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运农女好种田》
第1章 逼嫁
辛辣而热的液体大股大股被粗鲁的灌入口中，乔芳人还混混沌沌的，下意识的张嘴大口大口的吞咽着。
然而她吞咽的速度比不上被灌的速度，终于呛得“噗”的一声吐了出来，大声咳嗽着。
随着充满嫌弃的“呀！”的一声，跟着又是“嘭”的一声碗被重重顿下，一个妇人尖利带着恼怒的声音恨恨道：“啥不行了、啥闹出人命啦？这不好好的醒啦！你个扫把星就会作死！老娘告诉你，想死你也得死在卢家！别给老娘再整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没用！”
乔芳咳嗽声渐渐变小，喉咙里的辛辣感也渐渐减少，然而浑身无力，脑子依然昏沉得厉害。强打精神听那妇人一连串的骂骂咧咧，终于勉强弄明白了怎么回事。
原来，这具身体的原主是这妇人的小姑子，原主爹娘早巳去世，这些年跟着哥嫂过。
这原主也是个命苦的，三天前被贪图彩礼的哥嫂嫁给了某户人家的病秧子冲喜。
可谁知拜堂的时候病秧子突然倒地死了，病秧子一家子哭得死去活来，病秧子的娘更是疯了一样的捶打痛骂原主，一口咬定是原主冲死了自家儿子。当天就带着一大家子叔伯兄弟婶娘将原主给退了回来，将彩礼也全部搜刮了回去。
可是彩礼有的东西巳经被原主的嫂子给动用了，男方家逼着要还回去，否则就要他们好看！
兄嫂急得没法，将能拿去卖钱抵债的全都算上了，还差三两银子。
恰好本村卢家傻子要娶个媳妇，双方一拍即合，定好了明天原主嫁过去给傻子传宗接代，卢家给兄嫂三两银子。
原主受不了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就悄悄上吊，被救下来的时候巳经脸色煞白看着没气了！
原主的嫂子潘氏气啊，煮熟的三两银子又要飞了，如何甘心？
拼命给原主灌姜汤，谁知原主没救过来，乔芳却穿了过来！
乔芳，现在应该叫乔小如了。
乔小如大概弄明白这些事情，脑海中立刻闪现出一副画面：一个肥头大耳、塌鼻子歪嘴、双眼痴呆的傻庄稼汉子咬着手指冲自己嘿嘿的笑着叫“媳妇”，口水吧嗒吧嗒直流……
她不由恶寒，生生打了个冷颤！
这穿越多么的坑爹！多么的酸爽！她能再死一次吗？
或许是见乔小如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潘氏骂着骂着也没了意思，恨恨丢下几句狠话，将自家男人一推粗声道：“劝好你妹子，别再给老娘整幺蛾子！否则老娘要你好看！”
乔大河哼哼唧唧陪着笑，看着潘氏骂骂咧咧的出去了。
乔小如悄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打量乔大河，二十五六的年纪，中等身材，黑皮肤，不胖不瘦，五官倒不难看，算得周正。
看到他搓着手十分不安的看着自己，满脸的纠结，神情中透出两三分不忍和怜惜，乔小如心中希望之火熊熊燃烧，忍不住轻轻睁开了眼睛，目露祈求的看向他。
“小如你醒了啊！呵呵，太好了、太好了！”乔大河眼睛一亮，憨厚的笑了起来。
只是，笑着笑着，看到妹子眼中的祈求之色，他脸上的笑容慢慢的僵住了，动了动唇，心虚的别开目光不敢看乔小如的眼睛。
“那啥，小如啊，卢湛他、傻、傻是傻了点，可卢家不会嫌弃你嫁过人，以后你也能吃上一口饱饭了不是？”
卧了个槽！嫁过人？冲喜堂都没拜完也算嫁过人？所以她现在的身份是新鲜出炉的小寡妇一枚？
“卢湛他、相貌挺好……”
相貌好也是傻子！
“傻子、傻子也挺好的，好拿捏，是吧？呵呵……”
你妹的好拿捏！
“那啥，卢湛他原本不傻的，谁晓得出去几年打外头回来就傻了呢！没准过一阵又好了呢是不？妹子啊，到时你就享福了！”
乔小如连槽都懒得吐了，失望的闭上了眼睛。
这个哥哥看样子被嫂子吃得死死的，那一丁点兄妹之情根本不可能让他伸手捞自己一把，唉！
乔大河见妹子闭上了眼睛一愣，心里闷闷的一阵难受，动了动唇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木木的站了半响，他长长叹了口气，黯然道：“好妹子，就当哥求你了成吗，你就老老实实的嫁过去吧！唉，好好的跟卢家傻子过，等生了儿子，你这辈子也就有了依靠了！”
乔小如差点没一口老血喷了出去，眼睛闭得更紧！
这是亲哥吗！
……
不知道躺了多久，迷迷糊糊半醒不醒的睡了一觉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乔小如脑子里一片清明。
她慢慢睁开了眼睛，慢慢的坐了起来，拢了拢乱糟糟的头发，轻轻的舒了口气。
是的，她认了！
来到这个异世，在这女子地位低贱无比、毫无人权的古代，她两眼一抹黑，连逃跑都不敢！
先不说逃不逃得掉的问题，就算逃了出去，一个弱女子孤身在外，被什么不三不四的人盯上了，那下场绝对比嫁给傻子要惨。
既如此，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就是个傻子吗？她斗不过兄嫂，还能连个傻子也斗不过？她又不傻！
门帘掀开，潘氏走了进来，看到镇定坦然、仿佛精神奕奕的乔小如就是一愣，下意识觉得这丫头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不过她没多想，那念头只不过略停了停便忽略过去，将乔小如一瞪粗噶着嗓门道：“醒啦？起来烧火做饭！挺尸挺了大半响，还等老娘伺候你呐！”
乔小如“哼”了一声将头一扭，不做！
一向来被自己管教得老老实实、战战兢兢的小姑子竟然敢“哼”她，潘氏怒气“唰”的就上来了，气急败坏跳过来伸手欲打，口内骂道：“你个死丫头，皮痒了啊你！”
乔小如一扭身从床铺上跳了下来跑了开去，破罐子破摔的道：“你打吧，最好把我打死，看你明天拿什么换三两银子去！”
“哎哟！敢顶嘴！反了你了！”潘氏撸袖子要大干一场。
乔大河忙冲进来将她拉住，“算了算了，婆娘啊，明天她就要出嫁了，就甭叫她干活了啊！算了吧！”
乔大河好说歹说才劝住了潘氏，潘氏气呼呼道：“气死老娘了！个懒货，今晚不准她吃饭！”
乔大河心想，饿一顿也不会死，反正她明天就嫁人了，到了卢家就能吃了，便也不敢再说什么，拉着骂骂咧咧的潘氏出去。
“哥哥、嫂子，你们等等，我有话要跟你们说！”乔小如却出声叫住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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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断绝关系
或许是老实巴交的妹子从来没有过这样大胆的行径，以至于两口子齐齐傻愣了眼。
“你想干啥？”潘氏立刻警惕的瞪着乔小如，道：“老娘先说明了，老娘可没有嫁妆给你！”
乔小如嘴角抽了抽，嫁妆？她从来没想过嫁妆的事！不光是她，原主也不敢想这种好事吧？毕竟潘氏是如此彪悍的一个存在。
“我什么都不要，”乔小如目光冷清的看着他二人，面无表情冷冷道：“我只要和你们断绝关系！从明天我踏出这个家门起，我就只是卢家的媳妇，跟乔家、跟你们一丁点关系都没有！”
“妹子，你——”乔大哥心中一闷，眼中划过一抹受伤，也有失望，好像乔小如做了什么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乔小如根本连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她最瞧不起的就是这种窝囊的男人了！可恨又可怜。
“你说什么！”潘氏回过神来，不敢置信又气急败坏道：“你、你要跟我们断绝关系？气死老娘了！真是气死老娘了！这种话要说也是我们说，轮得到你说！”
她居然被这个自己揉搓打骂了数年屁都不敢放的小姑子给嫌弃了！
岂有此理！
“随便！”乔小如无所谓挑挑眉，淡淡道：“那就算是你们说的好了！如果你们不答应，将来可别怪我三天两头跑回来打秋风、这辈子缠定你们了！”
“你！”乔小如这无赖的话气得潘氏翻白眼，哆嗦着唇怒道：“你敢！”
“你倒是看看我敢不敢！”乔小如下巴一扬，冷笑道：“反正嫁了个傻子我这辈子也没什么指望了，还有什么是我不敢做的！”
潘氏又翻了翻白眼，这回是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乔大河也不由傻眼。
可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乔小如，两口子都相信她说的肯定不是玩笑话。
想想也是，她这辈子等于是完了，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呢，她这土性终于是爆发了！
虽然乔大河安慰乔小如的时候说什么“说不定将来那傻子会变好”，可大伙儿谁不清楚啊，傻子就是傻子，哪儿有可能突然间就变好了呢？
“你这是破罐子破摔，讹定我们啦？”潘氏质问。
乔小如干干脆脆的点头：“对！除非断绝关系！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好！”潘氏恨道：“就当我们白养你了，你个白眼狼！哼，这话可是你自个说的，将来要后悔再敢踏进我们家一步，老娘腿不打断你的！”
“好说！”乔小如给了潘氏一记眼风。
“气死老娘啦！”潘氏嗷的又叫唤了起来，捶打着胸口表示愤怒，立刻就推乔大河去请里正来。
倒省了乔小如出声，姑嫂两个各不搭理等着里正。
这哥嫂既如此无情，乔小如不是原主，对他们那是半点儿情分也没有。原主一条命巳经断送在他们的手里了，什么狗屁养育之恩也还得清得不能再清了！
横竖将来不管自己在傻子家里过的如何，都是不可能靠这哥嫂为自己出头、做自己的靠山的，既然如此，倒不如断个干干净净，或许将来倒可省去许多麻烦。
虽然只穿越过来不到一天，乔小如算是看出来了，这位嫂子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很快里正就被乔大河请了来了。
这村子叫做卢乔村，顾名思义，卢、乔两姓是大户，里正姓乔，同时也是乔氏族长。
听他们说了要断绝关系一事，里正脸色立刻就变了，谴责的看了乔大河一眼。
在他看来，不用说这事肯定是乔大河两口子提出的，肯定还是潘氏的主意。只不过他一个长辈不好直接教训妇道人家，便表示了对乔大河的不满：还是个男人吗？怎么管教婆娘的？
潘氏不乐意了，忿忿道：“里正叔，这事是这死丫头提出来的，你干啥瞪我们大河啊！”
真是反了！居然说出这么无耻的话来！里正的脸色变得更加不好看了，潘氏平日里怎样对乔小如的同一村里他能不知道？潘氏这话他信就有鬼了！
小如这丫头，唉，命苦呀！里正在心里叹息。可清官难断家务事，他虽然是里正兼族长，却也不好管别人家里的事，何况这潘氏又是个泼皮货。
里正象征性的劝了几句，自然无果，便叹了口气，点头准了这事。
当下就叫乔大河再去了一趟他家里，取了笔墨纸砚来，写了一式三份的文书，双方按了手印，各自收取一份，里正作为公正者亦收取一份。
里正看乔小如可怜，便开口替她争取一点利益，意思是让乔大河和潘氏好歹给点儿什么做陪嫁。
潘氏哪里肯？不等乔大河开口，扬了扬手里的文书阴阳怪气的哼哼道：“里正叔你这话可不对了啊，这死丫头巳经不是我们乔家的人了，跟我们两口子半文钱关系也没有，凭啥给她东西啊！”
气得里正一堵，恨不得扬手给她一下子：怎么有这么绝情的婆娘！
乔小如向里正鞠了一躬，感激道：“多谢里正叔好意，只是没有这个必要了！我也不想占他们的便宜。只请里正叔帮我记得潘嫂子今天的话，将来她莫要改口才是！”
潘氏连连冷笑，改口？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里正见乔小如镇定自若，眉眼清亮，眉宇间一股从容坚韧的神色是他在她面上从来没见过的。在他的印象里，这丫头畏畏缩缩，见了人闷头闷脑光低着头，连句明白话都说不出来的，哪有今日这般伶俐！
里正不由心中一动，目光闪了闪，这丫头，许是个藏拙的，往日里倒是自己看走了眼了，没准是个有大造化的哩！
“好！这话我记住了！往后你们两家再没半点关系，各过各的吧！”里正痛快的点头。
又道：“只有一点，这件事也不是啥光彩事，你们自个心里头知道就罢了，别嚷嚷得满村都知道！”
这一点双方都表示同意。
潘氏虽然对乔小如非打即骂十分刻薄，但也不想要个绝情寡意的名声，瞒着这事儿正好！
至于乔小如，表示多一事不如省一事。
怀里揣着文书，乔小如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解决掉一对极品了，下一个目标：攻克傻子！
第3章 冷清的过门
乔小如这场“婚礼”，假如一定要称作“婚礼”的话，实在是寒酸得不行。
她是第二天将近傍晚的时候被送到卢家的。
没有迎亲队伍，没有花轿，没有大红喜字，没有鞭炮鼓乐声，除了一群嘻嘻哈哈追着在背后看热闹的孩子，连个宾客都没有。
总而言之，没有一丁点儿的喜庆味道。
她自己呢？
全身上下也没有半点新娘子该有的样子，只不过头发比平日里梳的整齐些，破天荒的还别了一朵大红俗艳的绒花。
因为是出门子不能穿打补丁的衣裳，潘氏极不情愿的给她弄了一套半新不旧的枣红碎花衣裳换上，收获了潘氏嘟嘟囔囔一大堆。
一块不知道本来是用作什么用途的半新不旧的红布权当盖头将头一盖，就这样被两个婆娘搀扶着送到了卢家。
卢家同样没有半点办喜事的样子，也没有宾客，与成亲有关系的事物一概没有，唯一有的就是新郎——偏还是个傻子新郎！
乔小如被人搀扶进了院子，跨过了火盆就和傻夫君拜堂。
她并不知道，跨火盆在这一片不是成亲的风俗，不是表示什么吉祥如意的意思，而是驱邪、祛除她身上的晦气！那火盆里燃烧的除了炭火，还有民间用来驱邪的柚子叶。
卢家的院子两边门上、堂屋两边门上也都各插着一束柚子叶，作用同样。
不但如此，卢家上下除了她夫君之外的所有人等脖子上还各挂了一个庙里特意求来的辟邪的平安符！
红绳黄符，好不显眼。
谁叫她几天前才“克死”了冲喜的“夫君”呢？
如果卢湛不是傻子，卢家不是情况特殊，怎么可能会娶她？
简单至极的拜了堂，乔小如就被带到了新房，在冷清清的“新房”中坐下。
悄悄掀开“盖头”扫了一眼室内，除了屁股下坐的这张床，就只有一个半新不旧的衣柜、窗户对面靠墙一张同样半新不旧的桌子，桌子上方墙壁上贴了一个大红的双喜字，除此再无半点喜庆之意。
而这一个大红的双喜字这么贴在墙壁上，孤零零的，怎么看怎么与这房间的整体风格极不协调。
让人非但感觉不到一丝丝喜庆，反而更觉萧瑟，以及可笑。
乔小如轻轻摇了摇头自失一笑，将那“盖头”重新放了下来。
心里原本就没抱多少希望，所以看了这一切其实并不觉得失望。
不多会儿，婆婆进来，塞给她两块硬邦邦的饼子，细声细气道：“儿媳妇啊，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经了这闹剧似的“成亲拜堂”，乔小如就算是个傻子也明白了人家卢家根本就不欢迎自己，何况她还不是傻子呢！
本来对晚饭巳经不抱希望了的她看到这递到自己盖头下的面饼子倒是一愣，心中微暖，赶忙接了过来，含糊道：“谢谢婆婆！”
婆婆田氏低低咳了咳，气息恹恹道：“咳，一家人，不用客气！”
说着便转身离开了。
婆婆的脚步声也是轻轻慢慢的，不像寻常乡下妇人那样粗手粗脚风风火火，再结合她说话的声音一想，乔小如心下一个咯噔：这婆婆的身体恐怕不是一般的差啊！妥妥的病秧子一枚。
今日她问了乔大河一些关于卢家的情况，虽然她很不想和乔大河那窝囊男人说话，可也不能两眼一抹黑的嫁到卢家啊，只得问了。
乔大河倒是说了她婆婆身体不太好，却不想不好到这个地步！哪里是不太好，分明是太不好！
傻夫君这一房属于卢家三房，公公在几年前过世了，如今三房的人员情况是：一个病秧子婆婆、一个傻夫君、一个年仅六岁的嫡亲小叔子，外加一个新鲜出炉的傻夫君的媳妇，也就是自己！
大房、二房的两大家子人乔大河这个便宜哥哥虽然没有详说，但料想不会是多好多大方的人，否则就不会给亲侄儿娶自己这么一个“不详”的媳妇，而自己今日进门也不会是如此状况了！
三房上头并无爷奶长辈，按说早该分家了的，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至今还住在一起，由大房大伯父、大伯娘当家。
光这么一想，乔小如就有种酸爽得不得了的感觉。亚历山大有木有！
天渐渐黑了，新房里黑魆魆一片。
别说大红喜烛了，油灯也没一盏！乔小如只好闷声不响的坐在这黑暗中等待着——
等待着，一场战斗！一场必须要赢的战斗！
她唯一觉得庆幸的是，幸好这会儿是秋天了，蚊子这种生物巳经几乎都灭绝了，否则坐在这黑暗中喂蚊子，那才叫酸爽！
门被轻轻推开，摇曳的光亮透入，乔小如身体一僵，手心一紧，瞬间紧绷起精神来。
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怦怦怦几乎要跳到嗓子眼。
一盏油灯被轻轻放在桌上，婆婆田氏在絮絮叨叨的叮嘱着傻夫君什么，乔小如只知道她在说话，说了什么却一点也不知道。此时，她唯一能听得清楚的就是自己那一下急过一下的心跳声！
虽然早巳有了心理准备，甚至巳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可是，当这一刻这样真真切切的来临时，乔小如依然感到了紧张！仿佛全身力气被抽尽了的紧张！
门被轻轻关上，想必是婆婆交代完出去了。
随着门被带上的那一声轻响，乔小如的心却如同被重重的撞了一下，一个激灵猛的清醒过来，身体和精神紧绷到了极致。
这时，傻夫君的声音魔幻般的传来：“媳妇儿，嘿嘿，嘿嘿嘿嘿！”
乔小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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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关于洞房，这是个问题!
乔小如猛的一下子扯下了盖头，恶狠狠的瞪向傻夫君，心里暗暗咬牙：你敢乱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傻夫君被她瞪得一愣，傻乎乎的站在那里，迷茫着一双眼睛看着她，神色间还颇透出两分委屈，闷闷道：“媳、媳妇儿……”
借着灯光，乔小如肆无忌惮打量着傻夫君，便宜窝囊大哥倒没说瞎话，长相的确不赖，长长的剑眉、高鼻梁、脸部线条柔刚恰到好处，勾勒出一张英俊的五官。
长得也高，目击不低于一米八，瘦肩窄腰，看上去健壮有力，身材很有料。
可惜，那双眼睛中没有清明光亮的神采，有的是迷茫和懵懂，灵智未开似的。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一个人眼睛长得好，黑亮而有神采，即便相貌不出众，在人群中也能瞬间吸引人的目光，感觉不俗。
反之亦然。
很不幸，傻夫君就属于这“反之亦然”的情况。
因为这一双眼睛，令他的相貌身材、整个人的精神面貌大打折扣，原本的十分只剩下三四分！
乔小如心下遗憾不巳：傻子就是傻子，长得好看不细看也看不出来几分啊！
更何况，长得好看能当饭吃吗？
不过，乔小如心里的担忧倒是放下了几分，还好，还好，与她想象中的傻子相去甚远，这样的傻子总比肥头大耳流口水的傻子要好得多！看起来貌似挺老实、挺好控制的……吧？
乔小如正琢磨着如何开口说话，却看见傻夫君扭头看向桌上一个香炉，比手掌略大的陶制香炉中燃着香，傻夫君深深吸了吸，迷茫着双眼道：“这是什么！”
乔小如一愣，她记得很清楚，之前房间里绝对没有这香炉和香，应该是刚才婆婆送傻夫君进来的时候拿进来的。
她用力吸了几口，脑门微晕，心火隐隐窜动，不由一惊，连忙冲上去将那香掐断，将傻夫君往旁边一拉，这才松了口气。
乔小如嘴角抽抽，婆婆，您说话细声细气我还以为是个多文静温和的，没想到这么彪悍！居然给你傻儿子和儿媳妇用上了催、情的香。
这是打定主意要生米煮成熟饭吗？
乔小如不由生生打了个寒颤，幸亏傻夫君好奇之下提醒了她，否则她一时半会还真没注意到那玩意，而等她注意到的时候肯定就晚了！
正常男人中了这种招都控制不住，何况一个傻子？不兽性大发才怪！
假如今天晚上被一个傻子给强上了，乔小如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一辈子带着心理阴影。
那种感觉，光是想想她就郁闷得想要吐血！
乔小如冲懵懵懂懂完全不知道她做了什么的傻夫君瞪了一眼，凶巴巴低喝道：“刚才的事不准跟任何人说，尤其是你娘，听到了没有？”
傻夫君眨了眨眼，憨憨的道：“啥？”
乔小如挥挥手，是她白担心了！一个傻子，他懂什么呀！
“媳妇！嘿嘿嘿！睡觉！我们睡觉，好不好！”傻夫君扯住了乔小如的衣袖，憨憨的道。
乔小如的脸“腾”的一下子窘得红了几分，热度也上升了几分。
卧了个槽，她这是被一个傻子给调戏了吗？
尼玛，说的这么露骨真的好吗？所以对一个傻子来说，节操神马的都是浮云？
乔小如脸红羞窘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一个未婚少女听到这种话的正常生理反应。
很快，她就从这种羞窘中回过神来了——为毛要脸红啊？别看傻子说的挺溜，其实他压根就什么都不懂吧！反倒是自己太不纯洁了，不应该啊不应该！
乔小如好奇起来，忍不住坏笑问道：“哦？你想怎么睡啊？”
呃，问出这种话，她其实也挺没节操的……
傻夫君眨了眨那双迷茫懵懂的眼睛，比划着依然憨憨的说道：“脱衣服，睡觉！娘说了，脱光衣服抱媳妇睡觉！”
我去！乔小如的脸“腾”的一下比之前更红、更热！
婆婆啊，原来最没节操的是您老人家啊！
“你给我停下！”乔小如见傻夫君巳经在开始脱身上的衣服不由一惊，连忙制止，恶狠狠瞪他道：“不许脱！你要是再脱——”
狠话撂到一半乔小如傻眼了，想了想，瞪着傻夫君继续道：“你要是再脱，就别再叫我媳妇！我不当你媳妇，再也不理你了！”
“不要不要！”傻夫君一呆，然后仿佛听到了什么十分可怕的话一样慌乱的摇着头摇着双手，可怜兮兮的看着乔小如道：“媳妇儿你不要不理我、千万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我不脱、不脱啦！”
傻夫君虽然傻，可有的时候傻子的直觉更加直接而敏感，自打回到家以后，除了娘和弟弟，就没有第三个人对他好过。
看他的目光，不是充满鄙夷不屑就是嘲讽取笑，或者幸灾乐祸，他本能的反感着。
可是媳妇不一样，媳妇虽然看起来凶巴巴的，还瞪他，可他却从媳妇的眼中没有看到那些他本能反感着的意味。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媳妇很好看，让他情不自禁的就想亲近、愿意信任。娘也说了，媳妇以后是和他最亲近的人，要他好好的对媳妇，跟媳妇一起过日子的！
试问假如媳妇生气不再理他了，多么可怕！
傻夫君的反应倒是令乔小如一怔，她那完全没有威慑力的话是情急之下、无话可说之下撂下的空话罢了，没想到效果居然出其不意的好啊！
看着傻夫君可怜兮兮看着自己的样子，乔小如心中不禁一软，“扑哧”一笑，笑骂道：“傻货！”
傻夫君可不知她是在骂自己，见她笑了，心里一松，也咧嘴嘿嘿的傻笑起来。
隐约可见窗台下似乎摇晃过一道人影，乔小如心中一动，连忙小声吩咐傻夫君噤声。
想想今夜怎么过，她有些头疼。
然而她清楚，房，是必须圆的！至少在外人眼中必须圆。
婆婆连催、情香都弄出来了，要是不圆房，婆婆那关要怎么过？
第5章 威胁傻夫君
虽然婆婆做出这种事来，客观的想，乔小如其实并不怪怨她。谁叫傻夫君是个傻子呢？婆婆那样做估计也是担心傻夫君不会洞房，所以才借用外力。
说实话，看在那两个面饼子的份上，以及婆婆那软软温温的声音，乔小如总觉得这个婆婆应该是个不错的人。
如今她什么依靠都没有了，不能让婆婆也对自己生出不满。
对她来说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要在这个时代站稳脚跟。以后的事，走一步再看一步罢了！
主意一定，乔小如便将傻夫君拉了过来，瞪着他道：“我是你媳妇，从今天起，你什么都要听我的，听媳妇的话有肉——呃，有饭吃，知不知道？”
有饭吃她应该能做到，肉嘛，目前来说貌似难了点！
对傻子，是要忽悠，但也不能忽悠得太离谱！不然的话，傻子都不信！
傻夫君睁着迷茫懵懂的双眼点点头，傻乎乎的咧嘴笑道：“嗯，听媳妇的话！”
“你要说话算话，不要忘记了！否则，我就跑了、再也不当你媳妇了！”乔小如瞪着傻夫君威胁。
既然摸准了他害怕这个威胁，不用白不用。
果然傻夫君立马又急了，惊慌的摇着双手道：“不要不要！媳妇不要跑！我听话、听话！”
乔小如见状不禁感到几分不忍，这样威胁一个傻子，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心中一软，眼神不自禁的变得柔和，便道：“只要你听媳妇的话，媳妇就不会跑！”
“听！听！嘿嘿！”傻夫君立刻露出释然放心的神情，咧嘴憨笑起来，笑得眼睛眯成了缝。
乔小如心情也变好几分，“扑哧”一笑，轻声笑骂道：“个傻货！”
“那好，现在媳妇说的话，你要听清楚了！”乔小如正色起来。
傻夫君连连点头“嗯”了一声，表示在听。
乔小如便让他坐在床铺上使劲摇晃床铺，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傻夫君立即照做，摇得床铺咯吱咯吱的响。
乔小如脸上一热，朝窗户位置瞟了一眼，这样，能过关了吧？忍不住又瞟了傻夫君一眼：这个傻货，什么都不懂也是一种福气啊！
傻夫君似乎觉得这么摇晃很有趣，见乔小如看向自己立刻邀功似的更用力摇了起来，还冲她嘿嘿的笑。
乔小如：“……”郁闷的别过脸去！嫩不要这么傻好不好！姐会很窘的！
摇晃了估摸有一刻钟的时间，乔小如叫停了正摇得嗨皮的傻夫君，见傻夫君脸不红气不喘轻松自若，没有半点累到的样子，乔小如不禁暗赞：体力真好！
“好玩吗？”乔小如轻声笑问。
傻夫君用力点头憨笑：“好玩！好好玩！”
乔小如便道：“你不要告诉别人，明天晚上咱们还玩好不好？”
本来她想说“以后天天晚上玩”，可又一想，那不行啊！天天晚上这么玩，婆婆说不定就该心疼她傻儿子的身体、该教训她了！
纵欲过度伤身啊！
傻夫君眼睛亮了亮，立刻很开心的点头：“好啊好啊！”
乔小如“扑哧”一笑，又叮嘱道：“不准告诉任何人，连你娘也不准说！不然以后不跟你玩了！”
“连娘也、不准说吗？”傻夫君有一点受伤和委屈。
“对！不准说！”乔小如瞪他，斗鸡似的。别不是个没断奶的奶娃吧，娘的话就是圣旨，那她就惨了！
她不至于想要拿捏婆婆，可是有的事那是绝对不能让婆婆知道的。
傻夫君一见乔小如生气立刻就蔫了，连忙保证：“不说、阿湛不说！”
乔小如舒了口气，这才想起，傻夫君的名字好像是叫什么“卢湛”，还挺好听的。
折腾了半响，傻夫君依然精神十足，可乔小如却困倦了，看了看连榻、长凳都没有一张的房间，乔小如又头疼了！
这觉要怎么睡啊！
她来到衣柜前打开柜门，除了两三套傻夫君的衣服、以及给她准备的两三套衣服空空如也，并没有多余的被子。
乔小如呼了口气揉了揉脑门，怎么办？这不但要同床，还要共被窝？
虽然现在看起来，傻夫君似乎没那么讨厌了，但好歹也是今天——确切的说是今晚才刚刚认识的不是，这就睡一个被窝，乔小如光想想都觉得别扭！
可不然怎么办？现在是秋季了，乡村里秋季晚上很冷，她可不敢不给傻夫君被子盖，万一受凉了，万一弄成风寒，在这古代可是会闹出人命的！
假如她再次成了寡妇，“克夫”的名声肯定传遍四邻八村，这辈子就真的没指望了，因为人人都会避她如瘟神。说不定还会被沉塘呢！
乔小如心情纠结而复杂的看了傻夫君一眼，指了指床尾，叹道：“你去那头睡下！”
傻夫君眨了眨迷茫懵懂的双眼，“哦”了一声乖乖的过去了。
不用乔小如吩咐，开始脱衣服准备钻被窝里。
乔小如吓了一跳，忙道：“停！不准脱衣服！”
傻夫君也被她吓了一跳，眨巴眨巴眼不解的看向她。
乔小如立刻道：“从今晚开始不准脱衣服睡觉！还有，你往里一点，不准碰到我，更不准抱我，知不知道？”
傻夫君很乖的“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偏着头眨了眨眼，傻乎乎的又道：“可是，娘让我脱光衣服、抱媳妇睡觉！”
还敢提这茬！
乔小如的脸不争气的又红了，这个傻货！是真傻还是装傻！
深吸一口气，乔小如瞪着他道：“你娘以为媳妇晚上会害怕，所以才让你抱媳妇，可是媳妇我一点也不怕，所以不用抱了！媳妇我不喜欢睡觉的时候有人碰我，不然的话——”
“不抱、不抱！我不抱媳妇了！也不碰！”傻夫君巳经形成了条件反射，可怜兮兮的道：“媳妇你不要不理我！”
傻，也有傻的好处，好骗啊！
乔小如满足了，温和微笑道：“嗯，媳妇说过了，只要你乖乖听话，媳妇就不会跑！好了，现在睡觉！”
傻夫君立刻遵命的迅速合衣躺下，主动往里侧缩了缩，生怕碰到媳妇惹媳妇不高兴。
乔小如终于觉得圆满了，在另一头也轻轻的躺下，盖好了被子。
油灯很快就熄灭了，房间里重新陷入一片黑暗。
黑暗中，乔小如睁大眼睛微微失神，这就嫁了？穿越到这里短短不到两天的时间，所经历的事情却让她措手不及，依然有种如在梦中的感觉！
想想今后——算了，还是别想了！先睡吧，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明天见哦，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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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这个傻货!
因为心情极度的复杂难言不是滋味，乔小如哪里能够很快睡着？
脑子里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上半夜几乎就没睡，直到下半夜因为困极了才睡了过去。
正睡得香，却被一阵突然响起的急促粗鲁的敲门声给惊醒了！
乔小如猛的睁开眼睛，因为在沉睡中突然间受到了惊吓，心怦怦的剧跳起来。
“我说！天都大亮了乍还睡啊！做人家媳妇不是做祖宗，没的福给你享！等谁伺候呐，还不快起来干活！”
尖利粗噶的声音以及那汹汹的气势与潘氏不相上下，乔小如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名字：大伯娘杨氏。
只有当家的婆娘才有这底气、这声响。
“大嫂，这天才刚亮，还早呢！大嫂你先去忙，等会儿我再叫小如起来你看好不好？这毕竟，这新媳妇才刚过门——”伴随着两声低低的咳嗽，田氏细声细气的声音传来。
杨氏闻言竖起两只眼睛瞪了田氏一眼，不阴不阳“哟”了一声，冷笑道：“这新媳妇才过门，做婆婆的就知道心疼啦？你要心疼你自个疼去，别连累一大家子！啥叫我先去忙？你倒闲着！一个扫把星罢咧，还当成宝！”
田氏纵然好脾气，可在儿子刚刚娶了媳妇的时候听了这话还是忍不住生气，便道：“大嫂这是什么话？我这儿媳妇是大嫂大哥做主娶回来的，我不信大嫂会特意娶个扫把星进咱家。大嫂有什么活计要我帮忙只管开口就是，我来做！”
杨氏气结，下死劲瞪了田氏一眼，冷笑道：“我哪儿敢劳驾你呀，就你那破身子骨还帮忙呢！净添乱！”
一边说一边转头忿忿的走了，边走嘴里边碎碎念。
田氏这破身子骨她是真的不敢惹，以前不是没让田氏干过活。可让她挑水她把水桶摔坏了还崴了脚；让她喂猪她提泔水也提不动全洒了；让她洗衣服她蹲久了晕倒在河边，衣裳都被水给冲走了；让她锄地没锄两下她就气喘吁吁，没多大会干脆晕了过去！
本来她还当她是装的，可田氏差点儿就死了！连大夫都说能捡回一条命是祖宗显灵老天保佑！
自打那后，杨氏尽管心里恨得牙痒痒愤愤不平也不敢再让田氏干活了，顶多就让她扫扫地、洗洗碗、洗洗菜、喂喂鸡之类的。
不然万一真的把田氏给弄死了，落得个逼死妯娌的名声，她脊梁骨都会被人戳断，儿女也会受牵连。且自己一辈子也都别想过安生日子。
虽平日里她刻薄、小气、嘴里不饶人，但若闹出人命，不是她这样的普通人心理能够承担得起的！
乔小如没想到听嗓门必定彪悍的大伯娘这么轻易就让婆婆给打发了，心中很是诧异。
被杨氏这么一搅合，她也睡不着了。躺了片刻便坐了起来。
她一坐起来，床尾那头的傻夫君也一下子坐了起来，四目相对，傻夫君迷茫懵懂的眼睛亮了亮，咧嘴笑得无比灿烂：“媳妇！嘿嘿！”
乔小如低沉的心情不禁松快几分，笑道：“这个傻货！”
傻货不知道自己被媳妇骂了，见媳妇笑了，笑得更加灿烂三分。
“起床吧！”乔小如笑着掀开被子。
傻夫君“哦”了一声也立刻爬起来。
两个人睡觉都没有脱衣服，这会儿倒是省事。
只是，看了一眼床铺上的空空如也，想到那证明巳经圆了房的落红，乔小如看着自己的手指，怎么也没有勇气咬破。
可惜，她连一根银钗都没有，这房间里也不像有针线的样子，没有外力可借用啊！
乔小如理所当然的把目光落在了傻夫君身上，他是男人大老爷们，这种流血的事情他来做更合适！
“把你手指头咬破！”乔小如竖起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傻夫君照做。
傻夫君“哦”了一声无条件服从，傻乎乎的用力一咬，殷红的血珠立时从指尖冒了出来。
乔小如赶紧将那看起来巳经发黄的白色贞洁帕子拿过来，令傻夫君将血滴了上去。差不多了便将帕子仍旧扔回床铺上。
整个过程中，傻夫君始终乐呵呵的看着，手被媳妇的手抓着，软软的，细细的，温热温热的，傻夫君虽然不懂男女之情，但却知道自己很喜欢这样被媳妇抓着手。以至于伤口那轻微的流血的痛，他根本不在乎。
乔小如见他这样心又软了，又感到了过意不去，这个傻货啊！
见他头发有些乱，便拉他坐下道：“我给你梳一梳头发，坐好别动！”
“好啊、好啊！我不动！”傻夫君立刻一动不动的坐在床沿，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乐得眼睛眯成了缝。
真是个容易满足的傻货！
乔小如弯了弯唇，拿起梳子仔细的帮他梳起头来，动作带着几分她自己也没察觉到的轻柔。
梳好头，乔小如端详端详，颇为满意，便笑道：“好了，大功告成！走，出去吧！”
傻夫君点头“嗯！”了一声，一下子拉住了她，眨了眨迷茫懵懂的眼睛请求道：“媳妇，明天还给我梳头好不好？”
媳妇给梳头的感觉真好，他很喜欢。
乔小如挑了挑眉，笑骂道：“你个傻货也不傻嘛！懂得得寸进尺啦！”
傻夫君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眨巴眨巴眼睛，委屈的撇了撇嘴。
“好了好了，只要你听媳妇的话，媳妇天天早上给你梳头！”乔小如心又软了，叹气答道。
傻夫君眼睛一亮，咧嘴嘿嘿笑着点头：“我听媳妇的话！”
乔小如一笑，颇为满意。就算是傻子，也得养成忠犬！
两人正要出去，乔小如忽然又拉住了傻夫君，仔细交代了一番婆婆要是问起昨天夜里的事情他应该怎样回答。直到确定傻夫君不会出岔子了，她这才满意的与傻夫君一起出去。
按说新媳妇过门第二天早上是该给长辈敬新媳妇茶，然后给先人神位上香敬拜，三朝回门之后再进祠堂拜祭祖宗，同时名字续入族谱。
可乔小如这种新媳妇，就俭省的很了。没人稀罕她的新媳妇茶，婆婆带着她和傻夫君给先人神位上了柱香就算完了。至于开祠堂祭拜祖宗想必也会免了，顶多婆婆去给她上族谱就算了。
刚拜完先人神位，大伯娘的女儿，十二岁的小姑子卢青苗就过来了，好奇的看了看她，说道：“二嫂，娘让你去河边洗衣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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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恶心的恶趣味
“好，我马上就去！”乔小如冲卢青苗点头笑了笑。
小姑子这种生物，还是不要得罪的好，虽然是堂的。而且，人家态度也挺好的不是吗？
田氏轻轻叹息，掩口咳了两声，看着乔小如细声细气道：“去吧，小如，洗了衣裳回来就该吃早饭了！”
“我知道了，婆婆！”乔小如这才打量了婆婆一眼，四十来岁的年纪，身形单薄瘦弱，瓜子脸，眼睛狭长清亮，五官小巧，脸上呈现一种病态的苍白颜色，眼角带着深深的鱼尾纹。
因为太瘦，双颊颧骨有些突显。可即便如此，也遮掩不了天生的丽质。
乔小如忍不住暗想：婆婆还真是个美人，属于那种越看越有味道的，若在富贵人家养着，年轻的时候不知迷倒多少男人！
乔小如跟着卢青苗去拿要洗的脏衣裳，傻夫君立刻跟了上来：“媳妇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田氏一愣，连忙拉住傻夫君：“阿湛你还要劈柴，别闹了！”
“娘，我回来再劈柴好不好？”傻夫君可怜巴巴的。
田氏暗暗纳闷，这才一晚上，就懂得黏糊媳妇儿啦？
可儿子是个傻的，她哪里放心让他去河边那种危险的地方？而且，一个大男人刚成亲就跟着媳妇跟的紧巴巴的连洗衣裳也跟，不是叫人笑话吗？
于是田氏便坚决的摇头，柔声道：“乖，你别去添乱！你媳妇很快就会回来！你快去劈柴，等劈好柴她就回来了！”
“哦……”傻夫君闷闷应声，蔫头蔫脑去后院劈柴去了。
乔小如早就端起了一大盆脏衣裳出了门。
傻夫君的话她也听见了，心里也有两分柔软，可她没有插嘴。
虽然是个傻货，但婆婆在跟他说话，自己作为新媳妇可没有插嘴的份！不然是会被婆婆嫌弃的。
要说冤家果然就是路窄的，乔小如刚走到河边，正好就碰见潘氏刚刚洗好准备离开，两人正面对了个正着。
“唰”的一下，乔小如立刻感觉到在河边洗衣裳的大姑娘小媳妇大婶子们无数道目光齐刷刷的落在自己和潘氏身上。
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看了潘氏一眼淡淡笑着叫了声“嫂子！”
潘氏“哼”了一声，将头一扬，理也不理她高傲得如同孔雀的离开。
乔小如神情一黯，一副受伤的模样，在河边挑了个远离众位大姑娘小媳妇大婶子们的位置蹲下来开始洗衣裳。
倒不是她很想给潘氏笑脸，而是在外人眼中，潘氏好歹是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嫂子，她平日里刻薄自己村里人虽然同情自己，甚至她把自己嫁给傻子村里人也同情自己，但自己倘若对她无礼，那么在村里人眼中，不对的就变成自己了。
人性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复杂！
而且，乔小如虽然不会在乎别人的目光，但是被这么多道探究的、好奇的目光盯着，还是有点吃不消。
借着这个“黯然伤神”被伤心了的机会远远的避开她们，只管低头洗自己的衣裳也不错。
至少在这种情形下，这些人即便想要问自己什么、想说什么也得悠着点来。就算自己“黯然”无心回答，大家也不会觉得自己不懂礼貌。
看吧！果然来了！
乔小如正洗着，便有人洗好了特意绕了一绕从她身旁走过，笑眯眯道：“小如真勤快啊，昨天才过门，今天这么早就起来洗衣裳啦！”
妇人的声音引来一片稀稀落落的笑声，爱八卦是人尤其是女人的天性，众人饶有兴味的纷纷看了过来。
乔小如依然低着头“黯然”的洗着衣裳，怯怯“嗯”了一声。
妇人不甘心，笑眯眯又道：“哟，看你脸色好像不太好，是不是卢家那个傻子欺负你啦？他乍欺负你的，来，跟婶子说说！”
“轰”的一下嘲笑声更响更多，也有人笑着啐了一口，也不知道是啐乔小如，还是啐这不要脸的妇人。
乔小如心里要说不生气那是假的，事实上她不但生气，而且恶心！
这妇人或许没有什么恶意，只不过是想满足她自己的恶趣味，可这种把自己那无聊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上的行为，真的很令人恶心！
如果不是乔小如，而是本尊，只怕又要投河再死一次了。
对这种不怀好意的话，乔小如没有主动配合的道理，她只当做没听见，只管洗自己的衣裳。
那妇人见她没反应，也觉无趣，嘀咕了一声“嫁了个傻子也变成傻子了！”便走了，那边众人见乔小如这样，也不好意思再取笑什么，一时大家静悄悄的各洗各的。
乔小如洗好衣裳回到卢家时，刚进院子，傻夫君便欢快的叫着“媳妇！”挣开田氏朝她跑了过来。
自然而然的从她手里装得满满的盆子接了过去，咧嘴憨笑道：“媳妇你回来啦！我早就劈好柴啦，我想去河边找你，娘不许！”
田氏掩口又咳了起来，咳得弯腰，顿时感到有点儿尴尬：这傻儿子，当着他媳妇就把她这个娘给卖了！
看到傻夫君那发自内心的灿烂笑脸，如同一道阳光照耀进乔小如的心里。手上一轻，心中却暖，便笑道：“洗衣裳这种事情是女人做的，你是男人，娘不许你去河边找我是对的！你要听娘的话！”
“哦！”傻夫君眨了眨茫然懵懂的眼睛，点了点头。
田氏听到儿媳妇这么说心里一松，摇晃着单薄瘦弱的身体走了过来，笑眯眯道：“快把衣裳晾好，等会该吃早饭了！”
乔小如“哎”了一声，便忙活起来。傻夫君和田氏也帮着一起。
“娘！哥！”一道稚嫩的童音传来，乔小如循声望去，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挎着一个大大的竹篮子，篮子里装了满满的一篮猪草。
这应该是她的小叔子卢怀宣了。今年应该是六岁，不过看这身形，跟五岁也差不多吧？跟一颗豆芽菜似的！
挎着的那竹篮子，比他的身体还粗！
果然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
乔小如看过去的时候，卢怀宣也正好朝她看过来，带着三分好奇，三分腼腆，一双眼眸黑黝黝的，又清又亮，泉水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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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卢家状况
见乔小如也看她，小豆芽那巴掌大的小脸上顿时微微的红了起来，结结巴巴叫道：“嫂、嫂子！”
乔小如前世尽管连男盆友都没谈过一个，可对孩子，尤其是这种长得可爱又可怜兮兮的孩子格外怜惜喜欢，卢怀宣这一声“嫂子”把她的心都叫得软了，忙冲他点头柔声笑道：“怀宣是吧？回来了啊！”
正要上前去将小豆芽手里的竹篮子接过来，谁知傻夫君巳经奔过去将竹篮从他弟手里拿过来了，熟门熟路的拎着朝后院走去。
走了几步又停下，转头看着乔小如咧嘴笑道：“媳妇，我放好篮子就来帮你晾衣服！”
乔小如扯了扯嘴角，当着婆婆不知道该笑还是该不笑，脸上不知道红了没有，反正热辣辣的，忙不迭道：“你快去吧！”
这傻货，八辈子没娶过媳妇吗？他这样明目张胆、这样肆无忌惮，她会压力很大的好不好！
田氏温和一笑，看向乔小如，目中多了两分怜惜。轻轻一叹，柔声道：“我看得出来，阿湛他是真的很喜欢你！小如啊，阿湛他其实不是真的傻，他，唉，他其实很多话都听得懂的！他从小就被武师看中在外习武，打熬得一把好力气，他可以养家糊口的！你——跟了他，他会一辈子对你好的！等将来你们有了儿子，这辈子你也有依靠了！我的阿湛虽然有点儿傻气，可他人真的很好，很懂得疼人的！你，你——”
“婆婆放心，我会好好照顾阿湛的！我巳经是卢家的媳妇，自然会尽到自己的本分！”乔小如认真的说道。
“好，好！那就好，那就好！小如啊，我把阿湛交给你了！”田氏喜之不尽，忍不住红了眼眶，连连点头，语带哽咽。
心情一下子太激动了，她身体便有些受不住，头晕乎乎的顿觉天旋地转起来，忍不住扶着额头晃了晃。
“婆婆！”乔小如吓得赶紧扶她在一旁坐下，小豆芽也连忙过来帮忙。
“我没事，没事！歇一会儿就好了！”田氏勉强笑了笑，眉宇间尽是忧愁愧疚，她这副破身体，活着就尽是拖累人！然而丈夫没了，大儿子傻了，小儿子还太小，她又怎么放心去死？
少不得只好继续这样讨人嫌的赖活着罢！
小豆芽默默替娘亲轻柔的抚着背后顺气，动作很熟练，显然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做。
“嫂子，等我长大了，我养你和哥！”小豆芽忽然看着乔小如，说道。
乔小如乐了，“呵呵”笑起来，见小豆芽有些恼羞，连忙收起笑连忙点头，正色道：“好啊，那嫂子和你哥等着哦！你要快快长大哦！”
“嗯！”小豆芽眼睛一亮，脸色这才阴转晴，开心的用力点了点头。
“媳妇，我回来啦！”傻夫君乐呵呵的跑了回来，笑容灿烂。
看到这样无忧无虑灿烂的笑容，三个人的心情不自觉也轻松了三四分。
乔小如便笑道：“怀宣你陪着娘，我和你哥先晾衣裳！”
傻夫君乐呵呵的给乔小如帮着忙，小豆芽陪着田氏坐在一旁。
田氏看着乔小如，紧绷的心终于松弛了几分。
傻儿子身边终于有了媳妇了，就算她哪天真的闭了眼，这心也放了大半了！
若不是她以死相逼，大嫂根本就不会同意给她的阿湛娶媳妇。
原本她是不愿意为她的阿湛娶乔小如的。
她虽不大出门，同一个村的，对乔小如自然也不陌生。那丫头被凶悍刻薄的嫂子早就揉搓得不成样，畏畏缩缩、怯头怯脑，是个不中用的，她要的是能照顾阿湛的媳妇。更何况那乔小如还刚冲喜冲死了男方，这就更不吉利了！
可大嫂的态度很坚决，且有些话虽然难听，她也不得不承认是事实，阿湛如今这副样子，好人家的能干的闺女谁会乐意嫁给他？
最终田氏纠结了一番，不得不认了！罢了，不中用就不中用吧，只要能照顾人、肯干活、听话就成了！重要的是赶紧过门给阿湛生个儿子，趁着自己这破身子骨还在，还能帮着照顾教导几年孙子！
若逆了大嫂的意，大嫂指不定把阿湛的婚事拖到哪个猴年马月去了。别说孙子，没准自己到死阿湛还娶不上媳妇呢！
对于乔小如，田氏一开始是不太喜欢的。
可她没想到，她的阿湛竟这么喜欢这个媳妇！
而据她看来，这个儿媳妇似乎——跟传闻里、跟以前所见的不太一样，是个很不错的姑娘！至少她看得出来，她并没有嫌弃阿湛。
她说话做事也很干脆利落，看着她，让人没来由的有种心里安定的感觉。
晾好了衣服，四个人就去吃饭。
而这个时候，大房、二房巳经吃过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只有大伯娘杨氏和二伯娘张氏还在。
大伯娘有两儿一女，女儿就是之前叫乔小如去洗衣裳的卢青苗，两个儿子分别是卢怀金、卢怀银。
卢怀金是卢家这一代的大哥，乔小如的傻夫君排行二，卢怀银排行四。
卢怀金巳经娶亲，妻子李氏，有个七岁的儿子小名宝哥、四岁的女儿小名大毛。
卢怀银十八岁，没娶亲。
二伯娘张氏有一子一女，女儿卢麦香，比青苗小一岁；儿子在卢家排行第三，叫做卢怀财，娶妻赵氏，生了个儿子今年三岁，家里人都管孩子叫小宝。
此时，其他人都下地干活去了，杨氏牵着宝哥和大毛、张氏牵着小宝正从屋里出来，两人是不太干活的，在家里带孙子孙女顺便做点家务。
当然，现在有了乔小如，想必家务基本不需要她们做了。
本来杨氏的意思是她一个人在家可以连小宝一起看了，让张氏也下地干活去。
张氏哪儿肯啊！表示自己的宝贝孙子自己带才放心！
妯娌两个吵了好几架，杨氏没能把张氏怎么样，也只好默认了。
尤其当卢湛傻了之后回来，这俩妯娌关系反倒变得比之前好了许多，不约而同将三房当做了光吃饭不干活的废物，眼中钉、肉中刺！
下一章晚上8点半，么么哒
第9章 干活去
白眼冷笑、风言风语没少给，也亏得田氏能忍。
话又说回来，田氏那身子骨，除了忍她又能怎样？
杨氏、张氏两人看见这吃白饭的一家子，立刻脸拉得老长，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起来。
“衣裳呢？洗好啦？”杨氏粗声粗气问道，顺便还用一种挑剔嫌弃的目光瞪了乔小如一眼。
如果不是田氏闹死闹活，她才不会给那傻子弄个媳妇回来。三两银子也是银子啊，不少了！嗯，今后一定要让这死丫头多干活才行，这样三两银子才不算亏！
经过了潘氏，乔小如的神经巳经粗了不少，何况这什么杨氏她一点儿都不感冒，没有期待就不会失望难过，杨氏态度就算再不好，也没办法伤得了她。
因为她不可能期待一个陌生人对自己好不是吗？
“巳经晾上了！”乔小如指了指晾衣绳上那一长串。
杨氏见她态度很是随意，根本没有自己预料中的毕恭毕敬、战战兢兢，心里立刻感到极其不满，粗声道：“那你还愣着干啥？还不快去喂猪！喂好猪带你那傻男人去村东头田里把那些稻草捆了搬回来码整齐！一冬天靠着那些稻草垫猪圈哩，别给我偷懒！”
“大嫂，等吃了早饭我会交代他们做的！这还没吃早饭呢！”田氏细声细气的陪笑着道。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们一家人除了吃还会什么！”杨氏哼哼道。
张氏也呵呵的笑了起来，笑眯眯道：“要不怎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
杨氏和张氏两个也不理他们了，牵着各自的孙女孙子骂骂咧咧的出去窜门去了。
“你大伯娘就是这样，听多了就习惯了，你别往心里去！”田氏冲乔小如笑笑。
乔小如忙笑道：“娘放心，我没有往心里去！我嫂子还不一样！”
这倒也是！田氏心里去了几分愧疚，笑了笑，四人进了堂屋。
大大的四方木桌子还摆在那里，围着桌子的凳子七歪八斜也没收走，桌上满满的都是狼藉，菜除了一碗白菜汤和几块闷老南瓜没有别的，饭只剩下锅底，用饭勺干干净净全部刮下来，每个人能分半碗。
很显然对这一幕三房母子三人早就习惯了，眼都不带眨的。
因为白天要干活，农村里早饭、午饭一般人家只要不是太穷或者粮食青黄不接的时节都是吃干饭，要吃饱，晚上那顿才会随便喝点掺了红薯或者芋头、南瓜等的粥。
看着这剩菜，乔小如一点胃口都没有，肚子倒是真的饿了，只好吃那半碗干饭。
好在农村人家，吃的米饭都是自家田里种出来的大米煮的，就算没有菜这米饭也带着一种淡淡的天然香味，除了是锅底饭格外干硬之外还算好的。
要是在城镇里，就三房在卢家的地位，只怕就要吃发了霉的陈米煮的饭了。
田氏将自己碗里的米饭又拨了一半给她的傻儿子。
她身体本来就弱，这种格外干硬的米饭她吃起来十分吃力，嚼得很费劲，乔小如看得都费劲。
乔小如默默的吃着，心里忍不住暗道，难道今后天天都要这样吃人家吃剩下的？干嘛不分家呢？
吃了饭，乔小如哪里忍心让那风吹吹就摇摇欲坠的婆婆收拾碗筷桌子，赶紧忙着收拾了。
小豆芽和傻夫君帮忙，很快弄好。
喂好猪，乔小如问清楚村东头的田在哪，便和傻夫君一起去，小豆芽也要去乔小如没让。
这么小的孩子，搁前世刚上小学一年级呢，看他这格外瘦小的小身体，最多是个幼儿园大班的样，乔小如哪里忍心让他去？
与傻夫君一起穿村而过，少不了会碰上村里人，村人那似笑非笑、新鲜好奇或探究的目光令乔小如十分厌恶，除了是看起来年纪很老的老头子老太太她笑着招呼一声，其他人全部忽略当做不存在。
傻夫君似乎也很不喜欢那些人的目光，不由拉着她的袖子说道：“媳妇，以后不走这条路好不好？”
乔小如心里也正这么想着，便冲傻夫君一笑，点头道：“好，咱们回来的时候宁愿从村子外头绕一绕！”
傻夫君也不知听没听懂，看见乔小如笑了，便也咧嘴笑了起来。
水稻早就收割进仓，稻草一堆堆的堆在田里，乔小如便指挥着傻夫君，与他一起将小堆的全部抱到大堆，将相连的两块田里稻草全都堆在一起。然后再一捆捆的用稻草搓成草绳捆起来。
将所有的稻草拢堆、捆扎好，半天巳经过去了，乔小如累得气喘吁吁，腰也酸了，胳膊上、脸上被稻草划到的地方显出一道道红印，又痒又疼，汗水从额上、脸上、脖子上流下来，小虫似的，十分难受。
“媳妇，坐！”傻夫君见她站在那里喘气擦汗，便奔过来拉着她坐在草堆上，抬起袖子给她擦汗。
乔小如一怔，身体下意识向后退想要避开。
不想傻夫君的动作比她快得多，她不及避开傻夫君的袖子巳经擦拭在她的额头上了。
傻夫君眼中虽然没有清明的神采仍然显得懵懂，却格外认真，动作轻柔的擦拭着她的额头，乔小如脸上一热，心里有些感动，便坐在那里不动，笑着让傻夫君帮她擦汗。
傻夫君感觉到了她的态度，眼睛亮了亮，冲她咧嘴嘿嘿的傻笑起来，擦得更认真细致了。
乔小如唇角不由扬了扬，轻笑骂：“傻货！”
擦好了汗，乔小如感觉清爽了几分，低头看看影子巳经过了正午了，肚子也饿得咕咕叫，乔小如便笑道：“走，咱们先回家吃饭，下午再来搬吧！”
二十来捆大大的稻草捆，乔小如看着都觉头大，这来来回回多少趟才能搬完呢！今晚一定会睡得很好！
分家的念头，愈发的强烈了。这两天有空不妨跟婆婆提一提吧！
傻夫君虽然傻，但是很听话，诚如婆婆所言，也有力气，他们两个人养婆婆和小豆芽应该没问题。强如住一起受人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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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没午饭吃?
谁知道两个人回到家里，小豆芽就跑上来委委屈屈的告状，说大伯娘不知道怎么了，吃午饭的时候把他和娘支使去菜园拔草，等他们回来，什么吃的都没留。
所以这午饭，他们三房今天都没的吃了！
乔小如：“……”
他们几个都没有想到，杨氏今天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早上乔小如没有对她毕恭毕敬，她心里很不痛快，加上出去串门子闲话的时候碰见了潘氏，受了一番挑拨，回来越想越气，存心要饿他们一顿出气！
田氏也很难过，可也无奈，便道：“那啥，小如你们饿不饿？要不，你们偷偷带几个红薯去田里烤了吃填填肚子吧！你大伯娘今天可能因为别的事心情不好才这样，她以前不会这样的！没事，没事啊！”
乔小如忍不住叹息，田氏身体本来就弱，再这样磕磕绊绊的过日子，成天受气，这无疑雪上加霜，照这样下去，离死只怕也不远了！
“娘，这是咱们自己家，我们今天也干了活，吃几个红薯干嘛还得偷偷摸摸的？既然您和小——怀宣也没吃，那正好，我来做吧！怀宣，去拿几个红薯来，把皮削了，我去生火！”
乔小如果断道。
傻夫君连忙道：“我呢我呢？我干啥？”
乔小如好笑，想了想便笑道：“你，嗯，去搬点柴进厨房吧！”
“嗯！我去搬柴！”傻夫君一溜烟去了，小豆芽精神一振，也早就答应一声兴头头拿红薯去了。
田氏阻拦不得，张了张嘴道：“这，这你大伯娘、二伯娘回头要是知道了可怎么办呢！”
“娘，既然是一家人，我们总有吃饭的权力吧？她们知道就知道呗，您别管！”乔小如笑道。
“这、这——”田氏还是一脸的纠结，扶额苦笑了笑，只得由着乔小如去了。
小豆芽很快拿来了四个大红薯，同时拿来的还有两个鸡蛋。
他舔了舔唇，怯生生的将鸡蛋递给乔小如说道：“嫂子，我发现了大伯母藏起来的鸡蛋，有好多呢，煮两个给娘吃一个，你和哥吃一个吧！”
乔小如一怔，看着那瘦瘦黑黑伸出来的小手鼻子一酸，眼眶也有些酸酸涨涨的难受起来，便笑道：“不就是鸡蛋嘛，这是咱们自己家里的东西，干嘛不能吃？拿两个是拿，拿四个也是拿！你再去拿两个，咱们四个人一人一个！”
小豆芽眼睛“唰”的亮了，可眼中神采刹那又暗淡了下去，迟疑道：“真的、真的可以吗？”
大房、二房给这娘三个的心理阴影面积还真够大的啊！大得都要赶上参天大树投下的影子了！
“可以！怎么不可以！去吧！”
乔小如坚定的态度、果断的语气瞬间鼓舞了小豆芽，小豆芽心里顿时也有了几分底气，立刻道：“那我去拿！”转身便跑了。
乔小如一笑，拿过红薯洗了洗，开始削皮。
“媳妇儿，柴搬来啦！”傻夫君抱着一抱劈好的柴禾“哗啦”一下放在灶门前，咧嘴冲乔小如笑。
乔小如便笑道：“你会生火吗？会的话把火生起来吧！”
傻夫君偏头看了看灶台，想了想点头傻笑道：“嗯，我会！我生火！”
说毕动作利索的生起火来。
假如此刻田氏在厨房里，看到这一幕肯定会惊叫着上前，大惊小怪的将傻夫君拉开。
在她想来，她的阿湛巳经傻了，怎么可以做这样危险的事情？有道是水火无情，万一被烧伤了怎么办？
她却不知，卢湛在军营的时候，生火这种事情做的多了。此时脑子虽然变得不太正常，但很多事情对他来说等同于习惯性动作，比如生火，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烧伤自己的。
小豆芽拿来了鸡蛋，乔小如便往锅里添了一瓢水，将四个鸡蛋小心放进去，盖上大而笨重的木头锅盖，让他们兄弟俩在灶门口看着火，自己则处理红薯。
将红薯去皮，再洗干净，在砧板上切成不厚不薄一块块的，等会儿白水煮蛋煮熟之后，便将红薯炒一炒，添水闷煮，煮红薯汤吃。
前世她经常这么做红薯吃，比蒸的味道要更好一些。
白水煮蛋很快就煮好了，看着小豆芽那眼巴巴舔唇又强忍着的小模样，乔小如是真觉得心酸，用凉水浇了浇，拿了两个给小豆芽，让他给婆婆送一个去一起吃。
小豆芽欢呼一声，高兴得过年似的，说了声“谢谢嫂子”拿着两个鸡蛋飞跑去了。
乔小如又将一个塞到傻夫君手里，笑道：“给，你也吃吧！吃的时候小心点，别让蛋黄噎着！”
这样的水煮蛋，蛋黄是最容易噎着的。
又怕傻夫君听不明白意思，乔小如便又道：“小口小口的吃，不许大口！”
傻夫君傻呵呵笑着“哦！”了一声，三下两下剥好了鸡蛋，却往乔小如嘴边递，懵懂的眼睛看着她憨笑道：“媳妇吃！”
乔小如一愣，这个傻货！
他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啊，要不要这么会调戏人献殷勤啊！她是连恋爱都没谈过的纯情少女、很容易感动的好么！
可是，她不要对一个傻子感动、不要对一个傻子生出什么别样情愫来啊！太惊悚了有木有！太玄幻了有木有！
傻夫君哪儿知道此刻乔小如的心情是何等的澎湃，何等的复杂，何等的涟漪不断，何等的一石激起千层浪，他将鸡蛋蹭了蹭她的唇，憨笑着坚持：“媳妇儿吃嘛！”
一时间，乔小如竟有点儿心虚不敢看他那双懵懂却干净的眼睛，下意识张嘴轻轻咬了一小口。
傻夫君见她吃了，开心得嘿嘿直笑，眉毛弯弯，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神情是大大的满足。
乔小如咀嚼着，味如嚼蜡，根本什么滋味都没尝出来。她连忙笑道：“我要做饭啦，你自己吃吧！”
傻夫君想了想，点点头“哦！”了一声，乖乖的坐在灶门前吃，一边帮她烧火。
很快红薯汤煮好，四个人一人一碗。乔小如顺手洗了一把小葱切碎，洒在汤中，颜色一下子变得生动新鲜起来，小葱的香味与红薯香味交汇融合，香喷喷、热乎乎的，一碗下肚，长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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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晚上8点哦！
第11章 吃自家的东西不叫偷
小豆芽吧嗒着嘴，意犹未尽无比崇拜的道：“嫂子手真巧，好好吃的红薯！我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红薯呢！”
田氏也点头，笑道：“可不是，以往吃红薯要么蒸、要么整个放锅里添水煮、要么煮稀饭、要么火堆里烤，像你这样的做法还真没见过！”
又道：“哎，能不好吃能不香吗，搁了这么多油炒过，还加了香葱！哎，还有刚吃的鸡蛋，等你们大伯娘回来，又有一场气好生了！到时你们都别说话，就说是我的主意！”
田氏这番话虽然实际上不会有任何用处，但这一份维护却令乔小如心中一暖，笑道：“娘不用担心！反正我们吃不吃鸡蛋、搁不搁油她也看我们不顺眼、没有好听的话，既然如此，干嘛要委屈自己呢？反正委屈了自己她也不会改变态度！”
田氏一噎，傻夫君依旧懵懂，小豆芽却眼睛一亮，深为认同的连连点头崇拜道：“嫂子说的太对了！”
田氏摇头扶额，儿媳妇这样，会闹得家宅不宁啊！好吧……虽然本来这家宅也不怎么宁……
吃过这晚午饭，乔小如和傻夫君继续去田里干上午没干完的活计，田氏将小豆芽打发出去玩，特意叮嘱他：“多玩会儿，天快黑差不多吃晚饭时再回来！”
打发走小豆芽了，田氏想了想，拿了针线篮，溜到平日里与自己关系还不错的外来户张嫂子家去了。
为了防止自家人“偷吃”，她知道嫂子杨氏对厨房的一切、对家里的一切吃食都盯得死死的，都有数，而且每天都会检查一番，少一瓣蒜都瞒不过她，更别说少了一把小葱、油、以及四个大红薯了！更重要的是，还少了四个鸡蛋啊！
等她一回来一盘点，发现少了这么些东西，肯定会****的大骂发作一顿。
所以自己和儿子还是先避一避吧，虽然不可能完全避过，先避过她的气头再说了！
再说乔小如和傻夫君到了田里，歇了片刻，乔小如看着那大捆大捆的稻草就感觉头皮阵阵发麻。
一根稻草轻得没有重量，然而一大捆成千上万根绝对不轻。
上辈子她虽然没多大出息，可还真没干过纯力气活！
“走，把这些稻草扛起来，搬回家去！”乔小如认命一挥手。
人在屋檐下，不乐意也得干啊！不然大伯娘会放过自己才怪！骂“又懒又馋”那还是轻的。
她不怕她骂，却不想因此坏了自己名声。
中午她敢做吃的，那是因为她和傻夫君干了活。干了活不给饭吃，搁哪儿都说不过去！但吃了饭不干活，是会遭人鄙视的。
“媳妇不要！媳妇我来！”傻夫君听话的扛了一捆稻草在肩膀上，立刻看向乔小如正想求表扬，见乔小如正把一捆稻草往肩膀上扛连忙奔过去抢了过来。手一抬，又一捆稻草搭到了他另一边肩膀上。
两捆稻草很大，并没有全搭在肩膀上，只不过有个依托借力而巳，将他的脑袋夹在中间，看起来甚是滑稽。
乔小如不禁好笑，笑道：“这里还有这么多呢！你抢了那个去有什么用！好啦，你媳妇又不是豆腐做的，不累，走吧！”
见他脸不红气不喘显然这点分量根本算不得什么，乔小如也没将自己那一捆抢回来，而是从田里再拿了一捆。
她总不能空手回去呀！说实话，傻夫君一个人回去，她不放心！
“媳妇——”傻夫君见她这样忍不住露出怜惜的表情。
“听我的！走啦！”乔小如嗔他一眼。
傻夫君硬生生闭嘴咽回自己的话，立刻扭头朝家里走去。
不知道运了第几趟，这一趟两人刚刚将稻草在院子里码好，就看见杨氏牵着宝哥和大毛进来。
乔小如和田氏不约而同想到了一块，立刻拉着傻夫君就走。
这一趟，得在田里多待一会再回来，当她傻呀，不然回来撞杨氏气头上吗！
果然，当乔小如和傻夫君再次回来的时候，立刻就被守在院子里的卢青苗叫进了屋里。
“娘生好大的气，二哥二嫂小心点！”卢青苗偷偷提醒。
乔小如说了个“好”，冲她感激的笑了笑。
“阿湛、小如！娘和你们一起！”田氏细声细气的声音从院子门方向传来，说完又咳了咳。
看着婆婆弱柳扶风、风吹吹就倒的虚弱样，乔小如连忙上前搀扶了一把。
杨氏盛怒之下骂得很大声，大嗓门一吼，田氏在张嫂家听得清清楚楚。
随后她便一直注意着门口，见乔小如和卢湛回来了，也忙回来。
大嫂的气头巳经过去了，总不能让儿子媳妇单独面对不是？
堂屋里，杨氏、张氏都在，两个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我说呢！咱们家里一向来规规矩矩的，进来了个外人，就不一样了！家里的东西也敢偷，你个扫把星！”张氏白了乔小如一眼。
杨氏本就难看的脸色立刻铁青，瞪着乔小如的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
不怪她们俩认定是乔小如，她进门之前三房那娘三个一直老老实实，她一来就出事情，要说跟她没关系，哄鬼呢！
傻夫君一下子站在了乔小如的面前，将她护在身后。他不喜欢大伯娘、二伯娘看媳妇儿的眼神。
乔小如看了他一眼，心中一暖。正欲开口，婆婆田氏颤巍巍道：“大嫂、二嫂，有话好好说啊，都是一家人不是！那啥，这事儿跟小如没关系，是我——”
“拉倒吧你！你最好给我闭嘴！就你那胆子，哼！”张氏嗤笑，轻蔑的打量田氏一眼。
乔小如将傻夫君拉开，看了杨氏、张氏一眼，大大方方道：“两位伯娘说的没错，就是我干的！谁叫你们没给留午饭呢，那我只好自己动手了！吃自家的东西，怎么能说偷呢？二伯娘的话说的不太对哦！”
“你还有理了！”杨氏气得拍大腿，气冲冲道：“你个死丫头，又懒又馋的货色！老娘看走眼了，怎么让你个败家精进了家门！”
明天见哦！
第12章 杨氏发飙
乔小如看了她一眼，神情表现得满不在乎，听她骂来骂去都是这些话，便道：“大伯娘不如晚上再骂？还有好几捆稻草没搬回来呢，再不去等下天就黑了！或者，今天的活就干到这儿算啦？”
“休想！”杨氏一听最后一句生生咽下骂的话，瞪着她骂道：“别想偷懒！吃啥啥不剩的懒货！”
她巴不得他们两口子累死呢，这就算了怎么可能！
“那我们先去忙啦！”乔小如拉着傻夫君就走。
杨氏和张氏面面相觑，有心叫住乔小如继续教训，一想那岂不是便宜了她偷懒不干活又不甘心，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对了，”乔小如刚跨出门槛却又停下，回头笑眯眯道：“大伯娘可千万别忘记做三房的晚饭哦，不然我还得再动一次手！”
“你！”杨氏气结。
乔小如拉着傻夫君早走远了。
“都是你娶的好媳妇！”杨氏扭头瞪着田氏迁怒，憋了一肚子的气，自打上头的老太婆死了之后，她当家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气！
田氏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一边下意识的习惯使然对杨氏和张氏害怕，一边又觉得乔小如的话实在解气，心里偷偷的痛快着。
见杨氏将怒火对准自己，田氏也不那么在乎了，勉强笑道：“大嫂别生气，何必跟小辈一般见识呢！”
杨氏哪里肯？到底乱骂了一通出了气，才气呼呼的指挥卢青苗、卢麦香两个做饭。
暮色降临，卢家下地干活的男女都回来了，杨氏少不了又跟丈夫卢孝全恨恨念叨了一番。
卢孝全虽然也对自家有私心，可身为长子，对弟妹们多少有几分照顾的心意，听杨氏这么说不禁皱了皱眉，道：“二侄媳妇刚进门啥都不懂，你好好教她就成了，晚辈嘛，干啥这么计较。”
小豆芽在门口听到这话，便扒着门边嚷道：“大伯我嫂子不是故意的！大伯娘没给我们留饭，我和娘都饿肚子我嫂子才做吃的！”
“吃吃吃就知道吃！天天闲着一顿不吃能饿死啊！”杨氏大怒。
小豆芽立刻分辨：“我打猪草、扫院子了，没闲！我哥我嫂子去田里干活了，后院堆的那些稻草全是他们弄回来的！”
“死小子你还敢顶嘴，给我滚一边去！”恼羞成怒的杨氏扬起了巴掌作势追打。
小豆芽吓得一溜烟跑了。
卢怀银“哟”了一声，似笑非笑道：“那个傻子也会干活？不容易啊！爹，既然这样，明天让他两口子也跟着咱们下地呗！”
放着傻夫君那么个劳动力，卢家不用是有原因的。傻夫君死活不肯跟着他们一起干活，他说不出来，但他感觉得出来，那些人的冷漠、嘲讽、讥诮和捉弄让他不愿意与他们待在一起。
杨氏、卢怀金等一开始当然不干，可杨氏不知骂了多少话，卢怀金兄弟俩甚至来硬的硬要拽傻夫君下地，傻夫君就是不肯，坚决不肯！最后他们只能作罢。
否则，傻夫君那么一大把力气，又怎么可能让他闲着在家？
卢怀银说这话的时候，田氏刚好过来，忙笑道：“可是小如过门还没三天，连三朝回门都没回呢！大伯，再缓两天成不？等三朝后，再让他们跟你们一块干活！”
田氏心里暗暗叹息，以前自己的阿湛还好的时候，卢怀银逢人便说自己的二哥如何如何厉害，在军队里如何升迁快、当了什么官，将来肯定能当大将军等等，说的比亲哥还亲！对自己也亲热得不得了，笑眯眯一口一个“三婶三婶”的！
如今阿湛出了事，到他口中就变成傻子了！对自己这个三婶更是再不搭理，见了别说叫了，连看也只当没看见！
杨氏冷笑：“成啊！那这两天就别吃饭！三朝过后再吃吧！干活也要挑日子，什么毛病！”
田氏祈求的看着卢孝全。
她的阿湛那副模样，她哪里放心让他出去干活？少不得要好好的叮嘱乔小如一番才行。
“那就这样吧，等三朝后再去！不然村里人说话也不好听！”卢孝全小心的看了杨氏一眼，说道。
杨氏哼了一声，冷着脸走开了。
晚饭没做菜，煮的一锅米少红薯多的红薯稀饭，连桌子都不必摆，各人端着碗自己盛了吃。
因为中午的事情，杨氏没敢过分，三房一人也分了大半碗。
田氏照例拨了一半给傻夫君，乔小如午饭吃的晚，也不太饿，便也拨了小半给他。
傻夫君咧嘴憨憨的笑，开心得眉飞色舞，吃得更欢了。
卢怀银见了便嘲笑道：“哟，瞧这傻子，吃别人剩下的还乐呢！真是个傻的！”
傻夫君不知听没听见，没什么反应。乔小如听见了却只能当做没听见，不然怎么样？跟卢怀银吵架吗？
吵什么？吵她的夫君不是傻子、不许卢怀银管他叫傻子、嘲笑他吗？
只怕卢怀银听了这些只会嘲笑得更欢、叫得更响！还会来一句：“他本来就是傻子！”
可是，虽然装作没听见，乔小如心里却一下子闷闷的难受起来，看着傻夫君，心里隐隐的心疼着。被自己的亲人这样对待，他一定也很难过吧？
他懵懵懂懂的还算好，婆婆和小豆芽听了那些话，心里又该怎样难受呢！
吃过晚饭，没多久天就黑了。村里没啥好娱乐的，加上干了一天活累得够呛，乔小如简单清洗之后，便和傻夫君回了房间。
这一方小天地虽然简朴之极，可好歹算是属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回到房间，乔小如整个人放松了下来，浑身酸痛，在床沿坐下，便扭了扭脖子，轻轻揉捏着腰、捶着肩膀。
肩膀上忽然落下一道力道，乔小如一愣，扭头便看到傻夫君懵懂的眼睛眨了眨，冲自己咧嘴憨笑，傻夫君手上不停，替自己捶着肩膀。
“傻货！”乔小如笑骂着，便放松了身体让傻夫君替自己松筋骨，不时指使几句轻点重点、往左往右、往上往下等语，傻夫君从善如流，始终保持着她想要的力道，一点也不见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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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要分家
捶好了肩膀，傻夫君上道之极的又蹲了下去替她揉捏小腿肚子，乔小如忍不住轻笑了起来，也没推辞。这是傻夫君的一番心意嘛！
一番揉捏下来，乔小如疲惫全消，浑身松快。
看着时候不早，两个人便一起上了床铺。
傻夫君立刻摇晃起床铺来，摇晃得床铺咯吱咯吱的响。
乔小如吓了一跳，忙道：“你做什么呢！”
傻夫君眨了眨迷蒙的双眼，咧嘴憨笑道：“好玩！嘿嘿！要玩！”
乔小如：“……”这傻货，记性还挺好的嘛！
“今晚不玩了，嗯，明晚——什么时候该玩我会告诉你！现在乖乖的睡觉！”
今天干活累了，所以今晚“不玩”也很正常吧？而且，婆婆总不会每天晚上都听窗户吧？
傻夫君眨了眨眼睛，虽然好像有点纳闷为什么又不许玩了，可是对媳妇的话还是很听的，乖乖的“哦！”了一声，主动到床尾那一头，老实睡下了，身体往床里侧缩了缩，生怕碰到乔小如。
乔小如心中暖暖，笑了笑，也躺了下去。当然，两个人都没有脱衣服。
乔小如的心踏实了不少，她巳经基本上接受了现实。其实像这样也挺好的……吧？
傻夫君虽然傻了点，但也不算太傻，不是白痴那种程度。
而且很听话，并且在尽他能做到的在保护自己、维护自己。
如果一直这样的话，倒也不是不能跟他做夫妻，过一辈子。
至少，他不会背叛她。
她相信只要他们努力，一样可以过上富足的日子，至少餐餐吃上白米饭吧？小豆芽看起来很聪明，可以送去念念书。
以后有了孩子从小好好培养，没准，自己还有那么点福气在后头呢……
这天晚上，乔小如睡得很踏实。
相比之下，杨氏和卢孝全就没有这么好过了。
卢孝全倒没什么，主要是杨氏。
两口子一回房间，杨氏就开始骂骂咧咧的数落三房一家，从田氏到傻夫君、到小豆芽、再到乔小如数落了个遍。
卢孝全干了一天活累得不行正想睡觉，又不敢打断杨氏，只好耐着性子听。本来以为她像往常那样骂几句就算了，谁知今晚她特别来劲，喷得没完没了。
卢孝全只觉得一只苍蝇在脑袋周围绕圈圈嗡嗡嗡的叫个不停，吵得他头晕脑胀，把老实人的脾气也吵上来了。
“我说你个婆娘有完没完？还让不让人睡觉啦？天天念叨、天天念叨，也不嫌累的慌！”
“你说什么！”杨氏大怒，拍着床铺怒气冲冲嚷道：“反了反了！那不要脸的小蹄子进门后这家的天就变了！三房跟我作对，你也气我？你想气死我吗！”
“这是啥话咧！”一看自家婆娘发飙，卢孝全立马就蔫了，气势全无，叹了口气说道：“一点小事值得这么唠叨来唠叨去么。要说今天这个事你也不对，乍能不给留午饭呢！”
三房一直吃得半饱不饱的他不是不知道，可是自家婆娘就是这个脾气，况且三房又不干什么活，只要饿不死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懒得说。要真说起来，三房也挺可怜的，好歹是自己死去弟弟的家人不是么？
“不干活死吃死吃，这个家迟早要给他们吃空！”杨氏胸膛一挺，气势更足，丝毫不觉自己做的不对，冷笑恨恨道：“老娘跟你说了那么多都白搭了！既然这样老娘就不跟你遮着掩着了，老娘告诉你，老娘要分家！”
“啥？”卢孝全眨了眨眼，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你说啥？”
“分家！”杨氏心意更加坚定了，斩钉截铁道：“老人不在了，按说这个家早该分了！索性一次分个干净，三房全都分开过！家里人口多，管起来也麻烦，不如分的好！”
卢孝全半响才吭声，看了杨氏一眼道：“爹娘不在后，这个家为啥不分，你又不是不清楚。”
自幼卢湛就出息，被l县有名的武师带走习武，后来十六岁他从军，听说又得到了什么将军的赏识。在三个月前他变傻了回来之前，每年他给家里寄来的银子可不少，开始那三四年是几十两，前年、去年都是百多两。
对农村人来说，这是很大一笔数额了。
当然，因为没有分家的缘故，这些钱全都在杨氏的手里。
要不靠着这些钱，家里哪建得起大房子、买得起几十亩良田、买得起牛，又哪有钱给杨氏拿去填补她娘家那不争气的兄弟。
所以尽管上头没有老人了，杨氏以照顾田氏和小豆芽为由，三家人依然住在一起。
她倒是想把二房分出去，可单独分出二房去又说不通，况且二房也不会答应，所以之前她看二房那是一百二十个不顺眼。
她的算盘打得很精细，这样她就可以一直当家，卢湛寄来的银子全都是她的。将来她的儿女说亲也更有底气本钱，没准还能让卢湛给儿子找个体面差事干干呢，顶好当个小官！
没想到，三个月前卢湛回来了，变成个傻子回来了！
银子、儿子的前程什么的，全都泡汤了！
那个时候杨氏就动了分家的心思，可又存着万一的希望，万一卢湛傻着傻着又变好了呢？
所以这分家的事她一直没提出来。
可今天的事实在是令她气炸了，这个家，必须要分！
那个傻子就那个傻样，这辈子傻定了，还能好的起来才怪！
卢孝全的话中明显带着谴责，可杨氏是谁啊，在自己男人面前有啥不好意思的？
她脸都不红一下，哼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可告诉你啊，怀银还没说亲，青苗也没说人家，宝哥儿明年就要上学堂了，难不成你想他也一辈子土里刨食？不分家，开销那么大，哪来的银子？分了家咱把日子过得俭省一点，还不都是为了孩子好？难不成是为了我？再说了，分了家也不是不能照顾他们，你说是不是？不然，哼，别人一听说咱家里有个傻子，谁肯把闺女往咱家嫁、谁家肯娶咱家闺女？你别太自私！仔细孩子将来怨你！”
一番话说的卢孝全也犹豫起来。
明天见~~
第14章 关于分家的争吵
三家人住在一起，的确人太多了点，将来只会更多，像今天这样的事情将来不知道有多少！想想都挺烦人的。
自家婆娘又不是老一辈的长辈，说教的话年轻媳妇未必肯听，这——
杨氏哼了一声索性再添一把火，压低了声音道：“我可跟你说，那傻子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变傻了呢？你就没多想想？”
“啥？”卢孝全是老实人，愣了愣，下意识问道：“为啥？”
杨氏便道：“哼，我看呐，他肯定是受不了苦做了逃兵出意外变成这样的！就算不这样也肯定没啥好事！不然你看那军营里丢了人咋也没来个人找找？这要是不分家，万一将来他干的坏事发了，咱一大家子不是都要受他的牵连？到时没准还得坐牢，没准杀头都有可能咧！不为咱自个想想，不得为孩子想想！”
卢孝全整个人傻了！
背后禁不住一阵发凉，额头上也冒了汗。
婆娘说的不敢说肯定就是那样，可，也有可能是那样不是？
想想还真有道理，不然的话阿湛乍会变成这样、乍会回来这么久也没人找呢？
万一真的是他犯了事，那么全家岂不是——
卢孝全一个哆嗦，不行不行，他得为卢家留后！卢家不能这么绝了！
杨氏冷笑，这个家，分定了！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杨氏把全家人都留了下来，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
按杨氏的想法，恨不得不吃早饭一大早先把事情说清楚，可卢孝全不同意，她也不想在这种小事上跟自家男人起什么冲突，只得忍着。
一早上差点被憋死。
一屋子人乌压压的除了小豆芽、卢青苗这种无关紧要的毛孩子被赶走，其他的人全部都在了，乔小如和傻夫君、田氏当然也在。
张氏忍不住白了三房三人一眼，心里老大不自在：大嫂有啥事跟自家说就成了，三房算个啥？还得让他们也掺和！他们配吗？
田氏心里也不安，因为以前家里的事情三房是没有发言权的，像这样正正式式的把三房的人——包括自己的阿湛全都留下来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大嫂绝对不会突然之间转了性子，尤其昨天发生了那些事之后。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接下来要说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乔小如心中却隐隐有数，猜测会是分家。但她也不敢太确定，毕竟太过突然了。
其实昨天乔小如就有些故意的成分在，为的就是逼着杨氏或者张氏说出分家的话。
这分家由自家提出来不太好，没准会净身出户，可由大房或者二房提出来，自家好歹可以争取争取一些利益。
杨氏得意洋洋，让七嘴八舌闹哄哄的一大家子人都闭嘴，说了几句面子话，便宣布了要分家的决定。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一大家子全都愣住了，回过神来议论不巳，各有盘算。
田氏脸色大变，脱口便道：“什么！分家！这、这怎么行！”
她一个妇道人家，两个儿子一个傻了一个还小，分了家该怎么过活？虽然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但好歹心里边踏实不是！
“有啥不行！要我说这家早就该分了！”张氏白了田氏一眼，道：“大哥、大嫂，我们二房没意见！当家的你说是吧？分开过大家都便宜，一大家子人这几年也着实辛苦大哥大嫂了！不过这家要怎么分可得好好的说道说道，我们二房不能吃亏！”
二伯卢孝义和卢怀财、卢怀财媳妇赵氏纷纷点头附和说是，七嘴八舌的开始扒拉起田地、家里粮食、鸡鸭牲畜、菜园、农具、家具什物、银钱等等来了。
杨氏气极，好像这会儿才意识到分家不仅仅是把二房、三房吃饭的这几张嘴分出去，田地粮食家产也得分出去。
杨氏立刻就感到割肉似的痛，尤其听到二房几个人七嘴八舌在嚷嚷着这也要、那也要的时候就更气了，忍不住与他们吵起来。
卢怀金老实，讷讷不知说什么，他媳妇李氏见婆婆吃亏，也立刻帮腔，卢怀银也口水乱喷的嚷嚷，一时吵得好不热闹！
田氏见状暗暗着急，几次三番要开口说点什么，然而这吵闹得乱哄哄的，哪里有她开口的份？她那点声音不等出声就全淹没了。
傻夫君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越吵越兴奋、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眼睛发亮的众人，一副懵懂呆萌样。看了看娘和媳妇儿，咧嘴笑了笑，低头玩自己的手指头。
乔小如将田氏轻轻一拉，柔声道：“娘，大房、二房都同意分家，您反对他们也不会答应的。分就分吧，阿湛有力气，我也能干活，怀宣也那么懂事，咱们四个人一起过也挺好的！”
“可是——”田氏心稍定，依然不安。一个家中没了成年男人，就等于没了顶梁柱，等于天塌下来了。她身子骨又弱，根本撑不起这个家！阿湛偏偏脑子又——
这将来的日子，真能过好吗？
“娘，打断骨头连着筋呢，就算分了家那血脉还能断了不成？咱要是遇上什么事儿，大伯、二伯还能不帮忙？”乔小如又道。
这话也不过说说安慰安慰婆婆罢了！乔小如却深知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大伯、二伯自有自家，再说两位伯娘这样的性子，怎么肯帮衬自家？
可是这话在田氏听来却很有道理，想了想这样也不错，万一自家真的有什么事了，自己豁出去老脸求一求，大伯、二伯总不会做的太绝情的。
当下叹道：“你说得对！还真是这个道理！”心也渐渐安定，没有这么排斥分家了。
可是争家产这种事田氏却是做不来的，况且她没有男人，她本身又不是多泼辣的性子，就算她说什么人家大房、二房也不会搭理她的。
“够了！统统给我住嘴！”卢孝全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大声吼道。
众人吓了一跳，齐齐噤声。
卢孝全冷着脸道：“咱是分家，不是打架做仇人，你们想干啥？听听你们嘴里说的那话，像样吗！”
第15章 还是请里正来吧
卢孝义撇撇嘴，不以为然翻了翻白眼，瞟了一眼自家哥哥，笑嘻嘻道：“大哥别生气嘛，这分家总得公平不是？咱家家底多少，只有你和大嫂知道，你们可不能坑我们啊！哦，还有三房！”
卢孝义就是个油子，好吃懒做，虽然每天都被大哥逼着去干活，可那干活的质量和效率实在不敢恭维。经常借口去撒尿能撒小半个时辰！说到分家这种事，直接关系到今后自家的生活水平，他当然要闹腾一番才行。
“哪还有什么家底？”杨氏立刻尖声道：“买良田不要钱、买牛、置办农具不要钱、还有你们一家子吃喝拉撒不要钱吗！要说钱，年初卖了两头猪还有四两银子！要分我现在都可以拿出来分！”
“怎么可能只有四两！大嫂你哄谁呐！”
“就是，头些年那傻子往家里寄了不少的银子，怎么可能没钱！”
“都买了田了，不然你们以为家里能有五十亩好田？再说了，那傻子不过是个小兵，又不是当大官的，能寄回来几个钱！当时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哼，谁晓得你有没有私下藏了呢，钱从你手里过你说了算呗！”
“……”
说着说着，双方又打起口水仗来，吵得唾沫子横飞。
三房母子婆媳始终没有吭声，反正也轮不到他们吭声，何必掺和这热闹。
乔小如倒是一直认真听着，听到前些年傻夫君往家里寄过银子，忍不住凑过去问了问婆婆。
田氏点点头，轻叹道：“前些年阿湛的确每年都往家里寄过银子。不过都不多，十两八两的，前两年多些，每年寄了五十两吧，买了那些良田，又买了耕牛、打了整副的犁耙和别的农具，又建了这房子，想来也花的差不多了吧！你大伯娘倒是没说错的！”
乔小如便道：“阿湛寄回来的银子，是先到娘您手里的吧！”
“不是，”田氏摇摇头，道：“是你大伯娘收的！一直不都是她管家嘛！”
乔小如“哦！”了一声点点头就不再问了。婆婆还真是单纯得可以！
怪不得二房闹腾得这样厉害呢！
五十亩良田，现在这时代产量可不高，一亩也就三百来斤，四百斤顶天了！还是没晒干的，一亩良田的产量够一个普通的三口之家吃一个月左右。
五十亩……也不知道自家能分到多少亩……
乔小如心思早转开了，忍不住暗暗琢磨着。
瞟了一眼正争吵得唾沫子横飞的大房、二房众人，乔小如忍不住扯了扯嘴角，三房这样弱势，恐怕是分不到多少哦……
到时候还得另做打算。
涉及到切身利益，两房人吵得不可开交，卢孝全再次拍大腿发怒呼喝也没了威严，根本罩不住！
两房人依然唾沫子横飞差点没打起来！
乔小如和田氏、傻夫君看客一般坐在旁边看着，看着看着，乔小如突然有点想笑！
这场面还真是！
眼看就要到中午了，分家的事还处于大房二房大打口水战的阶段，而且据乔小如目测，双方此刻劲儿正足，恐怕吵到天黑都不会罢休，更不会得出什么结果来。
他们爱怎样吵乔小如乐的看戏，可是这也让三房的人显得太无聊了点！
“两位伯父、伯娘，不如听我说一句行不行！”乔小如忽然站了起来，提高声音道。
两家正吵得热闹，她这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显得格外的响亮，争吵的两房人齐齐打住，齐刷刷瞪向她，活像见了鬼：这乔家的丫头还是印象里那个畏畏缩缩的丫头吗？哪来的胆子！
田氏也吓了一跳，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到底没说，只是紧张的看着乔小如，想着万一不对劲的时候便上前将她拉回来。
“去去去！你个毛丫头懂啥！一边去！别捣乱！”卢孝义大手一挥，没好气瞪了乔小如一眼。
乔小如没理会，说道：“我觉得不如请里正叔前来做公证人，请他主持分家吧！里正叔向来公道，有他主持岂不好？”
两房人虽然都很不爽三房这个新媳妇打断自己的话、不爽她站出来说话，可她的话却提醒了众人。
众人各自寻思：确实！还是请里正来主持吧，不然这样吵下去，谁也说服不了谁，别说吵到天黑，恐怕再吵三天三夜也不会吵出个结果来！
“我看行，这主意倒不赖！我这就请里正去！”卢孝义说着就站了起来。
“当家的，你也一起去！”杨氏赶紧推了卢孝全一把，顺便瞪了乔小如一眼。
乔小如忍不住翻了翻眼暗暗吐槽：我去！为毛好好的又瞪我啊！这是养成见了三房人就瞪的习惯么！
“老二去就成了，去那么多人干啥！”卢孝全不耐烦道。
“那怎么成！这是大事，你是一家之主必须去才有诚意！”杨氏索性将卢孝全拉了起来往外推，态度坚决。
“里正才不会介意这个，就你事多！”卢孝全嘀咕着，只得也去了。
乔小如心里明镜似的：大伯娘是怕里正叔被二伯收买了，特意叫大伯也去在一旁监督着呢！
张氏也明白了杨氏的用意，心里头便不太痛快，冲杨氏哼哼一笑，不酸不凉的道：“可不是一家之主嘛！不过很快就要不是了，能摆一摆一家之主的派头就多摆摆，往后啊，可没这个机会咯！”
杨氏扬了扬头，冷笑道：“我们当家的是卢家长房长子，就算分了家那也称得上一家之主！怎么的？二弟妹想脱离卢家，断绝关系吗？”
张氏变色，啐道：“你瞎扯什么！莫名其妙！”
两个人气呼呼的斗着眉眼脸色。
利益面前，一切的联盟都是虚的。别看这两人之前合起伙来找三房的晦气，真到了分割利益的时候，他们之间才真正的斗得厉害！
满屋寂静中，傻夫君忽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拉着乔小如的手含糊道：“媳妇儿，我好困，好想睡觉！”
杨氏、张氏等气结，很不高兴的瞪向卢湛。这么大的事情当头，他居然好困、好想睡觉！真是个傻子！
第16章 这个分家很能闹腾!
乔小如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好笑道：“你再坐一会，很快就好了！”
傻夫君好歹是三房唯一的成年男丁，这种场合他在场坐镇也是好的，要让他走了，大房、二房更欺负她们婆媳。
傻夫君又打了个哈欠，冲乔小如憨笑点头，“哦！”了一声，乖乖的继续坐着。
很快里正就来了。
到底是里正，见多识广，像这种分家的事恐怕更是见得多了！当他一脚踏进来面对无数道齐刷刷发亮的目光时，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的，镇定自若在卢孝义、杨氏、张氏等的殷勤下坐到了空出来的中间主位上。
虽然里正来了，大房和二房没有像之前那样唾沫子横飞的大混骂，依然争执不断，费了九牛二虎，里正才令双方真正的闭嘴，帮卢家将所有田亩产业一样一样的罗列出来。
农村人家产都不多，田地粮食牲畜家禽什么的，很快就罗列好了。
接下来就是怎么分的问题。
无数双眼睛齐刷刷的更亮了，就连田氏和乔小如也不由有些紧张。
现场唯一由内而外真正淡定的只有傻夫君。妥妥的淡定哥！
又是一番争执吵闹、你争我抢，夹着各种谩骂和攻击以及揭短，说着说着就又歪了楼。
幸好有里正在，始终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不停的将歪了的楼拉回来，分家这个主题才得以继续的进行下去。
否则的话，这楼恐怕早就歪到天边了！
最后的结果是：
按人口分三房分到了良田八亩，剩下的良田大房二十三亩、二房十九亩。原本三房能分到十亩的，可杨氏说还有个在城里绣坊里做工的小姑子卢杏儿呢，将来卢杏儿出嫁肯定是从大房出的，还不得陪送嫁妆？每家要拿出两亩田交给大房，将来作为卢杏儿的嫁妆。
二房死活只肯拿出一亩，说将来等卢杏儿出嫁了，再陪送点东西算了！
大房一开始不肯，可是二房也不肯，双方僵持不下，在里正的说合下，二房胜利。
乔小如和婆婆田氏商量了一下，不愿意再扯皮扯个半天，便痛快点头同意了，将两亩良田割舍出去。
但乔小如提了个条件，那就是自家这八亩良田须要连成一片的。
杨氏本来不肯，可里正一锤定音：就这样定了！又训斥了卢孝全几句，他三弟没了，他做大伯的难道不该照顾照顾三房？让三房田亩都在一片也好方便管理，这点小小的方便也不肯行吗？
卢孝全听得惭愧不巳，喝住了杨氏，点头应了。
里正满意的点点头，暗自松了口气。这要是再起纠纷争执，他嘴巴都要劝出泡来了！
对庄稼人来说，良田是大头，这分好了，其他的就好分了。
旱地三房分到了两处，一处近一处远，加起来五亩左右。
菜园，有一处大菜园一处小菜园，大菜园大房二房平分，小菜园归三房。
收回来的粮食，交了税、又卖掉了一部分，里正去看了看剩下的，估算了一下，三房分到了一千斤。
杨氏心疼不巳，本来不肯分给三房这么多，说三房根本不干活，光拿粮食不公平，张氏也嚷嚷着不公平。
里正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两人一眼，淡淡道：“阿湛这几年没少往家里头寄银子吧？一千斤粮食也就勉强够他们四个人吃到来年秋收，你们要是不满意，就甭叫我来分家！”
杨氏、张氏这才没了言语。
至于红薯芋头玉米等倒好分，按人口分，三房总共能分一大口袋，估摸着百来斤的样子。
原本养的一头牛、两头猪该如何分大房和二房又吵了起来，最后里正看了牛和猪，估算着折合成银子一共十六两，让卢孝全将家里的银钱拿出来，添上这十六两一起分，看谁要银子谁要牛或者猪。
卢孝全哪里知道家里还有多少银钱？银钱都在杨氏手里。杨氏拿出了五两四钱以及一大把几十个铜板，一口咬定就只有这些。
卢孝义和张氏哪里肯信？钱都在杨氏的手里，当然是杨氏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关于这个问题，他们纠结的巳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然而偏偏就是这么邪门，每次卢湛寄来的银子送到家时，杨氏都在家，都是她领的，她总是变着法儿的不给他们看。
银子被她紧紧的护在手里，她死活不给看，谁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以前看不到只是郁闷、不爽，然后背地里吐槽，仅此而巳。可是今天是分家啊，怎么能跟以前那样糊涂过去呢？
卢孝义两口子打定了主意，非得逼着杨氏将吞下去的银子全都吐出来不可！
于是，口水战再次爆发！
好不容易里正才喝住他们，咕咚咕咚灌下大半碗水润了润嗓子，绷着脸问杨氏道：“真的只有这点？这分了家将来也是兄弟，来往更少不了，万一你隐瞒了将来叫二房、三房的人知道，你们三房兄弟间的情谊可就不剩什么了！杨氏，你要想清楚。”
“没有了，真的就这点！”杨氏气呼呼道。
“我不信！我要搜！”张氏尖声道。
“成啊！”杨氏冷笑，瞪着张氏道：“你要是不相信只管搜去！不过，你要是什么都搜不到，哼，这几两银子和这牛啊、猪啊都没你们二房的份啦！你去搜吧！”
天地良心，除了杨氏的鞋子里刚刚去拿银子的时候偷偷藏了二两之外，家里是真的没有多余的了。
都让她悄悄的拿回娘家贴补败家子儿弟弟去了。
给娘家败家子弟弟修建新房、买田、娶媳妇以及给他的零用，一样样算下来，还能剩下这几两巳经算难得了！
没办法，她爹娘生了她们四个姐妹之后才生了小弟，小弟从小就是家里的宝贝疙瘩，别说爹娘了，她们几个当姐姐的也习惯了从小宠着他、疼着他，有啥好东西第一个先想到他！
张氏倒没料到杨氏敢把话说的这么满，和卢孝义两个人面面相觑，一时倒犹豫起来。
杨氏得意了，腰杆子挺得直直的，嚣张冷笑：“去呀！去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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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三房要搬出去
张氏到底没敢踏出这一步，啐道：“你给我记住，老娘打今儿起就盯着你了！哼，要是将来发现你骗了我们，哼，你等着瞧，老娘屋顶不给你掀翻了老娘不姓张！”
对这种威胁，杨氏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嗤嗤冷笑而巳。
她才不怕呢！就算她真的骗人了她也不怕！
她有老公，有两个成年的儿子，还有儿媳妇，哼，无论打架还是吵架，她都有帮手，会怕二房？
真动起手来还指不定谁把谁屋顶掀翻哩！
于是，经过这一番吵嚷，终于开始分起银子来。
这时，乔小如和田氏商量了一番，便表示自家要这五两多银子，牛以及猪自家都不要！让他们两房分。
田氏身体不好干不了活，丈夫又死了，对于分家吃亏早就料到了的，也没起定要同大房、二房分配多平均的心思，只要大致上过得去就成了。
毕竟这些年大儿子不在身边，无论如何都是大房二房在照顾她们母子，大儿子回来后变傻了不干活，她心里多少也有点过意不去的。
更重要的是，阴差阳错、误打误撞的，她如今有了个好儿媳妇还亏得大嫂促成，看在这一点上，她计较的心就更淡了。
而且，现在吃点亏，将来有事求他们帮忙，他们也更不好意思拒绝不是？
所以乔小如一说她就点头同意了。
乔小如自有乔小如的想法。牛自家肯定不能要，自家田不多，牛只有耕田的时候才用，牛却是天天要吃草照料，太不划算。且到了春耕的时候大房、二房跑来借牛，她能说不借吗？
至于猪，哪里有多余的粮食来喂养？现在要考虑的是喂养人！光吃猪草的猪得什么时候才长大能卖？
里正听田氏和乔小如这么一说，心里又大大松了口气：终于快分好了！快累死他了！
不想杨氏、张氏两口子却不乐意了，双方不约而同统一了战线，指责三房占了大便宜。
牛和猪加起来才十六两，算算他们一家才分八两，三房却拿了五两！要知道三房才四口人，他们家人口可比三房多的多！
里正脸色当即又有点不好看，说道：“三房是只有四口人，可田氏的身体怎么样你们也清楚，怀宣还小呢，卢湛又——咳，有点问题，这一家四口生活重担可都压在乔氏一个小新媳妇身上！你们两房人口多，但劳力也多，能干活，怎么不比三房强？这几两银子还要争？三房还要不要过活？你们要再这么着我就走了，甭说这家是我给你们分的，你们不怕我还怕叫人戳脊梁骨呐！”
卢孝义撇撇嘴小声嘀咕：“话不是这么说嘛……”
卢孝全却想起死去的三弟，忍不住又愧疚起来，忙道：“就这样定了！我们听里正哥的！”
杨氏绷着脸哼哼，不说话了。
里正也松了口气。又一个大麻烦解决了！哎哟，真的快累死他了！肚子也饿得咕咕叫了……
其他的分起来就容易多了。
房子，按照现在住的不变，家具也是，其他的如农具、零碎小件、以及养的鸡鸭就自己事后慢慢分了。
历来分家都是如此，总不可能一双筷子都要平分。
这时乔小如又说话了，说大房、二房将来孩子长大了这院子可能就不够住了，他们三房愿意搬出去另外搭建房子住，三房的房子就给大房、二房分了。
条件是锅碗瓢盆农具三房得要一整套，外加三百斤粮食。
分家之后，自己和傻夫君肯定得干活去的，婆婆和小豆芽哪里是两位伯娘的对手，住一院里没准过几天家里的粮食都要被她们搬空，有点什么都存不住！
自己和傻夫君是晚辈，人家稍微摆个长辈的架子，只要不是极过分的，自己就没办法！这年头孝道可比什么都重要。
倒不如离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将来也少许多纠纷龌蹉。
虽然搬出去独立门户一开始定会艰难，可她相信，将来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铁锅、农具都是铁器打制，这年头这是管制之物，价钱不低，所以乔小如提出要这些。
杨氏、张氏却没将锅碗瓢盆这种小东西放在眼里，只心疼粮食。
“三百斤！你怎么不去抢！”
“就是，你也好意思开口！”
乔小如便笑眯眯道：“两位伯娘别激动！三间房子换这么点东西，你们不亏的。这三百斤粮食我们要来也不是做别的，搭建个简单能住的房子总得请人帮忙吧？这三百斤粮食就是用来当做报酬的！三百斤和锅碗瓢盆锄头镰刀换三间房子，我哪里敢让两位伯娘吃亏呢！”
卢家在卢乔村算是良田很多的好人家了，很多人家十几口人只有可怜的几亩田，三百斤粮食足以请人搭建个屋子了。
里正忍不住暗暗打量了乔小如一眼，心中暗赞：这丫头，了不得！这田氏和卢湛真走了****运了，捡了个好媳妇啊！
光看这分家，里正便明白将来这妯娌间会有多热闹，没想到这丫头也想到了。
最让里正佩服的不是她也想到了，而是她想到了之后能够果断舍弃这房子。
要知道卢家这房子可是才盖起来不到两年的青砖大瓦房，气派着呢！这丫头能有这份勇气说放弃就放弃了，宁愿出去住窝棚木屋，这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得到的！
即使换做是他，他也会犹豫。
乔小如一番话出口，杨氏和张氏都犹豫起来了，三间大瓦房，中间那间隔开，两家一家能分一间半，再用木板隔一隔，还能隔出小厢房、小库房来，的确能宽敞许多……
三百斤粮食虽然肉疼，但比起三间大瓦房来，显然就算不上什么了。
“罢了罢了！我们做长辈的懒得同你个小辈斤斤计较，吃点亏就吃点亏吧！就按你说的！”杨氏哼了一声，顺便白了田氏和乔小如一眼，好像被三房占了多大便宜。
张氏也没有意见。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只是要建房子也不是一天一夜就能建好的，在里正的调和下，以一个月为限，一个月之后，三房搬出去。
第18章 儿媳妇你当家吧
分家至此，终于圆满了！没里正什么事儿了。
这时候早就过了吃午饭的时间，里正早饿得腹中饥火难耐，忙不迭起身告辞，逃一般的赶回家吃饭去了。
按说主持了这样的大事，主家应该留他吃顿饭以示感谢的，不过里正这人心眼儿挺大度，不计较——或者说不稀罕这一顿饭的谢意。再说了，这卢家现今的状况，他觉得还是回自家吃饭比较靠谱。
什么？牛和两头猪还没分？这个就让大房、二房私下解决好了！
刚分了家的卢家人兴高采烈，眉飞色舞，好像分了家就等于甩掉了包袱拖累，明天就能过上顿顿大鱼大肉的好日子似的，压根不觉得饿。
乔小如可饿了，傻夫君早巳眼巴巴不知道看了她多少回，说了多少句：“媳妇儿，我好饿！”。见没自家什么事，乔小如便让婆婆先回去，自己和傻夫君将自家分的一大袋玉米红薯芋头杂粮弄回去，中午先凑合着吃点。下午再将粮食搬到自家来。
这粮食要不早搬回来，没准杨氏回头一琢磨一心疼一不情愿，又得出幺蛾子！
回到自家住的房子，一进屋田氏就叹了口气，叹息道：“这家说分就这么分了！我这心里怎么就这么不得劲呢！往后这日子——小如啊，以后这家就由你来当吧，你说啥就是啥，我和阿湛都没意见！”
乔小如：“……”
婆婆您也太主动了点！
虽然本来这个家实际上肯定是她来当的。一个傻夫君，一个风吹吹就坏纸糊灯笼似的婆婆，一根没长毛的小豆芽，除了她还能指望谁？
“娘放心，我会打理好这个家的！您别难过，这家分了也好，好歹今后阿湛和怀宣能吃的好一点不是！”乔小如笑着道。
“这倒是！”田氏点点头，要说分家的好处，她其实最看重的就是这点，只是——
“可咱们分到的粮食不多啊！唉，也不知道够吃到什么时候！”田氏又叹道。
乔小如盘算道：“一千斤，加点杂粮，至少够吃半年吧！我再想想办法，也够撑到下一季秋收了！娘放心吧，咱们乡下人靠山吃山，饿不了的！”
傻夫君这会儿看着还能看，那是因为他回来才刚三个月，倘若跟着大房、二房一块儿住，这么大个子的年轻人，要是天天一顿饭只有半碗，迟早会瘦得皮包骨！比如小豆芽那样，就是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
如今自己住了，婆婆是肯定不愿让傻夫君兄弟俩半饥不饱的，而且自己也没法狠下那样的心肠。所以这一千斤粮食，看着不少，其实真的不算多！
说够吃半年算是乐观估计了，按乔小如心里的盘算，一百斤稻子出六十多斤大米，最多够吃大半个月。
事实上，之后才过十天，一百斤稻谷出的米就吃完了，这还是混了杂粮的！
乔小如默默吐槽，傻夫君不但是个傻货，还是个吃货……
然后，为了填饱这几张嘴，她只好绞尽脑汁想尽办法。
田氏听乔小如这么说想想也有道理，细声细气微笑道：“你这么说娘就放心了！这个家说好了以后交给你来管，凡事你做主便是！”
“好多事我也不懂，大事少不了还得娘来拿主意呢！”乔小如笑着道。
傻夫君凑过来委屈道：“媳妇儿，我好饿！”
“哎呀！看我，光顾着说话都忘了这茬了！我的儿你再等等啊，小如啊，快做饭吧！”田氏忙说道，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也舒坦了几分，今天这顿饭，她儿子总算能吃饱了！
乔小如肚子也饿了，“哎”了一声便忙了起来。
煮了米饭，简单的炒了个青菜一家子便吃了起来。
乔小如本来以为自己算是心急的了，吃过饭休息了一会儿就叫上傻夫君去把属于自家的粮食先拿回来。
谁知道大房、二房连午饭都没吃，巳经在为各种家什物的分配吵得不可开交，因为一篮子鸡蛋吵了两刻钟还没吵出个结果来。
见乔小如和傻夫君来拿粮食，两家人立马不吵了，尤其杨氏和张氏，齐刷刷的盯着乔小如和傻夫君。
拿走了属于自家的粮食，大房和二房分东西巳经分到厨房了。
乔小如连口气都来不及歇一歇，只好招呼着傻夫君进厨房，将属于自家的锅碗瓢盆拿走。油盐酱醋什么的，乔小如很有自知之明，除了一把盐别的都没要，反正也值不了几个钱，需要什么回头她自己再买去罢了。何必为了谁多一滴油、谁少一滴油和她们争吵？
索性，将自家那份农具也拿走了，搁在田氏的房间里。
看着还在为油盐酱醋谁多谁少吵得不可开交的大房、二房两对婆媳，乔小如只觉一阵轻松：终于没他们三房什么事儿了！
进了自家屋里，还能听到传来的各种争吵声，乔小如忍不住庆幸自己的果断决定，否则这住在一起，肯定会被她们给烦死！
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孩子，也不会有什么出息，她还指望小豆芽少说给她考个秀才回来咧！
关于自家住哪里的问题，乔小如心中其实巳经盘算好了。
将属于自家的东西都搬运回来放好，她便将自己的想法与婆婆田氏说了，请田氏与她一起去一趟里正家。
要在村里要地盖房子，还得经过里正的同意。
见她们两人出门，傻夫君很自觉的乐呵呵跟上。
反正他就是喜欢跟着媳妇儿，媳妇儿去哪他也要去哪。
乔小如却没打算带他去，一来没必要，二来这才刚分家呢，家里头乱的很，小豆芽吃过午饭出去玩去了，总得留个人在家才行。
乔小如便向傻夫君道：“我和娘去里正家办事，很快就回来！你哪里都别去，留下看守屋子，除非我们回来，否则谁来了也不准放进来！”
傻夫君听说不能跟她一起去虽然有些不太乐意，不过乔小如交代了事情给他做他立刻精神振了振，眨了眨懵懂的眼睛点点头保证道：“我知道啦媳妇儿！谁也不准进来！”
第19章 挑盖房子的地
“嗯，对啦！”乔小如满意点头。
田氏轻叹微微摇头，笑道：“看你这，哪有这么说话的呢！再说了，有谁会来咱家啊！”
乔小如朝大房、二房方向瞟了一眼，笑道：“以前不会，现在可难说！”
田氏微怔，表情困惑。
乔小如暗暗无语：婆婆，您真小白！毫无心机啊！
当下也没解释，扶着她去里正家。
乔小如看中的那块地在村东头，是和傻夫君去田里干活的时候经过的地方。
那有一片较为平坦的荒地，分给自家的小菜园距离那也不远。就是不知道那块地是属于私人的还是村里的，更不知价钱几何……
这些，乔小如都没多想，见了里正自然就知道了。
里正听她一说便恍然大悟，笑道：“那块地啊！那是村里的，那地石子多，不好开荒做菜园，你们是本村人，真要盖房子只管用那地就是了，不算啥！”
田氏和乔小如都欢喜起来，连忙笑着道谢。乔小如又试探着笑问了一句，等自家房子建好后，是不是也来里正叔这儿上房契地契？
这会儿里正是说不要钱，可万一将来有什么纠纷也是麻烦事，只有将房契地契拿在手里，她才踏实。
只不过这话不好直截了当问，只好拐了个弯。
里正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忍不住心里又是一叹：这丫头，本还以为是个闷声不响的，哪晓得不说而巳，这一句句话说起来还真是透着聪明！卢家三房怕是要转运咯！
里正眼界比村里人高且宽，目光也长远，做人向来留一线，从不会把事情做绝，尤其“莫欺少年穷”这句话他可是牢记了一辈子。
毕竟，将来的事情谁知道会怎样呢？与自己没有利益之争的情况下，结善缘那是必须的！
里正便点头笑呵呵道：“不错！等你们房子建好、院子围好，就可以来找我了！我找人去给你们丈量，写了地契，嵌上村里族里的印鉴，回头拿到衙门里报备盖了官府大印，地契房契就成了！”
“那到时候还要麻烦里正叔了！谢谢里正叔！”乔小如连忙起身朝里正鞠了一躬，笑着道谢。
对里正，她是真的心存感激！这年头终于遇到个好人了，不容易啊！
“不谢！不谢！呵呵，应该的，应该的！”里正笑眯眯的摆了摆手，掠了掠胡子，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有件事，我得先跟你们说清楚了！你们听完再决定，要不要在那块地上建房子！”
里正说着忍不住瞟了田氏一眼，一个村里的住户，原本这事田氏肯定也是知道的，然而大约在六年多前，田氏摔了一跤之后就失忆了，之前的所有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
自那之后原本就弱的身体更弱了，不太出门，这村里的事情知道的自然也少了，所以里正此刻不能肯定她究竟知不知道，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必要提醒一下。
田氏果然不知，和乔小如都露出疑惑的神情。乔小如心里一紧，忙道：“里正叔您说，我们听着呢！”
里正点点头，便笑道：“其实也不是啥秘密，咱村里人应该都知道！那地儿旁边有一座房屋院子，原本是杜婆的房子。杜婆无儿无女，丈夫也早早就死了，一个人凄凄凉凉过了几十年，自打十年前她死后，村里都传说她那房子阴气太重，晚上闹鬼，那一片就越变越荒凉了。你们说了要建房子的那片地正好就在她那院子旁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加上她命不好，大家都觉得挨她家太近不吉利，不然的话，那片地恐怕早有人在那建房子了！你们看看——是不是要考虑一下，再挑个地方？”
田氏也是死了丈夫的人，听了这话只觉毛骨悚然，后脊梁上凉飕飕的，胸闷气虚，脸色也白了几分，忙向乔小如道：“小如，我看我们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乔小如心下不以为然，却也不好当着里正的面与婆婆争执，便笑道：“里正叔，您看，我和我婆婆上外头商量商量去，等会儿再给您回话成不？”
“成、成！你们商量去！商量去！盖屋是大事，不用急，呵呵！”里正笑眯眯的，心下更诧异，忍不住多打量了乔小如一眼。
他还以为这婆媳俩听了这番话肯定打消念头了呢，没想到这丫头看起来不信邪啊！
里正家的院子里，乔小如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说动了田氏，最重磅的理由是自家有两个男人，傻夫君还是个习过武、进过军营的，阳气妥妥的足着呢，任凭什么妖魔鬼怪、歪门邪道保管都侵犯不了自家！
田氏本来就是个耳根子软性情也和软的，见乔小如态度坚决，也只得勉强同意了。
对于乔小如更大胆的提议，惊得心跳加速渐渐平复后，也无奈的、更勉强的点了头。
婆媳俩重新回到里正家，乔小如便笑问道：“里正叔，我就不跟您绕弯子啦，咱有话就直说了吧！杜婆那院子应该没有人住吧？不知我们可以可以住进去呢？那房子若还好的话，就修缮修缮，若不好，便推倒了重建！”
“啥？！”里正一口水差点没喷了出去，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瞪着乔小如，半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道：“侄媳妇你说啥？你、你们一家要住进去！”
老天……
“要是您允许的话，那最好不过了，我们也省事！往后村里也少那么个地方也挺好的嘛！我们家阳气足，没啥怕的！”乔小如笑得有些腼腆。
说出这么彪悍胆大的话，配上这么温柔的语气和腼腆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违和，饶是里正这样见多识广淡定如松的人，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你们要真决定了，我和村里族里几个老人说一声，应该没啥问题！那房子还能不能住倒不清楚，不过那院子倒是又高又结实，你们去看就知道了！哦，房契地契的问题不用担心，村里若答应了，这些一并会给你们！呵呵，正如侄媳妇你说的，村里少个那样的地方，也是一件好事！”不然总让人觉得心里毛毛的。
第20章 要还是不要?
“我们真决定了，那就拜托里正叔了！”乔小如大大方方笑道：“我们现在也没什么可报答您的，不过我们当家的有一把好力气，您家里要有啥力气活需要人帮忙，只管同我们说一声！”
田氏也忙点头说是，里正好歹是个村官，与他家做人情不会有坏处只会有好处。
这番话里正听得心里舒坦，笑呵呵道：“好说、好说！要哪天真有事找你们帮忙，我不会客气的哟！”
乔小如和田氏笑应，客套几句便回家去等消息了。
刚进院子，就看到杨氏、张氏两个堵在自家门口骂骂咧咧的，傻夫君却牢牢的看守着大门将她们挡在门外。
乔小如和田氏相视一眼，连忙上前。
“大嫂、二嫂！不知有什么事吗？”田氏细声细气道。
转头看见她们婆媳回来了，杨氏和张氏脸色顿时更不好看。
杨氏没好气瞪乔小如，尖声道：“你个扫把星进了门就没好事！怎么的？我们上屋里坐坐不行吗？分了家就不是你的长辈了！居然叫这傻子拦门！你真做得出来！”
张氏亦冷笑道：“可不是！当我们贼一样防呢！怕我们偷你们东西不成！”
“大嫂、二嫂误会了！”田氏有些尴尬，忙笑道：“小如哪儿是这个意思呐！我们不在家，这不是怕阿湛乱跑嘛，小如就说了句让他在这看着门，别乱跑！他不懂事，连你们也拦，你们别和他计较！”
乔小如也连忙笑着说是误会，早在心里默默画圈：我去！你个傻货！你乍这么诚实捏？怪不得这俩恼羞成怒、气急败坏！
田氏忙请她们进屋坐，杨氏和张氏哪里会去？张氏哼了一声扭身走了，杨氏问道：“你们去哪儿啦？”
乔小如抢着道：“去找里正叔了，这不是要找地方盖房子好早点给大伯娘你们腾地儿嘛！”
杨氏脸色这才好看些，嘟囔道：“那就赶紧去找！赶紧搭好窝棚搬出去，我还等着收拾房子呐！”
说完又狠狠瞪了傻夫君一眼，悻悻去了。
乔小如扶着田氏进屋坐下，傻夫君立刻奔上前邀功求表扬，迷茫懵懂的双眼亮了亮，冲乔小如咧嘴傻笑道：“媳妇儿、媳妇儿！我没让大伯娘、二伯娘进来！我拦住她们不许她们进来！”
“嗯，阿湛做的很好，下回也这么做！不过下回你拦着她们不准进来就可以了，不要跟她们说是我让你拦的！”乔小如笑眯眯的道。
“嗯、嗯！嘿嘿，嘿嘿嘿！”傻夫君得到了媳妇儿的夸奖，挠了挠头，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田氏叹息摇摇头，忍不住道：“小如啊，你两位伯娘肯定是有事才来，这——会不会过分了点啊！”
乔小如对很有白莲花潜质的婆婆简直无语，这婆婆忒善良了点！
乔小如没将自己基于“伯娘本恶”得出的猜测说给婆婆听，说了太浪费唇舌，而且婆婆未必会信。
她只笑道：“两位伯娘都是大方人，不会跟相公计较的！相公有这种意识是好事嘛，娘您想想，今后咱们一家人住，难免不会有那不长眼睛的想来家里占便宜，相公这样可以省去许多麻烦不是？”
“呃……”田氏怔了怔，觉得似乎有道理，又似乎不是那么回事，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要怎么回答时，乔小如巳经走开了。
“小如啊！”田氏便丢开此事，脚步飘摇的赶上乔小如，细声细气道：“那啥，咱真要住进那杜婆的院子吗？那会不会——太不吉利了？毕竟，听里正的话，那里可荒废了数十年呢！”
“娘，要不咱们先等里正叔的回话？没准村里头还不答应咱住呢！等里正叔给了回话、村里答应了，咱亲自过去先看看，您看好不好？现在咱说得再热闹也没用啊！”
乔小如不愿意与婆婆在此事上纠缠，便笑着说道。
反正婆婆这性子，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但至少眼下是好的！自己只要态度坚决一点，她最后肯定会妥协让步的！
倘若丈夫是个傻货，再来个强势蛮横的婆婆，那才是要了小命了！
田氏想了想也觉有理，便笑叹道：“说的也是！要是村里不答应，咱说啥也没用啊！”
这么想着，心里的抵触不觉又少了三四分，反倒下意识的有些担心村里会拒绝。
人就是这样，自己可以不要，可别人若不给，那又是另外一种感觉了。
眼看差不多到了做晚饭的时候，乔小如便与傻夫君在门口劈柴。
傻夫君分家之前劈好的柴大房二房都抢了去了——谁叫别人家家里人多呢？自家分身乏术，乔小如也懒得计较，反正傻夫君有的是力气，劈柴多大的事儿啊，就当让傻夫君锻炼了！
这厢刚劈好柴，又有了不速之客。
看着一阵风似的上自家来的嫂子潘氏，乔小如的脸色就变得有些不太好看，淡淡叫了声“嫂子！”挑眉道：“有什么事吗？”
对潘氏，乔小如是半丝好感也无。
“怎么说话呢你！死丫头翅膀硬了是不是！”潘氏白了乔小如一眼，自顾自坐下。
田氏在房间里休息，听到动静也忙出来，一怔之下忙笑道：“哟，是亲家嫂子呀！小如啊，快给你嫂子倒水！”又笑道：“家里简陋，亲家嫂子别见怪！”
“婶子客气了！一家人嘛，哪用见外！”潘氏假笑着，神情带着几分得意。
乔小如不由分说将田氏仍旧扶回了房间里，“娘不是累了吗？您快歇着去！这里有我呐！”
田氏身不由己，冲潘氏抱歉笑笑回了房间，忍不住叮嘱乔小如：“好歹是你娘家嫂子，好好招待她！”
“我知道！”乔小如笑眯眯点头。
转过身，乔小如便将潘氏叫到了屋外另一侧墙外说话。
潘氏黑着脸：“你个死丫头你啥意思？”
乔小如双手松松交叉抱在胸前，斜着身子靠在墙上，似笑非笑道：“这要问嫂子啊！”
潘氏一堵，哼了一声便道：“听说你们分家啦？”
第21章 潘氏的主意
“你这不是看见了嘛！”乔小如的声调懒懒散散的。
潘氏又是一堵，习惯性的瞪了乔小如一眼：手好痒，好想打她！
然而不知道为何，从前她想打的时候明明抬手就打，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可是现在面对着乔小如，她居然不敢了！
潘氏将这种变化归为这死丫头巳经出嫁了，不是娘家姑娘了，自己这是给她面子！
潘氏忍着气，黑着脸道：“分到了多少粮食？多少钱？多少田地？你快跟我说说，我帮你算一算，要是不合理，我帮你找卢家大房、二房要去！非闹他们个鸡犬不宁不可！你婆婆是个软柿子，你男人又是个傻的，你个丫头片子人家不踩你踩谁？少不了该我们娘家哥嫂为你出头做主了！”
潘氏的话乔小如只听得想笑。假如是本尊会不会相信她不知道，反正她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潘氏为她做主？呵呵！
她宁愿相信猪在天上飞。
“我乐意！”乔小如道。
“啥？”潘氏困惑，没明白意思。心中忿忿：个死丫头，还能不能好好说话啦？
乔小如一字字道：“我说我乐意！无论分到了多少，我们三房挺满意的！潘嫂子还是快回家做饭去吧，卢家的事，潘嫂子似乎管不了！”
“你！”潘氏气极，恼羞成怒道：“不识好人心！等有天被人欺负死，到时别进乔家的门！别叫哥叫嫂子！”
乔小如脸色也微沉，语气带上了两分冰冷：“潘嫂子放心！我会记得咱们断绝了关系的，绝对不会去乔家！再说了，我去了，潘嫂子能让我进门吗？”
潘氏脸色更加难看，但她心里很清楚，倘若乔小如跑回乔家想要哭求他们帮忙出头，她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啥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老娘养了条白眼狼呀！几年心血全都喂了狗了！”潘氏痛心疾首。
乔小如连眼睛都懒得眨一下，白眼狼？养育之恩？当丫鬟下人使唤，兼当出气筒，还经常吃不饱，世上没这样的恩！
倘若是对个捡回来的如此也就罢了，可原主是乔大河的亲妹妹啊！
“潘嫂子回去吧！你不要做饭也别耽搁我的功夫啊！”乔小如拍了拍手，准备转身。
“你等等！”潘氏叫住了她，皱眉道：“家里米还没舂，没米下锅了，你给我弄十来斤带回去，过几天我还你！”
“我家的刚够今晚吃，没多的！”乔小如想也不想便答道。
潘氏这样的人，东西到了她手里还会还给自己？别做梦了！
本来以为潘氏会在这个问题上会纠缠个没完没了，没想到听到乔小如拒绝，她也就是脸色更难看了两分却没有再纠缠，而是道：“没有就算了，我也不为难你！对了，你家分到的田想好了乍种没有？”
“嗯？”乔小如愣了一下，轮到她不明白潘氏的意思了。
潘氏便道：“你要照顾婆婆和傻相公，还有小叔子，想来也没工夫打理田地。我看不如这样吧，你们家分到的田就租给我和你哥种，总好过你自个伺弄不好荒废了！好歹自家人，我和你哥也不忍心看你们糟蹋良田不是！”
乔小如恍然：怪不得这么好说话，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她虽然不知道乔大河和潘氏有多少田，但料想是不多的，因为卢家在村里算是第一等的富户，像卢家这样的人家也就三四家。而卢家之所以会有今天，乔小如猜测多半还是因为傻夫君吧！
尽管她也不知道这几年傻夫君究竟给家里寄了多少银子，但田产房舍都是这几年置办的。
“不用你好心，我家的事我自己有主意！”乔小如淡淡说道。
潘氏见自己跟乔小如说了半天半点儿收获也没得到，连一句满意的话都没有，耐性终于用完，压下去的怒火蹭蹭往上冒，勃然大怒撸袖子喝道：“死丫头，你别给脸不要脸！”
乔小如被她突然的爆发吓了一跳，还没等她反击，傻夫君不知从哪里奔了过来，一下子站在她的面前伸开双臂将她护在身后，瞪着潘氏凶巴巴道：“不准你欺负我媳妇儿！”
乔小如一愣，看了傻夫君一眼，心中一暖。
潘氏被傻夫君吓了一跳，一个趋趔往后退差点儿没跌倒，回过神来舒了口气拍拍胸口，便狠狠瞪了傻夫君一眼骂道：“你个傻子跳出来差点吓死老娘！傻子就是傻子，一点规矩也不懂！”
别看乔小如“傻货、傻货”的叫傻夫君，可听别人叫傻子却是越来越听不下去，当下便沉了脸色道：“既然他是傻的，你跟他计较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潘嫂子请回吧！我夫君傻不傻还轮不到你来说！”
潘氏听见这话更是气得七窍生烟，鼻子都快歪了，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道：“嫁了个傻子你倒尾巴翘起来了！敢跟老娘顶嘴了！也不过是个傻婆娘，你有啥好得意的！老娘等着你哭着求上门的一天！”
乔小如皱了皱眉，眼中心底全是厌恶，跟这人实在无话可说，便凑近傻夫君耳边轻轻道：“赶她走！”
傻夫君早巳成为自家媳妇如臂指使的好帮手，指哪打哪毫不打折，听了这话立刻便冲潘氏道：“快走！”
潘氏“啊！”的叫着跳脚，气急败坏道：“你个傻子还敢冲老娘凶！反了你啦！”
她这运气得是多背啊摔！
竟然被个傻子给嫌弃了！
一个傻子也敢冲她使脸色了！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乔小如！
潘氏怒火唰唰的冲，“白眼狼”、“扫把星”、“死丫头片子”的狂骂起来。
傻夫君皱了皱眉，气呼呼道：“好吵！”说着毫无顾忌一把拽着潘氏的胳膊把她往外头拖。
他不懂什么白眼狼、扫把星，否则的话定会加上几分力气，让潘氏好好的吃一番苦头。
“你个傻子！放开我！”潘氏挣扎尖叫着。
可她那点儿力气哪里是傻夫君的对手？傻夫君连脚步都没乱一点，轻轻松松的很快就将她推到院子外。
第22章 空了的菜园
“咳咳，这是——怎么了？”潘氏还要再闹，里正的声音几分淡定几分尴尬的传来，令她一僵。
“里正哥你可得评评理啊！我们家那死丫头出了门子就不认人啦，我这个当嫂子的好心好意来看她，她倒好，看这傻子对我无礼吭都不吭一声！个没良心的死丫头！”
潘氏立刻收起刚才那副泼妇样，用力的眨了眨眼睛想挤出两滴眼泪好博取同情，可惜难度太大，脸皮都扭曲得生疼眼泪的影子也不见。
里正被她这五官扭曲的样吓得忙别开目光，本来长得就不好看，那一扭曲真是不能看了！
“里正叔！”乔小如这时也上前了，客客气气的点头微微弯腰向里正打招呼。很显然潘氏的话她也听见了，不过却什么辩解的话都没说，只是十分无奈、纠结、黯然、苦笑的看了里正一眼。
那意思很明显：我嫂子她——唉，不说也罢！
里正哪儿不知道啊，以前潘氏欺负起乔小如来那可是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潘氏的话他会信了才怪！
不由心里暗赞感慨：小如这孩子真是个懂礼的，哪怕巳经跟潘氏乔大河断绝关系了，还这么尊重潘氏这个嫂子，被她冤枉了一声都不吭。
里正便清了清嗓子，淡淡向潘氏道：“我说潘嫂子，卢湛侄儿这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同他计较个啥嘛！小如那丫头是你看着长大的，她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要没什么事儿啊，你就先回去吧啊！”
里正多精明的人啊，卢家今天分家，下午潘氏就过来了，为的是什么那还用问？
这人啊！唉，脸皮得多厚哟！难不成前几天才断绝关系的事儿她全都不记得了？
潘氏哑口无言，很想说一句这死丫头如今转了性子了可跟以往不一样！可说了又如何？里正在这里，她是没法占到什么便宜的。
不为这死丫头，为自个的面子，里正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发飙而不阻止的。
潘氏哼哼两声，气喋喋嘀咕了几句扭身去了。
这里乔小如忙将里正请了进去。
小豆芽也回来了，机灵的把田氏也请了出来。
进了屋里正也没坐下，笑道：“几句话，我说完了也得回家吃饭去了！房子的事我跟村里族里都打了招呼，长辈们都没啥意见，你们明天先去看看，若真想住那房子院子就自个收拾，抽空去我那将地契房契办了就成！”
乔小如十分高兴，田氏也露出一丝笑意，婆媳俩道谢，客客气气将里正送了出去。
“小如啊！”一转头对着乔小如，田氏眉心又蹙了起来，真的要住进去吗？为什么她心里总有点毛毛的呢？
乔小如见婆婆又要唠叨这个问题头皮隐隐有点发麻，陪笑道：“那个什么，娘啊，我去菜园摘菜了！要不等会天就要黑了！这事儿咱们不急，还是明天去看了再说吧！怀宣，你把饭煮上啊！”
“好的，嫂子！”小豆芽麻利的去了。煮饭这种事他早就会了。
乔小如一溜烟的跑了，连傻夫君都来不及跟上她。
很多事情想的时候越想越没底，可真正见了，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她就不信了，等明天婆婆见到了现成的稍微修一修就能住的房子还要坚持自己再建，要知道自家只有五两银子啊！
乔小如来到自家菜园的时候，整个人傻愣在了那里，然后一巴掌拍在脑门上，仰天大大的呼了一口气，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
“行！真行啊！”卧了个槽，姐真服了！
整个菜园里哪里还有什么菜啊！一片狼藉！
所有的菜无论大小几乎被一扫而空，只稀稀拉拉留下些劫后余生没长成的小菜，东倒西歪的，可想而知遭遇了一场何等彻底的浩劫。
根本不需要想，乔小如也知道肯定是两位伯娘的杰作。
菜园子分给她们三房了，可这菜却被她们弄了个精光！
算了，这些菜本来也不是婆婆种的，她们要扫荡就扫荡吧！明天还是先想办法弄些菜籽把菜种上。
乔小如只好将劫后余生的小菜苗们拔了一小半，剩下些还够吃两天。
洗好菜回家，将菜篮子放在廊檐下的桌子上，乔小如直接去了大房。
厨房属于大房的，她们自然用不了，现在是在廊檐下用风炉随便做做饭。
此时巳经暮色渐浓，下地上山干活的村里人也都回来了。卢家的人自然也不例外。
“大伯父、大伯娘！”
乔小如笑着招呼，立刻引来杨氏警惕的目光：“你来干啥？”
卢孝全白了杨氏一眼，向乔小如点头笑道：“小如来了啊，有啥事说！”
“是有件事呢！”乔小如笑得轻松淡定，向杨氏笑道：“大伯娘，我们菜园里的菜——”
“咋啦！咋啦！那是老娘种的菜！老娘辛辛苦苦种的菜老娘还不能摘啦！”不等乔小如说完杨氏立刻凶巴巴截断了她的话。
她自己干了什么她自己心里清楚，乔小如一来她立刻就想到肯定跟菜园有关。
卢孝全和卢怀银他们却不知道，听得一头雾水。
“大伯娘误会了，”乔小如依然笑眯眯道：“菜是大伯娘种的，我们也不好占大伯娘的便宜不是？我来呢，就是想问大伯娘一声，您把您种的菜都收完了吧？要是没收完的话麻烦您明天一早再去收一收，因为明天我要种我家自己的菜了！”
意思是，我种了自家的菜，可就跟你没关系了，以后就别再去我家菜园了！
杨氏一愣，继而恼羞不巳，同时又极不自然，仿佛自己就像个跳梁小丑。
她被乔小如这死丫头给耍了！
她哪里想到这死丫头不是来吵架指责她的？
一时间杨氏脸上涨得通红，瞪着乔小如。
乔小如痛快了几分，那口上不上下不下的郁气总算消了大半了。
“大伯娘，我说的话您听到了吧？记得明早去我家菜园把属于您的菜收完啊！不然就归我家了，往后您可别拿出来说事！”
“你！”杨氏怒道：“放心！老娘一根也不会给你们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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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打定了主意
“嗯，这是应该的！”乔小如淡淡应了一声，便道：“没什么事那我先走了啊，大伯！”
杨氏气不过，在背后忿忿叫道：“你也别光来老娘面前嚷嚷！你二伯娘还不一样去摘啦！”
乔小如：“……”妥妥的死贫道也要拉着道友一起死啊！
她没有回应杨氏的话，但二房肯定也是要去一趟的。
不是为了臊她们，而是不说清楚，往后三天两头去她家菜园溜达，她可不干！
要说起来，张氏才是真正的滚刀肉、城墙脸。听了乔小如一番话，杨氏好歹会恼羞、会红脸不自在一会，张氏却面不改色，笑嘻嘻的道：“哦，不用不用了！今天我和你大伯娘巳经把那菜园的菜都拔光了！明天早上就不用去啦！你要种啥只管种吧！呵呵！”
乔小如嘴角抽了抽，又好笑又好气，便也直截了当说道：“那成！既然二伯娘都这么说了，那明天我可就松土种菜去了！那往后种出来的可就是我们自家的菜了，二伯娘可别再去拔了！不然我是不依的！”
张氏这才变了变脸色，哼哼道：“你这丫头咋这么不懂事捏？咋跟长辈说话的！”
乔小如嘲讽道：“二伯娘是直接人，我也是有话直说罢了！”
乔小如回到家里，傻夫君眼睛一亮忙奔过来拉她袖子：“媳妇儿你去哪里啦！”
乔小如冲他笑笑，抽回自己的袖子，见田氏欲言又止便笑道：“娘带阿湛屋里坐去，我这就炒菜，咱们先吃饭吧！”
“哦，那好！”田氏笑了笑，按捺下要问的话。
只是傻夫君说什么也不肯跟娘进屋，要在外头陪媳妇儿一起做饭。
小豆芽便推他，哄道：“哥你听话，快回屋坐着去，等下我和嫂子就炒好菜啦！”
傻夫君一把拎起小豆芽塞屋里去，“你去坐下，不准出来！”转脸朝乔小如走去咧嘴憨笑：“嘿嘿，媳妇儿！”
小豆芽：“……”
乔小如：“……”个傻货！
“得了，怀宣你进去吧！叫娘放心，我会看好你哥的！”乔小如冲小豆芽笑道。
小豆芽看了他哥一眼，只好无奈的“哦”了一声妥协。
傻夫君眨了眨眼睛，上道得不得了：“媳妇儿，我来烧火！”
乔小如嘴角微翘，露出一抹笑意点点头：“嗯，你小心点，别让火星子沾衣服上了！”
吃过晚饭，乔小如便将菜园的事同田氏说了，田氏愣在那里，半天也没回神。
“这——这不能吧！怎么会……”
乔小如幽幽的看她一眼。
田氏连忙道：“那个小如你别误会，娘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只是——”
“只是没想到大伯娘、二伯娘她们会做出这种事来！”
“对，唉！”田氏黯然，这件事是真的刺激到她了。
她的阿湛没回来之前，她和怀宣是累赘，三个月前阿湛回来之后，她们一家三口还是累赘，所以平日里吃点亏受点气她都忍了，反倒体谅大房、二房，没觉得她们很过分。
就算这次分家，她也什么意见都没有。
可她没想到，大嫂、二嫂会做得这样过分！小菜园一园子的菜啊，他们两房一顿能吃得完吗？可是却一棵不剩的全都拔掉了！
原来她们心里对她们三房不是有一点不满，而是怨气冲天啊！
“娘您别难过了，不就是一园子菜嘛！明天我就想办法种上！往后咱们远远的离开她们就清静了！”乔小如安慰道。
“哎，你说的对。幸亏你有主意，分家时说了搬出去！”田氏心里舒畅了几分，笑着感慨道。
一宿无话。
第二天，简单的吃过早饭，锁了门，一家四口一起去杜婆那院子房子去转了转。
因为巳经荒芜了十年，院子里到处都是杂草，且院子又大，看上去更显得荒凉。
杜婆那小木屋淹没在大片荒草间，早巳歪歪斜斜破烂不堪。屋顶上都长了草。
田氏见了，说不清是松了口气还是暗暗遗憾：都破烂成这样了，修补都没法再修了，肯定不用住这儿了！这祥不详的问题也不用纠结了！
可是，不住这儿，就得重新建房子，也是个愁人的活儿啊！
谁知乔小如奔上前到那破屋前瞧了瞧，扬扬手招呼田氏他们过去，笑道：“娘您看，这地方不错吧！这屋子破烂成这样了，拆起来也快，要不了一天功夫就能拆好，这有现成的地基，咱们把地基稍微拓宽拓宽，房子在这原址上建起来，能省很多事呢！”
地基比院子里的地面要高出二三十厘米，这样下雨天雨水就不会倒灌进屋。
乔小如又指着那目测几乎有三米高的院墙笑道：“还有这院墙，您瞧瞧，多高啊！还都是山石砖头砌的呢，十分牢固坚实，住在这里很安全！这院子虽然杂草多，可清理清理就好了，这么大一个院子，养猪养鸡啊什么的都够用啦！”
田氏这才注意到那院墙，的确很高。那杜婆一个寡妇独居，诸多不便，想必这才特特的将院墙请人建得又高又坚固，以防宵小不轨之徒打什么歪主意。
田氏心里立刻就多了几分满意和踏实。
她也是没了丈夫的人，住在这样一个高墙院子里，确实会安心许多！
田氏立刻没有一丝犹豫，点头笑道：“还真是呢！既然这样，那咱就定了住这儿吧！”
反正那杜婆原住的房子会拆掉，阴气自然也就散了，那就算不得不祥了是吧？
小豆芽是最开心搬离大房、二房的了。他是小孩子，两房人在他面前表示厌恶嫌弃之情根本连半点遮掩都不带的，他又不像傻夫君听不懂，每每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听了娘和嫂子的话立刻眼睛发亮开心的咯咯笑起来，欢呼道：“那我们现在就开始收拾吧！嫂子，我来拔草！”
“哎呀等等，这可不成！”
“先别着急！”
田氏和乔小如不约而同叫住了小豆芽。
田氏忙道：“好歹咱这是占了人家杜婆的地方，等回去备了香烛纸钱和酒水饭食过来祭拜之后才好动人家地方的！”顺便也请杜婆老人家保佑保佑，他们一家子也是可怜人！
第24章 收拾
乔小如便笑道：“娘说的有理！等祭拜了杜婆再动吧！顺便我去里正那将地契房契都办了！走，咱们上后院也看看去！”
四人没想到后院竟然也不比前院小，看样子原本是菜地来着。杜婆不愿多惹是非，索性就把菜园也围在了院子里，这样也可减少出门的次数。
田氏见了这么宽的地方就更加满意了，寻思着也在这里种菜。
乔小如也很满意，不过却另有打算。
菜园离住的地方太近蚊虫太多，若一定要在这开辟出菜园来，顶多在最旁边的角落里开出一张床那么一小块来种些蒜苗、香葱、韭菜、香菜、芹菜、姜等调味菜，顶多再加几棵辣椒。
反正自家菜园子距离这里很近，出院子门几步就能够看到，何必招惹虫子呢？
一番看视下来，大家都很开心，乐呵呵的讨论着如何清理、如何修建、将来如何如何，越说越兴致勃勃。傻夫君虽然还是懵懵懂懂的样，可看见娘和媳妇、小豆芽都笑得这么开心，也咧嘴呵呵的跟着憨笑。
乔小如终于不必再回答婆婆住还是不住的问题了。
回去后乔小如便摸了一把铜钱给小豆芽，让他去村里的小杂货铺买香烛钱纸，再多跑一趟买点儿油回来，再顺便问一句有没有菜籽卖。
田氏不放心，便陪同小豆芽一起去。
乔小如吩咐傻夫君看家，自己上里正家说房子的事情去了。
乔小如巳经想好了，那院子附近还有四五亩适合建房子的空地呢，等将来有了钱，全都买下来，建一个大大的大院子！
里正十分爽快，答应她三天内就可将地契房契给她弄好。
乔小如道了谢，又向里正打听了几件事。
一是建造屋子的木材一般去哪座山头取？请他介绍四五个有力气能干活的忠厚汉子帮忙取木材，工钱按行情折算成稻谷给。
二是瓦片不知在哪儿能买得到？三是门窗木板之类的木工活不知村里或者附近村里谁会做？
建的房子是木头做的这无所谓，可屋顶乔小如是坚决要用瓦片，绝对不要茅草！
不然外边下大雨家里下小雨，下一场雨就得爬屋顶上修补一番，那日子不要太酸爽！
更重要的是很快就要入冬了，虽说冬季雨水少，可也不会一整个冬天不下雨啊！
寒冬腊月，凄风苦雨，屋顶滴滴答答的漏着，万一染了风寒，这可是可大可小的事。
至于门窗，别的凑合凑合过得去就行，可那院子门一定要结实了！
想想五两银子的家底，乔小如很想骂娘，不得不顺带打听了一下价钱。
里正听她问笑了句：“你倒是仔细，很会过日子！”也不嫌麻烦，一一的都说了。
乔小如暗暗记在心里，含笑道谢。
回到家中，小豆芽和田氏巳经将东西都买回来了。
田氏巳经吩咐小豆芽将米饭煮上了，见了乔小如便道：“那个，小如啊，咱要不要买点猪肉去祭拜啊！这，我让怀宣煮了米饭，可总不能只有米饭啊！”
这是个大事，直接关系到杜婆会不会满意、会不会保佑自家，田氏还是很舍得的。总不能煮一颗青菜去祭拜吧？
乔小如没想到婆婆居然这么心急，比自己还要急上三分，有些无奈的笑了。
别看婆婆一开始分家的时候惊慌犹豫不情愿，可实际上，只要可以她也很想分、很不愿与那两房一块的嘛！
“猪肉我看就别买了吧，”乔小如想了想，说道：“咱找邻居买两个鸡蛋，嗯，不知道河里的鱼好不好钓，要不弄条鱼吧！”
每一文钱都得花在钢刃上啊！
“河里好多鱼呢，我去抓一条回来！”小豆芽眼睛一亮立刻说道，不等乔小如和田氏说什么就去了。
田氏想想，煮一条鱼，外加一碗煎鸡蛋，唔，也够了吧？
便细声细气微笑道：“鸡蛋村里差不多家家都有的，那我去张嫂家买去！一个是两文钱。”
乔小如便数了四个铜板给田氏，叮嘱田氏走慢点，路上小心。
田氏“哎”了一声，摇晃着柔弱的身子去了。
乔小如揉了揉额头，后知后觉的有点儿风中凌乱！这感觉，怎么自己像婆婆，田氏才像儿媳妇啊！
小豆芽很快就回来了，裤腿、衣袖、衣襟有点湿，一手抓着一条不停扭摆着身体的鱼，看样子应该是鲤鱼鲫鱼之类的，乔小如表示不认识，一条大约半斤多重。
“这么快！快把鱼放盆里，你去把湿衣裳换下来！”乔小如忙道。
缠着乔小如的傻夫君立刻笑呵呵的将木盆端了过来，往盆里添了瓢水。
“河里好多鱼呢！这么小的很容易抓！”小豆芽将鱼放下，笑嘻嘻的洗了手，与傻夫君两个蹲在一旁看鱼。
“村里人都不爱吃鱼吗？”乔小如诧异问道，同时心里暗道：既然这样，是不是可以多抓点回来吃呢？多炖点鱼汤给婆婆和小豆芽好好补一补……
小豆芽很嫌弃的撇撇嘴，说道：“那么腥，谁爱吃啊！吃到嘴里好几天嘴里都不舒服！”
乔小如一愣，想想便明白了。
鲫鱼鲤鱼本来腥味就重，一般而言河里最多的就是这两种鱼了。这样的鱼，做的时候得大火油煎，得加葱姜、料酒，才能去除腥味。
可是葱姜好说，有几家人家里备有酒的？料酒恐怕这年头还没有吧？至于油煎，又有几家舍得用那么多油？平日炒一碗菜也就用个小小半勺、甚至几滴罢了！
怪不得做出来的鱼会腥味重呢。
乔小如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催着小豆芽去换衣裳。
小豆芽嘴里说着没事，还是起身乖乖的去了。
很快田氏就买了俩鸡蛋回来了，将鸡蛋交给乔小如，喜滋滋的道：“小如啊，张嫂说了，她家菜园里育的菜苗还有很多呢，菜籽也有剩的，咱们要用去她家拿就成了！”
又道：“张嫂是好人，同我交情还不错的！这种小事上，咱们不用客套的！”
第25章 整理
村里人种菜一般都是自家自己留种，极少有去买的，小杂货铺里没的卖，乔小如正寻思要不要托人去县城里买呢！听了这话十分高兴，笑道：“那就太好了！婆婆您真厉害！”
“哎，这有什么呀！是张嫂他们人好！”田氏笑吟吟道。
乔小如挽了挽袖子，便开始剖鱼。看着没水了，便让傻夫君去挑水。
村里有水井的人家不过寥寥三四家，其他的村民们都去村子中间的一处泉水潭挑水吃。
那是一处天然地表泉水，不知哪一辈的人在那砌了个直径差不多两米的水潭，潭水始终清澈，夏日清凉沁骨，冬日水面则飘着一层淡淡的雾气。
泉水潭开口往下流，在下方距离大约三四米处又是一个水潭，比这一个要大一倍多，临水岸边用大块的青石板铺着地面，是供村民们洗菜的地方。
也曾经有偷懒的人跑到这里来洗衣裳，结果引起公愤被喷走了，自那之后大家都很自觉。
再往下，泉水便沿着沟一直流到远处的村脚下水渠中。
田氏不放心傻夫君一个人去挑水，便让小豆芽跟着。
乔小如处理好了鱼，看着自家油罐里那可怜的只有一指高的油，终于明白了那种煮菜只舍得放几滴油的心情。
这要是煎鱼，还不得放下三四勺大大的，可就去了一半了！
想了想，罢了！躲懒吧！
别说油了，现在家里连一块生姜、一头葱都没有呢！
索性将水煮沸后，直接将两条鱼放了进去，煮熟立刻捞了出来，用盘子盛好。
心中默道：杜婆啊，您老人家别见怪啊！家里条件只能这样了！等将来发了财，一定给您老人家重修坟茔，少不了大鱼大肉祭拜感谢您！如今您老人家便委屈委屈吧！
“水煮鱼”做好了，干脆鸡蛋也用白水煮好了。
咳，白水煮蛋更加营养不是？
煎鸡蛋也是很费油的……
弄好之后，一家四口便去了杜婆那院子插上香烛、摆上米饭和鱼、蛋祭拜，田氏念念有词，领着三人拜了几拜，随后烧了钱纸。
香火的味道在空气中飘散，风吹过，将钱纸烧成的黑灰吹得空中凌乱。一时间，乔小如和田氏心里莫名的有些寥落伤感。
乔小如很快就回过神来了，笑着收拾东西，几人回家。
“咱们吃过午饭，便干活吧！事情还是越早做越好，不然万一哪天下雨了就耽搁了！”
“这话很是！耽搁不得！秋雨那是说来就来的，一来总要连绵几天！”田氏也说道。
那两条鱼果然腥味重得不行，别说吃了，光是闻一闻乔小如都觉得恶心。最后便宜了大房、二房养的鸡。
两个鸡蛋乔小如让田氏和小豆芽一人一个，田氏和小豆芽却不肯吃独食，最后只好四个人分。
田氏这一上午来来回回走的路多些了，便有些受不住了，头晕乎乎的，脸色苍白。
乔小如虽然感觉不到她头晕，但看她那脸色以及神情就知道，婆婆还是留在家里卧床休息比较靠谱。
田氏也知道自己此刻的状况，不得不由着乔小如扶着她回房间躺下，握着乔小如的手眼眶泛红：“小如啊，辛苦你了啊！”
“没事，娘！您安心休息吧！”乔小如笑笑。本来还打算让小豆芽留下来陪着田氏，可田氏坚决不肯，说是让小豆芽去帮着拔草也好。乔小如只好作罢。
乔小如和傻夫君扛着锄头，小豆芽拿着镰刀和铲子，去了那边。
小豆芽整理院子里的杂草，乔小如和傻夫君则去菜园里先把菜地整理松土，得先把菜种上才行。
“慢慢来，别着急啊！用镰刀时小心些，仔细伤了手！”乔小如叮嘱小豆芽。唉，自己真是操心啊！
“我知道了，嫂子放心！”小豆芽冲她咧嘴笑笑。
菜园里的菜地整理起来并不难，因为一直都种着菜，泥土很松。
傻夫君有的是力气，挥舞着锄头玩儿似的很快就挖好一块。回头冲乔小如咧嘴憨笑：“媳妇，好啦！”
得意洋洋的表情求着表扬。乔小如“扑哧！”一笑，笑眯眯赞道：“你个傻货还真厉害嘛！继续加油！喏，旁边这块地也翻了！”
乔小如在他后边将他锄好的地泥土弄碎弄平整，这才弄到一半呢，没想到傻夫君就到头了！这傻货进过军营的果然不一样！瞧那脸不红气不喘的，嫉妒死她这个腰酸胳膊疼的了！
傻夫君受了夸奖精神更足了，眉毛弯弯、眉开眼笑“嗯！”了一声连连点头，挥舞着锄头开始第二块地。
这小菜园总共两三分地左右，分作了大小横竖一共六块地，依着傻夫君这速度，一天搞定很容易。
她辛苦些，紧赶慢赶想必也能整理完。
不知不绝暮色渐起，傻夫君巳经将地全都锄好了，跟在她身边学着她的样子将泥土整匀，一时看见她额上、脸上的汗又忍不住替她擦拭，一时听见她气喘吁吁又忍不住看她道：“媳妇儿累了！坐、坐下好不好！”
把个乔小如弄得心里边又舒坦微暖又想喷他碍事儿肉麻！
好在多了他一块整，速度倒是没落下。
暮色渐起时，巳经到最后一块地了。
“小如在呐！”一个妇人陌生的声音传来。
透过篱笆，乔小如看过去，只见一个四十出头，梳着圆髻、方脸大眼，穿着半新不旧枣红碎花衣裳的妇人笑眯眯的看向自己，好像一边手里还拿着一大捧鲜嫩嫩的菜秧。
“是张婶啊！”乔小如想起婆婆的话便猜到来者是谁，连忙将锄铲扔下，拍了拍手上的泥跑了出去。
“哎，”张婶笑眯眯的应了一声，伸头看了一眼光秃秃整理得整整齐齐的菜园，心里暗叹卢家大房二房不是东西，将手里的菜秧递了过去笑道：“我听你婆婆说你们要种菜，就拔了些菜秧给你送过来，趁着这时候种正好，一晚上就能回苗了，比早上种要容易活！菜籽我那有白萝卜、大白菜、包生菜，等下给你们家里送去！”
第26章 西洋蔬菜?
想了想又笑道：“这时节也就光种这些了，其他的辣椒啊、豆角、茄子啊啥的，等来年春天再去我家拿！”
“谢谢您了，张婶！幸亏有您，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乔小如忙小心翼翼将菜秧接过来，笑着道谢。
“都是一村里的，说这见外的干啥！”张婶笑着摆摆手，“那我先走了啊，就不耽搁你们功夫啦！”
“哎，您慢走！”乔小如笑着道。见张婶去远了，才回了菜园。
那块地也不急着整了，乔小如便叫了小豆芽，让他陪着傻夫君去挑一担水来，三个人先将这些菜秧种上了再说。
乔小如仔细看了看这些菜秧，菠菜、包菜、青菜、莴苣等都有，不过品种似乎都不太一样，好些她都认不出来。
心里不由暗暗称奇，心道没想到这时代蔬菜的品种竟如此丰富。
不过也幸好自己所在的地方不是正宗的北方，应该是偏南方更多些，冬天不会到零下温度的那种，不然冬天也种不了这么些菜，只能吃大白菜萝卜大葱了。
“媳妇儿，我回来啦！”不得不说，傻夫君干起活来真是杠杠的，那力气仿佛无穷无尽使不完似的。在别人看来很吃力的力气活到了他那里就跟过家家玩儿似的！
“嗯，把水小心放下，你继续去整地吧！我和怀宣把菜秧种上！”乔小如笑眯眯的指挥着。
傻夫君乐呵呵“哦”了一声，放下一担水，便过去继续整地了。
乔小如将菜秧一颗颗的种下去，小豆芽在后边轻轻的浇上小半瓢水。
“要是累了就歇一会，等我种了一块地你再一次浇水！”乔小如笑眯眯说道。
小豆芽扬起小脸摇头笑道：“我一点也不累！有嫂子真好，咱们家有自己的菜园、有自己的家啦，嘻嘻！”
乔小如不禁好笑，道：“嗯，以后咱家的生活会越过越好的！”
“多亏有嫂子！”小豆芽虽然还小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孩子的感觉是最准的，三房从前什么样，现在什么样，他都看在眼里。
从前虽然有娘护着，有个哥哥，但却没有那种有了主心骨的踏实感觉，直到嫂子进了门。虽然才短短三天，可他却感觉到了踏实、看到了希望，笑容也明媚了许多，整个人喜气洋洋的，浑身都是用不完的劲儿。
“嗯，咱们一起努力！”乔小如笑着点头。
花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两人将菜秧全都种好了，看着种得满满的四块菜地，叔嫂两人都露出了笑容。
这些菜正是长的时候，勤快些浇水，过一个多月陆陆续续就有的吃了。
很多白菜、青菜吃的时候不是整棵拔的，而是一片一片的剥菜叶，这样新菜叶可以继续生长，能吃到明春。
还有专门吃菜心的青菜和白菜，那菜心都是掐了还会再长的，而且越掐就长得越多越好，植物学界有个原理叫做什么顶端优势，说的就是这个。
剩下的两块地，乔小如决定多讨要些菜籽，密密麻麻的撒下去，大约一个星期左右就可以开始有三四寸长的菜秧吃了，至少可以先将眼前应急过去，总不能天天吃白饭不是？
乔小如心中一动，笑着问小豆芽道：“咱这一片别的季节都有哪些蔬菜啊！你知不知道？”
小豆芽闻言有些怪怪的看了乔小如一眼，不过小孩子家也没多想，只当嫂子是在考自己呢！
想了想，便掰着手指头数道：“可多啦！长豆角、四季豆、茄子、芥菜、卷心菜、辣椒、西红柿、西兰花、洋葱、空心菜、茼蒿、黄瓜、毛豆、丝瓜、苦瓜、南瓜……反正，好多好多呢！”
乔小如脑子里“嗡！”的一下空白了，卧了个槽！晴天霹雳！
西红柿、西兰花、洋葱……这些玩意是这个时代就有的吗？
“西红柿咱这是啥时候开始有人种的？”乔小如忍不住问道。
“我不知道！反正早就有了，又不是啥稀罕东西！不过还能生吃，酸酸甜甜的挺好吃的！”小豆芽漫不经心的道。
乔小如：“……”
这里不是沿海之地，这些从西洋引进的蔬菜在这儿巳经变得这么家常普通，这绝对不是短时间里可以做到的。结合小豆芽的话，这些蔬菜至少在十年前就巳经传入并且得到了推广。
所以她所在的这个时代，其实是一个对外贸易十分发达的时代咯？
是的话那就太好了！对外贸易发达，经济才容易繁荣，百姓的生活水平才会提高。
她更坚定了将来有机会要出去走一走、看一看的决心。
傻夫君早就整好了地，将锄头搭在地上乖乖听媳妇儿的话在等他们呢！
见乔小如走过来，傻夫君立刻起身，咧嘴傻笑着叫“媳妇儿！”将她的锄头拿了过来，不等乔小如动手，傻夫君利索的将空桶也挑上了。
乔小如一怔，拍拍手上的泥笑道：“好啦，咱们回家吧！娘肯定等急了！”
小豆芽则满脸钦佩的看着傻夫君：“我哥好厉害！”
乔小如“扑哧”一笑，拍了拍小豆芽的肩膀：“不用羡慕，等你长大了肯定跟他一样厉害！”
这话小豆芽爱听，立刻精神一振，腰杆子也挺了挺，重重点头“嗯！”了一声，咧嘴笑了起来。
回到家中，田氏巳经把饭煮好了，指着堆放在墙角的菜笑眯眯道：“那老南瓜、两把白菜是张嫂送来的，那些土豆和半截冬瓜是六嫂送的，够咱吃好几天了！哦，还有张嫂给的两包菜籽也在这，小白菜、青菜、萝卜、生菜什么的都有！”
乔小如笑道：“那真是太好了！好歹这些天咱们能对付过去了！还是娘的人缘好！”
“张嫂和你六婶是好人！唉，也就她们肯照顾照顾，我这心里一直都记着，就可惜也没法报答她们什么！”田氏叹着气。
乔小如便道：“往后日子还长着呢，以后有咱能出力的时候咱再出力，娘别多想了！“
田氏笑笑，“那也是！”
第27章 回门
吃过晚饭，乔小如便将菜籽装在碗里用水泡上。前世她没种过菜，却种过花，这是一个道理，种子吸了水泡胀了容易发芽。
第二天，是乔小如该三朝回门的日子了。
如果不是田氏叫住她说了此事，她压根就不记得有这回事，正准备和傻夫君、小豆芽去干活呢！
撒了菜籽，就该清理院子了。
心里边盘算着最好今天就把那院子里的杂草清理掉，明天将那破木屋拆掉，然后就可以雇人整理拓一拓地基，同时进山伐木了。
听田氏提起这事，乔小如还恍然：还有这么一回事啊！
田氏拿出一篮子大约十五六个鸡蛋，叹道：“这是我跟你张婶要的，回头你把钱给张婶送去，总不能让你空手回门不是？要不，你再看着封一点银子？”
乔小如嘴角扯了扯，婆婆您可真太善良！
“我嫁过来啥都没有，回门也用不着带东西！这些鸡蛋留着给您和怀宣补身子吧！”
都断绝关系了她多傻才会给潘氏带东西回去！
更重要的是，开了这个头，往后就不是送不送的问题了，得天天防着人家自己跑过来拿。
当初之所以断绝关系，为的就是避免麻烦。乔小如又怎么可能自找麻烦呢？
“可是——”
“这是我和哥嫂当初说好了的，娘不用过意不去！”
乔小如斩钉截铁，谎话张口就来。
这下子田氏也没话说了，虽然觉得那潘氏似乎不像会说这样话的人，可搁不住儿媳妇亲口这么说了呀！
为了应付田氏，也为了将这一整套程序走完，乔小如拉着傻夫君就去了乔家。
潘氏还没做早饭呢，乔大河一大早赶早工去山上砍柴去了，五岁的侄儿顺哥还没起。
“你们来干啥？”潘氏瞪着他们，那警惕防备的样子跟杨氏有的一拼。
乔小如忍着扶额的冲动，没好气道：“回门啊！还能干啥？我要说借粮食你给吗？”
“做你的梦！尽想好事呢！”潘氏睁大眼睛啐道。
“那不就得了！”乔小如白了她一眼，便道：“喏，我这也算是回过门啦！放心吧，以后绝不会再来你家！我们走！”说完拉着傻夫君就走。
潘氏眨了眨眼，忽然叫道：“等等！”
一阵风奔到乔小如面前伸臂拦着，不悦道：“回门？两手空空回门你也做得出来！回门礼呢？”
乔小如笑出了声，懒洋洋玩味道：“潘嫂子，你好像又忘记了我和你们家巳经断绝关系了吧？我没有嫁妆，哪里来的回门礼啊！”
“你个死丫头嘴巴利是吧！”潘氏勃然大怒，老毛病发作，瞪着乔小如就举起了手作势欲打。
“不准欺负我媳妇儿！”傻夫君挡在乔小如前面，不悦瞪着潘氏，目光突然之间变得凌厉，杀气突现。
潘氏不懂什么杀气不杀气，却突然之间感觉到头顶上仿佛压了千斤重，压得她心跳加速喘不过气来，脊梁骨上一股寒意蹭蹭往上窜，双腿发颤，狠狠的打了个冷颤。
就在她这慌乱心里发寒时，傻夫君和乔小如巳经离去了。
好片刻潘氏才拍拍胸口呼出一口大气，回过神来，想到刚才自己的失态，心里又气起来，忍不住啐了一口骂了几句，到底没敢追上去继续纠缠。
那边，傻夫君拉着乔小如走了片刻，看了她一眼闷闷道：“媳妇儿，以后不要来这儿了好不好？”
乔小如一怔，心里有些好奇，便逗着傻夫君笑问道：“为什么呀？”
“我不喜欢那妇人！”傻夫君撇了撇嘴道：“她好凶！她欺负媳妇儿！我不喜欢她！”
潘氏看乔小如的眼神，比大伯娘她们看他的眼神还要令他不喜。他很厌恶那样的眼神，那样的语气。
你要是喜欢她那麻烦就大了！
乔小如在心里暗道，不过听了傻夫君这话心里却感觉暖融融的，这傻货虽然傻，可却很护着自己。
别的人无论对自己怎样或许都掺杂着私心，可是傻子的喜恶是没有私心的，他根本不懂得掩藏自己的喜怒哀乐。
“嗯，不来了！以后咱们再也不来了！”乔小如点点头笑道。
傻夫君这才又高兴了起来，迷蒙懵懂的眼睛亮了一亮，冲乔小如嘿嘿的咧嘴傻笑。
将昨夜泡好的菜籽均匀的撒在菜地里，又浇了一遍水，一家人便去那院子里收拾去了。
田氏依然没有来，不过她表示她中午可以在家做饭，所以他们不用赶时间。
这些荒草年复一年的生长，枯枝腐叶层层叠叠，地下根茎盘根错节，要处理起来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昨天小豆芽没弄好多少。
今天三个人，速度加快了许多，尤其傻夫君，在乔小如的指点教导下很快把握住了干活的窍门，一个人能顶的上三四个。
于是乔小如和傻夫君负责清理，小豆芽则负责将清理好的枯草全都拢做一堆。
忙活了整整两天，才将前后院和墙头上的杂草垃圾全部清理干净。
这样看起来，整个院落干净整齐了许多。
清理出来的杂草堆成两座小山包似的那么高，乔小如点了火，打算全部烧掉，草木灰再弄到菜园去当肥料。
小豆芽拿着一根长长的棍子在火堆边，看哪里燃烧得不太旺或者不充分，便用长棍子扒拉一下，火苗“唰！”的又窜起来。
“嫂子，啥时候房子才能建好啊，我们不会被大伯娘她们赶出来吧！”火光中，小豆芽忧心忡忡的道。
他可扳着手指头一天一天的在数呢！从分家后算起眼看着过去三天了，可是房子的影子还没见呢！
乔小如“扑哧”一下就乐了，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别急，过两天就能进山里伐木了！做起来很快的！”
第二天，三个人便将那歪歪斜斜、风雨飘摇的木屋给拆了。那木屋早巳破烂得不成样，好多木头内里都朽烂了，拆起来比清理杂草还要轻松。
本来乔小如还打算若是自家做不来这事儿，便请张婶家帮帮忙的，可谁知她太看得起那破败小屋了。事实上傻夫君一个人都能够搞的定。
第28章 你有个厉害哥哥!
拆的时候她和小豆芽站在一边，眼睁睁的看着傻夫君对着起支撑作用的柱子轻轻松松几脚下去，整座木屋在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声中全部倾倒！
省事了！
小豆芽看着傻夫君眼睛放光，小脸兴奋得通红，搓手兴奋道：“我哥好厉害！嫂子，我哥好厉害哦！”
这一刹那，乔小如也兴奋了，隐隐的还有几分自豪和骄傲：她家傻货一点也不比别人差，相反，还强多了！
“嗯！所以你要记住，你哥比别人强多了！要是以后有哪个不长眼睛的敢欺负你，你就带你哥去帮你出头，揍死丫的！打得他满地找牙！”乔小如点头，说的铿锵有力。
小豆芽一愣，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乔小如迟疑道：“这，这样可以吗？”
“当然可以！平白受了欺负咱不能忍气吞声，你现在还小呢，有这么厉害的哥哥不靠白不靠，不过呢，等长大了自己的事就该自己扛，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不能事事依靠旁人！”乔小如果断肯定，又道：“当然，你不能无故欺负别人！”
“我才不会欺负别人呢！”小豆芽嘟嘟嘴，又开心起来，满是崇拜的看着哥哥道：“我有厉害的哥哥，以后不怕别人欺负啦！”
没爹的孩子在村里或多或少总会吃点亏，会受调皮捣蛋的熊孩子欺负，这一点是无以避免的。
小豆芽从没跟田氏告过状，但并不表示他没受过欺负。可是他人小，受了欺负又能怎样？
要说杨氏她们也够过分的，只有在收到卢湛寄来的银子时才会多几分笑脸，平日里虽不敢当着田氏的面怎样，肚子里没少使坏心眼儿。
而小豆芽更是眼中钉肉中刺，在小孩子面前更连掩饰都不必，只要不当着田氏的面就好了。
甚至还嫌小豆芽碍事，私心里觉得有小豆芽这个亲兄弟在，没准卢湛就不肯照顾堂兄弟了。
小豆芽告过状，可杨氏张氏又没动手打他，给的是白眼，是恶毒的冷笑，小豆芽即便向田氏告状小孩子家叙述能力有限，根本说不清楚，更没有证据，田氏问过杨氏一次，反被杨氏一番叫屈诉苦说的惭愧不巳，认为自己听了小孩子家的话冤枉了妯娌，反倒将小豆芽说教了一顿，让他给杨氏道歉。
自那之后，小豆芽就再也没找田氏告过状了。他不怨自己的娘，娘是爱他的，他很清楚。他只是没有能力斗得过坏人。
所以最可怜的还是小豆芽。
此刻听了乔小如的话，小豆芽的心里一下子阳光了起来，精神大振，长久以来郁积的阴霾一扫而空。
他没有爹不要紧，娘糊涂被人欺骗不要紧，他还有这么厉害的哥哥、有跟他说被人欺负了就让哥哥帮他欺负回来的嫂子！
他也是个有人护住的孩子了！
以至于很多年以后，小豆芽想及小时之事感慨万千，如果没有嫂子一番话，他不知道自己心里的阴郁会不会消散，不知道会不会变成一个心理阴暗之徒。
他终身对乔小如恭敬有加，视之为母亦不为过。
可他没想到的是，当他某天感慨万千、满怀感激、心情澎湃的与他这位嫂子提起当年这件改变了他一生的事的时候，他那嫂子眨巴着眼睛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拆杜婆房子这天自己究竟对他说过什么！
小豆芽郁闷得……
无语凝噎！
果然真相什么的太伤人了有木有！
所以说无知是福有木有！
所以说生活中美丽的误会应该让他一直误会下去才更美丽有木有！
此时当然没人会预料到将来之事，那腐朽木屋倒塌之后，三个人便将之拆开分解，将所有大大小小的木头全部堆放在院子墙根下一角，将来劈了还能当柴烧。
有傻夫君这个大力士在，拆解的活也变得很容易。
搬放就更不在话下了。
直径三十多厘米的木柱、梁柱，若是乔小如来，扛都扛不起来，得使尽浑身力气慢慢推动、滚动。
可对傻夫君来说，这根本就跟玩儿似的，腰不见弯，步子又稳当又轻快，一趟趟下来脸不红气不喘。让乔小如和小豆芽这两个负责搬运小件都累得喘气的嫉妒死！
半天的功夫不到这破木屋就被三个人收拾妥当了，随后又将草屑残片打扫收拾干净。依然是一把火来得最干净彻底。
接下来的事，乔小如就得好好安排安排了。
别的不说，这大门却得请木匠师傅过来丈量，争取早日做好安装起来了。
依着乔小如倒是想做铁门呢，只可惜在这年代，大户人家都不可能用铁器做门，别提他们了。
少不得，她还得去找里正哪里问问帮她请到人没有。因为明天就想进山了。
山里大树多得是，伐木建屋只管去村里公用的山林里砍，不需要花钱。但是砍伐回来的树还得处理啊！尤其是需要很多的木板，这些都需要时间。
所以说，怪不得小豆芽那小家伙会掰着手指头眼巴巴的数着巳经过去三天了！
时间还是很紧凑的。
里正巳经给乔小如请好了人，一个是她娘家哥哥乔大哥、以及卢家两房各一位堂哥、张婶的丈夫张叔，以及另外两位家里人口多、田地少又身体健壮心眼实在的叔辈壮汉，一共是六人，这是进山伐木的。
此外还有三人就是帮拓宽加固地基的。
一共是九个人。
乔小如一听到里正帮她请了乔大河和卢家两房各有一人，一下子就回过神来了，暗道一声惭愧后感激不尽，由衷的向里正道谢。
虽说卢家两房和乔家都不待见他们卢家三房，可在外人眼中却是最亲的亲人。假如她们家建房子而这最亲的亲人半点儿表示都没有，试问外人会怎么想？
潘氏和杨氏她们肯定会四处抹黑她，说她眼睛里没有亲人、瞧不起人，根本叫也没叫她们家一声帮忙！
所以这三家人她是必须要说一声的，如果他们拒绝了不肯帮忙，那是他们冷酷冷情，但她若不请他们却是她的不对。
第29章 临时出状况
她疏忽了此事，没想到里正却替她想到了。
而那三家人虽然不喜欢她们家，可显而易见也不愿意让人戳脊梁骨说冷血无情，每家都答应了来一人——不然的话想想啊，嫡亲的侄儿（妹夫）家盖房子，当亲伯父伯母、亲哥亲嫂的却不闻不问，那名声会传得多差劲？
要说妯娌兄弟间的龌蹉内斗、当嫂子的嫌弃没出嫁的小姑子，平日里闹得鸡飞狗跳、一地鸡毛，这种事儿在农村很常见，有几家不这样的？
真要说起来，舌头和牙齿还有碰到的时候呢！
但是在大事上，尤其是摊开来在明面上的大事上，却绝对不能做的太刻薄冷血。
里正见乔小如先是一怔，继而便发自内心的对自己表示了感激，心里暗暗点头：这丫头真是个好的！不但聪明，还稳重、懂事！是真难得啊！
有几个小丫头受了伯娘伯父、哥嫂那般对待后话还能如此淡定，半点神色不变的？
再看她将这些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里正更暗暗下了决心，卢家三房能帮的就帮一把吧，没准将来有大造化呢！反正多结一条善缘总不会错的不是？
与里正这里谈妥了明天进山伐木的事，趁着下午有空，乔小如又和傻夫君、小豆芽去了一趟邻村卖瓦片的李匠人家一趟，付了三钱银子定金，预定了一批瓦片。
木匠那里也请了来丈量了院子门，至于新房子的门窗，暂时还没法定下来。
第二天天刚亮没多大会，张叔和另外两位乔小如该称呼为卢七叔、乔九叔的汉子便来了。
乔小如也知道进山得走大半个时辰，一大早就起来准备好了。
看见他们来了忙笑着招呼。
可大房、二房那边还没有动静，乔大河也还没有来，乔小如便去敲了大伯父、二伯父家的门，又跑去一趟乔家。
本来想让小豆芽去乔家叫一声，可转念一想潘氏那性子，还是她去算了吧，何必让小豆芽受委屈呢？
潘氏听乔小如说了这事，便翻了个白眼给她，哼声哼气道：“你乍不早来？他刚出门砍柴去了！没这么快回来呐！地方在哪儿呢？你给说一声，等他回来了我让他去！”
明明昨天巳经说好了时间，再说了做这样的事谁不知道要赶早？毕竟时间可不等人，哪有吃过早饭太阳升老高才去？那到地方都该差不多中午了，一天还有多少时间干活？
要说别的也罢了，这等着木材盖房子的事儿能耽搁吗？
乔小如也懒得跟潘氏啰嗦，说了地方转身就走了。
回到自家，卢怀银、卢怀财兄弟俩也起来了，就是哈欠一个接着一个，看样子根本还没有睡醒，那懒劲儿从身体中直往外冒，闭上眼睛下一秒就能立刻进入沉睡状态的样子。
看到卢怀银乔小如不由愣了一下，昨天大房明明说了来的是卢怀金，乔小如还松了口气呢，大堂哥是个老实的。没想到一夜过去却变成卢怀银了。
“张叔、卢七叔、乔九叔、三堂弟、四堂弟，我们走吧！”乔小如笑笑，傻夫君不用说，乐呵呵的主动跟在她身边。
张叔等三人都笑着应声往外走去，卢怀银却道：“咦，你哥乔大河呢？他不去啦？”
乔小如强忍下心头的厌恶，淡淡道：“他有点事耽搁了，我们先走，他随后再来！”
卢怀银撇撇嘴，不阴不阳道：“亲哥就是不一样啊！去得比我们都晚，还拿一样的工钱，二嫂啊，你这不地道啊！根本就不公平嘛！你们说是不是？”
卢怀银自己嘀咕也就罢了，乔小如肯定理都懒得理他，可他这话却是冲着张叔他们。弄得张叔三人也不禁尴尬，心里暗怨卢怀银多事！
乔小如给的工钱并不低，不管饭，一天五斤稻谷。
五斤稻谷舂成米能出三斤半左右。现在市价是一斤米八文钱，三斤半就是二十八文。
一天二十八文，虽然不管饭，就算是在县城里是很好的价格了。
他们只要干了该干的活，拿了自己所应得的那一份报酬，这就够了。乔大河去不去跟他们有什么关系？说白了人家乔大河是亲哥，就算不去，乔小如情愿拿粮食补贴，那也跟自家没有关系！
这根本说不上什么公不公平！可偏偏卢怀银却嘀咕出来了，偏偏还对着他们说。
这让他们怎么办？三个汉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呵呵笑着含糊，都没有开口。傻了才开口呢！
乔小如心下也有些膈应，当着人面上却不显，反而带上了一抹淡淡的尴尬又无奈的笑，陪着点小心客客气气的向卢怀银陪笑道：“可——我哥那真是有事耽搁了呀！要不四堂弟你别去了？反正少一两个人也没啥的！”
卢怀银哼了一声，扭开脸懒得理乔小如。事实上他还真的不想去呢，可要是不去，他老子不会饶了他！
他就是不爽这么早就起来，存心找乔小如的茬。
张叔松了口气，连忙冲乔小如笑道：“小如啊，我们先走了啊！你们慢慢来，不用着急！这种活我们都干活，心里头有分寸！你放心！”
说毕与卢七叔、乔九叔三人大步走了，很快就拉开了距离。
卢怀银这要还不知道这三人是防着自己又说什么那就是傻子了，顿时一张脸变得更臭，狠狠瞪了乔小如和傻夫君一眼，朝地上啐了一口。
“怀宣，好好照顾娘！”乔小如直接无视，叮嘱了小豆芽一声，便拉着傻夫君走了。
有本事，这两位堂弟都别跟上！
卢怀银憋屈得不行，与卢怀财两个一路骂骂咧咧的，远远的落在乔小如和傻夫君后边。
傻夫君忽然抓住乔小如的手，眼巴巴道：“媳妇儿，不要生气好不好？”
乔小如一愣，一大早的充满期待和斗志的好心情被卢怀银和潘氏给搅了，多少情绪有些低落，加上只有傻夫君在身边，她无需假装给谁看，不知不觉就显露了出来，没想到傻夫君一下子就察觉了。
第30章 你连傻子都不如
乔小如心里一暖，点头笑道：“嗯，媳妇不生气！那混蛋算什么东西啊，媳妇才犯不着为他们生气呢！”
卢怀银、卢怀财两个见他们两人行止亲密，有说有笑的样子不由诧异，卢怀银鄙夷的嗤笑两声，不屑而嘲讽道：“这乔小如是不是疯了，居然跟那傻子说说笑笑的！疯子配傻子，还真绝配！”
卢怀财哈哈大笑，拍了他肩膀一下：“四弟你说的有道理！那死丫头可不就是疯子！以前咋没瞧出来呢！”
一时到了伐木的冷水谷，张叔三人巳经在忙碌了起来。
伐木用的是长锯子，卢七叔和乔九叔一组拉锯，张叔那边落了单，乔小如招呼了一声后，便让傻夫君与张叔搭伙。
张叔忙笑道：“我自己也能成，你们一边先歇歇吧！”虽然不明白着说，但大家先入为主的都认为傻夫君是个傻子不会干活，与其让他碍手碍脚的，还不如自己来，虽然比两个人搭档慢了点，总好过让他碍事不是？
乔小如虽然知道张叔是一片好意，心里依然有些不服气：傻货才不傻呢，干活干得很好的！
便笑道：“让他试试吧，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方便些！”
张叔无奈，只得任由乔小如指挥着傻夫君在另一面拉锯。
谁知拉了几下过，傻夫君便找到了手感、掌握了节奏，他的力气大得多，张叔立刻就感觉整个人完全轻松了下来！他只需要掌好锯子，轻轻一送或者一拉，就跟空气里划拉过似的，完全不需要使力。
“阿湛真不赖啊，呵呵！”张叔眼睛一亮，笑着赞道。
乔小如也笑道：“嗯，只要跟他说清楚，他学的很快的！”
“可不！阿湛一来我都不用出啥力气了，今儿我捡大便宜了！”张叔又笑。
因为搭建的是木屋，用不着太大的木料，直径有个三十厘米也就足够了，伐起来并不困难。
瞧着这古代的锯子，乔小如忍不住怀念起现代的电锯来，若有那玩意儿在，伐二十来棵树木还不跟玩儿似的！幸亏自家现在需要的只是这样中等大小的木材，倘若需要大的，还真是件费劲的事呢！
这边巳经伐好九棵树了，卢怀银、卢怀财才姗姗迟来，与他们一起的，还有乔大河。
乔小如见了他们便停下手里用柴刀砍削倒在地上的杉树枝桠的活计，客气的高声招呼道：“哥、三堂弟、四堂弟！”
心中自嘲一笑：这下子卢怀银用不着愤愤不平嚷嚷着不公平、不公道了吧？
乔大河其实一早就想来了的，可谁叫家里有个潘氏、谁叫潘氏又把他吃得死死的呢？他没办法，只得先去砍了一担柴。
砍柴回去潘氏还想叫他去菜园，说是有一块菜地该收拾收拾了，乔大河硬着头皮拒绝，最后还是说了倘若再不来帮忙恐怕就拿不到报酬了，潘氏才骂骂咧咧的放行。
乔大河急急朝这边赶来，路上遇到卢怀银兄弟俩，三人便一起。若不是遇到他，那兄弟俩只怕还会更慢。
好在乔小如早上在看到那俩货的时候心里便有了数，没对他们报什么希望，这会儿虽然心里有些腻味，也不怎么在乎。
乔大河冲她不好意思笑了笑，张嘴刚要说话，卢怀银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指着傻夫君哈哈笑道：“哎哟！你们快看！那傻子居然也在干活！我说你个傻子凑啥热闹啊，懂啥呢！说出去还不叫人笑死！”
卢怀财也哈哈笑起来，调侃道：“老四你别说，那傻子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咧！”
乔大河涨红了脸，心虚的瞧了乔小如一眼，闷声不响的抽出柴刀开始干活，砍削枝桠。
无论怎样，将自家妹子嫁给一个傻子，他都有错。
乔小如见乔大河任由卢怀银兄弟俩满嘴嘲讽却没有出言帮自己说半句话，心里不觉失望。本来与他们断绝关系很大原因是因为潘氏，现在她却觉得，乔大河也不值得当哥！
当着外人在，有人这么羞辱自己的亲妹，他居然都能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一声不吭站到一边去！还真是——
乔小如突然抬眸，眼神凶狠的冷冷盯向卢怀银，怒意十足。
她剑一般的目光直盯过去，令卢怀银胸口一滞，笑容顿时凝固，脸上僵了僵，不禁有些恼羞成怒的回瞪乔小如，恶声恶气道：“你瞪我干啥？我说错啥了不成？他就是个傻子！”
“他是你哥！”乔小如冷冰冰一句话顶了回去。
再怎么样你一个做弟弟的也不该这样嘲笑自己的哥哥。
卢怀银见张叔、卢七叔、乔九叔也朝自己望了一眼过来，隐含谴责。虽然谴责的意思并不明显，却让人无法忽略。
卢怀银更加恼羞成怒，脸上微红瞪着乔小如叫道：“我没说不是我哥，我就说他是个傻子、傻的，咋的啦？还不给人说实话啦？三哥你说是不是？”
卢怀财又不傻，这个时候哪儿会附和卢怀银的话？别开脸咳了一下，也去干活了。
卢怀银气结。
乔小如依然冷冷的盯着卢怀银，道：“你连傻子都不如！”
“你说啥？你有种再说一遍！”卢怀银脸红脖子粗，气得胸膛一起一伏呼吸也粗了。
他没有想到自己只不过说几句实话、嘲笑几句而巳，怎么了？这婆娘疯了一样的咬着自己不放！果然是个疯子！
“你连傻子也不如！”乔小如冷笑道：“你给家里挣过多少银子？干过多少活？别的我没亲眼见也不多说，可今天呢，我们早就到了开始干活，你看看你什么时候才来？可见平日也好不到哪里去！两手空空，你是来欣赏风景、游山玩水的吧？更重要的是，他比你有口德!不会刻薄自家兄弟！”
如果不是不便当着外人骂人，乔小如都想狠狠的将卢怀银骂一顿，那张贱嘴实在令人讨厌！
可饶是这样，卢怀银巳经气得要暴走了！居然被傻子媳妇给当众教训了，这还了得！
“老子撕烂你的嘴，叫你瞎说八道！”卢怀银怒极，撸袖子抡拳朝乔小如奔过去。
第31章 卢怀银吃瘪
他的速度哪有傻夫君快？傻夫君立刻丢下手里的锯子飞奔到乔小如身边，护着他瞪卢怀银：“不许欺负我媳妇儿！”
卢怀银再混蛋也不敢当众打嫂子，不过装腔作势想要吓唬乔小如一番，只要把乔小如吓得脸色发白不敢作声，他就找回面子了。
可傻夫君冲了过来他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拳头毫不犹豫朝傻夫君挥了过去，口中叫嚣道：“滚开！”
傻夫君的身手哪儿是好吃懒做、偷奸耍滑的卢怀银能比的？
就在大家纷纷变色惊呼替傻夫君着急的时刻，傻夫君眨了眨眼睛，随手一挥一挡，卢怀银就“哎哟！”一声跌倒在地上。
“你个傻子你敢打我！”卢怀银痛得龇牙咧嘴大叫。痛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丢脸啊！
这不分明证明了乔小如的话，他连个傻子也不如吗！
张叔、卢七叔、乔九叔哪里还能安静干活？连忙丢下锯子赶了过来，七手八脚将卢怀银扶了起来。
“别闹、别闹，都是兄弟，有话好说，好好说啊！”
“没摔疼吧？男人家摔个跤算啥，下回走路小心点！来，扶你起来了！”
“要不你坐一边歇歇？”
乔大河迟疑了一下，也慢慢走了过来，搓了搓手，讷讷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在一旁傻站。
卢怀银也不好再闹，恨恨瞪了乔小如和傻夫君一眼。
傻夫君以为他还想动手，动了动身做出将乔小如保护更甚的动作，瞪卢怀银：“不准欺负我媳妇儿！”
张叔等不禁都笑了起来。
卢七叔笑道：“阿湛真疼媳妇儿！”
张叔有意无意看了卢怀银一眼，也笑道：“可不，活也干得好！呵呵，今天我跟阿湛搭档是我占便宜咯！阿湛干活没的说！”
卢怀银知道张家跟三房好，轻哼一声眼角斜了张叔一下。
谁知乔九叔也笑道：“那是，你们俩伐了六棵树了，我们才是你们的一半！”
几个人说笑起来，都是称赞卢湛的，卢怀银气得没法，却无言以对。
“好啦好啦，咱继续干活去！盖房子是大事，可不敢耽误了！”张叔等便都走开了。
乔小如也拉着傻夫君走，仍旧让傻夫君和张叔搭档。
傻夫君却不许她去干活了，要她待在自己身边，拉着她的袖子不肯放：“媳妇不要走！”
乔小如讪讪，跟他根本说不清道理。或者说他固执的不肯听。
万一媳妇儿又被欺负了呢？
张叔等忍不住大笑起来，调侃了几句，张叔便笑道：“侄媳妇你就在这陪着吧！看样子今天能把木头伐好还有余，加上明天一天，我们保准把这些树全都处理好了！”
乔、卢两人也笑着说是。
“那就多谢三位叔伯了！”乔小如笑笑，只得依了。
不然的话，天知道这个傻货还会说出什么来呢！他不知道什么叫不好意思，可她真的会不好意思的！
乔大河依然讷讷，见状却暗自松了口气，继续闷闷的低头干自己的活。
张叔等见他那个样子嘴里不好说什么，心里无不摇头叹息。老实人是好，可老实过了头那就是个蠢、是个愚！都说潘氏厉害，碰上这么个没半点男人气概的男人，只怕再温和的女人也会变得厉害——看着窝囊样就来气啊！
倒是可怜了小如这丫头……照这么说来，嫁给卢湛也比在那个家里强！
卢怀财虽然不时停下来躲躲懒，干起活来的时候也有一搭没一搭，乔大河快修理完一棵树了，卢怀财还在看起来很努力的跟第一根树枝做斗争。
而卢怀银呢？他可是受了“委屈”的人，摔了那一跤之后更加有了光明正大的不干活的理由，大喇喇的坐在那里动都懒得动一下！
哼，要不是怕被老子揍，他根本就不会来！让他给傻子家干活，做梦！
本来以为要花一天的功夫才能将需要的木材全部伐好，可傻夫君和张叔两人的搭档比卢七叔、乔九叔快一倍还不止，半天就全部伐好了。总共三十来棵大树。
这时候约莫过午没多久，大家便坐下来歇一歇顺便吃午饭。
午饭是各人自己带来的，都是烙的饼。至于水山里有山泉水，走几步就能喝了。一向来村里人出来干活都是这样的，也没谁觉得不习惯。顶多冬季的时候会生一堆火、烤几个红薯芋头。
看到上午的成果，大家都很高兴，纷纷笑着夸卢湛，令卢怀银更是不快。
卢怀银站了起来拍拍手，说道：“那啥，我忘记带午饭了，我先回去吃饭了啊！”
张叔等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这小伙子真是不行啊！年纪轻轻的做事不靠谱也就罢了，还不晓得从哪里学来了赖皮的本事！
他在那坐着发呆了半天，还好意思说先回去吃饭！难道他吃了午饭还要过来继续坐上半天？
不过张叔等心里虽然在大摇其头，却都是外人，不好插什么嘴。
乔九叔忍不住小声向乔大河道：“大河侄子，你不说两句？”
乔大河一怔，挠挠头“啊？”了一声，讷讷道：“说、说啥呢？”
乔九叔嘴角扯了扯，呵呵笑了笑低头吃饼不吱声了。
跟老实人说话，有的时候也是很吃力的！
卢怀银这么明目张胆欺负他妹子妹夫，他居然还不知道说啥！唉，这叫他怎么说呢？
乔小如不在乎那五斤粮食，可不表示愿意让人这么戏弄，便道：“三堂弟回去下午就别来了吧！这路可不近，来来回回的三堂弟不嫌累吗？再说了，一整天看同样的风景也会腻的对吧？三堂弟不如另外找个地方坐半天，看点不同的风景也新鲜不是！”
张叔等忍不住偷笑，就是卢怀财也一个忍不住“哈哈”笑了出声，同时心里暗自庆幸，幸好他没卢怀银那么明目张胆！好歹他也干活了不是——至少看起来他是干活了的！
卢怀银虽然坐了一上午没干活受累，可是，当别人全部都在干活而你一个人在旁边休息，那种滋味绝对不好受，就仿佛你被所有人给排斥了！
第32章 继续伐木
换句话说，就是所有人都没拿你当回事！
而且中午吃饭的时候，也没有谁招呼他，这令他更加恼羞尴尬，心里早憋了一肚子的气。
乔小如这话如同扔到汽油桶里的一把火，瞬间把他给点着了。
“你啥意思！”卢怀银瞪着乔小如，凶神恶煞。
傻夫君立刻一眼警惕的盯过去。
乔小如轻轻扯了扯傻夫君不让傻夫君理他，瞟了卢怀银一眼淡淡道：“就是四堂弟你想的那个意思！”
卢怀银噎住，见乔小如低头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也不再搭理自己了，又气又恨，在心里不知骂了多少句。可他却不敢跑过去闹事，那么多人在，不会由着自己乱来，而且那傻子的力气太大了，那眼神——他不会承认他居然感到心里有点毛毛的！
“走就走，谁稀罕！要不是看在一家人的份上鬼才帮你们的忙！”卢怀银啐了一口，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乔小如嘴角抽抽，权当没听见。就是卢怀财也觉有些不太好意思，老四还真是——啥话都说！幸好，他不像他！
下午不需要再伐木了，几个人都忙着在清理倒在地上大树上粗粗细细的枝桠。
山中充满着轻轻重重砍伐的声音，很快地上就堆满了砍下来的枝桠，一棵棵干净整齐的大树新鲜出炉。
照这速度，明天还需要半天就可以完成这项工作了。
之后再花一天功夫，所有的这些树应该就能搬到那院子里，然后就是木工的活了。
做上七八天木工，梁柱先赶出来，木屋的架子也能搭起来了。
再花个十天左右，木板也都能出来。
材料都准备齐全，顶多再花上一天，整个木屋就能建好。包括门窗在内。
乔小如再次在心里感慨，如果在现代多好啊，用机器的话，一天就能把所有树木搞定还绰绰有余，而且保证所出的木板质量一流！
现在却只能靠人工了！
不过整体算起来，一个月的时间还是充足的。
下午卢怀银果然没有再来了，少了这个糟心碍眼的货，别说乔小如觉得舒爽很多，就是张叔他们几个都多了几分轻松。
看着卢怀银在那板着脸坐一上午，不光他自个不自在，他们这些人只要一抬眼看见他、一想到有那么个人在那，也很不自在的好不好。
见大伙都手上不停、手脚麻利的干着活，卢怀财就算想偷懒也不好意思，不知不觉的也没敢偷懒了。
话说，自己一家人出去干活的时候他偷懒什么的跟他爹一样花样百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可有外人在，多少也得顾及点面子不是？
他才不会像卢怀银那个傻子一样，弄得人人在心里大摇其头。
山里山高林密，比外边宽敞处天黑得更早。
加上现在巳经是秋天了，基本上一过午太阳光照很快就会暗淡下去。
不知不觉，山体巨大的阴影和树影便投射下来，光线一下子暗了许多，身上也感觉凉飕飕的泛了一层鸡皮疙瘩。
乔小如便招呼大家回去，明天再来。
张叔等都说这会儿还早呢，还能再做一会儿！至少也把手里这棵树修理完了再回。
乔小如心中微暖，便笑着说好。
至于卢怀财郁闷的撇了撇嘴，乔小如只当做没有看见。
这世界上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奇葩不是？
回去的时候，张叔等也没有空着手，而是每人扛了一棵树，乔小如见状，便让傻夫君也扛了一棵。
这是顺路顺手的事情，干惯了活的村里人都会如此。极少有在山里干活会两手空空回去的，即便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捡一捆柴带回去也好啊。
卢怀财却脸一黑，心里暗骂多事！
这一天下来他累得骨头都快要散架了，回去还要扛树，真想累死他吗？
如果他像卢怀银脸皮那么厚，肯定就空手走了。可他脸皮还没有修炼到家，所有人都扛单他一个空手也不好意思，只得目光一扫，挑了一棵看起来最小的扛上，趋趋趔趔的走在最后，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骂乔小如。
这些树直接就放到了那院子里。
“今天辛苦几位叔伯了！”乔小如笑道。
“哎，应该的！”
“我们还拿工钱了呢，哪儿能光拿钱不干活！”
说笑几句，张叔便笑道：“小如啊，明天一早我们就自己进山了，你们要是累了去晚一点也没啥！我们去了直接干活就成！”
卢七叔和乔九叔也都点头称是，谁也不想再经历今天早上的一幕。那卢怀银实在是太叫人糟心了！
“这样也好！就跟今天差不多时候出门吧，我们应该也差不多的！”乔小如笑道。虽说付了工钱，可他们这么上心出力，她自家当然也不会躲懒。尽管知道张叔的话是体恤她。
张叔等各自回家，乔大河讪讪道了别也去了，卢怀财则早就不见了踪影。
“走吧，咱们也回家去了！”乔小如向傻夫君笑嘻嘻道。
“嗯！”傻夫君傻呵呵的傻乐。
乔小如忍不住将他褶皱的衣襟扯了扯，笑问道：“今天累不累？”
傻夫君头摇得拨浪鼓似的，眉毛弯弯、眉开眼笑乐呵呵道：“不累！一点也不累！”
乔小如不由好笑，夸赞道：“嗯，阿湛最厉害啦！”
傻夫君更乐了，精神抖擞道：“我听媳妇儿的话！听媳妇儿的话，不累！“
乔小如忍俊不禁，掩口哈哈大笑起来，笑骂道：“你个傻货！”
眼看还不是太晚，乔小如又拉着傻夫君顺便去菜园里看了一看。
因为菜种下去之后每天都没落下浇水，巳经全部都活了过来长势很好，看上去高了不少，叶子也多舒展了两三片，绿油油的十分喜人。
那两块撒了菜籽的菜地也发了芽，望去嫩绿一片，有的巳经有寸余高了，估摸着再过四五天就有嫩嫩的小菜秧吃了。
乔小如十分满意。
见地里的泥还透着湿润，加上今天进山实在有些累了，便不打算再浇水，与傻夫君回家去了。
田氏和小豆芽见他们回来都十分高兴，娘两个连忙迎上来。
第33章 杨氏婆媳撒泼
“哥哥！嫂子！你们总算回来啦！太阳都落山了，你们再不回来我要愁死啦！”小豆芽松了口气。
乔小如见他那操心牵挂的小大人样不禁乐了，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有你的厉害哥哥在呢，太阳落山了也不怕的！不要愁啊！”
小豆芽挠挠头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笑，一溜烟道：“嫂子进屋歇去，我去做饭！”
田氏则拉着傻夫君上下打量，见没什么不妥才松了口气，柔声怜惜了几句，这才向乔小如细声细气笑道：“晚饭我和怀宣来做就好了，你们进屋歇歇去吧！怎么样，今天还顺利吗？”
乔小如点点头笑道：“还好，里正叔给找的人很靠谱，干活都是一把好手！而且还有张叔在呢，张叔干活也是好手！”
“这倒是！”田氏点头欣然，又催乔小如进屋歇着。
乔小如笑着进屋，然而哪里能等田氏做晚饭？现在没有灶台，就是在门口随便搭的一点地方烧火。田氏弯腰低头炒菜，乔小如都担心她会头晕一头栽下去。
而且刚从山里回来，浑身上下一点也不舒服，她要先烧点热水擦一擦身子，顺便让傻夫君也清洗清洗。
田氏根本不是个会做活的，别指望她会烧好一大锅热水在家里等着，回来就能清洗。
等乔小如和傻夫君分别擦拭身子换了干净衣裳，小豆芽巳经将晚上要吃的土豆和冬瓜洗净切好，乔小如正准备炒菜的时候，张氏和赵氏两个气势汹汹的过来了。
一进来张氏便冲着乔小如叫道：“你个死丫头你把我们家怀财咋啦！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别怪老娘对你不客气！”
赵氏也喊天喊地：“良心给狗吃了呀！我们怀财好心好意给你家帮忙，你心乍那么毒呢，不累死他不甘心是不是！”
“二嫂、三侄媳妇，这到底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啊！”田氏忙道。
傻夫君眼中满是厌恶，站在乔小如身边警惕的瞅着张氏和赵氏，吵架什么的他完全摸不着边，但这两人的恶意他感觉得出来。
乔小如冷冷道：“二伯娘和三弟妹这是想干什么？今天进山一起干活的还有我哥、张叔、卢七叔、乔九叔呢，三堂弟一直都跟大伙在一起、干的活也都是一样的活，谁也没把他怎么了！你们这是想弄哪一出？三婶和三弟妹想闹是吗？那好，我这就去请张叔他们来，顺便把三堂哥也叫来，咱们当面把话说清楚了！我倒要听听，三堂哥是个什么意思！”
“你还有理啦！”张氏就这么一个儿子，从小也是疼着纵容着的，听见乔小如这话很有污蔑自己儿子的意思气得要炸，口水乱喷骂道：“不然我怀财早上出门还好好的，乍回来就变了个样？脸色难看不说，人也没精神，回到家倒头就睡饭也不吃！老天爷，不吃饭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还敢说跟你们没关系！”
乔小如：“……”这疯婆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人干了活会累，这不很正常吗？我难道是请三堂弟跟着去看风景的？别人跟他一样都是那么干也没见别人有事，那是他自己身体不行，怪谁啊！”乔小如心里无语至极，真想懒得搭理她们。
赵氏听了这话立刻忿忿道：“他往天也干活从来没见累成这样！那是你堂弟，自家亲人，你乍就这么狠心，往死里逼着他干活还好意思说！我男人要有啥不妥，我跟你拼了！”
乔小如瞧了赵氏一眼，冷笑道：“往天他干活是怎么干你能不知道？今天想必有外人在不好意思躲懒呗！能不觉得累吗！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也值得你们这样！”
“你说啥！”张氏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赵氏被乔小如毫不客气的撕开遮羞布也恼羞成怒，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不禁大骂乔小如田氏没良心、冷血，自家亲人好心好意帮忙干活，她们却恨不得把人给累死！
乔小如：“……”
她不是个喜欢吵架的人，尤其是跟拎不清毫不讲理、毫无逻辑的人更不可能吵出个结果来。
因为无论你说什么都没用，她们只会固执的认定她们自己认定的道理，一口咬定自己的逻辑，直到把你给烦死！
乔小如脑子里灵光一闪，似是明白了什么，冷笑了笑，一挑眉大声道：“二伯娘和三弟妹歇口气吧！一句话直说，你们想怎么样？”
“啥想怎样！你们三房不能这么欺负人！”
“就是！”
婆媳俩义正言辞。
看来，果然是来讨好处的啊！
乔小如便淡淡道：“既然这样，明天三堂弟就好好在家休息吧！以后也不用去了！我给你们十斤稻谷，可以了吗？”
张氏婆媳本来就是来讨要好处的，可听到乔小如说的这么主动、这么干脆利落，婆媳俩却有种一拳打空的感觉，同时还感到有些别扭。
这与她们预料中的不一样。在她们预料中，要把乔小如教训得说不出话、抬不起头来，最后向她们认错，老老实实的拿出东西来赔罪。
而不是她用打发麻烦、破财消灾的态度来打发她们。
可她们却说不出不要的话。
张氏便道：“十斤稻谷算啥！给一两银子还差不多！”
“就是，没有一两银子，别想我们走！”赵氏也道。
乔小如轻轻笑出声来，淡淡道：“是吗？既然这样那么二伯娘和三弟妹就别走吧！或者，你们可以上里正、村里族里长辈们面前去喊喊冤！”
乔小如说着理也不理她们，吩咐小豆芽：“怀宣，烧火，再不做饭娘就该饿肚子了！娘，您身子不好，这会外头凉，快进屋去！”
傻夫君积极主动的奔过去，抢了小豆芽的活，小豆芽闷闷看了哥一眼，只好站在旁边。
田氏看了乔小如一眼，又看看嫂子、侄儿媳妇，勉强笑了笑，摇晃着身子进屋去了，还虚虚叫了声：“嫂子要不也屋里坐坐？”
张氏理都不理她。
第34章 小如的打算
赵氏见乔小如居然真的不理她们了炒起菜来，恼意直冲脑门，冲上前就想将乔小如的锅给掀了！
谁知她还没动手呢，傻夫君不知什么时候巳经起身，好巧不巧的恰好挡住了她。
“嘭！”的一声闷响赵氏撞上了傻夫君，惊叫一声反弹后退踉跄，傻夫君依然站在那里眉毛都不动一下，只是目光有些不善。
没来由的，赵氏心里竟有些发寒，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硬撑着朝地上啐了一口骂道：“你个傻子挡什么路！”
傻夫君虽然傻，也是个男人，跟个男人撞了一下，赵氏哪里敢继续？要是再撞一下、两下，婆婆会恨死她的！
可是偏偏傻夫君将乔小如护得很好，她根本没法冲过去找茬。
事实上，撞这一下张氏心里头就巳经很恼火了，狠狠的瞪了赵氏一眼。
被个傻子占了便宜啊！真是岂有此理啊！
然而这种便宜哪怕被占了也没法说，这婆媳俩再没脸没皮也不敢闹腾说傻夫君占了赵氏的便宜要求三房赔偿啊。
这要闹腾开了，赵氏还要不要脸？
乔小如见状忍不住想笑，淡淡看了一眼张氏，脾气很好的说道：“二伯娘，十斤稻谷你们要还是不要？”
“拿来！这是我们该得的！”张氏磨牙。
闹了这么半天结果就得了十斤稻谷，张氏气得胸膈间都是痛的，然而还能怎样？这死丫头油盐不进，田氏那病秧子一声不吭，这傻子又是个横愣的，这一家子就没一个讲道理的！
乔小如一笑，拍拍手道：“等着，我这就去拿！”
很快乔小如就用口袋装了来，道：“要不要取量筒量一量？要的话你们自家取口袋去，咱当面量了再倒你们口袋里！若不量你们拿了走，回头可别来说少了，我是不认了的！”
张氏拿在手里掂了掂，估摸着差不多，哼了一声扭身就走了。
赵氏恨恨瞪了傻夫君一眼，连忙也追着去了。
“阿湛，你最厉害啦！以后她们再乱来，你可要保护我们啊！”乔小如冲着傻夫君笑道。
说句实话，其实她很怕泼妇打架的，要真打起来她绝对会很惨的！幸好有傻夫君！有傻夫君撑腰，她根本不怕这架会打得起来！
傻夫君见她笑也笑，憨憨道：“谁也不准欺负我媳妇儿！”
乔小如冲他竖起大拇指。
小豆芽小嘴一撇，委屈闷闷道：“大嫂干嘛要便宜了二伯娘和三堂嫂她们，就是她们无理取闹嘛！”
乔小如暗叹，便耐心的跟小豆芽解释道：“因为二伯娘这个人既贪婪又嘴碎，她既然扯着由头来了就不可能空手回去。我若不让步她虽然不能拿咱们怎么样，但咱们却管不住她那张嘴，天知道她会在外头说出什么是非来？村里人不清楚真相，难免会被她蒙骗了！我退步，是为了堵上她的嘴。”
“可是，我看二伯娘的嘴未必堵得上呢！”小豆芽不以为然。两位伯娘的嘴脸，他再清楚不过。
“你这话嘛，是，也不是。”乔小如笑道。
见小豆芽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求解释的看着自己，乔小如便又笑道：“二伯娘的嘴的确不好堵，她肯定还会说咱们的不是。可咱们也有话说啊，你三堂兄干一天的活拿两天的报酬，而他又没受伤没病什么的，说到哪儿都是咱们有理！只要村里人知道了这个，她就算说再多，大家心里也明白谁是谁非！你说是不是？”
小豆芽想了想，果然是这么回事，点头笑道：“我懂啦！幸亏有嫂子在，嫂子您真厉害！”
乔小如微微一笑，有了这件事，以及卢怀银今天的表现，今后无论再有什么事，她都有理由不再跟大房、二房沾边、绝不会再找他们帮忙！
别再说什么亲不亲的，这种亲人她惹不起！相信只要不是个糊涂透顶的，都不会说她的不是。
至于极品以及奇葩们的想法，可以忽略不计。
如果一个人想要让全天下的人都对她满意，那么她可以去死了！
因为这是绝无可能的。
多花五斤稻谷，买今后一个清静，乔小如认为很值。
今天实在是累坏了，尤其腰酸胳膊酸，吃过晚饭没多会，大家就各自回房歇下了。
傻夫君又为乔小如揉捏了一番手臂肩膀，舒服得骨头松快舒展，一觉睡得十分香甜。
第二天一早，乔小如和傻夫君比昨天出门还要早一些，将房门锁好，钥匙带好，她才放心出门。
那几两银子和粮食都放在她和傻夫君的房间里，就算他们不在，锁了门也不怕那两位伯娘。她就不信她们还敢砸锁。
要真敢的话，她不介意叫傻夫君一斧头劈了她们两家大门。
乔小如和傻夫君到的时候，张叔三人也刚到，不出意料的，乔大河还没来。而卢怀银、卢怀财是不会再来了的。
几个人笑着打了招呼，便开始忙活起来。
乔小如的手臂酸得几乎拿不起柴刀，昨天用力过度，虽然傻夫君给她揉捏按摩了，可是经过一晚上的休息，那股酸疼劲儿回得十分厉害。可乔小如还是坚持着，哪怕做得慢一点，也没停下。
因为她很清楚，就凭现在的家底，连个青砖大瓦房都还没盖的起呢，需要她亲自干活的日子还多着呢，她没有娇气的本钱。
过了约莫小半个时辰，乔大河终于来了。
乔小如淡淡笑着叫了声“哥！”，乔大哥连忙“哎”了一声，想要解释点什么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讪讪的笑了笑，说了声“有点事耽搁了一下，呵呵！”见乔小如态度淡淡的，便不再多话，也干起活来。
中午吃饭的时候，张叔随口笑问了一句卢怀银、卢怀财怎么不来了的话，乔小如正等着呢，便勉为其难、要说又不太好说的把昨天杨氏婆媳上自家闹腾的事说了一遍。至于卢怀银，昨天他恼羞成怒成那样，当然不会再来了！
张叔等听得唏嘘不巳，卢怀银和卢怀财不在跟前，又是后辈，他们作为长一个辈分的没什么不能说，便安慰了乔小如一番。
谢谢怡裳aiq莉影的打赏，么么哒~~
第35章 我那是骗她的
张氏婆媳所作所为，他们倒不方便评价的，可话里话外透出来的意思，也是向着乔小如。
乔小如虽然实际上根本不把张氏婆媳和那俩极品堂弟当回事，可有人安慰总是一件好事，心里也舒坦了许多。
昨天的事情张叔三人都是知情人，回家去闲话家常间少不得会跟自家人说道说道，村里相信定会传开。将来自己再做什么，即便将大房、二房撇在一旁，也是情有可原了！
今天来的都是真正出力气的，午饭后休息了两刻多钟又继续，一个多时辰后，所有的树都修整好了。
歇了歇，大家就开始往村里扛树。
将所有的树扛到那院子里，他们的活计就算干完了。
今天下午不可能将所有的树搬运完，第二天又来干了小半天，所有活计终于完了。
乔小如笑着道了谢，给他们结算报酬的时候按照三天整的来算，每人是十五斤稻谷。
张叔等直说太多了，让按两天半算就成！
“我们干的活细算起来还不到两天半呐，按两天算我们都赚了！哪好意思算三天！”
“可不是！还有阿湛干的活比我们干的都多，我们都没咋出力哪儿能拿这么多哩！”
“你们也不容易！”
乔小如便笑道：“阿湛干的再多没有你们帮忙也不成啊，都是叔伯们和我哥干得好才这么快干完！不然的话，只怕三天还打不住呢！按三天算我一点都没吃亏的！算起来是你们为我节省了时间呢！就别推迟了！”
乔小如这么一说三人也不好说什么了，便笑着按三天算了，客气的道了谢，又说往后有什么要帮忙的就说一声，都是一个村里的，大家能帮就帮一把！
乔小如大大方方的应下来，笑着谢了。
张叔三人走后，乔小如将乔大河那一份也给他。
乔大河的手往后缩了缩，结结巴巴道：“这个，我、我就不要了吧！我啥也没能帮上你们，这、这干点活哪儿能分这么清楚……”
“一码事归一码事，分得清是好事！再说了，你们也没有责任和义务帮我不是？”乔小如倒看得很开，笑了笑，坚持让乔大河将他该得那一份拿回去。
乔大河听了乔小如这意有所指的话心中一痛，脸上瞬间煞白，看着乔小如，动了动唇，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看着他痛苦、纠结、无奈、为难、羞愧、内疚等等无数种情绪纠结的表情，乔小如不由心中一软，觉得他真的是很可怜！老实成这样，何必呢？
“哥拿去吧！”乔小如语气软了软，淡淡道：“哥空手回去，嫂子能依吗？”
乔大河一愣，想要推开乔小如递过来的袋子的手顿时僵住。
乔小如暗暗自嘲，不由分说将袋子塞进他手里。
乔大河要空手回去，她敢打赌，潘氏肯定会跑来她家门口撒泼打滚！
接近傍晚的时候，乔小如和傻夫君去菜园浇了一回菜，又去看了看拓宽修整的地基，也巳经弄好了，看起来大约八九十平方，四个人勉强也够住了。反正这是暂时的，乔小如可没打算一辈子住在这木屋里。
木材全都堆在了院子里，明天木工师傅便会过来做活计，而明天院子门也会先装上。
木工师傅有些笨重工具是得放在这儿的，没有牢固结实的院子门晚上锁住，他怎么放心？
乔小如没有想到，自己和傻夫君转了一圈回到家里没多大会，杨氏居然来了。
她大言不惭，表示是来拿卢怀银那一份报酬的，让乔小如按三天的份赶紧给她算。
顺便又将乔小如念叨教训了一顿，大意就是她看不起自家人，反倒巴结外人！明明别人的报酬都领走了，凭啥自己堂弟那份反而扣着？
杨氏理直气壮，喷乔小如喷得唾沫子乱飞，乔小如却整个愣在了那里。
想了想，她便笑道：“大伯娘说的哪里话，我再糊涂也不会分不清谁是自己人谁是外人不是？这样吧，晚上我和婆婆亲自把三堂弟那份送过去，顺便给你们赔不是你看怎样？”
杨氏哼了一声，得意道：“算你还有点眼色！你可别忘了，要忘了别怪我不客气！”
杨氏说完趾高气扬的走了。
乔小如嘴角扯了扯，无语。
看样子，杨氏似乎并不知道卢怀银没去给自己干活的事啊。
虽然，乔小如相信，即使杨氏知道卢怀银没去也会来要报酬，但却不会这样坦荡得理直气壮！
再不要脸的人也不可能完全不要脸不是？
吃过晚饭后，乔小如让傻夫君和小豆芽在家，向田氏说了杨氏来过的事，请她与自己一起去一趟大伯父家。
田氏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老实人也不禁有些生气，叹道：“你们这三堂弟真是太不像话了！唉，这孩子怎么能这样呢！可——”
田氏有些怀疑的看了乔小如一眼，乔小如真的会给三天的报酬？虽然与这位儿媳妇在一起生活的时间并不长，田氏也算看出来了，这位儿媳妇不是个胆小怕事、任人揉搓的，会这么痛快给大嫂拿东西？
乔小如轻轻一笑，道：“我那是骗大伯娘的！我要不那么说她还不知道要喋喋不休到什么时候，烦都烦死了！我哪有那个闲工夫精力听她啰嗦！”
田氏：“……”
“可咱们这要是空手去，你大伯娘她能答应吗？”田氏顿时为难起来，大嫂那嘴巴，说白了她也是不愿意招惹的。
乔小如便笑道：“她当然不能答应了！不过，这会儿家里头不是有大伯父也在嘛！三堂弟白天不归家，晚上难不成也不归家？哼，我又不是光请了他一个人干活，张叔他们都看着呢，我就不信三堂弟能当着大家的面说他这三天都在帮我们干活！”
田氏终于明白乔小如的打算了，是要在大哥面前与卢怀银对质。
“咱是有理这一边，那你说话可得软和着些，别让你大伯娘心里头记恨。”田氏又道。
“嗯，我知道了，娘！”乔小如随口应着，扶着田氏朝大房走去。
第36章 对质与真相
她又不是个暴力野蛮人，说话一向来都很软和温和的好不好？当然了，前提是对方别过分！
要说记恨？乔小如表示呵呵了，杨氏心里想必早巳记恨上了吧？再多记恨一点好像也没啥要紧的！
不出乔小如所料，她们婆媳俩到了大房的时候，大房也刚吃过晚饭没多久，一家子人都在。
卢怀银看到乔小如身体微僵，目光下意识的有些躲闪，可回过神来便挺了挺腰杆子瞪了乔小如一眼，傲慢的别过脸去：他就是不去给她家干活怎么的？
杨氏本来还得意洋洋的，可一看到乔小如和田氏两人都是两手空空，脸色顿时就变得不好看了，瞪着乔小如道：“东西呢？你们这样就来啦？死丫头，你骗老娘啊！”
乔小如微笑道：“不是骗大伯娘，而是觉得有必要先跟大伯娘把事情说清楚。”
说着便将卢怀银这三天根本一丁点儿活都没给自家干的事情说了。为了懒得同卢怀银扯皮，乔小如又加了一句：“大伯、大伯娘不信我可以去问张叔、卢七叔、四堂弟他们！”
卢孝全和杨氏的脸色顿时就变得有些不好看。尤其是杨氏，扭曲得都要变形了。
这种事，乔小如根本不可能撒谎，只要一问就一清二楚了。
“老三，你老实说，咋回事？你没去给你三婶家干活，这三天去哪儿啦？”卢孝全气得哆嗦，这死小子，越来越偷奸耍滑了，不去给三房帮忙干活，还在外头躲懒，自家的活也不干！
显然卢怀金的媳妇儿李氏也是这么想的，很是不满的白了卢怀银一眼，心里暗道：这小叔，跟二叔似的滑头，不晓得的还以为是二叔的儿子呢！
“大伯，头一天三堂弟倒是过去了半天，不过在那坐了半天，什么都没干就是了！”乔小如很好心的又解释道。
卢怀银恼羞成怒，瞪着乔小如粗声道：“死丫头你别光说我！你乍不说那傻子打我！”
杨氏立刻尖声叫了起来：“什么！那傻子竟然敢打你！伤到哪儿了快让我看看！”说着虎着脸看向田氏：“三弟妹，这医药费你们三房得出，别想抵赖！”
乔小如面上不动，淡淡笑道：“三堂弟说这话真可笑，我家男人如果真的打了你你会留到今天才说？你说他打了就打了？打没打不光你我看见，还有张叔、卢七叔他们呢！三堂弟一个大老爷们，也喜欢跟那嘴碎婆娘一样颠倒是非吗？”
“你还敢说风凉话！”杨氏尖声道。
乔小如理都不理她，只看着卢孝全，将当时的事情从头到尾细细的说了一遍。幸亏她当时留了个心眼儿，料到卢怀银这种货色摔了一跤肯定会大做文章的，便仔细将当时的前因后果都记了下来，不想果然如此。
“自那之后三堂弟就没再过去帮忙，不过也无所谓，帮不帮这毕竟是他的事。可大伯娘却找我要三堂弟三天的报酬，那就对不起了，我不能给！别说没这个道理，就说我要是给了大伯娘，二伯娘那里四堂弟还三天都去了呢，她怎么肯服气？到时去闹我，我不是要冤死！”
“你还有没有良心，我们怀银都摔了跤你还——”
“够了！”卢孝全冷着脸喝道：“你儿子是纸糊的？一个大男人跌一跤算个啥？啥时候变得这样金贵啦？这事甭说了！老三，你老实说，这三天你上哪儿去啦？你还学会偷懒了你，长能耐了啊！”
卢孝全是真气坏了，庄户人家最看不得就是懒惰的人，尤其是像卢怀银这种投机取巧偷懒的人。正好这几天大房这边在整地，卢怀金两口子天天都早出晚归，卢怀银却悄悄躲懒，让卢怀金两口子心里怎么想？
乔小如也明白卢孝全这是准备解决他们大房内部的事儿了，自己没半点兴趣掺和，便与田氏告辞。
杨氏虽然不甘，见卢孝全真的生气了也不敢再闹，送了乔小如婆媳一记白眼。
临走乔小如又道：“大伯父，还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阿湛弄成如今这样谁也不想的，您能不能让堂弟他们以后别再一口一个‘傻子’的叫他？好歹咱们也是自家人不是？这种话听了叫人心里头怪不好受的！”
田氏听毕鼻子一酸，眼眶立即就红了，也颤声道：“大哥，小如这话我早就想说了，可不知该怎么说出口！我也是这个意思，听到人一口一个‘傻子’的叫我阿湛，我这当娘的心里头跟针扎似的难受！别人咱管不着，可自家人，就算给你三弟留点面子吧！”
杨氏不屑哼了一声，嘀咕道：“他本来就是个傻的！”
乔小如冷冷盯了她一眼，淡淡道：“骂人还不揭短呢！大伯娘这是不把我们三房当自家人了？”
杨氏噎住。她当然不把三房当自家人，可这话却不能从她口中说出来，至少不能当着卢孝全的面说出来。
“你个婆娘给我闭嘴！”卢孝全愧疚不巳，阴沉着脸色沉重的向乔小如点了点头：“弟妹、侄媳妇你们放心，以后家里谁要再敢那样说阿湛，我打烂她的嘴！”
卢孝全说着警告的盯了杨氏一眼，杨氏气极，狠狠的反瞪他，却不敢说什么。
“谢谢大哥！”
“那就多谢大伯了！”
田氏和乔小如感激道，婆媳俩离开了大房。
“儿媳妇啊，真是，真是太、太感谢你了！唉，我这个做娘的没用，害阿湛受了许多委屈，幸好有你！不然我——”田氏是真心感激乔小如，眼眶红红的。
“娘别这么说，咱们是一家人嘛！您不说也有您的难处，毕竟以前都住在一起，您若提了这事，大伯娘没准会背地里使绊子，要是以前啊，我也不敢轻易提的！”
听了乔小如一番安慰，田氏心里的愧疚才略消减了些。
她却不知其实这话不过是乔小如随口说来宽慰她的罢了，即便住在一起，乔小如也受不了她们成天一口一个“傻子”的叫卢湛，肯定会借个机会明白着表明自己的态度的。
第37章 大房很有意见
有的事不能退，退一步别人只会得寸进尺，而不会见好就收。不是所有的人都懂得“分寸”两个字，有的人就是专门挑软柿子捏的，你越好捏她越瞧不起你。
婆媳俩走后，杨氏越想越气，忍不住大骂乔小如：“老娘我活了一辈子就没见过那么牙尖嘴利、眼睛里没有长辈的丫头！那张嘴巴，除了满嘴的刻薄话她还会什么！老娘真是后悔啊！早知道那丫头这副德性说什么也不会同意让她进门！老娘是叫乔大河潘氏两口子给坑了啊！怪不得潘氏不待见那死丫头，那种尖酸促狭、小心眼儿同长辈斤斤计较的东西，谁会喜欢！”
卢孝全的脸色也不太好看，阴沉着脸道：“行了，这件事老三也有不对！你就少说两句！”
“老三咋啦！”杨氏尖声道：“怎么？他们欺负挤兑我家老三，还不许我老三不满意呀！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我看啊，那死丫头就是个扫把星、搅家精，她嫁进来才几天啊，咱们家闹出了多少事！当家的，你自己睁开眼睛看仔细了，她没来之前是什么样，现在又是什么样！不是她挑拨，哼，三房也不会这么闹腾，丢人现眼呀！那三房母子三个都是蠢蛋，被那死丫头捏在手心里耍着玩呢！”
卢孝全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喝斥道：“不会说话你就甭说！你一个当伯娘的这么说一个晚辈合适吗？今儿我把话给你撂这了，以后你少往三房跟前凑，这不是分家了吗？他们爱乍的乍的，过成啥样跟咱没关系！”
杨氏一愣，没想到卢孝全会说出这番话来，倒是一下子弄不明白他的态度了。
其实，卢孝全虽然制止了杨氏赖三房的好处，但并不表示他就喜欢乔小如。
说句实话他跟杨氏一样对乔小如不满，他只不过是看在死去的三弟份上才管教杨氏罢了。
杨氏许多话他其实也觉得很有道理，当儿媳妇的，尤其是刚进门的新媳妇，哪个不是客客气气、温柔和顺的？哪个像那乔小如那样主意大？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
抓尖好强，言语刻薄，半分不让！
自家婆娘是有那么点儿喜欢占人小便宜，可乔小如是晚辈，让长辈占一点儿便宜又怎么了？
更别提她当着一家子的面告卢怀银的状了！就算卢怀银再不是，也是自己的儿子，她做弟媳妇的，当着自己这个伯父的面那样指责自己儿子的不是，根本是连自己的面子也半点不顾啊！
再想想杨氏的话，这个家果然是从乔小如来了之后才天天闹事，甚至还分了家。说她是搅家精一点也没错！
三弟妹也是个糊涂的，被乔小如哄得团团转，三房母子三个摆明了现在就是随她拿捏。
好，那他倒要看看，大房再也不往三房跟前凑，看那乔小如能闹出什么花样来！等什么时候吃了亏，三弟妹才会明白谁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如果乔小如知晓这两口子的意思，定会冷笑不屑。
自家人欺负别人的时候就知道拿长辈的身份说事，无理也要压对方三分。可是，当长辈的也有责任护着晚辈、照顾晚辈，他们又是怎样做的？
欺负人欺负惯了，人家一反抗，他们就受不了了？天底下没有这个理！
有她乔小如在一天，他们不习惯也得习惯！
乔小如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杨氏居然还是跑来了，硬说卢怀银去帮她们干了一天活，不能白干，必须要给卢怀银一天的报酬，也就是五斤稻谷。
杨氏这次学乖了，当场就要拿走。这是生怕卢孝全知道了又要教训自己！
可她没想到的是，乔小如根本理都懒得理她。
杨氏跳脚，乔小如心里暗叹，为毛有的人就是那么的不识趣、就是非得让人把话挑明了说呢？自己给自己留点儿脸面不好吗？
“要是大伯也是这个意思，那么我亲自给大伯娘送去！若大伯没这个意思，那就不好意思了啊大伯娘！”
杨氏没想到乔小如竟敢明目张胆的拒绝她，气得颤抖，啐道：“以后少拿你大伯说事！不要脸的死丫头，你以为你大伯看重你呐？做你的春秋大梦去！你个扫把星，他懒得跟你计较罢了！”
看着杨氏骂骂咧咧的离开，乔小如耸耸肩，完全没当一回事。
大伯看重她？她可没有这么自恋！
如果她的感觉没错的话，这位大伯跟杨氏一样都厌恶他，只不过他好歹要脸，而且毕竟是个男人，又是长辈，做不出来像杨氏这种无耻泼妇行径。
不然的话，昨天夜里她和婆婆过去说事，大伯就不会连个正眼也不给她们了。
乔小如倒也不觉得有什么，自己去告人家儿子的状、揭人家儿子的短，人家要是还开开心心的受用着，那才有鬼呢！
卢怀银长得比卢怀金俊，嘴巴比卢怀金甜，又是小儿子，大伯两口子偏心他那是必然的，否则卢怀银也不会养成这副脾性。自己一个新媳妇说卢怀银的不是，哪怕是事实，他能不别扭吗？
对傻夫君和小豆芽，他或许有两分真心实意。但可惜，空有心意、表示同情而巳，然并卵，没有丝毫实际用处！对傻夫君和小豆芽的实际处境也没有半点改变。
只有被她步步紧逼，才不得不做出一些表示。比如他一家子张口闭口便管傻夫君叫“傻子”，那种鄙夷轻蔑的语气不信他听不见，可他说了他们半句了吗？阻止了吗？没有！
今天木工带着两个学徒就正式进驻，开始做活了。
院子大门巳经做好也抬了过来，安装大门的时候，乔小如、田氏和傻夫君兄弟都在现场看着。
看着那崭新厚实的大门稳稳的装了上去，几个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有了这扇门，就表示这地方真的属于他们了！
“以后这就是咱们的家啦，真好！呵呵！”小豆芽乐呵呵的笑着。
第38章 很好用的傻夫君
老木匠忍不住笑着逗他道：“舍得那青砖大瓦房啊？咱村里不晓得多少人羡慕你们家那气派的大房子哩！”
小豆芽想也没想便点头道：“当然舍得！这里比大瓦房好！”
说的大家都笑了起来。
老木匠师徒笑话小豆芽孩子气，乔小如却知小豆芽说的是实话，他说这里比大瓦房好，不是指房子，而是指今后可以离大房、二房远远的。
田氏怜惜的嗔了小豆芽一眼，笑道：“你这孩子，尽说孩子话呐！”生怕小豆芽还小不懂事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让人觉得没教养，便打发他玩去了。
田氏客套了几句，表示了谢意，也回去了，留下傻夫君和乔小如与老木匠商量怎么处理木料的事。
老木匠看了地基的面积，问了乔小如准备将房子隔成多少隔间，心里有数后便点头笑道：“成，这我就晓得了！”
原本双方说好的工钱一共是一两五钱银子，乔小如便又向老木匠笑道：“十一爷，我再给您老添一钱银子，出板子的时候还请您老给我做得尽量平顺整齐些成不？您知道的，这很快就到冬天了，冬天里风大，木屋缝隙大了风透进来，冷得很呢！”
老木匠是村里的木匠，是卢家人，排行十一，是卢湛的祖辈，故而乔小如称呼他是十一爷。
老木匠忍不住露出两分同情，大手一挥笑道：“哪儿能多要钱呢！我收了工钱本就该把活干好！放心，到时出的板子差不了！”
乔小如说出去的话哪有改口的理？老木匠这会儿是这么想，保不齐过后想着想着就会后悔。到时候心里不甘，别说格外仔细干活了，说不定还会比原本打算的还要怠慢两分。
再说了这活也不是他一个人干，他还有俩徒弟呢！工钱多一些，他的徒弟也能多分几个！一钱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啊！
“话不是这么说！”乔小如忙又笑道：“我做了额外要求，十一爷和两位大哥少不得要多花心血精力，这加工钱是应该的！只我家也不富足，只加的起一钱，还请十一爷和两位大哥见谅呢，若十一爷不收这钱，我哪里还好意思！不是要羞愧死！”
老木匠听着这番话心下十分舒坦，也就不再拒绝，点头笑道：“你这丫头真是会说话，一套一套的，叫老头子还说啥呢！成，那就这么着吧，老头子就厚颜收下了！放心，这活老头子一定会给你做好！”
“那我先谢谢十一爷了！”乔小如笑道。
其实老木匠在拒绝后一刻便暗暗的有些后悔肉痛了，这眼看没几个月就要过年了，多一钱银子能买不少年货呢！
他虽是木匠，可四邻八村又不是光他一个木匠，一年到头庄户人家哪有那么多木工活做？城里的富豪或者财主乡绅自会请那城里更好的木匠，轮不到他，这木工活也不过是个副业罢了！
乔小如这一笔生意是他今年接到的最大的活了。
老木匠这边师徒开始忙碌，乔小如看了一小会儿便拉着傻夫君走了。他们也还有事呢！
里正那里地契和房契巳经办了下来，乔小如顺路便与傻夫君去取了回来。办这两张东西花了三钱银子。
乔小如心疼得不行，可这钱是必须要花的，没法省啊！总不能让里正帮自家出吧？没给里正谢礼，乔小如都觉得不太好意思了。
将地契房契与田氏看过后仔细收好，乔小如便和傻夫君两个再次进山去了。
是老木匠叫她去砍两三棵老竹子回来，特意交代了要砍那种至少长了四年以上的老竹子，只取从根部算起一人多高的一截就够了。
这是取了回来要砍削做钉子用的。
乔小如一开始听到这话吓了一跳，脱口便问这样房子会不会不结实？惹得老木匠师徒都乐了！
老木匠告诉她向来大家都这么做的，而且梁柱连接处是由凹凸相连的榫头和卯眼连接，还会用到木销子，牢固着呢！根本用不着担心结不结实的问题！老祖宗都打这么过来的！
至于竹钉，是用来加固木板而巳，梁柱搭建的时候根本不需要呢！
乔小如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表示明白了。
说的也是，若要用铁钉，又是一笔额外的花费，而且还不少，搭建木屋的都不是有钱人，谁舍得出这个钱？舍得也出不起呀！
乔小如不懂什么样的竹子才算是老竹子，少不得上张叔家请教了一番。
张叔便热情的教了她，新竹颜色嫩，青翠青翠的，老竹子颜色青灰带着一点儿黄绿色，色泽显得更深，纹路也更重，用手指关节敲击，声音也比新竹更脆。
乔小如一一记下，笑着道谢，便带着傻夫君去了。
张婶本来说让张叔替他们去砍几根回来不是更好？张叔也没意见，但乔小如婉谢了他们的好意。
别人的好意终究有限，不可能无限度的透支。
一次两次人家可以帮忙，以后三次四次呢？难不成什么都指望别人帮？
再说了，小事让人帮忙，帮的次数多了，以后有了自己力所不及、必须要人帮忙的，还好意思开口吗？
不过，乔小如倒是请张叔给指点了地方。
按照张叔指点，乔小如和傻夫君走了小半个时辰，来到一片山谷。
这一片山谷两边生长着许多竹子，不过与乔小如见过的竹林不同，这是与树木夹杂着生长的竹林。
这混杂林中根本就没有路，在山坡上生长得一片杂乱，各种高高矮矮的杂草到处都是，各种荆棘、灌木也疯狂的抢占地盘，交织纠缠。
乔小如只得一边开路一边小心的往前走。
傻夫君很快就明白了乔小如的意图，毫不犹豫走在她的面前，手中柴刀飞舞，抬脚似乎随意乱踹，窸窣声中，很快就给乔小如开出一条毫无阻拦的路来！
乔小如：“……”
眉开眼笑开心之余暗骂自己是个大笨蛋！真是笨啊，怎么忘记傻夫君了呢？
傻夫在手，天下我有啊，有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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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柴刀砍山鸡
来到一棵被好几种藤蔓纠缠攀爬的老竹前，乔小如指着让傻夫君把竹子砍倒。
傻夫君乐呵呵的憨笑说好，随手便将那看似缠绕得很紧很牢靠的藤蔓扯了下来扔到一边，挥舞着柴刀几下子便将竹子砍倒了。
这山里的竹子一棵有吃饭的小碗口那么粗，长度有两丈多，底部光滑，往上却是枝桠不少，倒的时候打在其他的树木灌木杂草上，弄出不小的声响动静。
一只山鸡受惊咯咯咯的尖叫着、扑棱棱着翅膀从草丛里飞了起来，吓了乔小如一大跳！
“啊！山鸡！可惜飞走了！”乔小如循声望去看见那阳光下拖着长长漂亮尾羽的山鸡飞走，惊讶之余好不可惜。
不过就算是可惜她也只能说说而巳，她可不觉得自己有本事能徒手逮住一只长翅膀的山鸡。
不想，她的话音刚落，傻夫君手中的柴刀巳带着刺破空气的呼呼声破空而去，正正朝那山鸡的方向飞去，后发先至，砍在山鸡的背后。
随着一声凄厉惊惧的惨叫，那山鸡与柴刀同时落地。
乔小如睁大眼睛震惊的看着傻夫君，结结巴巴道：“傻货，你太厉害啦！天啊，我不是眼花了吧！啊，走，咱们快过去看看！”
回过神来的乔小如喜得心花怒放，拉着傻夫君朝山鸡柴刀落地之处奔去。
“嗯，好啊！”傻夫君见媳妇儿笑得眼睛水亮水亮的眉眼弯弯，喜得也咧嘴呵呵的憨笑。立刻自动主动的在媳妇儿面前开道。
射箭打猎什么的不稀奇，稍微懂点儿的猎户都能做到。可是一把柴刀甩出去还能甩得这么玩儿似的轻松、更重要的是甩得这么准，那就稀罕了！
要知道那么大一把柴刀有多重，甩出去阻力有多大！在这种情况下方向还能这么准，这就难得了！
两个人很快就来到山鸡落地之处，先捡到的是柴刀，然后循着声音才看到带着血渍在草丛中扑腾着翅膀的山鸡。
傻夫君几步过去，轻而易举的便将那吃痛受惊乱叫乱扑腾的山鸡捉在了手里，兴高采烈的拿到乔小如面前。
那一柴刀正中山鸡背后，此时看起来不太好看，可自打穿过来之后就没有沾过荤腥的乔小如却双眼放光丝毫没有嫌弃，也没有什么同情心。
她只知道今晚可以改善伙食了！这只山鸡又肥又大，起码有四斤呢！
纯天然山生野味，不知怎样的鲜美呢！
“真是太好啦，今晚咱们有口福啦！”乔小如喜滋滋的笑着，向傻夫君笑道：“咱们带回去今晚杀了炖着吃，给你吃大鸡腿好不好！”
傻夫君乐呵呵的先说“好”，随后又摇摇头说“不好”，憨憨的道：“大鸡腿给媳妇儿吃！”
乔小如乐了，心里又感动又好笑。
谁说他傻呢？一点也不傻！这小子傻了都这么会讨人欢心，若是不傻那还了得？
乔小如随手抽了几根草将山鸡的双腿和翅膀绑了起来，傻夫君拎着，两人继续砍竹子。
很快，就砍好了四根老竹子，截断后搬到开阔平坦处，寻了山藤捆绑好了，乔小如便让傻夫君将捆好的竹子放好，看看时候还早，便带着他在山林中转了转。
没办法，傻夫君太能吃了！还有小豆芽那小吃货也很能吃，这几天明显的看着脸上多了些肉、气色也好了许多，可粮食下去的速度很快啊！
以至于原本按照乔小如预计的能吃半个月的粮食，只勉强够吃十天。
按照这么算来，家里那些粮食，在来年二月份左右就可能见了底！
看到那哥俩胃口好，一方面乔小如欣慰小豆芽那小身板终于开始长起来了，一方面又忧愁粮食，真正是喜忧参半，酸爽无比。
好在现在才九月中旬，而这片地儿偏南，这会儿除了早晚凉浸一些，白天天气还算是比较暖和的。
正好秋天也是收获的季节，村子背靠大山，乔小如当然想了解了解了，看看能不能淘到些好东西先度过难关再说。
不说别的，单单是眼下就很有难处。
五两银子请木匠师傅干活、办房契地契巳经花掉一两九钱还剩下三两一钱了。
盖新房那天少不得要请干活的人好好吃一顿饭，还有里正和村里族里的老长辈们、那讨厌的两位伯父伯母、乔大河少不得也得都请了。以及走得近的张叔家。
虽然是个小木屋，可也是盖房子的大事不是？不请一顿说不过去！好歹图个吉利，也顺便结交一两分人缘，人情，在这村里生活，谁知那天就要找人帮忙了呢？
这算下来，少说也得二钱银子吧？
再有搬家还不得添置些零零碎碎的东西？这又是一笔。
趁着这个时候还没冷起来，冬天要盖的棉被、做冬衣的料子也得先买回来了，不然等真冷起来了只怕都要涨价！
也不知这时代的棉花、棉布到底价钱如何！
末了乔小如还想买十来只小鸡养着呢，好歹养大了下蛋，也能给田氏和小豆芽补补身子。
田氏是家中唯一的长辈，绝对不可以有事，不然杨氏、张氏更要摆长辈的谱生事了！
话说要是搁现代，对这种极品亲戚乔小如连理都不会搭理她们一下，由着她们自个蹦跶！
在现代可以蛮横，可以不把她们当回事，不耐烦了就算削喷她们一顿也没啥，顶多有人背地里嘀咕几句闲话，可也仅仅就是闲话而巳。
可是在这年头，不行！宗族里的长老们、宗族一条条规矩那不是摆设。
晚辈忤逆长辈，便是有天大的理由，也先落了下乘，逃不掉惩罚。
而小豆芽那身体，乔小如可是跃跃欲试一直盼着养好了他让他上学堂呢！
这样一笔一笔的细算下来，银子啊……
压力山大！
不过，眼前的山不是什么深山老林，就算有什么好山货，料想也轮不到乔小如，早就落到别的村民手里了。
乔小如并没有抱着能找到多少好东西的想法，只不过觉得转一转好歹对这一带的山形地势、山中状况能有所了解罢了。
第40章 枯木上的木耳
可话又说回来，这年头生态环境实在是太好了，即便这是距离村子不算远的山中，森林之茂密、树木之高大也出乎乔小如的意料。
别说这会儿了，就算前世，乔小如还曾听自家奶奶说过，大约六七十年代左右，在奶奶的农村老家，村子边上的山林里还时常可见野猪，村里还发生过老虎咬猪的事儿！
这会儿的生态比前世六七十年代还要原生态，天知道啥时候就窜出一群野猪、一头老虎什么的来。
要进深山老林，靠谱吗？
乔小如看了一眼傻夫君，犹豫不决，最后还是轻轻叹息摇了摇头。
这货虽然在军营待过，力气也不小，从那飞出去砍野鸡的一柴刀可看出貌似武功也不错。可是——
可是他这么憨傻的样儿，能具有警惕性吗？能迅速发现潜在的危险并且迅速避开吗？乔小如对于深山老林一无所知、一窍不知，这货倘若不傻，有他在她可以冒险闯一闯，但现在，这险冒不起啊！
左右寻思纠结一番，乔小如不得不打消了去深山老林的计划，先在这附近山林转转吧！
的确如她所言，这一带山林经常有村民干活经过，没有什么好山货可寻。
哪怕几棵野生的柿子树，除了高高的梢头树尾上还挂着稀稀落落的几个，也都被人采摘光了。
不过，乔小如运气到底还是不错的，没多久就在一片背阴的半山坡处发现了一棵双人合抱粗的大树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黑木耳。
这棵不知道什么大树年岁不小了，一枝直径超过二十厘米的枝干腐朽了，就在那上头密密麻麻的长满了木耳，若全采摘下来只怕有三四十斤。
不过这树极高大，从树根往上光溜溜的一丈多高后才有枝桠可下脚下手，轻易根本没人能爬的上去。
乔小如便拉住傻夫君，指着上头的黑木耳笑道：“你能上去把那些木耳采摘下来吗？”生怕傻夫君逞强忙又道：“如果你害怕就不要去了，不许乱来！”
傻夫君仰头眨巴眨巴眼睛看那木耳，挠挠头憨笑道：“媳妇儿想要，我就去摘！”
说毕不等乔小如再次出声，身轻如猿抱着树干轻轻松松三两下就爬了上去，踩在了第一枝树桠上，回身冲乔小如咧嘴笑了笑，继续轻松的往上爬。
“小、你小心啊！”乔小如紧张的动了动唇，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这货也太——
傻夫君很快就到了那一段腐朽枝干处。
那原本应该枝繁叶茂的枝干，此时枝叶枝桠全无，只剩下一段两米多长光溜溜的枝干，外层上密密麻麻全是木耳。
“别踩上去，小心摔跤！喂，采近处那些就够了，不许过去！”乔小如这才猛然想到，那腐朽的枝干哪里能承担一个成年人的重量呢？万一傻夫君懵懵懂懂的踩了上去要去摘那在主干上够不着的地方，不摔下来才怪！
万一摔伤了胳膊腿，她哪里有力气把人弄回去啊！
“知道啦，媳妇儿！”好在傻夫君够听话，听到乔小如的话后朝她憨笑了笑，没有踩过去。
乔小如才刚松了口气，不想一阵咔擦咔擦的声音传来，她抬头往上看，就看到傻夫君扶着主干，用力踩那腐朽枝干，那枝干剧烈晃动，终于折断“嘭！”的一声掉了下来，重重打在灌木枯草上，将一片灌木枯草砸得七零八落。
乔小如一愣，拍手笑道：“傻货，你可真聪明！快下来吧！咱们把这些采了回去，够吃好久了！”
傻夫君呵呵笑着，猿猴一般转眼就轻轻松松下了树。
乔小如巳经奔到那长满木耳的树干旁，小心的将一朵朵木耳采摘下来，放在一旁。打算等会儿用衣兜兜住带出去。进山的时候她背了个背篓，正好可以用来装这些木耳。
见傻夫君下了树乔小如忙招手笑着叫他过来，拉过他的手看了看他的手掌，“有没有伤了哪？”
傻夫君上树下树看起来轻松，却是十分随意粗暴，根本一点儿防护措施也没做。
那树皮粗糙之物，保不准不会伤了手掌。
傻夫君被乔小如的举动弄得一怔，眸中迷茫懵懂之色不变，可他却没有抽回手来。他其实一点儿也不喜欢别人的触碰，总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可此刻他知道他心里是欢喜的。
媳妇儿的手软软的温温的，手指轻触他的手掌，微微的痒，带着每一根毛孔都舒展开来的舒适。这种感觉令他眷恋，令他着迷。
傻夫君很喜欢这种感觉，根本没有去听乔小如问了他什么，喜欢了便开心，开心了便咧嘴“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乔小如抬眸，便看见那傻货笑得一脸憨傻的样，顿时哭笑不得。皮糙肉厚的，合着是自己白担心了！
“傻货！”乔小如笑骂一声丢开他的手，转身道：“快来帮忙！”
“媳妇儿我还要！”傻夫君手上一空，柔软温热舒适的感觉也随之而去，顿时大感不满，伸手便去握乔小如的手。
这傻货居然还学会调戏人了，长能耐了哈！
乔小如哪里肯如他的意？虽然一时避不开被他握住了手，但她可以甩开他的手啊！
“快点干活！咱们该回家了，你还不饿吗？”
傻夫君一听果然觉得肚子好像有些饿了，老老实实的“哦”了一声：“好饿，回家吃饭！”
两人衣兜上装满了满满的一兜木耳，下来后全都倒入背篓中，装了满满的一背篓。
