道跟女儿玩,都不记得我,呜呜。 宋惜娇到时,裴之庭正趴在公共厕所的洗漱台上,脸上还挂着难看的表情,看见她,脸上又涌现出贪婪。 她三大步跨过去,将解酒灵芝浓缩液塞到他嘴里。 “乖,赶紧吃,吃完我们去睡觉。” “我想嘘嘘。” 身后的裴宇嘴角一抽,怪事,怪事,他今晚才喝了两盅白的,就醉了。 在美国时,他喝三斤都能走直线的,拉着他去医院检查,医生说他体内的乙醇脱氢酶与乙醛脱氢酶活性好、数量多,催化代谢酒精。 他是先天应酬圣体。 “我想嘘嘘。”裴之庭可怜巴巴的重复。 真的,只有五岁的小孩子,才会这么坦白,这么诚实。 她想到婚后他们之间可能有的相处,可能有的摩擦,他也许不会那么犀利,不会那么尖锐,当然也不会这么肆无忌惮。 当然也不会这么幼稚。 她想到他们婚后可能的相处,她可能有的包容,可能有的忍耐,她也许不会那么娇蛮,不会那么霸道,当然也不会这么容易生气。 当然也不会这么容易脸红。 宋惜娇扶着裴之庭上车,给他喂水,给他喂药,他乖乖地配合,毫无反抗。 第70章 我进医院频率太高了 昨晚的一切,像电影一样在她脑海里回放。 破旧的木板床上,连块完整的床板都没有,铺的稻草…… 直到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 “老板,你们在哪?” 她就失去意识了。 “我进医院频率太高了。” 这都第几回了,她都要成医院的vip了。 “你昨晚去接我前,去了哪里,谁有那胆子给你下那种药。” 苹果皮在他手里慢慢连成一条长长的线,一断也没断过,他做这种事,有种诡异的优雅感。 “赵若雪,她跟我的死对头搅和在一起了。” 那宠坏了的傻白甜脑子,怎么跟男女通吃的曹鼎欢搭上了? 出院当天,裴宇帮裴之庭办了出院手续,还送来了印着云卷纹的礼品盒。 “什么?” “打开看看。” 里面是情侣装。 不规则拼接假两件水蓝色旗袍,裙摆处是飘逸的纱,腰上、领口、袖口……绣有云卷纹。 头饰,耳朵前后各有两条用贝壳和玻璃珠子串成的穗子。 男款是水蓝色不对称长衫,也采用了拼接工艺,一侧衣摆长及脚踝,一侧刚到大腿处,衣服下摆绣有云卷纹,搭配着阔腿裤,和一双布鞋。 走在大街上,还有胆大的路人请求跟他们合照。 她上次逛街,还是上大学那会儿,几个同学一块走了几个小时,逛遍小吃街。 他们去钓鱼、开赛车、去公园散步、坐摩天轮、去江边放风筝、抓娃娃…… 红灯路口,车辆礼让行人,他们手牵手过马路,对面有一家陶艺馆,店有个活动,情侣做陶艺比赛,比出最有默契的情侣,可以得到奖品。 毫无意外,他们拿到奖品,两条在灯光下闪着细碎银光的红绿相间的细鳞鱼。 老板笑眯眯道:“它叫吻鱼,是情侣鱼,这两条谁也离不开谁,当其中一条死去,另一条也不会独活。” 裴之庭捏捏她手心,示意她抬头,她抬头看去,只见斜对面的墙上,是一排照片墙。 每对情侣抱着鱼的拍照留念,贴在一起,裴之庭搂着她肩。 “老板,帮我们拍一张。” 闪光灯一响,“好了,过来选相框。” 正前方是一面照片墙,密密麻麻的照片,中间位置有个空缺,刚好放下他们的照片。 老板把他们的照片放进空缺处,这位置,他们俩的照片刚好在正中间,在照片墙里代表天长地久的意思。 把照片卡进卡槽,就听得老板说了句:“这照片墙很久没有来新人了。” 今年的夏天来的太突然,才五月的天气,温度已经直逼盛夏,她接了个大单子,要设计一套珠宝,对方要求,要有夏天的感觉。 曦庭集团最近有大动作,裴之庭忙着跟他的死对头抢项目。 竞标当天。 宋惜娇坐在竞标会场隔壁的咖啡厅里,她倒要看看,这商战要怎么打。 她一边画着设计图,一边听着隔壁的动静。 “两亿。” “两亿五千万。” “三亿。” “十亿。” “十亿一次,十亿两次,十亿三次,成交,恭喜曦庭集团拿下这次项目。” 曦庭集团的死对头连山集团都惊呆了,众人面面相觑,曦庭集团疯了吧,这项目,根本就不值十亿。 裴之庭微微一笑,“为表合作诚意,这十亿,我们曦庭集团出了。” 众人:??? 不是,大哥,你出十亿,就为了让连山集团掏不出钱跟你抢项目。 就,挺朴实的。 不愧是曦庭集团死对头,这哥们能处,真敢喊价啊。 她隔着玻璃墙,看见裴之庭的保镖从他车里拿出一只雕花大桶,和一只带着大金链子的卡地亚限定款大金表,放在了连山集团老总的车上。 那大金桶上,贴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四个大字。 恭喜发财。 连山集团老总:??? 就挺朴实无华的。 她隔着玻璃墙,笑的前俯后仰,这哥们,真能处。 连山集团老总气的当场摔了杯子。 “不就是一个项目吗?他至于这么羞辱我吗?” 旁边的助理,硬着头皮提醒,“总裁,你为了跟曦庭集团抢项目,剪了他们家两回网线;给他们送过钟;还在他们集团门口,放过两只大白鹅,一天二十四小时,八个小时一班,三班倒,在曦庭门口,田园牧歌……” 连山集团老总:“…………” “干他么的,曦庭集团,真他妈记仇。” 他算是看出来了,曦庭集团这是铁了心要弄死他啊。 “总裁,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十亿,他敢喊,老子可不敢跟,让给他了。” ………… 小说里都是骗人的,她以前还以为商战有多高大上呢,搞半天,就这么朴实无华。 ………… 宋惜娇忙着建模画图,还要应付裴之庭时不时来的骚扰…… “娇娇,我今晚能来你家吗?” “不能。” “娇娇,你都三天没让我碰你了……” “你再说这种话,我就挂电话了。” “娇娇,你图纸是不是画不出来,要不要我帮你?” 李贞筠知道她跟裴之庭很忙,就把豆豆接走了。 豆豆欢欢喜喜的抱着自己的小枕头,跟李贞筠走了。 裴中桓让人养了一群兔子,豆豆每天追着兔子喂草,连她这个妈妈,都抛到了脑后。 “你这次要出差很久吗?” “不会,我让裴宇盯着,我飞去纽约,跟fs的负责人见一面,当面沟通一下,就回来。” 宋惜娇穿着小吊带,热裤,抱着半个西瓜,用勺子挖着吃,空出一只手,跟裴之庭打视频。 裴之庭正在纽约,他这边是白天,他开的总统套房,在二十八楼,落地窗外,是车水马龙的第五大道。 他伸手唰唰两下拉上窗帘。 视频画面一黑,綷縩的声音响起。 画面再度亮起,裴之庭已经躺在了床上。 “……” “……” 裴之庭看着被挂断的视频,低笑一声,打开笔记本电脑,将镜头调整成合适的角度,伸手拨通宋惜娇的视频电话。 视频被挂断。 再拨。 又被挂断。 裴之庭也不嫌烦,一遍又一遍的打。 第71章 我奶奶一个农村老太太,怎么会接触到曹家 “娇娇……” 就在宋惜娇快同意裴之庭的离谱要求时。 “你确定,我们的网络是安全的,万一,我是说万一啊,有人监听我们,那我们的视频,岂不是……” “娇娇,我可是靠科技起家的,要是连这点隐私都保护不了,我还开什么公司?” 裴之庭最厉害的是他超前的科技技术。 “娇娇,把镜头往下……” ………… 宋惜娇出了一身的汗,她冲了个澡,出来继续画图。 裴之庭买了最快的航班,准备给宋惜娇一个惊喜。 宋惜娇也准备给裴之庭一个惊喜。 他轻轻把钥匙插进钥匙孔,往右一转。 门开了。 裴之庭愣在原地,他出差五天,娇娇居然都不锁门? 裴之庭心头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推开门,看见了一双男士皮鞋,鞋尖对着门口,鞋跟对着沙发,摆放的整整齐齐。 卧室的门,虚掩着,有暖光透出。 ………… 屋内黑漆漆一片,月光照进来,两根烟的烟雾在空中纠缠。 “我不会让她知道。” “呵,你以为,她不知道,就没事了?” ………… 宋惜娇不知道,她缩在被窝里,睡的正香,她梦见自己图纸画完了,交给甲方,甲方把她狠狠夸了一顿。 她高兴极了,嘴角都翘了起来。 突然,她感觉一道人影笼罩住自己,她脸上的笑一下僵住…… “……” “娇娇,我为了早点回来见你,把七天的行程压缩成了五天,你说,你是不是该补偿我?” “那你也不能……” 室内,温度攀升,暖光透过窗户,在黑夜中,辟出一处供爱侣沉沦的温柔乡。 …… 立秋的第一天,刮起了风,天边缱绻的云被风吹的四散。 派出所内。 张沿的办公室里,只有一张桌子,一个书柜,两把椅子,书柜里放着成套的刑法,和各种案件分析。 张沿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上,看着坐在对面椅子上的宋惜娇。 李莎先前就跟他打赌,宋惜娇这次来,身上穿的,没有一件低于五位数。 张沿不信,他入警四年,什么样的有钱人没见过? 一个手表两百万,他怎么不信呢? 李莎见他不信,偷偷给他拍了张照片。 当宋惜娇抬起手腕,把腕表对着灯光,他看见上面密密麻麻的钻石。 两百万,够他母亲八次手术费了。 “宋女士,我们查到未知慢性毒药来自于曹家旗下的生物科技研究院,这种毒药是曹家研发的,目前还在试验阶段,市面上根本没有。” “田秀娥女士与曹家八竿子打不着,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给田秀娥女士下毒的人,跟曹家有关联,不知你与曹家的人是否有过节?” 宋惜娇脸上露出迷茫的神色,柳眉微蹙。 “我奶奶一个农村老太太,怎么会接触到曹家?” 张沿也觉得奇怪,田秀娥一个农村老太太,不应该跟京圈的曹家有联系。 李莎想到一种可能,“或许老太太的死,只是一场意外。” “意外?”张沿觉得不可能,“曹家名下生物科技研究院守卫森严,研发的药怎么会流出来?” ………… 宋惜娇怀着满心的疑回到家,算了,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 打开橱柜,里面摆着各式各样名贵的补品,有燕窝,花胶,鲍鱼,桃胶,雪蛤,海参,干贝等等。 这些补品都是裴之庭和李贞筠买回来的,说是给她补身体的。 平日里,她吃的都是燕窝,桃胶…… 咕咚咕咚,水开了。 她打开右手边的橱柜,拿出一大包螺蛳粉,裴之庭不在家,她才会偷偷煮。 将干豆腐、豆腐、腐竹,豆腐类的东西统统放进锅里,又加了两根香肠,最后放入粉,煮开后,加入酸笋,瞬间,整个厨房都弥漫着酸笋特有的臭味。 她突发奇想,拿了两根海参,一个鲍鱼,丢进了小锅里。 都是补身体的,虽然不适合她,但都是高蛋白低脂肪的,吃了应该也没事吧。 ………… 裴之庭提前回来,把情侣款的钥匙扣挂在挂钩上,一低头,白色蕾丝就挂在鞋柜的柜门把手上,他想不注意都难。 他弯腰换鞋,又看到地上摆着一双华伦天奴,鞋头对着他,明显刚被人甩下来的。 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 客厅隐约传来电视剧的声音。 他迈着长腿,走到客厅,声音愈发清晰。 “我柯滢喜欢一个男人,我会大大方方,热火朝天的,直接扑倒把他给睡了……” 他拐过走廊,就看到宋惜娇盘着腿坐在沙发上,身上穿着及膝的吊带裙,手里还捧着个冒着热气的大锅,锅里的粉冒着滚滚热气,她正大口大口的嗦着。 听到脚步声,她侧头看过来,下一秒,她的瞳孔放大,嘴里咬着的干豆腐都掉进了锅里,溅起的汤水烫到了她的手,锅盖都没盖。 她将锅放在茶几上,胡乱将身上的毛毯裹在身上,跳下沙发,鞋都没穿,就朝着玄关处奔去。 裴之庭站直身体,双手插兜,后背懒散的靠着墙,姿态闲适,目光却如炬,直直的盯着她看。 ? 坏了,形象全无了。 她裹紧身上的毛毯,试图做垂死挣扎。 “你,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裴之庭冲她勾了勾手指,脸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过来。” 他什么都知道了。 宋惜娇耷拉着头,像犯错的小朋友,一步一步朝着他挪过去。 第72章 那天性解放的怎么样了 裴之庭的嗓音里带着一股沉哑,“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宋惜娇硬着头皮说道,“我就是饿了,煮点东西吃。” 裴之庭目光沉沉,拖腔带调“哦”了一声。 “原来你喜欢吃这些。” “……” 她抬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瞬间怂了。 “偶尔吃一下,也没关系的。” 裴之庭看着她怂怂的模样,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颊,低笑着说道。 “我又没说你不许吃。” 宋惜娇懵懵的,“那你让我解释什么?” 裴之庭低头凑近她,拉近距离,浅浅的呼吸交缠在一起,他伸手,指了指她胸口的位置。 “这个。” “这个……这个是女生都会的,跟你们一进门就解领带是一样的,再舒服的内衣穿久了都有点勒,我只是解放一下天性。” 裴之庭手落在她肩上,大拇指刚好按在她锁骨的黑痣上,裹在职业套装下可爱的灵魂,此刻正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他面前。 他喉结滚了滚,低低的“嗯”了一声,拖着腔调,带着股沉哑。 “那天性解放的怎么样了?” 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乌木沉香,像是寺庙里让人安定的味道,可此刻,却让她莫名的紧张。 “还,还没解放完,你就回来了。” “你离我太近了。” 太近了,她紧张。 裴之庭不仅没退后,还又往前迈了一步,几乎将宋惜娇抵在墙上。 他低头,薄唇凑到她耳边,用气音说道。 “娇娇,我们可是夫妻。” “可……可……你离我太近,我真的……快喘不上气了。” 她声音都在抖。 裴之庭故意逗她,“我又没吻你,怎么会喘不上气?” 宋惜娇扯着他的衣角,“喜欢是用心的,你一靠近我,我的心就开始不规则的跳动,它在告诉我,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 裴之庭愣住。 他完全没想到宋惜娇会说出这番话。 他低头,他的鼻尖碰到她的鼻尖,是在轻吻喜欢。 宋惜娇的心跳的很快,她甚至已经做好裴之庭吻上来的准备。 最终,他什么都没做,站直身体,转身离开。 拉着她坐到沙发上,他打开锅盖,浓郁的麻辣拌香味扑面而来,他拿了双干净的筷子,夹了干豆腐,喂到她嘴边。 “不是还没吃完?” 宋惜娇下意识的张开嘴,干豆腐刚煮出来,很烫,她斯哈斯哈的,裴之庭拿了水杯递到她嘴边,她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才咽下去。 裴之庭好笑的看着她,又夹了块干豆腐,这次吹了吹,才喂到她嘴边。 宋惜娇一边吃着,一边偷瞄着裴之庭。 他骨相极美,无论是正脸还是侧脸,都帅的一塌糊涂。 此刻,他微微垂眸,正专心地给她夹着菜,冷硬的下颌线都柔和了几分。 他好帅啊,帅到她都想把他藏起来,不给别人看。 “你长的这么好看,就没有女孩子追你吗?”她咽下口中的酸笋,突然问道。 裴之庭夹菜的手一顿,掀眸看了她一眼。 “没有,我们这个圈子的人,没有那么无聊。除了特定的几个,家里从小就给他(她)们挑选了对象,上同一所学校增进感情,到法定结婚年龄,感情不就有了吗?” “当然……想逃脱这种固定模式,就必须要强大,强大到可以独当一面,这样家里人才不会过多干涉。” “在不够强大的时候,就去追寻真爱,那就是进退维谷,进退两难,害了自己也害了喜欢的人。” “那……万一你强大之时,你喜欢的人已经和别人结婚了呢?” 宋惜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问。 裴之庭眸子藏着几分浅淡的笑意,不疾不徐的回答她这个问题。 “我认为,真的爱一个人,是守护好她的幸福与平安,过好自己的生活,默默祝福,互不打扰,做不到祝福,那起码不要打扰。” 宋惜娇突然想到一句话。 喜欢是放纵,爱是克制。 她突然抬头看他,“裴之庭,你是不是有一个爱而不得的白月光。” 裴之庭愣住,他低头,对上她清澈的眼眸。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心跳漏了一拍。 “我……只是在发表我的观点,古往今来,那种爱情悲剧有很多的,他们就是既要又要还要,又不愿去努力改变规则,才会造成悲剧。” “要么成为破坏与改变规则的人,要么就成为遵守规则的人,你不能要求遵守规则的人为你破坏他亲手立下的规则,那样太残忍,也太自私了。” 十八岁那年,裴中桓像大多数父母一样,安排了门当户对的对象给他,送他们出国留学,回来就结婚。 他不愿意。 瞒着裴中桓,办了护照。 打开了他的保险柜,写了一张借条,带着钱,拿着护照和能证明身份的证件就出国了。 裴中桓看到一保险柜的现金,只丢了十万的时候,又差点气笑了。 “臭小子,还学会先斩后奏了。” 李贞筠也暗中接济过他,他不要。 裴中桓每次问李贞筠,他那好大儿,有没有有联系她,她都一脸唉声叹气的说没有。 他在国外过了几年的苦日子,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但苦尽甘来,也拥有自己的公司。 回国之后,他也没靠家里,到现在,家里人已经没办法控制他了。 他一直在破坏与改变规则。 宋惜娇的心突然像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 她突然想到一句话,只有电影里才会出现的人,她竟然在现实遇到了。 裴之庭又给她夹了块腐竹,她吃着吃着,突然掉下了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在裴之庭手背上。 裴之庭慌张的掏出衬衫口袋里绣着合欢花的真丝帕子,仔细的给她擦着眼泪。 “怎么了这是,怎么哭了,别哭别哭,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宋惜娇抱住他,脸埋在他的胸口,眼泪很快就打湿了他的衣服。 “你的白月光大概很优秀,才会被你会被你爱。” 裴之庭素来平静的眼眸中突然翻涌起了巨大的浪潮。 “你……你说什么?” 宋惜娇抬起头,泪眼朦胧,“我说,你的白月光一定很优秀,才会被你深爱着。” 裴之庭身像是不敢相信一般的,回抱住她,语气带着几分颤抖。 “是很优秀,在我眼里,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姑娘。” 宋惜娇眼泪掉的更厉害了。 他真是太惨了,爱而不得,还要眼睁睁的看着喜欢的人和别人结婚。 还被她给缠上。 同情,这……这就尴尬了,不应该是嫉妒或者生气吗? 虽说…… 唉,果然,他的娇娇就是与众不同,是他唯一的心上人。 突然有一种冲动,想把一切都告诉她的冲动。 算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让她慢慢发现。 第73章 自来水煮大白菜 “你不吃醋吗?” 宋惜娇吃饱喝足,抽出一张纸巾擦着眼泪,打了个饱嗝。 “我为什么要吃醋,她嫁给你了吗?” 裴之庭突然笑出了声。 宋惜娇疑惑道:“你笑什么?” 裴之庭摇摇头,“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一件好笑的事情。” 宋惜娇哦了一声,站起身,“我去个卫生间。” “好。” 裴之庭从口袋里掏出烟,点燃一根,夹在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深吸了一口,吐出淡淡的烟雾。 突然想到一件好笑的事情? 我的白月光,已经嫁给我了。 他衣服口袋里的手帕,是她送给他的,她忘记了。 可他却当宝贝一样放在口袋里。 宋惜娇从卫生间出来,洗了把脸,她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红红的,鼻子也红红的,她叹了口气。 裴之庭真是个情种。 她打开门,看到裴之庭站在门口,他显然已经等了很久,看到她,眼睛亮了一下。 “你怎么在这儿站着。” 裴之庭自然的牵过她的手,“我怕你找不到回去的路。” “这儿是……我们家。” “那我也怕你迷路。” 真是见鬼了,她的心又开始不受控制的跳动。 “裴之庭,我很好奇,你前三十年就没有需求吗?” 裴之庭没想到她会问的这么直白,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轻咳一声。 “有需求是必然的,但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我们有理智,可以去控制自己的行为。” “……” 裴之庭脸更红了,他第一次有种落荒而逃的冲动。 “……” “可……能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但是……我所接受的教育不允许我去做伤害别人的事情,而且……” 他低下头,凑近她的耳边,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还是跟爱的人做比较好。” “……” “自来水煮大白菜?” “嗯,就是无色无味,可以入口,但没任何滋味。” “我认为,过后肯定是懊悔与空虚,甚至还要担心各种疾病,何必呢。” 他不是老古板,他有着完整的三观和坚定的原则,这样的他,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像极了一个怪物。 …… 宋惜娇设计的新一季度珠宝,命名为相思情缠系列,已经敲定了成品样式,她去了曦庭旗下的珠宝公司,和负责人商讨了一些制作细节,又亲自监督了样品制作。 一切完成后,她伸了个懒腰,打算去裴之庭的办公室休息一下。 她推开办公室的门,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扑鼻而来,她深深吸了一口,环顾四周,裴之庭的办公室很大,装修风格和他本人一样,低调中带着几分华贵。 桌角摆放着一个淡青色的瓷瓶,插着几支合欢花,花朵开的正好,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在想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都那么久的事情了,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我在想,你那个时候,是不是就已经喜欢我了。” 窗外的风透过打开的窗户吹进来,把香气味送到两人鼻尖。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那个时候就喜欢你了。” “感觉吧,我总觉得你看我的眼神,带着几分深情。” …… 他两百平的办公室里,有一间休息室。 休息室布置的很温馨,淡蓝色的墙壁上挂着几幅抽象画,浅灰色的被褥整整齐齐的铺在床上,床头摆着一个白色的花瓶,花瓶里插着一束新鲜的向日葵。 “三十分钟后,我要开会。” 三十分钟,够做什么的。 “为了惩罚你的不专心,接下来的时间,你不许说话。” “裴之庭,你不要太过分。” “叫庭哥哥。” 宋惜娇心中把裴之庭骂了个狗血淋头。 “庭哥哥,你开会可以推迟一下吗?” “不行,考验你功力的时候到了,还有二十八分零十二秒。” “……” “……” 休息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她侧头看去,看到裴之庭站在门口,他一手握着门把,一手端着一个白色的瓷盘,盘子里放着一杯果汁,和几块糕点。 “娇娇,你是不是在骂我。” “没有,我在反思自己。” “反思自己什么?” “反思自己为什么这么喜欢你。” 裴之庭把瓷盘放在床头柜上,“娇娇,我发现你真的很会哄人开心。” 宋惜娇端起果汁喝了一口,又拿起一块糕点送进嘴里。 “你开会怎么这么快?” 裴之庭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我讲了两句话,用了十分钟,不算快。” “可你明明说了,要三十分钟的。” “哦,我说三十分钟,是想让你有紧迫感,这样你就会好好珍惜这三十分钟了。” 她好想把手里的果汁泼到他脸上。 “现在下午五点四十,我今晚没有应酬,可以好好陪陪你。” 宋惜娇心里一喜,脸上却不动声色。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不反悔。” 她今天有做过过分的事吗? 好像没有吧,那裴之庭发什么疯。 张沿给她发信息,说有重大发现,让她明天早上去一趟派出所。 她心情好了,也就不怪裴之庭了。 第74章 她与赵海荣没有血缘关系 “我们调了监控,发现赵若雪与林清柔除了与赵海荣等人接触,还跟两个男人接触过,经过调查,这两个男人来自曹家。” 赵若雪?林清柔? 怎么可能?她们怎么会跟曹家的人有接触? 她双手放在膝盖上,捏紧手提包,声音有些颤抖。 “张警官,你的意思是……赵若雪和林清柔勾结曹家的人,给我奶奶下毒?” “我们猜测赵若雪与林清柔勾结曹家的人,想致你于死地,你奶奶是替你死的。” 张沿顿了一下,继续说:“当然,这只是我们的猜测,还需要进一步的查证。” 宋惜娇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脸上是什么表情。 “我跟赵若雪与林清柔关系是不好,可……也不至于杀人吧。” 宋惜娇理解不了,无冤无仇却想取对方的性命是什么心理。 张沿又说出了他查到的另一件事。 “就在你去见你奶奶之前,你的父亲赵海荣改了遗嘱,原定的继承人是:林清柔、赵若雪、赵若彬,改成了你一个人,也就是说,只要你去世,林清柔和赵若雪就能得到赵家全部财产。” “什么?!”宋惜娇震惊的抬起头,满脸的不敢置信,“赵海荣立了遗嘱,我是唯一的继承人?” “是的。” 张沿给了她肯定的答复。 “可是……赵海荣还没有六十……” 一个身强力壮的大活人,怎么能立遗嘱? “这就得问赵海荣本人了。” 张沿摊开手,一脸无辜。 “我们警方也不能理解,赵海荣为什么要立遗嘱,不过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们警方也不好插手。” “另外,我们还查到一件事,我觉得你有权知道。” 张沿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宋惜娇。 “这是赵若雪的dna检测报告,她与赵海荣没有血缘关系。” “轰——” 宋惜娇的脑子瞬间炸开了。 赵若雪不是赵海荣的女儿? 这怎么可能? 赵海荣把赵若雪宠上天,为了赵若雪,连亲生女儿都不要了,结果赵若雪不是他的女儿? 呵呵…… 真是讽刺啊! 直到宋惜娇离开派出所,张沿才给徐延舟发信息。 【dna检测报告你哪来的。】 【我有个朋友是dna检测机构的负责人。】 张沿盯着这行字看了几秒,收回手机,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 李莎把冒着热气的枸杞菊花茶放在桌上,抽了几张纸巾垫着杯底,防止把木桌烫出印子。 张沿:“这个案子水很深啊。” 他再次拿出手机,点开与徐延舟的对话框。 【你这么帮她,图什么?】 这次徐延舟很快回复了他。 【做一件事一定是要图什么吗? 】 张沿盯着这行字,陷入了沉思。 难道做一件事,不都是为了得到什么吗? 就像他查案,是为了得到真相,得到凶手伏法的结果。 又或者是为了得到受害人家属的感谢,得到上级的褒奖,得到百姓的爱戴。 张沿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给徐延舟发了一条信息。 【可是你还年轻,你完全可以找一个合适的人结婚生子,幸福美满的过一生。】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的答案是不可能。倒是你……你喜欢李莎?】 张沿看到这条信息,吓得手机差点掉了。 他连忙抬头看向四周,发现李莎正在专心工作,没有朝他这边看,才松了口气。 他低下头,给徐延舟回信息。 【你胡说什么?谁喜欢李莎了?】 徐延舟:【不喜欢她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张沿:【谁紧张了?】 徐延舟:【呵。】 “呵”是什么意思? 张沿瞪着徐延舟发来的“呵”,恨不得穿过手机屏幕,把徐延舟暴揍一顿。 【我不结婚,跟她有关系,但她并不是全部原因。 是我无法将就。 医院的工作很忙,我不想一回家还要面对一个我不爱却合适的妻子,生下一个有点爱却没那么爱的孩子 。 结婚是为了得到幸福,而不是为了给自己增加不幸。 我想把我全部的爱,给我爱的人,把我全部的精力,奉献给我的事业。】 徐延舟发来长长的一段文字,张沿看完后沉默了。 他也不愿意将就,李莎是独女,李莎的爸妈一直想让李莎招婿,好给他们养老送终。 宋惜娇去了赵海荣的公司,一名年轻的女助理走出来迎接她,助理说:赵总去外地出差了,需要一个星期才能回来。 她无功而返。 宋惜娇在公司等了一天,都没有等到赵海荣,只能先离开。 一个星期后,宋惜娇再次来到赵海荣的公司,这次,她见到了赵海荣。 赵海荣看到她,脸上没有丝毫的意外,仿佛早就猜到她会来。 “什么事?” 他脸上没有笑,声音也很冷漠,像是在对待一个陌生人。 宋惜娇捏紧手提包的带子,声音有些颤抖。 “张警官说……你立了遗嘱,我是唯一的继承人。” 赵海荣冷漠的哦了一声,“我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立遗嘱?” 宋惜娇一愣,“可是张警官说……” “张警官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宋惜娇,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赵海荣打断她的话,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就因为我改了遗嘱,你就信了张警官的话,认为我想把公司留给你?认为我想补偿你?” 宋惜娇摇摇头,并付之一笑。 “十多年前 ,你为了断绝我们的父女关系,把奶奶带走,还删除了一切联络方式,我就知道你不爱我。” “为什么呢?你想要反击,却没有一个合理的借口和契机,这个时候你把我推出来,既可以转移她们的注意力,也可以借我的手,除掉她们,我说得对吗?” 赵海荣脸上露出一抹笑,是赞许的笑。 “不愧是……宋桦教出来的孩子。”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宋惜娇知道他想说什么。 她以前愚钝,现在经历这么多荒谬的事,她如果再猜不透这里面的弯弯绕绕,那她真就白活了。 “如果我说不呢?” “我并不需要你的公司,也并不想做你的棋子,我想要什么,我可以自己去争取,而不是靠别人的施舍,或者替别人卖命。” 第75章 你以为你现在有选择的权利 赵海荣并不意外她的回答,他轻轻笑了一声,脸上的讥讽更浓了。 “你以为你现在有选择的权利?” 宋惜娇愣住,赵海荣走到她面前,俯身贴近她耳朵。 “你奶奶在我手上。” 他的声音很轻,说出的话却像一把刀,狠狠的刺进宋惜娇的心脏。 “你……” 宋惜娇浑身僵硬,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赵海荣欣赏着她脸上的惊愕与愤怒,嘴角勾着一抹胜利者的笑。 “尸体可以造假,你奶奶还没死。” 他拿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递到宋惜娇面前。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轮椅上,她手里拿着一块饼干,吃得满脸都是饼干屑。 宋惜娇浑身一颤,双手紧紧握成拳,尖锐的指甲刺进掌心,带来一阵密密麻麻的痛。 “你简直就是个疯子!” 赵海荣没有否认,他轻轻笑了一声,眼神冷漠又残忍。 “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是得到我手上的一切,还是让你奶奶死无葬身之地。” 从赵海荣公司出来,她站在路边等车,突然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刚开始她以为是谁家在放鞭炮,直到一颗冰雹砸在她头上,她才反应过来。 她捂着头,刚想躲进旁边的公交站台,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冲进她怀里。 是裴之庭。 他一只手护着她的头,一只手搂着她的腰,把她带进旁边的公交站台。 冰雹越下越大,像石头般砸下来,裴之庭把她护在怀里,用自己的背去挡那些冰雹。 宋惜娇看着他宽厚的背,眼眶突然一酸,眼泪毫无征兆的掉下来。 “裴之庭,我只想做你的妻子,做me的首席珠宝设计师,为什么每个人都要逼我,把我逼到绝境,让我无路可走!还要我对他感恩戴德,我不甘心……” 冰雹下了十多分钟才停,街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冰雹砸碎的树叶和树枝,有几个行人被冰雹砸伤,头上脸上都是血。 “谁逼你?” “是赵海荣吗?” “别怕,我在。” 裴之庭半搂半抱着宋惜娇走出公交站台。 裴宇已经把车开到路边。 “我送你去医院。” “我没事,不用去医院。” “…………” 裴之庭周身气压也越来越低。 他早就觉得赵海荣心思不单纯,却没想到,他竟藏得这么深。 “他明面上是利用我,可实际上是借助我进而利用你。” 宋惜泪眼朦胧的看着裴之庭。 “我是不是很笨,所有人都在利用我,我却无能为力,我甚至,甚至……” 说完这句话,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皮质的汽车坐垫被泅湿一小片。 命运就是如此,以为挣脱了束缚自己的网,却不过是进入了另一个牢笼。 不。 不能全信。 她冰凉的手掌抓住裴之庭的手腕。 “脸可以造假,但是dna不会造假。” …… 冰雹过后,天气彻底冷下来,宋惜娇穿着单薄的裙子,在公交站台被冰雹砸那几分钟,回到家就开始发烧。 李贞筠一来就会带着刘阿姨去超市大扫荡。 “娇娇呢?” 她把包挂在衣帽架上,一边换拖鞋一边四处张望。 “发烧了,刚睡下。” 裴之庭从厨房里走出来,他系着一条围裙,头发被油烟熏得有些湿漉,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滑稽。 李贞筠愣了一下,换鞋的动作也顿住。 他这儿子,厨房都没进过几次。 宋惜娇是唯一一个能让他心甘情愿改变的人。 “是不是今天下冰雹,她在外面冻感冒了。” “嗯,上次泰国的事,医院说她免疫力变低了,她最近心事重,状态也不太好,回来就发烧了。” 李贞筠解开手腕上挂着的大衣,一边往客厅走一边说道: “我带了些燕窝和虫草,每天炖点给她吃。” “好。” “你炖的时候,顺便也给刘阿姨炖一份,她每天给你做饭也不容易。” “我知道。” 刘阿姨开始往冰箱里放东西。 先生的母亲一个星期来一次,每次来都给她带一份和女主人一样的补品,她真是感动的老泪纵横。 她一定要好好表现,让先生给她长长久久的加工资,让她长长久久的在这里上班。 “不用了,我每天都要试菜,炖了我也吃不了,别浪费了。” “那怎么行,你吃不了可以给之庭吃,他每天工作那么辛苦,也要补补。” 各种肉类,海鲜,蔬菜,水果,都按照新鲜程度,用保鲜袋分类装好,把嘉格纳嵌入式多门冰箱填得一点缝隙都没有。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末世文,要囤粮。 “这样你们就不用每天再跑超市,想吃什么直接让刘阿姨做就行。” 冬日的暖阳从窗外照进来,卧室里开着空调,温度恒定在二十六度,裴之庭坐在床边的沙发上,他面前放着一张茶几,茶几上堆满了文件。 宋惜娇半梦半醒间,看到他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握着钢笔,在一份文件上签下名字。 也许是生病让人变得脆弱,格外渴望温暖,在他腹肌上摸了一把,脸贴上去,好凉快。 裴之庭把签好的文件放在一旁,又拿起一份文件翻开,垂眸看了几眼,他眉心蹙起,握着钢笔的手迟迟没有动作。 嘶。 “乖,别乱动。” 她猛地从裴之庭腿上弹起来,因为弹得太猛,差点撞到他的下巴。 他及时抬手护住她的后脑勺。 屋内播放了老唱片,放的正好是那首《我要你》。 “我要,你在我身旁,我要,你为我梳妆。” 老狼的声音沧桑又温暖,像是午后照进小巷的旧时光。 她的手盖在他唇上,“我感冒了,会传染给你的。” “我吃过药了。” “你又没感冒,瞎吃什么药。” “喂你的时候,你没喝进去,都流到我嘴里了,我总不能浪费吧。” 老唱片里,老狼还在唱着。 “都怪这夜色,撩人的疯狂,都怪这吉他,弹得太凄凉。” 缠绵又悠长的调子,一声一声,像是叹息。 “砰砰砰……” “先生,太太,吃饭了。” 刘阿姨一手举着锅铲,一手扶着门框。 “知道了。” 得到回应,刘阿姨转身往楼下走,她走路都是飘的,像是踩在云端。 作为一个甜宠剧资深爱好者,自来了裴先生家,她每天都在磕cp,可惜两人都背着自己。 今天终于让她磕到了。 太太太……太好了,她一定要好好表现,让先生和太太没有后顾之忧,为两人的甜蜜添砖加瓦。 她儿子要是找女朋友了,她一定要让儿子把女朋友宠上天。 她就能每天都磕糖,想想都美得很。 第76章 这样我不就跟他们彻底撕破脸了 赵海荣是初中都没毕业的粉刷墙面工。 宋桦是京大建筑系的高材生。 她路过偏僻的工地,差点被欺负,是赵海荣救下了她。 她便对他心生好感,一来二去的,两人就在一起了。 宋桦与赵海荣,可谓是云泥之别。 宋桦却铁了心要与赵海荣在一起,甚至用绝食来抗议,宋桦的父母没办法,同意了两人在一起。 赵海荣也争气,在宋桦父母的支持下,创办了公司。 赵海荣坐在办公桌前,听着手下人的汇报,脸上露出满意的笑。 “赵总,已经按您的吩咐,把宋小姐要替您接管公司的消息散了出去。” “做得很好。” ……… 宋惜娇一直以来都是往艺术上走的,谁知三十多岁了,要往管理层走,还是空降。 裴之庭通俗易懂的教她,把管理公司比喻成画画,把员工比喻成画笔、颜料、画纸,缺了任何一样,都画不出画。 周末,裴之庭带她去实地教学,教她看合同,教她分析数据…… 赵海荣的助理也给了她很多资料,让她了解公司的情况,以及高层管理的人员资料。 宋惜娇每天两点一线,不是在公司,就是在去公司的路上。 裴之庭都笑她,要住在公司了。 期间,赵若雪和林清柔都来找过她麻烦,都被她挡了回去。 她忙得脚不沾地,哪有时间跟她们玩儿? 育民的大会议室。 十米的实木长桌坐满了股东,一个个西装革履,正前方的屏幕上是ppt。 宋惜娇坐在赵海荣旁边。 “小宋总以前是做设计师的,恐怕没有管理公司的经验吧?” 说话的是股东之一,宋惜娇看过他的资料,知道他姓刘,占股百分之十。 裴之庭说:要克制自己的表达欲,模糊自己的真实意图,不要让人轻易看透你。 于是,宋惜娇不气不恼,只微微一笑。 赵海荣对她的反应似乎很满意,他接过话茬,开始讲话。 “近五年来,育民每年的收益都在下滑,今年更是跌到了历史最低。” 他换了张幻灯片,上面是一条弧线,根据年份和收益画出来的线一路下滑。 “诸位都是行业前辈,不知有何策略,能改变育民的现状?”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 近几年房地产行业不景气,而育民的主要业务就是房地产。 “小宋总,你有什么策略来挽救公司呢?” 刘股东的话,也是所有股东心里想问的。 “这不只是育民面临的困境,而是所有房地产公司所要面临的困境。” 宋惜娇的声音不大,却十分坚定。 “想要破局,只能开辟新的赛道,将鸡蛋放在不同的篮子里。” 桌子右侧正数第三个的股东反驳道: “说得倒容易,开辟新的赛道,你说得轻巧,育民在房地产深耕多年,其他行业哪有这么容易进去的?” 宋惜娇大手一挥,在白板上写下‘需求’二字。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需求,房地产行业的崛起,是因为大家需要房子,衣食住行,房子是生活的刚需。” “可是现在,房子趋于饱和,年轻人买不起房,中年人已经有房,房子不再是刚需,那么新的刚需是什么?” “……” 股东们叽叽喳喳的讨论。 赵海荣本来只是想让她来做个傀儡,到时他把持不住公司了,就把她推出来当挡箭牌。 现在看来,她似乎并不甘心做一个傀儡。 不过,他倒要看看,她有什么本事让这群老狐狸认可她。 宋惜娇盯着手上的表,十一点四十分。 人跟宠物、家禽一样,不能一口气喂太饱,得定时定量,这样才会听话。 会议后半场,她就模棱两可的说些废话,既听不出她有什么策略,又抓不住她的错处。 散会时,正好是十二点。 “诸位辛苦了,我爸在明月阁定了位置,请诸位赏个脸,一起去吃个午饭。” 赵海荣疑惑,他没定位置啊?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笑着附和宋惜娇。 “对对对,诸位一定要赏脸啊。” 明月阁,华清厅。 宋惜娇给诸位股东倒酒,把酒桌文化运用得炉火纯青,既给足了股东们面子,又宣传了自己的思想。 赵海荣越发觉得宋惜娇陌生,这还是当初那个天真的,为了他跟家里断绝关系的女孩儿吗?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赵海荣看宋惜娇的眼神,多了几分赞赏。 …… “裴老师,今天这一关,我算过了吗?” 宋惜娇扑进裴之怀里,领赏。 裴之庭一盆冷水泼下来。 “你把最重要的东西,忘了。” 宋惜娇一愣,仔细回想今天的经过,她始终想不出来,自己到底忘了什么。 裴之庭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她脑门。 “你啊,把自己忘了,你才是小宋总,你要让所有人,都围着你转,以你为中心,可是你看看你自己,又是给人倒酒,又是给人布菜,你是服务员吗?” 宋惜娇恍然大悟,她一心想着怎么让股东们认可自己,却忘了自己的身份。 “你不是说先礼后兵吗?” 裴之庭:“……” “你还真是会抓重点,我说先礼后兵,是说让你先跟他们打好关系,再立威,不是让你把他们当祖宗一样供起来。” 宋惜娇摸了摸鼻子,小声嘟囔。 “你也没说啊……” 裴之庭气得不想理她,打开车门就要走。 “裴老师,你别走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裴之庭又坐回去,冷着脸道:“给你十分钟。” 刚刚是谁说,要跟她谈一辈子的恋爱的? 这十分钟,是恋爱吗?这是交易吧! “你说立威,我该怎么立威?他们一个个都是人精,哪有这么好唬住的?” 裴之庭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还好,不算太笨,知道问重点。 “想要立威,你首先要做的,就是砍掉他们的羽翼,把他们的亲信,全部从公司重要岗位剔除。” 宋惜娇惊呼出声。 “这怎么行?这样我不就跟他们彻底撕破脸了?” 裴之庭赏了她一个‘你还不算太笨’的眼神。 第77章 你难倒我了 “我刚上任就剔除他们的人,会不会引起公司内乱?” 到底是年纪小,没有管理公司的经验,裴之庭也不怪她。 “你要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剔除他们的人,又能让他们无话可说。” 宋惜娇窝他怀里,把他的大拇指抓在手心里一下下地轻轻揉捏按压。 “裴老师,你好厉害啊,感觉没有什么能难倒你的。” 裴之庭抓住她作乱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你难倒我了。” 宋惜娇抬头,不解的看着他。 裴之庭笑着揉了揉她的头。 “我花了二十年让自己变得无懈可击,你却只用了一秒就击垮了我,你说,你是不是很厉害?” 从她出现的那刻起,他就知道,他拿她毫无办法。 他会确立新的规则,把她想要的一切都围进去,让她在当中做一个快乐的利己主义者。 “小宋总,该回家了。” “好的,裴老师。” 裴之庭抱着她进电梯后,一脚屈起。 “……” “裴之庭,你这些让人听了想抠地的土味情话,到底都是从哪学的?” 裴之庭低头咬了咬她耳朵,“无师自通,看见你,我就会了。” 好土,但莫名有点甜是怎么回事? “………” 直到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两人才分开。 一进玄关。 “你……” “今晚我们试试站着。” 她身高一米七四,在女生当中已经算很高了,可在一米九一的裴之庭面前还是不够看。 迷乱之夜,爱好与你。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他逆着光,长身鹤立,优雅矜贵。 宋惜娇掀开被子,赤脚走下床,抱住他,手覆上他的右手。 “早上这么精神?” 她信手拈来了。 裴之庭把她抱到洗手台上坐着,用牙刷蘸了水,挤上牙膏,俯身给她刷牙。 裴之庭给她刷完牙,洗完脸后,握住她的手。 “娇娇,别闹。” 声音低哑的不像话。 “你好欲啊,我好喜欢。” 裴之庭拿她没办法,抬头看了眼镜子里的两人。 她坐在洗手台上,洗手台很高,她两条腿晃啊晃的。 没个正形。 他也没个正形。 白衬衫下摆半扎进西裤里,半垂在外面,锁骨半露不露的,上面还有她昨晚咬出来的牙印。 她正扯着他的领带,大有把他扯近的架势。 真真是色胆如天。 “娇娇,你坐的地方很高,我吻你的时候,要低着头,你吻我的时候,要低着头,我们总是低头,会看见彼此的缺点,可是……” “可是,娇娇,我爱你的缺点,所有缺点,连你的缺点都一起爱着,你的缺点只会让我更加爱你。” “裴之庭,你真的好会说情话。” “娇娇,我嘴笨,从不会说情话,我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想关心你,想关心你,就是关于你,关于你的一切,我都想关心。” 年前,京城下了一场大雪,而雪下的最大那一夜,曹家在京城第一楼举行宴会,宣布曹家认回小女儿与小儿子。 裴之庭带宋惜娇去吃豪华海鲜大餐。 20斤的皇帝蟹,大到一口锅炖不下一个。 各种叫不上名字的海鲜。 她大快朵颐吃的正欢,哪知一抬头,裴之庭正目光深深的看着她。 他把白嫩的虾肉蘸上碟子里的酱油,再喂到她嘴里。 “娇娇,你很像一种动物?” “什么动物?” “螃蟹。” “为什么?” “每次一到床上,你就横着走。” 两人之间的夫妻生活很和谐,很合拍,他很少用语言去挑逗她。 …… 大厅里摆放着几盆开的灿烂的蝴蝶兰,空气里都是温暖的香气。 两人各端着一杯红酒当摆设,与商业伙伴虚与委蛇,穿着燕尾服的侍者过来,二人就把高脚杯放在侍者的托盘里,隔几分钟又端两杯酒,偶尔有相熟的人,两人也会停下寒暄几句。 “我们为什么不吃东西,一直在这假笑啊?” 她小声嘟囔,百无聊的玩了会裴之庭的手,又用手指去勾他的掌心,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她又开始玩他的衣扣。 裴之庭被她可爱到了。 “人多手杂。” 她也就是在他面前“傻白甜”罢了,一遇上正事,她还是很通透的,经他一点拨,她就明白了。 商业宴会是变相的资源置换,谁会真的来吃东西。 曹家三少曹鼎欢端着一杯醒好的干红葡萄酒,吊儿郎当的走过来。 “裴总,好久不见,这位就是裴总藏在金屋里的娇娇女吧,百闻不如一见,果真是个大美人。” 气质不错。 五官也就那样,还没他历任女朋友好看。 年纪倒是不小了。 也是,裴之庭都快四十了,哪能找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他本来是想过来羞辱裴之庭的,毕竟这朵有钱有颜的高岭之花,向来让他看不惯。 裴之庭越宝贝宋惜娇,他就越想搞到手,可看裴之庭这副模样,今晚怕是不行了。 来日方长,他就不信他搞不到手。 他转身端了一杯红酒,朝不远处穿白色礼服的女孩走去。 “他是谁?” 宋惜娇总感觉这个曹三少对裴之庭有很大的敌意。 “一个疯狗。” “他喜欢你。” 裴之庭有时候真佩服宋惜娇的脑回路。 “娇娇,你知道疯狗是什么样的吗?疯狗就是哪怕他手里有屎,只要你手里有肉,他想吃,又抢不到,那他就把屎抹在你肉上,也不让你吃。” 宋惜娇被他的比喻逗笑了,她踮起脚尖,凑到裴之庭耳边。 “那你快把肉藏起来,别让他看见了。” 第78章 我能夸一口,绿的好吗 宴会正式开始,曹家掌权人上台讲话,无非是感谢大家来捧场,若以后有不对的地方,请大家海涵之类的场面话。 大家鼓掌之后,就是今晚宴会的重头戏,认亲环节。 曹家小女儿,也就是年前才找回来的真千金,被安排着上台。 只这女孩,宋惜娇是认识的,正是她的继妹赵若雪。 裴之庭的手担在她坐的椅子靠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抚着。 “绿你爸的是曹威雄啊!” 他语气很平常,就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怎么样,完全不像是在说一件桃色绯闻。 那老东西可是杂食动物,只要长的好看,都是他的狩猎目标,搞到手后,又和集邮一样,搞一次就扔。 只是他玩的很隐蔽,这些年也没翻过车。 宋惜娇歪头,凑到他耳边,“我能夸一口,绿的好吗?” 噗哈哈哈哈哈…… 赵海荣那个大男子主义的虚伪小人,给别人养了三十年的孩子,真是又惨又好笑。 裴之庭笑而不语,若真要计较起来,这宴会厅里,怕是有一半以上的人,都不干净。 他瞟向斜对面的曹鼎欢,那脸色跟吃了陈年老坛酸菜似的。 他记得上次见,赵总雪是曹鼎欢新交的女朋友,这才两个月不到,就成妹妹了。 呵……可真乱。 “曹威雄的孩子,光放在明面上就有十多个,这还不包括没认祖归宗,以及没搞大肚子的,赵若雪与赵若彬以后有的受了。” 裴之庭在宋惜娇耳边小声说着,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朵上,有些痒,她没忍住打了个颤。 “啊,这么多啊!” …… 曹威雄的原配还好好活着的,曹家大门三人进不去,不过他还有一丢丢的良心,直接送了她们一套别墅,给了她们一张卡,又给赵若彬在曹氏企业安排了一个职位。 至于赵若雪,还得发挥一下剩余价值。 酒店休息室里,母子三人发生了剧烈争吵。 林清柔啪啪给了二人两个耳光,“曹家比赵家逼格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可……” “别给我可了,你俩给我好好哄着曹家人,我费了多大的劲才让你们认祖归宗,你俩最好给我识相点。” 林清柔警告的瞪了二人一眼,她何尝不知道,做曹家的私生子女,只能得个富贵钱途,但绝对得不到权。 可她以前做的那些事,迟早会被赵海荣爆出来。 唯有傍上大腿,让赵海荣不敢动她,她才能高枕无忧的享受富贵。 赵若彬感觉天都阴暗了,以后也晴不了,好好的独子不当,要去跟一群私生子争宠,这算什么事。 …… “裴少,曹三少在楼上开了赌局,邀请您上去玩两把。” 裴之庭带着宋惜娇到了顶楼的套房,套房很大,但布局很奇怪,竟把客厅改造成了赌场。 一张长方形的桌子,荷官站在一侧发牌,桌边围着一群二代们。 见裴之庭来了,曹鼎欢推开身上的女人,迎了上来。 “裴少,大驾光临,真是让我这蓬荜生辉啊!” 裴之庭轻笑,“曹少的房子,若是蓬荜,那我们的房子岂不是茅房都不如。” “裴少真会说笑,快里面请。” 曹鼎欢给裴之庭让出主位,又亲自给他倒了杯酒。 裴之庭却拉着宋惜娇坐到了下首的位置。 “曹少开吧。” “好嘞。” 曹鼎欢让荷官开始发牌,他则坐到了裴之庭对面,视线若有似无的扫过宋惜娇,眼底深处闪过一抹淫邪的光。 光看外貌,没什么独到之处,可能让裴之庭另眼相看,必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他倒要看看,一个女人能有什么过人之处。 “裴少,玩点什么,二十一点,还是梭哈,或者赌大小。” “二十一点吧!” 裴之庭抿了口酒,神色淡淡的把玩着手里的筹码。 第一局,裴之庭就输了。 曹鼎欢笑着去搂他面前的筹码,“裴少的运气,似乎不怎么样啊!” 裴之庭没所谓,“才第一局,后面还有的是机会。” 第二局,裴之庭又输了。 曹鼎欢看着面前小山似的筹码,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 “裴总今天怕是不宜赌博,不如让身边这位美女来,女人的运气,总要比男人好上那么一点。” 裴之庭侧头看向宋惜娇,“玩吗?” 宋惜娇坐直身子,“可以。” 裴之庭接过她的包,“输赢无所谓,娇娇开心就好。” 他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人都听见。 在场的人,看宋惜娇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曹鼎欢邪魅一笑,“裴少对宋小姐可真好,就是不知,若是宋小姐把你输个精光,你还会不会这么喜欢她。” 裴之庭双腿交叠的坐在沙发上,把birkin 25in and out放在腿上,指腹摩擦着金属搭扣,神色慵懒。 “输了算我的,赢了是她的。” “裴少对宋小姐可真好。” 曹鼎欢笑着让人给宋惜娇让了个位置。 宋惜娇坐过去,就准备开始发牌,曹鼎欢却突然把牌按住。 “等等。” 他侧头看向裴之庭,“裴总,既然要换人,那我们也把玩法换一下,玩梭哈怎么样。” “曹少是主人,曹少说了算。” 曹鼎欢让荷官换了副新牌,便迫不及待的催促道: “宋小姐,该你了。” 宋惜娇看了眼自己的底牌,又算了下自己输完面前所有筹码需要多少把。 十把,只要十把,她就能输完。 “跟注。” 她扔了两个筹码进去。 曹鼎欢跟了两个,他边上的李少华却直接弃牌。 “这局不吉利,我下一局再来。” 第一轮,宋惜娇就输了个精光。 曹鼎欢把筹码搂到自己面前,笑着安慰: “宋小姐第一次玩,手生很正常,继续继续。” 荷官很快发了第二轮的牌,宋惜娇斟酌了下,又扔了两个筹码进去。 李少华扫了眼自己的牌,又扔了两个筹码进去。 曹鼎欢却把牌一扔,“你们玩吧,我去趟洗手间。” 他得去找人调查一下,看看宋惜娇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竟能拿下裴之庭。 第79章 唯有她,他输不起 这局,她坚持到了第三轮,然后光荣的输了。 曹鼎欢看着宋惜娇面前的筹码,眉头微皱。 “裴少,她这输的是不是太快了,你不指导一下。” 裴之庭老神在在的坐在沙发上,根本没有要动的意思。 “她玩的挺好,不需要我指导。” 曹鼎欢:“……” 他就不信,裴之庭真能眼睁睁的看着宋惜娇输光。 等宋惜娇输无可输,看他们不吵架才怪。 荷官很快就发了第四轮的牌,宋惜娇照例扔了两个筹码进去。 这局,她难得的坚持到最后,可惜,牌面却是最小的。 “唉,宋小姐的运气,是真不怎么好啊!” 曹鼎欢边收筹码,边偷偷打量裴之庭,见他脸色依旧如常,不由挑了挑眉。 又输了两局后,宋惜娇面前终于一个筹码都不剩了。 她扭头看向裴之庭,“我输了。” 裴之庭嗯了声,“娇娇想要什么礼物,一会我带你去买。” “裴少对宋小姐可真好,不过,赌博还没结束,裴少就要走,是不是不太合适。” 裴之庭抬头看向曹鼎欢,“怎么赌。” “很简单。”曹鼎欢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听说,裴总在海城新拿了个项目,这样好了,我们也不赌太大,就赌那个项目百分之一的股份怎么样。”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惊了。 “曹少,你这可就不地道了,那个项目,可是曦庭集团今年的重点项目。” “就是,百分之一的股份,曹少也真敢开口。” 曹鼎欢没理会边上的人,只目光灼灼的盯着裴之庭。 “裴少,你敢赌吗?” “娇娇想赌吗?” 宋惜娇没想到,他会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自己决定,一时都有些愣住了。 “我……” “别害怕,想赌就赌,不想赌我们就回家。” 宋惜娇抿了抿唇,抬头看向曹鼎欢。 “赌可以,不过,百分之一的股份太少了,要赌,我们就赌个大的,如果这局我赢了,我要连山旗下,青浦地皮的开发权。” 青浦那块地皮,是连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拿下的,据说,准备打造成最高端的商业街。 宋惜娇这话,可以说是狮子大开口了。 曹鼎欢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宋小姐胃口可真大,不过,你还真是找对人了,青浦那块地皮,我还真能做主。” “裴少,宋小姐疯,你也跟着疯吗,你应该知道,青浦那块地皮对连山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裴之庭从沙发上站起来,伸手理了理宋惜娇耳边的碎发。 “娇娇想赌,我就陪她赌,曹少要是做不了主,就把能做主的人叫来。” 宋惜娇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霸气的一面,一时间,小心脏都有些扑通扑通。 “不用,我能做主。” 曹鼎欢让人去拿了份转让协议过来。 “为了防止你事后反悔,我们还是先把协议签了吧。” 裴之庭嗯了声,拿过协议扫了眼,就低头看向宋惜娇。 “娇娇,签字吧。” “如果,这局输了呢。” “输了就输了,我赢得起,就输得起。” 唯有她,他输不起。 他指尖掠过自己的唇,又按在她唇上,轻轻擦过,怕她有心理负担,又宽慰了一句。 “放心,就算输了,我也有办法让他吐出来。” 宋惜娇心脏跳漏了一拍,脸上温度迅速升温,烫得厉害。 裴之庭看着她泛红的耳尖,低笑了一声,把笔塞到她手里。 “签字吧,小赌神。” 有了裴之庭的保证,宋惜娇终于鼓起勇气,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见她签完字,曹鼎欢立刻让荷官发牌。 这次,牌面依旧不大。 宋惜娇紧张的手心都有些冒汗。 “我……” “没事,我相信你。” 裴之庭攥着她的手搓了搓,她的手经常握画笔,从不留指甲,也不做美甲,指缝里残留了些颜料的色彩,指尖上也都有淡淡的颜料痕迹,看起来有一种凌乱落拓的美。 赌桌上,有人跟注,也有人放弃。 几分钟后,曹鼎欢看着桌上那几张牌,9、9、9、10、以及,最后一张,10。 顺子。 牌面最大的顺金。 他脸色几经变化,最后定格为惨白。 “这怎么可能?!” 他让荷官做了手脚,宋惜娇怎么可能还会赢。 从酒店出来,大片大片的雪花从天上飘落下来,积了厚厚的一层。 车轮辘辘作响,铲雪车缓缓驶过。 宋惜娇趴在车窗边,哈出一口气,玻璃上凝出一层白雾,她用手指尖在上面画了一个爱心。 “看,丘比特之箭,爱心之箭射中你了。” 她画的不太对,箭头偏了,应该再靠近心一点,于是他伸手将那支箭延长,紧紧贴在了爱心上。 “这样才对。”又画了一条线,把爱心穿了过去。 宋惜娇与他十指相扣,放在爱心下面, 她赢了。 他撕毁了转让协议。 他就是要告诉所有人,他赢得起,也输得起。 唯有她,他输得起。 裴之庭认真修改丘比特之箭的,宋惜娇拿出手机,对着玻璃上的画拍了一张。 “咔嚓”。 她按下快门,抓拍到男人抬头看过来的瞬间。 “要不要去庆祝一下?” “好呀,去哪儿?” “咱们去吃那家你最爱的麻辣烫吧。” 宋惜娇报了地址,又扭头看向裴之庭,“那地方有些小,你介意吗?” “娇娇,是你忘了我的出身,还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他也曾为了省钱,每天只啃面包,住的地方,连一道窗子都没有。 司机打了下方向盘,拐进一条小巷。 巷子很窄,车开不进去,几人只能下车步行。 裴之庭让司机和保镖去附近找个餐厅吃饭,不用跟着,他则和宋惜娇一起往巷子深处走去。 周围都是老旧的居民楼,墙皮斑驳。 “你经常来这儿?” “嗯,这家麻辣烫特别好吃,我以前经常……” 宋惜娇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这里的麻辣烫,她带裴鹤同来吃过,整条小吃街,也是她带裴鹤同来的。 她和裴鹤同在一起的那些年,她几乎带裴鹤同吃遍了京城所有的美食。 可裴鹤同,却从来没带她去过他喜欢的餐厅。 第80章 你别忘了,当初是谁抛弃的你 裴之庭看她表情不对,皱了皱眉,“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我以前带裴鹤同来过这儿。” 带裴鹤同来这儿的那天,也是下着这么大的雪,他那天胃不舒服,却坚持陪她来,她当时感动的不得了,后来才知道,他不过是为了在她面前维持深情人设。 这麻辣烫裴之庭突然不想吃了,不单单是麻辣烫,只要是她跟裴鹤同来过的,他都不想来了。 “那换一家?” “不用,不过是一家麻辣烫而已,我还没必要为了他放弃美食。” 裴鹤同就像是一根扎进她心里的刺,只有连血带肉彻底剜出来,才能彻底摆脱他留下的阴影。 李嫂麻辣烫。 几年过去,店里重新装修过,墙壁贴上了浅色的瓷砖,灯也换成了明亮的白炽灯,桌子也多了好几张。 正是饭点,店里人不少,宋惜娇和裴之庭找了张空桌坐下。 正是饭点,店里人不少。 “娇娇?” 正低头刷手机的宋惜娇突然听到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她抬头,看到不远处站着的人,愣了一下。 裴鹤同? 他旁边的人是林婉清,穿着白色的毛呢大衣,黑色的紧身裤,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过膝长靴,她烫了头发,还染了颜色。 林婉清挽着裴鹤同的手也下意识收紧,宣示主权。 她目光下移,看到她旁边坐着的男人,眼神闪了闪。 男人穿着黑色的毛呢大衣,里面是一件浅灰色的毛衣,他面容俊朗,气质矜贵,哪怕坐着,也能看出身材高挑挺拔。 宋惜娇新欢? 长的不错。 “鹤同,这位林小姐跟你在一起好几年了,你可莫要辜负她才是。” 他那位好大嫂抱孙心切。 裴鹤同为了搪塞她,早就把林婉清带回了家,但始终没有要娶她的意思。 林婉清急坏了,她费尽心机跟裴鹤同在一起,可不是为了没名没分跟着他。 “我跟婉清感情很好,就不劳烦小叔挂心了。” 她以前,是连他多跟人说几句话都要生气吃醋的。 真的全忘了呀? “老板娘,请帮我们打包。” 裴之庭心里堵的慌,半刻都不想在这儿待了。 “好嘞,马上。” 裴鹤同在灯火通明的门口,注视着那条狭窄小巷,她与自己的小叔并肩而行,他小叔还揽着她的腰,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不知道说了什么,她突然凑过去在他小叔脸上亲了一口。 她以前,也这么对他笑过。 裴鹤同握着的拳头,暴起青筋。 “鹤同,你跟她都离婚这么久了,不会还想着她呢吧?”林婉清语气泛着酸,“你别忘了,当初是谁抛弃的你。” 他目光沉沉,“你愿意为我生一个孩子吗?” 林婉清愣了一下,“你怎么突然这么问啊?” “我妈今天催我,你要是怀上我的孩子,我妈就能接受你了。” “可,可我们现在的事业……” “我们年纪不小了,该要个孩子了。” 宋惜娇跟裴之庭走出一段路了,莫名感觉到一股强烈的不安,她鬼使神差的回头,看到裴鹤同与林婉清正站在门口,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林婉清突然踮起脚,亲了裴鹤同一口。 还真够腻歪的。 同为女人,她应该提醒林婉清,裴鹤同这男人没有心,避免她跟自己一样沦为可怜人。 裴鹤同没追求自己前,她跟林婉清关系挺好的。 “娇娇?” 裴之庭见她停下,以为她是见到裴鹤同与林婉清亲昵,心里难受了,他刚压下去的火气噌噌往上冒。 “我去教训裴鹤同一顿。” 宋惜娇抓住他的手臂,“你干嘛这么冲动?” “你没看到裴鹤同跟那个女人故意在你面前亲昵吗?他就是在故意恶心你。” “我看到了,可是我不在意啊,他们爱咋样咋样,跟我有啥关系?” “真不在意?” “我都说了我跟他没关系了,你干嘛这么冲动?” 裴之庭也觉得自己今天过于冲动了,他平时不这样的,可能是太在意她,看到裴鹤同就忍不住想发火。 “我……” 宋惜娇噗嗤一笑,攀着他的手臂,“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别用可爱形容我。” “为什么啊?” “我是男的。” “可你本来就很可爱啊。” 可爱这个词怪怪的。 他心里又忍不住泛起甜,算了,她爱说啥说啥吧。 宋惜娇洗完澡,坐在梳妆台前抹护肤品,透过镜子看到坐在床沿的裴之庭,想到他今晚孩子气的行为,忍不住再次笑了。 裴之庭在拆封身体乳的包装,听到她的笑声,把身体乳当垃圾丢进了垃圾桶。 宋惜娇笑的更大声了。 裴之庭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他轻咳一声,把身体乳从垃圾桶里拿出来,神色自若的拆开,挖了一大坨出来…… “你好容易害羞啊,这样吧,我以后不叫你之之了,我叫你庭庭吧。” 裴之庭总觉得庭庭这俩字也怪怪的,可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你想叫啥就叫啥吧。” “庭庭,再帮我按按,我肩膀酸。” “……” 这世上没有纯粹的正人君子,若是有,那也是因为他受到的诱惑不够大。 “我们明天,后天都别出门了吧。” 宋惜娇动了动耳朵,没吭声。 第一次她如此期盼周一的到来。 裴之庭想她想的抓心挠肺,一上午往她微信上发了十几条消息,问她晚上回不回去。 宋惜娇:【不回去。】 裴之庭:【那我去找你。】 宋惜娇:【你敢。】 裴之庭:【娇娇,你今晚不回去,明天我就双倍讨回来。】 宋惜娇:【滚。】 她下拉通知栏,按下静音键,丢进包里。 右手捏着自己后脖颈,转了转脑袋,发出“咔咔”的声响,左手捏住鼠标,点进邮箱,把杨沛沣发过来的行程安排看了一遍。 “杨特助,我今天的行程安排很满?” “是,上午要和策划部过一下新品发布会的策划案,中午和荣盛集团的高总有约……” 第81章 她刚刚是在挑鸭脖,而不是在掏枪 杨沛沣是赵海荣的得力助手。 公司上下都默认他会是公司下一任总经理。 谁料赵海荣竟亲自指派他给一个啥也不懂的小丫头当助理。 还是在他马上升职的当口,这让他怎么甘心。 他当然不敢明面上给宋惜娇脸色看,可平时也不会多殷勤。 宋惜娇也从未为难过他,两人一直维持着淡淡的疏离的上下级关系。 茶水间,杨沛沣将研磨好的咖啡粉倒进咖啡机里,按下启动键,饮水机旁边站着两个男人,是技术部的,声音有点大。 “沛哥,赵总咋想的,居然真让那个小丫头来公司了,还让你给她当助理,她也配?” 杨沛沣盯着咖啡机里的咖啡液缓缓流进咖啡杯里,眼神闪了闪。 “是啊,不知道赵总怎么想的。” “沣哥,需要我给你出口气吗?” 杨沛沣没说话,把咖啡端起来,转身往办公室走。 “你要怎么给我出气?” “我找个机会给她点颜色瞧瞧。” “别做太过分。” “放心,我有分寸。” 杨沛沣回到办公室,把咖啡放到宋惜娇面前。 “小宋总,你的咖啡。” “谢谢。” 宋惜娇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眉心蹙起,“噗”的一声,把嘴里的咖啡全吐了出来。 呵…… “杨特助,这咖啡的味道挺别致,不愧是经您的手泡出来的,我要带回家珍藏起来。” 意思是:我记住这个味道了,别想把锅甩给咖啡,我待会儿就找人化验咖啡渣的成分。 杨沛沣脸色微变,手指穿过杯子耳朵,手心向上托着杯底,不疾不徐道: “小宋总,对不起,我重新给您泡一杯。” 宋惜娇右手指头分开,盖在了咖啡杯上,食指弯曲,不轻不重的敲了两下。 左手无名指上是宝诗龙quatre radiant系列的婚戒,右手腕上是江诗丹顿9852系列的满钻手表。 杨沛沣目光闪了闪。 “不用。我突然想尝尝不一样的咖啡,杨特助泡的这个,正好合我心意。” 宋惜娇左手把咖啡杯往自己面前一拉,右手捏住杯耳上沿,食指翘起,避开了和杯沿的接触。 食指第一个指节弯曲,抵着杯沿,端起杯子,递到唇边,在杨沛沣震惊的目光下,一饮而尽。 “啪。” “杨特助,以后不要做一些不符合你身份的工作,毕竟……” 宋惜娇把咖啡杯倒过来,杯口朝下,抖了两下。 “一个杯子只能装下一杯咖啡,换新的,还要再洗,挺累的。” 杨沛沣瞳孔骤缩,额角有冷汗滑落。 “是,小宋总。” 宋惜娇把咖啡杯放在办公桌上,右手捏住鼠标,滑动滚轮,眼睛盯着电脑屏幕。 “杨特助,下周一的会议我不希望出现任何意外,明白吗?” “明白。” 杨沛沣捏紧拳头,浑身紧绷,直到走出办公室,才仿佛活过来一般,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周五,宋惜娇提前十分钟进入会议室,在主席位上坐下。 手指在会议桌上敲了两下,食指弯曲,指节在桌面上敲了两下,眼睛半眯着,端的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这桌子该换了。” 杨沛沣站在她身侧,额角有冷汗滑落,在心里把搞小动作的人骂了一万遍。 周一上午九点,宋惜娇走进会议室,在主席位上坐下,右手捏成拳头,抵在唇边,轻咳两声。 “开始吧。” 杨沛沣站在会议室最前面,打开ppt,开始讲解,气氛还算融洽,直到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这个方案就是一堆狗屎,小宋总,你手底下的人都是吃白饭的吗?” “瞧刘叔叔这话说的,好像我们的主食不是白饭似的。” 宋惜娇右手捏成拳头,抵在唇边,轻咳两声。 “刘叔叔想吃其他的,我也是可以成全的。” 刘勇脸一阵青一阵白,好半天才从嘴里挤出一句。 “牙尖嘴利。” “谢谢夸奖。” 宋惜娇右手捏成拳头,抵在唇边,娇笑两声。 “我这口牙长得极好,又白又齐,吃嘛嘛香,还省了广告费。” “噗嗤。” “哈哈哈。” 会议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笑声,刘勇气得脸红脖子粗,甩手离开会议室。 “小宋总,这……” “不用管他,继续。” 接下来的时间,宋惜娇把“不按套路出牌”这几个字贯彻到底,一旦有人挑刺,她就怼回去,偏偏她嗓音娇,无论说什么,都不显得尖酸刻薄,反倒透着几分娇嗔的意味。 杨沛沣跟销售总监孙鸣灏关系比较好,趁休息的空档,两人凑到一起咬耳朵。 “……” “那钻石太耀眼了,闪瞎了我的24k钛合金狗眼。”杨沛沣伸手指了指眼睛,“我现在眼睛还疼。” “噗,哈哈哈。”孙鸣灏很不厚道的笑了,“我说你怎么一直揉眼睛,我还以为你眼睛抽筋了。” “……” “你可别被她迷住了。”孙鸣灏往嘴里扔了颗薄荷糖,恶狠狠道,“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怎么说?” “她今天怼了多少人,你数过吗?” 孙鸣灏伸出一只手,张开手掌,在杨沛沣面前晃了晃。 “她今天把在座的五位总监全都怼了一遍。” “这不是很正常吗?你没看见那几位仗着背后有老股东撑腰,连小宋总什么路数都没摸清,就敢这么下她的面子,不是找怼是什么?” 孙鸣灏像看傻子似的看了杨沛沣一眼。 “那几位是董事们安排进来的人,俗称间谍。” “咔嚓咔嚓…” 两人路过总经理办公室,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对视一眼,杨沛沣把脑袋凑到门板上,耳朵紧紧贴着门板。 “咯吱……” 门板转动,杨沛沣没收住力,门被推开,他整个人朝门内扑去。 “啊……” 跟脚翘在桌子上吃薯片的宋惜娇六目相对。 “咯吱咯吱。” 气氛诡异的安静,耳边传来声音,杨沛沣侧头看去,就见孙鸣灏站在他身侧,手里捏着薯片袋子,吃得喷香。 “咳。” 杨沛沣左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唉,难为她这个i人,躲在办公室里吃零食,哄自己上班,被下属撞个正着。 她好想灭口啊! “来都来了,吃一个吧!” 吃了,他们就是同伙了。 吃上了,同伙没跑了。 杨沛沣拆包装,她刚刚是在挑鸭脖,而不是在掏枪。 第82章 谁家老鼠一口气爬十九楼 “这小可爱迷路了,你们出去的时候,帮我把这只小可爱带上。” 宋惜娇用中指勾起塑料袋,轻轻晃了晃,塑料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大老鼠顿住,仰起头,绿豆眼闪烁着人类般迷茫的光芒。 “小可爱,吃了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人了,不,是我的鼠了,你得跟他们走,他们会把你送回家的。” 杨沛沣、孙鸣灏:它好像听懂了,但不是很确定。 “要是它不走呢?” 宋惜娇:“不走?这还不简单,不走的话,我就送它上天。” 她露出冷酷的笑容,杨沛沣和孙鸣灏莫名感到一股杀气。 “我能捉它, 就能杀了它。” 话音未落,她露出甜美的微笑,手指轻轻戳了戳大老鼠的肚皮。 “小可爱,你说是不是呀?” 大老鼠:“叽叽叽!” 杨沛沣与孙鸣灏对视一眼,眼里闪过同样的想法。 宋惜娇补充道:“它一路上都会很乖的,要是有什么不对,你就吓唬它,它很惜命的。” 杨沛沣认命地抓起桌子上的塑料袋。 在宋惜娇手下做事,没有一颗强大的心脏是不行的。 “小可爱,跟哥哥回家吧!” 杨沛沣提着一只大老鼠,招呼孙鸣灏离开,走到门口时,他转头看向宋惜娇。 “小宋总,需要关门吗?” “不用,开着通通气。” 杨沛沣与孙鸣灏离开总经理办公室,员工们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当看到杨沛沣手里的大老鼠时,瞳孔地震。 那是…… 孙鸣灏悄悄说,“这可是十九楼,老鼠再会爬下水道管道,也不可能爬这么高,这老鼠一定是坐电梯上来的。” “这你都能推理出来,牛啊!” “承让承让。” “它坐哪部电梯上来的?” “货梯吧!” “货梯只到十八楼,不到十九楼。” “……” “那它是怎么上来的?” 杨沛沣幽幽道:“它是小宋总办公室的,你说它是怎么上来的。” 孙鸣灏脸色一变,“你是说……它不是爬下水道与坐电梯上来的,而是被……” “你们围在这干什么?” 杨沛沣&孙鸣灏:“许特助。” 许特助是刘股东的人,一直负责帮刘股东监视宋惜娇的一举一动。 “这老鼠是哪来的?” “不知道,它突然出现在小宋总的办公室,被小宋总抓住了,让我们把它处理了。” 他让到一旁,目光紧紧盯着老鼠,杨沛沣与孙鸣灏路过他身旁时,听到他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不可能啊!” 两人对视一眼,眼里闪过疑惑。 许特助怎么了? 一只老鼠而已,他怎么会露出这副表情。 难道…… 二人了然一笑。 宋惜娇伸手捂住嘴,打了个哈欠,眼里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她伸手捏了捏鼻梁。 谁家老鼠一口气爬十九楼? 还打开她的爱马仕铂金包涂鸦包? 钻进去? 再扣上? …… 京城很大,但有什么好玩的事,不出三天,就会传得人尽皆知。 赵若雪融不进名媛圈,也融不进曹家的子女圈。 她想向以前一样,在网上炫耀自己的富贵生活,却连买奢侈品的钱都没有。 赵若彬倒是融进了富二代圈子,可没什么人看得起他。 谁都能踩他一脚,嘲笑他,曹家子女也个个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林清柔倒是有几分本事,把曹威雄哄的半个月没去找十八线嫩模,也没回曹家。 白色的床单上有一只手,手背上青筋暴起,手心里是深深的指甲印。 “啊……” 林清柔十七岁时就跟过曹威雄,她给赵海荣创业的钱就是曹威雄给她的散伙费。 她了解曹威雄,更知道如何讨好他。 她趴在床上,扭头看向曹威雄,脸上露出讨好的媚笑。 “雄哥,柔儿爱死你了。” “柔儿,我的柔儿,我也爱你,我最爱你了。” 林清柔眼中闪过厌恶,三十年前,他长的像头猪,三十年后,他还是像头猪。 要不是为了钱,她真想阉了他。 赵海荣那人是虚伪了一点,床上,把她折腾的欲仙欲死。 曹威雄就会那几招,她还没感觉,他就先结束了。 她还要装出一副很爽的样子,大叫着还要还要。 林清柔翻了个身,八爪鱼一样缠在曹威雄身上,娇滴滴道: “雄哥,你答应我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曹威雄捏了捏林清柔的胸,“宝贝,你放心。” 都怪宋惜娇长的像赵海荣。 他才怀疑赵若雪与赵若彬不是他的孩子。 …… 曹威雄的原配妻子余凤英对此见怪不怪。 小三小四小五小六……小十八,哪个不是年轻貌美,身娇体软,没有一个能让曹威雄收心。 她年纪大了,只想过安稳日子,曹威雄爱在外面玩,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曹威雄玩够了,就会回家。 唯一不能容忍的是,曹威雄把外面的女人带回曹家,这不仅是打她的脸,还是打曹家的脸。 “大姐,威雄他已经好久没回曹家了,听说他最近很宠爱林清柔,大姐,你可不能坐以待毙啊,要是让那女人进了曹家的门,大姐你可就让人看笑话了。” “是啊!大姐,你可得拿出主母的气势来,好好打压一下那女人的气焰。” 余凤英心想,急的是你们,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嫁进曹家三十年,早已活成曹家里的一只鬼,只要曹家不倒,她永远都是曹家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余凤英打了个哈欠,一脸倦意。 “我乏了,你们退下吧!” “大姐……” “退下。” “是。” 众人离开大厅,余凤英缓缓起身,她抬头看向挂在墙上的照片,眼里闪过怀念。 她喜欢过一个人。 可他另有所爱,又天妒英才。 她心如死灰的嫁进曹家,成了曹家行走的尸体。 “唉!” 李伯看了一眼墙上的照片,“夫人还没忘记他?” 余凤英没说话,有些人有些事,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 “夫人,老爷已经半个月没回家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余凤英面露讥讽,“器官长他身上 ,我总不能把它割了吧!” “唉!”李伯叹了口气,“夫人,这辈子苦了你了。” “李伯,你说错了,我一点都不苦,我有钱有权,有地位,我苦什么?”余凤英顿了顿,接着道:“要说苦,那些为了一日三餐,为了碎银几两苦苦挣扎的人才是真的苦。” 第83章 那个天杀的用开水把它烫死了 和顺居。 名振京都三百载,味压华北白肉香。 宋惜娇端起青花瓷茶盏,吹了吹浮在茶面上的茶叶,素手轻抬,艳红的唇瓣含住茶盏。 林婉清双手抱胸,下巴微抬,一脸高傲。 “说吧,找我什么事?” “初中时,我们路过这里,我说:等我有钱了,一定要来这里吃一顿,你说:这有何难,你想吃,我们就来吃,我犹豫了片刻,说:将来我赚钱了,一定请你,你说:你赚钱,不知要猴年马月,还是我请你吧!” 林婉清早已没了耐心,“宋惜娇,你到底想说什么?” 宋惜娇放下茶盏,不疾不徐道: “没什么,只是想有始有终,如今,我有钱了,可以请你吃一顿和顺居。” 林婉清愣了愣,她都快忘记的事,宋惜娇居然还记得。 “没这个必要。” “有没有这个必要,我说了算。” 宋惜娇转身看向服务员,“把你们店的招牌菜全部端上来。” “好的。” 菜上齐后,宋惜娇没动筷子,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吃完再说吧,我怕说完了,今天就没法有始有终了。” 酸菜白肉,经过岁月洗礼,它早已失去了最初的味道,就像她和林婉清,她努力赚钱,想请林婉清吃一顿和顺居,如今有钱了,可以吃和顺居了,她和林婉清却回不到过去了。 她倒上第二杯酒,举杯看向对面的林婉清。 “林婉清,这一杯,我敬你,敬我们当初年少无知,相识一场。” 林婉清皱了皱眉,事出反常必有妖,宋惜娇一定憋着什么大招等着她。 宋惜娇倒上第三杯酒,她一口饮下,放下酒杯,她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白肉放进嘴里,细细嚼着。 “你记不记得,初中时,裴鹤同请我们吃过一顿饭。” “那天,裴鹤同点了白肉,你不爱吃,他就把白肉夹到我碗里,把他碗里的鸡腿夹给你。” “后来,每次吃饭,只要有白肉,他就会夹到我碗里,有鸡腿,就会夹到你碗里。” 听到这话,林婉清握着筷子的手猛地收紧,她低头看着碗里的鸡腿,裴鹤同虽然跟她在一起,可是他却从未忘记过宋惜娇。 只要宋惜娇在,他眼里就永远都看不见她林婉清。 就连睡觉,他喊的都是宋惜娇的名字。 一想到这,林婉清就嫉妒的发狂,她抬头看向宋惜娇,眼神冰冷。 “宋惜娇,你到底想说什么?” 宋惜娇不答反问,“我在回忆过去,回忆完了,我们就在这分道扬镳。” “我们回不到过去,也无法和好如初,那就只能各自安好 ,互不打扰。” 听到这话,林婉清愣了愣,宋惜娇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宋惜娇……” 宋惜娇吃着白肉,这肉又老又柴,还塞牙,一点都不好吃,可当初她怎么就觉得它好吃了? 或许,让她觉得好吃的不是肉,而是给她夹肉的那个人。 “铛……” 筷子与碗相碰的声音打断了林婉清的话,宋惜娇放下筷子,拿起一旁的湿巾纸擦了擦嘴。 “………” “我不希望将来你们婆媳矛盾激烈的时候,你怪到我头上,说我没有告诉你这些。” 林婉清愣住,裴鹤同无法生育? 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你骗我,鹤同他怎么可能无法生育。” “你不信吗?听说他家换了房子,离我们从前住的地方十万八千里远。” “他倒是重新开始了。我走在曾经生活的地方,别人还是对我指指点点。” “不可能,这不可能……” 林婉清脸色惨白,她想起裴鹤同从未碰过她,她想起裴母看她的眼神。 “宋惜娇,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宋惜娇轻笑一声,“我不想你步我后尘。” …… “婉清,你怎么了?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 “那宋惜娇说……她说你无法生育,这是真的吗?” 娇娇真善良。 林婉清故意往娇娇的白颜料里灌红颜料,害得她差点没考上大学。 还有上次的事。 他对林婉清最后那点情谊也烟消云散,舌头顶了顶后槽牙。 “她说的没错,我确实无法生育。” 听到这话,林婉清心里一紧,眼泪夺眶而出。 “鹤同,你……” “婉清,我们分手吧。” “分手?为什么?” 林婉清脸色惨白,声音尖锐。 “裴鹤同,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是那种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人吗?” “婉清,你冷静点,这跟我们能不能同甘共苦没关系,我只是不想耽误你。” “你还年轻,你应该找一个健康的男人,生一个属于你们自己的孩子,我给不了你这些。” “我不在乎,鹤同,我真的不在乎,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在乎。” 裴鹤壁眼中闪过懊悔。 他就该偷偷让林婉清为自己生孩子,再把孩子要过来。 一箭三雕。 …… 宋惜娇养了五年的山地玫瑰,每天早上醒了,她连脸都不洗,就先去看它,结果这倒好,那个天杀的用开水把它烫死了。 赵海荣望向她,她从眉眼到唇瓣,都遗传了自己。 身高、脸型则是自己与宋桦的集合。 性格三分像宋桦,三分像自己。 剩下四分则是谁也无法左右的宋惜娇自己。 他调出手机里的监控。 “我要的还没得到,我不能让你知道她在哪里,我可以让你听听她的声音。” “放心吧,她怎么说也是我妈,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哼…… 把自己亲妈都算计进去的能是什么好玩意。 还说‘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真小人还立碑坊,真缺了大德了。 宋惜娇打开录音,赵海荣点了播放。 “小娇儿,我的娇娇儿……” 奶奶中气十足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宋惜娇提着的心瞬间放回肚子里。 宋惜娇有一肚子火没地方撒,拍桌子站起来。 “你能不能让公司那几个股东把心思花在正路上,净瞎整些没用的。” 赵海荣从沙发上站起来。 “有用的,怎么没用,你看,不就让你乖乖来见我了。” 宋惜娇握紧拳头,忍下怒火。 “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赵海荣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 “我要你拿下青浦地皮的开发权。” 第84章 说是吓唬一下你,让你别太嚣张 “青浦地皮是政府的项目,它的开发权早就给连山集团了。” “政府还没公布,它就不算给了连山集团。” “你不是有裴之庭吗?你张张嘴就行了。” 宋惜娇想骂人,这他妈是什么爹,居然让自己闺女去算计自己的丈夫。 “你说的倒轻巧,政府既然跟连山集团已经谈妥,它就已经是连山集团囊中之物,我根本一点胜算都没有。” 赵海荣:“别人或许没有,但裴之庭一定有,他一定有办法让政府改变主意。” 宋惜娇:“这不可能。” 赵海荣:“拿不到青浦地皮的开发权,你就再也见不到你奶奶。” 赵海荣的话让宋惜娇恨不得拿针缝上他的嘴,她咬牙切齿道: “你是算准了我对奶奶没抵抗力了是吧。” …… “嘭……” 她甩门而出,墙都被震动了,外面的小职员吓得一哆嗦,手里的文件掉了一地。 赵海荣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去找裴之庭。 可她要怎么开口? 难道要她跟裴之庭说:你帮我去抢青浦地皮的开发权,我要用它换我奶奶。 不! 她说不出口。 她黑着一张脸,把站她办公室门口的杨沛沣推开,进门,反锁。 “啊……” 五分钟后,办公室传出一声尖叫,吸引了所有职员的目光。 杨沛沣焦急的拍门,“小宋总,小宋总,你怎么了?” 宋惜娇打开门,眼睛里有红血丝,身体在颤抖,却有股骇人的杀气,手上拿着什么…… 蛇。 是一条好长好粗的蛇,蛇信子一吐一吐,蛇眼睛泛着冷光。 “有,有蛇……” 杨沛沣最怕这种软体动物,他吓得跳到沙发上。 宋惜娇举着手里的蛇,怒吼道: “谁他妈放的,给我站出来。” 秘书办的人吓得瑟瑟发抖,谁放的,当然是她们放的,可她们只是想给宋惜娇一个下马威,让她不要那么嚣张,她们没想害她,只是吓吓她而已。 “不站出来,是吗?那你们所有人都去吃牢饭,这件事情没有一个结果之前,谁也别想离开这栋大楼。” 众人吓得脸色惨白,纷纷看向彼此,用眼神询问,是谁放的。 杨沛沣双手搭在宋惜娇肩上,轻轻拍了拍,轻声安慰道: “小宋总,你别生气,我们一定会查清楚的,你先去办公室休息一会,这里交给我们。” 宋惜娇气得浑身发抖,她一把推开杨沛沣,怒吼道: “交代,我不要交代,我要结果。你们一个一个说,今天早上都看见谁进了我的办公室。” “告诉我,我手上的伯爵满钻就送他(她)。” 说着将手举过头顶,那条蛇被掐住了七寸,还盘绕在宋惜娇手腕上,蛇头就搭在腕表上,有股子诡异的和谐美。 一个小职员举手,“我看见张哥进去了。” 张哥是秘书办的,他负责每天来宋惜娇的办公室打扫卫生,给绿植浇水,他有办公室的钥匙。 被点名的张哥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额头上冷汗直冒。 宋惜娇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整个人就有一米八,她往前一步,张哥就吓得连连后退。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这样的宋惜娇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太吓人了。 “那我的山地玫瑰也是你烫死的咯。” “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那是谁?” 张哥身体抖得跟筛糠似的,牙齿打颤,“是,是,是……” “我数到三,再不说,就吃了它。” “一……” “我说,我说,是许特助,我看见许特助打开您的抽屉,把蛇放进去的。” “许特助,许特助,说是吓唬一下你,让你别太嚣张。” 嘭…… 宋惜娇一脚踹翻张哥的办公桌。 “一个个的,都想造反,是不是,我看这公司也别开了,你们都回家玩去。” 许特助脚像灌了铅似的,一步也挪不动。 旁边的人看不下去,连拖带拽的把他弄到宋惜娇面前。 宋惜娇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弯下腰。 “如果让刘董知道,你送他的小情人,送自己床上去了……” 许特助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滴到地板上。 “你……你怎么知道?” 她拍了拍许特助的肩,轻声道:“想让我保守秘密,就看你表现了。” “这蛇哪来的,你就放回哪去。” “刘股东问起来,你知道怎么说,对吗?” 许特助连连点头,“知道,知道。” 杨沛沣咽口水,这女人有点虎,幸好他只敢心里默默承受,不敢说出口。 ……… 她信守承诺,把表递给了刚才那个小女孩。 还摘了耳环递给张哥,“我这个人赏罚分明,耳环是请你务必每天第一个来公司,给我检查办公室,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好的,好的,好的。”张哥双手捧着耳环,连连点头。 这好像是他女朋友想要,却买不起的那对耳环,好像要几万块,他拿在手里看了又看。 “看什么,还不快去。” “都散了吧。” 众人羡慕不已。 杨沛沣看宋惜娇的眼神都变了,这女人是个狠人,他以后得小心点,千万别得罪她,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秘书办就炸开了锅。 “这宋惜娇也太吓人了吧,居然把蛇拿在手里盘,她不怕吗?” “这蛇好像是刘董养的,她居然敢……” “她连刘董都不怕,我们给她使绊子,会不会被她整死。” “应该……大概……可能……也许不会吧。” 众人:你说得好没底气,我们好怕。 宋惜娇站在办公室门口,没有进去,刘勇那个老东西居然在办公室养蛇,谁知道里面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玩意儿。 “张哥,找人来给我办公室消毒,里里外外都消一遍,尤其是那条蛇爬过的地方。” “好的,小宋总。” 宋惜娇靠在窗台上,肾上腺素极速上升的后果,她现在整个人都是麻的,手脚都不听使唤,一直在抖。 她好像还在笑。 她居然笑得出来。 天啦,她居然还在众人面前走来走去,她好像一点也不慌。 她慌得一批,她现在腿都是软的。 第85章 艺术家,只爱能给他带来灵感的人 “咔嚓咔嚓……” 大口大口吃godiva巧克力,嘴里的甜都压制不住心里的怕。 巧克力都快被她抖地上去了。 她真的好想哭,她刚才差点就哭了。 她不能哭,绝对不能在对手面前哭。 绝不能把弱点暴露在对手面前,那比徒手抓蛇还可怕。 可是,她真的好怕。 她要去买几个蛇形珠宝练练手,太吓人了。 “杨特助,这京城有专门做这虫它肉的馆子吗?” “有,你怎么突然想吃虫它肉了。” “口味比较独特,忽然就想吃虫它肉了,你去定个位置,我请刘董吃饭。” 整个公司都知道刘董养了好几条宠物蛇,这明摆着就是要搞死他的宠物。 太狠了。 刚才那种情况,她居然能迅速反应,借题发挥,反将一军,让张哥和许特助互相残杀。 …… 刘勇还以为宋惜娇怕了,想和他示好。 他特意去洗了个澡,还喷了香水,才去的包间。 宋惜娇点了几道肉,什么口味都有。 “刘董,你尝尝,这肉,可好吃了。” 刘勇看着满桌子的肉,胃部一阵痉挛。 “宋总,这是什么意思?” 宋惜娇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细嚼慢咽。 “这肉真不错,刘董不尝尝吗?” 刘勇用力攥住筷子,骨节都在发白。 “宋总,蛇在古希腊可是权利的象征。” 宋惜娇用瓷勺去搅拌丝滑的羹,声音也滑腻如羹。 ”权利不就是用来吃的吗?我不吃下去,如何保证权力一直在我的掌控之中呢?就好比我吃下去这块肉,它就能转化成我的能量。” 瓷勺在羹中搅了个圈,黄色,白色,在碗里交融,又分开,再交融,难分难舍。 “还是说,刘董希望我成为这肉,被其他人分食,毕竟肉多汤也多。” 刘勇脸部肌肉都在抖动,他低头看着搅成糊的蛇肉,用力咬紧后槽牙。 “宋总说笑了,我怎么可能希望……” “那就好,毕竟我的肉可不好吃,万一把吃的人的牙给崩掉了,可就不划算了。” 宋惜娇眼尾上挑,瞳仁黑白分明,清透又妩媚,嘴角含笑,语气轻柔,说出的话却是蜜饯裹着砒霜,又甜又毒。 还有手上那支serpenti misteriosi romani(神秘的罗马之蛇),像是活的一样,缠绕在她的手腕上,蛇头的蓝宝石闪着耀眼夺目的光,冰冷,尖锐,阴翳,阴森。 杨沛沣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 包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宋惜娇搅羹的声音。 “嘀嗒,嘀嗒。” 刘勇额头冒汗,汗水顺着额头滴进羹里,漾起一圈又一圈的细纹。 “………” “宋……宋总,我……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跌跌撞撞逃出包间。 “去把单买了,顺便给后厨包个大红包,羹做得不错。” “是。” 杨沛沣去买单,顺带观察刘勇的反应。 只见刘勇脸色惨白,踉踉跄跄往外走,连车都没开,直接打了个车走了。 路上有很多小情侣,在耳语,在接吻,在跟卖花的老板讨价还价,在欢笑,在拥抱。 爱意肆虐,像台风一样席卷这座城市。 真是美好的一天啊。 v12引擎轰鸣声响起,熔岩红的库里南稳稳的停在别克gl8旁边。 赵海荣配给她的专车。 她把车钥匙递给杨沛沣,“杨特助,车你开走吧!” 杨沛沣接过钥匙,“那你……” 库里南的车门打开,宋惜娇先把包扔进车里,然后手脚并用,连滚带爬进了车里,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没少干这事。 杨沛沣愣在原地,嘴唇微张,宋惜娇这是…… 好像做贼一样。 驾驶座的男人,身高腿长,看外形是个帅哥,搭在方向盘上的右手,无名指上是一生只送一个人的dr, you & me系列——爱无止息。 dr的宣传语更是土得掉渣,土到宋惜娇这辈子都忘不了。 男士一生仅能定制一枚。 真搞笑。 裴鹤同的dr也给了她。 男人的承诺与我爱你,是为了少花钱。 或许,珠宝卖的是情怀与故事,爱情也是。 她刚把安全带系上,一只骨骼分明,青筋凸起的大手覆了上来。 “娇娇,七天没见我了,想不想我,啊。” 裴之庭把全车的窗子都升了上去,隔板也升了起来,他像是热带雨林的蟒蛇一样缠了上来,清冽的木质香调铺天盖地裹挟而来,连车厢里的空气都升温了几度。 库里南的后排空间很大。 前排挂着的两个白色的小玩偶,是迪士尼的史黛拉卢。 芋泥啵啵色的皮肤,水灵的圆眼睛,水蓝色的小头花。 好可爱啊。 她最喜欢这个玩偶了。 赵裴鹤同却说他一个大男人,车里挂这个掉价,死活都不肯挂。 现在,却出现在裴之庭的车里。 “……” 裴之庭喜欢盯着她的脸看。 好像这样,就能弥补他缺失的那十多年一样。 事后,二人先去奢侈品店买了条裙子,又去一家日料店吃了饭,最后又去电影院。 裴之庭买了《那个不为人知的故事》的票。 她最怕这种别人都在哭就她不哭的情况了。 整个影厅,只有电影的光影与声响,爱情之外的东西便清晰起来。 她感受到很多东西。 感受到导演其实根本不在乎观众是否喜欢这部电影,他只是想把这个故事讲出来。 投影仪的光,幽幽暗暗地照在裴之庭的脸上,他侧脸的轮廓像巍峨的山。 她的眼眶也是红的。 她忽然意识到,其实她根本一点也不了解裴之庭。 宋惜娇想起一句话。 “爱情只是艺术创作的灵感来源,艺术最终呈现出来的不是爱情,是对人性的剖析。” 艺术家,只爱能给他带来灵感的人。 艺术家爱世人,却不爱某一个特定的人。 第86章 是你,一定是你,杀死我的大花 “裴之庭,所有的艺术作品都在歌颂为爱而死,把殉情当做艺术形式上的升华和美学上的崇高,可死真的就那么好吗?” “我们歌颂生命,我们赞美活着,可为什么一到爱这里,死亡却成了最绚烂的烟火?” 电影到了尾声,杨昭去找陈铭生了。 裴之庭好像才从电影里抽离出来,转头看向宋惜娇。 “死亡是最极致的占有。” “会让爱情在那一刹那达到巅峰,会让爱情永不褪色。” “娇娇,如果我是陈铭生,我的信仰注定让我牺牲,我绝不希望你做为我殉情的杨昭。我要你好好活着,带着我的意志,带着我们的爱,替我活下去。死亡从来都不是爱情的升华,活着才是。” 宋惜娇拉起他的手,把自己的食指塞到他的无名指与小指之间。 “裴之庭,我不会殉情,我会改嫁。” 电影结束,灯光打开,裴之庭的眼里有泪,却不如眼里有宋惜娇。 灯光大亮,相爱的人满眼还是彼此。 影厅的人走的差不多了,裴之庭才放开宋惜娇,与她十指相扣地出去。 “宋惜娇。”裴之庭忽然喊她全名。 “嗯?”宋惜娇以为她要抱自己的话,先一步蹦进他怀里。 “宋惜娇,我不允许你再嫁给别人,我的钱都是你的,你可以去寻求刺激,找鸭找面首,找小狼狗小奶狗,但不能动真心。” “裴之庭!”宋惜娇羞红了脸,拉他一下,示意他闭嘴,“你在说什么啊!” “娇娇,你要体谅我,我死了之后,我的占有欲会比活着更强烈。” “裴之庭!” 宋惜娇又喊了他一声,裴之庭却执拗地看着她,眼里是不容置喙地坚定。 裴之庭的唇好凉啊,像深山里幽潭里的水,凉的彻骨。 可宋惜娇却好爱这股子凉意。 “裴之庭,你不会死在我前面。” “我一定会死在你前面。” 裴之庭忽然意识到,宋惜娇来真的。 她真想死在他前面。 路上的车可真多,一辆接着一辆,交警在车流中吹着哨子,指挥交通。行人也好多啊,一波接着一波,好像根本就走不完。城市的霓虹灯闪烁,大楼的led屏播放着广告,广场上的喷泉随着音乐起起落落,小孩子们在人群里追逐打闹,欢声笑语。 明明路上这么吵,他却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只有那句“我一定会死在你前面”回荡在耳边。 他爱他,爱到她说出一个死字都害怕。 骂了一句国粹。 抱起宋惜娇就急吼吼的朝电影院对面的酒店奔去,不管不顾的,甚至没注意到自己进了酒店之后,原本要进这个酒店的一对男女忽然转身离开了。 他太慌了,慌到只有把宋惜娇狠狠地操弄一番才能缓解一二。 他要让宋惜娇没力气再说这种混账话! 他要让宋惜娇没力气再想这些混账事! “开房!”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一看就是经常来。 前台小姐内心八卦,脸上却不敢显露一分,迅速给两人办好入住。 从前熬夜,是为了画图,现在熬夜,却是为了做另一种运动。 还是高体力高强度的运动。 华丽的珠宝散落了一地,像古代帝王挥霍无度的寝宫。 “那避孕套都快赶上我家那位的烟头了。” “你可小声点吧,人家给的小费都够我们一个月工资了。” 工作人员不敢再议论,迅速收拾好房间,把原本的狼藉全部换上新的,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疏漏之后才离开。 她八小时内报废两条夏季限定款裙子,一条是中午裴之庭给她买的,一条是她三天前买的。 “裴之庭,你明天就去死吧!” “好娇娇,我错了,你乖,我抱你去洗澡,洗完我们就睡觉好不好?” 裴之庭轻声细语的哄着她,像哄一个小朋友,可明明,他才是把她变成小朋友的罪魁祸首! 他右手攥成拳头抵在墙上,左手拿着情侣款手机。 他不在意手机品牌、型号与价格,最多半年,裴宇会为他买好最新的。 他只要在意与宋惜娇用相同的物品,能随时随地彰显他们的关系便好。 裴宇在那头说了什么,他愤怒的踹了一脚墙边的垃圾桶,塑料桶身瞬间凹陷进去,里头的垃圾兜不住,散落的到处都是。 “他们怎么敢!” 在外人面前,他很保守,就像现在,酒店的健身房里,其他人都是运动背心配短裤,只有他,穿着长袖长裤的运动套装,还是带拉链的那种,拉链直接拉到顶,遮到下巴,谁看了不说一句他古板。 在这种酒店的非富即贵,不乏有人想与他结识,他谁都没理,独自走到跑步机上,将速度调到最快,闷头狂奔。 可心里的火却越烧越旺,越烧越烈,怎么也灭不下去。 他们怎么敢这么对娇娇! 要不是娇娇拦着,他非要弄死他们不可! “帅哥,约吗?” 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走到他面前,用蹩脚的中文向他发出邀请。 她阅男无数,可从来没有哪个男人能长的这么戳她,完全就是照着她喜好长的。 裴之庭面上不显,实则咔嚓一下裂开了。 他跟曹鼎欢是发小,一开始没什么突出的矛盾。 他们一起去打高尔夫,他才知道,他们那一群竟然是什么圈圈叉叉。 他把曹鼎欢揍进了医院,曹家当时不依不饶,事情都捅到裴中桓那了,还是他让裴中桓评理,谁对谁错。 裴中桓年轻时也爱玩,可绝对没玩过那种听起来就就恶心巴拉的东西,什么高端圈,完全就是恶心圈,还自诩是什么贵族游戏。 从那之后,他跟曹鼎欢彻底交恶,曹鼎欢也收敛了许多,至少不敢明面上玩了。 …… 只有娇娇能让他当下面那个好吗! 裴之庭裂开的心又叭叭叭的合上,面无表情的越过女人离开。 “啧。” 女人很遗憾,却也没有纠缠,迅速寻找下一个目标。 周一。 宋惜娇办公室的门,被刘勇大力推开,冲过来就猛拍桌子。 “是你,一定是你,杀死我的大花。” 第87章 这么死确实挺浪费的 宋惜娇被他吓了一大跳,心脏砰砰砰的狂跳,右手迅速捂住胸口,平复自己被惊吓的心。 “什么大花。” 杨沛沣凑过来,“大花是刘董养的大蟒蛇,他当亲儿子养的,听说昨晚有只羊跑进去了,大花一口就吞了下去,结果被撑死了。” 这是什么离谱的死法。 刘勇红着眼眶怒吼,“谁把它当儿子了,那就是我儿子!” 他恶狠狠的瞪着宋惜娇,“一定是你对不对,你记恨我说的话,所以故意让人弄死我大花。” “……” 宋惜娇往后一仰,无语的望着天花板。 “跟我有什么关系,一只羊八千多,给你儿子吃忒浪费了,做烤全羊不香吗?再配上冰镇啤酒,那滋味,绝了。” 杨沛沣点头,“确实,这么死确实挺浪费的。” “……” “哎哟,我的大花啊,我的儿啊,你死的好惨啊。” “你上次还说要吃大花,结果转头大花就被撑死了,肯定是你咒死的!” 宋惜娇嘴角狠狠一抽,“你看咒术回战看多了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等大花被撑死了,好吃它的肉,是也不是?” “……” 要不是知道刘勇悲伤过度,她高低得骂他一句是不是有病。 她疯了才去吃被撑死的蟒蛇。 一上午,刘勇就在她办公室为他好大儿哭灵,还抱着大花的遗照,宋惜娇看了,就是一条普通的大蟒蛇,也不知道他怎么养的,膘肥体壮。 她看都不敢看,一看就慎得慌。 杨沛沣同情的看了宋惜娇好几眼,“老宋,你自求多福吧,刘董这个样子,怕是没个几天都缓不过来。” 缓不过来就去死啊! 宋惜娇在心里破口大骂。 “杨特助,报警,就说有人非法饲养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还养死了。” 杨沛沣一愣,“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他儿子死了,我帮他报仇,他该感谢我才对。” “?” 他也就是悲伤过度,想找人发泄一下,哪想到宋惜娇居然玩不起,还报警! “我就在你办公室哭两天都不行,你居然要报警抓我。” “大花啊,我的好大儿啊,你死的好惨啊,现在你爹地都要被抓去坐牢了,你好狠心呐。” …… “裴之庭,你耍我啊?” 曹鼎欢燃戴着墨镜,嘴里叼着根烟,一脸不爽的看着裴之庭。 裴之庭姿势慵懒的靠在椅子上,闻言也只是轻轻掀了掀眼皮,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上位者的从容与矜贵。 “不敢。” “我们谈笔生意,双赢,让你做曹家的第一把交椅,让你的那些个异母兄弟姐妹都滚出曹家,如何?” 曹鼎欢挥动球杆,一杆进洞,“听起来,确实很诱人。” “不过……”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毕竟,我们可是敌人。” 裴之庭好脾气的笑了笑,说出的话却饱含恶意。 “你除了相信我,别无选择。” “你现在,可是被曹家放弃的弃子。” 曹鼎欢取下墨镜,眼神冰冷,一瞬不瞬的盯着裴之庭。 裴之庭泰然自若,任由他打量。 许久,曹鼎欢咬牙切齿的开口,“裴之庭,你可真他妈狠啊。” 居然能想到这种法子,逼得他不得不跟他合作。 裴之庭但笑不语。 “行,希望你说到做到。” “当然。” 裴之庭放下茶杯,起身,嗓音冰冷。 半晌,曹鼎欢轻笑一声,“裴之庭,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像只蛊惑人心的男妖精。” 裴之庭眉头狠狠一皱,眼神冰冷如刀,“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曹鼎欢大笑,“瞧瞧,生气了,不会是被我说中了吧。” 裴之庭没搭理他,起身,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西装。 “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我要听到你的答复。” “嘁。” 曹鼎欢翻了个白眼,转身继续打高尔夫。 裴之庭从高尔夫球场出来,坐上回公司的车。 “裴宇,我让你做的事,做的怎么样了?” 裴宇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回答:“已经办好了,刘勇现在怕是没功夫去骚扰嫂子了。” 裴之庭“嗯”了一声,便阖上眼眸,假寐。 最近一周,刘勇没来妨碍宋惜娇,听说正忙着给他的好大儿办葬礼,杨沛沣跟她吐槽,说他去随份子的时候,发现葬礼居然办的比婚礼还热闹。 在席间,刘勇的小四与刘太太的小白脸撞上,二人在做小四与小白脸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而分手的原因,居然是因为刘太太。 刘太太不满自己花大价钱包养的小白脸,心里居然装着另一个女人,于是给了那个女人一大笔钱,要求她跟小白脸分手。 “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 杨沛沣咂舌。 “怪不得网上都说,玩的话找个外地的 ,毕竟本地的,说不定就是你的亲戚,真是一点都没说错。” 宋惜娇正喝着水,闻言一口水喷到了杨沛沣身上。 “咳咳咳,不好意思,没忍住。” 杨沛沣幽怨的看了她一眼,“宋总,这是高定。” “多少钱,我赔你。” 宋惜娇怕一见赵海荣就火气大,把桌子右角的文件扒过来。 “喏,跑个腿,把这送去赵总办公室,顺便带句话,让他说话算数,不然……我就撂挑子不干了。” 这父女俩真有意思,赵总把市场上能买到的多肉都买了个遍,每天往小宋总办公室送。 小宋总则每天把多肉往楼下一扔。 不知情的保洁大姐还以为是谁在追求自己,等了好几天也没等到人跟自己表白,还把这事当成趣事,讲给了其他同事,成了公司这几天工作之余的乐趣。 杨沛沣拿着文件出去,过了会儿,回来。 “赵总让你放心,他向来说话算话。” 宋惜娇“嘁”了声,“他要是说话算话,母猪都能上树。” 第88章 在爱上你之后,我所有的财富都是你的,包括我 欧派家居的整体橱柜前,裴之庭身穿华夫格的家居服。 无锈钢的菜篮子里,是空运回来的榆钱,满满一篮子。 榆钱是榆树枝条上开的花,一串一串嫩绿的小圆片。 上面有杂质与黑点,在水流的冲刷下,指点江山的手,在榆钱里翻动,挑挑拣拣,洗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把一整篮子榆钱都洗干净。 他拿了大漏勺,将篮子里的榆钱盛出来,放到旁边的白色瓷盆里,水沥得差不多后,在上面撒了薄薄的一层玉米面。 之后连盆放进蒸箱。 他低头看了眼腕表。 裴之庭喜欢吃野菜,各种各样的野菜。 他开设了一家公司,召集了很多名旅游爱好者,走遍大江南北,只为寻找他没吃过的野生食材。 然后拍下照片,写下口感,详细到甜度、涩感,然后采下母株,在温室里培育。 再然后,那些走遍大江南北的旅游爱好者,成了他的试吃员。 他享受着高高在上,掌握别人味蕾与生死的感觉。 就像此刻,宋惜娇穿着他为她挑选的裙子走下来。 “一想到在谈判桌上侃侃而谈的裴总,私下爱吃野菜,怎么有种猛男采花的感觉。” 裴之庭宠溺一笑:“美国只有肉,还有齁死人的甜菜,吃久了,就会想念国内的蔬菜。” 宋惜娇手往下移:“可是我怎么听说,有人把温室菜园搬到了美国。” “入乡随俗,况且,中国胃只爱中国菜。” 榆钱饭出锅,裴之庭调了个酸辣汁,酸酸辣辣的蘸料,裹挟着蒸好的榆钱饭,放入口中,满口都是春天的味道。 “我看见路边有一蓬韭菜,想着摘回去炒鸡蛋,谁知那不是韭菜,是有毒的野草,差点死翘翘,幸好被邻居发现,送去了医院。” “国外的韭菜跟国内的不一样?” “嗯,国外的韭菜叶子很宽,而且特别矮,闻起来有一股韭菜味,但是更辛辣、刺鼻,就像是把韭菜、洋葱、大蒜的味道混合到一起,实在让人受不了。” “我费了老大劲才跟邻居解释清楚,我不是想自杀,只是太馋了,然后上了当地的新闻,好多人给我送来自家菜园种的菜,我吃了一年的菜,都没吃完。” 裴之庭笑:“可是他们送的菜里,没有我喜欢吃的野菜。” 宋惜娇夹起一筷子裹满酸辣汁的榆钱饭,喂到裴之庭嘴里。 “娇妻在怀,裴总现在难道还喜欢野味?” “娇妻在怀,我当然不喜欢野味了,我就喜欢娇妻。” 裴之庭捏捏宋惜娇的手,“野味只是食物,哪里比得上娇妻秀色可餐。” 榆钱清甜,酸辣汁开胃,宋惜娇吃了小半碗。 榆钱饭吃完,裴之庭抱着宋惜娇看电影。 宋惜娇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着他的头发。 “我们还是别看爱情片了,哪有情侣之间的相处是这样的。” 裴之庭把她往上掂了掂:“想看什么?” “恐怖的吧。” 裴之庭把客厅的窗帘都拉上,屋里的灯关掉。 屋里黑漆漆的,只有电视闪着幽暗的光,还有诡异的背景音乐。 “我们丢下豆豆过二人世界合适吗?” 裴之庭是女儿奴,可跟娇妻比起来,女儿可以暂时放一放。 “豆豆有咱妈呢。” “可我还是不放心,我想豆豆。” “我也想豆豆,可我爱你,我想多陪陪你。” 宋惜娇被哄好了。 《x》怖老妪屠杀开放男女,一半色情,一半恐怖。 宋惜娇的注意力从电影,转移到裴之庭身上。 “你干什么?” “你。” 电影还在播放,男女主在野外露营,遇见连环杀人案凶手。 凶手专挑穿着清凉,来野外露营的小情侣下手。 “裴之庭,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件睡衣。” “明天我带你去商场,买十件。” 风声雨声助兴,伴着恐怖片的诡异音乐,两人完成了今晚的第一次生命大和谐。 屋外响起挠门声。 两人收拾好出去,看见豆豆抱着小枕头,站在门口。 “爸爸妈妈,奶奶说我该自己睡了,可是我不想自己睡,我想跟爸爸妈妈一起睡。” 宋惜娇看向裴之庭。 裴之庭在豆豆期待的目光下,说: “爸爸妈妈的房间在二楼,爸爸妈妈每天上班爬楼很辛苦,你舍得让爸爸妈妈更辛苦吗?” 豆豆想了想,“那好吧,可是没有爸爸妈妈陪我,我睡不着。” 裴之庭:“爸爸给你讲故事。” 半个小时后,裴之庭从豆豆房间出来,宋惜娇躺在床上刷手机。 “睡着了?” “嗯,你怎么给她讲小美人鱼的故事,那是人贩子吧,给人贩子洗白。” “不,作为她的父亲,我有义务培养她自主、自信、自爱、自强、自谦、自尊、自立的意识,这些才是我们家族最宝贵的财富,让她可以有底气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宋惜娇丢下手机,拍了拍身边的床铺: “裴总,你女儿已经睡着了,你可以过来睡觉了。” 裴之庭躺下,把她抱在怀里:“你继续。” “她可以单身,可以谈恋爱,但是不能以谈恋爱的名义耍流氓,乱搞男女关系,搞雌竞,当娇妻,捡垃圾,当圣母……” “她才三岁。” “有些意识要从小培养。” “比如呢?” “比如让她知道这世间美好的人和事物很多,多逛逛网络,看看新闻,读读书,拓宽眼界,打开格局,别整天想着情情爱爱。” 宋惜娇往他怀里挤了挤,“那怎么办,她老子是个恋爱脑。” “你错了,在爱上你之前,我是顶级富豪,在爱上你之后,我所有的财富都是你的,包括我。” 宋惜娇抬头,亲了他一口:“你真会说话。” “恋爱脑与自主是可同时存在的,我主张爱你,且爱你所爱的一切,同时我也主张爱自己,爱就是爱自己的同时爱别人,这并不矛盾。” “还是你会说,我说不过你。” “你不需要说过我,你只需要爱我,我爱你,我们在言语上,各自做自己。” “我们这样不像正常夫妻,正常夫妻会吵架。” “我们的人格、精神、经济都是独立的,很难吵起来。” “是的,所以我们理解不了那些夫妻为什么总吵架。” “因为他们中,一定有人是依赖别人存活的菟丝花,不能独立自主。” “你是说我吗?”宋惜娇仰头看他。 “你不是莬丝花,你是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我站在一起。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有能力的男人会把自己的女人宠成任何姿态。 没有能力的男人,会培养一个妈或者保姆,然后把自己当儿子。 月光照进窗内,落在相拥而眠的两人身上。 夜,渐深。 情,正浓。 “me本来就是开给你玩的,你想什么时候发布新品就什么时候发布新品,想请多少设计师就请多少设计师,不用跟我商量。” 她算是发现了,只要自己提的要求不违法乱纪、不违背道德,裴之庭都会答应。 第89章 她喝醉了,把他认成爸爸了 到公司,宋惜娇打开饭盒,一股从来没闻过的清香扑鼻。 她拿起一个,软软的,弹弹的,咬下一口,榆钱的清甜在口腔里迸发。 杨沛沣围过来。 煎的两面金黄的爱心蛋,嫩绿嫩绿的窝窝头,红得发紫的桑葚,一小盒酸辣汁,一双木筷,一看就不是批量生产的,而是手工打磨。 “哇,这个绿绿的好好吃。” 宋惜娇护住饭盒:“想吃找你老婆去。” “我老婆只会做牛排,说中国菜不健康。” “你老婆是外国人?” “中外混血,她妈是中国人,但是没继承到她妈半点手艺。” “混血在外国很受欢迎吧。” “哪里,只有我们中国男人把他们当宝,他们本国人才不喜欢他们呢,种族歧视可严重了。” …… “有能力的男人就是方方面面都优秀,杨特助在工作上一个顶十个,家庭也照顾的很好吧。” “宋总过奖了,都是为公司打工罢了。” 杨沛沣很谦虚。 “话不能这么说,如果不是杨特助在后方坐镇,我也不能安安稳稳的做自己的工作。” …… 眼瞅着快下班了,杨沛沣被宋惜娇捧得飘飘然,大手一挥,十分豪迈: “小宋总,你先走吧,剩下的工作我帮你。” 宋惜娇的目的达到,背起包,脚底一抹油,溜了。 她跑到负二楼的停车场,打开车门,坐进去,把包随手放到旁边。 “娇娇怎么这么开心。” 宋惜娇系好安全带:“因为有人帮我兜底呀。” 杨沛沣后知后觉的抬起头,看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 “草!” …… 他,他刚刚都做了些什么? 小宋总只是夸了他几句,他怎么就飘了,还主动揽活,他明明还有老婆孩子要养,只想做个按点下班的打工人。 他懊恼的捂住脸。 裴之庭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谁帮你兜底。” “一个聪明的打工人。” 裴之庭眉头一皱,打工人,难道是她手底下那些员工,拍他老婆马屁? 呵,不务正业! “男性?” “嗯。” 他醋坛子被打翻,男性,还是聪明的男性,难道不知道要离有夫之妇远一点吗? 宋惜娇还在说:“他很厉害的,一个人能做十个人的活。” 裴之庭阴阳怪气:“哦,那确实挺厉害的,不知道是哪位高管。” “不是高管,是特助。” 特助,那不就是秘书,裴之庭的醋坛子彻底翻了,弥漫了整个车厢。 “你们公司还有男秘书?” “不是秘书,是特助。” “特助不就是高级秘书。” 裴之庭的牙咬的咯咯响:“没想到小宋总男女不忌,老少皆宜啊。” “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夸你受欢迎呢。” 呵,他不受这委屈,他要让那个男人在京城混不下去。 努力加班的杨沛沣背脊一凉,谁在骂他? …… 回到家,裴之庭把西装外套随手搭在沙发上,扯开领带,解开衬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露出精致的锁骨。 他走到酒柜前,拿出红酒和高脚杯,倒上。 宋惜娇坐在桌前大快朵颐,酱香肘子,糖醋排骨,凉拌枸杞芽,荠菜饺子,都是她爱吃的。 裴之庭走过去,把高脚杯放到她面前。 宋惜娇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好喝。” 裴之庭又给她倒上:“好喝就多喝点。” 宋惜娇脸喝的红扑扑的,脑子开始晕乎,眼前的裴之庭变成了三个。 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一手抓一个裴之庭,对着他们的脸揉捏。 “裴之庭,你怎么变成三个了,真难看。” 三个裴之庭都卸了她的手,她嘟囔:“什么嘛,都不让我捏。” 她赌气的坐下,把头埋在饭桌上,不理裴之庭了。 裴之庭把她拉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娇娇,你喜欢今天给你兜底的那个男人吗。” 宋惜娇脑子已经不清醒了,她看着眼前的三个裴之庭,很认真的回答: “喜欢的啊。” 裴之庭脸色阴沉,呵,我就知道。 他继续诱导:“那娇娇是喜欢他,还是喜欢我。” 宋惜娇看着三个各自散发着魅力的裴之庭,陷入纠结。 裴之庭见她沉默,心里的酸水止不住的往外冒,泡的他五脏六腑都酸唧唧的。 在一起的第一天,他就承包了她往后余生的所有护肤品,全是私人高端订制,效果比市面上的贵妇护肤品还要好。 在他心里,宋惜娇永远十八岁。 她永远是那个穿校服,扎高马尾,素面朝天,一手2b铅笔,一手画纸,一脸稚气未脱,却故作深沉的少女。 不愿她为了一条皱纹而烦恼,一条颈纹而哀伤,因皮肤松弛而郁郁寡欢。 知道她不会背叛自己,可听见她夸别的男人。 他还是会控制不住自己疯狂滋生的占有欲和嫉妒。 喝醉的她,是这样的吗? “爸爸,我难受。” 这一声爸爸,让裴之庭虎躯一震,她喝醉了,把他认成爸爸了? “哪里难受,胃难受吗?” “嗯,想吐。” 裴之庭把她抱进卫生间,放在洗手台上坐着,他则半跪在地上,用手顺着她的胸口。 “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宋惜娇傻兮兮的笑,“爸爸,你真好。” 这一夜,裴之庭听着宋惜娇喊了一夜的爸爸。 他严重怀疑自己有道德伦理上的高标准。 不然,他怎么会因为宋惜娇的一句爸爸,就偃旗息鼓了呢。 第二天,宋惜娇在裴之庭怀里醒来,她吧唧吧唧嘴,她昨晚好像梦见爸爸了,爸爸还一直抱着她睡觉。 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跟爸爸那么亲近过。 四目相对,宋惜娇磕磕巴巴道:“早,早啊。” 她昨晚都干了些什么,她怎么全忘了呀。 她不会发酒疯了吧。 裴之庭餍足的笑:“早,娇娇。” 宋惜娇小心翼翼的问:“我昨晚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吧。” 裴之庭故意逗她:“你全忘了呀。” 宋惜娇心虚的挠头:“我好像全忘了。” 裴之庭把她从被子里剥出来,“娇娇昨晚可热情了,娇娇想不想知道,你昨晚都对我做了什么。” 她吞吞吐吐道:“也,也不用知道的那么详细吧。” 第90章 我看了都喜欢,你不喜欢吗 “老板,林小姐那边…………” 黑色的幻影里,曹威雄意犹未尽的抖动衣领处的微型话筒,他眉头紧皱,脸上带着一丝不耐,不过转瞬即逝,再次抬头,已是林清柔熟悉的那张带着温柔笑意的猪脸。 把林清柔送到公寓楼下,他用手扯了扯领带,他快被勒死了。 “清柔,我近期可能不太方便,你没事不要联系我。” 林清柔脸色一白:“是出什么事了吗?” 曹威雄敷衍道:“嗯,生意上的一点小事,很快就能处理好,你乖乖听话,我处理好就来找你。” 扯开林清柔的手,上车。 坐副驾驶的秘书,坐上后座。 “是。” 他用手敲了敲隔板,司机便重新发动车子。 黑色迈幻影缓缓驶离地下停车场。 秘书摸不清曹威雄的态度,舔着脸问: “林小姐说的……我们…………” 曹威雄抬手,比了一个停下,“这样的,全京城没有三千也有八百,想要什么样的没有,以后别再让我听见这种话。” 秘书连连点头,暗自庆幸,幸好他刚才没有应下,不然………… “可是,林小姐毕竟跟了您那么多年。” 曹威雄嗤笑一声:“怎么,你跟她有感情了。” 秘书吓得一哆嗦:“不敢。” 曹威雄冷哼道:“你要舍不得她,我就把她送给你。” 秘书瑟瑟发抖:“不敢不敢。” 曹威雄点燃一根雪茄,咬在嘴里,半眯着眼睛,他两鬓的头发已经花白,脸上肌肉下垂。 “找个时间,把她的手机给我没收了,没事少让她上网,多给她找些事做,省的一天到晚给我找事。” “是。” 曹威雄包养的女人,光他名下的房子,就养了七八个,还不包括他在外面酒店开房间的那些。 哪个不是宠爱一时,厌倦一世。 林清柔,年老色衰,要不是她听话,在床上放得开,曹威雄早就把她踹了。 还妄图让他们老板冲冠一怒为红颜呢,真是可笑。 “………” 雪茄夹在手指间,徐徐燃烧着,任雪白的烟灰掉落在纯黑色的羊毛毯上。 “当然是物尽其用,那么好的资源不用,岂不是浪费。” “是。” 他们的利用价值可比林清柔大多了。 黑色幻影很快淹没在车流里。 …… 裴之庭不喜欢去寻欢作乐的场所,曹鼎欢约他,就只是去高尔夫夫球场打打球,或者来私人会所喝喝茶,品品酒。 品酒的过程中,自然有十八岁的姑娘,给他们倒酒,给他们点烟,给他们讲时下流行的笑话,把他们逗乐了,姑娘便能得到小费。 曹鼎欢喜欢这些,他却不喜欢。 他每次来,只是安静的坐在一旁,看曹鼎欢左拥右抱,看他在一群小姑娘中间乐不思蜀。 曹鼎欢有时候玩疯了,还会把姑娘往他怀里塞,他不要,曹鼎欢就笑他: “你他妈还是不是男人,是男人怎么可能不爱这一口。” 是男人怎么可能不爱美人恩。 裴之庭觉得曹鼎欢脑子有问题,他家里有那么一个大美人,他怎么可能会看得上这些胭脂俗粉。 “作为一个集团的ceo,我有义务上行下效,为公司的员工做一个表率,你觉得我会放着家里的明媒正娶的妻子不睡,出来睡这些来历不明的女人,给公司员工传递一种不正的三观吗?” 曹鼎欢切了一声:“宋惜娇脖子上的吻痕怎么来的,你别告诉我,你只是亲了她脖子一下,她就青紫成那样了。” 裴之庭难得在曹鼎欢面前脸红,“那不是情难自禁吗?你懂个屁。” 曹鼎欢朝坐在一旁的小姑娘招招手,小姑娘便扭着水蛇腰,贴了上来。 “曹总,有什么吩咐。” 曹鼎欢捏捏小姑娘胸前的柔软。 “你告诉裴总,什么叫情难自禁。” 小姑娘娇笑:“裴总,要不要去楼上房间,我好好跟你探讨一下,什么叫情难自禁。” 小姑娘的手不听话。 裴之庭抓住小姑娘的手,黑着脸推开。 “曹鼎欢,你他妈少给我来这套,老子不是说了,老子不好这一口。” 小姑娘被他推了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曹鼎欢怀里,曹鼎欢搂住小姑娘: “你这丫的就是贱,送上门的都不要。” 包间里便站满了穿着性感的漂亮姑娘,她们排成一排,供曹鼎欢挑选,曹鼎欢却指着坐在沙发上刷手机的裴之庭道: “谁能让他为你们……,这些钱就归谁。” 曹鼎欢从沙发上站起来,把位置让给她们。 小姑娘们互相对视一眼,便朝着裴之庭扑了过去。 裴之庭被扑了一个正着。 曹鼎欢掏出一根烟,刚准备放进嘴里,包间的大门便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宋惜娇穿着一身黑色紧身连衣裙,掐着腰站在门口,她身后还站了几个身高马大的黑衣保镖。 小姑娘们不知道宋惜娇的身份,全都愣在了原地,扑在裴之庭身上的两个小姑娘,连忙从裴之庭身上起来,规规矩矩的站好。 “娇娇,你听我说,我跟她们没关系,是曹鼎欢,曹鼎欢他发神经。” “哦,我看了都喜欢,你不喜欢吗?” 宋惜娇解开脖子上的丝巾,朝着那群小姑娘走去。 裴之庭:!!! 不是,她一个女人,她是怎么把另一个女人,撩的脸红心跳的。 曹鼎欢也惊呆了:艹,这女人真他妈带劲。 姐姐下次再来,我一定好好伺候姐姐。 裴之庭:“……” 曹鼎欢叼着烟,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高,实在是高,我曹鼎欢这辈子没服过几个女人,你算一个。” 不管多漂亮的女人,都会没有安全感。 喜欢一个人,会疯魔。 他老子那些女人为了争宠,互相谩骂、扯头发…… 他老子却坐在沙发上,笑着看她们撕扯,仿佛看她们为了他大打出手,是一件多么令人自豪的事情。 裴之庭提上外套,牵着宋惜娇的手,走到门口,想起什么,又倒了回来。 “对了,你昨晚说的那个计划,我同意了。” 曹鼎欢把小姑娘抱到身上,让她给自己倒酒。 “行,我明天让秘书把合同给你送过去。” 第91章 她老公吃牛的醋,她一想到这,就忍不住想笑 裴之庭回到家,便让宋惜娇踩到自己脚上。 “你刚刚调戏小姑娘的时候,挺内行啊!” “…我没有调戏她 ,我只是……” 裴之庭咬她耳朵。 “只是什么?” 宋惜娇耳朵最怕痒,她笑着躲开。 “我只是在思考,她们的事业线好深啊,不是,我只是在思考,公司未来的发展前景,对,我就是在思考公司未来的发展前景。” 宋惜娇从他脚上跳下来,跑进厨房。 再出来,她手上便端了一杯牛奶。 裴之庭不爱喝纯牛奶,这颜色与味道加在一起,很…… “娇娇,这牛奶腥,我喝不惯,你给我换成豆浆,或者咖啡也行。” “不行。” 宋惜娇把牛奶杯往他面前一放。 “必须喝,我一片苦心,为了你,我还专门让人从国外空运了一头奶牛回来,明天就到了,你正好可以看看。” 一头奶牛,她可真行。 裴之庭捏着鼻子,一口气把牛奶闷了。 “娇娇,我跟你说,你让人把奶牛给我送回去,我不需要,我……” “老公,我好不好。” “好,娇娇对我最好了。” 郊外,裴之庭有一个私人农庄。 都是平时供给裴家吃的,以及逢年过节送亲朋好友的。 每一片区域,都用篱笆隔开,中间铺着一条青石小路,路的尽头是一处喷泉,喷泉后面便是一栋欧式小洋楼,总共三层,每一层八个房间。 裴之庭牵着宋惜娇的手,带她参观草莓园、葡萄园、玫瑰园、还有西瓜地、茄子地、番茄地、黄瓜地、玉米地…… “宋惜娇,你知不知羞。” “是它长得不正经,又不是我说的不正经。” 