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有毒!本王天天宽衣欲撩故纵》 第一章 赤条条不沾一片布料 东邺皇朝京都 御王府 “呃…哼……啊!!” 男人艰难的隐忍声,伴随瓷器叮咣落地,夜的宁静打破。 “唉!王爷蛊毒又发作了。” 暗卫少布望向跳动烛火的睡房叹气。 同伴云布接过话:“是啊,王爷真是衰啊。 中什么蛊不好,偏偏中的是‘阳阳合璧蛊’,蛊毒发作时要找男人媾和。 下毒之人真他娘的损! 王爷性子拧,不愿做那糜乱腐浊之事,每次毒发硬熬着往过挺。” 闻言,少布再叹口气,闪进屋。 卧房内满地碎瓷,桌布扯在地上,沾满茶渍。 萧聿灼坐在椅上,身着洁白寝衣,如瀑的乌发垂在肩头,手撑着身体虚靠桌上。 一张惊为天人的俊脸,因为毒发泛起潮红,汗珠滚下额头,浸湿两鬓乌发。 体内横冲直撞着的火热,让他忍不住扯开衣领。 这场景少布见了数十次,见一次心疼一次。 他避开碎瓷近前:“王爷,您蛊毒发作了。” 萧聿灼深喘一口气,微微点头:“嗯,本王去躺寒玉床。” “可是王爷,现在已是子时。 玉床乃千年寒冰所制,极为寒凉,今夜天气又冷,您这会躺寒玉床,必损伤您玉体。” 萧聿灼瞪他一眼:“本王不躺寒玉床,难道让本王腐你泻火吗?” “这……” 少布神情一尬,随即露出难为情:“也不是不可以,只要能让王爷您……” “住口!” 他‘好受点’三字没说完,让主子冷冷打断。 “少布,今后再听你胡说一句,本王阉碎你那玩意。” “王爷息怒,属下再也不敢说了。” “你想也不可,想也是大逆不道!” 萧聿灼忍着体内巨大煎熬,语气严厉:“还有,今夜不准任何人靠近玉苑,包括你们。” “是,是!”少布一脸惶恐,忙躬身应是。 萧聿灼不想让手下看他狼狈模样,故下此命令。 他说完站起,身子晃了几晃,稳了脚步拉开门朝玉苑而去。 少布看主子隐入夜色,归回原位。 “噗…哈哈哈…” 云布忍不住笑出声。 少布拉下脸:“黑布,不准你笑我,你知我心疼王爷才那么说。” 云布肤色呈古铜色,伙伴们干脆叫他黑布。 “我知道,我理解,可我想到你脱光的胴体,就忍不住想笑。” 少布甩开他手:“行了,别说没用的,今夜玉苑不会有人吧?” 云布抱胸:“王府上下谁人不知,玉苑乃王府禁地,放心,没人敢去那找死。” “说的也是。” 少布放下心来。 玉苑 沐乔纤瘦的身子蜷缩在冰冷玉床上。 “好冷,好冷,好疼。。” 她嘴里模糊不清的痛哼,柳眉蹙着愤怒、不甘。 她都穿越了,怎么还要受这皮肉之苦。 现代她无父无母,流浪街头被商界巨头圈养。 从小受尽非人训练,起早贪黑。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整日挨打流血,没过过一天安逸日子。 待她练就以一敌百的本领,以为苦日子终于熬到头。 以为她终于可以堂堂正正走出训练岛,闯一番前程。 却发现她只是巨头给机器人培养的陪练。 他们把她和研发的机器人杀手关在一起,观摩研究。 不给她吃,不给她喝。 她苦战三天三夜,使尽杀招也打不过、劈不碎那只金属大物。 她体力耗尽,被机器人铁臂穿腹。 她不甘心,她气不过…… 他们有权有势就能草菅人命吗? 她就算死,也要拉几个垫背。 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她引爆身上炸弹。 拉着机器人,训导员,巨头一起赴了黄泉。 没想她穿越了。 穿到东邺与她同名的少女身上。 这副身体生前遭受酷刑,含恨而终,随后她来了。 打她的人将她丢出宫门,她忍着全身剧痛,撑着一口气爬回御王府。 听府上人说寒玉床能疗伤,趁深夜无人溜进玉苑,爬上寒玉床。 “你、你也是个可怜的炮灰。” 沐乔喃喃一句,神志逐渐模糊。 手从臂膀滑落,腕骨砸在玉床上,响起一声‘滴’。 随即腕脉现出‘美人计’三字,很快消失。 意识不清的沐乔没发现异常。 她想睡觉,好想。 萧聿灼踉跄着脚步推开房门,冷风霎时灌入,吹灭屋内唯一一盏烛火。 他皱了皱眉,反手合上门,三两下褪尽身上衣物。 赤条条不沾一片布料,朝寒玉床摸过去。 这间屋他来了无数次,没烛火也能摸上床。 他翻身而上,玉床刺骨的冰冷让他身体得到舒解。 他舒服的闭上眼,随即猛然睁开。 寒眸如剑。 床上有人! 萧聿灼欲动手,一阵奇异幽香扑来,他身体竟感到前所未有的舒服。 “什么味道?这香味来自此人? 什么人,如此大胆,敢爬他寒玉床。” 屋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萧聿灼顺玉枕摸过去。 椎髻。 铜簪! 男人? 好,很好。 好大的狗胆! 一个臭男人竟敢爬他的床,找死! 萧聿灼抬手出掌,糟了,真气难聚。 他忘了蛊毒发作时内功尽失,他现在和普通人无异。 幽香再次扑来。 闻着这香味,萧聿灼发现体内奇痒难耐的火热快速褪去。 随之腾起一阵令他身心愉悦的感觉。 这感觉…… 让他很想、十分想… 控制不住想… 想将玉床上的人操办。 萧聿灼手指下移,滑到脖颈处,猛地将人扣进怀,挑起他下巴,缓缓吻将上去。 沐乔迷迷糊糊察觉异样,探手一摸。 软的,在动? !硬的? 光光的,滑滑的。 什么东西? 这触感? 是人! 没穿衣服的人! 沐乔意识立即恢复。 一摸就是臭男人! 好,很好。 好下流的淫贼。 她还有气,上来就对她人工呼吸。 沐乔飞拳砸向男人,“淫贼,敢非礼我,不想活了,受我一拳。” 她变了嗓,没用真声。 “大胆小贼,敢袭击本王,嫌命长了!” 萧聿灼意识也瞬间清明,扣了她拳头,沉声质问:“说,你什么人?” 本王? 沐乔敏锐抓住关键词,神情一滞。 这淫贼是御王? 据原主记忆,这位御王冷傲,孤僻,难相处,无人性,好男风,有断袖分桃之癖。 他不是不喜欢女人? 不对,原主是女扮男装进府当差,她现在顶着男人身份。 哼,传言果然不假,他钟爱炒男人。 深更半夜脱的溜光水滑,来这轻薄她。 禽兽! 沐乔思索的间隙,腰上陡然一紧,就被男人抓了袴带。 袴带,顾名思义,系裤子的带子。 “说,你是谁? 不招,本王扒了你裤子!” 第二章 定是这腰带惹的祸 这小贼身上有异香,且可疗他情蛊,不能让她逃走。 沐乔一惊,没再说话暴露身份。 虚晃一拳,男人闪避之际,迅速翻滚下床,一个纵跃跳窗而遁。 “好灵敏的身手。” 萧聿灼望着晃荡的窗棂: “若不是本王内功尽失,若不是身体光着,岂能让你逃了。 她刚才好像摸到最男人的地方。 可恶,小贼竟敢亵渎本王。” 他捏紧手中袴带:“有此物为证,不信找不到你。” 沐乔提裤子狂奔出玉苑,在僻静的墙根下藏好。 确定那禽兽王爷没追出,长长舒了口气。 折了枝细软柳条,捋光叶子把裤子系上。 “一根裤带就想难倒我?太小瞧我了。” “嘶哈……” 四肢传来疼痛。 之前那爆发力的一纵,把肌肉拉到极限,松懈下来没一处不痛。 “小乔,你这副身体弱的可怕,不经折腾。” 沐乔揉揉肩,揉了揉腿。 扭动间发觉臀上的杖伤,腿上的夹棍伤,背上的压伤,竟然全没了痛感。 沐乔不确定,又扭扭臀,踢了下腿,确实不疼了。 “寒玉床这么神奇? 那断袖王爷也来躺玉床。 他受伤了?” 沐乔发出疑问,随即猛摇头。 他受伤关她屁事,要不是这副身体不堪一击,高低杵他两拳。 今晚还没睡的地方,找住处才是正事。 沐乔按原主记忆往侍卫所返,没走几步猛然停住。 今天是双日,侍卫都在。 侍卫住所床铺拥挤,那个十夫长张孚也在。 沐乔脑子里闪过不洁画面,那张孚见原主模样俊秀,已暗示过她三次。 说要与她共度良宵,‘双衔凤带’。 其意思再明显不过,他想‘捅’她。 御王府什么歪风邪气? “呸,上梁不正下梁歪。” 沐乔骂了声,转身往马房方向走。 侍卫所床位紧张时,原主怕那群大老粗识破女儿身,到马房找刘头借宿。 靠近马房,传来刘头震天响的呼噜声。 沐乔推门走进马房,点燃油灯。 烛火照亮空间不大的马房,呼噜声戛然而止。 刘头听到响动,眼睛撑开条线,看清是她又合上眼。 “小乔,是你啊,又没地方睡了?” “嗯,刘头,你不用管我,睡吧。” 刘头半睡半醒骂道:“那帮怂小子,也不知照顾新来的,现在什么时辰了?” “嗯~亥时。” 沐乔收拾靠门的小榻。 据她夜训经验,现在早过了子时,她故意说成亥时。 “噢。” 刘头翻了个身,呼噜声再次响起。 沐乔回头看了眼又睡过去的刘头,笑了笑,躺上小榻。 翌日长庆殿 萧聿灼端坐书房,目光紧盯腰带,指腹在腰带上来回摩挲。 这腰带九成九新,无配饰,通体全黑牛皮制。 这是他府上侍卫的专用腰带。 萧聿灼俊眸一冷,那小贼竟把腰带当袴带使。 腰带这么新,一看就是新来的,难怪如此大胆,无视他亲定的规矩。 每次新进府的侍卫,总有几个清澈愚蠢的新人触犯府规。 这小贼犹为大胆,擅闯禁地,对他动手。 想到那小贼摸了他,萧聿灼脸色黑如锅底。 她身上的幽香十分奇异,之前从未闻过,这香味似乎能克制他蛊毒。 但也让他失控。 昨夜若不是小贼出手反击,他便与她媾和了。 之前他厌恶龙阳之流,每次蛊毒发作,他宁可熬着也绝不碰男人。 昨夜他竟没忍住。 想到此,萧聿灼脸色沉如寒潭。 暗处,少布见王爷脸色越来越冷,小声问:“黑布,王爷一直盯着那腰带瞧。 脸色如此难看,定是这腰带惹的祸。” 云布摇头:“依我看,腰带是王爷心上人的东西。” “别乱说,那是男人腰带,京城人们乱造谣,说王爷有怪癖,咱们可是心知肚明。”少布反驳。 云布不急不躁回他:“凡事无绝对,王爷中的蛊毒兴许改变了王爷性趣。 之前毒发,王爷死活不碰男人,大概没遇到中意的。 昨夜也许碰到有缘人。 不然,王爷为什么一大早对着条腰带情绪不佳?” 听他这么说,少布眼里闪过一丝落寞:“怎样的男人能入王爷的眼?” 云布看穿他心思,杵了他一拳,目光扫向他下身:“别忘了王爷昨夜说,你想也是罪,我可不想有个当公公的兄弟。” 少布向他递了个眼刀,没再说话。 萧聿灼垂眸片刻,无论吉凶,先找到那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小贼再说。 “云布,让周本将近来新招的侍卫全部召集长庆殿,一个都不准落下。” 周本是王府侍卫统领。 “是!” 沐乔帮刘头切完草料,兜起一筐草料准备喂马。 刘头面相慈和,忙笑呵呵从她手里夺过草筐。 “小乔啊,别在我这浪费体力了,赶快回侍卫所去,那还有一摊子活等着你做。” 刘头最清楚,那群老兵又懒又爱摆资格,把所有杂务推给新兵做。 沐乔也知道侍卫所的活拖不过去,拍去手上草灰:“那刘头,我先回去了。” “欸,好,以后没住的地方再来我这住。”刘头叮嘱一句。 “刘头谢谢你一直收留我。”沐乔诚恳向他致谢。 刘头笑着摆摆手。 沐乔出了马房,边往侍卫所走,边想原主遭遇。 她是父不详的小孩,从小跟母亲生活。 母亲宋氏刻薄寡恩,总是对她冷冰冰的。 两个月前,不知听了谁的教唆,执意要把她嫁给永明侯府的三儿子齐正暝。 那齐正暝活脱脱一个活阎王,听闻他接连娶了五房妾室,皆被她凌虐的死的死,疯的疯。 她不肯嫁,宋氏贪慕齐家聘礼,逼她出嫁。 小乔害怕嫁过去惨死齐府,深夜逃婚离家出走,为安全起见她扮做男装。 谁知刚出火坑又进狼窝。 两天后,她身上银两用尽,听说宫里招宫婢,她来皇宫谋生计。 被皇后心腹曹公公一眼看中。 曹公公没认出她是女儿身,让她进御王府当皇后眼线。 她在宫里孤立无援,她不答应,此人弄死她比碾死蚂蚁都容易。 在曹公公运作之下进入御王府当侍卫。 说是侍卫,地位却十分低微,整日伺候那帮老兵吃喝拉撒,还不如一个奴才。 因为地位低,远离御王生活圈,原主又没什么卧底经验,一个月没探到有用消息。 昨日曹公公将她招进宫询问,没得到他满意答案,便对她动了酷刑,板子,夹棍…… 甚至用了土袋压杀,原主在那沉重的沙袋之下窒息而亡。 忆到此,沐乔捏紧拳头,眸中杀意乍现,这笔仇一定向那阉贼讨回来。 这时一银色手镯从袖中滑到腕骨。 手镯? 不是,你是‘男人’戴手镯干嘛? 奇怪,这手镯怎么这么眼熟? 沐乔忙往下脱手镯,脱了数次,腕骨都刮青了还是没脱下。 “什么东西,这么难搞?” 突然一道身影闪出拦住她去路。 “秋、秋安,你干什么?” 沐乔吓了一跳,忙用衣袖将手镯掩盖。 秋安和她一起进御王府,也是今年新兵,比她小一岁。 他神色慌张询问:“沐乔,你有没有看见我腰带?” 第三章 笨蛋御王 沐乔心头突的一跳,那条腰带是他的? 昨傍晚,曹公公的人传信让她进宫,她换衣裳,急出门发现她系裤子的布带不见了。 不止布带不见了,连她腰带也找不到。 古人衣饰较繁复,腰带通常用来束腰,裤子松垮时用布带系紧。 情急之下,她看到桌上有条腰带,顺手取来应急。 没想到竟是他的。 更没想到,昨晚爬玉床,撞到御王。 腰带让御王抽走了。 以后找机会给他取回来。 她心里盘算,嘴上却说道:“你腰带不见了? 秋安,实不相瞒,我腰带也丢了,连系裤子的布带也不翼而飞。 你看,我都拿柳条当袴带使了。” 秋安看着她腰上粗糙柳枝,眼里怀疑褪去。 着急的搓手:“腰带丢了,可怎么办? 待会王爷召见我们,丢了腰带,衣衫不整的面见,一定会被王爷处罚。 沐乔,你快想想办法。” “王爷要见我们?” 沐乔心头警铃大作,那禽兽王爷召见她们,是要找出她吗? 都是那条腰带暴露她侍卫身份。 “是。”秋安不由抱怨:“平日见王爷一面难如登天,好不容易在王爷面前有露脸机会,腰带却丢了。 也不知哪个手脚不干净的瘟神故意坏我好事。” “咳。。” 沐乔咳了声打断他话:“秋安,你先别急,你腰带丢了,我的也丢了,说明咱们侍卫所有小偷。 他故意偷腰带、裤带之类,说明对方是个不正常的变态淫贼。” 秋安脸色一变:“沐乔,你说这小偷是……” ‘谁’字没出口,一道粗狂声打断两人对话:“你们两个在这干什么?还不赶紧收拾整齐,面见王爷。” 来人正是十夫长张孚。 秋安见是张孚,吓得脸色一白,挪了挪身体躲在沐乔身后。 沐乔见他唯唯诺诺的模样,心中已是了然。 看来张孚这货不仅骚扰她,还骚扰秋安。 说起来,这秋安也是生的白嫩俊俏,男儿身子女人腰,正是张孚的菜。 张孚不发烧时,还是有几分威严的。 他目光炯炯将两人依次扫过,把手里的两条腰带递过去:“这是已故侍卫的腰带,正对你们尺寸。 赶紧给老子换好侍卫服,你两敢在王爷面前丢老子脸,我扒了你们皮。” 秋安忙接过,脸上又惧又喜:“谢十夫长帮小的解围。” 沐乔抬了下眼皮,将腰带接过:“谢张大人。” “别磨蹭,快点。” 张孚又催促一句,面无表情走了。 沐乔望着他背影,捏紧腰带,此人送腰带绝不是帮她们。 而是怕王爷因为一条腰带,查到他下流行为。 她甚至怀疑偷走她双带的就是他。 “沐乔,发什么呆,赶快回侍卫所装扮。”秋安撞了撞她手肘。 “好,走吧。” 新招的侍卫共有十五名,其中有使枪的、耍刀的,练硬功的,总之个个都有武技傍身。 十五人身穿暗蓝色侍卫服,黑色皮带束腰,挺胸抬头,排成一队往长庆殿走。 沐乔看了看前面身材精壮、膀大腰圆的侍卫。 再看队伍末端瘦巴巴的她,加上秋安和另外两个瘦子。 对比不要太明显。 平时倒洗脚水,刷马桶等脏活累活都是他们四个干。 沐乔怀疑,侍卫队借着招侍卫的名头,故意招了他们几个没武技的当奴才使。 张孚没资格进长庆殿,没跟来。 萧聿灼早已移步廊下,他悠闲地捏着腰带两端一伸一缩,将腰带抽的噼啪噼啪作响。 周本身着铠甲,近前禀报:“王爷,新招的侍卫到了。” 萧聿灼停止动作:“传他们进来。” 众侍卫鱼贯而入。 沐乔最后一个踏进。 周本命令众人横向一字排开。 一番整队,沐乔站在左侧最边缘。 昨晚黑漆嘛呼的,她没看到禽兽王爷的庐山真面目。 此刻,阳光洒在廊下。 抬眼望去,只见廊下的男子端坐枣红木太师椅上。 大约二十岁左右,一身烟蓝色窄袖锦袍,衬的他身材挺拔修长。 相貌俊美,眉眼英气勃勃,脸部线条分明硬朗。 光看这长相,任谁也不会用禽兽、断袖这些词来亵渎他。 要不是她亲眼见他轻薄她,她也不相信他喜欢男人。 果然‘人不可貌相’。 可惜了这副好皮囊。 慢着,他手里拿着腰带。。 他果然拿腰带来兴师问罪。 站在右侧边缘的秋安,只一眼就认出王爷手里的腰带是他的。 怎么会? 怎么会? 他腰带怎么会在王爷手上? 秋安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像是猛然明白了什么,双腿止不住颤抖。 萧聿灼将手中腰带撑开,看着眼前纤细的圆。 若不是他知道这条腰带是他府中制造。 他定会怀疑这条腰带是女人的,比正常男人的腰小了至少四个尺寸。 不过,腰圈小更利于他找人,用目测便能排除数人。 萧聿灼眸子一一扫过众侍卫,招来周本下令:“中间大个子、腰粗的,让他们退下。” 抬起修长手指左右一指:“这四个瘦子留殿。” “是!” 周本走到队伍中间,新来的侍卫他叫不出名字。 只得大声道:“王爷的话你们都听到了。 左右瘦的留殿,其余人等立刻退下。” “是!周统领!” 侍卫齐声抱拳应是,转身退出时不甘心扫了四人一眼。 他们也想在王爷面前表现,结果这四个弱鸡却入了王爷眼。 侍卫们乘兴而来,怏怏而归。 沐乔心里多少有点紧张,幸好还有三人帮她混淆视听。 侧目见右侧的秋安神情紧绷,四肢发僵…… 奇怪,他怎么看起来比她还紧张? 周本再次发话:“你们四个往一起靠拢。” 沐乔跟着旁侧的瘦子往中间移步,四人很快站成一排。 萧聿灼从太师椅上起身,踱到四人面前。 上位者的强大气场,渗的四人低垂头颅,大气也不敢喘。 沐乔为了不突出自己,学三人做鹌鹑状。 萧聿灼扫过四人腰部,冷冷开口:“把你们腰带卸了。” 四人不敢吭气,听到命令,手忙脚乱将腰带卸下。 除了沐乔,其余三人心里迷糊,王爷让他们脱腰带做什么? 萧聿灼把腰带递给周本:“给他们试腰带。” “是!” 周本茫然不解,王爷在搞哪一出? 他接过腰带,在四人腰上挨个系了一遍,回来复命:“王爷,这腰带他们都能系上。” 闻言,秋安惊的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沐乔心头鄙夷,这王爷的办法太低级。 皮制腰带有韧性,松一下,紧一下都能系,何况腰围相近的侍卫不少。 笨蛋御王。 萧聿灼早就料到这结果,唇角挑了挑,指着瘦子一。 “你,跟着本王说。 说‘淫贼,敢非礼我,不想活了,受我一拳’。” 第四章 对萧聿灼大腿不感兴趣 这话一出,沐乔心猛地一紧,这不是她昨晚说的话? 辨音寻人,不得不说这招十分管用,腰带可松可紧,人的声音却无法改变。 偏偏不巧,这倒霉王爷遇到了她。 在训练岛她学过变声,昨晚她留了心眼没用原声。 即便他怀疑,她抵死不认,他还能把她怎么的。 瘦子一听王爷让他说的话,吓得膝盖一弯,跪伏在地:“王爷饶命,属下断不敢冒犯王爷。” 萧聿灼墨眉一拧,不悦道:“休得啰嗦,本王让你说你便说。” 瘦子一身体一僵,嘴唇蠕动几下,颤着声音低声道:“淫、淫、淫贼……” “大点声。”萧聿灼喝。 瘦子一吓的身体一抖,扬高嗓子:“淫贼,敢非礼我,不想活了,受我一拳。” 这一声喊的,像押上断头台的烈士,阳刚而悲壮,和她声音没一丝相似,听的沐乔想笑,咬了下舌尖忍住。 萧聿灼眸光波动,不是他。 看向瘦子二:“你说!” 瘦子二心里也怕的要死,扑通跪在地上,壮胆喊了一遍。 沐乔舌尖咬麻了,才没笑出声。 这两位身板虽瘦,嗓门却高亢洪亮,一嗓子喊的,水灵灵排除了嫌疑。 萧聿灼听也不是他,踱到秋安面前。 此人一进殿便神色慌张,十分有问题。 “你很害怕吗?”他语气平常,却带着难以忽略的威严。 在王者的迫视下,秋安破防了,再也撑不住,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王爷饶命。” 看着脚下瑟瑟发抖的人,萧聿灼目光冰凉,他厌恶胆小如鼠的男人。 “你,把本王的话说一遍。” 秋安强迫自己稳定心神,想到昨晚的事,眼里闪过恨意。 沉声喊道:“淫贼,敢非礼我,不想活了,受我一拳。” 他这一声宣泄,沐乔震惊当场。 怎么这么巧? 怎么可能这么巧? 他声音竟和她变出的声音有九十五分相似。 她没学他声音啊。 萧聿灼眸子一凝,是他?竟然是他! 昨晚胆大包天,今日仿若耗子见了老鼠,是故意装给他看? 还是知道做了以下犯上之事,怕他处罚,后怕了? 萧聿灼紧紧盯着脚前垂首的人:“你叫什么名字?” “回王爷,属下叫秋安。”秋安心里七上八下。 萧聿灼捏紧腰带,目光涌上几分凌厉:“你昨晚人在哪?老实说,敢有半句谎言,本王拔了你舌头。” 秋安心里害怕极了,眼角余光瞟见王爷手上攥紧的腰带,脑袋忽然开了窍。 满心惊惧与一腔愤恨霎时化为乌有,甚至嘴角弯起一抹喜色。 难道昨晚逼他就范的人是王爷? 昨晚天快黑了,邻家小妹阿娥托人传话,说他母亲生病,他匆匆换下侍卫服赶回家,请大夫、抓药、熬药。 母亲病的不重,唯恐因为照顾她,让他丢了差事,连夜让他回王府。 等他回到王府,侍卫所已住满了。 他摸黑拿上桌子上他侍卫服和腰带,出来到王府西院过夜。 走到半路忽然窜出一个黑影,点了他穴道,怕他呼救,连哑穴也封了。 昨夜又没有月光,漆黑不见五指,他不知这男人是谁。 只知道他把他扛到僻静之处,扒了他衣服。 那一遍又一遍‘针’刑,几乎要了他半条命。 樯橹灰飞烟灭,最后一次没扛住,晕了过去。 等天微微亮,醒来时,发现他躺在玉苑门前。 玉苑是王府禁地,他吓得魂飞魄散,慌忙逃离玉苑。 身后火烧火燎的疼,一早上他恨意涛涛,心不在焉,直到十夫长传令,说王爷召见,整装时才发现腰带不见了。 他记得昨夜他出侍卫所没换衣裳,腰带、侍卫服是提在手上的。 他做梦也想不到,王爷掳了他、要了他,还把他腰带捡走了。 没错,昨晚的男人肯定是王爷,玉苑除了王爷,没人敢去。 他所说之事,发生在沐乔和萧聿灼离开之后。 萧聿灼见他走神,不悦出声:“跟本王说话,你竟敢想别的?” 秋安连忙伏身:“王爷恕罪,属下昨晚在、在玉苑。” 他决定赌一把,赌对了,从此依仗王爷宠爱平步青云,再也不用低三下四做奴才。 我操,这怎么回事? 沐乔听的瞪大眼睛。 “你可有证人?”萧聿灼再问。 秋安摇头。 看来真的是他,萧聿灼垂眸看他,身形、声音、地点都对上了,可为何感觉缺点什么。 他摆手让三人起身:“你们都起来吧。” 三人从地上爬起,一副惊魂未定。 萧聿灼转身欲往廊下走,目光幽然落在沐乔身上。 还有一个! 此人的身形。。太瘦了,翻窗入室不成话下,有做贼的潜质。 他走到她面前:“你把那句话说一遍。” 沐乔依言,大方的用正常嗓音说了一遍,她肯定和昨晚变的声毫不相干。 不是她? 萧聿灼目光锁在沐乔发髻、下颌线上,为什么感觉却如此熟悉。 他靠近一步嗅了嗅,没有异香,但她身上清雅的味道让他十分受用。 只可惜声音对不上。 “你,叫什么?” “属下叫沐乔,哦,姓宋,属下名叫宋沐乔。”沐乔突然想起,原主没爹,跟她母亲姓。 他站着一动不动盯着她瞧。 沐乔心里打鼓,他发现破绽了? “昨晚你在哪?” “回王爷,昨晚侍卫所拥挤,属下去马房与刘头将就了一夜。” 周本近前:“王爷,您想如何安置这四人。” 萧聿灼看了眼手上腰带,问沐乔:“这腰带是不是你的。” 不等沐乔回话,秋安抢过话:“王爷,那腰带是属下的,腰带扣上有一个小坑,是属下干活时不小心磕到的。” 沐乔掀目看他一眼,他急着承认,想抱萧聿灼大腿? 他真有往上贴的心思,那她就没什么负罪感了。 反正她对萧聿灼大腿不感兴趣。 也可以这么说,经过与机器人大战身死,她对所有上司生不出好感。 萧聿灼回身看他,腰带扣有坑,他早发现了。 他坐回太师椅,招来少布耳语几句。 少布闪身而去。 其余三人惶恐等待,沐乔清楚,他让手下调查取证去了。 幸而她提前给自己铺了路,让刘头做她在场证人。 萧聿灼将腰带搁在桌上,靠在椅背上,修长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扶椅。 三人心神不宁。 沐乔心里琢磨秋安的心思。 很快少布返回,将查到的禀报。 果然,瘦子一、二、沐乔都有在场证人,唯秋安没有。 萧聿灼当即下令:“秋安留殿,其他三人退下。” “是。” 沐乔跟着两瘦子动作,作揖告退。 眼看即将迈出殿门,萧聿灼突然发话:“宋沐乔,你留殿。” 第五章 嫩鲜肉主动跳碗里 “啊?什么?我留殿?” 沐乔放下的心又悬起,他不是找到人了,还有什么不满意? “怎么,你对本王的话有异议?” 萧聿灼眸微沉,这沐乔的胆子倒与那小贼无异。 虽说她声音对不上,直觉告诉他,留下此人不会有错。 沐乔不得不移步返回:“属下不敢。” 没办法,王权至上的朝代,她一个孤女无法随心所欲。 萧聿灼站起身,负手而立:“本王给你们一个时辰收拾己物。 一个时辰后回长庆殿复命。” “是。” 秋安眼底抑制不住的激动。 沐乔脸上看不出喜怒,心里没法高兴,待在御王眼皮子底下,她这女儿身也不知能瞒多久。 萧聿灼等两人退出长庆殿,吩咐周本:“周统领,你亲自去侍卫所走一趟。” 周本会意,拱拳而出。 侍卫所 张孚半倚在铺盖上,双掌抵托后脑,眼睛望着梁顶久久不动,像在回味什么美味。 美啊,妙啊。 秋安那小子小身板紧致有弹性,实在馋人,一遍一遍让他不够不够。 若不是他晕了,他还要来他三五回。 他惦记那小子许久,苦于一直没找到机会。 昨晚那小子半夜回府,黑咕隆咚摸走他腰带。 送上门的机会,他岂能错过。 他悄悄跟在他身后,半路劫色。 为安心办事,他把人扛到无人敢去的玉苑。 想到昨夜那阵阵爽意,眼神迷离,嘴角上翘,露出牙龈和微伸的舌头 他摩挲腰带,他岂会将腰带留下,授人把柄。 就是可惜,秋安那小子太不经干,没上十次就晕了,没够没够。 不如换个人。 张孚眼珠转的色眯眯。 沐乔那小子细皮嫩肉,文静乖巧,耍起来定是另一番滋味。 说曹操曹操到。 他满脑子奇淫技巧时,沐乔踏进门,淡淡看他一眼,径直走到自己位置,爬上大炕收拾行装。 御王府侍卫多,十夫长和手下共住一屋,十夫长的优势是有单独床位,十个手下住通铺。 大炕与张孚的床隔着一根粗实梁柱。 张孚保持仰躺姿势,一双下垂眼贼兮兮的,在她身上滴溜溜打转。 这沐乔往日见到他总是一副耗子见到猫的怂样。 今日竟视他如无物。 哪不一样了? 视线落在她纤柔细腰上,那小臀时不时动一下,看的他心里像有根羽毛撩来撩去。 小腹烧着一团火。 不想等晚上。 现在就想把人压在铺上。 张孚腾地坐直身子,像平时一样命令:“沐乔,给我打洗脚水来。” 闻言,沐乔停下手上动作,回头见他长满褶子的眼睛色眯眯盯着她瞧,其心思不言而喻。 这驴对她贼心不死。 今日她必让他吃记终生难忘的教训。 她跃下炕,没像原主那样听话的出屋给他打洗脚水。 慢吞吞踱到他身前,伸出纤细手指勾住他腰带,将他从床上拉起。 抛出一记媚眼,柔声道:“十夫长,天气闷热,人家身上都是汗,泡脚多无趣。” 她手指在他胸口转圈,挑起衣襟一角:“要不,大人泡个温水浴,小的刚学了按摩手艺,必把大人伺候舒爽。” 烧的如此犯贱。 说的如此直白。 张孚做梦也想不到,这块嫩鲜肉会主动跳到他碗里,那他还留着等过年? 今日必须把这小子吃干抹净。 他笑的眉眼弯弯,连声道:“好,好,小乔,还是你上道。 你且放心,今日一过,我只让你干轻松的活计。 我现在去浴房,你快点,别让十夫长我等急了。” “不会让您等,我很快的,十夫长请。”沐乔给他让开道。 张孚猴急的出门走向浴房,丝毫没察觉身后她眼里的毒辣。 张孚走了没多久,秋安踏进,他来了好一会,把两人对话全听了去。 因为惧怕张孚没敢进来。 他很快把自己行装收拾好,打成包袱背在背上,经过沐乔身边停下。 脸上毫不掩饰得意:“沐乔,若不是我,你根本没机会在王爷身边服侍。 你与其靠出卖皮相讨好张孚,不如花心思讨好我 我要是高兴,定会在王爷面前替你美言。” 他心里已把他当成御王的人。 呃?? 沐乔听的无语,他在向她炫耀? 别人不清楚,她还不清楚吗? 他不过是她的替代品。 自恋个什么劲? 沐乔懒的拆穿给自己添麻烦,不咸不淡应声:“好的,以后我让你天天开心。” 秋安扬了扬下巴走了。 沐乔迅速收拾好行装走出住所,穿过一道拱门,四下望了望。 没人。 快步走进百夫长段增鹏屋子。 百夫长比十夫长官阶高,有独立住处。 这位段大人不赌博不喝酒,偏爱养毒蝎玩。 沐乔溜进屋,只见靠墙的漆黑长桌上,摆着七个大小相同的陶罐。 陶罐里装着品种不同的蝎子。 沐乔在训练岛,什么蝎子都见过。 挨个看了遍,好家伙,帝王蝎、红木蝎、黄肥尾蝎、黑肥尾蝎,沙漠金蝎…… “这段增鹏行啊,这蝎子一个个比一个毒。” 沐乔兴奋的搓手,拔下头上木簪,折成两段,磨尖,夹起个头肥硕,毒性最强的黑尾毒蝎,溜出门爬上屋顶。 找到浴室方位,轻轻揭过两片瓦。 从上望下去,张孚一丝不挂,双臂撑在浴桶边缘,水汽蒸腾,花瓣芬芳,他舒服的闭着狗眼。 兴许想到稍后与那小子热辣翻滚,一张脸笑的油腻淫靡。 待会看你还怎么笑。 沐乔瞅准他两腿间位置松开木簪,黑肥尾蝎直直落下,‘噗’一声掉进浴桶。 “什么东西?” 张孚猛睁开眼,看了半天没发现异物,又闭上眼。 沐乔唇角微勾,默默计算,一、二、三…… “那小子怎么还不来? 啊…… 啊…… 啊啊……” 尖锐凄厉的痛叫传出浴室。 哗啦啦一阵水声响过,就见张孚捂抱阳刚跳出浴桶,剧烈的疼痛让他不停的踮脚跳。 这只黑肥尾蝎深得我心,蛰到关键部位,这位八成是废了。 沐乔满意一笑,快速逃离现场。 “十夫长,你怎么了,十夫长,你在里面吗?”听到喊声的侍卫匆匆赶来。 张孚下面剧痛难忍,知道中了那小子诡计。 气急败坏吼道:“沐乔刺杀我,把他抓起来,立刻,马上。” 暗处,奉王爷命前来打探的少布,将发生的一切收入眼底,快速回长庆殿复命。 第六章 你敢和本王顶嘴? 外头不当值,聚起玩骰子的侍卫,听到命令立马丢下赌局。 摩拳擦掌冲进屋,排成人墙将背包袱的人拦下。 沐乔目光微凉扫过挡路的人。 老兵三人,新兵两人。 老兵把原主当奴役使就算了,这两新兵也对她吆五喝六,不把她当人看。 领头侍卫把剑塞回剑鞘,呵呵嘲笑:“沐乔,你小子,今天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敢在老虎头上拍苍蝇,好大的胆子,刺杀十夫长。 沐乔,别让老子受累,乖乖束手就擒,随老子见十夫长。” “就是,识趣点,就你这瘦鸡崽,别想从我们手下逃脱。” 新兵大岩急于表现,从后腰摘下绳索,走到她面前,喝道:“沐乔,放下包袱,受绑吧。” 沐乔看他一副小人嘴脸,目露不屑。 不就是冲长通摇尾巴的哈巴狗吗,在这拿鸡毛当令箭。 “大岩,当狗你就好好当,别仗势欺人,乱叫乱咬人。 我劝你一句,惹我,你会后悔。” 之前她出长庆殿听的清楚,御王让周本来侍卫所打招呼。 打什么招呼,懂的都懂。 不知什么原因,她现在听力比在训练岛灵敏几倍,两百米之内细微动静她都能听到。 周本正朝侍卫所走来。 大岩听她话,气的跳脚,指着她鼻子骂道:“小杂种,你他妈骂老子是狗?” “嗯哼。”沐乔点头:“不错,你肯承认就对了,还有……” 她扫了眼其余四人,其含义不言而喻。 乖顺的小绵羊突然变大尾巴狼。 还骂他们是狗? 长通忍不了:“反了,反了,沐乔,今天老子先让你后悔。 把她绑结实,带到十夫长面前好好表现。 看他嘴巴硬还是我拳头硬。”他压了压拳头,关节咔咔作响。 “敢辱骂我们,臭小子,皮痒痒了,是吧?” 另三个嘴里叫唤,手狠狠摁上她肩膀。 沐乔动也不动。 周本来了,她犯不着出手。 “住手!” 周本严厉的声音像暴雷,劈的众人身体一僵,立即停下动作。 周统领? 他怎么来了? 长通脸上立刻堆满笑:“周、周统领,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快、快给周统领搬椅子坐。” 新兵忙不迭搬来椅子,撩起袍子下摆,将椅子擦了几遍,笑的谄媚。 “周统领,您请坐。” 周本乃侍卫统领,掌管王府侍卫近百人,侍卫哪个不想巴结讨好。 周本没坐,像松树一样站着,冷眸扫过五人,把五人看的心里发寒。 沐乔立即变脸,换上被霸凌过的委屈面孔。 眨着泛红的清眸告状:“周统领,长通他们合伙欺负我,说我是瘦鸡崽。” “不、不是,是十夫……” 长通瞪她一眼,赶紧给自己脱罪,被周本冷冷打断。 “闭嘴,今日我来特意知会侍卫所上下。 沐乔、秋安今后侍奉王爷左右。 你们把罩子都给我放亮了,别闲的蛋疼,给老子惹长庆殿的人。” 一石激起千层浪。 “什么?她调去长庆殿?” “王爷竟然用两个新人。” “沐乔这小子藏的深啊,什么时候搭上王爷的?” “还有那个秋安,每日闷声闷气,竟被王爷看上了。” 门外侍卫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长通、大岩五人脸色惊惶难看,难怪沐乔说惹她会后悔。 长庆殿,王爷生活的地方。 哪怕洒扫奴婢,他们也不敢招惹,何况侍奉王爷左右的人。 沐乔这狗娘养的,调往长庆殿不吱声、不吭气。 在这扮猪吃老虎,故意挖坑,让他们在周统领面前出丑。 早知道对她客客气气的,哪里还敢动粗。 “赶紧回长庆殿,别让王爷久等。”周本向眼前的人发话。 “好,周统领请。” 两人一前一后迈出屋,沐乔回身朝五人比了个中指戳天的手势。 挑衅意味如此明显,气的五人敢怒不敢言,涨红着脸,直看的两人背影消失。 “王爷凭什么看上这个粉面草包。” 大岩咬牙切齿,语含嫉妒。 御王府上下谁不想进长庆殿当差,得王爷青睐平步青云。 “有本事你也让王爷把你调到长庆殿,老子竟然看走眼,早知道沐乔这小子对王爷眼,以前就对她好点。” 长通胸口窝火,踹了大岩一脚走了。 其余侍卫一脸悔恨羡慕,脑子里回忆对沐乔、秋安有没有做过分的事。 浴房张孚顾不上外边动静,蝎毒越来越烈,疼的他捂着下体在地上打滚惨叫。 边叫边骂:“沐、沐乔,老、老子要是废了,老子把你也整废了。” 沐乔再踏进长庆殿,秋安衣裳整齐、垂首敛祍恭恭敬敬候在王爷下首。 周本把人带到抱拳离去。 许是等的时间有些久,萧聿灼面色不虞:“怎么这么久?” 沐乔垂首回话:“王爷,您说一个时辰,属下没超时,没有不久。” 在训练岛,训导对时间要求严苛,定好的时间不准更改。 早到、迟到会挨罚,为少挨几棍,她养成卡点报到的习惯。 “你敢和本王顶嘴?” 萧聿灼语气不善,这小子是第一个与他顶嘴的奴才。 其他人这时候已跪地请罪,只怕磕头慢了受罚。 “属下不敢和王爷顶嘴。” “还说不敢,秋安回多久了你才来? 怎么,你有金缕玉衣要收拾,磨蹭这么久?”萧聿灼眸子紧紧盯着她质问。 “属下知错,请王爷恕罪。”沐乔嘴上认罪,心里迷糊。 以前训导让她做什么,她必须听令行事。 训导训话,她也必须低头认错。 而这位,她听其令,他怎么反复无常、出尔反尔。 萧聿灼不满她态度:“说,为什么这么久?” 她迟迟不回,他派少布打探。 他在大殿等她,她却在侍卫所上蹿下跳,抓毒蝎报复张孚,忙的很。 他低估了她胆子。 他逼问,沐乔心头郁闷。 她都认错了,他怎么还打破砂锅问到底,没完没了,跟训导的御下手段完全不同。 “回王爷,属下回住所收拾衣物,发现平时穿的里衣找不见,费了些时间寻找。” 她说的‘里衣’,是原主的裹胸布,也不知让哪个抠脚大汉拿去裹臭脚,怎么找也找不到。 害她一番好找,没及时溜脱让长通五人挡了道。 这小子撒谎眼睛都不眨。 “抬起头来。”萧聿灼薄唇微张,语气冷的让人不寒而栗。 沐乔缓缓抬头望向宝座的人。 他逼视着她眼睛再问:“你说的可是实话?” 第七章 ‘美人计\’金属疙瘩勾引谁? 沐乔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了? 也是,御王府是他地盘,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 不过,她不会头铁做什么敢作敢当的好汉。 这件事说到底是他这个上梁歪了,才让他手下有样学样,有恃无恐。 所以,她不会承认给自己找麻烦。 思及此,沐乔眼神坚定:“王爷,属下句句实言,不敢有半句欺瞒。” “噢?”萧聿灼嗓音挑起,定定看她,要不是旁边有个实锤了的秋安站着。 他严重怀疑她才是睡他玉床的罪魁。 胆子大的翻天了。 她既然不打算承认,他也不打算拆穿。 回京城两年没碰到让他感兴趣的事,拆穿多没意思。 最近颇感无聊,陪这小子玩玩。 萧聿灼揭过这个话题,指了指殿门处、廊下站岗侍卫。 “你们两个是本王亲自调来长庆殿的,你们看到了,我殿中不缺侍卫,反缺一个贴身服侍的奴才。 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 一、做本王贴身奴才,服侍本王起居饮食。 二、继续当侍卫,在外风吹日晒,遇到贼人闯府,有丢掉性命的风险。 你们自己选,做奴才还是做侍卫?” 大凡脑子不笨的,上位者暗示的如此明显,肯定会选择前者。 秋安眼珠一转,别说王爷暗示,就是不暗示,他已把自己当做王爷的人。 侍卫离王爷太远,贴身奴才就不同,白天黑夜几乎与王爷同住一屋。 他要、他想时时刻刻陪在王爷身边,只要得到王爷宠爱,奴才又如何,照样横走御王府。 秋安毫不犹豫回道:“王爷,奴才愿服侍你左右。” 他换了自称,其选择不言而喻。 萧聿灼淡淡看他一眼,很快将视线转移到沐乔身上,不知为何,他心底更希望这小子常伴他左右。 “你作何选择?”他问。 “这……” 沐乔轻轻皱眉,先不说奴才地位高低,她要遮掩女儿身就必须离危险人物越远越好。 她果断回:“王爷,属下选侍卫。” 好,敢拒绝他。 萧聿灼眉眼带笑,笑的高深莫测:“好,秋安,找蔡管家学习学习怎么做好本王的奴才,明日进殿服侍本王。” “奴才遵命。”得偿所愿,秋安欢天喜地退了出去。 沐乔垂头,不知他想怎么安顿她。 她不识趣,会不会惹他大发雷霆。 不对,为什么还有种被他当猴子耍的感觉? 沐乔心里瞎琢磨,好在萧聿灼没让她不安太久。 “南一。” 他一声喊,立即有一高大的侍卫踏进:“属下在。” 萧聿灼吩咐:“南一,沐乔交给你带。” “属下遵命。”南一走到沐乔旁侧道:“随我来吧。” “嗯!” 沐乔跟在他身后,眼看快踏出门,身后坐上的人突然又加了句:“南一,给她单独备间房。” 二人皆是一愣,南一很快应答:“属下明白。” 沐乔心里翻江倒海,难道他知道她是女的? 难道他认出昨晚爬玉床的人是她? 还是他憋着坏水,等半夜爬她床。 少布不解又或心有不甘,闪出:“王爷,咱们王府没有侍卫单独居住的先例。” “你也对本王的决定有异议?”萧聿灼冷眉一挑。 强大的寒意让少布顿时觉得头顶压了座大山,他忙吸一口气:“属下不敢。 属下只是觉得沐乔此人胆大包天,满嘴谎言,身份成谜,王爷您当谨慎为上。” 萧聿灼不以为意:“一个小小侍卫,还能翻出本王手掌心不成。 你若实在太闲,给本王抓只毒蝎,品种越稀有越好。” 少布眸色闪了闪:“是。” 南一领着人在一间小屋前站定。 沐乔看了看,这间屋不错,离御王正殿远,离奴才、侍卫居住的偏房也远。 环境清幽,独居一室,太适合她这个女扮男装的冒牌货住了。 南一一脸歉意:“沐乔,以后你住这,长庆殿只有这间屋没人住,就是离王爷正殿远,要不是王爷特意嘱咐,我跟你换。” “不用,不用。”沐乔忙摆手:“我对这屋非常满意,南一大哥,今后麻烦你多照顾。” 南一笑笑,王爷都为她单独开房了,今后还不知谁照顾谁。 “沐乔兄弟不用客气,屋子你自己收拾收拾,有事我喊你。” “好,你有事先忙。” 南一抱了一拳,返回廊下值岗。 沐乔推开门走进,屋里床、桌椅板凳都有。 房子虽小,却比她之前的大通铺强上百倍。 沐乔打来清水将屋子、家具擦拭一遍,把床整理平整,热出一身臭汗,黏黏腻腻的十分难受。 尤其胸口的裹胸布,勒的紧,汗水浸湿后黏在胸口,感觉气都呼不顺。 沐乔将门闩上,爬上床放下床帐。 解开衣裳,将裹胸布一圈一圈绕开,顿时觉得呼吸顺畅。 绕到最后一圈,砰一声,腕上银镯砸到床杆上,手镯震动一下,随后出现三个红字‘顺风耳’。 这、这? 发生什么事了? 这手镯怎么会出现电子版红字体。 沐乔惊得瞪大双眼,看着来回飘动的红字,她忽然想到与机器人恶斗时,机器人臂腕上就有这个红字手环。 只是打斗动作快,她看不清上面的字。 难怪她觉得眼熟。 怎么回事,她记得这手镯随机器人铁臂一起穿进她腹中,怎么会随她一起出现在原主身上? 这简直神级逆天! 沐乔仔细看了一遍手镯,发现它不是银制,而是钛钢所制,手镯中间有一个极为隐形的触摸按钮。 她轻轻按了按,没反应? 沐乔想了想,把手镯往床沿用力一磕,‘顺风耳’三字消失,又出现‘美人计’三字。 “别人是触屏模式,你怎么是磕撞模式。” 沐乔懂了,只有磕碰才能让这手环出现字体。 她又磕了两遍,没出现新字。 她大致明白了,研究人员将各种技能植入手环,然后通过手环用电脑操纵机器人,让他发挥比人还强大的力量。 那现在,这手环到了她腕上,是不是她也拥有机器人的技能。 她磕,字体变回顺风耳。 她听力比之前好了数倍,是因为它吗。 她才想起第一次出长庆殿,手腕碰了下木门,应该是那时候激活顺风耳。 沐乔惊喜交加。 她再磕,字体变成美人计。 沐乔看的发笑,那个金属疙瘩用美人计勾引谁? 只有这两个技能? 沐乔觉得不止这两个,怎么开启其他技能? 这边她埋头研究手镯。 书房,萧聿灼手里卷着书,三页没看完,昨晚那熟悉的奇香扑来。 突如其来的冲动让他口干舌燥,喉结滚了滚。 萧聿灼拍下书,起身大步迈出书房。 第八章 怎么办,真在他面前脱? 迈出门刚走出三步,一个不长眼,身穿浅灰下人服的奴才,手托茶盘毫无征兆撞了上来。 茶盘瓷器砸了一地,倾出的茶水浸湿他衣摆。 萧聿灼本就身燥心烦,又见锦袍被打湿,顿时怒从心起:“狗奴才,好大的胆子!” 秋安吓的魂都没了,连忙跪地磕头如捣蒜:“奴才该死,王爷饶命,奴才该死,王爷恕罪。” 蔡管家让他来给王爷添茶,他心里激动,急着见王爷脚步不由快了几分,没想到竟撞在王爷身上。 他生怕惹王爷动怒赶他走,砰砰磕头。 萧聿灼见是他,怒气稍减,提了他衣领将他拉到身前。 盯着他清秀面孔,鼻尖微动,嗅了嗅。 没香味,也没昨晚那种感觉,反之心头升起反感。 他一把将人推出一米远。 他一下子亲近、一下子嫌弃,秋安心里七上八下,踉跄几步跪伏在地。 萧聿灼平复情绪:“南一,沐乔在哪?” 南一忙上前指向左偏房最后一间屋子:“王爷,那间就是,按您吩咐,她一个人独居。” 萧聿灼抬步就走。 长庆殿值守侍卫个个眼睛睁的像铃铛。 外界都说王爷好男风,可他们从没见王爷碰过男人,连女人也没碰过。 今天王爷怎么了? 顶着一张情欲四溢的俊脸去找沐乔。 王爷要坐实传闻? 侍卫伸长脖子准备获取第一手信息。 秋安委屈巴巴收拾碎瓷,王爷还和昨晚一样粗暴。 不知危险来临的沐乔,手腕磕青了也没磕出手环其他技能。 “难道手环跨越时空失灵了?” “大白天锁门做什么?沐乔,你自己出来,还是本王踹门进去。” 萧聿灼烦躁的声音打断沐乔思考。 “御王?怎么又是他,脾气这么大,谁惹他不高兴了?” 沐乔低头看了眼满床凌乱的裹胸布,和原主那发育不良的隆起。 脸色一变,急忙道:“王爷稍等,我马上出去。” 该死,让他闯进来,女身就暴露了。 “本王耐心有限,快点!”萧聿灼催促。 沐乔手忙脚乱裹胸穿衣,用最快速度穿好拉开门。 “怎么这么久才开?你在屋里做什么?”萧聿灼不满地问。 “我……我想沐浴,找干净衣裳换洗,没找到,王爷您就来了。” 沐乔心里也不满,面上却不敢表露出不满。 “又找衣裳,你能有几件衣裳。 沐乔,一个借口用两次,你觉得本王好糊弄吗?” “王爷,借属下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糊弄您。 王爷,您找我有事吩咐?” 沐乔见眼前的男人脸色潮红,像a片里男模临泻的样子,很不正常。 她长年待在训练岛,训导让她看片知己知彼。 给她这么一问,萧聿灼只觉下腹有一道火舌燎过,更是燥热难耐。 他一把将人拉到身前,目光灼灼盯着她黑如葡萄的眼睛,这双眼睛像附了妖力,迷的他移不开眼。 这男人像头饿了十天的狼,见他一副饥渴批样。 沐乔想推开,奈何男人的手像液压钳一样,钳的她无法动弹。 不是,他真喜欢强男人? 不是有秋安嘛,怎么还来缠她? 她此刻还不知道,手环上现出的美人计,并不是机器人化作美女与目标人机交合。 而是散发出特殊香味,让目标身中迷情,诱惑目标主动贴近,然后出其不备取其性命。 手环到了她手上,她就成了手环主人。 研发人员为保护机器人作战受损,安装了自我保护模式。 当然,这时的沐乔不知道,只有在她有危险时,手环才会开启其他保护功能。 所以她把手腕磕肿了也不管用。 昨晚萧聿灼蛊毒发作靠近玉苑,手环感应到蛊毒,开启美人计释放香气。 无疑萧聿灼是幸运的,因为身中蛊毒,以毒攻毒,这香气没让他彻底失控。 香气化去他蛊毒的同时,也让他此后和手环的主人千丝万缕,彼此难分。 手环一现出美人计,他就像中了情毒,不由自主找来。 刚才沐乔一直磕美人计,这让他如何忍的住? 萧聿灼眼神迷离,视线落在她粉嫩的唇上。 指腹碾过她唇瓣,喉咙干燥只想一亲芳泽。 沐乔就算没经情事也看的出,他马上就要亲下来。 不行,绝对不行。 她屈了手指狠狠戳向男人左肋。 剧痛袭来萧聿灼眸子瞬间清明,恢复理智。 他看着自己挑逗人的动作,心头恼火。 该死!他失控了。 他对着女人失控合情合理,可现在他竟对一个男人欲罢不能,差点吻上去。 萧聿灼又恼又恨把人推开。 该死,他身上没香味,为什么感觉却如此之对,推开他之后心里又空落落的。 他不知道那奇香消散极快,秋安一撞一耽搁早散没了。 “你身上什么味道,熏的本王头晕。”萧聿灼故意找茬给自己找面子。 这么多手下看着,刚才真是太丢他御王的脸了。 沐乔给他推的后退几步站稳,暗骂一声糙,没好气道:“臭男人味,都说要沐浴了,没味谁沐浴?” “想沐浴?”萧聿灼幽幽地道:“好,你现在沐,当着本王的面沐。” 他倒要看看,她身上究竟有什么让他失控。 “啊?” “啊!啊!!” 此言一出,满殿震惊。 急急赶来的蔡管家和侍卫同时发出惊呼。 秋安双眼闪过怨气。 “不行王爷,我沐浴不喜欢别人看。”沐乔想也不想,开口拒绝。 由不得你! 萧聿灼没理会,开口下令:“蔡管家,立刻给沐乔备浴汤。” “是!”蔡管家哪里敢怠慢,招呼满殿奴仆打水,熏香。 很快浴池热气腾腾,香气氤氲。 萧聿灼踏进浴池,好整以暇在椅子坐下:“进来脱衣裳。” 沐乔在南一、北九两大侍卫的‘护送’下,不情不愿挪进浴池。 她看了看浴池,薄薄的轻纱将御王和浴池隔开。 这薄纱虽说若隐若现,却根本挡不住她女性特征。 怎么办? 真在他面前脱? 她不怕他看,训导说像她们这种人不配羞涩二字。 她怕的是这冷面王爷反复无常,翻脸无情。 知道她女扮男装、欺王之罪,一声令下她便身首异处。 她现在的身手连张孚都打不过,更何况这一院子的明卫暗卫。 浴池门被南一关上。 “发什么呆,脱!” 男人不容抗拒的话幽幽飘进耳朵。 沐乔一咬牙,脱就脱。 他如果杀她,大不了鱼死网破。 第九章 王爷的人碰不得 沐乔解下腰带,有袍子遮挡先褪下里裤,下身霎时清清凉凉,似风吹过。 然后上移捻上脖间盘扣,缓缓的捻、慢慢的解,能拖一会是一会。 一粒,两粒…… 萧聿灼抿着香茶,视线没移开过她身体。 沐乔深吸一口气,第三粒解开她就装不下去了。 生死在此一搏。 眼看第三粒盘扣即将捻开。 门口传来蔡管事急促的声音:“王爷,曹公公来访。” 闻言,萧聿灼眸色一沉。 曹狗? 早不来晚不来,这时来打扰他雅致。 他看了眼磨磨唧唧脱外袍的沐乔,沉声道:“今日算你这奴才走运。” 说完起身一甩长袖夺门而出。 曹德康是皇后宫里大管事,他不得不见。 他前脚刚走,沐乔长呼一口气:“好险,我是你侍卫,不是你奴才,不是奴才。” 她咬牙切齿纠正,却不知,在王者眼里,侍卫和奴才没什么区别,都是他私有物品。 沐乔一步跨到门口将浴池门锁上,上下检查一遍,之前听打水下人低语,说这浴池是萧聿灼专用,没人敢戳洞偷窥。 门一关,隔绝万物。 这香喷喷的浴汤不泡白不泡。 她迅速扒去衣物踩入浴池,香气缭绕,温暖的水浸润肌肤。 “舒服啊。” 正殿 曹德康身着华丽便服,圆胖脸庞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笑的假惺惺。 “御王殿下,老奴奉皇后之命特意给殿下送赏赐。” 说着指了指手上黄木托盘里白色扇子:“王爷,这是北夷进贡我朝的摇风,檀香的,十分珍贵。 皇后娘娘第一时间便把摇风赏赐王爷,连太子都没有呢。” “哦?”萧聿灼笑意不达眼底:“皇后厚赏,本王感激不尽。 还请曹公公替本王感谢皇后恩德。” 他挥了挥手。 蔡管事立刻上前接过托盘,同时将鼓囊囊一包银子塞到曹德康手心。 曹德康熟练将银子揣入袖袋,嘴角的笑压也压不住。 “王爷放心,老奴定会在皇后娘娘面前替王爷美言。” “那有劳曹公公,曹公公既然来了,本王新到一罐恩施玉露,曹公公品品?” “老奴恭敬不如从命。”曹德康在客椅坐了下来。 萧聿灼唇角的笑似有似无:“秋安,上茶!” 不一会,秋安躬身将茶奉上。 曹德康上下打量他一遍,御王新换的贴身奴婢?眼生的很。 他慢悠悠品完茶,起身告辞。 蔡管事替主子将人送出府门,返回询问:“王爷这摇风您留着还是入库。” 萧聿灼看也不看,淡淡道:“北夷进贡的象牙扇才是稀世珍品。 檀香扇,本王要多少没有,入库。” “是。”蔡管事捧托盘退出。 萧聿灼转动手中扳指若有所思,皇后每月派曹狗给他送赏赐。 无非是装腔作势,告诉全京城她天公地道,对他与对太子同施恩宠。 戏演的再怎么深情也是装的,她想演,他便陪她演。 等面具撕碎,便是他报仇的时候。 沐乔怕那反复无常的王爷去而复返,没敢多泡,泡了一刻钟便走出浴室。 南一给她准备了一套长庆殿侍卫服。 沐乔看着雾青色侍卫服,比她之前穿的暗青色颜色淡,质感好上几倍。 就是…… 她皱着眉抖了抖腰身,就是尺寸有点大,人在衣中晃。 她只得取来裤带、腰带紧上。 南一粗重的手臂沉沉搭在她肩膀:“沐乔兄弟,侍卫服大,你先将就穿两天。 我让制衣局按你尺寸赶制了,毕竟之前没像你这样娇小的侍卫调来长庆殿。” 沐乔不喜欢与人太接近,耸肩把他手甩开,又被他铁掌按回:“沐乔兄弟,咱们以后就是兄弟,别生分。” “南一,我劝你还是放开沐乔兄弟。”东五走过来,暗暗给南一使眼色。 南一怔了怔瞬间明白,立即松开手。 之前王爷与他亲密的,差点在光天化日之下亲在一起。 王爷的人碰不得。 沐乔见两人高大威武,早就听说王爷四大侍卫武艺高强,与暗卫少布等人不相上下。 南一、东五在她身边。 北九、正六在书房廊下站岗。 这四人南一随和,东五冷静,北九冷酷,正六脾气暴。 沐乔发现这两人看她眼神奇奇怪怪。 他家王爷对她这个娇小侍卫‘区别对待’。 他们不奇怪才奇怪。 沐乔看见假装没看见,忽然眼角扫见一抹熟悉背影。 是他! 曹德康! 沐乔眼里腾起杀意,就是他,让两个太监狗,对原主用土袋压杀酷刑。 原主花样年华惨死皇宫。 不杀他,原主冤沉难雪,愤恨难消。 不杀他,她将永无宁日。 他必须死。 曹德康也注意到了她,嘴角扯出阴狠。 这贱皮子,昨天用完酷刑,像拖死狗一样将她丢出皇宫。 以为她熬不过,谁料她不仅活过来,还得御王青睐调入长庆殿,以后打探御王消息就方便许多。 果然贱皮子,不打不成器。 南一发现她异样,出言提醒:“沐乔,曹公公是皇后心腹,今后见到他绕开走。” “嗯!”沐乔淡淡应声,心里自有盘算。 东五:“南一,你带沐乔先熟悉长庆殿。” “好,沐乔跟我来。”南一褪去眼中好奇,领她熟悉环境。 其实所有王府下人都好奇。 沐乔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怎么讨王爷欢心的?但没人敢问出口。 万一沐乔这小子给王爷吹吹风,他们这些臭男人就该被主子挂树上风干。 沐乔跟在南一身后熟悉业务,说来也怪,从曹德康来过后,萧聿灼似乎把她忘了。 日沉月升,再没见他来图谋不轨。 沐乔乐的将门闩上,往床上一躺,终于可以舒服睡一觉了。 手环一磕,滚过‘顺风耳’,沐乔凝神倾听。 王府所有动静悉数传入耳朵。 北边杂役房,下人咒骂管事不公,吵嚷谁擦地少了,谁芙蓉花枝剪多了。 西面马房,刘头呼噜声还是那么震耳欲聋。 南边侍卫所,赌色子的,划拳的,还有说花楼香穗姑娘馒头软,宝翠姑娘屁股弹。 一道咒骂声传进耳朵。 “我干你老母,那个混账王八偷了老子黑尾宝蝎,让老子逮到,非把他脑袋拧下来当夜壶使。” 沐乔一愣,段增鹏的声音。 差点忘了这档子事,这厮怎么说也是百夫长。 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查到他宝蝎是她偷的。 第十章 看嘛,王爷在搞近水楼台 沐乔翻下床准备出府抓蝎子,想到南一说,夜间长庆殿不准随意出入。 算了,明天遇到段增鹏见招拆招吧。 沐乔躺回床,竖起耳朵听正殿声音,之前他听的清楚,秋安进萧聿灼房间守夜。 萧聿灼饥渴的像条狼,那清秀柔弱的秋安,今晚必难逃被捅的命运。 往日是看片,今晚听现场录音…… 御王功夫行不行? 她把所有注意力集中到正殿睡房。 …… 没声音? …… 怎么还没声音? 饿狼守斋了? “守住今晚,守的住明晚?” 沐乔嘀咕一句,听到萧聿灼均匀呼吸声,实在眼皮打架厉害,睡了过去。 翌日 秋安眼底晕着淡淡乌青,垂首为主子更衣。 萧聿灼见他心事重重:“秋安,后悔当本王奴才了?” 秋安忙道:“没有,奴才不后悔,能侍奉王爷是奴才的福气。” “嗯!”萧聿灼转身展开双臂,让他整理后背衣袍。 俊眉轻拧,为何对着他缺少那夜的感觉。 他闭上眼,脑子里闪过沐乔身影,随后猛然睁开。 眸中漫过恼怒,明明之前他那么痛恨断袖之流。 为何现在他竟会想到沐乔,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侍卫。 秋安整理下摆,察觉主子生气,吓得大气不敢出。 沐乔天一亮起床训练,她必须要尽快把这副身体开发出来。 跑了近万米,打拳时发现身体韧性度、灵活度比她想象的要好上几倍。 才想起原主小时候学过舞,基本功扎实。 这真是意外之喜啊,用不了一周,就能恢复她现代战力。 训练完,用过饭,刚收拾好自己,东五高大的身影踏进。 伸出手臂想往她肩膀上搭,半空停顿一下,悻悻收回。 “沐乔兄弟,王爷让你站岗,上午我和你一起值守。”东五颧骨较高,笑起来少了几分戾气。 沐乔挑眉:“今天就值岗?我武力还不行。” 东五笑的意味深长:“嗨,沐乔兄弟,真有刺客来,有我们四兄弟足够,哪能让你出手。” 长庆殿哪个没点眼力,这沐乔随时都可能与王爷睡在一个被窝。 王爷的新宠,谁敢让她动刀动枪。 谁心里不知,王爷让她站岗,不过是遮人耳目,然后近水楼台。 这话听的沐乔不满:“你的意思说我是绣花枕头,稻草芯人?” “没有,没有。”东五忙辩解。 沐乔举拳头在他眼前晃了晃:“用不了多久,我一定超越你。” “是,沐乔兄弟你一定行。”东五嘴上说的溜,心里认为她在吹牛皮。 沐乔没再多言,大步迈出屋,撞上正六。 正六嘿嘿一笑,凑将过来:“沐乔兄弟,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正六。 王爷本来赐名叫西六,我嫌西六俗,求了王爷改成正六。 正,立正的正,六六大顺的六,正六。” 他嗓门粗,声音大,震的沐乔耳膜嗡嗡响。 沐乔脚步一顿,侧头问他:“赐名?你们没原名?” “没有。”正六道:“我们四兄弟无父无母,从小跟在王爷身边,因为无名无姓,王爷才赐了名。” 原来如此。 沐乔嘴角抽抽,这名赐的真随意。 很快二人来到书房外,沐乔挺胸昂首,有模有样学东五立正站岗。 眼角余光瞟见萧聿灼端坐书桌,手里卷着书看书。 秋安垂首立在书桌左下方。 她站了半个时辰,萧聿灼就看了半个时辰的书。 他很闲吗? 不干别的光看书? 沐乔瞎琢磨,就听男人清冷的声音飘出:“沐乔,进来。” “哦,是!” 沐乔踏进书房,见秋安一副委屈脸,像守了三年活寡的小媳妇。 她单膝跪地抱拳:“属下参见王爷,王爷有事尽管吩咐属下。” 这一套动作说词都是南一教的。 她今天换了合身侍卫服,玉带束腰,青丝高簪,显得利落俊俏。 一双坚毅黑眸仿佛能摄人魂魄,让萧聿灼眼前一亮。 人靠衣装马靠鞍,今天这小子比昨日更添风华。 “本王腿乏的很,你给本王捶腿。” “啊?” 这是我干的活? 这是我干的活! 沐乔震惊,秋安不服,心里喊出同样的话。 门口正六补上沐乔的缺,东五朝他挤眼睛,似乎在说,看嘛,王爷在搞近水楼台。 “啊什么?快点。”萧聿灼不满的催促。 “哦!” 沐乔卸下腰间宝剑,走到他身边蹲下身,上下摆拳,控制力道尽量别把这大爷捶疼了。 今天他穿蓝色窄袖锦袍,蓝色长裤扎在靴中,布料丝滑,触感舒适。 萧聿灼依旧握着书看:“你多大了?” “刚过十六岁生辰一月有余。” “家里还有什么人?” “属下、属下双亲死于天灾,自幼被武镖头收留养大。 武镖头前三年离世,属下便成了孤家寡人。”沐乔说的云淡风轻,心里不由紧张。 这是曹公公给她安排的身份。 想必曹公公做了防范,这位应该查不到她真实身份。 “嗯。”萧聿灼淡淡应声,她所言和少布查的吻合。 他指了指自己肩膀,示意她捏肩膀。 当她是按摩小弟呢? 沐乔心里不满,起身绕到他身后,一下一下给他捶肩。 萧聿灼舒服享受,看了眼下首的秋安,放下书缓缓说道:“本王将你二人调入长庆殿。 今日你二人初次当值,本王有赏赐。 秋安,你母亲生病,本王已派府医为你母亲医病。 天下之大以孝为大,百行之首以孝为先,这算是本王对你的赏赐。” 闻言,秋安顿时喜极而泣,跪伏在地叩头:“奴才谢王爷大恩,王爷大恩,奴才誓死效忠王爷。” 萧聿灼抬手让他起来:“行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去给本王泡杯清茶。” 看了眼身后的人,又添了句:“再端些果点。” “奴才遵命。”秋安躬着身,抬袖抹去眼泪,赶紧退出备茶点。 这一幕看的沐乔有些动容,这王爷名声不好,对下人还怪好。 萧聿灼让她停下,指着桌上一淡蓝小锦盒:“这是本王赏你的,打开看看。 东西珍贵,抓稳了,掉地上本王罚你跪。” 沐乔见盒子玲珑精致,心里不由多了几分期许,难道他知道她缺银子,赏她几粒珍珠玛瑙换银子? 她一脸期待,将盒子稳稳捧在手心,小心翼翼打开。 看清盒子里的东西,脸色大变。 盒子里哪里是什么珠宝,赫然一只肥大、通体黑的发亮的黑粗尾蝎。 它舞动双钳,勾起尾巴,摆动尾针随时准备进攻。 第十一章 没见过这么快翻后账的 “王爷,这……” 沐乔看着比段增鹏养的大两倍的毒蝎,头皮阵阵发麻。 怪不得让她抓稳,这种毒蝎毒性排名世界前三,蛰一下严重了致命。 甩出去,黑蝎勾一尾这副尊贵之躯,岂止罚跪这么简单,掉脑袋都有可能。 亏得她在训练岛玩毒虫多,没像其他女子尖叫一声丢出去。 “眼熟吗?”萧聿灼抬头幽幽问他。 沐乔尬笑一声,摇摇头。 萧聿灼继续说:“这毒蝎毒性极强,但你的心比它毒。” “王爷,您何出此言?” 沐乔心头警铃大作,她猜的没错,他什么都知道。 “别给本王装傻充愣,故作不知,给本王从实招来。”萧聿灼语气逐渐威严。 没见过这么快翻后账的。 既然他知道了,她狡辩也没用。 沐乔老实回道:“王爷,张孚仗着身高马大,仗着他是十夫长,屡次想对我…… 昨天他更是要付诸行动,属下是顶天立地的男人,岂能受此奇耻大辱。 当时就想给他一顿教训,亏我机灵,想到用百夫长毒蝎治他。 许是张孚荒淫无耻,连毒蝎也怕遭他毒手,所以直击要害。 属下也没料到蝎毒如此厉害,直接让他断子绝孙。” 早上她跑圈听下人议论,说张孚鸟嘴被蛰,毒性迅速蔓延。 那燕麦粗粮棒短短一刻变为黑麦。 眼看毒性即将蔓延全身,张孚忍痛割爱,挥刀自宫。 萧聿灼听她说完,目光在她下身扫了眼:“顶天立地?” 你姥姥的,这是重点吗? 沐乔让他盯的心脏不由砰砰乱跳。 “你这一番说词,本王听着好像在骂本王荒淫无耻?”他嗓音挑起。 沐乔一惊忙跪下:“王爷明鉴,属下并无此意。” 萧聿灼从她手上接过锦盒,摆在她面前:“张孚咎由自取,但你淹死段增鹏毒蝎。 他为查出偷毒蝎凶手,今日与不少侍卫发生争执。 王府侍卫不是铁板一块,现在起了矛盾,难免不被有心人利用。 你以一举之力将侍卫队掀的天翻地覆,你说,你该当何罪。” 沐乔盯着桌上盒子里甩尾巴的黑蝎:“王爷,属下没想搅乱侍卫队,属下知罪,任打任罚请王爷发落。” 萧聿灼唇角微挑:“既然你诚心认罪,好,本王罚你、罚你把手指伸进盒子。” 沐乔瞳孔一缩:“王爷……” “嘘、别说话,伸进去。”萧聿灼冷冷打断她话。 沐乔暗暗磨了磨牙,这王爷果如传闻所说,心狠手辣。 她缓缓抬起手,她有法子不被黑蝎蛰,但不能完全保证。 心一横,赌一把。 她慢慢将手指移到盒子边,微一犹豫,伸进盒子。 眼看手指靠近摆动的蝎尾,手腕猛然被男人抓住。 萧聿灼啪一声合上盖:“行了,本王同你开玩笑,下次不准瞒着本王干坏事。” 糙!这玩笑也能开? 沐乔心里骂。 她赌对了,他说这盒子是赏赐,想来是让她拿毒蝎平息侍卫队风波。 马上听他说道:“你起来吧,把黑蝎拿给段增鹏。” “谢王爷。” 沐乔拿稳锦盒走出书房,手心沁出冷汗。 这王爷阴晴不定,比训导员还可怕。 沐乔打听到段增鹏在训练场捶嫌疑人,加快脚步赶往训练场。 在训练场外围听到拳头着肉声,惨叫声。 她三步并作两步走进,见一腰圆身壮的八尺大汉,按着两个小兵狠揍。 “住手,百夫长,别打了!” 段增鹏拳头停在半空,看到是她,眼珠瞪大如牛,喷着怒火。 沐乔,是她! 侍卫所都在传,张孚被毒蝎蜇,挥刀自宫,是她干的。 弄死蝎子最大嫌疑人就是她。 他一把揪住沐乔衣领,像拎小鸡崽似的把她扯到胸前。 挥舞着拳头,忍了几忍没敢真招呼。 王爷新晋的‘枕边人’,枕头风他也怕啊。 他恶狠狠发问:“沐乔,老子的宝蝎是不是你弄死的。” 沐乔没搭话,把锦盒递上。 段增鹏狐疑的接过盒子,打开一看。 牛大的眼珠顿时一亮,好肥大的黑粗尾蝎。 他识货,知道这品种稀缺,险非用高价从异人手中购买。 随即脸又阴沉如水:“你承认是你偷了我宝蝎,别以为赔了我这只,我能消气。” 沐乔白他一眼:“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这只黑蝎是王爷让我赏你的。 王爷让你消停点,别在兴风作浪,搞的王府哀嚎遍野。” 她不会笨到当着他面承认。 “你说王爷赏我的?”段增鹏明显不信。 沐乔点头:“你不信问北九。” 她指向踩梅花桩的北九。 北九掀了掀眼皮“王府任何人,做什么事瞒不过王爷眼睛。 百夫长,你那只毒蝎既然死了,王爷向来体恤我等,命少布高价购来这只黑蝎。 你若再闹,小心王爷让你把你那一屋子宝贝吃了。” 北九话少,少见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这话说的模棱两可,四周看热闹的侍卫猜测,难道王爷借百夫长毒蝎处置十夫长? 把张孚废成公公,又让暗卫买毒蝎赔偿百夫长。 看来真相就是这样。 那张孚霸凌同伴,弄得侍卫所乌烟瘴气,怨声载道。 王爷出手除之。 “不敢,不敢,属下明白了。” 段增鹏一改火爆脾气,笑呵呵道:“沐乔兄弟,老段刚才多有得罪,还望兄弟别见怪,日后在王爷面前多替老段美言。” 说着还给她掌心塞来一角碎银。 呃…… 沐乔给他推回去:“百夫长,不必如此客气,王爷那我自会替段大哥说话。” “多谢小乔兄弟。” 这声段大哥,喊的段增鹏喜不自胜:“小乔,以后你就是我亲弟弟,谁敢欺负你,就是跟我过不去。” 他不着痕迹又将银子塞进沐乔腰带。 这厮玩四川变脸的? 沐乔看的一愣一愣。 他不容拒绝,她只能笑纳。 沐乔向北九抱了谢拳,说忙告辞。 段增鹏和被揍的侍卫殷勤把她送出训练场。 “小乔兄弟,以后常回侍卫所看看。” “知道了。” 沐乔一边应声一边摇头,萧聿灼的名头真好使,暂且先抱紧这条大腿,万事亨通。 她正盘算,一扫洒奴仆挥扫把撞在她身上,细长的扫把杆差点戳瞎她眼睛。 她刚想发怒,腰间一紧,洒扫奴才脚下一转绕开她扬长而去。 是他。 探子冬青。 沐乔想起了,他和原主一样,都是曹公公安插在御王府的探子。 第十二章 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这偌大的御王府岂止侍卫所漏风,连下人也不是铁板一块。 难怪萧聿灼派暗卫帮她抓毒蝎,小事化了。 据她所知,萧聿灼两年前才回到京城,除了暗卫、东南西北四大侍卫、蔡管事。 其他一应仆人、侍卫都是皇上新指派的。 其中掺了多少眼线,御王一下子想拔干净,绝非易事。 这里她想多了,萧聿灼出手帮她,完全是不想段增鹏找她麻烦。 沐乔走到僻静处,捻出腰间纸条,上书‘后花园阁楼。’ 又是阁楼。 阁楼安静,鲜少有人去。 每次他为曹公公传口信都在阁楼。 沐乔眯了眯眼,闲庭信步往后花园走,边走边捡小石头丢着玩。 隐约觉得身后有双恶毒眼睛盯着她。 几次回头没发现异常。 难道是她精神过于敏感了? 她来到阁楼,阁楼差不多三层楼高,环形楼梯。 沐乔抬头望上去,冬青已经在上面,挥扫把打扫阁楼。 她嘴角勾起几不可察的冷笑,绕木梯而上。 手里的碎石仿佛失了手,抛起来后没接住,碎石精准落在楼梯。 冬青见她上来,把扫把一丢,骂道:“磨磨唧唧的,怎么才来?” 沐乔看他一眼,从探子资历来讲,她算他手下。 “噢,天气热,我走的慢。”沐乔淡淡回。 “胡说八道,今天阴天,你糊弄老子。” 冬青一个箭步冲过来,扬起巴掌就朝她脸上掴。 沐乔眸一冷,当她是原主呢,捏软柿子捏惯了,一见面就抖威风。 她身形轻飘飘一闪避开他巴掌。 她背后是柱子,冬青收不及手,手腕重重磕在梁柱上,疼的他痛叫一声。 “沐乔,你找死。” 她敢躲,她竟敢躲,不像以前胆小如鼠,定是仗着有御王撑腰。 “有事说事,别他妈动手。”沐乔冷冷地道。 冬青捂着火辣辣的手腕,目光狰狞,凭什么他一个后来的能得到御王赏识。 “沐乔,别以为你进了长庆殿就能鱼跃龙门。 你别忘了你身份,惹老子不痛快,老子立即向御王告密,看你脑袋还不搬家。” “哦?你去,现在就去,我死拉你一起,黄泉路上也不孤单。”沐乔给他让出楼梯口。 “你!!”冬青气的接不上话。 都是细作,装什么正派。 冬青没胆子坏曹公公的事,压住满腔妒火:“曹公公让我告诉你,偷出御王与大金正阳长公主往来书信。” “知道了。”沐乔随口应道。 冬青恶狠狠瞪她一眼,捡起扫把扭头下楼。 沐乔盯着他脚踝,滑出袖中石子,搁在指腹用力一弹。 石子像长了眼睛咬上他脚踝。 冬青脚骨吃痛,脚脖子一歪踩上楼梯上的石子。 脚下打滑,整个人像皮球滚下木梯。 噼噼砰砰,撞得阁楼都在晃动,砰一声头着地。 冬青脑袋重重撞向坚硬地面,顿时红的白的溅了一地。 冬青四肢扭曲几下,登时没了呼吸。 沐乔平静地看着那对瞪得老大、死不瞑目的眼睛。 威胁她? 在训练岛遵行丛林法则,适者生存,弱肉强食。 你不杀别人,别人就会杀你。 她怎么会留着这个巨大危险。 冬青必须死。 机器人她都杀了,何况这小人。 沐乔步下楼梯扬长而去。 不一会,传来奴婢惊恐尖叫声。 沐乔像无事发生般慢悠悠往回走。 从后花园往长庆殿要穿过三道拱门。 她走出第三道拱门,见周本带着两凶悍手下,拦住她去路。 周本一挥手:“将沐乔拿下!” 两手下立刻上来压了她肩膀,反剪她手臂。 周本道:“沐乔,有人状告你谋杀,王爷命我拿你,带走。” 沐乔没有争、没有辩,周本说谋杀,不是抓细作。 看来状告她的人没听到阁楼谈话内容,一定是那道不善目光。 是他吗? 萧聿灼不喜欢人弄脏书房,处理府上事务通常坐在廊下。 两侍卫将沐乔压跪廊下。 沐乔看了眼旁边跪着的人,果然是张孚。 蛋都没了,还有精神告她状。 萧聿灼眸光定在她脸上,想从她眼里看到一丝恐惧。 可她那双乌黑的眼睛平静的吓人。 就出去一会功夫,又给他惹出一桩人命案。 萧聿灼冷冷道:“沐乔,张孚状告你蓄意谋杀,将奴仆冬青推下阁楼,害他年轻殒命,你可有话说?” “王爷,冬青是自己失足,我没推他。” “你胡说,我明明看到你把人推下楼梯。” 张孚断定是她放毒蝎,一窝端了他鸟和鸟蛋。 他恨极了她,看她的眼神仿佛利刃。 如果眼神能杀人,她已被他凌迟了数遍。 沐乔淡淡一笑:“张孚,你别含血喷人,我知你对我贼心不死。 我没让你如愿,你怀恨在心,就给我扣个杀人罪名。 王爷,属下没杀人,心里不服。” 听她说贼心不死,萧聿灼胸口莫名涌上烦躁,看张孚火气越来越大。 “沐乔,你若能证明人不是你杀的,张孚任你处置。” “谢王爷。” 沐乔摊开双手,却见她手上沾满青青黄黄的草汁:“王爷,属下喜欢掐草茎玩,去阁楼路上,手上已沾满草汁。 您看,草渍青黄皆有,说明草汁不是刚染上的。 属下本想去阁楼赏花,没想上去后见冬青洒扫阁楼。 他一见到我,疯子一样冲过来打我,我赶紧避开,他骂我不配进长庆殿服侍王爷。 可能他没打到我,又嫉妒我,气不顺,下楼没注意,失足滚了下去。 也怪他运气不好,磕到脑壳一命呜呼。 如果我推他,他身上一定沾了我带草渍的指印,我事后想抹除也抹不干净。 王爷您可以派人查看,如果他身上有我指印,属下立即挥刀自刎,以命偿命。” 沐乔杀人无数,杀人之前岂能不给自己留后路。 她早做好应对,提前手上涂草汁,消除碎石上草渍,在阁楼没碰冬青一根手指头。 这时少布跃下,俯身耳语一阵闪走。 萧聿灼听完虚抬手掌:“沐乔,你起来。” 随后猛地一掌击向张孚:“混账东西,御王府名声都让你败没了。” 张孚那发胖的身躯霎时如风中落叶,重重撞在墙上,滚在地上呕出一口鲜血。 沐乔暗暗心惊,好强的内功,想要。 张孚吓得魂飞魄散,挣扎跪起:“王爷饶命。” 他原本想寻机会报仇,一路跟踪,看到她与冬青在阁楼发生争执,然后冬青失足滚下楼梯摔死。 他灵机一动,一口咬死沐乔就是杀人凶手,让王爷砍她脑袋替他报断根之仇。 没想到这小杂种早有防备,让他阴谋落空。 萧聿灼冷喝:“张孚,你当本王是傻子,好糊弄? 你私下干的腌臜事,你十个脑袋都不够本王砍。 如今拿捕风捉影之事,利用本王公报私仇。 本王看你活的不耐烦了。 沐乔,你说,怎么处置他。” 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第十三章 这群娘们能不能斯文些 沐乔人生信条里没有善良二字。 敬我者,我敬之,犯我者,必诛! 沐乔踱到张孚身前,像看垃圾桶的废物一样,居高临下道:“张孚,你说你何必呢? 你仗着有些小权利,祸害过多少纯男纯女。 色字头上一把刀。 你荒淫无耻、为非作歹必遭报应,你那烧玩意儿争分夺秒赎罪去了。 我要是你,‘阴沟’里翻船,断子绝孙,就找个山头,蒙了脸苟完下半辈子。 可你不夹起尾巴做人,跑来乱吠,诬陷我杀人,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你个小杂种,老子后悔没早点弄死你。”张孚像虾米窝在地上,一开骂嘴里血沫四溅。 今天他没了生路,临死也拉小畜生上路。 想到此,他目露凶光,身子猛然纵起扑向沐乔。 “小心。” 四大侍卫欲出手。 沐乔已是抽出宝剑,挑向他手筋。 剑影划过,两道血线喷出。 张孚发出一声惨叫滚落在地。 萧聿灼摩挲玉扳指,这身手和那晚跳窗而遁的小贼几乎无区别。 是她吗? 他看了眼身后秋安:“你可以吗?” 秋安一愣,一时摸不清王爷问话意思。 想想他昨天还是侍卫,王爷定是问他身手,点了下头:“可以。” “改日你给本王展示一下。”萧聿灼淡淡说。 “是!” 秋安心里忐忑,他身手只比街上流氓强些,不然进不了侍卫队当差。 沐乔照张孚残缺的下体猛踹几脚,直到鲜血渗出。 “啊……小畜生,有种你杀了老子。”张孚痛叫谩骂 沐乔踹完收剑入鞘,回身一抱拳躬身道:“王爷,属下认为砍他头实在残忍。 毕竟他犯的不是死罪。 属下觉得应该拔他舌头,发配乌河两千里,为净化我东邺空气做贡献。” 乌河是她通过原主记忆找的地方。 此话一出,周本、南一、少布等人嘴角抽抽。 乌河什么地方,毒烟猛兽,毒虫遍布,正常人去了活个把月已是命大。 张孚这残废发配乌河,要么吸瘴气,要么被蛇虫鼠蚁活活啃出白骨。 老话说杀人不过头点地,此去乌河路途遥远,这张孚不知要遭多少罪。 比一刀切了他狠百倍。 沐乔这小子够狠。 萧聿灼缓缓吐出命令:“准!周本,按她说的做。” “是。” 周本立刻指挥手下将人拖出殿。 张孚栽到这小畜生手里,恨意滔天,还想张嘴骂,被侍卫紧紧捂了嘴鼻。 长庆殿安静下来。 萧聿灼摆手让侍卫退下,起身踱到她身边。 幽幽开口:“沐乔,你也别把本王当傻子。” 沐乔心里暗惊,他指哪个? 杀冬青、还是他知道她是曹公公的人。 “属下不敢,王爷,你若对属下心存疑虑,准属下辞去侍卫一职,离开御王府。” “离开?” 萧聿灼从嗓子哼出笑:“由不得你! 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再给本王惹事。” 这话说的好像谁想惹事似得。 人不为已天诛地灭。 她不先下手为强,难道等着被杀? “是。” 萧聿灼返回书房看书。 沐乔现在不当值,回屋躺。 刚躺下思考未来,南一端着一碟马蹄酥进来。 “大白天睡什么觉,沐乔兄弟起来。” 沐乔只得爬起:“什么事?” 南一笑了笑:“王爷赏的糕点,我给你送来吃。” “谢谢。”沐乔捻了块放进嘴里,甜而不腻,味道不错:“你怎么不吃?” “我不喜欢吃甜食。” 南一看她吃:“沐乔,我跟王爷这么久,第一次见王爷赏我们糕点吃,你知道为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沐乔挑眉:“你刚才不说了。” “我说了?我没说吧。”南一眼睛瞪的像电灯泡。 沐乔无语:“你不是说你不喜欢甜食,王爷赏你干什么?” “不是这,你再想想。”南一挤眉弄眼提示。 “想不到。”沐乔吃了块没再吃。 “你说你这孩子,怎么是块榆木。 咱们王爷,王爷对你好。 这糕点没明着赏你,但大家清楚,这糕点就是赏你的。”南一给她揉碎掰开的解释。 “还不明白?” 沐乔摇头:“就几块糕点,你让我明白什么?” “你……算了,不跟你说了,你以后会明白。” 南一无奈,话给她说不明,以后让事教:“沐乔,别在屋闷着,跟哥哥去演武场练武。” “不去了,刚给段增鹏送过蝎子,回来就碰上张孚那条狗,我还是待在屋少惹是非。” 南一提了她肩膀就走:“怕什么,有我南一在,看他们谁敢害你。” 这人。 衣服都扯皱了。 沐乔气的没法,被他拎出长庆殿,转过弯进入长长青石路。 却见路两边站满丫鬟奴仆,手上捧着花草编织而成的花环、小狗小兔子什么的。 个个把眼睛黏在她身上,仿佛要把她盯出花来。 沐乔吓了一跳:“这是干什么?” 一个俏生生的丫头站出来,羞红着脸说道:“乔哥哥,那张孚平日没少对我们做坏事。 你今日痛打禽兽,把他赶出王府,让他生不如死,属实给我们出了口恶气。” 丫头说到这脸更红了:“我们打听到你喜欢玩草茎,就编些小东西送你,以表心意。” “这??” 这唱的哪一出? 给沐乔整不会了,她掐草茎为了自证,跟喜欢没任何关系。 “乔哥哥,我们爱你。” “乔哥哥,我想给你洗衣裳。” “我要给你洗裹脚布,乔哥哥。” “乔哥哥,我要给你生娃娃。” 沐乔愣神的时间,这老的少的,男的、女的把手上草环、草结一股脑砸到她身上。 撕开嗓门乔哥哥叫的此起彼伏,胆大的直接扑过来,在她身上一顿乱占便宜。 不是,这群娘们能不能斯文些。 沐乔脸上也不知让哪个老丫头啃了两口,吓的她赶紧甩开众女,扭头就走。 “乔弟,你干什么去?”南一问。 乔弟? 沐乔回头:“你能不添乱吗,我找清静去。” 南一叮嘱:“别忘了,晚上你当值。” “知道了。” 沐乔想来想去,只好去刘头马房躲躲,经过厨房顺了一只烤鸡。 左避避,右闪闪,待来到马房,身上还是挂了不少花花草草。 真是拿这群大小丫头没办法。 刘头撕下鸡腿啃得满嘴油:“小乔,真没想到,你得宠了,还能想到我这养马老头子。” “不是得宠,不是你想的那样。”沐乔辩驳。 刘头乐呵呵的笑:“现在府上谁不知王爷对你好。 你自己说,王爷对你好不好?” 沐乔一愣:“御王对我好吗?” 第十四章 我想笑就笑,你管我 过去在训练岛,除了无休无止的残酷训练。 训导对她不是打就是罚,没在他脸上看到丝毫温度。 除非利用她杀人,他才肯挤出笑,戴上面具与她说话。 所以她不知道怎么才算好。 何况世上哪有什么无缘无故的好。 就像现在萧聿灼对她与旁人不同,一定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刘头递给她一块鸡肉:“小乔,我来王府虽说只有两年,但咱们这位爷不像外面传的不堪。 这么说吧,王爷性情冷漠,洁身自好,没宠过女人,更没碰过男人。 除了长庆殿的人,这两年,从没一个下人有你这般待遇。 现在府上那群小子,羡慕的两眼发红。 我要不是遭老头子,我都想跟你争一争。 你说王爷对你好不好?” 沐乔不禁一笑,把鸡肉推回去:“我不饿,你吃吧,烤鸡是我特意带给你,感激过去你对我的收留。” 刘头连连点头,嘴巴吃不停:“小乔,你是个感恩的好孩子。 只是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 我还是那句话,以后遇到困难,就到我这来。” “谢谢你刘头。”沐乔感觉的出,刘头对她的好很纯粹,没有杂质。 刘头笑眯眯的:“来,吃鸡,不饿也吃点。” “好。” 夜幕如期而至 沐乔收拾好前往书房外站岗。 南一与她一组。 “乔弟,一哥告你,站一个时辰便能回屋睡觉,夜深之后,有暗卫守卫。” 这人喊这么亲切干什么? “嗯。” 沐乔点头,这工作比在训练岛舒服。 忽然一道人影闪下:“乔弟,在下暗卫云布。” 沐乔看着巧克力色的年轻人:“我觉得你叫黑布合适。” 云布脸一垮:“别,他们都叫我黑布,我很生气。 乔弟,你得叫我云布、云布。” “哦,知道了,云布大侠。”沐乔淡淡说。 云布顿时喜笑颜开,张开双臂要抱她转圈。 南一踹他一脚,踹了个空:“我说黑布,让王爷看到我们嬉闹,罚了板子你替我们挨?” “一顿板子罢了,替就替,我只替乔弟,你的你自己受。”云布仰头一笑,闪走了。 “好炫的轻功。”沐乔不由夸赞。 南一不服:“有机会一哥给你演示。” 书房传出动静。 南一立刻闭上嘴。 沐乔站好,因为听力好,书房低语的话她听的清清楚楚。 “王爷,大金来的信。”少布的声音。 大金? 这不是白天冬青让她偷的信吗? 沐乔凝神听。 “可有人看到?”萧聿灼问。 “王爷放心,咱们与长公主的信件做了掩饰,不会有人发现。” 萧聿灼打开信一目三行看完,眉眼泛起笑:“姑母说她身体硬朗,让本王不必挂念。” 少布叹气:“王爷,普通的问候信,朝廷却跟防贼似得防着您。” 闻言,萧聿灼眸色晦暗不明。 “姑母当年为免东邺、大金少动干戈,自愿前往大金和亲。 虽贵为大金王妃,但姑母的心始终向着东邺。” 少布:“王爷,说到底长公主最牵挂的人是您。 您在长公主膝下长大,情同母子。 属下等暗卫,四大侍卫也是长公主精心挑选出来保护您。 两年前,长公主更是说服大金皇帝亲笔提书,让当今圣上将您从大金接回。 可圣上他……” “够了。”萧聿灼喝住他:“父皇对本王不错,无非是那妖后在宫中搬弄是非,离间我们父子感情。” “属下说错话了,王爷息怒。”少布忙单膝跪地。 萧聿灼摆手让他起来。 少布站起:“王爷,长公主可否说起给您下蛊之人。” 萧聿灼默言,那张清隽的面孔在他脑海闪现。 除了他,他想不出谁有机会给他下蛊。 他回京两年没想明白,与他长大的好兄弟,为何给他下如此阴狠的蛊毒。 萧聿灼默言许久才道:“把姑母的信收好,别让任何人看到。” “属下明白。” “本王有些乏,你退下吧。” “是。” “王爷,奴才给您揉肩吧。”秋安见少布退下,忙踏进书房献殷勤。 萧聿灼摆手:“不必,你让人备汤,本王想沐浴。” “奴才马上让人安排。” 秋安退出书房,经过沐乔身边得意的瞟了她一眼。 沐乔懒得跟他争高低。 只是听刚才对话,萧聿灼为什么会由远在大金的长公主抚养长大。 他两年前才回到东邺,难怪他府上四处漏风,探子遍布。 曹公公让她偷书信做什么? 构陷? 冬青死了,府上还有没有皇后的人? 还有那蛊毒,又是怎么回事? 她胡乱猜测,一个时辰悄然从指间溜走。 南一收起佩剑,打了个哈欠:“乔弟,时辰到,明天见。” “明天见。” 沐乔抻了抻腿往自己屋子走。 快到门口时,秋安忽然从走廊跃下,挡在她面前。 “你?有事?” 他一副奴才相,沐乔热络不起来。 秋安嘴角弯的快翘上天:“沐乔,我警告你,你歇了和我争宠的心思,你争不过我。” “你警告我?”沐乔眸色幽然变冷:“上次警告我的人,坟头草长的比你高。” “你?”秋安被她眼神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 以前这小子比他还胆小。 现在怎么说变就变。 还是说她在装腔作势? 秋安稳住心神:“沐乔,我实话告诉你,那晚王爷要了我数次。 所以你无论怎么装,也无法和我比。” “噢?” 沐乔大脑飞转,目前只有她知道,爬寒玉床的人是她。 她特意问过南一,那晚她离开,萧聿灼也离开玉苑回长庆殿就寝。 其间没与任何人接触。 说明萧聿灼没碰他。 那金针菇咚他的人是谁? 脑海浮现那日张孚躺在床上,一副精血亏虚,不停捶腰的动作。 原来如此! 沐乔突然笑了。 要是他知道捅他的人是张孚,他会不会羞愤到当场抹脖子。 罢了,先不告他真相,他若做的过分,就别怪她搅碎他美梦。 “你笑什么?”秋安恼怒,她的笑让他感到耻辱。 “我想笑就笑,你管我。” “沐乔,你最好别惹我。” “哦?这句话应该我对你说。” 沐乔实在不想在他身上浪费口水,绕过他就走。 萧聿灼一声断喝:“你俩吵什么?给本王滚过来。” 第十五章 可有人说过你像女人? 秋安骇的身子一激灵,赶紧小跑过去,把头垂到最低。 沐乔悠悠哉哉踱回。 萧聿灼先看看她,再冷冷瞪了秋安一眼:“你们两个很闲吗?” “奴才知错,请王爷恕罪。”秋安忙跪下。 沐乔没说话,只是垂头。 “再有下次,各领十大板。” 萧聿灼念二人初来乍到,先口头警告。 “奴才谢王爷开恩。”秋安狗腿的说。 沐乔卯然不动。 “你们两个服侍本王沐浴。” “王爷,浴汤早已备好,请王爷移步。” 秋安爬起,屁颠屁颠跑到浴房掀起浴帘。 沐乔心想,看男人洗澡还不如看星星有趣。 在训练岛,巨头不会给工具人分男区、女区。 训练一天累成死狗,谁还顾得上娇情。 从小到大她天天看,男人都长那样,没见谁多出一颗荔枝。 不过,在这男尊女卑的社会,她要为这副身体着想。 “王爷,属下是侍卫,服侍您沐浴不妥。” 萧聿灼俊脸骤冷:“你再顶嘴试试看?” “我……”沐乔一噎。 他今晚吃炸药了? 和那蛊毒有关吗? 好吧,你是爷,好汉不吃眼前亏,让他打了板子也是白遭罪。 “属下遵命。” 沐乔跟在他身后,等他进浴房在门口停下,端正站姿。 她是侍卫,守门总不会有错。 萧聿灼看她一眼,没再提要求。 秋安近前将他外裳层层褪下。 只剩里衣时摆手让他退后,穿里衣踩入浴池。 水漫过全身,他淅淅索索将里衣褪下,捞出,搁置浴池边上。 温热的水抚过身体,烦躁的心渐渐安宁。 萧聿灼背靠浴池,展臂仰头,闭眼享受温水浴。 浴房一时安静的只能听到呼吸声。 萧聿灼睁开眼,视线绕过前面站立的秋安,落在门边上的人。 袅袅水雾中,门口的那人面若桃花。 经水汽滋润,精巧的鹅蛋脸显得白嫩红润,嘴唇红而不艳。 她站在那里,像狐狸精一样,能把人的魂吸走。 他明明是个男人,为什么浑身散发着美人才有的魅力。 难不成她真是妖精? 不怪张孚那厮惦记,就连他,老僧入定几年,在她面前也险些失控。 她究竟有何不同? “沐乔,过来给本王擦身体。”他命令。 “遵命。” 沐乔心里不愿,又不想挨板子,磨蹭到浴池边,拿起浴布沾湿给他擦膀子。 “秋安,你出去。”萧聿灼再下令。 “是。” 秋安嫉妒的双目猩红,像怨妇一样不情不愿退出。 暗中少布、云布见秋安出来。 “少布你快看,浴房就剩王爷和沐乔。”云布惊呼。 “我看的见。” “你说王爷会不会正与沐乔,啊,嗯嗯。”云布说着身体扭的像水蛇。 少布踹他:“别胡咧咧,我坚信王爷不是断袖,你且等着看,浴池必无事发生。” 云布正了行色:“我也坚信王爷本性未改。 只是,你不觉得沐乔,她那双眼睛有毒,勾人魂魄。” 少布没反驳,他也有同样的感觉。 王爷似乎中了沐乔的毒。 萧聿灼抬目看着眼前勾魂摄魄的人,克制体内翻滚的冲动。 “沐乔,可有人说过你像女人?” 沐乔擦背的手一滞,随后又不紧不慢的擦。 “有,嘴长在他人身上,属下懒得辩。” “是吗?”萧聿灼目光落在她脖颈。 昨日若不是曹公公突然到访,他已然将她一览无余。 他伸手缓缓挑她衣领。 沐乔避开他手,冷静说道:“王爷,属下还是那句话,您若信不过我,我即刻离开王府。” “大胆,你凶上本王了?”萧聿灼脸色黑沉如水。 “属下不敢。”沐乔忙跪伏在地。 哼! 萧聿灼冷哼一声,从水里走出,赤条条不挂一线。 走到她前面:“本王泡够了,把水擦干。” 沐乔微一抬头,视线所及。 就看到两条腿毛稀疏的雪白大腿,呈‘门’字叉在她眼前。 还有一双43码大足。 水珠如雨点滴下,尤其那嘴壶方向滴的更为密集。 据她数年观察,那坨越大越能兜水。 糙,这王爷有脱光强迫症? 玉苑好歹伸手不见五指,他光就光吧。 现在烛火通明,他就这么水灵灵出来,玷污她名节。 今晚一遭,她以后恢复女儿身,这黑点永远抹之不去。 其实她不知道,在古代,富贵人家子弟沐浴更衣,在伺候的下人面前,脱光光非常正常,有的洁身自好的,让婢女回避。 她的想法在脑海一瞬而过。 赶紧探过浴布,从他小腿一路往上擦。 她低着头擦,神情淡定,心也淡定。 她缓缓站起想往上进行,眼前白影一闪。 再看,他腰间已裹了洁白浴布。 嚯,你还知道羞啊! 沐乔暗松了口气。 萧聿灼也在试探她,看她淡定如常,他觉得他想法实在荒唐。 侍卫队怎么可能让女人混进。 “你看到什么了?”他问,语气带着玩味。 沐乔暗戳戳给她飞了记眼刀:“属下只看到王爷的矫健玉体,不包括玉器。” 她确实没看到,他精准掌握她动作、视线,及时护裆。 “嗯!” 萧聿灼从她手上夺过浴布,沾着胸口水痕。 沐乔垂首退后数步,虽说低着头,却也瞟见他腹肌完美。 “明天本王进宫上朝,你跟着去。” “属下遵命。” “退下吧。” “是。” 沐乔踏出浴房大口吸了口气,他的气场太强了,压的她大气不敢喘。 少布、云布见她没事人一样出来。 互视一眼:“她这样子是发生了,还是没发生?”云布问。 少布摇头:“天知地知、她知王爷知。” 只要王爷开心,少布心头的那点不甘随之消散。 秋安垮着的脸,在看到沐乔面无表情出来,瞬间露出不屑。 王爷连他都不碰,怎会碰她? 沐乔躺床上摆弄手环,也不知手环多功能了没有。 她想磕墙看看,想想算了。 她还没掌握手环运行原理,万一磕的引来一堆‘美人’就麻烦了。 想想那群乐此不疲往她身上砸草环的丫头就头疼。 翌日 沐乔身穿雾青色侍卫服,锦带束腰,腰悬佩剑,英姿飒爽跟在御王身后。 丫头们害怕王爷,不敢造次,失落的将手上花儿草儿折断。 来到府门,只见马车宽大豪华,双马拉车。 四大侍卫骑着高头大马,占据马车前后左右。 好大的排场。 秋安将马凳取下,萧聿灼撩起暗紫朝服,猫身走进马车。 秋安收好马凳,与车夫并排而坐。 沐乔扫视一圈,走到南一马前:“一哥,没我的马?” 第十六章 胳膊拧不过大腿 南一摇头,指了指马车:“你的位置在那。” “哦,小弟明白。” 沐乔按了佩剑站在马车窗旁。 她是新人没资格骑马,在普通人眼里,她有这位置站已是无上光荣。 ‘吱嘎吱嘎’。 马车移动,沐乔随队伍前行。 南一、北九,东五、正六四人互视一眼,露出看戏表情。 早上王爷传令不准给沐乔备马。 不知王爷想什么招把沐乔召进马车。 马车驶入热闹街区。 车水马龙,人流如织。 沐乔贪婪地欣赏古代街景。 “小乔,小乔。” “小乔,小乔。” 一道女子声音悠悠忽忽传入耳朵。 谁唤她? 沐乔四周看了看,没看到有人喊她。 不对,她耳朵能听到二百米之内的声音,这声音明显有些距离。 自从有了‘顺风耳’,她想听的、不想听的通通往耳朵灌,让她常有种幻听的感觉。 没声音了? 定是听错了。 马车驶出闹区,转了个弯驶上官道。 行人一下子少了许多,零散的几个路人脚步匆忙。 萧聿灼倚在靠背,目光注视窗前那道身影,风掀起车帘,她优美的下颌浮现。 车帘落下,隔绝视线。 萧聿灼眉峰溢出不满足。 “马车怎么走的这么慢?”他嗓音慵懒磁性,从马车传出。 来了。 四大侍卫终于等到好戏开场,八卦的心快跳出嗓子眼。 秋安忙接话:“王爷,奴才让马夫赶快些。” “车夫,你怎么赶的车,这么慢,快点赶,耽误王爷上朝你当的起吗?” 车夫顿时一脸惶恐:“小的马上加速。” 皮鞭声划破空气,马车肉眼可见快了起来。 沐乔也加快脚步。 没眼力。 萧聿灼不悦的瞪了秋安一眼,开口问:“为何今天马车走不快?” 南一赶紧配合:“王爷,大概今天有两条腿走路的,影响了速度。” 南一你? 沐乔抬头瞪他。 你干什么坑我? 看她眼神责怪,南一不以为然笑笑,继续道:“王爷,不如让沐乔搭乘您马车,这样快点。” “准!” 沐乔哪想与他同乘,马车空间狭小,只怕他一言不合犯脱光强迫症。 “王爷,属下可慢可快,您要觉得属下耽误进程,属下跑步,在宫门等车队。” “不准,你被人截了,本王还得费功夫往回找你。” 沐乔力争:“王爷放心,属下虽功夫比不上四大侍卫,应付劫匪绰绰有余,不会被打劫。” 萧聿灼猛然掀起车帘,怒道:“你在跟本王作对吗?” “属下不敢。”沐乔忙抱拳认罪。 “滚上来。” “是。” 胳膊拧不过大腿。 沐乔只得爬进马车,坐在靠门位置。 车内很大,能并排睡两个人,茶桌书架毯子皆有,堪比房车。 不,车房。 沐乔心想,他真高调啊。 终于上去了,南一朝同伴挤眼睛。 北九、东五、正六同时一笑,拉缰绳让马走慢点。 萧聿灼靠回椅背,手支着头看她。 “人靠衣装马靠鞍,这身侍卫服穿在你身上,十分清俊。” 沐乔回:“是!” 她照过铜镜,原主扮女人靓,扮男人俊,颜值十分抗打。 甚至举手投足流露着媚色,这是天生的骨相。 不怪张孚迷她,就连这位王爷也动不动在她面前丢盔卸甲。 萧聿灼慢悠悠说:“侍卫所的人都说你胆小如鼠,本王看你处置张孚,顶撞本王,胆子一点也不小。” 沐乔怔了怔,他还在怀疑她。 转念想,她进入他视线才三四天时间,他怀疑她也正常。 她不动声色道:“王爷,常言说双拳难敌四手,恶虎还怕群狼。 在侍卫所,属下孤身一人,不得不低调做人。 现在有王爷您替我兜底,胆子难免大了些。” “哦?本王第一次听,有人把仗势说的如此理直气壮。” “王爷若不想,属下以后收敛些。” “收敛?” 萧聿灼看的出她在敷衍,若不是他震慑,这小子敢把天捅个窟窿。 “待会到了宫门,别与其他府上下人交谈,也不准跟任何人走。 宫门不比王府,你少说多听,谨言慎行。” “属下记住了。” 马车戛然而止。 “御王府车驾。”北九的声音。 御林军围着马车绕了一圈,头领高喊:“放行。” 沐乔这才知道,他之前说的劫,是截。 皇宫戒备森严,官道设有关卡,对上朝的车队严加盘查。 她只身过来,肯定会被御林军拦截,可不得他费功夫捞她。 马车到了指定地点。 沐乔跳下车。 秋安一副想刀死她的表情。 沐乔实在烦他,不服?来干一仗。 萧聿灼进宫上朝。 随从不准进宫。 沐乔看了看各府车队,三五成群唠着吃喝拉撒的小事。 见南一、北九靠墙而立,中间空着位置。 为防曹公公的人请她,她一步过去把位置占了。 让两位‘金刚’为她保驾护航。 南一笑呵呵问:“乔弟,王爷跟你聊什么了?” 北九话少,却也竖起耳朵。 “你们能听到,多此一问。”沐乔双目盯着高耸的宫墙。 正六走过来:“我们哪敢听,你一上马车,我们自动退到安全距离。” 东五也凑将过来:“这是规矩,护卫不得窥探主子隐秘。” 这么严? 沐乔看四人满脸求告知:“你们实在想知道,问秋安!” 她视线不离宫门方向。 她穿来那天,重刑之下满身伤痕,被曹公公像丢死狗一样拖出宫门。 “不问。”四人齐声道。 正六:“那小子一个奴才,整日拿鼻子瞧人。 日后王爷倦了他,老子非把他揍的叫爷爷。” 南一:“那小子能有乔弟一半谦虚,老子也把他当个人。” 此时的秋安靠着车辕,打量其他车队。 看别的府上,奴仆衣着没他好,不由露出得意的笑。 沐乔无心听他们说,脑海不断浮现那日的惨状。 若不是她几经生死,懂得自救,那日换做任何人都见了阎王了。 皇宫守卫森严,城墙高立。 她想报仇,想除去曹公公这个定时炸弹,绝非易事。 “乔弟怎么了?想什么?”南一见她不说话问道。 沐乔指向宫门口探头探脑的太监:“他眼睛一直往我们这看,你们认识他吗?” 北九冷不丁开口:“文海,曹公公的狗腿。” 沐乔捏紧拳头,看来他在找机会接近她。 “曹公公这狗贼,总盯着我们御王府不放。”东五生气道。 “府上也有他安插的探子,等老子揪出内鬼,不把他大卸八块,老子改叫西六。”正六咬牙。 这话听的沐乔心突突直跳。 第十七章 乔弟开窍了 “沐乔,你别怕,到时候抽筋拔骨我们来,你一边看着。” 正六以为自己嗓门大吓到了她,重重一掌拍上她肩膀,以示安慰。 我糙,沐乔心道,我怕抽别人筋骨吗,我怕的是探子身份暴露,你们抽我筋,拆我骨。 该死的曹公公,害她里外不是人。 沐乔肩膀快被他捏碎了。 她白着脸道:“六哥,按你这么说,探子不好挖?” 南一掰开正六长茧粗指:“老六,你这铁砂掌,乔弟这小身骨哪受的住,没看乔弟疼的脸都白了。” 正六忙道歉:“乔弟,我老六鲁莽,别见怪。” 沐乔摆手:“没事,继续说探子。” 东五接过话茬:“乔弟,你有所不知,咱们王爷早年一直隐在大金。 在东邺根基浅薄,能信得过的心腹就我们几个。 王爷回东邺后,皇上给王爷配齐王府该有的兵役奴仆。 其中宫里的探子就不少,王爷先后以各种罪名除去一部分。 但隐藏深的没挖出,再加上王府下人流动大。 随时有新探子安插进来,就像野地荒草,铲除一批又滋生新人。 王爷有诸多事务要忙,没时间一直与这些暗探周旋,此事又不宜大张旗鼓。 我们人手有限,只能冒出一个砍一个。” 沐乔若有所思,他说的极对,她就是后滋生出的新芽。 冬青是老人,他一朝大意让她做了。 冬青死了,她又脱离其控制,不知曹老狗又安插了什么人进府。 沐乔想到原主是曹狗探子,心情沉闷无比。 文海大概觉得靠她不近,半个时辰后溜回宫给曹公公报信去了。 萧聿灼下朝出宫,见她脸色不好:“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 沐乔摇头。 “王爷放心,有我们四人在,没人敢不长眼欺负沐乔。” 南一瞪了正六一眼,看你一掌把人拍的。 正六尴尬一笑,他不是有意的,真不是。 许是见她心情不好,萧聿灼没强迫她上马车。 沐乔归回车窗位置,亦步亦趋跟着马车走。 刚过御林军关卡,没走多远,耳边再次传来‘小乔,小乔’的呼唤声。 这次她的真切,不是幻听,是真的有人喊她。 她忙四处寻找,就见左侧小树林里,二百米之处。 一妙龄少女环抱树干,脚踩青石,不停朝她挥手帕。 嘴里大喊:“小乔,小乔,真的是你,太好了,真是你,我终于找到你了。” 也就她顺风耳能听到。 怎么是她! 见到她,沐乔大吃一惊。 此女正是原主最好的朋友——林素素。 原主没有父亲。 林素素则更加可怜,爹娘早死,从小由祖母抚养长大。 两人命运相惜,一起长大,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原主家里较为宽裕,经常出银子帮林素素。 不愧是原主闺蜜,她一身男装又离得这么远,还让她那火眼金睛认了出来。 不行,现在不能同她相认。 眼看林素素朝她奔跑过来,情急之下,沐乔跃上车钻进马车。 林素素跑出小树林,马车已走远。 她一脸伤心望着马车,泪珠在眼眶打转:“小乔,连你也不要我了吗。” 沐乔主动进马车,把南一等人看的愣了几愣。 乔弟开窍了啊。 秋安正跪在书桌旁焚香。 萧聿灼掀书的手指顿住,抬起冷眸看她。 沐乔忙解释:“王爷,我扭了脚,怕耽误您行程,借乘一下。” 秋安板起脸正准备开口斥责。 萧聿灼冷眸如剑射向他:“你弄好了吗?” 秋安吓得顿时像蔫了的黄瓜,软绵绵道:“好了。” “回你位置去。” “奴才领命。” 秋安像受了天大的委屈,钻出马车。 沐乔还是坐在车门位置,与主位的人拉开距离。 萧聿灼放下书,挑眉道:“本王看你像被姑娘追进来似的。” 奇了怪了,他怎么知道,他看到林素素了? 沐乔忙道:“王爷,属下还小,不到碰姑娘的时候,王爷别跟属下开玩笑。” “本王确实在跟你开玩笑。” 沐乔一脸黑线,他怎么做到又正经,又不正经的。 萧聿灼从书阁取下一瓷白点兰花药瓶,丢给她:“这是顾家的药膏,祛瘀消肿,脚伤了及时抹上,别拖着。” 沐乔盯着掌心小小药瓶,心情复杂。 前世今生,无论她伤的多重,从没人主动给过她药。 心里漫过从未有过的暖流,原来被人关心是这种感觉。 突然,沐乔想向他坦白她探子身份。 张嘴之际理智占据上风,不行,她不了解御王。 从正六的话听的出,他们极其痛恨探子。 万一萧聿灼不肯饶恕她,她将死无全尸。 前有曹公公这个敌人,她不能再多一个强敌。 “你还等什么?把药抹了。”萧聿灼打断她混乱思绪。 沐乔宝贝似的把药瓶放进袖袋:“王爷,属下脚臭,怕冒犯王爷,回府再抹。” “随你。”萧聿灼拿起书看:“你手没扭,给本王捏肩。” “是。” 沐乔移到他身前,轻轻给他捶肩膀。 见他专注看书,心想他好像一直在读书学习。 也罢,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利用她完美听力,替他把曹公公安插的探子挖出来,将功赎罪。 回到府,沐乔将药瓶藏好,凝神倾听府上所有人动静。 除此之外便是站岗,跑步,跟北九他们练功。 武功、身体素质肉眼可见增强。 待在宫门的时间,几乎和南一四人寸步不离,文海找不到接近机会。 日子不咸不淡过了五六天。 府上也没发现异样,唯一变动就是蔡管事又买了五个婢女回府。 说是后花园缺细心的丫头种植名花,买回五个懂种植的丫头。 这日下午,天气晴好。 沐乔不当值,决定去后花园看看五个婢女。 绕过阁楼就是花园拱门。 沐乔刚抬脚进拱门,阁楼顶上突然传来清脆女声。 “小乔,小乔,是我,我,我在这。”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糟糕!是林素素! 沐乔瞳孔一震忙回头,就见林素素蹬蹬蹬下楼,张开双臂朝她冲抱而来。 这小妞,当王府是你家呢。 沐乔赶紧避开。 林素素扑了个空,回头气鼓鼓道:“小乔,人家在阁楼找了你几天。 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干什么跟我这么生分。” “没跟你生分。”沐乔把她拉到无人角落。 学原主口吻解释:“素素,我现在是侍卫,女扮男装。 大庭广众我们俩抱一起,让误会了怎么办?” 林素素恍然大悟,笑道:“是我大意了。” 沐乔看她笑容明媚。 沉声问:“素素,我问你,谁让你进的御王府。” 第十八章 属下觉得沐乔不简单 林素素被她凌厉眼神吓了一跳。 “没、没人让我来,那日小树林见过你,我知道你在御王府当差,自愿卖身王府,进来找你了啊。 小乔,我没跟你商量进王府找你,也是实在没法子了。 你别生气,别凶我,我怕。” 她说着眼泪扑簌簌落下,哽咽道:“小乔,这世上我只有你了,你别不要我,别不理我,好不好。” “你什么意思?”沐乔猛地抚上她肩膀:“许婆婆呢?” 许婆婆是林素素祖母,因为宋氏经常打骂原主。 每次被宋氏打出家门,沐乔无处可去,许婆婆笑着将她领回家,给她和素素烤饼吃,熬粥喝。 她和素素一起长大,在许婆婆家比在她家也多。 从心底她早把许婆婆当做亲祖母,和家人无异。 她一问,林素素更加控制不住悲伤,哭道:“小乔,我祖母死了,我以后再也没祖母疼了,呜呜……” 她哭的泣不成声。 沐乔心一阵阵抽痛,拉她坐下,替她拭去眼泪。 “我走的时候许婆婆身子硬朗,怎么说走就走了,发生什么事了,素素,你快告诉我。” 林素素猛地止住哭,一把擦去眼泪,恨声道:“是邓海昌那个庸医害死了我祖母。 那日我祖母腹内绞痛,我便带祖母去白杏堂看诊。 当时邓海昌诊的脉,我祖母吃了他开的药,当天晚上便、便去了。 我怀疑他开错药害死祖母,去白杏堂找他问个究竟,被白杏堂轰了出来。 我无奈之下,只得让祖母先入土为安。 在祖母坟前,邓海昌的儿子邓力,那个畜生。 在祖母坟前,他、他要迫我从他。 他忘形之下说漏嘴,原来邓力早就看上了我,想让我做他小妾。 邓海昌托媒人找祖母说亲,祖母不想我做妾,便拒了亲事。 邓家父子怀恨在心,在药里动了手脚,害我祖母暴毙身亡。 在祖母坟前我抵死不从,拼命保住清白。 事后我告官,官府惧怕白杏堂实力,不肯受理我案子。 小乔,我祖母白白让邓家父子害死,她死的好冤啊。” 她说完眼泪再次滚下。 沐乔听的胸口如火烧:“我杀了他们。” 她猛地站起就走。 “小乔不要!” 林素素忙拉住她,惊奇的睁大泪眼看她。 小乔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 “小乔,白杏堂背后是顾候,邓家明目张胆害人性命,官府不愿受理,都是因为顾候。 顾候权势滔天,门生遍布,我们无权无势惹不起他。 小乔,我没了爹娘,现在祖母也没了,我不想再让你出事。” 沐乔见她一双泪眼满是不甘、悲伤,还有对她的担忧。 邓家父子的狗命,她非取不可,但不是现在。 沐乔叹口气,说着让她安心的话:“好,我不去。 以前你陪我,以后我陪你。 只要我在一天,绝不会让你有事。 素素,你现在住哪?” “住那。” 林素素指了指花园旁边的大屋:“小乔,我现在吃住都很好。 你呢,听府上奴婢说,王爷对你非比寻常,是真的吗?” “不过混口饭吃,各取所需。” 沐乔想了几天,想不明白她身上有什么吸引御王的。 “那他有没有对你。。”林素素眼里溢满担心。 “没有。”沐乔认真说道:“素素,府上没人知道我是女儿身。 你千万别暴露我身份,我死不死另说,我怕连累你。” 御王性子捉摸不透,狠起来可以灭人一族户口本。 前天听南一讲,一个月前,一个没品小吏,用文章讥讽萧聿灼生母身份低。 他得知后,派人将小吏九族销户。 林素素怔怔看她,小乔逃了一次婚,竟变的冷静沉稳:“我知道了,乔哥哥。” 沐乔笑了笑:“你别跟那群丫头凑热闹。” “我听她们都这样叫你,府上的小丫头为见你一面,绞尽脑汁想花样呢。” 林素素好不容易有了笑颜,很快又沉下脸:“小乔,你不想知道宋姨怎么样了?” 沐乔沉了沉眸:“不想。” 林素素叹了口气:“她比你我过的好,你逃婚后,她退了齐家聘礼。 有个叫云儿的姑娘给了她一笔银子,她拿着银子出京游玩,至今未归。 我实在不明白,她身为母亲,为什么不爱自己孩子。” “不说她。”沐乔心头漫过怒火。 若不是宋氏逼婚,原主不会离家出走,就不会遇到曹公公,被他迫害。 宋氏间接杀了她女儿。 “素素,跟你同时进来的婢女,你熟悉吗?” 林素素摇头:“我们来王府才认识的,甘愿把自己卖入王府为奴,都是走投无路的可怜人。” 沐乔点头,却还是说道:“素素,你帮我留意她们所言所行,有异常举动,及时来长庆殿找我。” “好。” 和林素素分别回来。 一下午,沐乔心狠狠揪着,难过的喘不过气。 她知道这不是她的情绪,她和许婆婆没感情,但原主把她当亲人。 许婆婆含冤而死,这副身体能感受到。 站完最后一岗,暮色渐浓。 沐乔提了壶白酒跃上屋顶,望着皎皎月色发呆。 脑海控制不住闪着与许婆婆相处的画面,她慈祥的笑容,对她关心的每句话。 甚至脚上的鞋袜,贴身的肚兜都是许婆婆给她缝制的。 悲伤涌上。 沐乔长出一口气,倒出一杯酒,举杯向明月。 “许婆婆,这杯酒我替她敬你。 你且等着,很快我让害你的人下去给你磕头道歉。” 她说完,将酒洒在瓦上。 萧聿灼立在窗前,他站的位置恰好能看到她。 见她一整晚黯然神伤:“她在为什么难过?” 少布摇头:“王爷,属下觉得沐乔不简单。 她懂如何避开耳目,然后做她自己的事。 下午她避开您的人,干了什么,见了谁,没人知道,不过她没出府。” 萧聿灼摆手让他退下,看着屋顶的身影若有所思。 沐乔没让自己悲伤太久,很快跃下屋。 回房换过夜行衣,避开少布、云布的密控翻墙离去。 待少布发现,人已经翻出王府。 “王爷,追吗?” 第十九章 这两人好大的胆子 “追,别让她发现。 她若出事,拿你是问。” 萧聿灼的声音在深夜显得格外凛厉。 “属下遵命!” 少布纵跃而出。 萧聿灼坐回椅子,眉峰微蹙,看她难过,为什么他心情也沮丧非常。 和当时姑母告诉他,母亲不在人世时的感受一样。 “王爷,时辰不早了,早点就寝吧。”秋安迈进屋提醒。 “本王暂且不困,今晚不用你守夜,你回你屋睡。”萧聿灼淡淡道。 “可是王爷,您……”您需要人伺候,他话没说完。 “退下!”萧聿灼猛抬目厉声冷喝。 “是!” 秋安吓的几乎没了声音,忙不迭退出书房。 回到自己屋,一拳狠狠砸在桌上。 为什么! 王爷为什么总对他冷若冰霜。 明明强迫他的是王爷,为什么王爷翻脸无情,整日惦记沐乔那混蛋。 为什么? 他到底哪点不如沐乔? 哪点不如! 秋安双拳猛砸床铺,发泄完委屈,冷冷看向沐乔屋子。 沐乔,不赶走你我誓不罢休。 夜色下。 沐乔如飞燕穿梭在大街小巷。 先来到白杏堂,店铺打烊,后院偏房亮着一盏微弱烛火。 沐乔闪进屋,冰冷的剑横在药童脖颈,刻意变了声:“说,邓海昌住哪?” 药童吓得魂飞魄散,双腿打颤:“少侠饶命,我说,我说。 桃溪巷,东四十七号。” 沐乔闪走,来去如鬼魅。 药童吓得瘫坐地上,下边湿了大片,骚气冲天。 沐乔摸到桃溪巷,找到东四十七号,跃上屋顶。 寻常百姓家早灭了烛火,邓家却是灯火通明。 这是一处两开三进的院子,漆红门柱,影壁护宅,游廊连接,端的是富丽繁华。 沐乔冷笑,这繁华背后不知吸了多少百姓的血。 沐乔观察了近半个时辰,从守夜仆人闲话得知,邓力住二进院,邓海昌住三进院。 三进院主屋已熄灯。 二进院,邓力与两个妾室深入交流。 沐乔满身杀气,先杀邓海昌。 绕到三进院,守夜奴仆倚在廊柱打呼噜。 她轻声走过走廊,推门而进。 床上的老猪狗动了动:“夫人,尿急。” “小爱,给老爷拿夜壶。” 妇人睡意沉沉,含糊不清喊话。 沐乔一掌将守夜的小爱劈晕。 邓海昌让尿憋醒,爬起怒骂:“小爱,你个懒猪,再偷懒老爷我,呃……” 话音戛然而止,老猪狗嘴巴张大,眼珠瞪起,下一秒重重栽回枕头。 脖间热血四溅,浇在妇人脸上。 妇人以为老爷漏尿,气的开口大骂。 一柄冷剑猝不及防抵上咽喉,噗呲一声,剑尖入喉,骂声永远颈在喉间。 沐乔将剑在锦被蹭了蹭,擦干血迹,冷笑一声:“送你们去二十一世纪喊小爱,美的不得了。” 随后翻窗而出,踩上屋顶。 二进院三人同时。 沐乔没时间等,像暗夜修罗闪进屋,一剑穿刺三人喉管。 三人组像放在烤架的大虾,弓着身体扭曲挣扎。 邓力满脸惊恐瞪着凶手,艰难从喉咙挤出狠话:“你、你敢杀小爷,老子咒你、咒你不得好死。” 沐乔眼里寒意森森,手腕一转,拔剑而出,刺向他下身。 手起刀落,那驴根在空中划出弧度,重重摔在地上。 两小妾咽了气。 邓力吊着一口气,眼看宝贝飞出身体。 他死无全尸,死不瞑目啊。 沐乔冷冷道:“邓力,你邓家杀身之祸皆因你好色。 多行不义必自毙,福祸自有天理。 天不灭你,我来灭。” 剧痛之下,邓力喊不出半个字。 腿一蹬,布一盖,全家老少等上菜。 沐乔收剑闪出房,跃上屋快速离开邓家。 守夜奴仆睡的浑然不知。 直到后半夜,有人起夜才发现主家遇刺身亡。 邓家乱成一锅粥。 许婆婆,我替你报仇了,泉下走好。 沐乔躺床上唇角勾起冷酷的笑,闭上眼睛。 “王爷,沐乔将邓海昌父子杀了。”少布禀。 萧聿灼眉一挑:“邓海昌?什么人?” “白杏堂坐诊大夫,王爷,邓海昌微不足道,可白杏堂背靠轵侯。 沐乔杀了白杏堂的人,轵侯不会坐视不管。” “轵侯,顾显震,皇后娘家人。”萧聿灼一字一句道。 “王爷明鉴,正是顾侯。” 萧聿灼俊眸幽沉:“可有其他行者看到沐乔杀人?” 少布肯定道:“没有,沐乔她自身防备能力强,就连属下也不敢靠她太近。” “她可留下痕迹?” “也没有,她自己处理了,留下的半个血脚印,属下抹去了。” “你做的很好。” 萧聿灼看向院中那间黑漆漆的屋子,她身手竟跟他暗卫不相上下。 “王爷,属下有件事,不知该不该跟您说。”少布眼里布满疑惑。 “什么该不该,说。” 少布犹豫片刻:“王爷,属下发现沐乔会变声。 在白杏堂一个声音。 在邓家是另一个声音。 只是属下离的远,不是很确定。” “你说什么?变声?”萧聿灼眸中漫过吃惊。 猛然想到玉苑那个声音。 隐在他心头的困惑,原来在这。 他一直不解。 秋安声音对,感觉不对。 沐乔声音不对,感觉对。 他万万没想到,沐乔竟会变声。 “好,好,很好,这两人好大的胆子,敢欺骗本王。” 