乔小如试了试，少说也有三十斤，幸亏这儿距离村子里不远，否则的话她还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力气背回去呢！
今天的收获还真是不错！木耳炒山鸡，光想想就觉得香啊！
可惜不是蘑菇，小鸡炖蘑菇貌似更诱人、更经典！
不过，思绪拉回现实后，乔小如瞬间又郁闷了起来。
那只山鸡是很肥大，可如今还跟大房、二房住在同一个院子里呢，这山鸡要是带回去了，最后落到自家嘴里的能有多少，还真不好说。
第41章 压力山大啊
不是乔小如小气，倘若那两位伯娘靠谱一点儿，她不介意每家分一份，现在的问题是，她愿意分人家却不会满足！
哪怕她自家一点儿不要让她们两人分，两人肯定都还会抱怨她不公平、给对方的多了给自己的少了。
可不分那更不行，她们闻着味儿还不会自己来啊？到时候人家要吃你还能不给啊？吃了还要说你小气、没主动给她们送去呢！
“傻货，咱们将这山鸡处理干净了，烤着吃好不好？”乔小如笑眯眯的向傻夫君道。
想来想去她果断觉得，带回去太不靠谱了，还是在这儿处理了吧！
傻夫君当然是她说什么都好，连连点头。
乔小如便让他捡枯枝生火，自己就着山谷中一条不大却水质清澈干净的山沟用柴刀将那山鸡拔毛剖洗干净了。
等她处理好山鸡，傻夫君早巳生了火，火堆旁还烤着山药。
乔小如“咦”了一声笑道：“这是你弄来的！”
傻夫君点头“嗯”了一声，说道：“吃了肚子就不饿了！”
乔小如不禁好笑，笑道：“你懂得还真多！”忍不住问道：“谁教你的呢？”
傻夫君“啊？”了一声颇为懵懂迷茫，挠挠头：“教？”
那茫然的表情意思是，这也用教吗？
乔小如失笑，想到他在军营中待过，必定也在野外生存过，想必野外生存的本事不小，寻找食物这种小事哪里难得倒他呢？他如今虽然脑子有些问题，但有些习惯和学过的东西在差不多的环境下，下意识的就表现出来了，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没什么啦，来，你力气大，把这个串起来吧！”
乔小如一笑，将洗干净一头削尖、大小适中的结实树枝递给傻夫君，让傻夫君把山鸡串起来。
傻夫君轻松搞定，手法看起来还颇为专业，也没还给乔小如，自然而然的就放在火上烤起来了。
一连串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乔小如一时看得都有点儿呆了。她敢肯定，村里的正常人也没有谁烤鸡的动作做的比傻夫君更好。
这傻货，真是可惜了……
乔小如暗叹，忍不住有些怜惜他。
傻夫君烤鸡的技术超赞，烤好之后整只烤鸡金黄油亮，没有一点儿烤焦的地方，虽然没有调料，可依然挡不住香喷喷的香味直往人鼻子里钻。
傻夫君很有技巧的撕下一只鸡腿，递给乔小如：“媳妇儿吃！”
随着那烤鸡撕开，热腾腾的热气直冒，肉香味更加浓郁馋人。
每天干活又清汤寡水了好些天的乔小如哪里还能忍得住？毫不客气的接了过来，吹了吹张嘴就咬了一口。
外皮脆香，肉嫩多汁，因为刚刚烤熟离火，正是味道最好的时候，一口咬下去，无比鲜美的滋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乔小如大赞“好*****神一振，瞬间觉得满足了，清汤寡水了那么多天似乎也算不得什么了。
食欲被大大勾起，抬头向傻夫君笑道：“快趁热你也吃！”
“好！”傻夫君咧嘴笑着答应，撕下一只翅膀也吃了起来。
烤山鸡虽然好吃，肚子容量有限，而且家里还有两个人呢，乔小如吃了鸡腿后再吃了两块肉就不吃了，看山药烤熟了，又吃了一截山药。
倒是见傻夫君吃的欢快，乔小如也不忍心叫停，笑吟吟的看他吃。
不想傻夫君也不是一味光知道吃的，主动留下了半只说道：“带回去给娘和怀宣。”
让乔小如很是意外了一把，这傻货还真是会疼人！
便从他手里拿了过来，笑道：“我也是这么想呢！你要是还饿再吃点山药，我去摘些竹叶洗干净了把这半只山鸡包起来！”
等乔小如摘了十来张手掌宽大的竹叶洗干净带回来时，地上只剩下一堆山药皮了，烤的那好几段山药全都进了傻夫君的肚子。
吃货啊！
乔小如一边动手麻利的将山鸡用竹叶包好，一边笑问傻夫君道：“吃饱了不？”
“嗯，好饱！”傻夫君摸了摸肚皮憨笑，惹得乔小如扑哧一笑。
包好的山鸡用茅草捆好，乔小如将之藏在背篓下的木耳中。看着这一大背篓木耳，想了想，让傻夫君爬到柿子树上将那半青不熟的柿子摘了十来个下来，放在背篓最上层，将木耳都盖住了。
看看太阳光照巳经暗了许多，山体的阴影迤逦而下拖得长长，乔小如便和傻夫君两个扛了竹子回家。
两人先去了那院子，将竹子给老木匠看是否合用。
老木匠笑着点头说行，乔小如松了口气，让傻夫君回去取了个簸箕来，把木耳全倒了大半在簸箕里，放在这院子里晾晒。
这几日看起来天气不错，放在这也不必担心会下雨的问题。
乔小如大方的又各送了一捧给老木匠师徒三人，三人见他们采摘回来这么多也没有拒绝，笑着道谢，又说他们好运气！
乔小如和他们闲话几句，便背着背篓和傻夫君回家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刚进院子就看见张氏从对面走来看样子要出去，见了他们眼睛一亮，一双眼睛直勾勾的朝乔小如背后的背篓盯去，口内道：“啥东西咧，让我瞧瞧！”
乔小如想要避开的时候，张氏巳经走到跟前一手掰住了背篓边沿。
乔小如恼了，用力扭身将背篓从张氏手中挣脱开来，虎着脸淡淡道：“二伯娘以为会有什么呢？不会以为我们在山里捡到大元宝了吧？”
张氏听到这话丝毫不觉得尴尬，更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白眼一翻，没好气道：“做梦咧，山里有大元宝还轮到你捡？你们没这样的好运道！几个不值钱的破柿子，还当宝贝似的小气吧啦不给人看！”
乔小如不再理她，拉着傻夫君回去了。
晚饭的时候，炒了个新鲜木耳，而那烤熟的山鸡则剁成块，在米饭煮得差不多熟的时候直接将山鸡块放在米饭面上加热。
这样吃起来虽然不如回锅炒或者火上再烤一烤味道好，可至少安全啊，不会被大房、二房发现。
第42章 自家享用
晚饭的时候，乔小如只象征性的吃了两块小的，傻夫君也没怎么吃，留了一些明天早上，其他的乔小如都劝田氏和小豆芽吃了。
啃着油光肉嫩香喷喷的大鸡腿，小豆芽乐得眉开眼笑。以前住在一起的时候，即便有肉，他和娘也轮不上几块，鸡腿更是想都不用想，怎么轮都轮不到他！
后来哥哥变傻了回来之后，直接他们就只能吃别人吃剩下的了。别说肉，汤都没他们的份！
“原来鸡腿是这个味啊，这么好吃！”小豆芽感慨无比。
他以前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宝哥儿握着鸡腿在他面前显摆，啃得津津有味，心里不知想了多少次盼着有一天自己也能抱着一只大鸡腿啃得潇潇洒洒的让别人羡慕！
现在虽然只能背着人啃，小豆芽虽然有点可惜，但也很满足了。要知道不这么背着人他根本就啃不到呢！
田氏听了小豆芽这话不禁心酸，暗暗叹了口气怜惜的看了小儿子一眼。想想这孩子似乎还真的从来没啃过鸡腿呢！
丈夫还在那会儿，他还小呢，根本还不会啃。后来宝哥儿又出生了，宝哥儿比他只小一岁，却是他的侄儿。后来丈夫也不在了，鸡腿都是宝哥儿的，哪里轮得到他？
可是，田氏吃着山鸡肉心里却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忍不住向乔小如道：“要不要给宝哥、小宝、大毛他们送一点去？都是孩子，家里也不常吃肉，怪可怜的！”
小豆芽听了这话顿时小嘴撇了撇，看了娘一眼没吱声。
乔小如倒不是舍不得给孩子，只要不是那种横行霸道、脾气又大、又没礼貌的熊孩子，乔小如其实并不讨厌。只是——
“娘，这要是送过去了，大伯娘、二伯娘问起来哪儿来的肉，为什么只送那么一点我们该怎么回答呢？”乔小如反问道。
田氏一滞，小豆芽连忙点头：“就是就是！到时候大伯娘和二伯娘肯定要骂我们吃独食！我不要听她们骂人的话！”
“这——唉，那就算了吧！我也是心疼那三个孩子！”田氏叹了口气只得作罢。
乔小如笑道：“他们在自家又不会吃不饱穿不暖，娘就不用过意不去了！他们杀鸡的时候也不会给我们送的，也没谁会说心疼怀宣！娘您的心真是太善了！”
小豆芽深以为然，大伯娘、二伯娘在自家面前显摆还差不多，送？他可从来没想过会有那么一天！
田氏闻言便笑道：“心善些是好事，尤其女人家，性子温和软和些更得人缘，太好强迟早会吃亏的！”
乔小如不以为然，敷衍的应了两句，继续吃饭。
第二天，乔小如继续和傻夫君进山，这一次她仍然背着背篓，不过还带了两个布袋，万一运气又不错呢？
走之前乔小如让小豆芽记得中午去一趟新院子那边，将晾晒的木耳翻动翻动，万一要是下雨的话别忘记收起来。
小豆芽很开心的答应了，等去了新院子看到满满的一簸箕木耳，更是开心得不得了。
今天乔小如和傻夫君没去昨天那座山，但方向依然是那个方向，只不过更远了些。
昨天在山梁上她远远望见另一座山头上生长的全是松树，就想过去看看松林中有没有野菌可采。
这个时节，应该是松菌、枞菌、榛菌最多的时节。这些蘑菇一般都生长在松林下厚厚的堆积腐烂的松针上，浅棕色，很好辨认，数量也极多，如果运气好的话，今天应该不会空手而回。
果然不出乔小如所料，松林里松菌、枞菌等一片片的极多。这些野菌出土后一两天时间就会老去，他们碰上的就有许多是巳经老了的。前世从没见过这么多野菌的乔小如惋惜心疼不巳。
当下就和傻夫君两个蹲在地上开始采摘。
她生怕傻夫君采了别的种类的野菌，万一有毒却麻烦，便专门指了三四种让傻夫君认好，让他只采那几种。
对她来说，辨认菌种是不成问题的。
前世她的外婆家在东北，东北山林里一到秋天各种各样的菌类多的是，她曾去过好几次。且她所喜爱的记录片频道和自然百科全书中也有介绍菌类的内容，差不多的她都记得。
运气还不错，居然还采摘到了一小片紫丁香蘑和红椎菌、十来朵美味牛肝菌。
乔小如小心的将这些单独放好，打算今晚就把美味牛肝菌炒了吃，红椎菌责做汤。
不多会儿听到有人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打了照面才知是村里的村民，三位三四十年纪的中年妇人，看她们手里的布袋，应该也是来采摘野菌的。
乔小如完全不认识她们，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只好冲她们腼腆的笑点点头算是招呼了。
虽然看年纪似乎笼统叫一声“婶”不会有错，然而论起辈分来谁知道呢？说不定这里头有奶奶辈的或者同辈、甚至侄辈呢！
要是叫错了，她们家可真要“傻”名远扬了。
乔小如不认识她们，她们却是认识乔小如的，笑呵呵的同她打了招呼。
一人瞧了傻夫君一眼笑道：“小如好福气呀，出来捡个菌子男人还陪着！哎，我们就没有这么好运咯，从来没有这种福气！”
乔小如听了这不怎么算好话的话笑了笑没有做声，其他两个妇人闻言却嘎嘎哈哈的大笑了起来，一人瞧那妇人一眼笑嘎嘎道：“说啥酸话！羡慕的话叫你家男人陪你来呗！”
“就是嘛！”另一人也笑。
那先说话的妇人哼了一声，笑得一脸的假和造作：“那咋能！这女人家做的事哪能叫男人来做！不嫌丢脸呀！”
乔小如：“……”
淡定的采摘着身边的松菌只当什么也没有听见。
大婶，您这样当面打脸真的好吗？貌似好像——我没有得罪过你吧？
其他两位妇人相互交换了个眼色，然后偷偷看一眼乔小如，见乔小如跟没事人似的忍不住有点同情她——她们以为她是敢怒不敢言，默默的低头难过呢！便说笑着把话题岔开去，笑问乔小如啥时候来的？又讨论了一番今天的松菌比去年如何等。
晚上更新在9点哦~
第43章 野猪群
“媳妇儿、媳妇儿你看那边！”傻夫君忽然凑近乔小如身边，扯了扯她的袖子指了个方向叫她看。
那两个妇人相视一笑，挤眉弄眼，心中俱道：“这卢家的傻子看着傻，没想到还懂得黏糊媳妇儿呢！果然啊，再傻的男人也会想女人的！
那说酸话的妇人则嘎嘎假笑起来，“哟！”了一声酸笑道：“小俩口感情这么好，这才刚成亲的就是不一样哈，瞧这黏糊劲！”
“哎呀我说菊花嫂子，你不是又眼红了吧！”一妇人打趣笑道。
另一人接着话也笑道：“菊花嫂子乍会眼红哩，菊花嫂子不也打这么过来的嘛！”
“你们两个烂了舌头的，再取笑老娘老娘嘴不撕烂你们的！”菊花嫂子本是打趣乔小如的，没想到被这两个打趣，顿时有些讪讪，笑骂着瞪了她们一眼。
“不好，野猪！是野猪！啊！好多呀！快、快躲起来！”乔小如突然的惊叫声将三个荤素不忌笑骂打趣的妇人吓了一大跳！
三个妇人虽然被突然出声惊惧的乔小如吓了一大跳，听了她话中内容也不敢忽视，连忙站了起来顺着乔小如所指看了过去。
只见在距离这边不过二三十米的距离外，一群十来头野猪正扭着身体哼哼叫着朝这边偏西一点的方向走去。
走在先头的那头壮实得像一堵墙，目测至少有三百斤，行动却十分矫健，那尖利而长的獠牙触目惊心，那浓密的髭毛透着野性不羁，气势汹汹不容小觑。
这要是被缠上了，她们几个不死也得去掉大半条命！
要是被那獠牙来上一下子，说不定肠子都要流一地。
村子里被野猪伤过甚至致死的事故每一辈都发生过。
“哎呀我的娘咧！”菊花嫂子捂着嘴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脸色煞白，目露惊恐。
“别出声！”乔小如吓了一跳赶忙嘘了一下，低低道：“咱别动，等它们过去就好了！”
野猪虽然凶残，可只要不激怒它、不招惹它，想来也不会主动攻击人。更何况此刻那些野猪根本没有发现他们呢！
乔小如可不敢让傻夫君上前猎杀，哪怕再想改善生活也不敢。
这可是足足有十四五头野猪啊，而且最小的看起来也有一百五六十斤左右，不是傻夫君一个人惹得起的！
几个人安安静静的仿佛被定住了一样待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睁大眼睛看着那一群野猪大摇大摆的经过。
大约过了一刻多钟，那一群野猪应该巳经走远了，几个人轻轻舒了口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才揉揉定得有些僵硬酸疼的小腿和胳膊。
唯一淡定的一个人就是傻夫君了，傻夫君没觉得有多可怕，只是看见媳妇儿如临大敌似的一动不动，他便也不动。
此刻见媳妇儿捶腿揉胳膊，傻夫君憨笑着叫了声“媳妇儿！”立刻主动的过来帮忙，替乔小如揉起胳膊来。
这活儿傻夫君早巳做熟练了，下手极有分寸、恰到好处，乔小如身体下意识放松起来，心中一暖，冲傻夫君一笑。
“这都啥时候了还黏糊，到底是傻的，胆儿可真大！”菊花嫂子白了傻夫君一眼。
乔小如便看了菊花嫂子一眼，淡淡道：“刚才那些野猪是我家男人发现的，他不比别人差！”
菊花嫂子被乔小如堵得顿时有点下不来，这意思不是说她忘恩负义吗？便白了乔小如一眼哼道：“他懂个啥？走****运罢了！他不发现我们肯定也会发现！”
“这倒也是，只是不知道等我们发现的时候还来不来得及躲开！”乔小如又道。
如果没躲开，如果一直说着话，会不会引来那些野猪的攻击谁也说不好。
“哎呀你这丫头这是啥意思，你这——”
“哎好了好了，你也少说一句吧！做婶子的跟个十来岁的小丫头片子计较啥呀！不管怎么说刚才还是多亏了阿湛！我看这里危险的很，咱还是快走吧！小如啊，你们也赶紧回家去吧！”一名妇人打断了菊花嫂子的话说道。
菊花嫂子哼了一声便也没再说什么。
乔小如不愿意跟这位菊花婶同路，客气向那妇人道了谢，笑道：“我们再歇一会儿就走！”
那妇人也没坚持让他们同行，叮嘱了两句小心，三人急匆匆离开了。
被那群野猪一搅合，哪里还有心思采摘野菌？
那些野猪巳经离开了，倒不太可能会回头，乔小如却是不太担心，这么多的松菌可惜了，索性和傻夫君继续采摘着。
傻夫君扯了扯她的袖子，向她道：“媳妇儿，那些野猪一点也不可怕！它们打不过我！媳妇不怕哦，我会保护媳妇儿！”
乔小如一怔，“扑哧！”笑了出来，好笑道：“嗯，不怕！我知道你会保护我！”
傻夫君见状嘿嘿的憨笑起来。
这么一闹，乔小如心中的害怕还真去了几分，与傻夫君继续采摘起松菌来。
这片松树林几乎占领了整座大山，松菌很多，还不到中午，采摘的松菌就将两人带来的两个大口袋给装满了。
坐在一处松林间的大石头上休息，乔小如想起刚刚的事，便向傻夫君笑问道：“对了，之前你是怎么发现那些野猪的？”
从当时他们所在的位置望过去，基本是一个死角，没有那么容易能发现什么，尤其是蹲在地上。傻夫君又不是专职站岗放哨的，而是和乔小如一样在采摘松菌，说不奇怪那是假的。
傻夫君眨巴眨巴眼睛，想了想，比划着道：“就是，就是看过去、看见了！”
“那，好好的你怎么会看过去呢？”
傻夫君歪着头想了想，闷闷委屈道：“我也不知道！媳妇儿，我是不是做错什么啦？”
“没、没做错！”乔小如见状连忙安慰他，知道自己的问题是有点儿难为他了，便笑道：“嗯，你是不是感觉那边有不对？”
傻夫君受了媳妇儿安慰委屈的表情也一扫而空，扬眉点点头憨憨道：“嗯，有味道！我闻到味道！”
第44章 傻夫君的感觉
“味道？”乔小如一怔，这人和人之间，鼻子的差别也这么大啊！她可什么味道都没有闻到啊！
乔小如狡黠一笑，推了他一把笑问道：“那你现在闻闻看有没有什么味道啊？”
傻夫君眨了眨眼，摇摇头，满满的都是困惑：媳妇儿在干什么呀……
乔小如再接再厉的逗他玩，笑道：“昨天我们捉了那么大一只山鸡呢，你看看这草丛里啊、灌木里啊、林子里啊还有没有山鸡、野兔、旱獭之类的呢？要是有的话，咱们再捉回去多好啊！”
野兔不是什么山上都会有，但山鸡和旱獭却基本都有的。
可旱獭喜欢躲在洞里，善于隐藏行迹，想要捉住可不容易。
而山鸡呢？一般在清晨和黄昏的时候比较活跃，活动比较频繁，喜欢飞腾叫唤，其他的时候都是躲在草丛里、灌木中寻找食物，行踪同样十分隐蔽。
要知道一只山鸡再怎么肥大也就四五斤，而山中林木茂盛，灌木草丛生长密集，一只山鸡藏身其中可不是那么好找到的。
昨天乔小如和傻夫君完全是走了狗屎运，那山鸡是被倒下的竹子给吓到了才暴露了行踪。
傻夫君眼睛一亮，立刻站了起来四下搜寻着，目光突然定在东北方向的草丛里。乔小如见了连忙上前按压着兴奋小声道：“那里有什么？”
傻夫君摇头，同样小声道：“不知道是什么，那里有东西！”
乔小如摸了摸鼻子，遗憾的是今天出门没有带柴刀。
“能不能拿下？”
“嗯！”傻夫君冲乔小如憨笑，想也没想就道：“媳妇儿想要，就拿下！”
乔小如乐了，笑道：“那你快些！我家相公真是好样的！”
傻夫君挠挠头嘿嘿的笑，从地上捡了三四个松球，扬手朝那草丛的方向打了过去。
乔小如眼睛一花，松球击中目标的闷响声与目标物的惨叫声同时传来，乔小如吓了一跳，不是山鸡，像是别的。
傻夫君早巳奔过去，拎着一只弱弱蹬腿的棕灰色小动物过来，开心道：“媳妇儿你看！是旱獭！”
“真的是呢！好肥呀！”乔小如想着傻夫君从前多半也猎过这玩意，并不奇怪他下意识的就叫出了名字，摸了摸那旱獭油光水滑的皮毛，笑道：“今晚咱们又有口福咯！如果多几张旱獭皮子就好了，请皮匠处理了，能给娘或者小豆芽做一件背心倒是暖和！”
傻夫君便道：“媳妇儿喜欢，我再去找！山里有好多旱獭的！”
旱獭狡猾，善于藏匿行踪，寻常人想要捉到它们并不容易，就算是有经验的猎户碰上了，十次里也有至少五六次是落空的。
但傻夫君这种级别的，只要他出手，就绝不会落空。
乔小如听他这么说便拍手笑道：“是嘛，那可太好了！咱们就这么走着，若碰上了你便打下来好不好？”
“嗯！”傻夫君点点头，傻夫君一下子明白了乔小如的意思，说道：“媳妇儿想吃野味是不是？只要遇见，我全打下来！”
真是太上道了！谁说他傻来着？
“对，对！”乔小如笑道：“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只要你发现了就打下来！不过要注意安全，太大、太凶猛的不要招惹，比如刚才那些野猪群就不能惹，知道不？嗯，万一伤到你媳妇儿怎么办？”
乔小如找了个最好的理由。
果然傻夫君一听立刻道：“不会伤到媳妇儿，我会保护媳妇儿！”
“可是媳妇儿看见那样的猛兽害怕啊！”
“我不惹它们，看见它们我带媳妇儿避开！媳妇儿不怕哦！”傻夫君再次非常上道。
“嗯，这就对了！”乔小如再次圆满了。
傻夫君记着“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这话，再下手那是一点儿都不客气，因为两人在山间走来走去不方便，那两大口袋松菌巳经藏在某处灌木丛中，身上去了累赘，傻夫君再动手再轻松不过。
山林中别的猎物不好找，各种各样的小鸟雀飞禽却多的是，哪怕站在一个地方不动，也会不时有鸟雀从身旁的树林中穿梭而过。
傻夫君手中的小石子、松球不时飞出去，便有一只只山雀、鹧鸪、麻雀、斑鸠等鸟雀从枝头上跌落下来。
乔小如不时欢呼惊叫，捡得十分开心。
这样的小鸟雀是专门上山打猎的猎人所根本不会放在眼里的，可这也是肉啊！纯正的野味儿！肉虽不多，滋味却绝对的好！
一直捡到了三十来只鸟雀，乔小如便忙叫停了。
该是时候先填饱肚子了。
两人将两麻袋松菌取出来，鸟雀和旱獭放在背篓里便下了山。
森林茂盛的山林中，想找水源不是难事儿，几乎每一处山谷都会有由山泉水汇聚而成的小溪沟，只不过有的宽些，而有的很窄，抬脚就能跨过去。
溪水边，乔小如帮去毛，傻夫君剖杀，傻夫君折了一头尖的树枝，轻而易举将鸟雀剖洗干净。
乔小如挑了几只长得相对算肥大的鸟雀处理，其中还有一只野鸽子，拔毛后看着还行，不全是骨架子。
今天乔小如长了个心眼儿，出来的时候用帕子包了一点儿研磨得细细的盐。
生起火，将串成一串的鸟雀在火上烧烤，待表皮渐渐变得金黄，一滴一滴的油滴落在火上，香味也四溢开来。
趁热吃了，滋味鲜美妙不可言。乔小如赞不绝口。
两人吃饱了，便将剩下的鸟雀也全都处理了，不然带回去处理又是内脏又是毛的十分麻烦。
见不远处溪沟旁边长了好几棵野芭蕉，正好摘了那叶子用来包裹鸟雀。
才刚到村口，便看见小豆芽欢呼叫着“哥哥、嫂子！”奔跑过来。
小豆芽这是特意在等他们呢！笑眯眯道：“哥哥和嫂子又带回来什么好东西啦？”
昨天那么多木耳令小豆芽开心不巳，他忍不住便在这等了。
看见那只肥大的旱獭，小豆芽又惊又喜叫了起来：“哇，哥哥和嫂子好厉害呀！今晚又有好东西吃啦！唉，可惜，今晚怕是瞒不过他们了！”
第45章 一只旱獭
小豆芽这又开心又操心的话惹得乔小如忍不住笑了起来，遂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这只旱獭又肥又大，咱们多留点，够吃的呢！再说了，这是无本的买卖，咱们不亏的！”
虽然注定要舍出去一部分心疼，但一想到的确如嫂子所言，小豆芽很快也没多想，而是开开心心的点头，又表功般的道：“嫂子嫂子，我今天去翻动了好几回咱们家的木耳呢！今天太阳大，十一爷说再过几天就能可以收起来了！”
“嗯，怀宣越来越懂事了！”乔小如笑道。
于是依然将那两大口袋的松菌送到新院子。
家里就那么一个簸箕，没办法，这回只好将地上清理了一片出来，将那些松菌都倒在地上晾着。
乔小如想着等回家问了田氏，看村里谁会用竹子编制这些东西，竹篮、簸箕、竹篓、背篓等物，每一样家里都得备几件才行。
不过，也不必着急，还是等搬过来再做计较吧！
回了家，乔小如便和小豆芽将那些鸟雀先藏了起来，小豆芽看到居然还有这么多的野味，乐得见牙不见眼，也就不那么心疼旱獭了。
趁着天还早，下地干活的人都还没回来，带孙子孙女出去串门说东家长西家短的两位伯娘至少还有一个时辰才到时间回来做晚饭，乔小如便让小豆芽烧火，她要将那旱獭先处理了。
不然那两位伯娘整个拿走，只怕连个爪子都不会给她剩回来。
对此小豆芽深以为然，立刻手脚麻利的动起手来。
只是，对着那只旱獭，乔小如左看右看看了半响也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剥皮。
因为傻夫君是用松球杀的这只旱獭，所以这旱獭身上没有一丁点儿伤口刀口，这张皮子若落到懂行人手里定能完完整整的剥下来。可是，乔小如不会啊！
“阿湛，来，把这旱獭的皮完完整整给我剥下来！小心一点，不要弄破了哦！”乔小如只能手一挥招来傻夫君。
傻夫君乖巧“哦”了一声，压根没管乔小如那一长串絮絮叨叨的叮嘱，听了第一句知道媳妇儿要旱獭皮巳经足够了。
等乔小如一连串的话说完，一转眼，就看到傻夫君手里的旱獭剥皮巳经剥了一半了！
动作灵活而轻松，仿佛做过不知道多少回。
乔小如半响方笑叹道：“不知道的还当你是猎人呢！你们那军营里可真行啊，是不是退役之后个个回家能当猎人啊！”
不然会打猎也就罢了，居然还这么熟练会剥皮！
要知道她本来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让傻夫君动手的！没想到傻夫君居然这么厉害！
乔小如表示：捡到宝了啊！哪怕这傻货傻一辈子，她也不亏！
她却不知，傻夫君在习武的那些年中，时不时可不就是干着猎户的活儿？师父经常让他们师兄弟们进山打猎，这剥皮的手法，也是那个时候学的。
“好啦，媳妇儿！”傻夫君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并不觉得自己会这个有什么了不起的，利索的完成了媳妇儿交代的活计后，便眨巴着一双懵懂的眼睛求表扬。
两个人这些天好歹天天都在一块儿，乔小如哪儿还不知道他这德性呀？毫不吝啬的将他夸奖了几句，夸得傻夫君笑呵呵的十分得意。
那处理下来的皮子乔小如将之稍稍清洗便藏了起来，不能让那两位伯娘看见，不然的话，又得费不知多少精力才能将东西留下，或者留不住！
乔小如真是无比的佩服自己的英明和决断！
幸亏她当初果断决定搬出去住啊，不然的话，这一个院子里生活，将来的日子可真没法儿过了！
婆婆绝对不是那俩彪悍伯娘的对手，自家若是有什么东西，她们轻而易举就能从婆婆手里要走。
就算从自己手里要，自己也不可能次次都拒绝，谁叫她们是长辈呢？长辈要你晚辈一点儿东西也斤斤计较啊？嘴碎的人那可就又有谈资了！
将清洗干净的旱獭用热水过了一遍，乔小如便指挥着傻夫君将一只旱獭先分成两半。
一半自家留着吃，另外一半给大房、二房和乔大河家分了。
倒不是她有多惦记乔大河和潘氏，只是现在外头人还不知道自己和他们断绝了关系，这一份应该给。这点儿小小的好处乔小如还不至于难以割舍。
原本她还想给张婶张叔家和沈寡妇家送点儿的，毕竟自家没菜吃的时候是他们接济的。
可转念一想，给了他们那里正那里要不要给呢？若是不给的话里正虽然不会说什么，心里难免会不是滋味。要说帮助，里正对自家的帮助也不少啊！
这一只旱獭也就这么几斤，实在是不够分的。
秉着不患寡而患不均的原则，除了所谓的“自家人”乔小如只好都不送了。
乔小如多了个心眼儿，要给那三家送的半只旱獭她没送整的，而是叫傻夫君剁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肉，装了三份。
当然，乔大河家人口少，又是娘家，从女子出嫁从夫这上头来说，比大房、二房与自家的关系要远一些，所以给他们的那一份要比这两家的少了一半左右。
至于他们会不会满意这种问题，乔小如根本不考虑。
看到两位伯娘都回来了，出去干活的一家子也都回来了，乔小如才和小豆芽将旱獭肉给送了去。
不出她意料，潘氏一听说她和傻夫君运气好，捉到了一只受伤的旱獭就睁大了眼睛直嚷嚷着她送来的太少了。
乔小如挑了挑眉，淡淡道：“潘嫂子，别忘了咱们现在是什么关系！你要是嫌少别要好了！再说了，一只五六斤的旱獭，除了你们，我还得给大伯父、二伯父两家呢，能有多少！”
也不管潘氏还有没有话说，乔小如直接转身就走了。
而杨氏和张氏不出意料的也都嘟囔着嫌少，这两人还跑到他们家来看了，要看她给自家留的有多少。
见了之后两人毫无意外的纷纷指责乔小如给自家留得太多了。
第46章 极品就是极品
“你们才四口人，怀宣那么小吃得了两块吗，留这么多哪吃得完！”
“就是，快再给我点，这野味可难得！别白放坏就可惜了！”
山中野味虽然多，可除了猎户或者会拉弓射箭、或下套子步陷阱搞搞副业的极个别人外，一般人还真捉拿不住，说难得那是真的挺难得的。
毕竟山中的野物又不是笨蛋等着人去捉不是？
杨氏、张氏大言不惭，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过分。
乔小如见她们想要自己动手顿时拦住，沉着脸道：“这是我和阿湛捡到的旱獭，我们多留点儿天经地义！放坏不放坏这种问题就不劳两位伯娘操心了！两位伯娘还是赶紧回家做饭去吧！”
乔小如一挡着她们，傻夫君立刻就站到了乔小如身旁，摆出十分戒备的架势瞪着杨氏和张氏。
杨氏和张氏被傻夫君那提防警惕的神情弄得膈应不巳：她们可还什么都没做呢，这就把她们明晃晃的当成贼了啊！
可是，她们能跟个傻子计较生气吗？就算她们气死这傻子也不懂啊！而呵斥什么的，也根本就没用！
没用还不算，她们还根本没法儿说他不懂礼貌、不敬长辈——他本来就是傻的，要懂得尊敬长辈那就怪了！”
“三弟妹！三弟妹！你快来看看你这儿媳妇！她眼睛里还有没有长辈！”张氏叫了起来。
田氏是真怕她们两个，从沈寡妇家回来后听说傻夫君和乔小如好运气捡了只旱獭也挺开心的，不过还是叮嘱了乔小如几句不能把运气当成寻常，往后进山还是得小心些，不能到人迹罕希的深山，万一碰见老虎啊、狼啊、野猪啊就不好了。
可田氏一想到那两位嫂子，就觉得今晚旱獭肉能不能吃到嘴里不太好确定，见她们两个来更是躲到了房间里眼不见为净。
谁知这两人居然还不放过她！
田氏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只得出来。
“大嫂、二嫂——”
“三弟妹你管不管！你这儿媳妇这么厉害，今天敢顶撞我们做伯娘的，明天怕不敢动手啊！”
“不就几块旱獭子肉嘛，有啥了不起！藏着掖着跟要她的肉似的！还当不当是一家人啦！”
“就是！这么刻薄，以后有事甭找我们帮忙！”
田氏脑门一阵一阵眩晕，被杨氏、张氏吵得脑子里乱做一团。
乔小如目瞪口呆，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卧了个槽！太彪悍了有木有！
为了一碗肉至于这么下劲儿吗？
她无比庆幸自己将旱獭肉藏了大半，这让杨氏、张氏两个看见的与送给她们的差不多。
要是让她们发现自家的其实比她们两家加起来的还要多，她们是不是会扑上来咬自己一口？
“小如……”田氏哪里招架得住这俩人炮轰，可怜兮兮、精神弱弱的看向乔小如，求救的意思是那样的明显。
田氏发誓，倘若不是知道这儿媳妇是个有主意的未必肯听自己的话，她宁愿不吃这碗肉让大房、二房拿走算了！
乔小如看得又好笑又好气又同情：一大家全是极品啊，只不过各有各的极品而巳！
乔小如下意识朝后缩了缩，身体一偏挡住了杨氏、张氏的视线，飞快的低声跟傻夫君说了两句话。
傻夫君立刻推开杨氏、张氏，护着那碗肉，向田氏道：“娘，我要吃肉！”
田氏一怔，再看乔小如，乔小如站在一边低头看地，一副我什么也不管了的意思。
“大嫂、二嫂，你们看，这——”田氏无奈，只得自己开口。她虽然很头疼被这两位嫂子轰炸，可也心疼儿子。儿子在外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回来后也没能吃上一顿好的，还是分了家之后才有所改善，他说要吃肉，田氏也就不太舍得给大房、二房了。
杨氏在心里暗骂“馋鬼！”，便道：“又不是不给你们留！怎么样也会给你们一人留两块！你们又不干什么活，还不够吃呀？不过几块肉，这也舍不得给？将来你们要求我们帮忙的地方多着咧！”
乔小如嘴角抽了抽，不知怎的与小豆芽目光相碰，两人都露出几分无奈和嘲讽。
田氏顿时犹豫起来了，杨氏这话倒是，自家孤儿寡母的，唯一成年的儿子又傻了。家里头没有男人，许多事都不方便，谁知什么时候就需要求大房、二房帮忙或者撑腰呢？
为了眼前这一碗肉而得罪了两位嫂子，合适吗？
乔小如本来不想开口的，这时候也忍不住了，便道：“大伯娘的意思，如果这肉不让你们拿走以后就当我们三房是陌生人再也不闻不问、不管不顾了是不是？这是大伯娘的意思，还是大伯、二伯的意思？既然分了家，各家有各家的生活，这只旱獭总共就这么大点，巳经给你们两家都分了，我们留下一份自家吃有什么不对？两位伯娘连这都不放过！是不是以后我们家菜园的菜、地里的粮食两位伯娘高兴了都可以来拿？既然这样，这个家还算不算分了？我们是不是也能上两位伯娘家里随便拿东西了？”
乔小如一大串话把杨氏和张氏绕得有点晕，杨氏怒道：“你啥意思！年轻媳妇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牙尖嘴利，怪不得没人要！”
“跟她啰嗦什么！”张氏也恼羞成怒了，直接上前就要动手抢。
傻夫君轻而易举把她推得倒退却不会跌倒，瞪她道：“不准抢我的东西！”
“你个傻子、你！”张氏气急败坏。
乔小如冷冰冰盯了过去，冷冷道：“二伯娘别忘了，你家里那一碗旱獭肉就是我夫君捡到的！别一边拿着别人的好处、一边还要揭别人的短好吗！”
“你！”张氏气得瞪眼，胸脯一鼓一鼓的，却无话回乔小如。
乔小如懒得同她们吵了，冷冷道：“两位伯娘请回吧！凡事都别太过了！换做今天捡到旱獭的是你们，想必我们三房连口汤都分不到吧？”
杨氏、张氏轻哼，两人根本没办法从傻夫君手里抢得到东西，相视一眼忿忿走了。
下一更在晚上9点！
第47章 不简单呀!里正感慨
两人一边走嘴里还一边嘀嘀咕咕的碎碎念着什么。
终于送走这两尊瘟神了！乔小如舒了口气，默默的平复自己的心情，不停的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为了这种人生气真是一点儿都不值得！
而且，哪家没有糟心事儿、没有几个拎不清的极品亲戚呢？
“娘啊，以后等咱们搬到那边院子去住了，没事儿您别跟她们来往了！她们要是上咱们家去，你也别开门！这两个人不要脸，咱们只要远远的避开就对了！”
乔小如扶着田氏进屋坐下，一边说道。
田氏动了动唇，总觉得乔小如这话说的有点过了，可想到那两位嫂子的行径，田氏叹了口气，轻轻点了点头。
她什么都不会做，连家务活都只能捡轻松的做，里里外外都是儿媳妇一把手在安排，要是她再给儿媳妇添麻烦，那真是不该了。
“好了，咱们准备炒菜吃饭吧！旱獭红烧了，那些鸟雀做一个汤，还剩下的晚上我过水烫一烫，明天可以炒了吃！对了，昨天剩下的山鸡肉娘您和怀宣今天都吃了吧？”乔小如笑道。
“还剩下几块呢！本来是要给你们留着的呢！”田氏笑道。
“那就今晚全吃了吧，不然留到明天就该坏了！”乔小如笑道：“娘您和怀宣多吃点，你们该好好补一补，您的身体多吃点儿有营养的肯定能补回来，怀宣还在长个儿呢！”
田氏笑道：“你们也多吃点！阿湛食量大，如今家里内外都是你在操劳，也该多吃点！”
乔小如一笑嗯了一声，道：“咱们都多吃点！”
“对了，儿媳妇啊，”田氏略一犹豫，还是笑道：“这么多肉咱一下子也吃不完，你看，是不是给你张婶和六婶送点儿？好歹是个心意不是？”
六婶就是沈寡妇。
乔小如苦笑了笑，便解释了一番。
田氏听毕点点头，笑道：“你说的不错，是娘疏忽了！”光给她们不给里正家的确也不太好。
“那就这样吧！”田氏笑道：“你六婶如今就一个人在家，她寡妇人家的，和我又好，给她送点没谁会说啥。至于里正家和你张婶家，就各挑几块好肉我给送去，也不说送给他们家的，就说给他们家孙儿打打牙祭！”
给孩子送几块好肉打牙祭和给人一家子送那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不需要送太多，完全可以送得起，而且人家不会嫌少，同样会乐呵呵领情。
乔小如眼睛一亮，拍手笑道：“好主意！娘这主意真好！就这样吧！到底是娘，您老处事经验丰富不是我能比的！我这就准备了您带去吧！”
田氏难得听见人夸自己一回，听了乔小如的话也不由得欢喜，笑道：“嗨，娘懂什么呀！不过比你们多活了几年，多知晓这么一点人情世故罢了！”
乔小如当即准备了起来，给沈寡妇的那一份旱獭肉少了点，便添上四只鸟雀。三家每一家又都准备了一些松菌。
里正家自不必说，那是第一个要处好的人家，尤其在今晚再次见识了那两位极品伯娘的行径后，乔小如更坚定了主意。
那两位伯娘那么能闹腾，将来不知多少事情需要麻烦里正出面呢！她根本不需要里正偏颇，只要他公正就够了。
可是晚辈对上长辈，外人评判要做到公正都很难。都认为做晚辈的不应该同长辈斤斤计较！别说古代了，现代都一样，只不过程度上没有那么严重罢了！
而张家和沈寡妇家是这村里难得主动和自家交好的人家，当然要继续交好下去。
农活上有什么不懂的，问张家最妥当，而沈寡妇呢，听说她的独生儿子在城里县学里进学呢！巳经是个秀才了，明年乡试很有望考取举人的。
小豆芽将来要上学堂，还要向人家打听请教呢！有个行内人指点，可以少走许多弯路。
婆媳俩分头去送了，脸上笑容更深了几分，显然对方家态度都好，至少比那俩极品要强。
回来后乔小如便开始炒菜，尽管没有太多的调料，可这原生态的野味本就不需要太多的调料，光加点儿盐巴大火烧好，就巳经是美味了。
乔小如遗憾的是那些鸟雀只能煮汤，多煮了一会儿而巳，若是有个瓦罐，早早的煨上，再加点儿红枣、枸杞、莲子、百合之类的，时不时的炖上这么一罐子让婆婆和小豆芽喝，最滋养不过了。
可惜这会儿家里连瓦罐都没有，只能等分家后再添置了。莲子、百合什么的想必也不贵吧？到时候去一趟城里药铺里买些。
想到这些，下意识的就联想到需要添置的其他无数的东西，乔小如忍不住暗暗长叹：银子啊！还是银子啊！不管要买什么都需要银子！她粗粗再估算下来，家里剩下那点儿银子根本就不够用了！
是不是要进深山里冒一次险呢？乔小如纠结不巳！
发家致富什么的，那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饶是这汤并不是花功夫大火煮沸文火慢炖的，依然鲜美无比，乔小如盛了两碗先给田氏和小豆芽，看小豆芽砸吧着嘴大赞，田氏也笑着说好，乔小如便笑道：“以后要是再弄了回来，娘和怀宣多喝些，这汤不但鲜美，还养身呢！过个一年半载，娘的身体也就养回来了！”
“真的吗？那我都留给娘！”小豆芽一听乔小如这么说，下意识就想放下碗。
乔小如早又手脚利索的给傻夫君和自己各盛了一碗，忙笑道：“怀宣真是好孩子！这么小就懂得孝顺娘啦！放心，锅里还有呢，娘一下子也吃不了这么多，每个人都有！明天早上我再煮一点，等以后咱们那边院子住了，想怎么样炖都成！”
“我听嫂子的！”小豆芽这才眉眼弯弯的又端起碗。
田氏欣慰不巳，怜惜的看了两个儿子一眼，又向乔小如道：“我这身子啊其实没啥事儿，这些年一直都这么过来的，也没见有啥不对！你们进山要小心些，千万别逞强！不然就算弄了东西来，我吃了心里头也不安的！”
第48章 传说中的伏牛山
小豆芽立刻道：“娘，我哥哥那么厉害，才不会出事呢！您就放心吧！”
乔小如也笑道：“娘放心，我有分寸呢！”
田氏笑着点头：“那就好！”
再说里正家，里正媳妇刘氏将旱獭肉烧好，看小孙儿、孙女两个人吃得津津有味，不时称赞“好吃！”，刘氏心满意足，一脸慈爱的看着他们。
忍不住向里正笑道：“这卢家三房还真是会做人，懂事，也不枉你帮他们一把了！一只旱獭能有多少？居然还没忘记给咱家分一份！东西虽然不多，可也是心意！”
刘氏一点都不嫌少，相反觉得很不错了。要知道还有卢家大房、二房以及乔小如的娘家乔大河家呢，他们不可能给自家却不给至亲的。
这样一分下来，还能记得给自家一份，是真的难得了。
里正也“呵呵”笑了笑，颇有点高深莫测的感慨道：“是啊，的确是难得了！以后他家有啥事能帮的你也帮一把，要有人说道啥不好听的，你要是听见了太过分的也帮着说两句好话！”
“那还用你说？孤儿寡母的，卢湛又变成个傻子回来了，家里头连个主事的都没有，也怪可怜的！帮一把也是积阴德的事这么简单的道理我还不知道呀！”刘氏白了里正一眼说道。
里正笑笑不语。他其实感慨的是，那一只旱獭卢家三房居然能保得住没被大房、二房给拎走、居然还能匀出这么些给他家送来，真是难得啊！
从与卢家三房接触的经验来看，田氏肯定做不到，卢湛兄弟俩就更不用说了，肯定是乔小如的手段。
那丫头还真是个厉害能干的！卢家那大房、二房在她手里只怕讨不到什么便宜，还真是难得了！
看来自己的猜测不会错了，卢家三房将来的日子肯定差不了，总之得罪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第二天早上，一家人吃过早饭，乔小如将那块旱獭皮交给了小豆芽，让他找个妥当的地方晾晒，别弄脏弄坏了，当然，更别让大房、二房知道抢了去。
小豆芽连忙点头，说道：“嫂子放心，我保准他们找不到！那些木耳和松菌我也会照看好的！”
“乖！”乔小如笑嘻嘻拍拍他肩头，和傻夫君先去了一趟新院子。
老木匠和俩徒弟干活还真不赖，梁柱等大件的木料巳经出好了，昨天下午起就开始在锯板子了，按照这样的速度来看，比之前预料的要快三四天完工呢。
乔小如笑着向老木匠师徒打听哪座山上会有野生的枣子，说是想去采摘一点给婆婆田氏煮粥炖汤补补气血。
这两天乔小如的木耳和松菌都没有吝啬送给他们，虽然是山货，对农村人来说不是啥稀罕的，可想要吃也得花人工进山去寻、去采摘不是？
没有人白得了好处还会不乐意的，当然，杨氏、张氏俩极品除外。
此时见乔小如向他们打听，三人都很热情，先夸了一通乔小如孝顺，想了想，老木匠便笑道：“小如你还真会挑东西问！这枣子可是个好东西，咱这一带山里还真不多！二道梁子、白云岭好像长有十来棵那样，不过现在肯定没有剩下的了，早就被人摘光了！其他的地方嘛，还真没怎么见呢！不过你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能找到！”
老木匠是在村里头生活了一辈子的老人，哪座山哪道梁他没走过？他既然这么说，那显然是没什么希望找到的了！
乔小如心里虽然有些失望，却也没怎么表现出来，笑着道了谢。反正她是要进山转转的，就先看着吧，实在没有想法子买一点也行。
谁知一名学徒忍不住道：“伏牛山里肯定有！就是可惜——”
“那还用你说！”老木匠瞪了学徒一眼，道：“别说咱村了，四邻八村谁个不晓得伏牛山是座宝山？可谁敢去啦？”
那开口提起伏牛山的学徒顿时讪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就随口说说，玩笑话嘛！”
乔小如倒是生出了几分兴趣，便笑问老木匠道：“伏牛山？那山里猛兽很多、很可怕吗？”
“那是自然！”说起伏牛山老木匠也来了几分兴趣，便道：“那山里啥猛兽都有，老虎啊、狼啊、熊啊、野猪啊凶狠着呢！还有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毒蛇、蜈蚣、蝎子、蜘蛛之类的，险着呢！以前也不是没人去过，可从来没人能讨得了好！重则丧命，轻则受伤，就算没受伤的，吓也吓得回来养了大半年才好！自打十年前咱好几个村里差不多二十个身强力壮的青壮年在经验丰富的老猎户带领下去了一趟一死好几伤回来后，就再也没人敢去那片地儿啦！唉，说起来也真可惜啊，那伏牛山里指不定多少好东西呐！不过，再多的好东西也没有命重要不是？”
“这倒是！要是命都没了，有再多的好东西也没用！”乔小如笑道。
“就是这话哩！”老木匠笑道。
闲话两句乔小如便告辞了，与傻夫君仍旧进山。
伏牛山，唉，真是可惜了！听老木匠说的那么凶险，乔小如并没有多想，那刚刚生出的冒险的心思立刻就打消了。
不过，傻夫君能力超强，感觉敏锐，只要不去那什么伏牛山，在其他的地方，甚至比旁人去的更远一点儿应该没有问题吧？
当然，眼下乔小如还没有那样的想法，至少也得等住进新院子之后再说。否则的话，带回来再多的东西也是白搭。
一来她懒得成天同那俩极品货打口水仗，二来万一因此而被她们惦记着，就算搬去了新院子只怕也难得安宁。
毕竟，这一次“捡到”旱獭说是运气好，二次、三次都弄到野味回来，能不叫人多想吗？
所以眼下啊，还是找找看有没有运气碰上枣子，再多采摘些野菌吧！不说能不能卖几个钱，至少自家吃也有营养嘛！
乔小如打定了主意，便带着傻夫君又换了个方向进山，漫无目的的乱走，走到哪儿算哪儿。
第49章 山中转悠
既可了解山里的情形，也当是锻炼身体了。反正累了就坐下歇会儿，用不着着急赶。
今天没去松树林、枞树林，也就没遇上那种大片大片的松菌。
零星几朵的野菌倒是遇上了，乔小如挑那最嫩的随意采了些，也没上心。今天她打算走远一点，带着东西未免是累赘。虽说今儿没带背篓只带了大口袋而傻夫君多的是力气，可何必做这无用功呢？
有傻夫君保驾护航，乔小如根本不担心安全问题。
一整个上午两个人一直朝着前方走着，经过一道道梁子、行过一座座山，也不知道走了多远。
只是乔小如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路越来越不好走，山上的树木看起来也更加茂盛，各种藤蔓灌木杂草长得更加疯狂嚣张、密密麻麻。
山路上覆盖着落叶，或者杂草都巳经在路上生长起来了，或者藤蔓伸了一枝过来，显而易见，这山路巳经许久没有人走过了。或者说只有人偶尔经过，以至于十分荒凉。
两个人运气还是不错的，又遇见了野山鸡，而且不少。零星所见乔小如让傻夫君没理会，只有中午时分，经过一处山谷时，看见有一大群在山谷缓坡上吃草籽，被两人惊得咯咯叫着乱飞。
乔小如这才让傻夫君只打了两只下来，其他的也都没搭理。
就着谷中溪沟的山泉水清理干净全都烤了，一只用洗干净的大树叶包好用茅草捆了放在袋子里，另外一只两个人分吃了。
傻夫君烤鸡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两人十分愉快的分食了干净。当然乔小如的战斗力远远不如傻夫君的。
两只山鸡的内脏扔在溪沟中，引来无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鱼。小的只有虾米大小，密密麻麻一大群不下数百只，还有手指大小的也无数，最大的也只不过两指多宽。
这儿是浅水段，大鱼不会来。
山中的鱼群野性十足，在洁净清澈得如同透明的水中往来如梭，异常灵活。
乔小如看着这些小鱼却是眼馋不巳。她对鱼类识得虽然不多，也认出来了这些鱼不是最普通的鲤鱼、草鱼之类，应该是山里特有的特产。
那些指头大小的看去都是无鳞鱼，而无鳞鱼没有腥味不说，无论从味道还是营养价值来说都比普通鱼要好得多！
只可惜了，今日不好带回去，乔小如只好放过它们。
不远处一棵高高的树上结着串串葡萄，黑黝黝的十分诱人，傻夫君轻巧上树，数丈的高度对他来说如履平地，轻而易举就摘了下来乐呵呵给乔小如。
“真是个傻货，这么高你不害怕吗？万一摔下来怎么办呢！”乔小如心里一暖，含笑嗔道。
傻夫君挠挠头，嘿嘿憨笑道：“不怕！不会摔！媳妇儿快吃，好吃呢！”
乔小如看那串串葡萄，每一串差不多都是拳头大小、手掌长短，一颗颗葡萄大小只有指甲盖那么大，扎扎实实的结成串，最纯正的黑色，面上蒙了一层薄薄的白霜，看起来就没好吃的样子。
乔小如在溪水里轻轻洗了洗，摘了一颗放进嘴里，一股十分特别的清凉清甜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开来，咽下去，还带着一股清新新鲜的香味，瞬间激起味蕾，令人精神一振，口腔肺腑一阵清爽。
“真的很好吃！你也吃！”乔小如眉眼弯弯笑开，顺手拧了一颗喂给傻夫君。
纯天然的东西就是好呀！上辈子各种品种的葡萄不要吃得太多，可那些人工精心培育的葡萄甜是甜了，却甜的有点发腻！至于香味，如眼前这葡萄所散发出来的果木清新的香味，根本想都不用想，是绝对不会有的！
傻夫君眼睛亮亮的张嘴便吃，连籽带皮全吞了下去，舔舔嘴唇眼巴巴望着乔小如：“媳妇儿，我还要！”
乔小如面上微热，这傻货，不是个傻的吗？这目光怎么看起来直勾勾的，真是——
“给！”乔小如想也没想顺手将一整串拍在傻夫君手上。
傻夫君不乐意了，俊脸上露出几分委屈，张嘴道：“我要媳妇儿——”
“喂我”两个字还没出口，乔小如一眼瞪了过去生生令他噎住了：“自己吃！”
傻夫君委屈得跟个小媳妇儿似的，弱弱“哦！”了一声，老实自己吃了起来。
乔小如偷偷看了他一眼，暗自好笑。
其实一路过来看见不少山葡萄，只不过都不在跟前，而且那葡萄藤都攀在高高的树梢上，乔小如见了也只当没见。而抬手就能摘到的高度——只剩下葡萄藤，早巳没有葡萄了！
要知道山葡萄、野柿子、马奶果、山梨、野板栗、红棘子、黄牙果等都是山里孩子们最爱的零食，山里的孩子们最清楚不过哪种野果在哪个季节成熟，一到时候就会满山的找。
不光孩子爱，大人也爱。比如这棵近在眼前的大树稍头上葡萄藤上结的果实，倘若不是这儿巳经人迹罕希，料想也早就有人摘走了。
即使别人没有傻夫君的本事能轻轻松松爬上那么高，也会在树下将葡萄藤砍断再使劲往下拉。
谁叫葡萄藤爬得再高根也在地上呢？
午饭后休息了一阵，乔小如想了想，决定再往前走小半个时辰左右便回家。
一路上她不时提醒傻夫君记住来时的路，傻夫君都点头说记住了，乔小如相信傻夫君说记住了那就肯定记住了，心下并没有担心迷路。
从一片树少草多的山梁上走过的时候，两个人看到对面的山梁上有一大群约莫二三十只野山羊在悠闲的吃草。
乔小如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拉着傻夫君指着惊叫道：“看！快看！野羊！好多野羊呢！”
傻夫君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不过却一副理所当然、毫不稀奇的神情，咧嘴憨笑了笑，“嗯”了一声说道：“媳妇儿喜欢吗？可惜离得太远了！不过，媳妇儿想要，我可以过去捉它们，媳妇儿你在这里乖乖等我啊！”
第50章 发现野生蜂蜜
乔小如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我去！这货居然会说“你在这里乖乖等我”这种话了！没天理啊！
却不知这话其实是她经常对他说的，她怕他乱跑经常就来这么一句叮嘱，谁知被他学到了。
“谁说我想要啦？不要过去！”乔小如笑着瞪他一眼，看着那些野羊，好不舍啊！
那么壮实的野羊，看上去就知道肯定皮实肉紧，吃的是纯天然的青草，每天在山间奔跑，没有一丝赘肉，要真猎到了一头，无论是红烧还是烧烤、还是清炖、煎炸，味道肯定差不了。
可惜，想想那两位伯娘，还是算了吧！
不然的话这东西带回去，该拿什么借口解释呢？总不能又是运气好捡到的吧？这么大个可不同山鸡藏得住！
可要让她们知道了傻夫君会打猎，往后肯定会盯得死死的。
眼下自家还没有自保的能力，这件事绝对不能暴露出来。
野羊们很警惕，虽然与乔小如、傻夫君的距离很远，但很快就撒着腿呼啦一下子全都翻过山梁跑得无影无踪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两人的行踪。
“跑得真快啊！”乔小如看着那群野羊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不由感慨，语气中欣赏赞赏的意味十足。
傻夫君不乐意了。媳妇儿要夸也只能夸他嘛！
“我也跑得很快！比它们快！”傻夫君撇撇嘴立刻表白自己的本事。
乔小如“扑哧”就笑了，无奈笑道：“你啊，跟一群羊比什么劲啊！”这货，也不嫌掉价，果然是傻货！
傻夫君生怕乔小如不信，坚持道：“我真的跑的比它们快！媳妇儿不信下回我和它们比一比！”
乔小如更是乐不可支，点头笑道：“信，信！怎么不信呢！我家阿湛最厉害啦！”
傻夫君这才乐呵呵的憨笑起来。
就此乔小如决定打道回府，便和傻夫君返回。
回去路上两人并没有走原路，乔小如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问傻夫君能不能换条路回家，傻夫君只想了想就点头说好。
于是，乔小如便放心的跟着傻夫君走了。
要是换做别人，肯定会认为乔小如是疯了才会相信傻夫君，但她就是相信。
两人运气还不错，竟然遇到了一个十分巨大的蜜蜂巢。
那蜂巢依着山壁而建，无数蜜蜂进进出出，嗡嗡的声音响成一片。
巳经入秋，山中气候比外边要寒凉上两三度，这个时节的蜜蜂攻击力度比起春夏来会弱许多。
而经过大半年的劳作，此时蜂巢中的蜂蜜存储量必定十分丰富！
既然碰上了，乔小如当然不可放过。
“傻货你看，蜂蜜！有蜂蜜呢！咱们今天可有口福啦！”乔小如兴奋的捶了傻夫君一下。
野生蜂蜜可是好东西啊，美容养颜自不必说，还能提高免疫力、促进长寿、改善肝功能、保护心血管、润肺止咳、改善睡眠、抗疲劳，还能促进钙的吸收以及促进儿童的生长发育！
这玩意儿带回去让田氏和小豆芽每天都能吃上一点，绝对是好东西呀！
当然，这么好的东西，她自己和傻夫君也不会吝啬的。
说起来，乔小如前世虽然只是一个外贸公司的小经理，但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知识却都懂一点，说白了就是什么都略懂什么都不精。
这与她尤其爱看各种纪录片和自然科学百科全书有关，而且记性还不错，所以很多东西都记得！
是的，她就是这么另类，年纪轻轻的对电视剧没什么兴趣，追剧这种行为从未有过，但却会追记录频道的纪录片。
在她看来，看了纪录片后感慨一句“世界真奇妙！涨姿势了！”比看肥皂剧、偶像剧男女主经历千辛万苦在一起要有意思的多。
此时，她就在回想着如何取野蜂蜜。这活儿她没亲自干过，但并不表示不懂。
凡事总要试试不是？
乔小如当即叫傻夫君去找些松枝、松叶、或者樟树枝叶来，特意叮嘱有松脂或者樟油的最好。
这样的树枝燃烧起来的时候烟更浓、气味更大，也更能引得蜜蜂惊慌失措。
这一带虽然不见成片成片的松树林，但举目搜寻过去，零散的几棵还是有的，樟树就更不用说了。
傻夫君点头“嗯”了一声就飞快的窜开了。乔小如也开始做准备。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没有手套，所以就只能这么伸进去了，肯定会被蜇几下子的，不过为了好东西，值得一拼！取人家的蜂蜜，总要付出一点代价的不是吗？
乔小如又找了几根韧性极好的草芯，这是等会儿用来束住袖口和裤脚口的，不然万一有不长眼的蜜蜂钻了进去，那亏可就吃得大了！里边的衣裳很贴身，领口很紧，倒不必再做处理了。
等会把外衫脱下来，严严实实的把头脸包裹住，留眼睛在外就可以了。
乔小如瞅着那蜂巢看，心里琢磨着从哪儿下手。
“媳妇儿，我回来啦！”傻夫君没多久就抱着一大抱乱七八糟的枯枝回来了。
“来，放这儿！”乔小如笑着迎上去，与傻夫君一起将这些枯枝折断堆在蜂巢口不远处。一共堆了三处。
然后便做起准备工作来，将袖口、裤脚口束上，头脸包裹着，傻夫君也同样。
看着露出一双茫然懵懂眼睛困惑不解看向自己眨巴眨巴的傻夫君，乔小如不禁咯咯的低笑了起来。
她一笑傻夫君也跟着笑，两道长长的剑眉弯弯，格外憨傻却惹人怜惜。
乔小如的心不由一软，声音不自觉也放柔了两分：“来，咱们点火！”
“嗯！”
“等会儿要是看风向不对，你记得扇一扇，把浓烟朝那边蜂巢扇过去！”
“我知道啦，媳妇儿！”
乔小如满意一笑，两个人点起火来。傻货这么好的人，那些人怎么就那么狠心刻薄对他呢？他其实并不会主动伤人、害人不是吗？
三处火堆很快就燃起了大火，乔小如又和傻夫君折了许多生的枝叶往火堆上盖下去，捧了几捧泥撒上去，很快火势就减弱，浓烟滚滚，散发着强烈的松脂、樟油的刺激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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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好东西
将这些竹筒全装进袋子里，沉甸甸的。
“好了，咱们走吧！这下要走快点啦！不然回到家就晚了！”乔小如拍拍手站了起来。
为了弄这蜂蜜，可是花了不少时间呢！
“媳妇儿放心，我们走近路！”傻夫君憨笑道。
“那就太好了！阿湛，我就知道你最厉害了！”乔小如毫不犹豫相信傻夫君，一颗心顿时也放下了。
“嗯，嘿嘿！”傻夫君听了这话只喜得双眼放光，差点没手舞足蹈。
虽然今天捡到好东西了，可是还有一个口袋是空的，既然进了山，又怎么能空手而归呢？
于是一路上乔小如便让傻夫君注意看看周围，见到有山药就停下来挖。
山里头这种东西不说随处可见，但若要存心寻找并不是难事儿。很快就装了满满。
乔小如便用柔韧的藤条将两个口袋系好，让傻夫君砍了根大小适中光滑的树干当做扁担挑着口袋，她自己则胡乱扛了一捆干柴。
两个人回到家的时候，太阳才刚刚准备落山。
乔小如第一时间迅速的将蜂蜜和沾满蜂蜜的蜂巢藏起来。这东西是绝对不能让那两位极品伯娘发现的，否则的话今天就白让蜜蜂给蜇了！
可是屋子里实在没有什么地方好藏东西的，乔小如只好藏在衣柜里，用衣服盖着。
秉着不能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其中两筒索性放在床铺上用被子盖着，又在田氏和小豆芽住的厢房里各藏了一瓶。
随后，乔小如便让傻夫君拎着一大袋子山药一起去菜园。
这么多的山药放在家里一时也吃不完，而且也不想便宜那俩极品，她打算在菜园里挖个坑埋在地里。什么时候想吃了便去挖出来。
嗯，这么一想，新院子后院那么宽的地方，似乎可以挖一个地窖，将来存放东西也会方便许多。
小豆芽在新院子那边玩，看见他们回来了欢快的跑了上来，于是便一起去了菜园。
“这么多山药！哥哥、嫂子你们好厉害呀！”小豆芽惊叫起来，乐呵呵的。
乔小如笑道：“都是你哥的功劳，你哥才厉害呢！”
看到菜园里巳经是一片郁郁葱葱，移栽的蔬菜巳经长得像模像样，菜秧也有筷子那么高了，早就可以吃了。
两块菜地的菜秧长得密密麻麻、挤挤挨挨，只需要间隔一定距离留下一棵长得最好的让它继续生长，其他的都可以拔了吃掉，倒省了移栽的事。
小豆芽顺着乔小如打量菜地的目光也看了一眼，想想这些天，便道：“嫂子也厉害！家里以前没有嫂子，我和娘还有哥可可怜了！嫂子你以后也不要离开我们家好不好？等我长大了，我会赚钱的，我养你和哥哥！”
乔小如一怔，有些诧异，笑道：“嫂子当然不会离开！咱们是一家人嘛，这是嫂子家，嫂子怎么会离开呢？唔，除非你们不要嫂子了！”
“不会！才不会呢！”小豆芽心花怒放，咧嘴笑道：“我们绝对不会不要嫂子的，嫂子说什么我都信！”
小豆芽虽然人小，可平日里在村子里玩，也听了三姑六婆不少的闲聊家常话。其中就有说道他们家的，说他嫂子肯定不甘心嫁给一个傻子，迟早会跑了！这令小豆芽记在心里，格外忧伤担心，他好害怕嫂子会跑了！嫂子要是跑了，他们娘三个可怎么办呀！
得到了嫂子的保证，他能不心花怒放吗？
三个人一起动手，很快就将山药埋好了。
回到家中，没多大会儿，张氏就抱着孙子小宝过来窜门，一边没话找话的跟乔小如说，一边眼珠子骨碌碌乱转。
乔小如暗自冷笑，可该藏的东西早就藏好了，她才懒得跟张氏费心眼，她想看就看个够好了！
张氏见乔小如对自己爱答不理一副淡漠样，也觉没意思，嘟囔两句“不敬长辈、不懂事”之类的便走了。
小豆芽一撇嘴，说道：“等咱们搬那边院子去了，我一定把院子门关得牢牢的，不许她们进去一步！”
乔小如微笑不语，心里却想，不但如此，还要多准备几把锁，把房间牢牢锁住了！
她就不信有人敢砸她的门！
晚上又有山鸡吃，煮了一锅山药粥，一家人其乐融融。
乔小如不习惯晚饭吃的太简单，自从分家之后，三房的晚饭跟早饭、午饭一样正式，甚至有的时候还更好。
为此田氏一开始虽然觉得不太好，但她一则性子软，二则乔小如当家乔小如说了算她不太好意思提意见，三则她的阿湛吃的比乔小如多，看样子不吃是不行，于是也就不说什么了。
为此杨氏、张氏私底下没少嘀咕，说三房败家，又口口声声说三房这么败粮食等哪天吃完了别想跟她们要一粒！
对此乔小如完全懒得搭理。
吃完了粮食跟她们要？乔小如表示从来没有过这个想法！
晚饭后，乔小如才将野蜂蜜的事告诉了田氏和小豆芽，取了给他们看。
母子两个又惊又喜。
捏了一块沾满蜜糖的蜂巢放进嘴里嚼了嚼，小豆芽笑得眉眼弯弯，立即捏了一块塞进田氏嘴里：“娘，好甜呀！谢谢嫂子！”
乔小如笑道：“不客气！我舍不得浪费，把这些蜂巢都带回来了，你们当零食吃也好，泡温开水喝也好，都是对身体有极大好处的！尤其是娘，以后每天早晚都泡水喝一杯，可以调养调养您的身体！”
田氏满嘴香甜，不由得也笑道：“果然是极好的蜂蜜，真是难得！这的确是个好东西，你们也都吃，别光顾着我！取这东西只怕不容易，有没有伤着？”
小豆芽也有点紧张的看向乔小如：“是啊嫂子你和我哥没事吧？蜜蜂蜇人可疼了！”
乔小如不在意的笑道：“没事，就手上蜇了两下，我抹了菊花叶子汁，巳经好了！”
田氏和小豆芽朝她手上看去，见果然无恙这才放心。
田氏便道：“这么多蜂蜜够咱们吃好久了，要是再碰上就别要了！这东西是真不好取呢，万一受了伤是会出大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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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沈寡妇
“娘放心，我有分寸的！”乔小如含笑点头，可要运气好再碰上了，傻了才不要呢！
当然，一般的小蜂窝不值得她冒险，可要是遇上像今天这么大的蜂窝，她肯定要冒一把险的。就算手被蜇几下子，比起收获来也是值得的不是吗？
总之她自己肯定会小心的，毕竟被蜜蜂蜇死这种事情并不是没有发生过。
乔小如当即烧了水晾得差不多冲泡了四碗蜂蜜水，一人一碗。
喝着香甜清润的蜜水，乔小如少不了又叮嘱不能让大房、二房知晓。
小豆芽举双手赞成，表示自己吃蜂巢的时候绝对不会让两位伯娘发现。
田氏忍不住有些犹豫，说道：“这么多咱们一下子也吃不完，要不给他们一人送一筒？”
乔小如毫不客气的打消她的念头，说道：“娘您想想，一碗旱獭肉两位伯娘都能那么拉的下脸明抢，您给一筒能打发她们吗？她们指不定认为咱们还留下了十筒八筒呢！到时候要都被她们拿走了，我岂不是白被蜜蜂蜇了！”
“就是啊，娘，大伯娘、二伯娘肯定不会客气的，您根本不用对她们好心！”小豆芽也道。
田氏一怔，只得叹息着作罢，叹道：“她们是有点儿过分，可，可咱们也不能跟她们关系弄得太僵！毕竟，将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事需要请他们帮忙呢！”
乔小如听了田氏这话心里那一点儿不快顿时消弭了，原来婆婆担心的是这个而不是圣母，这还差不多！
“正因为不能把关系弄得太僵，所以才不能给！娘您知道两位伯娘脾性的，知道咱家有好东西还不恨不得全扒拉了去？您要是留下一半只给一半她们肯定会不满、会闹，这关系反倒会僵，您说是不是？”
“这——”田氏哑口无言，听起来明明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儿，可似乎又的确是这么个理儿！
乔小如不禁暗笑。
第二天，乔小如和傻夫君没有单独出门，而是与沈寡妇汇合了一起。
昨天晚上田氏跟他们说，说今天沈寡妇说了带他们一起去找松菌，让他们跟沈寡妇一起去。
“你们六婶啊最会这些了！总能在山里找到别人找不到的好东西，不晓得多少人想跟她搭伴一起呢，可她从来不肯。难得她肯带你们一起，这是她一片心意！跟着她走不会吃亏的！”
田氏说着又叹息：“可惜我身子骨不行，走不了，唉！”
乔小如便答应了，少不了又安慰了田氏几句，便顺便问了沈寡妇的事。
田氏果然一下子就让乔小如转移了话题，兴致勃勃的说起沈寡妇的事迹来。
田氏口中的沈寡妇，简直就是个大自然的宠儿。
说起来沈寡妇的命比田氏还要不好，与丈夫早早就订了亲，却是在婆婆病重过世前赶着进门的。
进门不到一个月病重的婆婆就撒手人寰，那时公公也巳去世，家里就她和丈夫两人。
她丈夫倒是挺能干的，没有妯娌兄弟之间的乌七八糟的事儿，两口子的日子过得还不错。
然而没想到的是，她生下儿子卢锦和刚出了月子，丈夫帮人砍树，结果树要倒的时候突然刮起一阵强风，令那树改变了倒下的方向，将她的丈夫给砸死了，还有另外两个人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没有兄弟公婆的家庭在出事之后一下子就变得很是凄惨，幸亏她娘家母亲和哥嫂肯照顾一二。
可娘家的日子过得也不宽裕，能帮衬补贴的有限。
沈寡妇当时哭得死去活来，可熬过那段日子之后，她却一个人咬牙将日子过了下来。
本家叔伯有些心怀鬼胎的让家里女人劝她改嫁，好趁机分了她家的田地房子，沈寡妇当脸把人啐了出去之后，抱着儿子跑到族长那里哭诉。
当时族长不是现在的里正，而是过世了的里正爹，听了沈寡妇的哭诉气得发抖，与几个长辈一起，将那几个心怀鬼胎的教训了一顿，好言安慰了沈寡妇。
沈寡妇抱着儿子去了那劝自己的两位婶娘家门口又大骂了一通，撂下狠话他们要是敢再打自己的主意，她就一根绳子吊死他们家门口，这才怒气冲冲的回家了。
自那之后，沈寡妇就把自己当男人用，家里的活计样样干得井井有条，将儿子也养得好好的。让所有等着看她笑话的人无不悻悻收场。
说来也怪，她似乎天生就是干活的一把手，她家田里的粮食总能比别人家的多打几十斤，她家菜园里的菜也都长得比别人家的好，那茄子、辣椒、西红柿、黄瓜密密麻麻的长，豆角长长的垂下跟瀑布似的。同样的地种红薯、芋头，她的就是比别人家的个大、量多。
就连她家养的鸡鸭也比别家的长得快、长得好，蛋也下的多。猪也早出栏售卖。
至于进山寻找山货山珍，别人就更比不得她了。她总能在合适的季节里找到最好的山货，各种菌类、灵芝、冬笋等。
就算是挖野菜，她挖到的也要比别人挖到的鲜嫩得多！
沈寡妇也是个有想法的，卢锦和八岁的时候，她就将省吃俭用攒下的银子供他进学堂念书。
卢锦和也争气，从来不跟村子里的熊孩子们瞎折腾胡闹，乖乖的读书，十三岁考童生、十四岁中秀才，如今正在准备明年的乡试。
自卢锦和十四岁中秀才起，沈寡妇就开始了扬眉吐气的人生。哪怕不少妇人背地里说起她来酸溜溜酸得要死，当面无人不陪着笑脸奉承，再也没人敢得罪她！
她虽没有丈夫和叔伯长辈帮衬，可儿子争气啊！
十四岁的秀才，别说十里八村第一个，就整个县那也是第一个啊！以前不是没有秀才，就是卢乔村也有秀才，但那是四十多岁的时候才中的。
沈寡妇早就在村里说开了，说县学里的先生们如何如何看重自家锦和，说县学院长还亲自夸赞过自己的儿子文章做得好！明年乡试很有把握能考中的！
当然，她又说，其实明年乡试儿子一定能考中举人的，院长说“很有把握”是不想给儿子太大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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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跟沈寡妇进山
总而言之，沈寡妇就是个风风火火、泼泼辣辣，在卢乔村可以横着走的人物！哪怕里正见了她都客客气气的。
乔小如本来就因为小豆芽的关系格外关注沈寡妇家，听了这些更起了几分好奇，同时也佩服不巳，一个无人帮衬的寡妇能做到这样实在是难得了！
没想到田氏居然能与她交好！
从田氏话中乔小如能猜得到，沈寡妇可不是个好接近的。
不过或许，沈寡妇是看在同为寡妇的份上才与田氏交好的吧？
话又说回来，自家这位婆婆性情温和柔弱，我见犹怜，除了两位极品伯娘，极少有人会对她厌恶得起来。
乔小如和傻夫君很快就在路口等到了沈寡妇。
乔小如忙拉着傻夫君赶上前笑着招呼：“六婶！”
一身半新不旧的青布衣衫洗的干干净净、穿的整整齐齐，灰黑的头发梳的整整齐齐挽着圆髻，圆脸方额，眼睛明亮，嘴唇抿起来的时候那明朗的线条昭示着这是一个刚毅好强又进退有度的妇人。
总而言之，她给人的感觉不坏，一看就是压得住场面、拿得起主意的明白人。
乔小如不禁暗叹，如果这样的妇人是自己的大伯娘，那该有多好！
“哎，来了！那咱就走吧！”沈寡妇笑眯眯的打量了乔小如一眼，又看了一眼傻夫君脆脆的笑道：“阿湛，叫一声六婶！”
亲昵而大方的语气令乔小如心里“呼”的一下轻松了几分，也随意了几分，忍不住也笑了起来，向傻夫君轻轻点头。
“六婶！”傻夫君立刻从善如流的唤了一声。
“哎，真乖！”沈寡妇爽朗的笑了起来。
一路走一路说话，乔小如和傻夫君只管跟随着沈寡妇在山林梁谷间穿行。
“看到了没有？就是前边那里！别看那里不显眼，那边长的松树都是百年老松，那片的松菌好着呢！晒干了拿去城里卖，一定得是上品！比普通货色至少要贵两倍！”从山梁上下来，走进一座树高林密的山谷时沈寡妇指着前边跟乔小如说道。
乔小如口里答应着，顺着她所指看过去，只能隐约看见一点儿松树的枝桠影子，心里暗暗佩服：怪不得别人找不到这地儿呢，除非误打误撞的碰到，不然谁看见那么一点儿松树影子会特意过去捡松菌？
这一段路并不好走，可有沈寡妇带路提醒，乔小如和傻夫君走起来并不困难。
很快，就到了那一片松树前。
从茂密的林中出来，视野开阔，乔小如这才看清楚这一片松林其实并不小，只不过长得不高，所以被其他的树木给挡住了。
沈寡妇笑眯眯道：“你们往那边去，我往这边，仔细点，别浪费了！都是上品的松菌呐！浪费了可惜！”
“六婶，我知道了！”乔小如笑着答应，乖乖的朝沈寡妇指的方向走去。忽然又回头说道：“我和阿湛就在那边，有什么事六婶叫我们一声就好！”
“哎，去吧！虽然这个季节虫蚁毒蛇少了，可小心无大事，你们自己注意点！”
“嗯！”
看着乔小如和傻夫君过去，沈寡妇笑眯眯的，也快手快脚的从另外一个方向开始采摘。
小如这丫头还真不赖！
这是沈寡妇给乔小如的评价。
以前被人缠磨不过，她不是没有带人一起进山找过山货，可那些人就没有一个像小如这么识趣的，恨不得寸步不离的紧盯着她，就怕她把好东西自个藏了！
她实在是见不得那样的人，后来就再也不耐烦同人搭伙了，简直搭出一肚子火来！
小如这丫头多好，就不会像那些人那样，说什么就乖乖的听什么。
那些人也不想想，她既然答应了带人进山，又怎么可能独占好东西！一个个都白瞎了眼睛！
赞叹之余沈寡妇也有些同情乔小如，这人啊，就是得被逼到了绝境才会改变！
是的，沈寡妇并不觉得现在的乔小如跟以前相比大有不同有什么好奇怪的。
在她看来，一个人在经历了像乔小如那样的曲折事故之后还一点儿改变都没有，那才是奇怪！
就比如她，她也不是天生就这么能干的。
不得不说，沈寡妇果然是个很能干的人，这儿的松菌比起那天乔小如和傻夫君采摘的光看上去就好太多了！
沈寡妇愿意分一份给自己，乔小如心中十分感激。
她和傻夫君很快就将这一片采摘好了，看着地方不算大，可是这些松菌长得密密麻麻，而且个头也大、还很嫩、很厚实，居然也采了一大口袋外加小半袋。
乔小如和傻夫君坐下歇了会儿，将袋口系好小心放下，便去找沈寡妇。
“六婶！我们帮你！”乔小如笑着同傻夫君一起蹲下，熟练的采摘起来，摘到一大捧后便放进沈寡妇的篮子里。
沈寡妇除了口袋还带了个不大不小的竹篮子，装满一篮子了再往口袋里倒。
“那好，多谢你们啦！”沈寡妇笑眯眯的，也没多说客气的话，更没说不用他们帮忙、他们采到的不要给她应该算他们自己的之类的话。
本来这地儿就是她带他们来的，沈寡妇不觉得他们帮自己采摘有什么不对。
乔小如便明白了沈寡妇是个坦荡磊落、但绝不迂腐圣母的性子，心里对她反而更敬服了几分。
沈寡妇又顺口告诉乔小如，采摘回去的松菌怎样处理能更好的保持原本的品质。
乔小如认真的听着，想了想，忍不住笑道：“六婶，有几句话我不知道能不能说呢？”
见沈寡妇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说，乔小如便笑着道：“是这样的六婶，您看今天采摘这些松菌能不能全都放在您家，我想亲自跟您学学怎么处理！这毕竟光听了不动手，我怕我会记不住！到时候白糟蹋了好东西就不好了！”
沈寡妇多通透的人啊，闻言顿时深深的看了乔小如一眼，好笑道：“你这小丫头，真正人小鬼大！才多大年纪就这么多鬼心眼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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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感激
听这意思是同意了，乔小如也没觉得不好意思，笑笑道：“我这也是没法子，六婶什么不知道呢！”
“说的也是！”沈寡妇轻轻叹了口气，道：“要真说起来，你那大伯娘、二伯娘也太不像话了！你那两个伯父也是不管事的！我就瞧不上这样的人！看着你们三房如今这样，不帮一把也就罢了，还成天的惹事！亏得有你这丫头在，田妹子和阿湛、怀宣也算有福了，不然还不知怎样呢！你懂得这样打算，这很好！放心吧，这些松菌就全都送我家里去，我保管给处理得妥妥当当的！要是信得过婶子，往后你们要是再得了什么好东西不方便放在家里的，也只管放我那去！总比留在你们自己家里被人强拿去了强！”
沈寡妇这番话真正说到了乔小如心坎上去，乔小如心中一暖，眼眶一热，差点儿涌上泪来。
她虽然不怕那两位极品伯娘，可碍于对方是长辈面对的时候依然会头疼不巳，就俩字：心累！
可家里那副情形，弱的弱、小的小、傻的傻，她除了硬撑着还能如何？难得听到几句公正的掏心窝子的话，不感动就怪了！
“谢谢六婶！还是六婶懂我们！有六婶这番话，我心里也安然不少了！”乔小如感激道。尽管很快就会搬家，有自家独立的大院子根本不需要往沈寡妇家藏东西，乔小如还是十分感激。
沈寡妇想起她今年才十六岁呢，出嫁之前在娘家受着嫂子磋磨，如今嫁到了卢家丈夫是个傻的不说，一家子生活重担全压在她身上，又有那样刻薄寡恩的亲人，真说起来比自己当年还要凄惨可怜！
自己好歹有个儿子！
沈寡妇不由得握着乔小如的手轻轻拍了拍，温言道：“别难过，往后日子好好过，总会好的！你那两个伯娘就是讨人厌、爱占便宜，那样的人你防着点也就没事了！你又不是没有婆婆的人，分了家她们可管不到你头上！你那婆婆是个真正良善的，自会待你好！我看阿湛对你啊，也好！傻孩子，等你们将来生了儿子，好好教导儿子念书成材，还有大福气呐！”
乔小如无奈想笑：一个二个都让她把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啊！
可乔小如不得不承认，似乎，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这年头没有人会鼓励你去拼、去闯、做个女强人。这年头女人的荣耀除了家族所带来的，要么靠丈夫，要么靠儿子。
她的家族和丈夫在大家眼中那是显然废了的，唯一的希望不是儿子是什么？
“六婶说的是，我会好好的！婆婆和阿湛对我都很好，现在比起从前好多了！”乔小如笑着道。
沈寡妇笑道：“这倒是真的！”说着两个人相视一笑。
乔小如心中一动，便试探着笑道：“听说锦和大哥明年就要参加乡试了，锦和大哥那么厉害，肯定能中举，将来为官，必定给您挣个诰命回来！六婶您好福气！”
沈寡妇这辈子最骄傲的就是自己的儿子，闻言爽朗的大笑起来，也不谦虚，笑呵呵道：“但愿他那死鬼爹保佑他今科得中，我也算真正熬出头咯！”
“一定会的！”乔小如一笑，又道：“真说起来，也是六婶您有远见，打小就将锦和大哥培养起来了。”
沈寡妇更高兴，笑道：“那倒是，当初我家境况也不太好，可就算是最困难的时候我都咬紧牙关不肯误了锦和念书的事！论起远见，嘿，还真别说，村里能比得上我的还真不多！”
“那是！”乔小如笑道：“家里有个读书人，强太多了！至少没有人敢随意欺负，走路腰杆子也比别人挺得直些！不瞒六婶说，看到锦和大哥这么出息，我也琢磨着送我家小叔去念书呢！可我什么都不懂，就想跟六婶打听打听！”
沈寡妇不由一愣，是真的意外了。
忍不住仔细打量起乔小如来，小姑娘身形瘦弱，瓜子脸只有巴掌大，五官小巧，皮肤微黑，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头发也没什么光泽，可那双眼睛却神采奕奕，黑亮得如同含了一汪清泉，深得看不见底。
“你真的——有这想法？”沈寡妇忍不住问道。
不怪她会吃惊，会这么问，实在是，寡母含辛茹苦为儿子付出一切那都是应该的，可当嫂子的——尤其是卢家三房这种状况，却愿意无私努力的供奉小叔子念书，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若换做是别的新媳妇儿，不把小叔子看作眼中钉肉中刺、朝打暮骂肯给一碗饭吃就算是好的了，谁还会出钱供奉念书啊！
“嗯，我是真这么想的！”乔小如看着沈寡妇，认真的点头，表示自己没开玩笑。
“你——”沈寡妇一下子倒不知该说什么了，半认真半玩笑道：“这念书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花销大着呢！没个十来年出不了头！不是婶子泼冷水，婶子只说实话，有的人没那运道的，一辈子也未必考得中个秀才呢！当然了，怀宣那孩子透着机灵，考秀才肯定没问题的！只是将来他出息了，你就不怕他忘了你的恩情？”
做儿子不会不能也不敢忘记当娘的恩情，不然这孝道有损也别想做官。可当小叔子想要赖掉嫂子的恩情，多得是法子！
只一句当年念书花的都是自家的银子就够了！毕竟时隔多年，谁能查证去？
且这个世上肯拿钱供养小叔子念书的嫂子可不多，这个说法世人不用想都会接受。没准还会倒打一耙，说嫂子没脸没皮想占功劳享福呢！
乔小如听了沈寡妇这话并没有生气，反而有两分感激。因为这都是实话。同时也有让她考虑清楚、不要凭一时冲动办事的意思。
“六婶，这件事我其实巳经想了很久了！正如六婶说的，怀宣那孩子聪明，不念书太可惜了！我是真的想供他念书，只要家里条件稍微宽裕点我就想做这件事！不说别的，就说将来家里不用交税也好啊！”说到后一句乔小如带着点儿玩笑的道。
谁知沈寡妇却是一愣，然后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笑道：“你这丫头！罢了，以前这些事同你关系不大，怪不得你不懂！谁跟你说秀才家就不用交税啦？”
第56章 太祖英明
“呃？”乔小如睁大眼睛，诧异道：“难道、难道不是吗？”
古代不都是这样的吗？乔小如敢肯定，她绝对没有记错！
沈寡妇笑够了，便笑叹道：“前朝之前都是这样这没错，可咱们大华朝不一样！”
大、大华朝？乔小如动了动唇，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听起来貌似感觉怪怪的。
“太祖皇帝那时就下了圣旨，说是终大华一朝这一条铁律都不得更改，那就是赋税按田亩收取，与是谁的田没关系！别说什么秀才、乡绅、大官了，就算皇庄和皇亲国戚家的田产都一样要纳税！”
乔小如恍然大悟，忍不住暗暗喝一声彩，笑赞道：“太祖皇帝真英雄了得！睿智过人！只是这样一来，那些个皇亲国戚、地主豪绅能乐意吗？”
要知道那些人手里的田地少说几千亩，多的几万、十几万甚至几十万亩的都有，让他们交税，他们哪儿肯乖乖就范？
太祖皇帝是皇帝没错，但他也得靠手下的官员们办事啊！他这个举措可以说是将所有的官员、名门世家、豪绅都得罪了，下边的人肯答应才怪呢！
光靠几个忠君爱国、与他一样目光长远的，根本成不了事。
“当然不乐意！”沈寡妇笑笑，淡淡道：“听老辈流传下来的话说，当年为了这个事情全国上下闹得不可开交，皇亲国戚啊、大官大财主们啊都不干，为了这个事死了不晓得多少人，前前后后过了差不多十年，这件事才算顺了！对了，江西那边读书人甚至有一届乡试还罢考呢！这可是自古以来就没有过的事儿！太祖皇帝也是狠，索性下旨十年之内不许江西读书人参加科考，那一届闹事的读书人啊，被本省人差点没骂死！”
乔小如听得震撼不巳，叹道：“太祖皇帝真是——真是厉害！”
开国皇帝什么的，果然厉害暴了！这一来虽然短时间内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得罪无数人，但从一个国家长远来看，却是十分有利的！
国家的田地本来就集中在富人权贵手里，并且只会越来越集中，假如对他们免税，那么收上来的税只会变得越来越少。
一个国家收上去的税变得越来越少会引发什么后果只要有点儿脑子的都想得到！
国库空虚，整个国家机器的运转都会受到影响！官员发不下俸禄就会想方设法贪污，军需供应不足士兵操练就会怠慢武器无法更新，而国家一旦发生什么天灾人祸，朝廷也拿不出银子赈灾，更别提其他的各种基础建设和维护了……
“谁说不是呢！”沈寡妇感慨道：“咱家交点儿税其实也没啥，本来就应该应分的！要知道自打太祖皇帝到现在，朝廷可从来没增派过税收呐！若那些官老爷、地主们田地都不交，皇上哪儿有那么多银钱？一旦遇上个什么事儿，咱小老百姓少不了要被官府摊派增税！倒霉的还是咱！反正啊咱小老百姓没有不说太祖皇帝英明的！”
乔小如不禁失笑，笑道：“若真是那样摊派也摊不到您头上啊，锦和大哥可是秀才呢！”
这种话沈寡妇听得再多都不会腻，闻言爽朗的笑了起来，哈哈笑道：“虽说是这样，可看着乡里乡亲的大伙儿受罪，这心里哪儿能好受？”
“六婶这是心善！”乔小如一笑，心里不知怎么的动了动忍不住问道：“那现在的商——哦，做生意的人多不多吗？他们的地位乍样？”
乔小如本来相问“现在的商业发不发达？”，可这话明显不是她一个乡下丫头说得出来的，且就算她说出来了，六婶也未必听得懂。
“多！乍不多呢！城里头可热闹啦！”沈寡妇笑笑，说道：“商人地位乍样我也不懂，不过太祖皇帝说了，叫啥‘士农工商都要重视起来！’，不准歧视生意人，反正除了下九流的贱籍和罪奴，各行各业都有资格参加科考，都能做官！谁要是犯了事，也是一样的律法惩处！这天下的生意人，也都说太祖皇帝是难得一见的好皇帝呐！”
“是啊，真是好皇帝！可惜咱没赶上！”乔小如有些遗憾的笑道。太祖皇帝早就变成一抔黄土了吧？可惜了，不能一览太祖皇帝风采！
不过太祖皇帝敢做这两件事，面临的困难有多大可想而知！那些年不知动荡成什么样，不生活在那年代其实也是一件幸事。
乔小如只在心底表示了崇敬、敬仰暗自感慨了一番便没多想，毕竟太祖皇帝再英明也改变不了她此刻要面临的生活的艰辛。
“不说这个了！”乔小如一笑，恳切的向沈寡妇道：“六婶，供奉怀宣念书这事儿您先帮我保密，等我家里条件改善一些再说！到时候我想跟锦和大哥打听打听、请教请教，还请六婶帮忙呢！”
“放心，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我不会乱说出去的！不然叫人听了也不好！你呢，也不用压力太大，这种事儿，有能力的时候再考虑就行了！若真到了那天，不用你说我也会让锦和帮忙的！怀宣出息了，你们家也能过得好些！你婆婆也能扬眉吐气！”
沈寡妇拍着胸脯保证。
“正如六婶所言！那我先谢谢六婶了！”乔小如笑道。
“客气啥，乡里乡亲的！你这丫头以前看着闷声不响，谁知是个聪明内秀的！六婶从没看走眼过人，想不到倒是看你走眼了！”沈寡妇爽朗笑道。
乔小如也是一笑。
很快松菌采完了，沈寡妇拍拍手站了起来，笑道：“得了，你和阿湛在这儿坐下歇歇吧！我去找找有啥吃的，山药啊、野果啊这时节多着呢！”
乔小如忙笑道：“哪儿用您去，这种事我和阿湛去就好了！”
沈寡妇见乔小如巳经拉着憨憨的卢湛准备去了，想了想也没坚持，点头笑道：“成，今日我就托大一回！这山上路不好走，你们别去得太远了！实在找不着啥也没关系！”
第57章 还有好东西
“我知道了六婶！”乔小如一笑，拉着傻夫君去了。
其实沈寡妇完全是多虑了，乔小如有傻夫君在手，虽然不敢说“天下我有”，可要找到足够的食物填饱肚子那是半点不成问题的。
两个人摘了些山葡萄、挖了好几块山药、以及傻夫君随手用石子打落的差不多二十只鸟雀。
等他们将鸟雀处理好了用细竹串了三长串回来的时候，沈寡妇惊住了，指着道：“这，这是——阿湛打下来的？”
不愧是沈寡妇，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儿，没有因为傻夫君傻而忽略他。
乔小如看了一眼憨笑的傻夫君，点头笑道：“嗯，阿湛用石子打的，可准啦！六婶，您可得为我保密啊！”
“放心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这要是让杨氏、张氏知道了，还不得天天逼着卢湛上山打猎啊！
“谢谢六婶！”乔小如笑道。
沈寡妇也没闲着，捡了许多枯枝，此时就可生火。
三个人将鸟雀烤了，就着野葡萄和又香又粉的山药一起吃，别提多美了。
沈寡妇见傻夫君将烤好的鸟雀先递给乔小如说：“媳妇儿吃！”不禁微笑，有些羡慕的向乔小如道：“阿湛对你还真是好！其实啊，要我说阿湛这样的夫婿真的算好的了，能干活，听你的话，还疼人！天底下有几个女人能有福气摊上个这样的丈夫呢？人啊，总得学会知足！学会知足了，才会过得痛快！”
“六婶说的是！”乔小如心里一暖，朝傻夫君看了一眼，傻夫君察觉了，也朝她看过来，咧嘴憨笑，乔小如也不由笑了。
三人吃过东西，沈寡妇便道：“咱先歇一会儿，等下我带你们去看一点好东西！”
沈寡妇说是好东西，那肯定就是好东西，乔小如好奇心顿时被勾了起来，笑着点头说好。
休息了大约两刻钟的时间，沈寡妇便起来，“咱走吧，时间有点赶，要走快点，不然出山可能就有点晚了！山里天一黑路就不好走！”
乔小如自然没有意见，傻夫君更没意见，只要让他跟着他媳妇儿就行。
乔小如让傻夫君将沈寡妇采摘的那一大袋子松菌一起拿了，像昨天那样挑着。
沈寡妇推辞了两句，见这点儿重量对傻夫君来说有跟没有似的，便不再拒绝。
跟着沈寡妇，大约走了小半个时辰到了另一处山中。
乔小如做梦也没有想到，沈寡妇带她来看的好东西居然是野生的银耳！
野生银耳啊，在没有大规模人工培育的古代，银耳可算不得是常见物，还是十分值钱的。
想起田氏评价沈寡妇的那些话，乔小如瞬间也觉得凌乱了！
话说，一个人的好运气有的时候是不是真的是天生的？比如像沈寡妇这样的人，数十年如一日的好运，真的只是巧合吗？
“呀！果然都长好了！前些天我就发现了，可惜那会儿还没长好我就没摘，这样子看起来正好，快，都摘下来！你知道吧？这东西叫银耳，别看长得不怎么样，这可是好东西呐！有钱人家的小姐夫人们最喜欢这东西了，说是美容养颜！咱们把这些都摘下来晾晒好了拿去卖，一定能卖个好价钱！我这里特意带了个小口袋，等会采了全装进去，等卖了之后我把银子分一半给你们！”沈寡妇喜滋滋的说道。
这些银耳采摘下来估计差不多得有二十斤，晒干了怎么着六七斤吧，看沈寡妇这神情肯定能卖个好价钱，自家见者有份就分去一半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乔小如忙笑道：“这——我们不是占了六婶的便宜了！到时您分给我们四分之一就够了，要一半我哪里有脸要呢！毕竟这地方是六婶您发现的！”
沈寡妇倒又高看了乔小如一眼，笑眯眯道：“你这丫头真是个实心眼儿的孩子！你既这么说，回头我给你们三分之一好了！你也别跟我推辞了，你们家搬新屋还不得添置许多东西，正好救急！你要心里头过意不去啊，将来有了什么好的也给我分一点罢了！”
这倒是，乔小如如今正为银子发愁呢！便没有再推辞，笑着道谢应了。
这些银耳并不是全部生长在一处，而是分散着长在那横七竖八倒在地上早巳腐朽长满青苔的大木头上。有的地方长的多一些，有的地方长得少一些，颇为零星。
沈寡妇叮嘱了一声“小心！”三个人便分头去采。
其实就是两个人分头，傻夫君是不肯离开媳妇儿身边的。
这些朽木倒的地方不是在谷底，而是在背阴面的山坡上，被灌木藤草绑着缠着到处攀爬。可是因为潮湿，坡度又陡，如果不小心是很容易摔跤的。
乔小如就打了好几个趋趔，身体几度摇晃。心里对这位能干的六婶更是佩服：这地儿她也能撞上，真是难得啊！
不想，乔小如小心翼翼的没有摔跤，反倒是沈寡妇一时不察脚下踩空惊叫着朝山坡下滚了下去。
乔小如变色只来得及叫一声“六婶！”正心里暗暗叫苦，傻夫君巳经闪身飞掠过去，扶住了沈寡妇。
乔小如回过神来赶忙跌跌撞撞的过去，扶着沈寡妇忙道：“六婶，您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儿！”
“没有受伤！媳妇儿，六婶没有受伤！我扶住她啦！”傻夫君冲乔小如咧嘴憨笑。
乔小如冲傻夫君含笑点头夸道：“真的吗？那太好了！阿湛真厉害！”
傻夫君立刻露出开心的神情，得意洋洋。
乔小如这是不忍心打击傻夫君的积极性，可还是担心沈寡妇，关切低问。
“我、我没事！”沈寡妇长长舒了口气，心终于重新落进胸腔里了。她没有受伤，只不过受了点儿惊吓而巳，对她来说，这点儿惊吓根本不算是个事。
“阿湛，真是幸亏有你！谁说你傻的，我看一点也不傻！”沈寡妇感叹不巳。
傻夫君只知道憨笑，看向乔小如：“媳妇儿，我本来就不傻！”
第58章 再说伏牛山
“嗯，阿湛最好了！”乔小如笑笑，也放了心，便道：“六婶，我扶您一边坐着歇歇吧！”
“不用！”沈寡妇笑笑，拍拍身上的泥和草屑，道：“咱乡下人，哪天不摔跤，哪儿还用特意歇歇？我刚才是一下子疏忽了，下次不会了！没事，没事！”
乔小如见沈寡妇执意不肯去歇着，又见她很快就手脚利落完全不像刚受了惊吓的样子只好作罢。
只是不敢再离她太远了，和傻夫君就在她附近。
三个人将银耳采摘好，时间也差不多了，便打道回府。
沈寡妇显然对每一座山都了若指掌，回去的时候便抄了近路，顺着山坡往下，从山谷里走。
虽然全是参天大树，遮天蔽日，走起来阴森森的，可路却平坦许多。
经过一条山涧的时候，乔小如恰好看见一只差不多有张开的巴掌那么大的甲鱼，正在山涧间那清澈见底的泉水中优哉游哉的游泳。
这可真是撞上门来的好东西，鱼不好逮甲鱼还不是手到擒来？而且这玩意儿离水了也不会死，真是再好不过了！
乔小如又惊又喜叫了一声，还真是蹦过去手到擒来，轻而易举的将那只甲鱼给捉住了。
喜滋滋向沈寡妇道：“这只甲鱼等会六婶带回家去好了，甲鱼炖汤可是大补呢！六婶养着等锦和大哥回来了，可以炖了给锦和大哥补补！”
沈寡妇原本是不想要的，在她看来她很快就可以有好日子过了，论起家境乔小如一家才是惨兮兮的可怜呢！她哪里好意思要？
可听乔小如这么说，又犹豫起来。儿子的确该补补，这甲鱼大补，也难得，自家也舍不得花钱买，既然乔小如这么说了，还是——留下吧！
“成！那婶子就不客气了啊！到时候炖了给你们送一碗去！”沈寡妇笑眯眯的说道。
“这一只能有多少？六婶和锦和大哥吃就好了，六婶不用这么客气的，不过是随手捡的罢了！”乔小如笑道，说的沈寡妇爽朗的大笑起来。
沈寡妇忍不住多看了傻夫君两眼，说道：“小如啊，有个事婶子想跟你说说！你就当闲话听一听！”
乔小如一听这话有故事，忙打起精神道：“六婶您说，我听着呢！不管什么话，您肯说啊，那都是我的福气！”
沈寡妇撑不住又笑了，“瞧你这丫头，这嘴怎么比蜜还甜！”便道：“阿湛不愧是自幼习武、军营待过那么多年的，这功夫还真是不赖！我看啊，你们可以考虑去伏牛山试试运气！”
“伏牛山？”乔小如一愣，忍不住也心动起来，迟疑道：“可村里人都说，那地方危险，六婶您知道那里的状况吗？”
出乎乔小如意外的是，沈寡妇竟然点了点头，笑道：“不过啊，那也是很多年前了，至少也有七八年了吧？我记得那年锦和生了大病，家里的银钱根本就不够用，我咬咬牙，把锦和托付给我嫂子照顾，只说去找远房亲戚借点钱，就一个人去了伏牛山。运气还不错，我在伏牛山待了两天，居然采到了两朵大大的灵芝，卖了三十两银子这才渡过了难关！那伏牛山说可怕也可怕，可要真说起来也没那么可怕，只要别往深山里去，别往那长着参天古树的大森林去其实也还好！阿湛这么厉害，去一趟肯定不会空手回！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我也只去了那么一次，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那边有没有什么变化！”
乔小如沉吟了片刻，笑道：“多谢六婶提点！六婶是为了我们好！这事儿我会好好考虑考虑！毕竟，阿湛没有弓箭、也没有别的什么防身利器，我也不敢和他去冒险！”
“说的也是！”沈寡妇顿时就觉得自己好像管得有点儿多了，便笑道：“这事儿是得好好的谋算谋算，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决定的！你啊，听听就成了！”
乔小如笑着说是，却被沈寡妇勾起了好奇心，忍不住打听起伏牛山的状况来。
老木匠说的再热闹也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沈寡妇却是亲自去过。
乔小如不得不佩服她的胆量，老木匠说的那么可怕的地方，她一个女子竟然独身去了！还在里边一待就是两天，还真是胆大！
太阳渐渐西沉时，三人便回到了村里。
乔小如将所有东西都放在沈寡妇家，包括哪些松菌。
沈寡妇也没推辞，爽快的答应了，笑着让乔小如放心，她会给妥善的处理好，让乔小如赶紧回家去！沈寡妇可是很清楚，田氏那身子骨，在那临时灶台炒菜得弯着腰，她会头晕的。
乔小如感激道谢，便和傻夫君回去了。
回到家里，略歇了一会儿，乔小如便做晚饭，傻夫君和小豆芽都在帮忙。
今天走的路远，加上连续好几天进山，乔小如真有些累了，吃过晚饭没多久就回房间了。
进了房间，乔小如便拉着傻夫君坐下，笑道：“你的手掌怎么了？怎么一晚上老看自个的手掌呢？”
“不舒服！”傻夫君闻言将手掌展开伸到乔小如面前，憨憨的脸上带着点委屈。
两人坐在床沿，光线昏暗，还带着浓浓的阴影。可饶是如此乔小如依然发现了傻夫君手掌心的皮肤下有一根比针还粗的刺，看起来还不浅，怪不得他老不时抠着手掌心呢！
“怎么弄进去的？快别动，我给你弄出来！”乔小如吓了一跳，连忙拉着傻夫君到油灯下，又找来柜子里的绣花针。
只是，看着很乖巧听话、傻乎乎的将手让自己摊握着的傻夫君，乔小如手里的绣花针就有点儿不忍心落下去。
“你手掌进了根刺，我现在要给你挑出来，会有点痛，你忍一忍！哦对了，千万不许叫痛叫出声来知道吗？”乔小如叮嘱道。
房子光就这么大，万一被婆婆听见了总归是不好。
傻夫君懵懂迷茫的眼睛眨了眨，连连点头“嗯”了一声，“我听媳妇儿的话！”
第59章 收入
“傻货！”乔小如嗔了他一眼忍不住笑骂，将他的手掌拉扯绷直，打了声招呼，便轻轻的挑着那刺。
刺入肉不浅，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弄进去的，乔小如费了不少的劲儿才挑了出来。
傻夫君揉揉手掌心，冲她咧嘴憨笑：“一点也不痛了！媳妇儿你对我真好！”
乔小如：“……”
“下次别那么傻，刺着了早点说只道吗？”
“嗯，知道啦！”傻夫君挠挠头，又用力点头，一溜烟上了床铺，拍拍被子：“媳妇儿，睡觉！”
乔小如：“……”这货又开始无辜的调戏人了是么！
接下来的两天，乔小如和傻夫君都没有再进山，而是在家里休息。
要知道这几天每天都是一整天在山里翻山越岭，实在是累得慌。
田氏不是个凶恶无良的婆婆，其实也心疼他们会累着，反而让他们在家里多休息几天，没事就别出去了，反正现在是农闲。
可杨氏、张氏见了却不乐意了，故意在乔小如面前说风凉话，念叨着什么好吃懒做啊、光吃饭不干活啊、坐吃山空啊、没个新媳妇样啊等等，乔小如连理都懒得搭理她们，只当没听见拍拍衣襟转身、进屋，把杨氏和张氏气得不轻。
更好笑的是这两个人见乔小如不搭理她们气极之下居然跑到田氏面前去撺掇、搬弄是非。田氏被她们吵得头晕脑胀，苦不堪言，其实她很想让她们停下来不要再说了，可是不行啊！
一来那两个泼辣，性情柔弱的她根本不是对手；二来人家是嫂子她是弟妹，嫂子说话弟妹也只好听着；三来一想到将来万一家里有什么难事还要请两位大哥帮忙，田氏就算再头晕脑胀也得忍着！
好不容易杨氏、张氏才发泄完心中的不满，又逼得田氏答应定会好好的教训乔小如，这才一个二个得意洋洋的离开。
后来过了两天后，看到乔小如和傻夫君又开始进山，杨氏和张氏只当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那得意更进一层。
乔小如后来得知：“……”
乔小如和傻夫君到底没有去伏牛山，还是在这些比较安全的山林里转悠。
七八天下来，多少还是有收获的。
无论如何家里的荤菜就没有再断过，小豆芽脸蛋迅速的红润长肉了起来，田氏的气色也好了许多，眼睛也变得比从前明亮了。
自那天和沈寡妇一起进山之后，再采摘到松菌之类的野山菌，乔小如都送到沈寡妇家去，借她家的院子晾晒，每次去少不了给沈寡妇送几只傻夫君随手猎下来的鸟雀。
有一天两人又遇上了一群野羊，依乔小如看来很有可能还是上次遇到的那一群。
这次距离得近，靠着手里的柴刀，傻夫君居然猎杀了一头肥壮的公羊，令乔小如又喜又愁。
傻夫君这么厉害她当然高兴，可是，这玩意儿该怎么处置啊！弄回去了该怎么说啊！
好在两人运气还不错，路上居然遇到某村一乡绅家里的管事，那管事说乡绅家的老爷子正好要做寿，问他两人这羊卖不卖？
乔小如求之不得呢，怎么会不肯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于是将这头羊给了那管事，卖了四两银子。
乔小如不懂行情，也没多争，反正这是山里得来的，算是无本买卖。
而且据她经验来看，四两银子可以做很多事情了！至少一家四口的棉被冬衣都能有了！
还有一天两人发现了一大片野板栗。
这也是好东西，无论炖汤还是蒸、煮、埋在火堆里烤了吃味道都很好，用来炖鸡也很好。而且这东西晒干了也很能留。
乔小如便让傻夫君爬上树，抱着树干一通狂摇，顿时噼里啪啦一包包带着壳的板栗如同下雨一般从树上落下来。
两个人便在树下的草丛里寻找起来。在这一块地方消磨了大半天，找了半袋子的板栗。
除了抓了几把给小豆芽丢火里烧着吃，其他的乔小如仍然全部放在了沈寡妇家。
又有一天遇上了大片的芝麻，乔小如也毫不客气的与傻夫君将之全都撸了下来带回家。
无论是熬芝麻酱，还是做什么吃食研磨成粉用来添香，都是好东西！
转眼间就到了十月八号，各种野菌等山货也都过季了，别说巳经行踪难觅，就算运气好找到，也只是零星几点，而且味道也比之前大大不如。
之前的那些野菌、银耳都晾晒干了，沈寡妇进城去看望卢锦和的时候顺便都拿去卖了。
晒干的野菌看着装了两大袋，可却不显得重。
回来后，沈寡妇悄悄去找乔小如，一五一十的把账跟她算清楚。乔小如本说不用算了，可沈寡妇执意一笔笔的说了个清楚，最后给了她十一两五钱银子。
乔小如这可算是真正惊喜意外了，尤其是这里头有八两是卖那些银耳所得，她就更不知怎样感谢沈寡妇才好。
“有了这些钱，似乎我就能考虑考虑送怀宣上学堂了，六婶您说成不成？”感谢之后乔小如忍不住又道。
这个古代小孩子启蒙学堂貌似一年束脩也就二两、或者三四两银子吧？
省一省还是会够的。
而且，读书要趁早啊！
沈寡妇可没想到她真的会将这事儿放在心上惦记着，这手头才有点儿余钱就迫不及待的提这事儿，可见她心里是真的有这事了！
怀宣真是好福气呀！沈寡妇不由在心里感慨。
“你可以先这么考虑着，等过了年看看再说吧！等过年锦和回来，我顺便也帮你问问他！”沈寡妇笑道。
“说的也是！”乔小如也笑了。这是自家分开后过第一个年、经历第一个春耕，也不知道到时候到底要花多少钱呢。
十月十号那天，老木匠师徒将搭建木屋所需要的所有材料全都准备出来了。
乔小如一家子都松了口气，开开心心起来。
十二号，在村里人的帮助下，就把木屋搭建起来了。
虽然只是个木屋，但建屋这件事本来就算是大事，除了几个构搭梁柱框架的行家需要乔小如和田氏亲自去请，其他人家根本不必去，听里正说，第二天每家都会去一个青壮年男子主动帮忙。
第60章 蠢货
这是惯例，谁家要是不来人帮忙，会被人说闲话，将来他家有事别人也不会去。
乔小如听见这么多村里人主动前来帮忙，又欢喜又忧愁：她以为要摆席面请所有人吃饭呢！那可真是坑死小命了！
还是后来跟沈寡妇打听了才知道，不需要请村里人吃席面，只需要准备点儿馒头、煎饼、蒸米糕让大伙儿随便吃一点就成！
当然，更讲究一点的人家还会准备一篮子白水煮蛋，用红色染料把鸡蛋染红，还会准备两包糖果。
乔小如家状况摆在那里，不准备这些也没人会说什么。
乔小如赶在头天晚上连忙安排了起来，家里头没有面，便拿了大米去找人换，一斤半大米换一斤面，一共换了十斤面回来。
再用桶泡了二十斤大米，明天早上好去磨成米浆蒸米糕。
第二天一早，沈寡妇、张婶等好几个妇人前来帮忙，有的去磨米浆、有的做馒头，说说笑笑手脚利索，什么都不用乔小如操心。
农村里没什么热闹可看，对于最爱赶热闹的孩子们自然少不了跑进跑出的，一个个等着吃馒头和米糕呢！
这种事换做哪家都一样，主人家都不会说嫌弃之类的。乔小如更不会，还特意用瓢舀了大半瓢晒得半干不干的板栗给他们烧着吃，众孩子更是开心不巳。
帮忙的妇人们见自家孩子还有栗子吃也开心，心里无不满意暗道乔小如会做人，口内少不得笑着说些：“留着炖鸡炖肉、端午包粽子多好，给他们吃浪费可惜了！”、“可不是，好歹也能卖几个钱呐！”
杨氏、张氏估摸着馒头、米糕巳经上锅蒸了才牵着、抱着自家的孙子来了。
杨氏一进来就假笑道：“哟，都蒸上啦！我还以为没有这么快咧！宝哥、大毛兄妹俩事多，吃饭也不好好吃，好容易才喂好，我一忙完他们俩就赶忙过来，哪晓得还是迟了！”
张氏也是差不多的话，一双眼睛骨碌碌转着不自觉的就往蒸笼上看去。
因为张婶家距离新院子更近，为了更方便拿去新院子，做这些东西就在张婶家。
“知道大嫂、二嫂孙子、孙女还小，肯定忙不过来，哪儿能麻烦大嫂、二嫂呢？”田氏笑着招呼，请她们坐。
早在这两位进来的时候众妇人便挤眉弄眼相互打了个眼色，谁都不是傻子，会信了这两人的话才怪！
不过这是人家卢家的家务事，而且连田氏都这么说了，她们尽管心里鄙夷，面上也不会显，口里更不会说，纷纷附和田氏的话，笑眯眯拿凳子叫她们坐。
此时这边只有田氏和小豆芽，乔小如和傻夫君在新院子那边，那边一大早就巳经开始动工了，因此这馒头和米糕第一拨也巳经蒸上了。
等梁柱框架整个弄好大伙儿就会来吃东西当做早饭，然后就是在负责调度之人指挥下命众人将木板一块块钉上去，最后才是盖瓦。
之后再吃点东西，大家便会散去。
此时，馒头和米糕虽然还没有蒸好，可是香味却是顺着冒出的蒸汽在空气中弥散着。
坐下不到两句话的功夫，张氏怀中的小宝便吸了吸鼻子说道：“奶奶我肚子好饿，我要吃糕糕！”
众妇人一怔，反应得快的巳经相互对上眼色眼中鄙夷之色更深：这不是说为了给孙子喂饭才耽搁了过来帮忙吗？怎么这孙子一进来就喊饿？敢情那是假话，压根儿就是空着肚子过来等早饭吃呐！
虽然没有人明白着说出来，张氏也有几分难堪，瞪了小宝一眼道：“不是才吃过吗？怎么又饿啦？叫你以后不好好吃饭！别吵了，等下就有吃的了！”
小宝嘴巴一扁，委屈的看了张氏一眼，“哇”的就哭开了，一边哭一边道：“没吃饭，肚子饿，我要吃糕糕！奶奶说有糕糕！”
明明早上没有吃饭，奶奶说三奶奶这里有好吃的糕糕就没做吃的，可是过来了怎么还没有糕糕吃呢？奶奶说他吃过了，可他明明没有吃过啊！而且，他肚子是真的好饿了嘛！
以前肚子饿了奶奶就会给他吃的，为什么这次会这么凶呢？小宝脆弱的心灵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哭得越来越伤心。
“你这死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张氏恼羞成怒，两巴掌拍在小宝的背后，小宝的哭声立刻徒然尖利刺耳起来。
田氏心一软，连忙从张氏怀中抱走孩子轻轻拍哄着，劝道：“二嫂，小宝才三岁呢，小孩子家哪里懂事儿！二嫂心急也不能打孩子呀！”
众妇人也纷纷七嘴八舌的劝说，有那心地耿直的不由得暗暗翻个白眼，心道田氏真是太善了，怪不得杨氏、张氏两个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怪不得一家子宁愿去住木屋也不愿住这青砖大瓦房！
杨氏见状也假惺惺的劝着，心里对张氏又得意又鄙夷：真是个蠢货，丢脸丢到家了！那么小的孩子能经得住饿吗？好歹在家也得喂一点吧？等下就算吃不下多少，还不能带回去啊！
田氏抱孩子哪儿抱得动多久，不一会儿就气喘吁吁了，忙将小宝还给张氏。
这时张婶巳经打开蒸笼迅速取了几个馒头出来，笑道：“看样子应该熟了，来来，快吃吧！”
看不惯张氏这点小心思是没错，可孩子是无辜的。
张氏心里暗恼孙子不争气，见孙子哭得伤心又忍不住心疼，转而却怨起田氏来：怎么不早点把馒头和米糕蒸上呢！
小宝见了吃的，眼巴巴的望着，这才一抽一抽的不哭了。宝哥儿和大毛也迫不及待拿了吃。
进进出出跑着玩耍的孩子们见了，“呼啦”一下叽叽喳喳的都围了上来，田氏笑眯眯的，招呼着让孩子们吃。
除了那种特别喜欢占人便宜的，但凡稍微要点儿脸面的人都不会让自家孩子吃个够，每人拿一个就够了。毕竟这些是做了给干活的人吃的。除非到时候有剩下多余的，大家才会再拿。
第61章 刷下限
乔小如准备的不少，田氏倒也不担心会不够。
这个时候潘氏才来，进来见大家都在吃着了，也有点儿尴尬，挤出一抹笑讪讪道：“我还说过来帮帮忙呢，哪晓得你们这么早都忙完啦！”
田氏也不好说什么，柔柔温温的笑着道了句“有心！”，招呼潘氏吃。
自家两个嫂子都那样，她也不会要求儿媳妇娘家嫂子有多上心，儿媳妇在娘家嫂子面前，还不如她在两个嫂子面前有面子呢！咳咳，虽然其实她在两个嫂子面前也没什么面子的。
沈寡妇却见不得潘氏这样的，杨氏、张氏是平辈她不好说，潘氏是晚辈她说两句还能不行？
便笑道：“这还说早呐，等下盖屋的人就该来吃早饭了！你既然要来帮忙，怎么也不来早点！太阳都升老高了！”
潘氏暗恼沈寡妇多嘴，却也不敢同她顶嘴，勉强笑道：“我这不是，一早去菜园忙了下，谁晓得就这时候了呢！”
说着拿了个馒头就离了沈寡妇面前。
沈寡妇撇撇嘴，心道怪不得小如那孩子得了东西都往自家放，这卢家大房二房和潘氏都太欺负人了！欺负人孤儿寡母有意思吗！
这些事情乔小如和傻夫君都不知道，新院子那边热火朝天一片热闹，大家干活都十分利索，在调度领头人的安排下，由懂行的领着，有条不紊。
卢家大房、二房的父子们和乔大河都在，卢怀银、卢怀财虽然都不太乐意，可是当着这么多人也不敢做什么，顶多偷偷的给傻夫君和乔小如一个白眼。
乔小如正对傻夫君含笑道：“阿湛你看这是咱们的新屋子，过两天咱们就可以住进来了，你高不高兴？等以后咱们赚了钱，再好好的盖一座大屋子好不好！”
傻夫君自然是咧嘴憨笑点头说好的，乔小如与他相视而笑。
卢怀银瞥见了忍不住轻轻啐了一口，低骂道：“成天光晓得傻笑的傻子！一个蠢妇！好好的青砖大瓦房不住愿意跑来住这种破木屋，真是脑子进水了！”
反正人多，卢怀银就算不干活东走走、西看看的混着也不显眼，不会有人注意到他。
乔小如虽然注意到了，但也不会说。反正也不差他一个人出力。
搭好梁柱框架，房屋的雏形便出来了。众人吃了早饭后，再继续接着干。
因为人多，安排得也得当，午后没多大会儿整个房子就全盖好了。
除了屋子里的隔断，那需要的人少，下午再有几个人就能行。
等到太阳偏西，余晖满天的时候，所有的活计都收工了。
乔小如和傻夫君、田氏、小豆芽道谢送走了帮忙的众人，看着这新房子，脸上都带着笑，心中充满喜悦。
只要住得自在，那大房子他们是真的一点儿都不留恋。
“娘、嫂子，我们快点打扫打扫，明天就搬进来好不好！”小豆芽双眼亮亮的，迫不及待笑道。
虽然乔小如和田氏也迫不及待的很想赶紧搬出来，可听了小豆芽的话都忍不住笑了。
“这边收拾起来还得两三天呢，得看了日子再搬！你这孩子，说风就是雨的！”田氏怜爱的笑道。
乔小如也笑道：“是啊，门窗都还没装好，厨房也还没弄好，而且也还得添置好些东西呢！等我盘算清楚，得上城里一趟！今天也不必忙着收拾了，咱们明天再来收吧！不过现在可以进去看看！”
本来有两分沮丧的小豆芽一下子又长了精神，欢呼一声，迫不及待先奔了进去。
“娘，咱们也去吧！”乔小如搀扶着田氏笑道，顺便招呼了傻夫君。
“好，去吧！”田氏笑眯眯的。
房子虽然不算大，却十分齐全方便。
一共三间，每一间都有前后两进。
中间明间是堂屋，左边是厨房，明天垒灶师傅会过来垒灶台。右边是乔小如和傻夫君的房间。
堂屋后有一条横向穿过整个屋子的一米多的通道，通道旁一字排开又是三间隔开的小厢房。一间是小豆芽的、一间是田氏的，厨房正后方则是存放粮食以及一些杂物的小库房。
所有房间的门都开在面向通道的方向。
乔小如特意细细的看了一遍木板之间的缝隙，结果还是颇为满意的。至少木板与木板之间虽然不能说是严丝合缝，但却不能从缝隙间能看到外边，那逢算是极细的了，冬天也就不会透什么风。
不过她已经盘算好了，到时候要买些厚实的布做三个床罩，将床严严实实的围起来，这样就算透进来一点点小风也无所谓了。
一家子看完后正准备离开，谁知杨氏带着卢怀金、卢怀银以及儿媳妇李氏却来了。
看到这几个人闯进来，别说田氏、乔小如心里咯噔一下，就是傻夫君也不太高兴——谁叫以往一看见这几个人就没好事呢？
“大嫂！你们这是——”田氏笑着道。
杨氏瞟了一眼那木屋撇撇嘴，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向田氏道：“这不是有好多废弃的木料嘛！我来帮你们清理一下，省得占地方！自家人也不用算啥工钱，今晚做我们的晚饭就成了！”
杨氏说着便招呼儿子、儿媳妇动手。
“慢着！”乔小如差点给气笑了，这位大伯娘只要没有外人在就是这副德性，干的事儿不停的刷下限，乔小如都替她脸红！
可惜，人家非但没有脸红，反而理直气壮。
“不劳大伯娘你们辛苦，这些废弃的木料我们还要留着当柴烧呢！”乔小如说道。
明明他们就是想要捡回去当柴烧，可是偏偏得了便宜还卖乖，反倒说帮他们忙的话来，这令乔小如分外不齿。
杨氏脸色顿时变得有几分难看，索性也就不再遮掩——反正没有外人在，她遮掩给谁看啊！
“你这么一说倒提醒了我，拿回去当柴烧也不错！这么多你们也烧不完，老大、老四、老大媳妇，还不快动手搬些回去！”杨氏立刻改了口风。
乔小如：“……”
“谁都不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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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强硬
这回不等杨氏发话，卢怀银跳出来瞪着乔小如恶狠狠道：“你敢这样跟我娘说话？反了你了！”
乔小如冷冷道：“怎么？不经我们允许拿我家东西，还不准我说个不了？谁家不天天要烧柴？谁家的柴会烧不完？你们等着柴生火做饭吗？连这点也要贪？”
“你——你个死丫头！你啥意思你！三弟妹，你管不管！”杨氏讨厌极了乔小如，乔小如是比田氏厉害得多，但她也从没听过乔小如这么不给面子的话。
可今天乔小如怎么可能给她面子？她今天要是搬东西搬上瘾了，开了这个头，往后就难说了！
“大伯娘让我娘管什么？”乔小如不等田氏开口冷冷道：“大伯娘别忘了我们已经分家了，以后别把我们这儿当成你自个家的后院，想拿什么就拿什么！”
“老子今天偏要拿了，你能把我乍样！”卢怀银气得叫道，说完便朝一堆边角木料走去。
乔小如丝毫不介意，扭头跟傻夫君说了句什么，傻夫君立刻过去，将卢怀银手臂一抓，轻松自如的拉着他倒退。卢怀银气急败坏叫着“放开我”挥舞着双手挣扎着，可是脚下却身不由己的后退。
直到被傻夫君推到杨氏旁边。
卢怀银气狠想骂，傻夫君挥挥拳头瞪他：“不许欺负我媳妇儿！”
卢怀银吓了一跳，气得想要骂娘：明明被欺负了的是他好不好！
卢怀金一怔，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忍不住道：“娘，咱还是回去吧！”
“给老娘滚一边去！”杨氏瞪了他一眼，咄咄逼着田氏冷笑道：“三弟妹，你家儿媳妇就是这样对我这个大伯娘的吗？我拿几根废料烂木头而已，说的这样刻薄难听！我呸，什么宝贝呢，有本事将来别求我们家！”
田氏一早就纠结为难了，听了这最后一句更是心下一跳。
可她还没说话，小豆芽便道：“我们这么穷大伯娘您还连几根木头都要，将来万一有事啥好处也捞不到，您会肯帮我们吗？”
田氏要出口的话生生噎住。
乔小如却淡淡道：“将来的事将来再说，若大伯、二伯一丁点儿兄弟血脉情分不顾，我们就去求里正、求族里长辈！今儿这事大伯娘若是觉得我做的过分，不如也去求里正做主如何？若里正说我错了，我给您道歉！”
“你、你！”杨氏气得哆嗦，这种小事她怎么可能拿去跟里正说？她也说不出口啊！
杨氏气坏了，有心要给乔小如一个教训让她以后学乖些，仗着自己人多冷笑道：“你个死丫头牙尖嘴利的，老娘真是后悔当初怎么把你给弄进家门了！我呸！白瞎了老娘三两银子！就你这样的，倒贴老娘三两银子老娘也不要！你们别理她，赶紧搬了咱们走！哼，这破地方晦气的很，当老娘乐意待呐！”
“阿湛，拦下他们！”乔小如当即道。
“我知道了媳妇儿！”傻夫君立刻一把揪住了卢怀银，然后瞪着站在那里犹豫不决该不该听老娘话的杨氏。
乔小如则盯着杨氏，根本容不得她动。
光剩下一个李氏没有人拦，田氏那身子骨是不好上前的，小豆芽倒是想去拦呢，被田氏给轻轻拉住了——她怕小豆芽吃亏。
李氏大喜，想也没想就要行动。
哪儿知道傻夫君一边手揪着卢怀银不放，拉着他拦过去另一边手一伸将李氏的胳膊也拽住了。
李氏吓了一跳，气急败坏惊叫道：“放开！你放开我！”
她不禁后悔不迭，脸色都白了！除了丈夫，她还没被别人男人这么碰过！
傻夫君哪里管什么男女大防，他只知道媳妇儿叫他拦人，他只要照做就好。
卢怀金也吓了一跳，急忙道：“老二，你快放手，这是你嫂子！”急忙上前帮忙。
可他那点儿力气哪里是傻夫君的对手？傻夫君手上纹丝不动。
“阿湛，都放开他们！”乔小如几步走过去站在他身边道。
傻夫君这才松手，将三人轻轻一推。
李氏恨恨一跺脚，沉着脸扭头就跑了。
卢怀金想要去追又停下脚步，看向杨氏为难道：“娘……”
自己的媳妇被个男人这么抓着胳膊他也很憋屈，可是他能跟卢湛计较吗？卢湛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那样做是不对的！这事儿要是闹起来让外人给知道了，没有人会同情他、会帮他，反而会笑话他、鄙视他！
卢怀金忍不住有些暗暗埋怨自己的娘：这不是已经分家了吗？她何必非要找三房的茬？还说什么要来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让他们晓得轻重！这下子好了，丢了这么大一个脸！
乔小如看了卢怀金一眼，淡淡道：“大哥放心，今天这院子里发生的事我们不会对外说半个字！大哥，咱们好歹是一家人，我公公没了，这个家真的没什么值得你们惦记的，还请高抬贵手，以后别再做这种事了！”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卢怀金又羞窘又有些恼火，虽然听乔小如说刚才的事不会说出去，可她这番话实在算不得好听！
乔小如丝毫不管他的脸色，大大方方道：“我说的话是不好听，可却是事实！况且说的再不好听也不如你们做的难看！”
卢怀金一滞，气得干瞪眼。
“咱们走着瞧！”杨氏早已被乔小如气得怒火一阵一阵的在胸腔***气鼓鼓道：“死丫头，有本事你给老娘硬气一辈子！这辈子也别有事求到老娘头上！我们走！”
说毕带着儿子气呼呼离开。
田氏急得想要上前说几句好话陪个不是，可杨氏怒气冲冲的早已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哎呀！这、这——小如，这可怎么办呀！”田氏急得顿足，哪里赶得上杨氏？口中叹气，隐隐有两分埋怨乔小如太过要强不客气了。
乔小如轻轻叹了口气，道：“娘，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今日咱们要是拦不住大伯娘他们，往后就别想再拦住他们！咱们退了一步就得步步退！您看看，咱们如今比他们可差多了，他们不说帮一把反倒处处算计，这么点小便宜都恨不得占了去，将来要真有事请他们帮忙，娘觉得他们会帮吗？”
第63章 不满
这样的亲戚，断绝了关系才最好呢！可惜没法儿断，乔小如只求别那么奇葩！
田氏一滞，迟疑片刻道：“怎么——不会帮？阿湛和怀宣是你大伯、二伯的亲侄儿！是一家人！”
“可娘您看看他们把咱们当一家人了吗？”乔小如毫不客气一句话顶了过去。
田氏皱眉，想要反驳，可却知道反驳的话连她自己都骗不了！想起丈夫，一时不由悲从中来，假如丈夫还在，自家何至于落到这个地步？自己又何至于纠结为难？
田氏不由轻叹道：“罢了！横竖我也管不了了！我还能有几年好活？还不是怕将来你们吃亏啊！”
“娘！”小豆芽紧张的拉住田氏的手，大眼睛中满是害怕。
田氏轻轻抚摸着他的头，鼻子一酸，眼中差点落泪。
乔小如也不知心里该做何想，田氏这样令她觉得又可怜同情又无奈，可不管怎样，婆婆也是为了一家人，出发点是善意的。
“娘，您别这么说！”乔小如笑道：“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说不定反倒他们还有求咱们的一天呢！无论何事到时候再说吧，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想多了劳神伤神！您啊，只管放宽心保养身体，将来还要看着怀宣娶媳妇抱孙子呢！”
“我才不要娶媳妇呢！娘，您听嫂子的，养好身体！”小豆芽原本满心的惊慌害怕，被乔小如一句“娶媳妇”给羞掉了大半，小脸上竟有几分扭捏。
惹得田氏和乔小如忍不住笑起来。
“这说的也是，再坏还能坏到哪去呢！”田氏笑叹了一声，心中倒是安定了不少，“走，咱们回去吧！”
她丈夫没了，又没娘家帮衬，妯娌又是这样，长子又傻了，小儿子还那么一丁点儿大，田氏实在也想不出来还有比这更坏的情形了！
杨氏一路骂一路回去，卢怀银不时也添油加醋几句，勾得杨氏更是火大。
哪想刚回到家，卢孝全就不满道：“你这又跑哪去了？不看看什么时候了还不做晚饭！猪也不喂、鸡也不关，家里乱成什么样了你不知道吗！”
杨氏本来就一肚子火，哪儿经得住此时还受卢孝全一通说教，气冲冲一屁股坐下就开始嚷嚷：“这个家老娘没法待啦！还让不让人活啦！那黄毛小丫头不把老娘放在眼里一通臭骂把老娘赶了出来，你也来嫌弃老娘！老娘招谁惹谁了！”
卢孝全一愣，皱眉道：“你又去三房干啥去了！”
“你就是个死人！”杨氏狠狠瞪他：“我去干啥了？我能干啥？你以为我去杀人放火吗！那个死丫头，嘴里说的那是人话吗！我这个大伯娘在她眼里算什么啊！你们卢家还有没有点规矩！”
杨氏满肚子气要发泄，一开口哪里打得住？上下嘴唇一碰，从她嘴里出来的话就全都变了味。变成她好心好意带着儿子媳妇过去问问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收拾打扫，结果却被乔小如认定她是带儿子媳妇去抢废料木头回来当柴烧，如何如何尖酸刻薄嘲讽了她一顿，让卢湛把他们一家子全赶了出来，田氏闷声不吭、畏畏缩缩站在旁边也没说一句话。
“什么玩意儿！狗眼看人低、不识好人心的东西，几根烂木头、破板子还当老娘稀罕呐！说出来也不怕人笑话！”
“她倒是有手段呢，把那傻子拿捏得团团转，哄得那傻子只听她一个人的话，仗着力气大，把我们全都赶了出来！幸亏我走得快，不然早就摔地上啦！”
“小小年纪牙尖嘴利、抓尖好强，别说我，连她正经婆婆都不敢吭一句话，她能耐着呐！”
“老娘瞎了眼才让她进了卢家的门！早晓得她那副德行，倒贴钱老娘也不要！”
“成了给我闭嘴！”卢孝全越听脸色越黑，怒喝住杨氏，瞪着她冷冷道：“不是分家了吗？我早就跟你说过别管别管，谁让你去的？你去多管什么闲事！被人嫌弃了活该！”
杨氏气结，哼道：“老娘怎么知道那死丫头那么不识好歹！”
“她不识好歹是她的事，你有空多管管自家，理他们做什么！”卢孝全冷笑，冷冷道：“下回再让我听见，别怪我不客气！不省事的婆娘！赶紧做饭去！”
自己的媳妇自己清楚，杨氏的话卢孝全并没有全信，但也信了七八分。只是他好歹是个男人家，不愿意背后说侄媳妇的坏话，把话都藏在心底，打着走着瞧的心思，存心等着“嚣张无礼没规矩”的乔小如将来碰壁吃亏了求到自己面前的时候乖乖认错自打嘴。
对于乔小如，他也是很看不惯的。
尤其是今天，在那边帮盖木屋时，有人玩笑似的问他为啥三房放着好好的大瓦房不住反倒愿意去住那小木屋，是不是他做大伯的不地道、欺负三房了？还玩笑的说他这样做不对啊，好歹一家人嘛！他三弟没了，他这个做大哥的更应该多照顾照顾三房侄儿们才是……
几句话说的卢孝全又气又愧又恼又窘，差点儿下不来台！
他啥时候对不起三房了？啥时候欺负老三一家子了？偏偏他连解释都没法解释，尤其是大家看到三房搬出去住之后！
可以说，卢孝全今天的心情格外的不好，再听了杨氏的话，就更烦躁郁闷了，好生后悔当初答应让三房搬出去住。
并且他和杨氏一样，都认为乔小如这个侄媳妇娶得简直大错特错！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卖。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他会等着的，总有一天村里人会知道，他这个做大伯的从来没有对不起三房过！
等三房求到他头上，他再出头帮三房，大家自然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就三房那孤儿寡母傻子的，卢孝全有信心，迟早会求到他头上。
二侄子那么能吃，没准等过几天粮食吃完了就该求上门了！
不管大房、二房怎样想，三房那边却是个个跃跃欲试盘算着搬家的事儿。
第64章 准备
第二天上午，砌灶的师父就来忙活了，估摸着半天的功夫能弄好。
老木匠师徒也来了，今天要把所有的门窗装好，乔小如又拜托他们顺便利用剩下的木料简单的做些粗陋的木架子、小木凳、碗柜之类的东西。可以放在厨房里、库房里好搁东西置物，省得太乱。
家具家里也是要添置一些的，比如浴桶、水桶、大大小小的木盆、饭桌、凳子、五斗橱等，房间里家具现成搬过来就成了，但也要添一些，比如乔小如和小豆芽房间里就还得各添置一张小书桌、一把椅子，另外小豆芽房间原先没有衣柜，也得再添一个。
这些家具乔小如也一并请老木匠做，但木料却是用老木匠自己的，而不是主家的。
木匠卖家具一般都是用自家的木料，这样售卖起来也能多卖几个钱，除非主家有上好的红木、乌木等木料需要打制什么，才会请木匠上门。
除此之外乔小如还准备打制一个半人高盖子可活动的超级大木柜，放在库房里当粮仓用。水稻收割晒干之后便可存放里头，只要把盖子一盖，严严实实，安安全全。
要知道这可是农村啊，乡下缺什么也不会缺老鼠！这粮食不藏好可就白白便宜老鼠了！
而且一个超级大柜子贴墙搁在库房里，平日里上边也能放东西，挺方便的不是？
除了家具，农村家用的一些竹编器物如篮子、筐子、篓子、背篓、簸箕、箩筐、撮箕、鸡笼、鸡罩等等，乔小如也去找了村里会做这手工的人说了，过几天人就能做好给送来。
除了砌灶师傅和老木匠师徒，乔小如又请了张叔今日帮忙。房子虽然盖好了，可是还要盖洗澡间、茅房，还要搭建一个棚子，堆放农具，顺便将鸡窝也砌在棚子下，这些光靠她和傻夫君可不成。有张叔帮忙就够了。
洗澡房就搭在厨房旁边，高两米多一点、三四个平方大小的一个小屋子，搭建在特意挖宽的阴沟上，到时候会在地上架起乔小如手腕粗细的竹子，将竹子钉入地上固定住。这样洗澡的时候洗澡水可以直接倒入阴沟，顺着阴沟流到外头，不会弄脏地方。
茅房则盖在后院靠近院墙的角落里，也是三四个平方大小的地方。为了透气，屋顶和四壁之间空了差不多一尺的空间，并没有紧密连接。
这一带农村茅房还是比较干净的。一般而言在茅房里都会放着一箩筐草木灰，方便后便用小木铲铲了草木灰盖上，三四天清理一次，弄到菜园里沤肥，加上透气，一点异味也没有。
至于什么现代的那一套马桶系统、排水排污系统，简单一点不是不能想法子做出来，只要自己说出想法，乔小如还是相信有工匠能够做得出来的。可乔小如不认为目前有这个必要。因为她的家不会一直只是个木屋。
买的瓦片盖了木屋后还剩下不少，盖洗澡房和茅房估摸着都足够了。
那放置农具杂物的棚子就更好做了，只需靠着后院院墙简单的搭建一下就好了，两头随意钉些木板，与院墙相对那一面用不着遮挡，就这么敞着就行。
瓦片也没有多余的了，张叔建议用杉树皮盖，乔小如也觉得好，便打算明后天和傻夫君上山找杉树皮，顺便砍洗澡房需要铺架的竹子。
鸡舍反倒要费些心，为了清理鸡粪方便，底部没有贴着地，而是离地两尺多，底部与周围都是栅栏式，下边地上可铺草木灰。特意用木板在鸡舍门与地上搭了个斜坡方便鸡进出。鸡舍上方用四块木头钉在一起钉成一个四方盒的样子，里头卷曲干稻草铺垫，就成了个让母鸡下蛋、孵小鸡的鸡窝。这样的窝一共钉了三个。
至于猪圈，乔小如没有养猪的打算，暂时就算了。
养猪实在是太麻烦了，吃得又多，长得又慢，而且还脏。如果想吃肉，还不如和傻夫君进山弄一头羊呢！
张叔与乔小如、傻夫君花了一整天的功夫才把这些弄好，他们完工的时候，砌灶台的师父和老木匠师徒早已完工回家去了。
乔小如感激道谢，张叔呵呵笑着大方道不客气，又说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再去叫他，乔小如也没矫情笑应了。
经过这么一整天，院子里看起来虽然似乎变得更乱了，可却在一点一点的完善着，照这样，过两三天就能搬过来了。
田氏和小豆芽也没有闲着，将安装好了门窗的屋子里已经清理打扫了一遍。
就在一家人准备离开的时候，不想，张氏婆媳俩又来了。
乔小如和田氏都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现在一看到这大房、二房的人就必定准没好事儿！
可再头皮发麻也不能不搭理啊，田氏硬着头皮笑着打招呼。
张氏也没客气，开口便道：“昨天我看见剩下不少瓦片对吧？正好我家猪圈该翻修翻修了，横竖堆放着也占地方，我就拿走吧！三弟妹，这瓦片也不是啥值钱的东西，你不会舍不得吧？”
或许是本来就没有杨氏那么彪悍，或许知道了昨天杨氏彪悍的结果，张氏虽然言语咄咄不客气，却也没显霸道。
“这——”田氏下意识的看向乔小如。
话说，分了家田氏才知道自己的性子有多弱，已经习惯凡事由乔小如做主了。
乔小如便客客气气的笑道：“二伯娘来的不巧，我们今天盖了茅房和洗澡房，把剩下的瓦片都用光了！后院搭堆放杂物的棚子都没瓦片了呢！”
张氏嘴角抽了抽，一脸的不满和失望。
她还不信乔小如的话，将前后院看了一遍，这才悻悻道：“这样啊！没有就算了！哎，你们也太讲究了，盖个茅房、澡房用杉树皮不就行了……”
将她的嘀咕清清楚楚听在耳中，乔小如嘴角抽了抽，当做没听见什么也没说。
真是卧了个槽了，她家翻修猪圈都想来拿瓦片，自家盖澡房、茅房怎么就变成“太讲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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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搬家
跟有的人明显是没有道理可讲的。若与她在这种问题上做争执，不但她傻，自己也会显得好傻。
第二天，田氏和小豆芽仍旧去那边院子里做清理打扫的活，乔小如不放心田氏的身体，叮嘱她定要注意多休息、别硬撑，又让小豆芽看好了她，时不时要提醒她休息，得到小豆芽拍胸脯保证后，这才和傻夫君两个去找杉树皮、砍竹子了。
山上杉树皮很好找，就在上次他们伐木的地方就有，砍伐下来的杉树一般都会在山上剥皮。没多大会儿便整理了一大堆，乔小如一一铺整齐用藤条捆了，才又和傻夫君去砍竹子。
中午时分，两人便可以回家了。
乔小如看着时候还早，又想着这几天一直忙着家里的事都没有进山，便和傻夫君进了树林里，让傻夫君大展神威打了许多鸟雀，准备带回家今晚打打牙祭。
第二天，乔小如和傻夫君借了里正家的牛车去邻村买了一口大水缸、一大一小两个瓦罐、好几个大小不一的坛子、一个风炉回来。
大水缸是要放在厨房门口装水用的。这些天住在原来的地方，连个蓄水的地方都没有，只能挑一担用一担，别提多不方便了。
买回来的大水缸高一米多，装个七八担水完全没有问题。好在傻夫君有力气，乔小如用水没啥压力，也不会觉得不方便。
至于打井这种打算，还是以后再说吧！
坛子是用来做各种腌菜、咸菜用，瓦罐自然是煲汤，婆婆这身子骨是真的要调理，没有什么比天天煨些有营养的汤更合适了。
如此，新院子基本上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做成了，只需看个好日子便能搬家了！
乔小如略算了算账，木匠那里做的家具、以及其他零碎用度，又花了三两银子，这还不算过几天进城添置其他零碎东西呢！
最重要的是，粮食……
乔小如算了算手里的账，分家的时候从杨氏手里拿到的五两银子已经花光了。幸亏后来又赚了一些，不然真的就等着喝西北风了！
也幸好她从沈寡妇那打听了来，搬过去后不再设酒席宴请村里也是可以的，乔小如不愿麻烦，就不打算请了，反正自家情况摆在那里，也无人会说什么。
最主要是这样一来也少了一次与大房、二房打交道，不然她真怕再发生什么什么刷下限的事情让她无语的。
正好第二天就是好日子，一大早一家人便搬了去新院子新房子那边。
只要那边的房屋能住能睡了，当然愿意过去。
东西本来就不多，床、柜子几件有限的大东西有傻夫君在也很好办，张叔、张婶一家过来帮了忙，前后不到一个时辰就搬好了！
至于大房、二房？就跟约好了似的，从头至尾没有一个人过来帮忙的。
杨氏、张氏绝不会让儿子媳妇去帮忙的，卢孝义本就是个滑头，更不会主动了，至于卢孝全，他是有心给三房——或者说是给乔小如一个教训，让乔小如明白家里没有劳动力是一件多么辛苦的事情！让乔小如来服软低头求他们帮忙。
可是乔小如没有上门去，卢孝全一气之下也索性装作没看见，没有叫儿子去帮忙。
并且后来知道张叔、张婶他们去帮了，心里还暗暗怪他们多事！
一开始的时候，卢青苗、卢麦香两个不远不近的站着看了会儿热闹，小姑娘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帮个小忙什么的，卢麦香就被张氏给叫走了。顺便张氏把卢青苗也说训了几句，于是卢青苗也走了。
田氏这人性子软软温温的好欺负是不假，但也容易有好人缘，且她是真的心善，对这两位侄女儿也不错的，见状不觉眼神微黯轻轻叹了口气，想到乔小如的一些话，终于不得不承认，他们三房和大房、二房，是从上到下都不可能交好的了！
这两个侄女，往后她也得多留两分心思，她们毕竟是大房、二房的人，再怎么样也不会向着自家的。
原先她还觉得乔小如有点小气抠门，别的不说，那么多的蜂蜜，她本想着两个侄女来家玩的时候给她们兑点儿蜂蜜水喝也被乔小如提前提醒止住了，现在想来还是有道理的。两个侄女知道的事，她们的娘能不知道吗！
“张叔、张婶，谢谢你们，我们也就不留你们吃饭了！往后有什么活需要帮忙的，只管来说一声就成！”乔小如感激又为难。
张叔、张婶明白他们的难处，要是请他们吃饭那卢家大房、二房肯定会不乐意，到时候难免又生事端，到时候这饭自家吃的也不自在！十分理解和气的笑着道“无妨”自去了。
送走了他们，自家将院子门一关，便开始一样样的收拾起东西来。
小豆芽满院子跑了一圈，乐呵呵笑道：“真好！这么大的院子以后都是咱们家的了！嘻嘻！”
乔小如和田氏都笑了起来。
别说小豆芽了，就算田氏自己，也有种心口上一块大石头被搬开了的感觉，呼吸都轻松了不少。
那边的气氛实在是太压抑了，分家前还好些，分家后两位嫂子看自己的眼神似乎便不太对了，就像自己是她们仇人一样。可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她们了。
“可不是！往后啊，这就是咱们的家了！”田氏微笑着道，瞥了一眼木屋，心里多少有些遗憾的。如果可以，谁不乐意住青砖大瓦房啊！可是——
乔小如察言观色便明白她的意思，当即笑道：“娘，咱们一家子好好的过日子，将来会有住上青砖大瓦房的一天的！”
“哎，咱们一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强！这日子……也会好的！”田氏笑笑，只是说这话的时候，底气根本不足。
乔小如也没多说，反正将来如何不是靠说出来的。
想让气氛轻松轻松，乔小如便指着空荡荡的前院笑道：“这么大的院子，等春天到了咱们在院子里种几棵果树好不好？唔，就种石榴、柿子、桃、还有枇杷！石榴花、桃花还好看，柿子树、枇杷树大了还能乘凉呢！”
第66章 进香
小豆芽眼睛一亮立刻眉开眼笑的拍手叫好，“好啊好啊！等结了果子更好吃呢！我还想种一棵橘子！”
“好，再种一棵橘子！”乔小如微笑道。
田氏也来了兴致，笑吟吟道：“后院地方也大呢，开了做菜园往后就不愁菜吃了！”
乔小如忙笑道：“咱们家菜园就在院子外头几步就到了，那一园子菜足够家常吃的，不如后院角落里开一小块地种点儿辣椒、西红柿、葱蒜、香菜、韭菜这些就好，要全开了种菜怕招蚊子呢！而且，我想着是不是可以在后院挖个地窖？”
“这倒也是！”田氏浑不在意乔小如反驳自己的话，反笑吟吟点头道：“还是小如想的周到！这家里要是招了蚊虫还真是烦人呢！我看明春这前后院还能再种些菊和艾草、香草，这都是驱蚊的！”
“好啊，到时候娘说种在哪儿就种在哪儿！”乔小如笑道。
这天晚上，虽然还是简简单单的一顿晚饭，可一家人吃得却格外轻松。
晚上回了房间睡觉，还是那张床、房间里还是简单的只有一个衣柜、一张半旧桌案，乔小如却第一次有了家的踏实和满足感。
不管怎样，这都是她亲手一点一点创造起来的家。
“傻货，你说以后咱们家的日子会过得越来越好吗？”乔小如靠坐在床头，笑问傻夫君。
傻夫君见媳妇儿还没睡，自己也没睡，坐在床内侧靠着墙壁、乔小如的右手边，听见问立刻看着她憨笑点点头：“会！”
“为什么呢？”
“因为媳妇儿说的啊！媳妇儿说的我都听！”
乔小如“扑哧”一笑，笑道：“你可真是——乖！”每当累狠了她的确就会说这么一句话给自己打气，傻夫君听着听着记住了也不足为奇。
“唉！”乔小如轻轻叹了口气，叹道：“可是，我好像什么都不会啊！”
虽然有个农业科研所里工作的父亲，但又不是她；虽然有个厨艺很好的妈妈，还是不是她；虽然吧，几乎每年都去一趟乡下的外公外婆家住一阵，可说起种地插秧，呃，抱歉，她貌似从来没做过……
很多东西她因为新鲜好奇有所涉猎，但也是看几眼惊叹两声就丢一边了，真要实践起来、甚至想靠什么发家致富，似乎，这个——还挺有挑战性的！
她就一普通白领，连做生意都没做过……
傻夫君眨了眨眼，很没脾气的说道：“媳妇儿你想做什么让我去做就好啦！我会打猎、还会爬树、我力气大着呢！”
乔小如又好笑又好气，忍不住掩口又咯咯低笑起来，眼中满是笑意的点头道：“是啊是啊，幸亏有你在呢！”
说着心中轻叹，这话，倒也是事实，幸亏有这傻货在！不然，她的日子只怕过得可没有这么顺畅！
说起来，她还真是捡了个大便宜！那些错把珍珠当鱼目的家伙，哼，迟早让他们后悔去！
傻夫君听了这话开心不已，懵懂迷蒙的笑了起来，笑得眉眼弯弯，咧嘴道：“有我在，我会保护媳妇儿，帮媳妇儿干活！”
“是啊是啊，阿湛最好了！”乔小如笑着道。
什么叫帮她干活啊？明明是养他自个的老娘和弟弟好不好！
不过，看在他傻的份上，她大人大量懒得跟他计较就是了！
第二天早上，一家子都起了个大早，并且挑了又挑、比了又比，将最好的一套衣裳穿了起来。
因为昨天晚上田氏说了，今天一家人都要去太祖庙上香拜一拜太祖皇帝，求太祖皇帝保佑，毕竟搬了新家嘛！
当时乔小如乍一听的时候还疑心自己听错了，反问一遍确认没错，还忍不住笑道：“我还以为去拜佛祖菩萨什么的呢，原来去太祖庙啊！太祖庙比佛祖还灵吗？”
“你这孩子，哪儿有这么比的！还不快住嘴呢，仔细得罪了神佛不是玩的！”田氏嗔了乔小如一眼连忙双手合十望天拜了几拜，一脸虔诚嘀咕了几句，便道：“你哪里知道呢，太祖庙最灵验不过了！这是太祖皇帝在天有灵，保佑我们这些子民呢！咱们大华朝的太祖皇帝可是个英明神武赶超前朝的大圣人，整个大华朝啊，没有哪个县没有太祖庙的！”
乔小如：“……”太祖皇帝威武！
不过，乔小如对此行一点也不排斥，相反，还颇有几分期待。从沈寡妇口中得知太祖皇帝如此英明，现在婆婆又这么说，可想而知这位太祖皇帝真可称得上古往今来第一皇帝了！
不然，即便史书上写得再天花乱坠，老百姓也不会买账！
可是，婆婆说，全国没有哪个县没有太祖庙，那么可想而知太祖皇帝在百姓们心中的地位！
这样的伟大人物，值得瞻仰。
乔小如在锅里烧红薯稀饭，另一个灶台中烧水好洗脸。乡下气温低，水很凉，双手浸进去寒凉几乎透骨，那滋味儿实在不爽。
况且，婆婆更不宜这种时节还过多接触凉水。
乔小如和傻夫君洗漱好，田氏和小豆芽也相继起来了。
这是真正的在新家的第一天，有种整个世界都清静、祥和了的感觉。
红薯养身，多吃点红薯粥对身体有好处，乔小如打算回头再买点儿鸡蛋，以后每天至少给婆婆蒸个鸡蛋羹，再做点儿咸菜，就着稀饭吃省得寡淡无味。
说到咸菜，乔小如就无比想念外婆和妈妈。外婆和妈妈都是做各种咸菜小菜的能手，五香大头菜、咸豆豉、腌瓜、腌萝卜、辣椒酱、麻茶酱、豆腐乳、果酱等等，凡是能做酱菜的她们一双巧手都能做得出来！而且滋味绝美。
以前外婆和妈妈也笑说过要教乔小如做，可乔小如只肯在旁边看着凑热闹不肯动手，还撒娇说什么有外婆和妈在呢，她想吃只要动动嘴皮子就好了！才不要学呢！
呃，现在，一家子生活重担都压在她身上，她就算想学也没地儿学了！
乔小如暗叹，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多试几次吧！至于往事，还是别想了，想了伤心！
第67章 太祖庙
这两天收拾屋子、搬家，田氏虽然不时就被提醒着休息一次，可那单薄身体还是有点受不住，吃早饭的时候乔小如便察觉了，不由关切道：“娘您是不是不舒服？要不今天就在家休息，咱们改天再去吧！”
“不用改天，就今天去吧！这拜祭太祖就得诚心，定好的日子怎么能说改就改呢！娘没事，就是腰有点酸、头有点晕、胸口有点闷、胳膊腿有点酸、浑身使不上力气来，不要紧的！”
乔小如：“……”心里默默道：婆婆，您这样真的叫做没事吗？
就连小豆芽也知道这不叫没事，担忧的看着她叫道：“娘！”
“娘真的没事！”田氏笑笑，细声细气道。
“娘说没事那咱们就去吧，反正我借了牛车，咱们早去早回就是了！不过娘，路上您要是有什么不舒服记得一定要说啊！”乔小如轻轻拍了拍小豆芽的肩膀向田氏笑道。
“哎，娘知道的！”田氏柔柔笑道。
一时吃过早餐，乔小如利索的洗了碗，小豆芽帮着将厨房收拾收拾，一家人便锁了院子门出发。
乔小如借的还是里正家的牛车，虽然村里还有好几家有牛车，但一事不烦二主，横竖欠里正家的人情不少了，再开口脸皮也更厚些。
不过，人情这种东西也是最禁不得消耗的，麻烦人家多了，任谁都会嫌烦。乔小如也没白借，弄回来的蜂蜜已经凝固，乔小如割了差不多有大半个手掌大小的一块用碗装了带了去给里正媳妇，说是自己和傻夫君上山干活撞运弄到的，自家留了点，弄点给里正婶子尝个滋味。
里正媳妇原本有点儿为难纠结的脸色瞬间就平顺了，乐呵呵的点头笑道：“成！那你们就借去吧！反正啊这会儿我们家也用不上！”
“谢谢婶子，回头我把牛喂饱了就给您送回来！”乔小如只当没看见之前里正媳妇脸上的纠结，感激的笑道。
毕竟，这个世上没有谁应该应分的帮你、对你好！凡事都是相互的，付出才有收获。
“哎，没事没事！不用那么麻烦，用完了还回来就行！你说你这孩子乍这么客气呢！”里正媳妇听了这话就更高兴了。
“应该的！不是客气！”乔小如腼腆笑笑。
里正媳妇“哎！哎！”的只是呵呵的笑，没有再说什么，乔小如和傻夫君赶着牛车离开时，却又听到她在身后叮嘱了一声：“小如啊，光吃草不行，记得喂它喝水啊！”
乔小如忍着笑出声的冲动，回头点头笑道：“婶子放心，我知道啦！”
乔小如本来以为赶牛车很容易，在她印象里牛只要不发疯的时候还是比较温和的，若是马车，她肯定不敢赶。
可是，牛拉车是温和许多，然而牛的力气不小，方向不好掌控啊！刚走到村口，乔小如就左支右绌控制不住了，急得头上冒汗。
“你来，拉着缰绳，鞭子也给你，赶着它往前走！”乔小如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推给傻夫君。
傻夫君乐呵呵说好，动作熟练的挽着缰绳，轻轻一甩一拉，另一边手手腕轻抖鞭子便飞了出去，精准的落在他想要落的地方，“啪！”的轻轻一声，那牛“哞——”的一声撒开蹄子跑了起来，哪里还东张西望磨蹭着要吃草！
乔小如松了口气：人比人气死，貌似她比傻货还傻……
在田氏的指点下，花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来到了紫竹山太祖庙。
太祖庙建在紫竹山半山腰，正殿在山顶，从山脚抬头仰望，有石阶蜿蜒层层而上，不少人往上走着。一组组建筑同样依次而上，树木遮掩间只能看到屋脊或者飞檐一角。
此时太阳已经高高升起，山脚下十分热闹，人来人往，车马喧哗，夹杂着小商贩的叫卖声和各种小吃飘香的味道。
花了两个铜板，将牛车寄放在专门做这门生意的小贩那里。
这儿可是太祖庙，别说乔小如他们这样的平头百姓了，即便是达官贵人、即便是京城里来的皇亲国戚，也得在山脚下车下马下轿，徒步上去！
不然被御史参一本，那官也不用做了。
比如此时，乔小如等就看见了某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在丫鬟婆子的服侍下戴着帏帽下马车。
“咱们走吧！”田氏牵着小豆芽的手，笑吟吟道。
乔小如抬头看了一眼那层层拾阶而上天知道有多少阶的台阶，果断向傻夫君笑道：“阿湛，你把娘背上！”
“好勒媳妇儿！”傻夫君正东张西望看热闹，一听乔小如的话就付诸行动。
“哎——别！”田氏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两步摇着手道：“使不得使不得！这可是太祖庙呀！得自己走上去才成！小如啊你放心，娘、娘慢慢走，能走上去的！”
这话恐怕连田氏自己说的都没底气，等她慢慢走上去天知道那是什么时候了！
“娘，没事的！”乔小如笑道：“太祖皇帝以孝治天下（这句话放之四海而皆准，乔小如想都不用想也敢说），您身子骨弱却还要上山，这是诚意，阿湛背着您上山，这是孝道！咱们又有诚心又有孝心，太祖皇帝知晓了定会赞扬的！”
“这——”田氏想了想，似乎还真是这么个理儿，显然她也知晓自己的身体状况，走到山顶没有那么容易，万一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那好吧！”田氏点点头，又柔声向傻夫君道：“阿湛啊，你要是累了就把娘放下来，娘其实也能自己走一段的！可千万别逞强啊！”
“哦，我不会累的，娘！”傻夫君咧嘴憨笑，一矮身半蹲下去将田氏背了起来。四个人开始上山。
果然如乔小如所言，傻夫君此举没有引来任何不满的言论。
乔小如没想到的是，一路上反而收获了无数赞誉。
“呀，谁家小伙，好样的，真孝顺！”
“是啊是啊，这当娘的好福气啊！”
“哎，我儿有人家一半就好咯！”
“我儿倒是孝顺，可也没这力气啊！看人家这走的多轻松呀，气都不带喘的！这样健壮，干活肯定一把好手，这当娘的是真的好福气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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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前辈
小豆芽听着这些赞美，小胸膛挺得高高的，小腰杆挺得直直的，那小神情要多得意有多得意，好像被夸赞的人是他一样。
乔小如也很有几分欣慰和愉悦，与小豆芽相视一笑。有人夸这傻货，她也不知道她高兴个什么劲儿！
小豆芽忽然就觉得嫂子没人背有点可怜，便仰头认真的说道：“嫂子，等我长大了，我背你上山！”
乔小如“噗！”的掩口笑出了声，这孩子！
“嫂子！”小豆芽不高兴了，撅了噘嘴信誓旦旦说道：“嫂子你不相信我吗？我现在没有力气那是因为我还小，还没长大呢！等我长大了，肯定能像我哥一样有力气，肯定能背嫂子上山！”
乔小如见小豆芽有恼羞成怒的趋势，不敢再明目张胆的笑，只得咬唇忍住，绷着脸做出一本正经，点头道：“相信、相信！嫂子当然信你了！唔，这个问题，还是等你长大再说吧！”
等你长大了，你肯定不会愿意再提这个问题，小屁孩懂什么呀！
“嗯，等我长大一定背嫂子上山！”小豆芽圆满了，眉开眼笑重重点头。
为了表示自己现在其实也是不弱的，小腿迈得更有劲了！
终于，几个人来到了山顶的正殿外。
傻夫君轻轻将田氏放了下来，抬起袖子随意抹了一把额头，笑得憨憨。
“累不累呀，阿湛！”田氏心疼极了，凝着傻夫君关切道。
“不累！”傻夫君摇摇头，转头看乔小如不忘邀功：“媳妇儿你看我厉不厉害！”
“嗯，阿湛最厉害了！”乔小如一笑，替他将掉在额头几丝凌乱的发丝理了理，乐得傻夫君眉眼弯弯，恨不得再背田氏一遍。
田氏见了欣慰莞尔一笑，眼底是浓浓的满足，儿媳妇对她的阿湛，还是有几分真心实意的！这就好，这就好！万一将来哪天她不在了，也能闭眼了！就是这小儿子——唉，到底还太小了，也不知是不是个讨嫌的命！罢了，今儿多拜拜太祖皇帝吧，求太祖皇帝保佑……
“时候不早了，咱们快进殿吧！”田氏含笑道。
“哎，娘！”乔小如笑应一声，四个人便朝正殿走去。
香是从自家带来的，据说带自家的才更加灵验。
乔小如扶着田氏，傻夫君跟在她旁边，田氏牵着小豆芽，四个人走过天井，走上台阶。一抬头，便可清楚的看见大殿正中间悬挂的匾额“大雄宝殿”四个金粉刷在黑檀木上的金光闪闪的大字以及两边悬挂的对联。
当看清楚那对联上的字，乔小如猛的睁大眼睛，使劲眨了眨，揉了揉，一个字一个字的仔细看过去！
然后——卧了个槽！一万头草泥马在心头狂奔而过！
别欺负她不懂繁体字，写或许难了点，但是认，基本上的她也都能认识好不好！
那上下联分明写的是：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谁能告诉她，这是为神马！是她睁开眼睛看的方式不对吗！
乔小如脑子里“嗡！”的一声，睁大眼睛傻呆在了那里！
太祖皇帝……也是穿越者？
乔小如敢肯定，他就是！
不光因为这对联，还有按田亩收税、还有重视商业，如果太祖皇帝不是穿越者，绝对不会这么做！怪不得她之前听六婶说的时候就有种怪怪的感觉，原来如此！
如此说来，西红柿啊、土豆啊、西兰花啊等等这些漂洋过海而来的蔬菜作物在全国变得十分普通，多半也与太祖皇帝的丰功伟绩分不开。
怪不得，婆婆说，这太祖庙不但百姓们，更是读书人必来之地。有这么一幅对联激励，本就以天下为己任、挥斥方遒、意气风发的书生们，不打了鸡血似的发奋才怪呢！
“媳妇儿，你怎么啦？”
乔小如猛的回神，对上傻夫君那双懵懂却关切的黑眸，连忙回神，摇头勉强笑道：“没、没事、没事！走，咱们进去吧！”
“小如，你的脸色有些不太好呢，真的没事吗？”田氏也忙关切道。
小豆芽则愧疚的看了乔小如一眼：都怪他还太小了，不然，他背嫂子上山，嫂子肯定就不会累坏了。
是的，小豆芽认为乔小如是累坏了！
“真的没事，娘！我、我只是头一回来到太祖庙，呃，心里有点紧张！有点紧张而已！”乔小如结结巴巴的，却是找了个很好的理由。
田氏露出个“原来如此”的表情，见乔小如的脸色、神色比之刚才确实好了许多，遂放了心，笑着唤他们继续往前，一边安慰笑道：“傻孩子，紧张什么呀！太祖皇帝文韬武略、英明神武、最是爱民如子了！”
乔小如勉强笑笑点头，此时再听田氏夸赞太祖皇帝，心里生出一股颇为酸爽复杂的感觉，心潮澎湃。
她不由得再抬头看了一眼那对联，心里滋味复杂，暗暗感慨：这就是差距啊！自己穿过来成了个苦苦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小村姑，再看看人家，一不小心成了开国太祖皇帝！受代代百姓香火供奉、顶礼膜拜！
穿越者混到他这一步，那才叫痛快啊！
大华皇朝……太祖皇帝心里想的是中华吧？
四个人上香跪拜许愿后，便出了大殿。
那高高在上、宝相威严的太祖塑像已经被神佛化了，对着那么一副五官，乔小如很难在脑子里描摹出太祖皇帝的画像。可饶是如此也够她感慨了，这是穿越前辈啊！
难得来一次，少不了各处转转。
而且就冲着太祖皇帝的身份，乔小如是肯定要转一转的。
田氏有些累，乔小如便让小豆芽陪着她找了个石凳坐下，自己拉着傻夫君各处走走。
在这种地方，没有内行人介绍带领，只能看看塑像建筑，得有人介绍了，才能找到该去之处。
乔小如一打听，忍不住嘴角抽抽，心里又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到此一游林！
我去！太祖皇帝，您老人家可是开国皇帝啊，能不要这么恶趣味吗！
第69章 到此一游林
据说，每一座太祖庙后山都有一座“到此一游林”，栽种的全是拳头粗大的翠竹，每个来太祖庙进香的香客都可以去竹林游玩，可以在竹子上刻上“xxx到此一游”的字样。
据说，太祖皇帝生前去过不少名山大川以及先贤古迹，最喜做的事就是立一块碑，然后亲自提笔写上“大华太祖到此一游”！命工匠凿刻，供后人瞻仰。后来太祖皇帝又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很多与他有关的地方都有这么一片林子，于是，也就有了太祖庙后山的到此一游林。
听了此事后，太祖皇帝那高大上的形象立马就在乔小如心中崩塌得渣都不剩！太祖皇帝，您太调皮了！
此时的乔小如还不知道，等将来之后有一天，她读到了太祖皇帝的私密日记本时，那感觉——玄幻又酸爽，简直没法形容！调皮两个字根本不能形容万分之一！
到此一游林被打理得很好，翠竹万竿，青葱可人，竹林中十分干净没有杂草，无数小路在其中纵横交错。
可见这处平日里不少人来。
便是此时乔小如和傻夫君也看到不少人在，当然，大多数是读书人，一个个或者在欣赏别人留下的“xxx到此一游”，或者拿着小刻刀在专心的雕刻自己的“xxx到此一游”。
乔小如随意看过去，几乎没有幸免干净的竹子，每一棵竹子上都刻有大大小小的某某到此一游，有的还刻得密密麻麻。
“随云县王家村王勉到此一游！”
“付县蒋小林到此一游，大快！”
“双河村李小墨到此一游，保佑早中秀才！”
“……”
乔小如一路看过去一路好笑，倒是很有些趣味！
傻夫君完全不懂这是什么状况，看乔小如开心他也跟着傻笑。然后乔小如说也要刻字，傻夫君想也不想就点头说好。
于是乔小如歪歪斜斜的写上简体的“乔小如、傻货到此一游！”拉着傻夫君扬长而去。
穿过竹林，来到一块长方形的半人高石碑前，据说，这也是每一处太祖庙都有的。
石碑前插着很多香、以及香燃烧后留下的香梗，偶尔还有香烛。可见太祖皇帝的香火有多旺盛！
见到了对联之后，再见到这石碑上一个个全是汉语拼音拼出来的符号，乔小如已经很淡定了。
只是，这长长一串汉语拼音究竟是一句什么话呢？太祖皇帝真的是太调皮了啊，有话不能好好的写汉字吗？非要用拼音！虽然标出了声调，可还是好难认啊有木有！
乔小如盯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心里不停的猜测、再不停的否认掉。
既然遇上了，不猜出来简直心痒难当。
她看得太专注认真，以至于并不知道经过的学子无不给她投上一记鄙夷的白眼：太祖皇帝留下的千古谜题，多少儒林名士上百年都不曾参详出个所以然来，你个又呆又傻的村姑凑什么热闹！真是——有辱斯文！
“giziershiyishiji，gejimoruxuea！”
看了大约有一刻多钟，乔小如“啊！”的低呼眼睛猛的睁大，顿时扶额无语凝噎，心里万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太祖皇帝，您真的、真的——太调皮了！
“哥来自二十一世纪，哥寂寞如雪啊！”
乔小如嘴角抽了抽，感觉瞬间整个世界玄幻了！
太祖皇帝，您这样感慨真的好吗？
目光下移，看到石碑前的那些长长短短的香梗、烛梗以及还在袅袅上升着轻烟的香火，乔小如更觉得牙酸！
太祖皇帝您真是——太有才了！
这是要把您大华朝的儒林名士、儒林士子们都玩死的节奏吗？
“你——可是看出了什么？”或许是乔小如那恍然大悟的神情太明显了，一名经过的学子忍不住看了她一眼试探着问道。
乔小如一下子清醒过来，定了定神，傻笑道：“呃，没见过这样的东西，看起来好稀罕哩！”
开什么玩笑！乔小如敢保证除了她没有人看得出来这写的是什么，她算个什么呀？她敢说她看明白了吗？就算她念了出来也没人会相信吧？
那学子顿时了然，不满的白了乔小如一眼便走了。
乔小如也没心思再待下去了，拉着傻夫君回去找田氏。
下山的时候，乔小如依然还沉淀在那深深的震撼中，一路上沉默无语。田氏坚持下山要自己走不肯要傻夫君背，小豆芽和乔小如专注扶着她，也没说话，傻夫君更不会多话。
四个人就这样闷声不响的下了山。
田氏走的很慢，虽然有点浪费时间，但也没人催她，等到了山脚下，四个人都饥肠辘辘了。
好在有卖汤面的摊子，素面一碗四文钱，四个人便要了四碗，这点儿钱现在乔小如还出的起。
小豆芽显然从来没有在外头吃过东西，开心得不得了，坐在那简陋桌子前的长凳上，东望望西看看满是好奇，眼前的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更令他眼睛亮亮的。
乔小如不禁莞尔。
这素面是真的很素，连汤都是素的。被各种野味以及前世各种美食养刁了嘴的乔小如根本没法下咽，便将一大半都捞给了傻夫君，只吃了几筷子把汤喝了。
心中一动，古代的菜谱跟现代肯定是没法比的，或许，她可以在吃食上动动脑筋嘛！没准一不留神就发家致富了呢？
当然，这还得去县城里各家酒楼考察考察，万一太祖皇帝这位寂寞如雪的哥已经创作了许多菜谱呢？她要再弄出一样的来，那她岂不是闹了笑话！
话说，太祖皇帝应该也不是全能的吧？他老人家吃了肉，总得给她这个后辈留一口汤吧？
吃了面，四个人涨了精神，便取了牛车回家。
“娘，您知不知道太祖皇帝开国年号是什么呀！”乔小如好奇问道。
她现在一肚子全都是好奇，对太祖皇帝的好奇！
田氏想了想，笑道：“好像是叫康乾。”
乔小如微滞，然后淡定的“哦！”了一声。
她已经不想吐槽了，默默的在心里为机智的太祖皇帝点赞，康乾，是康熙乾隆的缩写吗？
太祖皇帝很有才有木有！必须点赞啊！所以，推荐票呢？
第70章 田氏的心魔
“那现在呢？”
“现在吗——”田氏道：“现在是雍和年间，咱们皇上是太祖皇帝的嫡孙儿！大华朝建立至今，也有百多年了吧！”
原来如此！
乔小如感觉自己距离太祖皇帝瞬间近了许多，至少不是三皇五帝那么远了。
乔小如随后又问了些别的，田氏有的知道，有的也不清楚，乔小如便不问了。还是眼见为实的好！要不——明天就去一趟县城里？反正很多东西这几天都要买的不是吗？
“对了娘，”乔小如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忍不住问田氏道：“为什么阿湛的名字跟其他兄弟的名字不一样呢？”
“嗯？”
“呃，就是别人的名字都有一个‘怀’字，为什么阿湛没有呢？”
其实乔小如心里早就存着这点儿好奇了，早就想问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今日正好，大家都很得闲，所以她就问了。
乔小如发誓，她没有别的意思，纯粹就是好奇而已！
可不想，田氏听了她的问题却是一怔，然后喃喃道：“是啊！怎么会这样呢？怀金、怀银、怀财、怀宣，每个人都有个怀字，为什么阿湛没有呢？为什么呢……”
田氏念着念着神情不知不觉变了，眼神也变了，人似乎也有点恍惚起来，把乔小如吓了一跳，忙握着她的胳膊摇了摇急道：“娘！娘！我、我就是随口问问而已，您回不回答都没关系的！这个、这个也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嘛对不对！”
除了傻夫君还有点懵懂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连小豆芽也发现了田氏的异常，担忧的抓住田氏的手：“娘，您不要吓我啊！”
田氏将小豆芽的手轻轻推开，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角碎发，摇摇头道：“不，不对！这个问题很重要、应该很重要才对！阿湛的名字、阿湛的名字为什么跟他们不同呢！为什么……”
“啊！我的头好痛！头好痛！”田氏突然痛苦的呻吟一声，抱着头，身子一个摇晃靠在了乔小如的身上。
“娘！”小豆芽快要哭出声来了。
“娘，您怎么啦！”傻夫君也有些担心问道。
乔小如又慌又急，暗暗叫苦，好奇害死猫啊啊啊！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她为毛要问啊！不就是一个名字吗，有什么稀奇的啊！
“娘！娘！咱回家再想、回家慢慢想肯定能想起来的！咱先回家、先回家啊！”乔小如一手揽着田氏的腰，一手轻轻拍抚着安定她。
“是啊娘，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小豆芽扁着嘴巴说道。
好半响，田氏终于被乔小如安抚了下来，可是却靠在她身上昏睡了过去。便是闭着眼睛，她的眉心依然是蹙着的，可见乔小如那一问给她带来了多大的冲击。
乔小如见婆婆的情绪终于安稳了下来，不由抹了把汗暗暗舒了口气，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望天！
看到小豆芽小心翼翼又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乔小如暗叹，柔声道：“怀宣你乖，娘可能有点累，睡一觉就好了，别害怕啊！”
“嗯！”小豆芽用力点头，抹了一把眼睛，可怜兮兮道：“我听嫂子的话，娘不会有事的！”
牛车在家门口停下，乔小如本想叫傻夫君把婆婆抱回去的，谁知傻夫君一动她她就慢慢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娘！咱到家了！”乔小如小心翼翼的陪笑，心揪了起来。她怕啊，怕田氏继续之前的思绪情绪。
“哦，到家了啊！”田氏笑笑，撑着坐了起来，拂了拂衣裳，有些不好意思的向乔小如笑笑：“这一路上，辛苦你了吧？”
“没事的，娘！来，我扶您进去！”乔小如见田氏终于恢复正常了，一颗心也落了地，哪里还会嫌辛苦？哪怕叫她背田氏进屋她都愿意好不好！
将田氏搀扶回了家里，叮嘱小豆芽陪着她，便和傻夫君去里正家还牛车，将车卸下来后，才把牛牵出去吃草。顺便说了明天还想借进城一趟添置些东西。
里正媳妇算是看出来了，知道乔小如是个大方的，借自家牛车肯定不会亏待自己，便很痛快的答应了。
乔小如到底不放心田氏，让傻夫君自己牵着牛到河边去放。回了家让小豆芽去陪傻夫君，自己则留下来陪田氏。
“娘，我给您烧点儿热水喝，兑一碗蜂蜜水吧！今天可把您累着了吧，等会您回房间歇一歇去！”乔小如微笑着道。
“不用那么麻烦！你先别走，娘有话同你说！”田氏柔声道。
“好，娘您说！”乔小如笑笑，只得坐下。
“今天的事，你别放在心上！”田氏轻叹道。
乔小如没想到田氏一开口会是这么一句，顿时懵住：“啊？”
“娘没事！你不用担心！”田氏轻轻又叹，揉揉脑门苦笑道：“娘六年多前摔着了头，以前的事情啊都不记得了！唉，今儿那是个意外，以后不会了！好孩子，吓着你了！”
乔小如听田氏这么说，心里一块大石头也放了下来，还好，还好，婆婆自己清楚自己的状况、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然的话，她可就要提心吊胆了，生怕万一她又想起那个问题又犯病。
“我没事，娘好好的就成！娘其实是想多了，娘忘记了之前的事，大伯、二伯他们应该知道的吧，娘问他们就好了！”乔小如忙笑道。
还是把问题彻底解决的好，这样就不存在后患了。不就是个答案吗？大房、二房总会知道吧？
可田氏却摇了摇头，笑道：“他们……应该是不知道的吧！”
田氏相信，他们是不知道的，更相信自己似乎遗忘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可到底是什么，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乔小如一怔：怎么可能！
田氏却明显不愿多谈的模样，微笑道：“好了，娘回房间歇一歇，你也歇歇，今天都累了！”
“哦……”乔小如点头，看着田氏回房。想想，百思不得其解，摇摇头便不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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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进城
左右不过是个名字罢了！话说，卢湛比卢怀湛要好听得多嘛！
乔小如摸摸鼻子自嘲一笑，自己一句话没想到会引发这么大的麻烦，还真是——唉，想不到呀！
可是，乔小如也不得不承认，田氏这么一反应，反而令她心里头更多了几分好奇了：难道这傻货的名字之所以不同真的有什么原因吗？而且是很重要的原因？而这原因大房、二房居然都不知道，这更令乔小如心里痒痒恨不得一探到底。
不过，为了不再刺激田氏一次，就算心里头再痒痒，乔小如也绝对不敢越雷池半步的。
一宿无话，第二天乔小如便和傻夫君两个赶着大清早便从里正家借了牛车进城去了。
之所以赶一大清早当然是为了避人耳目。确切的说是避大房、二房的耳目。
不然那两位伯娘知道自己进城了，肯定会在门口堵着等自己回来。不是怕她们，而是怕麻烦。
两人进城后，太阳才刚刚升高到头顶，照例将牛车寄存，乔小如便拉着傻夫君逛去。
“媳妇儿，我饿！”进城没多久就闻到了飘香的米面肉汤煎饼肉包等各种食物飘香的味道。
两个人是一早起来就赶路，傻夫君会饿很正常，乔小如便拉着他朝一家面店走去，笑道：“走，咱们去吃好吃的！”
“嗯，呵呵！”傻夫君乐呵呵的任由乔小如牵着去。
乔小如一笑，相比起傻夫君来，她觉得自己这一进城反倒更像傻子。一进来便忍不住东张西望到处看稀罕，活脱脱一个没见过世面、从没进过城的乡下妹子样，反观傻夫君，对这一切压根不在意，只淡定的关心自个的肚子！
古代人口少，不比现代人口大爆炸的时代，令乔小如这种在现代习惯了车如流水马如龙的人乍一刹那有点不习惯。
不过，这城中街道宽阔整洁，两旁商铺望不到底，周围房屋鳞次栉比，却也是人来人往的十分热闹。
虽然没有现代城市那么拥挤，但人口也不算少。
乔小如忍不住暗道：多半有那位太祖皇帝的功劳吧？
因为打着要在吃食上开一条路子的想法，乔小如和傻夫君坐下后，将面馆里所有的面都问了一遍，问的那伙计有些嫌她啰嗦不耐烦，才点了一碗肉酱面。
乔小如嘴角暗扯了扯，她哪里啰嗦啦？这面馆里总共也就四样面，才问了几句啊真是的！
而且，在他们明明两个人却只点了一碗面的时候，伙计的面色就更不快了。
乔小如想假如她点的不是肉酱面而是素面，伙计会不会直接翻脸呢？
很快面就上来了，傻夫君用力嗅了嗅，舔了舔唇，却眼巴巴的把面推到乔小如面前：“媳妇儿，你先吃！”
“你吃吧，我今天不吃面，等会吃别的！”乔小如微笑道。
不出意料，说是肉酱面，依乔小如看来没什么肉，好在古代的面都是手工面、面粉也是纯天然无公害面粉，味道也不会差就是了。
“哦，那我吃啦！”傻夫君也不客气，将碗拉过来津津有味吃起来，大开大合的动作让人有种他面前的面无比美味的感觉。
傻夫君很快就吃完了面，两个人便起身离开。
乔小如先买了个煎饼，尝了两口便递给傻夫君。又来到包子铺前，问了有哪几种包子，最后要了一个白菜馅的、一个猪肉大葱馅的。
一番看下来，乔小如心里也有了底。那就是大华城镇百姓的生活水平还不错，但食物品种依然单调。
就说这包子吧，就只有白菜馅、韭菜馅、萝卜馅、猪肉大葱馅、猪肉韭菜馅、馒头几种，甜味的一种没有，花卷也没有。
种类十分单一。要搁现代，但凡能炒着煮着吃的，哪有什么不能做成馅的？
看看时候还早，乔小如又拉着傻夫君去了菜市场和卖百货的集贸市场转了一圈，对这个时代的商品便有了大概的了解。
在经过一家灯具店的时候，看到水晶吊灯，乔小如低低惊呼一声大为诧异，可想到太祖皇帝，这份诧异就瞬间平复了。
她拉着傻夫君走进去看了看，看了看，果然，这些不是水晶，而是玻璃。问了伙计两句，那伙计虽然看他们的穿戴不像买得起这些灯的样子，也答了话，果然这玻璃就是太祖皇帝命人研制出来的，到了现在已发展到普通人家也能用得起一两件玻璃制品了，比如玻璃风灯、玻璃油灯、玻璃瓶、玻璃杯、玻璃小镜子等，大户人家还有不少用玻璃做暖棚温室冬季种菜的。
除了水晶吊灯、壁灯，还有油灯，其中油灯又分加了挡风的玻璃罩的和不加的。
当然，太祖皇帝再厉害也没有能耐在古代发电的，这些水晶灯说白了其实是灯台，内嵌有灯管、或者有烛台，需要灌入灯油点燃或者点上蜡烛照明，经过玻璃装饰道道反射、折射，璀璨异常，十分好看。
眼下，乔小如的确买不起这种东西，一个玻璃油灯，不加灯罩的也要三两银子呢！
她看了看便拉着傻夫君走了。心里默默感慨：太祖皇帝真是牛人啊！
这么在县城里热闹街道、商品交易场所转了一圈之后，还有半个时辰左右就到中午了。
乔小如想了想，便和傻夫君先进了一家东西品种齐全的布庄，购买过冬需要裁剪冬衣、做冬鞋的布料。
针线活这种技术活她是真心不会，田氏的针线活倒是做的很好，乔小如见过她绣的帕子，那蝴蝶、那花真叫一个好，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然而田氏是绝对没有那个精力负担得起一家四口缝制衣裳的活计的。
乔小如无可奈何，只得买了布料、报了尺寸就在这儿让人帮忙做了。每个人里外做两套，外袍多加一套。
另外她和傻夫君要出去干活，两人每人又多做两套料子比较粗、比较便宜的粗布衣裳；田氏那身子骨可经不得冷，小豆芽还小万一感染了风寒也是要命的事儿，这两人又各添了一套棉衣、一件棉马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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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傻夫君看中的东西
鞋子只买了鞋底、做好的鞋面模子，得带回家自己缝起来。这活儿只需要功夫和力气，针脚整齐就行，不是技术活，乔小如觉得自己能做，便连针线、顶针又买了一套。
最后又挑了淡青、淡蓝碎花、豆青三种颜色的粗棉布各扯了八米多，也就是二十四尺多。
虽然数量有点多，但乔小如没办法，因为这是用来做床围的，必须得将整个床四面都围起来，不然冬天难保没有风从木屋缝隙里吹进来。
总而言之，一切还是为了过冬啊！
布庄里连带着还卖棉被，乔小如便要了四床中等质量的，三床八斤的，一床四斤的、一床六斤的。万一太冷的时候盖一床不够，还可以有的添。
当然，私心里那床六斤的是她为傻夫君准备的。虽然晚上睡觉这傻货很自觉，可总难免有睡着了一伸腿或者伸手碰到她的时候。
至少目前她还没有跟这傻货圆房的想法，老睡一个被窝总不是那么回事。
她倒是想多买几床一样厚的被子呢，又怕婆婆起疑。要知道这位说话细声细气、平日里神色怯怯的婆婆可是个在他们新婚夜下药的主儿呢！可想而知这传宗接代的事在婆婆眼里是何等重要。乔小如不想在这上头令她起疑心，万一暴露了真相就不好了。
这林林总总算下来，便花了差不多三两银子，乔小如拿出那张旱獭皮来，抵了一钱银子，一共付了二两五钱。
顺便她又向店家要了些粘鞋面、鞋底的碎布，店家见她两人买了不少东西，便很爽快的答应了，让乔小如自己去挑。
乔小如也不贪心，也不挑那看着好看却不实用的丝绸，而是挑了十一二块较大的厚实的棉布、三四块颜色花样鲜艳的葛布，笑着道了谢。
乔小如本来没想起要这种零碎玩意的，或者说，她压根就不知道有这种东西的存在。
毕竟么，作为一个现代人，她需要动针线做衣服做鞋子吗？需要用到粘鞋底、鞋面的零碎布头吗？话说做拖把都用不上好不好！
可是今早她和傻夫君去里正家借牛车的时候，里正媳妇笑眯眯的让她如果有空的话“顺便”上布庄跟人讨要几块碎布做鞋面鞋底，还说有的布庄老板不太好说话，可能会要几个钱，说着就要掏几个铜板给她。
乔小如哪儿能要她的钱呀，忙笑着止住了，说自己先试试运气，万一不走运回来里正婶再给她钱也不迟！
里正媳妇推辞两回，见她态度坚决，也就笑着说好了。
而乔小如呢？听里正媳妇那么一说，就明白单独去要人家肯定不会白给，肯定是要花钱的，不然的话，哪里又还轮得到她去要呢？毕竟这不是现代，在现代这些布头就完全是没用的垃圾，店家只怕巴不得有人都拿走呢！这年头这都是可以用来做鞋的有用东西呢！
不过，虽有用到底只是些零碎布头、边角料，乔小如料想肯定不会贵，三四个铜板顶天了。里正媳妇占她三四个铜板的便宜可以，若是大便宜，里正媳妇也是不会占的。
当然，假如她在那店里消费了，并且消费的还不少，一个铜板都不需要花。
事实也正如她所料。
其实就算要花几个铜板买，乔小如也是乐意的。
她的要求真的不高，那两位伯娘如果不是太过分不要脸，稍微占点儿便宜，她也不会计较在乎，可惜，她们就是喂不饱的白眼狼！
东西买下，付了钱，乔小如没有搬走，而是寄存在店里，准备去买别的东西。
今天要买的零碎东西不少，好在集贸市场的东西很集中，两个人依然买的挺快的。
将东西买好，已经装了一大袋子，两人吃了午饭，便去取牛车。
取了牛车之后，又来到铁器铺。乔小如打算要买些农具。虽然分家的时候自家分到了一套，可仅仅是一套，每一样只有一件，她和傻夫君两个人根本不够用的。
比如柴刀就只有一把，进山砍柴、砍竹子的时候就只能去别人家借一把。可总不能一直借呀！
除了柴刀、镰刀、锄头、钉耙、小秧锄、铲子等都要买，趁着这会儿买能便宜些，不然等到开了春、春耕时节，要再买肯定会贵的。
铁匠铺里这些东西都是现成的，一番讨价还价，一共花了三两银子。把乔小如心疼得不行！
买好这些东西正准备走，可是不想，傻夫君居然不肯走了！
傻夫君不肯走那是有原因的，只见他指着挂在一个不起眼角落里的铁弓拉着乔小如道：“媳妇儿，我想要那个，你买给我好不好！”
乔小如：“……”
事实上，假如她注意到的话就会知道，傻夫君自打进了这铁匠铺之后，一双眼睛就没有离开过那张铁弓。
看着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傻夫君，乔小如到了嘴边的拒绝的话说不出来了！
老铁匠多机智的人啊，才不管傻夫君傻不傻呢，只知道自己这鸡肋货终于有销出去的机会了，立刻抢上前一步笑眯眯道：“公子好眼力呀！这把弓可是好东西呢，老头子我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才做成，用的都是最好的铁，用上几十年、上百年都不成问题！这位小嫂子，你们要的话我算便宜点怎么样？”
“媳妇儿……”傻夫君懵懂迷茫的眼睛亮了亮，可怜兮兮的拉着乔小如的手摇了摇。
乔小如：“……”卖萌可耻！
老铁匠还在大吹特吹滔滔不绝，乔小如是懒得信的，可傻夫君难得真情流露的喜欢一件东西，她怎么也狠不下心肠拒绝他。
“老师傅，你说个价看看，你知道的，太贵了我可买不起！”乔小如便道。
傻夫君一听开心极了，眼睛一亮乐呵呵道：“媳妇儿真好！”
乔小如：“……”还没买呢好不好！傻货你这样堵我后路真的好吗？
老铁匠看乔小如和傻夫君穿戴就知道他们的家境很一般，心里刚刚生出的那点能脱手鸡肋的希望立刻就淡了，也懒得再吹嘘这把弓有多好了，便道：“十两银子，说实话，我连手工钱都不赚，就是收个本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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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晚上8点半
第73章 个败家货
“十两！”乔小如睁大眼睛倒抽一口凉气，傻夫君再卖萌都没用！
老铁匠命健壮的学徒将那铁弓取下来，那学徒长得结结实实的二十出头年轻人，可却好不容易才将那弓取下来，吃力的搬了过来，可见分量十足。
“小嫂子啊，实不相瞒，这把铁弓是四年前镖局里一位镖头在老头子这定制的，后来他出了事，举家搬走了，这铁弓自然也不要了！这把弓老头子是真的下了真功夫细心打造的，也舍不得毁，只好一直这么留着！这位小兄弟一眼就看中，可见与这弓有缘，十两银子买下真的不亏的！”
傻夫君早已迫不及待拿过了那铁弓，熟练的在手里摆弄着，兴奋得双眼发亮，嘿嘿的笑。那分量十足的铁弓拿在他手中如同玩物。
老铁匠师徒震惊的睁大眼睛惊呼起来。
“小嫂子你看，老头子没撒谎吧！这位小兄弟很配这张弓啊！”老铁匠又游说起来，心里是真的连连咋舌，要知道这张铁弓重达三十斤，普通男人能拿得起，但绝对不能像傻夫君拿的这么轻松。
乔小如见傻夫君明显一副已经把这铁弓当成他自己东西的模样，心里叹了口气，这弓怕是不买也得买了。
不过她面上并没表露出来，只道：“再便宜点，十两太贵了，我就算想买也买不起啊！”
老铁匠一听这话有戏，眼中亮光一闪而过，一脸的犹豫挣扎，半响苦笑道：“罢了罢了！老头子再让一两，九两，再少不能了！再少不是赚不赚钱的问题，老头子还得倒贴了！”
“六两！”乔小如道。
“什么！那不成！绝对不成！”老铁匠想也没想就摆手。
乔小如笑道：“这铁弓既然是别人定制的，想必是下了定金的吧？六两银子卖给我，老师傅您不会亏的！”
那镖师既然违约没来取东西，当然不可能把定金拿回去。乔小如才不信老铁匠有那么傻呢，不收定金也给人做东西！
说句实在话，她一个外行也看得出来，这把弓的确是用了真材实料的。不收定金给人用好料做东西，傻呀？
这傻货，倒是会挑东西！个败家的！
老铁匠没想到乔小如会这么说，倒是一滞，呵呵无奈笑道：“你这小嫂子倒是有心眼！定金倒是下了，可也不多，都是老熟人，毕竟谁想得到会出这样事嘛！你看你再加一点，七两，把东西拿走！”
当时那镖头给了五两银子的定金，也的确是熟人，老铁匠才肯花费心思做，不然一般来说打制这种普通人用不上的东西，不下八成定金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无论六两还是七两银子卖给乔小如，他都是亏了，只不过他想努力的减少损失所以多讲讲价。可若是不卖，只会更亏！因为这把弓太重了，普通人家别说不会买，一般的猎户也不会买啊！
如果不是把这把弓熔化了会损耗更大，老铁匠早就把弓给熔了，哪儿还会等到现在？
乔小如想了想，笑道：“光有弓吗？应该还有箭吧！”
“这倒是有，”老铁匠叹了口气，摇摇头苦笑道：“小嫂子你可真是太精明了，哎，罢了罢了，老头子今天这个亏是吃定了，以后别忘了多照顾我的生意就成！七两银子，那三支铁箭你一起带走！要再少真少不起了！”
老铁匠一边说一边已经让学徒将配套的铁箭从后头库房里拿了出来。
傻夫君一见眼睛一亮，毫不客气夺了在手里把玩，搭箭拉弓，架势十足，越发不舍得松手，乐呵呵向乔小如憨笑：“媳妇儿，我喜欢这个！”
个拖后腿的！
乔小如嗔了傻夫君一眼，笑道：“得了，那就七两吧！以后我们要再来你这铺子里买东西，老师傅要给我们算便宜点啊！”
“一定一定！”眼看着就要把烫手山芋甩掉了，老铁匠那是说什么都好。虽然还是亏，可好歹亏的少不是？
乔小如一笑，付了钱便带着傻夫君走了。
傻夫君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害得媳妇儿大出血了，还在乐呵呵的摆弄着手里的弓箭，还要拉着媳妇儿一起观看。
乔小如嘴角抽抽，实在不想看这败家玩意儿！蓝瘦，香菇！
好容易让他将东西放在牛车最下方，让他回家再看个够。
出了铁匠铺，两人又赶着牛车去了集贸市场，在卖粮食的粮店旁停了下来。
俗话说手里有粮心中不慌，手里还剩下三两银子，说什么也得多买点粮食才行。
花二两银子买了两百斤大米、五十斤面粉，算起来怎么着也够吃两个月。
最后手里还有一两多银子的余额了，买了两大包白菜籽和白萝卜籽，又买了一对一斤多的母鸡，估摸再养两个月就能下蛋的那种，又买了几个肉包，犹豫半响再割了半斤猪肉、一根大骨。
一算，咳咳，只剩下不到六钱银子了！而这就是全部家当。
给田氏买红枣、枸杞、莲子、百合等炖汤调理身子的想法只能暂且压下，小豆芽的学堂路暂时也别提了。
看了一眼那坑爹的弓箭，乔小如心里只想……
她有种想回去铁匠铺退货的冲动！
退货当然是不可能的，乔小如只能坚定了去伏牛山的决心。六婶一个女人家都敢去，她和傻货去一趟，小心一点只在外围，应该也不会有事的吧！
从布庄取了东西，回家的路上，乔小如便一路在思考这个问题。
一路上乔小如刻意控制赶路的速度，大约在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才回到家。
这个时候是村里最安静的时候，要么出去干活了，要么在家里闲话聊天或者打牌，在外头几乎看不到人影。
为了避开两位极品伯娘的耳目，乔小如也是拼了！
东西被很快的搬到了家里，米面进了小库房，吃食放在厨房，棉被什么的也都在各自房间里放好，那两只鸡也关到了鸡舍中。
看到家里一下子添置了这么多东西，田氏和小豆芽也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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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萝卜白菜
尤其在看到米面和棉被、听乔小如说做了冬衣过一阵去拿的时候，田氏心上一块石头落了地：这个冬天终于不会难过了！
随后乔小如便带着那些零碎布头和四个大肉包子去里正媳妇家还牛车。
里正媳妇儿见乔小如如此上道，挑的布头也很好，还有四个大肉包子，也十分高兴，笑着夸了她几句。
到了傍晚差不多做晚饭的时候，杨氏、张氏两个果然来了，一个抱着孙女、一个抱着孙子，一进来就到处看，问乔小如今天进城都买了什么？
杨氏还十分不满的嘀咕：“进城乍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呐！本来还想买点东西，要是知道你去了不是正好？我说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死心眼，别是故意的吧！”
“就是！还怕我们买东西不给你钱呀！”张氏也附和。
乔小如笑道：“进不进城是我的事，难道我做什么都要跟两位伯娘交代吗？那我家没吃的了，是不是也可以跟两位伯娘借点呢！”
“你想都别想！”张氏立刻道。
杨氏也被她噎得不行，哼哼道：“跟我们交代一声乍啦？我们还能害你呀！哼，等将来哪天吃了亏才晓得后悔！”
乔小如“哦！”了一声，一副满不在乎的样，把杨氏给气得更加够呛。
两人慑于傻夫君那警惕防备的眼神，到底没敢做什么，不满嘀咕几句，愤愤离去了。
乔小如到底也没让她们白来一趟，拿了三个肉包子给三个孩子，杨氏、张氏脸色这才好了些。
可是，乔小如逗着宝哥说“谢谢！”的时候杨氏立马就黑了脸，尖酸道：“谢啥谢？吃你一个包子咋啦！吃你一个包子还不能吃啦！”
乔小如：“……”好吧，是她自找无趣。
张氏更来劲了，直接就让拿个给她也尝尝，乔小如一口咬定没有了惹了一顿不满她们才肯走——事实上也真的没有了！因为田氏吃了一个，小豆芽吃了两个。
她们走后，乔小如让小豆芽去沈寡妇家说一声，就说今天自己进了城，买了些菜，请她今晚过来吃晚饭。
小豆芽很欢乐的就去了。
这里乔小如做晚饭不提。
卢锦和不在家，沈寡妇就是一个人过，虽然眼看着熬出了头，可到底孤单。听了小豆芽的话，想了想便笑着很干脆的应了。
来的时候顺便带了半个老南瓜，说是特别甜，焖了吃或者煮粥都好，田氏笑着道谢收了。
第二天，乔小如和傻夫君两个去了自家的田里。
那八亩田倒是不远，距离村里只有一刻多钟的距离，两人没多大会儿就走到了。
乔小如看了一眼这相互连接的几块良田，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一片良田恰好处在两山之间的山谷之间，这就等于是天然的屏障，只需要在山谷口和后方稍微围一下疏疏的栅栏就可以了。
是的，乔小如打算开出五亩良田来，种萝卜和大白菜。至于种来干什么，当然是卖了！怎么卖嘛，她还得好好算计算计。
这个时候翻地、下种，年后就能够收获了。
到时候收了萝卜和白菜，正好可以春耕种水稻，什么也不耽搁。
因为年年耕种的缘故，整理起来不费什么劲，况且种白菜和萝卜也不需要将整块地都翻一遍，只需要间隔相等距离刨个坑，将泥土整匀，回头把种子几颗、几颗撒下去就是了，等秧苗长到两三寸高，把弱小的拔走，留下最粗壮健康那株继续生长就可以了。
唯一有点麻烦的就是肥料了，乔小如没办法沤肥，只能弄最简单的草木灰。这田里的泥土看起来挺肥沃的，萝卜白菜也不是什么挑剔的作物，将来多浇水，菜园里沤的肥将来施上一次也就够了。
乔小如虽然跟田氏交代了一声要种萝卜白菜的事，可田氏并不明白乔小如的打算，而乔小如暂且也不打算细说。
田氏虽然觉得有点儿不靠谱，但如今全家里里外外都靠儿媳妇操持呢，最难得的是儿媳妇并不嫌弃、欺负她的傻儿子，既然儿媳妇愿意折腾，她还能说什么？
种五亩萝卜白菜可不是件轻松的活，一亩地大约等于六百六十六平方米的面积呢，就算不把地全都翻一遍，这样一个坑一个坑的伺弄过去，乔小如和傻夫君两人，就连后来小豆芽也去帮忙了，起早贪黑，不敢松懈，三个人忙了三天，也才忙完了差不多一半。
好在干的是成品活而不是半成品活，一边刨坑、一边撒下草木灰拌匀、一边播种一边浇水，不用回头再弄一次。
这天收工时，乔小如看到小豆芽望着前方还需要奋斗的空田舒了口气，便向小豆芽笑道：“怀宣明天在家里陪陪娘吧！明天我和你哥来就好了！”
这么小的孩子也当成劳动力使，帮着撒草木灰、浇水，乔小如心里还是挺过意不去的。虽然活不重，可搁不住反反复复的重复啊，量大啊！而且这孩子也是个一根筋的，每每叫他休息休息，他却总不肯。
乔小如都不好意思说，弄得她想小小的偷一下懒都不好意思……
“嫂子，娘不用人陪！娘白天会去六婶那里一起做鞋，才不要我陪呢！我要过来帮忙！”小豆芽笑得一脸灿***划着道：“嫂子不要嫌弃我小嘛！我一点都不碍事的！”
说的乔小如禁不住笑了起来，“好吧！你都这么说了，嫂子哪儿还能赶你走呢！不过你也别逞强，该歇着的时候要歇着知不知道？你现在还小，还在长身体，万一累坏了长不高了，那你就惨了！”
小豆芽吓了一跳，惴惴道：“不——会吧！嫂子骗我呢，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会这样的！”
乔小如心里好笑，面上却一本正经，“嫂子还会骗你不成？你能多大，能听过几句话！”
小豆芽将信将疑，到底没敢不信，吓得乖乖的“哦”了一声，“那我知道啦！”
惹得乔小如莞尔。
晚上吃饭的时候，田氏细声细气的道：“对了小如啊，张婶、六婶两家打算明天进山砍柴烧炭，问我咱们家要不要一起呢！你看要不要去！”
第75章 烧炭的事儿
“砍柴烧炭？”乔小如一愣，不禁汗颜，是哦，现在又不是有空调暖气电热毯的现代，冬天没有炭火该多冷啊！
“是啊，冬天取暖得用！往后用风炉煮饭也用得着木炭！”田氏点点头。(免费全本)
“那当然要去！既然这样，等会儿娘陪我去一趟张婶家问问吧，看怎么个去法！”乔小如本来想细问田氏的，不过觉得田氏未必会知道也就没问了。
毕竟，以前没分家前，田氏哪儿管这种事啊！
“哎，好！”田氏笑着点点头。想了想又道：“也去大房跟你们大伯说一声吧，毕竟这是大事！”
大事么？好吧，乔小如虽然不觉得，但仍点头答应了。她只是觉得若是不跟大房说一声，回头大房、二房也要烧炭会说自家眼睛里没他们，不跟自家人搭伙反倒去巴着外人。
“咱们家好像还没有火盆架呢，回头跟十一爷说一声，顺便做三个火盆架吧！”乔小如又道。
反正家具还没有做完送来，顺便多加三个火盆架也方便。
田氏说好，又笑道：“既这样回头再买个竹蔑编的熏笼罩回来，还能烘些衣裳！”
乔小如自不会否认。
吃过饭两人便去了张婶家商量了一番，张叔笑着说碳窑他们家有现成的，他们想烧多少碳就砍多少树就成了，砍两天树搬运到碳窑旁放好，回头烧炭的事他们父子俩来就好，她们不用管！
乔小如和田氏皆放了心，道谢离去。
话说，烧炭什么的，两人都表示不懂啊！
“咱们什么都不会，全靠了张家人帮衬，你和阿湛就多辛苦些吧，帮他们砍些树！”田氏欲言又止，到底柔声细语叹息着道。
儿媳妇这小身板也单薄得紧，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老占别人便宜啊！偏偏自己又是个光能动嘴没法动手的！
让儿媳妇多干活，这话说出来她心里也有些愧疚。
不得不说，田氏这位婆婆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婆婆，换做别个，吩咐儿媳妇干活那还不是天经地义、理直气壮的？
“娘放心，我们会的！”乔小如笑着答应得很痛快，也没注意到田氏语气中的纠结。
婆媳俩从张家出来就去了卢家大房。
田氏把事情刚说完，杨氏就睁大眼睛道：“你说啥？跟张家搭伙？怎么？嫌弃自家兄弟啊！正好我们也打算过几天烧炭、正想叫你们一起呢！你们给我——”
“多谢大伯娘好意，可我们已经跟张叔张婶说好了，总不好说话不算话吧！毕竟人家也是一片好心！大伯娘和二伯娘家搭伙，正好还可以多烧一点呢！”
乔小如不等杨氏说完便笑着打断。
开玩笑，她多傻才跟大房、二房一起搭伙呢？她也就罢了，傻夫君还不得累成什么样呢！
“是啊大嫂，要不明年——”
“长辈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杨氏瞪乔小如，啐道：“没规矩的野丫头！”
“娘，天不早了，事情说完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吧！”乔小如只当没听见，跟杨氏计较她就傻了。
既然对她不客气，她也没必要客气。反正她就算客气，人家也依然看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乔小如，你啥意思！”杨氏一拍大腿恼火喝斥。华丽丽的被忽视了她怎么憋得住这口气？跟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
乔小如不温不火，微笑道：“我婆婆身子弱，平常这个时候要睡了。大伯娘还有什么事吗？有的话那就说吧！”
“你——”杨氏气结：“三弟妹，你管不管！”
“大嫂，这——”田氏手足无措，可怜兮兮道：“大嫂还有什么事尽管说，我、我们听着呢！”
“谁跟你说这个！”杨氏气得要倒仰！混蛋！
“好了够了，你也少说两句！”卢孝全横了杨氏一眼终于开口，冷幽幽的目光瞟了乔小如一眼，又看了一眼田氏沉声道：“三弟妹啊，既然已经分了家，你们三房的事我们也管不着，要是管多了，没准还在心里头嫌我们多管闲事、嫌我们烦哩！不过也莫要忘记了，我们才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不管咋样这血脉是断不了的！以后有啥事啊，多想想这个！”
卢孝全说完，别有深意的盯了乔小如一眼。
乔小如如何不知他这番话是冲着自己来的？垂下眼眸没吱声，心里却暗暗翻了个白眼，原本还以为大伯娘是个糊涂的，没想到这大伯父也是个拎不清的！不过也难怪，若这大伯父是个明白人，大伯娘也不会如此！
他有什么资格摆出这副姿态来教训自己、说什么一家人呢？
他若真把自家自家当一家人看待，就不会由着杨氏如此！杨氏多嚣张啊，他难道完全不知杨氏做了什么？
如果他明明知道杨氏是怎样对自家的却认为杨氏并没有错、或者即便杨氏有一点儿不对那也不算一回事儿，那么，他又算得上是一家人吗？
田氏被卢孝全一番话说的又尴尬又羞窘，尤其在杨氏得意的冷笑一声接口“当家的你不晓得吗？有的人那就是搅家精、白眼狼！胳膊肘往外拐！”，田氏就更觉下不来台了。
可是，若没有杨氏这几句话，田氏或许会认同卢孝全的话，觉得卢孝全说的对，可杨氏这么刻薄的话一出来，田氏心里就不太得劲了。没有人在自家人被人当面这样骂还能心里舒坦的。
田氏红着脸低头道：“大哥……说的是，我记下了！那什么，要没别的事儿，我们就先回去了啊！”
卢孝全愣住了，错愕之后是满满的失望。
他以为自己掏心掏肺、语重心长说了这番话之后，田氏必定羞愧难当，必定会表个态，然后让乔小如道歉。没想到就只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话！
卢孝全失望极了，心中感叹：老三走得太早了啊，可怜了那两个侄儿！
卢孝全不吭声，杨氏可忍不住，瞪大眼睛尖叫道：“你这叫什么话！我说三弟妹，我们当家的好心好意教导你们，你们就这样不当一回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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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砍柴烧炭
“好了你少说两句！”卢孝全脸色更沉，打断了杨氏，冲乔小如婆媳挥了挥手淡淡道：“没啥事了，你们回吧！”
田氏不觉有些不安，还想说点什么，乔小如哪儿还给她机会，陪笑告别了声，拉着田氏便走了。
“当家的你看看！你看看她们！哼，这侄媳妇儿可真能耐呐，三弟妹叫她吃得死死的！这搅家精、扫把星！”杨氏骂骂咧咧。
卢孝全没有阻止杨氏的骂，只是脸色愈阴沉。
半响，卢孝全才道了声“好了！”，淡淡道：“人早走远了，你骂这些有啥用？算了，反正分家了，人家要咋样就咋样，咱管不着！也别操这个心了！由他们去罢了！”
杨氏却不忿，依着她想，她可是大嫂，是卢家辈分最高的女人，除了她当家的，谁都得听她的！哪怕分了家，也得敬着她，有什么好东西得先想到她！
便哼哼唧唧道：“当家的你这话不对！咱不管？咱不管谁管！要让那不晓得天高地厚的丫头折腾，哪天折腾出事儿来了，咱也能不管？到那时再管就晚啦！”
卢孝全一愣，冷冷道：“那就等到那天再说！到了那天咱能帮就帮，帮不了也是他们自己作，怪得了谁！”
总有一天等他们吃了苦头遭了难，才晓得真正能帮他们、该求的是谁！
这么想着，卢孝全心里才又好受了点。
杨氏气哼哼的，显然不满意这话，心里独自琢磨着。
“小如啊，你大伯娘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娘知道你是个好的！”路上，田氏安慰乔小如道。
“娘放心，我没事！大伯娘那张嘴咱还不知道啊，要跟她计较那可真不用活啦！娘，您也别放在心上啊，您身子好不容易养回来了一点儿，可受不得闷气！”乔小如笑道。
没有人天生犯贱喜欢听别人骂自己，乔小如虽然不在乎杨氏那张臭嘴的话，可听到田氏这么安慰自己，心里还是有点儿温暖感动的。
“哎，娘早就习惯了！”田氏笑笑，又叹道：“可话又说回来，你大伯父说的倒也有理，毕竟咱们才是一家人！”
乔小如虽然心里不太以为然，仍点了点头，乖巧的笑道：“娘我知道了！”
知道是知道，该怎么做还得怎么做！
“哎，好、那就好！娘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田氏欣慰不已。
大伯父对自己的不满乔小如也看出来了，那人没坏心眼，就是迂了点，总觉得自己一个刚进门的新媳妇当家太不像话，认为该由田氏当家，认为杨氏张氏教训自己自己就该老老实实的听着！
开什么玩笑！田氏要能当家她巴不得呢，可田氏能吗？除了田氏，傻夫君和小豆芽就更不能了！真当自己好管事啊！
杨氏张氏有多过分他难道看不见？自己若老老实实听着，早就被欺负成什么样了！
是不是在那位大伯父眼里，只要三房每个人都还有一口气在，杨氏、张氏的所作所为就不算过分啊！
婆媳俩进了院子、关门，傻夫君和小豆芽就从屋里叫着“娘”、“媳妇儿”、“嫂子”的奔出来迎接了。
看着他们的笑脸，和那关切的话语，乔小如瞬间治愈，觉得什么都值了。
她其实有个温暖的家，不是吗？
第二天一早，乔小如和傻夫君便背着柴刀出门了。与张叔、张叔儿子张小泉、张小泉媳妇唐氏一起，还有沈寡妇，一同进山砍碳柴。
碳柴不是什么样的木材都合用，得要那种长得扎实、密度大的树种，比如栗木、栎树、野杨梅树、茶树、槭树、枫树等，专挑那种比饭碗口略粗一点的大小的。
到了山上各砍各的，到时候烧炭的时候也是各家的碳柴分开装窑，不会弄混。
忙了两天，张叔说足够烧两窑碳了，众人便住了手。
乔小如本来还有心帮张叔他们呢，可他们根本就不需要帮，沈六婶干起活来也利索得紧。她家人少，需要的也少，也不用帮忙。
反倒乔小如和傻夫君捉襟见肘，傻夫君虽然有的是力气，可砍这种小树本来就用不了多大力气，而修建枝桠十分琐碎，傻夫君的优势不明显啊！
不过看了看那一大堆两天的成果，虽然累得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乔小如心里还是挺高兴的：这个冬天不愁过了啊！
明天还得来，将碳柴搬运到碳窑旁边，还要将这长达一丈、差不多两丈的碳柴砍成一段一段长约半米的木段，然后才能装窑。
装窑之后就是烧窑了，烧窑得要柴禾啊！窑火一起那是白天黑夜不能断的，得连续烧三四天才成。到时候得有人一直守在这儿不能离开。
还有，这得需要很多很多柴禾啊！而且不是小柴禾，要大柴禾才经得住烧、火才旺。
所以，还得去砍柴……
乔小如心里直咋舌，原来烧个碳这么麻烦呢！
可是为了过冬，只能拼了！
这天晚上回家，乔小如才现自己的左边衣袖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明天还要继续干活，这干活的粗布衣裳还得继续穿，回了房间，乔小如只得就着油灯在灯下穿针引线，做一回针线活。
手臂实在酸疼得厉害，傻夫君揉了一回也没用，她又不好意思缝得乱七八糟叫人笑话，可这种活儿乔小如是第一次上手，不是认真了就能做得好的，结果眼皮子重啊重，哈欠一个接着一个，哪里还拿得动针线？头一歪意识跌入黑沉就睡了过去。
乔小如一觉睡得十分香甜，不但香甜，而且还格外温暖舒适。醒来的时候通体舒畅，简直就是穿越以来睡得最好的一夜！
乔小如满足的轻轻叹息睁开眼睛：虽然累了点，可累点也有累的好处，睡得香啊！
然而下一秒，她的心情就不那么美妙了！
她听到傻夫君呵呵憨笑叫“媳妇儿！”，这本来也没什么不对，可是，傻夫君不是睡在床那一头，这声音分明是从她头顶传来！她身体一动，这才觉，她居然被那傻货抱在怀里！rrrr();
第77章 被傻夫君占便宜了
乔小如“啊！”的尖叫一声猛的挣脱傻夫君坐了起来往后退，睁大眼睛瞪着他！
我去！这是怎么回事？一定是她睁开眼睛的方式不对！
“媳妇儿！怎么了？”傻夫君很错愕，呆呆的看着乔小如逃似的从自己身边逃离，怀抱一空，心里也突然空空的起来，难受。傻夫君委屈的砍了乔小如一眼，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惹媳妇儿生气了。
“小如啊，咋啦！发生什么了？”田氏轻轻敲了敲门，问道。
乔小如知道是自己那一声尖叫惹来的，有些懊恼，忙定定神，笑道：“没事没事，娘！呃，突然看见一只蟑螂就在眼前，吓了我一跳！”
田氏不疑有他，松了口气笑道：“我还当怎么了呢！蟑螂没啥好怕的，又不会咬人，你啊，别自己吓唬自己了，啊！”
“哎，我知道了娘！”乔小如忙道。
听到田氏离开的脚步声，乔小如舒了口气。
“你昨晚——怎么会睡在、睡在这？”乔小如压低声音瞪着傻夫君质问。
低头看了看幸亏自己身上的衣裳都好好的在，若是稀里糊涂的就——乔小如肯定会憋屈死的！
傻夫君更郁闷了，被自家媳妇用这种眼神看着他心里难受极了，闷闷的仿佛压了块大石头。
委屈的看了乔小如一眼，闷闷道：“昨晚你坐着睡着了，我抱你上/床，就睡下了……媳妇儿，我只是抱着你睡，没弄疼你，我真的很小心的！”
“闭嘴！”乔小如脸上腾的一下子红成了大苹果。
卧了个槽，个傻货用词能不能不要这么——暧昧的肆无忌惮啊！
果然节操什么的对傻货来说都是浮云么？
“媳妇儿，我不是故意的！”傻夫君心里更难受了，蹭过去往乔小如面前凑，可怜兮兮道：“媳妇儿要不你打我好不好，你打我吧！”
傻夫君有点心虚，其实没敢完全说实话。昨夜抱着媳妇儿睡下，他并不是忘记了自己要到床的另一头去睡，只是抱着软软香香的媳妇儿感觉实在太好了，他舍不得放开，就想着再抱一下、再抱一下下……
结果，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此刻看到媳妇儿这样，他便知道自己做错了，可他聪明了一回，知道这事儿不能让媳妇儿知道，不然恐怕会更糟糕。
而且，他一点也不后悔！
如果媳妇儿愿意打他，那是不是表示以后天天晚上可以抱着媳妇儿睡觉了呢？只要第二天早上挨一顿打就好？
反正他皮糙肉厚，不怕打！
乔小如见他小狗似的可怜兮兮说这话，眨巴眨巴眼睛，眼中水雾蒙蒙的，就忍不住心软，有点想笑。那一股气恼不觉就消散了大半。
“傻货！我打你干嘛啊！真是！”打伤了谁来干活养家啊？
“算了！”乔小如没法子认真同傻夫君计较，一挥手道：“昨天晚上的事情就当没发生，我不怪你了！不过，以后再也不许这样，听见了没有？下回你要是再敢，信不信——我不理你了！”
“啊？哦，我知道了，媳妇儿！”傻夫君听了前半段正开心呢，听完后半段后又蔫了下去，闷闷道：“媳妇儿你不要不理我，我听你的话还不行嘛！”
乔小如见他一副又郁闷又失望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这傻货，明明吃亏的是她，他这算什么表情呀！
“好啦，起吧！今天还要去干活呢！”乔小如掀开被子下床。看着还是一床被子的床铺懊恼的揉了揉脑子，真是蠢糊涂了，不是买了新被子回来吗？今晚让他自己盖一床被子！
看到那还连着针线没有缝补好的外衫，乔小如叹了口气，道：“你看你，昨晚我睡着了你怎么就不晓得把我叫醒呢！衣裳还没补好呢！”
傻夫君眼睛一亮，嘿嘿憨笑道：“我来！”说着不等乔小如反应过来，已经把针线和衣裳给抢了过去，坐在凳子上，低头熟练的穿针引线缝起来。
“这——”乔小如目瞪口呆！
她走过去凑近看了看，然后默默的往一边扭头。
呃，她还是不要看的好，看了会很没面子。
针脚细密，十分整齐匀称。好吧，比她的强多了……
乔小如还在郁闷纠结的时候，傻夫君已经缝好了，收针打结，将线弄断，将衣裳扬了扬递给乔小如：“媳妇儿，好了！”
乔小如：“……”手上拿着缝好的衣服再次受了打击。
将针线收好，她忍不住问傻夫君：“你怎么会这个呀？”
傻夫君看看自己的手，想了一会，却眨巴眨巴迷茫的双眼道：“我也不知道啊！这个很难吗？”
乔小如给噎得，这货就是来打击她的！
想了想，傻夫君这分明就是熟能生巧的下意识动作，或许是在军营里会的吧，毕竟军营里没有专门做针线的女人，衣裳要是坏了，不自己缝谁帮你啊！
或者，他拜师习武那些年，这些活也是自己做的？乔小如很快又否定了这想法，他那师父家里总该有师娘、师姐妹什么的吧！
“别告诉人这衣裳是你帮我缝补的知道吗？”乔小如不放心的叮嘱傻夫君一句。
傻夫君连连点头说好，又小心翼翼的咧嘴憨笑：“媳妇儿你不生我气了对吧！”
“气什么？”
“昨天晚上——”
“闭嘴！不准再提昨天晚上！不提我就不生气！”
“哦！”傻夫君声音闷闷，有点小委屈。
乔小如给气乐了，她才是该委屈的那个好不好！“走吧，等会要出门了！”
说着拉他出去，又是奋斗的一天啊！
将砍好的长长碳柴砍断看起来容易，实际上也容易，可同样的、需要用力气的动作重复上几千几万次，那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这个时候，傻夫君的优势就发挥得淋漓尽致了。
碗口粗的碳柴，明明木质坚硬，可在傻夫君的手里，却不过眨眼的功夫轻轻松松就被一截一截斩断了。
只见傻夫君在那碳柴上砍下三四刀，然后一脚用力踩下去，就断了！换作旁人，对着这么一个小豁口哪怕使劲力气踩下去也绝不可能踩断的。
第78章 背她回去
张叔等无不看得目瞪口呆！眼珠子没差点掉下来！
“阿湛还是那么厉害呀，上回伐木我就知道了！”
“哎，比我们强多了！”
“可不，田氏弟妹也该能放心了！”
乔小如听了这些话心里也很有几分欣慰，傻货傻归傻，还能是很能给自己挣脸面的嘛！
自家的碳柴在傻夫君的优势发挥下很快就处理好了，乔小如便去帮沈六婶的忙，让傻夫君给张叔家帮忙。
沈六婶家的数量少，而且整体来说那些碳柴也没张家的长得那么粗大。
不过大半天功夫，几个人就将原本需要一整天的活给干完了。纷纷都笑着说是傻夫君的功劳。
乔小如相信，今后慢慢的，再嘲笑傻夫君傻的人会变少的。在农村，能干活、会干活的人永远都不会被人鄙视、瞧不起，除非那人是羡慕嫉妒恨！
大家也没歇着，坐下休息简单吃了点东西，便去找烧炭需要用的柴禾。
这也好找，早在大约一个月前张叔父子俩便在山林中砍下了不少大树的粗壮枝干，经过一个多月水分已经晾干了、燃烧完全没问题，大家只需要将那些晾干的枝干砍掉细碎枝桠捆了搬运过来就好。
几个人分工合作，紧赶慢赶，忙碌到天蒙蒙黑，终于全都搬过去了。
“成了！明天我们过来装窑就成，你们就不用来了！”张叔拍拍手，看了一眼堆放得整整齐齐的碳柴和柴禾笑着说道。
沈寡妇笑道：“多谢了，那我们也就不客气了！”
乔小如见沈寡妇应了，自己也不坚持要来，装窑也是有讲究的，什么样的碳柴先进、什么后进，多大的该放在什么位置，不是随便往窑里一搁就成的，自己和傻货来了也未必帮得上忙。
于是也笑着道了谢，又笑道：“张叔以后有啥力气活只管叫我们去帮忙啊！”
众人不禁都笑起来，张叔也哈哈笑道：“好、好！小如你可越来越会说话了！”
乔小如笑笑，有傻货在，力气活什么的根本不愁的。
回去的时候走到一半天就黑了，月色很淡，天空黑幕似的，星子倒是不少，只是一颗颗看起来十分遥远，那一点一点的亮光指望用来照明是不可能的。
一行好几个人，而且还有个武力值爆棚的傻夫君，乔小如倒并不觉得害怕，可是，这山路崎岖，凹凸不平，她走得很不习惯。
一脚高一脚低，跌跌撞撞，到底还是没留神扭了一下，若不是傻夫君眼疾手快扶住，肯定就要摔跤。
“怎么样？有没有伤的厉害？疼不疼？”沈寡妇和唐氏忙扶她一边坐下关切道。
因为她伤在脚，张叔早已往后退了几步侧身看向一旁避开，口中道：“你们快给她看看严不严重！”
“媳妇儿不怕不怕哦！”傻夫君蹲了下去伸手去揉她的脚踝，小心翼翼，一脸的心疼，“媳妇儿，是不是这里？”
乔小如嘶了口气，点点头低声道：“你轻点！”
“哦！媳妇儿你忍一忍，没有肿，不疼啊！”傻夫君的力道不轻不重揉了几下，乔小如感觉一阵热热的温热在脚踝处散开，因为疼痛而紧绷的身体也渐渐放松。
“好像没事了，行了！”乔小如站了起来试着走了两步，松了口气笑道。
幸亏没有崴着，不然要躺下养个十天半月、或者更长时间，那就惨了！
“那就好、那就好！这路是不太好走，可得小心，崴着了不是玩的！”沈六婶也笑道。
“嗯，六婶，我会注意的！”乔小如笑了笑，心里却是叫苦，话说，她可从来没在黑灯瞎火的状态下赶过这样的路啊！也不知还有多久才能到家！
“媳妇儿，我背你！”傻夫君不由分说，在乔小如面前半蹲下身体便要将她拉往背上。
“这——”乔小如眼睛一亮，又有些不好意思。
沈六婶拍手笑道：“这样好、这样好！小如啊就让阿湛背着你吧！不然再摔一跤就麻烦了！”
傻夫君开心极了，笑得眉眼弯弯，黑暗里一双眸子格外的亮，连连点头：“媳妇儿，快来！我背你！”
唐氏见状忍不住也掩口“扑哧！”一笑，心里说不羡慕那是假的。
这傻子，可真懂得疼媳妇儿呢！唉，都说乔小如嫁给个傻子可怜可悲，可为什么这会儿她却觉得她好福气呢？
唐氏顺带白了自家男人一眼，微微发酸，好像她男人还从来没有背过她呢！
当然，羡慕酸归羡慕酸，这个时候她是绝对不敢说她也要背的，公公还在旁边呢！
唐氏这么一“扑哧”，乔小如脸上更讪讪不好意思了，还有点发热。好在天黑，也没人看得到。
想想自己的状况，想想如今全家生活都靠自己，自己是真正的“伤不起”啊，便乖乖的扑在傻夫君背上，圈着他的脖子：“你小心点啊！”
“嘿嘿嘿！媳妇儿你放心，我保证不会让你摔跤！”傻夫君比买了弓箭还开心，背着乔小如，轻轻松松往前走着。
没了乔小如这个累赘，大家赶路的速度明显快了许多。
这令后知后觉的乔小如很有点不好意思，原来这一路上都是她拖累了大家啊！唉……
回到村口的时候，乔小如便挣了挣，叫道：“快放我下来！”
进村了路平顺好走了许多，而且万一碰上人也不太好，乔小如可不想让人说闲话。
“媳妇儿，我一点也不累，真的！”傻夫君却不肯，媳妇儿软软温温的身体伏在他的背后，双手圈着他的脖子，呼吸间全是媳妇儿身上好闻的气息，他一点也舍不得放开。
“可是快到家了，我自己能走！”乔小如哭笑不得，跟这货依然是那么的没法沟通。
“我背媳妇儿回家！”傻夫君大包大揽。
“不行，你快放我下来！”乔小如急了，用力挣扎，轻轻捶了一下傻夫君背后。
傻夫君又聪明了一回，坚持道：“万一你又扭伤了脚怎么办？我背你走得快！”
乔小如：“……”这货真的是傻的吗？
第79章 不肯放下
“喂喂，你快给我停下来！快放我下来！”乔小如见傻夫君竟然加快了速度，又气又急。
沈寡妇、唐氏等忍不住都好笑起来，匆匆和张家人道了别，沈寡妇连忙小跑着赶上傻夫君，忙笑道：“阿湛啊你听话，快把你媳妇儿放下来！你这样叫人看见了，别人会说她闲话的！”
“嗯？”傻夫君一呆，停了脚步，迷茫的看向沈寡妇。
乔小如一个用力挣扎终于从傻夫君背后滑下来了，感激的冲沈寡妇笑笑，向傻夫君道：“六婶的意思就是，不可以在村子里背我，对我来说这是坏事，懂了不？”
她可以独立特行、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但既然生活在这么个村子里，目前家境如此，还有很多时候需要人帮忙，她还没有独立特行的资本。
生活，从来容不下独立特行。
如果你有足够叫板的资本那还好，若没有，就等着被人嫌弃孤立吧！
“哦，我知道了！以后我在村子外背媳妇儿好不好？”傻夫君难得做了一回明白人。
乔小如：“……”
沈寡妇忍不住笑出声，好笑道：“你可真疼媳妇儿啊！”
傻夫君挠挠头嘿嘿的笑，“我就喜欢疼我媳妇儿！”
“咱们快回家吧！六婶，我、我们先走了啊！”乔小如的脸一下子红得像个苹果，差点儿没给呛着，一把拉着傻夫君逃似的赶紧滚蛋！
沈寡妇啼笑皆非，想笑又不敢笑怕臊着了乔小如，急忙在后高声道：“小如，小心点啊，千万看路，别摔跤！”
“我知道了，谢谢六婶！”乔小如的声音远远传来。
“媳妇儿，你是不是生气了啊？媳妇儿，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傻夫君感觉得到乔小如这会儿的情绪不对。
乔小如纠结，他没说错话，是她自己羞窘了！羞窘得只想逃！
哪怕是个傻货，妻奴也比那种动则没事打老婆的好啊！所以乔小如是绝对不会说他说错话的。
“喜欢媳妇儿”、“背媳妇儿”这种思想必须进一步加强和巩固，直到变成人生信条！
“你没有说错话，”乔小如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说道：“就是，咳，喜欢媳妇儿这些话以后只有和媳妇儿在一起的时候才可以说，不可以在别人面前说，懂了不？”
傻夫君眨了眨眼睛，点点头：“懂了！只说给媳妇儿听，不许别人听！”
“对、对！就是这样！”乔小如暗暗舒了口气连忙点头，幸好，这货没问为什么。
“好了，咱们回去吧！”乔小如又道。
傻夫君“哦”了一声老实跟上，忽然四下看了一眼，说道：“我喜欢媳妇儿！”
乔小如挑眉，只见傻夫君又嘿嘿憨笑：“这里没有别人！”
乔小如“扑哧！”一笑，笑骂道：“傻货！”
傻货嘿嘿嘿的笑，想起那双圈在自己脖子上的小手，一下子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掌宽厚而有力，指头底部起着一层薄茧，糙糙的。被他这么握着，却很快就温暖起来。
乔小如轻轻挣了挣没挣脱，只好由着他了。
两个人这时候才回家，可把田氏和小豆芽给急坏了。
“嫂子你们总算回来了，我都去张叔家看了好几趟了！”
“幸亏晓得你们是跟了你们张叔他们一起去的，不然娘可真要急死了！这往后啊，若是你们自个可千万不能这么晚回来！”
乔小如笑着答应，又道：“娘放心，今天是有点儿扫尾的活就想着全干完了再回来，这才晚了点，以后不会的！”
“那就好！我已经做好晚饭了，洗洗手快来吃饭吧！山上忙了一天也没吃上啥像样的东西，饿坏了吧！”田氏细声细气微笑道。
乔小如便和傻夫君洗手吃饭不提。
身上汗津津的不太舒服，乔小如本来想洗了澡再吃饭，又不愿意田氏他们等得太久，只得往灶里添了把大火烧着水，等吃了饭就能洗澡。
吃过饭，洗了澡，乔小如和傻夫君便回了房间。
忙了三天松弛下来，浑身都提不上劲儿，没有手机电脑电视的时代，当然只能睡觉。
傻夫君每天晚上都要宝贝似的摩挲把玩片刻他败家回来的弓箭，乔小如已经习惯了，靠坐在床头看他在那玩得兴致勃勃。
烧炭的事已经告一段落了，明天继续把萝卜白菜种上，不然就耽搁了。种好了萝卜白菜，天气好的话就进一趟伏牛山吧！
弓箭都买了，或许这就是天意啊！不进就太亏了。
更重要的是，现在家里全部家当只有六钱银子，什么也干不了，万一发生点什么事儿，比如家里谁生病了什么的，上哪儿要银子抓药去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钱傍身，日子也过得踏实安心些。
乔小如心里盘算安排了一遍，便抬头唤傻夫君：“不早了，快过来睡啦！”
真是的，以前进了房间就光看她一个，现在多了副弓箭争宠，乔小如心里要说没有一点儿不爽那是假的！
“哦！媳妇儿！”好在，傻夫君还是一如既往的听话。乔小如话音刚落他立刻就把弓箭小心翼翼的放好，过来睡觉。
“媳妇儿，嘿嘿嘿！”傻夫君眼睛亮亮的，上床便挨着乔小如，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丝毫不遮掩的看着乔小如，神情似乎有一点点的迟疑，可是双手却伸了出去，将乔小如一把抱住，埋头在她颈窝闷声道：“媳妇儿，让我抱一抱好不好！我只抱一下下！”
“你——”乔小如身体有点发软，根本挣不脱他的禁锢，只得停止了这无用的挣扎，咬牙气呼呼低声道：“你个傻货越来越能耐了哈！抱好了没有？抱好了赶紧睡！”
傻夫君嘿嘿的笑，在她颈窝深深的吸了口气，吸得乔小如身子轻颤一阵发麻心脏乱跳，这才松开她，却眨巴着一双迷蒙蒙的眼睛可怜兮兮的道：“媳妇儿我还想抱着你睡！”
“滚一边去！”乔小如瞪了他一眼，绷着脸道：“傻货，你再得寸进尺小心我生气！”
第81章 养小鸡
乔小如寻了晒干的稻草来，卷曲着垫在竹筐里，给小鸡垒了个窝出来。
家里还有砍回来没用完的竹子，乔小如又让傻夫君砍了一节下来，截了短短一截，用来给小鸡喂水。再砍一截留了两头的竹节，从中间剖成两半，用来喂食。
把东西都准备好，乔小如才和傻夫君、小豆芽去张婶家把小鸡带回来。
看了那些小鸡仔虽然长得不大，可一个个还真是可爱的不得了，满身的绒毛，蓬松松的，小豆子似的眼珠子圆溜溜黑漆漆的，小嘴嫩黄或嫩黑灰色，小小尖尖的，就这么望着人，发出一声声稚嫩细细的叫声，让人的心不由得软软的、柔柔的。
乔小如和小豆芽一见就喜欢上了。
“二十八只鸡蛋，孵出了二十五只小鸡，还有三个鸡蛋我放温水里看了看，不动，应该是寡蛋，孵不出来了！这些小鸡仔长得可真不赖，一个个精神着呢，带回去好好养着，过了年开春，见天的长呢！”张婶笑眯眯的道。
乔小如答应着，笑道：“说起来还要谢谢张婶呢！若不是您家的母鸡，我们还不知上哪儿想法子去呢！”
街上有卖大鸡的，却极少有卖小鸡的。也就是张婶，才愿意白借个母鸡给她们孵蛋，不然就只能花钱买小鸡仔，买一只小鸡仔的钱能买两只半鸡蛋了。
“都是邻居，何况我和你婆婆还这么要好，说啥客气话呐！”张婶笑眯眯的摆摆手，又叮嘱了一番该怎样伺养小鸡仔。
乔小如认真的听着，一一点头记下。
忍不住好奇，又向张婶请教了一番用温水看鸡蛋是怎么看出来能不能孵出小鸡的？
张婶便笑着同她解释了一番。
乔小如这才知道，原来孵了二十来天的鸡蛋，只要放在温度适中的温水中，待水波平静下来之后，假如是能够孵出小鸡仔的鸡蛋，便会在温水里轻轻的晃动起来，假如是寡蛋，就会一动不动。
乔小如大呼神奇，把张婶看得直乐，笑道：“你这孩子还真是傻，这有啥呀，哪家不晓得呢，偏你当成新鲜事！”
乔小如心中一凛，低下头不好意思笑了笑，便同张婶告辞了。傻夫君抱着装了小鸡仔的竹筐，三人回家去。
回到家里，竹筐往屋里一放，小豆芽便兴致勃勃的要拿米和水来喂小鸡。
乔小如便笑道：“米太硬了，等咱们煮晚饭了用米饭喂吧！这水别给它们喝凉水，得喝烧开晾好的温水才行，不然它们肠胃怕是受不了呢！”
这么小的小鸡仔，吃米饭她还养得起，等养了一个多月，就该在米饭里扮上剁得碎碎的菜叶子、加一些米糠了。
小豆芽眨巴眨巴眼睛，歪着头想了想，说道：“张婶好像没有交代要给小鸡喝温水啊！以前跟大伯娘她们住一起的时候养鸡也从来不这样的！”
还不等乔小如说一句这是她自己的想法，小豆芽已经笑眯眯又道：“不过我觉得还是嫂子说得对！我听嫂子的！”
惹得乔小如“扑哧”一笑，打趣道：“小马屁精！”
傻夫君也道：“媳妇儿说的当然都是对的！弟弟你记好了，我们不在家也别忘了！”
“知道啦哥哥！”小豆芽扬起小下巴道：“我哥也是马屁精！”
乔小如大笑，傻夫君眨眨眼，见乔小如笑也咧嘴嘿嘿的笑。
现在天气还不算冷，虽然没有母鸡取暖，可晚上这么多小鸡挤在稻草窝里，也不会受冷，而等到天真正冷起来了，这些小鸡也会长大不少了，那个时候抵抗力也强了。
田氏不知从沈六婶家回来，见到小鸡仔也十分惊喜，眼睛一亮，细声细气笑道：“这可太好了，等明年下了蛋，日常用的油盐酱醋、针头线脑便有着落了！”
乔小如笑着说是，心里却不认同的：还能指望着几只鸡下蛋过日子啊！那这日子也太没追求了！
乔小如不放心，跟田氏也叮嘱了一番如何喂养的话。
前世跟乡下外婆住一起时，外婆家也养过鸡，因为外婆外公都说自家养的鸡好吃，鸡蛋也格外香。
小鸡的饮水都是凉白开，每次给小鸡喝水都得把饮水的盘子洗干净，而且还会放进去四分之一颗碾碎的什么药丸，外婆说那是预防疾病的。
现在乔小如可没法弄什么药丸来给小鸡仔预防疾病，只能尽量的做到卫生、干净。
这么小的小鸡喝没经过消毒的冷水，能受得住才怪呢！
若是别家，婆婆才不会听儿媳妇的，反倒会指责儿媳妇多此一举、乱七八糟，在这方面，不得不说田氏真是个好婆婆。
乔小如的话她一一的都点头“哎”声答应表示记了下来，还笑眯眯道：“我们小如就是仔细，这小鸡嫩的很，一般人家能有一半的养大就算好的了！小如这么细心，咱们家的肯定都能养大呢！”
“这是娘不嫌我啰嗦呢！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样对不对，不过仔细点总有仔细点的好处不是！”说的乔小如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第二天、第三天，乔小如和傻夫君都在家里休息。
第二天一早，小豆芽刚起来脸都没洗呢，先奔去看小鸡仔了。
乔小如也特别爱这样毛茸茸、柔柔弱弱的可爱小动物，不过她没小豆芽那么冲动沉不住气，所以她没有一早起来就冲过去看，而是先去洗漱好了才来看。
于是，叔嫂俩正好凑一块儿。
“小鸡们比昨天更精神了呢！嘿嘿，真好！”小豆芽看到所有的小鸡们都好好的，立刻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
要知道以前还没分家的时候，但凡家里养着小鸡，大伯娘经常在早上拎着一两只死了僵硬的小鸡骂骂咧咧的拿出去扔。
那一次又一次的一幕让小豆芽印象深刻，很怕旧事重演。
乔小如听得好笑，不想打击小豆芽的乐观积极性，便点点头道：“嗯，是更精神了，也长大了点呢！只要喂养的好啊，小鸡长得最快了，一天一个样！”
第82章 决定去伏牛山
“是呢是呢，我也觉得长大了点！嫂子放心，我会好好喂养它们的！”小豆芽自动的将此事包揽了下来。
乔小如一笑，大加鼓励。
早饭刚刚煮好，小豆芽立刻就先舀了一小勺米饭晾凉了喂小鸡们，看小鸡们挤挤挨挨吃得欢实，又小心的取了温水放下，这才心满意足的站在一旁看着。
田氏见状宠溺而无奈的笑笑，只好由着他去。
中午的时候看到太阳挺大的，乔小如便让傻夫君将筐子抱到院子里让小鸡仔们晒晒太阳。顺便将脏了的稻草给换成了干净的。
小豆芽在一旁看见了，便道：“嫂子，以后这种活我来吧！三天给小鸡们清理一次窝好不好？”
乔小如点点头，笑道：“嗯，就这样吧，有太阳的时候可以让它们出来晒晒太阳，在地上跑跑。不过这几天要特别注意些，别让它们在地上玩太久，等过半个多月长得硬朗些就没什么妨碍啦！”
“我记住啦，嫂子！”
见小豆芽如此上心，乔小如也可以安心的和傻夫君进伏牛山了。
休息了两天之后，养了力气，乔小如便和傻夫君出发了。
或许是因为心里也不太有底，头天夜里乔小如笑着问了傻夫君的意见，问他要不要去呢？
傻夫君笑呵呵的说去。倒把乔小如惹笑了，不禁自嘲：这傻货知道什么呀，还不是她说什么他便答应什么！
不过，因着他的回答，她的心没来由的却安定了几分下来。
乔小如没有对田氏说实话，怕她担心。如果不是这一去或许得三四天、四五天才回来，乔小如根本都不愿意告诉田氏。
她只说和傻夫君去山里试试看运气能不能猎到一两头野羊。因为上次猎到了野羊卖了四两银子，没准运气好再猎到两头呢？这样的话就够家里很久的开销了。
田氏听了纠结不已。
家里没有傍身的银子，她其实也愁，可是一听乔小如说可能得去四五天，这四五天都在外边山林里度过，她的心又揪了起来，很不愿意让他们去。
在山里头过夜不比别的，这要是万一碰上什么猛兽，受伤不说，落得个尸骨无存都有可能的！儿子虽然傻了，可也是她的儿子啊！万一出点什么事儿，她也同样会心疼死的！
可到底田氏禁不住乔小如舌灿莲花、花言巧语一番游说，还是勉强点头应了，万般叮嘱他们要小心。
乔小如应的轻松，也叮嘱田氏这事儿别告诉别人、别跟别人说起。
反正如今自家住的地方距离别的人家偏远，进出没有人看见也不奇怪。
于是，这天天刚刚蒙蒙亮，乔小如便和傻夫君两个上路了。带了弓箭，乔小如背了个小巧的背篓，里头放着数个大口袋子，包了两件备换的衣裳、两双鞋袜、一把小小的铲子、两把柴刀、一个小水囊。
去伏牛山的路是早已打听好了的，生怕路上遇到人，一开始的时候乔小如走得很快，傻夫君当然不会落下乖乖的跟着她。
直到一个多时辰之后，两人赶路的速度才渐渐缓了下来。
“一路上你注意着点啊，万一周围出现什么野兽之类的，记得一定要早早的提醒我哦！”眼看着周围山林越发茂密幽深，鸟鸣仿佛响着回声，人迹声息全无，乔小如忍不住又叮嘱了傻夫君一番。
“我记住啦媳妇儿！”傻夫君憨笑点头，四下看了看，嘿嘿憨笑道：“媳妇儿，这里没有人看见，我背你好不好？”
“啊？”
“我背你嘛！真的没有人、不会让人看见的！”傻夫君热切不已。
乔小如有些心动，也有些迟疑：“这，你背了我会不会太累呢？耽搁了赶路就不好了！”
“不会不会！我保证不耽搁！”傻夫君喜得眉眼弯弯，立刻不由分说的将乔小如背了起来。
乔小如“啊！”的低呼，随后咯咯的笑起来，只好伏在傻夫君背后圈着他的脖子笑道：“傻货！”
傻夫君心满意足嘿嘿的笑，非但不觉得累，反而精神倍涨，背着媳妇儿健步如飞，比之前两个人赶路的速度反而要更快些。
趴在他背后的乔小如郁闷得不行：所以说实话，她就是个累赘是么？
伏牛山距离他们所住的卢乔村一点不近，两个人走了差不多一天的功夫，才来到这茫茫苍苍、前头再也无路的巍巍山脚下。
但见树木高大遮云蔽日，莽莽山脉延绵不见头尾，巍峨雄浑望不见尽头。墨绿的色泽凝练而厚重，历尽岁月沧桑气息扑面而来，一草一叶无不彰显着古老和神秘。
无需问，更无需怀疑，乔小如便知这肯定就是伏牛山了。
就连傻夫君，在仰头举目打量着苍莽山脉时，神色也变得与平日不同。
“这就是伏牛山啊！果然名不虚传呢！”乔小如感慨道。
这样的深山老林里，猛兽不多才怪呢，怪不得没有人敢轻易涉足！
话说，若是春夏之季，她也是绝对不敢来的。春季野兽为了繁衍子孙后代的那点儿事最是暴躁好斗，而且各种虫蛇毒物也渐渐滋生，到了夏季虫蛇只怕到处都有可能出现，往山林里一钻，谁知会发生什么啊！
还好，这个时节差不多的虫蛇都该冬眠了！兽类不冬眠也懒洋洋了许多。只要多加小心，想必是不怕的。
乔小如只盼自己和沈六婶一样好运，能够弄到些稀罕的草药。这种深山老林里，好药材多的是，就看人有没有那么大的福气能够碰到了。
乔小如抬头看了看天上已经朝西边挪移的太阳，估摸着这个时候差不多四点了，便向傻夫君笑道：“傻货，咱们先找个地方当做暂时落脚之地吧！咱们还要在这住上好几天呢，嗯，走，咱们去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现成的山洞之类的！”
“好，媳妇儿！”傻夫君牵着乔小如的手，四下看了看，绕绕头，便拉着她朝林中走去。
若是没有的话，那就只能挑选一株高大而枝繁叶茂的古树，在大树上临时搭建一个棚子了。
第83章 找到暂住之处
在地上总没有树上来的安全。
被傻夫君的手掌握着，乔小如的心莫名的安定了几分，看了他一压微微一笑。索性懒得出声，跟着他走。
她相信他的感觉。
遮天蔽日的古树森林中，踏入便觉身上一阵阴森凉意浸骨，地上的枯枝落叶随着脚步沙沙作响，心尖也凉浸浸的起来，轻轻颤抖。
手一紧，傻夫君冲她咧嘴笑：“媳妇儿不要怕，我会保护媳妇儿！”
这傻货竟感觉到她的情绪了，乔小如心中一暖，冲他笑着点点头：“嗯，我不怕，你看路往前走就好！”
“嗯！”傻夫君牵着她继续往前，大约一刻多钟便穿出了这一小片森林，阳光重新照耀在身上，乔小如全身下意识的放松下来，暖意洋洋。
这不过是山脚的小片林罢了，若是真正进了山，还不知怎样呢！乔小如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太阳的温度已经很微弱，山体大片大片的阴影投射下来，将地上分割出一片片交错着的阴阳地处。
傻夫君牵着乔小如走了小半个时辰，在太阳移到了西边天际，准备收敛万丈光芒的时候，终于来到了一片石山壁。
上生长着簇簇稀疏的纠缠藤蔓，以及稀稀落落的古松。
一棵棵古松至少合抱粗，苍劲遒曲，针叶稀少，低矮盘旋，苍灰的树皮透着古朴，也不知生长了多少年了。
“媳妇儿，我们上去好不好？”傻夫君指了指山壁半山间一处。
乔小如顺着他所指的方向半眯着眼睛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了一处山洞，眼睛一亮，喜得笑道：“傻货你真是太厉害了！那个地方很隐蔽，肯定安全！走，咱们先上去看看！”
更重要的是，这山壁说陡峭也陡峭，但却不是那种不可攀爬的陡峭，乔小如想要上去，虽然会狼狈一点，但并非办不到。
傻夫君被媳妇儿一夸奖又嘿嘿的笑了起来，一路牵着她上去，“媳妇儿你小心！”
“嗯，这点路难不倒我！”乔小如一笑。
两个人很快就到了那处山洞前。
傻夫君先蹭了上去，随即将乔小如拉了一把。
这山洞的确很不错，洞口不大，只能容一人进出，但里边却十分宽敞而深，且洞里十分干爽干净，没有异味，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虫子爬来爬去，在这里过夜躲避风雨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傻货，咱们就在这里住下吧！今天晚上好好的休息休息，明天再进山！”乔小如在洞里看了一遍，十分满意。