还有一些能种植的山茅野菜,刺脑包、香椿、折耳根、蕨菜、野山药、灰灰菜、马齿苋、野茨菰…… 她跳起来看农庄的尽头,发现望不到头。 “这有多少亩?” “不知道,没算过,怎么也得上千亩。” 上千亩,她真想问他,他家是生产大队吗! 农庄里,栽种,浇灌,除草,修剪,摘果都是机械自动化,基本不需要人工,人工主要是负责监管。 偶尔有一些无法机械自动化完成的,便需要人工,比如给果树蔬果套袋,给草莓园拔草。 他还引进了温泉水,种了莲藕、茭白、荸荠、慈姑、菱角、芡实、水芹、水蕹菜、梅菜、青芥…… “哇塞,好多菜啊,不过怎么都是蔬菜啊,你没有养一些鸡鸭鹅什么的吗?” “太太,这些里面都是蔬菜,家禽类的东西,在里面小山坡上,你要去看看吗?”农庄的负责人上前。 “山坡上,那鸡蛋鹅蛋什么的,岂不是一不留神就滚下来了?” “太太,家禽类不养在山坡上,是在山坡背面,修了一排房子,你放心,滚不下来。” “哦,这样。” “老公,你真厉害。” “还是老婆厉害,能找到我这么厉害的老公。” “这夫妻俩可真够自恋的。” 农村负责人老陈小声嘀咕了一句,赶紧让在前面带路。 穿过一条羊肠小道,便到了家禽园。 大鹅扭着屁股,“嘎嘎嘎”的叫得最大声,一见生人进来,伸长脖子便跑过来。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宋惜娇嘴欠,念了一句诗。 然后…… “妈呀,它过来了,它过来了,裴之庭,你快救我。” 裴之庭不仅不救,还幸灾乐祸。 半小时后,铁锅炖大鹅的主角,已经刷洗干净,只待水烧开,便要下锅。 种植园旁边的空地上,一头白色的牛牛,正慵懒的躺在里面,嘴里不停的嚼着什么。 裴之庭用手比了一下,还没他一只鞋大。 “这就是你说的,高大、强壮、威猛,产奶量高的牛?” 宋惜娇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它可能……没长大,对,卖牛的人说了,它就是没长大,以后产奶量老高了。” 裴之庭:…… 卖牛的人,为了把牛卖出去,他们什么都说的出来。 “娇娇,我跟你说,这牛它长不大,趁现在它还没跟我们产生感情,赶紧让人把它给拉走,要不然等它长大了,我们养出感情了,到那时候,想扔都舍不得扔了。” 在地里摘草莓的豆豆听见哞哞声,连草莓都不要了,迈着小短腿,一颠一颠的跑到牛牛面前,小手手抓着栏杆,一脸惊奇的看着它。 裴之庭:!!! 他刚刚说了什么,趁现在还没养出感情,赶紧把它给扔了。 呵呵,已经养出感情了,怎么办。 牛牛似乎并不认生,大脑袋一直往豆豆怀里拱。 当天,裴之庭便找人专门给牛牛搭了一个棚子,里面铺着柔软的干草,棚子旁边便是它吃饭的家伙。 每天,早中晚还有人牵着它出去遛弯。 这待遇,比他妈都好。 谁让,他宝贝女儿喜欢欢呢。 晚上,宋惜娇洗完澡出来,便见裴之庭一脸幽怨的坐在床上,见她出来,那眼神活像她养了一头牛,就抛弃了他一样。 宋惜娇把擦头发的毛巾扔到妆台前,笑着走过去,捏了捏他脸。 “哟,我们裴总这是怎么了,一脸欲求不满的。” “你看你女儿,有了牛,就抛弃了我,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以前只黏着我,只喜欢我,只喜欢跟在我屁股后面喊爸爸,现在……” 裴之庭把头埋在宋惜娇胸口,声音又闷又委屈。 “现在,她竟然为了一头牛,不理我了。” “………” “………” 宋惜娇涂完护肤品,把瓶瓶罐罐收拾好,才开始理他。 “你放心,我已经专门找人训练过了,它不会伤人的,还有,它每天都有人牵着出去洗澡,干净的很,我闻着都比某些人香。” 裴之庭:…… 某些人,她说的某些人,是他吧。 呵呵,他在家里的地位,已经这么低了。 “别吵我,我要睡觉,当然是你重要,可是……” 可是什么,她没了下文。 第二天,裴之庭顶着两个大黑眼圈下的楼。 以前,豆豆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让他抱着去吃早饭,现在…… 呵呵,坐在牛牛棚子里。 …… 他应该没得罪她吧,她今天怎么一直对他笑,而且那笑容,怎么看,怎么渗人。 “我是有什么地方没做好吗?” 宋惜娇签完最后一份文件,把钢笔合上。 “没有,你做的很好。” 就是……她老公吃牛的醋,她一想到这,就忍不住想笑。 杨沛沣:“……” 这笑容,怪渗人的。 “方案做的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杨沛沣就一脸头疼。 “已经差不多了,不过政府那边出了点状况,恐怕还要再亲自去一趟。” “政府?” 宋惜娇蹙眉,“不是已经谈妥了。” “是,不过负责这块地的领导,前两天犯了事,被抓进去了,新上任的领导,是个女的,而且……” 杨沛沣想起那天去见那领导时,看到的一幕,就头皮发麻。 “是个孕妇。” 还是个看起来,不好讲话的孕妇。 中午,宋惜娇给裴之庭打了个电话,说她晚上有事,便挂了电话。 裴之庭看着被挂断的电话:“……” 呵呵,他现在还比不上一头牛了。 “她第一天上任,就拿了青浦那块地开刀。” 工商局很快就到了,杨沛沣把车停好,便和她一起坐了电梯上去。 企业要立得住脚,跟政府打好关系,是必不可少的,尤其还是他们这种做房地产的,跟政府更是息息相关。 难为她这大学四年没进任何社团,一毕业只会画设计稿的社恐人士,要出来应付这种场面。 难,难,难,太难了。 她躲在消防安全通道,背稿子,吃巧克力缓解紧张带来的低血糖,结果吃的太多,差点把自己撑吐了。 才勉强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正常人。 呜呜…… 第92章 女人之间的友谊 宋惜娇在消防安全通道又磨了两分钟,才一脸视死如归的进了电梯。 杨沛沣站在她旁边,看着她一系列动作,嘴角直抽。 至于吗? 不过,他第一次谈生意时,好像也这样。 呵呵,原来大家都一样。 想当初,他一件蓝格衬衫,一条蓝色牛仔裤,背着黑色书包,戴着厚厚的黑框眼镜,谁看了不得说一句,这弟弟真单纯。 他那时候,可比不过宋惜娇,人家只是社恐,他是社死。 五百万少写一个零,把合作的李总喊成王总,把白酒当成白开水,一口闷,还有…… 哎,说多了都是泪啊。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他了。 两人刚出电梯,便见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在一个年轻小姑娘的搀扶下,缓缓朝这边走来。 女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模样,一个穿着黑色职业装,白色衬衫,肚子微凸的女人,她脸色很白,嘴唇却极红,明明长了一张妖艳刻薄的脸,但眼神却十分正直,导致她整个人看起来有点违和。 七八个月了吧,还出来工作,也是够拼的。 “宋总,就是她。” 宋惜娇点点头,在女人走过来之前,率先走过去,脸上扬起得体的笑。 “您好,我是育民的总经理,宋惜娇,很高兴见到您。” 女人顿下脚步,垂眸看了她一眼,红唇微启,“进去说。” 宋惜娇一愣,随即点头笑笑,“好。” 杨沛沣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对宋惜娇竖了个大拇指,牛啊,他上次来,这女人可是连个好脸色都没给他。 三人进了办公室,女人便坐在办公桌前,神情有些淡漠的看着两人。 “宋总大晚上来我这,是为了青浦那块地?” 宋惜娇笑笑,“什么都瞒不过顾书记。” 顾茗烟扯了扯嘴角,眼神却依旧淡漠,“那块地,怕是给不了宋总了。” 宋惜娇:“顾书记这话是什么意思,青浦那块地,不是一直对外招商。” 她顿了一下,眼神微眯,“还是,顾书记对这块地,有别的打算。” 顾茗烟露出三分严肃,三分疏离,四分温和的笑,“宋总多虑了,只是政府这边对青浦那块地,有了更好的规划,怕是不能用作商业用途了。” 更好的规划? 不能用作商业用途? 青浦的地理位置好,但不是极好,但胜在优越的绿化环境,和周围配备的学校医院,若是用作商业用途,政府是大赚一笔小赚一笔的区别,但若是不用作商业用途,还能用来做什么呢? 做什么呢? …… 顾茗烟与宋惜娇开始打太极,一个拼命想知道政府要把青浦那块地用来做什么,好让自己死心,或是想别的对策,一个打死也不说,两人就一来一去的打太极。 杨沛沣在一旁看的一愣一愣的,他此刻无比庆幸,自己来之前,上了个厕所。 不然…… 他迟早被这两女人给憋死。 宋惜娇卡着时间,半小时一到,她就站了起来,礼貌告别。 这位可是孕妇,出了问题,她可赔不起。 这派了个孕妇来跟他们周旋。 怕不是故意的。 “阿嚏……”顾茗烟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宋惜娇与杨沛沣吓的够呛,连忙走过去,一左一右的扶着顾茗烟。 顾茗烟:“……” “顾书记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顾茗烟抽了抽嘴角,想说不用,她孕七月了,打个喷嚏而已,还不至于要去医院那么夸张,但她还没开口,就又打了个喷嚏。 阿嚏! 好吧,她确实该去医院看看了。 旁边的小姑娘是顾茗烟的助手,她捂住嘴,支支吾吾道:“顾书记,你裤子好像……湿了。” 宋惜娇与杨沛沣一愣,下意识朝她裤子看去,果然,浅色的裤子上,湿了一块。 “快,快叫救护车。” “不用,我开车送顾书记去医院。”杨沛沣率先反应过来,把车开了过来。 宋惜娇与小姑娘扶着顾茗烟,坐到了车后座,宋惜娇坐在她旁边,小姑娘坐副驾驶。 “去医院。” 杨沛沣应了一声,一踩油门,车子便飚了出去。 一到医院,顾茗烟被抱上平车,推进了急诊,医生检查完以后,拉开帘子,走出诊室,望向蹲门口如惊弓之鸟的三人。 “只是孕晚期的漏尿,不用那么紧张。” “不过……” 三人一顿,紧张的看着医生。 “不过怎么?” 医生推推眼镜,“不过你们最好让她老公过来一趟。” 三人:“……” 医生继续道:“孕妇现在30周,但孩子胎位不正,且脐带绕颈两周,很难自己绕回来,32周的时候就该定胎位了,到时候要是胎位依旧不正,脐带依旧绕颈,甚至更多,就要考虑剖宫产了,这些你们要跟孕妇老公商量一下。” 跟医生沟通完,宋惜娇把注意事项都记在本子上,对医生表达感谢后,才回到诊室去看顾茗烟。 顾茗烟正撑着身子要坐起来,宋惜娇见状,连忙走过去扶她。 “多谢宋总。” “顾书记客气了。” 顾茗烟扫了一眼她手里的本子,挑了挑眉。 “宋总记录这么详细,倒像是经历过。” 宋惜娇叹气,“我怀孕时也漏尿,有一次我跟孩子他爹去逛超市,还穿了一条浅色的裤子,刚好逛到婴儿用品区。” “一个小男孩指着我就说:那个阿姨尿裤子 ,全部的人都看向我,我平时不是爱哭的人,但当时我眼泪哗啦啦的就流下来了。” “……” 女人之间的友谊,就这么奇怪,明明两人之前,还在为了一块地打太极,下一刻,却能因为一件糗事,而打开话匣子。 顾茗烟越听,眉头皱的越紧,“这么严重?” 宋惜娇点头,“可不是,我那时候咳嗽,打喷嚏,呕吐,都会漏尿,只能天天穿护垫,还是加长那种。” “……”顾茗烟嘴角抽了抽,“会……会好吗?” “生完孩子后,要好好坐月子,配上专业的产后修复训练,慢慢就会好了。” 第93章 不给自己叠点buff怎么行 宋惜娇把注意事项撕下来,上面还写了产房要带的东西,坐月子的心得体会,递给她。 “顾书记,这是我怀孕时,总结的一些经验,你留着看看。” 顾茗烟接过来,如获至宝,“多谢宋总。” 宋惜娇摆摆手,“顾书记客气了,叫我娇娇就好。” “好,娇娇。” “顾书记……” “嗯?” “青浦那块地……” “唉……”顾茗烟叹了口气,“青浦那块地,政府确实另有用处,娇娇,政府不是不体谅你们,只是……” 只是什么,顾茗烟没说,宋惜娇也没问,两人像是达成某种默契一般,相视一笑,便不再言语。 宋惜娇走之前,还真心实意的说了一大扒拉,什么放宽心啊,让老公多陪陪她啊,有事一定要给她打电话之类的。 弄的顾茗烟都有些感动了。 杨沛沣从头到尾,都处于懵逼的状态,他就看着两人,从客气疏离,到勾肩搭背,称姐道妹,不过短短一个小时。 卧槽! 这踏马到底发生了什么? “走了。” 宋惜娇走到一半,发现杨沛沣还傻愣愣的站在原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杨沛沣,你踏马还愣在那里干嘛?等你死吗?” 杨沛沣在回去的路上,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宋总,高人啊。” 宋惜娇勾了勾唇,“这世界上,女人打拼事业,本身就比男人要难,不给自己叠点buff怎么行?” “不过,不愧是从底层一步步爬上去的,嘴真严实 。” “那接下来怎么办?” 宋惜娇望向窗外,眼神幽深,“等。” “等?” “对,等顾茗烟主动来找我。” “……” 杨沛沣又蒙逼了,但他知道,宋惜娇的等,绝对不是坐以待毙的等。 果不其然,第二天,宋惜娇就接到了顾茗烟的电话。 “娇娇,在干嘛呢?” “没干嘛,在想顾书记呢。” “哦?想我什么?” “想顾书记,怎么还不来找我?” “哈哈哈,娇娇真是料事如神,我还真是来找你来了。”顾茗烟在电话那头笑的花枝乱颤,“不知道娇娇中午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 宋惜娇笑了笑,“外面的饭,我可不敢带你去吃,要是吃出什么问题,我这脑袋可不够砍的。” “那娇娇说怎么办?” “当然是我亲自下厨,来招待顾书记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顾书记喜欢吃什么?” “都可以,我不挑。” 水池里有一条活蹦乱跳的虹鳟鱼,大小不一的菜篮子里是适合孕妇吃的菜,以及野生豌豆尖,肉类都是当天宰杀的,用保鲜膜包着,看不到血渍,处理的很干净。 她咨询过医生与厨师后,才决定下的,既要保证食物的营养均衡,又要保证口感。 宋惜娇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着,杨沛沣在一旁给她打下手。 “宋总,顾茗烟真的会来吗?” “会。” “那她会不会带人来?” 毕竟政客的嘴,骗人的鬼,谁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带人来也好,不带人来也罢,“宋惜娇一边处理虹鳟鱼,一边道:“我们都要把态度融入细节里,让人家感受到你的真诚,哪怕最后,结果不如人意,但至少,人家能记住你,这就够了。” 杨沛沣似懂非懂的点头,“那接下来要干嘛?” “接下来……”宋惜娇勾了勾唇,“当然是等顾书记,来赴我这场鸿门宴了。” “……”鸿门宴? 杨沛沣手一抖,差点把锅铲甩出去。 十一点半,顾茗烟准时到达她家,杨沛沣给她开了门,做出请的手势,“顾书记,里面请。” 顾茗烟点头,微笑回应,她今天没穿正装,一身休闲装,显的整个人温婉了不少。 她身边还有一个男人,气质跟裴之庭不相上下,带着一股子书卷气,顾茗烟介绍道: “这是我爱人,秦以洧。” 又给她爱人介绍,“这是我给你说的娇娇,这是杨特助。” 秦以洧冲两人点头,伸手,“你好,我是秦以洧。” 宋惜娇在围裙上擦了擦,跟他握了一下。 “秦先生好,我是宋惜娇。” 顾茗烟与秦以洧开始打量屋内装潢,屋内装潢很简单,整体以中式为主,客厅挂了几幅山水画,看上去磅礴大气,阳台种了许多花,叫不上名字,但开的很艳。 厨房是开放式的,饭菜香飘满了整个屋子,勾的人食欲大动。 “娇娇,你先生呢?” “他啊,陪他宝贝女儿去农场看牛牛去了。” 顾茗烟疑惑:“牛?” “嗯,牛,我上个月在网上买东西,卖家说那牛会长的高大威猛,肉质鲜美,还要从苏格兰空运回来,谁知那牛只有四十三码的鞋子那么大,我严重怀疑,那卖家是拿我寻开心。” 顾茗烟被她逗笑了,“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就被我女儿征服了,天天要我女儿抱着睡,那牛也争气,在我女儿的呵护下,从四十三码,长到了四十四码。” 众人都被她逗笑,气氛一时间,轻松了不少。 “娇娇真会开玩笑。” “哪有,我说真的,后来我查了叫什么苏格兰高地牛,长大后会变成非主牛,据说还是牛界的模特,顾书记要是喜欢,改天我抱来给你瞧瞧?” “好啊。” 顾茗烟又跟宋惜娇聊了几句,发现她这人还挺幽默。 见识还不少,不管说到什么,她都能说上一二。 还不让人觉得谄媚,让人不由自主的产生好感。 饭菜很快上桌,藜麦米汤虹鳟鱼、 野豌豆尖肉丸汤、野豌豆做的嫩滑翡翠豆腐羹、水竹笋煮的腌笃鲜、 娃娃菜蒸牛肉、蛤蜊蒸蛋、西芹腰果虾仁、清炒荷兰豆、糙米饭。 顾茗烟惊讶道:“娇娇真是好手艺,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 “顾书记过奖了,快坐吧。” 顾茗烟拉着秦以洧坐下。 杨沛沣给两人盛了饭,便识趣的坐到一旁,绝不参与她们的谈话。 秦以洧是教授,平时最喜欢的就是研究这些,他吃的比顾茗烟还多,还问了不少问题,宋惜娇对答如流,一点也不像商人。 第94章 我只是眼睛出了轨 “我先生喜欢收集世界各地的野生食材,每次出差都带些奇奇怪怪的种子回来种,能吃的就留下,不能吃的就当盆栽欣赏,这豌豆就是秦巴山区的野生豌豆,产量很少,但口感很好,秦先生要是喜欢,一会带些回去?” “那就多谢了。” 顾茗烟一直在暗中观察宋惜娇,可她太滴水不漏了,让她挑不出一点错来。 一顿饭吃完,宋惜娇让人撤了饭菜,上了茶和水果。 秦以洧平时就喜欢看书,听宋惜娇说,她家里有书房,里面收藏了许多孤本,他迫不及待的就想去看看。 宋惜娇带他去了二楼,二楼有一间很大的书房,四面墙有三面都是书,还有一面是落地窗,窗外种了一棵合欢树,花开的正好,风一吹,就有花瓣从窗外飘进来,落在书桌上。 杨沛沣心想,小宋总此人,会装,还每次都被她装到了点子上,这么短的时间,她去哪给他弄一间书房? 书房对面,是画室。 领结婚证当天,裴之庭问想要她,有什么要求。 宋惜娇说,要一个画室。 于是,裴之庭就给她准备了一间画室,还收集了世界各地珍贵的矿石颜料,辰砂、红珊瑚、雄黄、青金石、蓝铜矿、孔雀石、白垩、蛤粉、砗磲 …… 都是画画的上等材料。 杨沛沣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他好像知道,小宋总的底气到底来自哪里了。 来自家里那位活阎王无条件的宠溺。 他观赏完墙上的,又去看摆在画架上的,把手伸向了画室最高的画架,也是唯一一个被白布遮住的画。 他伸手,撩开白布,画很长,随着白布撩开,先显露一双四十三码上光脚丫。 “别……” 宋惜娇伸出尔康手,惊恐万分。 啊! 顾茗烟与秦以洧闻声而来。 白布滑落。 社死了。 裸男,还是全裸的那种,连片叶子都没穿。 秦以洧望向自家老婆,果然,自家老婆目光有些躲闪,不敢去看那画,又时不时偷瞄两眼,这是……还没看够? 秦以洧脸一黑,捂住顾茗烟的眼睛,把她转了个边,面向自己,语气生硬。 “非礼勿视。” 宋惜娇收回尔康手,理顺她的三七分刘海,有没有人来救救她,没有, 那她只能自己救自己。 “杨特助还不赶紧的,把画盖上,别冒犯了顾书记。” 杨沛沣盖上白布,整个人都是麻的,他做梦都没想到,小宋总,居然好这口,还画的这么……传神。 楼下。 宋惜娇还在解释,“我先生不喜欢穿衣服,有暴露癖,非让我画,没办法,我就画了,让顾书记见笑了。” 话落,一道男声从门口传来,“娇娇,我回来了,今天牛牛很乖,没让我操心。” 话落,人至,待看到屋内的顾茗烟和秦以洧时,顿住。 秦以洧看到来人,愣住。 裴之庭? “好久不见啊,老同学。” 裴之庭抬眸微凝,又立马反应过来,温和一笑,“好久不见,改天我请你吃饭。” 众人又聊了一会。 把人送到门口,裴之庭回来,就看到宋惜娇正抱着那幅画哭。 裴之庭疑惑,“你哭什么?” 宋惜娇委屈,“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你不穿衣服就算了,你还要我画你不穿衣服,画就画了,为什么还要被人掀开,让别人怎么看我,啊! ” 裴之庭慢条斯理的解开腕表,摘下蓝宝石的袖扣与领带夹,解开衬衫的纽扣。 哪里丑了? “我兄弟被人看了,你才哭?” 宋惜娇哭的更大声了,“不然呢!” 裴之庭沉默了一会,开口,“别人都是金屋藏娇,你这是金屋藏汉,娇娇,你玩的真花。” 宋惜娇放下画,上去就打他。 这让她如何在杨沛沣面前装深沉? 她多么希望自己是条鱼,记忆只有七秒。 谁有忘忧散,给她来两斤,她去爬烟囱,扳开那三个人的嘴,一人喂半斤。 宋惜娇趴在他腿上,他伸手撩起衣服下摆。 “来,朝这打,刚吃饱,别打胃,朝右边一点打,娇娇,你还没打,就先哭了,娇娇,娇娇,你别哭啊,你不打我,那换我打?” 裴之庭低头,去看她,就见她张着嘴巴,啊呜啊呜,干打雷不下雨。 “你不是嫌弃它被人看了嘛,我把它毁了,行嘛?” “你你你……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要为我兄弟举行葬礼,火葬。” “不行。” “那土葬?” “不行。” “那水葬?” “不行。” 裴之庭的手从她下颌伸上去,直到插在她的头发里,指头在她头皮上打圈按摩。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想怎么葬?” 宋惜娇头皮酥酥麻麻的,一时忘了哭,她好想问,可以每天给它上三炷香吗? 好想,好想得要死。 “我想……每天早晚欣赏它的遗体,可以嘛?” 裴之庭轻笑一声,“可以,不过,你得先让它开心开心,它才能答应你,是不是?” 他的爱,开始了,就没想过结束。 一句话可以解决的事,他不想用十句话去欲擒故纵。 他完全无法理解,那些相爱的人,为什么要分开? 分开了为什么要和好? 和好了为什么又要分开? 反复无常,左右横跳,比股票还能蹦哒。 既浪费时间,又消耗自己,还折磨他人。 他只想和她成为负距离。 画室的空地上,铺了一大块画布,裴之庭把各种颜料倒在小碟子里,又去拿了水桶与毛巾,把大刷子递给宋惜娇。 有些荒诞,他被娇娇强制爱了。 是的,强制爱。 像那些烂俗的狗血小说。 “娇娇,可以了,可以了,不要再弄了。” …… 回到家,顾茗烟还在想刚刚那幅画,虽然吧,有点子羞耻,但她真的还想再看两眼。 秦以洧语气严肃,一脸正色,“顾茗烟同志,请端正你的思想,你已婚。” 顾茗烟哼了一声,“我不是肉体出轨,更不是精神出轨,我只是眼睛出了轨。” 第95章 你不是在威胁我 她最烦这种了。 利益就纯利益, 掺杂什么感情,她喜欢美色,可若是让她为了美色抛家舍业,那也是不可能的。 秦以洧气结,又听顾茗烟道:“秦以洧同志,请你反思,为什么你吸引不了我的眼睛,难道你…要让我们的婚姻中,出现其他男人吗?” 够狠,够强势,秦以洧竟无法反驳。 顾茗烟扶着肚子慢慢站起来,往主卧旁边的房间走。 秦以洧拉住她,“去哪?” 顾茗烟:“睡觉?” 秦以洧把她拉回主卧,“在这睡。” 顾茗烟:“我不想听你在睡梦中喊别个女人的名字,我不是介意,婚前我们也坦诚布公过,可你吵到我睡觉了,明天周一,我身为领导,要去上班。” 秦以洧:“……” 顾茗烟甩开他的手,进了房间,关上房门。 秦以洧站在房门口,脸色很臭。 他睡眠质量不好,偶尔会说梦话,他怎么知道,他有没有喊陆舒晚的名字。 他总不能,因为自己不确定喊没喊,就去把顾茗烟喊醒,问她,自己有没有喊陆舒晚的名字。 真喊了,他敢问,顾茗烟也敢答,可喊了又能怎么样,他总不能给自己两巴掌吧。 秦以洧烦躁的扒拉两下头发,去了书房。 顾茗烟躺在床上,睡意全无,她有点后悔,刚刚一时嘴快,把心里话秃噜出去了。 秦以洧最近表现还可以。 要求那么高干什么,明明是自己耐不住家中老妈的磋磨,才跑去相亲的。 人家秦以洧一开始就把要求说清楚了,是她为了应付家中老母,非要上赶着跟人家结婚的。 她较什么劲。 自己选的男人,凑合着过吧。 天下男人一般黑,就算没有陆舒晚,以后也会有张舒晚,李舒晚。 她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才压制住去哄秦以洧的冲动。 不能惯着他,男人,一惯就容易惯出毛病。 第二天,顾茗烟起的很早,秦以洧已经在厨房忙活了。 顾茗烟洗漱完,早餐已经端上了桌。 秦以洧熬了小米粥,摊了鸡蛋饼,还凉拌了黄瓜。 顾茗烟喝了口小米粥,温度适中,甜度适中,口感细腻爽滑,很好喝,她夹了块鸡蛋饼,表皮金黄酥脆,里面软糯咸香,很好吃。 顾茗烟吃完早餐,秦以洧已经去地下车库把车开出来。 顾茗烟坐上副驾驶,秦以洧从后座拿了抱枕,塞到她怀里。 “你怀着孕,每天一坐就是八九个小时,垫个抱枕会舒服一些。” 顾茗烟想着,晾了一晚,差不多可以服个软了,二来人家照顾的如此周到,再上纲上线就过分了。 “对不起啊,医生说胎位正不过来,要剖腹产,我害怕,说话也冲了些,你别往心里去。” 秦以洧没想到,她会道歉,其实仔细想想,她说的也没错。 他轻笑一声,“没事,我理解,别害怕,我查过了,现在的医疗技术很好,剖腹产没有太大的风险。” “嗯。” 猴精猴精的男下属她都能拿捏,她有的是法子,让他变成二十四孝好老公。 顾茗烟偏头,看向秦以洧,认真开口。 “老秦,你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不为利益,没有缘由的恶意。” 秦以洧空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 “我相信,可如果,你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恶意,一定是因为,有人想替你挡住背后更大的恶意。” 顾茗烟轻笑一声,收回手。 “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讲这种没有逻辑的大道理。” “我不是在讲道理,我是想说,如果别人对你怀有恶意,我会站在你前面,替你挡下。” 顾茗烟一愣,转头看向他,轻飘飘道: “用你那羸弱的身躯?” “……” “话好听,但要符合实际,我认识你时,就站在九楼了。”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嘴这么笨,说不过她。 秦以洧把车停在市局门口,顾茗烟解开安全带要下车。 秦以洧叫住她,“顾茗烟。” 顾茗烟转头看他,“说。” 秦以洧道:“如果,你遇到了喜欢的人,一定要告诉我,我会成全你。” 顾茗烟气笑了,“你娃在我肚子里,你说成全我,你确定,你不是在威胁我?” 25岁以前都没遇到一个喜欢的人,三十三岁就遇到了? 她每天上班忙成狗,下班回家还有个秦以洧等着她临幸。 顾茗烟甩上车门,一路打着招呼,坐到工位上。 怪不得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居然能在一众大公司中杀出重围,中标政府项目。 敢情,宋惜娇背后站的是裴之庭。 曦庭集团做慈善也是出了名的,还设有幼儿园,每年捐出去的钱,都快赶上一年的盈利了。 她又想起青浦那块地皮,哪里是另有他用,而是某位大领导曾经跟她暗示过,希望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当时装听不懂,躲了过去。 她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姑姑,是我。” “嗯,青浦那块地皮…………” …… 宋惜娇照常进去公司大门,礼貌回应问好的职员,进入专属电梯。 杨沛沣站在电梯里,看到她,立马按开电梯门,侧过身,与她打招呼。 “小宋总,早。” 宋惜娇强装淡定,“早。” 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杨沛沣。 杨沛沣确实很尴尬。 他宁愿自己没看过小宋总先生的裸体,也不想面对现在的小宋总。 他脑子里,现在全都是小宋总先生的裸体,连下面的细节都一清二楚。 电梯上行,宋惜娇手机响了一下,她点开微信,微信置顶名叫‘庭庭’的联系人,给她连发三条消息。 宋惜娇看完,连回三个问号。 “???” 宋惜娇:“你兄弟成精了?” 杨沛沣偷偷瞄了眼,看到‘你兄弟成精了’六个字,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宋总先生的兄弟没成精,就是小宋总的老公不太正经。 宋惜娇进入办公室,杨沛沣开始汇报今天的行程安排。 “十点有个高层会议,需要您主持,中午有个饭局,陈总他们想与您商议收购恒科的具体事宜,下午两点,工商局的人过来做例行检查,需要您陪同,其他的没什么大事。” 第96章 白色休闲装的男人 宋惜娇坐在办公桌前,打开电脑,头也不抬。 “让法务部的人过来一趟。” “等等。” 杨沛沣顿住,等待下文。 宋惜娇抬头,表情颇为严肃。 “我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是敢把看到的说出去,就按照合同违约处理,该付多少违约金就付多少违约金,该走什么程序就走什么程序,我不希望在外听到什么流言蜚语。” 杨沛沣听她一本正经威胁自己,就会联想到这两口子私下的相处模式。 一个矫揉造作的当模特:好生气,让你摸摸它。 一个疯狂画画的变态画手:我摸还不行吗,你别生气。 “……” 杨沛沣越想越歪,脸越来越红。 宋惜娇看他脸色不对,秀眉紧蹙。 “杨沛沣,你胡思乱想什么呢?” …… 又过了几天,顾茗烟给宋惜娇打电话话,说青浦那块地皮已经批了下来,让她有时间过去签字,走个流程。 顾茗烟正在办公室等她,见到她,笑着招呼她坐。 “这么快就批下来了?”宋惜娇笑着问道。 顾茗烟给她倒了杯茶,笑道:“某位大领导发了话,我们哪里敢耽搁。” 她把文件递给宋惜娇,“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宋惜娇接过文件,仔细翻了一遍,又确认了一遍,在空白的地方划了一条线,才在指定位置签上自己的名字。 顾茗烟见她如此谨慎,打趣道:“怎么,还怕我们坑你不成?” 宋惜娇盖上笔帽,笑道:“哪里,小心驶得万年船,我这是对顾书记表达敬意。” 顾茗烟在机关大院长大,朋友都是阶段性的,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工作以后,慢慢就淡了,工作以后认识的朋友,辞职以后,也没怎么来往。 难得遇见一个脾性相投的朋友,就多聊了一会儿。 “别提了,小家伙在我肚子里转了三百六十度,又回到了原位,没办法,只能挨一刀了。” “没事,没事,顾书记是女人中的女人,挨一刀算的了什么。” “我生我女儿的时候,拉着医生的手,求求她,疼死老娘了,给我剖了,你猜她说什 么?” “她不会答应了吧?”顾茗烟问。 “她说,快了快了,再坚持一下。” 宋惜娇想到自己生产时的糗事,脸色涨红。 “第二天,我才知道,我求医生的时候,只是开宫口阶段。” “哈哈哈哈。”顾茗烟毫不留情笑出了声,“娇娇,你太可爱了。” 宋惜娇捂着脸,“我都怀疑我是不是被掉包了,我一点都不记得自己说过这些话,可孩子他爹说,我当时就是这样说的,还说的很大声,整个产房都听到了。” 顾茗烟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可又不敢笑的太大声,怕把肚里的娃笑出来。 “产房要用的东西买了吗, 我生我女儿的时候,买了很多鸡肋的东西,一点都不实用,我给你列了个清单,你照着这个清单买,保证错不了。” 宋惜娇喝了口茶,待脸上的热度退下,才放下手,转移话题。 顾茗烟笑着接过她递来的纸,扫了一眼,叠好,放进包里。 “中午了,一起吃饭?”顾茗烟问。 “不了,不了,你现在可是两个人,人多的地方还是不要去了,等你卸了货,要吃多少顿,我都陪你。”宋惜娇道。 顾茗烟想想也是,便不再坚持。 宋惜娇从工商局出来,直接开车前往公司。 现在是下班高峰期,路上堵的厉害, 等红绿灯的空隙,她就会习惯性的观察路上行人,观察他们的言行举止、神态外貌,这是她画画以来养成的习惯。 曦庭酒店是曦庭集团旗下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就坐落在十字路口的斜对面。 此时酒店门口正站着三个人,两男一女,男人一个穿着黑色西装,一个穿着白色休闲装,女人穿着浅蓝色连衣裙。 三人不知说了什么,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忽然伸手推了一把穿白色休闲装的男人。 白色休闲装的男人一个踉跄,撞在酒店门口的玻璃旋转门上。 宋惜娇戴着近视眼镜,看清了男人的脸。 裴之庭! 不可能,他早上出门穿的不是这一身。 “嘀……” 可来不及她深思,后面响起一阵喇叭声,她抬头一看,已经是绿灯,她赶紧发动车子,车子经过酒店门口,她还是忍不住偏头看去,那里还有三人的踪影,只有来来往往的行人。 她松了口气,心想,一定是最近太累的缘故,改天让刘阿姨炖点补汤补补。 当初,有好多家政阿姨来应聘,裴之庭独独挑中了刘阿姨。 她的老家是名副其实的植物王国,更是花的王国,药材、茶、咖啡、水果和蔬菜的王国。 野生食材,多不胜数。 自六月初,彩云之南,大雨频繁,菌了疯狂冒头,长势之猛,比雨后的春笋有过之无不及。 谷熟菌、大白菇、松露、喇叭菌、干巴菌、白参菌、刷把菌、马屁泡(马勃菌)、黄赖头、羊肝菌、见手青、黄皮鸡纵、蚂蚁孤堆菌、青头菌、雪灵芝、老人头、红乳菌、鸡油菌、黑虎掌菌、松茸等等。 每到这个季节,刘阿姨都会请假回老家,上山捡菌子,然后晒干,卖给当地的酒店,或是收菌子的商贩,运气好的话,可以赚个好几万。 刘阿姨不仅自己回去,还会组织老乡一起,包一辆大巴车,浩浩荡荡回乡。 她走之前说:先生太太对她好,她要采些好的免费寄回来给他们。 裴之庭说:去山上捡菌子不容易,他不要免费的,按市场价收购,刘阿姨采多少,他要多少。 这可把刘阿姨高兴坏了,说她一定把第一茬菌子留给他们。 所谓的第一茬菌子,就是每年菌子刚刚冒出头的一批菌子,就像茶叶,第一批茶叶,是最嫩,最好的一批茶叶。 菌子也一样。 裴之庭与宋惜娇是两个大忙人,煮了饭也没时间吃,李贞筠认为外面吃饭不干净,隔三差五就会让两人回家吃饭。 裴之庭与宋惜娇商量要把菌子送给亲朋好友。 宋惜娇一回来,就看到门口的泡沫箱,是快递,他们住的地方,快递放门卫,会由物业派专人统一送到家门口,不用自己下去拿。 物业费贵有贵的道理。 第97章 身披阳光的人,是不能直视的 她把菌子放进泡沫箱里,为了防止路上捂坏,她还放了几瓶冰冻的矿泉水在里面,之后拿胶带封好。 全部弄完,她额头已冒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裴之庭从门外进来,就看见客厅里摆放整整齐齐的箱子。 还套上红色礼品袋,打上了蝴蝶结。 宋惜娇正坐在书桌前写着什么,裴之庭走近一看。 彩色的纸上第一行:吃菌子的十八项注意说明书。 他轻笑一声,从身后抱住她,头搁在她肩上,看着说明书念道: “吃后会出现幻觉,中毒后,眼前会有许多不满一尺的小人儿在跳舞……” 他顿了一下,念道:“像童话里的世界?” 宋惜娇拍了他搁在她腹上的手一下。 “不要打岔,我还没写完。” 裴之庭把她抱的更紧,“娇娇,你怎么这么可爱。” “不过,你写这些,他们未必会看。” “写不写是我的事,看不看是他们的事。” 晚上,裴之庭亲自下厨,用这些菌子做了一桌子菜,菌菇汤、豉油皇煎酿白灵菇、黑椒素排骨、素虾球、素鸭、红乳菌煎牛排。 宋惜娇吃的不亦乐乎,忽然想起什么,对裴之庭道: “下午回公司的时候,路过曦庭酒店,看到一个人,背影很像你。” 裴之庭给她夹了一筷子菌菇,漫不经心道: “是吗?” “嗯,不过我想你早上出门,并不是穿的那身衣服,可能是最近太累,出现幻觉了。” 裴之庭夹菜的手一顿,很快恢复如常,把菌菇放进她碗里,看着她,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最近是很累,明天我们吃菌子火锅,用老母鸡做汤底,给你补补。” 宋惜娇碗里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她夹了一筷子喂到他嘴里。 “你辛苦,你吃。” 裴之庭握住她拿筷子的手,低头含住筷子,细细咀嚼,抬头时,眼神变的幽深。 “娇娇喂的,格外好吃。” 她察觉到了什么呢? 当晚,裴之庭说菌子太补,容易上火。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一会是裴之庭穿着白色休闲装,与她牵着手在逛母婴店。 一会又变成了他推着穿白色休闲装的男人撞在玻璃门上。 她惊醒,坐起,摸了摸旁边,没人。 她打开灯,房间空无一人,只有窗外的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偶尔伴随着几道雷声。 她看眼手机,凌晨三点半。 她起床,赤脚来到书房,暖黄的灯光瞬间驱散了房间的黑暗,裴之庭一手叉腰在书桌前来回踱步,一手拿着手机放在耳边,神情严肃,眉宇间透着一股狠戾。 听见开门声,他蓦然回头,眼中的狠戾褪去,换上了一贯的温柔,对她招手。 “怎么醒了?” 宋惜娇走过去,双手环住他的腰,脸贴在他心口的位置。 “你不在身边,睡不着。” 她的脚很好看,修长匀称,能看见一根根粗细不一的淡青色血管在皮肤下蜿蜒。 裴之庭把她抱在怀里,坐在书桌前。 “别闹,我打电话呢。” 宋惜娇这才发现,他另一手还拿着手机放在耳边。 “这么晚了,你在和谁打电话?” “一个客户。” 裴之庭把她往上掂了掂,头搁在她肩上,一手轻抚着她的背,一手举着手机放在耳边,不知对方说了什么,他轻哂一下。 宋惜娇的头靠在他颈侧,唇离他的喉结一厘米的距离。 “先这样,明天再说。” 不等对方回应,直接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在书桌上。 …… 吊灯也在摇晃,一下一下,晃的她直眼花。 宋惜娇再次醒来,已经九点,身边的位置早已凉透,裴之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床。 她穿上拖鞋,走到楼梯口,看见裴之庭穿着白色休闲装,正蹲在花园里,手里拿着剪刀在修剪花枝,宋惜娇趴在栏杆上,喊了一声。 “裴之庭。” 裴之庭转头,抬头看来,清晨的阳光透过白色蕾丝遮阳伞洒在他脸上,衬的他温润清雅。 宋惜娇忽然想起不知在哪看过的一句话:身披阳光的人,是不能直视的。 他把手里的剪刀放在一旁,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对她伸手。 “小心,别摔着。” 她抓住他的手,从楼梯上跑下来,跳到他身上,裴之庭抱住她,惊道: “你怎么跟个兔子似的,说跳就跳。” “你不就喜欢我这个调调。” 裴之庭抱着她往客厅走。 “今天怎么穿这身衣服?” “怎么突然这么问啊” 他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很快便消失不见,快的宋惜娇几乎要以为自己是错觉。 “你不是喜欢看我穿浅色衣服。” “你今天怎么这么乖,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裴之庭扶在她腰间的手,顺着她的脊骨往上,轻捏了一下她的后颈。 “别胡说。” 宋惜娇被捏的“哎呦”了一声,打开他的手。 “走开,别耽误我看电视。” 裴之庭又捏了一下,才起身,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拿起石几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轻抿了一口。 “别看太久,小心涨度数没法挽回的地步。” “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在和我度数过不去。” 宋惜娇说了一会,见他一直不说话,转头看去,见他正低头喝茶,侧脸紧绷,这是她极少在他脸上能见到的神情,一时之间,不禁有些恍惚。 “裴之庭,你怎么了?” 裴之庭把手中的茶杯放在石几上,起身。 “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别一个人总闷在家里。” 说完,不等她说话,便大步往门口走去,宋惜娇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他今日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可仔细想想,似乎又没什么不一样。 今天,礼拜天。 第98章 林婉清还是一脚踏进了名为裴鹤同的坑 林婉清还是一脚踏进了名为裴鹤同的坑。 宋惜娇无奈一笑,或许她是真的爱裴鹤同吧! 不像自己,口上说着爱裴鹤同,却不愿为他生孩子。 林婉清嫁到裴家后,裴鹤同倒是做足了样子,人前人后都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林婉清与他关系也算得上和睦。 直到裴鹤同生日这一天,他的一个好友喝醉了。 “你从前那个跟在你身后的小媳妇怎么不见了,她不是最听你的话了吗?她那么爱你,你居然也舍得抛弃,要是我就把她养在外面……” …… 新媳妇进门,自然是要认认人的,见面礼自然少不了。 餐厅的灯很亮。 林婉清第一次看清裴之庭的长相,两人外貌上平分秋色,只是气质实在不同。 裴鹤同笑起来时总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眉眼间却透着阴沉。 裴之庭笑起来时,眼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看所有人都是冷淡的,疏离的。 林婉清又看了看裴鹤同,忽然就觉得他沾染了几分世俗的油腻。 她收回目光,垂眸,心中自嘲一笑。 自己挑的火坑,跪着也要走下去。 裴之庭久经商场,能自动屏蔽他人的打量,一点都不顾及坐在主位裴中桓,把碟子里最大的一只螃蟹夹到自己碗里。 裴中桓与李贞筠见了,笑着摇摇头,算了,自己得不到的东西,让自己儿子得到也是好的。 裴之庭接过吃螃蟹的工具,动作熟练地拆解着,蟹肉蟹腿分门别类地放好,金黄诱人的蟹黄一点没坏。 螃蟹性寒凉,他只敢给豆豆吃几口。 “豆豆,给。” 豆豆接过,吃得开心,胸前的兜兜上沾了几滴油,她低头,撅着嘴对着油吹了吹,油不见了,她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其余的蟹肉与蟹膏都放在了宋惜娇碗里。 宋惜娇暗暗勾了他的手心一下,才把螃蟹送进嘴里,真鲜。 他又夹了第二只螃蟹,拆解后,放在裴中桓与李贞筠碗里: “爸,妈,你们也尝尝,这螃蟹不错。” 李贞筠笑着打趣道:“还是沾了豆豆与娇娇的光,不然可吃不上这螃蟹。” 裴中桓也笑了:“对,对,对,都是沾了咱们豆豆的光。” 豆豆听懂了,挺着小胸膛,一脸骄傲,拍了拍自己的兜兜,里面有她藏起来的零食,她要分给爷爷、奶奶、大姑姑、小姑姑…… 裴之庭没亏待裴之葶,裴之苒这两位姐姐,二人也甘愿充当背景板。 裴鹤同一家四口坐在一旁,像四个外人,裴鹤同倒是想插话,只是没人给他递话头,他忽然想起自己与宋惜娇结婚时,一家人也是其乐融融的说话,只是那时说话的主角是自己与宋惜娇。 宋惜娇特别会哄人高兴,连一贯说话很难听的裴之葶都对她和颜悦色的。 可唯有她清楚,她那时,初次来到陌生的环境,心中是恐惧的,忐忑的,不安的。 她拉了拉裴鹤同的袖子,指望她帮自己解围。 可裴鹤同正沉浸在自己成为焦点的虚荣中,哪里会管她。 她的手僵在原地,默默放下,看了看周围的人,他们都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她那时才明白,自己要走的是一条什么样的路。 指望不上别人,那只能指望自己了。 一回生二回熟,从一开始的强颜欢笑,到后面的如鱼得水,她终于能游刃有余地应付所有人。 把李贞筠与裴中桓哄得嘴角就没有落下来过,连带着对裴鹤同也和颜悦色,他那时是真爱宋惜娇啊! 她让自己在爷爷面前赚足了面子。 只是,只是后来,后来怎么就变了…………… “妈妈,你在想什么?” 宋惜娇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看向豆豆:“妈妈什么都没有想。” 剥了一块粉蒸排骨到她嘴边:“豆豆乖,吃饭。” 豆豆啊呜一口,嘴角沾了点汤汁,她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舔。 “豆豆自己吃,妈妈也吃。” 豆豆还不忘给一旁的裴之庭碗里夹了一块排骨。 裴之庭不爱吃排骨,却爱啃排骨边上的骨头。 宋惜娇就哄他,说骨头补钙,让他多吃点。 久而久之,他就养成了吃排骨的习惯。 豆豆有样学样,也爱把排骨边上的肉剔下来给她吃,再学着她的样子,哄他吃排骨。 他果然上当,每次都吃得干干净净的。 豆豆就爱看他上当,屡试不爽。 看着碗里的排骨,裴鹤同忽然就没了胃口。 林婉清看着宋惜娇碗中的蟹肉,酸了,不好吃了。 她偷偷用手掐了裴鹤同一把,裴鹤同疼得差点叫了出来。 他一脸怒气地看向林婉清,林婉清指了指宋惜娇的碗,又画了一个剥螃蟹的动作。 裴鹤同懂了,却不愿意,他从来没做过这种事,都是别人为他做的。 林婉清又掐了他一把,一脸委屈地看着他,眼中带着威胁。 裴鹤同只能硬着头皮,手伸向那螃蟹,学着裴之庭的样子剥了起来。 只是看着容易,做起来难,他笨手笨脚的,蟹腿都剥断了,蟹黄也散了,好好的一只螃蟹,被他弄得七零八碎的。 林婉清看着被糟蹋的螃蟹,气得不行,却不能表现出来,还得一脸幸福地吃下去。 楚之涵暗戳戳瞪了林婉清好几眼,他儿子可从来没这么对过她,她都没舍得让他剥过螃蟹。 一顿饭吃得几人心思各异,只有豆豆吃得开心,小肚子都鼓了起来。 李贞筠怕她积食,不让她多吃,豆豆挺着圆滚滚的小肚子,满屋子溜达,逢人就炫耀自己吃得有多饱。 宋惜娇与裴之庭跟在豆豆后面,看着她不让她摔倒。 豆豆走到裴鹤同一家面前,一点都不怕生地掀起衣服,露出圆滚滚的肚子。 “大哥,大嫂,你们看,我的肚子鼓鼓的。” 裴鹤同与林婉清尴尬地笑了笑,他们还没有孩子,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 豆豆见两人不理自己,兴致缺缺地走了。 豆豆虽小,却敏感地察觉到了几人不喜欢自己,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却下意识地想远离这几人。 又跑到李贞筠面前,掀起衣服,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奶奶,你看我的肚子。” 第99章 治病的钱从未断过 李贞筠摸了摸,夸道:“我们豆豆真厉害,吃得真饱,下次可不能把肚肚露出来,肚肚会害羞的。” 豆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可是,可是,肚肚它没有脸红啊。” 李贞筠笑了:“那豆豆给肚肚穿上衣服,肚肚就会开心,开心也会脸红的。” 豆豆忙把掀起的衣服放下,拍了拍。 “肚肚,你别怕,我已经把你盖住了,这样你就不会害羞了。” 她一脸求表扬地看着李贞筠。 “奶奶,肚肚它不会害羞了。” 豆豆不喜欢林婉清几人,却喜欢林婉清送来的东西,因为奶奶和姑姑都说了,那几人送来的东西不收白不收,收了也白收,因为爸爸会回礼的。 豆豆不懂回礼是什么意思,却知道自己收了礼,可以从自己的小宝库中拿出一件东西送给别人。 豆豆的小宝库东西很多,却都是她喜欢的。 晚上,裴之庭给豆豆讲睡前故事。 “爸爸,你明天把这个送给大哥,就说是豆豆送他的礼物。” 裴之庭看着手中的小玩具,豆豆这个小鬼灵精,连送礼物都学着他们,送自己不喜欢的。 他捏了捏豆豆的小脸蛋:“豆豆,爸爸不是教过你,送人礼物要送自己喜欢的,别人才会感受到你的心意。” 豆豆听后,一脸纠结,她咬了咬牙,从自己的小宝库中拿出一个自己喜欢的小玩偶。 “那,那爸爸把这个送给大哥吧,豆豆,豆豆会再赚回来的。” 看着豆豆一脸不舍的样子,裴之庭笑了起来,他女儿怎么这么可爱。 “豆豆乖,爸爸不是让你真的送,爸爸只是想让你明白这个道理。” 送什么礼物,他们都不稀罕,他们只想要钱。 他当初听了娇娇说的朋友,才想方设法的把林婉清找出来,并放在裴鹤同身边,就是想让裴鹤同体会一下,真正对他好的人是什么样子的,再让他眼睁睁看着这人,慢慢变得跟以前一样,这种得而复失的感觉,才会让他更痛。 娇娇提醒林婉清,这事他知道。 那又怎样,他都不用出面,林婉清就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他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大好人。 可哪个好人会在知道对方是自己朋友的男朋友后。 还跟人家保持着那种若即若离的关系。 不是一年两年,是整整十年! 裴鹤同那狗东西更是,把娇娇当老妈子使唤,还享受着林婉清的虚伪追捧。 等着瞧吧! 林婉清跟楚之涵是一路货色。 豆豆不知道自家爸爸心里的算计,她只知道,自己不用送出小玩偶了,她抱着小玩偶,嘴角上扬,不一会儿,呼吸就平稳起来。 裴之庭给豆豆掖了掖被角,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 回到房间,就看见宋惜娇正一脸八卦地看着自己。 “听妈说,今天你大嫂一直在找她说话。” 裴之庭点点头:“她问我们婚礼什么时候办。” 宋惜娇叹气:“她倒是急,这才哪跟哪,就想着我们办婚礼,她好收礼钱了。” 裴之庭冷笑:“她当然急,她想要用我们的婚礼礼钱给裴鹤同办婚礼,这样她就能一分钱不掏,白得一个儿媳。” 宋惜娇听后,翻了个白眼:“她想得倒美。” 裴之庭抱住宋惜娇:“不管她,我们睡觉。” 裴鹤同心不在焉,多年前,宋惜娇来家里的情形与今天林婉清的样子重合在一起。 她还曾躲在窗帘背后,偷吃巧克力。 他妈骂她,她一脸无辜,说自己真的没吃饱。 现在回想起来,她哪是没吃饱,她就是嘴馋。 “……” 裴鹤同余光却看见站在门口的人影,他浑身一僵,连忙收回手,不敢再动。 门口,楚之涵一脸阴沉地看着屋内两人,她狠狠地剜了一眼林婉清,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裴鹤同浑身僵硬地躺下,脑海中全是他们在做什么? 第二天,裴鹤同顶着萎靡不振的脸出门,与出房门的裴之庭与宋惜娇迎面相撞。 “小叔,你们昨晚吵什么呢?我隔这么远都听见声音了。” 裴之庭挑了一款最华丽的对戒,钻石扑灵扑灵的闪,左手的袖子卷了两折…… 楚之涵的角度正好能看见。 “昨天跟娇娇闹了点小矛盾,没什么。” 楚之涵腹诽,这个宋惜娇,以为是个安分守己的,没想到是个狐媚子,呸! 她一脸不赞同:“小叔,不是我说你,这女人啊,就不能惯,你越惯着她,她就越登鼻子上脸,给她一个教训,让她知道什么叫做贤良淑德。” 裴之庭轻飘飘来一句:“大嫂又是什么贤良淑德的好女人,我听说大哥都被大嫂贤良淑德的进了好几次医院呢。” 楚之涵瞪了一眼宋惜娇,都是这个小贱蹄子,自己以前也没少在裴之庭面前说这种话,那时候裴之庭都是笑笑不说话,哪像现在这样,竟然开始怼自己了 。 二十岁的裴之城,说话温温柔柔,做事慢条斯理,长相帅气,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奶呼呼的小鲜肉。 两人第一次时,她见裴之城脸颊通红,额头冒汗,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她当时就想,自己一定要嫁给这个男人。 裴鹤同出生后,她才知道裴之城是近亲结婚后的产物。 裴中桓与穆兰薇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到了适婚年龄,家里人就安排两人结婚。 婚前检查出穆兰薇怀孕,两人奉子成婚。 怀第二个时,两人怕又出问题,去医院一查,这才知道,因为两人是近亲,孩子才出了问题。 第二个就没有要。 可不知,近亲结婚的危害如此大。 裴之城幼时患有维生素d缺乏性佝偻病,幸好发现的早,又一直精心调养,长大后与常人无异。 治病的钱从未断过。 裴中桓心里却对他判了死刑,担不了重任的儿子,活着就好。 第100章 你的爱情,我不想知道 宋惜娇在玫瑰花丛里摘花,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一字肩上衣,搭配一条浅色长裙,嘴里细数着:“一朵,两朵,三朵…” 裴鹤同一天都东想西想,,鬼使神差下,他来到玫瑰花丛,看见女人白皙的肩头在阳光下闪着莹白的光,肤若凝脂,大概就是这样。 “你摘花做什么?” 宋惜娇手里的花也掉在地上,她拍了拍胸口。 “当然是摘来做鲜花饼,不然还能做什么?” 她说完,将掉在地上的花捡起来,重新数着:“一朵,两朵…” 鲜花饼吗? 她也做过给自己吃。 可他随手就送给自己的那些兄弟了。 她一问,他就不耐烦的说:“吃了,吃了,不就是几块饼吗?你烦不烦。” 现在回想起来,她当时一定很难过。 “你们……昨晚……昨晚晚,你们睡一起?” 裴鹤同喉咙发干,眼神闪躲,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问这句话的意义在哪。 宋惜娇将花放在篮子里,神情坦荡: “我们是夫妻,不睡一起,你说应该睡哪?” 裴鹤同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眼神阴沉地盯着她。 “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明知道我跟婉清…” “打住。” “你的爱情,我不想知道。” 她说完,转身就走,手腕却被裴鹤同一把抓住。 “小叔他……” “砰…”? 裴鹤同被一股力道掀开,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倒,撞在围栏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他闷哼一声,神情痛苦地捂着胸口,抬头就看见裴之庭一脸阴沉地站在自己面前。? “裴鹤同。”宋惜娇打断他的话,眼神冷漠:“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你跟林婉清的事情,我没资格管,但我跟裴之庭之间,你更没有资格管。” 他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看着篮子里鲜艳的玫瑰花,他抬脚狠狠踢在篮子上。 裴之庭走近一步,手按在他肩上,拍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鹤同啊,我最讨厌反复无常,得陇望蜀之人,你要是再敢来骚扰娇娇,我不介意让你再进一次医院。” 肩膀传来钝痛感,裴鹤同心里又气又恼,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小叔,我没有,我只是…” “只是什么?” 裴之庭拍在他肩上的手移到裴鹤同的脖子上,手指慢慢收紧。 “只是故意来膈应我?” “还是想说些毫无厘头的废话,来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 裴之庭收回手,从口袋里拿出手帕,一根一根擦过手指,将手帕扔在裴鹤同脸上。 林婉清匆匆赶来,就见裴鹤同一脸痛苦地坐在地上,她跑过去将人扶起来。 “神气什么,真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其实………” 裴鹤同没有继续说下去,现在还不是跟裴之庭撕破脸的时候。 七月瓜果飘香,宋惜娇去农庄里摘了蓝莓、桃子、葡萄………… 去探望生产的顾茗烟。 她刚剖腹产,整个人还很虚弱,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你终于来了。” 顾茗烟拉着她的手,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怎么了?” 宋惜娇将人扶着靠在床头,又倒了一杯温水喂她喝下。 “疼死我了,生孩子一点都不好玩,疼死我了。” 宋惜娇抿着嘴笑,从袋子里拿出野生菌子递给她。 “这是野生菌子,等你能吃了,让阿姨给你炖汤喝,可鲜了。” “还是你懂我。” 顾茗烟将菌子放在床头柜上,拉着她吐槽。 “你是不知道,我生这个孩子,遭了多大的罪。” “我以为挨一刀就好了,谁知道,麻药劲一过,伤口就开始疼,疼的我整晚都睡不着。” 宋惜娇给她削了一个桃子,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喂到她嘴边。 顾茗烟抽噎着啃桃子。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要死了。” “我终于理解你求医生,给你来个痛快的,是有多生不如死了。我也拽着医生的求他,再给我来针麻药,医生很冷漠地拒绝了我,说麻药打多了,容易变傻子。” 顾茗烟说的声泪俱下,宋惜娇却抿着嘴笑,将桃子喂到她嘴里。 “所以啊,我们还是要好好爱自己,我决定了,我要活到九十九。” 宋惜娇又给她喂了一块桃子。 “你儿子呢?” 比跟自家妈与婆婆说舒坦多了,妈妈是关心她,自己流眼泪,她就哗哗下大雨。 婆婆是关心孩子,跟她说,那就是对牛弹琴。 “……” “……” 顾茗烟将孩子接过来,抓着他的小手跟宋惜娇打招呼。 “幸福,我倒也没觉得,可能是因为我妈跟婆婆她们本身就聪明,两个聪明人,怎么会让自己深陷沼泽。” 顾茗烟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 “……” “……” “不要硬碰硬,要智取。” “对,智取,娇娇你可真聪明。” 顾茗烟将宋惜娇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说给秦以洧听。 秦以洧点点头:“我明天就去跟爸说,让他搞定妈,你别操心了,好好休息。” 他们住的是单人病房,宋惜娇送的礼物就堆放在桌子上。 顾茗烟让阿姨将东西拿下去清洗一下。 秦母进来,就看见保姆拎着一大把南瓜花出去。 “这些是什么?” 顾茗烟淡淡开口,“我好姐妹拿来给我吃的。” 比那些华而不实的礼物更得她心。 看着她就开心。 秦母没好气地冷哼一声,“你这是交了个什么朋友,怎么这么没规矩,来看望你,也不知道买点好东西,拿些不上台面的东西来糊弄你。” 顾茗烟给秦以洧一个眼神,你妈你看着办。 别过后,说我欺负她。 秦父是退休干部,一进门就听见自家媳妇跟儿子在吵架。 他沉着脸呵斥:“像什么样子,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秦母眼眶顿时红了,指着桌上的东西跟秦父告状。 “你看看,你看看,这都是什么,也不知道她交了些什么朋友,拿这些破烂玩意儿来看她,真是丢死人了。” 秦父扒开袋子瞅了瞅,把长势喜人的菌子拿出来,细细打量。 “这是鸡枞,南方运输过来,价格贵的离谱,你吃的那些,都是人工养殖,这种野生的,你有钱都吃不到。” “……” 秦父曾经下乡扶贫过,对这些东西,比其他几人了解的多。 第101章 你懂什么,要屎多的才正宗 杨沛沣六点就去鸡窝里蹲着,鸡下一个,他捡一个,鸡屎还是热乎的,有些都粘在他手上了。 新鲜的很。 “宋总,这送去真不会出问题。” 宋惜娇丢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桃子给杨沛沣,抱着蓝莓盒子吭哧吭哧往肚子里咽。 “你懂什么,要屎多的才正宗。” “……” 工地上,十多辆挖机齐头并进,挖平山头,填平山沟,整理出大片大片的平地。 上百辆泥头车,排队运土。 还有上百名工人,在工地上忙忙碌碌。 宋惜娇带着安全帽,穿着深色的布衣,脚上是双有些旧的帆布鞋,站在高处俯瞰下面的工地。 难怪人人都要争当开发商,这样来钱确实比当包租婆快多了。 杨沛沣背着公文包站她后面,她从一开始连图纸都看不懂的菜鸟,到现在已经能够指挥这么大一个工地,她好像永远都在进步,而且进步的很快。 宋惜娇手里拿着图纸,不停的下着命令。 杨沛沣站在她身边,拿着本子不停的记下她的要求。 “……” “对了,冬天快到了,别苛刻了工人,特别是安全这一块,安全绳,安全帽,,都要备齐,备足量,工地上的饭菜一定要有油水。” “知道了。”杨沛沣推着眼镜,“我会盯紧的。” 她在工地待了一上午,下午两点半又直奔会议室。 房屋设计,建材采购,施工队管理…… 每一个环节都不容出错。 刘勇遭受了沉重的打击,被他视为心头肉的孩子,并非他的亲生骨肉,而是他那水性杨花的小情人与他妻子所养的小白脸苟合之后诞下的孽种! 家庭生活不如意,他就喜欢来公司挑宋惜娇的刺。 他越挑刺,宋惜娇越想笑。 她在卫生间笑了半个小时。 这什么人间惨案? 公司应该为他与赵海荣二人单独颁一个奖。 叫——渣渣男男绿帽奖! “叮——” “刘勇与赵海荣二人觉得你的提议很不错,为你送上一份大奖,奖励现金一亿元!” “……” “小宋总,你没事吧!” 杨沛沣站门口,她的笑声奸诈又猥琐,听的人毛骨悚然。 宋惜娇从卫生间出来,擦干笑出来的眼泪。 “就是想到一些开心的事。” 杨沛沣把手里文件递给她,“建材合同,你看一下,没问题就可以签了。” 宋惜娇接过合同,看了一遍,没什么问题,大笔一挥,签了。 “小宋总,晚上有个应酬……” “推了。” “推不了,是市里的领导。” “……” 应酬这种事,宋惜娇其实不太喜欢,可又推脱不掉。 拉开抽屉,手伸进抽屉里摸,摸,摸,啥也没有。 “……” “怎么还不去?” 杨沛沣没动,“小宋总,巧克力吃多了容易胖,我觉得你应该学学人家女明星的吃法,一天吃一粒老干妈,营养又健康,还不长肉。” 宋惜娇站起来,在他面前晃悠了两圈。 “你看我的身材,像是需要减肥的样子?” 自从跟裴之庭在一起后,她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生命在于运动,她就没胖起来过。 华灯初上,霓虹闪烁。 金碧辉煌的大酒店,门口豪车云集。 宋惜娇到的时候,包厢里已经坐了几个人。 她穿着白色衬衣,黑色长裤,脚下是双黑色高跟鞋,长发披肩,脸上化着淡妆,清秀,干净,大方。 “哎呀,这位就是宋总吧,真是年轻有为啊!” 没人告诉她,裴之庭也在啊,外人可不知道他们是夫妻。 他坐在主位上,一身深色西装,衬衫的扣子解开了两粒,手腕搭在桌子上,手指间夹着烟,薄薄的烟雾升腾,模糊了他的眉眼。 外人面前永远是一副沉稳内敛的精英范。 在座的众人只当这二位是初次见面,十分热情的给二人做了介绍。 “裴总,这位就是如今风头正盛的宋总,年轻有为啊!” “宋总,这位是曦庭集团的裴总,咱们市的纳税大户,你可一定要好好的巴结巴结。” “裴总,幸会幸会。” 裴之庭瞥了她一眼,握住她的手,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这才放开。 “宋总,幸会。” 在座的都是人精,见二人这“眉来眼去”的样子,一个个开始起哄,让宋惜娇给裴之庭敬酒。 “敬酒多没意思,要敬就喝交杯酒。” “对,喝交杯酒,喝交杯酒……” 裴之庭端起酒杯,手臂绕过宋惜娇的脖子。 “宋总,请。” “裴总,请。” 宋惜娇笑着喝完酒,坐到他旁边,借着桌子的遮掩,抓住他的手,一根根把玩他的手指。 人精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不是第一次跟裴之庭吃饭,可裴之庭向来都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什么时候跟一个女人这么“亲近”过? 