少布听的迷糊,不是沐乔一人胆子大?怎么是两人! “你先下去,今晚的事你不准向任何人提起,沐乔会变声保密。” “属下明白。” 翌日 萧聿灼起的晚,秋安服侍更衣。 沐乔整装等在门口。 她扫了眼睡房,见男人面无表情冷着脸。 他看起来不高兴。 “王爷,穿好了,可以启程了。” 秋安声音发颤,早上王爷一言不发,瘆的他心惊胆战。 萧聿灼转身迈出房门,看了沐乔一眼,大步走出长庆殿。 沐乔赶紧跟上。 “一哥,王爷在生气?”她拉住南一低声问。 南一点了下头,没多说。 王爷生气,手下个个提心吊胆,大气不敢出。 云布想提醒沐乔这小子,想想还是作罢。 同为暗卫,沐乔昨晚溜出府杀人,他自然知道。 现在他也看不透王爷到底什么心思。 是处罚沐乔,还是当无事发生。 第二十章 你很拽啊 秋安没敢像往日一样与车夫同坐马车,自觉下马车走路。 沐乔依旧车窗位置,她想今天萧聿灼心情极差,肯定不会逼她上马车。 如此最好! 四大侍卫除了不讲话,神色如常,似乎习惯了主子沉冷。 正六拉了拉缰绳,与马车隔开距离。 与他并行的东五会意,放慢速度。 “老五,你猜王爷这次为什么生气。” “这还用问?”东五一扬下巴,指向沐乔方向:“自从沐乔调来长庆殿,你不觉得王爷情绪总不稳定。 今天突然像以前那样冰冷,不,比以前还冷,像寒冰似得,八成是沐乔触到王爷逆鳞。” 正六:“我看沐乔这小子比老子还没心没肺,待会让南一提醒她一下。” 东五点头。 沐乔无心听闲话,心里想的都是杀邓家父子后续进展。 不愧是京城,官府连夜行动,早上抓拿凶手的榜单贴满大城小巷。 百姓聚在榜单前讨论。 “谁啊,敢在天子脚下杀人。” “是啊,入户行凶,灭了邓家全家,这凶手心够狠,听说连邓力小妾也杀了,死之前三人正做那羞人之事。” “哈哈,是怕那小妾留邓家种吧,这凶手我喜欢。 邓家父子作恶多端,也不知哪路大侠替天行道铲除了这祸害。” “此话有理,他娘的,一下子睡俩,老子连女人是什么滋味都不知。” “哈哈哈。” 听着议论,沐乔嘴角微挑,她灭邓家对顾侯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一个破大夫,京城多的是,却打了顾侯的脸,他必定全城抓捕。 想抓到她? 没那么容易。 透过车帘,萧聿灼将她表情收入眼底。 她在笑,笑的如冥界之花曼陀罗,危险而迷人。 危险到连他也敢欺骗。 他很生气。 行至宫门,萧聿灼没留一字踏入宫门。 南一在三兄弟示意下,主动找到沐乔:“乔弟,大家伙不想让王爷动怒。 听哥哥一句话,王爷出宫后,你找王爷认个错。” “认错?”沐乔侧头看他:“他在生我的气?” 南一点头:“我们哥几个猜测,王爷生气,与你有关。” “我认什么错?”沐乔心里没底。 南一拍拍她肩膀:“那要看你干了什么惹王爷不快。 如果实在想不到,先认个错,把王爷哄开心了。” 听南一一席话,沐乔郁闷了,抱剑倚在墙上思考。 萧聿灼生她哪桩气? 知道她是皇后探子了? 不对,他知道早下令砍她脑袋了。 难道昨晚杀邓家他知道了? 也不对,他要知道高低会处罚她。 玉苑的事有秋安顶着,他还在怀疑? 沐乔思来想去,拿不准这萧聿灼到底为哪件事生气。 她心情烦躁,一转身就撞上一贵家公子。 “你眼瞎了?走路不看路? 撞我家公子你不想活了?”随从张牙舞爪破口大骂。 沐乔赶紧后退几步,抱拳:“小的一时失神,冲撞贵人,请公子恕罪。” 来人二十四岁左右,穿一身云缎锦衣,五官俊美,手中摇着折扇,端的是风流倜傥。 他嫌弃地拍拍了她撞过的地方,止住随从叫骂。 “你谁家府上的?” 沐乔指了指肩膀护甲:“御王府上。” “御王手下个个恭谨有礼,你这小子莽莽撞撞,该不是冒充的吧?不怕本公子拉你见官?”男子故意找茬。 沐乔不露惧色:“我已向你道歉,告辞。” 她转身就走。 “站住,你一个小小护卫,敢不把本公子放在眼里。”男子一步上前,展臂拦住她路。 沐乔眸一冷,手本能抚上剑柄,语气幽寒:“公子,你想消遣?找错人了。” 男子一怔,她说的没错,他在等人,等的甚是无聊,让这小子看出来了。 他脚下一滑,整个身体挡在她前面,见她眼神冷酷,笑了笑道:“你很拽啊!” “与你何干,让开。”沐乔耐心渐失。 “你踩脏了我靴子,你说怎么办?”男子指着靴上淡淡的蹭痕。 沐乔攸地拔出匕首:“我拿匕首削了它,如何?” 她从小在训练岛长大,不谙官场,什么曲意奉承她可不懂。 南一发现这边争执,连忙走过来,按下沐乔手上匕首。 客气却不谦卑说道:“齐三公子,这是我家王爷新收侍卫,礼数欠佳,望公子别往心里去。” 此人正是刑部尚书第三子,齐正暝。 齐正暝看了眼南一,御王的四大护卫之一。 再看沐乔一眼,她乳臭未干,南一竟为她出面。 京城传闻,御王好男色,难道这位是御王新养的男宠? 难怪长得秀里秀气,敢目中无人。 齐正暝忙退后几步:“原来是南一侍卫,好说,好说,在下还有事,便不打扰了。” 他抱了一拳,朝一辆装饰精致的马车走去。 “乔弟,你没事吧。” 沐乔摇头,她能有什么事,要有事也是他。 南一道:“他是刑部尚书的三儿子,齐正暝,在京城名声极差。 以后见到他敷衍过去便是,别跟他纠缠。” 齐正暝? 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她搜索记忆。 齐正暝,纳小妾无数,擅长用阴狠毒辣手段虐杀妾室。 若以十为单位,他的妾室就是五死五疯。 沐乔终于想起了,原来这位就是原主逃婚的对象,齐正暝。 长得人模狗样,却是一条畜生。 沐乔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南一归队。 齐正暝坐在车辕上,也在看她,这小子像只刚出洞的刺猬,炸刺的样子十分有趣。 人就是这样,黏着他的,他厌恶至极。 狠狠拒绝他的,他又觉得心里不舒服。 不一会,宫门走出一如花似玉的婀娜少女,大约十六岁。 她几步走到齐正暝跟前,笑盈盈道:“暝哥,等许久了吗?” “还好,惜悦,今天怎么这么久。” 叫惜悦的少女沉了沉脸:“我家白杏堂邓大夫让人杀了,我爹找姑母议事。 等议完事我才能觐见姑母,耽误了些时间。 暝哥,咱们走吧。” 此女乃是轵侯顾显震长女顾惜悦。 “惜悦不急,坐下陪暝哥聊会天。” 齐正暝显然没有要走的意思,说话时眼睛却看向沐乔站的方向。 第二十一章 还好,他没脱光 顾惜悦想走,不想惹心上人不高兴,在他旁边坐下。 “暝哥,你想聊什么?” “随便。”齐正暝视线不离沐乔。 顾惜悦抚了抚云髻上金蝴蝶步摇:“暝哥,公主表姐新为我制的,好看吗?” “好看。”齐正暝转头看了眼金灿灿的步摇,马上移走目光。 顾惜悦心里得到满足,随即狠狠说道:“可我还是不开心,天下竟有人敢动我顾家人。 我爹说了,定要把那凶手抓住,挂城门凌迟三日,以正顾家颜面。” 沐乔听到耳中,心头冷笑,果然是为了她顾家面子。 齐正暝漫不经心敷衍:“一个坐堂大夫死就死了,回头让我爹送两个大夫过去。” 顾惜悦一喜,抱着他胳膊娇声道:“谢谢正暝哥哥。” 齐正暝不着痕迹抽出手臂,目光再次落在沐乔身上。 顾惜悦顺他视线看过去,正看到沐乔背影。 她认识御王府的人,不就是御王府侍卫吗,有什么好看的。 奇怪,这小侍卫背影怎么有些似曾相识? 沐乔厌恶齐正暝眼神,如果在训练岛,有人敢这么视奸她,他眼珠已经没了。 南一道:“乔弟,看到了吗,听说顾府,齐府有意做儿女亲家,两家正商量二人婚事。” “不感兴趣。”沐乔绕到马车前,借车篷挡住那双贼眼。 朝会散了。 萧聿灼踏出宫门。 走近马车,察觉到危险目光,就像有人要抢他宝贝似的,回头正对上齐正暝灼灼目光。 他? 他目光很精准的在打量沐乔。 此人在京城名声不佳。 但他知道,他不像传闻不堪,传闻兴许只是他的护身皮。 萧聿灼凌厉扫他一眼,暗戳戳警告他,别打他府上人主意。 大家都知道,雄狮之所以在领地狂撒气味,目的就是为了防备其他雄狮侵犯领地。 此时萧聿灼像极了撒体味的雄狮。 齐正暝跳下马车,作了一揖。 萧聿灼踏上马车。 南一指挥车队回府。 王爷脸色没缓和迹象,谁也没多说话。 齐正暝望着远去车队,他没感觉错,御王对那小侍卫非比寻常。 顾惜悦深受冷落,不悦道:“暝哥,御王府一帮臭侍卫有什么好看的。” “我随意看看,惜悦,臭侍卫哪有你好看? 走吧,我带你喝茶去。”齐正暝换上讨好的笑将她请上马车。 御王府 整个王府上空充斥着压抑。 下午申时,萧聿灼终于开了口:“沐乔,进来。” 站岗的沐乔踏入书房。 萧聿灼盯着她单薄身影。 “清场。” 他一声令,少布、云布、南一等人,领着满殿奴婢全部退出长庆殿。 秋安也被驱至殿门。 沐乔心里打鼓,他一副找她算账的排场,不知要算哪桩。 萧聿灼起身走到她面前,冷冷道:“跪下!” 沐乔听命跪下。 萧聿灼语气不见温度:“你没什么话要跟本王说吗?” 他要她说什么? 她所犯之事,哪一件拎出来都会掉脑袋,她傻吗,她说。 沐乔抱拳:“王爷,属下不知怎么惹王爷生气,请王爷明示。” 萧聿灼猛地伸手,双指掐住她两颊:“你敢做,不敢承认吗?” 她承认不是找死吗? 沐乔艰涩挤出话:“王爷,属下实在不知哪做错了,您若生我气,就罚我一顿打消气。 气怒易伤身,您别因为属下不懂事伤了身子。” “打你,哼,你觉得一顿打能抵消你所犯之事吗?”萧聿灼甩开她脸:“你打算闭口不言了?” 正是! 沐乔垂首:“属下认罚认打,请王爷下令。” 萧聿灼紧了紧拳头,回身背对她,闭上眼克制胸腔翻滚着的怒火。 她承认一句欺骗他,这么难吗? 只要她肯认错,什么杀人,私自出府,私闯禁地,以下犯上之罪,他皆既往不咎。 可她偏偏嘴硬如钢。 若换做其他下人,他已下令乱棍打死。 不知为何,面对她,他心存恻隐,不舍得打她几板子消气。 他定是中了这朵冥花之毒。 疯了,他一定疯了,竟对一个臭小子,死小贼,下不了狠心。 萧聿灼考虑许久才开口:“来人,把沐乔捆了,关柴房听候发落。” 很快南一、东五踏进。 “兄弟,得罪了。” 二人使了内力将沐乔押出书房,反剪手臂捆了个结实,关进柴房。 空气中浮着草屑灰尘。 沐乔挣扎了下,摇了摇头,这种绑缚绑不住她,挣脱只在眨眼之间。 但是她不能,一来连累南一、东五。 二来素素在府上,她不能抛下她不管。 看御王犹豫不决,他应该不想杀她。 只要不砍她脑袋,挨打挨罚于她来讲乃家常便饭,无所谓。 沐侍卫让王爷关柴房的消息顷刻间传遍整座王府。 平时‘暗恋’沐侍卫的婢女聚在一起心疼乔哥哥。 林素素原本听邓家父子遭刺客身亡,高兴的手舞足蹈,马上听小乔被抓,愁得来回踱步搓手。 也不知小乔犯了什么事,王爷要怎么处置。 如果王爷砍小乔脑袋,她拼了这条命也要保护小乔。 月升日落,夜幕沉沉。 少布推开柴房门,用黑布将她眼睛蒙上。 “跟我走吧,沐乔,我知道你身手好,但你逃不出王府。”少布怕她起逃跑心思,提醒一句。 “我要跑何必等到现在。” 少布没说话,押着她走。 开门,关门。 再开门,再关门。 门再开,门再关。 最后将她摁坐下,少布闪走。 冰冷的寒气从屁股蔓延全身,好冷。 难道御王罚他坐冰块? 她以前被罚过,训导让她站在堆满冰块的大桶里,一站就是半天。 那刺骨寒冷让她至今闻之色变。 不对,这体感不像冰块。 是玉苑,寒玉床。 沐乔脑袋轰的一下,心比身体还冷。 完了,他知道了。 萧聿灼知道那夜爬玉床上的人是她。 他怎么知道的? 他把她带到玉苑,要干什么? 门吱呀一声推开。 玉苑是王府禁地,除了萧聿灼没人敢来。 男人走进房间,看了玉床上黑影好一会,动手将身上衣袍退下。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入耳朵。 沐乔皱眉,他怎么又脱衣服? 萧聿灼褪的只剩里衣,缓步踱到床前,将她眼睛上的黑布扯下。 屋内和那晚一样漆黑一片,不同的是,今晚有月光漏进屋子。 沐乔适应了下光线,黑暗中,没看到肉黄,而是洁白里衣。 还好,他没脱光。 “躺上去。”萧聿灼发话。 “我,我身上绑着绳子,躺姿不好看。”沐乔实话实说。 萧聿灼拿起匕首,在她膝盖处游走:“沐乔,你不是本王对手,这次再敢逃,本王让你终身无法走路。” 第二十二章 你这双眼睛,勾本王魂 “属下不逃,如果我有心逃跑,王爷您现在已经看不到我了。”沐乔再次说实话。 萧聿灼声音冷肃:“沐乔,看在你说实话的份上,本王也给你说句实话。 你逃出王府,逃不出京城。 逃出京城,逃不出东邺。 本王有心抓你,你逃到天涯海角,本王也能把你抓回来。 不信,你试试看。” 他说着,捻起火折子,弹去火折盖。 火花亮起,他猛发力,火折滑出一道火线飞向烛台。 蜡烛瞬间点亮,火折子扑一下熄灭,稳稳落在烛台旁。 房间亮起。 沐乔惊讶的睁大双眼,好强、好精准的手法,堪比电子数控。 他仅凭内力技巧操控,非常人不能及。 难怪那日在浴池,他明明光裸身体站在她面前,她硬是没看到他关键部位。 他早经算好了,适时用浴布遮挡。 “王爷,您武功高深莫测,属下由衷佩服,不敢妄动异念。” 沐乔发自内心佩服他身手。 她不是他对手。 “你心里有数,最好不过。” 萧聿灼用匕首挑断绳索,手掌一吸将她身上绑缚瞬间撤去。 “躺上去。” “王爷,躺的干什么?” 沐乔心提到嗓子眼,不是,他要在这上她? 如果真是如此,她逃不脱也得逃。 “让你躺,你便躺,你想抗命吗?” 萧聿灼似乎看穿他心思,双指在她肩头猛地一戳。 沐乔肩膀一痛,倒在玉床上,再动已是不能动。 糟糕,让他点了穴。 更糟糕的是,倒下时手腕磕到玉床,她感到手环震动。 上次震动完是顺风耳,这次轮到美人计。 她一直觉得这‘美人计’是祸非福。 萧聿灼在他旁侧躺下,闭上眼。 那阵奇异幽香窜入鼻息。 来了,香味对上了。 喘息间呼吸已变的沉重,体内灼烧着蠢蠢欲动。 感觉也对上了。 是她,是她! 果然是她! 那晚胆大妄为,出手打他的是她。 萧聿灼重重喘过一口气,睁开眼。 情欲绵绵看着‘枕边人’,媚人水眸,嫩红樱唇,雪白脖颈,直让他体内血液沸腾。 可她是男人! 为什么她是男人? 她若是女儿身,他便与她纵享鱼水,缠绵悱恻。 可她是男的! 他御王堂堂七尺之躯,宁被欲火焚身,也绝不做腐糜之事。 萧聿灼狠狠咬下舌尖,盘腿而坐,运功压制体内火热。 沐乔见他克制住,长长松口气,刚才太危险了。 她不能动,他一副饿极了的模样。 他若吃她,她便成了案板上的鱼,任他予取。 萧聿灼运功一刻钟才让自己恢复正常。 他复躺回,侧躺了修长身体,手掌撑着头,瀑布般的乌发垂在肩上。 他眨着俊眸看了她半晌,不悦道:“你明明是个男子,为什么用香?” “香?”沐乔平躺望天,被点穴只能动动眼珠:“王爷,属下不用香。” “胡说,为何本王能闻到。 那晚是,这晚亦是。 你知不知道,你身上的香,让本王欲火焚身难以自控。” 你才胡说。 沐乔不敢说出来,心想,难道他说的是女人独有的体香? 没听说女人的体香是迷情药的。 这个男人从认识到现在,一直奇奇怪怪。 “王爷,每个人都有自己独有的气味,兴许您闻到的是属下的体香。” 萧聿灼突然一笑,俊的让人晃神:“你以为你是女人? 男人哪个不是臭的,汗味、脚味熏的人脑仁疼,不过,本王除外。” 臭美,沐乔撇撇嘴,王爷您沐浴一次不知要用多少花瓣,书房、睡房哪不是熏香。 日日熏,夜夜熏,鞋底子都熏香了。 “王爷,属下真没用香,您若不信,问南一便知。” “那为何本王几次在你身上闻到香味,还是说你故意释放迷情香,勾引本王?” 他什么奇葩脑回路。 沐乔生气道:“我没用香,上次没用,这次也没。” “上次是哪次?” “就那晚……” 糟了,中计了,让他带阴沟里了。 “你承认那晚爬玉床的是你了。”萧聿灼露出得逞的笑。 沐乔哼了声,闭口不言。 多说多错。 萧聿灼伸出修长手指,挑了她下巴,迫使她侧头看他。 “说实话,那晚为什么爬本王玉床,想做本王的宠儿,还是想引起本王注意。” 世上不是人人都想攀龙附凤。 沐乔无语,如实回:“王爷,那晚我被人打的只剩一口气。 听说玉床能疗伤,为了活命不得已才来玉苑。 当时我身受重伤,脑袋迷糊,糊里糊涂冒犯王爷。 还望王爷大人不记小人过。” “谁打的你?” 沐乔眼里闪过寒意,半晌没说话。 她眸中情绪没瞒过萧聿灼眼睛。 “不想说算了,以前本王不管,今后只要本王在,谁也别想动你一指头。” “王爷,你。。”沐乔猛抬眼看他,眼里闪过诧异。 他为什么要对她好? “别瞪大眼睛看本王,你这双眼睛,勾本王魂。” 萧聿灼被她美眸盯的小腹滚烫:“躺寒玉床这么久,你冷不冷?” “冷。” 沐乔心里腹诽,你才问,快冷死了。 “本王也冷。”萧聿灼解开她穴道:“起来给本王更衣。” 沐乔翻下床,搓了搓手臂,往掌心哈了口热气。 从地上捡起衣袍,往他身上穿,半天穿不明白。 心想,你脱衣袍干什么,穿衣服躺玉床犯法吗? 萧聿灼见她手脚笨拙:“明天你找秋安,认真学学怎么服侍本王。” 沐乔手一滞:“王爷,你要赶秋安离开长庆殿?其实,他没欺骗您。” 她把自己推测说了出来:“他认为侵他的是王爷,实则是张孚。 只不过一切过于机缘巧合,让他陷入错觉。” “你不变声,哪有这么多事?”萧聿灼反问。 “我……” 算了,不说了,多说多错。 沐乔咬紧嘴唇,出于好奇又开口问:“王爷,您想怎么处置秋安。” “暂且留着。” 萧聿灼自有考量,他处置秋安,就得连她一起处置。 显然他不愿处罚她。 沐乔点头,如此最好。 有秋安献殷勤,这御王不用动不动把她当仆人使。 她好歹是侍卫,成天干奴仆的活,像话吗? 两人走出玉苑,返回长庆殿。 转过走道,老远见林素素等在殿门口。 她焦急的探头往里看,侍卫伸手拦她,一副轰她走的架势。 沐乔心里一紧,她怎么在这? 第二十三章 王爷与沐乔发生点什么没 萧聿灼缓步踱来,冷冷呵斥:“府上的下人越发没规矩。 哪处的奴婢,竟敢深夜擅闯长庆殿。” 林素素寻常百姓出身,哪里见过王者的雷霆震怒。 吓得双腿发软,当即跪趴在地,磕头如捣米:“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奴婢、奴婢让管事训了几句,心里委屈,一时头脑发热想找王爷告状。 奴婢不告了,还请王爷饶恕奴婢。” 她实在太担心小乔,壮胆来到长庆殿。 见小乔随王爷平安归来,悬了一天的心总算落进肚子。 蔡管事听见动静赶过来,见这奴婢惊扰王爷。 连忙跪下:“王爷,老奴管教下人不力,请王爷重罚。” “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奴婢关进柴房,两天不准吃饭。”萧聿灼沉声下令。 沐乔忙道:“王爷,看她应是新来的,念在她初犯,请王爷宽恕她一次。” “你为她求情?”萧聿灼语气不满。 沐乔斟酌语句:“王爷属下、属下过去在侍卫所受尽欺凌,理解她心情。 她心里本就委屈,再被王爷饿肚子,传出去,会说咱们王府苛待奴婢。” 萧聿灼眉峰微挑:“你说的不无道理,既然你为她说情,本王饶她一次。” “滚!” “奴婢谢王爷开恩,谢沐侍卫怜悯。” 林素素磕完两个头爬起来,一路小跑离开。 萧聿灼回头:“本王觉得她是来找你的。” “啊,不是,王爷您感觉错了。”沐乔连连摆手。 “别以为本王不知道,府上婢女变着花样接近你,经常花花绿绿挂一身。” “这、这属下也防不胜防,无可奈何啊。” 萧聿灼转身下令:“蔡管事,约束好府上下人,别让本王再看到她身上乱七八糟。” “老奴遵命。” 东五、正六透过窗户,看主子与沐乔一前一后走进。 画面异常协调。 正六开心的搓手:“我就说沐乔能哄王爷开心,你看王爷不生气了。” 东五笑笑:“行了,又不是你哄王爷开心,你激动什么劲?” “去你的,我和南一、北九说去。” 云布抱胸立在梁上:“看来沐乔能左右王爷心绪。” “你在呢,不说话还以为是根木头柱子。”少布笑弄他黑。 云布气道:“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正事。” “我看的出,不用你说。” “那怎么办,真让王爷宠幸一个男人。” 少布正了神色:“相信王爷自有分寸。 我说之前你很是赞同,这时又忧心什么。” “我感觉沐乔似妖似魔,非我同类。” 少布缓缓点头,她很奇怪,哪里奇怪,他也说不清。 翌日 沐乔担心林素素,一早起来急奔后花园,确定她安然无恙才放下心。 “素素,跟你一起住的奴婢,你发现异样没。” 林素素摇头:“她们很善良,尤其兰姐姐,经常照顾我。 小乔,我不觉得她们是坏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也不希望她们是坏人,你再帮我盯一段时间。 沐乔抚着她指上细痕:“花园的活很辛苦吧,以后找机会,让蔡管事给你安排个轻松的活。” 林素素笑了笑:“不苦,倒是你。” 她低声道:“听说王爷喜怒无常,动不动砍人脑袋。 小乔,你一定要谨慎,别惹他生气。 昨天他抓了你,快吓死我了。” “放心,我不会有事。”沐乔松开她手:“我要走了,有时间来看你。” “嗯。” 回去的路上,沐乔没看见一个婢女朝她丢花草。 偶尔碰到两三个也是低下头匆匆走了。 看到她像耗子见了猫,避之唯恐不及。 还得是御王啊,一声令下,还她清宁。 刚到殿门口,见秋安阴着脸斥她:“你干什么去了,王爷找你。” 沐乔握拳,朝他面门闪了一空拳:“练肌肉,你再给我摆脸色,练你。” 秋安本能后退两步,白了白脸:“王爷等你回来穿衣,你别磨蹭了。” 他说完就走。 沐乔跟在他后面。 一整个早上。 秋安围着萧聿灼转。 沐乔神不思蜀一旁站。 “学会了吗?”萧聿灼突然发问,冷眸直勾勾看她。 “学废了。”沐乔脱口而出。 “明早继续,你心不在焉,是不是在想昨晚追你的那个婢女。”萧聿灼脸色不悦。 沐乔忙摇头。 “明天再学不会,本王先让你废。”他瞄她下身。 “咳。。”沐乔夹夹双腿,“属下遵命。” 服侍他更衣,她看一遍就会,就是不想服侍。 出殿门时,萧聿灼突然下令不准秋安跟。 秋安慌的手足无措。 蔡管事劝他:“秋安,老实本分做好分内差事,王爷不会为难你,千万别动歪心思。” 老管家火眼金睛,看的出他一心争宠的心思。 他看着萧聿灼长大,他比谁都了解,王爷绝不会碰秋安。 “奴才明白了。”秋安应声,没把蔡管事的忠告放在心上。 执拗认为王爷夺了他清白,如今冷落他,都是沐乔在不择手段与他争宠。 他好恨,恨透了沐乔。 今日一反常态,马车刚启动,萧聿灼喊沐乔上马车服侍。 沐乔躲不过,在众侍卫火热眼神下钻进马车。 萧聿灼没支使她捶肩捏背,自顾卷着书看。 沐乔留意京城动静。 捉拿杀害邓家凶手的阵势依旧很凶。 应是大理寺做给顾侯和老百姓看,如她所料几天过去,没半点线索。 从百姓口中得知,因邓家一案,京城晚上宵禁,增强巡逻守卫。 马车停下。 萧聿灼进宫。 沐乔和南一四人侃大山。 正六十分好奇,在玉苑,王爷与沐乔发生点什么没,数次引话题,皆让沐乔轻飘飘揭过。 想知道? 就不告诉你。 正聊的起劲,一个身穿淡绿百迭裙的小宫女匆匆跑出宫门。 左顾右盼,看了一会便直直朝御王马车走来。 在沐乔身边停下,福了福身:“这位侍卫小哥,靖阳公主正在宫里玩蹴鞠,缺一个侍卫。 奴婢见您身量不高,正是公主想要的人,请跟奴婢走吧。” 南一忙道:“我们是御王府上,宫里规矩,侍卫不准随意入宫,请大宫女见谅。” “侍卫大哥你放心,有公主作保,她不会有事。” 沐乔眸光微动,这宫女来的蹊跷:“属下身份卑微,不配入公主眼,请你另觅他人。” 宫女俏脸一沉,从腰间拽下金灿灿令牌。 高高举起:“见令牌如见公主,这是公主命令,你敢不从?” 南一、正六脸色一变。 宫女咄咄逼人:“你这侍卫,再不识抬举,我让宫城禁军请你走。” “不必,我跟你走。” 沐乔知道,封建社会皇权大于天,这里站着的谁也惹不起皇家人。 第二十四章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南一、北九即便贵为御王府四大侍卫,却也不敢公然抗旨。 只得千叮万嘱:“沐乔,进宫万事小心。” 沐乔点头。 东邺皇宫不似故宫,和大唐大明宫相似。 宫中金碧辉煌,建筑雄伟壮观,宫女太监们忙碌地穿梭其中。 随着宫女引路,沐乔穿过数条甬道进到后宫。 远远看到宽阔草地上,数十宫城护卫围成一圈呐喊助威。 圈子里,一少女拉着穿着华丽的公主抢蹴鞠。 这少女正是昨天见过的顾惜悦。 她也在? 沐乔疑惑,真是公主喊她进宫凑人头? 等她回头询问,宫女早没了身影。 她微惊,忙凝神倾听,脚步声传来。 这熟悉的脚步…… 沐乔心头发冷。 顷刻间,脚步的主人满身戾气,像堵墙将她堵在幽静的宫道上。 曹德康声音像母鸡丢了蛋,阴森森呱道:“小杂碎,你架子大的很啊,让咱家好一番等。” 沐乔佩剑在宫门口被禁军卸去。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拳头不由蜷紧:“你利用公主诱我进宫,卑鄙无耻。” “哈哈哈……”曹德康尖声一笑:“咱家何德何能敢利用公主殿下。 靖阳公主乃皇后掌上珍珠,皇后一句话,公主必全力以赴。 别说你一个小小侍卫,就连御王殿下也得让三分薄面,皇后派咱家问你话。” 他说着将一件太监服甩到她面前:“换上,跟咱家走。” 沐乔盯着太监服,听了听左右,两百米之内,布了至少五十名禁军。 以她之前的身手,一对五十不难。 但现在,这副身体最多一对二十。 更别说还有眼前这个死太监和满宫禁军。 她现在动手必会群起而攻之。 沐乔斟酌利害,捡起太监服换上,走一步看一步,见机行事。 穿过长长通道,尽头处是一间低矮瓦房,步上拱桥,下桥,刚到门口,便被曹公公推进屋。 房门闭上,将屋外繁华隔绝。 一道身影从拱桥跃下,他看了看紧闭的房门。 御王的小侍卫被挟持了? 来人正是齐正暝。 顾惜悦非拉他进宫,看她在草地踢那破球,踢不了硬踢,他看的极为尴尬。 无聊之下在拱桥底躲她,竟意外撞见小侍卫被曹公公逼迫。 她是怎么惹到这尊阎王的。 齐正暝想了想,隐匿脚步靠近窗户。 沐乔扫了眼屋内,屋子不大,光线昏暗。 四周墙壁挂着皮鞭、夹棍、铁链……骇人刑具应有尽有。 墙角堆满沙袋,中间掉了漆色的刑凳血迹斑斑。 门口站着两个肩宽腰阔的太监。 又是这儿——执刑库。 执刑库,皇宫私设刑堂,处罚犯错宫人的地方。 审讯严酷,严刑拷打,没一个人能完整走出执刑库,是后宫宫人噩梦之地。 原主宋沐乔,在这里受尽折磨,含恨而终,那个鲜活年轻的生命,可怜的少女,命丧这恶魔之手。 沐乔体内善战因子疯狂跳动。 两个太监一步上前,朝她膝弯狠狠一踹,紧扣她肩膀将她押跪在地。 曹德康居高临下看着脚下的人:“咱家问你,冬青是不是你杀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沐乔声音如冰。 “好,做了御王贴身侍卫,胆子变大了。 小杂种,别忘了你是谁的人。 我让你三更死,谁也无法保你到五更。” 啪一声脆响。 曹德康狠狠一巴掌抽下,尖声道:“你好大的胆子,谁准你这么跟我说话?” 沐乔嫩白脸颊顿时肿起四道指痕,嘴角溢出鲜血。 曹德康阴恻恻道:“小杂种,知道怎么跟我说话了。 我再问你,冬青是不是你杀的。” 沐乔恶狠狠瞪他:“老阉狗,想知道,自己下去问他。” 曹德康怒极,再次扬起巴掌,想到皇后娘娘口谕。 缓缓放下,缓了语气,一副语重心长:“沐乔,你看你细皮嫩肉的,这哪样刑具招呼在你身上,不疼的死去活来。 你将御王近来所做之事一一告我,咱家让你将功赎罪,免你皮肉之苦。 你好交差,本公公也好交差。” 他说着露出悲天悯人的嘴脸,好心肠的替她擦拭嘴角血迹。 沐乔一扬下巴,甩开他脏手。 曹德康脸色瞬间阴沉:“好,你不识抬举,便别怪我心狠手辣。 来呀,取钢针,扎穿她十指,给她开开皮。” “是!公公。” 一个太监探来粗而长的针,死死捏紧她手。 齐正暝看的心急,差点冲进去。 看她受刑,他怎么会心疼? 理智让他及时止步,曹公公是皇后心腹。 他,整个齐家都开罪不起。 沐乔看着明晃晃的针逼近指甲,冷笑一声,双肘猛地后击,同时一把夺过太监手上的钢针。 两个太监肋间剧痛,顿时四仰八叉栽倒在地。 沐乔顺势飞出钢针,直穿曹德康裆部:“曹狗,钢针送你缝旦旦。” 曹德康大惊,纵身避开钢针:“小杂种,我劈了你。” 他运功凝出掌风,握拳朝沐乔头顶砸下。 沐乔抬臂隔挡,反手抓了他尺骨飞身抡臂,曹德康侧闪后移避开。 这一刹那,沐乔腕上手环嗡嗡震动。 她匆忙瞥了一眼,手环中间滚过‘穿云箭’三字。 穿云箭? 什么意思? 紧接着,空气中突然散出浓浓迷雾,呛的地上的太监剧烈咳嗽。 曹德康也没好到哪儿去,双目流泪,两肺像炸裂般难受。 他想大喊来人,一张嘴,满嘴毒烟,呛的弯腰猛咳。 这穿云箭本是为机器人服务。 机器人金属疙瘩不会受迷烟影响。 沐乔肉体凡胎,烟雾弥漫之下,呛的忍不住呕了几下,赶紧闭气。 身上没兵器,老狗武功高强,一时杀不了他,先把刚才耳光之仇报了。 沐乔迅疾扑到他跟前,抬掌左右啪啪狠扇两巴掌后拉开门就跑。 齐正暝看看里面。 她竟敢在皇宫放火? 胆大包天啊,他赶紧追上前面的身影。 曹德康反应过人逃了,赶紧破窗而出, 大口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这个小杂种竟然脱离他控制。 涉及皇后,他没敢惊动禁军,打了两个手势,招呼暗中杀手拿人。 揉着红肿双颊,眼冒凶光:“小杂种,今日之仇,来日向你双倍讨回。” 同一时间。 萧聿灼议完政事,刚迈出正德大殿,那熟悉奇香钻入鼻子。 不同以往,今天闻到独属她的香味,他没有欲望,没有欲火焚身,而是强烈的心灵感应。 她有危险,像能与她共享位置似的。 他看不到她,却能感知到她在哪,他迈大步朝她位置寻过去。 第二十五章 一支穿云箭 沐乔一路闪躲,避开宫女太监。 依仗超强听力,将暗中杀手甩开,在无人角落快速将太监服扒下。 齐正暝趁她脱衣服之际,凑上来拍她肩膀。 哪个杀手,动作这么快? 沐乔眸一冷,迅猛转身,凌厉一掌击向对方面门。 齐正暝没防备,更没料到她出手这么快。 右脸结结实实挨了一掌,僵在原地。 “是你?” 沐乔看清他脸,又一个无恶不作的狗贼,这巴掌打在他脸上,心里没压力。 “你跟踪我?”她斥问。 “嘶哈。”齐正暝脸颊生疼:“谁跟踪你了,我恰巧经过,你下这么重手干什么?” 沐乔不屑跟他扯,推开他往宫门方向走。 “喂,等等我。”齐正暝紧随其后。 沐乔脚下越走越快,她听到曹公公的杀手像一张巨网,将她重重包围。 如果冲不出去,一场肉搏战一触即发,哪有功夫搭理纨绔子弟。 眼看形势越来越紧张。 萧聿灼突然出现,牵住她手腕:“迷路了?” 沐乔点头,心里好奇,他怎么知道她在这? 四周围上的杀手,潜伏的曹德康,在看到御王出现,忙抬手止住抓捕。 御王深得皇上圣心,不宜正面起冲突。 萧聿灼察觉杀手退去,目光不善看了眼齐正暝。 “御王殿下,小臣恰巧路过。” 他这话也是说给曹公公听。 萧聿灼不想与此人过多纠缠,牵了沐乔就走。 齐正暝抚上火辣辣脸颊,眸子紧盯前方背影,他来的未免太快了。 “王爷,是靖阳公主大宫女诱我进宫。”沐乔怕他生气,连忙解释。 “别说话,出宫再说。” 沐乔盯着他修长大掌,像铁钳似的箍紧她手腕,她转动手腕想挣脱。 萧聿灼不依她,握的越发紧。 宫外 南一四人等的心焦,见两人手牵~手腕也算手吧。 手牵手出来,皆都松了口气。 “王爷,公主的人取出令牌,我等无法阻止沐乔进宫,这事不怪沐乔。”南一解释。 “本王恕你们无罪,回府。” 萧聿灼说完拉沐乔上马车。 马车移动,渐行渐远。 齐正暝踱出宫门,见车队消失,笑了笑。 她竟是皇后插在御王府的细作。 真相往往最残酷,也最伤人心。 御王啊,希望到时候你能承受的住。 他再笑,喃喃道:“原来你叫沐乔。” “什么沐乔、乔木的。” 顾惜悦跟上来,与他并肩而立:“暝哥哥,你怎么出宫了,害我在宫里找你许久。” “我也刚到宫门,皇宫大,兴许我们错开了。” 顾惜悦拧眉想了想:“暝哥哥,你之前说沐乔,我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对了!” 她一击掌:“我想起来了,前段时间非要嫁进齐府做你侍妾的,就叫沐乔。” “你定是搞错了,这位是男的,那个是女的,两人风马牛不相及。 再说,那等庸脂俗粉,没资格做我胯下之人。” 齐正暝扬了扬乌发,每根头发丝都在秀着他贵公子的优越。 “难道是同名的人?”顾惜悦攀上他手臂:“暝哥哥,你不必忧心,那些下贱的女人我都会替你料理干净。” 忽然看到他脸颊指痕,惊怒道:“暝哥哥,谁打的你,我立刻让人剁了他手。” “没事,一只大蚊子叮的,回府。” 顾惜悦随他上马,心疼道:“回去我让沛儿给你送消肿药膏。” “不用,我家有。” “不,人家心疼你,你必须用我亲手调制的药膏。” “好,依你!” 御王马车 萧聿灼抚上她脸颊红肿:“疼吗?” 沐乔摇头,这点痛算什么,比起以前挨的打,这就是挠痒痒。 “谁打的?”萧聿灼再问。 “不管谁打,我双倍还回去了,你别问了。”沐乔不说,不想他得罪皇后。 “你不说,本王也猜的到。” “曹老狗。” 萧聿灼眸色骤冷,果然是他。 “少布,给英布传信,抽那老狗两嘴巴。”他冷厉下令。 “是。” “王爷,您犯不上因我开罪皇后,何况我没让自己吃亏。”沐乔胸口淌过暖流。 “本王昨晚向你保证,不准人打你。 他敢打你,那本王也向他双倍讨回。” 当天夜晚,曹德康当完差,回住处时被一股强大内力死死压制。 狠狠挨了两巴掌,却是连凶手影子都没踩到。 他暴跳如雷,却有种踩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鬼知道谁出的手。 脸肿的像猪头,第二日以身体不适告假。 “齐正暝怎么跟你在一起。”萧聿灼想到那小子看她的眼神,脸色冷若冰霜。 “我也不知道他从哪忽然冒出来,然后像狗皮膏药跟着我。 若不是在皇宫,又身处险境,我一定断他一条狗腿,让他知道当跟踪狂的代价。” 沐乔一脸厌恶,边说边摇晃拳头。 她张牙舞爪像刺猬的样子,让男人心情变好。 他拍了拍她拳头:“你可以讨厌他,但不能杀他,听懂了吗?” 听他语气警告,意有所指。 沐乔抬目,漆黑的瞳仁微动,他知道她杀邓家父子了? 萧聿灼难得认真给一个手下解释:“他父亲是刑部尚书,他出事,齐老头会把京城翻了天。 本王不惧齐大人,但百密一疏,本王唯恐你受到伤害。” “我知道了。”沐乔点头。 萧聿灼嗯了声,这小子胆子大,身怀异禀。 偏偏在人情世故上像呆子一样,他不得不提点两句。 “曹公公为什么刁难你。” 沐乔大脑飞转,她不想说谎,一个谎言要用十个谎言来圆。 又不能说她是曹公公的人,只得道:“我也不知道。” 萧聿灼默言,那老狗定是知道他对沐乔非同一般,故意刁难她。 回到府,沐乔躺在床上摸手环,它恢复关机状态,和普通手镯无异。 今天虽身犯险地,却意外激活新技能。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这怎么是迷烟。 还有萧聿灼,偌大的皇宫,他精准快速找到她,就像在她身上装了定位。 是穿云箭的缘故? 这玩意没说明书,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萧聿灼有意让沐乔避风头,没再让她跟去皇宫。 沐乔闲的无聊,到练武场练功。 百夫长段增鹏热情的教她擒拿术、内功口诀。 完了一副讨好:“兄弟,老哥拜托你一件事。” “说吧。”沐乔累的满头大汗,一屁股坐地上擦汗。 段增鹏也坐下:“沐兄弟,你能不能帮我问问少布,他那条黑粗尾蝎在哪抓的。 我想再去觅几只品种不一样的毒蝎饲养。” “你怎么不亲自问他?” 段增鹏大嘴一张笑着说:“兄弟,取笑我老段不是,少布是谁? 周统领都说不上话的人物,我算哪根葱。” 少布这么牛吗? 也是,宰相门前七品官,何况他乃御王心腹。 第二十六章 霸凌 “我试试,不过不保证成功。” 沐乔和少布接触不多,没把话说满。 “谢谢兄弟,改日哥哥请你喝酒。”段增鹏一想到宝蝎,乐的像孩子。 练完功回长庆殿,沐乔把头埋在桌上沉思。 昨天在皇宫,她手上但凡有件杀器,曹公公那老狗不死也重伤。 不行,得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能避开禁军检查,光明正大带兵器杀人。 她想到暗器。 训导说过,合格的杀手能利用身上任何物件杀人。 首饰、纽扣、胸针、甚至一枚耳钉。 沐乔摸了摸发簪、腰带佩饰,护肩麟。 有了,她迅速铺开纸画好图样,寻到王府管账的邱管事。 “邱管事,可否提前支取月银?” “当然可以。” 邱管事三十多岁,见她来,像见到财神爷似的,笑的灿烂如花。 在他半是孝敬半是人情下,塞了二十两银。 在东邺,普通人一年都赚不到这么多。 “谢谢邱管事,以后从我月银扣。” 沐乔道完谢快速出府。 刚走出王府青石巷,察觉身后脚步声,轻而谨慎。 有人跟踪! 她连忙回头,就见一公子哥笑眯眯朝她摆手。 又是这个人渣。 他怎么总是阴魂不散。 沐乔扭头就走。 “等等!”齐正暝几步追上:“沐乔,为什么你每次见到我,总一副要把我生吃活剥的凶相,本公子欠你银子了?” 沐乔没好脸色道:“人贵在自知,你什么品种自己心里没数吗?” “你说京城人们对我的评价?”齐正暝不以为意,扬眉笑道:“传言嘛,越传越悬,那都是……” 不等他继续说,沐乔抬手打住他话:“我很忙,没空听你扯淡。 你再跟踪我,小心我压不住拳头。” 沐乔威吓完转身就走。 “难道你不怕我告诉御王,你是曹公公的人?”齐正暝声音猛然冷了下来。 沐乔停下脚步,回身看他,双眸杀意一点一点汇集。 要不是萧聿灼说不能杀他,此刻她早将飞刀刺向他那张讨厌至极的嘴巴。 她敢对他起杀念? 齐正暝突然笑了:“沐乔,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京城不论谁家府上,对那里来的暗探深恶痛绝。 他日你身份暴露,御王不明着处置你,但暗里会让人把你抓了。 残忍的折磨你,把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放在锅里煮熟,再让你吃进肚子。” 沐乔眼里毫无惧色,冷幽幽道:“我劝你别多管闲事。 我什么身份,御王心里清如明镜,你敢坏他的事,不用等他出手,我先把你片了。” “你的意思是。。”齐正暝没说出口,难道她是双面细作? 沐乔阴狠道:“我再说一遍,你再跟踪我,我废你一条腿。” “你好狂妄。”齐正暝生气,眼睛一眨,就见眼前的人轻盈一纵,跃上墙头。 再眨眼,人已不见踪影。 他纵身跃上查看,哪里还有她影子。 齐正暝捶墙,这小子不吃他这套。 她心性狠辣,为人冷漠,他怎么有种想征服这小子的冲动。 沐乔隐在墙根,望着墙头上的人。 这个无耻之徒,间接害死原主。 现在又知道她细作身份,留着他迟早是心头大患。 她寻到一间铁匠铺。 “老板,帮我打几枚暗器。”她铺开图纸。 铁铺老板看着带有流苏、珠子的样式图,摆摆手:“你有没有搞错,老子这是打铁铺,打首饰去隔壁。” “老板,我就要在你这打,图样看起来像首饰,实则…… 老板你看,这发簪细长像剑,腰扣上流苏下另有乾坤。 还有铜珠包裹着的正是三棱锥。”沐乔大致解释一番。 老板看的出神:“妙啊,小兄弟,不仔细看,看不出你这首饰暗藏玄机。” “你接吗?”沐乔问。 “接,接,老子第一次见这种小型兵器,必须接。” “需要几天?” “七天。” “不,三天,我加钱,沐乔将十两银子推过去。” “好,小兄弟痛快,我让人连夜干,三天后你来取。”掌柜笑眯眯将银子收了。 沐乔交代一些细节走出铁匠铺。 往回时,碰见一年迈的老者卖糖葫芦。 草柱上,红彤彤的山楂裹着糖汁,晶莹剔透,十分诱人。 原主记忆,林素素最爱吃糖葫芦。 她上前摘下两串:“老伯,我买了,多少钱?” “二十文。” 她从钱袋抓了一把铜板递给老伯:“不用找了。” 这一把足有三十多个铜板。 “真是好人呐。”老伯追上她又塞给她一串。 沐乔推辞不过,把着三串糖葫芦,一回府就赶到后花园。 进到花园却见偌大的花园不见一人。 人呢? 沐乔四下扫视,凝神倾听。 依稀有喝骂声,和女子声泪俱下的求饶声送入耳朵。 这女声,是素素。 沐乔大惊,忙循声寻找。 走到花园末端,最隐蔽的角落。 只见三个人高马大的男仆,卷起衣袖,满脸痞气,将两个女子堵在墙角。 其中一个正是林素素。 林素素展开手臂,将另一个女子护在身后,向三个男仆求饶:“求求你们放过兰姐姐。” 中间的男人恶狠狠道:“林素素,我们只对兰容感兴趣,与你无关,让开。” “我不让,张向,你是奴,我们是婢,都是做牛马的,你何苦为难兰姐姐。” 张向哈哈一笑:“你说的没错,不过兰容又奴又婢,老子感兴趣。 你们两个等什么,把兰容拖走,咱们好好玩玩。” 马骥、王葵摩拳擦掌,一把将林素素扯开,魔爪伸向瑟瑟发抖的兰容。 兰容眼泪汪汪:“求求你们,放过我,不要碰我,别碰我。” 她越是楚楚可怜,男人越是兴奋。 二人一人拽了她条腿,拖了就走。 兰容吓得尖叫:“啊,不要,不要碰我。” “你们无法无天,兰姐姐,我拉你。” 林素素焦急的想拉住兰容,让张向一把推倒在地。 “拖走。”张向大喊。 “你们这些畜生,混蛋。” 兰容双腿乱蹬,拼命挣扎。 眼睁睁看着这两个粗鄙男人,用极为羞耻的姿势拖她。 她满脸恐惧绝望。 “住手!” 沐乔纵身跃下挡在三人面前:“你们好大的狗胆,光天化日竟敢在王府行霸凌之事。” 第二十七章 你毛长齐了吗?玩女人 沐侍卫,她怎么来了? 张向三人心头一慌。 王府谁不知沐侍卫深得王爷宠爱,听闻她已爬上王爷的床。 他妈完了,这次撞到个硬茬。 张向僵着脸强行狡辩:“沐、沐侍卫,我们和兰容开个玩笑。” “是,是,开玩笑呢。” 马骥、王葵附和,松开兰容脚腕,拉张向就逃。 “想走?”沐乔冷喝一声,飞速出拳、肘击、飞腿…… 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 三人已是断手断脚,倒在地上大声惨叫。 “下次再看到你们欺凌弱小,我要你们狗命,滚!” “诶呦,诶呦,是,是,小的不敢了。” 三人相互搀扶,连滚带爬滚了。 林素素看的目瞪口呆,小乔好酷啊,回过神连连鼓掌:“沐侍卫威武。” 兰容忙爬起连连磕头:“奴婢谢沐侍卫救命之恩,谢沐侍卫救命之恩。” 林素素把人扶起:“兰姐姐,别磕了,额头都青了。” 兰容一脸劫后余生,垂头偷偷看面前的人,低声道:“沐侍卫救我免遭凌辱,我磕破头也难报恩人大恩大德。” 沐乔知道在后花园干活的婢女,地位低微,大多是穷人家的孩子。 微微叹口气:“以后碰到这种事,告诉蔡管事,他会管。” “奴婢知道了。”兰容声若蚊蝇。 沐乔见她卑微羞怯,递给她一串冰糖葫芦:“给你吃吧,压压惊。” 兰容不敢接,林素素接过塞到她手里:“兰姐姐,别怕,沐侍卫给你的,安心吃吧。” 看她满身泥土:“兰姐姐,你衣裳脏了,要不我帮你洗洗。” 林素素说着就上手脱她外裳。 兰容忙后退数步:“素素不用,我自己来。” 说完紧紧抓着糖葫芦转身就跑。 林素素愣了愣,笑道:“哎呀,我忘了。 小乔,兰姐姐定是觉得你在,把你当……所以害羞了。” 沐乔拉起她出后花园,踏上阁楼,把糖葫芦递给她。 “刚才那三个混蛋粗手粗脚,没伤着你吧。” “没有。”林素素喜滋滋吃进一颗山楂。 递到她面前:“小乔,该你吃了。” 沐乔微微一愣,她们姐妹以前似乎经常,一人一颗轮流咬着吃。 她不自在的咬一颗下来,吃进嘴巴慢慢嚼,又酸又甜。 亦如她心情,这是她在训练岛从没体会过的人间温情。 林素素又嚼了一颗,边吃边说:“真好吃,小乔,这世上就你对我最好。” 沐乔笑笑:“你想吃,我每天买给你。” 林素素摇头:“不要,浪费钱。 小乔,你在王爷身边提着脑袋赚银子,我不舍得你为我花银子。” “没事,赚了银子就要花出去。”沐乔刚吃完又被塞进一颗。 “素素,你想去哪处当差,我让蔡管事将你调出后花园。” 今天一事,她不放心让她继续留在后花园。 林素素吃的嘴巴鼓鼓的:“以后再说吧,你交代我的事还没着落。 小乔,最近张向他们经常骚扰兰姐姐,要不你帮帮兰姐姐。” “这。。我试试。”沐乔倒不是同情兰容。 素素这丫头嫉恶如仇,刚才她死命阻拦,只怕日后她为兰容出头,伤及自身。 “小乔,你真好,从小到大你总顺着我。”林素素趴在她肩膀撒娇。 “你不也是顺着我。” 沐乔眼见一串冰糖葫芦消灭,将另一串递给她。 “该你喂我了。”林素素张嘴。 沐乔无奈,将糖葫芦送到她嘴边。 两人在阁楼肆无忌惮聊天,彼此投喂,一时忘了时辰。 萧聿灼下朝回府,半天没看到她人影。 “她人呢?” 书房秋安正斟茶,王爷问的人自然是沐乔。 秋安像告黑状的婆娘,阴阳怪气道:“回王爷,您一走,她就出府野去了。 听说这会正同后花园的婢子玩闹呢。” “你说什么?”萧聿灼语气明显不悦。 秋安惊的一颤,将茶奉上:“王爷,奴才也是听洒扫婢子传的,不知真假。” 萧聿灼猛地站起,快步迈出书房。 林素素头倚在沐乔肩膀,抱着她胳膊。 两人聊着在家时的欢乐。 林素素突然语气伤感:“小乔,祖母要是还活着,我们两个至少还有个家,我想我祖母了。” “不还有我吗?”沐乔劝慰,将最后一颗糖葫芦喂给她。 林素素张嘴从竹签上捋下山楂,含含糊糊说:“最后一颗了,你一半我一半。” 她说着就往沐乔嘴上凑。 “素素,别闹。”沐乔忙笑着躲开。 萧聿灼来时恰巧看到两人亲密嬉闹,脸色黑如锅底。 这小子还有没有节制,光天化日之下,与奴婢嘴对嘴。 简直。。 简直。。 简直不把他府规放在眼里。 这是他唯一能想出的罪名。 萧聿灼胸口发闷,过去从未有过的感觉,让他心脏闷的透不过气。 “沐乔,滚下来。”他冷喝一声。 阁楼上的打闹戛然而止。 沐乔没让林素素下来,反正他没喊素素,整理好形容,匆匆下楼。 “属下拜见王爷。” 萧聿灼沉着脸:“你毛长齐了吗?玩女人。” 这…… 沐乔蹙眉,玩女人与毛长齐有关系吗? 沐乔没料他生这么大气,赶紧认错:“属下知错,请王爷处罚。” “处罚?” 萧聿灼嗓音沉冷,看了眼楼上的婢女,这不是那晚来长庆殿的那个奴婢。 果然,她俩已经腻在一起。 萧聿灼看林素素眼神越来越冷,仿佛心脏被她狠狠挖走一块肉。 他冷冷道:“处罚你,难消本王心头之怒。 来人,把楼上的奴婢拖下去乱棍打死。” 林素素吓得双腿一软,跪坐在地,语无伦次道:“王、王爷,饶、饶命。” 好巧不巧,段增鹏巡逻到此,听令带侍卫赶过来。 这不是沐乔兄弟? 再看阁楼上瑟瑟发抖的婢女,心中瞬间了然。 这趟子赶的不走运啊,他手下的人把沐兄弟的女人打死了。 沐兄弟心里嫉恨,那他、他那日日夜夜惦记的宝蝎就没戏了。 “人呢?府上的侍卫都死了吗?” 萧聿灼猛地转头,眸光似剑射过来。 第二十八章 你在恃宠而骄 段增鹏惊的心一跳,硬着头皮指挥侍卫动手,眼看两个侍卫步上楼梯。 “慢着。” 沐乔一步上前挡住,随后双膝跪地,抱拳道:“王爷,不关她的事。 是属下大意,忘记您回府时间。 属下玩忽职守,您要打要罚,属下甘愿领罚,请您开恩放过她。” 林素素比她亲姐妹还亲,她必须保护她。 “你想替她受罚?”萧聿灼眼神如腊月冰凌。 “是!” 沐乔说的坚定,林素素想下楼阻拦,奈何两腿不争气,哆嗦着爬不起。 “你为一个婢子,甘愿受皮肉之苦,值得吗?”萧聿灼质问。 空气中像飘起淡淡柠檬酸。 “值得!” 萧聿灼迈着震慑人心的步子走到她跟前。 伸手指挑起她下巴,冷冷道:“沐乔,你在恃宠而骄?” 恃宠而骄? 她只是做了她必须要做的事,怎么恃宠而骄了? 沐乔脑子转不过弯,认为他生气是因为她没按时迎他回府。 她轻轻摇头:“属下不敢恃宠而骄。” 段增鹏与围过来的仆婢紧张看着,半数杂役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你不敢?”萧聿灼指上用力:“你自己说,替她怎么受罚。” 沐乔拧眉想了想,在训练岛她犯错。 训导要么罚她泡冰冷的海水,要么拿棍子狠狠抽她一百棍。 她现在女扮男装,泡湖水指定会暴露女儿特征。 沐乔咬了咬牙:“王爷,属下稍后去刑房领一百杖,望王爷消气。 也请王爷不要为难她。” 她还不知道,古代刑杖比训导手上的细棍威力大上十倍。 她漆黑的眼珠波光盈盈,满是乞求。 萧聿灼心骤然发紧,一百杖,她到底知不知道一百杖会让她横陈刑房。 他处置楼上的婢女是真的,可没想过重罚她。 她竟为这个奴婢连性命都不顾。 萧聿灼久久不下令。 段增鹏是王府老兵,长着七窍玲珑心,一眼便看出王爷舍不得让沐兄弟挨板子。 立刻上前给王爷搭建台阶:“王爷,沐乔年纪尚小。 一时玩心大,耽误王爷差事,本应重重责罚。 属下见她身子单薄,恐无法身受重责。 请王爷恕她这一次,下次再犯,您一并重罚。” 萧聿灼松开她下颌,冷冷道:“看在百夫长为你求情的份上,今日便饶了你。” 说完一挥衣袖转身离去。 段增鹏松了口气把人拉起,拍着沐乔肩膀。 语重心长说道:“兄弟你糊涂啊,咱想找女人什么时候不能? 目前最重要的是笼络王爷,紧紧把王爷的恩宠抓住。” 沐乔一副似懂非懂的表情:“多谢段大哥提醒。” “多谢个屁,老哥看你不懂装懂,你到底懂不懂。” “懂。” 沐乔不知道,他到底让她懂什么? 看她一脸茫然,段增鹏又摇头又叹气。 这孩子,怎么就不开窍呢? 王爷对她天大的恩宠,她怎么是个呆子。 段增鹏一脸惋惜的走了。 林素素惊慌失措从楼上下来,连忙推她。 “小乔,王爷开恩饶了你我,你赶紧回长庆殿服侍王爷,以后有什么事,我托别人找你。 你没事别来找我,兰姐姐的事你不要忘了。” 林素素年纪小却心思细腻,她一下子就明白王爷为什么生气。 王爷大抵是喜欢小乔,不管是男儿身的小乔,还是女儿身的。 总之王爷对小乔的情感非同一般。 沐乔被她连推带拉的走:“素素,你这是干什么?” 林素素急的跺脚:“哎呀小乔,你就听段大人的,赶紧追王爷去。 不是小乔,你怎么跟以前不一样了,你以前没这么呆。” 林素素眨着狐疑的亮眸,眨巴眨巴看她。 “我。。”呆吗?沐乔真怕她找不同,找出破绽,忙道:“行了,我走可以了吧。” 林素素顿时高兴道:“快去,小乔,男人喜欢~喜欢主动,你多主动,啊。”她硬生生把‘女子’两字咽进肚。 沐乔一路思考林素素的话,谁懂她的迷茫。 她现在是‘男人’。 虽说她以前一直在训练岛,可也知道男人同男人爱爱,总会招人非议。 秋安守萧聿灼的夜,数个夜晚没听他碰过秋安一根手指头。 说明外界传的有待考证,他对她恩宠,究竟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还是说他真的喜欢她这个‘男人’? 沐乔胡思乱想没追上人,回到长庆殿见男人坐在书房啃书。 北九在书房外值岗,朝她摆手唤她站岗。 沐乔快速回屋换好侍卫服,腰悬佩剑,站在自己位置。 她往书房望了望,桌前的人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低声问:“北九,王爷在生气?” 北九话少,只是点头。 云布像幽灵般闪到她站的柱子旁,放低声音道:“沐乔,你知道王爷为什么没让你去刑房?” “怕把我打死?” 沐乔心里想的却是,打死她,他想从她身上得到的必然落空,所以没罚她。 云布道:“那板子打在身上多疼,打在你身,疼在王爷心,你懂不懂?” 沐乔懵懵点头,明明挨打的是她,御王疼什么疼? 云布蹙眉看她,她怎么像乡下的二傻子,她真懂吗? 直到夜幕降临,漫天星光。 萧聿灼没传召沐乔,像刻意冷落她,连眼神都没给过。 把秋安高兴的欢天喜地,那个该死的沐乔,王爷要厌弃她了。 晚上没了捶腿、捏肩、斟茶的零碎活。 沐乔觉得被冷落的生活妙哉妙哉,找到少布隐藏之地询问黑粗尾蝎。 少布大方告诉她,不过神色认真的叮嘱她:“沐乔,我知道你替段增鹏来问我。 那暗市诡谲神秘,暗藏杀机,你让他别头脑发热一头冲进去。” “我知道了,谢谢告知。” 沐乔跃下屋檐,正巧碰到蔡管事,把兰容的事说了一遍。 蔡管事心领神会:“老奴明白,沐侍卫,老奴必会给你一个满意结果。” 办完人情事,沐乔待在房间思考齐正暝这个不定时炸弹。 她在训练岛厮杀无数,无非为了活命。 她不可能让任何人变成她威胁。 齐正暝知道她是曹公公细作,他必须死。 沐乔打定主意,听王府陷入寂静,换上夜行衣轻车熟路翻出王府。 “王爷,沐乔离府了,跟踪吗?”少布赶紧汇报。 闻言,萧聿灼掀开被子下床,冷眸微凝:“她又去杀谁?” 少布摇头:“沐乔行事不瞻前不顾后,王爷您看?” “本王亲自去看。” 萧聿灼取下屏风上外袍,在空中扬出弧度夺门而出。 少布、云布立即跟上。 第二十九章 把被子掀了 沐乔摸到刑部尚书府。 只见朱红府门紧闭,两旁巨大石狮威风凛凛蹲伏。 周围戒备森严,仿佛一座不可侵犯的堡垒。 墙壁高耸厚实,用坚固的青石砌成,给人庄严肃穆的感觉。 沐乔微微皱眉,尚书府比邓家小院难攻数倍。 不过难不倒她,费些时间罢了。 沐乔避开守卫,走到左侧院墙,听内院巡逻护卫走过,纵身跃上。 说时迟那时快,萧聿灼像猎豹一样迅猛移来,一手搭她肘,一手搂她腰,将她带离齐府。 到了安全地方,推开她,怒道:“沐乔,你好大的胆子。 本王不准你杀他,我的话你当耳旁风了?” 少布、云布为免王者发怒,殃及无辜,退到安全距离,眼睛瞪的如灯泡吃瓜。 涉及自己安全问题,沐乔不惧,只是惊叹他来的速度。 “王爷,您形影不离监控我,我倍感压力。” 计划打断,沐乔生气,忍不住抱怨,训导管的严,却不限制她杀人。 他倒好,她干什么,他都要吼她一声‘好大的胆子’。 摆着冷脸冲她发脾气,白天是,晚上亦是。 她的话直把少布、云布惊的倒吸一口凉气。 天呐,她竟顶撞王爷。 “大胆,你敢顶嘴,是本王质问你,还是你在质问本王?” 萧聿灼气极,从没人敢这么对他说话。 “王爷,不是我非要杀他,是他不守男道,几次想轻薄我。 白天他将我堵在小巷,威胁恫吓,言语轻浮,让我从他。 我、我一堂堂男子汉,如何咽下这口气? 不杀他难消我心头之愤。”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沐乔故意这么说,反正齐正暝跟踪她是事实。 萧聿灼脸色一瞬缓和,寒眸在夜色下晦涩不明:“你说的是真的?” 沐乔点头:“王爷你想,我跟他能有什么深仇大恨?” 萧聿灼袖中拳头攥紧,那小子果然对她心怀不轨。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敢动他的人,休怪他下狠手。 他沉凝片刻:“此事本王自会处理,你不准再擅自行动。” “属下明白了。”沐乔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没底。 “愣着做什么,回府!” “噢!” 她跟在他身后。 他刻意放缓脚步。 少布、云布不可思议的互视。 “这……换咱们谁这么放肆,脑袋早搬家了。”云布又眼红又嫉妒。 “知道什么叫偏宠,这就是。”少布丢下话跟紧前面的人。 一路无言。 沐乔只以为,她白天惹他生气,晚上没听他话。 接下来他定会冷落她,她已琢磨好如何度过妙哉的日子。 然而事与愿违。 第二日清晨,她还没起床跑步,就被值夜仆人夺命连环扣门声捶醒。 “你他妈最好有什么大事。”沐乔一身起床气。 仆人一脸讨好:“沐侍卫息怒,不是小的不长眼扰您清梦。 是王爷,王爷指明让您服侍更衣。” “不是有秋安?” “王爷不让喊秋安。”说到秋安,仆人面露不屑。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忙去,我马上来。” “好,好。”仆人点头哈腰忙活去了。 “明明是侍卫,整天让干奴才的活。” 沐乔嘀咕,三两下穿好衣裳,朝正屋卧房而去。 房门关着。 她抬手敲了两下。 “进!”萧聿灼清朗声音传出。 沐乔推门而进,垂头走到床边。 男人还在被窝拱着,两条洁白的结实手臂搭在被子外。 萧聿灼一下一下动着手指,看着她迷人侧颜。 幽幽说道:“因为你,本王昨晚没睡饱,四肢乏的很,你把被子掀了。” “哦,好,不对,王爷你……” 沐乔忽然想到,训练岛上那群男人说,早上男人被子里都有一个陈伯。 老实说,她看男人身体无数,却没见过陈伯。 她被子一掀,陈伯同她打招呼,那多尴尬。 “你发什么呆,快掀。”萧聿灼见她走神,不悦的催促。 这小子服侍他更衣竟然心猿意马。 这王爷真是的,他府上仆人无数,为什么非要她掀。 沐乔捏住被子一角,闭眼猛然掀过,然后快速转身。 “王爷,请起床。” 萧聿灼下床,一丝不挂站在她身后。 他寝衣一天一换,故而褪去。 要穿的亵衣在他够不着的椅上。 看她耳根泛红,扬唇一笑:“都是男人,你害羞什么?” 谁跟你一样,天底下人类又不是只有一种qg。 沐乔支支吾吾道:“王、王爷,属下身份低微,只恐眼睛亵渎王爷玉体。” “大男人像姑娘一样扭捏,把椅上的亵衣递与本王。” 沐乔探身把亵衣拽到手,向后递出,全程把头埋到最低。 萧聿灼穿上亵裤,却把亵衣递给她:“本王要你做什么?” 沐乔瞄见他穿了裤子,才缓缓转过身,学秋安的样子,一板一眼给他穿衣袍。 “你说本王身材如何?” “一般般。”沐乔脱口而出,怪只怪训练岛的男人把她眼睛养刁了。 “你说什么?”萧聿灼声音骤冷:“说,你这双眼睛是不是还看过别的男人。” 沐乔顿时如泰山压顶,我泥咩,说实话,这人也生气? “属下没看过,没比较只能说一般。 哦,属下说一般就代表很好的意思。” 这也是实话,训练岛上肌肉中等的男人,在人间也是一顶一的存在。 这话让萧聿灼舒心不少。 沐乔将衣裳一层一层穿上,挂好佩饰。 之后婢女鱼贯而入,漱口,净脸,熏檀香。 不论哪一步动作,都彰显他尊贵身份。 待洗漱队退下,伺候吃食的婢女将早膳摆好。 属下不能与主子同桌用膳。 沐乔忙道:“王爷,属下告退。” “让你走了吗?” 萧聿灼喝止住她:“同本王一起用膳。” “是。”沐乔随他来到饭桌,男人一撩长袍坐下。 沐乔却没胆量坐,在他身后站定。 婢女将盛好的紫薯粥恭敬奉上。 萧聿灼摆手让婢女全部退下。 端起粥碗又放下,昨日见她喂那婢女吃糖葫芦。 他一想起那画面,胸口仿佛扎着一根针。 所以他一早上让她服侍,甚至在她面前不着寸缕。 她大概不知,他从未在下人面前如此坦诚,竟被她说身材一般。 萧聿灼看着粥碗,发话:“你杵在后面做什么?喂本王喝粥。” “啊?我喂?”你自己没手没脚吗? 后面的话沐乔可不敢说出口。 第三十章 他怎么又生气了 萧聿灼侧身看她:“怎么,本王说的是鸟语?你听不懂吗?” 沐乔一脸为难:“王爷,你让我打人、杀人都可以,喂人吃饭……属下没做过。” “没做过?喂得婢女,喂不得本王?” 萧聿灼抻了抻手臂:“若不是你半夜跑出府惹事。 本王何至于追出去,轻功带你十里路。 双臂酸痛端不起碗,你不喂谁喂?坐下服侍本王。” 他语气不容拒绝,沐乔撇嘴,都是练武的,哪有那么娇气。 他分明就是见不得她歇着。 沐乔拗不过只得在旁侧椅子坐下,端起粥舀一勺,送到他唇边。 萧聿灼张嘴,软香的粥入口,嘴角不由弯起笑,一瞬间心中的那根刺像被化去,舒服了许多。 少布、云布、四大侍卫含笑退到合适距离。 一碗粥很快吃完。 “你吃了?”萧聿灼问。 沐乔摇头:“属下稍后随便吃点。” 萧聿灼朝外冷声道:“看不见两个人吗,再上一碗粥来。” 奴婢身子一哆嗦,赶紧又端进一碗。 萧聿灼往她跟前夹了块饼:“吃吧。” 沐乔看看他,看看粥和饼。 吃饭而已,又不是逼他看陈伯,没啥扭捏的。 她拿起筷子,将吃食扒拉进嘴,没怎么嚼就进了肚子,比嗦粉还丝滑。 萧聿灼见她眨眼就吃完,惊讶道:“你吃饭这么快?” “嗯,以前为了赶时间,连嚼带咽。” 她这话不假,训练岛吃饭时间短,她直接吞食,习惯成自然。 萧聿灼将饼放到跟前却没吃:“你以前都吃些什么?” “以前跑江湖,什么能吃饱吃什么。” 沐乔不明白,他在这给她忆苦思甜呢? 萧聿灼慢慢说道:“你可知道贠州?” 贠州,哪里? 她连现代地名都认不全,何况古代。 “不知道。” 萧聿灼边吃边说,像唠家常似的:“贠州踞京城八百里。 穷山恶水,加上三年大旱,颗粒无收,百姓靠朝廷救济生存。 就连当地衙门半年也见不到荤腥。” 沐乔假装认真听,也不知他说这些做什么。 萧聿灼话锋一转:“昨夜本王连夜让人在贠州制造了一起山贼抢劫县衙的案子。 本王上书父皇,派齐正暝前往贠州剿匪,再使点绊子,他半年回不了京城。 让他困在贠州吃土喝风,你可解气?” 沐乔怔了怔,原来他给齐正暝挖了个天坑。 想想,一个锦衣玉食的贵家公子,发配到穷山恶水的地方。 没吃没喝没美女,比杀了他还难受。 这招阴损,又能解她危机。 沐乔连连点头:“王爷腹黑狡诈,属下佩服。” 萧聿灼脸一沉:“你会不会用词?” 她没用错词吧,他怎么又生气了。 沐乔忙抱拳:“属下知错。” ———— 送走萧聿灼,沐乔闲来无事,便出长庆殿找段增鹏。 刚出殿门,就听一细柔女声喊她:“乔哥哥,且留步。” 沐乔回头一看,竟是兰容:“是你,兰姑娘,你怎么在这?” 兰容有意往她身上靠,抓住她手臂,一副感激涕零:“乔哥哥,蔡管事将我调来长庆殿剪花枝。 我知道都是乔哥哥帮我说情,你对我的恩德没齿难忘。” 她靠上来的刹那,手环嗡震动了一下。 沐乔心里对她没感觉,避开她手:“有蔡管事出面,那些奴才不敢来长庆殿造次。 你认真干活,我有事,先走了。” 沐乔脚下一溜走了,留下兰容委屈地愣在原地。 沐乔边走边看手环,手环并没红字出现,失灵了? 她没多想,快步来到练武场。 段增鹏一看到她热情迎上:“沐兄弟,老哥终于把你等来了。 昨日阁楼闹了一出,哥哥可是担心了你一天一夜。 我就知道沐兄弟吉人自有天相。 不仅没被王爷罚,听说今早王爷特意邀你共进早膳。 这天大的恩宠,我等只能在梦里梦上一梦。” 沐乔与他在石台坐下:“段大哥,你托我黑粗尾蝎的事,少布只说了魁子巷。 不过他说那是暗市,让你慎重。” “魁子巷?”段增鹏眼珠瞪大如牛,脸上热情褪去:“原来是魁子巷。” “你也知道魁子巷?” “我在京城长大,岂能不知。”段增鹏叹气:“魁子巷位于京城南北处。 几乎没百姓居住,你知道为什么? 因为那条巷子长年阴森森的,风刮过能听到风的吼声,像鬼嚎似的。 百姓敬畏神鬼,居住的十来户人家全部搬走。 大概烟火凋零,官府也放弃管辖。 后来,一些旁门左道便利用这两点,私下在魁子巷进行买卖交易。 交易的毒物、宝物自然是无法登上台面。 当利益巨大时,必会聚集各路牛鬼神蛇、江湖势力,可谓群魔乱舞。 这么说吧,就算少布那等身手进去,也不一定能安然无恙出来。” “这么厉害?”沐乔惊诧:“段大哥,你还是别去了。 一只蝎子罢了,犯不上你冒险。” 段增鹏明显心有不甘,垂眸盘算该不该去。 沐乔拍了下他肩膀,起身走出练武场。 也不知素素那丫头怎么样了。 沐乔绕到后花园,见有五六个杂役浇水除草。 偏偏不见林素素影子。 她心里一慌,难道萧聿灼把她暗暗处置了。 想到此,沐乔急的三步并作两步,踹开卜园丁的门。 揪起老头就问:“卜园丁,素素哪去了?” 卜园丁吓的满头大汗:“沐、沐侍卫,你先冷静、别着急。” “我怎么不急,她是不是出事了。”沐乔一把将人推倒在地。 “没、没有。”卜园丁大喊,抱紧脑袋,生怕她一脚踹过来。 这小子恃宠而骄,脾气这么大,偏偏他不敢惹。 “沐侍卫手下留情,容老奴喘口气说。” 沐乔将他拉起摁坐在椅子上:“喘匀了吗,赶紧说。” “我说,我说,祖宗欸。” 卜园丁擦了把汗道:“沐侍卫,是蔡管事,他一早来后花园,将素素姑娘调走了,听说调往后院佛堂点香油。” “点香油?” 第三十一章 毒发 卜园丁点头:“沐侍卫大可安心,佛堂虽说离前院远,但胜在清闲。 每日只早上、傍晚点两次香油,不像花园杂务繁重,定是蔡管事看你颜面,特意照顾素素姑娘。” 卜园丁絮叨完,再抬眼人早没了影。 叹道:“年轻就是好啊,风风火火,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沐乔不相信卜园丁,必须亲自到佛堂看过才安心。 她一口气跑到佛堂,佛堂没人。 佛堂隔着一堵墙有一座一进小院。 她走进院子,进屋见林素素躺在摇椅上,剥栗子吃。 沐乔松了口气,走到她身边,抢来她指间白胖栗子丢进嘴巴。 “你倒是悠闲,可把吓死了。” 林素素见是她,忙从摇椅爬起。 拉起她往床上一纵,两人齐齐倒在床上。 林素素笑嘻嘻道:“小乔你看,被子、枕头、床帐都是新的。 床也软软的,比花园住的强几倍呢。” 沐乔与她并肩躺在床上,望着洁白帐顶:“素素,我替你赎身吧。” “你嫌我是奴婢了?”林素素笑容顿失。 “我怎么会嫌你,你大好年华,不该留在王府为奴为婢。 你脱离奴籍,我想办法给你盘间铺子,做点小生意。” 林素素翻了个身抱住她:“我不,除非你也离开王府,咱俩一起干。 我一个姑娘家在外无依无靠,斗不过欺行霸市的恶人。” 沐乔想了想,她说的也对:“只是这佛堂冷清,你不害怕?” “不怕,还有两个小丫头同我作伴。”林素素说到此,突然爬起下地,将她拉起。 “小乔,王爷让蔡管事把我安顿佛堂,就是不想你找我。” 她看了看日头:“快午时了,王爷马上下朝回府,你赶紧回长庆殿服侍王爷。” 她连拖带拉将人推出门外,砰一声把门关上。 “我、我、林素素,我才刚来!” 沐乔看着紧闭房门,这没良心的臭丫头。 把她扫地出门了。 沐乔只得返回长庆殿,冷不丁瞧见秋安用怨毒的目光杀她。 沐乔当他是寺庙的神像,懒理他。 萧聿灼回府,秋安跟进寝殿服侍更衣。 脚没挨到门,萧聿灼抬手止住他:“唤沐乔伺候。” “是。”秋安失落的收回脚,让小厮喊沐乔。 沐乔不情愿,可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得进屋服侍。 秋安躲在阴暗角落,目光露出凶狠。 他原以为沐乔犯错,用不了多久王爷就会彻底厌弃她。 没想到王爷对她比以前还好,他反而成了被冷落的那个。 他感觉王爷对他越来越疏远。 不,不可以,他不能没有王爷。 他不能被遣回侍卫所,过低三下四、让老兵呼来唤去的猪狗生活。 秋安摸了摸胸口药包,这药粉是他前日上街一道人赠予他的。 说是和以血给对方服下,便能把对方的心永远留在他身上。 “我是被逼的。” 秋安拳头捏紧,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夕阳西下 万家灯火,百姓家炊烟袅袅。 王府丫头仆婢来回穿梭,服侍主子用膳。 秋安接过婢女手中晚膳:“王爷让我查验吃食。” 婢女哪敢违逆他,低下头等他查验。 秋安背过婢女:“你们先去温酒。” 他支开奴婢,躲到暗卫布控死角,迅速拿出药粉倒入米粥。 抽出匕首在指腹一滑,一滴血滴入米粥。 秋安匆忙将匕首收起,用勺子将粥搅匀,站在廊下等婢女回来。 婢女知他是王爷贴身奴才,没多想。 米粥随晚膳摆上饭桌。 沐乔怕御王又让她投喂,提前和正六换了班。 萧聿灼往她平时站岗处看了看,只看到五大三粗的正六。 他俊眸一暗,那小子故意躲他。 “秋安,斟酒。” 秋安脸上一喜立即走进,小心翼翼斟满酒,用小碟夹好菜。 萧聿灼小酌一杯,菜吃的差不多。 秋安像平时一样将米粥端上:“王爷,该用粥了。” 萧聿灼接过,往嘴里送了一口,眉头皱了皱,随即将粥尽数吐出。 冷冷道:“这粥味道极差,谁熬的,打十板赶出府。” “是。” 秋安心情激动手臂发颤,眼里闪过得逞。 那道长说,王爷只要入口必中招。 他指挥婢女撤下膳食,传王爷口谕,将熬粥师傅拉刑房打了十大板,轰出王府。 然后他赶紧沐浴更衣,把自己里里外外,褶褶皱皱洗的干干净净。 只等王爷一声传, 他便与王爷重温那夜美好。 萧聿灼沐浴完,刚换过寝衣,那久违熟悉的燥热猛然席卷全身。 他晃了晃身体,忙撑在桌上。 近来阳阳合璧蛊甚少发作,他差点忘了他身上还有折磨人的蛊毒。 最近没发作,为何今晚突然发作。 火焰迅猛冲击每一条血管,他难受的闷哼一声。 将桌布狠狠扯在地上,茶器碎了一地。 秋安匆匆踏进:“王爷,您怎么了?” 他明知故问,王爷此刻欲火焚烧,急需解毒。 他只要抱紧王爷,肌肤相贴,王爷定会忍不住,他好事顺理成章就成了。 今晚过后,王爷就是他一个人的,那个沐乔休想再跟他争宠。 萧聿灼双目泛红,脸颊滚烫,呼吸凌乱。 他强自压制,不让羞耻声溢出喉间。 他大口吸气,将寝衣刺啦拉开一条缝,露出若隐若现的男性肌肉。 秋安看的身体发热,蹲下身假装收拾碎瓷,手慢慢探向王爷的脚。 手即将触上之际。 少布攸地闪进,一脚将他踹出一米远,喝道:“滚出去。” 对上杀神暗卫,秋安哪还顾得上发骚:“是,是。”连滚带爬爬出卧房。 少布扶稳主子:“王爷,躺寒玉床吗?” 萧聿灼微微摇头:“每次本王躺一个时辰,甚、甚是寂寞。 你去、去沐乔房间,将她弄晕。 本王躺在她身边,蛊毒自然褪去。” 他想的是她身上的异香克制蛊毒。 少布不知情,想的是深深浅浅。 温言劝道:“王爷,沐乔性子倔强,不一定想同您…… 我看秋安有此心思,不如让他为您消火,事后将他一刀抹了。” 萧聿灼冷厉瞪他一眼:“你当本王收破鞋的? 本王知道沐乔秉性,不然为何让你弄晕她。” 他说的急,受不住毒再深喘口气:“你还不快去,你想本王血脉爆裂而亡吗?” “属下马上去办。” 睡梦中,沐乔感觉腕上震动。 迷迷糊糊抬起手腕,手环凹槽滚过‘美人计’。 大半夜你美什么人计。 沉重的睡意袭来,沐乔再次闭上双眼。 第三十二章 唇亡齿寒 少布返回:“王爷,迷晕了,晚上您怎么折腾她都酣睡如牛。” 这厮又胡乱说话。 萧聿灼身体难受,没闲心抠字眼,瞥他一眼:“今晚长庆殿不准任何人在场,让所有人退下。” “是。” 很快四大侍卫、守夜仆人,少布、云布皆都远离长庆殿。 萧聿灼迈着沉重脚步推开屋门,借外面廊下余光翻身上床,在她身侧躺下。 不出意外,那阵奇香幽幽扑来。 身上的火热迅疾褪去,他舒服的长长舒口气。 紧接着,另一种强烈欲望袭上。 他看了看躺在身侧的人,她侧颜完美,像猫儿一样窝在他身旁。 那似有还无的香味,疯狂撩动他原始欲望。 萧聿灼不受控制探出手猛然勾起她衣襟,埋首意图攻城掠地、改造农田。 理智逐渐占据上风,他戛然停下动作。 不,不能,她是男人。 他不能放纵自己纵情肆虐。 一旦破了底线,他将上瘾,从此覆水难收。 萧聿灼起身盘腿运功,用内力逼退这股邪火。 他发现这次毒发,内力恢复极快,这让他少受许多煎熬。 调息片刻,身体恢复正常。 理智告诉他,他该离开了。 但不知为何,他的心不舍离开。 脑海里忽然闪过,她穿一身洁白纱裙翩翩起舞,像天宫的仙子超凡脱俗,摄人心魂。 萧聿灼驱走脑子里的荒诞,定是这邪火让他出现幻觉。 他抬步就走,心里突然一个声音大声挽留。 “不要走。” 萧聿灼顿住脚步,揉了揉眉心,回头看向床上睡颜恬静的人。 你不让走,那本王便不走了。 萧聿灼躺回床上,觉得冷,寻找被子。 被子在哪? 她身上也没有。 萧聿灼最后在她身下抽出棉被。 “多大人了,踢被子。” 他一扬大被,将他和她一同裹进棉被。 这晚他睡的异常安稳,天空现出鱼肚白,窗棱清响。 他惊醒,起床下地,给她盖严实后走出房间。 少布低着头,心里猜测这一夜,王爷对沐乔耕了几次。 “王爷,天马上亮了。” “嗯,别让她知道本王在她屋里睡过。 谁敢走漏风声,杀无赦。 还有,把门闩恢复原样。” 萧聿灼沉沉下令。 “属下遵命。” 沐乔醒转,头有些发沉。 她拍了拍昏沉的脑袋嘟囔:“昨晚着凉了?怎么脑袋这么沉。” 空气中似有似无萦绕着一股檀香味。 萧聿灼的味道? 整个王府就他使用檀香。 沐乔大惊,他偷偷进她房间了? 那他有没有发现她是女人? 沐乔一把抓起棉被,嗅了嗅。 柳眉轻皱,没味道,又像有,到底有没有? 她下地查看,门和昨晚一样,闩着。 窗户也没贼人翻越的痕迹。 难道她想多了? “沐侍卫,王爷喊你服侍。”门外仆人喊。 “哦,知道了。”沐乔赶紧穿衣净脸。 一出屋就见秋安跪在院子当中,像被主人抛弃的宠物狗,满脸惶恐不安。 他怎么了? 惹萧聿灼生气了? 沐乔踏进卧房,低头为他穿朝服挂佩饰,抬眼的一瞬,发觉他看她的眼神炙热亲昵。 像看他宠物似的。 该整理领子了。 沐乔探出手,与他正脸对。 萧聿灼看着她秀气、精致无瑕的脸蛋心情大好。 “昨晚睡的好吗?” 沐乔点头,说睡的不好你给福利么?还不是一早喊来伺候你。 她看了看院中跪着的秋安,想问原因。 萧聿灼先她一步开口:“你想不想知道本王为何罚他。” 沐乔点头。 “随本王来。” 沐乔落后他一步,与他来到秋安跟前。 萧聿灼负手而立,背影挺拔如松。 “秋安,你可知罪?” 秋安忙趴伏在地,磕头如捣米:“奴才知错,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萧聿灼声如寒冰:“蔡管事可有给你讲过,本王蛊毒发作时,不准任何人进屋。” 秋安身体一僵,他第一天来长庆殿,蔡管事确实千叮万嘱过。 可他,被攀比嫉妒蒙了心,早把此话抛至九霄云外。 看情况王爷不知道他在粥里动手脚。 萧聿灼斥责:“看来你知道,你未经传唤擅闯本王寝殿。 甚至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本王身边容不下有异心的奴才。” 秋安身体僵在地上,手臂因为害怕抖的厉害。 萧聿灼眯了眯寒眸,之前若不是沐乔为他说情,他知道他冒充沐乔欺诈他,就已将他轰出长庆殿。 可他心比天高,心束不正。 他冷漠下令:“秋安目无王法,拖下去杖责二十,发配浣衣处。” 王府浣衣处,女奴浣洗衣物,男奴干苦力刷恭桶。 秋安本是侍卫,自降为奴,终身为奴。 秋安不敢相信,王爷就这么把他无情‘抛弃’。 他身子都给了王爷啊。 秋安拼命磕头:“王爷,奴才错了,请王爷开恩留下奴才。” 萧聿灼听的烦心,一摆手,两个侍卫捂了秋安嘴巴拖了出去。 沐乔怔愣愣的看着,秋安与他一同进入长庆殿。 虽说她讨厌秋安小人得志的嘴脸,眼见他被杖打驱逐。 心里莫名生出唇亡齿寒的悲凉。 兴许某一天她也是这种下场。 不,比他惨数倍,她是细作,正是他口中‘有异心’的人。 萧聿灼转身看她,一身冷芒褪去,嘴角浮上浅浅笑意。 他惩处秋安,一来借机将他赶出长庆殿,彻底斩断秋安念想。 二来,用行动告诉她,他有血性。 哪怕身受蛊毒折磨,烧的只剩一口气,他也绝不是随意纵情的浪子。 “沐乔,现在你知道本王良苦用心了?” 沐乔一抱拳:“属下明白,今后没有王爷命令,属下绝不踏进您寝殿半步。 王爷,属下膀胱疼,先去放个水。” 她心虚转身匆匆奔出殿。 这小贼? 懂不懂揣测君心? 萧聿灼凝在原地,他说不准她进殿了吗? “本王适得其反了?这只笨猪。” 南一心里哈哈大笑,脸上一本正经:“王爷,该上朝了。” “嗯。” 萧聿灼沉着脸出殿门:“她刚刚说什么疼?” 南一若有所思:“旁观?旁观会疼吗?” “本王问你,还是你问本王?” 萧聿灼回头看他:“南一,你越来越不会替本王分忧了。” 南一心头一慌,眨了眨眼:“王爷,您放心,属下定会对沐乔多加提点。” 第三十三章 血光之灾 京城南隐蔽幽静处,坐落着一座青砖黛瓦的四合小院。 正屋里,一身穿青袍的中年道人立在窗前,望着昏黄天空,一双倒八字眉蹙起。 他身后,一丰神俊朗的年轻公子,烦躁的端起茶猛一口灌进肚子。 不耐烦说道:“陌尘,你在这巴掌大的地方,能算出什么?” 陌尘道人捋了捋颌下细长胡须,拇指在四指上掐了一番。 回身坐到他旁边,“元公子,那小子引蛊失败,你当另想办法。” 元衡砰地怒拍茶桌,震的桌上碗碟叮当作响。 “陌尘老道,你不是说用你的办法,能再次诱发御王蛊毒吗。 你现在同我说失败,以后让我怎么信你?” 陌尘道人撩了撩青袍下摆,肃着脸威胁道:“元衡,注意你说话态度。 敢给本道脸色看,信不信我立刻向御王告密。 说你这个下蛊元凶正藏匿在东邺皇城。 若不是看在我师兄份上,你这黄口小儿有什么资格让我帮你做事。” 闻言,元衡脸色一变,软了语气道:“道长莫怪,在下心烦,说话语气冲了。” 陌尘道人目露鄙夷:“谁能想到,英姿勃发的御王殿下。 不沾女色,却对男人欲罢不能,罪魁祸首竟是昔日最信任的兄弟。 本道也没想到,元公子你堂堂八尺男儿,心里钟爱的人竟是御王。 为让他心悦你一人,你便对他暗施阳阳合璧蛊。” 元衡脸色难看:“这是我私事,人各有所求,轮不到你絮叨嘲讽。” 陌尘道人冷笑:“你害他无心美人,又知他秉性正直,宁可苦熬也必守身如玉。 你手段卑劣无耻,只为有朝一日,你能与他顺理成章滚到床上去。 元衡,他若知道你来东邺,你说他会不会把你剁成肉酱。” 心事被戳穿,元衡一脸暴躁:“陌尘,无关蛊毒的话,你休要啰嗦。 我在大金发觉他身上蛊毒隐隐有消散势头。 我不眠不休从大金赶来东邺,只为一件事,不能让他蛊毒解了。 道长,你见多识广,可知是什么克制了他体内蛊毒。” 陌尘道人摇头:“本道也不知,按理你下的毒,非你献身不可解。 本道也在琢磨,难道他身边有奇人、异人?” “天下哪有什么异人,那个叫秋安的废物一无是处,贴身伺候阿灼这么久,连他身也靠不近。 他失败了,我们得尽快想办法。”元衡眼里浮上焦躁。 “你急什么,你的阿灼什么作风你清楚,即便不中蛊毒,他也不随意宠幸女子。”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听说最近他十分宠爱一个叫沐乔的小侍卫。 不如我们从她身上下手,让她帮我们重燃阿灼身上的蛊。” 陌尘缓缓点头,抬指掐算,眉头皱紧:“此事宜早不宜迟。 本道算到那小侍卫近来有血光之灾,甚至危及生命,所以你需趁早行事。” 元衡满脸自信:“有钱能使鬼推磨,她一个穷酸侍卫,见到黄白之物岂能不动心。 我让我手下‘请’她来坐坐。” 陌尘道人站起:“届时你让人找我取药粉,还有,他也回东邺了,你最好别让他发现你。” “我知道了。” 元衡不由捏紧拳头,他回来又如何,谁也无法阻止他。 陌尘道人告辞而去。 元衡招来手下耳语几句,手下会意快速离开小院。 ———— 今天是取暗器的日子。 沐乔换过便服,刚出长庆殿就见兰容手捧花枝冲她甜甜一笑。 “乔哥哥,你要出去吗?”兰容三步并作两步,就想往她身上扑。 沐乔柳眉一拧,身体一旋,避开她带着香风的身体。 ‘阿嚏。’ 沐乔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这妮子到底扑了几斤香粉,熏死了。 不等兰容回过神,沐乔已攀上围墙遁了。 兰容委屈巴巴的跺脚,她就这么让乔哥哥嫌弃吗? 旁边婢女青梅掩唇轻笑:“兰容,府上婢女都喜欢乔哥哥。 可是蔡管事严令,不准婢女对乔哥哥暗送秋波。 你呀,小心点吧,别不听话落到秋安的下场。” 兰容脸色微微一变:“多谢青梅姐姐提点。” 垂下头时,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 沐乔穿梭在街道,听摊贩议论,说邓家灭门案破了。 她大吃一惊,假装挑选青菜,询问摊主才知道,官方放出的结案榜文是。 一外地流寇贪图邓家家产,深夜潜入盗窃,不料惊动护院,流寇与护院械斗,失手杀死护院。 见了血的流寇越杀越亢奋,邓家老少惨遭毒手,一命呜呼。 听完沐乔目露嘲讽,原以为这案子以无头公案了结。 没想到顾候为了颜面,弄虚作假,作假案欺瞒全京城老百姓。 颜面真的这么重要? 沐乔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她丢下几文铜板,摊贩热情的拉住她,又给她八卦另一件京城大事。 那就是刑部尚书三公子,整日游手好闲,皇上为了人尽其用,将他派往贠州办差。 听闻那齐三公子走出城门时,脸色比乌鸦的羽毛还难看。 随后那顾家小姐不顾顾侯强烈反对,毅然与情郎同赴贠州。 沐乔又给摊贩塞了两个铜板才脱开身。 边走边想,萧聿灼动作真快,齐正暝发配贠州,她的威胁无疑也跟着解除。 她心情愉快地与铁铺老板收货。 老板将满满一盘暗器装进布袋:“小哥,你这佩饰独出心裁,不仔细看,任谁也看不出这是杀人于无形的暗器。” “谢谢。” 沐乔寻了一隐蔽处,把头上铜簪拔下,换上新制发簪。 又往腰上别了几粒尖锐的腰饰防身。 沐乔看了看露出笑容,完美。 她提着一布袋暗器回王府。 穿过深深酒巷,忽然衣袂破空,两个灰衣人一前一后凌空而下,将她来路、去路堵死。 “哪路的朋友?”沐乔神情警惕。 此二人气息隐藏的极好,一路她竟没发现,说明武功不弱。 前方国字脸,颧骨突出的汉子面无表情道:“我们公子请你走一趟。” “不好意思,没空。” 笑话,她又不是青楼花魁,他家公子多大脸,敢让她走一趟。 汉子冷冷道:“邓家灭门案,耳熟吗? 我家公子说,你若不去,就等着大理寺拿你问罪。” 第三十四章 阳阳合璧蛊 闻言,沐乔心头剧烈一震,漆黑的瞳仁杀意滚滚。 她自认为那晚做的滴水不漏,竟还是暴露了。 什么人隐藏的天衣无缝,她竟没发现。 她涉世浅,又无导师悉心教导。 不懂在任何领域皆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那晚不止少布。 还有陌尘道人。 陌尘道人深谙藏匿之术,那晚意外看到她刺杀邓家父子。 元衡能知晓也是拜这老道所赐。 汉子见她默言,冷冷一笑:“沐乔,别耍诡计,乖乖跟我们走。” 沐乔掩去杀意,笑意不达眼底:“好说,两位大侠请带路。” 两灰衣杀手生怕她跑了,一左一右挟持她往城南方向走。 大概两人也担心撞到御林军,或是萧聿灼的侍卫。 走的路皆是荒废、人迹罕至的小道。 这给沐乔创造了绝杀机会。 三人行至一废弃庄园。 沐乔突然‘嘶’了声,捂着肚子道:“两位大侠,我肚子疼。 兴许吃坏东西闹肚子,容我找个茅厕放放。” 管天管地,管不住痾屎放屁。 正常的生理现象,大侠也脱不过。 国字脸汉子脸色沉的比死人还难看:“去庄子里随便找地方解决。 别想逃跑,我兄弟就在你百步之内。” “小的明白。” 沐乔几步闪进庄园,找了堵废弃土墙蹲下。 两杀手一人占据一方领地,把她能逃跑的路线堵死。 不愧是杀手。 沐乔冷笑,硬碰硬她绝不是这两人对手。 她扯下腰间暗器,嘴角泛起阴森森的笑。 腕上猛然用力,暗器携风带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向两人喉间要害。 灰衣杀手大骇,出掌击落暗器。 不料下一秒,暗器如雨滴般蜂拥袭来,个个角度刁钻,直击要害。 噗~ 两人齐齐中标,鲜血顺脑门滴下。 沐乔抽出利剑扑出去补刀,寒光闪过,利刃穿腹。 灰衣杀手瞪大眼睛,这小子暗箭伤人,卑鄙无耻。 大意了啊。 “去死吧。” 沐乔将两人踹到地上,用他们衣裳擦净剑刃血迹,把暗器一一捡回布袋。 找到庄园枯井,把两人尸体抛入。 毁尸灭迹之后,沐乔分析杀手背后的那个公子,到底何方神圣。 费心思请她去,存的什么目的? 抬头看了看天,快午时了。 萧聿灼回府看她不在,又该发怒了。 她拔脚就走。 她加快脚步往王府赶。 却不知今日萧聿灼比往日早回半个时辰。 御王府整体布局由前殿、花园、后院构成。 萧聿灼没娶王妃,基本上待在前殿。 中间花园将前殿、后院隔开。 林素素就是被安置在后院尽头佛堂里,离前殿距离遥远。 从花园通往后院,建着一座凌云楼,是王府最高的观景楼。 此刻,凌云楼上。 一芝兰玉树、风流韵致的俊朗男子,一身紫罗兰长衫倚在栏杆上。 俯视整座御王府,许久才道:“聿灼,我从各个小国游到大金。 再从大金返回东邺,见过无数皇子府邸,就数你御王府最为壮观华丽。 足以见得,当今圣上把你放在心上疼爱。” 萧聿灼坐在石桌前洗茶,闻言,手腕一顿:“也许父皇想加倍补偿我,故而将府邸建的奢华宏伟。” “至少皇上此举,向天下人证明,你虽久居大金,却也是皇上亲生儿子,亲封的王爷,地位尊崇。 皇城文武百官无人敢非议你出身,这就够了。” 萧聿灼斟好茶:“父皇拳拳慈父之心,我铭记五内。 但你不懂,锦衣华服,高墙深宅,我的心却常感空虚寂寞。 如今你回到东邺,我也多了个说话的人。 星年,过来喝茶。” 此人名叫蓝星年,乃护国大将军蓝雀庶子,常年在外游学。 五年前,游到大金结识萧聿灼。 当时萧聿灼还是正阳长公主府上,一籍籍无名的青涩少年。 两人志趣相投,一见如故。 蓝星年撩起袍子坐下,端起茶品茗,这位昔日好友,如今所用之物皆是佳品。 茶汤也非凡品。 “好香,好喝,不过瘾。” 蓝星年自己动手,将茶续满。 萧聿灼道:“你突然回东邺 ,也不提前告知我,我派南一接你回京。” “聿灼,不,我该唤你殿下。”蓝星年将茶饮干:“殿下,原本我推迟一个月回来。 正阳长公主着急忙慌派人递出信,说元衡来东邺了。” “他害我不人不鬼,受尽煎熬,还有脸来?”萧聿灼握拳猛砸石桌。 蓝星年抚上他肩膀以示宽慰,无奈叹息一声。 “想当初我们三个情同手足,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万没想到,他竟对你下了阳阳合璧蛊。 步步逼着你把兄弟情变成激情。 画皮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焚他贱骨给殿下赎罪。 殿下,你与他一起长大,没发现他对你生出龌龊之心?” “没有。”萧聿灼紧握茶杯:“如果有苗头,我岂能大意到让他下蛊成功。” 蓝星年一脸恨意:“说到底是他心思肮脏,伪善狡诈,殿下才着了他的道。 正阳长公主怕他来东邺迫害你,让我赶紧回来提醒你。” 萧聿灼饮了一杯茶:“我会派人搜寻他踪迹,这里是东邺不是大金,谅他也不敢造次。 我姑母她身子可还好。” 蓝星年脸上有了笑颜:“放心,她很好,就是牵挂你。 毕竟你在她膝下长大,她把你当亲生儿子。” 他话音落,萧聿灼许久没说话,似乎在回忆与长公主生活的画面。 蓝星年没打扰,起身靠近栏杆,欣赏王府壮观。 两人沉默良久。 蓝星年复坐回石椅,试着问道:“殿下,听说你最近对府上的一个小侍卫十分上心。 莫非那蛊毒真让你绝了女色,开始对同性感兴趣了?” 萧聿灼道:“本王初心不改,板板正正男子汉,那小侍卫只服侍我起居。” “可我记得你以前从不用下人贴身伺候。 回到东邺,为防备中宫那位给你安插细作,你只用从大金带回的人。 忽然放个小侍卫在身边?”蓝星年语调拔高。 说起沐乔,萧聿灼嘴角不由弯起:“我现在是王爷,堂堂东邺皇子,留人贴身服侍,无可厚非,不必大惊小怪。” “诶呀,你笑了,你笑了。 还笑的这么甜,不行,我要见小侍卫。 殿下,快让我见见你的小侍卫。”蓝星年大呼小叫。 第三十五章 简单粗暴 “行了,别叫了,本王脑袋让你喊裂了。” 萧聿灼朝楼梯口的人下令:“东五,沐乔回来让她凌云楼伺候。” “是。”东五奔下楼,将话传与北九返回楼上。 沐乔刚踩入王府门槛,迎面就撞上北九,像尊煞神似得将她去路拦下。 “北、北九,干、干什么?” 北九长得高大威武,平时话少,沐乔见到他心头发悚。 “王爷有请。” 北九声音不冷不热,不咸不淡,听不出情绪。 “等等北九,我先换衣裳。”沐乔心里慌的不行。 紧赶慢赶还是回的迟了,萧聿灼让北九恭候她,定是生气了。 “速度快点。”北九蹦出四个字。 沐乔不敢耽搁,回屋换过侍卫服。 想了想把新制的暗器也装上。 以防万一嘛。 在北九‘押’送之下,很快来到凌云楼。 她蹬上楼梯就是一怔,有客? 桌前的两人同时将目光投来。 她赶紧走过去:“王爷。” 萧聿灼上下打量,见她发簪换了,腰饰多了,护肩也装上饰品。 眼尾挑了挑:“怎么如此装扮?”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属下想换个风格。”沐乔躬身回。 “爱美,哈哈哈……”蓝星年不由也将她打量一圈。 她身形纤瘦,个头不高,没什么吸引力。 视线移至脸上,却见她模样秀美,皮肤嫩的能掐出水。 尤其眼睛,漆黑瞳仁流转,妖娆妩媚,一下子仿佛把他三魂吸走两魂。 他笑声戛然止住,呆愣一秒,笑道:“你叫沐乔是吧,话说,你是不是生错性别了。 男儿身都这么勾人魂魄,那要是女人,你想迷死多少男人。” 这话说的沐乔心里发虚:“公子,莫要取笑小的。” “斟茶吧。” 萧聿灼看她一身眼花缭乱,王府规矩,原则上不准随意改动服饰。 不过到底她年纪小,她既然喜欢这乱七八糟,便不说她了。 沐乔将斟好的茶奉上。 蓝星年接过,视线不停在她脸上游离。 这小侍卫越看越耐看,越看心情越好。 忽然理解聿灼了,这小侍卫看着赏心悦目。 他若有这么个养眼侍卫,也放身边贴身服侍。 沐乔埋头又斟满一杯,端到萧聿灼面前。 她精致的下颌,粉嫩饱满的嘴唇,发丝拂过脸蛋。 萧聿灼看的身体窜起一阵邪火,忙压住。 荒谬,他竟然动情了。 他将茶杯送至唇边掩饰,忽然一股淡淡血腥味窜入鼻息,脸色瞬间冷沉:“你杀人了?” 好灵的狗鼻子。 沐乔抱拳解释:“王爷,不是我非要惹是生非。 我不杀刺客,必被刺客所杀,我杀人是正当防卫。” “怎么回事?”萧聿灼放下手中茶杯。 沐乔将原委说明。 蓝星年正了色,表情凝重:“沐乔,你没听错?那灰衣杀手说的是他家公子?” 沐乔点头:“千真万确。” 蓝星年猛地站起:“是元衡,他们把你往城南带,他一定藏在城南,我马上带人抓他。” 他转身就走。 “等等,本王派东五、正六随你抓捕。”萧聿灼开口。 “好!”蓝星年停下步子又走回来,拍了拍沐乔肩膀:“我小瞧了你,竟连灭大金两大杀手。 殿下,你挖了个宝贝。” 他说完,叉腰哈哈大笑,领东五、正六下楼而去。 沐乔想问元衡是谁,见他脸色不佳,没敢问。 午后 萧聿灼在书房看书。 沐乔在书房外站岗。 平日斟茶研墨这些琐碎之事都是秋安干。 秋安干的殷勤,每半个时辰进去服侍一遍。 秋安没来之前,四大侍卫兼职下人,不时进书房添茶倒水。 这一下午南一进书房两趟,独不见她进来服侍。 沐乔认现实,秋安早上才挨了板子被赶,因为未经通传私自进殿。 所以,他不传,她绝不进去。 萧聿灼捧着书,许久页数未动,双眸时不时看向门口的人。 这小子有没有眼力见,不知进来服侍主子? 想到昨夜与他同床而眠,那美妙之感以前从未有过。 同她在一起,他这颗空虚飘荡的心,仿佛一点点慢慢充盈起来。 也罢,白天她不肯进,便等晚上。 这边厢 元衡收到蓝星年带人抓捕他的消息,立刻转移到隐蔽地方。 陌尘道人教了他隐匿之术,蓝星年想找到他不容易。 元衡坐在昏暗的屋内,双目溢满不甘。 他一把将桌上花瓶推到地上,怒道:“凭什么,我和阿灼一起长大。 他蓝星年才认识阿灼几天,阿灼竟让他抓捕我。 阿灼,你一定恨透了我,是不是?” 他说着抱紧头,表情痛苦。 仆人阿庆见主子难过,摇了摇头。 主子十分在乎御王,这他们都知道,谁也没想到两人闹到反目成仇的地步。 真是世事难料。 夜晚,满天星宿粉墨登场。 萧聿灼沐浴完,一身洁白寝衣缓步往寝殿走。 南一守在门口,突然见王爷目光如电,冷冷瞪了他一眼。 南一身体一僵,他惹王爷生气了? 对,想起了! 南一立即行动,走进沐乔屋子将她拉起。 “一哥,睡觉了,干什么?”沐乔折腾一天困死了。 “乔弟,来,一哥给你看个有趣东西。” “什么?”沐乔满脸好奇,一路跟他走到萧聿灼卧房门口。 “你拉我来王……啊!”沐乔话没说完,被南一一脚踹进屋。 门啪一声合上。 云布憋住笑闪下:“我说南一,你这么对乔弟,不怕她生气不理你?” 南一侧目看他:“王爷的心思显而易见,你说我能怎么办? 就简单粗暴些,大家都省心。” 云布朝他竖了竖大拇指闪回原位。 沐乔后臀遭受大力,差点摔了个狗啃屎。 正要破口大骂,站稳身子,一抬头就看到萧聿灼侧躺在床上。 手撑着头看她,胸前寝衣松散,一阵微风就能吹走光,胸肌若隐若现。 这一尊荷尔蒙爆棚的大型‘机器’。 这一副想宠幸人的阵势。 沐乔看的脸蛋发烧,忙道:“王、王爷,误入,我无心入您房间。” 她心里大骂南一王八蛋。 “属下马上走,王爷,晚安,呵呵,明天见。” 她转身拔腿就跑。 “站住,本王让你走了吗?” 萧聿灼幽幽出声:“过来,服侍本王。” 沐乔停了脚步,转回身:“服、服侍什么,怎么服侍?” 他都钻到被窝了,还有什么活要干? 第三十六章 暖床工 萧聿灼挑了挑胸前寝衣:“你见哪个男人睡觉穿寝衣?” 沐乔低头看看自己两层里衣,我穿,谁穿! “还愣着做什么?”萧聿灼催促。 沐乔心不甘情不愿,磨蹭到床边,探出手给他把寝衣撤下。 他矫健结实的胸肌顿时一览无余。 沐乔脸蛋发烫,怎么这样,她之前看了那么多肌肉男,哪里烧过脸? 这御王有毒。 “王、王爷,寝衣褪了,您可以睡了。” 萧聿灼缓缓坐起,肆意散发魅力:“床上冰冰凉凉,本王怎么睡?” “那怎么办?” 沐乔心想总不能让她变个电热毯出来吧? 萧聿灼看她一副傻呆呆的样子,这小子脑子里果然只有打打杀杀。 “你问本王怎么办,没人告诉你,给主子守夜要暖床? 上来,躺下。” “什么,让我躺你床?不妥。” 沐乔惊出一身冷汗,才想起古代确实有暖床工。 他把她当电热毯用。 不对,现在是夏天,暖什么床? 沐乔怎么想怎么不对,又绕不明白哪不对。 “快点!别磨蹭。”萧聿灼下命令。 沐乔只得褪去鞋,在他刚躺过的地方躺下。 萧聿灼顺势在她旁侧侧躺下,手依然撑着头。 他有力的心跳咚咚传进耳朵,满目都是他胸口突出的两点。 沐乔心脏砰砰跳的欢腾,该死,跳什么跳。 “陪本王聊会天。” “聊、聊什么?”沐乔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 暖床不是丫头做的事? 哦,忘了,这位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 早知道,原主就该穿女装进府,让他厌恶。 “沐乔,你有没有想要做的事情?”萧聿灼嗓音慵懒,俊眸动也不动盯着她。 有,怎么没有。 她做梦都在砍曹公公,只是不能告诉他。 “王爷,明天能带我去宫门了么?”她想尽快熟悉皇宫布局。 “不行。”萧聿灼想也没想拒绝:“沐乔,曹德康手段阴狠。 你斗不过他,还有,最近你别出府,乖乖在王府待着。” “这怎么行?” 如此她不是又被圈养了,沐乔不愿。 “他必会再有动作,你忍耐一段时间。”萧聿灼在说元衡。 他清楚他心性和手段,沐乔侥幸逃脱一次,下次未必像今天幸运。 想到此,他语气不由严厉:“沐乔,在本王身边只有两个字,听话!” “属下知道了,听王爷的,不出府。”反正暗器取回了,暂时无事。 沐乔说着话,神情却十分警惕,生怕他突然像翻煎饼一样,把她翻个身。 然后重重压上,发现不是他想要的构造,然然后,一怒之下把她头砍了。 萧聿灼看她眼中防备,扬唇笑了笑,拉上被子与她一起盖好。 “睡吧!” “哦。” 沐乔用力瞪大眼睛,不让自己睡着。 瞪着瞪着就睡了过去,均匀的呼吸声响起。 萧聿灼睁开眼,仔细欣赏她秀美侧颜。 他迷恋她,但不会打破原则。 他不会碰她。 如果她是女子,他何苦委屈自己? 人,总是万事难全,难得碰到一个动心的,却偏偏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翌日 萧聿灼上朝。 沐乔随后踏出殿门,到佛堂看看素素那丫头。 顺便问问她,她脸红心跳是怎么回事。 一出殿门,一阵女人香粉扑进鼻子。 兰容已是攀上她胳膊:“乔哥哥,忙什么去?” 沐乔讨厌人亲近,从她手臂抽出胳膊,沉下脸:“你再靠近我,我立刻让侍卫打你板子。” 早上南一笑眯眯对她说,她现在可以调用侍卫。 为什么,她也不知道。 兰容脸色一变,退后几步,委屈巴巴嘟囔:“乔哥哥,干嘛这么不解风情。” 沐乔没理她朝后院而去。 林素素在佛堂闲的快发霉了。 见她来了,立即喜滋滋拉她坐下,瓜子糕点可劲的往她手里、嘴巴塞。 沐乔万分无奈,之前原主好吃零嘴,可她不爱啊。 她吃了块糕点,腾出嘴巴:“素素,我跟你说个事,你给我分析下。” “小乔,什么,快说,快说。” “我……”沐乔附耳没说暖床之事,只说身体感受。 林素素听完惊呼道:“小乔,你喜欢上王爷了?” “不会,绝对不会,你小声些。”沐乔连忙捂紧她嘴。 林素素也怕给小乔招来祸端,放低声音:“小乔,王爷知道你是女的了?” “不知。” “那咱不喜欢他了,等他知道你是女的,说不定一怒之下将你乱棍打死。 何况京城百姓瞧不起这个呢。”林素素弯了弯手指。 沐乔愣了愣,素素这丫头懂的真多。 “喜欢一个人会脸红心跳?” “当然了,前提是那个男人让你一见倾心。 你吃饭、睡觉、洗衣做饭。 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他,这就叫喜欢。”林素素给她掰扯。 “所以你到底喜不喜欢王爷?”她把话题又绕回来。 “怎么可能,我天天躲他来不及。” 沐乔心想她吃饭睡觉又没想萧聿灼。 昨晚在他床上脸红心跳,定是怕他发现女儿身,紧张的。 什么喜欢,不可能。 电视剧里,那女主为一个男人,哭哭啼啼,死去活来。 她沐乔绝不会变成电视里的女人。 林素素拉着她侃天侃地,聊了一通,把憋了三天的话说完了。 沐乔有心把兰容调来佛堂与她作伴。 她第六感觉得,兰容这丫头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先暂且搁置。 沐乔从佛堂出来,刚出花园,周本脸色焦急迎上。 “周统领,有什么吩咐?”他也算她上司,沐乔客气问。 “沐乔。”周本左右看过,将她拉到僻静角落:“沐乔,段增鹏失踪了,已经两天没回王府。 我差人到他家里寻找,他家人也在四下里找他。 府上的兄弟说,他失踪前你见过他。 沐乔,你可知他去哪了?” 沐乔吃了一惊,如实说道:“他拜托我向少布打听,哪能捕到黑粗尾蝎。 少布告知我后,我告诉他在魁子巷。 我叮嘱他别去魁子巷犯险,他失踪两天,应该是没忍住去了。” 闻言,周本脸色深沉:“这个老段,为那几只虫子连自身安危都不顾。 那魁子巷是什么地方,有去无回,他去干什么。” 沐乔道:“他两天没回,一定出事了,周统领,现在怎么办?” 周本神情凝重,从怀里掏出一袖珍信筒:“这是刚刚守门弟兄收到的,上面写着你名字。” 沐乔一把夺过信筒,抽出信,展开细长纸条。 上书:“亲临魁子巷五毒馆,否则人质必死。” 沐乔合上信,遍体生寒。 这字,她比谁都熟悉。 第三十七章 别打到一半没力气了 是那阉狗曹德康的字。 那天在皇宫,他对动她动刑,她出手反击。 在他布满杀手的皇宫,她随萧聿灼大摇大摆走出皇宫。 曹狗心胸狭窄,阴险毒辣,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最近她躲着没去皇宫,他竟买通黑道扣押段增鹏,逼她现身。 黑道拿钱办事,段增鹏不过是钱货交易,他们没理由刁难他。 要不是曹狗重利诱之,他五毒馆怎么敢绑架御王府百夫长。 段增鹏受她连累遭此无妄之灾。 周本看清纸条上的字,夺过揉碎:“沐乔,你不准去。 王爷上朝时吩咐我等保护你,你不能出府。” 沐乔想了想:“不,我得去。” 一来,段增鹏受她连累,她不能见死不救。 二来,曹狗捏着她身份秘密,她不去,曹狗来个鱼死网破。 她必会被御王、曹狗双面夹击,变成死亡汉堡。 她去,至少有谈的余地,也证明她这枚棋子对曹狗有利用价值。 “可是王爷严令。”周本提醒。 沐乔心一横:“事后王爷怪罪,我一力承当。 我马上换便服,去魁子巷救百夫长。” 她拔脚就走。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周本喊住他:“沐乔,王府侍卫一言一行代表王爷态度,我不能随意调动。 段增鹏是我属下,也是我兄弟,救他我责无旁贷,不能让你一个人犯险。” 沐乔点头:“好,那我们一起。” 两人迅速回屋换下侍卫服。 沐乔带上暗器,与周本纵马赶到魁子巷。 两人刚拴好马,云布闪下。 “云布?你怎么来了?”周本惊诧。 云布弹去臂上枯枝:“王爷让我保护沐乔,你说我能不来?我等你们许久了。” 沐乔知道两人违抗王命前来帮她,颇感动容,说道:“王爷怪罪下来,你们把罪责全推给我。” 云布笑着点点头:“必如你所愿,王爷会狠下心处罚我们,你就不一定了。” “行了,什么时候了还不正经。”沐乔白他一眼:“走吧。” 三人踏进魁子巷。 魁子巷果然和传闻一样,诡异恐怖。 四周寂静,入目皆是残垣断瓦,骷髅遍地。 走了近一里地,没看到半个人影,一家店铺。 周本抽出钢刀戒备,小心翼翼道:“如此荒凉,哪有什么五毒馆。” 云布也提高警惕。 又往前走了数百米,却见主路突然分出数十条小路,像迷宫一样。 “怎么突然这么多路,他娘的走哪条?”周本啐骂。 “嘘,有人来了。”沐乔顺风耳,能听到远处脚步由远及近。 “行啊沐乔,我还没发现,你就先我发现了。”云布赞道。 果然没一会,一个瘦长身影出现,一身黑袍罩身,除了眼睛什么也看不到。 “不想死,就跟紧我走。”黑袍阴森森的说。 三人谁也没搭话,无声跟在他身后。 左拐右拐,时而走s,时而走直线,时而转圈圈。 沐乔走的一个头两个大,这路没个把月也走不明白。 段增鹏一定也是黑袍怪引路进来的。 终于走完最后一个s路,出现一个地下入口,石门轰隆隆抬起。 三人对视一眼,跟上黑袍。 下了台阶,豁然开朗。 入目不再是一片废墟,街道宽阔,青砖砌墙,就连地面也铺满青石。 街道两边每隔一米建着一间店铺。 每间店铺漆了黑油,不挂匾额。 也不知里面卖些什么奇葩玩意,掌柜个个奇装异服。 沐乔认识有类似东瀛人服饰,波斯古服,五颜六色,长袍、短袍,穿什么的都有。 如果不是明晃晃的火把闪眼,沐乔差点以为在逛阴间夜市。 周本、云布也是第一次进来,震惊的睁大眼睛。 阴风扑面,暗藏杀机。 两人默契的一左一右将沐乔护在中间。 黑袍将他们引到一间硕大的黑木店铺前:“进去!” 说完像鬼一样飘走了。 三人踏进,在右侧墙上看到‘五毒馆’三个大字。 顺台阶下去,沐乔听到里面藏了不少人,向两人使了使眼色。 又进一道木门,出现一间硕大的屋子。 正堂摆着一张桌子,数十个黑袍人分两列而站。 一中年蒙面男人坐在桌前,单腿蹬在桌上,目光阴鸷盯着进来的三人。 沐乔四下扫视,寻找段增鹏身影。 却见左边一巨大的土坑里,爬满毒蛇、毒蝎、蜈蚣等毒虫。 三头蛇、扁头蛇、黄皮蛇等毒蛇吐着舌头。 雨林黑蝎,沙漠金蝎,黄粗尾蝎。。密密麻麻的毒蝎勾起粗尾。 段增鹏双腕被绑,吊在土坑上面,昏迷不醒,绳索旁侧悬着一把利剑。 只需轻轻一滑,段增鹏掉进土坑,瞬间被毒蛇毒蝎啃噬。 可恶。 周本、云布眼里聚集怒火。 “谁是沐乔?” 蒙面黑衣人突然发话,声音比鸭子还难听。 不是曹德康。 沐乔往前走了一步:“我是,你想怎样才肯放我兄弟。” 黑衣人仰头哈哈一笑:“小兄弟,你我往日无仇、近日无冤。 在下所求无异于钱财,我不过拿钱办事。 今天我让你做的事,全是雇主的意思,你按我说的做。 做完,你带你的人走,我交我的差,你好我也好,这位兄弟也能保住性命。” “废话少说,你直接说吧,让我做什么?”沐乔冷冷道。 “好说。”黑衣人指向左侧毛竹大板、皮鞭、钉床。 “我雇主说了,大板、皮鞭,你各受五十。 完了赤脚走过钉床,你就可以带他走了。 他说人都是贱皮子,不打不成器,说这是给你的教训。” 沐乔目光冰凉,这是曹狗说话的语气。 这阉狗用酷刑将原主打死,现在又想对她酷刑加身。 云布立即挡在她面前:“不行,如此一遭,不死也残。” 周本知道敌强我弱,又救属下心切,咬咬牙:“沐乔,我皮糙肉厚经得起打,我来。” “不行,我雇主说了,必须她亲自受。”蒙面人抬高手臂指向沐乔。 沐乔向周本摇了摇头,曹狗要对付的人是她,岂会让别人替她受刑。 他没直接买她命,她猜对了,他不想放弃她这枚棋子。 他大费周章让她受皮肉之苦,无非想让她变成他傀儡,而不是脱离他掌控的棋子。 “沐乔,你想好了吗,快过去。 老子没时间跟你耗,再他娘磨磨蹭蹭,老子手里的剑可不答应了。” 蒙面人说着,打了个手势让手下把剑抵上绳索。 绷紧的麻绳,利剑刚挨上就拉开一线口子。 段增鹏沉重的身体往下坠了坠。 沐乔眸一冷:“住手,让你的人准备好。 别打到一半没力气了。” 第三十八章 智能震波 命悬一线 云布、周本大急:“沐乔,你不能去。” 沐乔用仅三人能听到的声音,急急说了句:“待会闭气,看到烟立即救人。” 说完推开云布走向毛竹大板。 云布、周本脸色焦急,心里纳闷她说的‘烟’是什么? 蒙面人怕他二人出手,出言警告:“两位,安分些,站在原地别动。 否则我的人手一抖,你们兄弟将命丧毒窟。” 云布、周本不得不按下冲出去的心思。 两个身材壮实的黑袍怪,一人提起一支毛竹大板。 毛竹大板三指粗,韧性大,打在人身上疼痛入骨。 沐乔手臂撑在墙上,借身体遮挡,在墙壁上磕了两下手环。 看到穿云箭,嘴角弯起。 蒙面人不耐烦骂手下:“还等什么,打呀!” 他话音一落,呛人的烟味钻入鼻息。 沐乔立即闭气,耳听身后板子重重朝他背上打下,迅疾猫身,避开板子。 一记旋风扫腿把两人踹翻在地,抽出宝剑,趁他病要他命,一剑命中要害。 两人头一歪,就与黑无常抢饭碗去了。 转瞬间,屋内烟雾弥漫,黑袍怪纵是蒙面蒙脸,却也抵不住毒烟凶猛。 个个呛的捂肚子剧烈咳嗽,呕吐不止。 云布早有准备,烟味一出立即飞身而起,一剑刺死呕吐不停的控剑人。 割断绳索,搂着段增鹏飞跃而下,推给周本:“你先带他走,沐乔交给我。” 他开口说话吸入烟,猛咳几声连忙闭气。 周本点头,背起段增鹏就往外走。 老段昏迷,他们留下只会拖后腿。 透过重重烟雾,云布看见那道灵巧身影,一剑一个收割人头。 他冲过去劈死两人,拉起她就走。 此地凶险,不宜久留,先出去再说。 两人冲到门口,蒙面人已是发觉,摇了摇手上铃铛,大喊:“别让他们跑了。” 随后猛烈咳嗽。 沐乔随云布冲出五毒堂,两人深深吸了口空气。 随后却倒吸一口凉气,只见整个通道里店铺、掌柜领着黑袍人,手持兵器朝她们杀了过来。 糙,那蒙面人摇铃铛,原来在摇人,眼看十数黑衣人围住周本。 “快,先帮周本出去。” 沐乔说完话,提刀杀了出去。 云布埑后。 两人皆是从死人堆爬出的暗夜杀手,等闲非其对手。 杀出一条路,跑到地下出口石门前,眼看后面的人再次追上。 沐乔推出背伤员的周本:“你先走,每个拐点我留了记号,按我画的箭头走。” 这是她职业习惯,为保命,去陌生地方必留记号。 周本刚被推出石门,黑衣人追至。 沐乔、云布回身杀敌,就在这时,石门轰隆隆落下。 眼前一黑,随后火把亮起。 数十黑袍人将两人围的密不透风。 云布将沐乔拉在身后,双眸如鹰盯着一众杀手。 蒙面黑衣人内功不低,很快缓过精神,他扒开众人。 阴狠盯着两人:“目前还没人从这逃出去。 先宰了这两个兔崽子,再杀外头那两个。 大家一起上,将他们剁成肉泥喂咱们宝贝。” 他口中的宝贝正是猛兽蝎虫。 他一声令下,众人提刀蜂拥而上。 云布挥剑如风,残影阵阵,血迷了视线。 “沐乔,我挡着,你找机关逃出去。” 眼下必须找到出口才有一线生机。 “好。” 沐乔刺穿一人,往石门移步。 忽然一阵劲风迎头劈下,她大骇,连忙抬剑抵挡。 蒙面人内力充沛,刀剑相撞,火花四溅。 沐乔手腕震的发麻,手环因为剧烈震动,嗡嗡作响。 沐乔抵挡两个回合,腾出些许间隙,抬腕见手环滚过‘智能震波’四个字。 什么意思? 下一刻,手腕猛地传来剧痛,手环竟生生在她腕上拉出一条血口。 糙,搞什么? 再下一刻,体内一下子像注入数道气流,就如扁扁的气球注入空气,气流在体内越聚越多。 沐乔感觉自己快要爆炸了,难受的挥剑乱砍。 云布察觉她情况不对,自己也不妙。 他发现他内力正从体内不受控制流出。 他大惊失色,难道遇到吸人内力的邪门武功了? 不止他,巷道内有内力的打手,也觉得体内真气流走。 战斗力瞬间减弱,有的甚至软趴趴跌倒在地。 蒙面人发觉内力流失,脸色惨变。 所有人的内力都向沐乔一个人身上汇集。 沐乔难受的状似发疯。 云布机敏,一下子明白了,忙道:“沐乔,快按我说的做。 双腿齐肩,气沉丹田,稣气而动,督任并行,掌心朝上,出掌。。” 沐乔立即抛下剑,双腿齐肩……出掌。 掌风推出,仿若狂风暴雨、摧枯拉朽。 打手纷纷倒地。 蒙面人惊慌逃走,就连云布也被强大的内力击飞。 一黑袍杀手在巨大力量冲击之下,匕首脱手而出。 匕首撞向墙壁,迅速反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沐乔胸口飞刺而来。 “沐乔,小心。”云布飞出手中宝剑拦截,却还是慢了一步。 匕首‘噗’一声,深深刺入沐乔心脏,她内力泄出,身体瘫软,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沐乔。” 云布急的擦去满嘴血迹,强撑起身体冲过去,扶起她:“沐乔,快醒醒,沐乔。” 见匕首伤到心脉,忙为他输真气,吊住她气息,踉跄起身寻找开门机关。 这边斗的血肉横飞,尸体遍布。 那边萧聿灼下朝回府心神不宁,知道沐乔出府,和上次在皇宫一样。 他感应到她有危险,立即带人随强烈的感应寻找而来。 周本背段增鹏出来正巧撞到王府人马。 周本把段增鹏交给手下,焦急跪倒在地,抱拳:“王爷,沐乔、云布有危险,请您准属下带兵去救他们。” 