以后每天进山最好都能赶着出来，仍旧在这一处过夜。
这伏牛山无边无际，森林深处反正他们是不敢轻易涉足的。
“走，咱们去找些柴禾来！再找点吃的！”乔小如笑道。
“好咧，媳妇儿！”傻夫君当然不会有意见。
下了山洞，乔小如很快就捡拾了一大堆干柴，见有山药又挖了几块。傻夫君则背着弓箭去打猎。
此时暮色浅浅，太阳正在渐渐收起余晖，归巢的山中禽鸟数不胜数，乔小如一抬头就能看见扑棱棱扑腾着翅膀飞过的大大小小的各种飞禽。
傻夫君很轻易便猎到了两只肥大的山鸡，一只松鸡。
两个人在山中溪沟旁将三只猎物处理好了，乔小如见溪沟旁边生长着丛丛野葱，顺手又拔了两把洗干净，一并带着走。
等两人将吃食、以及这几天要用的柴禾全都搬到山洞中，暮色也变得十分浓重了。
借着昏沉的最后一丝亮光向外望去，茂密的树冠树干枝桠一望无边，黑魆魆的只能看到一团一团的树冠，不时几声奇奇怪怪的鸮鸟怪鸟锐声鸣叫，回声怪异，令人心中微微颤栗。
身旁有傻夫君陪伴、眼前有明亮而温暖火堆的乔小如，心中的新鲜刺激感比害怕的心情要更多一些。
这样的体验，对她来说是刺激而兴奋的。
烤熟了一只山鸡和几块山药，两个人分食了，随后将剩下两只也全都烤好了，仍旧串在竹棍上插在地上，留着明天早上可以吃。顺便还可以带着一只和两块山药当做明天的午饭。
“傻货，咱们两个今夜要轮流着守夜哦，你先睡好不好？等到了半夜里我再叫你！”乔小如向傻夫君笑道。
傻夫君摇摇头，憨笑道：“媳妇儿放心睡，我来守夜！”
“不行！”乔小如坚决摇头，正色道：“接下来几天还要靠你呢！万一你精神不济了那我们就麻烦了！别啰嗦啦，你吃亏点，守难熬的下半夜，快睡吧！”
“不要！”傻夫君还是摇头，有些委屈的道：“我真的不用睡嘛！我不要媳妇儿那么辛苦！以前，以前……”
傻夫君脑子里隐隐约约有什么东西仿佛呼之欲出，可一闪而过，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
他只知道一两天不睡觉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个事。
“你真是——”乔小如很想喷他几句，可听着他这样的话哪儿喷得下去？心里反倒软软柔柔的不是滋味起来。
心里郁闷不已，这傻货，谁说他傻的？调起情来甜言蜜语一套一套的，让她这个纯情少女情何以堪啊啊啊！
“媳妇儿你快睡吧，你好好睡，我会保护你！”傻夫君抱住了乔小如。
“喂！你——”乔小如挣扎了两下，随后又不动了。
进山的时候没带毯子之类的，不是没想到，而是嫌那种东西占地方，她本来以为把预备替换的那件衣衫披上、加上火堆就能安然过夜了，可这会儿才发觉自己低估了这伏牛山中夜间的寒意。
这还是幸亏找到了一处不透风的山洞，若是在树上，不是更要冻死啊！
傻夫君的怀抱很温暖，靠着他……也挺好！
“不准动手动脚知道吗？”乔小如瞪了傻夫君一眼。
“知道！知道！”傻夫君连连点头。
这会儿傻夫君抱着香香软软的媳妇儿，正喜得心花怒放，心里生出一种说不出的很特别、很愉悦欢喜的感觉，媳妇儿的话哪能不听？就怕万一不听话惹得媳妇儿不许他抱了。
第84章 山谷之中
乔小如很有点怀疑的看了他一眼，这货知道“动手动脚”是什么意思么？
算了，还是别想了！料想这傻货开窍也不会这时候开。
“那我先睡了，你抽空也睡一会，咱们两个都不许生病、都要保存好精神体力，明天好进山寻宝，知道不？”乔小如靠在他怀中说道。
“嗯！我知道了媳妇儿！”傻夫君嘿嘿点头。
乔小如勾唇微嗔他一眼，慢慢闭上了眼睛。
很快，乔小如便沉入梦乡睡了过去，睡梦中似乎偶尔有小虫子在自己的脸上、鼻子上、嘴唇上、脖子上轻轻的爬动，可实在困，而这小虫子也并非一直纠缠不放，她也懒得醒来。
只在半夜里意识半清醒半模糊的醒了一次，轻轻睁开眼睛，上抬眼眸，见傻夫君靠着山壁亦闭目养神，神色恬静，仿佛也睡了过去，火堆还在缓慢的燃烧着，散发着温暖的热量。
乔小如心中一松，勾唇无声一笑。
正欲闭上眼睛继续接着睡，傻夫君却感应到她的目光似的轻轻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乔小如微滞，傻夫君却是暖暖笑了起来：“媳妇儿！”
“唔，继续睡吧！”乔小如口齿含糊，掩口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在傻夫君前襟上蹭了蹭，又闭上了眼睛。
傻夫君睁着一双迷茫懵懂的眼睛，低眸看着她，咧嘴嘿嘿轻笑，轻轻拨了拨火堆，将她拥得更紧，也继续闭目养神。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乔小如便醒了过来。
不是因为冷，虽然深山老林中清晨湿气雾气很重，温度很低，但有能够很好遮风避雨的山洞，有火堆，尤其有暖炉似的傻夫君的怀抱，这一个晚上虽然不如睡床那么舒适，但也一点没有感觉到冷。
她是被各种各样的鸟鸣声给吵醒的。
没有到过这样的深山老林，简直没法想象这清晨的鸟鸣声有多嘈杂。
被吵醒的乔小如坐在洞口，耳边尽是叽叽喳喳各种各样的鸟鸣声，或尖锐或清脆，或长或短，或欢快或低沉，交织成一片网，网住了森林的角落。
太阳还没有出来，东方天际的天空却明显比别处要亮，森林上空树冠上浓浓淡淡的乳白雾气波浪般飘荡，树冠枝叶被氤氲得多了几抹鲜亮。
不时可见一只只大大小小的禽鸟在从树冠上方扑腾着翅膀飞掠而过，无声无息的落入林中另一处，乔小如惊喜低叫，却没有让傻夫君捉起来的心思。要知道这样的森林中禽鸟多的是，他们可不是为了捉这些而来的。
凉风轻轻吹过，空气新鲜清新得无以言喻，呼吸间清凉透入肺腑，洗涤一切尘埃，令人整个的觉得轻快新明几分。
“媳妇儿，外头冷，等暖和再出去！”傻夫君早已把火堆燃得更旺，生怕乔小如出去，眼巴巴的拉着她。
“嗯，咱们在洞里再等等！”乔小如一笑。
她已经将她和傻夫君两人的备用衣裳都披裹在身上了，在山洞口坐了一会儿便觉得寒凉得有些受不住。
这山林间清晨的寒意着实太深重了些。
也难怪，深秋了嘛！
况且，越是如此，就说明那些个虫蚁啊什么的越没法存活了不是吗？这对他们来说是好事啊！
眼看着太阳渐渐从东方天际升起，金色的阳光笼罩照耀着森林，雾气渐渐变得稀薄淡薄，化成露水，沾在草叶地上。
寒意消退，两人这才将昨晚剩下的山鸡烤了一只分食了，另一只松鸡用干净的布抱着扔在背篓里，乔小如便背着背篓，和傻夫君下山。
“傻货，记住这个位置哦！咱们今晚还回到这儿来过夜！”到了山壁下，乔小如说道。
“记住啦，媳妇儿！”傻夫君四下打量了一眼，点头。
“那咱们走吧！”乔小如一笑，轻轻低叹，又笑道：“傻货，咱们要是运气好能寻到一些珍稀罕见的、年份久远的药材就好啦！你说，咱们今天往哪个方向走最好啊？”
傻夫君挠挠头，嘿嘿道：“我听媳妇儿的！”
媳妇儿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乔小如“咯”的一笑，双肩一耸，笑道：“这可没法子可想啦！唔，咱们只好碰运气！今天就走这边吧！”
乔小如顺着前方一指。
这儿往前，是一条深谷，山谷很宽很深，望不见头，两边山壁树木丛生，但与那参天蔽日的大森林比起来，却又开阔得多，很多地方还可看见大块大块苍灰岩石裸/露的山壁。
至少这第一天，走个比较阳光的地方更好些吧？
不过，这山谷中的杂草却比大森林中要多得多，长得十分茂密比人还高，其中还纠葛掺杂着各种带刺的荆棘，虽然深秋山草半枯黄比起夏日已算好很多，可要从中开出一条路来前进，依然不是件容易的事。
幸好有傻夫君开路，乔小如只需在他身后紧紧跟着，勉强还算省事。
太阳渐渐升高，可行走在山谷间并不觉得热，路也算平整，不时遇到的溪沟水也很浅，两人不知不觉就走了很远。
抬头望望前方，依然看不见山谷的尽头。
在一处宽阔而杂草稀少算得平整的腹地中，乔小如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稍作休息，喝了两口水，平缓了呼吸向傻夫君道：“我说傻货，咱们这样闷声不响的一味朝前走好像也不行啊！咱们不是来探险的，是来找东西的对不对！你看，咱们是不是该往两边山壁多寻一寻啊，光这么走没用啊！”
“嗯，我听媳妇儿的！媳妇儿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傻夫君从善如流的点头，无不赞同。
乔小如不由好笑，笑叹着轻轻摇了摇头。她错了，她不应该跟这傻货讨论这么正儿八经的问题的！她只需要交代怎么做就行了！
可是，想靠近两边山壁也不是容易的，这谷中的杂草实在是太多太多了，越靠近山壁两边就越多，同时各种藤蔓纠葛纠缠疯长的也更多。
乔小如心里总想着等等、再等等，等到了稍微平缓一点儿的地方再过去吧！
第85章 找到宝贝了
于是这一来二去的，又走了大半个时辰。
就在乔小如逼着自己下决心的时候，终于有所发现了。
“呀！你看，好多百合！好多野生的百合呢！”乔小如眼睛一亮，指着左前方一大片生长在杂草中的野百合笑道。
这一大片有两三亩之多，而且这一片的杂草长得都不算高，还不如半人高的野百合高，这些野百合就分外的惹眼了。
这个时候早已过了花期，可想而知晚春时节大片野百合盛开绽放之际，那该是何等的美丽。
不过此时，乔小如对它们埋在地下的果实更感兴趣。
虽然百合算不得值钱的东西，但也是好东西啊！挖了带回去，蒸得半熟，再在太阳底下晾晒，存放个两三年都不会坏。
用来煮粥，或者炖汤，都是极好的东西，或者磨成粉，调成羹，对身体也有极好的好处。尤其对婆婆田氏来说，可调养她那身体。
乔小如喜滋滋的拉着傻夫君过去挖。
这么大的一片，显然不可能全都挖走，她便挑选那长得粗壮的下手。
她用小铲子，傻夫君用柴刀砍了根结实的树枝将一头削尖，两个人开挖起来。
乔小如尽量小心不伤着泥底下的百合茎块，小心翼翼的尽量保持着完整。
挖出了一个，乔小如将上边的泥撇干净，拿在手里端详端详，小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野生的百合品相很好，长得又结实又大个，这挖出来的一个有拳头那么大，一瓣瓣层层叠叠向着中心包裹着，如同一朵花瓣层叠的莲花。
“媳妇儿，给你！”乔小如小心的将百合放进小背篓里，傻夫君便递过来两个，同样一个有拳头那么大，白生生的，微黄，带着一股混合着泥土的芳香，沁人心脾。
“来，给我吧！继续挖，咱们还弄点！”乔小如见傻夫君献宝似的不禁笑了笑，小心接过，收拾干净好放起来。
“好咧，媳妇儿！这个东西这里有好多呢！”傻夫君咧嘴憨笑着，又继续挖了起来。
花了半个多时辰，两人挖了四篓子，装在大麻袋里，却只装了才三分之一。
“好啦，暂时就要这么些吧！”虽然看着这么一大片乔小如心里头不舍的很，恨不得全部带回去卖钱。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他们才挖了一个小角落呢，就挖了这么多，这要是全挖下来，不得上千斤——只怕还不止！
这要是带出去了，就冲这个头、这品相，保准能卖个第一等的好价钱！
可惜啊，这路实在太远了些。
“傻货，咱们歇一歇，等会你把麻袋拎上，咱们继续往前走哦！”乔小如抬手朝额上抹了把汗。
“嗯，媳妇儿！”傻夫君点头，将水囊盖子拧开殷勤递给乔小如：“媳妇儿喝水！”
乔小如一笑，接过缓缓的喝了两口，仍旧递给他：“你也喝！”
傻夫君嘿嘿笑，喝了两口仍旧挂在腰间。
这好运气还真是接二连三，两人往前没走多久，看见左边山壁上一群二三十只猴子在轻盈的行走跳跃，嘴里发出长长短短的呼啸声。
“哎呀！猴子！是猴子呀！”乔小如从来没有见过野生的猴群，这一见又惊又喜，指着石壁上就差没扯着傻夫君的衣襟跳起来了！
“嗯，嘿嘿！”傻夫君瞟了一眼，没觉得什么稀奇的，可是，谁叫媳妇儿喜欢呢？媳妇儿喜欢，他也就喜欢。
而且，媳妇儿这会儿笑起来的样子真是太好看了，看得他心里软软的，舍不得眨眼睛。恨不得媳妇儿脸上永远都是这样的笑。
猴群从石壁而过，不到一刻钟便呼啸跳跃着失去了踪影，消失在这苍莽山林中。
乔小如意犹未尽，有点淡淡的惆怅和若有所思，向傻夫君笑叹道：“咱们走吧！”
只是话音刚落却突然睁大眼睛“咦！”了一声，指着猴群经过的那片山壁又惊又喜道：“傻货你看！你快看，那时不时铁皮石斛？对、对！是，真的是啊！”
普通中草药她未必认得多少，然而那些珍稀的，偏巧在植物志上她留了点心，偏偏就能认出不少！
那山壁上成片成片的，可不就是铁皮石斛！
这野生的铁皮石斛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就已经是濒危珍稀药用植物，到了二十一世纪，市场上基本上已经找不到野生的铁皮石斛了。
这东西生长在崖壁上，开花很好看，应该算是兰花的一种。其茎入药，药用价值非常高，生津养胃、滋阴清热、润肺益肾、明目强腰、护肝利胆、增强免疫功能、抗风湿、降低血糖血脂、抗肿瘤等等，好处多着呢！
而其中尤为重要的功效就是抗衰老，具有“轻身延年”的作用，被民间称为“救命仙草”！
这些，在《神农百草经》里也有记载的。
乔小如虽然不知道这年头铁皮石斛价值如何，但肯定会是很好卖的一味药就是了！
没想到他们的运气这么好，竟然碰上了这么大一片！
“走，咱们过去好好看看！如果这些真的是铁皮石斛，那咱们今天就用不着往前走了！”乔小如拉着傻夫君的手，喜滋滋、心花怒放的朝前去。
这么多啊，她可一点也不想浪费，想要全部采摘下来。
“好咧，媳妇儿！”傻夫君也同样喜滋滋、心花怒放，因为媳妇儿竟然主动握他的手呢！
媳妇儿的小手，软软的，滑滑的，柔柔的，温温的，握起来感觉真是太好了……
财富在前，乔小如也顾不得杂草挡路，很快就拉着傻夫君奔到了那片石壁下。
半眯着眼睛仰头细看，乔小如终于确定了，抱着傻夫君咯咯笑道：“傻货！傻货！咱们真的捡到宝贝啦！”
这么多带回去，少不得自家也留些，给婆婆调理身体，一家子都能用一些。
“嗯，嘿嘿！捡到宝贝！”傻夫君毫不客气的回抱着媳妇儿，他也捡到宝贝了！
兴奋过后，乔小如心情又沉了下来，望着那高高的山壁：太陡峭了，而且太高了，她爬不上去啊！
第86章 铁皮石斛
“媳妇儿，你怎么又不高兴啦？”傻夫君眼中一黯，他觉得还是喜欢看笑得眉飞色舞、神采飞扬的媳妇儿。
乔小如一拍脑门：傻了啊！
放着傻夫君就在身边，还有什么好怕的？
果然，她才刚说完，傻夫君便咧嘴笑道：“媳妇儿你想要上边的那些东西吗？我去给媳妇儿拿下来！媳妇儿你等我！”
“那你多加点小心啊，千万别逞强！你，嗯，你要是摔跤了，我可就不理你了！”乔小如乐呵呵点头，交代了傻夫君一番怎样收割，又加了一句。
傻夫君连忙保证：“我肯定小心！不会摔跤！”
所以他是绝对不会允许媳妇儿不理自己的。
傻夫君灵巧轻松的攀上了山壁，收割机似的收割着那些山壁上的铁皮石斛，一大捆一大捆的往下边抛去。
乔小如看得心肝直抽抽，还好入药的是长长的茎秆而已，还好拉拉杂杂的叶子和其他的杂草很多，有效的进行了缓冲，不然从那么高的地方扔下来，还能用吗？
“傻货，你小心点啊！”乔小如双手做喇叭状朝傻夫君唤了一声，便将他扔下来的大捆的铁皮石斛拉到一旁，开始一根根的整理起来。
将带出来的根和叶子、末端去掉，只留下一根一根长过半米多、甚至一米长的茎秆，整整齐齐堆在一旁。
傻夫君风卷残云似的，饶是速度很快，可是那一大片铁皮石斛也花了小半个时辰才全都解决。
看到山壁脚下滚着堆着的铁皮石斛堆，傻夫君乐呵呵叫了声“媳妇儿我下来啦啊！”施展轻功身轻如燕从山壁上几个起落便到了底。
乔小如看得眼都直了，不由拍手笑道：“傻货，你可真是太厉害啦！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厉害的功夫！”
受媳妇儿夸奖傻夫君只觉得热血沸腾，乐得手舞足蹈，呵呵笑道：“媳妇儿我还会好多！还有比这个更加厉害的！”
这个……不过是从这又不算高的山壁上下来，好像算不得什么功夫吧？似乎，他曾经攀爬过的、坠落过的，比这要高得多、险得多。只是这种想法只是下意识的在脑海中一飘而过，闪了一闪便没了，他并没有多想。
即便要想，他也想不起来的。
乔小如咯咯的笑着，她愿意相信他的话，他越厉害，对她只有好处不会有坏处。
“嗯，我家傻货最厉害啦！”乔小如笑着道：“你坐下歇一歇，然后过来给我帮忙！咱们把这些处理完，可就该赶紧回山洞啦！不然怕是要赶不及啦！”
“哦，媳妇儿！”傻夫君其实一点也不累，脸不红气不喘的，不过媳妇儿让他坐下歇一歇，他便听话的老老实实的坐下来歇一歇。
两个人将所有的铁皮石斛处理完，时间还真是不早了。
抬头望天，虽然天空依旧高远而明亮，可因为这是在两山相夹的山谷之中，太阳的光芒早已照不到，山谷中一片阴凉。
若不赶紧出谷，万一遇上什么觅食的野兽，可就危险了。
今天出门，乔小如带了两个大口袋，一个装了小半袋百合，为了避免窜味儿，也不可能再装铁皮石斛了。
药材之间向来是不能混合装一起的，尤其是有些药性相左的，放一起药效更会大大降低。
剩下一个大袋子装满了，还没装完一半呢！
没奈何，乔小如只好和傻夫君寻了长长的野藤条，将剩下的铁皮石斛分作两捆扎扎实实捆了起来。
“傻货，你挑着这些吧！”看样子得有个三四百斤，不过乔小如已经能很淡定的面对了，这对傻夫君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哦，媳妇儿！咱们走吧！”傻夫君果然轻轻松松的就上肩了。
乔小如是没办法扛得动那剩下的一大袋子铁皮石斛的，只能束了口先找个隐蔽的地方放起来，等明天和傻夫君再过来取一趟。
谁知傻夫君叫了声“媳妇儿，我来！”阻止了她，身体半蹲，手上一捞就将那一大麻袋铁皮石斛拎上，憨笑道：“媳妇儿，咱快走吧！天凉了，媳妇儿会冷！”
乔小如一愣，心中微暖，忙道：“可是，你这样，行吗？”
“啊？”傻夫君莫名，不明白自己有哪里不对。
算了！若是不行了就半道放下吧！
“嗯，咱们快走吧！”乔小如笑了笑，走在傻夫君的前边。
回去的路比来的时候走得要轻松许多，只需要顺着来路返回就成。
没有了杂草灌木的羁绊、省去开路的麻烦，乔小如和傻夫君花了来路上不到一半的时间就回到了山洞所在的山脚下。
乔小如纠结了一小会儿，还是让傻夫君将铁皮石斛全部搬运到了山洞里放着。
虽然麻烦了点，但胜在安全啊！
在这深山老林中，处处都有可能存在着不确定因素，万一要是毁了，她会哭的！
将东西放好，太阳已经渐渐西沉了。
山林间归巢的鸟雀扑棱棱无数，傻夫君随便抬抬手，晚饭和明天早饭就解决了。
溪边剖洗野味，顺便洗去一身的尘土，乔小如拧着手帕将身上略微擦了擦，见傻夫君呆呆的看着自己发怔，不禁脸上一红，嗔他道：“好啦，咱们回去！”
这傻货，怎么貌似没以前那么傻了呢？
也怪自己大意了，当他是个什么也不懂的！
傻夫君乖乖的“哦”了一声，老实跟在她身后，一双眼睛却控制不住的往媳妇儿身上瞄，身体中有种陌生的冲动在横冲直撞。
今天累坏了，吃过晚餐，乔小如靠在傻夫君怀中，与他说了几句玩笑话眼皮子就沉了起来，很快就进了沉睡的梦乡。
又是一夜安然度过。
第二天，两个人换了个方向走。
那条山谷根本不知道有多远才能到尽头，倘若在深深的山谷里头才能再次撞到好运，他们也很有可能没有足够的时间把东西搬运出来。
而且越往里肯定潜在危险的系数也越大，所以，还是不要再走那条路的好。
安全第一嘛！
第87章 柿子林和麂子
或许有了前一天的适应，乔小如的胆量和心都稳定了不少，不像刚来时那样忐忑了。
今天挑选的方向是乔小如让傻夫君挑选的。
一路穿山过林，山路崎岖不平，比昨天还要难走。
乔小如庆幸这不是春夏，不然的话她还真不敢走，那密林之中，指不定就从厚厚的枯枝落叶中钻出什么虫蛇来！
差不多临近中午了，两个人还是一无所获。乔小如也不着急，更没有责怪傻夫君的意思，不时与他说笑几句。
反正有了那么多铁皮石斛，就算接下来这几天都没有收获，这一趟也值了！
一路上倒是碰见无数老化枯萎或者半腐烂的各种蘑菇、木耳等，有的是有毒的，也有的是十分美味且珍稀罕见的，把乔小如给心疼的！
山中的野果也不少，但除了常见的，乔小如也不敢乱尝。
许多的山葡萄，因为没有人采摘，已经在枝头干瘪了！
再次穿过一片幽暗幽深的古老树林，眼前霍然一亮，到了一片开阔的生长着杂草灌木的山岭。
“媳妇儿累不累，我背你好不好！”傻夫君的目光在乔小如身上转了一圈，第不知道多少次说这话。
“我自己能走，少啰嗦啦！”乔小如嗔了他一眼。
为毛她总觉得这货动机不纯呢？果然是她心底太不纯洁了，连傻货也疑心！
傻夫君只好郁闷的“哦！”了一声，带着乔小如继续翻山越岭。
这座山岭横亘在面前，山脊宽厚雄浑，山并不高，要爬上去并不难。
当两个人来到山脊上时，放眼朝山的另一面看去，眼前一亮，两个人不约而同都吃了一惊！
“呀！柿子！好多好多柿子呀！”乔小如整个惊呆了。
傻夫君点头“嗯嗯！”，也嘿嘿的笑。
只见一棵接一棵的柿子在眼前蔓延，真正的望不到边的柿子林。
时已深秋，柿子树叶早已变黄、凋零，满树上只剩下稀稀落落的几片黄色的叶子。
却每一树都火红火红的，因为枝头上挂满了小灯笼似的红彤彤的柿子！
“好多好多啊！也不知道甜不甜！”乔小如感慨道。
“媳妇儿等我，我去给你摘！”全能忠犬傻夫君二话不说，立刻冲进了红彤彤、金灿灿的柿子林中。
扑腾扑腾扑腾！惊起唧唧啾啾无数啄食柿子的大小鸟雀们。
其中一只山鸡惊慌失措昏了头一头撞上了傻夫君，傻夫君看也看得看它一眼，嫌它碍事，手一挥将它打落在草丛中。
死里逃生的那山鸡咯咯咯的尖叫着，扑腾着翅膀慌不择路的逃命！
乔小如忍不住“扑哧”好笑。这山鸡野鸡啊什么的林中不要太多，别说傻夫君见了山鸡毫不稀罕，就是她也不觉得有什么稀罕的。
傻夫君很快就摘了好几个又红又大的柿子回来了，献宝似的献给乔小如，“媳妇儿快尝尝，我摘的一定甜！”
“嗯，来，你也吃！”乔小如笑着接过。
两个人便坐在草地上吃起来。
入口甘甜清香，汁水很多，带着一股野生才有的特别的甘甜滋味，果然味道极好。
不过，这东西再好也搬不走啊！软乎乎的一戳就破了。
“真是太可惜了，便宜了山林中的这些鸟儿！”乔小如笑道。
傻夫君也道：“嗯，要是咱家附近也有就好了！”
“嗯，要是在咱家附近啊，娘和怀宣也有口福了！不过就是不知道够不够熊孩子们折腾的！”乔小如又笑。
坐在草地上，欣赏着望不到边际的火红美景，乔小如能说她其实最感到惋惜遗憾的是手边上没有手机或者相机吗？
这样的美景随便拍几张发到朋友圈，都会引起众人羡慕嫉妒的啊！
“好啦，咱们走吧！傻货，带路，今天就跟你走！”美景也不能当饭吃啊，乔小如恋恋不舍从草地上起来，拍拍手笑眯眯向傻夫君道。
傻夫君拉着她的手呵呵笑道：“媳妇儿，等将来我们也种一大片好不好？好让媳妇儿天天都可以看！”
傻夫君感觉得到，媳妇儿很喜欢这片柿子林呢！
乔小如一笑，“嗯，好啊！到时咱们种多多的果树！”
“我听媳妇儿的！”傻夫君又嘿嘿的憨笑上了。
“真是个傻货！”乔小如好笑的轻轻摇头。肿么办呢？忠犬傻货貌似越来越讨人喜欢了！
不知不觉间，在一片密林外，傻夫君停了下来。
“媳妇儿，你看那边！”傻夫君拉着乔小如伏在草丛中，借着高高的地势从上往下看。
“呀！”乔小如低低惊呼，连忙用手捂住了嘴，吐了口气小声道：“这是——麂子？”
只见前方远处山坡中部吃草的动物，油亮棕黄色的毛皮，圆圆的耳朵，短短的尾巴，看起来有点儿像鹿，但绝对不是鹿。
除了是麂子，乔小如不知道还会是别的什么。
“嗯，就是麂。媳妇儿，我猎几只取了皮子给你做衣裳好不好？”傻夫君眼睛亮亮的，盯着前方一动不动。
“嗯，你要是能多猎几只就多猎几只，不过这东西想必机警着吧！”乔小如小声笑道。
给她做衣裳倒是算了，这皮子拿去卖倒是可以的！乔小如也双眼放光，在心里美滋滋的想着。
看这麂子长得多肥壮啊，那皮毛在太阳下油光发亮的，一看就是上好的皮子，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不过呢，就是可惜了，这麂子肉却没法儿带回去了！
“媳妇儿，你在这等我，先不要过去哦！”傻夫君冲乔小如小声说道，随后便矮着身借着灌木草丛的遮掩迅速前进，很快就到了距离麂群不到三十米的距离了。
乔小如双手紧握，一颗心不由得揪了起来，紧张而兴奋的盯着傻夫君。
可饶是如此，她还是没有看清楚傻夫君的动作！
只不过眨眼间，但见傻夫君三支箭连珠射出，随后便有三头麂子惨叫着奔跑了十来米踉跄倒地。
其余麂子惊叫着扬蹄奔逃，转眼间就没了踪影。
真是，太快了！
乔小如叹为观止，麂子好强，傻夫君貌似更强！
第88章 傻货说还要
“傻货，好样的！”乔小如从藏身的灌木丛中起身，笑眯眯的朝傻夫君奔过去，冲他竖起了大拇指。
傻夫君乐嘿嘿的笑，比划着道：“箭太少了，我还能多射两支呢！”
乔小如嘴角抽了抽，有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随后大手一挥，十分豪迈大方的道：“乖啊，等咱们回去把东西卖了，我再给你买几支好箭！”
“嗯，嘿嘿！”傻夫君乐呵呵点头。
呃，当初买那把铁弓花了不少银子，所以心疼的心直抽抽的乔小如是绝对不可能舍得再花额外的银子给傻夫君买箭的。
这三支箭就是配套这把铁弓的。
傻夫君将三头麂子拉到一处，将铁箭取下，小心的擦拭干净放好，用柴刀削了根尖而薄的木片，利索的将麂子皮剥了下来。
乔小如虽然对猎物没多少圣母情怀，可这血淋淋的场景还是看着有些不习惯，便扭头走远了几步避开。
很快傻夫君就将麂子皮全都剥了下来，卷在一起，用茅草捆好，背在背后，带着乔小如继续往前。
这些麂子肉，只能放弃了！
随后，傻夫君又猎到了一张狐狸皮、一张麂皮，乔小如让他斩下一块麂肉，两人便原路返回了。
在这伏牛山中就是这点不好，无论朝哪个方向走，都必须得原路返回。
因为他们对这一带完全不熟悉！万一乱走乱闯迷了路，那乐子可就大了！
伏牛山中还真的处处是宝，今天虽然没有收获山珍草药，但几张兽皮想来也能值点儿钱的，而且这东西还轻便好带不是？
两人差不多回到暂住山洞的山脚下时，乔小如无意中朝右前方山坳里一望，居然发现了那边长了十来棵枣树！
树上结满了红色的枣子！若非如此，她也不可能认出那枣树来。
“真是太好啦！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在这么近的地方咱们昨天都没有发现！”
乔小如两眼放光喜滋滋的笑着道。
摘小半袋子带回去，细水长流，每天几颗，泡茶或者炖汤、煮粥都好，足够婆婆食补一年的了。
看了看背着兽皮的傻夫君，乔小如笑道：“要不，你先回去？这里距离咱们落脚的地方很近，我认识路，没关系的！”
傻货身上的血腥味不轻，只怕他也难受得紧。那麂皮虽然剥得很好很完整，可到底是刚刚剥下来的皮子，味道能不重吗！
“不要！我跟媳妇儿一起！”傻夫君想也没想就摇头。
乔小如其实猜到傻夫君多半就会这样反应，当下也不再多说——她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多说了傻夫君也不会听她的！
这傻货有的时候固执起来，连她也没办法的。
“好吧，那咱们一起去！”两人走到那片小小的枣林旁，看到那一颗颗枣子长两寸余、有小铜钱那么大，更是欢喜。
乔小如脚尖轻轻一踮，抬手便摘了好几颗深红厚实的大枣，手指擦了擦，递到唇边咬了一口，果肉厚脆，甘甜多汁，枣子的清香溢满口腔。
“这枣子真好吃！”乔小如眉眼弯弯，几口吃完一颗。
想着傻夫君的手剥麂皮后还没洗过呢，乔小如便喂了一颗到傻夫君嘴边，笑道：“来，张嘴！”
傻夫君水蒙蒙的眼睛亮了亮，在她开口的时候便已张了嘴咬住，舌头无意识轻轻触过她的指尖，两个人似乎都是一呆。
乔小如脸上一热忙将手收了回来，淡淡嗔了傻夫君一眼。这傻货，占便宜的事儿貌似无师自通？
傻夫君嘿嘿的憨笑起来，笑声中仿佛还带着几许得意，气得乔小如暗自咬牙，有点恼羞。
偏偏傻夫君还凑上来：“媳妇儿我还要！”
“要要要要什么要啊！快点摘枣子，不然等会儿天黑了怎么办！”乔小如恼羞嗔他。
指尖上仿佛还有点儿麻麻痒痒的，真是——很不爽！她一正常的被一傻的占了便宜，岂不是表示她的智商很捉急？能爽就怪了！
傻夫君很老实的“哦”了一声，随后又道：“摘好了我再要好不好！”
乔小如：“……”算了，她大人大量，不跟傻货计较！
因为没有人来采摘，这些枣子早已经成熟透了，许多在枝头上已经晾晒得半干，表皮皱皱的，但是依然能看得出来枣肉十分饱满。
这道更省事了！
乔小如便让傻夫君挑那晾晒的半干的摘下，这样可以减轻很多重量。
摘了差不多三分之一袋的时候，看着天色也差不多了，乔小如便叫傻夫君停下。
随后又摘了一大捧新鲜饱满的，带回山洞里吃。
这傻货还真是执着起来了，回了山洞，还一副等着投食的模样眼巴巴的看着乔小如：“媳妇儿，我要吃！”
乔小如给郁闷的！
一开始懒得搭理他，可她低估了这傻货的脸皮之厚和耐性之好，她不搭理这傻货就一直没完没了。
最后乔小如实在受不了他的魔音入耳，只得认命的喂他吃了好几颗，这傻货才一脸满足的嘿嘿憨笑作罢，特感动的眼巴巴的看着她来了句：“媳妇儿你真好！”
真好你妹！乔小如又好气又好笑在心里腹诽。
有了收获的一天很充实、很美好，这一夜依然过得十分安稳，第二天，乔小如果断挑了方向，和傻夫君继续游走。
虽然她不敢肯定这货昨天是冲着那些麂子去的，但在这货眼里明显打猎要比找名贵药材重要的多，乔小如还盼着能有沈六婶的好运气采摘几朵灵芝、找到两根老山参什么的呢！
那玩意儿多好啊，又轻便又省地方，而且价值还大！
今天两人的运气比前两天要更好！
才走了小半个时辰，就有收获了。
是野生天麻。
野生天麻也是个好东西，在现代纯野生的天麻早就已经绝种了，在市场上出现的所谓的野生天麻都是假的！
这东西定也能卖个不错的价钱。
天麻入药的部分是长在地下的茎块，生长的年份越多，茎块越肥厚，大的能长到十五厘米以上，长椭圆形，淡苍黄色，有点儿像红薯。
第89章 野生天麻
乔小如和傻夫君将杂草稍稍清理了一遍，便开始开挖。
这时候乔小如手里的小铲子就不那么给力了，这泥土比较硬，得大锄头才能得心应手。
只是这么大老远的地方扛一把大锄头过来，似乎又不太划算！
乔小如没奈何，只得慢慢来。
后来想了个法子，让傻夫君用削尖的竹子先挖，将泥都挖松了，她再用小铲子一点点的铲，以免伤到了茎块。
挖出来的天麻茎块饱满结实，十多厘米长，长圆形，带着淡淡的药香味。
这样的天麻茎块，在现代那绝对是极品！
这会儿虽然不知具体价格，不过，这可是伏牛山中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的好东西，价格肯定不会低吧！
只是，这天麻块头大，占的地方也大，貌似还没挖到多少呢，一个大口袋便装满了，满满的一袋子分量十足，乔小如连提都提不动！
呃，据目测，至少得两百斤吧……
乔小如看了一眼傻夫君，真是又欢喜又忧愁……
花了不到半天的时间，两人将带来的两个大口袋全都装满了，只好先行回去。
傻夫君做一担挑，轻松自如，步履如飞。
时间还早，两人将东西送回了山洞里，打算还出去逛逛。
依然走的是发现了野生天麻的那个方向，乔小如觉得，既然那条路那么快就发现了好东西，再往前走走没准还能有好东西呢！
事实证明，她的选择以及直觉简直是太英明了！
因为就在发现天麻的地方再往前过了一个山坳，乔小如就发现了整座山头竟全长满了茶树！
这不是用于观赏茶花的茶树，而是结了茶籽、可将茶籽用来榨油的茶树！
茶籽油是最健康的食用油，功效多多，对人的整个身体没有哪一部分没有好处！而且还是一种极好的祛毒之物，被蚊虫蜈蚣蚂蚁蜇咬了、烫伤烧伤、无名肿毒、皮肤起癣、婴儿湿疹尿疹、暗疮等等，只要涂抹一点生茶油，都能起到很好的治愈作用！
除此对便秘也有极好的疗效！内腑出血食用两匙生茶油，还能止血。
乔小如这一喜真是没的说了！没想到这伏牛山中竟然还有这等好东西！
茶籽树每年冬季开花，秋季果实成熟，这会儿正是果实成熟的季节。
带回去榨油，一年的油都够吃了！正好可以省下买油的钱。
乔小如美滋滋的想。
乔小如指着这一大片山茶树向傻夫君笑道：“傻货，记住这个地方，等将来咱们还要来一趟的！”
她已经决定了，来年整整地，过来挖些树苗回去种植。今后用油都不用愁了！
此时包裹着一颗颗茶籽的茶桃都已经成熟爆裂炸开表皮，满地上草丛中滚落的都是一颗颗拇指大小的黑色、或者黑灰色亮油油的圆形、或者一瓣瓣的茶籽儿。
乔小如拉着傻夫君蹲下，快手快脚的将一颗颗茶籽儿捡起来扔进小背篓里。装满一背篓，再倒入大口袋中。
茶籽虽多，但毕竟太小了，捡的时候也挺麻烦。
后世人工栽种的茶籽树林中，是将杂草都清除干净，在茶树林中隔一段距离起一条陇子，这样在这条陇子范围内的茶树上的茶籽掉下来之后，只需要用竹扫把将茶籽全都扫到陇子上，再用竹筛子筛掉杂质，就能得到干净的茶籽了。
可是目前，乔小如和傻夫君没法儿利用那么多的工具，只能单纯靠手。
好在这儿茶籽格外的多，有的时候乔小如将树叶碎枝泥块等扔掉，直接将茶籽一捧一捧的往背篓里捧，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两个人忙活到暮色初降，收获也颇为丰厚，弄了两大袋子满满的，少说也有三四百斤。
不过，按照一百斤茶籽能榨油十五六、十七八斤来算，这两大袋子能取油六十来斤。
六十来斤油，差不多也能吃一年了。
只是若要榨油的话，这点儿茶籽就显得有点少了，人家作坊未必肯帮她做。乔小如便打算明天也不去新的地方了，仍旧来这儿捡拾茶籽。
“傻货，这伏牛山还真是个风水宝地呢！没想到有这么多的好东西！”乔小如满心雀跃欢喜，只想跟傻夫君分享。
傻夫君傻呵呵说“嗯！”，雾气蒙蒙的迷蒙双眼看了乔小如一眼，咧嘴憨笑道：“媳妇儿说好就好！”
乔小如正在捡到了宝贝的兴奋劲儿上头，也没跟傻夫君的傻话计较，依然笑眯眯道：“唉，就是可惜啊，明天再待一天，后天咱们就该回家了！要是再不回去，娘和小豆芽只怕要担心了！这山里的日子过得可真快！”
不知不觉连今天在内就四天了，明天顶多还能再待一天，后天那是必须要回去了的。
乔小如一说回去，傻夫君也有点想家了，憨憨道：“娘和弟弟会想我们，我们先回去！”
以后媳妇儿还想来，他再陪媳妇儿来就好了！
“嗯，以后咱们有空还来！”乔小如笑道。
第二天一早，乔小如和傻夫君就继续去捡拾茶籽。
捡了一大口袋，乔小如刚刚将袋口扎紧，站直身体伸了伸腰，活动活动身体准备歇歇再战的时候，傻夫君突然拉着她就跑。
“傻货，你干什么呀！”乔小如被傻夫君突如其来的行为吓了一大跳！
他的手握着自己的手铁钳似的根本挣不开，身不由己她只能跟着他跑。
“嘘！媳妇儿不要说话！”傻夫君小声道。
乔小如一愣，这才看到傻夫君的神色满是认真和严重，正色着脸，薄唇紧抿，仿佛如临大敌。
“怎、怎么了……”乔小如下意识的不由得心一紧，声音也小了下去，心中浮起一抹不安。
他肯定发现了什么……
乔小如心中忐忑，这才记起来这是什么地方！这三天多他们过得很顺利，但这并不表示就没有危险潜在、不表示他们会一直顺利！
“媳妇儿，快上去！快！”傻夫君拉着乔小如跑到一棵参天大树下，抱扶着她往树上爬。
乔小如不敢大意，连忙抱着树干拼命的往上爬。
第90章 两头猛兽
两人不能合抱的粗大树干往上差不多三米处才有枝桠。
饶是有傻夫君托着，乔小如也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爬上了第一个枝干，在上头站着抱着树干喘气。
傻夫君将她送上去之后自己也立即飞快的三下两下爬到了树上。
傻夫君似乎觉得就是这儿还不够安全，又道：“媳妇儿，再往上爬一点！”
乔小如心里不安的感觉更甚，当下也不多问，点点头“嗯！”了一声，乖乖的继续往上爬。
从这儿往上，就好爬的多了，伸手可及的地方就有枝干。
在傻夫君的防护扶持下，乔小如很顺利的往上再爬了两个树干，躲在枝繁叶茂间。
见傻夫君的脸色看起来缓和了些，乔小如也暗暗松了口气，轻轻扯了扯傻夫君的袖子柔声道：“傻货，你发现什么了？”
傻夫君“嘘”了一下，认真道：“你听！”
听？听什么嘛！她就是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发现所以才纳闷啊！
这傻货，还以为人人都像他一样啊！
乔小如腹诽不已。
可是很快，她就听到了不寻常！同时，脸色一变。
她听到了野兽的吼叫声，以及互相打斗声、压断灌木枝叶草丛的各种响声，那声音越来越近……
听声音这野兽极大，打斗十分激烈，力道无穷！
或许傻夫君就是早察觉了有猛兽在激烈打斗并且朝着这边方向而来，所以才急忙忙拉着她上树躲避。
打斗声更近了！嘭嘭的撞击声、摔跤落地声、受伤嘶吼声听得乔小如都牙酸，替它们疼！
那声音越来越近，近的她已经听得到它们粗重的呼吸声！
透过树叶缝隙朝下看去，乔小如身体一僵，咬着唇才忍住没有惊叫出声来！
熊！是一头小山一般壮实的大黑熊和一头同样一堵山一般黑黝黝鬃毛粗长茂密、獠牙又尖又长的野猪在决斗！
两兽所过之处，草木凌乱，泥屑乱飞，随着扑打撕咬吼叫带起风声呼呼。
乔小如狠狠的抖了抖，紧紧抱着树干一动都不敢动！
太可怕了！
饶是站在这高高的大树上，明明知道此刻自己是安全的，看着下面残酷的厮杀乔小如依然感觉心肝儿都在颤抖！
尤其不经意扫过那大黑熊那双狠厉的眼睛时，乔小如更是心脏狂跳，慌忙收回目光。
背后蓦地一暖，抬眸便对上傻夫君憨憨的笑脸。
他的手搭在自己背后，低声憨笑：“媳妇儿别怕，野猪拱不翻这树！熊瞎子受了不轻的伤，爬不了树啦！”
乔小如心中稍安，冲他笑笑点了点头：“嗯，不怕！”
今日幸亏傻货机灵，不然只怕人家打到跟前来她才反应过来！可到了那会儿反应不反应都没有什么用了！
唯有等死了！
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树枝摇动树叶簌簌乱响，七零八落的往下飘。是那熊瞎子被野猪一拱一撩撞在了树干上。
乔小如慌忙更紧的抱住了树。
若是被晃下去，那可就惨了！
她不知道自己和傻夫君在树上待了多久，只知道下边的打斗越来越激烈，越来越惨烈，两头野兽发出的嘶吼声也越来越粗犷、越来越凄厉。
野猪的鬃毛已经凌乱不堪，獠牙有一边断了一截，一条腿似乎也受了重伤，一瘸一瘸的行动不便起来。
而熊瞎子也好不到哪里去，胸口沾满血迹，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眼神凶狠。
傻夫君这时候动了起来，轻轻拍了拍乔小如的手嘱咐她小心，一个纵身从树上跃了下去！
“傻货！”乔小如惊得叫了起来。
她好后悔！因为今天没打算走远，来昨天来过的老地方，所以她让傻夫君没带弓箭！
“媳妇儿放心！”傻夫君稳稳落地，还抬头冲乔小如嘿嘿憨笑着安慰了一声，手里的柴刀猛的朝那头野猪腹中甩去！
柴刀入腹，鲜血迸出，野猪发出一声凄厉震天的惨叫，喉咙里胡撸胡撸的急促喘息着，死死瞪着傻夫君想要朝他冲过去，踉跄了两步，“扑！”的倒地气绝身亡！
熊瞎子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嘶吼一声，举起那蒲扇大的大熊掌朝傻夫君头顶扇过来！
乔小如不敢出声生怕惊扰了傻夫君，吓得咬唇闭上了眼睛！
凄厉的惨叫嘶吼声震得她耳膜发痛，连忙睁开眼睛，熊瞎子已经倒地身亡，傻夫君正在做着收拳的动作。
傻夫君拍拍手，来到野猪身边收回了柴刀，再来到熊瞎子身边确定熊瞎子是真的死了，这才冲乔小如招招手，憨笑道：“媳妇儿，它们死了，不怕了哦！快，下来啦！”
“哦，好！”乔小如轻轻拍拍胸口，舒了口气，这傻货，居然还真的捡了个大便宜啊！
可是，下树的时候乔小如才发现问题来了！她之前被吓得不轻，这会儿双腿还有些发软，看到这高高的树——怎么下啊！好高、好害怕啊！
乔小如到底没叫傻夫君上来接她，自己定定神，便慢慢的、颤颤悠悠的下了树。
“媳妇儿你看，这头熊我们剥了皮带回去！暖和！嘿嘿！“傻夫君乐呵呵的献宝。
“嗯！还有四个熊掌，也都砍下来吧！”乔小如笑着道。
这熊掌可是好东西啊，绝对可以卖个好价钱。
还有这熊皮，当然也是卖了！开玩笑，他们这样的乡下农村人家，能用得起熊皮吗？白糟蹋了！
不如卖了换钱，一人买一件灰鼠、银鼠背心更实在。
“我听媳妇儿的！”傻夫君乐呵呵的，开始削竹片剥熊皮。
乔小如下意识离远了点没看，心里直道可惜：熊肉没法儿吃了啊！真是太可惜了！
还有这上好的野猪肉呢，野猪肉可是比家猪肉要好吃、要香的多的啊！
这两只加起来超过千斤，唉，要带出去卖钱，一年吃肉的钱都有了！不对，两年都有了！
被这两只凶兽一惊扰，乔小如也不敢在这儿多待了。
万一血腥味再引来别的猛兽，她真的会脚软走不动的。
待傻夫君剥好熊皮、砍下四个熊掌，乔小如又让他将熊胆取了出来，用柔韧的茅草系住、树叶层层包裹，放入竹筒中存放，两人便回了山洞。
第91章 回家咯
“傻货，咱们明天一早就回去吧！”本来就打算明早回去的，这时候就更坚定决心了。
“我听媳妇儿的！”傻夫君这句话说得越来越顺口。
“嗯，乖！”乔小如心里一暖，拍拍傻夫君的肩膀。傻夫君嘿嘿的憨笑。
原先不觉得，这会儿看哪儿都觉得似乎潜藏着危险之物，仿佛下一秒就会扑出来。
这天晚上，依然安然度过。
只是乔小如却睡得没有那么踏实了，半夜里惊醒了两次，靠着傻夫君温暖健壮的胸膛，在他安抚的拥抱拍抚下，才又慢慢的放宽心睡了去。
或许在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对这傻货，不知不觉间，她已依恋许多。
第二天一大早，乔小如和傻夫君就起来了。
吃食昨天都准备好了，足够今天带在路上吃。
问题是东西太多，而且走的是不好走的山路，乔小如这小身板，只能背着小背篓把她自己带上，战斗力等于零。
也就是说，所有的东西都得傻夫君来拿。
总共是两大捆加一大口袋的铁皮石斛、一口袋枣子加百合、三大口袋茶籽、两大口袋野生天麻！
也就是七个大口袋，外加两大捆！四只熊掌则捆绑好了包裹在兽皮里，再将好几张兽皮捆成一捆。
傻夫君就算有那么大的力气，也没有办法一次性将这么多东西全部带上。所以只能分批。
于是一大早傻夫君就挑着三大口袋茶籽和那袋红枣百合先行一步了，乔小如让他走一个多时辰再回来。
面对剩下的这些庞然大物，乔小如也只能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苦笑。
不是她不想出力，而是实在出不了力啊！
勉勉强请，她也只能帮忙扛这好几十斤的一捆熊掌兽皮。剩下的只好辛苦傻夫君了！
山洞里很安全，有了昨天的意外乔小如根本不敢乱走，老老实实的待在山洞里等着。
太阳渐渐升高，山林里又热闹了起来，飞禽们扑腾着翅膀叫个不停。
傻夫君终于回来了，笑呵呵道：“媳妇儿，我把东西藏好啦，我们走吧！”
“你还不累啊，坐下歇歇再走吧！”乔小如笑道。
“我不累！媳妇儿不喜欢这里，我们还是快点走吧！”傻夫君头摇得像拨浪鼓。
乔小如一怔，心中暖得有点儿发酸，笑嗔道：“你这傻货！你又知道啦！”
傻夫君嘿嘿的憨笑，他只是这么觉得而已，要问他原因什么的，他才不知道呢！
乔小如到底叫他休息了一刻多钟，两人才重新上路。
乔小如背着背篓，背篓中除了来时的工具还放着路上的吃食，瘦弱的肩膀上扛着那一捆兽皮。
血腥味还是很浓重，但只要一想到这都是银子、银子，乔小如瞬间治愈，觉得这味道也没有那么难闻作呕了。
还剩下的两大口袋天麻、两大捆加一大口袋铁皮石斛，傻夫君砍了跟更结实的竹子做扁担，一头挑着一大口袋天麻和一大捆铁皮石斛，另外一口袋铁皮石斛则被他夹在了腋下。
乔小如：“……”
好吧，她原本以为还要再来一趟才能搬运完的！不得不说，傻夫君威武！
傻夫君担着这些东西上路、背后还背着弓箭，步子依然迈得稳稳。
唯一麻烦的就是有些碍事，以至于速度被拉下来了。
其实傻夫君不知道的是，乔小如扛着那一捆兽皮看起来比他还要累，一路上他不知道说休息，乔小如也硬撑着不肯停下脚步，两人就这么一直走着，直走到中午、乔小如两边肩膀换来换去都火辣辣的疼得受不了了，这才开口说停下来吃午饭。
“傻货，咱们好像还没走完一半的路程呢对不对！”乔小如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气喘吁吁的说道。
胸口隐隐生疼，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随着呼吸喉咙也火辣辣的难受。
傻夫君想了想，点点头“嗯”了一声，“是啊，还没走完一半！媳妇儿别着急啊，不怕的，有我在呢！”
“我没说害怕！”乔小如莞尔，抹了把汗笑道：“不过咱们下午能快就快点吧，天黑前得回家！”
“好的，媳妇儿！”傻夫君点头。
不过想想，那天来的时候，到达伏牛山下估摸着才四点钟，怎么着这天黑了总能回到家吧？
乔小如让傻夫君把东西挑着藏在路边的草丛里，乔小如也藏了进去，在这儿坐等傻夫君去把茶籽和百合枣子搬运过来。
没有乔小如这个拖后腿的，且这一去一回两趟路有一趟还是空手，不到一个半时辰傻夫君就回来了。
傻夫君换了担子，将值钱的天麻和铁皮石斛担上，两个人继续赶路。
当太阳渐渐收起光芒偏西的时候，路两边的山峦那种阴森巍峨倾压之气势已经减小许多，路也变得平整宽阔了些。虽然依然是人迹罕希，但好歹是有人时不时走过的不是？
山地上，偶尔还会出现一片一片种植农作物的山地。
终于回到正常世界了！
乔小如松了口气。
“傻货，咱们很快就能回到家啦！”乔小如抹了把汗笑道。
“嗯，媳妇儿！”傻夫君嘿嘿憨笑。
再走了大半个时辰，这路乔小如已经熟悉了，心下更是大松了口气。
此时夕阳已经西沉，晚霞如火铺呈天边，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
这个点儿外出山上劳作、放牛的村民们早已回家，一路上两人连个人都没有遇上。
乔小如想着正合心意。这样最好！省得有人看见了东问西问的也不好回答。
对于这个问题乔小如其实是不怎么担心的，麻袋里的东西随自己怎么说，而那两大捆铁皮石斛，乔小如不觉得村民会认识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自己扛着的这一卷兽皮，也是麂子皮在外，熊皮熊掌被严严实实包裹在内，就算有人问，也能糊弄过去。
走到村口时，看到各家各户从窗户透出来的昏黄的灯光，闻着空气中飘散的饭菜香味儿，村子里狗叫声、鸡鸭叫声、妇人孩子的喊叫说话声，这一切，都是那么温暖而踏实，令人的心没来由的柔软放松起来！
第92章 归来
“媳妇儿，咱们回家啦！”傻夫君嘿嘿憨笑。
“是啊，走，快回家！娘和小豆芽还在等着我们呢！”乔小如嫣然一笑，心中暖暖。
两人回到家里的时候，天已经擦黑。
田氏和小豆芽看见他们平安归来，简直喜得无可无不可，拉着两人又说又笑。小豆芽快乐得像只黄雀，而田氏早已双眼盈泪，眼泪汪汪。
乔小如感受到的喜悦和踏实温暖比自己之前想象中的要多十倍不止！这一刻，她是真正的把这里当作了家、把他们当做了亲人。
亲人的等待和期待，永远是最温暖人心的感情！
好一会儿田氏才平复了情绪，悄悄拭了拭泪哽咽着细声细气道：“你们总算回来了！这几天娘可担心死你们了！回来好、回来了就好！快洗洗换身干净衣裳坐下歇歇，我这就给你们做饭去！”
小豆芽忙道：“我去厨房烧火，嫂子你和哥坐下歇着！”
“好，怀宣真懂事！”乔小如欣慰一笑，和傻夫君这才有空将带回来的东西全都搬进了库房里。小库房一下子就被占去了一大片地方。
乔小如便又一样样的告诉田氏这几天的收获，田氏算不得久病成医，却也比一般村民对药铺更熟悉，多少懂一些的。
铁皮石斛她不知道，但那些野生天麻她见了也不由咋舌，惊呼道：“我见过城里春辉堂里的天麻，个头还没这一半大呢！小如啊，你们这回可真正捡到好东西了！这些东西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她说着又怜惜的看了乔小如一眼：“为了这些个，吃了不少苦头吧！真是难为你了，唉！”
乔小如心中一暖，摇摇头笑道：“那山中好东西多着呢，我们运气还算好，没吃什么苦头！倒是搬运回来麻烦些！”
田氏“哦”了一声点点头，轻叹了叹，面露不忍。这么远的路，这么多的东西，光想想田氏都觉得——好累啊！
“对了娘，娘千万不要跟人说起我们去伏牛山的事儿啊！得回来的东西也不能说，若有人问就说我们进山打猎，本想猎些大猎物好过冬，可是只猎到了两头麂子，只得了两张麂皮！”乔小如正色向田氏说道。
“这——嗯，娘记住了！”田氏点了点头。
乔小如又道：“娘可千万别忘记了！伏牛山不比别的地方，我和阿湛这几天算是运气好，这么多年那地方没人敢去自然有不去的道理！可若是万一大家知道我们去了、还带了这么多好东西回来，保不准就有动心想去的！这要是万一遇上什么危险、发生了什么意外，只怕会有人怨上我们呢！”
世上有些人就是这样莫名其妙，比如两个妇人的孩子遭遇同样一场风寒，一个挺了过去一个没挺过去，没挺过去的那孩子的母亲对那挺过去了的孩子心中说不定就会生出怨艾来：凭什么我的孩子不在了？凭什么你却没事？
乔小如可不想惹这种飞来横祸般的无辜麻烦！
至于大房、二房她反倒没什么好怕的，有傻夫君在，她们软硬都没用！
顶多就会扯皮麻烦一些罢了。
乔小如这么一说田氏立刻就明白了，不由变了脸色这才真正把乔小如的话放进了心里：“小如你放心，娘不说！对谁都不会说的！”
“嗯，娘是个明白人，自然不会！”乔小如一笑。
好几天没洗澡，乔小如身上早已难受之极，小豆芽烧好了热水她便迫不及待的赶紧去洗了。
温暖的热水洗去浑身的风尘仆仆和疲倦，从澡房出来的时候，浑身轻松清爽，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乔小如洗好了，便催傻夫君去洗。
傻夫君刚刚进澡房，乔小如三人就听到院子门被人敲得邦邦响，还有杨氏那大嗓门：“开门、开门！三弟妹你快开门！”
“呀！是大伯娘！”小豆芽叫道，三个人面面相觑。
乔小如：“……”
卧了个槽！这位大伯娘莫非是修炼成精了？她和傻夫君这才刚回来，大伯娘就气势汹汹的杀到了！简直神了啊！
乔小如哪儿知道？她和傻夫君进村的时候，好巧不巧被卢怀银看见了！
虽然暮色已深，离得又有点远，卢怀银并没有具体看清楚他们带了什么东西回家。
可是那挑着扛着的大袋大袋的，他却是看见了的。
卢怀银便在杨氏面前添油加醋的挑拨，杨氏哪儿按捺得住？这不就赶着过来了？
“我说三弟妹你磨蹭个啥？咋啦？我做嫂子的还来不得你家啦？”杨氏拔高了大嗓门。
田氏眉心微蹙，轻叹道：“快开门让你们大伯娘进来吧！”
“我先把库房锁上！”乔小如这话说得理所当然、坦坦荡荡，一转身奔回屋子里，果断一把大锁锁上了库房，将钥匙在身上小心放好。
这才和小豆芽大步上前开门。
门一打开，杨氏“啊！”的一声，那粗壮的身躯便往前踉跄着扑了进来，若不是卢怀银手脚快扶住了她只怕要摔个狗啃泥。
“你乍开门的！想摔死老娘呀！”吓了一大跳的杨氏气鼓鼓的瞪乔小如。
卢怀银也跟着帮腔，白了乔小如一眼啐道：“没教养的野丫头！”
看到来的只有杨氏和卢怀银母子两个，乔小如心里是颇为欣慰的：不是每个人都像杨氏这么不要脸啊！瞧，卢怀金两口子这不是不掺合了吗？
乔小如闲闲站在一旁，无辜的微笑道：“这隔着门，我哪儿看到大伯娘您整个人都趴在门上了呢？您叫门叫得那么急，我这不赶紧的开了嘛！不然的话您又要不高兴了！唉，四堂弟，我爹娘去的早，的确没啥教养，比不得四堂弟，这教养那叫一个好啊！咱全村加起来都比不上你一个！”
“你！”卢怀银气结，又狠狠的冲乔小如翻了个白眼。
这死丫头说的明明听起来挑不出一点儿错，倒像是好话，可怎么听着就这么的别扭不是那么回事儿呢！
小豆芽已经“扑哧”的偷笑了起来，忙又捂住嘴，眨巴眨巴眼睛，黑溜溜的眼中盛着笑意。
“甭废话啦！”杨氏白了乔小如和小豆芽一眼，大手一挥，瞪着田氏道：“三弟妹，二侄子今天进山去啦？弄了啥东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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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大伯娘盯上了
杨氏倒是变得聪明了，知道在乔小如手里讨不到什么便宜，便将乔小如撇在一旁，只管柿子挑软的捏。
“啊？”田氏被杨氏那气势汹汹、虎视眈眈的目光盯得没来由的有点儿心里毛毛的，下意识的看向乔小如。
乔小如不动声色站到她身边，轻轻搀扶着她的手臂，柔声道：“娘，这外头风大，不如咱们请大伯娘屋里说话去吧！”
“对、对！”田氏暗暗舒了口气连忙点头，冲杨氏笑道：“大嫂，有啥事屋里说吧！”
“我婆婆身子弱，大伯娘，请吧！”乔小如笑道。
杨氏本来还想挑刺儿几句，听了乔小如这话也只得生生噎下，哼了一声，大摇大摆走进了木屋。
这时候乔小如他们订做的家具全部都送了来，看到家中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桌凳柜子，看到处处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对比自家那脏乱差的状态，杨氏忍不住生出几许羡慕来。
可转念一想这不过是个木屋罢了，自家那可是气派的青砖大瓦房，那股羡慕又变成了骄傲，坐下去的时候腰杆子都挺得直直的。
经过这么缓了一缓，田氏说起话来也流畅安定多了，微笑着细声细气道：“阿湛和小如其实也没带什么东西回来，他们进山是想去打猎，弄些猎物卖钱好过冬的！不过运气不太好，就只猎到了两只麂子——”
“麂子？”
“麂子！在哪！”
卢怀银和田氏眼睛一亮，不约而同打断了田氏的话。
“真的才两只吗？”卢怀银表示怀疑，说道：“我明明看见你扛着什么东西，那傻——咳，二堂哥挑着那么大的大袋子，手上还拎着什么，怎么可能才两只麂子！肯定不止！”
乔小如瞟了他一眼恍然大悟：原来是他看见了嚼舌根啊，怪不得！
“就是！”杨氏听了卢怀银的描述眼热心热不已，早已有些按耐不住，白了田氏一眼：“我说三弟妹啊，你可一向来都是个老实人啊，别叫那扫把星、搅家精给糊弄挑拨坏了！咱是一家人，你说这样的谎话有意思吗？难道当侄儿的猎回了东西，不该给长辈孝顺点？做人可不能忘本忘亲啊！”
“大嫂，我——”田氏心头一跳，不禁又纠结起来。忘本忘亲？这怎么可以！
可她就算再软性子也明白，乔小如他们从伏牛山带回东西来的事情是绝对不能说出去的。不然大嫂哪儿肯罢休？
“大伯娘！”乔小如看不下去了，淡淡道：“就是两只麂子，你们爱信不信！”
“我们说话轮不到你插嘴！”杨氏和卢怀银不约而同。
乔小如给气笑了，冷笑道：“这是在我家，要摆架子上你们自个家里摆去！我在自己家里还不能说话了？怎么？我婆婆良善，你们捡着她欺负觉得很过瘾是吗？”
“小如！”田氏吓了一跳。
杨氏则气得哆嗦，又气又急又恼羞颤声道：“三弟妹你听听，你听听啊！这都是什么话啊！有哪家儿媳妇敢这么同长辈说话啊！三弟妹，你再不管管，这个家都不像样了！”
“不许大伯娘这样说我嫂子！我嫂子最好啦！我们家多亏有了我嫂子！”小豆芽一听就急了。
“你个熊孩子懂啥！给我一边儿去！”对乔小如杨氏都要摆足长辈的款，对小豆芽那就更不用说了！
小豆芽轻轻哼了一声，拌了个鬼脸撅嘴很不高兴。
田氏被杨氏一通搅合忍不住头又有点儿发晕，揉了揉太阳穴苦笑道：“那啥，大嫂啊，小如她还小，什么都不懂！大嫂您别跟她计较啊！”
“哼！眼睛里没长辈的毛丫头，仔细将来下地狱！”杨氏底气瞬间变足，狠狠瞪了乔小如一眼哼道：“我做长辈的当然不会同她计较！那就要看她有没有诚意赔不是了！还不快说句实话，你们到底从山里带回了多少东西！”
乔小如在心里默默的为大伯娘的机智点赞，同时也为她的无耻无语！
说来说去，还是盯上了她家这点东西啊！
她和傻夫君进山打猎，谁不知道这是件危险的事？
所以当她和傻夫君回来的时候，婆婆和小豆芽没有急切的问他们带回了什么、有什么收获，而是眼泪汪汪、一脸欣慰的说着“回来就好！”的关切的话，她的心里是那么感动！
首先关心的是他们的安全，然后才会关心收获，这才是真正的亲人！
可是这位大伯娘，自打进来就摆长辈架子，咄咄逼人的只管逼问他们得到了什么满心想着分一杯羹，关于他们的死活半个字都没提过，她还指望乔小如同她好好说话吗？
“只有两张麂子皮啊！”乔小如笑道：“除此什么都没有！”
“什么！”杨氏差点跳起来。
“大伯娘您不要着急嘛，慢慢的听我把话说完不是？”乔小如见她这样心中不由一阵痛快，依然不紧不慢笑眯眯道：“我们进山了好几天，两头麂子是最先那天猎到的，那肉哪儿能放这么多天呀！我们本来还以为后面几天也会有收获呢！所以也没理会那麂子肉，谁知后来几天都不走运，连只兔子都没遇上！山里边又冷，晚上又怪吓人的，唉，我们只好先回来了！这种事儿实在不好做，以后再也不会去了！”
听说两头麂子肉就这样被他们扔掉了，杨氏心疼得好像糟蹋的是她家的肉似的，气冲冲骂道：“你个败家小娘们！老娘就晓得你不是个好的！怎么就这么蠢、这么笨啊你！就不会先把麂子送回来吗！蠢，蠢死啦！”
乔小如心里乐得不行，笑得后知后觉：“哎呀是哦，听大伯娘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我们挺蠢的！怎么就不知道先带回来呢！唉，真是可惜了！可惜，这会儿说什么都晚啦！”
乔小如这“可惜”两个字可是货真价实的。
她是真的可惜啊！那一头熊和一头野猪啊！那肉不知有多好吃呢！
真的太可惜了……
杨氏见她这么说反倒一下子不知该说什么，只是肉疼的一个劲儿的骂乔小如蠢货。
第94章 快拿出来
“不可能！”卢怀银却忽然叫了起来，瞪着乔小如道：“我乍觉着你没说实话呢？我明明看见你们扛着、挑着那么大包大包的东西，绝对不可能只有两张麂子皮！肯定还有别的东西！哼！”
杨氏醒悟过来，她当然更加相信自己的儿子，立刻变脸瞪乔小如：“死丫头，你还不说实话！”
乔小如得多傻才会说实话呢，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胳膊，十分无辜的道：“我说的就是实话啊，大伯娘不相信我也没有法子啊！至于四堂弟这话，你既然没看清楚就别乱说！我知道因为伐木的事你心里一直恼着我呢，逮着机会就想给我难堪，可也不能这么无中生有不是！”
卢怀银气急败坏恼道：“谁无中生有啦！明明就是！我亲眼看见的，那还能有假！”
东西都稳稳当当锁在了自家的库房里，乔小如会怕他才怪！
看了卢怀银一眼不紧不慢道：“亲眼看见？那你倒是说出个所以来啊，你都看到了什么！四堂弟你当时既然看见了，怎么当时没上前看个清楚明白呢？”
卢怀银气结，忿忿道：“离得远，乍上前看！”
乔小如立刻笑道：“你自己也说离得远啦！既然离得远又怎么能看得清楚呢？四堂弟啊，以后再想给我难堪，麻烦你用高明点的借口好不好！你这样会拉低我们智商的！”
卢怀银不懂什么叫拉低智商，但却敢肯定从这死丫头嘴里出来的肯定没有好话！
不由气急败坏道：“敢让我们搜一搜吗！敢吗！”
杨氏听了眼睛一亮，一拍大腿叫道：“对！就是这样！让我们搜！”
说着就站了起来。
乔小如怒了！
猛的上前站在杨氏面前沉着脸冷冷道：“大伯娘这是什么意思？搜？哼，大伯娘有什么资格搜我们家！别说没有，就算真有什么，那也是我们的，与你们大房无关！你敢搜一下试试，信不信我让阿湛劈了你们家大门！”
乔小如是真动了真怒了，敢搜她的家？找死啊！
杨氏也被气势全开、冷厉吓人的乔小如给吓坏了，心里竟然生出一股怯意，脊梁骨上阵阵发寒。这死丫头，怎么、怎么这么可怕……
卢怀银怒了，挥了挥拳头怒道：“你敢这么跟我娘说话！”
乔小如冷厉的目光盯向卢怀银，还没有来得及出声，只见傻夫君一阵风般冲了过来，挡在乔小如面前瞪卢怀银：“不准欺负我媳妇儿！小心我揍你！”
“你！你个傻子！”卢怀银看着身材明显比自己高大结实许多、气势也压人一头的傻夫君又气又急，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嘴巴却不饶人。
这话一出，田氏面色也微微沉了下去，小豆芽更气得握着小拳头嚷嚷：“不准说我哥是傻子！你才傻子呢！”
“大伯娘，大伯父也说过的，别人不管，咱自家人都不许再这么叫阿湛，你们还真是没把我们当一家人啊！既然如此你们还上我们家来干什么？一边管我夫君叫傻子，一边却想要算计他猎回来的猎物？当我们全家都傻了吗？给我出去！”
卢怀银冷笑，怨恨的瞪着乔小如和傻夫君，那意思说：本来就是傻子！
杨氏则自动忽略了前边的话，只揪着最后一句：“你、你敢赶我们走！谁给你的胆子！”
“大嫂，阿湛和小如天黑才回来，热饭还没吃上一口呢！他们也该好好的吃饭好早点休息了！没别的事，大嫂请回吧！”
“你！”杨氏没想到连一向来软柿子似的好拿捏的田氏也这么说，这回是真气狠了，气得连说了好几个“你”说不出后边的话来。
乔小如一边朝院子里大门走去一边道：“阿湛，把你的好堂兄拉出去！他不走就帮他一把！”
被人当面羞辱还不反击回去，那才是真的傻！乔小如一点面子都不想给卢怀银留。因为这种人根本不配！
卢怀银暴怒气极，乱骂不止，却根本不是傻夫君的对手。
傻夫君钳着他的手，直接将他拖到了门口推了出去。然后捏着拳头守着大门口。
“大伯娘，请吧！”乔小如眼神冷冷。
“你们给我等着！有本事一辈子不求我们！”杨氏气得脸色发白，怒气冲冲跑了出去。
乔小如懒得听他们母子叽歪，“绑”的一声干脆利索关了门。
见田氏脸色还不太好看在那儿生气，乔小如反倒笑着安慰了她几句。
说的田氏也不禁笑了，笑叹道：“这可真是从哪儿说起呢！唉，真不知大嫂她这是怎么了！明明以前她也不是这样的啊！”
对此乔小如不做评价，以前不是这样？呵呵！那是以前没有机会让她表现这样！
“娘，大伯娘她是魔障了，娘别放在心上就是！”乔小如笑道。杨氏这么隔几天就要闹一场的作风，乔小如都觉得很习惯了。
或许哪天杨氏不闹了，没准她反倒要觉得不习惯呢！
田氏低低一叹，眼中划过一抹黯然和担忧，笑道：“嗯，先别说这些了，你和阿湛快去吃饭吧！”
“好！”乔小如笑笑，拉着傻夫君进了厨房。
小豆芽倒是把饭煮好了，不过菜是没有的。
好在菜篮子里还剩下一把白菜，乔小如便炒了那把白菜，又拿了两个不大不小的土豆切丝大火清炒，让小豆芽去后院靠近一边院墙下的小菜地里掐了几根小葱，土豆炒熟了后将切成沫的小葱撒了下去，顿时香气扑鼻。
小豆芽不由得吸了吸鼻子，赞道：“嫂子做菜可真香！”
乔小如乐了，笑道：“做了这么多我们两个人也吃不完，你也一起吃点吧！”
“好啊！”小豆芽乐呵呵的去拿碗筷。
在伏牛山中连接好几天吃的都是纯肉食物，顶多再加两块山药、一捧野果，此时吃着这清炒素菜，乔小如和傻夫君吃的格外香甜。
吃饭的时候，乔小如把交代了田氏的话又交代了小豆芽一遍，不能说的理由当然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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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进城售卖
对小豆芽乔小如只需要说万一泄露了出去大房、二房不会善罢甘休，足以让小豆芽把嘴巴闭得严严的。
末了小豆芽又趁机得意显摆了几句自己这几天照顾小鸡仔们如何尽心尽力、小鸡仔们一只都没少全都好好的活蹦乱跳的并且长结实了不少！
“小母鸡的翅膀都长出羽毛来啦！小公鸡的鸡冠子也变大变高了些！不信明早嫂子去看！”小豆芽如是说。
乔小如少不得夸赞他几句，夸得小豆芽十分受用。
赶路劳累，吃了饭没多久就回房睡觉了。
生怕明天早上睡过了头，乔小如叮嘱了傻夫君一声，让他明早醒得早的话一定要叫自己。
傻夫君答应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天才刚蒙蒙亮呢，傻夫君就醒来了，然后谨记着乔小如的叮嘱，毫不客气的把她也摇醒来了。
乔小如腿脚肩腰无处不疼不酸，可想到还有许多事情还没做呢，便连忙与傻夫君起身。
乔小如和傻夫君洗漱之后，自己在煮粥，让傻夫君去担水。
幸亏自己很有先见之明，买了一个超大的大水缸，和傻夫君进山之前便让他将水缸担满了水，家里的桶和盆也都装的满满的。省着点用足够小豆芽和田氏用这几天。
否则的话，田氏那身子骨哪儿能担水啊！
乔小如可不敢指望大房、二房会有人给田氏母子俩担水。
不过，出了趟远门才发现，没有自来水真是一件很忧伤的事！似乎她还得再买一口大水缸才行……
估摸着里正家也有人起床了，乔小如便去借牛车。
库房里那些东西得用牛车运到城里去卖。
至于藏在半路的那些茶籽和红枣、百合，都不是卖的，到时候去取回来就行了。
乔小如一说借牛车里正媳妇就十分痛快的点头应了，还笑眯眯的道：“反正这会儿搁在家里也用不上，你们啥时候要用就尽管来说一声！”
乔小如笑着道谢，拉着缰绳赶了牛车走。
谁叫乔小如用牛和牛车都很仔细呢？每次牛车和牛送回来，里正媳妇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一遍，都没有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不妥，而且这牛车肯定是打扫得干干净净的，牛肯定是喂得饱饱的，她还省了功夫喂牛呢！
而每一次，乔小如也都会很客气的给她带点儿东西来，虽然东西不多，也不是啥稀罕物，可白得的东西谁会不乐意呢？
所以里正媳妇看见乔小如来借牛车就忍不住高兴，心里不由自主的在琢磨着：又要有好处收了……
乔小如将牛车赶到家门口，见傻夫君挑水挑的差不多了便止住了他，与他一起把铁皮石斛、野天麻以及那捆兽皮全都弄到了车子上。
四只熊掌乔小如留了一只下来，这东西可是稀罕玩意儿，别说她们这样的人家，多少有钱人一辈子也未必吃得着一次呢！
既然误打误撞弄了四只，怎么着也得留下一只尝尝新鲜不是？说不定这就是她这辈子唯一一次吃熊掌的机会了呢？
这时候田氏也起来了，温柔的叮嘱了两句：“路上小心！”便看着他们进城去了。
两个人赶着牛车很快就离开了村子里，一路上十分顺利，太阳升起高高的在头顶的时候，两人在满街早餐飘香的时候进了城。
乔小如见傻夫君目光落在街道两边的店铺便笑道：“傻货你忍一忍啊，等咱们卖了东西吃一顿好的，你想吃什么都成！”
“嗯，嘿嘿！媳妇儿也吃！”傻夫君憨笑。
乔小如心中一暖，笑嗔低语：“这傻货！”
今日不是集日，街道上并不显得拥挤。两个人打听了春辉堂在哪儿，直接赶着牛车便去了春辉堂。
两个土包子说是来卖药材的，引得春辉堂的两名当值伙计对他们翻了个白眼。
可当他们看到那极品的野生天麻和铁皮石斛时，惊得白眼只能翻给自己了！
“两位请坐，请稍候，小的这就请掌柜的来！”
“有劳小哥了，麻烦小哥快一点，我们还要做别的事呢！“乔小如微微一笑，和傻夫君没去坐下，而是站在那里守着停在门口的牛车上的药材。
“在哪、在哪！卖药材的在哪！”很快春辉堂的武掌柜就从后堂急冲冲的奔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伙计拿去请他的野生天麻。
“武掌柜！”乔小如冲他微笑点了点头。
“是你们？”武掌柜一愣，似乎没想到他们这样寒酸的人竟然卖得起这么极品的药材。
掠了掠小胡子，他笑眯眯道：“快，快让老夫看看货，若都是这样的品级，我们春辉堂全都要了！”
“您请，东西全都在车上呢！”乔小如拉着傻夫君往旁边侧了侧身。
这位武掌柜四十多岁的年纪，穿一袭半新不旧靛蓝长袍，不高不矮，偏胖，圆脸，五官和气，尤其那双狭长眼睛笑起来的时候让人不由自主的便生出几分亲切之意。
做药铺生意的，与做酒楼生意的一样，最是要和气。不得不说至少他的容貌气质很符合。
“天啊！这、铁皮石斛！极品的铁皮石斛！天啊，这么多天麻！全是品相一等一的天麻！”
武掌柜两眼放光，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仔细的看，用手摸摸拍拍，俯身去用力的嗅，惊赞感慨不已。
“这位小嫂子不知怎么称呼啊？”武掌柜笑眯眯的，冲乔小如微微拱手。
傻夫君不说话不动作不笑的时候，或许别人看不出来他不对劲，但是作为医者的武掌柜来说，只一眼他就看出来了，自然便略过他，与乔小如打交道。
“夫家姓卢，武掌柜对这些药材还满意吗？这样的药材也只有春辉堂要了才不算糟蹋了好东西呢！”
乔小如心底一声轻轻叹息，特么的悲催啊，她一货真价实的黄花大姑娘也成了嫂子了！
武掌柜哈哈的爽朗大笑起来，掠着胡子笑道：“卢嫂子真快人快语！既然如此老夫也不能辜负了卢嫂子一番好意不是？这些铁皮石斛和天麻我们全都要了！至于价钱嘛，卢嫂子大可放心，我们春辉堂做生意一向来公道，童叟无欺！”
第96章 珍品中的极品
“那是，春辉堂是老店了，自然不会欺瞒我们几个钱，那便请武掌柜算一算吧！”乔小如笑道。
她如此爽快，连讨价还价都不曾，且那落落大方的神情、清澈明亮的眼神都表示她不是一个愚昧粗鄙、什么都不懂的村姑！
武掌柜见状不由诧异，忍不住多打量了她几眼，心中不觉生了两分好感，便哈哈笑着点头道：“成！卢嫂子是痛快人，老夫也就不墨迹了。这天麻和铁皮石斛都是生药材，还得晾晒、炮制才能用得着，嗯，天麻就按一斤二两银子、铁皮石斛一斤三两三钱吧！卢嫂子倘若觉得可以，老夫这就叫伙计过称！”
何止可以啊！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乔小如心里的小人不知道又叫又笑的翻了多少个跟头、打了多少个滚！没想到这回还真发财了！
这两样加起来得好几百斤呢！
乔小如尽管心里头乐开了花，面上却表露得颇为矜持，只笑着点头道：“好吧！就按武掌柜说的算吧！”
哪怕武掌柜欺负她不懂行压低了价钱，她也算是大赚了！
“成！呵呵！”武掌柜见乔小如明明心花怒放面上却努力保持着平和不禁好笑，这位乡下来的小大嫂倒是有点意思，是个有主意的！
伙计很快就把药材抬去过称，武掌柜叫上乔小如和傻夫君过去看了，铁皮石斛一共是两百八十斤，天麻是三百六十斤。
算下来一共是一千六百四十四两。
乔小如拿着轻飘飘的三张五百两、一张一百两、两张二十两的银票和一块碎银子，却觉得分量沉甸甸的。
心，也瞬间稳稳当当的踏实下来了！
有了这么多的银子，创业的第一笔小资金就有了！这能做的事情可就多了！
而且今年这个年，肯定能够过得很好了！
乔小如顺手就在药店里买了些枸杞，回去与枣子、百合一起炖东西最滋补了。
又买了些党参、白术、茯苓、薏米、莲子肉、芡实、淮山药和白扁豆，这是用来做八珍糕的。
八珍糕健脾益气、明目安神，中和益肺，天天食用，对田氏那样的身子有极好的固本培元的效用。
对这个婆婆，乔小如是无论如何都要设法把她的身体给调养起来的。一则田氏待自己很不错，值得自己为她用心；二则有她在家里好歹算有个长辈坐镇，有比没有的好处可多得很！
万一田氏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这扫把星的名声只怕就真的摆脱不掉了，杨氏、张氏必定会大做文章。
不然想想啊，哪有这么巧的？家中父母没了、冲喜冲死了相公、进门没多久婆婆又挂了！这种事儿向来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到时候她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别说不在乎别人眼光看法之类的，即便你不在乎，也无法改变或者阻止别人对你使绊子、下刁难。
武掌柜发现放在牛车下的麂子皮和熊皮后、知道居然还有三只熊掌后，惊叹之余看傻夫君的眼神就变了，变得有几分感叹和深邃。
就乔小如这小身板，这熊肯定不是她能对付的，不用说，肯定是这傻男人了！
唉，这位卢嫂子也不知是有福气还是可怜！说可怜吧，她有个这么会赚钱的男人，不说多的，就她手头上这些，足够一辈子衣食无忧了！说有福气吧，这男人再能干到底是个傻的啊！连正常沟通都没法进行，别说知冷知热、嘘寒问暖了！
不过这些跟武掌柜都没啥关系，他也没多想了，暗自感慨了一阵便问乔小如能不能把这熊皮和麂子皮都卖给他？
这西南的冬天虽然温度不低，从来没有过零下，顶多也是五六度，可这湿冷湿冷的气候冬天里实在难熬的紧！有张熊皮做件大衣、做双手套、靴子，多暖和！
那麂皮倒不稀罕，不过是顺带买下罢了！
乔小如反正也是要卖的，也便也不客气，痛快的笑应了，让武掌柜开个价。
武掌柜一方面喜她爽快大方的性子，一方面又可怜她嫁了个傻男人日子过得不容易，几张皮子给她算了一百两。
乔小如点头应了。
武掌柜又笑道：“对了，这熊掌卢嫂子不如送去如意楼，就说是我老武介绍你去的，蓝掌柜应该会给你个好价钱！”
“好！那就谢谢您了！我正愁这三只熊掌该往哪儿销呢！”乔小如笑着道谢，便与傻夫君赶着牛车去了。
得意楼，这名字还真够特别的！
上回打听过乔小如就知道了，这得意楼是随云县城里最好的酒楼。
两人尽管其貌不扬，穿着土气，但三只熊掌一出，原本眼角高挑的伙计立马睁大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气焰立刻矮了大半截，仿佛一个人瞬间被抽掉了脊梁骨整个垮了下去，忙挤出几许笑意，急急忙忙去请主事的蓝掌柜出来。
酒楼的日常采买自有人负责，但是像这种极品山珍海味，必须得蓝掌柜亲自把关。
蓝掌柜见了不由眼睛一亮，笑赞道：“真好熊掌，切口平整，也还新鲜！上品！”
看了看“咦”了一声忙道：“还有一只呢？这是——已经卖了吗？”
乔小如笑道：“这是个稀罕东西，平日也难得，我便留了一只打算自家自己吃！怎么了？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乔小如可不认为蓝掌柜“咦”那一声是因为发现少了一只而发出的，他又不瞎，一拿出来就是三只，他能没看见吗？
那么只能是有别的原因。
伙计一旁听了却忍不住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道当然不对了！你这乡下婆娘还真是个败家婆娘，知不知道一只熊掌能卖多少钱啊？居然留下尝新鲜！还真是——败家啊！
蓝掌柜苦笑，笑道：“卢嫂子你可真有意思！要知道这熊掌啊，最贵的、滋味最好的便是那右前掌了，可好巧不巧你留下的那只正好是右前掌！要不——你看看能不能取了来都卖给我们呢？”
乔小如恍然大悟，怪不得蓝掌柜跌足“咦”那一声了！
第97章 发了把小财
不过，她却没有后悔，反而有点窃喜：果然自己有眼光、有福气啊，这随随便便这么一留，就留了个珍品中的极品！
“还是算了吧！那只我们家留下了自家吃，就不卖了，掌柜的给我算算这三只的钱就好了！”
乔小如手里有了千几两的银子，哪儿还会在乎这点？笑着婉拒了蓝掌柜的提议，越发动了要好好尝一尝那珍品中的极品的心思了！
蓝掌柜虽然觉得有些遗憾，可人家卖主不乐意，他也不能强来啊，遗憾的叹息两声，便给乔小如算了账，一共是七十两。
“这乡下妇人真是眼皮子浅！这一只熊掌够她家一年嚼用了，居然留下一只自家吃了，真是个败家娘们！”乔小如和傻夫君走后，伙计忍不住嘀咕。
蓝掌柜瞟了他一眼，却是淡淡笑道：“得了，干活去吧！”
他倒是有些佩服那卢嫂子，银钱哪儿赚得完？熊掌却是真的难得！说不定一辈子她也就碰的上这么一次呢！舍得留下一只吃，何尝不是另一种得到？那小妇人倒是有点意思！
乔小如可不管身后发生何事，与傻夫君乐呵呵的去吃了一顿好吃的，随后又给家里添置了好些东西，每人多添置两套从里到外的衣裳鞋袜，买了冬天涂抹手和脸的护肤膏，买了好几种豆类杂粮和四十斤小米，买了五斤白砂糖、三斤黄糖。
这白砂糖纯度很高，洁白如雪，颗粒细致如沙，乔小如见了十分意外。拐弯抹角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这白砂糖提纯技术也是太祖皇帝亲自过问命令手下能人工匠改进出来的。
乔小如不由又感慨了一番：太祖皇帝能令天下人敬仰至今，不是没有道理的啊！这位寂寞如雪的哥真是个天才！
买好了各种零碎，又买了十来个肉包子，好几包点心，两只猪蹄，一扇大排骨，和好几斤猪肉。见有羊肉卖，顺便又买了好几斤羊肉。
想了想，又买了两只公鸡、两只母鸡，过年可以杀了吃，也可以留着养。
“傻货，现在还早，不如咱们去地保那里看看有没有哪里有田地卖好不好！”乔小如又笑眯眯的向傻夫君说道。
“嗯，我听媳妇儿的！”傻夫君憨笑着，媳妇儿说什么他只需要照做就行了。媳妇儿对他可好了，反正不会害他。
“那咱们就走吧！”乔小如咯咯一笑，打听了地保住在哪儿，便和傻夫君赶着牛车去了。
乔小如从来都没有想过把钱捂在兜里省着过日子。
话说，她虽然不敢跟太祖皇帝比——人家那起点也不是她能比的！可是好歹也要混出点儿名堂来才像话不是！
这年头买田地最稳妥了，且她对农业这一块自幼耳濡目染，又有个在乡下的外公外婆，加上因为新鲜也翻阅了好些书籍，不敢说精通，略懂倒是真的。
然而在现代那么一个知识爆炸的时代，她的略懂放到现在这会儿，相信比别人也会强那么一些。
至于做生意？她倒是想呢，可这生意不是说做就能做起来的，得了解市场、得有一定的人脉。
这两样，她现在一样也没有具备。
所以，还是稳打稳扎，从种地开始做原始积累吧！
地保姓胡，家住在城西一条叫做杨柳胡同的巷子里。
家门口种着几丛菊花，正开着半凋零的黄白残花，很好认。
恰好他也在家，乔小如和傻夫君没扑了空。
虽然看见乔小如和傻夫君穿着很村土，地保瞟了一眼迅速的估算出了他们的身家，却也没嫌弃鄙薄他们。
仍旧客客气气的笑着将他们让进了屋里，他以为他们是手里攒了几两碎银，想为家里多置办两三亩、三四亩良田的农村人。
在一边请他们坐下客套的寒暄中，他已经将如今还在售卖尚且没有买主的零碎田亩的地点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没办法，那样零零碎碎的田亩大户人家看不上，根本不会买！普通村民倒是想买，可也不是每家每户都买得起的。
大华的良田一向来价格都高，即便这不过是个西南小县城下辖管乡村，那上好的一亩良田价钱也在十两银子左右呢！
于是，当乔小如笑眯眯的说出来意时，胡地保就呆了。
胡地保的反应弄得乔小如很是不好意思。话说，她不过是要买三四十亩上好良田、以及百多亩或者两三百亩的平缓坡地而已，这个，至于这么惊讶么！
其实她真是冤枉了胡地保了。若是换个大户人家的管事说这话，胡地保一点儿都不会奇怪，可是眼前这两个据他屡试无差错的估算经验来看，身家分明在零到二三十两之间的家伙，一开口要买这么多的田地，这、这也太挑战他的神经了！
能怪他失态吗？
胡地保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连忙咳了几声掩饰过去，笑道：“这个，呃，这位小大嫂说要买几十亩良田、一二百亩坡地？”
“嗯，”乔小如点点头，微笑道：“若有合适的，就给我们说说吧！若没有现在也不着急！”
怀揣千多两银子，乔小如觉得买这么些肯定是没问题的。
“哦，好、好！那啥，两位请稍坐片刻等等哈，我这就看看去！”胡地保暗暗舒了口气，笑着起身去厢房里查看鱼鳞册兼且平复心情去了。
话说其实心里都有一本账，哪儿有地卖随口就能说的来，只不过这会儿显然他的心情不适合谈正事。
乔小如倒不疑有他，笑道“轻便！”与傻夫君等着。
反正时辰还早，她一点儿也不着急。
良田乔小如暂时不打算买那么多，有个几十亩上好的出产的粮食足够自家吃并且还能有余卖一点儿就够了。
她要买坡地，其实是看中了这片地域出产的好柿子！
这儿的柿子树不少，无论是村里地头、河边山梁，都可见其身影。
这儿出产的柿子有脆柿子、软柿子两种，皆个大皮薄、肉厚核小，吃起来十分香甜爽口。是用来做柿饼的最佳原料。
第98章 准备买地
可是乔小如从没在市面上见过柿饼，在县城里逛、买东西的时候假装不经意的问过好几个商家，没有一个知道有柿饼这种东西的。
乔小如便动了做柿饼的心思。其实吧，一开始她想做这玩意儿，倒不是为了卖钱，而是自己嘴馋想吃。前世她可是很喜欢吃柿饼的。
这会儿手里有了一大把银票，这心思也就跟着活络了，于是买良田的时候就顺便跟地保提了一句。
若是种上两百亩，全都做成柿饼了，倒是一条不错的致富之路。
这东西耐储存，方便运输，乔小如相信只要品相好，凭着那么好滋味，肯定很多人会喜欢的。
很快胡地保就出来了，手里拿着一本册子，上头记载着哪村哪庄有要卖的田地位置以及数目、原主要价等信息。
他问明了乔小如是哪村的人，便提了两处距离卢乔村不远的地方，简单向乔小如介绍了一遍，又笑道：“这买田置地可是大事儿，马虎不得！小大嫂啥时候有空，我带你们看看去？”
乔小如便点头笑道：“胡大叔说的正是这个理儿！要不，明天胡大叔有空就带我们去看看？”
“我这样的闲人哪天都有空，成，那就明天上午吧！明天上午我在家里等你们！对了，去的时候最好雇上马车，快一些！若没有驴车也行！”胡地保爽朗的笑了起来。
买得起这么多田地的人，肯定不会在乎那几钱一两银子的车钱，所以胡地保才会说这话。
乔小如也很爽快的笑应了，便与傻夫君告辞。
将来买田置地的时候只怕还多着呢，与胡地保搞好关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两人回到村里的时候，还是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将东西全部搬运进了家里，田氏和小豆芽见了都吃了一惊，没想到居然一下子添置了这么多！
更让田氏觉得奢侈的是，她和乔小如每人还有了一面小玻璃镜子！
将那面积有半张a四纸大小的玻璃镜子小心摆放在桌子上，纵然田氏已经不年轻，也觉得心里有几分美滋滋的。
乔小如便带了一包点心、三个大肉包子和傻夫君去里正家还牛车。
里正媳妇果然十分欢喜，一边嗔着她说“这怎么好意思呐！”一边盛情难却的接过她递过来的点心和装着包子的纸袋，与她热情的聊了几句家常。
乔小如一边与她说话一边将牛车解下来，随后笑着打了声招呼，便和傻夫君牵牛去吃草了。
看着天色还早，乔小如便唤了小豆芽一块儿去村边的山坳里放牛，让傻夫君去将藏在半路上的茶籽和枣子、百合带回来。
小豆芽嫌弃放牛太无聊，便跑到山坳里的稻田中去玩。
这个时候水稻早已收割完毕，只剩下整整齐齐排列的一茬茬稻茬。
因为在水稻成熟的最后二十天起，稻田里的水便会放干——那个时候的水稻已经不需要太多水了，只需要田里湿润就好。而且稻田里泥土大半干了踩了才不会陷下去、收割起来才更方便。
经过这么长时间，到了这会儿，稻田里的泥早已十分硬称，可以随意在上边走动玩耍。
小豆芽便拔萝卜似的去拔那稻茬，很快就在稻田深处松软的泥里抓到了两只肥大的泥鳅。
小家伙乐得哈哈的笑，抓着两条泥鳅献宝似的拿给乔小如看。
“我们带回去给鸡吃吧！鸡吃了这个长得快呢！”小豆芽乐滋滋的道，又道：“嫂子和哥没在家这几天，我抓了好多泥鳅回去喂鸡呢！就是可惜小鸡仔还太小了，吃不了这个！”
“你把这个给鸡吃啦？”乔小如睁大了眼睛。
“是啊！”小豆芽点点头，眨巴眨巴眼睛：“嫂子，鸡难道不能吃这个吗？不对啊，我看它们很喜欢吃嘛！”
“不……是！”乔小如在心里默默道：好吧，这年代这种玩意儿一点儿也不稀罕！所以用来喂鸡其实真的没什么的！
没有农药、各种杀虫剂的古代，可想而知稻田里的泥鳅长得有多欢实！
别说这会儿了，就是乔小如上辈子还小的时候去乡下外婆家，春耕的时候人们往水田里撒化肥的时候，便有许多泥鳅受不了肥料的气味和化学成分而被逼得活蹦乱跳跳出水面，很多就是因此而死在了田里。
如此这般，一年年下来，稻田里的泥鳅也变得越来越少了。
而泥鳅的价格也一再攀升，尤其是天然野生的，价钱更高！
以至于让乔小如一下子还没有调整过来，听小豆芽说拿这么贵的泥鳅去喂鸡感觉心疼，却忘了这玩意儿这年头可没那样的身价呢！
“泥鳅可是个好东西，你抓了带回家煮了吃多好啊，喂鸡可惜了！”乔小如说道。
小豆芽一撇嘴，十分鄙夷嫌弃的说道：“都是泥腥味，个头还这么小！也没什么肉，谁爱吃它啊！”
乔小如：“……”果然她是乡巴佬没见识！
不过，泥鳅是真的很有营养啊，就这么白白放过太可惜了！
“谁说不好吃啊！只要做得好，这泥鳅可是好东西呢！你说的泥腥味要去掉也不难，嗯，用姜葱蒜和酒腌制腌制就好了！只要各种调味料下得足，保准一点儿腥味也没有！”
乔小如掰着手指头一一数着笑道：“泥鳅的做法可多啦！干煸泥鳅、爆炒泥鳅、香炸泥鳅、红烧泥鳅、酱炖泥鳅、泥鳅豆腐汤等等，多着呢！”
小豆芽听得忍不住舔了舔唇，啧啧惊叹道：“泥鳅真的可以做这么多菜吗？听起来就好好吃的样子！嫂子，我多多的抓一些回去，你给我做好不好！”
“好啊！你尽管抓吧！”乔小如正有此意，笑道：“你要是抓得多啊，咱们今天晚上就做个油炸泥鳅、红烧泥鳅好了！一个挂浆下油锅炸，再趁热撒些芝麻；一个用姜、蒜苗、干辣椒和酱油来烧，保管你吃了还想吃！”
“我现在就想吃啦！”小豆芽精神一振，立刻道：“这田里泥鳅多得很呢，我保管捉得多多的！”
第99章 做菜
“好啊，那我可等着哦！”乔小如不由大笑。
看着小豆芽随随便便拔起一茬稻茬都能逮到两三条、三四条泥鳅，然后用狗尾巴草把泥鳅从嘴里到鳃里串了起来串得长长的一串觉得有趣，便也下了田里与小豆芽一起翻找起泥鳅来。
两人在稻田里玩得不亦乐乎。
等到喂好了牛回家时，已经串了好几串了。
“回去拿盆子养着，今晚够咱们吃的了！”乔小如笑道。
从里正家还了牛回去，刚进院子门傻夫君便一阵风般奔了过来，抓着她手道：“媳妇儿你可回来啦！”
乔小如好笑拍了拍他的手把他的手拍掉，笑道：“我还能丢了啊！你回来得可真快！”
“嗯！”傻夫君憨憨的笑，老实交代：“我想媳妇儿了，只想快点回来！”
乔小如脸上一抽抽：这老实娃！
听到小豆芽“噗“噗！”一声偷笑后，乔小如脸上更是一热微红，恼羞成怒的嗔着傻夫君。
聪明乖觉的小豆芽立刻头一缩悄悄溜开了。
“以后这种话不许再说！”乔小如低声轻轻说道。
让人听见她真的会不好意思的好不好！
“可是，那我真的想媳妇儿了咋办？真的不能说吗？”傻夫君表示很苦恼、很纠结。
乔小如哀叹“算了！”她真没法儿同这傻货较真，结果肯定是她吃瘪的。
“嗯，有别人在的时候不能说，要说也只能只有我和你的时候才可以！记住啦？”
“我知道啦，媳妇儿！”傻夫君立刻松了口气似的眉开眼笑。
乔小如好笑的轻轻摇头：这傻货！
将院子里打扫出一块干净的地方来，将他带回来的茶籽倒在地上摊开。
这从山里捡回来的茶籽还不能拿去榨油，还得晾一晾才行。
还有哪些枣子，用一个扁圆簸箕装了，同样搁在院子里晾晒。
至于百合，得一瓣瓣揉开洗干净了，再上火蒸一蒸，蒸到半熟，才能在阳光下晾晒。
想着明天要出门和胡地保去看地，若买到了合适的地恐怕又要忙好一阵子，还有种下的那些萝卜、白菜，也得抽空去看看，乔小如便打算今天就将这些百合处理好。
这会儿才刚起暮色，时间上还很充裕。乔小如便将小豆芽也叫了来，和傻夫君三个人一起，将这些百合放进大盆子里一个个的搓洗干净，将一瓣瓣洗后洁白的百合掰了下来，放在篮子里。
这种需要蹲在地上低着头干的活儿田氏一向来不掺合的，看着时候差不多便进厨房煮饭。乔小如也不敢让她掺合，万一她低头低得久了一个头晕目眩一头栽下来可怎么办呢？
只有小半袋百合，三个人没花多少时间就全部洗干净了，用竹篮装了满满一大篮子，搁在院子里晾水。吃过晚饭，就可以用蒸笼蒸起来。
晚饭的菜是乔小如烧。
先用瓦罐炖了个排骨汤，加了红枣、枸杞和百合。念叨惦记了这么久终于炖上加了料的汤，乔小如心满意足：不容易啊！
再做三个菜，一个油炸泥鳅、一个红烧泥鳅，外加一个炒白菜。
油炸泥鳅其实做法很简单，家里有面粉，取一些加水兑成薄浆，泥鳅挂了浆下滚烫的油锅炸一炸便可，出锅后再撒上炒过散发着香味的芝麻，保管外焦里嫩，焦香诱人。
此菜唯一的缺点就是费油，这也是农村人家常不吃它的原因。
不下猛料去不了泥腥味，有几个人爱吃呢？而这猛料不是说下就下的，有几个人舍得下呢！
田氏看到乔小如把油不要钱似的朝油锅里倒，便心疼得心一抽一抽的，叹道：“为了吃几个破泥鳅，费这么多的油，唉，真是糟蹋东西了！”
不过田氏这人说归说，却不是那种占有欲、掌控欲强的，她说也就是那么一说，发表发表自己的看法，仅此而已。
而不是要求别人一定要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
再者，乔小如已经告诉了她今天卖那些药材赚了九百多两银子，她心里也正高兴着呢，也就不觉得乔小如很浪费了。
乔小如还是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决定不跟田氏说实话的，把赚回来的银子生生瞒下了一半，就是怕这个绵软心善、耳根子又软的婆婆被人挑唆。
油锅冒了青烟，挂了浆的泥鳅一条条下去，立刻“唰！”的翻腾起巨大的油花，香味“唰！”的一下就爆发出来了，袅袅升腾扩散于空气中，往鼻子里钻。
“好香啊！好香啊！”小豆芽第一个忍不住吸了吸鼻子，露出一脸的陶醉和迫不及待、跃跃欲试，大赞大叹：“哇！嫂子好厉害啊！真的好香啊！”
坐在灶门前烧火的傻夫君白了小豆芽一眼，为他这话很是鄙夷：这种话还用说吗？他的媳妇儿本来就好厉害好不好！他厉害媳妇儿做的菜，能不香吗！
丝毫不知道谦虚两字怎么写的乔小如立刻得意洋洋挑眉勾唇：“当然香啦！嫂子什么时候骗过你？”
“嗯！嗯！嫂子最好了！”小豆芽眉开眼笑。
这小家伙，嘴巴甜的！
当第一锅炸泥鳅起锅，乔小如顺手撒了芝麻，便冲小豆芽努努嘴，笑道：“把盘子端了去吃吧！不过别吃太多，这油炸的东西吃多了容易上火，到时候嘴巴起泡、喉咙疼了可别哭！而且吃多了容易腻！”
“谢谢嫂子！”小豆芽又惊又喜，抱着盘子却没有立即走，要让乔小如先尝一尝。
乔小如心里不由暗赞，婆婆虽然性子软绵，教育倒是挺成功啊！小豆芽这么大点儿的熊孩子也这么懂礼貌，不像别家熊孩子那么皮得想抽鞭子！
唔，这么说来这小家伙很有可能有本事给她挣个秀才回来啦？
乔小如不愿打击小豆芽的礼貌积极性，便笑着吃了一个，说不要了让他自己吃去。小豆芽这才抱着盘子坐在他哥旁边，与他哥一起吃。
傻夫君看向乔小如，乔小如会意一笑，摆摆手笑道：“你们吃，这里还有许多呢！我等会再吃！”
第100章 熊掌尝鲜
入口酥脆，内里骨肉皆酥软细嫩，又有浓郁的芝麻香混合一起，美味之极！
做好了这个，便做红烧，姜葱蒜、干辣椒段爆锅，大火翻炒，加了切成段的蒜苗再炒，随后加盐和酱油、加水，盖上锅盖焖着。
出锅时热气腾腾、浓香扑鼻，而且看起来就很有食欲，卖相很好的样子，让原本以为不可能超越酥炸泥鳅的小豆芽瞬间又馋上了……
这一顿晚饭，大家都吃得十分开心。田氏受不得辛辣油腻，可是那两盘泥鳅也都各自尝了一点，对乔小如笑赞不绝口。
“小如这手艺，真是没的说的！真没想到这小小的泥鳅居然能做出这么好的味来！”
乔小如笑道：“我就喜欢捣鼓这些，可惜以前没那个条件，以后就好啦！保管把娘和小——怀宣养得白白胖胖的！”
说的大家都笑起来。
吃过晚饭，收拾好厨房后，乔小如便在油灯下将那些百合分作三次全都蒸了。
蒸好之后用簸箕摊开，搁在厨房里的架子上，第二天好拿出去晒。
晒好之后便可以储存起来，什么时候吃什么时候用，存放一两年都不会坏的。
唔，至于八珍糕嘛，等她忙过这一阵子，就开始做。
只要原料齐全，这东西做起来很方便，到时候她可以教田氏做。只要她说着糕对小豆芽长身体有益，田氏肯定会坚持做的。
如今这天气做一次能存放至少三四天，也挺省事的。
蒸好了百合，就着现成的灶火，乔小如又将那只熊掌处理了一下，用火钳子钳了通红的炭火烫烧去熊掌上的毛。反复如此，将上边的毛烫干净。
这熊掌就是麻烦，毛多得要命，乔小如累得手酸，便一把将东西塞进傻夫君手里，一边看着他来！
陪着媳妇儿的傻夫君当然毫无意见乐呵呵的接手了。
将毛烫去之后，乔小如又让傻夫君拿菜刀将那硬扎扎的毛根刮了去，刮得干干净净，如此，一只熊掌的基本处理才算做完。
“唔，咱们回房睡吧！剩下的明天再做了！”乔小如伸了个懒腰，眼神有些乱晃，掩口一个大大的哈欠在唇边漾开，抬手半掩着口。
“啊！你、你干什么！”猝不及防之间，傻夫君竟打横一下把她抱了起来。
乔小如又羞又急，又不敢大力挣扎大声说话，嗔他压低嗓音：“你快点把我放下来！”
幸好，此时婆婆和小豆芽都已经各自回房睡觉了，不然她脸都丢光了！
这傻货，真是越来越傻胆包天了！
温温软软的纤细身体在手，温热而淡淡清香的气息萦绕鼻端，傻夫君哪里肯放手？
“媳妇儿，没有人看见！”傻夫君委屈的对上乔小如恼羞含嗔的目光，分辨道：“媳妇儿说过的，没人看见的时候可以背媳妇儿！”
乔小如气得想笑：那么你现在是背吗？
好吧，她应该感到欣慰才是！这傻货居然懂得偷换概念，有长进了！不错、不错嘛！
“回房！快点！”乔小如咬牙，从牙缝里迸出四个字。
“哎，好勒，嘿嘿！”傻夫君笑得眉目发亮，抱着她大步回房……
回房之后，当然是各自睡觉！
第二天，乔小如和傻夫君出门前她交代了田氏和小豆芽将那熊掌处理一下。
将昨天晚上经过基础处理的熊掌在沸水中煮差不多一刻钟后捞出。
再烧一锅沸水，加姜块、葱头、黄酒，将熊掌放进去再煮差不多一刻钟，好祛除腥味。
杀一只鸡，剁切成块，用沸水氽一下捞出，洗净血沫，将切好的冬笋用水氽一下捞出，将干贝、海米洗净泥沙。
大砂锅内，放入熊掌、鸡块、干贝、海米、冬笋、葱、姜，注入清水，用大火烧开，然后用小火炖之。
干贝、海米和冬笋昨天乔小如和傻夫君在城里已经买了回来，专门就是为了做这熊掌而准备的，今日倒也现成。
话说，连熊掌都舍得留下尝鲜了，别的配菜还有什么舍不得买的？熊掌虽然是难得的好东西，可若没有上好的配料来做也是白糟蹋了！
田氏不敢杀鸡，乔小如只好让傻夫君杀了、剁好。
这大砂锅中熊掌炖六、七成烂时便可关火。捞出熊掌轻轻拆去骨头，将熊掌切成方块状，但不要切断，使底下的皮连着。
之后将大砂锅的汤过滤成清汤，用这清汤再放入熊掌，把挑出的冬笋、干贝以及料酒、盐、白糖放入，再加切成片的火腿，上火烧沸，再小火炖。待熊掌完全炖烂入味，将味道调好就成了。
这是个慢工细致活儿，得花上差不多一天的功夫才行，田氏横竖没事儿，和小豆芽在家做这水磨工夫正好。
听起来琐碎，其实也不难记。
只要想想那熊掌多么难得，田氏就会多花几分心思去记。乔小如说了两遍，她便都记住了，细声细气点头微笑道：“成，娘知道该怎么做了！你们有事儿便忙去吧！唉，其实也不用这么累了，在家好好歇息几天不好？偏你们又不肯！”
乔小如只是一笑，道：“凡事交给娘，我们放心着呢！”
怎么能休息呢？现在可还不到休息的时候！至少也得等这件事完成之后啊！
乔小如和傻夫君依然借了里正家的牛车进城。
没办法，这村里可没有马车，驴车也没有！家境稍微宽裕些的，都想着买牛，犁田的时候好用，买驴子和马却没有这么实在的用处，还得费草料喂养，太不划算！
两人进城就直奔胡地保家，胡地保正好也才刚起来收拾好没多久，还没吃上早饭呢！
乔小如便笑道：“这正好了，外头卖什么的都有，胡婶也别费神做了，我们去外头街上买些现成的回来岂不方便？哦对了，不知道胡大叔和胡婶平日都喜欢吃什么！”
乔小如如此上道会做人，胡地保两口子忍不住都笑了起来，胡婶忙笑道：“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呀！让你胡大叔这就跟你们出门去吧！他得给你们办事儿去，蹭顿早饭也就罢了，我哪儿能跟着占便宜啊！这不合适、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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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同情
胡婶一边说一边笑着摇手，胡地保也笑着说正是如此！说着便起身叫乔小如和傻夫君随他这就出门。
乔小如哪儿会把他们的话当真？既然话都说出口了，人情当然要做到实处才行。嘴巴上说得好听的有什么用啊！
“胡大叔、胡婶就别跟我们争了，一顿早饭我们还请得起的！你们不说我就自个看着买了啊！”乔小如一笑，拉着傻夫君便大步出去了。
“哎——别浪费了！买几个肉包子、两个煎饼就成啦！”胡婶在后边大声嘱咐道。
“好！我们知道啦！”乔小如笑着回头应道。
乔小如和傻夫君自去买早餐不提，这里胡地保两口子还在笑眯眯的议论她。
“这小如还真不错！”
“呵呵，是啊，是个大方人！”
“唉，可惜命不乍样！这么好个姑娘乍就嫁了个傻男人呢，唉！真是可怜了！”
“有啥可怜，人家这一张口就要买几十亩上好良田、两三百亩坡地，过日子可不愁！比咱还强哩！”
“你懂啥？这女人家嫁人那是多要紧的事儿？嫁了个孬的，家里头再多的良田钱财那心里头也不会顺气！不然你看那些个财主、乡绅夫人，有几个过得顺心的？爷们左一个右一个姨娘往家里扒拉，庶子庶女和嫡子嫡女不合成天也生事，又有公婆啊、妯娌啊闹成一锅粥还不如咱小日子过得清闲呢！”
胡婶说着优越感油然而生，她男人做着地保，收入还不错。有的时候看到有合适的田地自家就出手，也有好几十亩上好的良田租给人种。儿子和儿媳妇又开了杂货铺，一个月也能赚上七八两、十来两银子的纯收入，如今她就等着儿媳妇怀孕自己好抱孙子了！
越这么对比着想越觉乔小如可怜，忍不住向胡地保一瞪，道：“就小如那相公那样的，她那日子怕还不如财主家的夫人呢，那整个就是泡在黄连水里苦啊！我说你可得好好的尽心帮人家掌掌眼，别让她吃亏了！”
胡地保一摸脑门，笑道：“知道知道！那还用说！你看我啥时候坑过人啦？****这行的最不能就是坑人！这买田置地的可是大事儿，要坑了人人不得找我拼命呀！”
“别人不管，小如这姑娘你得多照顾点！”胡婶坚持：“我就觉着这姑娘懂事，叫人心疼！”
“好！我记住了！”胡地保有些无语，心道人家一顿早餐就把你给收买了，你还真是——
哎，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位小大嫂人还真不赖。同她打交道让人心里头透着舒坦，怎么看怎么顺眼！
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糟蹋在个傻子手里呢？还真是——挺可怜的……
乔小如可不知道自己被这夫妇俩给相对怜惜、叹息、同情了一把，以至于买了早餐回来后明显感觉到这两人对自己似乎热情客气亲切了不少，很有点一头雾水。
隐约觉得这应该不是一顿早餐如此轻而易举就买来的好感吧？可除此还能有什么呢？
乔小如瞬间肯定了自己摇摆的猜测：出门在外，大方点还是有好处的啊！
乔小如和傻夫君买了足够分量还有剩余的包子和煎饼回来，唯一遗憾的是这年头没有塑料袋、一次性饭盒这种东西，所以汤汤水水什么的都没法儿带。
遗憾了太祖皇帝哥，英明伟大的他老人家如果连这玩意儿也发明了出来那该多好啊！
吃过早餐，三人便出门。
雇了马车，去了胡地保昨天说的那两处。
遗憾的是两处乔小如都不太满意，便委婉的问胡地保还有没有别的合适的？
胡地保也没嫌她多事，添置田地这种事本来就不是儿戏，出手之前谁不得想清楚了？
“成！等我看到好的了，到时候再去通知你们吧！放心，一有合适的我就告诉你们，保准先给你们留着！”胡地保笑呵呵的道。
“谢谢胡大叔！那么我们就等您的好消息了！”乔小如也知道这种事情没法儿赶进度的，只能等，心下也不急。
不想，他们刚回到城里，胡地保就被人给拉住了，转而胡地保就笑眯眯的小跑追上了乔小如和傻夫君，笑道：“卢嫂子你们运气还真不赖！这正好了，刘乡绅因为要去省城与儿子过去，正打算变卖些田产。他家在栾村那有一处我听着挺对你要求的，要不咱这就看看去？”
“真的？那再好不过了！”乔小如眼睛一亮忙笑着道谢，便将马车又租上了，与胡地保往栾村去。
这一处的田地乔小如看着十分满意。
按刘乡绅家的管事所言，这儿是上等、中等良田总共五十六亩，山坡林地两百二十亩。
良田没什么看头，乔小如满意的是这两百二十亩林地，全是小山坡和十分平缓的山谷，用来栽种柿子树最好不过。
此刻这两百二十多亩的地倒有一半多是没开过的荒地，剩下的一半多种了一片桃树梨树外，全都是竹子。
竹林中间还有座建到了一半的小院子房子。
据说刘乡绅本来是打算在这儿竹林中间建造一座小别院附庸风雅的，可不想第一次来监工就被草丛里突然窜出来的蛇咬了一口，差点儿没丢命。
认为不吉利，后来他就再也没来过这儿，这小别院自然也就不建了。而这大片大片附庸风雅用的竹林也没了用处，这两三年被人砍的、挖笋的也糟蹋得差不多了。
乔小如要处理起来，也就容易的多。
且这栾村的五十多亩良田本来就有四户佃户佃来种，就住在这林地旁的一处山脚下平坦处，乔小如只需将这几乎佃户接管下来，再买些人打理柿子林就可以了。
这儿距离卢乔村也就半个时辰左右的路，往来也十分方便。
乔小如对这儿显然十分满意，当即就与胡地保敲定了。
她和傻夫君也顺便见了见这儿几户佃户。
这些佃户见了他们十分紧张，一个个看起来都有些忐忑不安之色，生怕被驱逐了饭碗不保。
第102章 合意的田地
乔小如看他们都还算老实——不老实也不怕，这都是要签订文书的，也算是有法律保障的。
便给他们吃了定心丸，表示自己买下这儿之后他们还可以继续租种良田，只要好好干，她也不会随便换人的。
佃户们听了这才放下了心，又欢喜起来，纷纷陪笑道谢，目露感激。
有人迫不及待却问起今后每年收几层租子起来。这话一出，个个睁大眼睛凝神静静的看着乔小如，紧张而期待的等着她的回答。
乔小如眼神微冷，不经意瞟了一眼提问那人，淡淡道：“这个事到时候再说吧！”
她连这些良田究竟是个什么出产状况都还不知道呢，也不知道刘乡绅收的是多少，这人却问出这话来，若不是个天生急性子，就是不懂事没脑子。
当然，也不排除故意想要哄骗她给出什么承诺！若真是这样，那可真不是什么好人！
乔小如除非傻了才会回答他、被他牵着鼻子走！
乔小如这话音一落，众佃户眼神一黯，不过大家本来也没指望乔小如这会儿就能给出个答案，也谈不上什么失望，倒是被乔小如这突然淡漠下来的一句话弄得心里生出两分敬畏：虽是个年轻小媳妇儿，到底是东家啊！
回到了胡地保家，胡地保便同他们敲定了价钱。五十六亩田上等三十亩、中等二十六亩，上等十两银子一亩，中等七两银子一亩，一共是四百八十二两。
两百二十亩林地四两银子一亩，一共八百八十两。
总共就是一千三百六十二两。
胡地保是两边抽取佣金的，乔小如需付给他五两银子，加上办理地契、包括佃户们的雇佣文书官府备案，需二两银子，总共是七两。
乔小如将家当与这些费用一减，余额仅剩四百四十左右。
虽然有些心疼，依然点头笑应了，只请胡地保帮忙早早把地契过好。
“那是自然！”胡地保笑眯眯道：“这样，你们明天再来一趟吧！我顺便叫刘乡绅家的管事也来一趟，就能把地契过好，回头我随你们去村里一趟，得让你们里正也签字画个押，再送到官府去备案就成了！哦对了，你们明天来的时候别忘记带银票哦！”
“这个东西——一定需要里正签字画押吗？”乔小如有些为难的问道。
“是啊！”胡地保倒不觉得她这话问的有什么不对，毕竟她是个年轻小媳妇儿，没买过田地哪里能知晓这个呢？
便笑道：“官府是这么规定的！”
“哦，我明白了，行！”一听这是官方规定，那就没什么可讨价还价的余地了。
她又不是特权阶级。
乔小如心中笑叹，怪不得村里人提起里正都不自禁带了几分忌惮呢，就自家那不靠谱、不着调的大伯娘正在张牙舞爪与自己大吵大嚷的时候里正叔一声轻斥也能令她瞬间偃旗息鼓、矮了气焰！
敢情村民们办许多事都得过里正那一关啊！
乔小如和傻夫君从胡地保这儿告辞离开，心里又是欢喜又有三分无奈，向傻夫君笑叹道：“傻货，你说我们该怎么跟里正说呢？唉，其实跟里正说倒也没什么，只怕这事儿就不能保密啦！亏得我本来还想着保密呢！”
她只想赚钱致富发家，经营自己的小家，成为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真心不想与不着调拎不清的极品亲人们扯皮啊！
可这事儿爆出来，别说两位伯娘了，大房、二房只怕都不会罢休，怎么的也得想着从他们身上咬一块肉下来不可！
谁叫他们一下子发达了呢？
光有钱，气势未成，这样不妙，不太妙啊！
傻夫君见乔小如眉心微蹙，不由得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眉心，柔声憨憨道：“媳妇儿不怕哦，有我在，我会保护媳妇儿的！”
乔小如不由“扑哧”笑了出来，心中却是一暖，烦忧也去了一半，无奈轻笑着摇头道：“你个傻货啊！”
傻夫君见她展颜笑了顿时眼睛也亮了亮嘿嘿的笑起来，看着她眼中温情眷恋流淌。
乔小如有刹那的恍惚，仿佛，这个人不傻，这个人是真心喜欢她！
思来想去，乔小如还是决定暂且瞒着这件事，虽然没有可能一直隐瞒下去，但能瞒多久算多久吧！
至少得等她把那边的地全部整好了再说。
所以，她得给里正送一份厚礼，一份令他愿意封口的厚礼。
这份厚礼，没有什么比直接送银子更合适的了。
乔小如决定，大手笔的拿出十两银子送给里正。
两人回到家，欢欢喜喜跑来开门的小豆芽露出一副“你们终于回来啦！”的表情，乐呵呵道：“嫂子嫂子！哥！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香味啊？哈哈，那个熊掌按照嫂子说的法子一做真是太香啦！啊啊啊，我好想吃啊！你们总算回来啦！”
乔小如不禁笑了起来，吸了吸鼻子，果然，厨房里飘出来的香味儿在院子里都闻得到了！真的馋人的很！
“那么大一个熊掌呢，你要是馋了先尝两块嘛！”乔小如笑道，又向傻夫君道：“阿湛你有没有闻到啊？多亏了你，咱们也有吃熊掌的一天！”
“嗯，好香！”傻夫君点头憨笑表示赞同。
小豆芽则一本正经道：“那可不成！这是哥和嫂子辛苦得来的，这第一口得嫂子和哥先吃！”
“哎呀，咱们怀宣真是越来越懂事啦！嫂子都要不好意思啦！”乔小如大笑。
与此同时田氏也从厨房里走了出来，闻言笑道：“这孩子！”
又向乔小如含笑道：“不过啊，这孩子说的也没错，正是这么个理儿！”
“既然大家都想尝鲜，咱们便先都尝几块吧！”乔小如笑道。
“好啊好啊！我去拿碗！”小豆芽第一个赞成，一溜烟朝厨房奔去。
田氏无奈轻摇摇头，和气含笑，温柔的看着任由他们，也没说什么还没到晚饭之类的话。
四个人各尝了小半碗汤和几块肉，入味香浓，味道极好，小豆芽乐得眉开眼笑陶醉有声，乔小如亦莞尔：怪不得那么贵呢，真的是好东西啊！
下一章中午12点半更新，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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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103章 如此奇葩
乔小如简单跟田氏交代了几句买地的事儿，田氏没有细问，何况这些事儿她也不懂。
高兴却是打心眼儿里来的，想到两个儿子连饭都吃不饱自己却一句不满也不敢说的那些日子更不由得红了眼眶，哽咽着叹道：“好，这真是太好了！有了几十亩良田，这往后啊，咱们的日子也算是有了保障了！小如啊，你这一辈子也算有了依靠了！往后咱就安安稳稳、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吧！往后的事儿啊，该咋样做主你心里有数就成，不用事事都跟娘说，反正，你说了娘也不懂！”
乔小如听得既感动、感慨又有几分哭笑不得与无奈。
田氏的意思她何尝听不懂？田氏是让她今后都不要再有进山等等这种冒险的事儿了，守着买到的这些田地平平淡淡的过日子。
乔小如却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来到这个异世，重活一世，即便不能像太祖皇帝那样创下改天换地的举世大业、英名流传千秋万载，好歹也该活出个模样、看遍这大好河山、享这一世富贵不是？
让她一生守在这小村子里，做一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村姑，时不时的还要应付一下大房、二房的骚扰纠缠，那人生也太无趣了！
“娘放心，我都知道的！既然娘把这个家让我做主，我一定会做好！”乔小如含糊的笑道。
田氏可没那么多的心思，乔小如这说了其实等于什么都没说的话愣是让田氏觉得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中颇安，欣慰的笑着点头：“娘没看错你，你是个好孩子！”
眼看着暮色渐起，乔小如便揣了十两银子去了里正家。
里正媳妇看见她这个点过来有些诧异，笑道：“小如啊！是不是明天还要借牛车啊？呵呵，没啥，只管借去！”
“嗯，明天还要借用借用呢！”乔小如一笑点头，目光轻轻一扫，笑道：“对了，里正叔在家不？我还有点事想找他说说呢！”
里正媳妇“哦”了一声笑道：“他去后山地里转悠转悠去了，不过啊也快回来了！你找他啥事啊？”
女人家没有几个不八卦的，尤其是可以肆无忌惮的表达八卦意愿的时候，乔小如心里好笑且无奈，便有些难为的吞吞吐吐道：“还不是……因为家里的一些事儿……”
乔小如说的含糊，里正媳妇却露出个恍然大悟的神情，看向乔小如的目光也一下子充满了同情。
“哎，要真说起来啊，你们三房还真是够可怜的！不是我挑拨哈，我这个人呐，从来只讲良心话！你们那家分的，有眼睛的都看得见你们三房受了大委屈了！也怪不得，你公公不在了，哪儿有不受欺负呢？我就见不得你那大伯娘，不说凡事帮你们一把也就算了，那张嘴哦，啧啧，什么狗屁话都说得出来！她竟然同别人抱怨你跟我家借牛车不跟她借！”
“啊？”乔小如惊讶的睁大眼睛，一怔。
里正媳妇就料到她会是这种表情，顿了顿便冷笑道：“她说的可真好听，说啥同我家借牛车、同她家借牛才像样！说你们眼睛里没她，不乐意同她借牛还不是不想给她东西！说啥回回你来我家还牛车都带着大包小包东西来，白白便宜了我这个外人！真是笑死人了！哼，她算个什么东西啊，同我家借牛车、再借她家的牛，亏她想得出来！什么大包小包真是好笑！我听了这话我先是那个气啊，后来又觉得好笑！她越这么说我偏要越借给你，不然岂不是我心虚怕了她！”
“这事，我还真是不知道！”乔小如听毕也是又好气又好笑，忙感激的向里正媳妇道：“幸好婶你是个明白人，不然可真是冤死我了！什么大包小包，这种话也只有糊涂人才说得出来，我听得都要羞死了！不过是些零碎谢礼，我都觉得有点拿不出手呢！她居然还那么说，真是冤枉婶了！”
乔小如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呼啸狂奔而过，我去，如果真是像里正媳妇所说，那杨氏还真不是一般的极品！
要说她有牛车自己不跟她借跟别人借她有意见也就罢了，可她根本没有啊！还大包小包呢！
连这都眼红！
可她眼红又如何？自己借人东西，还好意思回回空手归还不给谢礼啊？
“那种糊涂人，咱不同她计较！”里正媳妇大气的挥挥手，呵呵同乔小如笑道：“还是你是个明白人呐！唉，你这孩子，摊上这样的亲人，也真是可怜！”
“我也同婶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乔小如抿唇笑了笑，淡淡道：“这分了家啊，我们也不求他们帮衬，自个过自个的，是好是歹我们都认了！同样有手有脚，我也不信我们会过不下去！只要他们不说那么难听的话整天出幺蛾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话里正媳妇却是不以为然的，乔小如再能干也是个年轻小媳妇儿，能扛得起那么一个家吗？里正媳妇不信。
这是还没到农忙的时候，乔小如还不晓得家里头没人的厉害呢！
不过这话她是不会说的，只笑叹道：“说的是，有志气！你这丫头啊，是个好的！”
正说着里正回来了，笑道：“哟，小如来了啊！”
“里正叔！”乔小如忙笑道：“我正好找您有点事想说呢！”
“哦，啥事屋里说去吧！”里正笑呵呵道。
“不用了不用了，就这说就成！说完我也好回去了！”乔小如忙笑道。
据她从沈六婶那里打听来的消息，里正媳妇其实也是个嘴碎不太拎得清的，这话乔小如只想单独跟里正说，不愿意让里正媳妇知道。
可进屋说也不太方便，她一个年轻小媳妇儿有事找里正单独谈，里正媳妇保不准哪天被人挑唆些别的什么就疑心到这上头来，那她可就惨了！
“也成，那就在这说吧！”里正笑得和气往那一站，“有啥事说吧！”
乔小如顿时露出一点儿为难之色，眼角余光不着痕迹的瞟了里正媳妇一眼。
今天加更哦，晚上8点还有一张！
第104章 收买保密
里正多通透的人啊，当即就两句话把他媳妇给支开了。
里正媳妇倒没多想，还乐呵呵的冲乔小如招呼了句“那我先去忙去啦！”
“好的，婶！”乔小如向她笑点点头。
里正听完乔小如的话，整个人都懵住了，半响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不敢置信道：“啥？小、小如，你、你说的、都是真的！”
“嗯，里正叔！”乔小如微笑点头。
“呃，呵呵，那啥，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这事——太叫人吃惊了！唉，真是没想到啊！”里正回过神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之前他那反应有点太过了，倒像是乔小如一家不配过那样的好日子以至于突然听到令他不敢相信似的。
可是，这真的不能怪他啊！他虽看着觉着乔小如将来多半能带着卢家三房过上好日子，可哪里想得到这好日子来的这么快！
“我也挺意外的！也是我们运气好，在山里找到了些值钱的珍稀药材，正好在药店见过认得！”乔小如笑着解释，还是没有说出伏牛山。
里正心里虽有些痒痒的很想知道乔小如和傻夫君是在哪儿山里找到的珍稀药材，但理智还在。理智告诉他这是人家的发财之道，怎么可能轻易告诉人？
换做是他，有人问他他也肯定不会说的！
“有运道这也是本事！”里正虽然羡慕，却也没生出什么歹心思，爽快的笑道：“放心，这地契啊，回头胡地保拿来了我会给签字画押的！”
“谢谢里正叔！”乔小如感激一笑，顺手抽出折叠起来的十两银子的银票轻轻递了过去，道：“这是十两银子，还请里正叔收下！”
“这、这怎么成！”里正心一跳，再次不敢置信。
十两啊，这丫头知不知道十两银子意味着什么！
“里正叔先收下，我才敢说！”乔小如不由分说往里正手上一递一放，里正可舍不得眼睁睁的看着银票落地，下意识一捞，便将那银票稳稳捞在了手里。
“里正叔，这事儿您能不能替我保密？”乔小如也不藏着掖着，干干脆脆的道：“您知道的，我那两位伯娘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虽不怕她们，却也不想在这些事上纠缠不清，这事儿您先帮我瞒着，能瞒多久算多久，可以吗？”
里正心里了然，原来这十两银子作用在这儿。
“放心，这事儿我肯定不往外说！不过栾村距离咱们这儿也不远，能瞒得几时就不好说了！”里正略想想便点头应了下来。
他又不是长舌头的婆娘，整天爱东家长西家短的，说这种闲话做啥？
乔小如的顾忌也不是没道理，这事儿还是瞒着的好，这么多的田地，别说杨氏、张氏了，就是那两房其他人也未必肯罢休。到时闹起来，又是一场麻烦。
虽说分了家各顾各的，可毕竟血缘关系在那放着，而从前他们三房又被那大房、二房欺负惯了，有这么大的好处哪儿肯不闹？
没准闹到自己跟前来都有。
“这个我懂，我也没指望一直瞒着他们！”乔小如笑道：“谢谢里正叔！”
“一点小事罢了！甭客气！”里正笑着一挥手，低头瞄了一眼手里的银票，迟疑道：“这，这可有点不好意思！这不成！你拿回去吧！”
“里正叔收下吧！”乔小如忙笑道：“从分家那会儿起就麻烦了您家很多次，往后只怕还有呢！您不收往后我可不太敢来您家了！”
里正想想乔小如买得起那么多田地，这十两银子着实不算什么，便也没有一味推辞，往袖里一折，点头笑道：“那成！那这样我就收下了！”
“应该的！”乔小如放了心，便告辞回家。
晚饭乔小如又让小豆芽去请了沈六婶来吃，又盛了一大碗鸡肉和熊掌肉悄悄给张叔家送去。
反正也没人吃过熊掌，她只说是普通兽肉，谁知道？
至于卢家大房、二房和乔家，乔小如自动忽略了。
一想起自己和傻夫君累得要命从山里回来，杨氏和卢怀银那副凶神恶煞的逼问样，乔小如便绝不可能有好事先想着他们！
换句话说，她没这么贱！
哪个朝代的律法都没有规定侄媳妇需要对伯父伯娘尽孝养老的。
第二天，乔小如怀揣千余两银票，与傻夫君再次进城。
在胡地保家做了交接，银货两清。
看着那薄薄的地契，乔小如的心也踏实安定了下来，同时还有淡淡的喜悦和兴奋。
在这个异时空，她迈出了第一步。
乔小如同样与胡地保表示了一番保密的请求，胡地保答应得更爽快。卢乔村距离他远着呢，他多无聊才管这种闲事？传这种闲话？既然乔小如不愿让人知道，自然有人家的原因，他没必要知道。
于是乔小如便买了两斤五花肉、两斤羊肉、两块豆腐、一小壶酒让胡地保带去卢乔村，请他帮忙把地契拿去给村长签字画押，之后顺便他带回来送到衙门去备案留底，正好这些菜中午就在里正家吃个饭！
她和傻夫君就不去了，正好可以去一趟栾村那里，把佃户的事儿与刘乡绅家的管事交接清楚。
胡地保当然没有意见，拎着乔小如买的肉菜酒便去卢乔村了。
栾村那里，乔小如接收佃户的事也办得很顺利。
这些佃户虽然有那么两个一开始或许有别样心思的，可说白了，双方的身份摆在那呢，是他们求着乔小如，而不是乔小如非要他们不可！
除非乔小如是个愚昧不堪、软弱无能到了极点的蠢妇，否则断断没有他们拿捏乔小如的道理！
至于租子，乔小如已经向那位刘乡绅家的官家打听过了，她也没改，就按照原来的，主家拿三成，剩下七成给佃户，不过交税也是佃户交。而除了田租，佃户们将不再负责其他任何赋税。
据说，在太祖皇帝之前，佃户那可是受尽了地主乡绅们东家的压榨，经常辛苦劳作一年，分到手里的粮食最多有六成——这还是盛世才有，且还要负责交税，以及朝廷有的时候抽风加增的各种税赋。
明天见，么么哒~~
第105章 见佃户
若是末代乱世，佃农们更苦不堪言，连一半cd收不到，辛苦劳作一年，一个月里大半个月都只能喝野菜杂粮稀饭，甚至连这都吃不上。
后来太祖皇帝在打天下的时候，把这东家与佃户之间分成比例更调整了，东家收租子最多不得超过三成半，什么大斗进小斗出、做假秤等花样统统不准，一旦被官府查出，是要严受惩罚、甚至坐牢的！
并且，太祖皇帝将这一项规定以国家律法的形式规定了下来，祭告天地鬼神，向天下百姓承诺：子孙后代永不更改！
就为这一条，天下百姓云集响应，前来投奔太祖皇帝的农民军仅仅一个月内就多达几十万人！
可以说，正是靠着这一条铁律，太祖皇帝还没夺得天下就已经收获了天下百姓人心。
要知道政权交迭虽然是上层贵族们之间的较量游戏，但根源基础却在广大在他们眼中如蝼蚁般存在的升斗小民。
没有根基，再高的楼阁也逃不掉倒塌的命运。
如果有人看过太祖皇帝的日记本，并且认识简体字，就会知道太祖皇帝颇为自得的将这叫做“农村包围城市”、“让敌人陷入百姓群众的汪洋大海中”……
再说乔小如与佃户们签好了租佃契约后，彼此心里都松了口气。
一共五十六亩良田，就算再差的亩产也有三百五六十斤，好的能有四百斤往上一点，算下来光收租一年也能收六千多斤，吃饭的问题可以彻底解决还绰绰有余能卖点余钱。
乔小如看了他们一眼，又笑道：“对了，那些山地竹林我打算都整理出来，将那些竹子、桃林全都砍了、挖了，地里的灌木杂树也都清理干净，正准备要雇人做呢，你们有没有兴趣？”
眼下是农闲时节，也没啥别的活计，大部分时间都是闲的，好多人还跑到城里去打短工呢！
只是这短工也不是你说打就能打的，得看运气，运气不好，十天半月都轮不到一个活计。
所以绝大部分人也只能羡慕那些有短工打的人，只能闲在家里。
众佃户相互交换个眼神，眼睛无不亮了亮，纷纷都点头笑：“当然愿意！”
一人却陪笑问道：“敢问东家，一天多少工钱呢？”
“对、对！”众人更专注了，附和点头，一齐望着乔小如。
乔小如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人正是那天自己刚来他就问田租的那位，叫刘三喜。
乔小如不禁有些啼笑皆非，也有些无奈：这货，又想挖坑给她跳呢！有点小聪明偏又喜欢卖弄小聪明的人，最可恶了！
至少乔小如打心眼里是不喜欢这种人的。
可是谁叫这几家佃户隐隐以他为首呢？
乔小如也没打算管人家的私德问题，说白了还是那句话，这不过是个小得不能再小勉强能叫农庄的农庄而已，自己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小地主、而他也不过是个佃户。
若是连这么一个人都掌控不了，在这时代她也别想混出什么名堂了！
乔小如似笑非笑的瞟了刘三喜一眼，向众佃户微笑道：“清理竹林、桃林，包括将树木砍伐运走、树根挖干净、里边的杂草杂树灌木清理干净，一共是三十两银子，这也算是我给大家的一份见面礼吧！不过我要求在十一月十号之前做完。”
之所以说见面礼，是因为清理这些活计用不了三十两银子的工钱。
“三十两！”
“这么多！”
刘三喜眼睛也更亮了，悄悄看了乔小如一眼，没吱声。
乔小如只当没看见他的打量，待佃户们兴奋雀跃的议论声小了下去，这才含笑继续道：“你们觉得多少人做合适便多少人做，银子你们自个分，推出个领头的分工安排就好，回头我只找这领头人，我只要求按时完成！”
末了又加了一句：“只要你们好好做，只要你们记得我是你们的东家，我这个东家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是是，那是自然！”
“哪儿能不记得东家呐！”
众人陪笑，被三十两银子砸得还有点晕乎乎的兴奋着。
刘三喜却是心头一跳，没来由生出两分顾忌，隐约觉得东家这话好像特意是说给自己听的。
不过很快，刘三喜又坦然了：他也没咋样不是吗？不就几句话罢了，东家还能因为这个怎的他不成！
“东家，这活儿我们几家干了，请东家放心！我们一定在下月初十前做好！”刘三喜越众而出，向乔小如客客气气道。
这会儿，他可不敢再耍什么花样了，生怕飞了这三十两银子的活。
“这么说你是领这个头了？”乔小如含笑。
“是的，东家！”刘三喜想也没想就点头，其他人也是一副平静的表情。
乔小如也不拿乔，点头道：“好，那就这样吧！回头我先给你们十两银子，剩下二十两等完成了再给。不过，我这人做事喜欢白纸黑字，等会儿你们去个人去栾村里找个能写字的来！”
刘三喜听了这话更放心，写字据的人由自己人去找，便不怕东家会耍花样。不过刘三喜想卖乔小如一个面子，便笑道：“瞧东家这话！东家说了啥我们都听见了，自然信得过东家的，这白纸黑字啥的，呵呵，这就不用了吧！”
乔小如摇头，语气淡淡却态度坚定不容置疑，笑道：“这是我的习惯！”
刘三喜听她这么说也不好再坚持什么，只得陪笑点头。心里却已经完全明白了：这位东家看着瘦瘦小小，是个年轻小媳妇儿，可却是个有主意能耐、不是谁能拿捏的！
好在这东家也是个大方人，好好干活总不会吃亏。
至少目前，刘三喜是再也不敢动别的心思了。
乔小如又道：“你们好好干，干完了还有别的活呢！除了竹林和桃林之外的，其他的那些荒地上的灌木杂草也要清理，你们知不知道栾村里有哪些人家干活老实靠谱的，给我说四五家这样！”
众人一听乔小如这是要雇佣栾村里的人干活，哪里肯让肥水流到别人家的田里？纷纷七嘴八舌的表示自己肯定能在下月初十前把活干完，到时候再接着干就是了！
第106章 收服
乔小如摆摆手，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你们干完了领下的活还有别的活！”
刘三喜脱口便笑问：“不知东家出多少工钱雇人整那荒地啊？”
众人也“唰”的一下看向乔小如。大有一副是比我们多还是比我们少的架势。
“这与你们无关！”乔小如盯了刘三喜一眼，这一眼就有些意味深长了。
她才是东家不是吗？她想怎么雇人、给多少工钱是她的事，还轮不到佃户来问，更轮不到他们满意或者不满。
刘三喜及众人一滞，有人想说什么，突然想到眼前这小媳妇儿是自家东家，只得又闭上嘴。
刘三喜也反应过来了，陪笑道：“是是，东家说的是，这事儿不该我们问！呃，栾村我们倒是有几家熟悉的，干活也实在，不如等会儿去请人写字据的时候一起请了来？”
“嗯，请一个能主事的来就可以了！”乔小如点点头，也不计较刚才的那一点点不愉快。
刘三喜便叫了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跑去栾村叫人去了。
乔小如等人便在这儿等着。
这一处地儿作为刘乡绅家的产业实在是个鸡肋，所以刘家并没有在这儿建有房舍，每年来个小管事收租子，都只在刘三喜家待半响就走。
如果将来乔小如要把这儿的地全部种上柿子树，或许还会向周围继续垦荒，那么在这儿建屋就显得很有必要了。
而且，还要在高处通风处建造一个大院子，专门用来处理、晾柿子。索性这些佃户的住处也好好的做个规划，统一管理。将来肯定还要招更多佃户或者干脆买人的……
这些乔小如暂时只能在心里默默规划，先将地全都整出来再说。
目前要建房舍，只能来个简陋的，不过院子墙却是能结结实实的一次性做好。
想了想剩下的那四百多两银子，做第一笔启动资金，应该是足够的吧？
在这等叫人的空档里，乔小如也没闲着，与佃户们随意聊着天，打听这栾村的田地山林、农活村民等各种家常。
对这个时代她了解得太少了，抓住一切机会多多了解总不会有错。
多半时候都是刘三喜在回答她的话，乔小如也不在意。
至于傻夫君，嫌这儿无聊，早出去逛去了。乔小如叫了个八九岁的老实孩子陪着傻夫君一起去。
大约半个时辰左右，那少年便把人从栾村请了来了。是一个人唤梁老三的中年庄稼汉子。
三十五六的年纪，身体壮实，中等身材，古铜色皮肤，浓眉大眼，五官虽平平但看起来却是个稳重的，见了乔小如便笑着招呼：“卢家嫂子！”
乔小如笑着客气应了，心里也有几分满意：这刘三喜别看一肚子的小弯弯绕绕，时不时就想鬼鬼祟祟的动点儿小心思，这做起事来还挺靠谱！
这就够了！乔小如可没指望他作为自己的佃户就理所当然的一心一意向着自己。
乔小如请了那位写字据的先生坐下，与梁老三先说了整地的事儿。除了桃林、竹林外的大约一百六七十亩左右的荒地，乔小如自己去看过了，合抱的大树没有，大多是灌木、杂草，还有些稀稀落落的长了几年的小树杂柴。
其实处理起来并不难，只需要先在四面边界各弄出一条宽四五米左右的火界线，放火一烧，在这深秋初冬的时节，足以将杂草灌木烧得差不多。
之后再整理起来，就简单多了！只要将杂树和没烧尽的灌木砍翻，除了留出可当柴烧的扛回家，其他的枝枝桠桠拢做一堆一堆的再一把火保证能烧得干干净净。
唯一麻烦的就是要将那些灌木和杂树的树根挖出来处理掉。
可话又说回来了，若不是灌木杂树的树根难办，乔小如哪儿用得着请人干这活？
乔小如给出的价钱是十两银子.
听到这个价钱，刘三喜等人心里舒坦不少，相比起来，还是自己占了便宜了。
这个价钱很公道，梁老三只略一沉思便点头应了。
乔小如同样要求在下月初十前做好，至于梁老三再雇多少人、怎么分配工钱，她一概不管。
这令梁老三更为高兴，因为这意味着他可以多赚一些。拍着胸脯表示肯定能如期完成。
这个嘛，大家都懂的！
刘三喜忍不住暗暗打量乔小如一眼：小东家年纪轻轻，不想这么会办事，幸好自己收起了小心思，不然下场肯定好不了……
本来他觉得乔小如肯定不认识字，还想设法在那字据上让写字据的先生动点儿手脚，现在是再也不敢了。
将字据写好，双方各持一份，付了润笔费，乔小如便和傻夫君准备回家。
这一件大事终于办成了！
唔，过两天就该请人在这儿划一块地将院子、简单的房舍先搭建起来，趁着现在农闲，也趁着大房、二房还没收到消息，省得到时候光应付那两家极品就够烦人了。
刘三喜犹豫了片刻，终于决定还是多嘴一句。
在乔小如和傻夫君准备离开的时候，刘三喜叫了声“东家！”几步快上前，笑道：“呃，那个，往年开春犁田的时候都是刘乡绅家派人送了牛过来，犁好了就把牛带走了！我们这几家半大的孩子闲着也是闲着，东家要是信得过我们，不妨把牛送过来，我们可以帮着放牛，顺便也能多沤些肥！”
刘三喜只是觉得，刘乡绅家这点儿田地倘若是真正的大户人家买的话，肯定不会是东家亲自来，肯定只是来个派头十足的管事。
而眼前这位小东家不但亲自来了，看穿着比自家也好不了多少，家里状况未必多富裕。就算有牛多半也只有一头吧？
到了开春的时候，一头牛犁五十六亩田，那要犁到什么时候？
要知道通常一头牛一天最多也只能犁四亩罢了，再多的话那牛就会累狠了，很可能后续犁得更少！
这样下来肯定要耽搁春耕的。
刘三喜却不知道，他这话让乔小如差点儿一巴掌拍在脑门上：她把这茬给忘了！
第107章 小豆芽的委屈
光买了田却忘了牛！
如果没有牛，到时候还得租牛，花钱不说，还得麻烦！年年来这么一遭，谁受得了！
这牛必须得买，还得买两头大牯牛！
“嗯，我正打算买两头牛送过来呢！到时候你们给看着，我就不带走了，沤肥直接施肥田里就行了！平日里你们也可使用，但不能累着了牛，不然若叫我知道了，我可是不答应的！”
“东家放心！我们庄稼人哪儿舍得累着牛呢！这一年春耕全靠牛呢！平日里拉车拉东西也都是牛，谁家不仔细乱糟蹋牛，那是会损阴德、发不了家的！”刘三喜连忙正色道。
同时心里暗自欢喜，要知道刘乡绅家的良田多的不得了，牛粪牛尿沤的肥还不够他自家田用呢，租出去给佃户种的田他家是不给施肥的，每年只能自家弄些草木灰肥田，种出来的庄稼当然没有施肥的好。
如果这几天东家送了牛来，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呢，勤快点往牛栏里垫草，能沤不少肥呢！
且东家都说了，往后除了犁田还能使用。这就等于这牛是自家的差不多了！
刘三喜怎么能不高兴？连连向乔小如下保证，肯定会把牛看好，会很爱惜。
乔小如笑笑，并没多说。反正将来日子长着呢，走着瞧便是。
乔小如和傻夫君回到村里的时候天还早，大概三点多左右，没有多远的路，两个人直接从栾村走回去的。
刚进村，在外边玩耍的小豆芽就看见了他们，小脸上扬起明媚的笑容叫着“嫂子！哥！”奔了过来。
“哎！”乔小如笑着答应一声，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走吧，咱们回家去咯！”
“嗯！”小豆芽乖乖的跟在他们身边。
今天解决了一件大事心情很好，可饶是如此乔小如依然第一眼就发现了小豆芽貌似有些不太对劲，好像不太高兴似的。
“怀宣怎么啦？是不是谁欺负你啦？”乔小如关切问道。
小豆芽目光微闪连忙摇头，才刚说了“不是！”两个字就被一串笑声给打断了。
乔小如顺着那串笑声望过去，只见六七个大小不等的孩子正嬉笑打闹着结伴而来，一人得意洋洋的舔了两下手里的麦芽糖，嘲笑着嚷嚷道：“我们都有糖吃，怀宣没有所以他不高兴啦！哈哈哈哈！”
其他的孩子也都哈哈的笑起来。乔小如这才注意到，他们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块或大或小的麦芽糖。
小豆芽恼羞极了，涨红着脸气愤道：“你们乱讲！乱讲！才不是这样！”
孩子们更加放肆得意的大笑起来，显然压根就不相信小豆芽的话。
“我们才没有乱讲呢！你家住的是木棚子，你娘是病秧子，你哥死傻子，你们家连饭都吃不饱怎么有钱买得起糖吃！”
“你乱说！不准你乱说我娘我哥！”小豆芽气得脸上更红，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气愤得想要冲上去和那熊孩子打架，被乔小如拉住了。
“嫂子！”小豆芽嘴巴一扁，扑在乔小如身上呜呜的低声哭了起来。
乔小如听了这话心里也是平添一股恼怒，可是，对方只是小孩子，所谓童言无忌，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些话是能说还是不能说的。这些话想来也是从大人那里听来的闲话，难不成自己还能教训他们？与他们较真？
或许是乔小如的神色怒意明显，加上小豆芽都哭了起来，被乔小如漠然微冷的目光一瞟，之前说那话的小孩下意识后退一步，心里莫名的有点儿慌了，便嚷嚷道：“不是我说的！是怀宣大伯娘说的！”
说完转身就跑了，其他的孩子也“呼啦！”一下跟着全跑了。
“怀宣走，咱们回家！”乔小如牵着小豆芽的手，叫上傻夫君。
傻夫君看得出来乔小如不太高兴，便道：“媳妇儿，那些孩子惹你不高兴了是不是？嗯，他们太小了，等他们长大了我再教训他们！”
乔小如不禁“噗！”的一笑，好笑道：“没事，我没同他们计较，他们懂什么呀！”看看，连傻货都知道不必跟小孩子计较，她生个什么劲儿的气啊！
只那杨氏太可恶了，乔小如目光微沉，作吧，总有一天她会收拾她！妥妥的收拾！
回到家里，乔小如顺口问小豆芽：“那些小孩在哪儿买的麦芽糖呢？”村里的确有个杂货铺，但乔小如并没有见过那里有卖麦芽糖的。
“是货郎来了村里。”小豆芽已经不哭了，擦干了眼泪，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说道。
怪不得呢！
就说呢，那些孩子的家长今儿这么齐心，都给自家孩子买了麦芽糖，原来是有货郎来了。
乔小如便数了四五个铜板给小豆芽，笑道：“去吧，去买糖！”
小豆芽一愣，随即脸上“腾！”的又一红，小身板一扭，撇嘴道：“我才不要去呢！我一点也不爱吃麦芽糖！吃多了会肚子疼！”
乔小如听得又心酸又想笑，愣是将五个铜板塞进小豆芽手里，笑道：“快去买吧，嫂子和你哥也想尝尝呢！顺便给娘也留点！少吃点，不会肚子疼的！快去吧！哦，五个铜板够不够？”
小豆芽眨眨眼睛，随即眉开眼笑起来，抓着钱乐呵呵的笑道：“够啦够啦！嫂子想吃那我去买！”说毕一溜烟奔去了。
“这孩子！”乔小如掩口扑哧一笑。
孩子都是这样，每个人都在吃，独独他没有，多叫人心疼可怜？他心里又怎么会不难过失落？
这和家里有多少蜂蜜、多少可当零食吃的蜂巢是不同的。
还有那些孩子的话，乔小如低低叹了口气，眸光微沉。
小孩子口没遮拦，不知道那些话有多伤人。小豆芽与他们同龄，是经常会在一块玩的玩伴，那些孩子们或许没有恶意，但肯定有高他一等的自视，乔小如不愿意让小豆芽活在小伙伴们的嘲笑中。
所以她得想想办法，必须要解决这件事！
否则肯定会在小豆芽的心灵上留下阴影，这种阴影极有可能伴随他的一生。
第108章 嫂控小豆芽
她心里已经把他们都当成了自己的亲人，本质上而言，乔小如是个很护短的人。
没多久小豆芽就回来了，包了好几块大小不等的麦芽糖，献宝似的给乔小如：“嫂子我买回来啦你看！”
又有些晦气的闷闷道：“路上我遇见了二伯娘，二伯娘抢走了三块！幸亏我跑得快，不然全都被她给抢走了！”
我去！乔小如无语至极！
抢小孩子糖吃，张氏也是个人才！
“抢了就抢了吧，几块糖而已！来，尝尝看甜不甜！”乔小如笑着挑了一块最大的给小豆芽。
“嫂子你和我哥也吃！”小豆芽笑得一脸灿烂。
“好！”乔小如便也拿了一块吃，又递了块给傻夫君，傻夫君倒好，没伸手，直接张嘴，整块糖全都进了嘴里。
温软的舌尖掠过指尖带起微微酥麻的颤栗，乔小如吓了一跳嗔了傻夫君一眼，傻夫君嘿嘿的憨笑：“媳妇儿，好甜！”
乔小如的脸顿时爆红，更嗔他，闷声道：“好甜……你就再吃一点吧！”
“媳妇儿你喂我！”
“……”魂淡！
你当小豆芽不存在吗！这么有歧义的、很容易让人想歪的话张口就来这样真的好吗？
作为一个傻子，能有点傻子的自觉吗？不要动不动调戏人好不好……
“嫂子！哥！我出去玩会！”小豆芽“噗！”的一笑，举着他的大号麦芽糖一溜烟朝门外跑，拿去显摆去了！
哼，谁说他没有麦芽糖？他的麦芽糖比他们的都大呢！
第二天乔小如和傻夫君没有出去，栾村那边的事情已经交待分配下去了，就暂时没有他们什么事儿了。
当然，过几天她肯定还得过去看看的。看看他们有没有偷工减料。
地面上看得见的倒无妨，可必须得检查检查该挖走的树根树桩、竹根有没有挖干净。
若留了那些根，一到春天肯定会疯长，她的工钱可就白花了！
昨夜似乎受了点儿凉，今早田氏便有些不太舒服，恹恹的没精神，早上吃了碗鸡蛋羹、喝了小半碗百合红枣粥便回房躺着去了。
乔小如见她没有发烧头疼，也安了心，和傻夫君去看看那些萝卜白菜。
小豆芽也跟着一起去。
显而易见昨天小豆芽那一大块麦芽糖很好的找回了场子，小家伙自昨天后来回来就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几亩田里的萝卜白菜长得很好，绿油油、鲜嫩嫩的十分招人喜欢。
小豆芽忍不住嘀咕道：“大伯娘还说嫂子你是败家子呢，说种这么多没用的萝卜白菜也不知道干啥！最后肯定得全给她喂猪！”
呃——
乔小如告诉自己，得习惯大伯娘的神逻辑！真的，一定得习惯！
“那你觉得呢？”乔小如含笑反问，笑得亲切。
小豆芽眼睛一亮，眼中充满濡慕敬仰：“我相信嫂子！嫂子不管做啥肯定有嫂子的用处！我只要和我哥一样听嫂子的话就够了！”
乔小如被口水呛到弯腰咳了起来！
最后那一句去掉就是真正的孺子可教了！
不过，那句话听来感觉似乎——也不错！
“嗯，真是好孩子！”乔小如忍不住得意，又哈哈的大笑起来。
“媳妇儿你慢点！”傻夫君一脸心疼的轻拍着乔小如的背后，不满瞪了小豆芽一眼。
小豆芽下意识缩了缩眼神，表示很委屈：他好像没干什么招人嫌的呀！
“别管别人说什么，咱们只要自己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够了！”乔小如咳完了，冲傻夫君笑笑，又轻轻拍了拍小豆芽的肩膀。
“这些菜秧都该整理起来了，将长得弱的都拔了，留最好的一两株继续长！咱们三个人动作可要快些，不少呢！”乔小如很快就抛开刚才的闲话说起了正事儿。
“我知道了嫂子！”小豆芽立刻以实际行动表示了自己听嫂子话的表示，很熟练的干活去了。
至于那位“与他一样”的哥，则还在等乔小如细细的教，嘿嘿的咧嘴憨笑着跟在他媳妇儿身旁。
这个活儿并不难，就是要耐心和细心，费事儿。
三个人忙碌了大半天，蹲的腰酸，也只解决了一亩多点。
现在是深秋了，下午天黑得快，看样子下午顶多也就一亩多的速度。
照这么算下来，得差不多三天才能做好。
倒正合适，大后天正好是集市日，乔小如和傻夫君去一趟县城，将地契从胡地保那带回来，顺便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牛买两头，直接就可以送到栾村那去，再顺便查查栾村那边的进度——靠！这日子充实的！
中午回到家，田氏已经起来了，在屋里蔫蔫的坐着，见他们回来苦笑了笑，有些黯然叹道：“我本来想给你们煮饭的，谁知起来就头晕——”
乔小如忙笑道：“煮饭很快就好了，娘您身子不舒服快别操劳！安心休养才好得快啊！不然这么拖着，岂不是受罪？”
小豆芽也有些担心的看了田氏一眼，听毕连忙点头：“是啊娘，嫂子说的没错，听嫂子的！”
乔小如心里忍不住扯扯嘴角，这小家伙，莫非是个嫂控？不过，她喜欢啊，哈哈！
前提是婆婆别喝醋！
“唉，就是觉着我太没用了些！”田氏苦笑了笑。显然，田氏脑回路很正常，没有往喝醋上歪。
“娘又胡思乱想了！”乔小如忙安慰道：“有娘您在，这个家才算有长辈，不管我们做什么，才有了主心骨似的！若没了您，我们可就真是任由人欺负的孩子了！”
“傻丫头，娘一直在、一直都在的！”田氏听毕不禁伤感，勾起泪意来眼眶也微微的湿润了。心中却宽慰安然了不少。
乔小如见她没再胡思乱想，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她这副身体本就羸弱不堪，若再忧思过甚，心情郁结低沉不能放开，那就糟了。
又安慰了她几句，见她完全放开了，乔小如这才笑着说去做饭，又问她中午想吃点什么？
田氏摆摆手含笑道：“你们做了吃吧！我没有胃口，也不饿，不吃罢了！你们不用管我。”
第109章 挑炭回家
乔小如哪儿能够真的不管田氏？
略想了想便笑道：“要不我等会儿还是给娘熬些红枣百合粥吧！这个清淡！为了身体娘就算没有胃口也好歹要吃些！五谷养人，不吃东西哪儿受得了呢！您身体要是垮了，我们都会担心的！”
因为母亲又生病表现得很是忧伤的小豆芽立刻点点头表示赞同：“是啊娘，嫂子说得对！你听嫂子的话好不好！”
我去！小豆芽，不要这么崇拜嫂好不好！太崇拜了嫂会吃不消的！
乔小如赶紧一笑拿话岔开，“娘，那就这么着了啊，我去做饭！”
幸亏这会儿说的不是别的事儿而是劝婆婆吃东西，不然听了这最后一句让婆婆心里怎么想呢？
乔小如觉得事后应该好好的对这根长得壮实结实了不少的豆芽沟通沟通说话技巧的问题。
田氏见状也只好无奈笑笑任由他们了。
一边煮饭一边洗菜，一边在小风炉上小瓦罐里将给田氏吃的粥做上，顺便多做了点，他们也吃一些。
前天上城里买的肉还有不少，乔小如当时都用沸水里汆过，还放了些盐，加上是这个天气，因此并没有放坏。
于是便切了一块肉，泡发一大抓干木耳，准备做一个蒜苗木耳炒肉片、一个韭菜鸡蛋汤。
这样的天气，喝一碗热乎乎的汤身上才熨帖暖和。
反正现在不缺这几个钱，乔小如磕了三个鸡蛋眼睛都不眨一下。
真要缺钱啊，从这上头也省不下来什么！何必受那抠抠搜搜的罪！
三个人的饭菜做好了，勤快的小豆芽便去拿碗筷盛饭，乔小如看了看小风炉上的粥，还欠些火候。
她便盛了小半碗韭菜鸡蛋汤，特意舀了好些鸡蛋，端去给田氏笑道：“娘先喝口汤暖暖身子吧！”
“你这孩子！”田氏心疼、怜惜又无奈的笑了笑，便接了过来，轻轻吹了吹，慢慢的喝了一口。
“娘喝着还成吧！”乔小如一旁含笑看着，一刹那有些恍惚。
因为她忽然觉得，婆婆这喝汤的动作做的真是优雅好看，而她本人似乎并无察觉，就是这么自自然然的仿佛天生就该如此。村妇里头，只怕没有比婆婆更斯斯文文却又浑然天成的了。
“嗯，很好！果然身上暖和了些，也舒坦了些！小如的手艺越来越好了！”田氏微笑着，又催她去吃饭，“别等会儿饭菜凉了就不好了！”
乔小如回神一笑，“哎！”了声便去了。
吃过午饭，小豆芽收拾桌子洗碗筷，乔小如将熬好的粥端给田氏，剩下不少，晚上便少煮些饭。
“你们去忙吧！我没事了，等会儿吃完了自己会收拾，放心！我还没弱到这地步呢！”田氏知道他们要去地里，便笑道。
乔小如见她精神的确比早上要好了些，加上地里的活真的不能耽搁，便笑着应了，和傻夫君、小豆芽仍旧下地。
三个人又在田地里忙活了一下午，暮色渐浓才回家。
一回到家小豆芽便喂鸡扫地忙个不停。
二十来只小鸡仔在小豆芽的精心照料下依然一只不少的活着，在这小鸡仔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年代，乔小如也不得不惊叹这是个奇迹！
如今小鸡仔们已经都长出了长长短短的羽毛，结实了不少，叫声也响亮许多，依然可爱如初。
买回来的几只大鸡已经养熟了，晚上懂得自己归窝了，见到小豆芽如同见到了食物，还在院子外的时候就欢快的跟了上来。
农村几乎家家户户都养鸡，院子大门旁的墙根处一般都会特意留个小洞供鸡鸭进出院子，那样的小洞人是绝对钻不进来的。
傻夫君去挑水，乔小如看了一回田氏，问了几句，便去做饭。
不多会儿张婶来了，闲话家常两句告诉乔小如，说是明天出碳，叫他们明天一早跟着进山把自家的碳挑回来。
乔小如笑着说好，谢了张婶。
如此一来，第二天早上就要跟着张叔父子进山挑碳了。
这种挑着重物走在崎岖不平山路上的活计乔小如根本战斗力为零，属于只会添乱的那种。
按说让傻夫君一个人去就可以了，她和小豆芽还可以继续去田地里忙活。
然而她不太放心傻夫君一个人去，况且傻夫君也绝对不肯自己去的。所以她这添乱的也只好去了。
回来的时候，只能挑那么一点点，身子还趋趋趔趔，两头的碳也跟着晃晃悠悠，看得干活利索的唐氏吃吃偷笑。
沈寡妇则直接又好笑又好气的笑道：“你这丫头以前干活也麻溜利索的嘛，乍如今生成这样了！嘴皮子倒利索了！”
说的大家都笑了起来。
乔小如也有些不好意思的讪讪而笑。望天，她是真的没干过这种活儿啊！
好在傻夫君一个顶俩还不止，若不是担心扁担承受不住且一次担太多了也不好走路，还可以更强些，补她的不足绰绰有余。
一共分了两趟才将所有的木炭搬运回家，这还是傻夫君超常发挥的结果。
第一趟的时候很顺利，可是第二趟却发生了一件小小的插曲。或者可以恶意的猜测是杨氏得到了消息赶着来堵。
第二趟乔小如和傻夫君、沈寡妇等挑着木炭进村的时候，杨氏守在去乔小如家的岔路口，见了他们眼睛一亮，顺势瞪了他们一眼，扯着嗓子叫道：“小如啊，快把这些碳挑到我家去！这几天天气不好，你侄女又尿床啦，正缺木炭烘床单哩！等我家的碳烧好我再还给你们！你不会这么小气连借也不肯吧！”
什么叫睁着眼睛说瞎话？这就是啊！
这几天明明都是大太阳天好不好？而且，等她家的碳烧好了真的还会还给自家？乔小如觉得这话连她自己都不会相信吧！
不过，杨氏倒是进步了，变得有战略讲方法而不像以前那样一味来横的了！
这样的杨氏，貌似更不好对付啊！
乔小如还没开口，沈寡妇先忍不住了，不由啐道：“我说杨嫂子你眼睛长哪儿啦？天上那么大太阳看不到？人家炭刚挑回来你家就缺少等着急用，还真是巧咧！就是不晓得东西进了你家哪个猴年马月才给人还回来！尽出坏心眼儿干这不靠谱的事儿，你乍就不心虚咧！”
第110章 狠毒的话
杨氏自以为今天自己找了很完美无懈可击的理由堵乔小如，乔小如是无论如何不能拒绝的。
况且，反正自己说了是“借”，要是她拒绝，她不介意在“借”面前多加一个“强”字。
没想到，沈寡妇这死婆娘居然敢这么说她！
杨氏顿时气得涨红了脸，瞪着沈寡妇恼羞成怒道：“我和我侄媳妇说话，这是我们自家的事，关你屁相干！”
如果不是看在沈寡妇有个秀才儿子的份上，杨氏这会儿肯定将孙女放下扑上去和沈寡妇打架了！竟敢当面这么损她，真不要脸！
乔小如心中一暖，感激的看了沈寡妇一眼，心中暗暗感慨，若是换了别人是肯定不会出言帮自己的，杨氏的话不好听却也没错，这种事外人哪儿管的着？
沈寡妇却是不在乎这话的，冷笑道：“我喜欢小如这孩子，就是见不得这样的事，咋啦？你能做还怕人说！我这个人嘴巴直有啥也就说出来了，哼，你以为别人不当你面说的不会在心里说、不会背地里说？”
“要你多管闲事！等你儿子真当官了再来管别人家事吧！”杨氏干瞪眼，心里快把沈寡妇骂死了！她就是看不爽三房咋啦？一个病歪歪的病秧子、一个傻子、一个屁大点的小娃、一个啥都不懂的死丫头，他们就该求着自家接济过日子，凭什么跟自家过得一样不求人？
杨氏越想越气，“呸！”的一声脑子一热不管不顾的就阴阳怪气冷笑道：“你再喜欢这死丫头又咋样？再喜欢她她也成不了你儿媳妇呀！乍的？莫非真看上她啦，等着我家休了她好给你儿子娶回去咧！”
“你！”
“大伯娘！”
沈寡妇和乔小如同时变色出声。
沈寡妇最听不得就是别人说自己的儿子不好，以前有人嫉妒她，酸溜溜的在背后说她儿子长那么瘦，说不定是个少年亡！
沈寡妇给气得，才不管有没有当面亲耳听见，杀气腾腾冲入那家，将那妇人揪着大骂狠狠扇了几个耳光。
那妇人撒泼打滚不依不饶坚决不承认，说沈寡妇欺负她，要沈寡妇赔罪，沈寡妇理都不理她，啐了一口骂道下次听见别人再告诉她这样的话，她照样上门揍她！
那家人也气得不行，可自家儿媳妇（媳妇）会不会说这话自家心里有数，再说能将别人一个寡妇揍一顿吗？道义上站不住脚不说，这沈寡妇摆明了是个横的，除非把她打死，不然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一家人只能气得干瞪眼，眼睁睁的看着沈寡妇离开。
自那之后，谁也不敢在沈寡妇背后再说什么过分的酸话了。
没想到沈寡妇多年不发威，杨氏竟然敢当着她的面给她儿子泼脏水！
她儿子是马上要中举、考进士做官的人，名声比什么都要紧！杨氏这番无赖的话，是真令沈寡妇动了怒了！
要是这盆脏水真的被泼在儿子身上，县学里嫉妒儿子的那些人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攻击儿子的机会？儿子这辈子那就毁了！
“嘭！”的一声沈寡妇将肩上的担子顿在地上，撸袖子逼近过去，瞪着杨氏冷沉沉一字字道：“你说啥？你刚才说啥啦？”
乔小如也气得不行，该死的杨氏真是个搅事精！
这话一出多少见不得沈六婶好、嫉妒她的人会趁机传各种风言风语，而沈六婶说不定从今往后为了避嫌就不会再跟自家来往了。
可此时乔小如也不敢上前，她若是此刻上前，就等于跟沈六婶站在一条阵线上。虽然这没错，可落到有些人的眼中，这就会成为某种“证据”！
“你、你想干什么！”杨氏说出这话也不禁有些后悔，见沈寡妇杀气腾腾逼近过来，脸上一白，心里微微发寒。
“大伯娘！”乔小如这时候掩面嚎哭了一声，愤怒的瞪着杨氏叫道：“您是想要逼死我吗！”说毕掩面大哭着跑回家去了，肩上挑的两小篓炭也不要了。
“媳妇儿！”傻夫君愣了愣，沉着脸恼火瞪杨氏挥了挥拳头：“你又欺负我媳妇儿，小心我揍你！”
杨氏噎得差点没晕过去，“我是你大伯娘！”
“大伯娘我也揍，谁也不准欺负我媳妇儿！”傻夫君飞奔去追乔小如。如果不是看见媳妇儿哭了急着去追媳妇儿，傻夫君多半真的会动手揍杨氏。
“杨秀！老娘今天要撕烂你这张臭嘴！”沈寡妇愤怒极了，可不管杨氏手里有没有抱着孙女，冲上前就去揪她，一边揪一边骂：“你个老不羞不要脸的！你嘴里生疮脚底流脓的狗东西！红口白牙的你敢污蔑我儿子，你算个什么东西！嫉妒老娘你也不能说这样混账话……”
“放开我！你松手！啊！”杨氏抱着孙女大毛根本无法招架抵挡，没几下子头发就被揪了一把扯得头皮发痛，脸脖子上也挨了几下，火辣辣的痛。
大毛吓得抱着紧紧杨氏的脖子往她身上缩嗷嗷大哭，限制了杨氏的动作，杨氏想要将她放下情急之下都不能！
逼得杨氏更加不能还手，嘴里不停的骂着，沈寡妇便一边回骂一边专门去掐她的嘴，痛得杨氏嗷嗷的叫。
很快周围就围上来许多看热闹的人，再次见沈寡妇发威，众人都不禁心中一寒。
眼见杨氏披头散发、脸上红红绿绿挂彩眼泪鼻涕一大把，被沈寡妇完全是一边倒的狂揍，几个人使了个眼色，叫着：“有话好好说嘛！”、“快别打了，再打要出大事啦！”等，上前将两人分开。
见有人上去，做和事老的便多起来，又几个上前，七手八脚的将两人劝着拉开。
“你、你敢打老娘！老娘不活啦，不活了哟！”杨氏一屁股坐在地上，喘了口气拍着胸口大呼大哭起来，孙女也不抱了，放在一边。
大毛“哇！”的惨叫一声哭得更厉害，一反身就朝杨氏身上扑去，紧紧的抱着杨氏，阻碍了杨氏发挥。杨氏气得不得了，却也不好使劲推开孙女。
第111章 田氏逼杨氏
沈寡妇理了理有点儿凌乱的发髻，双手叉腰气势汹汹朝杨氏“呸！”了一口，指着她骂道：“打你乍啦？老娘后悔没撕烂你的嘴！不活？哼，你这种烂嘴烂舌烂心肝的东西就不该活！”
“咋啦！”
“这出啥事啦！”
众人纷纷议论打听，可是彼此相顾都摇头，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都知道肯定是大事儿！
不然多年没有动手的沈寡妇不会大显神威。
要知道沈寡妇虽然不好惹，但从来不主动惹事，也不是那种小家子气、心思不正的。
相反，她堂堂正正，行的正坐得直，无论对她嫉妒羡慕还是别的，提起她都不得不说一声服。
反观这杨氏，名声可不太好，今日还真是有点——活该……
好些人看着杨氏如此狼狈，不厚道的偷偷在心里痛快了！
正这时候，田氏颤颤巍巍的扶着小豆芽的手过来了。
只见她神情凄楚，脸色发白，眼中还盈着泪水，含泪望着杨氏颤声道：“大嫂，我不知小如那孩子究竟做了什么惹得您如此动怒！您这是想要逼死那孩子、想要我的命吗！”说毕心中一酸，随着轻轻的控制不住的啜泣泪水滚落而下。
众人吃了一惊，忙有两个妇人扶住了田氏，惊道：“田弟妹快别哭了，到底怎么回事呀！”
沈寡妇也上前，叹道：“好妹妹，咱们都是苦命人呀！”
“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连累你了！”田氏握着沈寡妇的手，一脸的凄楚，泪水落得更快了！
“别哭，别哭，唉……”沈寡妇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也不禁红了眼眶……
众人这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一时间，不由得面面相觑，无不心道：怪不得！
有些人心中暗叹，觉得杨氏做人实在太过，卢锦和好歹是个外人就不说了，可乔小如是她亲亲的侄媳妇儿啊！
做亲大伯娘的，怎么能这么恶毒败坏亲侄儿媳妇的名声呢？一个新媳妇儿名节有损，这辈子在婆家都抬不起头来，她又不是不经事的小年轻，连这种轻重都不知晓吗！
有的人则目光闪了闪，眼底飞快划过一道亮光，心里暗暗幸灾乐祸！巴不得卢锦和的名声被毁得干干净净，最好革了他的功名才好呢！
甚至寻思着过后自己也传上一传这话，反正这话的源头又不是自己，怕啥？那沈寡妇再厉害能把自己一个传话的咋样？
沈寡妇一扬眉瞪了杨氏一眼，冷冷道：“烂嘴妇你给老娘听着！老娘守了十几年寡，行的正坐得直，老娘的儿子也是清清白白的读书人，你想污蔑老娘母子，做你的春秋大梦呢！老娘就是喜欢小如那孩子，那孩子和田妹妹一样招人疼，摊上你这样的亲人简直倒了八辈子血霉！老娘今天把话就撂在这里了，这毒妇烂了舌头胡说八道，老娘已经教训了她，谁要是敢无中生有，乱传闲话，老娘不介意同她拼命！”
沈寡妇说着目光在人群中冷冷一扫，好些原本心怀鬼胎的心头一跳，心虚的别开目光不敢看她，心里那一点点幸灾乐祸传闲话的心思也一下子消散了！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要是卢锦和真的因为这件事有个不好，一无所有的沈寡妇绝对做得出拼命的事儿！
田氏还在呜呜的哭着，双眸含泪望着杨氏凄然哭诉：“大嫂，你为什么要污蔑我媳妇儿！那也是你的侄媳妇啊！她进门以来我家事事都是她在尽心尽力，她待我儿更是千好万好！大嫂，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啊！呜呜呜呜，大嫂，她若有什么地方冲撞了你，我替她道歉、我给你赔不是还不行吗！大嫂，求求你不要污蔑她、求求你不要毁了我的儿媳妇啊！”
“疯子，老娘懒得跟你啰嗦！”杨氏被沈寡妇和田氏一刚一柔的夹击得如同风箱中的老鼠，两头受气！
如果乔小如此刻见了肯定会惊得目瞪口呆，然后拍案叫绝！
她可从来没想过她的婆婆挤兑起人来居然是如此的一把好手！
杨氏气急败坏狠狠瞪了田氏一眼，抱着大毛爬起来就要溜走。还不走留在这儿丢脸呢？
没见众人看她的目光已经什么意味的都有了？尤其是田氏哭得哀哀欲绝之后。
“大嫂！你、你不能就这么走了！”田氏却不让她走，颤颤巍巍的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襟。
“你给我放手！”杨氏大怒，猛的往回拉扯。
“娘！小心！”
“哎呀，别摔倒了！”
小豆芽和两名妇人赶紧扶住了田氏。
田氏单薄的身体晃了晃，摇摇欲坠的左摇右摆，晃得围观众人心惊胆颤担心她会跌倒她却没跌倒，苍白而纤细的手仍紧紧攥着杨氏的衣角，滚着泪水颤声道：“大嫂，你得说一声，方才你污蔑我媳妇儿那些话是无中生有，是你气头上的气话，是你错了！说错了话你得认错！”
“你、你要我、认错！”杨氏呼吸急喘了起来，恼羞之极的瞪着田氏，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她一般。
这个老老实实、说话细声细气、从来不敢同她大声说话的三弟妹，居然要她当众认错？岂有此理！
“本就是你说错了话，你得承认！”田氏被杨氏瞪得心跳骤然加速，声音也有些发颤，可依然死死的攥着杨氏的衣角，分明一副死磕的架势。
“放手！”杨氏大怒厉喝，“再不放你自个跌倒可别怪我！你们大家都看见了呐，要是她自己摔倒了，可跟老娘我没有干系！”
谁知以往无论她说话再难听都忍了下来的田氏这次却铁了心的跟她杠上了，微微喘息着颤声道：“大嫂，你得认错！你说了不该说的话，得认错！你、你是想逼死我们婆媳不成！你不认错，我就去找大哥、二哥，找里正、找族里长辈，这事儿，总得有个了断！”
这话既然由杨氏而起，就必须由杨氏终结，不然难保旁人不乱传，那是田氏绝对不能允许的。不能允许儿媳妇污了清名，也不能允许沈姐姐的儿子名声有损。
第112章 威胁
“你、你敢！”杨氏尖叫。
“大嫂，我敢！你知道、我敢的！”田氏努力的睁着泪光盈盈的眼睛，身子微微颤抖晃动，仿佛下一秒就要摔倒晕过去，可偏偏又不晕，看得围观众人无不替她揪着心，比她还要紧张。
“杨嫂子，这事儿本来就是你不对嘛，认个错还不应该！”
“连自个亲侄媳妇都编排，唉，真是！”
“人家锦和一年里差不多都在县学里进学，哪儿碍着你了，这种话也亏你说得出口！”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令杨氏更加恼羞成怒，气得脸上通红。
沈寡妇亦冷笑，这时也上前拦住了杨氏，冷声道：“你要是不说清楚，就别想走！你有本事你把老娘也推倒试试！”
有人忍不住咬着嘴唇暗暗偷笑起来，沈寡妇力气大着呢，挑担丝毫不比男人差，哪儿是杨氏这个早几年就在家看孩做家务的能比的？
“做你们的春梦！”杨氏更怒，尖声又骂起来。就算她一气之下说了那话又咋样？要是今天被她们逼得在这么多人面前道了歉，她面子往哪儿搁？
“发生什么事了！”里正赶了来，顿时皱起眉。
田氏低泣拭泪，沈寡妇也恨恨瞪杨氏，早有热心的观众告诉了里正缘由。
里正眉头皱得更深，头疼不已，村里头发生了纠纷，他不想管也得管，可这些老娘们的事情他一个大男人那是一万个不想掺和！
然而杨氏这话也太歹毒了些，牵扯的一方是她自个的亲侄媳妇，一方是村里的骄傲卢锦和，他是无论如何也得管的了！
不然以后谁拌嘴了、谁看谁不顺眼了也恶意的往这清白名节上头扯，这就乱了大套了！卢乔村的名声也别要了！
更重要的是，卢锦和是卢乔村的骄傲，因为卢锦和，卢乔村的人走出去腰杆子都挺得多直几分，毕竟，别说县里了，放眼全省、全国，十四岁中秀才的有几个？
大家伙儿还等着卢锦和有一天高中状元、衣锦还乡，让全村人扬眉吐气、让卢家代代祖宗也高兴高兴呢！
如果这一切都毁在杨氏这蠢妇手里，别说他了，族里的长辈们都想掐死她的！她就等着被休吧，蠢妇！
里正不屑的瞟了杨氏一眼，无声在她额头上印上“愚蠢”两个字，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当下里正也没驱散人群，更没把当事人带走私下解决，而是叫人去请卢孝全来。
这种事不适合私下解决，就要放在阳光下。
“里正大哥！你、你这是干啥！”杨氏一听脸就白了，不是她怕卢孝全，而是里正一旦向卢孝全施压，她根本不能反抗。相反，里正再怎么也不便同她个妇道人家很过不去，所以里正来了的时候其实她不怎么慌，她就豁出去了耍赖，里正又能怎样？能动手打她吗！
可卢孝全来了，那就不一样了！
里正只冷冷瞟了她一眼，没说话。
跟这种愚蠢的妇人打交道，他表示会拉低自己的智商！
“你们——”杨氏心里有点儿打鼓了，急切之下便想夺路而逃。
沈寡妇哪里会如她的意？牢牢揪住了冷笑道：“心虚了想逃？你做梦！”
“老娘要回家！乍的？老娘连回自个家都不行啦！你们欺负老娘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怕天打雷劈遭报应啊！”杨氏不管不顾大叫。
“你这种该下拔舌地狱的还没遭报应呐，我们堂堂正正有啥怕！你给老娘省省力气吧，哼，等会儿有的你说的！”沈寡妇不屑啐道。
杨氏又气又急，与沈寡妇又吵了起来。
“够了！”里正拂袖厉喝，冷冷道：“都别吵，吵能解决问题吗？谁要再吵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杨氏冷笑道：“你们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人，讲啥情面啦！老娘要回家，老娘就是要回家！”
杨氏心里恨死张氏、卢怀银等了，别人不在家他们肯定在，可是却没有一个过来帮她，让她在这儿出丑！
她也不想想，张氏多滑溜的人啊，眼见她败落下风了怎么可能往她面前凑？卢怀银更不用说了！
卢孝全并不在家，而是出去干活了，好半响才急急从地里赶了过来，连身上沾的泥屑都没拍掉。
“里正大哥！”卢孝全阴着脸跑过来，脸色很不好看。
杨氏如见救星，立刻嚎哭道：“当家的你可算来啦！你要再不来我要叫人欺负死啦！”
“你给老子住嘴！”向来在她面前言语不多，总纵着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卢孝全却勃然大怒，一巴掌打在了她脸上。
别说杨氏，围观众人都懵了！
“你敢打我！”杨氏反应过来将孙女一推尖叫着朝卢孝全扑了过去。
“疯婆娘！”卢孝全拎小鸡一般拎住她，冷声喝道：“快认错！道歉！”
“你——”
“你什么你？快！不然老子休了你！”
“你说啥？”杨氏不敢置信睁大了眼睛，郁闷的想要吐血。休她？她一把年纪连孙子都有了要是被休了那也不用活了！
这时里正轻轻咳了咳，淡淡道：“咱们村容不得心狠歹毒的长舌妇。”
里正虽然语气淡淡，却是绷着脸，目光冷沉，周身散发着一股冷意。
众人无不心中一凛，这时候才猛然记起这位里正兼卢家族长大人平日里虽然笑眯眯的对谁都和和气气，但却不是个善茬！
或许他许多年不发威了，大伙儿都忘记了他的威严了，忘记了他身为族长和里正的威严了！
曾经他的本家侄儿好在四邻八村偷鸡摸狗，最后警告三次无用后，他亲自一刀剁了那本家侄儿一只手并将其赶出了卢乔村！
曾经村里一位妇人对儿媳妇百般挑剔折磨逼得儿媳妇投河自尽，一尸两命。他迫令那家人要么休妻要么报官，结果那妇人不得不被休回了娘家，如今她的两个儿子也只能每年去外祖家探望一二次送粮食东西孝顺，根本没有一丝可能将人接回！因为里正不许！因为里正说卢乔村容不得那种歹毒之人败坏风气、影响名声！
第113章 不得不低头
妯娌间、兄弟间为了利益吵架拌嘴算计、甚至打一架这都挺正常，里正也不会去管。前提是别越雷池。有的事是绝对不能做的！
里正这话摆明了是支持卢孝全，甚至可以说是逼迫他，杨氏这才慌了神，身体不可控制的颤抖起来，哆嗦着唇，又怕又气又怒，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卢孝全过来的路上已经从那去叫自己的人口中把一切都打听到了，当时就变了脸色，当着外人尴尬得简直有点抬不起头来，差点没气炸了肺！
个死婆娘整天的就不给人消停！好好的又去招惹三房干啥？就算要招惹也不能是这么个招惹法子啊！
这种话能说吗？
别说这根本就是没影的事，就算真的是有影子的事，那她也不能说！
卢锦和是全村的骄傲，里正和老辈们都等着他光宗耀祖呢！
还有乔小如，那是她的嫡亲侄媳妇儿啊！
这个惹祸精！
“快认错！道歉！”卢孝全觉得丢人极了，心中火气更甚，看杨氏更加不顺眼！
“不然，今天你就给我滚回你娘家去！快点！”
“你、你——我跟你拼了！”杨氏涨红着脸痛哭不已，被卢孝全拎在手里不停的捶打挣扎着。
里正冷哼一声，冷冰冰道：“女子出嫁从夫，你连这点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看来的确是该回娘家了！”
杨氏脸色大变，心中一寒，终于绝望了，明白自己今天无论怎样撒泼闹腾都混不过去了！
她气得要吐血，哭哭啼啼的含羞忍辱向沈寡妇道了歉，一个字一个字的屈辱的承认了自己的错。
她气啊、恨啊、不甘心啊！
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她不就是想要一点子炭吗？怎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怎么会闹到她居然要被休的地步！
那死丫头是她侄媳妇，她一个嫡亲的大伯娘问她要点炭怎么了？有什么不应该！
都是那死丫头闹的！杨氏心里更恨上了乔小如。
“知道错就好！以后莫要再生事！村里若再有类似事情发生，我可就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了！咱们卢乔村数百年来的清白名声和声誉不容损毁！”里正一拂袖，转身离去。临走前目光似不经意的瞟了众人一眼，暗含警告。
众人心中一凛，纵然还有人含有一二点小心思顿时也都吓到了爪哇国了！
见大戏已经收场，众人也都感叹着三三两两散开，只不过看向杨氏的目光都带着鄙夷。
沈寡妇与田氏也告别各自回家。
小豆芽突然叫了声“二伯娘你干啥！”蹬蹬蹬朝乔小如扔下的两小篓炭奔过去抓着篓子框边，警惕的瞪着张氏。
众人齐齐转身的转身、回头的回头，朝张氏望过去。
混在人群中的张氏原本想要浑水摸鱼，趁机将这小两篓子炭给搬回家去，谁知道小豆芽眼睛尖，一下子就发现了，还跑了过来！还用那种眼神看她！
张氏尴尬了，气得眼角飞快飞了小豆芽一眼，勉强挤出点笑容道：“你这孩子，吓二伯娘一跳！你和你娘哪儿拿得动呐，二伯娘帮你们拿，给你们送回去！”
众人听见这话，这才各自转头转身继续离开。
田氏颤颤巍巍过来笑道：“那就谢谢二嫂了！”
“嗨，自家人，说啥见外话呐！”张氏心里暗骂，却不得不假笑着道，憋屈的挑着两篓子炭跟着田氏、小豆芽送到三房去。
可张氏哪儿是肯白干活的人啊？说是试试看这炭好不好烧，到底抽了七八根粗而长的搂着回家去了。田氏也没拦她。
乔小如也没理论。
几根炭罢了，她爱拿就拿吧！只是她这么搂着回去也不怕弄脏衣服。
田氏见乔小如神情闷闷，她的傻儿子急得在旁满面担忧，少不得又安慰了乔小如一番。
杨氏那种话其实对乔小如本身来说没有半点儿伤害，有的只是不能不有的顾忌，她不得不在田氏面前装装样子罢了。
于是田氏很快就将她安慰回来了，田氏松了口气，乔小如也松了口气——不用再装了！
这么一闹早过了吃午饭的时候，几个人肚子都饿了。
田氏觉得乔小如受了打击和伤害，所以她就不要操劳了，这顿午饭她来做好了！
无奈之前面对杨氏的时候她也精力透支得有点多，这会儿手脚虚软，头微微发晕，哪里还干的了活？
结果还是乔小如去做了午饭。
小豆芽麻利的煮了饭，乔小如做了个清炒山药、肉片炒蘑菇、小白菜汤，四个人吃饭。
吃了个晚午饭，眼看着天色也不算早了，若去田地里顶多一个时辰就该回家，索性也就不去了。
乔小如和傻夫君在后院商量着哪儿该挖个坑种棵树、或者来春了该种点儿什么花之类的，正说笑着呢，小豆芽突然从外头奔了进来，嚷嚷道：“嫂子！嫂子！大伯娘在我们家菜园里偷我们家的菜呢！我叫她不要偷她还骂我！”
“什么！”乔小如也是怒了，这大伯娘她脑子被门板给夹扁了还是被驴子给踢扁了啊！
这中午才闹了一场结果她可是从小豆芽口中听了个齐全明白，怎么她还要折腾！
这就是传说中的打不死的小强精神吗？
“走，看看去！”乔小如立刻带着傻夫君和小豆芽去了菜园。
“大伯娘在干什么！”乔小如俏脸微沉，没什么好气色。
她中午才刚受了杨氏的污蔑，这会儿对她没好脸色天经地义，若有好脸色那才更奇怪呢！
杨氏一见她那叫一个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咔擦”一声轻轻的脆响剥了一片青菜肥厚的叶子，挑衅般冲乔小如挑了挑眉，冷笑道：“乍的！我这个做大伯娘的吃你一把青菜也不成？是不是也要休了老娘呀，啊？”
提起这个“休”字杨氏就恨得胸中怒火熊熊燃烧，活了大半辈子，这老脸算是丢尽了！
这一切全都拜这死丫头所赐！
如果不是她小心眼儿，事情也不会变成那样！这死丫头从头至尾就没安着好心，由着那沈寡妇挤兑自己！
“你再敢剥一片试试！”乔小如脸色一沉，冷冷道：“信不信我掀了你的菜园！”
第114章 再生幺蛾子
什么吃一把青菜也不行？这根本就不是行不行的事儿，而是杨氏在故意挑事儿！
她家一般的也有菜园，却非要跑自家菜园里干这种事！
或许今天她只是气不过故意来找茬，虽然不过两把菜的事儿，可若自己今日退了这一步，往后保不齐三天两头的她就过来掐一把！
乔小如可不想将来成天为这点儿小事扯皮折腾，所以今天一片菜叶子她都不会让杨氏带走！
“你敢！”杨氏尖叫，冷笑连连，气焰更高。
“老娘谅你也不敢！”杨氏答得底气十足。
她是的确有这个底气说这话，甚至还有点巴不得乔小如去自家菜园里掀一掀呢！
做侄媳妇的掀了大伯家的菜园，哼，光凭这一点，她非要逼得田氏休了这小贱人不可！看看到时候谁休谁！
“我的确不敢！”乔小如勾唇淡淡一笑，不紧不慢道：“可是阿湛敢！”
满意的看到杨氏的脸上一僵，乔小如继续云淡风轻的道：“大伯娘不是总说我家阿湛傻嘛！就算他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情，想必大伯娘也不会同一个傻侄儿计较的吧！旁人料想也不会说他的不是，对吧大伯娘？”
话说，谁好意思跟个傻子计较？就算你计较也没用啊，傻子什么都不懂嘛！
乔小如看着杨氏那变化精彩的脸色，突然间心情大好！
“你、你敢！那也是你指使的，老娘找你总成了吧！”杨氏的确是被乔小如给噎狠了。
乔小如却一本正经道：“这种话大伯娘没有证据可别乱说！说了我也是不认的！哪怕说到里正、长辈们面前我也是不认的！”
既然傻夫君是个傻的，又怎么是她指使的动的呢？这话说出去，谁信啊！
杨氏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气得指着乔小如哆嗦：“无耻！乔小如你这死丫头太不要脸了！”
对她如此愤怒的指责乔小如根本不当一回事，连个眼皮子都懒得动一下。
可傻夫君不乐意了，很是恼火瞪着杨氏：“不准骂我媳妇！我真的会揍你的！”
“我嫂子是最好的人！她才不无耻呢！”小豆芽也撇嘴，他很想加一句“你才无耻”到底忍住了。
乔小如心中大慰，轻轻拍了拍傻夫君的手，微笑着柔声道：“大伯娘是长辈，要尊敬大伯娘！所以阿湛啊，无论怎样咱们都不能揍大伯娘的！”
杨氏微微愕然之后随即又得意起来，下意识的胸膛都挺了挺。没错，她是长辈，哼，敢打她？下辈子投胎吧！
谁知，她这股子得意劲儿还没完呢，乔小如又笑吟吟的接着道：“要打也该打卢怀银啊，哥哥教训弟弟天经地义！子代母受过也天经地义！阿湛啊，以后大伯娘再这么着，你就去教训四堂弟！”
“你！你敢！”杨氏眼前一黑，气得差点儿没背过气去！瞪着乔小如鼓着眼睛恨不得活撕了她！
傻夫君却是想了想，很认真的点头：“嗯，媳妇儿的话我记住啦！我听媳妇儿的！打四堂弟！”
“你们！”杨氏气得颤抖，不要脸、太不要脸了！
竟敢把主意打到她心爱的儿子身上！
且这傻子明明什么都听她的、明明听她指使，她刚才竟那般说！
乔小如淡淡一笑，“大伯娘若是把我惹急了，您知道的，我什么都敢做！哦不对，是阿湛，阿湛他什么都敢做的！”
“无耻！”杨氏胸膛急剧起伏，气得已经没话说了！
乔小如眼神发冷，冷冷道：“大伯娘将菜放下，以后不要再来！最好也别打什么偷偷来的主意，不然要是叫我发现了，我可不敢保证我会做出什么来——不对，我又说错了！不然我可不敢保证阿湛会做出什么来！”
“你、你！”杨氏脸颊肌肉狠狠抽搐气得差点儿没吐血！
摘到了手里的菜她怎么舍得放下？在她看来到了她手上的东西就等于是她的了，叫她放下，那是做梦！
“怎的？舍得给你二伯娘炭，我这个大伯娘摘一把菜都不行？你这是针对我咯？乔小如，你给老娘等着！老娘就不信你没有求到我们大房的一天！”
乔小如顿时有些无语，有些不敢相信的暗想：难道这位极品大伯娘之所以来这么一出，是因为知道了二伯娘从自家搂了一搂炭回去所以她的心里不平衡了也要来找补找补？
乔小如：“……”
这都什么逻辑呀！一个一个的把她当成什么了？是到她这儿来寻求平衡了？
乔小如真相了！
事实正是如此。
张氏从她家搂了炭回去竟然跑到杨氏面前去炫耀。原本因为丢了大脸而恼气得要死的杨氏被张氏这么一刺激更是心肝肺都抽痛！
她是真的不甘心、不平衡呀！
同样是炭，张氏从三房就安安稳稳的要来了，而她呢？非但毛都没要来一根，反而丢了大脸差点被休！
做人的差距为毛这么大呢！这叫人情何以堪！
无法忍受这情何以堪的杨氏，便果断的来了三房的菜园。
炭她是不敢想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乔小如是绝对不会给她的！那么，她摘几把菜这总可以了吧？
没想到还是被这死丫头带这两个混蛋给拦住了，还把她给气个半死！
是她来的方式不对吗？
乔小如尽管明白了她这意思，却没打算顺她的意。大房、二房把他们三房当成什么了？如此这般找平衡感，她要是认了就傻了！
况且菜园不比炭，炭张氏也就只能要那么一次，可今儿她若不阻止杨氏，尝到了甜头的杨氏绝对以后还会来。
而张氏看到杨氏来了满载而归，肯定也不甘示弱——
乔小如小心肝儿颤了颤。画面太美好，她已经不忍再继续想下去了！
“大伯娘别让我说第二遍，留下！一根菜叶子都不给你带走！大伯娘既然想等我们求你的那一天，不妨等到了那一天再来报仇吧！你要是不留，哼，阿湛掀了你家菜园，可别怨我！”
“好！好！你好得很！”杨氏气得七窍生烟，终于狠狠的将手里的菜扔在地上，还踢了两脚，咬牙冷笑道：“老娘等着你们求上门的那一天！乔小如，你给老娘等着！”
第115章 不要脸是么!
乔小如无所谓耸耸肩，那她就等着吧！
“好了，咱们回家吧！”将地上的菜全都整理着捡了起来，乔小如笑道。
次日特意赶了个大早起来，简单做了面条三个人吃，给田氏在小风炉上煨了粥，三人便去了那田里继续整理萝卜白菜。
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
没想到，中午回来吃了午饭再去，三个人就又郁闷上了！
因为，一群十来只半斤左右半大不小的鸡正在他们的萝卜白菜地里撒着欢儿的追逐嬉戏，好些菜秧歪歪倒倒，或者干脆被踩到地上、或者啄食了叶子！
“哎呀！这是谁家的鸡呀！”小豆芽顿时就急了，急忙上前去驱赶。
然而这田地太宽了，这些鸡十分灵活，哪儿是那么容易驱赶出去的？
小豆芽很快就发现自己根本无能为力，挫败道：“嫂子，怎么办啊！”
“来，我来这边，你去那边，阿湛，你往那边去，咱们将它们先赶出去再说吧！往山坡上赶！”不然天知道要糟蹋多少菜。
乔小如眼中划过一抹怒意，不用说，这肯定是杨氏的杰作了！
这货是吃定了自己不敢拿她怎么样是吧？连阿猫阿狗都使唤出来了！
“这么赶也不是办法呀！等会儿它们还会回来岂不是还要赶！这可有点麻烦了！唉，要是能全捉起来就好了！”乔小如轻叹了一声。
农村家里放养的鸡跟养鸡场那种肥的身上都是油的鸡虽然都叫做鸡，那区别可就大了！不仅仅在肉味鲜美上，更在奔跑速度上。
这种鸡矫健灵活，除非用饭食谷子诱哄再出其不意下手，否则硬碰硬的拼实力是根本不可取的。
何况这还在田地里呢，这些家伙受了惊还不得把田地糟蹋得更不像样，它们可以肆无忌惮在田地里跑，乔小如可不成！
“媳妇儿要把它们都捉起来吗？我来！”傻夫君听了这话顿时不追了，冲乔小如嘿嘿憨笑了笑，随即灵活的在田地里穿梭起来，下手一下一个准。
抓到一只便倒拎着那鸡的一只腿再去抓另外一只，很快一边手上倒拎了好几只尖叫挣扎着的鸡。
片刻功夫，就全给捉住了，两边手各拎一串！
乔小如和小豆芽目瞪口呆！
乔小如没小豆芽那么没出息，嘴巴张的大大的、眼睛也睁得大大的，怎么看怎么没见过世面！
乔小如颇为欣慰：真是，她早该想到这一茬的不是吗？怎么把傻货给忘了呢！
“媳妇儿，全抓到啦！”傻夫君拎着那两串鸡得意洋洋的过来。
“哇！”小豆芽那孩子这会儿才回过神来，惊天动地一声哇朝傻夫君奔了过去，抓着傻夫君的袖子两眼放光冒着星星，仰头无限崇拜：“哥！你好厉害好厉害呀！”
“你现在才知道你哥厉害呀！你哥本来就很厉害！”乔小如好笑的一拍小豆芽肩膀，又笑嘻嘻的道：“不过呢，你得保密，别告诉人，知道不？咱要低调！”
“知道啦，嫂子，我听嫂子的！”嫂控小豆芽不懂什么叫做“低调”，也懒得懂，反正他只要听嫂子的话就够了。
乔小如也正是明白这一点所以没多解释，看着小豆芽满脸欣慰：多懂事的孩子呀！
“阿湛你等等，我寻些茅草来！”乔小如很快拔了好些长长的茅草芯，和傻夫君一起，将这些鸡分作两拨，每一拨将一条腿全都绑在一起，然后随手扔在田坎上的草丛里，任由它们爱叫叫去，三个人便去干活。
反正这么绑着扔一旁又不会怎样。
小豆芽和傻夫君继续前天的活计，乔小如则先将被这些鸡糟蹋的菜秧弄好，有的已经坏掉了，还得从别处另外移植一棵来。
足足耽搁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才将这事儿做好。乔小如不禁心里暗骂杨氏那混账大伯娘！
看她回去不收拾她！不然还真当她好欺负呢！
太阳西沉时，乔小如三人便回家了。
因为来的时候挑了撮箕，好将拔下来的多余菜苗都带回去，正好将那两串鸡搭在上边，一块挑回去。
走到半路乔小如突然想起小锄头还在田里忘了拿，便让傻夫君和小豆芽先回去，自己返回去取。
在这铁器管制严格的年头，打制一把农具可不便宜，万一被人顺走了也是个损失。
傻夫君本来还不太肯先走，乔小如好笑：“这儿离家这么近，放心啦，我很快就回去啦！”
“哦，媳妇记得要快回！”傻夫君恋恋不舍，这才听话憨笑了笑领着小豆芽回去。
然而，乔小如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她取了小锄头回家的路上，竟然被人给拦住了！
是一名穿着半新不旧翠色长衫、束着发的男子。
原本，乔小如并没有注意到他，可没想到他却主动拦下了自己。当乔小如想从旁走过还是被他拦住的时候，她才明白这人是有意的。
不禁抬头打量，男子很年轻，十七八的样子，略瘦，五官端正，一双眼睛清明有神，看这双眼就知绝不是一个大字不识的村夫能有的。再看他通身透出来的气质气度，似乎——应该是个读书人。
乔小如不禁微微蹙眉，不动声色轻轻后退两步，客气勉强陪笑道：“不好意思，能不能让让？”
男子眼皮动了动，面上却纹丝不动，直视着她，轻轻吐出两个字：“不能！”
乔小如噎住，有些不善道：“请问我们认识吗？”
男子脸色一变，突然哈哈低笑起来，笑声渐渐凄凉而痛苦，他咬牙瞪着乔小如道：“小如，你说过会等我、你说过这辈子非我不嫁，你说我们认识不认识！”
乔小如脸色大变，心里在跌足叫天！
男子猛的揪住她的手，把她朝路边竹林里拉去。乔小如略挣了挣便随他进了竹林。
在路上毕竟太显眼，万一被人看见那就惨了！竹林就竹林吧，这货要是想乱来，这单薄身板未必强的过她。
男子显然也是与她一样不愿意被人看见而已，在竹林中到了一处浓密可遮掩的地方便停了下来，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她，深情、痛苦、怨愤、怜惜、不甘。
第116章 卢锦和是旧情人
乔小如的心骤然钝痛起来，那一刹那痛得几乎不能呼吸，她猜测多半是原主遗留的意念。这个男子，或许真的是原主所深爱的爱人！
乔小如黯然，或许，原主之所以自尽，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吧？
可是，她虽然很同情他们，但原主已经死了，她现在不是她！她现在是嫁了人的乔小如！
无论原主还是不是原主，其实这一生与眼前这位男子都不可能再在一起了的！
心中轻叹，意识渐渐恢复清明，心跳也恢复如常。意识到自己的手还被这男子握在手里，乔小如用力挣脱了开来，同时后退两步。
猝不及防之下那男子没能握住她，手中一空，心里也随之一空，手握成拳沉声道：“为什么？”
乔小如深深吸了口气，平静而淡然的道：“没有为什么，这都是命。”
“命？”
“是。”乔小如冷静的道：“我已经嫁人，我们之间没有可能了！这一点我相信你应该也很清楚！所以，以前不管发生过什么事，都忘了吧！”
“不！”男子直视着乔小如，额上青筋跳了跳，痛苦却执着的道：“我不能忘！也不会忘！我卢锦和说过这辈子只会娶乔小如为妻就一辈子不会忘！小如，相信我，明年乡试我一定会高中，后年参加会试一个进士肯定也是稳稳当当的，到时候……”
乔小如整个人已经完全懵住了！脑子里嗡嗡嗡的响着、将脑子里搅成一片浆糊，卢锦和还说着什么，她已经什么都听不清了！
她呆愣变色睁着眼，耳边只不停回响着他的名字：卢锦和卢锦和卢锦和……
老天，不带这么坑人的啊！
那个该死的杨氏，那张乌鸦嘴！
乔小如吓得差点儿没晕过去！
她连想都不敢想，一旦乔小如和卢锦和的事儿暴露出去，自己会落得什么下场！尤其在发生了昨天那场冲突之后！
现世报打嘴也不带这么巧的啊望天！
卢锦和心怀激荡，两步上前双手用力扶在她的肩膀上，目光炽烈而热切：“小如，你要相信我！等着我！等着我回来兑现若言！到时候我——”
“卢公子！”乔小如连忙挣开他后退两步，防备的看着他：“请卢公子自重！我说过，我已经嫁了人，这辈子没打算再嫁，所以，也请卢公子忘掉过去、忘了我吧！卢公子应该明白，你我的身份天差地别，这种差别将来只会越来越大，这辈子我们是不可能的，你又何必自欺欺人？”
“我是认真的！”卢锦和眸中炙热依旧，痛苦而执着道：“小如，我真的是认真的！你，你不能这么绝情，不能！我们好好的想想办法，总会有办法的！我若得中进士做了官，咱们就一起离开这儿，在异乡没有人知道我们的过去！小如，不要离开我！不要这么绝情！”
乔小如简直要崩溃了！再次在心里问候了杨氏那张乌鸦嘴！
这原主不是说是个畏畏缩缩见了人都不敢抬头、不敢大声说话的主儿吗？究竟是怎么和卢锦和好上的？
而且看卢锦和这反应，这丝毫不作伪的深情，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可不是一般的深！
不然卢锦和就不会明知道她嫁了人还说出这种话来。
“卢公子，想想沈六婶吧！她为了你吃了多少苦头，受了多少委屈，你不可以这么自私！以后，不要再找我，如果我们的事有一丝丝叫人疑心到了，那后果我们都承担不起！”乔小如硬着心肠冷冷道。
听她提到自己的母亲卢锦和的神色平静了些，谁知正当乔小如想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卢锦和却叹道：“小如你真是太善良、太明理了！我娘一定会喜欢你做她儿媳妇的！我也相信——”
“够了！”见他油盐不进压根儿劝不了，乔小如也急了，顿时沉下脸冷冷道：“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你——什么！”卢锦和深受打击，一脸受伤，不敢置信的看着乔小如。
心口一滞，又是骤然一痛，乔小如咬牙忍着，扬起脸冷冰冰道：“你没听清楚的话我可以再说一遍，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不！我不相信！”卢锦和大叫，哀伤而痛苦的叫道：“我不相信！你不会变心的！我不相信！你，你是为了我好故意这么说的对不对？小如，不要，不要这样！我不需要你的牺牲和成全！你答应我，我们一定会好好的，我们还有未来！别对我那么残忍好吗？交给我，把一切都交给我！”
“我自己的人生不习惯交给别人，”乔小如冷冷道：“卢公子，你别自作多情了，我是真的不喜欢你了！从前……是我痴心妄想了，现在我已经明白了过来，你也应该早日明白！”
话又说回来，乔小如也挺纳闷的，原主哪儿来的自信敢偷偷的和卢锦和私定终身呢？两个人摆明了天差地别，根本没有可能的好不好！
这下好了，不但她自己羞愤自尽，连累自己也惹了这一堆麻烦！
卢锦和难过极了，依然缓缓的摇着头：“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你会这么想、会这么——对我！难道、难道你喜欢上了那个傻子吗！”
说到这最后一句，卢锦和的心中酸酸涩涩的难受极了，明知不可能，可气愤之下他还是这么说了。
然而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乔小如竟然点头道：“是，我喜欢他！”
“不！”卢锦和眸光一沉，厉声低喝，又惊又怒。
乔小如神色却不自觉微微柔和，眼神也温柔了两分，“他对我很好，婆婆也对我很好！我喜欢他、喜欢现在的家有什么好奇怪的？卢公子，做人，还是要现实一点的好，什么该做该想、什么不该做不该想，你是个读书人，应该比我明白得多！我还是那句话，多想想沈六婶吧！另外，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也很幸福，拜托你不要破坏好吗！”
乔小如头疼不已，这卢锦和怎么就这么执拗呢！原主竟然能把这样的男人收得服服帖帖、死心塌地，也真是本事！唉，可是，她要怎么办啊！
第117章 拒绝
“你——你！”卢锦和显然是真的被她给打击到了，脸色煞白，说不出话来。
无论乔小如这番话是不是真心，都很伤他的心！
他一直在县学里读书，根本不知道她嫁人的事儿。这不无意中知道了，就再也待不住，急急忙忙的赶了回来！
他痛苦过，纠结过，想过放弃过。然而最终他还是舍不得她！因为他是真的爱她，而她，何其无辜遭了这么多罪，他又怎么忍心再抛弃她、离她而去！
他以为他们重逢她会扑在他怀里向他痛诉委屈，他以为她会泪眼朦胧的求他不要抛弃她！
他甚至都想好了如何安慰她，却万万没有想到结果竟然是她变了心！
她冷冷的告诉他，她变心了、她已经不喜欢他了、她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她让他不要再打扰他了……
卢锦和心痛如绞，痛苦而哀伤的望着这个女子，她可知道，她这些话对自己是怎样沉重的打击！是怎样的痛彻心扉！
她……好狠心！
乔小如根本不敢看他，不敢看他那双震惊哀伤充满深情和痛苦的眼，她心虚——能不心虚吗？她不是本尊啊摔！
这俩苦命的鸳鸯，上穷碧落下黄泉，茫茫生死两不见！他不知道，他们是真的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的了！
她乔小如根本不可能会代替原主喜欢上卢锦和，她还不屑做别人的替身！况且，傻货，真的挺好的……
傻货……她若是再不回去，傻货只怕该要等急了！
“我先回去了！你——等会儿再离开吧！卢公子，不要冲动，我真的只想好好的过现在的生活，所以——你懂的！”
乔小如丢下这么一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哪怕卢锦和“小如！小如！”的在后边唤她，她也当没听见，反而走的更快了！
“媳妇儿！”刚走出竹林，还没有来得及好好的舒一口气，就听到傻夫君又惊又喜的声音。
乔小如心中一松，不觉亦露出一抹笑意，忙朝他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傻夫君拉着她的手“嘿嘿”笑了笑，老老实实的道：“我想媳妇儿啦！”
媳妇儿这么久还没回去，他不放心，所以就来了。
乔小如“扑哧！”一笑，心中微暖，难得的没有挣脱他的手，只微笑道：“咱们回去吧！”
“嗯，媳妇儿！”傻夫君憨笑着，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媳妇儿没有挣脱他，傻夫君傻乐得不行。
卢锦和目光定定的目送他二人离开，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心口，一阵一阵的闷痛。
小如，你怎么可以！
他不相信她真的喜欢上了一个傻子！
他怔怔的站在那里，看着乔小如和傻夫君的背影，盼着等着乔小如会回头看他一眼。
为了不错过这一眼，哪怕眼中那两人同行的一幕刺眼之极，他也没有挪开目光。
然而，没有！
至始至终乔小如都没有回过头。
卢锦和的心沉了下去……
乔小如其实差点儿就忍不住下意识的回头看看，可硬是生生的忍住了。无论卢锦和是从竹林里出来了还是没出来，与她都没有关系，她和卢锦和本来就应该没有半点关系！
回到家里，乔小如又是卢家三房的儿媳妇乔小如了，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卢锦和的事。
可心里还是有点烦躁，心中憋着气，她拎着那两串鸡就去了大伯娘家。
在大伯父等诧异的目光下、在杨氏的尖叫声中，乔小如冷着脸将那两串鸡放下，冷冷道：“大伯娘以后放鸡的时候小心点，不要再往我种了菜的田地里放了！不然哪天可别怪我在田地里放了老鼠药没告诉你！”
“你想干啥！想干啥！有你这么狠毒的人吗！”杨氏气急败坏跳起来叫道。
乔小如心里头正烦着，哪里耐烦和杨氏折腾？冷笑道：“我不知道大伯娘安的是什么心，我那田里明明种了菜你却偏要把鸡放进去！如果这样你说我放药是狠毒那就算是好了！”
说完乔小如理都不理跳脚气急败坏的杨氏，扭头就走。
反正她已经警告过了，杨氏如果不相信不妨试试！
“咋啦？你这是又出啥幺蛾子啦？”卢孝全一把抓住跳脚大骂的杨氏皱眉问道。
“有啥咋啦！那死丫头太缺德！太可恶了！想要毒死老娘养的鸡呐你没听见吗！”杨氏恨恨。
卢孝全皱眉，“那你把鸡放她田里做什么？别再干这事！你个婆娘乍越活越回去了呢，跟个丫头较劲还没完没了了你！”
杨氏愤愤道：“一只鸡能有多大？吃她几片烂菜叶子也值得计较！没事种那么多没用的萝卜白菜干啥？哼，回头哭着求老娘要回来喂猪老娘也不要！”
卢孝全冷冷的瞅了她一眼，懒得理她。心里却是也有些埋怨乔小如不懂事的，一个做晚辈的，连亲伯娘家的几只鸡都要计较，这外姓人就是外姓人，怎么都变不成一家人！
乔小如自以为掩饰得很好，没想到还是被田氏看出了端倪，吃过晚饭后特特看了她两眼关切道：“小如，是不是这阵子干活累了啊？若是累了就好好的休息休息，不用那么拼的，啊！”
在田氏看来，家里多了几十亩良田，往后什么都不用愁了，真的不用太辛苦的。
乔小如心里“咯噔”一下，忙缓回神摇头笑道：“没事的娘，这么点儿活哪儿就累呀！我是琢磨着这几天事情多，该怎么安排呢！”
田氏不疑有他，便笑道：“原来是这样！你这孩子啊，以前咋不知道呢，这么好强能干！”
说着自己又笑起来了：“以前咱又不是一家人嘛，也是的，唉！”
“一家人”三个字却让乔小如的心跳了跳，也笑了起来。
是啊，一家人。
她现在和傻夫君婆婆小豆芽才是一家人！拜托卢锦和卢大秀才、下一届的卢大举人，别再钻牛角尖啊……
第二天一大清早三个人又去了田里继续干活。
今天杨氏消停了，没再把她家的鸡放过来。所以说有的人还真不能同她好好说话！
然则乔小如没有想到的是，中午回到家不一会儿，卢锦和竟然来了！
最近一直有人问什么时候上架，现在还不知道啊！但是大家一定不要养肥、要记得天天追看啊，如果没有人追看，数据不好，公众期就会更长，所以，我们一起为上架而努力吧！花花努力存稿，争取上架了让大家看得过瘾，但是，大家一定一定要追看，别养肥哈！有推荐票和评论区流言就更好啦！么么哒~~
第118章 小豆芽念书的事儿
当时正准备煮饭的乔小如，听到小豆芽开院子门欢呼“锦和哥！是你呀！”的时候，手里的饭锅差点儿没掉地上！
卢锦和，他怎么来了！
听着他温和如沐春风的声音，十分亲切友好的和小豆芽说话，乔小如好想哭！
“哟，是锦和呀！什么时候回来的！”田氏也从屋里出来，笑吟吟的道，一边热情的把卢锦和往屋里请。
“昨天回来的，田婶！您好啊！”卢锦和含笑回答，进了屋坐。
“你这一回来啊，沈姐姐不知高兴成什么样呢！”田氏笑起来。
“我娘一个人在家，平日多亏田婶照看，锦和很感激田婶！”
“哎呀哪里，我啊，什么都不会，是你娘照看我还差不多呢！”田氏又笑。
闲话几句，田氏方笑问：“对了，你过来不知是不是有什么事？”
卢锦和温和一笑，轻轻拂了拂衣襟，微笑道：“是这样的，我听——我娘说你们想要送怀宣上学堂念书，就想过来问问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一定别客气！”
“娘，是真的吗！”某根豆芽又惊又喜，一双清澈干净的眼睛熠熠生辉望向田氏。
读书人的地位在乡下人眼中都是高人一等的，超然的，能够进学堂念得上书，那是一件很值得骄傲得意的事！
“啊？”田氏一愣，她很想摇头说没有，可是面对小豆芽那一双渴望的眼睛、那兴奋而期待的神情，否认的话愣是说不出口。
“这——呃——”田氏支支吾吾的，笑得很勉强，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啊！如今这个家完全是靠儿媳妇在支撑着、在养着，花钱送怀宣上学堂，这一上可不是一年两年的事儿，而是七八年、甚至十来年的事儿，每年都得往里头投钱，束脩、笔墨纸砚、书本、衣裳鞋袜以及过几年孩子大了同窗之间偶尔的应酬——哪一样都得花钱！
且这钱花出去还未必有收回回报的一天，很可能到头来全白花了！小如她能同意吗？
她当然想让儿子上学堂，可她哪有这个能力！
田氏心中一酸，神情微黯，微不可察的低低叹了一声。
小豆芽眼中光亮耀眼的神采渐渐暗淡了下去，脸上那灿烂的笑容也渐渐失去了光彩，他小嘴一撇轻哼道：“我才不想上学堂念书呢！天天坐在学堂里闷都闷死啦！我又没锦和哥哥那么聪明，念也没用！”
厨房里的乔小如唇角翘了翘，心一下子柔软了起来。
这口是心非的小鬼头！之前还满是惊喜的反问，这会儿倒撇的干净了！
乔小如笑着让傻夫君在厨房看火，从容来到了中间的堂屋。
“娘，怀宣很聪明的，咱们家里现在也有些余钱，我觉得还是让他念书吧！最好明年就念！您觉得呢？”
乔小如刚出现，就感觉到了卢锦和那炙热的目光，好在他没过分，只瞬间便收了回去。
“小如你！你真的这么想！”
“嫂子！”
田氏和小豆芽都又惊又喜。
“咱家有个识字的人也是好事啊！”乔小如微笑道。
“可，可是这读书可不是三年两载就成的！这往后啊，花销也会越来越大，这样，你会不会太辛苦了！”田氏是左右为难，一边又心疼小儿子，一边又怕儿媳妇有意见。
“没事的，娘！以后的事咱们再一起想办法，至少这几年都不会有问题的！”乔小如微笑着道。
“娘……”小豆芽眼巴巴的看着田氏，紧张又期待，于是就显得有点儿可怜兮兮的。
看得乔小如又是心疼又是想笑。
“田婶，小如也是一番好意，我觉得她说得有理，不如就这样吧！”卢锦和微笑着道。
乔小如忍不住瞟了卢锦和一眼，暗含警告，暗恼：这人到底还要闹哪样？他和自己根本是没有可能的，这样有意思吗？
偏偏田氏这会儿满心都是小豆芽念书或者不念的纠结思索，什么异常都没察觉，认真的想了想卢锦和的话，便也点头笑道：“既然这样，小如，那就麻烦你来安排吧！”
“哦！我要念书咯！谢谢娘！谢谢嫂子！”小豆芽拍手蹦了起来欢呼。
乔小如和田氏相视也笑了起来。
“娘放心，这事儿我会安排好的！”乔小如点头。
卢锦和便向乔小如微笑道：“那真是太好了，怀宣这么聪明，一定会念得比我还要好！”
“我哪里比得上锦和哥哥！锦和哥哥别笑话我啦！”小豆芽别看人小，被卢锦和这么一夸，居然小脸有些红红的不好意思起来。
田氏也笑，道：“他有你一半啊，我就满足了！”
“一定会的！”卢锦和微笑起身，看向乔小如道：“正好，有些要注意的地方我得空想一想好叮嘱你们一声，我得先回家去了，小如等会你关一下院门！”
这是摆明了要乔小如送他出去。
偏田氏这位单纯婆婆压根儿不知卢锦和的心思，闻言还含笑向乔小如道：“小如啊，你送送锦和吧！”
“好！”乔小如的目光不着痕迹扫过卢锦和，这一个好字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
不是没有理由推脱，而是，她也想看看卢锦和到底还想怎样？
如果卢锦和不死心，她一味躲避根本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反而很有可能越变越糟糕甚至有暴露的危险！
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就惨了！
出了堂屋，走在院子里，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都放慢了脚步。
卢锦和看着乔小如，忽然一笑。
乔小如被他笑得怒了，眼皮一抬瞪过去，咬牙低声道：“卢公子，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了一晚上，也痛苦了一晚上，”卢锦和轻轻道：“小如，我不信你是那样绝情的人！你一定有苦衷对不对！答应我，给我时间，只要我当了官，那么一切都不再是问题！小如，答应我！”
乔小如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等你当了官以后再说吧！卢公子，如果这件事暴露出去，我宁可死！”乔小如一字字道。
第119章 拖字诀
卢锦和心头一震，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所以，”乔小如看着他一字字道：“在你当官前这件事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不要再来我家！也不要再见我！”
卢锦和轻轻低叹，最终却是点了点头：“好！你要等我！”
乔小如没吱声。
卢锦和一笑，柔声道：“我只当你默认了！”
乔小如还是没说话，看着卢锦和离开，心里暗暗的松了口气！
只要卢锦和不纠缠着她，她相信时间可以治愈一切。
他现在之所以反应激烈，只不过是因为没法接受这个事实罢了！等他冷静了下来，自然懂得覆水难收的道理。
发生的事情永远都无法更改，她已经嫁了人，还是第二嫁，别说她压根就没有嫁第三嫁的想法，就算有，对象也绝对不可能是他！
首先他娘这一关都不可能过得去！
沈六婶把他看得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她捧在手掌心里呵护长大的儿子，她引以为傲的儿子，要娶一个嫁第三嫁的女人做儿媳妇，她哪怕再喜欢自己也绝对不可能会同意。
卢锦和难道不知道寡母抚养自己的辛苦？但凡有点儿良心孝心，就不可能违背她。
再说了，等他到了省城参加乡试、再到京城参加会试，大城市的繁华会让他震撼、会令他痴迷，随着眼界的开阔、身份的一步步抬高，或许到了那个时候，回过头来看今天的行为，他自己都会觉得自己可笑！
乔小如敢说，从京城风风光光溜了一圈回来的卢锦和，绝对不会还对自己这个乡下土妞感兴趣。
到那时他会很清楚的明白一个好岳家对他是何等的助力、会令他少走多少弯路。
只要他保证了眼下不折腾，乔小如便心满意足了！
再说卢锦和回家后，沈寡妇便笑着招呼他吃饭，特意给他做了煎荷包蛋，一脸的满足。
顺口又问起他刚才去哪儿了。
听他说从田婶家回来，沈寡妇唇边的笑容便僵了僵，片刻方叹了口气，道：“往后啊，你可别去你田婶家了！”
卢锦和身体不可察觉的微僵了僵，随即有些疑惑的看了母亲一眼，漫不经心的笑问道：“为什么？娘和田婶不是一向要好吗？娘说怀宣没准要上学堂念书，我既然是过来人，帮一把也是应该的！”
沈寡妇这才知道是自己这张嘴惹的祸，若不是她跟儿子顺口提起这事儿，儿子也不会去卢家三房，不由暗暗有些后悔。
“唉，总之你听娘的话就成！以后不要再去你田婶家！毕竟——”沈寡妇顿了顿，方继续道：“你田婶如今娶了媳妇儿，好歹得避些嫌不是！”
卢锦和心口微痛，缓了缓呼吸轻轻笑道：“娘是说乔小如吗？都一个村里的又不是没有见过！再说了行得正坐得直，这又有什么嫌好避的！”
沈寡妇一滞，片刻轻叹道：“就当娘求你了成不？你和旁人不一样的，娘绝对不允许半点儿有损你名声的事情发生！”
“娘，照您这么说，那我今后干脆别出门得了！不然碰见个女的就有可能损了名声！”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呢！娘还不是为了你好呀！”沈寡妇有些生气了。
“娘，”卢锦和却望着她，正色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被儿子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盯着，沈寡妇竟一时有些招架不住，慌忙避开目光勉强笑道：“哪、哪有什么事呀！你别胡思乱想了！总之你听娘的不会错！”
卢锦和却已经敢笃定肯定有内情，便道：“娘您就告诉我实话吧！也好让我心里有数！”
见母亲还在犹豫，卢锦和又道：“娘您这么忌讳，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这世上最不缺传闲话的人了，您不说未必没有旁人说，若是——”
“好了好了！我真是怕了你了，哎！”沈寡妇不禁笑了起来，随即收起笑容轻轻一叹，恨恨将那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卢锦和脸色铁青，他终于明白了，怪不得小如突然之间对他的态度变化那么大，原来如此！
原本他们两人相好并没有任何人知晓，自然也不会有人把他们两个在所有人眼zhong根本不可能是一对的往一块儿想。
可是有了那杨氏一番话就不一样了。万一被人看出点儿端倪、一点在以前根本不会有人注意的端倪，现在却很容易就会往这上头想！
怪不得小如再不肯见他！
是他错怪了她……
卢锦和心zhong微微的又有点儿好受，以及愧疚。他不该自私，该好好的为小如着想，所以暂时还是不要再私下里见她了！
沈寡妇根本不知道儿子心里在想什么，见他脸色铁青显然十分愤怒便轻轻拍了拍他柔声安慰叹道：“这事儿已经解决好了，放心，杨氏当众认了错、承认那话是无zhong生有，又有里正的话，不会有人敢嚼舌根的！你也别气了，啊，多不值当呀！娘只盼着你啊早日出人头地，就打了那些人的嘴了！”
“嗯！”卢锦和笑笑，又道：“娘放心，我——我将来一定会娶一个好媳妇儿回来，和她一起孝顺您！”
“好！好！我的儿，娘就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唉，你有这份心啊，娘怎么辛苦都值得了！”沈寡妇欣慰不已，笑得眯了眼。
卢锦和也笑了笑，对母亲，他自然是真心敬重孝顺的，他想，小如一定也会和他一样孝顺母亲的……
“哎，你屋里坐会，我去给你炖汤！甲鱼汤，呵呵！还是那天我和小如、阿湛一起进山小如逮着给了我的呢，我这一直养着就等你回来——”
乐昏了头的沈寡妇这才意识到还说让儿子别去田氏家呢，自己却张口就提乔小如，回过神来连忙住了嘴，呵呵笑了两声只道：“我炖汤去了啊！”
卢锦和听说这甲鱼是乔小如逮了送给娘的心里立刻就一动精神也一振，至于卢湛，则被他自动忽略掉了！
他忽然就满心欢喜起来：小如到底还是喜欢他、心疼他的！要不然怎么会送他甲鱼呢？
第120章 甲鱼的误会
“娘，别炖了！我不想喝甲鱼汤！”卢锦和笑道：“这甲鱼和乌龟一样，是祥瑞之物，我想留下来养着，也好沾沾祥瑞之气！”
沈寡妇一愣，迟疑道：“这，真有这说法？”她还是很想把甲鱼炖了给儿子补补啊！
“当然了！这甲鱼既然到了咱们家里，这就是天意！天降祥瑞！我要好好养着，肯定能高中！”卢锦和一本正经点头。
“哎，好好！那就养着吧！”沈寡妇哪里还有半点犹疑？连忙点头说好，心里暗自庆幸自己没有早宰了那甲鱼。
“嗯，娘带我去看看！”卢锦和眼睛亮亮的，脸上不自觉露出笑容。
沈寡妇见儿子开心，只当他是因为“祥瑞”而开心，更信了几分，也开心起来，乐呵呵的带他去厨房看那养在木桶里的甲鱼。
卢锦和看着那甲鱼目光都柔和了起来，心更是柔软得不可思议，甜蜜一阵一阵的，立刻决定自己要亲自养着这只甲鱼。
这是小如送给他的！是小如对他的心意……
所以，他一定不会辜负了小如的心意！
卢家三房的乔小如，浑然不知还有这么一出，如果知道，肯定郁闷的想要吐血！
第二天，乔小如和傻夫君进城去拿地契，顺便买两头牛。
地契胡地保已经给他们办下来了，正等着他们去取呢！
看了看那盖了官府大印的地契，乔小如小心的收在怀中，笑着向胡地保道了谢，顺便向他打听了牛市买卖的行情，这才与傻夫君一块儿去了买卖牲口的西城牲口交易区。
“阿湛，我们要买两头牛，你看看哪头好呢！”乔小如笑嘻嘻的向傻夫君道：“你说哪头好咱们就买哪头！”
别的不敢说，但是对牛啊马啊这些牲口，乔小如就是觉得傻夫君的感觉比自己的判断要强得多。
傻夫君听了这话果然丝毫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咧嘴嘿嘿的笑着说好，便拉着乔小如在交易市场上挑选起来。
没多大会儿便挑中了两头，乔小如见那两头牛看起来都很健壮，毛色发亮，眼睛有神，骨架也很结实，只略问了卖主几句——横竖卖主也不可能说不好的，便买了下来。
两头牛一头十六两、一头十四两五钱，加起来三十两零五钱。
银票数出去虽然有些心疼，可一想到买了这两头牛往后年年都能用，乔小如心里也踏实许多。
想到好一阵子都没有进山了，而且天气渐渐变得寒冷起来，山上尤其，也不适合进山，乔小如便又买了两根大筒骨、一块五花肉带回去。
两人将牛送到栾村，将刘三喜从山上叫了回来把两头牛正式交给他。
“这牛可是庄户人家的命脉，我现在把这两头牛都交给你，你安排人好好放养。平日里你们也可以用，但你要仔细着，万一好好的牛交到你手里出了什么事，我也不管别的，只管交给官府来调查处置！”
“东家放心！”刘三喜听乔小如一开口就提到官府心中就是一紧，忙正色陪笑道：“这牛我肯定得好好的仔细放养着，保证东家不管什么时候来看都好好的！”
“嗯，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乔小如也不欲多言，毕竟说的再多也没有用，事情是做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往后这大片的柿子山就在这儿，她时不时的肯定要来，自然都会顺便的看一眼。
“带我上山看看吧，我看看你们做得怎么样了！”乔小如又笑道。
“哎，东家您请！”刘三喜陪笑，领着乔小如和傻夫君朝那正在整理的山坡地走去。
路上乔小如不小心被一块小石头绊了一下，傻夫君连忙扶住她叫了声“媳妇儿小心！”便要背她。
乔小如连忙笑道不用，傻夫君“哦”了一声不动声色飞快瞟了刘三喜一眼，明白了是有这个碍事的家伙在，不由看刘三喜有点不顺眼起来。
刘三喜道了句“东家小心！”心里也是暗暗称奇，不由得瞟了傻夫君一眼：东家这傻男人别看傻归傻，倒是懂得心疼媳妇儿，怪不得东家待他好像挺好……
这会儿山地上一片狼藉，满地都是砍倒下来的竹子和杂树，乔小如并没有近前去，见那些干活正干得热火朝天的佃户们看到她们来了欲过来问候也让刘三喜吩咐他们不必来了。
“你们动作还挺快的嘛！”乔小如笑道。
不过三天多，这么多竹子、以及其中的杂树全都砍翻了，并且已经处理了不少，站在她的位置望过去视野一片开阔。
“这干活儿嘛当然越快越好！”刘三喜搓了搓手陪笑道：“不瞒东家说，那天两位东家离开后我们立马就开始干起来了！”
乔小如一笑点点头，又道：“地下的根茎一定要挖干净了，不然到时候要返工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呢！”
“那是、那是！东家放心！”她说的这样直接，刘三喜也笑了起来。
“还有，注意安全，这个最重要！哪怕慢一些也不能出什么意外！这竹子切口锋利着呢！”
刘三喜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倒是一怔，心中一暖有些感动，连忙点头：“谢东家提醒！我、我们会的！”
这会儿也没什么好看的，乔小如一笑点头，便又让她陪自己和傻夫君去看看梁老三他们那边。
梁老三他们那边今天上午才刚刚在四周理出火界线放了火，大火烧了一个上午这会儿才刚熄灭没多久，空气中满是飞灰和青烟阵阵，乔小如和傻夫君便不过去了，只远远看了两眼，两人便离开栾村回家。
继续在田地里劳作了两天，终于将那些萝卜白菜全都整理好了！
田地比山地总要肥沃些，水分也充足，在这个季节也不会担心病虫害的问题，加上萝卜白菜本就好生长，所以并不需要格外的照料，乔小如只需要等到过年后成熟就可以了。
得了闲，乔小如便准备将茶油榨出来。
村里没有榨油坊，栾村那边有一个，是本村人和栾村人一起合作建起来的。
第121章 榨油
乔小如和傻夫君去问了问，因为这一带榨油一向来榨的都是花生油、豆油，这茶籽榨油还不想芝麻、葵花籽、菜籽，大家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也能榨油，一则生怕弄坏设备，二则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一开始并不肯答应。
乔小如好说歹说，只说同花生、大豆一样的处理，承诺万一因为这个损毁了设备她一定赔偿，又付了二两银子的押金，众人这才勉强答应试一试。
试起来才发觉这茶籽处理起来与花生、大豆的确是一样的.
先在特制的窑里将茶籽烘烤掉水分，然后打磨成茶籽粉，再在模具里将茶籽粉压制成一块块的饼状。
模具为铁制，圆形，脸盆口大小。先在模具里铺上一层稻草，将茶籽粉倒进去铺平、压紧，再盖上一层稻草，盖上模具盖子，强力挤压脱去模具之后，便得到一块扎扎实实的茶籽饼。
榨油的时候，将一块块的茶籽饼在简单的机器中重叠横排卡在一起，排成一长串，两个健壮有力的大汉摇动长长的铁制手柄，随着手柄摇动，对一串茶籽饼越榨越紧，便有一滴滴的茶油滴落在下方的长槽中，随即茶油冒得越来越多如雨水连成线，在长槽中汇聚成流，顺着那微微倾斜的长槽流到下方的大缸子中。
缸子上还会放有一个蒙着纱布的铁圈，油先经过纱布再流入缸中，可起到过滤的作用。
要完成一整套榨油过程，大约得三四天左右。
出油那天乔小如带着傻夫君在旁边看着，所得茶油十分清亮透明，呈琥珀色，散发着浓郁的茶香味。
众人从来都没有见过，不由都暗暗称奇，围着看了好一会儿稀罕纷纷议论着。
“这茶籽竟然真的能榨出油来！”
“听说从山上捡来的茶籽，我咋从来没见过呢！”
“哎，这卢家小媳妇也真能耐，这都能想得到！”
一共得了将近六十斤茶油，加工费用是六钱银子，之前的押金退还给了乔小如。
乔小如用两个陶缸装了，放在两个箩筐里，傻夫君挑着，两人便回家。
六十斤油，差不多够吃一年了。
那些榨过油后的茶饼乔小如也和傻夫君全都搬运回了家，一共二十块。
这也是好东西，能当柴烧。砍下小块用纱布包裹了浸在热水里，用这热水洗头可养发护发，不生头皮屑，乔小如将这些茶饼全都堆放在后院的棚子里。
反正家里院子大，不用担心占地方。
这中间又发生了一件令乔小如无语的事儿。
知道他们家榨茶油了之后，杨氏和张氏居然把田氏叫了去家里坐坐，软硬兼施、想方设法的逼问田氏哪里来的银子付榨油钱。
三房的家底她们可是一清二楚，不就分家时候那几两银子吗？就算后来捡蘑菇卖了点肯定也不多，建房子、又添置冬衣、买了鸡养等，哪里还有可能有剩下的？不欠债就算好的了！
田氏不是这两位的对手，被逼得招架不住，只得透露了几句乔小如和傻夫君进山挖到了点儿值钱的草药卖了，至于是什么草药，她表示她也不知道，只知道人家药铺里给了一个较好的价钱……
如果不是乔小如正经叮嘱过绝对不能泄露伏牛山的事儿，田氏肯定扛不住的说了。
那两人又逼问她到底卖了多少钱？
田氏就算再不济事儿也不敢说啊，只推说似乎有好几两，具体多少她也不知道，因为她不会当家，银子都在儿媳妇手里呢……
杨氏、张氏给郁闷得不行，银子倘若在田氏手里她们总能想法子弄点儿到手花花。可是在乔小如手里，她们是想都不用想的了！
那死丫头就是个油盐不进、眼睛里根本没有长辈的主儿！
两人忍不住数落田氏没用！一点儿当婆婆的威风都没有，竟然让儿媳妇当家！要是再这样下去，过得几年，只怕她在三房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了！这么软弱，简直丢人……
田氏听着她们的数落，老老实实的听着，不时陪点儿挤出来的笑容，只盼着她们赶紧数落完。
杨氏、张氏见她如此“不长进”，她们说了半天她一点儿也没有找儿媳妇大闹一场夺回当家权的意思，气得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恨不得把她脑壳敲开看看里边究竟装的是什么东西！
好容易，田氏才落荒而逃……
杨氏、张氏不敢跟乔小如要钱，却约好了想去要油，就说家里没有油吃了，让乔小如给借点。就不信她敢不借！
谁知还不等她们上门施展神威，乔小如一家亲自送上门去一家送了一小罐大约有三四斤左右。
农村人做菜哪里舍得多放油的？略省着点三四斤够一个月还有余了。
可杨氏、张氏却不满意，两人都嫌少。
乔小如理都懒得理会，自顾笑道：“我们送，是我们的心意！难不成还得包圆了大伯娘（二伯娘）一家人往后用油不成？若真有这个道理，我也认了，若没有，大伯娘（二伯娘）说这话又有什么意思呢！”
往后想要借啊什么的，那是不可能的！
榨好油第二天，乔小如和傻夫君又去了一趟老木匠家，请老木匠给做四对木桶，要做得尽量轻便一些、结实一些，还要加盖子。
当即乔小如就将款项全付了，共一两银子，只要求在年前做好。
老木匠很爽快的答应了。
随后又去了做陶器的窑坊，定做了八口大缸子，要求陶缸用好一些的材料，加平板木盖，也是年前做好。
这时候正是十月下旬，手里的事情都已经告一段落，乔小如便和傻夫君在家里休息几天，顺便将八珍糕也做了出来，将所有的材料用小石磨磨了不少粉用小罐子一个一样的装起来，方便取用。
乔小如教会了田氏，让她以后每三天左右蒸做一次，一次够三天吃就好。
不光是她自己吃，乔小如他们也吃，坚持一年半载的，肯定会对身体有极大的改善。
话说其实乔小如自己身体也不乍样，面黄肌瘦的，头发也没有光泽，尾稍还有点儿微微发黄。所以她同样需要改善改善身体！
第122章 小豆芽的朋友
想着小豆芽，乔小如又和傻夫君一起在院子外头的平地上做了两架秋千，又做了些小孩子喜欢玩的玩意如陀螺、跳绳、弹弓、竹节串联编制的手脚可活动的小人等，做弹弓所需要的皮筋还是前几天上县城里的时候特意买的兽筋。
她又试着让傻夫君给小豆芽用竹子、建房子剩下来的废弃木板削几把刀剑、小木马之类的，没想到傻夫君还真的有这本事，削制出来的东西有模有样的，让小豆芽喜得不行！
“这些都是给我的吗！”小豆芽从来没有拥有过这么多的玩具——不，应该说他从来没有过玩具，一下子看到这么多的玩具乐得见牙不见眼，又惊又喜的欢呼。
“当然是给你的了！”乔小如好笑道：“你可以请村里边你那些伙伴们一起来玩。当然，这些东西是属于你的，你得保护好了，知道吗？”
“真的吗？太好啦！嫂子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我的东西的！”小豆芽双眼闪闪发亮，那小模样要多美有多美。
他都已经有点儿迫不及待了，因为他敢肯定，村子里那些孩子看到自己的这些玩具肯定都会羡慕他的！
哼，看谁还敢嘲笑他！看谁还敢说他哥傻，他哥是最好最好的哥哥，他嫂子也是最好最好的嫂子！他卢怀宣可一点也不比别人差！
“很好！若是有人敢强抢、而你又抢不回来，知道该怎么做吗？”乔小如笑嘻嘻的又道。
小豆芽眨巴眨巴眼经，道：“知道，回来告诉嫂子！让我哥揍他满地找牙！”
“聪明！就是这样！去吧！”乔小如颇为赞许的点头，孺子可教也！
自家的孩子不能做个霸道欺人的熊孩子，但也绝不能成为被熊孩子欺负只能忍气吞声的那一个。
看着小豆芽欢呼着蹦蹦跳跳跑出去找小伙伴玩去了，乔小如欣慰一笑。
孩子都是爱玩的，她相信小豆芽有了这么多好玩的东西，一定可以交到很多朋友。
至少，以后再有人嘲笑他没有爹、嘲笑他哥是傻子他娘是病秧子的时候，会有他的朋友站在他这边帮他说话、支持他。
这就够了。
小豆芽先请来家门口玩秋千、陀螺等玩具的是平日里与他关系还不错、玩的还行的四五个孩子，有张婶张叔的孙子张满仓、里正家的孙子孙女乔怀鼎乔玉、以及其他几个年纪都在差不多大小的孩子。
院子外头从此经常会传来孩子们嬉笑的声音，乔小如偶尔又会蒸些板栗、红薯芋头或者洗些干红枣叫小豆芽端出去给孩子们吃，孩子们越发喜欢跑来玩儿，与小豆芽的关系也越来越好。
渐渐的，过来玩的孩子变得多了起来，矛盾也渐渐暴露出来了。
俗话说人以群分这话一点都不假，小豆芽主动邀请来玩的，都是些规矩老实孩子，玩东西争争抢抢、嘻哈打闹是有的，但绝对不会有人强行从别人手里抢夺东西，不会有人霸在秋千上或者霸占着某样东西不撒手，更不会有人会把小木剑、小木马等霸占着要带回家。
一开始都是小矛盾，小豆芽虽然好几次气得不轻晚上对乔小如嘀咕了些话，但到底都没演变成大矛盾。
这天，因为十岁多叫大壮的、一个向来霸道的熊孩子一个人霸在秋千上死活不肯下来，另一架秋千都换了好几个人坐他还是不肯下来，小豆芽让他让让别人也玩玩他还了小豆芽一个傲气霸道的眼神和一声哼后，终于闹起来了！
小豆芽可是嫂控，嫂子的话他都会听的，这些东西全都是哥哥嫂子给他做的，是属于他的，嫂子说他自己的东西要学会自己保护，那么，他自己的东西他当然有权力处置！
于是，气愤不过不想再忍的小豆芽爆发了，上前一手牢牢的抓在了秋千绳上，扬眉瞪着大壮，沉着小脸让他下来。
大壮哪儿肯下？用力蹬脚想要继续蹬秋千。
可是秋千绳子被小豆芽稳稳的抓在手里根本蹬不开，恼羞成怒的大壮便骂起小豆芽来，一脚朝小豆芽踹去。
小豆芽连忙险险避开，可是因为退得太快脚下一个踉跄还是摔了一跤，虽然只是手掌擦破了一点点皮，但样子却十分狼狈，大壮见了更是得意得哈哈大笑起来。
大壮的三四个小跟班也哈哈大笑起来。
这下子也把素日和小豆芽交好的小伙伴给惹恼了，张满仓和乔怀柱将小豆芽扶了起来，乔玉一撇嘴，白了大壮一眼便骂他不要脸，玩人家的东西也好意思霸着不放，还敢打人！
于是好几个孩子纷纷附和说“就是！”，顺带七嘴八舌的把大壮给鄙视了一番。
大壮哪儿受过这种气？丢过这种脸？
他的霸道和野蛮从来都是体现在行动上，而不是言语上，嘴里啐一声“关你们屁事！”从秋千上下来抱住支撑秋千的打在地下的木杆拼命的摇晃想要把秋千破坏掉。
“大家都别玩！什么东西，谁稀罕！”
“住手！”小豆芽气坏了，奔上前去阻止他，见他挥手又要打小豆芽，张满仓等也冲上去拉扯起来。
大壮见状更气，大叫自己的跟班们：“你们还不快来帮忙！”
大壮的小跟班们急了，“呼啦！”一下也连忙都上前，双方吵嚷着、拉扯着，眼看要打起群架来。
这时乔小如和傻夫君从院子里出来了，众孩子见来了大人，有刹那的稍稍收敛。
乔小如上前将小豆芽拉到身边，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大壮哼了一声，不屑呸了一下。
乔玉嘴快，便抢着说了。
乔小如看了大壮一眼便淡淡道：“既然不能好好的在一起玩，那就不要来玩！玩具是给大家一起玩的，不是给哪一个人单独霸占的。你居然还想把这秋千毁掉，这就太不应该了！”
“他本来就霸道惯了，见不得别人好！”乔玉不屑轻哼，鄙夷的白了大壮一眼。
众小孩纷纷附和这话，给大壮一个白眼。
大壮气极了，指着乔小如骂道：“你个扫把星、搅家精，你算什么东西呀，你敢骂我！”
第123章 哪儿都有熊孩子
说着却飞快的冲上前扬起手想要用力的打小豆芽两下再逃跑。
谁知傻夫君出手，从他后边轻而易举拎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拎住了。因为去势太快，他脚下步子来不及收还在原地蹬了几下，那模样特别滑稽可笑。
乔玉第一个忍不住“噗”的笑出了声，其他人也都哈哈的笑了起来。
大壮再霸道也还是个熊孩子，被傻夫君拎住，又被众人嘲笑，一下子脸涨得通红，眼泪在眼眶中滚动却忍着不落下来，带着哭腔大叫道：“放开我！放开我！你们欺负我！你们不要脸欺负我！”
乔小如被大壮一句“扫把星、搅家精”雷得不轻，不用问这话出处肯定是杨氏张氏，那两位伯娘不知在多少人面前编排过自己，也不知多少人传了这闲话。
大壮的奶奶肯定是一个。因为他的奶奶乔小如其实并不陌生，正是乔小如和傻夫君进山采摘松菌碰见野猪群那次遇见的三位妇人之一的菊花婶！
当时那位菊花婶对自己和傻夫君就没有什么好话，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长辈就有什么样的儿孙！
“阿湛，放开他！”乔小如懒得跟个小孩子认真较劲。跟“不懂事”的孩子计较，哪怕赢了也不是光彩的事。
傻夫君哼了一声手一松，挣扎得太厉害的大壮一个不防朝前扑去，差点儿没摔跤，在众人的嘲笑声中带着哭腔飞跑而去。
让乔小如无语的是逃跑的时候他居然还飞快的捡了一把木剑！
傻夫君想去追，乔小如拉住了他轻轻摇头。
“呀！怀宣他把你的木剑抢走了，真是太坏了！他抢走了肯定不会再还给你的！”乔玉跺脚着急的道。
其他孩子也都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只有大壮那三四个小跟班，缩在后边，想走又不走的样子，没有吭声。
乔小如低头看向小豆芽。
小豆芽挺了挺胸膛，说道：“我去找他要回来！我上他家去要！那是我的东西，可以给大家一起玩，但是还是我的！”
乔小如点点头：“嗯，那你就去吧！”
“我和你一起去！”乔玉道。
乔怀鼎看了一眼妹妹，只好道：“我也去！”
“我也一起！”张满仓也道。
“走，我们去要回来！”
几个孩子和小豆芽一起，“呼啦”一下朝大壮家奔去。
那几个大壮的小跟班趁机也都跑了，有的直接回家，有的抄近路跑去告诉大壮。
其他孩子见状也不玩了，各自回家。
乔小如和傻夫君将木剑啊等玩具全都收了起来，又看看那秋千桩子，十分结实，一点问题都没有，乔小如欣慰一笑，向傻夫君笑道：“还好够结实，我就知道阿湛干的活儿最好啦！”
傻夫君嘿嘿笑了笑，忍不住有点担心：“媳妇儿，弟弟没事吧？”
乔小如笑道：“放心吧，吃不了亏的！那么多人都在呢！”
孩子的事还是孩子之间自己解决的好。这次自己出面了，那么下次呢？小豆芽迟早要学会自己处理自己的事情。
当然，在他处理的过程中，她和傻夫君是他坚强的后盾，他搞不定的，他们当然会出面。
正如同她懒得同大壮计较一样，她就不信那位菊花婶或者大壮家的其他家长难道还能动手打小豆芽？或者放任大壮打小豆芽？
若真是那样的话，可别怪她也不讲理！
大壮家里，大壮正扑在菊花婶的怀里哭着告状哭得伤心呢，看到小豆芽等来，菊花婶立刻怒火腾腾，瞪着小豆芽教训他。
小豆芽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因为没有爹护着的软弱孩子，不等菊花婶训完便打断了她。
乔玉、张满仓等见菊花婶张嘴就不分青红皂白教训人也都气了，七嘴八舌纷纷嚷起来。
“乔五奶奶你不能这样说怀宣，明明是大壮的错！”
“大壮抢了怀宣的木剑！我们都玩，就他一个人抢了！”
“大壮坏死了，仗着大块头老欺负我们！”
“他还推怀宣摔跤！还想踢他、打他呢！”
“……”
都说童言无忌，不该在意，可是这么多的孩子当着自己的面把自己的宝贝孙子给损得一无是处，菊花婶还是气得脸都要扭曲了。
可这些孩子越说越起劲儿，她一开口声音就被淹没了，压根就阻挡不了众人。
大壮也气坏了，恼羞的瞪着众人，大喊大叫着反驳，仗着大块头扬手冲上前就想再打小豆芽。
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小豆芽引起的，是小豆芽欺负他、害他丢脸。
谁知乔怀鼎、张满仓及时挡住了他，乔怀鼎不防被他在胳膊上抓了一下疼得“嘶”了一声，恼火道：“你怎么动不动就打人啊！乔五奶奶你看见了吧，大壮太霸道了！”
“大壮快回来！”菊花婶连忙拉住大壮，心里恼得要死。
她心里当然不认为大壮想打小豆芽有什么不对！那没爹娘又病歪哥又傻的晦气小子把自己的宝贝孙子欺负得哭成什么样，打他几下子咋啦？天经地义！可恶这俩小子偏偏拦住了，自己也不好不管。
“大壮没有霸道，大壮是受了欺负委屈了！”菊花婶连忙道：“乔小如和那傻卢湛欺负大壮你们又不是没看见，大壮回来就哭呢！哎哟，我的乖孙，挨了打又挨了骂，多可怜呀！怀宣，你那样是不对的知不知道？你乍能欺负大壮呐！”
乔玉“哈哈哈”的笑起来，拍手笑道：“怀宣欺负大壮？真要笑死人啦！乔五奶奶你被大壮骗啦，明明是大壮欺负怀宣！”
“欺负人还回家跟大人撒谎！”
“我嫂子和我哥没有打他也没有骂他，不信乔五奶奶你问问，大家都看见的！”小豆芽恼得不行大声叫道。
“就是，就是！”
“我们都看见的！”
“他还抢了怀宣东西！”
“小如嫂子可好啦，经常给我们东西吃，才不会骂人打人呢！”
“就是！卢湛哥也好厉害，会做好多好玩的东西！那些木剑、小木马还有秋千都是他做的！”
第124章 去要回来!