难道这位宋总,要成为曦庭集团未来的老板娘? 一顿饭吃了三个小时,裴之庭倒是没让她喝多少酒,大多数酒都被他给挡了下来。 饭局结束,一群人说说笑笑的往外走,有人提议去唱歌,又有人提议去做按摩。 高级按摩会所的包间里,宋惜娇趴在床上,让人给她按腰,她年纪轻轻的,腰却不怎么好,稍微累点,或者坐的时间久一点,腰就会疼。 按摩精油从她腰上抹开,可能是倒太多了,精油从她的腰上一直往下流。 她腿动了动,想让技师给她擦一下。 技师没给她擦,反而把她的腿给打开了,手落在了她大腿上,嘴贴在她耳边。 “需要特殊服务吗?” 宋惜娇一下子清醒了。 背后之人一把按住她的背。 吃饭时,她仅是瞄了他几眼,他却荡漾了半池春水。 “别人给你按,我也不放心,还是我给你按吧。” 裴之庭将精油滴在手心,打圈搓热,这才覆在她腰上,不轻不重的按着。 腰窝处十分敏感,她忍不住扭了扭腰。 “别动。” 技师很懂事的退了出去,还关上了灯。 房间里顿时暗了下来,只有墙角的灯散发出微弱的光。 走出会所时,她硬是凭借着坚强的意志力,让自己走出了风姿绰约的步伐,她就不信,他们还能看出她刚…… “裴总,你跟宋总什么关系啊?” 裴之庭:“你们看不出来吗?” 众人:……就是因为看出来了,才问你啊! 裴之庭:“她是我媳妇,我是她老公。” 众人:“你们不是才第一次见面吗?” 裴之庭:“骗你们的。” 众人:…… 第102章 满月礼 宋惜娇跟杨沛穿着荧光绿的反光服,头上戴着黄色头盔,脸上还故意抹了点灰,混在工人堆里,毫不起眼。 去食堂打饭,听他们聊天。 她发现这些工人虽然都很辛苦,也很想赚钱,但是他们并不贪心,只要给他们一份合理的工资,他们就会很满足。 “这肉有点少。” 宋惜娇扒拉碗里的辣椒木耳炒肉,全是青辣椒与木耳,肉只有一、二、三……五块。 杨沛沣掏出小本子,“是有点少。” “……” 唉,他跟过不少老总,现在这个老总真是他见过最离谱的一个,天天盯着食堂的饭菜,连工地上的砖都要亲自摸一摸。 “我怎么没见过你们,新来的?” 一个精瘦的中年男人站在他们身边,他穿着黑色短袖,手臂上满是肌肉,皮肤被晒得黝黑,身上满是汗。 画画的人都讲究观察,她没事就喜欢盯着人看,好锻炼自己的观察力,时间一久,她就好像多了一项特异功能,只要是她看过的人,都会有一点印象。 她脑子转的很快,搭话道:“新来的,大哥怎么称呼?” “我姓胡。” 老胡在宋惜娇旁边坐下,也掏出一支烟点上,他低头点烟时,宋惜娇看见他的头上有一大块疤痕,从额头横到后脑勺,疤痕周围的头发稀疏。 “……” 没聊几句,就要开工了,工人们一窝蜂的冲向工地。 老胡跑得飞快,一双腿跟装了马达似的。 “老胡,你跑慢点,等等我。” 老胡脚步不停,“快点,要开工了。” 老胡是搭架子的,他动作十分麻利的在钢管架上攀爬着。 宋惜娇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杨沛沣也紧张的手心冒汗,他掏出小本子。 “宋总,要不咱们把安全这方面的预算再提高点?” “可以,回去后做个方案给我。” “好嘞。” 宋惜娇在工地里转了一圈,又跟着工人去上了个厕所,她蹲在坑上,苍蝇嗡嗡的围着她转,她一边拍苍蝇,一边上厕所,差点拉自己身上。 太难了! 杨沛沣这个糙汉子却一脸轻松的走了出来。 “……” “宋总,这厕所是臭了点,你将就一下。” …… 顾茗烟与秦以洧都是高干家庭,办满月酒,来的人自然很多,顾茗烟还特意给宋惜娇打了电话,叮嘱她一定要来。 她抱着孩子见客,微笑着跟每位来客打招呼。 到宋惜娇面前时,她小声吐槽:“嘴都要笑抽筋了。” 她这个天生不爱笑的人,笑一天,那滋味真挺难受的。 宋惜娇想捏一捏小团子软乎乎的小脸蛋,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她手上有灰,会弄脏小团子。 她掏出宝宝镯,“满月礼。” 顾茗烟喜欢银饰,尤其喜欢上面复古的花纹。 “这手镯真好看,这是你买的吗?” “不是,我自己做的。” 她将宝宝镯拿回去,让顾茗烟捏住两头,她手指轻轻一勾,镯子立刻变了形状。 她两指捻着镯子,将一头从另一头中间穿过去,一朵栩栩如生的银花,在她指尖绽放。 “也可以当挂坠。” “你真厉害。” 顾茗烟是真心实意觉得宋惜娇厉害,这礼物不仅好看,还实用,而且这份心意也很难得。 不少人送礼物都是直接去店里挑,连包装都不拆,就直接送过来了,她今天已经收到不少这样的礼物了。 宋惜娇跟变魔术似的,掏出子母镯里的母镯,套在顾茗烟手上。 “你也是被父母宠着的宝贝,希望你以后也能为自己而活。” 手镯上刻着顾茗烟的名字,顾茗烟用手轻轻的摩挲着,她的名字,一个烟字,被刻成了一支点燃的烟,烟雾缭绕。 自从她生了孩子,所有人注意力都放在了孩子身上,这是她收到的第一份只属于她的礼物。 秦以洧见媳妇哭了,急了。 “没给我准备礼物,但你也不至于哭吧。” 顾茗烟闻言,还哭个毛线,扫兴的男人。 “谁说没有你的。” 宋惜娇又从侧包里掏出一只男士手镯,跟宝宝与顾茗烟的是同款,只是大了很多。 秦以洧欢天喜地的接过,立刻戴在手上,他手白,戴着也好看。 他是一个内敛含蓄的人,自从孩子出生后,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孩子身上,他内心其实有些吃味,可转念一想,他那么大一个人了,吃自己孩子的醋,实在有些幼稚,便一直压抑着自己。 此刻,他内心忽然涌起一股难言的激动,仿佛又变成了那个被父母宠着的孩子。 “真好看,我很喜欢。” 秦母走过来,就掐着嗓子说话,好难听了。 “啊呀啊呀~ 这什么破玩意儿,我宝贝金孙可不能戴这些破铜烂铁,要戴金,戴玉,知道吗?” 宋惜娇:…… 难为顾书记那要强的性子了。 这点小儿科的数落,跟小孩子过家家 宋惜娇掏出一个礼盒,男女对戒,me的新品,借她的手打打广告。 “叔叔阿姨成婚三十周年,又喜得贵孙,双喜临门,这是我的小小心意。” 秦母脸色立刻变得和善起来,她接过礼盒,打开一看,顿时笑得合不拢嘴,这戒指一看就价值不菲,上面还镶着钻呢。 她立刻把戒指戴在手上,得意洋洋的冲旁边的老姐妹炫耀。 “这戒指,是我儿媳朋友的贺礼,你看看,这上面镶着钻呢。” “你儿媳真是厉害,结识的朋友出手都这么阔绰。” 秦母立刻尾巴翘上了天。 不能厚此薄彼,顾父顾母自然要有。 宋惜娇又掏出两个礼盒,里面也是me的对戒,没有镶钻,但款式大方,很适合顾父顾母这样低调内敛的人。 顾父接过,他一个大男人,此时眼眶也有些红。 他拉着宋惜娇,不停的道谢。 “小宋,叔叔不收你的礼,你能来,叔叔就很开心了。” “这怎么能行,我来的时候大包小包,回去时,我想轻松点,叔叔你当帮我一个忙 ,成吗?” 顾父被宋惜娇逗笑了,他收下礼物,让顾母带宋惜娇去吃席。 他则拉着秦父,跑到一旁炫耀去了。 第103章 分手无非两个原因 顾茗烟抬眼,余光瞥到右边某处,忽然愣住了。 陆舒晚。 秦以洧唯一的前女友。 她也快三十五岁了吧,依旧未婚。 长袖西装裙子,包裹着婀娜的身姿,从耳环到项链到手表到脚上的高跟鞋,无一不精致。 宴会厅的光芒撒在她香芋紫的裙子上,她手里端着酒杯,也一道优雅而从容的侧影。 顾茗烟在孕期,曾视奸过陆舒晚的微博,她至今都记得陆舒晚的微博内容。 【如果当初我勇敢一点,是不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 宋惜娇顺着顾茗烟的目光看去,只看到一个优雅的侧脸。 “熟人?” 顾茗烟点点头,又摇摇头。 “老秦的前女友。” 裴鹤同与裴之庭都没有前女友,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前女友。 分手无非两个原因。 一不够爱。 二原则性问题。 她立马跟顾茗烟换了位置,挡住视线,没有那个妻子想在孩子满月宴上看见丈夫的前女友。 尤其这个前女友,还是丈夫的白月光。 “娇娇,你干嘛呢?” “你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看了影响心情,我替你挡挡。” 顾茗烟噗嗤一笑。 十分钟前,她游刃有余地搞定了她那个嘴碎得像机关枪、贪财得像貔貅、虚荣得像孔雀的婆婆。 此刻却贴心的为她挡住前女友的视线。 她真可爱,内心的郁气也忽然散去。 陆舒晚对于她,并不是不可跨越的高山,只是她孕期,过于敏感,又加上秦以洧的欲盖弥彰,才把陆舒晚视为洪水猛兽。 “放心,我没事。” “真的?” 顾茗烟点点头,她拉过宋惜娇,让她坐好。 “真的,况且,她今天不是一个人来的。” 宋惜娇又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陆舒晚身侧,站着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他低头,正认真的听陆舒晚讲话。 “他们当初为什么分手。” 孩子被顾母抱走了,两人又打开话匣子。 “还能因为什么?老秦他妈看不上陆舒晚是农村户口,还有弟弟,死活不同意呗。” “……” “听说现在是个律师,混得还不错。” 宋惜娇唏嘘不已,她忽然想到什么,打趣道。 “你该不会是在月子里,翻你们家的陈年旧账,吃起醋来了吧。” “哪能啊,我又不是十八岁小姑娘,会因为对象的前任而争风吃醋。” “……” 秦以洧和裴之庭一左一右,望向各自的老婆,两个女人头挤在一起,小声蛐蛐这个,大声喳喳那个,时而还吐槽各自的老公,不知怎么的,他们就好感动。 这边,陆舒晚忽然转头,视线与秦以洧在半空中相撞。 她大大方方的,展颜一笑,秦以洧吓得立刻低头,假装在玩手机。 他大幅度动作,都带起风了,顾茗烟翻白眼。 “老秦,你干嘛呢,做贼心虚啊。” 陆舒晚在桌前站定,她举起酒杯,嘴角勾起淡淡的笑。 “好久不见,祝你们一家幸福美满。” 秦以洧也端起酒杯,他有些尴尬,眼神乱瞟,就是不敢看陆舒晚。 “谢谢,也祝你,祝你,早日脱单。” 顾茗烟无语的扶额,她老公真是,真是…… 陆舒晚莞尔一笑,“脱单了,真到了那日,你一定要来哦!” 秦以洧做饭挺好吃的,他妈一直挖苦自己,她当做听不见,直到把手艺学到手,她才说了分手。 没想到,分手这么多年,他妈妈还是这副样子。 幸好,幸好当初她够果断。 “这位是我未婚夫,黎琛。”她又转头,看向身侧的男人,介绍道:“我前男友和他老婆。” 黎琛从善如流的打招呼,他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红包,递了过去。 “一点心意,请收下。” 顾茗烟与秦以洧都愣住了,他们呆愣的接过红包。 她好像,过得还不错。 黎琛,是隔壁市那个做珠宝的黎家? “……” 陆舒晚拉着黎琛坐到了空位上,她性格大方,又健谈,不过几分钟,几人便熟稔了。 宋惜娇看着这前任现任和谐相处的诡异画面,忍不住抖了抖。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分手后,我过得比你好? 趴到裴之庭肩上,说悄悄话:“幸好你没有前女友,不然这场面我可应付不了。” “如果我真有呢?” “别烦我,让给她了。” 老婆太潇洒怎么办? 宋惜娇知道裴之庭宠自己,就把她为了画画,放裴鹤同鸽子,还不止一次,哄他两句就好了…… 全抖了出来。 “我把买来的鲜花饼塞饭盒里……” “他买两个包,这事就算过了。” 裴之庭嚼着嘴里的葡萄味软糖。 难怪大哥总说,他是傻子。 可不就是傻子么,被老婆骗得团团转,还乐在其中。 另一边,黎琛与陆舒晚也坐下,黎琛拆开餐具,用热茶水烫了一遍,才递给陆舒晚。 秦以洧看见了,低声道:“他比你细心。” 顾茗烟无语,“他本来可以只给自己烫的,这不是为了让你们这些前男友看看么,如果当初你们勇敢一点,现在的她们,就是你们的了。” 秦以洧:老婆太犀利怎么办? “……” 裴之庭一出手,桌上再无敌手,有老婆没老婆的都沉默了。 他先把宋惜娇喜欢吃的菜转到她跟前,才拆了餐具,仔细的烫过,慢条斯理的给她夹菜,挑鱼刺,剥虾壳…… 宋惜娇又顾及裴之庭的面子,只能任他去了。 黎琛:兄台,留条后路。 陆舒晚戳戳黎琛的手臂,她凑近,低声道。 “看见没,这才是让老婆有安全感的好老公。” 黎琛烫餐具的手,微微颤抖。 忽然,他转头,看向陆舒晚,眼神幽怨。 “我们刚确定关系第二天,你就开始贬低我,你真是一个合格的女朋友。” 陆舒晚决定给男朋友留点面子。 “你也很厉害,至少,至少……” 黎琛摆好姿势,期待她夸自己。 陆舒晚灵光一闪,“至少,你的红包,比他们多两百块钱。” …… 小插曲一过,气氛更加融洽,唯有黎琛视线有意无意的落在裴之庭身上。 第104章 裴先生和一位故人,长得太像了 客散厅堂,裴之庭随手就宋惜娇的包挎在肩头,她的穿着一直都很时尚,配色大胆而鲜艳,包包更是,不奇怪,她不买。 他背起来也不突兀。 黎琛突然出声。 “李先生,冰城一别,没想到还有缘再见。” 宋惜娇左瞟瞟,右瞟瞟,秦先生、裴先生都有,独独没有李先生。 顺着他的眸光看去——裴之庭。 什么情况? 裴之庭直起身子,看向黎琛,他背着光,神色不明,唇边的笑意很浅,不达眼底。 “黎先生,我不姓李,我姓裴,想来是你认错人了。” 黎琛愣住,他讪讪一笑,“是我认错了,裴先生和一位故人,长得太像了。” 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 黎琛忽然想到什么,他瞳孔骤缩,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合欢轩,门口。 有两棵很大的合欢树,是酒店创始人为未婚妻种下的,也是酒店的一大特色,合欢花开的季节,许多游客慕名而来。 粉色的合欢花,像一把把羽毛扇,风一吹,是风带给大地的思念,地上铺了薄薄的一层粉色,是风送给人们的回礼。 宋惜娇仰头,道:“合欢花开了。” “嗯。” “裴之庭。” “嗯?”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裴之庭心里一慌,难道,她发现了? 他抿了抿唇,小声道:“我背着你,偷偷喝了两罐可乐。” 她说的不是这个,可他的表情,实在太过真挚,不像撒谎的样子。 “以后一天只能喝一罐。” “好。” 算了,可能真的是她想多了。 “我们住一间看得见合欢花的房间好不好?” 宋惜娇欣然答应。 前台小姐姐看见裴之庭,脸颊微红,她递上房卡。 “只剩一间套房了,在六楼。” 大概会吻她 ,从一楼到六楼,从电梯口到套房门口,从玄关亲到床上,再到浴室…… “叮——” 六楼到了。 他牵着她走出电梯。 嗯? 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套房很大,客厅有一面很大的落地窗,窗边有一张贵妃榻,上面铺着柔软的垫子,放着一个圆形的抱枕,很适合躺在上面看书、追剧、晒太阳、睡觉…… 也很适合做一些限制级的事。 裴之庭洗完澡出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没有开灯。 今日是十六,窗外的月亮又大又圆又亮。 有些暧昧意味的塌上。 她穿着他的衬衫,修长白皙的长腿交叠,右手手肘撑在抱枕上,掌心托着精致的下巴,左手拿着手机,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手机壳。 裴之庭走过去,拉上窗帘,房间顿时暗了下来,只有手机屏幕亮着,宋惜娇瞥见他的睡裤,腹部那一块,撑起一个不小的弧度。 除特殊日子,一周做四次。 星期五晚上,星期六一天是他们心照不宣的默契。 “……” 风更加卖力的摇晃着合欢树,更多的合欢花落下。 它想,里面的人,一定很幸福吧。 黎琛坐在车上,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找到置顶的联系人,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黎琛:兄弟,在干嘛?] 消息刚发出去,红色的感叹号冒了出来。 [黎琛: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黎琛愣住,红色的感叹号,像是感叹他识人不清。 竟然把他给删了! 黎琛打开通讯录,给李先生打电话,机械的女声传来。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 午休时间,宋惜娇都会了解当下热点,近期的流行趋势,还有国家以及国际经济走势。 杨沛沣一边翻开财经杂志,一边跟她聊天。 “我老婆特别喜欢看短视频,什么霸道总裁爱上我啊,绿茶女上位啊……,她一看就是一整天,也不知道她怎么看的下去的。” 宋惜娇小嘴呸呸呸往垃圾桶里吐瓜子壳。 喝了一口裴之庭煮的毛根甘蔗马蹄水,将口中的瓜子冲进食道。 “她带孩子多累啊,不就和男人喜欢打游戏一样嘛,还不允许别人有点爱好啦。” 杨沛沣合上杂志,身子往她的方向挪了挪。 “我不是不允许啊,就是……我们有时候,聊天的话题都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宋惜娇嘁一声,“你记住,那是老婆,床上在一个频道就行了。” 杨沛沣竟觉得她说的有几分道理,“可是……她总要问我工作上的事啊。” “你跟她撒撒娇,说老公工作上好累哦,咱们在家,就别提那扫兴的工作了 。” “兄弟,我还有一个问题。” “说。” “就是……就是……我老婆不愿意跟我……跟我那个。” 他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 “一周被叫三次家长,谁有心情做那档子事啊。” 他压根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难道,真的是他错了吗? “那我……我应该怎么办?” “每年寒暑假,把你儿子送乡下,陪你爸妈下地干活,一是培养他的耐挫力,二是…………” “好像……是这样,我从小到大,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在乡下,追鸡撵狗,下田摸泥鳅黄鳝,可快乐了。” 工作后,白天是牛马,晚上是骡子,只有躲在房间里打游戏的时间是属于自己的。 宋惜娇抱着ipad,蜷缩在沙发,正在给杨沛沣传授自己的育儿经验之道,夫妻相处之道。 “孩子吗?你可以宝贝,但千万别把他当个宝一样供着。” “他不会的,你要教他。他会的,你千万不要插手。” “……” “这样就可以了吗?” “女人要的只是你的一个态度,并不是真的要你送什么礼物。条件允许的话,送贵的更好。” “我问一句,真正的霸总真的会说这种神经病的话吗?” “不会 ,霸总人设是根据市场行情衍生出来的。” “……” 法制栏目频道,正在播放一则入室抢劫强 女干 杀人的法制案例。 宋惜娇把ipad丢沙发上,站到电视机面前,强 女干……猥亵……这些名词从文学到声音形成了一个画面。 破旧的出租屋里。 一张铁架床上,一个衣衫不整的小女孩被绑在上面。 一个瘦得跟个骷髅一样的男人骑在小女孩的身上,正在实施猥亵。 小女孩奋力反抗,抓破了男人的脸。 男人一耳光甩在小女孩的脸上,把她给打晕过去了。 “啊~” 宋惜娇头痛欲裂,一些零碎的画面,不停在她脑子里堆砌,闪现。 “你怎么了?” 第105章 你这是欺诈,是违法的…… 医生诊断神经性头疼。 让她适当休息,多去开阔的地方走走,别总把自己关在一个狭小的空间,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她努力想要抓住些什么,头痛欲裂,除了疼,还是疼。 “娇娇……” “娇娇,你怎么了?” 裴之庭把她抱在怀里,带着轻颤的手指,轻抚她的后脑勺,一下一下的安抚她。 “我没事……” 宋惜娇抓着他的手,脑中的画面消失了,那种心脏骤然收缩的疼也消失了。 刘阿姨煲了治疗头痛的天麻当归鱼头汤。 宋惜娇吃了小半碗米饭,喝了小半碗汤,吃了些青菜,便吃不下了。 裴之庭也不强求,把她放床上后,他也侧躺下,把她圈在怀里,给她当抱枕。 半夜,她被饿醒了。 抱着自己的人,也不在床上。 打开卧室的门,楼下有微弱的光亮传来。 她趿着拖鞋,扶着楼梯下去,转角处,裴之庭在跟谁通话。 “你这是欺诈,是违法的……” “我可以请律师起诉你……” “你这是虚假宣传,我可以到消费者协会投诉你们……” 应该是推销电话,她刚准备开口,叫他挂断电话,别气坏身子。 他握着手机,颓然的坐到沙发上,手机都忘了挂断。 “喂……” “我说你这人,怎么骂一句就挂电话啊。” “我怎么虚假宣传了,我哪里违法了?” 宋惜娇:“……” 她好像误会了。 不是推销电话,而是诈骗电话。 她尴尬的开口,对着手机道:“不好意思,他精神有问题,我马上送他去医院。” 从裴之庭手里拿过手机,划到通话页面,下拉到红色按钮处。 “娇娇,我……” “一个诈骗电话而已,你骂一句神经病,挂了不就好了,何必跟他吵。” “他说,我不给你买药,就是不爱你,必须给你买药,才是真的爱你。” 宋惜娇愣怔了片刻,蹙眉道:“他到底给你推销的什么药,你这么生气干什么?” “……” “爱情片是什么药?” “他管伟哥叫爱情片。” “……” 难怪这么生气! 裴之庭见她没再跟自己掰扯这个问题,松了一大口气。 他打开冰箱,里面放着一碗刘阿姨特意给她留的鱼头汤,上面结了一层白色的油腥。 他夹了两块鱼头。 把干豆腐、豆腐、腐竹,豆腐类的东西全部挑出来。 放在砂锅里,加了纯净水,放入葱结,姜片,开了小火,慢慢熬煮。 拿出他早上现扯的拉面,在砧板上摔了几下,拉成细细长长的头发丝。 水开下锅,煮了两分钟,把面条捞出来。 过了一道凉白开,放入砂锅里,滚烫的鱼汤一激,锅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荠荠菜搞里头,盐巴搞里头,滴两滴香油,把葱花搞里头,用筷子搅拌均匀,再拿了个汤碗,把面夹到碗里,把鱼汤倒进去,把砂锅夹起来,放到隔热垫上。 “可以吃了。” 宋惜娇闻着鱼汤的鲜香,肚子里的馋虫叫嚣的更加厉害,嘴上却道:“我不饿。” “我刚才听你说梦话了。” “没有。” “你说了。” “没有。” “你说你想吃鱼头汤面了。” “我不想。” “那证明你还不够饿,再饿一会儿,就想吃了。” “……” 他是懂她的。 她这个人就是倔,得顺着毛摸。 就像那野生的刺猬,你想把她带回家,不能一味的蛮干,得找个顺手的东西,趁她不注意,一下子把她铲起来,带回家后,还不能马上摸她,得等她熟悉家里的环境了,趁她吃东西的时候,一下一下的摸她,让她慢慢放下戒备。 吃完面后,二人又重新躺在床上,宋惜娇从六点就开始睡,现在数到一千只羊了,还是睡不着。 “在想什么?” “我总感觉我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比如呢?” “一个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人。” 裴之庭抱着她的手,微微僵硬,片刻后,笑着道:“怎么会这么想。” “我脑子里总是闪过一些奇怪的画面。” “……” “你看清她的脸了吗?” “没有,头发把脸遮住了,看不清面容。” 看不清就好。 第二天,宋惜娇去上班了,裴之庭让裴宇替自己主持周一的晨会,而他去了京大,大学老师很轻松,有的老师一周只有一节课,或者一天只有两节课。 “你画的图你自己看得懂吗?” “你设计的房子,你自己会住吗?” “你设计的是艺术品,不是房子。” “……” 裴之庭到的时候,宋桦正把一个女生骂得狗血淋头,哭着跑出办公室。 “你找谁?” “宋桦。” 宋桦没想到,裴之庭这个女婿会来找她,愣了一下,摘掉眼镜,捏了捏鼻梁,缓声道:“娇娇怎么了?” “她幼年时期,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比如猥亵、囚禁、霸凌之类的,她最近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 “没有。” “她没遇到这种事。” 宋桦打断了他的话,把眼镜戴上,低着头,继续翻看作业。 “娇娇是我亲手带大的,她三岁的时候,就会背一百多首古诗,会算一百以内的加减法,她很乖,很懂事,她会帮我做家务,她不会跟陌生人说话,每天家里、学校,学校、家里,她不会给任何人伤害她的机会。” “既然她没受到过伤害,为什么她的记忆会出现问题?” “医生说,她是因为心理受到重创,大脑启动了自我保护机制,才会失去记忆,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您可以瞒着别人,但不能瞒着我,我要带她去做催眠。” “不行。” “想起来,她会受不了的。” “她一直以为我跟她爸离婚是因为感情破裂,其实不是。” “那一年我父母在去研讨会的路上,发生了车祸,双双离世。” “我抽不出时间,娇娇就由赵海荣照顾着,他却把娇娇丢家里,自己跑去跟林清柔厮混。” “我们对面住的一个恋童癖,我们报警把方圆几里都找了一个遍,老变态弄了一堵带有夹层的墙,她能听到我们在找她,可我们看不到她。” “……” 第106章 我是疯了,早在她出事的时候,我就疯了 裴之庭浑浑噩噩的走出京大,坐在车上,点燃了一支烟,他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小姑娘笑容灿烂的脸,眼眶逐渐蓄满晶莹的泪水。 娇娇。 他该拿他的娇娇怎么办? 他好恨,恨自己没能早点遇见她,早点保护好她。 他回到家时,宋惜娇刚下班,见他眼眶发红,眼角还残留着浅浅的泪痕,焦急的问道。 “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刚才回来的时候,路上遇见一只小猫,死在路上了,我给它挖了一个墓穴,把它埋了。” “我还以为你怎么了?” “我中午跟妈妈一起吃饭,妈妈说,你早上去找她了。” 裴之庭帮她把围巾取下来,挂到衣架上,拉着她坐到沙发上,缓声道。 “我找妈问了,你失去记忆的事。” 宋惜娇心里一紧,失去记忆这几个字,就像是一根无形的绳子,紧紧缠绕着她的脖子,让她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妈说,你是因为外公外婆去世,受到严重打击,才会失去记忆。” “妈是这么说的吗?” “嗯~” “那我脑子里那些奇怪的画面,要怎么解释?” “医生说,或许是你看过相关的小说、电影、电视剧,时间太过久远,你记不清具体的情节,脑海里才会闪过一些奇怪的画面。” 好像,确实是这样。 她初中的时候,确实看过一些恐怖小说和电影。 近期空气中的pm2.5含量很高,天空灰蒙蒙的,整座城市都笼罩在雾霾中,有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感觉。 裴之庭低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眼底满是愤怒的火焰,仿佛要穿过手机,把对方燃烧殆尽。 “你给她吃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副作用 ,她可能会因此变得痴傻,或者失去生命?” “不疯魔,不成活,不置之死地怎么后生,她只有忘掉过去,才能拥有新的人生。” “可如果她想起来……” “她不会想起来。” “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给她设了禁制,只要她开始回想过去的事,她的头就会像要炸开一样疼,她疼得受不了,就会放弃回想,次数多了,她潜意识里就会放弃回想过去。” “你真是个疯子。” “我是疯了,早在她出事的时候,我就疯了……” 那年京城下了一场雨,连绵不断下了半个多月。 他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住在一个荒废的桥洞下面。 东家讨口饭,西家讨口水,勉强存活。 宋惜娇就是在那一年,被老变态骗走囚禁。 她会把学校发的营养餐留下来给他吃,有时候是一块面包,有时候是一盒牛奶,有时候是一个鸡腿。 她会省下坐公交的钱,走路回家,把钱给他用。 会拉着他说趣事,说:她家对面住了一个奇奇怪怪的叔叔,每天傍晚都会搬一张凳子,坐在门口,她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就怕被那个奇奇怪怪的叔叔发现她在家。 老变态早就盯上她了,特意在小区蹲守她。 裴之庭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晚上,他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本来整洁干净的地方,变得一片狼藉。 直到外面传来开锁的声音,他才如梦初醒,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起身往门口走去。 宋惜娇刚打开门,就闻到一股刺鼻的烟味,沙发上堆积如山的烟头。 “我难受 ,我睡不着,就抽了几根烟。” 宋惜娇看着烟灰缸里,满满当当的烟头,眉头狠狠一皱。 “这叫几根?” 她记得裴之庭是不抽烟的,她跟他在一起这么久,她从来没见过他抽烟。 “你到底怎么了?” “娇娇,如果……我说如果,你发现我骗了你,你会怎么样?” “你骗我什么?” “我就是打个比方。” “那要看是什么事?” “很严重的事。” “我会很生气,但我想,我应该舍不得跟你离婚。” 连孩子都有了,因为一些不是原则上的事,就要死要活,闹着离婚,她办不到。 她甚至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比如,裴之庭身患绝症,命不久矣,不想她伤心,才会性情大变。 电视里不经常有这种狗血剧情。 她连以后要怎么照顾他,都计划好了。 “……” 宋惜娇打开鞋柜门,鞋柜里摆放着常穿的鞋子,不常穿的都摆放在衣帽间的橱窗里。 一共四层,上面两层放她的,下面两层放他的。 从左到右,由浅至深摆放。 市场上售卖的鞋,最大是四十四码,四十五码,他的脚穿四十六码,挤脚,穿四十七码又有点大。 就聘请了一对一服务的制鞋大师,每年都会过来给他量尺寸,定制皮鞋、休闲鞋、运动鞋。 每一双都纯手工制作,耗时极长,价格昂贵。 她的脚三十九码,在女人里已经算很大的了,单鞋摆在他皮鞋旁边,却娇小得可怜。 万幸裴之庭生在富贵之家,不然他这双四十六码半的脚,和一米九的身高,还不知道要愁成什么样? 她拿出一双潮流的保暖鞋,又踮起脚尖,给他拿了一双同色系的袜子。 裴之庭连忙收回脚,他一个大男人,哪里用得着这么伺候。 “你帮我换鞋的时候,我也没缩啊!你缩什么,夫妻就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照顾照顾我,我照顾照顾你。” 单方面的付出是长久不了的。 他的脚是西方艺术之脚,第二个脚趾比大脚趾长一截,跟莫扎特一样的脚型,很漂亮。 豆豆也遗传了他的美人脚与身高,三岁就有一米高。 “……” “一个女孩子,长一米八,这是要吓死人的节奏。” “现在生活水平提高了,很多女孩子的身高都长到一米七,一米七五,一米八虽然少见,也不是没有,你不用太担心,大不了以后,我们给豆豆找个一米九,两米的女婿。” “生个两米五的孙子,出门脑袋直接顶房顶,进门脑袋直接顶门框。” 裴之庭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画面,他牵着一个小巨人,小巨人牵着一只藏獒,藏獒牵着一只吉娃娃,吉娃娃牵着一只茶杯犬,在夕阳西下的傍晚,在马路上溜达。 那画面太美,他不敢看。 “噗嗤……”宋惜娇被他逗笑。 第107章 我多了一个腰子 地铁建在地下,有专门的地铁通道,不怕雾霾。 地铁站里人格外多,全是年轻人,老头老太太都跑去商场,吹免费空调了。 自跟裴之庭在一起,她就没坐过地铁了。 刚毕业那会,每天挤地铁。 一个体面的工作,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光鲜亮丽,她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横跨大半个城市去上班,晚上天黑了,才能回到自己租的小房子。 每天跟打仗似的,累得要死不活。 “下一站人民广场,请要下车的乘客,提前做好准备。” 裴之庭坐过其他国家的地铁,唯独没有坐过自己国家的地铁。 他感觉很新奇,比他坐过的所有地铁,都要好。 他不知道宋惜娇要带他去哪里,也不问,她带他去哪里,他就去哪里。 地铁到站,宋惜娇拉着裴之庭下车,一出地铁站,她就看到雾霾沉沉的天,和堵得跟停车场似的马路。 她庆幸自己今天没开车出来。 “你今天怎么了?一直说爱我。” “我以前不爱你吗?” “爱啊!可你不会一直挂在嘴边,你有点反常你知道吗?” “娇娇,如果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要原谅我。” “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我就是打个比方。” “比方是谁?你为什么要打它?你还真是打个比方就没完没了了是吧!” “……” 裴之庭能屈能伸:“老婆我错了。” “错哪了?” “我不该一直打比方。” “……”宋惜娇被他的蠢,气得抬脚就走。 裴之庭连忙追上去,牵住她的手。 “你干什么去?” “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你打死,埋了。” “……” “你舍得吗?” “我舍得,你别用你自己的标准来要求我,我不是你,你在我心里,没那么重要。” “……” 他对她来说不重要,那谁对她来说重要。 宋惜娇看他一脸受伤的表情,又忍不住心疼地哄他。 “我逗你玩的,你看你小心眼的样子,我是那么狠心的人吗?我怎么可能舍得把你打死。” 顶多打残。 “我就知道,你最爱我了。”裴之庭又支棱起来了。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油,又油又黏人,跟一摊油污似的,沾上就甩不掉。 “哎呀!你烦死了,别拉拉扯扯的,别人都在看我们了。” “看就看呗,我牵我媳妇怎么了?他们那是羡慕我们感情好。” 一路腻腻歪歪地走进私人医院。 “你带我来医院做什么?我身体没病。” “你身体有没有病,不是你说了算,得医生说了才算。” 她开了一个全身检查的单子。 裴之庭很郁闷,他不理解宋惜娇为什么不信他,他身体真没毛病,一夜七次或许有点夸张,但三次是没问题的。 裴之庭跟她僵持半天,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不情不愿地去做检查。 他身体很健康,比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要健康。 医生指着片子,“正常人只有两个肾脏,而你比正常人多一个,这是非常罕见的情况。” 小时候,李贞筠会带他定期体检。 医生说,没有任何异常,他就没放在心上了。 宋惜娇问:“会有什么影响吗?” “不会,从目前的医学案例来看,还没有什么影响,他身体很健康,各项指标,都在正常范围内。” “那他长这么高的个,跟多了一个肾脏有关吗?”宋惜娇问。 “从目前的检查结果来看,是有这个可能的,他比正常人多出的一个肾脏,导致他新陈代谢,比正常人快很多,他需要摄入更多的能量,来维持身体运转,他的骨骼和肌肉,也比正常人更密集。”医生顿了一下,“其实你可以把他理解为,一种人类返祖现象。” “简单来说,他的基因,跟现代人存在一点差异,这点差异,有可能是从远古人类身上遗留下来的,远古人类,为了适应恶劣的生存环境,进化出了更强大的身体,和更高的身高,来抵御野兽的攻击。” “……” “……” 宋惜娇恍惚地走出诊室,整个人都是懵的。 远古人类。 她家老公,是远古人类。 “娇娇。”裴之庭拉住她的手,“你别听医生瞎说,我不是什么远古人类,我是正常人。” “你比正常人多一个腰子。” “我多了一个腰子,但我还是正常人,我不是什么远古人类。” “医生说你吃的多,消化快,体力好,噗嗤哈哈哈,才能可劲折腾我是吧!” “娇娇,你能别笑了吗?” “哈哈哈哈,远古人类,我老公是远古人类,哈哈哈……” 远古人类,力大无穷。 远古人类,一夜七次。 远古人类,胃口超大。 “幸好你女儿没有三个腰子,不然我真养不起。” “……”裴之庭整理围巾,把她的脸颊,包裹住,只露出一双眼睛,“你怎么就确定,豆豆没有三个腰……肾脏。” 宋惜娇笑容一僵。 “应该……不可能……吧!” 裴之庭一想到,自己女儿,也可能是什么远古人类,他脑瓜子就嗡嗡地疼。 她自会走以后,就没走过正常路,不是跑就是跳,一身蛮力,破坏力超强,比二哈还能拆家,他好不容易,把她养到能送幼儿园的年纪,她再多个腰子,他真怕一不留神,她就拆家。 “应该不可能吧!豆豆只是活泼好动了一点,她吃得也不多,她……” 早餐吃两个肉包子,一碗豆浆,一个水煮蛋,一个苹果,一块蒸糕……而已。 两人来到幼儿园。 小朋友正在排队,等着放学。 她站在队伍里,是最拉风的一个。 “豆豆,你今天在幼儿园,有没有欺负其他小朋友?” 豆豆摇头,“我今天没有打架。” “那就好。”宋惜娇松了口气。 豆豆又说:“我今天劝架了。” “劝架?” “我今天劝了三次架,大胖和二牛打架,我拉架了,小美摔倒了,我把她扶起来了,老师夸我,给我贴了一朵小红花。” 豆豆拉起衣袖,手臂上贴着一朵小红花。 “……” “……” 第108章 老大,明天见 豆豆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我是我们班的老大。” “老大!”宋惜娇惊呼。 “对啊!他们打架,都是我去拉架,他们有什么矛盾,都是找我调解,他们玩什么游戏,都是我来决定,他们都要听我的。”豆豆昂着下巴。 他的教育,成效显着。 宋惜娇却愁坏了,她家闺女,不会有什么社交牛逼症吧! “豆豆,你们班的小朋友,是自愿认你当老大的吗?” “有一些不是,但都被我打服了。” 打服是什么骚操作? 豆豆双手叉腰,“爸爸教的,要以理服人,讲不通道理,就动手,打到他们讲道理为止。” “豆豆,爸爸什么时候教你这些歪理了,爸爸……” 裴之庭想跟豆豆解释,他们老裴家,可不兴什么暴力,他们是以理服人的斯文人。 豆豆却打断他,“就是上次你跟舅舅打架,你一边打一边说,以理服人,不服就干,你忘记了吗?” “那不……” 操。 就当是他教的吧。 裴之庭一手抱着豆豆,一手拎豆豆的艾莎公主书包,豆豆趴在他肩上,她还一直跟老师同学挥手告别,十分有老大挥别小弟的风范。 走到门口,豆豆看见卖气球,她指着气球。 “爸爸,我要气球。” 裴之庭买了一大束,各种卡通造型的气球,豆豆却不要。 “我要一个就够了,爸爸赚钱很辛苦,我不能乱花爸爸的钱。” 裴之庭感动得热泪盈眶。 豆豆却接过气球,说爸爸买了卖气球叔叔的气球,叔叔就能早点回来陪他的宝宝了,但这么多,她一个人一玩不了,转身就把气球送小弟们了。 “你们谁跟我好,我就给谁气球。” “我跟你好。” “我跟你好。” “……” 裴之庭收回视线,看向手中的冰淇淋,只剩下一个空筒了。 “宋惜娇,你吃了我的冰淇淋。” “你人都是我的,我还不能吃你一个冰淇淋。” “……” 他们怕这群家长,认为他们教唆豆豆,不让自家孩子回家,拉着他们吵架,让他们负责之类的。 卖的路过,豆豆看了好几眼。 裴之庭买了十几个回来,一群小朋友围上来,一人拿了一个。 “谢谢老大爸爸。” “谢谢老大爸爸。” “……” 待渔舟唱晚,日落西山,坐公园长椅上的家长们,纷纷走向游乐区,要带走自家熊孩子,那场面跟王宝钏送薛平贵一样,寒窑一别,不知归期,个个哭成了泪人。 一群家长啼笑皆非,明天不就又能见面啦? 豆豆在秋千架上摆手,“明天见,明天见,我会想你们的。” 十几个小朋友也摆手,“老大,明天见,明天见,我们也会想你的。” 家长:“……” 裴之庭和宋惜娇忐忑地露出礼貌又不失优雅的微笑。 好想假装不认识她。。 十几个家长一人一句。 “豆豆家长,你们家豆豆真活泼。” “豆豆家长,你们家豆豆真厉害。” “豆豆家长,你们家豆豆真有领导力。” “豆豆家长,你们家豆豆真能吃。” “……” 前面夸得挺好,最后一句是什么鬼? 二人又是不尴不尬的夸了回去。 五点四十时,她打电话,让刘阿姨不用准备他们的晚餐。 明月阁制作了唯一一张紫金卡,不需要预约,不管明月阁有多少客人,只要宋惜娇持有紫金卡前来,立刻安排包间。 金碧辉煌的明月阁,裴之庭和宋惜娇坐在屏风隔开的角落,豆豆坐在两人中间。 豆豆抱着菜单,豪气地对服务生说:“这个,这个,这个……” “除了这些,其他的都上一份。” 裴之庭&宋惜娇:“?” 倒也不必如此奢侈。 “好的,三位请稍等。” 豆豆双手托腮,“爸爸,这个明月阁没有幼儿园的饭菜好吃。” “对,爸爸,你明天让厨师叔叔来明月阁上班吧!这样我就可以天天吃到大鸡腿,红烧肉,小排骨了。” 裴之庭:“明月阁老板听到会哭。” “……” 明月阁的菜名,都花里胡哨的,比如: 不辞冰雪为卿热,是荔枝凝露冰碗。 蓬门今始为君开,是醉虾。 花市灯如昼,是琉璃灯盏糕点。 玉粒金莼噎满喉,是蟹黄汤包。 …………………………………………………………… 宋惜娇看豆豆吃得挺开心,问她,“那你们幼儿园有这道菜好吃吗?” “有,我们厨师叔叔做的饭,比这个好吃多了。” 豆豆喝了一口不辞冰雪为卿热,眼睛顿时就亮了。 “哇,这个好好喝啊!爸爸,明天让厨师叔叔来明月阁上班吧!这样厨师叔叔就能学会这个菜,以后我就能天天喝到了。” “……” 回到家,豆豆抱住刘阿姨的腿,“刘奶奶,我好想你,今天没有吃到刘奶奶做的饭,我茶饭不思,我夜不能寐,我好伤心,我好难过。” 刘阿姨被哄得合不拢嘴,抱起豆豆问想吃什么,豆豆报了一串菜名。 豆豆要跟刘阿姨睡,裴之庭和宋惜娇回到卧室。 宋惜娇踢掉高跟鞋,呈大字型扑到床上,她今天穿了一天的高跟鞋,脚要断了。 裴之庭坐在床边,握住她的脚腕,轻轻按压她的脚。 宋惜娇舒服得直哼哼。 “裴之庭,你手法不错嘛。” “那是,我捏脚的技术,堪称一绝,就没有我捏不舒适的脚。” 他的头发还没干,额前的头发,耷拉下来了,半遮眉骨,灯光下的眼眸,浮光跃金,暗色的海面,起着旖旎的风暴,薄唇勾着浅浅的弧度。 他的身体没问题,那他难过什么? 是她身体出了问题吗? “庭哥哥……” 泰国之行后,她一叫他裴之庭,他就冷着脸,既难过,又难以启齿的模样,凶巴巴让她叫庭哥哥。 她换了称呼,裴之庭捏着她脚腕的手,微微一僵,掀起眼皮看她。 “你刚才叫我什么?” “庭哥哥啊。” 裴之庭呼吸一窒,眼尾就红了,他放开宋惜娇,站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以前让我叫过,我就突然想这样叫了,怎么?不行?” 裴之庭如鲠在喉,他低哑地说:“不行 ,你以后都不要这样叫我。” 第109章 庭惜娇花 宋惜娇切了一声,“毛病。” 裴之庭回到洗手间,关上门。 他双手撑着洗手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尾泛红,眼眶里蓄着泪。 他闭上眼睛,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他用冷水洗了洗脸,平复好情绪才出去。 宋惜娇正在看一份文件,见他出来,把脚伸到他面前。 “别停,继续捏。” “……” “舒服。” “再捏捏肩膀。” 裴之庭站起身,走到她身后,给她捏肩膀。 “用点力。” “裴之庭,你妈真的只生了你一个吗?” 裴之庭头歪一边,落地窗里的自己与自己遥望而视,近在咫尺,远在天涯。 “不然你这一身伺候人的本事哪来的?” “……” “我十八岁就出国了,不学会,等着饿死吗?” “也是,寒门难出贵子,豪门易出废物,你十八岁出国,断了经济来源,只能自力更生,学会很多技能,所以你不是废物。” 裴之庭暗自放松,倒也不必如此安慰。 他要放大招,这一招出来,够让她胡思乱想好几天。 “宋惜娇,我暗恋你,从十七岁到三十二岁,我暗恋了你十五年。” “我一直在默默关注你,默默喜欢你,我房间的墙上,贴满了你的照片,我电脑的收藏夹里,全是你微博发过的喜欢的店铺,喜欢的电影,喜欢的音乐,喜欢的书,甚至是你微博转发过的锦鲤。” …… 宋惜娇想起有一个叫庭惜娇花的网友,她所有动态都第一时间转发评论,不会就是裴之庭吧? 她画图画疯了,还骚扰过庭惜娇花。 【娇娇不娇:我画你妈。】 【娇娇不娇:我画你祖宗。】 【娇娇不娇:我画你坟头草。】 【娇娇不娇:不睡觉,狗命不想要了是吧?】 【庭惜娇花:娇娇好爱我。】 【娇娇不娇:???】 【庭惜娇花:娇娇好关心我,我好爱娇娇,娇娇画我,画我,把我画进画里,把我画进心里。】 【……】 宋惜娇当时觉得庭惜娇花脑子有泡,一个大男人,叫这种名字,还如此犯贱,在她评论区找存在感。 她本来想把庭惜娇花拉黑,可这家伙是她头号铁粉,她就没舍得拉黑。 “裴之庭,你就是那个被我骚扰了很多年的庭惜娇花网友?” “……” 裴之庭轻咳一声,“快十二点了,去睡觉。” “……” 他搂着她倒在枕头上,她却睡不着,一手杵着脑袋,还不让他关灯,脸贴到他脸上,头晃过来晃过去的,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的角盯着他看。 “十五年了,你都没想过放弃吗?” “想过。” 宋惜娇眉头一皱,什么东西,居然还想过放弃? “什么时候?” “割阑尾发炎,手术前,我怕手术失败,死手术台上,一辈子暗恋你,你都不知道,太亏了。” “……” “还好,手术很成功。” 宋惜娇心里堵得慌,一脚把他踹下床。 “我今晚不想看到你,滚出去。” 裴之庭被赶出房间,眼里闪过得逞的笑意。 两间卧室的床都靠在同一堵墙,裴之庭躺在床上,耳朵贴着墙,听隔壁的动静。 宋惜娇在床上翻秋打滚,心乱如麻。 没一会,裴之庭听到脚步声,他连忙躺好,拉高被子盖上,闭上眼睛装睡。 她右手拉着门把手,轻轻关上门,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在床边蹲下,盯着裴之庭的睡颜。 她承认自己当初对裴之庭见色起意,可她没想过,裴之庭暗恋她。 还一暗恋,就是十五年。 她好像突然理解了外婆。 六七十年代,她公然顶撞父母,也要读书。 认识外公后,二人相互扶持鼓励。 她考上大学,二人私定终身。 在那个年代,女人读书没用,女人不该抛头露面,女人该相夫教子,女人该三从四德,女人该守寡立贞节牌坊。 大环境对女性充满恶意,外公一直坚定不移站在外婆身边,支持她,尊重她,爱她。 毕业后,二人步入婚姻的殿堂,生儿育女,相濡以沫几十年。 在那个盲婚哑嫁的年代,她得到了稀有的爱情。 她以前觉得妈妈不争气,爸爸在外面彩旗飘飘,妈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带回家,私生子不跟她抢家产,妈妈就能忍。 …… 不管哪个年代,什么岁数,谁都无法抗拒优秀且真心爱着自己的人。 一想到裴之庭可能真的喜欢她很久,她心就跳得很快。 她踢了踢他的腿,“往里挪点。” 裴之庭心里激动得要死,却只能强行忍住,“你怎么来了?” 宋惜娇掀开被子躺上去,把他手臂拉过来枕着,“我睡不着。” 裴之庭伸手关灯,宋惜娇却阻止他。 “别关灯。” “……” “你讲一讲,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暗恋我的?” “……” 她的猜测没错,裴鹤同念的情书,就是裴之庭写的,不过不是写给别人的,是写给她的。 “……” “你大学时发了一条微博,你想要一台笔记本电脑,隔天就有人捐了一批笔记本电脑去你们学院。” “那批电脑,是我买的,也是我捐的,我花掉了当时手里所有的钱,我吃了一个月的白水煮面。” “但我高兴,因为我想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送给你。” “还有毕业那年,你在微博上发,找工作好难,有人就联系学院,以校招的名义,去你们学院招聘。” “都是我做的。” “还有,我去美国,不是断了经济来源,而是因为你。” “我想让你得到我父母家人的承认,接纳,喜欢。” “我不想让你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我知道,我爸不会同意,我就选了最笨,最长,也最有用的方法。” “有我爸在,国内我没办法闯出一片天地,我就去了国外,我从最底层做起,什么都做。” “我花了十五年,让曦庭国际遍布全球,我要把全世界,都放到你脚下。” “宋惜娇,我喜欢你。” “十五年了,我终于可以说出口。” “这十五年,我过得很难,很难。” 用十五年换来了与她的余生。 划算。 值得。 第110章 那天,下着瓢泼大雨 昨天下了一夜雨,雨里夹着雪粒子,今天气温到了零下几度,道路结了厚厚一层冰。 宋惜娇穿着星黛露的珊瑚绒睡衣,盘腿坐在裴之庭身边,听他一句一句说着那些往事。 她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 她想到她微博发笔记本电脑的事,第二天就有人联系她,说有一批匿名人士捐赠的电脑到了,让她去领取。 她当时还发了微博,说世上还是好人多。 她突然伸手抱住他,“裴之庭,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裴之庭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娇娇,我从来没想过要告诉你,我并不想卖惨,或者挟恩图报,让你因为感激跟我在一起。” 六点半,雨夹雪又变成了中雪,道路两边的树枝上堆着厚厚的雪,时不时有雪块掉到地上,发出砰砰的声响。 偷得浮生半日闲,他们大手一挥,出于对全公司职员的生命安全考虑,全公司放假。 裴宇家。 他哆哆嗦嗦的爬起来,捞过冻手的电话,裴之庭的微信就发了过来。 “今天放假,不用来上班。” “?” “全公司都放,道路结冰,雪天路滑,今天休息。” 裴宇兴奋得翻进被窝,搂着施晓毓睡回笼觉。 施晓毓却一把推开了他,“唉,你不上班,我还要上班呢!” 裴宇收到放假通知时,她也收到领导通知。 不畏艰险,迎难而上,爱岗敬业,下雪结冰怎么了,他们那时候,下冰雹都照常上班。 裴宇:“……你们领导多大?” “五十多了,怎么了?” “他那时候,是三十年前吧?” “差不多吧,他上班那时,九几年。” 裴宇:“……此一时,彼一时,他上班是为了获得劳动报酬的,不是为你们公司卖命的,他不提倡爱岗敬业,艰苦奋斗,他提倡道德绑架,他算什么男人,算什么领导?” “这破工作,我建议你把老板炒鱿鱼了,正好我们今天放假,我帮你搬家。” “……” 等女朋友上班后,裴宇直接开车去了女朋友的公司,帮她写了辞职报告,帮她搬了东西。 “你疯了,谁让你帮我辞职的!” “我帮你跟曦庭国际投了简历,以你的实力,肯定能被录取。”裴宇一边开车,一边说道,“待遇更好,最关键的是,以后我们就能一起上下班,一起过所有的节假日。” “谁要跟你一起上下班,一起过节假日。” “我想跟你一起上下班,一起过所有的节假日。” “年年岁岁,岁岁年年,我都想跟你一起过。” “……” “谁要跟你一起过!” 裴宇笑笑,闭口不言。 他要走的路很长,他愿意花时间去让她慢慢接受他。 就像小叔一样。 小叔用十五年,才得偿所愿,他愿意用更久的时间,去等他心爱的人点头。 裴之葶当年爱得疯狂,可所托非人,她怀孕后,男人卷了她的钱跑了。 她是o型血,如果不要第一个孩子,后面再要孩子,容易出现溶血,严重会导致新生儿夭折,或者孕妇大出血死亡。 裴中桓沉默了很久,才说道,“把孩子生下来,我们裴家养。” 裴之葶扑进裴中桓怀里,嚎啕大哭。 裴之葶不告诉他,那个男人的名字,说: 没尽到当爹的责任这可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就算他哪天回来了,自己也绝对不会原谅他,更不会让裴宇去担那所谓儿子的责任! 裴宇也不问,他并不想知道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是谁。 他比裴之庭小六岁,他们从未以叔侄相称。 可他永远都记得,有人骂他是没有爸爸的野种。 裴之庭跟那人打了一架,把他带回去,帮他处理了伤口,又送他回家,一路上跟他说的话。 “裴宇,你记住,你不是野种,你是裴家的孩子,是我们裴家的宝贝。” “以后有人再这样说你,你就狠狠揍回去,打赢了,算你的,打输了,算小叔的。” 他妈再婚那天,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是裴之庭把他叫出去,带他去喝酒,给他讲了很多道理。 他说,“裴宇,人这一辈子很长,你会遇到很多人。” “你妈妈不是抛弃了你,她是要走的路,跟你的不一样,她不能陪你走一辈子,剩下的路,你得一个人勇敢坚强的走下去。” “……” 二十岁,知道裴之庭在美国,他二话不说,买了最近的机票飞去了美国。 他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找到裴之庭,他甚至去唐人街打了很多天的工,才终于从一个人口中,得知了裴之庭的下落。 那天,下着瓢泼大雨。 裴之庭穿着单薄的衬衫,在雨中搬着一箱箱啤酒。 他快速跑过去,看着被淋湿的箱子,连忙脱了衣服盖在上面。 “你怎么不打伞!” “伞坏了。” “你怎么不买个新的?” 裴之庭没说话,搬起啤酒进了超市,他也搬起啤酒跟了进去。 他们搬了一个多小时,后面,雨停了,裴之庭又回去搬了个凳子。 “不是伞坏了,是没钱买伞。” 裴之庭坐在凳子上,点燃了一根烟,看着被淋湿的衣服,皱眉道。 “你不该来。” “我连来都不能来吗?”裴宇眼睛又酸又涩,“小叔,你为什么不给我写信,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过得这么不好!” “你知道了,裴家所有人都知道了,我不想半途而废 。” 裴之庭深吸了一口烟,看着对面的高楼大厦,笑道。 “还有一年,还有一年,我就彻底自由了。” 国外的空气一点都不好,下完雨之后,潮冷又难闻。 他们抽完了一整包烟。 裴之庭又找了两份兼职,他原本以为,裴宇只是来看看他,过一个星期就走了。 一个星期后,裴宇办了退学,裴之庭第一次发了很大的火。 裴宇说,“小叔,你不走,我也不可能一个人回去。” 裴之庭气得浑身发抖,抬手想打他,手抬到一半,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裴宇,你这是在逼我!” “是,我就是在逼你,我不仅要逼你,我还要跟你一起住狗窝,一起刷盘子,一起送外卖!” 第111章 那你奶奶,你不想要了 铲雪车来来回回,才把路中间的雪铲干净。 交警在上坡路段用铲子撒盐,防止雪水结冰,车子打滑。 赵若雪,不,是曹若雪,也不对,是林若雪。 八个月过去,连曹家的门槛都没摸到。 混不下去,就给赵海荣打电话,发微信,发短信,发邮件。 晨会上,赵海荣的手机挂了又响。 宋惜娇就坐在他旁边,“囡囡”两个大字无遮无掩。 赵海荣瞟了她一眼,号码、微信、邮箱……,全部拉黑删除。 让助理把他的所有电子产品,全部换成新的,家里属于林清柔母子三人的人的东西,全部拉去了垃圾处理场。 更绝的来了,又换了一个居所。 哟,故意做给她看的吧! 一辆黑色奔驰大g从铲雪车与融雪剂车旁边驶过,林若雪见着赵海荣的车就冲过去。 差点被撞死。 赵海荣吓得魂飞魄散,要是林若雪被撞死,他也要受牵连。 下车就狠狠甩了她几巴掌,让她滚。 宋惜娇右手抬起来,摆在车窗上,手腕上戴着的是裴之庭冬至那天,拍得的焰彩流光高级珠宝手镯式腕表。 赵家的客厅,灯火辉煌,暖气很足。 她透骨的冷。 洗褪色的牛仔裤,裤脚卷毛边,白色运动鞋,鞋尖破了一个洞,大红色的袜子从洞里钻出来。 林若雪从鞋到头绳都是香奈儿。 林清柔不让她坐,怕刮花了真皮沙发。 也不留她吃饭,怕她有病,传染给她们。 赵海荣问:“要什么?” 她鼓起勇气说:“手套破了,围巾短了,袜子也破了洞,鞋子也坏了。” 他们一家,掏出真皮钱包,有零有整,搜刮了六百零七毛给她。 三个真皮皮包,掏不出一千块钱。 茶几上却放着一沓大红脸。 还挑衅的抖了抖钱包,“没了,就这点钱,你要不要?” 那天风很大,雪也很大,钱飘得满地都是,她一张张追逐着捡。 她把钱紧紧拽在手里,一路走一路哭,从津门路哭到桔梗巷,哭了一个半小时。 裴鹤同带她去德庄吃火锅,豆腐类的她全要,给她买手套、围巾、袜子、鞋子…… 她才没冻死在那个风雪天。 她当时想,等以后她有钱了,她要买十套房子,每天住一套,每周都不重样。 要把所有款式的珠宝都买回来,一天戴一套。 “你是三十岁,不是三岁,这些年他给你的钱不少吧,都被你挥霍完了,要我说,都三十多岁的人了,找个班上吧,班不好上,还有一个下下策,找个男人嫁了吧,以后也有长期饭票,你说是不是?” 五光十色的宝石折射光,晃得林若雪眼睛疼。 她穿着单薄的连衣裙,脚上穿着一双凉拖,冻得瑟瑟发抖。 赵海荣见她还杵在原地,让助理下车去看看。 “不是给了你钱,怎么还不走?” 林若雪歇斯底里怒吼出声:“她说什么,你就听什么,她让你别认我们,你就搬家,换号码,她到底算什么东西,她要毁了我你才开心是不是?” 赵海荣从来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 他能榨干林清柔的钱包,如今不过是故技重施。 “她是我亲女儿,她让我做的,我当然要做,难道你让我为了你们,再次众叛亲离,失去我的女儿吗?你做梦。” 林若雪如遭雷击,整个人如坠冰窖,“我……我是你女儿啊!” 她的荣华富贵,她的锦绣前程,她的完美人生,都被宋惜娇毁了。 “你自己有爸爸,用不着我来给你当爸爸,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否则我就报警。” 若他以前对林若雪有六七分真心,经过这些事,一分也不剩了。 赵海荣让司机开车,雪水化开,清洗了柏油路上的陈年污垢,露出黑黝黝的本来面目。 林若雪追在车后面跑,摔在雪水里,黑色耐脏,却格外显脏,雪水把她整个人都打湿,她冷的嘴唇发紫,浑身颤抖。 赵海荣从后视镜里看到林若雪摔倒,心揪着疼,多年的父女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放下。 “爸,有些事可以做,有些事是万万不能做的,偷税漏税是什么罪,你比我更清楚,你是要晚年不宁吗?” 赵海荣浑身一僵,是啊,他怎么忘了这个。 “幸好爸没有老糊涂,幸好爸还有你。” “爸,我生在国旗下,长在春风里,人民有信仰,国家有力量,民族有希望,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违法乱纪的事我不做。” 赵海荣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上,下不下,难受得要死。 “那你奶奶,你不想要了。” 宋惜娇拇指与食指掐着无名指上的婚戒转了三圈。 “我奶奶,也是你妈啊!你总不能真想犯法吧!到时我们父女二人可就在监狱里团圆了,也是美事一桩。” 她小时候乖巧可爱,从不会抬杠,让她在原地等自己,她就真的在原地等自己,半步都没挪动。 “那万一……我妈不是我妈呢!” 宋惜娇心里咯噔一下子,“爸,你在说什么,你不能因为威胁不了我,就胡说八道吧!” 赵海荣扳回一局,笑的法令纹都深了。 “赵总,宋总到了。”司机提醒。 宋惜娇推开车门,绕过车头,拉开左侧的车门。 “爸,到了,请。” “娇娇啊!刚刚都是爸胡说八道,你不要当真。” “爸,我懂,不孝女一个,你也就只能吓唬吓唬我。” “娇娇,爸不是想吓唬你,爸只是想让你多陪陪爸。” “爸,我答应你,有时间我一定多陪陪你。” 赵海荣听到她的保证,顿时喜笑颜开。 “娇娇啊!你可是爸的小棉袄。” 宋惜娇抖了抖,用最简单的话,把人恶心的吐都吐不出来,也是一种本事。 第112章 为了跟你长长久久在一起 慈善晚宴,邀请了京城的名流权贵,裴之庭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你们做慈善,是为了名声,还是真心想回馈社会?” 真心想回馈社会的,每年都在捐款,修路建学校,资助贫困学生,默默做好事,从来不说。 为了名声的,哪个行业赚钱,就涌入哪个行业,赚得盆满钵满,赚够了就做慈善,只为得到一个好名声,然后功成身退。 “都有吧。” “真心想回馈社会的,有,但不多。” “人性是自私的,没有好处的事,没人会去做,名声也是一种好处。” 宋惜娇认同他的话,人性本就是复杂的。 “那你呢?为了什么做慈善?” “以前为了名声,现在为了积德。” “为了我?” “嗯,为了跟你长长久久在一起。” 晚上六点半,二人携手到达宴会厅。 宋惜娇穿着香槟色一字肩及地长裙,露出纤细的锁骨,修长的脖颈,裙摆用同色系绸带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裴之庭一身板正的黑色西装,打着领结,胳膊上搭着同色系大衣,领带夹、袖箍、袖扣……配饰齐全。 腕骨上的陨石表盘,是情侣款。 名利场,客套是免不了的,裴之庭怕宋惜娇无聊,匆匆说了几句,就带着宋惜娇去边上坐着。 拍卖环节。 要拍就拍压轴的。 “第一件拍品,是由曦庭国际裴总捐赠的粉钻套装首饰,包括项链、手链、戒指、耳环,起拍价一百万。” “一百五十万。” “两百万。” “五百万。” 众人纷纷出价,这套首饰,明天就能翻几倍,送给太太,送给情人,送到拍卖会上,送给当权者的太太,都是拿得出手的。 “一千万。” 众人纷纷侧目看去,宋惜娇也看了过去,是黎琛与陆舒晚。 她又往后扫,有好多熟人。 徐延舟与曹家七小姐?曹安澜在第二排。 裴鹤同与林婉清在第三排。 曹鼎欢与新欢,二线女星孔璇坐在他们右手边。 还有裴之庭的发小,安隋……都在。 裴之庭低声问她,“有没有喜欢的?我买下来送给你。” 宋惜娇摇头,“没有。” “一千万一次,一千万两次,一千万三次,成交。” “第二件拍品,是由珠宝设计师宋惜娇女士,黄金珠宝创新设计大赛金奖作品《震鳞?钏舞》。” “这套首饰,以龙为原型,以《定情诗》中‘何以致拳拳?绾臂双金环’为灵感而设计,起拍价一百五十万。” 宋惜娇怔怔看着台上展示的首饰,这套首饰怎么会被捐了?还被拍卖了? “两百万。” “五百万。” “……” 哄抬价格的人,大多是冲着她是裴之庭太太的面子。 “一千万。” “一千五百万。” “三千万。” “……” 起拍价一路飙升,直到裴之庭比了一个手枪手的手势,不管他们出多少,他都比他们大,这东西他要定了。 “一亿五千万一次,一亿五千万两次,一亿五千万三次,成交。” “我设计的首饰,为什么要捐了?还花这么多钱拍下来?” “太太设计的首饰,当然是捐给慈善机构,再以高价拍下来,钱用在慈善上,太太也有面子,这是双赢。” 好像确实有那么一点道理。 林婉清又气又愤恨,还带点酸。 裴之庭怎么就舍得花一个多亿拍下这套首饰? 曹安澜与曹鼎欢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 是唯二的婚生子女。 其他的全是私生子。 她是徐延舟的学妹,任职于特尔康医院。 徐延舟是骨外科主治医师,她是神经内科主任医师。 她倾慕徐延舟已久,从读书?时一直追到了现在,徐延舟一直没有答应她。 她哥让她换一个人喜欢,她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她哥骂她,“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徐延舟是淡泊明志志,随遇而安,闲看庭前花开花落的性子。 