萧聿灼心头发急,一挥手:“起来,带路,本王亲自救。” 周本带路,按记号找到石门。 萧聿灼命人破门,石门已被云布破了。 石门抬起,他撑着一口气抱沐乔出来。 “王爷,快、快救沐乔。” 萧聿灼飞身下马,一把将人接过,盯着没入心脏的匕首。 手颤抖地探到鼻下,气若游丝。 还有一口气,她没死。 他急忙大喊:“少布,拿本王令牌去太医院,请太医,快去!” 少布不敢耽搁,拿了令牌闪走。 萧聿灼抱起人飞身上马,打马往王府赶。 周本扶稳云布:“还好吗?” “我没事,只是沐乔,她命悬一线。” “沐兄弟吉人自有天相,她不会有事。” “但愿如此。” 萧聿灼等在屋外,焦心地来回踱步,不时抬头看看沐乔房间。 太医进去两刻钟了,怎么还没消息。 不一会,老太医慌慌张张跑出来,满手鲜血。 “王、王爷,不好了,您快进屋看看。” 第三十九章 诡异 靠不近身 中刀之人,往出拔刀时,处理不当会对周围肌肉、神经、血管造成二次伤害。 沐乔伤在胸口,稍有差池便会殒命。 萧聿灼看他满手鲜血,脑袋轰鸣,修长身躯不由后退一步。 “太医,她、她、没救了吗?” 太医一脸惊慌,像看到什么他不该看的。 “不是,殿、殿下,她、她……你快随老夫进屋看看。” 萧聿灼悬着心跟他走进屋。 只见床上的人儿脸蛋苍白如纸。 胸口中刀之处,外裳剪开几道豁口,刀口兀自冒出血珠,染红身下床单。 他沉下俊脸,斥道:“太医,匕首既已拔出,为何不尽快止血,你想她让失血而亡吗?” 太医惊的一颤,忙解释:“殿下,不是老夫不止血,是老夫根本无法接近伤者。” “你什么意思?” 太医抖了抖衣袖,亲自示范,他走到床前,手指刚触到沐乔衣角,就被一股神秘力量弹开。 “王爷,您看,老夫近不得身,如何上药。” 萧聿灼将信将疑,踱到床边,手指探到她伤口时,一阵酸麻窜入手臂,将他整个人震的后退数步,仿佛被闪电击中。 “这怎么回事?”萧聿灼手臂失力,满目震惊。 他还是第一次见如此诡异现象。 他们不知道,沐乔也不知道。 在匕首拔出的刹那,手环自动开启防护,防备危险之人靠近,同时启动身体修复技能。 太医道:“依老夫之见,伤者定是被邪物附体。” “邪物?” 难道她在魁子巷中什么邪毒了? 萧聿灼忧心如焚:“太医,现在如何是好,难道眼睁睁看她流干血液吗?” 老太医一脸无奈,束手无策,捋着胡须道:“王爷,老夫有个想法。 老夫认为伤者本能在抵触我们靠近,要不您找一个她信得过的人试试。” 萧聿灼眉心微拧,她刚进府不久,无亲无靠,王府有她信任的人吗? 蔡管家匆匆踏进,小声道:“王爷,林素素听说沐乔重伤,在殿外哭的肝肠寸断,死活不走。 她求老奴让她见见沐侍卫,老奴做不了主,只好请王爷示下。” 萧聿灼脑海闪过那日阁楼两人嬉闹场景,尽管不愿,见床上的人性命攸关。 “让她进来。” 蔡管事出殿把人领进屋。 林素素一见沐乔满身鲜血,顿时泪眼婆娑:“小乔,小乔,你怎么伤的这么重。” 碍于王爷在,没敢扑到床上。 太医赶紧道:“小姑娘,你试着碰一下沐侍卫。” 林素素连连点头,忙走到床边,牵起她冰凉的手。 太医瞪大眼睛,惊道:“她竟然没事。” “她明明面无血色,双手冰凉,怎么没事。”林素素以为他说沐乔,哭着怼了一句。 “哎呀,你这丫头,老夫与王爷无法靠近沐侍卫,你却能。 你若不想她死,就赶快按老夫说的做。” “我能救小乔吗,太医你快告诉我,我怎么救她。”林素素一把揪住太医手臂。 老太医觉得臂膀快被她拧了下来:“你掀去她衣裳,用酒精将伤口清洗干净。 再将止血药洒在伤口上,如果实在止不住血,把匕首烧红烫上去。” 林素素龇了龇牙:“这得多疼啊,那以后会不会留疤。” 女孩子永远把美放在第一位,加之她知道沐乔是女的,还伤在那种地方。 那里对女孩子多重要啊,留了疤,以后夫君会嫌弃。 太医一副无语的表情:“她心脉重伤,能保住性命己是不幸中的万幸。 再说她是侍卫,身上有疤再正常不过。 你这奴婢快去处理伤口,我在一旁边看边教你。” “啊?你要看?”林素素红肿着眼睛看他。 小乔女儿之体怎么能让这老头看。 侧头见御王也没回避的意思,一副想留下看的样子。 林素素忙道:“王爷,太医,要不你们先回避一下,你们在旁边看着,我紧张。 我保证一定把小乔伤口处理好。” 两人心知沐乔伤势不能再拖,不得不退出房间。 林素素快速把门闩上,紧张的搓了下手:“小乔,你一定要坚持住。”说完小心脱去她衣裳。 和太医说的一样,伤口很深,血流不止。 她清洗完伤口,硬着心肠将烧红的匕首烫在伤口上。 “呃。。” 沐乔痛哼一声再度陷入昏迷。 “小乔,不怕,不怕,我给你吹。” 她一个女孩子受这份老罪,林素素心疼的泪花点点,大口大口给她吹伤气。 止住血,洗干净伤口,找干净衣裳给她穿上,刚喘了口气。 萧聿灼已让蔡管事敲门。 “你可处理好了?” “好了。”林素素开门。 萧聿灼一步踏进,太医随后跟上。 太医想近前查看,却近不了身。 干瞪了会眼,躬身道:“王爷,老夫开副药方,让这丫头按时给沐侍卫煎服。 若伤情有变,王爷随时派人传唤老夫。” 萧聿灼目光盯着床上的人:“她什么时候醒?” 太医表情凝重:“老夫也无法判定,沐侍卫之所以伤的这么重,是因为那柄匕首有凹槽。 这种匕首对人体伤害极大,如今只能看沐侍卫求生意志。 静养几天,兴许她就醒了。” 闻言,萧聿灼拳头捏紧。 老太医开完药方,留下止血化瘀的药走了。 萧聿灼摸不着又碰不到床上的人,昨晚她还在他身旁轻言细语,今日却命在旦夕。 他拉来椅子,在床旁边坐下,俊美的眸担忧地望着床上的人。 林素素小声道:“王爷,床单、被褥让血浸湿了,得换。” “嗯!” 萧聿灼点了下头,一直候在门外的蔡管事立即让人取来新被褥。 林素素将人抱起放下,上下忙碌。 萧聿灼看她在眼前来回走,心情郁郁。 沐乔竟信任这个小奴婢。 她该相信他。 林素素收拾好,扑通跪在他脚前,泪水连连求道:“王爷,小乔昏迷不醒。 求您准奴婢留下照顾她,等她醒了,奴婢立刻返回佛堂,绝不给您添堵。 王爷,奴婢求您了。” 萧聿灼沉嗓问:“你喜欢她?” “啊……”林素素怔了怔,反应过他意思。 忙摇头:“王爷您别误会,奴婢把小乔当最好的朋友,无关男女之情。 小乔上午还对奴婢说,说她见到王爷脸发烧,心会跳。” 这话让胸口沉郁的萧聿灼心情好转。 他站起:“你把她给本王照顾仔细了。” “谢王爷。”林素素重重磕了一头。 萧聿灼踏出屋,他该找人算账了。 敢动他御王府的人,他必让他知道什么叫天塌地陷。 第四十章 大胆奴婢,你竟敢色诱她 书房廊下 云布、周本把在魁子巷情况详加禀明。 萧聿灼眸光沉肃,语气幽森:“魁子巷那帮蝇营狗苟,以为懂些歪门邪道,便在京城目无王法,作恶多端。 朝廷对他们睁只眼闭只眼,他们不知收敛,竟敢在我太岁头上动土。 本王必将这帮乌合之众粉身碎骨。” “少布!” “属下在。”少布闪落。 萧聿灼抽出腰间黑木令。 此令牌独一无二,一面雕着下山猛虎,一面雕着兵字。 “拿此黑虎令,调动黑虎队,将魁子巷给本王屠了。 查出魁子巷背后人等,杀无赦。” 这支黑虎队是皇上赠予他的私人军队,虽说只有二百,却个个武艺高强,骁勇善战。 原是皇上为保护他而设。 “是。”少布恭敬接过令牌,转身欲走。 “等等。”萧聿灼加了句:“五毒堂抓活的,带回王府,本王亲自审问。” “属下遵命!” 萧聿灼又取下金色令牌,递给周本:“你拿本王令牌,调五十御林军协助。” “属下领命。”周本双掌接过。 他知道黑虎队只能暗中行事,王爷让御林军前去。 明着告诉全京城,御王府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动。 魁子巷本就是京城一巨大害虫,早该拔除了。 “怎么还不走?”萧聿灼见他沉思,冷声问。 “王爷。”周本小心说道:“段增鹏在殿外跪着,他想亲自向王爷请罪。” “让他跪,什么时候反思明白,再让他起来。”萧聿灼冷冷道。 魁子巷恶人罪不可赦,但他身为王府百夫长,为那几只破虫,害沐乔命悬一线,不罚他军杖已是他格外开恩了。 “属下这就去提点他一二。” 周本踏出殿走到段增鹏跟前:“王爷下令,剿灭魁子巷。” “我也去。” 段增鹏满脸愧责,若不是他,沐侍卫不会身受重伤生死未卜。 沐侍卫有情有义,不顾性命深入虎穴救他。 他老段一定要为好兄弟报仇雪恨。 周本拍了下他肩膀:“王爷罚你跪,让你反思,你好好反思吧。 老段,不是我说你,就几只破蝎子,又不是美娇娘,你他妈非玩不可吗?” 周本骂了句走了。 “我。。”段增鹏脸色涨的通红,满脸纠结。 萧聿灼走回书房,云布跟进,双膝跪地:“王爷,属下失职,没保护好沐乔,请王爷重罚。” 萧聿灼浓密的眉皱起:“云布,你也是从死人堆杀出来的,身经百战,为何这次伤的这么重?” 云布表情凝重:“王爷,您可能不相信,打伤属下的不是别人,正是沐乔。” “怎么回事?”萧聿灼也不由慎重起来。 云布摇头:“属下也不明白怎么回事,王爷,沐乔她会吸人内功。 当时属下斗的正堪,只觉内力从身体流出,控也控制不住。 不止属下一人,当时巷道内大多高手的内力,几乎全让沐乔吸走。 她壮似癫狂打出掌风,只一招便把巷道高手全部摧倒。 属下内力让她吸走大半,抵抗不住,被她这道掌风重创。” 听完,萧聿灼脸色更沉重了几分。 难道她身上的‘邪物’是这么吸来的? 云布又道:“王爷,江湖上确实有吸人内力的功夫。 此邪功缺德狠辣,江湖中人痛恨入骨。 除非出身邪道,正道武林几乎无人练习。 说来也奇怪,属下知道练此功的高手大多内功雄厚。 可沐乔她……属下救她出来时,发现她毫无内力。 属下百思不得其解,若不是亲眼所见,属下以为做了场梦。” 萧聿灼也大惑不解,为什么自己不能靠近她,她身上有太多秘密了。 他摆手:“你起来吧,好好养伤,这件事不准向第三人提起。” “属下明白。” 云布知道轻重,一旦传出去,沐乔必会成为绿林公敌。 正六看明卫、暗卫尽数而出,急躁的来回踱步。 “敢动王爷身边的人,那群杂碎,让老子逮到,非片他三百六十块不可。” 南一慢悠悠道:“行了老六,你坐下消停会,你当我们不想出这口恶气。 云布受伤,周本、少布又不在王府,我们得留下保护王爷。” 正六重重叹气,跺了一脚回到岗位生闷气。 北九、东五倚在柱子上抱胸,脸色闷沉。 府门外 元衡扮作普通百姓,远远在门外驻足许久。 他看着王府侍卫亮甲佩刀,一路小跑而出,像要缉拿什么重要案犯。 胸口像吃了一颗酸涩野果,泛起难以言喻的不快。 “阿灼为给那沐乔报仇,把侍卫、暗卫全派出去,他就这么在意那小子。” 阿庆心里叹息,小声提醒:“主子,我们再待下去会引起暗卫怀疑,该走了。” 元衡本想远远见一面阿灼,那小侍卫身受重伤,他今天不会出来了。 他来东邺不久,对御王府情况两眼一抹黑,需找个人做内应。 元衡想了想道:“你给陌尘传信,说我要见秋安。” “小的知道了。” 天很快黑了下来。 林素素舀了稀米粥喂进沐乔嘴巴,看她吃进去不由一笑。 这就对嘛,吃进东西才能尽快把伤养好。 她打来温水为她擦拭身体。 擦完手忽然看到她腕上手环,白天她忙着处理伤口,没注意。 小乔什么时候买的新手镯? 小乔每次买镯子都会给她看,没见她有这条手镯呀。 林素素捧起她手腕来回翻看,只看到一光秃秃、没任何纹饰的铁环。 她秀眉皱着不解,扁了扁嘴:“好丑的手镯,银的吗,又不像。” 她张嘴咬了咬,好硬,用什么打的? “小乔,你眼光变差了,戴这么个丑镯子。” 她注意力专注在手环上,没听到有人走进屋子。 萧聿灼轻步踏进,角度原因,一眼便看成她趴在沐乔身上,吻她。 “大胆!” 他厉声喝。 林素素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翻下床,伏在地上磕头。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大胆奴婢,你竟敢色诱他?”萧聿灼严厉斥责。 “这??王爷您误会了,奴婢只是给沐侍卫擦手。” 什么色诱啊,我们可是好姐妹。 林素素长这么大,都没像现在这么憋屈过。 萧聿灼走近床,见沐乔手旁边放着一块洁白细布。 目光一瞬,凝在她手环之上。 他本就冷酷的脸上,骤然覆上一层冰霜:“她一个男子,为何佩戴女人首饰?” 第四十一章 本王从没听过,男人戴手镯 林素素紧张的语无伦次:“是、是啊,她为什么戴手镯。 奴婢也、也是罕见,忍不住上去打量,让王爷误会。” 她急的脑袋飞转,她若说错一句话,必给小乔带来杀身之祸。 “不过王爷,奴婢看这手镯像男人戴的,与我们女子戴的样式完全不同。” “本王从没听过,男人戴手镯。”他幽幽淡淡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也许,也许……她戴来避邪。 王爷,我们民间老百姓,有孩子难养活的,父母会去寺庙请高僧给佩饰开光。 然后戴在身上避邪祟,奴婢想沐侍卫应该也是这样。” 林素素脑瓜都快转晕了,小乔啊,我尽力了,只能帮你到这了。 萧聿灼觉得她说的有些道理,脸色缓和。 待她苏醒,他亲自问她。 他摆手:“行了,你退下。” “是。” 林素素赶紧爬起,把床上收拾干净,端水盆走出屋。 匆匆倒完水,假装守夜,悄悄蹲在窗外。 小乔昏迷,可别让御王占便宜,然而她想多了。 萧聿灼在床边椅子坐下,伸手触碰她腕上手环。 还没挨到就被弹回,酸麻难耐,手臂剧痛,半个身子发麻。 他揉捏手臂眉头皱起,她身上到底有什么? 幸在没白天那般强烈,兴许明天这股可恶的力量便能消失。 林素素看的目瞪口呆,太医说不能靠近小乔,原来如此。 太好了,不用担心王爷非礼小乔。 林素素打了个哈欠,倚在廊下睡了过去。 萧聿灼坐了近一个时辰,听到窗棂响动,是少布发出的讯号。 他起身走出屋挪步书房,周本也办完差候着。 周本手持一长木盒道:“王爷,魁子巷已被摧毁,店铺所售奇珍异宝、毒药毒物尽数收缴。 属下给御林军分了一半,各家掌柜、小二抓捕归案,也交予御林军处置。” 萧聿灼颔首:“明日本王上折子,请父皇为你们表功。” 周本双手捧起盒子:“王爷,这是属下该做的,不敢领功。 盒子里乃是收缴而来的千年人参,属下带回给沐侍卫养伤。” 萧聿灼一挥手,南一进来接过人参。 “问过太医再给她煎服。” “属下明白。”南一退下。 周本踌躇片刻:“王爷,段增鹏他知错了,回屋把蝎子全泡了酒。” “嗯,算他聪明,反思明白了。” 周本汇报完告退而出。 少布近前:“王爷,魁子巷背后势力铲除近八成。 其余两成涉及朝廷官员,属下没取其性命,收缴店铺货品,令其元气大伤。” 他呈上清单:“王爷,这是涉事官员名单。” 萧聿灼接过名单没看,压到书底:“五毒堂蒙面人抓了?” “抓了,正关在王府大牢。” 萧聿灼站起:“本王亲自夜审。” 他大步踏出长庆殿,南一、北九跟上。 来到大牢,段增鹏一副打鸡血的样子,已等在地牢门口。 南一问:“百夫长,你在这做什么?” 段增鹏立即躬身抱拳:“王爷,南侍卫,五毒堂陷我不仁不义,属下想会会这狗杂种。” 萧聿灼没理他,绕过他大步迈下台阶。 南一也没理他。 北九惜字如金:“进去!” 王爷不接话就是默认,四大侍卫清楚王爷脾气。 段增鹏激动的摩拳擦掌跟进。 蒙面人让扒去外衣,一身单薄里衣捆在十字刑架上。 因为王爷亲审,侍卫没敢擅自用刑。 此刻他还算干净体面,撤去黑布露出真面目。 只见他三十六七岁,圆脸,双目斜飞,面相俊雅,竟有几分英气在身。 南一搬来椅子。 萧聿灼撩长袍坐下,靠上椅背,冷目灼灼:“说,你雇主是谁?” 圆脸男没回答,仰头哈哈一笑:“都说御王好男色,原来传闻非虚。 堂堂御王殿下,为一个乳臭未干的小白脸,大动干戈,连御林军都请来了,好笑,哈哈,甚是好笑。” “你笑你妈啃男人裤裆呢,你个狗杂种。” 段增鹏恼火地一步上去,照他腹部就是狠狠一拳。 萧聿灼静静看着。 圆脸男疼的抽气,怒道:“你敢打我,御王殿下,你放纵这等粗鄙武人打我。” “打你怎么了,信不信老子把那毒蝎全塞你裤裆。”段增鹏又狠狠揍他一拳。 “住手,退下。”萧聿灼发了话,段增鹏只得收手退后一步。 “本王再问一遍,你雇主是谁?” 圆脸男吐了口血水,闭紧嘴巴,显然不准备说。 萧聿灼寒眸一沉:“百夫长,本王给你如愿以偿的机会。” 他一摆手,大兵提进一只木桶,木桶里密密麻麻爬满毒蝎。 正是五毒堂收缴而回的毒蝎,个头硕大,毒性极强,能将七岁以下小孩瞬间毒死。 段增鹏立即会意,龇牙阴狠冷笑,取来筷子,从木桶夹起一只通体黄金蝎。 走到刑架前,举蝎子在圆脸男眼前晃了晃,拉开他裤子:“你想把老子喂蝎子吃,老子今天先让你尝一只。” 他作势往他裤裆塞。 圆脸男脸色巨变,焦急大喊:“慢着,御王殿下,我是东丰家的人。” 此话一出,所有人为之一震。 段增鹏停下动作,移开蝎子,回头看向王爷。 萧聿灼摆手让他退下,冷眸盯着圆脸男:“你排行哪一辈?” 圆脸男神色得意:“在下单名一个徒字。” “东丰徒。”萧聿灼一字一句道:“原来是东丰家现任家主东丰德之胞弟。” “没错!”东丰徒连头发丝都在猖狂:“既然殿下知道我身份,还是快快把我放了。” 萧聿灼深邃的黑眸如寒潭深不见底。 他靠在椅背沉思。 当年先帝创业兵败蕞城,前朝大军围困蕞城,妄图将萧家军和当时还是摄政王的先帝一举剿灭。 蕞城一战关乎萧家生死存亡,走投无路之际,东丰家,不,当时东丰家不姓东丰,姓丰。 丰家举全族之力,散尽四代家产帮先帝招兵买马,请隐世高手出山出谋划策,终是帮先帝解了蕞城之困。 先帝收复蕞城,长驱直入,直捣皇城,损兵五万灭暴君除奸佞。 之后登基为帝,建立东邺皇朝。 丰家居功至伟,拜相封侯。 先帝在位第十二年,林孜王反叛,丰家再次出手帮先帝平叛。 月明之夜,先帝与丰家家主笑言:“你乃上天赐予我东邺福星。 朕创立东邺,你屡立奇功,江山有你一半功劳,不如卿改姓东丰可好啊。” 第四十二章 背叛,最狠的报复 皇上金口玉言,一言九鼎。 此后丰家改姓东丰。 东丰家族被天下人百姓奉为东邺福星。 先帝驾崩,武帝登基,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君王不愿臣子势力盛于皇家。 东丰家主急流勇退,辞官卸任,远离朝堂只做人间一富翁。 武帝对东丰家‘体察圣心’深表满意,亲自为东丰家题书赐匾,修祠建庙。 东丰家主感激涕零,从家族献出一个容貌俊美,品行端正的少年,奉为东邺圣子,为东邺江山佛前祈福,终身守洁。 东邺皇朝近百年,历经四位君王,东丰家族献出三名圣子。 因此,东丰家虽无人在朝为官,却受万民敬仰,地位堪比当朝丞相。 连萧家宗亲对东丰家皆是客客气气。 萧聿灼收回思绪,冷冷道:“东丰徒,你在魁子巷作恶,对得起你的姓吗。 对的起你那青灯古佛、诵经念佛的五叔东丰夙吟吗?” 东丰徒脸色一白:“我做什么,与我五叔无关。 御王殿下,我也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我喜欢虫子,买着买着就做成了生意。 毒虫毒蝎不被世人接受,我迫于身份只能去魁子巷。 我发誓除了这次,以前我都是本本分分做生意。” “你做什么本王不感兴趣,看在你姓东丰的份上,我饶你不死。 但你必须告诉本王,指使你刁难沐乔的人是谁。” “这……”东丰徒脸色为难:“殿下,那个人我惹不起。 哪怕我大哥东丰德也惹不起,他看了看皇宫方向。” 萧聿灼心中了然,果然是曹德康那阉贼。 他起身沉沉下令:“抽他一百鞭,送回东丰家。” “属下领命。” 段增鹏迫不及待取下墙上长鞭,攒了力朝刑架的人狠抽下去。 萧聿灼走出大牢,东丰徒痛叫声和零零碎碎叫骂声传出。 南一道:“王爷,您打了东丰家的人,不怕东丰德事后找御史参您?” “无妨,明日本王亲自修书东丰德,相信他知轻重、懂进退。” 翌日 萧聿灼探望过沐乔上朝。 半路,蓝星年登上马车,一脸挫败:“殿下,我无颜见你。 我接连搜索几日,没找到元衡半点踪迹,真是气煞我也。” 萧聿灼面色平静:“他既然敢来,一定做了万全之策,岂能让你轻易找到。” 蓝星年恨恨捶了一下车壁:“殿下,他是冲你来的。 你在明,他在暗,你一定要万事小心。 除了南一、少布他们,你身边谁也别留。” “嗯。” 蓝星年见他眼底淡淡乌青,小声道:“魁子巷的事我听说了,她还好吗?” “人活着,昏迷不醒。” 蓝星年抚上他肩膀:“殿下切莫忧心,身体为重。 我先走了,有元衡消息,我派人给你传话。” 他摇了摇头跃下马车。 白云观位于京城郊区一座青山之上。 此时,秋安跪在青石板上,满脸乞求:“道长,请你再帮我一次。 只要我得了王爷的心,日后我付你十倍银子。” 秋安不甘心,很不甘心。 他本是未经人事的少年,生平无愿,只想赚点碎银,娶房媳妇与母亲安宁度完一生。 谁料,那一夜彻底改变了他。 他被暴力的穿了,他脏了。 他知道那要他的人是王爷时,他的心再也无法平静,无时无刻不在躁动。 他幻想无数次,王爷宠他入骨,他在王府呼风唤雨、风光无限。 万没想到他只是稍露心思,便被王爷绝情的打了板子,赶出长庆殿。 他身体疼,心更疼,一朝梦碎,这让他如何甘心。 陌尘道人坐在蒲团上,紧闭双眼,对他的乞求仿若未闻。 “想让道长帮你,你先答应我一个条件。”一道清朗声传进。 秋安回身,一翩翩公子已然站在身后。 “公子你是?” 元衡道:“别管我是谁,你若肯为我所用,你要的东西,道长自会给你。” 秋安看了看陌尘道人,见他睁开眼向来人点了下头。 “你、你想让我做什么?” 元衡挑起他下巴,语气幽沉:“你每隔三日见我一次,我要知道御王在王府的一切,包括起居。” “你让我出卖王爷?” “嘘,怎么能叫出卖,你我各取所需而已。 你想看王爷日日宠那沐乔?你想在浣衣处刷一辈子臭恭桶? 你若不肯,我另觅他人。” 秋安没有其他选择:“好,我答应你。” “见面地点我临时通知你,滚吧。” 秋安爬起慢吞吞走了。 陌尘道人起身:“你真打算让他给御王再下一次蛊毒?” 元衡语气幽幽:“蛊毒必然要下,但这个穷酸奴才。 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肖想得到阿灼。 他配得上阿灼吗,等他没用了,我必让他死的难看。” ———— 萧聿灼上朝一半,以身体不适为由退出金銮宝殿。 曹德康往东宫送完糕点,往后宫返。 身后猛地一道劲风袭来,他运功抵抗已然迟了。 他圆滚的身体飞起,重重落在地上,嘴里喷出一口鲜血。 萧聿灼脚穿牛皮黑靴狠狠辗过他手:“曹公公,这次本王送你一掌,下次本王要你狗头。” 他说完大袖一展离宫而去。 曹德康忍痛从地上爬起,抿去嘴角鲜血,突然哈哈大笑:“御王啊御王,等你知道她是我的人,你又如何自处呢。 被在意的人背叛,乃是最狠的报复,老奴我等着看,哈哈哈。” 他说完又吐出一口鲜血,这御王的内功高深莫测,这一掌他至少得养半个月。 眨眼四天过去,沐乔还是没醒。 林素素每日忧心忡忡,除了服侍她,就是朝各个方位不停的拜。 萧聿灼踏进正撞见她双手合十,嘴里求菩萨保佑。 “今晚本王陪她,你下去。” “是。” 林素素退出房间,反正王爷碰不得小乔,不担心,安安心心睡觉去了。 萧聿灼探出手抚摸她脸,惊喜地发现,她身上那股力量消失了。 他能触碰她,她脸上也有了血色。 萧聿灼轻抚她脸蛋:“沐乔,快醒醒,你再不醒,本王把你拉出去喂鹰隼。” 沐乔迷迷糊糊,只觉有道魔性男音飘飘忽忽,由远及近。 似在喊魂:“马超~马超~马~超~~快起来呀!” 沐乔幽幽醒转,一个骨相清俊,皮相贵气,头戴玉冠的男人,逐渐从模糊变为清晰。 接连昏迷几日,她神思混乱。 辨不清现实还是梦境,分不清今夕何夕,只以为还在训练岛。 眼前一身古装的男人,和古装电视剧里装扮十分相似。 “马、马超,是你吗?”她嗓音沙哑。 第四十三章 无名火 同龄小鲜肉 萧聿灼眸一沉,愠色渐浓,沉声训斥:“本王为你请御医,精心医治,日日忧你安危。 你一睁眼,嘴里却喊其他男人的名字。” 他冷沉的声音像穿透黑域的风,冰冰凉凉,将沐乔神志拉回。 排山倒海的记忆灌入沐乔脑海:“萧、萧聿灼?” “你胆子越发大了,敢直呼本王姓名。”萧聿灼生气,青着脸再斥一句。 沐乔意识彻底清醒,想起在东邺下人不准叫主子名字,尤其这位还是高高在上的王。 她忙撑起身认罪,不料胸口剧烈一痛,跌回床上。 “你干什么?” 萧聿灼看她疼的脸都白了,心头不快顿时烟消云散,就势移坐床上查看她伤势。 “王、王爷,属下睡太久脑袋发胀,忘了规矩,还请王爷恕罪。”沐乔诚实认错。 “罢了,念你受伤,本王恕你无罪,你身体感觉如何?” “还好,除了刀口痛,没其他不适。” 沐乔说着话,也在感知身体有没有异样。 萧聿灼眸光凝了片刻,伸出二指搭上她腕脉,沐乔欲躲,让他强行摁住。 沐乔心里发慌,别让他诊出她是女的。 她做贼心虚,萧聿灼实则看她有没有邪功内息。 萧聿灼探了会脉,眉峰微拧,她丹田和云布说的一样,没半分真气,为何会吸人内力。 而且,她脉象…… 他冷眸灼灼:“为什么你脉象疲软,不似正常男人强劲有力。” 沐乔脑袋飞转:“可能我受伤,脉弱。” 萧聿灼手指一滑,抚上她手环:“本王见过男人佩戴臂镯,没见过男人戴女人才戴的手镯。” 他眼皮轻抬,目光钉在她脸上,显然等她给他一个合理解释。 只一瞬,沐乔感到巨大的压迫感。 他知道她是女的了? 现在她不糊涂也得装糊涂:“王、王爷,这镯子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从我记事起就戴着,我双亲去世,无从得知,这手镯怎么会在我腕上。” 萧聿灼定神看她,也许如林素素所说,是她父母为她求的避邪镯。 他表情严肃:“你的事本王全知道,这几日你给本王留在府上,好好养伤,不准踏出府门半步。” “知、知道什么了?”这句话,让沐乔心里又不平静了。 忙掀起被子瞄了一眼,见自己里衣洁白,身上干爽利索。 完了,里衣都换了,裹胸布也没穿,伤的又是胸口,他一定知道她是女的,才在这儿句句试探。 沐乔脸色涨红:“王、王爷你。。”她想直接问。 “你什么你。” 萧聿灼打断她话:“你知不知道,你重伤昏迷。 太医、本王无法靠近你,只有林素素能接近你,你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闻言,沐乔一怔,是素素服侍的她,难怪她身上清香干爽。 悬着的心终于放进肚子,底气也上来了:“王爷,属下昏迷不醒,您所问的属下如何得知呢。” 她心里莫名其妙,什么他不能靠近,素素能接近,他到底在说什么? 她这话不顶不呛,却让萧聿灼胸口生出怪诞艰涩的情绪。 脑子里滚过林素素趴在她身上,而他却被她身上力量弹开。 胸口腾起无名火:“你和林素素认识多久,为什么像处了十几年的青梅竹马。” 沐乔硬着头皮解释:“王爷,人与人相处与认识多久没关系。 大概我跟她生来有缘,天生对眼,自然玩到了一起。” 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萧聿灼听的更不舒服:“你如何看本王?” “这。。”沐乔乌珠流转,她能怎么看,躺着看:“王爷您就像天上的北斗,令属下敬仰崇拜。” 这答案显然没让萧聿灼心情舒展,他腾地站起,冷哼一声。 “沐乔,近几日你给本王安分些,不准出府。” 他说完寒着脸甩袖而出,回到睡房,招来少布吩咐几句。 少布点了下头走了。 沐乔一脸怔愣,她说错话了? 说的好好的,他怎么突然生气了。 都说男人大度,气吞山河,这御王怎么比女人还爱生气。 她重伤初醒,让他像审犯人似的一通审问,恢复的些许精神仿佛又被掏空。 好累,她沉沉闭上眼,再醒已是第二天日上三竿。 她挣扎爬起,一夜恢复,伤口似乎比昨晚好了许多。 她看了看手环,因为它伤口才恢复的快吗? 沐乔淅淅索索裹好胸,披上外裳,撩起床帐。 不是说素素服侍她,怎么没人。 “素素,素素?干什么去了,学偷懒了?”她朝外喊。 门吱呀一声推开,走进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少年面相清秀,一身灰色奴仆装扮,和秋安之前穿的一样。 他双手搭在小腹,恭敬福身:“沐侍卫,王爷让奴才服侍您。 奴才名叫百知,奴才现在给你打温水净面。” “等等,素素哪去了?”沐乔忙问。 百知回:“奴才只知道,王爷让嬷嬷将素素姑娘送回佛堂当差。” “送回去了?”沐乔一阵无语。 这萧聿灼干什么总和素素过不去。 “是的,沐侍卫,奴才给你打温水去。”百知退出房。 一上午,沐乔盯着百知忙碌身影。 心里吐槽萧聿灼一百遍。 打发一个同龄小鲜肉伺候她,合适吗? 林素素睁开眼发现自己回到佛堂,一骨碌从床上翻下。 惊道:“我怎么在佛堂,糟了,耽误伺候小乔了。” 她拔脚就走,叫小艾的洒扫奴婢走进来把她拦下:“素素姐姐,王爷下令,不准你去长庆殿。” “为什么,难道小乔她。。” 林素素脑袋轰的一下,只以为沐乔一口气没上来,没了。 “素素姐姐,你别急,抬你回来的两个嬷嬷说沐侍卫醒了,王爷不让你继续服侍。” 小艾说着话,手忍不住捂上肚子,秀眉蹙紧。 闻言,林素素松了口气,忍不住开心道:“她醒了,太好了,小乔醒了。” 这王爷过河拆桥,拆的也太快了。 她做奴婢的能怎么,只能听命顺从。 看小艾五官痛苦:“你身体不舒服吗,小艾。” 小艾点点头:“素素姐姐,我来葵水,每次来腹中便疼痛难忍。” 林素素忙道:“小艾,你赶紧躺床上歇着,活计我来做。” “谢谢姐姐。” 林素素捡起扫把扫院子,忽然想到小乔也是这几日来葵水。 她屋里没红签(月经布),洒扫完,上街给她买两条回来。 第四十四章 思女心切,让小乔回家 百知像只虎皮鹦鹉,喋喋不休说着京城八卦。 内阁侍读李大人家二公子,逛花楼争风吃醋让富家哥打了。 太常寺卿路大人家三姨娘在外养了个面首。。 他从六品官掰到四品,甚至说到靖安公主,说什么与东丰公子一面之缘,便芳心暗许。 沐乔起初有兴致听几句,听他说到公主,赶紧打住:“百知,别说了。 让有心人听你议论皇家,脑袋就别要了,我还不想被你连累。” 百知神色一僵,忙道:“沐侍卫,王爷怕你百无聊赖,让奴才多给你说说京城乐子。 你不想听官家的,奴才换过话题,奴才叫百知,京城大小事奴才基本全知道。 话说京城南有一张寡妇……” “行了。”沐乔听的耳朵嗡嗡作响,立掌止住他话。 扶椅子站起:“我出殿散心,你别跟来,让我耳朵清静一会。” “是,沐侍卫。”百知生生把故事咽进肚子。 沐乔刚踏出殿门,老远看到一身穿侍卫服的高壮身影,在走廊来回踱步,因为紧张不停搓掌。 看到她出来,他立刻张大嘴巴,笑着迎上:“沐乔兄弟,老段我终于盼你出来了。” 沐乔伤口作痛,不由抚胸皱眉,抬头问:“段大哥,出什么事了?” 段增鹏难为情笑道:“没事,沐乔兄弟,你不顾危险深入魁子巷救我老段性命。 你是我救命恩人,以后你就是我亲弟弟。 只要你一句话,我老段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说的铿锵有力,震天震地震耳朵。 沐乔忍不住抠了抠耳朵:“段大哥,救你我应该的,要不是我,你也不会遭此大难。” “我不管,反正你救了我,你就是我最最最亲的人。 乔弟,你有伤,不能喝酒,我备了茶点,去我屋坐坐。” 段增鹏连拉带拖,就差抱起来走了。 沐乔心想反正无事,去他那整两只毒蝎玩玩。 一进屋,就见那长木桌上空空如也,之前装蝎子的陶罐也不见了。 沐乔惊道:“段大哥,你蝎子呢。” 段增鹏一脸肉痛:“乔弟,那些虫子差点害你、害我失去性命。 我反思过了,过犹不及、过为己甚,物极必反、月盈则亏。 凡事做过头,必祸及己身。 故我将那些虫子泡了酒埋土里,等明年挖出酒送乔弟一半。” “你,你全泡酒了?”沐乔惊道。 “是,乔弟,今日不说虫子,你坐,哥哥给你取好吃的。” 段增鹏兴冲冲出去,兴冲冲回来几趟。 桌上霎时摆满陶罐,正是之前他装蝎子的。 沐乔纳闷地指着陶罐:“这,这是干什么,段大哥你该不是要把我当毒蝎喂吧?” 段增鹏嘿嘿一笑:“兄弟就爱说笑,这是哥哥为您熬的鸡汤、鸭汤、鱼汤各种补汤。 陶罐是新的,没养过蝎子,你放心大胆的喝。” 他将一罐山药炖鸭汤推到她面前。 这一番盛情难却。 沐乔只得拿起瓷勺舀了一勺汤,喝了一口。 忽然想到林素素,这些天她没日没夜照顾她,必须犒劳一下她,喊她一起喝。 “段大哥,小弟有个不情之请,你能不能让人去佛堂请素素过来一趟。” 段增鹏神情一滞,意味深长笑道:“没问题,兄弟,你给哥哥说句实话,你是不是喜欢那丫头。” 他边说边招来一个侍卫:“去,到后院佛堂请素素姑娘,快点。” 沐乔睨他一眼:“我和素素是纯的不能再纯的朋友。” “好,纯、纯,兄弟你说纯便纯。” 段增鹏哈哈大笑,心里反驳,没听说男女有纯朋友,这小老弟深情而不自知。 不一会侍卫返回,抱拳道:“百夫长、沐侍卫,素素姑娘出去了,不在佛堂。” “她出去了?” 她怎么这时候出府。 “是的,沐侍卫,婢女说她刚走不久。” 段增鹏摆手让侍卫退下:“兄弟,你放心,等素素姑娘回来,我老段亲自给她送两陶罐鸡汤。” “那有劳段大哥。”沐乔边吃边想她受伤过程。 一想到那柄急速反弹而回的匕首,她气的咬牙。 这次受伤绝对是她杀手生涯中,伤的最憋屈最丢人的一次。 她竟被自己打出的力量反杀,活活气死人。 话说回来,她身上那股巨大能量来自‘智能震波’吗? ———— 林素素在店铺买了五条红签收好,一出门就被一身材丰腴、面色红润的妇人挡住去路。 她看清来人,吓的脸色一白,低声道:“宋、宋姨,你回京了?” 此妇人四十岁上下,正是宋沐乔母亲宋雪茹。 宋雪茹一双柳叶眼,难掩锐利,她掩去心中不快,挤出笑:“素素,我家小乔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这……”平日林素素就有些怕她,垂首摇头:“不、不在一起。” 宋雪茹笑容渐失:“素素,你是个好孩子,怎么现在竟也说谎了。 我回京半月有余,早打听到小乔在御王身边当差。 我从王府大门一路跟踪你到这,我记得她这两天来葵水,你手里的红签是买给小乔的,是吗?” “宋姨,我,我……”林素素否也不是,应也不是。 宋雪茹突然又笑了,语气温柔:“素素,当时小乔逃婚,宋姨破费许多银子才平息齐家怒火。 聘礼也尽数退回齐家,素素,你转告小乔,就说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她始终是我女儿,要逃到什么时候,该回家了。 你让她抽时间回家一趟,她一直躲着我不见。 我思女心切,闹到王爷那就不好看了,你说是不是,素素?” 她半是威胁半是哄。 林素素只怕她拆穿小乔女儿身,惹来杀身之祸,忙点头:“宋姨,你放心,我回王府就让小乔回家。” “乖孩子。”宋雪茹目的达到,拍拍她肩膀转身走了。 林素素拍了拍胸脯,抬步就走,却被一辆豪华马车挡了路。 马车四周围着皇家侍卫。 听百姓低声议论,说是靖安公主屈尊驾临东丰府,只为与美堂少爷庭前闲坐,共饮一壶茶。 “来了,来了。” 林素素顺众人手指看过去,却见一宫女装扮的少女,满脸失望踏上马车。 “公主,东丰家主说大少爷离京游学,不在府上。” 萧靖安俏脸一沉:“又不在,我看他在故意躲本宫。” 大宫女心莲小声询问:“那公主,回宫还是?” “回什么宫,出宫时母后千叮万嘱,让我去御王府把那个叫沐乔的侍卫带回宫。 我不带她回宫,母后定会对我失望。 趁二皇兄上朝时间,现在带她进宫。 摆驾御王府。” 第四十五章 想从本王府上抢人吗? 心莲传出话,马车调转车头朝御王府而去。 林素素离的远,不知道马车去向,加快脚步往回赶。 东丰府大堂 东丰家主东丰德坐在主座,手指紧掐眉心,一张儒雅脸庞布满疲色。 一中年男子,长相与东丰德酷似的男人冲进大堂。 扬嗓门吼道:“大哥,皇家人一个个欺人太甚,御王将三弟打的浑身是伤。 靖安公主日日上门,搅得东丰府没一日安宁。 大哥,你倒是想想办法,要不你让我去面见皇上,让皇上管管他这一双儿女。” 此人乃东丰家次子,东丰彻。 东丰德放下手,眉心掐的一点红:“住嘴,三弟的事御王与我修书。 你看看他干的混账事,若不是他顶着东丰姓,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打听一下魁子巷的惨烈,明里暗里的人全让御王揪出来屠灭。 御王只打了阿徒一百鞭,已是手下留情,你别再给我多生事端。” 东丰彻长长叹了口气,一屁股坐椅子上:“那大哥,你什么时候放阿徒出来,你都关他几日了,他知道错了。” 东丰德语气严厉:“关着,你再说情,便去祠堂罚跪。 他不知轻重招惹御王,他鞭伤既已好转,即刻让人杖打一百,以正我东丰家风。” “大哥,阿徒是你弟弟,你怎么忍心。”东丰彻急的跺脚。 “休得啰嗦,快去。”东丰德脸上愠色渐起。 家主命令,谁敢违抗。 东丰彻霍地站起:“小弟遵命便是。” 他走至门口停住,回头道:“阿徒你不心疼,那美堂你也不管,他可是你亲儿子。” 东丰德疲惫道:“公主纠缠不休,他在伽蓝阁陪五叔未尝不是好事。” “可伽蓝阁,京城人都知道,那是我东丰圣子居住的地方。 让世人得知美堂住在那,把他当作圣子,大哥让他以后如何脱身。 咱们东丰家有三个圣子够了,我们下一代大好男儿,不该把毕生年华留在伽蓝阁,清苦度日。” 闻言,东丰德目露无奈,圣子虽说风光无限,可一生青灯古佛,严守戒律,终生不娶,孤独终老。 常人无法体会那清苦一生的痛苦。 “此事我自有主意,你还是先惩处三弟,给御王一个表态。” 东丰彻气的扭头就走。 ———— 沐乔喝完汤,让段增鹏教她练习内功。 她盘腿打坐,吐息纳气,刚找到些感觉。 百知匆匆寻过来:“沐侍卫,蔡管事让我唤你回长庆殿,不得耽搁。” “什么事?”沐乔缓缓睁开眼。 “你回去就知道了。”百知神色焦急。 什么事这么急? 沐乔与段增鹏告别,赶回长庆殿。 老远就看到皇家御林军,威风凛凛守在殿门外,大有不放一只蚊子进去的架势。 宫里来人了? 沐乔心头升起不祥预感。 流云堂是御王接见客人的地方。 沐乔随百知来到流云堂,蔡管事赶紧将她引进殿,垂首立在下首。 “禀公主,长庆殿其他侍卫护送王爷上朝去了,眼下只有沐侍卫在。”蔡管事毕恭毕敬回。 沐乔低下头琢磨。 公主?哪个公主? 看这阵仗定是靖安公主无疑,只有她,在皇后身边长大,仗着皇后宠溺,刁蛮任性。 上次在宫门口,就是她让宫女传她进宫蹴鞠,而后撞到曹公公。 今天八成也是冲她来的,为皇后和曹狗当马前卒。 此时,靖安公主正站在一座一米高,青铜打制通体鎏金鎏银的熏笼前,美目流盼,桃腮带笑。 纤纤玉指抚上熏笼喜道:“蔡管事,这便是二皇兄为本宫打制的熏笼么?” “回公主,正是,王爷说公主您随时可以带走。” 萧靖安咯咯一笑:“本宫就知道二皇兄待我最好。” 她转身在椅子坐下,明眸扫向蔡管事身后小侍卫,就是她。 瘦的跟一根竹竿似得,也不知有什么本事,母后竟让她两次出面请她进宫。 甚至惜悦也让她帮忙,让她暗示曹公公弄死她。 曹公公那个废物,竟让她活着走出执刑堂。 萧靖安抬手抚了抚头上赤金凤钗,笑盈盈道:“本公主宫里尽是些奴婢。 不像二皇兄长庆殿,连一个婢女都见不到。 蔡管事,让你后面的侍卫近前服侍本宫茶水。” 蔡管事本想说沐乔正在养伤。 沐乔已是迈开脚走过去,这刁蛮公主本就为她而来,她躲不掉,不如主动些少些麻烦。 沐乔斟好温茶,双手恭敬奉上:“公主请用茶。” 萧靖安捏起茶杯,慢悠悠将茶送入香唇,莹亮的水眸一动不动盯着她瞧。 除了皮相好点,看不出她有什么不同,二皇兄竟为她剿了魁子巷。 为此,太子哥哥、母后正不高兴呢。 “给本宫剥几粒核桃,徒手剥。”萧靖安有意刁难。 “是!”沐乔挑出两粒核桃,放在掌心用力一捏,坚硬的果皮顿时碎裂。 她挑出核桃仁:“公主请用。” “你?”萧靖安看的目瞪口呆,美丽的脸蛋微沉,随即又换上笑:“沐侍卫好猛的腕力。” 她说着轻轻站起:“既然你力气大,你便帮本宫将那尊熏笼送进宫吧。” 沐乔抱拳恭敬说道:“回公主,属下受伤,王爷不准属下擅自离府。” “无妨,二皇兄疼我,本宫就用你一会,二皇兄不会不允,走吧。” 她最后两字直接命令口吻。 沐乔不傻,她敢肯定这次随她进宫,不脱层皮休想出来。 曹公公两次积怨,早对她恨之入骨,必会往死里折磨她。 “公主,王命不可违,恕属下无法遵从公主之命。” “你敢违抗本宫命令?” 蔡管事见形势瞬间紧张,忙圆场:“公主,王爷下令确实不让沐侍卫……” 萧靖安冷冷打断她:“本宫今天非她不用,来人,请沐侍卫进宫一趟。” 立刻两个御林军进殿,压上沐乔肩膀。 沐乔清眸一寒,正准备出手。 云布攸地闪落,一身黑色劲装挡在沐乔身前:“公主,属下奉王爷之命保护沐乔,您要带走她,请恕属下无法放行。” 沐乔微惊,她竟没发现云布在。 萧靖安见状,气的脸色发青:“大胆,你们敢对本公主无礼,想造反吗。 来人,把他们带回宫,请皇后娘娘为本宫做主。” 御林军没有动作。 萧靖安恼怒,大声下令:“来人,都聋了吗,把他们带走。” “皇妹,想从本王府上抢人吗?”萧聿灼慢悠悠踏进,嗓音冷酷。 第四十六章 天气太热,你把外裳脱了 “没、没有,靖安岂敢抢二皇兄的人,皇兄莫要误会。” 萧靖安与这位回京两年的皇兄接触不多。 听他声音冰冷,顿时花容失色。 极力将罪责安在沐乔身上:“二皇兄,我让她帮我搬熏笼,这奴才竟敢抗命。 皇兄你一定要为皇妹做主。”她满脸委屈告状。 萧聿灼敛眸凛声:“皇妹,本王府上苦力多如牛毛,哪个不比伤号强。 来人,为公主搬熏笼。” 立时进来一高壮仆人,将熏笼稳稳托起。 萧靖安不肯罢休:“可是皇兄她顶撞我,以下犯上,我要带她回去重重处罚。” 萧聿灼态度骤然冷漠:“皇妹,你出宫许久,还是赶快回宫去吧!” “二皇兄,你赶我走!” 萧靖安委屈万分,却不敢过分逾越。 半路杀回来的二皇兄,不像太子哥哥无条件宠她。 她心里畏惧,暗忖二皇兄回的不是时候。 萧靖安狠狠瞪了沐乔一眼,怒气冲冲带大部队撤走。 蔡管事送公主出府,云布退回位置。 萧聿灼走到她身边:“幸好本王回的及时,你没事吧?” 沐乔摇头。 “你刚才是不是准备出手?” 沐乔点了下头又摇头否认。 “你伤好了?” 沐乔点头。 萧聿灼见她不是摇头就是点头,不悦道:“你哑巴了?让我刁蛮皇妹吓傻了?” 沐乔摇头:“属下怕说错话,惹王爷生气。” 昨晚莫名其妙生气的不是你是谁? “你这副样子,本王气的得起来吗,行了,去书房等我,本王回寝殿更衣。” “是。” 沐乔暗暗松气,还好他说的是去书房,不是去卧房。 每次双双待在卧房,她总有种被他强制扑倒的危机感。 沐乔踏进书房,赫然见靠墙处多了一支胡桃木罗汉床。 谁家书房摆床,她赶紧询问百知。 百知一脸欠揍笑容:“沐侍卫,王爷顾及你受伤,怕你累,故而一早便让人搬了这罗汉床。” 沐乔看着罗汉床,浓浓的危机感从脚底窜上脑门,凉飕飕的。 萧聿灼换了身月白常服踏进,大步迈向书桌,一撩袍角坐下,提起笔不知写什么。 边写边说:“沐乔,你若觉得疲累,去罗汉床躺会。” “属下不累,床么,不是非要躺,坐也行。”沐乔在罗汉床坐了。 靖安公主这一番折腾,伤口疼痛,她确实感到十分疲倦。 萧聿灼没强迫,专心处理公文。 时值正午,天气炎热。 萧聿灼抬手松了松绣着云纹的领口:“沐乔,本王热。” 沐乔也热,尤其汗水浸湿伤口,刺痛麻痒,她几次想将手探进去抓抓。 奈何这位在,生生忍住。 “属下打些冰来降温。” “打什么冰,书房不是有冰?”萧聿灼抬目看她:“降温不是非得冰,过来为本王宽衣。” 又来了。 她怎么躲也躲不过去。 沐乔磨蹭桌前,探出手给他把外裳解下。 萧聿灼熨帖的喘了口气:“你也把外裳脱了,天气太热不利你伤口。” 沐乔忙摇头:“属下不热。” “怎么不热,你看你满头的汗。”萧聿灼站起拉她走到罗汉床前:“本王帮你脱。” 沐乔大惊失色,一把将他手扒开:“王爷,属下真不热。” 两番拒绝,萧聿灼面色不虞,就势半倚在罗汉床上,手撑头,目光灼灼看她。 心里也在纠结,为什么他下意识总想接近她。 甚至……他目光移到她粉白嫩唇,甚至想将她摁在床上,狠狠品尝她唇上滋味。 难道他真喜欢男人? 还是那阳阳合璧蛊作祟,但最近蛊毒没发作。 如果她是女子,他便无所顾忌,早将她压在身下,让她求饶,让她依赖,看她还如何避他。 他收回火热视线,烦恼的掐了掐眉心:“你坐,陪本王说话。” “哦。” 沐乔见他强大的占有欲褪去,深吸一口气放松身体。 刚才真是危险。 她在床边角坐稳:“王爷想听什么?” 萧聿灼没回她,闭上眼。 沐乔偷偷瞄他,只见他眼睑狭长,薄唇轻抿,乌黑垂顺的发丝铺在肩膀。 搭配他慵懒睡姿,活生生一幅美男卧榻图。 咦,她怎么也开始颜控了。 来月经了吗你。 沐乔想到大姨妈,仔细一算,大事不妙,这身体很快要来大姨妈。 她蹙眉想了想,低声道:“王爷,今天靖安公主没达成目的。 明日后日可能还会来,属下想出府躲避三五天,请王爷成全。” “不准!”萧聿灼眼皮抬也没抬:“本王护得住你。” 这是护得住护不住的问题吗? 特么大姨妈一来,姐还怎么装爷,总不能往私处捅一刀吧。 “王爷。。” “闭嘴,你不准离开王府。” “属下知道了。”沐乔磨磨后槽牙,看来要随时应对了。 ———— 林素素像做贼似得,一直猫在长庆殿外。 她万没想到,公主竟然来到王府。 公主还没盼走,王爷又回来了。 她想见小乔一面,真是难如登天。 “嘿,你这奴婢鬼鬼祟祟的在这做什么?”一道粗狂声从她身后传来。 林素素吓得差点软倒在地,回头看到来人,腿一软跪在地上拼命磕头。 “百夫长饶命,百夫长饶命。” 段增鹏道:“小奴婢,你为什么躲在这,给爷说个放过你的理由。” 这时经过一个捡枯枝的丫头:“咦,这不是素素姑娘么,王爷不准你来长庆殿,你怎么偷偷来了。” 段增鹏眼珠登时睁大:“什么,你就是素素姑娘? 弟妹,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 他忙将人扶起。 林素素惊魂未定:“百夫长,什么弟妹,什么一家人?” 段增鹏马上吹了一顿与沐乔的关系。 “原来这样。” 听他叫她弟妹,林素素暗暗好笑,弟妹就弟妹吧。 “百夫长,既然你和小乔情同兄弟,我想见她一面,你帮帮奴婢好么。” 段增鹏重重点头:“我乔弟也想见你,这样,明日王爷上朝你来我院子,我给你俩制造幽会机会。” “谢谢段大哥。” 翌日 沐乔再被段增鹏拉来喝汤。 “乔弟,弟妹,段大哥给你们望风,你们好好温存。” 段增鹏将空间留给两人。 “小乔,我怎么感觉我在偷汉子。”林素素抿嘴笑道。 “素素,什么事?”沐乔向来单刀直入。 林素素收起笑,苦着脸将宋雪茹回京要见她的事一一告知。 “小乔,现在怎么办,你不回家,宋姨不会轻易罢休的。” 沐乔琢磨片刻:“我回家会会她,素素,别告诉任何人说我回家。” “既然你回家,我买的红签就不给你了,你出府重买,免得让人发现说不清,我担心王爷不放你回。” 沐乔乌珠流转:“腿长在我身上,我想走,没人拦的住我。” “好,小乔,你务必小心。” 第四十七章 第一次穿女装 沐乔回到长庆殿,在房间翻出半张宣纸,去南一住处找到笔墨。 把着笔笨拙的写下:“急事外出,五日后回。” 她写好看了看,不禁皱眉,好丑的字,和数只蚰蜒爬过似得。 她把信压到砚台下,出屋锁定云布所在位置。 漫不经心,散步似得信步往出走。 云布跟上。 漫步到院墙,她假装跑步,跑到第四圈察觉云布放松警惕。 她纵身跃上墙,像暗夜的潜伏的猫,迅疾翻下墙消失在云布视线。 云布只五秒没看,就把人看丢了。 他大骇,连忙展开轻功追出。 沐乔穿了四条主街,五道暗巷才把云布甩掉。 不得不说云布这块黑布,比少布功夫更胜一筹。 沐乔拍去身上泥土,寻了家衣铺走进去。 萧聿灼下朝回府,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脸色铁青。 南一从桌上取来留言递上。 萧聿灼接过,歪歪扭扭的爬虫字,丑的他眼睛差点中毒,却不耽误他理解。 他猛地将纸揉了,再张开时,纸已化为碎屑。 他千叮万嘱不准她离府,她偏不听,还留书出走,一走就是五天。 萧聿灼眸中煞气波涛汹涌,透着刺骨的危险气息。 骇的南一等人大气不敢喘。 “她好大的胆子。” 萧聿灼猛然出掌,击碎桌上石砚。 云布走进跪在他脚前:“王爷,属下无能,把人跟丢了,请王爷重罚。” 萧聿灼闭上眼,平息怒火,片刻后询问:“林素素在哪?” “她在佛堂。”南一道。 “把她关起来。” 南一小心翼翼劝说:“王爷,您万不可对那奴婢动刑。 沐乔表面温顺,骨子里却十分叛逆。 万一您动了林素素,沐乔回来心一寒,彻底离开王府,届时再抓她必会大动干戈。” “你说的本王不懂吗?”萧聿灼冷冷道:“若不是怕寒了她心,本王早将那婢子大卸八块喂了野狗。” “属下明白了。” 萧聿灼眸光生冷,盯着云布:“本王让你将功赎罪。 给英布传信,你二人尽快找到沐乔下落,若找不到,自己去刑堂领五十杖。” 他处罚犯错下人,通常以十记,最多二十。 这一下子罚云布五十杖,可见他心中震怒。 “属下即刻便去。”云布迅疾离开。 少布心疼同伴,轻声道:“主子,沐乔功夫神秘莫测,云布跟丢也在情理之中。” 萧聿灼脸上乌云密布。 少布、云布数一数二的身手,竟跟不上她,她到底在哪学的一身神出鬼没的本事。 沐乔买了一身低调朴素的蜜合色对襟小袄。 在女店家帮助下,梳了干净利落的高髻,斜斜插一支玉簪。 装饰极为简素,却难掩她琼姿花貌。 “好一个香艳夺目的小娘子。”店家忍不住夸赞。 沐乔把碎银抛给她,迈出店铺。 “就是这性子太冷了。”店家悻悻补了一句。 第一次穿这个朝代的女装。 沐乔走的异常艰辛,那窄裙紧裹两条腿,大步迈不了,只得学街上的姑娘用小碎步走路,按记忆寻到原主家。 这是一处精致的小院,青砖黛瓦,门头高大,飞檐翘角。 内有五间正屋,宽敞明亮。 单看这小院,原主算得上大家小姐。 她推门而进,踩台阶步进正屋。 宋雪茹装扮精致,准备出门去戏楼听戏。 见她回来,一张喜气洋洋的脸立时横眉冷竖。 “死丫头,你还知道回来。” 她扬起巴掌狠狠朝她脸上掴下。 沐乔抬手扣了她手臂,将她推的后退数步,眼神冷漠。 “有事说事,别动手。” 宋雪茹先是一怔,随后像泼妇一样,抄起烧火棍就打。 “死丫头,你敢推你娘,出去才几天,翅膀硬了是吧,敢忤逆长辈了,看我不打死你。” 棍风逼至,沐乔一挡一夺,利落从她手上夺下木棍,举过头顶用力往膝盖一抵,木棍霎时裂成两截。 她语气幽冷:“我再说一遍,有事说事,再动手,我卸了你手臂。” 要不是原主亲娘,这老婆娘,她一拳送她上西天。 “你、你。”宋雪茹手臂发颤指着她:“你个不孝女,你敢打你娘。” “你说事不说,不说我走了。”沐乔转身就走。 “小乔,等等。”宋雪茹见硬的不行,立即软了语气,将她拉住。 “小乔,别走,娘不逼你嫁人了,你不在,家里冷冷清清的,别走了,听话啊,小乔。” 沐乔回头看她,从她眼里看不出对女儿的半点关心。 “你想让我做什么,实话实说吧,别搞虚情假意这一套。” 宋雪茹把她拉回屋,摁坐椅上,叹了口气:“小乔,你逃婚之后,娘不得已将聘礼退回齐家。 谁料那史媒婆上门索要赔偿,说你坏了她名声。 她日日来家里嚎丧,娘万般无奈陪了她二十两银子。 娘现在身无分文……” 听到此,沐乔心下了然,果然如她所料,她没银子了。 沐乔从袖袋倒出满满一包银疙瘩,这是她回家时,从一个纨绔腰上顺来的。 训导曾说过,像她们这种见不得光的人,想赚钱,要么替别人杀人,要么盗窃富人钱财。 杀人惹官司,她只能偷了。 沐乔漠然道:“银子我可以给你,但以后你必须听我的。 如果你坏了我好事,别说没银子,命都可能没了,你知道我说什么吗?” 宋雪茹盯着银子两眼放光:“知道,小乔,你放心,娘绝不告诉任何人,你女扮男装服侍御王。” 沐乔翻手将银子按了,严厉警告:“娘,皇家人最忌欺瞒。 我要是身份暴露必会牵连九族,咱家虽没九族,但是你么…… 御王一定把你拉到菜市场砍头。 我死,你也死。 我两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希望你识大体,知轻重,爱惜生命。” 宋雪茹吓得脸色雪白,幸好之前没冲动拆穿她,连连摆手:“小乔,娘知道了。” 见被她唬住,沐乔将银子推给她。 “我在家住几天,这几日我身子不适,家里的活你多干些,以后银子我按时给你送来。” “好,好,我女儿如今攀上人中之龙,不缺银子花。” 宋雪茹笑眯眯捡银子:“小乔,娘这就给你熬你最爱喝的红豆汤。” 宋氏藏好银子在厨房忙碌。 沐乔嘴角扬起笑,宋氏爱财如命,银子便是她软肋。 有银子加持,宋氏热情给她铺床熬粥,像供财神爷似的殷勤备至。 翌日 沐乔上街买月经布,刻意避开御王上朝路线。 谁料今日御王没上朝,被蓝星年拉出王府逛街。 沐乔收好月经布踏出店铺,就看到一青篷马车缓缓驶过。 车上的人撩起车帘体会京城繁华。 看到正方形车窗里那张熟悉俊脸,沐乔大惊失色。 糟糕,他怎么在这? 她来不及闪避,情急之下连忙转身。 萧聿灼视线游移,移到她背影猛然定住。 第四十八章 逆天缘分,过街老鼠 这背影! 这背影为什么和沐乔如此相像? 萧聿灼一时没把两人联系在一起。 从大金到东邺,从没人敢女扮男装、欺诈皇家。 “殿下,看什么,表情如此奇怪?” 蓝星年倾身顺他视线望出。 落在那道瘦削背影上,挑挑眉,伸手将车帘从他手里扯下。 车帘落下,将车里车外隔成两个世界。 “我说殿下,你是一朝皇子,地位显赫。 单从门第讲,那些平民女配不上你身份,别看。 殿下,你今天状态不对,心不在焉,魂像被狐狸精勾走似的。 难不成那小侍卫真入你心了?” 萧聿灼往车厢一靠,闭目深思。 片刻后才道:“星年,我心中甚是烦恼,明知她是男子,明知不可为。 可我这颗心…… 她在,我总是不由想注视她身影。 她不听话擅离王府,我恼她怒她,却又挂念她安危。 诸多情绪交织,让我心力交瘁,你知道我,我何曾为一个人如此伤神过。” 蓝星年沉眸想了想:“殿下,你有没有想过,兴许是阳阳合璧蛊的缘故。” “说来也怪,自从遇到沐乔,我身上的蛊毒甚少发作。” “真的?”蓝星年眼里闪过喜色:“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殿下,你若对那小侍卫起了心思,关起府门私底下玩玩便可,万不可摆在明面上。 一来,你刚回京根基不稳,皇上十分看重皇子私德,说不准早派人暗中考察你。 二来,元衡猫在京城,他处心积虑想让你染指男人。 如果让他看出你对小侍卫上了心,岂不正中他诡计。”蓝星年一副谆谆教导的模样。 “你比我姑母还啰嗦, 我知道其中利害,不然……” 不然他何须自制忍耐,早将她咚了。 他说着不禁又掀起车帘,找寻那道背影,可哪里还看的到。 一定是他一夜挂念,硬把平民女看成她。 “我知道殿下有分寸,这几日我将京城翻了个遍,没找到元衡那混蛋。” “不急,你慢些找,没找到之前,不必跟我提他。” 蓝星年知道被兄弟背叛的感觉,点了下头。 沐乔一路挑犄角旮旯走,确认他没派少布跟来,在青石台阶坐下。 拍去身上草屑、灰屑。 真是的,一出街就碰到他。 上辈子,不,上上辈子,到底跟他睡了多少年,才有此生逆天缘分。 这都能碰到,还险些暴露身份,害她像只过街老鼠似得。 经此惊魂,接下来几天沐乔没敢再上街,窝在家养身体。 宋雪茹一改往日刻薄,对她呵护备至,饮食起居伺候的服服帖帖。 沐乔感叹有钱能使鬼推磨,却不知,宋雪茹放下长辈身份讨好她,无非看上她在御王身边的地位。 宰相门前七品官,何况她是御王的贴身侍卫。 别说她一个妇人想巴结她,就连朝廷官员也挤破脑袋,处心积虑想同她拉关系。 只是谁能想到,御王身边的这位小侍卫是女儿身。 沐乔无聊的时候摆弄手环,发现手环虽还是磕碰模式。 但那小小屏幕有了目录选项。 一、美人计 二、顺风耳 三、穿云箭 四、智能震波 也就说她可以触屏选择数字,比她之前靠一个一个轮着往出磕,方便许多。 现在只需磕一下,出现目录便能开启技能。 也不知这手环还有什么奇怪功能。 宋雪茹端进糕点,见她发呆,笑盈盈将糕点放到她跟前。 “小乔,娘做了红糖蒸糕,快吃些。” 沐乔始终不冷不热:“放着吧。” 宋雪茹心里恼怒,这死丫头以前温顺乖巧,而今总是冷冰冰的,让人难以接近。 要不是对她这眼睛、鼻子、身段了如指掌,她都怀疑这不是她女儿。 反过来想想,她现在深得御王信任,多少人想巴结她,她摆谱似乎也说的过去。 她将心中不满掩盖的严严实实,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 “小乔,你葵水过了,什么时候回御王府。” 这是她关心的问题。 “你有事?”沐乔觉得她的笑不怀好意。 果然听她说:“小乔,你可还记得经常同你玩耍的表姐夏云。” “记得,怎么了?” 沐乔搜索原主记忆,确实有这么个人,和原主关系不错,大她两岁,长得清雅秀丽,尚未婚配。 “小乔,你可否带你夏云表姐进御王府当差,让她干些端茶递水,沐浴更衣的活计。” 宋雪茹心中算盘打的劈啪作响,沐乔这死丫头现在是侍卫,男儿身不能长久笼络御王的心。 只要云儿入了王爷眼,哪怕只做王爷陪床,她们这些小民也有沾不尽的光。 沐乔虽不懂人情世故,她说的这么明显,也明白她打的什么算盘。 “你的意思,还是夏云拜托你跟我说的?” 宋雪茹笑容发僵:“这你别管,小乔,云儿进府,你们表姐妹还能互相照顾。” 沐乔淡淡道:“以后再说吧,我下午回王府。 娘,我还是那句话,你安心本分过日子,我保你吃穿不愁。 如果你心术不正害我下地狱,我第一个拉上你。” 不怪她不念亲情,相处这几天,她觉得宋氏与她隔着心,还不如刘头待她真诚。 她本就无心无情,什么母女感情她懒得纠结维护。 宋雪茹听她话语冰冷绝情,带笑的脸明显沉了下来。 这死丫头,越发不把她当娘看。 “娘知道,娘保证离御王府远远的,只是云儿的事你莫要拖太久。” 沐乔敷衍:“知道了。” 下午,为不暴露家里位置,沐乔决定快到王府再换回侍卫服。 离王府只隔一条街时,她爬上一棵枝繁叶茂的树,解开包袱取出侍卫服。 刚解开两粒扣子,透过层层叠叠葱翠,赫然发现一道熟悉身影。 秋安? 只见他神色慌张,脚步着急,不时回头向后望,似乎在防备有人跟踪。 沐乔手一滞,他怎么一副贼头鼠目的样子。 有情况。 沐乔扣上纽扣,将侍卫服包好藏在树杈,悄悄跟踪而上。 她追踪技巧不输云布,秋安那点微末功夫哪能发现她跟踪。 沐乔跟着他走了近一个时辰,一路西行,出闹区越走越偏。 经过一片茂密的树林,前方出现一座山峰。 山峰云雾缭绕,给人神秘压迫的感觉,长长石阶直插顶峰。 他来这干什么? 此时天已黄昏,沐乔借昏暗光线跟到半山腰。 一道剑鸣猛然划破寂静,斜刺而出直击她要害。 沐乔骇然,闪纵避开。 来人一身黑衣,武功极高。 沐乔对打数招,再看秋安早没了影子。 她凝神对敌,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她顺小路拔腿就跑,也不知绕了几条小径,忽然脚下一空。 蜿蜒山道仿佛冷不丁断裂的高架桥,她来不及反应,整个人迅速下坠,扑通掉进水里。 沐乔赶紧闭气往出游。 奇怪,这河不对劲,窄不说还飘着粉的、红的花瓣。 第四十九章 天上掉下个女子 沐乔找了个支点,脚一蹬浮出水面。 扒开水上花瓣,就见一年轻俊美的青年全身赤裸,倚在壁上。 这河里,不,不是河。 水是热的,是温泉。 干!有个美男在泡温泉。 密集的花瓣将他下半身挡住,沐乔看不到他大小。 真是可惜。 黑衣人目的只为阻拦她跟踪,见她掉下温泉,收剑离去。 温泉里的美男见从天上掉下个女子,没敢动。 笑盈盈的说:“姑娘,我家有门,你不走门,走人家房顶,有失礼数。” 他在教育她吗? 沐乔没好气道:“闭嘴,什么狗屁礼数,谁家房顶有豁口。 你害我腿受伤,你赔我医药费。” 她这瓷碰的看似无理取闹,实则转移责任。 毕竟是她先闯进人家温泉。 美男道:“姑娘,虽说你是姑娘,但也要讲道理。 在下泡浴无聊,便将屋顶隔板打开。 你贸然闯入,打扰我赏星月,失礼在先,怎么还胡搅蛮缠上了。” 温泉水汽氤氲。 沐乔目光穿过缭绕水汽,见对面的男人唇红齿白,眉目如画,说话斯文却难掩他一身倔强。 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就长了一张碎嘴。 说她无礼是吧? 沐乔乌珠一转,唇角弯出笑:“帅哥,你多大了,见过真正的失礼吗。 看你这小白脸也没见过,今天我让你见见。” 帅哥? 美男正琢磨帅哥的意思,却见这失礼的少女,一个猛子冲到他面前。 那只纤纤玉手直朝他命根抓来,他俊脸一红,连忙探手扣住她手腕。 气急道:“你这姑娘好不知羞!” 沐乔没想真捏他,就吓他一吓,扬眉一笑:“你说对了,羞是什么,我从来不知。” 她这一笑,百花失色。 水汽浸润着她脸,她脸蛋泛红,目如点漆,美而不媚,水汽漫过,让她看起来有种朦胧的美感。 美男看的不禁有些痴呆,浑然忘了,他雀雀还让人家触手可及。 “我失礼把你失傻了?”沐乔往他脸上甩了几滴水。 美男回过神,才想起他要护裆,赶紧拍开她手。 沐乔成心想捉弄他,反手就扣了他脖颈,唇往他唇上贴去。 美男一惊,心脏噗噗直跳,她美丽动人的脸蛋在眼前放大。 温泉芬芳掩不住她独有气息,她温热呼吸在他鼻尖、唇瓣萦绕。 前所未有的感觉在体内滚动,这回他真傻了。 他微张薄唇,竟有些期待。 沐乔见他不叨叨了,推开他,不屑道:“看嘛,我真无礼起来,你这张嘴不得乖乖闭上。” 美男心头漫过失落,语气也没之前洒脱,多了几许羞赧:“姑、姑娘,在下要出浴池,麻烦你回避一下。” “我回避?该回避的人,不应该是你?” 沐乔全身湿透,一出水等于站在x光机上,什么都让他看完了。 “姑娘说的是,是我该回避。”美男明白女子湿衣下的窘态,主动让步。 探过浴巾在水里裹在腰上,踩石阶走出池水:“姑娘稍等,我给你取件衣裳来。” 他说完走到屏风后穿好衣裳,再出来俨然一个玉树临风、温文尔雅的美男子。 他将披风递给沐乔背过身。 沐乔接过走出温泉披上,仔细一看,这披风怎么是道袍。 “姑娘,你好了吗?” “好了。” 美男转回身,抱拳揖礼:“在下东丰美堂,姑娘可愿告知芳名。” “不愿!” 如果他有心打听,他很快就能探听到,御王身边的男侍卫叫沐乔。 她不会傻到向陌生男人透露身份,沐乔抬步就走。 “姑娘要走了吗?”东丰美堂忙问。 “不走,留着过夜吗?” 东丰美堂越过她,将她拦下:“姑娘,时辰尚早,你衣裳滴水,不如烤干衣裳再走。” 沐乔看了看很快浸湿的道袍,这样出去确实不妥,点头道:“好吧。” 东丰美堂脸上一喜,忙开门吩咐跟班灰诘准备炭火。 “姑娘,温泉水汽大,请移步在下房间。” 此人没什么武功,对沐乔构不成任何危险。 “带路吧。” 白云观 秋安一踏进屋,元衡抬手重重扇了他一巴掌。 “混账,让人跟踪了不自知。” “什么,有人跟踪?” 秋安顾不上脸颊生痛,如果让王府人知道,他当别人探子,他定会死的很难看。 “是谁?”他大惊失色问。 黑衣人闪下,像一尊伏虎罗汉,抱胸道:“一个长相美艳的小姑娘。” “姑娘?” 秋安左思右想,与她熟络的姑娘只有邻家妹妹阿娥。 他被王爷贬到浣衣处刷恭桶,更没女孩子肯接近她。 “公子,是不是搞错了。” 元衡没搭理他,看向黑衣人:“池图,解决了?” 池图摇头:“她误闯伽蓝阁,伽蓝阁住着东邺圣子东丰夙吟,属下未敢贸然打扰。 不过她身手平常,不足为惧。” “她要功夫好,能误闯伽蓝阁吗?” 秋安嵌进话:“我看她不是蠢就是笨,天下百姓谁不知伽蓝阁住的谁,这种傻女人,公子不必担忧。” 元衡瞪他一眼:“说吧,这几天王府有什么事。” 听他问,秋安顿时兴高采烈:“公子,你有所不知,沐乔那小子离府出走,至今未归,她永远不回府才好。” “御王什么态度?”这是元衡关心的。 秋安道:“王爷表面平静无波,与平时没什么区别。 但王爷把沐乔的相好林素素关押起来,每日晚间必去后花园阁楼赏月。” 闻言,元衡手指不由捏紧,捏的骨节发白,他了解阿灼。 他心情不好便会站在高处眺望夜色。 看来他十分牵挂那个叫沐乔的小侍卫。 秋安说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乞求:“元公子,沐乔不在,正是我重夺宠爱的绝佳机会。 请公子赠我药粉,帮我赢回王爷的心。” 就你?你也配? 元衡心里骂,他还有利用价值,暂且留着他。 他抬臂掌心向上,阿庆立即将一巴掌大的陶罐放在他手心。 元衡将陶罐盖打开一条缝,移到秋安面前:“想不想王爷以后只宠你一人?” 秋安做梦都想,连连点头。 元衡幽幽道:“你割破中指,往陶罐滴几滴你的血。” 秋安丝毫没犹豫,从腰间拔出匕首在中指上拉出血口,把血滴进陶罐。 元衡盖紧陶罐摇了摇:“这里面有一只毒蜂。 你回府后,等王爷阁楼赏夜景时放出毒蜂。 毒蜂会主动靠近,只要毒蜂接近王爷,王爷便会中毒,会迫切地找人媾和。 你看到王爷欲火焚身之时,上楼诱之。 毒蜂吃了你的血,王爷便只想跟你欢合。 一夜情过,王爷必会对你宠爱有加,不离不弃。” 第五十章 心乱了,孽缘 闻言,秋安激动的差点喜极而泣。 “小的谢公子成全,他日我心愿得了,必会报答你大恩大德。” 秋安在浣衣处辛苦劳累,受尽欺辱,他太想摆脱下等人的苦日子。 然后一跃成为王爷宠爱的人,扬眉吐气,号令王府。 他连磕三头,起身小心捧过陶罐。 看他如此迫不及待,元衡眸色发暗:“为免节外生枝,我让池图轻功送你回府。” 他一挥手。 池图立即提了秋安跃出屋子。 身子失重,秋安害怕极了,却紧抱陶罐不松手。 陌尘道人缓步踱进,将拂尘扬至臂弯,叹息一声道:“毒蜂一旦飞近御王,便会诱发他身上蛊毒。 秋安急于邀宠,万一御王受不住真让他如愿,你不后悔?” 想到阿灼今晚必会受尽煎熬,元衡眼里漫过心疼。 随即化为阴冷:“我相信阿灼,即便他身受焚身之痛,他也会守住底线,他不会碰秋安。 不,他不会碰任何男人。” “如果那沐乔恰恰回府呢,你确定他能忍住?” 元衡眼里闪过一丝不安,随后就是一阵长久沉默,阿灼对沐乔已心存眷念。 他拿不准。 如果阿灼碰了那小侍卫,他发誓,天涯海角也必将那小侍卫碎尸万段。 陌尘道人看他神色复杂,摇了摇头:“老道看不透你,你如此在意御王,为什么要他承受那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 又或者,你满腹执着,放不下御王,为何不趁他毒发自己去王府……” 他没把话说明,意思不言而喻。 元衡淡淡看他一眼:“你是修道的,不懂我什么情感,说了你也不懂。” “我确实不懂,元公子,望你日后不后悔今日对他所做之恶。”陌尘说完大步迈出屋。 元衡望着他背影,低声道:“我已然后悔失去阿灼,事已至此,我后悔又有什么用。” ———— 沐乔换上东丰美堂的亵衣亵裤,中空着坐在床上,用被子裹紧身体。 东丰美堂坐在炭火前,双手握着竹竿来回轻轻摆动。 他看着竹竿上铺着她鲜红的肚兜,和、和洁白短裤,脸红到了耳朵根。 他堂堂东丰家主嫡长子,几时干过给人熏衣的活。 现在竟心甘情愿给一个陌生姑娘烤贴身之物。 他羞的满脸通红,时不时用余光瞟床上的女子。 发觉她老神在在,哪里有姑娘家的腼腆羞涩。 如果不是这件嫣红肚兜,他都怀疑,此刻他与她性别互换了。 他不知道,沐乔被圈养在训练岛,巨头把她们当畜生养,试问,哪个主家把公母鸡分开养? 沐乔一直男女混住,见不穿衣服的汉子,比见穿衣服的还多。 面对他这么个粉面小生,她会害羞? 东丰美堂难为情道:“姑、姑娘,你穿的亵衣亵裤是新的,我未沾过身,你放心穿。” 沐乔像打坐的菩萨,看破世间红尘,无悲无喜。 “东丰公子,你说十遍了,你把我当聋子还是当健忘症患者。 我眼不瞎,看得出你亵衣是新的。” 东丰美堂脸色一尬:“原、原来我已经说了十遍。 我怕你闷,想找话题,不知为何脑子里总想着你、你穿我亵衣的事。” “怎么?怕我不还你,我穿过了,你肯定不会穿,回头我买套新的还你。” “真的吗?”东丰美堂脸上一喜。 他惦记的不是她还他新亵衣,而是她还会来伽蓝阁。 “童叟无欺。”沐乔挺背探头:“我说东丰公子,我肚兜干了吗?” “干了。”东丰美堂端着竹架,将干透的肚兜、里裤放到她跟前。 “姑娘,你换吧,我回避一下。” “回避什么,你回避了,谁给我递衣裳。” 沐乔从竹架取下肚兜、里裤:“不是有被子吗,你背过身就行。” 她在训练岛换内衣,就是像蚕蛹似得拱进被子换。 “哦,我听姑娘的。” 东丰美堂转过身,随后耳边传来衣物淅淅索索声。 即便不看,他也能幻想出身后画面。 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在他被子里,光裸着身子换里衣。 光想想便让他心跳加快,脸更是红的发烫。 “我穿好了,衣裳递我。” “哦,好。”东丰美堂大脑混乱,像提线木偶一样任她差遣。 他将炭火旁的外裳一件一件给她递去。 沐乔很快穿好衣跳下床,拿起刚换下的亵衣就往火盆丢。 东丰美堂一把拦住:“别烧。” 沐乔皱眉:“我穿过了。” 东丰美堂从她手上夺下:“无妨,这亵衣乃上等丝绸制成,价钱昂贵,能买你身上棉布衣一百套呢。 烧了可惜,我、我让人洗了收好。” 沐乔挑了挑眉:“那好吧,亵衣是你的,你自己做主吧。 天色不早了,我得回京城去。” “夜色渐浓,姑娘一个人上路不妥,不如在伽蓝阁住一晚。” 东丰美堂不放心她一个少女走山路。 “我的世界没有不妥两字,谁敢不妥我,我让他妥妥的躺板板。” 沐乔说完大步流星离去。 “这、这就走了?” 东丰美堂看着空空荡荡的屋子。 手指抚上丝滑亵衣,亵衣还残留着她的气息。 他忍不住捧起亵衣,轻轻一嗅,很香。 他立即找来锦盒将亵衣装进盒子,生怕属于她的味道散去。 东丰美堂抚上狂乱的心。 “美堂,心乱了?” 一个仙风道骨,白须及胸的老者踏进。 此人正是万民敬仰的东丰圣子——东丰夙吟。 “五叔公,你什么时候来的?”东丰美堂起身相迎。 “伽蓝阁乃我居住的地方,我来与不来,你的事都瞒不过我。 美堂,看你脸色羞红,看上这位姑娘了?” “我,我也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对上她眼睛,我的心就不受控制乱跳。 叔公,我想知道她名字,你能帮我查到她吗?” 东丰夙吟撩起道袍盘腿而坐:“查她不难!” 他边说边掐指,沉吟片刻:“美堂,你同这位姑娘确实有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缘分。 只不过……是孽缘,你还要找她?” “要!” 东丰美堂应的斩钉截铁,第一次碰到让他心乱的女子,他如何肯错过。 “不管正缘、孽缘,我一定要知道她叫什么,住在哪。” “好,叔公便如你所愿。” 东丰夙吟招来一灰衣人:“去吧!” 灰衣人眨眼闪走了。 “谢谢叔公。” 第五十一章 幻觉,不是沐乔 夜色如墨,星光闪烁。 萧聿灼一身米金色广袖长袍,玉带松散的束在腰间。 高高阁楼上,他半躺在摇椅上,指腹有一搭没一搭摩挲着玉扳指。 深邃如深渊的眸遥望天际,那小子纤瘦的身影,总是强行出现,扰乱他平静思绪。 五天了。 那小子走了五天,今晚已经这个时辰,看来她不会回了。 他挂念她安危,胸口却也集聚着一团怒火。 那小子初来王府,一身野性,府规在她眼里有如废纸。 待她回府,必狠狠重责五十大板。 让她知道他王府不是菜市场,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转念又想,依那小子不服软、不吃亏的性子,除非她甘心受罚,不然她能把他刑房的那几个壮牛掀翻。 何况,他也下不去狠心对她行以重处。 萧聿灼心头一团乱麻,以前从没一个人令让他如此烦心。 元衡也没,他不配。 一只肥硕的,通体金黄的地雷蜂从阁楼底下缓缓飞上阁楼。 嗡嗡嗡。。 在一米之内,地雷蜂绕着萧聿灼飞了两圈,翅膀挥动,将毒液不着痕迹散布空气。 扑。。 少布捻了一粒石子将地雷蜂击落。 “王爷,阁楼紧靠后花园,常有蜜蜂出没。 天色不早了,不如您回殿休息。” 萧聿灼想在坐坐,没动也没说话。 秋安穿了身干净的奴才服,泡了许久花瓣浴,才将他身上那股子酸骚味除干净。 手提木桶擦洗阁楼附近青石,眼睛时刻盯着楼上。 毒蜂飞了几圈,王爷会中毒吗? 今夜他能如愿以偿吗? 萧聿灼起身喝茶润嗓子,温茶刚入喉,体内猛地窜起数道邪火。 刹那间,仿佛被灼热铁块烫过每一寸肌肤。 剧烈的痛苦让他手发颤,茶杯脱手而出砸在地上,裂成碎片。 少布一惊忙跃下:“王爷,您怎么了?” 萧聿灼强压不适,断断续续吐出话:“蛊、蛊毒发、发作。” 少布脸色焦急:“最近都没发作,怎么今晚忽然发作。 王爷,怎么办,去玉苑吗?” 上次王爷蛊毒发作,去了沐乔房间后毒便解了。 今次沐乔不在,只能靠寒玉床逼毒。 萧聿灼浑身血脉偾张,火热难耐,身体仿佛迟一秒就会轰然炸开。 他摇晃身体站起:“本王去躺寒玉床,清空玉苑四周。” “属下马上去。”少布匆匆闪走。 秋安等了一晚,终于见王爷情毒发作,他机会来了。 少布也走了,现在正是他接近王爷的最好时机。 他丢下木桶,像打了鸡血就往楼梯口冲。 北九攸地从梁柱后冒出,挡住他,冷冷发出一个字:“滚!” 秋安惊的后退一步,见是四大侍卫之一,心头不由打怯。 可他不能退,他好不容易等到重获恩宠的机会,绝不能错过。 成败在此一举,豁出去了。 欲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他快速移步到萧聿灼可以看到他的角度,双手窝喇叭状,朝楼上大喊。 “王爷,王爷,奴才有事禀报王爷,求王爷见奴才一面。 王爷,王爷,您看看奴才,求您见奴才一面。” 萧聿灼被蛊毒折磨的痛不欲生,双眸泛红,顺声音望下。 数个重影在楼底晃,他竭力聚焦视线,重影渐渐汇在一起。 这个身影。。 是她,她回来了。 秋安歇斯底里大喊。 脾气火爆的正六几步上前,揪起他衣领,抬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你妈的,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打扰王爷。” 秋安让他一巴掌打的眼冒金星。 “住手,让她上来。”萧聿灼声音虽低,却足以让楼下的人听到。 正六一怔,停下手,王命不可违。 他推开秋安,气呼呼站回原位。 秋安受宠若惊,惊喜交加,不顾脸上剧痛,连走带爬蹬上阁楼。 跟来阁楼的只有北九、正六。 北九看着秋安背影,剑眉不由皱紧,王爷怎么会召见他? 秋安爬上楼,长出几口气调整呼吸,迅速整理好衣裳,踱到萧聿灼面前,扑通跪下。 萧聿灼手扶栏杆,一双俊眸情欲四溢。 看着下跪的人:“你、你说,你知错了吗?” 果然之前王爷不见他是在生他的气。 秋安忙可怜巴巴,委委屈屈认错:“王爷,奴才知错,奴才再也不惹您生气了。 这些天奴才过的好苦,求王爷接奴才回长庆殿吧。” 他眉目清秀,泫然欲泣,真真我见犹怜。 萧聿灼挑起他下巴,指腹抚上他脸上肿痕,红眸荡过心疼。 哑着嗓子问:“疼吗?” 秋安点头:“很疼,王爷,奴才让正六打的好疼,求王爷怜我。” “怜你?以后还敢不听话吗?” 此时,萧聿灼完全把他认作沐乔。 小腹翻滚着连绵不绝的火热,喉咙里的干热,让他说一句话都要换气。 萧聿灼闭眼连喘几口气。 他极力忍耐情欲的样子极具魅惑,令人心动,秋安看的情动。 王爷此刻一定非常难受,一定想要到了极点。 他壮了壮胆,伸出手一把抓住萧聿灼脚,冰凉的手像条小蛇缓缓向上游移。 萧聿灼舒服的喘气,猛地将他从地上提起,摁躺在石桌上。 秋安惊喜若狂,王爷终是忍不住了,心里大喊,王爷快亲我、吻我,像那夜一样以狂暴待我。 萧聿灼猩红的眸望着日日牵念的脸蛋。 如果要了她,能驯服她野性,让她乖乖留在王府,不如就…… 欲字在体内横冲直撞,疯狂涌来的邪念,一点一点将他恪守的原则攻破蚕食。 要她。 要她。 那便要她。 萧聿灼双指猛地撕开他衣襟。 来了,来了。 情之所契,如铃合欢。 今夜过后,他便是王爷枕边人,将一跃成为王府红人。 秋安急忙配合,露出他精心保养过的小肌肉。 萧聿灼手指抚过他下颌,秋安身子发抖:“王爷。。” 他学女儿家娇娇嗔喊。 这一声,让一个蛊毒至深的人如何受的住,何况是元衡加过量的药,一旦毒发如洪水猛兽,非常人不能忍。 萧聿灼本就存了想要她的心思,这一声更是一发入魂。 他猛一倾身抵上他唇瓣。 然而在仅余三指距离之时,萧聿灼猛然止住动作。 这气息…… 不对! 不是她。 不是沐乔! 萧聿灼颤着手臂强撑起身体。 这时,少布急速闪回,将主子扶稳,晃了晃:“王爷,您清醒一下,他不是沐乔。” 少布认为,上次毒发,王爷已然与沐乔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此刻失控,定是蛊毒让王爷出现幻觉,认错了人。 第五十二章 要罚一起罚 萧聿灼经他猛摇,迷离眼眸动了动,恢复些许意识。 他抓起桌上冷茶泼在自己脸上。 “王爷!”主子如比煎熬狼狈,少布万分心疼。 冰冷茶水让萧聿灼感到好受了点。 秋安急了,眼看好事即将破坏,美梦即将破碎。 他拢紧衣裳翻下桌子,拿出惯用手段,跪地求饶装可怜。 “王爷,王爷。。” 他还没意识到王爷把他认做沐乔,只以为王爷与他那夜情未了。 故而放软嗓音一个劲的喊,想引起王爷怜爱。 萧聿灼定了定神,看清是他,顿时怒火中烧。 若不是感觉出不是沐乔的气味,刚才就差点。 差点令他打破底线。。 “大胆奴才,你好大的胆子,谁准你上的阁楼。”他嗓音暗哑却凛冽的让人发颤。 “王爷,是您啊王爷。” 听王爷斥责,秋安伤心欲绝,他不明白王爷为什么要对他忽冷忽热。 给他希望,又狠狠将他弃之如敝履。 萧聿灼恼火万分,他刚才看到的分明是沐乔。 如果此刻他有内力,他早将这奴才一掌劈下阁楼。 他全身烧火,理智犹在,他两次蛊毒发作,这奴才皆在。 他有问题。 又或者他是某人的探子。 萧聿灼脸色冷寂森寒:“来人,将秋安关到地牢,听候发落。” “是,王爷。”回话的是嗓门粗大的正六,他发现楼上有情况,赶紧上楼。 听到命令立刻将秋安拎起,毫不客气扇了他两巴掌,剪了他手臂往楼下拖。 秋安吓得三魂没了两魂,不顾胸前露点。 歇斯底里:“王爷,我是秋安啊王爷,您不能这么对我,王爷。” “闭上你狗嘴。”正六嫌他聒噪,一掌卸了他下巴。 秋安被拖走了。 阁楼安静下来。 萧聿灼体内蛊毒再次喷涌而上,难受的他几欲发狂。 少布知道王爷已是忍耐到极点:“王爷,属下马上扶您去玉苑。” 这边少布、北九扶萧聿灼去玉苑。 府门 云布灰心丧气回府,接连五天,他与英布将京城翻了个遍,没找到沐乔丝毫踪迹。 他尽力了,也放弃寻找了。 他失职在先,无能在后,让王爷打多少板子都不为过。 他朝刑房方向而去。 其实不怪他们,谁能想到一个侍卫,摇身一变成了女人。 他们一头扎在男人堆,方向错了,注定徒劳无功。 府上下人看他迈向刑房,低声议论,片刻间整座王府的人都知道,云布受罚。 多新鲜呢,从未见王爷身边的人受罚过。 沐乔爬上树换回侍卫服,没敢走正门进王府。 她一走五天,也不知萧聿灼什么态度,先找刘头探探口风。 她从马棚翻进,径直走进刘头屋子。 刘头正准备约会周公,突然见她进来,睡意一下子驱至九霄云外。 “小乔,你、你回来了?” 沐乔移步近前:“刘头,我偷溜出府,王爷可有生气。” 刘头摇头:“长庆殿里的消息向来把的严,下人甚少知道王爷隐秘。 谁也看不出王爷到底生气不生气。 不过,你出走,王爷罚了那个叫云布的暗卫。 听说重责五十大板,啧啧,这要多少天才能把伤养好。” “五十大板还好吧。”沐乔她经常挨棍,练武之人五十棍无关紧要。 “还好?小乔,那是刑杖,像我这老头子,二十板下去直接就见阎王去喽。 就百夫长那身子骨,三十大板也得躺几天。 五十大板,那个云布是要掉几块肉下来。” 他说着浑浊眼睛一亮:“小乔,你现在去刑房阻止还来得。。 欸,人呢? 这孩子……怎么总是风风火火的。” 沐乔飞奔到刑房,云布已是褪去外裳,正往刑凳上趴伏。 “黑布,慢着。”她喘着气,走到他身边把他拉起。 “沐乔?你他娘躲哪去了?” 云布见到她脸上也是一喜,还好她平安无恙回府了。 沐乔跑的缓不过气,点点头:“嗯,我回来了,你不用受罚了。” 云布剥开她手:“不行,王爷金口玉言,我失职理当受罚。 你先让开,等我挨完板子,你在扶我回去。” 他活动了下筋骨又趴回刑凳,朝执刑手喊:“快点,别让沐侍卫久等了。” 这…… 沐乔眉头一皱,立即道:“黑布,我沐乔不得已离府,没想连累你受罚。 如果非要有个人受罚,那个人应该是我,不是你。 我沐乔仗义,不会让你一人挨罚,一人一半。” 她说着在他旁侧伏下:“来吧,他二十五,我二十五,快点。” “这、这……” 两个执刑手整不会了,握大板的手微微颤抖。 左边汉子道:“云布大爷、沐乔小爷,没王爷旨意,小的哪敢打您二位啊,赶紧起来吧。” 云布无语地翻下刑凳,将她一把扶起:“沐乔,你别闹了,我心甘情愿受罚,你赶紧回长庆殿。” 沐乔主意坚决:“要罚一起罚。” “你。。” 沐乔推开他,语气冷酷:“别磨蹭,打完洗洗睡,你不累吗?” 她撩袍重新趴回之际,手腕震动,她掩袖看了一下,是‘美人计’。 ?? 手环这时候冒出美人计几个意思。 她至今没弄明白此计的作用。 下一秒,一只大手探出,紧箍她手腕,连拉带拽把她拖出刑房。 两执刑手大惊。 刚才闪过的人,是王爷吗? 王爷怎么来了?一副吃人的样子。 少布踏进刑房无奈的摇摇头,他们刚进玉苑,立时一侍卫赶来禀报说沐乔回府,在刑房替云布挨板子。 王爷不顾发作的蛊毒急急赶来,幸好来的及时。 沐乔没挨打。 他好兄弟云布也没受皮肉之苦。 “黑布,别在这倔了,赶紧回长庆殿保护王爷。” “可我失职了。”云布一脸颓丧:“我若不受罚,没脸见王爷。” 少布杵他一拳:“我说你是不是傻,你今晚挨了板子。 信不信沐乔明天也必会返回刑房,跟你共患难。 王爷不心疼你,可心疼她。” 少布说完大步离开。 “云布大爷,您快走吧。”两执刑手像送瘟神似得把他推出刑房,砰一声关上门。 云布望着紧闭的门,转身走了几步又返回,砰砰拍门:“开门!” 里面的人喊:“云布大爷,你快走吧。” “老子外袍还在刑房。” 门吱一声拉开,衣袍飞出,门再次紧紧关上。 云布万分无语,拎袍子走了。 萧聿灼扯着她手臂,一脚踹开她房门,将她重重摔在床上。 三两下扯去身上外裳,扑上床,双膝分跪她腰两旁。 第五十三章 王爷,强扭的瓜不甜 大掌扼住她脖颈,将她最后一丝挣扎控制。 萧聿灼猩红的眸盯着她秀色可餐的柳眉杏眼,喉结滚了滚。 哑着嗓子斥道:“沐乔,你好大的胆子,敢一次一次违抗本王命令。 本王几次出言,不准你出府。 而你,视本王命令如耳旁风。 这次本王必狠狠重罚你,让你知道什么叫王命不可违。” 沐乔咽喉被扼,极力张开嘴喘气。 他一身暴戾,显然这次动了真怒。 她费力挤出话:“王、王爷,属下万不得已离府。 王爷恕罪,属下自去刑房领板子,请王爷息怒。” “你挨几板子便想让本王消气?” 萧聿灼语气凛冽,却因为情毒折磨,尾声嘶哑。 “那、那王爷您想怎样?” “想让本王饶你。。”萧聿灼眼神迷离,手指捻过她嫩唇。 他深深喘了口气,语气倏地变温柔:“今夜你从了本王。” 沐乔瞳孔一缩:“王爷不可,您怎么罚我,我都认,唯这点属下不能从。” 开玩笑呢? 她是冒牌货,身体虽经得起真枪实弹验身,但事后,为此一夜情乱丢掉小命,得不偿失。 听她拒绝,萧聿灼脸色猛地一沉,厉声道:“不从也由不得你,沐乔,本王今夜实话告诉你。 本王体内所中蛊毒,唯有与男子合体方能解毒。 本王既然相中你,你拒绝没用,你逃无可逃,避无可避,你不从也得从。” 萧聿灼状似疯狂,他无法分清此刻体内翻滚的欲念,来自蛊毒,还是来自她身上迷人幽香。 不管哪个,他现在满脑子冲撞着的只有两个字。 要她。 要她。 狠狠要她。 “不行王爷!” 沐乔心里连骂几声糙,失算,天大的失算。 早知道他中的这什么‘上男人蛊’,一开始她直接就女装好了。 装男人装现在,让他拱到床上,薄薄的衣料下裹着的是‘货不对板’。 一旦让他发现她是女子,不是他所要的男儿身。 他得不到宣泄,一怒之下,将她碎尸万段都有可能。 她怎么这么倒霉。 她挣扎:“王爷,不行,不可以,请你放过我。” 萧聿灼一把掐了她两颊,像饥饿觅食的雄狮看到美味梅花鹿,发出低沉嘶吼。 “你已在我骻下,你逃不掉。” 他说着捏开她唇狠狠吻了上去。 他疯狂亲吻,掠夺,死死缠住,不让那香逃脱。 他狠狠霸道地吻,势要将她整个人吞噬。 “呜……死萧聿灼你他妈混、混、蛋、蛋,蛋。 我、我是男人。”沐乔气的含糊不辞怒骂。 手臂在他背上狠命捶打,萧聿灼恼火,箍紧她双腕压过头顶,埋头再度狠狠咬上,疯也似的掠取。 沐乔手腕被缚,身不能动,快气疯了。 逮了机会狠狠咬住他下唇,血腥味蔓延在两人唇齿。 萧聿灼停下动作,钻心的疼痛让他意识回笼。 他看着她唇上殷红血珠,和她气鼓鼓的脸蛋,冷眉皱起。 他亲她了。 他没忍住,终是破了底线。 亲了她。 一丝懊恼涌上,却没松开她手。 沐乔怒道:“萧聿灼,你太过分了,你强吻我,我是‘男人’。” “本王不瞎。” 萧聿灼暗暗运功,内力已有恢复征兆,看来是她身上的幽香再次让他失控。 他将体内情欲逼退些许,沉嗓说道:“本王知道你是男子。 沐乔,这两年本王受尽煎熬,数次痛不欲生,从没想过碰一下男人。 但是你让本王破了底线,你可知道,全京城不论男人、女人,个个巴不得想成为本王枕边人。 沐乔,事已至此,覆水难收。 本王允诺,今后必会对你负责到底。 你只需好好待在我身边,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你想要什么,我全部给你。 但你不能出府,本王回京时日尚短根基不稳。 上有父皇监看,后有太子一党虎视眈眈,本王无法将你身份公之于众。” “你的意思是,要圈养我?”沐乔眼眸清冷一片。 “是,金屋藏娇,沐乔,本王答应你,今后只疼你一个。” 萧聿灼眸中情欲褪去,褐色瞳仁漫过点点柔情。 “王爷,属下福薄,无法承受王爷恩宠。”沐乔委婉拒绝。 她不答应。 上一世她被巨头圈养,二十多个春秋,她至死没过一天属于自己的日子。 这一世,她绝不会让上一世的人生重演。 她又不是搞翻拍的。 “你在拒绝本王?”萧聿灼脸色一瞬冰冷。 “王爷,属下胸无大志,只想过几天自己想过的日子。” 萧聿灼突然笑了,笑的没有半点温度:“沐乔,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我御王府的人。 进了我御王府,死生你都别想出去。” 此刻他体内火热尚未褪尽,加上男人强烈的征服欲。 底线既已破了一次,何惧两次、三次。 他毫不犹豫再次狠狠贴上她唇瓣,这次他是清醒的。 她的唇…… 十分‘好吃’。 令他上瘾。 沐乔拼命闪躲,手腕用力挣脱而出,抬肘朝他太阳穴击过去。 萧聿灼眸一凛,挡下她攻击,怒斥:“沐乔,你敢袭击本王,不想活了。” 沐乔冷冷道:“王爷,你恩宠太盛,属下实难消受。” 她说着故意抹了把嘴巴,表示嫌弃他亲。 随后趁他恼怒,身体一滑,摆脱他压制。 萧聿灼眼疾手快,迅疾探出手将她拉回,手掌再次扼上她脖颈。 怒急出声:“沐乔,本王耐心有限。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仔细想清楚。” 糟糕,忘了她不是他对手。 沐乔心里恼怒万分,嘴上说的无情冷漠:“王爷,强扭的瓜不甜,还请你另觅‘佳人’。” “你。。” 萧聿灼满目充斥怒火,扼在她脖颈的手攒了力道,又猛然泄去。 大概他也怕愤怒之下,失手伤到她,酿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这个犟种。 这个傻子。 做他御王的人,就这么亏待她这个不入流的小侍卫吗? 不识抬举! 第五十四章 贬为马夫 萧聿灼怒而起身,大袖一甩踏出房门,严厉下令:“来人,把沐乔轰出长庆殿。” “啊?”四大侍卫不可置信的声音。 “啊?”暗卫惊讶声。 “啊?啊?”站岗侍卫八卦声。 刚才房里那般激烈,怎么王爷出来就下令赶沐乔走。 出什么事了? 发生什么事了? 南一欲上前询问。 萧聿灼已然怒气冲天回到自己卧房。 “这、这,房间里到底发生什么了?” 正六与东五、北九移步而来,低声问。 “我哪知道,我又没偷听偷看。”南一瞪了他一眼。 “那现在怎么办?”东五道:“真赶沐乔走?” 北九没发言,一如既往的冷酷。 少布、云布互视一眼,眼里也是不解。 南一无奈叹了口气:“王爷命令谁敢违抗,听令行事吧。” 四人说话间隙,沐乔已将侍卫服脱下,换上自己衣裳,背上包袱踏出屋。 “不劳四位哥哥动手,我自己走。” 她说完拔脚就走。 “乔弟。”南一喊住他,无奈说道:“乔弟,王爷现在气头上。 等王爷气消了,一哥找合适时间向王爷进言,将你接回长庆殿。” 沐乔摇了摇了头:“一哥,你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有我想要的生活……” 她话没说明,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 “这些天,感谢四位哥哥对我的照顾,我走了。”沐乔说完大步离去。 “其实我理解她。”东五轻声道:“沐乔虽年纪不大,但活的清晰明白。 换做是我,王爷要同我……我也无法接受。” “可咱们王爷不是中毒了嘛,以前多正常的男人,弄得现在,唉。”正六克制自己的大嗓门。 他说完,四大侍卫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沐乔走出长庆殿。 御王只说把她轰出长庆殿,没安排去哪。 侍卫所不想回去。 之前打听过,素素被御王关押起来,她找过几处偏房没找到,也不知御王把她关哪了。 思来想去只能去马房叨扰刘头。 半天没吃饭,经过厨房顺了只烧鹅,五个冷馒头。 来到马房,刘头还没睡。 见她来了,像在意料中似的,急忙迎上:“小乔,我猜你今晚必定无处可去,特意等着你,你没事吧?” 沐乔疲惫的摇了摇头,解下包袱,将烧鹅递给他:“没事,只是感到身心俱疲。” 刘头没接推给她:“小乔,我不饿,你饿坏了,赶紧吃。” “那我不推辞了。” 沐乔嚼着馒头,一手抓鹅肉啃。 刘头给她倒来杯温水:“小乔,慢点吃,你看你吃的,嘴巴都红了。” 沐乔猛然停下嚼咽动作。 嘴巴红是吃饭吃的吗? 分明是萧聿灼那混蛋咬的,鹅肉有油,一滋润不就看起来红红的。 想到这,沐乔顿觉手里的鹅肉不香了。 她放下吃食把满杯温水灌进肚子:“刘头,我吃饱了。 今天我很累,想早点睡,你也睡吧。” “欸,好,你还是睡你的小榻,我睡床。” “嗯!” 烛火熄灭。 刘头呼噜声响起。 沐乔毫无睡意,唇上还残留着萧聿灼的气息,又痛又麻。 她手指抚上唇。 她活两世,没跟男人亲过嘴。 可恶的萧聿灼,虽说用力过猛,毫无温柔,竟让她身体起了前所未有的美妙感觉。 这大概便是男女欢好的美好吧。 可惜,他的需求是男人。 这边厢 萧聿灼亦无法入眠,望着帐顶,抚上红肿下唇。 那小子够狠心,将他唇咬穿了似的。 她的唇亲起来软软的, 和女人无异。 为什么她的唇像女人? 萧聿灼眉头皱了皱,逼迫自己将她身影赶出脑海。 今夜他两次失控,阁楼之上把秋安认作她,欲行疯狂之事。 在她房间,他毫无下限,威逼利诱逼她从他。 他没想过自己初次亲吻,便亲了一个臭小子。 他对她数次失控,极尽堕落,他懊恼,更生气。 一切皆因她而起。 更可恨,他许她荣华富贵,而她不识好歹拒了他。 他一怒之下将她赶出长庆殿。 亦或,他怕看到她,无法克制。 翌日 沐乔用过早饭,四处寻找关押林素素的地方。 大半个上午过去,没找到丝毫踪迹。 利用顺风耳,她心神快耗尽了,也没听到林素素声音。 沐乔心急如焚,王府就这么大,萧聿灼把人关哪了? 难不成秘密处死了? 沐乔忧心之际,身体一斜,被人拉进墙角。 看清来人,喜道:“段大哥,是你。” 段增鹏谨慎检查过四周,才道:“乔弟,你在找弟妹是不是?” “弟妹?”沐乔蹙眉看他:“什么弟妹,段大哥,我没心情跟你说笑。 段大哥,你告诉我,王爷将素素关哪了?” “我就是来告诉你弟妹消息的。”段增鹏眼睛瞪的老大,像俯首认真耕田的老牛。 “啊?” 他喊林素素弟妹,真是小刀拉屁股——开眼了。 她顾不上纠正他,急忙问:“素素怎么样,她好吗?” 段增鹏拍拍胸脯:“有哥哥在,岂会让弟妹出事。 乔弟,你放心,哥哥定把弟妹照顾妥帖,我每日用我陶罐熬一锅补汤,送与弟妹吃。 你不在的这几天,她虽说没自由,却让我养的白白胖胖。” “哦!”沐乔放下心来:“段大哥,快告诉我素素关在哪?” 段增鹏摇头如拨浪鼓:“这不能告诉你,乔弟,不是哥哥不讲义气。 一来,王爷下了严令,不许你见弟妹。 二来,王爷正生你的气,你现在急着见弟妹,只会让王爷更迁怒弟妹,她性命危矣。” 又是萧聿灼,他强迫她也就算了,还关押林素素牵制她。 可恶! 沐乔气的胸口起伏,狠狠踹了墙壁一脚。 段增鹏劝道:“乔弟,你别生气,咱们做下人的,身不由己。 你放心,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弟妹,等王爷气消了再做打算,你去忙吧。” 他说完抬腿就走了。 “喂,段大哥。。” 沐乔喊他没喊住,琢磨他说的话。 他说的不无道理,为了素素安全,她暂时还是不见了。 萧聿灼唇上肿痕犹在,故而今天没上朝。 南一踏进书房添水,见王爷捧着书,目光涣散,明显没在看书。 视线落在王爷唇上凸起红痕,这‘红豆’是沐乔咬的还是吸的,怎么就留了这么大个痕迹。 “王爷,秋安您打算怎么处置?” “关着。”萧聿灼翻了一页书。 “那……”南一小心说:“林素素怎么处置。” “关着,谁敢让沐乔知道林素素关押所在,本王砍他脑袋。”萧聿灼声音如腊月冰凌。 “是,属下已经嘱咐下去。” 萧聿灼知道那小子野性难驯,掐住林素素,等于折了她半个翅膀。 她飞不出他御王府。 “她在哪?” “马圈。”南一赶紧回。 快晌午了,王爷终是没忍住问起沐乔。 “马圈!”萧聿灼拍下书,深邃的眸泛着冷意:“锦衣玉食她不要,偏喜欢住肮脏发臭的马圈,本王便成全她。 传令,沐乔贬为马夫,不得踏入前院半步。” 他要让她知道,世态炎凉。 没他恩宠,她日子会像飘零的秋叶凄苦无依,卑微如泥。 “是!”南一心里叹气,退出书房依言传令。 第五十五章 本王看她最欠打 南一亲自来到马圈,将一身粗制下人服递给沐乔:“乔弟,虽说王爷贬了你。 我看的出,王爷仍给你留了不少余地。 你先在马房委屈一阵,王爷心顺了,召你回长庆殿是迟早的事。” 沐乔摸了摸深灰色下人服,质地粗糙扎皮肤,比她之前穿的侍卫服有天壤之别。 “一哥,当马夫挺好的。” 她说的是心里话,马圈日子虽说不如长庆殿滋润。 可是心安呐,不用整日担心暴露女儿身,担心探子身份暴露。 想到探子,突然想到秋安:“一哥,你回去提醒王爷,秋安他……” 她猛然停住,不行,不能告诉南一她跟踪秋安。 刺杀她的黑衣人武功了得,足以说明秋安背后的人非比寻常。 对方知道跟踪秋安的人是女子。 她这一说岂不自爆身份。 她换过说词:“一哥,别让秋安接近王爷。” 她又踌躇又是犹豫,看在南一眼里,以为她吃秋安的醋,怕王爷让秋安复宠。 南一回到长庆殿:“王爷,属下认为沐乔对您并不是完全没感觉。” 他将沐乔的话、表情变化讲述一遍。 “此言当真?” 萧聿灼没察觉,他听到这话胸口竟漫过喜悦。 昨夜他还在想,眼不见为净。 真见不到她了,他这颗心却又飘飘忽忽无处安放。 “属下亲眼所见,并无虚言。” “既如此,你去传话,她若回心转意,本王收回成命。” “是!” 南一去了。 沐乔:“该说的我已向王爷说明了。 一哥,让让,我要晒草。” 南一返回:“王爷,沐乔说她要晒草。” “你再去。” “是。” “王爷,沐乔说要喂马。” “王爷,沐乔说要吃饭。” “王爷,沐乔说忙打草呢。” 南一跑了近十趟。 要知道御王府占地近百亩。 王府长庆殿侍卫想和马房老嬷嬷找个对象,堪称异地恋。 南一来来回回的跑,累的快虚脱了。 萧聿灼怒道:“打草,打什么草,本王看她最欠打,给她机会她不珍惜。 南一,把秋安调来长庆殿,赐华服美食,陪本王共进共出。” 他知道秋安有问题,既如此,将他放眼皮子底下监看。 她说让他‘另觅佳人’,他便觅一个给她看。 他冷冷一笑,他要让她知道,失去方知珍贵。 南一厌恶秋安,但王爷命令不得不从,亲自去地牢将秋安带回。 段增鹏住处有一隐秘的地下室。 林素素正关在这里。 石门轰隆隆抬起。 段增鹏端着滚烫的陶罐踏进:“弟妹,快过来喝鸽子汤。 地下室冷,我特意给你熬的,里面加了当归、黄芪、党参不少药材。 你女孩子喝此汤大有裨益。” 林素素放下手里绣活走过来,她闲的无聊,让段增鹏找些绣花工具绣荷包。 “段大哥,你每日为我熬汤,我心里过意不去。” 段增鹏嘿嘿一笑:“这有啥,乔弟对我有救命之恩,你有难,我理当照顾你。 弟妹,快喝汤。” 林素素刚在石桌坐下,看到他臂上衣袍划破一道口子:“哎呀, 段大哥,你衣裳破了,我给你补补。” “不用,不用,回头我找个绣娘补。” “找什么绣娘啊,我就会。” 林素素立即从床上取来针线,捻起布料认真缝补起来。 她独有的少女体香扑来。 段增鹏身体发僵,心扑通扑通跳。 他要有这么个体贴美丽的媳妇,做梦都能笑醒。 不行,不行,兄弟妻不可欺。 他怎么能有这邪念。 “段大哥,补好了。”林素素用牙齿咬断丝线。 “多、多、多谢、弟、弟妹。”一句话让他说的磕磕巴巴。 林素素噗嗤一笑:“段大哥,你是小乔兄弟,不要这么客气。” “哦,好。” “段大哥,小乔回府了吗,王爷有没有责罚她。”林素素每日一问。 “乔弟很好,你放心吧,兴许过几天王爷也会放你出去。” 段增鹏不想她担心,隐瞒沐乔被贬之事。 “那我便放心了。”林素素喜滋滋坐下喝汤。 段增鹏睁大老牛眼喜滋滋看她喝。 如今不养蝎子,每日给弟妹炖汤喝,倒别有一番乐趣。 ———— 虽说沐乔被贬为养马的小马夫。 可她毕竟是女儿家,不能长久跟刘头常住一个屋檐。 她思来想去,决定晚上去佛堂住,睡林素素的房间,只是马圈离佛堂距离远。 她往马槽添完最后一箩草,同刘头打招呼:“刘头,今晚我另找地方睡,不用等我了。” “好,小乔,男子在外保护好自己啊。”刘头突然冒出一句。 “嗯!” 沐乔展了展发酸的腰背往后院走。 马圈到佛堂安的灯柱少,光线幽暗,沐乔走进一条甬长通道。 灯火昏暗,蓦地跃出两个壮实苦力。 借着微弱光线,两人认出了她。 其中一个哈哈大笑:“阿大,我当是谁呢,这不是王爷身边的红人么。” “狗屁红人,现在就是一马夫。”阿大大声嘲讽。 另一个贱贱策策道:“王爷宠过的人,滋味定是不错,要不今晚咱哥俩享用享用?” “那是一定的。”阿大说着,手就不安分朝她腰上抓了过来。 沐乔一把钳了他咸猪手,向上用力一折,分筋错骨。 另一个还没反应过,就被沐乔冲过去踹了沟。 两道惨叫声响起,沐乔拍拍手信步离去。 接连几天,有不长眼的侍卫,奴仆贱兮兮跑来落井下石,寻衅滋事,都让她打的满地打滚。 少布闪进禀报:“王爷,沐乔今天又揍了三个侍卫,两个仆人。 短短几天她打伤十二个侍卫,打残八个奴仆。” 萧聿灼淡淡道:“她打不过的,你提前料理了。” “属下明白。” 少布不解,王爷此举又是何意? 他不知道,萧聿灼在寒玉床上亲口答应过沐乔,不让任何人动她一根手指头。 当然整个王府动得了她的人,少之又少。 秋安华服锦衣,像一只穿了彩衣的野公鸡站在下首。 他以为蛊毒起了效果,王爷派南一将他接出地牢,赐他锦衣玉食。 他以为王爷终于成了他一个人的。 可这几日,与王爷朝夕相伴,王爷还像以前一样,对他不冷不热。 却对身在马圈的沐乔处处维护。 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取代沐乔在王爷心中位置。 他正胡思乱想,萧聿灼突然发话:“秋安,过来给本王捶腿。” 第五十六章 她可有悔过之意 秋安脸上就是一喜:“是,王爷!” 他立即将宽大的广袖绕腕缠紧,不料锦缎丝滑马上就松散垂落下来。 他一急,忙松了腰带将宽大外袍脱下,露出窄袖紧身里衣。 他轻步近前,跪伏在地,一下一下力道均匀的捶了起来。 萧聿灼看书,用余光扫了眼他敛眉垂目的清秀脸庞。 这几天他一直待在他身边,没发现他有什么异常举动。 少布搜查过他屋,也没找到与蛊毒有关的物件。 他错怪他了? 还是说他对他冷漠,看得又紧,他没机会动作。 思及此,萧聿灼放下书抬手抚上他肩膀布料:“秋安,本王赐你的衣裳,你可喜欢?” 秋安停下动作,一副受宠若惊又倍感委屈的样子。 清亮的眸抬起时怯生生道:“王爷,只要是您赐予奴才的,即便粗布麻衣奴才也欢喜非常。” 萧聿灼眸如深潭,高深莫测,他修长手指滑过他脸颊颌骨:“本王前段时间罚你苦力,你心中可怨怪本王。” “不怨,奴才也不敢。”秋安被挑逗的身体颤了颤,壮着胆子摩挲上王爷的手。 清目含情:“王爷,之前奴才从未奢望得到王爷宠爱。 奴才知道自己平庸无奇,入不了王爷眼。 可那夜、那夜一别,奴才的心便再难自控。 王爷,那晚在阁楼奴才是心甘情愿伺候您的。 奴才对您的心意天地可鉴,日月为证,此生不渝。 奴才擅闯阁楼惊扰王爷,奴才知道错了,求王爷别赶奴才走。” 他这一番情真意切表白,萧聿灼当耳边风吹过。 他扬唇一笑,给他宠溺的错觉:“本王不会赶你走,秋安,你的心思本王明白。” 他说着不着痕迹从他手抽回手,将他扶起:“别跪了,跪久了本王心疼。” 秋安顿时喜极而泣:“王爷体恤,奴才受宠若惊。” 他这副模样,萧聿灼心中无感:“本王亲自调来长庆殿的人,自然要多宠着,你这些天在浣衣处吃苦,人清瘦了。 听闻京城新开了一家慈仁堂,他家的药,药效奇佳。 你找蔡管事领些银子,到慈仁堂买些补身子的药,把身子养好才能尽心服侍本王。” 幸福来得太突然。 秋安顺理成章把服侍理解为侍寝,极力压制内心狂喜:“王爷,奴才明日便去。” 萧聿灼点了点头,拿起书看。 晚上,萧聿灼用过晚饭散步,不知不觉走进沐乔住过的屋子。 南一识趣的赶紧点亮烛火。 房间没动一桌一椅,和她走之前一模一样。 萧聿灼踱到桌前,桌上摆着叠整齐的侍卫服,一柄佩剑,还有一瓷白药瓶。 他将药瓶放在掌心,看着上面勾出的兰花。 想起那日她第一次随他上朝,回府时闯进马车说扭了脚。 他赠她这瓶伤药,她竟一直没用过,后知后觉发现他又上了她当。 她当时根本没崴脚,枉他白担心她一场。 萧聿灼冷哼一声将药瓶搁回桌上:“她在马圈当马夫,日日辛苦劳作,可有悔过之意。” 南一不知怎么回。 少布走进:“王爷,属下看她干的十分欢跃。 晚上宿在佛堂,点灯油的小婢女给她端茶送水,暗送秋波。 比在长庆殿过的滋润,没看出她有悔过之心。”他如实禀报。 萧聿灼脸色发沉。 南一道:“王爷,沐乔年纪小,不谙世故,又有些拧巴在身上。 正是年少不知王恩高,错把自由当做宝的张狂年纪。 王爷,想让她知悔意,不如明天……” ———— 翌日,天气晴好! 沐乔吭哧吭哧提箩筐将十五匹壮马喂完。 “小乔,累吗?”刘头提着拌好的精马料喂母马。 “不累。”沐乔抢过他手上木桶:“刘头,你歇着我喂。” 刘头笑眯眯看她喂的量正确无误,转身去草料房切草:“小乔,草料不多了。 你喂完母马找于头目说一声,让他尽快采购草料。 哦,还有,母马该配种了,让他亲自来马棚一趟,挑选种马。” “知道了。” 沐乔喂完母马走出马棚,于头目住在马棚外五十米处。 住的干净舒适,闻不得马臊味。 她踏进屋,于头目正悠哉悠哉喝茶,两个马奴一脸谄媚围着他巴结讨好。 沐乔淡淡瞥了三人一眼:“于头目,该进草料了,刘头让你去挑选公马配种。” 她说完转身就走。 “站住!”其中一个高个子马奴喝住她:“新来的,懂不懂规矩,不知给于头目敬杯茶吗?” 于头目吸溜一口茶,等着她敬茶。 这小子狂的很,来马房六天了,也不知孝顺孝顺他这个上司。 什么王爷眼前的红人,到他这就得服他管。 沐乔转回身,面无表情道:“我再说一遍,进草料,选种马。 误了事,休怪我拳头凿你。” 不怪她这态度,在训练岛武力为上,没有拳头解决不了的问题。 高个子立时冲出来抡起袖子,另一个也跟上来叫嚷:“沐乔,你小子还以为在长庆殿呢。 我告诉你。。” 他话没说完,拳风追至。 “啊!啊!” 两声凄厉惨叫,两人已晕倒在地。 于头目惊得从椅子站起,看着地上躺的两条目瞪口呆。 没人告他这小子身手好,脾气不好啊。 长庆殿出来的,他妈个个都是刺头,没一个省油的灯。 “还要敬茶吗?”沐乔小小拳头在他面门晃。 “不用,不用,乔爷,我马上去。”于头目像避瘟神似的一溜烟就没了人。 沐乔往马圈返,走到半路就见一高大侍卫挡住她。 他客气抱了一拳:“沐乔,在下百夫长手下,他让我请你过去一趟。” “是不是有素素消息了。”沐乔赶紧问。 “你去了就知道了。” “好,走吧。” 沐乔跟在侍卫后面走,越走越接近长庆殿。 她连忙停下步子:“侍卫大哥,王爷不准我靠近前院,换条路。” “这,换路的话绕远,咱们避开长庆殿侍卫不会有事。” 沐乔不肯,她不想再惹萧聿灼生气,如此她能早日求南一进言,让萧聿灼把林素素放出来。 “反正没事绕就绕呗。”沐乔径直走向侧门。 从这边侧门出去,经过王府正门,再往东有个小侧门,进去便是侍卫所。 沐乔毫不犹豫选择绕府外院墙走。 “这??”侍卫拦不住她,急的满头大汗,抬头看看日头,马上午时了。 早上南一叮嘱,让他午时务必把沐乔带到长庆殿外。 现在倒好,她来了个绕路。 真急人。 他赶紧跟上,再想办法把她哄去长庆殿。 第五十七章 服软是什么,没人教过她 两人一前一后经过府门。 好巧不巧撞见秋安手提两提补品回府。 秋安一眼便看到了她,他即将成为王爷枕边人,而她沦为臭烘烘的马夫。 强烈的虚荣心让他内心膨胀。 福虽未显,骄以心生。 他大喝一声:“站住!” 侍卫心里焦急,却也不敢得罪这位红人。 沐乔停下脚步,看他一身锦衣着身。 南一没转告萧聿灼远离他吗? 还是说萧聿灼就喜欢往身边放个娇秀的男儿养眼。 她被贬了,他立即召回秋安补位。 看秋安面若桃花,春风得意,显然正得萧聿灼恩宠。 秋安踱来,看她像看脚下的蚂蚁:“沐乔,你好没规矩,这府门是你这下等奴才来的地方吗?” 沐乔白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秋安哼了声:“府规言明,不遵王命,重责二十大板。” 上次那二十大板打的他几天下不了床。 今天他也要她尝尝板子的滋味。 “来人,把沐乔拖去刑房重打二十。” 侍卫忙道:“秋安兄弟,万万不可,我是奉。。”奉南一之命没说完,让秋安打断。 “闭嘴,你想陪她挨板子吗?” 侍卫闭上嘴巴。 秋安十分享受发号施令的感觉。 他回头命令府门侍卫:“你们聋了吗,把她拉去刑房。” 府门侍卫面面相觑,他们哪敢动这祖宗啊。 秋安消息闭塞,他们可门清着。 这几天府上欺凌沐乔的,要么伤,要么残,有不服的去长庆殿讨要说法,结果回来又遭了顿板子。 显然,王爷在告诉所有王府下人,他的人他可以贬,可以罚,其他人谁也别想欺负。 秋安见他们不动,怒道:“你们放任这奴才擅闯前院,不怕我告诉王爷重罚你们吗?” 府门侍卫脸色难看:“秋安兄弟,我们不敢动她啊。” “什么不敢,快把她抓了。” 沐乔淡声道:“你们慢慢商量,我走了。” “你给我站住。”秋安铁了心要给她颜色看,一步挡住她。 沐乔脸色渐沉:“滚开!” “沐乔,你触犯府规,今日我必替王爷处罚你。” “我再说一遍,滚开。”沐乔已握掌成拳。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时,萧聿灼车队下朝而回。 南一看这针尖对麦芒的阵势,剑眉轻皱。 不是说在长庆殿外,怎么到府门了。 他看了眼侍卫大正。 大正一摊手表示事情失控。 秋安见萧聿灼踩下马车,立即换上笑容迎上:“王爷,您回府了。” 萧聿灼看了眼不远处的人,又看他,故作关心:“发生什么事了?” 秋安立即委屈道:“王爷,她无视您命令,私闯前院。 奴才想教训她,可人微言轻,侍卫不听奴才的话。” 府门侍卫心里一慌,顿时把他祖宗问候了遍。 闻言,萧聿灼一挥手,随行侍卫立即将沐乔押了过来。 “沐乔,秋安状告你无视府规,是真的吗?”他语气冷漠。 “是,我不知道府门也算前院。”沐乔心想早知道碰到他,就该绕后门。 “所以你认罪了?”萧聿灼盯着她眼睛问。 沐乔咬了咬嘴唇,没回话。 萧聿灼伸出手臂将秋安往自己身边一带,语气温和:“秋安,本王让你买补身子的药,可买好了?” 王爷第一次与他贴近,秋安心脏噗噗直跳:“王爷放心,已经买了,奴才尽快把身子调养好,伺侍王爷。” “嗯,本王最喜听话的奴才。”萧聿灼手指刻意在他下巴滑过。 转移视线,目光瞬间凌厉:“至于这个不听话的,秋安,你刚才说怎么罚?” 