“明明是大壮想打怀宣，卢湛哥拦下了他！不过卢湛哥可没有打他！小如姐也没骂他打他！”
“……”
菊花婶被这叽叽喳喳一句连一句气得那叫一个七窍生烟、恼羞成怒！
可偏偏对方都是孩子，还是孙辈的孩子，她一个当奶奶的能打骂回去吗？她倒是想摆出长辈的架子来喝住他们教训数落几句，可根本没有机会、也没人给她机会啊！
真应了一句话：豆腐掉进灰里，吹不得、打不得！
“好了好了！”菊花婶被这麻雀似的告状数落声弄得头晕脑胀，一边拉住气呼呼面红耳赤、声音叫得嘶哑的大壮，终于忍无可忍大吼一声。
虎着脸道：“这事儿过去了就过去了，你们小孩子家家在一起玩哪有不闹矛盾的？哪个不是今天打架明天和好？一点点小事也值得说来说去！好啦好啦，都甭说了！没事了都回家去吧啊！”
“乔五奶奶，大壮抢了我的木剑，我是来要我的木剑的！”小豆芽说道。
菊花婶心中一堵，眼角余光狠狠瞪了小豆芽一眼，心里暗骂，面上努力的想要挤出一抹笑容，结果表情却是比哭还要难看。
假装不懂道：“你的木剑？大壮没有拿什么东西回来呀！我没有看到啊！”
谁知乔玉眼尖，一眼就看见了那把木剑被扔在不远处。
她便指着叫道：“在那里！乔五奶奶你看，就是那把木剑！是大壮从怀宣那里抢来的！”
乔玉说着就奔过去想要捡起拿回来。哪儿知道大壮动作更快，抢在乔玉之前飞跑过去把木剑捡了起来紧紧抓在手里，瞪着乔玉：“不准抢！不给！”
男孩子尤其是越霸道蛮横的男孩子，对刀剑之类的玩具根本无法抗拒，若是在现代社会，还要加上一样：枪。
大壮当初才刚见小豆芽的木剑木刀就羡慕得不得了想要抢一把回来占为己有，可是一开始多少有些顾忌。
如今既然已经抢回来了，他理所当然就当做是自己的了，怎么可能肯还回去？
再说了，这是在自己家，奶奶肯定会护着自己！
乔玉气得小脸微红，小嘴一扁跺脚道：“你欺负人！不讲理！”
“哼！”大壮将木剑紧紧握住双手背在背后，摆出一副谁也别想拿走的架势。
乔怀鼎怕妹妹吃亏，叫了声“阿玉”连忙过去把她拉住护住。
“那是我的木剑！乔五奶奶，你让大壮还给我！”小豆芽看着菊花婶道。
菊花婶挤出一抹皮笑肉不笑的笑挑了挑眉，道：“不就是一把木剑——”
“这是我的！是我哥给我做的！大壮他欺负我还恶人先告状，我不高兴给他！”小豆芽叫了起来。
菊花婶恼得不行，瞪了小豆芽一眼长辈姿态摆得十足：“哎呀你说你这孩子，乍那么大气性、脾气那么坏呐！大壮玩一下又不会给你玩坏了！再说一块烂木头做的东西又不是啥宝贝，你叫你哥再给你做一把不就得了！”
“他欺负人，我不借给他玩，让他还给我！”小豆芽气呼呼而又执拗。
菊花婶便道：“你这孩子小小年纪乍这么自私呐！你这么自私仔细明天没人去跟你玩！”
“怀宣才不自私呢！乔五奶奶你不要这样说怀宣！”张满仓忍不住替小豆芽分辨。
“就是！怀宣很大方，是大壮霸道！我就从来不抢别人的东西！”乔玉也道。
乔怀鼎也有十岁了，是里正的嫡长孙，在祖父的教导下比别的孩子要更懂事些，见状便明白这位乔五奶奶摆明了偏心自己的孙子，心里便很有几分看不上。忍不住道：“乔五奶奶，东西是怀宣的，既然他想要回去是不是应该还给他呢？不管是什么东西，谁的就是谁的，您说是不是？”
你管人家是小心眼也好、自私也好、烂木头做的不值钱的东西也好，是谁的就是谁的，人家不乐意给你，你若强占那跟强盗有什么两样？
菊花婶听了这番话，再看到乔怀鼎那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竟然感到老脸一热有些讪讪，心中恼羞不已。
若是别人她恼羞了肯定会摆出长辈架子训斥几句，可乔怀鼎生就一个小大人样，又是里正最看重的长孙，这话又句句在理，一时间她竟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还、还！谁说不还啦！这还能赖人家东西不成！”面对一群孩子菊花婶倒也不怎么顾忌丢脸不丢脸这一说，既然反驳不了乔怀鼎的话，那就还罢了！
什么了不起的破烂东西，她才不稀罕呐！
“来，大壮，还给他！回头让你爷你爹给你做个更好的！比这个还好！”菊花婶冷着脸有点赌气的便去拉大壮。
可是大壮却不肯，一来舍不得，二来太丢面子了！虽然都是半大不大的孩子，当着这么多小伙伴的面，也知道要维护面子了。
见自己的亲祖母竟然也帮着外人来“欺负”自己，大壮就更委屈更难过了，眼泪又涌了上来在眼眶里来回滚动，紧紧的抓着木剑背着手在身后，瞪着菊花婶：“不给！就不给！我就要这个！”
“这不是你的要来干啥！还给人家！什么好东西！”菊花婶恼羞成怒。
“不给！就不给！”
“你给我松手！没出息的东西！”菊花婶既恨小豆芽小事闹大、小心眼、小气，又恼孙子眼皮子浅。
“不给！就不给！”大壮脾气也上来了，哇的一下就大哭了起来，死死的抱着手里的木剑，还不忘恨恨瞪小豆芽一眼：“不给你！就不给你！”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竟然会弄成这样。
乔玉撇撇嘴，嘀咕道：“他还好意思哭啊！他欺负别人的时候不是最爱看别人哭的嘛！”
“阿玉！”乔怀鼎连忙扯了扯自家妹子衣襟。
小豆芽震惊之余也很鄙夷大壮：真是赖皮！没想到他居然会来这招。
小豆芽也偏就不走，抿着唇站在那里看着他哭。
张满仓自来和小豆芽是最好的，小豆芽不走他也不走。
乔玉也不肯走，于是乔怀鼎自然也不会走。
其他人见他们不走，也都不走，一个个睁大眼睛看着大壮撒泼打滚和他祖母闹腾。
第125章 菊花婶憋屈
菊花婶心里那个恨啊！暗骂这些混账小崽子们真不是个东西！一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
她都已经这样“教训”她的宝贝孙子了，他们还不赶紧滚蛋、还杵着在这儿是要闹哪样？
懂不懂什么叫做见好就收？
这做人也忒自私刻薄了点！
不就一把破木剑嘛，什么了不起的矜贵东西，值得这样？
“你这孩子！”菊花婶放开了宝贝孙子，不拉扯也不夺他手里的木剑了。
她可舍不得真折腾自己的孙子，拉扯欲夺一大半也不过是在做戏罢了。这面对的若是个大人，肯定就觉得不好意思，然后就会说“算了！”之类的话，可偏偏她面对是一群孩子！
小豆芽等虽然突然觉得大壮好像挺可怜的，但因为从来没有见过欺负人欺负得那么霸道蛮横的大壮也会哭一时看得出了神，哪儿还顾得上其他？
“怀宣啊，你看，大壮他留下再玩玩成吗？明天我叫他给你送回去，你看好不好？啊，明天我一准叫他给你送回去！”菊花婶扭曲着一脸的笑向小豆芽道。
“那他明天要是不还呢？”小豆芽想了想，却是问道。
菊花婶气得差点儿没背过气去！脸上的笑容险险挂不住！这熊孩子！
“哪儿能呐！我家大壮啊最讲道理了，肯定给送，肯定送！”
乔玉撇撇嘴，最讲道理？她还小，不懂得菊花婶这种行为叫睁着眼说瞎话、叫护短，她很想好心的提醒一声“乔五奶奶你肯定被大壮骗啦！”
正欲开口的时候手臂上被哥哥用力捏了一下，乔怀鼎轻轻道：“阿玉不要再说了！”
乔玉“哦”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好吧！”小豆芽再不乐意也不敢跟一个奶奶辈的长辈来硬的，便说道：“那我明天再来拿！”
“哎，成！”菊花婶痛快的点头，答得干脆，心里却冷笑。拿，拿个屁啊拿！
被这群孩子搅合得她也有几分真恼火了，赌气的决定这木剑还偏就不还了，你能怎样？
就为了这么个破东西合起伙来挤兑她家大壮，真是岂有此理！
小豆芽等只好离去，各自回家。
“奶我不还、我不还！明天我也不还！”小豆芽他们刚走，大壮就蹭在菊花婶身上撒娇撒气。
“不还不还！咱大壮喜欢就留下玩！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也值个屁！怀宣也太小气了，怪不得他大伯娘、二伯娘都不待见他们家！”
菊花婶立刻揽着大壮安慰起来，又心疼的道：“哎哟，瞧这小脸花的，来，奶给你洗洗干净，给你做好吃的！”
“还是奶对我最好！”大壮抹了一把满是眼泪的脸呵呵的笑了起来。
小豆芽则垂头丧气蹭到乔小如身旁，闷闷道：“嫂子，我没要回来！乔五奶奶说明天再还给我！”
对这个结果乔小如倒不觉得意外，便笑问道：“你觉得明天你能要回来吗？”
小豆芽想也没想就摇头：“恐怕不能！”说着小嘴一扁，眼中泪水就盈眶了。
那是他心爱的玩具，是哥哥亲手给他做的，他很喜欢！他不愿意给人。
乔小如见状心中暗叹，一把木剑在大人眼中或许什么都算不上，没了就没了，可对孩子来说价值却是不一样的，那是他的财富，是他心爱的东西！
在孩子的心中，其价值未必比大人一个名牌的包、一件昂贵的大衣低。所以乔小如很能理解此刻小豆芽的心情。
换做是她一个心爱的名牌包包、一件心爱的漂亮大衣被人强要了去，她也会恼火得不行的！
乔小如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你明天就去要！”
“可是，要不回怎么办？”
乔小如淡淡道：“要不回么，他总有一天会拿出来玩，到时候，你抢回来就行了！”
小豆芽一愣，一下子顾不得眼中有泪，睁大了眼道：“可、可是我打不过他啊！”
小豆芽郁闷不已。
“傻孩子，想想办法嘛！也不一定非要用蛮力啊！再说了，你一个打不过他，多几个还能打不过？”
见小豆芽眼睛明显亮了亮，乔小如又笑眯眯道：“不过呢，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算计方法也没用。大壮年纪比你大，长得差不多有两个你这么壮，又向来是个蛮横霸道欺负人惯了的，你奈何不得他也很正常！所以啊，我觉得你很有必要锻炼锻炼身体、让你哥教你学点儿简单的拳脚功夫，到时候——”
“对啊对啊！嫂子你真是太聪明啦！”小豆芽拍手一蹦三尺高，立刻就兴奋起来，笑得眼睛亮亮眉眼弯弯的道：“我一定要学功夫，要像我哥那么厉害！到时候看他休想再从我手里抢东西！再敢抢看我不揍他！”
“对！孺子可教也！”叔嫂两个相视皆哈哈大笑起来。
“不是什么样的人都值得交往、值得做朋友！有的人可以做朋友，有的人不结怨就成了，远远的保持距离最好。有的人非要招惹你，那也不用怕，道理讲不通，就用拳头！”乔小如又一拍小豆芽的肩膀笑得灿烂。
小豆芽眨眨眼睛，若有所思，用力的点头“嗯！”了一声。
第二天，小豆芽上菊花婶家去想要回木剑，果然无功而返。
菊花婶也没说不还，就是双手一摊，假笑着道：“找不见了，不晓得掉到哪里去了！好像大壮他娘烧火的时候不留神当柴烧掉了！又不是啥值钱的东西，你回家让你哥再给你做一把就完了！这点小事问个不停，哪有这样小气的！”
小豆芽气得涨红了脸，抿着唇捏了捏拳头。
大壮则从菊花婶身后探出头来，冲小豆芽挤眉弄眼的扮鬼脸，要多得意有多得意。
小豆芽更气了，气呼呼扭身就跑。
菊花婶在后头“哎——”了一声，还轻啐道：“真是不懂事！招呼不打一个就跑了！这没爹的孩子啊就是野！乖孙以后你别和他玩！”
大壮很听话的点点头“嗯”了一声，却道：“可我想玩他的大刀、木马，还想坐他家门口的秋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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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查看进度
“那就去玩！他要是小气不给，你回来告诉奶，奶找他娘理论去！”菊花婶立刻就道。
“好，嘿嘿！”大壮咧嘴终于满意的笑了。
小豆芽气呼呼奔回家，见了乔小如便道：“嫂子，我今天就要学功夫！我要我哥教我学功夫！等我学成了，看我不打他满地找牙！”
乔小如听得好笑，却是拍手笑道：“孺子可教也，我家怀宣有志气！”
孩子们依旧在玩，大壮心虚，这两天倒是没敢过来。
没有他在，大家玩得更开心。
乔小如和傻夫君自然不会一天到晚留在家里守着小豆芽，孩子自有孩子的世界，小豆芽已经有了朋友，其他的一般事情乔小如就不会管了。
估摸着进度差不多，这天乔小如便和傻夫君又去了栾村那片山地视察一番。
这是真正的望去一片空阔了。
竹林桃林这边砍下来的竹子和桃树全都已经清理干净了。
桃树砍下来之后能带回家当柴禾烧的他们几家全都一捆一捆的捆好搬回去了。至于竹子，刘三喜倒是老实，跟乔小如说能卖一点儿钱，要不要她拿去卖掉？
的确是能卖几个钱，但十分有限，乔小如便大方的让他们自行处理掉了。
刘三喜等十分高兴，竹子全都拿去卖了，砍下来的枝叶除了带一部分回家当柴烧，其他的与桃树、以及其他灌木杂树的枝枝桠桠堆拢成好几堆，放火给烧了干净。
之后几家人便从不同的方向开始把竹根、树根一个一个的挖掉。
孩子们也不闲着，两人负责放牛，其他的轮着帮大人做饭——如今在干这活为了节省时间，午饭都是在一起吃，几家人轮流做。
剩下的人就跟着大人上山，把大人挖出来的竹根、树根抖干净泥土，一个个的拎到旁边堆在一堆。
这些竹根、树根用柴刀修理修理，也是可以带回家堆放在房前屋后当柴烧的。
梁老三那边也早在开始挖树根了。
那边虽然地方更宽，但杂树并不多，倒是那些灌木的根不太好挖，挖起来比较费劲。
乔小如和傻夫君两边都看了，见大家干活都比较仔细，并没有漏下的树根竹根，也终于放了心。
刘三喜这边有两人干活的时候没注意被竹子刺破了手，乔小如见他们一个劲儿的说“没事！”，只用破布随便包扎了一下继续干活不由皱眉。
栾村里有赤脚大夫，她和傻夫君便去买了些药和绷带，交给刘三喜，让他管着，有人受伤就把伤口清洗干净、上药、包扎，绷带记得天天都要换，别感染了伤口。
佃户们见状心里也有几分感激，那两个受伤的陪笑着一个劲儿说没事，乔小如却正色道：“这可不是小事！你们以后做事还是多仔细留心些，这一个不好弄成破伤风，是会要人命的！”
一句话说的众人都变了色。
乔小如又加了一句：“要是不信你们问大夫去！”
众人心一跳，哪里还敢不信？那两个受了伤的他们的家人立刻催逼着他们赶紧去清洗伤口、上药。
“谢谢东家！谢谢东家提醒！”
“是啊，东家不说我们都不知道呐！”
乔小如笑笑，摆手道：“你们这也是帮我干活，若出了什么事我心里怎么过意的去？好了，其他人继续干活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东家您慢走！”
“东家放心，我们一定好好的干活！”
众人点头相送，不经意间态度却恭敬了许多。
“东家真是好人呐！”
“唉，可不是！咱又不是白给她干活，收了那么多工钱呢，受点伤她还说会过意不去，唉，她哪儿需要过意不去！”
“可不！咱算摊上个好东家了！”
众人唏嘘不已，心里头却热乎乎的。
刘三喜也觉得心里热乎乎的，没来由的有点兴奋，觉得劲头十足。他敏锐的感觉到，跟着这个东家，只要好好的跟着这个东家，肯定有过上好日子的一天！
因为这个东家把他们当人看，是真的关心他们。
“大家都好好干活吧！以后都老实点，别起歪心眼儿！跟着东家肯定有奔头！”刘三喜把手一挥。
“那是！”
“这么好的东家再有人使坏，那可算没良心了！”
乔小如只不过怕因为伤口闹成大事，出于谨慎以及一点儿正常人都会有的同情才做了这么一件事，却是做梦也想不到会让这些人如此感动，以至于在今后的日子里又渐渐加深了感动，死心塌地的跟着她！
眼看着这些山坡地地面上基本都已经清除干净了，乔小如便开始筹谋起建房子的事来。
不是要住的房子，而是相当于作坊似的地方。
将来栽上柿子树了，采摘下来的柿子自然是就近处理比较好，柿子要有地方堆放、要集中起来去皮、要晾晒、要成霜，需要不小的地方。
况且平日里对柿子林的管理也有许多农具、工具之类的东西要有地方存放不是？
需要建城什么样的房屋院子乔小如已经琢磨好了，地方也看好了，就等着雇人来盖。
建这房子算不得难事，但乔小如想找一家专业靠谱一点的队伍，将所有事情包括材料采购一口价全包出去。
一来省事儿，二来她不需要经常露面，消息也能瞒得更久一些。
反正她对这时代的建筑材料一窍不通，就算自己去购买，也未必就能买到多合适的。倒不如包出去，自己不时监督一二便好。
想来想去，乔小如还是决定去麻烦一次胡地保。
做地保的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但可以说与各方各面、各层次的人都有打过交道，纵没有打过交道知道的消息也广而多。
跟他打听，请他推荐推荐，准没错的！
于是次日乔小如和傻夫君便进城找胡地保去了。
有事请人帮忙自然不能空着手去，眼看马上就要进入十一月了，乔小如想了想，便买了两只肥大的鸡、再买了两盒点心、一块厚实的棉布，让布庄伙计包好带着去。
第127章 请胡地保帮忙
胡地保夫妇都在家，见乔小如带了这么多东西都有些意外。胡大婶嗔着乔小如说了几句客套话，乔小如笑着谦逊应对，胡大婶更是高兴，笑让她两人留下吃午饭。
乔小如本还要推辞，胡地保也出言留客，乔小如不好再拒绝，只得笑着应了。
胡大婶也知道乔小如肯定不是没事儿跑来玩的，便笑道：“那你们就在家等着，我这就买菜去！”
“叨扰大娘了！”乔小如笑着点头。
“小如啊有啥事说吧！要是能帮的，叔肯定给你办妥！”胡地保多精明的人啊，如果乔小如是还要买地，根本没有必要备这么重的礼，她既然提着礼物上门，肯定是有别的事情让自己帮忙的。
“胡大叔真是明白人！”乔小如笑道：“既然大叔都这么问了，我若还藏着掖着倒显得小家子气了！我便直说了吧！”
乔小如便把建房子想找一包工头的事儿说了一遍。
胡地保听毕一拍大腿呵呵笑了起来，笑道：“这倒是巧了！正好我有个老伙计就是干这个的！你放心，那人实在，活保准给你做的妥妥当当的，这满随云县城那是有口皆碑的！这事儿你找我啊，算是找着了！”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乔小如眼睛一亮又惊又喜，忙笑道：“说实话我正想找个懂行又会干活的呢，对这些我可是一窍不通的！”
胡地保笑呵呵道：“正巧他家跟我家离得也不远，回头我把他也叫来，你有啥要求只管跟他说！这会当面商量了也省得你还要再跑一趟！”
“好啊！谢谢胡大叔！”乔小如本就打算今天一天把事情搞定的，要不然的话跑来跑去的真是太麻烦了！
乔小如琢磨着，或许自己应该再买辆牛车？就给放栾村那，要用的时候就走到栾村再用。
不然每次都借里正家的也不太好。
况且进城太频繁了，也太扎眼了些。
“瞧你，这么客气干啥！真要说起来该我谢谢你呐！给我那老伙计送了一单生意！”胡地保爽朗道，两人都笑了起来。
胡地保便去了门口，见两个孩童在玩泥巴，唤了一声，让他们去帮把他那老伙计李四叫过来，俩孩童拍拍手上的泥巴“哎！”了一声便奔着去了。
李四过来的时候胡大婶买菜都还没回来，说了几句闲话，胡大婶回来见了，少不得又是一番招呼，笑留他一起吃午饭。
胡地保便瞪了胡大婶一眼道：“那还用说！肯定留下吃饭呀！你快做饭去，别啰嗦啦！”
“那你们坐啊，我做饭去了！”胡大婶笑眯眯的道，提着一篮子各种菜肉进了后边的厨房。
乔小如便向李四说了自己的要求，胡地保家有笔墨纸砚，又画了张形象图，画好之后指着一处处跟他说明了一番。
李四果然是专业出身，乔小如说的他一听就明白，沉思片刻倒给她指出了好几处不太合理之处，建议如何如何修改。
乔小如听了觉得有理，便都点头笑着应了。
随后又说到价钱工钱，李四便笑道：“这个不急，等我亲自去栾村看了地方，回来好好琢磨琢磨再说吧！既然这是胡老哥给搭线的生意，我当然要上心啦！卢嫂子你尽管放心，这事儿我肯定给你办的妥妥当当的，价钱肯定会算得公道！”
“胡大叔的朋友，自然不会错的！那这事就拜托您了！”乔小如又笑道。
于是约好明天上午李四去一趟栾村，乔小如在栾村等他，带他去看要建房子院子的地。
这会儿胡大婶也做好午饭了，大家便坐下吃饭。
李四和胡地保哥俩在堂屋桌上吃，乔小如和胡大婶、傻夫君则在后堂另一处吃。
乔小如到底是年轻小媳妇儿，虽然寻常人家没有那么大的规矩，可让她与陌生男子同桌吃饭，到底不像回事。
桌上四菜一汤，有荤有素，热气腾腾的在冬天里格外引人食欲。
只有胡大婶在，乔小如也没什么拘束的，傻夫君更不知什么叫拘束，气氛很是轻松。
胡大婶见乔小如待她的傻夫君是真的好，那傻夫君也很关心心疼媳妇儿的样子，忍不住倒有些好笑：这丫头还真是个知足的！哎，这人啊，知足好啊！至少知道该怎样过日子！
吃过午饭，略坐了一会儿，乔小如便和傻夫君告辞了。
毕竟家在的远，迟点儿回去太阳落下去了会感觉冷。
李四也要回去算计算计这活儿该怎么做，也走了。
胡大婶收拾好了厨房，便将乔小如带来的两只鸡关进后院的鸡舍里，喂了些剩饭菜。
见胡地保踱步过来，便冲他乐滋滋的笑道：“看这两只鸡多肥呀！养两个月过年的时候杀来吃，正好不用买了！还有那棉布，我摸着可厚实了，正好给你做一件长袍、还能再给儿子做一件背心！哎，小如这孩子可真会送礼！”
胡地保显然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并且也同样的十分高兴。不过他不像胡大婶一样那么眼皮子浅，听她这么说还白了她一眼：“小如的确是个会做事的，不然你看看人家，这么年轻一个小媳妇，都当家作主了！”
次日上午，乔小如和傻夫君领李四看了栾村那处要建房子的地方。
李四一边问一边在图纸上写写画画做记号，又叫两个跟着一起来的人丈量了各处长度，足足忙活了一上午，才算完。
“卢小嫂子放心，我这心里已经有数了，回去算算该用多少材料和人工，两天后我给你答复，到时还是到这儿来？”李四将记录下一大推数据的图纸小心的折好收了起来，向乔小如道。
“就来这儿吧！”乔小如笑道：“麻烦您到时候再跑一趟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们就吃这碗饭的，这应该、应该，呵呵！”李四摆摆手笑道。
送走了李四，乔小如和傻夫君便走着回家。
刚走到村口，便看见前方一大群孩子分作两拨仿佛在对持争吵些什么，仔细一看，有小豆芽、还有大壮，大壮手里还拿着一把木剑，乔小如心下便明白了几分。
第128章 抢回来
她就说嘛！大壮那熊孩子既然把木剑抢了去，还能憋得住一直不往外拿出来玩儿啊！
答案绝对是否定的。
他不拿出来怎么显摆、怎么得意嚣张呢？
而小豆芽见了会忍不住跟他理论也很正常。
想到这孩子这几天天天一大早就起来蹲马步、打拳，把田氏心疼得不要不要的，乔小如就忍不住有些想笑。
田氏为这事儿差点没上火，说小豆芽既然来年就要念书了，就该有个读书人的样子，什么习武学功夫，像什么话！
乔小如说读书人也要有一副好身体啊，就当让他锻炼身体好了！好说歹说才劝住田氏勉强同意。
站在不近不远处听了几句那边的争执吵嚷，乔小如便扯了扯傻夫君的袖子，轻笑着问道：“傻货，你可不可以上前把木剑从那个人手里夺下来交给怀宣，速度要很快、出其不意的那种！夺了交给怀宣就好，什么都不用说！”
傻夫君只瞟了一眼大壮便点点头咧嘴憨笑道：“当然可以啊，媳妇儿！”
媳妇儿指的那人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好不好？媳妇儿根本就不用问嘛！
傻夫君便上前，众孩子看见了他有短暂的怔忪，小豆芽才刚刚来得及叫了一声“哥！”，众人眼睛一花，下一秒就看到傻夫君把一把木剑递到小豆芽面前：“拿着！”
小豆芽傻乎乎的接了过去。
大壮这才看向自己的手里，呆了呆，“嗷！”的大叫朝小豆芽扑了过去：“不准抢我的木剑！还给我！”
本来想要离开的傻夫君很不高兴皱了皱眉，一把拎住了大壮的领子，凶巴巴瞪着他。
这小子想干什么？耽搁他的时间！他媳妇儿还在等他呢！
“阿湛，放开他吧！”乔小如见状只好也走了过来。
“我的木剑！”小豆芽这才回过神来喜得心花怒放，眉开眼笑道：“谢谢嫂子！谢谢哥！”
“还给我！是我的！”大壮涨红了脸。
“你要不要脸呀！明明是你抢了怀宣的！”乔玉第一个忍不住啐了一声。
“就是！抢了别人的东西还说是自己的！”
“以后别来跟我们玩！”
“怀宣，以后自己的东西记得保护好，有的人不值得交朋友，不要跟他一起玩，别被他带坏了！要是有人欺负你了，别忘了你还有哥哥和嫂子！”
乔小如轻轻拍了拍小豆芽的肩膀淡淡说道，瞧都没瞧大壮一眼。
“卢湛哥好厉害呀！”
“对啊对啊，他是怎么从大壮手里夺回木剑的，好快啊，我都没有看清楚！”
“就是哦，我也没看清！”
大壮气极了，跺脚哭着转身飞跑去了。
“又哭鼻子咯！嘻嘻，活该！”乔玉拍手咯咯的笑了起来，众孩子也无不大笑。
“嫂子，我知道了！”小豆芽扬眉点头，看着哥哥满心羡慕，热血沸腾，他也要学到哥哥那么厉害！
等他学成了，他也要像他哥那样，把大壮的衣领揪住让他寸步难行，光想想就激励得他热血沸腾啊！
“你们继续玩吧！”乔小如一笑，拉着卢湛走了。
没想到的是，乔小如和傻夫君回到家没多久，菊花婶竟然气忿忿的跑到家里来闹了一场，说乔小如和傻夫君不要脸，两个大人竟然好意思欺负一个孩子、竟然对她的孙子下手，还动手打了她的孙子！
乔小如连同她吵的欲望都没有，由她在那里跳脚。
菊花婶气得更疯，连带着把乔小如也骂了起来，乔小如脸一黑，便道：“菊花婶，我现在要去菜园，要锁门了，您不如院子外头骂去？好叫所有人都听见您的委屈！不然岂不是白骂了？”
菊花婶噎得不行，怒冲冲走了。
没两天闲话传得到处都是，杨氏还特意跑来，添油加醋的告诉田氏，又语重心长的数落乔小如，数落小豆芽，让田氏好好管教他们！
乔小如不由冷笑，淡淡道：“看大伯娘这说的，我们倒成了外人，大壮倒成了您亲侄子了！菊花婶那孙子是个什么脾性别人不知道您也不知道？等哪天宝哥儿再挨了大壮打您再这么说吧！”
把杨氏给气得一下子变了脸色，啐道：“你咋这么狠呢你，说的是什么话！”
“实话！”乔小如冷笑道：“宝哥儿被大壮欺负的时候，听说您差点跟菊花婶打起来呢！怎么？我家怀宣就活该被欺负了？”
“那不是说被欺负的是大壮——”
乔小如更冷笑：“菊花婶的话你也信？难道她承认了大壮欺负宝哥儿？”
杨氏顿时下不来台，冷哼道：“你冲我发什么火呀！老娘好心好意跑来提醒你们一声，你倒跟老娘呛上了！真是不识好人心！”
不等她说完乔小如便笑道：“您的好人心我们是真消受不起，所以大伯娘您还是快回去吧，这天也不早了，该做饭了！”
乔小如说完懒得理她直接转身去了厨房。
杨氏大感没面子，气得要跳脚，冲田氏嚷嚷几句“你这儿媳妇真的是儿媳妇吗？我看是活祖宗！老娘就从没见过这么不敬长辈的！三弟妹啊你等着吧啊，总有一天她会骑到你的头上！”
说毕也不等田氏说什么，愤愤的走了。
对于菊花婶传出去的添油加醋、颠倒黑白的闲话乔小如一点儿都不在乎，当时那么多孩子都在场，是非黑白还用得着说吗？
再说了都一个村的，菊花婶是什么脾性谁不知道？大壮多霸道谁又不知道？
就怀宣那样的能欺负得了大壮？
若乔小如和傻夫君真的动手打了大壮，菊花婶肯只说几句闲话就了结作罢？
果然，这事儿传开之后，反倒好些人家都背地里叮嘱交代自家孩子不要跟大壮玩、见他要远远躲开。
有那样的祖母，他又那么霸道爱欺负人，谁敢保证下一个被菊花婶抹黑闹腾的不是自家？
菊花婶万万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事后听说了气了个倒仰。
李四那边很快算好了预算，先说了总数，共二十七两。
第129章 误会加深
随后又一项项材料的预算以及人工大概说了一下。
虽然建筑不多，但占地不少，这个价钱乔小如觉得可以接受。问了工期，能在年前做好。
乔小如当时就与他将契约签下，付了十五两定金。
之后的事情，她就不需要太辛苦了，只需不时过来看一眼，看看进度、有没有偷工减料之类的。
这件事一了，乔小如是真的闲空下来了。
没什么别的事儿，索性就和傻夫君进山砍柴去。
一般而言，乡下人家冬天没什么事儿了，都会去砍柴。
因为等到了春天一来农忙春耕起来就腾不出空闲再去砍柴了；二来春天雨水多，有的时候春雨连绵能连续下上半个多月，要是家里没柴烧了可就麻烦了！
如今家里柴禾虽然堆了很多，足够烧到来年四五月，乔小如想着上山转转顺便砍砍柴也就去了。
如今已是初冬，真正的草木凋零，基本上是没办法弄到什么山货的了。
说是砍柴，其实乔小如那力气也扛不动多少，都是傻夫君在干力气活罢了。
两人的运气还真不知该说好还是不好，竟然再次遇到了野猪群。
不是野猪群经过，而是两人转悠到了人家野猪群的窝旁边。吓得乔小如心乱跳，抓着傻夫君的手赶紧悄悄的离开了。
万一惹毛了窝主那可就惨了！
砍了柴，傻夫君又猎了些鸟雀，两人便回家去了。
好些日子没吃这些山里的鹧鸪啊、山雀啊、斑鸠啊什么的，乔小如还真挺怀念呢！
带了回家炖汤，再做一份油炸，再煮一锅粥，肯定鲜美。
连着上了三天山，家里的油炸鸟雀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这天看到乔小如和傻夫君又拎了二十来只回来，小豆芽开心之余忍不住道：“嫂子，要不咱给沈六婶和锦和哥哥也送点去吧！这些鸟雀肉还挺多的，而且又嫩又鲜美，味道比猪肉还好呢，锦和哥哥肯定会喜欢的！”
乔小如顿时就是一僵。
锦和哥哥……什么时候这根小豆芽与卢锦和的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他知不知道一提这人自己就头疼啊……
已经好多天没有看见卢锦和，也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乔小如以为自己已经完全忘记他了。可一听小豆芽提起，她还是觉得头疼。
这坏小子，白疼他了……
“是啊小如，咱们家还有好些呢！也吃不完这么多，不如就给你们六婶和锦和送些过去吧！锦和明年就要参加会试了，正是需要补身子的时候，咱怀宣今后说不定还得多有打扰他、请他指教帮忙呢！”田氏也说道。
乔小如听他们一口一个“锦和哥哥！”、“锦和”的，尽管心里郁闷也不好说什么，便只得点头笑道：“那好吧，那你们就送去吧！”
田氏顿时欢喜起来，笑道：“成，我挑几只大点的，怀宣你跟娘一起去！”
以往这种事情田氏一个人去就够了，现在不同了啊，现在她得让小豆芽在卢锦和面前刷存在感啊！
乔小如瞧着这母子俩喜滋滋的去了，不禁摇头暗叹。
想着又有点儿好笑，这婆婆也算有意思的了，只怕早两天就想送去了只是不太敢跟自己开口，今儿小豆芽想起这事来，倒趁了她的心意了！
若换做别的婆婆，早就想干什么干什么去了，哪儿会顾忌自己啊！
乔小如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和傻夫君进山回来的路上，却又碰见了卢锦和。
看到那清瘦而眼眸明亮的青衫少年站在对面目光毫不遮掩的看向自己，乔小如心里一个“咯噔！”暗叫不巧！
真是要命了！怎么昨天婆婆和小豆芽才提到他，今天这么不走运自己竟然又碰见他了！
傻夫君虽然什么都不懂，但感觉却灵的很！
本能的，他一点也不喜欢站在对面挡住了自己和媳妇儿去路的男子，尤其不喜欢他看向媳妇儿的那种目光。
于是傻夫君毫不犹豫的往前一步，将乔小如整个挡在了自己身后，阻断了卢锦和的视线。
乔小如：“……”这个傻货，有的时候还真不能说他傻！
卢锦和也微滞，眼皮一跳，心情变得更加不好了。
“小如，”他走过来，脉脉含情的目光中划过黯然神伤，苦涩道：“别刺激我，这个男人猎到的东西，别送给我！我不需要，一点也不需要！”
让他吃情敌猎到的野味，他根本吃不下去！
可是面对娘那殷勤的目光，那眉眼间全是心疼和欢喜的神情，推拒的话他能说一次、两次却无法说第三次！
那吃到嘴里的滋味，全是苦涩，满满的都是苦涩……
“不是我要送的！是我婆婆和小怀宣——”下意识的话一出口，乔小如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话不该说的！她真是太多事了！
果然，卢锦和一听这话神情立刻亮了亮，眼中光彩闪耀，顿时如云开见月、春暖花开，眉眼含笑道：“我就知道肯定不是你送的！我就知道你对我不会这么绝情！你放心，我不会再误会你对我的心——”
卢锦和说完转身就走，连身后传来的那声“媳妇儿我们快回家！”仿佛也没有那么刺耳了。
乔小如张了张嘴，到底没叫住他！
默默望天在心里哀嚎：自作自受啊！果然自作孽不可活啊！
这下子惨了，卢锦和貌似误会更深了！
心情有点儿小郁闷的回到家里，看到家中来了客人，正坐在堂屋与田氏说笑着，那妇人笑声尤其响亮肆意，亮得可称得嚣张，乔小如不由一怔：这是哪儿来的？应该不是村里人才对，莫非是亲戚？
她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妇人光听那笑声她就颇为不喜反感，分明透着浓浓的高高在上与张扬，按说这样的人根本不会看得起他们家、把他们当做正经亲戚朋友，可是为什么又来了？
这时候田氏和那妇人母女俩也看见乔小如和傻夫君了，田氏便冲乔小如招了招手含笑道：“小如，快和阿湛进来叫人！你们大姑母和表妹来了！”
大姑母和表妹？原来是她们啊！
第130章 大姑母携表妹做客
这两人穿越过来之后乔小如虽然没有见过她们，但确是听说过的。
大姑母叫卢梅，嫁给城里一家开了杂货铺的小老板赵四方，听说小日子过得很不错。
她生有一男一女，那么这位表妹应该就是十五岁的赵美佳了。
不过，据说这位大姑母最是个势利眼瞧不起人的，素来与杨氏最好，对性子温和软弱的田氏从来不放在眼里的，今儿好端端的居然来了，还笑成那样，乔小如就觉得肯定没啥好事儿！
心里怎么猜测是一回事，亲戚见面却不能失了礼数。
乔小如便拉着傻夫君的手走了进去，冲卢梅弯了弯腰客气笑道：“大姑母！”
又向赵美佳点点头笑道：“表妹好！”
赵家的生活想来是真的不错，这母女俩身上都穿着绸缎衣裳，无论是哪个档次的绸缎那也是绸缎啊，农村人就不会穿这样的。
卢梅一身紫色绣葡萄纹的褙子和象牙白的挑线长裙，年过四十保养得不错，一张圆脸白里透红，气色很好，本来算得富态的一个人，偏偏长了双三角眼，生生破坏了这份富态，添了几分市井妇人的小精明和尖锐。
赵美佳则是粉红色绣花褙子和鹅黄百褶裙，而且显然她身上的绸缎料子比卢梅的要更好一些，娇嫩的颜色花样、上好的做工，穿在青春靓丽的十五岁少女身上，更衬得出众。至少要甩乡下少女们几条街。
两道具有十分明显的探究审视意味的目光落在乔小如身上，将她从头到脚的打量，是卢梅。
乔小如心里更反感，碍于对方是长辈也不好怎样，索性垂眸不语。
“倒是个老实的！”卢梅终于开口，笑声尖利有些刺耳：“三弟媳你娶了个老实媳妇，这也好，这样的才能和二侄子踏踏实实过上一辈子！”
乔小如：“……”这是夸她呢夸她呢、还是夸她呢！
“噗！”的一下赵美佳掩口偷笑了起来，似笑非笑的目光在乔小如和卢湛之间转来转去，颇为漂亮的瓜子脸上划过不屑和鄙夷。
对于赵美佳的优越感乔小如倒不觉得什么，人家是城里的小姐么，哪儿看得上自己一个土妞和这傻货呢！
只是，作为嫡亲的表亲，这种行为却令乔小如也很不屑，默默的在心里将赵家画了个大叉叉，表示今后若非无可避免绝对不要往来。
这绝对也是极品！
田氏听了卢梅的话却在心里默默的汗，老实……呃，好吧，这个儿媳妇确实挺老实的，至少对自家母子几个很老实……别的啊……她可管不着。
“是，我这儿媳妇啊，挺好的，呵呵！”田氏笑着道。
这话令卢梅、赵美佳齐齐暗翻了个白眼。挺好？看不出来哪里好！
“娘，我和阿湛刚从山里回来呢，身上脏，先去洗洗啊！”乔小如向田氏笑道，冲卢梅点点头，便拉着傻夫君走开了。
这俩母女从头至尾都当没看见傻夫君，令乔小如心里很是气恼：凭什么瞧不起她家傻货啊？傻货傻碍着她们什么啦？傻就不是她们的亲侄儿、亲表哥啦？
看到乔小如就这样拉着傻夫君走了，卢梅忍不住皱了皱眉，心道乡下丫头就是粗鲁不懂礼数！不过这也难怪，乡下人嘛！
卢梅很大度的表示自己不跟乡下妞一般见识！
不多会儿杨氏来了，白了田氏一眼重重一哼，转脸向着卢梅的时候立刻又是一脸笑得灿烂：“大姐啊，走，上家里去啦！等会儿啊咱该吃晚饭啦！我可特意给你们做了肉菜和鸡蛋呐！”
卢梅便起身，笑道：“哎呀，真是麻烦你了！”又向田氏笑眯眯道：“三弟媳要不一起去吃点？”
不等田氏回话杨氏白了田氏一眼冷哼道：“叫她干啥！现在分了家，我们家可没做她那份！谁有那个粮食养她呢！”
田氏饶是脾气再好被杨氏这么当面奚落也有些暗恼，她何尝不知大姐也就是随口意思意思，而她根本也不会去的，大嫂何必把话说的这么难听！
再说了，什么肉啊鸡蛋啊她稀罕呐！她现在天天早上一碗红枣百合小米粥、一份鸡蛋羹，天天三四块八珍糕，肉菜也是常吃不断，谁爱上她家里去了？
可田氏是个不会还嘴的人，心里尽管气得要命，嘴里却说不出口，勉强冲卢梅笑笑：“那我就不留大姐和外甥女了！我自家等会也就做饭，就不去了！”
“哼，我可没请你，还轮得到你说去不去的话！”杨氏又是一个白眼，不屑道：“你留大姐和外甥女？你拿什么留啊，真是！”
说毕不由分说拉着卢梅和赵美佳去了，卢梅冲田氏笑笑，跟着杨氏一起出了门。
“真是——”田氏顺了顺胸口，好片刻才长长舒出一口气，“哎——”的叹了一声。
这叫什么事呀，平白受这一场气！
不过，若是以往她白受了气胸口总要闷闷的闷上两天如同压了块大石头似的，今儿虽然心里还是不太爽快，却没有那种闷得喘不上气来的感觉了。
看来，儿媳妇的话是对的，经过这一阵子的调理，自己的身体好像有了起色。这么想着，田氏才又高兴了几分起来。
乔小如差不多做好了饭，小豆芽才回来。
田氏一见他便道：“你上哪儿野去了，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这种话农村妇人哪个一天不对自家孩子说上两遍？可田氏以往极少不会这么说的，自打决定了要送小豆芽进学堂念书，田氏就总是担心小豆芽玩野了心，不自觉的对他便盯得有些紧了。
小豆芽一听这话想也没想就说道：“我不想看见大姑母，估摸着她准定走了我才回来！”
“你这孩子——”田氏轻轻叹了口气，“她好歹是你大姑母，是长辈！怎么能这么说呢！”
小豆芽“哼”了一声扭头，绷着小脸。
乔小如恰从厨房出来，听见这话不由乐了，笑道：“娘，怀宣回来了就好，咱们先吃饭吧！我说咱们家的小少爷，大姑母怎么得罪你了？来，给嫂子说说！”
第131章 让人没法喜欢的大姑母
“嫂子！”小豆芽立刻奔上前抱着乔小如撒娇卖萌，蹭了蹭乔小如委委屈屈的道：“大姑母说我长得又瘦又黑又矮，一准没吃过饱饭。说要是再壮一点就好了，再壮一点说不定过两年她可以帮帮我，在城里哪个铺子里找个跑腿打杂的学徒活做做，好歹学个手艺混口饭吃！哼，谁说我又瘦又黑又矮了，谁说没吃过饱饭了，她尽乱说！我才不要做她找的什么学徒呢！嫂子，我真的又瘦又黑又矮吗？”
小豆芽眼巴巴的看着乔小如。
这孩子，伤自尊了啊！
想也是，又瘦、又黑、又矮，奶奶的，哪个正常人愿意听别人这样当面形容自己啊！这位大姑母还真是不把外甥当外甥！
但凡有一丁点儿怜惜之心，就不会直刺刺的说出这种话！
联想到这位大姑母看自己时那肆无忌惮的探究审视的目光、那高高自上的神情和尖利的笑，完全可以想象她对着小豆芽说那么一番话的时候是什么神情语气，小豆芽不高兴看见她一点儿都不奇怪。
乔小如还没开口，田氏忙道：“你大姑母想来是许久没见你了，随口那么一说罢了，傻孩子，这也生气呀！她不知道我们要供送你上学堂念书，也是镭心你、关心咱们家才说帮你找份学徒的活儿干嘛，这也是她的一番心意不是，你看你，怎么能为了这事儿恼呢！”
“哼！”小豆芽倔强的扭头，小脸上一副气鼓鼓的，很不高兴的道：“我哪里像学徒啦！她凭什么说送我去做学徒呀！我又不吃她家的饭！”
嫂子明明要送他念书，他要像锦和哥一样出息，给家里争气的，才不要做什么学徒。
别以为他不懂呢，爹以前就在车马行里做过学徒，大伯娘、二伯娘为这说爹是给人当过奴才的，没被打死是运气！可见当学徒才不是什么好活计！
乔小如早知道自己这位婆婆是个白莲花式的人物，心底善良、善解人意、大度得有的时候很叫人无语。
这样的性子碰上自己这样的会怜她几分，遇上杨氏、大姑母那种，在她们眼中恐怕跟个傻的也没什么区别。
乔小如懒得理论她这话，只轻轻拍了拍小豆芽，微笑道：“怀宣啊，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人家爱怎么说怎么说好了，你还在乎这个，傻不傻啊！她说你是什么就是什么啦？”
看在田氏似乎颇把大姑母当亲戚的份上，更难听的话乔小如也没说，只这么宽慰小豆芽。
小豆芽果然一怔，怒气稍缓。
真是个孺子可教的好苗子！乔小如心里暗赞，随后又笑眯眯道：“努力吃饭，坚持锻炼，长得高高壮壮、结结实实的，谁也不能再说你！进了学堂努力念书，将来考个秀才回来，谁还能说你连做学徒都不够条件呢！”
“嗯！我知道啦，嫂子！”小豆芽双眼放光，顿时斗志昂扬起来，挺了挺胸膛，一本正经的道：“我一定会长得高高壮壮、结结实实的！还有，不光秀才，我要考个状元给嫂子和娘看！”
说的田氏和乔小如都笑了起来。
“有志气！”乔小如竖了竖大拇指，笑眯眯道：“那么现在，赶紧准备吃饭去吧！”
“好！”小豆芽乐呵呵的去厨房拿碗筷。
田氏看了乔小如一眼，欲言又止，轻轻笑叹，颇有两分无奈，到底也没说什么。
儿媳妇劝小儿子那些话，她听着总觉得是那么回事又不是那么回事儿，可究竟哪里不对，她也说不上来。
吃饭时乔小如顺口问了一句：“娘，大姑母来找娘，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田氏想了想，摇摇头道：“没有啊，就是聊了些家常罢了！你们大姑母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咱们是亲戚，她来看看、坐坐，这也是正常的嘛！”
乔小如“哦！”了一声便没再说什么了。
是挺正常的，很久没回来了，来了却两手空空。好歹这算是自家搬了新居后大姑母头一遭上门吧？居然连点儿象征性的礼物都没带，还真是亲戚！
这还罢了，乔小如还不至于贪图她那点东西，别人的东西给不给自家那是别人的事儿，不合亲戚礼数那是她不把自家当亲戚，乔小如也觉得无所谓！大不了一样的礼尚往来罢了！
可她却把小豆芽气成那样，又当没瞧见傻夫君一样，还那样态度对自己，实在令乔小如对她喜欢不起来。
晚上睡觉的时候，乔小如故意笑着逗傻夫君：“傻货，你喜欢你那大姑母不？”
傻夫君想都没想便摇头：“不喜欢！”
乔小如乐了，“为什么呀！”
傻夫君抬眼看她，嘿嘿的咧嘴憨笑：“我喜欢我媳妇儿！”
我去！这个喜欢和那个喜欢不一样好不好！这傻货，真是傻里傻气的，又来调戏她了！
乔小如笑骂一声轻轻踹了他一下，“睡觉！”躺下闭上了眼睛。
被子上微微一重，乔小如眼皮子都懒得抬，知道是傻夫君的手又搭了上来轻轻揽着她的姿势，听到傻夫君闷闷的道：“大姑母她不喜欢媳妇儿，我不会喜欢不喜欢媳妇儿的人！”
乔小如一怔，心中慢慢的生出一股暖意，嘴角不自觉的翘了翘，又若有所思微怅：这傻货！
乔小如忽然就想：假如有一天他不再傻了，不知对自己会是怎样？想起今日种种傻帽儿行为，他会不会恼羞成怒呢？
第二天吃过早饭，乔小如和傻夫君依然进山去了。小豆芽喂鸡之后也出去玩去了。
仿佛都挺怕再遇上大姑母母女似的。
今天乔小如运气不错，因为回来的时候比较顺路，于是就从自家的那两三亩竹山里经过，顺便看看这些竹子。
没想到无意间看到了顶着泥土冒出个小尖尖的一棵冬笋。
乔小如开心极了，立刻拉着傻夫君兴兴头头的砍削了根尖竹子去小心翼翼的挖冬笋。
谁知这地下连接着一根长差不多两米的笋鞭，这笋鞭上挨个的密密麻麻长了有差不多二十棵冬笋！只不过都还藏在地下没冒头，只有那最先的一棵冒头罢了。
第132章 大姑母要借地方请客
可把乔小如给乐坏了！
要说这冬笋可是好东西呀，无论清炒、肉炒、做汤、焖肉都是极其鲜美之物，这个时节正是寻找冬笋的好时节。
可乔小如并不懂怎样寻找那藏在地下的冬笋，这绝对是个要求不低的技术活！
今日竟然撞到了这么好的运气，要是放过就太不应该了！
于是和傻夫君两个，把是十八颗冬笋全都弄了出来，一颗颗的放进背篓里，晚上又有加菜了！
冬笋焖山鸡，加点儿泡发的木耳、野菌，以及蒜苗、辣椒，光想想就觉得鲜味直冒！
两人这么一耽搁，回到家就有点儿晚，看到田氏气色似乎不太好，乔小如忍不住问了一句，田氏忙回神吱唔笑着拿话岔过去，乔小如便知道这与自己和傻夫君晚回来应该没有关系，于是便不理论了，跑去厨房专心的做冬笋焖山鸡去了。
一大盆冬笋焖山鸡上桌，香气四溢，看到小豆芽笑得弯弯的眉眼，田氏的心情才好转了些，开开心心的吃晚饭。
晚饭过后，田氏略有犹豫，终究向乔小如轻叹道：“对了小如啊，明天你和阿湛就别出去了，明天你们大姑母要借咱们家这儿做顿午饭招待你们沈六婶和锦和，你在家搭把手吧！”
“啊？什么！”乔小如脱口惊呼。
见田氏有点儿诧异的看向自己，乔小如暗自汗颜忙陪笑道：“娘，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没办法，面对卢锦和她心虚啊！如果可以，她真的想这辈子都不要再看见卢锦和了。
因为她不是他深深爱着的原主，面对他那双痛苦而深情的眼睛，她就有种好愧疚的、胸口闷闷的感觉。
或许也不全是她自己的感觉，也许，也有那么一丝丝原主残留的意识吧！
听到卢锦和要来自家吃饭，还要她搭把手做饭，她能淡定就怪了。
田氏见她这么问倒释然了，只当她是因为意外而吃惊。
对于她的反问，田氏张了张嘴又闭上，反倒一副不好说的样子，“唉！”了一声，道：“也没啥事儿，你们大姑母——就是、就是想感谢沈姐吧！”
“感谢？”乔小如更加好奇了。沈六婶什么时候帮过大姑母？乔小如觉得这种可能性几乎没有！
因为这两个人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嘛！
且就大姑母那样的人，沈六婶会喜欢她才怪！更不会帮她什么了。
田氏却没有为乔小如解惑的意思，只让她别忘了明天帮忙做饭就行。
乔小如便也不再问了，点点头“哦”了一声，又道：“大姑母既然是借咱们的地方做饭，菜都是她自己准备吧？”
田氏有些头疼的揉揉太阳穴，想了想，便道：“应该是，等明儿你们大姑母来了再说吧！”
“行，我知道了，娘！”乔小如笑道。
对于这位大姑母为什么借自家的地方做午饭而不是大伯娘家，乔小如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
自家人口少、大伯娘家人口多，还都是能吃的青壮年嘛！看来这个大姑母也是个精明人啊！
乔小如比较好奇的是，大姑母是以怎样的理由说服大伯母同意的？要知道，大伯母也是个精明的呢！
乔小如好些天后才知，今日发生了一场什么事儿。
就在她和傻夫君、小豆芽先后出门之后没有多久，大姑母带着女儿赵美佳又来找田氏“聊聊家常”了。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沈六婶，大姑母就笑眯眯的说不如一起去沈六婶家坐坐，大家一起做针线活、顺便说说话解解闷岂不好？
田氏这阵子正在赶着给儿子媳妇做鞋呢，经常也是去沈六婶家与沈六婶作伴一起做针线的，听了卢梅这话也没多想，想着沈六婶今儿应是在家的，便笑着说好。
于是，便带着卢梅和赵美佳去了沈六婶家。
一开始吧，倒是好好的做针线，说些家常话，可是渐渐的，就不怎么是那个味道了。
田氏善良、柔弱、小白花是不假，但并不表示她傻啊！相反，她比寻常的村妇心里头更加明白。
看着赵美佳在沈六婶面前表现贤惠、展现殷勤，看着卢梅说笑间总是夸自己的女儿针线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勤快伶俐、如何如何善良孝顺、如何如何能干持家、如何如何懂礼知礼、而且还认识字，读过几本诗词等等，总而言之就是天底下再没有比自家女儿更好的姑娘了，挑选儿媳妇错过了她肯定要后悔终生！
到了这个时候，田氏倘若再不明白她们母女的心思，那就是傻的了！
田氏气得微微发抖，手里的针头一歪就戳到了手指头，冒出了血珠子。
沈六婶见了惊叫一声赶忙问要不要紧？找干净的手巾给她擦拭，数落了她两句怎么这么不小心！这才把卢梅的话给打断了。
卢梅心里当然是不高兴的，忍不住暗骂田氏没用，可这话当然不能说，非但不能说，还要上赶着表现关心，并且让赵美佳也表现了对田氏的关心。
田氏哪里还坐得下去？趁机就笑着要告辞了。
卢梅巴不得田氏走了，田氏走了她更好施展，哪儿知道沈六婶嘴快的笑接了一句：“那也好！正好我要去一趟菜园呢！就不多留你们了啊！”
“沈姐姐哪里的话！打扰沈姐姐了！”田氏十分抱歉的冲沈六婶笑笑。
其实该她主动提出带卢梅母女走的，可她看卢梅那架势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到头来反倒是沈六婶自家找了个借口逼她们母女走。这令她心里又更加愧疚。
按常理说，卢梅和赵美佳听了沈寡妇这话就该不得不告辞了，可卢梅带着目的来的，哪儿肯这么轻易的就走？
况且之前她一个劲儿的对着沈寡妇大夸大赞自己闺女的时候沈寡妇一直含笑听着——所以很明显嘛，沈寡妇是喜欢她家女儿、多半也有心要她家女儿做儿媳妇的，那么她当然要趁热打铁了！
“哎呀沈姐可真忙啊！哎，要我说啊，这家里没个人搭把手就是累人！沈姐早早娶了儿媳妇，多了个帮手就好多了！哦对了，美佳横竖也是闲着，就让她跟沈姐去菜园帮帮忙吧！”
第133章 看上卢锦和了
卢梅说着就推赵美佳，满脸是笑道：“你这孩子还愣着干啥呢，快给你六婶帮忙去！”
赵美佳一笑正要上前，沈寡妇的眼神已经冷了下来，淡淡道：“不用了，我这自家的事儿不惯外人插手！我可不是那七老八十不中用的，自家的事儿自个能做！别说赵姑娘这衣裳绣鞋不该是穿去菜园的，赵姑娘与我非亲非故，若是想干活，想必你那大伯娘巴不得呢！”
卢梅、赵美佳脸上一僵。
沈寡妇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笑道：“田妹妹啊，快回去歇着吧，你可得多保重，别又累着了！我这就该出门了！”
“哎，我们告辞了！”田氏连忙答应，暗暗舒了口气，硬着头皮大了胆子去拉住了卢梅的胳膊，小声道：“大姐，咱这——走吧！”
卢梅白了田氏一眼无声轻哼，心里暗骂田氏多事，却也不好再赖着了，便笑着同沈寡妇道别，母女俩随着田氏走了。
沈寡妇见她们出去了也松了口气，轻轻啐了一口，冷笑道：“什么玩意儿，也敢肖想老娘的儿子！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先别说当儿子的在娘眼中本就是无人可及的优秀出众，不是自动送上门的女子可以匹配的，单说卢锦和将来可是要做官的人，沈寡妇就绝对不可能看得上赵美佳。
虽然如今商人的地位也不低，沈寡妇并没有瞧不起商户女的意思，但她却认为儿子既然要进官场，当然娶书香门第之女更加合适，若是被哪个当官的看中，招为女婿，那就更好了！
因此这么些年来，她一直没有给卢锦和订下亲事，为的就是等他高中之后有更多更好的选择！试问又怎么可能看得上赵美佳呢？
况且这赵美佳她实在看不上眼，跟卢梅那种势利眼做亲家她也会呕死的！更别提卢梅还有卢家大房、二房那样的娘家亲戚了！沈寡妇除非脑子进水，否则绝对不可能跟卢家大房、二房那样的人家沾惹上什么甩不脱的关系。
卢梅和赵美佳却不是这样想的。
卢梅见沈寡妇待自己母女始终和气，不说这是该有的待客之道，只当沈寡妇是把自己的那些话听进去了、是对自己的女儿也有了几分看重，不免心中沾沾自喜。
至于沈寡妇赶她们走？卢梅可不觉得这是“赶”，她觉得很正常啊，沈寡妇要去菜园干活儿所以才让她们走的不是吗？
而且，自己让女儿去帮忙她却不让，这不摆明了是心疼自己的女儿、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受累嘛！
卢梅真是越想越觉得有戏、越想越得意。
至于赵美佳？更觉得有戏了！毕竟她家里状况比起乡下农村人家可要好上一大截，她堂堂城里人，长得又美貌，又识字知礼能干，看上卢锦和那是卢锦和的福气，他们家怎么可能会拒绝呢！
“我说三弟媳啊，”母女两个跟着田氏回家，卢梅便拉着田氏的手兴致勃勃的笑道：“你看，那沈寡妇对我们家美佳还满意吧？”
这话虽然是问句，但表达的意思却是肯定的。
田氏心微沉，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作为沈寡妇的闺蜜，田氏当然是了解沈寡妇的。沈寡妇根本不可能会和赵家做亲，可这话当着大姑姐的面、尤其是这位大姑姐一脸的自信满满的时候，田氏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哎呀三弟媳！”卢梅见田氏不答顿时有些不快，微微拉下脸不悦道：“怎么？难道三弟媳觉得我高攀了？”
田氏犹豫片刻，便小心的笑道：“这，大姐啊，我记得沈姐姐说过，要等锦和进京会试后才会考虑给她说亲事呢！又说没准儿到时候锦和被哪家官爷看中——”
“此一时彼一时，那是她还没有见过我们美佳！”不等田氏说完卢梅便很不高兴的打断了田氏的话。
田氏本就不是个会和人争执拌嘴的，当下一滞，呐呐苦笑。
卢梅不悦道：“我们美佳哪一点不好？若不是看锦和那孩子不错，哼，就他家那状况，哪里配得上我们美佳！这沈寡妇以前的心也太大了点，也不想想，那官家又不是傻的，乍可能把自家千金小姐嫁给她一个寡妇家门！”
卢梅说完还不忘逼着田氏表态，又道：“三弟媳你说是不是？”
是不是？这话还真是让田氏为难了，田氏心里显然是不赞同卢梅的，寒门学子被官家赏识招为女婿的事儿又不是没有过，锦和那孩子学识好、相貌好、人品也好，哪个官家错过了他才是损失呢！沈姐姐说那话，并非心大。
可自家大姑姐这么咄咄逼人，田氏实在不太好拂她的意思，被逼不过只得含糊陪笑道：“这——好像也……是吧……”
“三弟媳你也这么认为吧！就是嘛！”卢梅一拍巴掌来了个总结，差点没把田氏给郁闷死！这这这——这叫什么事儿呀！
“三弟媳啊，我是这么想的，”卢梅却一下子来了精神，动了动身体朝田氏倾了倾，眼睛亮闪闪的笑眯眯道：“我想明天在你家这儿做顿饭请沈寡妇和锦和过来吃饭，若他们来了呢，这事儿啊就有八分成了！到时候你再帮我同她说几句，把这事儿定下来！”
“啊！”田氏吓得额头上突突的跳，目瞪口呆，都快要哭了：为毛扯上她啊！
“三弟媳，你可一定得帮我这个忙啊！”卢梅哪里可能让田氏置身事外，不由抓着她的手道：“美佳找到个好归宿你也替她高兴不是？这往后啊，锦和要是当了官，美佳当了官夫人，说出去你也面上有光嘛！”
“三舅母……”赵美佳双颊微红，娇羞怯怯的叫了田氏一声，喜得心花怒放。
官夫人……这个称呼光想一想便令她心驰神荡。当上官夫人，来往结交的都是高门大户、官府贵妇千金小姐，多么威风！
况且，锦和还是她所喜欢心仪的男子。
自在县城里无意中见了他一面之后，赵美佳一颗芳心便牢牢的系在卢锦和身上了。
第134章 自以为是的母女俩
“我、我不懂这些啊！大姐你可太难为我了！”田氏终于鼓起勇气拒绝了一句。
卢梅哪里把她的话当一回事？便笑道：“也不用你做什么的，你就帮我给她传个话就成！聘礼什么的，我们赵家要求也不高，但也得齐全，不可失了脸面！当然，美佳的嫁妆那也是少不了的！哦对了，顺便你再催催她，让她早早的遣媒人上门提亲，先把这亲事定下来！这也是一桩喜事儿，喜事儿一冲，大吉大利，锦和保准能高中！哈哈哈哈……”
“可、可这平白无故的请沈姐姐母子吃饭，恐怕、恐怕他们不会来呢！”田氏小声道。
卢梅胸有成竹，笑眯眯道：“这个我早就想好了！就说今儿做针线多亏了她指点，请她吃顿饭感谢感谢嘛！”
田氏：“……”
动动唇，再动动唇，田氏是真的想要哭了！
她好想说一句“大姑姐，这不可能的，真的不可能的啊！沈姐姐绝对不会看上美佳的，派人提亲什么的更说都不用说了，不可能的！”
还不等她纠结出个结果来要不要把劝说的话说出来，卢梅已经笑眯眯、甚是自得的一锤定音：“那就这么说定了啊三弟媳！别忘了明天我和美佳过来你这儿做饭请客！”
卢梅说完，叫着赵美佳，母女俩很是满意的离开了。
田氏：“……”真的好想哭，怎么办？
也正因为如此，乔小如和傻夫君回来后，才看到田氏的神色不太好看。
第二天一早，乔小如照常起来做了早饭，一家四口吃了。
熬得香软而糯的小米红枣百合粥香甜可口，还有八珍糕和摊小葱鸡蛋饼。
吃过早饭，收拾了碗筷，没多久卢梅母女就摇摇摆摆的来了。
今儿卢梅穿的是烟霞紫绣柿蒂纹大袖褙子，系着水色挑线裙子；赵美佳则是一身白底绣玫瑰花的交领长褙子，浅粉水泻长裙，梳的油光水滑的发髻上比初见那日多了一支嵌了红色碎宝石的梅花金钗，描眉上妆，走来时香风熏得乔小如下意识屏息——
乔小如不由暗暗纳罕：这母女俩今儿打扮得比那日要出挑多了，请吃饭而已，至于这么隆重吗？而且这香味，呃，与她一桌坐还能吃得下吗……
乔小如在那纳闷着，赵美佳却当她看自己看呆了眼，不由轻哼一声扬了扬头，高傲得如同一只孔雀从她身边走过：乡下丫头就是乡下丫头，哪里见过自己这般打扮的美人呢！
卢梅则是白了乔小如一眼，理都没理她，一叠声的唤着“三弟媳！”进屋找田氏去了。
至于小豆芽？本来准备一早就躲开的，乔小如叫住了他，让他和傻夫君去看看萝卜白菜长得怎么样了。
今日这大姑母母女俩还不知要在这儿折腾什么呢，乔小如怕自己忙起来照看不过来傻夫君，索性让小豆芽带他出去。
傻夫君虽然不想去，不过媳妇儿的话还是比较肯听的，到底是去了。
“哎，大、大姐！外甥女！你们、来了啊！”田氏脸色一变，勉强挤出一抹笑，因为紧张和无奈打招呼时就有些结结巴巴。
乔小如见了更觉好奇纳闷：这母女俩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啊，把婆婆给吓得！
“三弟媳啊，你和我去请沈寡妇呗！呵呵，不是说她和你关系最好的嘛，一定要把她请来，不要让大姐我失望哦！”卢梅笑眯眯的，根本不给田氏拒绝的机会径直把她拉走了。
乔小如看得又好气又好笑，却也没说什么，退避一旁看着田氏身不由己的被卢梅拉走了。
长辈之间的事情，她还是别插手的好，况且婆婆也没求救不是吗？婆婆这性子，哎……
乔小如无语凝噎！
“喂！”骄傲的孔雀叫了一声，语气倨傲而高高在上，优越感十足。
乔小如没理，只当没听见。什么玩意儿啊，在老娘的家里给老娘摆架子？老娘为毛得顺着你、捧着你？吃你家大米了啊！
“喂！叫你呢！”骄傲的孔雀见乔小如没反应心里忍不住有气，又叫了一声。暗骂没见识没文化真可怕，呆头呆脑的蠢成这样，听见人叫也没个反应！
乔小如还是看都没看她一眼，抬脚就朝后院走去。
“喂，我叫你呢！”骄傲的孔雀真心怒了，提起裙子跑了过去拦在乔小如面前，不悦的瞪她：“我叫你你没听见啊！”
“叫我？”乔小如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眨眨眼愕然道：“表妹有叫我吗？我好像没有听见有人叫我表嫂啊！”
赵美佳一滞，脸上微红，不过想到此刻院子里就只有她和乔小如两个人，那一点点羞愧尴尬的情绪转眼就抛到九霄云外了。
她不接乔小如的话，白了她一眼反倒道：“这院子里就你和我两个，我叫的不是你还能有谁！”
“那我怎么知道！”乔小如笑眯眯一句话顶了回去。
“你——”赵美佳气得咬唇：“你就故意气我的是吧！”
乔小如抬眼看看天，都懒得答这话，故意气她？小孔雀有被害妄想症吧，她好好的气她干嘛啊！她不嫌无聊她还嫌呢！
“被我说中了吧？”赵美佳却当自己点破了她的心思堵得她无言以对，得意哼了一声，傲然道：“我知道你心里头嫉妒我，所以看我不顺眼，就故意气我！可你也不看看，你拿什么跟我比啊！我劝你还是收起那点儿嫉妒心吧，就算你不甘气死也没有用！何必自己给自己找罪受？真是个愚蠢的人！”
乔小如掩口微微弯腰咳了起来，她怕自己会笑出声！
艾玛！太可乐了有木有！小孔雀不愧是小孔雀，这脑洞，一般人她跟不上啊！
只当她被自己说的气急败坏了，赵美佳更得意了，头也扬得更加高傲，傲然道：“我懒得跟你一般计较！我有点口渴，给我倒杯茶来！”
哼，这用心险恶的土妞故意想引得自己动怒失态，好在未来婆婆和锦和哥哥面前出丑，好破坏自己的锦绣良缘，做梦呢！自己才不会上她的当！
第135章 戏弄赵美佳
“喝茶啊？”乔小如笑嘻嘻道：“我才刚刚打扫了鸡舍下的鸡屎，还没有空烧水咧！等我到菜园里倒了鸡屎回来就给表妹烧水泡茶好不好？”
赵美佳顿时皱起眉头连忙后退了几步，嫌恶的看了她一眼，脏死了！
乔小如心里大乐，“哎呀！”一声眼睛一亮，朝赵美佳走去，伸手便要去摸她身上的衣裳，口内啧啧赞道：“表妹这身衣裳真是好看咧！这是啥料子啊，比粗棉布好看，这花也好看，一大朵一大朵的，真鲜亮！”
“你别过来！别过来！”赵美佳尖叫起来慌忙朝后退，瞪着乔小如犹如看洪水猛兽。
“让我看看、摸摸嘛！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衣裳咧！”乔小如一边忍着要乐翻的笑一边伸手朝赵美佳逼近过去。
小孔雀，看你还招惹本姑娘！
“啊！别碰我！走开！走开！”赵美佳一想到她那双手刚刚打扫过鸡舍，不知脏成什么样，竟然想要摸自己的衣裳，这不是上赶着恶心人吗，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哎呀！这是咋啦！”恰好这时卢梅和田氏回来了，推开门见状卢梅便惊叫起来。
赵美佳正惊慌失措、气急败坏的后退防备着乔小如，不提防被卢梅这一大嗓门吓了一大跳，脚下一崴，“哎哟！”一声摔到了地上。
好巧不巧那片地上早上被泼了水还没干，赵美佳那漂亮的衣裙华丽丽的裹上了泥。
“美佳！”卢梅大惊，连忙飞奔过去扶她：“你没事吧好孩子！”
“我的脚！”赵美佳龇牙咧嘴眉心紧蹙的哎哟着，借着卢梅的手站了起来，俯身低头揉了揉脚踝，幸好，没有扭着。
可是——
“啊！我的裙子！娘，我的裙子脏了！”赵美佳大惊失色的尖叫起来，怨恨的瞪了乔小如一眼。
这是她最好最贵的一套衣裙，若不是为了今天根本就不会穿出来，可没想到却沾了泥水！这料子最不禁染色了，这下子这条裙子怕是要毁掉了！
“乔小如！你赔我的裙子！”赵美佳气得涨红了脸。
卢梅立刻目光锐利的盯向乔小如，挑眉质问：“发生了什么事？你做什么了？”
“大姐！”田氏心一紧，连忙来到乔小如身边。担忧的看了乔小如一眼张了张嘴想安抚她，又不知该怎么说。
乔小如见状倒是心里微微欣慰，婆婆就这软弱性子了，还真不指望她有胆子给自己出头，能不责怪自己、能护自己到这一步，她已经很满足了。
做人要知足不是？若这会儿婆婆也不满的质问自己，乔小如可不敢保证会不会发飙！
乔小如给了田氏一记安抚的眼神，目光平而坦然的回望卢梅，无辜的道：“没发生什么啊，我就是看表妹的衣裳好看，忍不住想凑近了看一看、摸一摸，谁知表妹就一个劲的往后退，后来大姑母你们就进来了！”
赵美佳还在心疼自己的新衣裳，气得干瞪眼瞪乔小如说不出话来。
卢梅却是顿时大怒，恨恨瞪着乔小如尖声啐道：“你是什么东西！你那脏手也敢摸我们美佳的衣裳！你知不知道这衣裳料子有多贵，是你能摸的起的吗！把你卖了也不够赔的！”
“大姐！”田氏脸色一白，咬了咬唇不禁也有三分恼。
乔小如眼神却瞬间冷了下来，似嘲非嘲的道：“大姑母说的有理，我们这样的人家哪里配和大姑母往来呢？大姑母还是赶紧请回吧，省得这地儿脏了您的鞋！”
“你这是在赶我走？”卢梅脸色顿时难看极了，转而盯向田氏：“三弟媳，你家儿媳妇就是这样没教养的？原先大嫂、二嫂说的我还不信呢，原来真是这样！”
乔小如淡淡道：“原来大伯娘、二伯娘跟您说过我呀，我想也是！就是不知道大伯娘、二伯娘有没有跟您说她两位在我手里什么便宜也没占到呢？”
“你——”卢梅气得鼻子快歪了：“你什么意思！”
乔小如笑道：“没什么意思呀！就是想知道大伯娘、二伯娘说话诚实不诚实啊！”
“三弟媳你看看！你看看你这儿媳妇！有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卢梅从没想到一个乡下土妞晚辈竟敢这么对自己，是真快要气死了。
“小如啊，这、这想必是一场误会，别说了啊！”田氏苦笑着细声细气劝道。
卢梅冷笑，又瞪了乔小如一眼，如果不是因为今天要请沈寡妇母子吃饭，她肯定跟乔小如没完。
可是今天，她只能暂且忍下。
“我懒得跟你计较！”卢梅冷冷道：“这裙子你得赔钱！再好好的赔个不是，这事儿也就罢了！”
乔小如揉了揉脑门，这人怎么就能自负、自以为是到这地步呢？真不愧是小孔雀的妈！
“钱没有，道歉也没有！明明是大姑母你吓得表妹摔倒，怎么能怪我？再说了，大姑母你还不知道我们家的状况？哪有钱赔啊！什么都没有！您爱怎样就怎样吧！”
乔小如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气得卢梅“你、你、你”了好几个你，喘着气吐出一句：“气死我了！”
她胸脯一起一伏喘息着，显然是被气得狠了，气得除了这句话都说不出别的来了。
田氏见卢梅面色极其难看、五官近乎扭曲，顿时又觉得有点儿过意不去，叫了声“大姐……”想要安慰又不知从何安慰起，哎，真是纠结死她了！
“三弟媳！你、你真的不管！”卢梅半响才喘出了这一句。
乔小如叹了一声，做出很是无奈的道：“大姑母您跟大伯娘、二伯娘真是太像了，她们也是最喜欢说这话了！你们想让我娘怎么管呢？我说的都是实话啊！是你们不想听实话罢了！”
“你还好意思说！”赵美佳尖声道：“如果不是你那脏手想碰我的衣裳我会退、会摔倒吗？你就是不安好心！故意想要害我与锦和哥哥亲事成不了！你太恶毒了！”
卢梅目光骤然锐利起来。
赵美佳忿忿拉了拉卢梅的衣襟，咬唇道：“娘您消消气，她就是要故意引得我们生气失态，不要上她的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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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蛮不讲理
卢梅正在被乔小如挤兑得下不来台，有了赵美佳这话心里也顿时一松，哼道：“美佳说的是，今儿就暂且放过你！
这三房根本就穷的叮当响，赔钱是别指望了！这外甥媳妇又是个无赖，道歉也别指望了！罢了，当自己倒霉吧！哼，将来哪天求到自己头上，看不整死她！
可是想想赵美佳那身价值五两银子的衣裙，卢梅又心疼得心在滴血。
“这样，三弟媳，这衣裳就不用你们赔了，中午这顿饭你们给准备着！什么菜我不管，我只要沈寡妇母子满意！”卢梅神情倨傲，仿佛施舍。
乔小如无声抽了抽嘴角，自我感觉太好的人为毛说话的时候都不嫌脸红呢？她这个听的人都觉得挺不好意思的！果然是她脸皮太薄了！
“这——”田氏犹豫着正要点头说好，毕竟家里有鸡蛋、也养了好几只成年的鸡、菜园里有的是菜、地窖里有山药、又有儿子猎回来的许多鸟雀还没吃完呢，整治几个像样的菜不是难事，她实在不愿意看到大姑姐和儿媳妇起嫌隙。
乔小如一见她那样子就暗叫“糟糕！”，抢在她之前笑道：“可以可以！不过大姑母啊，我们家可拿不出钱来，菜园里倒是有大把青菜，别的嘛，只好你自己出钱去买了！”
“你——”
“其实您不买也不要紧的！”乔小如又笑嘻嘻道：“六婶一向来和我们家关系很好，也知晓我们家的状况，我们炒几个青菜白菜招待她，她也不会有意见的！肯定满意！”
“你！”卢梅气得不行，这个“肯定满意”与她说的“满意”能是一回事吗？
她要的满意是体面，是脸面！而不是怜惜同情！
这个死丫头，真正同两个弟媳妇说的一样，就是个扫把星、搅家精！这要是自家儿媳妇，早给休出门去了！容得她如此无礼！
“三弟媳！”卢梅怒目相对：“你怎么说！”
卢梅可是个颇为精明的人，之前田氏一副分明想答应的神情，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乔小如最见不得柿子挑软的捏了，见状无声冷笑，“哎！”了一声，不紧不慢道：“如果大姑母一定要我们准备的话，没办法，那我就去找沈六婶借点儿钱买菜吧！除了沈六婶，貌似也没有别人肯借给我们钱了！”
“你敢！”卢梅恼羞成怒尖声大叫。
这死丫头，真亏她说得出口！跟沈寡妇借钱？沈寡妇能不问缘由吗？她敢肯定，这死丫头肯定会和盘托出！到时候她还有什么脸面？
乔小如摆出一副无所谓的神情，你看我敢不敢！
只准你们一个个横行霸道，还不许人反抗啊！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话果真是至理名言，卢梅气得死去活来、活来死去，最终还是丢不起这个脸败给乔小如了，从怀中摸索出一角约莫有三钱左右银子就要往地上扔去，乔小如眼尖瞧见低喝道了声“慢着！”，看着举起了手的卢梅笑眯眯道：“大姑母是想把这银子扔在地上让我们捡起来去给您买鸡鸭肉蛋是不是？大姑母您可千万别扔，我们再穷也不会捡别人下脸面扔的东西！您要是扔了啊，回头还得自己捡起来多费事儿啊！况且，这客是您请的，这鸡鸭啊，您还是自己去买才显得有诚意对不对？不然我们要是买大了小了、肥了瘦了、贵了贱了也不好向您交代不是！”
田氏是怕死了被卢梅缠上，怕死了跟这事儿沾边，听了乔小如的话心头微松，连忙点头道：“是啊是啊，这话小如说的、说的倒是没有错！我、我们不会买东西啊！大姐啊，这，呵呵，还是你自己去挑吧！”
卢梅的脸色已经难看极了，待要说什么又怕耽搁了中午做饭，因小失大得不偿失，这口气今儿不忍也得忍了！
心里堵着气暗暗道：咱们走着瞧！总有一天你们会求到我的头上！
“既然三弟媳不愿意帮这个忙，那就算了！哎，还说是自家亲戚呢，人情凉薄啊！我这个大姑姐，也是没脸了！”卢梅叹着气，一脸的哀伤委屈。
乔小如抽抽嘴角：比大伯娘聪明、手段高，能屈能伸，不错！婆婆肯定又心软了！
果然如此，田氏听了便觉好生愧疚，果然自己太不把大姑姐当一家人了，这样不对啊！
“大姐……”田氏动了动唇，果然目露不忍，若非这件事儿与沈寡妇有关她一点也不想沾染说不定就要被卢梅给说的改口了，可是，她是绝对不能做什么让沈寡妇为难的事儿的。
田氏这人虽然软弱得跟朵小白花似的，却也有自己的坚持和底线。
她喃喃的，目光一转落在赵美佳身上，便忙陪笑道：“哎呀，美佳那衣裳赶紧快脱下来吧，我这就给好好洗洗，没准能洗干净呢！”
“洗干净什么！”赵美佳一肚子的气还没出呢，田氏主动撞上去还能给好脸色？当下瞪了田氏一眼气鼓鼓道：“你懂的什么！这料子最不禁染了，沾了这泥水哪里洗的干净！你当跟你身上那三四个铜板一尺的粗布一样么！”
乔小如不禁皱眉，想说什么田氏冲她使眼色摇头，乔小如便作罢。正主儿都无所谓，她何必多事！
“这，试试说不定——”
田氏一句话没说完赵美佳已经拉着卢梅朝外头走去：“娘，快陪我回大伯娘家换衣裳！今儿真是晦气死了！”
“呸呸呸！说啥呢！这叫好事多磨！我的闺女生得好，就算穿的是乡下普通衣裳，那也是个美人！”卢梅宠溺的携着赵美佳出去，走到院子门的时候卢梅又回头：“三弟媳，素菜可能为我们准备一些？算是我求你了！”
“大姐这是什么话！”卢梅的示弱令田氏立刻手足无措起来，羞愧得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似的过意不去，连忙道：“我们一定会好好准备的！大姐放心！”
“那就谢谢三弟媳了！”卢梅心里冷笑，淡淡的道。
第137章 要不，叫大伯娘帮忙?
田氏却仿佛受不住她这话似的有点儿语无伦次连忙笑道：“应该的！应该的！大姐你客气了！”
卢梅母女走了之后，田氏舒了口气，眼巴巴的看向乔小如：“小如啊，野菌木耳什么的都泡发一些吧！还有昨天你们带回来的冬笋、地窖里的土豆和山药，再去菜园里摘些新鲜的蔬菜。这，唉，你们大姑母难得来一趟，咱们能帮的，就帮一回吧！”
乔小如心里虽然有点儿膈应，却也没有反对，沈寡妇帮过她们不少忙，既然是请她吃饭，乔小如乐意拿出好东西来。
便点了点头，道：“娘能不能给我说句准话，大姑母弄这么大阵势真的是为了感谢六婶指点针线？六婶的针线，还没娘您的好呢！”
哪里能指点卢梅母女？再说了她们住在县城里，好针线的人更多！若单为这个，根本说不过去！
若说以此为借口巴结六婶，六婶家有什么值得她们巴结的？
田氏一怔，想了想，便吞吞吐吐的说了，然后又愁的轻轻叹了口气！
乔小如也怔了，目瞪口呆，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原来真相是这样！
虽然她非常非常的、比任何人都巴不得卢锦和赶紧订亲成亲，然而也不得不摸着良心说一句，赵美佳根本配不上卢锦和！
别说赵美佳本人就配不上，单凭她有个这样的娘，六婶和卢锦和就没有可能看得上她！
这位大姑母和孔雀表妹眼光倒是不错，居然盯上了卢锦和！
“六婶答应过来吃饭？”乔小如很是惊奇的问道。
在乔小如看来，沈寡妇比自家婆婆精明百倍不止，怎么可能看不出这母女俩的打算，按说她不该答应来吃这顿饭才对啊！
田氏微微蹙眉，叹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唉，小如你说，你六婶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莫非她真的有心……”
“娘，咱们还是别猜了！既然六婶要来，咱们好好准备几个菜便是！其他的都不用管，毕竟，这不是咱们家的事儿对吧。”
乔小如虽然不知道沈寡妇为什么会答应来吃饭，但敢肯定是绝对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她担心田氏到时候乱说话，反倒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便委婉的提醒了一句。
田氏一听便点头，笑道：“这说的也是！有没有这个心都是他们两家的事儿，这种事儿咱们外人可不好多事插嘴！咱们把菜准备好就成了！”
乔小如一笑：“娘说的是！”
乔小如说着，自去准备。
野菌、木耳用温水泡发着，土豆、山药以及暂时放在地窖里的冬笋都取了些出来，再到菜园里去摘菜。
掐了一把水嫩嫩的菜心、拔了两颗长相好的白菜、剥了几匹青菜，再拔了些芹菜蒜苗香菜之类的，又割了一把韭菜和葱，看着也足够了。
没多久卢梅和赵美佳便来了，卢梅手里倒提着一只挣扎嘶叫的鸡，提着个篮子里装着几个鸡蛋、一块不大不小的五花肉。
赵美佳另外换了一套衣裳，海棠红碎花的褙子、白色挑线裙子，半新不旧，料子也没之前那套好，见了乔小如这个罪魁祸首，便忍不住一眼瞪了过去。
乔小如才懒得同她计较这眉来眼去的，直接就无视了。
卢梅对乔小如也没什么好脸色，不过见了那些菜，倒也颇为满意。
忍不住多瞟了田氏一眼，心道这三弟媳家日子过得不错嘛，蔬菜也就罢了，这冬笋、这木耳野菌、这山药，在大弟媳家我都没吃着……
“这鸡你们拿去杀了吧！”卢梅指了指搁在厨房地上的鸡吩咐开来了：“嗯，这鸡回头一半炒冬笋、一半用野菌和木耳闷烧，那块五花肉炒白菜，煎个小葱鸡蛋，再炒一个山药、一个菜心，六个菜就成了！”
乔小如在院子里听着，不愧是城里人，倒是挺会安排的！只是，这颐指气使的语气怎么就让人听起来这么的不爽呢！跟指挥下人奴仆似的。
赵家倒是真雇了个厨娘负责烧饭洗衣的，卢梅和赵美佳在家里哪里干活？面对的是田氏，卢梅吩咐起来那是妥妥的自然而然，半点儿客气都不需要的！
只是，田氏虽然不在乎她的语气，也有心帮忙，却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大姐啊，这，我、我不敢杀鸡啊！”田氏为难的道。
“不敢杀鸡？”卢梅瞪着她，一口气憋得那叫一个难受！
好容易一连串的吩咐下来，觉得终于有种压了田氏婆媳一头的感觉，心里正爽着呢，正优越着呢，哪知道田氏这么一句下来，真是扫兴极了！
“乔小如呢？她总该会吧！”卢梅没好气道。
乔小如看见卢梅不高兴她就高兴了，于是忙过去，眉开眼笑的道：“我也不会啊大姑母！大姑母您也不想想，我们这样的人家那儿吃得起鸡呢！”
田氏嘴角抽了抽，看了乔小如一眼，没说话。
卢梅则高傲的哼了一声，显然也认为如此。
卢梅这下子犯了难，这杀鸡她也不会啊！她的宝贝闺女就更不用说了！
乔小如于是很热心的出主意，笑眯眯道：“大姑母，要不，叫大伯娘帮帮忙？您不是说一向来和大伯娘最好了吗，大伯娘肯定很乐意帮忙的！”
卢梅皱眉白了乔小如一眼，是啊，大弟媳肯定很乐意帮忙，只不过这鸡到了她的手里就不是她光帮杀那么简单了！
杨氏是什么样的人，卢梅自认比乔小如了解得多！
乔小如又笑道：“要不，请二伯娘帮忙？我相信二伯娘肯定也很热心的！”
“你！”卢梅更恼，这乔小如脑子进水了呀，净出馊主意！
张氏？那个又懒又馋脸皮又厚的货色，比杨氏还要难缠，她哪儿敢惹她！
偏偏田氏并不觉得乔小如是不怀好意，也认为这主意不错，柔柔道：“大姐啊，小如说的是，要不，叫大嫂或者二嫂过来帮帮忙吧！”
“不用！”卢梅皱眉恼火，想了想，去请了张婶过来帮忙，才把这鸡给杀了。
第138章 请客
杀了之后，她又让田氏给褪毛剖洗干净。这种事儿田氏哪里会做？乔小如便接手过来。
就当打发时间吧，再与她们折腾下去也不知要折腾到什么时候了。
把鸡处理好，乔小如也懒得跟她们计较，把所有的菜都洗干净收拾好，问卢梅谁来炒菜？
看她们母女俩这样子乔小如就知道是两个懒货，自家的厨房她也不放心交到她们手里，万一弄坏了东西，那是绝对不会给她们赔的。
卢梅果然白了乔小如一眼，让乔小如炒菜，她在一旁监督指点着。
放油的时候一个劲的让乔小如多放点，让她不要那么小气，炒菜就要放油多才好吃云云，事实上她家虽然有几个钱，自家做菜也是舍不得放太多油的。
乔小如也懒得跟她计较，这是请六婶吃饭，她乐意。
见菜炒得差不多了，卢梅便拍拍手叮嘱了乔小如几句整整衣裳出去了，和赵美佳两个亲自去请沈寡妇母子。
确定了沈寡妇会来，卢梅才不要田氏再跟着了！她嫌田氏碍事儿。
她们娘俩刚走，傻夫君和小豆芽就回来了。
乔小如一点儿也不客气，从炒好盖着的冬笋焖鸡里夹了一个两个小鸡腿给傻夫君和小豆芽一人一个。
小豆芽美滋滋的直说“香！”，傻夫君照例先递到乔小如嘴边憨笑说声“媳妇儿先吃！”等乔小如吃了一口才肯吃。
没多大会儿，卢梅、赵美佳母女俩就把沈六婶和卢锦和请来了，人刚进院子乔小如就听到了卢梅那热情似火的尖利笑声，不由得打了个冷颤鸡皮疙瘩直泛。
她忽然觉得，与这位大姑母的热情比起来，她宁愿面对她孔雀般的骄傲。
“来来来！沈姐快坐，美佳啊，快招呼锦和坐下，泡茶来！沈姐，等会儿饭菜就做好了！”卢梅笑着把沈六婶母子往屋里让。
田氏含笑上前招呼，卢梅却不动声色的挡在了她和沈六婶面前，一个劲儿的和沈六婶说话，很不乐意田氏碍事。
田氏见状也不在意，只是有些抱歉的看了沈六婶一眼，往旁让了让。
待看见傻夫君和小豆芽也回来了，卢梅脸色更不好看了，狠狠白了傻夫君和小豆芽一眼。
傻夫君对不喜自己的本能也反感着，便没理她，小豆芽气不过，躲在傻夫君身后冲她龇牙咧嘴扮鬼脸。
却不知看见他们兄弟俩沈六婶简直如同看到了救星，立刻招手含笑将小豆芽招了过去，揽着小豆芽亲昵的笑道：“六婶好几天没见着你了，这小脸上好像又长肉了哦！”
“是吧是吧！”小豆芽听了这话眉开眼笑，一双大眼睛闪亮闪亮的眨啊眨，笑眯眯道：“我也觉得长肉了呢，还长高了，六婶您说是不是啊！”
沈六婶端详端详他，点头笑道：“嗯，是又长高了！”
“好了好了，怀宣啊，你去厨房看看菜都做得怎么样了！这么大个孩子了乍还这么黏糊人呢！”卢梅看得不顺眼极了，连忙插话。
“姐姐说马上就好！”小豆芽瞧了卢梅一眼，又道：“对了娘，嫂子刚才还让我问您和大姑母一声，这午饭是分两桌摆还是一桌摆！”
“当然是一桌了，都是熟人自家人，弄什么两桌那么见外！是吧沈姐！”卢梅连忙笑着说道，心里暗怪乔小如多此一举。
要是男女分桌了，她的闺女怎么和卢锦和拉近感情呢！
“这还是分桌吧！不然也不太好！我家锦和准定不肯的！”沈六婶心里明镜儿似的明白卢梅的心思，又怎么可能会不分桌？这未婚男女同桌吃饭，又不是本家人，可不合礼数！
其实中午这顿饭沈六婶根本就不想来，本来也没想答应的，却不知为何卢锦和要来，她没奈何，也只好来了。
原本她还担心，以为儿子是不是真的看上了那个赵美佳，背地里还问了几句，儿子无比坚决的否认了，她这才放心。否则，那也是说什么都不会来、也不会让儿子来的。
沈六婶于是很纳闷，不明白儿子为何要来？儿子却说好歹该给田婶个面子，不来总不太好。
这个理由颇为牵强，沈六婶不太信却也不得不信了。
她是做梦也万万想不到的，她的儿子之所以要来，只是因为能够光明正大的见到乔小如！
此刻来了之后得知这一顿午饭是乔小如做的，卢锦和心里就更激动期待高兴了。
他俩相好这么久，他还从来没有吃过她做的饭菜呢……
虽然这是在卢家做的，他还是很期待。
卢梅虽然有些不愿意，却也没法儿反驳沈六婶。她虽然满心盼着女儿能够嫁给卢锦和，但作为女方家她的姿态得是高高的，得让沈六婶求娶才值钱！若这倒贴做的太过了，那也不好！
转念又一想，沈六婶这么说也没错，这不表明她看重自家闺女、舍不得自家闺女在亲事定下来之前有损名声嘛！
于是卢梅立刻又好心情了起来，一拍脑门“哎呀！”一声自嘲笑道：“对对对，沈姐说得对！是该分桌、分桌！瞧我这，一高兴就给糊涂了！哈哈哈哈！”
“怀宣，到锦和哥这儿来！”卢锦和被坐在身旁娇羞脉脉不断找话同自己说的赵美佳烦的不行，又不好发作，终于开口朝小豆芽招了招手。
挡箭牌果断只能是他啊有木有！
“锦和哥哥！”小豆芽知道自己明年就要进学堂念书之后越发的崇拜卢锦和，把他当成偶像，偶像召唤，岂有不应之理？
某颗豆芽立刻两眼放光的奔了过去，压根没看见卢梅那恼火憋屈的目光以及赵美佳的不悦。
赵美佳刚刚张嘴想要说点儿什么把小豆芽支走，哪知道卢锦和携着小豆芽的手向三位长辈道了声出去走走便拉着他去了。
卢梅郁闷得很，忙笑道：“美佳也去吧！今儿太阳好，外头走走也不赖！”
“也不晓得小如要不要人帮忙，我去看看去！”沈寡妇坐不住了，笑眯眯起身。
“哪儿能麻烦沈姐呢！”
“哎呀那可不成，沈姐你可是客人！”
田氏和卢梅不约而同开口。
第139章 奇葩的想法你别猜
沈寡妇摆摆手，笑得爽朗大方：“这有啥呀！啥客不客的，我和田妹子多少年的朋友了，小如那孩子我也喜欢！没事，没事！田妹子你身子弱，坐着吧，我看看去啊！”
“那可不行、不行！沈姐也坐下吧，咱好好说说话岂不好！美佳啊，你快去厨房看看，帮小如一把！”卢梅可不放心乔小如单独和沈寡妇在一起，天知道那死丫头会不会趁机说什么不该说的！
赵美佳虽然有些不情愿，也知道这厨房不能不去了。
灵机一动，便点头笑道：“好的娘，我早想着和表嫂一起做饭的，这就去啊！六婶、三舅母你们坐！”
“哎，去吧去吧！”卢梅见拦住了沈寡妇放了心，笑眯眯的赞赵美佳：“这孩子啊，就是勤快懂事，呵呵！”
田氏勉强一笑，沈寡妇目光闪了闪，也笑了。
勤快懂事？小如那孩子才是真的勤快懂事，这赵美佳母女如此滑头，若非看在田妹子的份上，她早不给好话听、好脸色看了！
赵美佳进厨房的时候乔小如正在炒最后一个菜，傻夫君在帮她烧火，不时冲她憨笑说话，乔小如也一边炒菜一边和逗着傻夫君玩儿。
一抬头看见赵美佳不由挑了挑眉：“哟，你怎么进来了？”
赵美佳正因为小豆芽“抢走”了卢锦和破坏了她正想向卢锦和请教做诗的打算而憋着气呢，听了乔小如的话不由迁怒，一眼恨恨的瞪了过去，冷笑道：“我为什么不能来？怎么？莫非你在偷吃怕人看见！”
乔小如锅铲一顿，偏着头似笑非笑的打量了赵美佳一眼，淡淡道：“信不信我把所有做好的菜全都倒了！”
“你敢！”赵美佳脸色一变。
“你看看我敢不敢！”乔小如冷冷一笑，“我手滑，你奈我何？”
“你！”赵美佳气结，无赖！太无赖了！
“出去！”乔小如哼了一声没好气道。
“你——”赵美佳又是一阵气结，竟敢赶她！这个傻子媳妇疯了，真是疯了！
“出去，听见没有！”乔小如才懒得跟她客气。
“我就知道你没有死心！”赵美佳却一下子缓回了神色一脸的心平气和，她缓缓舒了口气，哼了一声道：“你不就是想激怒我、害我在六婶和锦和哥哥面前失态好坏了我的好姻缘吗！哼，你别做梦了，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说毕，赵美佳高仰着头、挺着胸，迈着自认为最优雅的步子走了出去。
乔小如：“……”
卧了个槽！生活中为毛肿是充满了奇葩！
对于奇葩的脑回路，乔小如觉得正常人根本没法儿理解，她长长舒了口气，继续炒菜。
好吧，就当……是她嫉妒、想破坏吧！
然而为毛小孔雀就不怕自己在饭菜里动手脚、居然放心让自己来做菜呢？乔小如表示小孔雀的脑洞她这个正常人是真的一点也不懂啊！
“她讨不讨厌？”乔小如摸摸鼻子，问傻夫君。
“讨厌！”傻夫君点头，哼了一声眉开眼笑道：“我喜欢媳妇儿，讨厌她！”
“是啊，我也讨厌她！”乔小如哈哈的笑起来。
很快做好了饭菜，小豆芽一蹦一跳的跑来跟乔小如说分桌吃饭，乔小如点头笑应表示知道了。
却不想卢锦和借着陪小豆芽的机会也跟了来，乔小如不提防，下意识的看过去，恰恰对上卢锦和的目光。
四目相对，那双清润温和的眸子里情意绵绵，乔小如似被火烫，闪电般立刻收回了目光，冲小豆芽微笑道：“去跟娘她们说一声，马上可以吃饭了！”
说毕转过身忙碌去了。
她就知道，肯定免不了又要跟卢锦和碰见。
乔小如好想扶额长叹，心紧紧的揪着提着，不带这么玩儿人的有木有啊！女人的直觉是很可怕的，尤其是在感情上。
他那样的目光只要有一丝丝落到赵美佳的眼中，自己就完蛋了啊摔！
很快摆好了桌子吃饭，可这摆桌却犯了难。
按说该一桌摆在堂屋里、一桌摆在厨房，堂屋的坐男客，厨房几个女人随便吃点就行。
可沈六婶也是正儿八经的客人，是卢梅所看重的、未来的“亲家”，怎么能去厨房呢？再说了，自己母女俩作为陪客难道也去厨房吃？卢梅不愿意！
可是，堂屋并不很大，而且总不能让卢锦和去厨房吧？可不就犯了难。
卢梅纠结着，最后还是让乔小如把两张桌子都摆在堂屋，挤一点就挤一点吧，这样也有好处不是吗？自家闺女和卢锦和岂不是离得更近了吗？
沈寡妇却不愿意了，一口坚持自己与田氏关系那么铁，哪儿有那么讲究，就在厨房里摆桌子吧，宽敞些，省得挤！
乔小如巴不得呢，这样就不用看见卢锦和了，会省去很大程度上可能发生的危险，与沈寡妇一唱一和，果断在厨房摆桌！
卢梅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却不好再坚持什么。
母女两个相视，赵美佳满满的都在说：看吧看吧！这个乡下贱妇果然就是见不得我们好、果然逮着机会便要破坏我和锦和哥哥待一块呢！
卢梅眼珠子一转，一时又笑着道：“锦和一个人吃有点太闷了，这哪儿行呐！美佳啊，你陪着锦和一起吧！”
沈寡妇一惊，正欲开口，卢锦和已经温温淡淡道：“不必，有卢湛大哥和怀宣便可。男女授受不亲，卢婶说笑了！”
“是啊是啊！”沈寡妇舒了口气，暗骂卢梅不要脸，笑道：“哎呀，我还真有点饿了，走走，咱们吃去！都一个村的熟人，用不着怎么打的，锦和他自己能照顾自己！”
“可是这——”
卢梅不由得白了卢湛一眼，心道一个傻子也算陪客？怕是尽给人添乱还差不多！
她张了张嘴，很想说让卢湛不要上桌了，省得丢人，可再一想，若卢湛不上桌了，岂不是只有怀宣那么一个小屁孩陪着卢锦和了？这、这也不像话啊！
卢梅纠结得要命，真是左右都不像话！若是在自家就好了，在自家——
心念一动，卢梅眼睛亮了亮，便向卢锦和笑道：“好、好！那就这么着吧！这儿简陋，不过一顿便饭罢了，等你回了城啊，卢婶再在家里好好的整治一桌酒菜，到时候锦和你可一定要去啊！呵呵！”rrrr();
第140章 唇枪舌战
沈寡妇怒气直冲脑门，脸色一变，差点儿没说出好话来！心里暗骂不要脸！
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上赶着贴的，自己的儿子若上她家去吃饭了，保不齐传出什么好听的来！到时候哪里还说得清？她倒打的好算盘呢！
“不必了，”卢锦和仍笑意淡淡，神情却是疏离而淡漠，客客气气的道：“非亲非故，不便打扰。况且，学院里功课紧，先生也不会准许出门的！”
卢梅脸色微僵，讪讪笑了笑，“这样啊，呵呵，不过是顿便饭罢了，哪里算得打扰呢！也不会耽搁你功课的！”
乔小如无语，忍不住有点儿同情卢锦和了，被这母女俩缠上，只怕这仅仅是个开头而已呢！
她轻轻扯了扯田氏的袖子，田氏看过来的时候冲她使了个眼色。
田氏一怔，便忙陪笑道：“大姐啊，这、这还是先吃饭吧！要不菜都要凉了呢！”
“对啊对啊，快先吃饭吧！来来来，大姑母、六婶、娘，请吧！”乔小如不由分说的拉着卢梅去了。
卢梅白了她一眼，用力抽出自己的手臂，只得作罢。
卢锦和唇角勾了勾，内敛的眸光波光微微闪烁涌动，心里甜而欣慰：他的小如真是个聪慧的女子！更重要的是，她在主动帮自己解围呢……
若说她心里没有自己，自己是肯定不会相信的。
傻夫君见乔小如去了厨房便也要去，小豆芽连忙拉住了他，笑道：“哥，嫂子说我们陪锦和哥在堂屋吃，等吃好了再去找嫂子！”
“真的？”傻夫君很怀疑。这颗小豆芽动不动拉扯他媳妇儿衣角，要么干脆直接扑在他媳妇儿身上撒娇，他最近是越来越看他不顺眼了呢！
“嗯、嗯！就是嫂子说的！”小豆芽连连点头，嫂子叮嘱过他让他照顾好哥哥，他可记得牢牢的呢！
“哦，那好吧！”傻夫君揉揉额头，听媳妇话的转身。
卢锦和忽然有些烦闷烦躁起来，忍不住多看了傻夫君一眼，突然发现自己有点嫉妒他，嫉妒他可以这样肆无忌惮的对小如表现出喜欢和眷恋，而他，不能！
厨房里其实也很敞亮，收拾得干净整齐，可因为卢锦和不在旁边，赵美佳心里便十分不快，时不时的眼角瞟一下乔小如，怨她恼她。
乔小如只当没看见她的眼神，这货就是一朵奇葩！凡人没法理解的。
坐下来开始吃饭，卢梅便又开始热情似火的招呼沈寡妇，也不忘记不时的提醒自己的女儿一起热情似火的招呼沈寡妇，顺带夸赞自己的闺女。
沈寡妇郁闷得不行，笑得脸都僵了。这哪里是吃饭，明明是受罪啊！
说着说着，渐渐就往亲事上拉扯了。
卢梅先是连连朝田氏使眼色，想让田氏在中间牵线，这种事情第三方提起会更好些。
可田氏一直低垂着眉目，根本没瞧见她的眼色，乔小如倒是瞧见了，理所当然的装作没看见。
卢梅暗恼，转念一想田氏那个木讷人，哪里懂得说话？没准她一开口反倒糟糕呢！这是自家的事儿，少不得自己来了！
反正，这儿没有外人不是？
“对了沈姐啊，锦和现在可是越来越出息了，这亲事也该定下来了吧？”卢梅笑眯眯的开口，一开口就容不得别人打断，一连串的说了下去：“明年锦和就要参加乡试了吧？这会儿订了亲，也是一桩喜事，冲一冲，必定带来好运，乡试啊，肯定高中，呵呵！就是不知沈姐可有选中的儿媳妇没呢！要我说啊，锦和那样的人品相貌，这一般的村姑肯定配不上他！那高门大户、官宦人家——不是我说句不好听的啊，那些个人家出来的千金小姐，哪个不是脾气大性子要强、娇生惯养、眼睛长在头顶上的，那样人家的女子娶进门来，可不是件好事儿啊！”
乔小如默默的吃着饭，默默的在心里吐槽：所以，高不成低不就，就你家小孔雀最合适？
沈寡妇听了这话心里更不快了，她儿子的亲事，还轮不到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来说三道四！
“那你觉得我家锦和娶什么样人家的女子合适呢？”沈寡妇一笑，一开口也同样是不容得别人插嘴一口气的说下去，只见她微笑着道：“普通村姑自然配不上我家锦和，官宦人家、高门大户的千金嘛，我也没想过！不过，怎么着也得是个书香门第、不能出身商户吧！这也不是瞧不起商户人家，只是我儿子好不容易供奉他念书出了头，怎么着也得娶个读书人家的闺女，清清贵贵，对他将来也有好处！我这个人啊，眼光就是这么狭隘！”
卢梅和赵美佳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卢梅毕竟上了年纪经的事也多，虽然恼怒面上也不过一变就控制住了，赵美佳小姑娘脸嫩，顿时涨红得似要滴出血来，眼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委屈的看了母亲一眼，便低着头都不敢抬了。
田氏看到她们母女俩受窘，一时也忍不住有点儿不忍，坐立不安起来。想要安慰，又不知该说什么，只有苦笑。
乔小如看热闹不嫌事大，暗道六婶不愧是六婶，瞧这话堵得两只孔雀哑口无言！偏偏还无话以对。
对于这母女俩，乔小如是一点儿也不同情，只觉得活该！
谁叫她们瞧不清自个的身份，拎不清现实的？用点儿脑子想想就知道，卢锦和学识那么好，沈六婶对他寄以厚望，怎么可能肯跟商户结亲呢？
虽说商户如今社会地位提高了很多，但还是没法儿跟书香门第比的！
“这，这话也不能这么说嘛！商户人家也有好的，那书香门第，就没有上不得台面的了？”卢梅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嗯，这话也对！”沈寡妇笑眯眯的，不紧不慢道：“可我自有我的看法，我家锦和的亲事儿，就得是书香门第才行！”
沈寡妇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明白透彻了，如果要再不识趣那就是傻子了。卢梅连笑都挤不出来了。
沈寡妇心里冷冷一笑，面上却不显，只是将筷子轻轻一放，笑道：“哎呀，我出来的时候好像忘记锁门了，我得回去看看去！你们慢慢吃，呵呵！”
第141章 能屈能伸
说毕就起身要走。
“沈姐！”田氏吃惊，急忙叫道。明明说了是请她吃饭的，结果这吃到一半中间却让她回去，田氏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她想留人，可一想到这鸡啊、肉啊都不是自家的，留人的话又说不出口。
只是祈求的看向卢梅。
卢梅这会儿心里正恼怒之极，心里头把沈寡妇给骂得噼里啪啦的，哪里还想留她？巴不得她赶紧滚！
可又一想，她不乐意算啥？若是锦和乐意呢？锦和乐意她再怎么反对也没有用！
她就不相信了，自己的宝贝闺女又识字、又美貌，还是城里姑娘，自家的经济条件比起他们这寡母两个来更是一个天一个地，卢锦和有啥不满意的？
等他回了县城，自己和女儿多下下水磨功夫，这个女婿早晚都得是自家的！
到时候，看她还有什么本事在自己面前嚣张的！
不过，眼下，倒不好与她把关系弄得太僵了。这会儿锦和还在呢，这让锦和看见了，他肯定会不高兴的。
为了未来女婿，忍了！
“咱这村里太平着呐，锁不锁门有啥关系呀！”卢梅笑眯眯的拉着沈寡妇重新坐了下来，笑道：“怎么着也该吃完这顿饭嘛！昨日叨扰了沈姐半天，沈姐好歹也给我个面子呀！”
沈寡妇没想到卢梅转眼间就变了副脸色，不由一怔。
不过，方才的话大家都是相互试探，谁都没有明白着撕破那层皮，那么大家各自心里有数、就此打住就成了，也没有必要因此结怨。
见卢梅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沈寡妇也放了心，只当卢梅知难而退了，她既这么热情挽留，自己也不能不给面子，便趁势坐下，笑道：“哎呀，你们真是太客气了！这有啥打扰不打扰的呀，这么着我多不好意思呀！”
“有啥不好意思！来来，快吃快吃！等会儿凉了啊就不好吃了！”卢梅爽朗的笑着，若无其事的招呼着沈寡妇。
田氏也松了口气，复又高兴起来。
乔小如暗暗打量了卢梅一眼，没有错过她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鸷狠厉，心里暗叹：到底是城里做生意人家来的，这能屈能伸不是乡下人能比的。沈六婶也算是个精明厉害的了，可真要耍起心眼儿来，根本不是这位大姑母的对手啊！
不过，卢锦和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因此乔小如也并不担心什么。
一顿饭总算在还算融洽的气氛中吃完了。
饭后只坐了一会儿，沈寡妇母子便告辞去了。
卢锦和离去前下意识朝厨房方向看了一眼，很想再看一眼乔小如。
可是乔小如之所以缩在厨房里忙碌着，就是为了躲避他，又怎么可能会出去给他看一眼？
最终，卢锦和只能遗憾的离开了。
没想到啊，小如做菜竟然那么好吃，卢锦和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怅然心酸，他什么时候才能与她“破镜重圆”呢？
乔小如如果知道他的想法，肯定会悲愤得想哭的！
沈寡妇母子一走，卢梅母女的脸色就再也绷不住了，母女俩冷着脸离开。
临走前赵美佳美眸水雾盈盈，无限怨念的瞪了乔小如一眼：“这下子你满意了！”
乔小如十分无语，摸摸鼻子，她满意了？她有什么好满意不满意的？跟她有毛线关系啊摔！
乔小如没想到的是，卢梅母女俩没来找麻烦，杨氏和张氏却来了，这俩不用问肯定是受了卢梅母女的挑拨，一来就气势汹汹的质问田氏，究竟背着她们跟卢梅挑拨了什么？花言巧语哄得卢梅在她家请客吃饭？要请也是在大房、二房，哪里轮得到她们！
乔小如只冷冷道了一声让她们自己去问大姑母，然后心里门儿清的把中午的剩菜让她们带走。
虽然杨氏和张氏正是为这剩菜而来——虽说是剩的，可都是好东西啊，凭什么便宜全让三房占了？
但还不等她们提到乔小如就这样把东西送上来，让她们面子上感觉难过极了，杨氏顿时恼羞成怒，瞪着乔小如骂道：“你这是啥意思？打发叫花子呐你！”
乔小如闲闲一笑，道：“大伯娘就说要不要吧！不要的话我可全倒了啊！”
杨氏冷笑，她才不信乔小如舍得倒。
可当乔小如二话不说拿起碗就朝外边去的时候，杨氏就急了，气急败坏的抢了过去骂道：“浪费粮食要遭天打雷劈！你个死丫头怎么这点道理都不懂！”
乔小如对她的找茬叫骂早就免疫了，左边耳朵进右边耳朵出根本没当一回事儿，闻言也不生气，气定神闲笑眯眯道：“是是是，多谢大伯娘您的教导！这个道理现在我知道啦！我要去一趟菜园，您能行个方便了吗？”
杨氏噎得不行，知道自己在乔小如面前既摆不了长辈的架子也占不到便宜——那傻子还在旁边虎视眈眈站着呢！
便狠狠白了她一眼，骂骂咧咧的和张氏两个把剩菜搜刮一空回去了。
“两位伯娘，别把我家的碗摔坏了啊！明天我是要拿回来的！要是摔坏了，可得陪我一个！”乔小如在后边高声叫道。
气得杨氏、张氏手一抖差点真摔了碗！
虽然好歹这光也没被三房全给占了，自家也算扫了尾，吃了顿荤腥的，可晚上夜深人静回房间后，靠坐在床头上，杨氏还是心里忿忿的对着卢孝全数落个不停。
“这三房的手真是越伸越长了！那个死丫头，心眼儿太坏了！三弟妹原本老老实实的一个人，也让她给教坏了！哼，等着吧，迟早有一天三房全成了她的天下了！”
“大姐她瞒着我们请沈寡妇母子吃饭，呸，亏她做得出来！她别忘了这几天她可住在咱们家！”
“我说呢！这不年不节的，她母女俩回来干啥啊回！哼，敢情是为了找女婿咧！”
“你说这找女婿就找女婿吧，还见不得人啦？干啥做出这一副鬼鬼祟祟的样来，住在咱家，招呼不打一声偷偷跑到三房去请客！哼，这是防着咱呢！把咱当成什么人啦？难不成咱还给她破坏不成！”
“最可恶的是三房那母子婆媳几个竟然也一声不吭的帮着瞒咱，一肚子坏水！”
“坏了心肝的臭丫头！扫把星！”rrrr();
第142章 又来一个打主意的
“唉，老娘这心里是真气啊！这一个一个的，乍就都这么没良心呢！”
卢孝全心里也为这事也很不高兴，虽然大姐解释说因为沈寡妇和田氏关系好，所以才在三房请客，可就算是这样为啥不能提前跟自己说一声？请了之后才说，摆明了没把自己当亲人看！
这会儿听着杨氏唠唠叨叨，卢孝全一声不吭，光生闷气。
听了半响却也有些烦躁起来，一挥手没好气道：“行了行了！都过去了你还尽唠叨个啥？尽整这没用的！”
“过去！什么叫过去了！”杨氏气急败坏瞪着卢孝全气冲冲道：“你那大姐根本没把咱当自己人！想到这个我就气啊！既然这么样，她母女俩乍不住三房去！哼，当老娘不晓得她那点儿心思呢，还不是看咱家人口多、怕在咱家请客咱家吃她的呗！你是她亲弟，怀金、怀银他们是亲侄儿，宝哥、大毛是亲外甥、亲外甥女，就算吃她一只鸡、一块肉又咋啦？连这她都算计着呢！我心寒呐！哼，就那赵美佳那妖精似的样，没千金大小姐的命偏爱摆大小姐的谱儿，我呸！就那样的还想当官太太，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
卢孝全虽然心里头对卢梅的行为不满意，听杨氏这么说却又有点儿不乐意了，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白了杨氏一眼，说道：“行了行了啊，你这当舅母的说点什么不好乍能这么说呐！卢锦和……若真能跟美佳做了一对，不也是咱家的亲戚了吗？若是他当了官，咱面子上也有光彩不是！”
杨氏听了一口便朝他啐了过去，又酸又气冷笑道：“你别光做美梦了！哼，就你姐今儿那个样，老娘敢打赌，这门亲事不成也就罢了！若真成了，她那双势利眼会看得上咱？哼！怕是有多远离多远呐！”
“哪能！咱是亲戚！”卢孝全皱眉，心里却不得不有几分认同杨氏这话。今日卢梅的行为，是真的让他又心寒又难过。
杨氏也不屑同他争执能不能的问题，只是连连的嗤声冷笑。
片刻又“咯咯”的笑了两声，杨氏十分解气的道：“我看呢，这门亲事八成没戏！你当时没在家，我可看得清清楚楚的，那母女俩从三弟妹那回来后，那脸色啊，啧啧，霜打的茄子似的难看！若成了，怕是早乐颠颠乐得要飞起来了！还不往咱面前显摆！”
卢孝全一愣，回想起大姐和外甥女的神色，忍不住道：“没成？好像还真是……要说美佳那孩子不错了，赵家家底也不错，还是城里人，这沈寡妇还不乐意？她心也太大了吧！”
杨氏“嗤”的冷笑，道：“这有什么！你傻才不懂得这里头的缘由呢！美佳是城里人又咋啦？哼，就那样的，出身、家底都比卢锦和要高上一大截，沈寡妇娶了她过门岂不是还得矮她一头？这婆婆在儿媳妇面前还怎么抬得起头来！沈寡妇多精明的人呐，哪儿肯吃这个亏！我琢磨着啊，她准定是想找一户跟自家差不多的人家结亲！”
杨氏越说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儿，脑子一动眼睛亮了亮，由不得使劲推了卢孝全一把，兴奋的道：“哎我说当家的，你看，咱青苗咋样？”
“啥？”
“傻呀你！”杨氏一指头朝他额头上戳了过去，没好气白了他一眼说道：“你说，咱家青苗和卢锦和咋样？我看就是天生的一对！”
“啊！”卢孝全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傻了！自家青苗嫁给卢锦和？和沈寡妇结亲家？这事儿他可从来都没有想过！
“不成不成！”回过神来卢孝全连连摇手，没好气白了杨氏一眼说道：“青苗今年才十二岁，你可真敢想！人家卢锦和那是要当官老爷的，能看得上咱青苗吗！”
杨氏听了这话不乐意了，哼道：“当官老爷咋啦？还不是一个村里的人，谁不知道谁的底呀！要不是看在他出息的份上，就他家那样的，还想娶咱青苗？做梦呢！咱青苗过了年就十三了，等卢锦和考完举人、进士，也就正好可以成亲！有啥不成的！再说了，咱青苗长得也是个好模样，配他一点儿没差！”
杨氏越想越美，忍不住拍拍胸口笑呵呵道：“你说这亲事儿要是成了，咱家今后可就发达了！不说别的，怀银能找个好媳妇儿，有他照顾提携，宝哥儿将来也能进学堂念书，能搏个好前程呢！哎呦，到时候啊，我也成官老爷的丈母娘咯！哎哟，这得多威风呐！就里正媳妇儿也比不上！哈哈哈哈！”
杨氏越想越激动，忍不住眉开眼笑、心花怒放，哈哈哈的傻乐起来。
卢孝全目瞪口呆，看傻子似的看她。
可是看着看着、想着想着，由不得也动了三分心。
眼见的富贵谁不想要？
若是别的人家，他还真不敢高攀、不敢肖想。可是，卢锦和家里条件并不好，寡母子两个人丁也单薄，真要说起来，自家的闺女配他也不是配不上的……
心中不禁思潮涌动，波涛起伏。
可最终，卢孝全却是轻轻叹了口气，很有几分泄气的摇手道：“算了算了，你甭乱动心思了！这事儿大姐先说了，咱怎好再提？这不像话！”
杨氏一怔，的确，卢梅先给赵美佳提了这事儿，就算没成，自家这会儿再去提，无论成不cd会叫人取笑一场！
成了还好，若不成那还真是丢人丢得大了！
杨氏不禁心里暗恨，恨卢梅自私，又恨自己乍不晓得早早动这心思以至白白让卢梅抢了先！
让她就这样放弃，她又如何甘心？
在她眼里，这是她唯一可以跟官家攀得上亲戚的机会啊！
而且是如此亲密的亲戚！
“我说当家的，过了这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卢锦和可是块香馍馍，盯着的人只怕很快就会多起来了！你将来不会后悔？沈寡妇分明不乐意美佳，咱乍的就不能想啦？俩孩子有缘谁也眼红不来……”
杨氏不遗余力的蛊惑着，劝说着。
第143章 青苗来了
卢孝全本就是个没什么坚定主意的，不然之前三房母子也不会过得那么糟糕了，毕竟凭良心讲，他是真的一点儿没有嫌弃三弟媳和那两个侄儿的。但他管不了杨氏，这就没办法了！
此刻杨氏又发挥了她那三寸不烂之舌的功力，毫无悬念的，卢孝全只有沦陷的份儿！
最后彻底的继续沦陷，成为帮手。
两口子一番商量，最后决定，这亲事先不提，先让卢青苗在沈寡妇面前刷存在感、献殷勤。
只要沈寡妇看到了卢青苗的本分能干勤快，只要沈寡妇满意了，卢锦和就算做再大的官还能不听他娘的话？
当然了，如果能趁着这会儿卢锦和在家得到他的好感，那就更好了！
想到沈寡妇和田氏最好，两口子又决定，明儿起就让卢青苗多多往三房跑，让她和田氏多结交结交……
兴奋的两口子商量了半宿，这才困得半眯着眼睛哈欠连天的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卢梅母女吃过早饭就回城了，回去之前母女俩还去了一趟沈寡妇家，跟沈寡妇道别。
谁知沈寡妇并不在家，已经进山找冬笋去了，卢锦和似乎也不在家，母女俩只得怏怏作罢。
“乖，等他回城了，咱有的是法子和机会！”卢梅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膀。
难过得眼眶红红的赵美佳“嗯”了一声，心里亦发狠，定要嫁给卢锦和不可！
这是她喜欢的男人，又有看得见的远大前程，她怎么肯轻易放过！
对于卢梅母女并没有过来道别便离去的行为，乔小如丝毫没有什么感觉，田氏倒是叹息了一回，担忧着“你们大姑母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情生气了呢！”
乔小如听见了只当没听见，由着田氏絮叨几句就罢了。
今天她打算再去栾村那边看看，也不知进展怎么样了。还有李四那些人，应该已经在打地基建房子了，也不知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吃过早饭收拾好，乔小如笑着让田氏和小豆芽在家别忘记做八珍糕，便准备和傻夫君出门。
不想临出门前，卢青苗竟然来了。
小姑娘穿着淡青色的衣裳，梳着少女的双平髻，还戴了两朵半新不旧的粉色绢花，见了乔小如目光下意识一收，怯怯的挤出笑容叫“二嫂！二哥！”
对卢青苗、卢麦香这两位小堂妹乔小如倒没什么想法，这俩丫头在各自家里也是没多大存在感的人物，毕竟农村重男轻女，家里头上有哥哥、下有侄儿，什么好事儿也轮不到她们。
自打自家搬过来之后，乔小如更是几乎没有见过她们俩。
“是青苗啊！有什么事吗！”乔小如笑笑冲她点了点头，顺口问道。
十二岁的小姑娘在农村可不算小了，基本上全家的家务活都能包圆了，如果没有事儿，青苗不可能这时候跑来自家。
“我——”青苗身体微僵，有些紧张。顿了顿，才绞着衣角挤出笑道：“没啥事儿，我、我就来看看三婶、陪陪三婶——哦，我、我想请三婶教我做针线，三婶的针线活儿做的可好了！”
说到后两句青苗的眼睛不由得亮了亮，期盼的看向乔小如：“二嫂，可以吗？”
娘一早就叮嘱交代她，让她从今天起有空就来三房，让她和三婶打好关系，说三婶去沈寡妇家的话她一定一定要跟着一起去，还一定要勤快、嘴巴甜，多多的帮沈寡妇做事干活，多跟她招呼。
她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可是娘的话她却是不敢不听的。
况且，她其实挺喜欢这位温温柔柔、说话总是带着笑意的三婶，以前三婶会帮她梳头，梳的整整齐齐的，比娘梳的好得多。她的衣裳破了，怕娘知道挨骂，也是三婶悄悄帮她缝好，针脚细密，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三婶心灵手巧，她早就眼馋三婶的绣活，那花儿、蝶儿、猫儿绣的活灵活现的，只可惜她成天都有做不完的家务活儿，偶尔有点空也得给家里人纳鞋底、粘鞋面或者缝缝补补，想要静下心来正儿八经的跟三婶学做这细致的绣活根本不可能！
所以今天早上听到娘的叮嘱，她心里其实还是很有几分高兴的，因为这意味着她可以跟三婶学绣活了！
乔小如听她这么问，看她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眼巴巴的看向自己不禁有几分哭笑不得：婆婆的事儿她可做不了主，行不行别问她呀！
“你三婶和怀宣在屋里呢，你找她去吧！”乔小如微笑着道。
想想库房、自己的房间都已经上了锁，就算卢青苗是杨氏派来别有用心的，乔小如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再说了，还有个小豆芽在呢！田氏心软好糊弄，小豆芽可不好糊弄。
“哎，那、那我进去了！”青苗舒了口气顿时高兴起来，开开心心的去找田氏了。
不知道为什么，自打这位二嫂进门之后，她就没来由的很怕这位二嫂。觉得她比自己那成天泼天喊地的娘还要厉害的多。
“我们也走吧！”看着青苗进去，乔小如冲傻夫君一笑，拉着傻夫君去栾村。
没想到，刚走到村口，又遇上卢锦和了。
乔小如脚步顿时一顿，心里苦笑：真是冤家啊！
傻夫君却冷不丁的挡在了乔小如面前，严严实实的将她挡在自己身后，充满敌意的瞪向卢锦和哼了一声。
乔小如：“……”谁说这货傻的？
卢锦和：“……”一个傻子也敢跟他抢？
乔小如赶忙拉住傻夫君的手摇了摇，笑道：“我们走吧！”冲卢锦和客气的点点头：“卢公子！”
卢锦和满肚子的话想和乔小如说，可是看到傻夫君这样，也知道是说不成的了，心里微微黯然，点点头一一笑，柔声道：“今日起我便闭门读书了，我一定会高中的！”
这话乔小如怎么接？怎么接都不对！她索性装作没听见，拉着傻夫君走了。
走了好一会儿，乔小如才轻轻舒了口气，这麻烦事儿，都叫什么事啊！
“傻货，你很讨厌卢锦和吗？”乔小如问道。
第144章 傻夫君表示讨厌卢锦和
“嗯！”傻夫君想也没想点头，那神情厌恶至极，看着乔小如说道：“媳妇儿，你也讨厌他好不好？”
“可是，你为什么讨厌他呢？”乔小如又问。卢锦和貌似没得罪过傻夫君啊，难道傻夫君是因为吃醋？这就有点麻烦了！
“我不喜欢他看媳妇儿！”傻夫君有点儿气呼呼的道。
乔小如：“……”天，不带这么玩儿姐的好不好！果然是吃醋啊啊啊！
话说吃醋其实也没什么，男女在这点事上会吃醋很正常，问题是傻夫君那吃醋的表情太明显了！
好在这会儿没人，倘若有另外的人在，只要一看傻夫君看卢锦和的那表情、那眼神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那么能不让人多想吗？
人家会想？这傻货为什么会吃醋啊？难道他媳妇儿和卢锦和有什么？没准是真的呢，你们还记不记得他大伯娘曾经就说过……，如果不是有影子的事儿，他那大伯娘怎么会那么说呢……
乔小如光是想想都觉得望天无力！
“媳妇儿，你也讨厌他好不好！我不喜欢他那样看媳妇儿！我真想揍他！”傻夫君不依不饶，闷闷说道，分明逼着乔小如表态。
“我——”
乔小如扶额，这事儿不好解释啊！
“我当然也讨厌他了！”乔小如便道：“我和你一样讨厌他，不过呢，以后你看见他不要用那种眼光看他了好不好？毕竟咱们一个村的，你那样看他，嗯，也不太好！”
“太好了！原来媳妇儿也讨厌他！”傻夫君兴高采烈起来，又挠挠头，万分不解的道：“那种眼光是什么？”
乔小如：“……”
想了想，她只得道：“以后碰到他你不要看他，嗯，装作没看见！”
“哦！”
“懂了不？”
“懂了！媳妇儿！”
那就好！乔小如松了口气。
栾村那边，刘三喜、梁老三等人的动作确实十分快，竟然已经全部都整理完毕了。
比之前她预计的提前了六天。
“我正想着东家您要再不来，这两天想法子给您捎个口信呢！”刘三喜笑道。
乔小如随意挑选了几个地方看了看，又站在几个高处朝四下望了望，活儿干的很细致，清理得很干净，用不着返工。
这几家佃户还真不错，介绍来的梁老三也很靠谱！
“我打算这两百多亩地全种上柿子树，所以接下来你们就把树坑挖好吧！”乔小如笑道：“这一大片一共是两百二十亩，树坑之间相隔四米左右，嗯，一共得挖八千八百个上下！我就不给你们分派了，刘三喜、梁三叔你们自己商量着这活儿怎么办吧，我的要求是坑深不能低于半米，”
双手比划了一下：“宽得有这么大！能尽快完成最好，至于价钱，十一两银子，你们看如何？”
刘三喜和梁老三眼睛都是一亮，相视一眼，对这个价钱，两人都是满意的。
算下来一个坑一文多钱，一个人一天少说也能挖上二三十个坑，那就是二三十文钱，又不是多重的活计，比城里打工也不差。
“成，东家放心，就这么办吧！梁三哥你看呢？”刘三喜向梁老三道。
“我也没意见，卢小嫂这工钱算厚道了！”梁老三也道。
“既然你们都没意见，那便这么说定了！我先把之前的余款给你们结清了，再给四两定金，剩下的等做好了再结清！老规矩，还是白字黑字落了款。”乔小如笑道。
“东家您费事儿了！”
“可不，这么好的活计上哪儿找去，我们可不敢起别的心思！”
刘三喜和梁老三笑道。
“倒不是不相信你们，为的是个心安！”乔小如微笑，契约她是必须要签订的。
以后雇人干活的时候只怕还多着呢，这个头得开好了，毕竟她不能保证将来遇上的人个个都那么靠谱。
刘三喜和梁老三想着她一个妇道人家，还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媳妇儿，凡事想要稳妥放心也实属正常，毕竟，有的人偷奸耍横就是喜欢欺负弱女子的，倒也没有真的嫌她多事。
等契约签好，已经过了半天了。
乔小如又告诉刘三喜，等坑全都挖好了，她要种上柿子树，到时候还是让他们来干这活儿，那就是到山上去挖那野生的柿子树回来，需要多大的树、留多高、该怎么挖到时候她会交代。
又问刘三喜知不知道哪里有果园？种有很多柿子树的果园？
刘三喜听说挖坑之后还有活干喜得心花怒放，东家的大方他是看见了的，那活儿肯定报酬也不会差的，赶紧答应下来道了谢。
听乔小如问，想了想，便给她说了两家果园，以及好几家附近这一带的乡绅、财主家。
“上游村、中游村都有人家有果园，不过种的大多是橙子和桃、梨、枣子，柿子不知道有没有，这东西贱，又不耐存放，咱这一片野生的、村头村尾路边的也不少，没多少人家会指望种这个卖钱！”
刘三喜很好心的拐弯抹角劝着乔小如，他实在不明白东家怎么会打算把这么多地里全种上柿子树，就算再喜欢吃柿子也犯不着这样啊！
这柿子是真的贱得不得了啊，而且这果子结的也多，满树满树挂满了都是，看着好看，可它变不成钱啊！
乔小如明白他的意思，却没有多解释，暗暗记住了这几家人家，笑道：“我这么做自有我的道理，你们只管好好帮我把活儿干好就行了！”
“哎，那是！”刘三喜陪笑点头。他也就是好心一提罢了，自然做不了东家的主。
乔小如又问了几句买回来两头牛怎么样了？听刘三喜亮着双眼描述了一番，放心几分，一笑这才同傻夫君回去了。
没想到回到家的时候，卢青苗还在。
乔小如一愣。
卢青苗怯怯的叫了声“二嫂！二哥！”
田氏见了忙笑道：“你们回来了啊！午饭还是青苗帮忙做的呢，吃了午饭再让她回去吧！”
“娘说留她便留吧！”乔小如笑道：“我们还真有些饿了，这就吃吧！”
“哎，好！”田氏一笑，卢青苗舒了口气，忙和小豆芽一起去摆桌端菜拿碗。
要知道她娘可是说了，她既然在三房陪着三婶，当然要留在三房吃饭，家里是不会给她留饭了的。166阅读网
第145章 留青苗吃饭
如果二嫂赶她走的话，她就只能饿肚子了。
一盘菜心、一盘炒土豆、外加一碗焖得香香的山雀鹧鸪肉。
卢青苗馋那肉却不敢下筷子，只吃土豆和菜心。
饶是土豆和菜心，也比自家的好吃多了，自家娘做的菜本来就不好吃，还舍不得放油和盐，吃到嘴里寡淡无味，跟三婶家的菜根本不能比。
中午炒菜时，看到小豆芽让她多放油，她还怕三婶会不乐意呢，哪儿知道这一家人都没把这当回事。
“多吃点，这肉香呢！”田氏见她眼睛不自觉的朝肉看去却不敢下筷子，便挑了块肉厚的胸脯夹给她。
卢青苗吓了一跳，连忙躲着碗陪笑道：“不用不用！我、我吃这个就好了！三婶您身子不好，您多吃肉！”
“这还有呢，吃吧！”田氏含笑将肉执意夹到她碗里。
乔小如便也笑道：“不用客气，快吃吧！这么大一碗呢！”
“谢谢二嫂！”卢青苗这才真正的放松开心起来，笑得眉眼弯弯。
乔小如：“……”
话说，她真的有那么可怕吗？她好像没有对小姑娘做过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吧？
觉得小姑娘害怕自己是不对的，有必要改善改善她的这种错误的想法，不然一张桌子上吃饭这气氛总有那么点儿别别扭扭的，于是乔小如便也夹了块肉给卢青苗，友好的微笑道：“吃吧！喜欢吃就多吃几块！”
大伯娘家人口多，好东西都紧着宝哥儿，卢青苗这种“赔钱货”肯定沾不了边儿的。
“不用了二嫂、我、够了！”卢青苗受宠若惊，说话都有点儿结巴。
“吃吧！”乔小如微笑。
“嫂子！嫂子！”小豆芽眼巴巴的看着乔小如，他一直觉得在嫂子面前自己才是最受宠的那个，嫂子疼着护着自己，有什么好东西也第一个想到自己，怎么能给堂姐夹菜忽略他呢？
小屁孩子也知道争宠了！乔小如哭笑不得，便给小豆芽也夹了一块：“来，怀宣也多吃点儿，多吃点才长个子！”
“嗯！嫂子你也吃！”小豆芽终于圆满了，眉开眼笑。
可是，傻夫君不圆满了，并且觉得这个弟弟现在是真的越来越讨厌了，于是也眼巴巴的看着乔小如。
明明是他的媳妇儿，他们一个二个的是想要干什么？
乔小如赶紧给这位祖宗也夹了一块。
卢青苗见状“扑哧”笑出声来，田氏也不觉莞尔。
乔小如觉得好窘，含糊道：“快吃、都快吃吧！下午还有事要出去呢！”低着头谁也不看了。
吃过饭卢青苗抢着帮忙收拾，乔小如拗不过她只好由着她去了。
利利索索的收拾好、洗好碗，卢青苗便过来道：“三婶、二嫂，我先回去了啊，下午晚一点我还过来陪三婶！三婶，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你先回去吧啊！”田氏笑眯眯的道。
“哎！”卢青苗答应一声，走之前又犹犹豫豫的看了看乔小如，到底朝她走了过来，抬头小小声的叫了声：“二嫂……”
“嗯？”乔小如看得出来她有话要对自己说，便朝门外走去避开人。
卢青苗果然跟了上来，小声道：“二嫂放心，我、我什么都不会跟我娘说的！”
小姑娘说完便扭头跑了。
乔小如一怔，回过神来不禁一笑，倒是个聪明人。
乔小如故意一句都没跟卢青苗提，让她回去别跟杨氏说起在自家吃午饭都吃了什么之类的话，就是想看看这小姑娘是不是个心里头明白的。
她才不怕杨氏跑来折腾呢！实在惹她烦了，傻夫君出面把人赶走就好。之所以能瞒着就瞒着，也不过懒得生出不必要的是非罢了。
没想到这小姑娘竟这么明白。知道这种事儿根本不能跟她的娘说，一旦说了绝对会有一场风波的。
至于杨氏会不会问到？乔小如和卢青苗都敢说肯定会的！
事实也如此，卢青苗刚回到家杨氏第一句话就是：“吃过饭啦？”
卢青苗点点头“嗯”了一声，心虚的不敢看母亲的眼睛。
杨氏果然第二句话紧跟着就是：“中午都吃了啥啦？”探究的意味十足。
卢青苗心一跳，更添几分心虚，小声吱唔道：“也、也没啥！就、就是普通的青菜白菜呗……”
这个季节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是差不多。
“给你吃米饭了吗？有没有吃饱？”杨氏又问。
“饱、饱了！是吃的米饭。”卢青苗连忙点头。
杨氏哼了一声嘟囔了句：“真是小气吧啦的！亲侄女去了也舍不得做点好吃的！”便又问起上午田氏有没有去沈寡妇家。
田氏做不了别的活儿，唯一做的便是针线活，但也不能做得太久，做一会儿歇两会儿的，做的久了就会头晕。这一点杨氏是知道的。
“没呢！”卢青苗摇摇头，忙笑道：“三婶说这两天沈六婶好像都进山寻冬笋去了，没在家呢！”
“这样啊！”杨氏好生失望，便道：“那这两天你就先别去她家了，过两天再去吧！记得啊，她要是去沈寡妇那，你一定要跟着去！娘交代你的你可不能忘记了听到没有？”
听杨氏说让自己这两天别去三房了，卢青苗心里忍不住有些失望，但也知道家里的家务活好多都要自己做的，哪里能天天闲着？便“哦”了一声，又硬着头皮道：“可是，娘，我跟三婶说了下午还去呢……”
杨氏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的瞪了她一眼：想了想，觉得跟田氏亲近些也好，趁热打铁不是，便道：“那你就去吧！晚点再去，吃了晚饭再回来！”
“哦……”卢青苗又开心又有点儿惴惴。又在三婶那儿吃晚饭，这样真的好吗？
下午乔小如和傻夫君准备去上游村和中游村的果园去看看有没有柿子树，走之前给了小豆芽五个铜板，笑道：“别光顾着玩，看见有人挑了豆腐来叫卖，记得买一些，晚上做菜吃！”
邻村有人卖豆腐为生，每天下午都会挑着豆腐担子一个村一个村的叫卖，卖完为止。
不过有不同的路线，并不是每天都会经过卢乔村，毕竟豆腐也不是农村人天天都吃得起的，一般三天会经过卢乔村一次。
第146章 寻找树苗
这年头的黄豆都不是现代那些优良品种，更加不可能有转基因的风险，全是本土的小黄豆，手工作坊做出来的豆腐又香又嫩又滑，好吃得不得了，一家子都很喜欢吃。
如今大壮不敢来啰嗦了，小豆芽有了玩得好的玩伴，经常在外边玩儿半响才回来，所以乔小如才会那么叮嘱他。
小豆芽接了钱，开开心心的答应了，小心把钱在身上放好。
乔小如和傻夫君便先去上游村。
上游村在卢乔村东南方向，相距半个多时辰的路程。
两个人到了村子里一打听便来到了果园。
这果园果然如刘三喜说的那样，主要种的是橙子橘子和枣子，其他的也有，但是很少，柿子也只在边边角角的地方零碎种有几棵。
乔小如原本还有些失望，但是去看了那些柿子树之后，一下子又高兴了几分。
因为那些柿子树长得都很高很大，眼下时节柿子都已经摘光了，光秃秃的枝桠看起来灰蒙蒙的，但可以想象的出春夏枝繁叶茂是何等情形。
乔小如没问这柿子大不大、甜不甜，因为这一带的柿子就没有不甜不大的。
她跟主家说了初春的时候想要些嫩枝条回去嫁接，问主家什么价钱合适？
主家一听就愣住了，摆摆手浑不在意笑道：“这玩意儿也不值钱，还开啥价钱啊！你想要多少都成，到时候直接过来拿就成了！”
乔小如微笑道：“我要的可不少呢，恐怕差不多得好几万条呢！您这果园里的显然不够，在您这儿也不知能要到多少，直接拿那可不成，这钱啊，是肯定要付的！”
乔小如明春初春把柿子树嫁接好，两三年左右就能结果，她想要来当砧木的野生柿子树少说也得碗口粗，若没有再降低条件。想想这么粗的柿子树，嫁接上去的芽穗少说一棵砧木也得两个三个甚至更多个吧？这么算下来，可不得要几万条！
不过，想要明年就结果的话，就不能全部种嫁接的，寻些生长了七八年及以上树龄的柿子树移栽个千把两千棵，明年就能有收成。
没办法，谁叫这柿子树嫁接第二年一般都是不结果的呢！
主家听了这话瞬间傻掉，看着乔小如目瞪口呆，半响才结结巴巴道：“你、你要嫁接柿子树？要这么多！”
“对啊！”
“这柿子啊不值钱，种这么多会亏死的！小大嫂啊，我劝你还是改种别的吧！你要是真的种了这么多的柿子树，将来掉在地上烂了都没人收仔细哭呢！”老人家很好心的劝道。
乔小如却是一意孤行，含笑道：“多谢老伯好意，只是这柿子树我是种定了的！”
老人叹了口气摇摇头，无比同情可怜的看了乔小如一眼，呵呵一笑便作罢了。
心中暗道：这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媳妇儿，年纪轻不懂事，干这样的事儿，她家大人也不知怎么想的，哎！
乔小如又把话题绕了回来，笑问老人这价钱怎么说？
老人想了想，便笑道：“我这果园里可提供嫁接芽穗的柿子树大概有十六七棵，都是好几十年的大树，唔，我估摸着能给你一万条没有问题！”
村里头这柿子树也有不少，若是不够，到时候从村里再弄些就是了。
“那便订下一万条吧！”乔小如十分高兴，想了想便笑道：“这价钱您看——”
老人倒是有些为难，沉思片刻便道：“这柿子树虽不值钱，可弄那些适合嫁接的芽穗也费工夫，三两银子，不能再少了！”
三两银子，老人说的时候有些惴惴，带着试探、以及分明留有让乔小如讨价还价的余地，可乔小如觉得这个价钱值得了，便一口应了。
老人高兴极了，呵呵的笑着，笑道：“成！到时候保准不少一万条给你！”
乔小如笑着道了谢，又和老人聊了好一会儿，向他打听哪里还有果园可以弄到，老人说的跟刘三喜说的差不多，中游村也有个果园，别的就是一些乡绅、财主家的小果园了。
要寻七八年及以上树龄的柿子苗的事儿乔小如也跟老人说了，请老人能否帮帮忙寻来，来多少她要多少，价钱的话，一棵树按照年龄两到五文钱。老人也很痛快的答应了，问了乔小如弄到树苗后如何给她？
乔小如想了想，便让他暂且存放果园里，十天之后她会开始过来拿，之后每五天拿一次。
拿了树苗的同时结算给他。
老人既然是种了几十年果树的，自然知晓该如何保存果树，当即便答应了。
乔小如又叮嘱他树龄务必在七八年及以上，小树可不要。
老人哪里不明白？笑道：“小大嫂放心吧！看来你也是个懂行的，这树龄啊我保准给你看准了，差不了！呵呵，不然的话明年你来找我！”
说的乔小如也笑了起来。
的确，柿子树只有树龄在七八年左右才开始结果，若是树龄不够，就不会结果，到时候只看开不开花、结不结果就知道了，那是一点儿也做不得假的。
眼见时候不早了，乔小如便请老人请了村里能写几个字的人来，照例写了契约，留下了一两银子的订金。
眼看天色不早了，乔小如和傻夫君便回家去。
上游村与卢乔村不同的是，村子边有一条很大的河流流经而过，乔小如看到这大河心里不由得一动，这古代生态这么好，城镇里的人吃点儿鱼，乡下村里人基本不怎么吃的，可想而知河里的鱼肯定不但多，而且大。
这时节弄些大鱼回去，晾晒成鱼干，或者挂在灶台上方做成腊鱼，倒是不错呢！
乔小如一时打定了主意，最近天气还不错，过两天就河里捞鱼去！
反正，她有傻夫君呢，傻夫君有的是力气！
暮色初降，两个人回到家里，卢青苗又怯怯的迎上来笑着叫：“二嫂！二哥！”不过这怯怯的神色比起中午来已经少了不少了，好歹大方自然了几分。
乔小如内心是纳闷奇怪的：这究竟怎么回事儿？青苗一天泡在自家——杨氏想要干什么？
第147章 去捕鱼
要说这事儿跟杨氏没关系、是青苗自个的主意，乔小如是打死都不可能相信的！
没有杨氏的准许，青苗还不得留在家里干活？还能泡在这儿泡一天？那杨氏还不得把她给骂死！
不干活泡一天就为了在自家吃两顿饭？
乔小如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
可是，青苗分明是真的没有跟杨氏私下告密说自家如何如何，不然杨氏那性子早上门闹来了！
乔小如是百思不得其解！
想不通也只好不想了，青苗来就来吧，不就是多一碗饭、一双筷子嘛，乔小如还真不在乎。
见卢青苗手上还脏兮兮的沾着菜叶米糠谷子粒儿，可见是刚刚喂了鸡，乔小如便冲她笑笑点头：“快去洗手吧！”
“哎！”卢青苗见乔小如冲自己笑了，一颗心这才放下，小姑娘脚步轻快很欢乐的去洗手了。
晚饭的时候，卢青苗自然是留下一起吃的。
不得不说这姑娘是真的很勤快，有她帮忙打下手，乔小如做菜不要太轻松，真的就只需要掌勺就可以了，其他的活计卢青苗都抢着做了，连小豆芽都无事可做。
乔小如忍不住有些叹气：这姑娘明儿、后儿不来了，只怕自己还不习惯呢！
乔小如将豆腐留了两块与白菜一起做了个汤，剩下的全都煎了，用油煎得两面金黄，晚上炒一半，用木耳、野菌和鹧鸪山雀一起炒，剩下的另一半留着明天再吃。
再做了一个素炒山药，便开饭了。
吃饭的时候卢青苗比中午自在了许多，田氏和乔小如又笑着招呼，卢青苗一放松，便忍不住吃的有点儿撑了，怪不好意思的笑笑，直说二嫂烧的菜好吃！
说的田氏和乔小如都不禁笑起来，小豆芽则一脸得意，比夸了他还要高兴。
吃过晚饭，卢青苗又抢着收拾碗筷、洗碗，说二嫂干活肯定也累了，她在家里一点也不累，把灶台等厨房各处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才离开。
“这孩子啊，真是越来越懂事了！唉！”田氏忍不住含笑轻叹。
“娘，”乔小如忍不住道：“青苗她这待了一天大伯娘就没来叫她？”
“没啊！”田氏摇摇头，眉心蹙了蹙，后知后觉的也有点儿纳闷起来。大嫂那性子，怎么肯让青苗出来不干活呢？
“那，青苗她有没有说什么啊？”乔小如又问。
“好像……也没有啊！”田氏慢慢回想着，慢慢摇了摇头。
婆媳俩相视，这就怪了！
乔小如见田氏眼巴巴的看向自己一副等着自己解惑的样子，摊了摊手笑道：“我也不知道啊！算了，不管她了！反正万一要问起咱家家底什么的，娘您可千万不能说实话就是了！”
“这个，这个我知道的，你放心吧！”田氏连忙点头。之前她就不可能会说，如今为了小儿子有钱进学堂念书，就更不会说了。
次日卢青苗没有再来，乔小如和田氏只当昨日是个意外，也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去了。
乔小如和傻夫君又去了中游村的果园，与昨天的结果差不多，还是要了一万条嫁接的芽穗，顺便又订了七八年树龄及以上的树苗。
两万条嫁接的芽穗，加上一些树苗，乔小如估摸着也差不多够了，若是不够，剩下的再慢慢补齐便是。
于是那些乡绅、财主什么的乔小如就没打算再去了。
人家财主、乡绅家的果园，种果树是为了吃个新鲜或者给下人们发福利的，或许也有的是种来卖钱的。
但人家可不缺这三两、四两的银子，未必会卖给她，她也不想去费这个劲儿了。
这件事解决后，乔小如便琢磨着抓鱼的事儿。
原本想去上游村、中游村那条流经的大河抓去的，可她没有船、也没有渔网，这些东西本村因为流经的只有一条小河所以没有哪家人家有，想要用就得给别村的人借或者租，着实麻烦。
乔小如便向里正和张叔打听了，得知某处山沟里有一带鱼不少，因为连接着好几个深潭，便打起了那里的主意。
这天一大早，简单吃了点东西后，乔小如将让傻夫君一早砍碎的那榨过油的茶树饼一块，用袋子装好，便带着与傻夫君进山去了。
小豆芽听说他们去抓鱼也兴致勃勃的定要跟着去，乔小如想着路也不算远，不到一个时辰，便答应了。
三人按照张叔的指点果然找到了一处山谷间的深深山沟，沿着山沟朝上游方向走，没多久就看到了一个深潭，有个十二三平米左右宽大，潭水碧幽幽的，表层微微泛着白，深不见底。
“嫂子咱还往前走不？”小豆芽看了一眼就问道。
乔小如想了想，笑道：“咱们就在这儿试试吧！若是逮到了大鱼，回去今晚就做水煮鱼！”
红辣椒油炸出辣椒油，有冬笋、野菌，虽然调料不多，但胜在什么都是原汁原味的，肯定差不了！
小豆芽是一听到乔小如说吃的就眉开眼笑，立刻便拍手叫好。
笑闹一阵，乔小如便将准备好的弄碎了的茶树饼拿了出来，让傻夫君往水潭中各处撒去，尽量撒均匀一点儿。
这茶树饼会散发出一种让鱼发晕的气味，鱼受不了，自然会从水里昏昏沉沉的浮出来，到时候只管逮就行了。
更重要的是，用这茶树饼抓的鱼，不会有毒。
“嫂子，行不行啊！我怎么还没有看见有鱼呢！”小豆芽睁大眼睛，骨碌骨碌转着眼珠子在水面上转过来转过去，那潭水依然碧幽幽的深不见底、深不可测，无声无息连个泡都没有冒起，忍不住有些急了。
“别着急，再等等！”乔小如也紧张而期待的盯着那水面，心里忍不住也有些打鼓：莫非不成？这不……可能吧！
“就是，媳妇儿说行就一定行，等等！”傻夫君永远是媳妇儿命令的主动执行者。
小豆芽瞧了自己的哥一眼，默默的继续盯着水面。呃，貌似哥看他不太顺眼好久了啊，呃，一定是他的错觉，一定是的！
第148章 山中
“来了！”傻夫君突然眼睛一亮，乔小如和小豆芽俱是精神一振，随着傻夫君话音刚落，水面涟漪轻动，果然一尾长过尺、至少也得十三四斤的大鱼浮出了水面，行动迟缓的摆动着身体，时而露出雪白的肚皮。
“呀！真的真的！好大的一条鱼呀！哎呀那里那里，还有一条！”小豆芽眼睛亮亮跳了起来，兴奋的指着水面。
不过两三句话的功夫，水面上已经浮起好几条大鱼了，每一条看起来长度都超过一尺，少说也在十斤以上！
水面上一时热闹起来，小豆芽眼睛和嘴巴都不够用了！
“真的有鱼！太好了！咱们有好东西吃了！今天运气真是不错嘛！”乔小如也开心起来。
“哥、哥！快，快捞过来啊！”小豆芽兴奋得手舞足蹈在河边跑来跑去，推了推他哥叫道。
傻夫君哪里是小豆芽指使的动的？只憨笑着看他家媳妇儿。
“阿湛，快把鱼都捞上来吧！”乔小如笑眯眯道。
他们来之前用长竹竿做手柄，一头围成了圈安上，圈上用撕开的麻袋缝了做了个简易的捕鱼的兜子，在上边剪了不少细小的洞，方便水可以更快的流出。
傻夫君力气大，咧嘴应声“好咧！”将长长的竹竿兜子朝水面上伸了出去，轻而易举将一条还在挣扎缓缓摆动的大鱼网了起来。
小豆芽蹦上前帮忙一块儿往岸边拉，咯咯的嚷：“呀！好重呀！”
乔小如只是笑，竹竿太长，不受力，能不重嘛！
她笑眯眯的看了一眼傻夫君，真好，有傻夫君在，即便重、即便不受力，对他来说也完全不是个事儿！
若换了自己，可不得费老劲儿！多半还得忍着刺骨的寒意下水呢！
“媳妇儿！鱼来啦！”傻夫君乐呵呵的将竹竿收了回来，递给乔小如看。
“来！快装起来！”乔小如乐呵呵的，和小豆芽两个捉了鱼便往箩筐里放去。
来的时候傻夫君挑了一对大箩筐，此刻半浸泡在水中，鱼放了进去还能养着，等会儿回去少不得要离了水。
不到一个时辰的山路回去，到家之后便赶着将鱼处理了，这鱼仍算是新鲜的，吃起来味道不会错。
接二连三的，鱼不停的浮出来，傻夫君一条接一条的往岸上捞，乔小如和小豆芽不亦乐乎惊呼欢笑的往箩筐里放。
箩筐虽然不小，可是鱼太大了，很快两只箩筐都装满了。
乔小如略数了数，一只箩筐里装了得有十三四条，都是十来斤的大鱼，有那小的，乔小如让傻夫君都懒得理会了。
“够了阿湛！咱们的筐装不下啦！”乔小如笑眯眯的向傻夫君道。
“好可惜哦！还有好多呢！”小豆芽无不遗憾的叹了口气，有那巴掌大的、三指宽的、或者更小的小鱼飘飘荡荡的飘到岸边，小豆芽弯腰伸手捞起，又叹了口气恋恋不舍的扔回潭中。
自打嫂子做鱼之后，家里吃了不少顿村口河里弄的鱼，一点儿腥味都没有，用蒜苗、姜葱爆炒，或者加点儿酱油红烧，或者油煎，或者略煎一煎两面微黄炖了汤，滋味都鲜美得不得了，从此他也爱上了吃鱼。
这会儿到手的还要扔出去，着实可惜呢！
“这么多够咱们吃的了！以后想吃了，再来捞便是！”乔小如笑道。今天运气是真不错，或者说这年头生态太好了，没想到一个看起来平平静静的深潭中，竟然有这么多的鱼。
“媳妇儿说的是，媳妇儿想吃了，下次再来捞！”傻夫君收回了竹竿说道。
“嗯，下次咱们还来！”乔小如笑眯眯的，见傻夫君一缕长发被风吹着掠在面上，便踮起脚轻轻的帮他往耳后掠了掠，傻夫君冲她憨憨一笑，眉眼弯弯，乔小如心微微一软，不禁与他相视而笑。
傻夫君哪里见得媳妇儿对自己柔柔的笑？只觉那笑迷花了自己的眼，不由得心里痒痒，笑意更深，唤着“媳妇儿！”便伸手欲要牵她的手，顺便将人拉入怀中抱一抱。
“走吧，我们回家！正好今天天气不错！这些鱼回去便处理了！过一阵子，就有好吃的鱼干吃了！”猛然想到旁边还有一颗小豆芽呢，乔小如被傻夫君的行为吓了一跳，嗔了他一眼忙后退两步。
眼风下意识一扫，见小豆芽还在一脸牙疼的盯着水面、水边的鱼嘴里嘟嘟囔囔的并没有瞧见自己和傻夫君的动静，这才暗暗舒了口气。
傻夫君顺着她那一眼也看见小豆芽了，顿时就记起媳妇儿的叮嘱来：有人在的时候不许动手动脚！
于是挠了挠头悻悻然收回了手，看那颗小豆芽没来由的更加觉得不怎么顺眼了！
“怀宣，走啦！”乔小如冲小豆芽好笑叫道。
“嫂子等等，再捞些小鱼吧！捞回去给鸡吃也好嘛！”小豆芽道。
“对哦！还是我们怀宣聪明！”乔小如一拍脑门。
便与傻夫君、小豆芽一起，捡那飘到岸边的一指、两指大的小鱼，随手抛到箩筐里。
反正箩筐里装大鱼还有很多空隙可以装得下很多小鱼。
没想到还看到有很多大青虾也被逼着朝岸边爬，潭水边、以及潭水朝下游流去的河岸边都有不少。
这山里纯天然的青虾可是好东西呀，油炸、油焖、红烧、白灼、炒虾仁，或者取了虾仁煮粥，都是十分鲜美的东西，乔小如便又叫两人多多的抓些虾。
小豆芽巴不得再多抓点儿回去，傻夫君则什么都听媳妇儿的，三个人便专心抓起虾来。
“啊！乌龟！嫂子、哥快看，那里有一只乌龟！不，是两只呢！”小豆芽突然指着不远处道。
“哪里哪里！阿湛快把兜子拿来，抓过来！”乔小如眼睛乱看，终于找到了小豆芽所说的两只乌龟，顿时就眼睛一亮，拍着傻夫君让他抓来。
“哦，就来！”傻夫君取了长网兜，将两只乌龟弄了过来。两只乌龟同样昏昏沉沉的，挥着四爪。
“太好啦！太好啦！嫂子它们不会死吧？等回到家里它们不会死吧？”小豆芽眼巴巴的望着乔小如道。
第149章 做腊鱼
“当然不会啊！”乔小如忍不住好笑：“这可是乌龟！这两只多半是冬眠的时候被闷上来的，别说不到一个时辰了，就是十天半月也死不了！”
再说了，这茶树饼又没有毒，这些鱼啊虾啊的只不过一时昏迷罢了，在这自然流动的水中，等那茶树饼内含的致昏迷物质随流水散去，它们自然会醒转，何况乌龟？
“那太好啦！嫂子我想把它们带回去养好不好呀！”乐得拍手蹦跳的小豆芽立刻又眼巴巴的望向乔小如：“锦和哥哥就养有一只乌龟，可讨人喜欢啦！我也想养！”
乔小如顿时一怔，卢锦和养了一只乌龟？不知为什么，她忽然就想到了那会儿自己送给沈六婶的那只乌龟。
转念一想，他爱养什么养什么，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便没再想，只向小豆芽笑道：“好！本来我还想炖了汤给你和娘补一补呢，既然你想养，那就养着吧！”
“这样啊，那——”
“没事儿！”乔小如知道这根小豆芽是个孝顺的，听了这话便想把乌龟贡献出来，便打断了他笑道：“现在咱也不差这一只乌龟来补，有没有没多大关系的！”
小豆芽犹豫纠结的神情顿时消散如乌云退去阳光灿烂，咧嘴笑道：“谢谢嫂子！嫂子真好！”
“那是自然，嫂子什么时候不好过呀！”乔小如也笑了起来。
不一会儿，三人又逮到了七八条肥大的黄鳝，掂量着两只箩筐装的差不多了，这才准备回家。
入冬的水温寒浸浸的，离水后风一吹，双手便觉有些僵硬，手掌更是红通通的。
乔小如搓了搓手，正想握在嘴边呵几口气暖和暖和，傻夫君却一下子将她的双手握在了手中，包裹在他的大掌里。
刹那的寒凉之后便迅速的感觉到一股暖意涌来，冷和僵的感觉消退。乔小如身子一松，含笑看向傻夫君。
傻夫君只是冲她嘿嘿憨笑。
小豆芽看看哥，再看看嫂子，识趣的在一旁默默的呵气，嫂子是女子，应该的……
“担子重不重啊？若是重了便扔掉一些吧！”看着那从水里捞起来的箩筐，湿漉漉的直往外淌水，乔小如就觉得很重，忍不住就这么说了。
“媳妇儿，这个一点不重！我不累”傻夫君憨笑着摇头，眉宇间喜气洋洋，媳妇儿最关心他、最疼他了，还是媳妇儿最好啊！
乔小如其实也知道他是肯定不会累的，不过自己心里那么想就那么说了，闻言一笑，道了句“那你路上小心点！千万别摔跤！”三人便朝原路返回了。
傻夫君健步如飞，肩上的重担对他来说小菜一碟，气都不带粗喘的，小豆芽虽然年纪小，可成天在外头野的农村孩子，走这点儿路也算不上什么，倒是乔小如，尽管穿来已经时日不短了，对这一脚高一脚底崎岖不平的山路仍然没有完全习惯。
三个人当中，走得最吃力的反而是她。
回到家里，正好是午饭时间。
田氏看见他们回来睁大眼睛不由吃了一惊：“这么多鱼！这么大！”
“嫂子说要做成鱼干和腊鱼，就要大的才好！”小豆芽笑眯眯的。
田氏不禁好笑，这孩子，说到吃的比什么都开心。
乔小如便让小豆芽去做饭，取了个盆子将虾先装上养了起来，再把黄鳝也用个盆子养着。
小豆芽把饭锅往风炉上一架飞跑的便出来了，嚷嚷着要帮忙，便将那些小鱼全都捡了出来装在竹篮里，准备要喂鸡的。田氏站在一旁含笑瞧着。
乔小如则让傻夫君取来一个大桶和垃圾篓、两个干净大竹筐，和傻夫君一块把鱼都处理了。
这次逮到的基本上都是大草鱼或者鲤鱼，一条条十分肥大，肉很厚，用来做风干鱼和腊鱼都最好了，还有一些鲶鱼和黑鱼，因为就这四种鱼体型最大，所以捡的也就是这几种，其他的很多杂鱼乔小如也不知道都是个什么品种，大大小小的也都没要。
这会儿鲶鱼、黑鱼也还都活着，一共四条，便于黄鳝勉强凑合着暂且养在一起，准备在这些天中把它们解决掉。
鲶鱼炖豆腐、黑鱼作水煮鱼或者炖、焖，都是很鲜美的做法。
其他的二十来条也没有死，不过已经奄奄一息了，便是用来做风干鱼、腊鱼的了。
为了避免鱼腥味沾得到处都是不好处理，两人在阴沟旁边处理，到时候用水一冲，将滴落的血迹等全都冲入阴沟流走，又是大冬天的，味道也不会浓。
将鱼去鳞片、剖开去掉内脏、鱼鳃，用清水清洗干净，便放进下边垫着大木盆的筐子里。
这鱼体积不小，或许因为长年生长在山间凉意寒重的潭水中，肉质很紧，鳞片也很硬，处理起来十分费劲，至少对乔小如来说就是。
笨手笨脚折腾了半响才手忙脚乱的处理好一只鱼，而这时候傻夫君已经开始处理第四条了。
这些鱼剖杀清洗干净之后，还要沿着脊背剖一道剖开但不断，用竹篾子使两片肉撑开，以方便晾晒。
乔小如是没有那个力道剖开的，还得傻夫君来才行。
不过将鱼清洗剖杀好之后便差不多过了午饭的点了，乔小如便洗了手先去做午饭。
都惦记着晚上再好好吃一顿好的，中午就只炒了个蒜苗鸡蛋、一盘炒青菜，简单的吃了点儿。
晚上嘛，乔小如说了，油爆大虾、爆炒鳝段、炖焖黑鱼，光听菜名小豆芽就露出一脸向往的期待的表情。
匆匆吃过午饭，乔小如便让傻夫君将鱼切开，然后用缸子和盆腌制起来。
作腊鱼的和做风干鱼的腌制的方法有所不同，所以还得准备一个缸子一个盆。
做风干鱼需要腌制的时间短，有两三个小时就够了，需要用盐和花椒遍搓鱼身内外，一条条累起来放在盆中，等到夕阳西下时分便可用麻绳穿过鱼鳃和嘴将之系起来，挂在院子里的竹竿上，让其自然曝晒、风干。
眼下没有花椒，这一带居民日常饮食里并没有这件东西，药店里或许是有的，乔小如之前没买过。这会儿便只用盐，再加了点儿八角便罢了。
第150章 不要麻烦人家了
待晾干掉水分、鱼肉变得硬邦邦的半透明便可收起存放，吃的时候割下一块用温热的水泡一泡，切成块或者半个手指宽的细条，烧热油锅爆了姜蒜辣椒爆炒，再加上一把切成段的蒜苗，或者萝卜干、梅干菜之类的菜干，或者上锅蒸、去掉骨头剁成沫煮粥，都是极好的菜肴。
要做腊鱼，同样也是用盐搓鱼身内外，不过得放在缸里密封腌制四五天左右，取出来之后用清水清洗干净，同样穿了麻绳，悬挂在灶台上方。
经过每日烧火做饭炒菜时形成的烟一天天的熏燎，约莫过二十来天一个月就可算成了。
不过不必取下来，一整个冬天都可以挂在灶台上，想吃的时候割一块像风干鱼一般的煮就成。
这二十多条大鱼，做成鱼干的数量相当可观的了，足够他们吃好几个月。
一般而言到了四月份左右天气太暖和，这腊味又没有冰箱冷冻收藏，到了那个时候气温回升，也会影响到味道，所以乔小如也没有必要做那么多，以免到时浪费了。
夕阳西下时，在霞光万丈中，乔小如和傻夫君将准备做风干鱼的九条大鱼晾在了竹篙上，小豆芽在一边看着，等着等会儿嫂子做晚饭他好给打下手。
只是，这小东西越发的胳膊肘朝外拐了，见乔小如和傻夫君忙完了在洗手，他便殷勤的上前帮他们舀水，然后陪笑三分讨好的道：“嫂子，这么多的虾、黄鳝、还有黑鱼和鲶鱼，咱们也吃不完，要不，给锦和哥哥他们送些去？”
“不行！”
乔小如和傻夫君同时抬头瞪向小豆芽，不约而同的拒绝。
“听到没有！”傻夫君瞪了小豆芽一眼，然后冲媳妇儿露出憨笑，果然媳妇儿也讨厌那什么卢锦和呢！他忽然觉得好开心！
乔小如嗔了傻夫君一眼，看他那傻样就知道他心里头在想什么！
这傻货，什么时候喝醋喝得这么精准了！以至于她都有点儿不太相信他是个傻货。不过那眼中的神采，是绝对骗不了人的！
只能说吃醋这种事儿，对于傻与不傻来说是没有界限的。
小豆芽小嘴巴微微一扁：“嫂子！”
田氏恰好从屋里出来，也听见了他们的对话，顿时亦有几分犹豫纠结，忍不住上前笑道：“小如啊，我觉得怀宣说的没错呀！反正这么多，送点儿也没什么啊！如今怀宣差不多每天都会去你们六婶家，锦和都会教他认识三四个字、念几句书，这，咱们适当表示表示感谢，好像、也挺应该的啊！”
“是啊是啊，嫂子！”小豆芽连连点头。
乔小如目光闪了闪睁大了眼睛，一时头疼。
她是真的不知道小豆芽这些日子竟然每天都去卢锦和那里念书认字。不用问也知道，这肯定是卢锦和自己提出来的，小豆芽和田氏不是杨氏、卢梅那种没脸没皮的，可做不出来主动蹭上去麻烦人的事儿来！
卢锦和他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应该……跟自己没有关系吧！
乔小如想着不由更烦了！
“是我糊涂了！还是娘和怀宣想的周到！”乔小如果断改变了主意，便向田氏和小豆芽笑道：“娘这便送去吧！索性再送一碗油过去，这鱼啊虾啊黄鳝啊做菜需要用油多，六婶未必舍得呢！咱们索性做人情便做彻底些！”
“哎，成！好！”田氏笑着点头，转身便去拿油，让小豆芽和乔小如把鱼虾准备好。
待田氏和小豆芽走后，傻夫君有些闷闷的道：“媳妇儿，你明明也讨厌那个卢锦和，为啥还要答应娘他们呢！”
傻夫君刚才虽然没有阻止，但乔小如何尝瞧不出来这傻货因为吃醋还在郁闷着呢！
听了这话便笑道：“那你说，咱们要不要欠着他的人情呢？”
“欠他？”傻夫君想也没想果断摇头：“不要！什么也不要欠他的！”
本能的，他也知道这不会是一件好事。
“这就对了啊！”乔小如一笑，柔声道：“他帮了小豆芽，咱们这么做是应该应分的！”
“这样就不欠他的了对不对？”
“对！”
傻夫君这才又嘿嘿的笑起来。
田氏和小豆芽回来了也很开心，因为沈六婶也很开心。
沈六婶对于能够给儿子补身体、增加营养的东西，自然不会不开心。
至于卢锦和怎样，娘俩倒没有特意注意，小豆芽虽然注意了一点儿，在他看来，锦和哥哥很客气，应该也是开心的吧！
皆大欢喜。
美美的吃了晚饭后，一家人在堂屋坐着消食说说家常闲话。
一旁的油灯点得亮亮的。
说着说着，乔小如便闲闲般开口向田氏笑道：“对了娘！那卢锦和卢秀才听说明年就要参加乡试了不是？那他现在复习功课肯定时间很紧，要不，以后让怀宣不要再去麻烦他了！这要是耽搁了他温习功课，只怕六婶心里头也会不太乐意呢！”
田氏和小豆芽都是一愣，显然之前母子俩光顾着高兴了，压根就没想到这一茬。
乔小如赶忙又笑道：“横竖明春咱怀宣就去上学堂了不是吗？也不差这几个月不是！”
傻夫君反正不管别的，只要是不跟卢锦和家里有关系他就开心了，对于乔小如这话那是举双手第一个赞成！
“倒是多亏了你提醒！”田氏轻轻一叹，被乔小如这话也提点过来了，笑道：“倒正是这么个理儿！怀宣啊，往后不要再去了啊，你锦和哥哥这正备考呢，打扰了他分神总归不好！”
“我知道了娘！”小豆芽虽然心里头觉得有点可惜和不舍，可娘和嫂子说的也没错，让他心里多少还有点儿愧疚，觉得自己太不为锦和哥哥考虑了！
“这些天都是锦和哥哥自己叫我去的，不是我故意要去的！明天他再叫我，我不去就是了！”小豆芽连忙说道。
“嗯，我家怀宣向来懂事的！”田氏欣慰含笑点头。
原本，乔小如和田氏都没当回事儿的青苗事件，婆媳俩都以为那天是个意外，谁知没过两天青苗又来了！
第151章 你太偏心!
卢青苗小姑娘搓着手，腼腆的笑着叫：“三婶！二嫂！”说是还过来陪陪三婶做针线活……
别说乔小如警惕心骤然起，便是田氏那老实白莲花的人也不禁有三分疑惑：又来了？
可青苗这可怜兮兮的样子，拒绝的话田氏是说不出来的，便笑着将她唤啦进来。
乔小如想着，这丫头倒也不想是个藏奸的，由着她来便来吧！若是个藏奸的也不怕，迟早会露出行迹来，横竖已经分家了的，里正又拿了自家给的好处，不要求他偏颇，只要他处理纷争能够公平就够了！
那么即便青苗回去告密，那两口子伯娘伯父极品跑来闹，乔小如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怕的。
这么一想，乔小如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管这事儿，由着青苗三天两头的过来“陪三婶做针线”，有的时候两人还一块儿去沈寡妇家一起做。
当然，青苗每次来必定是要吃了午饭或者晚饭才回去的。
对此乔小如也无所谓，一来这小姑娘是真勤快，每次都不闲着抢着家务活干，吃顿饭应该的，二来自家也不差这一碗饭。
可乔小如没想到的是，就在青苗又来了三天之后，卢麦香也来了。
那天上午乔小如看见卢麦香在自家院子外头探头探脑，不由纳闷问她来干什么？
卢麦香便老老实实的说，是她娘让她来的。
这叫什么话？二伯娘让她来的？让她来干什么？
乔小如听得一头雾水，便问她她娘让她来干什么？卢麦香支支吾吾的又说不清楚。
乔小如哪儿耐烦与人打哑谜？见状便道：“你回去问问你娘吧！问清楚了再来！”
这是一句很应该应份、很正常的话，可卢麦香却露出十分纠结的表情，看那神情不太想走。
乔小如见状更不耐烦了？皱眉道：“你说又说不清楚、问又不回去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快回去问清楚吧！不然到时候你娘又来闹，让我怎么回答呢！”
卢麦香听了不得已，只得“哦”了一声回去了。
没想到不多会儿张氏风风火火、怒意十足的直奔过来，拉着卢麦香，看见乔小如便狠狠瞪了她一眼。
乔小如被她瞪得莫名其妙！
还不等乔小如开口问，张氏已经将卢麦香推了上前，双手叉腰忿忿道：“我说乔小如你到底是个啥意思！乍的？青苗是小姑子，我们麦香就不是啦？天天留青苗吃饭，麦香就不能来吃一顿两顿的啦？我们二房跟你有仇啊！你眼睛生在头顶上这样瞧不起人！”
乔小如：“……”
我去！这是什么样的天地奇葩！
她算是明白几分了，青苗这些天往自家跑、留在自家吃饭的事儿让二伯娘知道了——她甚至觉得这消息多半还是大伯娘故意在二伯娘面前显摆添油加醋的故意说给二伯娘听想气她的！
于是，二伯娘就心里头不爽，把卢麦香也打发来了。
这小姑娘恐怕是不好意思说自己的娘赶自己来是来吃饭的，所以自己问她的时候她支支吾吾的没说出来，被自己叫回去问清楚——很显然她也没跟张氏说清楚自己究竟为什么让她回去，张氏便认定自己差别对待，怒气冲冲拉着她这就过来了！
乔小如无语至极，这两位伯娘还真是人间极品、堪称天地精华孕育出的绝世奇葩！
这是跑自己这儿来找平衡感了呢！卧了个槽！她肿么躺着也中枪啊！
如果自己是个老实的，这日子还真是没法过了！
乔小如朝卢麦香看了一眼，本想着小姑娘好歹说句话把事实说出来吧！
谁知卢麦香低着头绞着双手光盯着自个的脚尖看，一声不吭，杵着当木头当什么都没看见、没听见。
乔小如不由暗暗失望，无声叹息。
哪家没有几个极品，尤其是在乡下。毕竟，这人的素质摆在这儿，加上生活的贫穷，自私、贪利的人之劣性往往会十倍百倍的放大。所以乔小如虽然一向鄙夷不喜这两位大伯娘的行事做派，却也没认为她们罪大恶极。
而对于自己这一辈的，她倒更情愿兄弟姐妹们之间多亲近、相互扶持，卢怀金实心眼儿，青苗看着胆小内向其实心里清楚明白，卢怀财虽然滑头本性却也没坏透，卢怀银就不说了！
她本以为麦香也是个老实本分的小姑娘，看来倒是有点儿老实得过了头、是非不分了。
“二伯娘这话说的！”乔小如笑道：“我是有多傻帮着你们大房、二房养大小姑子？我自己也不过是个年轻小媳妇罢了！你说青苗啊，她是过来陪我娘、照顾照顾我娘的，我娘身子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大伯娘有这个好心，我要是推辞了也不好不是？青苗既然在我家照顾我娘，那留下来顺便吃顿饭也很正常啊！我总不能让她照顾了我娘却回家去吃饭吧？就算我那么想，大伯娘也不肯答应的不是？”
“麦香刚才来了，我问她什么事她又不说，只说是您让她来的！我生怕误了您的事让她回去问清楚，您这样跑来劈头盖脸的一顿，这是个什么意思呢！”
傻夫君站在乔小如身边，眉头皱了皱，神色十分不善的瞪了张氏一眼。
张氏脊梁骨上一阵发凉，生生将那要骂的话吞咽了下去。
乔小如的话句句在理，她也不过气不过想胡乱骂几句借以掩饰她的被拆穿的恼羞成怒罢了。
看这架势自己若张口乱骂这傻子没准会做出什么来——这死丫头可不是个好性子的，偏这傻子又肯听她的话！
张氏一口气憋不出，在心里迁怒，转而心里大骂杨氏不厚道！挑拨欺骗她，让她来撞这死丫头的晦气！
“那成呀！”张氏挑了挑眉，轻哼一声，将卢麦香往前一推，道：“那麦香也在这陪三弟妹，这你总没话说了吧！”
她总不能白闹了一场不是！
“娘，我——”卢麦香没想到自己的娘会这么做，惊慌的看了她一眼，又看看乔小如，一时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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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栽树了
“我娘虽然需要人陪着照顾，可也没必要两个人啊！”乔小如浅笑吟吟，笑道：“不如二伯娘与大伯娘商量商量，这到底是青苗来呢还是麦香来，或者一人来一天，我反正没有意见！”
“哦对了，”乔小如又笑道：“若是要来可别来的太晚，不然就成了上门蹭饭吃的了，这可不厚道呢，二伯娘你说是不是呀！”
“你——你啥意思！”张氏怒气冲冲：“老娘难道还占你便宜！”
“二伯娘当然不是这种人啦！是我小心眼儿乱说的，二伯娘别放在心上！”乔小如望望天、眨眨眼，毫无压力的张口便道。
张氏听了她这无赖话，一时反倒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哼！”张氏咬牙：“放心，老娘这就找你那大伯娘商量个明白！”
那死老婆子，说什么她女儿过来三房串门子，三房天天留她吃午饭晚饭，家里能省一个人的粮食，她不服气就催着麦香来了，没想到却是这么一个结果！她跟那死老婆子没完！
就说嘛，乔小如这死丫头的便宜是好占的？平白无故的肯帮大房养丫头！敢情青苗是来给三房当使唤丫头换口饭吃呢！
那死老婆子自以为精明，哼，把自个闺女给人当丫头般干活，不过管顿饭，一个工钱也没有，还当占了便宜呢……
张氏说着白了乔小如一眼，带着一肚子的气怒冲冲的直奔大房，找杨氏算账去了！
事后乔小如从旁人那里听来，据说两位伯娘对骂，差点儿大打出手，不由幸灾乐祸的笑了一场。
果然狗咬狗什么的最过瘾了！
而那之后，卢麦香到底没来她家“陪”田氏，青苗却一直这么陪下去，仿佛毫无目的。
转眼就到了十一月中旬，乔小如和傻夫君已经去了两趟栾村。
李四带着一批人忙得热火朝天，大院子已经全部圈围了起来，里头的房子地基也都打好了，正在准备盖。
这就快了。因为不是住宅屋，建的都是大开大合的宽大屋子，方便将来在里头干活的。
用来晾柿子的晾房四面排窗，将来做了需要的架子一排排放进来，正好四面可以通风，有助于晾干。
其他的库房、工具房等，全都按照乔小如的意思各有各住。
她甚至还特意留出了东南角一块空地，准备将来隔出一个院子，给一些雇工住，或者将来需要买几个下人，方便打理照顾这一片地方。
到了十一月中旬的时候，这树坑也都全部已经挖好了。
因为乔小如给的工钱十分厚道，给的时候也十分爽快，梁老三、刘三喜等人干活都格外卖力仔细，生怕干得不满意丢了这活计，乔小如验收的时候脸上的神情确实是十分满意的！
挖好了坑，接下来就是种树了。
这里不是极北的正儿八经的北方，冬天温度最低的时候也不会到零下，撑死也有6、7度，所以这树这会儿种下去是绝对可以的，只不过种下去之后不要浇水。
因为要防着结霜。万一那水结了霜，很容易将树根冻死。
只要不结霜，有厚厚的土层保暖，到了春天气温上升、变暖，这些树自然就会发芽长叶了。
乔小如便指了一片地，用来栽种直接购买的树苗。
从另一头起，便种山上野岭挖来的柿子树树桩。
树苗的事儿乔小如与两家果园已经说好了，让刘三喜和梁老三一人负责一处，隔几日去人那里取来好好种下。
树桩的话，他们可以放话出去，让村里人都去寻来卖。要求是树的主根绝不能有损伤、细根不能太少，树主干从拳头粗到碗口粗都可以，高一人左右就成，若有主分叉也都留着，留尺余即可。当面结清钱。
这从山上找来的柿子树，无论大小，两文钱一棵。而他们两人负责安排人把树种下去，每种两棵树一文钱。
他们若是从山上挖了树桩来，同样也是两文钱一棵。
乔小如说完这些话，看着这两人皆是一脸喜色的连连点头说好，七嘴八舌的下着各种保证，却又有些头疼起来。
这树苗、树桩的事儿她却是不能完全信任他们的，毕竟这里头牵扯到了第三方。
比如说哪个村里人送来的树桩太小、或者主根有破损，那拿来卖的人倘若是个脸皮厚的，缠着梁老三或者刘三喜舌灿莲花、滔滔不绝，碍于乡里乡亲的脸面，甚至是梁老三本家亲戚、朋友之类的脸面，他们怎么可能拉的下脸皮拒绝？
那么这个亏就只能乔小如吃了！
而一旦这种事情一旦开了个口子，后头根本就别想能够控制住。
你给自家亲戚亲属大开方便之门，别人拿这话来堵，都是乡里乡亲的，怎能拒绝？
所以，乔小如又道：“无论是从两个果园那、还是从山上带回来的树桩，我会给你们留点儿钱，到时候你们直接把钱结算给卖家。不过，那些树苗、树桩我得亲自过目之后才能种下去。你们把树苗、树桩收上来的时候可要看仔细些，若是我过目的时候看到有不合格的是会挑出来的，那钱我也是不会出的，也就是你们自个可就花了自个的冤枉钱了！”
原本乔小如还当自己这么说了后，刘三喜和梁老三会不高兴。刘三喜还罢了，毕竟是自家的佃户，与这四邻八村的人算不得有什么交情，梁老三却是土生土长的栾村人。
谁知听了这话两人都十分的赞同，并且刘三喜立刻善解人意的陪笑道：“东家这话真是说的太好了！实不相瞒，这乡里乡亲的人家多说两句话，还真是不好拒绝呢！有了东家这话可就好多了！到时候有人缠磨，也有话可说了！”
“是啊是啊！”梁老三也连连点头，笑道：“有了卢小嫂这话，我们做起来也能少许多为难！不然有的时候，呵呵，还真是没法儿拒绝……”
话是这么说，其实梁老三却已经可以预见，自己到时候肯定还有抹不开脸的时候，毕竟有的人尤其是亲近亲戚、脸皮又厚、又是长辈的话，哪怕明知送来的不合格，他也是不得不收的，说不得只好自己倒贴几个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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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顺利完工
倒贴就倒贴吧，花钱买个清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
后来果然，等这事儿结束之后，梁老三倒贴了二三十个钱，但总的来算还是赚的。
梁老三这人比较老实，听了乔小如的话只觉松了大半口气，刘三喜就不由得多想了一想：东家分明是预见到了没有她这话他们做起这事儿来的诸多掣肘，而故意把话说在前头！
东家这心里可是门儿清呢！
这么一想刘三喜不由得又是吃惊又是暗暗警惕自省：他知道东家与寻常普通小媳妇儿不一样，是个能干的，却也没想到她会能干通透到这种地步。
想想她的年纪，才十六七的小姑娘啊！
在别的人家，这样的小姑娘要么还没嫁人，在娘家只知道听爹娘的话让做什么便做什么，除此一无所知；或者已经出嫁，在夫家就是婆婆或者上头嫂子长辈的小跟班，同样是叫做什么便做什么，哪里能有这么大的主意！
可看看东家，这一件件事做下来，无不安排得妥妥帖帖、丝毫岔子没出，那话更是一套一套的，条理清楚、有理有情，愣是让人不得不服。
刘三喜更加坚定了决心：一定要好好的跟着东家混！一定要对东家忠心耿耿、绝对不能出二心，否则的话，这辈子就再也不会有这么好的出头的机会摆在自己面前了……
乔小如将事情吩咐完了后，便每人给了他们一千个铜钱，同时说明了今天下午让他们分别去两处果园那里将树苗弄回来，料想经过了这么多天，两处果园那里应该已经弄了不少树苗的。
明天一早她也会过来，到时候会过目，过目之后清点了数目，他们便上山种去。
先看看明日收上来的树苗究竟有多少，再决定下一次什么时候来。
次日上午，乔小如和傻夫君过来验收，顺便把小豆芽也带来了，种树的事儿非同小可，能亲自看着还得多看看她才放心。
她这个东家若是放手放得太多，难免不会有人觉得她太好说话，不管不问，从而变得懒惰懈怠起来。
次日清点过后，一共是六百多棵树苗。
两人带回来的全都合格。主根完整，主干结实，枝桠自然。虽然光秃秃的这时节并不见叶子，但指甲轻轻一刮树皮，便可见那充满生机的绿色。
刘三喜顺口解释了两句，说这是积累了差不多十天的，且一开始找的时候好找，以后果园那边三天去一趟，每次能有几十一百棵就不错了。
对这一点乔小如是理解的，笑着点了点头。
清点过后，乔小如、傻夫君和小豆芽便随着刘三喜、梁老三等二十来人上山去种树。
三人在种人之间随意走动、随意停下查看，有放树苗的时候歪斜的、或者树根没整理好扭曲的、或者埋土的时候没踩实的，若是自家佃户，乔小如便直接说了让改正过来。
若是梁老三带来的人，她便去找梁老三，让梁老三去改正。
她一个年轻小媳妇，不便与那些人直接打交道。她虽然是雇主，但又不是当地的财主、乡绅家的人，在那些人眼里她的身份地位与他们是一样的。她当面指出，若是个老实的也就算了，若是个稍微那么点儿什么的，顺口开个不荤不素的玩笑，她如何回话？
倒不如一开始便撇得干干净净！
坑是挖好的，二十来个人种六百多棵树一天的时间就能搞定，乔小如三人看了半天，给刘三喜和梁老三留话：明天上午会过来检查今天下午种的，便离开了。
刘三喜和梁老三听了这话自然该知道如何约束众人。若约束不好，那么他们就自己辛苦些去一处处的矫正吧！
反正明儿她若是看出来有不妥的，是不会和他们客气的。
不到傍晚，刘三喜和梁老三就种完了树，陆陆续续已经有人扛了挖好的树桩来卖了。
这柿子树在这一带可不少，今儿消息一传开，村头村尾、河边路边、菜园边，附近山坡山坳等，到处都是挖树砍树的人。
每年都有许多柿子掉在地上生长出许多柿子树苗，一年年下来，这些幼小的树苗虽然绝大部分都死了，然而也有许多没死的，一年年下来，也都长大了。
其实这些很多也能当树苗用，然而毕竟良莠不齐，难免会夹杂着野生的，甚至野生的应该会占大部分，不好区分。
那野生的结的果子可不怎么好，个头小、籽却大，不像这种的几乎近于无核。
所以，她只能选择大杂烩收上来的全都嫁接，嫁接的她能保证品质品种。
而由两处果园老人弄来的树苗，有白纸黑字的字据，不信他们会不靠谱。混有几株在所难免，她亦不会计较，若是多了，她自然要找他们的。
反正那些树苗明年就会开花结果，到时候一看便知道了。
于是乎乔小如和傻夫君、小豆芽一下子就忙了起来，直到十二月初三，这件事儿才算是完全结束。
而这时候，那院子房舍也全都建好了。乔小如验收的时候颇为满意。
除了院子大门，其他的门窗都还没装——那是木工的活，与他们建房子的没关系。
不过李四很厚道，建好之后叫人把环境卫生打扫了一边，废料全都清理掉了，十分干净整洁。
这至少也得秋天的时候才派的上用场，装门窗、整理院子等乔小如倒并不急，只管等来年春耕农忙之后再说了。
这段时间里，青苗依然三天两头的过来陪田氏，看她的样子，似乎隐隐有点儿察觉了乔小如和傻夫君他们整天出门肯定有重要的事儿，不过小姑娘懂事的什么都没有问，并且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这总共种下的柿子树苗以及树桩，有两千棵左右是明年就能结果的树苗，其他的全部是需要嫁接的。
树全都种好了，接下来就是看护的问题。
这个时候，人手短缺的问题就暴露得十分明显了。
刘三喜与四户佃户商量之后，便向乔小如自告奋勇，表示几家人可以帮着照料柿子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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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小姑姑卢杏儿
“我们几家人种的田也不多，照料这两百多亩柿子lin不成问题，东家若觉合适，便把这件活儿派给我们吧！”刘三喜陪笑着道。
乔小如暂且还没有买人的打算，听了刘三喜的话，想到这一向来他的表现还不错，便点了点头，想了想便道：“这果园日常的看守维护倒用不了四家人那么多，不过是平日里勤快些走走看看，别让人做了什么破坏、或者果linzhong发生了什么意外的事情比如遭遇了明显的虫害等告诉我一声！也就是果子长起来之后辛苦些，尤其快成熟时，得防着捣乱的小孩子！平日里有两家人就足够了！我出五两银子，你替我挑选两家做这事儿吧！”
五两银子两家人分一家就是二两五钱，二两五钱银子够一家人买粮食都够吃一个月有余了，买油盐酱醋够用小半年的！
刘三喜连忙答应下来，笑着谢了乔小如。
乔小如看了他一眼又微笑道：“这份活计你家就别做了，在其他三家里挑吧！与他们商量商量！放心，这往后啊，还有别的活做，只要你们对得起我这个东家，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的！”
刘三喜答应下来，听了乔小如的话忙又表忠心，陪笑道：“东家您是个厚道人，这些日子我们这心里都明白！您放心，您交代下来的事儿，我们肯定会给您做好！若有人藏私偷奸，小人第一个不答应！”
乔小如不禁好笑，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笑道：“眼下就还有一件事儿，我回头买些生石灰回来，你带人在这两百多亩果园里撒上一层，我给你们五两银子的工钱。”
刘三喜一愣，不明白东家这是要做什么，却是老老实实的应了是答应了下来，表示等生石灰一到，他们就会开始干活。
这今年刚刚烧荒开荒的lin地，虽然树根、灌木根等庞然大物都已经弄干净了，可是野草来年肯定会疯长！
这刚开荒的地是生地，头三年野草都会是个大难题，要三年之后，生地才能熬成熟地，野草什么的才会少起来，变得便于打理些。
撒生石灰，为的正是利用生石灰杀死一部分草籽，抑制杂草生长！
当然，想要根除那是不可能的，能抑制一部分将来也可省却许多麻烦。
乔小如甚至在心里琢磨着，明年这果园里可以放牛那是肯定的了，要不到时候再买四五只山羊让刘三喜叫人在这儿放养着？
反正两头牛是放，再多几只羊也是放！两百多亩地儿足够它们跑的，放养人不会太辛苦麻烦。
这到了年底还能宰杀了吃肉呢……
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好极了！
商量好的次日，乔小如和傻夫君第二天就从县城里把生石灰给买了回来，在刘三喜他们几户人门前的平地上堆了老大的两堆。
叮嘱了几句“小心”，让他们看好各家的孩子以及附近的孩子千万不能在这生石灰堆上玩，特别是万一若是进了眼睛里，那可就麻烦大了！
倘若真发生了这种事，切记不可用水清洗眼睛，只能往眼睛里滴炒菜用的植物油如花生油、豆油之类的，一旦用水，眼睛是会瞎的！
吓得刘三喜等心惊肉跳，决定早早的将这大堆石灰处理干净。
乔小如交代清楚后，和傻夫君回家。
没想到家里似乎又来了客人。
她一眼看去，来人是个十六七左右的年轻姑娘，头发乌油油的梳的整整齐齐，身上穿着半新不旧的银红色碎花褙子、浅粉红色挑线裙子，腰身挺直，看起来双肩如削，身形修长，个头不矮，不胖不瘦。
乔小如和傻夫君走进院子朝屋里看去的时候，田氏、青苗正和那女子说话，那女子听到动静也恰恰转头朝他们望过来，与乔小如对上了目光。
乔小如只看到一双格外璀璨明亮的目光朝自己望来，以及那双明目上方那格外浓密而黑的眉毛。
“小如你们回来了啊！来来，快来见你们小姑姑！”田氏已经笑吟吟的冲乔小如和傻夫君招手。
小姑姑？
乔小如头皮略略的有点儿发麻，先来了个大姑母，惹出一大堆极品事儿，现在又来了个小姑姑！
似乎，这位小姑姑名字是叫卢杏儿吧？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性子的！
“小姑姑！”无论心里头怎么嘀咕，都改变不了人家是自个小姑姑的事实，乔小如拉着傻夫君上前，很是规矩的唤了一声。
傻夫君被她扯了扯衣裳小声提醒，也叫了声“小姑姑！”
卢杏儿便笑起来，浓黑而长的眉轻轻挑了挑，眼眸更加明亮璀璨，笑道：“真是没想到，你会成了我侄媳妇！”
呃……
这话——
乔小如有点儿无语，也有点儿窘。
卢杏儿神情坦荡，眼神磊落，语气也是正儿八经的不带半点嘲讽或者轻视、嗤笑、不屑以及等等之类的情绪，就是在叙述一件事儿，一个事实。
乔小如甚至并不能从这个叙述zhong得到她本人的态度究竟如何。
她摸了摸鼻子，便笑道：“我也没有想到呢！”
卢杏儿一怔，随即掩口“哈哈”的笑了起来，笑声脆朗，只听她笑道：“或许是我挺久没回村里了，况且从前同你也没什么来往，倒没想到你这性子挺讨喜的！”
她说着又向田氏笑道：“三嫂，恭喜恭喜，你娶了个好儿媳妇！”
乔小如：“……”
“可不是，”田氏含笑欣慰，看了乔小如一眼微笑道：“如今这家zhong里里外外都是小如在操持着！我这身子骨若没有她，只怕早就不好了！这儿媳妇啊，确实是个好的！”
“瞧娘说的，这、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乔小如被她们两个夸得舌头打结，说话也有点结结巴巴的起来。
心里暗骂自己不zhong用，果然她更习惯杨氏那种泼不讲理的么……
乔小如说着，忙不迭的借口要洗手洗脸，便拉着傻夫君去了。
两个人清洗了一番，乔小如磨磨蹭蹭的和傻夫君出现，没想到卢杏儿还在，偏又招手示意她过去，乔小如无奈，只得上前。
第155章 可怜的姑娘
“小姑姑有什么事吗！”乔小如笑问。
这位小姑姑，让乔小如有种看不明白的感觉。
“是有件事想说，你们都是主人，我自然要征求你们的意见！”卢杏儿看了看田氏和乔小如，说道。
田氏也忙道：“有什么要我们帮忙的只管说，只要我们能做到一定会做！”
乔小如心里有点儿无奈田氏这话，可她话已出口，自己也没法反驳。
“也没有什么！”卢杏儿自失一笑，道：“三嫂、小如，我想搬过来跟你们一起住，你们会不会嫌弃我呢？”
“啊？”乔小如、田氏、以及卢青苗不约而同。
“你们这是什么反应！”卢杏儿好笑起来，嗔了她们一眼。
“小姑姑，你——”
“你别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卢杏儿毫不客气打断了卢青苗的话，看了她一眼道：“你那个娘，我的大嫂，哼，我可不想成天听她那些阴阳怪气的话，我会忍不住同她吵的，难道你愿意天天看着家里头家宅不宁？”
厉害了我的姑！乔小如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话人人都知道，但也只有她敢这么直白说出来吧！
“小姑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卢青苗的脸一下子“腾”的红了，尴尬得不行，急得眼中蒙上了一层亮晶晶的水雾。
卢杏儿口中的那个，是她的亲娘啊！虽然她也觉得亲娘做事说话有的时候挺不靠谱的，她都不好意思听，可那毕竟是亲娘啊！听到别人这么说她，她总会难过的。
“好了好了！你用不着这副样子！我说的是我那大嫂，又不是你！”卢杏儿好笑起来，笑道：“真是好笑了！当娘的那个样丝毫不觉得脸红，你这做闺女的反倒这样！”
又向田氏叹道：“三嫂您也不是不知道！打三年前我在城里绣坊里做工，除非过年根本懒得回来，就是不想见大嫂、二嫂那张脸，哼，好像我就是个吃白食的似的！她们那眼睛那心都是瞎的，光看见我吃饭看不见我干活！这三年来，动不动便盯着我那点可怜的工钱，拿了一半还不知足，还想要全部！三嫂您是不知道啊，我今儿刚回来，她第二句话就问我工钱的事了！叫我好一通抢白，真正是气死人了！三嫂，小如，我可只有你们这一个去处了，你们可不能嫌弃我啊！”
乔小如听得又痛快又想笑又同情，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位小姑姑倒是个妙人啊！
没看见青苗羞得已经恨不得钻地缝里了！
只是，这性子这样直真的好吗？怕是因为这性子，她也吃了不少苦头吧！
乔小如又想到，倘若傻夫君变傻了回来之后这位小姑姑在家，婆婆傻夫君他们的日子想必应该过得好一些吧，小姑姑看起来和婆婆关系不错啊！
“唉！”田氏也叹了口气，满是怜惜的看着卢杏儿，叹道：“我们这儿地方窄，你要是来的话，就只能跟我一个房间了，你会不会——”
卢杏儿心头一松，顿时摇头笑道：“不会不会！三嫂一向来对我好，我们住一起也正好！我哪里会嫌不方便呢？在绣坊里睡的还不是大通铺！”
说着忍不住又轻叹道：“说起来我那点儿绣工也是三嫂您教给我的呢，可惜我那会儿还小，也没太认真学！如今好了，正好可以好好的跟三嫂学学！三嫂那一手绣活，我们那绣坊里也没人比得上呢！”
“我那点儿手艺哪里拿得出手呢！”田氏笑笑。
“小姑姑，您这样来了，大伯娘、大伯父会同意吗？如果他们不愿意——”乔小如又道。
青苗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附和：“是啊是啊小姑姑，我爹肯定不会同意的！小姑姑你还是和我们一起住吧！”
乔小如这话并非无的放矢，卢孝全是长子，这没出嫁的妹子按规矩道理是应该跟着他住、将来从他们那一房出嫁的。卢杏儿住三房，纵然乔小如他们不在乎，卢孝全却未免会被人戳脊梁骨，连带着大房的名声都会不好，所以卢孝全是不会同意的。
卢杏儿却是冷笑，淡淡道：“我那大哥啥时候做得了主了？他就算想管，也是三不着两！大嫂多念叨几句他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小如啊，只要你们同意，其他的我自个有办法！”
乔小如便笑道：“只要大伯父、大伯娘不来闹我娘，说什么我们三房如何如何撺掇之类的，我也没什么意见。”
乔小如心里却是有些忐忑的，这位小姑姑虽然看起来跟杨氏、张氏并不是一路货色，可没有真正的在一起生活过，谁知她好不好相处、有没有什么坏脾气毛病？
可是婆婆都满口答应了，自己也不可能反对。
就冲小姑姑这直脾气，倘若真的有什么，自己也直截了当了说，想来——她是不会介意的吧？
乔小如一时便也不多想了，且看看再说。
卢杏儿顿时开心起来，看了乔小如一眼笑道：“你们放心，我不会白吃白住的，平日里啊什么活我都能干！有什么要我去做的你们也不用不好意思开不了口，真的！咱怎么说都是一家人不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儿是不能说的？”
这话倒是很对乔小如的胃口，乔小如便点头笑道：“小姑姑如此敞亮坦诚，我们若藏着掖着反倒不像了！”
“正是这话！小如！”卢杏儿点头，与乔小如相视一笑。
卢青苗小嘴扁阿扁的扁了又扁，也知道小姑姑的性子，她决定的事情自己是没法改变的了，只好默默的什么都不说。
田氏见乔小如没有意见也放了心，这才想起来向卢杏儿道：“对了，这才刚腊月呢，怎么今年你们绣坊里这么早便没事做了吗？还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卢杏儿见田氏神情殷殷、语气关切，纵是她明朗直快、坚强的性子也忍不住心中一软鼻子一酸，眨了眨有点儿湿润的眼睛笑叹道：“我就知道还是三嫂您是真的关心我！也只有您才会这么问我！不像大嫂，一开口就是‘怎么回来这么快？那不是要少很多天的工钱啦！’哪里管我的死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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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搬过来住
乔小如：“……”忍不住瞟了一眼可怜的青苗，那小姑娘脸上果然又红了。
田氏微微变色，忙道：“这——真的发生什么事了吗！”
“也没什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只是，”卢杏儿顿了顿，笑道：“以后我也不去绣坊里了，就留在家里做农活！三嫂、小如，你们可能容得下我？”
卢杏儿忍不住暗暗叹息，有些悲从中来，没有爹娘未出嫁的小姑，在娘家的地位最是尴尬不过！
她没有家，哪里都不是她的家！
她所求，不过“容身之地”，罢了！
将来还不知兄嫂会给她说个什么样的人家，就她这样没爹娘可依靠、没嫁妆的，又有什么好人家愿意要她呢？哥嫂哪里会真正用心为她想？若那对象不好，她能拒绝一次、二次，还能拒绝三次、四次不成——算了，别想这些了！大不了做一辈子老姑娘，陪着三嫂吧！
乔小如听她这么说也下意识的觉得有点儿闷闷难受，田氏早就心疼的不得了，忙道：“哎呀，你这叫什么话！什么容得下不容得下的！你别多心，只管住下就是！对吧——小如？”
田氏想起这个家是儿媳妇操持做主，便看向乔小如。
“娘说的是，小姑姑住下吧！”乔小如也点了点头。
“那我就放心了！谢谢三嫂、谢谢小如！”卢杏儿展颜一笑。
卢杏儿回了大房，直截了当跟杨氏说，如果不想成天跟她吵架受她的气就让她去三房！这样的话也给她家省一碗饭不是！
卢杏儿说的是实话，这实话却把杨氏给噎得翻白眼，怒气“唰”的上涨直冲脑门。
她很想故意同卢杏儿唱反调就是不同意，而她和她家当家的倘若坚决不同意的话，卢杏儿根本没法儿去三房的。
可是，难道真的要把卢杏儿留下来天天跟自己吵架、气自己？这死丫头比那乔小如嘴巴还要厉、还要说话不留情面！难道真要留她吃白饭？这死丫头跟田氏也不一样，田氏是给多少吃多少，吃半饱也不敢吭声，这死丫头绝对做得出来吃不饱自己煮饭、自己烧菜的事儿！哪怕锁了厨房她都能有本事砸开！
留她在家，以后自己就别想有安静日子过了！
“我知道你和你三嫂向来好，你想去，那就去吧！”气急败坏的杨氏心里拿了主意便开口，冷冷一哼，又道：“不过别怪我这个做大嫂的没提醒你，三房那如今是乔小如当家！那可不是个好惹的，你既然想去人家那看白眼，那你就去！”
卢杏儿“嗤”的一笑，不屑道：“您就挑拨吧！我啊，还偏不吃这一套！”
说毕丢下气得直跳脚的杨氏，把自己的行李——一包衣裳、一床被子枕头背了便走。
卢杏儿便在三房住了下来，与田氏一个房间。
田氏见她顺利的来了，大嫂并没有追着上门叫骂，放心之余也欢喜两分，小姑子在自家，自然不会受委屈的，若在大嫂手下，可就难说了！没了公婆，她一个小姑娘，也是个难！
田氏帮着卢杏儿把行李放好，姑嫂两人说了几句话，乔小如便笑着叫出去吃晚饭了。
卢杏儿用手帕包了零零碎碎加起来一两多的银子给乔小如，笑道：“三嫂说这家里外都是小如你操持，这银子我便也交给你吧！我住在你们这儿，总不能白占你们的便宜！这点儿银子你收下，以后干活别忘了叫我！”
田氏动了动唇想要阻止，又不知乔小如心里是怎么想的没敢说。
乔小如哪里会收卢杏儿这点儿辛苦钱？忙将帕子掩上按回她手中，“小姑姑这是做什么呢！这银子啊你先留着吧，若是将来用得着的时候我少不得再向你开口了！没有个你才过来就给银子的！咱们好歹也是一家人，哪里这样算的清楚见外呢！这钱啊，我是万万不会收的！”
“是啊杏儿，”田氏见状也松了口气，忙笑道：“咱们现在也不缺这个，你快收起来吧！”
乔小如生怕田氏一激动就把自家老底给抖出来了连忙拦下了田氏的话头，劝说卢杏儿不必如此。
心里暗道：这个婆婆，看来还得背地里再叮嘱她一声，自家的底可不能轻易透露的！知道的人多了，秘密就不是秘密了。
卢杏儿见状只得把钱又收了起来，笑道：“那也罢了！只是若要用，别跟我见外，我好歹也攒了几两私房！”
乔小如、田氏都笑着答应，一时几人坐下吃饭不提。
卢杏儿看到吃的是白米饭，桌上的菜是一碗蒸鸡蛋羹、一碗爆炒的像是鳝鱼段、一盘清爽的炒土豆丝、再加一个白菜煮汤，看起来颜色鲜亮，显然是搁了不少油的，看相很好，不由有些意外——这与她想象中的三房的日子可差远了！
“这得多费油啊！”卢杏儿忍不住道。
乔小如便笑道：“小姑姑放心吃吧！我们家不缺油！这是我和阿湛在山上捡的山茶籽榨的油，好几十斤呢，足够吃一年的！”
“山茶籽油？是山上捡的吗？我倒从没听过！”卢杏儿恍然大悟笑道。
乔小如道：“我也不认识，是在山里无意中碰见的，阿湛认识，他说了半响我才明白他的意思！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没想到啊，还真成呢！”
乔小如说着含笑看了傻夫君一眼，傻夫君察觉了回望过去，也冲她嘿嘿憨笑。
卢杏儿“哦！”了一声点点头便不好再继续问下去，只是心里暗叹：这侄儿从小就在他师父家习武，回来的也少，她见的更少。在她印象中，那是个剑眉朗目、体魄健壮、五官硬朗英俊的少年，本来还以为他将来会有大造化前途，没想到竟落了个痴傻的下场！
三嫂……也是命苦！
当下便不好再说什么，笑着闲话两句带过去，几人吃饭。
吃过饭卢杏儿便收拾饭桌洗碗，乔小如要帮忙让她赶走了。
乔小如也只好由着她，正好趁机会叮嘱了田氏几句别透家底之类的话，田氏虽然觉得有点儿不以为然，仍点头应了。
第157章 被逼做妾不从
乔小如这才放心，看婆婆这样子，若自己没叮嘱，今晚只怕一股脑儿的就全给小姑姑说个干净了！
晚上睡觉时，田氏和卢杏儿说了半夜的话，田氏也这才明白了卢杏儿为何会突然回来的缘由。
原来，卢杏儿所在的蓝氏绣坊那当家的大少爷无意中与卢杏儿偶遇，这蓝大少爷也不知怎的就一眼相中了卢杏儿，要卢杏儿给他做小妾，卢杏儿不愿意，那蓝氏绣坊自然也就没法再待下去了。
蓝氏绣坊是随云县三大绣坊之一，并且还是位居榜首的那一家。他家不要卢杏儿，别家谁愿意收留她而与蓝氏绣坊作对？
万般无奈之下，卢杏儿也只能回乡下了。
田氏闻之，不由得轻轻一叹。
卢杏儿咬了咬唇冷冷道：“我虽然出身贫贱，不过是个没爹没娘没人疼的乡下丫头，可给人做小妾姨娘这种事儿我是绝不会做的！哪怕一辈子不嫁人、哪怕是个死，我也不会做那下贱事儿！”
为此绣坊中不少姐妹还对她各种羡慕嫉妒，认为她这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从此过上富贵生活了！
甚至听到卢杏儿拒绝时还不信不屑，认为她是在故意装模作样的拿乔！
这会儿她灰头土脸的卷了包袱回乡，没准还在背地里幸灾乐祸拿她当笑话取笑呢！取笑她拿乔拿过了头，结果落了一场空！
可她们哪里知，她从头至尾就没有拿乔的想法。
给人做妾跟做奴婢有什么两样？在正头奶奶面前连个屁都不是！叫你跪就跪、想打便打、想骂便骂，哪一日被男人厌弃了，被发卖都是可能的！
即便死活熬着日子，将来生下的子女也永远矮人一头，有正头奶奶压在上头，绝对不会让妾的儿子成才。
不但要赔上自己的一生，还要赔上子女一生，多傻的人才会羡慕那做妾的！
“既这样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田氏柔声安慰道：“苦了你了，唉，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事儿！家里的日子虽然清苦些，却也安稳，有我们三房一口饭吃，就少不了你的！小如那孩子是个心软极善良的，你只管安心住下，莫要多想！”
卢杏儿感激一笑：“多谢三嫂！”
次日乔小如起来的时候，洗脸水已经烧好了，堂屋里的炭盆也烧上了，饭也煮上了，鸡也喂了，卢杏儿正在门口洗衣裳，见乔小如、傻夫君起来冲他二人一笑：“早啊！”
“小姑姑早！”乔小如吓了一跳，甚不好意思笑道：“小姑姑你起得太早了！冬天没什么事儿，这天又冷，以后别起这么早了！这衣裳你今后洗你自个的就好，其他的我来洗吧，哪儿能什么都让你做呢……”
“我起早起的惯了，家务活罢了，谁做了不是做呢！你啊，用不着这样的！”卢杏儿笑道。
乔小如劝她不得，只得苦笑作罢。
便去厨房用瓦罐将红枣百合山药粥熬上，这才和傻夫君去洗漱。
不过两天功夫，卢杏儿基本上已经摸清楚了这个家的生活习惯，家务活做的井井有条，加上青苗也来，乔小如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一下子享福了……
这日子，不要太舒坦了！
青苗再来了两三天，卢杏儿也纳闷起来了，便问缘由？
卢青苗和这个小姑姑关系似乎也不错，自打卢杏儿回来之后，小姑娘在三房进出的也越发坦然自若、自在了。
卢杏儿相问，卢青苗自然不会隐瞒，老实孩子便老老实实的说了是她娘让她来的，让她来好好的陪着三婶做针线。
卢杏儿当即就“哈！”的一声笑了出来，笑道：“我没听错吧？我那大嫂让你来陪三嫂做针线？这可真是稀罕事儿了！我不信！”
青苗郁闷了，蹭在田氏身上可怜兮兮的撒娇：“三婶！”
田氏揽着她轻轻抚了抚她的背后，向卢杏儿笑道：“杏儿你这回可真冤枉你大嫂了！真是这样呢！青苗已经过来陪我陪了好一阵子了！”
乔小如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学着纳鞋底，也笑道：“是啊小姑姑，青苗可是好孩子！”
卢杏儿明白乔小如的意思，意思是青苗来了这一阵子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不该的事情。
“青苗自然是好孩子！不过我可信不过我那大嫂！她哪是舍得让青苗轻松做针线的性子？青苗这个年纪如今在家里只怕一大半的家务活都是她做吧？我大嫂舍得放人？”卢杏儿毫不客气戳破。
青苗嘴巴觉得能挂上两个油瓶，小眼神可怜兮兮的。她知道她娘不靠谱，可是这次小姑姑是真冤枉她娘了啊……
乔小如耸耸肩、挑挑眉，表示奇葩的世界她不懂！所以，大伯娘的用意，她猜不到啊猜不到！
“这还真是奇了！反正我是不信的！”卢杏儿摇摇头，沉思片刻，冲青苗笑道：“喂，小丫头，你娘是不是还叮嘱了你什么话？你老老实实的都说出来！没准我便能猜到了！”
卢青苗自然是一口咬定没有的。
可她哪儿是卢杏儿的对手？被这位小姑姑一逼两逼三逼，吞吞吐吐的、一半一半的，基本上都说出来了。
她心思单纯，农村乡下十二岁的小姑娘，跟京城里、大城市里高门大户中在勾心斗角、阴谋诡计环境中成长下来的小姑娘不一样，压根就还没有想过什么终身大事。
她的话一出，她自己不明白，田氏、乔小如、卢杏儿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全都明白了。
乔小如在心里我去！默默吐槽果然奇葩的世界她不了解！
田氏则气得身子轻颤，气色都变了，险险忍不住明显出来，到底忍住，还来得及给卢杏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当着青苗的面说。
卢杏儿便一笑打住，眼底划过嘲讽和不屑。
青苗那憨丫头稀里糊涂的，还在追问小姑姑，可有看出什么？
卢杏儿便亲切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含笑道：“这回真是小姑姑冤枉你娘啦！”
青苗那憨丫头信以为真，趁机为她那不靠谱的娘说了两句好话，被卢杏儿岔了开去，四人做起针线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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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杨氏的小心思被得知
待午饭后青苗回去，田氏才重重叹了口气，露出哭笑不得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卢杏儿则毫不客气的嗤笑嘲讽：“咱们那位大嫂的心思可真够大的！卢秀才她也敢肖想，也不怕叫人笑掉大牙！这人啊，没有自知之明真是可怕！”
田氏叹气，眉心蹙了蹙，今后她是绝对不会再带青苗去沈姐家了！
偏偏大嫂又没有明摆着说过什么，她纵然想劝，也无从劝起。况且，在大嫂面前自己有几斤几两她还是知道的，她愿意劝，大嫂可不见得愿意听！
杏儿的话虽然直了些，却也是事实，但愿这事儿最后别闹出笑话来！
锦和那是要中举人、进士的，与他相配的即便不是官家千金、富贵小姐，怎么也得出身书香门第不是？青苗虽好，却是配不上的！
若闹出笑话来了，可怜的只是青苗那孩子。
往后想要说上好亲事只怕就难了！
乔小如便笑道：“大伯娘原本想必是没这心思的，不过是学大姑母罢了！”
“大姐？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儿？”卢杏儿好奇忙问。
田氏忍不住小小的嗔了乔小如一眼，似是怪她多事。
卢杏儿既追问，也没法不说，只得说了几句。
把个卢杏儿乐得不行，笑道：“哎哟这事儿乐子可真是大了！咱们那位大姐，竟然不嫌弃卢秀才出身乡下，她赵家那城里小姐居然愿意屈尊下降嫁乡下来，啧啧，还真是稀罕事儿！”
乔小如忍不住“扑哧”一笑。
田氏无奈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叹道：“这事儿若闹出来，两个孩子可就可怜了！”
卢杏儿却不以为然，淡淡笑道：“三嫂您就是瞎操心，想多了！青苗还小呢，这事儿过几年也就淡了，乡下人家可没有这么多讲究！不至于为这个就能误了她的终身！依我说倒也是好事儿，那种太挑剔的人家，错过了没啥可惜的，那样人家嫁过去了也是受罪！至于赵美佳，呵呵，人家母女脸皮厚着呢，别说这城里乡下隔得这么老远未必传得开，就算传开了人家也不会在乎的！”
卢杏儿和卢梅虽然是姐妹，可两人的关系着实算不上亲近。
那会儿卢杏儿刚去城里做活计，还小，有一次偶然在街上看见卢梅开心得不得了追上去喊“大姐！”，谁知卢梅匆匆的避开了。
她当时不知道卢梅是故意避开她的，只当她没听见，后来又有次遇上，她一边叫一边追，卢梅则头也不回的匆匆往人堆里挤很快就挤不见了。那次卢杏儿心里便隐约察觉了什么有些低落起来。
后来，好容易有半天休息的时间，她买了两包点心开开心心的一路打听去大姐家的杂货铺看望她，远远的明明看见大姐在那铺子里，可走了进去问，伙计愣是一口咬定东家不在！就是不在！
自那之后，虽然姐妹俩都在县城里，卢杏儿再也没有去找过卢梅。每逢过节啊什么的，卢梅自然也从来不会来叫她上家里吃顿饭什么的，就跟陌生人似的。
开始的时候卢杏儿为这个还伤心了好久，她不明白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了大姐了，为什么大姐要这样对自己！
后来随着年龄增长，在绣坊里干活的时间长了也懂得了不少世态人情，才明白不是自己得罪了大姐，而是自己是个在绣坊打工的小女工，大姐是杂货铺的老板娘，在她眼里，自己根本不配和她来往！
或许，有自己这么一个妹子叫人知道，她会面上无光、甚至被人嘲笑吧！
田氏听卢杏儿这么说，不禁无奈一笑。
乔小如却觉得卢杏儿说的有理，笑着劝田氏道：“这事儿啊就不是娘您能管的了的，您还是装不知道比较好！她们爱怎样怎样吧！我倒是觉得，小姑姑私下可找个机会同青苗说了，让她心里有个底！”
卢杏儿便拍手笑道：“这话正是！青苗不错，若是被她那无良的娘白白坑了一把也着实可怜，回头我告诉她，若她也和她那糊涂娘一个心思，咱们什么都不用做了，由着她们作吧！若她是个明白人，到时候少不得想想法子捞她一把！”
乔小如不禁莞尔。
卢杏儿不禁斜着眼瞟了乔小如一眼，笑道：“真是没想到小如真是聪明，从前乍就不知道呢！”
乔小如垂眸淡淡一笑：“这也算不得什么，小姑姑你太抬举我了！”
卢杏儿一笑，不再多言。
晚上回房间睡觉的时候，傻夫君忽然抱着乔小如道：“媳妇儿，我们明天进山好不好？”
这傻货很听乔小如的话，乔小如说了有人的时候不可以动手动脚被他自动理解为没人的时候可以动手动脚，如今越发的难缠了。
每天晚上回了房间动手动脚那是必须的，乔小如一开始还推他拍他，久而久之也终于败给了他，只要不过分，抱啊搂啊、偶尔趁着按摩捶背捏一捏啊什么的，她统统淡定的无视了。
这会儿被他抱着也没挣扎，只是偏头瞧了他一眼笑道：“好好的怎么想进山了啊！”
这冷天，哪怕有太阳，她也不太想进山好不好。
“家里太闷了！媳妇儿，我们去打猎好不好！”傻夫君眼睛亮亮的，想到了他的弓箭，就变得更亮了。
“打猎啊！”乔小如一怔，有些犹豫起来。
“嗯！嗯！打猎！”傻夫君连连点头。
这眼看就要过年了，猎些猎物回来似乎也不错。这会儿正是做腊肠腊肉的好时节，除了那实在穷得不行的人家，普通人家多少也会做上几块腊肉、几串腊肠。不少人家都是宰杀自家养了一年的猪，留下四分之一或者一半自家做腊肉腊肠，剩下的卖钱。
杨氏、张氏前两天还显摆来着呢，说是家里的猪长得格外的肥壮，今年留四分之一肉和一个猪头，过年就不愁没有肉吃了！
乔小如也正打算着，过些天买些肉做腊肉腊肠。
既然去打猎嘛——
她心中一动，笑问傻夫君道：“上回咱们进山，你不是说有个山头附近是野猪的窝嘛！你还记得那是哪里不？”
第159章 合伙进山打猎
傻夫君眨巴眨巴眼睛，懵懵懂懂的想了想，点头“嗯”了一声道：“记得！媳妇儿想去那里打猎吗？媳妇儿想去我们就去！我会保护媳妇儿的！”
乔小如笑道：“不光是我去，不如叫村里一些人和咱们一起去好不好？嗯，那里的野猪多不多啊，不会有危险吧？”
“不会！有我在，媳妇不会危险！”傻夫君果断摇头。
乔小如给郁闷的，这货眼里除了媳妇儿貌似就没有别的了！唉，叫他怎么解释得清楚呢！
不仅仅是她，她想问的是别人会不会有危险啊！
光他们两个去猎杀野猪显然不太妥，这猎了回来卢家那两房是肯定会折腾的，村里人见了也会眼红，与其如此，独乐了不如众乐乐，倒不如多去几个人，猎了回来分。
趁着浑水摸鱼，回头自家再去猎一头回来也不会引人注目。
当然，得安全第一！
傻夫君还在缠磨着要进山，乔小如三两句话哄住了他，自己琢磨起这事儿的可行性来。
傻货的能力她还是有自信的，进山并非不可以，可怎么进还须得好好的筹划筹划。
既然要与村里人搭伙一块进山，自然得打听了合适的人选，不说专业的，起码也得是个业余猎户。还得是个过得去的性格脾气，极品奇葩什么的，她表示自己永远也招惹不起。
乔小如对村里的人不了解，这事儿还得明天打听。
问田氏是白问，田氏极少与别人家来往，失忆后更甚，属于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那种。
没想到卢杏儿对村里的情形倒是了若指掌。
这位小姑姑也是个心思厉害的，本来乔小如是想拐弯抹角打听的，谁知卢杏儿不答先一句反问：“你问这是想干啥？”
乔小如一想这事儿最后横竖也瞒不了人的，见她这么问索性便说了。
卢杏儿先是诧异，继而拍手笑道：“是哦，阿湛从小习武，听说他那师父还是个很厉害的呢！他又在军营里混了那么多年，打猎这种事儿想必算不得什么！”
卢杏儿一时也兴奋起来，遂不遗余力的向乔小如介绍了几个业余猎户。
里正的次子最会下套子挖陷阱，卢十爷父子两个前些年猎杀过一头野猪，最会看动物脚印，乔七叔、乔九叔时不时的就会进山去猎一些山鸡之类的飞禽，偶尔还能猎一只獐子什么的……
乔小如听得十分高兴，倒是没想到原来村里这么多人时不时的都会上山打打猎，不过再想想也是的，山里猎物多，大多数人只能眼睁睁的垂涎而无可奈何，自然也有人有办法弄到一些的。
卢杏儿与她说了半响又“哎！”了一声没好气道：“我看啊，咱就说的热闹罢了！哪儿有人肯跟你一起结伴进山猎大猎物呢？这不胡闹嘛！”
说到底，你不过是个年轻小媳妇儿，谁信得过你啊！
乔小如却笑道：“胡闹不胡闹的，他们见了阿湛自然就知道了！小姑姑你只告诉我这些人里头哪一个是最能叫大家心服的就行！”
她只需要让那最能让大家心服的人信服，剩下的人自然由他去说服更省事儿。傻夫君那弓箭，旁人举起来都吃力，不信懂行的人见了会不明白！
卢杏儿看向乔小如，怔了怔，“噗”的一笑，嗔了乔小如一眼笑道：“这主意倒省事儿，侄媳妇你果然聪明的很！”
“小姑姑您过奖了！”乔小如嘴角扯了扯，侄媳妇？您也只比我大不到两岁好么……
不出乔小如所料，卢十爷见识了傻夫君的箭法之后目瞪口呆惊为天人连连赞叹！对于乔小如提出的一起上山猎两头野猪过个好年的说法立刻就同意了。
野猪啊，不但肉比家猪肉要更香、更好吃，重要的是那是无本生意啊，凭着傻夫君这箭法，只要准备妥当，以他为主，众人为辅，再凶残的野猪也不是个事。
“只可惜阿湛只有三支箭，若是再多一些就更好了！”乔小如无不遗憾的道。
“这个好办！你放心！”卢十爷大包大揽道：“咱也不急这两天，等我约好了人，叫人砍几根老竹子做几十支竹箭咱再上山！”
“好，您老做主！”乔小如笑眯眯的干脆点头。
即便卢十爷，也不是专业的猎户，家里有一把铁弓，铁箭却也只有三支，那铁箭比起傻夫君的来可要单薄差劲得多。有经验的人，做出来的竹箭威力并不比铁箭差！
既然他这么说，自然有他的把握，乔小如犯不着担忧怀疑。
卢十爷果然号召力很强，基本上他去叫的人都来了，连傻夫君、乔小如在内一共七人。
乔小如算是傻夫君的代言人，不算在内，除了卢十爷五十来岁，其他的人都是而是七八、三十来岁的青壮年，个个都有过进山打猎的经验。
自那日四天之后，众人便出发了。
虽然以往大伙儿基本都不敢进深山，就是生怕万一不留神会遇上野猪或者其他猛兽，可今日有心寻找，也不是那么轻易一时半会儿就能找得到的。
乔小如虽然问明了傻夫君知道那次遇见野猪窝的地方在哪儿，也没有一开始就带着大伙儿去。
直到在山里一无所获的转悠了两天，乔小如才不动声色的把众人往那野猪窝附近引。
剩下的事，就不用她操心了。
卢十爷果然又惊又喜的发现了野猪群的足迹，判断了野猪老巢的位置后，带着众人来到下风处，压低嗓音又兴奋又担忧的向众人说明了情况。
众人听毕，同样又兴奋又担忧。
兴奋的是辛苦了两天终于要有收获了，担忧的是面对上野猪群，以众人的实力能吃得下吗？
要知道卢十爷可是说了，从脚印来看，这野猪群至少有二十来头成年野猪，这么推算下来，小猪少说也有十来头。而成年的野猪，体重通常都在两百几十斤以上，大的能达到三四百斤甚至更大！
这么一个庞然大物，本就是个残暴的性子，真要撒起野拼起命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怎么办？
第160章 怎么办?
怎么办？
卢十爷抛出了问题。
大伙儿面面相觑。
众人垂涎野猪肉是没错，可也得有命享啊！
偏偏这是一处石山，薄薄的泥土下全是坚硬的石头，想要挖陷阱都没法儿挖。
“要不，咱还是换一处再找找吧！”
“是啊是啊，山里头野猪多的是，再找找总能碰上一两头落单的！”
“哎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也怪可惜的！”
“就是呢！”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了一番，声音渐渐的小下去，齐刷刷的看向卢十爷，显然是让卢十爷拿主意。
卢十爷咳了咳，扫了众人一眼，随后目光落在乔小如身上，慢吞吞道：“小如你看呢？”
“啊？”
乔小如和众人都愣住了。
面对众人无数道齐刷刷惊讶望过来的眼睛，饶是乔小如这人一向来落落大方也有点儿吃不消。
她咳了咳，苦笑道：“卢十爷，这哪里轮得到我一个妇道人家多嘴呢！我——”
“什么也不懂！”还没出口，卢十爷便打断了她，道：“你也别谦虚了，这里只有你最了解阿湛，当然要问问你的意思！没事儿，你甭紧张，先说说看、说说看！”
卢十爷心里却想，看这丫头装的！他可没忘记她去说服自己的时候那自信又从容的态度神情。哎，这丫头和阿湛看起来怎么越来越配了呢？这两人倒都是有福气的！
众人恍然，“哦！”了一声，这个理由倒是勉强能接受，至于赞同不赞同另说。
要知道他们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完全看的是卢十爷的面子，觉得跟着卢十爷进山肯定会有收获。
至于卢湛？不好意思，一个傻子，没人把他放在眼里！
看到他进山还带着媳妇儿，一路上对媳妇儿那叫一个关心呵护，众人无不挤眉弄眼闷笑偷笑，心里想着等回去之后又可以编出不知道多少笑话来说笑调剂生活了。
可其实内心深处，众人的感觉却总有点儿怪怪的、说不清楚的滋味儿：一个傻子，也知道这么心疼媳妇儿！这乔小如看着也像个傻的，不然对一个傻子怎么能那么好、那么细心？貌似……他们的媳妇对他们都没有乔小如对这傻子好呢……
乔小如其实心里倒是有个主意，只不过这不是在卢家三房，不是她当家作主的地方。她一个小小妇人，还不至于蠢到在一帮爷们儿面前抓尖要强惹人反感。
既然卢十爷替她解释了、给了她台阶，那么她不妨接下来。
乔小如先是和傻夫君说了几句话，便指了指附近三棵长在一处、每一棵都有两人合抱粗的大树，说道：“我觉得可以让人把野猪引过来，引到那树附近爬上树躲避，其他人可以分别侯在那树上，以及上风处的灌木丛后，野猪过来了用箭射杀！阿湛说他可以事先将竹箭在这附近做个陷阱，野猪只要踩到总会受伤，到时候再猎杀应该会容易许多！”
这山虽然大多地方都是石壁，但也不是光秃秃的石头山，有泥土的地方依然生长了灌木长草，其他地方则爬满各种藤蔓以及生长着低矮的野草，裸山石的地方却也不多。
那三棵大树恰好在距离野猪窝不远的地方，可以很好的借用。
乔小如话音一落，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眼中皆有诧异，没想到这以往村里人提起来就“可怜！”俩字之外再无片语的可怜丫头，怎的嫁了个傻子之后反倒变得这么能干了？
这番话先不说有道理没道理，能说得出来就比多少人强了。
卢十爷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众人：“你们说呢？”
众人面面相觑，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野猪凶残，谁负责去引啊，万一跑不过它怎么办！”
“傻——卢湛真的会下陷阱吗？万一不成乍办！”
“就算成也有危险，受了伤的野猪比没受伤的要凶狠十倍不止，这横冲直撞起来那可不得了！”
“是啊是啊，万一躲在草丛里的谁被它看见了，那不就惨了！”
“可是……好像也没有别的更好的法子啊，唉！”
“要不，还是算了？咱再找找呗！我就不信了还找不到一头野猪！”
“……”
乔小如听着众人的议论并不觉得自己的意见被否定有什么没面子的，只和傻夫君安安静静的一旁等着，什么也没说。
反正，有卢十爷在呢！根本用不着她再说什么。
这事儿最后该怎么做，还不是卢十爷说了算！她何必再费口舌劲儿！
卢十爷瞟了她一眼，心里笑骂一句“滑头！”清了清嗓子咳了两声，所有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卢十爷您看呢？”
众人看向他。
卢十爷淡淡一笑，点了点头不紧不慢道：“我倒觉得小如这话有道理，可以值得试一试！你们要是没意见，就听我安排。”
众人又是一愣。
对乔小如的建议众人没怎么当回事儿，不过，对卢十爷的安排还是有信心的。当下便有人点头应是。
有两三个心里有些犹豫，但见众人都同意了，也就没再坚持。
卢十爷先没分配，而是让傻夫君先将陷阱给布置起来。
他的话傻夫君爱听不听的，乔小如一笑吟吟的转述，傻夫君这才眉开眼笑乐呵呵的照办。把卢十爷和众人逗得忍俊不禁，卢十爷更是又气又笑：这傻子，离了他媳妇儿可怎么活！
于是当下众人四散开去，砍藤子的、砍竹子削竹尖子的忙碌了起来。
在傻夫君的指点下，花了差不多一个时辰，陷阱终于布置好了。
众人虽然都是业余的猎手，好歹也算半个懂行人，看到傻夫君布置的陷阱无不背后冒着冷汗，在那附近小心翼翼的连步子也不敢大动，生怕万一触动被射成马蜂窝。
卢十爷更是赞不绝口，看傻夫君的眼睛都冒着光。
乔小如见状心中自是暗暗高兴，口中却有意无意的有些遗憾笑道：“卢十爷和各位大哥别夸他了，今日说起来是咱们运气好、侥幸罢了！他脑子时而糊涂时而又有点清楚，今日想必是有点清楚的时候，所以才会把这陷阱布置得这么好！”
第161章 人手分派
言下之意是下一次可就说不定了！他的这项技能是不定时无规律发挥的，所以以后你们千万别指望时常叫他进山打猎。
众人恍然大悟，想想却都点头毫无疑惑的相信了乔小如的话。毕竟，卢湛可是个傻子啊！傻子脑筋若一直这么清楚、这么好本事，他们这些正常人还要不要活？
“好了，现在我来安排一下！”卢十爷拍拍手，招呼众人。
众人纷纷答应，眼睛里放着光，透着兴奋、以及期待。
因为这个出色的陷阱，众人信心大增，再无之前的忐忑。
极佳的精神状态，等于成功了一半！
乔小如不由暗服卢十爷，怪不得！众人服他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他太懂得分析人心、抓住人心了。
如果一开始他就安排分工，指不定扯皮多久，不知多少人心里满是忐忑不安，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无论他安排谁去引野猪，想必都没人会有意见。
最后的安排是，卢十爷的儿子去引野猪过来，卢十爷仔细交代了他一番注意要点。
里正的儿子和其他两人、以及乔小如分别躲在三棵树上，乔小如什么都不必管，只需要管好自己就行了。其他三人每人手里除了弓箭再准备两根拳头大的长木棍备用，万一有人被野猪追赶要爬上树躲避，他们手里的木棍好歹能帮帮忙，吸引吸引野猪的注意力分担炮火，每棵树上牢牢的系一根长藤垂下去，也是给万一需要逃亡上树的人用的。
卢十爷和傻夫君等，则埋伏在草丛zhong，野猪出来就射杀。到时卢十爷会指挥众人弓箭往一处射。
虽然这儿是野猪窝，但也不可能一次把所有的野猪都引来，伤了一头，追来的顶多也就两三头罢了，有陷阱帮忙，几个人想要解决料想不是太难的事。
“大家一定多加小心，万万不可大意！万一被野猪追赶扛不住，千万别乱跑，朝那三棵大树跑，记得要上树！”在这山间，没有人能够跑得过受伤暴怒的野猪，一味的跑，迟早会被它们追上。野猪的灵活可不是笨笨的家猪能比的。
最后卢十爷正色叮嘱众人。
众人也收起了笑容，正经答应。
傻夫君眼巴巴的看向乔小如。
乔小如拉着他到旁边，柔声与他说了什么，傻夫君眼睛这才亮了亮跟卢十爷走了。
“阿湛，你要小心啊！”乔小如轻轻叹了一声，扬声唤道。
“媳妇儿放心啦！你躲在树上，不要下来！”傻夫君憨笑着冲他挥手。
众人一阵善意的好笑，紧张的气氛冲减不少，各自准备。
卢十爷的儿子悄然摸近野猪窝，原本卢十爷的交待是让他朝一头成年野猪身上射一箭的，结果不知是这货射偏了还是怎么的，一箭射过去却把一头小猪给射得一声惨叫！
这下子捅了马蜂窝了，整个猪群愤怒咆哮，尤其那头小猪的母亲更是一声愤怒凄惨的吼叫，绿豆小眼睛亮得惊人，凶光毕露，一马当先愤怒的朝箭来的方向狂冲而去。
“呼啦！”一下，七八头身躯庞大的野猪紧随其后，一路狂追。
饶是卢十爷的小儿子一箭射出后随即掉头狂跑，依然被背后那暴风骤雨般的疾驰和排山倒海似的愤怒咆哮惊得差点腿软！背后冷汗涔涔，没命的朝三棵树方向狂奔。
就在他奔到树下时，那七八头野猪也追近来了，触动机关，竹箭齐出，野猪群横七竖八的zhong箭连连惨叫狂奔乱窜，地上碎石尘土稀里哗啦滚落飞腾，乱成一片！
卢十爷的小儿子一个踉跄差点儿跌倒，若没有这陷阱，他十之八九逃不掉！
受了伤的野猪群越发愤怒，朝着树这边狂冲而来，用那庞大的身躯狠狠朝树上一撞，树枝剧烈摇晃，树上不多的树叶下雨般簌簌而落，惊得众人紧紧抱着树干。
乔小如好歹是见识过大熊和野猪搏斗的人，面对这愤怒狂暴的野猪群，倒比那几个更镇定些！
“快射箭、快射箭啊！”乔小如大叫起来。
她此时看清楚了，那陷阱解决掉了两头野猪，两头嗷嗷的不知冲向了哪儿，有五头身上带着箭冲了过来，其zhong一头恰恰被射zhong了眼睛，鲜血滴滴的，剩下一只独眼凶光如剑，格外渗人。
树上几人如梦初醒，“啊！”的一声反倒是卢十爷的小儿子最先反应过来，拔箭拉弓瞄准下边一头野猪射了过去。
其他三人见状，也纷纷强迫自己静下来朝着那同一头野猪射去，只可惜这野猪皮厚，他们的箭非但没有将野猪射死，反而更激起了野猪的愤怒。
几头野猪滴着血嗷嗷的叫着，调整调整，下一刻两头围着一棵树猛撞狂撞，大有不撞倒不罢休的架势。
树上几人顿时能抱着树保证不摔跤就不错了，哪里还拉得开弓箭？
这树虽然不小，可再大的树也经不起这野猪豁出去的撞击，要知道这儿可是石山，树的根基比其他地方要浅的多。
正惊慌间，一支铁箭破空而来，“噗！”的一声狠狠插进撞击乔小如所在那棵大树下的一头野猪脖子上，正zhong咽喉，那野猪惨叫一声，喉咙里呼噜呼噜拉风箱似的响了一阵，“嘭！”的一声倒地身亡。
其他几头野猪俱呆了一呆，然而还不等它们反应过来，又是一阵箭朝着其zhong一头射了过来，接二连三的，连续倒下了三头。
树上那几人也反应过来了，被这场面一激，热血沸腾，使个眼色瞄准目标，搭弓射箭，一支竹箭凑巧射进一头野猪张开的大嘴里，又解决掉一只。
最后剩下一只，几乎眨眼间，锋利的竹箭从眼睛对穿而过，倒地身亡。
“卢湛太厉害了！”
“湛哥不愧是习wu参军的，这箭法厉害了！”
“是啊是啊，幸亏有阿湛在！”
埋伏在草丛里的几人兴奋得脸膛通红，眼睛亮亮，看傻夫君的目光满是惊叹和佩服，兴奋得想要围着他请教一番。就连卢十爷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傻夫君哪儿有空理会他们？早叫着“媳妇儿！媳妇儿！”朝乔小如奔过去了。
第162章 兴高采烈
乔小如刚刚下树，傻夫君便一把将她抱住，头在她颈窝蹭了蹭，小心翼翼道：“媳妇儿不怕哦，野猪都死啦！”
“……”当着这么多人，乔小如好窘！
可看着这傻货满脸关切的望着自己，别说嗔责的话了，推开他她都觉得是一种残忍。
“我没事啦！我就知道有阿湛在阿湛一定会保护我的！”乔小如笑眯眯的，当那些似笑非笑、意味深长、半调侃戏谑的不存在，拉着傻夫君笑道：“走，我们也去看看！”
那边卢十爷的小儿子和其他三个埋伏树上的还在高兴射杀了一头野猪呢，卢十爷已经把他的小儿子一顿训斥了，质问他为何会有这么多野猪追来？是不是他射着野猪崽了？
卢十爷的小儿子心虚，哪儿敢吱声？硬头头皮说了实话，换了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众人好容易劝住。
乔小如代表傻夫君也劝了几句，卢十爷这才作罢，到底狠狠警告了自家儿子一顿。
回想起之前的情形，岂不心惊？
若来的是两三头，这么多人相信对付起来至少有八分把握，可来了九头啊，比众人人数都多，能对付得了吗？
幸亏有卢湛在！否则，哼，爬树上都救不了命！
众人显然也都想到了这一点，看傻夫君的目光崇拜中更多了几分感激。
要知道，那两头负伤逃跑的野猪，傻夫君也两支铁箭给解决了，九头可是一头都没逃掉呢！
“这么多的野猪，咱们自个肯定搬不回去，得回村叫人来搬才行！怎么个分法，咱先说说吧！”卢十爷发作完了自己儿子，聚拢了众人，便说道。
众人也一下子安静下来，打起了精神，纷纷盯着卢十爷。
大家拼死拼活，为的不就是这个吗？
卢十爷扫了众人一眼，仍旧看向乔小如，笑道：“小如，你先来说说看看！”
又是我？乔小如一怔，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在她开口之前，卢十爷手一挥，又道：“我先说两句！大家也都看见了，今天这野猪差不多都是阿湛猎到的，他们两口子理所当然占大头！这一点，没有人有意见吧？”
众人纷纷点头说“应该的！”就算有那么一两个人生怕乔小如太不客气狮子大开口想说点儿什么，见其他人态度都十分坚决，也不敢开口了。
转念一想九头呢，最小的那头也得有两百来斤，怎么分自家都不会吃亏，还有啥意见呢？
心里便也坦然了。
乔小如见状便也不客气，大大方方的笑道：“今天猎到的多，我也不客气了哦！我们家挑两头最大的，卢十爷您也挑两头，剩下的大家一人挑一头，还剩下两头请里正和两族族老们给村里人都分一分吧，每家好歹也能分上几斤尝个新鲜！我大伯二伯家以及娘家就不必分村里那份了，从我家这份里分。叫了村里人来帮忙抬回去，少不得要做一顿饭大家热闹热闹，这顿饭就请卢十爷家负责，你们看如何？”
这样分下来，等于是来的七人一人一头，倒也公平。乔小如虽然没功劳，可傻夫君一个人却占了绝大部分的功劳，这么看来倒是他们两口子吃了大亏了！
至于剩下多出来的两头，给村里人分一分，那也是应该应份的。猎到这么多野猪却吃独食，以后都不用见村里人了！乔小如完全可以把这两头算做他们两口子那一份，由他们两口子给村里人做这份人情，她却把这份人情分给了大家。
饶是众人心里再欢喜，听了她这话也有点儿不太好意思。
卢十爷也愣住了，半响哈哈笑道：“你这孩子啊，叫人说什么好呢！我们这可就占了大便宜，你们亏大了！”
说的众人都笑了起来。
“哪里呢！若不是卢十爷找到地方，别的什么都不必说了，这是大家该得的！”
乔小如的意见众人一致通过，除非有杨氏那种奇葩，否则谁也不会再有意见。
当下乔小如便带着傻夫君挑了两头最大的，每一头都在三百斤以上，至少也有三百三四十斤。
卢十爷也不客气，和他小儿子一起，在剩下的里头挑了两头最大的。
其他人相继也都挑了。
当然，没人客气的，大家都往大的挑，看样子都在三百斤以上。剩下的两头就明显的少了一小圈，看样子在两百七八十斤左右。
然而依然都是庞然大物，傻夫君表示毫无压力能扛起一头健步如飞，其他人就必须要叫人来帮忙了。
卢十爷便让自己的小儿子和里正的儿子回去帮叫人来，乔小如让人帮忙把卢家大房、二房的人也叫来，总不能光让他们吃一点儿力不出不是？
众人这里也没闲着，将箭一支支收好，这地方血腥味太重，没有人愿意多待，便两人一起将所有的野猪都搬送到离开这里的一段地方。
傻夫君个憨货二话不说就要扛起一头野猪，被乔小如眼疾手快的止住了，让他和别人一起抬。
话说，傻夫君只有她才能压榨，别人都不行。这要是人人都知道傻夫君神力超乎常人了，有点什么事便来叫他帮忙把他当傻子用，乔小如可不干！
一个多时辰后，回去叫人的也都来了，大家伙儿看到这么多野猪都十分高兴。
这叫来的人也不是乱叫的，基本都是各人家里的人，里正儿子多叫了几个人，因为那要分给全村人的两头野猪也是抬到他们家去、到时候让村里人到他们家去领肉的。
乔小如这边，卢孝全父子三个、卢孝义父子两个都来了，看到分给乔小如的两头野猪，两家人都兴奋极了，笑得见牙不见眼。
很快众人绳子、棒子的将野猪绑好，开始吆喝着往回抬。
等抬到家，估摸着也得四五点钟了。去叫人的时候已经交代各自家里人烧好热水等着，回去便烫毛剖杀，只怕要忙到快天黑了。
可是，所有人都透着高兴！哪怕天黑了也高兴啊！这么大一头野猪呢，分了一整头的人家已经琢磨着明儿带上城里卖掉半只了。
第163章 去谁家?这是个问题
进村后，卢孝义、卢怀财父子俩使个眼色，就朝自家走去，可傻夫君是与他们俩做一伙儿的，早有防备的乔小如一个眼色过去，傻夫君就停下了脚步，那父子俩迈步迈得太急生生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二伯父、三堂弟，我们家在这边！”乔小如指了指方向。
顺便乔小如又拦住了卢孝全父子三个，笑吟吟道：“大伯父，您不会也跟二伯父一样不知道我们家住哪儿吧？”
“我们那院子宽敞，上我们那去吧！等回头再把肉给你们分点不就成了！去去一边去，大老爷们的事儿你个小媳妇凑什么热闹！”卢孝义没好气白了乔小如一眼。
卢怀财也附和：“就是！”
说着就要往自家方向走，无奈傻夫君往那一站，别说他一个了，就算他父子俩也别想迈得动半步。
卢怀银也白乔小如一眼：“你这是啥意思！还不赶紧让路！两头你都要？你也太贪了吧！拿我们爷们几个当苦力啊，我们抬回来的，凭啥往你家去！”
乔小如理都不理他，只看着卢孝全：“大伯父，你说呢？”
卢孝全被她那似讥诮似嘲讽的目光看得有些恼羞成怒，顿时恼道：“这是阿湛猎到的，当然该抬你们家去！放心，我还不至于贪你这两斤野猪肉！你也莫要忘记，我们是一家人！别把我们想得太龌蹉了！”
“爹！这哪成！”卢怀银顿时急了。
“是啊大哥，他们三房才几个人，这两头野猪这么大也不怕撑死！”卢孝义也急了。
“都站在这干啥咧！乍还不回去！”
“就是！哎哟，这两头野猪可真大哦！哎呀，这个头，今年过年不用杀猪了，就这肉都还能卖一半哩！”
杨氏和张氏结伴而来，见到这两头野猪，两人眼睛都要瞪绿了。
眉开眼笑，完全把这两头野猪当做是自家的了，没有注意到当时紧张的气氛。
乔小如似笑非笑瞟了杨氏、张氏一眼，也不吭声。
卢孝全看到她这样的眼神不由更加心里头憋着火，冷着脸喝斥杨氏：“来这干啥！有你啥事？还不给我回家去！”
杨氏一愣，还没说话乔小如便笑道：“大伯父快别这么说！我们家人手少，还指望着大伯父大伯娘、二伯父二伯娘过去帮帮忙呢！这时候不早了，还得早早把这两头野猪处理好了，分了肉你们好回去，回去了也得要时间处理呢！”
卢孝全满心窝火憋屈的白了乔小如一眼，很想硬气的说这野猪肉他们家一块都不要！然而看着这好几百斤的野猪，这话到底说不出来！
他自己可以不要不想，可他婆娘能依吗？肯定得闹翻天！还有家里的孙儿孙女，好不容易可以尽够的吃上几顿肉，这会儿没准正兴兴头头的眼巴巴盼着呢，他能说不要吗？
他根本没有可能硬气的起来，越是如此，心里边越恼乔小如，恼她的寸步不让、恼她眼里毫无亲情。
杨氏听了这话已经瞪着乔小如尖叫了起来：“你说啥？给你家帮忙！这不是分给我们家的吗？凭啥送你家去！”
“你给我闭嘴！能消停点吗！”卢孝全又气又急又尴尬，狠狠瞪了杨氏一眼，心里更是郁闷得不行！
这死婆娘，一开口这叫什么话！
忍不住又暗暗怨乔小如，一个小辈，抓尖要强干啥？她又不是不知道她大伯娘是个什么脾性，就不能不那么计较？
就算这野猪抬到自家院子里去处理，难道还能自家全占了？
卢孝义、卢怀财见大房和三房那边闹僵起来了心里巴不得，父子俩对了个眼色，脚下齐齐用力，想要先行开溜。
然而神马都是浮云！就他们俩那点儿力气，在傻夫君眼里根本就不够看的。
傻夫君站在那里连眼角都不曾朝他们多看一眼，也没有加重力气，一直在关切的看着乔小如，万一大伯娘什么的欺负媳妇儿，他要冲上去保护媳妇儿！
卢孝义、卢怀财父子俩给累得喘气脚下却一步也没迈的动，气得直翻白眼瞪傻夫君，心里暗骂。
张氏压根就不知道傻夫君完全镇住了卢孝义和卢怀财，一个劲的在旁边使眼色示意他们父子俩赶紧趁机走，见他们傻了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由暗骂。
急忙来到卢孝义旁边凑过去压低声音咬牙道：“蠢呀你，还不赶紧的，走啊！理他们做啥！”
“一边去！你懂个啥！”卢孝义正没好气呢，张氏凑上来根本就是送上来的出气筒。
这边动静闹得有点大，卢孝全、杨氏、乔小如等都瞟了一眼，张氏哼了一声，反瞪回去：乍的？
“走吧，去三房！”卢孝全心里头憋屈归憋屈、气归气，到底不是杨氏张氏他们，乔小如那样的神情眼神他吃不消。
况且，大家都各自回家热热闹闹的杀猪分肉去了，自家还堵在这路上算什么回事？叫人知道了白笑话！
“啥！我说当家的——”
“你不想去就别去！”卢孝全冷下了脸，抬脚便走。
卢怀金当然老老实实的跟着，卢怀银倒是想反对，可他一个人哪里拗得过？只好沉着脸心里大骂着也走了。
杨氏一跺脚，愤愤的也跟上了。
哼，去三房就去三房！这是她男人和她儿子千辛万苦抬回来的，这一头都是她家的，谁敢啰嗦她跟谁急！
什么？这野猪是谁猎到的？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卢孝全父子三个这一走，乔小如便笑着叫傻夫君也走。
傻夫君抬脚便走，卢孝义、卢怀财父子俩倒是不想动呢，可是被傻夫君拖带着，身不由己啊！“哎、哎”两声无效，连忙调整了步伐也气呼呼的跟着去了。
不一会儿，潘氏强拉着乔大河也来了，刚踏进院子就收获杨氏、张氏白眼各若干枚以及风言风语若干句，潘氏哪里理会她们？瞧也不瞧她们一眼，拉着乔大河就上前，“哎哟！好大的野猪呀！哎呀，我们小如这嫁了人真是越来越厉害啦！”
潘氏满脸都是假笑。
乔小如淡淡叫了声“哥！嫂子！”，便道：“既然来了就一起帮忙吧！”
第164章 分野猪
乔大河眼睛一亮，立刻“哎！”了一声连忙点头笑道：“那是那是！有啥要帮忙的你们只管说，只管说！”
乔小如没嫌弃他这个哥，他心里又是欣慰又是愧疚难受。
“可不是嘛！我们也不好意思白拿不是！”潘氏立刻笑眯眯的接了一句。
意思就是忙会帮，但他们是来拿肉的。
“呸！真不要脸！”
“脸可真够大的！”
杨氏、张氏骂道。
潘氏笑嘻嘻的，还是理都没理她们。
田氏有点紧张，却很无措，有心劝一劝却也有自知之明，只得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进厨房去烧水。
卢杏儿抿唇笑了笑，满是嘲讽的跟着田氏去了。
这已经够热闹的了，她还是省省力气别说了吧！不然还不知吵吵嚷嚷到什么时候！
热水是现成的，两条长凳、一扇木板架了上去，卢孝全拎着刀上前，让卢怀金帮忙舀滚烫的热水淋下去，淋遍猪全身，便开始褪毛……
之后是开膛，将所有的内脏一股脑儿抓了出来放进大木盆里，猪肝猪肺猪心等拨弄就好，猪肚、大小肠便叫杨氏、张氏等拿去河边去清洗。
“洗干净了带回这里来！等下再分！”卢孝全警告的盯了杨氏一眼。
这婆娘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的。
杨氏哼了一声，和张氏两个去了，把潘氏也非要叫了去。
潘氏本来不太肯去，乔小如开了口，她想要拒绝竟发觉自己没敢拒绝，那话在喉咙口转过，愣是出不了口，只得悻悻的随着去了。
这里卢孝全将肉劈开，乔小如见他动作有点吃力，便换傻夫君来。
傻夫君很快就将整头猪分解成一块块的，猪头和四只猪蹄、猪尾巴、猪肝猪心、两块大排骨一起装了一个小缸子，其他的肉装了一大缸。
乔小如摆明了这是留给自家的，看得卢孝义父子俩和卢怀银脸都绿了。
抗议反对那是必须的。
乔小如便道：“这是阿湛猎回来的，我们要一头难道过分吗？没有阿湛，连一块肉都没有呢！”
杨氏、张氏不在，卢孝义父子等战斗力弱爆，心疼归心疼，哼哼两声只得作罢。
接着又将另一头猪褪毛剖肚了，大小肠子和猪肚照例要拿去河边清洗，乔小如便笑吟吟道：“不如辛苦辛苦两位堂哥送去河边，请两位伯娘和我嫂子都洗了？”
“你乍不去！”卢怀银轻哼。
乔小如道：“我陪阿湛进山打猎，好累啊！”
卢怀银给噎得狠狠瞪他。
“去吧！”卢孝全白了卢怀银一眼。
“走吧，咱俩去！”卢怀金将卢怀银袖子一扯。卢怀银给气得，怏怏不乐的去了。
照例将肉一块块斩下来，乔小如便笑道：“大伯父、二伯父、哥，你们回去拿个筐子来装肉吧！”
自家那头野猪三百多斤，做腊肉、腊肠、腌肉什么都够了，她也并不打算卖，没有必要再留那么多。
卢孝义这才又高兴起来，应了一声立刻回家找筐子去了。
卢孝全和乔大河也都去了。
傻夫君这里讲肉一块一块的斩好，摆在木板上，他们该怎么分自家可就不管了。
结果分的时候又起了一场风波，主要是杨氏、张氏、潘氏三个女人嚷嚷个没完，都觉得对方分多了。
杨氏、张氏又觉得潘氏家里人口少，只不过是乔小如的娘家哥嫂而已，给个几斤就不错了！竟然还想要几十斤！这不是岂有此理吗？
眼看着天要黑了，到底吵吵嚷嚷的也分好了，当然，潘氏是骂骂咧咧的出门的。
他们一走，整个世界都清静了！
傻夫君去挑水，乔小如和卢杏儿、小豆芽将院子打扫冲洗干净，又准备了两份给张婶家和沈六婶家送去。
给两家的分别是一只连着蹄髈的大猪蹄、一大块排骨加二十来斤肉。张婶家人多，又多给了二十斤左右的肉。
张婶张叔其实早就料到乔小如他们会送来，毕竟两家的关系好，而田氏和乔小如都是大方的人，有了好处哪里会忘记自家？少不得一番感谢，知道他们自家还留有很多，也没推辞，笑着收下了。
沈六婶自然也是感谢笑纳的，至于卢锦和是什么心情，乔小如可懒得多想。
她只盼着他千万别又钻牛角尖再背地里无人拦她说话就行了。
田氏和卢杏儿、小豆芽一起去送的，送回来后不多会儿乔小如便炒好菜准备吃饭了。
蒜苗与干辣椒爆炒猪肝、香煎排骨、过油土豆五花肉，分量十足，浓香扑鼻，外加一份白菜做汤清淡解油腻。
卢杏儿吸了吸鼻子大赞“好香！”，笑道今晚整个村里家家户户都飘着肉香，出门往张婶家和沈六婶家送东西的时候一路上闻着的都是香味！
小豆芽便道：“可是都没我们家的香，嫂子做菜最香啦！”
卢杏儿等都笑了起来。
卢乔村共九十来户人家，两头大野猪五百来斤，每一家都能分上几斤，当真是家家户户欢腾欢喜，过年似的热闹。
虽然大家都羡慕眼红乔小如等几家人家，可这野猪是最难缠不好招惹的，人家有了付出，收获比别人大也是应该的。
要知道这可是危险系数很大的行为，一个不好是会受伤或者干脆就去掉半条命的！
自家在家里玩，平白的也分了一份，这等于是天上掉馅饼，想想也就都高兴起来了！
晚饭吃着香喷喷的野猪肉，看着自家孩子开开心心的，就更高兴了。
别人都是感谢，只有如菊花婶之类的不满意，背地里几个长舌头嘀咕念叨，说乔小如等人小气，自家留了一整头啊，好几百斤啊，只给她们分那么几斤。一大家子人，一人都没吃上两块呢！实在是自私！
菊花婶少不了又去挑拨杨氏、张氏，说看见田氏和卢杏儿偷偷的拿了起码有七八十斤送给张家和沈寡妇家，对别人家倒大方的很，对自家伯娘却小气，也不过分了那么一点儿！
听得杨氏、张氏心里头火气儿直冒，忍不住附和菊花婶，把乔小如、田氏骂了一顿，又骂卢杏儿不是个好的，等将来她要说亲事出嫁，才晓得该讨好巴结谁！
第165章 到底是谁不要脸呐?