不管她做什么,他都是平静的,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她快放弃了。 可现在,她好像知道怎么拿下徐延舟了。 黎琛问了所有见过李先生的人,他们一致口径。 不认识。 没见过。 不知道。 查无此人。 他们以为他是去旅游的,还热情向他推荐了几处景点。 最后,黎琛也以为李先生是他的臆想。 “下面进入捐赠环节,各位想积功德的,机会来了。” “请。” 有人带头捐了一千万,陆续有人跟着捐,多是几百万,意思一下。 “我太太很善良,以她的名义,捐一个亿。” “你积你的德,拉上我做什么?” “我的不就是你的。” 众人纷纷侧目,一个亿,出手真大方。 曹鼎欢也捐了一个亿,曦庭与连山是竞争对手,曦庭捐多少,他们就捐多少。 拍品得主要到后台取走拍品,还要办一些手续,裴之庭让裴宇去。 他被商业伙伴绊住了,宋惜娇水喝多了,小肚子胀痛,想去洗手间。 洗手间在拐角处,女洗手间外面排着队。 宋惜娇小跑着进去。 在隔间门关上之前,陆舒晚朝她看了过来。 “……” “这个嘛,上次比的是低调,这次比的是奢华。” 上次,她穿的都是某宝百十块的平价款,这次穿的是高奢限量款。 本就有174的身高,再加上近十厘米的高跟鞋,在身高上,算是彻底碾压了黎琛。 她微微向后撤一步,站在能听清对方说话,又不会踏入对方安全领域的距离。 “黎先生,你能否仔细描述一下你口中的李先生,他长什么模样,身高、体重、脸型胎记,又或他身上是否有明显的疤痕,这些你能否说得清?” 黎琛描述的,赫然就是裴之庭的模样。 不过气质不同。 那位李先生,女朋友很多,换得很勤,身上不超过一百块。 每次分手,都能从前女友那里得到一大笔分手费。 挥霍完了再谈一个,如此循环往复。 “……” “……” 李姓。 裴之庭对他外公外婆的描述只有寥寥几句,也不知道他们尚在人世,还是已经去了地下。 她张了张嘴,卫生间门口传来一阵议论。 第113章 我要钱不会自己挣吗 抹胸裙的女人说:“裴总护着的那个女人,我看长的也就一般般。” 旁边水蓝长裙的女人轻笑,“这你就不懂了吧!我都打听清楚了,她是二婚……” “竟还有这种事,小裴少我也见过,长的也算是一表人才,她怎么……” “嘘,小声点,人有三急,小心她待会儿出来听到了。” “怕什么,她总不会敢和我们裴总……” “怎么不敢。” “……” “……” “你们难道没有听说过,她敢和小裴少离婚,就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像裴总的白月光,想要取而代之。”抹胸裙的女人接着说。 宋惜娇心想,她们说的也算事实,比街坊邻居说的闲言碎语好听太多了。 “告诉我谁教你们说的。” 和站在裴之庭身旁的模样截然不同。 水蓝长裙的女人很快反应过来,“呵,原来是你啊!我当是谁呢!二婚,又嫁进裴家,怎么敢出来抛头露面,裴家没有给你钱花嘛。” 宋惜娇嗤笑,“嗟来之食最是难吃,我要钱不会自己挣吗?” “你……” “呵,一个只会伸手朝男人要钱的女人,也配说我。” “你……” 宋惜娇冷呵一声,“我最后问一遍,谁告诉你们,我想要取代裴之庭白月光的位置。” 抹胸裙的女人缩了缩脖子,看了一眼身旁的人,又对上宋惜娇的视线,害怕的后退半步。 宋惜娇点点头,“舒月,对吗?我背过这圈子里所有人的资料,你猜我能不能在三分钟之内找到你的弱点。” 舒月瞳孔骤缩,她……她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宋惜娇看了一眼时间,又抬头看向舒月。 “你还有两分钟的时间考虑。” 舒月咽了咽口水,“我……” “我……” “还有一分钟。” “我说。” 眼看时间就要到了,舒月赶忙出声。 “是林婉清,是林婉清告诉我的,她说你不知廉耻,刚离婚就勾引裴总,她还说……还说……” “说什么?”宋惜娇冷声问。 舒月闭了闭眼,“她说裴总心里有一个求而不得的白月光,你长得与那位白月光有七八分相似,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有九分像,她让我见到你的时候,一定要告诉你,你就是一个替身,不要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怎么会知道裴之庭有一个白月光。” 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林婉清说,是小裴少醉酒后说出来的,她亲耳听到,不会有假。” 咣一声。 卫生间的门,被大力撞击,因惯性砸在墙上,又因惯性弹向踹门的人,踹门的人又补了一脚,门咣咣来回晃。 宋惜娇以为是裴之庭,想了三秒,应该不是,外人面前,他挺注意形象的。 是裴鹤同。 他面色阴沉的盯着舒月,“你刚才说什么,我醉酒后说了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舒月被吓得哽咽,“我……我……” “鹤同。”林婉清不知从哪冒出来,拉住裴鹤同的手,“你别听她胡说,我什么都没告诉她。” 裴鹤同性格里有暴力倾向,这也跟生理缺陷有关。 别人家的男孩,在六岁以后,都是跟父亲学习生理知识的,没人教他。 十六岁之前都是楚之涵帮他洗的,他生理上有缺陷,还是楚之涵帮他洗澡的时候发现的,那个时候他只是以为裴鹤同还没有长大,可是后来她带着裴鹤同去医院,才发现裴鹤同…… 楚之涵不愿意,动手术就意味着裴家所有人都会知道。 就会如同他父亲一样。 无法在那庞大且竞争激烈的集团之中谋取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 她精心培养,悉心教导,付出全部心血的儿子,不能毁在这上面。 裴鹤同也很厌恶有人接触他那里,厌恶到了极点,便是有人提一下他都会发很大的火。 他的暴力倾向是压抑出来的,他平时不会动怒,一旦动怒,就会失去理智。 舒月被他甩了一巴掌,整个人呈抛物线飞出去,砸在洗手台上,又跌落在地。 嘴里一股子血腥味。 脸上火辣辣的疼。 宋惜娇跟裴鹤壁在一起十五年,知道他的性子特别别扭,有时候也特别阴沉。 可她从未见过他动手打人,更别提这样打女人了。 裴鹤同打开水龙头,捧了一捧水,扬在自己脸上。 “婉清,你记住,想做裴家人,就要一致对外,不管我们内部怎么闹,都要一致对外,如果你联合外人来欺负裴家自己人,那你就不配进裴家的门。” 林婉清点头,“是,是,我知道了。” 宋惜娇看向裴鹤同,眼神里带着恐惧。 这一刻,裴鹤同在她眼里,是陌生的。 他甩甩手上的水,转身,扯起嘴角,想冲宋惜娇笑一笑,却发现,她退后了三步。 裴鹤同脸上的笑,僵住,“我……” “你……”好吓人。 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裴之庭从门口路过。 “娇娇,走了。” “哦。” 宋惜娇应一声,然后绕开裴鹤同,快速跑了。 裴鹤同的手,还半抬在空中,他微微侧身,看向裴之庭,他的长相很有攻击性,下颌角轮廓锋利,眉骨与鼻骨都很高,可一双桃花眼,又硬生生中和了锋利感,显得多情又风流。 此刻这双桃花眼里,带着挑衅,像丛林里的兽王,向同族示威。 裴之庭双手抄兜,站在那,任由他看。 目光沉沉,不躲不避。 不知过了多久。 裴鹤同收回目光,率先转身,离开。 裴之庭抬步跟上,与裴鹤同并肩的时候,他开了口。 “这辈子,你只要不动娇娇,其它的,我都可以让给你。” “我要你的命呢?” “我不在了,娇娇会伤心,所以我不能给你。” 言外之意,你舍得让她难过吗? 裴鹤同握紧拳头,骨节咯吱作响,脸上却挂着笑。 “你真觉得你们能长久?忘了,她是怎么嫁给我的,她爱的是钱,不是你这个人。” “她嫁给你是为了钱,可她也用十五年的青春与真心抵了,难道她十五年的青春与真心还抵不过你的几两碎银。” 第114章 你们一家,都想让我死 裴鹤同的脚步,倏然顿住,他侧身,看向裴之庭,唇角抿出弧度,眼里却毫无波澜。 “碎银?你说得真轻巧,没有那些碎银,她宋惜娇会正眼看我?” “没有那些碎银,她宋惜娇会嫁给我?” “你问问她,如果她嫁给我之前,就知道我不能人道,她还会嫁吗?” “鹤同,这个假设并不成立,你与大嫂的性格,百分之百不会告诉她。” “她是一个追求精神愉悦大于物质富足的人,你们不会告诉,她也不会问,她不问,你们不说,那她就会嫁。” 裴之庭说对了。 宋惜娇与裴鹤同恋爱的时候,从未问过他的家境,更未向他要过超过他消费能力之外的礼物。 她舍友炫耀,她男朋友买香奈儿的口红包包。 他问:“想要吗?我给你买。” 她说:“他们过他们的日子,我们过我们的日子。” “人不能一辈子活在虚无的攀比与炫耀里。” “香奈儿的口红包包很贵,但不是我需要的。” “四十八的樱花自动铅笔,二百五十七的24色温莎牛顿固体水彩…………这些才是我需要的。” “你给我的已经足够了,你的陪伴,你的照顾,难道不比口红包包更贵吗?” 他花五十块,买了自动铅笔,又花二十,买了两只普通铅笔。 把自动铅笔给她的时候,她脸上的喜悦与满足,是做不得假的。 所以,就算没有性,就算一辈子不发生关系。 她也会嫁给他,心甘情愿的嫁给他。 结婚的时候,他给了彩礼,楚之涵怕宋惜娇狮子大开口,只给了八万八,宋桦不仅没嫌少,还添了一万二凑了十万当做她的嫁妆。 可,他们是如何对她的呢? 楚之涵更是把她当贼一样防。 家里明明有洗衣机,却非要让她手洗,美其名曰:培养她勤劳刻苦的精神。 家里明明有吸尘器,却非要让她拿着扫帚扫地,美其名曰:让她活动筋骨,锻炼身体。 他至今都记得,她手上裂的口子与冻得通红的脸蛋。 他更记得,他向她伸出手时,她说:“我的手太糙了,会扎到你,我戴上手套就不扎了。” 那年冬天,很冷。 她每周要洗三次衣服,衣服不能用洗衣机甩干,会被楚之涵发现,她只能趁中午阳光好,去楼下晒衣服,让衣服尽快干。 那天,她刚洗完衣服,端着一盆湿衣服下楼。 他跟着她下楼,抢过她手里的盆,“我来吧。” 他知道他妈的意思,消耗她的体力,她就能倒头就睡。 就没精力想其它。 也没闲情逸致去外面勾三搭四了。 她笑笑,眉眼弯弯,凑近他,小声说:“没关系,我年轻力壮,有的是办法。” 她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然后端着盆,快速跑远。 她说:“衣服我洗,地我扫,卫生间的水我拖,你晚上多亲亲我就好。” 她对他是有情欲与渴望的。 那一晚后。 他与她的关系,更亲近了。 他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相濡以沫下去。 可楚之涵却不愿放过她。 楚之涵在小区里,到处散播,她不上班,好吃懒做,让儿子养她。 她出门,总会感觉到小区里的老太太,对她指指点点。 她从未跟他说过。 因为她不想让他为难。 她很快找到了工作,设计师助理,工资不高,事却不少,经常加班到半夜,她回家的时候,他已经睡了,他醒的时候,她已经去上班了。 两人渐渐变得错开。 他知道,是楚之涵故意为之。 他也想跟她坦白。 可,他说不出口。 他怕,他怕说了,他与她就再也没以后。 他以为,他不说,不说这一辈子,就能糊里糊涂地过下去。 宋惜娇却向他提出了离婚。 “裴鹤同,我们离婚吧。” “娇娇,我们好好聊聊,行吗?” “没什么好聊的,离婚吧,你们要孩子,我生不出来,抱歉啊!真的抱歉。” 她一向柔软,对谁都客客气气,可,就是这样的人,跟他提了离婚。 “娇娇,你什么时候对我死心的。” “从你们一再胁迫我做试管婴儿为开始,到今日,你们一家用死威胁我,让我必须给你们家生一个男孩为止。” “裴鹤同,这几年,我过的是什么日子,你比谁都清楚。” “你明明都知道,却装聋作哑,你跟你爸妈没区别,都想让我死。” “你们一家,都想让我死。” “砰……” “啊……” 重物落地的声音与林婉清的惨叫同时响起。 裴鹤同回神,侧身,便看到林婉清从楼梯上滚下来。 医生的话,让裴鹤同、楚之涵、裴之城都呆若木鸡。 裴鹤同在跟宋惜娇离婚后,就偷偷去做了手术,给他做手术的医生说,基本的夫妻生活是可以保证的,但里面很多东西都是人工制作的,频繁使用,还是会容易坏。 终身无法让女人通过自然受孕的方式怀孕,想做爸爸,只能用别的方式。 他让人给林婉清做了检查,身体没问题,他就用了别的方式。 没想到,一个月就中奖了。 更没想到,一天就流产了。 林婉清捂着肚子,嚎啕大哭,“我的孩子,你们还我的孩子。” 还没从悲伤走出来,裴鹤同心中又闪过疑问,这孩子真的是他的吗? 林婉清在学校里养过鱼。 他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楚之涵怒道:“她推你,你不会躲吗?你是不是故意的。” 裴鹤同被打蒙了,“妈,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故意害自己的孩子。” “你怎么不可能,你为了那个贱人,连父母都不要了,你怎么不可能。”楚之涵口不择言,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蹦。 裴鹤同表情麻木地看向楚之涵,“对,我为了她,连父母都不要了,可她为什么不要我了。” “因为我们家,没有好人啊!” 裴鹤同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对,我们家,没有好人。” “我们家,真的没有好人啊。” “妈,你当初为什么生我,你为什么不把我打掉,为什么,你不打掉我,为什么要让我来到这个世界,来到这个地狱。” 裴鹤同蹲在墙角,把头埋在膝盖里,失声痛哭。 哭了一会儿,他又站起来,指着林婉清的肚子大笑。 “哈哈哈哈哈……” “妈,你看,我们家真的没好人,有了孩子他也不愿意留下来,他也要走,他也要离开这个家,哈哈哈……” “报应啊!” “报应啊!” “哈哈哈哈……” 裴鹤同疯了。 时好时疯。 有时候,他很正常,正常跟人谈生意,做项目。 有时候,他像个孩子,天真懵懂地把头搁在楚之涵膝盖上,要她哄他睡觉。 第115章 以后她的事,你别来问我 宋惜娇知道时,正在两头忙。 她是me的创始人,也是育民的总经理。 me新招了设计总监、创意总监和首席设计师,她只要把控大方向就行。 育民不行,她一日不在,股东们就上蹿下跳,她两日不在,赵海荣就狼嚎鬼叫。 她不知道裴鹤同是真疯,还是假疯。 她只知道,她忙到,没有思考这个问题的空闲。 又是一年春来,宋惜娇开车去育民,等红绿灯时,看到路边绿化带里,一丛丛一簇簇的迎春花,开得热烈又绚烂。 黄花翠蔓,美不胜收。 青浦地皮已经筑起钢筋混凝土工程。 她一点点见证凹凸不平的地面,挖出地基,搭起钢筋,一辆接着一辆的罐车拉着工业混凝土驶入,往搭建好的模板里灌入混凝土,再经过震动棒的振捣,让其充分密实,混凝土凝固后,再拆模,就形成了混凝土楼面。 一砖一瓦,砌起四面墙。 开2号塔吊的是一名女性,宋惜娇看着她一点一点往上爬,悬在几十米的高空,往下面吊钢筋、水泥、砖块、木架,日复一日,无论刮风下雨,还是烈日炎炎。 “老杨,爬这么高,你行吗?” 杨沛沣从小就恐高,因此高考填报志愿时,高空作业的通通都划掉,哪想到,命运跟他开了一个玩笑,他居然来工地做监理。 “男人,不能说不行。”杨沛沣裹紧身上的大衣,又抬头看了看天,“明天要下雪了。” “是啊,天气预报说,明天有暴雪,你通知各班组组长,让他们做好防护工作,该加固的加固,该覆盖的覆盖,务必做好冬期施工措施,保证混凝土的质量。” “……” “爸啊,我不出手,我那前弟弟妹妹,在曹家也讨不到好处。” 裴之庭跟她聊过。 曹威雄此人只管播种,不管耕耘,更不管收获。 每年往家里扔个几百万,就万事不管,万事不愁。 他外面的女人和孩子住的是豪宅没错,一个月却也只得几万块钱的生活费,在寸金寸土的帝都,几万块钱,买个包都不够,想出门逛街,伸手要钱,却要看管家和保姆的脸色。 他怕女人恃宠而骄,仗着孩子的势,登堂入室,所以外面女人的吃穿用度,都是家里的保姆和管家负责,钱也是她们给。 曹家的保姆和管家,在曹家几十年,是曹太太的心腹。 心自然是偏着曹太太的。 曹太太能容忍曹威雄花天酒地,却不能容忍他花更多的钱,所以每个月,她都是按人头打钱,曹威雄外面的女人,想要买什么东西,都要跟保姆申请,让保姆去买,要是敢私自买东西,那不好意思,这个月的钱,不给了。 春分这天,宋惜娇在育民门口遇上了一个很久很久没见的人——赵若彬。 他笑盈盈道:“大姐。” 宋惜娇蹙眉,看向她手里拿的牛皮纸袋。 检验机构的袋子。 “这里面是…… “里面装着的东西,大姐一定很感兴趣。” 宋惜娇眉头蹙得更紧。 赵若彬把袋子递给她,“我复印了很多份,大姐不收,我也会给其他人。” 宋惜娇收了。 赵若彬又笑,“大姐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会查这个?” 他指着自己的脸,“我这张脸,仔细看,就能看出三分像来,有时候,我照镜子都会恍惚,我是不是才是他的种。” …… 赵海荣特意问了医生,医生说龙凤胎同母异父,不是不可能,只是概率极低,只有百万分之一到千万分之一,大概率是林清柔出轨时,赵若彬已经存在,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嘟嘟……” 通话挂掉,赵海荣把手机重重摔在桌子上,他抓起手机,又一通乱砸,屏幕四分五裂,玻璃碴子飞溅,扎进肉里,扎破了皮,他也不觉得疼。 一个是,一个不是,天天看着,是提醒他被绿了吗? 赵若彬有心想安慰他,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这事吧,确实挺膈应人。 “爸,雪雪怎么办?” “我没她这个女儿。” 赵海荣想到自己疼爱了三十多年的女儿,居然不是自己的种,心又梗得疼,他捂着心口。 “以后别再我面前提她。” 赵若彬低头,嘴角勾起一抹笑,很快又掩下。 “那我妈怎么办?” “她跟那个野男人好着呢,不需要我操心。” 赵海荣想到自己对林清柔的宠爱,为了她,连发妻都辜负,可她却背叛了他,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杀人是犯法的,为了把自己搭进去,不值得。 “以后她的事,你别来问我。” 他一口气没上来,捂着心口,脸色涨红,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救,救……” “爸……” 赵若彬连忙上前,赵海荣已经晕倒。 赵若彬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活着。 他拿起手机,拨了120。 赵海荣醒来就让助理别声张。 “宋总在公司表现有目共睹,若彬少爷想从她手里夺权,怕是不容易,我们得从长计议。” “滚。”赵海荣怒吼一声,抓起桌子上的文件,朝他砸过去,“夺什么权,他敢夺,我敢给吗?” 助理连连鞠躬,“不敢,不敢,是我说错话。” 宋惜娇坐在办公室里,听着助理汇报工作。 “咔嚓……”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宋惜娇蹙眉看向来人,“你不知道敲门吗?” 赵若彬笑着把门关上,“抱歉,大姐,我忘记敲门了。” 他走到办公桌前,双手撑在办公桌上,俯身与她对视。 “大姐,爸让我跟你学习管理公司,请大姐不吝赐教。” 赵海荣就是不想赵若彬太早进公司,培植自己的势力,才会以年纪小为借口,让他玩。 “好。”宋惜娇把文件夹合上,“我会让杨特助给你安排工作。” “多谢大姐。”赵若彬笑着点头,“我一定会好好学习,不辜负大姐的期望。” 宋惜娇笑而不语。 赵若彬回到赵家,赵海荣看到他,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 “谁让你去公司的?” “爸,大姐已经答应教我管理公司,你不会是想反悔吧?” 第116章 我头疼 林若雪急匆匆跑来,抓着赵若彬的胳膊,一脸急切。 “哥,爸有没有说让我回家?” 她没钱花,只能刷信用卡,可刷多了要还,她还不上,只能让林清柔替她还,林清柔自身难保,哪里顾得上她。 赵若彬把她的手扯开,“爸没说让你回公司,雪雪,你先回家,我以后会帮你跟爸说。” “哥……” “听话。”赵若彬板着脸,一脸严肃。 不是遭上这么个妹妹与妈,他至于讨好完这个,又去讨好那个吗? 杨沛沣替宋惜娇打抱不平,自她进了公司,公司业绩虽没大幅度增长,但总算稳住了颓势,现在总裁居然想让一个私生子上位,未免太让人心寒。 “老杨,工作还是要继续,钱还是要赚的,有些事情眼一睁一闭就过去了,他要学,你教他就是了。” 赵若彬以为宋惜娇会给他使绊子,故意找茬,可宋惜娇没有,她让杨特助给了他很多文件,让他自己先了解公司运营模式,与工作流程。 他不懂的去问宋惜娇,宋惜娇也会耐心跟他解答。 一段时间下来,他愣是没找出宋惜娇半点错。 “爸,这是上个季度的业绩报表,你看一下。” 赵海荣接过报表,“听说你最近在教若彬管理公司?” “是啊,教弟弟管理公司,是我应该做的。” “青浦那边才是重中之重,可别因小失大 。” 宋惜娇去工地食堂吃饭,菜的质量上去了,味道也不错,又遇上的上次的老胡,拉了几句家常,她总觉得自己见过老胡,可没想几秒,头又开始疼。 她坐在神经外内科外面,等着叫号。 “请三十三号,宋惜娇到三号就诊室就诊。” “在。”宋惜娇连忙起身,朝三号就诊室走去。 “哪里不舒服?”曹安澜看了她一眼,低头开始写病历。 “我头疼。”宋惜娇把自己头疼的症状描述了一遍。 “疼的时候,持续时间长吗?”曹安澜握着笔,一边在病历本上写,一边问。 “不长,几分钟,有时候十几秒。” “除了头疼,还有哪里不舒服?” “就是……我脑子会出现一些片段,可我不记得自己是否经历过。” “例如。” “一个中年男人,拿着衣架狠狠抽打一个女孩,女孩蜷缩在角落里,不停求饶,可我脑子里没有这段记忆。” “是在无意间闪过片段,还是在特定环境下?” “呃,做梦会,但不是每天晚上都会,还有看法制栏目剧会……。” “你失忆过?” “没有。” “我十二岁之前的记忆,我只记得我跟爷爷奶奶在乡下的日子,还有来城里读书的日子,其他全部不记得。” 曹安澜在病历本上写,“你大脑可能受某种刺激,自动屏蔽掉一些记忆,在看到相关的人或者事,你又会想起被忘掉的记忆。” “……” “……” “散会。” 开会结束,裴之庭从裴宇手中接过手机,看到二十分钟前,宋惜娇发来的消息。 【我头疼,先去医院开药了,你会议结束,记得早点回家,爱你么么哒。】 医院? 开药? “砰……” 裴之庭太激动,右手边的水杯被打翻,水顺着桌面滴到裴宇的鞋子上。 “小叔,我……” 裴宇一脸懵,他貌似没招小叔吧! 正赶上下班高峰期,路上堵车,裴之庭到医院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他匆匆赶到神经科,找到三号就诊室,刚要推门进去,听到里面传来曹安澜的声音。 “你这属于心理疾病,大脑受刺激,才会选择性失忆,吃头疼药只能治标不治本,想要想起被忘掉的记忆,只能找心理医生进行催眠治疗。” “那我忘掉的记忆,还能想起来吗?” “不一定,大脑受刺激,神经错乱,才会选择性失忆,有些记忆可以被想起,有些可能会随着你年龄增长,彻底消失。” “那我……” “砰……” 裴之庭推门而入,看到宋惜娇完好无损的坐在凳子上,他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算归位。 他蹲下身,抱起她,就往诊室外走。 “娇娇,我们的人生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我陪着你,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好。” 是啊! 她跟裴之庭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为什么要纠结过去。 “砰……” 曹安澜握笔的手抖了一下,黑色的墨水在病历本上划开一道长长的线。 当年,曹裴两家欲联姻。 曹威雄让曹安澜放弃当医生的梦想。 与裴之庭一起去哈佛商学院深造。 曹安澜不肯,曹威雄便把他锁在家里,没收他的手机与电脑,断掉家里网络,整整一个月。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被强行穿上华服,与裴之庭订婚时,余凤英打开了久锁的门。 “裴家那小子跑了,裴家拿城北开发案,给那小子擦屁股。” 她爹得了好处,自然不会再管联姻的事。 她穿上白大褂,如愿成为医生。 晚上值夜班,她发了一条qq空间动态。 【山有灵而万物生,愿诸位如愿以偿。】 配了一张自己站在医院门口,抬头看着天空,天空繁星闪烁。 她点开徐延舟的空间相册,手指从那张合照上滑过,有一个加密相册,秘密不是徐延舟的生日。 那是谁的呢? 她想起下午就诊时,她看了宋惜的身份证。 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输入宋惜娇的生日。 。 相册点开。 一共一千零一十九张照片。 从她进高一开始。 照片详细记录着,她参加运动会,演讲比赛,元旦晚会,每一张照片,他都细心编辑了文案。 【娇妹,吾心悦之。】 【娇妹,今天穿旗袍,真好看。】 【娇妹,又拿奖了,真棒。】 【娇妹,马上高考,我们……】 后面文案没写,只配了一张照片,她背着书包,手里抱着书,徐延舟跟在她身后,背着她的书包,手里抱着她的书。 原来…… 少年的情,被隐藏在无人知晓的角落。 “曹医生,急诊送来一群打架斗殴受伤的人,主任让你赶紧下去。” “好。” 曹安澜关掉空间,起身朝急诊室走去。 第117章 电梯下坠 “他私下见了刘董、钱董、孙董……” “别管他。” 股东要的从来都是利益,谁给的利益多,他们就偏向谁,赵若彬想拉拢他们,就要给出更多的利益,可给出更多的利益,就会触及公司根本,这是赵海荣不想看到的。 “晚上有个饭局,你跟我去一趟。” “好。” 赵海荣让宋惜娇作陪,一来是想让别人知道他对宋惜娇的重视,二来是想借宋惜娇试探赵若彬。 “爸,大姐毕竟是个女孩子,不方便参加应酬,还是让我陪你去吧?” “女孩子怎么了,你不就是女孩子生的。” “爸……” 宋惜娇开口打圆场,她还指望赵若彬母子三人,狡兔死,走狗烹呢。 席间,宋惜娇还一一给赵若彬介绍,这是某某的李总,那是某某的陈总,让赵若彬多与他们交流,混个脸熟。 宋惜娇喝了酒,不能开车,给杨沛沣打电话,让杨沛沣来接她。 “盯紧项目。” “是。” 赵若彬回到家,林清柔迎了上来,“怎么样?” “宋惜娇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赵若彬摇头,“她教了我很多管理公司的事情。” “妈,以后你们对宋惜娇客气点,她不好糊弄。” 宋惜娇能在赵海荣手里讨生活,还能让他对她宠爱有加,可见手段非同一般。 林清柔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赵若彬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你们让爸断了她的资助,她还不是活的好好的,还拿下几个大项目,让爸对她刮目相看,她没我们想象中那么好对付。” “更别说,男人最讨厌自己的女人给自己戴绿帽子。” 她都不清楚自己跟林若雪到底是谁的种,曹威雄那条路走不通,知道自己真是赵海荣的种,才让自己厚着脸皮的去找赵海荣。 赵若彬现在算是看明白了,他那个妈,就是一个自私自利,只爱自己的人。 说不管林若雪,就真不管。 “我……” “行了,别我了,以后安分点,别给我惹事。” 赵若彬烦躁的扯了扯领带,转身上楼。 林若雪没钱花,只能去找曹鼎欢,曹鼎欢贪恋她的身子,两人又滚到了一起。 恶心到他了。 曹家真没几个正常人。 清明节这天,裴之庭与宋惜娇起了大早,带着豆豆,还有一堆从各地买来的特产。 去了宋家。 一进门,裴之庭就换上围裙, 在厨房里忙碌起来。 宋惜娇把带回来的特产分好,端去客厅,宋父宋母看到豆豆,脸上立马就笑开了花。 “豆豆,想外公外婆没?” “想了。”豆豆点头如捣蒜。 宋惜娇坐在沙发上,陪父母聊天,厨房不时传来炒菜声,她勾头看去,男人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恍惚间,她好像看到男人老了的样子。 清蒸刀鱼、小鸡炖蘑菇、蒲公英炒鸡蛋、凉拌折耳根、香椿拌豆腐、荠菜炒蘑菇、上汤豆苗、马兰头拌豆干、酒酿饼、青团、暖菇包、馓子、朴籽粿、枣糕、五色糯米饭…… 在取得裴之庭的首肯后,陈垚拿着馓子、朴籽粿、枣糕……兴高采烈地飞向他的好兄弟陈延安。 陈延安是个游戏迷,又爱睡懒觉,陈垚让物业用备用钥匙打开陈延安的家门,把吃的放在餐桌上,又把陈延安从床上拽起来,打开游戏,让他带自己上分。 在他玩的正起劲的时候,陈延安来了句,“你姐夫来了,在厨房做饭。” “你可别给我添堵。” “……” “哈哈……”陈延安很不厚道的笑出了声,“你姐夫确实挺优秀的。” “不过你也急,你跟着你姐夫好好表现,让你女朋友的爸妈满意,你们结婚的时候,你姐夫一定送你们一份大礼。” “真的?” 陈垚两眼放光,要是那样,他被他女朋友嫌弃也值得了。 豆豆在小区游乐场玩累了,趴在宋惜娇怀里,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她站在电梯口艰难的按17楼的按钮,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握住了电梯门,宋惜娇抬头看去,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谢谢。” “不用谢。” 陈延舟礼貌而又疏离的笑了笑,手按在电梯红外线感应区,让电梯门保持开启状态,宋惜娇站在电梯最安全的位置,他才按了17与19的按钮。 宋惜娇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又看他眼下的青黑,忍不住问了一句。 “陈医生,你刚做完手术?” “没有。”陈延舟摇头,“昨晚有个病人突发意外,连夜做了手术,才从医院回来。” “……” 猝然间。 电梯链条咔嚓咔嚓滑动的声音在电梯井里响起,紧接着电梯猛然下坠。 ‘叮’ 电梯停止下坠,悬在六楼与五楼之间。 “妈妈……” “别怕,跟妈妈玩木头人,谁也不许说话,谁说话谁就输了。” 豆豆点头,双手紧紧捂住嘴巴。 徐延舟双手攀住电梯两边扶手,把她与女儿护在胸前狭小的三角形空间里。 “陈医生……” “别怕。”陈延舟温声安抚,“我已经按了紧急按钮,物业马上就会派人过来。”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宋惜娇看着不断上升的红色数字,一颗心渐渐提了起来。 陈延舟看着跳动的红色数字,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 裴之庭在陪陈韫下棋,心砰一下,让他心口骤然一缩,他手里的白子啪嗒落在地上,摔成两瓣。 宋桦在门口挂艾草,对门退休的老两口,扫墓回来,物业朝着他们这栋楼跑来,边跑边喊:“让一让,快让一让,17楼电梯出故障了,里面困了三个人,消防员马上就到。” 宋桦大脑嗡的一声,踉跄着后退,背脊撞在墙壁上,胸口剧烈起伏,他转头看向坐在棋盘前,脸色煞白的裴之庭,抖着嗓音。 “小裴,娇娇和豆豆……” 裴之庭从沙发上站起来,又跌坐回去,他双手撑着沙发,再次站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向电梯。 “哎,小裴,小裴……” 第118章 豆豆要变成孤儿了吗 电梯下坠到底,宋惜娇与徐延舟把豆豆护在怀里,用身体承受住巨大的惯性。 ‘砰’电梯落地发出巨大的声响,电梯里的灯光忽明忽暗,闪烁不停。 “妈妈,豆豆怕。”豆豆小声啜泣。 没人回答她,微弱的呼吸喷洒在耳后,带着温热的呼吸,一下一下,像是随时都会消失。 “妈妈?” 依旧没人回答她。 豆豆伸手去推,被她妈妈用外套裹住的身体,抖得像是秋天,挂在树梢上,随时都会掉落的枯叶。 豆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妈妈,豆豆要变成孤儿了吗?” 消防员立刻用工具把电梯门撬开,把孩子先从变形的电梯里救了出来。 “豆豆。” “爸爸。” 豆豆听见熟悉的声音,立刻转头看去,看见裴之庭光着一只脚跌跌撞撞朝她跑来,她瘪嘴,哭得更加大声。 “爸爸,妈妈和陈叔叔都不动了,陈叔叔流了好多血,你快救救他们。” 裴之庭看着宋惜娇裙摆被血染红,徐延舟脑后有血不断渗出,他呼吸瞬间停滞,心脏像是被人用手紧紧扼住,痛得他脸色煞白。 “娇娇娇……” “娇娇……” 宋桦跌跌撞撞朝宋惜娇跑去,脚下一软,跪在地上,他双手颤抖着去探宋惜娇的鼻息,呼吸微弱,他抖着嗓音。 “还有气,还有气,快叫救护车。” 宋惜娇的灵魂在撕扯,她听见好多人在喊她的名字,一声又一声,她竭力想挣脱这股撕扯的力道,可是灵魂却不由自主往上飘。 裴之庭一遍又一遍喊她,像是她当初一遍又一遍的喊他。 “宋惜娇,你听见没有。” “你不准死。” “我不准你死,你听见没有。” “宋惜娇,你敢死,我下一刻就带着豆豆从楼上跳下去,我说到做到。” “……” 他们的声音忽远忽近,忽高忽低,她在记忆宫殿里穿行,打开一扇又一扇门,最终停在十二岁的那扇门。 门里。 小宋惜娇有一个秘密,她有一个不能言说的朋友,她给他取名叫强强。 她每天放学都会去废弃的仓库找强强说话。 “强强,你在吗?” “强强,你快出来,我偷偷带了妈妈做的可乐鸡翅,再不吃,就要凉了。” 小宋惜娇把可乐鸡翅放在窗台上,转身跑到仓库外。 “我数十声,你再不出来,我就不理你了。” “十,九,八……三,二……” 小宋惜娇数到二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一道沙哑的声音。 “别不理我。” 小宋惜娇惊喜转身,看见浑身脏兮兮的强强,站在残破的窗户下,他头发长长的,蓬乱的耷拉在头上,脸上也脏兮兮的,唯有那双漆黑的眼睛亮的惊人。 “喏,给你带了可乐鸡翅。” “我不吃,你吃。” “我吃过了,你快吃,我妈妈做的可乐鸡翅,是全天下最好吃的。” 强强拿着手里香气扑鼻的鸡翅,狠狠咬了一口,满嘴留香,他狼吞虎咽,很快就把两个鸡翅吃得干干净净。 小宋惜娇又宝贝的从衣服的各个口袋里掏出火腿肠、牛奶、卤鸡蛋、饼干,一股脑堆在强强面前。 “喏,都给你,不过你要慢慢吃,吃快了,胃会不舒服。” 强强看着满手的零食,眼睛渐渐湿润,他抬头看向小宋惜娇,小声啜泣。 “从来没人给我吃过这么多好吃的,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你是对我最好的人。” 小宋惜娇仗义的拍拍胸脯,“以后,我会一直一直对你好。” …… 2002年7月,雨季来临,强强所住的废弃仓库,年久失修,屋顶的瓦片松动,不断有雨水滴落。 赵海荣与宋桦都不在家,小宋惜娇很怕强强会感冒,她想了想,打开电视,调到最大声,把强强带回了家。 “强强,等我爸爸妈妈回来了,我就求他们把仓库修一修,这样你就不用淋雨了。” 强强拘谨的坐在沙发上,点头,又摇头。 “不用修,我不住那里了。” “那你住哪里?” “你还要回到天桥底下吗?” 小宋惜娇转头看向强强,这才发现强强一直捂着胃部。 “强强,你是不是胃痛,你等着,我去给你拿药。” 强强看着小宋惜娇跑向厨房的背影,转头看向放在茶几上的杂志,杂志下压着一张全家福。 那一晚,赵海荣与宋桦没有回家,小宋惜娇带强强去洗澡,她站在浴室外,背着手,一脸俏皮。 “强强,我身高不够,够不到热水器,我爸爸把水温调到了四十二度,你要是觉得烫或者凉,你自己调一调。” 强强站在花洒下,仰头看着被热气笼罩的花洒,他伸手打开开关,热水兜头淋下,他站在水下,任由热水从头顶流淌而下,流过他脏污的脸颊,脖子,手臂……流进他漆黑的心脏。 小宋惜娇把他的脏衣服全部泡在盆里,她的小手用力搓洗着他的衣服,嘴里还哼着歌。 他心脏涩涩发疼,酸胀,发堵,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挣脱出来。 他的五官还没张开,但依稀能窥见日后俊朗的轮廓,她脸颊微微发烫。 “强……强强,你长得真好看。” 他穿着不合身的米老鼠睡衣,与她共枕而眠。 一切都是柔软的,床、被子与…… 半夜,他听见小宋惜娇喊疼,他睁开眼睛,看见小宋惜娇蜷缩成一团,她双手紧紧捂着肚子,疼得脸色发白。 “强强,你别急啊!妈妈教过我的,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一个女人了,肚子疼就是因为要长大了……” 垫了卫生棉,吃了止痛药,躺床上,她说他身体像暖炉,抱着他好舒服。 次日一早,小宋惜娇给强强做早饭,煎蛋的时候,油溅出来,烫伤了手,她疼得脸色发白,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她昨晚答应过强强,要给他做早饭。 涂了烫伤膏,她小口小口吹着热油里翻滚的鸡蛋,唇被烫的发红。 强强忽然觉得厨房很小,小的他无处躲避,胸腔里膨胀的酸涩也快要破体而出。 他转头看向窗外,七月的天,小孩的脸,说变就变,雨又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小宋惜娇把早饭端上桌,与强强一起吃饭,她吃着吃着,忽然停下,一脸懊恼。 “完了完了……” “怎么了?” “我煎的鸡蛋忘记放盐了。” 强强吃着没滋没味的鸡蛋,忽然低头哭了起来。 “强强,你别哭啊!是不是我煎的鸡蛋太难吃了,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做别的。” “从来没人给我做过饭,从来没人问过我的生日,从来没人给我过过生日,你是全世界对我最好的人。” 小宋惜娇拍着胸脯保证,“以后,我会一直一直对你好,我每年都会给你过生日。” 第119章 一道惊雷劈下,雨又变大了 怕赵海荣与宋桦回来,吃完饭,小宋惜娇把强强送回了仓库,她回到家,赵海荣与宋桦还没回来,她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忽然觉得有些冷清孤单。 她双手托腮,看向窗外,雨又变大了。 不知道强强在仓库会不会冷?会不会害怕? 她找出家里所有的零食,撑起伞,决定去找强强。 楼道里的灯忽明忽暗,她抱着零食,小心翼翼下着楼梯,下到三楼与四楼的拐角处,她忽然被人从身后捂住嘴巴,她鼻端传来浓重的酒味与烟味,她用力挣扎,耳边传来男人粗重的喘息声。 “嘘,小点儿声,别他妈给老子找事。” 是对门的胡叔叔。 她心里一慌,抱紧怀里的零食,转身想往外跑,却被男人扯住头发,狠狠拽了回来,她的头重重磕在墙壁上,她疼得眼泪直流,男人不管不顾,用力捂住她的嘴,把她往逼仄昏暗的角落里拖…… “救命……” “救命啊……” “求求你,放过我吧……” 一道惊雷劈下,雨又变大了。 “啊……” 宋惜娇大叫一声,惊醒过来,她她大口大口喘气,心脏还在急速跳动,她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平静下来。 她低头,看见自己的手还紧紧攥着宋桦的衣角。 “娇娇。” 宋桦攥住她的手,轻轻摇晃她。 宋惜娇像是大梦初醒,看向宋桦,又转头去看裴之庭,想说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护士,护士,8号床的病人醒了。” 护士与医生一拥而入,“醒了,恢复的还不错,刚醒过来,病人有些神志不清,休息两天就好了。” 徐延舟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他头上缠着绷带,右手打着厚厚的石膏,他闭着眼,掩去眼底的落寞孤寂,听到开门声,他以为是护士,哑着嗓子道。 “我想喝水。” “谢谢。” “徐延舟,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这怎么能怪你呢?我每天都是坐二号电梯的,昨天鬼使神差坐了三号电梯才出了事的,这都是命。” 裴之庭从主治医生办公室出来,回到病房,床上的人不见了,问护士,护士指着门外道。 “宋小姐与那位先生一起出去散步了。” 他握紧拳头,咬着牙,才忍住暴揍一顿徐延舟的冲动。 饭点,裴宇把库房的百年人参、鹿茸、灵芝……还有老母鸡,送来了。 徐延舟不要。 裴之庭就生气。 裴宇在一旁叹气劝道:“徐先生,你还是收下吧!我家老板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在生气,还有五天,他随时会发脾气,你不收,他就生气,他一生气,遭殃的就是我们手底下这些人,你不收,就是害了我们啊!” 徐延舟看着裴宇不像作伪的脸,嘴角抽了抽,他转头看向裴之庭,果然,他一脸冷漠的抱着胸,活像别人欠了他八百万。 “那……那我就收下了。” 裴之庭又恢复成了温润如玉的贵公子。 “嗯,你好好养伤,我会让裴宇给你找最好的医生。” “我再找十个八个媒婆,给你介绍几个漂亮的小姑娘。” “……不,不用了。” “不,你需要。” “……” 裴·阴阳怪气·之·媒婆·庭上线。 医生让徐延舟住一个月,裴之庭直接把他转vip病房,他想住多久就住多久,直到走路气不喘脸不红,能一口气上五楼为止。 裴宇每天都往医院跑,送现宰现炖的老母鸡。 徐延舟一开始不敢吃,后来,他吃了一只鸡,又吃了一只鸡…… “再吃一个。” “我吃不下了。” “吃不下也吃完。” “我真的吃不下了。” 徐延舟偷偷下床,想溜之大吉。 裴宇拦住他。 “徐先生,你想去哪?” “我……我出院。” “不行,绝对不行……” 徐延安来看他哥时,发现他哥过的老滋润了,豪华病房,一对一的护士护工医生。 窗外面是蔚蓝的大海,傍晚还有夕阳,这环境,这条件,比他五星级酒店都好。 他哥加班熬出来的黑眼圈都不见了,补的下巴颏都圆润了,肤色红润有光泽。 就连常年健身的徐延安都没他哥现在看着有活力。 宋惜娇一出院就去公司了,她好奇不在的三天,赵若彬与董事会成员背着她做了什么小动作。 “小赵总……” 杨沛沣对她做个“ok”的手势,两个人趴在门上,透过门缝往里看。 “小赵总,你坏死了,尽会说些甜言蜜语哄人家开心。” “……” 两个人怕被发现,不敢再听下去,蹑手蹑脚离开。 “现在怎么办?” “走吧,我们去吃个早餐再回来。” 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 回到办公室时,宋惜娇看着她平日里坐的椅子上,承受了超过它椅子重量的压力。 “老杨,把这椅子换了。” 杨沛沣看了一眼凹陷下去的椅子,“好的。” 大赵总以前也会在办公室如此这样那般,小赵总又是这种作风。 “我还以为,趁我不在,他能搞把大的,没想到就搞定了一个秘书。” 宋惜娇语气里带着点失望。 杨沛沣面无表情,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大老板玩的比赵若彬大多了,赵若彬这已经算收敛的了。 “赵总,需要我把人开了吗?” “不用,你把招聘信息挂出去,多找些人过来面试,遇到好的机会就把人换了。” “好的。” 杨沛沣效率很高,不过两天就安排好了面试的事情。 …… 一进客厅,就听见裴之庭与豆豆父女俩在包饺子,一大一小,画面格外温馨。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突然包饺子了?” 豆豆手上都是面粉,小脸蛋上也抹了一道白痕。 “麻麻,我们明天要去幼儿园亲子活动,要包饺子,爸爸在教我。” “真的吗?” 裴之庭用围裙擦干净手,将垂落下来的发丝别在她耳后。 “你上次说想吃饺子,我们还没一起包过,今天正好豆豆幼儿园有活动,就一起包了,喜欢吗?” 望着他深邃温柔的眼眸,宋惜娇心房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两人睡前都会谈心,说一些白天没来得及说的话。 都默契的避开她缺失的那一部分记忆。 她没想好怎么说,他怕她想起来会难过。 第120章 是谁,胆敢污蔑他们宋总 第二天,公司内部群出现一些照片,是每一个群都有。 宋惜娇惊讶了一秒,随即恢复平静。 “是谁这么缺德,把别人的隐私发到网上。” 是谁,胆敢污蔑他们宋总! 杨沛沣的镜片泛着冷光,“宋总,需要我把造谣的人揪出来吗?” “不用。” “好的。” 受害者不打码,加害人却打码,这么好心? 新人不明所以,看到群里的图片,以为是什么瓜,兴冲冲点进去,发现图片居然如此劲爆。 【图片】【图片】【图片】 老人们默默无言,等着看好戏。 大老板没有动作,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默认,二是不在乎。 默认不可能。 那就是不在乎了。 只有没经历社会毒打的新人才会天真地以为,爬到高处的人会在乎过去的那点破事。 秘书办都是一群老人,不管新人在群里如何说,他们都稳得住。 还是大老板身边的特助先有了动作。 杨沛沣:“各位,吃早餐了吗,没吃的话,我请大家吃?” 潜台词:没事做了是吗,还看热闹。 群里瞬间安静如鸡。 赵若彬蹙眉,看向在会议上大杀四方的宋惜娇,林清柔告诉他的不该是假的才对。 难道,林清柔在骗他? 想到此处,赵若彬坐不住了,找了个借口离开会议室,回到办公室,就给林清柔打电话。 “什么!” 林清柔惊呼出声,声音尖锐又刺耳。 “怎么会,她怎么敢!” 赵若彬眉头紧皱,“妈,是不是你的消息有误。” 林清柔肯定道:“我的消息不可能有误 ,她十二岁时就是破鞋了,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 “妈!” 赵若彬听不下去了,出声打断,“你说的太过分了,谁十二岁会去卖。” “谁十二岁会去卖?”林清柔冷笑一声,“宋惜娇就会,要不是她浪荡下贱,她怎么会嫁给裴之庭!” “行了,你别说了,我挂电话了。” 赵若彬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不想听见林清柔的声音。 每次一说到宋惜娇,她就跟个疯婆子一样。 以前他不懂,只觉得林清柔是脾气大,现在才隐隐明白,林清柔是嫉妒宋惜娇。 赵若彬回到会议室,“大姐,不好意思,刚刚有点事。” 宋惜娇手指轻点桌面,“继续。” “好的。” 赵若彬坐立难安,时不时看一眼宋惜娇,就在刚刚,他骂了宋惜娇。 虽然宋惜娇没有听见,但他还是心虚。 他从小到大都是乖孩子,从来没有骂过女生那么难听的话。 宋惜娇目光如炬,一眼就看穿他的想法。 “有什么就说,别耽误大家的时间。” “宋总,那些照片都是假的,对不对。” “哪些照片?” “就,就群里那些。” 宋惜娇打开电脑,调出监控软件,找出上午的监控视频,纤纤玉手指了指。 “你说的照片,是这些吗?” “是,是的。” “我们呈现给客户的东西,客户满意了,东西再假也是真的,客户不满意,真的也是假的,懂了吗?” 宋惜娇食指在键盘上敲了敲,调出几份文件。 “你看,这是公司这个月的财务报表,同比上个月,上升了十五个百分点,再看这个,是销售部业绩报表,最低的业绩都达到了五十万。”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有自己的判断力,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我们呈现出来的东西,他们不相信,那就换一份,直到他们相信为止。” “可……” 赵若彬双眸紧盯宋惜娇的眼睛,试图从里面看出一些情绪。 失败了。 她的眼里,只有淡然,对一切的淡然。 包括那些不堪入目的谩骂。 “嘭……” 办公室没人了,她才趴在桌子上,派出所的卷宗里都没有这些照片,是谁保存下来的。 想到这种照片还会流传出去,甚至被发到网上,宋惜娇就一阵反胃。 好恶心。 十分钟后,杨沛沣进来汇报工作,看见宋惜娇的眼里只有工作,到嘴边的安慰又咽了下去。 “宋总,您今天要去工地视察,该出发了。” “好。” 宋惜娇起身,拿上桌上的安全帽。 到工地的路,要穿过几条老城巷子,很像她小时候住的地方,不过那个地方早在五年前就拆迁了,所有的一切都该掩埋在颓圮的断壁残垣之下,落满厚厚的尘埃,永远不见天日才对。 她会活下去。 那段腐朽不堪的日子,无法摧毁她,只会让她变得更强大。 如同老树枝桠,在寒风里催折,在冷冬里蛰伏,在春日暖阳里,绽放新芽。 “老杨,你听过破窗效应吗?” “听过,如果一幢建筑有少许破窗不修理,就会有人破坏更多的窗户,甚至闯入建筑内定居或纵火。” “是啊,如果一栋楼无法修补,那就,毁掉重建吧。” 宋惜娇降下车窗,耳边传来喧嚣嘈杂的声音,菜贩的叫卖声,行人的议价声,孩童的嬉笑声,自行车铃声……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她贪恋这人间烟火,贪恋活着,贪恋…… 裴之庭。 她贪恋和裴之庭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好想快点下班,好想裴之庭。 宋惜娇拿出手机,给裴之庭发消息。 【裴先生,你今天心情怎么样?】 【一般,我夫人很忙,没空理我。】 【裴先生,你低头看看,你夫人就在你怀里。】 【哦,是吗?】 【裴先生,我给你带了您最喜欢的酒,晚上能陪我喝一杯吗?】 【夫人,我可能,没心情。】 【裴先生,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我今天没做什么好事,却错过了做好事的机会。】 宋惜娇看着消息愣了愣,嘴角不自觉地弯起,又迅速拉平。 她打字回复。 【裴先生,我今天也没有做的好事,但是我今天遇到一件好事。】 【什么好事?】 【裴先生,我爱你。】 裴之庭是她精神世界的王。 等待他的回信,像是等待一份奖赏。 她以前常常觉得,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这样肆意张扬的时刻了。 在命运以猝不及防之势毁灭了她的幸福之后,她真的怀疑过,她究竟还能拥有什么? “咳……老板……手机……手机……” 曦庭的高级会议室里,裴宇看着裴之庭放在桌下的手机,疯狂地给他使眼色,就差把手里的激光笔照射在他脑袋上了。 “咳咳咳……” 接二连三的咳嗽声。 裴之庭终于回神,心里却无限循环那三个字,心里如干柴骤遇烈火,噼里啪啦响,石灰骤然遇自来水,咕噜咕噜冒白烟,整个人像置身三维幻境,四维空间,感觉自己在虚空中游荡,三维幻境里的那两个人还在撩拨他的神经,导致他头疼耳鸣。 他好像听见了,什么?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明明没打开扩音模式,为什么他的耳朵里却传来咚咚咚的声音? “讨论到哪了,继续啊。” “裴总那个……那个……” 裴宇刚想再开口,被他一个眼神打住,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咬牙,闭了嘴。 “那个……裴总,你手机的蓝牙连接着会议室的投影仪,刚才太太给你发消息,全投影在大屏幕上了。” 刚才还在议论声,现在一片死寂。 “哦,关了。” 裴之庭神色自若,按键关掉蓝牙。 啪一声,好像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裴宇看看他,又看看他手里的手机,恨不得替他捏碎手机。 第121章 她回来的时候零食没了 “你爸,是不是叫胡大成。” 工地上有用层板搭成的桌子,用几块砖压着桌腿,此时老胡正和其他几个工友一起吃饭,因为天气太热,老胡打着赤膊,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显得油光发亮,他刚夹起一筷子萝卜干准备塞进口里,听宋惜娇这么一问,愣住了。 “是,是的,我爸是叫胡大成,你,你怎么知道?” 宋惜娇眸子闪了闪,“他……还活着吗?” 老胡听到这里,顿时脸色大变,猛地站起来,因为太急,带翻了凳子。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爸他十二年前就死了,不,他,他是失踪了,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宋惜娇心下一阵黯然,果然,胡大成真的死了。 “姑娘,你是不是知道我爸的下落。” 老胡急切地想要抓住宋惜娇的手,可看到自己手上还沾着米饭粒,又把手缩了回去,在工地上待久了,他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此时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对不起,我是不是太急了,吓着你了。” “我跟你爸曾经是邻居,我听他说起过你,你学习很好,怎会来工地。” 老胡脸色更加黯然,“我高考那年,我爸失踪,我妈天天哭,还要应付上门要债的人,我怕她一个人撑不住,就弃学打工了,刚好有个老乡在这里包工程,就把我带这里来了,已经做了几年了。” 宋惜娇笑了一下,她和胡大成是邻居的事,只怕没人知道吧。 不会再有人知道了。 回程时,光秃秃的道路两旁到处是正在施工的工地,到处是从工地上窜出来的孩子,一个个都脏兮兮的,看到宋惜娇的车,都停下来行注目礼,有些调皮的男孩子还跟着车跑,一脸羡慕地看着车里的宋惜娇。 有个男孩跑得急,摔倒了,宋惜娇让司机停车。 “回去开车小心点。” 孩子们哄地一声笑了,都围着小车转,一个个都瞪大了好奇的眼睛,也许这一辈子,他们都没坐过小车的可能。 “小姐,你心真善。” “这些孩子也怪可怜的,都是附近工地上的民工的孩子,那些民工为了省钱,自己搭工棚住,也舍不得把孩子放老家,都带来了,可这里没学校,孩子们整天没事,就在工地上玩,要是出点事,可就全完了。” “是吗?” 她心善吗? 也许吧! 她看不得孩子受苦。 她也是在苦水里长大的吧! 不以牟利为目的,上传40部以上的淫秽视频,则以传播淫秽物品罪定罪处罚。 “杨特助,报警,就说有人在公司群里传播淫秽色情物品,请警察来调查。” “好的,宋总。” 杨沛沣扶了扶眼镜,镜片寒光一闪,推推眼镜,指节弯曲,在桌上敲了敲。 “叩叩叩!” 三下。 群里又热闹起来。 “各位,我刚才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来公司调查,希望大家配合警察调查。” “不要慌,我们只是配合调查,要慌的是传播淫秽色情物品的人。” “如果让我知道是谁,我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潜台词:你们完了,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 张沿很头痛,上次抓宋惜娇的事,就是他出的警,这次又是他,怎么宋惜娇老是给他找事。 “好的,我们会调查清楚的。” 两人来秘书办调走聊天记录,又把群成员名单拷贝了一份。 回到警局,就让技术科调查,这种小事,根本不用他们出马,是谁在群里发的照片,什么时候发的,一查就查出来了。 档案室的管理员老孙,二十多年前,也是局里的技术骨干,此时戴着老花眼镜,吹了吹茶叶沫子,呷了一口茶。 “你这照片,我看着眼熟啊!” 一口热茶含在嘴里,老孙的手突然抖了一下,茶水顺着嘴角流下来,也浑然不觉。 “照片,这照片,当年……” …… 档案室最上面一层的灰都积了厚厚一层,可见很久没动过了,老孙哆嗦着手去翻,抖落一身的灰。 “咳咳咳!” 张沿被灰尘呛得直咳嗽,“孙叔,你翻什么,我来。” “不用,我……咳咳……我自己来。” 老孙从最里面抽出一本档案来,档案壳子都破了,边角都卷了起来,翻开,里面赫然夹着一张照片。 二十三年前,大雨瓢泼的夜晚,孙鹏飞接到了报警电话,那头的女人抽噎着。 “我女儿不见了,她不见了……。” 孙鹏飞做了八年的刑警,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雨,雨刮器都刮不赢,雨水像泼下来一样,雨幕中的一切都影影绰绰看不真切,报案的是个中年女人,穿着体面,不像他们平时接触的人。 那个年代,监控没有普及。 很多案子破了靠的是刑警敏锐的观察力和强大的逻辑推理能力。 两条腿,一双眼睛。 一个案子接一个案子去查。 孙鹏飞做刑警八年,落下了一身的病,一到雨天,全身关节都疼。 直到第二天凌晨,孩子的父亲才慢悠悠的回来,以刑警的直觉,这男人昨晚肯定是偷腥去了,他身上,有着这个年代非常少有的香水味。 “我女儿找不到了,你昨晚去哪里了,我打你传呼你也不回。” “肯定是跟哪个狐狸精鬼混去了,你女儿不见了,你知不知道?” “别哭了,烦不烦?” 整个走廊,都是女人压抑的哭声,和男人不耐烦的怒吼。 小卖铺老板娘说那孩子可有礼貌了,每次路过这个路口,都要跟她打招呼,还经常来买火腿肠、卤鸡蛋、方便面…… …… “她回来的时候零食没了。” 这透露了几点。 一,那孩子经常在外面买吃的。 二,她一个人肯定吃不完,可她是空手回来的,她见了熟人,把零食分给了别人,那个人她认识,并且很熟。 三,她出去的时间不超过半小时,小卖铺老板娘接儿子前她出去,接儿子后她回来,时间间隔非常短。 可这么短的时间,她去了哪里? 第122章 就算是普通人,被人这样羞辱,早就…… 孙鹏飞又去找,学校找老师,找同学。同学说: “她放学就走,从来不在学校逗留。” 奇怪。 孙鹏飞走访了所有人,都说不知道。 分吃零食的人,不是同学,不是老师,不是父母,不是小卖铺老板娘,不是邻居,那这个人是谁? 邻居是一个长相憨厚的男人,他多嘴说了一句,那女娃前一天带回来一个流浪汉。 流浪汉? 孙鹏飞敏锐的抓住关键信息。 “大叔,你能不能跟我说说,那流浪汉长什么样?” “……” 张沿出声打断,“是那个流浪汉拐走了小女孩。” 孙鹏飞道:“不是。那流浪的孩子当时也才十五岁,他会去餐馆洗盘子,可老板总苛刻他的工资,他就住在天桥底下,破仓库里,受害人经常会给他送一些吃的,作为回报,受害人每次回家,他就远远的跟在后面,见受害人打开灯,他才会走。” “那孩子也是可怜呐,有爹生,没娘养,听说也死了,二十多年前了……。” 张沿震惊道:“二十三年前,那个跟踪的男孩死了?” “是啊,在找到受害人的第二天。” “受害人找到了?”张沿急切的问,“当年到底怎么回事?” “那个邻居一直在误导我们,说受害人看起来乖,父母一不在家,就把陌生人带回家里玩。” “……” “那个男孩,是唯一一个受害人带回家的人。” “……” “啪……” 张沿一手拍在档案袋上,“什么,那个看似敦厚老实的邻居才是凶手。” “是的,据他交代,他盯了小女孩整整一年,可小女孩被父母教育的很好,不与陌生人说话,他找不到机会下手,后来有一次,受害人好心给流浪汉送东西,刚好被他看见,他心生一计……。” 张沿气愤的一拳砸在桌上,“混蛋。” 孙鹏飞也很气愤,“他营造憨厚假象,大家对他印象都不错,又有不在场证据,我们查了一圈,都没有查到他身上。” “……” “那这案子最后怎么样了。” “受害人昏迷了一周,醒来后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医生说大脑在受到极大的伤害后,会出现自我保护机制,从而遗忘一些事情。” “那个凶手呢?” “他啊,判了三年又减了半年,因为他认错态度良好。” “畜生。”张沿忍不住爆了粗口。 孙鹏飞沉默,过了良久,他才道:“没办法,他只是把受害人囚禁了一个月,拍了一堆照片 ,我们找到的时候……。” 他没说下去,可张沿却明白了,找到的时候,那些照片,已经成了他牟利的工具。 孩子何其无辜。 张沿一拳砸在桌上。 “师父,那后来那个女孩怎么样了?” “不知道,我辞职后就不知道她的情况了。” “那女孩叫什么名字?” 张沿连忙去找,可翻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最后一页档案上写着。 【受害人已搬家,为保护受害人隐私安全,故隐去姓名。】 张沿泄气的靠在椅子上。 “这些照片又出现了是什么意思?” “有人想旧事重提,但,是想旧事重提,还是别有目的,我们得查清楚。” “师父,我想了一下,我觉得把当年的事情翻出来,不如直接找当事人。” “当事人?” “对,就是受害的小女孩。” 谷雨时节,春菜正嫩,一场雨来,一场嫩。 韭菜鸡蛋馅儿饼、鸭肉山药炖土豆、楮不揪牛肉炖、艾草瘦肉汤…… “毛豆…毛豆………” 全小区都知道了,他家养了一头牛做宠物。 裴之庭的车还没到电动道闸,保安大爷就挥手,他回忆从前。 保安大爷尊敬道:“裴先生回来了。” 保安大爷亲切道:“豆豆他爹回来了。” 现在,保安大爷中气十足道,“毛豆他爹回来了。” 这母女俩取名的水平啊,跟她们母女俩一样可爱。 “它在哪?” “瞧。” 保安大爷下巴一扬,指向不远处的草地。 阳光下,白胖胖的毛豆正悠闲地打着鼻息,慢吞吞的反刍。 豆豆嗖的一下冲出去,大喊:“毛豆…….”。 …… “裴先生,宋女士,我们会尽快调查清楚。” 这不是宋惜娇第一次陪裴之庭出席商务场合。 与他的合作商相比,宋惜娇并没有什么优势,但她身边有裴之庭,她在社交场合不卑不亢,谈吐风趣,聪慧灵敏。 她在周围人的谈笑中拉起他垂在膝前的手。 “哪有那么十全十美的人,你只是刚刚好,出现在了我要的时候。” 恰到好处,她要时,他便来了。 这种感情细水长流,也让她坚定又温暖。 此时,台下有人问她,“听说裴太太也是地产公司的经理,能向我们简单介绍一下公司的情况吗?” “当然可以。” “我们公司主要致力于旧城改造和商业地产开发,目前主要聚焦在……” 屏幕上的ppt闪过雪花,滋滋几声,屏幕上出现了一段本不该出现了视频。 视频最后,定格在女孩满眼泪水的脸上。 台下,宋惜娇看着视频,呆愣在原地。 台上,裴之庭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屏幕上飘出红色的名字,还有一些恶俗的粗鄙之语。 议论也随之而来。 “视频里的女孩,不会就是宋惜娇吧?” “这是她的过去?天啊,也太惨了。” “她以前受过这么多伤害吗?” “心理阴影面积得多大啊。” “还有脸站在台上吗?” 有利益可图时,每一人个都温婉良善,无利可图时,都原形毕露。 宋惜娇拉下裴之庭的手,怕什么,在群里出现照片时,她就预测到了,但是,她没想到,对方会用如此下作的方式,把她的伤疤揭开。 她冷静的开口,“抱歉,让大家见笑了。” “我们继续……” 后台很快修复好了故障的ppt,她重新掌控了全局。 提问的人都被她一一解答,她面带微笑。 台下,有人小声说,“这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强。” “嗯,就算是普通人,被人这样羞辱,早就……” 第123章 是我,照片与视频里的人都是我 “张警官想问什么,就问吧!” 宋惜娇身穿浅粉色高领内搭,粉色西装套装,腰上同色系腰封掐出腰身,脚上踩着银色细高跟,长发微卷披在肩上,耳上是夸张的不对称珍珠耳环,端坐在派出所的木质椅子上,大象灰金扣铂金包放在膝盖上,拇指紧紧攥着包带。 张沿思虑万千,打开包,抽出最上面的一份卷宗,编号为,是二十三年前的旧案。 他抿嘴,不好开口,他没有撕别人旧伤疤的习惯,可…… 他是警察。 派出所老人,常说:把受害人当受害人,加害人?当加害人,不要同情任何人。 宋惜娇打破屋内宁静,“是我,照片与视频里的人都是我。” …… 门外的黑夜与门内的灯光交错,刺得她双眼有些疼。 她看着一个个警员,从门内走出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裴之庭抱着她,坐在车子的副驾驶上,长腿伸开,椅背调得舒适的角度,让她靠得舒服。 “没事了。” “真的?” “真的。” “好。” 别墅客厅墙面上,有德格门纹纸做的手袋,古法炮制牛蹄膀、红烧牛肉、凉拌甘蓝、小炒茴香、大蒜辣子、火腿玉兰片、干煸芸豆、鲜煮木耳、牛骨汤面…… “喝一口?” “喝一口。” …… 豆豆被裴之庭送老宅去了,二人没了顾己,就喝了很多多酒,宋惜娇微醺,半靠在沙发上,手肘压在裴之庭肩上,眼神迷离。 “我…….今天,其实…….有点害怕。” “害怕?” “嗯,害怕。” “为什么?” “因为……” 宋惜娇半跪在沙发上,靠在裴之庭怀里。 “我发现,原来人心这么可怕。” “只要我露出一点点害怕的神态,他们就会扑上来,撕下我的肉,啃下我的骨头,要把我拖到深渊里。” “他们如此疯狂,如此肆无忌惮,我恨死他们了。” “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还好有你。” 裴之庭紧紧搂住她,眼底一片墨黑。 宋惜娇把酒杯凑到唇边,在要沾湿杯口时,酒杯被一只手轻轻端过。 “你的酒,我喝。” 裴之庭抿了一口,而后勾了勾唇。 “真想看看你的獠牙。” “什么意思?” “今晚看了场电影?” “嗯。” “是什么?” “乱世佳人。” “想演什么角色?” “费雯丽。” “为什么?” “因为,不想把心腾出来,给人来砍。” 电视里放着《乱世佳人》,斯嘉丽在河边打水漂,巴顿将军骑马而来。 夜色微凉,银河皓月,室外钟声忽而敲响。 敲得人心花荡漾。 “裴之庭,我喜欢过一个人。” 裴之庭睫毛颤了颤,他把酒杯放在桌子上,抬手把宋惜娇鬓边碎发别到耳后。 “嗯。” “我不知道,他是谁,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 ,有怎样的过去,现在、将来,有怎样的朋友、家人,喜欢过怎样的人,讨厌怎样的,但我喜欢他。” “也许,他早已化成尘土,和人间再无瓜葛。” “也许,只是我忘记了。” “但是,他来过。” “他来过。” 窗外夜风徐徐,萤火虫闪烁,晚风歌唱。 一首永不消散的夜曲。 宋惜娇背对月亮,轻笑出声,转头看着他的眼睛,一步一步挪到裴之庭跟前,凑近他。 “我认识他那天,爸爸妈妈他们又吵架了,我跑出去了,跑过大街,跑过小巷,我路过所有人,我跨过山和大海,躲到了监控死角,遇到了他。” “他穿着捡来的军大衣,光着脚,背着个破旧的帆布包,他走得很急,好像后面有人追他。” “他教我爬树,教我做泥塑,教我游泳……” “我们还去捡别人不要的塑料瓶子、纸箱子……攒起来,卖了钱,给我买棒棒糖,带我吃烤串。” “他陪了我很多很多个日夜。” “直到,天光乍亮。” “天光乍亮。” “宋惜娇,你喝多了。” “是,我喝多了。” …… 小宋惜娇没吃学校发的香草味牛奶与卤鸡蛋,下课铃声响起,把书本胡乱塞进书包里,就跑出校门。 她总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第一个到教室 那天,她第一个踏出教室门。 太阳正在落山,西边的晚霞烧红了半边天,把天空照得亮堂堂。 她用力蹬着自行车,骑得飞快,她没有注意到路上的坑,不小心摔倒在地,膝盖和手掌被擦破了皮,她顾不上疼痛,急忙爬起来,扶起自行车。 “呀,别跑——” 男孩帮她捡起东西,拍去灰土,塞进书包,她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骑上单车就走。 “喂!” “我叫裴鹤同。” 她头也没回,脚用力蹬地,骑得飞快。 一、二、三……十……十五……十九个垃圾桶旁。 他很高,高过她半个头,垃圾袋挂在左手,正要把饮料瓶往里塞,看见她,忙把垃圾袋移到另一只手。 “你…… 他们四目相对,身上的同色校服在阳光下发出粗糙的、朦胧的、粗糙的、朦胧的,斑白与暗灰的交响曲。 “我想着要翻几个垃圾桶,你才会出现。” “十九个。” 男孩把脚立在垃圾桶上,随手把垃圾袋扔到地上。 他光着脚,穿着捡来的校服,里面套着衬衣。 校服很脏,上面沾满了尘土,还有破洞,看得出来,这是别人不要的,男孩把身上仅有的一块钱给了卖糖的小卖部老板,换了一块巧克力。 …… 微醺的宋惜娇异常活泼,在黑白格上跳来跳去,连鞋子都踢飞了,不是裴之庭拦着,她连遮羞布都要扯下来,所有起居室大白天就开了大灯。 “裴之庭,你说,我怎么就忘了呢?” “你说,我怎么就忘了呢?” “我想过的,真的,裴之庭,我的十九岁,一片清明。” “我知道。” “但我只是忘记了。” “没关系,现在想起来也不晚。” “不晚吗?” “不晚。” “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但是,我好像也不必想起来。” 第124章 收手,我允她死后有一块墓碑 今天立夏,气温高达三十度,宋惜娇身穿重工花朵收腰撞色清新显瘦连衣裙,搭配绿色小牛皮可调肩带拉链手提包,脚上是绿色缠绕脚环绑带。 一整个清新自然。 她来到警局,询问上次事件的进展,警方表示,由于事件太小,又找不到当事人,所以不进行处罚。 宋惜娇嘴角微微上扬,“你说找不到当事人?” “是的,号码持有者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那会场的视频呢!” 张沿举起一个透明自封袋,“我们排查了会场周围,在离会场一百米外的垃圾桶了找到了这个,据技术科检验,是远程控制投屏的,可能是你不经意间点击了链接,对方才控制住你的电脑。” 宋惜娇微笑,“麻烦你了,张警官,我先走了。” 杨沛沣不懂,她怎么就走了,有人损害她的名誉,她不想追究吗? 宋惜娇在踏出张沿办公室,停顿了一下,神色不明的直视着杨沛沣的眼睛。 “老杨,发照片之人的目的是摧毁我的意志,可我是三十五岁,不是十五岁,意志如此薄弱,墓碑上的青苔大概已经能盖住我孙子的名字了吧。” “这么明显的意图,不用查,我也能猜到是谁,只是他们为什么会知道如此多的细节,她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呢?” 杨沛沣瞳孔微震,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啪!” 一声清脆响亮,夹杂着杨沛沣瞳孔放大的惊愕。 宋惜娇抬起手,利落干脆的打了赵若彬一个巴掌。 “宋总!” “若彬啊,人呢,不怕一事无成,就怕走错路,你该学的也学会了,姐姐实在没有更多更好的教给你,以后的路姐姐能陪你走,但你的心要正,不能跟着某些人走错路,跟着她们,你会生不如死的。” “姐,你什么意思!” “意思很明显。” 宋惜娇双手环胸,微微抬起下巴,眼神不卑不亢。 “去告诉你妈,收手,我允她死后有一块墓碑,不然……我也不知道我会做什么?” 赵若彬微微颤抖,他以为宋惜娇跟他一样,越生气就越自乱阵脚。 但他不知道,宋惜娇不会为了报复而做犯法的事。 “赵若彬,你什么意思!” “她让我转告你,收手。” “收手?凭什么!”林清柔声音尖锐,双眼布满血丝。 他嗤笑一声,“你以为她真的在乎那些照片?她不过是想找出幕后之人,你刚好就撞枪口上了。” “砰!” 闷响。 林清柔突然扬起手一巴掌打在赵若彬脸上。 赵若彬也抬起手,一巴掌打在林清柔脸上。 “啪!” “我生你养你,你竟然胳膊往外拐。” “你生我养我?你还教唆我伤害别人。” 好一个母子情深。 赵若彬小时候,不似林若雪外放且张扬,他经常被同学们欺负。 林清柔知道后,并没有安慰他,而是一遍又一遍的打压与指责。 “别人为什么会欺负你,就因为你不好,你太懦弱,你看看若雪,她怎么就从不被人欺负?” “若彬,你太让我失望了。” “你学学若雪多好。” “……” 小时候,他不止一次祈求母亲能够多关心他一点,一点就好。 渐渐地,他发现,这个世界都是冰冷的,即使自己的母亲,也不过是拿他当做实现虚荣的工具。 他连宋惜娇是谁都不知道,林清柔就让他把宋惜娇当成假想敌,拼命的欺负她,摧毁她。 他明明不是这样的,但在母亲日复一日的洗脑下,他渐渐的享受上了这样的日子。 他从不敢在母亲面前表露心声,他甚至想过母亲死的那一天,他一定会开心的像个孩子。 他所有的磨难与痛苦都是林清柔造成的。 生下他,却不爱他。 以至于他不喜欢女人,不喜欢小孩,他惧怕,他恐慌,他觉得女人都是林清柔的翻版。 裴之庭说生而为女,受到的局限与规则太多。 与其把自身安全交托给旁人,不如提升自己的能力,这样无论遇到什么危险,都可以自救。 “我希望她能够强大,但强大之余,也要有柔软之心。” “她可真幸运,一出生就得到你的全部身家。” 她没得到的,女儿得到了,也算是一种补偿。 裴之庭沉默须臾,才道:“你说错了,是我足够幸运,有她愿意降生。” 宋惜娇挽着他的胳膊,他的臂弯结实有力,抱得起自己,举得起女儿,还在缓慢地、不断地给予她们母女力量。 “那我也挺幸运的,裴先生愿意做我孩子的父亲。” 裴之庭抚摸着她的头发,他想起儿时她明艳天真的笑靥,一晃,她也长了这么大,在岁月长河里,她一点点变成他的救赎,而他是她的归处。 “那我更幸运了,既能做你的丈夫,更能做你孩子的父亲。” 她喉头有些酸涩,被爱人深爱的感觉是如此强烈。 “爸爸,妈妈,你们在干什么?” 女儿清脆的童言打断了他们的拥吻。 这么久以来,裴之庭还在沉溺与她一响贪欢,每个周末,他都会给刘阿姨放假,把豆豆送回老宅,然后开着粉色内饰的库里南,去附近的山林野游,在家拼拼乐高,看看电影,共度这来之不易的放松与快乐。 爱,可以平凡到让人心无波澜,也可以盛大到抵过万千世事。 裴之庭最讨厌旁人打扰他和爱人难得独处的时光。 可来电显示是:老师。 他骤然停下动作,调整了下呼吸,拿起床头柜上快被振铃震到地上的手机,附在她耳边。 “别出声。” 他舍不得离开她哪怕一厘米,但他必须接起电话。 “……” “是我话太多,让你难受了。” 哼。 知道她难受,还说那么多。 他们度过了一场相当充实的二十四小时,不论体力还是精神。 他老师找到了阔别多年的初恋,让裴之庭去认认人。 他们是在一家日料餐厅见面的。 第125章 那他挺为师母不值的 “鰆縁道。” 木头雕刻的店名。 “いらっしゃいませ。” 欢迎光临。 “ご予约(よやく)は何名(なんめい)様(さま)でございますか?” 请问您几位? “……” 身穿和服的店员引到一处隐秘的包厢,木屐的嗒嗒声回荡在走廊里,她打开包厢门,引入眼帘的是一幅樱花树。 裴之庭和宋惜娇都震惊于林清柔与沈惑的关系,他们各自看着对方,脸色复杂。 林清柔…… 林……清……柔… 怎么会是林清柔!!! 林清柔也震惊,她小时候家里很穷,她父亲酗酒赌博,还会打她,她就是在那时遇到沈惑的,沈惑脚上的鞋,她听班里人讨论过。 “那双鞋啊,可贵了,两千多块呢。” 那时候她还在想,两千多块,她这辈子恐怕都买不上。 他是愿意帮助她脱离苦海的王子。 她以为生下一个孩子,沈惑就会娶她。 可沈惑的母亲,把沈惑和他们的孩子带走,她在黑夜里哭,他无动于衷。 她没有学历,她只能去会所上班,遇到了曹威雄。 曹威雄说,只要跟他一年,他就给她一百万。 一百万…… 这个天文数字,让她鬼迷心窍。 宋惜娇不喜欢吃生的,裴之庭就从未带她来过。 他中西方用餐礼仪都学过,除非是接见外国客户,不然他从来不进西餐厅。 “日料你们吃得惯吗?阿柔喜欢欢刺身吗?”沈惑状似随意地问道。 “阿柔,这家的蓝鳍金枪鱼还可以,是这里的招牌菜。” “真的吗?那……太好了。”林清柔声音小小的,附和道。 宋惜娇望着对面左拥右抱的两人,一阵目眩。 这关系乱成马蜂窝了。 吃日料,要先吃开胃菜:先付+前菜+先碗+刺身;然后才是主菜:煮物\/蒸物+烧物\/烤物+扬物;间菜:酢物;主食:止碗+渍物+御饭;收尾:果物\/甜点。 她吃到一半,借着上厕所,打开水龙头开始洗,身后跟着进来的女人,是林清柔。 “宋惜娇,你挺长本事啊,把我儿子哄的都不认我这个妈了。” 大吵一架后,赵若彬再没有去看过她,又过了三天,她兜里没钱, 只能去曹威雄常去的会所,灯光球在舞池旋转,跳动,变幻,如一个沉默的歌唱者,音乐的高潮处,灯影炫动,逐渐展开,每个光源都像有情绪的眼睛。 一,二,三。 爆点高潮处,鼓掌鼓手,拍手跺脚。 曹威雄没等到,回去的路上还被车蹭了。 几十年前,沈惑骑机车,撞到自己,几十年后,他开着迈巴赫,又撞到了自己。 宋惜娇甩甩手,水飞到林清柔脸上。 “拜托,他是三十多岁的成年人,有那么容易被我哄骗吗?是你这个当妈的没本事,别把锅甩到我身上。” “……” 回到包厢里,林清柔又恢复了温柔得体的模样,不得不承认,林清柔很聪明,对男人很有一套,很茶,也很喜欢顺杆子爬,还不要脸。 五十岁的人了,还一口萝莉音。 霜降马肉刺身取自马的颈部和腹部,肉质红白相间,如樱花一般,冰凉回甘,裴之庭用筷子夹起一片蘸着姜泥与酱油。 宋惜娇是个吃货,见他真把刺身吃,也想尝试,万一好吃呢,她用一颗硕大的脑袋快速闪过刺身画面,一瞬间嘴巴里就嗞溜滑进了大片马肉。 “好吃。” 她吃了一大块,又吃了一大块,她发现裴之庭盯着她,又吃了一块。 “你第一次吃,不能吃那么多。” 他用筷子从她筷子上把马肉夹下来,轻轻放进自己嘴里,嘴巴里和平时不一样的感觉。 他捏了捏她的脸颊,靠她很近,逐渐挪到她脖颈处,语气清浅,脸上像要融化糖一般,语气撒娇。 “再来一块。” 宋惜娇半推半就,食指在裴之庭手掌画圈。 “你不要这么看着我,你求我。” “求你。” “还想要。” “……” 宋惜娇心里美得跟开花似的,白得个大男人撒娇,不要太爽。 沈惑不知是想做给别人看,还是真想在他们面前秀恩爱,从头到尾,沈惑都依着林清柔,像是呵护自己深爱多年的女人。 老师这样的男人也不能免俗吗? 那他挺为师母不值的。 师母的父亲是老师的受益恩师,他临终前把最宝贵的女儿与财产都托付给了老师。 师母身体不好,直到去世都没给老师生下一个孩子。 师母无怨无悔的照顾沈然毓,又领养了沈然荻,没有她,老师也不能一出门就半月不归家,更遑论老师现在的成就。 沈然毓那人有点抑郁倾向,师母不是他生母,他早就知道。 师母倡导极简主义,葬礼上只有最要好的朋友、几个学生,一个黑白的遗照。 等所有人走后,墓碑旁只留下了沈然荻、沈然毓、裴之庭…… 沈然毓抚摸着墓碑说:“小朋友时期很多记忆都模糊了,却清晰记得,是她雨天撑伞来接我,是她给我买喜欢吃的糖葫芦,是她睡前来陪我,是她费心为我过生日。” “她会从旧金山赶到洛杉矶来接我,看到我平安才会放心,我讨厌她把我当儿子,但我又贪恋她的母爱。” “我……爱……她。” “她走了,我才明白,她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沈然毓说着说着,哭了。 他喊她妈,但从不喊老师为爸爸。 沈惑和林清柔的般配,可能是老师的补偿心理作祟。 啧,老师的爱真伟大,可以复制爱人。 师母的母亲是日本人,她喜欢吃日料。 裴之庭回头看宋惜娇,见她把魔爪伸向最后一个大福,按住她的手,摇头。 她瞪大双眼,控诉他,“裴之庭,你干什么!我要吃。” “不行。” “我就吃。” “我说不行就不行。” “你欺负我。” “……” “啪”的一声,裴之庭的手掌快速收回,她一口咬下和果子,咀嚼,糖渍的甜在嘴里蔓延,她抬头朝裴之庭笑得甜甜,满意地咽下。 这下把裴之庭气得牙痒痒的,气得不知道怎么办,最后还是深呼吸了几下,伸出手指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林清柔看着这一幕,更嫉妒了,凭什么宋惜娇能遇到这么完美的男人,凭什么!!! 她忍不住看向沈惑,沈惑朝她温柔一笑,唤了一声:“阿柔。” 第126章 是吗?有些人连爱都不敢承认 酒精浓度不高,却是劲道十足,这里离家要开一小时的车,裴之庭不放心让宋惜娇驱车,早早就让裴宇来接他们。 裴宇开的很稳,裴之庭搂着宋惜娇坐在后座上,右手揉着她吃撑的胃。 她肠胃消化不好,医生说是压力太大,精神紧张导致自主神经系统功能紊乱而引起的肠易激综合征。 医生嘱咐她吃清淡点,裴之庭研究各类菜谱,什么酸甜苦辣,荤素搭配,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做饭,尽量挑她喜欢的菜做,给她充足的睡眠时间,现在她的气色渐渐好了起来。 怀里的宋惜娇埋头打盹,他手不自觉的顺着她睡熟的脸,滑到脖子上,再移到下颌,下一秒又快速的离开。 半醉的人难以理智。 半醉的人更是难以控制自己的情感。 另一边,沈惑掐着林清柔的下巴,“你要这样笑。” 林清柔僵硬地笑,心里骂他,笑得比哭还难看。 沈惑直视她的眼睛,温柔地说:“阿柔,你看,就这样笑,多好看。” 林清柔又僵又麻,却无法反抗。 “……” 沈惑终于放开她,在她耳边说:“阿柔,你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林清柔嗲嗲地“嗯”了一声。 沈惑从背后环住她,把下巴抵在她头顶,微醺道: “那爱,更是只能给最爱的人。而爱一个人就会相信她。” “可惜有些人的爱是有保留的,是带着怀疑的。” 林清柔垂眸,敛下眼底的复杂,“是吗?有些人连爱都不敢承认。” 沈惑吻了一下她的头发,“阿柔,我喝醉了,刚才说的话你别在意。” 林清柔的身体僵了一下,她不明白沈惑为什么突然说这些,也不知道怎么接,沈惑已经抽身离开。 第二天早上,宋惜娇走进会议室,赵若彬早早就等着她,见宋惜娇进来,起身把椅子推给她,她坐下,赵若彬递给她一杯咖啡。 “大姐,早上好呀,给你带了咖啡。” 啧。 赵海荣是虚伪小人大渣男。 林清柔是心机绿茶大渣女。 赵若彬深受父母精髓,特能搞事。 看似大方的说请人家原谅,其实是先承认错误再劝退,没道歉可言。 宋惜娇撕开盖子,假意的啜一口。 赵若彬露出完美笑容,“大姐,昨天是爸爸的生日,你怎么没回来呢?” 宋惜娇放下咖啡杯,抬起下巴,也露出无懈可击的笑容。 “嗯,昨晚我遇到林阿姨了,若彬啊,看那架势,你可能又要有后爹了,而且啊,她在你们之前还有一个儿子。” 赵若彬的笑容瞬间凝固,脸色难看。 “哦,是吗?” 他就说,一星期了,还不给他打电话,原来又找到了新目标。 “当然了,有消息就会有惊喜,看你还挺高兴的。”宋惜娇擦擦嘴,离开。 身后传来“嘭”的一声巨响,赵若彬用力拍桌子,吓得从会议中出来的人纷纷侧目。 办公室里,杨沛沣与宋惜娇嗑瓜子打发时间。 “不是,他妈真又……” “嗯,都说鸡蛋不能放了篮子里,我第一次见放这么散的,真是天才。” “天才,天才,哈哈哈,对,天才。” “……” “咚咚咚…咚…” 宋惜娇听见三短一长的敲门声,坐正,“请进!” “宋总,赵总让您去一趟他办公室。”是赵海荣办公室的秘书。 宋惜娇笑着“诶”了一声,“我马上过去。” “我让你买的礼物买好了吗?” 赵海荣的办公室跟上次离开时没什么不一样,一进门就能看到天道酬勤的书法作品,旁边的落地架放着茶叶罐,旁边的卧柜里放满一排排保温杯,上面都贴着便签,上面还有一对毛笔字“谦谦君子”。 赵海荣坐的位置后面还有一面大书柜,里面都是书。 唉,有点钱就开始装文化人,也不知道是骗谁。 “爸,昨天你生日,我被事情耽误了,这是给您准备的生日礼物,也算是补上了。” 赵海荣上一次收到宋惜娇的生日礼物,还是二十三年前。 那天也是他生日,学校发的牛奶,她用毛线打了蝴蝶结,还插了两朵南瓜花进去,听说花可以让人心情愉悦。 她准备了一天。 他皱眉嫌弃的把蝴蝶结拽掉。 扔掉。 还是奶奶出面安抚,说等生日那天送她一个更大更好的礼物。 可等到她的礼物,是离婚,是等不到那个夏天,再也听不到她喊他“爸爸”。 。。。。。 就怕空气突然安静。 “这就是你送我的礼物。” 赵海荣美滋滋的拆礼物,看到礼物全貌的那一刻,脸色青红交加。 她让杨沛沣帮自己买礼物,他怎么买一盒药啊! 枸橼酸西地那非? 这什么药? 治什么病? 糖尿病? 高血压? 心脏病? 还是精神病? 安眠药? 对,一定是安眠药。 他被绿帽子压的睡不着,杨沛沣体贴老板,于是在网上买这种药给他做生日礼物,购买这么体贴的礼物,真是员工中的典范。 “爸,听说您睡眠不好,这药我特意托朋友从国外带来的,对于治疗失眠效果特别好。” “俗话说得好,睡的好,才能起的早,起的早,才能事业强,事业强,才能变成真总裁,爸,我真心希望你能早日成为真总裁。” “噗嗤…”赵海荣一口水喷出来。 回到办公室,她仰面躺在老板椅上,杨沛沣抱着一摞文件进来。 “收到礼物,赵总是不是特高兴。” 宋惜娇回忆,“不是很高兴,他让我下次送点别的。” 杨沛沣不理解,赵总是这个药的忠实粉丝。 怎么会不高兴呢? “霸总小说里是这样说的,不要就是要,他肯定是装矜持,下次你给他别的,他肯定还要这个。” “你说的好有道理。”宋惜娇赞同。 “所以,霸总小说没白看。” 他老婆就喜欢上霸总小说,还听说,那霸总语录在屋子里来回飘,时间长了,都烙脑子里了。 这是第二次送赵海荣礼物,算是送的比较像样了。 “诶,杨沛沣,他经常吃这个?” “不是经常,是每次。” “啊?” 这也太惨了,每天都睡不着。 第127章 啊,撞的挺惨 车都开出一百米了,宋惜娇又叫司机掉头。 双标狗。 气死他! 气死他! “宋总,你又回来加班啊?” 前台小姐姐,是今年刚毕业的大学生,叫兰姝,成天扎着高马尾,圆圆脸,可爱的很。 “不是,我回来拿文件。” 赵海荣的办公室在电梯口,右拐,第三间,随着摔桌椅板凳的声音,激烈的争吵声也传入她的耳朵,她脱下高跟鞋拎在手里,慢慢靠近。 “爸,不……承认……我妈……证据的……” “你闭嘴。” “行,我可以不说,把公司转到我名下,不然……” 三十年后,赵海荣再次感受到来自亲儿子语言上的“刀”,一把刀插在他心窝,刀刀不致命,但刀刀难受。 “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点数?公司给你了,能运转几天?” “……” 这父子俩,真不愧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够般配。 她来就是为了给赵海荣添堵,一天堵太多,会窒息的。 她明天再来。 一转身,赵若彬的情绪再上一个高度,说出的话让她晴天霹雳。 “爸~,你真想让大姐知道,二十三年前,我妈为了逼你与你前妻离婚,雇凶害死了你前妻的父母,我妈试探过你的态度,你说,一个女娃死了就死了,我妈才…………” “我妈是主谋,你也是从犯,我猜,大姐知道,一定会恨死你,还会把你们送去坐牢……” “还有奶奶,奶奶早就死了,你一直在骗大姐……你是爷爷奶奶抱养的的孩子,哈哈哈。” “爸~,我们才是亲父子,你看,我们都一样,一样的虚伪自私残忍……甚至奶奶的死……也是你一手造成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敢刺激我。” “噼里啪啦……” 赵海荣把办公室砸的七零八落,赵若彬站在一旁瑟瑟发抖。 宋惜娇牙齿死死咬住唇,脑袋嗡嗡滋滋的响,回荡着赵若彬的话,那一声声,一字字,一句句,像子弹穿透她的心脏,子弹在她的心脏里打转。 嗓子眼里,酸涩伴着钝痛,如烈火灼心般,痛到她呼吸都是痛的。 她怕这个答案。 她怕赵若彬说的是真的。 暂停的录音里,赵若彬跟赵海荣还在继续争吵。 她脑中不停回荡着哪些话一阵晕眩感袭来,她撑住扶手,想要起来,却晕的更厉害,眼前的东西在急速旋转,一会左一会右,按了三次都按到了虚假的按钮,最后一次,她寻到了真的按钮,全身脱力都用上了,电梯还是纹丝不动。 不……不……不行…… 不能让赵海荣看见自己。 看见“安全出口”四字,她攥紧昨天才开箱,今天就是被她掐的全是指甲印的高跟鞋。 不顾楼梯上是否干净,一脚重一脚轻的往下跑。 九。 “嘭……” 八。 父子俩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出来查看,杨沛沣蹲在地上捡文件。 “忘带眼镜 了,撞墙了。” “啊,撞的挺惨。” “没……没事。” 杨沛沣扶墙起来,走之前,用余光瞥了他们父子一眼。 七。 六。 在最后一阶时,脚崴了一下,她捂紧脚踝,疼痛让她脸皱成一团,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的滚落,滴滴答答的砸在楼梯上。 怎么办? 怎么办? 她忍住疼痛,爬起来,托着右脚,扶着楼梯扶手,挪……滚……爬……跳…… 到一楼。 一楼。 一楼。 打开车门,让冷风灌进车里,她清醒了一下。 躲在黑暗的角落里,抱住膝盖,捂住头,失声痛哭。 痛,好痛。 怎么? 还有比失去生命,更让人痛的吗? 一双手抚摸她柔软的发丝,她感受到肩膀传来的温暖,她把脑袋贴在他的胸口,透过他的心脏,她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宋惜娇。” “嗯。” “我……好像……找到了……你。” “嗯。” “我们……回家……好不好?” “裴……之……庭……” 裴之庭手一顿,“我在。” “裴之庭,我好痛。” “哪里痛?” “哪里都痛。” “回家,我给你治。” 裴之庭把她抱起来,拥在怀里,为她打开车门,把她放进车后座。 把车内温度升到适宜的温度,裴之庭启动车子。 她抬起脸,是路灯的光,那道光照射着路牙上,又圆又白,是…… 光。 她揉揉眼睛,试探的喊了一声。 “裴之庭?” “我在。” 她在黑暗里笑了,笑的很大声。 “裴之庭,我们回家吧!” “好,回家了。” 徐延舟没有值夜班,曹安澜约他去吃饭,他们有很多共同语言,却平静的没有一丝激情,连过分的需求都没有。 安稳的一塌糊涂。 他怀疑自己的性取向,怀疑是不是因为宋惜娇才养成了这种生活方式,他不知道。 “高二以前,我都有口吃,为此没少挨打,初中三年读下来,我转了五所学校,老师建议把我送去特殊学校,可我喜欢读书,特殊学校教的又少,我不愿意去,最后一次我转到了青云中学。” “那天风好大,我站在讲台上做自我介绍,八个字的自我介绍我说了五分钟,有好多同学都在笑,她没有笑。” “我听见她说,请同学发言的时候不要笑,这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 “就这么简单?”曹安澜问道。 徐延舟用叉子切割着餐碟里的八分熟牛排,为什么是八分,不是十分。 “在青云我依然会被欺负,可这次我不是一个人。” “……” “她一个女生怎么敢站出来。”曹安澜道。 换做自己,才不会去做那种蠢事。 最多帮忙报警。 徐延舟停下动作,沾满黑胡椒的牛肉在嘴里咀嚼,黑胡椒的辣感瞬间充满整个口腔,掩盖住了某种莫名的伤感。 “徐延舟,宋惜娇只是为你打抱不平吗?” “不,她是在救我。” “她查了资料,不是病理原因,就是心理因素,可能是我父母施加了太多压力给我 ,而我又力求把每件事都做好,长期精神压抑导致我有一定程度的社交障碍。” “她找到我,给了我一个改变的方法。” “什么方法?” “练习绕口令。” “我们每天都去人少的地方,有光的地方。” “……” “……” 第128章 裴之庭,这世上真有人是纯粹的恶 徐延舟抬起头,黑胡椒酱滴落到洁白的衬衫上,留下一个个黑色的小点。 “你不要再执着于喜欢我了,我能成为一个正常人已然是三生有幸了,对结婚生子这些根本没有兴趣,我现在唯一的追求就是救更多的人。” 曹安澜生无可恋的腹语,我是有多差劲,联姻对象宁愿连夜跑路也不愿娶我,喜欢的人心里住着别人,想着拯救所有人。 偏偏还没法嫉妒。 呵。 “你不嫉妒吗?” “明天我有六台手术,你……嫉妒吗?” 徐延舟抬眼,看着曹安澜,她笑的肆意,好像所有苦难都无法压弯她的脊梁。 “不嫉妒。” “叮铃铃~叮铃铃~”电话响了,徐延舟接起来。 “徐医生,急诊来了一个病人,踝关节前脱位,膝关节周围软组织损伤……” “患者要求保守治疗,需要你亲自来。” 电话那头的医生对徐延舟耳提面命,说完之后赶紧的去催病人。 车一路行驶,快车道内两车蜿蜒穿梭,车窗向外摇开,空气呼啸,夹着一丝食物的气息,街上的灯被高高悬挂,显得自卑而弱小。 快车道上白色与灰色交织,如同殡葬时随风飘摇的挽幛,上面浸满眼泪和悲伤。 “徐医生,急诊室。” 护士推着患者进来,急诊室门外围满了医生和护士,大家神色各异,表情严肃。 徐延舟神色一紧,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宋惜娇?” “是。” 心太痛了,身体就不疼了。 正骨时,宋惜娇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像泼翻的墨水一般黑,风把树叶吹的哗啦哗啦响,一浪一浪的。 一只黑色的飞蛾向窗户扑来,在日光灯下翩翩起舞,渐渐的,翅膀的颜色变深了,也变成斑驳的蝴蝶,和着她颤抖的频率,不断的改变,翅膀上隐隐约约出现了两个字——娇娇。 “娇娇?” “嗯?” “你怎么了?” “没事。” 脚踝第一次脱臼没治好,后遗症很多,徐延舟建议一个月的时候再行走会比较好,尽量卧床休息,抬高小腿促进血液回流。 宋惜娇闻言,瞥向自己的脚,哦,都打上石膏了啊! 好像还是疼的。 “我没空卧床,我还有很重要的事去做。” 徐延舟一皱眉,这听起来就像病人疼的走投无路的一句威胁。 “裴之庭,别告诉我妈?她知道或不知道都改变不了什么?就别让二十三年的悲痛再在她身上重蹈覆辙了,让我一个人痛就够了。” 整整七十五分钟,裴之庭不停给她说话,她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这还是她自进急诊室以来的第一句话。 话刚落,赵海荣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她要接。 不止要接,还要声色如常的接。 手机上覆盖了一只大手,是裴之庭,她精神状态很不好,穿着他的西服,盖着医院的被子,手脚还是凉的像冰窖里拿出来的石头。 不愿她接。 手机免提的开关像唇边的血珠,只等她轻轻按下去,她便再也无法回头。 “爸,没有啊,我忙着回家都摔了一跤,现在还在医院正骨呢。” “怎么走路不小心?那医院条件不好,别去那治,我给你找一家好的。” “哎呀,爸,真的没事,您别担心。”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你先休息。” 电话那头有打火机的声音,低沉醇厚的男声传来。 “嗯。” 电话挂断,宋惜娇用被子蒙住头。 “宋惜娇,别哭。” “宋惜娇,别哭。” “宋惜娇,别哭。” 她深呼吸,咬了下嘴唇,死死握住手,再也控制不住哭起来。 漆黑如墨的夜空,在狂风暴雨的撕扯下,像一块破布,天空在挣扎,大地在颤抖。 “怎么可能是她,真听到她早就来找我对峙了。” 赵海荣把宋惜娇送他的那盒枸橼酸西地那非片砸在桌面上。 “我胡诌的话,她都信,还把这说成安眠药,我以为她成长成熟工于心计了,其实跟她妈差不多,两句软乎话就能把她的骄傲和自尊按在脚下摩擦。” 病房只有两个人,有浅浅的辱骂声。 “这男人,什么玩意儿?” “人渣。” “败类。” “猪狗不如。” “去死吧!” “吃屎去吧!” 裴之庭院与她一同躲在被子里,黑暗里能感觉到灯光下无法感知的情绪。 她无声的、压抑的、放肆的、狂野的,是绝望的呐喊。 像寒冬腊月的雪花,飘落在空旷的病房里。 “裴之庭,这世上真有人是纯粹的恶。” “根据能量守恒定律,有纯粹的善,就有纯粹的恶,就像这个世界不能没有黑夜,也就像我们不能没有道德和规则。” “……” 凌晨四点四十四分,一年中的最短的一天。 “光,好,好冷。” “盖上,被,子。” “嗯。” 凌晨五点 ,宋惜娇在似醒非醒中惊醒,裴之庭这个大高个,陪自己窝在小小的病床上,被子被自己霸占了,他只有盖在脖子上的一个小角,她动了动胳膊,怕把他弄醒,自己往旁边挪挪,给他盖严实点。 她拿过手机给张沿和杨沛沣各发了一条微信。 她收起手机,缩进被子里,紧紧抱住自己,像抱住了唯一的温暖。 六点半的闹钟准时响起。 张沿的工作性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神经都是紧绷的。 今天,难得没有早醒,他把这归功于恋爱的力量。 一睁眼就看手机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宋惜娇给他发微信,这是头一回。 七点,护士台的小姑娘眼睛瞪的像铜铃,一夜都没睡,困的狂打盹,一听见宋惜娇的名字,精神振奋,睡意全无。 “宋惜娇?是昨晚那个脚踝脱臼的病人吗?她在……” 张沿敲开病房门,宋惜娇已穿戴整齐坐轮椅上,眺望窗外,外玉兰树枝丫上蹲着两只伯劳鸟,叽叽喳喳的。 杨沛沣将一键换机换下的旧手机,郑重地递给宋惜娇,她沉稳地接过,然后推动轮椅,缓缓来到张沿面前。 “张警官,这里面的东西或许能为你解惑。” 第129章 心太软可不是好事 录音顺着有线耳机爬入张沿的耳朵。 一只伯劳鸟从窗户里飞进来,撞在墙上,晕头转向,转了几圈,又飞出去。 “啪嗒!” “这能作为证据吗?”宋惜娇是笑着说的。 可张沿在她的笑里感受到了悲凉,跟秋风一样的萧瑟。 “内容与案件事实有直接关联,可以作为证据,但是否能形成证据链,还要进一步的调查。” 张沿没多逗留,拿着手机就走了。 杨沛沣去办手续,裴之庭推着她往医院大门口,刚到门口,路旁大绿植被修剪的很齐整,一辆救护车以鸣笛声为号,穿透层层声浪,停在门口,医护蜂拥而上,急救人员一边打开后车盖,帮着医护把一个仅用床单包裹的人抬下来,一边说着初步诊断。 “黄体破裂,大出血,已休克……” “滴滴答答”,血液从她的身下滴落,滴答滴答的声音砸在坚硬的水泥地上,四周仿若从晴天转到黑夜,悲凄诡异。 担架床推进大门,护士高喊。 “让一让!让一让!” 救护车上慢悠悠走下一个吊儿郎当的身影,是曹鼎欢。 他看清裴之庭,哟了一声,“我正要去找你呢,”用下巴指了指急救室,“满意吗?” 裴之庭眼神一暗,“马马虎虎吧。” “家属,家属,家属快来……”护士喊道。 “来了,”曹鼎欢掏出西装里的牛皮纸袋往后一丢,“里面是你需要的所有资料,记得把答应我的事也办了。” “你的事,我从来不马虎。”裴之庭稳稳接住。 “哟,哟,哟,看把你能的。” 曹鼎欢邪魅一笑,用大拇指勾了勾嘴角,头发被风吹起,他潇洒的转身离去。 宋惜八岁以前都是左撇子,后来为了写字、画画好看,硬生生把掰了过来,吃饭也用右手,刚开始的时候,她的右手经常痉挛,直到现在,小指还伸不直。 “宋总,会议开始了。” “与上一季度相比,本季度公司总体营业收入增长32%,但会员用户数量增长29%,增幅高于公司总体营收,公司各项业务稳步增长,员工人数增加……” “……” 宋惜娇一页一页翻着报告,用红笔标记着,时不时写几个字。 中层领导全部踏出会议室,会议室的门再次合上,赵海荣清清嗓子。 “娇娇啊,你的伤还是静养为好,我看就让若彬来接替你的工作。” 宋惜娇抬头一笑,“这当然是好事,不过,若彬还未跟进过大项目,而且公司的资金全压在了青浦的建设上,万一……哎呀……我说什么呢,弟弟是爸爸一手交出来的,怎会出纰漏呢,不让这样吧!让他先当副总,历练历练,你看呢?” 赵海荣刚要开口,宋惜娇就打断他。 “爸爸,你当年不也是从业务一步一步走上来的吗?让弟弟从业务做起,历练历练,也是好事。” 赵海荣要出口的话被宋惜娇接二连三打断,思考了片刻,他点了头。 宋惜娇轻松舒了口气,抬头,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 “我早上出院,遇到了妹妹,她好像生病了,曹家人都很在意,曹太太,曹三少…………都去了。” “你记得告诉林阿姨一声,这人啊,一生病,总是格外想念妈妈的,让她去陪陪妹妹吧!” 赵海荣轻轻敲敲桌子,“曹家的事不要多谈,娇娇,你这心太软了。” 宋惜娇低头笑笑,赵海荣说的都是对的。 “是,爸爸说的是。” “心太软……可不是好事。” 赵若彬心里不平衡,曹家是建国之初就存在的大家族,赵家与之相比较,根本不在一个量级上。 赵海荣诘问,“你满意了,证据呢?” 赵若彬脱掉外套,随手扔到沙发上,转身进了书房。 “证据?爸爸,还需要证据吗?你这一生,不就是证据吗?” 赵海荣沉下脸,“你什么意思?” “随我来。” 赵若彬打开一间房门,里面是一排排书柜,书柜里摆满了书,大多是赵海荣的,偶尔有一两本是赵若彬的。 “我们来看个东西。” 赵若彬走到其中一个书柜前,打开来,取出最上面的一个书,翻开。 “这是妈妈留下的日记,她记录下了当时家里发生的事情。” “你看看就知道了。” 赵海荣脸色慢慢变得苍白,他双手微微颤抖,把桌上的书一拿,随意翻看了两页,就重重地把书拍在桌上。 宋惜娇躺在小床上。 手,手臂,胸口……身体任何一部分都疼。 回忆里的那些片段反复出现。 身体疼痛提醒她,这场戏快要演到头了。 戏不终场,便要出局。 沈惑很阴晴不定,好起来,抱着林清柔叫心肝宝贝,坏起来,把她绑在床上,三天三夜不让她睡觉。 打她,骂她,让她跪在地上扇自己耳光………… “痛苦吗?痛苦就对了,你当初应该更痛苦。” “不要挣扎了,好好享受。” 每一次清醒的时候,她都像是看见从地狱爬出来的魔鬼,吓得不轻。 在林清柔心里沈然毓这个儿子跟陌生人无异。 同样,在沈然毓心里林清柔这个妈也跟陌生人无异。 还总是耐人寻味的看她。 林清柔的来电铃声在与沈惑重逢那日,就换成了他们的定情曲。 铃声响了一分钟,林清柔没有接,电话又拨来了第二个,第三个…… “曹家不是要脸吗?我让个人进去丢丢脸。” “哪需要那么麻烦,这不是送上门的吗?” 沈惑坐在旁边听着他们母子俩对话,唇角微弯,凉薄的唇角不自觉讽刺的翘了翘。 清晨是一天中最忙碌的时候。 “最迟还需要六个月才能竣工验收。” 宋惜娇放下钢笔,捏了捏眉心,“老规矩,拟份六个月的计划书,后天交到我办公室。” 杨沛沣拿过去看了看,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宋惜娇又拨通了号码,手指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在一处停下,看了一眼,又继续敲到另一处停下…… 晚一日,就多一个变数。 第130章 我也会为自己报仇的 宋惜娇驱车去了外公外婆的墓地。 当年,宋桦没多少钱,就在最便宜的公墓买了双人合葬墓。 在陈韫的支持下,宋桦顺利完成本科学业。 继续读硕士、博士…… 也把外公外婆的墓迁到了离家近的地方。 她的红鞋踩在了泥水里,白色的裤子脏脏一片,却全然不知,进了墓地,跪在了外公外婆的墓前。 “……” “这是我跟外公外婆间的秘密。” “我给你们准备了很多东西,很快就要到你们身边了。” “我也会为自己报仇的。” “嘭~” 一袋子祭品掉落,滚落了几级台阶,一个红彤彤的红富士滚到宋惜娇脚边,她回头,是陈垚。 “你一个人来的。” 陈垚被她说的秘密吓了一大跳,支支吾吾道:“不……不……爸……爸妈在后面。” 宋惜娇起来,拍了拍裤子上大灰。 “陈垚,听见什么,看见什么,全都忘了吧!” “有些事情,多一个人知道,仅是多了一个伤心人,达摩克利斯之剑降临在我头上,也将由我亲自奉还。” “你们……好好过你们的小日子吧。” 陈垚低头,没有听见宋惜娇说什么,只知道她看见自己跟父母就难过,想要安慰她,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宋惜娇捡起地上的红富士,拨开,递给陈垚一半。 “这个很好吃。” 宋桦与陈韫已走到了墓碑前,陈垚抬头,看见父母,叫了一声“爸”“妈”,宋惜娇白皙的脸庞是云淡风轻。 “爸,妈。” 陈垚是陈韫与前妻生的孩子,离婚时,陈韫考虑到前妻带着孩子不好再嫁,于是把陈垚留了下来。 宋桦跟陈韫结婚后,没有孩子,陈垚还是孩子,宋桦待他如亲生儿子一般,陈垚也很喜欢宋桦。 陈垚叫宋桦妈,她也曾让宋惜娇改口叫陈韫爸。 可那时,宋惜娇已经十多岁了,改口叫爸,很难。 陈韫也不强求。 陈垚对宋惜娇说:“宋阿姨对我很好,小时候,我打架,宋阿姨护着我,有一次,我踩到了玻璃,是宋阿姨把我送到医院,我流了很多血,我很害怕,宋阿姨抱着我,我才不怕。” “小时候,我害怕打雷,是宋阿姨给我唱摇篮曲。” 小宋惜娇眼中闪过痛色。 菜的味道很好,比他们以前吃的好,可她想哭,垂着头扒饭,吞着饭团把心酸与眼泪压下去。 妈妈成为别人的妈妈了。 以后的日子,她与妈妈只有回忆,没有未来。 “娇娇,你怎么有空来看你外公外婆。” 宋桦看见了墓前放着的青苹果,水蜜桃,糖果瓜子花生…… 医生讲,要和过去的人或事保持距离,宋桦就很听话,从来都不带宋惜娇来扫墓。 “我来这边谈项目,顺路就来了。” “滴滴……” 宋惜娇接起电话,杨沛沣急切的声音传了过来。 “宋总,完蛋了,赵副总买了一块地皮。” 宋惜娇心里咯噔一下子,“那块。” “就是……就是……有座山挡着,没人要的那块。” “……花了多少钱。” “两……两亿。”杨沛沣小声道。 “什么,两亿,他有那么多钱。” “是的,他把公司大部分流动资金都套进去了。” “妈耶,他这是想拉着所有人跟他一起死。” 风很大,裤脚随风飘动,一下,又一下…… “宋总,要不我们跑吧!” 自从赵若彬进公司,他的老心脏每天都在坐云霄飞车。 宋惜娇双手掐腰,“跑去啊,现在科技这么发达,跑去外太空也会被捉回来的,而且……我是法人,法人啊,靠,赵海荣那老混蛋,是想要拉我一起死,那我为什么要跑,我就算是头破血流,也要咬他一口。” “宋总,为了公司,我们加班再熬夜,搞垮他。” 宋惜娇在包包侧包里找到车钥匙 ,扔给陈垚。 “爸,妈,我今天有点不舒服,让垚垚送我回去行吗?” 宋桦想说什么,被陈韫拉住了。“去吧,孩子。” 陈垚隔老远,就瞅见停在路边的少女粉库里南,他当时还想,谁啊,开这车来扫墓,原来是你姐啊,哇塞,连内饰都是粉的。 每一个男生都梦想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库里南,奈何兜里难。 “垚垚,上车。” 陈垚麻溜地上了车,握着方向盘,这触感也太美好了吧,这中控台,这扶手,这座椅,这…… 梦中情车。 “垚垚,你在干什么?” “我……我……我在……啊,我在擦口水。” 陈垚打着方向盘,驱动车子,哇哇哇,好丝滑。 “姐,你会查姐夫手机吗?” 女朋友总是想看他手机,他心里都千百个不愿意,但抵不过“她”的软磨硬泡,搞的他一点隐私都没有。 “不会,没意思,老鼠怎么能看清偷腥的猫嘴里是不是有藏匿的食物残渣呢?” 宋惜娇语气云淡风轻,仿佛在谈论一个商品。 陈垚惊讶,“为什么?我,还有我那些好兄弟的女朋友都会。” “她们太年轻了,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太粘了,会把男人粘的喘不过气来,如果不想被弄死,就要控制好距离。” “水往低处流,泥往高处走,太近了,你会变成泥,太低,你会变成水。” “姐,那你跟姐夫感情这么好,是因为你一直高高在上吗?” “爱是相互的,我跟你姐夫是双向奔赴。” “姐,那你跟我姐夫谁在上面?” “……” 陈垚看见宋惜娇额头青筋直跳,眼神想刀了他。 “姐,对不起,我没别的意思。” “这个当然是换着来,不然多没意思。” 陈垚猛踩刹车,吱呀一声,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宋惜娇身体前倾,又重重靠在椅背上,她平缓一下心情,正色道:“刚才我说的话不要告诉任何人。” “做得到,这车从今天开始就是你的,你可以开出去炸街。” 陈垚热血上涌,心脏怦怦直跳,他嗓音微微颤抖。 “姐,我一定保守秘密。” “一定要管住你的嘴,不然让我妈知道,以咱妈的脾气……你懂的,你姐我实在是禁不起波澜了。” 她现在已经身心俱疲了。 陈垚重重咽了一口唾沫,刚才那几分钟,对他来说度日如年,同时,他暗暗发誓,就算让他妈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说出去了。 “姐,我要怎么做,才能成为姐夫那样的人呢?” “第一步弱化你的兽性 ,第二步强化你的神性,第三步就是不要脸,不要把你的脸留在这个世上。” “总之,要克制自己的欲望,当然,也可以转移目标,例如把精力转移到学习、运动、工作上面,让自己充实起来,把空虚感填满。” “当然了,人都是有缺点的,好好加油。” 陈垚一脸懵,姐,我是来跟你学习感情的。 “姐,那我姐夫呢,他完美吗?” 宋惜娇嘴角微微扬起,“他啊,他就像我人生中永远都打不死的敌人。” “每次,我以为我就要赢了的时候,他都会给我一击重创。” “每次,我觉得我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的时候,他又会给我一丝希望。” “我跟他的感情就像俄罗斯套娃,我们一层一层套住彼此,用死亡折磨彼此,你永远也不知道他接下来是消失还是露面。” 宋惜娇伸出手指,细细抚摸着怀里的玩偶。 “其实,我想跟他玩一个游戏。” “叫什么?” “俄罗斯套娃,谁找到最后一片,谁就能找到彼此的秘密。” 第131章 有些男人的行为与决策更让人晕头转向 会议室,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赵海荣梳着大背头,还打了蜡,两鬓的白发也染成了黑色,脸色难看的像吃了半斤屎。 宋惜娇坐在他右手边,观察各大股东的脸色。 夜很黑,月很明。 “那块地……” 裴之庭拥着她在光下跳舞,她踮起脚尖,转着圈儿。 当年她就是因为文化成绩不理想,才走特长生的路子。 无奈…… 长的高,却不协调。 长的壮,却跑两步就喘。 声音甜,却天生音感差。 只能用小胖手去画画,素描时,老师总会走过来,摸着她的头,鼓励道:“很有艺术感!” 素描、色彩、色彩构成、命题创作…… 裴之庭也不擅长跳交际舞,可能是长太高了吧。 但二人总是要参加一些社交舞会晚宴。 她只能一遍遍的练,他一遍遍的陪。 学会找到对方合拍的步调。 “父亲爱孩子最好的方式,就是教会他(她)谋生,而不是把溺爱当关爱,把打压当教育,给他(她)死钱。” “你的意思是。” “怕孩子的实力高过自己,就会做局打压,你明白吗?” 她依偎在他怀里,望他的眼睛。 “宁养废,也不许他(她)比自己强,好让子孙万代永远匍匐在自己的淫威之下?这是种什么样的心理啊,也太变态了吧!” “正常人的心理,都有这一面。” 赵若彬坐在他左手边。 刘勇连夜从圣保罗转机到法兰克福,再辗转返回国内。 他以前认为女人是情绪动物,不适合参与男人的事。 现在发现有些男人的行为与决策更让人晕头转向。 就比如现在,本应该存在银行里的资金,成了沉在湖底一无所有的淤泥。 赵若彬看看宋惜娇,再看看赵海荣,再看看股东们。 宋惜娇,现在知道赵若彬的厉害了吧! 股东们,现在知道赵若彬的厉害了吧! 赵海荣,现在知道赵若彬的厉害了吧! 宋惜娇看向股东们,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在坐的男人女人,老人年轻人,没一个好人。 有的心疼自己的资产被套牢,有的还在心怀鬼胎,想要趁机抄底。 她宋惜娇,要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让公司姓宋。 赵海荣,不甘心自己的股份被赵若彬稀释,以雷霆手段把赵若彬踢出董事会。 股东们以赵若彬没有管理才能为由,要求他辞去副总经理职务。 “凭什么?”赵若彬梗梗脖子。 股东们眼神交流,有的在翻开资料,有的在交头接耳…… “你的决策让公司面临下一季度发不出工资的困境。” “……” “……” “呸!”股东代表一、二、三…… 他们的审视非常平静,没有恶意,但足以让赵若彬这样的天之骄子,感受到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宋惜娇抿唇,他难道不知道一个公司控制权最高的是股东吗? 也许他知道,只是他的思维和决策无法与股东产生高度一致时,他就已经失去了坐在股东大会的权利。 她推开大门,扫视一圈。 “谁不想工资正常发?” 股东代表看了看她,看向赵海荣。 “老赵……” “若彬,这是股东的决定,我也不便违逆。” 如何处理那块地? 如何短期内让资金回笼? 还不能让青浦建设工程有任何闪失? 这些问题如一座座大山压在在座之人的心上。 一场桌球打过来,只剩下了宋惜娇这个黑球,赵海荣这个白球,赵若彬这个擦边球。 “爸,我可没钱,你都两个月没给我发工资了。” 法人她当,牢她坐,钱她掏,她有病吧! 赵海荣迅速在脑子里把宋惜娇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从软到硬捋了一遍。 嗯,她有钱。 “娇娇啊,你让之庭给你两亿零花钱花花应该是很容易的吧,要不……” “咳……咳咳……爸,你也是女婿,你掏过一毛钱给外公外婆吗?” “没有吧!不仅没掏,他们可是把家底都掏给你了,五六十岁还要出去打工,最后……” 宋惜娇阴阳怪气,点到为止,最后几个字没说。 赵海荣脸色不好看,他最讨厌别人说他忘恩负义,踩着女人的肩步步高升…… 宋惜娇站起来,双手抱臂,环顾四周。 “公司没钱了,各位见好就收吧,今天该回家回家,该干嘛干嘛去。” 股东们纷纷起身,赵海荣起身想拉住宋惜娇,被杨沛沣拦住。 赵海荣大声诘问,“杨沛沣,你到底是谁的人。” 杨沛沣在宋惜娇身边这两年,早就摸清了她的心思,比起用完就扔的赵海荣,赏罚有度的宋惜娇更值得追随。 “赵总,我不是谁的人,我是我的人。” 杨沛沣的话让宋惜娇狠狠吃了定心丸。 赵海荣真想给她两个大耳刮子,但是,不能。 在座的股东没人值得信任,但他却不得不去试探宋惜娇的底牌。 “娇娇,你到底有多少流动资金?” “也就十几二十个亿吧!” 宋惜娇轻描淡写,股东们却倒吸了一口凉气。 十几二十个亿,正好和青浦建设所需资金相仿。 宋惜娇把茶杯放在桌子上,接着说:“虽然我一分钱不掏,但如果有损失,我也认赔。” 在座的股东终于松了一口气,既然宋惜娇愿意担责,这事应该不会有大的闪失。 赵海荣再次问宋惜娇:“娇娇,你还有没有什么条件?” 宋惜娇看了一眼杨沛沣,说:“有,从今天开始,杨沛沣是我的直属下属,除了我, 谁也不得调动,还有,我的资金由我来支配,同样谁也不得调动。” “还有啊,让彬弟来当这个法人代表,我才安心,谁知道又蹦出多大的窟窿。” 赵海荣刚憋回的一口气,再次吐了出来。 宋惜娇的要求,没人拒绝。 一锤定音,青浦建设资金问题解决了。 赵若彬却在思索法人代表是什么职位。 他悄悄问杨沛沣,杨沛沣一脸无奈,他不是把公司资料,企业文化发给他了吗? “法人代表就是公司职务,行使公司权利,并承担公司责任。” “权利、责任” 赵若彬反复默念,目光转向宋惜娇,是得意、是满足、是欲望、是贪婪、是狡黠、是嘲笑、是残忍、是冷漠、是高高在上。 第132章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爸,奶奶呢,我能见她了吗?” 窗沿上有两只躲雨的鸟,一只鸟抬起翅膀,想给另一只鸟遮风挡雨,另一只鸟弯下脖子,把脑袋探进翅膀,任由它护着…… 她想起了小时候,奶奶抱着她,她问:“奶奶,为什么你总笑,你不累吗?” 奶奶笑呵呵地说:“娇娇,奶奶有你这个开心果,怎么舍得累。” “你还不能见她,你林阿姨过的还是太好了,我得让她再“好”一些。” 赵海荣收起笑容,眼里有阴鸷一闪而过。 她想起两年前,奶奶在弥留之际,眼睛已经看不见了,却还伸着手,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娇娇,娇娇……” “宋总,好!” “宋总,好!” “宋总,好!” 她手臂上担着大衣,含笑弯腰一一回应,坐回车上,整个人瘫软在驾驶座上,她包里有半包烟,是上次裴之庭抽剩下,她收起来的,没想到有一日,她也会借烟消愁。 “咳……” 诶,这烟怎么有股淡淡的香味? 什么香味? 奶香味? 她怎么有点晕了? “娇娇~” 裴之庭弯腰往车里看去,唇角上扬,睨向她食指与中指间袅袅升起的烟雾。 宋惜娇虎躯一震,做坏事,被家长抓个正着吗?! “没……没什么!”她忙把烟一藏,“我这是……” 她手臂撑在方向盘上,眼神移向窗外,好不容易吐出一口气,正想接着说,裴之庭已经直起身,一把夺过她指尖的烟盒,垂眸看着宋惜娇。 “你抽什么烟?!”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宋惜娇舌头打结,眼睛看向别处。 “烟有什么好抽的,我只是……我就是……” “看你抽那么多,想试试而已。” 裴之庭将她的烟盒装在自己的口袋里,表情严肃,眼神晦暗。 “那也别试了,都别抽了。” “伤肺。” 娇娇真是给他长脸,恭喜裴之庭,荣获第一个劝妻子别抽烟的丈夫。 库里南的空间很大,可宋惜娇却觉得压抑,空气里满是裴之庭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还有烟草味,她发愣地想着,裴之庭变化可真大,现在身上带了点俗气,肩也宽了不少,更壮了。 一首钢琴曲唤醒了她。 她摸了摸身上的衣服,是柔软的睡衣,旁边的首饰盒里,两只素戒交叠,她的食指在上面流连。 她最近怎么睡都好累,沾到枕头,眼皮就跟灌了铅似的,往下坠,半梦半醒间,都是乱七八糟的梦境,和往日的回忆。 可再醒来,总又无比清醒。 夜色已深,车窗外是一片又一片的灯火,霓虹闪动,是这座城不眠的眼眸。 裴之庭端着一碗芥菜瘦肉粥,走到她面前,看见她的手指对着那个素戒发呆,脸色复杂地表情又浓重了几分。 吃完粥,她脸红的像苹果,他怎么这样喂她? “我明天想吃酸的。” “好。” 裴之庭的指甲被修剪的圆润又平滑,单手握在她脑袋旁的床沿,刚好能盖住她的脸,他的鼻尖碰到她的脸颊,嘴唇抿了抿,动作又轻又柔,像是在呵护什么易碎的瓷器。 暖色的床头灯,在她的注视下,在食指、中指、无名指上都戴了指套。 宋惜娇心里咯噔一下子,“你要做什么?” 裴之庭把她的长发拨到枕头上面:“我来教你,有比抽烟更棒的办法,能赶走忧愁……” 她眼中,有两个自己的影子,又分开,一起缓缓跌落…… “……” 六点半,来电铃声太大,手机啪掉地上了,宋惜娇吓的心脏狂跳,连呼吸都急促起来,赶紧伸手去拿,好不容易碰到手机。 一接通,陈垚哭声传了过来,“姐,我说露嘴了,咱妈开车去找赵海荣了。” 大漏勺子! “你怎么管不住你的嘴!” 宋惜娇骂了一句国粹,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穿上拖鞋,就往楼下跑。 裴之庭抱着被子出来,睡眼朦胧,“你怎么了?” “我妈要去找赵海荣!” “你说什么?” “我说你妈要去找赵海荣!” “你……” “……” 裴宇的号码是置顶的,裴之庭立马按着号码就拨了出去。 “裴宇,带人去堵京a·k1681,就那辆粉色的库里南。” “……” 宋惜娇听着电话,心里发毛,手机也忘了挂,她一边往下跑,一边喊,“让妈别去!” “妈!妈!” “我派了人在赵海荣公司附近守着,可是没亲眼看见咱妈的车!” “现在电话都打不通,姐,我怕……” “没事,咱妈脾气冲,开车快,你多派点人。” 裴之庭开了车库里最快的布加迪chiron supersport 300+,早晨六点半,环路上车子稀少,一路下去,没有人,也没有车,只有冷清的晨雾,裴之庭将油门踩到最底,速度表像温度计一样,一路飙升。 宋惜娇一路沉默,她在心里祈祷,裴之庭能快一些,再快一些。 车内广播插播一条路况。 “江北路,第一人民医院附近路段发生多车连撞事故……” 裴之庭与宋惜娇心跳到嗓子眼。 “啦~~” 他的来电铃声是宋惜娇设的,她很喜欢听,每天都要听一遍,是回忆,是再也回不去,回去也没人在了。 “刚被救护车送进去,正在抢救。” “嚓……” 车子掉头,直奔医院。 医院抢救室门口,宋惜娇哭得肝肠寸断,手机被她攥得粉碎,她不停祈祷,母亲一定要平安无事。 裴之庭盯着“手术中”三个字,沉默而立,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攥成拳头,身体几乎僵直,像是强撑着不让眼中的焦虑溢出来。 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她会崩溃的,她会活不下去的。 “裴之庭,我后悔了。” “你说什么?” “我说,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 “我不知道。” 宋惜娇哭着摇头,“不知道。”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哭,全是下意识,心脏像是被人扯着,生疼。 陈垚与陈韫也赶来了,裴之庭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 陈垚见惯了裴之庭温和的面孔,如今乍见他的冷意,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第133章 宋惜娇,在我这里,你要一直当小孩 “宋小姐,粉色库里南,牌照为京a·k1681是你的车子,江北路监控显示,你母亲宋桦开车闯了红灯,是主要过错方。” 宋桦还未出抢救室,在多方的调解下,对方愿意接受和解,主要是医疗费、精神损害抚慰金,不走保险,私下解决。 宋惜娇没有哭,裴之庭冷静地让助理联系了律师,对车辆来路进行取证,做完笔录,医生出来了。 “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但还需留院观察。” “好的,谢谢。” 宋惜娇回到病房,宋桦已经醒了,情绪有些激动,陈垚与陈韫坐在旁边。 “妈,你好好养伤,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你想要的公道我会讨回来, 你不用管。” “不行,我得管。” 宋桦挣扎地要坐起来,她想要讨个说法,她跟赵海荣结婚十年,明明是他对不起她,为什么到头来却要求她忍气吞声? “妈,你听话。” “那我问你,这事最后怎么解决?” 连日的精神高压,宋惜娇的情绪快控制不住,她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把心里的纷乱压下。 她没回,宋桦情绪更加激动,“你别管,我一定要讨个说法。” “你讨个屁。” 宋惜娇爆了一句粗口,震得宋桦一愣,病房里死一般寂静。 她一身睡衣,脸色是死人白,头发乱成鸡窝,光着脚,往门口走,停在门口冷冷说道。 “我活这么大也没搞过那么大的烂摊子给你收拾,你也别给我找麻烦,你今天撞了三个人…………” “我要赔他们手术费、精神损失费、车辆维修费、交通费……一共一千五百万。” “这么多?” “对啊,妈,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宋桦吓住了,嘴唇哆嗦,半晌,才缓过来,“那……那我呢?” “你,好好养着呗,该去学校上课就去学校上课,不该去就好好在家呆着。” 宋桦情绪再次激动,“宋惜娇,你还有没有心?你小时候不是说你最爱妈妈了吗?” “小时候说的话能算数吗?”宋惜娇一脚踢开病房的门,大步离去。 她现在就想从立交桥上跳下去一了百了。 却忽然一只手拉住了她,她转过头,看见是裴之庭,宋惜娇被裴之庭拉着回了病房。 “医生说她情绪激动,需要静养。” “裴之庭,我也需要静养啊,可我有资格吗?” “你们经历过绝望吗?你们体会过绝望吗?” “你们连我的痛苦都感受不到,你们凭什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我?” 还记得十七岁那年冬天的一个晚上,宋惜娇晚自习下课已经九点,天空下着毛毛雨。 她浑身湿透,脚上套着皮靴,被冻得发紫,刚出校门口,看见一辆熟悉的卡其绿丰田停在路边,她试探地叫了一声“妈?” 宋桦双手抱在胸前,冷得直跺脚,“快进来!” 宋惜娇坐在副驾驶上,看见宋桦红通的脸,她低头一看,才发现宋桦腿上盖着一张毛毯,毛毯的图案是陈垚喜欢的才对,她突然意识到,宋桦有了别的孩子,那是她的弟弟。 宋惜娇挣脱他的手,逃也似的离开病房。 她所有的情感、理智、克制,都在她妈的婚姻、舆论、亲情、道德、法律面前不堪一击。 她正要将门锁上,裴之庭将手臂插进了门里。 他温声安慰,毫无章法地拍打她的背,一点一点抚平她的焦虑、痛苦。 宋惜娇想逃,被他拉回。 “娇娇,别怕。” “裴之庭,我讨厌结婚,更讨厌结婚后再婚,他们之前的孩子跟了谁都没有安全感,都要小心翼翼,蜷缩在角落里,可怜巴巴地祈求父母多疼爱他一点,可是……不可能的。” “宋惜娇,在我这里,你要一直当小孩。” 他的娇娇只是想当小孩子而已。 太阳升起的第一抹温度照在了宋惜娇脸上,她看着窗外,车里安静得诡异。 “娇娇?” “嗯。” “你想哭就哭吧。” “哦。” 宋惜娇小声抽泣起来,藏在背后的泪潸然泪下,一发不可收拾,她压抑、隐忍了很久很久,才稍稍缓过来。 昨晚闹到凌晨两点,她哭了五分钟就睡着了。 他交代裴宇每天都去医院 ,探视宋桦,了解宋桦的病情,直到她出院。 唉,哭完以后,还是要上班。 裴之庭把宋惜娇送到公司门口,在车里卿卿我我了好一会儿,眼看上班时间马上到了,宋惜娇下车,他拉住她,在她耳边亲吻了一下,低声说道:“乖,晚上我来接你。” 见她走进公司,他才拨打电话,一边说,一边开车。 “找到了。”那头的男人,声音低哑。 “嗯,迟则生变,她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再受刺激就真崩溃了。” “我知道。” 报警台二十四小时服务,自然有轮班制度,夜班下午五点到早上八点,周末与节假日也不休息,每个人一天大概要接两百个电话,根据报警内容的不同,做好备注,分配到各个不同辖区的派出所。 “您好,这里是110报警台,请讲。” “您好,我是胡大成,我要自首,还有举报。” “胡大成?” “对,我就是胡大成,二十三年前有人买通我……” “详细地址?” “幸福街与民主路交汇处。” “好的,我会转交给相关同志,请问您还有其他什么诉求吗?” “没有了。” 沈然毓不说话时是阴郁的音乐王子,说话时就是嘴上不饶人,极其毒舌。 “妈,我只有一个妈,你,呵,认个妈真容易,走个手续就行,你是哪门子妈?” “我妈坚强、善良、美丽、温柔,有爱心,有孝心,有事业心,有责任感,有同情心,有正义感,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妈很好。” “我妈是世界上最好的。” 沈然毓一遍又一遍地说,声音中满是眷恋、怀念、得意、自豪,像是幼童得到糖吃,又像是得到了期待已久的认可,绵软、悠远、连绵不断。 “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以为我爸是真喜欢你啊,他不过脑子有毛病,人活着的时候不珍惜,死了以后满世界找替身。” 第134章 我有说过一句爱你吗? 张沿举着手里的逮捕令。 “你好,我们是东城分局华兴路派出所,林女士涉案,我们要依法抓捕林女士,请您配合。” 他说完,李莎掏出银色手铐拷着林清柔的手。 林清柔可怜兮兮的为自己辩解,“警官,你是不是抓错人了,我没有违法犯罪。” “不好意思,女士,你涉嫌故意杀人,教唆杀人……” “已经抓获了嫌疑犯,他交代是你在幕后策划,证据确凿,现在抓捕你,请你配合。” 林清柔向沈惑求救,“阿惑,你信我,我连鱼都不敢杀,怎么会杀人呢?” 沈惑冷冷地看着她,“你杀人了,与我有何关系?” 林清柔见求沈惑行不通,又去求沈然毓。 “阿毓,你相信妈妈,你相信妈妈,我是被冤枉的,一定是哪里搞错了,我……我……我根本不认识胡大成,我怎么可能买凶杀人呢?一定是弄错了。” “哦,是吗?”沈然毓半眯着眼,靠近她,在她耳边低语,“妈妈,我也想相信你,可是,你让我怎么相信呢?警察都来了。” 林清柔满脸错愕,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对了,还有一件事。”沈然毓补充,“你儿子赵若彬,他吸毒了。” 林清柔怔住。 “他吸了冰毒。” 林清柔瘫软在地。 “他的毒瘾是从你这里来的。”沈然毓继续说,“初中时,你为了让他考个好成绩,给他买毒品让他熬夜学习,后来,他染上了毒瘾。” 林清柔傻了,木木地跟着警察上了警车。