秋安急急道:“重打二十大板。” “北九,去传刑杖,本王便在府门罚她。”萧聿灼嗓音冰凉。 沐乔猛抬头:“萧聿灼,你。。” “大胆,你一个马房奴才,敢直呼本王姓名,再加十杖。” 萧聿灼便是让她知道,他可以将她捧上云端,也可以让她一无是处。 没他恩宠,她什么也不是。 沐乔气的磨磨后槽牙,她可以立即开启智能震波,将他王府掀个人仰马翻。 可素素怎么办,她一逃了之,他将板子打到林素素身上,她如何受的住。 他这样冷漠待她,对秋安呵护备至,胸口为什么闷闷的。 刑凳在府门摆开,执刑手已就位。 沐乔见执刑手过来押她,甩开他手,咬咬牙伏身而上。 秋安得意的挑眉,三十杖打完,她不死也脱层皮,最好把她打死。 南一懵了,东五、正六也懵了,王爷该不是真要打沐乔。 萧聿灼面色冷沉,见她认命受罚,袖中拳头捏紧。 这时候了,她都不愿说一句求他的话。 只要她开口,什么三十大板,二十大板他立即作废。 这场破戏他也不必再演。 可她为什么这么倔强! 他气怒之际,刑杖已然挥起落下。 啪砸在她臀上,萧聿灼心狠狠一痛。 再一杖落下,疼痛入骨,沐乔咬紧牙关,还好过去经常挨打,她挺的住。 第三杖高高扬起,萧聿灼心揪痛,立即向南一递眼色。 南一一个箭步上前抢下刑杖。 “住手!” 他喊停执刑手,躬身道:“王爷,沐乔身子弱,恐经不起重板。 念她初犯,请王爷宽恕她一次。” “是啊,王爷,沐乔她都说了,她不知府门也算前院,您饶她一次。”正六大嗓门求情。 萧聿灼心头懊恼万分,他没想过责打她。 他传杖无非想听她说句软话,然后乖乖回到他身边。 原先戏本是,侍卫将她领到长庆殿外,他假意宠溺秋安。 让她看,让她吃味,让她认清自己心思,主动回到长庆殿。 谁料,戏本子歪到,生生让她挨了两板子。 她疼的皱眉,他的心便跟着疼,若不是府门下人云集,他立即近前扒下她裤子,看把她打伤没有。 他顺势板着脸说道:“看在本王侍卫为你求情,今次便饶了你,下次再敢无礼,定定重罚。” 他说完甩袖进府,秋安恨恨看她,都这时候了,王爷还是不忍心打她,白白错过折磨她的机会。 秋安狠狠剜了她一眼,抬步追萧聿灼而去。 南一赶紧把人从刑凳扶起:“乔弟,你还好吗,是不是很疼。” 沐乔摇了摇头,望着前方那道欣长身影,秋安贴在他身边走。 之前胸口的那阵闷沉再次袭来,情绪忽然低落,从南一掌心抽出手臂。 “南一,马房忙,我先回马房了。” 南一又急又恨铁不成钢,重了语气说道: “乔弟,不是我说你,王爷是王,身份尊贵,一言九鼎。 如今为你,当着全府下人的面三反四覆,你同王爷服个软,很难吗?” 沐乔闭嘴不言。 服软是什么? 怎么算服软? 没人教过她。 “我回马房了。” 第五十八章 都是爷们,你别扭个什么劲 南一望着她背影叹气,这戏本子歪的太离谱了。 主意是他出的,可结果沐乔挨了打,王爷更生气了。 不由怨道:“大正,你怎么办事的?谁让你把沐乔引到府门,还与秋安起了争执。” 大正急道:“南侍卫,沐乔非要绕路,我总不能把她扛到长庆殿。 再说,王爷的人我岂敢染指。 我也没料到秋安半点容不下沐乔。” 南一心烦:“行了,你先忙,我回长庆殿。” “是。” 萧聿灼回到书房,将秋安支走,命东五、正六守住书房。 一八尺男儿,一身劲装闪下,单膝跪地:“属下英布,拜见王爷。” 萧聿灼摆手:“起来吧,他可有异样?” 英布起身:“回王爷,他先回家探过母亲,随后去南街重阳庙祈福。 之后才去慈仁堂抓药,其间没接触过任何人。” 闻言,萧聿灼凝眸,难道他想多了? 一次巧合,两次便是故意,秋安一定有问题。 “本王这几日常差他外出,你将他盯紧了,退下吧。” “是!”英布告退。 秋安抱着补药,清眸幽沉,他好不容易才回到王爷身边。 怎么会在关键时候与那元公子联系,说什么几天给他一次情报。 等他光明正大爬上王爷的床,成了王府红人,什么姓元的,什么陌尘道人,给他提鞋也不配。 萧聿灼坐在桌前无心看书,她疼痛皱眉的脸挥之不去,懊恼之色溢于眉峰。 “她怎么样了?” 云布轻飘飘移近:“王爷,她看起来迷茫失落,应该在难过。 有个不长眼的奴儿嘲弄她,她没出手,不过属下揍过了。” “她难过了?”萧聿灼深眸一动,这本是他要的结果。 她知道吃味了,知道失去他,心里不好受。 可为什么听她难过,他本应高兴的心却只剩种种心疼。 萧聿灼闭眼抚额:“本王打疼了她,她定是恨上了。” 云布道:“哪有挨打不疼的,身体的疼熬熬就过去了。 心里的疼,无法自愈。” “本王找她言明。”萧聿灼猛站起往外走。 “王爷。”云布出声拦下:“王爷,属下认为沐乔天生对情感愚钝。 您再给她些时间整理自己心意。 王爷,您决定喜爱一个男子了吗?” “大胆!”被说到痛处,萧聿灼斥他一句。 云布忙抱拳:“王爷恕罪,属下只是实话实说。 您的身份无法给予她名分,依沐乔性子,不会听话的困在您为她打制的金丝笼。 您折断她翅膀,将她困住,将来必会两败俱伤。 不如趁她现在懵懂尚未泥足深陷,放过您自己,也放过她。” 云布冒着被处罚的风险进言。 魁子巷一事后,只留他和东丰徒见过沐乔的癫狂,他觉得她十分邪门。 二来,他看得出王爷对沐乔动了心。 王爷身份特殊,这种搬不到台面的关系。 寂寞时私底下可以排遣,动了真情便是致命。 萧聿灼坐回书桌,心神混乱,云布所说正是他之所忧。 “你先下去。” “属下告退。” 萧聿灼坐在书房沉思,一坐便坐了一下午。 秋安几次想进去贴贴,让正六恶狠狠拦下。 沐乔一整个下午,胸口像堵着一块石头。 她不懂,为什么她看到萧聿灼对秋安好,她会生出难过的情绪。 这种感觉之前她从未有过,一下午闷声干活,不讲半句话。 刘头待在马房,不知府门发生的事,只道她干活累了。 府门风波后,府上眼红沐乔的奴仆杂役,又开始蠢蠢欲动。 王爷打她板子了,看来她要彻底失宠。 之前吃过亏的,喊了人堵在她回佛堂小道上。 沐乔心情不好,碰到这群出气筒,不打白不打。 一阵阵惨叫过后,二十人残了十双。 沐乔扬长而去,佛堂婢女小艾为她打好吃食,温水,见她心事重重,没敢像平日眨眼睛放电。 沐乔用过晚饭,冲过凉,正准备睡觉。 房门砰一声被人大力踹开。 段增鹏像阵风似得冲到她床前,拎起她就把她翻了个面,二话不说往下扒她裤子。 沐乔大惊失色,赶紧拉紧裤腰:“段大哥,段大哥,快住手,你他妈能不能斯文些。” 段增鹏停下蛮力,手却还在她裤腰上:“我是粗人,怎么斯文?你快松手,我给你抹药。” 沐乔被他抵趴在枕头上,差点让他扒出原型。 怒道:“我松你个球,我就挨了两棍,你至于吗?” 他妈快被你吓死了。 “什么两棍,那是刑杖,一杖红,两杖青,三杖紫,十杖皮开肉绽。 你赶紧脱了,我给你上药。 都是爷们,谁不是两坨肉球蛋子,你别扭个什么劲。”段增鹏扯开嗓门吼。 “行,行,我自己上,你先松开我。”沐乔无语极了,担心裤子给他扯烂。 段增鹏想了想松开手,把药砰搁桌上:“乔弟,就你们这些细皮嫩肉的讲究多。” 沐乔赶紧爬起,用被子裹了身体,笑骂:“段大哥,你骂我小白脸。” 段增鹏气呼呼道:“就是,上个药磨磨唧唧,我老段担心你,可等了你半个时辰。” 沐乔正了色:“段大哥,素素还好吗?” 说起素素,段增鹏生气的眉眼露出一丝笑:“那当然,我把她照顾的白白胖胖的。” “我不能见素素,多谢段大哥替我照顾她。” 段增鹏呵呵一笑:“谢什么,你是我乔弟,照顾弟妹应该的。 你记得把药抹了,早些休息,我先回了。” 他风风火火,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沐乔下地将门闩上,拿起药膏挖出一坨,探到身后抹到肿胀的棱子上。 这刑杖比训导手中的棍子,威力大上十倍,仅两杖就把她两片臀打的红肿青紫。 窗外,萧聿灼透过缝隙看她抹药,低头看了看掌心瓷白兰花药瓶。 他来迟一步,他握紧药瓶,忍住进房间给她擦药的冲动。 她皮肤白而嫩滑,又伤在臀上。 欲望之门一旦打开便再难关上。 上次吻过她之后,他常常生出将她压在身底的冲动。 他只怕这一进去,忍不住。 屋内烛火熄了,漆黑一片。 萧聿灼屏息退出,不由苦笑一声:“她要是女子,本王何须纠结顾忌。” 第五十九章 这个瘟神 云布像与夜色融在一起,默默跟在主子身后。 萧聿灼穿过花园,忽然下令:“明天将林素素放了。” “王爷,您不担心放出林素素,沐乔带她离开。” 萧聿灼默言半晌,幽幽道:“她不会走!” 云布不解,王爷为何这般肯定。 翌日 沐乔让刘头歇着喝茶,自己狂干苦力。 疯狂的体力输出,让她沉闷的心情变好起来。 刘头心疼她:“小乔,快来喝口水。” “我一会再喝。”沐乔将一袋麦麸扛进马料库。 “小乔,别这么拼,待会送草料来了,有的忙的。 还有,送草料的大罗、大象脾气不好,块头又大,你别跟他俩起冲突。” 刘头待在马房,又地位低微。 除非他自己出马圈打听消息,不然,没人来这臭烘烘的地方给他讲府上八卦。 他不知道沐乔武力彪悍,只怕打起来,她单薄身子吃亏。 “我知道了,刘头,你放心吧。” 不一会,大罗、大象两个彪壮大汉拉来二十车草料。 大罗吼了一声:“下料了。” 刘头赶紧起身,沐乔也从马料库出来,从木车上背起一垛草料送进库。 大罗、大象没帮忙的义务,站在一旁眼睛直勾勾盯着沐乔。 下完料,沐乔累的躺在草垛上喘气,擦了把额头汗水。 大罗走过来,语含讥讽:“你小子就是沐乔?” 他语气令沐乔心情不爽,没搭理他。 大罗眼一瞪,一脚踹上她小腿:“起来,爷有话跟你说。” 沐乔躺着没动,眸中寒意渐起。 嘿!! 两人还没见过这么猖狂无礼的小白脸。 大象也恼了,拳头就往她身上砸下:“小兔崽子,给你脸了,敢给象爷爷摆脸色。” 沐乔灵巧身体就地一滚避开拳风,一个鲤鱼打挺跃起,迅疾出掌直击两人要害。 砰砰……两人重重栽倒在地。 刘头吓得腿都软了,脸色青白交加:“小乔,你杀人了。” “没有,他们聒噪,我让他们睡会。”沐乔重新找了草垛躺。 刘头慌慌张张探过两人鼻息:“有气,哎哟,小乔,我这条老命差点让你吓没了。” “刘头,别担心,待会我喊几个侍卫,把这两人丢出去。” 刘头忍不住朝她竖大拇指:“小乔,不愧从侍卫所出来的,厉害。” 马圈侧门不远处。 一芝兰玉树的男子躲在墙角,时不时抬头望向侧门。 焦急的搓手:“她怎么还不出来?” 此人正是东丰美堂。 她离开伽蓝阁第二日,叔公便将她消息摆在他面前。 原来她叫宋沐乔,但所有人似乎忘了她姓宋,只叫她的名,沐乔。 沐乔,沐乔。 他从没听过这么好听的名字。 知道她在御王府当差,他动身回到京城。 避开靖安公主,甚至爹爹、叔叔谁也不知他回来。 原本想,等安置好再来寻她,谁料,昨日在戏馆听闻她被御王打了。 这御王果然如传闻一样冷漠无情。 他怎么能对一个弱女子动板子。 他再也坐不住了,千辛万苦打听到她在马圈当马夫。 花重金买通大罗、大象,让他们给她送口信。 一个时辰过去了,不止大罗、大象没出来,她也没出来。 真真急煞人。 这边东丰美堂翘首以盼。 沐乔缓过体力,从草垛爬起,准备找侍卫丢这两个臭汉子出去。 刘头喊她:“小乔,母马马蹄踹到铁板,拉开一道血口。 先别管他俩,母马受伤上头怪罪下来,你我免不了挨罚。 你赶紧买些止血药回来,找于头目要银子。” “知道了。” 沐乔进刘头房间将藏起的铜珠暗器带上,以防万一。 出马圈来到于头目屋子。 于头目正伏在桌上算马料钱。 沐乔二话不说从椅子上揪起他,直接从他腰包掏完银子,飘然离去。 于头目胆子怂,哪敢惹她,生怕下一秒骨头断了,或是‘鸡飞蛋打’。 上次那马奴就让她一脚踹的,进宫当公公去了。 于头目气的啐骂:“这个瘟神,老天爷啊,可怜可怜我,来个人把她收走吧。” 东丰美堂越等越泄气,今日怕是见不到她了。 正准备走,就看到那道朝思暮想的身影走出侧门。 他喜出望外,朝她挥手:“沐乔,沐乔,我在这。” 谁喊她? 沐乔停下脚步,朝角落望去。 是他! 她脑袋轰的一下,这小子怎么找来了。 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角落,眸含冷意,抬肘扼喉将他抵在墙上。 “你找死,来王府做什么。” “找,找你。”东风美堂涨红脸挤出话:“沐、沐乔姑……” “住口!”沐乔肘上用力,压的他顿时张大嘴说不出话。 “东丰美堂,我警告你,你敢暴露我身份,我杀了你。” “知知知知,知道~了。” 沐乔松开他。 东丰美堂大口喘气,紧咳几声才缓过劲,擦去逼出的眼泪。 盯着她生气的美眸道:“你说你,有话好好说嘛,下这么重手。” 沐乔瞪她一眼,抬脚就走。 东丰美堂整理了下衣袍跟上。 离开王府范围。 沐乔止住他步子:“东丰公子,我不会赖你一件寝衣,我闲了自会买新寝衣给你送去,你走吧。” “我不走,我在那角落等了你近两个时辰,只为见你一面。” “你现在见到了,可以走了。”沐乔最烦人跟着她。 “不走。”东丰美堂上下打量她一遍。 一身粗布麻衣,才几天没见,人瘦了一圈。 她在御王府吃苦挨打,一定过的很辛苦。 “沐乔,我替你赎身,离开御王府。”看她如此狼狈,他实在心疼。 “不必!”沐乔淡淡道:“为了填饱肚子,我不得不女扮男装进王府当差。 你若真可怜我,替我保守秘密。” 东丰美堂重重点头,诚恳道:“放心,我就是害自己,也不会害你。 沐乔,我带你去吃茶点。” “不去!” “去嘛。”东丰美堂不愠不怒,性子温温和和,最善磨人一套:“沐乔,去嘛,就当你可怜我,陪我一次。” “你怎么这么烦。” 沐乔心想这几天干苦力,放松一下也不错。 睨他一眼道:“行了,看在你为我烤衣裳的份上,便陪你一遭。 不过,等我泡个浴,换身新衣,我这一身酸臭味,我自己都嫌。” 听她答应,东丰美堂开心道:“我不嫌,沐乔,你、你换女装吗?” 第六十章 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沐乔朝他额头弹了一爆栗:“换什么女装,你想让我死?” “嘶。”东丰美堂摸了摸发红的额头,痴痴一笑:“你穿女装好看,是我见过最美,个性最特别的女子。” 他说着脑子里不由想到那晚她穿他寝衣,他为她烤肚兜的画面,白皙的脸庞烫起红云。 沐乔哪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天下好看的女子多了,是你少见多怪。” “京城贵女我都见过,反正谁也不如你好看。”东丰美堂急忙道。 “行了。”沐乔活着都是问题 ,哪有闲心管美丑,止住话题:“我先买些金疮药送回马房。” 东丰美堂笑道:“好,不论你干什么我都陪着你。” 只要不暴露她身份,他干什么沐乔懒得管。 萧聿灼上朝前差秋安买石砚。 秋安担心元衡的人找上,灵机一动,换了身极普通的便装出门。 到墨香斋买好上等石砚,出来走进一间规模中等的茶馆。 茶馆正中有一方戏台,一老者摆了长桌讲戏文。 秋安点了茶水一盘瓜子,挤出人群,挑了角落一张无人的桌子坐下。 边听老者说戏,边嗑瓜子,不一会,一少年在桌上坐下。 “小兄弟,借个座。” “桌子不是我的,你随便坐。”只一眼秋安就认出了他,正是元衡的小厮阿庆。 秋安自顾自嗑瓜子,瓜子皮扔了一桌。 两人谁也没找谁说话。 听了一盏茶时间的戏,秋安起身回府,英布将他行踪记下。 阿庆在瓜子皮翻找,他没看错,果然里面埋着一张极小的纸团。 他取出纸团走出茶馆,绕了两条路才回到客栈。 “公子,这是秋安留的。” 元衡接过捻开看过。 “他说什么。”陌尘道人问。 元衡脸色阴沉的将纸团烧尽:“他说那晚阿灼没要他。” “这不是你意料的结果。” 元衡突然将桌上茶壶掀翻在地:“可阿灼要了沐乔。 秋安说,那晚阿灼与沐乔在房间动静极大。” 陌尘道人平静道:“看来传闻是真的,现在京城人人都在传。 昨日御王府门前,御王不忍杖责沐乔。 他朝令夕改,皆是因为两人有过床笫之欢。” 元衡怒道:“我不准阿灼碰任何人,那个沐乔,我杀了她。” “用你的人杀?元衡,你别忘了,蓝星年一直满京城严密搜捕你。 老道保证,你让他抓了,他会让你生不如死。”陌尘道人隐隐有警告的语气。 “我没笨到用自己人暴露身份,放心,阿灼为沐乔剿灭魁子巷。 他忽略了那些人有家属,他们恨不得把沐乔碎尸万段。 我只需递个消息,这把刀便会为我所用。” 陌尘道人摇了摇头:“元衡,种什么因,结什么果,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元衡像听到笑话般,仰头大笑,笑的凄楚悲凉:“给他下蛊毒的那刻,我已经没回头路了。” 陌尘道人默言,世人皆有执念。 执念太深,就会变成心魔。 他毁了自己,却毁不了御王,他注定以悲剧收场。 沐乔给刘头送回金疮药,在于头目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走出侧门。 “瘟神,呸,瘟神,最好死外边别回来。”于头目不敢教训她,恶狠狠咒骂。 “小心我回来弄死你。”沐乔声音悠悠忽忽飘来。 “鬼,鬼啊。”于头目只闻声不见人,吓得撒腿抱头钻回屋子。 “沐乔,跟谁说话。”东丰美堂笑盈盈迎上。 “鼠辈。”沐乔拍了下衣裳道:“我找浴堂先沐浴。” “我给你包了浴堂,前面拐过弯就是。” “包?”沐乔挑眉看他。 东丰美堂低声道:“浴堂人流混杂,还有臭男人,我岂能让粗鄙之人看到你沐浴后的样子。”即便浴堂男女分开,他也不准。 沐乔眨了眨眼,这小子想得倒是周到。 她舒服沐浴的空当,东丰美堂为她买回衣裳。 他把浴堂的杂役,甚至掌柜都支了出去。 捧着锦袍静静等在浴室外,薄薄布帘将浴室里的春光隔开。 沐乔听力好,知道他在外面。 “东丰美堂,你再不走我可是光着身子出去了。” “别,我、我给你把衣裳放下,里外都是新的,我马上回避。”东丰美堂小心脏扑通扑通跳。 他相信沐乔姑娘真敢裸着走出浴室,他看了她,她不负责怎么办? 沐乔穿好锦袍,东丰美堂出手皆是上品,衣料上乘。 这一打扮俨然一个俊的天上有地上无的俏郎君。 东丰美堂看的痴呆:“沐乔,你真好看。” 沐乔出言警告:“东丰公子,我是‘男人’,别总把好看好看的挂嘴上。” 我就要挂嘴上。 东丰美堂心里反驳她话,赶紧跟上她脚步,两人沿街道慢慢散步。 沐乔隐约觉得有人跟踪,回头扫过,没发现可疑人物,她感觉错了? “怎么了,沐乔。” “没事。”沐乔又回头检查一遍,还是没发现异常。 “茶点铺到了,我们进去。” 沐乔随他一起踏进,来到二楼靠窗位置坐下。 不一会,小二便将桌子摆的满满当当。 沐乔惊讶看着一桌子糕点,茯苓糕、马蹄糕、芋头酥、枣泥糕。。 她认识的,不认识的足足二十碟。 茶汤光颜色便有黄、绿、红、黑四种。 “你、你搞这么多摆摊呢,就我们两个吃得了这么多吗?”沐乔指责他浪费。 东丰美堂笑道:“我不知你喜欢吃什么,便让店家将镇店茶点都上了。 你自己挑,喜欢吃什么便吃什么。” 沐乔从小吃苦,能填饱肚子已然知足,哪里有挑食的资格。 “我没什么特殊喜好,能叫出名字的几味糕点,还是我在王府当差时认识的。” 听她这么说,东丰美堂收起笑:“你日子是不是过的很苦。” “苦?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为了活下来我得拼命,对我来说,能活着就不苦。” 沐乔捻了块九黄饼放在嘴里:“好吃,酥松香甜。” 素素一定也爱吃。 “我一会可以打包吗?” “打包?” “就是带回去。” 看她吃的香甜,东丰美堂有些心疼,这些糕点他都吃腻了。 她却第一次吃:“当然能,我付了银子,待会你全部打包带回去。” 他现学现用。 “谢谢,下次我请你。”沐乔灌了口茶。 东丰美堂笑笑:“你有银子吗?你可知这一桌要多少银子?” 第六十一章 黑心x探 沐乔停下咀嚼:“多少?” “一百二十三两。”东丰美堂道:“这要你干好几年苦力,我何其忍心让你请,下次还是我请你。” “一百二十两,也不多嘛。”沐乔挑了下眉继续开吃。 “你有银子?”东丰美堂有些好奇,她哪来的银子。 “暂时没有,请你吃的时候就有了。” 沐乔心想,银子还愁吗? 她往青楼绕一圈,那些嫖客、纨绔的银子尽归她所有。 再不行去暗市接个榜,拿人头换银子。 她指买凶杀人的生意。 见她说的如此随意,东丰美堂想到坊间流言。 突然沉下脸:“沐乔,我知道御王不差银子,你该不会找他要,你跟他……” “欸!”沐乔打住他话:“他银子是他的,与我无关。 再者,英雄不问出处,银子不问来路。 你别管我怎么搞银子,反正下次我出银子。 不然,我不会再同你出来。” 吃人嘴软,这点她是知道的。 “好、好吧。”东丰美堂只怕她不来,先应着。 沐乔皱眉看他:“你怎么不吃?” “哦,吃,我吃。” 两人边吃边聊,一会时间其他桌也坐满了人。 沐乔搁下茶杯,腕上突然嗡嗡震动。 手环怎么突然有反应,她借袖子挡住对面东丰美堂视线,垂眸一看。 只见手环现出‘5.黑心x探。’ 这是什么奇怪技能,什么意思? 下一刻,就见屏幕出现一个红色心脏。 根据心脏旁边的衣饰,她确定手环扫描的,正是对面东丰美堂的心。 这? 沐乔凝眸,它居然像x光线一样,能透视人体。 不,她移了移位置,似乎只能透视人的心脏。 她悄悄移动方向,将茶点铺在座的食客扫了一遍。 惊讶的发现,围在他们四周的客人,他们的心竟然全是黑色。 这怎么回事? 沐乔大脑飞速旋转,据之前经验,每次面临生命危险时,手环会随时激活新技能。 沐乔心头警铃大作,目光一一扫过四桌客人,见他们袖子、腰间鼓鼓胀胀,显然藏了兵器。 且他们所坐位置,恰恰将她们出路堵死,看来是冲着她来的。 她懂了,黑心x探这技能,精准帮她定位谁是敌人。 “沐乔,怎么了,怎么不吃了。”东丰美堂见她凝眸沉思,开口询问。 “我消消食再吃,你还没吃,我喂你一块。”她挑了一块三角糕送到他唇边。 “沐乔、这、不好吧。”东丰美堂心里美翻了,张嘴之际,手腕猛地一紧。 下一秒,整个人便被她带着跃下楼。 失重的风把他那声‘啊。。’堵在喉咙。 “沐,沐乔,怎、怎么了。”落地之后,他断断续续问出话。 沐乔定准方向拉他就跑:“有刺客,快跑。” 楼上的刺客反应过,加快脚步追了出来。 “沐乔,往哪跑。”东丰美堂被她拉的脚下不停,大口喘气。 “他们人多,找隐蔽的地方。” “我知道往哪跑。” 东丰美堂反方向一拉,握紧她手疾步走进一死胡同。 在胡同中间位置墙砖上敲了敲,顿时出现一道门。 “沐乔,快进来。” 两人走进,门合上,空间不大,两人几乎贴在一起。 沐乔点起火折子:“你怎么知道墙壁有门。” “我东丰家在京城经营几世,犄角旮旯有什么都知道。 像这种机关门京城有不少,但知道的人不多。 我不会武功,我爹便让我记住每个暗门,危急时刻躲起来。 沐乔,待会出去。。” “嘘,他们找来了。”沐乔连忙抬手捂住他嘴。 门外脚步声嘈杂:“他娘的,老子明明看她俩跑进,怎么不见了?” “留五人守住死胡同,其余的分头找。”凌乱脚步声再次响起。 沐乔凝神倾听,果然有五人的气息分散在胡同要点。 两人贴的这么近,空间狭窄,她身上的香味一股脑往他鼻子里钻。 东丰美堂心跳的欢腾,她的手也是香香的。 微暗的烛火映着她唇,像放在他唇边的樱桃,嫣红小巧,好想让人亲一口。 察觉他炽热目光,沐乔瞪他一眼,低声恐吓:“再看,我挖你眼睛。” 东丰美堂摇摇头,移开视线。 沐乔松开他嘴巴,压了嗓音道:“我出去把他们引开,等安全了你自行出来回家。” “不要。”东丰美堂拉住她手腕:“我想跟你在一起。” 沐乔甩开他手:“大少爷,别闹,现在性命攸关。 他们目标是我,我引开他们你立即离开。 记住,别跟我出来,你敢拖我后腿,朋友以后没得做。” 她一个人应付五个杀手绰绰有余,如果兼顾他,必然畏手畏脚。 她说完启动机关走出门。 “沐乔。”东丰美堂阻止不及,人已经走出门。 他倚在墙壁,神情落寞:“沐乔,我怎会拖你后腿,我能自救,也能救你。” 他抚上腰间小小响箭,响箭放出,保护他的死士一罗刹便到。 他之前不放,无非想与她多待一会。 外面传来打斗声,刺客惨叫声,很快恢复宁静。 他走出门,五个刺客倒在血泊,四下寻觅,哪还有她影子。 “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你。” 东丰美堂看了看地上尸体,吹了声口哨,立即一年轻的灰衣人闪现。 “灰烟,你去查查,这些刺客是什么人,我要知道。” “是,少爷。” 路上沐乔又遭遇两波刺客,她飞出铜珠暗器直击刺客命门。 暗器放完,她立即纵跃过去,拳击要害。 她惊奇发现这群刺客武功低微,甚至有的连武功都没有。 如果是曹公公,他不会派这么弱的杀手杀她。 除了曹公公,竟还有人盯上她这条烂命。 究竟是谁? 她前脚离开,元衡与池图从暗中闪出。 池图拔下尸体上的铜珠,仔细瞧过:“公子,这铜珠一面是圆形,一面是锥形状。 装饰、杀人两不误,真是别出心裁。” 元衡接过铜珠捏在掌心,目光阴鹜:“这么多人竟没伤到这小子分毫,我们小瞧了这小子。” “接下来公子有何打算?” 元衡语气森森“把尸体处理干净,阿灼碰过她,不杀她我誓不罢休。” 第六十二章 皇上威严,即刻杖杀 萧聿灼刚下朝回来,没来得及问一声府上事务。 皇上身边的传旨太监蒙生,匆匆来传旨,说皇上召见御王,立即进宫,不得耽误。 萧聿灼墨眉微皱,父皇传的这么急,出什么事了? 之前在宫里没说要见,他刚回府父皇又紧急传召。 他心头漫过一丝不祥。 萧聿灼命南一重整车马赶进宫,走到御书房外,太监总管高帧候在殿外。 高帧表情凝重,向他微微摇了下头。 萧聿灼捏不准他意思,不等他探口风,御书房已传出话。 “御王觐见!” 他只得听令步进御书房。 皇上一身暗黄常服端坐书桌,神情威严、眉宇似乎蕴着一簇蓄势待发的怒气。 太子萧聿炤恭敬站立下首,唇角微微翘起,藏不住内心喜悦。 他一副幸灾乐祸,萧聿灼心中断定,父皇正生他的气。 他近前撩袍跪地参拜:“儿臣拜见父皇,见过太子殿下。” 皇上冷肃的眸直视他,许久没开尊口让他平身。 萧聿灼跪的笔挺,稳了稳心神,抱拳说道:“父皇,若是儿臣惹您生气,请父皇严训,切莫动怒伤及龙体。” 皇上眸含怒色,顺手抓起桌上四本奏折,使力朝他砸下:“逆子,你自己看。” 因为用力过猛,气怒攻心,皇上捂紧心肺猛咳几声,润了口茶方缓过劲。 萧聿炤见状,立即表孝心,紧走几步过去给皇上缓缓抚背。 “父皇,保重龙体。” 随后呵斥下方跪着的人:“聿灼,父皇风寒将好,你却行为不检,坏我皇家名声,惹父皇大动肝火。 父皇龙体有个三长两短,你担当的起吗?” 萧聿灼眸中溢出担忧:“太子训责,臣弟谨记。 父皇,儿臣不孝,请您消气。” 他说着捡起地上奏折一一看过。 几乎每本都在参奏他豢养男宠,私德有亏,不配为皇家子弟。 更有甚者搬出前朝亡国之君宠幸男人,荒淫奢侈,致江山覆灭。 其词锋严厉,字字戳准皇家颜面。 别说父皇,就连他阅过两本,胸口的火苗也开始压不住。 萧聿灼啪合上奏本:“父皇,奏本所奏皆是子虚乌有。 儿臣身正清明,您切勿相信这些捕风捉影的谣言。” 皇上摆手让太子站回原位,锐利的眸看着他:“所谓无风不起浪,你若真正洁身自好,何来满城谣言。 御王,你实在让朕太失望了。” “父皇,请您相信儿臣,儿臣不会做出有辱皇家颜面之事。” 萧聿灼眸似利箭,冷不丁看了太子一眼。 快速转回视线:“父皇,京城诋毁儿臣的谣言,儿臣也甚为苦恼。 记得儿臣刚回京,日日与太傅修习功课,每日待在宫中的时间比在王府还多。 父皇您也看在眼里,儿臣初回东邺,战战兢兢,唯恐行将踏错,辜负父皇圣恩。 常常严于律己,步步谨慎。 京城却还是传出儿臣行为不检,说儿臣好男风、分桃断袖之词喧嚣尘上。 父皇,儿臣初回东邺,势力单薄,无力压制谣言,是儿臣无能,惹父皇动怒。 今日,众大臣用同样的语气,同样的修词,联名上奏诬陷儿臣。 儿臣实在有口难辩,若父皇坚信儿臣私德有亏,辱没皇家名声 父皇不如将儿臣送回大金。 至少在大金,没人因为您恩宠灼儿,便看灼儿不入眼,想方设法给灼儿泼污水。” 他说完再看太子一眼,伏身磕头:“灼儿奏请父皇,将我送回大金姑母府上。” “灼儿,你。。” 听他一口一个灼儿,皇上脸色肉眼可见缓和过来。 早年他身体受重创,生育困难,原本他以为他此生只会有太子一个皇子。 谁料,两年前正阳皇妹传回信,他竟还有一个皇子流落大金。 他才想起他醉酒宠幸过一个乐女。 这乐女善琵琶,正阳远嫁大金和亲,他将这乐女赐予正阳。 万没料到此女竟怀了他骨肉,只可惜她身子孱弱,生下灼儿撒手归西。 灼儿由正阳抚养长大,直到两年前才告知他灼儿的存在。 他欣喜若狂,派使团将灼儿接回东邺。 灼儿这张脸和他年轻时几乎无异,一眼他便知道,这是他亲生骨肉无疑了。 皇上收回思绪,一腔怒火消散,语气平和道:“灼儿,不是父皇不信你。 只是昨日你府门闹的太过荒唐,很难不让人坐实谣言。 你是皇子,不再是过去正阳府上的少爷。 尊贵的御王殿下,说出的话岂能朝令夕改。” 皇上恨铁不成钢敲了敲桌子。 “父皇教训的是,儿臣知错,今后不会再犯此等错误,让人抓住把柄。” “你起来吧。”皇上抬了下手。 “谢父皇。”萧聿灼站起。 见父皇没责罚御王,轻飘飘将这件事揭过。 萧聿炤面色一变,忙道:“父皇,众臣所奏并非空穴来风。 说到底还是聿灼留了把柄,此事若不公正处理。 今后京城子弟必会人人效仿,皇城效仿,各个州县效仿。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周边小国会嘲笑我东邺风气不正,治国不严。” 皇上冷冷看他,语气严厉:“太子,朕人老了,心还没糊涂。 京城诬陷灼儿的谣言为何屡禁不止。 你这个太子还能不能帮朕分忧了?” 萧聿炤只觉寒气从脚底升起遍体生寒,连忙跪下:“父皇息怒,儿臣稍后便着大理寺,严厉查处散布谣言者。” “若再抓不出元凶,你便待在东宫别出来了。”皇上脸色极致冷冽。 这是禁足的意思,萧聿炤手死死捏紧,生怕说迟话惹父皇生气:“儿臣遵旨。” “你起来吧。” “谢父皇。”萧聿炤惶恐爬起,没了刚才的意气风发。 眼角余光瞥了萧聿灼一眼,父皇真是偏心。 皇上再次将严肃的目光移到萧聿灼身上:“灼儿, 太子虽有失职之嫌。 但他说的不无道理,你身为皇子须为百官表率先。 你身边那两个奴才即刻杖杀,以正我皇家威名。” 萧聿灼面上看不出变化,心狠狠一沉。 沐乔不能死,秋安本就是诱饵,鱼还没上钩,也不能死。 “父皇,儿臣府上的人,请父皇交给儿臣处置。 昨日之事,儿臣会给父皇一个满意交代。” “哦?你打算怎么做处置?”皇上辞气不由锋利。 第六十三章 主子竟看上个极品 萧聿灼紧了紧袖中拳头:“按我府规处置,无事生非者杖二十,情节恶劣者杖四十。” 萧聿炤笑了笑:“皇弟,你真心疼这两人,一顿板子就想给京城所有人一个交代?” 萧聿灼辩驳:“太子殿下,他二人只是口角之争,罪不至死。 如今无端遭此皮肉之苦,还不是受谣言所累。” “行了。”皇上打断两人争执:“灼儿,你府上的事朕便准你处置。 京城谣言四起,你也有责任。 朕一直为你物色正妃人选,只不过暂且没合适姻缘。 你先娶侧妃进府,谣言不攻自破。 尹大学士接连上书,他家长女尹赛玉倾慕你许久。 明日早朝,朕下旨为你赐婚,娶尹赛玉为侧妃。” 萧聿灼自是不肯,忙道:“父皇,儿臣暂时没娶妃子的想法。” “此事由不得你,这是圣旨,你想抗旨吗?” “儿臣不敢。”萧聿灼忙躬身。 他明白了,父皇急召他进宫,问罪是假,赐婚是真。 他先为沐乔、秋安求情,若再执意拒婚,父皇必认定他有断袖之癖。 父皇果真是只老狐狸。 皇上掐了掐眉心:“朕累了,你们退下吧。” “是,父皇。” 萧聿炤先踏出御书房。 “灼儿!”皇上突然喊住他:“朕派蒙生与你一同回府,由他替朕监刑!” “儿臣遵旨!” 萧聿灼退出御书房,心里盘算对策。 秋安这粒鱼饵他让执刑手放水,左右四十板打不死他。 沐乔却不行,别说四十板,一板子他都不肯。 蒙生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萧聿灼踩上马车,招来少布附耳。 少布点了下头,快速离去。 ———— 沐乔从侧门出,回时也走后门方向。 穿过窄胡同,再走一段青石大路就到马圈侧门。 沐乔刚出胡同,眼前人影一闪,一身材高大,身穿墨色劲装,皮肤冷白的男子,挡住她去路。 沐乔被迫止步,冷眼警惕盯着他,他异于常人的白,浑身阴冷气息,一看就是杀手。 再看他这身窄腰紧身冷酷劲装,和少布、云布穿的一模一样。 萧聿灼的暗卫? 沐乔不着痕迹摸出两粒铜珠:“你干什么?” 英布面无表情,“堵你!在这待着。” 他说完抱剑转身,甩给她一记挺拔背影。 “我很忙,没空看你秀身材。”沐乔绕开他就走。 英布长臂一展,横剑搁在她肩膀:“在这待着。” 沐乔眸一冷,反手劈剑,脚同时踹向他下盘。 英布动也不动,泄出一丝内力将她逼退。 近不了身? 沐乔恼怒,劈掌抡拳飞腿轮番攻上。 她张牙舞爪使尽招数,每次快挨上他衣角,皆被他轻飘飘化解。 两人你来我往缠斗,像极了一条柔弱藤蔓拼命往藤架绕。 藤架偏不准藤蔓缠,藤蔓另觅捷径,藤架又适时出手将藤蔓困在自己身边。 沐乔使尽浑身解数,打、打不过,走、走不脱,累的喘气。 一瞬就想开启智能震波,把他劈的远远的,想想还是算了。 那逆天技能发起飙来连她也杀,副作用太大。 沐乔又按下‘黑心x探’扫描英布。 他心是红色,不是来杀她的。 算了,走不脱,不走了。 沐乔搬来青砖坐在他一臂之处,双手托腮,欣赏他盛世美颜。 英布转身,不给她看。 沐乔搬青砖追至,放好小石凳继续欣赏。 他转! 她追! 他转! 她追! 如此十数回。 沐乔坐好板凳,手托腮朝他点头。 英布十分无语,撩了撩青丝。 她不累的慌? 主子竟看上个极品。 “你武功比少布、云布高,你叫什么名字。”沐乔问。 “问王爷!” “王爷让你堵我?” “问王爷!” 英布没告知她的义务。 “你要堵我到什么时候?” “不堵你的时候。” 去,说和没说一样。 空气静默,两人大眼瞪小眼。 王府 萧聿灼回府,让南一传刑杖。 招来周本,命他将秋安和另一个与沐乔身量相似的奴才押到院中。 秋安看到刑凳脸色煞白如纸,上次挨的,那彻骨疼痛让他记忆犹新。 王爷回来就罚他,王爷知道他同阿庆暗通消息了? 他焦急出声:“王爷,奴才若惹您生气,请您明示,奴才改,求您别打奴才。” 萧聿灼冷冷看他一眼,细究罪责,昨日府门风波皆因他而起 今日这顿板子不算冤他。 “住口,你一个奴才,本王要罚你,要什么理由?” 另一个男奴垂首,一言不发。 秋安顿时面如死灰。 萧聿灼稳稳在椅子坐下:“蒙生公公,本王已经准备好了。” 蒙生立在旁侧躬身道:“御王殿下,奴才奉皇上之命监刑,如此便开始吧。” 萧聿灼语声极淡:“来呀,将秋安和这‘马奴’重打四十大板。” 他一声令下。 侍卫将二人压趴刑凳,执刑手扬杖一板一眼打了起来。 啪啪着肉声听的下人毛骨悚然。 秋安连声惨叫。 另一个奴才忍不住闷哼。 四十杖打完,萧聿灼一摆手,蔡管事不着痕迹塞给蒙生一锭银子。 蒙生混迹尔虞我诈的宫廷,怎不知御王心思。 他只负责监刑,至于那刑凳上挨打的是谁,他回宫说谁便是谁。 蒙生微笑道:“王爷,奴才即刻回宫向皇上禀报。 秋安、沐乔已领罚。” 萧聿灼点了点头,命蔡管事送客。 秋安晕了过去。 另一个奴才神志清明,头发被汗水浸透。 南一给刑房的人打过招呼,这顿板子看起来打的重,实则只是皮外伤。 但四十板下来,一般人也受不住。 “你叫什么名字?” 听王爷问话,这奴才咬牙从刑凳下来,跪下垂首道:“回王爷,奴才叫周超,领轿夫职。” “原来是轿夫,难怪身体硬朗,你是条汉子。” 萧聿灼道:“今日你无妄遭了一顿板子,心中可有怨言。” “奴才不敢。”周超忙叩头。 萧聿灼看他本分老实,缓缓道:“本王不会让你白白挨打。 本王除你奴籍,领侍卫衔,今后便在长庆殿外护卫。” 周超喜出望外,之前南一找到他,说有事请他帮忙。 还说要受皮肉之苦,不就挨顿打么,他没多想,二话不说就来了。 万没想到,一顿板子不仅让他除了奴籍,还换来侍卫职。 简单来说,奴才地位低微,他为奴,后世代代为奴,难以跨越阶层。 侍卫不同,吃着皇粮,走出去也被世人敬畏,社会地位比奴才高出几倍,等于现在的公务员。 常说天上掉馅饼,幸福来的猝不及防。 他激动之下,连连叩头:“奴才谢王爷恩典。” 殿外的扫地奴羡慕的两眼发红,早知道有这好事,就抢着挨板子去。 南一走过去扶起周超:“随我来吧。” 萧聿灼让侍卫把秋安抬回房。 院子恢复平静。 萧聿灼开口:“她人在哪?” 第六十四章 禁足三日 少布移来:“王爷,英布将她堵在马圈外胡同口,您可要见她?” 正值多事之秋,萧聿灼心里想见,衡量了利害道:“不见,放她回府。” 他看向周本:“她一回府,立即把她押回佛堂,禁足三日。” 周本抱拳:“属下遵命!” 周本明白王爷用意,‘沐乔’刚挨了四十大板,定要卧床养伤,好端端出现在马圈,必定再起风波。 萧聿灼交代完周本,朝东五摆手。 东五大步近前:“王爷,您有什么吩咐。” “带上本王拜帖,到蓝府请星年过府一趟。” “属下遵命。” 沐乔第一次认真坐下来,欣赏古代同僚,就觉得这个不知什么布。 长得剑眉星目,皮肤白嫩,越看越耐看。 比训练岛那群糙汉子养眼几倍。 萧聿灼身边的人都这么有颜值? 英布第一次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认真盯着看,心里发毛,也不知这小子心里动什么歪心思。 沐乔看得津津有味,就见他忽然旱地拔葱飞走了。 她忙从石头蹦起:“喂,你怎么走了。” 萧聿灼让这什么布把她堵在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一脸疑惑走回马圈。 周本恭候多时,他一挥手,侍卫立即近前擒住她手臂。 “周统领,我犯什么事了?”沐乔胸口火苗噌噌往外冒。 堵她路就算了,一回来又抓她。 她干完活出去消遣一下,萧聿灼至于这么大动干戈? 周本感念她以身犯险救出段增鹏,耐心给她解释:“沐乔,王命不可违,我奉王爷之命抓你。 你莫要怪我。 这次王爷禁你足也是为你好,三天时间,你就当王爷给你休沐休养生息。 押她回佛堂吧。” 被强行押走,沐乔挣扎:“周统领,你告我,我哪做错了?” 周本看着她,语重心长道:“沐乔,我第一次见王爷为一个人费心筹谋。 王爷有王爷的不得已,你便委屈几日。” 闻言,沐乔刹那沉默,周本说的什么意思? 她怎么听不懂。 想到萧聿灼与秋安温言细语,为他买药滋补。 禁足她是为秋安吗? 胸口顿感沉甸甸。 沐乔被禁足,有人欢喜有人忧。 刘头见她被抓,脸上布满愁云。 于头目高兴的一蹦三尺高,老天开眼啊,这个瘟神终于走了。 他挺直腰板,重振威风,扬高嗓门指挥马奴:“干活,干活,看什么看,也想被禁足吗。 你,阿牛,把那两匹棕马牵出来刷洗干净。 你,老张头,马粪你几天没铲了,留着你当饭吃啊,快去给老子铲干净。 还有你刘头,别以为有瘟神当靠山就给老子耍奸,切草去。” 欺软怕硬的狗头,众马奴暗骂,朝他飞眼刀,各自忙碌去了。 午后,微风拂面,湛蓝天空飘过几缕白云。 高高凌云楼上,蓝星年一身紫青云纹窄袖锦袍,墨玉冠束发,端的是风华月貌。 他端起茶碗,手掌在茶碗上方萦绕的热气上轻轻挥手,让茶香沁入鼻息。 “殿下,还是你这的香茶味道纯正。”他抿了一口茶,享受的咂咂嘴。 抬头看看自己坐的方位,皱了下眉:“殿下,我们今天是不是坐反了,阁楼正面敞口在我们背后。” “四面都是敞着的,坐哪不一样?” 萧聿灼换了一身暮云灰常服,目光望向佛堂方向。 蓝星年笑了笑:“客随主便,殿下说坐哪便坐哪。 殿下,最近你算是京城的风云人物,你和那小侍卫的风流韵事。 传的那叫一个引人入胜,悬念重重。 戏馆子,茶馆子,没你的故事都无法开张。 这些说书先生每每说到精彩处,戛玉敲金,停止戏说,来一句欲知后事如何,请明日再来,吊足了人们胃口。 殿下找我来,可是为那小侍卫?” “不是!”萧聿灼许久才把视线从佛堂移开,看着他道:“星年,你留在大金的人可还在?” “在,我籍籍无名,在大金留多少人,也引不起皇室注意。 怎么了,殿下,出什么事了?” 萧聿灼眸色凝沉:“现在没事,以防万一。 星年,给你的人传信,帮本王办件事。” 蓝星年听完点了点头:“好,我回去便联络大金心腹。 只是你这么做,元衡必会恨你。” “他没资格恨我!”萧聿灼嗓音微凉:“我父皇给我赐了婚,不日迎娶尹大学士长女尹赛玉为侧妃。” “噗。。”蓝星年惊的一口茶喷了出来:“不是,殿下,真的假的?” “本王会拿这种事同你开玩笑?”萧聿灼斜睨他一眼。 蓝星年砰搁下茶碗,急道:“那你还在这坐着干什么,你身上蛊毒未解,怎么娶侧妃? 京城知道你中毒的人寥寥无几,一旦纳妃,你的毒瞒不住,到时还不知要传成什么样,你还嫌你不红?” 萧聿灼眸光深邃,深不见底:“我父皇亲自下旨,我不能抗旨不尊。 明天早朝这件事必会公告天下。” 蓝星年站起焦急踱步:“你求皇上收回成命,不行吗?” 萧聿灼摇头:“我父皇是株老姜,他先拿沐乔问罪,逼我向他开口。 他恩赦沐乔死罪,再提出赐婚之事,我若执意抗旨,或是流露出一丝不情愿,沐乔必死无疑。” “那你打算怎么办,真迎娶尹大小姐?” 萧聿灼神情淡然:“星年,父皇下旨让我娶,我一百个不愿意也得娶。 我是皇子,亦是臣,皇命难违。” 草木永远都摆脱不了风的吹拂,也控制不了风来的时间,人生便是这样,总有太多身不由己。 即便他是地位尊崇的皇子,也无法随心所欲。 闻言,蓝星年长长叹气,坐回石椅:“殿下,沐乔对你很重要? 你完全可以不管她,请皇上收回成命。” 萧聿灼抬眼不由再次望向佛堂。 她对他重要吗? 他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她发配马圈这些天,他想她、念她,看她挨打他心会疼。 父皇下令杖杀她,他本能出言相护,冒着抗旨风险也要保她性命。 如果他说不重要,连他自己也骗不过。 说她重要,可她又是男子。 他萧聿灼,堂堂男子汉怎能与男人耳鬓厮磨。 故而他倍感矛盾。 一方面,他希望她出言求他。 一方面,也害怕一见她,便控制不住碰她。 那夜一场强吻,他无疑已对她生出留恋, 诸多烦恼,皆因她是男子。 如果她是女子,哪来这么多烦恼。 但这就有些痴人说梦,一个人性格可以改变,性别怎么改变? 他总不能把她阉了,再娶回来。 那也是个太监,并非女子! 第六十五章 ‘乔妃\’胜还是尹妃胜 蓝星年见他半天不说话,端起茶边品茶边叹气。 这殿下无声胜有声,不说比说了还严重。 沐乔那小侍卫算是把殿下的心占满了。 佛堂小院 沐乔挺在床上,听周本将小院门锁上。 要是平日他萧聿灼禁就禁呗,她权当他给她休息放假。 再说了,一道破锁休想困住她,她随时能翻墙出去。 要是因为秋安禁她足,她这口气闷在胸腔,怎么想怎么不顺。 小艾见她绷着脸,也没了平日的跳脱。 乔哥哥这两天心情好像很差。 沐乔理了半天也理不出头绪,爬起床在院子打拳。 院门响起开锁声。 谁? 萧聿灼反悔了? 沐乔停下动作,看向院门方向。 门一打开,清丽的少女走进,一看到她张开双臂就扑抱住她, “小乔,我终于见到你了,我好想你。” 看到她,沐乔也大感意外,萧聿灼良心发现,竟把素素放出来了。 她抚过她青丝,像想到什么,连忙拉开她,上下仔细检查一遍:“素素,他可有对你用刑。” 林素素像个黏人精,环腰抱她:“没有,除了没自由,我吃的穿的都是顶好的。” 沐乔看她脸圆了一圈,看起来日子过的确实滋润。 小艾眨巴着杏仁眼看两人抱,又是羡慕又是眼红。 乔哥哥怀里的女子是她该多好呀。 不过乔哥哥和素素姐姐好般配。 跟进来的段增鹏本能想把林素素拉开,探出手僵在半空。 人家小两口腻歪,他捣什么乱? 他悻悻收回手。 拥抱的两人,一个反应迟钝,一个感情细腻。 抱了一会终于发现不妥。 林素素赶紧松开手,下意识看了眼身后男人。 难为情道:“段、段大哥,我见到小乔就忘了形,你、你不要笑话我。” 段增鹏掩去眸中失意,爽朗一笑:“弟妹说的什么话,你与我兄弟浓情蜜意,我老段怎么会笑话你。” “不是段大哥,你误会了,我和小乔是、是、是……” 林素素是了半天闭上嘴,哎呀,说不清了。 沐乔看看素素,再看看老段,这两人怎么怪怪的。 林素素沉默了一下,很快又道:“小乔,这些时日,亏的段大哥日日照顾我。” 沐乔忙道:“段大哥,多谢你帮我照顾素素。” 段增鹏沉下脸:“你们两个再谢我,就是不把我当兄长。 乔弟,你安心禁足,就三日,很快就过去了,我日日为你们熬粥喝。 老哥不能多待,先走了。” 他说完离开小院,院门再次锁上。 林素素多日不见沐乔,又藏不住话,拉她进屋话痨了一整个下午。 从一开始的担心她,到最后三句不离段增鹏。 总算把肚子里的话倒豆似的倒完了,头倚在她肩膀,这才发现她穿着粗布麻衣。 段增鹏怕她伤心,没告诉她沐乔贬到马圈。 林素素后知后觉发现她穿的不是质地上乘的侍卫服,脸色一变。 “小乔,你怎么穿下人的衣服,你侍卫服呢?”她揪起她衣角问。 沐乔不以为意道:“我现在在马圈扛草料,穿什么侍卫服。 那萧聿。。王爷把我贬到马圈。” “什么?”林素素一下子从床上蹦起,声音不由拔高:“王爷竟把你贬到马圈当马奴? 他怎么这样,即便厌倦你,打发你去别处当侍卫就好了。 怎么能让你做最下等的马奴。”她一脸抱打不平。 沐乔把她拉回床上,笑了一下:“你生什么气,于我来讲,在哪当差都一样。” “怎么能一样,你是女子怎么能干那等粗活。 宋姨对你再不好,也没让你干过苦力。 王爷又是贬你,又是禁足你。” 林素素心疼道:“小乔,要不我们离开王府吧,在王府每日提心吊胆,生怕说错一句话,就惹到那个冷冰冰的御王。” 沐乔道:“素素,你想离开,我想办法弄银子替你赎身。 我,我暂时还不能走。” 原主仇未报,她只有待在御王府才有机会接近曹公公。 再者,今天那群刺客来路不明,除了曹公公,还有人想置她死地。 御王虽阴晴不定,但这偌大的御王府也是她最佳庇护所。 林素素抱住她:“小乔,我知道你有好多事要办,反正你不走,我也不走。” “乔哥哥,素素姐姐,侍卫送来饭菜,出来吃晚饭了。”小艾的声音。 “来了。” 用过饭,林素素想同沐乔睡,想到她‘男儿身’,未免再生是非,板着脸和小艾挤床。 “王爷,沐乔没和林素素睡一张床。”少布回来禀。 “嗯!” 收到她消息,萧聿灼才放心回卧房就寝。 她若敢和那婢子睡,明天就把她送进宫阉成公公。 第二天 早朝一散,皇上为御王赐婚的消息传遍京城每个角落。 茶馆、戏馆的主角仍是萧聿灼,配角除了小侍卫,尹赛玉闪亮登场。 话题内容不再是御王如何宠幸小侍卫,而是小侍卫与尹赛玉谁手段高,拢住御王的心。 尹赛玉还没娶进府,各路看客已经脑补出数场宅斗大戏。 甚至开了赌局,‘乔妃’胜还是尹妃胜。 京城闹得轰轰烈烈,声势荡荡。 御王府也像捅了麻雀窝,下人叽叽喳喳讨论不停。 风声很快传到秋安耳朵。 秋安趴在床上,听闻王爷很快娶侧妃进府。 伤心的差点落下眼泪,原来真相是这样,王爷要娶侧妃,所以不由分说打了他四十大板。 王爷有了侧妃,那他算什么。 秋安心都快碎了,满目悲伤逐渐化为阴冷。 他对王爷的倾慕和对荣华富贵的眷恋,已达到执拗的地步。 不行,他不能没有王爷。 王爷必须是他一个人的。 他好不容易赶走沐乔,又来一个尹赛玉。 谁也别想跟他抢王爷。 元公子能帮他一次,必会再帮他赢得王爷的心。 秋安执念成魔,养伤两日便下床出府,来到圣母庙为母亲祈福。 他记得第一次就是在庙门外碰到陌尘道人。 白云观太远,他屁股有伤爬不上去,想在圣母庙碰碰运气。 元衡与陌尘道人确实在圣母庙。 这座寺庙也是他们的落脚点之一。 此刻二人没空理他。 听闻赐婚消息的元衡藏在密室,狂暴的猛砸桌上摆件。 “阿灼怎么可以娶那个女人,不,他不能娶,不能。” 元衡搬起花瓶狠狠砸在地上。 第六十六章 谁家奴才禁足满府跑 陌尘道人挥动拂尘,将四下飞溅而来的碎瓷拂开。 不咸不淡说道:“这密室里的摆件价格不菲,你砸了要赔银子。” 发疯的元衡听不进去,搬起一只精致红木盒砸到地上。 屋子一片狼藉,砸无可砸。 元衡停下动作,抱头痛苦坐在椅上。 咬牙切齿却又一脸不安:“他不能,他不能娶那个女人,我不准!” 陌尘道人拔开地上狼藉,缓缓坐下:“他现在已不是和你光屁股长大的好兄弟。 他贵为东邺皇子,皇上下旨为他赐婚,合情合理。 即便御王因为蛊毒,没纳妃子的心思,皇上也不会答应。 若不是你四处散布他断袖、好男风,让谣言喧嚣尘上。 皇上也不必为维护皇家颜面,用赐婚平息谣言。” 元衡满眼戾气:“我知道,我恼火的是,阿灼竟然答应娶那尹赛玉。 今天我撞见王府采办,大肆购买办喜事物件。” “这是圣旨,皇上圣旨谁敢违抗?” 陌尘道人幽幽道:“元衡,我劝你歇了对御王心思,安心回大金去吧。” 元衡嚯地站起,冷哼一声:“这几年我处心积虑让他守身如玉,岂能让别人白白摘桃子。 道长,之后我要干什么,你别管。” 陌尘道人讥讽出声:“你的腌臜事,老道也不想管。 秋安那小子来庙里转悠,我估摸他也慌了,定是找你讨要药粉,你见还是不见?” 元衡自己还烦恼不及,哪有心思管他。 烦躁道:“本公子给他机会,他自己不中用,让那小侍卫鸠占鹊巢。 本公子身边不留废物,让他滚。” 陌生道人步出密室,炯炯目光看了秋安几眼,没现身。 他这一细微举动,没逃过英布眼睛。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秋安在圣母庙没找到人,又到茶馆戏馆寻找阿庆,结果一无所获。 他乘兴而出、败兴而归。 同时京城第二主街上,新开了一间书斋,匾额上大大飞着四个字‘飞梦草堂’。 东丰美堂满意看着匾额,下午就约沐乔来草堂叙话喝茶。 想想暖阳微风,他与她面对面坐在桌前,她看书,他看她,多么幸福的画面…… 灰烟悄悄闪进:“少爷,属下查到那群刺客乃是极为普通的流民。” 他突然现身,打破东丰美堂美梦。 他皱眉:“流民?流民跟她有什么仇?” 灰烟细眉动了动:“少爷,属下认为这些流民是受人蛊惑,刺杀您的朋友。 与您朋友有仇的应该是背后的那人。” 东丰美堂明亮的眸漫过浓浓担忧:“真如你说,刺客此次刺杀不成,一定还有下次。” 他急道:“不行,灰烟,你守在御王府外,替我保护她。” “可是少爷,老爷让属下保护你。” “我要你保护什么,没你,还有其他大灰灰、中灰灰,又不是就你一个。” 东丰美堂踹他一脚:“你还不快去!” 灰烟无可奈何,边退边说:“属下马上去,不过少爷,今天你别去马圈。 她让御王禁足三日,三日后你再去。”灰烟说完,像烟尘一样遁走。 东丰美堂反应过来,一时又急又恨,还有巨大失落。 三天,三天见不到她。 他怎么过,怎么过? 这御王不是对她动板子,就是禁足她。 御王不心疼,他心疼。 御王不在意,他在意。 东丰美堂几乎一瞬间打定主意,一定把她从御王府赎出来。 御王府 英布禀道:“王爷,属下发现有一青袍道人对秋安十分防备。 属下顺藤摸瓜查了下,他乃白云观陌尘道人。” “道人?”这结果让萧聿灼颇感意外。 他双眸微眯,猛然想起八岁那年,他随姑母进宫参加大金皇后生辰宴。 他无意走到皇后寝殿外,透过宫殿重重纱帐,他隐约看到一青袍道人与皇后密谈。 谈什么他没听到。 再一次,他找元衡玩耍,也见一个青袍道人匆匆离去。 当时他并未放在心上。 他将事件串连一遍。 冷眸凝起寒意,青袍道人显然是大金皇后的心腹。 青袍道人找上元衡。。 他冷笑:“元衡,你竟是皇后的人! 你可看到元衡现身?” 英布也是从大金跟回来的老人,他自然识得元衡。 “没有,王爷,属下仔细找过白云观、圣母庙,没找到他踪迹,应是被人刻意抹去行踪。” 萧聿灼望向秋安屋子,两次蛊毒发作与他脱不了干系。 秋安见过元衡! 英布道:“王爷,不如将秋安交给属下,属下用点手段,一盏茶时间必让他招供。” 萧聿灼想了片刻:“先别动他,暂且不知他对蛊毒了解多少。 把他逼到绝境,他拼命引发蛊毒,本王必会被蛊毒反噬。 他死不足惜,本王没必要把自己陷入险境。” 英布抱拳:“属下考虑不周,王爷恕罪。” 萧聿灼摆手:“你继续盯紧他。” “属下明白。” 萧聿灼深眸望向天空。 元衡,一开始你便带着目的接近本王。 你和大金皇后,究竟是什么关系。 ———— 虽说禁足,沐乔每日早上翻出墙,绕王府跑圈,锻炼身体。 云布如实禀报。 萧聿灼淡言道:“除了她与那婢子同床之事,其他琐事不必报。 她想干什么便干什么,一应饮食不得苛待。” “是! 云布垂首浅笑,王爷把她宠的不成样子。 谁家奴才禁足满府跑。 不过,她除了跑圈便窝在佛堂,陪那奴婢点香油,对府上的事一概不问。 她还不知王爷要娶侧妃进门,要不提醒她一下? 云布斟酌良久,还是让王爷亲口告知。 佛堂冷清,没哪个奴婢敢来这神圣的地方八卦。 再加上门整日锁着,佛堂仿佛另一个世界,谁也不知王爷娶侧妃之事。 段增鹏每次送汤过来,心思都在林素素吃没吃上,没功夫聊八卦。 再说,王爷娶侧妃,多正常的事,他自然不会多说一句。 沐乔禁足完,来马圈干活,就看到马奴比平日忙碌。 马匹也多了五匹,五匹新马马鬃黑亮,膘肥体壮,看的沐乔眼馋。 “刘头,哪来的这五匹马?” “皇上赏王爷的。” “哦!”沐乔爱不释手摸着马鬃:“真漂亮。” “刘头,王爷让我来牵匹快马。”秋安走进马圈,见沐乔在,脸霎时变冷:“你出来了?” 随后用命令的口气喝道:“沐乔,你去,牵马过来。” 第六十七章 笨山猪落进陷阱 沐乔懒得搭理,继续整理马鬃。 刘头忙道:“我牵,我去牵,秋安小哥,你稍等。” “谁让你牵了,我让沐乔牵。”秋安吼住刘头。 沐乔不想与他口角之争,牵过一匹棕色快马。 “这匹不行,重牵。”秋安故意刁难。 沐乔冷冷瞥他一眼,重新牵来一匹菊花青。 秋安没事找事,鸡蛋里挑骨头,指着马儿鬃毛上的浮尘。 斥道:“沐乔,你怎么挑的,这么脏,你让王爷怎么骑?” 沐乔掀起眼皮,漆黑的瞳仁寒光闪过,抬手啪啪甩了他两耳光。 “秋安,你他妈再挑一句刺,我废了你舌头。” 这是她第一次出手打他。 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一次次骑在她头上作威作福。 秋安脸颊登时肿起指痕,嘴角溢出一道血痕。 他怒视她凶狠的脸,心里怂的要死,壮胆骂道:“沐乔,你竟敢打我。” “打你是轻的,你这双狗眼再瞪我,我挖你眼珠当琉璃踩。”沐乔恶狠狠道。 沐乔向来敢说敢做。 秋安被她气势唬住,吓没了胆,牵了马就走。 同时怂的还有于头目,这个瘟神又回来了。 王爷身边的人她说揍就揍,何况他这个小小马头。 惹不起躲得起。 于头目忙用袖子遮面,猫身溜回房间。 沐乔盯着秋安背影,从进长庆殿那刻,他就看她不顺眼。 不知他的心什么颜色。 想到此,沐乔抬腕摁下‘5、黑心x探’,对准秋安背影。 屏幕横波纹闪过,不一会现出一颗黑乎乎的心。 沐乔放下手腕,清冷的眸滚过杀意。 她一直认为秋安对她态度不好,无非是争强好胜,想压她一头,得到萧聿灼恩宠。 万没想到,他对她起了杀心。 难怪那日他严令侍卫打她板子。 要不是挨过两板,她还不知这古代板子,执刑手暗使黑手,二十板能直接要人命。 那时他已对她起了杀心。 好,很好。 秋安,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沐乔生死场拼杀出来的,绝不会留此隐患,秋安的命她要定了。 刘头走过来劝道:“小乔,不必为这种人动气。 像秋安这种谄上骄下、恃势凌人的奴才,老刘我见多了,见多了也就习惯了。” 沐乔隐去杀意:“刘头,今天有多少活。” 刘头见她脸色好转,笑道:“不多,把成料切碎便可,新来的马胃口倍棒,一顿便能吃两顿。” “我知道了。” 沐乔钻进马料库,与另一个长工切草料。 走出草料库已是大中午,日头当空。 沐乔看了眼太阳,按萧聿灼作息规律,这个时间点,他正在午憩。 阳光下,她漆黑如古井的眼眸浮现锋利寒芒。 她走出马圈,穿过层层青石通道,在长庆殿外站定。 干活的奴仆看到她,无不大吃一惊。 她怎么来了? 王爷不是不让她来前院,她违抗王命,贸然前来,不怕王爷处罚她? 奴婢们小声议论:“听说前几日,乔哥哥因为擅闯府门,被王爷打了板子。” “就是啊,乔哥哥怎么还敢来?” 沐乔没踏进殿门,而是背靠墙上,双臂抱胸,眼睛紧紧盯着殿门口。 只要秋安踏出此门,她立马出杀招送他下地狱,先斩后奏! 萧聿灼他要罚、要打、要禁足随他便。 不怪她心急莽撞,训练岛上强敌环伺,遇到刺杀她的对手,她稍有怠慢,不及时出手,便会被对手反杀。 她既已知道秋安对她起了杀心,就不准备让他见到明天的太阳。 周超在殿外护卫,听奴婢议论才知道她正是沐乔。 看她不顾王令闯到殿外,冷酷地站在墙边,一身粗布麻衣,满身气息却让人望而生畏。 之前他是轿夫,没机会见到这位大名鼎鼎的沐侍卫。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南一说,他是替她挨的板子。 他头脑聪明,参透王爷舍不得打她,才让他替她,他也因此因祸得福。 细说起来,沐侍卫也算他生命中的贵人。 周超垂下头想了想,移步她跟前,客客气气说道:“沐侍卫,需要帮忙吗?” “不需!”沐乔没看他,视线紧盯殿门。 “要不我喊南侍卫出来。”周超发自真心想帮她。 “不必!”沐乔睨了他一眼:“新来的?” 周超点头。 沐乔态度冷淡:“别管我,回你位置去。” “好吧,沐侍卫,我叫周超,有事喊我。”周超退回原位。 书房 云布倏忽闪下,低声禀道:“王爷,沐乔在殿外。” 萧聿灼猛然睁开眼,从小榻坐起,眉宇禁不住漾起一丝喜色。 这小子禁足三日,想通了,来求他了? “传她进来!” 他边说边整理乌发,理顺长袍下摆。 云布心想坏了,王爷误会了,赶紧道:“王爷,属下实在不忍扫您兴致,沐乔没说要见您。” 萧聿灼微翘的嘴角一沉:“不见本王,她来做什么?” “她一副杀气腾腾,不知想杀谁。” 萧聿灼唇角弯起:“除了她,没人敢来本王殿中杀人。 看好她,别给她出手机会。” “遵命!” 不一会云布返回:“王爷,她走了。” “走了?” 萧聿灼凝眸足足思考了一盏茶,突然笑了:“今晚,你们离长庆殿远点。” 他算准,晚上她还会来。 果然,夜静之后。 沐乔翻出佛堂,避开巡逻侍卫直奔长庆殿。 在殿外潜伏,为确保万无一失,她按下‘顺风耳’凝神倾听。 殿内寂静一片,没察觉到武者气息。 少布、云布不在。 南一、北九不在。 东五、正六不在。 就连萧聿灼也不在。 只有平日里守夜的仆人。 怎么回事? 沐乔拧眉思考,任她这颗脑袋怎么想,只想出一个答案。 萧聿灼有急事出府了。 秋安呢,她竖耳听。 哼,竟然在萧聿灼房间。 佛堂离长庆殿距离远,超出她听力范围。 两人看起来如胶似漆,一定亲过睡过,哼! 沐乔挥去心中不爽,今晚机会难得,不杀他更待何时。 她抽出匕首翻高墙而入,猫身摸到寝殿,推开门朝外间小床上,拱起的黑影狠狠刺下。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阴风袭来,屋内烛光‘咻’地亮起。 她那握凶器高举的手臂,已落入一双大掌之中。 她定睛一看,脱口而出:“萧聿灼?” 萧聿灼没怪她直呼其名,一双俊眸灼灼看她。 这只笨山猪,终于落进他挖掘的陷阱。 第六十八章 啃他,他高兴,就啃啃他 秋安拱在被中,吓得瑟瑟发抖,他没想到沐乔真敢来杀他。 要不是王爷兴起传他守夜,今晚他就让这臭小子杀了。 萧聿灼沉沉下令:“出去!” ‘逐客令’分明对床上的人说,秋安惊的一颤,四肢并用往出爬。 沐乔岂会让他走,抽手杀他。 连抽两次没抽脱,她试图用脚踹其要害,被男人抽离。 一抽两抽之间,秋安已像偷吃主人肉的狗飞速爬出屋子。 房门也不知让谁紧紧关上。 沐乔看了眼关上的房门,回眸气呼呼瞪他:“你要护着他吗?” “他暂时不能死。” 萧聿灼眼尾喜色难以自抑,他猜对了,她要杀的人是秋安。 故而他用秋安作饵,隐了呼吸等她自投罗网。 “我要杀的人,没有暂时不能,只有立刻!” 沐乔再次用力往出抽手腕。 萧聿灼费心费力逮到的猎物,岂会放她走。 他拧紧她手腕把人拖进里屋,将她摁坐床沿:“沐乔,别犯倔,本王在,你杀不了他。” “所以,你铁了心要护他?” “你可以这么想。” 沐乔费力抽出手腕,嚯地站起:“王爷,你护得了他今天、明天,护不了他一辈子。 他,我杀定了。” 她丢下狠话,大步流星迈出。 “站住!” 萧聿灼一记掌风拂来,沐乔拉门,发现怎么也拉不开。 “你当本王寝殿是菜市场?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沐乔冲动劲退了,脑袋渐渐清明。 她怎么忘了他是王。 她怎么忘了他武功极高。 她携兵器闯他寝殿,按规矩要砍头。 她缓缓转回身:“那王爷,你想怎样。 打我、罚我、还是禁足我? 你下令吧!” 这小子除了打打杀杀,能不能同他说点别的,比如求他开恩让她回长庆殿。 萧聿灼道:“你一个奴才,就用这种态度同本王说话? 你仔细想想该怎么同本王讲话。 你说的本王心情好了,我放你走。” “噢!” 沐乔蹙眉思考,他想要她说什么? 认错?求饶恕?求免罚? 她一一说过,他怎么还不满意。 沐乔见床上的男人目光炙热迷人,心一下子漏了一拍。 不行,他有毒,不能看。 她忙转身,额头抵门上,时不时用额砸门框一下。 他到底要她说什么? 要是素素在就好了,她一定知道他想听什么。 萧聿灼看她像犯了错被罚站的小孩,小脸说不出的纠结烦心,她怎么这么可爱。 只是这脑袋实在不灵光。 要不提示她一句? 他实在不想再让她离开自己。 这时,沐乔仿佛想到什么,眼睛一亮转身朝床上走来。 走到他身边,微一犹豫俯身贴上他唇,笨拙的生啃两下松开。 上次她不让他亲,他大发雷霆。 他大概想让她这么做。 初吻羞涩什么的,她训练岛出来的有这概念吗,没有。 啃他,他能高兴,那就啃啃他。 萧聿灼没料到她主动吻他,身体猛地一滞。 缓缓抬起俊眸看她,沉嗓道:“沐乔,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知道,我这么做,你满意吗?” 萧聿灼眸光点点落在她身上。 她虽一身下人服,却干干净净, 身上没有一丝下等奴的臭汗味,而是她独有的体香。 她身上的味道已让他蠢蠢欲动,她冷不丁贴来亲吻他。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在引火烧身。 他一把扯了她手臂,将她摁倒床上,健美身姿也随之倾下。 他盯着她微抿的粉唇,极力压制欲火:“你在诱惑本王。” “我没,我在哄你开心。”沐乔实话实说。 闻言,萧聿灼默了片刻,突然笑了,别人这么说他不信。 唯独她一板一眼认真说出口,他相信她确实在卖力哄他开心。 他确实万分开心,却也万火烧身。 孤男寡男,共处一室。 他明知不可为。 可这两年他忍够了,忍的够够的,不想再忍了。 洪水一旦决堤便似猛兽,想再止住已是为时已晚。 萧聿灼挑起她下巴,缓缓吻上,不像上次狂猛,而是细密温柔,辗转轻咬,厮磨缠绵,邀她共舞。 沐乔笨拙的让他带着走。 只觉呼吸越来越困难,身体每个毛孔无不透着舒爽。 被他亲的感觉原来可以这般美妙,就是喘不过气。 她推开他换气:“王爷,我、我气不够用。” 萧聿灼温柔笑笑,没再继续深吻,再吻下去,他也无法克制。 今夜他只想留住她,不是强迫她就范。 这个笨蛋,怎么能把‘气不够用’说的这般自然。 他躺在她身侧,轻轻握紧她手:“沐乔,本王知道同性情感难被世俗容纳。 只要你肯,我会倾尽全力护你声誉,除我心腹,不让任何人知道你我关系。 当然,锦衣美食、荣华富贵,我保你一生无忧,让你成为人上人,风光无限。” 听他一番赤诚表态,沐乔心里叹气,这是她肯不肯的事吗? 问题根本是货不对板,她是货真价实的女人。 而他要的是男人,跟他一样的男人。 沐乔没回话,好不容易把这人哄的像个人了,再一句话说不对,惹他不高兴,他直接用强。 强到最后发现与他要的大相径庭,那她这条小命危矣。 萧聿灼见她不说话,浓密的睫羽扑闪,脑瓜子里也不知在想什么。 也是,这种事急不来。 “本王给你时间考虑。”萧聿灼抚着她温软手背,突然十指相扣,像故意惩罚她似得。 攒力狠狠夹紧她五指,随即松了力道。 仅仅这么一捏,沐乔手指仿佛让他过了一遍拶刑。 “嘶。”她疼的抽气:“你干什么?” “干什么?”萧聿灼冷峻的眸扫着她秀美容颜:“你是本王调来长庆殿的来。 你自己说,上次守完夜,你多久没守了?” 沐乔想了想,从她离府回家,再返回王府发生种种,好像真的很久了。 久到她大姨妈又快来了。 她支支吾吾道:“不是王、王爷你轰、轰我走的。” “本王当时气头上,说出的话已然收不回。 可你呢,这么长时间一句恳求都不会?” 明明你先轰人走,还要她求? 沐乔蹙紧眉,这种说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的复杂问题,她是想不明白的。 萧聿灼见她犯呆,算了,不指望这只笨猪自己开窍。 “明天本王下令,将你调回长庆殿。” 第六十九章 劳什子侧妃让她不开心 “王爷,我暂且想留在佛堂,十天后我再回长庆殿。” 沐乔心想怎么也要等她大姨妈走了,不然,到时候还得绞尽脑汁找借口躲他。 萧聿灼柔和的脸肉眼可见冷了两度,声音似寒冬冰凌:“怎么,你舍不得素素那奴婢? 沐乔,你该知道,本王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 若不是顾及你,那丫头早被本王处置,死在乱棍之下。 若你一意孤行。。” 他没再说下去,沉寂的氛围却让人压迫窒息。 沐乔再笨也听的出,她敢不答应,他会立即下令把林素素乱棍打死。 又拿素素威胁她。 这男人怎么这么心胸狭窄。 沐乔气呼呼翻身在他唇上咬了一口:“我说几遍了,我和素素是朋友。 我留在佛堂与她没半点关系,王爷你不信,杀了我算了。” 她这一口咬,发了狠,咬的萧聿灼唇瓣生疼,也让她勾起欲火。 他稳住呼吸,俊美的黑眸看着趴在他身上的人儿,潆潆水眸漫过薄怒。 她为什么连生气也这般令他着迷。 “你便是用咬人的方式同人交流?” 萧聿灼责问,没见过一言不合咬唇的。 “我……”沐乔也觉得自己莽撞了,她怎么就咬上他了。 她气道:“不是,除了你,你、你是第一个,旁人我都是用拳头交流。” 闻言,萧聿灼心情大好,被她生气的模样迷的默言相视片刻,才想起说话。 “好,本王答应你,十天后你必须回长庆殿。 沐乔,本王不是向你妥协,而是给你时间考虑。” 他松了口,沐乔心里一松:“谢王爷体恤,属下不打扰王爷休息了。” 她说着从床上下来,整理衣裳准备回佛堂。 萧聿灼眼疾手快,把她按回床上,单臂抱住她。 另一只手拉过锦被将她裹进怀:“今晚不准走,陪本王睡。” 沐乔闻着他身上独有的檀香味,喉咙像堵了塘泥,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也不想费体力挣扎跟他夜斗。 她好奇怪,竟有些贪恋他怀抱,眨着水灵灵的眸子,时不时偷看他刀削般的下巴。 萧聿灼见她乖了,温声道:“沐乔,秋安暂时不能杀,本王留他有用。” 听到秋安,沐乔迷乱的心霎时恢复清明,她猛从他怀里挣出。 一脸戾气:“我偏要杀他,王爷你护不住。” 萧聿灼屈了手臂将她搂回,修长手指在她炸毛的鼻间划过。 耐着性子道:“你又在犯牛性,你让南一给本王传话,让我别靠近他。 你察觉他有问题,难道本王察觉不出? 你现在把他杀了,会坏我大事。 等他没用了,你想杀,本王让你杀个痛快。” 沐乔想到秋安鬼鬼祟祟去郊区,还有那个拦下他的黑衣人。 这么说,他不是护他,而是想找出幕后指使人。 “好,我听你的,暂且留他小命。” 萧聿灼扬唇一笑:“这样才乖。” 他把她往怀里紧了紧:“你可知,本王哄你这头倔牛,着实心累,睡吧。” “噢!” 说的谁不累似的! 沐乔闭上眼,想睡,可不知怎么,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心乱的睡不着。 听子时更声打过才迷迷糊糊睡着。 一夜好眠 天空现出鱼肚白。 沐乔先一步醒了,她要尽快回佛堂,让素素发现她一夜未归,会絮絮叨叨审问她一天。 她轻轻把男人手臂移开,下床出门。 她一醒,萧聿灼也醒了,他随后缓步踱出,看着她背影。 突然开口:“沐乔,五日后,本王娶侧妃。” 沐乔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漆黑的眸闪过不解,与难以言说的失意。 她心想,在他们这娶侧妃就是娶老婆,他娶老婆告诉她干什么? 告诉她,她说句别娶,他就能不娶? 沐乔嘴唇蠕喏,应道:“哦,属下知道了,祝王爷与侧妃白头偕老。” 她掩去眼中失意,转身大步离去。 她眸中失落没逃过萧聿灼眼睛,她在吃醋,她心里并不是完全不在乎他。 只是这只笨猪读不懂自己心思。 萧聿灼唇角不由弯起笑。 王爷笑了,王爷竟然笑了。 四大侍卫看的目瞪口呆。 这几天王爷每日冷着脸,释放低气压,吓得他们做什么,皆是小心翼翼。 跟沐乔睡了一晚,王爷终于露出久违笑容。 他们跟着开心,同时也担心,王爷以后真要宠幸一个男子? 南一壮胆近前:“王爷,五天后您真准备迎娶尹大小姐?” 他们琢磨不透,王爷不想娶尹赛玉,为何这几天一点动作也没有。 反而配合皇上派来的人,精心布置王府迎娶侧妃。 萧聿灼望着淡蓝色天空,幽幽道:“父皇亲自赐婚,本王岂敢不娶。” “王爷娶了侧妃,沐乔如何安置?” 这一大早,大家都看到了,沐乔从王爷房里走出。 这一夜不发生点什么,谁信? 萧聿灼寒眸冷不丁看向他:“本王私事,何时轮到你置喙?” 这一眼,把南一吓的心惊肉跳,忙单膝跪下抱拳认罪:“属下忘形僭越,请王爷恕罪。” “去刑房领十大板,以儆效尤。”萧聿灼下完令,转身回屋,由奴才服侍更衣。 “属下领命。” 南一丧着脸起身,向同伴摇了摇头,去刑房领责。 北九没说话。 正六朝柱子捶了一拳,低声抱怨:“王爷到底怎么想的?” 东五道:“别抱怨了,咱们做属下的,只管听命行事。” 秋安躲在房间,把院子发生的事看在眼里。 四大侍卫着急,乃是真心为主子前途忧心。 秋安心急如焚,王爷连南一都罚,王爷娶侧妃娶定了。 王爷昨夜与沐乔同床而眠,看王爷眉梢泛着喜色,用膝盖想也知道,王爷昨夜肯定宠幸了沐乔。 前有沐乔争宠成功,后有侧妃进门。 秋安只觉前途黑暗渺茫,离王爷越来越远,他无法接受。 今天无论如何要找到阿庆,让元公子帮他想办法。 沐乔回佛堂露过脸后,围着王府跑圈。 满脑子都是萧聿灼娶侧妃之事。 他娶回侧妃,是不是像昨晚对她那样。 与那女人舔舐亲吻,然后紧紧抱着她相拥而眠。 想到此,沐乔胸口喷涌着烦躁。 她停下脚步,拍了下脑袋,为什么他娶侧妃,她感到不开心。 还是非常不开心的那种。 她到底怎么了? 在训练岛,谁让她不开心她就杀谁。 这个劳什子侧妃让她不开心。 沐乔眸中漫过杀意。 第七十章 可她,她也是女人 秋安的心被焦虑狠狠抓住,一早上脚底像踩了细密的针,烦躁的来回踱步。 萧聿灼前脚离府上朝,后脚他便换了身百姓常服匆匆出门。 和上次一样,来到茶楼寻找阿庆身影。 阿庆受元衡差遣在茶楼外蹲守,见他进了茶楼。 观察一遍没发现御王府尾巴,转身走进茶楼。 今天秋安心乱如麻,没嗑瓜子的心情,只点了一壶茶。 听说书先生眉飞色舞说御王喜迎侧妃,普天同庆。 皇上下旨大赦天下,整座京城沾满喜气。 听客们交头接耳,议论尹赛玉能不能笼住御王的心。 似乎再也听不到王爷好男风,宠幸小男人的谣言。 秋安本就烦乱的心越发像放在滚油里煎。 阿庆刚坐下,他一脸焦炙道:“阿庆,我看王爷娶侧妃态度坚定。 王爷有了新欢,很快会把我赶出长庆殿。” 还有那个沐乔起了杀他的心思,没了王爷依仗,他性命不保。 所以他万不能失去王爷。 “我要见元公子,阿庆你帮我联络,让他赠我秘药,我得宠才能帮他办事。” 阿庆心里瞧不起他,喝了口茶慢悠悠从怀里掏出一白色纸包递给他。 用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家公子没空见你,他让我将此药粉交给你。 你记住,七月二十九日,下午申时一刻,你想办法让御王将此药粉服下。 如果失败,你再没机会接近御王。” 七月三十萧聿灼迎娶侧妃,他说的日子正是娶亲前一天。 秋安捏紧药包,表情坚定,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 成功,荣华富贵 。 失败,万劫不复。 他只许成功不许败。 得到他想要的东西,秋安起身回府。 ———— 马圈 沐乔双手抱胸倚在草垛上,嘴里嚼着干草发呆。 为什么听他要娶侧妃,胸口像堵了团棉花似的难受。 她以为难受一会就好了,没想到这情绪越来越烈,甚至她感到胸口在隐隐作痛。 这到底怎么回事,她生病了么? 如果她杀了萧聿灼老婆,他会不会震怒之下,把她和素素送上断头台。 明明昨晚还在一起亲密睡觉,眨眼他便无情说出他要娶侧妃。 男人都是这样反复无常? 第一次碰到感情事,沐乔心乱如蓬。 于头目看她像根木头柱子,杵了近两个时辰,活计一点也不干。 想过去狠狠呵斥,奈何脾气大胆子怂,只能横眉冷眼低声咒骂。 刘头人老心不老,小乔今日怅然若失沉默寡言,定是在王爷娶妃之事上想不开。 他干完活在她旁边坐下,语重心长劝道:“小乔,王爷乃当朝皇子,身份尊贵无双。 皇上金口赐婚乃是必然之事。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王爷娶侧妃才合乎人世伦常。 小乔,刘头我说直白些,你是王爷的奴才,又是男儿身。 王爷宠你,哪怕与你钻到一个被窝去,也只能私底下恩宠你。 王爷与宫里高高在上的皇上,永远不会让你光明正大走在王爷身边。 所以小乔,想开点,这日子嘛总要过下去。 千万别肖想自己得不到的,刘头我知道你难受,但没了脑袋,你连难受的资格也没了。” “刘头,我、我没难受。”沐乔吐出嘴里干草强行狡辩。 刘头笑着摇了摇头,起身牵马去了。 沐乔望着那五匹新来的骏马,原来这马是皇上赐给萧聿灼娶侧妃骑的。 刘头说的句句在理,男人娶女人才合乎常理。 可她,她也是女人! 沐乔倚回草垛,心想,要不换回女儿身? 转念想,萧聿灼在乎的是她现在的男儿身,那夜他亲口说他喜爱男人。 她要换回女装,说不定脑袋就该搬家。 风险太大,她不能拿自己生命冒险。 日子无风无浪,眨眼到了七月二十九。 王府丫头、奴仆、嬷嬷往来穿梭,身影忙碌,脚不停的准备大婚事宜。 整座王府满目飘红,一片喜色。 蔡管事撩起青袍迈进门槛,躬身道:“王爷,王府各处皆挂上红绸。 唯独长庆殿没布置,请您移步,让奴仆进殿装扮。” 萧聿灼从容自如翻过一页书,头也没抬:“后院装扮了?” “装饰好了,尤其侧妃娘娘住的碧荷院,早两天便装饰齐全。”蔡管事回。 “嗯!”萧聿灼淡淡应声:“既然碧荷院装扮好,长庆殿不必布置。 长庆殿不是侧妃该来的地方。” 蔡管事怔愣一下,摸不清主子心思,只得揖礼道:“奴才领王爷命,奴才告退。” 四大侍卫更不明白王爷意思。 王爷娶尹侧妃进府,难不成要把侧妃幽禁碧荷院。 他们比谁都清楚,那夜王爷和沐乔睡了。 以王爷的性情,不可能因为侧妃冷落沐乔。 上次罚南一板子后,谁也不敢再提及此事。 南一、北九、东五、正六站在廊下,彼此干瞪眼。 正六暴躁的想冲进去问,理智让他停下脚步。 他不是怕挨那几板子,也非向着沐乔。 而是他清楚,王爷根本不喜爱这个尹侧妃。 难道因为皇上一道圣旨,就这么委屈自己。 他们一路追随王爷,知道王爷从不将就,可这次王爷竟妥协的如此平静。 南一三人紧紧盯着他,只怕他冲动之下闯进书房。 日光西移。 萧聿灼抬头看了眼天:“北九,你进来。” 北九踏进抱拳:“王爷!” 萧聿灼慢悠悠道:“北九,你带东五、正六去凌云楼。 仔细收拾一番,多披些红绸。” “属下领命。” 北九退出,招手将兄弟喊走。 “南一,你去帮蔡管事,有不妥善的地方,你带侍卫帮忙。” 萧聿灼直接传话出来。 “属下领命。” 南一移步而出。 秋安守在廊下,一直苦等机会,眼看申时将到,他正苦恼如何接近王爷。 萧聿灼突然传出话:“上茶。” 秋安脸上一喜,忙道:“王爷,书房的水凉了。 奴才去茶水房提热水给您冲茶。” 他走进茶水间,支开烧水小奴。 确保四下无人,小心翼翼将药粉倒入茶壶。 随后提水进到书房,冲好茶奉上。 “王爷,请用茶。” 萧聿灼端起茶碗一饮而尽。 不一会,脑袋发沉,撑在桌上睡了过去。 第七十一章 兄弟义气,刻骨仇恨 “王爷,王爷,您醒醒。” 秋安轻轻推了推椅上的人,眼里闪过不解。 元公子给的怎么是蒙汗药,不是上次的迷情药。 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秋安使尽吃奶力气把人扶上罗汉床,虽不知道元衡要干什么,但此刻箭在弦上。 元衡是唯一一个愿意帮他争宠的人。 他必须按他指示做。 秋安贴心地给萧聿灼搭上薄毯,随后疾步走出长庆殿。 趁下人忙碌混出府门,在府门外五百米处柳树下站定。 折下柳叶,将两枚柳叶摆成十字状后,压了块小石头。 这是阿庆告诉他,下药成功后向元衡传递消息的方法。 十字代表成功,如果不成功就让他别出来丢人现眼。 摆完暗号,秋安见没人发现他动作,转身迅速返回长庆殿。 不一会,一黑衣人从柳树离开。 京城极为隐蔽处。 一间存在感极低的瓦房内,元衡坐在破旧的窗户前。 脸上表情时而阴翳狠辣,时而焦灼不安,时而颓丧消沉。 情绪之复杂,内心的挣扎矛盾,像乱藤似的扰的他坐立不安。 池图轻步走进:“公子,那小子已下药成功。” “成功了?”元衡缓缓抬头看他,语气古怪。 突然阴森森一笑:“阿灼现在养尊处优,护卫成群,竟这么轻易让人迷晕了。” “公子,你打算怎么做。” 元衡收起笑,冷幽幽道:“按计划行事,你去吧,事成之后,没我指令你别现身。” “我知道了,我不在,公子请保重。”池图抱拳离去。 元衡看他离去,屋子又恢复槁枯死寂。 “这破屋子待着让人难受。” 元衡起身拉开摇晃的门扇,门发出咯吱咯吱响声。 他一只脚刚踏出门槛,一柄冰冷利剑横上脖颈。 “元公子,可还认得在下。” 元衡不慌不忙看向来人,这无比熟悉的眉眼,阿灼数次派他保护他。 没想到,来抓他的也是他:“英布,别来无恙。” 英布不冷不热道:“我家王爷等你许久了,请吧!” 元衡面色平静,他知道阿灼迟早会找到他。 他没有反抗,任由英布绑了他手腕,将他带上马车。 马车从安静的侧门进府。 马车进府的时间。 东丰美堂守在马圈外,伸长脖子望着高墙的那道小门。 接连四天,他买通马奴让人给沐乔传话。 结果,每天毫无音讯。 他苦等四天也不见沐乔出来见他。 他心里清楚,不是马奴昧了他银子,而是沐乔不肯见她。 他不死心,不愿轻易离开,生怕沐乔改变主意出来,错过见面机会。 跟班灰诘道:“少爷,小的劝您别等了,您这样漫无目的等下去,到底图什么。” “闭上你的嘴。”东丰美堂见不到人,本就心情烦,让他叨的更烦。 灰诘苦口婆心:“不是少爷,御王明天娶侧妃,府上人来人往。 万一让人发现你踪迹,向家主告密。 你知道后果,家主定会派人把你抓回去跪祠堂。 你别忘了,上次你犯错,家主罚你跪了三天祠堂。 都、都是小的替你跪的。 少爷,小的求您心疼心疼小的。” 东丰美堂看他一脸可怜巴巴,又不甘心看了眼小门。 都大下午了,她不会出来了。 “行了,别啰嗦了,回飞梦草堂。” “好的,少爷。” 灰诘立即喜的蹦起。 马奴确实非常良心,拿了东丰美堂的银子,将话带给沐乔。 但沐乔没心情出来见他。 她倚在草垛上当了四天人柱,怎么也理不明白自己心思。 人世间的情感怎么这么复杂。 马圈的人看她发呆不干活,没人敢不要命上前招惹她。 “哎!” 沐乔重重叹了口气,在草垛翻了个身继续深沉。 忽然,咻咻暗器声穿透空气如雨点般朝草垛飞速袭来。 沐乔忙从草垛跃起,就见数个葡萄般大小的火球朝她飞扑而来。 她眸子一凛,立即展开拳脚,将飞速而来的火球踢到空旷之地。 目光迅速锁定火球来源之处,纵身追出。 众马奴反应过,个个惊的目瞪口呆。 “沐侍卫好敏捷的身手。” “可、可不是,要是咱们,草料就烧没了,王爷定会重重惩处。” 刘头喊道:“都发什么呆,赶紧灭火。” “哦,是!”马奴赶紧提扫把灭火。 刘头看了眼沐乔离开的方向,小乔追贼人,可千万别出事。 元衡被英布带到凌云楼上。 四大侍卫各守一方,严密布控,不准任何人靠近凌云楼。 萧聿灼坐在石桌前,桌上摆着白玉棋盘。 他手指摩挲着黑子,拧眉想下一步黑棋该往哪里落子。 元衡站在楼梯口,望着不远处那道他日日夜夜牵挂的身影。 心中刹那涌上冲过去抱他的冲动,紧走几步,目光落在紧缚双腕的绳索上。 像突然劈下一道雷,生生止住脚步。 元衡想过无数个重逢的场景,阿灼怒火中烧揍他,或是阿灼让他手下往死里揍他。 可是再见面,阿灼一如往常端坐桌前皱眉下棋。 他眼眶不由发热。 他心里清楚,在他给他下阳阳合璧蛊那刻。 他和阿灼之间便再没了肝胆相照、兄弟义气。 只剩下波涛汹涌、深似黑渊的刻骨仇恨。 他僵在原地,嘴唇嚅动,数次到嘴边的‘阿灼’,终是没勇气喊出口。 萧聿灼手中的黑子也始终没落在棋盘上。 在他上楼的那刻,他胸口滚过万吨怒火。 他唯有用下棋来分散,想一掌打死他的冲动。 但蛊毒未解之前,他不能杀他。 僵持这许久,萧聿灼没抬头看他一眼。 这时,一阵微风吹过。 悬在廊上的红绸随风飘动。 萧聿灼抬手捻过红绸轻轻抚摸,幽幽冷冷说道:“阿衡,从小到大,你总喜欢同我玩躲猫猫。 每次躲到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让我好一番苦找。” 阿灼还愿意跟他说话。 元衡眼眶湿润,苦涩道:“是,每次不论我藏的多隐蔽,你总能把我找到。 然后用力踹我屁股消气。 现在你回到东邺,我使尽手段躲避,还是让你抓了。” “你和秋安太心急,我稍加配合,你便落入我手,你和以前一样,沉不住气。” 萧聿灼丢开红绸:“过来坐吧,你我兄弟两年不见,理该叙叙旧。” 第七十二章 你准备怎么处置我? 元衡脚步沉重,仿佛每一步都承载着他无尽愧疚。 他屁股挨到石椅上,垂下眼睑,不敢抬头与对面的好友相视。 腕上绳索勒的很紧,紧到他两只手发青肿胀,腕骨疼痛。 亦如他此刻的心,被愧疚的绳索紧紧束缚,心痛如绞。 萧聿灼视线落在他腰间黑色皮制蹀躞带上。 “这条蹀躞你还留着?”他声音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元衡缓缓抬头,对上他英俊漆黑的眸,相望之际,眼里溢出沉甸甸的沉迷。 “是,这条蹀躞是你送我的,从你送我那天起,除了沐浴休息,我没让它离开过我身。 在大金,你虽寄住成王府上,有正阳长公主疼你。 你所用之物皆非凡品,是我一辈子无法见到的珍品。 你生辰,长公主赐予你白玉精制蹀躞。 你转身拿来送我,因为太贵重我不敢收。 后来,你让人打制两条一模一样的皮制蹀躞。 你一条,我一条。” 萧聿灼道:“每次外出游玩,我不喜往蹀躞上佩挂物件,经常带间空空。 你却匕首、砺石、契苾真、哕厥、针筒、火石袋,挂的满满当当。” “我只想在你需要的时候,我能随时取来工具给你用。” 萧聿灼双目空然:“它原本是一对,只是可惜,回到东邺,我便把我那条一把火烧了。” 元衡脸色猛然一僵,瞳孔里的痛苦一点一点散开。 整个胸腔漫过无边苦涩:“是,你该烧的。” “两年不见这蹀躞,我倒有些想念,阿衡,我的烧了,现在只能看看你的。” 萧聿灼一挥手,英布跃进,不由分说从元衡腰上卸下蹀躞,摆在石桌上,而后快速退走。 萧聿灼拿起蹀躞仔细抚过,抚过上面数条小带。 “以前你总是挂的满满,现在就只带匕首了。” 他说着抽出匕首,放在手上把玩。 “因为你走了,我带再多也没人使用。” “是吗?难得阿衡你事事处处为我着想。” 萧聿灼指尖缓缓滑过匕首:“这只匕首我印象深刻。 那日午后风和日丽,你兴冲冲拉我去红叶山庄,体验山庄地下迷宫。 谁料,在迷宫遇到三个不长眼的毛贼,跳出来拦路,意图夺我钱财。 你从蹀躞抽出这柄匕首吓唬毛贼,却因武艺不精,乱砍之下误伤到我。 我手臂让你拉开一道血口,你吓坏了,立即请来山庄大夫为我包扎。” 元衡动了动手腕,许是腕骨磨的太疼。 又或是最后一层伪装即将赤裸裸撕开。 他额头冒出汗珠:“是,我很笨,本来想保护你,结果不自量力反把你伤了。” 萧聿灼突然笑了,笑声如冰淬过,让人心头发寒。 “阿衡,当时我笑你笨,后来我才理明白,哪有什么误伤。 我在大金好歹有我姑父成王依仗,等闲人谁敢劫我,更别说三个无名小贼。 红叶山庄种种皆是你精心布局。 你将药水淬在匕首之上,故意划伤我,将蛊种在我身上。 大夫为我处理伤口,我更衣时,你趁机把你我蹀躞调换。 阿衡,在大金我常感孤独,你陪我玩耍,伴我长大,解我寂寥,几次出生入死。 我从没怀疑过你半分,哪怕我看出你调换了我蹀躞。 我只当你我兄弟情深,不分彼此。 你那条蹀躞被特殊毒水浸过,我日日系身,久而久之诱发阳阳合璧蛊。” 伪装一旦撕碎,便是血淋淋的真相。 元衡脸色煞白,面如死灰。 萧聿灼声音陡然冷厉:“元衡,我把你兄弟,你把我当什么? 一想到这些年跟你相处种种,我只觉心头发寒,令人作呕。” 元衡脸上挤出破碎的苦笑:“阿灼,我身不由己,情难自禁。 我慢慢发现,我对你的感情非比寻常。 我想陪着你,一直陪着你,陪你一辈子。 这份无法言明、羞于启齿的情感,如同燎原之火,让我无法控制。 我只能任由它蔓延,然后不择手段给你下蛊。 让你厌恶女人,失去碰女人的心思。 我做到了,这两年你没碰过一个女子。 你也做到了,没碰过一个男人。 阿灼,我知道你性子耿直,如今又身份尊贵,不会做出有辱皇家声誉之事。” 萧聿灼深眸紧紧盯着他,他从他眼里看不到‘情’,只看到他浓烈癫狂的占有欲。 “所以,你宁肯让我受尽非人折磨,也要满足你那羞于启齿的畸形感情,是吗?” 他声音仿佛薄薄利刃,一字一字剐着元衡的心。 他闭上眼,双眉蹙起痛苦:“阿灼,我生来孤苦,从小到大只有你真心实意待我。 我以为你会留在大金陪我,可你突然告诉我,你是东邺皇上的儿子。 皇上的儿子,多尊贵的身份。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怀。 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人生。 我羡慕也嫉妒,我更无法接受有女人接近你。 你回到东邺,我见不到你,更看不住你。 阿灼,你说,不给你下蛊,我能有什么办法,把你变成我一个人的?” 他说完,萧聿灼没接他话,而是拿起桌上蹀躞。 冷冷一笑:“这蹀躞原本是一对。 只可惜,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即便你留着,我同你,再回不到过去。 英布,拿走烧了。” “不要!”元衡猛地睁开眼:“阿灼,别烧,求你把它留给我。” 英布已然闪下,取走蹀躞,在凌云楼外点火烧了。 他之所以拿出去烧,是怕蹀躞上有诱发王爷蛊毒的毒粉。 萧聿灼从石椅站起,捋了捋袖角褶皱:“我与你叙完了。” 元衡面色发白:“你准备怎么处置我?” 萧聿灼唇角弯起残酷的笑:“元衡,本王觉得你大抵是生错了性别。 既然你那般想做跨下的那个,本王成全你。 我东邺皇宫,净身房阉官刀功了得,他会让你得偿所愿。 本王不会杀你,本王要让你不人不鬼,不男不女活着,让你亲眼看我迎娶王妃。” “哈哈哈……” 元衡突然笑了,笑的阴阳怪气:“阿灼,你不能动我,我也不会让你迎娶那个尹小姐。” 萧聿灼淡淡道:“本王当然知道,你让秋安迷晕我,牵制我,趁我昏迷之时刺杀尹赛玉。 本王愿陪你在这消磨,便是给你的人留时间。 本王没猜错的话,尹赛玉现在已让你的人杀了。” 元衡没否认:“御王殿下,你不想迎娶尹侧妃,借我的手杀她。 你一早料到我会刺杀她,故意装晕配合秋安。 你利用秋安,一箭双雕,既抓了我,又除去你不想娶的女人。 但是御王殿下,有一点你算漏了。 杀尹赛玉的人不是我的人,而是,你的小侍卫沐乔。” 第七十三章 构陷,迎风板 萧聿灼心猛地一紧,寒眸一凛:“你敢嫁祸她?” 元衡森森笑道:“为什么说嫁祸,你能保证你的小侍卫,没杀尹赛玉心思? 阿灼,我说过,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不管尹赛玉,还是沐乔,妄图染指你的人都得死。” 萧聿灼脸色幽沉:“元衡,你敢动沐乔,我必会让你将我王府刑具狠狠尝一遍。 不,是一辈子。 我会命人日日拷打你,永无止尽,本王说到做到!” 元衡双眸漫过酸痛:“阿灼,你才认识她几天,就这么在乎她? 这么多年,一直陪着你的人是我,不是她。 你为了她,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当真要对我这般心狠?” 说到最后他情绪崩溃,几乎嘶吼出声。 萧聿灼抬手狠狠扇了他一巴掌:“别拿她跟你比,你不配。” 他话音落下,少布快速闪进,低声道:“王爷,不好了,沐乔让大理寺抓了,罪名是,刺杀尹大小姐。” “什么?”萧聿灼眸中漫过焦急,抬步就走。 走到楼梯口,冷冷下令:“给他上重枷,严加看管。” “属下领命。”英布应声。 元衡嘴角溢出鲜血,望着他背影,凄楚一笑:“好,好,阿灼。 你对她如此上心,我也不后悔杀那个臭小子。” 很快,英布将他带到地牢。 寻常枷重二十五斤,重枷三十五斤。 英布毫不客气用重枷将元衡锁了,推进牢房,亲自看守。 元衡没站稳,连人带枷重重跌倒在地。 秋安关在另一间,看他也关了进来。 元衡是他仅存希望。 他满脸急色喊道:“元公子,你怎么也让王爷抓了。” 元衡挣扎爬起,缩在牢房昏暗角落,没有要理这废物的打算。 他看着粗壮牢门,外面墙上挂着一排排渗人刑具。 粗鞭,细鞭,三指宽藤杖,剔骨剥皮的刑刀。。 他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般渗人的刑具。 他知道阿灼说到做到,他很快会回来,用墙上的刑具狠狠折磨他,让他生不如死。 他抱头,发出绝望悲怆的笑声。 秋安看他像疯子一样,吓得不敢与他说一个字,蜷在角落看他发疯。 元衡笑了许久才停下,伸手探到靴筒,用力拔下钉在靴筒上的铜珠。 取出里面的褐色药丸吞进肚子,随后脸上浮现诡异笑容。 心里得意独白,阿灼啊阿灼,我说你不能碰我,便不能碰我。 你让英布搜干我身,毁掉蹀躞,无非不想让我引发蛊毒。 你觉得这样就能阻止我? 他攥紧手中铜珠,阿灼,你大概想不到,这铜珠是你那小侍卫沐乔的。 我不过依葫芦画瓢做了几枚。 思及此,元衡忍不住再次笑出声。 他一会笑,一会阴沉,看在秋安眼里,只以为他疯了。 元公子疯了,他怎么办,秋安一脸惶恐不安。 大理寺衙门 两个身材壮硕的衙役,手持杀威棒,一左一右交叉压上沐乔肩膀。 左右同时使力,将沐乔压跪在地。 沐乔回头看了眼门口围观老百姓,止住动手念头。 她就算不懂古代律法,也知道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畏罪潜逃’。 她追放暗器的贼人,一出马圈就看到一穿着普通,头戴蓑笠的年轻人,抡圆手臂往马圈丢火球。 她二话不说冲过去,斗了几招,发现他有武功。 他打她不过,撒腿就跑,她拔脚便追。 谁料对方轻功绝妙,她咬住紧追不放。 追至一胡同,一富丽马车缓缓驶来,贼人身轻如燕落在马车顶上,朝她飞来数枚暗器。 她旋身躲避,徒手接住两枚暗器。 她看到暗器,一时发愣,这不是她上次杀刺客用过的铜珠吗。 不对,款式跟她的一样,却是仿制,不是她的。 她发愣时间,贼人再次朝她飞来暗器。 她恼怒之下想都没想,把手里暗器还击回去。 贼人一招旱地拔葱飞身而去。 她欲拔脚再追,猛然扑出两个下人装扮的男子,一人一边扯住她衣袖。 死缠烂打,非说她杀了她家小姐。 嘴里大喊:“杀人了,杀人了,快来人啊,杀人了。” “我杀你妹,还杀你家小姐。” 沐乔心头火起,抬脚踹翻一个下人,过肩摔趴另一个。 就在这分秒之间,胡同两头忽然涌入无数老百姓,将巷子堵满。 官差也随后出现,将她拿下。 官差挑起马车车帘,众目睽睽之下,马车里赫然躺着两具女尸。 经两仆人大声状告,众人才知道,马车里坐着的,正是御王明日即将娶进府门的侧妃,尹赛玉与她的贴身丫头。 官差很快在死者身上找到凶器,铜珠暗器。 沐乔看的仔细,这暗器货真价实是她的。 上次她为救东丰美堂,引开刺客,用此暗器杀之。 百密一疏,她即便事后将暗器全部处理,也总有遗漏。 没想到,现在这暗器竟成了她杀人证据。 沐乔知道她被人构陷,她也知道,人证物证俱在,当着数百老百姓她反杀官差,必会沦为朝廷通缉犯。 跑是肯定要跑,却不能当众跑。 于是她被抓回大理寺。 此案,杀的女子不仅是尹大学士的女儿,还是御王即将迎娶的侧妃。 大理寺卿刘茂吓得双腿发抖,亲自坐堂审案,欲把凶手立即定罪判刑,好向御王和尹大人交代。 刘茂重重一拍惊堂木,公堂立即噤若寒蝉。 他盯着下首面相清俊的凶手,嗬,这年头凶手都这么养眼吗? 他端起官老爷架子,呵斥:“大胆小贼,你小小年纪,竟敢当街行凶。 你是如何杀害的尹大小姐,赶快从实招来。” 沐乔淡定回:“大人,人不是我杀的。” 刘茂威严冷斥:“狡辩,这么多老百姓看见你杀人,不是你杀的,是谁?” 沐乔一字一句道:“大人,我说人不是我杀的,我是被人陷害的。 你有这功夫审我,还不如赶紧派出人手抓真正凶手。” “你敢教我做事?” 刘茂审案这么久,第一次见犯人指挥起他。 他怒拍惊堂木:“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毛贼。 本官倒要看看,是我大理寺‘迎风板’硬,还是你嘴硬。” 所谓迎风板,便是衙门对犯人的‘见面礼’。 犯没犯罪,先打一顿,挫其锐气。 刘茂幽幽下令:“来人,把这小贼重打二十大板,开开皮!” 第七十四章 情敌的威胁 官差往下压了压她肩头杀威棒。 沐乔清眸渐冷,她不逃不反抗,束手就擒,是不想被全城通缉。 她哪知衙门黑暗,一言不合便动板子。 她收起暴力,好好同狗官说话,这狗官不听也就算了,还想对她动刑。 哼! 那便将这公堂掀个人仰马翻。 两官差使力想把她压趴在地,压了几次,压不动。 刘茂等的不耐烦,竖眉骂道:“你们吃干饭的,还不赶快用刑。” 大人动怒,官差一慌立即抄起大板。 沐乔双眸冷沉,嘴角噙起冷笑。 就在板风将至。 就在沐乔即将动手之际。 “住手!”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一道清朗冷酷。 一道清和焦急。 却无不给在场所有人带来听觉上的压迫。 官差的大板僵在半空没敢落下。 刘茂惊的瞪大眼睛,看向一前一后进来的两人。 揉了揉眼。 他看错了吗? 他眼花了吗? 他又揉了揉眼。 不,他没看错,也没眼花。 来者一位是皇上盛宠的御王殿下。 一位是东丰家家主嫡子东丰少爷。 这两尊尊贵无双的人物,无论拎出哪一个,都不是他一个小小大理寺能惹得起。 百姓团议论纷纷,一片嘘声。 刘茂惊的两腿发颤,连忙从椅上挪出屁股。 踉踉跄跄出来,拼命给属下摆手,随即赶紧跪下。 抱拳揖礼:“下官刘茂参见御王殿下。” “见过东丰少爷。” 一应官差赶紧跟他家大人一起跪下。 百姓小声嘀咕:“东丰少爷,真的是东丰少爷。” “御王殿下怎么也来了。” “被杀者乃是御王要娶进门的侧妃,他能不来么。” “可我怎么看着,御王是为这凶手而来。” “嘘!!别说话,静观其变。” 萧聿灼大步近前,将地上人的扶起,上下打量她一遍,没发现用过刑的痕迹。 仍是不放心的询问:“没事吧?” 沐乔摇头:“没事!” 东丰美堂敷衍的向萧聿灼见过礼,一把将人拉到自己跟前。 同样不放心将她上下仔细瞧了一遍:“沐乔,他们没打着你吧。” 沐乔微微皱眉,他来干什么:“没有,打到我,你还能看到这公堂?” “那就好!” 东丰美堂松了口气,他知道她有胆子掀公堂,竖拇指给她比赞。 刘茂等人还跪着,见两位大神硬是看不到他。 “下官见过御王殿下。” 他出言找存在感。 此时萧聿灼哪里顾得上他。 目光不善落在东丰美堂身上,把人拉回。 东丰美堂一心牵在沐乔身上,本能伸手想再把人拉回。 萧聿灼侧步挡在沐乔身前,冷冷道:“本王准你碰她了吗?” “我。。” 东丰美堂在他强大的迫视下,被恋爱冲昏的脑子也清明过来。 东丰家虽说地位尊崇,却也不敢以下犯上。 他不服气退到一侧。 沐乔见身前的人一身冷肃,脸色难看到极点。 只以为他在生她气,拽了拽他衣袖,认真解释:“王爷,你侧妃不是我杀的,真不是。” 她起过杀尹赛玉的念头,可她分得清利害。 她犯不上因为一个侧妃,让自己沦为四处窜逃的杀人犯。 萧聿灼回身,态度转和:“本王知道你没杀人,别怕,本王稍后便带你回府。” “你真相信我?” 沐乔在训练岛,每次生死存亡、命在旦夕之际。 没人愿意出头帮她,都是她拼命踩着鲜血尸体杀出来。 刚才她已做好拼杀准备,他从天而降,说要带他回府,她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萧聿灼抬手抚她肩膀,察觉这么多人在不妥,悻悻收回手臂。 看着她漆黑的眸道:“沐乔,你做事全凭一股血性,确实莽撞欠考虑。 但本王知道你有分寸,不会滥杀无辜。” “可、可现在人证、物证都有,那铜珠暗器是我的。” 他要怎么帮她脱罪,直接用他皇子身份,从大理寺把她抢出去? 她话音落下,东丰美堂立即接过话:“沐乔,别担心,我能证明你不是凶手。” 萧聿灼不满地转身看他,眸色凛凛:“本王的人,本王自会替她洗清罪名,不劳东丰公子费心。” “你怎么认识他的?” 萧聿灼话锋一转,顿时像审犯人似的,语气不悦询问沐乔。 “他,我、我……” 沐乔支支吾吾,总不能跟他说在温泉里认识的。 还是以真身相识。 “我与沐乔兄弟乃萍水相逄,一见如故,示以引为知交。” 东丰美堂先一步出言帮她解围。 “本王问你了吗?”萧聿灼向他射了记眼刀。 东丰家的这小子,他在宫宴之上见过两次,不过点头之交。 东丰家族身份特殊,他身为皇子不便与其交集。 东丰家不会为了权势,与他刻意攀附。 两条永远不会交集在一起的平行线。 而今,这小子,一脸心术不正,打起他府上人的主意。 萧聿灼不管他来大理寺动机如何,已对他生出不满。 这大概便是来自情敌的威胁。 东丰美堂看似书生文弱,却有一股子傻倔劲儿。 见他凶他做梦都想呵护的女子,冲口而出:“御王殿下,我替我好友说话,触犯律法吗?” “东丰美堂,你想清楚你在跟谁说话。” 萧聿灼侧颜冷峻料峭,双眸幽沉如湖水。 不怒自威,骇的所有人不由自主低下头。 东丰美堂识趣闭上嘴,用沉默表示不服。 围观老百姓瞪大双眼,看着这两位身份尊荣,地位显赫的贵族翘楚。 伸长脖子,一边打探京城第一手惊天秘闻,一边唏嘘议论。 “这凶手什么来头,竟让御王与东丰少爷,齐齐出面来公堂抢人。” “还为这小子针锋相对。” 一书生打扮的穷秀才嘀咕:“嘶,我好酸,这两位但凡有一个来抢我,我他妈也不至于混现在一穷二白的鸟样。” 一妇女道:“死呆子,考虑过我们女人的感受么,人家要抢也抢女的,抢你个臭男人干什么?” “嘘,吵什么,听御王说这小子是他府上的人,这是重点。” “我不管什么重点,我他妈就眼红这小子。” “御王即将迎娶的侧妃被人杀害。 凶手是御王府的,这小子好像是个奴才。 御王亲自驾临公堂,为凶手脱罪,同时与东丰家族大少爷抢这个小奴才。 好一出豪门大戏,明天去茶馆,有话题说喽。”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 刘茂反像个犯人跪在公堂。 第七十五章 东丰美堂,松开! 刘茂心里暗暗吃惊,这小子竟然是御王府的人。 更多的是郁闷,这两尊大神能不能管管他,能不能先别争风吃醋。 老爷我还跪着呢。 “下官刘茂拜见御王殿下。” 他见缝插针再次刷存在。 萧聿灼终于发现了他,虚抬手臂:“刘大人起来吧!” “谢殿下!”刘茂爬起,摆手让官差退下。 正要吩咐手下让老百姓走,显然今天这事已经不能让老百姓围观。 萧聿灼出言:“刘大人,此乃公堂,开堂审案,百姓有围观的权力。 本王侧妃惨遭暗杀,她虽未进我府门,本王也该为她讨个公道。 何况今日之事震惊朝野,闹的满城风雨。 本王须让天下人知道,这场刺杀,幕后主使并不是沐乔。” 萧聿灼自有打算,平日京城百姓不论怎么传他谣。 他睁只眼闭只眼,不予理会。 但今天这事,他必须借百姓的嘴,替沐乔洗清杀人罪名。 刘茂赶紧躬身附和:“殿下英明,下官欠考虑。” 心里却在吐槽,您老人家哪里在为侧妃讨公道,分明是在力保这个凶手。 这凶手眉目清秀,看来京城传闻御王断袖之癖,并非空穴来风。 可这东丰家大少爷没这不良传闻,他来公堂凑什么热闹? 与这凶手又有何关系? 这凶手背靠这两座大山,结果已出,他还审什么审。 “刘大人,等什么,上座。” “下官遵命。” 刘茂赶紧坐上高堂,同时让手下给御王搬椅子坐了。 东丰美堂是臣子,不可与御王平起平坐,站在御王旁侧。 刘茂习惯性高高扬起惊堂木,看到下边一坐一站的两尊大神。 僵了下轻轻拍下,看向沐乔,见她站着,语气霎时亲切的像和自己儿子唠家常。 “沐乔啊,按规矩,公堂之上疑犯须下跪候审,你便辛苦一下。” 既然是规矩,这狗官好好说话,跪一下也无所谓。 沐乔重新跪回原位。 刘茂公事公办倒官腔:“下跪者沐乔,尹家仆人状告你刺杀尹家大小姐。 而今人证物证俱在,你、你可还有其他话说?” 沐乔清眸坚定:“我之前说了,暗器是我的,人不是我杀的。” “这。。”刘茂瞟了眼御王,继续问:“沐乔,你说你没杀人,你可有证据证明你没杀人。” “没有,如果我有,你觉得我会顺从的跪在你面前?”沐乔反向冷言质问。 “你、你言之有理。” 刘茂暗忖这小子好生张狂,碍于他两尊靠山在,嘴上诚实的顺着她说。 证据确凿,她又没证据证明她没杀人。 这案子还怎么审? 刘茂纠结的恨不得立即找个地洞钻了。 公堂一时陷入寂静。 东丰美堂欲出言作证。 萧聿灼先他一步开口:“刘大人,沐乔是我府上的人。 为确保她安全,本王派暗卫暗中保护她。 案发时间,什么人诱她出府,再引她前往案发地点,逼她出手,随后将刺杀罪名嫁祸于她。 本王的人皆目睹的一清二楚。 本王的人在案发之后,立即将真正凶手缉拿归案。” 此言一出,刘茂的关注点不在缉拿凶手上,而是暗暗惊心。 京城谁家皇亲国戚,他妈会派暗卫保护一个奴才。 足以说明这小子对御王极为重要。 幸好之前板子没打在这小奴才身上,否则他这顶乌纱帽危矣。 围观人群也发出嘈杂议论声,心理活动和刘茂一样。 刘茂客气道:“既然御王殿下抓到真正凶手,便带上来吧。” 萧聿灼愿意陪刘茂在这消磨时间,无非走个审案流程。 他一摆手,立即两名王府侍卫,押进一五花大绑的年轻人,压跪公堂。 沐乔定睛一看,正是将她引到尹赛玉马车的凶手。 当时他逃了,没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让萧聿灼的人抓起。 一定是云布。 萧聿灼沉沉说道:“刘大人,便是此人杀了我侧妃,而后嫁祸沐乔。” 刘茂一拍惊堂木:“大胆贼人,你光天化日之下在京城行凶,刺杀尹大小姐。 本官劝你立即俯首认罪,免受皮肉之苦。” 年轻人扬起头,神情傲慢:“事情既然暴露,我辩无可辩,要杀要剐请便。” 此人名叫飞临,元衡的人,杀尹赛玉、嫁祸沐乔,皆是池图安排他所做。 飞临没想到,他早被御王的人盯上。 “你这恶徒好生嚣张。”刘茂怒拍惊堂木:“来呀,将凶犯重打二十大板,签字画押,收监听判。” 飞临武功被云布废去。 很快四名官差将飞临拉出公堂,板子着肉声响起,听的人毛骨悚然。 飞临也是条汉子,没吭一声。 师爷重新拟了一份状纸,官差拖回挨完板子的飞临,签字画押,押出公堂收监。 案情了得如此干脆利落。 门口的百姓低声嘀咕:“欸,你们说这个人,是不是御王找来替这个沐乔顶罪的,他辩也不辩,认罪认的也太快了。” “是啊,我看像。” “嘘,别瞎说,小心你们脑袋。” 不止百姓心里疑惑,就连刘茂也这么想。 这时,东丰美堂站了出来,小心翼翼从袖袋取出三枚铜珠暗器。 “大人,我也可以证明沐乔不是杀人凶手。” 虽说御王证明了,他也必须要为沐乔说话。 他捧起铜珠道:“大人,上次我与沐乔上街游玩,遭遇刺客,当时沐乔用此暗器逼退贼人。” 他没说她杀刺客,只用了逼退两字。 “大人,我当时觉着这暗器小巧玲珑,便捡了三枚回来。 我手上有她暗器,想必这贼人也是在那次刺杀中,捡了沐乔暗器,继而用她暗器杀人,嫁祸沐乔。” 刘茂让手下取过暗器,果然与他案上的铜珠一模一样。 东丰美堂又道:“大人,上次刺杀事件之后,我怕沐乔再遭刺杀。 便让我的人暗中保护沐乔,我护卫亲眼目睹,是刚才那贼人杀尹赛玉嫁祸沐乔。” 他此言一出,百姓顿时炸开了锅。 他们可以怀疑御王,却唯独不会怀疑东丰家的人。 东丰大少爷都这么说,看来沐乔真的不是杀人凶手。 萧聿灼抬眸看了眼东丰美堂,又看了看沐乔,脸色阴沉。 他二人出街游玩,遭遇刺客,他竟丝毫不知。 他起身牵起沐乔手腕就走。 没走几步,发现身后的人拖之不动。 他回头,便见东丰美堂紧拉沐乔另一只手臂。 萧聿灼冷眸黑沉:“东丰美堂,松开!” 第七十六章 痴人说梦 沐乔手臂让两人一前一后紧紧拉住,身体秒变一字型。 东丰美堂忽然出手,也让她始料未及。 沐乔蹙起秀眉看他:“东丰公子,你拉我干什么?” 她往出抽手,反被他抓更紧。 东丰美堂一双亮的发光的俊眸,看着她如白玉般的脸蛋。 温温说道:“沐乔,你先别走,也别管我做什么,我有事要和御王殿下谈。” “本王同你无话可说。” 萧聿灼冷漠说了一句,把人往自己身边拉了一把。 东丰美堂担心沐乔难受,身体跟着往前走了几步。 “可我想和御王殿下你谈。”他站稳步子,把沐乔又往他方向拉近。 萧聿灼同样担心如此拉扯,给沐乔带来不适,脚步随她方向挪动一步。 寒眸如淬了冰看向这胆大妄为的小子。 东丰美堂与他对视,眼中不见恐惧,而是势在必得。 这两人考虑过她感受吗? 沐乔一头黑线。 两个男人眼神交织,气氛瞬时变得剑拔弩张。 刘茂左看看、右看看,再看看门口伸长脖子看大戏的围观群众。 脸色就是一变,这小奴才关乎御王和东丰家族隐私。 不能再让百姓围观。 他连忙招呼官差驱散百姓,将厚实木门紧紧关上。 随后领着一众手下回避,将公堂留给三人。 公堂安静下来。 沐乔皱眉看着两人:“能松手吗,我手臂都快被你俩扯断了。” 闻言,萧聿灼顾及她先松开,踱到椅子稳稳坐下。 语如寒冰:“本王时间有限,你有什么事快说!” 东丰美堂松开沐乔,冲她笑笑。 走到萧聿灼身前,从怀里掏出一张赎身契约,和两千两银票恭敬递上。 “御王殿下,按我东邺律法,奴仆可赎身还以自由。 这是赎身契、银票,我替沐乔赎身。” 他话说出口,沐乔又惊又觉得他好笑荒唐。 她需要他赎身吗? 原主是曹公公安插进御王府的,哪里有身契? 即便她有,她若不想留在御王府,她自己搞钱自己赎自己。 怎么也轮不到他为她赎身。 萧聿灼扫过桌上银票,和墨香犹在的契约。 冷冷一笑:“本王若不答应呢?” 东丰美堂一脸认真教导他:“殿下,在下不知沐乔哪里惹您生气。 您不是打她板子,便是罚她禁足。 还让她日日做牛做马,在马圈辛苦劳作。 她既然是我知交好友,我无法眼睁睁看她在你御王府受苦。 今日我特意带来银票,便是要带她离开王府。” “痴人说梦!” 萧聿灼抬手将银票拂在地上,拿起契约暗自运功。 契约霎时化为碎屑。 东丰美堂脸色一急:“御王殿下,你即便不答应,何故毁我契约。” 萧聿灼不想与这呆子纠缠,站起身,冷不丁出手点了他穴道,连哑穴也给他封上。 随后语气严肃凛冽:“东丰少爷,本王警告你,离她远点。 还有,本王的人,本王自会保护,把你护卫撤走。 你若执迷不悟,别怪本王暗卫出手杀人。” 他说完牵起沐乔手,大步离开公堂。 沐乔回头看了看被定住的东丰美堂,这种情况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听到保护他的人藏在公堂外,他们走了自会给他解穴。 向他做了个拜拜手势,随萧聿灼离开大理寺。 东丰美堂眼睁睁看她离开,动、动不了,喊、喊不出,急的满头大汗。 在外隐藏的灰烟看自家主子这副窘样,直摇头。 少爷果然初生牛犊不怕虎,竟敢招惹御王,他拦都拦不住。 他闪进公堂给他解开穴道:“少爷,经属下观察,御王派了暗卫保护她。 他的话您刚才听到了,属下还需保护她吗?” 灰烟还不知沐乔是女儿身。 东丰美堂生气,蹲下捡契约碎屑:“你先避其锋芒躲几天,日后看情况再说。” “是!”灰烟退下。 跟班灰诘赶紧进来帮主子收拾散落一地的银票。 边收拾边嘟嘴念叨:“少爷,今日你大闹大理寺,非要为这个沐乔作证。 又明晃晃与御王殿下抢人,这件事很快会传到老爷耳中。 你偷摸回京,不回家,不拜见老爷,还以下犯上得罪御王。 老爷定会大发雷霆,抓你回去跪祠堂。” 