要知道他们三家人分的那头野猪，虽然也有三百四五十斤，可是褪毛去掉内脏血水、再去掉头脚之后，剩下的肉便不到三百斤了。
潘氏和乔大河分去了一部分内脏和一条大蹄髈，又要了少说有五六十斤肉，她们两家一家也就一百一二十斤。
家里那么多口人呢，基本都是能吃的青壮年，回到家本来细想想便觉得潘氏乔大河占了大便宜，有点儿恼怒乔小如护着她娘家，此刻哪里还禁得住挑拨？
然而她们也就背地里骂骂咧咧，到底也没敢再上门去找乔小如啰嗦。
开玩笑，以前一个乔小如、一个傻子她们都占不到便宜，如今再多了个说话字字句句刀子似的卢杏儿，她们去了能有什么胜算？
这令一直关注着乔小如家，等着杨氏、张氏上门去闹事好看热闹的菊花婶十分悻悻，难免背后又嘲讽杨氏、张氏窝囊，连个刚进门不久的侄儿媳妇都管不住！
潘氏那也有相好的挑拨，潘氏想着自家才分了这么一点，杨氏、张氏两家分到的是自家的一倍还多，乔小如那死没良心的死丫头家好几百斤居然都舍不得再补贴自家一些——
再想想自己那位闺蜜说的话：“那丫头之前还没出嫁的时候，什么不听你的？你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什么时候敢说半个不字？我可不信现在就厉害成那样了！你这个做嫂子的难道还反过来怕她了不成？一头野猪有啥了不起的？别说多要百来几十斤，就算你全都要了，她又能怎样？要知道没有你，她早就饿死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了！”
潘氏更是气得两天都没吃好饭。
原本欢欢喜喜分来的野猪肉吃到嘴里似乎也没有那么香了。
潘氏便冷着脸向乔大河发了老大一通脾气，打鸡骂狗、借题发挥的将乔大河大骂了一通，骂他没用、窝囊、没个男人样，连那么一个毛丫头都敢骑到他们头上来了！
又逼着乔大河去和乔小如闹，逼他向乔小如再要百多斤野猪肉过来。
乔大河是被她欺负惯了的，挨了骂、掐也不敢生气，连躲都不太敢躲，反倒好声好气的哄着潘氏，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去乔小如家闹的。
他嚅嚅说出乔小如已经和自家断了关系的话后，非但没有让潘氏打消念头，反而更引起潘氏的怒火来，劈头盖脸、又掐又捶的将他一顿臭骂。
心中越发鄙夷他没个男人样！没有一丝丝男子气概！将他踩到了脚底！
当然，此事最后仍然不了了之，那白纸黑字的字据还在呢，那死丫头如今与从前根本就是两样，潘氏绝对不会承认，她其实有点儿害怕如今的乔小如的！
对于这两家的动静，乔小如等一无所知。若是知道乔小如定会感慨一声：知足常乐啊！
像他们那样活着，累不累啊亲！
猎了野猪回来第二天，乔小如便忙着把野猪肉处理起来。
三百多斤的野猪褪毛剖杀去内脏以及头脚之后，还有两百七八十斤肉，又给张婶家和沈六婶家分别送了之后，就剩下两百一二十斤。
近几日能吃掉的有限，除了将排骨留下、猪蹄留下、再留了一块最好的五花肉准备做扣肉东坡肉，其他的肉便都做成腊肉和腊肠。
做腊肉得先把肉一块块的搓上盐，再一块块的码在缸里，过得三天取出来用温热的水清洗干净，就可以悬挂在灶台上方受烟熏火燎了。
腊肠却要更麻烦一点儿，所有的肉要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再用葱末、姜末、五香粉、酱油、盐拌匀上味，还可以再稍稍加一点儿糖调味，腌制一天之后，再灌入小肠里，用细麻绳捆截成一段一段的，再悬挂起来。
而要做这些东西，盐啊、各种调料啊家里都没有那么多，得上县城里去买。
光是切肉调味这活儿，乔小如和卢杏儿也忙碌了大半天。
还有许多猪肚子里的板油，全都切成大块大块的用来炼油，装了一大陶罐的猪油。
等这些事情全都做好，已经过去三四天了。
看着挂满了灶台上方的琳琅满目的腊肉腊肠，外边院子里还晾了一部分，而之前的腊鱼已经收了下来也拿到外边去晾晒了，大家心里都十分踏实且有存在感。
小半年都能吃上现成的肉了，算是解决了一个大难题。要说腊肉无论蒸、炒、焖、炸可都是美味呢！
原本乔小如还想着要不要给刘三喜那几户佃户也送去几块野猪肉的，琢磨了一番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今年帮自己处理那一片荒地、栽下柿子林，赚到的工钱已经足够他们过个不错的年了。
好处不能一次给的太多，恰到好处就行。给的越多，反倒容易勾起人的贪欲。
今年给了肉，那么下次过节呢、明年呢？若是到时候不给，他们心里说不定就要生出不满与怨来。
所谓的升米恩斗米仇不就是说的这种情况吗？
乔小如可不想养出一群胃口大的佃户来。
这天，她订制的水缸和带盖子的木桶都送来了，乔小如全都收在了后院的棚子里。卢杏儿好奇的问她要这么多没用的笨重家伙做什么？乔小如但笑不语，没有跟她多说，只说到时候她就知道了！
过年少不了要买些年货，一家人便商量着明日上城里去好好逛逛，该买的东西都买回来。
二十三就要祭灶了不是？
家里有鸡，到时杀就可以了，上好的五花肉却得买一块的。
野猪肉祭灶，总不是那么回事儿。
乔小如算了算账，如今账面上的银钱还有三百两左右，至少小豆芽往后好几年上学的钱都足够了，何况有傻夫君这么个哥哥在，即便不够，上山折腾折腾总能弄到几两银子的。
所以目前手头上还算宽裕，快要过年了，正好进城添置些东西，对联窗花灯笼啊等等也该准备起来了。
于是便决定一家子全都去，田氏也去。
若是以往，临近过年街上人多的要命，田氏是绝对不肯去凑这个热闹的，挤来挤去的非把她挤得头晕胸闷、喘不过气不可。
第166章 进城买年货
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调理，天天吃着八珍糕，早餐少不了一碗红枣百合莲子粥、一杯野生蜂蜜水，晚上临睡前也是一杯野生蜂蜜水，三天两头鸡蛋羹，鱼肉荤腥、各种炖汤更是少不了，如今田氏的身体已经好许多了，双颊长了些肉，皮肤看着也光泽了许多，眼睛明亮，头发乌黑透亮，精神气儿透着十足。
卢杏儿、沈六婶、张婶等无不称奇，忍不住都暗暗感慨卢家这个家分的好，小如这儿媳妇照顾的好！
所以如今田氏的身体，去逛个街那是什么问题都没有的。
借了里正家的牛车，里正媳妇笑眯眯的说了好些大方话，态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热情友好透着亲昵。
一大早，就出发了。
大冬天里，四面透风的牛车乘坐在上边实在不算是件舒爽的事儿，几个人把头脸裹得严严实实的，依然感觉风不时透进来。
幸亏乔小如早有准备，卷了一床毡毯上车，给田氏和小豆芽围了起来，她和卢杏儿顺带也躲一躲。
只可怜了赶车的傻夫君，迎着风更没遮挡。
不过，傻夫君那体格体质应该不在乎这点儿风吧？他是高手不是么？
还没进城，便已经感觉到了那份非同常日的热闹，车马行人络绎不绝，挑担的、推车的、肩扛手提的，汇成一股一股的人群朝着县城的方向涌去。
太阳渐渐升高，明亮温暖的阳光照耀下来，更添几分热闹。
将牛车寄存了，几个人先去面馆里吃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然后才逛起来。
因为临近新年，原本宽阔的街道两旁也被各种各样的小摊子沾满了，全都是售卖各种年货的，春联灯笼窗花、各种零食糖果蜜饯、以及锅碗瓢盆、针头线脑、绢花脂粉红头绳以及各种小孩儿玩耍的小玩具泥人木雕风车哨子等等，无所不有。
乔小如从来没见过这古代的年市，难免东张西望，看得津津有味，跟小豆芽一个样。
惹得卢杏儿偷笑，直到这会儿看到乔小如这傻头傻脑的样子才觉得是她应该有的本来样子：乡下丫头没赶过这样热闹的集，这也难怪！
卢杏儿因为在县城里做了好几年的工，每个月都有两个半天的假，以往她都是在腊月二十七八才回村里过年的，这年市自然不生疏。
卢杏儿便很好心的给大家介绍着，乔小如和小豆芽都听得津津有味，田氏宠溺温柔的含着笑，傻夫君是只要媳妇儿高兴他就高兴，一行人倒是其乐融融。
在卢杏儿熟门熟路的指点下，很快几个人手里就大包小包的买了许多必要的以及不必要的东西，其中尤以各种零食蜜饯等吃食最多。
过年嘛，嘴里总不能空着不是？
田氏知道家里的家底，看到大家都开心，虽然觉得有点儿乱花钱，却也没说什么。
将东西寄存，卢杏儿说想买点儿好的针线，乔小如正好也想再给家里人各添置一套厚衣裳鞋袜，便去了专门售卖这些东西的那一段街市，
卢杏儿买针线的地方是去惯熟买的地方，很快买好，便带着乔小如等进了一家物美价廉的成衣铺。
成衣铺里的衣裳有半成品、也有成品，布料也有许多。
所谓半成品就是已经粗粗裁剪好了，但只大体的缝了几针，买了回去之后需要根据自己的身量再稍作修改、自己缝制。
卢杏儿便让乔小如买这种就好，针线活她是做熟惯了的，一天功夫做上一两套完全没有问题。
这年头成衣业并不发达，要买现成的一来未必合身，二来样式颜色选择的余地也少，乔小如便听了卢杏儿的话，与田氏、小豆芽他们一起挑半成品，让卢杏儿也一起挑一套。
卢杏儿跟着他们住了这阵子，也隐隐约约看出来了三房的家底比起大哥、二哥两家要厚得多，虽然她不太明白三房是怎样做到的，可想想三房里有一个乔小如、一个卢湛，想要积攒家底并不是难事。
乔小如让她挑，她也不客气，笑着道谢，大大方方的与田氏说笑讨论着挑起来了。
乔小如很快为自己挑好了一套浅玫红色绣花的对襟棉袄和同色纯色长裙，加一件套在外边干活穿的粗布绛红外袍，便拉着傻夫君给他也挑一套。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咱们的杏儿妹子呀！”
“呀！还真是呢！”
乔小如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是两名十七八岁的姑娘，长得一般，只能称得上周正，属于往人堆里一放毫不显眼的那种，那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却怎么也让人喜欢不起来。
下一瞬乔小如便朝卢杏儿看去，卢杏儿身子明显一僵，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只是，卢杏儿是谁呀？怎么可能被这两句阴阳怪气的招呼便击退？
只见她长长的柳眉一挑，目光闪亮，勾唇笑得灿烂，转身看了一眼那两名女子，笑道：“许青、柳小红，好巧啊！”
许青、柳小红见她笑得坦荡明亮，眉宇间不见一丝憔悴失落，整个人看起来似乎气色比之前在绣坊里还要更好几分，两人相视一眼，眼中均是郁闷和嫉妒。
“你不是已经离开绣坊了吗？怎么还在城里？莫非在别家绣坊做工？跟我们说说嘛，好歹姐妹一场，回头有空也好去看看你啊！”
许青笑吟吟的上前拉着她的胳膊做亲热状。
“是啊是啊！”柳小红也笑道：“自从你走了之后我们都很想你呢！唉，以前总听见徐娘子夸你，现在徐娘子话可少了，真是叫人不习惯呢！”
卢杏儿抽出了被许青拉住的胳膊，笑道：“我今天进城赶集罢了！既然离开了蓝氏绣坊哪儿这城中哪儿还有绣坊会收留我呢？两位心知肚明，何必说那种话寒碜我！”
许青、柳小红顿时一噎，相视一眼均有些尴尬与憋火，两人都没有想到卢杏儿说话竟这么直白！倒显得她们两个小人了！
“杏儿姐怎么这么说呢！”柳小红可怜兮兮的委屈道：“我们好心问你一句，问错了你便说我们错了就是，干嘛这样话里带针带刺呢！什么叫心知肚明？我们知道你被赶出了绣坊心里头难受，所以见了我们也没有好气性，可是杏儿姐你这话真的太过分了！”
第167章 蓝氏绣坊的昔日姐妹
“就是！好歹姐妹一场，你把我们看成什么人了！”许青也叹了口气，又笑道：“不过呢你既然来了，不如随我们回去一趟吧！徐娘子可想你了，好歹你也该去看看她啊！”
“是啊是啊！徐娘子一向来对你最好了！她要是知道了你进城不去看她，该多难过啊！杏儿姐你心里会过意不去吧！”柳小红也忙道。
卢杏儿不由犹豫起来。
这许青和柳小红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前在绣坊的时候因为嫉妒她没少背地里说她坏话、有意无意的挤兑她，当然，她们在她手里也吃过亏，说起来大家彼此看不顺眼罢了！
她们的话她本来是想懒得理会的，可是，徐娘子——
既然提到了徐娘子，她还真的想去看看徐娘子！在绣坊中，徐娘子对她照顾有加，她既进城了，理应去看看她。
这两人打的什么主意别以为她不知道！哼，不就是想让她故地重游感觉羞愧吗？她羞愧个屁！她又不是做了什么不光彩的事儿被绣坊辞退的，是她姑奶奶甩了绣坊的！
“当然要去！”卢杏儿一下子拿定了主意。
她话刚说了半句，许青便拉着她迫不及待笑道：“那太好了！走，咱们现在就去吧！”
柳小红也笑道：“是啊是啊，正好也可以见见姐妹们！若是再迟一些大家都要上工了！”
“我可没说跟你们一路！”卢杏儿毫不客气又抽回自己的手，“我自己认识路，你们先走吧！”
许青、柳小红脸色顿时变得有几分难看起来。
“杏儿，你——”
“我就是这样！”卢杏儿似料到她想说的是什么似的，笑道：“好歹做了几年姐妹，彼此不对头，何必做出这副样子？不做这副样子，大家彼此都轻松自在不是吗？这么热情邀请我同行，不就想看我的笑话吗？你们回去等着也是一样的看——就看你们等得到等不到了！”
“你——”
许青、柳小红气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呼吸都粗了，瞪着卢杏儿，被她给损得一个字说不出来。
厉害了我的姑！乔小如一旁看得心里好笑，乔小如暗自决定将来一定不要得罪这位小姑姑，这心理承受能力不到一定程度那是绝对承受不住这位小姑姑的话的。
她说的都是大实话，然而大实话往往都不中听呀！
要不怎么都说美丽的谎言呢？可从来没听过谁说美丽的大实话！
“小姑姑，挑好了吗？我们该走了哦！”
见她们三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古怪，乔小如很好心的给了个台阶各人下。
三人间原本微微紧张凝滞的空气“忽！”的一下松了下来。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回去等着杏儿妹子了！少不得告诉徐娘子，让她高兴高兴！”许青笑眯眯的道，与柳小红走了。两个人哪里还敢留下来？
卢杏儿微微嗤笑，“那就多谢你们啦！”
结了账、取了东西，出了这店铺门。
卢杏儿看了他们一眼，便笑道：“三嫂、小如，你们先逛一逛，若是不想逛了可以去那边那条街上，那儿有一家茶馆不错，可以坐下歇歇脚，点一壶茶、一盘瓜子、果脯，有二三十文钱就够了！”
“好的小姑姑，我们就在那儿等，等会儿你记得去找我们哦！小姑姑快点回来，我们等你吃午饭！”乔小如看了田氏一眼，便笑道。
“要是饿了就先吃！”卢杏儿笑笑，拂拂衣襟，便去了。
“娘，小姑姑在那什么绣坊做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又不做了呢？”看着走远的卢杏儿，乔小如忍不住道。
卢杏儿和田氏的关系是真的很好，乔小如估摸着田氏多半会知道的。
听卢杏儿三人的话，那什么徐娘子应该是个头领才对，有她看重罩着，一方面说明没什么人敢惹卢杏儿麻烦，另一方面也说明卢杏儿的绣工肯定很不错，而她又是那么的厌恶回那个家，既然如此，怎么会突然间离开呢？
“这——”田氏轻轻唉了一声，犹豫着，到底拉过乔小如三句五句简单的小声同她说了。
乔小如“啊！”的睁大了眼睛，原来还有这么回事儿！被少东家缠上了，怪不得呢……
她倒有几分佩服卢杏儿。
对一个乡下姑娘来说，嫁给少东家做妾那是多长脸的事儿，有的会做梦的，再做做生了儿子地位牢固一辈子不用愁的梦，只怕恨不得立刻倒贴上去。
不想卢杏儿却宁可辞工回乡、回到那没了爹娘兄嫂不怎样的家中。
“小如啊，”田氏看了乔小如一眼，轻轻道：“我这心里怎么就这么不安定呢？你说，你小姑姑这么去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这才是田氏决定告诉乔小如真相的原因。
卢杏儿这么一辞工一走，再去那蓝氏绣坊，万一更倒霉点儿碰到那位少东家，只怕还真是——
乔小如心里也“咯噔！”一下。
她还是去看看吧！
看了安心，否则万一真出什么事儿，她和田氏都会愧疚的！
无论那位蓝家的少东家怀着怎样的心思对卢杏儿，卢杏儿这一走他就等于失了颜面，堂堂少东家能咽得下这口气？
没碰上就罢了，碰上了——呵呵！
就小姑姑那张嘴，到时候不出事儿才怪呢！
“娘啊！您和怀宣去那茶楼喝茶等我们吧，我和阿湛悄悄过去看看，打听打听，等接了小姑姑我们一块来找你们！”乔小如便道。
“哎，好！”田氏其实心里头也是这么个想法，只是不好意思明着跟乔小如说，乔小如自己提了，她也松了口气，点点头道：“娘和怀宣会在茶楼等你们！你和阿湛去打听打听吧，你小姑姑那性子容易惹祸得罪人，我是真的不太放心！你们自己也小心点！”
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乔小如倒笑了，即便真倒霉，也不过一顿羞辱罢了，难不成那什么少东家还敢强抢民女或者打死人？
“娘放心！我先送你们去茶楼！”乔小如说着便将田氏和小豆芽送到之前卢杏儿说的那家茶楼。
第168章 冤家路窄
田氏和小豆芽两个孤儿寡母的，又生怕他们被人欺负，毕竟这快到年边了，街上的混混出来找事儿闹事儿的也多，乔小如便索性要了个雅间让他们待着。
这才和傻夫君一起，向茶楼伙计打听了蓝氏绣坊在哪儿，匆匆赶了过去。
两个人自然是不能进那蓝氏绣坊的，毕竟只是两个外人。
乔小如想了想，便向那门子笑着说自己是徐娘子的亲戚，来找她有点儿事，能不能通融通融？
当然，求人帮忙的时候少不了钱财开道。
那门子见她和傻夫君穿戴打扮平常简单，出手倒也大方，十个铜板呢，便笑眯眯的收了，道：“成，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给你们问问看！”
“哎，谢谢小哥啦！小哥真是个好人，来年必定发大财！若是徐娘子问起，小哥记得说我们是卢家人啊！”乔小如扬起笑脸连连道谢，夸得门子乐呵呵的又和气了不少，很好心的让他们俩在门房里等着，也好避避寒风。
再说卢杏儿，在一家糕点铺里买了两斤徐娘子往日爱吃的点心、两份蜜饯便去了蓝氏绣坊。
虽然是她主动离开，可这毕竟是自己待了差不多四年的地方，今日再来心里多少有些起伏翻腾，不由轻轻叹息。
再想到少东家蓝仲景那副下流令人生厌的嘴脸，又觉厌恶的不得了，差一点就不想进去了。
可到底还是想见一见徐娘子，咬咬牙还是去了。
徐娘子从许青、柳小红那里已经知道了她要来——其实也不敢确定她到底会不会真的来，毕竟如今这个地方对她来说显得有些尴尬！
徐娘子还是叮嘱了门房一声，若卢杏儿来了记得放行。
卢杏儿很顺利的，就进了蓝氏绣坊。
很顺利的见到了徐娘子。
她和徐娘子算得上是半师的关系，这几年来徐娘子对她照顾有加，多有青眼。
若非有徐娘子照看，只怕她早就在这蓝氏绣坊待不下去了。
在蓝氏绣坊诸多绣娘中，与她关系好的便是极好，不好的也极不好。
她的性子太直、太刚烈，太明亮灼眼。
喜欢和不喜欢总是那么直接而鲜明，不是所有人都受得了。
两人相见，难免各有一番悲喜感慨，有说不完的话。
徐娘子忍不住又叹息着劝了她些话，替她惋惜。
卢杏儿苦笑，她的性子就是那样，哪里改的过来？况且，如今她回了乡下，有无爹娘做主，无真心疼惜自己的兄长做主，歪心眼儿的嫂子倒有两个，前路尚未可知——不过多半好不到哪里去的了！
既然如此，她且痛快一日算一日，何必要改变？要委屈自己？
也正是因为心里头这点儿有那么点自暴自弃的想头，这两年她的性子变得越发的肆无忌惮。
对于徐娘子的好意，她也只能笑笑心领了。唯有她自己知道，她心里是如何的沉重与苦涩。
徐娘子见她那样就知道自己的话她并没有真正听进心里去，叹息摇头，又爱又气的叹了声“你呀！”只得作罢。
她难得来一次，或许是最后一次来了，机会难得，徐娘子又叫了好些与她往日里交情颇好的好姐妹来相见，大家见了面，少不了又笑又叹，无数的话要说。
许青和柳小红本来也要来，徐娘子指着别的事儿打发了她们做去了，两人撇撇嘴，相视一眼，一副“早知如此”的神情，没有什么意见的去了。
心下却是暗自得意冷笑：哼，走着瞧吧！
这个女人凭什么嚣张张扬啊？就她那张贱嘴，少东家凭什么看中了她？凭什么她竟然还看不上少东家？就她那样的，给少东家做妾还是祖上积德了呢！
真正是想起来都气死人！
更气人的是她离开绣坊之后不应该憔悴郁郁、不应该被生活所逼活得艰辛吗？凭什么气色反倒更好了！
怪不得她们算计她，要怪就怪她自己太招人厌！
徐娘子那里，卢杏儿和徐娘子、姐妹们正说话说得热闹，众姐妹七嘴八舌的强拉着她定要凑钱置几个菜留她吃饭，卢杏儿推辞，正说着，那跑腿的小厮已经奔上来敲门了。
绣坊不比大家宅子，没有什么内院外院之分，小厮跑腿传递消息这种事儿稀疏平常。
徐娘子听说是自己的远房亲戚，还什么卢家人顿时就是一愣？
什么卢家人？她从来没听过自家有什么姓卢的亲戚。
倒是一旁听见的卢杏儿心中一动，忙起身来到徐娘子身边，悄悄递了个眼色给她，笑问小厮那自称卢家亲戚的人长什么样。
小厮一形容，卢杏儿便全明白了，是乔小如和卢湛来了。
徐娘子见状也明白几分，含笑问了，看了卢杏儿一眼笑了笑。卢杏儿看得出这一眼有欣慰和放心：她的家人，对她还是不错的！很关心她不是吗？
卢杏儿心中一暖，笑容却有点儿发苦发涩，他们的确对她不错，可是那是她的晚辈，在家里能说得上什么话？
别说他们了，就是三嫂也说不上话！
能做她主的、决定她将来命运的，是大哥和大嫂！
长兄如父，长嫂如母，自古便是这个道理不是吗？
今日既见了徐娘子，也见了众好姐妹，卢杏儿也算了了一桩心愿，趁此机会便告辞了。
乔小如和卢湛还在等着她呢！
众姐妹还待相留，还是徐娘子笑着说她家人在外头等着了，况且她也得赶着回家，这冬天太阳下得去早，若出城晚了路上难免更冷！
众姐妹这才作罢，送了送她。卢杏儿不愿意让人看到她们和自己走得太近，万一被不对盘的人在少东家面前搬弄是非、又弄出事来岂不是自己连累了她们？
便坚决不要她们多送，连徐娘子也不要，自己快步就走了。
不想，刚出门口没走两步，一辆漂亮的马车就在她面前停了下来，两名随车的小厮从马车车沿跳了下来，虎视眈眈的盯着她。
宝蓝绣花的厚重车帘轻动，露出一名男子打开车帘的雪白修长的手，以及一角华丽的亮褚色袍角。
下一秒，男子便自马车中露出全身，深深睨了她一眼嘴角扯起一抹冷笑，眸光更森冷如寒冰，从容慢慢的走下马车。
第169章 救人
卢杏儿惨然变色！
明亮的眼眸睁得大大的，清秀的瓜子脸上一片煞白！
浑身冰凉，一刹那仿佛凝固了血液。
她没有想到自己运气会这么背、这么倒霉，竟然在出门的时候会碰上蓝仲景！
好歹在蓝氏绣坊当了这么多年的绣娘，对这位曾经少东家的脾性她自然有几分了解的。
此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又极好面子，不是个好缠的！
自己拒绝进蓝府做他的小妾，已然伤了他的面子。
当然，他虽然心胸狭小睚眦必报，在人前的体面还是要的，所以自己灰溜溜的离开，只要从此不出现在他面前，那么自然什么事儿都不会再有。他不会因为这个派人到卢乔村去找自己的麻烦！
至于对外他会怎么说——卢杏儿觉得绣坊对外的说法肯定是自己这个绣娘不要脸企图勾引少东家、被管事逐出了绣坊。
她不在乎！
可她今天竟再次来了绣坊，好巧不巧的还当面撞上了他，卢杏儿不敢猜测会发生什么！
蓝仲景不远不近的站着，负着手，挺着胸，眼神阴鸷而森冷，心中怒意腾腾。
一个小小的绣娘，一个狗屁都不懂的乡下丫头，竟然也敢拒绝他！
他堂堂蓝氏绣坊的少东家，难不成连个小小的绣娘也敢不放在眼里？
她灰溜溜的滚蛋了，他且当她是自惭形秽也就罢了，可她今天竟然还敢大摇大摆的上门来，这不是挑衅他少东家的威信是什么？
他今日若不狠狠的教训她一顿，她还真以为她算个什么东西！
蓝仲景冷冷的盯着卢杏儿，见她在自己无声的威压下脸色煞白、目光惊恐、身侧的手死死的攥着骨节泛白轻轻发抖，那瘦小纤细的身子也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心中便觉几分痛快，冷笑了笑。
此刻，乔小如和傻夫君早已不在那门房里。
两人得了门房带来的徐娘子的话说她很快就出来，乔小如便明白这话肯定是卢杏儿说的，这也说明卢杏儿没事儿！
乔小如便放了心，拉着傻夫君道谢就离了门房那里，跑到拐角处等着卢杏儿出来。
门房见状虽然有点奇怪他们干嘛要走开去等，不过也没在意。反正钱他收了、话也传了，没他什么事儿了——乔小如她们又不是真的亲戚，能不走吗？
看到那辆漂亮的马车朝着绣坊驶过去的时候乔小如心里便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待看到那衣着华丽的男子下车，拦住了卢杏儿的路，已经足以确定这男子的身份了！
乔小如暗暗叫苦！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想到自家小姑姑那张嘴，乔小如好怕她会把自个给作死！急得在原地团团转。
见那男子似乎朝卢杏儿慢慢的逼近过去，乔小如一咬牙，掏出那来路上包住头脸的大花毛巾将头脸一包一裹遮住了大半脸面，一阵风般冲了过去。
乔小如来不及多想，也没有时间让她多想，她就这样举止粗俗、动作难看粗鲁的奔了过去，粗鲁的抓住了卢杏儿的胳膊粗着嗓门大声嚷嚷道：“你还在这干啥！还不给我滚回去！你算个啥呀难不成还得我娘等你！”
一边粗声没好气的训骂着一边拉着卢杏儿就走。
所有人都被冷不丁冲过来的她吓了一跳，卢杏儿也是刹那惊讶之后才认出了她是谁。等蓝仲景回过神来，乔小如早已拉着卢杏儿去的远了。
远远的看着，乔小如似乎还故意在卢杏儿胳膊上掐拧了两下，卢杏儿微微扭身欲要躲避，敢怒而不敢言根本不敢还手。
蓝仲景一时觉得心情好了许多，看着卢杏儿的狼狈样哈哈大笑，朝地上“呸！”了一声骂了句：“不识抬举的贱蹄子！活该！”也没了追上去再找她算账的兴趣。
反正，用不着他出手那贱蹄子也没能好过不是吗？
与傻夫君会合，三人跑出了老远，才松了口气停下来。
乔小如解开包头巾，甩了甩有些凌乱的头发，卢杏儿双臂一展紧紧的抱住了她：“小如！小如！谢谢你！真是太谢谢你了！我本来以为我今天死定了你知道吗！”
“小姑姑不嫌我冒犯才好！”乔小如没见过卢杏儿那么针尖似的人也会有害怕的时候，此刻深表违和，拍了拍她笑着道。
“说的什么话，你是为了救我！幸亏，幸亏你们来了！”卢杏儿目光复杂的看了她和傻夫君一眼。
傻夫君懵里懵懂的，眨了眨眼睛，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儿。
媳妇儿叫他等，他便等着，媳妇儿叫他跑，于是他就跟着跑了。
“以后小姑姑不要再到这儿来了！我们还是快走吧，娘和怀宣还在茶楼等着我们呢！”乔小如笑道。
“哎，好！咱们走！”卢杏儿心有余悸，以后再来？除非她不想要命了。
她一个没爹没娘的乡下丫头，拿什么同人家有钱人斗？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三人回茶楼，田氏见他们都安然回来了大大舒了口气，起身上前笑道：“总算是回来了！等会儿咱们就回去吧！”
“让三嫂久等了！”卢杏儿眼眶一热，差点想哭。
田氏见她神情微微一怔，心下便知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卢杏儿不说，她也不好提，只柔声轻叹道：“已经没事儿啦，没事了！”
“娘，小姑姑，我们还是赶紧吃东西去吧！阿湛和怀宣肚子都饿了呢！”乔小如见状便笑道。
田氏和卢杏儿都笑道“说的是！”抛开刚才的心情几人去吃饭。
吃了饭后，身体也更暖和了起来，也没有什么好买的了，便从寄存处取了东西，几人回家。
马车上，卢杏儿忍不住回想今日的事，心下便生出几分疑惑：“论理今日少东家不该出现在绣坊才是，他每个月去绣坊的日子基本都是固定的，真是奇怪！怎么今天就这么巧呢！”
田氏也听卢杏儿简单说了今日发生的事了，吓得腿脚有些发软，好歹没出事儿，这会儿正侥幸着呢。
听了卢杏儿的话便叹道：“既如此以后你还是能不来就别再进城了吧！唉，运气巧合这种事儿哪里说得清楚呢！”
卢杏儿也心有余悸，点点头道：“不来了！说什么我也不来了！”
第170章 不是巧合
“小姑姑，”乔小如忽然道：“你说，今儿的巧合会不会是咱们在成衣铺子遇见的那两位绣娘干的好事呢？”
“嗯？”卢杏儿先是一怔，继而柳眉倒竖、星眸圆睁，猛然醒悟了过来，咬牙怒道：“倒是你提醒了我！不错！肯定是那两个没安好心的小蹄子干的好事！”
越想越觉得是，卢杏儿一时怒火中烧，忍不住大骂：“黑了心肝的两个小贱人，别叫我撞上，不然我绝对饶不了她们！”
“什么？”田氏怔了怔才回过神明白怎么回事，忍不住劝道：“这也不过是小如的猜测，只怕——不能吧？这样做对她们又有什么好处呢！”
“三嫂你不知道！”卢杏儿冷冷一笑，道：“这世上专门有一种人，专爱干损人不利己的事儿！那两个素来与我不对盘，心眼儿又龌蹉，不是她们捣鬼我都不信！不然好好的怎么会那么巧！今儿本来不该少东家去绣坊的日子他偏偏就去了！”
想起来卢杏儿就觉得更加后怕，忍不住握住了乔小如的手叹道：“幸亏有小如和阿湛！若不是他们叫我，我只怕还没有那么快离开呢！到时候——”
到时候肯定会在绣坊中与少东家撞上，想要离开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没准还会连累徐娘子等人！
“这说明小姑姑有福气呀！这就叫做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大吉大利！小姑姑以后小心些就是了！”乔小如笑嘻嘻道。
卢杏儿“扑哧！”一笑心中安定不少，感激的看了乔小如一眼，好笑道：“瞧你这张嘴，我倒没话说了！”
田氏亦笑道：“小如说的我看没错，将来啊，你必定是个有大运道的！眼前这点儿事就别记着了！啊！”
“谢谢你们，三嫂、小如……”卢杏儿点点头，心中柔软。
因为蓝氏绣坊那件事，卢杏儿心头始终有点惴惴，情绪不高，乔小如和田氏也一样。小豆芽似懂非懂，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颇为茫然。
至于傻夫君？那就更茫然了！
一路无话。
直到回到家里，大包小包的东西往家里搬，大家的心情才又好了些。
在哪儿都不如在家里踏实啊！回到家了，回到这一方庇护的港湾，似乎什么都好了！
没两日祭灶，之后，便差不多要过年了。
年前各家各户照例都要里里外外的给家里来个大扫除。
乔小如他们家搬过来时间不长，平日里打理得也还干净，倒是省了许多事儿。
收拾了一番，依然显出一番新气象。
乔小如唯一觉得遗憾的是缺少了盛放的年花，若是在现代，过年的时候她家里必定是要买上几盆上好的鲜花的。蝴蝶兰、金桔、鸿运当头、仙客来、圣诞红、瓜叶菊、郁金香、水仙、以及插瓶的玫瑰、百合、薰衣草等等，将家里装扮得一派鲜艳明丽，花香馥郁。
她微微自嘲一笑，这年头这个季节自然也有鲜花装饰的人家，不过那都是大户人家吧？只有大户人家才有暖房、培育得出绽放的鲜花。
不过，将来她家肯定也会有的！
一家子开开心心的等着过年，本来以为会一直这么平静下去，不料，这天晚上，却发生了一点异常。
院子外隔着门，有一只猫一直在叫。
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没有注意，即便偶尔一两声传到耳朵里也不会当一回事儿。
直到那只猫叫得没完没了。
“娘、嫂子！咱院子外是不是来了只猫啊！好可怜啊，肯定是冻着了，我想把它带回来好不好？”小豆芽眼巴巴的拉扯拉扯田氏的衣裳。
田氏和卢杏儿、乔小如这才稍稍留心，那猫叫声果然一声声的没停歇。
“这只猫倒是能叫唤，都叫了大晚上了！也不肯走，没准真跟咱们家有缘分呢，养着也罢了！”田氏听了听便笑道。
卢杏儿一挑眉，笑道：“三嫂倒是好心，只是，我怎么总觉得这猫叫声似乎有点怪怪的呢！”
田氏一愣。
乔小如却立即点头，道：“小姑姑你也这么认为吗？我还以为是我自己耳朵的问题呢！”
两人相视一眼，让田氏和小豆芽别出去，和傻夫君三个人出了屋子朝院子门那边走去。
越靠近大门，猫叫声越清晰，听起来，也越怪异。
乔小如扯了扯傻夫君，低低叮嘱他放轻步子、不要说话，越靠越近。
这一凝神倾听，卢杏儿和乔小如脸色顿时都变得极其、极其的难看！
这哪里是什么猫叫？根本就是个人假装猫在叫！听声音细细分辨，还是个男人，而且年纪至少在三十四岁的男人！
“混蛋！什么恶心东西！”卢杏儿气得柳眉倒竖，眉毛一挑就要打开门将人臭骂赶走。
“别啊，小姑姑！”乔小如吓了一大跳，慌忙用力拉住了卢杏儿将她朝院子里拉连连道：“使不得啊小姑姑，别冲动！”
“冲动？”卢杏儿气得火气直冒，咬牙道：“这是哪里来的瘪三流氓，难道就这么算了！”
乔小如何尝不恶心？
猫叫是什么意思？***啊！地球人都知道！
一个不三不四的男人，大半夜的在他们这有寡妇有傻子媳妇儿有未出嫁姑娘的门口***其中的下流挑逗勾引意味明晃晃得不能再明了！
乔小如此刻和卢杏儿一样的心情，恨不得冲出去把人打破了头。
可是，不能。
“小姑姑，你开了门又该如何？”乔小如轻轻一叹，问道。
“当然是把人骂走打走！什么狗东西，真气死人了！”卢杏儿怒意更甚，呸了一声。
“俗话说得好，苍蝇不抱无缝的蛋，这大晚上的，闹出动静叫村里人听见，会怎么说咱们？”
卢杏儿一愣，随即怒道：“胡说！那狗东西是什么玩意，我们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她的语气却渐渐的软了、颓丧了下去，轻轻一叹，苦笑。
人言可畏！是她冲动了，差点儿惹出大祸！
三嫂是寡妇，寡妇门前本就是非多；阿湛是个傻的，在外人眼中小如必定不满这个夫君，想要出墙也很正常。自己呢？没说亲事的姑娘，清白名声更容不得一丝丝的玷污。
第171章 学猫叫的无赖
今晚这门要是真的开了，她要真的打骂了出去，这一吵嚷起来，明天指不定传什么闲话的都有，还真是——
“我——”
“咱们先进屋去吧！”乔小如招呼了傻夫君一声，强拉着她进屋。
“嫂子、小姑姑，猫呢猫呢？”小豆芽眼巴巴的忙问道。
田氏原本也温和的含笑着，看到乔小如和卢杏儿的脸色都不太好，不觉诧异：“怎么——了？”
卢杏儿看了小豆芽一眼，让他先回房间睡觉去！
这种事情，小孩子听了总不太好。
乔小如也赞同，觉得没有必要让这么小的孩子听这个，不过为了防止弄巧成拙，在小豆芽离开前乔小如拉着他告诉了他外边并没有什么猫，而是学猫叫的坏人，让他千万不要去开门。
还有，这件事也千万不要跟外边人提起，一个字都不许！
小豆芽虽然听得稀里糊涂的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对于乔小如的话他现在是比对自个娘的话更听——谁叫他娘经常犯糊涂呢？
便点点头脆声答应了，老老实实的回房间睡觉去。
卢杏儿哪里还忍得住？怒气冲冲一边骂一边把事情说了。
田氏听得也白了脸，气得啰嗦道：“怎么、怎么会这样！这、这到底是哪个缺德鬼在捣鬼！”
又有点庆幸乔小如拦住了卢杏儿，不然开了门吵了起来，天知道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他们这样的人家，最禁不得这种流言了！
“谁知道是谁！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卢杏儿愤愤咬牙：“这口气我实在是咽不下去！真气死我了！”
“小如，这事儿咱们该怎么办呀！”田氏又气又急，弱弱的问乔小如。
怎么办？
乔小如苦笑，她也不知道啊！
“媳妇儿，要不要揍外头那人一顿？”傻夫君半懂不懂，只知道媳妇儿和小姑姑是听了外头那人学猫叫开始变得不开心的，这令他很不满。
至于猫叫？一开始傻夫君就知道是人学的猫叫，不是真的猫。只不过没有人问，他自然也不说。
或许他认为所有人都跟他一样一开始就听出来了。
“对！要狠狠教训那混蛋一顿！”卢杏儿眼睛一亮，道：“咱们等在那里，等会儿他离开了咱们悄悄跟上，拿大棒子狠狠揍他一顿！”
“不可以！”乔小如忙道：“他若挨了打，肯定知道是咱们家的人干的。到时候反而豁出去了上门来闹，咱们说什么好？能说得清吗？”
一个大晚上在这可以说是没有顶事儿的成年男子的宅子外头行撩拨勾引之事的男人，本身就绝不可能是什么好东西！狗急跳墙了，什么事儿做不出来？
乔小如忽然就想到了沈六婶，那些年，她可真是不容易！
“难道就这么算啦？”卢杏儿赌气道。
“是啊，只能这么算了！”乔小如轻轻叹了口气，道：“咱们就当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过吧！”
卢杏儿睁大了眼睛，神情满满的写着“不服！不服！”，最终却化成了“无奈！无奈！”
她也轻轻的叹了口气。
是的，只能当做不知道！哪怕心里感觉跟吞了只苍蝇似的恶心！
“反正咱们家院子这么高，怕什么呢！娘、小姑姑，夜深了，都睡了吧！”乔小如笑道。
田氏、卢杏儿也无法可想，只得应了一声，就此作罢。
乔小如和傻夫君也回了房，歇下不提。
此时，乔小如心里也不禁有些感慨和庆幸，庆幸好歹有大伯、二伯两房人在。
虽然内里自家乱得一团糟，根本不可能靠得住他们帮自家什么。
可对于外人来说，毕竟那也算是自家的依靠不是吗？
至少有他们两房在，即便有那么些心怀叵测的人也只敢大晚上的在门口学猫叫行勾搭之事，光天白日却是不敢乱来。不然的话，大房二房脸面上也不好看，肯定会出这个头。
古代就是这么无奈！女子就是这么吃亏！
即便明明知道自家不是那样的人家，可万一闹出什么动静来，如菊花婶之流还不会趁机什么脏水都往自家身上泼？
原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完了，没想到，第二天晚上，猫叫声又响起来了！
屋子里几个人面面相觑。
小豆芽见娘和嫂子和小姑姑脸色不太好看，小家伙很识趣的乖乖坐在那里，什么都没说。
傻夫君皱皱眉，说：“好吵！”
便起身想要出去把那人赶走，被乔小如给拉住了。
更气人的是，外头那无赖见那门虽然没有打开，但也没有叫骂的动静，居然信心大增，觉得该下一剂更猛的料！
于是，猫叫变成了唱歌！
乔小如三人脸色变得越发的难看——那歌太露骨、太下流！
明目张胆的勾引！
“王八蛋！姑奶奶泼他一身！”卢杏儿气急败坏抄起一盆冰冷的水就要冲出去。
“别！别呀小姑姑！”乔小如赶紧拉住她。
傻夫君见小姑姑手中水盆里的水晃啊晃的有晃到媳妇儿身上的危险，立刻上前帮了一把，叫了声“小姑姑！”轻轻巧巧将那盆水从她手里给夺走了。
卢杏儿气极，瞪乔小如：“我不受这口气！快放开我！你们两口子想干什么！”
“你别冲动呀！”乔小如很是无语，叫傻夫君帮忙，硬拽着卢杏儿坐下，道：“咱们另想办法！”
“还能有什么办法！那混蛋太不像话了！”
“像话就做不出来这种事了！”乔小如笑了笑，道：“我有个法子，小姑姑不妨先听一听？”
田氏眼睛一亮，也忙道：“是啊是啊，杏儿，小如很聪明的，先听听她的主意吧！她的主意肯定能行！”
卢杏儿一旦开门一盆水泼出去，准泼出事儿、准把村里人给泼来不可！田氏心惊胆颤，她宁可当缩头乌龟忍了这口气也不愿意惹来那样的麻烦。
卢杏儿被田氏的话气得给笑了，嗔了田氏一眼没好气道：“是啊是啊！你的儿媳妇是这天底下最最聪明的人了！我倒要听听她想出什么好主意来！”
说毕赌气的瞪着乔小如，目光直白，逼迫的意味十足。
第172章 装鬼吓人
乔小如也想好笑！我的姑，要不要这么厉害啊？
“咱们这院子，以前不是杜婆住的吗？”乔小如神情淡定，语气从容而漫不经心：“杜婆清清白白守了大半辈子，岂容这种不三不四的下流人玷污她的住处？这种人在门口叨扰，想必杜婆是容不下的！”
田氏心地良善太过，从来不会主动恶意的去猜测人心，听了乔小如这恶意满满的话一时半会儿也还没拐过弯来。
卢杏儿却是眼睛一亮，一巴掌拍在腿上：“妙啊！太好了！就这么办！”
田氏眨了眨眼，终于也“啊！”的一声回过神来了，吃惊道：“你、你们是要。是要——装鬼吓唬他？”
“杜婆若是在天有灵，肯定也容不得这样的人！一定要装个吓人的鬼才有效果！”卢杏儿立刻道。
乔小如点点头，道：“现在咱们得先确定这人是谁！才好做后边的事。”
说到这个，乔小如只有瞧田氏和卢杏儿的份，这村里的人她认识的真的有限啊望天！
田氏失忆之后出门的少，也没什么可能认识，卢杏儿——
她这几年在外，只怕也未必认识……
乔小如只能做最坏的打算，若实在都不认识，那就叫傻夫君等会儿跟踪吧。
装鬼吓人，也不能在自家门口吓，得离自家门口远远的才行！
谁知卢杏儿出去凝神细听了听，居然听了出来。
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的气愤告诉乔小如，这外头的人是住在村子西头有名的老光棍陆老赖，他和他爹娘早年本就是逃荒流亡在卢乔村落户的，他爹娘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去世了，如今他家里就他一个人！
而他今年也有四十多岁了，整日不务正业、游手好闲，饥一顿饱一顿的瞎混日子，最是个没脸没皮的人！
被这样的人盯上惦记上，怨不得卢杏儿神色会更不好看。
乔小如倒不觉得多意外，若是好人家的人，会干这种事吗？
如此想来倒有几分想得通了，想必这人是因为傻夫君猎杀野猪一事盯上了自家，又眼看着自家几乎都是女子，傻夫君纵然厉害却是个傻的，所以就想赖上来占占便宜！
这样的人，就算吓死也是活该！
乔小如和卢杏儿一刻也不愿意等，立刻就行动起来。
扮鬼这种事情，当然是乔小如来拌了！到时候傻夫君可以陪着她一起。
既然那陆老赖家中只有他一个人，那就更好办了！
先吓唬他一路，等他回到了家再来一剂猛料！保准他这辈子都忘不掉！
于是取了面粉和面，点了两盏灯，将脸上厚厚的涂上一层，只留下两只眼睛、两个鼻孔、一张嘴巴，看起来好不渗人。
卢杏儿胆子大，还可“扑哧！”一笑，田氏则轻轻打了个冷颤，不敢直视了。
傻夫君眨巴眨巴眼睛，认真的道：“媳妇儿，这样不好看！”
逗得几人都哈哈笑起来。
乔小如笑道：“咱们今晚要去办一件大事，就要这样才好！等办完事回来我就会洗干净的！”
傻夫君这才“哦！”了一声表示放心。
光抹白了脸当然还不够，又用锅底烟灰夸张的加黑加粗加长了眉毛，用过新年打算剪窗花的红纸剪了两片，贴在嘴唇上，也是加大加宽，血红夸张，又用红纸剪了长长的一条舌头……
这么一打扮完，饶是卢杏儿胆子大，也不忍直视，乔小如自己也不敢照镜子，将头发披散下来，便暂时用一块布松松将头脸给包裹住。
大功告成！
大冬天寒风呼啸，陆老赖不可能在门外唱一夜的歌，他就算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能耐！
听到外头没了声音，听到他轻轻离开的脚步声，卢杏儿便轻轻的、一点一点的打开了门，傻夫君背着乔小如出去。
此时那包裹头脸的布已经取掉，长长的秀发披散着，在风中飞扬，她身上又披裹着床单，披在自己身上，连同傻夫君一块遮在里头，这样看去影子浑然一体。
按照事先乔小如吩咐的，傻夫君脚步轻盈、无声无息的跟上了陆老赖，走了七八步突然重重加重两三步。
连续两次后，陆老赖终于身体一僵猛地扭头看，傻夫君早已背着乔小如迅速藏身。
陆老赖仔细睁大眼睛朝身后看了看，吐了口气小声不知道骂了一句什么，回头继续走。
不想，不一会儿重重的脚步声又在后响起，他心下一冷，喝了声：“什么人！”猛地转头，身后依然空空如也！
这一次，陆老赖不能淡定了！
身后有脚步声，他听得清清楚楚！
并且由此他敢肯定，之前他以为是错觉那绝对不是，那也是脚步声！
刚刚他转头一刹那，分明看到一抹黑影轮廓飞快的一闪消失不见了！
难道是……鬼？
“唰！”的一下，汗毛倒竖！
恰好此时一阵猛烈的寒风呼啸而来，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吹动枯枝落叶簌簌响动，在这寒凉森森的夜里，平添三分诡异。
陆老赖越想越怕、越想越紧张，心突突狂跳，手心满满一把冷汗，双脚也有些发软。
就连呼吸，仿佛都凝滞了，胸口似被压了块大石，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几乎魂飞魄散，掉回头就开始跑，越跑越快、越跑越踉跄，越跑越心惊胆颤！好像身后被什么怪物在追赶一样！
隐约中，他似乎又听见了那重重的脚步声，在黑夜里格外的清晰。
陆老赖几乎魂飞魄散，“啊！”的低叫一声丧家之犬般一路狂奔，回到那破烂的家里一头滚到吱呀摇晃得木床上，头埋在破棉被里紧紧抱着浑身发抖。
鬼！真的有鬼！真的有鬼啊！
就在他刚想安慰自己已经到家了、不怕不怕了的时候，一声阴测测的冷笑响了起来。
重重的脚步声、阴测测的冷笑，陆老赖又是一僵，脊梁上窜起一股凉意。
本来该拼命往被子里躲的，却仿佛受了蛊惑般，僵硬的双手慢慢的把那破烂污腻的被子往下拉，慢慢的伸出头来，愣愣的睁开眼睛。
血口长舌、惨白渗人的一张脸生生的映入眼中，陆老赖脑子里“轰！”的一下似晴天里滚过一个焦雷响过，“啊！”的叫得惨绝人寰！
“鬼！鬼呀！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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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
第173章 背后还有人使坏
那鬼阴测测的咯咯笑了起来，似喘着粗气，颤巍巍、冷森森道朝他逼近过去：“老婆子家……好么？想不想去……”
巨大的黑影步步逼近笼罩下来，陆老赖“啊！啊！”惨叫，那张空洞惨白的脸眼看着越逼越近，他魂飞魄散精神紧绷到了极致，胸口一闷一口气转不过来，竟晕了过去！
乔小如轻轻舒了口气，耸了耸肩鄙夷嗤笑：“就这么点胆子也敢动坏心眼！傻货，快来！”
藏身一旁的傻夫君过来，“媳妇儿！”
乔小如让傻夫君动手，在陆老赖脖子上狠狠掐了一掐留下了一圈深红的痕迹，两人便悄无声息的离开。
第二天晚上，世界果然清静了，什么猫叫啊、唱下流歌啊，都没有再出现过了。
过得一两天，乔小如等也拐弯抹角的打听到了，那个陆老赖果然已经病倒了，病得东倒西歪、神志不清。
据说他嘴里一直喃喃念着“鬼啊！鬼啊！饶命啊！”之类的话，没有人当真，大家听了也都当笑话听。
也没有人觉得他可怜，像他那种人，只配让人鄙夷，只配当做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卢杏儿得知后痛快的大笑了一场，恨恨啐骂：“活该！这种人就该死！”
乔小如耸耸肩，只要不来招惹自家便罢了。若再敢来，她保证再给他一次更加深刻的教训！
本来以为此事就算到此为止了，没想到过了几天，在腊月二十八这天，无意中却从小豆芽口中得知了事情真相。
这天小豆芽在外头玩儿，无意中偷听到了卢怀银和挣扎着爬起来的陆老赖的对话。
这根豆芽对卢怀银十分没有好感和警惕，知道他对自家从来不安好心，见他鬼鬼祟祟的当然多留了几分心思。
卢怀银和陆老赖的对话小豆芽虽然基本上都没听懂，但因为卢怀银的鬼祟样他生怕他又要想出什么坏主意来对付自家，便暗暗的将大部分对话都记下了。
偷听完之后一溜烟奔回家说给自己那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嫂子听了！
小豆芽不懂，可是乔小如和卢杏儿一听，再与陆老赖的事儿联系起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个良心叫狗吃了的混账东西！姑奶奶找他算账去！”卢杏儿气得蜡黄了脸，浑身哆嗦，心里又愤怒又失望！
“小姑姑，稍安勿躁啊！”乔小如拉住她，她也气，但却没有卢杏儿的感觉那么复杂。
因为她从来就没有对卢怀银怀有过什么希望。
他会撺掇陆老赖害自家，想要吓唬自家、给自家抹黑，乔小如只觉得愤怒和恶心，没有失望。
“怎么安！我怎么安的起来！”卢杏儿气冲冲道：“这都不是外人啊！一个是他的婶子，一个是他的姑姑，一个是他的嫂子！他、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太狠了！太狠了！”
这一刻，卢杏儿心内成灰。
眼眶一热，差点滴下泪来！
尽管早就已经对兄嫂那一家子不抱什么希望了，可是内心深处，依然当做彼此是一家人。
她甚至暗暗的想，他们不帮他、不肯对她上心，或许并不是厌恶她，而是因为家里太穷了！因为太穷了，所以没有更多的钱财余力来为她考虑！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卢怀银，那个她嫡亲的侄儿，竟会如此的害她、害对他来说像她一般亲的亲人！
“什么！”田氏从旁而来也听到了她们的话，身子晃了晃，脸色同样煞白而震惊！
显然，她内心深处和卢杏儿的想法其实是一样的！
乔小如暗暗一叹，还是自己好啊！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
也幸亏这会儿把小豆芽打发别处去了，不然那颗豆芽心里只怕也不好受！唉过后还得多提醒提醒那根豆芽，让他以后多警醒警醒那两家人，千万别跟他们走的太近、对他们的话也千万不能轻易相信！要不然一不留神就被他们给骗了阴了，那多冤枉！
“三嫂！”卢杏儿找到了同盟，悲从中来，忍不住和田氏抱在一起，同病相怜。
乔小如一旁默默的看着，呃，为毛觉得这一刻自己是这么的多余呢？
“我要找大哥、大嫂要个说法！”
“那混账小子，姑奶奶不问他个明白这口气咽不下去！”
几乎同时，田氏和卢杏儿出声说道。
“不行！”乔小如想也没想的否认，惹来两人不满的目光。
乔小如没在意，继续说道：“卢怀银不敢明目张胆的漏出这事，不然大伯就算再护短也非得狠狠教训他不可，大房的名声也会坏绝，他将来说亲也就难了！不然陆老赖也不能拿这个威胁他要银子。既然现在陆老赖要离开村子里，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娘和小姑姑再去质问，这事儿保不齐会暴露出来，到时对咱们家只有坏处没有好处！菊花婶那个大嘴巴早就等着看咱们家的笑话呢！娘多想想怀宣吧，怀宣过了年可是就要上学堂了！”
“再说了，这事儿无凭无据的，娘和小姑姑就算去质问了，大伯娘和大伯就会信吗？卢怀银绝对不会承认，大伯娘那性子，我看反咬一口倒是极有可能！怀宣才多大？他的话能算得证据？能叫人信服？”
田氏、卢杏儿面面相觑，一时都泄了气。
是啊，那陆老赖被吓破了胆肯定是不敢再来捣乱的了，若真的长长久久的离开了村子里那就更好！
这不是光彩的事儿，卢怀银更不会傻得主动对人说出。
可若自己两人过去一问，杨氏那性子肯定不会相信，又无证据，少不了一场大闹，到最后也不过不了了之！
可经这么一闹，天知道又会生出多少风言风语？
田氏掩面长长叹息，心中愤愤翻滚，却心知肚明只能如乔小如所言，忍了！
卢杏儿却将唇咬了又咬，捏着拳头恨声道：“那就这么咽了这口气便宜那小子了？我不甘心！”
“我也不甘心！”乔小如轻嗤一笑，眼神发冷，声音亦冷：“让阿湛麻袋套头揍他一顿！你们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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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必须狠狠教训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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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小如：他们说要过年了，让我给你肉吃呢，你是想吃肉还是想媳妇儿陪你？
傻夫君：肉有什么好吃？我只要媳妇儿陪！
小如（大笑）：乖！媳妇儿陪你好好过年！
傻夫君：嘿嘿嘿，媳妇儿最好啦！
作者君：小如加油，么么哒~~
第174章 打一顿再说
田氏、卢杏儿俱是一愣，怔怔的看着乔小如。
乔小如有点吃不消她们这样的目光，摸了摸鼻子，道：“这样——不好吗？我觉得挺好呀！他背地里使坏，咱们也让他大大的吃个暗亏！”
田氏：“……”听起来似乎很公平、很应该，可为什么她心里有点儿毛毛的呢……
卢杏儿却是连连点头：“我看这样很好！阿湛一个人能行吗？要不要我们帮忙！”
乔小如松了口气，不屑笑道：“就他那样的，来七个八个也不是阿湛的对手！不过小姑姑可以亲自动手，那样才更有出气的感觉！反正我是要亲自揍他几下子的！”
其实，就算田氏和卢杏儿不同意她的做法，她也会背地里悄悄的叫傻夫君将卢怀银麻袋套头揍一顿的！那个混蛋，太过分了！
“好！算我一份！我这个当姑姑的，就亲自教训教训他！”卢杏儿点点头。
田氏：“……”
轻轻一叹，到底什么都没再说。
第二天，卢怀银在村子后头一处山坳中放牛，突然一个麻袋自他身后从天而降将他套了个满头，不等他回过神来，棍棒雨点般朝他身上落下，打得他满地打滚、惨叫连连！
之后不知过了多久，他好容易从麻袋中挣脱出来，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卢怀银骂骂咧咧的带着满身的伤踉踉跄跄回家，将一家子人吓得不轻。卢孝全满脸震惊，杨氏“哎哟！”一声心疼得心肝肺都抽痛，哭嚎叫骂声半个村子都能听见！
乔小如和卢杏儿相视一笑，卢杏儿啐道：“该！丧尽天良的东西，我心里这才舒坦了些！”
说着又叮嘱傻夫君：“阿湛记住，打人这件事千万不能说出去！”
“我知道了小姑姑！媳妇儿也这么说！”傻夫君很乖巧的点头。
“你倒真听你媳妇儿话！”卢杏儿好笑，戏谑的瞧了乔小如一眼，心中微有怅然，她忽然有点觉得，小如的命，比起许多人来都好太多！
卢怀银虽然没有受什么致命伤，但外伤可不轻，足以让他吃尽了苦头，养了差不多三个月才好全。
杨氏还跑来三房闹着要借钱给卢怀银抓药，田氏被缠的头疼不已，后来是看见了杨氏就躲。
至于乔小如？她表示摊手、有心无力！
她一个年轻小媳妇儿，哪里来的银子借呢？把个杨氏气得不轻，恨恨离开。
这是后话。
再说没几天就到了除夕。
除夕一大早，照例是要祭祖的。
乔小如买了一块五花肉，备了些香烛纸钱，一家人去了大房那边。
村里卢、乔两姓都有各自的祠堂，祠堂里供奉的都是一代又一代的老祖宗，这天一早，各家汇合了之后，家中男丁便在定好的时辰先去祠堂那边拜祭各代祖宗。
祭祖的事儿，向来是男人们的事儿，女人是不参与的。
因此乔小如、田氏她们都不去。
只是留在大房，等卢孝全等家里男丁们从祠堂祭祖回来之后，在大房这边祭一祭逝去的祖父祖母、以及公公。
卢怀银因为伤得不轻，双腿上敷了厚厚的药不方便移动，所以就没有去。
可是杨氏却瞟了傻夫君一眼，阴阳怪气道：“傻——卢湛我看也别去了！去了他也不懂，光会添乱！到时丢了脸，还白叫人看笑话！”
因为卢怀银莫名其妙被揍的事，杨氏这几天心情都格外不爽，再加上去三房借钱空手而归，看到乔小如他们更加不爽，心里头憋着满满的都是火，开口自然没有好话。
“阿湛他、他很懂事，不会添乱的！”田氏小声反驳。
杨氏从鼻孔里哼哼两声，睨了田氏一眼“嗤”的一笑，不屑道：“懂事？三弟妹，别怪我说实话，一个傻子能懂啥事儿？懂事就不是傻子啦！”
“大嫂！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卢杏儿恼怒。
“乍的？”杨氏冷笑：“我这么说有啥不对？实话！”
乔小如懒得理她，她也只会用这句话来企图打击人了！
她只道：“阿湛也是卢家的子孙，祭祖他理所应当去！大伯父若是觉得他是累赘不想带他去，那么大伯父和二伯父你们先去吧！祠堂在哪儿阿湛和怀宣也知道，他们自己过去就好！”
“你这是啥意思！”卢孝全顿时恼怒，一眼朝乔小如瞪了过去，心里是厌恶，眼神中满满都是指责，指责她不懂事！
他们是一家人，卢湛和怀宣自己过去，那成了什么样子？她是故意让人说道他这个大伯父不厚道！故意让一家人没脸呢！
“大哥，你干嘛怪小如！明明是大嫂说的不对！阿湛什么时候做过什么不靠谱的事情吗？什么时候惹过祸吗？没有！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让他去！他是卢家的一份子，谁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卢杏儿愤愤道。
“叫你胳膊肘往外拐！”杨氏怒火更甚，刻薄的瞪了卢杏儿一眼，阴阳怪气冷笑道：“我说杏儿啊，说话好歹留个两分余地，别那么忙着巴结！别以为人家这会儿给你口饭吃、给你个地方睡觉你这辈子就有了保障了！哼，你可得好好想想，将来说人家得靠着谁呢！”
乔小如、田氏不由脸色微变，杨氏太无耻了，根本就是在拿亲事威胁卢杏儿！
“大嫂啥意思！”卢杏儿脸色雪白，睁着一双乌黑的眼睛死死瞪着杨氏朝她逼近过去，神色间几分戾气：“大嫂拿亲事拿捏我？我连几句公道话都不能说了？我帮阿湛说了几句公道话，大嫂就想故意给我找个歪瓜裂枣的人家害我一生？”
杨氏心里头的痛快还没完，就被卢杏儿这副要吃人的模样给吓得不轻，下意识后退怒道：“你想干啥！想干啥！”
“哼！”卢杏儿冷笑，挑眉道：“好啊！大嫂有本事就给我找个不堪人家去！信不信姑奶奶一刀劈了你再拿这条命还了你，索性大家都死个干净！姑奶奶横竖一无所有、了无牵挂，有啥好怕的！”
“杏儿！”
“住口！”
“小姑姑！”
众人齐齐变色，个个惊呼。rrrr();
第175章 不许去祭祖
“哎呀呸呸呸！这大过年的杏儿你咋乱说话哩！真是，也不嫌晦气！”张氏十分不满的嘀咕，也许给卢杏儿彪悍的话给吓着了，倒没敢神气活现的冲她大嚷，只敢小声嘀咕。
“她就是个疯子！疯子嘴里有什么好话！以为摆几句狠话老娘就怕你了！呸！毛都没长齐的东西，也敢威胁老娘！真当老娘拿捏不住你！”杨氏气狠狠瞪着卢杏儿，呼哧呼哧的喘着气，显然是被她给气狠了！
卢杏儿心中又酸又痛、又愤懑又无奈，恨恨瞪她咬牙：“没错！我就是个疯子！所以我不是威胁你，我是来真的！你最好别惹我！”
“你！”
“别吵了！”卢孝全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又青又白，身体也轻轻的哆嗦轻颤着。
他想也没想就一眼先朝乔小如瞪过去，这个妹子虽然以前也和婆娘不对盘，只要在家就吵个不停，可那不过是家常闲话的拌嘴争吵，像这样激烈充满怨气的还从来都没有过！
她去了三房才多久？这坏脾气就到了这个让人不敢相信的地步了！不用问也知道，肯定跟那个乔小如脱不了干系！
卢孝全的目光毫不遮掩，乔小如一下子就感觉到了。
她下意识回望过去，卢孝全已经厌恶的转开了目光。
乔小如扯了扯嘴角十分无语：为毛每次躺着也中枪的都是她呢？她说什么了还是做什么了？
果然她和大房的气场相冲啊啊啊！
“都别吵了！先去祠堂那边祭祖！都走吧！”卢孝全冷着脸道，转身就走。
“等下！”杨氏本来就是心情不好想找人发泄当出气筒的，结果出气筒没让她把气出舒坦了，反而更添了一层气，她哪里肯罢休？
当即冷笑道：“我们怀银难不成就不是卢家的子孙？这祭祖不能少了他！卢湛，你把怀银背上！”
“大嫂！”田氏变色，手微微颤抖：太欺负人了！
乔小如也怒：什么人啊这是！
“大堂哥不能背吗？干嘛要让阿湛背！”乔小如说道。
卢孝全又一眼朝乔小如盯了过来，不满更甚。不就是背个人吗？干嘛非要这样斤斤计较！她大伯娘的话她就不能听两句？
“卢湛不是力气大吗？怎的？不是说他向来懂事吗？背背堂弟也要推辞？”杨氏嚷嚷。
正想还要争执两句的田氏顿时语塞，似乎，似乎——大嫂的话也不是说不过去……
乔小如哪儿肯？这根本就不是就事论事的时候！
先不说杨氏这态度就让人格外的不爽肯定不能答应她，单想想卢怀银做的那黑心事儿，还背他呢，不把他扔阴沟里就算好的了！
“那大伯娘可要放心哦！万一阿湛手一滑怀银摔了跤，大伯娘可别怪阿湛！”乔小如笑道。
“他敢！”杨氏变色。
“你又多啥事！怀银不方便移动让他留家里好了，去干啥！不够添乱的！好了好了，赶紧走吧！成天的不消停！一个一个乍都这么能呐！”
卢孝全说着，又不满的瞪了乔小如一眼。
乔小如：“……”尼玛！
卢孝全总算把人都带去了，小豆芽一直牵着卢湛的手不放，生怕大伯父他们会把他哥怎样。
大人之间的事儿他不懂，可是善意恶意他能感觉到。
卢孝全他们一走，杨氏转过头来又看乔小如、田氏等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嘴里骂骂咧咧、叽叽歪歪的指使着她们干这干那。
乔小如十分瞧不上她这样的，自然没心情听她使唤干活，扶着田氏要回去，“这个天好像变得有点冷了，我扶娘回去多加件衣裳吧！万一着凉了可就不好了！”
“我也跟你们一块去！这地方真待不下去！”卢杏儿一开口也无丝毫客气。
杨氏气得干瞪眼，大骂道：“混蛋！有本事你们滚了就别再过来！”
乔小如、卢杏儿默契的当没听见，强行扶着想要说什么的田氏走了。
“小如啊，怀银被打成那样，你大伯娘心里头憋着气不痛快呢！这大过年的，咱就别这么斤斤计较了好不，顺着她几分吧！”田氏弱弱道。
卢怀银的惨样她是见过的，一下子就心软、觉得过意不去了。若不是乔小如和卢杏儿坚决不肯，杨氏来借钱她肯定要给的。
饶是如此，她还是用篮子装了二十个鸡蛋去给杨氏。乔小如后来知道了也没吭声——送都送去了，还能去拿回来不成？
此刻听到田氏这话，乔小如心中顿时就有些反感且不耐起来——话说，这人太善良了，也很叫人吃不消啊！
“看三嫂您这话说的！我就不乐意听了！”有的话乔小如不好和正牌婆婆呛声，卢杏儿这个小姑子却无需有什么计较。
卢杏儿不满道：“三嫂难道您忘了不成？那个混账东西是怎样背地里害咱们的？打他一顿天经地义，我还嫌打得不够重呢！大嫂她心里痛快不痛快，跟我们有啥关系？凭啥她心里有气就该拿我们撒气！”
田氏叹道：“可到底那事儿过去了！咱们都好好的没事儿不是吗？唉，说到底都是一家人……”
乔小如默默的在心里喷血，已经不想说话了。不是一条道上的人，说再多也只能分歧更多，不可能说得到一块儿的！
因为自己几人没出事，所以卢怀银的行为就是应该被原谅的？
“三嫂！你呀，就是太好心了！”卢杏儿叹了口气，正想怒其不争的用狠话刺话刺田氏两句，忽然又想到，这个三嫂若不是太好心，也就不会对自己这么好、不会留自己在三房了！毕竟，自己是应该跟着大房的不是？与她半点儿关系都没有！
卢杏儿便也不好再说什么，三个人默默的往回走。
田氏精神振了振，又开始劝乔小如。
乔小如哪里当回事？只不愿意听她唠叨便陪笑道：“娘啊，我都记住了！只要大伯父、大伯娘他们不是故意刁难磋磨，哪怕叫我干多重多辛苦的活儿今儿我都认了，成不？”
卢杏儿忍着笑瞟了乔小如一眼，也附和点头：“是啊是啊！小如就是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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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小如和傻夫君，然而把所有的不愉快留在旧一年里，新的一年就是一个充满希望的全新开始啦！么么哒~~
第176章 小如发怒
“算了，你们啊！”田氏无奈的笑笑。
大家都心知肚明，杨氏那性子？不故意刁难磋磨？呵呵！
三人在家里待了好一阵，估摸着那边祭祖快结束了，便仍旧回大房去，祭拜自家的祖辈、父辈先人。
杨氏小气，屋子里没舍得燃炭火，那屋里是真的冷，乔小如倒是真的劝田氏多加了件衣裳，自己和卢杏儿也多加了一件。
杨氏看到她们去而复返顿时又神气起来，尖声道：“乍又来啦？不是说滚了就不来了吗？要不要脸呀！”
乔小如这回很听话的没还嘴，卢杏儿也不做声。算了，她爱骂骂去吧！
田氏倒是叫了声“大嫂！”想要解释一两句，可她那气性在杨氏面前哪里有开口分辨的机会？
更别提旁边还有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张氏添油加醋、架桥拨火了！
卢孝全等回来的时候，就听到杨氏在破口大骂。
卢孝全脑门一阵眩晕，只觉得心头都有种隐隐作痛的感觉：这叫什么家呀！这还是个家吗？
自打乔小如那丫头嫁进来之后，就没一天消停过！
的确，乔小如没来之前，杨氏的话谁敢不听？张氏倒是敢，只不过她自己其身不正、一大把的小辫子被杨氏抓在手里，也硬气不起来！
如今来了个不乐意让杨氏随意搓圆搓扁的，并且还不乐意整个三房让杨氏搓的，杨氏能乐意、能不闹吗？
卢孝全只要看到乔小如就没把她往好的方面想，首先想到的就是肯定与她有关！
再听听杨氏那一句句的大嗓门又忍不住窝火：大过年的，能暂时消停消停吗？
可还不等他喝住杨氏，傻夫君已经怒气冲冲的冲了上去，冲杨氏大喝道：“大伯娘！不准骂我媳妇儿！”
所有人都是一愣。
杨氏的大嗓门也戛然而止。
“你听见我指名道姓啦！你个傻子凑啥热闹！”杨氏回过神来跳脚，又冲乔小如怒气冲冲骂道：“我今天算明白了！还真都是你个小贱人在背后捣鬼啊！真是你啊！若不是你在背地里教唆挑唆，这傻子会这样！”
卢孝全脸色微冷，立刻又瞪了乔小如一眼。
乔小如怒了。
冷冷道：“这还要祭拜先人吗？你们要是不需要请让一让，我们先来！”
说着拉着傻夫君就朝堂屋后的神龛方向走去。
小豆芽见状扯了扯田氏的袖子唤了声“娘！”拉着她也去了。
卢杏儿瞟了杨氏一眼，也跟着去了。
卢孝全、杨氏瞬间就黑了脸。
杨氏愤愤道：“当家的你看见了吧？那个死丫头、小贱人！她就不是个好的！要不是她背地里搞三搞四，咱们好好的一个家也不会变成这样！”
“大过年的你也少说两句！”卢孝全突然觉得很疲惫，说不出来的心累。
杨氏心里很不服气，还想再说什么，见张氏“快走！快走！”的拉扯着儿女孙子也赶着去祭拜先人，便急忙一嗓子叫道：“你们干啥！干啥！我们大房还没在场你们谁都不许乱来！”
也急急吼吼的推着卢孝全叫着儿子媳妇等先去祭拜先人去了，总不能让那不要脸的两房抢了先，自家身为大房反倒落了后。
祭拜完毕，杨氏又抖起来了，鼻孔里哼了哼，一脸嫌弃高傲的瞅了乔小如和田氏、卢杏儿一眼。
乔小如看也不看她，将自家带来的祭肉仍旧连碗一起收进篮子里，朝外头走去。
“你干啥！干啥！想吃白食啊你！”杨氏拦住她，伸手便想去抓篮子。
“差不多就行了！大过年一个个都别针尖似的！你们还要去哪？等下就在这边吃午饭、下午帮着一起做菜！”卢孝全道。
虽然分了家，可大过年的讲究一个团圆之意，所以三房人原本是打算合在一起吃饭的。那么自然，三房带来的肉岂有拿回去的道理？
不但这块肉三房不能拿回去，还得再拿一只鸡、二三十个鸡蛋来才成！
就是蔬菜，他们也得出一份！
所以杨氏果断拦住了乔小如。
对于这什么团圆饭，乔小如虽然不是太情愿，她料到杨氏、张氏之类的肯定不会消停，还有卢孝全，搞得跟自己欠了他们千八百钱似的！
然而田氏已经答应了，她也没说什么。
左右不过一顿饭罢了！这点儿耐性她还是有的。
但是现在，她不打算有耐性了！
“你的嘴很臭！”乔小如扭身一躲，冷冷盯了杨氏一眼冷冷道：“我们回家自己做！留在这儿我怕我吃不下去！”
“你说什么！小贱人你敢！”杨氏气得面皮紫涨，朝乔小如冲过去恶狠狠扬起了手。
只是，傻夫君的动作和力气都比她级别高太多了，怎么可能让她在自己面前伤得了乔小如？
杨氏冲过去的力道太大，“嘭！”的一声撞在了傻夫君横着挡过来的手臂上，撞得生疼踉跄后退。
“当家的你管不管！”撞得杨氏双目喷火。
“这——”田氏心头狂跳，一时站在那里手足无措，也不知该做什么。
乔小如冷笑了笑，冷冷道：“大伯娘好威风！张口闭口小贱人、傻子的，这威风您留着自个消受吧！既然这么讨厌我们，您那眼珠子都快瞪得掉地上、鼻子都快歪了，何必留我们呢？反正，这饭我吃不下去！你们谁爱留谁留！”
乔小如说毕冷冷一笑，转身就走。
田氏她也懒得管了，她若是想留那就留吧！总之她是绝对不会留的！
“媳妇儿，等等我！”傻夫君毫不犹豫追了出去。
见媳妇儿这样心里只感觉到说不出的难过，胸口上像压住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得他闷闷的。
“你要是走了往后就别再上我们家的门！”从震惊中猛然刚刚回过神来的卢孝全不由大怒吼道。
乔小如停下了脚步，回头讥诮道：“大伯父也好大的威风！我哪里招惹你们家啦？不就是不让你们占便宜吗？至于恨我恨到如此地步！好啊，以后我就不过来，有本事，也别上我家占便宜去！哦，恐怕有些难，谁叫有的人一天不占人便宜就浑身不舒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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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小如：作者，明天大年初一，有人给我拜年吗？
花（摊手）：不知，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明天有人给我拜年吗？？？有吗？？
傻夫君（星星眼）：媳妇儿我给你拜年！
小如：哈哈哈，我家阿湛最好啦！
傻夫君：嘿嘿嘿，媳妇儿最好......
花：大过年的别虐狗成么成么~~
第177章 要休她?
说完乔小如再次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傻夫君自然是跟着她一起的。
卢孝全等本来还当是威胁的话震住了乔小如，心里正暗自得意，不想乔小如丢出更震他们的话，一时都愣住了。
卢孝全脸色铁青，双眸冷厉，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吓得想要火上浇油、添油加醋的杨氏一时也不敢作声。
“三弟妹！你真娶了个好儿媳妇！”卢孝全猛地扭头瞪着田氏，咬着牙一字字道。
田氏一颤，下意识目光一怯，怔怔道：“小如她、她不是故意的……”
小豆芽见大伯父的样子好可怕好可怕心里也有点怕，却挡在了田氏面前，仰头道：“是大伯娘一直在骂我嫂子、骂我哥，还骂了我娘和小姑姑！”
“给老娘闭嘴你个小猴崽子！有你说话的地儿吗！”杨氏尖声叫道。
小豆芽吓得脸色一白，却是倔强的咬了咬唇。
“大嫂，你这样吓唬一个孩子干什么呀！”卢杏儿将小豆芽揽着轻轻拍了拍他背后。
“不就是长辈说了她几句吗？她是少块肉了还是丢半条命了？非要句句争个输赢！你大嫂脾气是不太好，可那丫头若不这么处处抓尖好强也不会搞成这样！长辈说几句，她就老实听着能咋啦？”
卢孝全大手一挥，冷冷道：“我们卢家要不起这种儿媳妇！等过了年你就把她给我休了！”
杨氏听了这话心里头痛快极了，如同三伏天喝了冰镇酸梅汤一般舒爽，立刻眉毛一挑冷笑道：“就是！那个丧门星、搅家精！有她在就没一天安稳！哎，到时候别忘了让她把三两银子还回来！要是还不出来，哼，那就老老实实给我们家当五年长工！”
“不许！不许休我嫂子！你们都是坏人！坏死了的坏人！”小豆芽又惊又怒，急得眼泪都涌了上来，突然推了杨氏一把扭头飞跑了出去。
“怀宣！”田氏一惊急唤，伸手想要拉住他，然而哪里能够？
杨氏则冷不丁被推吓得“啊！”了一声后退，更加气得发抖，瞪着田氏道：“反了反了！这个家全反了！都是那小贱人！都是那小贱人教的！三弟妹，你非休了她不可！”
“就是！那贱丫头眼睛里根本就没长辈！早就该休了！哼，到时候她才晓得啥叫天高地厚！有她哭的！”张氏也在一旁得意洋洋，眼珠子转了转，满是算计。
心里在琢磨着，别的也就罢了，到时候那野猪肉再多多的要过来！还有养的鸡……
只要没了那死丫头，三房的东西自己想要啥还不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儿？三弟妹是不会有意见的！
“不、不行！”田氏脸色发白，喘了口气，舌头也有些僵硬，却努力的道：“不行！不能休她！阿湛、阿湛很喜欢她，休了她我上哪儿给阿湛再找个媳妇儿去？大哥，你们不能这样！”
田氏心里一酸，掩面扭头亦踉踉跄跄的奔走了。
若是自己的丈夫还在，何至于受人如此逼迫？小如那孩子是要强了些，却又何至于就到了要休她的地步了！
“三嫂！”卢杏儿见田氏身子摇晃脚步踉跄心中一紧，急忙也追了上去。
张氏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胳膊：“哎哎，杏儿你干啥去呀！乍的？大过年的你也要去三房？是不是以后也不回来啦？”
张氏巴不得卢杏儿不要回来了呢！这样等将来卢杏儿出嫁她就有理由啥都不出了：卢杏儿既然自己不肯回来，那是不把他们两房人放在眼里、不把他们当亲人，既然如此她干嘛还要出嫁妆？
她和三房的人好，那就叫三房给她备嫁呗！
“二嫂，三嫂的身子向来不太好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万一她路上要是摔了跤或是晕倒了怎么办？别人知道了会怎么说！”
卢杏儿将张氏一甩，头也不回的也跑去了。
“你——”
卢孝全一句话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卢杏儿已经跑得没影了。
卢孝全一口气生生憋在胸中，不上不下。
这个家，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又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杨氏恨恨冷笑：“走着瞧！老娘倒要看看，她巴着三房能巴出个什么结果！”
卢孝全冷冷盯了她一眼，杨氏气息一滞，一仰头一挺胸不服气道：“当家的你瞪我干啥？我做啥了我！”
“你那张嘴！”卢孝全指着她手指头不停的颤抖着，满腔的愤懑最后只化作一声长叹，一跺脚气道：“算了！我懒得管！你就作吧！”
说毕气冲冲出去放牛了。
杨氏倒被他晾得怔了一怔，气呼呼拍了拍衣襟“瞎！”了一声，嘟囔道：“这又关老娘啥事儿……”
张氏翻翻白眼，笑眯眯道：“唉，要真说起来，乔小如那丫头还真是厉害！可惜了，我这样的笨人是怎么着都学不来的！哎！我要是有她一半厉害就好咯！也不用受这么多气咯！”
张氏唯恐天下不乱，一边说一双眼睛还一边滴溜溜的不老实从杨氏身上扫过。
杨氏气得变了脸色瞪她：“二弟妹，你啥意思！”
张氏和她斗了这么多年、况且又有丈夫儿子媳妇儿，哪里会怕她？
阴阳怪气“哟！”了一声，笑嘻嘻道：“乍的？大嫂在三房讨不到便宜，还想把气撒我身上不成！”
“你——”
“哎哟！这大过年的大嫂还是别那么大气性嘛！得，我惹不起，我躲还不成嘛！”张氏笑嘻嘻的，压根没把杨氏的脸色当回事，抱着孙子一摇三晃悠悠闲闲的走了。
卢麦香和张氏的儿媳妇赵氏见状也飞快的溜了绝对不撞这炮仗头上。
她们可没乔小如那么厉害的嘴，是绝对不敢和杨氏顶上的。然而乔小如又有什么好下场？这不就眼瞅着要被休了？
二房父子俩见女人们都走了，自然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卢孝义懒洋洋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也转身走了，卢怀财大模大样的跟上。
杨氏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全都是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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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媳妇儿去哪我去哪
乔小如和傻夫君回到自家院子里，将篮子在厨房放下，进堂屋将火盆里埋在灰下的炭火拨了拨，重新架着燃烧起来，默默坐下。
暖意袭来，心里也平静了不少，身子自觉的放松下来：还是自家里好啊！清静！
一偏头，对上默默坐在自己旁边的傻夫君关切担忧的眼神，乔小如心中一暖，忍不住“扑哧！”一笑。
傻夫君见她笑自己也咧嘴“嘿嘿”憨笑起来，眼中担忧霎时烟消云散，拉着她的胳膊：“媳妇儿！”
“又傻啦！”乔小如扑哧一笑，心情更好，轻轻笑叹道：“哎，有时候我可真羡慕你呢！你看看你，多好啊，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有我为你操心、为你打算了！你说说，什么时候才轮到你来为我操心打算、轮到我享福啊！”
“媳妇儿！我听媳妇儿的！”傻夫君眨巴眨巴眼睛，半懂不懂。
乔小如更乐了，在他皮糙肉厚的脸上轻轻拧了一把，笑道：“真是个傻呆瓜！哎，真不知万一有一天将来你不傻了还记不记得现在的事儿！若是记得会不会恼羞成怒要揍我呢！”
“我不揍媳妇儿！我不会揍媳妇儿！”傻夫君见她笑也咧嘴憨笑个不住，听见她说自己会揍她立刻头摇得拨浪鼓似的否认，还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蹭了蹭，亲昵眷恋无比。
他怎么可能会揍媳妇儿呢？媳妇儿揍他他也绝对不会还手的啊！
乔小如含笑摇了摇头笑叹，这会儿他脑子还不正常，对自己有种无法解释的依恋，自然不会揍自己了。
可将来万一正常了、偏又拥有这一段时光的记忆那就不好说了。
一时乔小如忍不住有点小小的纠结：她到底是希望他恢复呢恢复呢还是不恢复呢？
想着又忍不住自失好笑，暗笑自己在杞人忧天！倒像自己能决定他会不会一直傻下去似的！
“嫂子！嫂子！”小豆芽带着哭腔一路喊着奔跑进来，将乔小如和傻夫君都吓了一跳。
“怀宣！这是怎么了！”乔小如不由变色急忙起身赶了出去。
若是小豆芽也挨骂甚至挨打了，这个年大家就都不要过了，她非得带着傻夫君打上门去不可！
“嫂子！”小豆芽扑在乔小如身上抱着她呜呜的哭了起来。
“怀宣乖啊别哭啊！好孩子，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你了！”乔小如看着自己养了一段时间、养得有点儿白胖长肉变成一颗饱满豆芽的小豆芽哭得这么伤心不由心疼得不得了！
“呜呜呜呜！”小豆芽又急又害怕又伤心，摇着头只顾着哭，想说什么，可是一张嘴都是哭声。
急得乔小如一个劲儿的安慰、哄劝他。
小豆芽想到这么疼自己、护自己的嫂子就要被休了，更加伤心难过，哭得更伤心了！
“怀宣，你快别哭了！快说啊到底怎么了！你真是要急死嫂子了！”乔小如急得心都开始发慌。
傻夫君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自个的弟弟，在拉开与不拉开之间纠结着。
拉开？弟弟好可怜啊，不太忍心；不拉开？他抱着自己的媳妇儿，看着好不顺眼啊！
傻夫君忍了一会儿，见小豆芽没完没了终于忍不下去了，领着他衣领把他拎开，皱眉道：“谁欺负你啦？快说！”
呃？哥哥好凶！
小豆芽脑子里飘过这几个字，情绪倒是平复了三分，然后小嘴一扁，眼泪又涌出来了：“嫂子，大伯父大伯娘他们要让娘休了你！嫂子，我不要！我不要休了你！”
乔小如诧异的挑了挑眉，随即气得想笑：大房这手伸的也忒长了点吧？逼着弟媳妇休侄儿媳妇？
乔小如表示，这种事儿杨氏做得出来很有可能，只是，大伯父也能？这个大伯父，她真不知道自己是高看了他、还是低看了他。
“乖！”乔小如轻轻拍了拍小豆芽肩膀，柔声道：“那娘怎么说？娘她答应了吗？”
问出这话，乔小如心里微微的有点儿紧张起来，田氏的态度，对她来说很重要。
如果，如果田氏答应了，她想无论田氏有多么天大的理由，她以后也不可能把她当成长辈敬着了！
因为，不值得。
她乔小如不是圣母！
“我不知道，”小豆芽见乔小如反应淡定，心里没来由的也有几分安定下来，他吸了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的可怜兮兮道：“我听了大伯父和大伯娘说那话就跑回来了！嫂子，你不要走！我不许你走！嫂子你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傻夫君愣住了，一把拉住乔小如傻眼：“媳妇儿！什、什么走？媳妇儿要去哪里？”
乔小如轻轻一叹，表示好欣慰呀！小豆芽和傻夫君的反应都让她心情愉悦，心里满满的欢喜。
“不走！哪儿都不走！”乔小如反握了握傻夫君的手掌，柔声笑道：“我哪里都不会去的！只要你不赶我走！”
“不会不会！我怎么会赶媳妇儿！”傻夫君头摇得拨浪鼓一般，想了想又道：“媳妇儿要走我也走，我跟媳妇儿一起！”
乔小如“噗！”的啼笑皆非，这货真是！
小豆芽却眼睛一亮，兴高采烈道：“我也一起！我也一起！”
“好了你们都别闹了！放心，只要你们不赶我走，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走的！”乔小如笑道。
至于大房那一对长辈，该干嘛干嘛去！真想管她，做梦呢！
“绝对不会！”兄弟俩难得心有灵犀，竟然不约而同齐声开口，惹得乔小如哈哈一笑。
不多会儿，卢杏儿搀扶着田氏也回来了。
乔小如三人赶紧迎了上去，进了屋子里，把炭火烧得更旺一些。
田氏对小豆芽说的事儿绝口不提，只勉强笑着和乔小如等说了几句闲话。
乔小如察言观色，自然看出来了她的脸色很不好，只她不愿意说，她也就装作不知道。
“娘，要不你回房躺下歇歇？我做好了午饭再叫您！晚饭咱们再好好准备准备，做一顿丰盛的！”乔小如笑道。
田氏见她若无其事，仿佛在大房那边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怔了怔，心里暗叹，也不知该说什么好。rrrr();
第179章 青苗来叫人
不过，今晚显然是不会再去大房那边过年了的，晚上这顿饭说什么也得好好的做、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吃。
这可是搬过来过的第一个年呢！
虽然这房子不怎么样，却到底是自己的家！到底啥都不缺。
“好，你看着安排就是！”田氏含笑点点头，又看向卢杏儿，迟疑道：“杏儿你……”
卢杏儿“嗤”的一声嘲讽，笑道：“三嫂，我是没法子再去那边了！对着大嫂那张脸，我可什么都不用吃就饱的想吐了！好歹三嫂可怜可怜我收留我吧，让我也好好的过个年！”
想起往年卢杏儿回来，杨氏、张氏翻来覆去的、变着法儿的就光盯着她、缠着她问工钱的事儿，问的人烦不胜烦，每次总要拌嘴吵上几句，的确她都没有能够安安生生的过过一个好年！
不由心酸，又心软，田氏笑叹道：“这是什么话！三嫂这儿啊，你想待多久都成！既然这样你就别去了吧！”
“哎，谢谢三嫂！”卢杏儿笑眯眯的，显然早就料到田氏会答应的。
这个三嫂啊，就是心软，软得不行！有的时候她不知说什么好，有的时候却是——庆幸！
卢杏儿扶了田氏回房间休息，开导劝了她几句话，便出来和乔小如一块儿做午饭。
两人在厨房里的时候，卢杏儿便将小豆芽只说起了个头的事情补充圆满了，末了又安慰了乔小如几句，让她放心。
乔小如自然表现出放了心的模样，谢了她的好意。
其实她压根就没担心过。
婆婆好歹还知道护着她，只要她有这个态度，她就已经很欣慰了，自己可以搞定其他的。
即便婆婆不护着她，她也敢肯定她在自己面前也绝对坚定不起来态度的，若连她这样性子的都搞不定，她还怎么搞定杨氏张氏呢？
简单的吃了点儿午饭，便开始贴春联、门神和窗花。
乔小如又特意买了四对灯笼，打算一对挂在大门两侧，其他三对挂在廊檐下。
嘻嘻哈哈的将院子、屋里屋外一番装饰，看起来瞬间就多了几分年下的喜庆味道。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着议论讨论着，都颇为满意。
到了下午三点多的时候，一家人便开始为晚饭忙碌起来了。
除夕这一顿晚饭，大家普遍都吃的比平日里早。
随云县不属于北方，没有过年吃饺子的习惯，乔小如便也不打算包饺子了。
做个红烧鲤鱼、莲子红枣百合野菌炖一只鸡、一个菜干蒸扣肉、一个酿豆腐、一个蒜苗芹菜小炒肉、再炒一个白菜心，也十分丰盛了。
其他的菜都方便，唯一麻烦一点儿的就是酿豆腐，得先调馅，酿入豆腐里之后需要用小火煎熟。
厨房里正热闹着，小风炉上瓦罐炖着的鸡汤已经飘出了香味，酿豆腐在锅里小火慢慢煎着也煎出了香味，小豆芽小脸上满满的都是满足，笑呵呵的在灶门口坐着帮烧火，一个劲儿的吸着鼻子说“好香！”仿佛完全忘记了早上的不愉快。
乔小如和卢杏儿都是心宽之人，也早把不快抛到九霄云外。傻夫君更不管其他，只要媳妇儿在就好，只要媳妇儿开心他就开心，因此厨房里几个人心情都很愉悦，不时传出一阵笑声。
田氏午饭后就没再睡了，在堂屋里烤火慢慢的坐着针线，不时朝厨房方向看一眼，或者过去说两句话，眉眼间郁结散开，也微微的含着笑来。
谁知没过多久便响起了敲门声，田氏在屋里先听见的，心里一紧，连忙去开门。
“三婶！”来的是卢青苗，小姑娘脸上带着歉意不安的笑，局促的搓了搓手，喃喃难以开口。
这会儿过来是为什么田氏自然清楚，心里有点儿叹息，也隐隐的有点儿期待，含笑道：“外头冷，有什么话进屋说吧！”
乔小如和卢杏儿等也听见动静，从厨房里出来了。
“我就知道多半是你来！”卢杏儿掸了掸衣襟，唇边一抹讥诮，道：“是大哥的意思还是大嫂的意思啊？”
“小姑姑！二嫂！”卢青苗咬了咬唇，委屈尴尬得脸上通红。
她一个小丫头，家里无论发生什么事儿都没有她掺合多嘴的份，可上午发生的事情她也是从头看到尾的。
小丫头虽不敢多嘴，心里也有些愧疚的，三婶、二嫂对她都好，可是她却连半句话也不敢帮她们说！
“什么事快说吧，我们都知道你是个好姑娘，早上的事跟你又没关系！”乔小如温言笑道。
卢杏儿也忍不住“噗”的一笑，摇头摊手，叹道：“我说你们那一家子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该愧疚的人半点儿表示都没有，这不相干的反倒哭丧着个脸！唉，叫人说什么好呢！”
卢杏儿这话半认真半调侃，却听得卢青苗更加不好意思起来，只得眼巴巴的看着乔小如：“二嫂，我也舍不得你的！”
田氏还当乔小如并不知道卢孝全两口子逼自己休她的事儿，生怕卢青苗一时嘴快露了馅，心头一跳连忙截断了她笑问道：“你爹娘让你过来的？说了什么？”
卢青苗也松了口气，小姑姑这张嘴，她是真的怕了！她说她爹娘的不是，为人子女的她不愿意听，偏偏对于爹娘的所作所为她却半个字也无法反驳。
“我爹娘说，好歹今天是除夕，一家子还是团团圆圆的好，让我来叫三婶你们都过去吃饭呢！”卢青苗道。
卢杏儿和乔小如相视一眼。
小豆芽却气鼓鼓的道：“不去！不去！我才不要去呢！大伯父和大伯娘要休了我嫂子！我不要去他们家！”
“怀宣！”田氏脸色一变想要阻止，然而哪里能够？
她不安的瞟了乔小如一眼，嗔着小豆芽道：“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什么呀！哪有的事！你嫂子好好的，怎么会休了她呢！不许再说这话了，多不吉利呀！”
乔小如心里微暖，哎，温柔善良软弱小白花款的婆婆能有这么个态度，她真的已经很很满足了……rrrr();
第180章 自家过年
“嗯！反正我不许嫂子走！娘也舍不得嫂子的对不对！”小豆芽开开心心，咧嘴笑了起来。
“二嫂！不、没有的！”卢青苗也急了，结结巴巴道：“我、我爹那是气头上的气话，做不得数的！不、不然，他、他们也不会让我过来请你们过去吃饭了！三婶、二嫂、小姑姑，你们、你们去嘛好不好……”
田氏听了卢青苗的话眼睛一亮面上露出几分喜意，连连点头笑道：“对对！那不过是口误罢了！是气话！小如啊，你可千万别为这个担心，谁也不会赶你走的！我看，你大伯父大伯娘也是好意，我们还是——”
“娘，我们饭菜都已经做好了，这要是不吃不是浪费了吗！”乔小如笑道。
小豆芽也点头：“是啊是啊，炖的鸡汤好香啊、煎得酿豆腐也好香、还有前两天炸好的扣肉，看起来就好好吃的样子，我不想去大伯父家，我想留在咱们自己家里，娘！”
卢青苗见状急忙道：“要不，把做好的菜带过去，不就能吃到了嘛……”
卢杏儿“扑哧！”一笑，瞟了她一眼笑道：“这肯定是你那个娘叮嘱的话，对吧？”
“小姑姑……”卢青苗小脸一红。
小姑姑您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犀利。
田氏原本是觉得卢青苗说的那主意很好，只要把菜都带过去，不就两全其美了？
可听了卢杏儿的话，饶是她再小白花，到底对自己的大嫂有几分了解的，心下也就明白了几分，一怔，不知该说什么好。
乔小如连鄙夷都懒得了！
就杨氏那样的，要说惦记他们，还不如说惦记他们准备的菜呢！
“娘，我也不想去。就算那什么休不休的是口误气话，可大伯娘那张嘴我是怕了！我说了再不去的，若是去了，天知道她又会说什么难听话排挤我呢，我可受不了！到时候同她再起争执，难免又生事端！这大过年的挨骂，我是肯定不会白忍着给她骂的！我又没吃她家大米、不欠她银子，凭什么呀！”
田氏那一句“好歹大过年的你且忍一忍，别同她计较！”生生的咽了下去没说出口。
乔小如的脾气，她根本管不了。
田氏忽然觉得有些茫然，儿媳妇太强势了，还真是——
“罢了！咱们还是别去了！”田氏向卢青苗柔声道：“你回去告诉你爹娘，就说我们已经做好了饭菜，就在这吃行了！搬家过来的第一年，不在新家过年也不太好！告诉你爹娘，明儿一早我们再过去给他们拜年！”
卢青苗也不敢再啰嗦，虽然心里觉得有点遗憾，她其实很想和三房一起过年的，也只好答应一声怏怏去了。
青苗回去把田氏的话一说，卢孝全的脸色顿时又难看起来，他都已经让步了，还想咋样？
其实一开始他就没想过真的休了乔小如，休了他上哪儿再给傻侄儿弄个媳妇儿去？谁家姑娘肯嫁？
再说了，大伯父逼傻侄儿休妻，这话传出去很好听吗？
那话真的是气话，是威胁话，为的是让乔小如有个顾忌消停点，别成天那么抓尖好强，眼睛里除了斗气就没有别的！
哪儿知道三房居然还当真同他杠上了！
这三房还真是蹬鼻子上脸了！
“你再去一趟，去叫叫！”卢孝全阴着脸吩咐杨氏。
杨氏一口给他“呸！”了回来，冷笑道：“当他们是皇帝娘娘咧，要老娘三催四请的！老娘不去！谁爱去谁去！”
却又叫住青苗质问道：“乔小如那死丫头说了什么？”
卢青苗哪里肯说实话？说了实话肯定又是一场风波，便摇头道：“这话我是跟三婶说的，二嫂没在跟前！”
“真的？”杨氏不信。
卢青苗垂眸：“真的……”
杨氏哼了一声骂骂咧咧：“你倒是机灵！那死丫头若在跟前，指不定又说出什么好话来！”
卢孝全被她吵得有点头疼，不满的盯了她一眼，忽然觉得，这婆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面目可憎了！以前虽然脾气也不太好，爱念叨，却也不像如今这样！
卢孝全无力轻叹，都是乔小如！婆娘有句话那是说的一点也没有错，自打这个乔小如进了卢家的门之后，一切全都变了！
杨氏不肯去三房叫人，卢孝全也拿她没法子，便让儿媳妇李氏和卢青苗再去一趟。
卢青苗郁闷不已，在心里默默吐槽，只得和大嫂再去一趟。
其实不用去也知道结果的好么？
结果还真是，田氏意有所动，乔小如却是不肯，小豆芽也不肯，傻夫君支持媳妇儿，卢杏儿虽然没有表态但是她并不帮李氏说话其实也是表态了。
李氏心里也有点忿忿，回家一路上都在嘟囔嘀咕三房如何如何不知好歹等。
卢青苗看了看她，好几次欲言又止，到底什么也不好说。
李氏回到家里后，少不得在卢孝全和杨氏面前一通添油加醋，又说三房做了好多好吃的，还炖了鸡，那香味儿飘得满院子都是，哪里肯拿来呢！
杨氏气得又跳脚骂了一顿，骂三房没良心、吃独食！
卢青苗早趁他们不注意悄悄溜走避开了，这些话她一句也不想听，偏偏也不敢反驳。
乔小如等才不管杨氏婆媳在大房如何闹腾折腾，眼看着天色差不多，便正式做起晚饭来。
鸡汤已经炖好，用小炭火保温着。酿豆腐和扣肉在蒸笼里蒸，红烧鱼和小炒肉、炒白菜心相继下锅。
伴随着阵阵油烟，香味四溢，很快几个菜都出了锅，热气腾腾的摆了一桌子。
田氏便让傻夫君在院子里放了一串炮竹，噼里啪啦的脆响声驱走一年的晦气，来年只愿一帆风顺、大吉大利！
爆竹硝烟腾腾，在空气中四散而去，浓重的硝烟味仿佛浓浓的年味。
几个人坐下热热闹闹的吃起年夜饭来。
还特意开了一小坛子米酒，便是小豆芽也小小的喝了两口。看他小脸皱巴巴的皱成一团，很快两边脸蛋上染上两朵红晕，几个人都大笑起来。
第181章 卢杏儿感慨
“真好！我可好久没过过这么舒坦欢喜的年了！三嫂、小如，我要敬你们一杯！”卢杏儿笑道。
“什么傻话，只要你愿意啊，以后都这么过！”田氏笑笑举杯，心里却想着卢杏儿年纪也不小了，明年不说亲后年也肯定得说了！虽说乡下人家闺女出嫁的普遍都晚一些，可再晚也晚不到二十岁呀！
也不知道大哥大嫂会给她说个什么样的人家……
这么想着，田氏心里也有些难过起来。
乔小如却笑道：“娘说的是！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小姑姑以后肯定每年都能过个舒坦欢喜的年的！”
卢杏儿早就对自己的未来不抱什么希望，何必此刻杞人忧天？遂哈哈一笑收起那点儿伤感的心情，向乔小如展颜笑道：“不错！车到山前必有路，我就不信今后就没好日子过了呢！”
好比乔小如吧，当初那么惨等于被兄嫂卖给了阿湛，可嫁过来之后这个家却让她管的妥妥帖帖，日子蒸蒸日上，阿湛待她更是极好极好，焉知自己就不能否极泰来呢？
“你能这么想就对了！”田氏一笑，心头亦稍宽，大家又热热闹闹的吃起饭来。
“媳妇儿！媳妇儿！我还要喝那个酒！”傻夫君似乎对那一小坛酒格外情有独钟，眼睛亮亮的一个劲儿缠着乔小如要喝。
田氏难得见他主动要求要什么，且这又是在家里，便是喝醉了也不过回房睡去罢了，又是过年，哪里舍得拒绝他？一连声的让乔小如给他倒。
乔小如与田氏差不多的想法，一边给他倒一边笑道：“慢慢喝，要是醉了别嚷难受！”
傻夫君只是嘿嘿的憨笑，心满意足的喝着。乔小如心里笑骂一声“傻货！”也由着他了。
吃过晚饭，收拾了碗筷厨房后，一家人便坐在炭火烧得旺旺、暖暖和和的堂屋里说话嗑瓜子吃零食。
这是来到这个世界过的第一个年，乔小如下意识的朝前方墙壁望去，若是在现代，这会儿少不了电视机里也是热热闹闹的。有了电视机，家里也不知平添出多少热闹和生气。
可是这会儿看着那空荡荡的墙壁，她心里还真也有点儿空荡荡起来。失去了才知道怀念啊！
“媳妇儿、你、怎么啦！”乔小如的情绪变动其实并不明显，旁人都没有察觉，傻夫君却感觉到了。
傻夫君这一句话成功引来了田氏卢杏儿她们的目光，乔小如看着一脸关切的傻夫君，有些哭笑不得，这货，她偶尔悼念悼念过去也不行么，偏他要来打扰！
乔小如轻轻扯了扯傻夫君的手，向田氏、卢杏儿笑笑表示无事，笑道：“娘，咱们是不是该发压岁钱了啊！”
“是啊是啊！娘、小姑姑、嫂子，还有哥，新年好呀！我给你们拜年啦！”小豆芽欢乐了。
“是哦，是该给压岁钱了！”田氏、卢杏儿也笑起来。
于是又热闹起来，小豆芽一一的拜年，拿了四个红包，傻夫君给的那个是乔小如替他准备的。
田氏给他们三个包括卢杏儿也发了红包，卢杏儿笑着推辞，田氏笑道过年图个吉利罢了，卢杏儿这才作罢！便又包了两个给乔小如和傻夫君。
天气虽冷，孩子却是不怕的，不一会儿小豆芽便装了一衣兜零食、两个压岁钱，出门找小伙伴们玩去了。
田氏叮嘱了几声小心、早点回来也随他去了。
乔小如顺手将买回来的一盏做工颇为精致小巧画着五谷丰登的风灯点亮了让他带着去。
送了小豆芽出去，回屋傻夫君就可怜兮兮的拉着乔小如手臂：“媳妇儿，我头晕！”
卢杏儿“噗！”的一笑，道：“一坛子酒我们一人一两小杯，剩下的你包圆了，能不晕么！”
“走，我扶你回房间休息去！躺一躺、睡一觉，明天就好了！”乔小如想喷他两句，当着婆婆到底没喷。
傻夫君乖乖“哦！”了一声，让他媳妇儿拉着回房间去了。
田氏却轻轻叹了口气，看着傻儿子目光中满是怜惜疼惜。
以前儿子也喝过酒，可是从来没有醉过的，没想到傻了之后，喝酒也这么容易醉了……
好在，如今他身边有个肯关心他的媳妇儿照顾，不然——
田氏暗叹，就冲这一点，这个儿媳妇她是绝对不可能休的！谁说什么都不行！
乔小如扶着傻夫君回了房间，便没好气瞪他：“以后不准再喝！”
傻夫君嘿嘿的憨笑，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处，大着舌头道：“媳妇儿，心跳的好快啊！”
得了！酒醉的人跟他说什么他也不明白的，就算听见了清醒过来也都会忘了！
“快躺下吧！”乔小如无奈笑笑，扶着他来到床边。
傻夫君脚下不知怎的绊着了，“哎哟！”一声朝床铺扑了下去，把乔小如吓了一跳，幸亏闪得快。
“快躺好来！你这样回头我怎么睡呀！”乔小如推了推他，试图改正睡姿。
傻夫君倒是很配合，半眯着眼睛看她，乖乖的躺回了自己以往所在的位置，只是手却不老实的胡乱拉扯着自己的衣裳，一个劲儿的嚷嚷“媳妇儿！好热！”
“还没脱衣服呢，能不热吗！”乔小如抹了抹额头上的薄汗，把这喝醉的傻货弄到房间，她都热了好不好！
“快起来！脱衣服！”乔小如只得又去拉他。
冬天穿得多，脱光自然是不允许的，却也不能穿那么多睡觉。
傻夫君看样子醉得不轻，摇摇晃晃、迷迷瞪瞪的好不容易在乔小如的帮助下坐了起来，那衣裳却怎么也解不开，急得他胡乱拉扯，脸上热得红红的。
“我来吧！”乔小如拂开他的手，认命的帮他脱衣服，心里默默的摔！
一直防着他扒自己的衣服，结果到头来却是自己先扒他的衣服，还有木有天理啊……
费了老大劲儿终于将外头衣裳脱了下来，只留下中衣，傻夫君顿觉舒爽凉快轻松许多，冲她咧嘴憨笑，满满的满足：“还是媳妇儿对我最好啦！”
是啊是啊，不好能扒你衣服吗？
第182章 不去大房
乔小如白了他一眼，将他按在床铺上：“快睡！”
“媳妇儿也睡好不好！”傻夫君得寸进尺拉住了她的手，可怜兮兮卖萌。
“给老娘老实点！”乔小如一巴掌拍在他手背上瞪了他一眼，想要说一句“自己睡，有事叫我！”又怕这货太不客气，没事儿也叫自己便没有说，只道：“快睡！”就出去了。
背后那傻货居然轻轻叹了口气，无比幽怨的唤了声“媳妇儿！”乔小如听见差点笑出声来。
两个男人一个出去玩了一个酒醉了睡觉，三个女人围坐在炭火边守岁。
没有过多的热闹，却也流淌着温情脉脉。
不知不觉间，就到了深夜。
期间乔小如起身回房间去看了傻夫君两次，田氏念叨了不止三次小豆芽怎么还没回来。
终于小豆芽还不算太离谱终于是回来了，田氏念叨了两句，这才放了心。
以往晚间睡得都早，这会儿虽然离子时还有一个多时辰，田氏却有些撑不住了。卢杏儿和乔小如便劝她去休息，她们俩和小豆芽守岁就好！
守岁是大事，对于在这新房子过第一个年的他们来说更是大事，必须得守到子时，在新年第一刻燃放爆竹才算完的。
田氏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便去了。
三人坐着着实无聊的很，便索性去厨房里做宵夜吃。
乔小如和面，做了面条，就着剩下的鸡汤下面，将剩菜稍稍热了一些，三个人热热闹闹的吃起来。
滚热的汤水面条下肚，倒又涨了些精神，熬夜也不觉得那么漫长了。
好容易等到了子时，院子里放起爆竹，耳中传来的是远远近近、此起彼伏的村子里各家各户燃放爆竹的声音，空气中充满着硝烟的味道。
“这是真正的新年了！新年快乐，大吉大利！”卢杏儿笑道。
“新年快乐！心想事成！”乔小如亦笑。
小豆芽道：“给小姑姑和嫂子拜年！心想事成需要努力哦！”
说的乔小如和卢杏儿都笑了起来。
除了乔小如睡觉后傻夫君那货格外不老实一个劲儿往她身上蹭之外，这一觉睡得还是比较香甜的。
唯一不太爽的就是初一不能睡懒觉，一大清早就都起来了。
今天是不扫地、不做饭菜的，得吃昨天剩下的。
年年如此，自然早有准备，昨晚煮了一大锅的米饭，菜的分量也做的格外多，足够吃一天的。
吃过早饭，田氏便要带着乔小如等去大房那边拜年。
乔小如不肯去，昨天她才撂下狠话今天就去，那不是自打嘴巴吗？杨氏那张破嘴肯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叽叽歪歪，到时候吵起来可别又怪她抓尖好强！
田氏无奈，只得和卢杏儿带着傻夫君兄弟去了。
傻夫君见乔小如不去便也不肯去，乔小如连忙劝了几句傻夫君才答应去。小豆芽也不太想去，但是生怕娘不高兴，便宁愿自己不高兴闷闷的去了。
把卢杏儿看得又好气又想笑！
再想想又笑不出来了，大嫂太作了，也怪不得三房的人都不喜她连同大房！若不是三嫂脾气太好，只怕也早就忍不下去了！
然而大嫂那么能作，三嫂就算脾气再好又还能忍得了多久呢？
卢杏儿有种预感，大房迟早会被大嫂给作死的！
果然，卢孝全和杨氏看见乔小如没去，脸色都不太好看，张氏假笑着道：“哟，三弟妹，小如怎么没来啊！”
杨氏原本满心打算等乔小如来了她再拿昨天她说过的话来狠狠的堵她的嘴，把她好好的羞辱一顿。
见她居然没有来，自己的打算落了空，跟一拳打空似的，心里别提多憋屈了，当即不阴不阳冷哼道：“人家矜贵着呢！哪儿肯来我们这呀！怕是多瞧我们一眼人家都嫌烦呢！”
张氏却笑眯眯道：“哟，大嫂话也不能这么说嘛！我看指不定是那丫头惦记着昨天撂下的狠话，生怕来了就是自打嘴会被大嫂你挤兑！哎，要我说那丫头就是太小心眼儿，昨天的话说了就说了嘛，玩笑话罢了，哪儿能当真呢！再说了，大嫂也不是那种人呀对不对？”
“你！”杨氏气坏了。张氏这字字句句都是反话，她哪儿能听不出来？偏偏又无法反驳！
田氏生怕她们又吵起来实在烦人，赶紧笑道：“没有的事！小如哪儿想这么多呀！她今早扭到脚了，不太方便出门这、这才没来的！”
杨氏哼了一声张了张嘴正想骂一声“活该！”卢孝全没好气道：“好了好了，没来就没来！没来算了！做晚辈的不懂事长辈也懒得同她计较！”
杨氏这才闭嘴。
田氏却有点坐不住了，勉强与杨氏、张氏等说了几句话，给了青苗、麦香、宝哥儿等几个压岁钱，又让小豆芽和卢湛也给卢孝全等拜了年，推说不放心行动不太方便的乔小如在家里，便起身走了。
卢杏儿也要跟上，被卢孝全唤住，只得留了下来。
“大哥有啥事吗？”卢杏儿问，脸上虽然带着笑，眼中却是强作的镇定。
其实，隐约她猜得到大哥想要说什么。
“等过两天，你还是搬回来住吧！总住你三嫂那也不像样！你三嫂家白养你不见得就没有意见，就是我们叫人说了也不好听！赶紧回来吧！”
果然！卢杏儿的心微微一沉。
回来？
卢杏儿心里在冷笑，说的好像回她的家一样，可这哪里是她的家？回来天天看大嫂的白眼吗？
她都已经清楚的看见了，大哥话音刚落，大嫂的脸色就变得有三分难看，只不过碍于这才是正理，她也不好出言反驳，只怕心里已经在不停歇的骂自己了！
“过几天再说吧！”卢杏儿自嘲一笑，淡淡道：“三嫂他们家的人脸皮都薄，就算心里头有意见也不会说啥的，就算我厚着脸皮赖着不走罢了！这是咱家自家的事儿，外人谁能说什么呢！我去陪三嫂难道就不行吗？”
杨氏立刻悻悻道：“是啊当家的，这大正月里让她搬回来，不知道的还当她和三房闹了什么矛盾呢！说起来也不好听！既然她乐意住三房，那就住呗！”
第183章 空的红包
“闭嘴！你懂什么！”卢孝全突然怒喝。
杨氏被他喝得怒火也“噌！”的起来了，索性扯开嗓门嚷道：“你叫啥呐叫！你也就这点能耐在老娘面前耍耍威风，连个毛丫头都不把你放眼里哩，你又能乍的！真是！”
说着骂骂咧咧的走开了。
卢孝全黑了脸。
卢杏儿嘲讽勾了勾唇，转身默默的离开。
那边小豆芽和卢湛、田氏回到家里，小东西便迫不及待的拆开红包，随手将四个红包纸往桌上一扔，悻悻道：“我就知道肯定跟往年一样，都是空的！”
乔小如：“……”
连忙问田氏：“咱们这儿给红包风俗是都给空的吗？”
“才不是呢！”小豆芽忿忿道：“我看见娘给宝哥儿他们包的红包，包了好几个大钱呢！”
我去！还可以这么玩儿！乔小如扯了扯嘴角不说话了。
田氏也很无奈，只得安慰小豆芽道：“乖，娘和嫂子、小姑姑不是给你了吗！你大伯娘、二伯娘她们本就是精细人，不给便罢了吧！”
“我就是说说嘛！”小豆芽说道。不罢了还能怎样？他还能去跟她们要啊？
所以每年一说给她们拜年他心里都格外的别扭、不爽、很不想去。他没法忘记，自懂事后第一年给她们拜年，拿了红包之后兴头头的拆开之后的那种心情！
犹如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
之前有多期望，之后就有多失望。自那之后，他就没期待过她们给的红包了。
乔小如忍不住笑道：“这种事儿两位伯娘做得出来倒也罢了，二伯父似乎也不太靠谱，可是，大伯父难道也会给空红包？”
虽然卢孝全对她很不爽，一百二十个看不顺眼，但是乔小如依然不觉得他做得出来这种事。
对傻货和小豆芽，他倒是没有坏心，只不过也谈不上什么关心罢了。
这个问题田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又是小豆芽一语道破天机：“红包肯定是大伯娘包的呗！”
“对哦！”乔小如恍然大悟，笑道：“我真是蠢了，连这个都没想到！”
田氏：“……”
她还是什么都别说了吧。
没多久卢杏儿回来了，若无其事，乔小如和田氏也没看出来什么，卢杏儿也仍旧住在这儿。
她自己也没多担心，大嫂那脾气她明白的很，大哥让自己回去，大嫂是绝对不肯答应的，所以十之七八，这事儿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第二天初二，是出嫁的媳妇儿回娘家的日子。
乔小如压根就没有这个概念，当然不会回乔家。田氏对这些事情向来是不太关心上心的，也没注意。
唯独卢杏儿注意到了，心里颇为纳闷，又不好相问，也只得作罢。
没想到的是，以往都是初七八左右才回来打个转的卢梅母女俩，这天中午的时候竟然就回来了。
母女俩拿着行李，看样子是要小住个三两日的架势。
而且母女俩午后就去了三房。
田氏没想到她们会来自家拜年，难免有些又惊又喜，十分热情的招呼着坐下，又拿了装着一格一格零食果脯蜜饯的大攒盒出来招呼她们吃。
至于这母女俩空手而来什么礼物都没带，田氏照例好脾气的没放在心上。卢梅只摸了摸小豆芽的头笑眯眯赞了一声“哟！又长高啦！”没有给压岁钱，田氏也没计较。
乔小如和卢杏儿一旁坐着，相视一眼，皆感无语。
特别是田氏刚捧出大攒盒母女俩一副看不上眼的样子、看了盒中种种零食蜜饯后又眼睛一亮手上不停嘴巴不停的模样更令乔小如不屑。
卢梅那张嘴巴格外的能说，舌灿莲花滔滔不绝，不时发出阵阵尖锐的笑声摇摆着身体，好像与田氏亲如姐妹似的，仿佛上次的不快完全没有发生过！
乔小如看在眼里心里却有些打鼓：来者不善啊！而且这段数似乎也不低，不妙啊！
也不知道这次又想弄什么幺蛾子。
说着说着，很快卢梅就把话题带向了卢锦和。
这次卢梅也不遮着掩着了，开门见山直言让田氏帮忙。
“你外甥女儿找了个好人家嫁了，咱们做长辈的也安心啊！将来啊，她做了官夫人，总会记得你的这份好！况且，到了那时候说出去你脸上也有光彩、也体面不是？若将来有什么难处日子不好过了，只要你开口，能帮的她肯定得帮！三弟媳啊，我知道你和沈寡妇最要好了，这事儿你可一定得帮大姐啊！这是关系你外甥女儿一辈子的大事，你总不会这么狠心对不对？”
卢梅一开口噼里啪啦的这么一番话下来，令乔小如有种把她们母女俩扔出去的冲动！
做人不能太无耻啊！
可惜，这母女俩压根就不懂得什么叫做无耻。当娘的说完了之后，当女儿的还一脸娇羞的道：“三舅母，您疼外甥女儿一疼吧！”
乔小如不由得打了个冷颤，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田氏哑口无言，只觉得烦，很想很想躲起来不要再见她们母女俩，可是，她这会儿没法躲！
同样都是寡妇带儿，将心比心，田氏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帮卢梅这个忙的。
试想，将来倘若她的怀宣也出息了，不说大家闺秀、名门淑女，怎么也得书香门第的女子才堪当匹配吧？不是瞧不起赵美佳，而是真的不合适啊！
田氏不肯答应，又豁不出去面子当面拒绝，支支吾吾的态度令卢梅母女十分不满。
卢梅当即沉下了脸色不快道：“三弟媳行还是不行你倒是给句话呀！你不会这么狠心不肯吧？不过是帮忙说几句话罢了，又不是要你出钱出力的事儿，乍就这么不爽快呢！三弟媳啊，难道我们美佳嫁个好婆家，你不乐意吗！”
“看大姐这话！”田氏吓了一跳，忙道：“美佳是我外甥女，我当然希望她嫁得好了！可——”
“这不就结了！”卢梅拍手笑道：“我就知道三弟媳你是个心肠最好、最良善慈爱的！美佳，快谢谢你三舅母！呵呵呵！”
乔小如：“……”
卢杏儿：“……”
田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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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你们碰到过这种亲戚吗
谢谢温温、一场梦的打赏，么么哒！
第184章 有本事将来别求我
“谢谢三舅母！”在她们三人的目瞪口呆中，赵美佳已经起身，娇羞的盈盈扭身福了一福，冲田氏道谢起来了。
卧了个槽！
“大姐，这、这——”田氏真急了，张口结舌，没奈何，可怜兮兮的看向卢杏儿和乔小如。
这种事情卢杏儿开口自然比乔小如开口要合适，见状便“嗤”的一笑，淡淡道：“大姐自打嫁了大姐夫、摇身变成城里人之后果然是越来越能耐了！明明知道三嫂不愿意做的事情非要装糊涂软硬兼施的逼着三嫂！”
“你说什么呢你！卢杏儿，这有你什么事！”卢梅顿时恼羞成怒，瞪着卢杏儿道：“你三嫂说啥啦？她都没意见轮到你多嘴！”
“你给三嫂说话的机会了吗？”卢杏儿冷笑道：“三嫂都还没说什么呢，你就急吼吼的叫美佳道谢，这不是逼三嫂是什么？依我说大姐你就别为难三嫂了，这门亲事你分明也没底气，沈六婶是不可能随随便便给卢秀才定下亲事的！不然也不会逼着三嫂出面，何必呢？”
“你什么意思？”卢梅的脸色霎时变得很难看，“你是说我们美佳配不上卢锦和吗？”
赵美佳眼中含泪，一双眼眸水汪汪的，幽怨委屈的看了卢杏儿一眼。
乔小如摸了一把瓜子磕看热闹。
“我也没说美佳不好！”卢杏儿冷笑：“卢秀才明明有更好更多的选择，为什么要娶美佳呢？这么浅显简单的道理，大姐真的不懂？”
“三弟媳，你就给句明白话！这忙你是帮还是不帮？”卢梅恼羞成怒，目光灼灼逼视田氏。
忍不住又瞪了卢杏儿一眼，冷笑道：“一个亲事都没说定的姑娘家，张口闭口这种事儿也插嘴，真亏你好意思！你这性子这两年越发古怪了！”
卢杏儿顿时恼羞恼怒起来，当下反唇相讥冷笑道：“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她一指赵美佳：“这一个追男人都追到乡下来了，大姐你没看见吗？至少跟她比起来我还要三分脸面！至于我性子古怪不古怪，这不关你的事儿！”
“你说什么！”卢梅猛地起身，白着脸怒斥卢杏儿：“你、你再给我说一遍！”扬起手便朝卢杏儿冲了过去要打她耳光。
“大姑母你干什么！要打人别在我家里打，我嫌晦气！”乔小如连忙冲上去拦住，一边大叫道：“阿湛、阿湛，快来啊！”
傻夫君这会儿在后院调教小豆芽练基本功。
“小姑姑，你怎么能这样说话！”赵美佳掏出帕子掩面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媳妇儿！咋啦！”傻夫君耳朵很好使，脚下生风眨眼间就奔了进来。
见状想都不用想，急忙上前抓住了卢梅。
媳妇儿拦着的人，当然是想要对媳妇儿不利的，他才不会容忍呢！
小豆芽也跟着跑了进来，见状搬了个凳子坐在一旁，睁着眼睛看，颇为不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卢梅不停的叫骂着，赵美佳哭个不住，田氏叫着“大姐！”劝了两句无果也只好作罢！
卢杏儿瞧了赵美佳一眼冷冷一笑：“我怎么能这么说话？你还是别问我这个的好！你先问问你娘说的那是人话吗！”
屋子里哭啊闹啊乱成一团。
乔小如什么都懒得说，闹吧闹吧，闹完了再说！她冲傻夫君笑笑轻轻摇了摇头柔声道：“没事，放心！”
说实话，她好怕女人打架，怕这位大姑母撒起泼来动手，可是这会儿傻夫君来了，她心里也就踏实了！
想来想去，果然还是傻夫君最好啊！
赵美佳听了卢杏儿那话气得一堵，呜呜咽咽的哭得更加伤心了！卢梅骂人的声音则更加尖利，瞪着卢杏儿，眼中恨不得喷出火来。
乔小如见了不由心寒。
小姑姑好歹是大姑母的亲妹子，她怎么能那样说她？光准她说别人，别人转过来说她女儿，她也知道受不了啊！
“娘，您坐下吧！是不是吵得您头晕！您别管，坐下！”乔小如扶着田氏强行按她坐下。
无论怎样田氏的身体在乔小如这永远排在第一位，什么都得为这个让道。
“小姑姑，你也坐下吧！”乔小如又小声向卢杏儿道。
卢杏儿感激的冲她点点头，靠着田氏坐下了。
卢梅顿时一腔怒火转而朝向乔小如开炮：“你啥意思！啥吵得头晕？你一个晚辈敢这么说话，反了你了！”
傻夫君咻的抬头，冷冰冰的两道目光利剑般直盯入卢梅双眼中，卢梅瞳孔骤然一缩，心头大跳，下意识后退一步，竟感到了种魂灵出窍的压迫感。
“你——”她瞪着傻夫君，却是说不出话来。
“大姑母教训人的时候先想想这是在哪！这是我家，大姑母是客人，客人在主人家里大发威风有点不太好吧？我娘身子弱，我们平日里连说话都不敢高声，你这样吵嚷得翻天，她若不好了，我找哪一个算账去？我们孤儿寡母的，大姑母好歹也疼我们两分吧！”乔小如声音平平，却是丝毫不让。
卢梅肺都要气炸，拍打着胸口恨声嚷嚷：“反啦反啦！没天理啦！现在这世道是怎么了，一个二个的小辈变得这样厉害！”
卢杏儿冷笑，想要说什么见乔小如向自己使了个眼色，便闭嘴不言。
田氏也想说什么，乔小如同样示意她别开口。田氏心里暗叹，揉了揉太阳穴，微微闭目不语。
至于乔小如自己，更不会开口。
她最不喜欢和人打口水仗了，尤其是卢梅这种泼妇，她爱嚷嚷就让她嚷嚷个够，不搭理是最好的回击。
果然卢梅气急败坏乱骂乱嚷了半响才发觉没有一个人搭理她，除了她的骂声就是她女儿呜呜咽咽的抽泣声，顿时大感没面子，一句话骂了一半硬生生噎在喉咙。
“唰！”的一下，卢梅的脸色一时变得极其难看！
“好！好！三弟媳，你可真是好本事啊！哼，别以为分了家就肆无忌惮了！好，我倒要看看，有本事将来你别求我！”卢梅恨得想吐血。
第185章 无计可施
恨不得三房一家立刻就遇到了天大的难关不得不跪在自己面前磕头苦苦哀求自己伸出援手，好让她想怎样作贱就怎样作贱！
田氏目光微动，到底没出声。
乔小如也没出声。
卢梅终于怒了，猛地拉着赵美佳起身，阴着脸冷笑道：“我们走，这种人家不来也罢，老娘还嫌脏了老娘的脚呢！老娘就不信了，没了你这事儿老娘还做不成！”
说毕狠狠瞪了田氏和乔小如一眼，拉着赵美佳一阵风的走了，“嘭！”的大力摔了院门。
“唉，好好的怎么会弄成这样！”田氏叹息。
田氏奇葩，没帮上卢梅的忙心里居然小小的感到有点儿愧疚，见卢梅又被气得气呼呼的走了，心里更觉过意不去。
乔小如暗暗翻了个白眼，不用问也知道婆婆这会儿又发圣母心肠了。
她便忙关切的劝卢杏儿：“小姑姑，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娘、我们家好才说那些话，大姑母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当然不会！大姐那张嘴我早就看透了！”卢杏儿自嘲笑笑，其中自有苦涩之意。
田氏顿时也回过神来了，对卢梅那点儿愧疚顿时不够看，只愧疚而心疼怜惜的看着卢杏儿，柔声道：“是啊杏儿，你别把那些话当回事儿！真是、真是对不住，都是我连累了你！”
“三嫂说什么呀！咱们之间就别说这个了！”卢杏儿目光明亮了几分，唇畔的笑意也深了些。
“娘，我看大姑母未必肯这么轻易善罢甘休呢！您可千万别被她哄骗了啊！唉，说起来沈六婶也真是倒霉，怎么就让她们给盯上了呢！”乔小如道。
田氏又好笑又好气，忍不住嗔了乔小如一眼笑道：“看你这话说的！你们大姑母这回是真生气了，唉！”
言外之意是，断断不会再来了的。
卢杏儿却道：“三嫂，我看小如说得对，大姐的脾气我比你可了解得多！只要能达到目的，其他啥的都不重要！没准她还真有别的鬼主意呢，您可得当心！”
田氏笑笑，只是不信。
乔小如也没再多说，摇了摇头，和傻夫君、小豆芽去了后院，一旁看小豆芽习武去了。
不想还真让乔小如给猜中了，卢梅的确怒气冲冲的离开了，的确也恨死了三房。
然而越是如此，她却暗暗发誓这门亲事她一定要做成！
到时候好扬眉吐气，把今儿受的气全都加倍撒出来！
一个乡下的寡妇，她就不信她还对付不了了！
女儿在城里无意中见了卢锦和一面芳心暗系后，她可以特特打听过关于卢锦和的一切的。
书院所有的先生都说，卢锦和明年——不，是今年，乡试肯定会中，而且名次还会很靠前，甚至有能力角逐三甲！
有了这么一个女婿，那是多大的体面？不由得卢梅不心动！
更重要的是，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卢锦和就是她娘家同一个村里的，她想搞定他有的是天时地利机会！
可是，卢梅没有想到的是，沈寡妇可不比田氏，做什么都抹不开脸拒绝，用来对付田氏的那些招数想要用来对付沈寡妇，那是做梦！
两天里，卢梅带着赵美佳去沈寡妇家去了六次，结果连一次都没能踏进沈寡妇的家门，更别提见过卢锦和了！
每次她刚刚笑眯眯的开口，还没说上两句话呢，沈寡妇就笑眯眯的不动声色把她的话截了过去，每次总是很“不巧！”，刚好沈寡妇要出门她就来了！
甚至有一次她厚着脸皮说让沈寡妇自己去忙自己的，她在她家等等也没事，顺便还可以帮她看屋子。
沈寡妇笑得爽朗，三言两语就把她给打发走了！
沈寡妇回回能够轻而易举、堪称不费吹灰之力的就把她给打发走了，这还要感谢杨氏拖后腿。
每次她去找沈寡妇才一会儿，杨氏就急匆匆的也赶来了，变着法儿的给沈寡妇帮腔，卢梅气得恼怒不已，当着沈寡妇却不好发作。
杨氏的举动惹得沈寡妇都有几分纳闷狐疑：这杨氏看起来竟像是特意跑过来给自己解围的？这可真奇了怪了！自己跟杨氏的关系可不算好呐……
一直暗中关注着此事发展进展的乔小如和卢杏儿将这些尽收眼中，两人背后又笑又哭笑不得。
正如卢杏儿所言：“大姐和大嫂真够不要脸的，这叫什么事儿呀！我瞧了都替她们脸红！”
她们要不要脸乔小如不关心，却有种不太妙的预感，就是这位奇葩大姑母只怕受挫后又要把目光盯上自家婆婆了！
果然，这天青苗来了，说请田氏去大房。
田氏一听心下咯噔一下，可怜兮兮的看了看乔小如，又看看卢杏儿。
卢青苗顿时觉得不好意思极了，唉，这事还真是，真是——
“青苗，是大伯娘还是大姑母让你来叫三婶的？”乔小如笑问道。
卢青苗脸一热，讪讪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二嫂！是、是大姑母说请三婶过去坐坐。”
乔小如“哦！”了一声没说什么，卢青苗却有些扛不住，心里天人交战想了片刻，一咬牙道：“三婶，要不、要不我回去跟大姑母说您没空不去了吧！我、我虽然没听见，可、可我娘和大姑母不知道悄悄的说了什么，只怕、只怕……”
只怕准没安好心！
涉及到自己的亲娘，这话卢青苗没好亲口说出来，那意思却已经很明显。
卢杏儿看了她一眼，心道这丫头倒还算是个明白人，难为大嫂了，养得出这样的女儿！
“娘，您看呢？”乔小如也冲卢青苗感激笑笑，却向田氏笑道：“大姑母和大伯娘的脾性，只怕您这次推辞了，也还会有下次，只怕大姑母未必肯罢休呢！”
田氏知不知道卢梅母女在沈寡妇那里狠狠的吃了闭门羹乔小如不知道，但正因如此，卢梅绝不可能轻易放弃的。
“小如说的对！”田氏犹豫片刻到底叹道：“我还是去一趟吧！也不知大嫂和大姐要说什么，唉！”
“娘放心，您先过去，等会儿让小姑姑带着阿湛和怀宣去接您回来！”乔小如又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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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软硬兼施
田氏眼睛一亮，心里顿时也安定不少，连连点头：“好、好！杏儿啊，别忘了去啊！”
田氏心里未免暗叹一声乔小如性子也是个倔的，说了不去大房那边就真的是怎么也不肯去了……
“大嫂竟然放弃了？这不像大嫂的风格啊！”田氏和卢青苗走了后，卢杏儿甚是纳闷的和乔小如讨论。
乔小如笑道：“这还真难说！”大姑母那张嘴，舌灿莲花，杨氏未必是她对手。
卢杏儿撇撇嘴，嘀咕道：“可不是难说么！不是我说话刻薄，哼，大姐能说会道的很呢！在城里做了这么多年生意嘴皮子更加了不得了！就大嫂那脑子，不被她哄得团团转才怪！”
乔小如不提防她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不禁“扑哧！”一笑。
再说杨氏次次逮着卢梅去沈寡妇家她便去横插一脚，卢梅岂有不疑心的？
为此事两人还吵了一架，最后也正如卢杏儿所猜测那般，卢梅花言巧语舌灿莲花，直把杨氏说的没了脾气！
杨氏仔细一想想，越想越觉得丧气。可不是，赵美佳跟自家的青苗比起来，不知要好出多少倍！
容貌、学识、管家能力、眼界、出身、嫁妆甚至年龄，没有一样比得上的，既然如此拿什么跟赵美佳争呢？
倒不如眼前的实惠来的更加重要！
是的，让杨氏因为有自知之明而主动退出那是不可能的！杨氏才不会退，她只会“我得不到你也休想得到！大不了大家一拍两散！”
卢梅对她堪称了解，甩出一两银子，让杨氏暂且不要再给她添乱！
杨氏一见那白花花的银子，眼睛立刻“唰！”的一下就亮了，卢梅再趁热打铁加上几句，杨氏看在这一两银子的份上终于答应这会儿不给卢梅添乱了。
心里只盼着卢梅惨败而归，那么，她就还有机会！
于是，才有了卢梅让她出面叫田氏过去一事。她可不想再去三房了，一个乔小如，一个卢杏儿，都不是好东西！
再加上一个什么都不懂跃跃欲试光想动手的傻子，根本就是欺负人！
田氏满怀不安和无奈来到大房，杨氏虽然脸色依然不怎么好看，却难得的没有出言讥讽，也没“哼”她；卢梅则笑得一脸亲切的叫着“三弟媳坐！”就好像之前什么不愉快也没发生过似的。
卢梅有说有笑、神情态度又亲热又自然的一番功夫做下来，田氏立刻就沦陷了，顿感过意不去，反倒主动提起上次发生的事，连连向卢梅表示歉意。
卢梅手心不自觉的紧了紧，脸上却笑得更加爽朗大方，哈哈一笑道：“哎呀三弟媳你也真是的，那点儿小事还记在心里做啥？大姐我哪儿是那么小气的人呀你说是不是！”
说的田氏只有说“是”的份，下意识的觉得原来自己是个小气的人……
“可话又说回来，”卢梅话锋一转，叹道：“三弟媳，我还是得请你帮忙呀！三弟媳，我做大姐的没跟你开过什么口吧？你就体谅体谅我这个做娘的心吧！美佳是我的心头肉，我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如今到了说亲的年纪，就怕她嫁的不好将来受委屈，也不知相看了多少人家也没个中意的！想来想去，还是锦和那孩子好啊！先不说别的，第一个他家里头人口简单，沈寡妇也是个极好相处的，就这一条我就满意大半了！锦和那孩子也是一表人才，又是秀才，就更好了！我们家虽然算不得大富大贵，好歹也是有几个钱，美佳的嫁妆准定少不了，这美佳一嫁过去啊，沈寡妇就享福了！我们美佳管家做事也是一把好手，又念书识字的，保管是锦和的贤内助！况且，之前在县城里两个孩子也见过，我看锦和对我们美佳也是有几分爱慕的，俩孩子好事成了，也是一段佳话不是？可偏偏沈寡妇不知怎么了，就是不给我开口的机会！唉，三弟媳啊，我也不求你帮我别的，你就帮我把这番话说给她听听吧！”
田氏：“……”
脑子里一片混混沌沌的，田氏一时之间也有点儿被卢梅给说动了，觉得这门亲事还真是不错！美佳那孩子，自然是好的……
“三弟媳，你就帮帮大姐吧！”卢梅不由得握住了田氏的手，一脸的殷殷期盼，甚至眼眶都湿润了。
田氏见状吓了一跳，下意识欲抽出手来没能成，结结巴巴道：“大、大姐，你、你别这么说呀！我、我——”
“我说三弟妹，你可真是铁石心肠！”杨氏一副看不过去的撇撇嘴，冷冷道：“大姐都求你求到这份上了你也不肯帮忙？你敢保证你将来就不用求人？不过传几句话罢了，有啥为难啊你！连我都看不下去了！”
“三弟媳，我也是为了美佳！你有啥条件只管说，我准定答应你！”卢梅眼眶更湿润了。
心中却在暗自冷笑，只要田氏把这番话递给了沈寡妇，她就不信沈寡妇沉得住气不会亲自上门来找她！
毕竟，没有哪个当娘的听人说自己的儿子对某位姑娘爱慕、对方又有心结亲还会无动于衷不是吗？
哼，等沈寡妇主动上门，她有的是法子让她答应。
就算她不答应，只要有人看见她上门来过，她也可对外宣称她沈寡妇主动来找她，就是来商量两个孩子的亲事、沈寡妇有意求娶她家闺女，到时她又如何能否认？
事情真闹开了她不肯娶，真闹开了，卢锦和的名声就全毁了！她就不信沈寡妇她舍得！
即便事情中间有什么变故最后不能如她的意发展，也有现成的替罪羊呢！只要把一切都往田氏身上推就成了，一口咬定是田氏传错了话！
卢梅内心里已经把算盘打得天衣无缝、滴水不漏，就等着田氏上钩。
论起心计手段，一百个田氏也不够卢梅看的，哪里是她的对手？
此刻田氏怎么看卢梅都是一个为了女儿操碎心的可怜母亲，又是自家的姐姐，一时也忍不住同情起她来，下意识的就脱口答应了。
第187章 内有猫腻
卢梅开心极了，更加亲热的拉着田氏又夸又赞又感激，一副恨不得把她当菩萨供起来的架势。
弄得田氏心里更觉自己倘若不把话传到，那简直就是十恶不赦了！
幸亏卢杏儿带着傻夫君、小豆芽及时杀了过来，别人也就罢了，小豆芽是一上去就抱着田氏撒娇，嚷嚷着嫂子不方便，让娘回去做午饭，他吃惯了娘做的午饭，饿了！
卢杏儿也在旁边帮腔，顺利的将田氏给带走了。
否则的话，只怕卢梅定会逼着田氏立刻去沈寡妇家。
饶是如此卢梅还追在背后加了一句“三弟媳，午后我去找你！”意思是我得看着你去了才安心！
卢杏儿皱皱眉，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老实善良柔弱的三嫂肯定被大姐说动了什么。
幸亏卢杏儿敏锐，回去便说了，与乔小如一起向田氏多问了两句。
田氏对她们没什么好隐瞒的，一五一十的说了。
乔小如听得纳闷：就这几句话？大姑母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打发啦？
卢杏儿略想一想却是微微变色，跺脚道：“三嫂，你让大姐给骗了！”
田氏、乔小如愣住。
“小姑姑，这话有什么不妥吗！”乔小如忙问道。
“亏你还是个聪明人，这都看不出来！”卢杏儿白了乔小如一眼，也没顾得上这话是不是有说田氏不是个聪明人的意思，便道：“谁不知沈六嫂心气儿高啊，这番话若听到她耳中，指不定把她给气成什么样呢！三嫂，你可千万不能说去，不然只怕今后沈六嫂就会远着你了！”
田氏一呆，细想想，似乎，也是。
这不变成沈六婶和卢锦和依靠新媳妇嫁妆过日子了吗？她听了不生气才怪！
卢杏儿却又道：“其实这还算不上什么，要紧的是那句话！就是大姐说的卢秀才爱慕美佳那话！三嫂，这样的话哪里能说呢！三嫂若敢把这话说出去，我敢保证肯定会传得满村子都是、再传到四村八乡城里城外，人人肯定还会说这话是从三嫂嘴里说出去的！三嫂和沈六嫂关系又好，大伙儿更不会怀疑这话不对，没准还当是三嫂从沈六嫂那听来的呢！到时这个儿媳妇沈六嫂那是不娶也得娶了！大姐可真是精明呐！”
乔小如立刻醒悟了过来，也忙道：“娘，小姑姑说的很有道理！这话您不能说！”
她是个从社会风气开放的时代穿越而来，这么一句话在她听来再普通寻常不过，因此并没有多想，可卢杏儿是这个时代的人，自然知晓这意味着什么！
这个时代，读书人的名声和女子的名声一样都极其重要！
卢梅显然并不安好心！她这是想要算计田氏呢。
田氏这种性格的人，别说卢梅了，就算是个很普通平和性情的人想要算计她也绝对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谁叫她好欺负呢？
田氏若再不明白过来那就成傻子了！当即惊得出了一身的冷汗，脸都白了，怔怔的睁大眼睛，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是的，她是真气。
若不是如今身体在乔小如的调理下已经好了许多，她这会儿只怕已经气得一口气转不上来晕过去了！
“怎么……她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这、这是害我、害我啊……”田氏半响才舒出一口气，心里难受极了。
若事情真到了卢锦和不得不娶美佳的地步，她今后还有何颜面见沈寡妇？这辈子她都会内疚的！
她真是昏了头了，怎么听了大姐几句话就觉得锦和娶美佳其实也不错呢？她怎么就忘了沈姐是绝对不可能看得上美佳的呢！
“娘或许不知道吧，”乔小如道：“这两天大姑母母女俩去了沈六婶家好几趟，可惜连沈六婶家的门都没能进去！”
田氏听毕有些不悦：“既然你早就知道了，怎么不早告诉我？”
“我就算说了娘就一定相信了吗！”乔小如无奈笑笑，道：“青苗也只是请娘过去坐坐而已，我若多说了，只怕娘心里还在怪我爱胡思乱想、疑心病重呢！”
田氏叹了口气，媳妇儿说的也没错。
“等午后你大姑母来，就说我身体不太舒服吧！”田氏又叹气，这是打定了要装病躲避的意思了。
乔小如和卢杏儿不着痕迹相视一眼，两人眼底均有些无奈，她还是不愿意同大姑母（大姐）撕破脸啊！
只是那位大姑母（大姐）未必是那么识趣的人，这脸到了最后只怕还是要撕破呢！
午饭后不一会儿，田氏就回了房间躺了下来，要将装病进行到底。
她刚躺下没一会儿，卢梅的大嗓门就在门口响了起来，使劲的拍着院门。
乔小如过去开门，卢梅瞧也不瞧她一眼皱眉道：“你婆婆呢？不知道我来了吗？”
我去！这意思是知道你要来所以应该亲迎？或者，全家来个列队欢迎？所以说孔雀就是孔雀！
乔小如也语气冷硬的道：“我娘身子不太舒服，吃了午饭就躺下了，难得大姑母好心——”
“什么！不舒服！”卢梅顿时跺脚：“这时候怎么会不舒服呢！”
说毕一阵风的直奔进屋，直奔进田氏的房间。
乔小如：“……”
卧槽！合着舒不舒服还得挑对时候？
乔小如耸耸肩抚了抚额，刚走进屋就听到田氏的房间里传来卢梅噼里啪啦的说话声。
想着反正有卢杏儿在陪着呢，乔小如也就懒得进去了。
果然不多会儿，卢梅脸色极不好看的从里头出来，狠狠瞪了乔小如一眼，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乔小如摸了摸鼻子，为毛一个个都这样看她啊？好像是她挑拨教唆的一样。
冤枉啊！明明是小姑姑挑唆的、装病是婆婆自己的主意好不好……
卢梅狗皮膏药似的锲而不舍，傍晚的时候又来了！大有田氏不替她走这一趟她就没完的架势！
来的时候乔小如正在厨房里做饭，傻夫君在烧火，小豆芽也在，卢梅闻着香味就先窜进厨房，看了看锅里的蒜苗芹菜炒肉，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悻悻然道：“听说你们家得了一头四五百斤的野猪，倒天天大鱼大肉的好日子啊！乍也没想起来给我们家送点去？那么多也不怕吃坏肚子！”
第188章 上门威逼
混蛋！
乔小如心里暗骂，有的人那张嘴里说出来的话根本就不能听！
“大伯娘没给大姑母肉吃吗？他们家也分了差不多两百斤呢！”乔小如一脸的诧异问道，随即又“哦！”了一声恍然大悟，笑道：“或许大伯娘觉得大姑母在城里天天大鱼大肉的吃腻了，特意给您做点儿清淡小菜养养胃吧！唉，说起来也是的，大姑母哪儿跟我们一样呢，这过年啊，就想吃肉！”
卢梅哼了一声，脸色显得有些难看。
她自然不会驳斥乔小如的话，心里甚至因此生出几分高人一等的骄傲：说的也是！自家在城里不说天天吃肉那也是三天两头的吃了，哼，才不像他们，跟没见过肉似的，就眼巴巴瞅着过年这几天吃几顿好的！
只是，在大房连续吃了好几天的水煮白菜、素炒白菜，闻到这么香的肉，她真的好想吃啊！
越是吃惯了肉过惯了好日子的人，一旦清汤寡水起来也越受不了，何况巨大的诱惑就在眼前呢？
卢梅盯着那锅里的肉，不由自主的，竟有点儿挪不开眼！胃里叫嚣着，恨不得伸出一只手来夹了肉狠吃一顿。
她不由心里暗恼，杨氏那个小家子气的婆娘，为了不让自家母女吃她家的肉，竟然天天都是白菜，一点肉星子都不见，哼，也不晓得有没有背着她偷偷做了吃！
乔小如这死丫头就更可恶了，给自己撞上了也不开口请自己留下来吃饭！眼睛里还有自己这个大姑母吗？怪不得杨氏张氏大弟他们每一个喜欢她的！
“大姑母是来看望我娘的吧？您真是太有心了，我娘一定很感动的！娘还在房间里大姑母请去吧！”乔小如笑眯眯道。
卢梅脸色更难看了，连哼都没哼，只阴沉着脸瞪了乔小如一眼就走了。
田氏还躺在床上装病，也是挺苦逼的，看见卢梅进来，心头一紧，却也下意识松了口气：终于来了！
“三弟媳这病还没好吗？”卢梅语气有点冲，脸色更说不上好看。
田氏下意识看了卢杏儿一眼，卢杏儿垂眸当没见。
三嫂也该试着自己立起来了，不然以后自己不在了，小如得多吃亏！好歹这一个一个的都是长辈，即便无理，小如顶撞了他们，说出去也是她的不是！何况把她的名声弄坏了？
田氏只得硬着头皮陪笑了笑，哼哼唧唧道：“呃，那啥，还、我还有点头晕呢！”
“哦？”卢梅挑了挑眉：“明天呢？明天三弟媳总该好了吧？怎么？三弟媳总不会是反悔了不肯帮大姐的忙这才故意装病的吧？这病是不是得等大姐我回城了才会好啊！”
“大姐！没、没有的事！”田氏本就不是惯会撒谎的人，卢梅这样直接揭穿的话令她又尴尬又羞窘，一时脸都又红又热起来，急得语无伦次结结巴巴。
“没有就好！”卢梅哼了一声，道：“三弟媳一向来是个老实良善的，大姐一向来最信任的就是你了！三弟媳啊，你可别让做大姐的心寒啊！”
田氏一怔，满腔的话恨不得一股脑儿直截了当说个透彻，可那些话到了喉咙口却怎么都说不出来，最终只喃喃唤了声“大姐……”
“你还认得我这个大姐就好！”卢梅一锤定音：“那就这么说定了啊，你好好的休息一晚上，明天这病应该就能好了！明天早上我再来！”
田氏：“……”她好想拒绝啊！可是，可是为什么就是说不出来呢？
想了想，卢梅又道：“我来的时候看见小如在厨房烧菜了呢，这会儿也该吃饭了！呵呵，你们家的饭菜可真香啊！那锅里炒的是野猪肉吧？哎，我还没吃过野猪肉呢！”
卢梅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想留下来吃点。
田氏张嘴，下意识便想说出邀请的话，在她看来，留大姑姐吃顿饭也是应该的，一码事归一码事不是？
卢杏儿却诧异的看了卢梅一眼，恰好开口道：“大嫂他们家也有一二百斤野猪肉啊，难道他们没请大姐吃？”
卢梅一滞，微带恼怒。
她当然不会肯定卢杏儿的话，不然岂不是表示她的人缘太差了，回娘家在大弟媳那连顿肉都吃不上？
“这不是小如烧菜的手艺好嘛！”卢梅撇撇嘴，又笑道：“上回我就知道了！说起来啊，我还真有几分怀念呢！”
卢杏儿：“……”拒绝赶人的话她也不好说，毕竟这不是自己家里。
就算是自己家，大姐赖着要留下来吃顿饭也没有把人往外头赶的道理，这种事儿或许卢梅做得出来，可她做不出来、田氏、小如都做不出来，谁叫她们都不是卢梅呢？
田氏哪里还能说什么？便细声细气的陪笑道：“既然这样，大姐就留下来再吃点吧！”
“成！既然三弟媳这么留我，那我就留下来吃点！呵呵！”卢梅说道。
卢杏儿嘴角扯了扯，这话说的！
倒像三嫂求她似的！没的叫人听了恶心反胃。
卢梅看到锅里的菜乔小如便想到会有这一茬了，她爱留就留呗！几块肉罢了，犯不着为这个吵闹的鸡飞狗跳！
当然了，也得看看大姑母的筷子下得够不够快了，她可是特意叮嘱了傻夫君和小豆芽，下筷子一定要快啊！嘿嘿！
谁叫这位大姑母实在忒不着调，着实让人喜欢不起来！
原本乔小如打算做蒜苗芹菜炒野猪肉、腊鱼炒干辣椒和野菌丁、醋溜白菜和豆腐小葱汤。
可是料到这位大姑母多半要留下，腊鱼就不做了。
卢梅看到桌上摆的三碗菜虽然只有一碗肉菜，可是卖相都很好，那肉分量也很足，看起来都很好吃的样子，比起杨氏那婆娘做的菜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加上香气一阵一阵的往鼻子里窜，她更加觉得想吃了！
转念一想，又想起女儿这些天也没尝过一点荤腥，顿时就心疼了，便向小豆芽道：“怀宣呀，快去你大伯娘家把你表姐请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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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有种人吧，天生就不会拒绝人，比如田氏，确实蛮活该的。。。
还好有小如在，所以大家安啦~~
呃，其实田氏这个当做一个伏笔吧，以后你们会明白原因滴
第189章 气走
乔小如眼皮一撩瞧了她一眼心里十分不爽：还真是不把自个当外人啊！话说这话要说也该是主人家说，轮得到她吗？反客为主也要分场合好不好！
怀宣一扭头：“我不去！我不去大伯娘家，大伯娘有事没事总会骂我！”
“你这孩子！”卢梅噎住。
这熊孩子可真讨厌，这话叫她怎么答呢？
她又看向卢杏儿，“杏儿你去！”
“大姐你就别害我挨大嫂骂了！”卢杏儿自然也不肯去的，笑眯眯道：“大嫂那嘴巴，我可是怕了！大正月里我可不想和她吵起来！要不大姐你自己去叫吧！”
卢杏儿也很厌恶她这种颐指气使指派人的架势，自己又不是她家的奴才下人，这语气实在是太令人讨厌了！
“怎么？我这个大姐还叫不动你啦？”卢梅愈发不满。
卢杏儿又是气愤又是不屑，这会儿知道是她大姐了？她在城里做工好几年，可从来没去看过自己一回、更别提请自己去家里吃一顿饭了！姐妹情分，早就没有了！
“反正我不去！大嫂会以为我是故意寒碜她呢！不然怎么在她家明明吃过晚饭了我还要去叫外甥女来三房吃？不是明摆着怪她没给外甥女吃饱吗！”卢杏儿说道。
卢梅气极了，瞪向乔小如，不用想也知道乔小如是肯定不会去的，索性懒得开这个口，哼了一声忿忿道：“罢了！我也不饿，也懒得吃了！明天午饭我们母女再过来吃吧！”
说完还特特看了乔小如一眼，意思是明天中午别忘记烧好吃的菜啊！
可惜乔小如没有那么善解人意，根本没和她对上目光——成天被她翻白眼，傻了才注意着看她呢！
卢梅悻悻，索性道：“小如啊，我和你表妹明天中午过来吃饭，别忘了做菜啊！别的也不用傻，就是野猪肉多做点！我知道你们家好几百斤呢！”
“哦！”乔小如笑眯眯应了一声，做不做的，到时候再说。
这人忒讨厌，赶紧滚蛋吧！
卢梅走了后，田氏也才起来，一家人吃饭不提。
乔小如见田氏一副松了口气的样有些哭笑不得，笑道：“娘，您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呀！我看不如跟大姑母把实话说了吧，不然的话她明天后天指不定往咱们家跑多少次呢！”
“是啊三嫂，你就是太善良了！把话说清楚了她爱闹就闹吧！还能把您怎么样不成！”卢杏儿也道。
田氏纠结起来，终于点了点头叹道：“你们……说的也是，那、那我明天就跟她把话说清楚吧！唉！”
次日一早，果然卢梅又来了，一进来看见田氏坐在堂屋眼睛就一亮，一拍手笑眯眯道：“哎呀三弟媳！我就知道你的病今天准定好！趁着这会儿还早，沈寡妇肯定还在家，要不现在就过去？”
卢杏儿和乔小如相视一眼，没说话。
乔小如心里默默点赞：这位大姑母还真是有恒心的人，只可惜做点什么不好偏偏要用来讨人厌！为难别人！
田氏捏了捏手心，看了她一眼，终于鼓起勇气出言拒绝。
拒绝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卢梅“什么！”的尖利声音给打断，接着便是卢梅一连串的气愤质问，连珠炮似的根本令人没法儿插嘴。
可田氏咬紧了牙关，就是不肯答应，哪怕卢梅的话说的十分难听、怪她食言不讲信用、说她眼睛里没有她这个大姐、甚至说她见不得自家闺女嫁得好，田氏都默不作声的忍了，从头到尾她就两个字：不去。
卢梅气急败坏，饶她有万般本事，对着一块石头也施展不开！
乔小如肚子里暗笑，所以这就叫以不变应万变吗？老实人照样有本事把聪明人气个半死嘛！单看怎样做了！
卢梅最后气极了，又把炮火对准了乔小如，质问乔小如是不是背地里挑拨了什么？
乔小如也只两个字：没有！
卢梅一连串的质疑质问她也学乖了，统统无视！骂吧，只要不是极其难听忍无可忍，她决定还是无视。
卢梅骂了她，又将卢杏儿也骂进来，啐了一口骂道：“别以为在城里当了几年女工自个也成了城里人了！哼，别打量我不知道你那点儿小算盘！你背地里挑唆你三嫂还不是为了你自个？你以为我们美佳落了空就能轮到你啦？也不打盆水照照自己，就你这样的也敢肖想卢锦和，做你的春秋大梦咧！”
“你说什么！”卢杏儿“唰！”的一下脸色变得煞白，圆睁杏目猛地盯上卢梅，震惊、羞怒、难堪、气愤到了无以言喻的地步！
卢杏儿尖叫一声冲上去揪着卢梅骂道：“你还是我姐吗！你还是我姐吗！你这张烂嘴说的什么！别当人人都跟你一样那么下作不要脸，眼看着卢秀才要考取功名了没脸没皮的往上贴！呸！就冲赵美佳有你这样一个不要脸心思龌蹉的娘也没好人家看得上眼！你不要脸我还要，别把我想的跟你一样下贱！”
“反了反了！你敢跟我动手！你敢打我！”卢梅气得浑身发颤，与卢杏儿撕打起来。
只是卢杏儿暴怒气愤之极当中，哪里是卢梅能够应付得了的？眼看着节节败落被卢杏儿揪得头发也散了、衣裳也乱了、胳膊也痛身上也痛，脸上也多了两道血痕！气得嗷嗷直叫。
乔小如还从来没有见过女人打架，卢杏儿又是挟怒出手丝毫不保留，卢梅本来就不是个好惹的，这场面看起来还真有点儿令她感到心惊胆颤，以至于呆了一呆才反应过来！
见田氏口内叫着：“大姐！杏儿！你们快住手、快住手呀！”欲上前阻拦拉扯更吓了一跳，慌忙将田氏往旁一拉，急道：“阿湛！阿湛！你快来、快来呀！”
这种场面连她都不敢轻易上前拉人，何况田氏？田氏若上前了，肯定是被殃及的池鱼！
“媳妇儿你叫我？”傻夫君从外边奔了进来，对于眼前打架的两人视而不见，只关切的看着媳妇儿。
第190章 断绝
“快！快把大姑母拉开！”乔小如忙道，一面上前去拉卢杏儿。
“哦！好的！”傻夫君点点头，皱了皱眉，走过去一手伸出，轻而易举便将卢梅那欲落在卢杏儿身上的手给抓住了，另一只手又把她揪着卢梅的胳膊也一拉一扯，卢梅手臂一麻，情不自禁放手，嘴里还粗声粗气骂个不停，却已经被傻夫君给拉开了。
“小姑姑！你快别哭了！”乔小如也拉开了卢杏儿，替她理了理散乱的发髻拍了拍她。
“杏儿！没事吧！”田氏亦上前，怜惜不已，心里暗叹。
大姐那话，着实太过了！令人心寒！
杏儿本就是个眼睛里揉不得一粒沙子的火爆脾气，哪里能够受得了？
“卢梅！你我姐妹之情今日一刀两断！从今天起老死不相往来！你若敢在外头胡言乱语姑奶奶半个字，姑奶奶非闹得你那闺女一辈子嫁不出去！”
卢杏儿抹了一把眼泪，瞪着卢梅，眼底全是被伤透了心的绝望和怨恨。
她的亲姐姐，当着她的面亲口污蔑她勾引男人，还骂她痴心妄想高攀，若非亲历，她是做梦也想不到的！
原本卢梅那话出口之后心里也暗暗的有点儿后悔的，知道自己气头之上那话说的有点儿过了。
可是被卢杏儿大骂了一顿又大打出手，此刻脸上、脖子上、手上、头皮全都火辣辣的一阵一阵在疼，哪里还有半分愧疚后悔？
更别提听了卢杏儿这么不客气的话了！
当即尖叫一声“你敢！”，气急败坏骂道：“红口白牙的你凭啥诅咒我们美佳！我呸！你才一辈子嫁不出去呐！我们美佳，那是大富大贵的好命！谁稀罕跟你当姐妹，你还真当自个是个东西了！”
卢杏儿冷冷一笑，直视着卢梅道：“你还真说着了，我这辈子就算不出嫁那又怎样？拉扯上你女儿陪我，很划算！”
“你！”卢梅脸色一变，又惊又怒，“你敢乱来，老娘管教你生不如死！”
豁出去的卢杏儿哪里怕她？冷冷道：“管好你自个的嘴巴，否则你可以试试我敢不敢！”
“好！好啊！好！”卢梅怨毒的目光一一扫过她们，猛地欲甩开傻夫君离去。
哪儿知道傻夫君的力气岂是她可轻易甩的开的？她想做一个决绝的姿态干脆利索扬长而去，可惜连步子都挪不动。
“傻子，放手！”卢梅大怒。
傻夫君皱了皱眉，却看向乔小如：“媳妇儿，还抓不抓她？”
卢梅气得胸口一闷，差点儿没晕过去！
乔小如也又好笑又好气差点儿忍不住笑出声来，摇摇头柔声道：“阿湛放开她！”
“哦！”傻夫君这才松手。
卢梅揉了揉自己的手，恨恨摔门而去。
卢杏儿被卢梅气得有点儿狠了，卢梅走后，她锋利的爪牙终于也软了下来，神色一黯，眼泪控制不住的泉水似的流下来，越擦越多，咬唇无声，时而发出一声轻啜。
田氏揽着她，轻轻拍抚着她的后摆，不停的柔声安慰她。
乔小如虽然无法感同身受，也知卢梅那样的话在这个时代来说是极其严重的话了，传了出去绝对毁人一生！说能把人逼死也不为过！
加上她亲姐姐的身份，更令人心寒。
这都什么人呀！
什么样的米才养得出这样的天地奇葩！
乔小如到底矮了个辈分，不好多说什么，有田氏在就够了，便拉着傻夫君回避出去了。
午饭的时候，卢梅母女当然没有过来，就算来，乔小如也不会留她们吃饭。
卢杏儿在房间躺了一天，没有吃午饭，直到晚饭的时候田氏去叫她，姑嫂两人不知又说什么说了半天，这才起来吃饭，两只眼睛却是红肿得桃儿一般。
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卢梅竟然又上门来了。
打开院子门看见是她，乔小如顿时脸色就变得不太好看。
卢梅脸色也不太好看，昨天她和卢杏儿打架，这死丫头分明拉偏架光向着卢杏儿，事后回去她越想越气，把她骂了个狗血喷头。此刻见她居然还给自己耷拉上脸色了，这还了得！
卢梅哼了一声一阵风又冲去找田氏。
乔小如：“……”好吧，只要不找她、只要不打架，她统统不管！
乔小如本来还以为卢梅不死心，还是为卢锦和的事情而来，不料，她竟然是来要野猪肉的，并且打算马上就回城里！
她要回城里乔小如巴不得，只是，来她家要野猪肉算怎么回事？
给她？还不如扔了！这是乔小如这一刻的想法。
因为自家野猪肉多，所以就该分给她？听她言语间大有怨艾，埋怨自家不地道，连外人都分了送了，竟忘了她这个大姐！当时就应该给她家送去百来斤的！这会儿她回来了，总不能让她空着手走吧？
又说他们家才几口人，三四百斤野猪肉哪里吃得完？到时候白白放坏了！
她也不要多，给她百来斤就够了。
乔小如外头听了这话简直都没有反驳的欲望，三四百斤？她打哪里听来的！
田氏很是头疼，卢梅这么一场又一场的闹腾下来，就算是个泥人也被她闹出几分土性来了。
何况田氏又不是笨，她只是学不会拒绝、只是心肠太良善。
可再良善的人，毕竟也不是傻子啊！
何况将心比心，卢梅昨天骂卢杏儿的话，实在也令她心寒。对亲妹子尚且如此，自己这个弟媳妇又算什么？哪天没准连更难听的话都说得出来！
这么多的想法看法存在心里，再加上卢梅言辞态度都不怎么样，田氏心里也不禁有些膈应起来，便不想给她。
可卢梅素知田氏是个软绵性子好拿捏的，哪里把她当一回事？见她不肯痛快应，自己倒越发的不痛快起来，言辞就更加难听了。
搅合的田氏又不禁头疼起来，心里不由得就想着，罢了罢了，给她吧！给她一些买个清静！
谁知卢杏儿沉着脸从房间里一阵风般冲出来，劈头盖脸毫不客气将卢梅一顿嘲讽大骂，直截了当的就说不给！
第191章 猥琐男
卢梅气极，怒道：“这又不是你家！老娘要你的肉啦？你也不过是个赖脸皮赖在这儿混饭吃的罢了，轮得到你来说老娘！要说不要脸，你比老娘还不要脸呐！”
若是以往卢杏儿听到这话必定无言以对，可现在她哪里会怕卢梅？冷笑道：“我住三嫂这儿到底每天都帮三嫂家干活，换口饭吃堂堂正正！大正月里你空手空脚的上门狗屁年礼都没带，连一文压岁钱也舍不得给怀宣，还想百来斤肉从三嫂这儿拿走？你可真够脸大的！当人都是傻子呀！欠你的、该你的呀！”
卢梅气极，怒道：“自家人分那么清还算自家人吗？谁说我空手来的？大弟妹把给三房那一份截下了说算三房孝敬她这个大伯娘的，我能拦着吗？想要自个找她去！再说了，这话也轮不到你来说，你算老几！”
卢杏儿只是连连冷笑，满脸的嘲讽讥诮。
“我说三弟媳，你这个家里当真越来越没规矩啦！一个个小辈都要骑到你脖子上啦！”卢梅忿忿，就想自己进厨房去拿，一抬头看见乔小如和傻夫君看似闲闲站在厨房旁，顿时一滞，料知自己是讨不到便宜了的，哼了一声一边骂一边走了。
乔小如：“……”终于走了啊！
堂屋里，田氏在安抚卢杏儿，让她不要把大姐的话放在心里，她这个三嫂是绝对没有嫌弃她的意思的！小如也绝对没有！
卢杏儿摇头笑笑，和她们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她当然也知道她们是什么样的人。
“倒是奇了怪了！卢梅这么急匆匆的就要回城？她舍得吗？”卢杏儿纳闷道。
现在对着卢梅，“大姐”两个字她是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口来了。
“管她因为什么呢！反正走了对咱们来说都是好事不是吗！”乔小如和傻夫君进来，笑着道。
“这倒也是！”卢杏儿也笑起来。
第二天，卢杏儿、乔小如就知道卢梅母女为什么匆匆离开了。
卢杏儿在城里绣坊待过，针线上着实不错，回村之后很快就和村里不少姑娘打好了关系，常常在一块做针线活，指点指点她们。
正月里没别的事做，姑娘们在一起做针线的时间自然就更多了。
这日吃过早饭，就有人来叫她去一起做针线，卢杏儿便去了，顺便把乔小如也拉了去。
真论起年龄来，乔小如比她还要小上差不多一岁呢，与姑娘们在一起一点也不违和。
乔小如无所谓，当做消遣也就去了，反正她那活计，仅仅只能说看得顺眼，是毫无美感可言的。
用卢杏儿的话来说，别人绣的花活灵活现、水灵灵的，她绣的花那是死的。
乔小如也不以为意，至少她鞋底纳得不错的。
五六个人围着火炉说说笑笑做针线，很快就到了午饭时间，各自回家。
回去的路上，没想到迎面碰上了卢怀银和一名陌生男子，乔小如心里暗骂晦气。
那陌生男子却是眼珠子一亮，盯着她们两个打量，那种打量的目光，着实令人不喜，跟只苍蝇似的。
“哟，是杏儿呀！哎呀好久不见没想到杏儿长这么好看了呀！”陌生男子笑嘻嘻的，目光中透着猥琐下流。
卢杏儿哼了一声没搭理他，拉着乔小如转身快步走了。
那陌生男子“哎、哎！”两声追了几步叫道：“杏儿你别急着跑呀！你身边那小媳妇儿是谁呀！是不是卢傻子的媳妇儿，见了我这个长辈乍招呼都不打一个啊！”
卢杏儿拉着乔小如索性加快了脚步，那男子追不上，只好作罢。
“小姑姑，那人是谁啊，怎么那么讨厌，看着就叫人不爽！”乔小如皱了皱眉。
跟卢怀银混在一起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卢杏儿看了她一眼，冷笑一声，道：“那是大嫂的娘家小侄儿杨修，看了讨厌这就对了！”
“原来是他，怪不得！”乔小如恍然大悟。
怪不得嚷嚷什么“长辈”呢！
为毛这家的长辈总是这么不靠谱啊摔！
“那不是什么好人，见了他离他远点！”卢杏儿又道。
“我知道，小姑姑！”乔小如笑笑。
乔小如大略也知道一点，杨修是大伯娘娘家的独苗苗，是大伯娘的爹娘生了四个女儿之后才得来的儿子。
虽然杨家家境一般，却把这个独苗苗宠得不知天高地厚，活脱脱长成了一个好吃懒做、无所事事成天鬼混的懒货。
前几年也说了个媳妇儿，据说那个媳妇儿是杨修自己相中的，生得很有几分姿色。
可惜人品实在不怎样，且和他一样好吃懒做。
前年有一次赶集，竟跟一名外地来的客商不知怎么的看对了眼，一来二去的勾搭上了，索性便悄悄的跟那名客商跑了！家里还丢下了一个三岁的女儿。
嫁了人的小媳妇儿不做正妻而跟人跑了宁愿做妾这种事儿还挺稀罕的，这件事当时引起了老大的轰动，老杨家一下子出了名。
不过这杨修不成器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出了这件事同情他的人少，嘲笑说“活该！”的很多，大伙儿茶余饭后把这事儿当做新闻说了小半年才算渐渐消停。
杨氏当时也气得不得了，那段时间几乎天天都要大骂一顿娘家那弟媳妇。
今日乔小如见了，同样心里只有一句“活该！”，这种人，光看一眼就令人生厌，他媳妇会跑很正常。
卢杏儿又“嗤！”的一笑，嘲讽道：“我总算知道卢梅母女昨天为啥急急的赶着回城了！杨修肯定是昨天上大嫂家来的！”
卢杏儿这么一说乔小如也立刻就恍然大悟了，杨修看人那眼神猥琐又下流，色眯眯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位城里来的大姑母还指望她的闺女嫁个大好人家将来做少奶奶、少夫人呢，怎么可能肯跟杨修住在一个屋檐下？
杨修是被杨家人包括杨氏在内宠坏了的，万一那小子色胆包天做出什么事来，赵美佳这亏可就吃的大了！
乔小如一笑，道：“这就是一物降一物！”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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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卢怀银使坏挑拨
那头她们两个已经走得不见踪影了，杨修才收回目光，冲卢怀银嘿嘿的笑，说道：“杏儿旁边那个小媳妇儿就是卢傻子的媳妇？乔家那个叫乔小如的丫头？”
杨修几乎每年都会来杨氏这里两三次，又爱东晃西逛，卢乔村里的人他见过的、叫得上名字的可不少。
卢怀银哼了一声眼中划过一抹恨意，冷冷道：“可不就是她嘛！”
对乔小如，她是恨透了。而且他隐隐的总觉得，自己被打的事儿似乎就跟她有关，只是当时什么都没有看到，他也就没好说罢了！如今害得他出个门还得撑着拐杖，左边胳膊还一点力气都用不上，心里那怨恨是一天比一天浓，哪怕不是乔小如他们干的，他也决定把这笔账算在他们头上了。
杨修“啧啧”的叹起来，摇头晃脑道：“不像啊，一点也不像啊！乔家那个丫头我以前见过，畏畏缩缩见人都不敢抬头的，跟这小媳妇儿一点也不像啊！啧啧，难不成这嫁人之后就开窍啦？有了男人滋润，就是不一样啊！”
说着嘿嘿嘿的笑了起来，那样子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他这副样子卢怀银也很看不上，忍不住鄙夷的瞟了他一眼。不过——
卢怀银心里一动，让他去对付那死丫头岂不好？反正他名声坏透了的，整个就是无赖，就算事情被人知道了，他也不会在乎！
卢怀银当即阴阴的笑道：“开窍？从来没听说过嫁了傻子能开窍的！不过这死丫头倒是真厉害，那张嘴什么话都敢说，我娘差点没被她给气死！”
杨修顿时不满的白了卢怀银一眼：“乍说话的呢！咒我姐啊你！”
“我说的是实话！”卢怀银忙道：“小舅舅你要是不信等你回去了自己问我娘去！大年三十那天那死丫头还把我娘给气得差点晚饭都没吃呢！”
“真有这事？”杨修也有点怀疑起来了。
“当然！这种事我能撒谎吗？”卢怀银道：“我娘不好意思跟她一个晚辈计较，她就蹬鼻子上脸了！小舅舅，我娘最疼你了，你可得帮我娘做主啊！”
说着又“哎”了一声，似自言自语的道：“不过那死丫头看起来倒是越长越好看了，给个傻子当媳妇，真是可惜了！没准她就是因为这个对我们卢家有气，成天搞三搞四的闹事呢！”
杨修心里一动，不由得脑海中浮现乔小如的容貌神情，五官小巧精致，小而挺翘的鼻子，红而饱满莹润的唇，尤其那双眼睛，明亮有神，十分动人，一时不由心痒痒的。
杨修不禁叹了口气，说道：“是啊，这么标志一个小媳妇儿，叫个傻子糟蹋了真的是可惜了！”
“傻子懂得什么？不懂风情，不懂嘘寒问暖，连一句好听的话都不会说，哪个女人嫁给他，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卢怀银又道。
杨修心中更动，嘿嘿的笑着点头：“不错！就是这话！”
杨修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媳妇跟人跑了他早就大感没面子，对于勾引别人媳妇这种事，根本无丝毫顾忌，若是成了，反倒是挽回了面子呢：看看，他也不是没人要的！
这两年他没少做这种事，只可惜四里八村根本没有哪个小媳妇大姑娘给他好脸色，一不留神踢到铁板还被人狠狠教训了几次，吓得他老实了大半年。
不过，乔小如，他是不怕的！因为这是姐姐家的侄媳妇，有姐姐罩着他怕什么？卢家三房连个能当事的男人都没有，他就更不会怕了！
而且，怀银这小子说得对，嫁给一个傻子，没准小娘子心里也是不甘委屈的呢，他主动殷勤献好、嘘寒问暖，她能不被他打动吗？
有便宜不占，那是傻子！
“太过分了！”杨修顿时一脸的气愤，哼道：“一个小小的毛丫头，竟敢对至亲的大伯娘不敬，我姐大度，不同她计较，我做弟弟的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受委屈！”
卢怀银听了心里大乐，暗暗称意，心知出气有望，便连连点头一脸的感动：“小舅舅说的太对了！怪不得我娘那么疼小舅舅，还是小舅舅你对我娘最好！”
“谁叫那是我姐呢！”
今年春天格外的暖和，正月里阳光灿烂，隐隐约约的，已经可以看见光秃秃的树枝上冒出密密麻麻绿豆粒子那么大的芽苞了，只等着第一阵春风拂过、第一场春雨落下，生命的力量就会喷薄而出，抽枝长叶，一夜之间，就会生出浓浓的春意来。
过了正月初十，村里许多勤快的人家已经开始半玩半干的干农活了，上山挖地锄草，或者将牛栏猪圈里沤的粪一担一担的往田里挑，省得春耕的时候不必那么累。
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在这个没有化肥的时代，最好的肥田之物就是猪粪牛粪了。
只是养猪虽然几乎家家都会养，可猪圈出的粪只够用于一部分田，而牛更是没多少人家养，可以说，几乎每一家每年田里都缺粪。
在这个时候，就只能用青肥了。
青肥也叫做绿肥，就是将易于腐化的各种绿色植物茎叶犁田的时候一起犁在田里，与泥土一起搅匀融为一体以作肥田作用，用的最多的就是紫云英、水花生、水浮莲、浮萍等。
每年冬天，许多人家都会在自家稻田里洒下紫云英种子，到了春耕的时候，密密麻麻的紫云英基本上已经长到尺余高了，犁田的时候将这些紫云英直接犁翻，混在泥土中作为肥料。
乔小如家的几亩田也都撒了紫云英种子，得了空乔小如和傻夫君也去转了一遍看了看。这会儿天气才刚刚有回暖的趋势，这紫云英还没长开，只有半尺多长，等天气一暖，就会疯长。
有的甚至还会在犁翻之前开了花，紫红色的花朵铜钱大小，聚生如簇，远看像小小的莲台，连接成片，开在地毯似的绿色中，美而且甜香味十足，是极其亮眼的村间美景。
乔小如没想到居然会在田间小径上遇上杨修，她不禁微微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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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无耻调戏
恰好面对面走过，而田间小径很窄，只能勉强容两个人同时经过，这个招呼是不得不打的了。
“小舅舅！”乔小如冲他微微点头叫了一声。
“哎！哎！小如啊，呵呵！这么勤快啊，还正月里呢，就下田了！”杨修自认为笑得一脸亲切友好，落在乔小如眼中却是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乔小如敷衍呵呵没理他，谁知他不知哪根筋抽了一个劲的说个没完，“三房没个中用的人，啥事都要你来做，真是太辛苦你了！你这样的小媳妇儿，就该在家做点轻松的家务活，下田下地这种事哪儿该你呢，你说是不是？我姐他们也太不地道了，乍能把你们分家分出去呢！你放心，我会说说她，让她叫怀金他们多帮你干活，省得累坏了你！”
杨修说完，一脸期待的望着乔小如，他在等着乔小如的感激淋涕。
对上乔小如一脸莫名、看傻子一样的目光，杨修一怔，不禁有点悻悻的，不死心又陪笑道：“小如啊，我姐是不是做了啥不地道的事儿？你跟我说说，小舅舅我帮你讨回公道，我说她去！我这个姐啊就是性格不太好，不过倒是肯听我的话，我说啥她准听！”
“能让路吗？”乔小如眸光微沉，淡淡说道。
杨修一滞，道：“我是真的想帮你嘛！看你也怪可怜的，多不容易呀！”
“阿湛，让他让路吧！”乔小如理都没理他偏头向傻夫君道。
傻夫君早就不爽了，不知道为什么，面前这个男人虽然看起来很和气的样子，还满脸都是笑，可是他一点也不喜欢，很想一拳打扁他的鼻子！
媳妇儿发了话，傻夫君更加不会客气，冲上去手臂一挥：“一边去！”
杨修一个趋趔，傻夫君已经拉着乔小如过去了。杨修晃了几下，差点儿没摔到一旁的稻田里。
“啊！”的惊叫一声杨修挥舞手臂摇摆着站稳身体，恼羞成怒“呸！”了一口，冲乔小如和傻夫君背影恨恨瞪了一眼骂道：“什么东西！怪不得不招我姐待见，真不是个玩意儿！”
杨修心里越发了狠，非要把乔小如勾到手才作罢！这么一个小媳妇儿也对付不了，他还算是个男人吗？
“渣男！有病！”乔小如没好气骂道。
被那人盯着，感觉着实糟糕的很，就像饭碗里发现一只死苍蝇似的恶心。
一直牵着乔小如手的傻夫君抬头看她，闷闷道：“媳妇儿，我讨厌刚才那个什么小舅舅，我很想揍他可不可以？”
乔小如看了他一眼，不禁“扑哧！”一笑，好笑道：“一个跳梁小丑而已，揍他干嘛！不过呢，如果他再招惹咱们，你就揍他！”
“嗯，下次再见到他我就揍他！”傻夫君晃了晃拳头。
“嗯！”乔小如顿了顿又加了一句：“记得别揍他脸！最好揍得神不知鬼不觉，检查不到伤处。”
傻夫君想了想，点点头：“好！”
话说，本来他还真想揍那混蛋脸呢，想把他鼻子揍扁。不过，媳妇儿的话是要听的！
下午乔小如和傻夫君又去看了看年前种下的萝卜白菜。
经了一冬的生长，萝卜白菜都长得很好，白菜是卷筒白品种，一株株已经打着卷儿长得结结实实，外边一层叶子碧绿碧绿的，内里却是嫩嫩的黄白色。
萝卜一个个也都长好了，地面上露出一截雪白，小的也有拳头大小。
看样子都已经长成了，过些天就能用了。
乔小如对此很满意，心里美滋滋的。
在处理这些萝卜白菜之前，她还要先做一件事。
分家的时候自家分了五亩山地，她都去看过了，其中三亩稀稀拉拉的种了些竹子，剩下两亩是用来种红薯芋头土豆之类的。
乔小如打算将竹子砍掉腾出一亩多来，再加上这两亩，全部用来种茶树。
茶树苗只需要到伏牛山里去挖回来便是，那里多得是。
有了这三亩多茶树，今后吃油就不用愁了。她其实还想将茶树种植做成产业化，多多的购买山地种下，将来打造成这一片的特产，不但自家可以致富，就连乡亲们也可以跟着受益。
不过，那需要很多很多的银子，而对这一片地域广大的消费者来说，茶油也需要一个接受过程。
第二天，天气依然很好，乔小如和傻夫君便上山去处理竹林砍竹子，卢杏儿问明白了他们去做什么，不声不响的换了衣裳鞋子，也要跟着一起去。
“别以为我只会绣花，这地里的农活啊我做的可不比你差呢！”卢杏儿笑着道。
卢梅的话、杨氏的话对她到底还是有一定影响的，她既然住在三房，当然不愿意当一个白吃饭的，作为这家的一份子，干农活天经地义。
乔小如想了想便知她心里有何顾忌，也没说什么推辞客气的话，笑道：“有小姑姑一起就更好了，可以做得一些！”
卢杏儿见乔小如没有拒绝松了口气，笑道：“那咱们走吧！”
如今田氏的身体已经好不少了，有小豆芽帮着，在家里做午饭没有问题，乔小如三人下地也放心多了。
这个时候杂草什么的都还没长，竹林中因为年年都有人打理，看起来还是比较干净的，就算是杂草茂盛的春夏之季，那些草也都是很柔软的低矮草，没有属于很难搞的灌木丛之类。
乔小如早已在心里盘算好了砍多大一片，三人到了地方就开始忙碌起来。
将竹子无论大小一株株砍下，修理枝叶，将竹子搬运堆放一旁，枝枝叶叶回头也堆放一堆用火烧掉。至于竹根，挖不挖都无所谓，竹笋一长出来就拔掉，过得一二年，这里的竹林也就自然灭绝了。
这竹林的竹子长得并不茂盛，估摸着整理一两天也就能弄好了。
乔小如没想到的是，竟然又碰见杨修那混蛋了。
这混蛋大惊小怪、大呼小叫：“哎呀小如啊，这哪儿是你干的活呀！怀金两口子都在家闲着呐，要不我陪你去叫他们来帮忙？我这个小舅舅叫他们，他们可不敢不来！你看，你小姑姑那双手是绣花的，哪儿会干这个呀！”
第194章 纠缠吗?
卢杏儿顿时皱眉：“杨修，你疯了不成，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杨修也没想到卢杏儿会在这，对这个姐姐的小姑子杨修很有点头皮发麻，以前不是没打过她的主意，可这就是个辣货泼妇，曾扬言要一把剪子废了他，弄得他现在只要一看见她瞪眼冷冰冰的盯着自己就感觉下边凉飕飕的。
“我这不是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帮忙的嘛！”杨修摸了摸鼻子，悻悻道：“我那是好心，你们别不识好歹！”
“帮忙？你！”卢杏儿不屑嗤笑，没好气道：“你会干活？添乱还差不多！没事赶紧给姑奶奶滚蛋！省得大嫂知道了还当我们怎么了你呢！回头要是找姑奶奶闹，姑奶奶可不会给她面子！”
杨修听卢杏儿这么说杨氏心下有些不快，“杏儿你这话不地道了啊，那是你大嫂，长嫂如母你懂不懂！”
卢杏儿直接“呸！”了一声，收回目光继续干活。
杨修气得干瞪眼，恨恨嘀咕两声，便朝乔小如那边走去，笑眯眯道：“小如啊，累不累啊？累了坐下歇一会儿吧，我来、让我来帮你！”
说着就要伸手去拿乔小如手里的柴刀，心里头美滋滋的想着等会儿可以趁机摸一摸乔小如的手，假装绊住了一个踉跄蹭一蹭她，如果她半推半就的除了白了一眼没有其他表示，那就表示她已经接受了自己大半……
“滚开！”傻夫君早看他不顺眼了，哪里容许他靠近自己的媳妇儿，皱了皱眉伸手一挥，将杨修挥得踉跄倒退了好几步差点摔倒。
“你个傻子干啥呢！”杨修吓了一大跳，心里那点儿旖旎邪心一下子退了大半，恼羞成怒的瞪着傻夫君。
傻夫君挥了挥拳头，瞪他答的干脆：“揍你！”
卢杏儿也看出几分来了，杨修的德性她有什么不知道的？这混账东西是想勾搭调戏小如呢，真是不知死活！姐弟俩都是一个样，黑了心肝的东西！
“杨修你个混账东西！”卢杏儿火了，当即蹭蹭蹭的跑了过去，扬了扬手里的柴刀，杏目圆睁冲杨修喝道：“你找死呀！赶紧给姑奶奶滚蛋！”
卢杏儿的目光所表明的某种意味实在是太明显，明显到杨修无地自容。
他这种人无地自容自然不会闷头闷脑灰溜溜的就走了，反而激起一股恼羞成怒来，同样瞪着卢杏儿怒道：“老子想去哪去哪，你是老子什么人，要你管？想劈死老子吗？来呀来呀！有本事你冲老子劈啊！别忘了老子的亲姐还管着你呢！”
“你！”卢杏儿气得握柴刀的手在微微发抖，杨修就是块滚刀肉，比杨氏还要难缠。
傻夫君恼了，撸起袖子上前一把揪住了杨修的衣领，准备把他提起来扔出去，他的力道一向来控制得很好，保准让他吃够苦头。
“阿湛！”乔小如却轻轻的握住了傻夫君的手臂，冲他微微摇了摇头。
“媳妇儿！”傻夫君不满看她，还有些委屈。
杨修眼睛“唰！”的一亮心花怒放！他认为乔小如这是被自己打动了，所以护着自己呢！
杨修顿时神气起来，一边挣扎一边瞪傻夫君喝道：“干啥呀干啥呀！你个傻子赶紧给老子放手！没大没小、不分尊卑！老子是你舅舅！舅舅你懂不懂？是跟你爹娘一样大的长辈！”
“闭嘴！”傻夫君恼怒，一眼瞪得杨修嗓子发凉。
“阿湛，放开他吧！”乔小如拍拍傻夫君，柔声说道。
对上媳妇儿温柔的目光和神情，傻夫君觉得媳妇儿心里眼里还是最看重自己、喜欢自己的，当下心里边也就没有那么窝火恼怒了，缓和了脸色“嗯”了一声，松开了杨修。
当然，那目光还是充满敌意的。
杨修简直就是心花怒放啊，如在云端，轻飘飘的，整了整衣裳，狠狠白了傻夫君一眼：“没规矩！”
再看向乔小如的时候，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嘿嘿”的笑。
乔小如心里厌恶得像吞了只苍蝇，做出一副有点害羞的模样垂眸没有对上他那猥琐不怀好意的目光，轻轻飞快道：“天黑之后村子东边的小竹林！”说毕又提高了声音道：“小舅舅还是先回去吧！这里不是小舅舅该来的地方！”
杨修睁大了眼睛又惊又喜，差点儿要一蹦三尺高了！这小媳妇儿，还不是被自己给追求到手了？就说嘛，谁乐意嫁个傻子呀！屁都不懂！
“好！好！好！”杨修连连点头连说了好几个好字，也不知是回答前一句话还是后一句话的。又深深的看了乔小如一眼，屁颠屁颠的走了。
卢杏儿有些怪怪的看了他一眼，再看看乔小如，忙关切道：“没事吧？”
乔小如的声音很小，她刚才并没有听清楚前一句话她跟杨修说的是什么。
“没事，小姑姑！”乔小如摇摇头笑道。
“他不是好人！混蛋！”傻夫君忿忿。
卢杏儿给他说的乐了，笑道：“阿湛说的是，小如，那不是个好人！”忍不住又咬牙切齿起来：“那就是个鬼迷心窍的狗东西！仗着大嫂疼他，没什么不敢做的！你要小心点！他没安好心呢！”
“嗯，我知道的，小姑姑！”乔小如冲她感激笑笑。
卢杏儿欲言又止想问她究竟跟那混蛋说了什么，那混蛋离开的时候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还有那双眼睛，光芒闪闪，一看就蔫儿坏，只是见乔小如明显不想多谈此事的样子，只得作罢。
没了杨修那讨厌的家伙在一边儿添乱，三个人仍旧麻利的干着活，中午的时候回家吃饭，休息休息，下午继续。
等到天黑，卢杏儿压根就没有注意到什么时候乔小如和傻夫君两个出门去了。
乔小如晚上几乎不出门的，卢杏儿意识到的时候有些奇怪，不知她去做什么了。
然而并没有多久，他们两人便回来了。卢杏儿随口笑问，乔小如找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卢杏儿见她神情坦然自若，也没有多想。
乔小如当然不会告诉卢杏儿自己和傻夫君干嘛去了。
第195章 给他一个教训!