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utopian酒吧。 赵若彬痴迷的凝视着台上的驻唱。 “愿某地方,不需将爱伤害,抹杀内心的彩色……” 他爱上了这种感觉,昏昏沉沉,如梦如幻,所有烦恼都飘到了九霄云外。 “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帅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爱死了!” “嗷嗷嗷,我的妈呀,太帅了!” 台下有人尖叫呐喊,赵若彬心中不合,朝后台走去,他是这里的常客,轻车熟路的找到化妆间,他推门而入,里面的男人正在补妆,赵若彬看见他,眼睛一亮,从背后掏出一个盒子。 “给你。” “礼物?” “废话。” “谢谢。” 男人没接盒子,而是拿化妆棉沾卸妆油卸眼妆,轻飘飘的说出这种话。 “我们分手吧?” 赵若彬怔住,心脏漏了一拍,他颤抖地问:“你说什么?” “我们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 “赵若彬,别犯贱了。” “我犯贱?” “不,你犯蠢。” 男人补完妆,戴上口罩,离开。 赵若彬追出去,看见男人上车,他连忙拦住车。 “我不信,我不信,你不爱我,沈然毓。” 沈然毓瞥他一眼,抿唇笑了笑,“我有说过一句爱你吗?” 如果不是林清柔,她怎么会抑郁而终…… 赵若彬脸色惨白,五指痉挛,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滚落,砸在车厢里,发出闷响。 他嘶嘶力竭,“你他妈骗人,你他妈的骗人。” 五年前。 沈然毓在泰国商演,那一日是泰国一年一度的天灯节,天灯盏盏映照星河,星河滚滚灿若琉璃。 要随机挑选一名粉丝,上台互动。 赵若彬被选中,与沈然毓一起放飞天灯。 此后,沈然毓的每一场商演,都有他的身影。 他会送他上台合唱。 他会跟他深夜一起飙车。 每次发新曲,赵若彬总是第一个来评论。 他的微博背景是沈然毓的演唱会。 他的头像也是沈然毓的照片。 他视沈然毓为唯一的信仰。 他像狗皮膏药一样黏着沈然毓。 沈然毓并不讨厌他,只是抱着玩玩儿的态度,反正不花钱,陪自己说说话也挺好。 …… 青浦竣工验收,举行了简朴而庄重的典礼。 人聚客满,赵海荣在台上致辞,警察推开红木大门,步履稳健的走到他面前,台下的人全在看戏。 “你好,我们是东城分局华兴路派出所,赵先生涉案……” 赵海荣先是一怔,猛然看向宋惜娇。 宋惜娇身子后倾,抬头,似笑非笑的看他。 “爸,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把自己玩进去了。” 赵海荣脸黢黑,“是你,是你把这个视频发给警察的!” 宋惜娇站起身,“是,又怎么样?” “我要弄死你!”赵海荣怒吼,警察上前扭住赵海荣,把赵海荣按在地上,让他动弹不得。 “你,你……” 警察把赵海荣拉走,宋惜娇活动活动肩膀,扶了一下椅子扶手站起身,步子一迈,跨上第一台台阶,高跟鞋与地面接触,发出哒的一声,众人抬眼看向她,只见她淡定自若,红光满面,气场强大。 “各位,很抱歉今天让大家看笑话了,戏看完,大家请回吧。” 人群里一阵唏嘘声,很快声音消失,一片安静。 宋惜娇双手扶在桌上,轻轻吐出一口气。 “解决了一个大麻烦,感觉还不错。” 第二天,会议室里。 以刘勇为首的股东,人心惶惶,怕赵海荣的事牵连到自己,跟着一块进来的还有会计刘峰,公司会计经理李冰。 三人全都一个罪名…… “你们又没违法乱纪,怕什么?还是说你们也做了违法乱纪的事?”宋惜娇半是打趣,半是认真。 “怎么会。” “没有,没有。” “那不就得了,身正不怕影子斜。” “你们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弄赵海荣吗?”宋惜娇站起来,双手撑在桌子上,看着众人,声音清亮。 “我给大家讲一个故事吧。” 故事讲完,赵海荣的犯罪事实清楚明了。 会计刘峰做假账,转移公司资产到赵海荣个人名下,从而骗取公司的钱,赵海荣再以个人名义把钱转到国外账户,造成公司资产流失。 李冰身为公司会计经理,指使刘峰做假账,骗保。 在场的人无不震惊,没想到,公司的董事长竟然是这样的人。 会议结束,宋惜娇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原本晴朗的天空下起大雨。 “终于结束了。” 第135章 它只爱吃草,还有最嫩的一部分 “杨沛沣,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总经理了,好好干。” 杨沛沣心里别提多开心了,总经理的年薪税后三十万,养一家五口绰绰有余。 从那天起,杨沛沣感觉自己身上有用不完的力量,浑身都是劲,工作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赵海荣的案子还在侦办阶段,但是公司的烂账被查出,宋惜娇顺手牵羊,把公司的漏洞也一并交给警察,这可是一个不小的收获。 宋桦骂的好脏,防弹玻璃都震了震,不是他们拦着,她指定冲进去,暴打赵海荣一顿。 赵海荣不甘示弱,隔着玻璃跟宋桦对骂。 “我可没骗你,是你愿意的,自己蠢,还怪别人。” 赵海荣的隔壁就是林清柔,她添油加醋,煽风点火。 “他骗你的,他老早就会去点小姐,我只是其中一个。” 她林清柔不好过,谁都别好过。 哪怕是死,也要膈应他们一辈子。 “他还说,你生完孩子后,肚皮松松垮垮的,一看就恶心,胸部的形状像两个老南瓜,他亲不下去……” “……” “……” 宋桦更是气的差点吐血,她可没忘,自己为了赵海荣,跟家里闹成什么样。 三个人互相揭短,把警察都给逗笑了。 宋惜娇还告诉赵海荣一个秘密,“赵若彬不是曹威雄的孩子,更不是你的孩子,他是林清柔跟曹威雄助理的孩子,上一次亲子鉴定被助理改了,这次的是我改的,不把他放进来,如何搅乱这盘棋。” “宋惜娇,你这个忤逆种。” “我当初就应该弄死你,养不熟的白眼狼。” 赵海荣怒吼,想要冲过去,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刺耳声,他被警察按在椅子上,两个警察分别按住他的左右胳膊。 他挣扎,却无济于事。 赵海荣和林清柔被判了无期,不出意外,他们会在监狱里过下半辈子。 沈惑请裴之庭吃饭,他身旁坐的是另外一个女人,他绅士为女人布菜。 宋惜娇细思极恐,或许在他眼中,林清柔就是一件可以随意丢弃替换的白衬衫。 宋惜娇摸了摸自己的眼角,那里已经有淡淡的细纹,她跟裴之庭在一起四年。 “裴之庭,我会成为你衣柜里毫不起眼的白衬衫吗?” “不,你是独一无二的,是限量版。” 宋惜娇扑哧笑了,她摘下眼镜擦了擦眼角,“我老了,眼角有皱纹了。” 裴之庭凑近,“我也老了,刚好可以配你。” 宋惜娇脸微微发红,那是少女的娇羞。 时光如白驹过隙,来去匆匆,在这个科技飞速发展的时代,所有的东西都越做越绝,比如护肤品,多少多少岁之前停止初老,多少多少岁之后避免加速衰老。 可无论怎样,都无法阻止时光的流逝,曾经那稚嫩的脸庞已不复存在,站在镜子前,只能感叹一句,保养的再好,也抵不过岁月的蹉跎。 而宋惜娇,她终于活成了她自己。 她不再依赖任何人,她可以独当一面。 下雨了,又是夏天的雷阵雨,雨打在窗户上噼噼啪啪,豆大的雨珠砸在窗户上,溅起一朵朵水花。 柿子树又长大了,土房子快倒了,村子里只有寥寥几个守村人。 宋惜娇跪在灵堂前,听着唢呐响起的哀歌。 幸好村里建了公房。 她从村头跑到村尾,又从上村逛到下村,把家家户户的门都敲了个遍。 好多家呀,就只有一个老人孤零零地待着。 他们好像被这飞速发展的时代给遗忘了,每天就只是坐在门口发呆。 宋惜娇感慨的走在小路上,迎面走来一家四口,她试探开口。 “狗蛋。” 赵志虎是隔壁家的孩子,小时候一起玩过。 他后退一步,“你……你谁啊,咋知道我叫狗蛋。” 他出生时,小小一个,村里老人说贱名好养活,可这么多年过去了,知道他叫狗蛋的也没几个了。 “我啊,就被你扯辫子那个。” “哦,赵惜娇啊。” 她吃啥了,大黑妞长成白门板了。 宋惜娇想起小时候,她跟赵志虎在一个班上,课间,她掏出满满一罐子鼻涕泡泡糖吹了个大泡泡,赵志虎看见了,非要上去扯,她一边拽着泡泡一边跟他吵架。 “这你孩子啊!”她掏出两个红包,塞赵志虎手里,“拿着,给你家孩子买糖吃。” 赵志虎慌忙拒绝,“不,不 这不好。” 宋惜娇叹气,“让你拿着就拿着呗,而且,我也有事需要你们帮忙,就是我奶奶去世了,她想要落叶归根,可我也不是很懂白事的流程,你们能不能帮我。” 赵志虎想都没想,“行,这事包在我们身上。” “妈妈,妈妈……” 宋惜娇看向山坡上,两人一牛正顺着蜿蜒的小路向她飞奔而来。 豆豆来到这后,遇见棵树都要爬爬,裴之庭这个爹也跟着爬树,看见棵草都要拿出手机,识别一下。 裴之庭从来没在农村待过,没想到世界之外,还有这种世外桃源,没有汽车尾气,没有噪音,也没有灯红酒绿,没有一家三天两头的商场,有的只是袅袅炊烟…… “你们干了什么?” 裴之庭开口狡辩,“毛豆让我陪它去田里打滚,我不去,它就把我推下去了。” 豆豆与毛豆转头,一脸鄙视的眼神。 宋惜娇看破不说破,憋笑,看向赵志虎。 “你家有太阳能吗,我可能需要借用一下浴室,洗个澡。” 赵志虎呵呵一笑,“有,有,我带你过去。” 赵志虎家的太阳能挺大挺新的。 裴之庭靠院坝里晒太阳,毛豆就把头放他腿上,安安静静闭着眼睛睡觉,不知不觉,周围渐渐吵了起来,原来是周围的小孩都起床看热闹。 “你们可以摸它,还能趴它肚子上睡觉,它不会顶人的。” 还是个粘人怪。 小孩们好奇,趴在毛豆身上摸来摸去,还骑到它身上,毛豆舒服得呜呜叫,眼睛眯成一条缝,小尾巴晃来晃去。 “它叫什么名字啊?” “它叫毛豆。” “它爱不爱干净啊?” “它可干净了,每天都要洗澡。” “它爱不爱吃萝卜啊?” “嗯,它只爱吃草,还有最嫩的一部分。” 赵志虎的妻子是隔壁村娶回来的,叫文丽,晚饭时,做了一大桌子菜。 “这都是我们那的特色,你多吃点。” 宋惜娇笑着,“好,谢谢嫂子。” 第136章 我没有力量阻止你们,也没有资格去评判你 寿终正寝是大家都梦寐以求的,然现实中,因病离世者约占四分之一,意外亡故者约占百分之五点六,得以善终者仅占百分之一点四三。 出殡那天,十里八乡都来凑热闹了。 所有人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从村头到村尾,从山下到山上,敲锣打鼓的,唢呐奏响的,连外村的人都来看了。 宋惜娇烧着纸钱,哭哭笑笑,笑着跟奶奶说,可以天天回家了。 奶奶一生辛苦,生的时候在猪圈里生,走的时候也悠悠而去。 她请人为村里老人认真修缮了屋顶,铺上了坚固的彩钢瓦…… 还跟村委会签了合同,流转了村里几百亩土地,她要在那些土地上种果树,搞助农产品。 她拍了拍赵志虎肩膀,“交给你了,让我们村发达起来,就不用离家到千里之外的城市去讨生活了。” 赵志虎吸了吸鼻子,郑重的点了点头。 宋惜娇看着赵志虎,笑着笑着就哭了。 小时候盼着长大,长大了却怀念小时候,小时候一起长大的玩伴,如今却天各一方。 有些人在大城市里灯红酒绿;有些人在乡下过着简单而幸福的生活;有些人天天在朋友圈里晒着生活;有些人朋友圈半年都不会更新一条。 她擦了擦眼泪,握紧豆豆的小手,走在蜿蜒的山路上,向村口走去。 宋惜娇转头,笑着跟赵志虎说再见。 “一定要发达起来哦。” “一定会的。” 裴宇带着豆豆与毛豆坐另一辆车。 宋惜娇自上车,就头歪一边,窗外从包谷地变为稻田,从稻田变为山丘,从山丘变为河流,她看着窗外,心里默念着,奶奶,我们回家了。 裴之庭挪过来,手搭在她手背上,“以后,我们每年都来这住几天,好不好?” 宋惜娇双眼有些湿润,笑着点了点头。 “好。” 她抬手摸了摸裴之庭头,“我摸了你的头,你会不舒服吗?” 裴之庭笑容渐渐大了些,把她手掌移到自己头上。 “不会。” 这一年两人都很忙,她又心情不佳,那档子事儿做的很少,这次更是荒了一个月。 她的手滑到裴之庭肩上,隔着衣服,他的温度透过掌心传过来,她渐渐感觉手心发烫。 “你衣服里藏了热水袋吗?” “我衣服里没藏热水袋。” “但是,我怀里藏了一个。” 裴之庭渐渐靠近,宋惜娇渐渐靠近,滚烫的吻落在宋惜娇的额头上,他伸出手紧紧抱住宋惜娇,久久不肯撒手…… 空气中渐渐弥漫着腥甜的气息,她的额头渗出细小的汗珠,他才恋恋不舍的放开。 “睡吧~” “睡醒了一切就过去了。” “时间是很神奇的东西,它可以让一切腐朽,也可以让一切新生。它可以让感情变得很美好,也可以让感情变得很模糊。” “那我们的感情会模糊、腐朽吗?” “不会,有问题我们就解决,解决不了的我们就一起面对,一起解决。” 她在最难过的那段时光里,只敢躲进被子里面流泪,却不敢哭出声。 陷入否定自我,否定世界,否定所有…… 为什么要把她生下来? 对赵海荣,她是痛恨、仇恨……这种感情不会模糊,只会腐朽。 对宋桦,她是矛盾、割裂……这种感情不会模糊,只会混乱。 对裴之庭,她是喜欢、向往……这种感情不会模糊,只会日益坚定。 “有我在,一切都不会模糊、腐朽。” 那个对宋惜娇成长具有深刻影响的人,却是模模糊糊的…… 其实很多时候,宋惜娇都在自我折磨,她甚至觉得自己不该活着。 她对不起奶奶,也对不起宋桦。 但是豆豆跟裴之庭,他们让她看到了生活的美好。 …… 宋桦在经受这一切打击后,准备退休,和陈韫去全国乃至全世界旅游,她再不去享受,就来不及了。 “我都五十八了,你才五十,还有时间。” “对,对,还有时间。” 出发前,宋惜娇去吃饭,气氛没了以前的祥和,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或许是那太渺小的力量在起作用,如果早知道最后能得一了百了的结果,应该很早就杀了那件事,才不会有那么多的误会和懊悔。 连一贯话痨的陈垚都只是默默吃饭。 直到宋惜娇起身告别,宋桦才鼓起勇气说。 “你…你…这些年……是不是一直在怪我?” 宋惜娇转身,看着她的眼睛,平静的说着。 “妈,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人生那么长,只要不违法乱纪,都有重新选择的权利。” “你首先是你自己,其次才是我的母亲。” “我们都有优先选择爱自己的权利,但请你不要把你跟赵海荣离婚的原因归咎在我身上。” “在我看来,想要离婚一直没有离,问题不在于孩子,而是你们的利益链接还没有完全断开。” 说到这里,她的情绪才有了一点波动。 “我六七岁的某一天,你们就闹了离婚,奶奶来安慰我,你们又和好。” “然而,你们又闹了离婚,奶奶再次来安慰我,你们又和好。” “很多年里,你嘴上都在说:“如果不是我,你早就离婚了,早就离开他了……”” “这句话出现的频率,从一年一次,到半年一次,再到三个月一次……最后是三天一次,五天一次……” “我很好奇,你们前一天吵的要死要活,第二天又好的像我幻听一样,你们这样反复无常,到底是在离婚,还是在表演?” “为什么呢?” “因为我吗?” “不,不是我。” “都闹到那个地步了,早一点离婚,还是晚一点离婚,对我而言都没区别的。” “你们只是在欺负我没有话语权,就要背上大人因感情破裂而离婚的因果。” “我没有力量阻止你们,也没有资格去评判你。” “但我现在依然不认为,导致你们离婚该由我来背负,我可怜的是我自己。” “我的人生已走了近一半的路,最近真的看淡了很多,对于许多事、许多人、许多物,都能怀着很好的心态去对待。” 第137章 我要起诉林若雪故意伤害,损害她人的生命安全 宋惜娇说完,心里的郁结之气消散了不少,掏出一张黑金卡,摊开宋桦的手心。 “拿着吧,人生短短几十年,不过黄粱梦一场,看上什么就买了吧。” 宋桦觉得自己好失败,五十多岁行事作风还跟二十多岁一样,还要女儿来安慰自己,为她的错误买单…… “我……” 门铃被重重按下,陈垚跟徐延安约好了,他就以为是徐延安,也不查看猫眼,急切的放下门栓。 他一开门,穿黑色卫衣的女人从兜里掏出一把水果刀,直直刺向陈垚。 在散打教练教豆豆的时候,宋惜娇也跟着学了不少,要不然这刀指定就刺向她的心脏了。 她对着衣领上的隐形通讯设备道:“上来。” 裴之庭给她配了安保,平时就是司机。 保镖来的很快,一人按一边肩膀,黑衣人被制服,按跪在地上,扒下她的口罩帽子。 林若雪。 “就是她,这几天一直在跟踪我们。” 宋惜娇用力把刀从自己的掌心拔出来,鲜血顺着指尖流下来,林若雪被保镖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跟踪我,想杀我……” 她剜向林若雪的手,保镖会意。 保镖用力压,林若雪像狗一样趴在地上。 “嘭……”门关上。 “陈垚,让爸妈去屋里歇着,把该带的东西的收一收,这里沾了不干净的玩意,不适合住人了。” 宋惜娇哎呀一声,“不好意思,手滑了。” 刀直直插入林若雪的手背,保镖堵住了她的嘴。 “你……” 宋惜娇去桌上,拿起开封未喝完的白酒,倒在手心的伤口上,白酒混着血水砸在林若雪的手背上,疼的她撕心裂肺,却哭喊不出来。 “我等你很久了。” 林若雪尖叫着,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陈垚、陈韫、宋桦出卧室门时,宋惜娇正站在窗前打电话,不看她的手,刚才就是一场梦,她的手已经做了简单的止血消毒处理,地板上的污渍也被拖了个干净。 “四点,我派车来接你们。” “好。” 陈垚看着宋惜娇的背影,像是第一次认识她。 陈韫感慨,“她像你也不像你,果断、隐忍、独立……不会为了任何人停留。” 宋桦情绪复杂,“她是我的女儿,我又骄傲,又害怕……她真的长成了我没想过的样子。” 陈韫见宋桦一副颓唐的样子,安慰道。 “她始终是你的女儿,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我要起诉林若雪故意伤害,损害她人的生命安全。” 宋惜娇没留丝毫的情面,做的干脆,把林若雪用手段拍的那些视频,全部发到了网上,网友通过林若雪的家庭背景,找到了她以前的照片,跟视频里做对比。 事情闹的很大,网上全是讨伐林若雪的。 曹威雄啪一巴掌呼助理脸上,“老杨,你跟了我三十多年,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睡我多女人,让我跟你养孩子,我不跟你计较,但你卷款跑路,我就要好好算算这笔账了。” “我错了,大哥,大哥,原谅小弟这一次,就一次。” 杨助理跪地上,哭的那叫一个伤心。 曹威雄嗤笑,“我相信你,才不过问经你手的东西,你却在国外开了私人账户,原谅你,我成什么了。” “滚。” 曹威雄才不管林若雪是不是自己孩子,没有利益的人丢了才好。 立即就发声明。 “一、即日起,曹某与林若雪母女断绝亲子关系。” “二、关于此前曹某与裴家合作事宜,后续将会由曹某亲自对接。” 这事情上了热搜,吃瓜的人惊掉了下巴。 宋惜娇去看了林若雪一面,她在大声咒骂。 赵海荣的日记写到,他对林若雪好,是因为一看见她就会想起宋惜娇,他为了减少心里的罪恶感,便用加倍的好来弥补林若雪。 林若雪知道后,就极其嫉妒宋惜娇,再加上林清柔的挑唆。 她就把宋惜娇当成了肉中钉眼中刺。 林清柔对宋惜娇的嫉妒就更简单了,就是见不到她没有的东西,别人有,跟她一起坠入黑暗才好。 她这些年里,一直跟杨助理有联系,甚至于她跟曹威雄的重逢都是杨助理牵的线。 二人合谋,打算套更多的钱出来。 无奈,曹威雄早就知道身边出了内鬼。 他之所以没有动杨助理,一是他资历深,二是他手里有太多公司的核心机密。 “呵,我那个爹啊,他精明着呢,不想被骂无情无义,就借我的手。”曹鼎欢嗤笑道。 裴之庭摇头,“他能给你生那么多兄弟姐妹,足见他这个人可够难对付的。” 曹鼎欢笑了,“那是,要不然我怎么会夸他精明呢。” 裴家每个月都要家庭聚餐,裴鹤同与林婉清从动筷到离席,全程都保持安静。 倒是楚之涵,好好的孙子没了,儿子又时疯时不疯。 如果眼神杀不死人,在楚之涵瞪宋惜娇的三十九眼里,宋惜娇早就被扫射的,稀巴烂了。 裴家老宅是中式建筑,一走进客厅就有一种压迫感,让人不自觉挺直了脊背。 围坐在茶几旁,茶几上是瓜子花生、甜点蛋糕、楚之涵的视线在甜点上停留了几秒,又移开了,她偏头看向窗外,十一月的京都落了一场大雪,大雪携着寒风,刮在脸上生疼。 “听说,跟四弟联姻的那丫头,这些年来还一直单身,怕是……哎呀,看我这嘴,人家是曹家正儿八经的小姐,岂会愁嫁,总好过某些人……算了算了不说了。” 在坐的人,吃甜点的吃甜点,喝茶的喝茶,楚之涵嘴碎是公认的,可正主都没说什么,她们更不可能去惹这一身骚了。 宋惜娇让保姆把睡着的豆豆抱走,抓了一把瓜子开始嗑 ,抬眼,盯着楚之涵看,笑眯眯的眼睛里有威胁。 “然后呢?” 楚之涵一僵,她哪知道什么然后? “然后,那丫头就单身到现在了。” “那她可真幸福,省得像我,找个脐带没剪断的男人当老公,差点生个跟祖宗一样的儿子,操心完这个,又操心那个,小小年纪就白了头。” 宋惜娇嗑完瓜子,拍拍手,走了。 楚之涵在众人或怜悯或看戏的眼里,脸上像吃了屎一样精彩。 第138章 我最多造你有痔疮,可没本事造你黄谣 裴之庭接过吹风机,她的发质很硬,也不喜欢染发,所以每天早晨,她的头发会像钢丝一样,炸开。 他用一只手按住她,然后另一只手拿着吹风机,从头皮的位置开始吹。 他的手指穿过她的头发,不小心划过她的头皮、耳垂、颈窝…… 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裴之庭停下动作,只是握住她的头发,没有继续下去。 她低头,发现他的手在发抖。 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好了。” 她活动活动头发,然后下床穿衣服。 裴之庭站在原地,不说话。 她走到一半,忽然回头,“裴之庭,你是不是有病?” 他点头,“是,我病得不轻。” 她愣了愣,没有继续穿下去。 他快步走来,将她抱到床上,“裴之庭有疯病,想跟你过一辈子。” “……” 她用双手除大拇指外的四指的指端,像鼓点一般有节奏地轻轻叩击头顶部,头皮上有许多神经末梢,通过刺激这一区域,可以放松神经,治疗失眠。 “对不起啊,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让你这么没有安全感。” 她以为的放松,在裴之庭看来,是撩拨。 “你做的很好,只是……只是……我有点小气……”他说的底气不足,怕她吃醋伤心,又怕她根本不在乎自己,“……害怕,害怕你离开我。” “你怕什么?我就在这里。” 她的吻技一如既往的差,牙齿、唇、舌各自为战,毫无章法。 “……” 第二日曦庭供水的总水阀被拧坏了,裴之庭甩甩手上的水,一手叉腰,望着对面的连山集团,翻出曹狗头的号码,气愤的按到呼叫上。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把阀拧坏了?” 曹鼎欢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裴之庭, 你睡糊涂了,我疯了才拧坏你阀。” 裴之庭明显不信,冷哼一声。 “上次你买通保洁十分钟拔一下网线,还有上上次,你把对面公司的广告牌换成连山的,你以为我没看见?曹鼎欢,别跟我耍小聪明。” “你看见又怎样,你能找到证据吗?” “我有证据。” “什么证据?” “我的水阀拧坏了。” “……” “这次真不是我,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我吃饱了撑的,自己搞自己。” 裴之庭思考,“暂时信你 ,等我查出来,真是你……” 曹鼎欢感觉有点委屈,“上次我们合作那么愉快,这次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一连三天,曦庭都被人恶搞。 财务又过来,“裴总,我们统计了损失,预计赔偿一千多万。” “知道了。” 然后又飘出了裴之庭的花边新闻,他指着热搜头条第六条。 曦庭总裁与不知名女子深夜幽会。 裴宇道 “没有,可能是收录了你的身高体型,用ai整了个一模一样的吧。” 真的是无语,他每天两点一线,下班第一时间回家,从不参加任何活动,没有任何异性朋友,每天的生活都是裴宇安排的,平时零花钱都不给,哪来钱? 他看新闻,看评论,发现大多数人都认为他出轨了。 “你终于肯给我打电话了,上次水阀的事,过去了吗?” “水阀的事,过去了,你干的?” 曹鼎欢看着热搜,轻笑,“拜托,我最多造你有痔疮,可没本事造你的黄谣。” 裴之庭从小就正经的不像人,在所有男生都对性好奇的时候,他听见任何有关两性的话题都会抿着唇走开。 他第一次去酒吧,是曹鼎欢拖他去的,当时有个妹子要和他贴贴,他躲开了。 曹鼎欢用看弱智的眼神看他,“你躲什么?人家女孩子主动,你还躲?” 裴之庭一脸严肃,“我妈说了要洁身自 好,不能和陌生人发生关系,不然娶娶不到老婆,还会得艾滋病……” 曹鼎欢哈哈大笑,“你妈说的什么破规矩,自古以来只有女人需要去守那些狗屁三从四德,相夫教子,男人想做什么做什么,什么时候轮到男人要守规矩了?” “照你这么说,女人更不需要三从四德了,她们能保证孩子是她们亲生的,男人可不行,谁知道孩子是不是自己的,还是多守规矩为好。” “裴之庭,你有点太听话了,你这样,不知道以后哪个女的嫁给你,会高兴成什么样。” “那也挺好,至少说明她喜欢我。” “你……你……”曹鼎欢生气的骂他,“怪不得你没朋友,和别的男人根本处不来。” 裴之庭却是一脸自豪。 从灯红酒绿的笙歌场所回到燥热温暖的室内,其实在曹鼎欢科普那些知识给他后,他的心理还是发生了变化,比如梦见她,跟以往梦见她不一样,之前的梦,仅仅是美梦,后来的梦是欲梦。 宋惜娇走进卧室,只见裴之庭葛优躺床上。 “老公,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个小时前。” “那你怎么不开灯?” “想和你发生点事。” “什么?” “……” 小灯一闪一闪,暖色的光从两个人头顶倾斜而下,像夜一样的迷人。 裴之庭吃过苦,住过连窗子都没有的地下室,对公司基层员工都很温和,尤其是新来的实习生,偶尔犯个错也没什么,做错后好好解释就行,他也不罚钱,不辞退,也不搞什么pua,他经历过苦日子,知道现在的大学生多难找工作,多珍惜现在的工作机会。 财务急匆匆跑过来,说,“裴总,我们的财务公章丢了。” “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早上我整理资料的时候,就发现它不见了。” 裴之庭:“……” 当务之急是挂失声明,不能让人拿公章去做出有损公司声誉的事,他持相关证件前往公安机关报案,同时对公章进行挂失…… 可还是晚了一步,已经有人利用公章,以曦庭集团的名义,和东和集团签了合同。 裴之庭冷笑,东和集团在商业上名声并不好,和很多公司都有过纠纷,是个惯犯。 黄华把雪茄抽的更猛,脸几乎扭曲到认不出来。 “小裴总,你这副表情是还不想承认合同?我不介意把这事捅到工商部门,这合同和私章都存到工商部门,你今后在京城就别想混了。” 第139章 那怎么也是你弟弟,不用这么狠吧 “那怎么也是你弟弟,不用这么狠吧?” 魅色,雪茄的味道在8888号房内蔓延,烟雾徐徐上升,在天花板上盘旋。 裴之城这个被裴中桓排除在权势中心之外的人,是这场权谋的x因素。 “哼,裴中桓那个老不死的,放着我这个原配之子不要。在外边养小三,他不管我怎么活?从小我就被忽视,我就这一个宝贝儿子,他未来一定会是裴家最厉害的继承人!” “还有那个宋惜娇,不好好守着我儿子,跟裴之庭那竖子搞在一起,既然他们都这么无情,我为什么还要念及那点血缘亲情呢?” “我这是在给宝贝儿子找帮手,你以为我是为了杀裴中桓那个老不死的?” 裴之城看着手中的资料,眼眸深邃如寒潭。 谁能想到那个默不作声的裴之城在背地里竟然用铁血手腕收服了多少企业高管。 黄华可不管那些,他要的是钱,大笔的进账,他要狠狠的敲裴家一笔。 裴之庭突然说,“黄总,我们做个交易吧。” “什么?” “不如你帮我把他找出来。美国我很熟,我可以用我的身份帮你们全部拿到美国绿卡。还可以引荐曦庭集团在国外的重要资源。” 黄华一只手撑着沙发,“我没兴趣。” “那我有兴趣,你帮不帮?” “你威胁我?” “你可以这么理解。” 黄华手背上青筋暴起,死死地盯着裴之庭,半晌,他开口,“行,我帮你。” “合作愉快。” 裴之庭站起身,单手系上衬衫扣子,离开。 黄华手拿着雪茄,手背上青筋暴起,他喃喃自语,“裴之庭,你这个小杂种……” 裴鹤同一直以为裴之城是个懦弱之人,直到去年的某一天,他听见裴之城打电话,话语里充满了狠戾乖张。 “只要裴之庭死了,裴家的一切都是你的。”裴之城恶狠狠道。 小时候,圈内人都说他有一个无能的父亲,裴鹤同从心里鄙夷父亲,所以他极力与裴之庭交好,试图改善这种紧张的关系。 现在来告诉他,孩子,你爸不无能,还是所有事情的倡导者。 呵。 讽刺。 裴之城对他笑了笑,“我隐忍多年,就是为了这一刻。” “爸你要做了什么?”裴鹤同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也不做什么?就是……裴之庭还能像现在这样样春风得意吗?没有了裴之庭,裴家分崩离析,那我就是裴家唯一的继承人。” 裴鹤同惊愕、恐慌,但裴之城根本没给他机会。 他打了个电话,“人已经准备好了,可以收网了。” 裴鹤同惊恐的看着这一切,他起身要跑,但已经来不及了。 有人进来,把裴鹤同带走了。 裴之庭有个习惯,除非出国,不然从不坐飞机,他宁肯花二三十个小时坐火车出差,也不肯坐飞机。 “为什么?” “因为恐飞。” “恐飞?” “嗯,怕飞机掉下来。” “噗。” 说来也奇怪,高铁和动车宋惜娇都能坐,一坐飞机就吐。 她从火车站b出口出来,这里是个十字路口,她对比车牌号后坐上公司派来的商务车。 商务车拐进偏僻的小路,她环顾四周,安静的环境让她变得警觉起来,她感觉周围安静的不正常。 “咔……” 车门,窗子都被锁上。 她浑身的血液都凝滞了,心底生出一丝恐慌,脑子飞快的运转,猜想这里不是去市中心方向的路。 她装模作样的打开抖音刷狗血短剧。 “咔嚓!” 副驾驶上的男人看不下去了,“别刷了,你死了之后我们每天都会给你烧十万个,够你花的了。” 宋惜娇心底咯噔一声,偏头看他,那人一张整容过的脸,因为贪婪疯狂而变得扭曲。 “说啊,你要干什么?”宋惜娇镇定下来。 “干什么?哈哈哈哈。”男人因激动而狂笑不止,“要你的命。” 宋惜娇强装镇定,她的手机是裴之庭专门找人研究的,有完善的追踪功能。 每个人的体质不同,体温、心跳和呼吸频率,以及脑电波,都会通过无线信号传输到特定的卫星信号上,即便手机关机,也能通过心跳频率进行精确定位。 “你们要钱是吧,我包里有现金,你们要多少拿多少,不够,带我去市里,我取给你们,要多少都可以,十万,百万,千万,亿万都可以。” “老张,这女的虽然老了点,可长的不错,要不……” 男人奸笑,她的脸虽然比不上少女的稚嫩,却充满了风韵,她的身体虽然比不上少女的柔软,却充满了成熟女人的魅力。 男人舔了舔嘴唇,恨不得立刻扑上去。 “李哥,我先来。” “王强,你……” “别磨叽,赶紧的。” “李哥……” “老规矩。” “……” 宋惜娇急的眼泪都出来,心跳频率如鼓。 还好裴之庭给她的手机加上了超强的信号屏蔽功能,普通信号完全无法干扰手机信号,可以在真空环境下工作,即便在深海也能接收到信号。 曲折的小路上有几辆摩托车,领头的是道奇战斧,后面的是川崎h2r,像流星划过漆黑的夜空。 红色机车服的男人,耳塞里传来。 “前方左拐,直行,九十六公里,然后右拐,一百二十三公里,然后左拐……心率180,血压180,呼吸频率24,清醒状态。” “?晡晡晡……” 男人握紧离合器握把,摩托车犹如鬼魅一般从后面超越,银色的刹车卡钳像两只巨大的爪牙抓住地面,地上掀起一阵石子。 战斧和老鹰般的鹫枭一般,当道而立,战斗一触即发。 霎时,整个星空都在轰鸣。 “铛铛铛……” 车胎爆了。 老张暗骂,“妈了个巴子的,敢打断小爷的好事,想死。” “嚓……”拉保险拴的身影,一个冰凉的圆筒指在老张太阳穴上。 老张手一顿,回头 ,同伙都跟他一样的待遇。 一群戴着黑色面罩的摩托车队把他们团团包围,车灯打在他们的脸上,呈现出一片青紫色。 他们的手放在摩托车把手上,油门到底,轰鸣声如老虎的怒吼,仿若撕扯着周围的空气。 他们手里是特制的弩箭,上面布满了小钢珠,钢珠在真空环境下能迸发出1200码的速度,即便是防弹衣也无法抵挡。 “别动。”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第140章 这小玩意,一口就能让人上天 宋惜娇出汗,心悸,面色发白却带着赤色,迷糊间看见一个人走向自己。 男人俯身摸了摸她的额头,回头,眸子凌厉的扫向被制服的一群人。 吼道:“快说,你们喂她吃了什么?” “我,我,我,我说。”男人面色猥琐,“是……兴……奋剂。” 男人害怕自己说完就归西,赶紧接着说:“一种国外的兴奋剂,我们叫蓝双,吃了之后能让女人短时间内产生幻觉,对欲望的渴求,对快感的享受,能让她们欲罢不能,像疯了一样。” 宋惜娇嘴唇微微泛紫,心脏不停的膨胀,有挤压的感觉,她感觉身体里的血液以可怕的速度流过身体,身体像充了气的气球,瞬间会爆裂。 老张见她这副样子,嘴角不由弯起来。 “你看,这不是起作用了吗?” 她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她感觉周围好多人,每一个人都是裴之庭,细看下一个都不是他。 她被人掰开嘴,冰凉的液体灌进口中,一口又一口,清新舒缓的甜腥味让胃觉得舒适,口腔中却依然弥漫着呑金子的感觉。 她微微睁开眼,看见一个人焦急的脱下外套给她穿,她恍惚间以为是裴之庭,却听见男人说。 “老顾,老顾,她好像快不行了。” 顾星辰用手电筒照检查她的瞳孔,摸了摸她的脉。 “这小玩意,一口就能让人上天……” “……” 宋惜娇微微挣扎,蓝双的作用在她身体里不停扩散,如海浪般冲击她全身,身体敏感到了极点。 身体却被人一把横抱起来,熟悉的薄荷味道,是裴之庭,她一定是在做梦。 她听着裴之庭用粗粝沙哑的声音说话,那声音让人脸红心跳。 “娇娇,我在。娇娇,我在。” “娇娇,不要怕。” “娇娇,不要怕。” 宋惜娇瞳孔放大,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却说不出一句话。 “嘭嘭嘭。” 不停的震动,他掏出了那部手机。 “找到了,可现在出了点问题,她被人喂了……” 宋惜娇力气都变大了,一把推开他,他不设防一下子就倒在后座上,头磕的生疼。 她满脑只有一个念头,快,给我,快。 …… 不知过了多久,摩托车队驶远,渐渐消失不见。 周围风声簌簌,暗红的星光照耀在空旷的大地上,孤狼在远处嚎叫,夜色浓重,无边无际。 这里人迹罕至,被树林包裹着。 裴之庭把宋惜娇放在卧室的大床上,手机扔在一旁。 顾星辰收拾医疗器具,“我认识你这么多年,头一回见你这么狼狈。” 被床上的女人咬了好几口的男人此刻完全失了往日的镇静,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差点就失去她了……” “还好,还好,还好我及时赶来了,不然,呵呵……” “这滋味……” 蚀骨灼心。 男人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手上套着一次性医用手套,用棉签给宋惜娇擦拭嘴角,顺便扯过一旁的湿巾擦了下自己刚刚被咬出血的手。 “那几个人呢?” “被我们打了一顿,丢警局门口了,估计警察看见那么多死猪,得恶心坏了。” …… 入眼的是男人的褥子,整洁的房间,整个屋子干净得过分。 她翻身,扯到了身上的管子。 “嘶……” 宋惜娇发出轻微的一声,惊动了趴在她旁边睡着的男人。 他迅速起身,看见她醒了,高兴得像个二傻子。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宋惜娇眼神迷蒙,一时间无法适应。 眼前的人无论是气质,还是神态,甚至是一颦一笑,都不像裴之庭,但他们……却又有种相似的感觉。 她瞳孔聚焦,努力辨认眼前的人。 “你是……”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男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关心她的身体。 她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暗红的灯光,狭小的屋子,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床上铺着灰色的被褥。 她想问的东西很多,可身体不允许,膀胱痛,她忍着疼痛,想翻身下床,却被男人按住。 “别动,医生交代过,你睡了很久,身体还没恢复。” 她表情微讶,“我睡了多久?” “30个小时。” 她艰难的用手比画着,“我现在要上厕所,痛。” 男人明白她的意思,用热毛巾帮她敷小腹。 “医生打了利尿针,可能过会才能排。” “……” 男人做了一大桌子菜,有糖醋排骨,小炒青菜,盐焗鸡,醋溜鱼,还熬了一大碗枸杞养生汤。 “我特意做了你最爱吃的菜。” 宋惜娇死死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你怎么知道我爱吃什么?” 男人夹了一块排骨,放到她唇边,在她惊讶的目光中,温柔劝慰:“乖,张口吃饭。” 她微微用力推开。 他再接再厉,再次递到宋惜娇的嘴边。 “娇娇,如果你不听话,那就不要怪我自己动手了。” “我有丈夫的,你别碰我。” 宋惜娇看着他,眼神里透着警告,身体微微颤抖,是怕他的举动。 男人发出愉悦的笑声,“你的丈夫,不就是我吗?我们可是交换过结婚对戒的。” 刹时,宋惜娇脸色惨若死人白,身体也发抖,握不住筷子。 “不,不是,裴之庭才是我的丈夫……” 男人眼里满是心疼,楼住她的肩膀,“娇娇……” “你,你,你滚开。”她大口喘粗气,低吼道。 男人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宋惜娇想了一夜。 她把知道的所有信息全串联在一起。 “你是李先生。” 男人一边拆牛排,一边回忆道,“李先生?” “你别装傻了。” “看来黎琛当初还不傻。”男人发出低低的笑声。 他跟黎琛认识是一次失误与偶然,他那天喝多了,回酒店,走廊最后一间房的门关着,他以为是自己的,直接推门进去,没想到打开了黎琛的房门。 “我是裴之庭的表哥,李宸廑。” 难怪,他跟裴之庭长得那么像。 “我,我想离开这里。”宋惜娇身体往旁边挪,离他远些。 第141章 被绑了,我找不到她 “不行,裴之城那老小子,一直装孙子,他为了得到裴家,把对手引进内部,你回去,裴之庭还要顾及你。”李宸廑不赞同道,“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宋惜娇带着哭腔,“你们是不是交替出现,把我当猴耍。” 李宸廑扶着她双肩,“别哭,你听话,我不会碰你,你乖乖的,等事情结束,我就送你回去。” 宋惜娇踉跄的跑到浴室,反锁上门。 “娇娇,听话。”李宸廑耐心的劝慰道。 宋惜娇根本听不进去,在浴室里大喊大叫。 “我这一生是不是很可笑,被所有人算计,被所有人抛弃,被所有人利用,我以为我可以凭我自己的能力,成为我想成为的人,可这一切都是笑话。” “我,只是个棋子,是你们这些人的工具,我好恨,我好恨,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娇娇,别激动。”李宸廑在浴室门外大喊。 宋惜娇吐出一口血。 …… 顾星辰得了李宸廑的允许,才开始检查,“你是爱她,还是想让她死啊。” “你当年给她吃的药本就是没有投入临床实验的残次品,后遗症未知,情绪太激动都会出现问题的。” 李宸廑背对着顾星辰坐在床边,一手伸进被子里与她十指相扣,一手拿着温热的手巾缓缓擦拭她因为激动而冒汗的额头。 他自责内疚却无可奈何,眼角留下一滴泪。 “我知道,可我没办法啊,她被噩梦折磨的睡不着觉,尖叫、抽搐……” “躺床上一动不动,吃了吐,吐了吃……” “她站在马路中间,站在天台上,她想死……” 顾星辰感受到他的黯然伤神,摇摇头,“所以你就回来了,用自己的一生换了那颗药。” 李宸廑声音沙哑,“如果那天晚上她没去找我,她就不会被欺负。” 顾星辰想,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该放过自己了。 “那人成为药物实验体,研究出了很多药,救了很多人了。” 李宸廑垂眸,泪如压抑已久的火山,喷涌而出。 “有什么用呢?救了很多人了,很多人里却没有一个她。” “我用了二十年的时间想弥补,在她眼里,我只是个趁虚而入的陌生人。” 顾星辰给他一个眼神,“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深情。” “您喜欢她的什么?” 李宸廑微微仰起头,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 “遇见她之后,我第一次对生命有了渴望,我第一次有了喜欢,爱,恨,想……” “她太耀眼了,耀眼到我无法忽视,她就像天上的星星,而我则是地上的泥,星星怎么会看上地上的泥呢?” “一定是那天的阳光太好了。” 一个小时后。 宋惜娇从昏迷之中醒来,手还被李宸廑扣着,她扯了一下,扯不开,算了,她这弱鸡身体,大悲不行,大喜不行,否则就会心悸。 李宸廑眼里的冰雾一下化开,“你别激动,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慢慢告诉你。” 裴之庭的衣服,多是黑白灰三色的西装。 李宸廑的却多为彩色系的时装,领带、领带夹、袖扣都是彩色的。 他不再刻意去模仿裴之庭,穿回了自己习惯的打扮,剪短的头发,一身凌厉的气息,只是眉眼间依旧留着那人的影子。 “豆豆见不到妈妈,会害怕的。”宋惜娇想起女儿,心中刺痛。 李宸廑听到后,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喉头一哽,眼里有雾气在弥漫。 “明天,你就能见到她了。” 他和裴之庭商量好了,绝不会让母女二人受到任何伤害。 曦庭大楼。 裴之城坐车里往上看,大楼威武的矗立着,他才是长子,是这栋大楼未来的主人,所有人都得匍匐在他脚下。 “跑了,不是还有个小的吗?这个总跑不了了吧?” “这不好吧。” 裴之城狠狠地踩着油门,眼里都是恨意。 “在这个商场,恃强凌弱就是我们的原则?” 车一路飞驰,把追他的甩在了身后,但不过一会,又一辆黑车跟了上来。 “黄总,这……” “怕什么,让他们兄弟残杀去,我们就浑水摸鱼,真出了什么事,往他身上推就行了。” “黄总,这……这不好吧?” 这可是要遗祸千年的事情啊。 “别磨叽了,抓紧时间。” 裴家书房。 “永子”是将玉石、玛瑙熔炼成液体需要在1000摄氏度的高温下才可以进行,然后将一滴液态玉或者液态玛瑙加入进去,用特制的模具塑形,最后脱模,经过多道工序,才能做成成品。 此种工艺早已失传。 唯一一幅永子早收录在博物馆里。 裴中桓手里这幅,是裴之庭拜访多位大师,花大价钱请他们指导,费尽千辛万苦才制成的。 是裴之庭送裴中桓的八十岁大寿寿礼。 父子俩时常以棋局论道,以茶论道,以玉论道,以心论道。 裴之庭执白子,“爸。” 裴中桓执黑子,“你大哥他……他真的是抢家产。” “嗯,他联合了裴家的对手,想把咱们裴家搞破产。” “唉,我真的不知道他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我被蒙在鼓里这么久。” “爸,既然现在知道了,就解决了吧。” 李贞筠大力推开书房门,“豆豆不见了,她刚刚在院子里跟毛豆玩,说口渴,我去给她榨果汁,我回来只看见毛豆自己趴在院子里晒太阳,她就没了。” 裴中桓一拳砸在桌子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不安好心。” “爸,当务之急是找到豆豆。” “对,对。” 裴中桓看向李贞筠,“小筠,你去休息一下,别累着了。” 裴家后面的山坡上,宋惜娇不喜欢裴之庭抽烟,他也没有烟瘾,只有在忧愁无法排解时,才会抽一两根,可他隔五六分钟,就说自己烟瘾犯了,不让他抽,可以,但她要充当自己戒烟糖。 抽烟抽烟抽忧愁,亲她吻她在将她的温柔享受。 “豆豆呢?” 李宸廑按时间来接豆豆,隔了蔚蓝的人工湖,裴之庭头顶飘着一团雾。 “被绑了,我找不到她。” 裴之庭眼眶里噙满泪水,是烟熏的吧。 李宸廑暗骂一句,“别哭,我一定会找到她的。” 第142章 值得庆幸的是,钢管避开了要害…… 裴之庭摇摇头,“跟紧我。” 他们开车来到一片废旧工厂,这里是裴之庭根据绑匪短信里透露的地点,一路查过来的。 这里人烟稀少,一片荒凉,只有几辆大货车进进出出,这里果然是他们交易的窝点。 “这窝点也太显眼了。”李宸廑看到这么破的厂房,还四处漏风,怎么藏得住人。 裴之庭扫视一圈,厂内有两辆货车,附近没什么藏身之处,看来对方是想利用自己的恐惧和急切,设下陷阱。 “咔咔……咔……咔……” 巨大而空旷的仓库中心,下降了一根钢绳。 “爸爸……呜呜呜……爸爸……” 豆豆睁眼就发现自己悬在半空中,她小脸通红,声音哽咽,在哭的差不多昏厥过去时。 “乖,不哭,爸爸在这……” 裴之庭肝胆俱裂,想靠近,绳子上有轻微的晃动,显然是有人控制它。 “放了她。” 他努力压制声音里的颤抖,提高音量。 “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 绑匪的声音在四面八方响起,唯独没有出现在他们面前。 “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 连续三遍,在空旷的仓库里久久回荡。 “裴之庭,我要你死。” “铛……”一把三棱刺刀从空而降,插在裴之庭脚边。 “你死……她活……”变声器转变过的声音,透露出一股粗粝的男性气息,鄙俗、下流,令人作呕。 豆豆听不懂太多,独独听懂了死字,“呜呜呜……爸爸……不要……不要……” “砰……” 裴之庭身后的柱子突然发出声响,转头一看,一根钢管不知何时已经穿透柱子,如果刚才他站在这,现在脑袋已经跟身体分家。 “继续。”绑匪的声音再次响起。 “砰……”又一根钢管袭来。 …… 裴之庭与宋惜娇的手机是共享的,他们能看见彼此的通话记录和消息,还能看见彼此的心跳与呼吸频率,更能查看对方的位置。 她躺酒店床上无聊,就想着,裴之庭此刻一个在会议室里开会,还是在办公室里看文件…… 结果,她看见裴之庭的呼吸频率是240,心跳频率是260,位置是在一处荒无人烟的野山上。 她懵了。 她拿着手机给裴之庭发消息:1+1+1+1+1+1+1+1+1+1=10 十分钟之后,他没有回,她发了语音过去,同样没有回应。 她疯了一样给裴之庭打过去电话,结果无人接听。 给李宸廑打,也是一样的。 给裴宇打,他支支吾吾的。 “鹤同~” 裴之庭躲闪不及之际,裴鹤同冲过来推开他。 “小心!” “砰……” “啊……” 裴鹤同身子晃了晃,钢管正中腹部,血溅了出来。 “不要。” 裴之庭瞳孔放大,身体本能的想要去够裴鹤同。 “裴鹤同,你白痴吗?” 黑衣、黑帽、黑口罩的李宸廑终于找到了操控室,他快速解开了豆豆身上的绳子,用衣服盖着她的头,迅速抱起她,朝仓库门跑去。 “爸爸~” 豆豆的小手紧紧拽着他的衣服。 “嗯,爸爸,在,别怕。” 李宸廑凭着矫健的身手,躲过了好几个突刺的钢管,他踢飞一个绑匪,迅速把豆豆藏到仓库角落,然后再次折返。 “李宸廑,别回来。” “裴之庭,你他妈别过来。” 两把钢管同时向他刺来。 “砰……”李宸廑本能的去挡,却正中了飞来的钢管。 “李宸廑!” “不要。” “砰……” 又一根钢管飞了过来。 “啊……” 仓库里传出宋惜娇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她做梦都没想到,花一千块打车到这里,会看到惨烈的一幕。 血人。 还不止一个。 她从手上的戒指辨别谁是谁,李宸廑与裴之庭无名指上的戒指是一样,他们日日摩挲,纹路越浅,感情越深。 蓦然间,她脑袋一片空白,只余心底撕心裂肺的疼,下一秒,她脑袋被人掰正,眼神对上裴之庭血渍斑斑的眸子。 “救人,快救人。” 她疯了一样跑过去,想把他们拉起来,可手刚触及,又缩了回来。 血,是血。 满地的血。 她怔怔的看着裴之庭,直到李宸廑用微弱的声音喊她 “宋惜娇……” 她浑了神智,飞快的捂住李宸廑正在冒血的腹部。 “别睡,求求你,别睡。” “救护车,救护车,快!” “爸爸,妈妈……” 豆豆小小的身子在角落里发抖,她哭着往前爬,又不敢发出声音,一下又一下,她终于够到了宋惜娇的衣角。 “妈妈,妈妈……” 豆豆的声音因太久没喝水而变得喑哑。 宋惜娇将豆豆按在自己怀里,不让她看血腥的场面。 “乖,妈妈在,妈妈在这。” “嘀呜嘀呜……嘀呜嘀呜……” “唉~~哟~~ 唉~~哟~~” 救护车与警车一前一后的鸣笛响起。 “急诊,外科333。” “来者请止步,请让一让,患者家属请让一让。” 护士推着担架,从走廊一路狂奔。 走廊里充斥着急救室刺耳的鸣音,人群纷纷避让,唯有宋惜娇,怔怔站在原地。 她镇定了一点,大口喘了几口气,先是打给了李贞筠,开口第一个字就颤抖。 “妈,裴之庭……出……你……来……” “你别着急,我现在就过去,你别怕,我……” 医院有一套自己的抢救流程,但最怕的就是这种大面积受伤事件。 不大的走廊里,十几位医护忙忙碌碌,宋惜娇除了等着医生叫自己的名字,便只能僵在原地,无力到只能死死攥着衣角。 当广播连续三次叫宋惜娇的名字时,她才如梦初醒。 “宋……宋惜娇?” “患者家属?” “对,我是。” “跟我来。” 护士语气轻缓,让她赶紧进急诊室。 医生指着片子给她看,“值得庆幸的是,钢管避开了要害……” 医生问她跟裴鹤同的关系,她答:“他是我丈夫的侄子,他母亲在来的路上,还需要半个小时,我与他签署并公证过医疗授权委托书,可以实施一切必要的治疗和处置。” “好的,宋女士,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制定最适合您侄子的治疗方案。” 第143章 当时间静止,就是我们重逢之时 裴之庭是仨人里伤的最轻的,大都是软组织伤,头部胸部腹部无明显伤痕。 护士在走廊里寻找,“2号抢救室……家属呢,家属……” 宋惜娇只知道李宸廑是裴之庭的表哥,其他一概不知。 “患者家属,患者双肾破裂,修复失败,救他的唯一办法就是肾移植,但血库ab型血不足,医院已向血站申请紧急调用,但最快也得四十分钟后才能送达。” “需要直系亲属或配偶,或者是捐赠者,有配对的肾源吗?” “没有。” 宋惜娇一个踉跄,扶住墙,才堪堪稳住。 “用我的……” 裴之庭躺在病床上,监测仪器上显示着他的心率和血压正在逐渐趋向于正常水平,声音很小,宋惜娇耳朵凑到他唇边,才听清。 “他只比我早出生十五分钟,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有资格给他捐肾的人。” “不行,绝对不行!” 宋惜娇疯了一样的挣扎着,她死死拽着裴之庭的衣领。 “他不能死,你不能死,他不能死!” “裴之庭,你死了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我答应过你的,要陪你的。” 裴之庭被她撕扯得无法回答,他抬起一只手,将她圈住,虚虚的哄着。 “宋惜娇,你看着我。” 她身上穿着李宸廑的宽大卫衣,头发乱如麻,有不少白头发,脸上是灰、是血、是泪、是焦急、是害怕、是恐惧,唯独没有平静。 她好似一具残破的躯壳,强行被塞入人间炼狱,承受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她再也发不出声,喉咙里只有呜咽,只有哭泣,只有绝望。 “眼睛,别哭,我没事。” “真的没事,你看,我一点都不疼。” 他动作轻缓的撩起宋惜娇的长发,然后顺着她的脸颊,将她的碎发挂回耳边。 凌晨4点,裴之庭被推进手术室。 宋惜娇麻木的坐在走廊里,她不知道时间,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她突然想起他曾说的一句话,他说:“当时间静止,就是我们重逢之时。” “吃点吧!” 徐延舟也参与了急救,但换肾不是他科室的范畴,见她坐在手术室的椅子上像一个雕塑。 宋惜娇木然的接过饭盒,打开盖子,机械性的往嘴里塞。 她尝不到味道,也闻不到香臭,在她心里,食物不过是将将果腹的东西而已。 她突然起身,跑到洗手间,抱着马桶呕吐起来。 “呕……” “滴滴答答……” 洗手池里,水龙头漏着水,她看着水流,眼泪簌簌而下。 她突然发疯,将洗手池里的水龙头全部打开。 她关掉又打开,关掉又打开。 她拼命的拧,大声的喊:“关,关,关,关啊!” 她蒙着脑袋蹲在洗手池前,死死捂住耳朵,水龙头刺耳的声音,胃里的翻江倒海,她想吐,想喊,想疯。 她什么都不知道了。 “宋惜娇。” 徐延舟的呼唤从遥远的天边传来,如坠入深渊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宋惜娇猛地扑到他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她终于明白。 她终于明白了。 裴之庭,李宸廑,裴鹤同,三个人按时间顺序,在一条直线上。 “啪……” 楚之涵第一时间不是询问裴鹤同的情况,而是扇了宋惜娇一巴掌。 “都是你,我儿子才变成这样的,啊,我的儿啊。” 真好。 她连发泄的资格都没有,就被定上了原罪。 李贞筠让司机用最快的速度把她送到医院。 坐电梯直达三楼的抢救室。 医生护士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回荡。 一个接着一个的医生进入抢救室,紧接着护士出来报手术进程。 三个小时,她签署了五张病危通知书。 李贞筠能笑着接受别人对她的一切评价,就像一拳打在棉花里,而绵里藏刀,又犹如入无人之境。 她接住楚之涵再次扇过来的手。 “这是医院,要闹回自己家闹去,你儿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应该回去问问你的丈夫。” “啪……” 她一耳光呼过去,叽叽歪歪的楚之涵瞬时闭嘴。 “妈……” 人在巨大的悲伤与压力下,手脚也不受控制的颤抖。 宋惜娇抬起沉重的手臂拉了拉李贞筠的袖子。 李贞筠叹气,坐椅子上,让宋惜娇的头靠在她肩上。 在儿子没醒之前,她有义务照顾好儿子的宝贝。 宋惜娇并不排斥她的亲近,反而在她怀里蹭了蹭。 “没事,没事,有我在。” 她喃喃的重复着这句话,半晌,她才小声的问。 “妈,你讨厌我吗?” 李贞筠沉默片刻,“我没资格讨厌你。” 如果要讨厌,她也只会讨厌自己。 她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说那句话,她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对方。 六个小时后,裴之庭左肾移植到李宸廑体内后,那颗濒临死亡的心重新搏动起来。 这就是双生子的默契,同一天来到世界上,没了谁都像缺少了另一半灵魂。 豆豆受了惊吓,一醒来就哭喊着要爸爸。 她四岁半了,116.5厘米,25公斤,抱起来还是挺费劲的。 宋惜娇两只手揪着自己的衣服下摆,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才勉强将豆豆固定在自己怀里。 她用手轻轻拍着豆豆的背,“宝宝乖,宝宝乖,妈妈在,妈妈在。” 她哽咽的几乎发不出声,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嗯嗯啊啊”的声。 她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做什么,她只能拼命的哄着豆豆。 哄睡豆豆后,她见李贞筠脸上爬满了疲惫。 “妈,你带豆豆回去,我留在这就好了。” 李贞筠知道,裴之庭的情况并不乐观,但眼下,必须有人照顾豆豆,她也不放心把豆豆交给别人。 “也好,有事给我打电话。” “哒哒……” 曦庭股份占比。 裴之庭67%,有绝对控股权。 裴宇10%,宋惜娇有10%,剩下的13%被几个股东分食。 裴中桓八十岁高龄,让他出山明显不合适。 李贞筠当了一辈子的贵妇人,对商业上的是一窍不通。 作为裴之庭妻子的宋惜娇只能咬牙顶上去了。 第144章 看不出来,裴之庭的婆娘有两把刷子 宋惜娇抱了豆豆两个小时,她的手因压迫受力变为紫色,李贞筠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上手把豆豆抢到自己怀里。 “你去吧!这里有我。” 裴家此刻面临的困境,她必须站起来,维护内部稳定,守住后方。 让宋惜娇安心在前方与敌人正面交锋,护住裴家的家业。 …… 曦庭的大会议室足足有三百平,会议桌是长条形的,宋惜娇在会议桌的尽头。 投影在白板上的是股市折线图。 她身侧坐着的是公司各大股东,还有裴之庭的律师团,对面是裴宇。 “既然裴董无法出席,那由我来代理裴董的职务,行使裴董的权利。” “宋总,这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的。” 宋惜娇一手敲着桌面,一手操控遥控,原本平整的桌面竟然缓缓升起了平板电脑。 激光笔照在白板上,红点处是今天曦庭的股票从昨天开市以来一路下跌,短短一分钟,下跌近2个百分点。 “我今天坐在这里,不是费时间来听你们跟我掰扯妥不妥的,我要执行力,我要速度,我要对策。” “我们要为裴董的资产负责,也要为曦庭的股民负责。” “如果任由股价这样跌下去,我们的公司就要受到不可挽回的损失。” 宋惜娇说完,全场鸦雀无声。 “既然宋总这么说,那大家就各抒己见吧。” “……” “我提议把股票大盘稳住,资金回流,采用三三分流的方式,用三成资金回流小股东,用三成资金稳大盘,剩下三成集中采购,与商家签订长期合同。” “……” “……” “宋总,我认为我们应该立即实施5%股权回购计划,对股价做出让步,稳住股市,裴董生病的事,外界都瞒的死死的,我们就以不变应万变,股价很快就会回升的。” “……” “不妥,我不同意,5%股权回购计划,且不说资金回流问题,单就股权回购,就要接近8个亿,哪里来的现金流。” “现金不够可以兑换,我认为现金流为最优方案。” “裴董的现金流,我们无权动。” “……” 她侧身靠在会议桌长椅上,细长的手指从眼角滑下来,又抬起,她摸了摸鼻梁,那里已经有些酸了。 坐在这里,她仿佛还能感受到裴之庭坐在她对面时,眼神里那种温和的力量。 从裴之庭出事到现在她没合过眼,全靠黑咖啡提着神。 她左手臂为枕,侧趴桌子上,夕阳照在桌面上,油亮亮的桌面是镜子。 温柔哄她的裴之庭,强势吻她的裴之庭…… 抱着豆豆说“不怕不怕”的裴之庭…… 还有瘫倒在手术室里的裴之庭………… 指腹轻轻摩挲着暖阳下的影子,是他的温度。 眼角已经干了。 她不知她什么时候睡了,只知她在桌上睡的很沉很沉。 梦里,18岁的她一袭白色连衣裙,20岁的他一身黑色运动衣,那个眼神清澈无比,笑容温暖的少年,拉起她的手。 “娇娇,要不要去海边看日落?” “呵呵哒~” “咚咚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她扬起脸,却掩饰不了自己眼里的疲惫,但脸色还算镇静。 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擦了擦嘴角的咖啡渍,也轻轻擦了擦眼里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怎么了,裴宇。” “供应商要终止合作,说东和集团的价格比他们给的价格更低,除非按他们的价格签订合同,要不然他们就会终止与我们的合作。” 她起身,双手撑在桌子上,又往深了坐进去,把后背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叠,大拇指不停的摩挲。 “东和集团是什么?” 她调整坐姿,双手肘部放在桌面上,挺直腰背,等着裴宇说下去。 “东和集团是家族企业,主营钢材、水泥、沙土等建材。” “跟我们有什么冲突吗?” “没有冲突,但他们在抢我们的供应商。” “哦,那就是恶性竞争咯。” “……” 她双手交叠,大拇指不停的摩挲,这个冬日,冷的她发寒,窗外的树抗住了严寒,树叶依然绿的傲骨,她拢了拢身上的咖色大衣。 “我知道了,把供应商的资料给我准备一下,我亲自去谈。” 她每隔一个小时,就要与李贞筠通话一次。 知道他们没事,她才能安心。 一天之内,她与三位供应商见面,她劝动了一位,僵持了一夜,又有了一位,最后一位怎么说也不肯让步。 “既然李总有了好去处,那我就在这里跟几位大佬大眼瞪小眼,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吧。” 她起身,拎起包包就要走。 “我能给你再减五万。” 她嘴角倏尔笑开,走的决绝,不带一丝留恋。 “抱歉,我嫌少。” 东和董事长办公室里。 黄华肚大如箩,头皮上不足二十根头发,油腻的大手里盘着包浆核桃。 “看不出来,裴之庭的婆娘有两把刷子。” 这老小子,竟然能全身而退。 裴之城很瘦,很瘦,肤色却也暗淡而发白,声音更是轻飘飘的。 “那可不,不然怎么能被裴之庭喜欢。” “听说你儿子受了重伤。” “他活该,什么别墅,什么女人,有的玩,还跑去管什么前妻,死的好,死了还能留个好名声。” icu的恐怖之处,不仅在于它高昂的医疗费,更在于它毫无尊严,毫无希望。 它击碎了“只要花钱,就能治病”的神话,把一个人变成了一台机器,每一根管子都是插在患者身上最脆弱的神经上。 裴鹤同右边是一个全身烧伤的小孩子,他只有五岁多,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全身95%的烧伤。 李宸廑左手边是一个80岁的老人,他因为感染了大肠杆菌,在icu里住了一年零八个月。 守床的护士呼叫,“裴鹤同的家属在哪?10号裴鹤同的家属在哪?” 楚之涵、林婉清、裴之城一个不在,她应了一声,穿过狭长的走廊,到护士站旁边去签字,厚厚的一沓纸,她一页一页地翻着看,宋惜娇翻着翻着就停住了,她抬头,看着护士。 “这上面怎么都是我的名字?” “裴先生之前交代过,他这边一切由您负责,后续的治疗费用,也是由您全权负责的。” 宋惜娇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她透过窗户看着裴鹤同,他身上插满了管子,他命真大,贯穿伤,却没伤到内脏一分。 李宸廑的创面没他大,却伤到了肾脏。 裴之庭有三颗肾脏,捐了一个给李宸廑,他还有两个。 恰恰那晚他们的主治医生摇来了泌尿外科、肾内科最专业最权威的专家,把李宸廑伤的不是很严重的那颗肾脏保留了下来。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一个也不能少。 第145章 当我们公司是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她搭手把裴鹤同送进单人病房,安排好护工。 “等排气了,就能正常饮食,不能抽烟喝酒……” 宋惜娇把注意事项全部记下来,贴在墙上。 回到icu门口,一名三十多岁的妇人跪地上祈求医生,说通融几天,她一定会补齐住院费,可这里的规矩,先把钱交了,才可以入住,钱花完了,就可以离开了。 医生看她的眼神是同情,宋惜娇听到旁边几个家属窃窃私语。 “可怜啊,她那孩子才五岁,交给孩子奶奶带,结果老太太出去打麻将,把孩子放家里,一壶开水兜头浇下,孩子命是保住了,但全身重度烧伤,以后也不知道怎么办。” “那老太太也真是心大,旁边没大人看着,开水也敢放孩子够得着的地方。” “可怜啊,那孩子……” 宋惜娇同情心又泛滥了,走过去,递了一张纸给妇人。 “这是规定,你求他也没用,把眼泪擦一擦,带上缴费单跟我来。” 妇人一怔,后防备的看着她,“你……要干什么?” 宋惜娇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心情跟心跳的频率一样不美妙,可想着这是一个母亲,又耐心的解释。 “我也是一个母亲,你的感受我很理解,我可以借钱给你。” 妇人听完她的话,愣怔了半天,嗫嚅着嘴唇道谢。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宋惜娇摇头,“不用谢,先给孩子治病要紧。” 妇人给她打了借条。 说今年生意不好做,她老公背上了几百万的债。 家里的房子被银行抵押拍卖。 她和丈夫住着租来的房子,两个孙子分别住姥姥家、奶奶家。 医院离不开人,宋惜娇要处理公司的事,李贞筠来替她。 她推开办公室的门,沙发上坐着一个红发男人,这么骚包的颜色,曹鼎欢无疑。 “曹总,不远万里来我这,可不是为了叙旧吧?” “宋总,” 他指尖夹着烟,没有抽,食指转着笔,烟灰掉落在白色的衬衣上,他也不在意,眼尾微微上挑,眸子里都是挑衅。 “我不请自来了,打搅你了吧。” “有事快说。” “咱们合作一个游戏吧。” 他挺欣赏这个女人的,如果她不是裴之庭的人,他好歹要将她“收入麾下”。 “……” “……” “就先这样,我先走了,有需要随时找我。” 曹鼎欢站在办公室门口,烟头丢在垃圾桶里,烟灰落在地面,他用脚碾碎,离开。 宋惜娇再去医院时,又遇到了烧伤小孩的父母,爸爸为了医疗费已经白天去工地搬砖,晚上送外卖,自孩子住进icu就他们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宋惜娇的雪中送炭,让他们喘了一口气。 “谢谢你,妹子,俺叫徐大山,我老婆叫刘翠红,我们一定尽快还你钱。” 宋惜娇摆摆手,“你们要把孩子转院,转到有烧伤科的医院,这边医生经验不足,对孩子后期恢复不好。” 她托关系找了省里的专家,给孩子做了会诊,专家说,孩子命是保住了,但后期恢复要很长时间,费用也会很高。 期间她接了一个电话,徐大山听见,多嘴问一句。 “我认识一朋友,我们合作过很多次了,他能给你便宜20%。” 宋惜娇笑了笑,命运就如此掌握在她手上,不早不晚刚刚好的,让她在此时此地,遇到了徐大山。 “你确定,我要的量很大的。” 徐大山听清了她的话,确定她不是要一般的小钢材,而是需要大型钢材,他估摸着这附近只有他朋友有那个实力,而那个朋友是他死党,什么事都能做的通。 “确定。” “那这样……” 他计算着这笔生意做成能赚多少钱,脸上的笑容就放大多少倍。 “那咱们加个微信吧,回头我把具体需要的钢材型号发给你。” “行。” …… 徐大山与好兄弟张天铭站在曦庭楼下。 “大山,你没骗我吧?” 徐大山翻开手机,把宋惜娇发给他的微信大声朗读出来。 “请明天上午到东城区中兴大道196号曦庭国际集团总部,15楼,1501室,总裁办公室。” “没错,就是这里。” 张天铭深吸一口气,“大山,你小子,这“第一集团”的总裁都拜倒在你脚下,以后哥几个跟你混。” 进入曦庭国际集团总部,前台小姐姐和保安人员拦住了徐大山和张天铭。 “请问你有预约吗?” 徐大山清了清嗓子,“我跟你们总裁约得上午八点,我的名字你们搜一下就对了。” 前台小姐姐给总裁秘书打了电话,秘书想起她的安排,便让徐大山和张天铭上楼。 秘书室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的响起,接到电话的人会往返奔走在各个部门,几乎一天里都不会停歇,导致大家的血压急剧上升,每天都要把一杯杯浓黑的咖啡灌进胃中,然而这样,也只是能稍微维持住精神,不出现重大纰漏。 “这就是大公司啊?” “在这上班福利待遇怎么样?? 接待笑了笑,“六险二金…” “有食堂吗?” “有,每天午餐三菜一汤,晚上四菜一汤。” “有宿舍吗?” “有,两人一间,冰箱洗衣机空调都有。” “……” “孩子上学有学校吗?” “有,旁边就是青鸟小学,步行过去五分钟,幼儿园到高中都有。” “这公司也太好了吧?” 张天铭倒吸一口凉气,徐大山也跟着咋舌,他原来在的小公司,连五险一金都没有,能交三险就不错了。 “请进。” “请坐。” 宋惜缘打了一个哈欠,两天她只睡了四个小时,眼袋涂了遮瑕。 半个小时后。 已谈拢。 “滴滴……”呼叫机响了,“嗯,不必了,回了吧,当我们公司是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她扯下领带把手机关成静音,放在桌子上,助理给各位老板们斟茶,满室寂静。 “啊?” “李总、赵总,您们不能进去。”裴宇阻止。 “嘭……” 裴宇放下手,傻了吧,黄华那人不止人品有问题,连商品质量也有问题,这下好了,赔吧,我支持你,哥,看你能坚持到多久。 第146章 别哭,你这一哭,我指定痛 宋惜娇抬头,微笑,“你们只是我的客户,不是朋友,我不介意重新找供应商。” “你什么意思?” 宋惜娇耸了耸肩,“没什么意思,只是最近事太多,没休息好。” “你……简直不可理喻。”李总气的头一扭。 “这不是李哥吗?” 六年前,张天铭与李龙合伙创业,李龙卷钱跑路,张天铭被客户欠款,无法支付高额的场地费用,险些走上天桥。 特大的来电铃声让她感官过载。 她猛地惊醒,起身看向窗外,外面漆黑一片,只有几盏路灯还在坚持着,楼下灯火通明,人潮涌动。 她拍了拍脑袋,抓起手机一看,二十多个未接电话,十个微信消息。 “妈……” “妈,你再说一遍。” “之庭,醒了。你快来。他让你注意安全,别自己开车,让司机送你。” “嗯……” 宋惜娇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这三天,她想一觉睡到他醒过来,可公司里的事太多,她只能每天睡四个小时,连吃饭上厕所的时间都要控制,剩下的时间都在忙工作。 她拿出化妆包,镜子里的她脸色苍白,嘴唇开裂,眼底一片乌青,难看,太难看。 她跑进休息室,衣柜里的衣服都丢在床上,拿拿这件,比比那件,好像都不好看。 她最终选定了一件白色连衣裙,那是她最喜欢的颜色,也是裴之庭最喜欢的颜色。 她又打开化妆盒,开始补妆,她描眉、画眼、涂口红……一遍又一遍。 她到病房门口,又检查了一遍仪容仪表。 头发,ok。 妆容,ok。 衣服,ok。 哈一口气在手腕上,没有口臭,ok。 她磨磨蹭蹭的走到床边,背对裴之庭而坐,把一早准备好的台词,说一遍,又背一遍。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 “你饿了没,想吃什么?” “不饿。” “转过来,让我看看你。” 裴之庭还不能大幅度活动,手背上插着静脉留置针……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痛。 “不敢转过来,怕吓到你。” “没事,我命硬,你转过来吧。” 化妆能掩盖黑眼圈,却无法掩藏眼里的红血丝。 “别哭,你这一哭,我指定痛。” “……” “想亲。” 宋惜娇把床头的纸巾丢进垃圾桶,转头看向裴之庭,他真的是疯了,刚刚醒过来就说这种流氓话。 “裴之庭,你闭嘴。” “为什么?” “医生说的。” “那你亲我。” 宋惜娇看着裴之庭的侧脸,他刚醒来的脸更瘦了,下巴尖得能戳死人,嘴唇苍白,干裂起皮。 她碰了碰他的嘴唇。 他舔了舔。 “裴之庭,你……” “亲我。” 宋惜娇看着四周,看了空旷的走廊,这里这么安静,又听不见了声音,便觉得诡异得紧,想出声又不敢,最终妥协般地低头看他。 他缓缓地张唇:“我听见。” 她叹了口气:“亲吧。” 宋惜娇倾身,额头贴上他的,她原本想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分,谁想裴之庭狠狠咬住了她的唇,宋惜娇痛得眼里泛起泪花,她的手撑在床上,怕碰到他伤口,怕压到他…… 裴之庭毫不松口,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医生……” “医生”两字一出口,宋惜娇立刻反应过来,转头去看,门口聚集了一圈医护,眼神发光地看看她,又看看床上的裴之庭,欲言又止,满眼都是吃瓜。 完了完了…… 她猛地转身,冲进卫生间,坐在马桶上,双手捂住脸。 她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嗵嗵”地跳,她呼吸也急促起来。 裴之庭轻笑几声,跟医生沟通。 “不好意思,她比较内向,我们结婚快五年了,在外人面前我都只敢牵她的手,这是我们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咳咳……” 宋惜娇抬头,医生已经走了。 裴之庭,“亲不够,再亲一下。” 宋惜娇伸手捂住他的嘴,“闭嘴。” “亲不够,再亲一下。” “闭嘴!” “亲不够,再亲一下。” “……” “李宸廑,他真是你哥哥。” “嗯,等出院了,再跟你细说,好不好。” 宋惜娇点头,“那你快睡觉吧,医生让你多休息,少说话。” “亲不够,再亲一下。” 宋惜娇叹气,在他嘴唇上啄了一口,裴之庭伸出未受伤的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 “亲不够,再亲一下。” 宋惜娇:“滚。” 裴之庭跟小孩子似的,拉着她不让她走,她只能拿鬼听了都流泪的歌嗓,来哄他入睡,把自己哄睡着了。 裴之庭看着睡熟的宋惜娇,未受伤的手抚摸她白皙的脸颊,她好像瘦了,他伸手想轻轻拥她入怀,又怕弄疼她,小心翼翼地把手缩回。 vip病房,隔音效果很好。 可宋惜娇还是听见左边房间传来拖动病床的声音,还有她听不懂的语言…… 她一下子惊醒。 左边…… 李宸廑。 他手脚被束缚带绑着,身上盖着薄薄的毛巾被,建了好几条筋脉通路,用来输血、输药、补充营养,仪器滴滴滴滴地响着,像是催命符。 “你们是谁?要带他去哪里。” 她警惕的看着七八个白衣男人,正在整理维持生命体征的仪器与设备,是要把李宸廑带走吗? 站在窗边的男人,转身,从头到脚的打量宋惜娇。 吐出三个让她捉摸不透的字,“就是你。” 宋惜娇疑惑的啊了一声。 “什么?” 男人不在理她,指挥着把李宸廑移床,往门外推…… 宋惜娇冲过去,双手把着左右两边的门框,“你们还没告诉我,你们是谁?跟他什么关系?我不能让你们带走他?” 七八个男人,个个一米八几的身高,体型健壮,宋惜娇觉得自己就像七八个鸡蛋,被捏就碎。 可她咽了咽口水,眼角下拉,转瞬之间,那原本低垂的眉头却又如利剑般猛地挑起,眼里聚满是定,一副不告诉她就不撒手的架势。 男人再次用她听不懂的语言,说了句什么,然后指了指她,又指了指李宸廑。 宋惜娇坚持说的是中文,而那群男人,用的她听不懂的语言。 宋惜娇甚至觉得,他们是不是把她当聋子了,或者,当傻子。 她看着这群人,毫不避讳地打量的他们,发现他们戴的是一样的口罩。 第147章 你的眼泪那么宝贵,只是为了我哭,不值得 男人终于说了一句她能听懂的。 “我是他外公,我们家里有完善的医疗体系,比留在这里,更能得到更好的治疗。” 宋惜娇还是没松开门框,在心中思索。 外公? 李贞筠五十五岁? 她的父亲应该七八十岁了吧? 可眼前人,看着也就四五十岁的样子,这……这怎么可能呢? “那也不行,你们把身份证,户口本拿给我看……” 男人似乎被她的执拗逗笑,露出两排牙。 可宋惜娇越看越觉得诡异,这嘴里的牙,怕不是假的吧? “他身份特殊,为了他的安全,我们不能公开他的身份,你能明白吗?如果你不放心,我们可以等你,直到他醒来,跟你确认关系。” 宋惜娇低头看了看睡着的李宸廑,又看了看眼前的男人,最后视线落在李宸廑外公伸出来的手上。 手上戴着一枚戒指,她没见过,可脑中却出现一抹熟悉的场景。 手上戴着一枚戒指,她没见过,可那上面的图案,却让她觉得眼熟。 “这是李家的祖传戒指,世代相传,只传给家族里至亲血脉。” 记忆拉回他们相识的那个春天。 小宋惜娇与强强把捡了一天的塑料瓶、纸板……背去废品回收站。 二十五块八毛。 废品回收站的阿姨跟强强是熟人,没找零,给了他们二十六块。 她丧夫,一个人靠回收废品养大两个孩子,看着强强就想起了自己孩子,可她能力有限,只能让他去帮自己分拣废品,给他吃一顿饭。 普通的白菜粉条炖豆腐,强强都会觉得美味无比。 奶白色的汤汁。 粉条劲道弹牙,即使煮得时间久,也不会像别人家的粉条一样变成一坨。 白菜是阿姨精心挑选的,叶子脆生生的,咬下去会流出很多汁液,带着一股独特的清香…… 强强给她买巧克力,她又把巧克力还回去了,还把自己的零花钱分他一半,买了一些能饱腹感强的东西。 走了一下午的路,她脚被鞋子磨破了。 强强蹲地上,“上来,我背你。” “这样不好吧,还是我自己走,你快起来!” 小宋惜娇不敢用力,怕脚上的伤口更严重。 “快点,我力气大着呢,不会弄疼你。”他蹲在地上,执意要背她。 “谢谢你,强强。” 她趴上他的背,双手环住他的脖子。 他忽然感到肩上一阵沉重,她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努力让自己心中的那份感情控制住,不要流露出来。 他脖子上有一根红绳,串着一个戒指,上面是她看不懂的符号。 “你戴的什么?”她好奇地问。 “拿着它,我就能找到我的家人,无论去到哪里,我都能凭这个找到回家的路。” “真神奇!”小宋惜娇惊叹道 “你的家人都在这里吗?” “我出来很久了,他们应该不在这里了吧。”他回答。 “你很想他们吗?”她问。 “有一点儿,想他们是不是还在等我,会不会在着急。”他回答,“等我把钱攒够了,我就去找我的家人。” “我陪你去。”小宋惜娇羞涩地回应。 “真的吗?你真好!”他脖子一热,心中小鼓咚咚咚地响。 宋惜娇受到的冲击太大了,一下子失去全身力气,手也垂落下去,男人推搡开她。 他没死。 他没有死。 他只是回家了。 真好…… 她回到裴之庭的病房,趴在他手边,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明明她的脸也瘦得凹陷下去,但还是感觉这双手比她脸还瘦,骨头突出,没有多少肉,他那么辛苦。 “裴之庭,他回家了。” “我知道。” 她握着裴之庭的手,眼泪一滴一滴掉下来,砸在裴之庭的手背上,她哭得很小声,几乎没有声音,但眼泪还是像决堤了一样汹涌。 “别哭了,我难受。” 宋惜娇停止哭泣,检查输液针……手伸上去按呼叫玲,他吃力的抬起手臂的拉回她的手。 “是心难受,你一哭我就更难受了。” 宋惜娇低下头,不敢看他,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她咬着唇,把眼泪都憋回去。 “以后……不要为我哭了,不值得。” “你为我哭一次,我就难受一次。” “何况你身体也不好,我本来就希望你过自己想要的生活,遇见自己想爱的人,哭多了伤身。” 她渐渐止住了眼泪,心被揪紧,憋回去的泪已经像一滴凝固的琥珀。 “所以,以后不要为我哭了。” “你的眼泪那么宝贵,只是为了我哭。” “不值得。” “……” “呜……我没有想哭,可我控制不住自己……呜呜……” 裴之庭脾气都没有了,伤口也没那么疼了。 他真是服了他们了,让他们跑,不仅不跑,还有胆回来抗伤害。 说好听点,是给医院搞创收。 说难听点,就是给阎王爷搞创收,好在阎王爷不要。 “你想哭就哭出来吧,不要克制了。” “反正今天也没人会在意,都会在家里守岁,而且,我的值班医生早就下班了。” “……” 宋惜娇哭了一会,渐渐止住眼泪,因为裴之庭一直在她耳边说话,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反正就拼命说说话,赶走宋惜娇的眼泪。 张沿来询问那日仓库发生了什么事? “裴先生有结仇的对象吗?” 病床被摇起,他躺个七十度角,再多就不行了,胸口还有伤口,他也不能趴着。 “商场上的事,不是一句两句能说不清楚的,但我们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祸不及家人。” “……” “……” 张沿收起笔记本,“好的,裴先生,如果有什么新的线索,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我二十四小时待机。” “好,谢谢。” “不客气。” …… “爸爸,爸爸……” 这几天,豆豆一点神采都没有。 李贞筠说她能来见爸爸了,她才有穿着爱莎公主裙,一路蹦蹦跶跶的,小皮鞋噔噔噔噔,她推开病房门,一眼看见爸爸,她就想扑上去,李贞筠拉住了她。 “别打扰爸爸。” “哦。”。 豆豆发现爸爸躺着不能动,脸也没有那么白了,但很瘦很瘦,她伸出手在爸爸身上找了一下,爸爸突然疼得蹙起眉。 “爸爸……你疼不疼,你为什么不吃饭呢?你是不是生病了?妈妈说生病了就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才能好。” 裴之庭揉揉她的小脑袋,“有没有听奶奶的话,乖乖吃饭睡觉?” 豆豆笑得眼睛弯弯,“有,奶奶说你是事业,我得和你学习。” “爸爸,爸爸,我给你变个魔术。” “好。” “爸爸,你看,你手没了。” “……” “爸爸,我给你变回来。” “好。” “爸爸,爸爸,我给你变回来了。” “真厉害。” “爸爸,你为什么不吃饭呢?奶奶说,不吃饭的人不是好孩子,爸爸你快吃饭好不好?” “好。” “爸爸,爸爸,你快吃啊。” “豆豆先吃。” “哈哈哈……” 过往的医护见惯了生离死别,这样的父女之情,隔着一层肚皮也温暖。 第148章 妈妈,你们是不是在玩亲亲 裴之庭休养了一周,还不能出院。 他开始远程办公,人心浮动的董事会见到他本人,通通安心。 “我大哥呢?” 裴家的合欢园安保措施很完善,24小时无间断监控。 了解监控分布,拿兔子引诱豆豆到监控盲区,是内部人员。 裴宇:“一半时间在家里养花玩鸟,一半时间跟自己的红颜知己聊天。” “他红颜知己,谁啊!” 裴宇把监控截图放大,指着裴之庭看。 “这个……” 裴之庭凑近一看,眼花了呗,揉揉太阳穴,再看一遍,再揉眼,眼都酸了,头疼。 林婉清! “裴宇,你找的人靠谱吗?” “我大学同学,绝对靠谱!” 裴宇摊开桌上的蓝色文件夹,照片、微信记录…… “2017年,林婉清发了一条朋友圈,人生中的第一个爱马仕,我查了购买记录,购买这个包的钱是从裴之城账户上转出去的。” “同年9月,她又发了一张在巴黎拍的照片,她配文是‘感谢你,带我见识世界的广阔’……” “……” 裴之庭脑瓜子疼,“你的意思是,我们都被耍了,大哥一直都知道我喜欢娇娇……后面的所有事情,他都有其中?” 裴宇摊摊手,“抱歉,我也没想到他这么能装。” 裴之庭捂脸,“那……那个孩子是谁的?” 裴宇揉揉脖子,呵呵笑,“这个……大概……应该……不是鹤同哥的。” “我查到她化名林清柔去妇产科,后来就从楼梯上滚下去……流产了。” 好扯蛋啊! 因嫉妒自己的弟弟,就让自己儿子娶了弟弟的暗恋对象,使劲磋磨。 然后又包养了喜欢自己儿子的女人…… “……” 裴之庭一副接收了全部信息,然后大脑死机,cpu要烧干的样子。 “所以我把林婉清招到曦庭放在鹤同身边,是我自作聪明,被算计了,这个偷公章的小蒋同志喜欢林婉清,然后被她茶言茶语蛊惑,顺手牵羊把公章偷走了……” 裴宇五官都挤在一起,一副接受无能的样子。 “对……就是这样……” 裴之庭突然发现自己不是很聪明,“让我缓缓……” “还有呢?” “啥。” “就是林清柔原本已经不想跟老板娘作对了,结果林婉清就去她面前说什么,你看你看,那贱人都榜上大款了,你赶紧把她搞破产,要不然显得你多么废物,让全世界看笑话。” “林清柔再一想,对哦,自己辛辛苦苦,就是为了钱,现在没钱,还有情伤,还不如拼一把。” “……” “就这情况。” 裴之庭头痛的闭上眼睛,这狗血的剧情。 “所以泰国枪击案,车祸,还有……都是他暗中策划的。” 裴宇cpu已经烧了,只有点头这个程序在了。 裴之庭用被子捂着头,“你忙去吧,让我静静。” “不对,他如果真想要裴家,我在国外那些年,他有的是机会吧!” 裴宇转身,“额,额,你有没有想过,这世界上有一种人,他心理阴暗,就是想让你痛苦,让你在知道一切后崩溃,让你看着心爱的人痛不欲生却无计可施,想让你死后也不得安宁,让你在泥泞里苦苦挣扎……” “他就是那种人。” “这……这……” “哎呀,哎呀,我也想不通啊!” …… 宋惜娇推开病房门,被子鼓鼓的,摇头,自从受伤后,这男人就极其幼稚,连智商都退化了。 她在心里默念了几遍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一小时前,他跟豆豆还在争论不能抱别的男人同样也不能被别的男人抱的辩论题。 父女俩一个不顾一大家之主的风范,一个不顾偶像包袱,在病房里你一句我一句,还引经据典的。 最后以豆豆困了告终。 她轻手轻脚走过去,见床上的人露出一张脸,平静的睡着了,在白色的被褥下,那张脸有种破碎的美。 宋惜娇盖上被子,又看看女儿豆豆,这女儿跟她丈夫一个德行,对美的事物有着超乎寻常的追求。 “妈妈,爸爸醒了吗?” 她刚要说话,豆豆突然捂住嘴,用手指着爸爸的耳朵。 “妈妈,你看,爸爸耳朵红了。” “妈妈,你快来,你看,爸爸又红了。” “又红了……” “真的又红了……” 宋惜娇感觉自己生的女儿好像是个傻子。 坐月子、生病、受伤……都是裴之庭亲自照顾的,她不想他这么辛苦,说找个护工就好了 ,他却说:你是我的妻子,护工哪有我照顾的好。 其实他是不想别人看见她的身体,医生除外。 他翻开了很多资料书,知道女性比男性更易滋生各种性病,他割跟了包皮,,就是防止内部藏污纳垢。 贴身衣物每天都换,还有专洗内衣的洗衣机………… 总之,总之,一定要极其干净。 他还创建了一个叫“娇奢”卫品牌,旗下有卫生巾、卫生棉条、男士护垫…… “娇奢”品牌从原材料到生产,从设计到包装,全部采用最高标准,全部通过国家卫生安全认证。 并且独家投资,不上市,只在会员网店上售卖。 目标是做“安全、舒适、零添加”的奢品。 他还发现国内女性很多没有专用卫生巾。 他准备以后在乡村设点,免费发放,或者成本价。 并且全部收益将用于女性健康医疗援助和贫困女性帮扶。 他还…… 哎,数也数不完。 “好了,我看见你了,别躲了,医生说躺太久下肢会静脉血栓。” 宋惜娇弯下腰,勾着被角,往里面再钻一点,再钻一点…… 她慢慢的摸,啪~她手一滑。 裴之庭看着她完美的脸凑到他跟前,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像对待一件珍贵的艺术品一样,吻了他。 就在豆豆要过来查看,这无良的父母躲在被子干什么羞羞的事,宋惜娇头撤了出来。 “妈妈,你们是不是在玩亲亲。” “不是,妈妈在帮爸爸检查身体。” “哦!” “妈妈,我也要检查。” “你检查什么?” “我也要长身体啊!” 宋惜娇脸涨得通红,豆豆一脸认真,好像她说得很有道理。 第149章 小叔,这次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裴之庭左手担在宋惜娇肩膀上,她的右手紧紧箍着他的腰。 先是在豪华病房里走走,走的慢。 他额头也浸出虚汗,医生说他要休养一年。 这期间都不能剧烈活动,不能举铁,不能游泳,甚至不能快走。 “你可不能看上别人。” 自己多大方,把肾脏分了一个给兄弟。 她会不会被绿茶小娇男吸引。 “不会,我最近在修身养性。” 她心焦忧虑,哪有心思去想那事。 “真的。” “真的,比珍珠还真。”说着,又打了一个哈欠,抬手,看表,“我困了,我们睡午觉吧!” “好的。” 豆豆小声道:“妈妈,你们是不是又要玩亲亲。” “不是,是睡午觉。” “哦!” “妈妈,我也想睡午觉。” “好,来。” “妈妈,你睡右边,我睡左边,爸爸睡中间。” 一家三口并排躺在一张大床上,这一幕是裴之庭午夜梦回都能笑醒的场景。 …… 育民要选举新的董事长,宋惜娇持有51%股份,绝对碾压。 举手表决,宋惜娇拥有绝对的话语权,毫无悬念。 “老杨,总经理的工作舒服吗?”她歪头一笑。 杨沛沣叹气,“可太舒服了,我都三过家门而不入了。” 宋惜娇打了一个哈欠,“我先回家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董事长可不需要天天都在公司打卡上班。 孙鸣灏拍他肩膀,“兄弟,发达了,别忘记兄弟我啊。” “去你的,快去想销售方案。”杨沛沣笑道。 孙鸣灏透过玻璃,往下看,宋惜娇已经坐上了粉色的库里南。 “她是不是有靠山啊!” “喏。”杨沛沣靠栏杆上,示意他看电视。 “什么?” 女记者面向屏幕,站在医院门口,口齿清晰的吐着字。 “据可靠消息透露,曦庭国际集团执行总裁兼ceo裴之庭先生,近期身体状况欠佳,入院治疗整整一个月之久!” “就在今天,这位商界传奇人物终于康复出院了。” 他再不出院,无良媒体就要写:裴某某于某某年某某月某某日葬送于何地何墓,配偶及子嗣如何如何…… “裴太太戴着口罩墨镜帽子,裴小姐也被裴太太护在怀里。” “两位的样貌我们暂时无法知晓。” “抱歉,我拒绝回答最后一个问题,它涉及到我的家人,谢谢。” 话罢,他单手抱过豆豆,一手搂着宋惜娇的腰,在保镖的护送下簇拥下离去。 媒体不停播报,刚刚还有满篇新闻稿,现在的稿子不够,需继续跟拍。 “据知情人透露,裴总此次入院是遭人暗算,有可能是对家公司所为,具体事件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以上,就是我们目前所知的全部内容,感谢各位记者朋友的到来。” “我们将会持续跟踪报道,关注裴总与裴太太、裴小姐的后续情况。” 孙鸣灏指着电视,“这个……” 在他受伤期间,宋惜娇接了无数电话,有医院方面的,有下属的,有合作的,有工商税务的,有媒体方面的…… 现在,她一回家就往床上躺,一沾床就秒睡,除了吃饭与上厕所的时间,其余时间都窝在床上。 “小叔。” “好好休息,等伤好了,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唯独除了她。” 裴鹤同虚弱的靠在病床上,他的伤口反反复复发炎作脓,多次穿刺抽取脓液血水,让他的身体不堪重负。 “他对抗生素产生耐药性了。”主治医生一脸抱歉的说,“如果这次还不行,我们也没有办法。” 他们是叔侄,也是玩伴,五岁的裴鹤同是个小尾巴,整日小叔小叔的喊。 “小叔,你作业写完了吗?” “小叔,我们一起玩游戏吧!” “小叔,走,我们去外面玩!” 裴之庭上一年级,他还在读学前班,他每天都去量身高,想着再长高一点,再高一点,就能追上小叔了。 “小叔,你再不给我零花钱,我就不叫你了。” “好,给。” “……” “……” 后来,他妈不让他跟裴之庭玩,用手指着他脑袋。 “你瞅瞅自己,就那点出息,裴之庭给你一颗糖,你就屁颠屁颠跟着人家走了,连亲爹亲妈都不认。” “没有他,裴家的一切就是你的!你再跟裴之庭玩,就不要认我这个妈。” “……” 他为什么会喜欢宋惜娇? 因为……她身上没有楚之涵的专制蛮横。 她不会跟楚之涵一样,他做什么,她都要管,都要插手。 她只会说:“你辛苦了。” “谢谢。” “我们吃饭吧!” 她也不会因为裴鹤同跟别的女生说话而生气,她只会说:“工作伙伴关系,不要过度解读。” 裴之庭曾无限渴望的,在宋惜娇身上,他得到了。 “小叔,这次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 裴之庭走后,他坐在病房阳台的沙发上。 看太阳从眼前掠过,看黑夜占据天空,看我变成我们最后变成我。 她该是不想见到自己的吧! 好可惜,还是没有成为她喜欢的模样。 那天,她的小奶狗穿着白色衬衫,米色休闲裤,哼着英文歌,走在乡间小路上。 他们多么般配,绝配,天生一对。 不像他,只会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 他这一生都是一场人为的笑话。 他们小时候,每逢过年,就喜欢擦燃一根火柴,比赛谁点燃的鞭炮在空中炸开的火星最多。 老破小的院子,白皑皑的雪,燃亮火柴,炸开星星点点的红,噼噼啪啪,噼噼啪啪…… “小叔,你快看,我的最多。” “小叔,你的炸了。” 他随手从衣兜里取出火柴盒,拿出一根,点燃。 他颤抖着手,像对待精美的艺术品,一口又一口的吹。 宋惜娇跟任何人在一起都会幸福,除了裴鹤同。 他十五岁时就学会了吸烟,在知道自己跟别的男生不一样时,他吸的更凶了,一群兄弟聚在一起,就会讨论谁更厉害,谁能让女生欲罢不能,他为了合群就会说假话,编瞎话,他会找各种借口。 “哈哈哈哈……” 他笑了,笑的扯到五脏六腑的伤,他还在笑。 宋惜娇发现他抽烟是在他们第一次深吻后。 第150章 我对她的爱……我也不知道是多少 她起夜发现了站卫生间抽烟的裴鹤同,他条件反射的把烟藏在身后,就如他每次面对楚之涵时的反应一样。 后来,她送了一包烟、一个打火机作为自己十八岁的成人礼。 “对不起啊,我现在只能买最便宜的,以后等我赚到钱了,一定送你……” 她手心的温度是这辈子都忘不了的感觉,烫、胀、麻。 此后,他便再没有在宋惜娇面前抽过烟。 “嚓……”最后一根烟燃尽。 他双手捂住脸,肩膀剧烈颤抖,无声的哭泣。 回忆的画面闪现,他的泪无声的砸下,滚烫,滴到手臂的伤口上,一阵刺痛。 他拨通了那个号码,他是第一个发现李宸廑与裴之庭长的像的人。 “我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们……” “……你想要什么?” 裴鹤同大面躺床上,积聚在云朵里的水汽,是云朵不可言说的心事,而水终会落回地面,化为乌有。 “我这一生最开心与轻松的日子,就是小时候,还有跟她在一起的那些年,我……有很多次机会走出这个囚禁我一生的囚牢,可我的心灵却像被拴在了这里,根本走不了……” 裴鹤同咳的撕心裂肺,单薄的身子剧烈颤抖,他从没有哪一刻这么渴望离开。 “……” 他捂住自己的心脏,“她对我的爱一直不多,我对她的爱……我也不知道是多少。” “当我跟家人抗争时,她说:“我,宋惜娇,永远不可能成为你的女主角。” “当她走向你时,我知:男主角还是女主角已经不再重要了。” “我对她的爱,至此告一段落。” “以后,请她幸福。” 他做了好长好长一个梦,梦里他走在冰天雪地,寒风如刺骨的刀,他在寻找什么,却又不知道是什么。 “小叔,你会一直陪在她身边吗?” “会,致死都会。” “嘟嘟……” “啪嗒!”一滴眼泪砸落在手机屏幕上。 夏季的最后一天,白天太阳像火炉,烧的宋惜娇开了空调还是热,直到夕阳下山,温度才稍稍下降。 “轰隆隆……”的雷声带着闪电劈向院中的树。 宋惜娇吓的心要跳出血肉,尖叫一声,坐起来。 裴之庭嗖的一声起身,一手将她搂在怀里,一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不怕。” 窗外电闪雷鸣,一声接一声,借着呼呼的风声,刺耳极了。 裴之庭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 这个点了,谁会给他打电话,裴宇吗?不可能,今天的工作量已经超额完成了? 深夜来电,不是工作,就是人间悲剧。 他拿过来,看到来电人,顿时觉得浑身血液凝滞。 他接通电话,话筒里一片寂静,只有浅浅的呼吸声,随后,传来一声叹息与遗憾。 “裴先生,很抱歉的通知你,你的侄子裴鹤同裴先生于今夜凌晨两点三十五分十五秒抢救无效,死亡!” 窗外电闪雷鸣,狂风呼啸,而卧室里一片寂静。 宋惜娇怔怔的望着裴之庭,她看到他的额头青筋直跳,双手紧握成拳,手背青筋凸起。 她看到裴之庭身子微微颤抖,手机通话页面大大的写着“通话已结束”。 宋惜娇伸手捂住他的嘴,“不,你痛。” 他笑的像个傻子,“那又如何,他会复活吗?” 裴之庭猛然想到曾经那个小鬼,天天找自己比打。 他跟自己的死磕,他的生不如死,是不是因为早就知道自己会是死亡的结果,而自己没有勇气去面对。 “嘭噔!”一声闷响,震飞了院子里的两只麻雀。 “娇娇,你……痛吗” 宋惜娇声音嘶哑,“有点吧!” 车灯打在浓雾里,汽车穿梭在狂风暴雨,车灯照亮前面的路。 凌晨的医院也不打烊,路过产科,他们听见了新生儿“哇……哇……”哭声。 到顶楼,隔壁护士站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哀嚎、悲痛欲绝。 雨越下越大。 “不可能,不可能……我下午才来看过他,他还关心我,让我……照顾好自己……” 楚之涵顿住,眼中闪过震惊,裴鹤同以前从不会说这些话,可为什么现在……她疯了一样的推搡医生护士…… “不,是你们,都怪你们,对,一定是你们,偷懒,没给他好好用药……” “你们……你们还是庸医,是杀人凶手。” 护士一个踉跄,幸好其他护士医生拦着,不然他肯定要倒大霉。 “你们,你们……你们全部都要陪葬。” “啪!”清脆响亮。 楚之涵脸上瞬间出现五个手指印,她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楚之涵,你够了。” “你疯了。” 宋惜娇一震,裴之庭第一次扇人耳光。 “大嫂,他的伤不至死,可他还是死了,为什么?” “害死他的是你,他有双相情感障碍,你不知道吧。” “双相情感障碍”六个字像惊雷一样,在楚之涵耳边炸开。 她不敢置信的看向裴之庭,“双相情感障碍?怎么可能?” 他耸了耸肩,“你好好回忆一下,他跟小时候有很大区别……” 楚之涵眼睛倏的瞪大,耳边一片嗡鸣。 她想起裴鹤同的乖张、沉默、独来独往…… 他怎么可能有双相情感障碍?! “双向情感障碍,哈哈哈哈……双向情感障碍……” “你们联合起来骗我。” “你们都想害他。” “你们都想害他……” 楚之涵疯了一样,伸手掐住宋惜娇的脖子。 裴之庭踹开他,把一张心理评估表摔在她脸上。 “他一直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正常人,可你……一直……一直在逼迫他做违背自己意愿的事。” “楚之涵,他的死,你,我,他的家人,所有人都有责任。” “没有人无辜。” …… 尼古丁会让伤口恶化。 医生才特别嘱咐:不能抽烟。 …… 葬礼这天,天空下起小雨。 宾客众多,却没有客人愿意撑伞。 宾客唏嘘,少年才子佳人,却早早离世。 林婉晴漠然的看着墓碑,一滴泪都没有落下。 楚之涵却突然发难,一把勒过宋惜娇的脖子,水果刀抵在她脖颈间。 第151章 裴之庭,你他妈真行 裴之庭虽是在与宾客交谈,眼睛却没离开过她。 刀已经划破她的皮。 再稍微用点力就能划到大动脉。 他五脏被烈火焚烧,六腑被野兽啃食。 丢下交谈的宾客。 三步并作两步快速移动到…… “楚之涵,你疯了吗?” 楚之涵动作快,把她拖拽到身前,面对众人的视线,好似杀人都没在怕的。 她轻蔑的看着眼前的两人,哈哈笑了两声。 “我疯了?对,我是疯了。” “都是你们害死了他。” “砰!”一声枪响。 众人惊恐的瞪大双眼,却看到是裴之庭不知何时掏出的手枪,他开枪打中了楚之涵。 宋惜娇身子一软,朝地上栽去,裴之庭一个箭步冲过去,接住她,将她护在怀里。 “裴宇,处理了。” 裴宇带人控制住局面,把楚之涵的刀拿下来,控制着他。 曹鼎欢那群知情人,再次震撼了,裴之庭为了爱情连枪都掏了,这……是得有多爱啊! 宋惜娇头枕在他的肩上,轻声开口:“裴之庭,你心跳的好快。” “嗯,因为我害怕。” “害怕失去你。” 宋惜娇想摸他的脸,只是手指滑落,气息虚喘,直接昏迷。 裴之庭彻底陷入疯狂,眼角渗出泪水,“娇娇,你醒醒,别吓我……” 安隋怕这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把好好的葬礼变成成杀人现场。 “她没事吧?”裴之庭焦急道。 “别吵。” 一分钟过去了,三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 安隋的眉头就没松开过,紧的能夹死一只苍蝇,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有事吗?” “你闭嘴。” “你到底会不会看病?她有事吗?” “你……”安隋觉得跟他说话简直就是浪费生命。 又过了半分钟,安隋站了起来,“……不严重……就是……你还是带她去医院仔细检查一下为好。” 裴之庭瞪他,八分钟就把出这结果…… 不过此时他早就失去了理智,抱上宋惜娇就往外跑,扑通一声,一阵泥水溅在众人脸上。 曹鼎欢扑哧一声,“不科学啊,你三分钟就能把出不孕不育,这八分钟,你什么都没把出来?” 安隋神秘一笑,“你还是准备包个大红包吧。” 曹鼎欢眼前一黑,却忍不住笑了,“裴之庭,你他妈真行。” 急诊科。 徐延舟指着b超显示屏,对实习医生说:“看见没有,这种情况,照了ct后果有多严重。” 实习医生弱弱的开口:“这……这种情况你都能看出来?” 徐延舟收起b超探头,就听到身后有人撕心裂肺的喊:“娇娇,你怎么样?” 他拧眉,回头,是裴之庭。 这男人真是幼稚。 他双手交叉在胸前,摇了摇头,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 “你怎么做她丈夫的,她怀孕了,你都不知道。” 裴之庭脑子嗡的一声,犹如晴天霹雳,她怀孕了…… 怎么可能呢? 她怎么可能怀孕呢? “多……多……久了。” “我不是妇产科医生,只能看个大概,孕囊约5.5~6cm大小,你自己算吧。” 裴之庭算,这又是让她怀孕的“大功臣”了,还忒忒要他背…… 徐延舟看着裴之庭那吃了人的眼神,默默的后退了一步。 “你别这么看着我,你天天跟她在一起,都没发现她怀孕,能赖我吗?” “我……她除了睡的多一点,吃的多一点,真没其他反应啊。” “那你跟我解释解释?” 裴之庭沉默了,怎么解释,第一次发现她在床上一觉睡到中午,不跟他亲,而且一次比一次时间久……他还以为……她背着他做那种事…… 后来她吃饭一次比一次多,他不带她去检查,就以为是她胃口好…… “会有危险吗?” 徐延舟解释:“不是所有大龄产妇生的孩子都有问题,但机率比正常年龄要高,不过她也没有基础病,血压血糖血脂什么的也都正常,没什么大问题。” …… 产科。 裴之庭拿着化验单,看向躺在病床上刚刚睡醒的宋惜娇,鼻子就酸了。 “老婆。” 宋惜娇伸手抚上他的脸,看着他眼下的青黑。 “裴之庭,你该不会在夜不归宿的那几天背着我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吧?” “我哪有时间啊?”裴之庭凑过去,附在她耳边说道,“我在那背你睡觉呢,我想想,有点失眠。” “真睡了?” “我盯着你睡的。” “恶心。” “完了,你是真的嫌我恶心了。” 宋惜娇忍不住笑道:“没有啊,裴之庭,我怕的是你,这几天夜里我怕你又做了那种梦,给你挪过去后,不敢挪回来,还躲着摸你。” “我怕我一摸你,你就醒了。” “……” 裴之庭守着她到出院,小心呵护,一点重话都不肯对她说。 裴中桓一直都想他们再生一个,不是一个不好,而是两个抗风险能力更强,更保险一点。 可他那儿子是个倔脾气,除非他自愿生的,否则谁说了都没用。 听说宋惜娇怀孕了,裴中桓哪有需要拐棍的样子,当即跟豆豆玩起了捉迷藏。 保姆阿姨吓的直冒火星子,这裴家最年长的跟最年幼的,谁出了事,她们都要卷铺盖走人,这老头,可千万不能有事。 李贞筠站窗边,大喊,“你们跑慢点。” “知道了,奶奶。”一老一少整齐划一的开口,“知道了,老婆子。” 李贞筠深吸一口气,“裴中桓,你再叫我老婆子我就打死你,打扁你。” 她哪里老了,五十五岁正是风华正茂。 裴中桓立马过来认错,“错了,老婆子。” 你看,死了一个人,日子不还是照过,每天依旧是日出日落,潮起潮熄,没有谁的日子因为谁而失去意义。 “裴之城,我们儿子死了,你为什么不哭,你哭啊……呜呜……” 楚之涵拍打裴之城,大声讨伐,他的不作为,他的懦弱。 裴之城一改往日的温和,一把推开她,桌上的碗筷全部被推到地上,发了疯似的大喊。 “哭,哭什么哭,我凭什么哭,楚之涵,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哭?” 第152章 我要逃走了,去往那个我终将要去往的地方 “裴鹤同为什么会死,因为你啊,你才是罪魁祸首,他不喜欢的你强迫他,他喜欢的你还要强迫他。” “楚之涵,你知不知道,他本来可以开开心心的活着,娶妻生子,可你偏偏要插手,你毁了他。” “啪!” 楚之涵一巴掌甩过去,清脆响亮,她头发散披着。 泪水打湿的头发是被河水泡腐烂的枯稻草,黏黏糊糊的粘在头皮上。 她的眼睛被泪水腌的通红,疯癫的笑了。 “哈哈哈哈,裴之城……你把自己摘了个干净,是你……是你……他是你儿子啊……你儿子啊……他从出生到现在你管过吗?你带他过一天吗?” “凭什么我操碎了心,我把我儿子带到这么大,他现在死了,你却在那里说风凉话。” “凭什么你儿子死了,你生活还能继续,凭什么?” “裴之城,你混蛋,你混蛋,你生下他,却不管他,你眼睁睁看着他死啊……” “你为什么不哭,你哭啊……” 裴之城再也忍不了,大吼道:“是我生的没错,可你呢?你对他做了什么?” “你有一个母亲的自觉吗?不知道儿大避母吗?他十七岁了,你还要脱他衣服,还要跟他一起睡一张床上。” “他自杀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他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有接吗?” “你在干什么?你在跟那些男模调情吧。” “你关心过他的心理健康吗?” “哈哈哈哈……”楚之涵疯癫的笑着,笑着笑着就哭了。 “裴之城,你说错了,我在乎他,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他。” “啪!” “啊!” 楚之涵趁他不注意,一把夺过桌上的碗,砸向他的脑袋。 血溅了一地。 “裴之城,去死吧你。” …… “宋惜娇,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死了。” “我不知道,我是一个很幸运的人,还是一个不幸的人,我幸运在于我遇到了你,不幸的是我还是失去了你,又或者说我被我自己骗了。” “小叔说你会。” “我想了很久,我开始慌了,你真的会。” “是我无法断斩断那根无形的脐带,我们还是会走向这个结局,或许是我太无能了,我避无可避。” “那天,你站在楼梯口,光影斑驳,我恍惚看见时光里的你。” “十三岁的你,十三岁的宋惜娇。” “你穿着蓝白色的校服,扎着马尾,背着书包,跟同学有说有笑的往家走。” “我偷偷跟着你。” “你上了四楼的楼梯,停下来,整理书包,准备回家。” “我偷拍了你的背影。” “这是我一生中最珍贵的照片。” “这么多年,我始终没有勇气发出去。” “照片中的宋惜娇跟她的名字一样,亭亭玉立,惹人爱怜。” “我太渴求一份正常的感情,所以我成了感情中的逃兵。” “你会讨厌我吧,没关系,你没必要试图了解我,我亦不需要你了解。”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你会站在我的对立面,跟小叔兵刃相见,这太荒诞了。” “可这又确实是事实。” “我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却没有一种可能,是现在的这种可能。” “如今回首往昔,感慨不过一场人生匆匆,如竹林中穿风而过的风铃,没有实质的嘭响。” “我不能再看你一眼,就这样吧,我亲爱的姑娘。” “我要逃走了,去往那个我终将要去往的地方。” “裴鹤同绝笔于二零二五年七月二十日。” 信纸上的字迹潦草,泪痕斑斑,用了很多张信纸,可见写的时候是多么伤心。 宋惜娇颤抖着把信看完,青葱的葱指粘上干涸的泪痕,在信纸边缘晕开,她哭的泣不成声。 李贞筠听着宋惜娇的哭声,翻着桌上的信件,一封信接着一封信,全是裴鹤同写的。 她开始没话找话,“妈,我好想吃你做的炖排骨。” “妈,我考上了全市最好的高中。” “妈,你过生日想要什么啊?” “妈,我给你买了一件生日礼物,你收到记得给我好评哦。” “妈,你爱我吗?” “……” 裴之庭打开门,李贞筠坐在椅子上,微光从窗缝间照进来,打在客厅茶几上。 没有灯,屋子是昏暗的。 “妈,你还没走啊?” “你进去看看她,她状态不太好。” 裴之庭换好鞋,走进去,坐在宋惜娇身边。 她看着窗外,天空已经拉下了夜幕,黑沉沉的压下来,她问:“要下雨了吗?” “天气预报说有雨,我不知道有没有雨。” “下不下雨,都会打雷的。” “是吗?” “嗯。” “轰隆隆……”天空传来一道惊雷,打破了寂静的夜。 宋惜娇浑身一颤,害怕地躲进裴之庭怀里。 “裴之庭,裴鹤同真的死了吗?” “对不起,娇娇,对不起……” “他死了,我没能救下他。” “那你可以把这些信件扔掉,当他没写过。” “我可以,但是你有权利知道吗?” “哦。” “知道我会难过,你也拿给我看,是不是?” “难过是一时的,我不想有一天你从别人口中他给你留了一封信,而我却把信扔掉了,我想让你知道,他来过。” “你来过……”宋惜娇喃喃自语,仿佛陷入过去的回忆。 “你来过……”她重复着,眼泪无声地滚落下来。 “嗯,我来过。” 那天晚上,他们聊了很久。 宋惜娇知道,裴之庭一直在自责,他把裴鹤同的死归咎于自己。 她每周一都会去育民开会。 裴之庭让司机把车开成鬼速,高跟鞋也全部被没收了,她侃侃而谈公司下半年的发展规划,讲完,拧开水杯,喝一口火龙果橙子苹果茶…… “你们还有补充的吗?” “……” 鞋柜里有没有平底,底薄的鞋,他就是小区对面鞋摊买的老北京布鞋…… “你们一个个都盯着我的鞋看,干什么?” 有人掩饰尴尬,“咳咳咳,很别致,哪里买的,我也去买一双。” “……” “……” 不是开会讨论公司发展的吗? 怎么讨论着讨论着就讨论到他的鞋子上面去了? 第153章 你说我怎么毁了你 张沿接到了举报电话,头疼得厉害。 他这两年办的案子全跟宋惜娇有关。 他刚开始以为宋惜娇是嫌疑人,后来才发现宋惜娇只是受害人。 “又跟宋惜娇有关?” “是的。” “我真的不想再跟宋惜娇有关了。” “那,要不你跟领导申请调离这个岗位?” “你想得倒美,我觉得我就是这个命,我都十多年的刑警了,再换岗位也不合适。” “唉,你就是拿得起放不下。” 张沿不是第一次来裴之庭家,但每次来都被震撼,他问了销售朋友,在这里买一平够他在其他小区买三十平。 走进这里,就仿佛走进了另外一个世界。 “本来不想来麻烦你的,但是举报的人提供了很有力的证据。” 裴之庭已等候多时了,引着他走进客厅。 “你们搜,但希望你们能尊重我的隐私。” 张沿摆摆手,“你放心,我们肯定遵守规定。” 裴之庭把所有房间都打开,走进书房,坐在书桌前练毛笔字,一笔一捺尽是风骨。 张沿见他如此镇定,就自知没戏,让李莎去搜含有女性物品的房间。 “这……” “没事,你们搜。” 三百平的大平层,有一百平都用来放宋惜娇的衣服、首饰、包包…… 看起来像是博物馆的古董展示柜。 李莎拿出手机咔咔拍照,她一定要让那群贵妇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限量版。 一个小时后,张沿一脸抱歉的说,“打扰了,我们没搜到什么违禁品,可能是我们误会了。” 裴之庭望着原本分门别类,叠放整齐好的物品全部被打乱,需要找收纳师重新整理几个小时,他有些心疼,但脸上还挂着如沐春风的笑。 “没事,你们也是按规矩办事。” 张沿和李莎尴尬地离开。 裴之庭盯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直到背影消失视线尽头。 “这人还挺好说话得嘞。”一位小警察说着方言。 “这种人违法乱纪才是最可怕的,他根本不屑于法律,玩的是法律擦边球。”张沿感慨。 派出所的邮箱,收到了一封邮件。 【本人裴鹤同,检举我的父亲裴之城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瘾君子,绑架、洗钱……证据见附件。】 张沿打开邮件,里面的内容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他立即向上级汇报,局长很重视,让他立即回局里。 把邮件内容交给技术部门分析。 “这邮件会不会是假的?” “不可能,发件人叫裴鹤同,收件人是咱们这。” “那传唤裴鹤同来局里谈话吧,还有他的父亲裴之城。” 张沿艰难开口,“我们查到,裴鹤同裴先生已于三日前下葬京城憩园,这封邮件是定时发送的。” “嚯,这人刚死,就大义灭亲了。” “真是令人唏嘘。” 裴家,书房。 裴之城本如松树般站立挺拔,因被烟呛着而猛烈地咳嗽了几声,剧烈的咳嗽让他单膝跪了下来,又猛然向裴中桓扑来,被桌子挡住,砰砰砰的拍桌面,述说着父亲的不公平对待。 “爸,如果你不偏心,我会走到这一步吗?我妈才是你的妻子,我才是你的亲生儿子,你却偏心那个小三的儿子……” 裴中桓并没有被吓到,稳坐高台,语言犀利。 “之城,你也是一个男人,你扪心自问,你能守着一个女人过一辈子吗?” “这些年你的所作所为我不是不知道,只是我不说罢了,可你这次太过分了。” “你怎么就不知足呢,裴家是缺你吃还是缺你喝了,让你去做亡国灭种的勾当。” “之庭他跟你不是一个母亲,但你和他都是我的种,你怎么能勾结外人要他的命呢?” 裴之城见父亲如此不向着他,撕心裂肺地大叫。 “爸,我受够了,凭什么裴之庭就可以,我不行,我也要站在最高处,所有女人都对我俯首称臣,所有男人都对我毕恭毕敬,我享受着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 “我给过你机会的,之庭不在国内的那十多年,你完全有机会把他永远留在国外……呵……” 裴之城看父亲好像已经永远站在了裴之庭那边,用血淋淋的话来刺他。 “爸,你……你说这些干什么,这都是你的错,是你把我带到这个世上来的,你毁了我。” “我怎么毁了你了,我对你算不上好,但也不苛刻吧,别人用二十年都迈不进少年宫,而你一出生就能在少年宫最高层的钢琴房练琴,你说这是毁了你?” 裴中桓突然掐住裴之城的脖子,把他按在书桌上,把裴之城的脸往自己脸上用力压去,一边压一边笑。 “你说我怎么毁了你?” 别看裴中桓八十岁,六十二岁的裴之城身子骨还没他硬朗,挣扎只会让裴中桓更用力,他只能一边呜咽一边用力拍打裴中桓的肩膀。 “放开我,爸,你放开我。” …… 张沿打开门进来,就看见这一幕。 父子俩一个跪在地上,一个坐在高位上,对面而坐。 豆豆端着,她和奶奶用合欢花瓣与面粉、糖等材料混合,花费了整个下午精心制作出来的曲奇饼干,跑到裴中桓面前。 “爷爷,爷爷,你看,这是豆豆做的,你吃了,就不能生气了。” 裴中桓见小孙女如此可爱,怎能忍心拒绝,打开尝了一口,果然酥脆可口。 “爷爷,好吃吗?” “好吃。” 豆豆拉着裴之城的袖子,“大伯,你也吃,你也吃。” 裴之城并不想吃那奇形怪状的饼干,裴中桓却勒令。 “吃,别让我说第二遍。” 迫于压迫,裴之城不情不愿的拿了一块便便形状的曲奇饼干,塞进嘴里,一股苦涩在嘴里弥漫,与糖与面混在一起的香味,又有一股泥土的腥味,这让他想起母亲对他的爱。 张沿全程目睹了这一切,他看见人如其名的裴中桓。 传闻中的裴中桓可是有名的严父,不苟言笑,看刚刚他哐哐吃曲奇的模样,看来传闻不可当真。 裴之城被张沿与李莎带离书房,客厅,一路无话,气氛凝重。 直到大门打开,豆豆却追了过来,拎着一个牛皮纸袋。 “大伯要出远门吗?” “妈妈说,出远门要带上吃的,这样才不会饿肚子,大哥就是出远门了,爸爸妈妈准备了好多吃的给他,大哥不在家,那就由给大伯准备吃的吧!” 说完,豆豆迈着小短腿,把牛皮纸袋递到裴之城面前。 “大伯,这是豆豆准备的吃的,祝你一路平安。” 裴之城:…… “记得回来告诉豆豆啊,你一路平安。” 豆豆把袋子塞到裴之城怀里,转身蹦蹦跳跳地走了。 打开纸袋,有几个玻璃饭盒,玻璃饭盒里是切成小块的榴莲、猕猴桃、苹果、圣女果,还有饼干、三明治…… 还有一张纸条。 “大伯,你吃了外面的坏东西,豆豆怕你会死,所以给你准备了好吃的,记得吃哦。” 裴之城苦笑,这傻孩子。 第154章 源于另一种生命形态在血亲间的传递 到公安局,裴之城本来觉得自己没什么好说的,可当张沿把证据摆在他面前时,他笑了一下。 “那枚窃听器里的内容,你全部听完了?” “听……听完了。” “裴鹤同是你杀的对不对?” “算是吧!” “什么是算是?” 仓库之困当天。 裴鹤同被关在书房里,他大发脾气摔东西,书桌下的瓷砖被翘起了一个角,露出下面的缝隙。 那里面有很多记录。 账单、 收支、裴之城这些年的灰色收入、还有一些录音…… 很多年前,他就听见裴之城打电话。 夹杂着他听不懂的词语。 50个肉。 钻石、龙珠…… 烧锅、煲猪…… 一直不曾离去的疑心在这一刻有了想法。 更让他痛心的事,裴之城这个沉默寡言的好好先生,一直用言语控制楚之涵。 让所有人都以为楚之涵就是一个一个作天作地的恶毒妇人。 在医生护士的话在护工的搀扶下,他下床走动。 裴之城去看他。 父子两个大吵一架。 “爸,你要做什么?豆豆她还是个孩子啊!” “孩子怎么了,她可是裴之庭的种,你不恨她吗?她是宋惜娇婚内出轨的证据。” “呵,爸,我有资格恨吗?说要让她过好日子的是我,眼睁睁看着她过苦日子的也是我,她为什么要走到那一步,还不是被我们逼的……” 裴鹤同腹部的伤口开裂,血浸透病号服,他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 “爸……是你……是你提的建议,造成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是你,你却把锅甩给我妈,你如果多关心她一点,她不会变态的控制我,是你让她把精神控制?当成爱……” “是你,让她把我当作你的替代品,让她觉得只有控制我,才能留住你,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混账!” “咳……” 裴鹤同的伤越来越重,他模糊中听到护士惊慌失措的声音。 “来人啊,病人吐血了。” 根据裴之城的口供,警方查获了一个犯罪窝点。 他被移交法院判决,数罪并罚,无期徒刑。 但他年满六十周岁。 警方依法对其变更强制措施为监视居住,并委托司法局进行社会调查评估。 评估结果为不宜适用缓刑。 最终,裴之城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楚之涵疯了。 宋惜娇去看她时,她问:“有没有办法把裴鹤同找回来?你知道的对不对,为什么只有我不知道?” 宋惜娇垂眸,“我不知道,我一点都不知道。” 楚之涵抓着头,“怎么可能呢?他是为了你才走的。” 消息传到看守所,裴之城恍惚之间,想起了初见楚之涵时的场景。 三十多年前,京城一家五星级酒店内。 两人坐在地毯上畅谈理想,一起玩游戏,互相讲述过去的故事。 裴之城听她讲起过她的梦想,一个女孩,要永远自由,永远有书读,永远善良。 她还说,希望全国的女性都能得到真正的爱。 彼时,裴之城也怀揣着同样的梦想。 楚之涵眼中的好奇和炽热让裴之城差点心猿意马。 那天他离开了酒店,觉得有些可惜。 …… “老宋,老宋……” 开完会,宋惜娇就看着办公桌上的多肉植物发呆。 一米八的女保镖,呈防御状态,站她身后,一股威压直逼杨沛沣的天灵盖。 “怎么了。” “这……你能不能让她出去,她站这我压力好大。” 宋惜娇无奈,“她不听我的,她的老板让她二十四小时保护我!” “有事电联,我可能不方便天天往公司跑。” “怎么不方便了。” 保镖、豪车……这还不方便。 她穿着宽松的妮子大衣,腰身藏在其中。 这孩子真坚强,她昼夜颠倒,一天要奔走几个商务场所,这孩子还牢牢的待在她肚子里。 裴之庭每天都讳莫如深的盯着她肚子看。 产妇年龄越大发生妊娠期并发症的概率就越大。 他提心吊胆,怕她出事,怕孩子有事,他才说去留随她。 “老杨啊,你要体谅我是个女的,总有特殊情况。” “对了,公司有女员工怀孕,你看着点,福利待遇跟上,老婆做生孩子的,也给他放三十天的陪产假,你跟有关部门沟通一下,拟个章程出来…………” “老宋,你这么大方,让我压力好大。” “唉,没办法,人呢,是群居动物,个人再强,敌得过组织吗?团结友爱,互帮互助,这样我们的社会才会和谐,才能进步,是不是?” “老宋,你说得对。” …… 豆豆听见门开了,抱着拖鞋等在门口,一见她,想扑上去,爸爸的话却在她脑子打转。 不能扑妈妈。 不能让妈妈抱。 不能往妈妈身上跳。 一跺脚一咬牙,不扑了,蹲宋惜娇脚边,“妈妈,抬脚,换鞋。” 豆豆把她的脚塞进拖鞋里,一边穿一边抬头,对视妈妈的眼睛。 “妈妈,我给你唱一首“小宝贝”吧!” “你是我的小宝贝,我的小宝贝……” 宋惜娇看见小家伙脸颊边两个浅浅的酒窝,一阵温暖。 母女俩走进客厅,茶几上摆放着少糖分的水果拼盘,裴之庭对她的饮食管控的很严格,还咨询了产科医生、营养师、心理医生,以及特别专业的团队,制定了严苛的饮食计划。 每周都会吃不同的肉类,蛋类,奶类,将健康饮食转化成一种浪漫,这种浪漫只有他能给,也只有她会配合。 “……” 下午五点三十,豆豆蹲在门边守着,一见到裴之庭就扑了过去。 爸爸身上是薄荷的气息,一呼一吸都让她安心。 “妈妈呢?” “妈妈困了,让我吃饭了,再喊她。” 裴之庭怕在外面携带了病菌,洗完澡换好衣服才去看宋惜娇。 她正侧身睡在大床中央。 大手放在她肚子上。 人们说 ,双胞胎兄弟是存在心电感应的,在知道她与李宸廑那段互相慰籍的时光后,他时常在想,自己对她一见钟情是不是源于另一种生命形态在血亲间的传递。 “醒了?” 宋惜娇迷迷糊糊的哼唧一声,睁开眼皮,就看见男人趴在床边,一脸关切的看着她,“嗯。” “想吃什么?” “嗯,都想吃,但医生让我少糖少油少盐,哎……” 第155章 看似是后知后觉的暗恋,其实是遥相呼应的挂念 孩子养太大,对孩子有好处,对她自己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控制在六斤左右,孩子健康,大人健康,生产顺利。 裴之庭眉头蹙起,不会注意点,现在好了吧,怀了吧。 “放心,我和医生研究了一套食谱,保证让你健康生产。” 宋惜娇落下一吻在他眉心,抚平他的眉头。 “好了,别担心了,我会好好的,我们的孩子也会好好的。” “宋惜娇,我们一定会好好的。” 没把握时,害怕时,他就会叫她的全名。 宋惜娇侧头看窗外,大树在生长,叶子在跳动,夕阳余晖洒满大地,这些景色是时间赋予的。 她以前不喜欢静态,会让她感受到生命的流逝。 但现在她好像逐渐能够感知到时间的美好。 一切尘埃落定,她与他站在人生的新起点。 “你走的人生真的很伟大,是我无法理解的人生。”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领域里发光发热,农民,工人,商人,医生,老师……他们默默无闻的在自己的领域发光发热,这是平凡的人生,这也是了不起的人生。” “而我……只是顺应自己的内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去爱自己想爱的人,去看自己想看的风景。” “那……我呢?” “你是例外,”裴之庭抬手摩挲她微凉的脸颊,“不,你只是归期未至。” 看似是后知后觉的暗恋,其实是遥相呼应的挂念。 “唔……” “你……” “我悟出了时间的美好,以热吻见证爱的热烈。” 二十分钟后,她有些缺氧,心脏咚咚咚的跳,想逃却逃不掉,只能被他圈在怀里,肆意索取。 “裴之庭,我们的爱情是不是太顺利了,没有误会,没有纠结,没有隔阂,是不是不够深刻。” “人生不需要误会,不需要纠结,不需要隔阂,深刻的人生只应该有一个目的,只有一件事情需要完成,只需要爱一个人,就足够了。” 她身体向前倾,环住他的腰,头枕在他肩上。 “那为什么有的人分分合合很多年,依然没法走到最后。” “他们想要的太多了,想要的得不到,就制造无数麻烦,给自己制造麻烦,给所爱之人制造麻烦,在麻烦中纠缠,在麻烦中厌弃。” “那,我们能走到最后吗?” “会。” “为什么?” “爱是热,是光,是温暖,是力量。在打定主意跟你在一起的那一刻,我就做好了最坏与最好的打算。最坏零落山丘,我殉你;最好走向圆满,我与你。” …… 裴之庭每天都要给她量血压、血糖、体温,时刻关注她的身体情况,她戏称他为“裴大夫”。 她抽过血糖针,扎在指尖,挤出米粒大小的血珠,裴之庭用棉签擦拭,把试纸放在仪器上,仪器自动吸血,三分钟后,血糖数值5.6。 正常范围内。 “120\/80,正常。” “36.8°,正常。” “还有心跳。” 裴之庭把食指放在宋惜娇手腕处,感受她的心跳,“正常范围内。” “现在安心了吗?” “我现在100%肯定,我的太太身体健康。” 去医院做大排畸,产科医生低头观察着机器里的宝宝,皱着眉头。 “孩子体位不正,看不清面部发育情况,你去外面溜达一圈再回来。” 半个小时后,医生看着报告摇摇头。 一小时后,“……” 两小时后,“……” 三小时后,“……” 孕妇换了一茬又一茬,医生依旧是原来的医生,话说的还是这么绝对。 “去外面溜达一圈。” 又过了六十分钟,医生快下班了 ,两个在商场上大杀特杀的事业强人折服在一个20周的胎儿身上,露出天崩地裂的表情。 什么遛弯、爬楼、吃巧克力、喝椰子水……都试过几次了。 嘴都亲麻了,愣是没把头朝下,臀朝上,躺在那里像老和尚打坐的胎儿劝动。 裴之庭在心里默默骂了孩子一百遍。 懒成这样,他可真行。 “叮咚叮咚……”包里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他不耐烦地接起电话,“喂,有事?” 那头的李宸廑听他口气,笑了一下,“吃炸药了。” 裴之庭一字一字的咬给他听,“嗯,她怀孕了,五个月。” 李宸廑先是蹙眉,后肩膀开始颤抖,“对不起。” 宋惜娇凑过去听,不是很听得清,裴之庭见状,打开了免提,让她听个够。 “我思考过,有可能是孩子调皮,也可能是孩子觉得现有的环境不够舒服。” “天下最贵的房子都住了,顶级名贵的医院都去了,专业的医生一个接一个,顶级的设备都上了,还想要怎样……” “裴之庭,别生气,冷静,深呼吸,好好跟她说话。” 李宸廑一边鼓励,一边压着嗓子偷笑。 “呃……”宋惜娇闷哼一声。 裴之庭紧张的转身,“怎了,怎么了。” “她……她……他把腿踹一边去了,腿在上边,脑袋在下边。” 宋惜娇的脸皱成一团,手死死地抓住裴之庭的胳膊,“你快看,他好像在动。” 可喜可贺! 可喜可贺! 还是看不清脸,但她(他)确实是动了。 他们跟医生协商好,明天再来。 李宸廑高兴的跟个二傻子似的,在电话里又喊又叫,孩子又又动了。 裴之庭找到了规律。 他哥一说话,这孩子就动。 赶在医生下班前做完大排畸,检查结果好得不能再好,四肢健全,五官完好,宝宝很健康。 裴之庭在心里生气,豆豆做大排畸时,一次就成功了,这个做了十五次才成功,他一定是个磨人的熊孩子。 “我要去吃大盘鸡。” 宋惜娇疑惑,“你不是从来不吃鸡吗?” “心情需要释放。” “哈哈……”他破防了。 从明月阁出来,他们十指相扣在种满合欢花的林荫小道漫步,前方有一对小情侣在吵架,后方有一对老夫妻在遛弯,老夫妻白发苍苍,步履蹒跚,相互搀扶,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在旁人眼里,是那般恩爱,七十年风雨飘摇,也未曾走散。 “等等。” 裴之庭停下脚步,“怎么了?” “你看他们。” “我们以后也会这样,牵着手,漫步在公园,坐在摇椅上相互嗔怪,躺在摇椅上相互笑话,坐在摇椅上细数年华,躺在摇椅上回忆往昔。” 裴之庭一把抱起她,掂一掂,抱的稳稳的,“已经走了一千四百一十三步了,剩下的,我抱着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