那夜伽蓝阁,灰诘也在,他知道沐乔是女子。 东丰美堂没赎到心心念念的人儿,正心烦:“你难道让我看着她白白受冤?还是让我眼睁睁看她挨板子?” “人家有御王护着,压根就无须少爷你出面。” “你懂什么,御王是御王,我是我,万一御王不出面,她受苦了怎么办。” 灰诘不服气辩解:“她吃不吃苦,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少爷你马上就要吃苦了。” 东丰美堂看着掌心无法复原的纸张,恼火的甩在地上。 “行了,你别叨叨了,不就罚跪祠堂,不是有你替我跪,大不了本少爷陪你跪。” 少爷你能做个人吗? 灰诘气呼呼把银票塞到他手上,气道:“少爷,现在回府还是回飞梦草堂。” 东丰美堂想了想:“回府,找爹主动认错。 让爹带人抓回去,少不了一顿家法。 到时候你挨藤杖,本少爷于心不忍。” 灰诘快哭了,气哭的,他怎么摊上这么不省心的主子。 每次主子犯错,挨棍罚跪的都是他。 “少爷,小的谢谢你。” 东丰美堂替他擦眼泪:“别哭了,灰诘,回去我给你买好吃的。 还有,你不是喜欢木御斋新做的木头飞鹰么,我给你买回来,让你玩个够。 不过,你记住,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沐乔是女子。 尤其我爹,你给我把嘴巴咬紧了。” 灰诘感动的连连点头:“小的知道,少爷您放心,打死我都不会告诉任何人。” “好,走吧回府,你说你多大人了,还哭鼻子。” 灰诘心里腹诽,敢情受苦的不是少爷您,您知道那藤杖打在身上多疼。 灰诘预感他屁股很快就要遭殃了。 果不其然,东丰德听完他做下大逆不道之事,气的将桌上茶碗轰然推到地上。 霎时碎瓷铺满一地。 东丰德颤抖手臂指着跪在脚前的儿子,怒道:“逆子,你个逆子。 你招惹谁不行,偏去招惹那御王。 为父这些年对你过于溺爱,把你惯得不知天高地厚。 为父今天必要狠狠惩罚你,让你长长记性。 来人,传家法。” 第七十七章 审问?深吻 跪在东丰美堂身后的灰诘,忙膝行而上:“老爷,是小的没约束好少爷,您要打便打小的。” 东丰德怒火冲天:“你纵容主子犯错,自然逃不过打。” 很快家仆抬上长凳,将藤杖双手呈上。 东丰德寒声下令:“来呀,将少爷重打五十藤杖。” “啊,爹你要打我?”东丰美堂脸色微变。 “啊?” 家仆以为听错了,往日都是灰诘替少爷挨家法。 灰诘愣了愣,虽说他经常嘴上抱怨少爷。 可每次他都是心甘情愿替少爷受罚。 少爷养尊处优,如何经得起责打。 灰诘忙磕头:“老爷,您打小的吧,别打少爷。” 东丰德恍若未闻,盯着家仆恶狠狠下令:“愣着做什么,我命令你们打少爷,狠狠的打。 “还有这奴才,一并重打,我亲自监刑,谁敢手下留情,本家主便赶你们出府。” 这逆子敢惹一次御王,就敢去招惹第二次、第三次。 上次三弟招惹了御王,他费心费力才将那件事平息。 这个逆子,偷偷跑回京城不说,还乱闯大理寺公堂,更胆大包天又给他去招惹御王。 这一个两个的,都去招惹那御王做什么? 东丰德气的浑身发抖。 这次他铁了心要给他一顿教训。 “这。。”家仆把灰诘摁趴在地,却推诿着不敢动少爷。 “你们再不动,本家主立刻将你们逐出府。”东丰德盯着家仆,严厉斥责。 东丰美堂见爹生这么大气,看来这次混不过去了。 他倒也不惧,起身半伏在长凳上:“爹,您别为难家仆,孩儿受罚便是。” 他抓紧凳沿,五十藤杖,他今天屁股要开花了。 东丰德也心疼儿子,可他这次闯的祸实在太大了,狠狠心:“给我重重的打!” 家仆无奈,扬起藤杖便朝两人臀上狠狠打下。 “啊!”东丰美堂从没挨过打,第一棍下来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灰诘惨叫一声:“老爷,您别打少爷,打小的,小的皮糙肉厚,经得起打。 老爷,您饶过少爷,啊!” 第二杖紧跟而下。 东丰美堂疼的冒出冷汗,眼珠一转,就开始凄声惨叫:“爹,孩儿错了。 二叔、三叔,你们在哪,我要被爹打死了。” 他大呼小叫,臀上又挨了三杖,他疼的更是卖力惨叫。 东丰彻、东丰徒闻声而来,一进门飞脚就将两个挥杖的家仆踹开。 忙将宝贝侄儿扶起。 灰诘也因此躲过一次重打,他捂着屁股从地上爬起,退到一旁。 东丰彻心疼地为大侄子擦汗:“美堂,怎么样,是不是很痛,二叔带你上药去。” 东丰美堂屁股像着了火一样,委屈的连连点头:“二叔,爹打的我好疼。” 看他如此惨状,东丰徒生气:“大哥,你打我也就罢了。 美堂还小,做事难免冲动,你对他用家法,他没挨过打哪受的住。” 东丰德恼怒:“你们不问问他在外做了什么? 你们如此纵容他,他得罪御王,将来让他害的我东丰家满门抄斩,你们就安心了?” 东丰彻不满回道:“大哥,哪有你说的那般严重。 美堂犯错,你罚他跪祠堂,何必动家法,你把他打坏怎么办?” “你们。。你们。。” 东丰德指着这三个骨肉至亲,怒容满面:“你们一个个惯着他,都给我去祠堂反省。” 他说完一甩长袖愤然离去。 “又是祠堂,去就去,又不是没去过。”东丰徒说着走到侄儿身边:“我说美堂,你在外干什么坏事了,惹你爹生这么大气。” 东丰美堂道:“我朋友遭人陷害,被大理寺缉拿问罪。 我朋友是清白的,我便带了人证物证,替我朋友开罪。 不巧遇到御王,我做了我认为对的事,并没存心招惹御王。 也不知爹干什么生这么大气。” 东丰徒此刻还不知,他口中的朋友正是害他挨鞭挨家法的沐乔。 魁子巷事件后,他被御王狠抽了一百鞭,又被大哥打了一百藤杖。 他身上鞭痕、棍痕犹在。 他本就对御王心存不满,沉下脸道:“美堂,三叔支持你。” 他不能把对御王的不满说出口:“大哥就是狠心,为个外人,每次让自家人遭罪。” 东丰彻看他一眼:“行了,你别抱怨了,拿些祛淤的药给美堂,到祠堂反省。” “行了,我知道了,走吧。”东丰徒听到祠堂心头就起火,不耐烦摆摆手。 御王府 萧聿灼把人拖进书房,沉着脸把人摁坐在罗汉床上。 上次她受伤,罗汉床本就为她搬来书房。 “你先给本王乖乖坐着,等本王忙完再来审问你。” 审问?他要审问什么? 东丰美堂吗? “哦!” 沐乔心虚的应了声,转念想,她跟东丰美堂又没干坏事,她心虚什么? 尹赛玉被刺杀身亡。 侧妃娶不成了。 萧聿灼招来东五、正六、蔡管事,吩咐他们将府上一应喜庆之物撤去。 此事涉及尹大学士,他名义上的‘老丈人’。 未免太子一党从中兴风作浪。 萧聿灼亲自写了道奏折,将案情仔细说明,命南一快马加鞭送入皇宫。 沐乔坐着,看书房来来往往的人进来出去。 王府触目的红很快消失,恢复往常模样。 萧聿灼把该处理的处理完,命北九将长庆殿一应下人全部清出。 少布、云布自动退了出来。 萧聿灼走到罗汉床前,展开手臂:“给本王宽衣!” “宽衣?” 沐乔秀眉一动,她最怕他脱,然后再命令她脱。 “王爷,现在天还亮着。” “又不听话了?” 萧聿灼往她身前走了一步,几乎咬上她耳朵。 沐乔耳边酥酥麻麻,忙退后一步,抬手为他宽衣。 褪去外袍,他半倚在靠枕上,拍了拍床:“你坐过来。” 沐乔眨了眨黑亮的眸,在他身边坐下。 萧聿灼抬手把她耳旁碎发撩在耳后,随后俊美的眸一瞬不瞬盯着她漆黑瞳仁瞧。 沐乔让他盯的心里发毛,浑身不自在。 实在扛不住他审视,主动开口:“王爷,你要审问我什么?” 萧聿灼视线落在她一张一合粉唇上。 伸手勾她脖颈,让她靠近他怀,沉沉说道:“本王现在不想审问你,只想深吻你。” 说着缓缓贴上她唇,仔仔细细啄吻,逐渐化为炽热。 第七十八章 惩罚你,疼吗? 沐乔欲躲,被他锁了后脑,将吻加深。 沐乔让他吻的轻声喘息,闭上眼迎合他深吻。 暧昧的气息漫延书房。 两人呼吸由缓及重,再到溢出音符。 一吻闭 沐乔脸蛋泛起红潮,只觉她用男儿身跟他亲吻,很是奇怪。 心里始终有个疙瘩解不开,他要喜欢女人该多好,她立刻向他坦白真相。 可他爱的是男子。 她心里纠结,背过身不看他。 萧聿灼眸含温情,见她难为情,心里在想如果她是女子。 他不必像现在忍的小腹酸胀难受,亦过不去心中沟壑,无法放开来与她行其事。 只能吻吻她浅尝辄止。 他将邪火压了下去,把她温软的手放进掌心:“怎么?被本王亲的害羞了?” 什么?害羞? 她沐乔字典里没有害羞两字。 分明是想不通你为什么喜欢男子。 一定和他中的毒有关。 沐乔转回身,脸上红晕褪去,一脸若有所思:“王爷,我与那个叫飞临的凶手无冤无仇,他为什么杀尹赛玉嫁祸我。” 她心想,上次与东丰美堂在茶点铺,遭到不明刺客刺杀。 她至今不知道,想杀她的幕后主使是谁。 这飞临应该也是此人指使,到底是谁非要取她命。 这种刀悬在头顶的感觉令她很生气。 萧聿灼不打算告诉她元衡的存在,不过借此事敲敲这只头脑简单,四肢不壮的小猪。 他慢悠悠道:“沐乔,京城本就不像你看到的这般太平。 并不是你守本分,不惹人,他人便会与你和平共处。 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色欲。 人之本性皆逃不过这七宗。 当你站在一定高度,嫉妒你的人便会使尽卑劣手段,把你从高处推下,让你摔的粉身碎骨。 这七宗之祸,京城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沐乔,你是我御王身边的人,你站在我身边势必引来宵小嫉妒。 欲除之而后快。 今后这种事只多不少,这也是本王不想你出府的原因。” 沐乔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又有种不妙的感觉。 他说这么多,莫不是想圈养她? “所以,王爷,尹赛玉被刺杀在你意料之中,是吗?” 萧聿灼没承认,也没否认。 父皇下旨赐婚,京城消息漫天飞,他料到元衡必会有动作。 故而他答应父皇赐婚,并利用秋安急于争宠的心思。 抓元衡,同时他也不用娶毫无感情的女子进府。 他不说沐乔此时也想明白了。 她有些看不透他:“王爷,尹赛玉是你侧妃。 你既然知道有人刺杀她,为什么不派人保护她?” 萧聿灼淡然一笑,说出的话却令人不寒而栗:“她未进我御王府,何来侧妃之衔。 她不是你,本王没责任保护她。” 闻言,沐乔怔怔看他,他对尹赛玉冷漠无情,对她温柔呵护。 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他。 萧聿灼见她发呆,忽然与她十指相握,绞紧她指骨。 沐乔疼的皱眉,又夹她手指,他不知道他这爪子夹人会疼吗? 她不满的瞪他,往出抽,越抽越痛。 “萧聿灼,你松手。” 听她喊他名字,萧聿灼没生气,大概整个京城,只有她敢直呼他名字。 她这么喊他,他很开心。 他松了力:“惩罚你,疼吗?” 沐乔哼了声,反手就绞了他手指。 钻心的痛从指骨传出,萧聿灼面不改色笑了笑,由着她报复。 这小子,一点亏也不肯吃。 大概整个京城,也只有她,他肯让她报复。 等她出完气,松了力。 萧聿灼没事人一般,扣她十指将人拉到身前,语气陡然严厉。 “说说,你和东丰美堂怎么回事?不老实说,本王便狠狠绞你手指。” 沐乔脸色猛然一僵,他还是问起了。 “我。。他在公堂不是说了。 我与他‘凭’水相逢,然后就成了朋友。” 萧聿灼猛然收紧手指:“当本王傻,若不是关系非比寻常。 他会冒着开罪大理寺,开罪本王的风险,替你出头作证。 甚至不知天高地厚,天真的想给你赎身。 你给本王说朋友,你觉得本王会信。” 沐乔疼的抽气,气道:“王爷,我说的是实话,他确实是我朋友。 我也没想到,他会替我作证。 他为什么这么做,我哪里知道? 你不信算了,我回马房做事。” 萧聿灼泄去指力,看她眸含薄怒不似撒谎。 云布说的对,这小子对情感天生愚钝,她大概不知东丰美堂的心思。 他回京城两年,没听说那小子有不良癖好。 他仗着出身东丰家族,明晃晃跑来跟他抢人。 他不怀疑自己眼光。 也不怀疑东丰美堂的眼光。 他没记错的话,靖安皇妹心悦那小子,日日缠磨。 靖安他没看上,竟惦记他身边的小侍卫。 萧聿灼目光探究地看着眼前的人,她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玄机? 沐乔手指酸痛,看他又开始审视她,只怕他再问其他。 “王爷,我去忙了。” 她站起就走。 “给本王回来。”萧聿灼迅疾出手,将她拉回。 责道:“你当马奴当上瘾了?本王暂且不过问你与东丰小子的事。 今日你搬回长庆殿,房间一应物件和你走时一样。” 这哪行,她马上要来大姨妈。 沐乔欲开口拒绝。 萧聿灼先一步堵住她话,深眸幽幽看着她,冷肃道:“沐乔,听话!” 他仅仅四个字,让沐乔感到泰山压顶的压力。 沐乔支支吾吾:“那、我想回佛堂一趟,收拾收拾东西。” 沐乔最终还是妥协了,东丰美堂的事他揭过了。 她再不知好歹拒绝,谁知他能干出什么。 她回佛堂向素素报完平安,再回长庆殿。 萧聿灼唇角勾起得逞的笑:“好,去吧,本王忙完事,回来必须看到你在长庆殿。” 他该找元衡狠狠算这笔账,敢动她,他必让他生不如死。 “哦。”沐乔也不知他要去忙什么,站起:“那王爷,我先回佛堂。” “嗯!” 沐乔赶回佛堂。 正碰到段增鹏送完补汤出来。 她上前打招呼,笑道:“段大哥,你每日风雨不误,给我和素素送汤喝。 我总感觉你把我俩当蝎子喂。” 段增鹏愣了愣,抬腿踹她屁股,被沐乔躲开。 “乔弟,你这么说,伤段大哥心,我是真心实意给你和弟、弟妹熬汤喝。” 他说到弟妹不由心虚,他怎么发觉他更喜欢给弟妹送汤喝。 “我跟你开玩笑,段大哥别介意。”沐乔笑着说。 段增鹏嘿嘿一笑:“我怎么会与乔弟介意。” 他说着笑容猛地停住,瞪大眼睛盯着她泛红的唇。 不解道:“乔弟,你嘴巴怎么了? 吃坏东西了?看着像上火了似得。” 第七十九章 坐实喜爱男子的名声 闻言,沐乔忙用袖子挡住嘴唇。 糙!这回丢脸丢大发了。 定是刚才萧聿灼亲太猛,把她嘴唇亲红了。 而她浑然不知。 她强行解释:“段大哥,我刚从大理寺捡回条命。 在公堂上我又急又怕,能不上火?” 段增鹏是百夫长,长庆殿机密基本不会向他传达。 除了萧聿灼核心心腹,府上没几人知道沐乔被陷害的事。 段增鹏铜铃般的眼珠就是一瞪:“什么?大理寺?” 沐乔点头:“段大哥,幸在王爷及时将我接回。 我现在很疲累,不想说了,你自己出府打听打听便知。” “我现在就去,谁敢害我乔弟,看我老段不敲了他骨头。”段增鹏吼了声,大步离去。 沐乔支走他,赶紧撕下衣角下摆绑在脸上。 林素素每日让段增鹏强行投喂,身材圆了一圈。 此刻,她正院中漫步消食。 见她进来,又见她脸上蒙着布,连忙迎上:“小乔,你脸怎么了,干嘛捂着。” “哦,上火了,嘴巴起红疹。” “真的?我看看。”林素素说着就去扯她面巾。 沐乔哪能让她看,素素这双眼睛,一看红痕就知道,她被某人狼吻了。 她避开:“别看了,上火的嘴巴有什么好看的。” 见她不肯,林素素仔细打量她表情,从王爷操办娶侧妃起,小乔每日心事重重。 几次她问,她也不说。 林素素以为沐乔从马圈回来,拉她坐下,趁小艾不在开始絮叨。 “小乔,你不说我也看得出你在意王爷。 刚才段大哥告诉我一个好消息,王爷不娶侧妃了。” 沐乔点头:“我已经知道了。” “所以你开心点了,是不是?”林素素看着她眼睛问。 “开心?” 沐乔眨了眨眼睛,她的心好像真没前几天那般纠结难受。 听他不娶侧妃,她心底确实荡漾着欢喜。 这怎么回事? 林素素看她双眼迷茫,掩唇笑道:“我说小乔,自从你穿了男装,变的跟个傻瓜一样,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清楚。” 沐乔皱眉,这能怪她么,过去她整日待在训练岛,每天不是打就是杀。 每天担忧怎么逃过同伴暗杀,哪有功夫谈情说爱。 沐乔摇走脑子里的混乱:“素素,王爷调我回长庆殿,我回佛堂收拾东西。” “真的?” 林素素虽不舍她走,却看得懂小乔心思,笑道:“小乔,王爷待你不薄。 这次回去收收你性子,别惹王爷生气,主动些啊。” “我走了,你在佛堂孤独。”沐乔不放心她。 “没事,这不是有段大哥照顾我。”林素素说着,脸上不由飞起红霞。 没腼腆一会,她突然叫道:“哎呀,小乔,你马上来癸水,让王爷发现怎么办。” 沐乔耸耸肩:“我也正忧愁,王爷严令我回去。 我抗不了王命,只能刀来剑挡,水来土掩,随机应变了。 素素,你帮我买些红签回来,过几天我找你取。” “嗯!”林素素点头,贴在她身边抱住她胳膊。 叹道:“小乔,你是我姐妹,现在被王爷霸了去,我再要抱你,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沐乔笑了笑,来到东邺,素素让她感到人间温情。 “以后我有时间,便回佛堂看你。” “嗯!” ———— 萧聿灼走进阴暗潮湿的地牢。 南一事先吩咐侍卫将秋安迷晕。 元衡肩头重枷卸去,被五花大绑在十字刑架上。 他功夫微末,在这森严的王府地牢,他只能束手就擒,毫无反抗之力。 四大侍卫从小到大追随萧聿灼,感情早已超乎主仆。 元衡给主子下了如比恶毒阴狠的毒。 四人恨不得把他抽筋扒皮。 北九与东五守在外面,将牢房严密布控。 正六手叉腰,凶神恶煞站在刑架旁,随时等候王爷命令。 南一搬来椅子。 萧聿灼撩起长袍坐下。 一双凛冽寒眸,像一柄利剑狠狠刺穿元衡的心。 元衡看着对面冷若冰霜的好友,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阿灼,我猜到你今天会来审我。” 萧聿灼声如寒剑:“闭嘴,本王的名字,岂是你这等卑贱小民可以唤的。 你再唤一声,本王命人凿碎你牙齿。” 若不是留着他舌头说话,他已让人削了他舌头。 元衡表情凄怆,他知道和阿灼会有反目成仇这一天。 当真正面对这般冰冷绝情的阿灼,他的心仿佛被利刃狠狠搅碎。 他戚戚然道:“好,御王殿下,草民谨记。” 随即嘴角浮上狠戾:“御王殿下尊贵之躯,驾临这肮脏的牢房,是替你的小侍卫报仇来了?” 萧聿灼冷冷一笑:“本王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沐乔被大理寺以杀人罪追捕。” 闻言,元衡眉角禁不住笑。 他仰头哈哈笑了几声:“御王殿下,我毁了她,我赢了。” 萧聿灼淡淡道:“本王再告诉你一个坏消息,本王已将她平安带回王府。 今晚她便会重新回到我长庆殿。” 元衡笑容一僵,不可置信看他,随后猛烈摇晃刑架。 “不可能,我做的局,不会给你留下翻供余地。 她杀了尹赛玉,必判斩刑。” 萧聿灼语气森森:“本王既料到你杀尹赛玉,岂能不给自己留后路。 你跳进我所设陷阱,证据还缺吗? 退一步讲,即便本王的人没实证,我也会造出一个证据,把她接回。” 元衡脸色极不淡定:“你这么做,便坐实你喜爱男子的名声,你会被你父皇嫌弃,被万民唾骂。 为了她,你毁掉自己名誉前程。 她,值得你付出这么大代价吗?” 他越说越激动,甚至大声咆哮。 萧聿灼冷漠道:“这是本王的事,不须你这贱民操心。 凌云楼上,本王说过。 你敢动她,我必让你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他一摆手,正六将一条附着纤毫倒刺的牛皮鞭呈在他掌心。 萧聿灼提鞭走到刑架前,阴沉说道:“这皮鞭名叫断魂鞭。 一鞭下去,会将你皮肉勾起,你白嫩肌肤上会留下细密血槽。 此鞭,鞭鞭断魂,令人痛入骨髓。 本王每日让人责你二十鞭,而后用上等伤药给你治伤。 本王不会让你轻易死去,你的余生只能在这日复一日的酷刑中煎熬度日。” 闻言,元衡眼里不见惧色,却溢出一滴泪。 随后笑的悲痛欲绝:“好,你恨我入骨,终对我下了狠心。 然则,我既然敢来,又岂会没准备。 御王殿下,你再恨我,恨死我,恨透我,你始终不能动我一根手指头。 因为我和你,与其说两个肉身,实则命运相连,和用着同一个肉身一样。” 第八十章 本王今夜宿在你屋 他此言一出,萧聿灼深眸一下子沉如寒潭,整颗心也仿佛坠入千年冰窟。 “你什么意思?” 元衡盯着他眼睛,眼里浮现诡异阴毒 。 “你身上中的毒掺了我的血,来到地牢后,我服了另一粒药丸,药丸里掺了你的血。 红叶山庄我刺伤你,一方面为你种蛊,其次为取你鲜血,制作药丸。 这药丸名叫‘同命相连’,一旦我服下,便与你命运、身体完美融合。” 萧聿灼握鞭的手发紧,冷眸寒光闪闪。 元衡笑了:“你兴许不信,我身上被你的人搜的干干净净。 蹀躞也让英布烧了,怎么可能带药丸进来。 这还要归功于你的小侍卫,我用她方法,往靴上钉了两粒铜珠。 之后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了。” 一旁正六听的迷糊,焦急吼道:“你他妈说重点,什么共用一个肉身?” 元衡笑容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很简单,你们对我用刑,便是对你们王爷用刑。” 他盯着萧聿灼:“我身体皮开肉绽,我痛不欲生,你也好受不到哪儿去。 别说动用这满墙刑具,你就是打我一巴掌,你也会陪我一起受苦。 更重要的,我死,你也死。 御王殿下,你不止不能对我动酷刑,还要千方百计保我不死。 我一旦殒命,你便陪我共赴黄泉。 御王殿下,我死不足惜,可你不同。 你一朝皇子,风光无限,大好人生才刚开始。” 萧聿灼脸色沉的让他看不出半点情绪。 正六听的火冒三丈,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越过主子,抡起拳头狠狠捶上他小腹。 元衡疼的五官扭曲,身体不由弓起。 萧聿灼腹部也像被无形的拳头重重一击,登时漫过剧痛,他皱紧眉头。 元衡缓过疼痛,得意一笑:“御王殿下,怎么样?被打的滋味如何?” 看他这副嚣张嘴脸,正六火气更大了,揪紧元衡衣领,抡拳往他脸上招呼。 南一暗叫不妙,一个箭步冲过去,把他拉开:“老六,别打了,没看王爷皱眉了。” 正六大惊失色,忙道:“王爷,我愤怒交集,没想伤害您。” 萧聿灼没搭他话,一言不发看着元衡。 南一怒道:“元衡,这么多年,我家主子把你当最信任的亲人。 从小到大从未亏待你半分,对你处处照顾,华衣美食哪次不分你一半。 主子对你披肝沥胆,亲如兄弟。 你却卑鄙无耻,对主子做出阴毒泯灭人性之事,你简直不配为人。” 南一骂完转身扶萧聿灼坐在椅上。 这时,蓝星年踏进地牢。 萧聿灼派人给他传了信。 他一走进,不知情的他,见到元衡恨的咬牙切齿。 抄起毛竹大板,冲到刑架前抡了就打。 正六紧拦慢拦,还是让他打了几大板。 “蓝公子,你快住手。”正六情急之下将他双臂紧紧抱住。 板子贯穿身体,元衡痛的闷哼。 萧聿灼手臂胸腹也随之火烧火燎,双掌捏紧扶椅。 蓝星年双臂被缚,叫骂道:“正六,你他妈松开我,今天我不打他半死,难消我心头之恨。” “蓝公子,你打他,受苦的是我家王爷。” “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蓝星年停下动作,挣脱正六束缚。 南一近前把原委说了一遍:“蓝公子,事情就是这样,你不能打他。” 蓝星年听完,恶狠狠看了元衡一眼,把毛竹大板恨恨摔在地上。 走到萧聿灼身前:“聿灼,抱歉,我没想到打他会伤你,现在怎么办?” 萧聿灼站起:“星年,我把他交给你,你将他终身幽禁你蓝府。 我派二十黑虎队给你,协助看守。” 蓝星年爽快点头:“没问题,我父亲擅工事,时不时建几个密室玩。 聿灼,你放心,我不会让他死。” 萧聿灼抚了抚他肩膀:“我先回去了!” 蓝星年看他目露疲色:“殿下,保重身体。” 萧聿灼点了下头,转身走到门口停下,没有回头。 说出一个令元衡崩溃的消息。 “元衡,你唯一的亲人元淳在我手上。 你最好保护好你自己,你打不得碰不得。 她能! 一旦本王察觉不适,必让元淳生不如死。” 他让蓝星年的人,将远在大金的元淳抓起,以防万一,却没想在这派上用场。 元衡神情猛然一怔:“不,阿灼,你不能抓我妹妹,你放了她,放了她。 她也喊过你哥,你怎么能抓她,阿灼,你放了我妹妹。” “她好与不好,皆看你表现。” 萧聿灼平静道:“元衡,此生本王不会再见你,与你死生不复相见。” “不,阿灼,你不能这么对我。”元衡伤心欲绝,猛烈挣扎:“你不能。” 萧聿灼不想再听他一言,大步迈出牢房。 蓝星年动作极快,指挥人连夜将人押回蓝府。 元衡心如死灰,被人推进密室。 石门合上,没人看到他死气沉沉的脸上溢出一丝解脱。 陌尘道人隐在蓝府外高处,元衡咎由自取,他能做的便是将消息送回大金。 他抽出怀中密信,递给身后的人:“池图,你们杀了尹赛玉,又是元衡亲信。 你和阿庆不宜继续留在东邺,立刻动身回大金,把信交给大金皇后。” 池图接过信,慢悠悠道:“道长,我不是他亲信,他不配。” 他说完拉阿庆走了。 陌尘道人似笑非笑。 那你又是谁的人? 长庆殿 沐乔换上之前的侍卫服。 即便这些天没穿,萧聿灼仍是命人将她侍卫服浣洗干净,甚至用茉莉花熏过。 沐乔闻着身上淡雅清新的茉莉香,心情愉悦,坐在廊下等萧聿灼回殿。 他之前说回来必须看到她,她回来了,可等到月上柳梢,已是亥时四刻(晚上十点),他怎么还没回。 暗卫不在。 四大侍卫也不在。 她问百知,这次百知真不知道。 立秋时节,更深露重。 沐乔不等了,起身回屋睡觉。 她刚要闩门,萧聿灼抵门而进。 “王爷,你回来了?”沐乔颇感无语。 等他时他不回,她要闩门了,他回了,跟故意似得。 萧聿灼顺手合上门,语气低沉:“沐乔,本王今夜宿在你屋。” “啊?”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才刚回长庆殿,他就来她屋里睡。 妥吗? 她张嘴拒绝,启齿之际已被萧聿灼制止。 “不准拒绝,给本王宽衣。” 他语气没有半分拒绝的余地。 沐乔愣了几愣,心知自己无论怎么折腾,也拧不过他。 权衡之下只得顺从的为他宽衣解带。 萧聿灼看她敛眉垂目,温顺地服侍他。 忽然探出手把她拥进怀。 沐乔挣扎。 “别动,让本王抱一会。” 萧聿灼嗓音如同晚秋落叶,飘飘然落下,带着丝丝凄凉沧桑。 沐乔从认识他起,他总是高高在上,令人生畏。 第一次见他这般狼狈。 她抬眼,望着他黯淡双眸:“王爷,你心情不好吗?” 第八十一章 要你身子的,不是王爷! “嗯!” 萧聿灼将她拦腰抱起,放在床上,随后与她一同躺下。 闻着他身上淡淡檀香味,沐乔倍感舒心,却也紧张的心脏砰砰乱跳。 生怕他一言不合剥她衣裳,或是碰到她胸前柔软。 她本能想抽离他怀抱。 萧聿灼却将她轻搂进怀:“沐乔,别怕,本王不会碰你。” “哦!” 沐乔窝在他怀里,不敢乱动,额头恰恰抵在他下巴上。 他情绪低沉,又沉默不语,仿佛每个毛孔都透着无言悲伤。 人常说情绪会传染。 沐乔又因为有‘美人计’,与他心意相通,她清晰感受到他低落到谷底的心情。 “王爷,你不开心,能跟我说说吗?” 萧聿灼在她额头吻了吻:“时辰不早了,闭上眼,早些休息。” 他挥掌熄灭烛火。 这?? 沐乔像拳头打在棉花上,有劲无处使。 算了,不说算了。 睡觉! 黑暗中,她发觉萧聿灼将她抱更紧。 他就像一只孤独受伤的猛兽,将自己封闭起来,暗暗舔舐伤口。 他到底怎么了? 四大侍卫并排立在廊下,沉默看沐乔房间烛火熄灭。 少布、云布自然知道地牢发生的事,隐在暗处,抱剑默言。 久久没人说一句话。 他们每个人都替主子难过。 主子像蒙尘的夜明珠,自小流落大金,除了长公主,没人关爱陪伴。 元衡出现后,主子与他一见如故,两人一起长大,一起共度风雨十七载。 感情早已胜似亲兄弟。 然而,就是这位,主子掏心掏肺的人。 两次对主子暗下黑手,行径之残忍,心性之阴狠,手段之卑劣。 主子如何能不难受。 南一长长叹了口气,打破沉默:“但愿沐乔能让王爷心里好受些。” 三人默认他所说。 翌日清晨 萧聿灼恢复往日雄风,穿起朝服。 他看着为他系锦带的沐乔,心情大好,嘴角噙起笑。 “沐乔,秋安关在地牢,本王把他交予你处置,认杀认剐,全凭你意。” 沐乔握玉佩的手一顿,她正要说此事,他就先说了。 她可以放纵秋安狗仗人势,由着他摆架子甩威风。 但他对她起了杀心,她必除之:“属下谢王爷成全。” 萧聿灼修长手指拂过她光滑白皙脸庞:“本王上朝了,等本王回府。” 沐乔点了下头。 看他挺拔背影离开,抚上他摸过的脸蛋。 她怎么越来越习惯他亲密靠近。 她现在是‘男人’,不是女儿身。 这么处下去,将来他发现她是女子,会不会像对秋安一样弃如敝履。 又或对尹赛玉那般,使计谋将她杀人灭口? 沐乔甩去心中烦乱,先解决秋安,以后的事,走一步是一步吧。 她踏出长庆殿,前往地牢方向,意外碰到林素素。 “素素,你干什么去?” 林素素看到她也欢喜的跑过来:“小乔,这么巧,准备去哪?” “去地牢,杀秋安。”她说的云淡风轻。 林素素震惊的看着她,以前小乔连只鸡都不敢杀。 都说环境迫人。 她听说了,那个秋安数次令小乔难堪,欺人太甚,都把小乔逼到杀人地步。 林素素立即一副嫉恶如仇:“小乔,我同你一起去。” 沐乔不想她面对血腥,奈何这小妮子倔强不退让。 沐乔只得依她。 秋安直到今日才苏醒过来。 他睁开眼没看到元衡,在南一示意下,牢房看守告知,元衡已被王爷秘密处死。 唯一救命稻草被斩断。 绷在他心里的弦断了,秋安崩溃的伏在角落大声痛哭。 王爷秘密处死元衡,下一个就是他。 还有沐乔,上次她没杀他,他屡次得罪她,她不会放过他。 此刻,他像被全世界抛弃的小孩,孤独无助。 此刻,他不想再要什么荣华富贵,王者恩宠。 他只想活着,他不想死,他不能死。 牢房门开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看着沐乔和林素素杀气腾腾走来,他知道他末日到了。 秋安瑟缩在角落,身体抖如筛糠。 侍卫无情的将他从牢房拎出,重重摔在沐乔脚前。 沐乔冷冷看着他,眼里滚过杀意。 林素素左顾右盼,快速捡来薄薄的剥皮刀,壮着胆子把刀横在秋安脖颈。 恶狠狠道:“秋安,你敢欺负小乔,我、我杀了你。” 秋安吓得魂飞魄散,爬起拽了沐乔裤腿,磕头如捣蒜。 哭求道:“沐乔,我求你放过我,请你放我一条生路。 我知道我做了许多对不起你的事,我错了。 我一条贱命死不足惜,可我上有花甲老母在堂。 我又是家中独子,我去了,我母亲无人奉养,必会饿死家中。 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娘,或者,我的命你拿去,我请你帮我照顾我娘,让她有所依仗。” 他哭的声泪俱下,人之将死其言也真。 林素素原本一腔正义,看他为自己娘亲哭成泪人。 不禁想到自己祖母,眼眶不由酸胀发热。 他看了看悔恨万分的秋安,又看看沐乔,低声道:“小乔,我、我忽然想我祖母。” 沐乔看她眼睛红红,再看脚前为母亲托孤的秋安。 亲情是什么,她不懂。 看秋安这个样子,心中不由生出哀凉之感。 仔细想想,秋安虽是耀武扬威,作威作福。 除了府门那两板子,其余没对她做出实质性伤害。 他争风吃醋,无非想萧聿灼多宠他。 沐乔抬起手腕,借袖子遮挡,打开手环目录。 开启‘黑心x探’,对准他身体扫描一遍。 小小屏幕上,他的心不再是黑的,变成了红色。 此刻,他的心像风中飘零的孤灯,剧烈颤抖。 显然,他处在巨大恐惧之中。 沐乔放下手臂,闭了闭眼。 罢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他没了杀她的心,她也不必赶尽杀绝。 她淡淡开口:“秋安,看在你孝顺你母亲的份上,我不杀你。 我让王爷除你奴籍,你回家找个正经营生,与你娘好好过日子去吧,王府不适合你。” 秋安没想到她会饶过他。 他感激涕零连磕几头,诚心悔过:“沐乔,谢谢你,你的大恩大德,我秋安铭记于心。” 沐乔虽说饶过他命,不过挨板子的仇要报。 所谓杀人诛心。 她蹲下,低声道:“秋安,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那夜玉苑,与王爷在一起的人是我。 要你身子的,不是王爷。” 秋安身体猛然一僵,泪眼怔怔看她,他懂了。 张孚,是张孚,是张孚那个混蛋强暴了他。 难怪王爷嫌弃他,对他总是若即若离。 沐乔没再停留,拉起林素素走出牢房。 身后传来秋安压抑绝望的痛哭声,这个真相果真比杀了他痛苦百倍。 林素素是女子,天生感性,出地牢后抹了把眼泪。 “小乔,我想祖母,我去段大哥那坐坐。” 沐乔点头,一时转不过弯,她想祖母为什么去段增鹏那坐? 沐乔看她背影消失,抬头望了眼湛蓝天幕。 心头悲凉,日后她女儿身暴露。 也不知萧聿灼肯不肯放她一条生路。 秋安有家可回。 而她,身份暴露之时,又该何去何从。 又会是怎样的结局? 第八十二章 父皇,儿臣不娶! 沐乔回到长庆殿,心里最担忧的事还是来了。 大姨妈如期而至。 古代月事布不同卫生巾,撕去背胶纸粘底裤便可。 而须将缀在月事布两端的布带系腰上,很是麻烦。 沐乔反锁了门,翻出月事布缚上。 坐在桌前寻思,心里盘算种种回避萧聿灼的借口。 比如万能的身体不适。 比如像上次一样先斩后奏,留书出走。 再不行,找段增鹏切磋剑术,‘不小心’划伤,弄出血腥味。 沐乔愁眉不展,那萧聿灼,睡觉就睡觉,非要抱她睡。 贴的那般近,很难不被发现,想来想去还是离书回家最为妥当。 她出门进南一房间找笔墨,竟然没找到。 她哪里知道,上次她用南一笔墨留书后,南一吓得把笔墨纸砚全扔了。 正准备去萧聿灼书房取,却见四大侍卫满脸忧色先后回殿。 她甚至听到少布、云布也回了。 独独不见萧聿灼回府。 她满腹疑问,走到南一跟前询问:“一哥,王爷呢?” 南一忧心忡忡摇头:“高公公亲自宫门传话,让我等先回王府。 王爷回府时间待定,等皇上旨意。” …… “没了?就这?”沐乔毕竟现代人,对皇家规矩了解不多:“王爷回家怎么还须皇上旨意?” 北九沉默,脸色凝重。 正六急道:“定是皇上生王爷的气,将王爷扣留宫中。” 东五理智,他徐徐道:“今日本是王爷迎娶侧妃的日子。 大喜的日子,侧妃横遭不测,皇上留王爷在宫里,必定为了此事。” 沐乔清楚,尹赛玉虽不是萧聿灼所杀,却因他而死。 心里没来由漫过担心:“皇上会怪罪王爷吗?” 四人一阵沉默,谁也没接她话。 皇上圣心难测,谁也无法预料。 御书房 萧聿灼跪在坚硬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跪的笔直。 御书房安静的只能听到沙漏声,和皇上埋头批阅奏章、毛笔写过纸张的沙沙声。 皇上批完大半奏折,揉了揉发酸手腕,高公公奉上茶。 皇上喝了口茶润过嗓子,浮上皱纹的眼睛犀利如剑。 他严肃地看向跪着的人:“灼儿,跪了一个时辰,想明白同朕说什么了?” 身为皇上,同为父亲,他费心费力,为他精心挑选品貌兼优的尹赛玉为侧妃。 一来,平息京城谣言,为他正名。 二来,他已成年,到了娶妃的年纪,他却没宠幸过一个女子。 三来,他收到密信,说他被人下蛊,致他无心女子。 一旦被人引蛊,便会坐实他好男风谣言。 他用心良苦,为他筹谋,结果呢? 大婚前夕,侧妃遭刺客刺杀身亡。 大理寺虽用有力证据平了尹大学士猜忌,早朝之上他亦做了安抚。 但他心里明白,尹赛玉的死与灼儿脱不了干系。 他表面顺从依圣旨行事,暗里使计谋,让这他道圣旨变成一张废纸,让他龙颜扫地。 若不是自己亲生骨肉,他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今日御前罚他跪,让他知道皇命无人敢违抗。 他是皇子也不行。 萧聿灼知道父皇想听什么,但尹赛玉之死,在他意料之中,却非他指使。 他不认! 他挺直腰背:“父皇,请恕儿臣愚钝,实在不知错在哪。” 皇上无非想看他一个态度,见他铁了心不认罪。 也不恼,取过一本奏折:“既如此,灼儿你便继续跪着。” 说完提笔继续埋头批阅。 “儿臣遵旨。”萧聿灼保持跪姿不变。 高帧有心想提点殿下几句,给皇上认个错,先免了罚再说。 可他发现这殿下的性子,孤傲、方正不阿,不懂‘妥协’为何物,和年轻时的皇上有的拼。 罢了,殿下久居大金性子散漫惯了。 皇上亲自管教并不是坏事。 皇上书案所放奏折不多,但批的极为详尽,待全部批完又一个时辰过去。 萧聿灼双膝从疼痛,到麻木,再到毫无知觉。 若不是他使内力稳住身体,此刻已伏倒在地。 皇上起身走到他面前:“灼儿,跪了这许久,膝盖很痛吧,你还要同父皇耗下去?” 萧聿灼提丹田之气,稳住心神,抱拳道:“父皇,儿臣未在您膝下长大。 难免做出惹父皇不悦之事,父皇生气处罚儿臣。 儿臣甘愿受罚,不敢生出与父皇对抗之意。” 皇上垂眸看着与自己九分相似的眉眼,他果然连性子也随了他。 倔强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 即便他膝盖跪废了,也说不出半句认错的话。 皇上精明的眸微动,缓缓说道:“灼儿,你这么倔强,父皇罚你跪两天,你也不会吐口。 罢了,过去的事父皇不予追究。 既然尹赛玉死了,父皇重新给你物色侧妃人选。” 闻言,萧聿灼顿感头皮发胀,立即道:“父皇,儿臣不娶!” 他直白不客气的拒绝,皇上脸色一下子沉如黑潭。 语气冷厉如冰,带着上位者与生俱来的威严,居高临下一字一句道:“你再说一遍!” 面对父皇强大的威慑。 萧聿灼指尖嵌入掌心,让自己保持冷静。 之前他算准元衡从中作梗,娶侧妃一事必会胎死腹中。 如今元衡让他幽禁,不会有第二人‘义无反顾’帮他拒婚。 他绝不会娶一个无半分情感的女子进府,给自己找不痛快。 萧聿灼顶着压力,一字一句回:“父皇,儿臣不娶!” “灼儿,你想公然抗旨吗?”皇上厉声责问。 萧聿灼抿唇不语。 他不说既是默认。 皇上脸上怒气消失,突然笑了。 很好,他登基近三十年,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违抗他命令。 皇上返回案桌坐下,看着下首的儿子,听闻他又将那个叫沐乔的奴才召回寝殿。 他执意不娶侧妃,难不成真无心女子,看上那个小奴才了? 皇上默了许久才道:“灼儿,你在大金长大,对宫规意识不清。 虽说你回东邺潜心学习,却没把规矩实实领悟。 你如此桀骜不驯,追究底,是朕管教不严。” 皇上说着微微停顿,随后朝外冷冷下令:“来呀,传朕旨意。 将御王幽禁静心阁,去衣脱冠,罚抄宫规祖训。 抄不明白,不准出来。” 萧聿灼抬眸之际,从父皇锐利眼中看到一丝杀意。 他暗暗惊心,他是父皇骨肉,自不会砍他头。 他若再出言违逆,那么父皇要杀的人——是沐乔。 “儿臣领旨。”他痛快领罚。 御林军统领秦威,踏进御书房亲自押送。 静心阁虽在皇宫,位置却幽静偏僻。 一座破败拱桥将皇宫繁华隔绝。 它仿佛富人区的贫民窟,萧条枯败。 是皇家用来处罚不听话皇子的地方。 第八十三章 幽禁,棋子该派上用场了 萧聿灼被御林军领进静心阁。 小小一方院墙内,仅有一间简陋到极致的木屋。 屋内一床一桌一椅,除此外再没任何装饰。 长桌上已摆满书籍,笔墨纸砚,还有一套青布长衫。 萧聿灼扫了一眼木屋,硬实床板上不见床褥,只有一张单薄棉被。 他回京便听说静心阁连普通百姓家都不如。 皇子来此受罚,吃不饱,穿不暖。 一日只食一餐,清粥素食,旨在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让肉身吃苦,令其反思己过,悔改醒悟,归于正途。 秦威近前,躬了躬身:“御王殿下,皇上旨意,臣得罪了。” 萧聿灼没有言语,展开手臂。 两名侍卫恭敬上前,将他鲜亮的朝服脱下,叠整齐放进托盘。 又将他发间七珠金冠摘下。 秦威客气道:“御王殿下,臣带您朝服、王冠回御书房向皇上复命,您请自便。” 他说完带手下离去。 静心阁没有太监服侍。 萧聿灼自己动手将青衫穿上,纵是一身布衣,也难掩他满身贵气。 他撩袍在木桌坐下,一边将膝盖淤青揉开。 一边在想,他冒犯父皇,拒不纳妃,多半因为沐乔。 他被父皇幽禁,不在府上的时日,也不知那没心没肺的小子,会不会担忧他。 英布武功高强,他避开皇宫守卫跃进。 看静心阁简陋艰苦,连杯温茶也没。 皇上竟让主子在这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思过,抄祖训。 王爷锦衣玉食,何时吃过这种苦。 英布心疼的单膝跪地,抱拳请示:“主子,属下悄然给您带些物资进来。” “不必!”萧聿灼不准:“这里是皇宫,我父皇必然派人监看静心阁。 父皇要的便是本王反思吃苦。 我吃几天苦,父皇心疼我自会放我出去。 今后亦不会再逼我娶侧妃。” 还有最重要的,他若私设小造,沐乔性命危矣,父皇用沐乔精准将他拿捏。 这话他没说出口。 “可是,主子您。。” “别说了。” 萧聿灼打断他话:“出宫去吧,你和云布保护好沐乔,她若出事,本王拿你是问。” “属下领命。” 英布心中万千不忍,却无法违命,退出静心阁。 华羽宫 华羽宫乃是顾皇后寝宫。 宫中,两侧十数名青色太监服的内监拱手谨立,仿佛两列人偶不闻不动。 重重帘幕后,顾皇后身着华丽美服,头戴凤冠,坐在宝座之上,由着大宫女服侍用粥。 曹德康恭敬垂首,安静立在她身后。 萧聿炤容光焕发,神采飞扬踏进。 行过基本礼仪便入了座,声音掩不住喜色:“母后,天大的好消息。 御书房传出消息,御王让父皇幽禁静心阁,罚抄祖训。 听说父皇罚他御前跪了整整一下午。 从他回京,父皇眼里便只有他,孩儿无论如何讨父皇欢心,父皇总是偏心御王。 如今他惹父皇生气,罚去静心阁,孩儿只觉心情舒爽,说不出的愉悦。” 御王被幽禁的消息,如风暴一般瞬息在皇宫传开。 顾皇后自然知道了。 她久居深宫,又伴驾二十五载。 皇上心思她比谁都清楚,看问题不像太子清浅。 她命宫女撤粥,将一众宫女太监支出,让曹德康留下。 顾后看着下方的儿子,温和说道:“不过只是幽禁,皇儿便觉着舒心了?” 萧聿炤笑容一滞:“母后,您此言何意?” 顾皇后见儿子目光短浅,炤儿还是太年轻了。 她微微摇了摇头:“炤儿,母后便不同你绕弯子。 你父皇心思母后最为了解,他表面将御王幽禁,实则是为了保护他。 尹大学士长女遭刺杀身亡,那帮文臣必拿此事对御王展开猛烈参奏。 你父皇幽禁御王,一来堵了这帮臣子的嘴。 二来,尹赛玉一死,御王好男风的谣言再起。 你父皇担忧谣言成真,故将他幽禁罚抄祖训,令他神志清明,迷途知返。” 听母后这么一剖析,萧聿炤笑不出了。 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 父皇罚的御王越狠,越是在意他。 萧聿炤瞳仁漫过嫉妒:“那母后,孩儿怎么办? 孩儿实在担心,父皇如此看重御王,孩儿恐在东宫待不长久。” “有母后在,没人动的了你东宫之位。”顾后给他投了记定心丸。 垂眸深思片刻,声音冰冷如珠玉:“想让御王彻底失去圣心,唯有坐实他断袖之实。 你父皇再宠他,也不会把江山易给一个作风糜烂的皇子。 依你父皇性子,必会将他贬为庶民,终生幽禁,连回大金的机会也不给。” 萧聿炤眉峰皱起:“可母后,我们怎么坐实,那谣言本就是您让舅父在京城推波助澜。” 顾后看了眼曹德康。 曹公公立刻出来一步:“太子,老奴手上有一枚棋子。 老奴保证,这枚棋子绝对会让御王身败名裂。 您只管回东宫勤修政务,一切有奴才为您筹谋。” 萧聿炤看看母后,再看曹公公满腹自信,没再多问,起身告退。 顾皇后目光从儿子身上收回,淡淡道:“静心阁奉属后宫,本宫自然要对御王多加照顾。 传令下去,每日给御王送碗清粥便可。 另外,把御王吃苦的消息送到御王府。 你的棋子该派上用场了。” “奴才即刻便去安排。” 眨眼四日过去。 皇上丝毫没有解除御王幽禁的意思。 萧聿灼不在,整个御王府像天榻了般,如笼罩层层黑雾,挥之不散。 长庆殿众人除了沉默还是沉默,气氛异常凝重。 沐乔千防万防,没想到这次来大姨妈,成功避劫,竟是用萧聿灼自由换来的。 他被皇上幽禁,也不知在宫里过的怎么样。 再加上南一、少布等人整日忧心忡忡。 她心里的担心也一日比一日强烈。 沐乔秀眉蹙起,摸上心脏,她到底在担心他,还是在想他? 她不知道,心里烦乱。 见四大侍卫并排而立,望天兴叹。 她排过去,在南一旁边站队,与他们一起叹气。 英布如鬼魅闪到她身边,脸色阴郁而沉重。 “我见过王爷了。” “王爷怎么样?” 沐乔,四大侍卫几乎同时出声。 英布眸中漫过心疼:“很不好,人瘦了一圈。 皇后断了王爷主食,每日一碗清粥裹腹。 秋夜寒凉,也只一张薄被覆身。 再这么下去,王爷身子熬不住。” “他娘的,皇后欺人太甚。”正六气的踹了一脚廊柱。 北九难得发言:“今夜我去闯皇宫,给王爷送吃食。” 英布道:“王爷若肯,何须你送?” 他看向沐乔:“沐乔,王爷严守宫规,不让我等违令。 我想,只有你能劝动王爷。” “我可以?”沐乔立刻道:“那我现在就去。” 她拔脚就走。 第八十四章 ‘阿飘\’,收了,本王不吃 “等等!” 英布一步跃前将她拦下,一时不知该说她莽撞,还是说她胆子大。 “沐乔,皇宫戒备森严,你白天闯宫不合适,晚上我掩护你进宫。”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沐乔惊叹他功夫,难怪他进皇宫如入无人之境。 上次离府出走,换做他跟踪,她定然甩不脱。 沐乔眨眨眼看他:“我又不傻,干什么白天闯宫,我去给王爷准备吃食。” 她绕开他就走。 英布微怔,他误会了。 南一抚上英布肩膀:“英布,沐乔不谙世故,呆是呆些,脑子却不笨。” 英布不敢苟同,上次胡同口傻乎乎磨缠他的人,不是她是谁? 沐乔嫌食盒笨重,影响她速度。 古代没有塑料打包袋,她找到制衣局,让绣娘开足马力,赶制出数个大小相等的手提小布袋。 随后向厨房要来能密封的小盒,将糕点,肉菜、米饭分类装进布袋。 又装了些木炭,找段增鹏拿了一个新陶罐。 四大侍卫,英、少、云三布,见她提回数个布袋,他们从未见过的包装,不由惊奇大赞。 她这办法别出心裁,比食盒轻盈方便。 见天色还早,沐乔回屋坐在桌前,盯着手环琢磨。 目前五个技能,没一个能帮她飞身隐遁。 这可不行,进到戒备森严的皇宫,她会拖英布后腿。 穿云箭、智能震波,这两个伤人伤己,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 美人计未知,叉掉。 顺风耳与黑心x探用来闯宫,明显不够用。 她蹙眉敲了敲屏幕:“手环同志,晚上我要犯险进宫,你还有什么本事助我。 别总是到关键时刻你才肯动一动。” 手环似乎能感应到她所求,不一会,屏幕闪了闪,跳出‘6.阿飘!’ 沐乔定睛一看,差点郁闷吐血。 阿飘? 什么鬼,让她扮鬼? 这技能是给阳间人用的吗? ———— 子时刚过,偌大皇宫陷入寂静。 行走摩擦衣料的窸窣声在深夜显得尤为清晰。 英布用轻功将她带进皇宫,小心翼翼在前面为她开道。 临近静心阁,明里暗里守卫明显多了。 如果只英布一人,他可以轻松进入。 他担心沐乔紧张,或者气息微重暴露行踪。 然而他多虑了。 沐乔本就深谙追踪隐匿,更有顺风耳傍身,进到静心阁,她已锁定守卫位置。 只不过守卫多,位置刁钻,她无论从哪走都会让对方发现。 英布用轻功能进去,带上她,两人重量影响速度,暴露无遗。 英布示意她等待合适时机,守卫一旦放松,他立即带她飞进。 沐乔试着按下‘阿飘’。 英布眨了个眼,眼前一道残影掠过,人已经没了身影。 他震惊无比,怎么回事? 沐乔怎么会瞬间移动? 瞬间移动可以叫它轻功,但江湖上把它归到异能类。 因为就算顶级武者,通常也无法做到瞬间移动。 沐乔竟然会。 英布嘴角微挑,她傻呆呆的,却带着一层朦胧神秘,令人捉摸不透。 不怪王爷会对她上心。 他警惕看了眼四周,守卫谁也没发现沐乔进去。 沐乔只觉一阵强烈的推背感,人已经进到静心阁。 原来阿飘是这么用的。 此刻,木屋还亮着烛火。 透过裂开的门缝,她看到木屋里。 一个身着青衣的年轻男子,素衣素发,端坐桌前,提笔认真写字。 视线落在他提笔的手上,骨节突出,手背蜿蜒血管清晰可见。 他瘦了,短短几天,他便瘦的见了骨。 沐乔胸口不知被什么狠狠揪住,眼眶泛起酸涩。 萧聿灼写完第四十九遍祖训,放下笔,转了转发酸手腕。 父皇让他每日抄五十遍,今日还有一遍未抄。 他看了眼如墨夜色,脑海不由想到沐乔。 他不在王府,也不知她过的好不好。 他铺开宣纸,提笔写下‘沐~乔’两字,笔锋秀美,气韵生动,和她本人极为相似。 他看了一会,笑了笑,团紧纸放蜡烛点燃。 随后又铺开一张纸提笔写字,再下笔,笔锋苍劲有力,不见之前柔美。 沐乔隐了脚步轻轻走到桌前。 萧聿灼只道是洒扫太监,没抬眼,语气冷漠:“这么晚,休得打扰本王。” “萧聿灼,是我!”沐乔低声开口。 萧聿灼猛抬头,就见眼前的小太监,眉眼熟悉,大包小包挂满一身。 他又惊又喜,猛地站起:“沐乔!你来干什么?” “王爷,我来看你。” 沐乔见他眼神虽明亮,几日未进食,眼窝深陷,脸色苍白,嘴角干裂起皮。 以往他天姿英发,贵气逼人,何时这样狼狈过。 沐乔心里仿若覆了层浓雾,难受的透不过气。 萧聿灼几步绕出书桌,本能握上她冰凉的手。 冷下脸训斥:“你来干什么,快回去!” 他在静心阁反思吃苦,为的便是她平安无虞。 她倒好,任性的跑进宫,让父皇的人发现,她必死无疑。 他这几天的苦也白吃了。 沐乔放下挎在胳膊上的大包小包。 抚上他骨节分明的手:“王爷,我担心你,我陪会你,迟些再走。” 她眼帘微垂,睫羽扑闪,如星的眸子缀满点点担忧。 她这样子,萧聿灼心头似暖阳穿透云层,滚过阵阵暖意,责怪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低头看她,轻声问:“你在担心本王,是不是?” 沐乔点了下头,抬眼看着他发亮的眸:“王爷,你受苦了!” 萧聿灼心头欢喜,扬眉一笑:“本王不觉得苦。” 看他脸上毫无血色,她抬手欲轻抚之。 想想不妥,伸回手忙拉他坐下,把桌上笔墨、书纸推到一旁。 快速取来一布袋,掏出装粥的盒子打开,把小陶罐取出。 粥虽有些洒,不影响食用。 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送到他唇边:“王爷,先喝些粥,让胃适应一下。 我往布袋装了棉絮,粥还热着,你趁热喝。” 萧聿灼看了眼软糯的八宝粥,没张嘴。 “沐乔,我在幽禁,挨饿是必经之苦,你这样会坏了规矩。” “王爷,幽禁也没说纯粹不吃饭,就算要挨饿,也得吃点才有力气挨。” 沐乔抬了下瓷勺,示意他吃。 萧聿灼看她,他日日喝清粥,唇边的粥散发出的香甜,无疑勾的他饥肠辘辘。 他忍了忍道:“沐乔,收了,本王不吃。” 第八十五章 王爷,我带你私奔 沐乔放下粥,没强迫他吃。 而是一跃坐在桌上,认真说道:“你不吃,明天开始我也不吃,我陪你挨饿,我说到做到。” 这几天,她上街听到些闲言闲语。 百姓都说他是因为她,心甘情愿被皇上禁足。 她不笨,也猜到他为了她,甘愿受制于皇上。 如若不然,他堂堂御王何须受这份罪。 一定是皇上用她要挟他,他才生生扛着不肯吃。 就像前段时间,他用素素拿捏她一样。 当时她为了素素,什么也愿意做。 他现在因为她在这四处透风的屋子,受饿受冻 她心里如何能好受。 萧聿灼见她说的一板一眼,表情颇感无力,一副非与他同甘共苦的拧劲。 他知她说到做到,明天她真敢绝食不吃饭。 他自己受寒受饿不觉着苦,若饿坏了她,他何其忍心。 他无奈:“好,本王依你,吃还不行?” 闻言,沐乔顿时喜上眉梢,重新端起粥喂到他唇边。 萧聿灼张嘴吃进肚子,随后自己接过陶罐。 见他肯吃饭。 沐乔也来了劲头,跳下桌忙碌起来。 “王爷,你先喝粥,我给你温饭菜,我带了无烟炭,搭个临时火炉便能温菜。” “你小心,别烫到手。” 萧聿灼知道外面守卫能看到里面情况。 他既然开吃了,便不怕父皇责怪。 皇后用心险恶,断了他主粮,他现在即便遁出皇宫,也可将缘由推到皇后身上。 守在外面的英布见王爷终于用饭了,悬着的心落进肚子。 还是沐乔有办法,她神神秘秘,又古灵精怪。 看来他要对她改观了。 来时,她说今晚陪王爷住,明日再来接应她。 英布悄然退出皇宫,回王府向伙伴们报喜。 因为不方便,沐乔只带了一荤一素,一碗米饭。 她一通忙碌将饭菜摆上桌,递木筷给他。 嘴里不忘殷殷叮嘱:“王爷,稍后吃慢点,小心伤到胃。” 萧聿灼接过筷子:“你陪本王吃。” 沐乔摇头:“我吃过了,这是我专给你备的。” 萧聿灼微微颔首,优雅地吃了起来。 沐乔手托腮坐在他对面,心满意足看他吃。 不愧是皇家人,即便饿到极致,吃起饭还是这般斯文好看,仪式感十足。 等他吃完,沐乔将饭菜撤下,从布袋取出糕点摆上。 萧聿灼看了看盒子里的雪花酥、莲子糕、桂花糕……满满一盒子。 微微一笑:“你这样会将本王惯坏。” “我想留给你吃,白天饿了不至于没吃的。” “好,本王听你的,不过,现在本王实在吃不下。” 萧聿灼将糕点推开,铺开宣纸:“沐乔,夜色已深,你快随英布回王府。” 沐乔脸色微僵,信口捏道:“还早,我想再待会,都这个时候了,王爷还要写字?” “嗯!”萧聿灼道:“还差一遍,今夜须抄完方能入睡。” “不能明天抄吗?” 萧聿灼提起毛笔,蘸饱墨汁,边写边道:“父皇的人明早便过来取,明日抄赶不及。” “哦!”沐乔看了看纸旁边,一厘米厚的祖训书籍。 这抄完要多久。 皇上怎么这么狠心,一天五十遍,不吃不喝也抄不完。 沐乔静静坐一旁看他抄字。 许是抄了一天,萧聿灼时不时停下来揉手腕。 沐乔知道自己那蚰蜒字,丑的实在帮不上。 看他最后一遍抄的异常艰难,眼里不由冒起火星。 要不是皇上是他亲爹,她立即按下智能震波,把皇宫给他掀了,然后带他出宫。 萧聿灼眼角余光时不时打量她,见她时而忧心,时而生气,时而想杀人。 表情丰富精彩,有她陪在身旁,顿觉日子不再枯燥萧条。 他再转动手腕时,沐乔实在忍不了,腾地站起:“萧聿灼,别抄了,我带你私奔,你这父皇不要也罢。” 她一副炸毛的样子。 萧聿灼愕然,搁下毛笔,揉了揉她头发,笑道:“傻瓜,你想法真大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我是我父皇的儿子,他一声令下,我逃到天涯海角都会让他抓回。 这件事,不是本王与你私奔便能解决。” 沐乔显然没他想的远,全凭一股热血。 听他这么说,偃旗息鼓坐回椅子,不满道:“王爷,我不是小孩,能不能别揉我头发。” 萧聿灼只是一笑,这小子脑袋比小孩也单纯。 私奔!亏她想的出。 直到丑时,萧聿灼才抄完祖训。 他收起毛笔,看着睡眼迷离的人儿:“夜已深,本王送你出宫。” “啊,你送我?不怕你父皇知道么?”沐乔惊道。 “你独自出宫,本王不放心,即便我父皇知道,无非多禁我几天。”萧聿灼起身牵她手腕。 沐乔乌珠一转,身子轻盈一绕拉了他便直扑床上。 萧聿灼被他带的齐齐栽倒床上。 沐乔得逞地一笑:“我不走,你我反正不是第一次睡一张床,今晚我、我同你一起睡。” 萧聿灼脸一沉,语气一凛,斥道:“沐乔,别闹,这儿不是王府。 你赶快收拾一下,本王送你出去,明天不许再溜进宫看我。” 见他生气,沐乔手臂环上他腰,低声道:“萧聿灼,你穿的这样少,被子又薄。 我担心你冷,我留下,我同你抱团取暖,好吗?” 她没办法背一张厚实锦被进来,只能把自己留下,陪他度过这冰凉秋夜。 萧聿灼身体微僵,缓了语气道:“沐乔,你可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 “知道。”沐乔如实说道:“王爷,你待我好,我沐乔讲义气,做不到眼睁睁看你吃苦。 王爷,如果关在这吃苦的人是我,你怎么做?” 萧聿灼叹道:“本王必会想尽办法将你救出。” “如此是了,王爷,我沐乔行事简单,从来都是以眼下为先。 先把眼前顾好,即便明天有暴风雨。 届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豁出去干就是了。” 沐乔从他怀里探出头,一字一句态度坚定的说。 萧聿灼望着她亮晶晶的星眸,手指抚过她下颌。 这个傻瓜,他是皇子,父皇再怎么生气也不会真把他怎么样。 可她不同,一个不起眼的侍卫,父皇一怒之下,取她性命易如反掌。 她本领再大,也无法对抗一朝军队。 她不珍惜自己的命,他却珍惜。 萧聿灼轻轻将她拥进怀:“沐乔,不论风暴多狂猛,本王会替你遮风挡雨。” 沐乔听着他有力熟悉的心跳,这几天,提着的心仿佛一下子安定下来。 萧聿灼展开薄被,将两人紧紧裹住。 果然怀里有了她,夜也变的温暖起来。 凌晨,天未大亮。 沐乔从他怀里轻轻拱出。 却被萧聿灼拉住,他睁开迷离俊眼:“沐乔,本王送你出宫。” “不用,我自己能出去,英布在外面接应,王爷,今晚我再来看你。” 她下地将陶罐、碗碟收拾进布袋。 萧聿灼执意送她。 沐乔趁他不注意,按下阿飘。 萧聿灼眨眼之间,人便没了踪影。 他眸色震惊。 瞬间移动? 她怎么会瞬间移动? 不怪云布、少布之前总跟丢她,她竟然会瞬间移动。 他到底还有多少本事是他不知道的。 曹德康欢天喜将这消息告知顾皇后。 顾后冷冷一笑:“御王府的人终究没忍住,偷摸进宫来看他了。 确定是她吗?” 曹德康躬身回:“她就是化成灰老奴也识得她。” 顾后点了点头,雍容的脸庞浮上似有似无的笑:“好,本宫也该去见见皇上了。” 第八十六章 不满足只晚上陪他 御书房 皇上看着太监捧来厚厚一摞抄好的祖训。 向身后的人发话:“高帧,去看看有没有棉连纸。” “是!” 高帧上前在纸摞上下找过,拇指快速捻了一遍宣纸。 “回皇上,不见棉连纸。” 棉连纸质地细腻柔软,白润如玉。 平常抄写用寻常宣纸。 宫里在教育皇家子弟时有规定。 皇子若被关到静心阁受罚,皇上通常命太监放一张棉连纸。 让皇子在其上写一张悔过书,也就是检讨。 皇上念及皇子身娇肉贵,悔过书呈到案上,借此台阶便解其幽禁,恢复皇子自由身。 皇上脸色发沉:“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们没给灼儿准备棉连纸。” 高帧惶恐道:“皇上,棉连纸一早便预备了的。 许是殿下性子倔,不肯写悔过书。” 皇上生气的眸中闪过一丝担忧:“已经五天了,静心阁日子清苦。 他宁可挨饿受冻,也要跟朕对抗到底了。” 高帧小心劝道:“皇上,既然殿下不肯娶侧妃。 您何不将此事押后,听洒扫太监说,殿下瘦了整整一圈。 奴才担心再关下去,殿下身子熬不住。” 皇上恼怒地猛拍桌案:“朕乃九五之尊,一言九鼎,说出的话岂能朝令夕改。 可这逆子拒不悔改,朕又无法眼睁睁看他一直吃苦下去。” “这。。”高帧面露为难,这两父子硬碰硬杠上,总要有个人低头。 就在这时,蒙生垂首进来禀报:“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皇上摆手让端纸张的太监退下:“让皇后进来。” 蒙生出去传令。 很快顾皇后款款踏进,行过礼,命大宫女将补汤端进。 而后亲自呈上:“皇上,您日日操劳国事,臣妾为您熬了山药枸杞粥,您喝一盅补补身子。” “皇后有心了。”皇上接过盅碗,吃了一口。 顾后凤眸在皇上脸上扫过,温言道:“皇上,您眉宇紧蹙,为何事烦心,说与臣妾听听。” 皇上放下手中汤羹,一副没胃口吃的样子,轻声叹气:“不在身边长大的孩子,教导起来煞是头疼。” 顾后微微一笑:“看来皇上在为御王忧心。 臣妾也为此事而来,皇上,臣妾掌管后宫。 听宫人报,御王身子虽硬朗,却清瘦的一日不如一日。 您再这样幽禁下去,不是办法。” 皇上自然知道,可他是皇上,说出的话如何收回。 他看向顾后:“惠澜,你可有什么办法。” 顾后笑了笑:“皇上,御王从小流落大金,没在皇宫生活过。 回京之后也浅浅学了皮毛。 想让一个人适应环境,须要他耳濡目染。 看多了,见多了,规矩自然便刻入心中。 皇上不忍见御王吃苦,又想让他懂规矩。 臣妾想,不如将文英殿收拾出来,让御王搬进去,恢复皇子应有待遇,让御王在宫中住一段时间。 文英殿离东宫近,太子得了空也能帮皇上教导皇弟,您看如何?” 皇上垂目想了想,这办法确实全了他皇帝尊严,也让灼儿不必再吃苦。 他轻轻抚上顾后的手:“还是皇后懂得为朕分忧,这件事便交与你办。” 顾后目的达成,伏身道:“臣妾领旨,臣妾告退。” 顾后退出御书房,淡淡吩咐:“差人将文英殿洒扫干净,明日让御王搬进去。” 曹德康十分不解:“娘娘,您不趁机向皇上进言御王违令。 为何还将他放出静心阁,以礼待之。” 顾后瞥他一眼:“你懂什么,皇上打心底没想重罚御王。 即便本宫现在告发,皇上也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既如此,本宫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将御王先放出。 十天后便是中秋家宴,皇室宗亲,大臣皆会参宴。 本宫使人当众拆穿他与那小侍卫的丑事。 皇上碍于形式,必须向宗亲、臣子、天下人一个交代。 到时御王身败名裂,再也别想与炤儿争太子之位。” “娘娘思虑周全,老奴佩服。”曹德康适时拍马屁。 顾后睨他一眼:“你去挑选伺候御王的太监,不用多,一个便可。” 曹德康立即明白顾后意思:“娘娘放心,稍后老奴出宫会会那沐乔。” ———— 沐乔回到长庆殿 四大侍卫除了北九用心倾听,其他三人围住沐乔询问王爷情况。 沐乔一一回答完:“四位哥哥放心吧,今晚我二进宫,想尽办法给王爷投喂。” 南一如释重负:“沐乔,亏得有你相劝王爷,不然,我们几个只能跺脚干着急。” 正六点头附和:“是,多亏有沐乔,你说是不是?” 东五白他一眼,眼神意味不明看着沐乔。 南一与正六一双眼睛也黏在沐乔身上。 他们不止想知道王爷身体状况,还想知道,她与王爷睡在窄小的床上,只单纯睡觉,没做点别的? 奈何沐乔看不懂他们眼神:“四位哥哥,我上街给王爷买东西,回见。” 她转身走了,留下四人互相对望。 少布、云布看着老大英布,也想知道答案。 英布淡淡道:“咱们王爷几时没分寸过。” 二人恍然大悟,静心阁四面守卫,王爷定不会让人抓住把柄。 是他们想多了。 沐乔找邱管事取了银子,踏出长庆殿,一眼便看到周超。 这小子虽是新来的,却十分懂礼数。 她在他身边停下:“你跟我上街一趟,帮我拿东西。” 周超甚是惊喜,沐侍卫竟同他说话了,立即回道:“是!” 两人一前一后在街上逛了两圈。 沐乔发现她竟然没物可购,市面上所售吃喝,没一样比得上御王府。 她无奈停下:“周超,你先回府吧。” “是,沐侍卫你一个人小心些。”周超贴心提醒。 沐乔点头,她感应到英布就在附近。 周超走了,沐乔一颗心总是飘忽不定,不知该往哪里走。 像有什么勾着她魂似的,她脚步不由前往皇宫方向。 她在宫门外远远站定,目光看向静心阁所在方向。 萧聿灼那个死脑筋,白天肯定不会用饭。 要是她能进去,非逼他好好吃饭不可。 突然,她就不满足只晚上陪他。 白天也想陪着他。 英布悄悄落在她面前:“先回府,白天你在宫门出没不安全,晚上我护送你进宫。” 沐乔不客气道:“你先回吧,你总跟着我,我烦。 御林军发现我,我走了,你还说不定没走。” 她心里话是,我有‘阿飘’,你没有。 英布亲眼见过她‘瞬间移动’,知她说的不假。 她赶他,他也不生气,留下句“你早点回府。”识趣的走了。 沐乔搬来一块青砖坐下,她觉得只有坐在这,心才不会飘的难受。 也不知坐了多久。 身后传来细碎脚步声。 “咱家正要找你,你这小杂种竟主动送上门了。” 第八十七章 一来便给本王脸色看 曹狗! 沐乔猛地站起,回身刹那,眼里杀气如乌云翻滚。 曹德康见她一副恨不得杀他而后快的模样,并不奇怪。 这小子一身反骨,虽说难控制,却也得到御王恩宠。 他手底不缺无能之人,正缺她这种有胆魄的人。 “怎么?你想杀本公公?” 沐乔眸如利剑,抿唇不语,今时不同往日。 此时她想杀他,随机开出‘智能震波’或是‘阿飘’,立即便能送他上西天。 曹德康冷冷警告:“沐乔,先不说你能不能杀了我。 即便你有本事杀本公公,皇宫大内侍卫,御林军。 包括护城军会立刻将你围的密不透风,你逃不掉,本公公劝你想清楚。” 她当然逃的掉,当她阿飘是假的? 可她若逃跑了,再见萧聿灼将难如登天。 甚至连东邺京城都无法立足,此后她将流浪江湖,四海为家。 沐乔心知此刻不是杀狗的最佳时机。 她收敛杀意:“你找我什么事?” 曹公公见警告起了作用,阴冷一笑,这小杂种再怎么叛逆,也逃不出他掌控。 他阴恻恻道:“沐乔,皇后仁慈,向皇上请了旨。 明日御王将被放出静心阁,迁往文英殿学习。 为让御王安心学习皇宫规矩,决定从御王府调一贴身奴才侍奉御王,这个人必须是你。” 沐乔明知他没安好心,但却是她光明正大接近萧聿灼的机会。 她冷冷回:“我知道了。” 这小杂种,这么傲气。 曹德康十分不满她态度,心里骂她。 “皇后旨意很快传到御王府,你扮作太监,傍晚时分本公公接你进宫。 滚吧!” 沐乔离开宫门,转过护城墙,一道身影从墙角闪出挡住她去路。 来人一脸不怀好意,冷笑道:“沐乔,本公子小瞧了你。 这么长时间,御王竟然没发现你是曹公公的暗探。 你刚才和曹公公在密谋什么?” 此人正是被差到贠州的齐正暝。 因为御王赐婚,皇上大赦天下。 他爹刑部尚书齐大人,趁机上折子将他调回京城。 看到他的刹那,沐乔心不由一跳,清眸发寒:“你回京了?” “没错,沐乔,我被皇上发配贠州才反应过,是你小子怕我泄露你身份。 给御王吹了风,把我调到那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喝西北风。” “你想怎么样,直接说吧。” 沐乔不想跟他在这耗时间。 齐正暝怔愣一下,他意外撞到她与曹公公密谋。 一时没想要把她怎么样,如果他真想告密,何须等到现在。 他不说话,沐乔抬步就走。 “你站住!”齐正暝伸手拦她去路。 沐乔恼火,手指向宫门:“看,顾惜悦。” 齐正暝回头。 在他回头之际,沐乔立即按下‘阿飘’,眨眼消失的无影无踪。 齐正暝没看到顾惜悦,心知上当,怒容满面转回身,哪里还能见到她人。 他满目愤怒化为震惊,她怎么走的,他见鬼了不成? 在她回府之前,皇后懿旨已传到御王府。 沐乔回府,收拾起简单行囊。 不放心林素素,去佛堂找她安顿。 林素素知道她要离府一段时间,免不了一通絮叨。 沐乔担心她不在,那些势利眼仆人欺凌她,找到段增鹏将林素素托付他照顾。 段增鹏拍胸脯保证:“乔弟,你安心在宫里照顾王爷,弟妹我定给你照顾周全。 谁敢欺负弟妹,我剁了他。” “谢谢段大哥。” 沐乔交代完,返回长庆殿,刚踏进门槛,一道凌厉鞭声带着哨音朝她狠狠抽来。 她大骇,忙纵身避开鞭风。 同时心头火起,什么人竟敢在长庆殿对她行凶。 她思索间,凌厉鞭风再次朝她紧咬而来。 她闪身眼疾手快,接住鞭稍,猛用力将偷袭之人拉了出来。 却见对面持鞭的竟是一,十七岁左右的少女。 她长得神清骨秀,五官精致,鼻梁高挺。 一双柳叶眼似刀一样,将她狠狠凌迟了一遍。 尼玛,这小妮子什么人,这么嚣张。 小妮子恶狠狠说道:“你就是沐乔,今天非让你尝尝我鞭子的厉害。” “好啊,你有本事抽到我再说。” 她三脚猫功夫,沐乔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 小妮子甩开鞭。 闻讯而来的南一立即赶来:“穗宁郡主,且住手。” 此女正是正阳公主长女楚穗宁,她在大金听母妃说,表哥被东邺皇上舅舅幽禁。 马不停蹄赶来东邺,一进城门便听到百姓议论。 说表哥被舅舅幽禁,皆因这个小侍卫。 沐乔心想,郡主?哪来的蛮横郡主? 楚穗宁怒道:“南一,你别拦我,我打死她,替表哥出气。” 沐乔心想,表哥?谁是你表哥? 南一挡在二人中间,简单向沐乔介绍了一下。 原来是大金的郡主,萧聿灼的表妹。 这郡主对她一身敌意,沐乔看到她第一眼心里莫名不舒服。 沐乔淡漠道:“南一,我进宫了。” 南一点下头。 沐乔径直离去。 楚穗宁急着拦她,南一挡下,认真说道:“郡主,皇后传下令,让御王府派人进宫服侍王爷。 我们决定让沐乔去,你伤到她,她如何伺候王爷。 郡主,你来东邺,按规矩须向皇上递交请见书,之后方能住进御王府。 郡主,属下陪您去驿站,待皇上口谕下来,属下接您回府。” 楚穗宁一甩皮鞭:“为了表哥,我先放她一马,等她回来我必狠狠收拾她。” 她说完,收起鞭气呼呼走了。 南一摇头跟上,穗宁郡主还是像以前一样,性子泼辣刚烈。 傍晚时分。 沐乔在曹公公安排下,穿一身灰蓝色太监服,光明正大走进静心阁。 和昨天一样,长桌上烛火跳跃。 萧聿灼仍是伏在桌上抄祖训。 她走到他身边,秀眉轻皱:“王爷,怎么还要抄祖训。” 萧聿灼已然收到消息,知道皇后指派她来服侍他。 他放下笔转动手腕,抬眸看她:“怎么才来?” 沐乔没回答,将他手腕覆在掌下轻轻按摩。 “王爷,今天可有吃饭。” 萧聿灼微微颔首:“皇后为彰显她仁厚,今日没克扣饭菜,给本王加了餐。 稍后晚膳送来,你陪本王用饭。” 沐乔没发言,只是点头。 萧聿灼见她突然变的像只小绵羊,温顺乖巧,紧抿嘴唇一言不发。 反握她微凉的手,放在掌心为她暖手。 笑了笑:“一来便给本王脸色看,怎么?有人欺负你了?” 第八十八章 他不嫌她口水么? 沐乔心头乱如蓬草。 她是曹公公的人,虽说她没做过伤害他的事,但原主的过去她无法洗白。 这层窗户纸迟早会被曹公公捅破。 不,应该说是皇后。 届时,她必会成为御王府公敌。 他也会一怒之下,一掌取了她命。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现在又来了个大金郡主,一副要凌迟她的气势。 那郡主好像很在乎他。 她讨厌这个半路杀出来的郡主。 还有最重要的,她是女子。 他喜爱的是男儿身的她,在宫里与他朝夕相处,她女儿身怕要瞒不住。 届时…… 他情何以堪? 她情何以堪? 她想,他定会暴跳如雷,将她以最残忍的方式处死。 而她为了活命,必会开启智能震波与他鱼死网破,转眼反目成仇。 她内存有限的大脑,面对乱糟糟的人和事,早已糊成一锅粥,理不出个头绪。 她思绪纷繁,却也不傻,皇后让她来服侍他,一定是利用她对付他。 思及此,她从他掌心抽出手,靠在长桌。 垂下头,像犯了错误的小孩,低声道:“王爷,皇后下旨让御王府找人进宫服侍你。 南一他们顺理成章将我送进宫,让我陪伴王爷,我觉得皇后没安好心。” 皇后暗中让曹公公指派她进宫,明面上让御王府自己推出人选。 不论明的、暗的,皇后算准进宫的人是她。 她无法直白说出曹公公让她进宫,只能提示他,让他有所防备。 她手抽走,萧聿灼掌心一空,心也跟着空了:“你担心皇后害我?” 沐乔点头。 萧聿灼将她手裹回掌心,温和说道:“本王知道她没安好心。 但本王想见你的心也是真的,不管她有什么阴谋,沐乔。。” 他璀璨的眸深深看她:“你相信本王,我不会让自己出事,亦会护你周全。 别担心,嗯?” 他掷地有声,让沐乔凌乱不安的心安定下来。 她给自己打气,没错,该来的挡不住。 她能做的便是不主动害他,不拖他后腿,与他同心协力面对风雨。 如此一想,她沉甸甸的心也轻松不少。 “你表妹来了。”她没忍住说了出来。 之前英布禀报过,萧聿灼已然知道。 “她欺负你了?” 沐乔摇头,她摸不准,他对他表妹什么态度:“我要出手,谁欺负谁还不一定。” 萧聿灼道:“穗宁是我姑母长女,府里人宠溺她,致她性子骄纵。 她虽比我小三岁,却最看不得我受委屈,她迁怒你也在情理之中。 我的话她多少能听进去,日后出了宫,本王约束她不找你麻烦。” “你不护着她?” 这是沐乔在意的,她自己绝非善类,她能忍她一次,两次、三次断不能忍。 万一起冲突,他会怎样? “本王更想护的人是你。” 他清朗声线仿若一张巨大防护遁,让沐乔觉得万分心安。 她眨着明亮的眸,怔怔看他。 萧聿灼见她发呆,一瞬想到早上她用瞬间移动遁走。 此等罕见异能,她怎么会? 他捏了捏她手:“你没其他话要同本王说?” 沐乔回神过,柳眉微凝:“王爷要我说什么?” 萧聿灼凝眸看她半晌,看她一脸茫然。 他便知道,他今晚休想从这脑袋不灵光的家伙嘴里套出话。 罢了,调教这笨猪非一日之功。 日后再说吧。 他指了指满桌纸张:“别愣着了,晚膳即刻送到,你收拾收拾。” “噢!” 沐乔开始收拾他抄好的祖训,忽然一张洁白细腻的棉连纸滑出。 她好奇:“这张纸怎么和其他纸不一样,还是空的。” 萧聿灼淡淡看了眼:“收了吧,本王不会在上面写字。” “不写?为什么?” 萧聿灼没回答她,跟她说,她这颗脑袋也不懂。 一旦他写了悔过书,意味着向父皇妥协。 他这次几乎用绝食的方式对抗父皇。 一来为了保护沐乔,二来,彻底歇了父皇让他娶侧妃心思。 “别问为什么,让你收你便收。” 沐乔撇撇嘴,依言收起。 她刚收拾完,太监已将饭菜送至。 两荤两素,两碗白米饭。 按规矩,奴才不能与主子同桌用饭。 奴才先服侍主子吃完,随后避开主子方可用饭。 沐乔知道规矩,摆好饭菜站在他身后,等他先吃。 萧聿灼反手抓了她手腕,让她坐下:“让你陪本王用饭,站后面做什么? 一起吃,稍后饭菜凉了吃着不舒服。” “王爷,这是宫里,我现在是服侍你的太监,岂敢和你平起平坐。” 沐乔说着就要往起站。 萧聿灼将她摁住:“本王让你坐你便坐。 何况,皇后用心良苦,为让你我放开相处,里里外外的人全撤走了。” 原来这样。 如此沐乔也没了拘束,拿起筷子,为他夹了一块烤鸭腿:“王爷,你瘦了,多吃肉。” 萧聿灼温雅地用筷子撕下一条鸭肉,送到她嘴边:“这道焖炉烤鸭外皮酥脆,肥而不腻,你尝尝。” 沐乔愣了一下,微微张嘴将鸭肉吃进嘴巴。 萧聿灼见她吃,眉峰漫过喜悦,夹起一块肉吃进嘴里。 沐乔边往嘴里塞米粒,边呆呆看他吃。 他不嫌她口水么? 萧聿灼半碗米饭下肚,忽然抬头看她。 “怎、怎么了?”沐乔让他这一看,惊的停下筷。 “本王想吃青菜,你喂。” “啊?” 沐乔呆滞一下,他明明探的到,干什么非要她喂。 她夹起青菜送到他唇边。 萧聿灼眼尾愉悦难以抑制,张嘴吃进。 沐乔收回筷,这下她筷子也沾了他口水。 她好像也不嫌他。 沐乔脑袋晕晕乎乎,也夹了青菜吃进嘴巴。 萧聿灼嘴角弯起笑。 一顿晚膳在两人眼神拉丝中用完。 沐乔将碗筷收进食盒,将长桌收拾干净。 “王爷,还抄祖训?” 萧聿灼点头:“嗯,还有两遍未抄。” “两遍?”沐乔惊的瞪大眼睛:“那要抄到什么时候,明天就搬离静心阁,不能不抄吗?” “不能,这是皇命。” 萧聿灼神色认真:“没人敢违抗圣命,我也一样。 取笔墨书纸,本王早些抄完陪你。” “噢!” 沐乔应声,心里喟叹。 封建社会皇权至上,一句孝道、忠诚像枷锁一般,将所有人困在其中。 连他尊贵的王爷也不例外。 沐乔为他取来笔墨宣纸,研好墨,随后静静坐在一旁看他抄祖训。 跳动的烛火投在他挺鼻薄唇之上,忽明忽暗,令他平添几分魅力。 沐乔看的不由发呆,他比训练岛上的男人帅几十倍。 萧聿灼眼角余光看她盯着他犯花痴。 唇角微挑,若不是抄的字实在太多,必停下来捉弄她一番。 有了这位痴迷观众,他只觉抄字的时间飞逝。 不到子时,最后一遍祖训抄完。 他手腕已是僵的不能动。 他抬眼微笑提醒笨猪:“给本王揉揉。” 第八十九章 你脚麻,抱胸做什么? “哦!” 听他发言,沐乔回过神,才发现她坐的腿脚发僵。 往前倾身之际脚下酸麻无力,身子不受控制。 她那平平无奇的胸脯,就朝他撑在桌上的手腕扑下。 沐乔脸色大变,情急之下忙抱紧胸,手好巧不巧打翻砚台。 墨汁飞溅而出,在她脸上留下数个大小不一的黑点。 萧聿灼也被她惊到,忙扶稳她肩膀,看她一脸‘麻子’。 忍住笑意:“怎么这么不小心?伤到没?” “我、我脚麻。”沐乔赶紧解释。 萧聿灼眸光落在她交叉了手臂环胸的胸上。 似要盯出个所以然来:“你脚麻,抱胸做什么?” “我、、”沐乔心虚:“脚麻不能抱胸吗?” “那倒不是不能。” 萧聿灼将手腕放自己胸前:“罢了,你陪我一宿也累了,本王自己揉。” 沐乔心惊肉跳放下手臂,在椅子坐好。 拽了他衣袖把他手腕搁到自己腿上:“属、属下给王爷揉。” 萧聿灼没拒绝,由着她温温软软的手在他腕上耕耘。 视线狐疑地扫向她胸,她的胸看起来并无异样,她在心虚什么? 待缓过酸痛,他抽回手腕:“天色不早了,快擦去脸上墨汁,就寝吧。” 沐乔看了眼床,又看他,这男人鸡贼的很,刚才分明起了疑心。 还能跟他睡一张床? 萧聿灼款款起身牵她手腕:“怎么,昨晚猴急的将本王扑在床上,今天害羞了?” 沐乔扫了眼屋子,发现除了床,桌子还可以睡。 “王爷,要不今晚我睡长桌。”她坐着没起身。 萧聿灼眸微沉:“说的什么话,没多余棉被,你想感染风寒? 赶快上床,你不动,等着本王抱你上床?” “不用。”沐乔忙站起:“我自己上。” 她一步跨到脸盆前将脸上墨汁洗去,走到床边,褪去鞋子睡到床里,留一半床位给他。 萧聿灼笑笑,将那张单薄锦被散开,给她盖上,在他身侧躺下。 探出手握上她手。 沐乔心虚劲还没过去,抽出手:“王爷,在、在皇宫,不、不能太亲密。” 她像防狼似的防他,萧聿灼又气又好笑,握回她手:“你脑袋里装的什么? 本王岂是那等不知分寸的登徒子? 你安心睡,本王只握你手。” “哦!”沐乔这才安心闭上眼。 他的手又大又暖,甚是催眠,不一会均匀呼吸声响起。 萧聿灼睁开眼,在她胸口审视片刻,伸手想掀她衣襟一探究竟。 但看她睡的恬静,算了,让她睡吧,别扰她好梦。 翌日 二人两袖清风走出静心阁,移住文英殿。 文英殿没长庆殿大。 除去大厅,便只有一间卧房,两间偏房。 虽说不大,却不似静心阁清苦,一应装饰应用尽有。 院子里有三个杂役太监修剪花池里花枝。 沐乔站在大厅中央,四下看了一遍,不解道:“王爷,殿里什么都没有,皇后让你住这有什么意图?” “怎么没有?”萧聿灼指向窗前书桌:“桌上摆了满满两摞书。 经史伦理、诗词歌赋、礼仪武艺,各类书籍皆有。 这便是皇后为本王准备的。” 沐乔连现代书都没摸过几本,何况古书,她看的头疼。 “这么多你看的完吗?” 萧聿灼大步踱到书桌坐下,看了眼书籍不由冷笑。 虽说他不是在宫廷长大,但姑母为他请了东邺、大金两朝名师教学。 这些哲学伦理,他十二岁便全部读完。 他拿起一本皇子礼仪详则,幽幽道:“你以为皇后诚心让本王看书。 她不过是想借读书,寻个由头苦虐我,伤我尊严。” 沐乔听的一个头两个大,走到他身边问:“那王爷打算怎么做。” 萧聿灼淡然一笑:“如你所说,刀来剑挡,水来土掩。” 沐乔点头:“王爷,我陪你。” 萧聿灼欣慰地抚了抚她手。 午后 虽说快到中秋时节,过了午时,天气还是有些燥热。 院子里杂役太监也不知猫那躲懒去了。 整个文英殿静悄悄的。 沐乔泡好温茶,切了水梨端到桌前,把茶奉到桌前。 “王爷,喝口茶水再看。” 萧聿灼放下书,看了看果盘中切的大小不一的梨,向她使眼色。 沐乔盯着他绝美的眸,半天才会意过。 从果盘取出一小块梨,送到他唇边。 萧聿灼微微一笑,孺子可教也。 他张嘴将梨吃了,捻了一块喂给她。 所谓一回生两回熟。 沐乔渐渐习惯两人彼此投喂,张嘴吃下。 忽然,院门口人影闪过。 沐乔神情一凛。 萧聿灼正了色:“去看看!” 沐乔脚踩书桌纵身从窗户跃出,几步踏到院门口。 却见一娉婷秀雅、杏腮桃脸的少女怯生生朝殿里张望。 女子大约十五六岁,穿一身中规中矩的米黄色长裙。 头梳十字髻,发间简单点缀着两只兰花玉簪。 耳上戴着同款兰花耳坠。 身后跟着一个梳着双髻的宫婢。 沐乔眉一皱,这谁呀? 她见过穿着华丽的靖安公主,这位穿的朴素,却有宫婢跟着。 她是宫里的哪位主子? 宫婢见她出来,脸色闪过局促,忙近前温言细语道:“公公,你是御王的贴身太监么?” “嗯!” 沐乔差点忘了她穿着太监服,人家小宫女不喊她公公,喊什么? 她一本正经点头:“请问有事?” 宫女道:“公公,奴婢叫水朵,这位是纯安公主。 公主想见见御王殿下,不知公公可否通传。” 纯安公主? 也就是萧聿灼的皇妹。 沐乔想了想,学太监见到萧聿灼时一样,朝公主揖过礼。 见纯安公主秀目流过期盼,应道:“等着,我进去问问王爷。” 沐乔一溜烟回殿:“王爷,纯安公主想见你,你见不见。” “是她。”萧聿灼眉梢微动,父皇膝下子嗣单薄,皇子除了太子便只有他。 公主也仅有两个,靖安与这位纯安。 同为父皇的女儿,靖安虽不是皇后所生,却深讨皇后欢心,日子过的春风化雨、光可鉴人。 纯安便没靖安幸运,因为生母身份低微,宫里拜高踩低,她的日子只能说过的下去,谈不上滋润。 “让她进来。” 沐乔出殿传过话。 纯安不安的脸上漫过喜色,领水朵盈盈踏进。 “纯安见过二皇兄。”她福了福身。 “皇妹不必客气。” 萧聿灼踏出书桌:“沐乔,为公主看座。” “哦!” 沐乔应着,看了看大厅里,两排客座和正中间两张主座椅。 她眨着眼睛犯迷糊,萧聿灼让他往哪看座,也不说明白。 她一个现代宅女,哪知道这皇宫里的礼仪规矩? 她正发愁,忽然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 “太子殿下驾到。” 萧聿灼眉头微微一皱,理了理衣袍接驾。 纯安公主脸色漫过慌张,将头垂下。 萧聿炤身穿华贵琥珀色常服踏进,身后簇拥着两列宫女太监。 宫女太监在殿外止了步。 萧聿炤径直踱到主座坐下。 萧聿灼与纯安公主近前伏身见礼。 “臣弟见过太子殿下。” “臣妹见过太子殿下。” 萧聿炤没及时让两人平身。 他视线扫过御王,落在身子单薄的纯安身上。 声线陡然严厉:“纯安,你好大的胆子,谁准你来文英殿。” 第九十章 下马威 这一声问责,纯安公主惊惧之下忙提了裙摆跪下。 煞白着脸回道:“太子殿下,臣妹平日出宫艰难。 听闻二皇兄在宫里,便想与二皇兄说说话。” 萧聿炤肃着面孔,释放着他太子的威严,不留情面斥道:“纯安,御王虽说迁出静心阁。 但仍是受罚之身,御王不懂宫中礼节,难道你也不懂了吗?” 纯安公主面如土色:“太子殿下,臣、臣妹一时忘了二皇兄还在受罚。 臣妹失礼,请太子殿下恕罪。” 水朵随主子跪下,垂下头大气不敢喘。 萧聿灼保持见礼姿势,心头冷笑,太子乃是给他下马威来了。 沐乔立在萧聿灼身后,她不懂皇宫尔虞我诈。 心想这个太子,跟自己妹妹至于这么上纲上线? 萧聿炤冷冰冰道:“既然皇妹知错,犯了错必受罚。 按宫中规矩,主子犯错,奴婢代主子受过。 来人,将这宫婢杖打二十。” 水朵吓得花容失色,忙磕头:“太子殿下,饶命啊。” 纯安脸色一片死白,带了哭音求道:“太子哥哥,皇妹知错,求您饶了水朵。” 萧聿炤本就为立威而来,喊哥哥也没用。 “纯安,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错了必然受罚,这是宫中规矩。” 他说着话,视线却落在萧聿灼身上。 萧聿灼面不改色,如松树般保持姿势不变。 很快太监提刑板进殿,按了水朵就打。 虽说不是大杖,只是让人皮肉疼痛的小板。 二十板下来,也让水朵哭的梨花带雨,瘦小身子趴在地上啜泣。 萧聿炤挥退太监,冷冷下令:“纯安,还不回你自己宫殿。” “皇妹告退。”纯安公主声若蚊蝇,看了眼萧聿灼,眨去眸中泪水,扶了水朵出门。 沐乔心头不禁恻隐,这公主来了一句话都没说,就让太子一顿打脸赶走了,属实可怜。 空气静默片刻。 萧聿炤冷肃的脸突然挂上社交式笑容:“聿灼,你看本宫大意。 只顾处罚纯安,忘了你还行着礼,累了吧,赶快免礼。” 萧聿灼放下手臂,若无其事道:“太子前来有何赐教。” 萧聿炤笑意不达眼底:“赐教谈不上,聿灼,之前在御书房,父皇特意叮嘱本宫,要对你多加照顾。 父皇下了口谕,我做兄长的必是不敢怠慢。 聿灼,你未在宫中长大,不知宫中礼数,你即已回到东邺,该学的宫规还是要学,免的总惹父皇生气。” “太子教训的是,臣弟铭记于心。” 萧聿炤语气忽地一转,变的严肃:“聿灼,你刚回东邺初年。 做的功课十个便能错五个,父皇念你初回宫,不曾处罚过你分毫。 致你目无尊上,屡屡顶撞父皇。 这次父皇让本宫教导你,本宫便按宫中规矩教导。” 他说着手一挥,太监立即呈上两张考卷。 “聿灼,这是两篇经义题,你今日务必做了。 明日本宫来文英殿查阅,如果你做错,本宫便让你身后的奴才代你领板子。 错一题,领十板,你可听清楚了。” “臣弟领旨。”萧聿灼抱拳接旨。 “如此本宫便告退了。” “臣弟恭送太子。” 萧聿炤起身,领一众奴仆浩浩荡荡离去。 沐乔看着一列队伍消失,气的磨磨牙,她终于看明白了。 太子耍了半天威风,乃是在惩一儆百。 儆来儆去,这支镖竟飞到她身上。 皇家的人一个比一个狡诈阴险。 萧聿灼看着她气的鼓起的腮帮子,淡淡勾唇:“怎么,怕挨板子?” 沐乔睨他:“我才不怕,就是不想平白无故挨打。” 她边说边无语看他:“王爷,你每天待在书房捧着书看。 怎么考试还考的一塌糊涂,十道就错了五道。” 萧聿灼被她表情逗的不禁一笑,这笨蛋哪里知道。 父皇将他从大金接回,已让太子一党十分不满。 故而他藏了拙故意答错,让太子一党消除对他的戒心。 今次,太子故技重施,想再次试探他。 他自然不能暴露自己真才实学。 他牵她手腕走回书桌,撩锦袍坐下,“本王现在便认真读书,争取不让你挨板子。” 沐乔见他快速进入读书状态。 皱起眉头想,他要是答错了,她怎么办? 按下阿飘遁了,还是代他挨板子。 她逃了,太子罚他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二大爷的,这问题怎么这么复杂。 东丰府 被东丰德关在府上的东丰美堂,思念成疾。 今日实在忍不住,偷偷摸摸溜到厨房侧门,准备溜出府去飞梦草堂落脚。 再想办法将沐乔约出来。 灰诘猫着身,用袖子挡住脸,偷感十足跟在少爷屁股后面。 嘴里嘀咕:“少爷,你能不出府么,才在祠堂反省完,一出来就不省心。 你也看到了,这次老爷可没惯着你。 你偷溜出府让老爷抓回来,你屁股要遭罪的。” “你烦不烦,你再啰嗦,回去。 以后别再跟着本少爷,本少爷重换一个嘴少的灰灰。”东丰美堂低声斥他。 灰诘气急道:“少爷,你、你没良心。” 说罢也不敢再碎碎念,生怕少爷不要他。 主仆二人顺利回到飞梦草堂。 东丰美堂让灰诘留下洒扫草堂,自己换了身百姓常服急急赶往御王府。 他这几天一直被关在府上,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 他打听到御王被皇上幽禁宫中,沐乔奉旨进宫服侍。 垂头丧气回到草堂,一脸不甘心:“怎么这么不巧,她偏偏进了宫。” 灰诘给他捧来茶:“少爷,看你一脸丧,定是没见到沐乔姑娘。 小的劝少爷别惦记人家姑娘,御王已经惦记上她,你争不过御王。” “谁说我争了?”东丰美堂心烦:“我只是想用我的方式待她好,与御王何干。 灰诘,我想进宫看她。” “啊!!!” 他语不惊人死不休。 把灰诘吓得身体一颤:“少爷,我的大少爷。 你别冲动,那是皇宫,不是咱飞梦草堂。 你乱闯禁宫,是要坐牢掉脑袋的。” “我不想听你说没用的,你赶快给本少爷想办法,我怎么才能进宫。” 灰诘没办法了,只得道:“少爷想进宫还不容易么,同靖安公主说一声。 少爷便是留在宫中过夜,也没人敢说什么?” 东丰美堂眸中流过亮光,随后黯淡下来:“不行,不能找她。 本少爷对她无意,绝不招惹她,你另想办法。” “少爷真会为难人。”灰诘嘟囔,突然眸光一亮。 喜道:“少爷,马上便是中秋,宫中每年往伽蓝阁送一张请帖。 只是往年夙吟叔公推辞不去……” 灰诘说的眉飞色舞,一阵风闪过,椅子上的少爷也没了踪影。 “少爷,喂,少爷,等等小的。” 第九十一章 给老妇女送一个巨大惊喜 翌日 萧聿灼写完题,等太子查卷。 沐乔眨着亮眸看着写的满满的卷子,再看看好整以暇坐着看书的男人。 嘴唇动了动:“王爷,你答完了?” 萧聿灼点头:“嗯,但不知对不对。 本王估摸,即便本王答的错无遗漏。 太子也会不遗余力找出错处打压本王。 你今天这顿板子逃不掉。” 他存了三分捉弄,却也说出七分事实。 “哦!”沐乔心想,这个差等生,她没抱希望他能全答对。 萧聿灼掀眸看她一眼:“沐乔,你若怕挨板子,稍后你用瞬间移动移走,余下的交给本王处理。” 瞬间移动? 沐乔微怔,他说的是阿飘? “我要走了,太子会处罚你么?” “兴许会,兴许不会。”萧聿灼揭过一页书:“你不必管,先遁走吧。” 沐乔眨着乌黑的眸看他,这两天膳食规律,他脸上才养起血色。 她逃跑不是问题,万一她遁走了,太子再把他罚回静心阁喝汤。 他挨饿受冻,她心里好像不好受。 思来想去,罢了,不就挨几十板子,那轻飘飘的板子,她还撑的住。 她拉了椅子在他身旁坐下:“我不走,太子要打多少,随他便。” 萧聿灼放下书,探出手在她嫩滑q弹的脸蛋捏了一下,挑眉一笑:“乖!” 太子如约而至,且带来学富五车的卫太傅。 卫太傅一番理论下来,足足在试卷找出七处错处。 萧聿炤眼角眉梢掩不住的喜色。 这二皇弟两年来没一点长进,还退步这么多。 他错题连连,父皇对他失望,他太子之位就稳如泰山。 更重要的,他更想看他最器重的奴才挨打。 打沐乔,就是打他御王。 萧聿炤让卫太傅退下,端坐主座摩挲扳指。 “皇弟,你学业退步,本宫本不想处罚你。 奈何宫规难容,太傅说你错了七处。 那便按规矩,一处十板,七处七十板。 来呀,将沐乔重打七十刑板。” 他一声令下,太监已提板进来,粗手粗脚要将沐乔压趴在地。 沐乔甩开臭太监的手,冷声道:“我站着,动手吧。” “这!”太监看太子。 萧聿炤不想多生事端,摆摆手表示准了。 太监扬起刑板,板风咬下之时。 萧聿灼掌风猛地拂去,太监啊了声,整个人如破布般飞出厅堂。 萧聿炤猛地站起,脸色铁青:“萧聿灼,你想抗旨吗?” 萧聿灼慢悠悠将沐乔拉到自己身后:“太子,做错题的人是我。 我堂堂男子汉,岂会让他人代我受过。 你要罚,罚臣弟便是。” “你,二皇弟你要护着这小奴才了?”萧聿炤怒问。 “皇兄看不出来?让你的人进殿吧,刑板尽管朝臣弟身上打。” 听的沐乔急的拽拽他袖子。 萧聿灼不为所动。 萧聿炤脸色难看。 他是皇子,历来皇子犯错,可以呵斥训责,可以罚跪禁足,唯不能刑罚加身。 这二皇弟便是摆开架势让他打,他也不敢动他分毫。 两方僵持,最后萧聿炤冷冷丢下一句:“皇弟,你必为今天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之后带人怒气冲冲离去。 沐乔从他身后探出脑袋:“王爷,你这样护我,会得罪太子。” 萧聿灼转回身,唇角弯起:“本王不护你护谁,嗯?” 他尾音微微挑起,说不尽的宠溺。 “王爷,你。。”沐乔看着他迷人俊眸,心不由跳的欢腾。 萧聿灼在她额头轻轻一吻:“玉床之上,本王一诺,此生必践。” “可你不管不顾护我,对你处境不利。” 萧聿灼淡然一笑:“无妨!” 华羽宫 顾后稳坐凤榻,端起茶抿了口,看着对面,面带喜色的儿子。 勾唇微笑:“炤儿心情看起来不错。” 萧聿炤敲敲桌子,语气难掩开心:“母后,儿臣考教过。 那御王才识疏浅,不足为惧。” 顾后没他这般乐观:“炤儿,话虽如此,你我母子不可大意。 你父皇膝下只有你和他两位皇子,他若不回东邺,你皇位自然固若泰山。 偏偏你父皇将他接回,恩宠隆重,他一日不除,对你始终是巨大的威胁。 我们这次必须一击致命,让他身败名裂,让你父皇彻底厌弃他。” 萧聿炤接过话:“母后说的不错,御王对那小奴才非比寻常。 儿臣借宫规惩治那奴才,御王竟不惜用自己尊贵之身,替那小奴才受罚。 儿臣万没想到,那谣言是真的。 他堂堂皇子竟有龙阳之好,光凭这一污点,萧家宗亲便容不得他。 天下百姓更是日日谩骂唾弃。 别说他无缘皇位,父皇迫于皇室压力,必会将他贬为庶民,他还如何同本宫争高低。” 顾后缓缓点头:“中秋宴的帖子都送到各府了?” “送出去了。” 顾后放下茶碗,嗓音冰冷如玉:“中秋宴便是他御王的毁灭之日。 炤儿,这几日你不可闲着,多去文英殿。” 萧聿炤了然:“儿臣明白。” 中秋前夕这几日。 萧聿炤每日前往文英殿,鸡蛋里挑骨头,一找到萧聿灼的错,就命太监惩罚沐乔。 每次让萧聿灼挡下,一次两次,三次五次。 很快御王舍命护沐乔,亵玩小男人的艳闻在宫中传开。 秋夜微凉。 萧聿灼看床上的人沉沉睡去,笑了笑,伸手点了她睡穴。 随后步到大厅:“进来!” 英布闪下,抱拳道:“王爷,按您说的,马匹、细软全部备好。 王爷,您真决定带沐乔远走高飞?” 萧聿灼微微点头:“她有能力从皇宫遁走,离开本王,离开是非之地。 可她没有,她不忍看本王受苦,决然留下陪本王忍受太子刁难。 她甘愿替本王挨板子的那刻,本王已然决定带她离开。 明日中秋宴必不会太平,让大家随时待命。 若形势不乐观,中秋宴过了,本王连夜带她离京。” 闻言,英布默言,王爷好不容易从大金回京。 大好的前程,如今因为沐乔放弃皇子身份,从此浪迹天涯。 王爷有王爷的决定。 他们做手下的能做的便是生死相随。 片刻后,英布坚定道:“属下遵命!” 皇宫一年一度中秋宴,在昏黄夜色下拉开帷幕。 傍晚,萧聿灼换上一身水蓝色锦袍,白玉冠嵌着明珠,樱红络子垂下。 沐乔熟练地为他挂上玉佩。 “王爷,好了。” 沐乔嘴里说着,早被他这一身华冠锦衣帅出一脸血。 这家伙基因简直不要太好。 萧聿灼抬手扶正她头上,太监戴的小灰帽。 郑重嘱咐:“今夜宴会上不论发生什么,你别出手。 万事有本王担着,听懂了吗?嗯?” 沐乔点头,她知道皇后要动手了。 这几天宫里流言她听到了。 皇后处心积虑利用她欲将他打入深渊。 她千算万算,没算到她是女儿身。 她已找了身宫女服穿在里头,今晚宴会她就给那老妇女送一个巨大惊喜。 不,是惊吓! 第九十二章 御王太让他失望了 景和宫是皇室举行庆典和宴会的重要场所。 正中宝座乃皇上、皇后所坐。 下首左右两边便是皇子公主的位置。 再下两道台阶,左边便是萧氏宗亲。 右边则是收到帖前来赴宴的大臣及家眷。 此时。 皇家人尚未到,宗亲与大臣位置已坐满了人。 蓝星年是将军府庶子,没资格参加宴会。 他担忧萧聿灼,求大哥带他赴宴。 此刻,他坐在蓝星序身后,不时看向殿门方向。 齐正暝也时不时看向殿门,那日沐乔莫名其妙从他眼前消失,他至今没想明白。 听闻沐乔在宫里服侍御王,他兴致难消,便替父亲进宫参宴。 他看了眼顾府位置,除了轵侯顾显震,顾惜悦没来。 顾惜悦背着顾侯追他去贠州,顾侯一怒将她禁足,对外宣称身体不适不参宴。 取而代之的是顾惜悦的嫡妹顾惜燕。 顾惜燕长得明眸皓齿,双眼如双瞳剪水,目光望向殿门。 早就听闻御王殿下长得挺拔英俊,气度脱俗。 御王贵人事忙,平日无缘相见,趁着宴会,她必亲眼目睹御王风姿。 其他人也探头往殿门看,时间差不多了,皇室人该到了。 在众人炙热目光下,纯安公主羞怯踏进,踏上台阶坐到自己位置。 之后是靖安公主。 靖安公主和平日一样,骄傲的扬着头在纯安前面坐下。 她斜了纯安一眼,穿的衣裙,戴的首饰皆是穷酸到了极点。 靖安公主想到要与这寒酸的纯安坐一晚,心情极度不爽,装扮精致的脸庞冷沉着。 当大家以为下一位便是京中风云人物御王时。 却意外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东丰美堂一身鲜亮天青色锦袍,头戴玉冠踏进。 他进殿向一众抱了一拳:“诸位,美堂这厢礼了。” 众人一阵唏嘘惊叹,东丰家今年竟然派人参宴了。 往年帖子下到东丰家,东丰家因为身份特殊,不想抢皇家风头,托词不来。 靖安公主在看到他的刹那,惊喜之下猛地从座上站起。 一双凤眸几乎黏在他身上,他竟然来参宴了。 她芳心大乱,脸上不禁扬起笑。 东丰美堂仿佛没看到她似的,左顾右盼寻找自己位置。 因为东丰家常没人来,管事太监没给预备位置。 他突然出现,太监急的满头大汗。 东丰大少乃是贵人,万万怠慢不得。 太监情急之下,将座位安排至御王之下。 东丰美堂随太监入座,就听他跟前的女子哧哼一声。 “一个粉面小生,有什么了不起。” 楚穗宁见他坐在表哥之下,生生将她隔开,心里不爽。 东丰美堂瞥她一眼:“本少长什么样,与你何干?” ‘哼!’楚穗宁哼了声,没搭理他。 她喊皇上舅舅,她执意前来赴宴,皇上只得准了。 靖安公主站了片刻,碍于身份不能与他近前说话,重新坐下。 一双凤眸定在东丰美堂身上,移不开眼。 “御王殿下驾到!” 门外太监一声唱。 众人期待的人终于登场。 萧聿灼迈正步踏进,身姿端正,步伐稳重,一步一步踱向自己位置。 在他走进的刹那,大殿陷入短暂寂静。 沐乔垂首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她感觉数道目光齐齐扫描着她。 有善意,有恶意,有探究。 她活两世,第一次参加如此隆重的大型宴会,心里发虚。 顾不上管其他,谨小慎微跟着男人走。 楚穗宁来东邺数天才见到萧聿灼,开心的一跃起身,攀上他手臂:“表哥,我终于见到你了。” 萧聿灼被迫停下脚步,沐乔落后一步,没料到他突然停下,直直撞上他背。 该死! 她忙退后一步,扶正小灰帽。 萧聿灼似笑非笑回头看她一眼,转回头时,不着痕迹从楚穗宁手中抽出手臂。 “表妹,宴会之上不得任性,坐回去。” “知道了。”楚穗宁狠狠瞪了沐乔一眼,坐回位置。 萧聿灼在位置坐下。 沐乔在他身后跪坐。 东丰美堂见她就在身后,喜不自胜,括起手掌低声喊:“沐乔,沐乔,是我,我,我特意进宫来看你。” 听到熟悉的声音,沐乔猛抬头,见是这小子。 一时又惊又怒又无语,用眼睛瞪他,你来干什么? 东丰美堂笑笑,嘴唇咬出‘看你’两字。 萧聿灼也没料到这小子来参宴,竟坐在他旁边。 视他如无物,同他的人眉来眼去。 他俊眸凛凛钉在他脸上。 东丰美堂察觉他脸色不善,悻悻回身坐好。 侧门太监一声高唱。 “皇上驾到! 皇后驾到! 太子驾到!” 随后三道明黄身影现身宴会。 众人纷纷起身跪地参拜。 万岁、千岁之声灌满大殿。 皇上抬手:“诸位不必多礼,平身吧!” “谢万岁!” 众人起身回到自己位置。 皇上说过场面话,让高帧念过中秋贺词。 皇上道:“今乃中秋家宴,众亲卿家不必拘束,尽兴吃喝。” 皇上发了话,钟磬声起,歌舞至。 大殿内丝竹声声,舞衣翩翩。 众人推杯换盏。 本是中秋团圆的喜庆之日。 皇上脸色却也有些冰冷,临近宴会,他收到数十道参奏御王的奏本。 皆是严厉指责御王行为不检,豢养男宠之词。 他锐利的眸看向下首座位上的人,再看他身后身形瘦削的小太监。 奏本说这小太监便是他养的男宠,近日在文英殿数次为维护她,与太子对抗。 他做出如此龌龊腌臜之事,终不是在皇宫长大的皇子,难成气候! 御王太让他失望了。 萧聿灼察觉到父皇眼神,他心里清楚,父皇已然对他失望。 但他没办法,这些天与沐乔相处,他情难自控,深深陷了进去。 哪怕万劫不复,他亦心甘情愿。 皇后、太子察言观色,见皇上如此失望,脸上一副胜券在握。 眼睛不由看向御王。 东丰美堂一门心思在沐乔身上,时不时回身窥她一眼。 靖安公主眼睛片刻不离他,见他总是看二皇兄身后的小太监。 脸色骤然发冷,美堂为什么对这小太监如此感兴趣? 她不由将视线落在沐乔身上。 是她,上次二皇兄为维护她,将她赶出长庆殿。 这个奴才,到底有何不同? 纯安公主孤零零坐在席上,宴会人头攒动,却无一人问津她。 她倍感失意,举杯浅酌。 蓝星年担忧看着对面好兄弟,他预感,今晚宴会必有大事发生。 楚穗宁不满地看沐乔。 齐正暝摇晃酒杯,目光也在沐乔身上打量,她到底使了什么手段,让御王对她不离不弃。 顾惜燕水眸潆潆,看着座上俊美无双的男子,一颗芳心乱跳。 席间还有不少人打量御王。 一时间,有关的,无关的,齐齐将目光投在御王这一桌。 萧聿灼视若无睹,淡定地饮酒。 第三杯酒下肚,他身子猛地一僵。 几乎刹那火热的痛感滚过内里肌肤。 他捏紧酒杯,可恶,蛊毒竟在这时发作。 第九十三章 我不是男人,我是女人 同时沐乔手腕微微震动。 她掀起衣袖一看,手环跳出‘美人计’三字。 奇怪,美人计这时候出现,什么意思? 她疑惑之时,就见男人起身从侧门快速而出。 他虽没失仪,沐乔却清楚看到他脚步发颤。 他怎么了? 她随后跟出,在假山后找到他:“王爷,你怎么了?” 萧聿灼深喘一口气,手臂搭上她肩膀,将她拉近。 很快那道克制蛊毒的异香出现。 体内炙热迅速化去,随之而来的便是难以忍耐的情欲。 他盘腿而坐,运功抵抗。 沐乔没说话站在他旁边戒备,看他这样子,大抵是他身上的毒发作了。 难道他蛊毒发作,她手环就会启动美人计? 她仔细想,好像每次都是这样,美人计与他身上的蛊有何关联? 她正想着,突然一道身影闪过,她拔脚追出。 见到来人,她微微吃惊:“纯安公主?你怎么在这?” 纯安失意之下发觉酒喝多,出殿醒酒,谁料她刚在假山坐下。 不一会,二皇兄便到了,她吓得不敢说话。 萧聿灼逼退欲火走出假山,冷眸凛冽:“纯安,本王不慎崴了脚,便扶了我奴才一把。” 他暗暗警告她别乱说话。 纯安公主只看到二皇兄搭了下这小太监肩膀一下,再无其他。 听二皇兄这般说,连连点头:“二皇兄,皇妹相信你说的。” 萧聿灼缓了态度,温和道:“纯安,夜风凉,你饮了酒吹风,小心风寒,今后少饮些酒,回去吧。” 他话不多,却让纯安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情。 一时她眼眶有些发热,难为情道:“二皇兄教导,纯安记下了。” 水朵过来扶她回宴会。 沐乔上前一步:“王爷不怕她坏你事?” 萧聿灼淡淡一笑:“她坏不坏,也改变不了事实。 何况,她与本王命运相似,无人疼,无人爱。 在这偌大的宫廷苟延残喘,本王无法怜悯她,也不会因为既定的事实迫害她。” “哦!”给他一分析,沐乔好像又懂了。 “走吧,回宴会。” 顾后见他主仆二人回来,唇角勾起。 假山后的事她已经知道了。 她正愁找不到切入点,这二人竟将把柄送到她手上。 她向太子递过眼神。 萧聿炤心领神会,向下首御史微微颔首。 御史张清会意走出座位,撩起长袍重重跪在地上,抱拳痛心疾首大声禀道: “皇上,臣有句话憋在心中许久,今日不吐不快。 皇上,御王殿下私德糜烂,豢养男宠的艳事满天飞。 前日臣奉旨接待外使,使臣拿御王宠幸男宠之事嘲讽下官。 下官羞的无地自容,辩无可辩。 皇上,御王之事已然伤及皇家颜面,甚至累到我东邺名声。 请皇上为我朝根本,公正处理御王之事。” 他句句义正言辞,说出众人心中所想。 他的话像一滴冰水滴入滚油之中,大殿顿时炸开锅。 “是啊,御王断袖之好,实令我东邺蒙羞。” “可不是,现在满京城都在传,皇上该管管御王了。” 这时,一年轻人站起,正是先皇最小的儿子,十三王爷萧雍淇。 他扬声道:“皇兄,聿灼养男宠之事,实在荒唐,您不能再纵容他这般任性下去。 我皇族名声都让他败光了。 臣弟刚才出去醒酒,便看到他与他的奴才搂搂抱抱,简直不成体统。” 沐乔抬头看他,眼神发冷,原来刚才的黑衣人是他。 萧雍淇不肯罢休:“纯安之前也在场,纯安,你说,十三王叔说的可是事实。” 皇上的目光一瞬落在纯安公主身上,冷着脸问:“纯安,出来说话。” 突然被点名的纯安身体一颤,忙走出提裙摆跪下。 战战兢兢道:“父、父皇,儿臣、儿臣……” 她看了眼神情淡定的二皇兄,她知道二皇兄和那奴才并没做什么。 但她说了真话必开罪太子,宫中处境将更加艰难。 可、可二皇兄却是唯一一个叫她担心身子的人。 “纯安,还不快说。”皇上逼视她。 在父皇巨大的压力之下。 纯安公主硬着头皮回道:“回父皇,儿臣只看到,二皇兄脚崴了,他的奴才扶了他一下,其外并无其他越轨行为。” 听她这么说,沐乔松了口气。 萧雍淇不满意斥道:“纯安,你撒谎。” 这时,五王爷萧雍焘也站起。 他是武人,嗓门洪亮:“皇兄,不管纯安撒没撒谎。 御王为皇家带来的耻辱不可磨灭,您不能再坐视不管。 说到底,聿灼在大金长大,缺乏礼仪教养。 他不配当我萧家子孙,请皇上下旨将他逐出皇家族谱。” 楚穗宁听不下去了,立即站起,怒冲冲道:“我表哥没你说的这么不堪。 你们萧家不要他,我即刻带我表哥回大金。” 萧聿灼冷然开口:“穗宁,坐下,不准对我皇叔无礼。” “表哥,他刚才那样说你。”楚穗宁急的跺脚。 “坐下,表哥的话你也不听了?”萧聿灼抬眼警告她。 “哼!”楚穗宁气呼呼坐下。 萧雍焘哈哈冷笑一声:“穗宁郡主,你想的未免太过天真。 御王身上流着萧家的血,他做下如此丢我皇家脸面的丑事,还想回大金? 皇兄,臣弟认为,该把萧聿灼贬为庶人,终身幽禁。” 闻言,顾后与太子相视一笑。 没错,他们就要把御王终身幽禁东邺,严加看管,永绝后患。 大殿内萧家宗亲纷纷附和:“对,贬为庶人,终身幽禁。” 蓝星年焦急却无奈,聿灼中毒身不由己,宠幸男宠,拿到明面上必定引起公愤。 他想站出来替殿下说句公道话,被蓝星序拦住。 顾惜燕心疼地看着心中男神。 齐正暝扬眉笑笑,御王下场他不关心,他十分好奇,御王倒了,这小侍卫如何自处? 东丰美堂更不会管御王结局如何。 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不管御王被贬,还是被幽禁,他一定要把沐乔从他身边赎走。 大殿内叫嚣着,让皇上处置御王。 沐乔听的心头冒火,他们说来说去,不就说御王宠她这个‘男宠’,宠错了。 伤他东邺颜面了。 可她是女人,她当众自爆身份,会不会把他们脸打的啪啪响。 她看了眼萧聿灼,想同她说出自己真实身份。 这时,皇上冰冷的话压了下来:“御王,此事你何话说?” 此刻皇上已动了贬黜他的心思。 大殿霎时变的安静无比。 萧聿灼缓步出列,这个结果他已料到。 他跪下向座上的人重重磕了三头,以谢父皇厚爱。 沐乔不傻,看的出他在跟他爹诀别。 不行,他一旦认了,从此身败名裂。 庶人是什么她不懂。 她只知道,这个男人真心实意护她爱她。 她只知道,这个男人肯为她抛弃荣华富贵。 她也知道,这个男人爱的是她男儿身,她恢复女身,他会弃她而去。 可她更知道,她不能眼睁睁看他前途尽毁。 在萧聿灼站起的刹那,她冲了出去。 东丰美堂大急:“沐乔,别出去,你会死。” 他清楚欺君之罪的后果。 萧聿灼见她莽撞冲出,斥道:“你不听话了,快回去,有我在,不需要你。” 他这里没再用本王自称,而是我。 沐乔倔强的避开他视线。 向皇上行了跪礼,随后站起,侧过身大声道: “皇上,您别降罪王爷。 你们萧家人也别再逼王爷。 王爷没有错。 我不是男人,我是女人! 王爷他一个男人,喜欢女人有什么错?” 她说什么? 她是女人? 这惊天巨雷劈的萧聿灼神魂俱颤。 随后见她摘下太监帽,撤下发带,扬开一头乌黑秀发。 他猛地一把捏住她手腕,双眸震惊。 第九十四章 他不喜欢女人 “什么,她是女子?” “怎么会,她怎么是女的?” “难怪长的眉清目秀,原来是女的。” “她真是女的么,装男人装这么像。” 大殿再次炸开锅,比之前更烈。 萧雍焘、萧雍淇与一众宗亲。 众若骇然而惊愕然! 错愕之下,嗓子如骨鲠在喉说不出一句话。 楚穗宁抱胸,目光一瞬不瞬盯着沐乔,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 顾惜燕脸色顿沉,晦暗不明,刹那对她生出敌意。 齐正暝握酒杯的手猛地一紧,目光盯着那张秀丽面孔。 沐乔,沐乔,宋沐乔。 原来她就是之前嫁她为妾,之后又逃婚的那个宋沐乔。 他嘴角不由勾起笑,他记得她与他婚书尚在。 蓝星年紧张情绪顿时松懈下来,原来这小侍卫是女子。 他露出欣慰的笑,看来殿下并未被蛊毒荼毒,还是正常男人。 东丰美堂神色焦急,他担心皇上以欺君之罪将沐乔处死。 若是如此,他拼命也要将她救下。 靖安公主盯着东丰美堂,脸色阴沉,这奴才是女子,美堂竟然看上了她。 大殿众人,各有心思。 唯顾后、太子脸色最为难看,他们精心布局,筹谋数日。 只盼用豢养男宠的罪名,将御王彻底彻底踩在脚下。 千算万算没料到,这‘男宠’竟是女子。 他们一番布局,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顾后眼神冰冷看了眼身后的曹德康。 用眼神责怪他,你这狗奴才怎么办事的?自己没根,糊涂到连男女也分不清了? 曹德康心头突的一跳,忙伏身垂下头颅。 手中拂尘几欲被捏碎,这个小杂种竟是女子。 瞒过他的眼不说,现在将皇后计划搞砸,他不脱层皮也难消皇后愤怒。 这个小贱人,简直是个扫把星。 萧聿灼震惊之下,双眸难以置信剥着她光滑细嫩的皮肤,单薄平平的身板。 沐乔见他眸中泻出疑窦,殿内也传来质疑。 从他掌心抽出手,解脖间衣扣。 萧聿灼忙摁住她手,谁家女子在大殿上脱衣裳。 沐乔皱了下眉,又从他掌心抽出手,将胸前微松的布料,往肋骨两边扯紧。 挺高胸脯,现出她柿子般大小的少女特征。 因为她里头束了胸,看起来并不大。 萧聿灼视线落在她发育可怜的胸脯上。 她真是女子。 她没骗他,她是女子。 他费了好大的力才将狂喜压制,因为此刻他不能露出半点惊喜。 侧身错了一步,将她挡在身后,谁家女子做这般不雅动作。 皇上看他神色淡定如常,质疑的话也随之而下:“御王,她是女儿身,你可知情?” 