两人是去赴杨修那个混蛋的约去了！
杨修那副嘴脸乔小如实在一想起来就恶心，无法做到视而不见，村东头竹林约见，他乐颠颠的答应了自然会去。
乔小如和傻夫君根本没出面，傻夫君几颗小石子破空而去，杨修就“哎哟！”一声倒在了地上。
傻夫君动手之前乔小如仔细询问叮嘱过，让他控制好力道，让杨修在这竹林里躺一个半个时辰就够了。
这样大冷天若是躺倒明天早上，妥妥的肯定风寒发烧，要是在现代这算不了什么，顶多在医院里躺几天、多吊几瓶水吃点苦头而已，可是在这个医疗水平落后的时代，大冬天的冻一晚上绝对有可能把小命给报销掉！
乔小如是很不喜欢杨修，如果哪天杨修被别人报复挂掉了她多半会说一句“活该！”，但还不至于为眼下这点龌蹉而亲手要他的命！
冻一个半个时辰，也够他受的了。
对傻夫君来说，收拾这种战斗力弱爆的渣男也就是动一动手指头的事儿，因此两个人的时间反倒是都花在了路上。
他们倒是回去了，杨修就惨了，醒来的时候浑身冰凉，心窝子都凉飕飕的仿佛填满了冰渣子，抖抖索索的回到卢家大房，把杨氏给心疼得够呛，又是添木炭拉他烤火又是命儿媳妇熬姜汤，又是逼着卢怀金连夜去邻村请赤脚大夫。
杨氏见杨修冻得跟条死狗一样不停的抖着牙齿咯咯响着嘶着气，鼻头通红、脸色却发青发白，又是生气又是心疼，把他好一通埋怨数落，逼问他究竟怎么回事？怎么会搞成这样？
傻夫君出手很有分寸，根本没有和杨修照面，杨修也只当是自己不留神绊倒摔跤倒霉磕到头才晕了过去，这种倒霉事儿哪好意思说？
哼哼唧唧的只说自己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碰到了脑袋晕过去了，把个杨氏弄得更急更气更心疼。
急忙掰过他的头大惊小怪的问他磕到哪儿啦？又心疼得直数落他怎么这么大个人了走路还不小心！
杨修听得不耐烦，没好气嚷了几句：“吵死啦！吵得我头疼！”吓得杨氏也不敢再数落了，忙放低声气儿小心翼翼的问他到底磕哪儿了？
杨修便胡乱指了个地方，杨氏连忙凑过去细看，见没有什么异样，这才稍稍放心。
这可是老杨家的独苗子啊，老杨家还指望着他传宗接代呢，可不能有事儿！
李氏一向来厌恶杨修，总觉得婆婆太偏心，对自己的儿子孙子都没有对这个败家舅舅好，有什么好东西总不忘记给这个败家舅舅留一份。
这么大晚上的不过因为一点点小事又闹得全家人仰马翻，让自己的男人黑灯瞎火顶着寒风去请大夫，心里就更呕着气。
婆婆让煮姜汤，她也不敢不煮，只不过心里头不痛快，煮好了姜汤悄悄的往里头添加了些凉水，低声骂了两句。
越想越气，“呸、呸！”两声往姜汤中吐了两口口水，这才端了出去给杨修，随后就找了个借口带儿女回房睡觉去了。
卢怀银也坐在火盆旁，冷眼瞅着杨氏为杨修大惊小怪、大呼小叫，心里也有几分酸溜溜的。心道自己被人闷打一顿伤得那么重，娘也没着急到这个地步，他老杨家的人就是比卢家的矜贵啊！
看见杨修哼哼唧唧脸色青白嘴唇发乌的样，心里大为畅快。
卢怀金好容易把大夫请了来，可怜已经带孩子睡着了的李氏又让婆婆大着嗓门叫起来煎药，气得差点没骂娘！
杨氏因为心疼自家弟弟心里也正憋着一股火呢，见李氏脸色不太好看当即就把她当出气筒骂了起来，骂得李氏差点摔了药罐。
大房这边，足足折腾了大半夜，才算消停。
第二天一早，杨氏不放心杨修就起来看他了。见他没有发烧，因为治疗及时风寒也不是很严重，只要躺着休息两三天就能好，便放了心。
早饭后卢怀银钻进了他的房间，问他昨天晚上到底是咋回事？
这甥舅俩臭味相投，比其他人关系倒要好些。
要知道，昨天杨修可是兴头头乐颠颠的向他夸耀，说那傻子的媳妇儿已经被他钓到手了，约他晚上见面呢！
吃过晚饭他就乐颠颠的去约会了，哪儿知道会这副收场回来。
杨修听卢怀银问得这么直截了当顿时脸色就有些不太好看：这不是揭他的短、嘲笑他吗？
有这么对长辈的吗？真是岂有此理！
杨修当即便骂骂咧咧道：“你们村里的路实在太差劲了，什么破玩意儿！害的老子摔跤！还耽搁了老子的好事！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小舅舅真的是摔跤了？不是因为别的？”卢怀银将信将疑追问。
“你小子啥意思你？”杨修心里有鬼，立刻就要炸毛，恼羞成怒的瞪着卢怀银。
“小舅舅你别误会嘛！我这不是关心小舅舅嘛！”卢怀银连忙陪笑，压低声音往他跟前凑了凑，挤眉弄眼的轻浮道：“那昨晚小舅舅到底——呵呵，有没有见着人啊？”
提起这个杨修就觉得窝囊憋屈死！眼看要吃进嘴里的鸭子就这么给飞了！
他绷着脸哼哼两声，白了卢怀银一眼没说话。
卢怀银便知道昨夜他这一跤是白摔了、这场罪是白受了！
忽然又想到昨夜的月色可不错，加上现在还在正月里，晚上窜门唠嗑吹牛的人还是挺多的，这位小舅舅如果摔倒在外头路上，不太可能那么久也没人发现啊！
卢怀银心中一动，冷不丁的笑问道：“小舅舅，你昨夜该不会是在那片小竹林里摔的跤吧！”
“你——”你怎么知道一句话杨修只说了一个字就刹住了，可他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卢怀银一看就明白自己猜中了，挑眉道：“真的是在竹林中摔的！”
丢脸啊！都已经走到竹林里了，说不定下一刻那乔小如就到了，温香软玉眼看在怀了，结果——
杨修恼羞成怒瞪卢怀银：“啥意思啥意思！干啥呢你！”
第196章 好歹毒的小娘们
卢怀银的脸色却一下子变得凝重了起来，问道：“小舅舅还记得当时的情形吗？小舅舅究竟是怎样摔的？”
“卢怀银！”杨修大怒，一拍床铺喝道：“你够了啊！”
心里大骂，这什么狗屁外甥啊，字字句句都在变着法儿的奚落自己这个舅舅！还小舅舅？我呸！你还有个大舅舅不成！
“如果我没猜错，小舅舅肯定是冷不丁突然摔跤，多半还是被什么东西击中的吧？”卢怀银居然没有理会杨修的怒气，望着他又道。
“你”杨修终于也察觉到什么不对劲了，拧着眉头想了想，变色道：“你到底想说啥？”
“那就是了！”卢怀银咬牙切齿一脸的阴狠，冷笑道：“昨天小舅舅跟我说这事儿的时候我就觉得有点奇怪，乔小如那贱丫头不是个好惹得，心狠着呢！在小舅舅这半点儿便宜还没有捞着，哪儿可能那么轻易就约小舅舅私会！哼，原来如此啊！”
其实卢怀银想说的是，就凭你这种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的无赖，那贱丫头能看得上你？
只不过为了照顾杨修的面子没好直说罢了。
杨修因为此事自信满满，满满沉浸在自己魅力十足的成就感中，就觉得卢怀银的话十分刺耳，便白了他一眼哼道：“得了吧你！你少在这儿吃不这葡萄就说葡萄酸的挑拨离间了！我就不信乔小如那么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媳妇儿能有那样的手段！如果真的是她，我怎么的也能察觉到吧？可我压根就没察觉身后有人靠近！”
卢怀银冷笑：“她是不能，可那傻子能！”
杨修一愣。
卢怀银继续道：“小舅舅可别忘了，年前我们村里猎了那么多的野猪回来那次，那傻子可是出了大力气！三百好几十斤的一头大野猪那傻子都能一箭毙命，哼，他比小舅舅想的要厉害得多！”
说起这事卢怀银就忍不住悄悄的白了杨修一眼，当时家里分到了百多斤野猪肉，转眼他的亲娘就给小舅舅家送去了差不多一半！
杨修心里一凛，顿时也有点不确定起来了。
其实他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自己并非一点也不知道，乔小如昨天约他晚上私会是完全出乎他意料的！他根本就没有想过事情会这么顺利！
难道
“不瞒小舅舅，”卢怀银恨恨道：“我这一身的伤，现在这手还不能用、这腿还走不利索呐，我一直怀疑就是那傻子和那小贱人干的！他们能这么对我，这么对小舅舅又有什么不敢！”
杨修的心是彻底沉下来了，此时细细回想起来，昨夜那一跤摔得的确有些蹊跷。
当时一股寒风猛然呜呜呼啸着吹来，他下意识缩了缩身体，没想到就摔了，脑袋应该是磕在竹子上，然后就人事不省了！
他肯定没磕在石头上，哪儿有那么容易晕倒？似乎，当时有什么石子之类的硬东西击中了他……
杨修又惊又怒，握拳咬牙：“小贱人，敢戏弄老子！”
卢怀银恨恨道：“那小贱人睚眦必报，三天两头把我娘我爹气得半死！就连过年也不放过，那天闹得差点儿连祭拜宗祠先祖都耽搁了！我不过看不过去说了几句维护我爹娘的话，你看看，她就唆使那傻子下这种毒手！别说你调戏她了，就冲你是我娘疼爱的幼弟，她就不会看你顺眼！”
杨修冷着脸恨恨的不说话。
“小舅舅，这个亏，你真打算就这么吃了？”卢怀银又问道。
“滚！做梦！”杨修怒道：“这口气老子可咽不下去！哼，一个小贱人、一个傻子，也敢戏弄老子！老子不狠狠的教训他们一顿老子不姓杨！”
卢怀银听得心里大乐，面上却一副忧心忡忡的的表情劝道：“我看还是算了吧，那小贱人狡猾阴险，那傻子又是个有蛮力的，小舅舅你还是不要再招惹他们了！不然只怕吃的苦头更大呢！”
“这回幸亏小舅舅你身体健壮，运气也好，昨夜还能清醒了回来，假如在那竹林里头昏迷冻了一夜，恐怕”
杨修不由狠狠打了个冷颤心里发凉，更是怒不可遏，一拳捶在床头咬牙骂道：“好狠毒的小娘们！”
听了卢怀银这话，他也觉得自己昨夜真是太侥幸、太走运了！
假如真的在那竹林中吹着寒风冻一夜，肯定会死！
那小娘们是在要自己的命啊！
那就是一条毒蛇啊！
越是如此，想起乔小如那精致小巧的五官，那明亮有神的眼眸，杨修更加心头痒痒，恨不得立刻把她抓来狠狠的惩罚蹂躏一番，看她不在自己身下哭着求饶！
这么想着杨修不觉心头一荡，小腹下蠢蠢欲动起来。
他恼火的瞪卢怀银：“你少在这儿添油加醋了，哼，走着瞧，老子绝对不会放过她！”
卢怀银有些讪讪，挤出一抹笑悻悻道：“我这不是担心小舅舅嘛……”
杨修哼了一声，重重的躺下去翻了个身背对着卢怀银。卢怀银一噎，狠狠瞪了他一眼，悻悻道：“那我就不打扰小舅舅休息了啊！”
说毕起身拄着拐杖一拐一拐的走出房间。
想到杨修这人又小气又记仇，卢怀银又觉一阵痛快，小贱人，你就等着吧，还有我呢，我也不会让你们三房好过！
将地清理干净，把竹子全都扛回了家，一把火将竹叶竹枝烧得干净，起了些看起来比较尖利的竹篼竹根，顺带挖出了好些笋，乔小如三人又开始挖坑。
茶籽树不会长得很高大，且树与树之间枝桠交叉掩映也丝毫不妨碍。
因为它的果实不需要采摘，是任由茶桃成熟之后自然爆裂，里边的茶籽就会落在地上，到时候只需要将落下的茶籽用宽大的竹扫把扫拢一起，用筛子筛筛简单分离泥土叶屑，将茶籽收起来就好。
所以树与树之间的间距不需要太宽，有一米到一米半左右足够了！
一开始听乔小如说要种茶籽树卢杏儿还老大纳闷不解，什么是茶籽树，她表示听都没听说过，卢乔村这片有这玩意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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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收大白菜
乔小如略犹豫，还是没把去伏牛山的事儿告诉卢杏儿，只笑着说是自己和傻夫君去年闲着没事的时候在深山里转悠偶然碰见的。
又说自家现在炒菜吃的油就是茶籽榨出来的油。
卢杏儿这才恍然大悟。
毕竟她这三年多在城里做工，三年前她年纪还不大，下地下田干活也没去过什么太远的深山里，并不起疑，笑了一句：“你的运气倒是好！找到这么好的东西！”
乔小如笑道：“我也是闻了茶籽的味道带着一股油味儿就想试一试，没想到居然成功了！那真是好东西呢，等开春了咱们种下，秋天结果的时候小姑姑就知道了！”
不告诉卢杏儿不因为别的，只是太多的人知道了的事儿那就不能称之为秘密了！迟早会传开。
只有三亩多地，虽然挖坑挖得比较密集，但深度并不需要太深，且除了一亩多竹林剩下两亩都是年年种东西的熟地，泥土都很松软，挖起来难度不大。
再有傻夫君一个能抵得上别人三个还有余，不过一天半时间，就把坑全都挖完了。
乔小如望着一片的坑，心里欣慰。琢磨着过两天过了正月十五就悄悄和傻夫君再去一趟伏牛山。
茶树苗只有那里有，只能到那里去要。
若不抓紧时间去，等真正开了春，草木发芽，万物复苏，虫蛇毒蚁也会苏醒，那个时候大森林里就比较危险了！
要知道那些毒蛇虫蚁积攒了一冬的毒液是最毒的，比平日里要毒上好几倍甚至十几倍！
趁着这会儿赶着去最后一拨，有傻夫君保驾护航，在见识了傻夫君猎杀野猪的英勇后，乔小如的信心更大了些。
趁着这两天天气好，白菜和萝卜也要处理起来了。
在前世，乔小如的外婆和妈妈都是制作各种酱菜、小菜的高手，耳濡目染，乔小如也会一些，比如豆瓣酱、果仁酱、辣椒酱、茶麻将、五香大头菜、腌菜、梅干菜、泡菜、辣白菜、咸豆豉、各种蔬菜做的腌菜泡菜、鱼虾等做的虾酱鱼酱等等。
甚至外婆嫌超市里买来的酱油味不醇不香还自己做过酱油。
这萝卜白菜乔小如便是准备做辣白菜和萝卜干。
当初之所以选择这两种蔬菜练手一是因为这两种做起来比较简单，自己以前做过，二是因为萝卜白菜好活，不需要操心护理。
市场上她当时转了几遍并没有见到类似的东西卖。
买东西的时候顺口打听了下，倒是知道这个朝代的人们不少人家都会做一些咸菜的，不过基本上都是用盐腌制大头菜，别的几乎没有。
大户人家讲究些，咸菜也是咸菜，就一个咸味儿，最多种类多一点，加点芝麻油、芝麻拌得更香，通常是用来佐粥的一味小菜。酸酸辣辣、酸脆爽口的辣白菜并没有的。
当时乔小如便存了元宵前后做出一批来试试行情，春节期间吃多了大鱼大肉难免油腻，尝尝酸脆爽口带着腊味的辣白菜，肯定会是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若借此打开了市场，以此为据点，将来便可以越拓越宽。
别小看这小小的酱菜，若是吃惯了，几乎天天都离不了，积少成多，真把生意铺开了，也是能赚大钱的。
就算万一没打开市场，那也无所谓，大不了一部分晒成菜干自家留着吃，剩下的直接铲了肥田吧！
反正也没投入什么成本，唯一花了钱的地方就是购买菜籽，什么化肥啊农药啊统统没有！付出的体力劳动那还用计较吗？这是乡下人的本分！
那些萝卜，可以先晾晒制成萝卜干，再进行加工，可以做成红油五香萝卜丁、酸辣萝卜丁、红油芝麻萝卜丁等各种口味的小酱菜，或者直接出售萝卜干，炒腊肉、肉沫都是极好的东西。
十三下午把该准备的各种调料准备好，十四这天，乔小如和傻夫君、卢杏儿、小豆芽便上地里处理大白菜。
年前订制购买回来的大缸子这会儿就要派上用处了，乔小如打算先做三缸。若卖得好就继续做，卖不好也就不必费劲了。
依着缸子的和大白菜的大小估计，一缸差不多能装五六十棵，三缸乔小如便打算弄一百七十棵。
要是在现代，大白菜亩产数万斤不在话下，然而现在当然没有这个水平。
乔小如目测了下，亩产估摸着在三千五六百斤左右，一颗长得差不多四斤，算下来她种了两亩多，收获大白菜八千来斤，两千两三百颗左右。
望着这一大片乔小如自嘲：若卖不掉，这田肯定肥了！
四个人来到田地里，乔小如大约点数了一下，便让傻夫君和小豆芽负责砍白菜，将大白菜一颗颗砍倒，她和卢杏儿则将外头那层烂的、老的白菜叶子去掉后小心的放进干净的箩筐中。
在地里直接把大白菜进行了初级处理，挑回去的就是干干净净能用的了，若是在院子里处理，少不了又会把院子弄得很脏。
四个人处理不到两百颗大白菜花不了多少时间，说说笑笑手下不停，不到半天的功夫就做好了。
看到装了四个大箩筐满满当当的大白菜，卢杏儿叹了口气，笑道：“瞧得眼都花了，也不知你的法子管不管用呢！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吃，我要尝个够！”
乔小如好笑道：“这又不是什么金贵东西，图个新鲜罢了！等做好了小姑姑只管放开肚子吃！”说着都笑起来。
挑担子这种活儿自然是傻夫君包圆儿。特意挑选的大箩筐，乔小如和卢杏儿就算想帮忙也帮不上，两人都是十来岁的弱小姑娘，能挑个几十斤就不错了。
挑了两趟傻夫君将白菜挑回了家，青苗也在，家里已经煮好了饭、洗切好了菜，就等乔小如炒了。
看到青苗又来了，乔小如和卢杏儿不着痕迹交换了一个眼色，心里均是一样的想法：杨氏还没死心啊！
青苗欢快的同他们打招呼，看到这么多大白菜吃惊道：“啊！怎么这么多大白菜呀！堆起来怕不像座山似的，啥时候才吃得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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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做辣白菜
众人都笑，乔小如笑道：“不是吃的，是卖的！先别急着问，下午看过你就明白了！不过啊你可得帮我保密！”
卢青苗知道这所谓的保密就是回家去不要说，脸上微热，点头笑道：“二嫂放心，我才不会多嘴呢！”
“二嫂知道你是个好的！”乔小如笑道。
这可怜孩子，还不知道她老娘早把歪主意打到她身上了呢！但愿这事儿最后别闹得太难看，不然这可怜丫头准定成了笑话！
杨氏那个娘，专门就是来坑女儿的！
乔小如炒了菜，几个人吃过，青苗抢着利索的收拾了碗筷桌子，洗干净。
休息了半个多小时左右，乔小如便让卢杏儿和青苗帮忙处理白菜。这个活儿就没傻夫君和小豆芽什么事儿了，傻夫君看了一会觉得没意思，拎着他弟弟上后院练习基本功去了。
可怜的小豆芽苦逼而单调的又继续蹲马步、站桩、打沙袋了。
挑回来的大白菜先要整棵整棵的洗干净，洗干净后将一颗白菜对半切开，每一半继续对半切开，共切成四份。
之后小心掀起每一片白菜叶子，在菜叶上均匀涂抹上盐。
因为一次做的数量不少，家里没有那么多那么大的木盆子可用，只要又动用大缸子了。
反正当初买回来了八口大缸，足够用了。
将抹了盐的大白菜一层层在缸子里码好，三大缸子再加一大木盆才装完。
等明日盐水浸了的大白菜会干瘪下去，到时候三只大缸子装便足够了。这次的估算还不错，不多不少。
这是一件琐碎需要细致耐心的活儿，三个人忙了整整一下午才完成，都累得不轻。
卢杏儿揉了揉酸疼的腰，再转一转肩膀胳膊，嗔了乔小如一眼笑道：“也不知你这丫头打哪儿想出来的古怪法子，没想到做起来这么麻烦折腾人，这要是做出来的不好吃啊，可真亏大了！”
卢青苗则咋舌，一脸肉疼的叹道：“用了好多盐，好可惜啊！”
乔小如和卢杏儿大笑。
“等做成了你们就知道一切的辛苦都是值得的！我有信心，肯定会好吃！”乔小如自信满满。
白菜是纯生态无污染的大白菜，所有的配料调料都是纯天然的，就连需要用到的少许水都是她特意制的“腊水”，没有道理不好吃。
所谓腊水就是在腊月里极冷的早晨，将挑回来的泉水煮沸，再用桶装好了放在院子里让它冷透收存起来。
用这样的水腌制泡菜腌菜，或者制各种酱、酱油最好，不但滋味更佳，而且经久不坏，鲜味持久！
要等到明天早上才能进行第二步，今日便暂且到此为止。
过了年，白日一天比一天变得长了，一个月前此时天已经渐黑，现在这会儿才隐现暮色。
青苗照例留在三房这边吃晚饭。
刚刚吃好，这丫头急匆匆的收拾桌子洗了碗筷便笑着向众人一一告辞，说要回家去了。
卢杏儿便笑道：“怎么今天回去这么早呢？天都没黑呢！”
要知道以往青苗在这边吃了晚饭总会玩好大会儿才回去的。
青苗见问便说道：“小舅舅病了，我娘交代了要早点回去，还要给小舅舅熬药呢！”
本来这是大嫂的活，可大嫂今天早上也说头晕头疼不太舒服，这熬药煎药的活就落到她身上了。
“病了？什么病啊？”卢杏儿有些意外，要知道就在前两天那混蛋还活蹦乱跳的使坏心眼儿呢，没想到这就病了，真是活该！
“受了凉着了风寒！先那天晚上还发烧来着！三婶、小姑姑、二嫂，我先走了啊！”卢青苗随口答了一句匆匆去了。
乔小如挑了挑眉，嘴角不自觉勾了勾，病得好！这次只是个小小的教训，若再敢，那他就等着再病一场吧！
卢杏儿疑惑嘀咕说了几句，乔小如随意应答着，自然不会傻到说出那混账东西病倒的真实原因。
一宿无话。
第二天，继续做辣白菜。
早早的吃过早饭，乔小如和卢杏儿便忙了起来，至于卢青苗，上午她是不会过来这么早的。
得洗了碗收拾了屋子院子，喂了猪洗了衣裳，距离午饭大约个把时辰的时候才会来。
要等她来才开工，黄花菜都凉了。
今日的大工程就是将昨天用盐腌的白菜一颗颗抖掉、擦掉上边的盐，将盐渍
出的水轻轻拧干，用干爽干净的缸子将大白菜装好放着备用。
同样的细致耐心活儿，乔小如倒罢了，卢杏儿那火爆脾气，还真是难为她了！竟然也跟乔小如一样一坐就是大半天！
看到卢杏儿都不知多少次眼睛朝着大门的方向瞄想要看看青苗来了没有，乔小如就暗暗的想要好笑！
终于青苗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处，明显感觉到卢杏儿呼出一口气，乔小如忍不住笑出了声。
卢杏儿看了她一眼便笑道：“多一个人咱们也可以快一点！这丫头可这能耽搁！”
说毕便扬声叫青苗快点！
青苗倒真是个老实孩子，乐呵呵的“哎！”了一声立刻进入状态，洗了手搬了小凳子就来。
乔小如只说了一遍她就点头说记住了，手下利索，快而且好，让乔小如和卢杏儿受了激励精神一振，情不自禁的也快了些，没感觉那么累了。
盐渍过的大白菜重新装缸的时候果然没有昨天那么多了，三缸还不太满。
大白菜都弄好了，下午调酱就是乔小如一个人的活儿了。
这需要经验，也是成败的关键，乔小如自然不能放心让卢杏儿、青苗来练手。
技术活她来，力气活她们还是可以帮帮忙的。
比如新鲜韭菜切小段、梨和苹果削皮去核切成小粒、大葱切成葱末、蒜头和老姜捣成泥这些活。
卢杏儿和青苗两个光这些又忙活了小半天。
别说青苗咋舌了，就是卢杏儿也叹道：“这白菜还真是命好，用这么多东西来配，做出来的东西要是不好吃那可真是没天理了！”
青苗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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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辣到手了
乔小如好笑，心想幸亏我之前就把辣椒解决了，不然今日还更有的琐碎呢！
若是在现代，直接去买辣椒粉就可以了，可现在市场上没有辣椒粉卖，只有整个的干辣椒。
乔小如只好将干辣椒放在锅里炒，炒得脆脆的，用借来的小巧石臼给它碾压捣碎。
辣椒可以存放，这项活计在好几天前她就做好了。
将所有的这些调料装在大木盆和木桶里，加适量的糖和盐搅拌调匀。
静置一刻多钟待各种调料相互融合渗出水来再次搅拌成浓稠的酱，便可以用了。
乔小如搅拌调制酱料的时候卢杏儿和青苗一直站在旁边眼睛不错的盯着。
一开始各种呛味辣味刺鼻味乱飞，姑侄俩慌忙后退扭头捂脸喷嚏不断。
等静置之后搅拌之后，调和的酱香味便散发了出来，那些刺鼻的刺激呛人的味道经过相互的调和中和奇迹般的变得柔和，变成了令人垂涎的辣香味，又有苹果和梨的清甜果香味。
是真的令人垂涎，口水一个劲儿的在嘴巴里被刺激得生成，酸爽无比！
卢杏儿咂巴咂巴嘴巴笑道：“不枉咱们辛苦了两天，还真别说，这酱看起来还真像模像样的！就算最后做不成，吃这酱也不亏！小如啊，留点呗，晚上尝尝，明天喝粥就着试试！”
乔小如笑道：“好啊！今晚就用这酱炒一个白菜看看味道怎么样！”
“炒腊肉会不会更好吃！好香的酱啊！”青苗也舔了舔唇。
“那可不行，”乔小如笑道：“腊肉本来就咸，这酱也是咸的！”
三人笑了起来，青苗恍然大悟“哦，对哦！”
卢杏儿一指头点在青苗额头上笑骂道：“憨货！”
乔小如用手指头点了一点儿酱料在嘴里尝了一下，精神一振，点赞，味道很正！
一时又得意又有些伤感。得意的是想不到没有外婆和妈在自己也能做辣白菜了，伤感的同样是如此，她再也吃不到她们亲手做的辣白菜了！
前期的白菜处理得很好很成功，酱的味道也调得很好，接下来就是将酱一层一层的涂到白菜叶子上，再将涂好的白菜轻轻拧一拧如麻花状，一层层码在缸子中盖上盖子密封起来。
之后就是等发酵了。
“小姑姑、青苗，咱们今天要把所有的白菜全部涂好酱放好，恐怕要辛苦些了！”
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虽然有三个人，但大白菜也是三大缸，虽然有一缸不太满，也没差多少。
而这个活儿一旦开始是没法儿停下的，调好的酱也不可能等到明天再用，所以工作量还是很大的，只怕要忙碌到天黑。
卢杏儿和青苗都点头答应，三人当即便忙活起来。
田氏听见了便也要来帮忙。
这需要长时间弯腰低头的活儿乔小如还是不太敢让田氏来做，万一头部供血不足晕倒了可是大麻烦，况且她的腰也未必受得住。
乔小如便笑道：“等会儿娘还要做饭呢，还是算了吧！要不等会儿还得洗手岂不麻烦！我们三个人能行的，若万一来不及了，再请娘帮忙也不迟！”
田氏便笑道：“说的也是，快要做饭了！那你们就放心吧，今晚我炒菜，就是你们别嫌弃难吃！”
“哪儿能呐！”乔小如、卢杏儿三人都笑起来。
忙活了刚过半的时候，果然太阳已经西沉暮色渐浓了，三人看看天色，手上动作下意识加快。
“对了，”乔小如忽然抬头向青苗道：“你不是要回去熬药吗？再做一会儿就去洗手吧，让你三婶先给你弄点吃的，吃了你就回去！洗手的时候记得用热水，加点盐，省得手辣！”
这会儿没有塑料手套，抹酱的时候就是这么用手上的，皮肤不受刺激、不辣才怪！
青苗既然在这边消磨了半天，杨氏是绝对不会给她留晚饭也不会准许她再在家里吃饭的，今日晚饭晚，总不能让她饿着肚子回去。
青苗感激的看了乔小如一眼笑道：“二嫂放心，我那小舅舅病好了今天回家去了！我不用回去熬药了，晚一点回去没事的。”
“那就好！”乔小如笑笑，心道算那混账东西识趣！
见卢杏儿似乎对杨修那混蛋生病的事情很有几分兴趣想要问什么，生怕被她问出端倪来，要知道这位小姑姑可精明着呢！乔小如便笑着开口，不动声色的把谈话话题带开了。
这一忙，果然就忙到了天黑，才赶着将所有的酱抹上、将辣白菜装缸，盖上盖子。
为了密封性更好，乔小如又让傻夫君搬了三块大石头分别压在三口缸子上。
坐了一下午终于解放，三个人觉得浑身都轻松了许多。
然而，这一轻松下来，双手上火辣辣的感觉也立刻“唰！”的一下袭来，潮水般一阵高过一阵。
“啊，好辣呀！”青苗甩着手。
“辣死啦！怎么刚才没感觉到呢！”卢杏儿看看自己的手，辣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乔小如忙让小豆芽帮忙舀了热水来，加了盐，三个人把手放在里头泡。
三双手刚放进去，除了乔小如那两个都“啊！”的叫了一声反弹似的抽回了手，一脸痛苦的表情，龇牙咧嘴。
“没事！”乔小如也感觉到痛，只不过因为有心理准备而忍着罢了，呃，她忘记提醒她们了……
“一会儿就好了！长痛不如短痛，忍了吧！”
“你也学坏了，不晓得提醒我们一声！”卢杏儿笑道，试探着将手重新放了进去。
青苗见状，只犹豫了一下下，也把手放进去了。
三个人泡了有一刻多钟，水已经差不多变凉了，一开始的那种热得刺痛的感觉也消失了，这才将手拿了出来。
甩了甩手，果然比起之前来已经好了很多，虽然还是有一点点的疼，但比起之前要好太多了！
乔小如看着自己通红的手掌心，不禁暗暗叹气，这要是万一打开了市场还是很麻烦啊，差不多上万斤辣白菜做下来，这手还要不要呢？
一番忙碌下来，差点儿忘记了今日是元宵。
第200章 再进伏牛山
当即便说说笑笑着揉粉搓面做汤圆下锅，因为劳累，反倒胃口更好些，吃的十分香甜。
吃了元宵，大家都不太饿，只是元宵有点儿甜腻，才又都吃了一点儿饭。
卢杏儿又向众人说起城里元宵佳节的种种热闹情形，乔小如和青苗、小豆芽都听得出了神。
乔小如这才知道原来往年卢杏儿回来过年竟就是只待过年那几天，连元宵都不在家过的。可想而知她和杨氏之间的关系有多紧张！
又见好歹也是个团圆佳节，可是卢青苗在自家这里，大伯父大伯娘竟然没有一个过来叫她回去吃饭的，乔小如更是心里鄙夷。
那两口子真是对换都不用找补钱的，都一个德性儿！
其实她倒是冤枉了卢孝全，卢孝全是提了让李氏来叫卢青苗回去吃晚饭的，杨氏骂骂咧咧的不让，说什么她晚上又不是不回来，那不也是团圆了吗？还非得吃这一顿才叫团圆啊！
卢孝全是怕了她懒得同她争吵，只得作罢。
密封发酵的辣白菜得一周之后才能开封，做好放在那里就不用管了。乔小如便打算就这两天和傻夫君进山一趟。
乔小如只私下里跟田氏说了一声，好让她放心，因为这一去少说也得三天。
卢杏儿也在公开说的时候，乔小如就只说去深山里挖茶籽树苗。
于是第二天天才刚蒙蒙亮的时候，乔小如和傻夫君便出发了。
田氏执意要起来相送，与她一个屋子一张床睡觉的卢杏儿自然也起来。
田氏叮咛又叮咛，直看到乔小如和傻夫君不见了踪影，才叹了口气转身回去。
卢杏儿见田氏满面忧愁之色便扶着她笑劝道：“小如是个懂事做事有分寸的，阿湛功夫这么好，虽然是进深山，但他们两个在一起肯定不会有事的！况且这又不是去打猎，这是去挖茶树籽苗，挖好了也就回来了，更不会有危险了！要不是家里头还有事情要忙，我都想跟着去呢！三嫂快放宽心，你这样忧着愁着存了在心里，万一坏了身子，他们回来得多心疼、多过意不去呀！”
“我哪儿有那么弱呢！如今身子好了许多了！”田氏勉强笑笑，叹了口气，含糊了过去。
她心里其实是有点儿生气的。
卢杏儿只当那两人去深山挖什么茶树籽苗，她却知道，他们去的是伏牛山啊！
那是多危险的地方？上次连熊都遇上了，这次还去干嘛？
又不是缺钱等着急用！
不是已经买了五十六亩良田、百多亩山地了吗？加上分家分到的八亩田，好好打理，足够一家几口人过上无忧无虑的富足日子了！连供怀宣念书也都足够了，何必再去冒这个险？
那什么茶树籽树苗就这么重要？没了它还能没油吃了不成？买别的油便是了，何必非要冒这么大的险去弄这东西？
这人啊，最怕的就是不知足！
如今这儿媳妇就是不知足，心大了！她左劝右劝就是不听！
她本来就不是个擅长口舌争辩的人，劝来劝去没用也只得同意让他们去。可是她这心里怎么能真正的放心的下来？
她的阿湛虽然武功好，可那么远，又是那么个地方，这要是有个万一——呸呸呸！
田氏又是一叹，揉了揉太阳穴，甩了甩头，懒懒怏怏的跟卢杏儿说自己不饿，不想吃早饭，便回房间仍旧睡下了。
卢杏儿既然已经起来便不再睡了，见田氏如此知道她是担心乔小如和卢湛，让她好好休息休息也好，便笑着应了，说自己出门之前把粥用瓦罐小火煨着，她什么时候饿了就什么时候起来吃。
辣白菜是做了三缸了，可地里还有那么多的萝卜也要收起来了呢！
乔小如和傻夫君不在，卢杏儿也不会闲着，她得去收萝卜。
该怎么处理她已经问过乔小如了。
将萝卜去掉泥和叶子苗挑回来，再将萝卜上多余的须根去掉，便切成拇指大小的一条一条的，用簸箕装着放在院子里太阳底下晾晒。
其他的等她回来再做便好。
卢杏儿住在三房，内心里已经把自己当做三房的人，做事十分上心。起得早便早早的做了早饭吃，吃过之后将饭菜隔水保温着盖在锅里，灶里添了一把火，便挑着一担小箩筐出门去了。
谁知后来小豆芽和卢青苗也来了，三个人便一起干活。
再说乔小如和傻夫君两人，因为是第二次来，心里上压力小了许多，赶起路来也轻快多了。
人迹渐稀少处，傻夫君便背起了乔小如，瞬间拉升了赶路速度，比上次早了大半个小时便到了地方。
两个人轻车熟路的找到上回住的那个山洞。
从洞口望出去，山色呈现一种带了点儿苍灰的凝重墨绿，依然还是冬天的样子，还没有春的生机和勃发。
虽然这景色看去不太好看，但是对于要办事的乔小如和傻夫君来说，却是正好！
“傻货，走，咱们去捡柴，顺便弄点吃的回来！”休息了一会儿乔小如一拍傻夫君的肩膀。
“好！媳妇儿！”傻夫君嘿嘿憨笑，又道：“媳妇儿看就好了，事情我一个人做！”
乔小如“噗！”的一笑，笑道：“是啊是啊，都是你的强项嘛！”
一旁看着他独自干活，话说她有这么过分过吗？
古森林里最不缺的就是干柴，加上这次两人身上穿的衣服比上一次厚多了，乔小如的背篓里还特意带了一床较小的毡毯，柴火就不需要捡太多。
将柴火搬运了回去，傻夫君又随手猎了三四只山鸡，处理干净后两人便回了山洞。
山间天色暗得快，且处处都有潜藏的危险，能不出现还是不要出现的好。
上次遇上的熊和野猪生死搏斗争霸赛，乔小如想起来还有点儿心有余悸呢！
一宿无话。
第二天早上，太阳升起来之后，地上的雾气寒气已经散开，草叶上的露水也都蒸发掉了这才出洞。
“阿湛，在这山里可就全靠你了哦！你要多用心注意周围的动静，一旦发现什么不对记得赶紧出声啊！”乔小如拉着他正色道。
第201章 挖树苗
没办法，在这种环境中，她这等凡人就等于瞎子聋子，除非危险降临到眼前已经避无可避的地步，否则她是没法儿发现的！
在这古林中，傻夫君才是大神、是强者。
“媳妇儿放心！我会保护媳妇儿！”傻夫君憨笑，眸子亮晶晶的。
他的话永远都是这么简单而直白，乔小如却明白他说的出就会做得到。心里一暖，含笑点点头：“嗯，媳妇儿全靠你保护啦！”
“嘿嘿，靠我！”傻夫君乐呵呵的一个劲儿点头，也不知道脑子里想的是不是媳妇儿昨夜睡觉靠在他身上。
找到那片茶籽树林，树下草丛中滚落了无数的茶籽，可惜这时候已经不能用了，落在地上的时间太长，加上这伏牛山中湿气很重，许多都已经发霉或者开始腐烂了。
饶是如此，因为茶籽的数量很多，依然有不少熬过冬天，会在春天里生根发芽，争抢养分，然后一年一年的或强壮或细弱的生长着。
也正因为如此，乔小如很容易便找到许多茶树苗。
她便叮嘱傻夫君，挑选那种拇指大小的茶树苗开挖。
两个人没有带笨重的锄头，带的是一把小铁锹和一根特意准备的鉄钎。
茶籽树苗很多，林中湿度大，土地也较为松软，挖起来毫不费力。
乔小如不由暗暗心喜，照这种速度，今天一天完全可以搞定！明天一大早就能够回去了！
此时已是残冬，即将春风化暖万物复苏，并不是采挖药材的好时节，况且也不方便运送，乔小如并没有在山中耽搁的打算。
办完了正事儿就回家！
除了中午略休息了一会儿，两人抓紧时间一直在挖茶树籽苗。一天下来收获很令人满意，用藤条捆了两大捆，砍了跟手腕粗的竹子当扁担，傻夫君便挑着两人回山洞。
乔小如本来想要分担一点，傻夫君不同意，乔小如只好又开心又内疚的从了他。
唉，她就是太心软了，看着傻夫君挑了那么大一担茶树籽苗忍不住会替他累！
茶树籽苗没有带回山洞，而是在山洞下的山脚找了个隐蔽的灌木丛藏着。这玩意儿不怕糟蹋，不过放一夜，料想无事。
次日天亮两人起来，简单吃了点东西，便准备回去。
忽想着这样除了树苗什么别的收获都没有总归有点浪费，看着时间又还早，乔小如便笑着让傻夫君猎些山鸡松鸡野鸽子之类的山禽。
这些东西没多少重量，自己的背篓还空着呢，正好装上。
山禽都是小型猎物，带起来方便，傻夫君应了一声没有拒绝，很快便猎到了两只肥大的山鸡和五六只有叫得出名也有叫不出名的林中鸟雀。
乔小如把这些放在背篓底下，面上盖了一层枝叶，最上头用毡毯盖着，笑嘻嘻向傻夫君道一声“走吧！”便启程回家。
这次回去比上一次轻松许多，约莫下午三点多的时候两人就走到了村子口。
这次带回来的东西并不扎眼，两人也没什么顾忌就这么进村。
这个时间点没有什么人在外头浪，偶尔遇到个人，见傻夫君挑着一大担不知什么树苗也没当回事，顶多见稀罕随口问一两句。
乔小如也那么随口一答。
谁知冤家路窄碰见张氏抱着她的宝贝孙子。
张氏只扫了一眼那些树苗便撇撇嘴，心道那都是什么玩意儿，见都没见过，这带根带叶的，难不成他们要种这玩意？这能有啥用处？可是傻了！
相比较之下，张氏对乔小如背后的背篓更感兴趣，笑嘻嘻道了声：“哟，这是从山里头回来吧？小如啊就是勤快，怪不得这日子一天比一天过得好呐！我来看看带了啥好东西回来！”
若是让张氏看见了那还了得？指定又是一场折腾，乔小如便将身子一偏躲过了张氏的手，顺势躲到了傻夫君的身后。
“看二伯娘说的，这时节不上不下的哪儿有什么好东西！”
张氏一手落了空顿时不太高兴，哼哼道：“看看咋啦！又不少块肉！没啥好东西还怕人看呀！哼，别不是以为我会抢吧！”
乔小如挑挑眉，心道难道不会？你要是看见了不止你会抢，你肯定还会跑到那位大伯娘的面前去显摆炫耀，然后又把她给我引来了……
“快让我看看！我保证不抢！”张氏瞅着乔小如不说话，一个跨步又要抢上去看。
“二伯娘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好奇心还是别这么强的好！”乔小如差点忍不住喷笑出声。
什么叫“保证不抢！”，这话真是——
为毛她听着那么喜感呢！
“你——”
张氏两次都落了空，除了恼还有些羞怒，瞪了乔小如一眼皱眉道：“你说你这孩子咋这样呢！你婆婆是怎么教你的？连我做伯娘的你也教训起来了！”
乔小如直接懒得理她，扭头向傻夫君道：“阿湛，我们走！”
“嗯！”傻夫君警惕的看了张氏一眼，走在乔小如身后护着，两人去了。
张氏气极，只是吃了并且看杨氏吃了许多次傻夫君的亏，深知这是个不好惹的货，也没再继续追上去——知道追也没用。
嘀咕数落了乔小如一大堆不是，哼道：“你不让老娘看，老娘让那比老娘厉害的闹你去！”
抱着孙子一阵风般找杨氏去了。
这天从早上开始田氏就在焦急坐立不安中等待着，不时朝院子门的方向瞄一眼。
尤其过午之后，瞄的频率更加频繁。
终于看到他们回来，田氏欢喜得脑门一阵眩晕，脚下一个踉跄顾不得站稳急忙迎上前笑着道：“阿湛、小如，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娘！我们没事，好好的呢！”乔小如连忙说道。看到田氏这样，她心里也不太好受。
在这件事上她没有错，田氏也没有错，理念观念不同罢了！然而往往最难办的就是这种事。
若是分出个对错，改变起来反而能容易些，可观念这种东西想要扭转何其的难？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这三天啊可把娘给担心坏了！”田氏满脸都是笑，絮絮叨叨的又笑道：“屋里炭火暖和着呢，热水我也烧好了，你们快洗洗去！饭菜也都在锅里隔水热着！哦，你们冷不冷？要不要先喝杯热茶暖和暖和？”
第202章 张氏拦路
乔小如一一的应，又笑道：“娘，赶路哪里会冷呢？倒是热呢！还是先洗澡吧！”
“哎，那也好！看我糊涂的！”田氏笑道。
说话间傻夫君已经将挑回来的茶树籽苗放在了后院，乔小如便回房间拿换洗的衣裳。
傻夫君先去洗，乔小如在等杨氏张氏上门。
那位二伯娘虽然没有大伯娘那么泼，论起坏心眼儿来可是一点也不差，专会背后生口舌是非挑拨，当面添油加醋撩拨火儿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一个主儿！
她在自己这没遂了心愿，不用想肯定会去杨氏面前挑拨。
杨氏那种脾性和智商，不被张氏撩拨得跳起来才怪！
说起来她也挺倒霉的，被张氏撺掇着闹事不知多少回了，也不单单是针对自己，跟村里人也闹过，分明就是被张氏刷着玩，可惜，她自己一点也不觉得。
出乎乔小如意料的是，杨氏竟然没有来闹，倒令她十分意外。
她却不知，杨氏哪里是不想来，而是不太敢。她就算火气再大、再愤怒也不至于傻啊，吃的亏还不够多吗？
听了张氏的话只大骂了一通，撂下狠话“等下老娘就去教训那个眼睛里没有长辈的小蹄子！”把张氏给打发了。
她虽然不去，可是在张氏面前还是得保住脸面的，狠话还是必须得说。
张氏撇撇嘴，眼见无热闹可看，悻悻的去了。
乔小如又让傻夫君在后院暂时挖了一个浅浅而宽的坑，将所有的茶树籽苗根全都埋在浅坑里，用泥土薄薄的盖上，再在上边盖一些稻草保暖，只等再过一阵子天气有回暖的迹象再种。这并不是娇贵树苗，这么放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下午卢杏儿和青苗、小豆芽回来，看见乔小如和傻夫君已经回来了都十分高兴。
三个人先是看稀罕去后院看了那些茶树籽苗，卢杏儿啧啧笑叹道：“这世上真是啥稀罕事儿都有，哪儿想得到呢，树上也能结出油来！”
乔小如笑道：“那芝麻花生大豆什么的不也一样是树嘛，只不过那个树小，这个树大罢了！”
卢杏儿哈哈大笑，“你说话越发古古怪怪了，不过倒也有几分道理！”
说着又兴致勃勃的问她在深山里的经过？小豆芽和青苗也很感兴趣，一个个眼巴巴的望着她，七嘴八舌的乱问着。
乔小如深知撒谎这种事儿往往会栽在言多必失上面，轻描淡写几句便搪塞了过去，笑道：“猎了好几只山鸡和别的山禽呢，今晚上咱们有好菜吃啦！山鸡都还没有拔毛剖洗的，那尾巴可长可鲜亮了！”
小豆芽和青苗眼睛一亮，嚷嚷着“快去看！”抢着跑了。
卢杏儿也不太见过这些，兴致勃勃的也去看。
那山鸡长长的尾羽的确十分鲜艳亮丽，小豆芽和青苗一看就喜欢上了，两人争着去拔。
卢杏儿看了青苗一眼笑道：“我说青苗，你要玩就在这儿玩，这羽毛可千万别带回家去啊！”
青苗顿时神情一黯，小嘴撇了撇闷闷道：“小姑姑！”
她当然知道卢杏儿这话的意思。不是舍不得给她一根山鸡毛，而是她带回去了让她娘看见问起来她该怎么回答！
事实上，青苗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可知道是一回事，每每听见卢杏儿毫不客气说出来，她总会感到很羞愧。偏偏这种羞愧她没有办法去改变！
“青苗才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呢，小姑姑你想多了！”乔小如笑着安慰。
青苗嘴角抽了抽，心道二嫂你这话还不如不安慰呢……
青苗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毕竟她也习惯了不是？烧了热水给山鸡褪毛、剖杀的时候，她又开开心心的和卢杏儿、小豆芽一起帮忙了。
好几只山鸡飞禽须得全都处理了，吃不了明天可以继续吃。
这都是今天早上才猎到的，十分新鲜。
乔小如便将那好几只小飞禽切成大块用瓦罐来炖汤，加了点莲子和百合、枸杞。
两只山鸡一只用干辣椒、蒜苗、泡发木耳焖烧，加两只切成小块的土豆。
另外一只本来想留着明天吃，想了想又改变了主意，搬了个火盆到院子里，生起了明火，让傻夫君带着小豆芽、青苗他们烤了做成烤鸡，家里取用各种调料也方便，有上好的野蜂蜜，还有前几天做辣白菜剩下的一些酱呢！
小豆芽虽然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吃到烤山鸡了，然而看现场版还是第一次，其兴致比起青苗来丝毫不让。
不一会儿香味飘散，弥漫空气中，别说他们两个一个劲儿的叫“好香！”，就是卢杏儿也吸起了鼻子馋的不行！
烤好了山鸡，趁热吃才好吃，傻夫君下手又快又利索，割了两条鸡腿并两只鸡翅膀，一条鸡腿给娘，另一条鸡腿和一对鸡翅乐呵呵的拿去厨房给媳妇儿，剩下的他们爱怎么分怎么分。媳妇儿最喜欢啃鸡翅膀了！
卢杏儿忍不住“扑哧！”一笑，向田氏笑道：“三嫂你看阿湛多会疼媳妇儿呀，谁说他傻？一点也不傻！”
田氏也禁不住好笑起来。
忽然又觉得这媳妇儿虽然心大、太有主意不太听话，可儿子喜欢，那就比什么都重要！
这么想着心情顿时豁然开朗，这三天来一直闷在心头的郁结瞬间烟消云散。
她心疼小豆芽，便要将自己的鸡腿让给小豆芽吃。
小豆芽手里拿着一块吃的正欢和青苗比赛来着，含糊道：“娘您吃吧，这里还有好多呢！鸡腿肉嫩，您吃了好消化！”
“三嫂快趁热吃吧，凉了就不好了！”卢杏儿说毕又笑道：“阿湛和怀宣都这么懂事孝顺，三嫂你可真有福气！怀宣这么聪明，不说别的，一个秀才肯定跑不掉，再加把劲儿中个举人也有八九分准的，三嫂你可真是什么都不用愁，光享福就好了！”
“哎呀，什么举人秀才，这都是没影子的事儿呢！”田氏听了卢杏儿的话心里也十分高兴，又笑道：“不过他们兄弟俩都很孝顺，这倒是真的！”
第203章 吃里扒外的丫头
想当初她的阿湛变成傻子刚回来的时候，谁都不认识，唯独认识她这个娘！每每想起，她便又是高兴又是心酸！
小豆芽几个人吃烤鸡吃撑了，结果到了吃晚饭的时候除了喝一口鸡汤什么也吃不下了，看着香喷喷的烧山鸡只能干瞪眼。
吃过晚饭，又玩了一会儿，青苗就回家去了。
临走前她略略有些犹豫，想要开口问问三婶和二嫂能不能给家里的侄儿侄女带点儿野鸡肉回去尝尝。
要知道山里头野物虽然多，但也不是会主动往你家饭锅里飞的，也得有点本事的人才能抓得到。
至少他们家就从来没有人能抓得到过！这可是新鲜稀罕东西，尝个鲜也好啊！
只是一想到自己的娘那性子，青苗又乖乖的闭了嘴。
若是自己带了回去，娘肯定要追问到底，到时候非但不会有半句感谢，肯定还会大骂三婶和二嫂小气、自私、吃独食什么的，怪她们没给自家分。然后肯定还会嫌少，会骂自己光顾着填饱自个肚子怎么不多拿点回去？
反倒会平添一场大麻烦！
然而青苗没想到的是，大房那边，已经有一场大麻烦在等着她了。
再说青苗刚刚开开心心的回到家里，像往常那样笑着跟家里人打招呼，却发现娘的神色似乎不太好看，不像以往那样，反而哼了一声狠狠的瞪了自己一个白眼。
青苗心里“咯噔！”一下条件反射般的暗暗自我反省：好像没有做错了什么呀……
“你跟老娘进来！”杨氏起身朝青苗的房间走去，板着脸道。
“哦！”青苗老老实实的赶紧跟上。
“娘……这、这是怎么了啊……”杨氏的神色让青苗心里很是打鼓，山雨欲来，黑云压城一般。
“你今天上哪儿去啦？”杨氏瞪着她，气势十足，劈头质问。
青苗一怔。
她原本还以为自己的娘要问的是三婶家野鸡肉的事儿呢，毕竟自己今晚在三婶家吃了好吃的，等于吃了独食，心里下意识的有点心虚。没想到娘一开口问的居然是这么一句话。
“我、没去哪儿呀！就是在三婶家陪三婶呀……”青苗斟酌着说道，纳闷之余更忍不住有些委屈，心道娘您的记性也没这么差啊，这不是您让我有空多去三房陪陪三婶学做针线的吗？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
杨氏哼了一声，瞪着她目光炯炯逼问道：“真的？真的就只在你那三婶家？没出过院子一步？”
“我没——”青苗刚开口就刹住了，随即吞吞吐吐道：“我，我和怀宣去田地里帮小姑姑收萝卜……”
“你个吃里扒外的死丫头！老娘的话你当耳旁风呐你！你是老娘的女儿还是田氏的女儿，谁让你帮三房干活的！”杨氏气不打一处来，用力在青苗胳膊上拧了一把，拍了她背后几下。
再过两个月青苗就满十三岁了，也是个大姑娘了，平日里虽然少不了挨杨氏骂骂咧咧的唠叨，却还没有这么严重的，顿时又羞又气又急又疼，眼泪水一下子就涌出来了，呜呜的哭着道：“不是娘让我去三房陪三婶的嘛！我又没有做错什么，您干吗这样骂我！我还是你的女儿吗！”
“死丫头你还敢顶嘴！”杨氏气急败坏往她胳膊上又拧了两下，拧得青苗哭声更响一边躲，杨氏犹自愤愤骂道：“死丫头！老娘叫你陪着田氏是陪她上沈寡妇家卖好的，是叫你给她家做苦力吗！你个死丫头真是气死老娘了！老娘真是命苦啊，怎么净养出些白眼狼啊！”
要说起来这件事也是巧了，今天下午恰好张氏看见卢杏儿、青苗和小豆芽三个挑着背着萝卜回来，于是立刻又跑到杨氏那里添油加醋的挑拨去了。
杨氏一听她说青苗居然跑去三房帮忙干农活，听着张氏带刺的嘲笑：“大嫂真是心善，让青苗去帮三房收萝卜，想必三房给了大嫂不少的好处吧！哎呀，我是没这么大手笔，啥也给不了大嫂，不然啊也让青苗帮我锄锄菜园去！呵呵！”
把杨氏差点没给气个半死！恨不得把青苗痛打一顿！
三房啥时候给过她好处啦？见了她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如果不是想着不让青苗在三房吃过晚饭再回来就亏大了，她早就让儿媳妇去三房把青苗揪回来训了。
要说青苗今晚回来的时间跟以往差不多，可今晚杨氏蓄了满肚子的气等着发作，就觉得青苗回来的特别的晚，左等不来右等不来，肚子里的气也越来越盛，见了青苗一股脑儿发作起来，哪儿还会有半句好话？
“我说，丫头也大了，你差不多就行啊！这又是干啥！”卢孝全敲了敲门不满的道。
“滚！老娘教女儿，没你的事！”杨氏粗声粗气啐道。
青苗被杨氏骂得又难过又委屈，抽噎着道：“娘也没说不许跟小姑姑下地啊！再说了又不是啥重活，收个萝卜罢了，也值得娘你发这么大的脾气！这件事跟沈六婶又有什么关系？娘说的话，我越听越糊涂了！”
“你个不争气的死丫头！还敢跟老娘顶嘴！”杨氏一滞，一指头狠狠在青苗额头上戳了一下。
一通教训发作，又拧了拍了几下，杨氏的气也消了大半，瞪着青苗犹豫片刻，决定还是把实话跟她说了，省得她稀里糊涂的叫三房给骗去当苦力！
哼，这一准又是乔小如那死丫头搞鬼使坏，自己的孩子是个老实的，哪里是那刁滑丫头的对手！
“好了甭哭了，坐下，老娘有正经事要说！”杨氏一屁股在床沿坐下，睨了青苗一眼哼道：“乍的？你是老娘肠子里爬出来的，老娘骂你几句你还委屈上啦？”
青苗哪儿敢说自己委屈，连忙擦干净眼泪止住了哭声，眼睛红红的看了杨氏一眼又低下了头小声道：“娘要说什么？”
真是一点儿机灵劲儿都没有！
杨氏恨铁不成钢的白了青苗一眼，突然觉得有点丧气，就这丫头，真能有那样的福气吗？
第204章 青苗懵了
杨氏清了清嗓子，便道：“老娘为啥让你去三房陪你三婶？为啥又让她去沈寡妇家的时候你必须跟上、要在沈寡妇面前好好表现？你就一点儿也没多想？”
青苗一愣，她不是没有疑惑过，可是一直以来她都听话听习惯了的，当然是娘说什么她就听什么。虽然疑惑过，她也没有多想。
难道，娘这么做，是另有原因的？
想来也是，青苗暗笑自己蠢，娘一向来喜欢欺负三婶，不把三婶放在眼里，更瞧不起三婶软绵性子，又怎么可能突然转性了似的让自己去陪三婶呢？
“你这脑子里装的都是啥！碰上事儿也不晓得多想想！”杨氏恨铁不成钢，又一指头戳了过去。
戳的青苗偏过了头，心里郁闷不已。心道您交代的事儿我哪敢多问？多问了一句半句只怕又要挨骂呢！
可眼下正当挨骂，她识趣的没反驳，没有做声，听杨氏说。
杨氏见她这个样子就知道没法儿指望她能想得通，便道：“老娘今天就把话给你交个底，你给老娘听好啦！你讨好了沈寡妇，得了她的欢心，再让你那三婶帮着说说好话，没准就能当沈寡妇的儿媳妇，这还不是天大的好事？”
不等杨氏说完青苗就“啊！”的一声变了脸色，吓得站了起来摇头摇手又羞又窘道：“不行不行！这乍可能呢！我怎么可能、怎、怎么可能……”
青苗的脸一下子臊得通红，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心乱如麻扑通扑通的乱跳。
沈六婶看中？做她儿媳妇？也就是嫁给……卢家的锦和大哥？老天，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这种问题好不好！
这根本就是匪夷所思、天方夜谭！
“什么不行！”杨氏恨铁不成钢到了极点，瞪她道：“乍的？卢秀才还配不上你？哼，那卢秀才将来做了官，你就是官太太，多威风！老娘可跟你说清楚了，你想要做官太太、将来想过上富贵日子、出门有丫头奴婢伺候，就只眼前这一个机会！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啦！只要沈寡妇喜欢你、看中你，那卢锦和还能有啥说的？婚姻大事，就是父母之命！除非他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才会忤逆守寡一把屎一把尿拉扯他长大的老娘！”
青苗依然窘的不行，脸上的臊红未褪，低着头一声不吭，难堪极了！
心里郁闷苦恼得不行。
这哪儿是她看不上人家的事情啊，沈六婶和锦和哥怎么可能会娶她呢？况且她也从来没有想过嫁人这种事、更没想过嫁锦和大哥啊，这、这想想都觉得可笑啊！
娘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怎么会……这么离谱呢！
杨氏只当她被自己说动了，脸上终于露出几分满意的样子，眼睛里也带了两分笑意。
遂缓和了语气说道：“老娘早该同你说的，说清楚你就明白了，省得尽做糊涂事儿让老娘生气！记住了，多往沈寡妇家去，你那三婶想不起来要去，你也多跟她提提！在她家待着有啥出息？有啥用！”
青苗只觉得满嘴里都是苦的，她不想啊！
可是面对杨氏，她一向来听话听惯了，眼下又刚挨了一通好骂，让她拒绝，她哪里有这个胆子！
“娘，我、我爹他……”青苗结结巴巴问道。
杨氏看了她一眼得意道：“这是你娘我的主意，你爹到底不算糊涂透顶，也让我说服了！”
青苗：“……”好想哭！
“娘，可是，可是大姑母和美佳表姐不是……”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青苗连忙又道。
卢梅和赵美佳那动静弄得不小，青苗岂能不知？别说她了，就是卢乔村里也有不少人看出来了，在背地里笑话呢！
“提她们做啥！”杨氏没好气白了她一眼，哼道：“你那大姑母自己没本事怪得了谁？她得不到的还不许别人去努力呀！就赵美佳那种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不会干家务下不了地插不了秧光会摆个千金小姐臭架子的货色，沈寡妇要能看上才怪呢！还是我闺女这样的好，里里外外一把好手……”
杨氏越说越高兴，兴兴头头的又叮嘱交代了青苗许多话，青苗不敢不答应，只得一言不发，由着杨氏当她默认了，心里却是暗暗叫苦。
尤其当杨氏叮嘱警告她，让她以后再去三房那边不准再下田下地的帮他们干活，要想尽法子撺掇田氏带她去沈寡妇家，青苗就感觉头更疼了！
“老娘警告你，别给老娘耍花枪！老娘可是会盯着的，你要是再敢像之前那样不上心乱来，老娘饶不了你！”杨氏警告。
青苗：“……”又想哭了！
说完了这件事，杨氏也没忘记张氏在她面前撺掇的另外一件事。
逼问青苗乔小如和傻夫君是不是从山里猎了很多野味回来？都是些啥？
青苗听了心里便有几分数，知道自己的娘其实并没有确定二嫂有没有带回来什么，纯粹是猜测。
她哪儿敢说实话？摇着头一口咬定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这个答案杨氏很不满意，数落了她几句傻、蠢之类的，也无可奈何不能把她怎么样，只得作罢。
杨氏出了房间门，青苗长长舒了口气坐在床沿上发呆，浑身力气仿佛被抽空了，身心空荡荡轻飘飘的，愣愣的望着前方，心里烦躁得不行！
这叫什么事儿啊……
第二天，乔小如和傻夫君、卢杏儿、小豆芽继续上田地里去收萝卜。
五亩地有两亩七八分种的是白菜，剩下两亩两三分种的是萝卜。
乔小如和傻夫君不在的这三天，卢杏儿和小豆芽、以及帮忙的青苗收了半亩多。主要是这萝卜收了回去就得当天全部切成条摊开在院子里晒着，也费工夫，不然还能收更多些。
如今收回去的萝卜太多了，用簸箕晾晒根本不现实，只好在院子里铺上晒水稻的大席子摊晒。
还有一亩多几个人大约还要忙个两三天也就成了。
这天没有看见青苗来帮忙，前几天青苗虽然来得晚，但还是会来的。
第205章 青苗的变化
中午回家吃午饭的时候卢杏儿便笑道：“青苗这丫头今天怎么变懒了呢？还是说昨天吃撑了今天走不动路啦？等下见了她我要问问她去！”
“或许她今天没上咱们家吧！”乔小如笑道，也没在意。
不想，中午卢杏儿果然玩笑般问起青苗这事儿，青苗那丫头顿时就紧张起来，脸上都涨红了，结结巴巴、支支吾吾的也不知该怎么解释。
田氏见了反倒笑道：“杏儿你啊，话哪儿能这么说呢，瞧你把青苗给吓得！她在屋里陪我做针线呢！”
卢杏儿便有些奇怪的细细打量了青苗一眼，笑道：“你这丫头今儿怎么怪怪的呢？真是，我随口这么问问你倒紧张起来了，反倒弄得像是我难为你似的！瞧，你三婶都为你打不平了！”
“没有、没有！我、我知道小姑姑是说笑呢！”青苗连忙陪笑。
田氏也不由摇头笑道：“看你，怎么说话的呢！”
说话间摆桌吃饭，谁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午饭间田氏倒是提了一下小豆芽上学的事儿。
“前两天你们进山去的时候锦和来了咱们家一趟，说是怀宣上学堂若有什么不懂的、需要帮忙的尽管去县学书院里找他！他如今已经回县学里去了！”
乔小如笑道：“前几天我也正琢磨着要跟娘提这事儿呢！如今元宵已经过完了，也快到上学堂的日子了！我打听了一下，栾村里就有一家很不错的私塾，里正家的孙子怀鼎就是在那儿念的书！娘您看，要不咱们就送怀宣也去那吧！”
田氏高兴的点头笑道：“我也是这么个主意，明儿问问里正娘子，就这么办吧！”
“好！”乔小如点点头，笑道：“明天我陪娘一起去里正家打听打听去，问明白了再上城里给怀宣买笔墨纸砚书本，衣裳鞋袜也得买几套新的，还有给先生的见面礼！”
“你想的很周全！就这么办吧！”田氏十分满意。
小豆芽也十分高兴，眉开眼笑道：“和怀鼎哥一块上下学最好了，我也这么想的！”
几人都笑起来。
自打年前傻夫君和乔小如领着村民们猎到了那么多野猪，村里人对他们家的看法便改变许多了。
之后也有人想叫上傻夫君一起进山打猎，都叫乔小如给推脱了。乔小如很是为难的表示傻夫君的箭法时准时不准，猎杀野猪那次耗费了太大精力，这一时半会儿他恢复不过来。众人一想也有道理，毕竟傻夫君的智力跟常人不一样，谁也不敢冒险，也就作罢了。
除了菊花婶几个羡慕嫉妒爱说酸话的，如今已经没有什么人会拿傻夫君傻来说事儿了。
怀鼎和怀宣玩得更好，也是里正默许并且赞同的。
里正可是门儿清，卢家三房如今的家底只怕比自家也薄不了几分呢，回想当初分家的时候是什么光景，再想想现在，只要不是个傻的，就不会去得罪他们。
怀宣要上学堂这事儿对外三房一直都瞒得紧紧的，小豆芽憋得难受得不得了也苦苦的忍着没跟小伙伴提过半句。
一想到很快这件事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跟人提起了，小豆芽乐得心花怒放、神气十足！
要知道全村有条件上学念书的也没有几个呢！
第二天吃过早饭乔小如和田氏便去了里正家，向里正打听去栾村私塾念书的事儿。
里正媳妇听了一耳朵，不等里正开口忍不住“哎呀呀！”大惊小怪的咋呼起来，笑道：“你们三房这日子啊真是越过越好了！真要送怀宣上学呐？上学是好事，就是费用也不少呢！往后一年只会比一年多，细算下来可是一笔大账呢！”
里正一眼瞪过去没好气道：“你这瞎咧咧啥呀？喂你的猪、洗你的衣裳去！咱村里多几个读书识字的人这是好事，你懂啥！”
里正媳妇顿时有些不高兴，便向田氏道：“田氏弟妹，我这人心直口快，说话直了点可说的都是实话对不对？这供一个孩子念上书，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简单的事情嘛！”
田氏内心里其实也嫌里正媳妇说的话不吉利，心下也有两分不高兴，却不好同她分辨个是非对错，只勉强呵呵笑了笑含糊过去。
里正却有点受不住了，一瞪自家婆娘喝道：“快去喂猪！”
里正媳妇这才哼了一声悻悻走出去了。
“那婆娘就是嘴碎！”里正客客气气的招呼田氏、乔小如坐，笑眯眯道：“这是好事呀！怀宣那孩子聪明，好好的念书，将来肯定能有大出息！咱们卢乔村也跟着沾光！”
“这可言之过早了！如今供得起便让他上学堂里拘一拘性子省得成天叫人操心罢了！再说，认识几个字，也是好的！”田氏客气的笑道。
“弟妹这话倒说的是，认识几个字总比不认字的强！”里正呵呵的笑着，想了想，便将自己所知道的关于栾村学堂、先生的情况一一的向她们婆媳说了。
乔小如暗暗记着，心道跟自己前世所了解的差不多，一年的束脩是五两银子，另外年节的时候再给先生送点儿瓜果蔬菜肉蛋之类的年节礼，基本上的费用就是如此。
此外笔墨纸砚书本等都是自己去买。入门的无非就是《三字经》、《千字文》、《弟子规》等，另外必须要买的一本是《论语》。
田氏和乔小如打听好了便道谢离去。
里正媳妇儿忍不住向里正道：“这田氏婆媳是真的要送怀宣上学堂念书？”
“这还有假？以后和怀鼎也有个伴！这样也好！”里正白了里正媳妇一眼，心里叹道：他们三房怕是要发达啊！哎，这人运气来了真是挡都挡不住！莫非真有否极泰来一说？
里正媳妇也啧啧叹道：“这一年不得花上七八两、八九两银子？咱怀鼎我都觉得肉痛呢，小如能舍得？”
所有人不用问都知道，那一家肯定是乔小如当家！不然骨头早被那大房、二房给吞了，还想有余钱供怀宣上学堂？
第206章 小豆芽上学堂的消息传开后
那乔小如一个当嫂子的，舍得花这钱供小叔子上学？这不等于白花花的银子全都打水漂了嘛！
里正瞅了媳妇一眼哼道：“你懂啥！你以为人人都像你！”
说句从心底里的话，里正其实也很佩服乔小如能下决心做这事儿，那丫头目光长远，不简单啊！
更重要的是，这分家才多久，他们家就积攒了这么多银子，这就更不简单了！
那大房、二房两房人，将来指不定后悔得要吐血。
乔小如和田氏从里正家回去后，仍旧去田地里拔萝卜。卢杏儿和傻夫君、小豆芽已经先去了。
今日加把劲儿，明天进城为小豆芽购置上学堂的装备，顺便走访走访市场，看看哪里方便摆摊，为卖辣白菜做好前期准备。再争取早点儿回来，下午再扫扫尾，萝卜就能全部弄回来了。
短短一天的功夫，田氏乔小如要供小豆芽上学堂的事儿就传遍了整个卢乔村。
第二天一大早，乔小如他们才刚刚起床没多大会儿，杨氏和李氏婆媳、还有卢怀金就杀过来了。
“三弟妹早啊！”杨氏忍住了要发作的迹象，向田氏点了点头。
或许她从来没有这么客气待过田氏，这一声招呼动作语气都显得十分僵硬。
田氏愣住。
乔小如愣住。
卢杏儿也愣住！
乔小如和卢杏儿相视一眼，两人均想：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田氏更是被惊得有点儿手忙脚乱，结结巴巴道：“大、大嫂、早、早啊！”回过神来忙把杨氏三人往里让：“快屋里坐！”
杨氏鼻孔里轻轻哼了一声，竟然说了一句让乔小如和卢杏儿眼珠子差点儿掉下来的话：“多谢三弟妹了！”
不对啊！这来者不善啊！
乔小如立刻警惕起来，也跟了进屋，站在田氏身后。
看到田氏惊愕之后的欢喜之情，乔小如直接就无语了，婆婆这耳根子还真不是一般的软啊！
幸好这几天天天干活比较累，晚上傻夫君给揉捏按摩后睡得特别的香甜，所以也就没有赶早起床进城。
要不然这会儿只怕自己和傻夫君已经出门了！
“大嫂不知有什么事吗？”两句寒暄后，田氏主动笑问道。
她也不是纯傻子，大嫂、二嫂向来瞧不起自己她如何不知？这突然间对自己换了态度，肯定有原因。
天知道面对客客气气的大嫂她虽然高兴却也有几分不自在——事出反常太别扭了！
杨氏就白了她一眼很想顶她一句“废话！没事儿老娘来你这干啥？”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忍住了，“嗯”了一声点点头，问道：“听说你们要送怀宣上学堂念书？”
乔小如、卢杏儿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
乔小如更是心中感慨：人民群众的八卦力量果然是伟大的，昨天才说出去的事儿这么快他们就知道了啊……
“是啊！怀宣还小，上学堂认识几个字也好！”田氏微笑点头。
田氏坦坦荡荡毫无遮掩。用不着遮掩，她的儿子上学堂花的是她自家的银子，谁也管不着！
若是别的事情大房闹一闹或许她会让步，但是事关儿子将来的前程，她是绝对不会让步的。
“三弟妹啊，我可记得清清楚楚咱们分家的时候你们是啥家底，这哪儿来这么多银子供怀宣上学？莫非三弟妹当时藏了私？”杨氏问道。
田氏脸色一变：“大嫂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有没有藏私大嫂能不知道！”
杨氏被呛的不轻，顿时有点恼羞。
这话乔小如、卢杏儿不知，李氏却是知道点儿的。三婶就算真的有点儿私房钱，也早就被自己的婆婆变着法儿、换着花样的全给捞到手了。藏私房什么的，根本没有这个可能！
这时候杨氏当然不会相信，追问道：“不然你们哪儿来这么多银子？这不说我还没注意呢，你们家里添置了不少东西嘛！还有你们几个身上穿的，都是新衣裳！现在还有余钱送那小子进学堂！要说分家的时候你没留后手，难不成这些都是你们在分家后赚的？这话谁信呀！”
“你——”田氏一时怔住。
她不能说伏牛山的事儿，也不能说儿子会打猎！这都是不能说的，说了会惹来麻烦。
见田氏气怔，乔小如便含笑道：“大伯娘可不要胡言乱语啊，当初分家的时候一样一样可是分的清清楚楚的，大伯娘这会儿说这话是不是有点胡搅蛮缠了？您不就是想知道我们的银子从哪儿来的吗？告诉你也无所谓，我和阿湛那阵子想要多采摘点儿野菌卖钱好买粮食买衣裳过冬，谁知运气还不错，无意中找到了不少值钱的药材，多卖了几两银子！”
“反正我们也没有证据，还不是由着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杨氏冷笑。
其实心里对这话却是信了七八分的，只是暗恨他们运气好，忍不住又问道：“寻到了啥好药材啊？卖了多少银子？”
乔小如知道她关心的其实是后一个问题，便笑道：“也不算多，三十多两吧！”
“啥！”杨氏睁大眼睛惊得差点要跳起来，李氏也忍不住咧了咧嘴眼睛放光，卢怀金这个老实人也有些动容。
“你、你、你们——好哇！”杨氏气急败坏心里头气得要死，指着乔小如半响才缓过来这口气，咬牙道：“你们眼睛里还真是一点儿也不把我们当自家人啊！这么多银子不声不响的就瞒下了，你们好啊！这种事儿也做得出来！”
卢杏儿“嗤！”的冷笑，摆过一个不屑的眼神，抿了抿唇，虽然没说，但那意思谁都明白。
乔小如不觉得生气，只觉得好笑，不紧不慢笑道：“看大伯娘这话说的！若不把你们当自家人，能分给你们半头野猪？我们咋不分给别人家呢！换做是大伯娘家发了笔小财，难不成也会给我们分一份不成？”
杨氏妒火中烧，觉得心肝儿都一股一股的抽痛，想怎样，又不好怎样。她何尝不知？自己顶多就能气急败坏口头上叫骂一场出出气罢了！
然而眼下却不是出这个气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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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宝哥儿一起上
“三弟妹，宝哥儿可是你的亲侄儿，你管不管？”杨氏转头看向田氏问道。
田氏一滞，皱眉不语。她不明白杨氏这话是个什么意思。
她管不管？宝哥儿是他们大房的长孙，怎么轮得到她管……
乔小如却顿时了然，大约明白了这三人的来意，便笑道：“大伯娘想让我娘怎么管呢？”
杨氏虽然嫌乔小如多嘴，却也正好顺着这个台阶把话说完，便道：“你们既然有银子送怀宣上学堂，是不是连宝哥儿一块送了？宝哥儿过了年也快八岁了，正是上学的时候！咱们都是一家子，你们这会儿有钱，帮衬帮衬也是应该的不是？宝哥儿将来出息了，也不会忘记你们的好心！好歹都是一家人，宝哥儿出息了，对你们难道就没有好处？”
“这——”虽然杨氏不地道，田氏却也知道杨氏这话有几分道理。宝哥儿、大毛还有小宝以前同她关系都还不错，见了总会叫一声“三婶！”
若能帮一把，田氏当然乐意帮一把。她也有自己的主意，一来她觉得这孩子不错，二来自己帮了大房这么大一个忙，将来自家若有什么事儿要大房出面帮撑腰说话的，大房也不能拒绝。
李氏见田氏有所松动，连忙陪笑道：“三婶，求求您了！您帮帮我们宝哥儿吧！以后怀宣的鞋袜衣裳这些针线活只管让我来做！”
李氏说完胳膊肘轻轻顶了顶卢怀金。
卢怀金挠了挠头，老实汉子话没出口脸上倒先涨得通红，吭吭哧哧道：“三、三婶……谢谢、三婶！”
乔小如差点没笑出声来。
田氏看向乔小如。
乔小如想了想，有些不情愿的道：“这一年连同笔墨纸砚书本在内，最少七八两银子呢！这还不算年节的时候给先生的年节礼！”
李氏急忙陪笑道：“这年节礼当然我们自己出了，哪儿有还要三婶和小如你们出的道理，娘您说是不是？就是这、这笔墨纸砚、这、这就怕到时候我们刚好缺钱啊……”
李氏的声音有些弱了下去。
其实一开始听二婶唾沫子乱飞的传言三房要送怀宣进学堂念书，李氏心里只有羡慕嫉妒和酸，并没有生出打三房主意、逼着三房送自家儿子上学堂的想法。
这种奇葩胆大的主意当然只有她的婆婆才想得出来、做得出来。
对婆婆这个主意她当然是举双手赞成乐意之极的。她都已经想好了，只要三房能帮这个忙，以后打死她她都不想着占三房的便宜了！
杨氏哼了一声，显然很不满意乔小如的讨价还价，依然点了点头，说道：“你大嫂说得对，往后这年节礼我们自己出！”
“既然大伯娘都这么说了，我们倒也还有几两银子的余钱，至少今年供送宝哥儿上学堂是没问题的！”
所有人包括田氏、杨氏在内，都没有想到乔小如竟然会这么干脆的一口就答应了，齐齐愣住。
杨氏睁大眼睛张着嘴傻在了那儿，满脸的不敢置信，肚子里准备的一大堆话此刻全都成了摆设，这令她有种一拳打空的感觉。
令她说不上来自己到底是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了！
“太、太好了！谢谢三婶、谢谢小如！呵呵，太谢谢你们了！”反倒是卢怀金这老实汉子先回过神来兴奋的搓着手道谢，又憨笑道：“三婶往后有啥事儿要帮忙的只管招呼一声！”
“是啊是啊，谢谢三婶！谢谢二弟妹！”李氏一块石头落了地，喜得发颤，笑得嘴巴快要咧到耳朵根。
乔小如虽说的是一年，可有了一年谁说就不能有二年、三年呢？再说了，就算只一年，那也是进过学堂、认识字的人，比一般的乡下小子要强多了，将来说亲都比别人强上几分，肯定也聪明能干几分！
唯有杨氏对乔小如这个回答不太满意，哼哼两声说道：“那明年、后年呢？”
乔小如心里就很看不上杨氏这话，这老婆子实在是太讨厌了！
“大伯娘，您说的有点太远了吧？明年后年的事儿现在谁说得准呢！就算我现在说了，您能相信？”
杨氏语塞，的确，现在说的再多、再好那都是空话！这死丫头说出来的话她是不会这么轻易相信的。
不过，乔小如这话也难不倒杨氏。杨氏是何等神人啊，眼珠子一转立刻就有了主意：“我信白纸黑字，请了里正来立个字据，到时候我也不怕你反悔！”
我去！乔小如狠狠噎住无语！
“娘！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吧，咱们还是先回去吧！”李氏扯了扯杨氏的袖子赶紧说道，心下忍不住有些埋怨婆婆不知好歹。这种字据，谁跟你立啊？
随便一个人都不会给你立，何况是乔小如这样性子的？
卢杏儿已经掩口咯咯的笑了起来，笑道：“大嫂真是越来越精明了！这么好的主意都想得出来！我倒是觉得我也也很有必要请里正做主跟大哥大嫂立个字据呢，不然你们把我的嫁妆全都吞了怎么办！”
“你想都别想！谁吞你嫁妆啦！”杨氏瞪眼警惕。
卢杏儿连连冷笑不已。
这话她就是随口说说而已，当然不会真的那么做。不然传了出去，一个没出嫁的姑娘就敢和如母如父的长嫂长兄这样闹起来，不用别人做什么，她的名声就坏透了。
“大伯娘，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事你们就先回去吧！把宝哥儿带来，我们正好要进城去买文房四宝书本之类的，顺便带他一起去！”乔小如浅浅一笑，直接忽略了杨氏的话。
“哎，好好！我们这就回家叫他去！”李氏大喜连连点头，卢怀金也彻底放了心，搓了搓手憨厚的道谢。
杨氏悻悻然，听了这话又抖起来了，说道：“我带他跟你们一起去，你们年轻，懂得买啥不买啥的！我跟着去掌掌眼！”
乔小如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冷冷道：“可以，大伯娘要去的话，就自己掏银子买吧！”
“你——”
“娘咱赶紧回家找宝哥儿去！不然他又跑到哪里玩去了！三婶、小如，我们先走了啊！你们等等，我马上就把宝哥儿送来！”李氏哪里还敢让杨氏开口，使个眼色给卢怀金，不由分说的拉着杨氏走了。
第208章 李氏感激
杨氏气极，让她自己掏银子这怎么可能？被李氏强行拽走杨氏十分不满，刚出了院门便甩开李氏的手皱眉道：“你胆子也大了啊，竟敢拉扯老娘！谁给你的胆子！”
为母则强，李氏平日里虽然不敢顶撞婆婆，可眼下为了儿子有什么不敢的？
当下便也神色不太好的道：“娘，银子在二弟妹手里呢，二弟妹是个什么性子娘难道还不知道吗？惹恼了她，她一个钱不出反悔，咱又能把她怎样？”
“她敢！”杨氏心里一凛，嘴上却硬，哼哼道：“她要是敢不供咱宝哥儿上学堂，我上里正和族老们那里说理去！”
李氏知道她已经软和了下来，扯了扯嘴角没吱声。
心道宝哥儿又不是她的儿子，她肯供怀宣上学堂已经难得了，可没责任还该供宝哥儿！你去闹除了丢脸还能有啥？
李氏以前不觉得自家婆婆有多讨厌，这会儿突然觉得，这个婆婆简直就是无理取闹之极，根本半点儿道理也不讲的！
她忍不住心里暗暗琢磨，儿子进了学堂就好了，不然天天跟婆婆在一起，由婆婆教养着，那还了得？
这么想着，不由惊出一身冷汗，竟隐隐的有些后怕！
三人急急忙忙回到家里，李氏便重新找了一套比较新的干净衣裳给宝哥儿换上，仔细梳了头，洗脸洗手。
不等杨氏拉过宝哥儿去交代什么，李氏借口来不及拉着宝哥儿匆匆去了。
气得杨氏在背后跳脚大骂李氏没有规矩。
该死的，她还没有交代宝哥儿一定要紧盯着怀宣那小子呢，凡是怀宣有的，他也要有一样的，不能让乔小如那贼丫头欺负了！
跑出老远李氏才放慢脚步，拍拍宝哥儿的肩膀，一手搭在他肩膀上，弯腰低头认真道：“宝哥儿啊，你想不想上学堂念书、将来像卢锦和大哥一样当秀才、当官呀？”
“娘！我也可以上学堂念书吗！”宝哥儿本来在外头和几个孩子玩正玩儿得欢就被自己的娘给急急忙忙的捉回去换衣服洗脸洗手，稀里糊涂的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此刻听了李氏的话，又惊又喜。
他虽然还小，懂得的不多，然而也知道能够进学堂念书就比别人高了一等，这是一件很光荣得意、很值得夸耀的事儿。
“对！想去吗？”
“想！想啊！”宝哥儿连连点头，兴奋得两眼放光：“娘，真的让我上学堂念书吗！”
“嗯！”李氏见儿子如此又是欣慰又是心酸，同时也有对田氏和乔小如的感激，认真道：“咱家没这么多余钱，你这次上学堂念书是你三奶奶和二婶给你出的钱，等下见了你三奶奶和二婶，要感谢她们知道吗？娘现在送你去三奶奶那，你二婶要带你和你怀宣五叔进城去买笔墨纸砚书本这些东西呢，这都是你三奶奶和二婶出的钱，你要听话，要和你怀宣五叔好好相处，不准打架吵架，知道吗？”
“二婶要带我进城里吗！”宝哥儿更开心了。
“是啊！”李氏笑笑，又问：“娘刚才跟你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多亏了你三奶奶和二婶你才能上学堂念书，要感谢她们，不准和五叔打架吵架，记住了吗？”
宝哥儿想了想，有些拿不定的说道：“可是奶奶说三奶奶最没用了，二婶是扫把星、搅家精——”
“别听你奶奶的！”李氏顿时沉下脸瞪着他道：“好的不学学这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这种话你可千万不准在你三奶奶和二婶面前说半个字，听见没有？”
宝哥儿懵了，有些无措，怯怯的看了李氏一眼，小心“哦……”了一声。
李氏顿时有些头疼，不禁暗暗埋怨婆婆不靠谱。成天想着占别人便宜、抓尖好强，结果踢到了铁板上就成天在背后叫骂，把好好的孩子也给教坏了。
至少将心比心，假如自己和乔小如掉个个儿，自己就绝对做不出来白出钱供宝哥儿上学的事儿，更别提连文房四宝书本都包揽了！
若宝哥儿这话当着乔小如和田氏说了一句半句，谁受得了？
“宝哥儿，你给娘听清楚了！你奶奶说的那些话一个字也不准在外头乱说知道吗？不然你这学堂可上不了了、也别想进城了！”
李氏神色十分认真，更打定主意，儿子进了学堂将来可是要考秀才举人、要做官的，坚决不能让那老不死的给教坏了！今后还是让宝哥儿离她远点的好！
“我不说我不说！我一个字都不会说！”宝哥儿连连摇头，可怜兮兮的看着李氏下保证。
李氏心一软，摸了摸他的头叹息：“乖，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走，咱们快去吧！记住了，要谢谢三奶奶和二婶！”
“不然不能进学堂念书、也不能去城里玩对不？”
“对！”
“嗯！”
于是这娘俩来到三房，李氏堆着满脸的笑刚开口要说两句好听的，宝哥儿就迫不及待的道：“谢谢三奶奶！谢谢二婶！”
把所有人弄得都一愣，随即都笑了。
“这孩子！”李氏也好笑。
田氏心里也欣慰几分，含笑道：“好孩子，不用谢！进了学堂记得好好念书啊，别学别人淘气！”
“那是那是！咱将来怎么着也得考个秀才回来当当不是！”李氏笑眯眯的接口道。
如今秀才家虽然也要交税，但依然是见了县令不用跪，亲戚朋友家赴酒席也能坐头等席面，官府每年会有三两银子的补助。依然也是十分体面的。
时候已经不早，乔小如和傻夫君便带着小豆芽和宝哥儿赶牛车进城。李氏好话客气感激话说了一箩筐，又反复叮嘱宝哥儿“听话！”送了老远才转回去。
乔小如见状，心里欣慰几分：这银子倒也不算白花！
那婆媳两口子三个离开后，卢杏儿便忙问乔小如是不是有什么打算？田氏也一副等着她回答的样子。
要知道以往杨氏想要在乔小如这里占一星半点儿便宜都不可能，她们都很纳闷这一年差不多十两银子乔小如怎么会答应的这么干脆？
第209章 路见不平
自然，宝哥儿是卢杏儿的亲侄儿，卢杏儿当然也希望他有出息，这么问纯粹的好奇乔小如的想法罢了！
乔小如没有多说，只说都是卢家人，况且宝哥儿挺招人疼的，将来出息了也是卢家的光荣，况且这么一来大房就欠了自家人情，也是好事。
她心里比这想的要更细致些。
最主要是宝哥儿的性子更多遗传了卢怀金，被杨氏那个奇葩从小带到大居然也没有歪出一堆坏毛病来，有的只是一些小孩子的通病，这令乔小如觉得很不可思议，愿意帮他一把。
若将来出息了，和小豆芽两个相互之间也有个照应，上一代的恩怨没有必要延续到下一代，在这个宗族观念强大的时代，个人根本不可能脱离家族而存在，家族中有更多的人强大，对所有人、对整个家族都是好事。像杨氏那种只是个例。
若没出息，读书有文化的人总更明理些，至少将来能辖制得住杨氏。
再者杨氏这次是真的被他们家发的三十四两银子的“横财”给刺激狠了，若不答应，看杨氏那架势肯定要闹出不小的动静来。乔小如一来不想花心神精力在这上面，二来也不愿意这好好的一件事情弄得令人郁闷！
对眼下来说最重要的是，借此事可以很好的拿捏住大房的命脉，杨氏再闹，自己就断了宝哥儿的供给，那笔墨纸砚买了回来她才不会一下子全都交给宝哥儿拿去大房呢！用多少拿多少，用完了再来拿！
到时候别说大伯会教训杨氏，便是李氏也会同杨氏拼命！
单看今日，效果不就很显著了吗？为了儿子的前程，当娘的什么做不出来？何况还占了正理儿，顶撞婆婆根本无需顾忌！
这也堵住了无数人的嘴，哪怕杨氏再在外头言三语四的说自家如何如何不好、忤逆，这一件事就足够打她的嘴巴了！
宝哥儿和怀宣年纪差不多，只不过杨氏向来瞧不起三房，自然也瞧不起宝哥儿，平日里不太准宝哥儿和小豆芽在一起玩，只要看见宝哥儿和小豆芽在一起准定把他给叫走，所以宝哥儿和小豆芽虽然是叔侄，年纪也相当，关系却颇为疏远。
小孩子玩得也快，刚上牛车没多久，两人就有说有笑的玩到一块了。
小豆芽又缠着乔小如一个劲儿的问学堂啊、笔墨纸砚啊等等，宝哥儿也大着胆子问城里如何如何，两人很快化身话唠，叽叽喳喳的吵得乔小如不行。
虽然天气不错，阳光灿烂，可才刚出了正月还是比较冷的，也真难为他们两个这么好的兴致！
到了城里，将牛车寄存下，乔小如和傻夫君便领着他们先去吃点东西。
大冷天里坐着四面大敞的牛车赶了这么一路，喝几口热热的汤驱驱寒气，才有力气做别的。
“咱们就去吃面吧！喝口热汤，暖和暖和！”乔小如笑着领他们进了街道旁边的一家面馆。
今日不是市集日，街面上行人不多。
饶是如此，也比村里要热闹气派多了，宝哥儿眼睛骨碌碌转着四下打量，新奇新鲜得不得了，好像所有入目的东西都是自己的似的，高兴得嘿嘿直乐。
听二婶说吃一碗城里的面，就更开心了，吸了吸鼻子，已经闻到面的香味。
突然想起娘的叮嘱，宝哥儿看了乔小如一眼咧嘴道：“谢谢二婶！”
乔小如“扑哧！”一笑，笑道：“唔，不用谢！宝哥儿不用这么客气！”
四人坐下，要了四碗肉丝面。
很快热气腾腾的面条就端了上来，雪白的面条浸在猪骨熬出的汤汁中，飘着油花热气腾腾，面上浇了一勺肉沫、撒了碧绿的葱花末，更添香气。
面条是手擀的，劲道十足。
四个人都有些饥肠辘辘，被这热气香气一勾无不食欲大振。小豆芽和宝哥儿小孩子家更觉得在外边店铺里吃饭是一件很新鲜、很值得骄傲的事，更是开心。
吃过面条，乔小如便带他们朝卖文房四宝和书籍的地方走去。就在去县学的那条街上，有好几家这样的门店，沿着那条路走到尽头拐一个弯，便是县学。
这城里乔小如也来过几次了，因为好奇新鲜更是满城各条街道、各个角落都逛了一遍，也算得是几分熟悉了，并不用向人打听，直接就过去了。
一路上宝哥儿可谓是大开眼界，只觉眼睛不够用，看什么都新鲜新奇。
相比之下小豆芽就显得神气多了，要知道年前小豆芽才来过呢！那会儿满大街都是买卖年货的，处处都是浓浓的喜庆的年味，比这会儿要热闹的多。
小豆芽便老神在在的向宝哥儿介绍讲解着，惹得宝哥儿不时惊奇惊叹。
乔小如听小豆芽十句里倒有六句是半懂不懂、连猜带蒙的不禁暗自好笑，也懒得纠正他，小孩子之间的话，哪里当得真呢！
宝哥儿却不知，用崇拜的目光看小豆芽，心里暗道：五叔怪不得是五叔，懂得这么多，真是太厉害了！
难得带他们来一趟城里，见两个小家伙贪图新鲜兴致满满，乔小如索性放慢脚步，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和傻夫君跟在他们后面一路慢慢的走过去。
突然，冷不丁的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急急惶惶打横里跑过差点儿把小豆芽撞倒在地，一溜烟窜进旁边一条巷子里去，幸亏傻夫君眼疾手快扶住了。
“怀宣没事吧！”乔小如也吓了一跳忙拉着他问道。
任谁兴兴头头上被人这么一幢都会吓得不轻，小豆芽脸色微微有些发白，摇摇头吐出口气：“我没事，嫂子、哥！”
他话音没落，又有五六个八九岁、十一二岁的孩子冲了过来朝刚才那小孩跑的巷子冲了过去，口内乱七八糟的叫着：“打死他！”、“别让他跑了！”
乔小如几人一怔，便听得巷子里传来“啊！”的一声惨叫和叫骂声，显然是那之前撞了他们的孩子运气不好，被这几个给逮住了。
四人下意识朝那巷子里望进去，五六个孩子将那一个团团围住，晃拳头撸袖子不停的推搡他、骂他，显然是要大打一场。
第210章 嚣张小屁孩
看到那孩子怯怯紧张害怕的样子，乔小如忍不住有点心软。她最见不得这样的了。
若自己没看见也就罢了，看见了装作没看见，到底过不去心里那关。
可是，这种闲事也不是那么好管的，谁知这些孩子都是什么人、谁知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
“嫂子，他好可怜啊，那么多人欺负他一个，你让我哥帮帮他好不好？”小豆芽也不忍心了，扯了扯乔小如的衣襟小声说道。
宝哥儿也连忙点头道：“是啊是啊，二婶，他那么小那些人还欺负他，我们快帮帮他吧，不然他肯定会挨打的！”
乔小如本来就在纠结着，这俩孩子都这么说，她便不再犹豫了，当下就道：“好，我和你哥哥过去看看，怀宣你带着宝哥儿站到远一些，别乱走，知道吗？”
以后小豆芽和宝哥儿在一起的时候还多着呢，两个人之间必须得分出个主次来，这样以后才不会出乱子。
乔小如说话的时候便只吩咐小豆芽，有意无意的这么下去时间长了，宝哥儿自然也就习惯了以小豆芽为主。
小豆芽果然也没让她失望，连忙点点头：“嫂子放心，我会看好宝哥儿的！宝哥儿我们走！”
说着牵着宝哥儿的手朝旁边走了一小段距离，站在那里紧张的等着。
乔小如和傻夫君连忙进了那巷子，谁知就这一会儿的功夫，那几个孩子已经对那七八岁的小孩大打出手了，将他推倒在地上又踢又揍，那孩子抱着头缩着身体扯着嗓子惨叫呼疼。
“快住手！”乔小如心中一紧快步上前。
傻夫君哪儿能眼睁睁的看着媳妇儿着急？立刻充分领会了媳妇儿的意思，身形一晃上前，手脚并用，几下子就将那五六个孩子给扔出去了。
那几个孩子东倒西歪惊叫着，十分不善的瞪着傻夫君。
“你们是谁？谁让你们多管闲事！”领头一个高个子气呼呼哼哼。
乔小如已经奔上前将那被打的孩子扶了一把，皱眉道：“我是他的阿姨，你们干嘛打他？还不快走！”
被乔小如扶起来的那孩子甩了甩头，揉揉胳膊，指着那高个子大骂：“苏三你个混蛋，我娘和我姐姐们肯定会打死你！”
“呸！靠一群娘们出头你还好意思说出口！孬种！信不信小爷现在把你打残！”那叫苏三的放肆嘲笑起来，其他几个孩子也哈哈大笑。
乔小如本来还以为这孩子会羞愧，谁知他半点羞色也无，反而胸膛一挺，咬牙切齿的骂道：“有本事你们也叫你们家里的娘们出来撑撑腰？看我娘不打得她们满地找牙！王八蛋，今儿小爷落单你们敢动小爷，给小爷走着瞧！”
“走着瞧走着瞧，谁怕你啊！现在就让你走不了！”苏三气极，撸袖子抡拳还要上前再打。
靠在乔小如身上的孩子身体微僵下意识往她身上靠了靠，嘴里却是丝毫不让，不停的破口大骂！
乔小如听得嘴角直抽抽：这一个也不是省油的灯啊！唉，真不知道自己这多管闲事是不是错了。
不管怎样，这闲事儿既然已经管下来了就不可能半途而废，她和傻夫君总不能把这孩子扔这不管了啊？
“阿湛，拦下他们。”乔小如向傻夫君道。
傻夫君点点头“嗯！”了一声，可不跟苏三那群人客气，挥挥拳头，不等苏三上前动手主动出击，将他们抓起来便扔出去。
随着“啊！”、“啊！”、“救命呀！”声声尖叫惊叫，傻夫君三下两下就把那几个人扔远了。
他下手有分寸，那些人吓肯定是吓惨了，但不会受伤。
然而傻夫君露了这一手，几个半大不大的皮孩子哪儿还敢再闹？一个个白着脸，一溜烟的跑了。
乔小如救下这小孩乐得哈哈大笑拍手叫好，挑衅的大声叫道：“苏三，有种你给小爷留下来呀！你个乌龟王八龟孙蛋！”
乔小如：“……”
我去！都不是什么好货色啊这！
“你没事吧？快回家去吧！”乔小如站了起来，淡淡说道。
这熊孩子实在也是熊，她不想招惹了。
“姨，你们送我回家吧！我的腿扭着了，走不动啊！救人救到底，姨再帮帮我好不好嘛！万一苏三那混蛋再回来，我会很惨的！”这孩子转眼又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望着乔小如。
乔小如：“……”握草！多大点的小屁孩，成精了这是！
“罢了，你家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去！”乔小如叹了口气。
“谢谢姨！”那孩子眉飞色舞咧嘴笑起来，表示自己走不了让傻夫君背他。
傻夫君不太乐意，背媳妇儿他很乐意、很开心，可是背别人他就不怎么愿意了，不满的看向乔小如：“媳妇儿……”
傻夫君一开口憨态毕露，那孩子这才知道傻夫君智力有问题，顿时露出一脸惊讶，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嘴巴也成了o型。
乔小如淡淡瞟了他一眼，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在等他的下一个反应。
若这嚣张小屁孩敢嘲笑或者鄙视傻夫君，她绝对不让傻夫君背他，就让他自己走回去吧！
谁知这嚣张小屁孩惊讶之色居然若无其事的收起，反倒冲傻夫君甜甜一笑：“谢谢叔叔！”
乔小如：“……”尼玛这是真的成精了啊啊啊啊！
“阿湛，他的脚受伤了，背一背他吧！把他送回去咱们就走，好不好？”乔小如见这嚣张小屁孩没有笑话鄙视傻夫君，心里也痛快了些，便柔声说道。
傻夫君这才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背起了小屁孩。
小屁孩咧嘴笑道谢，道：“姨，我叫陆九缺，你们帮了我我娘肯定会感谢你们的！有我娘罩着，谁也不敢欺负你们！”
“你家在哪儿，快指路吧！”乔小如说道。汇合了小豆芽和宝哥儿，四人便一起送这嚣张小屁孩陆九缺回家。
对于陆九缺的话乔小如是一个字也不信的，他娘若真的那么厉害，怎么没罩住他呢？被人追得丧家犬似的是谁呀？
还有陆九缺这个名字，也着实忒怪了点！给他起名的这人可真有意思……
第211章 彪悍一家人
后来乔小如才知道，陆九缺之所以叫陆九缺这个名字，是因为他的爹娘生了三个姐姐之后才生下他。
从小自然宝贝的很！
又怕太宝贝了不好养活，就起了这么个古怪名字，意思是什么都缺、什么都没有，阎王爷就别来打我的主意了！
陆九缺的家并不远，绕了两条胡同就到了。
还不等陆九缺说什么，只见一个满身是肉、胖得少说有一百七八十斤的中年妇人大惊小怪的冲了上来，抱着他呼天喊地，把乔小如几人吓得一跳。
“我的儿呀！我的心肝宝贝小乖乖！谁欺负你啦！是哪个乌龟王八蛋把你打成这样的？老娘我抽他的筋、剥他的皮……”
乔小如舒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小豆芽和宝哥儿的肩膀，这妇人多半就是嚣张小屁孩的娘了！
我了个去！怪不得他说有他娘罩着谁也不敢欺负自己……
如此彪悍的老娘怪不得养出一个那么嚣张的小屁孩！
话说这小屁孩，被人揍了之后还那么嚣张的破口大骂，这会儿见了他老娘却扑在老娘怀里哭得抽抽噎噎上气不接下气分明一副小可怜的模样，任谁见了都会大起同情之心，觉得这孩子真是委屈了、真是太可怜了！
乔小如看得嘴角直抽抽，又想笑又不方便笑，这皮孩子，真是成了精了！
好容易陆九缺才在可怜兮兮、抽抽噎噎的哭声中向他娘断断续续说明白了事情的缘由，胖妇人眉头一挑，将他一放，向乔小如、傻夫君点点头抱拳道：“多谢这位小嫂子和小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小嫂子好人做到底，帮我儿上上药吧，请在家里等一等，一会儿我再好好招呼！”
乔小如刚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胖妇人一挥手，回头扯开嗓门吼道：“春花、夏花、秋花！赶紧给老娘滚出来！给咱家宝贝找场子去！”
除了傻夫君，乔小如和两个小的都吓了一跳。
立刻有三个女子从屋子里出来，手里拎着棍棒，大的有十八九岁，挽着发是出嫁妇人的打扮，剩下两个一个十四五岁左右、另一个十二三左右，口内七嘴八舌的一边嚷嚷着“早该去啦，偏你啰里啰嗦喊啊嚎啊一大堆！”、“就是！”、“敢欺负我们家九缺，就该打得他老子都不认得他！”
“老娘的心肝宝贝受了委屈还不许老娘先安慰安慰？你们懂个屁！老娘做事还要你们教！一个个还不赶紧给老娘跟上！”
看着这胖妇人带着三朵花拎着棍棒骂骂咧咧眨眼功夫就不见了踪影，乔小如几个无不目瞪口呆，瞬间石化！
卧了个槽！这是哪里来的娘子军！这架势！专业有木有！速度有木有！
我的亲娘啊喂！那苏三什么的要倒大霉咯！
很显然，这种场面对陆九缺来说早就见惯不怪了。
很得意的“哼”了一声，陆九缺搓了搓鼻子，不紧不慢的擦干净眼泪，整了整被亲娘揉搓得不像样的衣裳，十分友好的将乔小如四人往屋里请。
当然，他的脚伤得还是走不动的，小豆芽和宝哥儿一左一右搀扶着他进去。
“姨，药箱在西耳房靠窗那个五斗橱中间那一格里，你能不能拿过来帮我上药啊？谢谢姨！”陆九缺自来熟的笑眯眯道。
你都“谢谢”了，我能不去吗？乔小如就叹气，认命的去了。
她好想说一句别叫我姨了，我不是你的姨！
当时之所以自称他的姨，是为了震慑苏三那帮人，让自己有个管闲事的立场，没想到这小子倒叫上瘾了！
他手臂上、脸上、脚上都有伤，总不能就这么上药，好歹得先擦一擦。乔小如便问他家里有没有热水？没有的话厨房在哪里？
好在厨房灶台上的大锅里现成就烧有热水，乔小如便用盆子盛了些，调成温水，取了毛巾给他擦拭。
看到他胳膊上、腿上的淤青红紫，乔小如忍不住抽了抽气，这小子哭得那么委屈倒也不是完全装的。
乔小如动作十分轻柔，不时问陆九缺疼不疼？把个陆九缺感动得不行，头摇得拨浪鼓似的说不疼，又说他姐和他娘她们每次为他包扎伤口弄得他疼得眼泪水都要跳出来，他爹就更不用说了，都不敢让他动手！不然那就是伤上加伤！
陆九缺感动无比的看着乔小如道：“姨，你真是对我太好、太好了！”
这小子！入戏太深了有木有！我真的不是你的姨啊！
乔小如叹了口气，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谁知陆九缺立刻就道：“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姨！”
乔小如：“……”
这一家子还真是……
几个人通力合作，不多大会儿就将陆九缺的伤全都上药、包扎处理好了。乔小如还用茶壶烧了水兑了点儿糖水让他趁热喝暖一暖身体。
见没什么事了就想告辞，谁知陆九缺死活都不肯放人，定要他们等自己老娘和姐姐们回来。乔小如无奈，只好继续等了。
好在也没有等太久，胖妇人终于带着三朵花骂骂咧咧的回来了，看她们一个个神气活现的满意神情，就知道这一趟肯定收获不小。
“这位……大嫂子！九缺的伤已经包扎好了，我们就先告辞了！”乔小如如释重负，忙笑着道。
“急啥急啥！我这宝贝儿子多亏你们送回来，不然不得多吃多少苦头！不得吃了饭再走就是瞧不起肥姐我！”胖妇人龙氏肥姐说道。
“是啊是啊！眼看晌午了，怎么着也得吃了饭再走！”
“对对！总得让我们表示表示谢意呀！”
“对，不吃就是瞧不起我们！”
“可是——”
“我们还要去买文房四宝和书本呢！回头还得赶着回家！”小豆芽见自家嫂子被娘子军们包围着脱不了身便大声说道。
说完被几道目光盯过来吓得立刻弱弱的缩到了嫂子身后。
“妹子买这些东西，是要送这俩小子上学堂？”肥姐笑眯眯问。
“是啊！不满嫂子说——”
“叫啥嫂子啊！多见外呀！这街坊邻居城里认识的都管我叫肥姐！”肥姐大手一挥笑得豪爽。
好吧，叫“嫂子”是见外，得叫肥姐才是自己人。
第212章 买好东西
乔小如好笑，只得老老实实的改口，“不瞒肥、肥姐说，准备过几日送他们上学堂，今天特意进城买些要用的东西！”
肥姐“哦”了一声，看了小豆芽和宝哥儿一眼，笑道：“这俩都是你小叔子？”
“这个是小叔子，这个是侄儿！”乔小如笑着道。
肥姐便露出点儿诧异的神色，冲她笑赞道：“你这个当嫂子、当婶婶的真是难得！”
供送小孩子上学堂念书这是多大的事情？如果可以，当爹娘的肯定亲力亲为，绝对不可能交给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媳妇儿来做。
既然今日带两个孩子进城的是这么个年轻小媳妇，也就意味着这件事是她做主，看她对这俩孩子完全就是发自内心的重视不见半分敷衍，肥姐是街坊市井里混惯了的，一见一问之下，也就猜到了六七分，心里感慨乔小如难得！
“这俩孩子都挺机灵聪明的，不上学堂有点可惜了！”乔小如笑笑。
正想趁机再告辞，肥姐却一拍她肩膀竖起大拇指说了个“好！”字，笑眯眯道：“妹子这样的人我就喜欢，说什么今天也得留在我们家吃午饭！那啥，不就是买这么点东西嘛！春花，你去！”
那**花的小妇人笑眯眯“哎！”了一声，转身就往外头跑，乔小如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肥姐哈哈大笑，“妹子，来来，坐坐，想吃点啥，让俩丫头给做去！”
乔小如哪里还走得了？唯有道谢留下来了。
两个小的很快就和陆九缺玩到了一块儿，陆九缺得意洋洋领着他们上后院去玩，乔小如不放心，让傻夫君也跟着。夏花秋花去买菜做饭，肥姐则拉着乔小如坐下说话。
肥姐是真正心宽体胖，说话行事痛快利索，性格爽朗得豪迈，口才又极好，几句话下来，乔小如也不禁有几分喜欢她，两人倒是越说越投缘了。
忽然脚步声踏踏从外头进来，人未见一个男子粗犷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出啥事啦？谁欺负咱们九缺啦？”
话音未落，一个虎背熊腰、络腮胡子的男子出现在眼帘中，五官粗犷而目光炯炯，穿着颇为讲究的公差服，腰间挎着一把大刀，威风凛凛。
乔小如一愣。
那男子也一愣，随即挠挠头缓和了声音笑道：“呃，有客人在啊！”
肥姐狠狠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多亏我这位妹妹救了九缺，要不然九缺就惨了！九缺这次吃了大亏，身上好多的伤，脚也扭了！苏三那个小混蛋，再有下次老娘打断他一双腿！”
乔小如忙笑道：“我也是恰巧路过，举手之劳罢了！”
男子一挥手，抱拳道：“在下陆七，多谢小嫂子救了小儿！”
乔小如连忙又客气一番。
肥姐摆摆手，笑眯眯道：“当得起、当得起！要不怎么说是缘分呢？偏巧就是妹妹救了九缺，偏巧我和妹妹这么投缘！姐是痛快人，我看妹妹也是个痛快人，咱就甭客气来客气去的啦，多见外呀！”
说毕又一眼瞪那男人：“什么小嫂子？我叫一声妹妹，你该叫姨妹！”
陆七眼中闪过一抹无奈，只好冲乔小如拱手笑笑：“姨妹！”
乔小如也有点儿脑袋缺氧叫肥姐说的晕乎乎的，听见这一声下意识就道：“姐夫！”
回过神来，面上微热，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肥姐却十分开心，哈哈开怀大笑起来，十分满意的大笑道：“好、好！不愧是我妹子！”
说的乔小如无奈苦笑，更有几分不好意思。
陆春花果然帮买回来了两套文房四宝和好几本书本，一样一样的让乔小如过目，乔小如一看，正好都是里正所交代的，一样不差。
乔小如松了口气，如此也罢了，省得自己再跑一趟！她也不知道该多少银子，不等陆春花开口给了她一张十两的银票和二两碎银子笑道：“也不知道够不够，要是不够我再给你补！”
话说，陆春花年纪比她还要大上两三岁，论理该叫一声春花姐才对，可她叫了人家的娘做姐，这春花姐三个字是无论如何都叫不出口的。
陆春花倒哈哈一笑，接过银票将碎银挡了回去，笑道：“九缺管你叫一声姨，我们姐儿三个当然也得跟着这么叫！十两银子也有点多了，一共花了九两，姨等等，我给你找余钱去！”
乔小如笑道：“麻烦你跑一趟，不必找了！再说了，倘若我们自己去买，肯定不止九两，只怕十两也拿不下来呢！”
这年头造纸术是最原始的那种，读书人写字用的纸张比一般用纸又要更精细，制作起来也更加麻烦，售价自然也就高。
还有笔墨砚台，稍微好一点的，也不便宜，至少相比其他商品来说，性价比算是低的。
这都不算什么，最贵的要算书本了！
造纸术、印刷术的历史局限性在这摆着呢，薄薄一本《三字经》也要卖到一两银子！《论语》是最低二两银子！
成本在这儿放着，就算是太祖皇帝也没辙，他也没法开一家现代化的印刷厂呀！
所以一家子尤其是乡下人家，想要供送一个孩子上学并且一直供到他有出息，真的是一笔很大的开销，不仅仅是每年给先生的束脩！更多的是买书的钱。
并且最重要的是，谁也不敢保证读了就一定会出头。万一一辈子只是个秀才、甚至只是个童生，更要命一点什么也不是！那么所有投入的钱就等于肉包子打狗了！
这种后果没有几个乡下人家愿意承受。
正因为如此，所以乔小如答应供送宝哥儿上学李氏会立刻来了个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弯，甚至不惜顶撞自己的婆婆！
陆春花听了这话心里也十分高兴，心想自己这个忙倒也没有白帮，不过银子她是不会收的，向乔小如笑道：“看姨说的这话，见外了啊！我这腿得多矜贵呀，跑这么点儿路就值得一两银子！”
说的乔小如也笑了起来，只好收了她找回来的一两银子。
第213章 令人无语的杨氏
乔小如几人到底留在肥姐家吃了午饭，又坐了好一会儿才告辞。
乔小如觉得不太好意思，本来想要出去买点儿礼物再来，肥姐却仿佛一眼看穿她的想法，没让她去。乔小如也只得作罢，心里想着等过几天进城再来一趟好了。
东西买好了，乔小如和傻夫君便带着两个小的在城里转了一圈，看好了地方盘算着过两天来了在哪儿卖辣白菜，又去布庄里买了好些布，带回去打算给两人做新衣裳用的。
上学嘛，穿着总得体面干净些，乔小如也做不出来只给小豆芽买而不给宝哥儿买的事来。
不过在数量上依然分出了亲疏，给小豆芽买了里外全新的三套新衣，给宝哥儿买了两套。
倒不是缺这一套的钱，而是不愿意让大房以及宝哥儿生出理所应当的想法来。
成了习惯，往后小豆芽有什么他若没有，只怕就不会记得自己供送他上学、给他买了这么多东西的好，反而会记恨自己“不公平”了！
然而这不是开玩笑吗？小豆芽跟自己才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宝哥儿却是隔了一层的，为什么要“公平”？
回到家里，乔小如便笑着向宝哥儿道：“快回去叫你娘过来一趟，二婶有些话要跟她说呢！等她来了，你的东西再帮你一块拿回去！”
宝哥儿今天进这一趟城玩的十分开心，对乔小如也亲近了不少，听了她的话便开开心心的点头说好，出门前还不忘跟小豆芽说一声：“五叔我先回去叫我娘，等会再来同你玩！”
谁知来的不仅是李氏，还有杨氏。
乔小如眉头微微蹙了蹙，其实是她自己一下子疏忽了，这种事儿怎么少的了杨氏这个搅合精呢？
“三婶在家呐！二弟妹，你们回来了啊！”一进院子往里走李氏就抢着笑道招呼，顺势抱歉的冲乔小如笑了笑。
一进了屋，杨氏却眼珠子四下乱转乱看，开口就问：“笔墨纸砚啥的都买回来啦？书本呢？在哪儿，快拿来我看看！”
卢杏儿就笑道：“大嫂你也太心急了吧！”
杨氏白她一眼：“我孙子的事儿我能不心急吗！”
卢杏儿冷笑：“既然大嫂这么心急怎么不自己去买呢？花别人的钱买了回来，连个谢字也没有就问东西，大嫂可真懂得怎么让人寒心呐！”
“要你多事！”杨氏一瞪卢杏儿就要蛮不讲理耍无赖，李氏心头一跳，急忙将杨氏一拉按着她坐下陪笑道：“娘，小如和二弟他们这才回到家呢，你先坐、坐一会儿歇歇再说嘛！急啥呀是不！”
李氏这话是给杨氏台阶下、是打圆场，谁知杨氏非但不领情，反而连李氏也埋怨起来了，坐是坐下了，却不满的瞪李氏：“不急？这么大的事儿能不急吗？你这个当娘的是乍当的！你不急我急！”
乔小如：“……”
田氏也微微皱眉。
卢杏儿不屑轻嗤两声，索性转身走开了。懒得再看，省得看了恶心人白白生气。反正有一种人你是永远也没法跟她进行正常沟通的，她说出来的话你都替她脸红她反倒振振有词！
“娘……”李氏尴尬极了，脸上讪讪的，又暗暗着急生怕乔小如和田氏生气，眼巴巴的讪笑：“三婶……二弟妹……”
乔小如忽然就觉得自己貌似有点多管闲事了，似乎不该管宝哥儿的事儿的。
碰上这么拎不清的人，真是想含蓄客气都不行！
“大嫂是宝哥儿的娘，怎么会不关心、不着急宝哥儿的事呢？大伯娘这话可就说错了！大伯娘先回去吧，这件事我跟大嫂交代清楚就好了，大伯娘如果想知道，等大嫂回去了您再问大嫂吧！”乔小如索性就懒得客气了。
“你说什么！”杨氏顿时拉下脸来，看了田氏一眼数落道：“三弟妹你看看你看看！啊，有这么说话做事的吗？我是宝哥儿的亲祖母，有啥不能跟我说的！乔小如她这是啥意思啊她！”
“没有别的意思，”乔小如笑道：“我就是觉得跟大伯娘说话难得说得清，我嘴巴笨，不如大嫂利索，大伯娘想要知道什么回头再问大嫂吧！反正我是不跟大伯娘说的！”
“你！”杨氏气得倒仰，在心里不知骂了多少句死丫头、贱丫头！
李氏听着乔小如这话也觉得有些尴尬，忙陪笑向杨氏道：“娘啊，要不您就先回去吧！爹好像说有事找您呢！等二弟妹跟我说了，我回去一定啥都告诉您！”
李氏简直要哭了，眼巴巴的看着杨氏满脸的焦急祈求，拼命的向她使眼色，只盼她能够消停点，赶紧先回去！
不然万一惹恼了乔小如，吃亏的还不是自家宝哥儿？
说句实在话，就凭她对人家二弟妹做过的那些事、说过的那些话，人家二弟妹不待见她再正常不过！她也真是不识趣，还非得上杆子得往前凑！
再说了，自己才是宝哥儿的娘，宝哥儿的事，最有资格管的是自己！二弟妹跟自己说，这本来就没错啊！
杨氏虽然心里愤愤不平，恨极了乔小如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可同样也无奈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不得已，只好忍气吞声的离开了。
走出三房院子，杨氏忍不住又扭头嘀咕了几句，心里忽然就觉得，为啥宝哥儿得三房资助上学堂明明是一件自己赢回来的大好事儿，可反倒却把自己给装进去了呢？
“三婶、二弟妹，我那婆婆就是这个性子，你们别见怪啊，呵呵！对了，宝哥儿今儿跟着二弟妹进城还听话吧？”李氏陪笑着道。
田氏摆摆手冲她笑笑表示自己不在意。
乔小如心知李氏关心的是什么，也不含糊，干干脆脆的便说了，将宝哥儿的那一份东西取了来。
书本全给了，笔只给了一支，墨只给了一块，纸张只给了裁好的三十张，告诉李氏用完了让宝哥儿再过来取。
又把话说在前头，让李氏等督促着宝哥儿用仔细爱护些，比如小豆芽的笔还好好的、宝哥儿的却已经坏得不能用了，小豆芽一天用三张纸，宝哥儿一天却用掉了七八张，多有糟蹋浪费，那她是不再给了的。
第214章 李氏的变化
李氏自然满口答应，表示自己肯定会盯着，宝哥儿的这些东西她也会亲自保管。
乔小如这话防着谁大家心知肚明。还不是防着杨氏啊！
若乔小如无偿放量提供，只怕杨氏会拿毛笔当柴烧、会拿纸张来烧火！
这种事杨氏是绝对干得出来的。
李氏不好当着人埋怨自己的婆婆，下了这个保证的意思就是她不会让杨氏接触到这些东西。
乔小如心气这才顺了几分，幸好这个大嫂还算是个明白人！
“大嫂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也用不着刻意俭省，正常着用便是！”乔小如笑笑，这才将买回来的布料拿了出来，在李氏愕然的神情下笑道：“这是给宝哥儿的，上学堂了总得穿得好一些，大嫂拿回去给宝哥儿裁两套衣裳吧！”
“哎呀，这——二弟妹……”李氏接着乔小如递过来的叠在一起的好几块布料，一时有些呐呐傻眼，心里感慨澎拜万千。
“二弟妹，这怎么、好意思呢！”想起自家对三房做的那些事，李氏脸上发热，只觉无地自容。
二弟妹这不是被婆婆逼迫才不得不答应，而是真心实意的想帮宝哥儿啊！一直以来，都是自家对不住三房一家，三房一家对自家真是仁至义尽了！
“这也算是我们一点心意，两套衣裳也值不了什么，大嫂就不用客气了！”乔小如笑道。
“哎，谢谢二弟妹了！等将来宝哥儿出息了，我肯定要他记得报答三婶和二弟妹！三婶和二弟妹，都是好人呐！”李氏眼睛有点湿润，笑着连连点头。
“都是一家人，见外的话快别说了！”田氏心软的特质立刻表现了出来，连忙含笑柔声说道。
乔小如难得一次不偷偷的在心底无奈田氏的心软。李氏能有这么一句话，她心里也有些欣慰高兴。
其实一家子和和气气的过生活，虽然分了家，若也能做到相互帮助，那多好！对所有人都有好处！
可惜，眼下来说这是绝无可能的，眼下只能争取小范围内的团结。
“对了二弟妹，”李氏又笑道：“怀宣的衣裳是不是也要裁剪啊？要不你把料子给我带回去，我帮他一起裁剪做了吧！小孩子的衣裳也不费事儿的！”
乔小如其实正等着她这句话呢，如果李氏说了这句话，她自然会更信她的诚意几分，若没有这句话，她答应大房做的事情不会反悔，但是对包括李氏在内的所有大房人，就又是另外一种有更多保留的态度了。
别跟她提什么施恩莫忘报，受了别人帮助却当做理所当然在力所能及范围也没想过予以回报的，这种人本身品德就有问题。
“小姑姑的针线也不错，大嫂就帮忙做一套吧！”乔小如笑道。
“哎，好！我保证做的又快又好，过两天就给你们送过来！”李氏笑眯眯的满口答应。
乔小如便取了布料给她。
李氏接过，将所有东西拢一起收好，便笑着告辞，带着宝哥儿回去了。
宝哥儿本来还想玩一玩，又惦记着自己的书本和笔墨纸砚以及新衣裳想要好好的摸一摸、看一看，纠结了一会，到底是跟着李氏回去了，说明天再过来找五叔玩。
李氏把东西带回去之后大房发生了什么风波乔小如不得而知，但是听说杨氏挨了卢孝全一通狠狠的教训。
最先那三天收回来的萝卜晒得有五六分干了，乔小如便教了卢杏儿，两个人拿簸箕装了，撒了盐，一把一把的搓着，将搓了盐的萝卜继续放在太阳下晒。
如此再晒上两天，有个七八分干，就可以用干净的坛子装起来、密封坛口保存了。
等到要吃的时候再取出来处理就行。
这么保存，放上一年都不会坏，吃起来爽脆中带着萝卜经过阳光曝晒后独特的甘香，别具风味。
进城回来后第三天，乔小如和李氏便将小豆芽与宝哥儿送到了栾村的学堂里，拜了先生，交了束脩。
从这天开始，小豆芽和宝哥儿就算是真正成为一名小小学子了。
这天一大早，小叔侄俩先在祖宗牌位面前上了香叩了头拜了三拜，请祖宗保佑能够学业有成。
田氏往小豆芽书包里塞了好几个葱头、蒜头，意喻聪明、能写会算！
临出门前，又握着小豆芽的手叮嘱再叮嘱，交代再交代，这才红了眼眶命他跟乔小如去了。
搞得乔小如哭笑不得，好笑劝道：“娘，怀宣只不过去栾村上学而已，放了学就回来了，您快别舍不得了！”
田氏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笑道：“我哪里是舍不得，我是高兴！是高兴的啊！”
大房那边，本来杨氏争着要送宝哥儿的，被卢孝全给拍回去了，气得又骂了乔小如一场，又骂李氏“没良心！”
乔小如和李氏都没理会。
妯娌俩从学堂出来，见李氏还频频回头张望，脸上神情又激动难耐又不放心，再想起之前李氏抓着宝哥儿的手翻来覆去的叮嘱“要好好用功啊！”、“不许淘气！”、“好好听先生的话！”乔小如又想笑又感动，拉了她一把笑道：“大嫂咱们还是快回去吧！宝哥儿和怀宣都是懂事的孩子了，他们知道好歹的！大嫂不用这么担心！这才第一天呢，要都这样，往后日子可怎么过呀！”
“让二弟妹笑话了！”李氏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笑叹道：“我啊，是心里头太高兴了！唉，二弟妹，真是太感谢你了，如果没有你，我们宝哥儿哪里能够念得起学堂呢！”
“一家人，大嫂就别再说这话了！”乔小如摆摆手，妯娌俩一路说笑着回去。
乔小如本来想去看看栾村那些山地的，可有李氏在旁边就不太好去了，只得作罢。
回到家里，坐立不安等的心焦的田氏急急忙忙迎上来满脸紧张的道：“小如你可回来了！怎样？怀宣还习惯吗？听话吗？先生可说什么了？喜欢不喜欢他？”
乔小如还没回答卢杏儿先忍不住“扑哧！”笑了，扶着田氏的胳膊好笑道：“看三嫂你心急的！怀宣这才刚刚去学堂呢，哪儿知道习惯不喜欢呀？不过他那么乖，肯定会习惯的！先生也会喜欢他的！三嫂你就放心吧！”
第215章 上学堂了
说的田氏也有些不好意思笑了起来，笑道：“可不是我太心急了！这当娘的啊，唉，可不是这样！小如啊，你慢慢同我说说，学堂里到底是个咋样情况？”
这下连卢杏儿也竖起耳朵关切起来了。
自古来学堂跟女人家就没多大关系，田氏、卢杏儿一无所知，如今小豆芽去了学堂，她们当然关心。
按说今日本该家里的男人送两个小的上学堂的，按照杨氏的说法，让卢孝全和卢怀财送他们小叔侄俩去就行了，乔小如执意要送。
乔小如去，卢孝全和卢怀财就不好与她同行了，只能让李氏去。杨氏为此可是意见不小。
觉得乔小如一个女人家实在是手伸的太长、管得太宽了！
卢孝全也有些憋闷不快，但这所有的费用都是三房拿的，还给宝哥儿做了两套里外全新的衣裳，乔小如的要求只要不是太过分，他都不便说什么。
再者，李氏听说乔小如去就眼睛放光，表示她也很想去！卢孝全就更加不好说什么了。
乔小如理解田氏的心情，当下笑眯眯的一五一十说了情况，先生看起来很和气，对小豆芽宝哥儿都好！他们俩也很喜欢学堂、喜欢先生。
一共十二个学生，看起来都挺好的，没有特别调皮捣蛋的。
学堂的屋子很宽敞明亮，窗户上糊着雪白的窗纸，并不透风，不会受凉……
田氏又问了些话，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满足而欣慰的笑了。
卢杏儿便打趣笑道：“怀宣跟小如走后，三嫂这一早上坐立难安的，这下子好了吧！我就说了你是瞎操心，怀宣那么好的孩子，天生就是该上学堂的料！”
说的田氏和乔小如都笑起来。
歇了一会儿，乔小如和卢杏儿、傻夫君正准备去田地里收最后一批萝卜，不想，张氏却带着赵氏火急火燎的找上门来了。
“三弟妹！小如！都在呐！”张氏那不太好看的脸色上挤出一抹笑，看起来更加令人别扭。
赵氏也勉强笑了笑招呼，神色也不太好。
乔小如和卢杏儿相视，卢杏儿耸了耸肩做了个就知迟早会这样的表情。
乔小如又有什么不明白的？
“二嫂、三侄媳妇来了啊，快坐吧！”田氏这会儿心情正好，笑吟吟的十分热情。
就算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待人接物田氏也是十分客气的，更别提此时了。
“哎呀三弟妹真是太客气了！”张氏脸色好了些，笑眯眯的寒暄着。
屋里坐下，田氏还没问张氏婆媳俩来有什么事，张氏便迫不及待问道：“三弟妹啊，宝哥儿上学堂的花销真的都是你给的？全是你给的？”
问完张氏和赵氏婆媳俩两个人四只眼睛立刻紧紧的盯着田氏。
赵氏更是等不及的道：“三婶啊，你可不能这么偏心眼儿呀！还有我们小宝呢，也是你的亲侄儿不是？”
这件事情其实刚传出来的时候卢家二房就都知道了，只不过没有人当一回事，都当做个笑话看，背地里没少嘲笑大房异想天开。
要知道大房怎样对待三房的只要是有眼睛的谁不看得清楚？就那样三房还能白白拿出银子给大房花？
就算田氏肯，乔小如那个抠门小气的，她会肯？
田氏肯她可不当家！
所以张氏认定，肯定是乔小如故意做出一副答应的样子先把大房哄住，让大房去得意，最后再让大房希望落空，狠狠的跌个大跟头！
对张氏的“分析”，二房的人都认为很有道理。
没想到最后的结果令他们吃惊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那宝哥儿竟然真的和怀宣一起上学堂去了！
这下子二房哪儿还坐得住？
好不容易等乔小如送那小叔侄俩上学堂回来了，张氏婆媳迫不及待的就上门来了，并且深恨自家的小宝才不满四岁。
果然张氏、赵氏话音刚落，卢杏儿就“嗤”的一笑在这上头做起了功夫，淡淡道：“小宝还不满四岁，二嫂和三侄媳也想送他上学堂吗？”
“话可不是这么说！”张氏没好气白了卢杏儿一眼，仍旧向田氏道：“三弟妹你这一下子就给了大房七八两银子，我们二房可啥都没落着！一碗水得端平不是？你这样太不厚道了吧！”
“是啊是啊！”赵氏也道：“我们小宝还小上不得学堂是真，可也一样短新衣裳呀？乍没给我们做两套！”
田氏皱起了眉头，好好的心情一下子被这婆媳俩给败坏光了。
她再厚道，也受不了这婆媳俩强词夺理的话。
合着这是张口来要银子的！
送宝哥儿上学也就罢了，为了“一碗水端平”还得给她们二房好处，这是从何说起？
乔小如心里也无语，奇葩捞钱的理由永远是正常人没法理解的！
“二嫂啊，我这头有点儿晕，我先回房间歇一会儿，有啥事你们跟小如说吧！我们家的事儿啊，小如也能说了算！”
田氏心里虽然膈应，对着人依然不好意思说出什么不好听的来，只得来了个逃字诀。
张氏顿时急了，哪里肯给她走啊！田氏和乔小如两个不用脑子想也能知道谁更好对付啊！
“哎呀这乍能行呐！哪有婆婆不当家反倒儿媳妇当家的道理！这事儿还是得跟三弟妹你说才像话！”
“就是嘛三婶，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对不对？”
不等她们阻拦卢杏儿将田氏扶了开去，“二嫂，三嫂说的这么清楚了你还想怎的？就欺负三嫂性子软和好说话非得缠着她对吧？”
“你——”
“二伯娘跟我说也是一样！我娘不舒服，我可不许人打扰她！”乔小如也笑眯眯的拦住。
其实她心里很无辜：话说，她就长了一张恶人的脸吗？
张氏顿时拉下脸哼道：“那也成！这事儿你倒是说说，该怎么办吧！”
“就是！我们二房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三弟妹你做事可的公平地道！”赵氏附和。
乔小如已经懒得生气了，跟这样的人生气，真的伤不起！
第216章 张氏赵氏的逻辑
“这件事也没什么好说的，二伯娘不是问我娘宝哥儿上学的花销是不是都从我们三房出的吗？二伯娘说的没错，的确是！只要宝哥儿好好念书、人肯上进，别说今年了，往后只要我们三房供得起就一直会这样供下去！”
张氏眼睛一闪想要开口，乔小如略提高了声音加快语速打断继续道：“不管怎么说宝哥儿都是咱们卢家的嫡长孙，他要是出息了对咱们家是一件大好事！所以我们三房也不介意出一份力。二伯娘来找我们，是不是也想出一份力啊！二伯娘要是这么想就对了，不过却没有必要来找我们，去找大伯娘他们就可以了啊！”
“那不成！”张氏气得差点儿没背过气去，摆着手道：“我们又不欠他们的，凭啥出力啊！”
“哎——不对！”张氏恼火道：“谁给你说这个！我说小如，你们不能太偏心，光给大房好处不给我们，这算啥？你要是说不清楚，我找你婆婆说去！”
“我们就是这么偏心，二伯娘你又能怎样？”乔小如见张氏一个劲的胡搅蛮缠也不由得恼了，既然不讲理，那么好吧，大家都不讲理！
“你——”张氏和赵氏被乔小如这“霸道蛮横”的话给噎得干瞪眼，好片刻张氏方结结巴巴道：“你这样偏心、你、你！”
“我就是偏心！”乔小如冷冷道：“二伯娘说吧，想怎么样？要明抢吗？你们家好像没有人打得过阿湛呢！你可别忘了阿湛连野猪都能单独杀死的！”
三房又不是长辈，又没占他们什么，就是偏心，她又能怎样？
“你简直不讲道理！”张氏气急败坏：“我找你婆婆去！”
“我婆婆不管这种事儿的，”乔小如凉凉道：“因为她怕了你们闹腾！所以啊，您就算去找她也没用！二伯娘，将来小宝长大了，若也是个念书上学堂的苗子，若我们家条件那时候还供得起，我还是会供，但这会儿你们想从我这拿了银子回去花，这就过分了啊！真当我们好欺负呀？”
张氏冷着脸哼哼，心里把乔小如骂了不知多少遍。
赵氏眼看银子是不能到手了，又问道：“那——新衣裳呢？我们小宝就不用穿衣裳啦？”
乔小如差点又让她给气笑了，道：“他又不是我的儿子，有没有衣裳穿跟我没有关系！”
说的赵氏也干瞪眼。
张氏到底不甘心，忿忿道：“横竖将来我们小宝也是要上学堂的，你先把银子给我，等到时候我也就不来问你要了！这不也是一样？你也少件事儿惦记着不是？”
“对对对！就是这样！”赵氏也连连点头。
乔小如差点儿没郁闷得喘不过来气！省事？惦记？
她是疯子她才惦记这破事儿啊！
再说了，这是她的责任么？做好事做出麻烦来了她这是？
说实话大房虽然一个杨氏、一个卢怀银都是坏水，好歹卢孝全勉强算个好人，卢怀金、李氏也拎得清，乔小如供宝哥儿上学换的李氏两口子的好，有他们和卢孝全挡住杨氏，也能少许多麻烦！
可这二房，根本半个明白人都没有，比如卢怀财之类的，不坏，却刁滑得泥鳅似的，见好就钻，除了占便宜什么都不想！卢孝义也是一样！
小宝被这一家子教养着，将来是个读书的料才怪！
乔小如知道面对张氏、赵氏这样的人压根什么都没法解释的，也懒得同她们讲道理，就两个字：“不给！”
张氏赵氏气得不行，一个劲的骂她偏心。乔小如不耐烦了，便叫卢湛一起，把他们给赶了出去，关上了院门。
张氏气急败坏，在门口骂了一场恨恨离开。
赵氏倒也罢了，占不到便宜骂几句过瘾出气了拉倒，张氏则和臭味相投的菊花婶等凑在一起把田氏和乔小如的闲话说的满天飞。
菊花婶见小豆芽竟然去上学堂了，心里本来就酸，还为此骂了自家老头子和儿子，说这村里风水也不知道是咋的了，怎么好好的人家儿孙上不起学，偏偏那种寡妇人家的孩子倒是一个接一个的上学！这日子过得连个寡妇都不如了！
见乔小如家居然还有闲钱资助宝哥儿上学，这等于他们家有两个孩子上学了，就更嫉妒得浑身不爽，听见张氏发牢骚，岂有不挑拨的？
张氏跟她们发牢骚本意是求安慰的，结果安慰没求着，反而更添了一肚子的火，这心里好受就怪了！
心有不甘之下又跑到乔小如家去闹了两次，有次更离谱，张氏居然把小宝抱到了乔小如家放田氏怀里就转身走了！
田氏目瞪口呆，也只好帮着看了半日小宝。
乔小如三人回来后，这才怒气冲冲把小宝送了回去，当着二房一家子人撂下话说，如果他们不想要小宝了就上里正那里立个字据去，看小宝爹不要娘不要爷爷不要奶奶不要的可怜份上她或许可以考虑考虑收养，当然，她们三房若收养了以后小宝跟二房就没有一丝关系了！
否则的话，以后别再干这种事！省得叫人知道了笑话！
乔小如没想到这事儿是张氏这天又听了菊花婶那两三个妇人的挑拨越想越气赌气之下的行为，其他三个都不知道，这话一落，赵氏尖叫一声就扑过去要同张氏拼命！
卢孝义也恼火不已大骂张氏竟敢把他的宝贝孙子丢给不相干的人！
卢怀财也大为埋怨。
二房闹得乱作一团。
反倒把怒气冲冲过来质问的乔小如给愣住了！只好转身离开。
这二房真是没一个靠谱的……
转身乔小如又找了李氏说话，暗示了几句张氏再这么闹下去，他们三房也是很烦的，为了避免这个麻烦，只怕就不得不表示“公平”，没法再支助宝哥儿了。
李氏一下子脸都白了，讪讪的连连道歉说对不住。
乔小如没说，她哪儿不知道的？张氏在到处发牢骚传闲话，她那婆婆杨氏也没消停，有的时候还故意挑拨刺激张氏几句，这也是张氏越想越气、越想越不甘心的一个原因。
第217章 进城卖辣白菜
因为坚决要管儿子上学的事儿李氏和婆婆闹得已经有点僵了，婆婆那张嘴又一向来那个德性，李氏虽然觉得不妥，也不好去说婆婆，只得任由她去了！
却忽略了因为如此张氏变本加厉的闹三房，换做谁谁受得了？
李氏暗自懊悔，连忙表了态。乔小如见目的达到了，这才松了口气。
李氏虽然不敢说婆婆，却和丈夫在公公面前说了，又说因为这事儿村里好多人背地里都在看自家一大家子的笑话！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卢孝全也十分恼火，训了杨氏一顿不准她再刺激张氏，又去了一趟二房。也不知达成了什么协议，据说一通吵闹之后就安静了。
自那之后，张氏也终于消停了下来。
当第一批萝卜收进坛子后，乔小如和傻夫君便准备进城去卖辣白菜了。
第一次去乔小如决定只挑一担去，若卖得好明天可以加一两桶，顺便可以开始做第二批了。
一大早，卢杏儿便帮着一块把盖得严严实实的两桶辣白菜装上了牛车，还有秤、可折叠收起来的高脚小桌子、木盆、长筷子、勺子、装满竹筒的竹签、剪刀、售卖辣白菜时用来装盛的一大沓厚纸袋等，也全都打包放好。
“这辣白菜真是好吃开胃，吃了根本停不下来，今儿肯定好卖！早去早回啊！”卢杏儿搓了搓手，有些过意不去的笑道。
她一直犹豫要不要陪乔小如一起去售卖，不是不想去，而是害怕会再碰上蓝氏绣坊的蓝景和。
县城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卖这样从未有人卖过的东西，很有可能会被蓝家人知道的。
或者万一再碰上哪个绣坊里的旧人，去蓝景和面前邀功，自己恐怕就难得有上次的侥幸运气了！
卢杏儿拿不定主意，乔小如很干脆的就让她在家里陪田氏，顺便搓搓晒得差不多了的萝卜。这件事不但卢杏儿担忧，乔小如也同样不放心！
正因如此，却令卢杏儿更加觉得愧疚。在乔小如真正需要帮忙的时候，自己根本帮不上！
“借小姑姑吉言！放心吧，我们会很快卖完回来的！”乔小如笑笑，和傻夫君出发。
两人来到前几日看好的地方，那一片都是乡下人家进城卖菜或者山货临时摆摊的地方。
乔小如特意挑的不是赶集日进城，因为她的售卖人群就是这些住在县城里的居民。乡下人进城赶集，又几个会舍得买五文钱一斤的辣白菜呢？
要知道一斤大米也才八文钱！
而乔小如定的六文钱一斤，就算把地里所有的白菜全部做成辣白菜卖出去，去掉购买盐和调料的成本，也仅仅能赚二十多两银子罢了。
事实上，她看中的是长远。
倘若这门生意做的开，她便打算盘下一家小店铺，一年四季专门卖各种各样的小菜酱菜，为的是打开进入生意场的一扇门。
等今年的柿饼、以后的茶油，都可以以此为平台进行售卖，生意可以一步步做大。
正因为心里有了这些打算，所以对于今日的成败，乔小如还是很看重的。
当她和傻夫君将宽两尺、长一米半的高桌摆好，将用具一一摆放好，干净的小木盆中装了大半盆颜色鲜亮的辣白菜，竹盖子盖一半露一半；一边的桌上搁着秤，秤旁是一个托盘，托盘中是一排排竹签子串起来的一串串每一块有半块豆腐大小的辣白菜，每一串串了两片——这是给人试吃的！
这种事情傻夫君帮不上忙，乔小如也不放心他离自己太远万一发生什么麻烦，便让傻夫君坐在自己身后不远处。
凳子也是从自家带来的，不高不低，傻夫君坐着正好合适，不会显得人太高大凳子太小而别扭。
傻夫君自然没有异议，不过是真心疼媳妇儿，见媳妇儿站着自己坐着他不干了，要拉着媳妇儿坐下。
乔小如被他逗得好笑，再三解释说自己在卖东西不用坐，傻夫君才乖乖的回身坐下。
很快，鲜辣鲜香的味道就在空气中飘散开来，便有不少人围了上来。乔小如没做过生意，扯不开嗓子叫卖，见有人上前连忙笑着介绍，表示有试吃，请人尝尝。
倒是这些围上来的人一个个议论的声音大了些，替她将话给传开了。
试吃在现代是一种再普通不过的营销手段，大型的超市里常常都会有，然而在这个时代，还真的没人用过。
大家一来觉得新鲜好奇，更想知道究竟是真的假的，便都上前。等见了这颜色鲜亮、饱满好看的辣白菜，闻着那令人情不自禁口内生津、垂涎欲滴的酸辣味儿，无不精神一振。
等一份试吃吃到嘴里，精神更振，胃口一下子就被吊开来了！
五文钱一斤大家都觉得有点贵了，乔小如便笑道：“大家见这东西是不值钱的大白菜做的，所以才觉得贵了，可你们谁吃过这个味儿的大白菜呢？为了做成这辣白菜，我花了七八天的时间、用了差不多十种调料，又费了无数琐碎细致功夫才做得成！这个价钱可就不算贵了！今日是第一天卖，才便宜了些，若是明日可就要涨价了，至少得涨一文呢！”
“这辣白菜买了回去无论佐粥、就馒头，还是炒肉啊豆腐啊加一点都使得，最开胃下饭了！觉得一斤五文钱贵了，买半斤也可以啊！”
众人听了都笑，道：“听小嫂子说的倒也是，一分辛苦一分价钱！”
这个味道很对胃口，当下就有七八个人各买了一斤半斤不等。
其他人想想半斤还不到三文钱呢，权当尝个新鲜！也纷纷解囊。
这年头没有塑料袋，只能用纸袋。街面上卖各种熟食用的都是这种纸袋打包。这纸比较粗糙，乔小如的纸袋都是两个套做一个用，也够厚实。
她在家里试验过，装了辣白菜至少一个时辰不会透漏，只是浸润而已，这便够了。
本来她是想订制一批小巧的陶罐，卖的时候用陶罐装，可那玩意儿太重，太占地方，不适合眼下使用只好作罢。
不到两刻钟的功夫，乔小如就卖出去了三大盆，忙碌得十分开心。
第218章 遭遇卢梅
对于坐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傻夫君众人虽看见了也没当一回事儿。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谁说女人干活的时候男人就得上前帮忙？否则就会被人说道？
大男子主义才是天经地义！
这一大拨人渐渐散去后，陆陆续续的又有不少人过来看，有买的也有不买的，总体来说尝过了滋味后掏钱买一斤半斤或者两斤回家尝尝新鲜的占了六成人以上。
主要是乔小如选择售卖的时机选的好，刚刚过完春节没多久，春节里油腻的东西吃多了，这会儿吃点辣白菜，有种耳目一新、精神一振的感觉。
不过一个多时辰，就卖完了一大桶，乔小如信心大增，按照这样看来，销路还不错嘛，再卖上几天，她就可以打听打听置办一间小小的铺面了。
正好春季里各种蔬菜上市的极多，用来腌制制作各种各样的酱菜小菜最合适不过了！
如今剩下的银子还有两百九十两左右，留个三五十两应急，剩余的足够置办一间小小的铺面了。
有了铺面，不但可以卖酱菜、小菜，以后家里再有什么别的东西都可以售卖，这也就等于有了固定的收入来源，往后的日子定会越来越好，而不用坐吃山空光等着进伏牛山救急了。
要知道春季之后，她可不敢再和傻夫君进伏牛山，至少得等到深秋初冬。
乔小如一边卖着辣白菜一边美滋滋的在心里边盘算，一个大嗓门瞬间破坏了这一切。
“哎！那不是小如嘛！你咋在这儿呀！”
乔小如一抬头，就看见卢梅挎着个菜篮子眼睛放光朝自己这边大步走了过来。
她的心微微一沉，遇上这位大姑母，今儿的好运气恐怕就到头了！
这货绝对是翻版杨氏，而且还是升级版的杨氏。
偏偏在这大街上，自己一个晚辈还真就不能跟“大姑母”怎么样。
“大姑母买菜呢！”尽管心里不情愿，乔小如仍不得不打起笑脸向卢梅招呼着。
这时候，乔小如的摊子前还有三四个人在买或者看辣白菜，见状忍不住都看了卢梅一眼。
卢梅往她面前一站，就开始噼里啪啦的教训开了：“我说你一个年轻小媳妇儿不老老实实在家待着跑这来干啥？家里头又不少你吃穿嚼用，你婆婆身子又不好，你不在旁边伺候着捣鼓这啥玩意儿呀？生意哪儿有那么好做，哪是你一个小媳妇能做得起来的，到头来别惹一身麻烦！哎呀！”
傻夫君很不喜欢这位大姑母，见她往媳妇儿面前一站就开始噼里啪啦傻夫君立刻警惕起来，连忙起身上前，站到了乔小如身旁，眼神有些不善的盯着卢梅。
卢梅被他吓了一跳惊叫起来，拍拍胸脯叫道：“我说小如你真是太不像话了！你这夫君是个傻的你把他带城里来干啥？要是万一他发起疯来你能拉的住吗你！太不像话了！虽是个傻的，也是我那弟媳妇的心肝宝贝，万一走丢了，仔细你婆婆同你拼命！”
“不准你骂我媳妇儿！”傻夫君眼神更不善，偏身半挡在乔小如身前。
“大姑母！”乔小如轻轻拉住傻夫君的手捏了捏安抚着，有些恼火的叫卢梅。
什么叫最毒妇人心，这就是了！这妇人真不是个东西！
乔小如摊前本来有好几个人在买以及等着买辣白菜的，听了卢梅的话也顾不上买了，一旁饶有兴致的看起热闹来。
卢梅的嗓门很大，连附近摆摊的、路过的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众人齐齐下意识看向傻夫君，指指点点：“咦，真的是个傻的！”、“可不是，刚刚坐在那里一声不响还真看不出来！”、“哎哟，可别真会发疯吧？”、“啧啧，这么水灵的小媳妇儿，真可惜了！”、“要不咋出来卖东西呢！招祸啊”、“谁知道呢？你没听见她姑母的话……”
卢梅听着各种各样的指点议论心里痛快不已，心道死丫头、贱丫头，你不是能耐着吗？不是最能要老娘的强、坏老娘的好事儿吗？在卢乔村老娘奈何不得你，进了城老娘倒要看看你还能怎样！
有本事你跟老娘争呀？有本事你再骂老娘几句试试看呀！
“你看看、你看看！”卢梅嗓音拔得更高，指着傻夫君责怪乔小如：“一点礼数都不懂！见了我这个嫡亲的大姑母半句问候都不会说！这么凶神恶煞的，想干啥呢！”
乔小如气极，恨不得直接给卢梅一耳光拉倒，可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她无论如何今儿都得忍了这口气。
“大姑母既然明知阿湛不懂事，就别怪他了！他有什么失礼处我替他向大姑母道歉！阿湛又不是头一回陪我进城了，我婆婆身子不好，每一回进城抓药都是阿湛陪我来的，他从来都没惹什么事儿！就是刚才，他也好好的坐在那不是？大姑母你是好心，只是说话太急了些，阿湛还以为有人欺负我，这才急了！他不懂事大姑母别多心！若说什么发疯之类的，大姑母怎么能乱说呢？阿湛又不是疯子！家里最近没钱抓药了，我若再不想想法子赚些小钱，可就难了！做不做生意的我也不懂，只不过赚几个小钱过日子罢了，大姑母就别教训我了！”
卢梅顿时叫她噎得没了脾气，心里暗忿。
众人竖起的耳朵也收了收，皆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倒也是，这小伙傻归傻了点，刚一直坐着也挺老实的嘛！”
“唉，这小媳妇真是可怜！”
“怪不得年纪轻轻出来摆摊，原来是给婆婆抓药啊！”
“那啥辣白菜味道还不错，这小媳妇手巧啊！唉，还是可惜了！”
“看我！”卢梅城里市井中混了多年的，哪儿能没有点道行？仗着辈分一上来就强势的压乔小如一头，被乔小如绵里藏针反击了，立刻就换了一副表情。
满脸慈爱又略含抱歉的冲乔小如笑笑，道：“我这人啊可不就是个急性子？一看见你带着阿湛这么进城就急了！不是我说啊，你这胆子也真的是太大了点！城里可不比乡下！你一个年轻小媳妇儿也没个人作伴，这可不太方便！”rrrr();
第219章 损人不利己的大姑母
这话虽然客气软和了下来，却也不是什么好话。合着傻夫君在她眼睛里就不是个人！
乔小如暗自气闷，她家傻货多好呀，她才懒得跟她计较！
“谢谢大姑母关心！”乔小如勉强挂着笑脸客气道。
“你这卖的是啥呀？辣椒腌白菜？哎，你可真是会想！白菜还能这么做！”卢梅目光又落在了眼前的辣白菜上。
这时正好有人买一斤，乔小如一边给人秤一边向卢梅笑道：“这是我自个琢磨着做的辣白菜，不光是辣椒腌白菜，还用了差不多十种别的调料调味，从把白菜从地里弄回家到做成，花了七八天的功夫呢！”
辣椒腌白菜？这位大姑母说话就是这么不讨喜，不动声色间就想着可着劲的踩人一脚。
“我看也没啥嘛！这看着不就是辣椒腌白菜！”卢梅显然对乔小如一番解释很不高兴。
乔小如笑笑也懒得再跟她争辩，端起一旁试吃的盘子笑道：“味道还不错，买了的人都说好吃呢，大姑母也尝一块？”
正好有客人停下脚步看，乔小如让人试吃品尝，也请了卢梅。
卢梅先是皱皱眉嫌恶的看了一眼盘子里用竹签一串串串着的辣白菜，到底看着颜色鲜亮，香辣味惹得口内生津实在诱人，那手也就伸了出去。
尝了一口眼睛果然一亮，那种香辣鲜脆的感觉实在太妙，让人一时胃口大开，吃了还想吃。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将手里的竹签子随手往地上一扔，又拿起另一串吃了起来。手下不停，很快就又吃了两串。
在这市场中，乔小如也不好说不让她吃，瞟了一眼那盘子里还剩下四五串，她吃完了也就没事了！
到底是“嫡亲的大姑母”不是？
“不错、不错！老远我就闻到味儿了，果然不错！”试吃的客人点点头，笑道：“怎么卖的啊小嫂子？”
乔小如便笑道：“五文钱一斤！”
客人还没说话，卢梅却睁大了眼睛惊讶道：“啥？五文钱一斤！这也太贵了吧！我说小如啊，你没做过生意的果然是啥都不懂！这市场上大白菜一文钱一斤、大米八文一斤、猪肉也才十八文一斤！你这白菜不过加了点辣椒就能卖五文一斤，这不是——坑人嘛！”
卢梅一边说着坑人，一边嘴里可没闲着，“嘎嘣嘎嘣”咬的脆响，盘子里几串辣白菜已经被她一扫而空了！眼睛还在往旁边盆里的瞄。
乔小如心火阵阵往上窜，那叫一个恼！
尼玛，有句话叫做“端起碗吃肉，放下碗骂人”，这位大姑母根本就是“端着碗一边吃肉一边骂人”！
既然不过是加了点辣椒的白菜，有什么稀罕？你还吃什么啊吃！回家自己加辣椒吃白菜去！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大姑母怎么又忘了，这辣白菜可不是大白菜加辣椒那么简单！若真是大白菜加辣椒哪里能有这个味呢？若光这两样卖这个价钱，哪里会有人买呢？可是您看看，我来了还不到两个时辰，已经卖掉一大桶加小半桶了！”乔小如忍耐的含笑解释道。
那试吃的客人本来听了卢梅的话有点犹豫要不要买的，再听了乔小如的话倒又释然了，点头笑道：“这倒也是！这滋味还真是不错！不是大白菜加辣椒就能做出来的！给我秤两斤吧！”
“哎，好！”乔小如笑吟吟的，一边利索的给试吃客人秤一边笑道：“今儿是我第一次进城卖这个，五文钱一斤我赚不到什么的，明儿可要卖六文一斤了！”
“你这小媳妇，还真是敢！”试吃客人哈哈笑了起来，想了想又道：“那再给我多来一斤吧！买回去家里人也都尝个新鲜！正月里油腻吃多了都不太有胃口，吃这个正好！”
乔小如笑着答应一声，一边加一边笑道：“正是呢！这辣白菜开胃下饭，就这么吃好吃，炒着吃又是另外一种味道！”
卢梅见乔小如很快又卖出去三四份，眼睛有点发绿，见此刻没人不由哼了一声酸溜溜道：“这人长得年轻水灵就是好呀！做生意也比别人卖得好！我这个大姑母还站在这呢，眼睛里别光看见银子别的都看不见了！”
乔小如真想一盆酸辣水往卢梅头上倒去！尼玛这什么狗屁大姑母，说出来的话都不是人话！
没有看客，乔小如才懒得跟卢梅扮演“好亲戚”的游戏，当然也不可能在这儿跟她吵，目光一闪看向别处，给卢梅来了个当没听见！
卢梅气极，一脚踢在桌子腿上，沉着脸冷冷道：“给我秤上几斤带回去尝尝！”
乔小如就看向她。
卢梅一挑眉：“乍的？我一个嫡亲的大姑母吃你两棵大白菜还不行啦？你要是个有良心的进了城就该给我送去，我都不跟你计较这个了，你还有意见？”
乔小如叫她给气笑了，笑道：“看大姑母说的！在你眼里这就是不值钱的辣椒白菜，我哪儿好意思给你送去呀？你还不得给我扔出来！两棵大白菜算不得什么，大姑母想吃明天我就给大姑母带两棵最新鲜的来！”
叫你不说人话！你不说人话我就给你装傻！气死你活该！
卢梅果然气得不轻，脸都要扭曲了，咬牙低骂道：“伶牙俐齿！我就要这个，行了吧？”
“这叫辣白菜，大姑母记住了哦！”乔小如也不想她一直站在自己摊子前碍事，也没再同她纠缠不休，小小反击便作罢。
也没上秤，用纸袋给她装了大约两斤左右递给她。
卢梅接过放进自己的菜篮子里，一边却又道：“我说你可真够小气的！再给我来点！”
乔小如无奈，只好再给她装了一袋。
卢梅见乔小如终于在自己手里吃了瘪，这才有几分痛快，高高兴兴的走了。
“媳妇儿，她没给钱呢！”一直站在乔小如身旁不肯离开的傻夫君忽然说道。
乔小如“扑哧！”就乐了，不禁伸手在傻夫君脸上拧了一把，笑道：“阿湛你真是太会做生意了！”
卢梅给钱？也只有傻夫君才会说这么天真的话！乔小如可想都没想过。
第220章 再去栾村
傻夫君见乔小如笑了，立刻就把卢梅给不给钱的事儿忘到了脑后，拉着乔小如的手嘿嘿憨笑：“媳妇儿你不生气了对不对？”
他的感觉永远那么敏锐，刚才媳妇儿虽然没有发作，但他依然感觉到了媳妇儿的心情不好，媳妇儿在生气。
乔小如心里一暖，握了握他的手笑道：“不生气，才不生气呢！你不用这么陪我，快去坐下吧，等下回去你还要赶车呢！”
傻夫君“哦”了一声乖乖的仍旧坐下，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的媳妇儿，只觉得怎么看都好看！
卢梅走了终于一切又恢复了正轨，卖到还剩下大概一盆、约莫有个十七八、二十斤左右，乔小如就招呼傻夫君准备收摊了。
这些她打算给胡地保家和肥姐家各送一些。
肥姐家在的近，乔小如和傻夫君便先去的她家。
肥姐见了他们又惊又喜，陆九缺也在家，没见小豆芽和宝哥儿跟着来有点儿失望，追问之下听说他们上学堂了不由悻悻，嘀咕道：“上学堂有什么意思呀！”被肥姐一巴掌拍在脑袋上没好气：“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于是灰溜溜的跑开了。
听乔小如说了来意肥姐笑呵呵道：“我这妹子还真是认对了，有啥好东西都惦记着我这个姐！”
说的乔小如倒有些不太好意思起来，笑道：“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尝个新鲜罢了！”说着让肥姐拿大碗来装。
肥姐看到那辣白菜立刻便口内生津，啧啧笑道：“哎哟，这是大白菜做的吧？妹子你可真是心思巧，光闻着这味儿就肯定好吃！”
乔小如一边给她装上一边笑道：“这是辣白菜，最开胃了，生吃或者炒了吃都可以！”
肥姐搓搓手，直接伸手拧了一片白菜叶吃进嘴里，立刻眼睛一亮，哈哈笑道：“好吃好吃！就是还不够辣，要是再辣一点就更好吃了！”
乔小如笑道：“我也是喜欢吃更辣一点的，就是怕大多数人接受不了，做的时候没敢做太辣！下次专门做点更辣的，再给肥姐送些来！”
“好啊好啊，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啊！妹子你真是能干，我吃了一辈子白菜还不知道白菜原来还能这么吃！”肥姐呵呵的笑着，又热情的留乔小如和傻夫君吃午饭。
“进了家门哪有不吃午饭就走的？咱可不能这么见外啊！”
乔小如忙笑道：“不是见外，我们还要去一趟胡地保家呢，这儿还有一些我想给胡大婶送去也尝个新鲜！还是下次吧！下次一定留！”
“这样啊，那成，那下次一定得留下吃饭，今儿我就不留你们了！胡地保那两口子人也不错，就是那婆娘忒爱显摆了些！”肥姐听她这么说便没再坚持。
乔小如不禁好笑，辞别了肥姐，和傻夫君又去了胡地保家。
胡大娘见乔小如居然还记得给自家送东西也十分高兴，笑呵呵的道：“小如你可真是有心了，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
“不值什么钱，大娘尝个新鲜罢了！”乔小如笑着将辣白菜给她装好。
胡大娘笑呵呵的接过，顺口也笑着请他们留下吃午饭。
乔小如哪儿能这点眼色都没有？知道胡大娘是顺口顺道，若自己和傻夫君留了她不会嫌弃，终归不太好，便客气婉谢了。
两口子在街边随意找了家店铺吃了碗面，便出城回家去了。
乔小如不知道的是，他们刚刚收摊没多大会儿，卢梅就风风火火的回到了集市中他们摆摊那处，见人已经不见了，跺脚白瞎几句，嘀咕着走了。
原来那辣白菜带回家后，一家人尝了都觉得好吃，香辣又脆口鲜爽，开胃长精神。
于是卢梅就有点后悔，觉得自己应该多拿点。
没想到再转回去却扑了个空。
乔小如心情很好，见时间还早，顺便和傻夫君拐弯去了一趟栾村。
刘三喜见到他们连忙满脸是笑的上前，笑眯眯道：“给东家拜个晚年！东家新年好！呵呵，我们本来商量着正月里要不要去给东家拜个年，到底没敢去打扰，东家可别见怪！”
“新年好！”乔小如笑道：“你们不去是对的，没这么多讲究，你们好好做事，咱们大家彼此都好，这比什么都好！”
“东家说的是！”刘三喜哈哈一笑，便转了话题陪笑问道：“东家今日来不知有什么吩咐？”
乔小如对自家的情形一直讳莫如深，刘三喜多精明的人啊，早就猜到东家家里状况肯定不单纯，所谓拜年不过就那么一说罢了，他们这些佃户连东家家在哪里都不知道呢！
不过，东家是真厚道，这个年大家过的是这么多年以来最好的年。家家都买了新衣裳、买了各种零食糕点，加肉加菜更不用说了，孩子们都开心得不得了。
乔小如笑道：“也没什么特别的事，许久没过来看了，今日正好路过，顺便来看看！”
刘三喜便笑道：“那我就领东家上山看看去？那些柿子树都好好的，我们这些人平日里闲了也都盯着呢！两头牛也养得壮壮的，东家放心！”
乔小如笑着点头说好，便和傻夫君一起，让刘三喜领着各处转了转。顺便问了几句春耕的事。
刚到柿子林，乔小如就看见林外围着牢固的栅栏。打了竖桩，绑了横条，还插着密密的竹枝树枝，围得密不透风，两边望不到头，将整个柿子林都围了起来。
“这是——”
刘三喜见问就有些得意的道：“我们几家商量着，年前那阵横竖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就把这柿子林给围了起来，这样将来管起来也方便些，省得熊孩子们淘气！伤了树、伤了果到时候都不好！”
乔小如便笑道：“你们有心了，多谢！”
刘三喜摆摆手，笑道：“这点儿活计不值什么，东家客气了！”
从入口开门进去。
一棵棵柿子树虽然还是光溜溜的没长叶，但凑近了细看，明显已经看到枝上已经打了一个个米粒大小的苍灰色的尖尖的小芽苞，只要经历一场春风春雨，就会迅速的膨胀，发芽、抽枝长叶！然后要不了几天功夫，便会满枝满树绿荫。
第221章 婆婆又忧伤了
乔小如又看了看光秃秃的地面。别看此刻枯黄枯黄的草根仿佛毫无生气，但同样一场春风化雨它们会比柿子树长得还要欢快。
年前撒下的生石灰大多已经渗入了泥土中，地表上还能看见残留的少许。
生石灰想来也会有些作用的吧？只要能杀死一半的杂草乔小如就觉得满意了。毕竟这是刚刚开荒的生地，至少这前三年杂草都会疯狂生长的。
“对了，等开了春天气暖和了，我想在这柿子林中养百来只鸡、几只羊，你们几家里有没有哪家有空能照应的到？自然不会让你们白养。”乔小如又笑道。
这柿子林如今围得这么好，距离他们住的地方也不远，出门就能看得见，走路也是三五分钟的时间。养些鸡啊羊啊也能捉捉虫子、吃点儿草什么的。
百来只还是算少了，只是她如今重心不在这上头，也就不愿意养太多。
再说了，百来只放养着无需管理倒也罢了，倘若养得多了难免就会带来各种各样的问题，各种瘟疫疾病啊什么的，处理起来也麻烦！
刘三喜眼睛一亮，挠了挠头嘿嘿的笑道：“那敢情好啊！不瞒东家说，我们本也商量着来年暖和了买些鸡养在这里头呢！也不用管，只管放养着就成，到了冬天总能吃上几只，能收一些鸡蛋！”
乔小如哈哈笑起来，笑道：“行啊，这林子这么大，你们谁家想养就养吧！养多少都成。我买一百二十只，你看看交给谁家养吧，到了年底我要五十只，剩下你们能养大多少都是你们的，至于鸡蛋，等到了母鸡开始下蛋之后再看吧！总之我要的绝不会超过一半！”
乔小如这条件开得可谓是十分宽松，这鸡只在小的时候需要多花费些心思精力照料照料，费点儿细粮，长有拳头那么大基本上就不需要喂养了，顶多一天撒上一点谷子，放在林中让它们自己找食吃就成！
一百二十只东家只要五十只，那剩下的可都是自家的，只要照料的好，这绝对划算！
这还只算鸡，没算鸡蛋呢！依照东家的性格，肯定自家不会吃亏。
刘三喜很是心动，可一想自家已经领了养牛的事儿，这事儿说什么也不能再领了，不然别人家肯定会有意见。
想了想便笑道：“这林子本是孙善宝家给看守的，我看不如改一改，让孙善宝家和刘全福家一起看守，这鸡也交给他们两家一块养，这样也不会照看不过来，东家你看咋样？”
乔小如知道两头牛是刘三喜和马骆子两家一家养了一头，这看林子和养鸡的事若他也揽下了，乔小如即便会交给他，以后再有什么事很可能就不会先来同他商量，而是直接召集四家人一起说了。
刘三喜这人倒是不贪，知道有好处大家分。
乔小如心里是比较满意的，眼下只有这四户佃户，她可不想整得跟宅斗宫斗似的成天还得花心思来管他们，和和睦睦的最好。
“嗯，你回去也先别跟他们说，就后天吧，后天我再来一趟，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你让他们几家当家的都在家等着，到时有什么事再说！包括春耕上的事情，有没有什么问题，有的话也都说了！”
乔小如一边说刘三喜一边点头答应，她又道：“我家里还有八亩田，春耕的时候少不了也得用牛，我先跟你们说一声，你们心里也有个准备！”
刘三喜满口答应，忙笑道：“两头牛八亩田也就是不到两天的活，到时候东家带我们去，我们给犁了就是！”
“我也是这么打算，到时候再说吧！”都交代完了，乔小如才和傻夫君回家。
卢杏儿见他们回来了比田氏还要着急，松了口气忙上来帮拿东西笑道：“你们总算是回来了！咋样？卖的还好吧！”
乔小如知道卢杏儿是因为没有陪自己去心里过意不去，愧疚着呢！心里暖暖又觉好笑：都说这小姑姑最是个刻薄古怪的性子，其实她的心比别人都要软、性情比别人都要真！
“卖的很好，一担全都卖光了呢！”乔小如十分开心的笑着，晃了晃手里的钱袋子，晃得哗啦啦直响。
“真的？太好了！”卢杏儿拍手咯咯咯的笑起来，拉着乔小如欢然笑道：“我就知道小如你肯定能行的！这么好吃的辣白菜，怎么能不好卖呢！”
说着微微黯然，遗憾的是她竟不敢陪着去！
田氏见了，含笑微微摇头，暗暗一叹，知道自己是什么都不必说了，说了也没用的。
儿媳妇越来越能干，这让她的心情是真的很纠结、很矛盾。
一方面儿媳妇能干自家的日子也会过得越来越好，可这么一来她和阿湛之间的差距也越来越大，她真的还能安安分分的守着阿湛过一辈子吗？
偏偏阿湛对她，是真的打心眼里喜欢，喜欢到但凡是个人、但凡有眼睛都看得出来！这若是有一天——
田氏的心猛地跳了跳，头微微发晕，她不愿深想。
乔小如去还牛车的时候顺便给里正家送了些辣白菜，又给张婶家和沈寡妇各自也都送了。
两位伯父和娘家乔大河家，卢杏儿和她也都去了一趟。
不待见是一回事，在这些小事上，乔小如从来不愿意被人挑出什么毛病来。
自打分家以来，所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村里人可都看在眼里，自家是怎样待他们三家的，那三家又是怎么待自家的，公道自有人心。
如菊花婶那种人毕竟是极少数，更多人赞的都是自家，鄙夷的是杨氏、张氏和潘氏。
这样，等将来到了矛盾总爆发的一天，就算她做的再决然，也没有人能说她的不是。
第二天，乔小如和傻夫君继续进城里去卖辣白菜。
今天的生意比昨天更好，因为昨天好多买回去的人家茶余饭后把这辣白菜当做新鲜东西跟左邻右舍说了几句，今天顺路或者不顺路过来看的人更多了。
一斤五文钱听起来是不怎么便宜，城里的居民却也不在乎这么点钱。
第222章 青苗哭诉
今日仍然还有试吃，乔小如看着人多，就暂时没有提价，还是五文钱一斤，说是为了感谢大家捧场，但明天就真的要涨价了！
于是许多原本打算买半斤的都买一斤，买一斤的又多秤了半斤。很快三大桶就卖完了。
两天卖的两加起来正好是一缸。乔小如便打算明天再来一天。
之后开始便隔一天卖一天，辣白菜毕竟只是调味的小菜。或许她还可以考虑考虑做点儿别的一块儿卖，也可以考虑考虑买一家小铺面的事儿了。
趁着手里还有余钱，早做下决定早好。
刚过中午没多久两人便回到家。
卢杏儿正好又处理好一批萝卜干，正往坛子里装。见他们回来笑着招呼一声便道：“小如你看看这些萝卜可以收起来了吧？我没弄错吧？”
好像为了弥补自己不能陪乔小如进城一样，卢杏儿在家里一刻也闲不住，很卖力的干着活，让乔小如都有点不太好意思，可偏偏也不好意思让她不要这样。话要是再提，大家都会尴尬。
“嗯，可以了！小姑姑那么聪明，判断肯定不会出错的！”乔小如笑道。
“你就这么相信我啊！”见乔小如只是象征性的随意瞟一眼就点头说道，卢杏儿不禁笑了起来，挥挥手笑道：“屋里有炭盆，暖和呢！灶上烧有热水，快去擦把热水脸、泡泡手暖和暖和去！瓦罐里的粥也是一直热着的！”
乔小如笑答应着，拉着傻夫君去了。
等收拾妥当坐在炭盆旁烤火休息时，卢杏儿也把萝卜干收好了，洗干净手过来。
还没说几句闲话，卢青苗就来了。
卢杏儿挑了挑眉便道：“咦，你不是回去没多久吗？乍又来啦？”
说不清是从哪一天开始，但是人人都感觉到了卢青苗似乎不是之前的卢青苗了，变得有那么点儿怪怪的，也没有再跟着他们去田地里。
问她，她又支支吾吾的一口咬定什么事都没有，问得卢杏儿脾气都上来了，把她好一顿数落，便有点儿恼她。
“小姑姑……”卢青苗听卢杏儿语气不太好有点难堪，可怜兮兮的看她。
卢杏儿就皱眉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你可别这么看我，搞得跟我欺负了你一样！”
“青苗啊，快来坐下，这火盆旁暖和！”田氏含笑，依然温和，冲她招招手。
卢青苗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奔上前扑在田氏身上几乎跪在地上，哭道：“三婶、三婶！你们救救我呀！”
“哎呀！”田氏被她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忙拍着她道：“这，这是怎么了！好好的这是怎么了呢！”
乔小如和卢杏儿也吃了一惊！
“是不是你那个娘又出什么幺蛾子啦？不过也不用说的这样严重吧？你可是她亲生的！”卢杏儿柳眉一挑便问。
乔小如见卢青苗几乎跪在地上伏在田氏怀中呜呜咽咽的只是哭、一口一个叫救命，田氏轻拍着她的背后语无伦次的安慰着，便劝道：“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青苗坐下好好的说啊！说清楚了我们大家才好一起想办法嘛！”
田氏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连忙道：“对对对！青苗啊你快坐下慢慢说，你二嫂这么聪明，肯定会有法子的！乖啦，别哭、别哭了！”
卢杏儿咬了咬唇忍笑，心道这可是一道奇观，要说婆婆这么说儿媳妇的，只怕天底下也不多见！
青苗呜呜咽咽的点头，一时却收不住哭声，腿脚也有些软。
乔小如看不过去，便起身扶了她一把，笑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啊，怎么就哭成了这样呢！”
“谢谢二嫂！”青苗鼻音浓重，低着头抹着眼泪坐下。
一杯热茶就递到了眼前，卢杏儿道：“喝点吧，看你哭得那样，喝点水润润嗓子再说！”
乔小如不禁暗笑，这小姑姑就是这样，好好的话非不肯好好的说。
“谢谢小姑姑……”青苗接过茶杯，窘得头更低了。
她低着头，小口小口喝着热茶，好一会儿才平复了情绪，抬了抬头，起身把杯子轻轻在桌上搁下。
“你虽不是我们家的人，咱们也算亲近了！既然来了，有什么就说，别有太多顾忌！我们听了也好给你出出主意！”乔小如看着她笑道。
“是啊是啊，你快说吧！别磨磨唧唧的！”卢杏儿自己干脆，最见不得拖泥带水。
田氏目光温柔，亦道：“你慢慢的说，不用着急！三婶同你做主！”
“嗯……”卢青苗心里一暖，点了点头，想到自己的娘那般做派，又难过起来。眼眶一红，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难以启齿。
卢杏儿见她果然磨磨唧唧起来，眼一瞪就要发作，让乔小如给使个眼色拦住了。
青苗眨眨眼悄悄又抹了一把眼睛，欲要说，脸上却先讪讪的红了，喃喃道：“我、我——”
她突然双手捂着脸呜咽道：“我娘要我借着三婶去讨好沈六婶，我娘她——她，三婶，我不想去啊！呜呜呜……”
田氏“啊！”的低低惊呼，乔小如和卢杏儿也诧异。
三个人意外的显然不是青苗说的这个事实，而是青苗居然会亲口说出来。
田氏就长长叹了口气，怜惜的看着青苗。
乔小如和卢杏儿则想，这丫头还算拎得清！不像赵美佳那样自以为是。
自以为是过头的人，那是一种病，神仙都救不了！
青苗低着头，满脸羞愧断断续续的终于把事情一五一十全说了。
说自那天自己跟着卢杏儿小豆芽下田地干活不知道怎么被杨氏知道后，杨氏盯她就盯得很紧。
每天依旧逼着她过来，但每次回去就会逼问她在三房这边究竟干了什么？三房各人说了什么？有没有去沈六婶家？
甚至一度还逼着青苗暗中查看三房的家底，能把银子弄走那就最好不过！
青苗应付她应付得苦不堪言，以至于都不愿意再来三房，可杨氏偏偏又逼着她来！
说着说着青苗眼泪流得稀里哗啦又哭了起来，田氏叹息拍抚她安慰着，卢杏儿则怒骂道：“杨氏真不是个东西！我当她只会欺负我们这些不相干的呢，没想到对自个亲生女儿下起手来更黑、更狠！”
第223章 原来如此
青苗听了这话也顾不得替自己的娘羞愧了，鼻音浓重的道：“我娘她、她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锦和大哥从小就念书，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学识那样好，大家都说他将来必定是要做官的，我跟他怎么可能嘛！我可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我娘说起时差点没把我给吓死！可是我、我娘她逼我，我也不敢不听她的话！”
青苗可怜兮兮的向田氏道：“三婶，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这一阵白天不太在家的乔小如和卢杏儿不怎么明白，田氏却是明白。
心道怪不得这阵子这丫头动不动就变着法儿说一起去沈六婶家做针线呢，田氏不好次次推脱，倒也去了三两回。
不过每一次去了也就是做针线，这丫头并没有缠着沈六婶怎样或者大献殷勤什么的，田氏也就没有多想。
此时听了青苗的话，就更明白了，不由叹道：“傻孩子，这有什么好说对不起的！这不是你的错！”
这个大嫂啊，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青苗这么好的闺女换做是她心疼还来不及，她怎么就舍得这么狠心折腾呢？
“三嫂说的是！你那个娘的心就是块石头做的，又冷又硬，眼睛里除了银子什么都看不到！这么离谱的事儿也做得出来！我告诉你爹去！”卢杏儿恨恨道。
乔小如笑道：“小姑姑，只怕这事儿大伯父也知道呢！”
卢杏儿睁大眼睛：“这不可能吧？”一个糊涂，两个也糊涂？
乔小如笑笑，只看向青苗。
青苗羞愧的低下头去。
卢杏儿不由变色，咬牙道：“大哥怎么也——”
乔小如反倒不觉得什么，道：“大伯娘那个脾气，跟她一个屋檐下住的谁受得了她闹腾啊！大伯父就算心里头不乐意，只怕被她说着说着也不得不同意了！这么大的事儿，大伯娘倒未必有那么大的胆子敢瞒着大伯乱做主，不过忽悠着大伯同意却不难，大伯娘的口才算是不错的了！”就是张口全是歪理！
卢杏儿点点头，冷笑道：“这倒也是！”看着青苗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数落道：“碰上这样的糊涂爹娘，你既然是个明白人干嘛不自己做主？你就直截了当说这事儿不能干、根本没有可能不就完了？你看你一副受气包的样，真是叫我见了就生气！”
青苗被卢杏儿喷得头都不敢抬，可怜兮兮道：“小姑姑……”
田氏有些不忍，忙笑道：“那好歹是青苗的爹娘，她哪儿敢那样说呢！”
卢杏儿哼道：“说句话而已，又不会少块肉！说的难听点，就因为你不肯去勾卢秀才，你爹娘就要打死你？他们有这个脸动手么！哦我忘了，杨氏那就是个没脸没皮的！可就算她动手，难不成还能把你给打死了？拼着闹一场，一了百了，也强过你这样存在心里自己难受！”
青苗呆了呆，忽然一咬牙道：“小姑姑说的没错，拼着闹一场，我爹我娘总不能把我给打死了！我——”
“还没到那地步呢！”田氏忙拦住，嗔了卢杏儿一眼道：“别听你小姑姑的，这么一闹你爹也还罢了，可你娘那性子，指不定又生出多少事儿来！”
乔小如却道：“我倒是有点奇怪，怎么好端端的今天你会跟我们说这个事呢？你娘今天又做了什么了？”
田氏卢杏儿恍然，齐齐看向青苗：是哦，不早不晚偏偏这时候青苗来说这个事，肯定是杨氏又干什么了！
青苗苦笑，只好低着头道了原委。
今日她又挨骂了，骂得比以往都要狠、要惨，还给她下了期限要她三天之内必须让沈六婶上她们家提亲去！
青苗被她一通劈头盖脸的骂本来就难受的不得了，哪儿还受得住她的最后通牒？如果没有三房让她潜意识里有个依靠的地方，只怕小姑娘吓得都要想死了！
“我也没做错什么啊，不知道我娘今天到底怎么了，我好好的在那扫院子，她过去就把我叫进屋里一顿好骂！”小姑娘说着心里一阵委屈，眼泪水忍不住又涌了上来。
这是迁怒啊！乔小如最瞧不起的就是迁怒的人了，自己没本事，也不敢跟外头人横，就会对着家里人发脾气，这种人最可耻无能了！
摊上这样的父母，青苗还真是可怜。
乔小如有些感慨，唉，什么时候轮到她来可怜别人了……
卢杏儿冷笑两声，看了一眼她们冷笑道：“青苗这么说我倒想起来了，三嫂想必也想起来了吧？杨氏不是过来要辣白菜吗？我没给她，她和我吵了几句气呼呼的回去了，只怕回去就找了青苗的霉头！”
田氏细想一想时间差，也不由一惊：“好像，好像还真是……”
这下子青苗也愣住了，敢情娘是在小姑姑这儿没讨到便宜，所以才找自己发火啊！
卢杏儿没好气瞪了青苗一眼，道：“你可别指望我会因此愧疚、觉着对不住你！我可没做错什么！你那个娘也太贪心，昨儿不是才给你们送去好些辣白菜吗？今天她居然端了个盆过来，我不给，她就说大白菜又不是啥值钱的东西，骂我小气，骂我不要脸，不是三房的人凭什么不给？我气不过，偏不给！哼，这话她也好意思说，就她对三嫂和小如阿湛他们的态度，也敢上门！还真当就是地里拔起来的大白菜啊！”
乔小如也是无语了，原来搞了半天是这么一回事！
这自己和阿湛不在家，杨氏就跑来要辣白菜了！幸亏如今家里有个小姑姑，否则这剩下两缸辣白菜只怕要被杨氏搬空！
当然，应该也不会是她一个搬空。她来了，张氏还会远吗？
事后得叮嘱婆婆一声，以后要是自己和小姑姑都不在家，那两房人来敲门，可千万别开！
“大伯娘既然有这个心思，不是今日发作迟早也有一日会发作，今日发作了也好，这件事早解决青苗你也省得再提心吊胆的了！”乔小如说道。
青苗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道：“二嫂说的是！我哪有那么糊涂会怪小姑姑呢！”
第224章 怎么办?
卢杏儿心里好受些，却哼道：“你怪我我也懒得理你！”因为她而连带青苗挨了责骂，她心里其实多少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三人都知她的性子，听了这话不由都笑了起来。
“小如啊，你看看这事儿该怎么办才好呢！你大伯娘那个人，唉！”田氏叹了口气。
青苗也立即眼巴巴的看向乔小如叫道：“二嫂……”
卢杏儿“扑哧！”一笑，也睨了乔小如一眼道：“是啊是啊，小如，你赶紧救救青苗吧！”
听出卢杏儿话中的调侃之意，乔小如无奈的笑了笑，搞得好像她天生就是大伯娘的克星似的，一说对付大伯娘就得她出马！
揉了揉太阳穴想了想，乔小如便笑道：“其实这件事说简单也简单，青苗，你回去就跟大伯娘说你惹了沈六婶不高兴，以后不敢再上她们家去了不就完了吗？咱们大姑母那么厉害，照样拿沈六婶没法子，我可不信大伯娘还能有法子改变沈六婶的想法！”
“可是，可是这样我娘肯定会骂我的……”青苗可怜兮兮的说道，田氏也连连点头。
“青苗啊，”乔小如便笑了笑，不紧不慢道：“除非你真的嫁给了卢——卢秀才，否则的话，大伯娘这一场气肯定都是要生的！你说对不对？”
提起卢锦和的名字，乔小如心里没来由的便有点儿不自在。
“没错！”卢杏儿一拍手无不嘲讽的冷笑道：“小如这话说的太对了！要我看小如说的还客气了，何止生一场气，呵呵，这根本不能用场来计算，只要这事儿一黄，青苗你就等着她骂吧，至少骂上十天半个月才会消停！”
青苗脸一白，身子微僵，却也不得不承认，依照娘的性子，小姑姑的话是最接近事实的……
“青苗，我知道，因为大伯娘是你的娘，你很想她成为一个温柔慈祥和蔼的娘亲，所以听见她骂你你心里会很难过！可是你要想想，你娘本来就是那么个脾性，那张嘴本就如此，你又何必难过呢？她爱骂，你听着便是！听过了也就过了，别往心里存！”乔小如又道。
青苗鼻子一酸，低着头轻轻点了点“嗯”了一声。
二嫂说的没错，她很想很想要一个像三婶这样温柔的娘，会用那种水一样温情脉脉的目光怜惜的看自己的娘，然而没有！她的娘只会没好气的训斥她、骂她！在她心里她无论怎样做都没法让她满意！
挨了她的骂她总会很难过，总会想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够好，所以娘才会总骂自己？
其实她何尝不明白？就如二嫂说的那样，是娘的脾性本就如此，跟她做的好不好并没有多大关系！
可是，挨了骂她还是会很难过啊！因为她是自己的娘，她想得到娘的肯定和温柔的笑，就这么简单！
可二嫂说的，也没有错……
“青苗，你要想想，你是大嫂的女儿！她心里不自在、闷了气在心里，不骂你骂谁呢？”田氏也叹劝道。
青苗一愣，眼神微亮，却是点了点头道：“我懂了，大伯娘！”
乔小如和卢杏儿看见她眼中分明豁然开朗的目光，两个人都很无语。
这丫头和田氏的逻辑她们这种“彪悍人”是不明白不能理解的。
因为是杨氏的女儿，所以杨氏骂得天经地义，挨骂的也挨得天经地义？这是什么逻辑嘛！
算了，反正只要这丫头自个心里自在，不把苦恼难过闷在心里闷出病来也就行了！
“那，那我——今天回去就跟我娘说了？”青苗也是没有办法豁出去了，反正迟早逃不掉挨骂的，早来早解脱！
“明天或者后天吧！”乔小如笑道：“你可真是说风就是雨，今天你娘正一肚子气呢，你偏要去火上浇油？”
说的几个人连青苗自己都笑了起来。
想到自己火上浇油会引起的后果，青苗下意识有些发麻，不好意思的笑道：“那我后天再说好了！就后天！”
“那就后天吧！”乔小如想了想，又道：“这件事只怕你大嫂也知道一点儿的，你不妨求求她帮忙，到时候有她一旁劝两句，也省得你娘火太大消不了。”
“大嫂？”青苗一愣。大嫂李氏和她的关系一般，不好不坏，一个屋檐下同住相安无事但也没有太多交集的那种。
她不是得宠恶毒的小姑成天在娘面前说大嫂的坏话，而父母双全老娘又厉害大嫂也绝对不敢欺负她这位小姑子。
“你二嫂的话什么时候错过啦？你只管放心听她的！以后有什么为难的事儿，跟你大嫂说一说！你大嫂那人，倒还罢了！”卢杏儿也笑着道。
青苗没明白乔小如的意思卢杏儿却明白了，青苗和三房走得近李氏岂能不知？宝哥儿如今全是三房供送上学堂呢，青苗若请李氏帮帮小忙，相信李氏还是会乐意的。
不过这种话就没有必要跟青苗明白着说了，说了岂不等于要挟李氏了？若传到李氏耳中也不好听。
青苗懵懵懂懂的，点点头：“哦，我记住了！”
卢杏儿忽然又“呀！”的一声惊呼起来，道：“小如你还是不很了解杨氏，杨氏听了青苗的话我看不见得就会死心，倒有可能会正好借着这个理由拉着青苗上沈六嫂家亲自道歉呢！到时只怕就要穿帮了！”
杨氏这人，如果懂得什么叫做见好就收就不会闹出那么多令人啼笑皆非的幺蛾子来了！卢杏儿的话，三人都深以为然。
青苗一下子又急了起来。
乔小如便道：“这也很好办，本来我就想说的，娘，回头您去一趟沈六婶家，把这事儿给沈六婶提几句吧！让沈六婶心里头也有个数！”
“啊！”
“不要啊！”
田氏和青苗不约而同惊呼了起来。
田氏一脸为难，青苗更是羞得满脸通红，可怜兮兮看着乔小如道：“二嫂，不要这样好不好！我往后可要没脸见沈六婶了！”
小姑娘家脸皮薄，天知道她是鼓起多大的勇气才跑了过来跟三婶二嫂小姑姑她们开口？如今还要把这事儿说给沈六婶听，她真的会羞愧死的！
“是啊，这——不太好吧？”田氏也道。
第225章 大姑母说的大好事儿!
青苗到底是个姑娘家，且这件事本来并没有戳破那一层窗户纸，更有可能沈六婶压根都不知道有过这回事，现在自家却要把这件事给抖出来，怎么想都觉得难为情。
就连卢杏儿也有些迟疑的看了乔小如一眼，说道：“这要是说了，只怕万一沈六嫂本来没多想的也要多想了……”
“沈六婶是个爽快开朗的性子，事情说清楚了反倒没事！”乔小如摇了摇头，道：“反而大伯娘，若她真的带着青苗上门去说点什么，若沈六婶事先心里头没底，两下里对不上，那才出事呢！到时候没准这事儿就捂不住了！沈六婶我看也挺喜欢青苗的，这件事她知道了也不会怪她，应付完了大伯娘，自然就水过无痕的过去了！”
乔小如这么一说，三个人都沉默起来。
想来想去，事情全都该怪在杨氏身上。
“这个杨氏就使劲的作吧，迟早把她自个给作死！”卢杏儿恨恨的道。
青苗无可奈何，也不得不同意这么做。
沈六婶不是那种嘴碎爱传闲话的，不会往外说、不会影响了她的名声，然而她心里今后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够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的面对沈六婶了。沈六婶家，她是不可能再去了！
最愁的是田氏了，她和沈六婶关系虽然很不错！可是，这样尴尬的话题，要怎么开口说呢！
青苗也不敢多待，生怕杨氏一时找不到她又要骂，事情说好，擦干净脸上的泪痕，急急忙忙又回去了。
回去之后果然又挨了杨氏一番出气的叫骂，她也不敢做声，只管低头做事。
而田氏秉着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想法，硬着头皮当天就去找了沈六婶。
田氏是真的难以启齿啊，欲言又止几番，反倒把沈六婶给急得，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听田氏半吞半吐的好不容易把事情说完，沈六婶心中顿时恍然大悟，继而又好气又好笑！
恍然大悟的是她也觉得青苗有点怪怪的，但却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又好气又好笑的是，那杨氏算个什么东西、哪儿来这么大的自信，竟敢肖想自己这么优秀的儿子！也不找块镜子照照！
青苗这丫头放在乡下是不错，可要做官夫人就不行了，况且她年纪还这么小呢！
再说了，就算她合适，单凭有那样的父母，她沈寡妇也绝对看不上！
一门专会生幺蛾子的亲家哪里要得？往后儿子岂不是要给拖累死！
看着田氏满脸的羞窘尴尬，沈六婶反倒态度大方，很痛快的让田氏放心，她心里已经有数了！
田氏心里一阵轻松，遂欢欢喜喜的告辞。
次日，乔小如和傻夫君仍旧进城卖辣白菜。
萝卜干已经收起来有四大坛子了，剩下的大概还能装上两大坛子。差不多两千斤的萝卜干，够大半年的用量了。
只是，一想到要切这么多的萝卜切成丁，乔小如就觉得手疼。
得找个技术活好一点的工匠做两台手动的切割机才行。
这种东西技术含量并不高，只要描述清楚自己要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这个时代的工匠是完全能够做出来的。
乔小如打算今天再去肥姐家一趟，向她打听打听工匠的事，顺便问问想置办一间小铺面该找谁做中人，她是正儿八经的城里老居民，消息自然比她灵通。
两人进了城，仍旧在老地方摆好摊子开始售卖。
县城里人口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这辣白菜却仅此一家别无分号，也有人买了大白菜回家去试着做，然而根本不可能做得出来！所以乔小如的生意还是不错。每天一担半都能卖光。
这日刚卖出去大半桶，卢梅又来了。
看见这位大姑母乔小如就头皮发麻：她来肯定不会有好事！
“哎呀今儿可算巧碰见你们了！”卢梅大步上前，便开始赶乔小如的客人：“今儿辣白菜不卖啦不卖啦啊，我找我家外甥女有要紧事说，今儿不卖啦！”
“大姑母！”乔小如脸色一变，怒火蹭蹭升起。
她料到卢梅来没有好事，也想着就是占点便宜、说几句酸话，没想到一上来就开始赶自己的客人。
众人见卢梅赶人的架势不像作假，只当人家真的有什么要紧事要说，个个都识趣的散开了。
“大姑母你这是什么意思！”乔小如冷冷问道。
卢梅被她的眼神瞧得心里一跳，拍了拍胸口皱眉道：“哎哟，你干啥呀你！有你这么对大姑母的吗？”
说毕手一挥又道：“我是真找你有事儿！你先别着急，听我说完就知道了！”
乔小如冷笑。
卢梅脸上居然难得的挤出一抹笑，呵呵道：“是大好事！你带着阿湛这么辛苦在这儿摆个小摊卖菜也挺可怜的，我和你大姑父一商量，觉得咱们好歹是自家人，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受这个罪袖手旁观不是？”
“以后啊，你这辣白菜就送到我们铺子里去吧，在我们铺子里售卖就好了！这样你们也就不用这么辛苦了，等着拿现钱就是！”
“当然了，我们铺子里的伙计帮你们卖这个也得赚几个辛苦吆喝钱不是？你这辣白菜占着个位置我就要少卖两样东西，也得找补找补吧？每个月铺子里还得交税，你也该出一份吧？这卖到的钱，咱们就对半分，我们可啥便宜都不占你们的，你们却省了事！你看这样多好？”
“这也是你是我嫡亲的外甥媳妇儿、看你们家过得艰难，我才肯帮这个忙，若是换了别的人，拿真金白银的求我租个位置出去我也不乐意呢！我那铺子里生意好着呢，售卖的各种商品三天就要进一次货！”
卢梅自顾自的说的热闹，当即就笑道：“也甭耽搁功夫了，来，快都收起来，这就跟我一起走吧！你们也认认门，下回就自己送过去！除了这辣白菜你还能不能做点别的什么？也一起做了来试试看好不好卖，也能多挣几个钱贴补家用不是！快，咱这就走！”
第226章 说不动怨愤
乔小如冷笑，这位大姑母不愧开了个杂货铺子，这算盘打得精响啊！
口口声声都是她心善、主动帮自己，倒像自己占了她天大便宜似的！
卖了的钱对半分？成本呢？半字不提。
再者，卖了多少钱到时候还不是由着她说了算？还不是想给自己多少就给多少！
她倒懂得压榨人，辣白菜还没送到她家铺子呢，就问起自己还有没有别的什么来了！
这会儿倒说什么去认认门了，她又不是第一次见自己和阿湛，什么时候让上她家认认门去？
这就走？疯了她才跟她走！
“大姑母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我情愿这么辛苦些卖，不想占大姑母铺子里的位置。”乔小如淡淡一笑说道。
卢梅自信自己这张嘴哄骗一个乡下丫头那是绰绰有余，正等着乔小如感激不尽的感谢自己呢，没想到却等来了她的拒绝，顿时有些恼，嗔她责怪道：“你这丫头！一家人说啥两家话！跟大姑母你还有啥客气的！放心，你大姑父也不会说啥的！你乍那么见外呢！”
乔小如也懒得拆穿她，拆穿她惹得她恼羞成怒反倒多事，只是坚持己见，笑道：“还是不要了！大姑母已经嫁了人，是赵家人，咱再是一家人也得说两家话才能做得成长久亲戚不是？大姑母你说是不是？”
“你——”
“大姑母没有别的事就先回去吧，我还要做生意呢！”
卢梅暗恼，心里啐道好不要脸，你这么一个破摊子也好意思说啥“做生意！”
“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好勉强，那就算了吧！你可别后悔！”卢梅又道。
乔小如笑道：“大姑母放心！”
卢梅哼了一声，本来还想让乔小如给她秤上两斤带回去的，此时也没了兴致，悻悻然走了。
卢梅回去，她男人赵四方朝她身后望了望没有看见乔小如和卢湛跟着，忙道：“你乍不等等他们？他们又没来过咱们这，能认识路吗！”
卢梅没好气道：“他们没来！”去叫人的时候她可是拍着胸脯肯定乔小如两人会跟着他来，此刻打了嘴，她很郁闷。
“什么！”
赵四方皱了皱眉：“他们不乐意？你是怎么跟他们说的？”
虽然自家这杂货铺子被自己经营得半死不活的，勉强挣几个小钱维持度日，但并不表示赵四方在做生意上啥都不懂。
至少他尝了辣白菜后一眼就相中了。
这辣白菜是小菜，开胃爽口，价钱也不贵，最重要的是根本没有人知道怎么做得出来。他家这婆娘试了好几次、街坊邻居也有人试着做，却根本没有那个味。
所以这是可以一直做下去、做长久的生意。倘若再有两三样别的酱菜小菜一起卖，那就再好不过了！
甚至可以带动自己这整个杂货铺子的生意做起来。
所以赵四方一打定了主意就马上让卢梅去找乔小如，让她说动乔小如把辣白菜拿到自家杂货铺里来寄卖。
还开出了除去成本七三分利润的条件，七是乔小如拿，自家店铺只拿三。
若真像赵四方说的这样，乔小如倘若没有自己开店的打算多半便会答应了，因为这么一来自己也方便！
就算自己开店，只要他们愿意，她也可以如此这般在他们家杂货铺寄卖一部分。
只要对方不过分，乔小如从来不是会把事情做绝的那一个。
有钱大家一起赚没有什么不好的。只要她的店铺和赵四方的店铺靠的不近，也不存在抢生意的问题，相反，反而会扩大市场。
上他杂货铺里去买日用品杂货，看见有辣白菜等其他酱菜、小菜，说不定就会顺便买上一点了。
对乔小如来说，这一部分的利润就是在自家赚的之外再赚的，虽然被分薄了三分，但总体来算，她还是赚的。
可卢梅是什么人？一向鄙夷瞧不起乔小如的她是绝不可能放下身段好好和乔小如说话的，更不用提七三分了！
那怎么可以？那岂不是便宜了那死丫头啦？自家占这薄薄的三分利，够什么的？还不够买个肉包子呢！
于是，本来好好的一件事，就被卢梅给折腾成了这样。
卢梅面对赵四方的质问有些恼火，没好气道：“还能乍说？还不是按你说的那样！哼，那死丫头就不是个好的，不然也不会处心积虑坏咱们闺女的亲事了！老娘好声好气的跟她说话，她倒好，不等老娘说完就抢白老娘，说老娘想骗她的钱，那是做梦！听都不听就叫那傻子把老娘给赶走了！哦对了，她倒是说了，咱家想要卖她的辣白菜就按照六文钱一斤跟她买下来再卖，否则想都不用想！”
赵四方有些将信将疑：“真是这样？你没哄我吧？”
“这生意上的事儿我能哄你？”卢梅更恼，气冲冲道：“老娘今天走了什么背运了，受了那死丫头的鸟气、回来还要挨你这么说！我看啊，这事儿还是算了吧，那破玩意儿也不是什么好的，哼，她一个乡下丫头，赚两个钱就自以为是恨不得尾巴翘上天了，老娘等着看她栽跟头哩！”
赵四方想想也是，这样的事自家婆娘料想也不会撒谎。
想想她说的话，顿时对乔小如生出几分厌恶之心：到底是个乡下丫头，正如婆娘说的那样，赚了两个钱尾巴就翘上天了！自己是想借着辣白菜带一带自家生意不错，可也没让她亏本啊！
只占三分的利润，帮她售卖，她省了多少事儿？
不愿意就算了，还说出那么可恶的话来！
“行了行了，年轻小媳妇不懂事你跟她计较个啥！既然人家不愿意，那就算了！”赵四方挥了挥手，有些不耐的把卢梅赶走。
赵家这个杂货铺前边是铺子，从后堂出去，过一个小小的天井就是一家子日常起居的地方。
卢梅哼了两声，嘴里嘟嘟囔囔的朝后头去了。
回了后头，卢梅哪里忍得住？同赵美佳又抱怨了一番，母女两个把乔小如一通好骂。
说起乔小如，赵美佳比卢梅怨念更深。
第227章 赵美佳险恶用心
赵美佳认定乔小如嫉妒自己美貌、嫉妒自己有好姻缘所以一肚子坏水的搞破坏。如果不是因为她处心积虑的破坏，自己肯定与卢锦和都已经订亲了！
此刻报复乔小如的机会就在眼前，赵美佳岂肯放过？
“娘，这个乔小如太可恶了，爹和娘一片好意她竟然这么不识抬举！既然她不仁在先，不给她个教训她还真当咱们好欺负呢！”
赵美佳眼中划过一抹恨意，冷笑道：“这事要做起来也简单，她一个年轻小媳妇儿也想学人家在城里做生意，说出来真要笑掉人的大牙了！这街面上，哪有几个年轻小媳妇儿单门独户做生意的？来几个地痞流氓混混，她那生意就别想再做下去！”
卢梅顿时眼睛一亮，暗道女儿这个主意好！
那死丫头不是不乐意让自家卖她那破白菜吗？哼，好好的跟她说她不肯，那么她就等着她主动求上自己的一天！
到时候可就没有那么好的价了！
收买几个地痞混混去闹事，这事儿小菜一碟。只是这种事儿不好同女儿商量，女儿毕竟是没定亲的黄花闺女，不适合掺和这种事不是？
卢梅便不再多说，指着有事匆匆出去了。
赵美佳见了哪儿有什么不明白的，心中得意一笑，痛快极了。
乔小如啊乔小如，你因为自己的嫉妒心作祟，坏了我的大好姻缘，我就把你的名声坏到底，看你今后还有什么脸见人！
这种事情赵美佳怎么舍得不在场亲眼看着过瘾呢？卢梅刚出门，她也立刻换了一套衣裳，戴了帏帽悄悄出去了。
卢梅给了伙计三两银子，收买了四个小混混，当即就跑到乔小如那小摊子旁闹事去了。
乔小如卖了一担，眼看着剩下的不多了，再有差不多一个时辰也就能卖好，盘算着再留一些拿去送肥姐家，顺便买点儿吃的过去。
今日只怕是要留在她家吃午饭了，顺便拜托她帮忙……
就在这时，来了四个流里流气、二十出头的小青年。
乔小如一下子就打起了精神暗暗警惕着。乔小如并没有往卢梅身上想，她只想着，出来做生意，碰到这种事情一点也不奇怪，自己这生意要做长久，迟早会有的事！
傻夫君也感觉到了这几个人来者不善不是什么好东西，立刻站了起来来到乔小如的身边，瞪大眼睛冷冷盯着那四人。
那四人立刻怒目相视朝傻夫君瞪了回去。
一人指着傻夫君向乔小如道：“我说小娘子，这是你男人吗？咱来买东西他这是什么意思啊？有这么对客人的吗！”
“就是！”
乔小如心道：客人？就不知你们究竟算不算客人了！
“阿湛！”乔小如握了握傻夫君的手轻柔唤道，唇角浅笑冲他微微摇了摇头。
做生意的，可以反击，但不能主动挑事。她倒要看看，这四个人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傻夫君很好安抚，冲乔小如笑笑，神色马上就缓和下来了，也不看他们了，只是陪在乔小如身边。
“几位要买辣白菜吗？买多少？”乔小如道。
四个人还当乔小如会道歉几句，那么他们就能调戏调戏几句“小娘子真是怪招人心疼的，咱就别计较了！”之类的。
这么年轻水灵的小媳妇儿，还有个傻子夫君，不调戏几句简直对不起人！
没想到乔小如居然没有道歉，一开口就问买辣白菜！哼，他们想吃，还用得着买？看这样子似乎味道会不错，到时顺几斤走就是了！
乔小如不道歉，他们却不肯轻易放过，一人便邪笑道：“小娘子，你这不厚道啊，你这傻男人冲撞了客人，你不应该替他道个歉吗？”
乔小如心里一阵腻味！
替他道歉？呵呵！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虽不知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显然不会是好事。乔小如不欲与他们多有搭话，便向傻夫君柔声道：“阿湛，跟他们说声对不起。”
傻夫君看了那四人一眼，道：“对不起！”
四人顿时傻眼，噎得不上不下的！心里怎么就这么憋屈呢！这小媳妇儿简直太可恶了！
不过，这才有意思不是？
“小娘子，这不行啊，你这太没诚意了！这——”
“四位到底还买不买？”乔小如俏脸一沉，提高了声音道：“我夫君多看了你们一眼惹你们不快，他已经道歉说对不起了，几位还要怎么样？我这是小本生意，一点点辣白菜罢了！几位买便买、不买便不买，这么婆婆妈妈的是个什么意思？难不成故意找茬来着！”
乔小如声音很大，一下子将附近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无论见过没见过、认识不认识，只要看到这四人神情态度和穿着打扮，就知道是做什么的了！
有嫉妒乔小如生意好的暗暗幸灾乐祸等着看她出丑，有觉得她年纪轻轻带着个傻相公出来做生意不像回事儿的暗道活该，更多的人是正常人，替她捏了把冷汗：这几个人明显来者不善、是找茬的啊！这小媳妇儿只怕要有麻烦了！
那四人也没想到乔小如一嗓子把众人的目光都招了来，顿时有些恼羞成怒，有两人眉毛一挑就要发作。
一人使个眼色扯住了他们，笑嘻嘻道：“小娘子你这是什么话嘛，这就不厚道了啊！你看我们像是闹事的吗？是不是？小娘子你说啊！”
“那么你们到底买还是不买？”乔小如脸色依然不太好看，声音不低又带着点儿鄙夷不屑嘟嘟囔囔道：“不过几文钱罢了，舍不得买就别买！偏要那么多的废话！想要便宜一点我给你们算便宜一点你们买了就赶紧走吧！这么堵在我摊子前别的客人都不敢过来了！”
有人忍不住偷偷的笑出声！几个大男人为这几文钱一斤的辣白菜挑三拣四个没完，好像还真的挺不像个男人样的！
“你这婆娘说什么！”一人大怒！
那笑嘻嘻的人一记冷眼扫过去止住那人，心里也存着怒气，对乔小如再也笑不出来了，硬邦邦道：“给爷称两斤！”
第228章 找茬的混混
乔小如很利索的秤了两斤包好递给他，道：“一共十二文，若没有，给十文也就罢了！”
那人额上青筋直跳，本来一个铜板都不想给的，听了这话不给倒显得不像个男人了！
数了十二个铜板扔在桌面上，叮叮当当好几个滚落掉到了地上。
他看了看手上拿着的纸袋，突然“啪！”的一声重重摔在乔小如面前的桌子上，满脸煞气指着嚷道：“你这小娘子怎么做生意的！菜里边那么大一条虫子你没看见吗！”
其他三人趁机起哄乱叫乱嚷起来。
“脏！真脏死了！看着都恶心！”
“谁知道怎么做出来的，这木桶回了家怕是用来泡脚洗澡吧！”
“乡下来的丫头懂得什么！光想着赚钱，吃生病了你们负责不负责？”
“小娘子年纪轻轻，长得这么水灵，没想到这么黑心！”
“……”
傻夫君将乔小如半挡在自己身后，关切而担忧的看她。媳妇儿不发话，他不再冲动了。
只是这几人他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冲他媳妇儿叫叫嚷嚷的，实在是可恶！只要媳妇儿一句话，他一个个全给他们揍趴地上！
乔小如握了握傻夫君的手，微微后退半步，神情冷冷看着这四人义愤填膺的卖力表演，一动也不动，一句话也不回。
公道自在人心，跟找茬的无赖说道理分辨是非，那是最愚蠢的做法。
她卖的东西干净不干净，又没有人吃出了病大家自己知道。
不过，这么卖到底不是长久之道，置办小商铺的事儿迫在眉睫了！
有个小铺面，围裙、帽子、手套、口罩一一置办，多花点儿钱还能弄个玻璃罩子，看起来干干净净、整整洁洁，多好！
“小娘子，这事儿小娘子打算怎么了结啊？”四个人一番卖力表演，目的是挤兑逼迫乔小如，没想到乔小如连个反应都没给，更别提同他们争执理论了。反倒四人成了跳梁小丑似的，光在那儿卖力表演给人看了！
终于忍无可忍，领头那人一巴掌拍在桌上粗声粗气大喝一声，结束了表演，切入正题。
怎么了结？乔小如也在头疼这个事啊！
这种人一看就是在城里无所事事混日子的小混混，不是自己轻易招惹得起的，不怕别的，怕的是后患无穷。
这种人，就算报官都没有用！
这么一点儿纠纷你若报官，让县太爷怎么立案？连打个板子都不够，顶多教训几句，到时候县太爷不嫌怪你小题大做就算好的了！
而几句教训对这种人来说算什么？什么都不算！
相反，他们却很有可能因此而记恨上你，三天两头变着法儿的骚扰，往后还想在城里安安静静的做生意那可就难了！
当然，服软赔银子这也不是个办法。自己只是个年轻小媳妇儿，陪着自己一块儿来的夫君还是个傻的，在所有人眼中红果果的弱势群体，不欺负你欺负谁？
这赔银子一开了头，天知道还有没有第二次、第三次？
“今儿不给个说法这事甭想善了！小娘子花容月貌的，看着就招人疼，可这长相也不能当饭吃、花容月貌也不能不讲理是不是？小娘子不把事儿说清楚，万一等下动起手来，可就别怪我们辣手摧花了！”
几个人嘻嘻哈哈笑起来，一个个流里流气的的打量乔小如口中的话更是听不得：
“哈哈哈，老子最喜欢辣手摧花了！”
“小娘子胆子倒是不小嘛！怎的？真打算不讲理啊！”
“哎，我看小娘子也挺可怜的，嫁了个傻子出来卖点儿白菜也不容易，要不让她服个软就算了？”
“你倒说说，让她怎样服软啊？啊？哈哈哈哈！”
“阿湛！”乔小如握住傻夫君的手更用力了些，傻夫君脸色阴沉，眸光泛红，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边缘了！
他因为心智的问题，对感觉更为敏感。这几个人此时的神情言行语气令他怒火中烧，有种想要把他们打爆的感觉！
乔小如心里也愤怒、也恶心，也恨不得让傻夫君狠狠的教训一番这些人！然而不能！
至少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不能！
大庭广众——
乔小如心里一动，正要想个办法把他们骗到偏僻少人的地方再让傻夫君好好收拾收拾，谁想还没开口，便听到一声怒斥：“你们在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听到这个声音，乔小如就有种头大如斗、恨不得拉着傻夫君转身而逃的感觉！
是卢锦和！
与此同时，躲藏在暗处戴着帏帽的赵美佳也是脸色一白，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看着与两名学子一起过去为乔小如撑腰的卢锦和，捏了捏掌心，眼底划过愤恨！
继而怒火中烧！
怎么会这样！锦和怎么会去帮那个不要脸的女人！
尤其想到自打卢锦和回了县学书院里之后，娘不止一次去给他送东西，或是自家炖的鸡汤，或是鞋袜，或是别的什么，他一次都没有收下。
哪怕娘说了大家都是卢乔村的人，他是卢乔村的骄傲，乡里乡亲的替沈寡妇照看他一二也是应该的，他也没有给过一丝丝的机会。
后来更是直接吩咐了县学门房的人，说他要专心读书，以后再有这种事只说好意心领了，连告诉都不必再去告诉他！
她不甘心，在那县学附近守了好几天，终于守到他出来，装作偶遇向他招呼，他却连瞧也不多瞧她一眼！她本来还想装跌倒扑在他身上，谁知他离她老远疏离的点点头打了个招呼后，竟推脱有事连街也不上了，转身就又进了县学！
害的她丢尽了脸面，连县学一个门房都敢指点嘲笑她！
她又羞又气再也不好意思去，就是那份心思，也不得不慢慢的淡下去两分。
没想到，她想尽办法求一见而不得的卢锦和，竟然主动为乔小如揽事出头！真是岂有此理！
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早就知道她不甘心嫁个傻子、早就知道她不安分！
赵美佳委屈极了，眼眶一红，眼泪也涌了出来。
第229章 卢锦和插手
卢锦和毫无预兆的冲上去，他那两位同窗想要把他拉回来已经来不及了，两人只得一起上去，为他壮声势，亦喝道：“不错！你们几个大男人欺负区区一弱女子，真是太无耻了！”
“谁他妈嫌命长了敢管老子——”一人大怒挥着拳头转身，看到卢锦和三人身上的士子装扮顿时蔫了气焰，哼哼两声虚虚晃了晃拳头收回去了。
不是打不过，而是不能打。
他们这些城里混的地痞流氓人人心里都有一笔账，什么样的人可以动，什么样的人不可以。
这些读书人论起体质就算三对一也不会是他们的对手，但一旦动了他们——尤其还是县学里的人，就等着县学里老先生告到县令那里去吧！
有辱斯文，殴打士子，绝对够押上大堂打二十板子再进大牢里关上十天半月了！
严重的关上一月两月都有可能！
“哟，这不是咱县学里的卢秀才、孟秀才和赵秀才嘛！”领头一人笑嘻嘻的拱手三像两不像的做了个揖，笑嘻嘻道：“三位秀才可别冤枉我们呀！谁说我们欺负人啦？明明是这位小娘子不厚道，卖的东西不干净，我们兄弟气不过向她讨个说法罢了！”
“是啊是啊，这卖家卖的东西不干净总不能不准人说吧？这可是吃到肚子里的，要是万一因此惹出什么病来，谁负责呀！”
“就是！”
这四人这么一说，赵秀才、孟秀才也不好再说什么，纷纷给卢锦和使眼色想要把他拉走。
可卢锦和哪里肯？拂袖冷笑道：“这位小嫂子是我们卢乔村的人，素来是个本分的，做的东西不干净断不可带出来售卖！倒是你们，是什么德行满城里何人不知？旁人都没有谁说不干净，偏偏倒是你们说了！”
卢锦和一声冷笑：“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干净了！”
赵秀才、孟秀才听得相视一眼暗暗叫苦，两人都很纳闷，卢锦和平日里遇事最冷静理智了，今天这是怎么了？说话完全没有理智，这不是火上浇油嘛！这些混账哪里受得了？
果然那四人顿时恼羞成怒，领头人也变了脸色，阴狠冷笑道：“酸秀才，别给脸不要脸！老子的事跟你们没关系，识相的赶紧给老子滚！否则，老子要你们好看！”
狰狞的神色加上杀气腾腾的拳头，若换了别个读书人见了只怕就要软了气焰，顶多死撑着面子数落几句便顺势离开了，赵秀才、孟秀才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卢锦和见状心里反而更担心乔小如了：这几个恶人如此难缠，今日不把他们教训怕了，小如还会吃亏！自己未必每次都会凑巧遇上，她该怎么办？
卢锦和存了心要把事情闹大，非但没有退让，反而挺胸上前，鄙夷而不屑的瞟了他们一眼，嚣张无比冷笑道：“威胁我吗？真是人心不古啊！你们这些人平日里欺压百姓无恶不作，动则言语威胁、敲诈勒索，一言不合便拳脚相加，多少人吃够了你们的苦头却敢怒而不敢言！我倒要看看，你们怎样要我好看！”
街面上开店铺的，除非有强硬的后台或者财大气粗、一方豪强望族的亲戚至交，若只是个普通的小生意人，又几个没有受过他们敲诈的？
只是他们也懂得不触人底线，不会太过分，众人每次也只好忍气吞声破财消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作罢！
此刻听了卢锦和这话，感同身受，忍不住都叹息感慨起来，看向那四人的目光也变得不善。
那四人算不得一流的小混混，在这县城里顶多算三流的，平日里缺德事儿没少做，自也知晓背地里为人所不屑、鄙夷、咒骂，可当面揭皮痛斥，这还是头一次！
他们素来面对人便是嚣张的，此时卢锦和这态度言语比他们还要嚣张，本就脾气不算好这会儿哪里还忍得住？
一人性子最暴躁的当下恼羞变成狂怒，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涨红着脸睁大眼睛喝骂道：“酸秀才你找死！”抡起拳头便朝卢锦和脸上揍去！
众人齐齐惊呼要糟！
两个秀才想要拉卢锦和后退，谁知卢锦和非但不退反而挺胸迎上前，而另外两个脑子较为灵光的混混也变色想要阻拦打人的那一个，同样也来不及了！
这一拳如果打了出去，那是肯定要出事的！
卢秀才在县令面前都是极有面子的，要知道他倘若考中了举人——极有可能中前三甲，便等于是县令治下所出的人才，这也是县令的政绩！
他若被打了，根本不需县学出面，县令就会大怒严惩凶手！
卢锦和一上来气势十足、咄咄逼人，几句话就把对方激怒，同样乔小如也被他弄了个措手不及！
她不愿意卢锦和掺合到这事里来，一是不愿意再欠他的人情，二是他是个读书人，跟这种事牵扯了终究不妥。
可还不等她想好怎样让他摘出去，三句两句话的功夫，事情就变成了一触即发的局面！
乔小如变色慌忙推傻夫君：“拦住他！”
所有人惊呼、只能眼睁睁看着、甚至卢锦和都闭上了眼睛做好了挨这一拳、甚至接二连三好几拳的准备，不想傻夫君后发先至，身形一闪上前，同样出拳，硬生生将那混混的拳头给架住了。
“幺鸡你干啥！还不快回来！”两名混混急忙上前将那还想挥拳再打、嘴里骂骂咧咧的家伙给拖了回来。
众人齐齐松了口气。
预料中的剧痛没有传来，卢锦和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傻夫君的拳头，目光慢慢上移，与傻夫君四目相对，自嘲微微勾唇，别过眼去。
“锦和你没事吧！”
“太冲动了！这样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孟秀才、赵秀才舒了口气忙上前扶住卢锦和，两人一左一右将他拉着，摆出一副看住他的架势。
“卢公子，谢谢你仗义执言！时候不早了，我和阿湛也该回家了！我想，今天这事是个误会，就到此为止吧！”乔小如客客气气道谢，说道。
第230章 看看是谁教训谁!
卢锦和眸光微敛，看了乔小如一眼，眼底闪过的那一抹复杂痛楚的情愫，只有他自己明了。
“我呸！什么狗屁误会！老子——”
“闭嘴！”领头那人一把捂住暴躁兄弟的嘴恨恨警告瞪了他一眼，飞快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转而向乔小如笑笑道：“小娘子说的是，呃，我这个兄弟脾气又暴躁，眼神也不太好，刚才肯定是看错了！是他看错了！误会，呵呵，误会嘛！”
暴躁男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心里却有些郁闷，心道明明是你拍着桌子说东西不干净的，乍又变成老子眼神不好了……
“既然是误会说开了也就没事了！卢公子、两位公子，谢谢你们仗义执言！平白惹了这一场风波，真是过意不去！你们还是快些回县学去吧，我们也要回家了！”
赵秀才、孟秀才此时对乔小如此时倒有些刮目相看了。心道这位小嫂子倒真是个明白人，怪不得锦和看在同村的份上这么肯照顾一二，唉不过说起来人家也挺可怜的，嫁了个傻丈夫，还得出来挣钱养家糊口，本就不容易，偏偏还碰上这种破事儿……
两人一时同情心大起，连忙客气道：“小嫂子无需客气，这是应该的！应该的！”、“是啊是啊，小嫂子多不容易啊，有些人啊，唉，还真是……”
“你们快回去吧！”乔小如笑笑又催。
那两人见事情已经解决，也生怕万一卢锦和再冲动一回再惹出什么事儿来，急急忙忙告辞，强拉着卢锦和走了。
卢锦和心里苦闷难受不已，可他什么也不能做！
别说关切叮嘱安慰的话，便是多看她一眼，他也不能！
众目睽睽之下，口舌难防！
他只能狠狠的瞪了那领头的混混一眼，这一眼是警告，也是牢记。如果小如有个什么意外，将来总有一日，他要他们生不如死！
那领头的混混被卢锦和这一眼盯得脊背发寒，没来由的就软了几分气性。若非拿了人家的银子须得把事情办好，他这会儿就真的不想招惹这两个人了！
谁知道这么巧呢？这两个人偏偏就和卢大秀才一个村的！满县城里，卢大秀才的名头谁不知啊！
惹恼了他就是惹恼了未来的大官儿啊！
跟当官的斗，他可想都没想过。
这里乔小如手脚利索很快便把东西收好，牛车就在市场管理处存放着，就近取了，和傻夫君一同离开。
离开集市没多大会儿，看到前方拦路的人，乔小如便知道自己所料不错。
这四个人，果然咽不下这口气跟着来了啊！
来的正好嘛！
倒要看看是谁教训谁！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乔小如一脸惊恐的瞪着凶神恶煞冲上来拦住拉住牛车的四个混混，暗暗扯了扯傻夫君的袖子让他稍安勿躁。
受了一场大窝囊气的四混混看到惊慌失措的乔小如终于感到心里舒畅了，终于扬眉吐气了！
“奶奶的！不是挺厉害吗？老子倒要看看你还能怎样厉害！”
“呸！老子今天不狠狠教训你们老子也不用混了！”
“酸秀才的同村又咋样？是他亲娘也没用！”
四个人嚣张狂妄的大笑着，一人跳上了车沿逼着傻夫君，三人跳上了牛车。
“把车往那边赶，快点！”一人狠狠喝斥傻夫君。
此时还是残冬而初春将到未到之际，非市集日这个时辰虽然街面上行人寥寥，叫人看见总不太好。
他们要去偏僻之处对乔小如来说正中下怀。
“阿湛，快去！”乔小如生怕傻夫君发作，急忙说道。
看到乔小如这么配合，四混混只当是她怕了他们，当下笑得更加得意了。
一人目露凶光瞪着她恨恨冷笑：“早这么识趣不就什么都好了？哼，现在识趣也晚了！老子可不是那怜香惜玉的人！”
忌惮那酸秀才他们不敢做的太过分，但也绝不会轻易咽了今日受的这口气！肯定要狠狠教训这两人一番，还有这牛、这牛车，哼，当然也笑纳了！
乔小如垂眸往角落缩了缩，没说话。
在他们的指点下，很快就来到了一处十分僻静荒凉之处。
“好了停！”坐傻夫君旁边那人虚虚拉了拉缰绳瞪着傻夫君喝斥。
牛车停下，四个人跳下车纷纷乱嚷乱喝：“下来！”
看见乔小如和傻夫君老老实实的下车，四个人心里要多痛快得意有多痛快得意！
四个人都暗暗痛快着：终于知道厉害了吧！
撸袖子抡拳，嘲讽的大笑着，肆无忌惮的目光在乔小如身上打量。
乔小如顿时觉得跟吞了只死苍蝇一样难受！
在这破地方她若还能忍得住那就怪了！不等他们嚣张肆意放狠话无赖话，乔小如迅速后退几步叫道：“阿湛，揍他们！”
那四人一愣，还不等醒过神来，傻夫君的拳头已经虎虎生风的挥到了面门。
“哎哟！”一人被傻夫君一拳头砸在鼻子上，硬生生向后“嘭！”的一声狠狠摔落在地，痛得眼泪鼻血哗啦啦直流，鼻梁骨似乎都要断了！
嚣张肆意的笑声戛然而止，领头人又惊又怒叫道：“给我——啊！”
“上”字还没出口，傻夫君一脚狠狠踹在他胸口换来一声惨叫，飞出去“嘭！”的一声恰好重重摔在之前那人身上，两个人都惨叫起来，跌做一团！
乔小如忍不住“扑哧！”一笑。
那剩下两人震惊不已，不知道还要不要打，傻夫君哪儿容他们多想？哼道：“叫你们欺负我媳妇儿！叫你们欺负我媳妇儿！”
三拳两脚，伴随着惨叫，四个人被他踢打跌在一处，你压我我压你，好不狼狈！
最下边那人最倒霉不过，几次爬了起来又被人狠狠砸下，不但鼻子火辣辣的痛，全身上下无处不痛。
其他三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同样龇牙咧嘴惨呼呻吟。
傻夫君气不过，手指骨节掰得格格的响，上前毫不客气的对着四人踢个不停，一边踢一边教训。
也不知傻夫君是怎么踢的，无人能躲得过，每次被他踢到都是一阵钻心的刺痛抽痛，惨叫连连。而四人挣扎着想要分开，省得这样滚作一团任人想怎么踢就怎么踢却根本不能！
第231章 傻夫君大展神威
刚刚爬起来准备朝旁边逃开，傻夫君脚尖轻轻一撩一掀，就又把人给“扑通！”一下掀了回去，继续摔做一团。
乔小如看得真是痛快极了！
对这种人，要教训就得教训得他真正的怕了，怕到看见你就躲而绝不敢起报复之心，否则后患无穷！
四个人如在炼狱，想要逃却有心无力，相反在挣扎躲避的过程中反而你压我我蹬你，痛上加痛、伤上加伤！
一时哀嚎惨叫，好不热闹！
终于有人自无法忍受的疼痛难熬中恢复了一丝清明，猛地抬头可怜兮兮的看向乔小如哀求道：“小娘子放过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求求小娘子高抬贵手饶了我们吧！”
其他三人如梦初醒，也纷纷向着乔小如哀求起来。
乔小如上前两步，冷笑：“小娘子？”
天知道她很讨厌这个称呼！
“小嫂子！大姐！”混混们哪儿还敢犟嘴？立刻改了称呼，纷纷呼号着求饶求放过。
傻夫君一边气定神闲的继续踢着教训着他们，一边向乔小如道：“媳妇儿，他们太坏了，我还要揍他们！我早想揍他们了，可惜之前媳妇儿不让！”
傻夫君说着还有两分委屈。
乔小如“扑哧”一笑，柔声道：“媳妇儿不是不让，媳妇儿也早就想揍他们了，可是之前在闹市人太多了不方便动手啊！不然影响不太好嘛！”
傻夫君踢得更欢了，点头嘿嘿憨笑，眉目舒展：“我就知道媳妇儿对我最好啦！”
四混混郁闷得差点儿内伤！他们疼得水深火热、要死要活，这小两口竟然还当着他们的面打情骂俏起来了！
你说你一傻子学人家打情骂俏干啥呀？还有你一脑子正常的小媳妇儿，跟个傻子有什么好多说的？莫非也是个傻的？
“大姐、大嫂子！都是我们的错！我们不该打你们的主意，求求你饶了我们吧！”
“是啊是啊，我们再也不敢了！”
“饶了我们吧！”
乔小如冷笑，冷冷道：“求我？我脸上写着很好哄三个字吗？”
四混混傻眼愣住！
乔小如冷声道：“你们欺负别人的时候，会听别人求饶吗？”
四个人心头一跳，会吗？当然不会！
有的时候被打的人越求饶，他们反而打得越厉害。
一人怒从心头起，恶狠狠道：“有本事你叫这个傻子把老子打死！要是不打死老子，老子以后要你们好看！”
其他三人没有附和这话，却也没有反对，只管哼哼啊啊的叫痛，一边竖起耳朵听乔小如的反应。
既然求饶不成，他们也不介意用威胁的。
自己这些人是什么人他们自己再清楚不过！众人轻易不敢得罪他们并不是因为他们多厉害，而是他们很难缠！
反正他们无所事事不务正业，有的是时间精力歪缠，可旁人，就不一样了！
“你还挺横！”乔小如冷笑道：“打死你当然不会，打残你倒也不是不行！打断你的四肢，打瞎你的眼睛，我倒要看看你再怎么要我好看！你想试试吗？”
“与其留下后患等你来威胁我，倒不如真的把你给废了！等你变成了一个光会吃饭连乞讨的事儿都干不了的废人，你猜猜你的好兄弟们会不会管你的死活呢？”
“你、你敢！”四混混不禁背后发寒，身上被踢得似乎更痛了，惨叫更狠。那人额上流着冷汗咬牙道：“你根本、不敢！老子就不信你不怕官府追究！”
乔小如哈哈笑起来，笑道：“你在说什么笑话！官府会为你做主？少一个你这样的，县太爷不拍手称快就算好的了！再说了，你有证据吗？别说你的兄弟就是证人啊，说出去，有人信吗！”
傻夫君听乔小如的话倒是听得懂的，当下一脚在一个最合适的位置一踩，就跟定海神针似的将四个人踩得动弹不得，眼睛闪闪亮的向乔小如憨笑：“媳妇儿，要不要打断他的腿和手？我保证一脚下去就解决了！”
那人脸色煞白猛地挣扎，依然纹丝不动！
乔小如盯着他，冷笑道：“以后还要我们好看吗？”
那人恨恨别开眼光，不说话了。
“看来还是不死心啊！”乔小如笑道：“哎，那就没办法了！今日不废了你那是给自己留了后患！阿湛，废他一条腿！”
“好！”傻夫君脚下一掀一挑，将其他三人掀翻在地，一脚朝那放狠话人的左腿小腿处踩了下去。
那人此时才惊觉傻夫君和乔小如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玩真的，当即吓得魂飞魄散惊道：“不要——”
已经来不及了！“咔擦！”一声脆响，一声惨叫直冲云霄，那人竟生生的疼晕了过去！
其他三人浑身到处都痛，惊得魂飞魄散想要逃跑，可惜此刻吓得肝胆欲裂连爬的力气都没有了，哪里还能逃？
傻夫君一脚踢了过去，又一声惨叫，那人苍白着脸色悠悠醒转，腿上的剧痛令他额上冷汗涔涔，看向乔小如和傻夫君面露惧色惶恐。
他们这些人，看似蛮横霸道，其实胆子最小不过，嘴皮子上耍狠谁都有几下子，然而一动起真格来，根本没胆。
“饶了我、饶命啊！我不敢了！我不敢了！”一条腿废了那是肯定的了，可仅仅废一条腿比起四肢全废要好太多！
如果真的四肢全废了，他就只有等死了，不用想也知道，其他人是绝对不会管他一个累赘的！
这乡下丫头太狠了！这傻子更狠，打人还能打得这么气定神闲的他还从来都没有见过！好好的一条腿，说废就给废了！
可此时，他根本不敢再起半点报复之心，他和人家的差距，根本就是一个天一个地，要怎样报复？
指望回去撺掇老大帮他出气？呵呵，他没有那么大的脸面！老大也不是傻子，不会无端端什么人都去招惹。
“早这么说不就结了！”乔小如拍拍手道。
“谢大嫂！谢大嫂！”那人顾不得去擦额上大颗大颗滚落下来的汗，急忙道谢。
乔小如瞅了他一眼，可半分同情也没有。
这些人做的坏事还能少吗？今日若是自己和傻夫君落在他们手里，未必就不会凄惨！
第232章 姐夫?
乔小如唤住傻夫君，傻夫君十分鄙夷瞧了那人一眼：“孬种。”
其他三人想逃跑有心无力，见状又哀声连连求饶起来，保证发誓绝对不敢再打他们的主意！
狠的碰上横的，偏偏实力还相差巨大，除了老实认晦气还能怎样？
只是，他们也不甘心啊！
不知谁先想到了，便果断的将卢梅给卖了！
当然，这种事儿卢梅不可能会亲自出面，就算能干出再不要脸事儿的人在世人面前也是要脸面的。这四混混也不知道她，只说是个年轻男子给了他们三两银子让他们这么做的。
乔小如一听却心里了然：除了那位大姑母，再不可能会有别人这么干！这位大姑母多半是不忿自己没答应把辣白菜送给她的杂货铺卖——如果照她那种说法，那就是送！
所以，她心里头恼了，转头就叫人去找她的麻烦，分明一副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让你好过的架势！
何止如此？这些地痞流氓上自己跟前一闹，倘若自己稍微软弱一点，今日指不定还要吃上多大的亏！这个大姑母，心地实在太歹毒！
乔小如一时怒从心头起，这笔账她迟早要跟卢梅算！
“发生了什么事了？”
一道威严粗犷的声音传来，几个人转头一看，只见一队五个穿着公差服的捕快朝这边走来。
料想是被刚才那一声惨叫给引来的。
几个混混平日里最不愿意看见的就是官差了，此刻顾不得丢脸，像看见了救星似的乱七八糟哀嚎惨叫起来。
“救命呀！差爷！”
“差爷快救救我们呀！我们快没命了！”
“冤枉啊！”
乔小如扯了扯嘴角暗道无耻，真亏他们叫的出口！
几个官差也愣住了，一人挠挠头，眨了眨眼睛道：“头儿，是不是我眼花看错、耳朵不好使听错了啊！我怎么好像听见幺鸡、二狗那几个在号丧喊救命？这、这不对嘛！”
每次碰上这种事叫救命的不该是老实本分的小老百姓，而嚣张跋扈的是这些混子吗？
几个同伴嘻嘻哈哈的都笑了起来，都笑道：“你眼睛耳朵都没错，今儿这事着实邪门了！”
四混混也很憋屈啊，很丢脸啊！什么时候轮到他们惨叫救命，看见官差跟看见亲爹似的激动了？从来没有过啊。
可是，这乡下丫头和这傻子太彪悍了，他们罩不住啊。看见官差来了，他们是真的这才放下了心。
甚至相互之间交换一个眼色，暗暗的已经打定了主意，等会定要狠狠的反咬一口告这两人一状！
哼，他们再嚣张，倒要看看见了官差、到了官府还能不能嚣张得起来？
要知道比起自己等来，正儿八经的老百姓更加不愿意和官府牵扯上一滴滴的关系！
不说别的，这一身的伤总不能白挨了，怎么着也得要几个医药费不是？
只可惜，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他们的美梦立刻、马上就破灭了。
因为乔小如牵着傻夫君的手迎了上去，冲那领头的捕头微笑点点头招呼道：“姐夫！”
姐夫？姐夫！
四混混脸色煞白，齐齐傻眼呆掉，心头嗖嗖的发凉！
完了完了，这下子全完了！这不摆明了是太岁头上动土吗？姐夫！居然动到了陆捕头小姨子的头上，这一顿打只能是活该。
只盼陆捕头大人大量，饶了他们一条狗命就算好的了！
不，这还不算。陆捕头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陆捕头的媳妇儿肥姐啊。陆家娘子军整个县城里谁人不知、何人不晓？
四混混嘴里吃了黄连似的发苦起来。无不暗道，怪不得这小娘子这么狠，原来是肥姐的妹子！她怎么不早说呀？她要是早说了，就算给再多的银子自己也不敢动她半根汗毛啊！
那断了一条腿的混混最郁闷了，他发什么狠啊，这下活该了吧？幸亏没有继续嘴贱，否则再断一条腿就更活该了！
“哟，小如、卢湛！怎么是你们！”陆七又惊又喜哈哈大笑起来，笑道：“今日又进城了？哎正好正好，等会快上家里去，你姐一直念叨着你呢！她要是知道我遇上你们了没把你们带回去准跟我没完！”
陆七说着便扭头吩咐一名捕快：“快跑我家跟你们嫂子说一声，就说她妹子来了！”
“是，头儿！”那小捕快好奇的多看了乔小如和傻夫君一眼，笑嘻嘻的转身跑去了。
其他几个捕快也好奇的打量他二人，至于躺在地上哼哼哈哈满脸痛苦、满身狼狈的四混混，好像不存在一样没有人多问一声。
乔小如便笑道：“原本我也打算今天去看看肥姐和春花夏花秋花九缺他们，只是被一点麻烦缠住这才耽搁了！”
身为“麻烦”的四混混立刻打了个冷颤，头都不敢抬。
陆七这才朝地上那四混混瞅了一眼，其他几个小捕快也看过去，这一看不觉吃惊。
他们虽然算不得武艺多么高强，到底也是练过三招两式的，尤其跟着陆七这位头儿混，这位头儿功夫可不弱，平日得他指点，更增进不少。
这一看就知道四混混身上虽然没有什么显眼的伤口伤处，但下手的人可没让他们好过。下手也很有技巧，不伤及內腑，却动了筋骨，没有个小半年，谁也别想正常得起来！
陆七细看一番，大掌在傻夫君肩膀上拍了两下哈哈大笑道：“卢兄弟的功夫果然了不起！哈哈哈，不错不错！就算是我，也做不到这么好！”
说着又叫手下几个小捕快：“哎哎，你们都上去瞧瞧，仔细的瞧瞧，好好学学！我这位卢兄弟啊，那身手可是真了不得！恐怕在我之上！你们几个小兔崽子今儿走运了！”
小捕快们纷纷答应，上前蹲下去查看四混混身上的伤，暗暗揣摩，努力学习，争取进步。至于四混混有没有被他们捏得疼啊、惨叫啊、龇牙啊、扭曲脸啊、冒汗啊，那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在小捕快们眼里，他们的头儿陆七就是最厉害的，哪怕什么州城府城衙门里也没有一个能与他相比，或许京城里才会有，听见他如此抬举夸赞傻夫君，几个人一开始都不太以为然。
第233章 再去肥姐家
可是一番查看下来，几人却越来越心惊，对方下手之巧妙、精准、恰到好处，绝对不是等闲之辈能做得到的！更何况他以一敌四还能做到如此，几乎就是不可能！
不愧是头儿的连襟！小捕快们心悦诚服。
一个个看完了，陆七这才踢了一人一脚，冷哼道：“谁给你们的胆子，老子的亲戚你们也敢动？活得不耐烦了吗？嗯？”
四混混吓得魂飞魄散，顾不得手痛脚痛处处痛，慌忙磕头求饶认罪起来，灵醒的赶紧自己打起嘴巴来一边打一边自责以示诚意。
很快就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打嘴声。
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对于混混们来说，捕快就是现管！一个捕快想要收拾一个混混，那简直再容易不过！他们岂能不害怕？
到了此时，那是真的彻彻底底的怕了！
至于报复什么的，更是一丝丝都不敢有了。甚至懊悔得肠子都青了。
陆七只是冷哼，显然并没有把他们的哀求看在眼里，这些家伙平日是个什么德性他们做捕快的再明白不过。
只不过这些混子都狡猾的很，从来不会当着他们的面作恶，而苦主因为损失不大，又害怕被报复纠缠，也从来不会报案，他们自然也懒得管。
可要逮到了机会，那也是绝不会轻易放过的。
眼看四混混的脸已经肿成猪头了，陆七才向乔小如道：“姨妹你说，这事儿该怎么了结？”
乔小如淡淡道：“反正他们也没在阿湛手上讨了便宜，这次就算了吧！”
小捕快们嘴角齐抽抽，心里暗道：不愧是肥姐的姐妹，瞧这话说的，多干脆！还讨便宜呢？讨回半条命就算不错了！
“姨妹你真是心善！”陆七哈哈一笑，横眉冷喝：“还不滚！等老子扶你们呐！”
“是是是！”四混混如逢大赦，也不知哪里来的力量，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慌忙跑了。
陆七便向乔小如道：“姨妹放心，这些混账东西绝不敢存报复之心，否则我陆七第一个饶不了他们！”
陆七的人情乔小如还是承的，便点头笑道：“嗯，有姐夫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陆七哈哈一笑，挥手道：“快上家里去吧，你姐准等着你们呢！”
“姐夫您先忙！”乔小如冲他点头笑笑。
陆七本来是带着几个兄弟出城办事回来的，的确是听到了那一声惨叫这才带人顺便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这会儿还得带人回衙门向县太爷回话呢！
再说乔小如的身边有傻夫君在，谁惹她谁倒霉，不需要他派人送。当下也不客气了，笑道：“我正好还有点事要回衙门，那就不送你们了啊！”
“好的姐夫！”
双方就此别过。
“阿湛，我们走吧！”乔小如含笑拉着傻夫君朝牛车走去，一场架打下来，傻夫君连头发都没有乱一根。
“嗯，媳妇儿，嘿嘿，我厉害不厉害？”傻夫君冲乔小如憨笑着问，显然，对刚才那一场单方面虐的揍人傻夫君是颇为满意的。
“当然了，阿湛最厉害啦！”乔小如笑道。
“嗯，厉害了才能保护媳妇儿！”
乔小如心中一暖，“扑哧！”一笑嗔道：“傻货！”幸好，她有个傻货夫君，他为她挡了多少风雨呢！
经过街上的时候乔小如去买了好些点心蜜饯，又特意去市场里买了好几斤五花肉和一块排骨。
肥姐得了小捕快的知会已经在家里等着他们，见她买了东西上门把她数落了一阵，又笑道：“你也太客气了！不过啊这要是一次不买你心里也过意不去，有了这次就够了，下次可千万别了啊！”
乔小如只好笑着说好。
春花的夫家就在这条巷子尾，她男人是县衙里的一个小书吏，公婆妯娌都在乡下老家，家里就她和丈夫两个。
对她来说出嫁了跟没出嫁也差不多，一天里倒有大半天是在娘家晃悠的，此时自然也在。
姐妹三个也很喜欢乔小如，坐下来叽叽喳喳的聊起天来。没看见陆九缺，乔小如便问了一声，肥姐就叹气，道：“出去逛去了，我正准备过几天押他去上学呢，就由着他再自由几天吧！”
听得乔小如忍俊不禁。
一时又说起乔小如做的那辣白菜，母女姐妹几个都喜欢，直赞鲜爽香脆。
乔小如便笑道：“这个容易，以后想吃了只管去拿，正好今天我又带了些来！你们留着吃吧！吃不完给街坊邻居也送一点。”
春花顿时便笑道：“可不是闻见了味儿小如你不说我也不好意思说，我可等不得了，我要尝尝！”
几个人都笑起来。
乔小如便帮着她们一起装出来。
饶是春花，看到那将近大半桶的辣白菜也不由吃惊：“怎么这么多！”
肥姐也道：“是啊，这也太多了点！你是做这个生意的，这怎么好呢！”
夏花眨了眨眼睛，道：“这个辣白菜是咱们县城里的独一份，不会卖不出去啊，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姨？”
母女四个四双眼睛顿时齐刷刷的的瞪向乔小如。
“夏花真是聪明！”乔小如苦笑了笑，只得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听得娘儿几个义愤填膺。
“真是胆子肥了啊，那些混账东西越来越不是个东西了！”
“要是个东西也就不会成天尽干缺德事了！”
“还是小如霸气，把他们狠狠教训了一顿！”
“往后要再有人找茬，别忘了告诉我们啊，我们肯定帮你出气！”说起打架，春夏两朵花眼睛都亮了起来。
“这次多亏恰好被姐夫看见，那些人以后恐怕是不敢再来找茬了！”乔小如笑道。
“哎，说的也是！”春夏两朵花微微有些遗憾。
“你两个死丫头那是什么表情！”肥姐没好气一眼瞪过去，又向乔小如道：“要我说啊你们这样也辛苦，干嘛不干脆置办个铺面呢？再雇个人，多方便！你要是钱不够，我这儿有呢，暂时算我借你的吧！你做的辣白菜这么好吃，做别的小菜、酱菜那味道肯定也差不了！将来你赚了钱再还我就是！”
要说人和人之间还真是看眼缘，乔小如不得不感慨，自己和肥姐真的太有眼缘了。
第234章 得意楼有请
听肥姐这么说，心里不免暖烘烘的，忙笑道：“今天正好我也想跟肥姐说这个事呢！那样摆摊子实在是不太方便，肥姐人缘广，地面熟，正想拜托你帮我打听打听哪里有合适的铺面置办一个。也不用太大，有像这样的半间房那么大就够了。若能买下来最好，实在不行租也可以，不过我至少得租三年！”
肥姐拍拍胸口笑道：“没问题，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我保准给你找个满意合适的！”
“那再好不过了！”乔小如笑道。
闲话几句肥姐和春花便去厨房做饭，乔小如也跟着去帮忙，傻夫君在后院，摆弄了弄陆七的武器，夏花、秋花笑嘻嘻的缠着他“比试”，不时惊呼，倒是热闹！
吃过饭不多会，乔小如和傻夫君便告辞了。
乔小如又把自己想要的手动切割机跟肥姐画图解释说明了一番，请她帮忙打听能不能找个巧手的工匠做上两台这样的机器。
肥姐也应了，小心将那图纸收好，啧啧笑赞道：“怪不得我这么喜欢你呢，小如你真是心灵手巧！哎，我最喜欢心灵手巧的人了，何况你性格也好！”
说的乔小如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虽然发生了一场风波，可今日该做的事情全都做到了，更解决了后顾之忧。今后无论摆摊不摆摊，那些混混是绝不敢再招惹自己的了！乔小如一时心情大好！
只是，想起卢锦和，又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她没有想到卢锦和会不顾一切的站出来为她出头。他离开时的神情，她甚至都不敢多看一眼，心虚。
也不知他这会儿怎样了，有没有还在为乔小如担心……
他二人无缘，这事她也无能为力！
乔小如没有想到，这一次她和傻夫君还是没有能够顺利的离开县城回家。
两个人赶着牛车刚从肥姐那出来，乔小如便打算去买几根猪骨回去熬汤喝。谁知猪骨还没买到，却被人给赶上了。
那青衣小厮气喘吁吁的拦住他们的牛车陪笑道：“这位就是在市场上卖辣白菜的乔娘子吧？”
见乔小如微怔迟疑说是，那青衣小厮连忙又笑道：“这就对了，可算叫小人给赶上了！乔娘子别慌，小人是得意楼的大伙计，能不能请乔娘子上我们得意楼去一趟？就是这辣白菜，掌柜的有点事儿想请教请教乔娘子！乔娘子放心，我们得意楼是做规矩生意的地方，绝不敢诓骗娘子！娘子去了便知！掌柜的也绝不会让乔娘子白跑一趟的！”
乔小如听这伙计所言不像作假，且她有傻夫君在，也不怕他会耍什么花招。
得意楼是县城里最大最好的酒楼，掌柜的找自己，还跟辣白菜有关，难不成是看上辣白菜了？乔小如倒也有几分好奇起来，便点头笑道：“成，那我们随你去一趟！”
“多谢乔娘子！”伙计大喜。
将牛车赶到得意楼后院，伙计令一个打杂的仆人把牛车系好，正好听到不远处马厩旁有人吵吵嚷嚷的不知道在吵些什么，不由皱眉瞪了过去低喝道：“你们在嚷嚷些什么？要是惊扰了贵人，你们就等着倒霉吧！”
那边立刻噤声，一人的嘴巴立刻被人捂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一名杂工连忙过来陪笑道：“平哥别恼，一点小意外、小意外！这不就解决了嘛！小人们哪怕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惊扰了贵人呀！”
“知道就好！”那伙计阿平哼道。
既然是县城里最好的酒楼，那么有从外地来的贵人客人用餐下榻再正常不过，这家酒楼是兼营客栈的。
故而乔小如听了这话并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当她无意中一眼看见被那三名杂工捂着嘴拉扯的小子便忍不住惊道：“九缺！”连忙奔了上去。
“九缺，怎么会是你！”乔小如诧异极了，连忙将陆九缺解救过来。
阿平也过来了，见了陆九缺也是一愣，道：“哟，这不是陆捕头家的公子吗？这是——”
阿平是得意楼的大伙计，少不了迎来送往的，这随云县城里大大小小有头脸的人家多半他都认识，这位专爱在外胡闹捣蛋的陆捕头的小公子，他当然也认识。
“姨！他们欺负我！”陆九缺见了亲人最会撒娇，故而肥姐家的娘子军把他疼得跟什么似的，在她们眼中，自家的宝贝蛋虽然胡闹了点儿，但肯定不会做坏事，也肯定不会欺负人。只要起了冲突，那都是对方的错！
比如此时陆九缺眨巴着一双睫毛长长、清澈澈乌溜溜的大眼睛，扑在乔小如身上，可怜兮兮的吸了吸鼻子告状，对着这么一张娃娃脸，乔小如都觉得心疼怜惜不已。更何况他的娘或者亲姐见了？
傻夫君很不爽陆九缺扑在自己媳妇儿身上，毫不犹豫一把拎起他的衣领把他拉扯开了去。
陆九缺挥舞着双手叫：“姨！姨！”
乔小如笑笑，牵了他的手令他站好，傻夫君这才作罢。
而那边杂工已经在跟阿平告状了，“这位小公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溜进来的，方才小的们发现他在悄悄动贵人的马，这才把他拉开，谁知他横蛮的很，反倒同我们吵了起来！这不正吵着平哥您就来了……”
阿平嘴角扯了扯，也很无奈，心道他能不横蛮吗？这位小爷在咱们县城那可是一向来横着走的！
还不等他说话，陆九缺已经没好气瞪那杂工道：“不就是一匹马吗有什么了不起！小爷就看看摸摸，毛都没少一根你们叽叽歪歪个毛啊！哼，你们不许小爷动，小爷偏就要动动！”
“哎哟小爷、小祖宗！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呀！这是贵人的马，贵人的来头连县太爷都要礼让三分，你今儿就别闹了好不好？我们这儿有拉车的马，随便你玩、随便你玩，啊？”
阿平连忙和气笑劝。
在这随云县城一亩三分地上混，谁敢招惹陆捕头啊？对这位陆家独苗小爷自然也不敢怠慢。
好在这位小爷虽然爱胡闹，却也不坏，顶多就是恶作剧罢了！可有的时候，恶作剧也叫人吃不消啊！尤其是有贵人来的时候！
第235章 捣乱的小祖宗
万一那么一个弄巧成拙，贵人未必会和一个孩子计较，自己和掌柜就得倒大霉！
陆九缺“呸！”的一声，鄙夷道：“你那杂毛马有什么好玩？送给小爷小爷也不要！”
“九缺，算了吧！人家酒楼是做生意的，有责任保护看护客人的东西，咱们还是别为难人家了！要不，等会儿姨给你买好吃的好不好？你想吃什么？”乔小如笑着劝道。
也难怪，搁现代，这就是县公安局局长的公子，一个酒楼的伙计哪里敢得罪他？
陆九缺眼睛一亮，笑眯眯道：“这县城里的东西我都吃腻了，姨做的辣白菜最好吃了，我爱吃那个！”
“那还不简单！姨今儿正好给你家送了不少呢，你回去就能吃到了！”乔小如笑道。
阿平松了口气，心里巴不得这位小祖宗赶紧回家！
“真的！太好了！”陆九缺果然眉眼弯弯的笑起来，却没有急着说回家，反而好奇道：“可是，姨你怎么会在这儿啊？”
阿平真的想哭了，赶忙陪笑道：“陆小爷啊是这样的，我们掌柜的有要紧事找乔娘子商量，你啊，就先回去吧啊！等乔娘子有空肯定会再去看你的！”
“我和我姨说话你啰嗦什么呀！”陆小爷没好气一眼瞪了过去，一拍手昂首挺胸道：“我姨是个心眼儿最实在善良的人，你们掌柜的那么狡猾，万一欺负我姨怎么办？我得留下来陪着我姨！”
陆九缺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小下巴一扬：“就这么定了！”
阿平暗暗叫苦，眼巴巴的看着乔小如，盼着她能把陆九缺哄走。
乔小如冲他做了个无奈的神色。
这小爷脾气牛心左性着呢，她是真管不着啊。
“喂，你干嘛呢？不准向我姨使眼色，一准没安好心！不是有急事吗？快带路啊！”陆九缺挡在乔小如面前瞪阿平。
乔小如只得笑道：“九缺不会乱来的，要不就——”
阿平也没辙，只得点头苦笑：“成，乔娘子您请吧！”还是交给掌柜的定夺吧，这不是他能管的着的。
于是乔小如、傻夫君、陆九缺一起跟着阿平去了。
陆九缺乐呵呵的向乔小如道：“姨又救了我一次哦！要不是姨来得快，那几个家伙肯定会打我！说起来姨对我最好了，每次总能及时救我，不像我娘和我姐她们，都是马后炮！报仇有什么用啊，我还不是受了委屈！”
乔小如：“……你娘和你姐也很疼你的，姨这也是巧合、巧合罢了！”
“我娘和我姐就从来没有巧合！”
乔小如：“……”呵呵含糊笑。
见了酒楼的蓝掌柜，蓝掌柜也是一愣，听阿平低声简单说了缘由，蓝掌柜也很无奈，知道这位陆小爷不是好打发的，只得也作罢——只要他不闹事折腾就由着他吧！
于是跟乔小如说起正事儿来。
事情还是同贵人有关。
贵人没有胃口，蓝掌柜也尝过了乔小如做的辣白菜，觉得倒是开胃。
只是这辣白菜也太家常简单了些，总不好就这么给贵人送上去，便特意命大伙计去寻了乔小如，想问问乔小如，用辣白菜入菜要怎样做会比较好？
蓝掌柜也是病急乱投医了，生怕怠慢了贵人。
“贵人是我们东家的贵客，我们做属下的自然要为主子分忧，只盼着能招待好贵人。乔娘子能做出这么别具风味的辣白菜，定是个心思灵巧的，还请乔娘子赐教！当然，在下不会让乔娘子白出力的。”
蓝掌柜在县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交游颇广，他这话表明是承乔小如的人情了。在这随云县，能让他欠人情的人可没有几个。
乔小如心里也是一动。
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啊。
虽然她不知道这位贵人是什么来头，也不关心，但假如辣白菜入菜能得这位贵人喜欢，在得意楼打响名声，她的生意自然也会更好！
辣白菜入菜嘛……
“蓝掌柜如果不嫌弃的话，能不能把厨房借给我用用，我现做几个菜您先尝尝？若觉得好，我教了你们厨师，到时再给贵人做便是！若不好，那就抱歉了，我也帮不上忙！”乔小如便笑道。
蓝掌柜一听忙笑道：“好、好！这再好不过！只是，这样一来辣白菜只怕就不够了。”
“这无妨的，”乔小如笑道：“肥姐那有许多呢，掌柜的派人去说一声，肥姐肯定愿意匀出来的！”
蓝掌柜忙微微拱手谢过，让阿平赶紧去肥姐家，这里便将乔小如请入厨房。
陆九缺和傻夫君也跟了进去。这两人一个是觉得好玩肯定要跟，一个是无需理由必须要跟！
蓝掌柜无奈苦笑，只得认了。
人家的夫君要跟着娘子他能拦吗？另一位小祖宗他拦得住吗？
事实上，看到乔小如和陆捕头一家关系如此亲密，蓝掌柜也很意外，对乔小如不由得便更注意了几分，态度下意识的也更可气许多。
否则，即便乔小如心思灵巧做出了他们酒楼的厨师都没法儿琢磨模仿出来的辣白菜，到底也是个乡下小媳妇儿，堂堂蓝掌柜又怎么可能会对她如此可气礼遇？
进了厨房，乔小如也不磨蹭——她还要和傻夫君赶着出城回家呢！
让杂工帮忙洗菜、切菜、刷锅，将配菜备齐，灶台里燃起灶火，手下不停，油烟阵阵，很快几个菜便热气腾腾的做了出来。
一个辣白菜炖豆腐，加了新鲜的虾仁；豆腐的鲜嫩、虾仁的鲜美、辣白菜的鲜脆更好的融合在一起，尝一口便觉“唰”的一下浑身所有毛孔敞开，所有味觉都被调动起来！
只要打开了胃口，再吃别的菜自然也就觉着美味了。
再做了一个五花肉炒辣白菜，色泽鲜亮，肉香和辣香交融，很好的中和了肉的油腻，入口鲜爽。
两道菜出锅，整个厨房弥漫着一股鲜辣的鲜香味，众人不禁垂涎欲滴。
小祖宗陆九缺迫不及待叫人拿筷子拿碗，他要先尝尝！
蓝掌柜忙叫人准备碗筷，招呼几个厨师与乔小如等一起品尝。
第236章 试菜
“好！好！这个菜打头，肯定能打开胃口！只要有了胃口，吃别的自然容易接受了！”
“是啊是啊，乔娘子真是手巧！”
不同于众厨师和蓝掌柜的点评，陆九缺就两个字：“好吃！”
傻夫君倒淡定，看了他一眼很理所当然，他媳妇儿做的当然好吃！这种事还需要说吗？
“乔娘子，真是太感谢你了！”蓝掌柜满脸都是笑，本来他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没想到却收获了惊喜。
乔小如便笑道：“等会我会将这两道菜怎么做仔细告诉厨师，蓝掌柜放心便是！”
招待贵人，自然不是光吃这两道菜。这两道算是开胃菜，得意楼有大厨，自会把精心烹饪的拿手好菜再奉上去。
蓝掌柜正有此意，见乔小如痛快心下更增几分好感，便笑呵呵道：“如此正好、如此正好！我也不能白拿乔娘子的手艺，必有重谢！”
乔小如便半玩笑道：“举手之劳而已，重谢便不敢当了！以后我们若上得意楼吃饭，蓝掌柜给打个八折就行了！”
“乔娘子说笑了！”蓝掌柜不禁哈哈大笑，又点头笑道：“重谢是应该的，打折自然也是要打的，乔娘子若来，别说八折，至少也得五折！”
乔小如不由暗惊，虽然蓝掌柜的这么说也是知晓自己这样的乡下人家只怕一年也不会到他的酒楼里吃一顿。可她还是听出了蓝掌柜对那位贵人的无上重视。
自己这算是帮他解决了一个大难题，所以他才会如此承情。否则两道菜哪儿能换来这样的话？
这两道菜也算不得什么出彩独特，就胜在一个新鲜别致。只要有充足的时间试验，得意楼的厨师们未必就不能开发出来。
想了想，乔小如又笑道：“不知酒楼的厨房里有没有腌酸菜呢？不如再做个酸菜鱼，这个时节吃正好！鱼肉比起其他肉类来鲜美而不油腻！”
腌酸菜酒楼里自然是没有的。他们这是县城最高档的酒楼，要说山珍海味只要不是太稀罕难得的都能拿得出来，可这腌酸菜，还真是没有！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买去便是。这玩意儿哪里都能买得到。
大厨对乔小如的手艺很感兴趣，生怕蓝掌柜拒绝连忙笑道：“有有，腌酸菜有呢，这就买去！”
蓝掌柜看了大厨一眼呵呵一笑，其实他也很很想知道酸菜鱼怎么做，便向乔小如笑道：“腌酸菜是有，只是酸菜鱼我们酒楼的师父只怕不会做，还请乔娘子让我们开开眼吧！”
乔小如既然有心要送给他一份人情，自然不会拒绝，当下点头笑道：“没问题！既然如此这就准备起来吧！”
反正酒楼里人多，厨房中一切都是现成的，多做一个菜也耽搁不了她多少时间。
“好好！请乔娘子吩咐！”蓝掌柜和大厨忙道，大厨更是暗暗集中精神注意着听乔小如怎么说。
要说鱼虾水产，他们酒楼里自然也做的。酒楼里不比那穷苦人家，舍不得搁油，又不会处理，做出来的自然不好吃。
可他们做鱼，一般都是清蒸、红烧，或者煎，顶多有合适烧汤的比如鲫鱼再烧个汤，其他的做法，还真没有！
酸菜鱼？酸菜炒鱼吗？大厨在脑子里想象一番，觉得似乎不怎么样。
而一边听着乔小如的话，他立刻便知道自己想象的方向错了，收起思绪，专心听讲。
五六斤的大草鱼斩杀去鳞、剔骨、片成薄厚适中的鱼片——光是这一步骤就难倒了平日里负责杀鱼的小学徒。
因为平日里做鱼从来没有剔骨、片鱼片的，他根本做不来啊！加上掌柜的和几个厨师都在一边看着，就更紧张了，急得满头大汗，好好的鱼给折腾得惨不忍睹。
乔小如见这年轻小学徒急得快要哭出来了便笑道：“贵酒楼里想必从来没这么处理过鱼吧？怪不得这位小伙计不会了！这也是门技术活呢，没练过的人是做不好的！”
小学徒心里一暖，感激的飞快瞟了乔小如一眼。
像他们这样学艺打杂的小学徒，在没学成之前有几个人会把他们当回事呢？
小学徒的师父本来已经准备开口骂他了的，听了乔小如这话又生生忍住。
蓝掌柜亦心里一笑：这位乔娘子倒是个心善的啊！
蓝掌柜便道：“他还不成，再去杀一条鱼，换个人来！”
小学徒如逢大赦，忙道：“我这就去杀鱼！”慌忙去了。
小学徒存心要表现“学过的东西做的很好”，很快就把一条大鱼剖杀去鳞处理得干干净净的送过来了。
大厨亲自接过，要自己动手。
大致如何剔骨、片薄片乔小如说了两句，小学徒不知，大厨却知道有些人喜欢吃鱼片大约也是那么处理的。雪亮的薄刀翻飞轻灵，很快就把草鱼剔了骨，开始片鱼片。
“好刀法！”众厨师不禁称赞，小学徒更是看呆了眼。
切好的鱼片和斩成段的鱼骨、剖开的鱼头在大盆里用黄酒、胡椒、姜、盐腌制上。
恰好腌酸菜买回来了，大厨撕了一小块尝了尝味点点头：“是上好的！”又请乔小如帮忙尝尝。
乔小如笑道：“说起挑选食材我哪里及得上大师傅，大师傅说是上好的就一定好！就用这个吧！”
洗好切好，油锅已经用姜葱蒜、干辣椒段爆锅了。
其实做酸菜鱼加点儿花椒更好，只是这味道对于从未吃过花椒的人来说就不见得一下子能接受了，想了想乔小如没让加，只是跟大厨提了一句，以后或许再做他可以试试。
爆好了锅将酸菜和切开的泡椒一起放下去炒，很快，酸菜混着辣椒姜葱的香味就起来了，众人闻着，忍不住精神一清。
大厨忍不住舔了舔唇，心道倒许久没吃这样的东西了，许久尝两回倒也不错，回头再弄些尝尝……
炒出了香味便加水，本来大厨想用各种海鲜和鸡、猪筒骨吊出来的高汤，乔小如阻止了。
高汤虽然鲜美，但那是做精细精致菜用的，酸菜和草鱼都是最家常不过的东西，反而原汁原味更好，倒用不着那个了。
第237章 谈下交易
加了水，将腌好的鱼头、鱼骨下了下去，将水煮沸再过几分钟，便让人将酸菜和鱼头、鱼骨全都捞了出来，将片好的鱼片一片片小心放下。
待鱼片变白、汤汁稍稍沸腾之后，便小心的将鱼片捞出来放在大盆中，倒入汤汁。一份热气腾腾、鲜香扑鼻的酸菜鱼就做好了！
“好香好香！快给小爷拿碗筷来！”陆九缺吸着鼻子嚷嚷，众人也齐赞，忙取来了碗筷一一品尝。
乔小如尝了一块便放手了，傻夫君没拿碗筷，在家里他家媳妇儿做这道菜做过很多次了，看这些人可怜，他不屑抢。乔小如便喂了他一筷子，傻夫君立刻毫不犹豫张嘴吃了，忽然觉得也挺好吃的，不妨一抢，张嘴：“还要！”
之前是下意识顺手的动作，此时随着傻夫君这一声“还要！”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傻夫君若无其事，眼中满是温柔笑意，乔小如却有点儿扛不住，脸上一热，将碗筷推给他嗔道：“你自己来！”
蓝掌柜等相互交换一个眼神，无不暗暗偷笑。
精于人情世故的自不会表露出什么，有的道行浅的却忍不住困惑不解或是不以为然，心里想的是：这乔娘子手巧有心思倒是真的，只是也太死心眼儿了些，嫁了个傻子怎的就这么认命了，竟还对这傻子这么好，唉，真是可怜、可惜了……
恰好被正吃得欢快的陆九缺瞧见，陆九缺便朝那人一眼瞪过去没好气道：“看你那德性就知道在想什么！哼，我姨对我卢湛叔好怎么啦？那是我姨有眼光！我卢湛叔好着呢！反正比你们都强！”
那人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忙看了乔小如一眼，见乔小如恍若未闻当没听见暗松一口气，忙陪笑道：“陆小爷说笑话了，呵呵，我哪儿在想什么呢！唔，乔娘子这手艺真是没的说的！好、太好了！”
众人也怕乔小如因为这个不痛快，惹恼了她可就不好了，连忙嘻嘻哈哈的附和这话，纷纷称赞着。
乔小如一笑了之，并未在意。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阿湛的实际情况摆在这里，旁人会生出什么想法再正常不过了！算起来这些人还是好的，至少有想法也是在心里，并没有说出来。在杨氏、菊花婶等人那，她听得多早就免疫了。
一时吃完，众人意犹未尽。毕竟人多肉少啊。
众厨子还眼巴巴的看着乔小如，或者眼巴巴的看向蓝掌柜，心里想的却是一样，那就是还想让乔小如给试着做两道新鲜菜式。他们算是看明白了，这位乔娘子真正是有点石成金的本事呀！
普普通通的腌酸菜，普普通通的草鱼，到了乔娘子的手里却化普通为神奇，做出了这么好吃的美味。
这是他们之前从来都没有想到的。
也不知这位乔娘子还有多少令人惊讶惊赞的灵巧心思。
蓝掌柜却懂得见好就收，人家乔娘子可没有义务教他们做新菜。不断的开发出新鲜菜式是他们这些厨师的责任可不是人家乔娘子的。
再说了，旁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陆家小祖宗呢！
陆家小祖宗人小胃也小，已经吃的饱饱十分满足了，虎视眈眈的瞪着蓝掌柜呢！
蓝掌柜敢肯定，自己倘若再开口要求什么，陆家小祖宗肯定不依，不准再累着他的姨。
蓝掌柜请了乔小如后堂待客室中喝茶，客客气气的又表达了一番谢意。不多会儿大伙计阿平奉了个红木漆托盘上来，托盘中呈放着一个大红包。
“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请乔娘子笑纳！”蓝掌柜拿着红包含笑双手递给乔小如。
“蓝掌柜太客气了！只我若不收蓝掌柜怕是断不肯的，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乔小如大大方方笑着接过。
“乔娘子果然是爽快人！”蓝掌柜不由笑赞，这一句话却是发自真心。别说乡下妇人了，城镇里妇人他也不知见过多少，要么愚笨胆小怯弱、要么举止言语粗俗不堪、要么市侩谄媚、要么爱耍小聪明自以为是，如乔小如这般落落大方、进退有度又不卑不亢的，还真是少见。
“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呢！”蓝掌柜笑道：“乔娘子心思巧，手也巧，如果有空琢磨出了什么新菜，能不能教给我们酒楼的厨师？在下自不会亏待了乔娘子，按照乔娘子所教授菜肴的简易新鲜程度，一道菜至少十两银子，不知乔娘子意下如何？”
十两银子对庄稼人来说也不少了，乔小如本也不指望这个为生，蓝掌柜看起来人不错，交个朋友也好啊！
“这也算不得什么！那我回家便多琢磨琢磨，每个月上酒楼试上两次，蓝掌柜觉得怎样？”乔小如想了想便笑道。
蓝掌柜一怔，连连点头笑道：“好好好！这再好不过了！乔娘子无论有多少新菜式，我们这儿统统全收！只一样，乔娘子把菜谱给了我们，就不能再给别家了！”
要知道他们酒楼里的厨师一年到头也开发不了两三个新菜，全靠原本的招牌菜或者从省城学来两个，乔小如一个月若能来两趟，即便不是每一次的都合用，算上一年那也是个惊人的数字了，蓝掌柜如何不喜？
至于自家酒楼用得上用不上这种问题，蓝掌柜根本丝毫不担心。
要知道自己的主子多得是酒楼，别说省城了，京城里还有呢！自己管的这随云县得意楼不过是其中毫不显眼的一家罢了。
自己也是从京城来的，单单这酸菜鱼、辣白菜自己就从来没见过、吃过，可见乔娘子是真的有本事，做出来的其他菜也差不到哪儿去。自家酒楼消化不了，便交给少东家、让少东家在主子的其他酒楼消化啊。
自己和少东家好歹也是主子的心腹，遇事自然要多为主子考虑。若非特殊原因，自己也不会待在这小小的随云县……
“那是自然！”乔小如一笑，“卖给了你们除了我自家在家偶尔做做之外，便不会再教给旁人，这点儿道理我还是懂的！”
当下说定，每个月初二、十六两天乔小如会过来，倘若有事儿来不了便次一日来。若要长久耽搁，便托人带个口信。
第238章 赵美佳羞怒
又议定了些细节，乔小如和傻夫君、陆家小祖宗这才离开得意楼。
“姨，你真是太厉害啦！你做的菜好好吃啊，我真想上姨家去住了，还能跟怀宣、宝哥他们玩呢！”陆小祖宗无限崇拜的道。
乔小如笑道：“你娘说过几天也要送你上学堂去了呢，往后可别再淘气了！你想吃姨做的菜也简单，以后姨再给你做！等有空了，再带怀宣、宝哥儿他们来找你玩！可惜姨家里太小了，住不下，不然啊，你过去住几天也没什么！”
陆九缺听了又高兴起来，乐呵呵的一个劲儿答应，又道：“等姨盖了大房子，我再上姨家里去！”
当然，关于上学堂什么之类的话，被他自动忽略掉了。
“好！”乔小如扑哧一笑，道：“姨家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盖的起大房子呢！”
陆小祖宗却道：“肯定会很快的，姨这么能干，一定很快就能赚很多很多的银子，盖很大很大的房子！”
乔小如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孩子说话真逗人喜欢！
把陆九缺送回了家，交给肥姐，又寒暄了一阵，乔小如和傻夫君这才真正出城回家。
这一次终于没有再发生什么意外了，两个人顺顺利利的上路。
虽然耽搁了不少时间，乔小如还是去了一趟栾村刘三喜他们那里。
这时节还不到真正的春耕农忙，那几家听刘三喜说了东家今日下午要来，都等在家里没去哪。
至于东家迟到这种问题，他们压根就没有想过不应该。
本来嘛，东家说了来，自家等着便是。多等一会儿那也是该当的，不然自家还叫佃户、东家还叫东家吗？
乔小如原本心里倒有几分过意不去、想要解释几句的，见他们反倒一副理所当然、再正常不过的样子，那抱歉解释的话一下子卡住了，便没说出来。
将那日与刘三喜商量过的事儿正式确定了下来，四家人都很欢喜，两家放牛，两家看守柿子园顺便再养些鸡，等于都有了额外的收入。
而柿子园一年到头还有许多活要做呢，锄草、摘果、处理柿子等，这样算下来，每年额外的收入只怕都要赶得上种田的收入了。
四家人纷纷拍着胸脯保证，请乔小如放心，肯定会用心把活计做好。
“东家您厚道，我们若再不好好干，那要遭天打雷劈的！”
“是呀！这么好的东家上哪儿找去呢？跟着东家也是我们修来的福气。”
“若不是东家，这个年也不会过得这么好。吃的穿的都买了不少，家里还添置了好些家什、还有几个余钱留着呢！往年哪有这样的好日子？”
“是啊是啊！”
乔小如看着一张张感激带笑的脸，听着这些质朴而发自内心的话语，心里也暖暖的有些感动。
其实他们很容易满足，自己也很容易满足啊。
他们要的是过上有些结余的富足日子；自己要的是他们不偷奸耍滑、能够按照自己的要求做好该做的分内之事。
如果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这么简单，那该多好！
“放心，只要你们好好做事，我这个东家一直都会这么厚道下去的！”乔小如笑笑，半认真半玩笑的道：“只怕将来你们攒了家底、心思也大了，我这儿庙小，倒是容不下你们了呢！”
“那不会！不管咋样，我是肯定跟着东家干的！”刘三喜第一个拍着胸脯说道。其他几家连忙附和。
乔小如又笑道：“其实倘若有一天你们攒够了银子要自家买田地过日子，那也是一件好事，只要说一声，那签订的契约随时都可以终止。我啊，是绝不会拿那个限制、不准你们走的！”
众人都道“不会！”并没有把这话当一回事。
乔小如一笑也没再多说，说好了事情，便和傻夫君回家去了。
再说回市场上四混混摊前找茬那会儿，卢锦和被赵秀才、孟秀才两个带走，乔小如和傻夫君匆匆收摊离去后，赵美佳也离开了。
又妒又恨、伤心欲绝的赵美佳不由自主的便跟着卢锦和一路离去。
她满心里都是伤心难过，脑子也有些浑浑噩噩的，竟不知怎的跑到了卢锦和的面前。看卢锦和看得太入神了，脚下被小石子绊住“啊！”的低呼着便朝卢锦和倒去。
卢锦和一直装着没看见她，赵秀才、孟秀才也不愿意再添风波，同样装作没看见。
谁知赵美佳来了这么一招，一直防备着的卢锦和立刻动作利落的后退避开，厌恶的瞥了赵美佳一眼，头也不回大步离去。
赵美佳捂着嘴低低呜咽着，泪水簌簌滚落下来。猛地扭头朝家中狂奔而去。
他竟用那种眼光看她！竟这么讨厌她吗？
刚才她真的不是有心算计他、不是装作没站稳朝他身上扑去的啊，是真的被石子绊了一下。
可他那神情表明，他根本就认定她是别有用心！
赵美佳一口气奔回家里，冲进卧室，扑在床榻上哭得惊天动地、肝肠寸断。
卢梅听见动静赶了进来，见状吓了一大跳，搂着她又拍又劝哄心疼得不行。
半响赵美佳才发泄完毕，用帕子擦拭着脸上的泪水，睁眼看着卢梅咬唇道：“娘，我恨乔小如！乔小如她太可恶了、她太坏了！”
“那小妇养的小贱人本就不是个好东西！粗鄙不堪的乡下粗人，咱不搭理她！”卢梅想也没想便踩乔小如安慰自己的闺女。
赵美佳却道：“不，我恨她！娘，帮我教训她！”
卢梅这才察觉到了不对劲，呆了呆，细细打量赵美佳一番忙问道：“这、这是怎么了呀？美佳啊，你告诉娘，发生什么事了？”
她这么一问，赵美佳眼泪又滚下来了，便委委屈屈的将卢锦和如何为乔小如出头的事说了一遍。
“那小贱人就是不安于室！明明嫁了人了，也不知怎样勾得锦和哥哥另眼相看！娘，我亲眼看见的，锦和哥哥竟然为她出头，名声也不顾了、身份也不管了，差点跟那几个流氓地痞给动手打起来！娘，我不服、我不服嘛！”
“还有这种事！”卢梅的脸色顿时也变得很难看。
第239章 卢梅的歪心眼
混混是她让伙计雇了去的，但怕被人看见，所以她并没有亲自去看热闹，所以还不如赵美佳更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此刻听赵美佳一番添油加醋的描述，加上那一脸梨花带雨的可怜兮兮，卢梅不禁怒从心头起：果然可恶至极！
一时也顾不得数落教训女儿不该莽莽撞撞跑去看那样热闹，满脑子里都是“卢锦和、乔小如……”
当赵美佳再委委屈屈的说起自己是真的不小心被石子绊了一下几欲跌倒、而卢锦和却认定她别有用心企图歪倒在他身上赖上他非但没有扶自己一把，反而还用十分厌恶戒备的眼神冷漠的看自己、然后毫不犹豫的走掉时，卢梅彻底的怒了。
这对比太明显、太过分，不由得她不怒！
“这卢锦和欺人太甚！他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个破秀才吗，还真当老娘多稀罕他呢！”
“娘，不关锦和哥哥的事，都是乔小如那个不知羞耻、不检点的小贱人勾引锦和哥哥，锦和哥哥是一时糊涂了！”
赵美佳对卢锦和又爱又恼、想放下又舍不下，心里正纠结矛盾得不得了。可是一听见自己的娘埋怨卢锦和，她立刻又不干了。
卢梅瞪着她，郁闷得不得了。万千言语化作一声长叹，在她脑门上重重一点叹道：“你啊！叫我说什么好呢！”
“娘！”赵美佳抱着卢梅的胳膊晃了晃，鼻音浓浓的求道：“你再帮帮我好不好？只要没了乔小如那个贱人在中间捣乱，锦和哥哥一定会看到我的好、一定会喜欢我的！肯定是乔小如从中作梗，事情才变得这样！”
“你放心，那个贱丫头老娘是绝不会放过她的！你说得对，若没有她在中间捣乱，少多少是非！”卢梅恨恨的道。
想想之前，自己在娘家的地位那是多高啊，不但因为自己是大姐，更因为自己嫁到了城里、家境比他们要好大大的一截。
哪一次自己回去，娘家一大家子对自己不是可着劲儿的奉承巴结，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
了自打乔小如那小贱人出现之后，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
一个进门小半年的新媳妇儿，在自己面前不是应该诚惶诚恐的吗？不是该唯唯诺诺的吗？哪儿就能像她那么厉害起来！
竟是半点儿也不把自己这个嫡亲的大姑母放在眼里。
非但如此，就连田氏那个绵羊似的软绵性子，也被她给带坏了。那个傻子就不用说了，被她哄得团团转，怀宣那么小的一个小小人儿，看自己的目光也如此不善。
就连杨氏那个蠢货，也敢起了同自己争女婿的心思。哼，她也不看看她那闺女是个什么样儿，那整一个鹌鹑，也配跟自己的美佳抢？
现在更好了，那贱丫头直接欺负到自己的宝贝闺女头上来了！这口气不出，她如何过得去？
只是，那卢锦和——
“美佳啊，娘的宝贝闺女儿！咱美佳多好的姑娘，那卢秀才有眼无珠是他的损失，咱也不是非他不可，要不——”
“不！娘！”不等卢梅劝完，赵美佳猛地翻身坐起，眼中神情无比坚定，发狠咬牙道：“我就要锦和哥哥，就要嫁给他！”
她是真的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越来越喜欢；二来也是争一口气，她就不信了，她还不如一个嫁了人的乡下丫头？
被一个自己打心眼里鄙夷的乡下丫头比下去了，这个面子不找回来，这辈子她都不会过得快活的。
“美佳！”
“娘，你帮帮我嘛！锦和哥哥做了你的女婿，你面子上也有光不是？”
卢梅长叹一口气，“罢了，依你吧！”既然闺女这么喜欢那个卢锦和，自己就再试一试，明儿，就上卢乔村去一趟……
乔小如和傻夫君回到家，傍晚的时候，青苗悄悄的跑过来一趟，可怜兮兮的道：“二嫂，你和二堂哥明天可不可以不要出去、可不可以在家啊？”
乔小如一愣有些摸不懂情况。
卢杏儿“扑哧！”一下乐了，食指轻轻点在青苗额头上笑骂道：“小蹄子眼睛里就有二嫂二堂哥是吧？哼，你还是别想了，你二嫂可是放过话的，再也不到你们大房那边去！指望她去救你？别做梦了！”
“小姑姑……”青苗急得要哭了。
乔小如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明天青苗要向杨氏摊牌啊，小姑娘心里头没底，所以跑到这儿来请求她当精神支柱来了。
乔小如表示很无语，难道她真的就这么凶吗？干这种事青苗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
“我在家也没用啊，”乔小如笑道：“别说我不会去你们大房，就算我去了，又能做什么？你娘教训她自己的亲闺女天经地义，没有个侄儿媳妇能插手的。再说了，我不插手只怕还好些，我若插了手，你娘恐怕会更恼呢！”
卢杏儿一旁拍手：“小如说话就是明白通透！杨氏那个性子你还不知？她恨不得吃小如的肉呢，她若敢拦，你准定更加倒霉！”
青苗郁闷极了，忙道：“只要二嫂在家，我想着心里也会踏实一些啊！”
卢杏儿、乔小如都笑，气得卢杏儿一个劲的骂青苗没良心，把她忘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
“你可别犯糊涂，”笑闹一阵卢杏儿正色道：“哪怕挨了打，也千万别往这儿跑，不然你娘准定会起疑心，到时就遭了！”
“你到底跟你大嫂说了没啊，回去跟她示示好，她肯定会帮你的。我明天也不会出去的，你若觉得这么想会安心一点那便可以安心了。”乔小如也道。
两个人又劝又安慰好一阵，青苗才勉强安心回去。
卢杏儿轻轻叹了口气眼中划过一抹失落，幽幽道：“我以前真是太贪心了，竟指望那样的兄嫂能对我好些！瞧吧，这一个刚刚走的还是她肠子里爬出来的亲闺女呢！尚且如此，我又算个什么东西？”
乔小如心里也不禁有些沉重担忧起来，青苗今年就十三岁了，若要说亲也能说了，即便不说过二三年也该说了。
第240章 酒楼密议
卢孝全是个耳根子软没个坚定主意的，摊上杨氏这样的娘，也不知到时会不会为她着想、给她找个什么样的人家呢。
这种事自家可管不了，杨氏两口子是绝不会乐意的。
一宿无话。
而在县城里的得意楼，在三楼平日里几乎不对外开放的偌大华丽包厢中，一顿晚饭却是吃得宾主尽欢。
蓝掌柜口中的贵客是清江侯世子左秋池。
皇后的弟媳妇出自左家，乃是左秋池的姑姑。算起来左秋池与太子是表兄弟。
他秘密来到随云县，自然是入住得意楼，而蓝掌柜又怎么敢有一丝丝让他感到不满意。
今夜晚饭，作陪的是得意楼的少东家独孤豫章。
别说左秋池了，便是独孤豫章对一桌菜也赞不绝口，直夸今夜的菜做得好，尤其那白菜豆腐虾仁、还有那份叫水煮鱼的。
“没想到这小小的随云县果然藏龙卧虎啊，做个菜也比别处拿得出手。别的也就罢了，这两道菜我在京城也没见过尝过呢，怪不得主子会把豫章你派到了这！”
晚饭后花厅中，左秋池端着盖碗茶笑道。
他是个二十三四的青年，墨发高束，身形欣长，冠面如玉。高贵的出身、自幼受到的良好教育令他通身气质不俗。
容长脸上常带着微微的笑，让人见了情不自禁便会放松、不由自主便会新生亲近——至少第一眼印象会是这样。
“公子喜欢就好，也不枉我们蓝掌柜费了一番心思！只是——”独孤豫章苦笑了笑：“在这儿无所事事已四年多，却仍无所建树，实在惭愧！”
左世子既然是秘密前来，自然不欲暴露身份，独孤豫章便称呼为公子。
这个“建树”指的是什么两人都心知肚明，气氛一时微微有些凝重，左世子脸上的笑意也浅了两分。
“豫章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左世子叹了口气拳头轻轻捶在茶几上，慢慢道：“可主子那边实在等不得了，我这次来，就想亲自去看看，你看什么时候安排合适？”
独孤豫章便道：“我这就安排，三日后便可出发。那地方着实凶险，越往里去越凶险，此时残冬未过，倒还好些。若开春入夏，毒蛇虫蚁、各种野兽、毒花毒草数不胜数，一不留神就是一条命！若是仲春时节，我是万万不敢让公子去的。”
“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危险？”左世子挑了挑眉，似有些不信。
独孤豫章苦笑：“是真的很危险，我们的人先后进山七次，每一次都有伤亡，活着回来的也狼狈不堪。还有两次甚至死亡过半。”
左世子便不说什么了，点点头笑道：“我总得亲自去看一趟，回去才有话交代。地图没有问题吧？”
说起地图，独孤豫章就更郁闷头疼了。揉了揉太阳穴苦笑道：“地图应该没有问题，问题是那地形与地图上吻合的有好几处！我们现在已经排除了三处，至少还有三处还没探过，或许，会有更多处。”
这下左世子也愣住了，半响苦笑道：“这还真是！这藏宝之人还真是厉害啊，怎么就让他找到了伏牛山那么个地方！”
正常而言有了地图在手，只需要按照图上所标指使寻找目标物即可。哪怕途中有再多的困难险阻也不怕，一一克服过去就行了。
可这地图却指向好几个地方，除了一处处的试，还能怎样？
怪不得，豫章这么能干的人窝在这小县城里四年多了依然一无所获。
可是，这笔宝藏他们必须要为主子弄到手！
不管怎样，他这一次亲自来了，就必须得让事情更加明朗起来。至少能定出个事情完成的期限。
“关于这伏牛山，本地猎户怎么说？你应该派人打听过吧？”左世子又问道。
独孤豫章点头，道：“不止猎户，这事儿我派人向当地人都打听过，可对于伏牛山几乎没有人清楚状况，大多是一些以讹传讹的邪乎鬼怪之事。至于猎户们，根本没有人上哪儿去打猎的，即便偶尔有去，也仅仅在外围而已，对我们的事起不了半点用处。”
话说到这里，便没有必要再继续说下去了。
“你先安排，咱们还是先去看看吧！”左世子道。
“好！”独孤豫章点头，这事他有经验。只是，此次与以往不同，以往死的兄弟属下，虽然痛心，厚葬了、再好好的安置他们的家人也就罢了。这一次却是必须要保证左世子能够有惊无险的顺利出山。
次日，乔小如和傻夫君没有进城，而是和卢杏儿一起在家里捣鼓萝卜干。
铺面已经拜托肥姐帮忙寻找了，这是长久的生意，也不必急于一时。相反，多开发几种新的酱菜才更重要呢！
吃过早饭宝哥儿早早的便过来了，如今每天小叔侄俩都一同上下学，每天都是宝哥儿过来找小豆芽。
倒不是小豆芽摆五叔的款，而是小豆芽一去大房杨氏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瞅他，有的时候还要说些叫人哭笑不得、气都不愿意同她生气的话，乔小如便不让小豆芽再去了，跟李氏说每天让宝哥儿过来。
听说为了这个杨氏又生了一场气，嘀嘀咕咕的唠叨数落小豆芽、继而数落三房的不是，说他们太傲，凭什么总让她的宝哥儿去巴着他们？李氏没理会。
正好乔小如家在村子边缘，他们小叔侄俩再等一等卢怀鼎和另外一个也上学堂的，四个人作伴一块儿走。
这天宝哥儿给乔小如带了句话，说是他娘让他说的，他娘让二婶放心！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宝哥儿传得莫名其妙，乔小如却明白了，李氏说的是青苗的事呢！想到青苗，又忍不住好笑起来。
把好好的闺女折腾成那样，杨氏也是个人才！
小豆芽四个人一会儿走一会儿小跑、一路嬉笑打闹着上学堂，才刚刚走出村口，便看见迎面匆匆走来一个人。
看清楚是谁四个人都“咦！”的惊讶起来。
“锦和哥哥！”
“锦和大哥！”
这是偶像啊，孩子们眼睛“唰”的一下全都亮了，纷纷围上去笑着争着同卢锦和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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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 不放心的卢锦和
卢锦和也笑着同他们招呼，等他走远了，四个孩子才继续上路，叽叽喳喳的议论着、奇怪着：“锦和大哥怎么这么早回来呀！”
卢锦和回到家里时，沈寡妇正在喂猪。
听见敲门还心里纳闷：这会是谁呢一大早的？
沈寡妇连忙洗了手去开门，看见是卢锦和，不由得大喜脸上立刻满满的都是笑，忙将卢锦和往院子里拉：“哎哟锦和我的儿啊，你怎么回来了呢！路上冷不冷？来，快进屋坐下喝杯热水暖和暖和！”
乍见儿子幸福得冒泡乐昏了头的沈寡妇一下子又回过神来了，“哎哟！”一声拉着卢锦和上上下下的忙打量，紧张道：“我的儿啊这怎么回事儿啊？这好端端的你怎么回来了呢？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不由沈寡妇不紧张，今年八月初就该乡试了，乡试在省城举行，为了提前适应适应环境，顺便及时了解打探各种消息，通常而言七月初就会出发去省城。
而现在已经一月底马上就二月了，用功复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若非发生什么事，儿子又怎么可能突然回家呢？
“没事没事！娘放心，我好着呢，真的没事！”卢锦和见亲娘着急连忙笑着安慰。
“真的？那你回来是做什么？”沈寡妇狐疑又问。
不是她不想儿子，而是相比之下儿子的前程更重要，什么都比不上这重要。
卢锦和有些不太好意思开口，半响才笑道：“嗯，我尝了尝那个辣白菜，觉得挺好吃的，吃了那个有胃口、提神。可惜昨天县学食堂没买到，我就——”
“所以就为了这个你就跑回来了？”沈寡妇嗔着儿子，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这心终于是放了下来。
“娘！”卢锦和不好意思的笑笑。
“得了！你既然喜欢啊，别的娘不敢说，这个却没什么！我这就上你田婶家要一些去！你啊，歇一会儿，吃顿饭，这就赶紧回城里去吧！”
沈寡妇总算放下了心，复又欢喜起来，拍拍卢锦和的肩膀笑眯眯道。
“好的，娘！”卢锦和笑笑，随沈寡妇进了屋坐下，看着娘倒了热茶过来，便起身含笑接了来。
不是他倒杯水也要娘亲自动手，而是他知道娘喜欢为他做这些事。每当看到她为自己做这些事而露出一脸幸福和满足的时候，他心里也会感到幸福和温暖。
“你等等啊，娘先去你田婶家要了辣白菜回来就给你做饭！”沈寡妇笑眯眯的道。
她和田氏、乔小如的关系本来就很不错，难得有一样东西是儿子喜欢吃的，去问要一些也没什么不好开口的。
卢锦和正惦记着这事呢，连忙点头笑道：“好好，娘您快去吧！我等着您！”
看着娘笑呵呵的出了门，卢锦和脸上的笑容便淡了下来，换上了淡淡的担忧。
昨天一晚上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后来又被噩梦所惊醒，梦中乔小如落得很凄惨的下场。天亮之后他再也待不住，寻个借口匆匆请了假离开县学，急忙朝村里回来。
他要确定乔小如究竟怎样了。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受到惊吓？
他一路心急如焚，快到村口时步子才慢了下来，望着近在咫尺的村落，心微疼，嘴里阵阵发苦。
他可以从县学里赶回来，但是却没有法子光明正大的去见她、去看看她是否安好，去安慰昨日受了委屈和惊吓的她。
他只能寻了这么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让娘上门去一趟。
田氏和乔小如听沈寡妇说卢锦和爱吃辣白菜、所以特意再来要一些，田氏便忙笑着说有，乔小如也笑道不值什么，洗了手亲自给沈寡妇装了大大一海碗。
只是，乔小如心里却总觉得似乎有点儿怪怪的不对劲儿。
卢锦和因为喜欢吃辣白菜所以特意一大早回一趟村里来拿？怎么想她都觉得卢锦和不像是会因为想吃一口辣白菜特意回一趟家的人……
心里那点儿疑惑乔小如也没说，既然他这么说，那就算是这样吧。只要与她这个人无关，一切都好。
“娘！”卢锦和正胡思乱想、焦急不安，看见沈寡妇回来忙笑着起身迎了上去。
“哎！”沈寡妇笑眯眯的，笑道：“你看，娘给你要回来了！也怪不得你喜欢吃，这辣白菜味道还真是不错，娘也觉得好吃！小如啊，就是手巧！也不知用什么法子做的，普普通通的白菜也变得好吃了！等着啊，娘给你做饭去！”
听娘这么夸着乔小如，卢锦和心里又是喜欢又是难受，眼神却蓦地温柔下来，微微一笑，带着点叹息道：“是啊！”
沈寡妇小心的将辣白菜放下，一转头看见卢锦和跟着自己进了厨房便推他，一边嗔道：“你这孩子，这厨房哪儿是你该来的地方呀！出去快出去！等做好了娘给你端出去！”
“娘，等会儿我就要回县学里去了，就让我和娘多待一会儿吧！我就坐这儿帮娘烧火！”卢锦和自然最知道说什么话最能击中自己娘的软肋，一边含笑说着就撩起袍角在灶门口坐了下来。
沈寡妇果然心头一软，贪恋的看了儿子一眼点头笑道：“好、好，那这次便依了你，下次可不许了！”
在沈寡妇的人知中，这进厨房可不是男人该做的事儿，尤其是自己的儿子，将来是要做官的，怎么能进厨房做饭呢？这可是女人的活儿！
“好，我听娘的！”卢锦和温和的笑笑，一边帮娘烧火一边漫不经心的道：“田婶的身体好许多了吧？”
“是啊！唉，说起来小如真是有孝心！自她嫁过去之后啊，你田婶的身子就一天比一天好，一家子的日子也一天比一天过得好！不然怀宣哪儿能上的起学堂呢！”沈寡妇顺口笑着感慨道。
卢锦和心里越发的酸酸涩涩、翻江倒海起来。
小如、小如，她本来应该是他的媳妇啊！
“将来，将来我也会找这么好的媳妇儿回来好好的孝顺娘！”卢锦和勉强打起笑容说道。
第242章 拐弯抹角打听
沈寡妇笑了起来，一边手上不停的切肉切菜准备给卢锦和下面条，满面慈爱的看了他一眼含笑道：“傻儿子！只要你有出息，给娘争一口气，让所有那些瞧不起咱们娘儿俩的人都看看，娘这辈子就知足啦！”
卢锦和微微一笑：“娘放心，一定会的！”
“嗯！我的儿子本就是个有本事的，那是自然！”沈寡妇笑得十分欣慰。
“我也真是傻了！”卢锦和一笑，忽然一拍脑门自嘲失笑道：“听我们县学食堂的厨子说小如天天都在城里卖辣白菜呢，早知道我应该直接去买的，怎么却跑回来了！真是糊涂了！”
卢锦和忽然随口笑道。
沈寡妇哪儿知晓他心里在惦记着什么？听了这话便也顺口笑道：“哎哟，这可不是傻，这说明啊，我儿子就是运气好！今儿小如和阿湛并没有进城去卖辣白菜，你要是上街去是找不到他们的！”
“没去！”卢锦和心里一颤微微变色，忙道：“为什么！”
话刚出口自己也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儿失态，忙又笑道：“怎么会没去呢？听说她这辣白菜卖的很好啊，很多人都喜欢，我们县学的食堂也买了两次呢！有生意她怎么会不做呢？”
心暗暗揪着，今日没去、今日真的没去！难道她昨天受伤了？被吓病了？他忽然好后悔，后悔昨天不该就那样跟着赵秀才、孟秀才离去，他不该啊……
沈寡妇心里飞快划过一丝异样，不过卢锦和很快改了神态语气，她便也没多想，便笑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去的时候她和杏儿正在院子里忙着剁萝卜干呢，说是在做新的酱菜呢！”
“哦！这样啊！”卢锦和暗暗松了口气，这么看来，昨日她应是有惊无险，应该并没有发生什么。那就好、那就好！
可那几个混混，他算是记住了。他不会放过他们。
锅里的水滚了，沈寡妇将面条和肉放了下去，等面条滚了一滚，又磕了个鸡蛋，顺便将切做几段的青菜也下去，看了卢锦和一眼笑道：“小如如今嫁了人了，你啊，也该注意着点儿，说起来别小如小如的叫着，叫人听见多不好！便是路上见了要打招呼，也该叫一声卢家嫂子！”
卢锦和心中一痛，勉强笑着点头唔了一声。
卢锦和吃了面条，沈寡妇已经用个小坛子把辣白菜给他装好了，用个包袱稳稳当当的包着。
“快些回去吧！路上小心！若没有啥要紧事儿，就别再回来了，知道吗？”沈寡妇将包袱递给他含笑叮嘱，顿了顿又笑着加了一句：“娘在家里好着呢，不用担心！也别太用功了，复习要紧，身子也同样要紧！”
卢锦和点点头笑道：“娘放心，我都知道的！”
沈寡妇自嘲笑道：“娘哪儿能放心呢！当娘的对儿子啊，哪里能有个放心的时候？快去吧，好好的啊！”
“好！那我走了！娘保重！”卢锦和心里微酸，勉强笑笑，接过包袱大步去了。
沈寡妇倚在门边痴痴的看了许久，直到儿子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前方，才含笑着轻轻摇头，转身回家。
本来她打算上地里转转去的，这么一耽搁眼看差不多中午了，便不去了，拿起了针线在屋里纳鞋底。
儿子到时候要上省城去考试，这些东西早早的准备了省得临到头忙乱。
谁知中午时，家里又来了不速之客。
打开门看见来的是卢梅，沈寡妇立刻警戒心“唰！”的一下子提升到满格，满脸假笑的同卢梅寒暄着，却有意无意拦着院子门没打算请她进屋。
卢梅见状不由心头暗恨，若不是看在心肝儿闺女还一门心思惦记着卢锦和的份上，她今天就不会来找沈寡妇，而是将卢锦和与乔小如的谣言传得人尽皆知了！
哼，叫你瞧不起我家闺女。
然正因如此，她似乎也隐约的有点儿明白了自家闺女的固执劲儿打哪来的：你不是瞧不起我、不要我吗？我就偏偏要进你家的门！
“沈姐啊，我今儿来是真的有要紧事跟你说道啊！这个事呢跟你们家锦和有莫大的关系，沈姐是不是请我进去坐下再说呢？”
沈寡妇心里直打鼓，她当然不想让卢梅进自家的门。可是今日卢梅的神色态度跟往回不太一样，又事关自己的儿子，她不禁也犹豫起来。
再一想那赵美佳不是没来吗？让卢梅一个人进来坐坐也罢，倒要听听她说些什么！
“哎哟！看我这真是糊涂了，怎么门口说这老半天呢！快进来、快进来，屋里坐去！”沈寡妇立刻堆起一脸的笑，笑眯眯的把卢梅往家里请。
“哎，那我就不客气了哦！”两个人都是演技派，一个比一个笑得更自然、更亲切，没有刀光剑影、没有言语厮杀，好比多年未见感情深厚的老姐妹。
卢梅也不藏着掖着，坐下喝了口茶几句闲话过，就向沈寡妇笑道：“昨天县城里发生了一件事，不晓得沈姐你知道不知道？”
沈寡妇听了这话就有点不乐意了，心道哎哟这话真是有意思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娘我就一乡下人，昨天县城里发生了啥事儿你今天来问我知道不知道？不就显摆你城里人的威风嘛，有意思吗！
“莫非同我们锦和有啥关系？妹子你倒说说看！”沈寡妇面上不动声色，笑眯眯的道。
“可不是！沈姐就是聪明，一点就透！我这说了，沈姐你可别生气啊！”卢梅一拍大腿笑呵呵道。
“怎么会呢，看你这话！”沈寡妇也笑。心里不知为何却有点不安起来，总觉得卢梅没安啥好心。
卢梅打个哈哈，便将从赵美佳、以及那位派出去盯梢的伙计口中细问来的关于混混砸场卢锦和救场的那一场风波一五一十、添油加醋的给说了起来。
卢梅到底是县城里混了十来年的精明市井妇人，别的本事或许没有，说话怎样添油加醋、怎样不着痕迹又半隐半露最拿手不过，才听到一半，沈寡妇就完全明白了卢梅想要表达的意思。
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第243章 卢梅上眼药挑拨
“昨个下午，我就听见我们那的街坊有人在乱嚼舌头根，说啥——”
“既然知道是乱嚼舌头根，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沈寡妇语气有些冷，打断了卢梅的话，冷笑道：“说到底，不过是嫉妒两个字罢了！嫉妒我们锦和出息，只怕也嫉妒小如那孩子能赚钱，我可是听说这辣白菜在城里卖的很好呢！”
“小如、阿湛和锦和都是一个村里的人，田妹子和我又要好，我这单门独户的，平日里若有个病痛啥的，还不得靠田妹子照料？说起来这一二年来我的身子骨比从前真是差了许多！前一阵锦和回县学前还特意上田妹子家拜访，请他们平日里照看我一二呢！看见有人无事生非找小如阿湛的麻烦，锦和又怎么可能不管？若不管，那成什么人啦？”
“哼，那些不得好死乱嚼舌头根的人，背地里嘟囔两句过了作罢那也罢了，可若是有人搞风搞雨满城里散布谣言，我就和田妹子上县太爷那儿击鼓鸣冤去！”
“没有这么过分的，冤枉我的锦和，败坏小如阿湛的名声！”
“这样的人，真正是黑了心肝的！叫我撞上，看我嘴不撕烂她的！”
沈寡妇一番怒气冲冲气愤之极的泼辣话连珠炮似的噼里啪啦说出来后，卢梅心中一凛，继而又暗自恼怒。
她没有想到这沈寡妇竟会是这种反应！恼的是这话在她听来倒有指向她的意思，她岂能好受？
“到底是沈姐，是个明白人！”卢梅勉强笑叹：“看得这样清楚！可惜这个世上偏就有那样的小人呢！”
说完这话卢梅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为毛这话听起来倒像是自己在骂自己啊！
“小人嘛，也就那点儿嘴里无德嘀咕的本事，不理会也就完了！若敢往大了闹，我也敢闹！哼，我儿子行的正坐得直，小如那孩子和阿湛也好，一门心思把家里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又孝顺婆婆、又贤良供奉小叔子上学堂，多好的孩子，怎能受这等委屈！天都看不过去！”
卢梅不由心里更不自在，这话听起来似乎——也有那么一点儿道理。
“不过，倒是多谢你特特跑来告诉我这个，让我心里啊也有个数，省得万一将来真被那起子小人掀起什么风浪我还蒙在鼓里呢！”
沈寡妇说着又向卢梅感激含笑。
看着她的笑卢梅只觉得格外的刺眼刺心，勉强客气了两句：“我也是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不能让锦和受了冤枉，这不就匆匆来了？沈姐不怪我多事就好！”
“哪儿能呐？自然是感谢你的。”
卢梅讪笑，推说还有事，匆匆的就走了。
沈寡妇一派气定神闲、若无其事，将她送到了门口。
送走了卢梅回身关门，沈寡妇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靠在门板上，突然觉得有点浑身无力！
对卢梅的话，她的心里并不像她所表现出来的那么浑不在意！
相反，她，很在意！
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性子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从来不是个冲动行事的人，因为跟着自己这个寡母，没有爹撑腰，也没有叔伯祖父，小的时候少不得受许多委屈欺负，他的隐忍早已锻炼了出来。
卢梅的话她自然不会全信，自然有夸张的地方，但大体上肯定是不错的，那就是她的儿子昨天的确是冲动的为小如出头了！
再想到今天一大早，他冷不丁的突然回来——沈寡妇忽然“呵呵”的低低自嘲笑了起来。
她真是傻了，怎么就会相信了儿子的话呢？什么想吃辣白菜所以跑回来！
她的锦和是那种为了口腹之欲而将学业放在一边的人吗？不，绝对不是。
若单纯是想着口腹之欲，别说是辣白菜了，就算是龙肝凤胆，他也不会回来这一趟。
可他偏偏回了，为的能是什么？自然是那做辣白菜的人了。
还有，她忽然想起，自己说起小如的时候，说的都是小如阿湛，可是到了儿子的口中，就只有小如，他似乎，一点儿也不喜欢提到阿湛。
还有，细细回想他今早的话，当时不觉得，这会儿想来分明都是在打听小如啊！
沈寡妇忍不住咬唇，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自己这个娘是得多粗心啊，才会这么明显的事情竟都不曾注意到！还得旁人特意上门来嘲笑了才知道！
锦和他——他怎么会这样？这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事？
还有小如，她知道吗？她的心里，又是怎样想的？
沈寡妇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乔小如会有心勾引自己的儿子。那孩子一则看起来不像，二则自己这双眼睛看的那是清清楚楚，她对阿湛是真的好、对卢家三房那一家子也是真的好！
她那么努力，那么努力的在把三房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试问又怎么可能在打自己儿子的主意呢？
然而，她更加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儿子、那么优秀的儿子会惦记着乔小如，甚至在乔小如嫁了人之后还念念不忘。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可怕到这简直就是个噩梦！
“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啊！”沈寡妇闭上眼睛长长一叹，揉了揉两边太阳穴，从来没有被什么问题难倒的她，突然感到很茫然、很无助。
对于这一切，当事人之一的乔小如浑然不知。
再说卢梅这次回卢乔村，为的就是在沈寡妇面前添油加醋的挑拨，欲借沈寡妇之手除掉乔小如这个闺女的“对手”。
同时也有敲打警告沈寡妇的意思：我拿着你儿子这个把柄，该说什么做什么你自个掂量掂量吧，否则可别怪我捅出去！
然而沈寡妇的态度显然的将她的两个如意算盘全都打落了。
沈寡妇那做什么都敢豁出去的态度显然将她吓得不轻，哪儿还敢乱说出去什么？若真闹到衙门，自己也占不了好处。
卢梅兴头头而来，却败兴含恼而归。
昨日算计了乔小如傻夫君一场，到底有点儿心虚，又知道乔小如是个厉害的，再加上傻夫君一个傻子打人挨了他打也是白挨，这次回来便不敢让卢家尤其是乔小如一家子知道。
第244章 沈寡妇震惊
她悄悄的去了沈寡妇家搬弄是非后，便又悄悄的坐着租来的驴车返回了。
想起沈寡妇夹枪带棒分明意有所指的那些话，卢梅心里简直一阵气过一阵，又迁怒恼起乔小如来：若没有她，这些麻烦事儿压根就不会发生！说到底都是她惹来的！大弟媳说她是搅家精、扫把星一点也没错！
就在卢梅进了沈寡妇家大说特说是非的时候，卢家大房那边，青苗见杨氏心情还不错，在她再一次逼着自己去三房找三婶、然后撺掇着三婶带自己上沈寡妇家去的时候，终于小心翼翼的将自己惹恼了沈寡妇、沈寡妇不乐意她再上她们家去的事情给说了。
杨氏果然气得不轻，甭管什么好心情不好心情，杨氏的脾气那是说来就来、半点过渡都不带的。
指头用力一戳戳在青苗的脑门上，劈头盖脸把青苗给大骂起来。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也明白自己的娘是个什么德性，可真正事到临头，听着杨氏那一句比一句刺心、一句比一句不堪的话，青苗还是又难过又羞愧，红了眼眶呜呜咽咽难堪的哭了起来。
便是李氏一旁听了也暗自皱眉摇头，心道婆婆真是太过分了，若换做是自己，自己是万万舍不得如此责骂大毛的。这哪儿是教训闺女？根本是骂仇人！