萧聿灼没给沐乔留说话余地,牵了她手领她一起跪下:“父皇,她若不是女子,儿臣何须将她留在身边。” 此刻他不知也必然是知,否则,她欺君罔上,父皇必砍她脑袋。 沐乔一脸不解,他为什么这么说? 手指被他紧紧捏着,捏的她生疼,他在告诫她别乱说话。 不说嘛就不说嘛,能不能轻点捏。 只听他继续道:“父皇,儿臣在大金没带婢女的习惯。 回京后,儿臣觉得沐乔聪明伶俐,便让她扮作侍卫留在身边服侍。 父皇,儿臣有罪,未能及时向您禀明。 儿臣也没料到,儿臣不过使唤一个贴身婢女服侍。 如此正常之事,竟会惹来轩然大波,令皇家蒙羞。 儿臣考虑不周,请父皇降罪。” 他短短几句话,一来,将沐乔欺君之罪揽在自己身上。 二来,提到大金,唤起父皇对他愧疚之心,从而心软对他从轻发落。 三来,暗暗提醒父皇,有人想置他于死地。 这个‘有人’是谁,皇上心知肚明。 皇上双眼凌厉之色,向太子所坐之位逼视过去。 帝王慑人的气场,骇的太子心头猛地一颤。 皇上将视线移到下跪着的萧聿灼身上。 看着与自己九分相似的眉眼。 幽禁的这段时间,他脸颊明显比上次见清瘦许多。 这孩子,从小失去母亲,他做父皇的,也没尽过一天养育之责。 甚至直到两年前才知道他的存在。 他虽为帝王,却也是父亲,加之他膝下子嗣单薄。 舐犊情深,看他吃苦说不心疼是假的。 说起来,这次他狠下心惩罚他,无非是逼他娶侧妃,令他迷途知返。 既然这个沐乔是女子,他这方面是正常的。 他再逼他纳侧妃,必会将他逼走。 思及此,皇上叹了口气:“灼儿,朕不管你宠幸哪个女子。 你要时刻谨记你皇子身份,今后不可做出有辱皇家名声之事。” 他言下之意十分明显,女人你随意宠,但不可豢养男宠。 萧聿灼会意,伏身磕头:“儿臣谨遵父皇教导。” 沐乔被他拉着一起磕头,她心里无语吐槽古代规矩,动不动下跪磕头。 皇上冷冷瞧了太子一眼,继续道:“御王听旨,明日你接管五城兵马司。 整顿京城风气,务必将不实谣言彻底封死。” “儿臣领旨。”萧聿灼拱拳接旨。 萧聿炤脸色刷的一下雪白,父皇竟夺了他治理京城的权利,这次没扳倒御王不说,还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一口气闷在腹中,难以宣泄,脸色如灰云霎时黯淡无光。 皇上抬手:“灼儿,你起来吧,你瘦了,今夜你便回府去吧。 朕命高帧为你带些上等补品,回府好好将养身子。” “谢父皇!”萧聿灼谢过恩,拉沐乔站起,大掌始终牵紧她手不放。 看到这结果,顾后气的脸上肌肉跳动,勉强挤出笑:“皇上,臣妾宫里还有皇上赏赐的补品。 臣妾便借花献佛,赏赐御王补身子。” 皇上不冷不热道:“皇后有心了,朕乏了,大伙尽兴吧。” 高帧立即会意,大声喊:“皇上起驾!” 皇上离席。 皇后、太子计策落空,哪有心情留下,也先后离席。 萧雍淇、萧雍焘落了个没趣,也没脸待下去,起身各自回府。 纯安公主看了眼二皇兄,默默爬起身走了。 靖安想留下与东丰美堂说话,这种场合显然不合适,被宫女心莲劝离。 蓝星年想与好兄弟打招呼,被大哥拉走。 顾惜燕临出门不忘回头看看高台上的那人。 臣子席相继离场。 到最后殿内只剩东丰美堂、齐正暝、楚穗宁。 三人神情各异望着台中间的两人。 萧聿灼松开沐乔手,目光深深望着她乌顺黑发之下,明艳精巧的脸蛋。 心潮起伏,胸中狂喜难以自抑。 这小子。 不,这小丫头,明明是女儿身竟瞒他这么久。 若不是今天形势所逼,她是不是准备一直欺瞒他下去。 沐乔见他松开她手,眸含愠怒,心头一寒。 她担心的事发生了,他不喜欢女人。 第九十五章 你上辈子是不是头猪 他若怪她欺他,他掌风一出,她必然不是他对手。 电光火石之间,沐乔已经想好退路。 她不着痕迹抚上手环,摸准‘智能震波’,先将他击退,再按下瞬间移动。 闪回御王府拖上素素,三十六计走为上。 性命攸关,她已顾不上舍与不舍,伤与不伤,活命要紧。 萧聿灼几乎一瞬,感到她对他释放出强大敌意。 这小妮子,欺他在先,竟还跟只刺猬一样同她刺毛。 唯恐她一招瞬间移动消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点她定穴。 他心里不禁失笑,这小丫头,是不是以为换回女儿身,就能逃脱他掌心。 沐乔被定住,暗叫糟糕,右手正搭在左腕上,姿势犹为滑稽。 东丰美堂见二人眨眼剑拔弩张,唯恐御王伤害沐乔。 移步过来,像得道高僧似的淳淳劝化:“御王殿下,沐乔姑娘扮作男子在你府上讨生计,实乃情非得已。 你若容不下她,我可以帮她赎身,多少银子我都愿意出。” 他这话不说还好,说了更给火上泼了一碗滚油。 萧聿灼冰寒的眸子看着他,听他话音,他早知道沐乔是女子。 好,很好。 他竟然不是第一个知道她是女子,难怪这臭小子像张狗皮膏药黏着她。 他盛怒之下,喝道:“东丰美堂,回家找你爹去。 你再给本王提一句赎身,本王捏碎你这小身板。” 他说完拦腰抱起沐乔,大步流星迈出景和宫。 楚穗宁紧随其后而出。 东丰美堂显然被他气势吓住,白着脸嘟囔:“这么凶干什么?” 随即眼中漫过担忧,也不知他要把沐乔怎么样。 齐正暝缓缓起身,望向两人离开背影,嘴角微挑。 心想,沐乔,宋沐乔,你同本公子有婚约。 难怪第一眼见到她,即便她是男儿身,他一颗心总不由往她身上飘。 好,很好。 沐乔,你将会成为谁的人,尚未可知。 楚穗宁默言跟在身后,神色依旧让人看不明。 沐乔第一次让他这样抱着,舒服是舒服,可心里快急死了。 “萧聿灼,你想怎么样?”她盯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问。 萧聿灼垂眸看看怀里的人,都抱她了,她还问他想怎么样,果然是只笨猪。 他故作生气不理她。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沐乔瞪他。 萧聿灼反把她抱更紧,只恐下一刻她便消失。 英布抱着胸隐在黑暗,悄悄尾随。 之前深沉无比的脸,此刻不由挂上似有似无的笑。 原来她是女子,如此甚好。 出来宫门,萧聿灼下令:“将城门口人马撤回。” 英布应道:“是!” “再为穗宁郡主备辆马车。” “不用,我骑马回。” 楚穗宁一步越过他,纵身上马,扬鞭一击纵马而去。 沐乔还在琢磨城门怎么有人马,已被男人抱进马车。 马车燃着两盏烛火。 萧聿灼板着脸盯着她光艳逼人的桃花玉面,怎么瞧也瞧不够。 沐乔不能动,又猜不到他到底什么意思。 视线落在他扣紧她手指的手上。 平时他生气会绞她手指,今天他没绞。 他到底要怎样,一直装深沉不讲话。 马车停在府门。 萧聿灼抱她下马车,一路抱回长庆殿。 四大侍卫、少布、云布出来相迎。 看自己主子怀里抱了一个长发飘逸的美人回来。 心里正纳闷,难道这位是皇上赏赐王爷的侧妃? 再定睛一看,皆是大吃一惊。 正六率先惊的发言:“沐乔,你扮女人做什么?” 沐乔无语,这个五大三粗的正六,这都看不出她是女人? 她侧侧头,贴在萧聿灼胸膛,不给他们看。 南一震惊之下反应过来:“老六,你瞎! 沐乔,沐乔本就是女儿身,她之前是女扮男装。” 二人说话间,萧聿灼已抱着人走进卧房。 北九沉静的脸难得浮上一丝笑容。 东五道:“沐乔是女子,便能说通王爷为何经常让她守夜。 只是王爷瞒咱们瞒的好生严实。” 少布、云布望着老大:“英布,你说王爷之前知不知道沐乔是女子。” 英布看看少布,再看看另一个黑的几乎看不到的云布。 慢慢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王爷性趣没变。 你们只需知道,过去,现在,王爷唯一在意的人是沐乔。” 二人点头。 少布道:“我更希望沐乔是女子,如此便破了元衡阴谋。” 云布道:“兄弟,我亦是这么想,王爷喜爱女子才正常。” 萧聿灼把人抱放床上。 沐乔只能用眼睛表达情绪:“你什么时候解我穴。” 萧聿灼褪去外袍,深邃的眸静静看她。 半晌终于开口:“你没有话要对本王说?” 他对东丰美堂先知道她是女子之事,十分介怀。 沐乔秀眉拧成麻花,又来,他想要听什么? 她眨着亮晶晶的眸子看他,希望他能提示她一下。 转念想,她欺骗他,还指望他提示,说不准一会就将她一掌毙了。 她张了张嘴:“王爷,女扮男装骗你的人是我,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请你放过素素。” 此刻她提到林素素。 萧聿灼明白那丫头是她好姐妹,不怪两人总腻在一起,害他白白误会这么久。 既是她知心姐妹,他自不能让那丫头再当奴婢。 他点头:“本王除她奴籍,安排她去绣房做事。” “现在说你,你真名叫什么?”萧聿灼逼视她眼睛。 “我、姓宋,我不喜欢这个姓。”沐乔认真回。 “你跟东丰美堂如何相识,为何他知道你是女子。”他问出话时,语气不由冷了几分。 “这。。”沐乔星眸微动,现在真身暴露,也没什么可瞒着的。 “就上次我离府出走,那个时候我正是女装。 我发现秋安有问题,跟踪他到郊外。 随后他背后的人出剑阻止我,纠缠之间我不小心掉进伽蓝阁,撞到了他。 我同他‘凭水’相逢,笼共见过三面。” 她混浠温泉不谈。 “王爷,我知道你不喜欢女子,当初我流浪街头,身无分文。 女扮男装进府只为果腹,没想骗你。 你若觉得我是你污点,我可以离开京城,有你的地方我退避三舍。” 反正除了素素,她在京城无牵无挂。 闻言,萧聿灼突然笑了。 笑容极尽温柔,抬手解开她穴道。 抚上她脸:“傻瓜,你说你上辈子是不是头猪,一点看不出本王心思。” 沐乔很想对他说,她上辈子是人、人、活生生的大活人。 却听萧聿灼满眼深情,继续说:“笨猪,谁说我不喜女子。 我数次幻想你是女子该有多好。 如今你是货真价实的女子,本王狂喜来不及。 小乔!” 他喊她,看着她眼睛款款道:“小乔,我心悦你!” 他说着将人紧紧拥入怀。 第九十六章 游园,晒女人 过去,她是‘男儿身’。 虽说与她唇齿相交,他心中总觉隔着一堵厚实堡垒,令他无法逾越心头障碍,与她奔放热情相拥。 如今他终如愿以偿。 只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身体。 沐乔让他又是表白,又是紧抱,脑袋已然糊成一坨。 就这一会功夫,他变了两种态度。 他到底是喜欢男儿身的她,还是女儿身的她? 她从他怀里挣出一点余地,探起头看他。 “王爷,我是女人,你也喜欢?” 萧聿灼被她的问题气笑了,拨开她垂在脸颊的乌发。 认真说道:“小乔,不管你男儿身、女儿身,本王喜爱的是你这个人。 喜爱的不得了。 唯一不同的,现在本王可以放开心结同你在一起。” 沐乔眨了眨眼,他不是中了阳阳合璧蛊,听南一他们说,这毒只会令他喜爱男子。 可现在他对她深情款款,和她手环上的美人计有关? 她终于想到这一点。 她启唇想问阳阳合璧蛊:“萧聿灼你。。” 萧聿灼伸出一指竖在她唇上,俊朗的眸深深望着她亮如星星的眼睛。 移开手指,将她发丝拢在耳后,在她唇上轻轻一吻。 沐乔只觉唇上温热,他熟悉的檀香气息烫来。 紧跟着便是他贪婪的柔吸,狂风暴雨般的深吻,只恐外溢一滴,暴殄天物。 沐乔经他几次调教,逐渐适应与他亲吻。 这个不寻常秋夜,他似乎有些收不住。 她闭眼,任原始情欲交织纠缠,彼此溺亡其中。 卧房的溢出的音符久久难以平息。 ……沐乔蜷在他怀里累的睡了过去。 萧聿灼手撑着头,乌黑的发垂在枕上,像看珍宝似的,眸光片刻不离她美丽睡颜。 他抚上发麻微痛的唇,不禁失笑,这小妮子,吻都受不住,自顾自睡了。 可知他一身火气宣发不出。 有她这般承宠的? 反过来想,他亦不会随随便便要了她身。 他缓缓起身:“南一,传蔡管事来长庆殿,本王有事吩咐。” “是!” 南一笑眯眯的出殿找蔡管事。 翌日 沐乔睁开眼时,窗棱已漏进一抹晨曦。 她看床上空空,惊觉起晚了,这个点正是萧聿灼上朝时间。 他上朝去了? 也不喊她。 她赶紧掀过被子,下床穿鞋。 却听见脚步声响,走进两个俏生生的小丫头。 左边的脸蛋圆润,福身道:“姑娘,奴婢叫琴心。” 右边的身量匀称,同琴心同时屈膝:“姑娘,奴婢叫琴瑟。 王爷派我二人服侍姑娘。 请姑娘先漱口净面,之后奴婢服侍您穿衣装扮。” 萧聿灼连夜派蔡管事挑选婢女,为她购制新衣首饰。 沐乔一脸困惑,皱眉道:“我自己有手有脚,不需要你们服侍,出去吧。” 琴心温声道:“姑娘,王爷让您着女装,只怕姑娘穿不懂衣裙。 让奴婢服侍您更衣吧。” 穿女装? 沐乔想了想,也是,既然身份暴露换回女装也好。 省的整天裹胸,勒的胸疼还影响发育。 这古代衣饰、发髻,她确实鼓捣不了,就由着二人伺候。 琴心、琴瑟仔仔细细服侍她穿衣、梳发。 “好了吗?” 萧聿灼磁性般的声音传进。 “回王爷,好了。” 琴心、琴瑟向走进来的男人福了福身退出。 沐乔从铜镜站起,抖了抖纱裙。 这纱裙好看是好看,但影响她打架速度。 萧聿灼一步一步迈到她身边,只见她一身翡翠烟罗绮云裙,如同云霞一般绚丽。 头梳倭堕髻,耳中明月珠,端的是芳菲妩媚,顾盼生辉。 萧聿灼笑道:“小乔,你还是穿女装好看。 本王为你备的衣裙可喜欢?” “还~行!” 沐乔一个现代土老帽,哪里知道这一身装扮价格不菲,花的银两足够老百姓一家吃半年口粮。 她抬头问:“王爷,你今天不上朝?” 萧聿灼牵起她手:“父皇准我休养几日,清早最宜散步。 走吧,陪本王散步。” 沐乔随他走出长庆殿:“王爷,去哪散步?” “本王王府足够大,就在王府散步!” “哦!” 萧聿灼着一身湖蓝窄袖锦袍,青玉束发,端的是凤表龙姿,英俊潇洒。 和身旁姿色天然的女子,真可谓郎才女貌。 沐乔走着走着,发现平日里干活的奴仆,侍卫,个个恭敬立在路两旁。 向其投来惊讶羡慕的眼神。 她不知这是萧聿灼提前让周本、蔡管事安排好的。 今早不论有差、没差的,忙的,闲的,阖府上下奴仆、侍卫必须全部出来,看他领着沐乔散步。 昨晚回的迟,除了长庆殿心腹,没人知道沐乔是女子。 今日,他便让全府上下都知道,他御王钟爱的人是女子。 而沐乔便是他放在掌上宠不尽的女人。 身后传来丫头奴仆细碎的议论声。 “原来乔哥哥是女子,难怪王爷宠她。” “好羡慕沐乔姑娘,王爷若能给我一分宠爱,我都要开心上天了。” “想什么了你,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有沐乔姑娘长得好看?” 男仆皆是议论: “我就说王爷没传闻那般不堪,现在你们信了吧,沐乔是姑娘。” “对呀,王爷喜爱女子才正常。 这几日街上传的艳闻,我听的都想打人,且等着看,这伙人的嘴巴要遭殃了。” “就是,瞧王爷与沐乔姑娘多般配的一对璧人。” 楚穗宁立在亭中,双臂环胸看着走过去的两人。 心想,表哥向来洁身自好,不沾染女子。 没想到,这个沐乔竟是表哥第一个承认的女子。 她嘴角勾起笑,沐乔,希望你能承的起表哥的这份盛宠。 沐乔耳朵灵,下人议论声不时传进耳中。 她不得劲的抠了抠男人掌心:“王爷,我们这样游府,妥吗?” 萧聿灼抓的心痒,墨眉轻扬:“本王府上,本王带自己女人,想怎么游便怎么游。” 沐乔撇嘴,好嘛,这是你家,你说了算。 如此绕着王府走,沐乔感叹他府邸之大,比圈养她那个巨头的别墅大上几倍。 感觉走不完似得,阳光洒下,沐乔在晨光中漫步。 见过晒吃晒喝的,没见过古代男人这般晒女人的。 终于走到佛堂。 林素素自然也收到蔡管事命令,候在过道,段增鹏站在她旁边。 第九十七章 土味情话,让她走 林素素老远就看到身着女装的小乔。 再看看紧紧牵着小乔手的王爷,温柔两处痴,缱绻春光无限好。 她不禁开心的连连击掌:“太好了,太好了。 王爷喜欢女儿身的小乔。 如此真是太好了。” 她也一直担心王爷如传闻所说,只喜爱男子,不喜女子。 一旦发现小乔女儿身,必会将她砍头处死。 如今看来她和小乔完全多虑了。 王爷眉目飞扬,笑意如沐春风,看起来十分疼惜小乔。 她打心底为沐乔开心。 段增鹏两只牛眼瞪的像二百瓦的大灯泡,盯着走过来的那张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的脸。 惊诧出声:“这,这女子怎么和乔弟长得这般像。” 林素素很自然地抬肘杵他一下,掩唇笑道:“段大哥,你怎么这么呆,她就是你乔弟。” “啊??”段增鹏震惊之下,忽觉有一种他抓不住的情绪,从脚底窜上大脑。 结结巴巴道:“她,她真的是,真的是我乔弟? 老天爷,乔弟竟、竟然是女子。” “呆子!”林素素白他一眼。 看着她嗔怪的明眸,段增鹏终于知道,那虚虚乎乎抓不住的感觉是什么了。 乔弟既然是女子,那岂不是说这弟妹,就不是他弟妹了? 心底喜悦呈井喷式从胸腔蔓延开来。 他顿时咧开嘴笑的像街头二傻子:“乔弟是女子,呵呵…… 真是太好了,呵呵,太好了,呵呵呵……” 林素素再杵他:“段大哥,快别笑了,王爷和小乔过来了。” 段增鹏忙收起憨笑,一本正经立正军姿。 沐乔看到林素素,想过去同她打招呼。 萧聿灼牵紧她手:“现在你陪本王,稍后你在同你小姐妹叙话。” “哦!”沐乔向林素素眨眼睛。 林素素挤眼睛回应她,直到看不到小乔和王爷背影。 林素素瞟了眼身旁的男人,垂首疾步走回佛堂小院。 段增鹏连忙追进:“弟、弟妹,不、素素,走这么快做什么,也不等等你段大哥。 素素,你早知道沐乔是女儿身,是么?” 林素素点头:“当然,我和她是无话不说的好姐妹。” 段增鹏怪道:“那我叫你弟妹,你为何应的这般欢快。” 她哪里知道,他其实一点也不想喊她弟妹,奈何又与沐乔‘兄弟情重’。 他将自己心意藏在心底的某个角落,不敢轻易放他出来躁动。 林素素以为他生气,侧头看他,“段大哥,你怪我是么? 小乔不得已女扮男装,当时情况,万一惹怒王爷,必会给小乔带来杀身之祸,我不敢暴露小乔身份。 再说一开始,我又没让你喊我弟妹。 是你一口一个弟妹喊不停。” 听她嗓音婉转清脆,段增鹏立即变化态度。 大掌重重往自己脑门拍了一下:“怪我,怪我。 素素,段大哥不怪你,永远不怪。” 林素素粉面含羞,轻声道:“段大哥,蔡管事传下话,说王爷下令除了我奴籍,让我去绣房当管事。” 之前她自感卑微,认为自己是王府里地位最低微的小奴婢,怕配不上当百夫长的段大哥。 “真的?” 段增鹏何曾嫌弃过她奴婢身份,不过她脱离奴籍,也为她开心。 他声如洪钟:“素素,不管你在哪,段大哥每天还会熬汤给你送粥喝。 你莫要升职了便嫌弃段大哥。” 他说着第一次伸出手,把她手放在长满老茧的手中。 林素素羞的满面绯红:“我、我怎么会嫌弃段大哥。” “那便好,呵呵……好,呵呵。” ———— 萧聿灼牵沐乔,慢慢悠悠游了近一个时辰才回到长庆殿。 “小乔,累吗?” 他让她坐罗汉床上歇息。 “我不是纸黏的,哪那么容易累。”没矫情过的沐乔直言回道。 萧聿灼笑笑:“小乔,兴许你在本王心上,你走这么多路,本王便觉着你累。” 沐乔抬目注视着他深情的眸,心里像水波纹似的漾起丝丝甜蜜:“原来王爷也会说土味情话。” 萧聿灼摩挲着她手:“本王说不土的,你听不懂。 比如,本王若说‘你是无意穿堂风,偏偏孤倨引山洪,我是垂眉摆渡翁,却独独偏爱侬。’ 你听的懂?” 这?? 沐乔是个古文盲,果真听的一头雾水,茫然摇了摇头。 心想,她是不是该报个速成班学习一下这里的文化。 昨夜中秋宴上,高帧念了一通文绉绉贺词,若不是在中秋宴,她铁定不知道念的什么。 萧聿灼见她走神,俯下身在她唇上一啄:“你听不懂没关系,以后本王只给你说土味的。 本王十分喜欢你,嘴上一分,眼里两分,心里七分。” 这。。 以前没人同沐乔这般温柔腻歪的说过情话。 这个高高在上的王,一脸认真,满眼柔情,薄唇吐出土掉渣的情话。 她只觉幸福的光环将她整个人罩的严严实实。 她星星般的眸,对上他迷人的俊眸,相视之际如同星辰碰撞,火花四溅。 暧昧气息逐渐升起。 忽然,一道清脆声打破两人放电的氛围。 “表哥,我可以进来吗?” 楚穗宁脸色如常,青葱般的手敲了敲书房门框。 刹那,萧聿灼收起满目深情,直起身,恢复王者身姿:“进来!” 楚穗宁一身火红纱裙走进,习惯性攀上萧聿灼手臂,笑着说:“表哥,穗宁听闻你让皇帝舅舅幽禁。 不远千里从大金赶来,天天盼,日日盼,盼着表哥回府了,可表哥眼里似乎看不到穗宁呢。” 她说着看向沐乔:“沐乔姑娘,我与表哥两年不见,想叙叙旧,你能回避一下吗?” 闻言,沐乔心想他表兄妹久别重逢,肯定有许多家长里短要说。 她待着确实不合适,看了看她攀附在他臂上的纤纤玉手。 脑子突然冒出一个常识,在古代表兄妹可以恋爱结婚。 这穗宁郡主难不成喜欢萧聿灼? 她对她的敌意,难不成是因为此? 她怀疑归怀疑,还是起了身:“我先出去了。” 萧聿灼深怕她误会,趁势脱出楚穗宁手臂,探出手拉住她皓腕。 “小乔,本王的过去十分简单,没什么可回避。”他特意说明。 楚穗宁只觉手臂一空,又听表哥挽留沐乔,杏眸一冷。 不依道:“可表哥,我不想让她待着,让她走。” 第九十八章 巴戟酒 萧聿灼微微侧身,与她拉开距离:“穗宁,表哥同你无非说些生活琐事,小乔听听也无妨。” “表哥。。”楚穗宁急急喊了声,语气难掩嗔怪。 沐乔是女子,女人天生带着一种本领,那便是第六感。 她清晰感到楚穗宁对她有敌意,且这种敌意除了情感,似乎还夹杂着她说不清道不明的戾气。 令她对她生不出半分好感。 沐乔看向男人:“王爷,素素今日调离佛堂,我去帮她收拾东西。” 她说完抬脚就走。 “慢着!” 萧聿灼越过楚穗宁,将她拦住:“有本王的百夫长在,她不需要你帮忙。 你若实在不想留下,先回屋,本王同穗宁叙完便去找你。” 沐乔看了看眼前黏她的冷面王爷,只得应了他:“好!” 她迈步而出。 萧聿灼走到椅旁扬长袍坐下,俊逸脸上不见之前柔情,只剩他王者气场。 “穗宁,过来坐吧。”他用目光指了指他对面花梨木太师椅。 楚穗宁微微一笑,移步过去坐下。 萧聿灼没有贴身小厮,南一适时进书房为两人斟好茶奉上,随后赶紧退出。 萧聿灼看对面女子清亮凌波目,如花樱桃唇,肤如凝脂,眉似墨描。 嘴角微挑:“穗宁,两年不见,你长大了,长成绰约风姿的少女,已不再是跟在表哥身后的小丫头。” 楚穗宁笑容莞尔:“表哥也变了,身上多了王者气息。 现在穗宁见着表哥,心头不由发怯呢。” 萧聿灼边抬手让她喝茶,边道:“穗宁, 不管表哥身份几何,始终会同以前一样把你当亲妹妹般护着。” 楚穗宁脸色微滞,随即又微笑道:“表哥此言当真? 若我对你心上人沐乔动粗呢,你护我还是护她?” 萧聿灼不动声色,抿了口烫茶:“穗宁还是喜欢同表哥玩笑。 表妹个头长了,相信心智也见长。 你也看得出,表哥十分在意沐乔。 为她,表哥皇子身份亦可抛弃。 穗宁从小体恤表哥,定不会做出令表哥为难之事。” 他最后一句,嗓音清凛,暗含警告之意。 楚穗宁身为皇族,心思敏锐,岂会听不出。 她暗想,表哥离开两年,身份变了,心境也变了。 时移世易,物是人非。 表哥不再是专一宠着她的表哥。 她笑了笑:“表哥说的是,穗宁同以前一样。 不让任何人刁难表哥,亦不会做出让表哥为难之事。 表哥,你认定沐乔了吗?” 她记得表哥说过,此生挚爱,有且只有一人。 萧聿灼望向沐乔屋子,神色郑重:“嗯!” 他没多说一字,楚穗宁却感到表哥对这份感情的坚决如铁。 她端起茶啜了一口:“如此甚好,只是不知这天下,有多少女子会羡慕死沐乔。” 包括她自己,她心中英武不凡的表哥,如今整颗心都给了沐乔。 他护着谁,还需她多问吗? 她心中难掩失意。 萧聿灼从沐乔房间收回视线:“穗宁,我一走两年,姑母身子可还好。” “还行,表哥,你从小在我母妃身边长大,你乍然离开。 母妃兴许一下子无法适应,心头空落,又思念牵挂你,话少了许多,好在身子还算硬朗。” 萧聿灼手指不由捏紧茶杯,不用穗宁说他也明白。 姑母几乎每月给他传信问候,字字句句皆是忧他处境。 他回信让姑母安心,下次姑母来信仍是关爱之词溢于笔墨。 思及此,他忽然想到这个月,还没收到姑母的信。 “穗宁,姑母可否让你带信给我。” 楚穗宁也知道母妃每月给表哥写信,赶紧道:“表哥,大金皇帝欲将柔佳公主嫁与北疆和亲。 皇后召我母妃进宫帮忙筹备嫁妆,兴许忙了些,没顾上给你写信。” 说到此,她不由一笑:“表哥,可还记得柔佳公主。 你没回东邺之前,书柠姐姐可是非你不嫁呢。” 萧聿灼双眸平淡:“我每次见到她躲还来不及。 她竟被皇帝送与北疆和亲,属实可惜。” 楚穗宁叹气:“这便是皇室公主的命,不想嫁也无法抗旨不嫁。 听说这主意还是皇后向皇帝提的。” “皇后?”萧聿灼眸光微凝,楚书柠非皇后亲生,却深讨皇上圣心。 皇后将她嫁与北疆,恐有其他阴谋。 楚穗宁放下手中茶碗:“大金皇室的事,不说也罢。 表哥,你可还记得你往院子里埋了巴戟酒。 这次我来,刻意给你带来,只是没想到。。” 她止住话头,目光看向对面的表哥。 听到巴戟酒,萧聿灼脸色发寒。 此酒用巴戟天、牛膝、地骨皮等药材,着以白酒,药入酒浸。 二周后每日服用,可强肝益肾,振奋兴阳。 简单点说,就是男人喝了非常想与女人行事。 这酒本是元衡泡制,他唯恐饮了此酒,难以把持,便将酒埋在院中梅花树下。 现在想想,元衡那时已存了坏他身体的心思。 他没饮用巴戟酒,却被他下了更恶毒的阳阳合璧蛊。 楚穗宁见他脸色攸变,忙道:“表哥,对不起。 我来东邺后南一才告知我,元衡对你做下卑鄙阴毒之事。 如果我一早知道,就把巴戟酒砸的稀巴烂。” 须臾间,萧聿灼脸色恢复正常,仿佛元衡此人如青烟转而消散。 “砸与不砸已无关紧要,这巴戟酒,穗宁你自己随意处理。” 楚穗宁猛地从椅子站起,怒道:“表哥,元衡卑劣狠毒,他敢如此对你。 你告诉我,他关在哪,我必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萧聿灼淡然一笑:“表妹,何须为一个小人动怒?” 楚穗宁说出口,才想起南一说过,表哥与那元衡‘同命相连’。 顿时气的坐回椅子:“表哥,对不起,我忘了,他打不得、碰不得。 这个可恶的元衡!” “无妨,穗宁,以后别再同表哥提元衡此人。”萧聿灼幽幽道。 “表哥,我知道了。” 气氛消沉片刻后,又活跃起来。 楚穗宁聊了些大金琐事,这一聊便聊到午后才离开书房。 萧聿灼送她出门,转身就走进沐乔房间。 看她半躺在床上小憩,掩了脚步声,熟稔地褪去外袍,躺在她身侧,将她轻拥进怀。 头埋在她脖颈,贪婪地闻着独属她的体香。 第九十九章 地痞无赖 坦白身份 沐乔因为常年练武,肌肉早已形成记忆。 察觉有人靠近,本能化肘为刃击向身后的人。 等闻到男人身上熟悉的檀香味,肘杀已然收不回。 幸在,萧聿灼反应极快,迅疾出掌将她肘剑挡下。 手臂顺势将她纤细胳膊抱住,勾唇一笑:“小丫头,现在才发觉有人,有些迟了。” 沐乔也暗自恼火,除了他没人能这般轻易靠近她。 她挣脱他手臂桎梏,一翻身,纤巧袅娜身子反彻底落进他怀抱。 她左右挣扎没挣脱,抬眼看着男人抿出笑的嘴唇。 怪道:“王爷,你属猫的吗,进别人屋子连声响也不发。” 看着怀里欲图炸毛的小刺猬。 萧聿灼唇角的笑怎么也化不开:“小乔,本王怕吵你休憩,故而隐了脚步。 本王一片真心为你,你竟怪起本王了,该罚!” “王爷,你、狡辩。。”沐乔刚开口辩驳。 萧聿灼挑了她下巴,低头便含住她柔软唇瓣。 沐乔睁圆眼睛,唇上的吻越发细密温柔,将她零零碎碎的话堵住。 她被男人高超的吻技吻的,闭上眼,顺从地迎合他炙热动情的吻。 。。 喘息声从急促再到平息。 萧聿灼松开她唇瓣,眸中笑意浅浅看着她迷离水眸:“现在乖了吗?” “你。。”沐乔难堪地抡拳往他小腹杵了一拳:“萧聿灼,现在大白天,让下人听见声音,我还怎么见人?” 萧聿灼打趣道:“是声音还是呻吟?” “萧聿灼,你坏!” 沐乔更恼,下一拳已然抡上。 她虽说没使全力,却也将萧聿灼满腹热血打的凉去一半。 他忍下疼痛,笑道:“小乔,你谋杀亲夫,打坏本王那里,以后谁给你性福生活?” 闻言,沐乔拳头一僵,眉宇拧起担忧,没人告诉她,打男人小腹能打坏哪里啊。 “你、你说的真的、假的?” 萧聿灼刮了刮她鼻子:“傻瓜,你这脑袋里像张白纸一样,什么都不懂。 你放心,即便日后你家暴本王。 本王必会将那儿保护好,不让你守活寡。” 沐乔被他说的,耳根子都在发烫,她拍开他手。 “王爷,此时你就像街上的地痞无赖。” “像吗?”萧聿灼笑着拥紧她:“小乔,除了你,没人敢这般无礼说我。” 沐乔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她能感受到他对她赤诚炽热的感情。 她忽然想到手环上的美人计。 难不成她就是‘美人计’中的‘美人’? 他中了她美人计? 可沐乔心里清楚,计不计先抛开。 他对她的情感是真的。 她对他的感情也不假。 两世为人,她初尝情爱之美好,都说感情有毒,会令人上瘾。 她大抵已被他所迷。 沐乔往他胸口贴了贴,猛然想到原主另一个身份。 昨夜中秋宴,她破坏皇后和曹狗的阴谋。 曹狗和皇后但凡头脑正常,绝不会让她这颗棋子顺风顺水活着。 曹公公手段卑劣肯定不会放过她。 亦或借原主探子身份,离间她和萧聿灼关系。 何况,她女儿身已然暴露,眼前的男人权势滔天,查到她身世是迟早的事。 再加上宋氏自私刻薄,指不定哪天就给她背后狠狠捅一刀。 与其到时候被逼到被动,还不如现在主动向他坦白。 想到此,沐乔从男人怀里挣出,从床上坐起。 垂眸道:“王爷,我有事想同你说。” “什么事,这般正式?” 萧聿灼随她坐起,一双深邃的眸定定看她。 沐乔摸不准她说出真相,他会怎么对她。 抬眼看他,他的眸很亮很俊,可她总不看不进他心底。 “小乔,说吧,本王洗耳恭听。”萧聿灼将她手放进掌心,紧紧包裹。 感到他掌心令她安定的温度。 刹那,沐乔下定决心,她缓缓启唇:“王爷,我不是武镖头带大的。 押镖什么的,我压根不懂,更没流浪过江湖过。 我双亲也没遭受天灾死亡,这些说词都是我骗你的。 我叫宋沐乔,我爹是谁我不清楚。 家里娘亲尚在,上次我、我来葵水离府出走,便是回家与我娘在一起。” 萧聿灼面色如常,指腹摩挲着她手背:“所以,本王在女红店铺,见到的那道女子背影,便是你,是吗?” 沐乔点了下头。 “还有要说的吗?”他语气十分平静。 沐乔心沉了沉,接下来要说的才是主要的:“我、王爷……” 她心脏不由发紧:“王爷,我、我是曹德康安插在你王府的探子。” 她此言一出,萧聿灼摩挲的拇指猛然停下。 房间空气仿佛陡然凝结成冰,安静的可怕。 沐乔没敢抬头看他,静寂的氛围,和头顶他的迫视,让她分分钟想开启‘阿飘’遁离而去。 可逃避不能解决问题,她迟早要面对这个问题。 这男人也不说话,也不知他想怎么处置她。 沐乔置身于此,只觉他的沉默令她窒息。 许久,萧聿灼终是开了口:“小乔,你终于肯与本王说实话。 本王以为你会一直瞒我下去。” “什么?”沐乔猛然抬头:“你,你知道了?” 萧聿灼拇指再次开始在她手背慢慢摩挲:“沐乔,你使计杀了冬青那刻。 本王便知道,你是曹德康的人。” 沐乔只觉脑袋阵阵轰鸣,惊的瞪大双眼:“你、你也知道冬青是我杀的?” 萧聿灼笑笑:“小乔,你别忘了,这是本王府上。 本王早就知道冬青是曹公公探子。 本王欲拔除这枚钉子,你先一步出手,替本王将他除去。 那日,你与他在阁楼说了什么,本王全知道。” “你、你明知道我是曹公公的人,为什么还把我留在你身边。 你不怕我将你私密尽数告知曹公公?” 此时沐乔脑子完全不够用,实在不理解他做法。 萧聿灼看着这只头脑简单的笨猪,摇了摇道:“你若心甘情愿当曹公公探子,何必冒险杀冬青? 后来曹公公两次刁难你,你拼了性命与其对抗。 本王更确定你想摆脱曹公公探子这个身份。” 听他说的风轻云淡。 沐乔只觉头皮发麻,遍体生寒。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她做什么都瞒不过他眼睛。 萧聿灼淡淡道:“小乔,你还有什么瞒着本王。 本王不点破你,你自己说。” 第一百章 你还叫小乔乔弟? 沐乔脑袋一片混乱。 他到底还知道什么? 她抬眼看看他审视她的眸,一脸纠结茫然。 半晌,小心试探说道:“白杏堂,邓海昌父子,杀人凶手是我。” 萧聿灼一副早知道的眼神,了然点点头:“说说,为什么杀邓家父子。” 沐乔骇然,他果然知道。 她道:“因为素素,邓海昌故意用错药,毒死素素祖母。 素素祖母待我恩重如山、犹如亲生。 她含冤而死,我必须为她报仇雪恨。” 萧聿灼幽幽看她,邓家父子这种败类,死一百个他也不会过问一句。 至于她这个杀人凶手,他堂堂御王,若连她都护不住,那他这个王爷可以放弃不做了。 此刻,他更想知道,她一身出神入化的绝技异能,师从何方? “没别的了?” 他问:“本王想知道你为何会瞬间移动。” 他知她反应慢,索性不等了,直接问。 “这。。” 沐乔不由紧了紧手,手环技能全是她保命技能,她怎么能轻易吐露。 再说,让她怎么说? 告诉他,她穿越而来,不是他这儿的人。 还破天荒拥有了对手机器人的技能。 这等超出正常人思维的事,说出来,谁信? 沐乔横了心:“王爷,此事请恕我无法告知。” 萧聿灼握她的手一紧:“小乔,你不信任我,是吗?” “不是,王爷,这与信任无关,是我的问题,我有不能道明的苦衷,希望王爷理解。” 萧聿灼默了片刻,微微叹气:“也罢,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本王相信,日后本王诚心待你。 你必会向本王敞开心怀,悉数告知。” 他态度让沐乔大感意外。 “你不生气?” 萧聿灼伸手揽过她香肩,将她抱紧:“你这个傻子,本王为何生你气。 除此之外,你可还有事瞒我?” 沐乔蹙眉想了半天,道:“没了!” 此时,她脑袋完全忽略了一件事。 这件事对原主来说记忆深刻,甚至因此饮恨九泉。 但对沐乔来说,这件事如浮光掠影,根本不值一提。 那便是,原主逃婚之事。 此时,不是她不说,而是她根本没想起这件事。 她愿敞开心扉倾诉秘密。 萧聿灼很是欢心满意,抱了她一会,松开她:“小乔,稍后你自己在府上找事情消遣,本王需到五城兵马司就任。 京城谣言,本王也该狠狠杀一番。” 沐乔点头:“王爷放心去,手段狠点。” 对敌人绝不心慈手软,这也是她的作风。 萧聿灼在她额头烫下一个吻,随后带四大侍卫出府办差。 ———— 华羽宫 曹德康跪在院子中央,脸色苍白,满头大汗,身体颤抖。 额头垂下两捋乱发,微风拂过,令他看起来更显狼狈,毫无往日威风。 进来出去的宫女太监垂着头,敛气屏声,连走路都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中秋宴后。 皇后大发雷霆,稍有不慎惹怒皇后便会被乱棍打死。 昨夜,皇后娘娘一回宫便杖杀了两个干活不仔细的太监。 曹德康侍奉皇后多年。 知道皇后在杀鸡儆猴。 他主动请罪,从昨夜跪到现在,水米未进。 膝盖早已肿胀不堪,皇后娘娘仍未消气。 顾后此刻坐在殿中,一言不发,脸色冷的似三尺冰雪。 她在宫中钻营二十多载,步步为营,局局见险,哪次不是绝地逢生,高登而上。 可偏偏这次,她输的莫名其妙,输的一塌糊涂。 皇上不仅夺了太子协政权利,还将京城五城兵马司交予御王。 如此重要的职位,皇上丝毫不顾及炤儿脸面,当庭便给了御王。 这口气,她如何能咽得下去。 都是那狗奴才办事不力,竟连男人、女子分不清,害她一招棋错,满盘皆输。 今早东宫来报,炤儿主动向父皇请罪,让皇上无情拒出御书房。 顾后越想越气,胸口怒气像火球越滚越大。 “皇后娘娘,奴才知错,还请娘娘责罚,切莫大怒伤及凤体。” 曹德康嘶哑着嗓子在殿外喊。 她侍奉皇后多年,了解皇后脾性。 他心知皇后此时愤怒到了顶点,赶紧出言请罪。 “娘娘,老奴识人不清,坏了娘娘大事。 老奴即刻受鞭一百,还请娘娘切莫生气。” 殿内没传出任何声音,曹德康知道,皇后此次不打算轻饶他。 遂让太监招来宫中执刑手。 当众褪衣,伏在坚硬青石板上,由着两个执刑太监执行鞭刑。 鞭子无情,仅仅二十鞭,便让皮开肉绽。 一百鞭受完,他身上看不到一丝好肉,地上沾满点点鲜血。 果如他所料,活活脱了层皮。 曹德康痛的几欲晕厥,疼到狠处,心里把沐乔撕了千遍万遍。 他领完鞭子,顾后才觉消气。 “进来!” 曹德康从地上爬起,衣裳不整又遍体鳞伤,他没敢进殿惊驾,在殿门口停下。 顾后冷厉开口:“棋子既然由黑变白,留着便是祸害,杀无赦!” 皇后命令正是曹德康之意。 他眼里狠毒清晰可见,那个小贱人,害他阴沟里翻船。 不扒她皮,拆她骨,他誓不为人。 沐乔闲来无事,便去佛堂帮林素素搬东西,走到半路被林素素截住。 林素素搀着她手臂,边往绣房走。 边喜滋滋道:“小乔,段大哥已经帮我将东西搬到绣房,他现在在绣房洒扫屋子。 小乔,我到了绣房才知道,绣房离王爷长庆殿只隔着两座殿宇。 以后你想见我,或者我想见你,就不必走许久路才能见到。” “真的吗?”沐乔也大感意外。 “自是真的啊,由此可见,王爷有多体贴你,生怕你走多路呢。”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到了绣房。 绣房比佛堂明亮,林素素又是管事,独自住一屋,屋内家具摆设,比佛堂高出几个档次。 最主要,佛堂缺少人气,阴森冷清。 绣房来来往往的绣娘,见到沐乔和林素素皆是恭敬地福身见礼。 段增鹏再见沐乔,她一身女子装扮,妆容精致。 和那个勇闯魁子巷,一身侍卫服的乔弟判若两人。 他仿若做梦一般,不见之前豪迈,反多了拘谨。 咧开嘴笑了笑:“乔、乔弟,我老段做梦都没想到,你会是女子。 你女扮男装,装的真是太像了。” 林素素抿唇笑道:“段大哥,你还叫小乔乔弟?” 第一百零一章 挑衅,沐乔吾妻,夫正暝 段增鹏平时瞪大如铜铃般的眼睛,此刻像小牛犊一样,视线闪避,不敢多看。 想到上次他把她抵床上,非扒她裤子给她上药,现在想来真是惊出一身冷汗。 王爷没砍他头,已是他段家祖上烧高香了。 他大嗓门也像哑了火,嘴唇嗫嚅,不知喊她什么合适。 喊乔妹? 听素素说,她比素素虚长几月,以他对素素的贼心,喊她乔妹不合适。 喊小乔? 以王爷现在对‘乔弟’的恩宠,日后极有可能成为未来王妃。 他一介粗人,又是属下,岂敢喊她乳名,王爷不打死他才怪。 段增鹏虽是五大三粗,却是粗中有细,他纠结半天。 终是喊了句:“沐乔!你和素素聊,我去给你们炖红枣雪梨汤喝。 绣房离我那不远,等着。” 他说完大步离去,生怕走慢一步。 他像避妖精似的,一溜烟走了。 看的沐乔一愣一愣,不解道:“我恢复女身,段大哥怎么跟还生分上了。” 林素素七窍玲珑心,明白段增鹏顾虑。 笑着将她拉床上坐下:“小乔,我要是男子,也不敢跟你接近,怕被王爷。。” 她说着抹了抹脖子。 “这么严重?”沐乔不懂封建社会阶层等级十分严重。 属下万不能僭越主子。 沐乔斜睨她一眼,见她春风满面,说起段增鹏眼角眉梢都泛着喜色。 再看段增鹏殷勤的围在她身边,跑前跑后,她后知后觉发现这两人不对劲。 “素素,你喜欢段大哥?” 林素素笑容一滞,随即脸上飞起红霞:“段大哥对我挺好的,总是无微不至照顾我。 我现在一日不见段大哥,心里就想的紧。 兴许是喜欢的。” 沐乔看她这副娇羞模样,心下了然。 难怪那段增鹏日日煲汤,天天送汤,原来就一早就惦记上她好姐妹了。 感情的事,她自己也是半吊子,经常懵逼。 不过,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拥有现代人思维的她,中肯地说道:“素素,你对段大哥有意。 你们处个一年半载,双方合适了再谈婚论嫁,别头脑一热就步入婚姻。 没听人说,婚约是爱情的坟墓吗?” 林素素听的一脸懵:“小乔,什么爱情,什么坟墓,你哪学的这些陌生词?” “这。。” 沐乔顿觉心虚,她怎么忽略了她是最了解原主的人:“王爷教的,他说书上这么写。” 她心虚之下干脆将锅甩给萧聿灼。 果见林素素信以为真:“既然王爷说的,我便听你的。” 她迅疾将话题引到她身上:“那小乔,你呢,王爷有没有。。宠幸你?” 提到这个问题,林素素眸子异常发亮。 府上下人都在传,王爷夜夜召小乔守夜,孤男寡女的,不发生点什么,谁信? 沐乔脸色一尬:“素素,这种问题以后能不能别问。” 于她来说,睡不睡的,很重要吗? 林素素只当她害羞,笑道:“好,好,不问,我不问可以了吧。”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体己话。 沐乔直让林素素拖住喝完段增鹏的雪梨汤,才放她离开绣房。 从绣房回长庆殿须经过两道拱门。 她走出第一道拱门,绕过中间雕梁画栋的茶亭,往第二道拱门走。 赫然发现茶亭下方朱红漆柱上,立着一道火红身影。 看她眉宇冰冷疏离,似乎刻意挑了这没下人的地方等她。 楚穗宁看她驻足,挺着高耸的胸脯主动迈步而来,将她去路拦下。 沐乔前两次见她比较仓促,没注意她身材。 今日也许是她刻意为之,那胸部在她走路喘气之间,一颤一颤的。 沐乔眨了眨眼,这‘料’放现代,足有c吧。 她不由低头扫了眼自己的平胸,以往男儿身嫌它大。 现在,再大点就好了,才像个女人嘛。 她抬头看她一脸不友善,直言问:“有事?” 楚穗宁哧了声,轻蔑道:“除了脸长得看得过去,其余也不见突出。 也不知我表哥看上你什么了?” 沐乔没好脸色回她:“这问题你该问你表哥。” 楚穗宁冷下脸:“沐乔,你别仗着有我表哥护着,便目中无人。 我乃郡主,又是皇帝亲外甥,你是什么东西。 不过一个区区平民女,敢给我摆脸色。” “哦?”沐乔向来直言直语:“你表哥没护我之前,我同样目中无人。 什么郡主,皇帝外甥,在我眼里,挑衅我的便是敌人。” “你!”楚穗宁柳眉一竖,迅疾转身。 转身之际摸上腰间鞭柄,唰一声抽出,在空中甩出凌厉鞭音。 恶狠狠道:“沐乔,你想站在我表哥身旁,先看你有没有本事。” 她说着鞭子已朝沐乔头顶抽下。 沐乔眼神一冷,如同猎豹一般就地一滚,避开那如毒蛇般的鞭风。 迅速捡起地上两根木棍, 当她的鞭风如狂风骤雨般再次绞来之时,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木棍紧紧缠住鞭稍。 此刻那不起眼的木棍在她手中化为锋利武器。 缠住鞭稍的时机,她用另一根木棍滑过鞭身,直逼她握鞭手腕。 楚穗宁大骇之下忙松手。 她动作之快,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楚穗宁还没大显身手,眨眼之间鞭子就让她夺了。 她恼怒之下,劈拳攻上。 沐乔抖开皮鞭,避开她要害连抽五鞭,鞭鞭命中。 楚穗宁吃痛之下,败下阵来。 沐乔看她如此不经打,摇了摇头,不屑道:“就你这三脚猫还想挑衅我?回去练练再来吧。” 她将皮鞭丢给她。 楚穗宁心知不是她动手,怒道:“沐乔,你好大的胆子,你敢打我。 你别得意,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狠狠吃我鞭子。” 她说完,甩鞭大步离去。 沐乔看着她背影,心里犯嘀咕。 这个郡主本事不高,还对她满身敌意。 因为萧聿灼吗? 职业习惯,她本能按下手环上‘5、黑心x探’,扫过楚穗宁背影。 她必须要知道,她对她只有不满,还是暗藏杀意。 可屏幕上的结果却令她大吃一惊。 她的心非红非黑,而是呈透明状。 也就是说手环无法扫描她的心。 是手环原因,还是楚穗宁的问题? 她拍拍手环,手环没出现关于透明心的说明。 沐乔郁闷地回到长庆殿,屁股还没挨椅子。 蔡管事给她捧来一封信:“姑娘,府门口有个小厮,指名给你送的信。” “我的信?” 沐乔纳闷地接过,谁会给她写信? 她回屋,狐疑打开信。 看到信上的字,沐乔差点闷晕当场。 只见洁白宣纸上,用正楷写着: ‘沐乔吾妻,夫正暝请见,明日申时松香茶楼,准时恭候。 若你有胆不来……后果自负’ 落款:齐正暝。 第一百零二章 补补,他嫌她胸小? 沐乔三两把将信揉成碎末。 吾妻! 吾妻你妹,那个人渣配当人夫吗? 齐正暝为什么突然给她来这信。 沐乔拧眉思考,上次回家宋氏说聘礼尽数退回齐家。 既然退婚了,他怎么敢来这信。 她一介平民,齐正暝不惧他,但他总得衡量萧聿灼的权势。 若没什么把柄,他不敢给写信约她见面。 难不成宋氏欺骗她,她婚约根本没退。 直到现在,沐乔才开始正视原主逃婚这个问题。 不行,她得马上回家找宋氏问明白。 她让琴心找来普通女装换上,出门往家里赶。 刚出府门正好撞上回府的萧聿灼。 萧聿灼拖住她手臂,将她踏出门的一只脚拉回。 挑眉问道:“小乔,天马上黑了,你穿成卖菜女,干什么去?” 她普普通通的女装,在他眼里怎么就成卖菜女了。 “我、我回家!” “回家?” 她之前一直女扮男装,萧聿灼一时忽略她家中尚有高堂。 “你等等,本王换身便装,陪你一起回。” “啊?” 沐乔睁圆眼睛看他,她回去问宋氏婚约之事,他跟回去不是添乱么? “不用,我自己回就行。” “本王想陪你回去。”萧聿灼附在她耳边说。 南一向北九、东五使眼色。 三人笑笑先走一步。 东五探手将发愣的正六拽走。 府门侍卫将头埋到最低,表示看不到,看不到。 沐乔给他弄的耳朵酥麻,这男人,在府门口这么黏她,像什么样子。 他跟着,那个冰冷的家还不如不回。 她抬肘将他抵开距离:“王爷,我不回了,改日再回。” “嗯!” 萧聿灼唇角微勾,拢她手一路回到长庆殿。 用完晚膳。 他看着身旁的人:“小乔,本王稍后沐浴更衣,你也去。 本王出了浴堂便要在卧房看到你。” 沐乔皱了皱眉,他要干嘛? 今天听琴心、琴瑟念了一天侍寝之事,该不是他要让她侍寝? 齐正暝的事还没解决,她哪有心思跟他翻云覆雨。 楚穗宁闻言霍地站起,面无表情走了。 萧聿灼仿若没看到,捏了她掌心一下:“快去!” 琴心、琴瑟早已候在外面。 两人将沐乔领到浴室,看着浴桶旁铺满红的、粉的玫瑰花瓣。 各种大小粉盒,她叫不上名的香粉,仅洁白浴巾便有四条。 寝衣分两个木盘,由婢女双手托稳。 看着这大大小小的托盘,一排俊俏的水灵灵的丫头。 沐乔顿时觉得她之前的澡白洗了。 她不懂这浴该怎么沐,只得由着琴心、琴瑟往她身上抹花瓣、熏香粉。 一整套弄完,待琴心给她小心翼翼披上寝衣。 她觉得她就像花瓶里洒了香粉的百合,往花园一摆,定会招来蜜蜂采蜜。 招男人更不在话下,那萧聿灼怎么把持的住。 琴心笑眯眯道:“姑娘请!” 沐乔点头:“我回我房间。” 琴瑟忙道:“姑娘,王爷吩咐下来,让你去上房。” “不去,我要回我房间。”沐乔抬步就走。 琴心、琴瑟一急,双膝一弯就给她跪下:“姑娘,请您体恤奴婢。” 沐乔回头看她俩可怜巴巴跪在地上,无语道:“我非去不可?” 琴心、琴瑟点头:“姑娘,王爷命令如此。 奴婢若失职,或被发卖,或被乱棍打死,求姑娘给奴婢一条生路。” 沐乔这才意识到,萧聿灼的仁慈只对她一人。 对其他人,他向来心狠手辣。 他是王,除了皇上,没人敢忤逆他心意。 她只得摆摆手:“你们别跪了,我去就是。” “奴婢谢姑娘体恤。”两婢女向她磕过头,起身在前面带路。 明明跟平时一样的路,今日多了婢女引路。 沐乔只觉得多了几分正式,也多了几分不自在。 她迈进卧房,琴心、琴瑟垂头将门关上。 沐乔回头看了看闭上的门,再看床上一身月白的俊美男子。 他乌发散开,慵懒地倚在枕头上。 他肆意散发荷尔蒙,难不成今晚真要跟她。。 她脚步像钉在原地挪不动。 萧聿灼缓缓起身,走到她身边,拦腰将她抱起。 看着她发亮迷蒙的双眸:“怎么了?” “萧聿灼,我、我还没准备好。” 沐乔没想结巴,谁成想说出的话自己结巴了。 她在害怕什么? 萧聿灼扬眉一笑:“本王为你准备的还不够?你还要准备什么?” 他说着将她抱到榻上。 竟然没抱到床上,沐乔绷紧的神经微微一松。 萧聿灼在她身后坐下,让她身体倚在他肩上。 他搂着她身体,抚上她光滑白嫩的手,下巴抵在她脖颈。 闻着她身上香味,暗哑着嗓子道:“小乔,从你变回女儿身。 本王时时刻刻想与你在一起,哪怕就这样静静坐着。” “就坐着吗?”沐乔问。 萧聿灼失笑:“傻瓜,卧房总是要睡觉的。” 他说的睡,和她脑子里想的睡,不是同一个睡。 完了,沐乔心想,他今晚真要和她一步到位。 这时,响起敲门声。 “王爷,药熬好了。”琴心的声音。 “进!”萧聿灼淡淡道。 琴心垂首推门而进,小心翼翼将药奉上,又快速退出。 “你受伤了?” 沐乔看着黑乎乎的药,忙从他怀里拱出,检查他身体。 萧聿灼抓住她乱摸的手,皱眉道:“此药是本王命人给你熬的。 你这样在本王身上乱摸,嫌本王火不够盛?” “我吃药?我没病没伤吃什么药?”这次轮到沐乔震惊。 萧聿灼扫了眼她平平无奇的胸,要不是她这里平的厉害,她扮男儿时,他岂能认不出。 他慢慢道:“小乔,京城贵族家的娘子,日日服用此汤。 可令。。 可令女子胸脯丰满,腰肢纤细。 本王花了一千两银,才买来此药方给你滋补。” “啊?”沐乔惊的张嘴,古代就有了丰乳提臀的药了。 那楚穗宁胸脯颤颤,莫不是也在喝这苦汤。 他嫌她胸小? 胸大胸小那是天生的,她才不会喝这苦滋滋的药难为自己。 她跃下榻,板着脸道:“王爷,我不喝,我回屋睡觉了,晚安。” “站住!”萧聿灼将她拉回:“你不喝便不喝,生什么气?” 萧聿灼只道女子皆喜此汤,费时费力派人为她买回,又让人精心熬制。 这小丫头不领情,还生上气了。 第一百零三章 谁说她是御王的女人? “罢了,你不想喝,本王让人倒了,天不早了,上床就寝。” 萧聿灼拉她。 沐乔心里乱糟糟的,没心情同他亲密,松开他手:“王爷,我还想在榻上坐会,你先睡。” 萧聿灼发现她兴致黯然,这小丫头今夜似乎心情不好。 “好,别坐太久,你穿着寝衣别感了风寒。” 他说完自顾回到床上,像之前一样倚在枕头上看她。 沐乔坐回榻,手肘撑在桌上,手掌托腮思考齐正暝信上内容。 而最让她不安的,是黑心x探扫不出楚穗宁的心。 直觉楚穗宁才是她最大的敌人,可她又是萧聿灼表妹,大金的郡主。 她想杀她消灭隐患,绝非易事。 奇怪,手环为何扫不到她心。 萧聿灼见她眉心快拧成了‘川’字。 这小丫头,到底什么事将她愁成这样,为何不与他讲。 她即便苦皱眉头,这小模样也非常可爱妩媚,让他移不开眼。 沐乔默了片刻,终是察觉他一直看她。 他在扫描她。 等等! 沐乔忽然眼睛一亮,用袖子掩好铁环,按下黑心x探,将手腕对准床上的男人。 之前因为信他,一直没扫描过他的心。 手环屏幕闪动几下,跳出他的心。 沐乔看着屏幕那颗不红不黑透明的心,她难以置信盯着屏幕。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他的心也是透明的? 难不成他和楚穗宁身上流着皇家的血,将她手环屏蔽了? 她震惊的睁大眼睛看着床上的男人。 萧聿灼看这丫头,一晚上也不知纠结什么。 再次起身移步榻前,将她抱回床上,用锦被捂紧她身体。 “小乔,有什么为难之事告诉本王,本王替你做主。” 沐乔郁闷的摇头,不是什么事都能对你这个古人说啊。 “我困了,睡吧。”她躺下。 萧聿灼随后掀被子钻进,只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下,拥她入眠。 沐乔听着他呼吸声,他竟然安分地睡了,害她白忐忑一晚上。 翌日午后 萧聿灼下朝回府没待多久,便领四大侍卫离府整顿京中谣言。 沐乔看沙漏接近申时,换上那身普通女装出府。 走到街头她发觉,大街小巷,茶楼酒肆,再也听不到关于御王断袖、豢养男宠的闲言碎语。 短短两日,偌大的京城谣言瞬息扑灭。 足以见得,萧聿灼用了极为狠戾的手段压制谣言。 不过,还是能听到人们零零碎碎议论她,都对她女扮男装大为震撼。 一路打听来到松香茶楼。 不等她开口询问。 身在二楼雅间的齐正暝已朝她摆手:“沐乔,这里!” 沐乔抬头冷冷看他一眼,迈上二楼。 这一情景,恰巧被二楼品茶的顾惜燕看到。 她包的雅间在齐正暝斜对面,加之窗户掩着,齐正暝没发现她也在茶楼。 顾惜燕看了看对面的女子,挑起秀眉,十分解气的说道:“妙可,看到了吗。 雅间的那位公子便是我未来姐夫,我姐姐处心积虑要嫁的男人。 此刻,正同他的妾室暗暗幽会。” 对面的女子乃是户部尚书姜源次女姜妙可。 姜妙可从窗户细小的缝隙,望向步上楼梯的女子。 惊道:“那不是御王身边那位沐乔姑娘吗?” 中秋宴那夜,她也在场,她对这位女扮男装的小太监印象极为深刻。 顾惜燕道:“她是御王身边的沐乔没错。 但你不知道,她许给齐三公子做了妾室。 我那姐姐使手段毁了这段婚姻。 还。。” 她低声道:“妙可,你有所不知,我听顾惜悦亲口说。 是她让丫头撺掇宋沐乔逃婚,之后她在皇宫无意撞到女扮男装的沐乔。 她生怕沐乔返回家,与她争抢齐三公子,让靖安公主给曹公公下了令,将她活活打死。 我听闻曹公公对她用了酷刑,而后昏死刑房。 谁能想到,她竟挺了过来,从阎王手里捡回条命,还入了御王的眼。” 姜妙可听的目瞪口呆:“老天,你姐姐的心肠未免太狠了。” 顾惜燕嗤笑:“那又如何,她现在还不是被我爹禁足。 而她心上人,正与另一个女子幽会。” 姜妙可面露不解:“现在京城上下,甚至老百姓都知道沐乔是御王的女人。 她为什么和齐三公子纠缠不清。” 闻言,顾惜燕脸色猛地一沉:“谁说她是御王的女人?” 姜妙可被她突变的态度吓了一跳:“惜燕,你怎么了?” 顾惜燕发觉自己失态,忙缓了脸色避开话题:“妙可,你等的人怎么还没到。” 姜妙可眸中漫过羞涩:“快了,星年他每日午后必来茶楼,且等等吧。” 沐乔推门而进的同时,齐正暝将窗户关上。 他看她进来,难掩激动。 “沐乔,我已在此等你一个时辰了,快坐!” 他指了指他对面的桌位。 沐乔没坐,倚在墙壁,冷冷看他:“齐正暝,明人不说暗话。 我沐乔与你,过去没关系,现在没有,以后也没有。 我警告你,下次再往王府送那胡言乱语的信,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她周身杀气,让齐正暝不由一骇。 据他探来的消息,宋沐乔,温和柔婉,知书达礼。 可为何每次见她,她总是杀气腾腾,身上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话说回来,大家闺秀,温雅小姐他见多了,没一个能让他驻足留恋。 唯有冷冰冰的她,却拨动他死水一般的心。 见她对他满腹敌意,他立即换上笑: “沐乔,别这样。 我约你出来并无恶意,只想同你坐坐。 要说这缘分,当真妙不可言。 你扮男子时,我便觉着与你投缘。 直到中秋宴,你现出女儿身。 我才知道你便是我、我要娶的夫人。” 沐乔冷眼看他:“你这种人渣配娶夫人吗?” “人渣?”齐正暝淡然一笑:“这词汇从你嘴里说出,听着就不是好话。 沐乔,你别信外界传的不实信息。 我至今未娶妻、未纳妾。 外界说我虐杀妾室,都是不实谣言,你切莫信以为真。” 以前他不在乎,但现在他急于给自己辩白,只怕眼前这个性冷酷的女子误会他。 他絮叨一通,沐乔没听进去一句:“齐正暝,你私生活我懒得管。 我来告诉你,我娘已将你齐家聘礼尽数退回。 我与你婚约作废。” 闻言,齐正暝突然呵呵一笑:“沐乔,你不会认为,退回聘礼,婚约便能作废吧?” 第一百零四章 沐乔,你想明抢? “你什么意思?”沐乔心一沉。 齐正暝仔细整理了下绣着金线的袖角,随后慎重从胸前掏出一张纸。 缓缓展开,捏了上下边角,将纸上内容立呈给她看。 “看到了吗?这是我同你的婚姻契约,你现在是我未过门的妾室。 因为你逃婚,婚宴尚未如期举行。 如今你即已现身,且你又非我正妻,我随时能将你抬进我齐府大门。” 沐乔快速扫了一遍,虽说繁体字,剔过不认识的,七七八八也看了个大概,白纸黑字,果然是她与他的婚契。 上有双方父母签名。 她冷冷道:“婚书是我娘签的?与我何干?” 齐正暝像听到笑话般,友情提示:“沐乔,你不会不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只要你娘签了字,你就是我的人。” 沐乔眸色冷沉,劈手就夺,什么破婚契,她撕了它。 齐正暝早有防备,岂能让她轻易夺了婚书。 他迅疾闪身,快速折好婚书装回胸口。 随后正了色道:“沐乔,我知你不肯嫁我。 婚书之事咱们慢慢谈,你现在可以坐下了吗?” 他再次展臂指了指茶座位置。 沐乔扫了眼他胸口装婚书的地方,眼神阴霾,这道破婚书,今天她不毁不休。 她在茶座坐下,与他谈条件。 齐正暝取婚书出来威胁,无疑想与她多待一会,哪怕就这样陪她品茶话家常。 他眉宇欢喜,赶紧召小二上茶点。 这边沐乔刚坐定。 那边,姜妙可翘首以盼,终于见那道熟悉的紫色身影踏了上来。 她开心之下,赶紧整理发饰妆容,听到脚步愈来愈近。 随即拉开门,‘蓝公子’三字来不及说出口。 就被他身边另一位气宇轩昂的男子,吓得花容失色。 她怔愣一下,忙福身:“臣女见过御王殿下。” 御王? 真的是御王殿下? 顾惜燕闻言,欣喜之下,极力保持她淑女风范。 轻移莲步至门口,福了福身:“臣女惜燕拜见御王殿下。” 蓝星年识得姜妙可,两人数次‘偶遇’,他又跳脱,一来二去两人也算投机,无事喝个茶,聊聊天。 不过,轵侯家的次女顾惜燕,他只见过两次。 蓝星年见到她也是一愣,忙给身边好兄弟介绍。 “殿下,这位是顾惜燕,轵侯次女。 这位是户部尚书姜源次女,姜妙可。” 萧聿灼虚抬了下手:“在外不必这般多礼,两位小姐免礼。” 蓝星年向姜妙可点了下头,示意她今日无法相陪。 随后笑道:“殿下,我的包间马上就到。” 他说着将人引到隔壁雅阁。 此雅阁正对着齐正暝雅阁。 身后的两女子,视线分别定在两人背影上。 姜妙可颇感失望退回雅阁。 顾惜燕在她对面坐下,秀丽的眸瞟了眼斜对面齐三公子的雅阁。 嘴角凝起意味不明的笑。 今天可真是看戏的好日子。 萧聿灼从兵马司出来,派东五约蓝星年出来谈事。 谁料蓝星年把他带到松香茶楼。 因为今天御王在,顾及他身份,蓝星年没开窗户。 他招呼兄弟坐下,喊小二上最好的茶。 蓝星年一入座,开口就道:“殿下,我万没料到,你那小侍卫竟是女儿身。 晚宴上,她青丝铺下,我当场震惊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那晚,我的这颗心,跟着你水里火里油里滚了一遍。 我实在不敢想,当时沐乔若不爆出女儿身,你父皇必会把你贬为庶民,幽禁终身。 我想再见到你难如登天,现在想想仍令人心有余悸。” 萧聿灼已然给自己铺了后路,淡定说道:“你该相信我,我不会让你见不到我。 不过,沐乔是女儿身,我心甚悦。 横在心头的遗憾总算是平了。” 小二送进茶。 蓝星年为他斟满茶:“殿下,尝尝这白牡丹,虽说没你府上的醇爽,却也滋味香甜,回甘良好。” 萧聿灼端起茶咂了一口:“确实不错。” 蓝星年也喝了一口,继续道:“好在那夜有惊无险,你也因祸得福,夺了太子的兵马司权,我听说太子在东宫郁闷的饭都吃不下。 殿下,你找我,是不是和你那谣言有关。 我听说了,戏馆、茶馆的说书先生,皆让你抓起流放。 还有些不法之徒,你动了酷刑,想必是审出什么了。” 萧聿灼笑笑,他不愧是自己的好兄弟,一说便中。 “没错,经我严厉审讯,你猜我揪出了谁?” “谁?” 萧聿灼冷笑:“轵侯长子顾仁皓。” 蓝星年放下茶碗:“这么说,散布你断袖,好男风的谣言,皆是顾后指使。” 顾仁皓是顾后侄儿,他能想到这一点不难。 “殿下,你打算怎么做?” “公事公办,顾后屡次暗下黑手妄图将我踩进泥泞。 在宫中令我饥寒交迫,这苦本王不会白吃。 本王用一个顾仁皓,让他顾家也尝尝寝食难安的滋味。” “殿下,兄弟支持你,往死里整他。”蓝星年一脸抱打不平。 “不过,我还审出另一批人。”萧聿灼脸色冷沉。 “除了顾后还有谁敢动你?” “元衡的人!”萧聿灼一字一句道。 “什么?”蓝星年大吃一惊:“他关在我蓝府,怎么还有动作?” 萧聿灼道:“我想应是他同伙,这件事我不宜明面调查。 星年,你帮本王调查白云观陌尘道人。 再帮我重金寻找江湖能人异士。” 蓝星年秒懂:“殿下想解身上的蛊毒?” “没错,本王不会坐以待毙,一生受制元衡。” “殿下放心,你交代之事,我必会给你办妥。” 这边谈完正事,闲聊琐事。 对面。 沐乔动也没动桌上的茶,冷漠看着对面的男人。 “齐正暝,说吧,你要什么条件才肯毁此婚契。” 齐正暝扬唇,她哪里知道,他根本不想取消婚约。 她如此特别,别说妾室,便是正妻,他也愿意许她。 他将一杯烫茶推到她面前:“沐乔,婚契的事不急。 说了这许久的话,先喝口茶润润嗓子。” 他推推搡搡,沐乔看他没有解除婚契的诚意。 眸色一冷,冷然开口:“我没心思跟你喝这破茶。” 她说着猛地出手,就势拧了他手臂,朝他胸口探去。 他不肯谈,那她就抢。 齐正暝功夫不差,迅疾反应过来,出掌拨开她手。 “沐乔,你想明抢?” “没错!” 两人说话间,拳脚你来我往已是斗了数招。 雅阁的打斗很快惊动其他雅阁的客人。 第一百零五章 沐乔,你别考验本王耐心 萧聿灼皱眉,端起茶。 蓝星年知他喜静,不由念叨:“什么人这么没礼数,竟在茶楼打斗,影响别人。” 他推开了窗一看究竟。 他这边刚刚推开窗。 那边,齐正暝掌风扫过,窗户应声而开。 沐乔趁他换掌之际,瞅准间隙,朝他装婚契的胸口抓去。 齐正暝忙扣紧她手腕。 沐乔恼怒,往拳头灌满全力,击穿他手腕,朝他胸口重重击去。 松拳成爪刺啦一声将他锦袍撕开,夺来婚契,揉成碎末。 齐正暝眼见婚契被毁,心头一恼,当下就使了几分内力将她手臂紧紧锢于掌下。 沐乔没内力,挣了几挣没挣脱。 一时两人贴身僵持在原地。 这个动作看到对面眼里,就变成沐乔倚在齐正暝胸口。 蓝星年本想吃个瓜,结果吃到自己兄弟的瓜。 在看清那女子是沐乔时,不淡定地差点将茶掀翻在地。 “这、这,怎么是她。。” 他不可置信地指着对面窗户里的一双~男女。 若不是沐乔,好兄弟的女人,他真想说声狗男女。 他看对面的人脸色黑的比锅底还黑。 “殿、殿下,你先别动气,兴许沐乔姑娘她……” 萧聿灼不等他说完,砰一声,手中茶杯硬是被他掌力震的从中间裂成两半。 足见他胸中已集聚了怒火。 他甩去手中茶渍,霍地起身走出雅阁。 蓝星年犹豫片刻赶紧跟上。 顾惜燕唇角快翘上了天。 男人,谁也无法忍受自己女人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 御王亲自捉奸,这个沐乔,她倒要看她以后还怎么得宠。 沐乔使尽浑身力气对敌,但齐正暝已泻出七分内力擒她。 沐乔没内力,光凭武力难免落下风。 两只手腕让他捏住,她只恨没有第三只手摁手环。 气怒之下,她使出阴招,抬膝狠狠朝他裆部抵上。 插眼掏裆,是打架中最阴狠,也是最能将对手一招致命的招式。 齐正暝察觉党部危机,心头大骇。 这小丫头好狠毒的心,竟想弄废他。 他迅疾往后缩腰,同时手臂用力将人往身边一带。 重心不稳之下,他向后栽倒,手揪了沐乔不松手。 沐乔就这样被他大力扯的,朝他身上重重压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雅阁的门轰一声踹开。 萧聿灼及时聚内力于掌心,将欲扑倒的人从齐正暝手中拉回。 一拉二扯。 沐乔脑袋晕眩,双目恍惚。 等站稳,看清身边的男人时,脸色顿时一变:“王爷?” 萧聿灼冷冷训斥:“沐乔,看你做的好事!” “我做什么好事了?”沐乔给他训的发懵,一时反应不过。 萧聿灼没再回她话,双眸冰冷看向齐正暝。 想到刚才他拥她的画面。 这贼子好大的胆子,竟敢碰他女人。 他震怒之下灌满内力猛击出一掌,随后拧了沐乔手腕大步离去。 齐正暝功夫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看,一掌便被打的气血翻滚,连吐几口血。 围观群众探头,对他指指点点。 “活该,勾人家媳妇,被人家男人打了吧。” “滚!” 齐正暝吼走路人,踉踉跄跄从地上爬起。 蓝星年踱进,冷言警告:“齐三公子,我真佩服你胆子,你竟敢沾染御王的女人。 齐大人掌管刑部,我看那刑部大牢应该给你留一间。” 他说完扬长而去。 齐正暝坐回椅子,盘腿而坐,运功调息。 他竟没想到御王内力竟这般深不可测。 他调息片刻,擦去嘴角血渍,捻起被那女人撕碎的婚书。 嘴角漫过冷笑:“沐乔,本公子知你性子泼辣,岂会带真正的婚书来。 你想悔婚,且看本公子同意不同意。” 御王又如何,沐乔先是他名正言顺的妾室。 他夺人妻,还要看天下人同意不同意。 “呵呵呵。。”他不由笑出声。 顾惜燕看那道挺拔身影从茶楼消失。 缓缓站起:“妙可,我便不打扰你与蓝公子叙话,先走一步。” 她走了。 姜妙可找上蓝星年:“星年,没想到今天会发生这种事,你说御王会怎么对沐乔姑娘。” 蓝星年道:“咱们管好自己便好。” 他不会向任何人提及好兄弟的私事。 包括她。 姜妙可微微一怔:“你说的是。” 沐乔手腕仿佛被男人捏碎了般,出了茶楼便被男人粗暴地带进马车。 这一幕恰巧被灰诘看到。 他正在摊位买水梨,见这一幕忙丢下水梨,奔回飞梦草堂。 马车内 沐乔拧着劲往外抽手腕,怎么也抽不出。 她生气道:“萧聿灼,你捏疼我了。” 萧聿灼松了松力道,他既生气,又怕她一个瞬间移动溜走,让他找不到。 控制好力度,不让她逃脱。 “你现在知道疼了,做羞耻之事之前,有没有想过本王。” 沐乔懵了,气的反问:“什么羞耻之事,你哪只眼睛看我做羞耻之事了?” 萧聿灼冷冷道:“活生生两个人,贴的那般近,无数双眼睛看着,你还反问本王? 沐乔,你到底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他这声责问,带着满腔怒气,语气不满到了极点。 逃婚之事,她不是刻意瞒他,而是忘了。 此刻,他怒气冲冲,像审犯人似的态度。 沐乔拧巴劲也不由冲上脑门,想知道,偏不告诉你。 冷冷道:“你把我心挖出去,自己看。” “你。。”萧聿灼气急:“沐乔,你别考验本王耐心。” 沐乔哼了一声,丢给他一个冷冰冰的背影。 这女人,被他惯的无法无天。 萧聿灼强忍怒火没发话。 马车刚在府门停下。 萧聿灼将她拎出,一路强势的将人拖回长庆殿。 南一、北九、东五、正六四人第一次见王爷生这么大气。 南一招了招手,四人默默退出长庆殿。 少布、云布也退到安全距离。 沐乔被男人带进卧房。 “你还要捏我到什么时候?” 她这次也动了气,这男人莫名其妙,冲他发什么脾气。 萧聿灼冷眸轻掀:“沐乔,本王再问你一次,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 沐乔像吐钉子似的吐出两个字。 “你跟齐正暝什么关系?” 沐乔不满他语气,冷冷挑眉:“我为什么告诉你?” 萧聿灼眸光冷烈,厉声道:“沐乔,你怎么同本王讲话。 你懂不懂尊卑礼数,谁教你这样同本王讲话。 你好大的胆子!” 他怒急,掌力一挥,身侧的太师椅顿时四分五裂。 第一百零六章 我要走,你拦不住我 沐乔骇然,半晌,冷冷一笑:“萧聿灼,你又不是现在才知道我不知礼数。 我不知羞耻,没有礼数,尊卑不分。 我在你眼里不堪如泥,你为什么还牵着我手不放。” 闻言,萧聿灼甩开她手,极力平息胸腔怒火。 一字一句道:“沐乔,本王自认为待你不薄。 无论你如何罔顾王命,骄纵任性,本王纵着你。 你数次以下犯下、犯我府规,本王给你遮着、掩着,不舍得让人动你一板子。 本王宠着你,惯着你,恨不得将一颗心剖出来给你。 你有秘密,本王不追究、不过问,尊重你心意。 你深藏一身隐秘,从未想与我赤诚相待。 即便如此,本王依旧对你赤心一片。 你呢,你如何待我? 你恃宠而骄,竟不顾本王颜面,跟男人私通幽会。 沐乔。。” 他说到此,只觉胸口隐隐作疼,闭了闭眼才道:“沐乔,终究是本王看错了你。 你走,回你屋认真给本王反思过错。” 沐乔定定听他说完,她实在不明白,她就是找齐正暝谈判,毁婚书。 她这么做,还不是想没有任何顾忌,而后专心陪在他身边。 可他,冲她发完脾气,又说出伤人心的话。 她紧了紧拳头:“王爷,我知道我身份低微,行为粗鄙,配不上你堂堂皇子。 我不知你要我反思什么,我能告知你的已经尽数告知。 不能告你的,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我没办法告你。 既然你觉得看错了我,好,我不会没皮没脸留在王府碍你眼。” 说到此,她心中不由难过起来。 她与他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更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她深吸一口气:“萧聿灼,我不用你赶,我自己走。 这些天,谢谢你对我的照顾,你保重吧。” 她说完,转身大步迈向门口。 萧聿灼猛然一记掌风袭来,将门紧紧合上。 冷冷道:“本王让你反思,准你走了吗?” 沐乔回身,黑眸沉沉:“萧聿灼,我要走,你拦不住我。” “你可以走!”萧聿灼威胁道:“沐乔,你别忘了,林素素在我府上。 你敢踏出长庆殿一步,本王立即将她杖杀,尸体抛去荒野喂鹰隼。 你给本王走一个,试试看!” 他语气狠戾森然,听的让人不寒而栗。 沐乔知道以他的残忍绝不是嘴上一说。 他真的能做出来。 她不淡定地几步踏回,怒声道:“萧聿灼,你又拿素素威胁我。” 萧聿灼唇角勾起冷酷的笑:“不然呢,你一身秘密,本领高强。 本王将你无可奈何,便只能用林素素要挟你。” 这话说的,把沐乔气完了。 拿素素威胁她是吧。 她再气也知道,这个男人的软肋就是她。 她快被气晕之下,拎起茶桌上水果刀,便狠狠朝自己胸膛扎下。 萧聿灼大惊:“小乔!” 他迅疾出手。 短刀没入皮肉,鲜血顺着刀刃一滴一滴,滴在暗黄地毯莲花叶上。 血腥味漫开,沐乔低头便见短刀横穿过男人手掌。 他竟徒手将短刀挡下。 沐乔震惊之下,松开刀柄,眼里不禁盈满心疼。 面无血色:“王、王。。 萧、萧聿灼,谁让你瞎挡了。” 萧聿灼甩了短刀,刀刃脱手二次割裂,带来的尖锐刺痛,让他不禁皱了皱眉。 鲜血流的更加快了。 她眼中的心疼,让他怒气也消了一半:“你本事愈发见长,拿你自己,威胁本王是吗?” 沐乔顾不上听他教育,抚上他流血不止的手:“我给你上药。” “不用!”萧聿灼甩开她手。 “我就要!” 沐乔一把扣上他手腕,像拖老牛似的将他拖到榻前坐下。 快速找来金疮药,纱布。 “你忍一忍。” 她小心翼翼将金疮药洒在他翻出皮肉的伤口上。 药粉刺激伤口,疼痛加倍。 萧聿灼没有动,额头滚出细密的汗珠。 他看她给他认真上药,幸好,短刀没伤及到她,否则,此刻承受这剧痛的便是她。 沐乔给他包扎好伤口,看着他掌心白白的一圈。 白的上面渗出点点鲜红。 沐乔眨着闪亮的眸责怪他。 既怪他用素素威胁她,又怪他不顾自己安危,徒手挡刀。 他以为他手是铁做的吗? “我和齐正暝没有任何关系,没有,没有,没有。 在雅阁他惹怒我,我才与他打在一起。” 沐乔主动开口解释,她觉得婚书已被她撕毁,便不用告他了。 免的他生气。 萧聿灼被一种叫醋意的情绪冲的火气冲天。 此刻看她诚恳地同他解释缘由,在掌心的刺痛之下,他也冷静下来。 仔细回想,之前齐正暝心术不正,几次找机会接近她。 她烦不胜烦,深夜潜出王府刺杀齐正暝,让他拦下。 之后,他上书父皇,将他发配贠州当差。 在雅阁,她与他打斗,定是视觉角度误差,让他看成她俩人相拥。 “你同齐正暝有仇?”他问。 “大仇没有,但我就是十分厌恶他。” 这种厌恶没有缘由,仿若与生俱来。 沐乔放软语气:“萧聿灼,我跟他真没什么,你相信我!” 她都这样柔柔的说了,恢复理智的萧聿灼岂能看不出。 心头轻轻一叹,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本王相信你。 下次别再这样不管不顾伤害自己,知道吗?” 沐乔乌黑发亮的眸,看着他眼睛,他哪里知道她就是虚晃一刀,故意气他。 没想真扎自己,她又不是受虐狂。 谁知道他出手挡刀,扎伤他。 她不敢说出真话,嗔怪道:“你也不能再这么不顾安危,乱挡刀。” 萧聿灼笑了笑:“本王知道了。 小乔,你记住,我手掌的伤是我不小心弄伤。 与你没有半点关系,出去之后千万别说漏嘴,嗯?” 沐乔知道他顾虑,点了点头。 萧聿灼揉了揉她头发:“乖!” 府上暗藏着皇后探子,甚至父皇的人也有。 让父皇知道他的伤是被她刺伤。 父皇即刻便会下口谕,让他以府规处置她。 他伤了手,还见了血,追究下来便是大不敬之罪。 不是打几板子便能了事,乃是诛九族的大罪。 他唯恐这小丫头说漏嘴,让有心人抓去把柄,惹来杀身之祸。 “本王手伤了,痛的厉害,今天你须寸步不离服侍本王。” 他说的今天自然包括晚上。 “哦!” 沐乔抚上他手。 第一百零七章 让我给你脱亵裤,你觉得妥吗? 灰诘匆忙赶回飞梦草堂,正撞见东丰徒在。 他脸色一变,三老爷怎么来了? 少爷的私密禁地还是被家里发现了,这三老爷贼精贼精,没他发现不了的事。 他急着想给少爷说沐乔的事,见三老爷在憋着不敢说。 东丰徒不满看了眼灰诘,转回头:“美堂,你自己没正行,把身边人也带坏了。 这灰诘不好好服侍你,一整天往外跑。” 这话把灰诘吓得心肝乱颤,冤呐,他也不想在外跑啊。 还不是少爷逼他出去,打听人家姑娘。 东丰美堂笑眯眯的顾左右而言他:“三叔,京城这么大,我怎么躲到哪,你都能找的到。” 东丰徒像三年没碰女人的鳏夫,满脸怨气一拍桌子:“东丰府甚是无聊。 三叔无事可做,就只剩捉你玩的兴趣。 以我的本事,你即便躲到地洞去,三叔也能掘地三尺把你找出来。” 闻言,东丰美堂刚润进嘴巴的茶水差点吐了出来。 他干巴巴一笑,心里暗忖,三叔啊三叔,我该谢谢你还是该谢谢你呢? 谁家叔叔整日捉侄儿玩。 “三叔,你不也说了,东丰府无聊,我实在闲的慌,偷摸弄了飞梦草堂打发时间。” 东丰徒点点头:“你这地方不错,三叔甚是喜欢。 不过,美堂,你弄这草堂为躲靖安公主,还是为方便约见,你口中的那个朋友。” “这。。”被三叔说准动机,东丰美堂脸色僵滞:“三、三叔你知道我厌烦靖安公主,我只好到这里躲清静。” 东丰徒大为赞同,猛地沉下脸:“美堂,你离皇家人远点,尤其那个御王,少跟他的人来往。” 他听到些风声,说美堂跟御王府的人有接触。 他对御王灭魁子巷,鞭打他之事耿耿于怀,心怀恨意。 “三叔,御王怎么你了,你怎么比我还对御王不满。” 东丰徒霍地站起,丢尽脸的事他岂会给自己侄子说。 “三叔走了。” 他抬步就走。 “三叔,你去哪?”东丰美堂忙问。 “别管我,你管好你自己,记住离御王远点。” 东丰徒生气的走出飞梦草堂,他原先就喜爱抓些蛇蝎毒虫。 这点乐趣,生生被御王毁了。 听闻西城最近新起了一个鬼市,稀奇毒物皆在半夜交易。 他看看去。 他前脚刚走,灰诘就赶紧将茶楼看到的告知少爷。 东丰美堂急的从椅子站起搓掌踱步:“这个御王,对沐乔姑娘总是这样粗暴。 都知道她是女儿家了,一点也不知怜香惜玉。 灰诘,少爷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将沐乔姑娘赎出御王府。” 灰诘无奈道:“少爷,御王不肯放人,你赎不出的。” 东丰美堂一怔,这是个板上钉钉的事实。 那怎么办,赎、赎不出,他又担心的不行。 有了,他心一横:“既然赎不出,那就本少爷进御王府去。” “啊??” 他这话把灰诘吓得三魂没了两魂:“不是少爷,那是御王府,不是咱东丰府,岂是你说进就能进的。” 东丰美堂表情坚定:“树是死的,人是活的,本少爷这么聪明总能想到办法。” 灰诘:“……” 糟了,他屁股又要遭殃了,怎么脖颈也感觉凉嗖嗖的? ———— 萧聿灼手掌受伤,有了留她过夜的绝佳借口。 他弯了弯唇,看着用过膳准备去沐浴的人。 “小乔。” “怎么了?”沐乔抬头。 萧聿灼动了动裹白布的手:“我伤及右手,待会沐浴定是不方便。” 沐乔就是一愣:“那我出去唤百知给你擦身体。” 她想,他跟她虽说经常一个被窝睡觉,亲也亲了,却没赤诚相见过。 她转身之际,让萧聿灼拉住,不悦地挑眉看她:“唤什么百知?伤是百知切的?” 他意思十分明了,谁切的谁伺候。 “这!!”沐乔无意伤他,心里有愧疚,只得应道:“那我服侍你。” 萧聿灼满意一笑,松开她:“好,让百知备汤吧!” 他见百知机灵,又没秋安不安分的心思,便让百知留在长庆殿伺候。 百知很快指挥奴仆烧水、备香料。 不一会,听他来报:“王爷,浴汤备好了,请王爷沐浴。” “让人全部退下!” “遵命!” 长庆殿下人、侍卫尽数退出。 只留萧聿灼心腹。 正六盯着主子掌上一圈白布:“王爷手受伤了。” 东五:“我看的到。” 南一:“我看的到。” 北九:…… 正六睁圆眼睛:“我的重点是,王爷怎么伤的,你们不关心吗? 王爷有咱们护着,武功且高,几时受过刀伤。” 南一:“那你去问,我不敢。” 东五:“我也不敢。” 北九:“王爷不说就别问。” 三人齐齐看他点头。 暗中少布:“黑布,你说王爷会自己受伤?” 云布:“王爷几时犯过低级错误。” 少布心里清如明镜,微微叹气:“王爷把沐乔放心尖上宠,什么罪都肯为她当。” 云布:“光凭阳阳合璧蛊这一件事来说。沐乔是王爷的救赎,王爷宠她在情理之中。” 少布缓缓点了下头。 浴室内水汽缭绕。 微微飘动的洁白纱幔后,一高一矮两道身影若隐若现。 萧聿灼展开手臂,看她为他宽衣解带,唇角的笑似有似无。 沐乔一件件、一层层将他身上佩饰、衣物卸去,放木盘摆好。 直到最后一层亵衣裤,她停下动作。 上次秋安就像剥玉米似的,将他剥到最后一层,让他呵退。 见她停了,萧聿灼眉峰微动:“别停,继续。” 沐乔想,上次,她是‘男侍卫’,就那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她服侍他沐浴。 除了那里,他胸肌腹肌什么的,她已经赏过了。 他非让她赏,她再赏一次也无妨。 她探出手,抽开亵衣衣带,绕手臂褪下他最后一层装饰。 他腰际以上的肌肉赫然映入眼帘。 她掩住不安分开始跳动的心:“王爷,可以了。” “还没完。”萧聿灼用眼神示意她,下边还有一层。 沐乔抬眸看他:“萧聿灼,你亵裤也让我给你脱,你觉得妥吗?” 萧聿灼往她身前走了一步,贴上他鬓发:“怎么,害羞了。 小乔,本王的身子,之前从没人看过。 女人没有。 男人也没有。 你看,本王待你够不够真诚?” 第一百零八章 哎呀!手不干净了 “啊??” 他这么说,沐乔心里压力更大了。 视线不由扫向他微微拱起的他那里。 说也奇怪,在训练岛她又不是没见过男人光大腚。 不论大的、小的,她看的早就疲劳的没感觉。 可、可现在。 他示意的如此明显,她这颗麻木的心,竟生出‘羞涩’这两个陌生的情绪。 她到底是脱还是不脱呢? 萧聿灼往后退了一步,淡淡道:“罢了,你不肯,本王自己来。” 他将双手覆上腰间衣带:“嘶。。疼煞本王也。” 他哼叫的十分真实。 沐乔一惊忙道:“我来!” 她拨开他手,拉开腰带,犹豫片刻,一下子将他亵裤从腰扯到脚。 哎呀,我糙。 他怎么学人家女人玩真空,好歹里头再套一件短的啊。 萧聿灼这次没用什么内功,也没拉什么白布。 就这么直挺挺的让她一览而尽。 沐乔让他那彪的不行的物件,硬控十几秒、二十秒…… 直到感到脸上烫的不行,才觉不妥,连忙转过身。 萧聿灼将下巴抵在她肩膀,看着她红彤彤的半个脸蛋。 坏坏一笑:“害羞了?” 沐乔嘴硬:“我、我沐乔不知害羞怎么写。” “那、本王的好看吗?” “啊?”沐乔侧目看他一脸的坏笑,他捉弄她呢? 她撇嘴:“好看有什么用,能用才是王道。” 萧聿灼扬眉一笑:“好,什么时候给你用,只给你一人用。” “你??”沐乔脸皮再厚,也经不住他这样:“流氓,我走了!” “走什么?嘶。。”萧聿灼忙拉住她手臂,无疑扯到手掌伤口。 “王爷,你。”沐乔一急转回身,眼睛又被狠狠一辣,忙又转过身。 萧聿灼不再逗弄她:“好了,本王手不能沾水,你给本王擦身子,嗯?” 男人终于将自己一身诱惑埋进水中。 好在全程萧聿灼没再说什么令人耳红心跳的话,由着她将他上上下下擦了个遍。 沐乔有意避开他那之物。 可这男人非讲究的不行,硬是指挥着她给他圆圆满满洗了个全。 不忘解释一句:“小乔,本王的身子有且只有你能碰。” 他说的云淡风轻,可身体即便泡着汤,也经不住她青涩般的没轻没重的收拾。 邪火在体内上来下去,翻来覆去。 可他甘之若饴。 沐乔心里那个悔啊,她好端端的扎自己干什么? 不然,哪来的这奇葩体力活啊? 这夜,在萧聿灼苦肉计下,沐乔被强制留在房间过夜。 沐乔看着搂着她的男人,从皇宫回来,她那小屋就成了摆设。 每夜宿在他房里,她现在对素素说她是清白的,她肯定捂着嘴吃吃笑她。 闻着男人身上的味道,想到她这双手……今晚到底摸了多久? 哎呀,手不干净了。 他那虎虎生威的那彪物在脑中挥也挥不去。 好在他身上的味道让她很快睡了过去。 萧聿灼睁开眼,看着怀里的熟睡的人。 伸手点她睡穴,而后在她唇上狠狠啄了一下。 今日,他大概被齐正暝‘拥她’的画面气狠了。 冲她发怒,使心机、用苦肉计,给她看他身子。 这还是他萧聿灼? 经此一事,他意识到他有多不想失去她。 齐正暝与她的关系绝不像她说的那般简单。 她不肯说,他自己调查。 他起身披上外袍踏出卧房。 “来人!” 南一即刻近前:“王爷!” 萧聿灼冷冷吩咐:“把林素素带到地牢。” 南一以为自己听错了,惊道:“王爷,您说林素素?” 他下意识看两眼卧房,府上谁不知道,敢跟沐乔睡一张床的。 除了王爷便是林素素。 萧聿灼轻掀眼皮,冷冷看他。 南一心一颤,王爷不是和沐乔和好了,怎么还在生气。 忙道:“属下遵命。” 林素素正睡的香甜,听门被拍的砰砰作响。 睡眼惺忪爬起,谁啊,半夜三更,什么事? 她赶紧披上衣裳开门。 门刚打开,就被侍卫反剪了手臂。 侍卫冷冰冰道:“素素姑娘,王爷请你去一趟。” 林素素吓得脸色发白,脑子里第一想法就是小乔出事了。 她被侍卫押出绣房,段增鹏巡逻经过,也把他惊的够呛。 他拔腿冲过来,气都没喘匀:“兄弟,素素姑娘犯了什么事?可否透露一二?” 侍卫见是他还算客气:“百夫长,王爷命令,我等听令行事,你莫要耽误。” 侍卫说完押了林素素就走。 “段大哥,你别管我。。”林素素怕连累他,回头叮嘱一句。 段增鹏急的满头大汗,让身后侍卫继续巡逻,自己悄悄跟上侍卫。 见侍卫将人押入地牢,他更加急了。 府上犯事的婢女、奴仆,进到地牢,没一个能囫囵走出。 素素娇滴滴的女孩子,如何受得住酷刑。 他悄悄跟进,王爷若对素素用刑,他老段替她受。 林素素被侍卫押跪在刑房,她偷偷看了眼座上的王者。 只见他一身黑色锦袍,面容冷峻,眸似利剑,令人望之胆寒。 看到他手掌裹着一圈,林素素脑袋轰的一下。 她明白了,定是小乔刺伤王爷,而后王爷降罪,她是小乔最好的姐妹,自然逃不掉连坐罪责。 她对东邺律法,远比沐乔知道的多。 林素素越想越怕忙伏身连磕几头,焦急求道:“王爷,王爷,小乔从小没干过服侍人的活。 做事难免浮躁,就算她不小心伤到王爷也是无心之举,请王爷饶她性命。 王爷,请您开恩,饶小乔一命。” 她在刑房没看见沐乔,也不知王爷把她关哪了,有没有受刑,她心里越发担忧焦急。 萧聿灼深眸炯炯,看来他没找错人,林素素对沐乔的事十分清楚。 听她央求,他不觉好笑,在她心里他大概比那猛兽还可怕。 她关在刑房,自身难保,不为自己求,却句句忧心小乔,可见她对小乔乃真情实意。 他有意震慑她,好让她说实话,向侍卫丢过一个眼神。 两侍卫立即从刑架取来毛竹板子,面无表情矗立林素素两侧。 林素素吓得脸上血色顿无,浑身颤抖,王爷要杖杀她。 那小乔,她是不是已经让王爷杖杀。 藏在暗处的段增鹏也让王爷这阵势,惊的魂飞魄散。 他几乎没考虑,冲出来跪在林素素旁边。 第一百零九章 这小丫头,真真会折磨他 段增鹏抱拳道:“王爷,您别为难素素,属下愿替她受罚,求王爷饶过她。” 萧聿灼冷眸看他,原来隐在外面的人是他。 一早便听南一他们几个念叨,说他这位百夫长对林素素十分上心。 他眉角动了动,今天便给他英雄救美的机会。 萧聿灼幽幽开口:“百夫长,林素素数次令本王不爽。 本王今夜欲罚她五十杖,你既然肯为她代过,本王成全你。 你未经通传擅自闯入,惊扰本王。 左右,先打他十杖。” 他一声令下,侍卫立即上前剥下他铠甲,往地上一压。 抡板就打,板板不留情。 林素素看他段大哥替她挨板子,咬牙不吭一声,一板下去,他壮实的身体就是一抖。 她眼眶一红眼泪就滚出眼眶。 “王爷,别打段大哥,奴婢求你了王爷。” 十板打完,侍卫将段增鹏拉起,他额头滚出冷汗。 萧聿灼道:“百夫长,本王答应你不为难林素素。 五十杖稍后再打,你先下去。” “谢王爷!”段增鹏抱了一拳,看了眼林素素,随身后侍卫一起退出。 刑房只剩萧聿灼与林素素两人。 萧聿灼淡淡道:“他挨板子,你心疼了?” 林素素泪眼摩挲点头。 萧聿灼进入正题:“本王给你一个机会。 本王问你说什么,你便老实说。 你说的令本王满意,本王下令免百夫长杖责。 你若有半句假话,你该知道,五十杖也可取人性命。” 林素素颤抖着身子,伏身回:“王爷,奴婢不敢说假话欺瞒王爷。” 萧聿灼往椅背一靠:“本王想知道沐乔的所有事情,你不可隐瞒。” 林素素直起身,小乔在宋氏那过的辛苦,这没什么不能说的。 于是她将宋氏如何苦待小乔,祖母如何帮小乔,事无巨细尽数告知。 一个时辰后。 “王爷,就是这样,小乔自小没人疼没人爱,宋姨不曾教导她礼数。 她无心冒犯王爷,还请王爷饶他。” 萧聿灼听完,胸口犯着心疼。 他流落大金,有姑母疼他。 而她,被人嘲笑父不详,娘亲对她冷若冰霜,生而不养。 若不是林素素与她祖母看顾,她兴许活不到现在。 难怪她半夜溜出府诛杀那邓家父子,替她祖母报仇。 “她与齐正暝有何纠葛?”他问。 林素素一愣,张了张嘴,王爷竟然连齐正暝也知道。 当下更不敢隐瞒,将其中原委说出:“王爷,小乔不想做齐家妾室。 走投无路之下不得已逃婚,她同齐三公子清清白白。 奴婢保证,在逃婚之前,小乔与他面也没见过,全是宋姨做的主。” 闻言,萧聿灼脸色阴沉。 他放在心尖上的女人,竟跟别的男人有过婚约。 他猛然想到,在松香茶楼,他进雅阁后,地上散落着的碎纸。 定是齐正暝用婚契逼她,她不得已与他见面。 她为撕毁婚契,与其发生冲突。 事情已然明了。 他起身踱到她身前停下:“别告诉小乔本王见过你,取些伤药为段增鹏上药去吧。” 随后步出刑房。 林素素僵在原地,王爷放过她了? 她惶急之下,撑起发麻的腿冲出刑房,见段增鹏扶着臀等在外面。 她受惊过度,又死里逃生,冲过去便扑进他怀里:“段大哥!” 她将心中恐惧、心疼、无助,皆化于这一声柔柔轻唤之中。 段增鹏僵了僵,手搭上她肩膀:“素素,不要怕,有段大哥护你。” 林素素抹去眼泪:“段大哥,走吧,我给你上药。” “这,不妥,我伤的那地方。。 素素,就十板子,不用上药。 你受了惊吓,快回绣房歇息。” “不,不要。”林素素脸颊晕红:“必须得上药,我看着你手下给你上药。” 段增鹏拧不过她,只得依她。 萧聿灼走到长庆殿外停下:“英布!” 英布应声而来:“王爷!” “去趟齐府,将齐正暝手上的婚契毁了。” 萧聿灼断定齐正暝贼心不死,白天沐乔毁掉的不是真婚契。 “属下领命。” 南一赶紧近前:“王爷您累了一宿,赶紧歇息。” “嗯!”萧聿灼随即道:“南一,明天你带本王令牌去趟户部。 齐家户族上若有宋沐乔的名字,让户部销了。” “是!” 按理,妾室没资格入家族户籍,但以齐正暝地位,想加一个妾室名字进齐家户籍不难。 为免节外生枝,他必须将齐正暝的手段扼杀。 “属下领命。” 萧聿灼返回卧房,褪去外袍。 掀了被子把被子里娇小的身躯紧紧抱住。 过去她没人疼爱,今后便让他疼她一辈子。 翌日清早 沐乔半睡半醒,膝盖本能地屈了一屈,迷迷糊糊中就觉抵上了什么? ……呃??什么? 呃!嗯? 是什么? 她好像知道猜到是什么了。 沐乔心头突的一跳,顿时睡意全无。 今早这么不巧吗,竟让她撞到了陈伯。 她悄悄抬眼,看男人的反应。 萧聿灼给她膝盖冷不丁撞上来,呼吸就是一紧,哪还有什么睡意。 这丫头,真真会折磨他。 他垂眸也在看她,看她的反应。 两相对望,擦枪走火之势一触即发。 萧聿灼稳了稳气息:“还不移开,逼本王现在给你用?” 沐乔呆呆应了声:“哦。”赶紧从他那移开。 看嘛,非要跟人睡一起,一大早搞的这么难堪。 她起床,他跟着起床。 沐乔服侍他更衣。 萧聿灼盯着她的脸,嘴唇,心头像有一只猫不停的抓着。 他剑眉蹙紧,他该考虑拿下这丫头,让她变成他名副其实的女人。 在百知、琴心等奴婢忙碌之下,早膳摆上。 萧聿灼牵她手:“一起吃。” 沐乔随他坐下,看了看他手:“王爷,你手还疼么?” “不疼!”萧聿灼很快又补了一句:“但不能动筷。” “呃。。” 沐乔只得道:“那我喂你。” 萧聿灼笑着点头。 沐乔将这只大巨婴喂饱。 萧聿灼赶紧道:“你也快吃。” “王爷,我吃饭快。” 沐乔说着,几个眨眼,粥与饼与全部下肚:“我吃饱了。” 萧聿灼怔了怔,她这种囫囵吞饭的用食方法。 他看着无伤大雅,但日后她做他王妃,多少会让人诟病。 “小乔,本王找嬷嬷教教你礼仪,可好?” 第一百一十章 少爷见色忘友 沐乔发亮的眸一滞,瞬间黯然失色:“你嫌我粗鲁了?” 萧聿灼想到昨夜林素素所说,从小放养长大的孩子,能活下来已是万幸。 他只怕勾起她伤心,忙道:“不嫌,小乔,你别多想。 你若不想学,便不学,你怎样本王都会宠着你。” 沐乔没说话,她知道她一个训练岛出来的陪练机器,野蛮粗鲁。 跟他们这里的大家闺秀乃是云泥之别。 萧聿灼上朝去了。 沐乔低头看了看琴心给她穿的价格不菲的缎裙。 这裙子好看是好看,但她穿上能干啥? 刺客来了,这裙子只会降低她拔刀速度。 沐乔让琴心找来简单干练的衣裙换上,随后踏出殿门,双臂环胸倚在漆红墙壁上。 目不转睛看来来往往的婢女。 婢女个个恭谨有礼,低眉浅笑,比她懂礼数多了。 抛开婢女,就连守门侍卫都比她有礼数。 那周超原本是粗鲁轿夫,却也是礼数有加。 沐乔明白了,不是她没礼数,而是这里的男女从小耳濡目染,早把‘礼’深深刻在骨子里。 一婢女从她身边走过。 沐乔眉头微皱,这婢女的背影好生眼熟。 半天才想起,这婢女正是她当‘男人’时,在后花园‘英雄救美’,救下的兰容。 她几次欲接近她,被她严厉警告,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天,她还在长庆殿外干活。 她正想着,一道靓丽的红在她身边停下。 楚穗宁打她不过,轻蔑地上下扫了她一遍,哧了声:“没教养,我表哥眼睛定是瞎了,才看上你。” 沐乔立直身子:“他瞎不瞎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跟他睡一个被窝的是我。 哦,早膳时他还说无论怎样都会宠着我。 你表哥非要我睡他,宠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不知羞耻。”楚穗宁刺了一句,冷冷哼了声走了。 沐乔撇嘴,小样,跟她斗嘴,不开荤段子已是她嘴下留情了。 不就礼仪么,有什么难的? 沐乔想了想,还有他们这里文绉绉,没有标点符号的古文。 看来她确实该入乡随俗,学学礼仪,学学文化。 不知为何,沐乔总觉心头笼着一层浓浓黑雾,令她坐立不安。 威胁她性命的曹公公还没除去,此人背靠皇后,杀他属实棘手。 她心烦出王府散心。 没走几步就见一灰衣小厮,一脸喜色朝她猛挥手臂。 沐乔在伽蓝阁见过灰诘。 东丰美堂的人。 她走过去:“你家少爷让你来的?” 灰诘鬼鬼祟祟等了半天,终于见到她本尊。 难掩激动:“是,沐乔姑娘,我家少爷想请你喝茶。” “喝茶?” 沐乔凝眉,上次他请她吃糕点。 后来发生许多事,她一直没回请过他,还欠他一身亵衣。 现在闲来无事,便将这个人情还了。 “你在这等着!” 沐乔思量片刻,先找邱管事借些银两。 唉!眼下用起银子,她才知道,她身无分文,是个穷逼。 看来她还要赚银子。 她返回王府找邱管事支取白银三百两。 买了一套和东丰美堂质地一模一样的亵衣,就花了五十二两银。 沐乔看着亵衣直摇头,难怪他不让她烧。 这套亵衣,她那微薄月俸,干两年都不一定买得起。 她以为还在上次的茶点铺,结果灰诘将他领到一类似书居的地方。 “飞梦草堂?”她看着匾额上的字。 灰诘激动的喊:“少爷,少爷?你去哪了? 真是的,关键时候不见人,我把沐乔姑娘给你请来了哦。 是沐乔姑娘本人哦……” 他没哦完,眼前闪过一个什么? 再看,他家少爷已然喜滋滋的立在人家姑娘面前。 少爷真是见色忘友。 灰诘嘟囔一句,回草堂备茶。 东丰美堂再见佳人,恍若隔了几个秋。 他心里像装了只躁动的公兔,心潮澎湃,脸上五官溢满喜悦。 “沐、沐乔姑娘,你最近过的好吗?那个御王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沐乔给他问的莫名其妙,她不习惯把自己私事告知他人。 避开御王话题,应道:“我过的很好。” “你过的好,我便放心了,沐乔姑娘,快请里面坐。” 沐乔随他走进草堂,却见草堂布置清逸,书香四溢,雅室幽窗,窗前茶桌煮着香茶。 光这氛围就让人心神安宁。 “这地方是你的?” “是!我的。” 东丰美堂差点脱口而出,说出这草堂是为她而开。 “不错!”沐乔将手中锦盒递给他:“亵衣,还你的。” 东丰美堂接过,打开看了看,和他那套一模一样。 可这套新的她没穿过。 他还是钟爱她穿过的那套。 “沐乔,我不缺亵衣,你干什么破费,这要花你不少银子。” 沐乔在椅子坐了:“我沐乔说话作数,说还你便会还你。” 东丰美堂心疼她赚银子辛苦,却盛情难却,将锦盒递给灰诘:“给本少爷收好了。” 灰诘忙道:“晓得,和之前那套放一起,像珠宝一样藏着。 哦,再时不时拿出来摸摸,是不,少爷?” 东丰美堂脸上一尬,抬脚踹他:“人家姑娘在,显你长嘴了,啰嗦什么?” 灰诘抱锦盒跑了,心道,少爷不懂他苦心。 他不说,人家姑娘怎么知道少爷日日睹物思人。 问题是,沐乔情感迟钝,真没听出来啊,只道他亵衣太贵才珍藏起来。 东丰美堂请她窗前入座,这可是他日日幻想与她在一起的圣地。 三叔来了,都没资格坐。 他洗好玉杯,用头道茶烫过杯,才将第二道金黄色茶汤递到她手上。 “沐乔,喝一口,我亲手烹煮,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沐乔抿了口,她只能品出味道清香,茶味浓淡相宜。 其他就再没什么感觉了。 说实话,这种雅到极致的生活,她实在不懂。 目光落在身后书架,顺手捻来一本书。 翻开看了一页,繁体字,字挨字,乌泱泱看的头疼。 “沐乔,平时你也看书?”东丰美堂问。 沐乔无奈道:“我倒想看呢,奈何识字不多。” 之前看信什么的,她全凭排除法。 除掉一些不影响内容的复杂字体,识得七七八八,勉强懂其意思。 真让她完整看一篇古文,那真比她打拳还难上数倍。 她继续无奈:“我正想找师父学几天字。”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东丰美堂一双俊逸的眸子,顿时亮如太阳。 他要能进王府做她教书师父,岂不是日日能见到她? 第一百一十一章 都是你膝盖惹的火 沐乔见他眼珠子睁的比灯泡还亮。 他怎么了? 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东丰美堂,你看到仙女了?” 东丰美堂回过神,一条计策在大脑闪过。 “沐乔,你可请好了教学先生?” 沐乔合上书:“我刚冒出想法,哪这么快就能找到合适的先生。” 东丰美堂一击掌,赶紧抢占先机,提前下单:“沐乔,我识得一个先生。 他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人称六如先生,我介绍于你,让他教你学习。” “这?”沐乔犹豫:“我住在御王府,我得回去跟王爷说一声。” “也成,我知会过六如先生,让他亲自登门拜访。”东丰美堂双眸放光。 看他热情似火,沐乔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得点头应下。 他正愁的不知怎么进王府,谁成想,幸福来的太突然。 东丰美堂欣喜若狂,连着握拳击了自己掌心两下,才把情绪控制住。 “沐乔,快喝茶。” “嗯!” 两人在飞梦草堂喝茶闲聊。 萧聿灼在朝堂向皇上请了缉捕令。 迅速带兵敲开轵侯府门,将顾仁皓抓捕。 消息迅速传遍京都,京城一片哗然。 “顾仁皓乃皇后侄儿,御王说抓便抓,皇上更器重谁一目了然啊。” “我听说,就是这个顾仁皓四处散步御王有龙阳之好。 谁知御王喜欢的那沐乔,人家是妙龄女子,并非男人。 这漫天谣言,伤及的是皇家颜面。 皇上震怒,让御王整饬京城风气,御王必然要重拳出击,拿主谋开刀,哪怕对方是皇亲国戚,也断不容情。” “哎,我说你,皇家的事你少说两句,别让御王把你当传谣者抓了。 我可是听说了,御王这次下手极狠,被抓的有不少人舌头生生让割了。 嘴巴里还塞了烧红木炭,好不凄惨。” 那人赶紧捂住嘴巴。 华羽宫 顾后坐在宝座之上,脸色阴冷。 这次御王将仁皓抓捕,分明是报幽禁他的仇。 吧嗒,她手中护甲折断。 她仅仅输了一步,便落到如此被动局面。 御王! 萧聿灼。 不除之,后患无穷。 萧聿炤被夺走兵马司权,气还没顺,又让御王出尽风头。 他气怒之下将案上折子推在地上,眸光狠戾,不行,决不能让御王得意,他得尽快讨父皇欢心,夺回失去的一切。 顾府也乱成一锅粥。 萧聿灼踏出东城兵马司,淡淡下令:“将顾大少严加看管。 任何人不准探望,每日一碗清粥便可。” 指挥使贺章立即应道:“下官领命!” 临近中午,沐乔告辞而出。 东丰美堂亲自将她送出,一双眼睛巴巴黏在她背影之上,许久收不回。 东丰徒移步而来,看着那道越走越远的背影,只觉得眼熟。 “美堂,这姑娘是谁,你这眼神着迷、兴奋、犯傻,看上人家了?” 东丰美堂不承认也不否认,失落地走回屋子。 东丰徒跟进:“美堂,三叔跟你说话呢。” 东丰美堂抬头转目看他,整个东丰府就属三叔心眼花,手段多。 他一把抚上三叔的手:“三叔,我听说江湖上有易容术。 我知道你有门路,你帮我找个会易容术的江湖客。” “你想易容?美堂,你想干什么?追刚才那位姑娘?” 东丰美堂不敢提御王府,央道:“三叔,你就别问了。 平时你最疼我,侄儿的忙你帮不帮。” 看他一副央求眼神,东丰徒实在不忍拂他所求。 他撩袍坐下,如鹰一般的眸涌上一层神秘。 “美堂,昨夜三叔去了趟鬼市,那里有种东西,比易容术还要逼真。 你若实在感兴趣,今夜过了子时三叔带你去。” 东丰美堂眼冒精光:“三叔,是什么?” 东丰徒凑近,一字一句道:“人皮面具。 你用了,保准连你爹也认不出你。” 东丰美堂当即拍案:“去!” ————— 萧聿灼回府半个时辰,才见这小女人慢悠悠回府。 “干什么去了?大中午才回来?” 萧聿灼将人拉到罗汉床坐下,将她上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邱管事说她取了三百两银。 他以为她会像其他女儿家一样,出去逛街,买些衣裙首饰回来,再不济买些零嘴来吃。 可她两手空空,又一身粗制衣裙,不禁皱眉。 沐乔不傻,怎会告诉他,她给东丰美堂买亵衣去了。 没头没脑来了句:“王爷,你银子我以后还你。” 这话让萧聿灼十分不爽。 他脸色一沉:“本王偌大的王府,缺你那点银子? 小乔,你同本王别这么生分。 本王养的起你,银子你想花多少随意花。” 沐乔看了看他,他想给她花银子,可她花的不得劲啊。 一旦离开他御王府,她就得吃风喝土。 当侍卫赚的那点点月俸,连东丰美堂那杯茶也买不到。 抢劫纨绔子弟也不是长久之计。 她得找个赚大钱的机会。 这话她不能对他说,避开他话题。 “王爷,我想跟你说个事。” “噢?什么事?”难得这丫头肯与他谈事。 如此模样,像极了那寻常夫妻商量家事。 萧聿灼心情甚好。 “王爷,我想请个先生回府,学知识。” 萧聿灼深邃的眸微动:“你想学,本王教你。” “啊?你教?”沐乔张了张嘴,这哪能行。 她本就学不进去,他教,他板着脸,她更学不进去。 “王爷,先生我想自己找,你给我找个教礼仪的老师。” 他离开一上午,这小丫头怎么改变想法了? 不过,她肯学是好事。 萧聿灼道:“礼仪嬷嬷,本王进宫向父皇要一个。 这先生,你怎么找?” 他眸光凝视她。 “这你不用管,我好歹也在京都长大,总认识几个人。 到时那先生来了,你帮我把把关。” 萧聿灼点了下头:“好!” 沐乔不会想到,此时她随意做的决定会为她以后复仇,带来意想不到的助力。 萧聿灼半倚在软枕上,将她拉进自己怀抱。 “还有要商量的?” 沐乔眼睛黏吧黏吧看他:“王爷,我想杀曹公公,杀他,对你有影响么?” 萧聿灼默了片刻:“他不足为惧,沐乔,我与你真正的敌人是皇后。 曹公公死了,皇后还会推出李公公,张公公。 因为你,曹公公这次必然失去皇后信任。 你想杀他便杀,不过,你得先保自己平安。” 闻言,沐乔立即像打了鸡血:“我知道,我找合适机会将他一招毙命。” 看她这副杀气腾腾的样子,萧聿灼知道,不让她亲自报仇,她会憋坏。 不然,他派英布去杀,何须她动手。 “说完了?” 沐乔点头:“完了。” 萧聿灼俊眸灼灼看她:“你说完了,本王想同你说说早上的事。” “早上什么事?”沐乔茫然。 萧聿灼轻抚上她膝盖:“沐乔,都是你膝盖惹的火,你早上弄的本王很是难受。”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大灰狼与小白兔 他之所以现在说,是因为,早上说的话,他怕忍不住要了她。 “难受,你怎么难受了?”沐乔弯弯的秀眉顿时蹙起。 她在训练岛,没人给她科普两性知识,她如何知道男人的难受? 萧聿灼叹气,他怎么就碰到这么个笨丫头。 林素素同她年纪相仿,男女之事却比她通透。 这丫头脑子里除了打杀,没装任何东西,实在令他哭笑不得。 他说的如此直白,别的女子听他这么说,早就伏在他身上使尽浑身魅惑侍寝。 她却眨着一双无辜大眼睛,反问他为什么难受。 看来他更应该教她如何侍寝。 “小乔,人之欲望,食色性也。 男子动情,就比如早上、我、你、若不、若不、行……” 萧聿灼看着她纯洁透亮的眼睛,扬起细长手指往眉心处掐了掐。 为何他有种大灰狼与小白兔的既视感。 他这只大灰狼,对上她这只小白兔硬是说不下去。 算了,言传不如身教。 对她,还是直接来吧。 他闭上了嘴,将她摁进怀吻了一番。 沐乔给他一顿吻,脑子里就想到她为他擦洗的事,还有早上,碰到他那里。 为避免尴尬之事再发生,她十分认真坚定的说道:“萧聿灼,我晚上要一个人睡。” 萧聿灼就是一怔,这丫头实在是。。语出惊人。 罢了,暂时避开也好。 他必竟是正常男人,抱着美人不吃,身心皆痛苦。 他堂堂王爷,总不能强迫她行周公之礼。 如此,沐乔名正言顺回到自己屋睡觉。 英布看王爷终于落了单,才从暗处闪出。 “王爷,属下在齐府未找到婚契。” 萧聿灼眸色闪烁:“这么说沐乔销毁的是真婚契? 齐正暝此人心机无量,绝不简单。 他盯上小乔,不会轻易罢手,派一个机灵的人进齐府做内应,本王须知道他动向。” “属下明白。” 南一也趁王爷落了单,赶紧进来禀报:“王爷,属下奉您的命前往户部询问。 户部侍郎亲自找出齐家户籍,沐乔名字尚未加进去。” 萧聿灼琢磨,是齐家觉着沐乔一个妾室,没资格进齐家户籍簿。 还是齐正暝没来得及动作。 南一道:“王爷放心,属下同户部侍郎打过招呼,他知道怎么做,沐乔永远上不了齐家户籍。” “你做的很好,先下去。” 萧聿灼挥退他,提笔写信,他还需给齐尚书书信一封。 凡事讲究先来后到。 沐乔与齐正暝有婚约在先,此事他须妥善处理。 他写好信,命东五将信送至齐府。 “少布,最近穗宁忙什么,为何本王总看不到她。” 少布闪下:“回王爷,穗宁郡主许是对东邺风土人情极为感兴趣。 每日早上出府,晚间才归。” 萧聿灼道:“穗宁到底是小女子心性,喜欢新鲜玩意,还像以前一样不着家。 她是姑母的女儿,在东邺万不可出事,让周本挑两个武艺精进的侍卫,保护好她。” “是!” 翌日 萧聿灼动作极快。 下朝回府便领回一个教习嬷嬷。 沐乔见这嬷嬷身穿暗红色宫装,上身有土黄色绣花。 她面容绷紧,表情严肃,看起来十分严厉。 沐乔头皮一紧,仿佛看到了她在训练岛上冷若冰霜的训导。 萧聿灼牵起她手介绍:“小乔,这位是宫里最好的教习姑姑,孙嬷嬷。 你跟着嬷嬷好好学礼仪。” 沐乔看看孙嬷嬷,再看看他,心想,不就礼仪,能有功夫难学? 当即重重点了下头:“王爷放心,我会认真同孙嬷嬷学。” 孙嬷嬷遂近前,福了福身:“王爷,您请老奴出宫教导沐乔姑娘。 教习之前,老奴想同王爷说几句话。” 萧聿灼:“嬷嬷请讲!” 孙嬷嬷道:“王爷,老奴看的出,您十分宠爱姑娘。 修习礼仪素来辛苦,老奴若对姑娘严厉,还请王爷莫要插手。” 这话的意思,就像现在老师严管学生,你家长怎么宠溺孩子,也一边站着去。 沐乔心想,再辛苦还能有练武辛苦? 萧聿灼保证:“嬷嬷放心,本王绝不干涉你教习。” 孙嬷嬷:“如此甚好,那沐乔姑娘,现在便开始学习吧。” “啊,现在就开始?”沐乔心想,这孙嬷嬷也不休息一下? “老奴受王爷重托,不敢怠慢,姑娘请。”孙嬷嬷恭谨道。 萧聿灼也没料到这孙嬷嬷这么心急,又不好说什么。 他让人辟出一个院子,做教习的地方。 沐乔踏进屋时,就见孙嬷嬷手持一朱红、寸宽的厚竹板,站的板板正正的。 这、这怎么还拿上竹板了,该不是她学不会她就拿竹板打她吧? 她猜对了。 孙嬷嬷很快便响当当道:“姑娘,老奴先知你一声,学习礼仪须专心聆听。 老奴会一一给您示范,老奴亦会给您一次错的机会。 若屡屡犯错,错一次罚三板。 为不影响您动作,待今日课程完了,一并罚了。 姑娘可有异议?” “这。。” 沐乔暗叫糟糕,她哪晓得学个礼仪,还得挨打挨训。 都到这份上了,她还能有什么异议,摇了摇头:“没有。” “好,那便开始。”孙嬷嬷放下戒板。 开始徐徐开讲:“姑娘,我东邺乃礼仪之邦。 女子坐立行走皆有规矩,老奴看姑娘动作粗犷,今日便先教你走路与行礼。 书曰:凿金为莲花以帖地,令妃行其上,曰:此步步生莲花也。” …… …… 沐乔还没学,就听的犯起迷糊。 听她絮絮了半天,才心惊的知道,女子光走路,步、趋、走、奔,步态就有十几种。 行礼也是十几种,每个场合所行的礼仪皆不一样。 沐乔顿时就想摆烂。 孙嬷嬷说完理论,就开始示范走路。 这一示范,她这一学。 沐乔原以为她看一眼就会。 结果,跟她练招式完全不在一个境界。 练武讲究大开大合。 学礼仪则讲究一个优雅柔美。 她粗习惯了,偏这踮脚、扭小蛮腰的动作,做起来实在差点意思。 不论怎么走,都过不了这老嬷嬷的眼。 孙嬷嬷十分严谨的一个人,教到最后也开始摇头。 见过笨的,没见过这么笨的,怎么就教不会这丫头。 她如何对得起王爷对她的信任。 第一百一十三章 挨板子 如此,沐乔辛苦一下午,没学会不说,还给自己赚下一百五十个板子。 孙嬷嬷看着纸板上标着的数目,也是皱了皱眉。 她发誓,这绝对是她教习生涯中,罚最多数目的。 一早知道这沐乔姑娘笨,就该减些数目。 她有心放水,但连她都不严谨,明日更教不会了。 她意识到这个学生笨的不是一丁半点。 只得狠心持起戒板,指着小榻严厉道:“姑娘,受罚吧。” 沐乔也是被自己笨笑了,这罚她自找的,不领也不行。 她看了看小榻,转身找墙撑了。 她在训练岛挨训导打,从来没趴过。 孙嬷嬷惟恐伤到她腰,一板一眼道:“姑娘,老奴有老奴的规矩,请你上榻。” 老师发话,沐乔这学生没狡辩资格。 只得转回来,伏上榻。 孙嬷嬷掀过她裙摆,抡板兢兢业业打将起来。 虽说孙嬷嬷力道只为惩戒,不似专业的执刑手,一杖下去便把人打的死去活来。 但胜在数量多啊。 一半打过,沐乔已是疼痛难耐。 孙嬷嬷停了下来:“姑娘,你若受不住,留在明日罚过。” “不用,就今日,嬷嬷一口气打完就是。” 沐乔果断拒绝,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谁知道明天她会错多少。 孙嬷嬷这时倒佩服起她骨气,平日里那些姑娘三十板子便哭成泪人。 她扬了板再次打下。 显然,之后的每一板都让沐乔倍受疼痛。 萧聿灼不放心赶来探班。 在门外便看到孙嬷嬷提着板子,狠狠揍着他心尖上的人。 再看伏在榻上的人,额头滚出细密汗珠,眉头紧皱着。 他的心随着那板子起来落下,隐隐作疼。 萧聿灼脸色黑沉,他都不舍得打,让这老嬷嬷按着打。 他迈出一步欲阻止,南一赶紧道:“王爷,您之前亲口答应孙嬷嬷,不干涉。” 萧聿灼止住脚步,南一说的没错,他一旦出言命令,今后没人再敢教沐乔礼仪。 如此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挨板子。 心里也在想,她到底笨成什么样,让孙嬷嬷打这么多板。 最后一板落下,孙嬷嬷收起板,忽略萧聿灼难看的脸色,福身退走。 沐乔伏在小榻,咬紧牙关挺那余痛。 萧聿灼轻步迈进,在小榻前坐下。 他未在宫廷长大,也不知学礼仪会遭罪。 探出未伤的手,轻轻给她揉臀,心疼道:“小乔,这礼仪不学了。 若每日挨这打,你如何受的住。” 训练岛的艰苦生涯,让沐乔早对挨打习以为常。 矫情从来不属于她。 她很快缓过疼痛,从他掌下挪出屁股站起。 “王爷,我才学了一个下午就不学,传出去我多没脸。 再学几天,如果我实在笨的学不会,就不学了。” 这是一方面,再一方面,她学会学不会,他东邺该有的规矩必须脑子里过一遍。 万一哪天就用的上呢? 万一哪天她突然开窍就学会了呢? 萧聿灼心疼她,却也尊重她,只得让南一寻来上好伤药给她用。 第二天 许是孙嬷嬷也觉得,昨天她挨了太多戒板,今天无论如何不能再罚。 于是重理论,教她一些简单的烹茶、插花技巧。 沐乔虽说不像大家闺秀做的好看,好在能过眼了。 萧聿灼下朝回府,听她没被罚,揪着的心放了下来。 礼仪课学完。 午后,沐乔被男人拉进书房。 这两天她学礼仪见不到她。 晚上她也不同他睡。 待一起时间变少,他的心仿佛缺了一块。 萧聿灼让她乖乖坐在罗汉床上,陪他处理公务。 府门侍卫来报:“王爷,府门外有一自称是六如先生的老者求见。” 萧聿灼凝眉:“六如先生是哪位?不见!” “等等!”沐乔一听这名字,是东丰美堂差来的先生。 忙道:“王爷,是我请的教我识文的先生。” 萧聿灼走到罗汉床前,表情狐疑:“你请的?” 林素素说她生活圈非常简单,怎么会认识先生。 沐乔不想告他是东丰美堂介绍来的,掩下心虚:“王爷,我好歹在京中长大。 就算之前没接触过大儒,我想请个教书先生还难不倒我。” 萧聿灼心道,难不成昨天她支取银票便为请先生。 “既然是姑娘所请,带先生进府,本王亲自考校。” “是。”侍卫领命而出。 “你还要亲自考?”他这么做,让沐乔大感意外。 萧聿灼坐下,缓缓说:“教你的先生,本王不能大意。 万一他才疏学浅,给你灌输不健康的学识,岂不把你教坏了?” 沐乔觉得他想多了,顺口回:“侍卫都说是老者,一个老者能不健康到哪?” “小乔,你当知,人知面不知心。” 很快,这位‘老者’踏进书房。 只见来人一身浅灰色长袍,面相温文尔雅,头发黑白相间,下巴飘着几缕胡须。 看他眼部爬着细纹,顶多也就四十来岁。 那侍卫是不是对老者有误解。 只是这身板,莫名的眼熟。 六如先生行了个叉手礼:“在下六如拜见御王殿下,见过沐乔姑娘。” 呃…… 听这声音,大烟嗓,确实像老者。 见着来人,萧聿灼眸光发冷,此人给他的感觉非常不妙。 “先生免礼,先生既然来我府上当老师,本王须探探你学问。 现在正值秋季,你以‘一叶落而天下秋’为题,写一篇文章。” 他说着一摆手,南一立即将桌椅笔墨备好。 “草民遵命。” 六如先生撩袍坐下,端正坐姿,研墨提笔认真写文章。 沐乔眨着眼睛看他写,看他身形,她怎么越看越熟悉。 再看他脸,她确定她与原主都没见过这张脸。 奇怪了? 莫非得了‘似曾相识症’? 这症状我们每个人都亲身经历过。 就是觉得某个场景特别熟悉,好像之前来过,但又很确定没发生过。 六如先生写完,从椅上坐起。 南一将试题捧给主子。 萧聿灼仔细看了一遍。 这篇文章笔走龙舌,看得出此人才高八斗,字也写的,笔笔惊风起,点点莲花生。 是文坛不可多得的人才。 “王爷,怎么样?”沐乔问。 萧聿灼点头:“此人可为人师。” 他虽不喜欢此人,但中肯说出自己见解。 “你同意他当我老师了?”沐乔再问。 萧聿灼看了眼六如先生,点了下头。 六如先生适时开口:“既如此,殿下,那草民便开始给姑娘讲课了。” 嗯?? 沐乔想,怎么东邺的老师个个都这么敬业。 第一百一十四章 人皮面具 学废了 萧聿灼眸色暗沉,他才将人霸来,半个时辰还不到,又走。 心头不悦,可他不能影响她学习。 万般不舍说着违心话:“小乔,去吧,安了心认真同先生学习,尤其你那字,多练练。” 他想到上次她留书写的字,那简直不能叫字。 沐乔点了下头,手臂一展:“六如先生,请随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长庆殿。 萧聿灼看两道背影从他视线消失,脸色深沉:“少布,调查下这六如先生。” “是!”少布闪走。 来到教学的院子。 六如先生将笔墨纸砚搬到桌上,不忘将那寸宽的戒板放在书纸一侧。 沐乔眉心一跳,这戒板是东邺老师的标配? 就和现在老师一样,手边经常摆着一根教鞭,用来震慑学生。 六如先生抬眼看了她好几眼,才淡淡笑道:“姑娘坐吧,先写几个字,我探探你水平。” 她水平? 沐乔心头惭愧,她现代汉字也就认的几个常用字,小学三年级水平。 她硬着头皮,‘把着’毛笔,写下:‘今天你吃饭了吗?’ 六如先生看着她写的字,歪歪扭扭,跟鬼画符似得。 默了片刻才道:“姑娘的字真乃别具一格,世间罕见。” 沐乔不好意思问:“我还有救?” “当然。”六如先生在她身侧坐下:“首先我教你握笔姿势。” 他坐直身子,执笔为她亲自示范。 在他坐下的刹那,他身上独有的气息扑入沐乔鼻子。 她顿时神情一凛,这味道? 这一身书香味! 她仔细端端详他爬着细纹的眼睛,随后视线移到他执笔的手上。 他的手白而光滑,和他脸上皮肤不一样。 昨天某人为她洗茶的手在眼前闪过。 她大惊之下,冷冷开口:“东丰美堂,是你?” 东丰美堂握笔的手僵了僵,随即承认,笑道:“你看出来了? 我明明装先生装的这么像,竟没瞒过你。” 沐乔死死盯着他脸:“只看你脸我认不出你,可你忘了遮掩你手,还有你身上的味道。 一个人无论怎么易容,身上的气味改变不了。 东丰美堂,你胆子太大了,这是王府。 你易容进王府,让御王发现,没你好日子过。” 东丰美堂十分淡定:“沐乔,别担心。 我这不是易容,我戴的是人皮面具。 跟我之前相貌风马牛不相及,连我三叔也认不出我。” “人皮面具?”沐乔在他耳下搓了搓,果然有一层薄薄的皮。 她大为震惊,在训练岛她对人皮面具略有耳闻,却没见过。 没想到,竟完全把人变成另一个人。 着实神奇,却也诡异。 她看着他发亮的眼睛,还是不放心。 萧聿灼精明无比,说不准现在已经派暗卫调查他了。 他可不是随意被糊弄的主。 “东丰美堂,你赶紧离开王府,我另请高明。” 东丰美堂放下笔:“我不走,我千方百计,两夜没睡,才扮作六如先生的样子进府找你。” 那鬼市,白天不开,偏偏在半夜开。 他同三叔熬了两晚呢。 “沐乔,你放心,我跟御王不熟,他没闻过我身上味道。” 沐乔指指他手:“你看看你手,他看出端倪是迟早的事。” 东丰美堂一怔,大意啊,竟然忘易容手了。 “沐乔,今晚回去我再弄手,你别担心,御王若发现,有我担着,我先教你写字。” 终于能同她在一起,东丰美堂心情大好。 沐乔头疼,她现在赶他走,摆明告诉萧聿灼六如先生有问题。 只得先听他讲课。 少布返回:“王爷,属下向文坛前辈打听,京城确实有个叫六如先生的。 传闻他知识渊博、学富五车,但甚少人前露面,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 “哦?”萧聿灼冷眸微凝,隐居的大贤,沐乔怎么会识得? 还有她那一身非人本领。 莫非她背后有高人指点。 沐乔啊沐乔,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他不知的是,东丰美堂不想暴露他是东丰家的人,故而化名六如先生,偶尔展露一下才学。 就这样,东丰美堂认真教学。 从最初的热情似火,到后来的愁眉苦脸。 她都写一百遍了,这字怎么一点长进没有,比鬼画符还难看。 气急的他都开始摸戒板。 小时候,教他的师父可没少打他手板。 沐乔也急,她怎么就笨的写不好。 这毛笔软趴趴的,不如她随手捡来的炭枝好用。 沐乔丢下笔,把手伸过去:“你打吧,兴许多打几板我就会了。” 东丰美堂看着细嫩如葱的手指,怔了怔,将她四指捏在手中,露出手掌。 高高扬起戒板,却轻轻落下。 他丢下戒板放开她手,直摇头,他哪里舍得打她。 他鼓励道:“沐乔,欲速则不达,你别急。 明天我再来教过,我先走了。” 他急着走,觉得脸上面具快撑不住了。 “喂,东。。六如先生?”沐乔喊他没喊住。 看嘛,自己笨的,连这小子都没耐心了。 笨死自己算了。 学习的院子离长庆殿仅有一墙之隔。 沐乔神情恹恹返回长庆殿。 萧聿灼看她灰心丧志回来,不说也知道她学废了。 他将她拉罗汉床坐下:“怎么,没学好,把先生气跑了?” 他听云布说六如先生疾步流星走了。 沐乔灰心点头:“我可能不是块学习的料。” 萧聿灼拉过她手仔细瞧着:“小乔,别妄自菲薄,你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长处。” 他暗指她一身神秘本事。 他检查过她两只手,没发现戒板惩戒过的痕迹:“六如先生没罚你戒板?” 沐乔一怔:“这、奇怪吗?” 萧聿灼捏着她手指,云淡风轻道:“先生大多严厉,小时候本王也挨过不少先生的手板。” 原来他们能把毛笔字写的漂亮,都是打出来的。 那完了,东丰美堂没打她,估计觉得她废材一个,打也无用。 她愁眉苦脸。 萧聿灼抚过她鬓边碎发,看着她眼睛道:“小乔,若觉得实在学不会,便不学了。” 沐乔不甘心,加上礼仪她才学了两天,谈放弃太早。 “我再学几天,实在我这朽木雕不成就作罢。” 为了不让他怀疑六如先生是东丰美堂。 沐乔把东丰美堂的课调在上午。 下午随孙嬷嬷学礼仪。 第一百一十五章 烫手山芋 次日 东丰美堂早早来到王府报到。 知道御王上午进宫上朝,他大有一种放飞自我的状态。 他左手捧着书,右手捏着玉杯,紧挨沐乔坐下为她讲诗经。 之乎者也矣焉哉,沐乔像听天书似的,一整个浆糊。 东丰美堂大概也觉出他在对牛弹琴,放下书本。 “小乔,你还是练字吧。” 他自然地亲切唤她小乔,因为昨天他听到那个御王这么唤她。 他也要。 沐乔脑袋早糊成一锅粥,哪里知道他那点小心思。 笨拙的拿起毛笔。 东丰美堂扒拉她手指为她矫正姿势,看她实在写的一言难尽。 易容过的手便覆上她手,教她抑扬顿挫。 东丰美堂心里纯洁敞亮,没有要占她便宜的半点心思。 在覆上她手,隔着毛笔,他的心还是没忍住砰砰乱跳。 “思无邪、心至善、人至美。”他赶紧念了一句。 “你怎么又念文?”沐乔侧头看他一脸皱纹,就不由出戏。 “我习惯念,小乔,这个捺你这样写。”东丰美堂切开话题,手带着她手写。 “嗯,我学会了。”沐乔重重点头,以为自己强的可怕。 结果,他的手一离开,写出的捺像蜈蚣一样恐怖。 东丰美堂看着洁白宣纸上的‘黑蜈蚣’,像夜市上卖不出菜的老农,愁的抹了把脸。 他给自己打气,耐心点,耐心点。 他一定能教会她。 就这样一上午,东丰美堂心平气和教她比划,错了重来,重来复重来。 不管重复多少遍,他不觉厌烦。 能这么守在她身边碎碎念,对他来说是件极为幸福的事。 午后 沐乔上礼仪课,他也不肯离开。 孙嬷嬷今天又开始教她坐立行走的礼仪。 东丰美堂静静坐在一边看孙嬷嬷教她行礼。 结果一下午,沐乔犯错无数,他倒是学了个七七八八。 萧聿灼回府处理完公务,一天没见到她人,心里惦记她,前来院子探班。 看她行礼行的僵硬,毫无美感。 一遍一遍。 一遍不如一遍。 她若不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女人,换做别的女子,早一掌将她打飞进污水沟了。 更别说冷若冰霜的孙嬷嬷,心里的气估计早憋炸了。 这小丫头,明明练武行云流水,这礼仪却走的乱七八糟。 孙嬷嬷教不会这学生,觉得万分挫败。 她心想,她在宫中苦熬二十多年的好名声,将要被这姑娘毁了哦。 王爷又在一旁盯着。 她为难地持起戒板:“姑娘,今天两百戒板。” 沐乔也快被自己笨疯了,她好歹继承了原主身体。 不说过目不忘,一点就透,好歹你别这么笨啊。 沐乔一时搞不清,到底是原主身体笨,还是她这只现代的灵魂笨。 她气的伏上榻:“来吧,孙嬷嬷你翻倍打!” “啊?”东丰美堂惊的一跃而起,他没敢出言,戒板还没动,他的心已悬了起来。 萧聿灼眸一沉,隐在袖中的拳头紧了紧。 她定是恨自己不成器。 即便如此,也不能狠到挨这么多板。 那戒板只为惩戒,力道虽不大,量数多了,却也非一般人可承受。 他沉着眸,想将她从榻上拉起,拖回长庆殿,这礼仪不学了。 但看她这股不服输的倔强,他强自忍住没干涉。 孙嬷嬷心里负担极大。 就好比老板在旁边站着,她这个打工仔,拿戒板无情揍着人老板的心上人。 她身负重任,又不能破坏规矩。 她里外难做,心里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她道:“姑娘,老奴按规矩惩戒,不多也不会少。” 说罢她便硬了头皮,抡板朝她臀上击下。 今天有男人在场,她没动她裙摆。 五十板打过。 萧聿灼看着榻上的拧眉的人,脸色逐渐冰冷。 这礼仪,他决定命令她别学了。 他启唇…… “住手!” 东丰美堂已是先他一步喊出口。 他心疼的忍不下去,这戒板,仿佛每一板都打在他身上。 他拦下孙嬷嬷,揖礼道:“嬷嬷,别打了。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沐乔姑娘学的慢,慢慢教就是。 您所教的礼仪我会了,明天开始我教她,如果我教不会,我代他受罚。” 孙嬷嬷宫里出来的,她深知过犹不及,御王已对她十分不满。 正好这呆子跳出接了这烫手山芋,她求之不得,借台阶就下。 她放下戒板,板着脸道:“既然先生这么说了,老奴便给姑娘和先生一个机会。 明日午后老奴再来教习。” 她说完踩着小碎步走了。 沐乔从小榻起身,蹙眉看他:“六如先生,你、你这么做会让孙嬷嬷很难做。 你让她教还是不教我?” 东丰美堂却道:“你、你疼不疼,我给你找药。” 萧聿灼踱步而来,冷眸凝视他片刻。 他对她关心过了。 “先生,你该回了。” 东丰美堂懂什么叫细水长流,他不能与这位杠。 不然让他看出端倪,他以后就别想再接近沐乔姑娘。 他识趣的抱了拳走了。 萧聿灼在她刚刚伏过的小榻坐下,拽了她手腕猛用力,将她摁趴在自己膝上。 我糙,这羞耻的姿势。 下一刻,就觉男人的大掌抚上她臀,给她往开揉淤青,她将痛哼压在喉间。 “王爷,其实这点痛对我来说小菜一碟,我可以。” 萧聿灼沉着脸不说话,手上的力道极大,淤青揉开才能好的快。 揉了一会,将她提起。 到嘴边的:‘这礼仪你不用学了’,被她一双明亮坚定的眼睛止住。 他说了,她就会乖乖的听话吗? 这小丫头,一身反骨,越学不会的,她越迎难而上。 萧聿灼无奈道:“走吧,回长庆殿,今夜好好休息,明天放轻松再学, 本王相信你定能学会。” 沐乔想到东丰美堂都作保了,点头道:“明天再学一天,学不会我就放弃。” “嗯,走吧。”萧聿灼牵上她手。 说来也怪。 沐乔大概怕自己连累东丰美堂这位身娇肉贵的大少爷。 第二天,竟像开了窍一般。 字开始写的像模像样。 孙嬷嬷教的礼仪,在东丰美堂细化的点拨之下,竟走的有模有样。 即便有些许错误,孙嬷嬷见她难得开窍,她那戒板还是不动为妙。 如此学了近一周。 这日上午,轵侯当家主母顾夫人突然拜访,指名求见她。 沐乔没想到顾夫人的到来,让她命运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一百一十六章 本王车驾不准女人靠近 这日临近午时,朝会散了,众大臣三两结伴,低声交流政事,缓步往宫门走。 萧聿灼余光扫了眼与大理寺卿刘茂交谈的刑部尚书齐鹤荣,刻意缓了脚步。 他与这齐大人修书几天,让他妥善处理沐乔婚契之事,再提点提点他那逆子,歇了对沐乔心思。 结果几天过去,竟没得到他半分回应。 这位齐大人乃太子的人,他如此视他如空气,简直太不把他御王放在眼里。 今日便将他拦下逼他说个所以然。 齐鹤荣与刘茂步出宫门,就看到一身冷肃的御王挡住前往马车的路。 精明的刘茂一看自己的路通着,知道这位祖爷要找的人是齐大人。 他忙躬了躬身,拱拳告退。 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齐鹤荣见这位冷面王爷面色不虞,心头一怵。 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他最近没做什么令这位不高兴的事啊。 他赶紧躬身:“臣见过御王殿下,不知殿下有何赐教。” 萧聿灼抚了抚袖口上,用金线绣制的蛟龙。 淡淡道:“齐大人,本王难得给你修书一封。 为何本王觉着,我那书信像进了垃圾场。” 齐鹤荣神情一震,浑圆的眼珠一片惊愕:“殿下,您、您给臣写过信?” 即便他不是御王的人,但这位深得皇上恩宠的王爷,他的信,他岂敢怠慢。 他看到定会第一时间予以回应,他很快意识到御王的信被人拦了。 全府上下敢这么做的,恐只有他那一身反骨的三儿子。 他忙惶恐道:“殿下恕罪,定是臣府上的人大意,将殿下的信压到不显眼的地方。 臣回去必当严加惩处下人,臣马上回府亲阅信件。” 萧聿灼心思敏捷,看他这茫然无知的表情,猜得出信让齐正暝拦了。 那小子果然胆量惊人,敢扣留他的信。 他猜的没错,沐乔撕毁的那婚契是假的。 他伸出手臂拦下欲走的齐鹤荣,冷幽幽道:“齐大人,你既然没看到信。 本王便当着你面说。 本王不管过去,沐乔与你齐府有何纠葛,她没进你齐府大门,便不是你齐家人。 她现在是本王的女人。 日后本王不想听到沐乔曾许配齐家做妾室的风声,无端令她名声受损。 还有,齐大人你府上下人该管,府上的齐三公子,大人也该管管。 下次再让本王撞到他招惹我女人,本王要他命!” 他最后五个字,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杀意。 齐鹤荣听的心魂俱颤,他一猜就知道那逆子给他惹了大祸。 满京城那么多女子,他招惹哪个不行,偏偏去惹这祖宗的女人。 他赶紧道:“殿下放心,此事老臣定会给您一个满意交代。” 萧聿灼侧过身,脸上的笑似有似无:“齐大人,慢走。” 齐鹤荣颤巍巍走向自己马车。 萧聿灼交代完,回身便看到一眉目如画,端丽冠绝的女子候在他车驾旁。 萧聿灼冷眸微眯。 是她? 若不是在松香茶楼见过她一面,他根本想不起,她是谁家千金。 她嫡亲哥哥让他抓进大狱喝汤咽菜,她大胆拦他驾,定是为顾仁皓而来。 他御王还没昏到看女人皮囊办事的地步。 他眸色幽沉:“北九,把人驱了,以后本王车驾前不准女人靠近。” 北九立即近前,冷冷道:“顾小姐,请你离开。” 顾惜燕俏脸一寒,听说这御王冷面寒铁,不近人情。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见到她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也就罢了,一言不合便赶人。 她强撑着脸面,挤出一丝笑:“御王殿下,臣女只想请您松香茶楼品茶,并无其他意图,还请殿下赏脸。” 萧聿灼面色无波无澜,越过她径直上了马车。 顾惜燕欲再出言。 北九已然发话:“顾小姐,您再不走,莫怪我手脚没轻重伤着你。” 顾惜燕看他一身肃杀,惊的后退几步,将路让开。 奢华的马车从身边经过,渐渐走远。 顾惜燕看车驾走远,薄唇弯起,这御王殿下的个性属实令她着迷。 桃儿近前,撅了粉唇抱怨:“二小姐,我就说这御王难相处,你偏要在宫门堵他。 话没说上一句,还让他下了面子。 您就算想为大少爷说情,也该另想法子才是,何苦在这吃这闭门羹。” 顾惜燕睨了她一眼:“谁说我找御王是为大哥说情,我就是请他喝茶的。 御王关押我大哥,无非是想报复宫里的那两位。 他消不了心头气,不会放我大哥出兵马司。” 桃儿惊道:“二小姐,你请御王喝茶,难不成你真看上御王了。” 顾惜燕一言不发,却也不否认。 桃儿急道:“二小姐,听奴婢一句劝。 因为宫里那两位,御王不可能看上你。 别说正妃,就连侧妃、夫人他都不会给你。” 她说的是不可撼动的事实。 顾惜燕冷静地道:“你懂什么,御王身为皇家人。 感情在他们眼里有如鸿毛,权益才是他们最为看重的。 只要许的利益足够大,敌人也是朋友,我便有机会站在他身边。” 桃儿毕竟年轻,不相信地道:“二小姐,奴婢还是觉得御王不会娶你进王府。” 顾惜燕瞥她一眼:“别的不说,就说我娘,当时她已经有了心上人。 最后还不是为家族利益,选择嫁给我爹。” 桃儿脸色一变,左右看了看才低声道:“二小姐,奴婢听说当年,夫人是老爷抢回府的。” 顾惜燕看着自己单纯的丫头,摇了摇头。 就算爹抢婚,娘若不愿意,爹抢得成吗? 长辈的事,子女不宜置喙。 “行了,回府吧。” 齐府 齐正暝看着手中婚契,脑子里不由闪出沐乔那道灵活狠辣的身影。 她就像火红的小辣椒一样,很辣,却越想越令他上头。 戒也戒不掉。 他只恨这张婚书不是正妻婚契。 他生性自由,不喜往院子里塞女人。 奈何爹总喜欢给他塞女人,让他收心。 他为享自由身,买通茶馆说书人,散布他虐杀妾室的狠毒谣言。 效果显着,爹为他纳的妾室,个个听他名声不好,主动退婚。 谁知道,令他心动的沐乔出现了。 她听他名声极坏,逃婚了。 如果不是他自己坏自己名声,现在沐乔已是他枕边人。 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齐正暝悔恨万分。 门外传来爹的脚步声,他连忙将婚书装进暗格。 第一百一十七章 冤种,好一个算计 齐鹤荣官袍没来得及换,一回府就直奔他院子而来。 他看着像无事发生的三儿子,气不打一处来。 强自压制胸腔怒火:“正暝,为父与你有话相谈。” 齐正暝忙走过来:“父亲,什么事,您坐了说。” 齐鹤荣撩袍坐下,不等他坐,开门见山冷冰冰问道:“你可拦了御王写与为父的书信。” 齐正暝故作不知大方落坐,指着桌上叠在一起的四五封信。 “父亲说的是前日的那几封? 孩儿见留在门房的信多,便一并取了,想着给您送过去。 结果有事耽搁忘了给爹送,孩儿并不知里面夹着御王的信。” 他当时看到御王的信,心知他来信定是因为婚契,他使了个心眼将信扣下。 齐鹤荣脸色发沉:“你少拿这些话糊弄为父,知子莫若父。 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为父一清二楚,你扣押御王信件暂且不提。 为父问你,你与宋沐乔那张婚契,你是不是拿了。” 齐正暝没反驳,点头承认:“是,孩儿拿了。” 齐鹤荣摊出手:“给我,我现在毁了这婚契。” 齐正暝十分温顺道:“爹,那张婚契孩儿留着也无用。 更何况,婚契已让沐乔毁了,您不信亲自问问御王。” 那婚契他当然会毁掉,而后换一张娶她为正妻的婚书。 之所以现在他还留着,无非是拿婚契要挟沐乔。 不然,他想见她一面都难。 “你此言当真?”齐鹤荣收回手。 “当时茶楼那么多人,都看到沐乔将婚契撕毁。”齐正暝面不改色心不跳撒谎。 齐鹤荣信了七分,却还是严厉警告:“正暝,那宋沐乔现在是御王的女人。 为父不管你对她存了什么心思,趁早死心。 御王看上了她,别说她是你一个微不足道的妾室,哪怕是你正妻,你也得拱手相让,皇家人咱们惹不起。” 齐正暝眸子闪过异样,淡淡应声:“孩儿谨遵父亲命令。” 他这态度,齐鹤荣稍感满意。 为彻底杜绝他招惹那宋沐乔的心思。 他随即就道:“正暝,你和顾大小姐的婚事该办了,为父立即让你母亲为你操办婚事。” 闻言,齐正暝脸色猛地一变:“爹,孩儿不娶顾惜悦。” “你说什么?”齐鹤荣气的眼里霎时爆起怒火:“京城谁人不知,你同那顾大小姐双入双出。 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就连皇后娘娘、轵侯都认可了你俩婚事。 你现在同为父说不娶?你看看她身后的人,哪个是我齐家能得罪的起的。” 齐正暝辩驳:“那又如何,孩儿同顾惜悦又没婚约。 又坚守自身没碰她身子,我没有必须娶她的责任。” 他嘴上这样说,脑子里不由想到,在贠州的一个深夜。 那顾惜悦故意把他灌醉,穿了薄如蝉翼的寝衣,诱他欲行夫妻之事。 他虽喝多了酒,却没醉到失去理智的份上。 他神志还算清明,与她推推搡搡之下,无意撕开她后背纱衣。 她背后竟有拳头大小,类似猪鬃毛大小的黑色胎记。 他当时惊的酒醒了一半。 这顾惜悦长得美艳动人,衣料之下竟藏着恐怖污秽。 想他堂堂齐三公子,岂能娶一个身体有瑕疵的女子为妻。 难怪这顾大小姐不知羞耻,主动诱惑他。 原来把他当冤种,待生米做成熟饭,他不想娶她也不成了。 好一个算计。 不明真相的齐鹤荣怒而起身:“逆子,当初为父不同意你们交往。 你不听,非上赶子与她同进同出。 现在满京城都知道你两是一对。 为父让你娶她进门,你又不娶。 逆子,你不跟为父作对,你心里不舒服是不是?” 见爹生气,齐正暝也只得站起:“爹,当初也是顾惜悦纠缠在先。 贠州一行,孩儿发现跟她无法生活在一起,孩儿不想娶她,有什么错?” “你。。” 齐鹤荣气的颤抖着手指着他鼻子:“为父命令你娶。” “孩儿不娶。”齐正暝语声坚决。 齐鹤荣勃然大怒,胸膛此起彼伏,这个逆子,不狠狠责罚他一回,他当他齐家家法是摆设不成。 他乃刑部尚书,最懂消磨人意志。 他怒声下令:“逆子,你屡次忤逆长辈,是为不孝。 去,自己去祠堂领五十家法,罚跪两天。 在齐家列为祖宗面前,认真反思,你该怎么做好齐家子孙。” 齐正暝心里不服不甘:“孩儿领罚!” 他拔脚就走。 齐鹤荣看着儿子背影,狠狠掐自己眉心。 这个逆子,他齐鹤荣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忤逆子。 ———— 萧聿灼坐在马车,心里惦记沐乔学礼仪之事。 也不知那笨丫头,今天会不会又挨一顿板子。 今日早朝,北城、南城指挥使参本,说北城、南城突然窜来一伙流寇。 他现在领着五城兵马司职,父王下圣旨让他剿灭流寇。 他朝外吩咐:“南一,掉转马头,去北城兵马司。” “是!” 沐乔在东丰美堂示范之下,走了两遍福身礼,又走完淑女步。 “嬷嬷,我走的还可以不?” 看东丰美堂那一副‘英勇就义’表情,她实在不忍他挨戒板,故而走的十分用心。 孙嬷嬷满意点头:“比前两天走的好上十倍。 罢了,看在你进步大,今日错了的便不罚了。” 东丰美堂竖起大拇指,赞扬她。 终于过了这老婆婆的关,沐乔喜道:“谢谢嬷嬷。” 这时,琴心匆匆踏进。 进门后福了福身:“沐乔姑娘,流云堂来了一位夫人指名要见您。 蔡管事差奴婢过来请您过去。” “夫人?哪来的夫人?”沐乔拧眉,她在京城没做夫人的朋友。 “姑娘,您去了便知道了。” 沐乔向东丰美堂、孙嬷嬷告辞而出。 她有顺风耳加持,还没进流云堂。 里面主仆二人的话一字不落传进耳朵。 “夫人,昨晚送他出城两次都失败了。” 听声音,像这位夫人的贴身嬷嬷。 夫人语声冷清:“偌大的京城竟没一个人,能将他送出城? 他一个戍边大将军,未经圣旨通传,私自回京。 让皇上知道必会定他谋反之罪,将他满门抄斩。” 嬷嬷道:“云将军兴许是放不下夫人,故而铤而走险回京想见您一面。 谁料老爷听了风声,这次便是老爷从中作梗,在城门布满官兵,让将军无法逃出城。” 夫人默了片刻:“你让人放出消息,谁能带他离开京城。 我愿出白银五千两报酬。” 听到五千两巨银,沐乔脚步一滞。 好家伙,五千两放现代,至少百万起步。 有了这五千两,她缺银子的困境迎刃而解。 她还没进门,心里已把这五千俩报酬惦记上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说情,交易 兴许听到她脚步声由远及近,里面主仆二人停止交谈。 沐乔撩裙摆踏进,就见客座上坐着一大约三十七岁左右的妇人。 只见她身穿一蜜合色大袖圆领湘绸裙子,发上点着金簪,面如霁月,目似春星,自有一种出世的风韵。 身后站着一身穿暗红色装的嬷嬷。 在她走进来的刹那,座上的夫人也将目光钉在她脸上。 她原以为这位,近来京城传的沸沸扬扬的女子,身份不过一普通平民女,靠着有几分姿色才迷了御王的心。 今日一见,她发觉她错了。 只看她这双魅人的黑瞳暗藏锐气,便知此女绝非池中之物。 甚至从她这一身清冷气质中,看到一丝她年轻时的影子。 身后的嬷嬷见主子发愣,忙福了福身,笑着说:“沐乔姑娘,我等乃轵侯府上。 坐着的是我家主母顾夫人。” 顾夫人连忙回过神,起身向沐乔微微点了下头。 沐乔在她对面客椅坐下。 顾夫人? 萧聿灼的对头? 在宫中幽禁的那段时间,她多少了解了皇家人脉关系。 这位应该是皇后的嫂嫂,轵侯的老婆。 她登门王府,找她做什么? 她恨屋及乌。 对顾家人生不出好感,若不是刚学过礼仪,她早甩脸走人了。 当下沉下气,淡淡问:“顾夫人找我有何贵干?” 顾夫人察觉她语气中的敌意,却也不恼。 她看了看身后文安手中的锦盒,突然犹豫了。 来之前她调查过,这个沐乔出身平常,只要她礼物贵重便能收买她心,让她在御王面前为仁皓美言。 至少,能让顾家人进监牢探上一探。 可见到她真人,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文安心急的动了动锦盒,提醒夫人。 顾夫人无奈,既然来了,明知结果还是试一试。 在她示意下,文安恭敬将锦盒捧到沐乔身边,轻轻打开。 只见锦盒里躺着一对晶莹洁白、仿若凝脂的羊脂白玉手镯。 沐乔不懂玉石,却看得出这对手镯质地温润通透,绝非凡品。 沐乔没有动,脸上不见半分惊喜贪慕。 顾夫人心头苦笑,她眼光果然没错,以这姑娘的心性,稀世珍宝、黄白之物怕是打动不了她。 “沐乔姑娘,产这白玉的矿已然绝矿,这对羊脂白手镯,世间稀有,有价无市,还请姑娘笑纳。” 沐乔依旧不为所动:“夫人,不必绕弯子,有话便请直说吧。” 顾夫人怔了怔,摆手让文安退回:“姑娘看不上我的礼,我的话说与不说已无意义。” 古人就是麻烦,说个话磨磨蹭蹭。 沐乔还惦记着那五千两银子:“夫人不说,我怎么知道有无意义。” 顾夫人听她话音,似乎又看到一丝希望。 斟酌片刻道:“我儿顾仁皓被御王关押兵马司。 我登门拜访,想请姑娘在御王殿下面前帮忙说个人情。 若成了,顾家定会以厚礼相赠。” 原来为这事。 她傻吗? 萧聿灼养尊处优的皇子,让那顾皇后害得喝了整整五天清汤。 那顾仁皓才关了两天,这顾家人就受不了了? 果然板子打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疼。 想让她说情,这夫人想什么呢? 她像街头看不清形式的二百五? 她想也不想拒绝:“顾夫人,这件事我沐乔爱莫能助。” 闻言,顾夫人心一下子沉入谷底。 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起身:“姑娘快人快语,倒也直爽,我便不叨扰姑娘了。” 她移步欲走。 “顾夫人,且慢。”沐乔喊住她:“我没进大殿之前,你们的对话我听到了。” 顾夫人脸色猛地一变,温雅的眸子里逐渐蕴起冷意:“沐乔姑娘,你想怎么样?” 她这态度,从柔善突然变的冷厉。 沐乔不禁一愣,稳了心思道:“我想跟夫人做生意。 我送你的人出京城,你付我五千两报酬。” “哦?”顾夫人似乎不相信她说的,重新坐回椅子:“沐乔姑娘,你深得御王宠爱,他不给你银子花?” 沐乔淡淡一笑:“王爷的银子是王爷的。 他即便搬座金山给我,那也是他的。 我认为女人不能完全依赖男人生存。 我自己赚银子自己花,花的舒坦。” 她这言论在这男子为尊的年代,显然太大胆奔放。 女子三从四德,三从指未嫁从父,已嫁从夫,夫死从子。 四德指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即品德、辞令、仪态、女工。 除非家境十分贫寒,家里不会让女孩子抛头露面,赚钱养家糊口。 顾夫人不由怔住,这沐乔姑娘背靠御王这座大山,竟有如此独立见解,实在令她刮目相看。 她缓过脸色:“姑娘,那人对东邺十分重要。 当然,对我也重要。 你让我如何相信你可以安全保他出城。” 沐乔笑笑:“就凭我三百米外听到你们对话。 夫人放心,我若没真本事,岂敢揽这差事,从你顾夫人手上赚银子?” 顾夫人沉凝片刻,看对面的女子气定神闲。 她的心竟莫名生出信任之感。 她缓缓从腰间荷包,掏出一枚翠玉精雕而成的翡翠凤凰牌。 轻轻的、爱不释手抚过。 文安脸色不由焦急,夫人今天是怎么了,竟相信御王府的人。 “夫人,这。。” 顾夫人打断她话:“我相信沐乔姑娘不会诓我,把凤凰玉佩给姑娘。” 文安依言,将玉佩递给沐乔。 沐乔接过,有些不解,她该不是要用这玉佩抵银子吧? 却听她道:“姑娘,他手里也有一块翡翠牌,他的上面雕着绞龙。 你将这块玉佩给他,拿着他那块玉佩来见我,我付你报酬。” 原来如此,沐乔点头:“我知道了。” 顾夫人站起:“晚上亥时四刻你出王府,有一驼背的老者带你去见他,我等你好消息。” 她说完,领文安大步离去。 萧聿灼忙完兵马司之事,已是半下午。 常言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他一天没见沐乔,心头实在想她的紧。 “走快点!” 他吩咐车夫。 车夫应了声,马鞭挥的噼啪作响。 南一靠近车窗禀报:“王爷,属下收到消息,云将军回京城了。 那轵候暗中派人刺杀他,他受了伤,想出京城出不去。 王爷,您看,我们要不要出手帮帮云将军?” 第一百一十九章 ‘垂死\’‘病\’中惊坐起 萧聿灼眉一挑,镇守戍边的建威大将军,云倾野。 云将军在数场战争中运筹帷幄,指挥若定,为东邺立下了汗马功劳。 他本人英勇善战,智勇双全,如神鹰展翅,意气风发。 他在大金便听过这位大将军的威名。 没听父皇下旨诏他回京,他竟敢私自回京。 他道:“云将军身为一朝将领,他明知私自回京等同谋逆,后果不堪设想,为何冒巨大风险回京?” 南一低声道:“王爷,听闻他深爱着一个女子。 属下想,他应该是偷摸回京探望那心上人。” “胡闹,他堂堂大将军,为一个女人,连云家安危也不顾了?”萧聿灼不由斥了一句。 “这、呃。。王爷说的极是。” 南一嘴上应承,心里却道,王爷您不是为沐乔,连皇子也不做了? 他继续道:“王爷,听说云将军心上人正是轵侯的当家夫人。 当年两人本是一对情投意合的恋人,也不知为何,韩小姐却突然嫁给轵侯。” 一侧的东五道:“难怪那轵侯四处围堵云将军,原来怕云将军将他夫人拐走。” 萧聿灼双眸微动,他不管云倾野的风流往事,他只知道东邺的繁荣稳定,离不开云将军。 他随即下令:“英布,你去帮云将军出城。” 英布听到命令闪走。 萧聿灼急不可耐赶回府,赶往学堂探班没见到人。 回长庆殿扫了一遍也没看到他想见的人。 “她人呢?去绣房了?去把人给本王找回来。” 百知赶紧伏身近前:“回王爷,沐乔姑娘出府了,没说去哪。” “出府了?”萧聿灼揉了揉眉,她出府干什么去了? 他按下心思看书,但书页上密密麻麻的字,他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她总有忙不完的事,这丫头,出府也不告知婢女一声,好让他放心。 上次在松香茶楼,沐乔双臂被齐正暝用内力禁锢,施展不开本领,让她感到万分耻辱。 也让她总结出实战经验,在这个武者普遍拥有内功的时代,她这个菜鸡决不能与对方徒手肉搏。 否则,很容易让对方以内功一招制胜。 加上今晚是她两世第一次赚银子,为确保万无一失。 此刻,她正蹲在打铁铺指挥掌柜为她打制双节棍。 双节棍携带方便,短小精悍,伤杀力强,是近身对战的绝佳武器。 东邺还没双节棍这种短兵器。 她必须亲自守着。 掌柜将黄檀木制,精铁做连接的双节棍递给沐乔:“姑娘,可还满意。” 沐乔接过拉了拉木柄,随即耍出几招。 看的掌柜目瞪口呆。 沐乔满意的将双节棍插在后腰:“非常满意。” 她付完银子大步离去。 小二鬼鬼搜搜道:“老板,要不咱们打几条卖,这兵器真是新鲜。” 掌柜点了点头:“可以打几条试试,不过,恐怕没人能像这位姑娘一样耍出来。” 沐乔刚踏进府门,琴心急忙迎上:“姑娘,你总算回来了。 王爷回府见你不在,脸色不好,姑娘见着王爷小心些,别惹王爷生气。” 她就出个门,他生什么气? 沐乔心里嘀咕。 她疾步走回长庆殿。 前脚刚踏进书房,下一刻被某人擒了手臂,连拉带扯的双双扑在罗汉床上。 不,正确的说,应该是被某人压在床上。 四大侍卫、百知、琴心等人,垂首含笑退到合适距离。 沐乔仰躺着,看着欺身而下,一脸不悦的男人。 微微蹙眉:“萧聿灼,我就出了趟府,你犯得着生气吗?” 萧聿灼伸出修长手指,挑起她下巴:“谁说本王生气,本王不过是想你了。” 沐乔眼睛微眨,有你这么思念人的? 比生气还可怕! 不怪琴心刻意跑府门提醒她。 沐乔无语:“我又不会长翅膀飞走。” 萧聿灼一怔,眼里漫过一丝焦炙,她身怀绝技,飞走不是没可能。 他霸气命令:“沐乔,本王不准你飞走。” 说着便狠狠覆上她唇瓣。 唇齿瞬间被他攻略,沐乔更是无语,她随口说说,他还当真了? 他侵略性的狂吻,很快将沐乔吻的喘不过气。 她推了几推,却被男人拥紧,吻的更为激烈,似要把她整个人吞了。 待他终于满足,沐乔已让他吻的软在床上。 萧聿灼俯身看着她泛起情欲的双颊,极力控制想将她身上附着撕去。 他在犹豫,是不是该把她变成他真正的女人。 “沐乔,今晚陪本王睡。” 啊?什么? 沐乔‘垂死’‘病’中惊坐起。 跟他睡,她还怎么护送云将军出城,赚那五千两银子。 沐乔脱离他怀抱,一跃跳下床,拍了拍脸,整理好自己精神状态。 “王爷,今晚我有事出府一趟,不能陪你睡。” “你有事?什么事须你深夜出府。” 她拒绝的如此明显,萧聿灼心头难掩落寞。 这。。 沐乔面色为难,她要告诉他,她去给他死对头打工赚银子。 他肯定会一怒之下封了她穴,将她禁锢房中。 “王爷,你不要问了,我总有我自己的事要做,请你给我些属于我自己的空间。” 萧聿灼盯着她闪烁的眸默了半晌,她都这么说了,他再问,会激起这丫头的逆反心理。 视线落在她腰上的双节棍上:“你腰上插的什么?” 沐乔拔出双节棍向她展示:“双节棍,也可以叫它二节棍,打架用的。 我现在出去和南一他们比划比划。” 她须尽快将双节棍应用到实战当中。 萧聿灼看她跃出书房,挑了南一、东五对战。 那小小的两节棍子,被她使的棍影闪烁,如猛虎下山。 缠住南一、东五的宝剑无法近她身。 这兵器确实最适合近身搏斗,但,遇到内力强的高手,这双节棍反而会反噬自己。 他望着院中上下纵跃的身影。 她到底是真傻,还是听不出他暗示的意思。 还是说她听出来了,不愿与他行周公之礼。 “云布,本王不够英俊吗?” 云布闪下,认认真真回:“王爷,您很英俊。” “本王的魅力不吸引女子?” “王爷,您别妄自菲薄,京城贵女挤破脑袋都想嫁进王府,做您的妃子。”云布说的是实话。 “本王既英俊且有魅力,沐乔为何不肯做我妃子。” “这……” 云布觉得这问题棘手:“王爷,兴许不是您的问题。 兴许是沐乔……”他想说给沐乔些时间。 却被萧聿灼打断:“今晚她出府,你尽全力跟紧她。” 第一百二十章 她把自己当烟雾放了 王爷话题转变之快,令云布措手不及。 他张着嘴闭上,又张开,拱拳:“属下遵命!” 亥时四刻 沐乔换过男装,抓了一把暗器,将双节棍别在腰后,像一只暗夜幽灵,悄无声息离开王府。 出府门没走多远,果然看到一驼背人的身影。 驼背人见她如约而至,也不讲话,在前方为她领路。 看他健步如飞,沐乔不由震惊,这驼背人竟是个练家子,她加快脚步跟上。 云布乃个中高手,暗中观察一阵,也看得出驼背人武功不低,屏息尾随在后。 他拿出毕生追踪本领,小心跟上前面两位高手。 萧聿灼背脊挺拔立在窗前,穿的还是白日的锦袍。 他见沐乔、云布先后离开长庆殿,剑眉微皱。 沐乔这么晚出府,究竟要干什么去。 少布隐在暗处内心叹气,王爷不沐浴、不就寝,今夜沐乔不回,王爷怕是要在窗前当一晚望妻石。 沐乔随驼背人来到一处极为隐蔽的农家。 守在外面的英布见来人是她,不由吃惊。 怎么是她? 云布寻到他藏匿之处。 英布问:“沐乔怎么来这了?” 云布回:“王爷命我跟踪她,她来这……恐怕王爷也不知她来干什么。” 英布思考片刻:“我听说,顾府当家主母花重金聘请江湖高手,护送云将军出京。 莫非这个江湖高手是沐乔? 你把这里情况禀报王爷。” “嗯!”云布闪走。 沐乔随驼背人踏进瓦房,只见屋内灯油如豆,逼仄的空间里,坐着一大约四十岁上下的男子。 看到他,沐乔不由震惊,他穿着一身黑灰色农民装,却掩不住他一身肃杀威严。 只见他脸庞刚毅如石,一双锐利的眼眸恍若刀削斧砍,炯炯有神。 只是他右腿绑着绷带,像是被利刃贯穿,受伤不轻。 云倾野见她进来,撑了手中木棍站起。 嗓门亮如洪钟:“你便是诗凤找的人?” 诗凤? 沐乔想了想,顾夫人的名字? 叫的这么亲切,这两人的关系非比寻常。 她点了点头。 云倾野见她个头不高,身形瘦削,眼里露出不屑,明显不信她能送他出城。 “诗凤向来杞人忧天,非找人送我出城,一着急便容易上人家的当。 江湖上的事她懂什么,姑娘,你回去吧,我有大松保护我便可。” 沐乔听的出这将军藐视她。 让她回去? 她好不容易得到赚银子的机会,这笔生意她做的成得做,做不成也得做。 回去,那是不可能的! 沐乔掏出翡翠凤凰牌,故意在他眼前晃了晃:“将军,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我既然答应顾夫人送你出城,将军想让我失言吗?” 见到他赠予诗凤的定情信物,云倾野一急,欲从她手中夺回凤牌。 沐乔迅疾旋身避开他手,得意的晃了晃:“云将军想拿回这凤凰翡翠牌。 好说,等我把你送出城给你。” 云倾野眸光一怔,眼中不屑随即化为惊讶。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这姑娘身手不错,人还他妈贼精。 他该相信诗凤的眼光,她找来的人,绝不是泛泛之辈。 他压低嗓门爽朗一笑:“既如此,姑娘,我们动身吧。” “将军请!” 驼背大松撑了肩膀过来,扶了将军出屋。 沐乔紧随其后。 因为沐乔的加入,见过她本领的英布,行动也不由谨慎。 三人来到城门隐蔽。 城门口四处点着火把,亮如白昼。 快到关城门的时间,城门守卫却异常精神,将城门围的密不透风。 萧聿灼隐在城墙上面的角楼里,身披墨黑色披风,目光注视着下方三人。 沐乔果然与云将军在一起。 “她半夜不睡觉,溜出府送云将军出府,这么危险的事,她为什么做?她认识云倾野?” 他这话显然跟身后的人说。 英布道:“王爷,属下认为沐乔铤而走险,应是为了顾夫人的五千两赏银。” 萧聿灼俊眸沉了沉:“本王给她花不起银子?需要她冒险赚银子。” 英布没回话,沐乔的行为、想法向来离奇古怪,他不好妄论。 萧聿灼辗转便想明白她心思,这丫头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把他当做依靠。 守门将领乃是太子心腹李虎。 李虎骑着高头大马来回巡逻:“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出了纰漏杀无赦。” 这‘纰漏’自然指的是云倾野。 见状,大松忍不住破口大骂:“顾显震那混蛋,老子迟早宰了他。” 云倾野瞪了大松一眼:“行了,别叫了,你要能宰了他,老子回趟京,需要像贼一样东躲西藏? 你别窝囊气没出,再把官兵引来。” 沐乔点头表示赞同,就是嘛,还是这将军实际。 她观察了下密密麻麻的城门守卫,和开着半扇门的城门。 低声道:“云将军,你们在这待着别动,我去城门放几波烟,稍后回来带你出城。” 至于这驼背大松,沐乔看了他一眼:“你腿脚健全,待会城门混乱,能不能逃出去,就看你自己本事了。” 闻言,两人眼珠瞪的老大,不理解她说的意思。 她放什么烟雾?怎么放烟雾? 她两手空空,难道把她自己当烟雾放了? 沐乔没理会两人茫然求知眼神,顺墙根摸到离城门最近的墙角。 角楼里的萧聿灼见她开始行动,立即道:“快去保护她。” “是!”英布似箭一般离开。 沐乔撩起袖子,先按下阿飘,像闪电一样迅移到城门。 不等李虎等官兵反应过,她迅速按下穿云箭。 城门顿时腾起滚滚烟雾,她再按阿飘闪回。 之前使用穿云箭,她自己呛的受不了。 有了阿飘,她能迅速避开烟雾。 城门守兵被致命烟雾呛的顿时泪流满面,猫身咳嗽,咳的腰也直不起。 这情况把云倾野、大松看的目瞪口呆。 不是,那烟从她身上出来,她真把自己当烟雾放了? “将军,我眼花了吗,她竟然会瞬间移动。”大松张大嘴巴。 云倾野一脸认真道:“你没看错,她真会瞬间移动,本将军今夜便能毫发无伤出城。” 沐乔看了眼城门方向,大部分守兵都受到烟雾滋扰。 马上的李虎和一部分守兵还有战斗能力。 不行,还得来一梭。 她重复一次动作。 灵巧的身影像黑幽灵一样,来去如入无人之境。 她第一次按手环,萧聿灼没看清。 待她第二次按下手环时,他清晰看到不论烟雾还是瞬间移动,皆来自她手环。 第一百二十一章 小乔,忙完你的事了? 他满目震惊看着墙角掩了手环的人儿。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她男儿装时,手腕戴着这手环,被林素素巧舌狡辩过去。 当时他没多想,竟没想到她腕上的手环竟是……法器吗? 他凝了凝眉,道家有这种法器? 两波穿云箭梭出,沐乔见包括李虎在内的守卫全部失去战斗力。 个个俯身像得了肺炎一样咳不停。 她收起手环返回,从大松肩膀接过云倾野,把他沉重手臂往自己小小肩膀一扛。 沐乔故意引导他看城门方向,趁他分神之际,按下阿飘。 大松只觉眼前一花,将军同这小女子便消失不见。 他赶紧挺直背,闭气展开轻功从开着的城门跃出。 英布发现自己没有用武之地,返回角楼,见主子脸色冷沉。 嗯? 王爷在生气。 莫非嫌沐乔扛云将军? “王爷,属下出城保护沐乔。”他报了声又闪走。 李虎毕竟是将领,很快从烟雾的折磨中缓过劲。 他连忙戒备查验城门,城门里外没发现异样。 “他娘的,见鬼了?哪来的这呛死人的鬼烟。” 他啐骂一声,大声吆喝守兵:“别咳了,给老子守好城门,别让人趁乱混出城。” 烟雾散尽,城门恢复之前戒备,仿佛刚才那诡异之事未曾发生过似的。 沐乔把人扛到一不起眼茶寮中松开他。 云倾野单手用木棍撑着身体。 大松也随后跟了进来。 沐乔见他身形高大,背脊笔直,不由一怔:“你装驼背?” 大松笑道:“为保护将军,我不得不伪装驼背人。” 他说着赶紧移到将军面前扶住他。 云倾野满目赞许看着眼前的人儿,不知为何,竟越看越喜欢。 这种喜欢无关情爱,只有欣赏。 他笑道:“诗凤从哪找到你这么个宝贝。 姑娘,今日你救我出城,你的大恩大德我老云没齿难忘。 今后你碰到难事,到戍边军营找我,我定会替你排忧解难。” 云倾野这一承诺,等于给她开了张空头支票,要什么她随便提。 此时的沐乔没想那么远,她只惦记那五千两银票。 她掏出翡翠凤凰牌:“云将军,顾夫人要你身上的绞龙玉佩,她让我带回给她。” 云倾野会意,小心翼翼从胸膛衣裳最里头掏出玉佩。 他将玉佩递给沐乔,顺手拿回她手上的凤牌。 沐乔看了看手中玉佩,正面雕着角龙飞天。 成色和凤牌一模一样,看样子是由一块原石切出来的。 龙牌上还有他的体温,看得出这云将军十分宝贵这块龙牌。 云倾野颤抖着手抚过凤牌,语声难掩激动:“本将军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重新见到这块凤牌。 当年这对龙凤牌是我亲手雕制。 她一块,我一块。 还有第三块。 只可惜。。” 大松听的一激灵,连忙打断他话:“将军,言多必失。” 云倾野忙收起情绪,宝贝似的将凤牌揣回胸膛。 沐乔没有管人闲事的心情,收好龙牌,拱拳道:“将军,我任务完成,告辞。” “姑娘,你且留步。” 云倾野喊住她,这小姑娘,刨去她一身奇异本领。 性子清清冷冷,不居功自傲,不趁机向他讨要好处,这性子甚是对他胃口。 诗凤在信上大体说了说她的情况。 知道她没父亲。 精明的眼珠一转:“沐乔姑娘,我膝下仅有一子,没有女儿。 看到别人家女儿倚在父亲身边暖心,我老云实在羡慕。 我听闻你没父亲,你若不嫌弃我老云,认我做义父可好?” “什么?”这一番话听的沐乔瞠目结舌。 不是,这将军是不是魔障了,她即便没父亲,也不会随便捡个男人认爹吧? 这是认亲好么,又不是拼夕夕买东西,不合适了能随时退换。 她万分无语道:“云将军,我没爹归没爹,却也不是见男人就认爹,告辞。” 云倾野一个纵横疆场的大将军,第一次开口认义女,就被人家小姑娘无情拒绝。 顿时吹胡子瞪眼,视线落在她腰后的双节棍上,在她转身之际。 他迅疾出手将双节棍捞进掌心。 沐乔腰上一空,转回身伸出手,冷冷道:“还我。” 云倾野半个身体倚在大松身上,腾出双手,拉了拉双节棍。 见木棍两端分别刻着一个‘乔’字。 他大笑了声道:“这玩意倒是新奇,归本将军了。” 闻言,沐乔脸色更沉了:“云将军,这是我的,还我。” 云倾野一怔,他惹未来义女生气了。 忙收起笑:“姑娘,你这支兵器我买了。 大松,给姑娘五百两银子。” “啊?哦,遵命。” 大松表情古怪,将军真是的,像石头一样老实,谁家用五百两买两只木棍。 他点出五百两银票放在沐乔小小巴掌上。 沐乔看了眼银票,将银票收起,看在五百两银子份上,双节棍就给他了。 反正这双节棍算满了才花了二十七两,她回去再打造一支。 她一拱拳:“告辞!” 二人看她背影隐没在黑夜。 大松怪道:“将军,你被小丫头骗了,顾夫人支付她五千两赏银,您还又给她五百两。” 云倾野板了脸训道:“你懂什么,感觉是用银子能买到的? 我见这姑娘倍感亲切,给她五百两银子怎么了?” “可人家不稀罕认你做义父。”大松觉得将军的脑子,被那姑娘的烟熏糊涂了。 竟然想出认她做义女这浑事。 云倾野冷下面孔:“你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快去联络咱们的人,连夜回戍边。” 沐乔返回城门,猛然发现熟悉的身影立在隐秘处。 她心头突的一跳,移步过去:“你怎么在这?” 英布道:“我奉王爷之命而来,护送云将军,不是监看你。” 沐乔眨了眨眼睛,有区别吗? 他目睹了一切,定会给萧聿灼禀报。 如此萧聿灼便知道她给他死对头打工。 知道就知道吧。 反正云将军安全送出城门,她银子到手了。 她先斩后奏又不是头一次。 “城门马上关了。”英布淡淡提醒。 沐乔知道他轻功了得,这耸立的城墙难不倒他。 不像她须借住阿飘回城。 她按下阿飘顺利返回王府。 在她进城门后,萧聿灼先一步回到长庆殿。 沐乔推开自己屋门,累极了的她,踢去脚上靴子。 一纵跃到床上,却没想不偏不倚落进男人的怀抱。 这气息。。 她惊道:“萧聿灼,你在我屋做什么?” 萧聿灼不紧不慢搂住她身子,手掌不偏不倚覆在她手环之上。 “小乔,忙完你的事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本王看他一副猥琐像 沐乔身体不由一僵,他摸她手环做什么? 借廊灯透进来的微光,她看到他穿着白天的锦袍,没像平时一样换寝衣就寝。 身上似乎还带着丝丝秋夜里的寒气。 沐乔顿觉太阳穴突突直跳,暗叫糟糕。 英布在现场,他不在才奇怪。 这男人聪明绝顶,睁眼掘金,一定看到她使用手环了。 该死,她怎么没发现他跟踪,还有那个英布。 二人皆是内家高手,隐匿功夫一绝,她发现不了正常。 她稳了稳心神:“王爷,你怎么还不睡?” 萧聿灼指腹抚着她手环:“你深夜不归,本王如何安睡? 小乔,你缺银子,为何不找本王要?” 沐乔猛然抬头看他,朦朦胧胧光线下,看不清他脸上情绪。 但这句话已经告诉她,他什么都知道了。 “王爷,你银子是你的,我没白花你银子的理由。 我自己手里有银子,心里不慌。” “你我一个被窝睡过了,还分什么彼此,我的难道不是你的?”萧聿灼语声极淡。 沐乔解释:“王爷,我不想什么也靠你,我同顾夫人只谈生意,不参与你公事。” 萧聿灼知道顾夫人找过她:“顾夫人送你羊脂白玉手镯,托你找本王为她长子说情。 小乔,其实只要你开口,本王定会准你所请。” 沐乔怔怔看他:“这怎么行,我没傻到里外不分,你在宫里的苦不能白吃。” 萧聿灼笑了笑,将她拢进怀,一只手却没离开她手环。 他不停在她手环上抚摸。 沐乔的心跟着他指腹零零乱乱,终是抗不住他暗示。 试着问道:“你看见了?” “嗯!” 萧聿灼从鼻腔发出声:“今夜,本王终于知道你这一身本领来自何方。 告诉本王,你这手环哪来的?” 沐乔愣了几愣,她还是坚定认为,穿越之事不能告诉他。 “之前我给你说过,从我记事起,手环就在我腕上。 我曾我问过我娘,我娘说是一个云游道人赠予我的。” 她开始撒谎,真相实在匪夷所思,她不撒谎也由不得她。 “所以,你手环功能是在躺我玉床的那夜觉醒的,是吗?” “这。。” 沐乔惊诧万分,这男人的思维太缜密了。 那夜原主枉死,她魂穿而来。 以他的身份,想调查那夜的事轻而易举。 他怀疑她不是原来的宋沐乔。 她心虚之下回他:“我、我也记不清这手环功能是时候开启。 就突然,莫名其妙拥有了一身奇异本领。” 萧聿灼默了片刻,兴许他也在咀嚼她话的真假。 无论真与假,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 那便是,他已深深爱上这个女子。 真与假已经不重要。 他从她手环移开,拉过锦被将两人裹上。 在她唇上吻了吻:“你累了,早些歇息。” “哦!” 这算蒙混过关了? 沐乔大大松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扑通一下实实在在落进肚子。 谁料下一刻却又听他道:“小乔,孙嬷嬷向本王请了命,明日她回皇宫,由那六如先生教你。 这六如先生,本王看他一副猥琐像。 你若不喜他教你,本王明日便将他轰了。” 他这话里话外的,沐乔刚落进肚子的心再次悬起。 她不喜欢古人说一半,留一半眼神你自己体会的感觉。 可她能有什么办法,谁让他是古人,谁让他是王,就喜欢整这一套高深莫测。 听他口气,难不成他知道六如先生是东丰美堂? 天啊,地啊,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她淡定的搂上他腰:“他教的,我能听进去,这两天我少挨了不少戒板。 王爷,你也不希望我日日挨板子。” 萧聿灼淡淡哼了声,把她小腰往身边一拢:“那便依你,睡吧。” “哦!” 不一会,沐乔没心没肺的睡了。 萧聿灼一双眼睛如黑曜石般,在夜间显得格外透亮。 从他发现六如先生不舍得打她一戒板。 甚至跳出主动为她挨板子那刻,他便认出六如先生是东丰美堂那臭小子。 这小子居心不正日日黏在她身边,却也不否认他真心实意教她。 如她所说,他也不愿看她被先生日日戒板上身。 他微微叹了口气,闭上眼。 翌日 萧聿灼惯例领四大侍卫上朝而去。 东方美堂一身书生装扮,在王府越来越放飞自我,几乎一路小跑奔进屋。 沐乔看着喘着粗气跑进来的人,目光盯着他戴着人皮面具的脸。 老实说,他这几天的伪装越发精进。 萧聿灼从哪看出他猥琐了? 凭感觉?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是东丰美堂。 “小乔,想什么?”东丰美堂移步她身侧。 “没什么。”沐乔收回思绪:“美堂,我要出去一趟,稍后回来再跟你学写字。” 因为他名字长,无人时,她省去他姓。 她要去顾府把赏银领到手,落袋为安。 “我陪你去。”东丰美堂立即道。 “我出去办事,又不是逛街喝茶,身边跟着一个先生,算怎么回事。 你待着,我很快就回。” 东丰美堂满脸泄气:“好,你快去快回。” “嗯!” ———— 轵侯府后院 文安满脸喜色踏进,将一院子奴婢杂役支走。 关上门小声说道:“夫人,成了,那沐乔人不可貌相。 昨夜她不负您重托,把将军平安送出城门。 将军现在已坐上前往戍边的马车。” 顾夫人脸上难掩喜色:“你以为御王看上的女人,岂是泛泛之辈?” “是,夫人眼光一如既往的毒,只是您答应给她赏银,难不成要夫人您亲自给她送去?” “我亲自给她送也无妨,只是文安你多虑了。 她能将受伤的将军平安带出城门,进这轵侯府更是如入无人之境。” 她话音刚落。 沐乔便从窗户翻进。 顾夫人见到她,笑意盈然:“姑娘,昨夜辛苦你了。” 沐乔将翡翠龙牌掏出递给她:“这是他的。” 顾夫人接过,轻轻抚在掌心。 是他的,就是这块龙牌。 当年,他刚雕刻完成,便急急赶到韩府为她展示这对翡翠龙凤牌。 那是她第一次见这龙牌,也是最后一次。 思及往事,她眼眶发热。 她控制好情绪:“文安,给沐乔取银票。” 文安将五千两银票装进锦盒,递给沐乔。 沐乔嫌盒子碍事,将银票尽数取出,揣到胸口处。 “夫人,我走了。” 顾夫人点了下头,因为在轵侯府不宜多说,目送她离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 男人喝的酒 沐乔揣着五千两巨银,还有云倾野给的五百两。 走在路上感觉人都是飘的。 仅一晚上,从身无分文到身怀巨款。。 她终于体会到什么是暴发户的感觉。 人逢喜事精神爽。 沐乔喜气洋洋回到王府,在东丰美堂督促下练了会字,找了个理由让他先回去。 折回长庆殿的路上,想到许久没给宋氏银子,为免她无端生是非。 她喊来周超,把地址告诉他,塞给他一百两银票,几角碎银。 “周超,麻烦你跑一趟我家,一百两给我娘,碎银是我给你的跑腿钱。” 能为她办事,周超求之不得,他不想要赏银,推辞不过,只得收下。 “姑娘放心,我定将银票送至您家里。” 周超走后,沐乔吩咐琴心让厨房给她做四菜一汤,送至段增鹏住处。 随后她便前往绣房。 林素素虽说是管事,没事时虚心和绣娘学手艺。 她去时,林素素正同栗娘子学绣花技巧。 沐乔没打扰她学习,回她屋等她。 栗娘子见她来了,识趣地退走。 林素素向来跳脱,一进去就把沐乔扑倒床上。 喜道:“小乔,今天怎么想到来我这了。 自从你换回女儿装,被王爷霸占着,我见你一面都难了。” 沐乔扒开她抱她的胳膊,笑道:“我哪有被他霸着,最近我大多时间在学写字、学礼仪。” 林素素露出羡慕眼神:“小乔,王爷宠你,今后出入皇宫、贵人圈的次数也多,你确实要学礼仪,免得那群官家小姐笑你。” 这问题沐乔没想过,她学礼仪只为融合这个社会。 沐乔见她满眼羡慕,挑唇一笑:“素素,你说的那些都是虚假繁荣,最主要的是咱们自己手里有钱。” 她往她身前凑了凑:“素素,我赚银子了。” “真的?”林素素睁圆眼睛:“赚多少?十两?” 沐乔摇头。 “五十两? 一百两?” 沐乔蹙眉,在她眼里她就只能赚这点? 她缓缓从胸口将银票掏出摆在床上。 “啊!!” 林素素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多银票,惊的尖叫一声,随即捂上嘴唇。 压低嗓子问:“小、小乔,你哪来这么银票?” “我赚的。”沐乔慢慢道:“素素,以后你别再羡慕官家小姐。 现在我们有银子,华衣美服,金银首饰,房屋田产,你想买什么拿去买。” “真是你赚的?不是王爷给你的?”林素素不相信。 沐乔郑重道:“我赚的,和王爷没任何关系。” 林素素这回信了,忙跳下地将门窗关严实,又奔回床上,一张一张兴奋地数着银票。 沐乔就看她来回数了五遍,而后宝贝的捧在怀里。 “小乔,这银票是你赚的,我要给你存起来。” “存?怎么存?” 沐乔两世没赚过钱,听她说存钱,想到现代人赚了钱把钱存银行。 “钱庄啊。”林素素狐疑地盯着她:“小乔,你不知道钱庄?” 这妮子,又怀疑她。 沐乔连忙道:“我当然知道,我只是想问,你知道怎么存?” “这?”林素素一愣,她以前和祖母生活,吃饭都是问题,哪有闲钱存。 “我不知道,但段大哥肯定知道,走,小乔,我们去找段大哥。” 她找来一块方帕将银票仔细包好,拉起沐乔就走。 二人来到段增鹏住处,厨房饭菜还没来。 段增鹏听林素素说明来意,立即换下侍卫服,穿上常服。 “我马上去办。” “我也去。”林素素覆上段增鹏手臂,像主人似的:“小乔,你先坐着,我和段大哥存完银票就回。” 她说完,拉段增鹏风风火火走了。 “喂。。你们。。” 沐乔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这两人一个比一个重色轻友,就这么抛下她走了? 段增鹏与林素素并肩而行:“素素,我一个人去就行,你该留下陪沐乔。” 林素素一本正经道:“这是小乔赚的银子,我必须亲眼看着你存。 再说……” 她话还没说出完,就见一冷肃的暗卫跃下,吓得她连忙躲在段增鹏身后。 段增鹏也是惊了一跳,忙客气道:“少布兄弟,出什么事了?” 少布从怀里掏出五千两银票,塞到段增鹏手上:“这是王爷给沐乔的银票,你一并给她存了。” “是,好,好,我一定照办。”段增鹏看着数量巨大的银票,不由结巴。 少布闪走。 林素素战战兢兢从段增鹏身后出来,看着他手上厚厚的一叠银票,咽了口唾沫。 “天呐,小乔发大财了。”她三两下将银票包起,喜道:“待会都给小乔存了。” 段增鹏暗叹王爷实在太宠沐乔了:“素素,你刚才要说什么?” 林素素收好银票,边走边说:“段大哥,你最近没听到府里下人议论么?” “府上下人整日嚼舌根,你指哪个?” 林素素低声道:“关于小乔的,尤其这几天,他们都说王爷至今未宠幸小乔。 还说小乔日日同王爷睡在一张床上,王爷不碰小乔。 皆是因为王爷不喜女子,让小乔陪睡不过是做做样子。 段大哥,如果真是这样,那小乔处境堪忧。 名声毁了,还没得到名分,她以后可怎么活。” 段增鹏道:“素素,你是不是想多了,王爷宠沐乔大家都看在眼里。 刚才还给了五千两银票,我老段当一辈子百夫长都赚不了这么多。” 林素素急道:“段大哥,你不懂,多少银子也买不了女儿家名声啊。 段大哥,你说我该怎么做才能帮小乔。” 段增鹏粗人一个,行事向来简单粗暴:“这好办,待会去慈仁堂买一瓶那酒,保证王爷喝了把持不住。” “什么酒?”林素素挑眉问。 段增鹏嘿嘿一笑:“你不懂,男人喝的酒。” 两人这么一商量,上街后,先将一万两银票存进钱庄。 剩余四百两留给沐乔平常花用。 段增鹏让林素素留在慈仁堂外,自己进去把酒买出。 林素素看着他手上巴掌大小的陶罐:“就这么点,管用吗?” 段增鹏神神秘秘道:“这酒很是稀少,可令男人兄锋不倒,有价无市。 若不是我和掌柜认识,等闲人买不到。” 林素素脸上一烫:“那、拿回去给小乔。” 段增鹏哪里知道,这三无产品,是楚穗宁托掌柜卖的那巴戟酒。 这巴戟酒本是元衡酿制,所用之药材皆是上等。 男人喝了补肾兴阳。 女子喝了补血养颜。 掌柜实货,一看就知道是上佳补酒,为卖个好价钱,他将巴戟酒改装成小罐。 沐乔等二人回来。 林素素将存据、买酒剩余的三百七十两递到她手上。 沐乔直接推给她,让她保管,所以她并不知道,萧聿灼给了她五千两。 酒菜至,三人尽兴吃喝。 酒足饭饱,林素素将酒坛塞给沐乔:“小乔,这是我给你买的果酒,给你与王爷晚上喝。 记住啊,白天别喝,一定要等到晚上再喝。” (说明一下,明天章节可能会被审,延时发布。也可能不审,俺尽量不触敏感词。) 第一百二十四章 药酒第一次饮酒 沐乔只以为,她怕她白天喝醉出洋相。 “我知道了,我晚上喝。” 她向两人告辞:“素素,段大哥,我回长庆殿。” 林素素推她:“快回去吧,别让王爷久等。” “嗯!” 林素素从她背影收回目光,坐回桌:“段大哥,你说那酒管用么?” 段增鹏揉着吃撑的肚子,眨着灯泡一般的眼珠:“这,素素,段大哥没喝过。 要不,等咱俩成亲的时候,我买一罐回来试试?” 林素素顿时羞红脸捶她:“段大哥,你真坏!” 段增鹏喜滋滋握紧她手:“素素,我老段没别的本事,但我答应你,一辈子只对你一个人好。” 林素素亮闪闪的眸看着眼前认真的男人,轻轻倚在他怀里。 沐乔回到长庆殿,哪有某个‘久等’的人,书房、卧房连人的影子都看不到。 百知充分发挥他什么都知道的本事。 近前道:“姑娘,近来京城窜入贼匪,南北城不太安定。 王爷管着五城兵马司,定是在兵马司忙剿匪之事。” “郎朗白日哪来的贼匪?”沐乔问。 百知摇头:“王爷正在调查。” “嗯,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沐乔抱酒坛回屋。 直到黄昏,金辉洒落。 萧聿灼才带着一身风霜回府。 晚膳已经摆上。 萧聿灼看了看对面空着的座位,凝眉道:“南一,穗宁几日不在府上用膳,她在哪用晚膳?” 南一道:“王爷,郡主说她吃不惯咱厨房的饭,自己在院子开小灶吃。” “是吗?竟有她吃不惯的?本王记得穗宁从来不挑食。”萧聿灼倍感意外。 南一也同样诧异:“兴许郡主来东邺水土不服,吃多了东邺饭菜。 想吃大金风味的佳肴,才自己开了灶。” 萧聿灼颔首:“最近京中有匪寇,让侍卫务必保护好郡主。” “王爷放心,侍卫不敢怠慢,必寸步不离保护郡主。” “嗯,你退下!”萧聿灼摆手让他退下。 他再抬头便见他惦记了一天的人,站在门边,手上托着一小小的陶瓷酒罐。 这丫头有了银子,知道给他买东西了? 他唇角不禁扬起笑:“小乔,买酒了?” 沐乔移步饭桌前,眨着乌黑发亮的眼睛看他:“这酒我出的银子,素素买的,你要喝吗?” 萧聿灼把她往身前拢了拢,接过她掌上酒坛,微笑道:“你出的银子便是你买的,本王自然要喝。 常言说,一人喝酒,喝的是孤独寂寞。 两人喝酒,喝的是情投意合。 小乔,你陪本王喝。 来呀,取两只酒杯来。” 琴心立即拿来两只白瓷酒杯,温顺接过萧聿灼手上的酒坛,拔去酒塞,将酒斟出。 酒呈淡黄色,一股似有似无的中药味散出。 萧聿灼把人拉坐身旁,将满酒递到沐乔手中。 沐乔将酒凑到鼻子闻了闻,有药味。 素素不是说果酒么,怎么是药酒,她是不是买到三无产品了。 萧聿灼将酒杯捏在手指,轻轻一晃,酒有药味。 这丫头给他喝的什么酒? 补身体的? 不论她给他备什么酒,他都却之不恭。 沐乔不懂酒,怕这酒是假酒:“王爷,还喝吗?” 他一个男人,肯定知道这酒真不真。 萧聿灼眼尾泛着喜色:“当然,要喝! 来,小乔,干尽这杯酒!” 他往她杯上一碰,随后用宽大衣袖遮了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他亮出杯底,笑道:“该你了,还等什么?” 沐乔怔怔看他饮干,酒有问题,他应该一早就发现了。 他喝的这么痛快,说明酒没问题。 她学着他的样子,一口蒙了,呛的她咳了几声。 萧聿灼问:“你第一次饮酒?” 沐乔点头:“是,以前没喝过酒。” 她在训练岛吃饭都靠抢,哪里有酒喝。 萧聿灼道:“小乔,你第一次喝,少喝些,别喝醉了。” 琴心垂首将两人空了的酒杯斟满。 沐乔还不知‘醉’是什么:“两杯不会醉吧?” 萧聿灼缓缓道:“应是不会。” “那就好,来,王爷,干杯。”沐乔往他杯上一碰,一饮而尽。 萧聿灼随后也将酒饮了。 沐乔动了动身体、脑袋,除了腹中滚烫,再没其他反应。 她自己搬过酒坛,把两只空酒杯填满。 二人对饮过。 她再倒出一杯时,萧聿灼挡下:“小乔,不准喝了,你会醉。” 沐乔推开他手:“不会,最后一杯,干完睡觉。” 萧聿灼只得陪她饮了。 四杯酒下肚,沐乔视线模糊,这小小的酒盅,四杯就能让她醉? 沐乔不信这个邪,扶了饭桌站起,脑袋一阵晕眩,脚步踉跄。 萧聿灼忙将她拦腰抱起:“让你别多喝,醉了么?” “我哪醉了,没醉,你放我下来,我自己回屋。”沐乔晃了晃脑袋,让自己保持清醒。 萧聿灼只怕她饮了酒,吹风感风寒,径直把她抱进自己卧房。 因为时辰尚早,他把她抱坐榻上。 沐乔以为坐一会,酒劲就会散走。 谁料,却感到身上越来越热,仿佛自己的一身血液被放置容器缓缓加热。 火力渐渐升温,超过人体舒适感。 她忍不住往开拉了拉颈间衣料,露出若隐若现的白嫩肌肤。 “王爷,你有没有觉得热,让琴心开一下窗户。” 萧聿灼坐在她对面,不须她说,他也感到体内血液热辣翻滚。 视线随着她动作,落在她隐隐若现的肌肤上,他只觉喉间干涩难耐。 若不是有长袍遮着,他那里的窘况,必让他这个王爷丢尽了脸。 此刻,他再不明白这小女人给他喝了什么酒,他便枉做男人了。 是她的主意,还是林素素背着她,给他喝这欢愉酒? 以她的性子,大抵是林素素的主意。 他深知这‘热’不是开窗户能解决的。 “琴心,给姑娘沐浴。” 他吩咐丫头为她沐浴,兴许沐浴可缓解一二。 琴心、琴瑟立即喊奴仆打水。 “沐浴,我说沐浴了吗?”沐乔眨着微红的眼尾瞪他。 他这似醉非醉的迷蒙模样,简直要人命。 “小乔~听话,先~去沐~浴。”萧聿灼几乎压着呼吸一个字,一个字说完。 “好吧,反正要洗澡。”沐乔嘟了一句,随琴心沐浴。 这间卧房本就有浴桶。 萧聿灼让出给她,自己去浴房冲洗他一身燥热。 然而这水却像毛毛雨拂过熊熊烈火,毫无作用。 好强的药力! 他猛吸几口寒气,换过寝衣回到卧房,却见屋内空空。 淡黄的床幔已让婢女落下。 她回自己屋了? 还是说她已经就寝?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一晚折腾 她还怎么见人 他踱到床边,探出手指拨开床幔。 只见床上,他浅黄色的锦被,让女人掀到旁处。 她身上月牙白的宽松寝衣,袖子与裤腿卷到肘膝以上。 加之她刚刚沐浴过,裸露而出的肌肤泛着淡淡的光泽,宛如晨露中的花瓣。 萧聿灼只觉身体里涌动着的火热沸腾、再沸腾。 他暗暗沉吸一口气,在她旁侧躺下。 床幔因为他动作微微晃动,给窄小的空间更添迤逦。 沐乔秀眉紧蹙:“怎么、怎么回事,怎么沐浴过,反而更热了啊?” 她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媚音,仿佛奔跑过一万米的似得,胸腔处紧的,说话都在喘气。 这勾人魂儿的声音。 萧聿灼禁不住扭过头,便见她嫣红的小嘴微微张着。 兴许热的过了,她那双纤纤玉手将覆在肩头的寝衣拨开。 本就热血焚身的他,这一幕,将他脑中残余的最后一丝理智燃烧殆尽。 取而代之的是人类原始反应。 他一把拧了她手臂,将人往身前一拉。 沐乔掀起迷蒙水眸看他,只觉他身上的男性气味,像一剂凉爽的解药一般,令她感到丝丝舒适的同时,愈发想汲取更多凉意。 她不管不顾地拨去他胸前衣料,又将她仅余的那点遮挡刺刺拉拉扯去,箍了他腰紧紧贴了上去。 肌肤紧贴的霎那,她忍不住英宁一声。 萧聿灼将喉间闷哼咽下,骨节分明的手指,抚上她嫩滑肌肤。 身体猛地一翻,将这条缠上来‘美人鱼‘押在身下。 逮住她微张着的,急需等他喂饱的鱼嘴儿,狠狠吻了上去。 呃…… 沐乔搂了他脖颈,让他紧贴自己。 一番猛烈狂吻,沐乔只觉不够。 此刻,这男人在她眼中,就像她在训练岛上,饿了三天,忽然看到那美味的饭菜。 渴到嘴唇干裂,忽然看到山间的那捧清泉。 令她毫不顾形象扑了过去,抓了食物大快朵颐。 她肘上用力一撑,双腿便夹住‘食物’腰线,猛地一翻。 两人位置登时一变。 萧聿灼愣了几愣,俊眸看着七嘬在他腰身上的‘鱼儿’。 一头乌黑长发飘飘,发尾扫着他腹肌,直让他血脉张张。 “小乔,你这般主动……” 他后面的话尚未说完,已被她唇堵了嘴。 那双小手在他紧致肌肤上下其手。 萧聿灼呼吸愈来愈来发紧。 这丫头,这次真是要他命。 他血气方刚的男儿,如何能忍得了这种狂野奔放。 他反手将人一翻,回归属于他的位置。 哑了哑声线:“小乔,是你惹得,别怪本王无礼。” “不怪!”沐乔用跑一万五千米的粗气,吐出两个字。 …… 屋内烛光摇曳,衣物散落一地。 墙上映出影子,上方那影子由缓及重,下方那玲珑秀美的下巴随之扬起。 断断续续的音色从床幔溢出。 卧房洒满了爱的味道。 墙上的两道影子如胶如漆,翻云覆雨了大半个晚上。 …… (宝子们,我尽力了,只能写到这了。) 这日子也赶的巧。 翌日恰逢萧聿灼休沐。 兴许一晚折腾,两人累的日上三竿了还没起。 长庆殿服侍的下人、侍卫、暗卫。 就连最没眼力见的烧水工,也知道王爷和沐乔姑娘到现在没起,定是昨晚整的激烈,起不来。 都是大老爷们,谁没年轻过,床上的那点事。 懂! 南一与其他三个好兄弟互视一眼,再互视几眼。 四人露出,懂,我们都懂的笑。 少布、云布离主卧房最远。 少布:“昨夜,亏我预料的准,察觉情势不妙,早早的躲开。” 云布:“你躲便躲,拉我作甚?” “你小子还想留下看不成?”少布踹他。 云布侧身一避:“不看,听一听也成,毕竟是咱们王爷的第一次。” 少布瞟了他一眼:“你说王爷知道你这心思,你这五官还能完好的长在你脑袋上?” 云布笑笑:“怕什么,王爷不问便罢,问起,我便说你也在。” 少布脸一黑,屈肘杵了他腹部一肘。 云布作痛苦状。 屋内 萧聿灼早醒了半个时辰。 为让她好好休息,他没有动,轻轻抱着她,温柔地看着她娇美脸蛋。 唇角浮上浅浅笑意,她终于成了他名副其实的女人。 近午时,沐乔幽幽醒转。 身体那作案后带来的酸痛,令她不由皱了皱眉。 睁眼,入目便是男人不着寸缕的胴体,还有笑眯眯看她的表情。 当然她自己也一线不挂。 昨夜的折腾迅速在她脑海闪过。 她表情一瞬间的石化,擦了勒,昨夜是她强了他? 她费半天劲才缓过尴尬,抬眼看了看男人,欲言又止。 再抬眼看看他,又欲言又止。 算了,不说了。 沐乔从他怀抱钻出,浑浑噩噩下地,翻找来裤子穿上,裤子又宽又大,他的? 她赶紧又脱下,找自己裤子。 萧聿灼勾起床帐,半个身子光在外面,倚在枕头上,看她笨笨的翻衣裳,穿衣裳。 眉角扬起笑:“怎么,将本王吃了,不说话了?” 沐乔系紧腰带,怔怔看他:“我。。” 她欲言又止。 萧聿灼:“我什么?” 沐乔理顺衣摆,呆呆看他:“萧聿灼,我……” 算了,不说了。 外面服侍的百知、琴心终于听到卧房动静。 百知喜滋滋敲门:“王爷,奴才等可以进来服侍了么?” “进!”萧聿灼声音传了出去。 沐乔脸色就是一尬,昨晚整了半宿,这满院子下人,大概都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她第一次经历人事,还让这么多人知道。 尴尬,丢脸。 她怎么见人? 在百知推开门的一瞬,她立即按下‘阿飘’遁离而出。 “小乔!”萧聿灼眸一眨,人已然没了影子。 百知只觉眼前闪过一道虚影,什么东西? 再看,沐乔姑娘已不见了人。 这?? 人呢? 萧聿灼下令:“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服侍本王更衣。” 百知赶紧近前服侍。 琴心、琴瑟僵在原地,不知进还是不进。 主子都不在了,她们服侍谁? 萧聿灼已穿好外袍,命令她二人:“把床上收拾干净,床单上的红剪下来,拿锦盒装了。 还有。。”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把剪坏的床单,搭在院子。” “是!” 琴心、琴瑟依言行事,红着脸收拾床上凌乱。 琴心垂着头将沾了红的床单剪下来,琴瑟小心翼翼装进盒子。 萧聿灼大步踏出卧房,视线四下扫过,那丫头瞬移到哪去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情色误人 萧聿灼问:“看到她去哪了吗?” 云布闪下回:“王爷,她动作太快,属下没跟上。 英布传回话,说姑娘在王府外一株大树杈上坐着。” 知道她去向,萧聿灼放下了心,本想出去把人找回。 想想她几次欲言又止的可爱表情,罢了,给她点时间接受发生的事实。 他转身回屋,忽然殿门口传来嘈杂:“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先生,未经通传您不能随意踏进长庆殿。”周超的声音。 萧聿灼停下脚步:“什么事?” 东五道:“王爷,是六如先生。” 东丰美堂在学堂等了一上午,没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只怕这冷酷的御王苦待她。 等的失去耐心,冲过来问个究竟。 萧聿灼看琴心将床单搭起,他预判的没错,这小子没忍住亲自来了。 他墨眉轻扬:“让他进来!” 东五出去传话。 很快,东丰美堂一身书生打扮,板着脸走到他跟前,捋了捋颌下稀薄胡须。 语气十分不满道:“御王殿下,今日日头升这么高了,为何不见我学生?” 萧聿灼立在廊下,容颜煞是俊美。 眸中流过些许快意,慢悠悠道:“先生,小乔不在殿中,本王也正等她回来。” “她不在?她若出去,为何不同我这先生知会一声。” 萧聿灼像故意似的,看了看搭在竹竿上那缺失了一块的床单。 扬了扬眉:“先生,你只负责教她读书,房中之事,她有必要给你知会?” 东丰美堂目光不自觉随着他视线移动,落在中间被剪了的床单上。 他是男人,家里给他启蒙过房中秘事,只一眼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只觉胸口像被黏稠的塘泥堵住,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胸口发紧的说不出话。 萧聿灼指了指旁侧桌椅,顺手搬来廊台上一盆开的正红,娇艳欲滴的海棠花。 “六如先生,你年纪大,站着累,不如坐下容本王细细给你说说。” 东丰美堂心口闷的难受,他日思夜想的人,终没逃过这臭男人的摧残。 他握紧拳头,颤抖之下骨节发白,他想上去揍这男人一拳。 可他……打不过! 他坐下,听他说如何宠幸沐乔姑娘?戳自己心肝脾肺肾吗? 他压制胸中酸涩:“草民家中还有事,不能与王爷畅谈,告辞。” 他气的连礼数也忘了,转身拂了袖便走。 萧聿灼慢吞吞坐下,将一枚花瓣覆在掌心。 “六如先生,本王原本想跟你聊聊,海棠花为什么开的这么鲜红,既然先生忙,本王便不留了。” 这句话,无异于杀人诛心。 东丰美堂更加气闷,心脏发疼,什么鲜红,这个讨厌至极的御王,分明是在向他炫耀,她的第一次给了他。 这一日,对他来说,天塌了。 他捧在掌心呵护的花,被人无情摘走。 他难过,生气,走路带起冷风。 萧聿灼从他背影收回视线,眼里得逞慢慢褪去,继而冷沉。 这小子,伪装术越来越精,若不是他一早知道他是东丰美堂。 光凭他今天伪装,他便认不出他。 鬼市流出的人皮面具果真名不虚传。 林素素与段增鹏听满府下人传,王爷宠幸了沐乔,终是生米煮成熟饭,两人开心的在院子开酒坛庆祝。 沐乔坐在梧桐树上,抱着树干郁闷,额头不时磕一下粗糙坚硬的树干。 她昨晚到底怎么了? 怎么就控也控制不住,往他身上贴。 这回舒服了,原主的清白之身让她霍霍了。 她抱着树干,连自己也不知纠结什么。 低头就见东丰美堂满脸伤心,满脸怒气走过树下,双脚恨不得把青石板跺出坑来。 看嘛,情色误人,一夜折腾,一早贪睡。 她竟忘了读书写字这回事。 她放了东丰美堂空鸽子,他等不到她,这么好脾气的人发火了。 孙嬷嬷让她气走了。 东丰美堂以后应该也不会来了。 她恼恨的往树干撞了几下,脑袋嗡嗡的响。 随后就见楚穗宁从树下经过,她一张俏脸含怒,狠狠往树干踹了一脚。 沐乔的位置正好将她起伏的胸膛一览无余。 这个刁蛮郡主,一直不喜欢她接近萧聿灼。 她这么生气,肯定是听到她和他表哥睡了。 她不自觉隐了呼吸,看她踹了几脚树干走了。 沐乔盯着她颤颤的胸脯,只觉着哪里不对。 手缩到肋间托了托自己的。 自己啥都托不起,还托什么托。 这不碰还好,这一碰,昨夜被某人掐过的地方就是一痛。 她更加郁闷。 这时她才想到林素素给她的那坛子酒有问题。 素素,你害我啊! 她想跃下树找素素那丫头问罪,想想,问与不问又能改变什么? 还要反过来被她问。 算了,不问了。 东丰美堂回到飞梦草堂,三两下将脸上面具撕下,将袍子扒去,往地上一扔。 灰诘纳闷道:“少爷,你今天吃错药了? 平时你宝贝的不得了的行头,怎么舍得扔地上。” 东丰美堂丧气道:“把面具、衣袍扔了。” “啊?扔了?少爷不去御王府了?”灰诘边捡袍子边问。 “让你扔你便扔,问什么?”东丰美堂伤心之下,忍不住怒吼一句。 灰诘惊了一跳,嘟囔:“不问就不问,干嘛发这么大脾气。” 他将面具、青袍团起往门外走。 东丰美堂看他快迈出门,忽然道:“等等,先别扔了,你收起来,去给本少爷拿些酒来。” “知道了,少爷。”灰诘叹气,少爷和沐乔姑娘怎么了?少爷之前从不喝闷酒啊。 沐乔在树杈坐啊坐,眼睁睁看着太阳西垂。 唉,回吧,她总要见人。 她跃下树,慢慢悠悠往回磨。 一路上奴婢仆人对她皆是恭恭敬敬,垂首行礼。 待回到长庆殿,见男人正坐在廊下。 她转身欲走,忽又止步,她去哪?坐树杈么,这又不是长久之计,总要面对他。 她又鼓足勇气转回身,踱到他身边。 萧聿灼一颗心跟着她转来转去,见她终是停在他面前。 悬着的心放进肚子。 萧聿灼牵起她冰冰凉凉的手:“小乔,你别。。” 他刚启唇说话,沐乔也开了口:“萧聿灼,我。。” 他看她欲言又止,中午她有话就没说出口。 他本想说,让她别怕,他会对她负责。 明日他便进宫请父皇下旨,册封她为王妃,着礼部挑选良辰吉日,风风光光、八抬大轿迎娶她进府。 见她开口,他还是先让她把憋在胸口的话说了。 沐乔像下了很大的决心,点了点头:“萧聿灼,我、我会对你负责。” 第一百二十七章 有人密谋杀人,有人在偷情 她这句话说出口。 萧聿灼愣在椅子上。 身后站岗的正六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 东五咬紧嘴唇将笑憋下,怪责的瞪了正六一眼。 南一、北九将嘴巴抿紧。 其他服侍的下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嘴唇快咬烂了,才将笑忍在肚子。 沐乔姑娘真是太敢说了。 沐乔回头看了眼正六:“很好笑吗?” 未来王妃问话,正六一张脸憋的通红。 忙摇头:“不好笑,属下不是笑你。 我只是想到,今早东五穿错我裤子,那模样甚是滑稽,没憋住,沐乔姑娘莫怪。” 东五怒瞪他一眼,他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我糙。 这话不说还好,沐乔马上就想到她穿错他裤子。 定也是‘甚是滑稽’,她满头黑线。 沐乔转回头,见椅上的男人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她。 她认真的继续刚才话题:“萧聿灼,我说真的,我会对你负责。 以后我、我不抛弃你就是了。” 她把他的话说了,萧聿灼忍不住扬眉一笑,正要开口说赐婚之事。 马上又听她说道:“萧聿灼,我,我暂时还不想成亲。” “你不想做我王妃?”萧聿灼握她的手就是一紧。 沐乔摇头:“王爷,我还小,还没做好做人妻的准备。 我说了,我会对你负责,此承诺一生不变。” 她好歹是现代人,这副身体才十六岁,怎么可能跟他滚过一夜,就匆匆嫁给他。 她还有很多事要做。 萧聿灼俊眸深深看她半晌,她不肯现在嫁进王府,他也不能强求逼她出嫁。 默了片刻才无奈道:“好,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万不可负了本王。 你负责本王一辈子,嗯?” “嗯!”沐乔重重点了下头。 夜幕降临。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 护城河畔,一身穿黑色劲装的女子,头戴斗笠,斗笠四周罩了一层轻纱,将她容颜遮住。 她负手而立,望着夜色下巍峨凝重的皇宫,冷冷道:“华羽宫的那位处心积虑想除掉沐乔。 你去告诉那位,我可以帮他托住御王。 能不能杀死沐乔,就看她手段了。” 她身后不阴不阳的声音回应:“放心,她害娘娘焖了一嘴黄连。 我家娘娘不会放过她,你既然出手,最好万无一失。” 黑衣女子哼了一声,没再理他,转身就走。 夜色下,她身后的男人露出诡异的笑。 此人乃是皇后新栽培的心腹,容公公。 他一方面杀沐乔急于邀功,另一方面必须尽快把曹公公铲除。 于是他选择与她联手。 黑衣女子离开皇宫,一黑衣男子跃下将她拦下:“你决定这么做了吗?” “我不得不这么做,池图,你要知道,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女子道。 池图:“你一旦动手,你与御王的关系便和元衡一样,再也无法修复。” 女子语气突然变温柔:“可我无法眼睁睁看你受苦,不管你,池图,我别无选择。” 池图近前抚上她手:“如果可以,我不希望你与他反目成仇。” 女子道:“到时候,你不用顾及我,该出掌便出掌。 沐乔一死,她收到消息便不会再为难你。” 池图默了片刻:“这两天你小心些,别让御王发现你有异动。” 女子道:“放心!” 夜黑风高夜,正是做坏事的最好时机。 有人密谋杀人,有人在偷情。 顾惜悦在齐府侧门等了许久,单薄的身体被寒露沾湿,冷的瑟瑟发抖。 “小姐,三公子不会出来了,您在等下去,小心感染风寒。”云儿劝道。 顾惜悦怒道:“闭嘴,正暝哥哥不会不管我。” 她刚骂完,就见那熟悉身影出现,她立即开心迎上,攀上他手臂。 “正暝哥哥,你终于肯出来见我了,人家等你一个多时辰呢,冷死了。” 她冲云儿发怒,见到他瞬时变脸的虚伪嘴脸,齐正暝实在不想再看。 从她手中抽出手腕,冷冷道:“顾惜悦,你回去吧,别再来找我,今后我同你没有任何关系。” 他说完转身就走。 顾惜悦情急之下,疾步近前挡住他路,崩溃质问:“为什么,正暝哥哥,你为什么要抛弃我?” “抛弃?”齐正暝冷笑一声:“我同你一无婚约,二无肌肤之亲,谈的上抛弃?” 顾惜悦脸色发白,马上想到顾惜燕嘲讽她的话。 脸色瞬间变的阴狠:“正暝哥哥,你急着甩开我,是因为宋沐乔那个贱人吗?” 听她骂沐乔贱人,齐正暝立时沉了脸:“顾惜悦,你我之间的事,与她人无关。 我眼里见不得脏东西,你自己身体什么样,你自己心里没数?” 他毫不客气留下这句话,推开她便走,命令守门奴仆不准放任何人进府。 顾惜悦踉跄后退几步,手抚上左肩,他看到了。 正暝哥哥一定看到她肩膀处那奇丑无比的胎记。 她死白着一张脸,半晌突然阴恻恻一笑:“正暝哥哥把我当傻子呢,他就是看上那宋沐乔,才狠心抛弃我。” 云儿近前劝:“小姐,我们快回去吧,让老爷知道你偷跑到齐府见齐三公子,少不得一顿斥责。” 顾惜悦心情烦躁,听不进去劝,抬手狠狠打了她一巴掌:“你给我闭嘴。” 云儿捂着脸,抿紧嘴唇不敢再说一个字。 顾惜悦回身,望着黑漆漆紧闭的门。 正暝哥哥不要她了,正暝哥哥不要她了。 她伤心之下,目光疏忽变冷:“云儿,给她去信,她口口声声的说很疼我,让她想办法把沐乔那小贱人弄死。” 云儿脸色一变,小姐的心越来越狠了。 她不敢违逆:“奴婢送你回去,就去找宋雪茹。” ———— 萧聿灼翻遍桌上信件,挑眉问道:“少布,我姑母没来信?” 少布跃下将信掏出递给他:“主子,白天您。。没起床。 属下只得将长公主的信先收起。” 少布不敢说主子起床了,又在廊下魂魄游离,那时候他不敢打扰主子。 萧聿灼接过信,拆开信封展开看过。 他看完信长长叹口气:“姑母还是一点也没变,总要絮叨一顿我周全才放心。” “王爷,长公主向来关切您,唯恐您在大金过的不如意。” 萧聿灼提笔将自己近况写下,把自己心悦的女子沐乔也写在纸上。 而后吹干墨汁,漆好封口:“加急寄往大金成王府上。” “是!”少布接过信。 “等等,穗宁回府了吗?”萧聿灼用晚膳再次没见到人。 少布道:“回了,郡主今晚在酒楼点的晚膳。” “本王知道了,你去忙。” “是!” 萧聿灼本想去楚穗宁院子探望一二,走到门外,见她院内熄了灯,只得返回长庆殿。 一进殿门,见沐乔屋亮着灯。 他推门而进,女人正脱外裳,他大步走过去,将她拦腰抱起。 皱了皱眉,不满道:“让你在本王屋里睡,怎么回你屋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冰冷疏离 沐乔手臂环着她脖颈,看着他眼睛道:“我怕。。”怕忍不住再把你吃了。 萧聿灼打断她话:“小乔,白天还说对我负责,晚上便让夫君独守空房?” “萧聿灼,我还不是怕。。”怕你身体受不了。 又被男人磁性声音打断:“好了,别说了,本王抱你回卧房。” 萧聿灼岂不知她心思。 她哪里知道,欲望令人上瘾。 昨夜才享过鱼水之欢,今日让他抱着空气睡,他如何肯答应。 就这样,沐乔被他强制抱回卧房。 因为昨夜折腾多次。 萧聿灼顾及她身体,今夜只要了她一回便饶过她,让她好好休息。 次日一早。 萧聿灼起床上朝。 沐乔爬起服侍他更衣。 萧聿灼不准,在她唇上烫下一个吻:“有百知伺候,你好好养身子。 小乔,本王让厨房给你炖了滋补药膳,稍后你自己起来喝。” 沐乔确实觉得很累,顺从他继续补眠。 萧聿灼抱了抱她,吩咐百知进屋伺候。 两人谁也不会想到,早上平常的一个拥抱,在往后的许多天竟成了奢侈。 萧聿灼也开启独守空房的鳏夫日子。 萧聿灼没走多久,沐乔赖不了床,也喊琴心、琴瑟伺候。 两丫鬟摸准她习性,备的衣裳皆是干净利落的窄袖上衣,下身裙子长度刚没过脚踝。 沐乔用过饭,缓过精神,准备找素素这丫头问罪。 她来到绣房,在卧房、绣衣坊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找过,没见到人。 人呢? 用现代话来说,现在是上班时间,素素平时工作认真,不可能这个时间点翘班。 难道被段增鹏喊去他院子喝汤了? 教习林素素绣工的栗娘子恰巧经过,她忙问:“娘子,请问你有没有见到素素。” 栗娘子恭敬的给她福了福身,回道:“姑娘,林管事昨日下午离开绣房后再没回来。” “什么?昨天下午?”沐乔惊道。 栗娘子点了点头:“没错,林管事很少在外过夜,姑娘你快找找她吧,我担心她出事。” “我知道了,谢谢。”沐乔拔脚奔出绣房,前往段增鹏住处。 走到中途就撞到段增鹏,他一脸急色:“沐乔,不好了,素素她。。” “她怎么了?”沐乔看他这样子,预感不妙。 段增鹏将一张纸递给她。 沐乔连忙打开,只见纸上写着‘小乔,想见林素素,速回。’落款、宋雪茹。 沐乔收起纸条,心想,她才让周超给宋氏送了一百两,她为什么又用素素逼她回家。 她看了眼段增鹏:“段大哥,怎么回事?” 段增鹏道:“昨下午我正同素素庆祝你得蒙王宠。 两杯酒刚下肚,有一个叫夏云的女子把素素喊走,之后素素一夜未归,我正焦急,门口有人给我递来这封信。” 夏云? 沐乔想了一遍才想到,夏云是宋氏的外甥女,上次她回家,宋氏还提了一嘴,让她带夏云进王府服侍萧聿灼。 宋氏把林素素扣了,可能就是因为这事。 昨下午,她在梧桐树上坐了一下午,没见两人出府,她们应该走侧门而出。 “段大哥,我回家一趟,把素素找回来。”沐乔扭头就走。 段增鹏大声叮嘱:“沐乔,你小心点,若有事立即回王府找我。” “知道了!”她声音已经远去。 沐乔二次踏进原主从小长大的小院,心里生不出半点亲切,只有冰冷淡漠的疏离。 她迈进正屋,宋氏躺在摇椅上嗑瓜子,看她进来,淡淡瞟她一眼,把嘴巴里瓜子皮呸一声吐出。 夏云坐在摇椅一旁缝制荷包,她身材匀称,唇红齿白。 虽说长得姿色尚可,但周身流露出的气韵,难免一股小家子气。 她看沐乔穿一身精致的耀眼石榴裙,同色上衣。 再看自己身上洗的近乎发白的浅绿袄裙。 她眼里顿时漫过嫉妒。 这死丫头,凭什么穿的比她好。 沐乔懒得管她什么表情,看林素素不在正屋。 转身出屋,在院子、每个房间里里外外找了一遍。 没找到林素素踪迹。 她返回正屋,走到宋氏摇椅前:“林素素人呢?” 宋雪茹没搭她话,将磕完的瓜子皮丢在她裙上。 沐乔眯了眯眼,语气也冷了几度:“娘,我问你话,素素人在哪?” 宋雪茹脚一蹬,将摇椅晃的咯吱咯吱,显然没有要回答她话的意思。 沐乔脸色彻底冷了下来,探出脚一勾,将摇椅支住。 冷冷道:“我再问你一遍,素素人在哪?” 宋雪茹还没说话。 一旁的夏云腾地站起,指着她鼻子骂道:“沐乔,你怎么同姨母讲话,你当女儿的就这么对自己娘亲吗?” 沐乔忧心林素素安危,掀目冷冷瞪了她一眼:“我问你话了吗?滚开!” 夏云被她气势震了震,这死丫头,以前逆来顺受,叫她做什么她做什么。 衣裙首饰,只要她看上的,她必须给她。 可今天、今天她竟敢吼她。 她骂道:“死丫头,你才去御王府几天,就这么目中无人。 我是你表姐,你怎么跟我说话。” 她说着伸手就撕沐乔衣裳,这身亮眼的红实在刺她眼。 沐乔抬手啪啪狠狠甩了她两耳光。 她用的力极大,夏云被打的眼冒金星一下子摔倒在地。 她捂上发疼脸颊就哭:“姨母,姨母,她打我,你要为我做主啊,姨母。” 沐乔嫌她吵,冷冷喝道:“住口,你再吵,我割你舌头。” 夏云猛地闭上了嘴,捂紧肿起来的脸颊,满眼怨毒惊讶。 她为什么跟以前不一样了。 沐乔将视线移回摇椅上的人,双目似刀。 宋雪茹看了看夏云红肿脸颊,眸子微沉。 她从摇椅站起,回自己屋找出一封漆好的信。 狠狠往自己大腿拧了一把,戚戚然道:“小乔,娘对不起素素,对不起你。 昨下午,娘本想让夏云请素素回来坐坐。 谁料,素素刚坐下,就冲进一伙贼人,不由分说将素素绑走了。 那贼人给你留了封信,让你亲自拆阅。” 第一百二十九章 难怪没男人要她 沐乔接过信,拆开漆封倒出信,同时一粒红玛瑙耳坠随信一起滑到她掌心。 沐乔抚过玛瑙耳坠,这耳坠,前日,素素和段增鹏上街给她存银子,戴的正是这耳坠。 确定是素素的无疑。 她沉了沉眸,立即打开信,快速阅了一遍,视线落在最后一行字。 ‘……欲救林素素,三日后,只身前往紫坋山下。’ 信末没有落款,字体陌生。 可恶! 沐乔一把将信揉了,握紧掌心的玛瑙耳坠。 她内心十分不安,唯恐绑匪食言,把林素素撕票。 宋雪茹见她脸色冰冷,用帕子虚掩了下眼角。 提醒道:“小乔,那贼匪说,不准你带御王府的人去。 绑匪见不到你本人,或者发现你带侍卫前去。 他们会立即要了林素素性命,你一定要仔细斟酌。” 沐乔看了她一眼,这不用她说,信上已说明了。 绑匪指明让她去,还不让她带人,摆明想置她于死地。 她明知对方用心险恶,可为救林素素她不得不去。 她转身就走。 宋雪茹突然拦住她:“小乔,你不能走。 京城说大不大,说不定外头某个角落暗藏绑匪眼线。 让对方看到你回王府搬兵,素素那丫头性命堪忧。” 沐乔定定看她眼睛,她眼里还是看不到对她这个女儿的半点关爱。 不过,她说的不无道理。 她拧眉想了想:“这三天我住家里,我想找人给王府送口信,告知王爷我暂且不回府。” “不可!” 宋雪茹坚定不让她送信:“小乔,娘知道你和御王正是浓情蜜意。 但为保林素素性命,你便忍耐几日。” 思来想去,沐乔决定不往王府送信。 她在家里住了下来。 她不在家,夏云搬来后,把她房间占了。 沐乔看着夏云的衣物,还有她睡过的床褥,眼神不满。 夏云板着脸走进,看她一脸嫌弃,没好气道:“以前我来了,哪次不是跟你住一间屋子。” 沐乔冷冷扫了她一眼,如果这个夏云跟素素一样待她真诚,她肯定不会嫌弃。 可她一副见不得她好的嫉妒嘴脸,让她十分厌恶。 “我给你半个时辰,把你东西搬出去。”沐乔冷漠发话。 “死丫头你敢让我搬,我不搬,你要么跟我睡,要么自己重扫出一间屋睡。” 夏云强词夺理,仿佛这屋子本就是她的。 沐乔看着一屋子她的东西,满屋布满她气息,这屋子让她住,她也觉得晦气。 她转身出屋,推开紧挨宋雪茹卧房旁边的屋子,撩起袖子收拾了半日。 夏云和宋雪茹没有丝毫动手帮忙的意思。 沐乔收拾完擦洗干净,走到宋雪茹跟前:“给我床干净被子,家里要是没有,我自己出去买。” 宋雪茹兴许怕她离开她视线,没多说什么,让她将衣柜的新被褥抱了一床。 沐乔铺好床,刚坐下歇一会。 宋雪茹立在门口,用长辈的语气命道:“小乔,我养你这么大不容易。 你一走数十天不回家,难得你在家,该尽一尽你做女儿的孝道。 去,把厨房的柴劈了,还有水缸也见底了,你把水缸挑满。” 闻言,沐乔面色不变,她仔细瞧她表情,想从她脸上看出异样。 她明显感觉出,这次她回家,宋氏对她十分不满。 宋氏享福惯了,手上又有闲钱,她不想干粗活,便雇了隔壁于婶,常年给她干粗活。 就算之前,她待原主再不好,也没支使原主干过劈柴挑水的活。 她进这院子大半日,没见于婶过来,显然,她提前知会过了。 较之上次,她对她态度急转直下。 按正常推理,她现在和萧聿灼感情正浓,她贪慕势利,不该给她难堪。 宋雪茹见她不动,脸色立即一沉:“小乔,怎么,你还没嫁进御王府,娘便指挥不动你了? 你别忘了,没我允准签婚书,你休想嫁进御王府。” 沐乔压根没把她话放心上,如果她想嫁给萧聿灼,她不签字,她有的是办法让她签。 看在这副身体流着她血脉的份上,沐乔起身出屋,步入厨房。 看着一人高的两摞柴,她抡起板斧就劈。 夏云脸上还有未消退的指痕,她搬来茶桌,摆好茶点。 将宋氏拉来,一起坐在太阳底下,边吃糕点边晒太阳。 她看厨房那死丫头吭哧吭哧干苦力。 她觉得十分解气:“姨母,还是你跟我亲,你从来舍不得让我干粗活,平日都是于婶劈柴呢。” 宋雪茹不咸不淡道:“于婶今日有事,家里的活总要有人干。 我年纪大了,你是客,便只能让小乔受累了。” 夏云嗲声嗲气道:“姨母,你待我真好。” 沐乔仿若未闻,只管劈柴。 心里盘算,待她谢完宋氏这点血脉,该想个办法跟她断绝母女关系。 宋氏这种阴狠的娘,不要也罢。 沐乔劈完柴,提满水缸,天色黑了下来。 宋雪茹又指使她做晚饭。 “我不会做,要么你们自己做,要么大家都别吃。”沐乔冷冷看着两人。 她是真不会做。 夏云看她态度,撇了撇嘴做晚饭去了。 晚饭吃完,沐乔刚放下碗。 宋雪茹急着安排:“今晚夏云洗碗,小乔,你去烧热水,伺候我沐浴。” 沐乔眸一冷,这宋氏真把她当牛马使。 又或者她在故意刁难她。 她到底存的什么心思。 “水我可以烧,浴你自己沐。”沐乔冷冰冰道。 “你不听娘的话,你就是这么孝敬娘亲的。”宋氏拿孝道压她。 沐乔直勾勾看着她:“你又没瘫痪,又没截肢,为什么让我伺候你? 你当娘的为我做过什么?”她替原主问。 兴许被她看的心虚,宋雪茹松了口风:“你不伺候可以,但必须守在浴室外,为我递衣裳。” 沐乔没再反驳。 夏云去洗碗,沐乔烧好热水,打好洗澡水。 宋雪茹把自己泡进浴桶。 “小乔,将香粉递来。” 沐乔没进去,直接将香粉给她抛到浴桶旁边的浴台上。 “小乔,将浴巾递来。” 沐乔甚烦,用同样办法给她抛进去。 “小乔,添热水。” 这次沐乔不想看她身体也不行了。 只得提木桶进去,往浴桶蓄热水。 水汽缭绕中,她赫然看到,宋氏后背左肩胛之处。 有一撮黑乎乎的,类似猪鬃毛的黑色胎记。 她怔了怔,看着这脏兮兮的印记。 她胃里翻滚,强烈的不适让她赶紧退了出来。 怎么回事,她上辈子是猪妖吗,背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心人的胎记。 难怪没男人要她。 沐乔心悸之下赶紧回到自己屋,扒开衣裳,对着铜镜搓了搓自己后背。 确定没遗传那恶心玩意,才松了口气。 宋雪茹见她伺候一半走了,黑着脸喊夏云伺候。 沐乔等两人睡了,轻轻扒开窗户,仔细把院子观察了一遍,没发现异样。 正准备关窗,忽然一阵风袭来,眼前人影闪过。 沐乔惊骇连忙出手,却被男人扣紧手腕拉进怀。 熟悉的膻香味传来。 沐乔低呼:“萧聿灼!” 第一百三十章 是我,王爷派我来的 萧聿灼低声道:“是本王。” 沐乔忙将窗户关严实,把他拉床上:“王爷,你怎么来了?” 段增鹏等她不回,以沐乔的身手,没把林素素寻回,显然事情非常不简单。 段增鹏心急之下,骑马赶往兵马司,将沐乔情况禀报。 萧聿灼揽着她肩膀:“你漏夜不归,本王不放心,亲自来看看。” “王爷,我想找人往王府送信,但。。” 沐乔把原委一一说明:“目前我不知道,是什么人绑架了素素,为保素素安全,我不敢轻举妄动。 王爷,曹德康可在宫里?” “中秋宴后,他失了顾后恩宠, 他行事小心谨慎,我的人没见他出宫。” 沐乔拧眉:“这么说,不是他?” “未必!”萧聿灼看着她眼睛道:“曹公公此人心性阴狠,眦眦必报。 他在京城经营多年,收买几个杀手为他卖命不难。” “我没出这院子,我家院子周围可有异样?”这是沐乔关心的问题。 “这院子周围布了三四个探子,临近院子的街道也有探子。 不然,本王何须等到现在才来看你。” 萧聿灼听段增鹏禀报,对她情况一无所知,为免打草惊蛇,他没有动作。 等深夜,他潜入找她问明缘由再做打算。 “王爷,依你看,是什么人绑架了素素。” 萧聿灼眸色发暗,近来京城贼匪猖獗,他灭了一波又一波。 仿佛永远消灭不尽,且对方武艺、手段越来越高。 他肯定是东宫那位不想让他领这兵马司权,刻意制造混乱。 同时还有另一波神秘人参与,每次他查到苗头,线索总在关键时刻被猛地切断。 这院子周围的密探不像东宫的人,更像那波神秘人所布。 “我正在调查,小乔,本王提前派人前往紫坋山部署。” 萧聿灼倍感无奈的看她,林素素比她亲姐妹还亲,他不能阻止她犯险,唯有帮她。 沐乔急道:“不可,对方指明不让你的人干预,我怕对方发现有你的人,撕票。” 萧聿灼抚上她手:“放心,我让英布去,不会暴露行踪。” 他指腹摩挲着她掌心,抚到指根硬块,忙掀了她手掌一看。 见她掌心青肿,指根处竟磨出水泡。 他脸色倏地变冷:“宋氏让你干粗活了?” 沐乔也没想到,自己在王府养尊处优,劈了一下午柴手就磨破了。 她无奈一笑:“她是我娘,她用孝字压我。 她让我干活,我总不能不干,跟她吵,还是揍她一顿? 我没事,反正就这三两天,我忍一忍,先把素素救出再说。” 闻言,萧聿灼默了默,宋氏仗着是她娘肆无忌惮苦待她。 一个‘孝’字压死人。 萧聿灼眸子微动,心中已是有了主意。 他心疼摩挲着她手:“小乔,明天她再让你干粗活,别太认真,敷衍过去便是。” 沐乔点头:“我知道了,王爷,你快回去吧。” 萧聿灼知道不宜久留,在她额头吻了吻:“小乔,你务必保护好自己。” 他说完满眼不舍,悄然离去。 翌日 英布禀报:“王爷,紫坋山没发现贼人行踪,连痕迹也没有。” “没痕迹?紫坋山在京城外,不在兵马司管辖范围,对方故意说在紫坋山……” 萧聿灼坐在桌前思索,林素素这件事,表面看,是对手借此铲除沐乔。 再往深看,对手算准他不会坐视不理,定然会出手。 与其说是铲除沐乔,实则一箭双雕,想把他一并除之。 “再探,紫坋山一有异动立即向本王禀报。” “属下领命。” 英布前脚刚走,后脚南一踏进:“王爷,东丰少爷求见。” “他?他今天没扮先生?” 南一:“他用先生的身份进府,来到长庆殿卸了伪装。” 南一见他撕去人皮面具,才知道原来六如先生就是东丰少爷。 “让他进来!” 南一出去传话不久,东丰美堂便踏进书房。 直言道:“御王殿下,我知道你宠爱沐乔,却不能为满足你欲望,把她折腾的,连字也不能练,她人在哪?我要见她。” “东丰少爷,你不装了?”萧聿灼淡淡看他。 “不装了,沐乔现在是我学生,我用我真面目教她,没有错。” 东丰美堂醉了一夜,终于想明白为什么沐乔会被御王拱走。 他每天扮成一脸褶子的老人,沐乔姑娘能喜欢他才怪。 他决定不装了。 萧聿灼看着这位单纯幼稚的少年:“沐乔有事离府,这几天不学课,你请回吧!” “我不信,我要见她本。。”他‘人’没说出口。 萧聿灼打了一手势,少布立即跃下,将他穴道封了。 “把人送回东丰府,让东丰德好好把这小子看紧了。”他下令。 随后进来两铁面侍卫,将人带离书房。 萧聿灼一来怕他坏沐乔事。 二来唯恐他再多说一句,他会忍不住将这胆大包天的小子一掌拍飞。 可怜的东丰美堂,被无情扭送回东丰府。 东丰德知道他又招惹御王,盛怒之下,毫不留情将儿子关进祠堂反省。 ———— 阴毒的宋雪茹,在沐乔没起床之前,让送柴火的送来两摞柴火。 沐乔刚起床,就被她安排劈柴。 沐乔看出来了,这次,这宋雪茹确实在故意虐待她。 她冷眼看她,她发誓,如果她不是原主生身母亲,她立刻取了她狗命。 她刚提起板斧,隔壁于婶匆匆从院门踏进,夺过她手上板斧。 “夫人,小姐难得回来一趟,柴火我来劈。” 宋雪茹不满瞪她:“于婶,我不是让你这几天别来,回去。” 于婶点头哈腰,讨好道:“夫人,还是我来吧,这两天的工钱我不要。” 宋雪茹看她一副谄媚样,这婆子大概是怕她辞了她,以后没工钱赚。 她不要工钱,没苦硬吃,随她便。 只是便宜了这死丫头。 宋雪茹青着脸喊夏云做饭。 于婶提斧头走到厨房,捡起柴火劈柴。 沐乔回头看他,只觉这于婶透着一股古怪的熟悉。 她跟过去,在她旁边蹲下,仔细看她爬满褶皱的脸。 看到他耳后浅浅印痕,和东丰美堂耳后印痕一模一样。 人皮面具! 她脸色一变,低喝:“你不是于婶,你究竟是谁?” 来人低声道:“姑娘,莫怒,是我,王爷派我来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 炫耀,显摆,咔嚓一声 他捡起地上柴枝,在地上划出自己名字。 沐乔惊讶:“你是周超。” 周超把地上的字抹平,点了点头,继续劈柴。 沐乔想到上次也是他,替她领了皇上的惩罚。 他年纪与她相仿,骨骼还没完全长开,不似寻常男人高壮。 扮妇人确实挺合适,加之,宋雪茹看不起干苦力的人,连眼神都不想给。 哪里能发现这个于婶是假的。 沐乔看了看正屋,正屋离厨房有些距离,说低一些那两人听不到。 “王爷让你来干什么?” 周超道:“姑娘,王爷心疼你,不让你干粗活,派小的来对付那宋氏。” “真正的于婶在哪?” “王爷将她扣在王府,姑娘,王爷说紫坋山有问题,素素姑娘兴许不在紫坋山。 这两日,贼匪定会另有动作,一有异动,你便告诉小的。” “我知道了。” 沐乔明白了,萧聿灼让周超来,替她干活,又方便通风报信。 她又找来一板斧,将木柴劈成细而尖锐的,类似牙签状的细条。 “姑娘,你弄这做什么?”周超看她劈出不少‘牙签’,一脸不解询问。 沐乔淡淡道:“闲的无聊,玩呗!” 她没告诉他,她在做暗器。 劈了整整一把,她找了块圆石打磨毛刺。 圆石离正屋近,正常人听不到,沐乔有顺风耳,正屋两人对话清晰传到她耳朵。 夏云刻意探头看了眼,蹲在圆石磨木头的沐乔。 转回身恨声道:“姨母,小乔那死丫头,自己在御王府得势。 不照顾我也就算了,连姨母你也不管。 平日也不知给你带些绫罗绸缎,金银珠宝回来孝敬您。 她简直就是个白眼狼。” 沐乔磨着‘牙签’。 孝敬她? 她这次只在家待两天,亲身感受到原主活在她手底下的窒息。 天底下为何会有这样心狠的母亲? 她恨不得将手里的牙签,一根一根穿在她身上。 只听夏云继续道:“姨母,我前日见你将珍藏多年的翡翠玉佩取出,您要当掉那玉佩?” 宋雪茹抬头瞥她一眼:“夏云,姨母警告你,那玉佩是那死丫头的,你别打那玉佩的主意。” 夏云尴尬一笑:“姨母,我就是随口一问,那死丫头的东西我才看不上呢。” 宋雪茹之所以严厉警告她,哪里怕她当银子,而是怕玉佩一现世。 当年她的卑劣手段也随之暴露,更可怕的是会影响到那位在顾府的地位。 如若不然,她自己早当了银票,逍遥度日了。 沐乔磨木头的手一滞,原主的玉佩? 为何原主记忆里没玉佩记忆? 她深深看了眼正屋,既然玉佩是她的,她必须拿回来。 屋里沉默了一会。 夏云又开口:“姨母,你有没有发现小乔不对劲,我感觉她像变了一个人。” 宋雪茹一脸不以为意,仿佛在说别人家的孩子:“她变与不变,与我没任何关系。 她最好死在外面,再也别回来,我眼不见心不烦。” 她这话说出口,夏云一时愣住。 沐乔呼吸一滞,胸口泛起满腔悲凉。 无论宋氏如何苦待原主,原主心里却没怨过她,反而十分在意宋氏这个唯一的亲人。 她替原主难过,也替她感到不值。 夏云愣了许久才道:“姨母,小乔是你女儿,你怎么会盼她死?” 宋雪茹脸色阴沉,瞪了她一眼,缓缓站起身。 抬手抿了抿鬓边头发:“我出去听戏,你把家看好了,尤其别让那死丫头出院子。” 夏云应道:“姨母安心去吧,我会把家看好。” 夏云对姨母信任她而不信任沐乔,颇感得意。 宋氏迈出正屋,看也没看沐乔走了。 沐乔盯着她背影,双眸冷沉,搁在指间的尖锐木刺,忍了几忍没发出去。 她毕竟是这副身体的娘,让她没办法狠下心杀她。 夏云出屋送走宋雪茹,得意看了眼沐乔,回身看了看屋里的某个地方。 沐乔从她眼里看到占有贪婪欲望。 她在打玉佩的主意。 沐乔唇角微勾,她不知道玉佩放在哪,正好利用夏云把玉佩拿到手。 她将磨好的木刺收好,学夏云搬来小桌,摆上茶点。 一边晒太阳,一边掏出怀里的三百两银票,在掌心甩的啪啪作响 而后反反复复的点。 要不是其余的银票存了,她就拿一千两出来刺激夏云这个眼红怪。 周超聪明,知道她在故意炫耀,却不知她炫银票的目的。 果然,连十两‘巨银’都没见过的夏云。 在看到她手里捏着三百两时,嫉妒的双眸猩红。 同而为人,为什么这死丫头能进御王府享福,她不能。 为什么这死丫头穿锦缎,她就能只能穿丑陋的布衣。 为什么死丫头有这么多银子花,她却连几个铜板也拿不出。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昨天挨了两耳光,她不敢上去抢银票。 夏云看了看姨母正屋。 那玉佩价值连城,只要她当掉玉佩,她就有花不完的银子。 