又暗暗捏了把冷汗，幸亏小如提醒，自己才把宝哥儿看得紧起来不让她再多照看宝哥儿，跟着她这样的亲奶，宝哥儿迟早得毁了。
不仅仅是宝哥儿，还有大毛，往后还是自己辛苦些吧，还是别劳烦她老人家了……
李氏有心和三房结好，自然乐意护青苗一把，当然她也不敢在杨氏盛气上头去劝，否则那不是劝，那是火上浇油。
见杨氏发作得差不多了，李氏忙陪笑上前劝说，一边不动声色把青苗护在身后。
杨氏也不是半点不疼女儿，只不过是越疼越恨她不争气、越恨她不争气骂得就越狠那种——普通人无法消受。
李氏不停说着好话陪笑劝解，她也就放过了青苗，狠狠瞪了青苗一眼气喘吁吁骂道：“这死丫头太不争气、太不懂事了！一个二个的这是要气死老娘！”
“青苗还小呢，哪里懂什么呀，还不得娘您多教导教导！娘您就别生气了！”李氏口中陪笑敷衍着道，心里却是不屑鄙夷。
杨氏哼哼，骂骂咧咧几句，总算平静了下来。
就在李氏和青苗都暗暗松了口气、以为事情到此结束的时候，果然不出卢杏儿所料，杨氏拉着青苗便道：“既然沈寡妇恼了你，总不能让她就这么恼着，走，咱们上她家里去你给她陪个不是！老娘可告诉你啊，好好的给陪这个不是，定要让她原谅了你，否则，哼！”
青苗身子一僵，暗暗叫苦。
李氏更鄙夷婆婆的蛮不讲理，原本只是有心给三房卖个好才帮一帮青苗，此刻倒真有些不平同情起她来了，便笑道：“婆婆不如教导了青苗怎么赔不是岂不是更好？也省得青苗说错话呢！”
杨氏顿时恼羞成怒，瞪李氏喝斥：“要你多事！”
李氏嘴角悄悄扯了扯，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杨氏和青苗来到沈寡妇家的时候，沈寡妇正好送走卢梅正心里烦躁、心乱如麻。
一开门看见杨氏母女，顿时又头大又恼火：这卢家人一个二个的到底是要闹哪样？还有完没完了？
“是你们？有什么事吗？”
看到沈寡妇显然面色不善，别说青苗心里一惊，杨氏也吓了一大跳，气焰下意识的就矮了下来。
等她结结巴巴的说明了来意，打了青苗两下推着她上前道歉的时候，沈寡妇便微微冷笑两声，似笑非笑的看着杨氏。
这回她算是全明白了。幸好田氏妹子提前跟她提了个醒儿，不然这会儿真是稀里糊涂、雾里云山了。
不管怎样，卢家三房的人，还是极好的……
“道歉啥的就不必了，我一个寡妇人家，青苗一个小姑娘，成天上我这儿来也不好看。要说做针线，田氏妹子那一手活计比我好得多，跟她学保管你这辈子都不愁了！我没那么多闲空就不请你们进去坐了，回去吧！”
沈寡妇说完连回话的机会都不给杨氏，直接“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杨氏跟得紧，鼻子差点儿没撞在门板上。气得脸色发白。
真是流年不利啊，怎么吃瘪的总是她？
“一个寡妇，有啥了不起！哼，老娘还不稀罕你呢！”杨氏啐了一口忿忿低骂，回头便竖起眉毛喝斥青苗：“还木头似的杵在这儿做啥呢？还不赶紧给老娘回去！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你还上瘾了呐！”
吓得青苗转身连忙就走。
挨着亲娘这样的骂确实心里头有点难堪，然而一想到此事终于了结，以后自己就不用愁眉苦脸、不用担心娘时不时抽风她又暗暗的开心起来。
村里一般二月中下旬便开始往水田里灌水、做犁耙，开始育秧，二三十天左右便可移栽插秧。
马上就进入二月，天气已经一天比一天暖和起来了。
空气中残余的冬天的气息已经很淡很薄，风吹在脸上已经没有了冬日那种刺骨的寒冷之意，让人有种预感，似乎明天春天就会来到。
乔小如和卢杏儿商量，便打算等过几天一大坛子辣萝卜做好了再和辣白菜一起进城去卖。这些天正好可以再做四大缸子辣白菜、顺便把那两亩多挖好了坑的山地给种上茶树籽苗。
因为有了第一次做的经验，第二次做辣白菜几个人动作明显熟练快速了许多，田氏也能偶尔帮帮忙打打下手了。
“田里还有这么多的大白菜，这一下子哪里做得完呢！马上就要做犁耙种田插秧了，这可怎么办呢！这又不跟萝卜似的，能晒干了收起来！”田氏忍不住替乔小如发起愁来。
说的也是，这处的田不是育秧田，可以比其他的田推迟上二十天再做犁耙。然而还有这么多的大白菜呢，就算再做上几大缸子，也还得剩下一半的大白菜，也就是一千三四百棵。这要怎么处理呢？
第245章 又来了找茬的
乔小如便笑道：“这两天我也在想这个事儿呢！咱们家后院的地窖能放上七八百棵，保存好的话能放三四个月，够用上好长一段时间了。剩下的几百棵便留在地里吧，再用几次也就用完了！”
当时她可是特意订制了八口大缸子呢，这辣白菜做好了能存放的时间也不短，只要密封的好，一个月是没有问题的。
乔小如又道：“说到这个正好我有个主意打算跟娘提一提，最后留大白菜的这大约一亩田不打算种了，围起来种菜。前两****托了人在县城里找一间小铺面准备买或者租下来，今后雇个人售卖这些酱菜，也是一笔细水长流的收入。往后自然少不了要用到许多蔬菜，正好从这田里出产。”
田氏一滞，半响才道：“这——这天不种是不是太可惜了？咱家不是有个菜园吗，咱们娘几个吃的菜也少，你又不爱养猪，不费菜，那么大一个菜园种的菜还不够用的吗？若不够，咱也还有些旱地啊！”
在田氏的认知里，乡下人家没有什么比水田更重要的了。
没有菜吃可以吃野菜，没有饭吃吃树皮能填饱肚子吗？所以什么都能荒废，唯独水田不可以！
只有手里有了粮食，才能真正的心里踏实。
把好好的水田用来种菜，田氏光听着便觉心疼。心道这要是叫村里人给知道了，指不定要说什么话呢！
就是卢杏儿也觉得乔小如这主意有些太大了，旁人都是恨不得把旱地全部变成水田好多种粮食。到了她这儿倒好，全给反过来了。
只是她到底不是三房的人，又素来相信乔小如，觉得她不会干不靠谱的事儿，便什么也没说。
乔小如便向田氏笑道：“娘，咱们不是还有不少的田吗？您就放心吧！我保证家里人肯定都不会饿肚子的！”
不知不觉，冬天就要过去了，那种恨不得一粒一粒粮食算计着的日子也已经过去了。
并且那种日子永远也不会再来，只会越过越好。
经乔小如这么一提醒，田氏才“哎呀！”一声猛然想起来自家还有五十多亩良田的事儿，便释然的笑道：“你说的也对！倒是娘想的有点儿多了！这些事儿啊，你做主便是！娘知道你是个有分寸的！”
“总得娘拍板了我才好做呀！娘同意了，那便这么定了啊！”乔小如笑道。
卢杏儿瞧得暗暗称奇纳闷，不知这婆媳俩打的什么主意。
既然不急着种田，那么这些白菜暂时也就不必要急着收了。
做好四大缸子辣白菜后，休息半天，乔小如和傻夫君、卢杏儿三个人便去种茶树籽苗。
这些树苗在后院根部一直埋在泥土中，被照顾得很好，虽然放的时间不短，看上去依然没有什么问题。
这也就是天气还没真正回暖，树苗还没到抽枝长叶的时候，还处于半冬眠状态呢。否则一旦生长起来，肯定需要大量的营养，营养跟不上，这树苗也就废了。
此时种下去，只等第一场春风春雨，正好。
挖好了坑直接种树倒也省力，两亩多的地三个人不到两天就全都给种完了。
还剩余了百来棵茶树籽苗，大老远带回来的东西大家都不愿意浪费了，便又依着地边开拓出去，花了两天功夫挖坑全给种了下去。
之后再进一趟县城里，继续卖辣白菜。所不同的是这次还有一大盆五香鲜辣萝卜丁，这是卖七文钱一斤。
有了辣白菜做宣传，众人对这萝卜丁也颇有兴趣，半斤一斤的很快就把一大盆给卖完了。
乔小如更信心十足，这么看来等小铺子开张便不用愁了。
萝卜和白菜够用好几个月了，等开春了多种些大头菜、胡萝卜、辣椒、蒜、姜、莴苣、豆角、黄瓜等，还有各种菌类、竹笋、以及马兰头蕨菜等等野菜也是做各种酱菜小菜的好东西。
还可以买些海带，就是不知道市场上有没有卖的，没有倒可以托得意楼从外地多买些回来，反正那东西很经得住放……
或者，她还可以做一些酱，比如果仁酱、各种果酱、各种味道的辣椒酱、梅子酱、芝麻酱、番茄酱、胡椒酱、蒜蓉酱、甜辣酱、蘑菇酱、桂花酱等等，每个月做应季的两三种，限量供应，不愁不带动店里的生意。
这些其实都是做起来并不麻烦的东西，但是对摸不着门道的人来说，想要模仿却也没有那么容易。
看看还剩下一桶辣白菜就卖完了，乔小如便打算今儿再去一趟肥姐家。得意楼那边就再等等吧，虽然新菜式根本不用琢磨，一一都在她脑子里记着呢！
可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便不显得难得了不是吗？也要让蓝掌柜看到她其实是“好不容易”、“费了好大功夫”才琢磨出了新菜式才好嘛。
片刻的功夫又有客人来到了，是两名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女。
或许与伟大的太祖皇帝有关，这个时代对女子的要求并不苛刻，很有几分大汉大唐的开放风采。
女子的清白名声依然重要，但白日里出个门什么的也算不得新鲜事儿。便是那真正高门大户、名门贵族的少女，外出游玩踏青也是很寻常的。
只是，自打乔小如在这儿摆摊卖辣白菜以来，还真没有碰见过少女单独来光顾的，便是有，也都是跟着自家老娘来的。
“两位姑娘要买辣白菜吗？”乔小如微笑问道。
两名少女相视一眼，穿银红绣花袄儿、淡蓝马甲、水绿长裙的少女轻轻哼了一声，另一穿粉色衣裙的淡淡“嗯”了一声。
一开口，两人高傲不屑的态度便表露无遗。
乔小如微微皱眉，不动声色且看她们想要如何。
便装作没看明白她们的态度，依然笑得和气道：“两位要多少呢？”
绣花袄儿的姑娘这时抬头打量起乔小如来了，笑道：“听说前几天你这儿有人来闹事呢，说是卖的东西不干净！不会真的不干净吧？要是不干净，我可不敢买啊，买了回去吃万一肚子疼呢！”
又来两个找茬的啊！
这段数也太低了点，还不如那四混混呢。
第246章 比比谁脸皮厚
有了前车之鉴，乔小如一下子就想到了卢梅母女俩，只是挺纳闷的，这两位跟那母女俩是什么关系啊？怎么会为她们做这种事？
若说跟卢梅母女俩没关系，她乔小如什么时候又怎么可能得罪这样两个人呢？
乔小如闻言便笑吟吟的向绣花袄儿少女道：“既然这样，那你就别买了吧！”
“你——”两名少女没想到乔小如会这么说，一时都气着了。
粉红衣裙皱眉道：“小大嫂，有你这样做生意的吗！”
“就是！”
“可也没有像你们这样买东西的啊！”乔小如双手松松交叉抱在身前，愈发气定神闲笑意清浅：“要是都像两位姑娘这样，做生意的人哪个见了能乐意？买个糕点问卫生不卫生、买个蜜饯问脏不脏、吃碗面问汤水面条干净不干净、上酒楼里也得对着饭菜挑出一二三四五个毛病来，试问谁还乐意做两位姑娘的生意呢？我这辣白菜也不是头一天卖了，得意楼还买了不少呢，可从来没有听见说有什么问题，两位姑娘是精细人，倒叫我不敢卖给两位了！万一吃出个好歹来，不是我的错也是我的错了！”
看这两人气得脸色发白微微颤抖，气息都有些凌乱了乔小如不由一阵痛快。
妈蛋，当她好欺负是吧？这找茬还没完没了了！
四混混蛮横又粗暴，不便在公共场合动手，可两个小姑娘，脸皮总没他们那么厚吧？
要比没脸没皮，乔小如表示自己应该完胜两位古代小姑娘的。这送上门来的再不好好收拾，天都看不过去！
“吃出个好歹，难道还不是你的错！”绣花袄儿气恼道。
粉红衣裙的更聪明些，来不及阻止这蠢话就已经说出来了。
乔小如一乐，笑道：“自然不能算我的错啊！你们一整天又不是只吃我卖的辣白菜不是？又要喝水、又要吃饭、又要吃菜、没准还要磕个瓜子吃颗蜜饯啊什么的，谁知道是吃了什么才有问题呢？赖在我身上我冤不冤啊！”
“你、你简直强词夺理！”绣花袄儿气得舌头打结。
“比不得你们无事生非的强！”乔小如一声冷笑，顿时拉下脸来，冷冷道：“是谁让你们来的？”
“你——”
两名少女脸色微变，粉红衣裙傲然哼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叫谁让我们来？你自己做生意不检点，还不许人多问一声！”
“是我那好大姑母？还是赵美佳？”乔小如还要做生意，卖完了辣白菜还要去肥姐说事情，可没那么大闲工夫陪这两人折腾。
绣花袄儿受不了乔小如那洞悉一切又似讥似嘲的眸光，一阵气血上涌，怒道：“我们就是看不过你欺负美佳，就是帮她出气怎么啦？哼，真是不要脸，自己嫁了个傻子便看不得旁人有锦绣良缘，处心积虑的破坏！破坏了美佳的大好姻缘，于你又有什么好处？还能轮得到你不成！真要笑死个人啦！”
粉红衣裙见自己的小伙伴已经把话说开了，再要遮着掩着也不能了，便也道：“亏你和美佳还是亲戚，好歹美佳也叫你一声二表嫂，你这么做自己便不觉过分？不觉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卧了个槽！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圣母白莲花两枚！
这心操得真够宽的。
乔小如冷笑道：“张口闭口锦绣良缘、大好姻缘，两位姑娘是想做媒婆吗？”
“你——”
“自古以来婚姻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的姻缘跟我有什么关系？良缘不良缘的让她爹娘自个请了媒人上门提亲去便是啊，这种事儿是我能管的了的？你们开的什么玩笑！怎么？难不成你们的亲事能不能成，是你们家表嫂说了算的？”
“你、你根本就是强词夺理！”粉红衣裙气得涨红了脸。
乔小如只是冷笑，“你们见过我吗？了解我吗？赵美佳说什么就是什么？真是两个蠢货，让人当棋子使了还自以为好姐妹呢！呵呵，这就好笑了，她一般的有爹娘父母，若当真是我坏了她的好姻缘，她的爹娘父母能放过我？你们两个看样子都是没出阁的姑娘吧？她若把你们当姐妹朋友，会由着你们为她出这种头跑来这大街上与我理论姻缘啊、亲事啊这些话？”
粉红衣裙目光一闪，怔了怔，微微变了色，绣花袄儿却还在一脸气愤的瞪乔小如怒道：“你别在这挑拨离间！美佳才不是那种人！是我们气不过你欺负人这才主动替她出这口气！”
“是吗！”乔小如用一种看白痴的目光看了绣花袄儿一眼，闲闲道：“你帮她出气？请问你是她的谁啊？是她娘还是她奶奶呢？不是口口声声我坏了她的大好姻缘嘛，她娘都没找过我，你倒先找上了！唉，你对她真是比她娘对她还要亲啊！”
粉红衣裙瞳仁一缩，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绣花袄儿却更加气愤，气哼哼道：“那是伯母看在亲戚的份上不跟你计较，是她大度！哼，你不就是仗着人家大度干起不要脸的事儿来才这么肆无忌惮的吗！”
我去！这到底是人脑子还是猪脑子啊！乔小如已经不想再跟她说下去了，跟这种人纠缠不清简直有辱智商。
有句话说得妙，别跟猪认真，否则你会溅一身的泥表示受不了，而她却会在泥坑中欢快的打滚！
乔小如不说话了，绣花袄儿圆满了，有种“你终于被我说中了、终于哑口了吧？”的得意，冷哼道：“没话说了吧？被我说着心虚了吧！”
“阿兰！”粉红衣裙轻轻拉了拉绣花袄儿，忽然觉得有点脸红别扭。
“哎呀，乔娘子，你可算是来了！”正说着得意楼的大伙计阿平兴冲冲的跑了过来，客客气气的向乔小如笑道：“这几天我可是天天都往这儿跑，可惜都没见着乔娘子您！你这辣白菜还有多少？都给我了吧，我们得意楼全都要了！”
“是阿平大哥啊！”乔小如冲他点点头招呼，笑道：“还剩下这些大约三十来斤吧，你要的话就都拿去。不方便的话我和阿湛可以送到得意楼去！”
第247章 好走不送
“不用不用，呵呵，哪儿好意思麻烦乔娘子呐！我自己弄走便是！”阿平说着朝那装萝卜丁空了的盆看了一眼笑道：“乔娘子今儿好像有新东西卖啊，可惜我来的迟了！”
“是一些腌制的香辣萝卜干，下回再来我给你们送些去！”乔小如笑道。
“那好那好！”阿平笑呵呵道：“求之不得呢！往后乔娘子再有什么新鲜酱菜，别忘了都给我们送些去啊！”
辣白菜豆腐虾仁煲这几天试着做了，卖的很好，几乎成了得意楼的招牌菜，可乔小如却好几天没进城，急得阿平天天都要过来看看，终于今日等到了。
“对了，我们酒楼也要用不少酸菜，乔娘子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做些酸菜卖呢？若乔娘子也做，我们往后便只同乔娘子买！乔娘子做的这些菜那是一流好，没的说！”
阿平又笑呵呵的说道。酸菜鱼刚一推出也大获好评，现在一天几乎要用上百斤的酸菜。
横竖这酸菜都是要买的，他乐得送乔小如一个人情。
“你们酒楼酸菜的消耗量只怕不小，我可供应不了那么多呢！以后再看吧！倒是多谢阿平大哥好意了！”
“哎，应该的、应该的！”阿平点头笑道：“成，乔娘子啥时候做了跟我说一声就好！”
说话间乔小如已经称好了辣白菜，跟着阿平一块来的杂工拿了个加盖的小木桶，将辣白菜全都装起带走。
阿平也热情的同乔小如告辞离去。
粉红衣裙和绣花袄儿被撇在了一边，两个人都很不高兴。
女孩儿嘛，古今都一样，总有那么一点儿虚荣心，总觉得自己出现的地方是个男人就该第一眼看见自己、并且多看自己几眼。
当然，男人们看了，她们会瞪一记白眼过去，并且在心里“呸”一声“臭流氓！不要脸！”
而男人们倘若不看，她们心里则会更加生气：瞎了眼吗？姑娘这么个大美人儿站在这，你竟然没有看见？
假如男人们看了她们不屑的、瞧不起的女子而却连眼角也不朝她们瞟一下、当她们不存在，那已经不是瞎眼，而是混账该死了！
在这俩姑娘眼中，阿平就属于混账该死的级别。
“果然是个不安分的，招蜂引蝶，不要脸！”绣花袄儿心里更气愤不过，忍不住啐道。
乔小如脸色一变，朝她走了两步逼近过去，盯着她讥诮冷笑道：“好一个没出闺阁的好姑娘，招蜂引蝶是什么意思？劳烦姑娘给我解释解释？我没念过书，不太懂！”
“我光明正大的做生意，有什么不要脸、不安分？这种话似乎也轮不到与我素不相识的两位多嘴吧？你们家住哪儿？是哪家的人？我倒要上门去问问你们的爹娘，是怎么教导女儿的，真是不知羞耻、不知所谓！”
“你！你敢这么说我们！”绣花袄儿当即羞臊得满脸涨红，同样的话她说在别人身上只觉得痛快，得到了别人的回敬却觉得字字如刀般锋利。
“怎么？”乔小如讥诮道：“只准你们说，不准我说？两位姑娘的闺誉真是好啊，还没请教尊姓大名呢，我可以免费为两位宣传宣传的！”
绣花袄儿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只是恼恨的瞪着乔小如。
粉红衣裙拉了拉她，也有些难堪，暗暗地还有些懊悔，懊悔不该一时冲动跑来做这种无聊的事儿。
无论这女人有没有存心挑拨，却不得不承认她所言并非没有道理。
自己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跑来跟人理论什么姻缘、惹是生非帮人出什么气？这是正经姑娘家该做的事吗？
况且，若这事真是如此，美佳的娘可不是个好惹的，会不闹翻了天？这小媳妇儿又怎么可能安然无恙的在城里做小生意？
乔小如“哎”了一声耸了耸肩，道：“病了能治好，这人蠢啊真是没救！至少我就没见赵美佳干过这种蠢事！”
绣花袄儿指着乔小如：“你——”
乔小如“啪！”的一巴掌打掉她的手，冷笑道：“回去告诉赵美佳，这种没品的事儿以后别做了，她也不嫌丢人现眼吗？我乔小如也不是吃亏的主儿，叫她等着吧，迟早我会找她讨要回来！现在辣白菜我也卖完了，两位要买只好等下次了！我现在要去肥姐家有事，两位是让路呢，还是一起去啊？”
两女便先是气愤，听到最后一句却忍不住有些意外，均想：她会认识肥姐？怎么可能！哼，多半是找路子找到肥姐那儿、有事想求肥姐帮忙的！碰一鼻子灰才好呢！
乔小如懒得理会她们，笑吟吟招呼傻夫君一起收拾了东西，两人便去了。
绣花袄儿气了个怔，咬牙跺脚道：“美佳说的一点也没有错，这个女人果然可恶极了！要是再叫我遇上，哼！”
粉红衣裙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心中却有些沉沉：美佳么……往后自己还是同她保持些距离的比较好。
粉红衣裙原本是要回家的，绣花袄儿却非要拉着她去找赵美佳，得意洋洋的说是去安慰安慰美佳，告诉美佳两人替她出了气了让她高兴高兴。
粉红衣裙一阵无语，心里突然对她也有些厌恶起来，一下子便推开了她的手，笑道：“你自己去就好了，我有点累，真的要回家了！”
说着不等绣花袄儿出声，匆匆的便走了。
绣花袄儿顿感大没趣儿，噘着嘴满不乐意的嘀咕了几句，自己也没了兴致再去找赵美佳了，怏怏回家。
谁知半路上恰好撞上她的亲娘唐氏从对面走来。
母女俩一个心不在焉、一个脚步匆匆，又恰好在巷子的拐角处碰面，差点儿撞到了一处。
两个人“哎呀！”一声吓了一跳拍着胸口，差点要破口大骂猛然看清楚对面的是谁，又硬生生改了口。
“兰儿！你这是从哪儿来！”
“娘，怎么是您啊！哦，我、我和宝蓉从美佳那来呢！”绣湖袄儿于兰忙笑了笑，挽着唐氏的胳膊笑问道：“看娘您这么着急，是要去哪里啊？”
第248章 送上门打脸
唐氏顿时唉声叹气、愁眉不展，咬牙恨道：“还能去哪儿？还不是你那小舅舅不知怎的灌了黄汤闹事，竟连捕快都打了，这会儿给衙门拿住了关在牢里呢！你外公和大舅去了衙门，谁知却根本见不着人！唉，这不，我上肥姐家求求肥姐去，只要肥姐肯在陆捕头面前说几句好话，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儿！顶多咱们家多赔点儿钱罢了！”
喝醉了酒打人没啥，顶多道了歉赔点钱也就了结了。可他不该打的是捕快，公门中人是那么好招惹的吗？那大牢这不说进去就进去了？
何况，陆捕头一向来还护短呢！
“小舅舅真能惹事！”于兰撇撇嘴有些不屑和鄙夷的道。
知晓这次拿钱捞人肯定少不了自家的份，心里更加不乐意。
唐氏一指头点在她脑门上，没好气瞪她斥道：“那是你小舅舅！”
于兰又撇撇嘴，挽着唐氏胳膊笑道：“那我陪娘一起去！帮着娘求求情！”
“哼，你呀，去便去，可不许给我捣乱！”唐氏嗔了她一眼也没拒绝，母女俩匆匆便去了。
母女俩来到肥姐家的时候，乔小如和傻夫君还没离开。
一进屋，看见乔小如坐在那里和肥姐说话，看起来颇为熟悉亲近的样子，于兰脸色微变露出惊诧之色，脱口惊道：“怎么是你！”
她这才猛然想起似乎在市场上的时候乔小如说过来找肥姐有事的。
乔小如转头冲她微微一笑，懒得理会。
唐氏眼睛则一下子亮了起来，呵呵的笑了起来忙道：“哎哟，这都是认识的啊！没想到这转了一圈竟都是熟人啊，呵呵！”说着便忙自报家门，不停地奉承肥姐。
肥姐性子爽利泼辣在县城里是出了名的，加上她男人是衙门的捕头，极得县太爷看重，陆家娘子军又个个战力彪悍，基本上在这整个县城中，她想怎样便怎样，压根没几个人敢招惹。
自然，也不是谁想奉承巴结结交便能结交得上的。
不然的话，她家门槛只怕早就让无数人踏破了门槛，毕竟只要同她打好了关系，捕快们自然会照看两分，那么做什么都方便，只要做个生意，绝不会有混混敢上门耍赖讹钱。
“熟人？”肥姐拍手笑道：“这倒奇了，我妹妹怎么会跟这丫头是熟人？”
唐氏一开口，肥姐便知道她是为什么来的了。那昨天被逮进衙门关牢里的不是据说也姓唐嘛！
哼，胆子真肥啊，连捕快都敢打！这等于是打她家老陆的脸啊！居然还好意思上门来求她，真是笑话了！
“熟人那可不敢当！”乔小如笑道：“我并不认识这位姑娘！”
乔小如这话一出口唐氏就脸色一变，却听得乔小如又继续道：“不过，这位姑娘倒真是个热心肠的好姑娘呢！”
唐氏立刻又高兴起来，亲昵的拍了拍于兰的手笑得眼睛眯成了缝：“可不，我们家兰丫头啊，就是天生一副热心肠！”
于兰则惊愕的睁大了眼睛傻在了那，看着乔小如的笑容，莫名的不安起来。
“可不是热心肠，”乔小如笑道：“刚才在市场里，她可把我好好的教训了一顿呢！什么不要脸啊、坏人姻缘啊、不安于室啊等等等等的，唉，这位大娘，你可真教了个好女儿啊！”
“你……”于兰脸上瞬间白无血色，继而又羞又恼起来：她怎么能这么不顾及她姑娘家的体面这么说！
唐氏也变了色，眼神锐利的盯了于兰一眼：这些话，是个姑娘家能说的吗？若经了肥姐的嘴宣扬出去，她就别想嫁个好人家！只怕狂蜂浪蝶倒会招惹来一大堆！
“小如，怎么回事？居然有人连这么不要脸的话都说，你怎么不给她几下大耳刮子！”肥姐当即就变了脸色怒道。
“肥姐，你看，我没有大耳刮子打下去，这不现世报就来了吗！”乔小如向她笑道。
她不愿与人在大庭广众下做泼妇打架、泼妇骂街的阵势，可并不表示有人自动送上门来了，她还好言好语大度放过。
她就是喜欢趁火打劫，让这个长了猪脑子的少女的娘回头好好教导教导她，省得被人坑出翔还不自知！
肥姐抚掌哈哈大笑，“果然如此！”
唐氏脸上开了酱油铺似的花花绿绿难看起来，当着肥姐她又是来求人的并不敢发作，当下忍着气勉强陪笑道：“这、这位小嫂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呵呵！我家兰儿一向来规矩老实，怎么、怎么可能会、会说出这种话呢？”
“大娘也觉得这种话不是个姑娘家该说的对不对？”乔小如一笑，不紧不慢便将今日于兰和那位粉红衣衫少女宁宝蓉跑去自己面前找茬的事儿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不敢说字字句句都记得，关键的却也不会忘。
越听，肥姐和唐氏的脸色就越难看，于兰的脸色也很难看，眼中含泪，恨恨的瞟了乔小如一眼。
唐氏又臊又恼又恨又羞，光看自家女儿的反应和神色不用问便知道事情八成就是这样的了！
如果不是在肥姐这儿，这会儿她肯定已经动起手来了。这死丫头，赵美佳的事跟她有个屁的关系，再说了这种事儿轮得到她去为人家打抱不平吗！
尤其肥姐还冲她“嗤！”的一笑，满满嘲讽的冷笑道：“你这女儿真是不错啊，我妹子说的太对了，果真是个热心肠的好姑娘！这种事儿正常人还真干不出来呢！她连小如是谁都不知道、面都没见过，更谈不上了解，就急巴巴的替人打抱不平去了！赵美佳的亲娘都没她称职！”
乔小如便笑道：“我也挺纳闷的，这种事儿从何说起呢？若真是那样，我那大姑母、大姑父能饶得了我？所以说啊，美佳有这位姑娘这么好的姐妹，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说的真对！”肥姐一拍大腿叹道：“像咱们这样的普通人，可消受不起这种福气！这么大福气的人我可不敢招惹，怕受不住反招祸事啊！得了，你们娘俩啊，啥都甭说了，赶紧走吧！”
第249章 猪脑子就是猪脑子
“肥姐！”唐氏连开口求情的话都没说呢，哪儿肯走？当下也顾不得什么了，转身就给了于兰两巴掌，竖眼一瞪喝斥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我道歉！”
“娘！”于兰捂着火辣辣疼痛的脸，眼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委屈得不得了的样子。
乔小如和肥姐交换了一个眼神，乔小如觉得好笑，肥姐则是鄙夷了。
自己做事不经脑子，还有脸委屈？真是个猪脑子！
“快点给我道歉！”唐氏目光变得更加锐利，警告的盯着于兰。
于兰心里一凛，知道万一小舅舅的事儿因为自己搞砸了，她肯定饶不了自己。
突然心里好后悔，早知道她就不来了。
“对、对不起！”勉强说出这几个字，于兰眼泪簌簌而下，又不敢哭出声，只能咬着唇死死忍着。那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好不可怜。
她心里是真委屈到了极点！她有什么错？她是为她的朋友打抱不平，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错的明明是面前这个小人得志的女人，把美佳欺负得那样可怜，又在肥姐和她娘面前把她往泥坑里踩。
美佳说的一点也不错，这个女人心肠歹毒，阴谋诡计百出，最重要的是不要脸，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乔小如忍不住心生暗怒，心道我把你怎么样了你便摆出这么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屈辱样子？给谁看呢？这是给人道歉还是让人添堵？
你倒委屈了？觉得委屈之前便管住自己的嘴巴呀！自己口没遮拦胡言乱语，我不过陈述事实罢了，可没一星半点的抹黑你。
孔雀的闺蜜跟孔雀果然都是一样的德性，一样那么的自以为是、天天患被害妄想症呢！
乔小如正欲开口，肥姐已经拉下脸冷笑道：“别、别道歉！这道歉我瞧着都难受，我妹子只怕更觉着憋屈了！这是道歉呢还是叫屈来着？我妹子方才的话冤枉你啦？多瞧一眼没的让人添堵！唐夫人，带着你女儿赶紧离开我家，别叫我赶你们走！”
“肥姐说的是，这道歉我还真消受不起！”乔小如淡淡一笑，又道：“我这儿倒是无所谓，只是今日姑娘好像并没能帮美佳出气，这可怎么办呢？姑娘真是太对不起美佳了！唉，想起这个我反倒对姑娘挺愧疚的！我怎么就那么不识好歹呢？姑娘找我质问羞辱的时候，我应该老老实实听着才是啊！美佳的命也真是好，虽然吧，爹不疼娘不爱的，大好的亲事儿被我搅黄了她的爹娘都不为她出头吱一声，却有姑娘这么个好姐妹帮她出头！”
肥姐瞅着乔小如忍不住哈哈大笑，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几乎绝倒，笑道：“妹子说的真是太对了！美佳的命真的不错啊！”
瞧了一眼乔小如，肥姐心里直乐，只觉这妹子真是越来越对自己的胃口了。
唐氏又恼又臊，更恨于兰不懂事弄巧成拙，非但没有帮到半点忙反而给自己惹来一身麻烦！
气恼上来粗鲁的将她一拉扯，狠狠在她胳膊上顺势掐了一把，咬牙道：“死丫头，市场上那事儿老娘回头再跟你算账！眼下你老老实实的给老娘道歉！否则你就给老娘等着瞧！”
于兰又痛又气又羞，终再忍不住，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一边伤心一边更暗恨乔小如，更觉得赵美佳说的简直太对了：这女人就是个扫把星，谁沾上她谁倒霉。
只是到底不敢再惹娘生气，也不知是赌气还是什么，她竟猛地“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低头哭喊道：“对不起！对不起！今日的事全是我的错、我不该去找你的麻烦！这样总可以了吧？这样能放了我小舅舅吗！”
乔小如：“……”猪脑子果然是猪脑子，她无奈的看了肥姐一眼，还是闭嘴吧。有的人就是学不乖。
肥姐更恼，起身气势汹汹瞪着唐氏喝道：“拉着你的女儿给老娘滚出去！老娘数到三，再不滚老娘可就要亲自动手了啊！”
而跪在地上的于兰心头委屈如泄堤洪水汹涌而出，捂着嘴呜呜痛哭，比被逼上花轿还要痛苦，好不凄惨。
这个死丫头！唐氏心里暗骂，急急忙忙叫着肥姐还要说什么，肥姐哪里还肯听？一手一个把她们娘俩拎着就强行推搡了出去。
这也是今儿娘子军不在家，反倒陆九缺在，不过和傻夫君在后院，否则只怕早把这娘俩赶出去了。
“你也甭求我了，我知道你为啥而来，我帮不了，赶紧走，别再来了！”肥姐将那娘俩推出门回手便把门插上了。
于兰还在掩面呜呜咽咽的哭，哭得唐氏越发心烦气躁，揪着她咬牙低斥道：“这是在外头，你想丢脸丢得整个县城里都知道你就哭，给老娘大声的哭！”
于兰吓得一惊，半声哭声生生刹住，死捂着嘴下意识朝周围瞟了一眼，果然看见好几个左邻右舍的人在朝这边探头探脑，见她眼光瞟过去都纷纷缩了缩转开目光。
于兰脸上顿时“腾”的一下涨得通红，臊的。
她为姐妹两肋插刀、仗义执言是不假，可也要脸面啊。十几岁的大姑娘了，被人围观哭泣总不是一件光荣的事。
唐氏回头看了一眼肥姐家紧紧关闭的大门，心头恼恨又起，一指头用力戳在于兰额头上咬牙骂道：“你这毫不知事的死丫头！你说你跟着老娘来干啥呀？啊？除了给老娘添麻烦你还能有个啥用！”
这下子倒好，求情没求着，反倒惹恼了肥姐，只怕自己的亲弟弟本来关四五天就能放出来，这下子没有个十天八天就别想了！
这死丫头，怪不得都说丫头是赔钱货，果然如此！半点儿用处没有尽拖后腿。
于兰虽然不好意思哭出声了，被唐氏骂得却是眼泪珠子簌簌的一串串的滚落，“娘！这事儿您怎么能怪我呢？又不是我害的小舅舅进衙门。我怎么知道那个女人也在这儿、怎么知道她竟然如此心冷歹毒，分明是个势利小人，使劲儿往泥浆里踩我！美佳说的一点儿没错——”
第250章 唐氏大闹卢梅
“美佳美佳！你还敢跟老娘提那小贱人！”唐氏发泄了一通刚刚熄灭下去些些的火气“腾！”的一下又起来了，怒道：“你是赵美佳什么人？她管你叫娘还是奶奶？她的事儿关你屁事啊要你去出头！那个小贱人，老娘看她就没安啥好心！挑着你去闹没脸她自个当王八缩着脖子躲在后头看热闹呢！偏你还傻不愣登的帮她说话，老娘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蠢东西！”
唐氏气狠狠骂着，越骂越一肚子怒火腾腾，恨恨一声“走！”拉着于兰一阵风直奔赵美佳家里去。
唐氏满肚子的气和怒不冲赵美佳发作还能冲着谁？
卢梅也是认识她的，见了她还当是来串门的，笑吟吟的叫着“唐嫂子！”正要招呼，谁知一句话还没说完，就没唐氏当头啐了一口，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
骂她养了个不要脸、卑鄙无耻的女儿。
于兰吓得怔在了一旁，脸色煞白，张惶着双手不知所措。
卢梅却被唐氏骂得一头雾水，继而也怒了！
能不怒吗？这分明便是“人在屋中坐，祸从天上来”啊，她根本就没有得罪过唐氏，她宝贝闺女更乖了、更不可能和唐氏这婆娘扯上什么关系，唐氏凭啥跑她家里撒泼啊？
“是婆娘，闭上你的嘴，看老娘不撕烂了你！”卢梅恼羞成怒扑上去同唐氏一阵撕打。
于兰吓得尖叫，不停的叫着“娘！娘！别打了、别打了呀！”脚步却下意识的往后退。
唐氏见她不帮自己的忙，反而叫自己别打了，这不摆明了向着卢梅吗？恨得掐死于兰的心都有了，一股邪火怒极攻心，不朝卢梅撒欢能朝谁？
原本两人打得旗鼓相当的，可唐氏徒然之间涨了气势力气，突然就变得勇猛了起来，卢梅就惨了，被唐氏打得惨叫连连，领口也给撕烂了，露出小半胸口。
她尖叫一声，本能的双手往胸前一抱欲拉扯衣裳挡住胸口春光，唐氏哪里客气？双手挥舞朝她头上、脸上抓去，卢梅惨叫，立刻兵败如山倒，脸上多了几道痕迹，头皮都差点叫唐氏给扒拉下来一块。
“唐伯娘，您快快住手啊！”赵美佳终于露面了。
“这是咋啦！怎么回事啊这！”同时来的还有赵四方。看见自家婆娘的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的凄惨狼狈样，赵四方又惊又怒。
赵四方将卢梅护在了身后，唐氏理一理发髻，指着赵美佳又大口啐她大骂起来。骂得赵美佳也莫名其妙，小姑娘咬咬唇，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委屈得不得了。
“唐嫂子，你这到底是要干啥？有啥事也得说清楚不是？这上来又动手又动口的不地道吧！”赵四方气得颤抖。
若不是看在大家街坊一场，他都想动手了。
打了他婆娘，还啐他女儿！
“问我？”唐氏头一仰，食指一指赵美佳冷笑道：“你们自个问问你们的好女儿干了什么好事儿！”
“唐伯娘，你、你这是什么话呀！我这几天似乎并没有见过你，又如何得罪你了！”赵美佳小眼神无比幽怨，楚楚可怜。
唐氏鄙夷的“呸！”了一口，冷笑道：“果然是个惯会装模作样的狐狸精，怪不得把我家这蠢货哄得团团转！”
“唐嫂子，能好好说话不！”赵四方动真怒了。
“说就说！你家小贱人敢做老娘还不敢说呀！”唐氏双手叉腰胸膛一挺，噼里啪啦便将从乔小如那里听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说完瞪着赵四方质问道：“老赵你自个说说，你家这丫头做的这事儿地道吗？有这么坑人的吗！老娘的闺女不是你家的奴婢，替你们出气去呀？”
赵四方也不禁微微皱眉，转头看向赵美佳：“美佳，真有这事？”见卢梅恨恨欲眼，赵四方一个眼神盯过去，卢梅只好恼火闭嘴。
若是真的，自家女儿的确不该。
于兰怎么也是个没出阁的姑娘家，大庭广众之下去说这种事算什么？还亏得那乔小如厚道，倘若当街嚷嚷起来，于兰更吃亏。
“我没有啊！”赵美佳自然顿足叫屈，泪光盈盈的解释自己的亲事的确是因为乔小如而出现了状况，因为自己一开始特别看重、佩服喜欢这个表嫂，觉得她对傻表哥那么好肯定是个贤惠的，没想到被她出卖了！她心里十分难过——所以，才和于兰、宝蓉诉诉委屈。
她可没说因为亲事不顺利才和闺蜜诉委屈，若说了这话，唐氏肯定会嘲讽她不知羞耻、恨嫁！
聪明如她，怎么可能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呢？
然而，她没有想到，是真的没有想到啊！两位闺蜜竟然会跑去找表嫂算账为她打抱不平！如果她知道她一定会阻止她们的！
最后，她十分愧疚的看了唐氏母女一眼，眼泪汪汪的直说是自己的错，都怪自己没有察觉于兰她们的意图。
又嗔怪于兰：怎么那么傻呢？为她去做这种事儿，真的很不值得、没有必要的啊！
于兰整个人都不好了！
睁大眼睛傻了一样站在那里，不敢置信的看着赵美佳，脑子里轰隆轰隆的乱成一团。
为什么、为什么这些话听起来那么奇怪呢？
美佳说的听起来似乎也没有错，可是当时明明就不是这样啊，明明就是……
就是什么，于兰自己也不太说得清楚。
“狡辩！”唐氏顿时气得没话说。
赵美佳这番话看似合情合理，可对于深深了解自己女儿是个什么性子的人来说，唐氏依然一听就听出了自己女儿是被赵美佳狠狠的利用了！
“狡辩啥狡辩呐！”卢梅几乎要跳起来怒道：“老娘的女儿从来不会撒谎！你自己不会教女儿别来赖老娘！”
唐氏连声呸，连骂不要脸！
卢梅气得差点儿又要扑出去和她打起来。
赵四方拉住卢梅，黑着脸道：“唐嫂子，你自己问问你女儿不就明白是不是这么回事儿了！”
“老娘懒得跟你们说了！我们家丫头实心眼儿，哪儿是你们这闺女的对手！”唐氏一肚子气却也无可奈何，恨恨撂下狠话，拉着于兰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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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置办的铺子
赵美佳太狡猾，句句话都是陷阱，一丁点把柄都没留下，自己这个蠢丫头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你打了老娘就想走！你给老娘站住！”卢梅又要扑出去。
“你给我站住！”赵四方瞪她拉扯住。
看到卢梅比自己狼狈凄惨不止一点点，唐氏心情总算痛快了那么一些，却拉了拉自己的衣袖冷笑道：“难不成你没跟老娘动手？刚跟老娘动手的是狗啊！”
“你！”卢梅气得倒仰！
唐氏却连连冷笑，拉着于兰扬长而去。
“你、你就这么、让她走了！那个泼妇！”卢梅脸上火辣辣的痛，头皮也火辣辣的痛。还有胳膊上、脖子上、身上到处都痛，气得说话都哆嗦了。
赵四方微微皱眉，有些嫌恶的看了卢梅一眼，下意识的有种感觉自己面前这个更符合“泼妇”的形象。
一挥手道：“行了行了，你不也打了她吗？这种事儿怎么分出个对错？难不成你要我动手帮你打她？美佳，扶你娘回去洗脸换衣裳！”
忽又道：“对了，乔小如坏了这门亲事这又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没听你们说过？”
卢梅当初兴头头的要把赵美佳嫁给卢锦和，赵四方虽然觉得似乎有点儿难成，但也没有阻止卢梅去活动努力。
毕竟卢锦和将来必定有出息这是人人都看得见的，万一真的成了呢？说出去自家也有体面！
而卢梅、赵美佳母女俩败兴而归，自然心知肚明是沈寡妇不乐意结亲？只是两人都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她沈寡妇竟然还敢瞧不起她们？这怎么可以！
加上讨厌乔小如，便想当然的迁怒在了乔小如身上，认定是乔小如搅合黄的。
可这种话母女俩出奇的默契一致，都没跟赵四方说过。或许潜意识里，是自己也觉得这说法站不住脚。
此刻被赵四方问起来，赵美佳微微一僵，卢梅却哼道：“还能是怎么回事？就这么回事！乔小如那小贱人见不得咱美佳有好亲事眼红呗！这也没啥好说的！”
说毕便哼哼唧唧的捂着头让赵美佳扶自己回屋。
赵四方虽然有些疑心，但此刻也不好细问，只深深的看了卢梅一眼不做声了。
再说肥姐将唐氏母女俩赶出去后，直嚷“气死人了！”忍不住又嗔着乔小如不该让人那么打脸，“往后再有这么不要脸的人，你就报我肥姐的名号，我倒要看看哪个还敢！”
乔小如感激一笑，道：“肥姐不问问缘由便这么相信我吗？”
肥姐哈哈一笑，“我看人的眼光可不会错！不信你还信谁！”
心里暖暖的，乔小如点头笑道：“好，往后再有人敢招惹我，我就报肥姐的名号了！”
“这才对嘛！叫啥肥姐呀？叫姐才亲热！”
“姐！”
两个人相视哈哈大笑。
肥姐办事果然利落干脆，已经帮乔小如看好了铺面。活计要的木匠也找了，只是东西因为木匠没做过，得琢磨琢磨才好下手，还得过几天。
乔小如少不得一番道谢，叫了傻夫君，便同肥姐一起去看铺面。
这铺面虽不在主干道上，却也是颇为热闹的街道，且周围连接着许多住户巷子，卖酱菜、小菜之类的最方便不过了。
只是铺面稍微有点儿大，肥姐笑道：“前边过个路口倒也有一间，比这个要小，只是那个只租不卖。我觉着这铺子啊，还是买下来更好，买了就是自个的了，做啥更安心方便！这间要价是一百二十两银子，你要是不凑手，我这儿能给你借个五六十两。往后你有了再慢慢还我便是！”
乔小如忙笑道：“还是姐姐替我想的周到！我也觉得买下来心里才踏实。实不相瞒，那天在得意楼做了两道菜，蓝掌柜给了四十两银子当谢礼，我自己也还有点儿积蓄，一百二十两已经够了！等我若不够了，到时候再找姐姐借吧！”
手里的银子还有两百九十两，加上蓝掌柜给的四十两就是三百三十两，足够买下这铺面。
事后办下房契、装修铺面、添置家具器具、雇佣人手，用的也有限。就算做一个玻璃罩子成本会高一些，有个三十四两也足够令铺子正常运转起来了。
而铺子正常运转起来，赚了钱便足够用来周转，往后也就不愁了。
肥姐听她说能够自己解决当下也不啰嗦，点头笑道：“那成！反正有啥需要的你只管开口！若是心里头过意不去啊，下回上我家去多待会儿，给做几个拿手好菜我们尝尝就成！九缺小子那张嘴可是叫你给喂刁了，挑三拣四嫌弃我做的菜难吃呢！”
说的乔小如又笑又有点不好意思起来，笑道：“这算什么呀！等下次我教姐做几个好菜，好吃又简单，姐肯定一学就会！”
“哎呀，那敢情好！我也是这么想的呢！”
两人相视哈哈笑起来。
当下肥姐便叫来了房东和中人，将这买卖契约给签了，又陪她上衙门备案准备办理房契。
这是在城里置办的房产，跟卢乔村里没有关系，也就不需要里正出面了。
衙门里的人谁不知道肥姐是谁啊？见是她亲自领着来办事的，那效率哗哗的，如行云流水，半点儿架子都不摆，迅速就给办理好了。只管等三天之后来拿就成。
乔小如见没收手续费便主动问了一句，那书吏忙摇头摆手，笑道：“举手之劳、举手之劳而已哪儿能收什么钱啊！呵呵，那都是做给外人看的，肥姐的姐妹，那也是自己人嘛！自己人还收钱，那成了什么了！”
肥姐哈哈一笑，瞪那老鼠胡子书吏道：“算你这老家伙还有点儿眼力劲，要不看老娘不拔了你那两根毛！”
肥姐这是存心帮自己，乔小如不能驳她的好意，一笑客气的谢了那书吏。临走前却悄悄的搁了块有一两多的碎银子在那书吏的簿子下。
书吏自然看见了，却假装没有看见，相送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却多了几分。
乔小如见状便知这银子自己是留对了。
第252章 心疼媳妇儿
想来也是，书吏也清苦啊，俸禄能有几个钱？衙门中办事应酬人情还多，看似风光，其实还不如家境稍微殷实点的小老百姓呢。
比如县令做寿、县令夫人做寿、县丞以及县丞夫人做寿、即便是陆捕头这位地头蛇做寿，他能不送礼吗？送的礼能太薄吗？
银子从哪儿来？光靠几个死俸禄，哪里够？
出了衙门，乔小如又拜托肥姐能不能帮她找个手脚干净利索、相貌周正的妇人，她想雇佣帮忙打理店铺卖酱菜的。
肥姐拍着胸脯十分爽快的答应了，笑道：“没问题！哪个婆娘手脚干净、做事利索、心眼儿还踏实，我都门儿清！准给你找个靠谱能干活的！”
乔小如笑道：“我也想着姐肯定地头熟呢，若换了我，那是两眼一抹黑的！”
说了几句话，见时候不早，乔小如和傻夫君便告辞回家了。
今日天气很好，明亮的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也没有风。乔小如有些疲倦，靠着牛车想事情，不知不觉的便睡着了，到家的时候都没有醒。
傻夫君停好车，看见媳妇儿闭着眼睛睡得正香甜一下子就乐了。
看着她，他那懵懂迷茫的双眼中情不自禁显出几抹温柔怜惜，看着她，心也莫名的变得软软热乎乎的。
他俯身弯腰，屏着呼吸，如同捧着珍宝似的小心翼翼将媳妇儿打横抱了起来，朝院子里走去。
田氏和卢杏儿在家里已经听到动静迎出来了，看见傻夫君打横抱着乔小如走来，田氏眼睛猛地睁大直接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卢杏儿“哎——”一声刚刚吐出半个音连忙又捂嘴咽下，眼睛里全是笑意：这两人！
田氏终于回过神来了，当娘的看见这样一幕无论如何心情总不会美丽就是了。她刚张嘴要说话，卢杏儿连忙将她的袖子轻轻一扯，同时傻夫君也紧张的冲她挤眉弄眼使眼色让她不要出声，省得吵着他媳妇儿了。
眼睁睁看着儿子抱着他的宝贝媳妇儿脚步轻快而稳当的从面前走过、回房间，田氏的眼珠子也跟着转了一圈，心情微黯。
这一刻，她听得见自己心底叹息的声音。
“三嫂，你看阿湛多会疼媳妇儿啊！呵呵！小如重情，阿湛对她好，她肯定也会对阿湛好的，三嫂你真的挑了个好儿媳妇啊！”卢杏儿悄声笑道。
田氏也笑，心中微微释怀，却又忍不住更有三分担心：儿子对儿媳妇太好了，会不会把儿媳妇惯得骄横跋扈起来啊？这万一儿媳妇要是被惯坏了，反过来瞧不起阿湛，那可怎么办呢！
可偏偏，儿子是个傻的，即便她想嘱咐儿子什么话，儿子也听不懂啊。真正要愁死人了。
田氏从此，平白多添了一桩心事。
乔小如这一觉睡得香甜。
一觉醒来轻轻呻吟伸了个懒腰，只觉神清气爽、通体舒畅。
意识到自己此刻是躺在床上，她心中一惊。看清楚是熟悉的自己的房间，这才又放松下来，轻轻舒了口气：还好……
“嘿嘿！媳妇儿，你醒啦！”抬眸看见坐在一旁的傻夫君正冲自己咧嘴憨笑，黑漆漆的一双眼中仿佛多了一丝神采。
或许，是她看他越发的顺眼了吧？
乔小如不自觉心中一柔，唇边漾出一抹笑意：“傻货，是你抱我回来的？”
虽是问话，却是肯定。
除了他，家里还有谁能够有这个本事悄无声息把自己抱回来呢？
“嗯！”傻夫君用力点头，憨憨道：“媳妇儿睡着了！媳妇儿是不是累坏啦？”
“睡一觉就好啦！”忽然想到他大喇喇的把自己抱回来多半被婆婆和小姑姑看了个正着，乔小如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本来还想再躺着赖一会儿床的，也连忙翻身起来。
“媳妇儿再睡会嘛！”傻夫君按着她。
乔小如哪里还睡得安稳？笑道：“媳妇已经休息够啦，咱们出去吧！”
傻夫君立刻顺从让步，“哦”了一声乖乖的跟她一起出去。
叫了声“娘”、“小姑姑”，乔小如面上有些讪讪。尤其傻夫君还在一旁毫不掩饰的关切的看着她。
卢杏儿见她讪讪知晓她面皮薄，本来没想打趣的，见了傻夫君如此却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惹得田氏也笑起来。
乔小如更窘，一扭身丢下句“我去做饭！”便跑了。
“媳妇儿等我啊！”傻夫君立刻抬脚跟上。
卢杏儿掩口咯咯的笑起来，笑道：“三嫂你瞧，他们感情多好啊！唉，说起来阿湛真有福气！”
想了想又道：“小如更有福气！三嫂你啊，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阿湛傻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像他这么疼媳妇儿的，打着灯笼也找不着。
女人家嫁人图的什么？不就是有个安稳有依靠的日子、有个心疼自己的男人吗？阿湛哪一条都够得上！
田氏笑了笑，却有些勉强。
晚上说起春耕的事情，乔小如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她不会育秧。
傻夫君不用问，田氏、卢杏儿面面相觑——她们也不会。
要说插秧那个容易，前世在乡下外婆家乔小如见过，就是将秧苗一棵棵往田里插种就行。
可是育秧，这是个技术活啊。
而且是个很关键的技术活。
秧苗都不好，还指望禾苗能长得好、指望能丰收吗？
“要不——明儿我去找找你们大伯父？”田氏道。
不等乔小如开口卢杏儿便嘴快的道：“三嫂还是别去吧！就算大哥有心帮你们，这事儿也一准叫杨氏给搅合黄！三嫂何苦送上门去给她骂呢！这两天因为青苗的事儿她心里正憋着气呢。”
自打杨氏说了那样刺心的话之后，卢杏儿提起她就再也没叫过一声“大嫂”。
“这——”田氏也迟疑起来，与杨氏、张氏接触得越少她就越发的不愿意再接触她们，一听她们纠缠不休的闹腾，便觉头疼。
“可这么大的事儿倘若不跟大哥他们说一声，只怕他们会不高兴吧？”
卢杏儿不屑，“他们不高兴的事儿多了去了，三嫂还能样样顺着他们来不成？”
“唉！”田氏又叹气上了。
第253章 关于做秧田
“娘，小姑姑说的没错，既然已经分家了，该怎么做咱们就怎么做，自家事自己拿主意，大伯父想必也不愿意咱们老去麻烦他们的。要不，明天我和阿湛去问问张叔张婶？他们家不是没有牛吗，正好咱们有，请他们指点育秧，咱们的牛给他们用，您看怎么样？”
卢杏儿忍不住瞟了乔小如一眼，三房有牛？养在哪儿自己怎么没见过？再想想又释然了，自己又不是三房的人，三房的事儿还能样样都跟自己交代呐？小如这会儿说话没有避讳着自己，就说明她已经把自己当做一家人了！
“这样也好！”田氏想想也是，便笑道：“这样你张叔张婶他们肯定乐意的！明儿我也问问沈姐姐去，咱们家的牛也给她用用吧！”
养得起牛的人家并不多，每年到了春耕农忙时节便是有牛的人家最得意骄傲的时候，除了自家方便，还能趁着机会赚不少钱。要雇牛的人家都争着抢着排队呢！
“好，那娘明儿问去！”乔小如想也没想就笑着答应了。反正自家两头牛都没有租出去的打算。
刘三喜他们就算要租，也得等自家用完了再租，她提前跟他们打个招呼就行了。
一宿无话。
第二天一早，赶在吃早饭前，乔小如拉着傻夫君便去了张叔张婶家说这事儿。
如今马上就要春耕了，大伙儿也都忙碌了起来，要检查检查水渠水沟是否通畅、清理清理田坎上的杂草、顺便往田里灌水好把泥土泡得软和一些。
家里头有牛粪猪粪的也开始一担一担的往田里挑了。
再过几天，乔小如一家也得下田为春耕做准备工作了。
所以若是吃了早饭再去找人，只怕人家那会儿就已经出门了！
张叔张婶都是很好的人，乔小如一说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你要是信得过我们啊，到时候把种子送过来就成！我保证我们家种子是啥样你们家的也是啥样！等我们做秧田的时候你们跟着去看看，一学就能会。”张叔笑着道。
乔小如这才知道，育秧得先在家里把种子沤发芽才能在育秧田里撒下去。怎样使种子快速发芽、发到什么程度撒下去，都是有讲究的。
乔小如连忙笑着道谢。
张婶又道：“这也算不得啥，顺手的事儿罢了！那牛啊，我们自个想法子就成，你们浪好自家就好，就甭操心我们了！”
乔小如一开始没明白张婶的意思，还一个劲的大包大揽表示定要帮这个忙。
张婶嗔了她一眼心中暗叹：这孩子啊，就是个实心眼儿的！
见状也不藏着掖着了，索性把话跟乔小如说明白。
乔小如一愣，这才懂了张婶的意思。
原来，张婶还以为她是用大房的牛做人情呢。
乔小如不禁暗笑自己糊涂了。张婶自然不知道自家不但有牛而且还有两头，只当自家到时候肯定要用大房的牛。就杨氏那德性，只怕自家用都要受她好一通刁难排头呢，哪儿还禁得住替张婶家大包大揽？
她这是不愿意让自家为难。
“张婶您就放心吧！到时候自然会有牛用的，我可没打算用我大伯家的！反正，你们等着便是了，这种事儿我哪能开玩笑呢？”乔小如笑道。
张婶一愣，和张叔两个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可看乔小如的样子并不像开玩笑，又信心满满似的，也不由心动。
毕竟，每年春耕要用牛的人太多了，即便愿意花几个钱租用也得排队。而有牛的人家，得先租给自家亲戚好友，最后才轮到外人，一来二去的耽搁，还不知自家会排到什么时候。
若能解决这事儿，再好不过。
“那，那成！那我们就等你的好消息啊！只是，你也别勉强！”老两＂kou＂换了个神色，张婶点头笑道。
“放心！那就这么说定了啊！”乔小如一笑。
张婶又有些过意不去了，便主动道：“你家也不见养个猪啊啥的，田里有绿肥也就罢了，可这育秧得秧床得肥一些幼苗才长得好！到时候叫阿湛上我家挑两三担猪粪吧！家里的鸡粪啊啥的，从这会儿开始可记得都沤上了，到时候好用！”
“谢谢张婶！我知道了！”乔小如忙笑道。
她这里很顺利，田氏从沈寡妇那回来，却说沈寡妇已经另有安排，谢了她们的好意没有接受。
田氏因此很有些愧疚不好意思，因为她认定沈寡妇是看自家孤儿寡母的不愿意给自家添麻烦，所以才婉拒的。
沈姐姐真是太会为人着想了，唉！她真的好生过意不去啊。
乔小如少不得劝了她几句。
既然沈六婶另有主意，她们自然不好勉强的。
只是她心里也忍不住有些疑惑，沈六婶家没有牛，也没有什么亲近的亲戚家养有，她能有什么主意呢？三亩多的水田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啊。
难道眼看着卢锦和要考中乡试，田地她不打算种了？那也不对啊，种了一辈子地的庄稼人，对田地的感情最为深厚，哪儿能说割舍便割舍的？
再说了，乡试在八月份才举行呢！
百思不得其解，乔小如也就不多想了。
婆媳俩哪里知晓？卢梅的话到底引起了沈寡妇的警觉，沈寡妇虽不会因为这个而迁怒怪罪乔小如家，但肯定不可能像之前一样同她们家那么亲近了。
田氏去找她说这个事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是又惊又喜，下意识的就想点头答应。
可一想到卢梅那些话，想到儿子，舌头就打了结，毫不犹豫的改了主意，婉拒了。
她不能再和小如一家牵扯太多的关系，更不能欠她们家的人情。
宁可自己多辛苦些也不能。
不然，万一哪天真的闹出什么事来，她娘母子两个该要如何？
这也是田氏心里头郁闷愧疚不能释怀的主要原因，因为她分明感觉到沈寡妇一开始是乐意的，却偏又无比坚定的婉拒了……
沈寡妇送走田氏满腔忧愁的时候，乔小如正在炒最后一个菜。
第254章 开春做准备
打算吃了饭便去田地里收大白菜。争取这两天和傻夫君、小姑姑把大白菜都收入地窖藏起来。开春了必定要下好一阵雨的，万一淋坏了全都烂掉就糟糕了。
小豆芽依然每天一大清早爬起来先去后院练武，出了一身汗用温水擦个身，便搬张凳子坐在院子里摇头晃脑、很有节奏韵律感的大声读书。
每当这个时候，田氏瞧着，脸上带着笑，便露出特别欣慰的眼神。
乔小如见他做出一本正经偏偏年纪太小颜值太嫩撑不住这份一本正经、反而看起来更加显得呆萌可爱的模样便觉想笑。
哎，不知不觉中，她家小豆芽都似模似样的企图做出个小大人样了！
蒸了腊肠、小葱煎鸡蛋、清炒菜心、再来一碟子辣白菜，乔小如便笑着叫吃饭了。
还没摆好桌呢，院子里就响起了敲门声。
“是宝哥儿来了！”小豆芽飞跑去开门。
“五叔！”果然是宝哥儿笑眯眯的来了，挨个打了招呼。
卢杏儿“扑哧！”一笑，嗔了宝哥儿一眼笑道：“你这小崽子真要成精了，天天早上踩着饭点你就来了。那鼻子怎么长的？比小狗还灵！”
宝哥儿不好意思挠挠头，道：“才不是呢……是三奶奶家的早饭太准时了。”
大家听了忍不住都笑起来。
“来了快坐下，再陪着你五叔吃点儿，等会儿好去上学堂了！”田氏含笑招呼。
宝哥儿今儿被卢杏儿那么一说却有点不好意思了，忙摇头道：“不用不用啦三奶奶！我已经吃过了。”
“坐下吧！”乔小如笑道：“你看，你小姑奶奶把你的碗筷都摆上啦！”
宝哥儿一愣，数了数饭桌上的碗筷，果然多出了一副。不由得朝卢杏儿看去。
卢杏儿瞪他一眼，笑道：“这么大点儿人脾气倒不小呢，你家姑奶奶还说不得你一句半句啦？还不赶紧给我坐下！”
宝哥儿呵呵的咧嘴笑着“谢姑奶奶！”却把乔小如拉到了一旁，小声道：“二婶我小姑让我告诉你，说她已经没事了，等过几天有空再来看你们！”这才过去挨着小豆芽坐下。
乔小如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了他说的是青苗的事。
没事了就好，杨氏跟卢梅不同，好歹有那么点自知之明，应该是真的打消念头了。只是这几天她肯定在气头上，准盯着青苗呢，青苗自然不敢乱跑的。
一时几个人都坐下吃饭，宝哥儿也吃的很欢乐，卢杏儿盛的一碗饭让他全给消灭掉了，放下碗筷笑呵呵道：“三奶奶家的饭菜就是比我家的好吃！”
“你喜欢以后就过来和你五叔一块儿吃，正好啊也有个伴。”田氏含笑，一脸慈爱。
乔小如也笑道：“是啊，早上过来早一点，还能跟你五叔一块在院子里读读书呢！嗯，等过一阵子天气回暖了，我买几棵果树苗和一些花草回来栽在院子里，再请石匠做个石桌石凳，那才好呢！”
自家的饭菜不用说肯定比大房的要好，第一个吃不下难吃饭菜的就是乔小如了，宝哥儿孩子家哪里能抵抗的住？
早上过来等小豆芽碰见他们吃饭也跟着再吃一点，一来二去他已经很习惯在家里随便吃两口便跑过来了。对此杨氏是乐见其成的，并且还背地里鼓励宝哥儿多吃点，一定要吃饱，见小豆芽吃啥好吃的他也得吃，不能让小豆芽吃独食……
乔小如自不会知晓杨氏那些令人无语的话，多添一碗饭一双筷子的事儿对如今的三房来说不算什么，宝哥儿也还好，自不会小心眼的嫌弃宝哥儿一个小孩子。
小豆芽和宝哥儿听乔小如那么说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
“好啊好啊！”两个眉开眼笑连连点头，对院子里种什么树、什么花草、以及石桌石凳表示了莫大的兴趣。
“嫂子我想吃枇杷和桃，咱们种枇杷树和桃树好不好？”小豆芽眼巴巴。
“大槐树也好，夏天还能在树下乘凉、还能抓知了呢！”宝哥儿也忙道。
“好，都好！”乔小如笑吟吟道：“多种几棵果树，枇杷、桃、石榴、樱桃、枣子，等结了果好吃。大槐树也种，等树长大了石桌石凳便可以放在树下，夏天你们都能在树下乘凉读书！再种些防蚊虫的薄荷、艾草，还有开花又好看又香的桂花、月季、夜来香。”
小豆芽和宝哥儿听得更高兴，连声说好，又让乔小如种的时候千万要等他们回来一起种。
田氏不禁微微蹙眉，轻斥道：“你们小叔侄俩如今可不是小皮猴了，也是进学堂念书的读书郎了，哪儿还能做这种事！还不快些收心！”
一席话说的小叔侄两个都有点沮丧失望，眼巴巴的看向乔小如。
乔小如虽也觉得田氏这话有点太上纲上线了，可作为一个母亲她自有她的立场这么说，乔小如也不好顶撞的。
便笑道：“时候不早了，你们赶紧先上学去吧！不然迟到了，仔细先生打手掌心。”
小叔侄俩“哦”一声赶紧去了。
临走前小豆芽还悄悄的扯了扯乔小如的衣襟可怜兮兮让等他回来再种果树，乔小如啼笑皆非，笑道：“果树这会儿还没影子呢，等到了那天再说吧！”
小豆芽一想也是，放了大半心，乐呵呵的去叫卢怀鼎了。
乔小如和傻夫君、卢杏儿把家里收拾好，便去田地里将大白菜收回来。一颗颗的砍倒，只将最外边那一层枯黄或者腐烂的叶子剥掉，一颗颗小心放在箩筐里，傻夫君便往家里挑。
等下午回去早一点，再将白菜全都搬运堆放进地窖里去。
如此忙活了两天多，终于将地窖装满了。
因为堆放得时候码得比较整齐，比预计的装的要更多一些，地里只剩下五百棵左右的样子。分作两批就可以全部做成辣白菜。
到时候等做春耕时刘三喜他们赶了牛来，正好把那地也翻一翻、耙一耙，等天气更暖和一点好整理了种菜。
到了那时，辣椒、西红柿、莴苣、茄子、蒜、姜、胡萝卜、大头菜等可都能种了，黄瓜、豆角倒是可以慢一些。
第255章 用牛的事儿
休息一日，三人又去田里走了一趟。
检查疏通水渠水沟，清理田坎上的杂草，灌水入田浸泡泥土好变得更松软。
因为是年年耕种的田，水渠水沟除了偶尔一两处需要疏通一下，别的都没有问题。
卢乔村水源充足，从来没有因为春耕水源的问题出过岔子。大大小小的水渠纵横八达连通所有的水田，经过谁家的田，只需要将入水口打开，自有水源源不断的流入。
同样因为年年整理的缘故，田坎上的杂草也不多，尤其有的路段经常有人经过，就更不需要花费什么功夫了。
三个人花了两天多的功夫，也都整理好了。
这时候几乎家家户户都开始在田间劳作，撞见了少不了打个招呼，对傻夫君探究嘲讽的目光言语几乎已经没有，倒更多的人将目光落在卢杏儿身上，总要问上一句：“杏儿乍也干起这活来啦？不上城里绣坊做工啦？”
一人问上一句，问得卢杏儿有点烦躁。
终于将这几亩田全都整理查看完了，卢杏儿大大松了口气，这些人真是太无聊了，她上不上城里，干他们什么事儿啊！一个个问个没完。
这天傍晚李氏匆匆来了一趟，是来给田氏和乔小如说牛的事儿的。
“我听婆婆说了，除了她娘家，已经有好几家人家跟她说定了到时候要租去做犁耙呢！我看啊这两天赶紧过去说一声吧，跟公公说好了婆婆也不能有什么话可说！”
“谢谢大嫂提醒，不过我们没打算用你们家的牛，就不必特意过去说了。”乔小如笑道。
“不用？”李氏一怔，不禁皱了皱眉忙道：“小如你可别意气用事啊，没有牛光靠人力哪里做得了犁耙？会累死的！咱好歹是一家人，这么大的事儿公公不可能不管不顾你们，不然说出去也不好听！公公可是个要面子的人。”
至于杨氏，李氏倒没提。她也明白，这事儿乔小如和田氏想要去求杨氏，那必定是自取其辱。
“我们已经另有办法了，大嫂就放心吧！”假如大房二房的人没有自己发现自家在栾村置办的产业，乔小如是半个字都不会主动对他们说的。
纵然面对的是李氏也一样，当下也没细说，只含糊着过去。
李氏哪里想得到三房不但有牛而且还有两头？迟疑片刻便道：“你——你是已经跟谁家说好了租牛吗？这，唉，就算是这样，我看还是去跟公公说一声吧，不然只怕婆婆又要闹事，说你们眼睛里没自己人，宁可租外人的也不租自家的。我没有别的意思啊，就是跟你提个醒儿！”
“我知道大嫂是好意！”乔小如笑笑，又道：“大嫂放心，这事儿我心里有数的！说句实在话，大伯娘没事儿还要折腾呢，横竖我也看习惯了，到时候她爱怎样便怎样吧！”
李氏见她这么说，又素来知道乔小如是个有主意的，笑了笑便也不再多言。说了几句关于青苗的事儿，就回去了。
谁知当天晚上，卢孝全就跟李氏道：“明天问问你三婶去，问问他们家春耕有啥打算？”
这有啥打算基本上指的就是怎么做犁耙。
李氏迟疑着“哎——”了一声，还是决定明天过后再告诉公公三房的打算。
谁知杨氏却用力瞪了卢孝全一眼啐道：“你还当自个是一家之主呢，真够操心的！人家自个的事儿自个都不着急，你急个啥啊？跟你有屁相干！哼，我看还是别去问了，问了有啥用啊？三房的事儿田氏能做主？能说了算？乔小如那死丫头人家有主意着呢，一准还嫌咱们多事儿！别去讨一通没趣回来，那才好笑呢！”
“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卢孝全黑着脸道：“若不是你往日做的太过，三房也不会跟咱疏远成这样！”
卢孝全也是有点生气、埋怨三房不懂事的。
庄户人家春耕是第一等大事，谁家不重视？他们倒好，一点也不见着急的，这都什么时候了也不说过来问一声用牛的事儿，还得等着自己去问。
“关老娘屁事啊！”杨氏顿时跳脚，气忿忿道：“我乍做的过啦？老娘是打了她还是割她的肉啦？哼，老娘不像你那么贱，人家摆明了懒得搭理你、你偏要自个贴上去！呸！”
“你——”瞪着杨氏呸了自己后大摇大摆走开，卢孝全气得狠狠噎住。
李氏扶额，弱弱道：“爹，这还要不要去问啊？”
“去，怎么不去！你也糊涂了不成？”卢孝全没好气瞪她一眼：“不看别的看宝哥儿份上也得去！你可别学你婆婆，好好的同你三婶她们说话！”
卢孝全是恼乔小如恼得连她的名字都懒得提了。
李氏精神一振，暗暗松了口气，忙笑道：“哎，我知道了。爹放心吧！”
跟婆婆学？疯了才跟她学！再说了，正常人就算想学也学不成她那样的啊。
第二天李氏装模作样假装了一番，便跟卢孝全回了话，说三房另有打算，看样子并不需要他们帮忙……
卢孝全不等听完脸色顿时就变得极其难看。
杨氏则一脸得意，冷笑连连，将卢孝全好好嘲讽了一通。嘲讽他好心被人当成了驴肝肺！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卢孝全的脸变得更黑。
回过神来杨氏又恼上了，盯着李氏道：“三房这是啥意思？她们还能平白变出一头牛来不成？怎的？这是要同外人租牛反倒不同咱自家租？你有没有问清楚她要租谁家的牛？老娘骂那不要脸的去！”
虽然之前她一直把话说的很难听，其实心里嘚瑟着呢，就等着看三房忍气吞声的求到自家头上来到时候好好的折腾他们一番，一定要他们拿出足够的银子来才会把牛给他们用。
谁知，人家居然还真的不稀罕！
谁那么不要脸敢租给她们？当他们大房都是死人吗？
李氏嘴角扯了扯，十分无语。却不得不陪笑为难道：“这……娘，这种事儿小如哪儿会告诉我啊，我就算问了也没用啊。既然他们早有打算，那就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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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进城置办铺子
“你懂个屁！现在是那小贱人联合着外头人不把咱们大房放在眼里，老娘饶不了她！”
“够了！”卢孝全黑着脸道：“咱问过了便尽到了咱的义务，也对得起自个的良心，她们既然有了安排那是她们自个的事儿，咱就甭管了！我可警告你，你少给老子再生事儿，要撒泼闹事前先想想你孙子！”
“我孙子乍啦！我孙子乖着呢！”杨氏傲然一抬下巴，立马也明白了卢孝全的意思了，声音立刻变得小了下去。
她孙子，如今可还靠着三房上学堂念书呢，笔墨纸砚都是三房在管呢，买书也是三房给买，这阵子那孩子天天早饭还都是在三房吃的……
杨氏一时又畅快起来，觉得自己虽然吃了点亏，可谁叫她有个好孙子呢？她孙子全都给她找补回来了！
只是，原本她明明可以大骂乔小如那小贱人一场出一口恶气的，为了孙子却不得不忍下这口气，这感觉也真正是憋屈。
以至于她心里纠结得不行，也不知有个孙子让三房供上学堂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乔小如几人整理好水田，还有小半个月才真正开始做秧田，趁着这段时间，正好把县城里的小铺面装修准备好来。
装修的事儿可能得在城里待上两三天才能将一切都安排打点妥当，乔小如便同田氏说明了，这才和傻夫君一起进城。
古代不比现代，现代住宾馆一应洗漱用品都是齐全，这会儿却样样都得自己带。洗脸擦脸梳头的以及里外衣裳，收拾了一个大大的包袱才出得了门。
这次便没有借村长家的牛，而是让刘三喜送去。又顺便把春耕用牛的事儿跟刘三喜提前说了。
两个人到了城里，便先去找了客栈，要了房间。
休息了一会儿才去找肥姐。
若不先把房间定下来，乔小如觉得肥姐定会让自己两人住到她家里，住她家里到底不太方便。
两人见了肥姐，肥姐并不知道他们定了客栈，只当来一趟仍旧回去的，同他们一起去取了房契，便笑道：“上我家吃午饭去，吃了饭再出城！你要雇的人我也找好了，回头啊你自个看看中意不中意，若是中意就做，不中意也不用抹不开面子。做生意的事儿，咱公事公办！”
“成，那我过几天就见见她，不过啊，姐找的人肯定是好的！看不看其实也一样。”乔小如笑道。
肥姐哈哈大笑：“这话我爱听，不过啊，看还是得按规矩看！”
说的乔小如也笑了起来。
“中午我来下厨吧，我好好的给姐和春花、九缺你们做一顿饭！我今日已经定下客栈了，打算和阿湛在城里住两三天，把店铺装修翻新的事儿弄出个头绪来再回去。这事儿少不得还要姐帮我多出主意呢！”
果然如乔小如所料，不等她说完肥姐便瞪了她一眼嗔道：“住啥客栈啊？走走，咱赶紧退了去，住姐家里多好啊！姐家里虽不是啥大富大贵，空房子也有几间的。你这好容易来一趟却住客栈，这要说出去，姐脸面都没了！这算啥姐妹呢？”
“这次就算了吧姐！”乔小如忙笑道：“我不想骗姐这才告诉了姐，可我还是觉得住客栈会方便一些。若不把姐当姐妹，我就瞒着不说了，反正姐也不知道不是？”
肥姐向来不是个啰嗦的人，听见乔小如这么说便知道她是打定了主意的，自己说再多也无用，便瞪了她一眼无奈笑道：“你啊，说到底还是跟姐见外！”
“真的不是啊！”乔小如苦笑，有些不好意思的弱弱道：“我就是这点儿毛病，一向来不习惯住人家里的，总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倒与别的没有关系。姐不怪我，那我就放心了。”
“谁说不怪？”肥姐瞪她道：“这几天可都得上我家吃饭去、再多给我们做几道好吃的菜，不然我可真要怪你啦！”说着自己忍不住“噗”的笑了起来。
乔小如也笑了，慨然点头：“那是必须的啊！”
中午乔小如亲自动手，做了一大盆香辣鲜美无比的水煮鱼，一个红烧肉片，一个地三鲜，肥姐和春花三姐妹、九缺吃得大赞。
陆九缺已经被他爹娘送去了学堂，中午却是回来吃饭的。忍不住挽着乔小如的胳膊要求住她家里去，既可以跟怀宣一起上学堂，又可以天天吃到姨做的菜，简直再好也没有了！
三朵花对此鄙夷不已，表示他离了她们真的能行？乡下熊孩子打起架来比城里的要厉害的多，就他那光会惹祸、打架却打不过人的作风，确定不会被欺负得连渣都不剩？
“姨倒也想呢，只是姨家里实在是太小了，可没地方住啊！等以后姨盖了大房子，肯定邀请你，还有你娘、你姐姐们去玩。”乔小如笑着道。
乔小如自然明白，别看肥姐和三朵花平日里对陆九缺咋咋呼呼的，其实把这一棵老陆家的独苗香火看得比眼珠子还矜贵，怎么可能舍得让他去别人家里久住？
那会要了她们的命的！
“听见没有！”肥姐一巴掌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拍在陆九缺的小脑瓜子上，笑骂道：“老娘做的难不成是猪食？猪食也不照样把你养了这么大！还啰里啰嗦的干啥？还不赶紧给老娘上学堂里去！老娘可告诉你啊，你要敢偷偷溜出去鬼混，老娘逮着一次你便抄写三百个大字！”
陆九缺撇撇嘴抗议：“昨天你明明说是一百个大字。”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肥姐一瞪眼，说的理直气壮。
三朵花立刻七手八脚、推推搡搡的把陆九缺往外推：“娘的话你也敢质疑？小子长本事了啊！”、“小心给你加到六百、八百。”、“快快快，该上学了！”
陆九缺急得眼巴巴看着乔小如叫“姨救命啊！”早被三朵花给推搡去远了。
乔小如瞧得忍俊不禁。
下去乔小如打算和傻夫君去铺面里看看，好好的琢磨琢磨应该如何装修、改造。
第257章 装修的打算
陆九缺出门没多久，乔小如便和肥姐以及三朵花告辞。
“回早一点，记得回来吃晚饭啊！”肥姐笑眯眯道。
“放心吧姐！我会回来的！”乔小如笑答。
没想到冤家路窄，小两口走出肥姐家门口那条长长的巷子，拐了个弯没走多远，迎面就碰上了唐氏和于兰母女俩。
除了傻夫君毫无感觉之外，三人均是微微一怔。
乔小如很快又若无其事的拉着傻夫君往前走，只当没瞧见。
这母女俩本来跟她就半毛钱关系也没有，没有必要打招呼。
尤其那于兰，看向自己的目光中，一刹那她看见了幽怨和恨意。啊呸，恨个毛啊！
唐氏回过神来，忙将于兰一拉往旁边避了避，笑道：“乔娘子从肥姐家来呐！”
乔小如这才看了她一眼，淡然疏离的笑笑“嗯”了一声仍旧走了。
唐氏的弟弟前天才放出来的，这一次在牢里可算是吃尽了苦头，一家人又心疼又隐隐气闷，却谁也不敢做什么。民不与官斗、县官不如现管的道理谁不明白？
尽管唐氏也有些恼乔小如，见了她却依然陪着笑脸招呼。
“装模作样！狗仗人势！她算个什么东西呀！”看乔小如和傻夫君走远，于兰啐了一口恨恨道。
“你给老娘闭嘴！她不算个东西你又是什么好东西啦？若不是你坏事，你小舅舅能吃那么多苦头吗？跟那赵家牵扯上关系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哼，你连赵美佳一根手指头也比不过，只有叫人耍的团团转的份，老娘可警告你，以后不准再跟那赵美佳来往！不然可别怪老娘对你不客气！”
唐氏夹枪带棒瞪了于兰一眼一通好喷。
“我——”于兰张了张嘴，很想替赵美佳分辨一番。
那日之后赵美佳可是又找过她了，向她又是抱歉又是赔不是又是感激。感激当然是感激她和宝蓉为自己出头；抱歉赔不是则是那日当着她母亲面那样说也是无奈之举，不然的话两位当娘的只怕还会打起来，事情岂不是闹得更大？她是为了息事宁人！
于是于兰原本对赵美佳起的一点儿疑心和不满立刻就烟消云散，又被她哄好了。
心里反而认同她的话：为了息事宁人，自己便是受点儿委屈又算什么？那日的事横竖已经过去了，就是一场误会罢了。
赵美佳有意无意又引导她：都是乔小如的错，若不是她故意在肥姐面前那么做，事情根本不会弄到如此。她那个人自己婚姻不如意，便见不得任何人好，但凡旁人的事儿，只要有机会，她便会想方设法的破坏……
于兰深以为然。
赵美佳见了则心里暗暗痛快，反正，只要有人怨恼乔小如，她就痛快。
此时再见乔小如，且乔小如带着她那傻丈夫还一副没瞧见自己母女俩的模样，于兰心里岂没有气的？
更觉得赵美佳的话没有错：这个女人真正可恶讨厌之极！
她倒也学乖了，不敢当着乔小如的面嚣张，见她走远了才嘀咕。
却不想这一声嘀咕就换来了老娘一顿好教训，心里更郁闷了。
见她不答话唐氏也恼了，一指头戳在她额头上粗声道：“老娘的话你听见了没有！”
“听、听见了。”于兰不敢不答，闷声说道。
“媳妇儿，那两个人不喜欢媳妇儿，我很讨厌她们。”傻夫君说道。
乔小如“扑哧”一笑，嗔了他一眼笑道：“你当你家媳妇儿是金光闪闪的大元宝呢？天底下人人都喜欢啊！她们不喜欢便不喜欢吧，媳妇儿也不喜欢她们！”
“嗯！”傻夫君呵呵憨笑看了乔小如一眼说道：“我不喜欢大元宝，只喜欢媳妇儿！”
乔小如哈哈大笑，一时心情大好，连连点头：“我家阿湛最好最好啦！”
两人来到置办下来的那处铺面，大约有四十多平方，光用来卖酱菜的确有点浪费了。不过鉴于今年就可以卖柿饼以及其他的山货、茶油等，便大小正合适。
门面宽大约五米，进深大约八米，可隔开成两间。外边售卖的地方不需要多大，里边倒可以当成一间大库房来用，放置大大小小的酱菜坛子。
卖吃食的地方不需要花哨，只需要干净整洁即可。
装修上便简单许多，只需将墙面刷白。若觉太单调，再挂上两幅五谷丰登、瓜果丰收之类农家乐主题的小画就好了。
这是卖酱菜小菜的地方，就要看着亲切、接地气才好。
廊柱门窗刷新一遍，门廊两边各悬挂一盏普通的大红灯笼，中间少不了一个匾额，她已经想好了名字，就叫做“百味斋”。
左边开一扇门，依着大窗口摆放一个下方是木柜上边是带玻璃罩的台面。
木柜中可放各种用具、纸袋子、围裙口罩等，台面自然是搁放一个个售卖泡菜的盆子。整个台面全由玻璃罩罩着，看着又清楚又干净。
这盆子回头得去订做，做成如青花瓷一般的白地蓝花的瓷盆，看起来也干净……
再在与门面相对的另一面墙做一个个大木架子，乔小如打算再订做几百个带盖小巧的陶罐、瓷罐，或许有的人买的时候喜欢用罐子装呢？
大致上便是如此了，其他的椅子、台案、库房里要不要也添置个木架到时候看情况便是了。
总之，这铺面的风格要求的就是干净整洁接地气。
雇来帮忙售卖的妇人也用不着一天到晚的守在这儿，门外墙壁上贴张红纸写明了，每天早上辰时、中午午时、下午申时末两刻到酉时中刻的时间售卖。
如此也方便那雇来的妇人，不然若让她在这儿干坐一天，连个解决生理问题的时间都没有。
至于待遇方面，以及一些相关的规章制度，乔小如还得再想想。
毕竟她不可能三天两头进城查访监督，也不可能麻烦肥姐天天帮她盯着人，那么就得靠制度了。
什么样的制度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她也不能肯定，这还得一步步慢慢的摸索。
但乔小如相信，只需几个月时间，肯定会完善起来。这也是为了将来把生意做大打下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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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练过的?
她从来都不贪心，事情要一步一步的做，一下子不能把场面铺得太开，否则接踵而来的管理经营上的各种难题会把她弄得手忙脚乱的。
如此从小到大，积累了经验，将来再扩大、或者做起别的来，就得心应手多了。
这不过是一间小小的铺面，看着琢磨了大半个时辰乔小如心里便有数了，暗暗记着要做的一项一项事情，明天就挑挑装修材料、找工人，该订的玻璃柜台、瓷盆、简单家具、陶罐等，也都可以订下来了。
看着时间还早，便和傻夫君去市场里逛逛，打算买些菜晚上做。
肥姐一家子都喜欢吃辣，就连小九缺也不例外，料想那位姐夫也一样，晚上乔小如便打算做个辣子鸡、水煮肉片，再来一个酸酸甜甜的糖醋排骨、一个冬笋老鸭汤，再搭配一个小葱拌豆腐、切一碟辣白菜。
乔小如不禁感慨，在前人积累的基础上攫取知识就是容易啊，便是她这样的菜鸟，见的多了随手做出的菜，在这个时代却已是惊艳了。
乔小如和傻夫君先去买了肉和排骨，再买了些搭配水煮肉片需要的青菜、泡发的豆芽、豆皮等，再去买了豆腐和小葱、冬笋，随后来到卖活禽的地方，挑了一只鸡和一只老鸭，两个人两手满满拎着回肥姐家去。
巷子口碰见夏秋两朵花，两朵花相视一笑，快步上前将乔小如的双手解救了下来。傻夫君到底是男子，她们虽泼辣，也是有分寸之人，没个去接傻夫君手里东西的理儿。
“我娘真神机妙算，算准了今儿少嘱咐了姨一句，姨必定买菜去了！”
“是啊是啊，所以我们今晚便没有买菜，就等着姨呢！”
乔小如顺手从傻夫君手里拿过了一部分东西，笑道：“自己做菜自己买才心里有数啊，等着今晚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两朵花都笑：“我们可不是等着呢！姨的手艺真没的说，怪不得小九缺嚷着要上姨家里去。”
说的几人都笑了起来。
到了肥姐家，肥姐见她买了又是鸡又是鸭又是肉的买了一大堆菜回来也没多说什么客气话，只笑道：“明日别买了啊，明日该我们好好的请你一回了。”
“好，明日我再尝尝姐的手艺。”乔小如笑道。
一时春花也过来了，几个女人叽叽喳喳的热闹的不堪开始做晚饭。
这些鸡鸭肉都需处理，菜也要洗，一时反倒没乔小如什么事，几朵花推她先去休息。
乔小如一笑听之，与傻夫君在后院里看那养在大鱼缸里的小鱼去。
这些小鱼最大也只有小手指大，刀削般的两头尖身形，行动十分灵活。
听小九缺说，这是他爹用来练功的，专练眼力和速度。
搅动满缸游鱼乱窜，他爹无论左手还是右手，食指中指迅速往水里一插一提便能精准的夹上来一条小鱼，而且必须要恰恰夹住鱼眼睛才算准确。
小九缺说这事儿的时候十分骄傲自豪，乔小如也惊赞不已，暗暗称奇。
若果真如小九缺说的那样，这位姐夫可真是厉害了。没想到小小的随云县衙门里竟也这么藏龙卧虎。
忽然心中一动，乔小如拉着傻夫君笑道：“阿湛，你用两根手指能把鱼夹起来吗？速度要快哦，很快很快不准停顿的那种。”
傻夫君眨了眨眼，憨笑道：“是不是像那小娃说的那样？”
乔小如乐了，连忙点头：“对对，就是他说的那样！那小娃有名字的，以后你管他叫九缺。”
傻夫君“哦”了一声，也不知是答应她哪一句话或者两句都是。
乔小如还没做好准备仔细看，只觉眼前一花，水声轻响，傻夫君双指间已经夹了一条不停摇甩着尾巴的小鱼递送到她的面前，呵呵显摆：“媳妇儿你看！”
乔小如定睛一看，傻夫君两指正正夹在鱼眼睛上，不由拍手笑道：“阿湛，你也好厉害呀！”
“再来再来！卢湛兄弟，来来，再来试试！”陆七恰好回来了，正好看见这一幕，立刻眼睛大亮，兴奋的上来道。
“姐夫！”乔小如冲他含笑点了点头招呼。
陆七笑笑，立刻又催卢湛：“卢湛兄弟，快试试、再试试让我瞧清楚！”
傻夫君有些不乐意。不是谁都能支使得动他的，不然他还没媳妇儿、还没分家的时候早就被杨氏、张氏她们支使的团团转上山下地的干活了。
于是傻夫君根本不管陆七在一旁兴奋得两眼放光、跃跃欲试，只眼巴巴的看向媳妇儿，媳妇儿说再来一次他才要再来。
别人的话，哼，谁的他都不听。
陆七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妥，还在旁边一个劲儿的催促傻夫君：“快、快！”
乔小如却是明白了怎么回事，暗自好笑，心底却下意识的一阵甜蜜自豪：她家傻货对她真是越来越好了！
“阿湛，你再试试。”乔小如柔声道。
“好的，媳妇儿！”傻夫君这才憨笑点了点头，并拢双指迅如闪电随随便便往水里一戳一起，不过一个呼吸瞬间的功夫，又一条鱼在他双指间甩着尾巴。
“好！好！真是太好了！”陆七睁大眼睛喝彩起来，竖起大拇指笑赞叹：“卢湛兄弟，没想到你不但功夫不错，这眼力速度也如此精准，练了多久啊？”
练了多久？傻夫君有点鄙夷的瞟了陆七一眼，这种也需要练吗？小缸子里抓条鱼而已。似乎，他曾用箭射过扑簌簌凌乱纷飞的飞鸟，从数百只鸽子当中一眼找到目标射下……
只是一个淡淡而模糊的影像从脑海中掠过他并没有特别注意攫取什么，也没有回答陆七的话，而是看向乔小如。
乔小如哪里知道傻夫君练了多久？但看陆七这副又惊又讶的样子便知傻夫君这一手肯定不比他的差，她不想让傻夫君太过显眼惹人注意，便笑道：“没事儿就练着玩，练了许久了吧。他心思单纯，注意力容易集中，做起这个来想必要比寻常人简单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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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商议
陆七想想似乎也有道理，便一笑点头，拍了拍傻夫君的肩膀笑道：“卢湛兄弟这么说来倒是因祸得福了！想我足足苦练了三年才算得上精准，他玩着玩着便做到了。来来，陪哥哥我走两招。”
“姐夫你可要手下留情啊，阿湛他什么都不懂！”乔小如忙笑道。
傻夫君和陆七上次也走过招，他出手很有分寸，与陆七打了个小平手罢了，乔小如倒是放心。
陆七闻言哈哈大笑：“好，放心吧！我不会伤了他一根头发的！”心道这妹子倒有意思，是真的心疼她的这位傻夫君呢！
乔小如笑笑，跟傻夫君交代了两句，便去厨房该做菜了。
陆家的娘子军行事风格一如既往的干脆利落，乔小如来到厨房的时候，各种菜已经洗的干干净净、准备得妥妥当当了。
只有鸡和鸭子还没切，因为不知道乔小如要切成什么样子的所以没事先下刀。
乔小如便笑着将要做的菜一一简单说了，娘子军们表示明白，很快老鸭剁成了块，而鸡则剁成更小的小块。
接下来基本上都是乔小如的事儿了。
老鸭和冬笋入砂锅，加了水在风炉上炖着，一边起油锅准备油炸鸡块，顺便还要炸一炸干辣椒。肉片用调料和腌上，排骨也剁好了盛碗里准备着……
各种菜肴接二连三的唰唰下锅，油烟阵阵中，各种各样的香味弥漫飘散而出。
肥姐和三朵花馋的不行，小九缺也下学回来了，吸了吸鼻子道一声“好香！”闻着味儿便往厨房里钻。
看到红彤彤香辣可人、肉片滑嫩、热气腾腾的一大盆水煮肉片，小九缺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挪得开眼。转头见锅里的糖醋排骨颜色更加漂亮，眼睛立刻“唰”的一下更亮了……
这一顿晚饭毫无悬念是非常痛快畅快、人人大赞，都说乔小如不但手巧、心思也巧。
又笑道怪不得她能做出那么好吃的辣白菜。大白菜家家户户年年吃，不是素炒肉炒就是水煮，却从来没有人想着像她这么做出来的。
大白菜如此，别的菜就更不用说了，可见她那酱菜铺子一开张生意肯定会好！
于是小九缺便亮晶晶着眼睛眼巴巴的向乔小如道：“那就太好了！这么一来姨肯定很快就赚到很多钱、可以盖大房子了！有了大房子，我也能上姨家里去了！”
说的众人都笑了起来，肥姐笑骂着他“没良心！”
次日，肥姐便陪着乔小如和傻夫君去找装修的工头。
肥姐对随云县城的事儿门儿清，有她帮忙乔小如是一点儿冤枉路都不必走，直截了当的便找对了人，而且找的是最好、最靠谱的那一个。
当然，因为肥姐的关系，价钱肯定也是最公道、而活计必定会做的十分漂亮完美。
这包工头姓刘，听乔小如说明了来意立刻拍着胸口满口保证肯定让她满意，当即便带着丈量工具跟着他们去了那小铺子。
这位包工头在随云县是小有名气的，倘若换做别人来请，像乔小如这么一个小铺面的活儿，他根本不会接。
但有肥姐在那就不一样了，做得好了肥姐满意，陆捕头也会满意。陆捕头满意，对自己那是大大有好处的。
要知道肥姐虽然长得胖、相貌也平平，又粗鲁又大嗓门，但陆捕头却把她当宝贝一样疼着，表示他媳妇儿性格好！性格是这随云县第一好！有这一点好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刘包工头亲自丈量了各种数据记下，顺便给了乔小如好几条建议，都是乔小如之前没有想到的。乔小如忙笑着道谢。
刘包工头又大包大揽，表示一应材料他都可以帮忙去买，他和城里那些材料商经常有生意来往，他去买会更便宜、而且买到的东西会更好。
乔小如求之不得，便请他核算个价格，她好先给他付款。
既然人家把事情做的漂亮，乔小如觉得自己也不妨大方坦荡一点，也不必说什么订金不订金的了，直接便付了全款吧。
就她这么一间小铺子，做的不过是粉刷和简单的改装，对刘包工头来说小菜一碟，三算两算就核算好了，一共需要十二两银子，连同打制的木架、柜案椅子在内。
他一项一项简单算了给乔小如听，乔小如听他说的清清楚楚，这个价钱也合理，又笑着索性请他帮忙连同那带玻璃罩子的柜台也一并做了。
刘包工头点头同意，细问了乔小如的要求，丈量测算后便笑道：“既如此乔娘子再多加二十三两银子，我给乔娘子做好。乔娘子可真舍得，这玻璃虽也算常见，价钱到底不低，用来做柜台面的，还真是少呢！”
乔小如微笑道：“我这卖的是酱菜，用玻璃罩子罩着又亮堂干净，看得又清楚，贵一些也值了！”
肥姐也笑：“那可不是！我这妹子啊做事就是个认真，凡事做了必定要做到最好！她做的酱菜啊，味道那是没的说！回头让你们家老婆子上这儿光顾两趟你们就知道了！”
“那是那是！”刘包工头哪里会驳斥肥姐的话？没口子的笑连连说是。
“我这就把钱给你吧，这样你做起事来也方便些！”乔小如笑着掏出银票，取了三张十两的给刘包工头，笑道：“还欠着五两下次见了再给您，这会儿我身上也没带有零的。”
刘包工头原本还担心乔小如是个难缠精明爱计较的，到时候自己少不得要费许多唇舌，不想她竟如此爽快，放了心的同时倒真有几分高看了，不由暗道：怪不得能得肥姐另眼看待，果然与寻常妇人是不同。
他哪里还有什么不满意？接了银票笑道：“成，那没问题！等做完了活再给也不迟！正好这几天空闲着也没别的活要赶，明儿我就开工，要不了几天便能做好！只是那玻璃柜台会费些功夫，恐怕少说也得十来天了。”
这个乔小如也能理解，点点头笑道：“无妨，东西做好就成。宁愿慢一些，也不愿意赶出个次品来，省得到时候大家都麻烦。”
第260章 蓝掌柜有事找
“正是这话！乔娘子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刘包工头呵呵笑道。
一时交代清楚刘包工头正要告辞离去，得意楼的大伙计阿平却找了来，“乔娘子，叫我好找！肥姐、刘老叔，你们也在啊！”
“哟，这不是阿平嘛！你有事儿？”肥姐有些诧异问道。
阿平苦笑道：“是我们掌柜的有请乔娘子，想请乔娘子指教指教几道菜！我听说乔娘子来城里了可没好找，总算找着了。”
阿平说着眼巴巴的看向乔小如。
肥姐一拍巴掌哈哈笑道：“怪不得你们得意楼的生意做得这么好，你们蓝掌柜真个精明得成精了！我这妹子的手艺那是不用说的，你们掌柜有眼光！”
刘包工头一旁见了不由暗暗称奇，心道这乔娘子说话和和气气带着笑，看着不温不火的，谁知肥姐对她如此亲热，得意楼的掌柜也对她如此看重，倒不可小瞧了。
原本就打算将活计做好的刘包工头更上了心，决定还是事事自己亲自跟进，多用点心思做的更好吧！
蓝大掌柜的面子便是肥姐也不能不给，何况人家对乔小如并无恶意，当下乔小如便与肥姐、刘包工头告辞，和傻夫君随着阿平去了。
得意楼后堂待客室中，蓝掌柜见了乔小如如同见了救命菩萨，急忙迎上前来拱手笑道：“乔娘子啊你总算来了！这回你可一定要帮我啊！”
乔小如深为诧异，忙笑道：“蓝掌柜有什么话好好说便是，一见面您就摆出这阵势，是想吓坏我呀！”
说的蓝掌柜和阿平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抱歉抱歉，是我失态了！”蓝掌柜有些不太好意思笑笑，忙请乔小如和傻夫君坐下，命阿平上茶。
乔小如道谢，笑道：“我也只会琢磨几个菜罢了，蓝掌柜找我帮忙，若是这个我倒可以试一试，别的只怕我也无能为力呢！”
“可不就是这个！”蓝掌柜看着她，神色间几分认真几分忧虑，轻叹道：“不瞒乔娘子说，贵客尊贵惯了，我们这酒楼师傅做的菜总是不合他的口味，他倒是惦记着前阵子乔娘子做的酸菜鱼和辣白菜虾仁豆腐，只是贵客这一阵身上不太方便，不能吃辛辣重味之物、鱼虾蟹等一概发物也不便食用，这清淡的菜式我们酒楼的师傅就更不擅长了，老夫也是没法子了，只好请了乔娘子来！”
蓝掌柜眼睛里几乎要冒出星星：“还请乔娘子用心思帮帮老夫，有什么需要乔娘子只管说便是，酒楼里没有的老夫也可叫人速速去买。过了这几天，老夫必当重谢！”
“蓝掌柜太客气了，既如此，我试试便是。只是我手艺亦有限，做出来的菜能不能叫贵客满意那却不敢保证的。”乔小如笑道。
乔小如心中一时也有些纳罕，忌辛辣发物，使之七八是受了外伤，只怕还不轻。小小的随云县能有什么人敢伤了令蓝掌柜这样的人都如此忌讳的贵客？
清淡的菜，仔细寻思好好想一想她倒也能做几样。她也并不怕得意楼这里的厨师学了去。
中国菜何等的博大精深，即便每个月都教给得意楼师傅数道菜，将来她若要开酒楼，也有的是招牌菜式。压箱底的东西，多少她还是会保留一些的。
蓝掌柜听她这么说大大松了口气，忙笑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这种事儿哪里有人敢保证呢！乔娘子你歇一歇，一会儿老夫便领你去厨房！卢爷——”
乔小如哪里放心她家傻夫君留在别处？更别说这楼里客房中还住着贵客了，万一冲撞了事情可大可小谁也不敢保证，便忙笑道：“我家夫君自然随我一起，他在厨房里等我就好。”
傻夫君冲乔小如憨笑了笑，还是媳妇儿最懂他。
“好、好，一切便如乔娘子言！”蓝掌柜连忙点头，吩咐阿平叫人往厨房里摆一把椅子、小几，再准备几样小点心零食。
乔小如见蓝掌柜如此急迫，也不知他心里这会儿急成了什么样，也不好再耽搁，便起身笑道：“我也没有什么好休息的，我们这就过去吧！”
“哎，好好好！”蓝掌柜松了口气连连点头，领乔小如傻夫君往厨房去。
得意楼一共一个主厨三个普通厨师、外加四个杂工，八个人看见蓝掌柜把乔小如带过来都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纷纷上前笑得满脸热情友好客气的打招呼。
看样子这两天被贵客折腾得不轻！终于有吸引炮火的来了。
乔小如见状心里便有了数，做起事来就无需顾忌了，需要什么、要怎样做只管直说便可。
安顿好了傻夫君，乔小如才系上围裙、洗手。
“对了蓝掌柜，不知别的季节的新鲜蔬菜酒楼里——”
“有有有，都有！”蓝掌柜不等她说完便忙点头道：“我们酒楼有一个玻璃大棚，专门用来栽种各种反季蔬菜的，茄子、西红柿、丝瓜、黄瓜、佛手瓜、豆角、莴苣、豌豆芽等等这些都有。还有木耳、香菇、金针菇也有。乔娘子需要取用什么，只管吩咐一声便可。”
“到底是得意楼，旁的酒楼可比不上！”乔小如笑着点点头。
之前在后堂待客厅的时候乔小如心里已经在暗暗琢磨，此刻便有了计较，当下向蓝掌柜笑道：“既如此今儿便做清蒸狮子头、丝瓜鸡片汤、清汤芙蓉鸭、香煎小排骨、上汤白菜心外加一个杏仁豆腐。”
蓝掌柜虽是酒楼大掌柜，平日里哪里会去管厨师们做菜的事？当下忙点头道：“这个乔娘子才是行家，乔娘子吩咐便是。”
乔小如点点头，忙吩咐众人宰鸡杀鸭，鸡鸭都只取用胸脯肉和大腿上的肉，鸡肉片成薄片，鸭肉则剁碎需搅拌成蓉。
又叫人剁猪肉馅、将排骨选取骨肉均匀的切成整整齐齐的一小块一小块、磨杏仁……
这两天，得意楼对外宣称被外地客商全包了下来，已经不对外营业了。酒楼中人手充足，所需要的各种材料也充足。此不是争锋的时候，厨师们都使出浑身解数配合，只盼着能把贵人伺候好，他们也少点压力。
第261章 难伺候的贵人
一个多时辰，所有的菜差不多同时出锅，正正是午饭饭点。
每一样菜乔小如都另外用小碗盛出了一些，让蓝掌柜品尝。
那贵客的口味喜好她一无所知，不过料想蓝掌柜是了解一些的，若他都觉得不行，那也不必送上去了。
其他几位厨师看着这一道道色香味形俱全的菜肴无不食指大动很想也尝一尝，然也知晓这会儿可没自己的份，只能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
狮子头肉色饱满粉嫩，被绿油油的小白菜叶子和透明汤汁衬着十分清新养眼；丝瓜鸡片汤则汤汁乳白，雪白的薄鸡片和翠绿的丝瓜更相得益彰；清汤芙蓉鸭也是团成一个个小圆子，还加了火腿丝、香菇丝、蛋皮丝、嫩豆腐粒，稍稍勾了点儿芡，微显暗黄的色泽口味绝佳；香煎小排骨整齐排堆在椭圆白瓷盘中，煎得恰到好处酱色油亮，点缀了一撮香菜，瞬间整个菜便明亮起来；上汤白菜心就简单多了，嫩黄的菜心在透亮的清汤中浮沉，看似不起眼，其实无论菜心还是汤汁都鲜甜无比，要知道这汤可是吊了好几次才得到的高汤。
杏仁豆腐则是一道甜菜。
蓝掌柜一一尝过，尝一道眼睛亮一亮道一声好，尝完后连忙叫人趁热给贵客送去，再面对乔小如的时候笑得见牙不见眼，一边把乔小如和傻夫君往待客厅请一边吩咐厨师给他们做菜送午饭，笑着连连道谢：“到底是乔娘子，白菜汤也做的比别人强不知多少倍！这回的菜，贵人肯定满意！乔娘子啊，你可真是帮了老夫一个大忙啊！”
乔小如笑道：“蓝掌柜过奖了，其实也是得意楼中师傅们手艺过硬，我只是动动嘴，这火候啊、调味啊都是他们的功劳！实在当不起蓝掌柜夸奖。至于那白菜汤啊，十只鸡的价格也比不上那一小盅，味道自然与寻常白菜汤不同啊！”
这还是初级版呢，要知道在现代上汤娃娃菜那可是国宴上出现过的菜肴，那做法谁也不知究竟讲究到何等地步，反正那小小的一盅汤，绝对价比山珍海味。
这会儿没有娃娃菜，她也只能取用白菜心了，单单这个，在味道上便比之原版逊色了很多。极品娃娃菜的那种特别鲜甜是别的白菜比不上的。
蓝掌柜不由咋舌，叹道：“这就难怪了！”
原本这道菜他还觉得简单，以后可以推广呢。如今看来，还是往南方繁华大都市、京城里推广去吧。
得意楼客栈最顶层的偌大套房中，外间厅上伺候的丫鬟正小心翼翼的摆放着菜式。
独孤豫章笑着请此间客人：“左世子，该用饭了，快请吧！”
“我说你也别请了！”左秋池躺在临窗的贵妃榻上，看着窗外光秃秃的树干子发呆哼哼道：“亲自坐镇随云县，你就不能把个酒楼弄得像样点？这样你自己住着也舒服不是？那请的叫什么厨师呀，难吃！要不是小爷我不便移动，我早离了你们这里！”
此时左秋池一只胳膊夹着木板吊在脖子上，左腿也厚厚的包缠着纱布，一副恹恹的样子，果然伤得不轻。脸上两道浅浅的划痕，倒是差不多消了。
独孤豫章虽是属下，却是他家主子一等一的能干心腹，在主子面前比起左秋池来并不差多少，在左秋池面前自如惯了，闻言可没有什么诚惶诚恐的表情，反倒有几分幸灾乐祸，呵呵笑道：“世子爷不常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你看，一顿饭也值得抱怨成这样！你要知道这种菜饭我吃了好几年了。”
左秋池白了他一眼哼哼着没说话。
独孤豫章又是哈哈一笑，道：“我说世子爷，你真的不吃吗？今儿可是我们蓝大掌柜特特请来的好厨师整治的饭菜。还记得上回的酸菜鱼和辣白菜豆腐虾仁煲吗？就是那位乔娘子做的！”
左秋池眼睛一亮，顿时有了几分兴致，却看了独孤豫章一眼：“你小子别不是骗我的吧？”
“在下哪里敢！”独孤豫章摊手一笑。
见他那样子是准备起身的了，便命丫鬟进来伺候。
等到桌前坐下，看到满桌的菜果然与前两天不一样，光是颜色摆盘上便让人眼前一亮。
左秋池不由得喝彩了一声：“好、好菜！”
“世子爷还没尝就知道好菜？”独孤豫章忍不住又笑，亲手盛了半碗白菜汤递给他：“请，世子爷先喝口汤暖暖胃。”
左秋池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知道但凡上了台面的东西越是看起来简单其实越是不简单。独孤豫章当然不会把一份普普通通的白菜汤给自己端上来——在自己府上，三等奴才吃的都比这个好。
于是更多了几分期待。
透明的看似清汤寡水的汤汁入口，左秋池眼睛大亮精神一振，几口便将一小碗汤全喝掉了。
“好汤！这什么乔娘子真是不错！”汤汁清淡中带着一股特别的鲜甜清香，一口下去胃里暖融融的，全身毛孔仿佛都熨帖了起来，一下子被勾起了食欲。
独孤豫章尝了一口也笑道：“我们蓝大掌柜真是个能人，世子爷，这下子满意了吧？”
左秋池大笑：“今日总算能吃顿痛快饭了！”
独孤豫章一笑，命丫鬟盛饭，心里也暗松了口气。
这位小爷自京城中来，又出身贵族，胃口刁在所难免，他又素来饮食起居颇为讲究，比寻常贵族要更刁上两分。总算找到他乐意入口的东西了，不然自己只怕就得命蓝掌柜火速星夜赶往省城请大厨了。
日常说笑是一回事，主从之分更不可错，独孤豫章在这上头一直很拎得清，左秋池吃不好心情不爽黑着脸，他可不敢不重视。
一顿饭在左秋池吃得很满意。
饭后仍旧躺靠在贵妃榻上，独孤豫章陪在一旁饮茶消食。
“倒真难为你了！”左秋池忽然叹了口气，看了独孤豫章一眼悠悠道：“没想到那伏牛山中果然危险重重，真不是个人待的地方！”
低头看到自己这副狼狈样，左秋池就更郁闷了。
第262章 冤家再次路窄
那日一行人进山，原本在外围的时候他还不以为然，觉得也不过如此而已。
不就是山峦更高更大、古木更茂盛幽深吗？对他这种不知随君伴驾多少次猎场狩猎的人来说，这样的森林并不陌生。
然而，随着往里深入，左秋池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当他遇险受伤，属下拼死相救重伤而出，就更加笑不出来了……
惨痛的血的教训告诉他，伏牛山比他想象中要危险得多。
“有世子爷这句话就够了！”独孤豫章明白左秋池既说了这话，就表示回京之后必定会将此间情况向主子如实转达。一时放心，他可不想在主子那里落得个办事无能的看法。
左秋池苦笑了笑，又道：“不过此事却不能放松，你多想想办法。”
“那是自然！这几年我从来没敢放松此事。”独孤豫章自然知晓事情的重要性。
主子一人之下看似风光无限高高在上，实际上上下左右所有的眼睛都在盯着他，相比其他人他所受掣肘反倒更多，真正是一丝一毫差池都不能出，不然便会被人无限放大，变成用以攻击他的借口。
他需要大量的银子，却根本没有办法干什么赚钱的事，那么这一笔宝藏就显得无比重要了。
可以说，是势在必得。否则，将来就会更加被动。
一文钱难死英雄汉就是最真实的写照。
“你做事自然令人放心，不然也不会把你派到这儿来了！”左秋池一笑，有些自嘲“哎”了一声道：“我还得好好想想，回去之后怎么说呢！来这一趟小爷我可是面子里子都丢尽了，什么忙没派上，反倒把自个弄成这副鬼样子！那乔娘子厨艺倒好，可惜又不能带回去。”
独孤豫章不知他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笑道：“若那乔娘子是个没嫁人的，或者倒能带走，可这嫁了人，却难办了！”
厨师不比丫鬟下人，做出来的东西是要吃到肚子里去的。若她并非心甘情愿任凭厨艺再好也是不敢用的。
万一她心怀怨愤逮着机会不动声色在饭菜里下慢性毒药，谁吃得消？
左秋池哈哈一笑，“我就是开个玩笑罢了！”
那边，乔小如和傻夫君吃了午饭后，蓝掌柜笑呵呵的过来了，看样子心情很好。
乔小如见状也放了心，知道贵人应该是满意的了。
能不满意吗？她做的这几道菜在后世那都是名声不浅的名菜，纵然她做出来的没有本尊正宗，但这得意楼的厨子们也是专业人士，属于一点就透的那种，各种材料又取之不尽，做出来的东西当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乔娘子啊真是太感谢你了！唉，若今日没有你，还不知会怎么样呢！”
“蓝掌柜客气了，也是你们得意楼的师傅们厨艺过人、材料丰富，光靠我哪里能成呢！”
“乔娘子就是谦虚！”
寒暄一阵，蓝掌柜便道：“这几道菜便算是乔娘子为我们酒楼做的新菜式吧，这里是二百两银票，还请乔娘子收下。”
乔小如也没跟他客气，道谢收下。心下感慨：贵人的钱就是好赚啊！不过，贵人不差钱，满意了多少不愿给的。
“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望乔娘子能够答应！”蓝掌柜又道。
乔小如想了想，便笑道：“只要蓝掌柜别让我在城里住到贵人离开就成。我和我家夫君不方便在城里待得太久的，婆婆会担心。”
她若说春耕蓝掌柜没准就一口大包大揽下来了，到时候反倒不好拒绝。抬出婆婆来说，蓝掌柜是没法为难他们的。
果然蓝掌柜苦笑道：“乔娘子真正是个聪慧通透人，实不相瞒老夫原本正是这么想的。可乔娘子既然不方便，老夫也不好强人所难。”
要说起来换做是他，这么年轻水灵的儿媳妇儿带着傻儿子在外头一住好几天，他也不会放心。
“这么着吧，”蓝掌柜想了想笑道：“乔娘子再待上两日如何，这两日再琢磨几道菜教教我们的厨师？乔娘子辛苦，老夫必当重谢。”
乔小如顿时笑道：“蓝掌柜已经很重谢了，这话您老是挂在嘴边倒说的我不好意思了。本来我也打算在城里待上两三天的，那么我今天回去想想，明天早上再来？”
“那再好不过！”蓝掌柜笑着连忙点头，又问要提前准备什么？
乔小如此刻也还没打算好，即便打算好了也不能这会儿张口就来，便笑道：“现在我也还不知道，容我想想再说。其实无非也就是鸡鸭猪羊肉这些，你们酒楼里自然都有的。只需要吊好一锅高汤便行。”
“成，我让我妈主厨亲自吊汤。”蓝掌柜一口应下，送了乔小如傻夫君出去。
此时离晚饭时候还早，肥姐昨天可说了让她今天不要再去买菜，她也就只好不去了。铺子的事情也已经搞定，没有什么事，乔小如便打算和傻夫君回客栈。
休息休息，顺便想想明天教什么菜、几道合适。
谁知道运气不太好，没走多远呢，就看见卢梅和赵美佳从对面来。母女两个手里提着东西，想必是刚刚逛街来着。
乔小如暗道晦气，乍就这么有缘呢？
只瞟了一眼见赵美佳瞪了过来她也懒得理，拉着傻夫君只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既然这母女俩以往见了小姑姑不是都装作没看见吗？想必也会装作没看见自己和傻夫君的吧？
原本卢梅的确是想装作没看见他们的，可是看到他们竟然装作没看见自己母女俩，心里顿时就气起来了，再加上前几天在唐氏手里吃了那么大的亏也是由乔小如引起的，卢梅顿时怒火“蹭蹭蹭”的直往上窜。
乔小如和傻夫君从她们身旁经过的时候，卢梅便扯开大嗓门道：“哎呀，这不是我那傻外甥和外甥媳妇嘛！我说小如你这孩子咋走路的，见了亲姑母咋也不招呼一声呢？进城这是干啥呢？阿湛脑子不好使，你可别带他到处乱走啊，万一闯了什么祸、惹了啥麻烦那可不好！”
第263章 没安好心
周围众人齐刷刷的一起朝乔小如和傻夫君看过来，目光形形色色，当然大多都不是什么好意。
“咦，我就说那人瞧着不对劲儿，真的是个傻子啊！”
“快快，离他远点，不许看他，万一他打人呢？”
“啧啧，这小娘子眉清目秀的，配个傻子真可惜了。”
“见了亲姑母也不打个招呼，哎，真不懂规矩。”
“要是个懂规矩的，肯嫁给傻子当媳妇儿嘛。”
乔小如：“……”尼玛，每次遇上你们都没好事儿！她家傻货傻怎么了？她就是喜欢傻子！
乔小如下意识握紧了紧傻夫君的手，见卢梅眼底划过得意、赵美佳更是面有得色心里大不爽，遂双眼放空，做出一副痴痴呆呆的傻样同样大嗓门老实道：“啊？上回大姑母不是说让我们在外边看见您不准打招呼、说我们丢您的脸吗！”
众人“哄！”的一声，看向卢梅的眼神立刻就变了，指指点点。连带着赵美佳也收获了不少的打量探究。
赵美佳又气又恼，目光凌厉朝乔小如盯了过去，语气却泫然欲泣好不委屈：“二表嫂，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你不能这样冤枉我娘啊！”
靠！小孔雀不当改当白莲花了啊！好吧好吧，全世界就你白，想当姐今儿成全你。
乔小如“啊？”的一声连连点头：“是是是，你说得对、姑母说的也对！你不要生气好不好，你说什么都对！你要是一生气，我婆婆也会骂我的！”
众人交换着眼色，啧啧摇头。
“真是个傻媳妇，怪不得嫁个傻子。”
“哎，真可怜啊。”
“这当姑母一看就很强势厉害！”
赵美佳气结，狠狠噎住。
想要回击，到底咬了咬唇忍住了。她怕乔小如会说出什么更加令人难堪的话来，她不要脸自己还要呢。
卢梅也窝火得不行，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乔小如。
面上却笑得亲切又慈爱，以及带着长辈的怜惜和宽容。
她走过来，拉着乔小如的胳膊用力掐了一下，嗔着她笑道：“哎呀看你这傻丫头，又说傻话了！好了好了，都是大姑母不好，大姑母以后不说道你了，这总行了吧？走，跟大姑母回家去。等会儿吃了饭好托人送你们回去，别乱逛逛出什么祸事来！”
演的真好啊！而且，这是请自己上她家里做客去？啧啧，真是难得，倘若真去成了，回去肯定得跟小姑姑显摆显摆。
不过，这混蛋姑母掐自己胳膊这一把还真是疼啊。
乔小如哪儿肯吃这个亏？
笑呵呵的连连点头：“大姑母只要不骂我们，我们就去！”
顺势将从抽了出来，看准她的脚狠狠一脚踩了下去，用力一碾。
卢梅满脸的笑立时变得扭曲，猝不及防“啊！”的惊叫，乔小如却恰恰与她同时叫得比她还要响亮声音一下子盖过了她的，“姑母你没事吧！对不起啊，我好像踩到你的鞋了。”
卢梅痛得眼泪水差点飚出来，活撕了乔小如的心都有，只哪里好表现出来？暗暗龇牙抽气，面上还得陪笑：“没事没事，不要紧！”
“娘！”赵美佳也变了色急忙抢上来扶住卢梅，恨恨瞪了乔小如一眼压低声音咬牙道：“乔小如你好大的胆子！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乔小如笑吟吟同样小声道：“那又如何？”
“你！”赵美佳气得倒仰，骂：“不要脸！”
乔小如笑得更欢快，小声道：“我又没恨嫁、又没舔着脸追男人，哪里不要脸了？”
赵美佳一个踉跄差点摔跤，一口气差点儿没转过来，幸得卢梅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才没有出丑。
“走吧小如啊，快跟姑母回家去！”卢梅还不忘向乔小如亲切的关照。
哟，玩真的啊？乔小如笑道：“好啊！”果然拉着傻夫君的手跟着那母女俩回去了。
到了巷子里前后无人，赵美佳脸色一下子阴沉了起来，正欲说什么，卢梅向她使了个眼色，她虽不解，到底没有当场发作。
冤家果然是路窄的，没想到好巧不巧，又碰见唐氏和于兰了。
卢梅恨恨一眼朝唐氏瞪了过去，用力“呸！”在地上。
唐氏亦冷笑还礼。
乔小如则很有眼力劲儿的蹭了蹭卢梅，笑得无比亲昵：“大姑母别生气了，气坏了自个身体多不值得啊！”
又亲亲热热的关心赵美佳：“表妹仔细脚下，你那绣花鞋可弄脏了！这么漂亮的鞋子弄脏了多可惜呀！”
“算你说了句对的！”卢梅白了乔小如一眼。
赵美佳轻哼，当然没理会她。
唐氏则指着走远了的一行四人怒视于兰：“你看看、你听听！看清楚了没有啊？看看人家这一家子亲戚多亲热、多和乐啊，你去做什么恶人？啊，你说你去管的什么狗屁闲事！真要笑掉老娘的大牙！”
哪里还用得着她说？于兰看见乔小如亲亲热热的同卢梅、赵美佳有说有笑的，心里已经难受极了，感到了一种被愚弄、被戏耍的失落。唐氏的话如同火上浇油，她脸色一白，差点委屈得要落泪。
是啊，自己可不就成了笑话了嘛。
她心中忿忿而难过，很想立刻跑去宝蓉家跟宝蓉说说这事儿，想起宝蓉最近好些日子没和她们在一处玩了，心里就更郁闷。
卢梅直到快走到家门口了，才“啊！”的一声恍然大悟回过神来，瞪乔小如怒道：“你可真没安什么好心！”
乔小如一乐，笑道：“大姑母你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啊！”
“乔小如，你别太过分了！”赵美佳气得抓狂。
乔小如笑道：“表妹你这样连名带姓的称呼我好像不太有规矩啊，要是传了出去对表妹的名声好像不太好啊！”
赵美佳重重一声哼，扭头愤愤进了院子。
母女俩带乔小如和傻夫君回来没有走正门，而是走的后院的后门，乔小如也没理论，心下有些好奇这位大姑母究竟带自己和傻夫君回来想要干什么，便跟了进去。
反正，她有傻夫君陪在身边，根本不怕卢梅母女出什么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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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周上架大酬宾，日更一万，
第264章 想关起门来教训她
门重重一关，领着他们进了屋，卢梅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坐在主位上，也没请乔小如和傻夫君坐，沉着脸一声喝斥：“乔小如，你知道错了吗！”
乔小如顿觉老大无语兼且无趣！
这话若是从高高在上的上位者口中说出，自有一股令人臣服颤栗的威势。然而由卢梅口中所出，乔小如只觉滑稽。
真不知她哪里来的架子在自己面前如此装腔作势。
拉着傻夫君坐下，乔小如笑道：“我算是有点明白了，大姑母把我和阿湛请回来，是想跟我算账啊。”
“难道不该吗？”卢梅顿时又被她勾起一肚子火，咬牙骂道：“你这小贱人专会生事，今儿大街上你满嘴里胡言乱语嚷嚷的是啥？别提还挑唆得唐氏上家里大闹、想要坏我美佳的名声！坏了美佳名声，于你又有什么好处？你那婆婆是个耳根子软的，在家里便由得你称王称霸想怎样便怎样了，她不敢教训你，我这个做大姑母的今儿就代她好好的教教你什么是上下尊卑！”
赵美佳顿时得意起来，冷笑道：“乔小如，你还不快认错！信不信休了你！”
乔小如顿时也恼了，婆婆以前成天被两位伯娘欺负，傻货他们兄弟连吃饭都吃不饱还要看人脸色，那时也没见这位如此关爱婆婆的大姑母帮忙说半句话，这倒好了，一下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个个都想来教训她。
开玩笑，她乔小如是听她教训的？
“大姑母想要怎么教我呢？”乔小如冷笑：“大姑母好像已经出嫁了吧？赵家的儿媳妇把手伸到卢家，倒挺长的！你把两位伯父又放在哪儿呢？”
卢梅气结，恨声道：“你倒是提醒了我，很好，你看我明儿找不找你两个伯父说去！不敬长辈这一条，便足休了你！”
“好呀！”乔小如笑道：“美佳表妹倒追卢锦和的事儿我知道的倒不少呢，要不要帮表妹宣传宣传啊！”
“乔小如，你敢！”美佳勃然变色惊叫。
卢梅也气结，咬牙道：“你果然是个不知好歹的！”说毕不知吩咐了赵美佳什么，赵美佳瞪她一眼跺脚跑了出去。
“我再不知好歹也没干涉过别人家的事儿！”乔小如道：“大姑母这又是何必呢？你过你的，我们过我们的，井水不犯河水多好？凭什么你非得对我家的事儿指手画脚？我不听就是不敬长辈？那你也得先拿出个长辈的样儿来呀！休啊休这种话还是再也别提了，只要我家夫君不乐意，谁也不成！”
卢梅被她一番“大逆不道”的话气得简直七窍生烟，瞪着眼哆嗦着唇半响冷笑道：“好、好！你这小蹄子果然不是个好的！看着吧，没人处你说你这多嚣张啊你，你眼睛里是真没我们这些长辈！哼，指望一个傻子能救你？你倒真会做梦！”
“那可不一定，”乔小如笑道：“阿湛他舍不得我，婆婆自然不忍阿湛难过。我自家婆婆说我是个好儿媳妇，你们又有何话可说呢？叔伯姑母逼着休侄儿、外甥媳妇，说出去可真好听！”
“你！”卢梅差点儿没给气得晕过去。
乔小如厌烦极了这动不动就说要休了自己的话，以前杨氏最爱嚷嚷这话，张氏便在一边火上浇油的挑拨，好容易那两房人如今各有挟制不敢轻易招惹她了，卢梅又跳起来蹦跶了。
不一下子打下她的气焰去，只怕这话以后她便要挂在嘴边了。
乔小如便拉着傻夫君的手柔声道：“阿湛，大姑母说不准你再陪着我、要把我从你身边赶走呢！”
卢湛顿时大怒，目光如炬，灼灼如两道火线直盯卢梅而去，盯的卢梅身子一跳一僵，心底下意识的冒气一股寒凉之意。
“我不许！”卢湛瞪着卢梅：“大姑母不准赶我媳妇儿走，不然我就揍你！”
“反、反了！反了反了！”卢梅哎哟起来，揉着胸口大口的喘息起来，这回是真的要气得死去活来了。
别说晚辈了，长辈也没有过这么跟她说过话的。偏偏对方还是个傻子。
“乔小如，你把我娘怎么了！”赵美佳恰恰奔了过来，见状直奔卢梅身旁替她顺气拍背，怒视乔小如：“我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放过你！”
“表妹，话可不能乱说啊，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把大姑母怎么样了？这是在大姑母家中，我若把她怎么样，她还不早就叫人啊！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不管我叫一声表嫂了，可你也不能张口就给我扣帽子呀！”乔小如含笑说的慢悠悠，却已拉着傻夫君的手站了起来。
她已看见赵美佳身后跟着一名年轻伙计、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心里猜测多半是这母女俩找来的帮手。
只是，这帮手看起来未免有些不伦不类的——这是什么奇怪组合？
赵美佳被乔小如一通抢白心里更气，只是碍于有外人在，她斯文体面小家闺秀的形象是要的，当下竟没有同乔小如顶嘴，只是哀哀的唤着“娘！娘！”扑在卢梅身上抽泣。
乔小如十分无语：这母女俩，做戏真是一等一的高手。
卢梅终于缓过劲来了，颤抖着手指着乔小如道：“你这毫无规矩的泼妇，好一张利嘴，黑的也给你说成白的了！我好心好意请你们家来吃饭，你却满嘴里说的是什么，非要把我这个姑母气死是吗！今儿我便替你婆婆好好教训教训你！”
卢梅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的一番痛诉之后，一指乔小如向那一男一女喝道：“你们两个给我把她拿下！拿下了她我重重有赏！”
那年青男子和那中年妇人下意识相视，中年妇人微微蹙眉显然不是很情愿；年青男子看乔小如身材苗条、容貌秀丽，一双黑亮而有神的眼睛更添神采，便不由得心痒痒的，心道又有赏钱拿又可光明正大的揩油，何乐而不为？
答了一声“好咧！”嘿嘿一笑，撸袖子便朝乔小如走了过去。
第265章 自食恶果
乔小如朝那母女俩瞟了一眼，见那相依偎的二人均是一脸的得意与快意，不由心下大怒，暗骂人渣！
能不渣吗？那妇人倒也罢了，自己是个年轻小媳妇，卢梅却堂而皇之的吩咐一个陌生的年青男子把自己“拿下！”
其用心何等的歹毒。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定叫你们自作自受。
乔小如一偏身从容躲在了傻夫君身后，飞快的在傻夫君耳边说了句话。
“自家人有啥不能好好说呢！这位小嫂子啊，你快向东家赔不是吧，东家也是为了你好。”那中年妇人见那年青人上前，只得也上前，一边劝乔小如。
东家？
乔小如顿时恍然大悟，心里明白了几分，这妇人想必便是大姑母家雇佣来做饭洗衣干家务的吧？而这年青男人，看这穿衣打扮也能看得出来，定是杂货铺里的伙计。
“是啊，有话好好说嘛！”那伙计也笑嘻嘻的跟了一句，却生怕乔小如真的有话好好说那他就没机会揩油了，当下加快脚步冲了上来，伸手就要去抓乔小如。
至于傻夫君，他根本就没看在眼里——一个傻子值得什么？
谁知，他的手还没够着乔小如，已经被傻夫君一把揪住了衣领。
喉咙一滞，被傻夫君就这么双脚离地提溜了起来，猛地抬头，对上傻夫君那双怒意直白的眼，那伙计只觉得脊梁骨上“唰！”的冒起一股寒意。
那原本就不是太情愿上前的妇人这会儿更不上前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该死的！放、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那伙计气急败坏的挣扎嚷嚷着。
很快，他的嚷嚷声就变成了惨叫，因为傻夫君另一只手正在噼里啪啦的打他的耳光，一下一下打得不算狠、不算快，但是又准又响亮。
很快，那伙计两边脸便红肿了起来，呛着血，嘴角也破了。惨叫声更加凄厉，杀猪似的。
乔小如看得心中畅快：活该！心术不正的人都该打！
卢梅和赵美佳母女俩惊呆了，直到那伙计口齿不清的一边惨叫哀嚎一边大喊“救命！救命啊！东家救我！”卢梅才醒过神来。
“住手！你赶紧给我住手！”卢梅气急败坏嚷嚷。
傻夫君理都没理她，依然在噼里啪啦的扇着耳光。
“乔小如，你赶紧给我让他住手！”卢梅气急败坏转头喝斥乔小如。
乔小如理她就怪了，双手一摊笑道：“阿湛最是护短了，这人无礼，阿湛是肯定要教训他的，我说的话他也不听的啊。”
“胡说，他不是向来最听你的话吗？你快叫他停下。”
“他真的不会听的啊，大姑母。”
“你叫！你快叫！”
“啊？叫什么啊？大姑母。”
“叫他停下！”
“叫他停下啊，”乔小如笑得一脸的欢快无辜：“挨打的又不是大姑母您，您着什么急啊。”
“你——”
“好吧好吧，停下。”乔小如平平一笑，双手一摊：“你看，我叫了也没有用啊！”
卢梅是真的要抓狂了，这时终于明白过来了，乔小如根本就没真心打算叫停这个傻子，她分明是在逗着她玩呢！
亏得自己还当真了，竟同她废那么多话。
“你们这真正是岂有此理！”卢梅一股气血上涌冲过来抬手便要打乔小如，赵美佳哪儿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惊叫着“娘！”也跟了过来。
乔小如冷冷一笑，唤了声“阿湛！”忙偏身避过。
傻夫君突然后退，拎着那伙计一拉一推，恰好朝卢梅母女俩推了过去。
“啊！啊！”一阵纷乱的尖叫，三个人摔在地上摔做一团。好巧不巧赵美佳垫底，那伙计扑在赵美佳身上，下巴磕在她的头上，而卢梅又拦腰压在那伙计身上。
“媳妇儿，你没事吧！”傻夫君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他对自己那一推很有信心，绝对按照媳妇儿要求的来。
所以推出去之后转身他便安慰媳妇儿去了。
“我没事，阿湛。”乔小如心中一软，笑得眉眼弯弯。甜丝丝的，还有几分甜意。她家阿湛果然最好了。
那边三个人摔得不轻，堆叠在一起哪里那么容易分开？
赵美佳一偏头就对上一张嘴角带血、两边脸上肿得跟猪头似的怪物，又气又急又羞“啊！啊！”尖叫连连，气急败坏的狂乱挣扎起来。
那伙计被傻夫君抽耳光抽得晕头转向，根本不知身在何处，感觉到身下的人挣扎下意识的便用力压住她，双手乱挥舞好巧不巧一手落在赵美佳柔软丰盈的胸前，只觉触手柔软手感很好，忍不住又捏了两把。
捏得赵美佳魂飞魄散尖叫更甚，羞恶的脸上涨得通红，眼泪鼻涕流了一脸，身子颤抖颤栗着却没了力气。
卢梅也哭天抢地的放声大喊起来，意识到女儿被压在下边差点儿没气得晕过去！
然而她的腰搭在那伙计腰上，两个人呈十字架形状，卢梅等于脚不着地头也不着地，乌龟似的挥舞着手脚想要爬起来，一时间又哪里这么容易起的来？
“你还在那愣着干啥，还不赶紧过来帮忙！”挥舞挣扎间卢梅一眼瞥见那中年妇人，气急败坏吼道。
那中年妇人“啊！”的一声急忙上前，总算手忙脚乱的把摔做一堆的人给拉开了。
“我打死你！我打死你！”刚被扶起来的赵美佳顾不得站稳，疯了一样朝那伙计冲了过去疯狂的踢打他，打得那伙计鬼哭狼嚎。
眼看两人又要跌做一团，卢梅和那妇人急忙上前将赵美佳拉住。
“娘！娘！我不活了，我不活了！呜呜呜呜！”赵美佳一头扑在卢梅怀中，哭得惨绝人寰。
“乖、乖啊！”卢梅哆嗦着，她也气啊！本来把乔小如和那傻子叫来，就是存了关起门来教训他们的意思。
关起门来的事情谁说得准？哪怕那死丫头回去告状，她只一口否认便是，谁能奈何得了她？
她没想到，这傻子竟这么厉害。
结果她没教训到人，自己反倒吃了大亏，好好的闺女被人给——压了！
第266章 鬼才给你发誓!
乔小如始终讥诮的冷冷看着，半点也没觉得自己做的过分。
在卢梅指使那伙计想要上来拿她的时候，赵美佳的下场就已经注定了。
哼，敢动她的歪主意，敢嘲笑鄙视她家傻货，就让她们好好的醒醒脑子。
“这又是怎么了！我在前边老远都听到这鬼哭狼嚎的！”赵四方从前头过来，在天井中看见这一屋子的人不由愣住。
“是她！乔小如和她那个傻男人欺负你的女儿，赵四方你要是个男人就给老娘教训她！”卢梅气急攻心，瞪向乔小如。
赵美佳也醒过神来了，尖叫着“我跟你拼了！”朝乔小如奔了过去。
傻夫君身形一闪将乔小如稳稳的护在身后，手轻轻一抬一挡，赵美佳便一个踉跄尖叫着向后倒退。
惊得卢梅急忙将她扶住。
母女俩怒目而视。
“别再闹了！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赵四方沉着脸喝斥赵美佳，又十分不悦瞪卢梅：“我把好好的女儿教给你教养，你看看你把她教成了什么样！”
“你、你这没良心的！你——”
“闭嘴！我现在不想同你吵，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赵四方瞟了一眼乔小如和傻夫君，不太相信他们这么大胆子敢在自家闹事。
“还有什么好说！就是这个傻子欺负了——我们娘俩！这两口子不是什么好货！”卢梅气得理智全无，不停的骂着。
乔小如看了她一眼，无所谓的站在那里，她也很想看看，这位大姑父究竟是个什么性格的人。
“你能好好说话吗！”赵四方恼怒起来，喝斥卢梅：“不会说就闭嘴！”
乔小如便笑道：“大姑父不如问问这位大嫂子，或者这位伙计，我想他们肯定很清楚的。”
“啊！”那中年妇人只是受雇在赵家烧饭洗衣做些粗使家务，她可不愿意掺合进这种麻烦事里，听见问急忙又摇头又摇手：“我、我刚才没注意、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
乔小如便瞪那伙计：“那就你来说，你是当事人之一，总不会不知道吧？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最好实话实说，若胆敢有半句虚假，我再老大耳刮子抽你，谁也救不了你！”
张狂！赵四方不悦的瞟了乔小如一眼，心道果然不是个怎么样的，自己这个东家还站在这呢，她就敢当面撂下这样的狠话，她眼睛里还有没有自己这个大姑父。
“你看看——”
“闭嘴！再啰嗦就给我滚！”赵四方一眼瞪向又要跳起来骂人的卢梅，转看那伙计，声音沉沉：“说，究竟怎么回事！”
伙计一个哆嗦，心里后悔得要死。
早知道他就不该动那点儿歪心思，结果现在好了，别说羊肉了，肉汤也没没闻着一下，反倒惹了一身的骚。
“还不快说！你要是不说，也抽你！”乔小如见他哼哼唧唧的不肯开口不耐烦了。
赵四方和卢梅气得——
伙计吓了一跳，只得硬着头皮从头至尾说起来，虽然被打的厉害说话的时候嘴巴有点漏风，还是把事情说清楚了。
赵美佳如何去找他说东家夫人有请、来了后东家夫人又如何叫他拿人、他如何被反拿、如何挨打、随后被推倒……
关于被推倒的细节，那扑鼻而入的温软香气，那柔软的手感，他当然是很回味、很想再来一次的，但当着赵四方哪里敢提及半个字？会被打死的！
卢梅冷笑：“若不是你这小贱人无礼，我怎会叫人拿你？你对长辈不敬，老娘还不能教训你啦！”
乔小如直接没吭声，跟卢梅她不屑于吭声，她只想看看这位大姑父会是什么反应。
反正，今儿吃亏的又不是自己，就算多了一个大姑父，自己和傻夫君要离开，谁也拦不住、谁也没法让自己吃亏。
“够了！”赵四方脸色铁青，气得已经不想再说话了。
不敬？晚辈不敬长辈该教导，却也不是你一个当亲戚的能教导的，还是在自己家里教导，像什么话？人家没有父母长辈吗？轮得到你？
更离谱的是，竟让家里雇佣的两个佣人帮忙拿人，其中一个还是青年男子。她还好意思振振有词了！
真是——自家这婆娘最近这是怎么了？怎么老干这么不靠谱的事儿？
幸好今天这乔小如没给人拿住，万一真给拿住了，她回去一哭诉，或者气性大的直接寻了死，这事儿可就麻烦了。
乔小如心里微微一松，这位大姑父虽然不讨人喜欢，处事倒还算得公正，至少，卢梅挨骂了不是吗？
“事情就是这样的，”乔小如便笑笑，道：“我们还有事，便不耽搁了，告辞！”
“不成！你不能走，给老娘站住！”卢梅顿时大急，急得冲过去堵住了门，一脸警惕的瞪着乔小如和傻夫君。
“你个婆娘又发什么疯？”赵四方很诧异，皱起了眉头。
乔小如却明白卢梅的意思，瞟了她一眼淡淡道：“大姑母放心，只要今后你别再招惹我，刚刚发生的事情，我半个字都不会说出去。阿湛也不会说出去。”
赵四方眉头皱的更紧了：还有事？什么事让自家这婆娘如此紧张？
卢梅哼了一声，没好气道：“你的话老娘怎么信得过！”
“那您说怎么办呢！”乔小如摊手，道：“您打算把我和阿湛留在赵家？”
卢梅顿时一滞，不错，不然能怎么办？
“你得发誓，”卢梅眼中划过一抹恼怒愤恨，恨恨道：“你得发誓你若说出去半个字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你全家都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乔小如目光一冷，冷冷道：“看在好歹有份亲戚关系上我敬你一声大姑母，你也别太拿乔自以为是了。你算什么东西，要我发誓？哼，既然怕人说，就别干缺德事！害人最终害己，这叫活该！叫老天开眼。”
“你、你、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卢梅颤声道：“若不是这傻子，怎么会有后来的事儿！”
“你该问你自己，为何会有后来的事儿。有事没事别再招惹我，我还想好好过日子呢，没空惦记你女儿这点破事！”乔小如没好气瞪她，一把推开她，开了门和傻夫君扬长而去。
第267章 小如给你的打算
卢梅一时大急，在后头急吼吼的直着脖子叫“站住！”想要去追乔小如和傻夫君，被赵四方从背后一把扯住了胳膊。
“你还有啥事瞒着我？”
“快把他们逮回来！快把他们逮回来啊！”卢梅急得要跳脚。
赵四方眼神更冷，一把将她拽了回来拽得一个踉跄，咬牙道：“还不说！”
“他们——”
“他们还能跑啦？快说！”赵四方心中疑惑更甚，心里突然有些不安起来，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卢梅嘴唇动了动，说，要怎么说？能怎么说？
这种事儿当着外人怎么说？可是，这两个外人从头看到尾，其中一个最可恶了、还是罪魁祸首，当不当着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赵美佳又气又羞又恼又恨，怨恨的瞪了一眼那猪脸伙计，吞了只苍蝇似的难受，跺脚掩面大哭着跑开了。
赵四方见状神色更加怀疑不善，盯着卢梅。
卢梅一咬牙，道声“罢了！”扇了自己嘴巴一下，索性竹筒倒豆子般的说了个痛快。
她是痛快了，赵四方倒抽一口凉气，眼前天旋地转。
半响才狠狠抽了口气，瞪着卢梅的目光恨不得杀了她：“你这婆娘，你——干的都是什么事儿呀！”
究竟赵四方和卢梅是威胁还是利诱、还是双管齐下、费了多少唇舌付了多少封口费给那伙计和那中年妇人，乔小如不得而知，也不关心。
但是可想而知，封口费什么的，向来都不会便宜的。
像卢梅、赵美佳那种人，即使给了别人一大笔封口费，也未必从此就肯放心。
可想而知这母女俩在将来很长一段时间——至少在赵美佳成亲生娃、在夫家地位稳固之前，这件事儿必定像一块大石头压在她们的心间。这往后是休想有安稳日子过了。
然而，令乔小如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正因为有了这个“污点”，母女俩更加疯狂的想要早日将卢锦和收入囊中，以免夜长梦多……
对乔小如来说，卢梅的确消停了一段时间，并没有再招惹自己，甚至在街上偶遇了，还立刻掉头就回避。
乔小如求之不得。
从赵家出来当天晚上，乔小如和傻夫君照例上肥姐家吃饭。
乔小如自然不会跟肥姐提今日在卢梅家发生的事，不想肥姐的消息却十分灵通，虽没细问，却好好的安慰了她一番。
“我想着你也不是个吃亏的主儿，你那大姑母好歹是亲戚，料想不敢把你怎么样，我也没理论。不然定要杀过去给你撑场子！”
听了肥姐这话乔小如又感动又想笑又感慨，能这么说话的，也只有肥姐了。幸好，自己有傻货在，否则还真要吃个大亏呢。
第二天，乔小如先去订制了装各种酱菜的瓷盆，之后才去了得意楼。
蓝掌柜和阿平大伙计照例笑呵呵的迎上来。
几句寒暄，乔小如便笑着主动提快些上厨房，蓝掌柜求之不得，心里也痛快，一边领着他们去笑道：“乔娘子真是个爽快人！”
今日得意楼厨房里气氛十分轻松，一扫之前的紧张压抑低迷，几位大厨严阵以待，纷纷客气笑着同她招呼。
对于有本事又进退有度的人，没有人会讨厌。
因为是照顾受伤的贵人，菜式仍旧以清淡为主，乔小如便打算这两日教四喜豆腐、鸡豆花、芙蓉肉片、千层蛋、橙汁菊花肉、兰花肉、清炖双鸽、梅子肉等，以及桃仁豌豆蓉、拔丝水果、蜜枣山药、雪花核桃泥等几样甜点。
加上昨日的那几道，足以应付贵人了。
只要厨师们细心揣摩进行调和增减，做出来的菜肯定比她所教的要好吃的多。
毕竟他们才是专业人士，而她拥有的，是创意。
两天之后，乔小如和傻夫君离开县城回家。
短短两天，收获却是不菲，乔小如在教厨师们做菜的同时，也学习领悟到了不少做菜的诀窍。而蓝掌柜封的谢礼更令她满意。
四张面额各百两的银票，让乔小如有种可以躺在上边过上十年日子的感觉。
如今算来，手里又有了七百多两银子了。留下二百两秋季好周转做柿饼，几十两做日常生活备用，还有五百两乔小如仍旧打算买地。
打算再多多的种植茶籽树。
买不到地便租，租期写个三十年、五十年便好。
如果能将柿饼和茶籽油做成规模、做成品牌，带动当地所有农户都往这两方面发展，何愁过不上富足的生活？这是造福一方的大好事。
一个地方能拿得出两种成大规模的经济特产，足以带动一方致富。
不过，乔小如虽然有这个想法，并没有走家串户去苦口婆心做思想工作的意向。用事实说话就够了。
她相信明年肯定有很多人会向她讨教做柿饼的法子，到时候种植自然就成规模了。
而大家伙只要对她有了信任，那么再推广茶籽树就容易的多。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要把柿饼这件事好好的琢磨琢磨，种植、生产、销售怎样由点而线而面的全面结合起来。怎样规划才能避免出现恶性竞争、相互拆台、各自为政、质量优劣不一等等的缺陷。
力往一处使才行啊。
而事情往往只要一牵扯到利益就会酝生出无数的阴谋诡计各种龌蹉，事先倘若没个章程，到时候没准好心反倒办成了坏事。
当然，这是一件大事，无需急于一时。
回家之前乔小如和傻夫君顺便去了一趟县城郊区的花匠家，买了桂花树苗、石榴苗、月季、玉兰、茉莉、薄荷等花草。如今天气已将暖未暖，栽种下去很合适了。
终于看见他们回来了，与卢杏儿纯粹的高兴不同，田氏有种终于大大松了口气的感觉，拉着傻夫君上看下看，一个劲儿的问乔小如这几天在城里怎样？有没有人欺负阿湛？
卢杏儿嘴快笑道：“阿湛连那么凶残的野猪都能一箭射死，哪里有人能欺负得了他啊，三嫂你别担心！”
田氏笑叹道：“这哪里是一回事呢，唉，我是怕阿湛被人瞧不起。”
卢杏儿一滞，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第268章 张氏挑拨，李氏受气
乔小如心里不以为然，心道无论说破天傻货就是这种状态，能怎么办？难不成要把他一天到晚的关在家里？
想着婆婆也是一片拳拳爱子之心，乔小如便柔声笑道：“娘放心，好好的哪里有人会瞧不起阿湛呢？阿湛又没吃谁家大米！咱们才是阿湛的亲人，只要咱们对他好、喜欢他、包容他，不相干的人理会他做什么！哼，谁要是敢当我面嘲笑阿湛，我还得嘲笑回去那人嘴巴贱、不知礼、龌蹉无聊呢！”
其实田氏原意是隐隐有些埋怨乔小如不该一个年轻小媳妇儿和她傻儿子跑到城里一待好几天，才说这话的，谁知被乔小如一通像又不像那么回事儿的劝解，一下子连发作都不知道该怎么发作了，顿时哭笑不得，苦笑叹道：“你说的……倒也有理！只是往后还是少上城里去些吧！”
“放心吧娘，没事儿我肯定不去！”乔小如答得十分干脆。
田氏张张嘴，很想说一句“有事儿也别去。”再想一想，有事儿怎么能不去呢？
这话就说不出来了，只好胡乱点头嗯了一声，“你知道就好。”
卢杏儿在旁边揉了揉额头，为什么她有种感觉，三嫂似乎心事重重、连她都有几分看不懂似的呢？
小豆芽放学回来，乔小如立刻兴致勃勃的带他去看买回来的花苗，笑眯眯道：“看看这些都种哪里好，果树苗等等过几天顺路了再去买，今日先把花苗种下！”
“好啊好啊！”小豆芽开心不已，挖坑什么的最有意思了，比和小伙伴们玩玩具还要好玩。
“嫂子你别动啊，放着我来！我去叫宝哥儿。”小豆芽喊一嗓子兴头头的一溜烟跑出院子，往大房跑去。
宝哥儿听到小豆芽叫忙从屋里跑出去，笑嘻嘻的叫“五叔！”
“我嫂子买了花苗回来了，等我们去种呢！快走吧。”小豆芽乐呵呵道。
“真的吗？好啊，我们走！”宝哥儿眼睛也亮了起来。
小叔侄俩刚要走，谁知杨氏从屋里奔出来了，不由分说上前拉住宝哥儿，道：“宝哥儿你要上哪儿去？这上学堂了就该有个读书人的样，别成天泥猴似的瞎胡闹，快回屋里看书去！”
说毕还白了小豆芽一眼，仿佛小豆芽就是那只泥猴。
小豆芽不由撅了撅小嘴：他哪里像泥猴了？明明他和宝哥儿一块上学堂的！
嫂子不止一次叮嘱过他，让他和宝哥儿好好相处，不许在宝哥儿面前说什么“你上学堂的钱是我家给出的”、“你用的笔墨纸砚书本都是我嫂子买的”之类的话，也不许摆出这样的姿态。
他一直都好好的记着，从没说过。
可是大伯娘干嘛让他有种是他沾了大房的光才能上学堂的感觉呢？
宝哥儿惦记着跟小豆芽一起挖坑惦记了好几天了，好不容易等到了，却要被奶奶破坏，他哪里肯依？一个劲的缠着杨氏撒娇，说要上五叔家去玩一会儿。
杨氏瞧不起三房，本就不喜自己的宝贝孙子跟小豆芽搅合在一起，只是没奈何孙子上学都是人家供的，又在同一家学堂，这一同上学放学是免不了的，只好作罢。
宝贝孙子竟然还要上三房去和小豆芽玩，杨氏心里就不乐意起来，道：“你乖乖听话，跟奶奶回屋，等会奶奶给你做好吃的！”
“不要不要！我就要去五叔家玩！”宝哥儿也不高兴起来，想要抽出自己的手挣脱杨氏：“二嫂做菜比奶奶做的好吃！”
“你这孩子咋这么不听话呢！上了几天学堂连奶奶的话也不听啦？”杨氏顿时恼火。
“娘，这又咋啦！”李氏听见外头婆婆的大嗓门和儿子的叫唤急忙出来。
杨氏便没好气一眼瞪她：“咋啦？还不是你儿子，都要叫人教坏了！不好好念书成天只惦记着玩！”
“宝哥儿和怀宣有数的，这刚放学回来，玩一会儿就玩一会儿吧！”李氏说道。
“你安的什么心啊你！这可是你儿子，你就盼着他玩疯了不好好读书是吧？”杨氏把舍不得冲孙子发的火一下子全都撒在了儿媳妇身上。
“我——”李氏气得胸口一闷，待要说什么不好说，眼前这位毕竟是自己的婆婆。
张氏探头探脑已经听了好一会了，见状笑嘻嘻道：“我说大嫂啊，你说孩子就说孩子嘛，干嘛冲侄媳妇发火啊，你看侄媳妇气得脸都白啦！”
李氏身子一抖，恨不得学乔小如狠狠教训张氏一顿，这二婶太可恶了。
杨氏听了越发火上浇油，冷笑道：“气啥气？我家没有那样气性大的人！隔了一房的老娘管不着，自个的儿媳妇老娘也不能说啦？这一个二个的，都这么矜贵！有本事也分家去自己过呀！”
李氏气苦不已，咬咬唇低声道：“我去做饭了！”转身便走。
分家过自己的？真以为她不想吗？然而她更知道，这根本是不可能的。公婆双双在堂，她又是长媳。
宝哥儿猛地挣脱杨氏后退两步，扭头向小豆芽道：“五叔你回去吧，我不去了！”说毕叫着“娘！娘！”拔腿便往厨房里跑。
小豆芽好生无趣，自然不会留下来面对杨氏的冷眼恶语，也立刻转身一溜烟的跑了。
杨氏本来的确是想顺带刺他几句的，见状骂了声“跑得倒快！”只好作罢。
张氏那里“哎呦！”一声，咋咋呼呼呵呵笑道：“哎呀，宝哥儿这孩子真孝顺，真心疼他娘！我说大嫂啊，你一把屎一把尿把宝哥儿从小带到大，他乍那么亲他娘不亲你呐？哎，还上学堂了呐，这上了学堂怕不是读书给读傻了吧，都不晓得谁才是真正对他好！”
杨氏对宝贝孙子突然推开自己跑去找他娘的举动本就不太自在，哪儿还禁得住张氏挑拨？
当下心里酸得跟浸了一缸子老陈醋似的咕噜咕噜冒着泡。
她没好气瞪了张氏一眼啐道：“你少在那酸了！那是他娘，他跟他娘亲有啥不对？这才是读书明理。难不成他亲他娘将来长大就能不孝顺老娘这个当奶奶的？哼，你不就嫉妒我宝哥儿上学堂嘛，有本事将来你别让小宝上呀！哦，你家本也没钱上的起，有本事你别拿这事去招惹三房呀！”
说完嘀嘀咕咕的进屋去了。
第269章 茶籽油
张氏气得哼哼，“你们能占三房的便宜凭啥老娘不能占？哼，上学堂、新衣裳，一样都不能少！”
看着怀里的孙子，张氏忍不住叹气，这啥时候才能长大上学堂哦……
小豆芽开开心心而去，蔫头蔫脑回来，向乔小如大大诉了一番苦。
“大伯娘太过分了，大堂嫂又挨骂，宝哥儿好可怜！”
大房的事儿乔小如可管不着，虽然同情李氏，但李氏是杨氏的儿媳妇，杨氏说的再难听她除了听着还能怎样？
“别难过了，这回可要记住了，以后再去大房找宝哥儿别这么咋咋呼呼的，你不会悄悄的去啊？”乔小如拍拍他肩膀笑道。
小豆芽恍然大悟，一拍脑门：“我真傻！真傻！”
“没事，”乔小如又笑道：“明儿放学你把他直接带回来就是，明儿再种吧！”
“好的，嫂子！”小豆芽点头，这才又开心起来。
第二天放学，小豆芽果然把宝哥儿带了来，一起跟着来的还有乔定鼎和乔玉。
乔定鼎本来要回家的，乔玉随口一问听小豆芽他们说要挖坑栽花于是也要过来一起，小豆芽、宝哥儿自然乐意，乔定鼎只好陪着妹子一起来了。
乔小如和傻夫君便带着几个孩子满院子的挖坑栽花，主要都栽种在房前屋后，以及靠近墙根边角之处。
女孩子都喜欢花，乔玉叽叽喳喳的问了一通，听乔小如说的开起花来如何如何好看心动不已，便拉着乔小如袖子撒娇：“嫂子，你分一些我也回家种去好不好嘛！我不要多的，一样要一两株就好啦。”
乔玉长得甜美可爱，性子尤其讨喜，无论大人孩子，村里极少有不喜欢她的，便是菊花婶，也巴不得乔玉多跟她家大壮玩。可惜乔玉一点也不喜欢跟大壮玩，说他胖得一点都不可爱。
乔小如也很喜欢这个玉雪般甜美可人的小姑娘，哪里经得住她这么撒娇？
她一笑还没回答呢，小豆芽和怀宣已经连声答应说好，小叔侄俩手忙脚乱从中挑出自己认为最好的递到乔玉面前。
“这个好！”
“这个也好，给你！”
“我自己挑好啦，自己挑的才是最喜欢的！”
“阿玉你小心，刺别扎手了。”
乔小如看得好笑，忍不住瞟了小豆芽和宝哥儿一眼，这俩小家伙才多大点，就知道讨小姑娘欢心了啊。
次日，乔小如和傻夫君又上县城里去卖辣白菜和萝卜干。
店铺虽在装修了，但至少也得晾个十天半月才好用，那个时候正好做春耕，在这之前，她还是得进城再卖几天。
到了那时候，就是一年中用牛最忙碌的时候，她也不好再借牛车用了。
隔了好几天来卖，不到中午便卖完了，两样都很受欢迎。乔小如又顺便告诉大家铺面在哪儿，说是过一阵开业就在铺子里卖了。
和傻夫君吃了午饭，两人便去找胡地保。
为的是买山林荒地的事儿。
胡地保听说他们又要买地不由感慨，笑道：“小如真是越来越能干了！没想到又要买地了！”
乔小如便用当下最流行的话笑着回答道：“买了田地这心里才踏实！”
胡地保哈哈大笑，连连点头：“对、对，就是这话。”
作为地保，他的消息自然也是灵通的，知道乔小如的银子多半便是得意楼赚的，听说蓝掌柜可是亲自客客气气把她两口子迎进去又送出来呢。
还有肥姐一口一个妹子的对她也亲热的不得了。
这一次乔小如上门，胡地保对她比之以往便更要客气友好了许多，听乔小如说买了地是要种一种叫做茶籽树的树苗，这茶籽是用来榨油的，便建议她买荒山。
“荒山便宜，三两银子能买一亩，火界线一刮，一把火便能清理好，种树嘛，不用那么多讲究。”
乔小如从善如流，笑道：“那胡叔介绍给我参详参详，坡度不是太陡，连成片，杂树少一些的，还有最好距离大路边近一些，就成。”
将来茶籽从山上弄回家，若距离大路太远，牛车驴车进不去，光靠人工挑可是一笔不小的成本。
“离你们卢乔村远一些也不要紧？”胡地保笑问。
乔小如笑道：“自然不能太远了，唔，一个时辰内的距离吧！”
胡地保呵呵笑道：“成，你的要求我都记下了，我得亲自看看去，好好琢磨琢磨才成！过个四五天你再来一趟吧！”
“好，这事便麻烦您了！”乔小如点点头。她的要求其实也有点多，自然要给胡地保时间去找。
乔小如和傻夫君告辞离开的时候，胡地保忍不住问道：“你要种的那啥，茶树籽苗，那玩意真的能榨油？榨的油能吃吗？”
“能啊！”乔小如点点头笑道：“去年我试着榨了些油，如今家里一直吃着那油呢，我觉着比豆油、花生油要好。这茶籽啊出油也高，比大豆花生都要高呢！”
胡地保不由得眼睛亮了亮，咂摸着嘴道：“真有那么好？若真是这样这好啊，树上结的籽儿能榨油，能省下多少地种别的杂粮啊，就是那大豆、花生，也能省下不晓得多少呢！”
这一片地域人们吃油通常都是豆油，家境好一些的偶尔能吃些花生油。
要知道这个时代无论大豆还是花生，都是本地传统的品种，颗粒跟现代社会那种大颗粒、高产量的品种是完全两回事。
倘若真的能将豆油、花生油全都替换成茶籽油，大豆、花生便可作为杂粮吃食，或者改种玉米、红薯、土豆，对于解决温饱也是大有裨益的。
“您说的正是，”乔小如笑道：“这茶树我也是在山上无意中发现的，如今我家里就种了一些呢，下次再来我给您送一棵过来，您到的地方多，没准在哪儿就能发现了！顺便我把茶籽油也给您带两三斤尝尝！”
要说茶籽油在现代可是极好极好的健康油，只是这些话乔小如这会儿也不便说，说了人也未必信。
“好、好！下次带些给我们尝尝。”胡地保笑道。
第270章 春耕
回去路上，乔小如和傻夫君拐了个弯去了趟栾村，跟刘三喜说好了用牛的时间，让他们安排好省得到时候冲突。
刘三喜记下，拍着胸脯保证不会误事，又向乔小如保证，他们一定会很爱惜牛，断断不会把牛累坏，请她放心。
乔小如点点头笑道：“做完了自家的活，你们要接些活儿做便做，只记得你说的这话就成。”
刘三喜这算是彻底放了心，知道东家是真的乐意让自己把两头牛租出去挣几个小钱，连连点头笑着说是。
要知道已经不少人家找上门来想要租牛了，一亩田能赚十来文，一天犁三四亩就是四五十文呢！
一想到这个，顿时乐得笑开了花。
乔小如又道：“对了，看管柿园的那两家人，你转告他们一声，让他们没事儿多上栾村果园那儿走走，跟果园那位老人家多学学怎么打理柿子树。”
“成！多了解了解才能管的更好，东家细心，小人一定把话带到。”刘三喜忙点头。
再无他事，乔小如便与傻夫君离开。
柿园将来做大是肯定的，柿子树怎么管理伺弄也是一门需要技术的活儿，乔小如不可能事事亲自做到，到时候还是得交给人来打理。
今日她没把话说死，也是看看那两家人到底合不合适往这方面培养。
若他们当真只当自己是看守园子的，只需要保证柿园不被人偷盗捣乱就已经是尽到责任了。但也仅仅于此。
若听了她这话果然认真的去讨教，将来柿园规模扩大，关于种植管理方面的事儿少不了也让他来领头。
赶在春耕之前，乔小如和傻夫君又去了一趟胡地保那里，果然给胡地保带去了一罐油和一棵茶籽油小树苗，用小盆子栽种着。
打开盖子一看，胡地保见那油清亮透明，一股带点儿清新的油香味扑鼻而来，无论成色还是油香味比自家吃的豆油分毫不差，心里一喜，点头笑道：“果然是好油，不用尝也看得出来！”
“我哪儿敢偏大叔呢！”乔小如笑道：“也是凑巧了，恰好看见那些掉在地上的茶籽踩碎后冒出油来，那味道闻起来也怪香的，就想试一试，谁想还真试成了呢。”
“这也是你有心，”胡地保笑道：“赶明儿我再上山也仔细看看，看看哪儿还有你说的这种茶籽树。”
胡地保将茶油和茶籽树交给胡大娘放好，便带乔小如和傻夫君去看他们要的山地。
乔小如特意雇了一辆驴车，便于赶路。
没想到胡地保替她找的这块地就在卢乔村，虽然不是在大路旁边，但距离并不远，拐一个弯，二三百米罢，到时候把路修一修就能连通。
山梁不高也不矮，山脊宽厚，坡度十分平缓。站在山脊上四面眺望，全是还没有开发过的慌岭，乔小如暗暗欣喜。若将来有钱了，可以延伸着继续再买下来。
如今她的银子除了留存的，只能买得起百五六十亩。
乔小如当即和胡地保说定，请胡地保帮忙走流程办理地契，买下一百六十亩来。
胡地保痛快笑应。
这地先买下来，一时半会儿也种不上，须得等春耕农忙之后，雇人先把地清理出来，等冬天里才好进伏牛山去挖树苗。
若是能在附近的山林中发现茶籽树苗，那就再好不过了！
一场春雨过后，天气一下子变得暖和了起来，花草树木被那温暖的春风拂过，仿佛一夜之间一起苏醒。
之前看着一直光秃秃的树枝树桠，等再次赫然入眼时，已是嫩绿满枝了。
春暖耕忙，家家户户都开始为春耕的事情忙碌了起来，田间地头处处可见辛勤劳作的村人。或扛着锄头，或担着担子，或扛着犁耙或赶着牛，各自忙得热火朝天。
新年新希望，无论去年收成怎样，今年又是一个新的开端。人人干劲儿十足，怀揣希望，盼着今年能有个大好的收成，仔细的伺弄着田地。
到了约定好的那一天，刘三喜和马骆子一大清早天刚蒙蒙亮便赶着牛来到卢乔村。
两天半的功夫，便将乔小如家和张叔家的犁耙全给做好了。
杨氏张氏听说了在刘三喜他们做犁耙的时候还特意跑去看。刘三喜两个赶着牛中间休息的时候，妯娌俩便围上去东问西问盘问起来，问他们是哪里人？乔小如是怎么联系上他们的？他们过来犁田一亩多少钱？
刘三喜和马骆子交换一个眼神，心里均有些奇怪，心道这两婆娘怎么回事？咱做个犁耙跟她们有啥相干？乍那么多话呢？
马骆子老实不说话，刘三喜便哼哼哈哈的做出不甚耐烦的样子应付着。
不是他故意态度不好，而是态度太好有说有笑的万一被人误会咋办？他们这种毫无根基的佃户是不会有人相帮的。
杨氏气得不轻，说话便有些更不好听起来。
张氏忙拉住她，笑道：“你们不知道吧？这田啊是我们嫡亲侄儿家的，可怜我那嫡亲侄儿傻了，家里头啥事儿都是他那泼辣厉害媳妇做主。要说牛我们也有，可那侄儿媳妇生怕我们占她便宜似的把我们撇开一旁，反倒跟你们租起牛来。你们想想，哪有个撇开自家亲大伯、亲伯娘反倒租用外人东西的？她做事太不地道，我们这不才多问几句！依我说，这活你们也别干了，赶紧走吧，这是我们的家务事，我们自己解决。这田啊，我们自家有牛、会帮他们弄好！”
杨氏一下子也回过了神来，颇为不善瞪了刘三喜两人一眼道：“对对，这是我们自家事儿，我们自个解决，跟你们什么相干？别想钱想疯了，什么活儿都接。这田用不着你们管了，你们赶紧走吧！”
刘三喜和马骆子稀里糊涂的，却也听的出来东家这两位伯娘跟东家肯定不对付，他们自然不会那么不识趣的把真相说出来。
刘三喜只虚虚笑了声已经收了钱不能不干活啊，给马骆子使个眼色，继续犁田。
第271章 杨氏气病
气得杨氏田坎上骂道：“不是叫你们滚了吗？又没让你们把钱还回来！拿钱还不用干活多好？有便宜不占，真是蠢蛋！”
刘三喜摇摇头，心道东家摊上这样的本家人，还真是怪可怜的。
也亏得自己俩人是东家的佃户，这牛其实也是东家的牛。
这若换了个真正被雇来做犁耙的，谁受得了这俩婆娘一句比一句难听的话？谁乐意掺合进别人家的是非？只怕早就赶牛走了。横竖春耕时节只要有牛就不缺活儿干，谁乐意为了几个钱莫名其妙挨一顿骂？
杨氏气得不轻，骂骂咧咧回家。
张氏也心里闷闷酸酸的，她想的是，这三房真是越来越阔绰了啊，也不晓得存了多少私房钱，居然没有赖着缠着用大房的牛反倒宁愿花钱租别人家的。她家的钱到底哪儿来的？唉，可惜自家孙子还太小……
张氏本就嘴碎油滑，专爱挑拨生事的，这会儿心里气闷那还有客气的？
舌灿莲花、添油加醋，说乔小如情愿便宜外人也不愿意给自己人一点点好处不说，还摆明了是故意打大房的脸，好让所有人都说大房的不是，明明有牛不肯借给三房用逼得三房去租……今后大家伙儿说起大房来还能有啥好话？别人也就罢了，宝哥儿的名声不会受影响？那将来他还怎么考童生秀才啊……
听得杨氏怒火在心海中掀着惊涛骇浪，回到家里脸色难看得要滴出墨汁来。
杨氏看谁都不顺眼一通乱撒气，又冲着干活回来的卢孝全也是噼里啪啦同样一通添油加醋，顺带把乔小如又踩黑了一遍。
李氏听得直皱眉，悄悄给青苗使眼色，表示婆婆若问起自己帮她遮掩遮掩，让她给乔小如说一声去。
青苗悄悄出门直奔三房，因为羞愧而结结巴巴的提醒乔小如心里有个准备，没准她娘今儿又会来找他们的麻烦……
乔小如笑着谢了青苗，可没怎么当一回事儿。
快要春耕那阵子杨氏可得意了，就等着自家求上门去求她用牛的事儿呢，可偏偏自己没接这茬。这事儿虽然早些阵子跟大房说过了，但杨氏未必会信，只当自己是死鸭子嘴硬死撑着罢了。
可这会儿自己真的宁愿“掏钱”也不肯向她低头，她不生气才怪。
不过，她生她的气，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她要是想上门来骂，那她就来吧！傻夫君分分钟搞定。
卢孝全干了一天活回到家累得要死，还要听杨氏声音尖利的在叫唤嚷嚷，心情能好才怪。
恼怒上来，一声喝斥，劈头盖脸先把杨氏给骂了一顿，骂得杨氏为他气势所慑竟半个字都没敢吱。
以至于李氏和青苗赶紧悄悄的躲开不敢再听——不然事后杨氏自认在她们面前丢了脸准定要骂她们。
“你还好意思提啥脸面？要不是你满嘴乱嚷嚷那些话、嚷得满村子里人人都知道，三房会这么做吗？”
杨氏不服，轻哼。是，她就是满村嚷嚷“看用牛的时候三房求不求老娘”、“老娘的牛闲着也不借给她家”等等，那也是嘴巴上说的罢了。嘴巴上说的，能作数吗？
“这件事就这样算了，我可告诉你啊，你要敢上三房闹去，就给我滚回娘家待着去！但凡有半分顾及宝哥儿，你就不该对三房横挑鼻子竖挑眼，看他们不顺眼你别看不就好啦？成天自个给自个找气受，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别看杨氏平日里嚣张难缠屁大点事也能闹得要上天，卢孝全真正发起脾气来，她连哼都不敢哼。
此时就是这样，她心里怒意如海波浪滔天，却堵在胸口没法儿发泄出来，越想越窝火，竟然病倒了。
一直等着她上门找茬的乔小如做梦也没有想到等来等去竟然等到大伯娘病倒的消息，一开始还当自己听错了。
而这个时候，杨氏已经病了两天了。
田氏便表示要带小豆芽带些鸡蛋过去探望探望杨氏，“好歹是你们大伯娘！这病了不去看看人家要说的。”
“一码事归一码事，我哪里不明白呢？娘去便是！”乔小如一笑。
田氏心里欣慰几分稍稍放开：儿媳妇虽强悍，却也不是蛮不讲理的，这就好，这就好……
小豆芽不情不愿，也知这一趟不能不走，苦着一张笑脸闷声不响跟在田氏身后。
田氏看向卢杏儿，卢杏儿扭头一旁当做没看见：那个心里不良、嘴里恶毒的婆娘，她是不会去看一眼的！
杨氏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看见只有田氏和小豆芽来，老毛病又发作，阴阳怪气的数落起乔小如来：“真是个矜贵人啊，我这个亲亲的大伯娘病了，她也不说来看一眼！哪里就走断腿啦？还有三弟妹你回去告诉杏儿，她是不是要从你们三房出门子啊？亲亲的大哥、大嫂家倒半步不沾啦！”
田氏支支吾吾陪着笑，只得含糊应了两句。
至于小豆芽？进来叫了一声大伯娘就转身溜了。
大伯娘平日的样子就已经很吓人了，这会儿头发蓬松、脸色蜡黄看起来就更吓人。
只苦了田氏，几次三番想要告辞，杨氏好不容易逮着了一个三房的人哪里肯轻易让她走？对着田氏又是数落又是埋怨、又是说又是叹，拉拉杂杂说了老半响的功夫，还是青苗端了药陪笑进来，才把田氏给解救了。
堂屋里，卢孝全又叫住了田氏。
田氏头皮发麻，也只有陪笑叫“大哥！”老老实实坐下的份。
好在卢孝全不是另外一个田氏，说的事情也跟田氏无关，反而跟他们三房有关。
“你们那一房哪儿有做过秧田的，回头跟我们一块做。育苗若是没整好，苗子废了，这一年功夫就白瞎了！等过几天做的时候我叫青苗去叫你们！”
田氏十分意外，回过神来却是一喜，刚笑着说了句“多谢大哥！”正要点头，猛然想到张婶家，便有些为难的笑道：“大哥是好意，只是，小如和张嫂家说好了——”
第272章 卢孝全的话
“三弟妹啊，你才是三房的当家人，你那儿媳妇就算是个再能干、再好的，这尊卑上下、这辈分也不能一点儿不讲究对不对？我还从来没见哪家的婆婆啥事儿都听儿媳妇安排的！”
一席话说的田氏又羞愧又着急，有些讪讪道：“其实，其实也不是大哥想的那样，小如她……”
卢孝全看着她，等着她说。田氏却脑子一空，刹那舌头有如千斤重，喃喃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是卢孝全给了她威压令她惊怕之下脑子放空无言以答，而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替儿媳妇辩白。
三房的事儿，的确向来是由儿媳妇做主，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可大哥的话，甚至外人眼中，何尝不是——
卢孝全见她无言以对便一挥手，道：“这事儿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知道你大嫂那张嘴不饶人，定是平日里没个把门又说了啥不该说的令你儿媳妇给记在心里了，你告诉她放心，这个家里的事儿，还得我说了算！自家人不亲跟别人家亲，让村里人见了咋说？多想想怀宣和宝哥儿，他们在学堂念书，若传出家里不合、家风不正，那成什么了？”
田氏微微变色，忙点头道：“大哥说的是，我、我回去会好好同小如说的。”
卢孝全见她说起来还是一副要同乔小如商量的样子，一点儿当婆婆的气性都没有，不由在心里无语，也知田氏性子就是如此，改也改不过来了的，挥挥手：“去吧，记得同她说清楚！”
晚饭后，田氏果然便说了。
“你们大伯父也是一番好心，我看这事儿就这么着吧！张婶那里明儿我去说一声。”
乔小如其实没什么在乎，只是一想到跟卢孝全在一块干活，而卢孝全看自己那眼神实在令她高兴不起来有点不爽。
可婆婆都答应了，她也只有答应的份。
横竖做秧田也就两三天功夫的事儿，眨眼就过去了。
次日乔小如亲自去了一趟张婶家，把事情说了明白。
张叔张婶并不觉得这有什么，杨氏的为人他们都知道，二房那一家子没个像话的，所以一开始乔小如没有找大房、二房帮忙而是找上他们、他们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这育秧种田是天大的事儿，等于是庄稼人的命，可半点也马虎不得。
可如今卢孝全表示愿意帮他们，人家那是嫡亲的大伯父开了口，做侄儿、侄儿媳妇的怎么能不领情？
“倒是我们占了便宜了，那犁耙都做好了呢！要不——”张婶张叔有些过意不去的说道。
乔小如抿唇一笑摆摆手道：“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回头种子撒下去之后还不得时常检查检查、查看进度吗？到时我还得向张叔、张婶请教呢！”
她才不要时常往大房跑去找卢孝全请教呢，去看卢孝全那古怪的眼神、听杨氏的冷言冷语啊？
“放心放心！去瞅自家秧田时准替你家的也瞅一眼，保准出不了岔子！”张叔连连点头笑道。
从张婶家回去，不想潘氏却来了。
看见潘氏笑眯眯的叫着“小如啊！”朝她迎出来，乔小如便知肯定没有好事儿。
“是你啊，有什么事吗？”乔小如索性在院子里站定，没有进屋。
潘氏见了暗恼，脸上的笑容便有点儿挂不住了。
田氏原本陪潘氏在屋里坐的，见状忙笑着打圆场道：“小如啊，你嫂子等你好一会儿了，你们屋里说话吧！”
“不用了娘，”乔小如笑笑道：“这天也不早了，我们院子里说几句就好，等会儿嫂子还要赶着回家烧饭呢。”
潘氏更气，却不敢惹乔小如，只得连忙陪笑道：“是啊是啊亲家母，我们院子里说几句就成了。”
一边心里暗骂，心道这若是搁从前，她早就要这死丫头好看，哪里容得她如此嚣张？想想真正是气死人了，早知如此，当初说什么也不要跟她断绝关系的。
见乔小如有些不耐烦的看她，等她说话，潘氏只好忍着满腔不快笑道：“是这样的，你知道咱家没有牛，这会儿犁耙都还没做呢。这阵子到处用牛紧张，轮到我们家也不知啥时候了，你看能不能跟你大伯家说说，让他家的牛先给我们用用？咱好歹是亲戚，便是插个队也没人能说啥不是！”
谁跟你是亲戚啊？这会儿倒厚着脸皮来说亲戚了，当初拿我卖钱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
“亲戚不敢当，”乔小如毫不客气把话说开，“不过好歹一个村里的，你既特意过来一趟，我也不好没个表示。你们自己去找我大伯家说吧！”
潘氏狠狠一噎，脸颊肌肉抽了抽，微微扭曲。
“那行，”潘氏忍着气点点头，笑道：“那我就找你大伯家说去了啊！”
乔小如点了点头。心知肚明她会打着自家的旗号、说是自家让她去的，也没揭穿，她有本事就自己跟杨氏闹腾去吧。那个哥哥虽然窝囊，也是个老实得可怜的可怜虫，权当看他份上罢了。
潘氏这才略痛快些，看她一眼叹了口气，试探着道：“看到你如今过得好，我和你哥也是放心了！唉，小如啊，你也别怪我们，谁叫咱家穷呢！当时被逼到那份上了，我们也是没法子啊。为了那事儿，你哥不晓得内疚难过了多久。也是看着你婆婆人好、卢家条件好，才肯应了，若换了别家，肯定不应的。”
乔小如对此嗤之以鼻。
若是为了三千两、三万两他们这么做她真的一点也不怪不怨，可是区区三两，卖一亩田便足够了。
乔家虽然只有三亩多不到四亩田，可卖一亩并不会饿死。顶多日子过得有点儿紧凑罢了。
穿越过来这么久，她早已看明白了，古代农村人家虽然手头银钱不宽裕，但并没有她想象的那样穷，只能吃糠吃野菜，吃一口米饭都是很了不得的事情。那是只有乱世和荒年才有的景象。
至少在这大华朝，在她所见的卢乔村，绝大部分村民家里的粮食是刚好能够吃一年的，有的能有节余，有的不够也不过差一两个月，借一借、或者下半年掺合些杂粮也就能过去了。
可就是这样，在潘氏和乔大河眼里，她却连一亩田的价值都不如，让她如何能原谅他们？
第273章 潘氏想反悔
乔大河或许对她是有几分兄妹情分的，然而懦弱不作为，有跟没有又有什么区别？
她不是个动则把事情做绝的人，但也不能容忍别人想怎样便怎样。
潘氏若是个知道好歹的，别惹她急了，她也懒得理会，就在村人们面前装作仍旧是一家人罢了。若把她惹急了，公布出来，从此别想再踏入她家半步。
乔小如面上没什么表情，淡淡道：“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
潘氏见她没有生气着恼则心中一喜，连连点头笑道：“对、对，过去的事儿咱都不提、不提了！唉，说实话，你出门子后我和你哥是真的没一天不惦记牵挂着你，可谁叫我们没本事呢？啥也帮不了你！那啥，咱这是嫡亲的亲人不是？以后啊往来的日子还多着呢，你看是不是，之前气头上的事儿，那就算啦？”
“气头上的事？什么事？”乔小如被潘氏说的有点儿糊涂。
有戏啊！潘氏信心更足，忙笑道：“就是断绝关系那事儿啊，那会儿大家伙儿都在气头上，说话做事难免有些顾前不顾后的冲动了。你和你哥血脉里流的是一样的血，是一个父母的亲兄妹，哪儿能说断就断呢？说出去倒要成了笑话了你说是不是？要不咱明儿或者后儿上里正那去一趟，把那字据销毁了？”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乔小如气得想要笑。
当她是傻子还是好欺负啊？这种话亏她说得出口。
乔小如偏头似笑非笑看了潘氏一眼，淡淡：“你当那是儿戏？白纸黑字的事儿能说改就改吗？潘嫂子没别的事了就赶紧走吧。”
潘氏如深秋里一大盆凉水从头浇下，心头暗恼却依然不死心，陪笑道：“小如，你这么说可不对了啊，难不成你哥要没饭吃了你能眼睁睁看着他饿死？”
乔小如冷笑道：“潘嫂子好像说反了吧？从没听说出嫁了的妹子还要管娘家哥哥一家子生活的，除非哪天他妻离子散又残废了动不得，那我自然不能不管！”
“你、你可真够歹毒——”
“实话。”乔小如冷冷打断潘氏：“我也但愿没有那一天，大家各自过各自的岂不好？我歹毒也肯给你们一句话，哼，当初把我逼死我可没说你们歹毒！”
潘氏气也上来了，拉下脸道：“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过得比以前还要好。”
乔小如怒极反笑：“这么说我反倒该把你们当恩人供奉起来、该对你们感激淋涕了？”
今天的日子过得好不好，都是她和傻夫君的努力，跟潘氏可毛线关系都没有。
潘氏立刻反问：“难道不该？要没有我们，你能有这么好的亲事吗！”
乔小如看怪物一样看了潘氏一眼，道：“你走不走？再不走我可要叫我丈夫送你一程了！”
潘氏一惊警惕起来，气得脸都要绿了。到底不敢招惹乔小如的傻夫君，哼了一声转身忿忿走了。
她能不怕吗？傻夫君若是拧着她胳膊把她推出去她也没处喊冤去，能说他调戏自己、对自己无礼吗？他一个傻子懂得什么？
倒是能说都是乔小如指使的，然而乔小如又哪里会承认？她不承认，谁能奈何得了她？
出了乔小如家潘氏越想越气、越气脸色越难看，回到家就把乔大河劈头盖脸的臭骂了一顿。
什么“窝囊废！”、“是个男人吗？”、“猪狗也比你出息！”、“要你屁用都没有！”等等各种污言秽语满天飞。
乔大河一声不敢吭，只低着头躬着背默默做家务，一脸的沧桑无奈和痛苦羞愧。
潘氏见了他这模样越发觉得窝囊，满心烦躁一脚踢翻了凳子，骂得更大声了。
还不满六岁的儿子顺哥对这种情形早已见惯了，然而依然不能习惯，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坐在角落里，睁着一双眼睛惶惶然瞪着面目狰狞、凶神恶煞的娘和卑微得仿佛低入尘埃中的爹，心里茫茫然……
潘氏骂完了乔大河坐在那里大口喘息顺气，逼着乔大河立刻上卢孝全家借牛去。
“借不到你也不用回来了！老娘当初真是瞎了眼才嫁给你个窝囊废，屁用没有！”
乔大河为难不已，这时节花钱租用牛还得按照先来后到排队呢，更别提不花钱借还要插队了，这能行吗？
要说家里租牛的钱肯定是有的，但都抓在潘氏手里，潘氏怎么可能给他？
他老早就跟潘氏提过要趁早租牛的事了，可潘氏总是说自有主意让他别管。家里大小事务向来是潘氏说了算，她那么说乔大河也只能作罢。
这会儿他算是明白了，潘氏说的自有主意是什么主意。
可这主意——能成吗？
他没有把握，但更加不敢在这气头上跟潘氏理论，只得出了门。在门口发了一会儿呆，叹了口气，硬着头皮往卢孝全家去。
乔大河去的时候，卢孝全一家刚吃过晚饭，见他来了卢怀金忙招呼坐，卢孝全也客气的打了招呼。
看见杨氏不在场，乔大河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以至于卢怀银的白眼，他也就不当回事了。
乔大河本就是木讷之人，这些年被泼辣跋扈的潘氏搓圆搓扁，早已一丝丝男子气概都没有了，又看得出卢孝全态度淡淡，卢怀银更是敌意明显，开口求人的话哪里说得出来？
几次三番张嘴欲言，最后都生生咽了下去。
反倒是卢怀银“嗤！”的一笑，讥诮道：“大河哥该不会是来同我家租牛的吧？”
这个时候上卢家大房来的，十之七八都是为了用牛的事。卢怀银虽然声称自己的腿伤还没好不能下田下地干活，但这点事还是能猜得着的。
乔大河的脸“唰”的一下涨得通红，窘得恨不得钻地缝里。
“我——”下意识的他想要摇头摇手否认，然而自己正是为这个事来的，否认了回去怎么跟潘氏交代？
他脑子里乱哄哄的，嘴唇嚅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啥，终于点了点头：“我、我们家犁耙还没做呢，是、是想要借、借你们牛用用……”
第274章 潘氏撒泼
“你说借就借啊？等着用的人还多着呢！你乍不去找你那好妹子呢？她能耐着呢！”卢怀银阴阳怪气道。
乔大河顿时尴尬得不得了，脸红得像煮透的虾子。
“你给我闭嘴！”卢孝全没好气瞪了他一眼，想了想，向乔大河客气道：“成，你们家田也不多，你看啥时候要用头天跟我说一声就成，两三天的零碎时间也能犁好了。”
乔大河没想到卢孝全这么好说话，一下子愣在了那里，回过神来连连点头：“好、好！我们田少、不急不急、零碎时间也、也好……卢大叔，谢谢你、真谢谢您了！”
乔大河太高兴了，以至于卢怀银的冷笑他也没放在心上。
卢怀银见不得他这副样子，见他一个劲儿的发傻乐呵顿时黑着脸：“你还有事儿吗？”
“哦、没、没了！没了！”乔大河赶紧起身告辞，又有些为难的搓着手道：“就是那啥……您看，要多少钱……”
能不能不要钱这话他到底没好意思说出来，把心一横大不了到时候多挨潘氏一顿骂拉倒。
卢怀银顿时“哟”了一声没好气道：“你装傻呢是吧？一亩田十八文你不知道？”
“闭嘴！”卢孝全又喝斥住卢怀银，向乔大河淡淡笑道：“咱是亲家，说起来都是亲戚，啥钱不钱的多见外，再说也没耽搁啥功夫，就这样吧！”
卢怀银顿时急了，“爹——”
“闭嘴！”
乔大河也愣住了，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好的事儿砸到自己头上，一时间又是兴奋得晕乎乎的又觉得不好意思，也不去管卢怀银的臭脸色，乐呵呵的忙点头：“哎，哎！那真是太感谢你了、太谢谢卢大叔了！”
“说啥客气话，应该、应该的！”
“哎，那我先回去了啊！”乔大河顿时一身轻松，回去终于可以跟潘氏交差了。
“爹，你乍这么糊涂啊！咱家的牛凭啥白给人用！”卢怀银顿时就急了，十分不满。
“你懂啥！”卢孝全哼了一声瞪他：“咱家的牛我还做不了主啦？要你来做主？牛是你养的？你看得？”
卢怀银摸摸鼻子：“我这不是受伤了还没好全呢嘛！再说您租也就罢了，凭啥白给啊，好几十文钱呢！”
卢孝全脸色更黑，没好气骂道：“别跟你那个娘学的小肚鸡肠！钱钱钱，你还好意思提钱，你乍不想想三房出了多少钱供你大侄子上学堂？你堂嫂娘家要用牛，就那么几亩田还要收钱？有脸没脸！”
殊不知卢怀金和李氏也是这样想的，一开始李氏生怕卢怀银搅局卢孝全不肯借还暗暗焦急，给卢怀金使眼色。小如虽然和娘家兄嫂关系很一般，跟潘氏更不怎么对付，但好歹也是她娘家人不是？人家没求上门也就罢了，既求上门了，连这点儿面子也不给，小如心里怎么想？
卢怀银顿时更悻悻然，嘀咕道：“宝哥儿是咱们卢家孙子辈的第一人，也是他们亲侄儿，他们供送他上学堂有啥不该的。”
卢孝全冷笑，对这种猪脑子说出来的话索性懒得搭理，只喝斥道：“我警告你，别生事！这事不准让你娘知道，不然老子打断你的腿。还有，你的伤我看养得也差不多了，过两天也该帮忙干活了，这么大个人成天窝在家里吃闲饭，你当你是财主家的少爷？一大家子得伺候你？比大毛还不如，大毛还会扫地喂鸡了！”
卢怀银郁闷不已，见老子冷着脸色也不敢分辨，闷闷哼了一声算是应了，心里懊恼憋屈得不行：早知道他多个屁的嘴啊！这牛给谁用关他什么事？就算是租了钱也到不了他的手里。
乔大河回到家的时候，潘氏的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正抱着儿子在喂饭，听见乔大河回来头也没回微微冷哼了一声。她并未察觉，她怀中的顺哥小小的身体僵了僵，瞳孔下意识一缩——这是惊惧的条件反射。
听乔大河乐呵呵的说卢家大房愿意借牛给他们使，不要钱的那种，潘氏顿时愣住，继而也欢喜起来。
其实她愤怒之下逼着乔大河去卢家大房借牛，不过是心中憋闷着一口气发作不出来故意使性子折腾，根本没报什么希望。
没想到这个一向来窝囊老实的男人竟然真的把牛给借来了，这一下子等于节省了四五十文钱，潘氏如何不喜。
看乔大河总算顺眼了两分，叫他把菜再热热好吃饭。
乔大河见她终于缓和了脸色，并且还露出两丝笑容，心里也是大大的松了口气，连忙答应一声，手脚利索的去热菜、两人吃饭不提。
乔大河没想到的是，吃过饭、洗了碗，哄了孩子睡觉后，潘氏又叫住他说起了令他更为难的事。
“这要是往年你去卢家大房借牛，人家肯正眼搭理你才怪呢！”潘氏白了他一眼说道。
乔大河也不含糊，点点头笑道：“那是自然，咱家跟卢家不沾亲不带故的，人家凭啥白把牛给咱用啊？这都是看在小如的份上！”
“你知道就好！”潘氏哼了一声。
这话她本来想直接说的，只是让她亲口说出自己借乔小如光的话她不乐意。
“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的啰嗦了，你和小如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这关系哪儿是薄薄一片纸说断就能断的？你去找找她，好好的同她说说，这往后啊，你们还是兄妹，咱还是亲戚！我这也是为她好，哼，卢家盯着她的人多着呢，咱娘家人不给她撑腰谁给她撑腰？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在乔大河面前，潘氏说话永远都是理直气壮、理由十足，便是没有理由也是理由。
可这一席话，却让乔大河闷头无言以对。
“怎么？你难道还不乐意？”潘氏的声音尖锐起来，目含怒意。
要是早知道那死丫头嫁到卢家后会过得这么好，她当初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签下那张契约的。
亏她还宝贝似的把那契约藏着，为的就是有朝一日那丫头回来哭诉求助好拿来打她的脸，谁知却变成了打自己的脸。
第275章 老实人
尤其是看到乔小如竟然还拿出钱来供送宝哥儿上学堂，听说不但包圆了每年的束脩，就连笔墨纸砚、书本甚至一年四季的新衣裳也全都包了！根本等于是在帮大房养孩子，她就更眼红心热得不得了。
当初心里实在眼热心酸得厉害，为这个事儿也骂过乔大河不中用，要他去找乔小如，把自家顺哥也送去学堂。
乔大河哪儿肯去？说顺哥还小呢！
她气不过，想想自家儿子的确还小，今年九月份才满六岁，且那乔小如也不是从前那般由着她欺负了，又有那要命的契约在手，只得发一阵闷气作罢。
背地里没少和菊花婶等几个嫉妒又眼红的妇人叽叽喳喳说了不少酸话。
然而那废除契约的心思，却越来越活动了。
今日借到了牛，正是一个契机，她便正式向乔大河提了这事。
她心里已是下定了决心：这件事必须要做成！
乔大河心里那叫一个左右为难，隐隐的也生出两分埋怨：当初还不是你同意的？若不是你，我是万万不可能同意签这样冷心冷肠东西的，然而现在再来说这个，还有什么用？
“不是我不乐意，是，是小如……我看她不会乐意啊。”乔大河道。
“胡说！”潘氏哼道：“有哪个出了门子的姑娘家不愿意有娘家撑腰？当时她心里在跟咱们赌气呐，也是我，听了她那寒心无情的话一气之下也没劝她两句，也赌气就应了，不然也没这么多事儿！”
“你是她哥，你好好同她说，她自然也就回转来了。往后她要是受了啥委屈，咱帮她出头，她自然也就感激了！”
“你再想想，她心里若真的没咱家、没你这个哥哥，那傻子猎了野猪她能给咱家分那么多吗？这牛咱能借来白用吗？她心里必定早就后悔当初的事了，只是没个台阶下，二则姑娘家心气儿高，也好一个面子。你好好的同她说说，有啥不成的！”
乔大河心里一动，被潘氏说的也大大活动了起来。
他没有潘氏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肠子，认回乔小如是为了将来好纠缠好理所应当的讨要好处，他是真想对她好、做个合格的娘家哥哥。
“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乔大河道：“可将来要是把她认回来了，你可得对她好一点。”
“那是当然！以前她在家不觉得，到她出嫁了才觉着，唉，这家里少了一个人冷清了不少，才想着她其实是个很不错的姑娘。往后自然会对她好的。”潘氏见乔大河口气松动了，那自然是什么都肯答应的。
乔大河顿时高兴起来，忙笑道：“那我试试说去！”
“不是试试，”潘氏瞪着他道：“老娘可不管，你一定得好好的说、得让她答应了才成，听见没有？”
乔大河一滞，这话，他还真不敢保证。
“小如她也不是个不懂理的，她应该、应该能答应的吧……”
潘氏火气“蹭”的一下子又窜上来了，瞪他道：“啥应该不应该！要你有啥用？嘴巴除了吃饭还能干啥？她就算一时想不通，你不会好好的劝吗！”
乔大河苦笑，这个他是真的不敢保证。
“这要是以前，也还罢了。可如今小如她……她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我只是担心……”
潘氏一腔兴头头的心思刹时熄灭了大半，挥手不耐道：“别跟老娘说这没用的！反正老娘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哪怕求她，你必须得给老娘把这事儿办成了！”
乔大河不吭声。
潘氏怒了，喝问：“听见没有！”
“听、听见了……”乔大河嘴里发苦，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应了。
他虽应了，其实这话别说他了，连潘氏自己都不信的，哼了一声不再言语，自去睡觉了。
乔小如真的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乔小如了，这一点乔大河感觉得到，潘氏又如何不知？
若还是从前那个乔小如，哪里需要这么麻烦？她指头点上她额头，一番喝骂训斥下来，什么她都得答应！
如今？想到卢家那个傻子，潘氏就觉得一阵头疼。
傻子什么的，正常人根本惹不起啊。
原本乔大河打算第二天就去找乔小如说这事的，让潘氏骂了声“蠢货”给拦住了。
好歹也得先借了卢家大房的牛把田里的犁耙做了再说啊，现在急个啥？事情要分个轻重急缓好不好？
她绝对不会说她是怕万一说不成反而惹得乔小如动怒，那丫头一恼之下让卢家大房反悔不借牛才阻止的。
乔大河没有想这么多，虽然觉得这两件事并不冲突，但他向来听潘氏的听惯了，也没异议。
一晃过去好几天，这日乔小如和傻夫君随着卢孝全下田学做秧田，李氏和卢怀金也去，这让乔小如心里自在了些。
两天下来倒也顺利。
做好了秧田，便是浸泡谷种、催芽了，卢孝全说他们不懂这个，让她把种子送到自家去，自己亲自来弄，她可以去看看。
若家里依靠这几亩田的产出过活，乔小如是不敢将谷种全部交给卢孝全的。卢孝全不会有坏心不错，但杨氏和卢怀银就难说了。
可除了这几亩在栾村还有不少呢，便是这几亩颗粒无收，也饿不了肚子。
万一杨氏、卢怀银使坏做手脚，也不是坏事，至少之后大伯父也没脸再让自家的事儿跟他家的搅合在一块了。
她便索性撂开手不管，表示自己完全相信大伯父，把谷种交给大伯父就好，便不过去看了。
卢孝全脸色顿时有点难看，深深的盯她看了一眼，见她一副坦然的样子什么都没说，点头应了。
卢孝全其实是有点小心思的，让乔小如借着看谷种多上自家几趟，一来二去的跟自家婆娘的关系也能缓和点，且过年时她那从此再不上自家来的话自然也就不作数了。
谁知她竟撂开手，表示不来、不看。
卢孝全很疑心乔小如是还记得当时的话，不肯上自家，脸色能好看就怪了。
事实上他并没有猜错，乔小如的确有点那样的心思。然而那又怎样？不应该吗？
第276章 就他才是个傻的
谷种在沤芽，乔小如也没别的事了，和傻夫君去了一趟栾村柿子园转了转，看到去冬移植的柿子树已经冒出了豆子大小的嫩芽，近看依然光秃秃的，远看却已经可以看得见隐约的绿影，生机勃勃，可见长势必定不错的。
而那些砧木，则需要等再过半个多月才好嫁接。
可是同时，林地上各种各样的杂草也开始抽芽抽叶，生机蓬勃了。远远看去已经一片浅绿。
初春的第一抹新绿，倒是鲜嫩养眼，然而却不得不除。
此时杂草已经发芽生长，再撒生石灰也没什么用了，只能任由它们先长着，嫁接过后、春耕忙完之后再雇人锄一遍了。
乔小如又找了刘全福、孙善宝两家说了养鸡的事儿，让他们抽空先把鸡舍给搭建起来。给了不少建议，告诉他们怎么搭，将来更方便清扫搭理。说好等春耕忙过后，天气更暖和便带他们去买鸡苗。
两家人一直在心里惦记着这事儿呢，还一直生怕她忘记了，却也没好意思主动跟她提。听了终于说了这事顿时高兴起来，连连笑着答应。
孙善宝还建议最好再买几只鹅搭配着一块儿养，若有黄鼠狼啊什么的来，鹅比较警觉、胆子也大，可以帮着驱逐。而且鹅吃草，养着还能灭灭草。
乔小如倒没想到这一茬，笑着说好。
说到吃草本来她还想养些羊和兔子，还是刘三喜告诉她，说羊好蹭树、或者用角顶树，这些树还太小，经不起羊折腾，会把树顶得松动容易死去。而兔子又好打洞，容易伤到树根，乔小如便作罢了。
随后叮嘱了刘三喜一声，让他去两家果园走走，跟园主人说说，别忘了柿子嫁接的事儿，乔小如和傻夫君便回去了。
谁知到家没多久乔大河便来了。
见他满脸是笑的同自己打招呼，乔小如便觉得别扭不自在，这个哥哥虽然老实，然而老实人并非就是无罪无错、做什么都值得原谅的。
“有什么事吗？”
乔大河听她开口语气便不太好，心里顿时紧张，脑子也有些空空起来，哼哼哈哈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乔小如只好自己猜，道：“犁耙不是已经做了吗？是家里没种子？”
“不是不是！种子已经泡上了，”乔大河连忙摇头，搓了搓手笑道：“那个，还没谢谢你呢，亏得有你，卢家大房才会把牛借给我们用！”
“道谢也不必了。”乔小如道，忍不住又看了乔大河一眼。她可不相信乔大河来这一趟是专门来感谢她的。
话迟早是要说出口的，乔大河见状便忙陪笑道：“也是，谁叫咱是一家人呢？是不？怎么说……咱也是亲兄妹……”
乔小如眸中猛地一亮，朝乔大河盯了过去。她算是明白乔大河因何而来了。
她的目光太锐利，乔大河被她一盯竟心头一跳，后半句话生生噎住没说得出来。
“小如……”
“滚！”乔小如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冷冷道：“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只是你不觉得现在再来说这个有点太迟了吗？”
“咱好歹是亲兄妹，以后你要是有个啥事也能给你撑撑腰……”
“所以你就是为了以后有个什么事好帮我撑腰做主才提这事的？”乔小如深吸一口气，似笑非笑的问道。
乔大河似乎觉得哪里不对，想想又觉得并没有哪里不对，傻愣愣的点了点头。
“这就简单了，”乔小如拍手笑道：“反正这件事又没有公开，这外人知道的也就只有里正不是吗？所以那契约就先这么放着吧，将来我若有事需要撑腰，你们只管来给我撑就可以了不是吗？”
乔大河傻眼。
呆了半响，却不得不承认，乔小如说的……听起来并没有错。
不正是如此吗？反正外人也不知道，那么他们仍旧当做是兄妹便是了——不，他们本来就是兄妹啊！
“啊，对，对！呵呵，可不正是这样，看我，呵呵，糊涂了！”乔大河老实巴交的笑。
“嗯，是呢！”乔小如点点头，把乔大河打发走了。
想着有点想笑，不知潘氏得了这个结果会是什么表情……
虽不能亲见，乔小如也能想象那必定精彩至极。
再说乔大河回去把乔小如的话原封不动的跟潘氏说了之后，潘氏听了气得差点儿没背过气去，指着乔大河，好半天才咬牙骂道：“你个窝囊废，去了半天就给老娘带了这么一句话回来！”
“可——”乔大河无措结结巴巴道：“这、这话没啥错的啊媳妇，横竖没外人知道——”
“没错个头啊没错！”潘氏的指头一下又一下戳在乔大河的脑门上，戳得乔大河的脑袋一直偏，恨恨骂道：“老娘就知道那死丫头不是个好的！死丫头狡猾奸诈着呢，只有你这蠢货窝囊废才叫她给骗了！哼，做她的春秋大梦，啥好处也不给就想老娘将来白白给她撑腰！”
潘氏气坏了，骂一阵乔小如又骂乔大河，骂得乔大河完全傻眼。
然后，乔大河回过神来了，不敢置信道：“媳妇你、你说啥？啥好处？”
“你是真傻呢还是装傻啊？脑子总这么不开窍！”潘氏骂骂咧咧道：“若不是看她如今日子过得好，老娘才懒得搭理她呢！她倒是会想！”
乔大河心一沉，说不清是失望还是难过，或者二者皆有之，半响才喃喃道：“原来你、原来你心里打的是这么个主意……”
“乍的？不成？”潘氏冷笑道：“老娘养了她那么多年，她屁都没回报老娘抬脚就出了门子，现在还不准老娘要回老本来？”
乔大河脸色阴沉沉的不太好看，一声不吭。
心，微微的抽痛。
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他还以为自己的媳妇转了性子了、是真的想对小如好、真的想当她的娘家人为她撑腰，原来不是。
原来是她私心作祟，她想要的是将来可以名正言顺、明目张胆的再去小如那里占便宜。
亏他之前还满心欢喜，呵呵！
怪不得……他甚至隐隐有些察觉，当初小如在出门子前要求断绝关系，为的或许就是防着今日吧？
唉，人人都是聪明的，就他一个，傻！
第277章 沈寡妇病了
只是，心酸的同时他也高兴啊。妹子终于长大了，心里头有盘算了，以后，自己这个当哥的再也不用为她担心了吧——呵呵，话又说回来，自己的担心对她来说又有什么用？自己万事做不得主，啥本事也没有，即使她真有事，他除了站在一旁干着急以及愧疚，又能做什么？
潘氏骂骂咧咧半响，才看到乔大河怔怔愣愣的在那里出神，不由得怒从心起，一巴掌朝他背上拍过去：“老娘跟你说话你到底听见没有啊？你再去找那死丫头，就跟她明着说，她要是不乐意再认回咱们，就叫她把那几年的嚼用还了来，没有二十两银子，别想老娘答应！你快去、快去！”
乔大河站了起来，神情似乎有些恍惚，又有些不同以往的决然：“我不去，我没脸去！”
“你说啥？你、你给老娘再说一遍！”潘氏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瞪着乔大河，那眼神锐利得像要吃了他。
她都已经不记得了，什么时候这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窝囊男人竟敢明目张胆反对她的话。
这令她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勃然大怒！
乔大河平日里软弱惯了的，哪里是说硬气便能硬气得起来？见潘氏如此便吓得去了三四分勇气，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分辨道：“小如在家时哪天不干活？出门子啥陪嫁也没有，哪儿还欠咱的？是我这个当哥的欠了她的还差不多。反正……那样话我没脸跟她说，也没脸跟她要银子！就算我开了口，她也不会给。”
乔大河说完，掉头便走了出去。心烦意乱的他甚至连潘氏在背后气急败坏的喝斥他停下他也没理。他要好好的静一静。
潘氏狂怒不已的发作了一番，火气过后却不得不冷静下来。
那死男人别的话都是屁话，唯独有一句他说对了，如今那死丫头可不是个好对付的，就算问她要，她也不会给这倒是真的。
可是，让她如何甘心？
那杨氏还不够闹腾？可着劲的蹦跶、抹黑她一家子，卢家大房还不照样妥妥的占她家的好处？不说别的单说宝哥儿上学堂，一年下来得花多少银子？
论起亲疏自家也不输给卢家大房多少，凭啥什么都不能占？
说到底，还是那纸契约闹的。
若没有那纸契约，哼，她不吐出好处来，看自己不天天搅合得她家宅不宁。反之，若那纸契约是她家跟卢家大房签订的，那卢家大房又怎么可能过得这么滋润？
潘氏越想，越烦躁。
秧田里的谷种生根、发芽、抽叶，已经长了有差不多三寸高了，绿油油鲜嫩嫩的，长势很不错。
乔小如去看了两回，觉得有些意外：杨氏和卢怀银竟然没有下黑手吗？
她哪里知道？杨氏和卢怀银怎么没想过下黑手？卢怀银比较笨，想的是给她悄悄的抓几把扔掉，让她到时候秧苗不够；而杨氏则琢磨着等没人的时候给浇滚烫的沸水，要全都毁个干净，看她还嘚瑟。
可他们的美好想法还没有来得及变成现实便在卢孝全那里夭折了。
卢孝全明白着对全家人说，如果三房的种子出了问题，秧苗长得不好，到时候就把自家的先紧着三房种，三房种剩下之后自家再种。
杨氏和卢怀银再怎么恼乔小如和三房也不可能拿自家的粮仓大事开玩笑，听了这话尽管恼火得不行，也不敢再做小动作了。
乔小如想着插秧的时节还早，倒可以趁着中间这十来天的功夫把酱菜铺子给开起来。
不然到时候一插秧就要忙了，插好秧之后紧跟着就得把菜园里的菜换茬种新的了。
还有旱地也得开始种了，玉米、芋头、红薯、土豆等。不过乔小如没打算去混这份辛苦，意意思思弄一些不至于让地荒废了就成了。
可惜这些地不成片，周围也不是可轻易买下来的荒山岭，不然明年全种了茶籽树多好。
那一亩多腾出来种菜的田，乔小如没工夫打理，便去找了张婶，问张婶家愿不愿意帮自家种，种什么菜她会说清楚，菜籽也是她提供，张婶家只需要帮种、平日里伺弄管一管、成熟了收一收，一年六两银子。
一亩多的菜地算不得多，张婶婆媳两个完全能照应得过来，便痛快的应了。还说一年六两有些多了，有个四两就成，乔小如自然不会答应。
正盘算明日着上城里去呢，谁知这日下午田氏叹了口气向她道：“你们沈六婶不知怎的生病了，晚饭多做点儿，最好做个清淡点的汤，咱给她送去吧！”
乔小如一怔，忙道：“好好的沈六婶怎么会生病呢？她身体一向来不是很好的吗？”
乔小如可是记得很清楚，沈六婶曾经十分骄傲自豪的说过，她有至少十年没生过病了，这一阵子也没有发生什么，好端端怎会病？
“我也不知！”田氏轻轻叹了口气，道：“人吃五谷杂粮的，哪儿有不生病呢？沈姐年纪也大了，如今锦和那孩子眼看着出息，她终于放心，难免放松了些，不像之前绷的紧紧，一下子受不住也是有的！”
说着又叹：“锦和这会儿在城里忙着用功，她家里又没个人照料，唉，说起来也是可怜。只盼着锦和能高中，早日娶了媳妇儿，往后那家里也多几口人热闹些。”
乔小如一听她提起卢锦和下意识的便觉有些头疼和不自在，忙笑道：“这不是有咱们吗？明儿娘便上六婶家里去陪着她，要汤水米粥什么的只管说一声，或者她想吃什么，咱们家做了送去就是。今天来不及了，明儿一早我和阿湛再去给请个大夫来瞧瞧，六婶平日身体就好，吃两副药也就好了。”
田氏心里欣慰满意几分，含笑点头：“好好，你安排的很妥帖仔细，就是这样吧！”
由此及彼，想着不管如何，自己身边有个能干的儿媳妇，便是病了怎么了，好歹有个人尽心尽力的照顾，比起沈六婶来，却是好得多了。
一时看乔小如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温柔。
第278章 莫名的疏远
晚饭时候，乔小如便切了一碟子辣白菜，做了一碗春笋咸肉汤，蒸了个嫩嫩的鸡蛋羹，撒了几点香葱，再盛了一碗粥、小半碗米饭，用篮子装好，一起给沈寡妇送去。
谁知到沈寡妇家的时候，她头上包了块毛巾，正强撑着在厨房里自己做吃的。
乔小如和田氏走进去她转身抬头看她们，身子晃了晃一捂额头差点儿跌倒。
“六婶！”乔小如吓了一跳，慌忙顿下篮子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她，将她搀扶到外屋坐下。
“你们、你们怎么来了？”沈寡妇咳了咳。
“沈姐你都病成这样了，还做这些做什么？怎么不好好躺着休息呢？有我们在，哪里会不管你呢！”田氏叹息道。
“是啊六婶，病了可得好好休息才成，您这样多危险啊，万一摔跤呢？”乔小如也道。
哪怕身体再好，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上了年纪的人最怕就是跌倒，很多老人一跤跌下去就再也起不来了。
“看你们，说的我多严重似的，不过受了点儿凉罢了，过两天也就好了！”沈六婶笑着，道：“如今正是春耕忙的时候，你们自家大把的事儿做不完呢，不用特特花费时间过来看我的，这多叫人过意不去？咱们庄稼人哪里就那么矜贵了，一点点风寒也动不得起来！”
说话间又捂嘴弯腰咳了起来。
“沈姐，你这话就太客气了，这话叫我怎么听呢！”田氏笑道。
乔小如也忙道：“风寒的症候可大可小，六婶可别太不当一回事儿了。先不说这些了，我们带了饭菜来，你先吃点儿吧，我给您烧点热水等会儿好好的洗个热水脸、热水脚，您好好休息着，明儿一早我和阿湛给您请个大夫瞧瞧。”
“是啊！这事儿就听小如的吧！来来，好歹先吃点东西，我们小如的手艺好着呢，趁热快吃！”田氏笑吟吟的欲将饭菜一一端出来。
沈寡妇勉强笑笑，眼底闪过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意味，却是想也没想便抬手止住了田氏，忙着笑道：“田妹子啊，真的不用了，我那灶上已经煮了粥了，一会儿就能好，若是不吃岂不浪费了？我真是没有胃口，只想喝两口白粥就好了，这些你们还是带回去吧，搁我这儿啊又要放坏了浪费呢！”
乔小如和田氏面面相觑。
两人都没有想到沈寡妇竟然会一口拒绝。
“沈姐姐，这——要不，你尝尝这鸡蛋羹？很是清淡的！”田氏又道。
沈寡妇只是摇头，有些疲倦的笑道：“真的不用了！明儿也不用再费神送来，等我啥时候想吃了再同你们说一声便是，你们看我啥时候跟你们客气过？”
乔小如婆媳俩再次面面相觑。
见田氏张嘴还欲说什么，乔小如忙止住了她笑道：“六婶既这么说，那便随六婶吧，只是若需要的时候千万别同我们客气。我帮您把粥熬好，烧了热水再回去，明儿一早还替您请大夫去，您看好不好？”
沈寡妇的心抽了抽，脸上更添了两分复杂难言，却笑道：“你们这就回去吧，明早替我请个大夫就好！我哪里这么没用呢，看一把火还是能看的。”
沈寡妇执意要赶田氏和乔小如走，两人是知道她脾性的，决定了的事没有更改的道理，虽心里不太放心，也不得不回去了。
回到家里，田氏纳闷叹道：“沈姐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间同咱们家这么生分了呢！唉，都病了的人，还逞什么强啊。”
乔小如心里一动，忽然想到沈六婶同自家似乎是真的生分了许多，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的。
更不知原因何在。
细想想，跟卢梅以及杨氏折腾的那荒唐亲事应该没有关系，若是因为那个，早就该同自家疏远了才是，然而却并不是那个时候的事儿……
“娘，会不会是咱们不经意什么时候得罪了六婶啊？”乔小如想来想去好像只有这个理由，虽然这个理由其实也不怎么靠谱。
“不会，”田氏想也没想便摇头道：“你们六婶不是那样小心眼儿的人，娘和她交往这么多年，还能不了解她？”
“那我也不明白了，”乔小如笑道：“或许六婶是真的不想麻烦咱们吧！这也是小病，明儿一早请了大夫看看开副药吃吃就能好了，咱们也别多想了！”
“说的也是！”田氏说是这么说，又叹了口气，也只得作罢先吃饭去。
第二天一大早，乔小如和傻夫君便去邻村请了赤脚大夫过来给沈寡妇看病。
大夫说是风寒，如这种常见病的草药随身药箱里都有带着，于是便当场开了方子抓了三副药，让沈寡妇一天熬一副先吃着，料想吃了两三副便能慢慢好了。
沈寡妇仔细听了，付了钱打发大夫走。
乔小如和田氏要帮她煎药，却又让她给赶走了，坚持说自己能行。
乔小如和田氏又不好与她一个病人做多争执，那更会惹她心情精神不好，只得作罢。
两人均无奈，这沈六婶也太要强了些。
家里有田氏和卢杏儿照看着，乔小如便和傻夫君进城去了。
这时节用牛还是很紧张，两人也没有借里正家的，也没让刘三喜他们送，索性两个人自己走路。
大半个时辰也能到了。
傻夫君很乐意，半路上非要背着媳妇儿，乔小如见路上无人，笑嘻嘻往他背后一趴，抱着他脖子，果真要他背了。
酱菜铺子已经装修妥当，玻璃柜台也安置好了。
刘包工头还让人帮忙将铺子里里外外打扫擦拭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直接就可以打开门卖东西的那种。
乔小如知道自己是沾了肥姐的光，不然刘包工头才不会把活做的这么仔细。
一时去了肥姐家，在她家吃了午饭，便请了那位蔡嫂子来。
乔小如细细同蔡嫂子说明了自己的要求以及一些规矩，这蔡嫂子三十五六的年纪，相貌周正干干净净的，也不似那等愚蠢的，同说句话都费劲儿。
她答应得很干脆，对乔小如友好中带着几分谦逊，已把乔小如当做东家看了。
第279章 杨氏又想起幺蛾子
乔小如开的工钱不低，而每天开工的时间又不长，余下的时间正好可以做家务，她自然珍惜。
开好了黄道吉日，就在六日后开张，目前只卖辣白菜、五香萝卜粒、香辣萝卜干以及红油笋衣四样。
末了乔小如和傻夫君又往市集里买些生活日用品，除了针头线脑等，春衣也该买了，还有雨伞。
尤其小豆芽和宝哥儿，春季雨水多，两个要上学堂，雨伞和雨靴是必不可少的。
顺便又去了一趟书斋买了些裁好的练字的纸、墨块等。
想着家里好些日子不吃新鲜肉了，便又秤了一大块排骨、一斤多五花肉。
买的东西不少，回去乔小如可不想再走路了，傻夫君虽有力气背她，一则要拿东西，二则她也不忍，便雇了辆驴车。
到村口的时候便下了车，两个人提着东西回家。
乔大河家借牛的事儿当时虽然瞒住了生病躺在床上的杨氏，然而这种事情又怎么可能一直瞒着？没多久杨氏就知道了。
不过那时候已经用过了，杨氏气得不轻，在家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卢孝全懒得搭理她，倒霉的是李氏。
杨氏想不过，又忿忿上门去找潘氏的麻烦，逼着潘氏给钱。
潘氏怎么可能给？两个人所谓棋逢对手，相互揭短大吵了一架，若非李氏暗暗跟着去看见不对头忙忙回家告诉卢孝全，卢孝全气急败坏过去把杨氏给拉了回来，只怕两个人会大打出手。
因为这个事，杨氏心里又气不顺，最终又算在了乔小如头上，恼她恼得不行。
直到这天宝哥儿回来的时候拎了一把新雨伞、一双新雨靴，还跟他娘说二嫂让她啥时候有空去拿给自己做春衫的布，杨氏心里这才舒畅了些。
可是默默在心里算账算了好半响，似乎又觉得这些东西也值不了五十文钱，相比起来自家还是吃亏，一口气又闷了起来。
忍不住又没好气嘀咕：“宝哥儿是亲侄儿，大毛便不是亲侄女啦？伞也就罢了，靴子乍也没有大毛的？那死丫头就是小气！”
又命李氏：“你现在就去拿布料，多拿一点，给大毛也做两身。还有，不准再给怀宣那小子做，他家没女人吗？”
李氏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求助的看了卢孝全一眼。
卢孝全见乔小如田氏待宝哥儿如此心里也正高兴着，可以说除了杨氏和卢怀银大家都正高兴着，可杨氏这么一阵嘀咕，就连宝哥儿也露出委屈的神情，颇为迷茫奶奶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你给我消停点吧！”卢孝全拉下脸瞪杨氏：“别光盯着眼前，三房对宝哥儿咋样那是长长久久的，你说你这样有啥意思？人家三房这样对宝哥儿，宝哥儿的娘给怀宣做做针线还不该？又不要你动手，你哪儿那么多废话！连大毛都带上了，亏你说得出口！”
“哎呀那牛的事儿老娘还没跟你仔细理论呢，你反倒教训起老娘来了！你最近脾气见长啊你，动不动跟老娘唱反调……”杨氏顿时恼火起来。
李氏见状，将宝哥儿的手悄悄一拉，母子两个回房去了。
“别听你奶奶的话，她那个人就是那样，她说什么你别理她，知道吗？你是进学堂念了书的人，得懂大道理，得分得清是非黑白，别学那鸡肠小肚的，知道吗？”关上门，李氏揽着宝哥儿在怀，轻轻抚了抚他的头。
“嗯，娘，我懂的！”宝哥儿点点头，眉眼舒展，小脸上终于又带上了笑。
在二嫂家和宝哥儿一起试新靴子新雨伞开开心心的，他以为回了家娘他们见了也会开心，哪儿知道奶奶会那样。早知道，就不拿出来给她看了，直接拿回房间，回头给爹娘看就好……
“乖！”李氏欣慰一笑，心情却益发沉重烦躁：大毛是真的不能再让婆婆带了。
她可不想自己好好的闺女变成婆婆那个样子。女孩儿家哪怕笨一点都没关系，却不要刻薄，那样的人实在惹人生厌。
只是，她做儿媳妇的，是家里的主劳动力，哪里能得空成天围着孩子打转？唔，往后自己多干点儿活吧，把青苗的那一份都干了，让青苗多带带大毛，最好多上三房去，丫头若能学到小如两三分，也够用了……
定好了开张的日子，乔小如和卢杏儿便忙着做其他几种酱菜。
辣白菜是现成的；萝卜干也是现成的，只需要加工加工，如今那摇动手柄手动搅碎的半自动工具已经做好，搅碎萝卜干、干辣椒轻松了许多。
还有一样就是红油笋衣了，红油就是辣椒油，也好做。这时节正是春笋极多的时节，竹山里掰回来就有了。
再过一阵，清明前后，各种野菜更多，尤其是又肥又嫩的蕨菜，。
谁知没过两日，病情已经见好，都去田间看秧田、下菜园挖地的沈寡妇又病倒了，这一回比上一回还要厉害，便是她强要挣扎着起来自己烧火烧饭都没了力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田氏和乔小如为自己忙碌。
“田妹子，唉，这叫我怎么过意的去呀！这人啊，不认老真是不行。”沈寡妇躺靠在床头叹气，头发蓬松，脸色憔悴，黯然无光。
“你就是太要强，”田氏柔声道：“安心养着吧，插秧还早着呢，不急。你一个人在家能吃多少菜，那菜园也等好透了再去弄吧，若一时要菜吃没有的，我们家菜园里有呢，你只管要去。锦和眼看着出息，你可别把身子骨熬坏了！如今不比往年，不用那么拼了。”
沈寡妇眼眶有些湿润，肺腑里翻江倒海的翻腾，眨了眨湿润的眼涩涩笑道：“田妹子，多谢你！还有小如……老是这样麻烦你们，唉，我这心里，可怎么过意的去呢！”
“看你，又说这话了！”田氏笑嗔，心里也有些叹息，沈姐是真的老了吧，怎的好端端的突然性子都变得不太一样了呢？她不是个小心眼儿的，什么麻烦不麻烦这样分明客套疏离的话若在从前她是万万不会对自己一再说的，可如今——
第280章 闲话是非
一时乔小如熬好了药端了来，田氏喂她喝完，嘱咐她好好休息，便与乔小如离去。
沈寡妇这一病，直到乔小如店铺开张都还没好。
也一直都是乔小如家在帮忙照顾，要么田氏、要么乔小如或者卢杏儿，每日煎药、熬粥，做些清淡或者勾胃口的菜，尽心尽力。
村里人偶尔也会有某位大娘大婶去看望看望，宽慰几句。
众人私下里难免都感慨，说沈寡妇真是没有享福的命，眼看着儿子要出息了，多年没病过的人却突然病得下不来床，可别有个好歹，不然这辈子可真亏大了。
也有如杨氏、菊花婶等往日里便羡慕嫉妒的，尤其杨氏因为青苗被沈寡妇嫌弃一事更存了一股不满气恼在心里，见沈寡妇病倒了都有些幸灾乐祸。
私下里说起来都说沈寡妇瘦得成了皮包骨、气色不成个气色，服了那么久的药也没见好，只怕是不中用了，不过是在拖时间而已。
又说卢锦和也不晓得会不会倒这个霉，沈寡妇若是这会儿去了，今年的乡试他可就没法参加了，等守孝三年后，谁知道又是什么光景？还能不能考得上还两说呢！
“也怪不得，咱们庄稼人就该老老实实的种地，文曲星是那么好当的？没那个命就别强求，看吧，天都不答应！”菊花婶说的老神在在。
杨氏很乐意听到卢锦和倒霉的话，甚至巴不得卢锦和倒霉，看他娘俩还有脸嫌弃自家青苗。哼，亏得当初没做成这门亲事。
但要说庄稼人家就该老老实实种地，杨氏却不乐意了，便哼道：“这种事不能一概而论，还是看自个的运道！寒门出状元又不是没有过。”
菊花婶等两三个妇人便嘎嘎怪笑起来，一人笑道：“怪不得嫂子急了，我倒忘了宝哥儿也在上学堂呢！”
杨氏便有几分得意，骄傲的夸赞宝哥儿如何聪明伶俐，念书念的如何好听流利，会背好多书了，写的字方方正正好看得不得了……
别人听了就是羡慕，菊花婶除了羡慕还有点酸，呵呵一笑，忍不住便故意要招惹杨氏不痛快，大说特说怀宣看起来要更聪明机灵，肯定念书念得更好、字写得也更好。又说这也难怪，他们三房不晓得发了多少外财呢，能不成天做好吃的给怀宣补？
就说田氏吧，不是成天吃好吃的，气色能有这么好？从前那可是脸色苍白，瘦得风吹吹就能倒的。
气得杨氏七窍生烟，鼻子都快歪了，和菊花婶小吵了一架，不欢而散。
这日店铺开张，天刚刚蒙蒙亮刘三喜便赶着牛车来接乔小如和傻夫君，卢杏儿帮着把做好的各种酱菜全都搬了上去。
另外乔小如还带了一大一小两罐油。大的那一罐有五斤左右，是准备送给蓝掌柜的；小的有两三斤，是准备托蓝掌柜送给春辉堂武掌柜的。
“对了，小姑姑回头跟沈六婶说一声吧，我今天顺便在城里给请个好大夫回来给她看看。”临走乔小如又笑道。
卢杏儿点头：“成，我会跟她说的！一路顺风！”为了避嫌传出自己肖想卢锦和之类的闲话，卢杏儿倒不怎么往沈寡妇家去的。
“嗯，谢谢小姑姑！”乔小如笑着挥挥手，刘三喜挥鞭赶车而去。
到了城里天色已经大亮，把东西安置好，一起吃了个早餐，刘三喜便赶着牛车回去了。午后乔小如和傻夫君回去雇驴车就成，还得要请人家大夫呢。
不等乔小如去请，肥姐一家娘子军以及蔡嫂子、并肥姐邀请来看热闹撑场面的街坊邻居们都来了，小铺子挑挂上写着招牌的幌子，吉庆的坠着流苏的大红灯笼，长长的鞭炮摆开，人群说说笑笑，好不热闹，引了无数过往的行人停下来看热闹。
乔小如没想到蓝掌柜和阿平竟也来了，气氛一下子更热闹了起来，众人这才对乔小如多了几分认真的刮目相看：能和肥姐交好、又同得意楼大掌柜有人情往来的，足以说明其本事。
送了一份贺礼祝贺寒暄几句蓝掌柜便走了，阿平却留了下来，帮着跑进跑出招呼客人。
一个阿平、一个肥姐，都是惯会做事的，有他们帮忙，乔小如反倒清闲了下来，一切听他们的就是了。
到了吉时，放了鞭炮、散了糖果，这张便算是开起来了。
今日开业大酬宾，所有的酱菜全部半价出售。她的辣白菜和萝卜干已经卖了不短的时间，也算是有口皆碑了，半价卖众人乐得捧场，一时便红火热闹起来。
乔小如看了一会儿，见蔡嫂子很已经很熟练了，也放了心。酱菜虽是小东西，做成了品牌，将来走加盟的路线，也照样能赚一笔大大的。
肥姐又拉她上家里吃午饭，她和傻夫君便去了。
话说今日她这铺子开张，赵四方也是知道的，他纠结又纠结、斟酌又斟酌，最后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做份人情，便让卢梅也过去捧个场，送个红包。
谁知卢梅压根儿不知道这件事，惊讶问起来，才知道乔小如竟然在城里开铺子了！
这怎么可以？怎么可能？虽然只是个小小的上不得台面的酱菜铺子，那也是铺子啊！
那铺面她是买的还是租的？多大？在那个地段无论买还是租，价钱可都不便宜，她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卢梅心里酸得不行，气急败坏道：“那死丫头真是个奸诈的，冷不丁竟开起铺子来了！就她那样，也想学人做生意！想钱想疯了吧！”
赵四方不禁皱皱眉，不快道：“人家开铺子那是人家的事，亏了赚了也跟你没关系，你操这份心干啥？我说你赶紧过去看看吧，好歹是亲戚，别叫人说出不好听的话来！”
“不去！”卢梅哪里肯去送红包捧场祝贺？此时正满心思索着乔小如的钱从哪儿来的、琢磨着明天就回一趟卢乔村跟杨氏和张氏告状呢。
见赵四方瞪她便愤愤道：“那死丫头就是个白眼狼，给她还不如喂狗呐！她眼睛里根本没有咱这样的长辈亲戚，老娘不去！你忘了她上回是怎样害美佳的啦？可怜美佳那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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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说一下哦，以后的更新，每周二五日更6000字，周一三四六更8000字，其他时间不定时加更！
第281章 卢梅不请自来
提起这事卢梅就恨不得咬牙切齿，那日美佳那可怜的孩子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和侮辱，好几天都以泪洗面，好容易她才劝解了过来，可人却憔悴瘦了一圈。这笔账不算乔小如身上算谁身上？
自然，她是不会错的，做大姑母的教训教训外甥媳妇天经地义，乔小如本就不应该反抗，她若是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让自己教训，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可她偏不。
赵四方气得简直无话可说，心里暗骂愚蠢的女人！他这辈子都做不起来没准就是因为娶了这么个蠢笨不堪的女人！
一时黑下脸怒道：“你还好意思提上回的事？要不是你这个猪脑子婆娘无事生非，能发生那种事吗？老子告诉你，以后甭再给老子生事惹事，不然老子饶不了你！你不去就算了，老子自己去。”
卢梅气得不轻，可哪里肯让赵四方去？便忙道：“我去就我去，罢了，老娘倒要看看，她那破铺子能开得起来几天！”
卢梅才是乔小如的亲姑母，卢梅不去却自己去，怎么看怎么怪；况且，赵四方对乔小如印象不好，也不怎么乐意去，听见卢梅终于转过弯让步了，也就作罢、
当下卢梅便愤愤揣着红包去了。
可她并没有上前，而是躲在一旁看热闹。看见那小铺子前竟不少的人，且越来越多路过的人都停下来看热闹，心里更有几分愤愤不平，嘴里牢骚不断：一个小破铺子，在这城里屁都不算一个，有啥好看！
后来见人渐渐散了，一打听，才知道得意楼的蓝掌柜和肥姐都去了，不由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肥姐是陆捕头的媳妇，若和她交好，陆捕头以及他手底下那群捕快们稍稍忙点忙，自家生意便做都做不完。
还有蓝大掌柜，得意楼是县城里最大最好的酒楼，若他今后肯从自家买油盐酱醋以及其他杂货，那还不是财源滚滚而来？
“那死丫头，怪不得开起铺子来了，原来不声不响的竟搭上了肥姐和蓝掌柜！死丫头太不厚道，一声也不吭！”卢梅气得不行，便上前去。
这会儿最热闹、客流量最大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乔小如和傻夫君也已经和肥姐离开，蔡嫂子才刚刚放松下来歇了口气。
刚刚两名客人离开，一抬眼就看见卢梅神色不善的站在铺子前，蔡嫂子一愣，忙笑问道：“这位嫂子，要买些啥？今儿所有东西都半价，买了合适呢！”
卢梅是看见那玻璃柜台了，心里更一抽一抽的直嫉妒，恨不得一块石头给砸烂了。
她家的杂货铺开了这么多年都还是老陈旧的货架，还舍不得换玻璃柜台呢，没想到这死丫头一个小小的杂货铺子竟然用起玻璃柜台来了。这不是把自家都给比下去了？
明儿一早必须得回趟娘家！
蔡嫂子连着问了两三次，卢梅才轻哼一声抬起头，目光居高临下，打量着蔡嫂子。
蔡嫂子虽然心里不喜，但出来做生意的，啥样的客人不会碰上？不过是迟早的事儿罢了，若连这点儿委屈都算委屈的话，那还是别出来了，干脆留在家里带孩子吧。
“这位嫂子，您要不要来点？我们东家做的辣白菜可是城里独一份呢！”蔡嫂子依然笑得十分和气。
“你们东家人呢？”卢梅这才开口，傲然道：“我是她嫡亲的大姑母！”
蔡嫂子一怔，心下是有些纳闷的：既然是嫡亲的大姑母，东家铺子开张的时候怎么又没见人影呢？这会儿东家刚走，她就来了？
这么看来，即便真的是嫡亲的大姑母，只怕平日里关系也不怎么样的！
“哦，你好你好！东家这会儿不在呢！”蔡嫂子依然笑得客气，如同对普通客人般的客气。
卢梅见对方听了自己的身份竟没有表示一下谦卑恭敬，那笑似乎反倒更疏离淡远了，心下不由更加不快，心道果然死丫头雇的人也同死丫头一样惹人讨嫌。
“我又不是没长眼睛，我没看见她不在呀？”卢梅当下语气也难看起来，不悦白了蔡嫂子一眼，“她去哪儿啦？我有事要找她呐！”
蔡嫂子心道你这大姑母当得也真够可以的，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嫡亲的呢，东家进城里来都不上你家去……
蔡嫂子自然不会不说，若不说她一直杵在这儿也不像一回事，便笑道：“东家两口子上肥姐家去了，好像说了中午在肥姐家吃饭。”
卢梅心里便是一动，哼道：“怎么不早说？”抬脚便走了。
蔡嫂子噎住，白了一眼她背影：“什么人啊这是！谁摊上这样的亲戚，可真倒了八辈子霉！”可话又说回来，谁家没几个不靠谱拎不清的亲戚呢？只是东家辈分矮了一截，可别吃了亏……
卢梅在点心铺子里秤了两斤点心，又买了两盒蜜饯，风风火火的直奔肥姐家去。
肥姐家住在哪，具体位置或许不是所有人都清楚，但是大体方位人人知道，附近稍一打听便门儿清了。
卢梅来到肥姐家的时候，乔小如和三朵花正在厨房里做饭呢，肥姐在收拾屋子，傻夫君在后院消磨时间。
打开院子门见卢梅来，肥姐想也没想就道：“有啥事下次再来吧，今天我们家没有空！”
反正成天各种为了大大小小、鸡毛蒜皮的事儿跑来求她帮忙做情的多得是，她自然而然把卢梅也当成了其中之一。
卢梅顿时有些尴尬，笑得却越发亲切客气了，忙笑道：“肥姐想是误会了，我是找小如的，小如在您这儿吧？我是小如和卢湛的嫡亲大姑母啊！我叫卢梅，就是井水胡同四方杂货铺的女东家！”
肥姐哪里耐烦听她说什么杂货铺不杂货铺？倒是听见她说是乔小如的嫡亲姑母便仔细打量了她两眼，语气也缓和了许多，笑道：“你是来找小如的啊，那先进来吧！”
卢梅要的就是这句话，顿时喜得眉开眼笑、连连点头：“哎，好好！”
进了屋将手里的礼物往肥姐手里一送，笑得开了朵花似的：“也没带啥，就买了些点心、蜜饯，都是上好的，给孩子解解馋吧！”
第282章 赶不走
“呵呵，真是客气了！你坐，我去叫小如！”肥姐一愣接过东西随手往旁边一搁，心里就有些瞧不起她。
点心、蜜饯有啥稀罕？往茶几上、桌上放就是了，还得塞她怀里，还要强调是上好的，这是等着她夸奖呢还是怎么的呢？送礼的她见过多了，可送得这么没水准、这么难看的，还是头一回见。
卢梅“哎——”了一声想要阻拦肥姐，肥姐哪里会听她的？早转往后边厨房去了。
她是城里混成了精的人，有什么不知道的？因为唐氏母女的事儿，乔小如和她这位姑母之间她也顺口问了几句，对卢梅本来就没有什么好印象。
加上今日见了卢梅这副行事做派，更是瞧不起，哪里理会她？若不是她一来就拿乔小如说事，她早赶了她走了。
要不要赶，还是先问问小如吧！
卢梅则郁闷不已，乔小如不在跟前她巴不得呢！她正好可以和肥姐好好的套套交情、拉近感情，谁知肥姐却跑去找乔小如了。
真是晦气。
那死丫头在不在跟前她稀罕呐？她来肥姐家又不是为了那死丫头。
“我大姑母？她来了？”乔小如正在做酸甜排骨，馋的三朵花不行，听见肥姐的话，顿时好生无语。
“这可奇怪了，她怎么知道我在姐这儿呢？”乔小如笑道。
“这还不简单嘛！”春花说道：“今天姨的百味斋开张，她自然是知道的。没准一直躲在旁边瞧着呢！肯定是知道了我娘和我们都去了，她想跟我娘套近乎，这不就来了？”
肥姐一拍巴掌：“大丫头说的一点也没错！我看就是这样。你要不要见她？不要见的话我打发她走。”
夏花又道：“姨你既然要在城里开铺子做生意，这种极品亲戚还是别轻易交坏的好，仔细她抹黑你。当然，也不能对她忍气吞声。她既然来了就让她留下呗，只要她留得住。”
肥姐轻嗤，霸气十足：“老娘还治不住她？要是敢胡言乱语满嘴喷粪，老娘打落她的牙！”
不用春花夏花说，秋花纯纯的一双大眼睛望着她娘眨啊眨说道：“娘打落她的牙简单，可是还能打落所有人的牙吗？到时候胡言乱语已经传出去了怎么办呢？”
肥姐哼了一声瞪了她一眼。
乔小如便笑道：“这不过一件小事罢了，不用那么麻烦，本来留她也没什么，可她既然存了那样的心，这顿饭我敢保证大家都会吃得不痛快，何必为了她坏了大家的心情？我去让她走。”
在母女四人四双眼睛中，乔小如解下围裙，大大方方的出去了。
卢梅正琢磨着该怎么跟肥姐打招呼、怎么哄得她喜欢，听到脚步声立刻展露出亲切友好的笑容，站了起来——
看清来的人是乔小如，卢梅瞬间就笑不出来了。
看清乔小如身后并没有人，卢梅下一个瞬间就黑了脸。
“大姑母是来找我的？”乔小如笑吟吟道。
卢梅脸上抽抽，更加难看几分。这死丫头，果然不是个好的，她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来看她的？偏要这么说这样话来恶心她。
“是啊！听说你在这儿，我这不就来了！我说啊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怎么进了城也不上大姑母家去？咱自家人太生分了可不好！知道的说你不爱去，不知道的还当大姑母不欢迎呢！”
若是杨氏听了乔小如那话，而肥姐家的人又不在跟前，肯定忍不住会被乔小如激得暴跳起来。
可卢梅是谁啊？心里就算再不痛快，也不会在肥姐家发作出来。
乔小如便笑道：“大姑母果然神通广大，居然知道我在这儿！不过大姑母其实真的不用说话这么大声的，这儿离厨房不近呢，大姑母说的再大声肥姐也听不见呢！”
“你、你这叫什么话？你这孩子，可不是疯魔了吧！”卢梅脸颊肌肉狠狠抽了抽，强作的和蔼差点儿就绷不住了。
躲在隔断后偷听得夏花、秋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姐妹俩掩口笑得眉眼弯弯：这位姨可真是有趣，这位大姑母的脸皮，也是够的了！
“怎么会？”乔小如摸了摸下巴，笑道：“我觉得我挺正常啊，倒是大姑母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原来的你，该不会是你疯魔了才对吧？”
“乔小如！”
“大姑母既然找我，有什么事就说吧，说了就先回去。快到饭点留在别人家里总归不太好是不是？不知道的还当大姑母是故意来蹭饭呢！”
夏花、秋花几乎要撑不住笑出声来。啧啧，都说娘嘴巴厉害，跟姨比起来还是姨更厉害些。
姐妹俩兴致勃勃，很是好奇与期待这位大姑母会怎么说。
要是换做别的人，听了这话肯定脸上挂不住要怒而离开了。
卢梅哪里肯？
只见她冷冷一笑，睨了乔小如一眼：“肥姐都没赶我呢，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来赶我？”
“可是，你不是来找我的吗？”乔小如道。
“找你，也是拜访肥姐。刚才我和肥姐说话说的好好的，你倒做起主来了，真是笑话！”
若不是看在还需要乔小如牵线认识认识得意楼的大掌柜，卢梅这会儿都不会给她好脸色好言语了。
乔小如：“……”
她错了，真的，错的很离谱。
她以为她能搞定卢梅的，没想到搞不定。
不是她无能，而是人家脸皮太厚——或者换一种说法，是肥姐的魅力太大！
“拜访我吗？我今儿有贵客，就不留你了，你先回去吧！”肥姐大喇喇从穿堂过来，大声说道。
“有贵客？”卢梅一怔，尽管觉得遗憾也不好再留，忙笑道：“成成、既然肥姐有贵客要招待，那我也就不打扰了。正好，让小如同我一起走吧，正好上我家吃午饭去！”
听肥姐说有贵客卢梅想当然的便认为是其他人，绝对不会认为是乔小如。
肥姐也是无语了，忍不住瞧了乔小如一眼好笑，心道你这丫头到底做了啥天怒人怨的事儿，你这大姑母乍就这么的瞧不起你呢？我咋就觉着你挺好呢？
第283章 婉拒
“今儿我们家的贵客就是小如和卢湛兄弟，夏花、秋花，送这位大娘出去吧！”肥姐就笑，亲亲热热拉了拉乔小如的手臂。
卢梅一愣之下立刻回神，忙笑道：“哎呀这就不用走了，这不正好都是自己人嘛！肥姐不会介意我留下来的吧，呵呵！”
“不成不成！老娘同陌生人坐一块吃不下饭！”肥姐也有些真恼火了，真正从未见过这样人。
夏花、秋花见老娘要发飙，为了避免被殃及池鱼，姐妹俩很有默契的一左一右将卢梅给送了出去，口里笑嘻嘻的说着客套话，缠着卢梅根本无法开口。
开玩笑，她们家老娘从来不是个有耐心的人，真把她给惹恼了，这午饭谁也吃不成了。
当然，其实她们家老娘是个十分仗义的人，真有难处的人求到头上，她从来仗义相助不计回报，可若是如卢梅、唐氏这种，那可别想登自家的门。
也正是因为老娘帮助的人不少，所以这些婆娘们才一个一个的都大了胆子，以为自家老娘傻、好糊弄呢，什么狗屁倒灶的事儿也敢上门套交情求助。
“我说小如啊，你说的还真没错，这货要是留下来，午饭大伙儿都别想吃痛快！你这大姑母不简单啊，这种货最是狗皮膏药难缠了，不成，你那铺子我可得帮你看紧一些，别让她去捣乱！”
乔小如感激笑道：“那就多谢姐了，不过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姐也没有必要看得太紧了，她若真要做什么，由她做吧！不出大事儿就成。”
肥姐多聪明的人，一听便明白了，哈哈笑道：“倒是你考虑的周全，这话不错！”
看得太紧还能一直看下去吗？多累人。总要给她点儿捣乱的机会，抓住时机逮个正着一击必中绝除后患才是正解。
这里热闹开心的吃着午饭，卢梅则带了一肚子气回家。
回家了她可不敢跟赵四方说红包没送出去，只说送了。
到底将蓝大掌柜和肥姐都去给乔小如捧场的事儿给说了，又抱怨乔小如不给她介绍，“老娘就知道那不是个好的，本来还以为借着这个机会能和肥姐、蓝大掌柜说几句好话露了脸，将来也好请他们帮忙呢，哪儿想到那死丫头连个说话的机会都不给老娘，几句话就把老娘给赶走了！那没良心的，亏你还说啥亲戚呢，哼，人家可没把你当亲戚！”
赵四方听了刚刚兴起的希望一下子又全落了空，顿时也觉没意思起来。
没想到那乔小如，果然是个刻薄难缠的。
“既然这样，往后咱就不往上凑了，就当没这个亲戚吧！”赵四方叹了口气，忍不住又埋怨卢梅：“还不是你把人给得罪狠了！要不她哪儿会那么做？”
卢梅冷笑道：“我是她的长辈，说教她几句还不行？我那也是为她好！谁晓得她脾气那么大、那么记仇呢！就算上回不得罪她，亲戚间交往难免有磕磕碰碰，谁敢说下回便不会无意间又让她不快啦？”
“你歪理就是多，我懒得理你！”赵四方一时也没了言语，索性不说走开了。
乔小如和傻夫君吃过午饭便告辞了，她还要去一趟酒楼找蓝掌柜，随后还得请大夫赶着回去。
若是太晚了出城，只怕人家大夫未必肯了。
肥姐便不再留她，只让她放心铺子，她会帮着照看。
乔小如道了谢。
酒楼给蓝掌柜送了茶籽油，乔小如又指着另一罐子笑道：“您和春辉堂的武掌柜关系应该还好吧？能不能帮我把这一罐给他送去呢？我听说生茶油药用效果不错呢，内服外敷都成，清热化湿、杀虫解毒，听说对各种皮肤病尤其有好处，我也不知是不是，正好让武掌柜研究研究。”
若也能借医者之口将名声打出去了，将来更不愁没有市场了。
蓝掌柜也是个闻弦歌而知雅意的人，听了乔小如这么说便笑道：“乔娘子是想做这茶籽油的生意？”
乔小如点点头笑道：“瞒不过您，我正有此意呢！如今家里种了两亩多，我买了不少荒山，准备加大种植力度，先种个几百亩呢！”
“乔娘子真好魄力！”蓝掌柜笑赞，忍不住好奇多问了几句这茶籽油。
乔小如便一一说了。
听得蓝掌柜也有些心动，若果然这茶树结的果子能榨油，不知省下多少庄稼地，省下多少花生大豆。
且种在山岭上又不需要格外护理，出油率还高，如果炒菜这油的味道不比其他的油差劲，还具有各种治病保健的功效，肯定有大好销路。
虽说不能立刻来钱，前景却是十分光明的。
蓝掌柜满口答应，这油定会给武掌柜送到手上。
乔小如笑着道了谢，又请蓝掌柜帮忙，酒楼哪日上省城采购去的时候，顺便帮她买些海带、鹿角菜、海蜇回来，每一样要二三十斤，若好带还可多带一些。
这是小事一桩，蓝掌柜记下应了，乔小如道谢，便与傻夫君离开。
她这就要和傻夫君去春辉堂请大夫。
自己把茶油带过去虽然顺路，然而自己莫名其妙的送东西，武掌柜能收下吗？就算收下也不会重视，没准还认为自己言过其实、夸夸其谈，转手就搁哪儿忘了，或者索性用来试着炒菜了。
蓝掌柜送去，自然就不同了。
不想，乔小如才走了没几步，蓝掌柜又叫着“乔娘子！”从后头追了上来，笑道：“是这样的，我们少东家方才问起，知道乔娘子夫妇来了，想要见见两位。幸亏得乔娘子指点厨师们，贵人很是满意，前两天刚把贵人送走，少东家正想着要感谢感谢乔娘子夫妇呢，这倒是巧了！我们少东家是极好极和气的人，乔娘子不必紧张顾忌。”
少东家？貌似叫独孤什么的，这个姓可不多见。
要说一点都不好奇那是假的。况且他才是得意楼的主人，主动邀请，按说自己不该拒绝的。
“实在是抱歉，”乔小如有些不好意思笑笑道：“我有位大婶病了好些天了，正好今日我准备从城里请位大夫回去给她看看呢，若再不出城只怕来不及了。要不，下次少东家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夫妇再去拜访少东家？”
蓝掌柜一滞，没想到乔小如会拒绝。
第284章 沈寡妇的心病
想了想便笑道：“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回头再同我们东家说一声罢，看下回有机会吧！春辉堂的大夫不错，就说我说的，你直接去跟武掌柜说便是，你说自己是乔娘子，他自然不会怠慢。”
若是别的事，倒也好商量。可找大夫治病的事，蓝掌柜也不好阻拦。
“多谢蓝掌柜！那我就这么说去了！”乔小如一时大喜，忙笑道谢。
“呵呵，乔娘子客气！”看着他们夫妇去了，蓝掌柜叹了口气，只得回去向孤独豫章回话。
“拒绝了？”独孤豫章挑了挑眉。
“乔娘子看样子是真的着急着去请大夫，少东家您可别生气。”蓝掌柜赶忙笑着道。
“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左秋池世子爷还差不多！”独孤豫章笑了笑，笑道：“这乔娘子这么看来倒是个有情有义的。罢了，等下次她再进城我若在的话，你再同我说一声。”
蓝掌柜一愣。
“怎么了？没听清楚吗？”独孤豫章摸了摸下巴。
“不是！”蓝掌柜笑笑点头：“是，属下记住了，下回乔娘子来了定会禀报少东家！”
他只是奇怪，少东家什么时候这么大度宽和了？倒不是说少东家脾性不好，若脾性不好，也不会在生意场上混得开了。而是以少东家的身份，虽未暴露真身，但就凭得意楼少东家，在随云县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上赶着巴结奉承的人他都没空理会，什么时候要屈尊下降去就着一个小小的乡下妇人了？
蓝掌柜暗自摇头叹息，少东家的想法果然非自己这等凡人轻易能懂的，照做便是！
不过，他也觉得乔娘子值得就是了。
果然有人好说话，报出蓝掌柜的名号，乔小如和傻夫君在春辉堂很容易请好了大夫，连驴车都不必去雇了，直接就用春辉堂的，顺带连车夫也一起。
春辉堂的大夫医术自然比乡下的赤脚大夫要高明的多，一番诊断听得沈寡妇连连点头称是。
大夫便道无碍，就药箱中直接抓了四副药，嘱咐每日一副煎服，吃完后好好调养一阵也就慢慢能好了，又叮嘱了些注意事项，便离去。
只离开之前他又向田氏、乔小如道：“病人身体向来康健，虽年轻时有些过劳，但还不到伤了根本的地步。这一次病并非全部是病，乃是心结难解，肝气郁结，换句话说，是心病。加之受了风寒，内外相激，自然就病倒了。这症候可大可小，若那心病一直不能舒缓解开，服再多的药也无用，心结一解，照我的药方再去抓两副一吃就好。不知她近期是否遇上了什么忧心难解之事，为此而思虑过甚？你们劝解劝解她想开些吧！”
田氏和乔小如相视，婆媳都大感意外。
乔小如便忙笑着谢过，送那大夫去了。
“小如啊，你六婶这是怎么了？她最近遇上了什么烦心事吗？”送走了人田氏忙问乔小如，眉心微蹙，百思不解。
“娘，”乔小如苦笑摊手：“您和六婶最好了，您都不知道，我哪里能知道呢！”
田氏细细思索，仍是摇头：“你说的是，可我还真是不知——锦和眼看着出息了，这一切都好好的、顺顺利利的，能有啥事呢？”
乔小如也觉得纳闷，她比田氏感觉要更敏锐些，早觉得沈六婶有点怪怪的，只是沈六婶一味避而不谈，那是人家的隐私，她也不好细问。
可如今大夫说了，这关系到她的病，不劝几句实在不行。
乔小如便笑道：“娘您不是和六婶向来好吗？要不您把大夫的话缓着些儿告诉她，劝劝她吧。她若信得过咱们，有什么为难的事儿，只管告诉咱们就是，无论怎样，总会想办法帮她解决的。”
“也只能这样了！”田氏叹了口气。
一时乔小如先回去，田氏便转回沈寡妇家去陪她。
说了一阵闲话，田氏终于斟酌着将那大夫的话委婉的向沈寡妇说了，又依着乔小如所言劝解了一番。
沈寡妇除了一开始的时候脸色微变，之后都没有什么表情。
听田氏说完，憔悴瘦削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淡淡笑道：“田妹子你们操心了，我自己的事儿自己哪儿能不清楚呢？没事，真的！再休息几天也就好了！”
“可大夫说——”
“咱们也算是走得近的了，我家就我一个在家，平日里与别人家来往极少，除了下田下地我也就是在家待着，你说说，能有啥事儿存心里？说句不怕你恼的，你那大姑子、大嫂我都不怕，我会怕事？有啥事能把我逼得这样？”
田氏反倒听得没了言语。
半响方苦笑道：“既然沈姐这么说，我倒无话可说了！沈姐好生休息，横竖放宽心就对了，尤其病中的人，可禁不起再暗藏心思！”
“那是自然，我知道的。”沈寡妇含笑点了点头，便催着田氏回去。
田氏一则惦记着小豆芽只怕快放学回家了，也就不再留，起身笑道：“晚一些我和小如再给你送吃的来！顺便把药服了。”
沈寡妇虽然不想麻烦她们，无奈如今躺着是真的一点也动不得了，只好点头道谢笑着应了。
第二天早上，乔小如去给沈寡妇送熬好的药汁，顺便好问问她想吃点什么。
不想刚喂她服了药，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的时候，差一点儿与从外头闯进来的人撞了个正着，惊得她“啊！”的惊叫倒退，看清楚来人，脸色微变，更不知所措。
卢锦和竟回来了。
想必是听进城的哪一个村里的人说起了沈六婶的病所以便回来了。
可为毛这么巧、这么倒霉，偏偏让她给碰个正着。
“小如！”卢锦和看清楚是她也是一惊，继而心中一急一软，忙伸手欲扶她，“你没事吧！”
“我没事、没事！”乔小如吓了一大跳，哪儿敢让他扶？忙不迭的后退，勉强挤出一抹笑结结巴巴道：“你、你是回来看六婶的吧？六婶刚吃了点东西、服了药，你去看她吧！看见你回来，她肯定会很开心的。”
第285章 心病原因
卢锦和一路风尘仆仆，的确忧心母亲的病，可眼下好不容易才有个机会和乔小如单独见上一面，哪儿又舍得就这么走开？
“我娘——她不要紧吧？这些日子都是你们照顾她，辛苦了！”卢锦和轻声说道。
孤男寡女，对方对自己又存在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想法，乔小如哪儿肯多待、和他说话？
便含糊道：“我婆婆和六婶向来要好，她如今病了我们照顾她是应该的。六婶没什么大碍，就是要放宽心情，她看到你回来了，心里头一高兴，相信很快就会好的！那什么，我家里还有事，告辞了啊！”
卢锦和急了，一下闪身拦住她：“小如，你——”
沈寡妇搜肠刮肚般的咳嗽声大大响起，乔小如和卢锦和抬头循声望去，便看见沈六婶扶着墙竟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苍白瘦削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锦和，你、你回来了！”
“娘！您怎么起来了！”卢锦和吃了一惊，连忙上前将颤巍巍摇晃着身体的沈寡妇搀扶住。
“六婶！”乔小如也有些诧异，同时还有感动。沈六婶病得成什么样子她再清楚不过了，就她那坚持强硬的性子，倘若能动，只怕是万万不肯让自己和婆婆给她做饭熬药的。
可是卢锦和一回来，她在屋子里听到声响竟然就这么自己下床走出来了！
“没事，我没事儿！小如啊，你快回去吧啊！”沈六婶扶着卢锦和，冲乔小如颤颤巍巍的笑。
“哎，那我先走了，六婶您记得多休息！”乔小如松了口气，笑着点了点头，忙转身便走了。
心里暗叫侥幸！
卢锦和心里发苦，动了动唇想要叫她，然而哪里可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了。
沈寡妇慢慢的抬头，慢慢的抬眼，看见儿子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只管望着乔小如消失的大门的方向，脸上神情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异样，想起卢梅那些话，心里一时又气又恨、又伤心又担忧，五脏六腑都难过得揉搓起来。
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力气，她猛地抬手，“啪！”的一声一巴掌清脆的打在卢锦和的脸上。
“娘！”卢锦和呆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娘。
脸上迅速火辣辣的起来，却抵不过心头的震惊。
从来没有过、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在他身上加诸过一根手指头的母亲，竟打了他耳光！
“你还有脸叫我娘！你、你这是要气死我啊你！”沈寡妇哽咽着，眼泪簌簌滚落而下，悲从心来，更恨他不争气，一抬手，又是一耳光清脆的朝他另一边脸颊打了下去！
“你这个逆子！你这个逆子！”
“娘！”卢锦和双膝一软跪了下去，抱着她道：“娘，儿子做错了什么您教导儿子，您别这样，别气坏了自个……”
“你、你还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吗？”沈寡妇哭道：“娘含辛茹苦供送你上学堂，圣贤书读了这么多年，连礼义廉耻四个字怎么写你也不知道吗？天底下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你、你说说、你怎么可以起那样的想头！那样的想头，连想一想都不应该呀！我的儿，你知不知道，这事儿倘若传出去一星半点儿风声，叫人知晓了，你可就全毁了，她也会全毁了！到时娘也活不了，她的家人又该如何？你、你好糊涂啊你！”
沈寡妇说着，痛哭不已。
卢锦和心一凉，原来如此！娘知道了……
刹那的惊讶后，他反而镇定了下来。
横竖迟早，此事娘都是要知道的。她这会儿知道了——也罢！
“你自以为做的隐秘，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能知晓，旁人自然也能看出端倪！这世上多得是聪明人、多得是捕风捉影专好生事的，你真以为能瞒得住所有人吗？为了这个，我日夜忧愁，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做事的时候一想到这个连精神都恍惚起来，我这个病，便是打这上头来的，你真想让我为你操心死吗！”
卢锦和心里一痛，紧紧抱着沈寡妇，颤声道：“对不起！对不起，娘……”
他心中悲愤难言，心潮难平。为什么苍天要如此相待？
他就是喜欢她，越来越喜欢，怎么办？
他本想趁机同娘分说明白，然而此刻看来，是不能说了。
沈寡妇呜咽不能言，眼泪早已流成河，枯瘦如枝的手颤抖着轻轻抚摸着他的头，颤声哭道：“你不用同我说对不起，我是你的娘，我为你操心、为你忧愁那是天经地义！你答应娘，别再糊涂，成吗？不可再糊涂！你得答应娘！”
“娘……”卢锦和心里火烧似的难受，心头作痛，五内俱焚，一时眼眶也不由微微湿润。
在他眼中，娘从来是坚强能干的，顶天立地为他撑起一片天空，他虽没有爹，但娘给了所有能给他的、尽她的一切保护着他安然成长。
她如此声泪俱下的哀哀诉求，他如何拒绝？如何能！
“好……”卢锦和咬牙点点头：“我答应娘！”
沈寡妇含泪点点头：“你是个好孩子，从来没有对娘撒过谎，你说的话，只要是你说的，每一个字娘都信！”
“是，娘……”卢锦和满心忿忿悲闷，却除了这一个“是”字再无它言。
母子俩不知，隔着一扇院子门，就在那门外，乔小如站在那里，已经呆住了。
她不是故意想要偷听的，而是走了几步忽然想到有两个碗还没收，便想转回来拿一下。卢锦和这会儿自然该陪着他的母亲的，自不会有空闲纠缠自己。
她没有想到，却听到了这么一番话……
听着门内沈寡妇那压抑悲戚的哭声，乔小如心头沉甸甸的，再也不忍听，默默转身，悄无声息的离开。
怪不得。
怪不得沈六婶对自家一下子变得疏远疏离了，她和婆婆一家子左猜右猜也猜不出来原因何在，原来是因为卢锦和。
原来，她竟看出了卢锦和——
乔小如不由得一阵后怕，幸亏自己对卢锦和没有半点儿肖想之心，更没有背地里与他勾勾搭搭，否则的话，以沈六婶爱子如命的做派，自己的下场绝对好不了。
第286章 他是她的所有
怪不得，这些日子自己和婆婆天天过来照顾她，她显得那么纠结为难而痛苦，怪不得大夫说她思虑太甚忧郁成结婆婆问起她却无言以对！怪不得……
这一阵子，面对自己和婆婆，也不知她心里煎熬纠结成什么样。
乔小如没有怪她，只是觉得她可怜，也觉得自己很可怜。她虽能理解沈六婶的做法，心里依然有些闷闷的，或许等她病好之后，自家与她家是真的不宜再多有什么来往了！
还有卢锦和，乔小如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她只能在心底默默的祝福他，祝他早日飞黄腾达、再娶个名门闺秀，将过去那一段忘了吧。人都已经死了，何必呢？
可这些话，她又怎么可能对他说得出来？
乔小如回到家里，心情依然不太好。
乔小如想要好好的静一静，到家便回了房间。
细想起沈六婶的话来，她有些担忧。似乎，除了她之外还有别的人也看出了什么——这就糟糕了！这绝对是一枚定时炸弹啊！
乔小如正心乱如麻的时候，傻夫君推门进来了，“媳妇儿！”
听到他那憨憨的又带着关切的声音，心蓦地一软，柔柔的柔软着，那一份柔软蔓延至唇角，唇畔漾起浅浅的温柔笑意。她转头，便对上他黝黑的一双眸子。
“媳妇儿，你不高兴了对不对？谁惹媳妇儿不高兴啦？”谁说他傻的，哪怕她隐藏得再好，笑得再自然从容，他总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她的异常。
“没有不高兴，就是——有点儿累了！”乔小如站了起来笑道。
这货越来越不好骗了，没有个他满意的答案，她光说没有不高兴，他是不会相信的。
傻夫君听见了立刻露出心疼的表情，忙握着她的手道：“媳妇儿快坐下，我给你捶捶肩膀、揉揉腿！”
“不用啦！”乔小如好笑，却是翻身扑在了他的怀中，伸出双臂紧紧抱着他。他一僵，她埋首在他胸前闷声道：“让我靠一会儿就好……”
傻夫君嘿嘿的笑了起来，毫不犹豫张开手臂用力将她圈抱在怀中，咧嘴憨笑道：“好啊好啊，媳妇儿你可以多靠一会儿的！不对不对，媳妇儿你想靠多久就靠多久！”
媳妇儿抱起来感觉真是好啊，小小的、软软的、香香的，反正就是不一样，他素来不喜与人太过接近，可就是喜欢抱媳妇儿，巴不得天天都这么抱着她。
双手好奇的、探究的，或者是身为一个男人哪怕是个傻子********在怀也自然而然会顺从于本能的动作的——
无论出于哪种原因，傻夫君的双手不由得在乔小如腰身上下轻轻抚摸揉捏起来，柔软的触感令他几乎痴了，呼吸也微微的变得有些凌乱起来。
乔小如想着心事，正是心乱如麻的时候，他又自来听她的话，她哪里想得到他也有傻大胆的时候？丝毫也没有提防。
直到这家伙的一只手摸啊摸啊不知什么时候摸到了她胸前柔软，乔小如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不禁又羞又气又好笑，一下子拍开他的手后退两步，嗔道：“你乱摸什么呀！”
怀中一空，傻夫君双手虚虚抱了抱才遗憾的放下，很有些不太习惯，仿佛心也一下子空荡荡了似的。
“我没有乱摸啊，”傻夫君眨了眨眼无辜的道：“摸起来好舒服，我——”
“停！”乔小如脸上飞红起来，见他一双眼睛毫不知避讳的直直盯在自己胸前，真是气也气不得，羞也羞不得，笑也笑不得，不由扶额，推他道：“你出去啦，我想自己歇一会儿！”
傻夫君舍不得走？望了望自己空空如也的怀中，上前张开双臂一下子又把她紧紧抱住了：“媳妇儿再靠靠我吧！”
他身躯高大，胸膛精壮坚韧，她的脸恰恰撞上去，微微有些生疼，被那透出肌肤的热气烘得热辣辣的，熟悉的男子气息扑鼻扑面而来，她的心一下便软了下去，也没了力气。
“阿湛！”乔小如索性放松自己靠在他怀中，笑叹道：“你要是不傻，那该多好啊！”
傻夫君怔了怔，圈抱着她的双手一紧，有些委屈的闷闷道：“媳妇儿你，你也说我傻、你也不喜欢我吗？”
乔小如听着他这样的语气竟觉得有些心疼，双手覆在他的双手上忙柔声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么不喜欢你呢？”
“嗯！”傻夫君好哄得很，至少乔小如说什么他就会信什么，听了这话顿时又开心起来，嘿嘿憨笑道：“我就知道媳妇儿对我最好、最喜欢我了！”
乔小如“扑哧！”一笑，点点头道：“是啊是啊，我最喜欢——喜欢你了！”
听着他因为开怀而嘿嘿乐的笑声，那笑声里透着的幸福和快乐，那么简单而满足，乔小如忍不住有一股冲动：要不就圆房了吧！
他让自己再靠他一会，他说自己想靠多久都可以，他其实一直都是这么多的不是吗？在旁人眼中他便是傻，在她眼中，却是她可以依靠的男人。
为何还要犹豫呢？
一时的冲动过去，乔小如轻轻叹了口气，还是算了。再等等，说不定过两年他就恢复了呢？万一他恢复之后不再喜欢自己了呢？
再等等，还是再等等吧……
傻夫君这么一闹腾，乔小如的心情也好了许多，两个人在房间里又待了片刻，便一同出去了。
卢杏儿见状忍不住又背过脸去好笑，这个大侄儿真是有趣，要说傻吧，还从来没见过这么会黏糊媳妇儿的！
乔小如和傻夫君在房间里待着的时候，卢梅乘坐雇来的驴车已经到了卢乔村。
驴车在大房二房院子前停下，她下车走了进去……
卢梅既然带着搞事的目的而来，自然打好了腹稿。
要知道昨夜一整夜她几乎都没有睡着，一整夜都在琢磨着怎样对杨氏、张氏说乔小如开店铺的事儿更能挑起她们的贪婪嫉妒之火。
更何况，无意中她还得知了另一个天大的消息，这个消息炸得她的嫉妒之火都熊熊燃烧起来，更别提杨氏张氏了。
是的，卢梅发现了栾村属于三房的那些田地的事儿。
第287章 卢梅的馊主意
原本，她一大早就雇车出门直奔卢乔村而来，不想出城的时候因为有一队商队经过，骡马众多堵了路，不得不在城门处排队等候，谁知就是这么巧，恰恰叫她听到了几句……
一番打听之下，便知晓了个大概，当时就把她给意外得！
可她依然不敢相信，只当乡下人没见过世面，说话没谱，喜欢吹牛夸大其词，所以在经过栾村的时候，她特意去了一趟栾村打听。又给了车夫十来文钱，让他去找到了刘三喜等人拐弯抹角的打听了一番。
她自己又转了转看了看那些山地和田地。
于是，这才耽搁了一些时候。
因为大大小小的龌蹉事儿，杨氏对卢梅也是意见多多，见她今年往家里跑得尤其勤快，心知肚明她打的什么主意，更加不待见她。
见她又来了，便翻了个白眼，不阴不阳的刺了她几句。
谁知卢梅竟然浑不在意，反而一副出大事的神情，又叫了张氏来，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的同她们说起来。
打好了腹稿的卢梅，再加上今早所见所闻临场发挥，一连串的话下来，说的杨氏、张氏两个目瞪口呆。
妯娌俩第一反应是嫉妒，嫉妒的同时坚决不相信。
那是两三百亩山地、是五六十亩上好的良田，居然还用上了长期佃户，这不成了小地主了？
还加上城里还有价值几十两或者上百两的铺面……
怎么可能。
分家才多久？他们哪里来的银子？
不是说卖草药吗？哪怕卖的是灵芝，也值不了这么多钱！
卢梅冷笑，“难不成我还能骗你们？你们要是不相信就自个打听去，那田地、那铺子也不会长翅膀飞了！到时就知道是不是真的！我有必要同你们撒这样的谎吗？”
杨氏、张氏顿时无言以对，还真是这个道理。
这种事不比别的，田地也好铺子也好，都是藏不住的，卢梅哪怕存心想挑拨，也不会撒这么笨的谎、为了这个特意来一趟。
“我的老天爷！”张氏咕噜咽下一口口水，拍手大惊小怪道：“那得多少银子啊！咱家要是有了这些，不用干活也能好好的过上一辈子啦！哎，多好啊！”
卢梅嘲讽一笑，道：“那乔小如是个什么性子的人，两位弟媳妇不会不知道，一根草到了她的手里也是舍不得给人的，乍就突然那么大方了，竟然还肯掏钱供送宝哥儿上学堂？还把啥费用全都给包圆了？呵呵，这是堵你们的嘴呢！”
杨氏不说话了，目光却变得阴沉含恨起来，显然卢梅这话她已经往心里去了。
张氏则气得心肝儿颤抖，大腿拍得啪啪响：“老娘就说嘛，我们二房亏大啦，那死丫头还寸步不让咧，一件衣裳也舍不得给我们小宝做！真是气死老娘啦，不行，老娘找她去！”
“我说二弟媳，你也太藏不住事儿了！”卢梅拉住张氏，笑道：“你这样去，便是豁出去脸面闹一场，有啥用？你当乔小如那死丫头是田氏呐？哼，到时候你说又说不过她，打又打不过那傻子，除了被人给赶出来，还能怎样？”
“呃——”张氏一时愣住，虽不甘，却不得不承认卢梅说的有道理。在乔小如那里她是真的毫无办法可想。
最可恶的是那傻子了，若被他强行拽着扔了出门，都没个地方说理去！
倘若他不傻，敢这样对她，她早就上里正、族里说他不敬长辈了；可他偏偏又傻，对自己再怎么不敬自己也只有认了的份。
这两口子联合起来，简直就是无耻无敌！
“大姐啊，你向来比我们聪明，你快教教我们，有啥好法子？”张氏忙道，眼巴巴的看向卢梅。
杨氏听了这话顿时有点不高兴，也不服气：大姐有啥了不起的？比她聪明吗？她不觉得！不过，比张氏聪明倒是真的。张氏说她自己就算了，干啥还拉扯上她啊。
卢梅正等着这话，也不拿乔，便笑道：“这也不难，回头你们两家好好的商量商量，跟我那两个兄弟也商量商量，就去族里、去里正那儿说，当初分家的时候他们偷偷藏了私房，这个家，当初分的不公平，得重新分过才成！”
“好主意好主意！我看这样好！靠谱！”张氏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呵呵的乐呵起来。
美滋滋的掰着手指头盘算起来：“哎呀，这重新一分，我们家至少能再分得二十亩良田、七八十亩山地，哎哟，那可不少咧！不用种光租出去也够一年吃用的啦！”
事实上，今年张氏他们二房就没有全部自己种分到的田，只种了六亩，剩下的全租出去了。
因为这事儿卢孝全还生了好大一场气，特特去二房将卢孝义给狠狠的骂了一顿。
然而卢孝义就是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再说田都已经租出去了，当哥的再气也不过骂自己一顿，还能如何？他也就浑不在意笑嘻嘻的受了。
这会儿杨氏听了张氏这么说，便忍不住白了她一眼。
“这倒是个主意，只怕我们当家的不肯呢！”杨氏哼哼道。
卢梅不由暗暗白了她一眼，笑道：“那你就想想办法让他肯呀！不为自个还不得为儿孙想想？哼，这事儿未必就不真是我说的那样，不然三房哪儿来那么多钱？那傻子又不是向来傻，前些年听说往家里寄了不少银子吧？哼，谁又知道他有没有把最值钱的东西都悄悄给田氏啦？我可听说，那军营里打仗的常会从敌人手里抢到不少珠宝首饰、玉啊珍珠啊什么的，那才是值钱的好东西呢！卖上一两件，若是好的，几百两银子就有了！”
一席话说的杨氏、张氏不由得耳酣心热。
张氏便连连点头：“还有这样的说法？我看肯定就是这样！没准儿现在她们手里还有值钱的好东西呢！”
就是杨氏也疑惑起来，一时也拿不准自己当初到底有没有疏忽遗漏让田氏偷偷存下了私房。
“成，那大姐就等等？等他们兄弟回来，咱再好好合计合计？”杨氏含着些敌意的看了卢梅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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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小如拦路
卢梅如何不懂她的意思？心下暗暗鄙夷，话说，这是怕她分一杯羹吗？
哼，她只要把水搅浑就够了，这杯羹分不分，再说吧。反正，她是不会出面掺合的……
“我就不等了！这是你们三房之间的事儿，我一个出嫁了的大姑子与我何干？若念着我的好，等事情成了，再给我一份谢礼就成。我家里还有事儿呢，等会儿就赶紧回去了！”
卢梅说着又笑道：“对了，你们去找三房的时候，可别说这些话是我说的，只说是你们自个察觉的不对劲！”
杨氏、张氏见卢梅如此识趣，两人松了口气之余都很满意，毫不犹豫连忙点头答应了。
这时候，躲在外边偷听的青苗忙悄悄跑开，一溜烟朝三房奔去了……
青苗急急忙忙跑到三房，见了乔小如，一股脑儿的将偷听来的话全部告诉她了。
小姑娘因为紧张和着急，说的不是很全，也有些语无伦次、颠三倒四，但是还是把事情说明白了。
“二嫂，你们快想想办法吧，我娘和二婶这回只怕真要折腾出大动静来呢！”青苗担心的道。
无论什么事情，一旦闹到了族老们和里正面前，就不是那么容易善了得了。
乔小如虽然吃惊意外，且愤怒她们那无耻的想法，倒也没有惊慌：那本来就是她堂堂正正得来的东西，有什么不能说？不能见人？
反正这会儿田也好、地也好她都安置处置妥当了，她已经腾得出精力来应对了，那便由着她们有精力闹腾吧。
她没有想到的是，卢梅倒是学聪明了，想了这么个损法子。
可那又如何？她之所以想出这么个法子不就是到时候可以避开自己、所有人都只需逼婆婆田氏吗？
毕竟这是大事儿，说族老们面前说这事儿的时候自己一个小辈是没有资格开口的，除非有人问自己话，自己才能回答。
只要婆婆被逼得改了口，事情也就成了。
倒是青苗，没想到小姑娘挺义气的，并且居然选择了相信自己家，而不是她家。
“谢谢你，青苗！只怕你娘要找你呢，你快回去吧！”乔小如笑笑。
“哦，那我先走了，二嫂你们小心啊！”青苗也不敢在外边待久了生怕杨氏找，点点头便去了。
“青苗！”乔小如又叫住了她，笑道：“你快去看看大姑母还在不在？能不能帮我绊住她，越久越好。”
青苗一怔，虽然不知道乔小如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一向来就认定二堂嫂比自己聪明得多、二堂嫂说的话必定有道理，也不多问，生怕这会儿卢梅已经去了，连忙点头说了声“好！”急急跑去了。
乔小如则一把拉住了傻夫君的手飞奔了出去：“阿湛，跟我来！”
乔小如拉着傻夫君一路飞奔出门，看了一眼看见卢家大房二房那边院子外头卢梅乘坐来的驴车还在，便拉着傻夫君朝村子外奔去。
两个人抄了近路，一路小跑。
乔小如对崎岖弯曲、又是石头又是树根的山路一向来最没办法，摇摇晃晃没跑多久就累得不行了，只好让傻夫君背着她继续往前。
傻夫君如同领到美差，嘿嘿的咧嘴憨笑，乐意之极，背着媳妇儿恍若无物的轻松。
很快，两个人就来到了乔小如指定的地方停下。
这是一处前后不着村落的偏僻拐弯路段，他们就在灌木草丛后，前边数米处就是大路。道路两边树木高大而茂盛。
不多会儿，便听到有赶车声响起，乔小如便道：“阿湛，等会儿咱们把车拦下，看看是不是大姑母的车。”
“好，我肯定给媳妇儿拦下来！”傻夫君摩拳擦掌。
两个人拦在路中间，抬头看，果然来的是驴车，正从拐弯那边过来。
看见有两个人拦在路中间，车夫眼睛一亮，忙一拉缰绳放缓了速度，不用乔小如和傻夫君开口车便在他们面前停下来了。
“两位大哥大嫂，是要搭车进城吗？”车夫笑眯眯的和气问道。
多了两个人搭车进城，他也能多拿几个钱，何乐而不为？不是搭车的，谁会站在这路中间拦车呢？
乔小如冲他笑笑，没有回答，而是望着那车厢笑道：“大姑母，车里是你吗？”
见驴车停下来了卢梅正不痛快呢，知道定是车夫贪钱的毛病又犯了，已经打定了主意，这车是她包了下来的，她是坚决不肯让半路拦车的泥腿子跟自己一个车厢的，真要搭车，就跟车夫坐车沿上去！
是以这车虽然停了下来，她依然稳稳当当的坐在车里，并没有撩起车帘看热闹什么的——乡下人有什么好看的？也值得她看？
没想到，却听到了乔小如的声音。
卢梅一怔，撩开车帘一角，十分不善瞪乔小如：“怎么是你们？”
“怎么不能是我们，看大姑母这话说的！”乔小如双手松松交叉抱在胸前，似笑非笑。
不知为何，卢梅心里突然冒出一股不太好的预感，皱皱眉头：“你有什么事吗？没事就赶紧给我闪开，我还得赶着回家呢！”
车夫一时也搞不清楚这拦车的两口子到底要不要坐车了，似乎不太像，也有两分不耐烦起来，笑道：“这位大嫂要坐车吗？既然你们都是亲戚，不如上了车慢慢再说？我也得赶着回去呢！”
“不急，耽搁不了你的！”乔小如顺手抛了四五个铜板给车夫，笑道：“大姑母，你请下来一趟，我们有话要跟你说。”
卢梅气极反笑，冷笑道：“乔小如，你可真当自个是回事儿了，你叫我下车我就要下车？你给我让开，否则磕着撞着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好啊，”乔小如一笑：“大姑母不妨试一试，看看能不能磕着撞着啊！”
卢梅顿时气得没了言语，大声吩咐车夫：“赶车、赶车！我要回城！”
车夫挠挠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时有点搞不清楚该怎么办。
不用问了，这虽然是亲戚，但是关系肯定好不到哪儿去。只是，再关系不好人家也是亲戚啊，人家两亲戚吵架，自己一个外人掺合什么？何况再拿了这位嫂子的钱。
第289章 教训卢梅
车夫便将驴车赶到路边，向卢梅抱歉笑道：“那啥，人有三急，我去去就来，去去就来啊！你们有啥话就赶紧说吧！”
说毕跳下驴车一溜烟的跑了。
卢梅气得干瞪眼。
开口正要骂乔小如，对上乔小如那冷若冰霜的脸色和眼神，卢梅心里竟是一凛，分明已经张开了嘴，那狠话却硬生生梗住了没说的出来。
“大姑母不下车，我只好让阿湛请大姑母下来了！”乔小如冷冷道。
“你敢！”卢梅尖叫。
乔小如懒得理她，直接：“阿湛，拉她下车，她要是嚷嚷得惹人烦，堵了她的嘴！”
“你、你！乔小如，你敢对我不敬！”卢梅一惊，虽然气急败坏语气不善，却猛地站了起来，板着脸下车。
“有啥事，说吧！”
乔小如瞟了一眼卢梅的脸色，冷冷一笑，一把拉着她朝旁边的树林中走去。
卢梅刚怒声喝斥不愿走，乔小如看一眼傻夫君，她立刻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乔小如，你好、你很好！”卢梅气得浑身哆嗦，手脚微微发凉。
这死丫头，她可真敢啊，谁给她的胆子！
乔小如“嗤！”的一笑，挑眉道：“我有什么不敢的？挑拨我那两位伯娘想跟我们重新分家，挑拨得挺带劲儿吧？”
卢梅心下一凛，她没想到这么快乔小如就知道这件事了。
但这事乔小如并没有抓到正着，所以她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卢梅冷笑。
乔小如自顾自的道：“其实你说不说意义也不大，我买田置地买铺子做生意的事儿本来也就没有刻意瞒着谁，只不过也没有刻意宣扬罢了，她们一直不知道，那是她们自己傻！你告诉了她们倒省得我还得惦记着这事儿，因为这事儿横竖她们迟早都会知道的不是吗？”
“我将来还要买更多的田地，还要买更多的铺子做更大的生意呢，难不成我还怕她们知道？那可有多傻呢！”
卢梅冷笑：“就你还做生意？真当自个是财神爷啊？小心哪天赔死！”
“怎么会？”乔小如笑道：“大姑母有这份闲心不如多操心操心自家吧！你们家那杂货铺子不死不活了这么多年你竟找不到原因吗？”
“你——”卢梅脸上肌肉狠狠一抽，怒道：“你懂个啥？我们家铺子生意好着呢！哼，倒是你，就你那点本事，你才是操心操心自个吧！”
“倒也是！”乔小如一笑，淡淡道：“所以大姑母也别成天想着琢磨各种坏心眼儿挑拨看热闹了。你不妨猜一猜，这个家能不能重新分呢？”
卢梅冷笑：“那是你们的事儿！”
“可这事是因你而起啊，你死咬着不承认也没用，我会信吗？”乔小如笑得愈发甜美亲切。
卢梅眼皮子直跳，不好的预感越发的浓烈了，后退两步哼道：“老娘没空陪你发神经，滚开，老娘要回去！”
“我没打算留大姑母过夜，”乔小如一笑，不紧不慢道：“只是大姑母你给我招惹了一场麻烦，我若就这样让你走了，下次你岂不是给我变本加厉？”
卢梅心中一惊，警惕瞪乔小如：“你想干什么？”
乔小如笑笑，忽然抬手，“啪！”的一声脆响一巴掌打在卢梅脸上。
卢梅惊呆了。
“啊！乔小如你敢对我动手！”卢梅尖叫着朝乔小如扑过来。
乔小如站在那里连动都没动一下——她有傻夫君呢！傻夫君才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受欺负。
果然，傻夫君轻而易举挡住了卢梅，一把拧住她的手向后反剪押着，嫌恶的看了她一眼。
欺负他家媳妇儿的统统都不是好人。
“乔小如你个贱人——”
卢梅气血上涌，气得眼睛冒火头脑眩晕，坡口语无伦次的大骂起来，状若发疯。
乔小如听得不耐烦，上前反反正正又给了她四下响亮的耳光，低喝道：“你有本事再骂试试看？信不信我把你牙齿不打落了！”
卢梅两边脸颊火辣辣的痛，痛得内火蹭蹭的燃烧，无奈双手被傻夫君反剪押着，拼尽了力气竟是半点儿也挣扎不动。
乔小如这四下耳光扇得她几乎愤怒得要晕过去。
却也被乔小如给吓到了。
这死丫头可不是田氏，是个什么都做得出来的疯子，万一动真格的，自己这亏可就吃大了。
哪怕事后找补，亏吃了还是吃了。
“乔小如，你敢打我，你好大的胆子！信不信我让田氏休了你！就冲不敬长辈这一条，老娘足以休了你！”卢梅无限怨念，咬牙切齿。
无能为力不得不受辱的感觉，实在太太太令人抓狂。
“我打你了吗？”乔小如一脸的莫名其妙，指了指自己鼻子，笑道：“大姑母你说我打你了有证据吗？你可不能冤枉我啊！”
“你！”
卢梅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愤怒得胸膛都快要炸了。无耻，无耻啊！
说句不中听的话，她觉得自己已经够可以的了，可是这会儿她才明白，跟眼前这死丫头比起来，她根本不够看啊！
乔小如哈哈笑起来，笑道：“大姑母，别怪我没警告你，你有本事只管折腾，我倒要看看你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只是你每折腾一次，我可都会好好的教训你一次，我说到做到，绝对不会有例外，你自己想想吧！”
卢梅一口气转不过来，竟生生气晕了过去。
“媳妇儿，她怎么会晕了呢！”傻夫君很纳闷，手一松，卢梅便扑倒在了地上。
“阿湛你掐她鼻子口，用力哦，把她弄醒吧。”乔小如心里痛快了几分，笑着道。
唉，没办法，她真的是太善良、太好心了。
卢梅这样算计她害她，她反倒还主动把她弄醒，而不是扒掉她的外衣把她扔在这儿。
傻夫君下手很重，卢梅痛得“啊！”的一声悠悠醒转，睁开眼睛看见乔小如，本就火辣辣的脸上突然一下子感觉更痛了，瞪着她，恨不得再晕过去一遍。
乔小如却懒得再搭理她了，拍拍手笑道：“大姑母放心，这不过是件小事，几个耳光足够了，下次可就难说了哦！大姑母不是着急赶着回家吧，那就去吧，我们不留你了啊！”说着拉着傻夫君扬长而去。
第290章 再拦大伯父
卢梅气得双脚发软，半响才有力气哆嗦着踉跄朝外头走去，不得不拿帕子遮住脸，在车夫怪异的眼神下恨恨上车，将乔小如骂了个半死。
然而碰上了这种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人，除了忍着，她又还能怎样？
就算自己真的闹开了告她一状，正如她所言，没有证据，谁会信？
当外甥媳妇的暴打姑母，这种事儿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她若再装个可怜委屈几句，更没人会信自己！
死丫头，总有一天她要她好看。
乔小如和傻夫君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打听了卢孝全在哪儿干活，直接去田间找他去了。
乔小如表示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说，请他与自己去一趟里正那儿。
卢孝全下意识认为是自家婆娘又闹什么幺蛾子了，而这位侄儿媳妇也是个不肯省事的便要闹到里正那去，便道:“有啥事自家不能好好说嘛？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去里正家干啥？发生了啥事你说。”
乔小如一怔，随即明白了卢孝全的意思，忙笑道:“大伯父您误会了，其实没有什么事，这件事儿是我们三房的事，我只是觉得您应该知道，还是去里正家说的更清楚一些，真的没有什么家丑。”
卢孝全便狐疑起来，看乔小如的样子又不像撒谎，禁不住她再三开口，卢孝全虽不待见她，也不好态度强硬的回绝她，只得不怎么情愿的随她和傻夫君上里正家去了。
这时节家家户户都忙，三人在里正家等了片刻里正才回来，见了他们少不了笑着寒暄几句。
卢孝全见里正言语态度之间对三房这位侄媳妇似乎十分客气友善，一时有些怔忪，暗暗纳罕。
一时又生感慨，即便他不乐意也不得不承认，这位侄儿媳妇比起家里所有人来无论谁都不差，自家儿媳妇、二房儿媳妇，更没一个比得上她一半的。三弟妹和阿湛也算有福气了。
可惜，她这脾气着实太差了些，若能顾全大局些、不那么斤斤计较些，多好……
里正洗干净手脚，坐下笑道:“你们来是有啥事啊？有事就直说吧，咱本村本寨的，不兴那客套！”
“还真是有件事儿想要麻烦里正叔呢！”乔小如笑笑，看了卢孝全一眼，便将自己置办田地、城里铺子的事儿不紧不慢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了。
里正只知道田地的事儿，并不知道她在城里也置办了铺子，闻言一怔之下便哈哈笑道:“行啊小如，这又置办上铺子了啊，恭喜恭喜啊！”
里正眼中划过一抹羡慕，心里感慨:这丫头真是了不得呀，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乔小如便笑道:“谢谢里正叔，其实不过是一间很小的门面，为了卖酱菜罢了。我哪里有那么多银子呢，还是跟肥姐借了不少，哦，肥姐就是县衙里陆捕头的媳妇。”
扯虎皮大旗这种事儿也不是不能做，有的时候扯一扯也有好处的，可以省掉许多麻烦。
果然她这话一出，原本因为丝毫不知她置办了这么多产业而脸色变得有几分不好看的卢孝全惊讶之下又回缓了几分。
“你可真是能了，跟他们家攀上关系啦！”里正更是吃了一惊，趁机卖个人情给乔小如，有意无意的说了些话，等于向卢孝全介绍了陆捕头和肥姐何许人也。
卢孝全瞬间完全没了脾气。
当官的人在乡下人眼中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哪怕只是一个芝麻粒大小的官员在乡下人眼中也是高不可攀的。
何况，陆捕头的大名，便是乡下人也知道一二的，那是个在县太爷面前说得上话、在民间无人敢轻易招惹的头号人物。
乔小如见卢孝全脾气被压下去了，才又简单向他解释了一番。说自己那会儿愁着如何过冬，与傻夫君进山，走得远了些，也不知在哪个山坳里挖到了不少铁皮石斛和野生天麻，都是极品的，在医馆卖了不少钱，这才置办了田地。
倒也不是有意隐瞒，只是不愿意张扬罢了。
卢孝全心里便有些不自在起来，乔小如说的含蓄，他何尝不明白？她不说，还不是怕自家那婆娘闹腾。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自家那婆娘倘若知道了这件事，那是肯定会闹腾的。
要说起来，她不说，也没错。
可毕竟是一家人，她这样分的清，也确实让自己觉得有点寒心。
“这是好事，”卢孝全只得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笑道:“这是你们的运气，往后日子能越过越好，这是好事嘛！我们也就放心了。”
“这话说的是！”里正呵呵一笑，又道:“我看小如和阿湛都是有良心的，年前那野猪不也给你们分了许多？还有宝哥儿上学堂，一年年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要说这世上有钱的人家多的去了，有钱了肯这么帮堂兄弟的，也不多！”
卢孝全心里总算又舒服几分，点点头笑道:“对对，里正大哥说得对。”
说白了，三房的就是三房的，她若不肯拿出来，自己还能明着抢？只要宝哥儿将来出息了，自家自然也有好日子过！说起来，她做的也算地道了。
“只是，好好的，你乍想起来今天说这个呢？”里正有些纳闷看了乔小如一眼。
这回乔小如没说实话，只笑道:“我想着这件事总不能一直瞒着大伯父他们，总不太好。迟早要说的。这不，择日不如撞日嘛！”
“这倒也是！”里正哈哈大笑。心里却是不相信的。
只是人家既然不愿意说，必定有不说的理由。里正多精明的人啊，怎么可能会不识趣的刨根问底？
他还得同家里人好好叮嘱叮嘱，要跟乔小如家更进一步搞好关系呢，陆捕头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结交得上的……
一时说完了事儿，乔小如与傻夫君、卢孝全便离开了里正家。
路上，乔小如才对卢孝全说了实话。
找了个地方停下来，乔小如便将卢梅今日来撺掇两位伯娘要重新分家的事儿说了。
第291章 卢孝全失望
家丑不可外扬，这回她做到了吧？看到卢孝全一下子变得极其难看的脸色，乔小如暗道。
“我知道了！这事儿你甭担心！”卢孝全又愤怒又难堪，却不知道该恨谁。
一个是大姐，一个是老婆，怎么一个比一个不靠谱呢？
“有大伯父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乔小如笑笑，道了谢，拉着傻夫君回去了。
幸好大房还有个镇得住场子的明白人，不然这事儿又要折腾好大一番了。她虽不怕，然而谁乐意成天没完没了的被这种事儿纠缠不休呢？
再说卢孝全回到家，杨氏果然急吼吼的就拉着他说这事儿，还没说几句，张氏和卢孝义两口子并卢怀财两口子也来了。
一只脚踏进门槛一只脚还在门外卢孝义就急不可耐道：“大哥大嫂，这事儿你们可得做主啊！三房实在太可恶了！没这么过分的！”
杨氏、张氏等七嘴八舌的附和着，越说越气愤，越说越起劲，完全没有注意到卢孝全的脸色已经变得越来越难看……
听他们说的头头是道、有理有据，假如不是事先听了乔小如在里正家那一番话，卢孝全没准还真的会被他们给说动了。
然而先入为主，加上里正的态度很明显，再加上衙门里陆捕头夫妇，便给卢孝全十个胆子，他也不可能会被他们给撺掇了。何况，他本来也没想过贪三房的便宜。
听着嗡嗡嗡的各种声音环绕着耳际，卢孝全心里又失望又生气——以前他还不觉得，可如今看来，他这些都叫什么家人、什么亲人啊！为了不属于自己的利益，连脸面都不顾了起来。
好半响，海啸般奔腾沸腾兴奋的一屋子人才渐渐平复了情绪，卢孝义便迫不及待的要现在就去找里正、找族老们说重新分家的事儿，杨氏、张氏都深以为然。
众人眼巴巴的看向卢孝全，就等着他带头，好一呼百应。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卢孝全却搬了把椅子，慢慢的坐了下去，岔开腿，双手各自搭在一边大腿上，瞟了众人一眼冷冷道：“你们都说完了？还要不要再说点？”
众人一愣，面面相觑，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我说当家的，你这是啥意思呀你！三房干出这种事儿来，你乍一点也不着急、不生气呀！”杨氏十分不满。
张氏也道：“就是！依我看呐，都是乔小如那死丫头挑唆的，三弟妹一向来老实，可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乔小如那死丫头啥时候干过好事儿？大哥，咱家可容不下这样的人，休了她！”
杨氏不由得白了张氏一眼，暗骂一声猪脑子！
之前不是商量好了的吗？就说田氏藏了私房分家的时候没拿出来，乔小如那死丫头才嫁过来几天就分家了，这事儿也赖到她头上能成吗？真是说话不经大脑。
“当家的，等着你拿主意呢！”杨氏道。
卢孝全冷冷一笑，慢慢道：“三房置办的那些田地、铺子，我都知道。”
“啥？”
“啊？”
众人齐齐愣住。
卢孝义和张氏相视，看杨氏的眼神都有点变了。“大哥你这可不厚道你！”
“就是！合着光瞒着我们啊！”
杨氏脸色也很不好看，卢孝义和张氏那反应，还以为她知道呢，其实她压根就不知道，合着当家的连自己都瞒着啊。好，真是好！
“不厚道？”卢孝全冷笑：“有什么不厚道？三房所得到的都是分家之后得的，跟咱一点关系都没有，那是阿湛两口子进山找到了好药材卖的钱置办起来的，那城里的铺子不是她自个的，是跟人合伙开起来的，你们要是眼红，也自个进山里去碰运气。没那个运气，就别抱怨！”
“当初分家的时候已经分得明明白白，再也没有什么不清楚的，这一点你们心知肚明，这会儿说这样话，不觉得心虚吗？”
“你们要想闹笑话给人看，你们自己去闹。别说找里正、找族老，就是上县衙里告状，也随你们，只别牵扯上我，我是不承认的！”
众人都噎住。
没想到卢孝全竟然是这种态度。
他不肯去，杨氏自然也不可能去，整个大房都不可能参与进去，那么二房又怎么可能闹得起来？若独二房去闹，那可真成了笑话了！
“大哥别不是在三房那里拿了好处吧？呵呵，合着这就坑我们一家呢！”兴头头上如同被浇了一盆凉水，卢孝义当即冷笑道。
张氏也愤愤道：“就是，凭啥你家宝哥儿就能花三房的钱，我们小宝连件衣裳也没有！要说这里头没猫腻，老娘不信！”
“你们！”卢孝全气得白了脸，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亲弟会说出这种话来！
“我拿了三房什么好处？我是那样的人吗？老二你说话得摸摸自个的良心！”卢孝全黑着脸，又瞪张氏：“宝哥儿多大？小宝多大？三房若真发了财有了余钱，将来还愁不会送小宝进学堂吗？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的算计？是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了还是怎的？老三没了，阿湛又变成了那个样，怀宣还小，三弟妹那身子骨连做个家务都做不了，自分家之后咱帮过他们什么？什么都没有！小如有的时候说话做事是过了点，那性子太要强，不讨喜，可若没她，三房会变成什么样？那不是别人，是老三的媳妇孩子！好容易那侄儿媳妇把家给撑了起来了，你们还要去闹！你们有脸你们去，别拉扯我！”
一席话说的众人鸦雀无声，卢怀财摸摸鼻子不做声，赵氏扯了扯嘴角，虽不服气也不敢做声。张氏倒是想反驳，却不知从何驳起，翻了个白眼也只好自己生闷气。
卢孝义想起死去的兄弟，一时心头也不是滋味。
杨氏倒是想开口，只是刚刚张嘴就被卢孝全一眼狠狠瞪了过来，吓得那没出口的话又“咕嘟”一口咽下去了。
卢孝全站了起来，没好气道：“夜了，还围在我这干啥？都回去！该做什么做什么去！”说毕径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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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章 卢锦和黯然
卢孝义等好生无趣，也只得灰溜溜的一个个都走了。
张氏忍不住瞪了杨氏一眼，杨氏不服反瞪回去，两个吵了几句，差点变成大吵。
大房二房一场闹剧最终无疾而终，狼狈收场，青苗作为旁观者从头看到尾，对二堂嫂佩服得那叫一个五体投地！
乔小如一家吃了晚饭，等到天黑，都没有看见过来闹腾蹦跶的大房、二房，便知自己先一步找大伯父是找对了。
遂也放下心来。
因为卢锦和回来了，这天乔小如便没有再去沈六婶家，田氏去了一趟，问要不要自家多做点饭给他们送来，顺便连卢锦和的也一块儿送。
沈寡妇如何肯？笑着婉言道谢了，田氏见她定要如此客气，苦笑轻叹，也只得由了她，仔细交代了一番卢锦和该如何熬药、如何伺候她吃药，便回去了。
卢锦和怀着无比矛盾的心情道了谢，沈寡妇看得也心里酸酸涩涩的纠结过意不去。
说起来，是她愧对卢家三房啊。
然而有什么法子呢？至少在她儿子娶亲成家之前，她都不可能再和卢家三房走的亲近了。
卢锦和在家里待了三天半。
有他陪伴，更重要的是沈寡妇对着他一番痛诉哭诉，道出了心中忧愁郁结所在。心结一除，再加上服药，病情自然也就一天天减轻了。
卢锦和回来两天后，沈寡妇便已经可以下床了。第三天可以自己慢慢生火做饭。
于是便逼着卢锦和赶紧回县学里去。七月份就要启程去省城了，时间可耽搁不起。
卢锦和不放心她，本不想这么快回去，然而自己若留下来，她心里着急，哪里又能够静得下心来养病？反而不好了。
无奈之下只好答应回去，斟酌半响才开口道：“娘要保重身子，别让我做不孝的儿子，田婶素来和您好，她若照看，娘别推辞，日后我自会报答她。家里的田娘就别去种了，多花几个钱雇人种吧，若您再病了，我怎么办？”
沈寡妇想了想，终于点点头笑道：“好，只要你好好的，娘什么都听你的！”
听了这一语双关的话，卢锦和又是松了口气放了心，又是心头隐隐作痛的难过，勉强笑笑，依依不舍同沈寡妇告别回城。
临走前，他很想去卢家三房一趟，一则拜谢，顺便拜托照顾母亲；二则，自然是看看乔小如，哪怕多看一眼也好。
可到底没敢去。他怕母亲知道又存了忧虑在心。
再说卢家大房、二房，虽然没能折腾重新分一次家，杨氏、张氏到底怎么想都不甘心，暗暗瞅着乔小如和傻夫君不在家的时候，跑到三房去找了一场田氏的晦气。
开口就问田氏借银子。
田氏已经听乔小如略说过了这事儿，面对杨氏、张氏如此，唯有苦笑的份——她就知道，肯定会有这么一出的。
银子？她哪里拿得出来？就算拿得出来，或许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缘故，她如今也不像从前那般毫无主见了，至少她知道有的东西她得留给自己的儿子，大房二房又不是穷得吃不了饭，她怎么可能给她们？
于是只好陪着笑受了这两位嫂子的一顿排头，眼睁睁的看着她们一人拿走十来只鸡蛋了事。
乔小如和傻夫君回来，田氏还有点不太敢告诉乔小如这事儿，可家里一下子少了二三十只鸡蛋，哪儿瞒得过去？少不得硬着头皮说了。
说的时候还拉扯上卢杏儿壮胆。
“若不给，也不知她们要说到什么时候，她们心里头不痛快，总得出了这口气才能消停，娘也只好由她们拿去了！哦，那什么，就算、就算是我给的好的，这一阵子就别给我蒸鸡蛋羹了……”
卢杏儿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乔小如也同样哭笑不得。
这婆婆，叫她说点什么好呢？
“几个鸡蛋罢了，她们拿去了就算了，娘别让她们拿上瘾就好！下次要再这么样，我可饶不了她们，不然咱们自己的家倒弄得天天兵荒马乱的，还得时时刻刻提防她们来拿，成什么样子了。这鸡蛋羹啊，娘往后还是得吃，您身子养好了比什么都重要！”乔小如笑着道。
田氏松了口气，忙点头笑道：“放心放心，我哪儿有那么糊涂呢？她们也不敢太过的，不然我也不答应。”
这话乔小如可不怎么认同，一笑了之。
不过，有句话婆婆还真是说对了，那两位极品大伯娘，不知多大一口气憋在心里，不从自家这里拿点儿回去如何肯罢休？这一次她也懒得同她们计较了。
乔小如家置办田地、城里开铺子的消息如一阵风，很快就在村里头传开了。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做梦也想不到的。
又纷纷说她家运气好，等等等等的。
菊花婶等几个长舌妇少不了又有一番别的听不得的言语，有人特特的跑来跟田氏搬弄一番口舌是非，把个田氏气得不行，乔小如听说了，反倒一笑了之。
只要不会对自己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的背后说嘴，她可没工夫理会。
秧田里的秧苗已经长得差不多了，再有个三四天，就该插秧种田了呢。
这是个体力活，乔小如没打算去干，还是雇人吧。就请刘三喜他们来，他们几家人一起，想必要不了两天功夫也就种完了。要是自家去，天知道得折腾到什么时候。
本来还想着让刘三喜他们也去帮沈六婶种了，自己多付几个钱也没什么关系。可沈六婶既然已经知道了卢锦和的心思，正不得不疏远着自家，自己也就别多事了。
纵然她有心帮忙，沈六婶也绝对不可能领受的，既然如此何必要去这一趟，弄得大家心里都不尴不尬的呢？
插秧种田的事儿有了着落，秧田里的秧苗又长得很好，乔小如便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趁着春暖花开、春笋遍地长之际，不如上山多多的采些春笋回来，好好的做些小菜，过两日再进城里一趟带去铺子里。趁着天光晴好，再晒些笋干，平日里炖着或者炒着吃都是很好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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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章 潘氏想干什么?