珠宝美衣,她想要什么有什么。 一条偷盗玉佩的计划在脑子里成型。 沐乔见目的达成,又显摆了一会,才将银票收进口袋。 她踱到厨房,边捡柴枝边低声道:“周超,回去告知王爷一声,让云布今晚来一趟,帮我抓贼。” 云布的身手她了解,避开外面探子轻而易举。 沐乔想过,她可以用阿飘直接抢回玉佩。 但这个夏云,她对原主十分了解。 她已经怀疑她了,那么今晚便是她死期。 “小的明白。”周超回道。 夜幕降临。 夏云负责烧晚饭。 饭桌上,沐乔见她没动摆在中间的笋辣羹 她猜,她在羹里动了手脚。 她假装喝了两口,随后悄悄吐出。 夏云经常做饭,早摸准宋氏喜好。 见她将笋辣羹喝了大半,眼尾泛起几不可察的笑意。 果然,吃了笋辣羹的宋雪茹经不住蒙汗药,早早的睡了。 沐乔熄灭蜡烛佯睡。 很快,夏云移步而出,在沐乔门上听了会,确定她睡踏实了。 蹑手蹑脚走到宋雪茹卧房前,听了一会。 确定她安睡无虞,推门进去,迅速摸到装玉佩的盒子,取出玉佩塞进衣袋。 随后快速退出屋子。 玉佩到手,美梦即将实现。 夏云激动的开了院门就走,等她当来银子,这破院她再也不来了。 她飞奔出小巷,刚在隐蔽角落停下喘息。 下一刻,脖颈被利爪猛地擒住。 只听‘咔嚓’一声,颈骨断裂的声音。 夏天软倒在地,挣了几挣没了呼吸。 沐乔收回手,从她怀里掏出玉佩。 看着夜色下似有似无的影子:“你的手好快!” 第一百三十二章 最毒妇人心 云布道:“杀人的事还是交给我来做!” 她是王爷认准的王妃,手上能不沾血便不沾。 他这话,别有所指。 沐乔睁大眼睛想看他表情,奈何他皮肤太黑,实在看不出,只得道:“黑布,麻烦你把她尸体处理了。” “嗯!沐乔,王爷出城了,今夜不能来看你,你保护好自己。” 他说完扛了夏云尸体遁走。 沐乔回到自己屋,用顺风耳听了遍,在蒙汗药作用下,宋雪茹睡的深沉。 她燃起蜡烛仔细观察玉佩。 这枚玉佩颜色翠绿,背面光滑,正面上方雕着云纹,下面却好似没来得及雕完。 她摩挲着玉佩,玉佩温润如水,翠绿欲滴,一看便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难怪夏云眼馋。 宋氏说这玉佩是她的。 沐乔拧眉沉思,这难道是宋氏的姘头,原主亲爹留给她的? 沐乔想不出所以然,现在玉佩在她手上,不是她的也是她的。 她找来黑绳穿过玉佩的孔,戴到自己脖子上。 翌日 沐乔被宋雪茹的怒骂声吵醒,她穿了衣裳把玉佩掩好。 走进她屋故作茫然,假作关心:“娘,怎么了,一大早谁惹你生气了?” 宋雪茹有气说不出,她至死不会告诉她玉佩之事。 她咬牙切齿道:“夏云那死丫头竟敢不辞而别,回头我一定狠狠收拾她。” 沐乔淡声道:“表姐一定是家里有事,没来得及跟你说。” 那般宝贵的翡翠玉佩,让那死丫头盗走。 宋雪茹越想越气,再看沐乔漫不经心的模样,操起柜上装翡翠的木盒,朝她头脸怒砸而来。 沐乔一闪避开,忍住幸灾乐祸的笑:“表姐不在,我在御王府有人伺候,不会做饭,娘,你说怎么办呢?” 宋雪茹狠狠瞪了她一眼,朝厨房走去。 她只熬了白米粥端上桌。 沐乔也不嫌弃,端起粥喝了两口,下一刻便觉脑袋昏沉,身体晃了几晃,趴伏在桌上,昏了过去。 宋雪茹推了推她:“小乔?你醒醒。 沐乔,你怎么了,醒醒!” 她语气冷冰冰的,不见半点温柔。 确定她昏迷,迅速出门招来等候许久的马车,与车夫合力把沐乔抬进马车。 她随后也上马车,拿出麻绳将沐乔手脚绑紧。 指挥车夫:“出城!” 等周超赶来已是人去楼空,他看着凌乱的家、厨房。 他知道沐乔姑娘出事了。 周超心里焦急,仔细检查了一遍现场。 米粥有蒙汗药,沐乔的碗动过,宋氏的没动,地上多了双男人宽大脚印。 沐乔姑娘定是被她娘迷晕,而后同这男人把她绑走。 周超拔脚就走,刚出院门赫然发现地上有小木块。 这木块?是沐乔昨天砍‘牙签’砍下来的。 每走一段路,就有两块。 他立即一喜,是沐乔姑娘留下的记号,跟着木块找,定能找到沐乔姑娘。 他迅速跑回王府搬兵救人。 沐乔察觉粥里有蒙汗药,将计就计装晕。 趁宋氏出去喊人的时间,迅速抓了几把木块装进兜里。 马车咯吱咯吱走了许久才停下。 宋雪茹下了马车,看着四周一片火红的枫叶林。 没错,就是这里。 两个精壮的汉子把沐乔从马车拖出。 宋雪茹道:“我把人带来了,林素素呢?” 左边汉子道:“放心,她还活着。 我家主人说等这丫头来了,送她姐妹二人一起下黄泉。” 宋雪茹脸上表情狰狞:“我要亲眼看着她死。” “跟在我们后面,别乱走。”汉子道。 沐乔被两人悬空了脚提着走,宋雪茹跟在后面。 穿过一株株枫树,在两株粗大枫树前停下。 右边汉子松了沐乔,走到枫树前重重往树干拍了下。 一阵嘎吱声响过,飘满枫叶的地上立即出现一豁口。 两人抬沐乔进洞,宋雪茹跟上,豁口也随之合上。 摸黑走了一小段路,踏进一间石室,光线豁然明亮。 宋雪茹让满墙火把晃的闪眼,看清座上人相貌后。 扯唇一笑:“怎么样,曹公公,我办事可算漂亮?我不动干戈把人给你带来了。 你答应我的两千两银票,什么时候给我。” 曹德康阴阳怪气笑了一嗓子:“本座自诩心狠手辣,在夫人面前却自叹不如。 夫人卖起女儿眼睛不眨,实乃狠毒无情,令本座刮目相看。” 沐乔恢复女装,他派人严密调查,没多久便查到沐乔真实身份。 得知她家中尚有母亲,他带人找上门,原本想抓宋氏威逼这小贱人。 没成想,这宋氏竟主动配合,说利用林素素帮他捉拿小贱人。 他不信,世上岂会有母亲陷害自己女儿。 为此,他在她家周围布满探子。 这宋氏恨不得女儿死无葬身之地,比他还阴毒。 果然,最毒妇人心! 闻言,宋雪茹抿紧嘴唇,脸上不见半点表情。 曹德康从她身上移开视线,冷冷吩咐手下:“把小贱人架起,本座今天要活活将她折磨死。” 两个汉子依言解开沐乔手脚绑缚,拖她往刑架上绑。 沐乔猛地睁开眼,挑其要害迅疾出手,将两汉子掀翻在地。 曹德康双眸一冷,发出冷笑:“小贱人,你竟然早就醒了。” 沐乔拍了拍手上脏污,冷眼看着宋氏:“饭菜干不干净,我一闻便知,两口粥还放不倒我。” 宋雪茹脸色一变,说话像裹了寒冬凛风,带着刺骨的恨,骂道:“小杂种,你耍我?” “你骂自己女儿小杂种?”沐乔嗓音发冷,眸中杀意一闪而过。 她知道目前最重要的还是素素安危。 她看向曹狗:“阉贼,我知道你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我要见素素。 确定她无事,我任杀任剐随你处置。” 曹德康道:“放心,临死前会让你们小姐妹团聚,等你们聚完了,本座送你们去地府作伴。” 地上两个没用的废物被她打倒在地。 曹德康只得喊出暗中人手把废物拖走。 “把林素素带过来。” 很快林素素被两壮汉带进。 沐乔见她手臂反绑,唇色苍白,有气无力站也站不稳。 一看便是饿了几天没吃东西。 沐乔几步过去,紧张的上下看了她一遍。 发现她除了没吃东西,身上没伤、没被凌辱过的痕迹。 她大松一口气,摇了摇她:“素素,是我,我来救你了。” 林素素昏昏沉沉听到她声音,猛睁开眼。 是小乔,这帮贼人竟把小乔也绑来了。 她虚弱地用肩膀推她,有气无力道:“小乔,快走,不要管我,你快走。” 第一百三十三章 你不是沐乔,你是妖孽 沐乔眼眶酸胀,她自己都性命垂危,还不忘担心她。 世上除了素素, 不会再有人出自真心,实心实意对她好。 “素素,你别怕,我一定把你救出去。”沐乔坚定地道。 林素素使尽满身气力摇头:“不要,不要,小乔,她们要杀你,你不要管我,你快走啊。。” 控制她的汉子,见她情绪激动,在曹德康示意下,立即操起手上闪着冷光的锋利匕首,抵在她脖颈大动脉。 沐乔心头一急,猛地转身看着座上的狗贼:“曹德康,你我之间的恩怨与素素无关。 你放了她,有什么冲我来。” 曹德康阴恻恻一笑:“贱人,你有什么资格同本公公谈条件。 你想让我放这丫头,先让我看看你谈条件的诚意。 沐乔,因为你,本公公失去皇后恩宠,还被那无情皮鞭差点要了半条命。 这莫大的耻辱本公公必要从你身上讨回。” 沐乔冷声道:“别说废话,你想怎么样,直接说吧。” 她说话的同时,仔细聆听地下密室,布的人数足有二十几个,密室门已被狗贼的人锁死。 显然现在用阿飘,不止逃不出去,还会适得其反。 曹德康捻起兰花指,捋过胸前黑发,用近似娘娘腔的嗓音,挑高尾音道:“我想怎么样?我要让你活活脱一层皮。” 他猛地从座上抽出蟒鞭:“贱人,自己乖乖站到刑架那去。 先受我五十鞭,本公公给你留口气,再谈林素素的生死。 你敢躲,就别怪我失手抽到你好姐妹。” 他此言一出。 林素素拼命挣扎:“狗、狗贼你不准打小乔。” “堵上她的嘴。”曹德康怒吼一声。 汉子立即用一块破布把林素素嘴堵上。 曹德康恶狠狠道:“小贱人,你还等什么,难道你想让你小姐妹替你受鞭?” 他说着,猛力扬鞭抽向林素素。 沐乔大骇,一个纵跃迅疾闪身过去,单手接住鞭稍。 看着阉贼冷冷道:“我就在这儿站着,你往我身上抽便是。” 曹德康嘴角扬起得意的笑,掌上使力,凌厉的皮鞭声划破空气,狠狠抽在沐乔身上。 宋雪茹自己找了地坐下,翘起二郎腿,好整以暇看着她挨皮鞭。 曹德康暗使内力,第三鞭打下,沐乔没撑住生生吐了口鲜血。 狠厉的鞭风扫在她膝弯,她身子向前倾倒,单膝撑地稳住身体重心。 林素素嗯嗯喊不出,急的猛力挣扎。 沐乔浑身痛如火烧,五脏也好似被搅碎了般。 大抵这三鞭已让她受了内伤。 她身体受伤,腕上手环自动开启修复功能,嗡嗡震动。 她生生接下第四鞭,抬手抹去嘴角血迹,同时掀起袖角。 只见手环屏幕闪出‘6、防护罩’。 防护罩是什么意思,疼痛让她蹙紧眉头。 耳听第五鞭破风而下,她就地一滚避开鞭风,顺势按下‘防护罩’。 曹德康抽了个空,气急败坏骂道:“小贱人,你敢躲,我便打死这林素素。” 沐乔不知这防护罩是什么,眼看鞭子朝林素素身上抽下。 她迅猛接住鞭稍,劈掌攻向曹德康。 她知道曹德康内力深厚,仅凭她拳脚,无异于豆腐撞石头。 今天哪怕她撞个粉身碎骨,也跟这狗贼拼了。 曹德康没把她三脚猫功夫放在眼里,避开她攻来的掌风。 大喝:“小贱人,你再敢动一下,我立刻取了林素素狗命。” 同时,挟持林素素的汉子腕上使力,她脖颈瞬间出现一道红痕。 沐乔见状,面色霎时一变,连忙停下攻势。 曹德康见她停了,眸子狠毒无比:“沐乔,你再敢反抗,下次割的不是她皮肉,而是她头颅。” 沐乔看着林素素脖颈鲜红的血浸湿衣领。 胸口燃着熊熊烈火,这狗贼今天铁了心要折磨她。 她看看林素素,咬了咬牙。 密室门锁了,毒烟伤人伤己,她能放毒烟早放了,何须受着狗贼辖制。 也不知防护罩是什么,莫非是帮她挡鞭子? 她看向对面的阉贼。 曹德康脸色阴沉的可怕,这小贱人数次反抗着实可恨。 今天非让她尝尝生不如死,痛不欲生的滋味。 他再次运功提鞭。 忽然一股难闻的气味窜入鼻子,下一刻,他只感觉,天灵盖像被无形的力量撬开。 丹田内力,甚至他整个人的精气神,仿佛一下子从天灵盖溜走。 一瞬间,身体发软,鞭子从掌心脱离而出,啪嗒掉在地上。 整个人像得了软骨病,软趴趴伏在地上。 其他人也和他一样,兵器脱手,软趴在地。 林素素身体最弱,又惊吓过度,晕了过去。 宋雪茹从石台滑躺在地上。 她嘴里惊恐念叨:“怎么这样,我怎么全身一点力气也没了。” 瘫倒在地的汉子,嘴里也念着同样的话。 曹德康不可置信,看着自己怎么抬也抬不起的手臂。 他看向站的笔直的沐乔:“贱人,你使了什么下三滥的迷药。” 迷药? 沐乔看他们一个个软趴在地,她却没事,难道这防护罩护着她的同时,还释放出令人瘫软的迷药。 她猜反了,防护罩的功能是,先释放软骨散,而后防护罩护她不受药力侵害。 沐乔担忧林素素,急忙过去,探了探她鼻息,她呼吸平稳,只是晕了过去。 她将她抱放在曹德康坐过的长椅上。 翻出墙角绳索,将曹德康和地上的两个汉子绑了。 “小乔,我是你娘,你不能绑我。”宋雪茹看她把绳索绑在她手上,急的喊道。 沐乔将她手脚捆紧,冷冷道:“你不是我娘,宋雪茹,我沐乔没你这么狠毒的母亲。 你更不配做我沐乔的娘,等我杀了外面的人,再回来跟你算账。” 她说完,提起汉子身边削铁如泥的匕首迈出密室。 宋雪茹看她杀气腾腾出去,她猛然想起夏云的话。 她顿时满脸惊恐。 她不是沐乔! 她不是沐乔! 恐惧爬满宋雪茹胸口,脸色白的比死人还难看。 凡是待在这座密室的人,全被软骨散迷倒在地。 沐乔杀人不眨眼,一刀一个。 杀完外面的所有人,她满身鲜血返回密室。 面对死亡,没一个人可以淡定的谈笑风生。 躺在地上的四人,看她像杀神一般冷漠无情,杀气腾腾。 哪还有之前的得意。 曹德康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地上的汉子向她求饶:“姑娘饶命,我等也是迫不得已奉命行事。” 宋雪茹看着陌生残暴的她,舌头因为恐惧而打结:“你、你不是沐乔,你是妖孽!” 第一百三十四章 报仇 萧聿灼站在山峰之巅,望向紫坋山。 南一近前颇感欣喜道:“王爷,您料事如神,皇后果然在紫坋山给您设下陷阱。 前夜您现身紫坋山,皇后的人中了计。 她将手上所有杀手集中紫坋山,想集江湖杀手之力刺杀您。 王爷棋高一着,杀手反中了您埋伏。 现在英布、少布,东五、正六。 还有黑虎队,正全力绞杀这帮扮作贼匪的杀手。 今日一过,京城再无贼匪生事。” 萧聿灼听他禀报,神思飘忽:“云布可否跟着沐乔。” 南一怔了怔,看了眼旁边的北九。 “王爷,我们前夜出京城后,一直在紫坋山部署,尚未回京,暂时没收到云布消息。” 萧聿灼预感不妙,猛地转身,冷厉质问:“怎么回事?” 这时周本匆匆近前,拱了下拳:“王爷,沐乔姑娘被宋氏迷晕绑走了。” “什么,云布何在?”萧聿灼声音冷沉,心头焦急。 周本犹豫片刻道:“王爷,云布原本跟着沐乔姑娘。 谁料,中途遇到刺客刺杀穗宁郡主。 郡主喊云布护卫,随后郡主和云布不知所踪。” “穗宁也遭遇刺客?” 萧聿灼凝眸思索,似乎有什么线索从他脑海一闪而过,可又让他抓不住:“云布保护穗宁,沐乔岂不是孤身一人。” 周本忙道:“王爷,沐乔姑娘留了记号,百夫长已带领侍卫随周超寻记号去救沐乔姑娘。 属下让他们留了痕迹,怕您担忧,先来向您禀报。” “带路,本王亲自去救她。” “是!王爷请!” ———— 沐乔冷冷看了眼地上,不停求饶,像蛆一样扭曲身体的两个壮汉。 这两人的狗命,暂且先留着。 她喝道:“住口,想活命就闭上你们聒噪的嘴。” 两壮汉顿时闭紧嘴巴,不敢再吭一句。 沐乔扫了眼吓的面如土色的宋雪茹。 她不足为惧,先杀心头大患曹德康。 曹德康一身高超武艺在科技狠活之下,毫无用武之地。 如今像个废物一样,任凭仇人宰割。 沐乔在他身边蹲下,眼里闪过嗜血般的狠辣。 匕首在火光之下挥出残影,两道细长血线喷出。 曹德康惨叫两声,看自己四肢处血液汩汩而出,手脚筋已被这贱人挑断。 对练武之人来说,废了武功比直接杀了他还痛苦百倍。 显然,深谙杀人之道的沐乔,深知武者痛点。 她取来黄土洒在他流血的四肢上,先止住血,别让他这么快死了。 做完这一切,沐乔蹲了回来,拿了匕首在他鼻尖来回晃。 她慢慢悠悠道:“曹狗,我沐乔不过京城里一个平民女子,跟你无冤无仇。 我饥寒交迫,走投无路误投到你手下。 我承认我笨,探不到御王情报。 即便如比。。” 她说到此,想到她穿来那天,原主那被折磨的满身伤痕的身体 她咬牙切齿质问:“你何其残忍,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动用数道残忍酷刑,将我折磨到几欲惨死宫中。 狗贼,我今天就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她猛一转匕首挑开他衣襟,尖锐的匕首瞬间在他胸口划出一道薄薄伤口。 曹德康脸色巨变,他向来心狠手辣,没想眼前的小贱人,比他还毒辣百倍。 这贱人真会把他开膛破肚。 他忙道:“你别杀我,留我一条命。” 沐乔挑了挑眉看他,嘴角浮上恶魔般的笑意。 “哦?曹狗,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我有。”此刻曹德康像一只摇尾乞怜的狗。 什么尊严面子,在活命面前,都特么啥也不是。 “沐乔姑娘,你也说了,我跟你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杀你。 你是我精心挑选送进御王府的探子。 你打听打听,我对我的人向来十分优待。 有人指名要你的命,我一个宫里讨生活的狗。 不得不听令行事,那日才对你施了酷刑。” 沐乔手腕一划,他胸口立时多了一条血痕。 “曹狗,你耍我呢,我沐乔人微言轻,谁会看上我这条贱命。” 曹德康疼的龇牙咧嘴,心里骂了小贱人数遍。 嘴上忙道:“是、是靖安公主,那日靖安公主下令,让我将你处死刑房。” “靖安公主?”那个骄傲如天鹅的公主? 沐乔手一滞:“她为什么杀我,我没得罪过她。” 曹德康急忙道:“沐乔姑娘,你不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吗?” “什么意思?”沐乔眸色沉沉。 “顾家大小姐看上齐三公子,她岂会容你这个妾室存在?” 曹德康当时也不解,直到她恢复女身,调查出她真实身份后,才理明白靖安公主为什么给他下令杀她。 说来也是他不走运,如果那夜他不对沐乔动刑。 兴许他不会落到被皇后抛弃,还惹上这小毒妇,武功被废,生不如死的下场。 沐乔脑子不笨,经他一点,她明白了:“是顾惜悦要杀我。” 说到顾惜悦,石台旁的宋雪茹身体艰难的抽了一抽。 曹德康看着自己流着血的胸口:“沐乔姑娘,现在你知道要杀你的人不是我。 我是奴才,身不由己。 还请你大人大量,放我一条生路。” 沐乔鄙夷看他一眼,讥讽道:“曹德康,你武功被废,又没男人那东西,我要是你,死比活着光荣。” 她可没打算让他活,她岂会给自己留下这个隐患。 何况她把活蹦乱跳的原主,活活折磨死。 曹德康脸色发白,他听出她话里意思,这小贱人就没想放过他。 他疼的上气不接下气,狼狈不堪骂道:“贱人,你耍老子。” 沐乔从他口中意外得知真相,一句废话也不想跟他说。 把旁边汉子脚上的臭裹脚布割下,塞进他嘴巴,堵上他臭嘴。 随后提了鞭子,连抽他数鞭。 直到他全身布满血痕,才满意丢下鞭子。 这密室建在地下,用不了多久,地下的蝎虫闻到血腥味,必会爬满他伤口,啃食他血肉。 曹德康作恶多端,落的这个下场,也算她给原主报了仇。 两个汉子亲眼看到曹公公惨状,吓得大气不敢喘。 宋雪茹看着眼前无比陌生的沐乔,她更加肯定,眼前的人不是原来的沐乔。 她看曹公公满身鲜血,皮肉外翻,吓得尖叫一声。 “啊,你是鬼,你是恶魔。” 第一百三十五章 你杀人如麻,你是谁? 沐乔面色平静,一步一步走到她身前。 将她扶坐起,让她半倚在石台壁上。 宋雪茹满眼惊恐看着她,抖着身子问:“你不是沐乔,她连一只鸡也不敢杀。 而你杀人如麻,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沐乔悠闲地搬来一块石头坐在她对面。 语气极淡:“宋雪茹,让你看出来了。 我的确不是你女儿,在你逼她做齐正暝妾室的时候,她就已经不是你女儿。” “你这个妖女,你把她怎么了?”宋雪茹害怕的声音都在颤抖。 听到她问话,沐乔突然笑了:“你现在才知道问了? 宋雪茹,你呢,你又是谁?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待见我。 你从小苛待我,对我不闻不问,我在你手底能捡回条命,可真不容易呢。 你逼我嫁给齐正暝做妾,逼我离家出走。 我在外像流浪狗一样缺衣少穿,你问也不问,只顾自己快活。 你不喜欢我,我可以接受。 你打我、骂我、苦待我,我也可以咬牙挺忍。 可现在,你伙同曹德康绑架我,骂我小杂种。 甚至端坐这里亲眼看曹德康活活把我打死。 你想杀我! 为什么? 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为什么?”她怒声质问。 她替原主悲哀。 宋雪茹忽然发笑,大笑,直到笑的快喘不上气,她才止住笑。 “沐乔,没错,今天想杀你的人除了阉贼,我也要杀你。 我只恨我贪财,没早点下毒毒死你。 沐乔,你想不想知道这些年,我为什么不把你当女儿看。” 沐乔眸中冰凉一片,冷冷注视着她。 宋雪茹眼里盈满恨意:“我今天便告诉你。 沐乔,你根本不是亲生女儿,我嫉妒你亲娘比我过的好。 大家都是女人,凭什么她可以高高在上,享尽荣华富贵。 还有两个男人深爱着她。 她越过的好,我便越恨她,后来。。 你出生了,我终于找到折磨她最狠的办法。 我把你从她身边偷了出来。 你是她的女儿,我看着你就仿佛看到她。 我嫉妒她成魔,你还指望我对你好?” 沐乔听她说完,冷冷一笑。 她想过许多种可能。 或许是原主爹负了她,让她珠胎暗结,而后生下她这个拖油瓶,所以她不喜欢她。 或许她一个人寡居久了,性情偏激,连带着不喜欢她。 或者她也猜到,原主是她抱养的女儿,她对她喜欢不起来。 唯独没想到,她是因为嫉妒原主亲娘,把她从亲娘身边偷走,泄私愤。 她从颈间掏出玉佩:“所以这玉佩是我亲娘的?” 宋雪茹看着玉佩瞪大眼睛,眼里再次盈满恐惧:“玉佩怎么在你身上?” 沐乔冷冷道:“拜夏云所赐。” “你把夏云怎么了?” “杀了。”她说的云淡风轻。 宋雪茹脸色苍白如雪,这时她终于知道怕了。 眼前的人杀人不眨眼,丝毫不顾念任何亲情。 她终于放下她长辈的骄傲,开始求饶:“小乔,娘知道错了。 看在娘养育你这么年的份上,你放过娘。 娘以后一定好好待你,把你当亲生女儿。” 沐乔眼里流露出杀意:“你养育我?宋雪茹,你养我什么了?” 如果她是原主亲生母亲,她下杀手时,心里难免会有负担。 可现在,她主动说出真相,她杀她时也不必瞻前顾后。 宋雪茹被她眼神吓的一缩,看到她胸前玉佩,她一瞬间又找到活命机会。 她被她吓得,差点忘了,她说出真相,无非想用此事要挟她。 她忙道:“沐乔,你不能杀我,我是唯一知道你亲生娘亲是谁的人。 我死了,你永远别想找到亲生爹娘。” 闻言,沐乔像听到笑话一般。 真是好笑,她沐乔是孤儿,对亲情淡漠,天生冷心冷肺。 原主亲生爹娘,找得到,找不到一切随缘。 宋雪茹拿此事拿捏她,显然打错了算盘。 沐乔脸上凝出残酷的笑:“宋雪茹,我告诉你,我要找我亲生爹娘,不需要你。” “你、你,你这个魔鬼,你想杀养你长大的娘亲不成。”宋雪茹满脸惊骇。 沐乔慢悠悠从兜里掏出,昨日劈柴劈下来的木刺。 她捻出一根,对准她指尖狠狠扎了进去。 十指连心。 宋雪茹痛的凄声惨叫,嘴里骂不出一句完整话。 曹德康半死不活,看她扎起宋雪茹,眼皮眨也不眨,头皮也不由发麻。 她对养育自己的娘都这么狠,更别说外人。 他只觉自己还没咽气,就已经见到了阎王爷。 这小贱人比阎王还狠,难怪他会输的一败涂地。 另两个汉子,眼睁睁看她将宋雪茹的指甲,用那木刺挑起,而后狠狠扎进指甲。 只觉自己指甲也在隐隐作疼。 沐乔又抽出一根,在她眼前晃晃:“宋雪茹,你偷盗,本就该拔你指甲。 这些木刺我原本打算对付贼匪,却没想到,用到你身上,也算物尽其用,真乃冥冥中自有天意。” 她说着拉过她手,猛地将这根木刺插进她另一根手指。 宋雪茹疼的身体颤抖,泪流满面,求她饶过她。 但沐乔不想轻易放过她。 她想替原主亲生母亲出气,宋雪茹偷走她孩子,她该多绝望。 这些年也不知她怎么熬过来的,还在不在人世。 她更想替原主讨个公道,如果她不逼她嫁人,原主或许不会死。 她越想胸口的火越大,将她十指一根根穿过木刺。 最后,将一把木刺齐齐送入她咽喉。 宋雪茹瞪大双眼,呜呜咽咽发不出话。 沐乔从椅上站起,她看了看曹德康,再看看宋雪茹。 这两人一时死不了,他二人丧尽天良,活该受尽折磨再死。 地上的两汉子看着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女。 吓得尿裤子:“姑娘,我们与你近日无怨远日无仇,求你放了我们。” 沐乔走到两人身边,居高临下看着两人。 略感惋惜道:“其实我也想饶过你们,奈何,死人才是最保险的。 你们两人知道的太多了,必须死,我给你们个痛快。” 匕首在两人眼前闪过。 二人脖颈发凉,不一会便没了呼吸。 沐乔走到椅子旁,将林素素背起,走到门口。 回头看了看尚在扭曲身体的曹德康和宋雪茹。 这两人至少还需半天才彻底失血死透。 这密室挖在地下,正好是她二人的坟墓。 她背林素素出密室,依照进来时的记忆找到入口。 如她所料石门紧闭,她放下林素素找机关。 她不懂机关,怎么找也找不到开关。 如果周超没发现她留下的木块,她和素素岂不是要同这群肮脏的人陪葬? 第一百三十六章 山崖刺杀 沐乔又找了会机关,加之早上一口饭也没吃,累的瘫坐在地。 其实更多的是心累,她刚杀死仇人曹德康。 又杀了宋雪茹,原主与她生活整整十六年,喊了她十六年的娘亲。 她把她当亲娘。 宋雪茹却把她当报复工具,苦待她十六年。 这样残酷的真相,正常的女儿,谁也会难过的痛哭一场。 何况,她还亲手杀了她养母。 她胸口萦绕着一股难以言说的难过。 沐乔把地上的林素素扶进怀,抱紧她。 眼角不由滚出一滴滚烫泪珠。 她笑,呵呵…… 她在训练岛每日挨打受气,刀口舔血,没流过一滴眼泪。 可现在,她流泪了。 到底她在难过,还是宋沐乔在难过。 头顶传来响动,石门被人从外面破开。 石门从中间推开,露出洞口。 “王爷,别跳,让属下来。” 萧聿灼在一众属下惊呼声中第一个跳下。 紧跟着跳下的是段增鹏。 他见林素素面无血色软在沐乔怀里,他脸色一瞬间惨白。 段增鹏忙从沐乔怀里抱过林素素,惊慌失措喊道:“素素,你别吓你段大哥。 段大哥还没娶你回家做媳妇,你怎么能丢下段大哥就去了。” 沐乔有气无力道:“她没死,只是几天没吃饭饿晕了。” 段增鹏一愣,才想起探她鼻息。 探到她鼻间热气,突然冽嘴一笑:“吓死老子了,素素没事,太好了,我马上带她回王府调养身体。” “百夫长,我拉你上来。”周超喊。 段增鹏借他力抱林素素跃上,骑了快马先走一步。 其他人识趣的退后一段距离。 萧聿灼看着坐在地上满身疲惫的人儿,脸上浅浅一道泪痕。 从认识她起,他从没见她流过泪。 “你哭了?” “没哭!”沐乔不愿承认她哭。 “你娘,你若不忍心,交给我处置。”萧聿灼小心说。 他移步往密室里走。 沐乔拽住他袍角:“不要进去,让人把这座密室埋了吧。” “好!” 萧聿灼见她满身鲜血,他没来之前她肯定经历过一场恶战。 他眸子闪过愧色,怪他失算,没保护好她。 他弯腰将她抱起,纵身跃上,沉沉下令:“把洞埋了!” “是!” 周本立即指挥侍卫动手。 沐乔手臂环着他腰:“我杀了宋雪茹!” 萧聿灼脚步一滞:“嗯!” 弑母行为在任何时代、任何法律体系下,都被视为严重和违背人伦的犯罪。 尤其古代,孝道被视为最基本的道德准则,弑母行为更是被看作,对这一准则的极度践踏。 萧聿灼很快做出决定:“我命人严密封锁消息,不让任何人知道你弑母。” 沐乔看着他眼睛:“她亲口说,我不是她亲生女儿。 我是她偷来的孩子,一个偷来报复她人的工具。” 萧聿灼停下脚步,垂首看着她眼睛。 原来如此,难怪宋氏经常苛待她。 难怪她会伤心的掉眼泪。 “你杀的好!小乔,不必为这种恶人想不开。”萧聿灼劝慰。 他抱她上马车,沐乔看着路两旁,在深秋里随风舞动的火红枫叶。 她想借这浪漫美景,缓解她压抑心情。 手臂紧了紧他腰:“萧聿灼,我想骑马。” “来人,备马!” 很快,侍卫牵来黑色骏马。 萧聿灼知她心情不好,将她抱上马,自己随后翻身而上。 拉了缰绳,将她环在怀里。 马车哒哒哒慢慢走着。 周本让侍卫分列两队,左右护卫。 萧聿灼主力护卫尽数留在紫坋山剿匪。 跟来的暗卫只有少布 。 身在城外,带来枫叶林的人少。 南一、北九抽出宝剑,打马一左一右走在前面戒备。 萧聿灼看着她侧颜:“小乔,是我不好,没给你留太多人,使得你被宋雪茹绑架,我没护好你。” 沐乔回头看了看他愧责的双眸,轻轻一笑:“王爷,与你给我留多少人没关系。 以我的本领她绑架不了我,是我为救素素,将计就计装晕,让她绑架。” 一行穿出枫叶林,要走一段极窄山路,左侧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南一心知这段路险峻,朝后面护卫大喊:“大家提高戒备,不得大意 。” 周本也拔出腰间佩刀。 不一会,前面探路的周超打马返回,禀道:“王爷、南侍卫,前面一百米处,落了山石将路堵了。” 萧聿灼俊眉微微一皱,不由将怀里女人护紧。 南一道:“周超,带几个人搬山石,速度快点。” 这里地势险恶,一旦有刺客杀来,他们就有被包饺子的凶险,必须得尽快离开。 “是!”周超领了几个侍卫而去。 队伍被迫停下。 北九道:“来之前没山石,为何突然会有。” 闻言,沐乔秀眉微蹙,为何她心里有种强烈的危机感。 她按下顺风耳仔细听过。 山风吹过悬崖,呼啸的风中,她似乎听到近百人轻微的喘气声。 她脸色一变:“王爷,有埋伏。” 她话音落,数十道黑影从三面飞跃而出,提了剑便朝马上二人劈头砍下。 沐乔立即飞出一把木刺。 萧聿灼眸一冷,凝掌将就近几个刺客逼退,抱着她跃下马背。 神情警惕:“小乔,别离开我。” 少布、南一、北九随即跃来,寸步不离左右。 三人剑影翻飞,将主子护住。 眨眼之间,侍卫与刺客混战在一起。 沐乔眼看加入的黑衣人越来越多。 她手指按到手环上防护盾,猛然想到,一按下去,除了她自己,所有人全部会被放倒在地。 放倒之后呢? 人的身体机能还能不能恢复? 这新技能,没说明书,不敢乱用啊! 显然在敌我混战情况下,她穿云箭与防护盾无法使用。 眼看黑衣人刺客越来越多,前方忽地赶来一支百人军队。 “怎么会有军营士兵。”沐乔惊奇道。 萧聿灼道:“近郊有护城军,宫里那位不想让你我活着回京。 本王岂会坐以待毙,昨夜我连夜与护城军首领商量对策。 在近郊各个要点布防士兵,这里就近布了一百士兵。” 他果然没猜错,皇后不止在紫坋山埋伏杀手刺杀他。 其他据点她也安排了杀手。 有军队加入,杀手渐呈下风。 萧聿灼与沐乔周遭的刺客已被少布三人尽数斩杀。 三人将将得以喘息,斜刺里猛地窜出五个,面带白色鬼脸面具的灰衣杀手。 五人来势汹汹,仿佛裹着雷霆万钧之势,齐齐击出如洪水猛兽般的掌风,朝萧聿灼猛烈攻来。 第一百三十七章 坠崖,她输了,错信了萧聿灼 萧聿灼惊骇,看这五人装扮,还有深不可测的内功,竟与他不相上下。 且五人散发出的内息阴毒,非中土武功。 他没看错的话,这五人应是来自北疆百魔山,和他身上蛊毒来自同一地方。 少布、南一、北九被五人掌风逼的连退数步。 嘴角溢出鲜血,少布将内力爆满,艰难道:“王爷,快走!” 萧聿灼运功逼退近身一人,迅速抱起沐乔用轻功将她带出。 身后两个面具杀手紧追不舍,萧聿灼一手护她,一手与刺客对战。 沐乔没内力,看得出这两鬼脸人武功诡异邪门,就像现代某些人打了某种强心剂。 武力值完全超出正常人范围:“王爷,放我下来。” “不可。” 萧聿灼知道对手绝非善类,他一松手,沐乔必会被这两夺命杀手一招致命。 在两大高手夹击之下,萧聿灼几乎将内力提到十成,方能挡住对方攻击。 眨眼功夫,双方对战数百回合。 掌风烈烈,身影翻飞。 沐乔在男人几番旋身拉扯之下,脑袋轰鸣,头晕目眩。 嗬!在现场观摩的感觉真特么不好。 那边少布、南一、北九各自拼死对抗鬼脸面具人。 一对一,打的相当吃力,几次脱不开身过来保护主子。 萧聿灼一对二,怀里又护着沐乔,渐渐落在下风。 在对手虚晃一招,他接掌之际,另一人一掌击来。 萧聿灼避之不及,情急之下,他将沐乔搂紧,后背生生挨了一掌,登时一口鲜血溢出。 沐乔大急:“萧聿灼,你还好吗?” 他顾不上回她话,单手再次迎上敌人。 眼看少布、南一他们被鬼脸人压的没一丝胜算。 周本,王府侍卫,士兵与黑衣人厮杀。 萧聿灼又双拳难敌四手。 沐乔骂了声:“糙!” 能打败魔法的只有魔法。 沐乔撩起袖子,一抖手环,按下‘智能震波’。 霎时间,草木飒飒,飞鸟惊起。 在场武者只觉自己内力,不受控制从身体流走。 越是内功高的,流走的速度越快。 众人脸色惊骇,手中兵器应声落地,连忙运功护住丹田。 几乎瞬息之间所有人失去战斗能力。 鬼脸面具杀手神情僵滞,今日竟碰到更邪门的高手。 内力从体内源源不断流出。 萧聿灼赶紧运功,内力将近一半被身边女人吸走。 他猛然想到云布说过的魁子巷事件。 是沐乔,她在吸人内力。 “小乔,快停下。” 他艰难说道,他知道,她身体根本无法承受这么多的人内力。 沐乔全身血脉几欲炸裂,她状似癫狂,怒叫一声,把他猛力推开。 用上次云布教过的办法,朝鬼脸面具杀手连发几掌。 众人只见那诡秘莫测的鬼脸人,霎时间被沐乔打成筛子,身体四处冒血,像那枫林的枫叶一般,眨眼变成一个血人。 沐乔癫狂之下连发几掌,将五人齐齐打下山崖。 “小乔。”萧聿灼单膝跪地,撑住虚弱的身体。 他想将她拉回,可他内力流失,手脚无法使力。 少布、南一、北九也好不到哪,用剑撑住身体,看她杀人如切菜,个个瞪大不可思议的眼睛。 沐乔杀了五人,体内暴增的内力无处宣泄。 她痛不欲生,脑袋浑浊之下,挥出掌风朝前方黑衣人发出。 黑衣人中招毙命。 周本用仅余的内力抵住她掌力,士兵,王府侍卫,被掌风压制起不了身,干跪趴在地上,反而躲过她致命掌风。 在所有人愣神之际,也不知谁的剑脱手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沐乔胸口刺来。 “沐乔,小心!” 就近的少布、南一、北九出手挡剑。 然而剑的速度快如闪电。 剑稍没入沐乔胸口,巨大冲力之下,她瘦削身体飞速向山崖落下。 胸口传来剧痛,沐乔意识恢复,她看着胸口的剑。 尼玛,怎么和上次魁子巷一样,又被剑穿了胸口。 难道每次使用智能震波,她必会受伤? 她猜对了,因为她身体吸了太多能量,自身无法消化。 唯有受伤方能将体内能量泻出。 手环开启自我保护功能后,吸来利剑帮她释放能量。 别说云布、少布等人,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没人能挡下这剑。 “小乔!” 萧聿灼看她坠崖,大惊之下,逆行经脉迅疾暴起,冲到悬崖拉住她手。 沐乔半个身体悬在崖边,被他堪堪拉住。 危急时刻,楚穗宁带人赶来,她第一时间冲到萧聿灼面前。 “表哥,我来帮你。” 她冲过来的刹那,萧聿灼只觉心口像猛然刺入数枚钢针,痛的他身体痉挛,手掌力道随之一泄。 沐乔身体脱手而出,向山崖坠下。 与此同时,一黑衣人从楚穗宁背后窜出,猛击她一掌。 跟来的云布立即追黑衣人而去。 楚穗宁脚步踉跄之下,顺势抓住萧聿灼手腕。 二者同时发生,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一切发生的看似巧合,实则经过精妙安排。 楚穗宁紧紧拉住萧聿灼腕骨,回头看了眼坠下山崖的沐乔,嘴角拧出冷笑。 沐乔身体急速下坠,山风呼啸,她的身体在变冷。 心口血液也仿佛一瞬间凝固成冰,冷的让她浑身颤抖。 还有铺天盖地侵蚀而来的心痛。 她的视角,她清清楚楚看到,在性命攸关之际。 萧聿灼松开她手,选择救他表妹。 他松开了她手。 他没选择救她。 沐乔心口发凉,也对,他与楚穗宁有血缘,而她与他不过是男女朋友。 女人如衣服,他堂堂王爷,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她死了,他再换一个就是。 而她表妹却只有一个。 她想起,她在宫里问他:“萧聿灼,你护我还是护你表妹。” 他说护她。 可是,真到了这一天,他本能之下选择救楚穗宁。 经历宋雪茹的事,她明白了,人世间亲情血缘的牵绊。 如果她是宋雪茹亲生,她再恨也不会杀她。 当她得知不是她亲生女儿,她狠下杀手,杀的干脆利落。 她输了,输给了楚穗宁。 她错了,错信了萧聿灼。 她露出凄然苍凉的笑,笑容如风雨中的残花。 上一世她孤苦半生,无人疼,无人爱。 这一世,她依然躲不过命运安排。 耳边气流急速滑过,她闭上眼,手指按上阿飘…… 她这只海中孤舟,风中落叶,经此一劫,又会飘到哪里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萧聿灼惊愕看着自己松开她手,和冲过来握紧他手的楚穗宁。 大脑仿佛被雷劈中,一瞬间空白。 他松开了小乔。 他没拉住她。 他把小乔丢下了悬崖。 萧聿灼踉跄着脚步,推开楚穗宁,一步冲到崖边。 脚下碎石滚落悬崖,半晌没听到碎石落底的响声。 他望着深不见底的悬崖,忍着心口剧痛,怆惶大喊:“小。。” 一口鲜血随着‘乔’字而出。 楚穗宁大惊失色,忙将他拉回:“表哥,危险啊。” 萧聿灼逆行经脉强行运功,内伤本就严重,心口又猛发悸痛。 一阵又一阵剧烈的绞痛,仿佛要把他整颗心活活从身体剖出。 他捂紧胸口:“来、来人,快去找沐、沐乔。” 在场的人,除了后来的楚穗宁,皆被沐乔伤的只剩半条命。 少布、南一、北九、周本,撑起虚弱身体,指挥还能动的人,寻找下山崖的路。 云布追了一会黑衣人,没追上,担心山崖状况,先行返回。 得知沐乔坠崖,脸色巨变。 这里所有人都被沐乔吸走内力,只有他没事。 他错了,他不该去追黑衣人,他应该留下救沐乔。 他意味深长看了眼扶着王爷的楚穗宁。 少布走到他跟前:“黑布,王爷为救沐乔逆行经脉。 经脉逆行,短时间会爆发功力,但后果十分严重。 轻则武功尽失,重则精神失常。 而且王爷似乎突然内伤加重,你赶快帮王爷疗伤。” 云布点了下头,移步过去,将楚穗宁推开,扶主子盘腿而坐。 随后他坐在背后,手掌抵上萧聿灼后背运功疗伤。 楚穗宁被他推的后退几步,当即冷下脸,斥道:“云布,你推我?你好大的胆子!” 云布分了点精力出来,冷淡道:“郡主,你若不想王爷伤的更重,就请你安静点。” 楚穗宁再怎么任性,也不会看表哥出事,闭紧嘴巴。 萧聿灼担心沐乔,心急如焚,心口疼的说不上一句话,只能让云布帮他稳住真气。 其他人体力渐渐恢复,护城军不能在外久待,向周本告辞先行一步。 留下的王府侍卫,除了两个往山崖抛黑衣人尸体,其余人都在想方设法下崖,寻找沐乔。 周超没内力,伤的不重,他砍了草藤,编成长绳后固定,向山崖底攀下。 另有五个侍卫同他一起下去。 ———— 沐乔按下阿飘后,身体急速飞离山崖,她受伤无法控制轨迹。 只觉身体重重撞向一棵粗壮大树,随后失去知觉,陷入昏迷。 一辆普通低调的青篷马车停了下来。 车夫一脸纳闷,马怎么自己停了? 他扬起马鞭,突然见树下躺着一个人,胸口插着利剑。 他忙给马车里的主人禀报:“夫人,有人受伤了,还是位姑娘。” “文安,你下去看看。”顾夫人的声音平静柔和。 “是!” 文安下了马车,走到树底,将伤者翻过身,在看清她脸,惊的一颤。 忙返回车旁:“夫人,地上受伤的是、是沐乔姑娘。” “什么?”顾夫人忙掀起车帘,踩马凳走下马车。 在看清那张苍白小脸,心头没来由漫过一阵慌乱:“快,文安,快将沐乔姑娘扶上马车。” 二人合力将沐乔抬进,顾夫人吩咐车夫走慢些。 马车缓缓行驶。 顾夫人看着插在沐乔胸口的利剑,她想拔剑又收回手。 “她伤在胸口,这剑不可随意拔除。” 文安道:“夫人,您打算怎么办,老爷不会同意你把御王的人带回顾府。” 顾夫人想了想:“先不回顾府,郊外他给我留了一处庄子。 除了倾野,没人知道那庄子是我的。 把沐乔姑娘带进庄子,请大夫医治,她的伤拖不得。” 文安不同意:“夫人,她是御王的人,是顾家的敌人,您救她,妥吗?” 顾夫人看她一眼:“没什么不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当我为我那可怜的女儿积福。” 文安拗不过主子,轻轻叹了口气。 马车行至庄子。 顾夫人让文安请大夫。 又让车夫给顾府送信,说她在白云寺吃斋祈福,晚回去些时日。 顾显震收到信没做他想,他知道他这位夫人每两个月,便要去各个寺庙布施积德。 大夫很快被请来。 老大夫看着沐乔受伤的地方,眉头就是一皱。 怎么伤到这里哦,他一个老头子岂能看人家小姑娘胸脯。 他想了想道:“夫人,这姑娘伤的地方特殊,我只能帮着把剑拔了。 清洗伤口,上药等细活还需您自己来。” 顾夫人也有此顾虑,沐乔一个女孩子家,让这老大夫看了身体,属实不妥。 立即道:“好,大夫,您拔了剑仔细教我,我来处理伤口。 还有,拔剑的时候,务必小心。” 老大夫点了点头:“夫人,请放心,老夫经常处理刀剑之伤,经验足,您且安心便是。” 夜幕降临 山里气温骤降。 萧聿灼拖着伤躯站在沐乔坠落的地方。 英布、东五、正六、黑虎队绞杀完紫坋山的杀手。 来到枫林外与主子汇合。 听闻沐乔坠崖,众人四散分开寻找沐乔。 东五返回:“王爷,没找到。” 正六返回:“王爷,没找到。” 黑虎队返回:“王爷,没找到。” 英布闪回,表情沉重的摇了摇头。 云布、少布,所有侍卫返回,皆是叹息摇头。 萧聿灼眼里希望的光芒,一点一点黯淡下去,寻了这么久,天黑了,没有她半点消息。 她伤的重,山里夜间寒冷,不知她能不能挺过去。 又或者,她已经。。 想到此,萧聿灼胸口窒息。 楚穗宁轻步走到他跟前:“表哥,你受着伤,先回京。 沐乔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她本领高强,说不准她有办法自救。 又或者,被人救走也不无可能。 今天天已经黑了,大家这么多人在这耗着也不是办法, 我们先回府,挑些机灵的侍卫专门寻找她下落。” 南一近前:“王爷,郡主说的极是,沐乔姑娘要找,您的伤也须静养调理。 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属下亲自带人寻找沐乔姑娘。” 心口再次传来剧痛。 萧聿灼眉头皱紧,他捂紧胸口,回身看了看楚穗宁。 又环视一遍围在身边的人。 他思量片刻,沉沉下令:“云布,将郡主带回府,禁足,你亲自看管。 若有人接近她,杀无赦。” 他此言一出,众人大吃一惊。 楚穗宁离萧聿灼最近,她一把抓住表哥衣袖。 满脸急色质问:“表哥,为什么,你为什么禁足我。” 萧聿灼手臂一倾,从她手里抽出衣袖,冷冷道:“穗宁,小乔坠崖,下落不明。 本王身受重伤,心痛难忍,这个结果,你可满意了?” 闻言,楚穗宁脸色刷的一下子煞白。 “云布,带郡主回府。 周本,你先领侍卫回京,帮云布看好郡主。” “属下领命!” 二人近前:“郡主请。” 楚穗宁四肢发僵,张了张嘴,最终没说出一句话。 认命的随两人而去。 侍卫一走,人少了一半。 萧聿灼继续下令:“英布,你去调查北疆百魔山,百魔山的人为何会在中土出现。” 英布紧抿薄唇,没有动。 萧聿灼看了看他:“去吧,本王有黑虎队保护,不会有事。” 英布这才闪走。 四大侍卫面面相觑,王爷什么意思,他不回京吗? 萧聿灼回身望向黑魆魆的山崖,许久才道:“扎营,明日本王亲自寻她。” “可是,王爷您的伤。”南一急的欲出言相劝。 被他立掌止住,萧聿灼闭了闭眼:“她下落不明,本王如何安心回京。” 北九拉了下南一:“走吧,去扎营。” 少布与黑虎队首领嵇傲没动,一左一右站在主子身后。 萧聿灼许久没动一下,双眉蹙满担忧,他知道她有手环技能傍身。 坠崖后一定开启了手环,只是,那手环究竟将她带到了何处。 想到上次她胸口中剑,只有林素素能接近她。 深秋寒夜这样的冷,若没人管她,她会不会。。 思及此,他满心焦灼。 少布将厚实披风给主子披上,微微叹息。 第一百三十九章 沐乔的狗血身世 庄子外一片寂静。 大夫拔完剑,教过文安如何护理伤口。 开了‘桃核承气汤’的药方。 此药方活血化瘀,清热止血,能促进伤口愈合。 大夫忙完走了。 顾夫人将药交给庄子里的嬷嬷,让其煎药。 文安白着脸从房间出来,像见了恐怖的凶兽,满脸惊骇道: “夫、夫人,那沐乔姑娘,奴婢、她。。”文安骇的不知怎么表达。 “怎么了?” 顾夫人拧眉看她,文安向来稳重,今日是怎么了,慌里慌张的。 “夫人,您随奴婢看看便知。” 顾夫人跟在她身后进屋。 文安走到床前,手刚触到沐乔衣裳,就被她身上无形力量弹开。 文安被震的后退几步:“夫人,你看,见了鬼一样,我无法靠近她。” “这?怎么回事?”顾夫人也第一次见这奇怪现象。 她看着流血的伤口,眉头微皱:“她伤口需尽快处理,不能再耽搁了。” 文安急道:“我的夫人呀,奴婢一靠近就被震开,如何处理?” 顾夫人眼里也闪过急色:“我试试!” 她轻步走到床前,探出手摸上沐乔伤口。 文安惊道:“夫人,你能靠近她!” 顾夫人惊喜道:“快去打水,我给她处理伤口。” “欸,好!” 顾夫人净了手,按大夫说的,小心褪去她胸前衣裳。 仔细给沐乔清洗伤口,上药包扎。 待处理完,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文安心疼的为她擦汗:“夫人,您多少年没干过这活了。 这沐乔姑娘何德何能劳动您,伺候她。” 顾夫人笑道:“你呀!就这张嘴硬,你不是也不停歇来回忙着。” “我是在帮夫人。” 顾夫人回头看了看床上脸色苍白,浑身脏污的人儿。 “好了文安,你少说两句,找一身干净衣裳,我给她把脏衣裳换下。” “好,我这就去拿。” 文安很快向婆子找来丫头的衣裳,她不能碰沐乔,帮不上忙,只能在一旁看着。 顾夫人小心翼翼将沐乔身上的外裳脱下。 解开里衣时,沐乔挂在脖颈的玉佩随之滑出。 顾夫人看着这枚质地温润,色泽翠绿,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玉佩,手猛然僵住。 “这、这玉佩,怎、怎么在她身上?”她声音发颤,几乎哽咽出声。 文安近前一看,也不由惊颤的后退几步,不可思议道:“这、这不是。。 夫人,这、这玉佩不是,您当年留给小姐的吗?” 顾夫人禁不住掩面啜泣:“可那年,这玉佩便随我那可怜的女儿一起丢了。” 她猛地止住泪:“难道沐乔是我女儿。” 她快速解下玉佩,从针线箩里拔出一根针。 往沐乔中指扎了一针,血珠滚出。 顾夫人将她手指的血,一滴一滴,滴入玉佩上的云纹凹槽。 血渗入玉佩,不消片刻便融入玉佩,而后云纹下面,玉佩空白处,渐渐现出龙凤呈祥的纹样。 顾夫人看着玉佩上的红色血纹,未开言,泪珠如雨,扑簌簌滚落脸颊。 “文、文安,她是我女儿,她真的是我女儿。 我、我这些年,吃斋念佛,老天开眼,终于让我找到我亲生女儿。” 她说着,轻轻将沐乔搂进怀,泣道:“小乔,娘的女儿,娘的小乔。 你可知,娘这十几年找你找的好苦。” 她紧紧抱着沐乔,哽咽的说不出话。 文安站在床前,看夫人母女分别十六年才相见,不时用衣袖掩眼角泪水。 沐乔重伤昏迷,她隐隐觉得,胸口充斥着难以言说的情绪,让她想哭。 一滴泪从她眼角滑出。 终于还是文安先从喜极而泣中反应过。 她赶紧劝道:“夫人,小姐衣裳还没换。” 顾夫人如梦方醒,拭去脸上的泪,更加仔细的为沐乔将里外衣裳换过。 一边换,一边眼泪不受控制往下掉。 看着她胸口剑伤,心疼的抹泪:“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伤的这么重。 文安,我要带她回顾府。 我对不起小乔,从她出生,我便没尽过一天母亲的职责。 我要把这些年对她的亏欠,全补回来。” 闻言,文安悚然一惊,忙上前握紧她手,一脸忧急劝道:“夫人啊,我的好夫人,您三思啊。 您想补偿、接沐乔小姐回府的心情,奴理解。 但现在,惜悦小姐占着顾家大小姐的身份。 这十多年,宫里宫外,京城官家贵族,皆知她是顾家嫡女。 您现在接沐乔小姐回去,让她如何自处,您准备给她一个什么身份? 此事棘手,急不得,我们须从长计议,徐徐图之啊。” 顾夫人看她满急担忧,眸中闪过浓浓恨意:“当年我在鹤云山庄养胎直至生产。 我拼了半条命才将我女儿生下,我拼着一口气将玉佩塞进我女儿襁褓。 之后我昏迷半月之久,原本我以为我产后失血身子虚弱。 直到我看到我怀里来的婴儿,我一眼便看出那婴孩不是我亲生女儿。 我与他的女儿,身子干干净净,后背岂会有那丑陋无比的胎记。 我如梦初醒,有人在我药汤动了手脚,等我身子恢复,一切为时已晚。 顾惜悦的名字已被写入顾家族谱,她成了顾家名正言顺的嫡女。” 文安叹气:“真是冤孽啊!” 顾夫人走到床前坐下,轻抚沐乔苍白的脸蛋,将她冰凉的手握进掌心。 泪禁不住再次泪下:“我苦命的女儿,我原以为是侯爷,他容不下我女儿,暗中用顾惜悦把小乔调换。 我几次试探,他茫然不知,我才知道不是他。 后来我打听到,鹤云山庄有一个婢子未婚生子。 现在真相大白,那婢子就是宋雪茹那个贱人。 她居心叵测,用她女儿将我女儿调换。 当年,小乔襁褓里不止有这块玉佩,还有上万两银子。 她偷了这么多银两,这些年她是怎么对小乔的? 若不是上次刻意打听过小乔身份,我哪能知道,她这些年一直在苦待我女儿。” 顾夫人说着再次啜泣出声:“那个天杀的贱妇,回京后我一定要将她碎尸万段。” 夫人心中的痛与恨,文安感同身受,夫人这些年的苦她一一看在眼里,抽出锦帕为她拭泪。 顾夫人突然抓住她手:“文安,我一想到小乔吃的苦,我这颗心便似滚油烹过。 我绝不能再让她流浪外头吃苦,我要带她回去。” 文安蹲在她身边,看了看床上的人儿,想了一会。 小声说道:“夫人,沐乔小姐是您和云将军的女儿。 您不如让小姐回云家,相信将军定会给小姐一个正正当当的小姐名分。” 顾夫人愣了几愣,随即坚决道:“不行,倾野并不知道,当时我怀了她骨肉。 他为我数次犯险回京,这次更是让侯爷逼的差点丢了性命。 让他知道有小乔存在,他……我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疯狂之事。” 文安听过也面露难色:“夫人,这可如何是好?” 顾夫人眨着湿润泛红的眸,沉了片刻道:“你说的没错,小乔是倾野的孩子,顾家嫡女配不上小乔身份。 我先认小乔为义女,把她养在我身边,待日后……” 她没有说下去,显然她更想让小乔做云家大小姐。 文安觉得此计尚可,抚上她手:“夫人,小姐伤重,暂时无法回京,需在庄子养些时日。 我差人买些补品回来,给小姐补身子。” 顾夫人推她:“好,你快去,买最好的补品,最好的药。 还有衣裙首饰,先备五套过来。” 文安点头:“夫人,您也保重身体,切莫大悲大喜,小姐还等着你照顾。” 顾夫人‘嗯’了声,重新将沐乔手放在掌心。 文安退出房间忙活。 顾夫人生怕沐乔失血过多身体发冷,又给她盖了一张被子。 随后守在床边,目光温柔看着床上的人,时不时抹眼泪。 手紧紧握着她手不肯松开,摸到她腕上手环,掀起袖子一看。 脸色不由一冷,那御王口口声声说宠爱小乔,就给小乔戴这样一个破手镯。 还让小乔受这么重的伤。 他是怎么保护小乔的? 顾夫人越想越生气,伸手就往下捋手环,她要给小乔戴世上最珍贵的宝石。 她捋了半天,发现捋不下。 抬头便见沐乔眉间凝起痛苦。 她连忙住手:“小乔,怪娘不好,弄疼你了。” 此时,沐乔哪里知道手腕上的痛。 哪里知道她这狗血身世? 她陷入昏迷,陷入梦境。 梦里循环往复,重复着坠崖前的画面。 萧聿灼松开她手,微笑的牵起楚穗宁的手。 两人相视一笑,并肩离开悬崖。 看也没看坠落悬崖的她。 她身体急速下降,眼睁睁看两人离开。 胸口隐隐发疼,她分不清是剑伤疼,还是被萧聿灼的无情伤到,心口萦绕着刀割般的痛苦。 她拼命想挥走这梦境,可她挥不去。 两人的相视而笑的背影,一遍一遍折磨着她的心。 第一百四十章 希望破灭 接连五天。 顾夫人看她面色转为红润,眉间蹙着化不开的伤感。 她身为过来人,一看便知她被情所伤。 她万分心疼的抚着她脸。 御王,御王,是御王。 一定是他,是他把小乔伤的痛不欲生。 文安还是不能靠近沐乔,见夫人脸色不好,将粥递到她手上。 “夫人,五天了,小姐还不醒。 我们要不要再请大夫来,为小姐诊治。” 顾夫人摇头,将沐乔身体扶靠枕上,喂她喝粥。 “她脉搏有力,面色红润,快醒了,你整理两套衣裙出来,等小乔醒了穿。” 文安照办。 接连五天。 萧聿灼每日风尘仆仆,穿梭郊外各个大小村庄,寻找沐乔下落。 寻了五天,一点线索也没有。 南一见主子脸色一天比一天差。 这五天,王爷马不停歇,四处搜寻沐乔下落,晚上住着冰冷帐篷。 缺医少药,王爷内伤频发。 这样下去,王爷的身体如何熬的住。 他壮胆劝道:“王爷,已经找了五天。 宫里传出信,皇上让您尽快回京。 再者,您的伤不能再拖了。” 萧聿灼身着披风骑在马上,披风上落满浮灰。 他望着前面空旷田野,黄尘漫天。 往日,她出事,他凭感觉便能找到她。 可这次,为什么,为什么丝丝感应也没有。 难不成她已经。。 想到这个可能,他心头一急,猛咳几声,将喉间腥甜压下。 他不知道,沐乔开启穿云箭的情况下,他才能感应到。 正六骑马奔来:“王爷,周边都找过了,什么也没有,前面有处庄子。” 不等他说完,萧聿灼已经打马而去。 四大侍卫,少布、嵇傲赶紧跟上。 来到庄子外。 萧聿灼翻身下马。 南一上前敲门。 文安透过门缝,看到庄外的一行人,吃了一惊,忙回屋:“夫人,是御王,御王找到庄子来了。” 顾夫人脸色微沉,他把小乔害的至今昏迷不醒,这时候才找来。 他把她女儿当什么了? 他的玩物吗? 她随即道:“让他进来,让他看,免得他起疑,他问起厨房的药,就说庄子上有病人。” 她说完褪下外裳,躺在沐乔旁边,放下床幔。 文安也略作伪装,让庄子里的嬷嬷开门。 嬷嬷打开门。 南一客气道:“大娘,请问你有没有看到一受伤的姑娘。 大约十六七岁,长得眉清目秀,胸口受了剑伤。” 嬷嬷被文安交代过,不说话,只一个劲摇头。 正六急性子,推开各个房间仔细找了一遍。 他返回:“王爷,没人,上房属下没进去,厨房有药渣。” 嬷嬷忙道:“各位爷,上房有病人,病人不宜见风。” 萧聿灼看了眼嬷嬷,有病人,有药渣,他心里顿时腾起希望。 此刻,他宁可无礼,也不肯错过一丝线索。 他一扬披风,大步迈进上房,浓烈的药味扑鼻而来。 却见布置简单的卧房里,垂下的床帷,一位夫人的半截手腕露出帐外。 只看这手,就知道不是沐乔。 他忙道了声:“夫人,在下失礼,无意冒犯。”随即赶紧退出。 他带人退出庄子。 东五道:“这庄子便是最后一处,沐乔姑娘不在这里,我们便再无处可寻。” 他不说,萧聿灼也知道。 小乔,沐乔,你究竟在哪儿? 心口再次传来剧痛,这两日心口的疼越来越密集。 他捂紧胸口,最后一丝希望破灭。 他只觉天旋地转,一口血压了几压,狂喷而出。 南一大惊,忙扶住他:“王爷,您的伤再拖下去,性命堪忧啊。” 正六嗓门大,急的吼道:“是啊,王爷,先回京吧。” 嵇傲也近前拱拳:“王爷,皇上又追来一道谕旨,让您回京。 圣旨言明,您若在郊外出事,四大侍卫、您的暗卫。 御王府侍卫,甚至我们黑虎队,皆会被陛下斩首。” 萧聿灼知道父皇拿所有人的命,逼他回京。 父皇说一不二,他不能不顾他们性命。 他虚弱下令:“回京!” 他坐上南一一早备好的马车,嘴角再次溢出鲜血。 萧聿灼疼的紧紧按住胸口,兴许只有楚穗宁知道,他心口为什么会越来越疼。 文安踏进屋:“夫人,御王走了,看样子是回京了。” 顾夫人从床上下来,眺望走远的车队。 淡淡冷哼一声:“他就这么回京了,一点寻找小乔的诚意也没有。” 文安中肯道:“夫人,我看御王满脸风霜,似乎找小姐找了许久,而且他脸色苍白,应该伤的不轻。” 顾夫人护女心切:“不管他有没有认真找,我只认一个事实,小乔待在他身边不安全。 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小乔,他御王也不行。” 她回到床前,抚着沐乔的手:“小乔,以后娘护着你。” 文安走过来,见夫人这样子,眼里浮过不忍。 却还是说道:“夫人,奴有句话想对您说。” 顾夫人眼睛不离沐乔:“说吧!” 文安道:“夫人,奴想说等小姐醒了,您暂且不要告诉小姐,您是她亲娘。” “为什么?”顾夫人猛回头看她。 “夫人啊!”文安急道:“你是轵侯夫人,您若告诉小姐,您是她亲娘。 她第一时间会想到轵侯是她父亲。 因为御王,顾皇后、侯爷与小姐结下仇怨。 她心底定会抗拒轵侯是她父亲的真相。 你让小姐怎么认你,又让小姐如何自处。 顾家、云家皆是名门望族,名声明晃晃摆在那里。 沐乔小姐性子刚直,肯定不会认侯爷做父亲,自然也不会认你,说不准她还会绝然离开京城。 您又不想贸然告诉小姐,云将军才是她亲生父亲。” 顾夫人知道她说的极对,眼里闪过纠结:“可小乔有知道真相的权力。” 文安道:“夫人,莫急,您先认了她做义女,将小姐留在身边。 时机到了,您在与小姐相认也不迟啊。” 顾夫人艰难下了决定:“好,我便先不告诉她真相。” 翌日午后,沐乔悠悠醒转。 却见一长相雍容的妇人紧紧牵着她手。 她瞳仁聚焦,看清她相貌。 她忙抽出手,撑起伤躯,说话时才发现,睡太久嗓子沙哑。 “顾夫人,怎么是你?” 顾夫人看她醒了,脸上一喜,抬起摸她脸的手,在半空僵了僵收回。 文安立即解释:“姑娘,你受了剑伤,是我家夫人救了你。” 沐乔下地穿鞋,站起时,脚下虚浮,忍不住晃了晃身体。 第一百四十一章 顾夫人耍起了无赖 顾夫人急的忙将她扶住:“姑娘,你想要什么,我给你拿。” 沐乔从她手上抽出手臂,哑声道:“顾夫人,你救了我,你给我的五千两银还你,当我回报你救命之恩。” 顾夫人眼眶湿润:“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我不要你报酬,更不须你报恩。 ” “我不喜欢欠人恩情,银票我会如数奉还,我先走了。” 沐乔稳了脚步往门口走。 顾夫人一急,忙一步上前拦住她去路:“姑娘,你要走去哪里?” 沐乔身体猛然一僵,是啊,她要去哪? 宋氏的家她不可能回去。 御王府? 呵,那不是她的家。 她还能走到哪里去。 她颓然后退两步,坐在椅上,眼中一片茫然。 她孤独无助的表情,看的顾夫人万分心疼,差点又没忍住掉下泪来。 她猜的没错,她和御王之间一定出了问题。 她手轻轻抚上她瘦削肩膀,小心翼翼试探:“沐乔姑娘,要不我送你回御王府?” 闻言,沐乔迷茫的眼神一下子黯沉无光,摇了摇头。 顾夫人再问:“你和御王。。” “我与他没有关系。”沐乔失落的接过她话。 顾夫人心疼她,同时也松了口气,如此她便死磨硬缠也要把她带回顾府。 她温柔道:“沐乔,你的情况我了解过,你娘亲对你不好,你又没有父亲。” 说到此,她心都在发颤,那可恶的宋氏:“我第一眼见你便极是喜欢你。 我认你做义女,跟我回顾府,好吗?” 沐乔抬头看她,只见她眸中一片渴望。 她无依无靠不假,却也不会随意找亲戚认啊! 何况,她说回顾府,她与顾家人结下梁子,她去顾府岂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顾夫人,你的真情厚意我心领了,我先走了。” 她站起忍着伤口的痛,跨向门口。 顾夫人心头发急,眼珠一转,故意变了冷讽腔调:“沐乔,我救了你,你就想这么一走了之吗?” 沐乔再次停下脚步,回头看她:“那你想怎样,我说了会给你报酬,只是我现在没带银票。” “我堂堂侯府夫人缺银子吗?”顾夫人耍起了无赖:“我是你救命恩人,我现在便让你还我恩情。” “怎么还,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沐乔皱眉,她这算挟恩图报吗? 顾夫人没有办法,只能卑鄙的强留她:“我让你做我义女。” 她走到她身边:“沐乔,你做我一段时间义女,当做回报我救命之恩。” 沐乔不理解她为什么执着认她做义女。 顾夫人只怕她站久了伤口疼,忙将她拉回椅子坐了:“沐乔,我需要一个义女在身边陪我。” 沐乔怔怔看她,这夫人救了她,她要求她报恩理所应当。 可为什么非让她做她义女:“顾夫人,我、我可以做你婢女,也可以做侍卫保护你。” 顾夫人摇头,语气不容拒绝:“不行,你必须做我义女。” 这。。 沐乔为难道:“我与你丈夫,与顾家人有仇怨,我怎么做你义女。” “沐乔,你别担心这个,一切有我为你做主,顾家是顾家,我是我。 沐乔,做我义女,好吗?”顾夫人近乎乞求。 沐乔看着她慈爱企盼的眼神,心头一动。 为什么看她这副模样,她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鬼使神差,她点了下头。 顾夫人看她答应,开心的喜极而泣:“太好了,文安,快给我女儿备粥,她一定饿了。 还有衣裳首饰,我要亲自给我女儿装扮。” 沐乔忙站起:“夫人,我自己来。” 她站的猛,牵动胸前伤口,不由皱眉。 顾夫人忙道:“你有伤,不要逞强。 还有,小乔,还叫我夫人?” “我。。”沐乔很是别扭,这算怎么回事嘛:“我叫你义母吗?” “其实,你也可以叫我娘。”顾夫人太想听她唤她一声娘。 因为宋氏,让她对娘这个称呼,没一丝好感。 顾夫人见她满脸抗拒,心知自己太急了,退而求其次:“那便先唤义母。” 沐乔不禁失笑,她怎么糊里糊涂,让这慈眉善目的顾夫人带沟里去了。 也好,反正她现在无处可去,就先这样,走一步是一步吧。 顾夫人亲自为她装扮挽发,随后厨房的膳食端了上来。 “小乔,快来吃饭。” 顾夫人拉着她手入座,为她盛粥夹菜。 “夫人,我自己来。”她这么热情,沐乔属实不习惯。 顾夫人手一僵,怪道:“小乔,又叫我夫人?” “我……义母,我自己可以。”沐乔心里倍感无奈。 好么,她想听,就唤她一声。 顾夫人喜的将补汤端给她:“小乔,你受伤失血,这汤补气血赶紧喝了。” “谢谢。”沐乔接过,看她为她夹了各种各样的菜。 心里奇怪,为什么她一个刚认的义母,却比宋氏待她好十倍、百倍。 看着面前撕成细条的鸭肉,沐乔猛地一怔。 那次在宫里,萧聿灼也是这样为她撕开鸭肉,放在她碗里,然后两人彼此投喂。 悬崖的画面在脑海闪过,心头突然一阵揪痛。 她放下筷子:“义母,我吃饱了,我想出去坐坐。” 她走出屋子,爬上屋檐,坐在屋脊上,双目无神地看着远方。 脑海里总是不受控制,想到与萧聿灼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想到甜蜜处,心口越是疼的让她喘不过气。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会让她这么难过。 顾夫人也赶紧放下筷子,跟出来,抬头看着屋脊上的她。 她满脸悲伤难过,她这样子 ,同她当年失去倾野时,一模一样。 文安近前:“夫人,小姐大抵是被御王伤着了。 夫人,您打算什么时候回京。” 顾夫人忧心地看着屋脊的身影:“小乔的伤不宜颠簸,再养两天回京。” 御王府 萧聿灼坐在桌前,处理积压的公务。 胸口忽然传来阵阵悲伤,失意,又仿佛心一下子被掏空一般,空落落的发疼。 他放下手中折子,脑海不由想到沐乔失魂落魄的脸。 “还是没她消息?”他问。 少布闪下,微微摇头,这是王爷第十七遍问了。 “回王爷,没有,我们的人一直在寻找沐乔姑娘的下落。” “嗯!” 萧聿灼摆手让他退下。 第一百四十二章 情蛊 萧聿灼抚上心口,回京后,虽说请太医诊过,心口的疼却一日比一日难捱。 南一走进:“王爷,素素姑娘求见。” 萧聿灼将手放回桌上:“让她进来。” 林素素一进书房,便跪伏在地,红着眼眶询问:“王爷,小乔至今没有消息,生死不明。 奴婢想知道,王爷有没有探到小乔下落。” 萧聿灼心口发疼,手指捏的发白忍过一波疼痛,从齿间挤出两个字:“没有。” 林素素垂着头,见王爷没有要多说的意思。 面对王者之尊,她压力很大,她磕了一头,壮胆求道:“王爷,奴婢求您不要放弃寻找小乔。” 她听回来的侍卫说小乔坠崖,下落不明。 那山崖在遥远的城外,孤山旷野。 如果王爷停止寻找小乔,小乔便再也回不来了。 萧聿灼想到沐乔,心口愈是疼的喘不过气。 他摆手让南一把林素素带出去。 林素素不敢违抗,起身退出书房时。 萧聿灼缓过一口气:“林素素,本王不会不管小乔。” 闻言,林素素眼眶滚出泪珠,还好,王爷没放弃小乔,她心里又有了希望。 “素素替小乔谢过王爷。”她福了福身走了。 萧聿灼看着她背影,不由想到小乔与她在阁楼嬉笑的场景。 心口猛地如数枚钢针穿过,他闷哼出声,一口血随之吐出染黑宣纸。 南一看着纸上乌黑的一团血,大吃一惊:“王爷,您中毒了!” 萧聿灼拧紧眉头:“应是与那蛊毒有关。” “那怎么办?王爷。”南一急道。 萧聿灼对此毒毫无头绪,让他先退下。 蓝府密室 元衡揪住发疼的胸口,痛的在床上翻滚,汗水将床单湿透。 他和萧聿灼同命相连。 萧聿灼心口疼痛,他也逃不过。 他没有内力支撑,作疼起来,承受的痛苦是萧聿灼的两倍。 他牙龈快咬碎了,才撑过这一波疼痛。 元衡虚弱的从床上下来,看着镜中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自己。 突然笑了。 笑的极丑,极难看。 心口疼成这个样子,他肯定阿灼喝了那巴戟酒,巴戟酒酒劲凶猛,他没忍住碰了女人。 他心里清楚,一旦他饮过巴戟酒,与女人同房。 那阳阳合璧蛊,就会生成令人痛不欲生的情蛊。 情蛊,顾名思义,一动思念之情,即情蛊发作。 情蛊发作时,心口有如钢针穿刺,剧痛难忍。 他关在密室,不见天日,对外界消息一无所知。 他还不知道沐乔是女儿身。 元衡转到门口,突然发疯般的捶门:“开门,开门,放我出去。” 他想知道,除了沐乔,还有谁能让阿灼日日思念。 除了沐乔,究竟哪个女人,让他日日忍受万箭穿心的痛苦,也不肯停止思念。 他更想知道,是谁将巴戟酒带给阿灼。 元衡歇斯底吼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见御王,你们放我出去。” 显然没人理他。 午后,已是初冬,气温骤降。 萧聿灼站在阁楼上,身着墨色披风,双目空然望着遥远天际。 天冷了,沐乔,你在哪儿? 心口泛起疼痛,他皱眉捂紧胸口。 他也发现,他一思念沐乔,心口就会作疼。 思念越深,疼的越狠。 身后传来脚步声,来人在她身后站定。 萧聿灼没有回头,淡淡开口:“知道本王为什么解你禁足?” 楚穗宁看着他孤寂萧索背影,默了许久没说话。 二人沉默了近一盏茶时间。 楚穗宁张了几次嘴,终于小声开口:“表哥,你在怪我,是吗?” 萧聿灼双目望天,嗓音发冷:“你是谁的人?” 楚穗宁顾左右而言他:“表哥,我也是刚知道,你饮过巴戟酒,与女子欢好,阳阳合璧蛊会化为情毒。 我没有存心要害你的意思,我不想你亲近沐乔。 如若不然,我何必将巴戟酒卖到慈仁堂。” 萧聿灼转回身,幽幽看她:“你没想害我? 穗宁,我算准顾皇后雇江湖杀手刺杀我。 我做好详尽安排,将一切可能发生的纰漏,掌握在我手上。 我用尽心机,算无遗漏,偏偏算漏了你。 我现在明白了,为何我在中秋宴上突然蛊毒发作。 除了沐乔,你是唯一接近我的人。 是你,诱发我身上蛊毒。 悬崖边,也是你,靠近我,引发我身上的毒,害我松开沐乔。 穗宁,你为什么这么做?” 楚穗宁眼里一慌:“表哥,悬崖边上,我不知道,你身上的蛊毒已变成情毒。 不然,我不会。。” “不会怎样?” 萧聿灼打断她话:“楚穗宁,你一来东邺便是冲我而来。 一开始在宴会上你引发我蛊毒,让我忍不住与沐乔亲近。 你想让顾后、太子阴谋得逞,让父皇把我贬为庶人,终身幽禁。 沐乔现出女儿身破了你计谋。 你一计不成另生一计。 这些天你一直在外布摆你计谋。 为免我怀疑你。 你让人贴上人皮面具,扮作你模样待在王府,你用替身瞒过我身边所有人。 而后在悬崖边,你突然袭击,想将沐乔除之而后快。 你明知本王对沐乔情根深种。 你害她坠崖,你害我身受情毒折磨。 你有何脸面,说不想害我?” 被表哥拆穿,楚穗宁神情窘迫:“表哥,我。。” 萧聿灼止住她话:“楚穗宁,我只恨我没早些看清你真面目。 你现在可以说了吗? 你是谁的人?” 楚穗宁垂下头。 萧聿灼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不说,你这个表妹,我不会再认。” 楚穗宁猛抬头,眼里漫过受伤。 挣扎许久才道:“表哥,我不是谁的人,我只能告诉你。 是楚书柠,她逼我这么做。” “楚书柠?”萧聿灼挑眉:“柔佳公主?” 楚穗宁点头:“表哥,你还记不记得我给你说过。 公主一直喜欢你,你数次拒绝躲着不见她。 她因爱生恨,恨上了你。 她表面乖巧柔顺,背地里又是另一张面孔。 表哥,她很疯狂很可怕。 她逼我、逼我,让你在东邺身败名裂。” “那五个鬼脸面具杀手是她的人?” 楚穗宁道:“他们只想抓你回大金,不敢要你性命。” “打你的黑衣人是谁的人?”萧聿灼逼问。 “他叫池图,原本是楚书柠的暗卫,现在他、他是我的人。”楚穗宁如实说道。 第一百四十三章 感情都是自私的 萧聿灼沉默片刻,再问:“元衡是不是也是楚书柠的人?” 楚穗宁摇头:“我不太清楚,来东邺时,楚书柠让我把他救出,暗中送回大金。 我来了后,知道元衡同你命运相连。 我怕楚书柠用他要挟你,便歇了这心思。 我问过池图,池图不肯告诉我,元衡背后的人。 表哥,我知道我对不起你。 你是我表哥,我害你情非得已,可心还是向着你的。” 萧聿灼看了她半晌,闭了闭眼,语声幽冷沧桑。 “穗宁,因为你,沐乔坠崖,生死不明。 因为你,我失去最在意的女子。 你是姑母的女儿,姑母待我恩重泰山,情同骨肉。 你我情分如亲生兄妹,你利用我对姑母,对你的情分。 肆无忌惮做出迫害我之事,你坚信无论你做下何等恶事,我都不会动你,是吗?” 楚穗宁面容发白,低声道:“表哥,我不想害你,可我没有办法。 楚书柠逼我,逼我杀死靠近你的所有女人。 沐乔得你恩宠太盛,早被楚书柠视为眼中钉,即便我不杀她,还有其他人出手。” 闻言,萧聿灼猛睁开眼,手指狠狠掐上她脖颈,眼里肃杀让人颤栗。 “楚穗宁,你真当我不会动你?” “表、表哥!”楚穗宁两脚离地,脸色顿时涨的通红,胸腔呼吸受阻,她想猛烈咳嗽。 可她咳不上来:“表、表哥,饶、饶我,性命。” 萧聿灼仿若未闻,手上力道再增。 楚穗宁张开小嘴,拼命想呼吸,但胸口空气越来越稀薄,双眼猩红。 表哥好狠的心,为一个女人要杀她,一滴热泪滚下。 眼看她撑不住,斜刺里一蒙面黑衣人纵身跃出,劈向萧聿灼手腕。 萧聿灼手一松,黑衣人就势将楚穗宁救下,搂进自己怀中。 语气掩不住焦急:“郡主,郡主,你怎么样?” 楚穗宁咳了半天缓过劲,怒道:“你来干什么?” “我不来,眼睁睁看你死么?”男人道。 萧聿灼目光冰冷看着来人:“你来我府上近半个时辰。 本王以为你不准备现身,穗宁便是为了你,连我这个表哥也敢害。” 男人安抚好楚穗宁,脱下脸上面巾,走到萧聿灼面前。 双膝跪地,拱拳道:“御王殿下,在下池图。 郡主对你所做之事皆是因为我,请你莫要为难郡主。 您心中有气、有怒火冲我来便是,我愿替郡主承担所有罪责。” “池图,你住口。”楚穗宁焦急阻拦。 池图道:“郡主,我若一直躲在你背后,靠你护我,我枉为男人。” 萧聿灼撩了锦袍坐下,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相貌俊朗,英气逼人。 只是脸色、嘴唇不见血色。 “本王的怒火,你一个微不足道的暗卫承受不起。” 池图冷静道:“我知道,我今天来你府上,没打算活着离开。 我任你处置,请你放过郡主。” “哦?”萧聿灼冷淡道:“你当知道本王想听什么。” 池图抿了抿薄唇,如实交代:“我是大金皇后精心培养的暗卫。 因为我能力出挑,她将我赠予柔佳公主。 殿下在大金生活过,知道有些主子如何控制暗卫。” “楚书柠给你喂了毒?”萧聿灼问。 池图点头:“我必须按她指令行事,才能得到她赏赐的解药。 每个月,她会给我们暗卫发一次解药。 我们暗卫一旦不如她意,她便不给解药。” 楚穗宁见过暗卫毒发时的惨状,红着眼道:“表哥,那毒太可怕了。 中毒的人受不住折磨,会自己将自己的皮肉一寸一寸抓烂,直到挖出自己的心、肠子,五脏六腑,连眼珠都会自己扣下来。 死状之惨,我此生难忘。 上次池图毒发,我不得已将他手脚绑死,他熬了两天才熬过去。” 萧聿灼没看她,眸子盯着池图。 池图继续说:“公主让我用男色诱惑郡主,讨郡主欢心。 方便日后用我威胁成王、正阳长公主,还有殿下你。 只是……我与郡主假戏真做,日久生情,暗暗生出情愫。 柔佳公主知道我对郡主动了真情,用我逼迫郡主对你动手。 逼她杀靠近你的所有女人,给我换取解药。 她被公主所逼,不忍我受毒发之苦,精心安排悬崖刺杀之事。 殿下,事虽不是我做,却因我而起。 我用我这条命,换沐乔性命。 请殿下赐死吧。” 闻言,楚穗宁急的扑过来,跪在萧聿灼脚前:“表哥,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放过池图。” “郡主,你起来,我池图不想再让你替我承担。” 萧聿灼冷冰冰看着两人,视线定在楚穗宁一脸担忧的脸上。 深深喘了口气:“穗宁,原本我以为你不懂男女感情。 现在看来,你懂。 你深知在乎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你深知我对沐乔的情感。 你为这个男人,选择迫害我的女人。” 楚穗宁笑了声,颓坐在地:“表哥,对我来说,池图比沐乔重要,比你重要。 感情都是自私的。 如果你是我,你会像我一样,选择保护沐乔,不是吗?” 萧聿灼无言以对,她说的没错,她会选择保护沐乔,毫不犹豫杀死这个男人。 他看着眼前的这对情人,就想到下落不明的沐乔。 她即便用手环捡回条命,也会吃尽苦头,一想到此,他便心如刀割。 他看向池图冷漠下令:“来人,将池图重打三十,本王要听见响声。” 他此言一出,已是告知属下,要行重杖,一杖等同两杖。 侍卫立即行动。 萧聿灼又道:“池图,以后的每一天,沐乔一天不回,本王便让人责你二十杖。 你若不接受,现在就滚!” 池图明白御王想替沐乔出气,念及长公主,他无法对郡主动手。 他的怒火便只能由他来接,为了穗宁,他咬了咬牙:“我接受。” 楚穗宁猛地从地上爬起:“表哥,你不准打他,你要打就打我。” 萧聿灼冷冷下令:“来人,把郡主押回院子禁足,没本王命令不准出来。” 立即两个武力彪悍的侍卫,扣上楚穗宁肩膀。 “表哥,你不能这么对我,你别打他。 表哥,我求你放过池图,你放过他。” 楚穗宁挣扎,挣不脱两侍卫被带下阁楼。 随后步上两个侍卫,押池图。 萧聿灼立掌让他们住手。 他问:“池图,元衡是谁的人? 还有,本王身上的情毒怎么解? 你若敢说不知道,本王立刻杀了你。” 第一百四十四章 被女儿保护的感觉真好 池图落在御王手上,他不想替旧主继续隐藏秘密。 “殿下,元衡是大金皇后的人,皇后料定你会被东邺皇帝接回东邺。 在你很小的时候,把元衡放在你身边,只为日后方便操控你。 再后来,柔佳公主对您爱而不得,她便利用元衡给你施了阳阳合璧蛊,不准你接近任何女子。” “元衡是皇后的人,为什么反被楚书柠利用。” 池图嘲讽一笑:“他心悦楚书柠,他第一次见楚书柠,便被她美貌深深吸引。 公主利用他感情,指使他对你下蛊。” 萧聿灼猜到元衡是皇后的人,竟没想到,他心悦楚书柠。 之前他对他一片‘深情’,原来是在给他演戏。 池图主动回答第二个问题:“殿下,您身上的情蛊,只有沐乔能解。 她在你身边,你不动思念之情,毒不会发作。 反之,她不在,您思念她越深,毒发作起来越凶猛。” 他说着从腰间捻出一褐色药瓶,双手呈上。 “殿下,如果您捱不住,倒出一粒药丸服了,可暂缓疼痛。” 萧聿灼看着药瓶,他没保护好沐乔。 他该受这份思念之苦。 他挥起衣袖,将药瓶打碎在地。 冷冷道:“带下去,行刑。” “是,王爷!” 侍卫将池图押下阁楼。 因为是重板,执刑人打的极重,每十板换一次人。 每板破风而下,都让池图浑身战栗,闷哼出声。 最后十板更是痛呼出声。 萧聿灼眼神冰冷看着下方,他臀上一片湿濡。 穗宁一颗心在此人身上,他今天对他施以重刑,留他性命。 一来,试一试他对穗宁的真心。 二来,他护卫楚书柠,对她了解颇多。 那楚书柠利用他身边的人迫害她,等找到沐乔。 他亲自去趟大金,会一会这个心机深沉的女人。 到时,这池图必会派上用场。 三来,沐乔无端遭难,他动不得穗宁,便只能重责他替沐乔讨公道。 杖刑完毕,萧聿灼示意侍卫将人抬至楚穗宁院子。 萧聿灼回到长庆殿,执笔把楚穗宁情况一一写在纸上,漆好信封。 “信件加急送至大金成王府。” 少布接过信而去。 萧聿灼坐在椅子上,无力的捏了捏眉心。 穗宁是姑母的女儿,他只能把她交给姑母处置。 楚穗宁看着被打的皮开肉绽,流血不止的池图,又恨又心疼。 她眼眶酸胀,边给他上药,边怪道:“我表哥太狠了,把你打成这个样子,分明是用你折磨我的心。” 池图趴伏在榻,忍着身后剧痛:“郡主,你莫要怪御王。 我二人令他失去心中所爱,他没取我性命,我已感激不尽。 更何况,现在我能跟你在一起,我很开心。” 楚穗宁看着他恐怖伤口,心疼道:“可表哥每日还要罚你二十杖,你肉体凡胎,如何受得住连日笞刑。” 池图笑了笑:“我可以,我是暗卫受的住,何况有你为我上药,我感到无比幸福。” “你真是傻子。”楚穗宁上完药,倚在他身旁。 池图单臂将她搂进怀:“穗宁,我愿为你傻一辈子。” 郊外庄子 顾夫人看着坐在屋脊上失神的女儿,万分心疼:“两天了,小乔除了吃饭、睡觉。 连话也不说一句,想必心被御王伤狠了。 文安,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小乔好受些。” 文安道:“夫人,时间是治疗情伤的最佳良药。 感情之事,我们谁也帮不上,只能让小姐自己往开想。” 顾夫人重重叹了口气。 沐乔失魂了般,脑子里总挥不走萧聿灼的影子。 她不想想,可越不想,越想的厉害。 想到从此跟他分道扬镳,她的心便痛如刀割。 胸口的痛绵延不绝,沐乔惨然一笑,自语道:“我沐乔竟会有失恋的一天。” 原来失恋会这么痛苦。 她不能再让自己深陷在这种令人发狂的痛苦里,她该振作了。 猛然想到,曹公公临死说的话。 当日真正要她性命的人,是顾惜悦,还有宫里那位靖安公主。 她看了看下方屋子里的顾夫人。 命运真是跟她开了一个极大的玩笑。 顾夫人救了她,逼她做她义女。 而她仇人却是她女儿。 她骨子里没什么亲情概念,她不会因为顾夫人就放过顾惜悦。 她跃下屋,拎起地上柴枝,练了一阵功夫。 顾夫人急忙走出来,关切道:“小乔,你身上还有伤,不宜舞刀弄棒。” 沐乔收起招式,扔掉柴枝:“夫人,我伤已经好了。” 看夫人责怪的眼神,她改口:“义母,我没事。” 哎,她还是不习惯唤她义母。 顾夫人这才满意:“小乔,你仔细些,伤口裂开了怎么办,你是女孩子,又伤到那种地方,别留了疤。” 沐乔发现手环能帮她修复身体,伤势好的快,还能帮她修复疤痕。 “义母,我真没事,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回京。” 顾夫人见她突然恢复神采,忙道:“马车已经备好,我们即刻动身。 小乔,你没事了吗?” 沐乔笑了笑:“我能有什么事,义母,我们走吧。” 顾夫人点头,看了看文安,小乔真没事了? 顾夫人与沐乔同坐一辆马车。 马车缓缓驶入城门。 沐乔掀起车帘看了眼外面,街道上车水马龙,店铺林立。 给她一种恍若隔世生的感觉。 同时一股危险气息迎面扑来,她猛一怔,有人跟踪。 她放下窗帘:“义母,我出去一下。” “小乔,小心啊。” 顾夫人紧嘱咐慢嘱咐,人已跃下马车。 沐乔迅速定准目标,瞬移过去,一招毙命,将跟踪的人尽数灭杀。 她检查过尸体,返回车里,看着顾夫人:“这些刺客来杀你的,武功不高,但要杀你轻而易举。 义母,你得罪什么人了,你告诉我,我去把人给灭了。” 被女儿保护的感觉真好。 顾夫人开心的牵过她手:“小乔,那女人不需要你出手,她杀不了我。” “女人?谁?”沐乔问。 顾夫人道:“这件事,义母以后再告诉你。 小乔,我先送你去我别院,等我回轵侯府,跟侯爷商量过认义女之事。 我再风风光光将你接回侯府,好吗?” “你怕轵侯嫌弃我?” “不是!” 顾夫人怕她多想,忙解释:“他没资格嫌弃,我只是不想认女儿这事太草率,而委屈你。” 第一百四十五章 她越坏,他越爱 委屈不委屈,沐乔没往这方面想。 客随主便,她点头道:“好,我听义母安排。” 顾夫人将她安置在‘宸风别院’。 此时,天黑了,她不放心女儿,把文安留下照顾沐乔。 她握上沐乔的手:“小乔,乖乖在别院等义母回来接你,有什么需要给文安说,她会给你准备。” 看她像哄小孩似的哄她,沐乔哭笑不得,她能怎么样,只能点头。 顾夫人踏出院子,朝黑夜中的人打了个手势,随后坐马车离去。 她不知道,隔壁住着的人正是齐正暝。 他为躲避父亲大人逼婚,还有那不知廉耻的顾惜悦。 不得不搬来别院暂住,这别院他住的少,所以顾夫人不知道,隔壁别院主人是他。 沐乔用过晚饭,让絮叨不完的文安休息。 来到陌生地方,她习惯巡视一遍四周。 她用顺风耳仔细听过,黑瞳一闪,像只狸猫纵身跃出,将潜伏在外的两个杀手毙命。 她肯定这两人,和白天那波人是一伙。 她拧眉思考,顾夫人究竟得罪了什么人,让对方三番五次派人刺杀。 顾夫人似乎一点也不惧怕这些杀手。 她拍拍手往回走,没看到,也没听到,她身后两个神出鬼没的人,将尸体悄无声息拖走。 这些神秘人,是云倾野精心培养而出的死士,特意派来保护顾夫人。 “沐乔,原来你躲在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听到令她反感的声音,沐乔停下脚步,看着暗夜中的挺拔身影。 冷声开口:“渣男真是无处不在,越是不想见,越是在眼前晃,真是讨厌至极。” 齐正暝出现在光影之下,扬眉一笑:“我知道你讨厌我,我会让你慢慢喜欢上我。 沐乔,你怎么会与顾夫人在一起?” 他听说御王这几日,每天派出人城里城外四处寻找她下落。 谁能料到,他今日搬来别院,竟碰到了她。 他烦闷许久的心情,突然变得心旷神怡。 她可知他日日只能与她梦中相会。 沐乔丢给他一个冷冰冰眼神,没理会他,径直往院子里走。 齐正暝见她走,心急之下,出手阻拦。 有了上次经验,沐乔坚决不同他近身肉搏。 捻出腰间暗器朝他要害发射而出。 齐正暝惊骇,这暗器朝他命根子杀来,他纵起轻功避开。 再回头看时,哪里还有那女人的影子。 齐正暝唇角弯起,这女人真坏。 她越坏,他越爱。 这个坏女人,他纠缠到底了。 沐乔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以为她打定主意,或者找些事做,就能把萧聿灼忘了。 然而夜深人静,萧聿灼的身影,脸庞,过去在一起的甜蜜,疯狂涌入大脑。 悬崖边,他将她丢下悬崖的画面,也不停在脑海闪现。 她抚上痛楚难当的胸口。 她分不清她到底在想他,还是恨他。 她翻下床,逼自己赶走萧聿灼的影子。 她该去一趟御王府,给素素报个平安,再把她银票存据取来。 她不能什么都靠顾夫人。 沐乔换过夜行衣,戴上斗笠跃出别院。 她行至御王府外,避开守卫,隐在暗密之处。 她望着挂满灯笼,雕梁画栋的朱红府门、红墙金瓦,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无法向前行走一步。 过去,她从没发现萧聿灼的府邸竟是这样的恢宏气派。 从她穿越而来,一直生活在王府。 男儿装时,她与萧聿灼打打闹闹,陪他同甘苦、共患难。 女儿装时,她与萧聿灼形影不离,缠绵悱恻。 她以为她会留在这座王府,同他快乐无忧过完这辈子。 然而,世事无常,人心难测。 当他松开手,选择楚穗宁。 当他松开手,将她抛下悬崖。 这座王府,以及王府的主人萧聿灼,便再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原是她初涉人世,过于天真,竟相信世上会有真爱两字。 当她认清现实才明白,是她野花做了场玫瑰梦,镜花水月一场空。 沐乔僵在暗处,尽管她做好心理建设,来到御王府门前,还是让她难过的喘不过气。 一颗泪悄无声息滑落脸庞,滚入脖颈,冰冰凉凉,亦如她的心一样冰寒。 萧聿灼站在阁楼上,手掌捂上胸口,许久之后,才抬手用指腹将溢出嘴角的血抹去。 少布近前将披风给主子披上:“王爷,阁楼冷,回屋吧。” 没得到回应,少布只得返回原位,叹气:“王爷又在思念沐乔。 那情毒也似乎越来越猛,我实在担心王爷身体。” 云布眸子同样闪过忧心:“情之一字,连圣人都无法参透,何况王爷。” 萧聿灼撑过一波疼痛,眸光猛地一凛。 是她! 是小乔! 他纵起轻功朝府门跃出。 “王爷!” 少布、云布吃了一惊,连忙追出。 沐乔正在回忆中难以自拔,忽然见朦胧光线下,男人的身影出现在府门。 她如梦方醒,急忙后退数步。 萧聿灼盯着她所站的暗密处,他看不到她。 可他感觉没有错,小乔就站在那里。 他眉间漾起难以自制的激动,忙迈开一步。 沐乔见他挪步,赶紧后退数步。 萧聿灼察觉她在躲他,只怕她瞬移而走,忙刹住脚。 望着前面的黑,感觉她没再动。 他试着往前迈了一步,沐乔再后退。 萧聿灼不敢再动,抑制住欢跳的心脏。 缓缓道:“小乔,回来了,为什么不回府。 这些天,我担心死你了,唯恐此生再也见不到你。 外头冷,跟我回府,好吗?” 沐乔听他开口,慌忙按下阿飘遁离而去。 萧聿灼只觉他的话说了一半,人已经不见了。 云布闪下:“王爷,属下没跟上,不知她去哪了,属下确定,是沐乔。 太好了,她没事。” 少布也返回,摇了摇头,他也没跟上。 萧聿灼眼眸黯然失色:“她为什么躲本王,回来连面都不肯见我。” 云布、少布没敢接话,连圣人都说不清的事,他们如何说的清。 萧聿灼僵在原地,仔细回想,脑子不断重复坠崖时的画画。 他懂了,他懂了。 她坠下悬崖的那刻,和他上次在松香茶楼,因为角度问题,误会她与齐正暝相拥的情况一样。 她的视角,看到的是他松开她手,拉住扑过来的楚穗宁。 她定是认为,他为救表妹,将她抛弃山崖。 如果她真这么想,她心里一定难过到了极点。 她怨他,不愿再踏进他府邸,也不肯现身见他。 第一百四十六章 急着洗白,挽回形象 萧聿灼越想越是心疼她,那丫头性子倔强,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 想到她不知躲在哪个角落,独自伤心难过,他的心仿佛被狠狠撕裂。 是他的错,他一招失策,让穗宁钻了空子,害她坠崖,害她遭逢生死大劫。 是他没保护好她,亲手把她推向悬崖。 原来伤她最深的人是他自己。 他让自己的女人痛不欲生,都是他的错。 萧聿灼踉踉跄跄后退几步,一口血猛地吐出,在地上绽开令人窒息的黑莲。 “王爷!” 少布、云布焦急近前,扶稳他身体。 萧聿灼眉宇凝满自责愧疚,撑着一口气道:“传令,明天起,府门护卫全部撤离。” “是!” 少布、云布知道王爷怕沐乔来了,府门侍卫把她惊走。 两人叹气,王爷与沐乔什么时候能化开误会,重新走在一起。 这一对怨偶,一个躲着不见,暗自伤心。 一个见不到人,天天被情毒折磨的痛不欲生。 他们做属下的看着也心疼。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沐乔回到别院,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到府门前那道身影。 她的心像打满死结,解不开又忘不掉。 第二天 文安服侍她用早膳,见她眼底泛着乌青,状态极差。 哎,小姐一定是回到京城,触景伤情,想到御王无法安眠。 文安除了叹气还是叹气,上午上街给小姐买些安神汤。 用过饭,沐乔见文安手臂跨了个竹篮出门。 她坐在廊檐下,望着清朗天空。 天气这么好,可她心情却十分糟糕。 心头沉甸甸的像压着一块巨石,她讨厌这感觉,可又难以疏解。 她愤而起身,折下院中树枝练武发泄。 齐正暝听到响动,跃上墙头蹲在墙角看她练功。 只见她每一招、每一式都带着宣之不出的情绪。 她心情似乎很不好,看来她和御王之间出了问题。 沐乔发现他在墙角偷窥,视他如无物,继续练功。 齐正暝跃下,挑了下俊眉:“一个人打有什么意思,我陪你过招。” 这次他学精了,没使内力,劈掌攻上。 沐乔不喜欢他,对上他招式,每一招都极为狠辣。 打斗中发现他后背插着双节棍。 她顿了顿,这不是她的双节棍,被云倾野‘买’走,怎么出现在他身上。 她劈手从他腰上拔下双节棍,仔细看过,发现两端没她名字。 不是她的。 “你哪来的?” 齐正暝收了掌:“我在打铁铺买的,我见这兵器甚是有趣,便买来耍耍。” 沐乔懂了,是那掌管按她给的样式,打制出来售卖。 她拉开双节棍朝男人下盘攻上。 齐正暝再次使出本领与她对招。 只见双截棍在她手中如同灵蛇出洞,矫健迅猛,上下翻飞,展现出无尽的威力与灵活。 让他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应对。 “原来掌柜口中所说的女子是你。” 沐乔一棍扫向他腰际:“什么女子,听不懂。” 齐正暝旋身出掌将她棍稍挡开:“那掌柜说,买此棍的,没一个人会使,除了一位姑娘。 我现在知道了,他口中的姑娘就是你。” “那又如何,看招。” 沐乔左手棍虚晃一招,趁他躲避时,纵身跃起,右手棍灌满力道迎头劈下。 齐正暝完全可以避开,可他没躲,抬肘生生接下她这一棍。 见他发出一声闷哼,沐乔愣了几愣。 众所周知,人在发怒时,使出的力气平时要大上几倍。 她本就拉满力道,再加上怒气值,一般人,这一棍就够对方吃一壶。 而且他没用内力抵抗。 她收起棍,板着脸道:“你为什么不躲?” 齐正暝抚上生疼的手臂,看着她生气的脸蛋。 心想,她与御王分开,正是他挽回她的最佳时机,也是他挽回形象的机会。 女子嘛,大多心软,他受她一棍,试着用苦肉计接近她。 他抚上生疼的手臂,淡然一笑:“沐乔,我看你打招式带着气。 女子生气对身体不好,我让你打一下出气。” “谬论,别以为你挨了我棍,我就会同情你。” 沐乔说是这么说,却也没再出招打他。 齐正暝发觉手臂越来越疼,这后劲真大。 他在旁侧石椅坐下,解下束袖,撩起袖子一看。 好家伙,小臂上青紫一团,受力最大的地方破皮出血。 他抬头看了看女人,笑了笑:“没想到我这么不受你待见,你打我真是一点也不手下留情。” “我以为你会躲。” 沐乔看着他触目惊心的伤,怪不好意思。 毕竟她不是胡搅蛮缠不讲理的女人。 孰是孰非,她分得清。 她讨厌此人,但今天确实是她出手狠了。 她进屋找出金疮药丢给他:“自己上吧。” 齐正暝有觉悟,她肯给他找药,肯与他讲话,他已开心不已,岂敢奢求她为他上药。 他挖出药膏边抹伤口,边给她解释:“沐乔,我生性放荡不羁,喜欢无拘无束。 我这性子,看在我爹眼里,就是浪荡不浪荡不羁,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 所以,他经常要给我纳妾,让我收心。 我烦我爹,买通说书先生,故意散布我虐杀妾室的风声。 京城谣言都是假的,我至今连一房妾室也没纳过。 我自作自受,把自己名声搞坏,让你误会害你逃婚。 我想起我做的混事,我就想狠狠扇自己两巴掌。” 沐乔听他说了一通,挑了下眉,见过对别人狠的,没见过对自己也这么狠的人。 亏他做的出。 齐正暝见她没反应:“你不信我说的?要不我把说书先生请来作证。” 沐乔直言道:“不必,我对你的事不感兴趣,你上完药就请回吧。” “我上好了。”齐正暝把束袖绑好,站起身,看她拒他千里的样子,也不恼。 “沐乔,我同你商量一下,你下次放暗器,别往我那里放,我纯着呢。” 他趁机向她表明,他身子是干净的,没碰过女人。 他纯不纯,沐乔打心底不在意,他私生活怎么样,关她什么事。 “你还不走?”她赶人。 “我马上走。” 齐正暝急着洗白,极力挽回形象,不想惹她生气,抱了一拳跃回自己院子。 轵侯府 顾显震面色铁青,看着座上表情坚定的夫人。 手指重重敲着桌子:“诗凤,我的夫人,我说你能不能不要瞎胡闹,好端端的认什么义女。” 第一百四十七章 这义女是谁? 顾夫人稳坐泰山,淡定看他一眼:“顾显震,我不管你同意不同意,这个义女我非认不可。” 顾显震屈了手指,抡拳击在桌上:“我不同意,我顾府大门不是什么人都能进。” 看他坚决反对,顾夫人火气一下子蹭上脑门,顺手抓起桌上茶碗砸在他脚下。 茶水、茶叶、碎瓷顿时溅开一地。 一院子奴婢惊的顿时停下手中活计,不敢发出丝毫响动。 顾显震知道夫人动了怒,大袖一挥:“都给我滚出去。” 丫头婆子赶紧疾跑而出,生怕慢一步,被两主子的怒火连累。 整个院子霎时安静下来,屋里只剩两人抑制怒气的呼吸。 顾显震终还是软下语气,走到她跟前:“诗凤,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夫人红了眼眶,质问道:“顾显震,怎么,只许你往回带儿子,带女儿。 就不许我认个义女,暖我心吗?” 顾显震脸色发窘:“这都十多年了,两个孩子也长大了,你又提这茬做什么。 这些年我对惜悦如何,你看在眼里,我将顾家嫡女位子都给了她,你还不满意?” 提起顾惜悦,顾夫人眼里滚过恨意,之前她不知道顾惜悦是宋雪茹的亲生女儿。 面子上还能跟她维持下来。 现在知道那宋雪茹苦待小乔这么多年,她恨不得立刻把顾惜悦乱棍打死。 但为了顾韩两家颜面,现在还不是除去她的时候。 顾夫人冷冷道:“我让你这么做了吗? 当年你明知道我怀了他骨肉,你还利用你顾家权势,逼我嫁你。 我为韩家满门尊荣,迫于皇权嫁给了你。 这些年你怎么对的我,外人只道你对我情比金坚。 是,你给了顾惜悦嫡女身份。 我不也答应你,给了顾仁皓嫡子身份。 你为让顾仁皓光明正大成为我儿子,非让我去鹤云山庄养胎。 我生下我女儿,你对外宣称我生了一对龙凤胎。 顾仁皓光明正大成为你顾家嫡子。 就因为在鹤云山庄,人手不够,我身体受损,致我终生无法生育。” 说到此,顾夫人眼里恨意涛涛,是宋雪茹那个贱妇对她下药,毁了她身体,还将小乔换走。 提及旧事,顾显震满脸懊悔,握上她手:“诗凤,当年是我大意,我对不起你。 你该知道,我更想同你生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 可惜。。你产后身体受损。 虽是如此,我也并没嫌弃惜悦,一直待她犹如亲生。” 顾夫人从他手中抽出手,刺道:“你别拿这话搪塞我,我以为你跟她有一个顾仁皓也就够了。 谁料不到两年,你将顾惜燕抱回,又逼我假孕认下她。 这些年,不管顾仁皓还是顾惜燕,我把他们当亲生骨肉照顾。 你当我不知道他们亲生母亲是谁?我向你抱怨过吗? 顾显震,我今天便把话给你撂下。 如果你不答应我认义女,我便向老夫人、皇后坦白。 向他们告知他兄妹二人的真实身份。 我再把你顾家主母位置让给那个刘羽,你们一家四口团聚去吧。” 顾显震生气道:“胡闹,这顾家主母位置只能是你。” 顾夫人冷笑:“那刘羽可不死心,我刚进城门,就差点让她的人杀了。 若不是我义女出手,我现在已是一具冰冷尸体。” “她又刺杀你了?”顾显震眼里滚动怒火。 “要是我,自己一双儿女被夺走,我也咽不下这口气,这一切都是你惹的祸。” 说到此,顾夫人霍地从座上站起:“顾显震,我受够这担惊受怕的日子。 你我立刻和离,我带我女儿、义女离开你顾府。 你接回你那老情人刘羽,咱们大家都省省心,安心过日子吧。” 见她动了真格,顾显震没办法,只得妥协:“好了诗凤,你别闹了。 你想认义女,我答应你便是。” 见他松了口,顾夫人脸色缓和,随即就道:“我韩诗凤认女儿,不是小事。 我要为我义女举办宴会,我要让全京城都知道,我收了义女。” 事已至此,顾显震有什么办法,不同意也不行,只得道:“好,一切你看着办便是。” 他话音落,顾夫人就大步迈出门找郑管事商量宴会之事。 顾显震看着夫人背影,掐了掐眉心。 夫人这么急,也不让他见见,她要认的义女长什么样,是什么人家的孩子。 仁皓还被御王扣在兵马司大牢吃苦。 那齐家三公子放出话不打算娶顾惜悦。 事情一件挨一件,没一件让他省心。 顾惜悦听闻母亲收义女,脸色一变:“娘为什么突然收义女。” 云儿摇头:“此事很突然,奴婢也是刚知道。” “知道娘要认谁做义女?” 云儿摇头:“不知道。” 顾惜悦心里不安,不由怒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我要你做什么? 还有,她那边为什么还没消息,那宋沐乔到底死了没有。” 云儿摇头:“小姐,宋、宋雪茹仿佛失踪了,接连十天都没见回京城。” 顾惜悦眼里闪过阴沉,宋雪茹才是她最大的威胁,她不能让人知道,她才是她亲生母亲。 “派人盯着,一有她消息立刻给我汇报。” “是!” 顾惜燕也听到娘收义女之事,她蹙了蹙眉:“我娘大办宴席,知道要收的义女是谁?” 桃儿道:“二小姐,连老爷都不知道呢。 想必夫人准备在宴会上,才让大家知晓这义女的身份。” 顾惜燕心里漫过不祥预感,一直以来,娘对她和顾惜悦一视同仁,从来不偏向哪个。 这个义女倒好,还没进府,娘便为她亲自操办,到底是谁,让人淡如菊的娘如此上心? 黑夜如期而至。 文安向沐乔汇报顾夫人战果:“小姐,你便在别院多等几日,等夫人定好吉日,便迎你进府。” 她说着将熬好的安神汤递给沐乔。 沐乔端起碗喝了,文安放心的去睡了。 即便喝了安神汤。 一到夜晚,那疯狂的思念便如泉水涌上。 沐乔只觉心脏隐隐作疼,罢了,与其在床上翻煎饼,煎熬自己。 不如出去走走。 这一走,鬼使神差来到御王府门外。 她和昨晚一样躲在暗处。 她望着气派的朱色府门,为什么来到这她的心才能舒服些。 今晚府门没守卫? 轻微声响划破空气,再看,那人已出现在灯火阑珊处。 是他! 萧聿灼! 第一百四十八章 过度关心 奇怪,他能感觉到她来? 为什么她一来,他便紧跟着出来。 她猜对了,萧聿灼感觉的到,甚至能感受到她复杂、酸痛的心情。 沐乔见他不动,她也没动。 她看着灯影之下,那个她既恨,又深深念之不忘的男人。 他身披华贵披风,还像之前一样尊贵不凡,英俊逼人。 只是他脸色发白,神情有些颓然。 他怎么了? 他过的不好? 因为她不在他身边,他也在想她、念她么? 沐乔很快将这可笑的想法从脑子挥走。 她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犯傻,高估自己在他心中位置。 萧聿灼不敢动,也不敢讲话。 生怕他一丝丝动作,把她惊跑。 他忍了几忍,想开口解释那日情况。 他感觉出,她对他心灰意冷,甚至恨他。 他更担忧,他一说话,她便瞬移而走,以后再也不来。 黑夜中,两人静静站着,一明一暗,互相对望。 无声无息,各怀心思,默默相视,却胜过千言万语。 比一个人待在屋子苦忍相思,幸福百倍。 少布、云布也不敢发出任何响动。 一个时辰后,终于沐乔发现自己双腿发僵。 她按下阿飘遁走。 萧聿灼挪了挪发酸的脚。 少布闪下:“王爷,她走了。” 萧聿灼看着那处空了的地方:“明晚,把林素素手上的存据,放在那里,换成五千两。” 他怕她犯倔,不肯要他银子。 “属下明白。” 翌日 萧聿灼坐在书桌,望着罗汉床出神。 过去,他与她在上面亲密浅笑的画面浮现脑海。 心口传来阵痛。 楚穗宁拿鞭子抽开挡路的南一、东五。 一步跨进书房,冲到他面前,急道:“表哥,我听说沐乔还活着,你见过她了。 你为什么还不下令解除池图惩罚。” 池图接连三日苦挨刑杖,旧伤未愈再添新伤。 如此反复,楚穗宁看爱人咬牙苦忍,心疼的无以复加。 不顾禁足令冲出院子,直奔长庆殿而来。 萧聿灼冷淡看她一眼:“本王解你禁足了吗,回去!” 楚穗宁丢下皮鞭,跪在他脚前,抚上她膝盖,央道:“表哥,从小你最疼我。 我求你,不要再打他了,你让人打的重板,他受不住,求你解除他惩罚。 你若不解气,你便下令让你的人打我,我愿替他受这杖责。 表哥,穗宁求你了。”她摇了摇他膝盖,说到最后,几乎泫然欲泣。 萧聿灼看着她泪眼汪汪,语声极淡:“穗宁,你也知道心疼爱人了? 你可知,小乔,我,心里所受的苦楚,不比你少。” “我错了,表哥,我再也不做伤你害你的蠢事,也不会再伤害沐乔。 我说的真的,我真知道错了,求你饶过池图。” 萧聿灼见她可怜巴巴乞求,他心知沐乔的劫是他无能造成。 他才是最该受惩罚的人。 他摆手让她起来:“本王念他伤势重,改为轻板,三天一罚。 还有你,再敢忽略我禁足令,乱闯我书房。 我即刻将你送回大金,让姑丈、姑母处置你。” 楚穗宁知道回到大金,父王、母妃不可能让她见池图。 还会暗中派人把池图杀人灭口,忙道:“表哥,不要,我不回大金,我听话,我乖乖待在院子。” 她已为池图求得宽恕,捡起皮鞭匆匆而去。 临出门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关切道:“表哥,你脸色不好,多保重身体。” 她说完大步离去。 萧聿灼看她走远,穗宁对那暗卫动了真情。 为他不顾郡主身份给他下跪。 为他不惜伤害从小疼她的表哥。 他把池图送进她院子,究竟是对还是错。 如果成王与姑母在,会怎么处置此事。 选择成全,还是把池图变成冰冷尸体。 他头疼的皱了皱眉。 ———— 楚穗宁看他腰臀处外翻的乌紫伤口,默默拿起药膏上药。 药膏带来刺痛,池图身体猛地一颤。 她道:“很疼,是不是?” 池图伏在枕上,拭去额头汗水:“不疼,郡主只管上药。” 楚穗宁狠下心继续上药:“你再忍忍,我表哥松了口。 三天一罚,轻板不至于像现在皮开肉绽。” “嗯!” 楚穗宁上完药,见他不说话,头倚在肩膀,低声道:“池图,你怪我表哥吗?” “不怪!”池图侧了侧身,把她轻拥进怀:“穗宁,我反而感激御王,他让我可以光明正大同你在一起。” 楚穗宁抬眸看他:“我不想你恨我表哥,如果有一天你与表哥刀戈相向,我真不知该怎么办。” 她说着挺身在他唇上一吻。 池图回吻她唇瓣:“穗宁,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 “嗯!”她抱紧他腰。 知道沐乔晚上会来。 萧聿灼抬头看了看天色,还有一个时辰天才黑。 白天的时间为什么过的这么慢。 “府门侍卫撤了吗?” “王爷,撤干净了。”少布回。 “那票行存据,换好没有?” “王爷,换好了。”少布回。 “夜里寒凉,给她站的地方摆上火盆。” 少布道:“王爷,属下想沐乔姑娘应该不想让您有任何动作。 您过度关心,怕她以后不会再来。” 萧聿灼凝眉:“会吗?” “属下只是提议,一切请王爷做主。” 萧聿灼想她一站一个时辰,也不知她穿的厚不厚,只怕她冷:“摆上两个火盆,炭要没烟的。” “是!” 他正说着,南一报:“王爷,东丰美堂吵着要见您,今天他已经闹了三次了。 看样子,他见不到王爷誓不罢休。” “让他进来。”萧聿灼不想这小子在他府门闹腾。 东丰美堂风风火火踏进,冷眼看着座上的人。 他被爹关祠堂数日,好不容易求爹放他出来,一出东丰府就到听沐乔出事,至今下落不明。 这个御王,无耻的得到她,为什么不护好她。 他越想越气,冷不丁一拳砸向萧聿灼脸。 “王爷!” 少布、南一没防备,不由惊呼出声。 萧聿灼脸颊生痛,抹去嘴角鲜血,吐出一个字:“滚!” 东丰美堂气道:“御王,你连自己女人都保护不了,我看不起你。” 他说完转身就走。 南一沉下脸:“王爷,属下将他揪回,教训他一顿。” “不必,他说的是事实,是本王没把沐乔保护好。” 第一百四十九章 沐乔,你能对我温柔点吗? 灰诘躲在府门外,见主子出来。 连忙迎上:“少爷,我的好少爷,你还没被老爷关够,一出来又来惹人家御王。” 东丰美堂一脸失望:“给我备马,我要去伽蓝阁找五叔公,要两个大灰找寻沐乔下落。” “少爷,御王也在……”灰诘要说御王也在四处找人。 被东丰美堂打断,他怒冲冲道:“啰嗦什么,快去!” “去就去嘛,少爷你真是,脾气越来越差。”灰诘一溜烟跑了。 沐乔半倚在暖阁摇椅上,目光望着窗外某处出神。 文安见她发呆,想劝两句,又觉得说多了,小姐未必听得进去。 夫人已在准备认亲宴,她必须把小姐身子照顾好,她提了菜篮子出门购买食材。 齐正暝早就盼着这老嬷嬷出门。 文安前脚一走,他后脚就端起厨房刚蒸好的红糖枣糕,翻墙而来。 走进暖阁,把糕点递到她跟前:“沐乔,你脸蛋缺少血色,你应该受过剑伤。 你这边不缺滋补药汤,我让厨房给你做了蒸糕,你多吃几块补身体。” 沐乔轻掀眼皮:“齐正暝,你别以为把自己洗白,便能随便进我屋。 拿走,我不吃。” 齐正暝将糕点搁在桌上:“我齐正暝送出去的东西,岂有再拿回去的道理。 你若嫌弃,扔了便是。 沐乔,你若心情不好,我陪你练功,别这样一直坐着闷坏自己。” 沐乔淡淡道:“今天我没心情练功,你走吧。” 齐正暝好不容易逮到与她独处机会,怎肯轻易离去。 他眸子一转,拔出腰后二节棍,笑了笑:“沐乔,昨天我看你将此棍耍的棍影翩跹,令我叹为观止。 你教我招式,我出银子。” 他掏出一百两银票,晃了晃:“这是今天的。” 沐乔见他手上戳着东邺票行印章的银票。 这一百两银票虽不多,却顶现代两三千块,能买不少东西。 她现在手上没银票,先赚点零用也不错。 她接过银票往怀里一揣,从摇椅站起,夺来他手中双截棍。 “我就教一遍,你看仔细了。” 沐乔纵身跃出院子,甩开双截棍。 练武之人,对武功招式敏感,无论多复杂的动作,看一遍就能记在心中,然后潇洒耍出。 齐正暝看她收招,挑了挑唇,招式他都会了。 但接过双节棍,使出双手擎天势,故意将棍稍下压:“沐乔,你看我这招对吗?” 他知道此处应该上挑,不是下压。 他故意使错,只为与她多说几句话。 沐乔见他错了,皱眉指正:“棍稍上挑。” “我知道了。”他目光微动,挑起棍稍,身体一旋,又错一招:“这招对吗?” 怎么又是错的? 沐乔充分发挥老师的威严,提起手边细棍在他腕上重重一敲:“提腕。” 齐正暝手腕吃痛,为能与她近距离相处,接下来,他招招错,招招挨棍。 看着她严肃生气的白皙脸庞,他觉得的心情无比美好。 等他使完,手腕已被她敲的发肿。 齐正暝揉了揉手腕:“沐乔,明天你能对我温柔点吗?” 沐乔瞥他一眼:“明天我想不想教,看心情,你可以走了。” “好!”齐正暝正在挽回形象,她怎么说他怎么做,绝不惹她生气。 “沐乔,我厨房的糕点很好吃,你记得尝尝。” 他说完纵身返回自己院子。 沐乔踏回暖阁,看了眼桌上的红糖枣糕,捻一块放嘴里。 淡淡的红枣香味在嘴里蔓延,松软绵柔,入口即化,味道确实一绝。 文安回来见桌上多了一盘糕点,疑惑道:“小姐,这红糖枣糕哪来的?” 呃。。 “隔壁送的。” “哪家隔壁?咱们这的别院紧挨着好几家。 明日奴婢做些糕点给邻居还回去,礼尚往来嘛。” 沐乔指了指一墙之隔的院子,没跟她说隔壁住着齐正暝。 文安迷惑:“早上我特意看过,只见看门老仆和几个下人,没见着主人。” 沐乔没多想,可能她去了齐正暝正好不在。 晚上,文安又给沐乔熬了安神汤。 沐乔看着满满一大碗汤,蹙眉:“嬷嬷,怎么比昨天还多。” “小姐,你这几日要好好休息,把精神养足,等夫人安排完宴会,接你回侯府。 只要小姐休息好了,脸色才能红润有光泽。。” 沐乔听的抠耳朵,又来了,这话文安一天能说八百遍。 “我知道了,嬷嬷,药凉一会我再喝,你休息去吧。”沐乔不得不打断她话。 “欸,好,小姐记得把安神汤喝了。” 沐乔看她离开,看她屋里的烛火灭了,起身把安神汤倒入花圃。 披上披风,戴上斗笠,悄无声息跃出院子。 在没有归属感的院子里,让她喝安神汤昏昏欲睡。 她宁可在御王府外站一会,远远看他一眼,她的心才不会空落落的难受。 齐正暝跃上屋,本想看她有没有就寝,意外看到她潜出别院。 这么晚了,她去哪? 沐乔像昨晚一样来到自己窥视的地方。 见多了两个火盆,她脚步一滞,发现木炭发出的微红光芒,并不会让他看到她。 她在两个火盆中间停下,发现脚踢到什么东西。 她弯腰捡起,是一个精致的锦盒。 对面云布发话:“姑娘,林素素得知你晚上来府门,她让我将你银票转交给你。 五千两,不多不少。” 闻言,沐乔握紧锦盒,抿紧嘴唇不打算回他话。 看来素素知道她平安没事。 齐正暝悄悄尾随而来,他没猜错,她果然来御王府了。 她竟然有这么多银票,她有银票了,那他明天还能用银票打动她,教他双节棍? 齐正暝不禁拧了拧眉。 云布退走。 不一会,萧聿灼如约而至,今夜他刻意站在灯笼光圈之下,让暗处的女子能清晰看到他。 橘黄色的烛光在他身上笼了一层深浅不一的阴影。 沐乔见他清俊冷淡的双眸,似乎在召唤她回府。 又或是,浓烈的愧责。 他在责怪自己当时没拉她吗? 事到如今,他愧疚、后悔又能怎么样。 她没办法解开心结,重新和他在一起。 她沐乔,被人放弃一次已经够了,不会再给他第二次机会。 萧聿灼感觉到她的决绝,不由开口:“小乔,给我一次解释的机会,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