乔小如自家还有差不多两亩的竹林，种的都是楠竹，长得大的竹竿比碗口还粗，长出的竹笋一棵也有碗口粗大。
请教了张婶，这第一茬、第二茬的竹笋都不必留，因为这初春的竹笋味道最鲜美，无论现吃还是弄回来晒干了以后做菜都好。
暮春时节才出的竹笋，相比初春的就显得有些老和柴了，没有那么嫩，便稀稀落落的留下一些任由长成竹子。
竹林里的竹笋是不能全都拔光的，每年留有新笋长成竹子，第二年才会出更多的笋。因为老竹子是不出笋的，只有一年生的新竹才出。
除了自家竹林里的竹笋，山林间更多大片大片的野竹，其中以小铜钱或者拇指大小的细竹最多。
这些野竹出的竹笋也很小，小铜钱或者拇指大小，但是味道却比大笋更好。
自家竹林里转了半天，乔小如便和傻夫君往山里掐野竹笋去了。
是真的光掐就好，但凡有成片成片野竹的地方竹笋多得星星似的根本采不完，唯一有点麻烦的就是野竹长得杂乱无章，林中除了长着竹子也混长着许多的灌木荆棘杂树以及各种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杂草。
竹笋这东西笋壳的分量要占好大一部分，带回家剥了壳，往往笋壳一大堆，竹笋只有小可怜的一篮子。
所以这小竹笋虽然美味，村里人也没有几个要得那么勤快，要知道掰笋的时候容易，往家里搬就麻烦了。一背篓装的满满的，累死累活搬到家，剥成笋只够吃两三顿。
乔小如有傻夫君就方便多了，不带背篓只带大麻袋，傻夫君一次挑四口袋完全没当一回事。
两个人在野竹林间穿梭着，偶尔惊动鸟雀乱飞，抬头就可看见一个鸟窝在眼前隐蔽的荆棘丛树杈上安置着。
一开始的时候乔小如感到新鲜极了，不是伸头去看个仔细究竟，就是伸手要摸摸，后来见的太多了，也就不奇怪了。
在乱草丛中，两人还捡到了三次野鸡蛋，一窝有七八颗左右，乔小如捡了一半，给留了一半。打算带回家去，正好自家也有只母鸡在下蛋，差不多该抱窝了，到时将这野鸡蛋也孵一孵，养上几只野鸡也挺好的。
彼时草长莺飞，春暖万物复苏，草木茂盛，所有的树木都发了芽、长了叶，这叶子还都是刚长出来的新叶，颜色十分鲜嫩鲜亮，阳光下十分养眼，透着勃勃生机。
山坡上，道路旁，远远近近的林间，各种花儿竞相开放。草地上是各种一簇一簇五颜六色的小花，而林间苍翠新绿之间，或一树梨花似雪，或一片桃花艳若红霞，或三五棵叫不出名字的什么树满满的灿烂金黄，还有雪白的金樱子花、粉红艳红的映山红等等，开得好不热闹，叫人见了心情也不由得变好起来。
春季的山林，是一年之中最美丽的。
乔小如大赞那映山红好看，高高的山崖上，正开得如火如荼，娇艳无方，傻夫君便奔过去采摘了一大捧乐呵呵憨笑着送给她。乔小如接过花，心里甜蜜得竟有些红了脸。
这日夕阳西下时，乔小如和傻夫君满载而归。今日运气不错，还掐了新春里第一茬的鲜嫩蕨菜，还有一把别的鲜嫩野菜。
回到家的时候，卢杏儿正在院子里给栽下已经发芽长叶的花木和果树浇水，见了他们便笑着招呼，从乔小如手里接过那一搂蕨菜，笑道：“哟，这可新鲜了，好像还不到长这个的时候吧？必定是哪一处向阳，地脉暖，这就长了，你们运气倒好！”
“可不是便宜了我们！”乔小如笑眯眯的道，将一捧映山红用个陶罐子灌水装好，在房间里窗台上摆好，舀水招呼傻夫君洗手洗脸。
带回来的竹笋就搁在廊下，明天卢杏儿和田氏自会剥壳处理好，沸水里焯过，用簸箕装好再放在阳光下晾晒。院子里已经晒了不少了。
看着乔小如和傻夫君两个也不知在那说些什么，两人都是一脸的笑，洗干净了，卢杏儿便过去拉了乔小如说话。
“你可知道今日你那娘家嫂子来了。”
“她？”乔小如一愣，忙道：“说了什么？无聊的话小姑姑你和娘都别理会。”
“我当时没在家，去菜园里种瓜去了。”卢杏儿耸耸肩，道：“不过，我回来的时候三嫂正好去厨房里取热水泡茶，你那嫂子在你房间门口转悠，倒像想进去似的。我咳了一声，把她给吓了一跳，后来茶也不喝了，匆匆的便走了。”
又道：“幸亏你们的房间和库房习惯上锁，不然还真不好说呢！”
乔小如不由暗恼，哼道：“她胆子倒也真大了，居然还想跑到我房间去做什么！不用说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又忍不住有些纳闷：“只好端端的，她怎么突然就这么干起来了呢！”
房间门和库房上锁，那是必须的，铁将军把门比什么都牢靠、更叫人放心。不然杨氏、张氏那样的，哪里防得住她们万一哪天心血来潮呢？
乔小如没想到的是，第一个防住的，居然会是潘氏。
对她这疑问，卢杏儿倒看得比她更明白些，“嗤”的一笑道：“别怪我说你娘家人说的难听，亏你是个聪明人，这有啥想不明白的？还不是知道你们发了意外之财，想要捡点儿便宜！”
乔小如苦笑了笑：“也许是吧！”
不早不晚，偏偏在自家家产曝光之后潘氏来这一招，的确会让人这么想，然而乔小如总觉得哪里不对。
别人不知道，潘氏自己难道不知道？那个所谓的娘家和自己是已经断绝了关系的，她有这么大的胆子敢不告而取？就算她真的拿走了，难道她就认为她能守得住、自己会忍气吞声？
“我和阿湛不在家，亏得有小姑姑在！以后她要是再来，小姑姑记得帮我看牢一些。”乔小如笑道。
“那是自然，只要你不嫌我多管闲事！”卢杏儿点头说的坦然。毕竟，那是乔小如娘家的亲人，或许对乔小如不好，她也并不怎么喜欢他们但乔小如未必乐意别人说他们不好。
“怎么会！”乔小如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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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田氏震惊的真相
晚上做的竹笋炒腊肉，蕨菜一个素炒一个凉拌，再加上一个早春最鲜嫩的豌豆苗做汤。吃过晚饭，乔小如左思右想一番斟酌下，终于决定还是跟田氏摊牌，让卢杏儿也听一听，把她和乔大河两口子断绝了关系的事儿说个明白。
不然指不定潘氏又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
听了乔小如的话，别说田氏惊得一时半会儿没回神，就是卢杏儿也大吃一惊，看乔小如的眼神变了又变，不得不叹服：这位侄媳妇儿，真是个胆大了不得的！唉，也只有她这样性子的，才有本事把生活经营得这么有滋有味吧。
平心而论，异位而想，卢杏儿自认自己也是个性子烈倔强强硬的，可要跟这位侄儿媳妇比起来，还差得老远。
至少，换做是她，无论哥嫂把她嫁给什么样不好的人家，她也绝做不出来与娘家断绝关系的事来。
要知道真断绝了关系，那就真的一无所靠了，连点儿心里头的安慰念想都没有了！
明知嫁的夫家不靠谱，前路漫漫未可知，所见除了一片迷茫就只有尽头可想而知的万丈深渊。在这种情形下，她居然还敢毫不犹豫的断绝了唯一的后路，怎不令人佩服？
然而话又说回来，倘若不是失望之极竟至于绝望，她又怎么可能会跟自己最亲的人做出如此决绝的决定？
想象着当时的乔小如何等境况与心情，卢杏儿心里一酸，眼睛里也隐隐的有点儿酸楚湿润起来。她和她，一定程度上也算是同病相怜了。
“小如，这、这是真的吗？这——”好容易消化了乔小如的话，田氏震惊了、不敢置信了。
同时，心里有点捉摸不定的不安起来……
乔小如道：“娘，这种事我哪里能开玩笑呢？”
田氏没了言语，片刻叹了口气道：“这可真是——唉，叫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那好歹是你的亲哥哥，你爹娘没了，这个世上也就那么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你怎么、怎么——”
这话说不得错，然而听在乔小如耳中，却令她十分别扭，还有一点反感。
她便道：“娘的话是这么个理，可这世上不从理的事儿多了去了！他们心里若有一分拿我当血脉相连的亲人，也不会为了三两银子就把我给卖了！他们做了初一，我为何做不得十五？就这样对我的，难不成我在夫家过得不好，他们还会为我出头？过得好了，倒会上赶着占便宜，好比现在这样。那我索性断了这可笑的血脉关系，又有何不可。”
田氏一滞，半响叹息道：“无论怎样……唉，罢了，这事儿已经如此了，多说也无益。你——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嫁给我们阿湛是委屈了你了！你心里——对阿湛、对我，可有怨？”
田氏攥着手，捏了一手掌的冷汗，**而黏腻，身体也因为紧张而微微紧绷。
这句话，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便隐隐约约的存于心中，早就想问出来了，只是一直也不好开口——她本性柔弱胆小，哪里敢问这样直接的话？
今日听了乔小如这一番话，话里话外透着对娘家的怨念、对这门亲事的不满，那么自然对自家也是不满的，这话便脱口而出了。
卢杏儿也微微变色，动了动唇想要说点什么把这个尴尬的话题岔开去，又觉不妥，一时也不知怎么办好。
她还在犹豫的时候，乔小如已经开口了，只见她坦然看着田氏，笑了笑说道：“娘，我不想偏您，当初刚过门的时候，我心里是有不满的。您不能怪我！凭她是谁碰到这种事儿都高兴乐意不起来。可后来，这日子过下来，您对我好，阿湛对我也好，我是打心底把你们当成一家人了！若不然，我也不会对怀宣那么好！”
卢杏儿松了口气，忙打圆场笑道：“是啊是啊，我可是看得真真的，小如真正是没的说！三嫂你是知道我的，向来有什么说什么，可不会表里不一，您啊，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她说着又看了乔小如一眼，感慨叹道：“若说因为阿湛有点儿傻你总担心这担心那，实在不必。不管别的如何，阿湛对小如的好那是没的说，这世上啊，从来不缺聪明人，聪明人只有聪明过了头的，倒不如像阿湛这样的好！小如是个心里头再通透明白不过的人，自然懂得怎样选、懂得什么该珍惜。”
乔小如只觉卢杏儿这番话真正说到了自己的心坎上，不由得点头笑道：“小姑姑说的没错，阿湛对别人如何我不管，但他对我好，我自然也会对他好！”
田氏一喜，忙道：“那，你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他、会照顾他一生一世对不对？”
这个问题的答案对她来说很重要，田氏目光殷切而火热，以至于从来没有见过她情绪如此张扬外向的乔小如顿感有些吃不消。
“对，所以娘请放心！我既嫁了他，这辈子自然会照顾他的。除非等他哪天恢复了过来不要我，那时候又再另说。”乔小如一笑，后一句话半真半假。
田氏顿时放下心来，不由得双手合十念起了佛：“好好！小如啊，有你这句话哪怕明天娘就闭上了眼睛也没什么放不下的了！阿湛娶了你是他的福气！”
又道：“娘自然盼着他有朝一日能恢复过来，可即便有那一日，他也不能不要你、不能不好好的善待你，即便他有这个心，娘也绝对不允许！你啊，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我就是那么一说，娘您也别多想！我自信得过阿湛的！”乔小如忙笑道。
心里却自有主意，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他恢复了，然后发现她不是他命中的那个女人，而是另有所爱，那么她绝对不会死皮赖脸求着挽留，即便要求，也是求离去。
不过——自己该不会这么倒霉吧？这家伙看起来不像那么没良心的人……
乔小如不愿再提此事，便将话题拉了回来，道：“娘，这事儿我也告诉您和小姑姑了，你们暂且也别往外说，只是，我那位所谓的娘家嫂子再上门来这啊那啊的想要闹幺蛾子，你们也不必搭理。她若过分，便把这断了关系的话跟她提，让她走。”
第295章 潘氏令人无语
“既然断了关系的，自然不搭理她！”卢杏儿很替乔小如不平，当即便道：“小如你放心，她要是再趁着你不在的时候来装神弄鬼、弄鬼鬼祟祟的那一套，看我不揭穿她，看她到时候还有什么脸皮在我们面前装！”
说的乔小如笑了起来，点点头：“嗯，就该这样，小姑姑！”
田氏欲言又止，到底什么也没说，只叹道：“话虽如此，可这血脉哪里是一纸契约便能断得了的？况且，他们是兄嫂，你是妹子，你爹娘早几年就没了，怎么着也是他们养了你好几年，凡事总要留一线才好，别叫人说的太难听。”
乔小如道：“只要他们不过分，我自不会计较，可若惹恼了我，想要从我这儿拿多少好处，我也是不依的。”
卢杏儿也道：“说的是，他们当初拿你卖了银子，你也不欠他们什么了！要我说，爹娘去的早，没享受他们做儿子的供奉，帮着养一养闺女又有何不应该？你在家那会，也不是白吃饭不干活的，真不明白怎么就什么都成了你的不是了！”
卢杏儿这话有点儿言及自身，愤愤不平，田氏也不好再说什么，乔小如便道：“所以我行事只需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便够了，哪里管的了要人人满意呢？像大伯娘、潘氏那样的人，除非任由她予求予取、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还得陪着笑脸伺候她，否则，她们永远是不会满意的。”
卢杏儿哈哈大笑，拍手笑道：“小如这话真正说到了我心坎上！”
两人相视一笑。
晚间回房，傻夫君凑上来憨憨的笑着喊媳妇儿，懵懂而迷茫的眼睛眨啊眨的拉着媳妇儿的手要睡觉，乔小如真是又想笑又怕某只傻货见她笑了得寸进尺的蹭她忍着不敢笑，心里一时也百感交集、滋味陈杂起来。
她是要和他过一辈子的，圆房——是迟早的事，只是——
乔小如闭上眼睛揉揉太阳穴，苦笑，人啊，怎么着都免不了以貌取人的臭德性，哪怕她是真的决定打心眼里接受傻夫君了，可是一考虑要不要与他那什么什么的时候，便总禁不住迟疑犹豫起来。
说到底，她还是有点不甘，有点希望，总盼着哪天他能正常了。
乔小如没有想到，第二天早上，潘氏的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早上傻夫君去挑水，乔小如去洗菜，田氏和卢杏儿在后院喂鸡、扫地，顺便整一整角落围墙边的那一块小菜地，拔几棵杂草，小豆芽在院子里站着大声的摇头晃脑念书。
正在这个时候，潘氏来了。
她是躲在一旁瞧着傻夫君和乔小如都出了院子，又守在外头好一会儿看见田氏和卢杏儿说笑着去了后院，便悄悄的溜了进来进了屋里。
潘氏急忙进了乔小如和傻夫君的房间，手忙脚乱的到处翻找起来。
乔小如和傻夫君房间里的家具其实很少，除了床，就只有一个四开门的衣柜、一个五斗橱、窗台前一座长案以及床边一个小小的床头柜，想要找什么东西并不难。
只是乔小如知道自家太多人惦记，而所拥有的财产关系到日后的营生，加上本性细致，那些重要的东西统统都收在五斗橱的最下边一个抽屉中，抽屉还带了锁。
并且也不是所有重要的东西都收在一处，衣柜顶上靠着墙里端有个扁扁的小木匣子，那里头也收着一些契约银票，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不搬凳子垫高也不可能拿得到。
潘氏虽泼辣，可这登堂入室的做贼也是头一遭，又生怕乔小如他们有人回来了，心里一急，脑子里更乱，更无从下手，不知道该先翻看哪一处。
一会儿跑到床边翻一下枕头底下，一会儿又跑到衣柜前打开乱翻，一回头看见五斗橱，又过去拉开抽屉想想不可能又关上，朝窗台前的长案扑了过去——最不可能的地方最有可能不是吗？
等她怦怦急急乱跳的心稍稍平复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还是决定先从衣柜开始搜。
没想到才搜了一会儿，房间门“嘭！”的一声被人推开，小豆芽惊叫“你在干什么！”一下子奔了过来把她推了一把。
潘氏吓得手一抖一颤，猝不及防被小豆芽推到一边差点跌倒。
等看清楚只有小豆芽一个，惊慌惊吓的潘氏立刻回过神来，瞪了小豆芽一眼反喝斥道：“你这孩子还说读书了呐，我看你真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一点礼貌都不懂！你这是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呢？小孩子家家的学啥不学好！我在这干啥关你啥事，你嫂子叫我来拿东西，跟你没关系，还不快出去！”
潘氏心里急得不行，她必须得赶紧把东西给找出来，否则就再没有下一次的机会了！
小豆芽虽然人小，可见惯了杨氏、张氏那样的人，此刻见这潘氏跟那两位大伯娘简直神似；况且嫂子虽然没有说过，但显然她与娘家的这位嫂子关系并不亲近，平日里可没见有什么来往，嫂子又怎么会冷不丁的让她来找什么东西呢？
小豆芽站在衣柜面前拦着潘氏，神色不善的瞪她道：“我才不信你呢！我不管，不准你乱动我哥我嫂子的东西！你要找什么也得等我嫂子回来才行。”
等乔小如回来？那不是糟糕！
潘氏一时恼起来，用力将小豆芽一推，推得他跌倒在地：“你这小东西乍这么叫人讨厌呢！”
小豆芽眼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呜——”的一声爬起来跑了出去。
急得潘氏“哎——”忙要去抓他，然而哪里能够？小豆芽早已跑开了去。
“真该死！”潘氏跺跺脚，急得团团转，怎么能让他走了呢？早知道应该把他揪着不让他离开才对啊！这下子——
她一拍脑门，竟回身将房间门给从里边插上了！
小豆芽呜呜哭着直奔后院，见了田氏和卢杏儿大喊道：“娘、小姑姑！不好了不好了！嫂子的娘家嫂子来了，在嫂子的房间里不知道找什么东西呢！”
(教育123文学网)
第296章 潘氏做贼
这话信息量好像有点大，以至于第一时间田氏和卢杏儿都没有反应过来明白。
“什么？谁来了？潘氏吗？”
“她怎么回进你嫂子的房间？你嫂子答应？”
小豆芽急得跺脚：“娘您和小姑姑快去看看吧！嫂子还没回来呢，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进去的，反正她就是在嫂子的房间里翻东西，我拦她她还推我跌了一跤呢！”
“你没事吧？有没有伤着哪儿？”田氏一惊，忙拉着他问。
小豆芽摇摇头：“没有！”
卢杏儿咬牙“该死！”急急跑回去。
卢杏儿想了一肚子的话把潘氏逮了个正着之后如何好好的羞辱教训她一顿，前提是她别提前给溜了！
然而她做梦也没有想到，潘氏竟然在里头把门给插上了。
卢杏儿这叫一个气一个火大，气急败坏拍打着门嚷嚷道：“喂喂！潘氏，你在干什么？开门！快开门！什么意思啊你，你也太嚣张了吧？把我们家当成什么啦！快开门！你快开门！”
潘氏怎么可能开？听得心里越发急躁焦躁起来，骂骂咧咧：“这死丫头真太能藏东西了，真是，哪儿呢？在哪儿去了呢！”
听了卢杏儿的话又轻啐：“什么玩意儿！轮得到你来管？你跟老娘还不是一样也是个外人！你们家？呵，你脸可真够大的，这啥时候成你家了！”
焦躁急躁的潘氏终于发现了五斗橱最下边一个抽屉装了锁，心中一喜：定是这儿了，不然好好的上什么锁呢？
可是，正因为上了锁，这橱柜又十分结实牢固，一时之间她竟没法打开。
门外卢杏儿气愤的拍门叫唤声不停，还夹杂着田氏的声音，潘氏更加烦躁慌乱，气得一脚踹那锁，踹得那锁哐啷乱晃，“什么狗屁东西，值得藏得这样！”
拔下发髻上的铜钗子，企图用铜钗子当做钥匙别开这锁，无奈她的铜钗子一头是一朵花，另一头却是扁的并不是尖的，连锁眼都放不进去，更别提开了。
“阿湛，把门踹开！”乔小如和傻夫君终于也一前一后的回来，只听卢杏儿说了两句，乔小如顿时怒从心头起，这该死的潘氏，反了天了！
潘氏听见这一声，惊得手一抖“叮啷”一声铜钗子跌落地上，她慌忙捡起，刚站起来，傻夫君已经把门给踹开了。
对上乔小如那一双冰寒冷意的眸子，潘氏下意识脸一白后退两步。
“娘、小姑姑，没什么事儿了，你们歇着去吧！”乔小如扭头向田氏卢杏儿道。
不等田氏说什么，卢杏儿一把抓住她胳膊不由分说把她拉了出去：“三嫂咱们去炒菜，怀宣该吃了饭上学堂去了！”
潘氏反应过来刚想呼救，乔小如已经进门、反手“嘭！”的将房门关上，傻夫君站在她身边虎视眈眈。
“乔小如，我、我可是你嫂子！”潘氏心底有些发寒，害怕的同时又愧恨愧恼不已：这死丫头什么时候变得竟这样厉害起来了？她竟然会怕这死丫头？真是反了反了！
乔小如“嗤”的一笑，“断绝关系的嫂子罢了，这满村里我该叫一声嫂子的人那可多了去了！说吧，你不要脸到了这种地步跑到我房间里想干什么？”
潘氏哼了一声别过脸去。心里虽然害怕，然而也不是那么怕的：怕怎的？难不成这死丫头还敢要自己的命？还敢对自己下重手？
“不说？”乔小如冷哼道：“别弄得大家都太难看，再不说，我可要动手了啊！”
“你敢！你要是敢动老娘，你看老娘吃不吃这个亏！”潘氏尖叫道。
乔小如眼中满是厌恶，冷冷道：“我更不会吃这个亏，我敢打卢梅，难不成还不敢动你？”
“你——”
傻夫君忽然闪身上前，一下子揪住潘氏的胳膊向后反剪押着，潘氏刚要尖叫，只来得及叫出一半，乔小如一团帕子粗鲁的塞进了她的嘴里。
潘氏惊惧的抬头瞪她，呜呜有声：你想干什么？
“不说实话吗？那我可真就不客气了啊！”乔小如的笑容落在潘氏眼中无比邪恶，下一瞬，小腹一痛闷哼出声，痛得眼前一阵眩晕，
这死丫头，竟然真的敢打她！
乔小如慢慢从头上拔下银钗，尖尖的一头闪烁着幽幽光芒，在潘氏面前比划比划，冷哼道：“我敢打你，也敢伤你，你要是不相信不妨试试！你连我的家都敢闯、连我的房间都敢跑进来乱翻乱搜，你说我还需要对你客气吗？居然还好意思在我面前说什么嫂子，你可真够可笑的！”
潘氏唔唔的挣扎着，眼中惊慌不多，怒火更甚。
乔小如也是无语了，为毛这些人一个个的都认定自己不敢动她们呢？她看起来真的那么的善良纯洁无暇吗？
毫不犹豫，乔小如在潘氏胳膊上刺了两下，没破皮见血，却迅速红了起来，半颗米粒大小的刺痕清晰可见。
潘氏一声闷闷惨叫，眉头紧皱，又气又痛气血翻腾。
“什么时候想说了，你就点头，不然我可不撒手了！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骨头那么硬！收拾了你，我会送你回去，倒要再问问你那好丈夫，他究竟知道不知道！”
乔小如见她这个死样子也恼火起来，将她一通教训。
潘氏一开始还强忍着，然而忍着忍着就忍不下去了，那一阵一阵接连的刺痛令她眼前搅合得昏乱黑乱，额上早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她依然恨，恨的同时莫名的又生出了几分胆寒和害怕，这个死丫头，她好狠！她好狠啊！她是真的下得去手！她已经痛得快要抽不过气来了！
原本还打着“我就是不说有本事你杀了我呀”的主意的潘氏终于熬不过，眼泪哗哗的点了点头。
乔小如冷冷一嗤，“早这么着不就得了？我可警告你，别耍花样，不然我有的是法子治你！我们家住的偏，院子也大，还有地窖呢，你说我要是把你关上两三天，你那老实丈夫能救得了你出去吗？”
第297章 关门抓贼
潘氏脸色一白，看乔小如如同看魔鬼，那一点点耍花样的心思霎时烟消云散。
口中一得放松，潘氏大大喘了两口气，道：“我想要那份字据！”
字据？乔小如一愣，便明白她指的是断绝关系那份字据。
一时大怒，冷笑道：“你倒真是会想，这世上的便宜到了你这也算占尽了！”
要那字据做什么？当然是撕毁了！撕毁了字据，没了凭证，自己当然就拿她毫无办法了，于是，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纠缠上来了。
乔小如又气又想笑，难不成没了那张字据，她便可以在自己面前作威作福了？
倘若自己是那般性子的人，即便有字据又能如何？同样，倘若不是，没那字据照样她也奈何不得！
“所以昨天你就想这么干？没想到我们房间锁了门，今儿一早才又趁着屋里没人来了？”
潘氏轻轻一哼扭开头：“现在我能走了吗？”
“滚！”乔小如冷冷道：“以后别再上我们家来，踏进来半步别怪我不客气！还有，请你记好了，我跟你们已经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从今儿起，就是真的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了！你呢，过你们的日子，最好也别起什么歪主意坏心眼儿，不然还有的你受的！先想一想你究竟斗得过斗不过我，再决定要不要使坏吧！”
乔小如说完，让傻夫君放开潘氏，将她赶了出去。
潘氏一脸的泪痕气色不成起色，慌里慌张又敢怒不敢言，狼狈不堪的离开了乔小如家。
田氏恰好从厨房里出来，看见她的样子吃了一惊，不等问出什么来，她已经逃开了。
乔小如舒了口气，慢慢将一样又一样东西捡起来收拾好，这才和傻夫君出了房间。
田氏见她虽然神色淡定自若，然眉宇间自有一股恼怒之意，也不好多问什么。
倒是乔小如道：“娘，以后她若是再来，别让她再进门！院子门都别让她进。”
“这——”田氏怔了怔，她最不擅长的就是拒绝别人。听乔小如说的如此决绝，不由有些为难。
“正该如此！”卢杏儿也恼得牙痒痒，忿忿道：“我就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跑到别人家里来翻箱倒柜，居然还把当主人的拦在房间外头，还真是——下次她要赶来，别说让她进门，看我不拿扫把撵她！”
乔小如扑哧一笑心情好了些，笑道：“小姑姑说的太对了！”
潘氏又气又恨又恼回到家里，乔大河已经做好了早饭，见她回来忙笑道：“你上哪儿去啦？我做好了早饭，正等你回来好吃饭呢！”
潘氏一肚子气正没处撒，顿时拉下脸来剜了乔大河一眼，下死劲啐了他一口骂道：“老娘想上哪儿上哪儿，老娘上哪儿还要经过你同意啊？吃吃吃，就知道吃！屁本事没有、啥也不会的窝囊废，除了吃你还会什么！老娘命怎么这么苦哇，瞎了眼才嫁给你！”
乔大河整个人懵住了，站在那里呆呆的发怔，不明白好好的潘氏又是怎么了。
潘氏见了他这副木头似的傻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回房间去了，“嘭！”的大力关上了门。
她去乔小如家想要偷字据的事儿谁也没告诉，乔大河自然不知道。吃了那么大的亏回来，一则惧怕乔小如，二则说了自己也丢脸，自然更不会说。
捞起袖子看看手臂，银钗刺的印痕差不多消失了，可是摸一摸还是会感觉到疼，潘氏恼极，躺在床上骂乔小如骂了老半响，在脑子里各种打小人。
一想起乔小如威胁她的那些话，她就愤怒得想要尖叫——太欺负人了！
过了一日，乔小如和傻夫君进城。
一大早刘三喜赶着牛车来接他们，又装了不少的酱菜准备送到铺子里去。
和蔡嫂子交了酱菜，问起卖的如何？蔡嫂子笑眯眯的道：“东家做的这些酱菜小菜味道好，好几家餐馆也来要呢，每天都能卖出去不少。大伙儿都说这些小菜吃粥最方便省事，烧菜也不错！东家只管放心吧！”
乔小如笑着道了辛苦，便不打扰她了，往肥姐家去。
若进了城除非来不及，否则不上肥姐家一趟，回头肯定会被她给骂死的。
正好乔小如带了好些春笋、蕨菜以及做的酱菜也每样装了一些拿去给她。
肥姐果然欢喜，笑道：“这个时节正想新鲜的春笋、蕨菜、香菇木耳这些吃的，我们家人又懒，都不想出城进山去找，市场上买的总没有这么新鲜，可巧你就送来了！”
乔小如便笑道：“这些东西本来也就只是尝个新鲜，也不值得什么，姐喜欢啊，下次我来再给你带些。那时候新鲜的时令香菇木耳怕是也有了！”
“好好，那我可不跟你客气啊！”肥姐哈哈大笑。
又说了几句话，乔小如便拉着傻夫君告辞。
肥姐嗔道：“这哪儿成？到家来连顿饭都不吃，还当我是姐吗！”
乔小如忙笑道：“姐可别误会，我哪儿会跟姐见外呢？主要是还有事儿要去一趟得意楼。现在家里正是忙的时候，办完了事还得快些回家呢！”
肥姐不是个啰嗦夹缠不休的人，听了便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那成，那就不耽搁你了，快去吧！”
一时又叫乔小如稍候，从厢房里取了一罐子茶叶给她，笑道：“这是你姐夫得回来的，县太爷赏的，说是啥上好的黄山毛尖，我横竖喝着也没觉着多好喝，你也带些回去尝尝！”
乔小如也没推辞，笑着道谢接过了。
离了肥姐家，乔小如和傻夫君便往得意楼去。
其实也没有什么要紧事，今日乔小如也没打算上得意楼给蓝掌柜说新菜式，说的太频繁可不值钱了。
今日过去，主要是上次因为急着请大夫回村里给沈六婶看病，而婉拒了得意楼独孤少东家主动相邀的好意，自己当日说了等来了城里再去拜访，出于礼数，总得去做做样子。至于人家见不见她，那又另说了。
自然，乔小如认为，人家少东家肯定是没空见的。
第298章 少东家有请
蓝掌柜见乔小如和傻夫君来了，又惊又喜，十分热情。
顺口聊起上次她带来的茶油，说是做菜很不错，一点儿也不比其他的油茶，甚至还更清淡爽口些。
又说起春辉堂的武掌柜，笑眯眯道：“老夫听乔娘子说的那茶籽油那么神奇，少不了就多上了点儿心，前两天上武掌柜那打听去了，那油果然不错！无名肿毒、生痈抹了几次就好了！武掌柜很是感兴趣，正托人打听哪儿盛产，又是翻阅医书，又是亲自试用琢磨，正捣鼓着呢！”
乔小如听了也开心起来，笑道：“那好啊！咱们这儿也能种的，以后咱们这儿也多种茶籽树，将来也是一条造福一方致富的好路子！”
蓝掌柜不由笑叹：“乔娘子的心胸真正令人佩服！”
乔小如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哪里，我也有私心的，趁着人都未知这一好处我可是先下手为强！再说了，我一家人种能种多少？不成规模也引不来外地客商不是？况且说一句不怕你笑话的，光我有旁人都没有，明里暗里多少人会眼红嫉妒？防的了明处防不了暗处，况且有些明处只怕都防不住呢，我们可是乡下小户人家。到时候不但劳心劳力，只怕到头来却是白费苦心、付诸东流！倒不如大家伙儿有财一起发！”
蓝掌柜大笑，笑道：“要不怎么我说乔娘子通透呢！哎你稍候，我去看看少东家忙不忙。”
“好！”乔小如点头笑笑，却有些意外。她还以为蓝掌柜直接一句“少东家在忙，真是不巧”就打发了她呢。
不过他既然好心去问，自己和傻夫君等一等便是。说句心里话，她可没什么期待。
自己来这一趟，也算是还了上次婉拒伤的他的面子了，这就好。
乔小如没想到的是，蓝掌柜笑眯眯的回转来后，便引她和傻夫君往后院一处院落去，笑道：“正好我们少东家有空，乔娘子、卢老弟快请快请！”
乔小如一怔。
“乔娘子别紧张，”蓝掌柜只当乔小如害怕，忙宽慰道：“我们少东家人很好的，不是那等傲慢之人，乔娘子见了就知道了！”
“好的，多谢蓝掌柜提醒。”乔小如笑着点了点头。
过了一处穿堂，越过小小的天井，便来到一处布置雅致的花厅。
一名男子原本坐在主位上见他们来了便站了起来，冲他们微微点了点头，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男子身形高挑，身着银蓝长衫，玉簪束发，容长脸，眉目细长，看起来十分温和和气。
“少东家！这两位便是乔娘子夫妇！”蓝掌柜上前引荐，冲乔小如笑道：“这是我们少东家！”
“少东家好！”乔小如微笑点头。傻夫君站在她的身旁，只看了独孤豫章一眼便没兴趣，倒是多瞧了两眼室内布置。
“乔娘子、卢公子请坐！早听蓝掌柜说起，今日总算得见了！”独孤豫章哈哈一笑，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乔小如道谢拉着傻夫君坐下，笑道：“少东家说笑了，乡野村妇，不污了少东家的眼才好。”
“哪里！”独孤豫章笑道：“乔娘子做的菜那可真是口味绝佳啊，即便乡野，那也是乡野奇人，难得一见的巧手巧心思！”
说的大家都笑起来。
一时青衣小厮奉上茶来。
乔小如便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我自来喜欢琢磨这些，嫁人后又得婆婆指点一二，也是蓝掌柜说了得意楼中什么样的原料都有，无论什么菜式都可以试着做，成不成都没关系！我这才放开了胆子去想、去做，不想竟都还好。”
独孤豫章笑笑，倒也觉得她这话能说得过去，她没真正在酒楼中待过，虽然不懂如何做一名真正的厨师，但正因如此，才可能天马行空放开了的想象琢磨。有了机会可以做出来，也就付诸行动了。
要说做菜也是需要天赋的，而她或许正属于有天赋、所欠缺只是一个机会吧？
况且她做的菜，主要胜在组合出奇，真要理解了，令人恍然大悟：原来还可以这样！也没那么惊世骇俗。而好些地方，还的楼中主厨稍稍经过改动的。
况且，上次之后自己便派人查过，她的的确确就是卢乔村的一名小妇人，身份来历都是经得起推敲细探的。
独孤豫章再无疑惑，笑道：“话也不是这么说，还得是乔娘子有真本事！对了，我听说乔娘子准备种茶籽树？”
听独孤豫章提及此事，乔小如隐约有点明白了他为何要见自己了。
看来，这位少东家还真是个人物呢，自己不过送了几斤茶油，他就嗅到了其中的商机。对此事起了兴趣！
那就太好了！若他肯跟自己合作来办这件事，必定事半功倍，可不比自己单枪匹马一个人折腾要强的多？
乔小如从来就没想过独占此事的好处，她只想着占据先机占住优势就够了。
这世上的财富多得去了，难不成自己还能全部收入囊中？
共赢，才是最好的局面。
“对，”乔小如点了点头，不觉带上了几分认真，道：“茶油是个好东西，不占耕地，产量高，出油率也高，咱这随云县山地多，种茶籽树正好，若能推广开来，成为当地一大特色，前景定是好的。”
但凡和民生牵扯上关系的物资，尤其是在生产技术颇为低下的古代，肯定能赚钱。
当然，效果没有做生意那么立竿见影便是了，但前景却是十分光明的。
独孤豫章点点头，笑道：“听乔娘子说的，在下也有几分动心了！”
虽不能立马来钱，可一二年后就有了。自己来到这随云县四年多，那件大事没能做成，总得做点别的什么才好。一则在主子面前好交差，二则自己心里也过得去。不然，总让他有种自己很无能的感觉！
对他这样骄傲的人来说，这种感觉是十分不可忍受的，比被捅了一刀还要难受。
乔小如便笑道：“少东家倘若有这个想法，那再好不过了！我敢保证，少东家肯定不会后悔！”
第299章 合作意向
“哦？多久能见受益？”独孤豫章问道。
乔小如想了想，道：“这个也快，若有好苗子种下去，明年结的零星小果只怕就能回本了。其实茶籽树在咱们这儿罕见，在别的地方肯定有，少东家只要派人打听，从别处调运树苗过来，明年回本就肯定没有问题了。”
独孤豫章心中一动，暗道不错！这随云县地域广大，山岭遍布却不高不陡，大多数山脊宽厚，坡度十分平缓，倘若能种下十万亩，也算是一座小金库了。
乔小如想了想，到底没把伏牛山外围发现茶籽树林的事儿告诉独孤豫章，只笑道：“少东家若真打算做，能不能替我也带一些茶籽树苗回来？再借我些银子好买山地的。”
独孤豫章哈哈一笑，道：“这个自然没有问题！便是我不做此事，也可以给乔娘子借银子！”
正好，他也想看看这位乔娘子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主子手底下太缺能赚钱的人了，若乔娘子真是个有本事的，他一点也不介意她是个女的，照样可收入麾下。
他在商场中打滚了这么多年，对女子没有什么偏见，他的手下，便有不少女子。
“真的？那我可当真了啊！”乔小如半真半假的笑道。
一个武掌柜，一个胡地保，再加上肥姐、蓝掌柜，很快就会有更多的人知道茶油，她现在最缺钱买地了。
而一旦这位独孤少主也决定掺合一脚的话，肯定会有更多的人跟风。
明年再想要买山地，只怕就没有这么便宜的价钱了。
要知道这山地也不是什么样的都适合种茶籽树，那些长满了高大树木、大森林的一座座山，要买下来价钱可不低，清理起来更是费事到不行。
最好的就是那种长草长灌木不怎么长树、偶尔只长些希拉树木的山地。这种不但便宜，清理也方便。
趁着先机先捞一把再说。
独孤豫章这回是真笑了，点点头：“那是自然！我怎么会骗乔娘子。这事儿……我再考虑考虑，过几日乔娘子再来一趟，无论我做不做，银子都会借给乔娘子。若做了，往后少不得还有麻烦乔娘子的时候呢！”
种植这些，他不懂，他以为乔小如懂，那么少不了要她帮帮忙了。然而乔小如也只粗粗懂。
可若是别的也就罢了，这茶籽树是树，好护理的多。古代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害虫，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乔小如便痛快应了。
“哦，我还听说乔娘子种了很多柿子树，这又是有什么门道的吗？”独孤豫章又问道。
乔小如一听便知这位少东家肯定派人查过自己，在自己面前问得坦荡，一点也遮着掩着的意思，倒叫她高看两分。
本来嘛，假如他真的有心和自己合伙做这件事，又怎么可能不打听呢？
听见他这么问，乔小如也没显出什么诧异，点点头道：“咱们这儿的柿子树很多，结的柿子又大又甜，核又小，做成柿饼也能卖钱。也不用白糟蹋了！”
独孤豫章恍然大悟，柿饼他并不陌生，在别的地方是见过的，只是，这随云县好像，还真不产这东西。
不由笑道：“说的也是，随云县柿子树的确处处可见，可就从没人想过做成柿饼出售。”
上好的柿饼价钱也不低，而且耐储存可销往远方，独孤豫章不由得也心动几分，笑道：“这倒是一桩来钱的生意，不如我出钱出人，咱们一起做这门生意如何？”
乔小如想了想，点头笑道：“那自然好！说起来反倒是我占了便宜呢，只是这件事也还得好好算一算、想一想怎么一起做才好。毕竟，这是长久的事。”
独孤豫章大笑，原本只有三分试试看的心思，此时倒更多了三四分了，这乔娘子不是个轻易会昏头的，这样他也才放心。
“好！那么乔娘子回去也先琢磨琢磨，过几****再来！”
乔小如点点头，道：“这马上就是春耕了，恐怕得忙过这一阵子才行。”
“无妨！”独孤豫章点点头。
从独孤豫章那出来，蓝掌柜又热情的留他二人吃饭，“我也不拿乔娘子和卢兄弟当客人了，就是随便吃个便饭，总不能让乔娘子饿着肚子离开不是？”
乔小如见他这么说也不好推辞，况且看独孤豫章那意思，这茶油和柿饼的生意都很有兴趣，只怕多半是要做的，那么往后往来更多，便也不同他客气，点头笑道：“既如此我们也就不客气了！”
“乔娘子卢兄弟快请！”蓝掌柜笑呵呵道。
之前少东家见乔小如夫妇时他就站在他家少东家身后，自然也都听得清清楚楚，心里也是那么想的，是真没把乔小如当外人了。
不然以后打起交道来还客气来客气去的，岂不累人？
鉴于乔小如是年轻小媳妇儿，蓝掌柜并未作陪，而是领着他们夫妇到后堂餐厅中自用。
准备了四菜一汤，有荤有素，皆是家常小炒。
乔小如便拉着傻夫君一同吃，得意楼不愧为随云县城最好的酒楼，虽然是家常小炒，吃起来味道却是极好。
吃过午饭，两人便告辞离开。
刘三喜之前她便让他回去了，这会儿便雇了驴车出城。照例在村口便下了车，省得人见了道太张扬。
回到家，田氏和卢杏儿都在，姑嫂两个正坐在门口做针线呢，见他们回来便放下手中活计笑着招呼，卢杏儿早上前接过他们手里的东西。
几乎每次进城，乔小如少不得总要买些大骨回来熬汤的，这次也不例外。卢杏儿拿了便往厨房里放去。
不一会儿卢杏儿从厨房过来屋子这边，晃了晃手里的茶叶筒笑道：“这茶叶筒看着做的真精致，怕是不便宜吧！我好像也没见这家里有谁爱喝茶啊，怎么忽然想起来买这个呢？”
乔小如正拿着杯子喝水，见问便笑道：“我哪里会买这个？是肥姐送的！说是县令送给陆捕头的，她便给了我一筒。”
卢杏儿不由啧啧笑道：“怪不得呢！你运气也真是好，县城里多少人想巴结肥姐巴结不上，谁知却和你投缘了，县太爷送的东西也肯分你一份！我可打开瞧瞧稀罕！”
第300章 田氏的下意识
“开吧开吧！”乔小如不由好笑：“你要是想泡茶喝烧滚了水便泡上一壶，这是茶叶，又不是摆着看的东西。”
卢杏儿已经把茶叶筒盖子打开，和田氏两个人在看。
清雅的茶香扑鼻而来，田氏眼睛亮了亮，吸了吸鼻子脱口便道：“呀，上好的黄山云雾！”
乔小如嘴里一口水差点儿喷了出来，怔了怔，看了婆婆一眼，若有所思。
卢杏儿却不觉得有多意外，以前三哥还在的时候，在城里做事，最开始那会儿三嫂也随他在的，便是尝过这好茶叶也没有什么不可能。
况且，卢杏儿也不懂什么黄山云雾不黄山云雾，心想既然是旁人送的，再好的东西也有限，也就不当是多好的东西。
“三嫂真了不起，闻闻味儿就知道是什么茶叶了！要我看啊，这茶叶都一个味道，看起来也一样要么带点儿绿色要么黑乎乎的，没啥区别。”卢杏儿笑道。
田氏揉了揉额头，不禁笑道：“瞧我这也是，往日的事儿怎么也想不起来，这尝过的东西记得倒清楚！”
乔小如吓了一跳，生怕田氏又想啊想的入了魔，急忙将茶杯放下走了过来，笑道：“我也不懂这个，娘既然叫得出名字想必还真是好东西呢，要不咱烧壶水泡一壶尝尝味儿？”
“好啊好啊，我去烧水！”卢杏儿拍手笑道。
“还是我去吧，”乔小如将她一拉，笑道：“小姑姑你陪我娘说说话！”说毕趁势在她手腕上轻轻一捏使了个眼色。
卢杏儿也不是不知事的，她知道很清楚田氏因为老是想不起来之前的事情曾有一段时间十分耿耿于怀，也生怕她钻了牛角尖。
便不着痕迹冲乔小如微微点头笑道：“那好，那你去吧！”
乔小如便笑着去了。
心下忍不住暗暗猜测：婆婆到底是什么人家出来的啊？莫非竟是个落魄富贵人家的小姐？
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她忽然觉得，其实往日里婆婆言行举止、说话神态与寻常村妇都不太一样，斯文许多。
这一种斯文并非刻意，而是浑然自成，在不经意的举手投足间便带了出来。
还有那一手刺绣，小姑姑可是一点也没说错，她那绣活，只怕整个随云县城里比得过的也没有几个呢……
想着乔小如又好笑起来，即便婆婆真是哪个落魄富贵家里的小姐，那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儿了，早成老黄历了！想那做什么？
自己可从来没想过要靠谁家过日子。只是婆婆就有点可怜了，想不起自己的过去，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那种感觉定不好受。
一时烧开了水过来，乔小如见田氏和卢杏儿有说有笑并没有魔靥了方放下心来。
泡了壶茶几人都尝了尝，好茶果然汤色清亮，入口唇齿留香，令人精神一振。
别说田氏感慨着道：“许久没喝过这么好的茶了！”
卢杏儿也赞不绝口，直笑说一分钱一分货，这县太爷送的东西果然就是好，比那大碗茶好多了，颜色好看，香味好闻，喝起来还一点儿涩味都没有！听得田氏直笑，顺口给他们普及了几句茶叶。
一场淅淅沥沥下了两三天的春雨过后，秧田里的秧苗仿佛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比之前高了一大截，已经有筷子还略高些了，可以移栽了。
乔小如和刘三喜他们说好了时间，在家等着便是。
等自家的秧苗插好，再将菜园收拾收拾，去看看佃给刘三喜他们种的那些田秧苗长势如何，顺道再看看柿子林和茶籽树，便可去买鸡苗。
做完这些事大约得五六天的时间，到时就能去得意楼找独孤豫章了。这些天她一直都在琢磨着这事儿，如果要与他合伙，利益该如何分配？
受雇于独孤豫章、为他打工这种事儿，她是不干的。
种乔小如家这六亩多田的这天，刘三喜四家人都来了。
天蒙蒙亮四家的女人们就下田拔秧苗，一捆一捆的捆好，到时候好挑到要种的田里去。
昨天下午刘三喜和马骆子又赶着牛把田耙了一回，好松动松动田泥，方便插秧。
四家人都是做惯了农活的，十一个人六亩多天不到一天就全都种完了。
村里人哪一家种田的时候，一般都会招呼旁人帮忙，也不需要工钱，只需管三顿饭，菜要有荤。等到别人家种田的时候，自家也需去帮忙，相当于还了人家的人工。
乔小如就是为了躲懒才不愿意下田的，自然不会去还刘三喜他们的人工，便打算付给他们一天的工钱，二十文钱。
刘三喜他们从她这里已经赚了不少的钱，单说他和马骆子用牛给别人做犁耙就赚了有三四两银子，另外两家虽然暂时没有收入，可一养上鸡，只要勤快些、仔细些，也会有收入。四家人哪里肯收她的工钱？
乔小如便一家给了一块两斤多的腊肉，刘三喜等推辞不过笑着道谢收下了。
这日干完了活儿，按说本该就回家去了，刘三喜两口子却来了乔小如家。
乔小如还以为是种田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意外了，忙问怎么了？
两口子原本也是爽快人，这会儿却有点儿哼哼唧唧的，好一会刘三喜才吞吞吐吐的说明了来意。
原来，杨氏和张氏竟跑去找了他们，让他们明天开始上她们两家去帮忙插秧。
刘三喜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东家和她那两位伯娘家并不是很亲近，就不太想答应。
他们自己的田都还没种呢！况且又不是东家吩咐的，他们干嘛要去？
且看那两个女人那副神情态度，去帮忙肯定是白白帮的，这也就算了，看在东家份上也可不计较，恐怕还要受她们许多挑剔。
可不管怎样，她们到底是东家的长辈，拒绝的话也不是那么好说出口的。
刘三喜便打了个含糊，只说不知东家有没有什么安排，他还是先问了东家再说。
谁知杨氏、张氏听了这话就不乐意了，两个人一人一句，把刘三喜给骂得涨红了脸几乎抬不起头来，其他人也面面相觑，急忙笑着上前打圆场和稀泥，那两人压根就不给面子，连带着他们一块骂！
第301章 是佃户不是下人
众人无不尴尬不已。
倒也不是怕了这两个泼妇，更不是没词儿同她对，而是大庭广众之下，怎么着也得给东家面子不是？
东家和她那两位伯娘之间有何恩怨，那是她们的事。自己几户是东家的佃户，靠着东家宽厚才有了如今越过越好的日子，不能在外不给东家留脸面。
若今日跟这两个泼妇吵了起来，让人如何看东家、如何说东家？
要么说她软弱没本事，连个佃户也敢同她家长辈吵架；要么就会说她目无尊长，放纵佃户骂家里长辈。
总之，都不会有好话。
刘三喜没奈何，只得先应了下来，将那两个泼妇打发了，种好了田，这不就和自家婆娘上东家这说事来了。
当然，对刘三喜老婆来说，也有告状的一层意思。
他们虽是佃户，也是规规矩矩、本本分分的佃户，东家待他们好他们心里头都记着，可并不表示随随便便一个什么伯娘也来他们面前摆主子东家的架子，吆三喝四的指挥命令他们。
搁谁谁乐意呢？
乔小如听了也很生气，当下便道：“你们回去吧，明天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用理会她们！”
刘三喜听了这话还有些迟疑，道：“其实给他们种了也是几天功夫的事，要不——”
“你又多事！”刘三喜媳妇早憋了一肚子气没处撒，见了乔小如的态度、听了她的话心里才刚解气些，哪里耐烦听丈夫的话？白了他一眼道：“咱们听东家的就好！东家还不比你懂呀？”
噎得刘三喜对乔小如略带歉意的苦笑。
乔小如却能理解刘三喜媳妇的情绪，换做谁碰上这种事儿都不会乐意，便笑道：“正是，此事我自有主张，你们回去！她们若再去找你们，能避开你们就避开，避不开也别理她们的话，让她们来找我！”
说毕乔小如冷笑，“就说我厉害着呢，不许佃户乱做什么，必定要我亲口同意才行！”
“好好，我们知道了！谢谢东家！”刘三喜媳妇顿时大喜，向乔小如略弯一弯腰行礼，陪笑着不由分说将刘三喜给拉走了。
“我说你这也太过了，那好歹是东家的长辈，你这样叫东家面子上如何过得去呀！”离开了乔小如家有一阵，刘三喜忍不住埋怨。
刘三喜媳妇哼了一声冷笑道：“你想多了，我看东家是个明白人！咱又没做错啥，那两个老不死的老太婆又不是咱们正儿八经的东家，凭啥大呼小叫的乱嚷嚷叉着腰指手画脚的？就是东家也没这么对咱们过，狂的她什么似的，比咱东家还东家呐！要不是看在东家的份上，我早就跟她们吵了，还给她们种田插秧去？想什么呢！”
想起杨氏张氏那些话其实刘三喜也觉得郁闷，这干活干的好好的冷不丁来了两个夹缠不清的泼妇一通没道理的好骂，偏自己明明占着理儿还没法还嘴。
“算了，反正这事儿也算过去了，往后要再有这样的，咱哪怕吃点儿亏也别让东家难做。唉，东家也真是不容易！”刘三喜叹道，心里默默的为乔小如掬了一把同情泪。
他这么一说刘三喜媳妇也感慨起来，点头道：“这倒是，可怜东家那么一个年轻小媳妇儿，辈分上吃了亏，也不知这事儿她会怎么应付呢，唉！”
刘三喜媳妇这时候回想起来，心里又有些过意不去了，觉得丈夫说的好像也没有错，不过自家多做几天活计罢了，其实终究算不了什么，何必把这么大个难题抛给了东家？
权当用牛的租金便是了。
只是，那两个婆娘说话实在是太难听、太撩拨人的火了，如何又忍得住？
刘三喜见她样子便知她心里纠结着，便道：“这次也就算了，以后可明白了？”
“成，知道了！”刘三喜媳妇白了他一眼道：“这也算是领教了这俩婆娘的无赖功夫了，往后自然懒得同她们置气！不过不管怎么的，但凡有事儿还得告诉东家，总不能瞒着。”
“那是自然！”
两口子一边说一边回家，将东家的话给其他三家人都带到，那三家人听了也都舒了口气，都道东家英明。女人们少不了将杨氏、张氏又数落了一顿。
乔小如晚饭后，便去了一趟杨氏家。
刘三喜虽然没说具体的过程，乔小如如何不了解杨氏、张氏那两人的性子？不用想都知道她们在刘三喜等面前是何等的吆三喝四、耀武扬威把她们自己也当成东家了。
这真是令她又可气又好笑。
人家只是租她的田种的佃户而已，又不是她家的奴才下人，就是连她对人家也是客客气气的，真不知杨氏、张氏哪里来的底气在人面前充主子威风。
更令乔小如觉得可气的是，当她来到大房的时候，杨氏看见她第一句话竟然是：“哟，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再也不上我们家来的嘛！这又是干啥来啦？我们家可没人欢迎你！”
原本笑着正要和乔小如打招呼的李氏笑容立刻便僵在了嘴边，向乔小如抱歉的苦笑了笑。
“我倒是不想来，可惜有事儿不能不来！”乔小如坦坦荡荡的道。
杨氏噎了噎，给她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脸皮真厚……”
乔小如：“……”我去，这话人人都可以说，唯独她杨氏不可以好不好？
“我那佃户刘三喜两口子今儿找我去了，说是大伯娘要请他们帮忙插秧种田，他们跟我说了，也不想麻烦大伯娘和大嫂做饭，就给工钱吧，一天一个人二十文钱。”
“要钱？你怎么不去抢！”杨氏一听要钱就跟割肉一样，立刻心疼的尖叫起来。
“当然要了，”乔小如笑道：“他们给我插秧也一样要钱啊！这还是看在我们家的面子上才肯帮忙，否则就凭大伯娘今天在他们面前又嚷又骂的那些话，只怕你给双倍钱人家也不乐意做！”
卢孝全脸色一黑，皱了皱眉，瞟了乔小如一眼，又瞪杨氏。既暗恼乔小如说话丝毫不给长辈留面子，又恼自家这婆娘太不争气，好好的又去招惹这丫头做什么？
第302章 小如拒绝
杨氏脸色顿时难看极了，冷笑道：“乔小如你啥意思？用你几个人罢了，又没割你的肉、要你的钱，你们三房现在不是发达了吗？这么点小事也不肯帮忙？”
“大伯娘你可说错了，”乔小如冷冷道：“他们是佃户，不是我家的下人，你要人家帮忙便自己雇，跟我没什么相干！你要是不肯出钱，那便换工吧，照别人家一样一天给做三顿饭！”
杨氏还没来得及气急败坏的嚷嚷，乔小如又道：“大伯娘要是既不给给工钱也不愿意管饭换工，难道就不怕人家给你干活不仔细吗？”
“他们敢！”杨氏一惊立刻竖起眼睛叫了起来。
“为什么不敢？”乔小如无比嘲弄的道：“人家白白给你干活，你还配提什么要求吗？你直接不要人做不就成了！”
“你！”
“成了成了，我也听了个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卢孝全沉着脸道：“这事儿就当你大伯娘没提过，插秧种田的事儿我已经有了安排了！”
“当家的——”
“你闭嘴！”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乔小如也不管卢孝全那难看的脸色和杨氏的气急败坏，转身就离开了。
大房这儿搞定，张氏自然就蹦跶不起来了。她到二房，直接说了一声刘三喜他们没空来帮忙就走了，气得张氏和卢孝义鼻子都快歪了。
“这个死丫头！”杨氏气急败坏立刻一连串的大骂起来。
李氏见状，将一双儿女轻轻一拉，回房间去了，关上了门。
隔着门，还能听到杨氏和卢孝全的争吵声。
听着婆婆什么“用几个佃户算个啥？他们还敢不依不成？”、“今儿他们一个个可都答应的好好的，偏这死丫头多事！”、“什么一家人啊，这根本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这么点小事也不肯帮忙……”
李氏不禁暗自皱眉摇头，婆婆就非得整天没事生事，往年没佃户这一说，自家的田不也照样种下来吗？偏她总能有各种稀奇古怪的理由折腾……
在卢孝全的干预下，杨氏、张氏都没再折腾这件事，没来找麻烦，乔小如也就不再理论了。
期间去了一趟城里送酱菜辣白菜，又再次腌制了一次辣白菜，田里走了一圈看看秧苗都返青活了过来，山上那些茶籽树也都长得很好，佃给刘三喜他们种的田里秧苗也都长得很好，柿子树便可以准备安排嫁接的事儿了。
话说，嫁接的活儿乔小如并不会做，只能雇了会做的果园主人来做，刘三喜等一旁打杂帮忙，趁势也学了不少。过得两天，也都会了。
他们听了乔小如的话，与果园主人关系处得很好，果园主人也乐意教他们，只不过他们才刚上手，做起来有点慢罢了。
连着两三日晴好，天气也一天比一天温暖了起来，这日乔小如和傻夫君便与刘全福媳妇、孙善宝媳妇一块去买鸡苗，马骆子给赶牛车。
这事儿终于要尘埃落定了，这俩媳妇都很高兴，一路上喜笑颜开不停的说话，又向乔小如保证，肯定会尽心尽力的养好那些鸡，等过四个来月，母鸡就会开始下蛋了，还说那头生蛋营养最好了，到时候多给东家送一些去……
听得乔小如也来了兴致，一路上与她们说起了养鸡的问题。
她们从没养过这么多鸡，农村人家养鸡少的七八只、五六只，一般是十来二十来只，顶多也三十四十只出头，乔小如打算多给她们买一些，买个两三百只，这就与小数量的家庭散养不太一样了。
最要紧的得防着鸡集中了容易生病，这年头可没有什么专业的药——纵然在现代，各种防病治病针对性强的药啊针水啊品类齐全，还不是照样一死一大批的？
不因为别的，而是传染起来太快了。快到各种药根本来不及生效。
乔小如虽不专业，比她们却懂得更多，一路上少不了说了不少注意事项，再三的提醒她们一定要记住、要注意。
乔小如在几家佃户的心目中地位早已不可同日而语，几家人不说拿她当神，也是无不心悦诚服敬服的——至少他们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就做不成她做的事情，现在也做不成！
两位媳妇便连连点头，如何喂食、如何喂水、如何通风、如何清洁清理、如何消毒等等都仔细听了。
虽然乔小如说的对她们来说实在太奇怪了点，她们不是没养过鸡，可从来没见像这么麻烦的，然而东家说的必定有东家的道理、她们不懂那是她们没见过世面不是吗？
县城里就有专门卖鸡苗的地方，乔小如让她们挑了两百只，又挑了十二只鹅苗。
卖鸡苗的老汉见来了大生意乐呵呵的十分开心，给她们额外送了十只。
全都用一个扁圆而宽的大竹筐子装着，小心的抬上了牛车。
看着一个个花色交加、绒毛蓬松、小嫩尖嘴啾啾叫着的小鸡苗，两家媳妇笑得合不拢嘴。
这全都养大了，不但大把鸡蛋吃，鸡蛋还能卖钱，到了年底还能卖鸡，可是一笔不少的收入呢。
而且，这些鸡都养在柿子园中，四面都围了起来，不用担心走失；等小鸡大一些，在园里吃草捉虫就可以了，喂的东西有限，成本很小。
在柿子园中已经搭好了两处吊脚楼式样的竹木屋子，用来养鸡。
一处只养百只，密度也不大，得病的几率也就小了很多。
乔小如看着她们和她们的女儿将鸡苗安顿好，又交代了几句小心照看的话，再去看了看嫁接的情况，再有三四天左右也就能全都弄好了。
而之前嫁接的，眼看着已经活转过来了。
乔小如便放了心，打算次日进城，去找独孤豫章说柿饼和茶籽油的事儿。
次日仍旧在那间酒楼后小院子里的花厅中见面。
这一回蓝掌柜是先把他们两口子领到了花厅中喝茶等候，才去请他的少东家来。
乔小如顺便打量几眼花厅中的陈设装饰。
别的也就罢了，看到正堂中间悬挂着一幅龙飞凤舞的字画，仔细辨认，写的竟是《沁园春.雪》她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
第303章 太祖皇帝的神奇书局
独孤豫章进来的时候，恰好看见这一幕。看看那字画，便向乔小如微笑道：“这是太祖皇帝写的词，咱们大华无数才子学士广为流传赞誉的一首词，我也喜欢，就托人写了一幅悬挂在这儿，乔娘子看这字如何？”
他没有问这首词如何，因为这种问题根本就不必问！这词自然是极好的，不仅仅因为这是太祖皇帝所做，而是这首词本身就极好，当得起天下人的赞誉。
看独孤豫章提起这首词、提起太祖皇帝时那一脸的敬仰敬服之情，乔小如觉得自己的心又瞬间抽了起来。
太祖皇帝的影响，果然无处不在……
在大华朝上中下无论哪个阶层的人眼中，他都是一个传奇，一座无人可以超越顶礼膜拜的只能仰望的高山，然而乔小如每当想起他时，便不自觉的会想起“哥寂寞如雪”那句话。
“少东家说笑了，我哪里懂什么字好不好呢？不过略认识几个罢了！”乔小如笑笑，到底忍不住心头那熊熊烈火般的八卦之心，好奇道：“我们随云县地方偏僻，知道的也不多，少东家能不能给说说太祖皇帝还有哪些丰功伟绩？我也敬仰得很呢！”
提起太祖皇帝，独孤豫章的神色立刻就变了，变得充满了敬仰和崇拜，笑道：“太祖皇帝啊，他老人家的丰功伟绩，那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单单于乱世之间建立了大华皇朝，便是无人能及的千古伟绩！他老人家发明了玻璃、改革了赋税制度、在全国广修官道、鼓励商业发展等等。单说文化这一块，便改革了科举，大力发展地方官办学院，在全国各个府台省会大城市建立了国立图书馆——哦对了，太祖皇帝还开了一家私人印书局，专门刻印发行各种志怪传奇话本，这可是全天下都大大有名的！当年太祖皇帝还亲自写了本叫做斗破**的传奇，引得上至达官贵人下至黎民百姓无不如痴如醉，好多茶楼单靠这本书说书维持了下来，一到开说的点，简直就是人满为患……”
乔小如又不淡定了！
我去，太祖皇帝，您真的真的好会玩儿……呃，我是不是也可以考虑考虑写本什么庶女重生、嫡女斗宅门、穿越之斗破后宫之类的呢？
然而太祖皇帝只写了这么一本就算完了？现代那会儿的，谁没看过无数本穿越重生玄幻仙侠各种网络呢？
再不济也有金庸古龙梁羽生啊！
“太祖皇帝，只写了这一本吗？”乔小如不由的问了出来。
“自然不是，”独孤豫章有点儿奇怪的瞟了乔小如一眼，心下感慨：乔娘子再聪慧精明，到底眼界被限制了，说起来还是随云县太偏僻闭塞了啊！不然她也不会问这种人尽皆知的问题。
“只不过后来太祖皇帝很忙，专门雇佣了一批落魄文人，他口述，文人们写，写了不少呢，太祖皇帝还给分了类，什么玄幻、仙侠、穿越时空、重生等等，好几个类别，太祖皇帝那书局整天整天的开工刻印，从不见停歇的。光靠这一项收入，便足够他私人开支还有节余，自那书局经营走上正轨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向户部要过一笔开销，可想而知当年盛况是何等景象……”
独孤豫章说的滔滔不绝眉飞色舞，乔小如听得心里已经不知多少头***呼啸而过了，太祖皇帝您真是人才！
“那、那现在呢？现在太祖皇帝那书局呢？”因为震惊，她问得有点结巴，越来越好奇了。
“现在也还在，按照太祖皇帝当年旧例，书局的收入自动算是当今皇上的私产。对了，那书局长年收稿，也有不少人投稿，早年也曾出现过几本惊艳之作，近年却没什么出色的。真是可惜！不能得一见当年太祖皇帝在时之盛况！”
独孤豫章说着感叹了好一会。
乔小如心道，古人想象力再怎么丰富，获取各种知识的渠道到底有限，思想要有触碰才有火花，灵感不是凭空而生、而是得有所触碰才能有所感悟的，也怪不得那书局难得再出什么佳作了。
论起脑洞大开，还有比网络作者们更有话语权呢？尤其玄幻仙侠异能等等，没有想不到的！
归根结底，还不是处于知识大爆炸时代，获取各种信息的途径渠道更多，受到的触动和碰撞而生出灵感的机会更多嘛！
呃，或许，哪天有空了她可以试着投个稿嘛，反正剽窃前世看过的也不算窃不是？人家太祖皇帝都写了斗破**庆余年了，她还有什么不能写的？
心里一动，乔小如忽又笑问道：“太祖皇帝——有没有开海禁呢？应该是开了吧？”
英明神武的太祖皇帝，应该不会想不到这一点才对。话说穿越大改造什么的，不是总少不了开海禁这一条的吗？
独孤豫章却是目光一凛，下意识朝四周看了一眼，方压低声音正色向她道：“此话乔娘子在我这随口问问便罢，在外头可千万别提及。”
见乔小如一怔困惑，独孤豫章轻轻叹息，便解释道：“太祖皇帝当年自然是开了海禁的，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很多人阻拦，但开了之后益国益民，我大华经济日见繁荣，国库充盈，百姓安居乐业，那些反对的声音也就渐渐的消失了。”
“只是，先帝时浏阳王谋反失败逃亡海外，谁知五年之后纠集了大批兵马海盗反攻而来，那一场大战殃及半个大华，数百万百姓家园被毁、流离失所，死伤无数！后来先帝虽剿灭了浏阳王，从那会儿起便重新实行了海禁。”
“这是一个禁忌话题，乔娘子千万别在外头提及！”
独孤豫章说了叹息，先帝自然是英明神武的，自不会做错什么。
然而那次大战之后，大华朝损失惨重、元气大伤，偏偏又关闭了海外贸易，等于自断财源。
这也是为何至今大华朝经济依然半死不活、无法恢复太祖皇帝时那份繁荣、强盛、富足的根本原因。
第304章 当朝禁忌
想想太祖皇帝治下，国库充盈，金银堆得小山似的，因为太久没有动用那串串铜钱以至于串铜钱的绳子都烂掉了。
百姓生活富足，市场中各种货物丰盛，官仓中的粮食足够整个大华皇朝上下不耕不作吃上五年。
边疆各种军需军械无不配备最先进最好的，更有三大马场养着数十万匹上等的矫健战马，周边各国无不俯首称臣，哪怕最野蛮凶残的北胡人也服服帖帖……
如今……只能缅怀了！
那是一个令多少人神往的时代！
乔小如连忙点头，笑道：“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一段曲折！多谢少东家提点，我不会在外头乱提及的。”
这先帝想必是一超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了，宁可闭关锁国，也要断绝来自海外的危险。
只是，这虽算不得因噎废食，似乎也差不多有点这么个意思了。
这世界上哪儿有纯粹只获利的大好事儿啊？不都是机会与危险并存的么。
独孤豫章一笑打住了这个话头，转而同乔小如说起茶籽油和柿饼生意来。
不出乔小如所料，独孤豫章的确决定这两门生意都做，只是怎么做，两人还需商量，达成一致。
他先问的乔小如的意见。
乔小如早已想好了，茶籽油的前景十分看好，榨好了油运销出去，只要将宣传做到位，不愁没有人要。
她的建议是成立合作社，与村民们签订至少十年的长期协议，收购所有的茶籽统一榨油。
按照协议的规定，村民们收获的茶籽必须全部卖给合作社，而合作社可以借给村民先期投入的资金，可以帮忙从外地弄来茶树籽苗按照成本价售卖给他们，并且还会定期讲解关于茶籽树的一些管理打理知识。
当然，寻找茶籽树苗、派人去茶籽树盛产地学习相关技术，这得独孤豫章这边派人去做。
而合作社的日常管理，前期资金如何投入、如何督促监督村民们把钱用在这上头而不是用作别的、违约者如何处置、收获季节的收购管理、榨油管理等等一系列乔小如可以来做。
独孤豫章可以派人协助，也可以不派。
她的建议是这件事最好从卢乔村以及卢乔村附近两三个村庄开始试行，一开始摊子不适合铺陈得太大。那么她作为当地人自有旁人不能取代的优势。
至少，她有把握说服里正相信她，而独孤豫章即便亲自去说，里正也未必会信。
原因很简单，独孤豫章不是本地人，万一这事儿砸了他一跑了之，里正找谁说理去？村民们又从来没有种过茶籽树，谁知道该怎么办？但乔小如跑不掉！
这一点优势乔小如心里有数，但并没有当着独孤豫章说出来，独孤豫章是明白人，不必她说得那么明白。
至于利益上，乔小如表示自己占四成，独孤豫章占六成。
还有柿饼的生意，差不多也是这个模式，但利益分成上，乔小如要占五成，也就是双方五五分。
独孤豫章听她说到合作社便眼睛一亮，心中仿佛一下子敞亮了起来，一下子想到了许多。
合作社……
她说的这种模式，似乎可以用在许多生意中，只要稍稍加以变通即可，倒不仅仅只能用在这上头了。
独孤豫章心里大喜，暗自庆幸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这位乔娘子，真是太令人意外了！
至于她为什么会想到这个？独孤豫章已经懒得去想了——那些跟他没关系！他只需要关心对自己有用的东西就好。
只是，佩服归佩服，该争取的利益还是要争取的，在商言商嘛不是？
“恕我直言，乔娘子如今似乎可以用来投入周转的资金并不多吧？可以说这前期成本都只能是我来投入，乔娘子却一个占四成利、一个占五成，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乔小如笑吟吟道：“少东家是个经商做大生意的，岂能不知？一个好的主意可是多少银子都买不来的！少东家从我这儿拿了主意，总不能不折算在内啊。要说银子，我一个也拿不出来，该我出的那一份便算我借少东家的，按照钱庄利率算利息，等赚了钱，我必定先还了少东家，直到还清之后，少东家再把我该得的利润给我便是！”
独孤豫章哈哈大笑，笑道：“乔娘子这么说，倒叫我无言以对了！”大略想一想，罢了，多一个人分担风险也是好事。
再说了自己投钱之后只需坐等收钱就好，销售渠道是现成的、生意场上的人脉也是现成的，管理上有她，何乐而不为？
而这两桩事儿，他相信肯定是赚钱的。因为乔娘子不会做亏本的事儿。
只是到底不太甘心，独孤豫章又半真半假的笑道：“话虽如此，乔娘子把底都抖了，便不怕我撇开乔娘子单独做吗？要知道我不缺银子，也不缺人。”
“有了银子自然便不缺人，您的确是不缺，”乔小如一笑，道：“我只是觉得少东家不像那样的人，一个对太祖皇帝发自内心敬仰的人，绝不会是个昧着良心做事的人！所以我也不含糊索性便都说了！当然，倘若少东家定要那么做，那也无所谓，少东家可以做我也可以做，只不过我做的规模小一些便是了。”
独孤豫章哈哈大笑，抚掌笑道：“好一个乔娘子，这回我是真无话可说了！好，此事就这么办吧！”
乔小如也松了口气，笑道：“既然如此便请少东家核算核算能拿得出多少银子投入，是买地，还是用合作社的模式。得把建作坊、雇佣人工、日常管理等这几项预算清楚，再看看还剩下多少银子，才好决定前期投入多少地亩。”
独孤豫章听得立马头疼，掌柜也头疼。
话说这一笔账想要预算得准确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独孤豫章和掌柜之所以出现在随云县，并不是为了做生意而来，两人算算小账目还可以，这么复杂牵扯到方方面面的？呵呵！
独孤豫章管着他家主子手下的生意没错，但那是总管，除了他还有一正两副三位总账房，他只需要一个季度一次看看账本、平日里各处巡查一番，有什么大难题出面摆平一下，这就够了。
第305章 找肥姐帮忙
让他亲自来做预算？不好意思，他不会！会他也不干——太琐碎了，烦都能让人给烦死。
况且，这么一来主子交给他的正经差事儿他还要不要做了？
至于蓝掌柜，是他的得力助手，但并不是专业账房，打理个酒楼也就罢了，这么大的场子让他去运转？还不如杀了他！
倒不是不能从外地调得用的相关人才过来，但是独孤豫章并不想那么做。
除了主子和极少数几个核心圈内绝对信得过的自己人，其他人并不知道自己和蓝掌柜在这随云县，他不能惊动更多人。
“乔娘子，这件事也交给你来安排吧！”独孤豫章背地里在头皮发麻，但自然不会当着乔小如的面表现出来。
当着乔小如的面他很淡定，一副“我这算是考验你”的神情，指节在茶几面上轻轻叩了叩，微笑道：“茶籽油和柿饼这两项，一共十五万两银子，你看着办该如何分配、能做成多大的规模吧！”
十五万两啊，听起来不少，可是这两件大生意做下来，只怕也不会太多。
不过，正如她自己说的，一开始摊子不能铺得太大了，这样就很好了。
“好，”乔小如点点头，又笑道：“少东家可不可以再借我一万两银子，我想自己也买些地。这也有个好处，说得再多也不如做，村民们看见我自家也投入这么多银子进去，自然会更信任、也更上心。”
独孤豫章盘算了算，一万两银子自己私人是能拿得出来的，便点点头：“好，这可以！”
乔小如便笑道：“那我先回去算算账，过几天再来找少东家说这事。”
“行！行！”独孤豫章忙不迭的点头答应，与蓝掌柜两人满面笑容将乔小如和傻夫君送走了。
走之前，蓝掌柜又将自家酒楼采办去外地进货顺带给乔小如带回来的海带、海蜇、鹿角菜给她带走，每一样都有三十多斤的样子。
乔小如笑着谢过，要付钱蓝掌柜没肯收，笑道这些东西并没有花钱，他们进了不少干贝鱼翅等名贵海鲜，这些海带啊什么人家并没有收他们的钱。
只笑道乔娘子做了好吃的定要松些来尝尝。
乔小如笑应了。
“少东家，十五万两银子，这不少啊……”乔小如和傻夫君走后，蓝掌柜叹了口气，有些忧愁。
随云县是个小县城，得意楼生意再好一年赚的也有限，如今账面上可动用的不过三万两而已。
若从别处调，一下子调十二万两，这可不是小数目，肯定是要将理由说个详细清楚的。
然而此事如何能如实说？
蓝掌柜愿意信任乔小如，觉得乔小如靠谱；独孤豫章也相信她，可是，对于没有见过乔小如的人来说，他们能相信吗？
独孤豫章虽然管着钱袋子，但并非就有权任意调度。那毕竟不是他自个的钱。
这么大一笔银子调出来，肯定会引人注意，即便少东家能说服提出这笔银子，这事儿也等于放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了，随云县也会暴露在众人眼中，这绝对是主子不乐意看到的！
再者，暗处并非没有人盯着他这个位置，企图取而代之。这便等于给了人设计他的一个机会。
他虽未必在乎这么个位置，不过是感化于主子的知遇之恩这些年一直死心塌地为主子付出。然而不在乎是一回事，被人算计了取代，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蓝掌柜和独孤豫章搭档多年，两个人之间还是很有几分革命友谊的，蓝掌柜这话，是真心在为独孤豫章着想。
独孤豫章冲他淡淡一笑，道：“得意楼账面上的银子，提一万两给乔娘子，剩下的留着周转救急，那十五万两你不必担心，我自有主意。”
“可是——”
“放心，我做事自有分寸！”独孤豫章拍了拍蓝掌柜的肩膀一笑。
蓝掌柜怔了怔，点头苦笑：“成，既然您有主意了，那我也就不多说了！”
独孤豫章笑笑，这笔银子他不会从公中去拿。其实以他的身份，若定要拿，即便有人有意见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他也不怕有人对他有意见。
但有句话蓝掌柜说对了，这么一来随云县就会暴露在所有人眼中，这不是他想要的，也是主子不会乐意看到的。
再说了，他来了这儿四年多了，既然找不到宝藏，倘若给主上奉上这样一份大礼，也算得上将功折罪了。
所以，这笔钱，他打算动用自己私人的钱，一个也不动公中的。
这些年他虽攒了些家底，然而要一下子拿出来十五万两也有难度，但典当一些值钱的东西，凑凑也就够了。
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他自然就不想跟蓝掌柜说了。
再说乔小如琢磨着独孤豫章和蓝掌柜一股脑儿的把这件事权当全都交给自己去做，一时便忍不住有些头大。
甚至头大的隐隐有些后悔，早知道不告诉他们就好了，与他们合作有利有弊。
利自然是资金来源不用愁了，可这么多银子交到她手里，她必须得负起这个责任来才行啊！
算账做预算什么的，对这个时代她了解的有限，这个市场调查并不好做，一旦耽搁了时间，今年茶树苗就来不及种下去了。
所以，必须还得要快。
正思索间，忽心中一动：怎么把肥姐给忘记了呢？
请肥姐介绍个好用的账房先生不就行了吗？肥姐肯定知道什么人能用啊。
再说了，通过肥姐介绍而为她所用的人，看在肥姐和陆捕头的份上，也不敢坑自己啊。
此事不宜拖延，乔小如和傻夫君将牛车和海带等物寄存好，当下就去了肥姐家。
既然要请肥姐帮忙找可靠的账房，那么少不得要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先简单的说清楚。
一是坦诚相待的意思，二来也好让肥姐心里有数该给她找个什么样的人。
肥姐听得连连咋舌，一拍大腿笑道：“我说妹子啊你可真行啊！没想到短短时间就做成这么大的生意啦，好，太好了！厉害！”
第306章 合适又不合适的人
}无弹窗乔小如苦笑：“独孤少东家这也是赶鸭子上架，我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也只能硬着头皮就上了。好姐姐，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啊！对了，趁着现在姐若有闲钱也买些合适的地吧，多种些柿子树和茶籽苗，回头茶籽苗我挑最好的给你留着！”
肥姐听了点点头，笑道：“成，等你姐夫回来我同他合计合计！你说的我信得过，再说了，独孤豫章都敢砸进来十五万两，我怕个啥！”
说的两个人相视笑了起来。
肥姐又想了想，看了她一眼笑道：“要说合适的账房先生，我这还真有一个。只是，说合适吧，这又有些不合适。”
说着又笑道：“这也是你，若换做是别人，我是再也不会介绍他的了！”
乔小如听着诧异。
不等她发问，肥姐已主动笑着解释：“他以前是在省城一家大南北货铺子做的，后来一场火烧坏了脸，左边脸上这个位置，喏，留了两个手指那么大的疤，自那之后就没有人再肯雇佣他了！毕竟雇个破相的说出去也不好听。”
“可那孩子我倒有几分了解，真是个有本事的，人也好，心也善，又孝顺！如今正和他老娘两个借住在西城一处小庙里头，每天靠在码头上做点杂活短工养活他老娘。我见你不是个以貌取人的，才跟你说这话！”
“不过啊，你也别有什么心理负担，你要是不愿意雇佣他也不用怕不好意思驳我的面子；你要是乐意呢，这会儿有空，我就带你上他那看看去！这事儿要是能定下来，也省得你还要为这个事特特再来一趟！”
一席话听得乔小如只有感激的份，忙笑道：“我不介意这个的，只要他真的有本事、算账算得好，这不算什么。他是靠手靠脑子吃饭，又不是靠脸！我要用的也不是他的脸。那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吧！”
肥姐嘿嘿乐了，拍手笑道：“你说的太对了，可不就是又不靠脸吃饭！成，咱们现在就去。”
当下三人便去了西城那处小庙。
这真的就是一个小庙，香火一般般，门庭较为冷落，只有五六个和尚在此修行。
为了过日子，庙后的空地隔成了好几个小小的院子，租赁给人住，赚取几个香火钱。
肥姐所说的那位账房先生叫做唐六斤的，就和他的母亲唐大娘租了最旁边一处。
说是个小院落，其实也就只有三间小小的茅草屋，母子俩一人住一边的房间，中间既是待客的堂屋又是厨房。
然而屋子院子虽然小，唐大娘却收拾得十分干净整洁，小小的院落里还种了一棵桃树一棵枣子树，墙根下还有一溜小葱韭菜蒜苗什么的。
看见来了人正坐在院子里给人浆洗衣裳的唐大娘先是一怔，随后忙站了起来，湿漉漉的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冲他们点头笑道：“是肥姐来了啊！您可真是稀客，还有这两位——快请快请，屋里坐！地方简陋，你们别嫌弃！”
“我说老嫂子你也真是，乍又弄这个？六斤知道了得多心疼！”肥姐一边摇头数落一边上前扶了唐大娘，招呼乔小如和傻夫君进屋。
唐大娘哪里肯要肥姐扶？笑着避过，捂嘴侧身过一边咳了咳，笑道：“洗几件衣裳罢了，这算啥啊，累不着，呵呵！”
乔小如见这唐大娘身形矮小而枯瘦，气色蜡黄，不时咳嗽，走没几步路看着微微便有些喘，便知身体不太好。
想必是背着儿子接了浆洗衣裳的活计来做，也真难为她了。
一时屋子里坐下，唐大娘朝他们抱歉笑笑：“这家里也没个热水，你们等等，我现烧点儿水——”
“得了你也甭忙乎了！谁还特意为你烧一碗水来的？六斤呢？上哪儿去啦？我给他送生意来了！”肥姐不由分说按着唐大娘坐了下来，问道。
唐大娘想想，自家连个茶杯都没有多余的，碗都没有多几个，茶叶更不用说了，烧了水怎么给人喝也是个问题，也就歉意笑笑作罢。
听肥姐说给唐六斤介绍生意，心下就是一阵黯然叹息，不好拂了肥姐好意，便道：“又劳烦肥姐了，我今儿恍惚听见他说去给槐树巷方老爷家搬些货物，想必是往那儿去了！”
“那倒也近，我们来的算巧！”肥姐一拍手，出门唤来一个在玩泥巴的顽童，给了两个铜板，教他两句话让去把唐六斤叫回来。
那顽童欢欢喜喜收了钱，脆生答应着，拍拍干净手上的泥巴，一溜烟跑去了。
唐大娘便陪着肥姐乔小如坐，说些闲话。
对于给儿子找生意这种事儿，她其实是毫无期待的。
一开始肥姐也给介绍过，别人见他们母子可怜也给介绍过，可最后人家老板东家一见儿子那张脸，就纷纷婉拒推脱了。
一次次下来，便是再有心性坚韧的人也不得不被残酷的现实生生磨灭了希望。
这一次，与其说她是毫无期待，倒不如说是不敢期待。
前头七八次、十来次都没成，这次能成吗？
她不信。
唐六斤也不信。
但与他老娘一样，肥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要知道他们母子俩能够租赁到这个地方住，也全靠了肥姐帮助，那会儿为了他娘的病他的积蓄全都花光了，若非肥姐借银子又介绍地方，只怕他娘就要熬不下去了。
到如今还欠着肥姐六两银子呢，不是不想还，而是还不起。
然而肥姐从来没有露出一星半点催逼他们的意思。
她好心好意给自己跑这一趟，哪怕明知道不能成，这个面子他也得给，还得给得足足的。
见到唐六斤的第一眼，虽然肥姐说过心里有了底，乔小如还是眼皮子一跳下意识的避开了目光。
不是嫌弃，而是本能的反应。
这人啊，哪儿有疤痕都不要紧，唯独脸上不行。两指宽的疤痕斜斜而过整张脸，整个人看起来便显得那么奇怪而令人心惊。
唐六斤见了乔小如夫妇也颇为诧异，不明白肥姐来便来了，如何又带了两位陌生人来？
第307章 毁容的唐六斤
一番客套寒暄，坐下后，肥姐便笑道：“好了，我长话短说，六斤啊，你看看，这位乔娘子和卢湛卢兄弟，就是我给你介绍的新东家，具体怎么谈呢，你们就自己看着办吧！”
唐六斤诧异的睁大了眼，朝乔小如望去——傻夫君的状况，只要是个有眼睛的都能看得见，那么做主的就是——这位小娘子？
乔小如大大方方冲他笑了笑，点了点头。
傻夫君顿时不乐意了——他家娘子只能冲他笑，冲别的男人笑都是不成的！
便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
乔小如早已把这家伙的脾性吃透，哪儿不知他的意思？忙握了握他的手掌，轻轻捏了捏。
傻夫君自觉媳妇儿还是最爱自己、向着自己的，终于放心了，冲她露出憨笑，坐一旁不做声了。
唐大娘也吃了一惊，看看肥姐，看看儿子，看看乔小如和傻夫君，动了动唇，到底什么也没说，勉强笑了笑。
乔小如看出唐六斤的犹疑，便笑道：“如果唐先生愿意，我可以雇佣唐先生。待遇方面回头再商量，有肥姐做中人，你也不用怕我坑了你，我一样的也不怕上当受骗！”
这番话半认真半玩笑说的坦荡风趣，唐六斤心不由自主一松哈哈笑了起来，点点头笑道：“正是，正是！乔娘子倘若真肯雇在下，在下必定不会让乔娘子白出这份工钱，只要够养活我娘、够我们母子生活，我不在意这个！”
打短工做杂活毕竟不是长久之道，他从六岁开始就做学徒，好容易一步步做了真正的账房，谁知两年前一场意外大火毁了他的全部。
他今年才二十六岁，怎么甘心就这样过一天是一天的混完这一辈子？
多少个夜晚他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多少个夜晚梦中惊醒想着想着便心内成灰、黯然绝望？
可是，摸一摸自己被毁了如同鬼怪便是洗脸的时候从水中看见自己也觉得恶心讨厌的脸，所有的绝望和不甘统统变成麻木和认命。
不然如何？都已经变成这样了！
他甚至连死都不能，他还有老娘要赡养。
便是老娘死了他也不能，唐家不能就这样绝后，不到最最绝望过不下去那一天，他绝不会去寻死。
他没想到事情居然还会有转机，肥姐竟然又给他介绍东家了。
这一次，与从前都不同，这位乔娘子是肥姐亲自领了来的，这是从前没有过的。
这位乔娘子见了他的脸之后居然没有被吓退而是仍旧愿意同他谈的，这也是从前没有过的。
这样不同寻常的诱惑摆在面前，不由得他不动心！
他甚至已经暗下决心，哪怕一个月只有三四钱银子，他也要做！这是他迈出去的最关键的一步，只要有口饭吃，他就做。
“我若雇佣了你，工钱上自然不会亏待了你，只是，我却先得考一考你才行。”乔小如笑道。
“那是那是！乔娘子您请说，要怎么考？”唐六斤连连点头，心怦怦的狂跳，身体也微微的有点儿发起抖来。
手心里，更是捏了满满一把的汗。
没有人能理解此刻他这种紧张而期待的心情，跨过去了，他的生命从此将划开一个新的篇章，或许会成就一番之前不敢想也没有希望去想的辉煌。
跨不过去，那么从此，他只能过一天算一天，听天由命。
他不信，还有人会愿意给他试一试的机会！
乔小如点头说了个“好”字，便笑道：“择日不如撞日，就是现在吧，我说几个题目，你根据题目算算账，我看看算得对不对、快不快。你可有算盘？”
“好好，请乔娘子稍候！”唐六斤猛的起身，起的太急以至于身形都有点趋趔。
他抱歉的冲他们笑笑，急急转身回房间拿算盘去了。
唐大娘见儿子如此失态，因为一个可以展示的机会而失态成这样，既有些欣慰似乎事情终于要有转变了，又暗暗心酸。她的儿子，太可怜了！
唐大娘看看肥姐，又看看乔小如，眼泪渐渐湿润了眼眶，想要说什么，犹豫着到底没说。
她微微偏头转过身去，悄悄抬手飞快擦掉眼角的泪水。
儿子那个样子，人家肯给机会试一试已经是看在肥姐的面子上了，她有啥资格要求人家做更多的让步呢？
乔小如见她如此，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的不好受。
她对这母子俩的印象还不错，是知道分寸进退的。至少，母子俩分明急迫急切想要摆脱眼前这种境况，但是却没有一个对她提出什么为难的要求、也没有刻意的说奉承巴结的话令她为难的。
这若是换了杨氏，只怕早就扑过来抱着自己的腿不停的哭求哭诉，求自己帮忙给条活路啊什么的了。
但愿这唐六斤是个真的如肥姐说的那样有本事的人，哪怕稍稍差强人意一点，她也决定用他了。
然而，千万别差太远了，否则她也只能表示遗憾了。
毕竟是那么大的生意，又是与独孤豫章合作，她得负责。
不过，做不成账房，做做别的却不是不能，只要他情愿，将来要用到人的地方还多着呢。
唐六斤的房间就在旁边，乔小如心里的念头还没有转完，他便捧着一个长形匣子急急来了。
冲乔小如、肥姐他们点头笑笑，唐六斤小心翼翼的将匣子放在陈旧的木桌上，拿来抹布将桌面仔细的擦拭了一遍，才将里边的东西一一拿出来。
乔小如和肥姐都是一怔，那匣子里不但有一把算盘，还有墨盒、砚台、笔、纸，样样齐全。
唐大娘不忍见，鼻子又是一酸悄悄抹泪。
肥姐也不禁动容，心底暗暗一叹。这小子，明知这些玩意儿只怕这辈子也用不上了的，却还这么宝贝的收着，唉！
乔小如心里也动容，精神也振了振，对唐六斤多了几分信心。
就冲他这份态度和执着，便值得她试用了。
他能留着这些东西，需要多大的勇气？换句话说，这是对这一行有多喜欢、多执着？
至少绝大多数的人落到了他如今这等境地只会眼不见为净的扔个干净——留个给自个的心添堵受刺激吗？
第308章 考验
他摆出来的时候如此的小心翼翼与爱惜，这都是下意识的动作，做不得假的。
“这是我之前用过的，原本想送了人或者索性扔了的，可到底舍不得。”
他低低叹息，手指留恋的拂过那一颗颗乌漆漆圆润光滑的算盘珠子，自嘲般道：“我原本以为这辈子也没有机会再摆弄、也不会再摆弄这些了，没想到——”
他冲乔小如微微弯腰，轻轻道：“乔娘子要如何考校，请吧！”
“好！”乔小如一笑，便说了个一般难度的采买方面的题目。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在现代社会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出几道有关算数的应用题还是很容易的。
这难不倒唐六斤，只见他坐在桌前，腰身挺直，双肩舒展，十指拨动算盘如灵燕翻飞。
但闻啪啪的清脆声响，很快，唐六斤便报出了一个数字，顺手在纸上写了，展示给乔小如看。
他写的阿拉伯数字，这得感谢伟大的太祖皇帝，没错，阿拉伯数字是太祖皇帝推行的，如今整个大华朝上下都在用，十分方便计数书写。
当然，在大华朝这不叫阿拉伯数字，这叫运算计数符，是太祖皇帝发明的一种符号。
乔小如点点头，随即又出了一题、两题、三题。
题目越来越复杂，难度自然也一题比一题提高，肥姐看乔小如的目光，渐渐的充满惊讶和佩服，以及不敢置信。
倒不是说她听懂了这些题目，事实上她压根儿就一题不懂。但这不妨碍她听的出来一题比一题复杂。
能出这么复杂的、她连懂都不懂的题目的人，肯定不是个简单的人。
没想到她一时觉得看得顺眼对自己胃口、又救了儿子而结为姐妹的小小女子，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她肥姐的目光，果然如炬啊。
每一题唐六斤也都能解答出来，当然，所花费的时间也一题比一题长。
与肥姐一样，唐六斤的目光也渐渐变了，下意识的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佩服：这位乔娘子果然是有些本事的！这算账的本事，就不在自己之下。
一时他又不禁感到大受打击：他真是越混越回去了，人家乔娘子一个小女子便不比他差。
乔小如松了口气，肥姐介绍的人，果然都是靠谱的。
这位唐六斤，基本上定了是可以用了。
“我再出最后一题，若这题你能答出来，这件事便这么说定了。”乔小如微笑道。
唐六斤立刻知道重头戏来了，顿时凝神点头：“乔娘子请说。”
“你知道柿饼吗？”乔小如问道。
唐六斤一怔，虽有点莫名，依然点点头：“知道，柿子做成的一种果脯。”
“唔，那你听清楚了，”乔小如便道：“本钱总共是三万两，要生产柿饼。买地或者租地建柿子园种柿子树、收购市面上的柿子、建造做柿饼的作坊、还要有各种人工费用以及资金周转，这三万两怎样分配最合适？每一项的支出大约在多少？”
肥姐听毕，望了乔小如一眼笑了起来。
唐六斤则整个愣住，将这题目在心里又过了一遍，方苦笑道：“这，这一个数据也没有——”
“不急，”乔小如笑吟吟道：“你可以去做市场调查，我可以等几天再要答案，但是这题目你得自己做出来，不能找人帮忙。”
“不、不用等、不用等几天，”唐六斤揉揉额头，道：“你让我想想！”
“好。”乔小如笑笑，也知道此事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说得清的，点了点头。
唐六斤抱歉笑笑，起身到院子里去了。
唐大娘轻轻叹了口气，看看门外，又看看乔小如，到底没忍住陪笑问道：“乔娘子，你看——我家六斤……到底成不成啊？”
乔小如含笑道：“我看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只要他能答出这道题目，我便聘请他做账房先生。即便答不出也无妨，倘若他乐意，有了别的合适的活，我也可以雇请他去做。”
肥姐眼睛一亮拍手笑道：“对啊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呢？唉，小如，你真是太好了！”
说着又向唐大娘笑道：“老嫂子你这下子啊是真的可以把心放到肚子里了，我这妹子是个说一不二的实在人，她要做大生意，多得是用人的时候！她既这么说了，肯定会安排好六斤的。”
唐大娘即便信不过乔小如，但信得过肥姐。听毕也欢喜起来，不由起身冲乔小如一弯腰鞠躬，笑道：“乔娘子，你可真是好心肠好心肠！不管什么活都成，我们六斤不会嫌弃的！”
乔小如哪儿肯受这么一个颤颤巍巍的老人的礼？
吓了一跳忙起身避开，摆摆手笑道：“大娘快请坐，咱坐下说话就好！其实我要人干活，谁来做不是做呢？这不值得您如此的！”
唐大娘“哎哎”两声坐下，又请她也坐，脸上笑着，心里却叹：话虽如此，可正是谁来做不是做，又有几个人肯请她儿子去做呢？
很快，唐六斤便从外头进来了。
“哟，这么快就想好啦？”肥姐笑道：“你出去的时候那脸色可难看的很呢！”
说的大家都笑了起来。
唐六斤冲乔小如拱拱手，道了声“稍候”便坐在桌前奋笔疾书起来。
很快，就写满了满满一张纸，吹了吹上头的墨，双手捧着递给乔小如：“乔娘子请看。”
肥姐也伸头看了一眼，“哟”了一声笑道：“这算的是什么账目呢，乍都是字啊。”
乔小如接过，唐六斤便道：“需要支出的各个成本项目我都一一列明白，只要按照这份清单询了价，便可推算出合理的分配，乔娘子看——这样可以吗？”
乔小如虽对繁体字不是很精通，基本的意思却能看得懂，只见上边从买地租地、收购柿子、建立作坊、做柿饼、销售等，其中所涉及到的所有的人工和管理以及其他各种可能的零星费用名目全都分门别类列得整整齐齐、一目了然。
的确，按照这份清单，只要询价后就可以清楚的计算出具体的费用。
第309章 聘用
然后再用总的资金额度三万两往上一套，很容易便可计算出各项数据，根据数据做出相应的规划计划。
乔小如心中暗赞——何止可以，是太可以了。
其实她出了这道题目之后也是这么个意思，让他给出个大概思路规划就成，并不一定要立刻算出具体的数据来。
没有基础数据，怎么可能一下子算得出来？即便算出来的，那也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但她并没有主动提及，而是想要看看唐六斤懂不懂变通。
他做到了。
乔小如一笑，便将十五万两银子要做柿饼生意和茶油生意的事儿简单说了，笑道：“唐先生果然是有真本事的，如果你愿意，我聘请你做总帐房，今日咱们先签订一份暂时的协议，回头等商行正式成立了再改签在商行下。酬劳方面，暂定今年内一个月是三两银子，年底会有奖金至少五两，倘若你做得好有重大贡献，还会更多。暂时待遇不高，等以后生意正式运转了起来，每月酬劳自然会涨的。”
一个月有三两，年底至少还能有五两，唐大娘和唐六斤都是喜不自禁，欢喜得有点儿眩晕，疑心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狠狠砸晕了！
唐大娘笑得合不拢嘴，连连说好。
唐六斤也激动不已，连连点头：“成、成，就按乔娘子说的这样！便是再少些也使得！”
能重新摸上算盘，且背后的大东家之一还是得意楼的少东家，说出去足以让他扬眉吐气，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三两银子一个月若是相比起从前来的确是少了，可他也明白，创业初期，资金紧缺，工钱开到这个数不算低了，总得看长远不是吗？
况且，就冲人家乔娘子肯用他，便是一两他也心甘情愿。
当即就签订了一份临时协议，肥姐做中人。
乔小如便预支了两个月的工钱给唐六斤，让他们母子俩先把生活安顿好，添置几件新衣。
唐六斤母子感激不尽。
随后便说起正事儿，乔小如笑道：“茶籽树的事儿你暂时不必管，单管柿饼这一摊子就可以了。五天之内，我要一份详细的预算，嗯，就按照九万两银子的总投入做这份预算吧，周转资金我另外留了一万两，可以不算在这里头。你有什么打算，大概和我说一说。”
“好，”唐六斤压下心中狂跳的喜悦，努力令自己镇定冷静下来，理了理思绪，便道：“这预算主要是询价，其他的都好做，唯独柿子产量这一块得做仔细。”
“无论租地还是买地，还是东家说的那种合作社模式，种下去的树苗少说也有三年才能挂果，第一年、第二年甚至第三年挂挂果多少、哪一年开始才能产量稳定，稳定量又是多少，这些需得多找几个经验丰富的果农打听清楚，才好预定规模……”
“你说的规模不就是建造柿饼加工作坊的事儿吗？这个不重要，大不了以后加建就是了。你要想到这资金可不是死的，今年做了柿饼卖了出去，赚了钱，就有运转的了！”
乔小如笑着道。
唐六斤一怔，一拍脑门失笑道：“东家说的没错，看我，糊涂了！”
乔小如笑道：“这个事儿跟你从前单纯做账房的不太一样，唔，怎么说呢，你现在的活计不仅仅是账房，还是管事，所以，却不能只盯着眼前现成的数据了。”
唐六斤目光闪了闪，心中敬服，点头应是。
随后又商量了一番，乔小如等便告辞了。
临走前乔小如又告诉唐六斤，让他万一有什么事情拿不定主意、或者解决不了的，便去得意楼找蓝掌柜。
听了这话唐六斤先是有些迟疑，到底轻轻点了点头说了个是。
乔小如便道：“你既然应下了我此事，那么将来要面对的人和事还多着呢，面对旁人时你若不能坦然自若，试问旁人如何拿你平等相待？你若觉着脸上的伤疤实在有碍观瞻会叫人不自在，自己想想办法怎么遮一下便是。”
“好，乔东家！”唐六斤点点头。是啊，他以后再出现在人前，可不能再像以往那样低着头别着脸缩着肩膀，能避则避，他得主动、得自信，不然，谁会相信他、肯相信他呢？他的工作又要怎么开展？
直到乔小如他们离开许久，唐六斤母子两个还沉浸在这一场突然之间就一个天一个地的大变故中。
母子俩一会儿笑一会儿叹一会儿哭，几乎疑心是在做梦。
真真切切的握着手里的银子，才敢相信这不是梦。
“我儿啊，乔娘子可算是咱们母子的再生父母，你可一定要好好的给人办事呀！若做不好，除了乔娘子，可不会有人再肯要你了！”唐大娘抹着眼泪颤巍巍的道。
“娘放心，若连这么个道理也不懂，那活着跟畜生有啥两样！”过往一个又一个片段在脑海中翻滚而过，得意的、不得意的、意气风发的、心内成灰绝望的，他的感触，比母亲的要深的多也多得多。
这个机会，他明白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
“好、好，你可千万不能做出啥对不起乔娘子的事儿，不可因为人家是个女子便存了轻视欺瞒，不然，我也不饶你！”
唐大娘叹息着，又道：“这下子好了，咱们总算可以安定下来了，这心啊，也算有个着落了。辛苦几年，攒几两银子，再给你娶个媳妇——咱也不挑人家啥，人老实、能生养就成！等抱了孙子，娘这辈子就真的知足了！”
唐六斤苦笑，勉强笑道：“娘，放心！我会给您找个孝顺媳妇、给您生个大胖孙子的。”
是啊，就如今自己这个样，自然没有什么资格挑人的，不拘哪个兄弟姊妹多的贫苦人家里，多出几两聘礼，挑个性子老实、身体健康会做家务能照顾娘的，就成了。
一辈子还不照样可以和和顺顺的过下去？
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一个俏丽的影子，娥眉淡扫，笑靥如花，那银铃般的笑声那么好听，一声一声唤他“六斤哥”也那么好听，好听得令人骨子里都酥了。
可那一切，如今想来已经遥远若梦，永不可及。rrrr();
第310章 与小姑姑商量
曾经他以为她吓得再也不愿意看第二眼他的脸、决绝的表示再也不会见自己的时候，那是自己一生之中最最黑暗绝望的时刻。
然而当无处容身、当母亲重病无钱可医、当残酷的生活一次次毫不留情的向他打压而来，却又逼着他不能沉沦不能死，他就已经明白了，最残酷的永远在当下，而不是回忆中。
那样的一段感情，没了就没了，真的算不了什么。
现在，他只想让母亲过上几天好日子，让自己活得，有尊严。
乔小如和傻夫君出城回家，用这几天功夫，乔小如打算好好的琢磨琢磨这两件事该如何做。
大致的打算是有了，九万两做柿饼，一部分资金买地租地、合作社两种途径同时进行，另一部分用来建作坊金秋收购开工做，这样今年就可以赚到钱了。
反正销售方面独孤豫章肯定有渠道人脉的，她只要保证做出来的东西好，根本不必担心卖不出去这种问题。
一万两留作运转和日常管理资金。
还有五万两则买地、种茶籽油树苗，这个至少要明年才能见零星收入，真正要称得上有利润，至少三年。但管理上比较轻松，所以也还算轻松。
当然，这只是整体上的分配，具体到实施的细节上，还有许多要考虑的。
所以这几天她得好好的想一想，一条条、一项项的列出来，五天后进城去见唐六斤，看看他那边预算的情况，再一起去见独孤豫章和蓝掌柜……
卢杏儿看到乔小如带回来的海带、鹿角菜、海蜇稀罕的什么似的，好奇的捏捏瞅瞅，问她是什么东西。
乔小如便笑道：“是拜托蓝掌柜酒楼里的采买的，这都是海里长的，做凉拌菜最好了。今晚咱们做一些尝尝，小姑姑明儿也试着做做，做得好再多做点，给咱们的铺子里也送些去。”
卢杏儿听她说晚上做来尝尝很感兴趣的笑着拍手叫好，主动的要给她帮忙，可是一听她说明天让自己也试着做做、做得好再做给百味斋送去，她便觉得听出些不一样的味道来了。
“小如你这是——什么个意思呢？”卢杏儿怔了怔便问直截了当的问道。
乔小如便笑道：“我正要跟小姑姑你说这事儿呢，我可能会很忙，以后百味斋我想交给小姑姑帮忙打理，家里也请小姑姑多照应些，不知小姑姑愿不愿意？”
卢杏儿呆了呆，方道：“你、你的意思是——以后由我来做各种酱菜供给百味斋了？”
“嗯！”乔小如点点头，笑道：“如果忙不过来的时候，小姑姑可以请张婶的媳妇儿唐嫂子或者大堂嫂来帮忙打打下手，洗菜、切菜啊什么的，当然，关键的步骤不能让她们知道。也不是白叫她们做，自然要付工钱的。就是小姑姑管着百味斋也不能白做，一个月一两银子工钱，我会按月交给小姑姑。”
乔小如每次送多少酱菜、小菜过去都记有总数，粗粗算了下账，一个月怎么着也能赚个二十多两，足以维持家里的开销了。
“这是什么话，我做事哪里还能要什么工钱呢！我这吃住不都是你们的？”卢杏儿嗔她一眼，笑道：“我只纳闷，你这又是——要折腾什么去啦？”
这事儿也不可能瞒着她，乔小如便笑道：“正是算了吃住才给的一两，小姑姑就收下吧，我若请别人难道就不要付钱的？至于我啊——”
她顿了顿，简单的将茶籽油和柿饼的事儿说了，卢杏儿脑门一阵眩晕差点儿没摔跤。
半响方张开手掌晃了晃结结巴巴道：“你、你、你、说什么？十十十、十五万两！十五万两啊！”
“嘘！”乔小如赶紧扯了扯卢杏儿的袖子低声笑道：“别让娘听见，真是的，这又不是我的银子，是人家得意楼少东家的，即便算我一份，那也是我欠人家的，我现在可是负债累累呢！”
卢杏儿吐了吐舌头，笑道：“就你还负债累累？那也是一时半会的罢了！不过我说小如你的胆子还真是越来越大了！十五万两啊，我这辈子——不对，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可能见过这么多钱，你竟然就敢接下这生意来！”
卢杏儿心里暗叹一声：怪不得三房日子越过越好，而大房、二房始终那个样呢。
就冲这份胆量，几个人能有？
乔小如却不觉得什么，笑道：“独孤少东家是见多识广的聪明人了吧？他都乐意做这件事，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呀？若不是我出的主意，他也未必肯让我分一杯羹呢！哎小姑姑你就别管这个了，百味斋你接还是不接？”
“接，自然要接，”卢杏儿笑道：“我不接难不成让别人接去？你说的也对，反正你也不差这点工钱，一两银子便一两银子吧，记得按月给我哦！我保管帮你把百味斋打理的妥妥帖帖的，还有家里的事情，你也不用操心，有我呢！再说如今三嫂的身体好了许多，能自己做饭没什么问题了。”
乔小如点头一笑，道：“每个月初十倘若我忘记给你工钱，你记得提醒我一声。多久往城里送一次酱菜等你去了和蔡嫂子商量商量，按销量而定，让刘三喜赶牛车送你去就成——哎呀！”
猛然想起蓝氏绣坊的事儿，乔小如顿时有些抱歉的冲卢杏儿笑笑，忙又改口笑道：“你只需要负责在家里做好就成，送的话，让刘三喜送就好了。横竖我也经常要进城的，时不时会去看看，不怕有人捣鬼。”
卢杏儿摆摆手，笑道：“你别这么说，我也想明白了，我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藏着躲着跟见不得人似的？这辈子便不能往县城里去啦？凭什么！”
听她这么说，乔小如心里也有些不好受起来。
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乔小如柔声道：“小姑姑别置这种无聊的气，不值得。这世上本就如此，谁钱多势大谁便是爷。讲道理的事儿不是没有，但那得看跟谁讲。鸡蛋跟鸡蛋讲、石头跟石头讲，这道理才有的讲，鸡蛋跟石头能有道理可讲吗？磕一下鸡蛋就粉身碎骨了！”
第311章 晴天霹雳
“眼下咱们多一事不如省一事，忍着吧，等哪天我发了财，哼，比他们蓝氏绣坊生意还大，那时候小姑姑你在他们面前横着走都行！”
卢杏儿听得“扑哧！”笑出声，笑道：“你这丫头怎么偏生有那么多古怪稀奇说辞道理呢？不过听来细想想，还真是这么个理儿！罢了，我听你的吧，你加油哦，我将来能不能横着走可全都靠你了！”
两人相视咯咯笑起来。
当天晚上乔小如果然便做了一个酸辣糖醋海带头、一个凉拌海蜇、一个凉拌鹿角菜。
卢杏儿知晓自己从此责任重大，十分认真的一边学着，暗暗用心默记。
这其实是很家常的小菜，主要胜在此地没有，所以就变得稀罕了。做的过程并不复杂，一学就能会。
至于做出来的味道如何，那就得看各人的悟性和经验了。
这也是中餐的魅力所在，没有人会告诉你做什么菜应该准备多少克菜、放多少克油、多少克盐，每个人做出来的菜味道都是不同的。
中餐食谱里用得最多的一个词是“大约”，这个“大约”究竟是多少，得自己凭经验和手感拿捏。
这三道凉菜味道都很好，人人大赞，只除了田氏受不得辛辣没吃那糖醋酸辣海带头。
但这海带头因为味道格外刺激，反而最受欢迎，吃着便会上瘾，根本停不下来。
乔小如故意做的分量不多，大家更加意犹未尽。
就连小豆芽和宝哥儿都眼巴巴的让明晚还做，卢杏儿便兴致勃勃的表示，明晚她来做，肯定让大家吃过瘾。
宝哥儿吃过晚饭，趁着天还没黑，便挎着书包回去了。
谁知不一会儿又转回来了，是李氏牵着他来的。
笑着打了招呼，李氏便拉着田氏一旁嘀嘀咕咕不知说什么说了几句话，随后便走了。
他们母子走了后，田氏见乔小如和卢杏儿都好奇的看向自己，不由得一笑，有些怅然若失的复杂味道，向卢杏儿幽幽道：“杏儿，刚怀金媳妇说，大哥和大嫂准备要给你说亲事了，只怕最近这几天大嫂便会叫你去问话说话，你心里要有个准备。”
空气骤然一滞，仿佛被人抽空。
徒然的静止令人心里莫名着慌。
卢杏儿如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透心的凉。整个人呆在了那里，脑子里嗡嗡嗡的响成一团。
她的意识，突然就陷入了黑暗之中，绝望了。
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到了头了。
她刚刚雄心勃勃、斗志兴兴的要学着做各种酱菜小菜，要帮着乔小如把百味斋打理好，要攒下一笔私房钱傍身——什么都没有了！
所有的憧憬如梦一般，眼睛一睁，便支离破碎。
“三嫂，这，这是、真的吗？”卢杏儿仿佛被抽去了魂魄勉强笑问，那笑容比哭还要难看、还要叫人心酸。
“这种事儿怀金媳妇儿怕是不会开玩笑，”田氏见她这样心里也有些难受起来，可又觉得这才是正常应该的不是吗？姑娘家哪有不嫁人的？
她握住了卢杏儿的手轻轻拍了拍，柔声微笑道：“大哥大嫂好歹把你的终身大事放在了心上，这是好事呀！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找个好人家嫁了，往后好好的过日子！放心，三嫂会给你添妆的，这个体面，总得给你做起来。”
儿媳妇给了她一些私房钱，她也没处花费去，再问儿媳妇要些，凑个十两给卢杏儿做嫁妆，再打一套银首饰、被子、新衣裳也都准备一些，想来儿媳妇也不会不同意的。
“谢谢，三嫂……”
卢杏儿勉强笑笑，轻轻抽出了自己的手。
双脚一软，一个踉跄跌坐在凳子上。
心里满满的都是苦涩，说不出来的苦涩。
她知道三嫂是好心，可她根本不懂自己、不能明白自己此刻的心情。
亲事？好好过日子？
呵呵，她也想啊，但她知道这种可能性不大。杨氏能给她说什么好亲？不会的！
这会儿只怕杨氏心里得意畅快着吧？为着终于有机会拿捏她出气了。
至于大哥，说亲事这种事，哪有男人家什么事？不过做个最后的把关罢了。
然而杨氏说好了的，他又怎么会拒绝？
乔小如心里一下子也怅然若失的低落起来：这可真不是件令人高兴的事儿！
“小姑姑，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先看看大伯父、大伯娘他们怎么说吧！”乔小如强笑着说道。
卢杏儿心中微微宽解了些，定定神，冲乔小如勉强一笑：“嗯，小如说的是，这事儿，先看看再说！”
想着想着，她轻轻深吸了口气，心底也坦然了。
她今年就十八岁了，纵然乡下姑娘出嫁稍微晚一点儿，也极少有二十岁以后才出嫁的——除非为父母守孝耽搁、或者父母长辈皆无身为长姊下有未成年弟妹、或者家里头太穷姑娘太挫没人要、或者爹娘兄嫂不待见有意留在家里干苦力。
以上四种可能，前三种跟卢杏儿绝缘，而最后一种卢孝全是绝对不允许有此嫌疑，那么就肯定会让卢杏儿这一二年就订亲、出嫁。
所以，自己是逃不开的，这件事情她迟早得面对。
之前此事一直没来，或许有意、或许无意，她忽略、忘记了此事，所以刹那听到此事，如遭雷击根本没法接受。
这会儿平静下来了，倒有了主意：若给她说的歪瓜裂枣，她不愿意、不嫁，杨氏能如何？
众人都以为这几天杨氏可能会来找卢杏儿，没想到，就是今天晚上，李氏走了没多久，青苗便来叫人了。
“小姑姑，我爹我娘让你过去一趟呢，说有要紧事找你！”
卢杏儿脸色一白，田氏、乔小如也无奈起来：来的好快！
青苗突然就觉得气氛变得有点儿怪，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更万万想不到这怪是由自己一句话引起的。
小姑娘有些不安的掠了掠耳际碎发，笑道：“小姑姑是——不想去吗？要不我回去跟我爹我娘说，就说小姑姑明天再去？”
第312章 大房要给卢杏儿说亲
“不，我这就去，走吧，咱们一起！”卢杏儿摇摇头，笑着道。
既然迟早都是躲不过去的，那么早点儿来早点儿了不是更好吗？
“哦，那走吧！”青苗松了口气笑笑，那种奇怪的局促感觉也消失了。
乔小如拿着罩着玻璃罩子的油灯送她们出去、给她们开门，低低凑近卢杏儿道：“小姑姑装不知道，别让青苗难做。”
卢杏儿一愣，随即点点头小声笑道：“放心，我知道了。”
李氏肯定是无意中听到了公公婆婆的对话然后悄悄过来报信的，杨氏多半并不知她来了这一趟，那么假如卢杏儿有什么反应她也不会疑心到李氏身上。
青苗就不一样了，是她来叫的人，假如杨氏一提及此事的时候卢杏儿便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她定会疑心青苗偷听了他们的谈话然后通风报信。
虽然是亲生的闺女，也少不了挨一顿责骂教训的。
何苦连累她呢？
卢杏儿跟着青苗到了卢家大房，堂屋里就只坐着卢孝全和杨氏，其他人想必都被支开了。
“这儿没你事了，我和你娘有要紧事跟你小姑姑说，你快回房去。”卢孝全招呼卢杏儿坐下，咳了一声又向青苗道。
青苗不是卢怀银，卢怀银刚才还厚着脸皮想要坐着也听听，叫走不肯走，卢孝全发了脾气训斥了几句才悻悻起身回房间了。
青苗一听爹这么说，“哦”了一声就走了，只是莫名的心里觉得有点儿不安，看了卢杏儿一眼。
“这么晚了大哥你们叫我过来有啥事儿呀？”卢杏儿故意笑着问道。
杨氏见她光叫“大哥”，却没有叫自己一声“大嫂”心里顿时就有点儿不悦，哼了一声抢着笑道：“是你的亲事！这可是大喜事儿呀！”
如愿以偿的见到卢杏儿因为意外而微微变了的神色，杨氏终于觉得心里好受了些，暗道看这回你还不巴着奉着老娘！
卢杏儿却是冷冷轻笑，淡淡道：“原来是这事啊，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哪儿来的什么大喜事？”
“怎么就不是喜事？这还不是喜事啥才是？”杨氏又不悦起来，暗骂死丫头就是爱同老娘抬杠，看老娘怎么拿捏你！
“那可不一定，”卢杏儿又道：“那得看是什么样的亲事！有的那是火坑！”
“你——”
“好了好了，”卢孝全皱皱眉喝住杨氏，也有些不快的瞟了卢杏儿一眼，道：“说正经事儿，别扯远了。杏儿你也到了该说亲事的年纪了，要再这么把你留在娘家，就是耽误了你一辈子！你也甭担心，我是你哥，不会害你，我和你大嫂会给你找个合适的人家。将来嫁了人、做了别人家的媳妇，你这性子可得改改，说话软和些，这么横冲直撞要吃亏遭罪的。我们是你哥嫂才会容忍你，婆婆丈夫只怕是不容的。”
唯一的妹子脾气自幼就倔强，嘴巴也直，偏偏自己这婆娘也是那么个臭脾气，以前爹娘在的时候还好，爹娘没了之后两人简直水火不容，他管的了这个管不了那个、管的了这次管不了下次，也只好由她们去罢了。
只要不闹太出格就行。
卢杏儿垂着头，双手紧紧的捏了又松、松了又捏，片刻方低声道：“这事儿，自然要大哥你们做主，我一个姑娘家也没啥可说的，我只有一点要求，这亲事须得我亲自点头才能做，不然，你们就算应了，我也是不嫁的！”
“你这不是刁难人嘛！”杨氏听了立刻便冷笑道：“我说姑奶奶，咱们家是个啥境况你又不是不知道，难不成你还想嫁给财主乡绅家的少爷当少奶奶吃香喝辣啊？你要是一直不满意那这亲事就一直做不成啦？你可真够狠心的，我们做哥嫂的没亏待过你吧？你要这样害我们！”
没了爹娘的小姑迟迟不出嫁，外人见了会说什么？当然会说她哥嫂给存心耽搁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做什么财主乡绅家的少奶奶啦？我什么还没说呢，你倒有的没的说了一大筐你啥意思？”卢杏儿顿时恼了起来。
杨氏这话无意中刺着了蓝氏绣坊大少爷那事，杨氏虽不知，卢杏儿心中却别扭恼羞极了。
“当家的你看看、你看看，她啥态度啊她！”
“你也少说两句成不成！”卢孝全见她们姑嫂俩又有对掐起来的趋势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下意识的就想要逃开。
可这事儿他哪儿能逃开？
非但不能逃开，对两人说话还都不能太重了。对妹子重了，自己心里过意不去，她都是快出嫁的人了，以后不知多久才见一面，当哥的如何忍心再教训她？
对婆娘重了，这婆娘万一心里对妹子存了怨恨说亲不上心怎么办？
说亲这种事都是女人家说的差不多了，才由男人出面拍板定下来。若越过她自己去说，叫外人怎样议论她这个做大嫂的？就是自家也没脸面。
“这亲事一说成，杏儿眼看就要出嫁了，你当大嫂的就让让她吧。杏儿啊，你也别太同你大嫂计较，她就是性子有点儿急，也是为了你这事儿不是？哥知道你不是那不懂事的，你说说，你想找个啥样的人家？”
生怕卢杏儿害臊，卢孝全又安慰了句：“这里没有外人，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你也甭有啥顾忌不好意思的，怎么想就怎么说。当哥当嫂子的还能笑话你不成？”
杨氏翻了个白眼撇撇嘴，想说什么到底忍住了。
这死丫头这泼辣野蛮劲儿，哼，她会有啥不好意思？真是笑死人了！
哼，倒要看看她怎么说。
“谢谢大哥，”卢杏儿想了想，便道：“家里穷些也没啥关系，人要老实肯干活，家里人口简单些。还有就是，长得得看得过去。就这样吧。”
她心里一酸，暗暗叹了口气，倘若真能给她找来一个这样的，她也认了。
纵凭她的容貌和性子根本就不乐意这样的，但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如花美眷、佳偶天成？能过得下去就成。
第313章 杨氏赖嫁妆
就怕就这样的，也找不来呢！
卢孝全听得有些心里闷闷的、酸酸的，妹子容貌在村里是拔尖的，又做得一手漂亮的上好绣活，做起别的家务活农活来也是利利索索的一把好手，除了这脾气——
然而即便说这脾气，除了跟自家婆娘、老二家那个弟妹闹不和，也没见做出啥别的来，在村里风评也是好的，说起亲事来这要求却——
“这样的人家哪儿配得上你啊，”卢孝全勉强笑笑，道：“自古抬头嫁闺女低头娶媳妇，怎么着也得找个跟咱家差不多、甚至比咱家更好些的人家才行。姑爷脾性要好，长相也不能差了。家里人口，倒是简单些好。”
卢杏儿低头不语，一时滋味陈杂，对这位大哥真是说不清是个什么感觉。
大哥对自己其实还是关心的，只可惜这份关心从来不彻底，也就是嘴里说得好听。可实际上他一点办法和坚持都没有。
哪一次不是如此？
这么想着，她心中的涟漪立刻又淡了。
杨氏听了卢孝全的话只想一口啐到他脸上，家境比自家好？男人相貌出众？家里人口还简单？
呵呵，想啥天上掉馅饼的美事儿呢！
要真有这样的好人家会要她这种女人？
再说了要真有这样的好人家愿意跟自家结亲，这亲事也得是青苗的！
“当家的，你这要求也太高了点吧？”杨氏阴阳怪气嗤笑。
卢孝全觉得这话很刺耳，不乐意道：“这算啥高？我们家杏儿配得起！”
杨氏“呵呵！”，冷笑道：“不是老娘说话不中听，这样的人家要娶媳妇儿会不可着劲儿的挑？杏儿没了爹娘，单这一条人家未必就看得上！”
没有爹娘看顾教导的姑娘，自然比不得有爹娘的更懂事懂礼数；再者娶个没爹娘的也不吉利——说明这姑娘命苦福薄。
更有甚者，甚至会无端联想猜测，是不是这姑娘命硬，克死了爹娘？
天底下多少好姑娘没有？何必非要娶这样的？
卢孝全顿时恼羞有点怒，沉下脸道：“你这是啥话？我爹我娘碍着你啥啦？俩老不在了你还要拿来说道！”
“你当老娘乐意呀，老娘还不是就事论事！”
杨氏也恼了起来，声音拔高一大截冷笑道：“除非你家妹子是个天仙美人，你又有大把大把的嫁妆陪嫁那又另说！呵呵，那你有吗？”
“要说嫁妆那也亏不了，”卢孝全道：“六亩上好的良田，再陪送些铺盖衣裳、请木匠制几件像样的大家具，也不比别人差！”
“六亩上好的良田？哪儿有六亩上好的良田！”杨氏割了肉似的叫唤起来，还铺盖衣裳、还打制家具？至于吗？
卢孝全顿时脸色微沉，盯了杨氏一眼道：“当初分家的时候不是都说好了的吗？咱们三房人每一房拿出两亩田给杏儿当陪嫁！我们兄弟就这么一个妹子，可怜爹娘又去了，还不得好好发送她出嫁我们都成了什么了！我可告诉你，这田必须得给！”
杨氏气得哆嗦，哪里肯？
虽然当初说是这么说的，可是已经分到了大房名下的东西，在她看来那就等于已经是她的了。
当初三房那两亩田、二房一亩都给了他们大房，加上大房该出的两亩，也就意味着他们大房一下子要拿出五亩良田给卢杏儿做陪嫁。
这坚决不可以！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杨氏忿忿道：“宝哥儿一天天长大了，吃的也多了，怀银还没娶媳妇儿呢，还有青苗，等她说了亲事出嫁，难道就不要给陪嫁啦？现在三房这么有钱、有田、有地，让他们出好了，凭啥还从咱这苦哈哈的嘴里抠食，好意思不！”
“你——你简直岂有此理！”卢孝全让杨氏气得哆嗦，这死婆娘这是啥意思？
“这事儿当初说好了这么办就得这么办！这本来就是说了个给杏儿的，你拉扯怀银、青苗他们做什么？三房有没有、给多少那是三房的事，你少给我打这歪主意！”
“乍就歪主意啦？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好？”杨氏觉得委屈极了：“三房也忒狠了，那么多田地便是给陪个十来亩又咋的？又不是咱占他们便宜！杏儿不是向来跟他们好吗？乍到了这会儿连这么点也舍不得啦？我就说那死丫头不是个好东西！那个搅家精、扫把星！”
乔小如如果这会儿听到了杨氏的话定要郁闷得一脸血：不是讨论小姑姑亲事来着吗？怎么说着说着又说到她身上啦？这躺枪也躺得太冤枉、太没道理了！
果然杨氏就不能开口说话，一开口她必定躺枪。
卢孝全也无语了，也烦躁起来，“你又发什么疯？夹缠不清个啥？说杏儿的亲事你瞎扯到哪儿去啦又？我说你不喜欢那乔小如，你不理她不就完了吗？偏还要成天嘀咕嘀咕，你累不累啊你？你看人家啥时候嘀咕你啦？”
杨氏一挺胸冷哼：“你乍知道她背后不嘀咕老娘？那死丫头若是个好的——”
“别说这个了！”卢杏儿听不下去了，打断道：“那田的事儿我不清楚，你们要是觉着为难，我也不要了！”
“那那那当家的你听见了啊，是她自己说不要的，”杨氏立刻话赶话揪着这话不放，道：“本来就该如此！那本来就是咱家的田。”
“你——”
“大哥你别说了，这田我真的不要！”卢杏儿暗暗吸了口气，忍着烦躁骂人的冲动道：“我有个条件，只要大哥答应了我就行。”
杨氏立刻又警觉起来了，暗骂自己高兴得太早，这丫头和乔小如一样的可恶，怎么可能白白让出好处？也不知会提什么要求。
“那得看你的条件是啥！”杨氏道。
同时卢孝全也道：“好，你只管说。”
杨氏立刻不满的瞪了卢孝全一眼，想要反驳又生生忍住：先看这死丫头怎么说，若说的过分自己是万万不可能答应的，闹翻天也不可能答应。
卢杏儿心尖微凉，暗暗失望。
第314章 卢杏儿的无奈退步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失望的不是吗？大哥的性子自己还有什么没看明白的？
她以为大哥好歹再坚持坚持把田给自己，谁知这么快就转了口风了……
她嘲讽一笑缓缓道：“即便亲事定下来了，也得明年下半年才成亲。我就这点要求。”
那百味斋，她决定还是要帮着乔小如打理，不能让这烦心事搅乱了自己的生活。
这会儿才四月初呢，到明年下半年，光这工钱，自己也能攒下十四五两银子，加上绣坊做工一点一点攒下的三两多，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
若真能找个老实男人过日子，有了这笔钱，自己想要在婆家站稳脚跟也不难了。
“这个容易！”杨氏一听喜得心花怒放，不等卢孝全开口便连连点头，忙笑道：“明年下半年就明年下半年，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啊！”
这下子好了，一下子多了好几亩田。三房那两亩、二房那一亩她肯定是不会退回去的。
到时候就说全都折现给卢杏儿置办了别的嫁妆，谁又能一项项算去？
卢孝全也十分诧异妹子会提这么一个在他看来根本莫名其妙、毫无用处的条件，怔住了。
心中一动不由得想：杏儿定是不想让我和她大嫂因为这事儿争吵才委曲求全，这条件不过是个说辞借口罢了。
这么想着，心里有些难受起来。
然而要坚持再给卢杏儿良田，看到自家婆娘那两眼放光、笑得一朵花似的样，他生生的又梗住了。
他知道自己一旦再说，婆娘肯定不依大吵，吵到最后肯定是自己输，反而还辜负了杏儿一番好意。
罢了，到时便少陪点儿，就陪两亩良田，再多陪些别的便是。总之不能让这个唯一的妹子在这人生大事儿上受了委屈。
“这事儿就依你吧，若连这么点小事儿也不依你，我们还算啥哥嫂！”卢孝全叹道。
卢杏儿淡淡笑笑没有再做声。
“若是没有别的事儿，我就先过三嫂那去了，不早了。”卢杏儿道。
“去吧去吧！等有信儿了我会让青苗去找你。”杨氏难得带了笑影儿同她说话。
只是见到卢杏儿依然是那毫无表情的脸，杨氏顿时又觉悻悻然无趣起来：这死丫头果然不是个好的！就不配人给她好脸色。
“没啥事了，你去吧。”卢孝全皱了皱眉，到底是道：“今夜晚了就算了，明天你还是搬过来住吧！你出嫁得从我们家出，这要说亲了还住在三房也不像话。”
杨氏顿时不满瞪了卢孝全一眼：这要是回来了，岂不是家里又多了个吃饭的？且她既然是要说亲待嫁，还没法让她多干活……
“还是算了吧！”卢杏儿哪里肯回来？淡淡道：“三嫂照看了我这么阵日子，我也没啥好报答她的，就多跟她做几天伴也算一番心意了。”
“对对，反正两家隔的也近，有个啥事走几步叫一声也耽搁不了啥！再说了，三弟妹针线绣活好，杏儿要是说了亲就该做嫁妆了，有三弟妹指点帮忙岂不更好？”
杨氏也立刻接口道。
卢杏儿不屑鄙夷：既然两家离得近，那她便是走几步过去做针线嫁妆又有何难？总归是嫌弃自己吃饭罢了！幸而自己压根也就没想过来。
卢孝全本就不太理论这些家务琐事的，见卢杏儿不肯，杨氏也这么说，且到底心底还是有几分担心她们姑嫂会掐架的，也就作罢。
“那也成，那你就，陪你三嫂吧，唉！”明知道这般不甚妥，卢孝全也只得点头了。
一时卢杏儿离开了，卢孝全又同杨氏商量这事，逼着她明天就去一趟媒婆家。
杨氏本来爷打算明天就去的，便痛快应了。
不为别的，而是借着这事儿她有成就感啊，等于卢杏儿的终身拿捏在她的手里。
她不趁机摆这个威风，在卢杏儿面前狠狠压她一头，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听见敲门声，乔小如连忙赶着去开门，傻夫君替她拿着灯也跟着。
“小姑姑！”一开门果然是卢杏儿乔小如忙笑着唤道。见她气色似乎还好，心里也松了一松。
卢杏儿冲她笑笑，道：“明天我再跟你细说，没啥大不了的。”
乔小如点点头，笑道：“就是就是，这事儿又不是大伯娘说了算的，小姑姑真的一点也不用担心！”
她都已经盘算好了，要是大伯娘大伯父实在做的不地道，她少不了厚着脸皮求一求肥姐想法子帮忙说句话了。总不能因此害了小姑姑一辈子。
之所以说厚着脸皮求，是因为这是自家的私事儿，肥姐一个毫不相干的外人插手，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田氏见卢杏儿气色还好，同样也放了心。
心思比较白的她还笑着向卢杏儿道：“这事儿不也挺好？大哥素来关心你的，大嫂虽嘴巴不饶人脾气不太好，可这样的大事上也必不敢乱来的！你便放心吧，这亲事必定会好的。”
对此卢杏儿也只能笑笑谢过田氏心意。
其实内心深处，却也盼着杨氏能够看在她放弃那几亩田的份上别使坏，只是不知杨氏会怎样想了。
次日，日子依旧照旧。
卢杏儿很认真的自己独立学着做海带、海蜇、鹿角菜三样凉菜。
早饭后她简单和乔小如说了昨夜的事儿，乔小如心里虽然还是有点儿闷闷的不太好受，也宽松几分。
小姑姑若能嫁个好人家，她自然也替她欢喜。也不知那位大伯娘拿了好处会不会消停一点。
乔小如又顺势跟她说，只要她愿意，就算嫁了人，百味斋还是照样交给她来打理。
还有，嫁妆的事儿，无论大伯父、二伯父他们两家怎么做，三房肯定会让她有足以傍身的东西。
卢杏儿其实早料到乔小如和田氏不会不管自己，听乔小如亲口说出来，心中还是十分感激感动。
喃喃的也不知该跟乔小如说什么好——客套话无需说，说了也没有意思，报答的话同样。
最后只是自失一笑，道：“也不知我这辈子还有没有能够报答你们的机会，若有，我定尽全力。”
第315章 这亲事怎么说?
乔小如一笑，笑道：“那好啊，我可把小姑姑这话记在心里了啊，一辈子长着呢，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未来的事谁说得准呢？到时候小姑姑可不许赖皮！”
卢杏儿听得感激她的好意，又忍不住好笑，笑道：“你可真是会安慰人，说的话就是叫人听着心里头好受！放心，你只管记着！”
“小姑姑你也得记着！”
“是是！”
两个人相视哈哈大笑。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卢杏儿的终身大事竟会那样的曲折，又那样的峰回路转。
兜兜转转，世事无常，果真应了乔小如那十年河西十年河东的话，有一天，这位小姑姑果真救了她的命。
杨氏一大早就去找了附近四邻八村里有名的梁媒婆。
其实说起来，做媒婆的舌灿莲花一张嘴能说会道、贪图谢礼是不假，但坑蒙拐骗的事儿是极少有人会去做的。
因为一旦坏了名声，就等于断了自家的财路来源——若是说的亲事十桩里有九桩成了怨偶，以后谁还找她说媒？
因此媒婆们在说亲之前总会细细的询问托说亲事的女方或者男方的情况，家境、本人容貌、性情、品格、本事等等，总而言之怎么详细怎么问，然后还会亲自走访打听打听，做到心里有了底，这才会在心里头盘算着这样的人说个什么样的比较合适。
才会把两家往一块儿说。
若说为了一二两、二三两银子是非不分、黑白颠倒那是不可能的。
之所以媒婆名声传得不好，不过是过着过着，生活过得不如意的人无从发泄，怨来怨去不怨自己，而把媒婆作为发泄埋怨的对象，怪媒婆当初做的亲事不好罢了。
这梁媒婆见上门来了生意，自然是高兴欢喜的。
做她这一行的，四邻八村几乎没有不认识的人，自然也认识杨氏，见了她来便知定是为她家小姑子卢杏儿了。
提起卢杏儿，梁媒婆也要在心里称赞一声好，蓝氏绣坊那件事旁人不知，梁媒婆却是知道的。
这年头这样有骨气舍得富贵日子的姑娘可不多，更别提还是个乡下姑娘。
当然，梁媒婆是不会在人面前称赞卢杏儿有骨气的，只会装作并不知道蓝氏绣坊那件事，给卢杏儿找个门当户对相配的人家。
若她说了那样话，岂不等于奚落蓝氏绣坊的大少爷？她才不会自找麻烦。
对这亲事上了心，梁媒婆问起情况来便比平日还要添上几分仔细。
可问着问着，梁媒婆就有点问不下去了。
再勉强坚持片刻，是真的问不下去了！
不是杨氏不配合她、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配合得根本就不在一条线上。
哪个前来要说亲事的长辈介绍自家小辈的时候不是往好的方面说？
家境这种骗不了人且不提，略平头正脸的也会说相貌好，性子老实的过分的会说心眼儿实在、踏实懂事。
做的一手好针线、下田下地干家务都是一把好手，勤快、孝顺父母、勤俭持家会过日子、身体好，几年也没生过病等等诸如此类介绍女子的话，梁媒婆听的太多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却从没有见过杨氏这样的，问她个问题，回答的三句话里有一句平平带过，倒有两句是说自家姑娘不好带着贬义的——这还怎么问的下去？问了又有啥意义？
然而要让杨氏夸奖卢杏儿？呵呵！
最后梁媒婆双手一摊，苦笑着向杨氏道：“杨嫂子，你给句实话吧，你们想要给杏儿那姑娘找个啥样的？”
杨氏一拍大腿笑道：“哎，你早问这句话不就结了？我也是一时没想起来！”
说着便照着卢杏儿的要求说了一遍，又强调道：“这是我那小姑子自己亲口说的，就要这样的！你就按照这个给她找吧！”
梁媒婆点头口内应着，心里不由暗叹：这嫂子就是嫂子，跟亲娘没法比啊！
就卢杏儿那样的品貌，又做的一手好针线刺绣，卢家又是个家境不错的人家，若是爹娘还在，若要在乡下找夫家，啥样的好人家找不到？
如今却只能找个老实的将就，唉，可惜了！
这先不说，瞧她这嫂子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这是我那小姑子自己亲口说的？”，即便真是，也不能这么说出来啊。哪有姑娘家自己说自己亲事的，传了出去岂不叫人看轻了去？说这姑娘轻浮！
梁媒婆动了两分恻隐之心，便试着笑道：“杨嫂子啊，我见过杏儿两回，长得真是不错，看着又精神又利索，条件不错，你们家家境也好，是不是可以找更好一点的？”
杨氏顿时就有点不太乐意了，心道你说亲事便说亲事，扯我们家家境干嘛？你还替那丫头操心嫁妆啊？
“不用不用，”杨氏摆摆手，道：“就按我说的找。唉，虽说长嫂如母、长嫂如母，可做长嫂的也是难啊，尽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她既有主意，要找那样的，若找了别的来，将来过得不好，只怕又要怨在我这个大嫂头上！我啊，是宁可少一事不愿多事！”
梁媒婆察言观色，情知杨氏有点不太高兴了，也就没再多说，笑着点头附和了她两句，这件事就算这么定下来了。
杨氏回到家，跟卢孝全做了交代，卢孝全也十分满意，觉得自家婆娘大事上还是挺靠谱的，这不，一早便赶着去找媒婆了。
为了等她的消息，他一上午都在家。这会儿放了心，简单吃了午饭，便扛着锄头下地去了。
春耕虽然已经忙完了，但各种杂粮也开始种了，红薯、芋头、土豆、花生等等。还有竹林也要修一修杂草。
再趁着这会儿天气还没有真正的热起来，也还没有到梅雨季节的时候，多砍些柴回来预备着，不然等到了雨季就不好砍柴了。而到了六月往后，又太热。
所以依然还是忙个不停的。
杨氏吃完午饭，让青苗帮着照看大毛，便去了三房。
一来当然是表功：她可是为了她的亲事忙前忙后的跑腿，难道还不该得她一句感谢？
二来嘛，这嫁妆的事儿，她得跟田氏好好的说道说道。rrrr();
第316章 又呛上了!
前一条那是必须的，后一条她在去三房的路上又改变了策略：这事儿不能在三房说，乔小如那死丫头一准什么都给弄砸了，得把田氏弄大房去，在她的地盘说这事儿她才能做主。
打定主意的杨氏嘭嘭敲门。
半响，卢杏儿才打着哈欠眼神迷离的开了门，见是杨氏立刻警惕起来：“你怎么来了？”
杨氏见这么久才开门已经有些不高兴，再听卢杏儿这样问、见她一副分明才刚刚睡醒的样子更不高兴。
顿时沉下脸数落：“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大白天的居然还睡觉！咱们庄户人家哪儿来这样的毛病！这要是嫁了人、做了别人家的媳妇也这样，就等着被休吧。”
卢杏儿也“唰”的一下沉下脸来，冷笑道：“我这亲事还没一撇呢，你就盼着我被休？我被休你有什么好处？你面子上很光彩吗？你忘了自个有闺女我还记得我有侄女呢！”
杨氏干瞪眼，头一回被她噎得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青苗眼看也可以说亲了，倘若做小姑姑的被人休回娘家，自然会影响她和麦香的亲事，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说吧，什么事！”卢杏儿理了理鬓发，白了她一眼问道。
罢了，还真是小如说的那样，跟这种人真生不起气。若跟她生气整天除了生气就别想干别的了，还伤肝，何苦呢？
杨氏这才回过神来，“瞎”了一声挥手道：“得了，你也甭挑我的字眼，学啥不好偏学那牙尖嘴利的！”
“为你这亲事我可是一大早热茶都没顾得上喝一口便去找了梁媒婆，都跟说清楚了，这阵子便安心等消息吧！”
卢杏儿神色淡淡的，“哦”了一声没有什么别的反应。
杨氏顿时觉得扳回了一局抓住了她的小辫子，且心里也是有气得，当即道：“哦？你这是啥态度啊？老娘为你忙前忙后跑断了腿嗓子都要冒烟了，你就这一声哦？不说别的，连声大嫂也不叫老娘？”
卢杏儿当即针锋相对，冷冷道：“我为什么不叫你大嫂你自个心知肚明，说这样话有意思没意思？你要我谢你，等事情成了再说吧！到时候让我给你磕头都成！怎么？陪嫁的田我都不要了，你还想闹啥？”
正说着田氏也来了，笑道：“哟，大嫂来了啊，这太阳下说话晃眼睛，快屋里吧。”
杨氏本来已经在心里懊恼不该呛卢杏儿——这一张利嘴呛起来她啥时候赢过？
此刻见了田氏，也顾不得再去同卢杏儿拌嘴，一把拉着田氏胳膊笑道：“哎，我这不正是特意来找三弟妹的嘛！三弟妹快跟我上家里去，我有事好好同你说说！”
“哎——”田氏莫名其妙，不等问清楚，早被杨氏强行拉了去了。
卢杏儿看得也很无语，“切”了一声，关门转身。
乔小如打了个哈欠也起来了，只看见卢杏儿一个不由诧异道：“大伯娘这就走了？”
卢杏儿不知该苦笑还是好笑，道：“三嫂叫她拉去她家了，也不知又要逼迫三嫂答应什么！”
如今天气渐暖，乔小如除非进城，不然每天中午必定要犯困睡上大半个时辰的。
想想作为儿媳妇光自己睡不太好，便撺掇田氏和卢杏儿也歇一歇，说是对身体好。
田氏和卢杏儿午饭后也同样觉得困，便也睡了。
杨氏来的时候，她们都还在睡觉呢！
只有傻夫君不睡，之前乔小如进房间他也跟着去，动手动脚惹得乔小如没法睡恼火不已，便不许他中午再进房间了。
今日刚刚睡着就被杨氏吵了起来，也正不痛快，听卢杏儿这么一说，顿时睡意全消，道：“也不知这一回大伯娘又要折腾什么！”
还要把田氏拉走才说，鬼鬼祟祟的，准没好事。
卢杏儿冷嗤：“管她呢，她爱作就作，不过多添一场笑话罢了！”
再说杨氏紧紧抓着田氏胳膊生怕她跑了似的不由分说把她抓到了自家，犹豫了一下到底没让青苗去叫张氏做帮手——张氏也不是个好的！万一到时候又意见多多同她扯皮怎么办？
“大嫂，什么事儿这么急呀！”田氏悄悄揉了揉被抓得生疼的胳膊，心里舒了口气。
“杏儿的亲事，能不急嘛！”杨氏说起来理直气壮，倒像真关心卢杏儿似的。
然而田氏这朵小白花却信了，顿时也重视起来，忙道：“杏儿的亲事怎么啦？是——已经看好人家啦？”
这也太快了些。
不过，倘若是说着了合适的，也是好事。
“哪儿有那么快，今早我才去找了梁媒婆呢。”
杨氏白了她一眼心道这田氏也不知哪里来的****运，这么蠢的人怎么就有那么好的儿子——儿子傻了吧，又捡了个大便宜得了个好儿媳妇——啊呸呸呸，口误、口误，什么狗屁好儿媳妇，明明是扫把星！
“可我看梁媒婆的样，这亲事儿要说成也容易！我看咱们得把杏儿的陪嫁开始准备起来了，不然到时候临时抱脚忙忙乱乱的也不像样。叫人说咱们倒不拿杏儿当小姑似的！”
“大嫂说的对，这事儿是该准备起来了！”田氏连连点头。
对杨氏的话她是一个字都没有怀疑，毕竟卢杏儿的条件摆在那里，那么好的一个姑娘，说亲事怎么会难？
这嫁妆，是该准备起来了。
“你也这么想那就对啦！”杨氏一拍大腿哈哈大笑，气色越发的和善亲和，笑眯眯道：“咱不能薄了杏儿你说对不？三弟妹有啥好的想法，说来听听看！”
“自然是——”
田氏正要说“自然是尽我所能，”忽然想到家一直是儿媳妇在当，这个话虽然自己作为婆婆来说也没有错，但总归不太好。
儿媳妇那么辛苦，又对阿湛一心一意，自己总得尊重她、给她体面，她才不会心生不满、不会因为心生不满而迁怒到阿湛身上不是？
脑子里这么一转，那后半句话田氏便说不下去了，生生一折，笑道：“自然是看看大嫂有什么主意，我们再商量了。大嫂还不知道我啊，我哪里懂什么！”
第317章 杨氏的如意算盘
杨氏如何看不出来田氏一开始要说的不是这句话？
虽然不知道她原先要说的是什么，但肯定比这句好。
一时郁闷的不行。
便笑道：“话可不是这么说！今非昔比了啊！你们三房现在啥都有，那么多的田地，城里还有铺子，银子也不知存了多少呢，要我说啊，这可多亏是你的功劳！就乔小如那么个毛丫头能懂得啥？若没有三弟妹你平日提点，她能做得成啥事？可见三弟妹你是个好的！你就甭推辞了，这事儿快些拿出个章程来吧！”
田氏虽知杨氏这番话说的不是事实，可她天生不会同人分辨，即便自己分辨了，这位大嫂肯定又有一番说辞。何必同她争执？
便笑笑不语。
见她又逼着自己拿主意，且自家条件如今的确比大房、二房要好许多，哪怕全出了卢杏儿的嫁妆她也是愿意的，只这样一来大房、二房岂不是要叫人说道？
送礼这种事儿，尤其是一家好几个兄弟都要去送礼的情况下，总要有个平衡，大家拿的都差不多，附和自个的身份，这样才好看。
田氏犹豫着，半隐半露的把这个意思说了。
杨氏一开始没听明白，听明白后心里那叫一个妒火熊熊的郁闷：显摆个什么劲儿啊！
可偏又奈何人家不得，人家就是有、自己就是没有，能怎么办？
“嗨，这你哪儿用得着担心呀！”杨氏一拍大腿笑呵呵道：“现在咱们村里谁不知道咱们家三房就数你们那一房最富裕，你们多拿也是应该的嘛，哪有人会说啥闲话！哼，说闲话的，那是嫉妒！”
田氏一怔，苦笑了笑，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反而是杨氏自己想着自己这话，心里有些不自在起来。
如果可以，她当然乐意自家一个子儿也不拿。但这么一来村里人还不得笑话死、还不得戳她家脊梁骨。
怀银眼看就要说亲，说完了卢杏儿就该说了，紧跟着就是青苗，到时能说到好亲事吗？
人家会说他们两口子刻薄，欺负爹娘不在了，不把亲妹子当人看。拿的东西还不如没了当家人的三房——这话能好听吗？
“我倒有个主意，”杨氏忽然眼珠子一亮，笑眯眯道：“不如三弟妹你把你们给的那一份送到我这儿来，回头让二房拿的也送过来，咱们本来就是一家人不是？这陪嫁也甭分什么大房、二房、三房了，就统共做一份吧！这样又省事儿又省得准备重复了，还显得咱们一家子亲近，多好！”
的确很好，杨氏心里头乐滋滋的盘算开了：三房和那丫头好，肯定给的不少，到时候自家不但一个子儿不用出，还能从中扣下一些来补贴家用，或者留着给青苗做嫁妆。还有二房那里，哼，还欠着一亩好田呢，也得弄过来不可……
“呵呵呵三弟妹，你看我这主意不错吧？”杨氏乐呵呵的望着田氏，像在看一尊金光闪闪的财神爷，逼着田氏认同自己的话。
哼，只要田氏同意了，乔小如算个屁啊。大伯娘的话侄媳妇不听，正经婆婆的话做儿媳妇的总不能不听吧？
她要是不听，那正好，一个忤逆的罪名安下来，直接休了她！
休了她，三房的一切也就差不多等于是自家的了……
杨氏一时心里火辣辣的起来，倒有些巴不得乔小如到时候大闹一场了。
可杨氏错就错在不该拿田氏当傻子。
田氏是性子软弱，不会同人分辨，却不表示她傻乎乎的任由人哄骗。
杨氏的性子她一清二楚，听了这话便知她是要让自家充冤大头的了。
要真说起来，和小如商量商量，自家全给卢杏儿准备一整套嫁妆也不是不可以，但大嫂这话摆明了占了好处还要拿自己当傻子哄，她如何肯答应？
看大嫂这架势，是预备占着自家的好处她一点儿也不准备的了，这也令田氏有些心寒。
大房又不是穷得揭不开锅的人家，自家备了，她们家也得准备一份心意这才是正理，像她这样的做法，实在叫人心里头不痛快。
田氏还在犹豫着，杨氏不乐意了，顿时微微沉下脸色道：“三弟妹，你该不会觉着我们占了你便宜不乐意吧？唉，我这也是没办法呀，我们家人口多，进项少，就那么几亩薄田，怀银眼看要说亲，还有青苗——我也是难啊！不像你们，啥都有、啥都富足！”
“看大嫂说的这话，我、我没有那个意思！”田氏被杨氏说的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了，反倒觉得有两分过意不去和不好意思起来。
杨氏心中一喜且得意，目光炯炯逼视着田氏：“这么说三弟妹是同意啦？”
“我——不、不成！我、我得回去跟小如商量商量……”
又是乔小如！
杨氏噎得差点儿没背过气去，心中暗骂这死丫头真是上辈子跟自己有仇，怎么哪儿都有她、怎么啥事儿都避不开她呢？
自己巴巴的把田氏拉到家里来说这个事，不正是为了避开那死丫头？哪儿曾想这田氏真是太没用了。
“看三弟妹你这叫什么话呀，”杨氏不快道：“你可是婆婆，乔小如是儿媳妇。在她面前你就该说一不二、就该她听你的，啥时候要反过来啦？我可没见哪家有这样的规矩的。别不是那丫头平日里对你不敬、嚣张跋扈欺负你吧？你这软性子——”
“没有没有！”田氏吓了一跳连连摇头否认，忙笑道：“大嫂你可别冤枉了小如，小如对我很好的。只是，我只是觉得这事儿该同她商量商量——”
“你就说你的意思吧，”杨氏便道：“你就说你自个的意思，难不成她还敢同你唱反调？”
田氏：“……”
好像怎么说都是她的错。
心里不由有些叫苦，早知如此，大嫂拉拽着自己来的时候，自己就不该跟她来才是。
就自己这水平，哪里说得过她呢？
“三弟妹，你倒是说句话呀！在大嫂面前，咱们是一家人，没啥不能说的！”杨氏得意起来，继续逼迫。
不料此时——
第318章 闹
张氏粗鲁的推门大摇大摆着走进来了，扯开大嗓门呵呵笑道：“哟，大嫂、三弟妹都在啊，说啥呢这么热闹，也让我听听！呵呵呵！”
“你怎么来了？”杨氏顿时气极，十分不善脱口质问。
张氏鼻孔里哼了哼，笑嘻嘻道：“大嫂别不是和三弟妹在说我的坏话吧？我咋就不能来啦？”
大嫂拉着三弟妹过来她恰好看见，不过没当回事，还在心里笑话了一场笑三弟妹太软弱任由大嫂搓圆搓扁。
哼，换做她试试看，大嫂敢这样粗鲁毫无顾忌的拖拽自己，自己非和她打架不可。
可半响也没见田氏离开，张氏就有些心里痒痒的起来，终于坐不住了，于是便跑了过来。
好巧不巧恰好把杨氏的话给打断了。
田氏如释重负，忙站了起来，笑道：“看二嫂真是越来越会说笑话了，我哪儿能说二嫂的坏话呢？”
张氏鼻孔里又是一哼，笑嘻嘻道：“就你这胆子，鹌鹑似的，你当然不会说，不过别人会不会说，那就不晓得咯！”
呃——
鹌鹑田氏摸摸鼻子，讪讪笑笑。
杨氏被张氏打断了关键时刻，本就憋了火，听了这话那真正是火上浇油，顿时瞪着张氏怒道：“你说啥？你啥意思？”
张氏哪里会怕她？反正两个人斗了这么多年谁也不能占到便宜。
便哼哼道：“哟，我啥意思你会不懂？你不懂你急啥呀？”
“你别太过分！疯了啊你，跑到我家来撒野！”
“谁撒野啦？我说啥了你就说我撒野？”
“那个大嫂、二嫂，你们先聊，我还有事我要先回去了！”田氏见她们话赶话火药味十足的眼看就要吵起来，急急抢着说了这一句，脚下生风忙忙跑了。
杨氏一时也顾不得理会她，一肚子火气全都冲张氏发泄了起来。张氏又是个不怕她的，当下两个人火力全开。
田氏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吵得翻天，不由皱眉微微摇头叹息，脚步更快。
看见田氏回来的时候气色不太成气色，很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乔小如和卢杏儿面面相觑，都知道肯定没啥好事了。
卢杏儿倒了茶给田氏，和乔小如陪着她坐了会儿，不等她们问，田氏叹了口气便说了出来。
卢杏儿听毕当即大怒，柳眉倒竖怒道：“杨氏实在太过分了！我找她去！我还要问问大哥，他们这到底是啥意思！”
“小姑姑别冲动，”乔小如拉住了卢杏儿，笑道：“大伯娘什么时候干过靠谱的事儿、说过靠谱的话啦？你还没习惯么？她自打算她的，与我们有何相干？哪怕她做梦躺在金山、银山上睡觉也碍不着我们什么！”
卢杏儿叫她说的又笑了起来，笑叹道：“你这话说的还真是不错！只是她说出这样话来到底叫人心里头恶心，若什么都不做，我实在不甘心。”
“也就这一遭，没有以后了，小姑姑忍忍吧。”从来不会说这话的乔小如忍不住又劝卢杏儿，“小姑姑的亲事正说着呢，何苦又去招惹她惹她使坏？她说她的，我们不应就是了。”
三家人做一股出嫁妆？大伯娘可真会拿别人的财物打算！
自己面子里子都有了，还一个钱不花？世上有这么好的事儿吗？有的话她也想碰上一次两次。
“是啊杏儿，小如说得对，我也是这么说，这节骨眼上，你别去招惹她啊！”田氏也忙劝道。
卢杏儿心头依然气愤难平，既愤怒更觉得恼羞，以及对田氏和乔小如的愧疚，听她们这么说心里更加不好受，眼眶都红了，点点头低声道：“谢谢三嫂和小如，谢谢你们！”
“三嫂，杨氏要是再敢提这事儿，你别搭理她，回来告诉我，看我不大口啐她！这、这多不要脸的人才干的出这种事儿来！”
“我今日索性同你们敞开了说吧，你们不用给我准备什么嫁妆，按咱们村里的旧例过得去就行了。即便再疼我，稍多给一点点也就罢了。若再多，我也是不要的。”
“我也不是跟你们客气，只是没必要这样。小如答应以后还让我管着百味斋，这便已经是最大的礼了！若再拿，我成了什么！”
田氏听得心酸，不由得握着卢杏儿的手叹道：“你看你，好好的说这个做什么呀？这事儿啊你就别管了，我们怎么着也得让你体体面面的出了门子！”
“是啊小姑姑，这会儿说这个还早呢，小姑姑别往心里去！”乔小如也道。
好说歹说，方劝住了卢杏儿。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乔小如和傻夫君去栾村看柿子园。
嫁接的工作已经全部做完几天了，乔小如特意细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心里也安定了下来。
这嫁接的枝条长得快，三年之后产量就会稳定，果实的质量也有保证，真要说起来可要比单种树苗的要好得多。
而那些树苗也都抽枝展叶长得郁郁葱葱，这时节已经开了花，枝桠上密密麻麻的都是。
这一带的柿子最好活，不知是水土比较对柿子的口味，还是柿子的品种好，每一年都是果实累累。
此刻光看这密密麻麻的花，乔小如便仿佛看到了秋天成熟的景象。
有经验的果农可是告诉她了，这柿子树一旦挂果，基本上是不会掉的。
看完了柿子园，又去看了看那些鸡苗。
数天不见，个头不见长多少，但看上去却结实精神了不少，原本嫩嫩的连碰一碰都要小心翼翼的鸡苗如今在竹编圈定的草地上跑来跑去撒着欢儿的啾啾叫着。
刘全福、孙善宝媳妇儿笑得合不拢嘴，两家的丫头一直很小心的照看着，这些天下来，也只死了三只。
其他的都很健康。
而这小鸡苗刚刚买回来的时候是最脆弱的，只要熬过了那几天，好好喂养，基本上就不会出什么问题了。
唯一要防的就是夏季天气太炎热的时候会不会发生鸡瘟。
但这养在柿子园中，并不接触外头的阴沟阳沟水等脏东西，柿子园地方又大，又隔绝外头，料想这也不是问题的。
第319章 劝
“等下来第一茬鸡蛋，我们就给东家送去！”两个笑眯眯的道。
说的乔小如倒笑了起来，点头道：“好啊，今年下半年我们家吃鸡蛋可全指望你们了！”
两个媳妇拍着胸脯连连称是。
乔小如又叮嘱她们喂水定要注意，还是跟之前一样，要喂烧开了再放凉的水，且添水的时候记得把水槽里剩余的脏水倒掉、把水槽洗干净。
鸡舍里记得要保持干净、通风。
两个媳妇都连连点头笑道记住。
乔小如和傻夫君回到家，看见卢杏儿眼圈有些红肿，眼中水光犹在，乔小如不禁往她脸上细瞧去，“小姑姑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其实不必问这一句乔小如也大致能猜测得到，肯定又跟说亲的事儿有关。
小姑姑是什么脾性的呀？什么时候动不动就哭了？真正能让她无力的，唯有此事。
卢杏儿听她这么问立刻别开脸去抬手飞快的朝眼睛抹了一下，这才苦笑道：“我也没什么好瞒着你的，今儿上午你和阿湛才出门没多大会儿，杨氏那老不死不害臊的婆娘又来了，这一回同来的还有张氏。哼，那两妯娌真是好啊，一同逼迫三婶要她答应你们三房以整个卢家的名义全负责出我的嫁妆。”
“三嫂那个人你也是知道的，面软心软，纵然心里头不乐意想要推脱，然而在她们咄咄逼人下又能推脱得了几步？”
“我气不过，不顾脸面冲过去把她两人臭骂了一顿。呵呵，可笑那两人，哼，我那两位嫡亲的好嫂子啊，竟然还好意思摆起架子教训我，说这种事儿不是我这个当姑娘的该过问的，说懂规矩懂礼数的姑娘听见议论自己的嫁妆谁不是远远避开？叫我没一顿好骂！”
“赶走了她们，我又去找了大哥。原来这件事大哥二哥竟然都不知道，都是那两位好嫂子折腾的！大哥气得不行，把杨氏狠狠教训了一顿，张氏也没脸走了。可是，我又还有什么脸还住在你们家？”
乔小如听得刚松了口气，这会儿不禁一怔。
只见卢杏儿悄悄抹了把泪凄然一笑，继续又道：“你们好心好意的待我，结果却惹来这样的麻烦，我真正是对不住你们！我想好了，今儿晚了来不及，明天我就搬到大哥家住去吧！我天天盯着那杨氏，看她还折腾什么幺蛾子！”
“小姑姑这又何苦，”乔小如顿时急得忙道：“大伯娘、二伯娘又不是单单为了你的事儿才上我们家折腾，你看什么时候消停过？时不时的必定要寻个旁人再想不到的奇葩理由闹一场，不怕你笑话，我啊，现在都习惯了！”
“所以这件事其实跟你住在哪里一点关系都没有。哪怕你不住在这儿，有了这个由头，她们还不是一样的要来闹？小姑姑若因为这个就搬走，叫我们心里怎么想呢？”
“你住过去，这阵子必定不能跟大伯娘吵架拌嘴的，可大伯娘那张嘴会因此消停才怪呢？忍着她那些话，你就不怕气出病来啊？”
“再说了，有你在我们家住着，帮我们做了多少事情，也能帮着我照顾照顾我娘。大伯娘二伯娘来闹事了你还能帮着说几句，你要是搬走了，我更要担心了！”
听她一席话下来，卢杏儿心中愤懑、难过、愧疚种种情绪已经消减了一大半，由不得“扑哧！”一笑，笑叹道：“听你这么说的，我竟是万万不能走了、只是等我出了门子，你们难不成这日子便过不下去了？”
说了这话自毁失言，不是姑娘家该说的，顿时不觉臊起来，双颊微红。
乔小如重点却不在她出门子那话上，而是颇为忧愁的笑叹道：“是啊，我这两天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呢！我也有点儿担心起来了，唉，到时候可怎么办呢！”
卢杏儿本要就势接两句玩笑话，然而这话句句牵带着自己的亲事，她也不好意思说了，便道：“依我说，不如买个老实的奴婢仆妇，帮着做些家务，又陪了三嫂。你如今又不是买不起！”
乔小如眼睛一亮恍然，是哦，自己一时把这个给忘了。
便笑道：“小姑姑倒提醒了我，到时候是得考虑考虑呢！”
只是，家里的房子就显得有点小了，乔小如顿时又愁起来，所以需要盖新房子吗？
其实要说盖新房子这会儿是盖得起完全没有问题的，但乔小如不想现在盖，而是想着等过几年赚了钱再盖一个又大又好的，带花园的那种。多神气！
现在这个木屋，其实住得也挺好的，古代生态好，乡下更好，夏日里即便再怎么热，吹来的风却都是凉的。不会有现代都市里那种闷热得想死的感觉。
两人一番话下来，卢杏儿终于打消了搬去大房住的念头，田氏知道了也松了口气，笑道多亏了小如，她也劝了，却是再怎么也没劝动卢杏儿。
卢杏儿本来跟卢孝全说好了要搬过去住的，既然决定不去了，少不了又告诉了他一声。
卢孝全直叹气，心里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失望难过还是该庆幸松了口气，那死婆娘真是越来越不靠谱了！
倘若杏儿搬了回来，只怕又要受那死婆娘的气。
可不搬回来，到底是不像话，唉……
这家里有个不着调的婆娘，真是家宅不宁。
可话又说回来，以前家里不是这样的，一家子虽然少不了有点儿磕磕碰碰，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过。
说来说去，都是乔小如进门之后……
卢孝全又纠结了。
过了两天，乔小如和傻夫君进城去谈生意的事儿，顺便将卢杏儿做的海带、鹿角菜和海蜇都带了去。
跟蔡嫂子交代清楚后，乔小如和傻夫君便去那庙中找唐六斤。
约好了的是今日来，唐六斤并没有出门，乔小如两口子到的时候，唐六斤恰好在庙门口朝外张望，见了他们顿时笑着迎了上去，拱手施礼：“两位东家来了，快请！”
乔小如见状便知他之所以朝门外看就是在等自己两人，便笑道：“你也太客气了，以后不必如此的！”
第320章 找
说着大家一起进去。
听见动静，唐大娘也从屋里迎了出来，笑眯眯的招呼，客气中带着几分恭敬的将他们夫妇迎进去。
屋子明显经过了一番修葺，窗户糊上了新的窗户纸，外间依着廊檐在一侧搭了个小小的木棚子权做厨房，中间那间屋子已经收拾了出来单做客厅。家具也添置了几件旧物市场买来的旧东西，看着比之前整齐了许多，至少像个家的样子了。
母子两人身上穿的也比之前好了许多。
厨房里的风炉上一直加热着热水在，乔小如和傻夫君刚坐下，唐大娘便泡了茶水送上来，有些抱歉的笑道：“粗糙茶叶，还请乔娘子卢先生别嫌弃！”
又捧出一个分了好几格的点心盒子笑道：“这是今儿早上才买的，新鲜着呢，乔娘子不嫌弃尝尝！”
乔小如道了谢，象征性吃了一块点心，拿了一块给傻夫君便放回茶几上，笑道：“唐大娘太客气了，以后快别如此！”
母子俩都笑道“应该。”
“若不是乔娘子，我们娘俩如今还不知在哪里挣扎呢，饥一顿饱一顿的，这也不过是一点点心意罢了！”
唐大娘说着便笑着避了开去，往院子里去了，说是不打扰他们谈论正事。
乔小如和唐六斤一说起来便说了半天。
唐六斤没有让乔小如失望，每一项数据都清清楚楚，该列出来的也全都列好了，并无遗漏。
与乔小如的想法综合起来，唐六斤手里算盘噼里啪啦拨动如飞，经过一次又一次的调整和完善，终于重新得出一份两个人都认为最合理的预算和规划。
等两人把事情说完，才惊觉已经到了正午了。
“竟这个时候了！下午咱们再去得意楼吧！”乔小如笑道。
唐大娘虽在院子里坐着，其实一直注意着他们的动静，这时候忙进来笑道：“两位东家留下来吃个饭吧，我用骨头熬了汤，还买了豆腐和新鲜的蔬菜、还有鸡蛋，这就给你们下面条去！”
乔小如哪里好意思和傻夫君留下吃午饭？说不定就把人家的晚饭给吃没了。
便笑道：“以后还有的是机会，下次吧大娘！我和肥姐约好了上她家吃去的，这会儿再不赶紧过去，只怕等见了面她就要埋怨我了！”
“这——”唐大娘也不知道她这话是真是假，一时倒不好坚持了。
唐六斤忙笑道：“既然这样我们就不留东家了，下次两位东家再留下吃饭吧！”
“好，一定！”乔小如点点头，与唐六斤约好下午碰面的地方和时间，便与傻夫君走了。
傻夫君握着她的手，宽厚温暖的手掌莫名的令她觉得心里一暖，心里顿时柔柔的，偏头含笑道：“阿湛，是不是让你觉得太闷了，对不起啊！”
他坐在一旁陪着她，却未必听得懂她和唐六斤说什么，而她忙着和唐六斤说正事，自然也无暇顾及忽略了他。
傻夫君原本心里有点闷闷的，见她笑靥如花拉着自己的手软软的对自己说话，顿时便亮了亮眼睛，嘴角高高的翘起，呵呵憨笑：“没有闷，看见媳妇就好！”
只要能看见媳妇儿，陪在媳妇儿身边，他就满足了。媳妇那么好看，坐着看半天怎么会闷呢？看多久都不会闷啊！
乔小如一怔，忍不住“扑哧”笑起来，嗔他一眼：“谁说你傻的？一点也不傻！说的话真是越来越——越来越好听了……”
是越来越会调戏人了！
乔小如谈事情太专注哪儿注意到？每次她和人说事情的时候，傻夫君坐在一边一双眼睛满是欢喜一错不错的在看着她。
独孤豫章、蓝掌柜、唐六斤、刘三喜他们都知道，独独她自己不知道。
傻夫君听着这话是赞自己的意思，呵呵的笑：“我本来就不傻，我喜欢媳妇儿！”
乔小如连连点头咯咯的笑：“是啊是啊，我家阿湛最好了！”
“嗯，媳妇儿也最好！”傻夫君长眉一挑，也笑。
乔小如说上肥姐家吃午饭不过是一句托词罢了，从唐六斤家出来，便和傻夫君准备上街随便找个面馆吃东西。
谁知偏偏就那么巧，在路上却遇到肥姐了。
这下子托词变成了真话，肥姐自然说笑着把他们两人带回了家里。
问起来，听见她是从唐六斤母子那儿来的，肥姐“哎”的一声摊摊手，笑道：“这个唐六斤啊，姐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你上回不是给他预支了两个月的工钱吗？第二天他就上我们家给我还了二两，又说今年内定要全部还完。我说不用这么急，让他先留着用，他死活不肯，说是有四两够他们母子过两个月了，非要给我留下，我没奈何，只好收下了。你说这人，也真是的！”
乔小如也有些意外，便笑道：“他既然这么说了，姐收下就是。再怎么样他们母子俩也不会饿肚子了。想来他自己心里是有数的。”
“也只好这样想了，谁叫他那么见外呢！”肥姐笑笑，又正色道：“你可得给姐一句实话，他做事咋样？还靠谱吧？”
乔小如顿时笑起来，点点头道：“嗯，很靠谱，我还要多谢姐呢！对了，我又做了新的小菜，嘱咐了蔡嫂子中午收工后给你们一样送一小罐子过去，也不知道现在送了没。”
“真的吗？那我可得好好尝尝！你做的肯定差不了。这会儿还有点早，怕是还要等一会。”肥姐笑道。
在肥姐家吃过午饭，眼看着差不多到了和唐六斤约定的时间，乔小如和傻夫君便告辞去了。
恰好她刚要离开肥姐家的时候蔡嫂子将三小罐子小菜送了来，蔡嫂子又告诉她，她要送给蓝掌柜的三小罐子她已经给装好了，就搁在桌上，她开了门就能拿到。
乔小如点头应了一声。
到了百味斋，用自己的钥匙开了门，拿个小篮子装了那三小罐子，便去和唐六斤汇合。
见到唐六斤的时候，乔小如望着他脸上那道长长的疤痕用纱布贴上了，看起来就像受了伤贴上似的，不由一愣。
第321章 商量
唐六斤抬手往脸上摸了摸，自嘲一笑，道：“东家觉不觉得这样看顺眼了许多？”
乔小如一时不知道该回答什么，片刻方笑道：“是顺眼了许多，只是真的一定要这样吗？”
唐六斤听乔小如说的坦然而实在，心里反而没有那么紧张不安了，不觉安定了几分，笑道：“这样做起事来会更加方便一点，至少不会吓着了谁，也不会让人觉着太碍眼。”
乔小如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便这样吧，不过若有人问起，倒也无需有什么好隐瞒的，直说了便是。”
唐六斤想了想，点点头笑道：“东家所言极是！”
自这之后，唐六斤出门办事和人谈事情，便都把脸这样遮着。也有人故意问他为何要这样遮盖着疤痕？他坦而言之这是因为火灾留疤生怕吓着了人，倒令人服他的坦荡，高看两分。
也有那故意找茬想要打击取笑的，弄得讪讪。
看一眼手里篮子，乔小如又笑道：“早先竟忘了该给你们也送去一些的，回头你让大娘去百味斋拿吧！我会跟蔡嫂子交代一声。不过是尝个新鲜，你也别见外。”
唐六斤便笑着谢了，又道：“东家做的那些小菜在城里可卖得很好呢，庙里的师父们都买了不少喝粥吃馒头。”
乔小如便笑道：“不是我自夸，味道还真是不错的，你记得让唐大娘去啊！”
说的唐六斤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笑着点点头：“好！”
三人来到得意楼，见了独孤豫章，便说起此事来。
唐六斤一开始还有点紧张，见独孤豫章对他并没有什么嫌恶之色，这才渐渐的安心下来，继而心花怒放，大受振奋，暗暗发誓定要做好这份工作，定不让东家们失望。
独孤豫章没有想到乔小如竟然真的把此事办了下来，并且没有来找他求过帮助，心里已经是大感意外。
等见了唐六斤，心里对乔小如就更佩服了。
就唐六斤这种情况，到哪儿都只有人嫌弃的份，没有几个人会肯雇佣他，即便换做是他自己，他也不会。
没想到，乔娘子一个小小女子居然有这份打破世俗的眼光和魄力！
光这一点，他便不及。
而一番头头是道的规划预算条理清晰的从唐六斤口中讲出来的时候，当唐六斤几乎是不假思索便完美的回答了他的各种问题的时候，独孤豫章对乔小如除了“佩服”两个字再无他言了！
唐六斤固然厉害，然而能用、敢用并且愿意用他的乔娘子，自然更加高明。
一个下午，三人便将事情定了下来。
大方向就如乔小如之前所计划那样：一万两银子做平日的资金周转，五万两投资茶籽油树，九万两投入柿饼这一块。
茶籽油树这一块，预计买山林地一万亩。一万亩能种茶籽油树两百九十万棵左右，这茶籽油树长得都不会太高大，所以前后左右间距在一米五左右便足够了。
一亩林地是四两银子左右，这么算下来买地花四万两，买树苗五千八百两左右。而这些树苗须得从盛产茶籽油的外地运来，要人工运费、要有损耗、再加上将荒地整理出来、到挖坑种树，这一系列下来，四千多两两左右恰好能够，纵差也差不了多少。
但地先买了就好，未必就要一下子全部种上，外地也未必能够一下子提供这么多的树苗，这第一期能赶着种上三四千亩就不错了。
乔小如和唐六斤也是这么打算的，先种上三四千亩。剩下的再慢慢打听哪里有好树苗，等到了深秋的时候，这茶籽油树苗还能再种一拨。
若没有，就明春再说。
柿饼这一块，同样买山林地一万亩，花掉四万两。
因为随云县随处可见柿子树，路边、河边、山坡山脚、水渠便、村边、房前屋后等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几棵，乱七八糟野生长起来的更多，所以即便是果园，也极少有人特意栽种这个的——收获了吃又吃不完、卖又没人买，谁种它呢？
所以，想要买现成的柿子苗也极少，甚至连野生的也一并收购，据唐六斤抽样走访查看的结果推断，顶多也只能种三四千亩左右、不会超过五千亩，剩下的也只能请人育苗，或者嫁接。
而即便如此，今年也只能先把地都整理出来，因为这会儿柿子树已经开花，是不可能再移栽的。
他又说或许可以从外地订购些树苗，这样来源会更充足。
但乔小如没有同意，她看中的，就是本地的柿子品种，为什么要外地的？
好在到了秋天的时候柿子成熟，可以直接收购现成的来做柿饼。
所以剩下的五万两银子，除了再划拨出一万两左右用来整理所有的荒地，便准备投入这一项。
至于合作社的模式推广，目前还未形成规模，此事可暂缓，过两年再做。到时候时机会更成熟、会更水到渠成，也更省事儿。
毕竟就眼下来说，自家的事情理顺了更加重要。
按照唐六斤调研打听得来的数据，一棵产量步入稳定阶段的柿子树大约能产柿子两百到三百斤，整个随云县想要收购四百万斤不会成问题。
按照此数据便准备在县城东郊、北郊各建一处作坊，在柿子产量相对集中的另外三个村镇再各建立一处，就按照总处理量四百万斤来建。
买建作坊的地、建造材料钱人工费、以及其他各项杂费，成本在千两左右。
剩下的银子，便可全部用来收购柿子、做柿饼。
今年可以占个大便宜，那就是收购价可以压的很低，因为往年大把的柿子熟透掉在地上白白坏掉也没人心疼，倘若能卖钱，便是一文钱一斤，大家也是乐意之极的。
主要是后期的处理，花费应该不少。
最重要的还得从外地聘请几个做柿饼的好师傅来，指点到时候雇佣来的工人们如何做。人工的成本也得花上不少。
可是明年未必就能花低价钱购买柿子了。所以今年还得跟一些有柿子林的果园、大户人家签订一份五年收购协议，自今年起五年的柿子必须都由自家收购。
第322章 达成协议
如此一理下来，还要聘请雇佣一些管事、账房、大伙计，买一些下人培养，收购季节雇牛车驴车等等。
再加上明年还得买树苗继续栽种，如此一算下来，十五万两银子刚刚好。
三人商量完毕，此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如今第一期要做的事情就是买地、整地；赶时间栽种茶籽油树苗；建造柿饼加工作坊；签订柿子收购五年契约。
以及，招聘得用的人和买一些下人培养。
要做的事情不少，人手严重不足，除了独孤豫章和蓝掌柜表示没他们多少事儿，别说乔小如了，就是唐六斤也急了。
在干劲十足的时候，又忧心忡忡啊。
最后商议，买地的事儿交给独孤豫章，毕竟他和官府比较熟。他去买地肯定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买到最合适的，说不定价钱上还能打个小折什么的。
从外地寻找购买茶籽树苗的事儿自然也是他负责，谁叫他人脉广呢？
当然，等地买下来了、树苗爷弄回来了，剩下的便是乔小如的事儿了。
督促建造作坊的事儿乔小如出图纸、说明该如何建造，剩下的督促等便由唐六斤来负责，还有和各果园或者拥有数量不少的柿子树的人家签订五年收购协议的事儿也由他来负责。
乔小如想着，自己的那一摊事儿可以抓一个刘三喜帮忙，梁老三也算熟人了，也可以算一个，里正的小儿子和张叔张婶的儿子张小泉也挺靠谱的，也可以雇请了帮忙。
唐六斤这儿却显得有点人力单薄了，她便同独孤豫章、蓝掌柜请求了，如果阿平愿意的吧，也算一个吧。
独孤豫章和蓝掌柜同意了，便把阿平派了跟唐六斤一起，听唐六斤的安排。
而所有的银钱都暂且都从蓝掌柜这里支出，做明账。
又商量着该成立个商行有个名目才成，这几天乔小如想过此事，建议取一个“和”字，和气生财之意。独孤豫章也觉得好，便起名叫做“随云和记商行”，专门经营柿饼和茶籽油两种商品，或许以后会再有别的。
如此一来，事情商量得就差不多了。
唐六斤知道两位东家肯定还有别的事儿要谈，便识趣的起身告辞了。
他也得把自己要干的活儿梳理一遍，理出个头绪来。
唐六斤离开后，独孤豫章便同乔小如算成本的事儿。
人脉和现金资金都是唐六斤的，但这生意却是由乔小如提出的点子，日常各种事务也是她负责，这两方面便算打平。
十五万两银子的本钱分作十分，乔小如占四股利润便也该承担四分本钱，算下来是六万两。
按照钱庄的利息计算应还的利息，到时该还多少给独孤豫章便还多少。
独孤豫章原本道不必签借条，乔小如执意写了一张给他。
既然双方将来合作的时间还长着，有些事一开始开个好头很重要啊。
乔小如却不知，这是独孤豫章在试她，试的结果令他更加满意：很有原则性，不错！
又说到买人培养人的事儿，独孤豫章表示自己目前并没有此打算，若将来有必要，他会和乔小如协商把他的人安排进来。乔小如觉得人手不够开始培养人，她可以自己安排。
当然，买人的钱是算她自己的，人也是她的。
如此也好，乔小如还真动了动这样的心思。刘三喜能用，但谁知道能用多久？谁乐意给人当一辈子佃户？他若攒了钱未必就没有自立门户的想法。
这会儿等于处于一个百业待举的时期，买了四五个，交给唐六斤两个带着，其他的交给刘三喜，自己也时常提点提点，这从头到尾所有的事情跟下来，过得三年也就能大用了。
挑人上她虽不太懂，请肥姐帮忙掌掌眼，再请蓝掌柜也帮忙看一看，自己再问几句话考察一番，料想也妥当。
再说了，卖身契攥在自己手里，怕什么？
从得意楼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乔小如想了想，还是决定明天再进一趟城罢了。
这会儿再去谁家都不合适了。
两人又是从车行里雇的驴车，或者她可以考虑长期租用一辆驴车了。
出城门的时候，太阳光已经淡了许多，好在如今白日长，回到家太阳还不会下山。
不想，路上居然遇到了拦路的劫匪！
这一群劫匪五个人，用布巾蒙着脸，明显是冲着乔小如和傻夫君来的，因为拦下了驴车，几个人便冲着乔小如和傻夫君不怀好意的打量冷笑，摩拳擦掌，逼着他们下车、逼车夫离开。
看到那车夫煞白的脸和发抖的手，乔小如和傻夫君老老实实的下了车，让他先走。
车夫微微有些愧疚，然而什么也比不上自己的性命重要，只稍稍犹豫，还是转身赶车飞跑去了。
“算你们识相，走！”几个人凶神恶煞的围上来，要把乔小如和傻夫君往一旁树林里押。
“我们自己会走！”乔小如厌恶的往傻夫君身后躲了躲。
她才不要这些乱七八糟的人触碰到她。
傻夫君也立刻手一伸，将乔小如护住在自己怀中。
“哟，傻子还挺懂得疼媳妇嘛！”
几个人怪声怪气，哈哈的放肆大笑起来。
一人冷笑，恶狠狠道：“少废话，现在没有你们说话的份！给老子老实点！”
好吧，既然这样，那也没什么地方可挑了，就在这儿解决了吧！
不等乔小如说什么，傻夫君看见那人伸着爪子要拉扯自己的媳妇儿哪里肯？挥拳直接就揍了过去。
其他四个听到那声惨叫、看到那被傻夫君一拳打翻在地的人还没回过神来，傻夫君的拳头已经挥到了他们的脸上。
“啊啊啊啊”数声惨叫几个人根本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便滚翻在地，一个个抱着肚子或者捂着脸痛苦呻吟。
乔小如来到领头那人跟前，居高临下闲闲问道：“谁让你们来的？”
那人哼哼唧唧，粗声粗气道：“没有人叫老子来，老子就是一拦路打劫的！”
乔小如“嗤”的冷笑，冷冷道：“是吗？欠揍啊！阿湛，别跟他客气！”
第323章 拦路打劫
打劫？倘若真是打劫的，把人拦下不赶紧抢了银子就跑路还有空闲先把人押到一边树林里？
“好，媳妇儿！”傻夫君点点头，表示如此毫无技术含量的活儿媳妇儿尽管放心，他做的很顺手熟练的。
几下子下去，那人的惨叫就变得凄厉惊惧了起来，剩下四个刚刚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本来想要仗着人多冲上前群殴，可是看着傻夫君下手又猛又狠偏偏神情态度轻松得不得了，一下子就被震住了，下意识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地上那人翻来覆去的滚想要逃开傻夫君哪里能够？嘴里的惨叫已经堪比杀猪了。
“我说、我说、我全说！”那人哭丧着脸：“求求你别打了，啊，别打了！”
傻夫君压根就不理他——开玩笑，他会听他的吗？他只听媳妇儿的好不好！
“阿湛，停下吧！”瞅着那人又多挨了两下，乔小如才让傻夫君停手，一双眸子冷意清清看着那人。
那人下意识打了个冷颤，定定神，道：“是，是杨修，是杨修让我们来的。他让我们把你们俩挟持了，他、他再来英雄救美……”
最后一句话说的心虚不已、心惊肉跳。
英雄救美？呵呵，等着被揍成狗熊还差不多。
这傻男人到底是什么怪胎？怎么这么能打！
还有这小娘子，虽然不能打，可看人被打面不改色、云淡风轻，要说这不是个狠的打死他都不信！
“杨修？什么杨修？是谁？”乔小如问道。话说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这叫杨修的是谁。
英雄救美？什么乱七八糟的！
乔小如顿时无语至极，这什么跟什么啊。
那人便道：“是、是杨家村杨铁头家的小儿子，哦，就是那个他上头有三个姐姐的——”
杨家村？乔小如猛地想起来了！
她那好大伯娘不就是杨家村的人吗？杨修，原来是她那宝贝娘家小弟。
乔小如顿觉恼羞恶心之极，心中暗骂：那死不要脸的货，上次受的教训还不够吗？居然还敢打自己的主意！英雄救美？呸，就他那熊样也配称英雄。
“他和你们约好在那树林里？”
“对对、那有一棵合抱粗的大樟树，就说在那。”那人头点得跟小鸡啄米。
“没你们什么事了，今日我暂且放过你们，若再有下次撞进我手里，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们了，肥姐是我的好姐姐，陆捕头我得叫一声姐夫，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打听打听。”乔小如瞟了他一眼又道。
那人吓得身体一僵，连滚带爬的赶紧跑了。
这种事儿谁敢开玩笑？肥姐和陆捕头那是好惹的？听了乔小如这话他压根一点儿都没有怀疑。
而那其他几个，在这之前便悄悄的都溜走了。
“媳妇儿，真的这样让他们走啦？”傻夫君挥挥胳膊，觉得还没有打过瘾。
刚那四人想要偷偷离开如何瞒得过他的双眼？他轻轻扯了扯媳妇儿的衣襟提醒她，媳妇儿捏了捏他的手让他不用理会，他这才冷眼瞅着他们滚蛋了。
“咱们去找正主儿！”乔小如轻哼，牵着傻夫君朝那混混指的方向走去。
该死的杨修，这次看她不整死他！个小不要脸的。
她都已经忘记他是谁了，他居然还惦记着她。杨家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乔小如心中忿忿又恶心，拉着傻夫君躲在暗处。果然，不一会儿便看见杨修贼头贼脑的从不知道哪条小径钻了出来，躲在那大樟树后，微微侧身，不时朝前边张望。
此时临近黄昏，树林中光线已经颇为昏暗，饶是身边有傻夫君，乔小如依然感觉有那么点儿心里头微微发凉。
真不知这杨修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还敢躲在这里“英雄救美”！
她挺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值得他这么惦记？
乔小如和傻夫君躲藏的地方距离那大樟树很近，两人小心靠近，绕到杨修身后。
杨修正伸着脖子朝外望，嘴里还嘀咕着什么有些纳闷人怎么还没见来？
身后窸窸窣窣的轻微响动他也听见了，心头一跳，身体微僵，下意识慢慢的转头，赫然看见一男一女就那么并排站在自己身后，惊得“啊！”的一声摔倒在地。
林中光线原本就有点暗，再加上乔小如和傻夫君是逆光而站，杨修转身的时候距离他二人又近，乍然之间哪儿能看得清究竟是谁？
地上又多树根树枝，惊乍之下摔跤再正常不过。
“你、你们是谁？别、别过来！”杨修吓得腿脚发软爬都爬不起来，牙齿咬得咯咯响。
看到他如此的没用，乔小如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连教训他都快没了心情。
然而，她还是不会放过这混账东西的！谁叫他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动那歪门邪道的念头？
她也不说话，傻夫君鄙夷的哼了一声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么站在杨修的面前，也不动。
杨修终于看清楚他两个是谁，顿时睁大眼睛愣在了那：“是、你们！”
他脸上的表情可谓精彩至极，一时又大感没面子丢脸，急忙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突然一个哆嗦——不对啊！
“你、你们怎么——会在这儿？”杨修惊疑不定问道。
他不是收买了五个年轻力大的混混吗？难道五个人还对付不了一男一女？怎么可能！
他们冷不丁的从自己背后冒出来，那、那几个混混呢？去哪儿了？难道错开了？
可是不对啊，错开了这两人怎么会在这儿？
杨修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觉得脑子都不够用了。
乔小如一笑，淡淡道：“哦，我们啊？有人让我们来的啊，还说有人在这儿等我们，不会是你吧？”
“是——怎么、可能啊！呵呵！”杨修被乔小如的话吓了一大跳，同时那不够用的脑子也被搅合得更加糊涂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啊啊！
乔小如见他眼中满是疑惑不解，心里就明白这笨蛋到了此刻都还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不由暗暗翻了个白眼大感无语：笨成这样，也好意思干这种勾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将来怎么死都不知道！
第324章 教训所谓小舅舅
}无弹窗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乔小如也懒得逗他了，俏脸一沉冷冷一笑，瞪着杨修喝道：“玩拦路打劫？还英雄救美？杨修，你胆子不小啊！”
杨修这回是真的吓得魂飞魄散，结结巴巴嚷道：“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那个，我懒得跟你们啰嗦，天不早我要回家了！”
说着转身就想跑。
“阿湛拦下他！”乔小如叫道。
傻夫君脚尖一撩一截断枝飞了出去，没跑几步的杨修“哎哟！”一声重重一个大马趴趴在地上，还没等他爬起来，背上一重，被一只脚重重的踩住，一动也动不得。
“你、你们过分了啊！还不快放开我？我可是你们小舅舅！”杨修艰难歪头瞪乔小如。
傻夫君讨厌他居然敢瞪自己的宝贝媳妇儿，轻哼一声，脚上用力，踩得杨修嗷嗷乱叫。
“小舅舅？有你这样不嫌恶心的小舅舅吗？你还想英雄救美吗？还要拦路打劫吗？就你这老鼠胆子，真叫人笑掉大牙！”乔小如实在恼火，折了一根树枝在手里，劈头盖脸的给杨修抽了十几鞭子。
杨修哪儿受过这种待遇？闭着眼睛只觉得脸上头上火辣辣的痛，连连惨叫求饶。
连什么“祖宗奶奶”都叫了出来，令乔小如越发鄙夷不已。
乔小如蹲了下去，瞪着他恨恨道：“今天给你个小小教训，再有下次，哼，我告诉你，姑奶奶直接把你变成太监！”
杨修身体一僵，顿觉下边凉飕飕的，哭丧着脸连连点头：“是是是，不敢啦，我再也不敢啦，姑奶奶你饶了我吧！都是卢怀银挑唆的，是他挑唆的我鬼迷心窍、是我该死！我再也不敢了！”
卢怀银？乔小如冷笑了笑，怪不得，她就说嘛，自己又不是什么天仙绝色，杨修再纨绔也不会对自家亲戚起这种心思，原来是卢怀银干的好事。
看来上次的教训还是没够啊，这笔账她先记着了。
“你尽管敢，有胆你可以试试！”乔小如啐了一口，忿忿不解恨，踹了他一脚，拉着傻夫君走了。
果然杨家的人与她气场不对，一个个都太令人讨厌了！
杨修被修理得很惨，他们走了好一会他才挣扎着从地上哎呦哎呦的爬起来，腰骨疼，脸上也火辣辣的疼，手一抹还有血迹，他不由嗷嗷怪叫起来：千万别毁容了啊！
乔小如和傻夫君这么一耽搁，加上没了车，到家的时候就有点晚了，天已经蒙蒙黑了。
田氏已经不知往外张望了多少次，终于看见他们回来这才放心。
少不得一番询问。
乔小如自然没说实话，只笑道路上驴车坏了，所以他们只好走回来，谁知就耽搁了几句带过。
田氏信以为真，便道：“下次还是早些出城回来吧，万一路上车子再坏了到家也不至于太晚！看这天都快黑了，多叫人担心啊！”
“嗯，娘说的是，我记住了。”乔小如一笑。
第二天，乔小如和傻夫君依旧进城，先去找了胡地保，给了他八千银票，表示想买两千亩山地，要那种树木稀少土层较厚的，倘若有水源就更好。
胡地保一下子傻眼，然而还是将银票接了过来。
“小如一下子买这么多山地干啥啊，山地也没啥用啊，还不如多买些良田，往后啊，真的是吃穿不愁了！”胡地保忍不住劝道。
乔小如摇摇头，笑道：“我买地是要种茶籽油树的啊，买田可种不了这个呢！”
胡地保一愣，便笑道：“原来如此！那就怪不得了！还别说，那油吃着还真是好，唉，也是可惜了，我跑了不少地方的山林，竟没有看见一处有那树苗的，你可真是运气好！”
“唔，那次还真是侥幸了！”乔小如笑笑，又道：“您什么时候若是发现了，也告诉我一声啊，我现在需要很多这种树苗呢！您家若有空闲的地，不妨也种上几亩，实不相瞒，我这银子是跟得意楼的少东家独孤公子借的，独孤公子也很看好这茶籽油，也投了不少钱买地呢！”
胡地保目光一闪，“真有此事？”
得意楼的少东家在随云县那可是个人物，倘若连他都看好的，想必不会差了去。
“这种事哪里能骗人呢？您稍稍一打听就知道啦！”
乔小如笑道。
此事乔小如一点也不想藏着掖着，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即便今年观望，明年后年料想跟风的人也会多起来，将来进行产业化的发展就更容易了。
离了胡地保这儿，乔小如便去了肥姐家，向肥姐讨教买几个人的事儿。
肥姐听了拍手笑道：“我正寻思着跟你说说这事儿呢，如今你一个人哪里忙得过来？”
乔小如笑道：“到底是姐，什么都替我着想。”
肥姐哈哈大笑，笑道：“我买百多亩地，你说是种柿子好还是种茶籽树好呢？”
乔小如道：“什么都种一些好了！等独孤少东家那的茶籽树苗运回来，姐的地倘若来得及整理，我可以匀出四五十亩的苗给姐。”
“那好，那就都种一些！”肥姐哈哈一笑，道：“明天我就叫我家几个丫头雇人整理那些地去！”
“好，到时候树苗一来，我就告诉姐。”乔小如也道。
两个人说定，肥姐便锁了门，带着乔小如和傻夫君去找住在东城的人牙子赵婆子。
路上乔小如便把要找什么样的人说了一遍，年纪在十五到二十之间，聪明伶俐，相貌周正，最好识字，即便不识字也要能很快学会识字。倘若再有别的什么一技之长就更好了！
还有，买的是死契，不要活契。
肥姐点点头，笑道：“年龄这个，得看碰的上碰不上，加几个钱可以让赵婆子上周边县打听打听去，若有买来也行。可是要说识字，你还是别抱太大的希望！”
“说的也是哦，唉！”乔小如苦笑了笑。
的确，虽然说太祖皇帝当年也曾大力推广教育，然而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了，教育这一块还来不及下猛药他的生命就已经走到了尽头，虽然相比于前朝好了许多，但如今识字的人依然不多。
第325章 要买人
尤其是在偏远的随云县，就更不多了。
识字又沦落到被发卖的，就更少之又少了。
即便某个大官僚、大家族获罪被抄家发卖，也卖不到随云县来啊。
“到时候姐帮我掌掌眼，好歹挑几个聪明老实点的。”乔小如又道。
“这个你放心，赵婆子也不敢欺我！”肥姐笑道。
乔小如佩服：有个好丈夫撑腰，就是霸气！
一时到了赵婆子这，赵婆子看见是肥姐亲自带人上门，顿时殷勤得不得了的满脸是笑招呼着。
一阵寒暄过后，听乔小如说了要求，倘若只乔小如一个人来，赵婆子肯定要在心里嘲笑一番她没见过世面、没买过人，可当着肥姐，赵婆子存心药卖好，别说面上不显，就是心里也不敢想的。
“我老婆子不敢欺瞒，跟乔娘子交句实在话，”赵婆子笑了笑，便道：“我这儿如今也没人，过几日上省城去给乔娘子看看去！只是能不能要到合适的人，还真不好说！毕竟，这年纪上还好说，可要识字，还真是不好找啊！”
乔小如便笑道：“姐已经跟我说了，这么说也就碰碰运气吧！你老是看老了人的，眼光自然独到，人品上还得帮我把把关啊，那一看就心术不正的、或者有什么坏毛病，你可得帮我看好了。”
“那是那是，这不用说！我赵婆子经手的都是能用的，那样歪门邪道的要么大户人家买了回去做粗活，要么就是去矿场、盐场，寻常人家谁要那样的？我也不能自砸了招牌不是？”赵婆子满口答应。
说着又旁敲侧击、拐弯抹角的问起价钱上的事儿来。
她和她家丈夫若单独为了此事跑一趟省城，又要费心挑选，价钱上自然就得另说了。
乔小如哪里懂？便笑着让她实说便是。
倘若换做平日，赵婆子少不得好好的敲诈一笔，可此时哪里敢？想了想，便笑道：“不瞒乔娘子，这十五六、十七八相貌周正又机灵的小厮是最抢手的，也就比那漂亮水灵的小丫头们稍稍次一等，市价是十五两银子左右一人，加上往返路费、花费的几天功夫，也得涨个二三两，这次乔娘子要的人多，我就按十六到十八一人的价钱算吧！具体怎么着还得从省城里回来再说。这一趟可是真的不赚乔娘子的，就是个跑腿辛苦费罢了！乔娘子看如何？”
乔小如想了想，便点头笑道：“这个价钱倒也公道，只是人宁缺毋滥，你老领回来了我还得考察一番，倘若不合意，恐怕我是不要的。若回头没一个合意的，我也不好劳烦你老这一趟，路费少不得补贴给你。”
赵婆子满口应承，点头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买卖嘛，就得双方都情愿。若乔娘子看得不满意，自然不算数的。”
赵婆子心里却是有点儿不太情愿了起来，倘若乔小如先说了这话，恐怕她就要找借口推脱了，更不会主动提出去一趟省城。
这万一她要是真的一个都不满意，自己岂不是白跑一趟了？
乔小如仿佛看出她心思，含笑道：“你老放心，我是诚心要买人，只要合适肯定会买。就算真的看不中，除了路费我再补贴你三两银子，只你帮我留心着，有了合适的别忘记先告诉我一声就行！”
赵婆子顿时又开心起来，眉开眼笑连连点头：“好好好，乔娘子放心，我一定给你挑好的来！若没有合意的，以后肯定给乔娘子留意。”
肥姐哈哈一笑，瞪了赵婆子一眼笑骂道：“你个老货，半点亏也不肯吃！你那心眼放别处就行了啊，可别在我家妹子面前使出来，我家这妹子是个老实人！”
赵婆子不由得暗暗称奇，肥姐虽然仗义疏财，是最肯帮人的，但也是最难得结交的，能得她如此明目张胆的维护，还真没有几个。
“放心放心！我老婆子哪儿是那样的人呀！呵呵，我老婆子是最没心眼的了，肥姐你还不知道嘛！”赵婆子呵呵的笑。
这话说的，做人牙子还是最没心眼的？说出去猪都笑了。
“你这老货，皮又厚了！”肥姐哈哈大笑起来，也没拆穿她。乔小如也不由莞尔。
此事说了妥当，乔小如和肥姐便告辞了。
照例又去肥姐家吃了午饭，乔小如和傻夫君便回去了。
正好顺路再去一趟栾村，跟刘三喜和梁老三说说，回头整理那么多的荒地得雇人，先跟他们招呼一声，好让他们心里有数，先盘算好叫什么人。
自家的两千亩就交给刘三喜负责好了，能开多少开多少，茶籽树苗得先种够合伙投资第一期的四千亩，她才好匀一些过来。
还得趁早，等过了月份，就不合适了。
至于柿子树园，现在更不是时候，得等到了冬天再四处搜刮吧，还是那样既要五年及以上树龄的树苗也要野生的好嫁接。
到了栾村，让人叫来了梁老三，把开荒的事儿跟两个人一说，两人都十分欢喜，此时农忙已过，家里的农活不多，平日里也是干半天歇半天的。而且这会儿天气也没热起来，有份活计干最好了。
雇佣人手也容易。
刘三喜先乔小如买来的两千亩，加上之前买的一百六十亩。
梁老三同样按照两千亩一次领取活计。
乔小如到时候会和他们一起去看地，根据实际情况估个合理的价钱包给他们，包括清理干净杂草树根与挖坑，他们再自己去请人干活。
自然，期限也是要定的。
工钱先预支一半，等做完了她再去验收，验收合格，再发剩下一半，愿意的可以再领取下一份活计。若不合格，就得返工。
照例到时候也是签订合同的。这些事之前都做过，所以在之前的基础上再次合作起来彼此都很方便、也很放心。
这也是乔小如首先就想到找他们的原因。
两千亩地清理再加上挖树坑，百人左右一起做，要不了一个月——至多二十天就能做完。
而要雇请百人左右干活在这时节是很容易的事情，自个村里和邻近一两个村子都足够了。
第326章 跟里正说一声
自然，什么媳妇娘家的一票亲戚大舅子小舅子、外祖家里那边一票亲戚自然也得先知会一声的，倘若愿意，也要算他们一份。
因为有过合作基础，事情很快就说好了，乔小如眼看着时间还早，便让刘三喜陪自己再去一趟两处果园，付了定金让两处果园帮忙培育各六亩柿子苗。
又交代了刘全福和孙善宝倘若有空去跟着学一学，自家今年收集种子，也要多多的培育。
等过几年，这柿子苗自家的地就用得上了，有多的，肯定也供不应求。
刘全福和孙善宝都答应了。
回去后，乔小如又找了张叔张婶的儿子张小泉，问问是否有意做这份活，若有意，同样她把事情交给他负责，也领个两千亩地做一做。
张叔张婶和张小泉都愿意，便说定了。
后来又想到里正家，乔小如纠结起来了。
这点儿小钱，里正自然是看不上的，若单论这么点儿小钱，乔小如是不好意思去跟里正说的。
可是，这背后却是自己和独孤豫章的合作，是十五万两银子的先期投入以及后期的拓展，且将来要在村里和附近几个村先试行合作社的推广，少不得也要里正帮忙，那么到时候才和里正说是不是有点晚了？
是不是应该现在就说呢？
哪怕里正婉拒了，自己也说过了不是？
乔小如纠结又纠结，最终还是决定去说了。
一开始她先把自己和独孤豫章合作的事情说了，但没说全，至少关于合作社的就没说。在里正惊讶诧异得眼珠子几乎瞪出来的目光中，这才说起眼下的事儿。
“等买了地就要先整理出来，要用到不少人，也得要几个领头的，我自己找了三个，也就想起来了跟里正叔说一声，里正叔有没有什么人选给我推荐一两个？若没有，也不打紧！”
里正“哎——”了一声顾不得感慨，半响才笑道：“好你个小如，你可真是越来越长能耐了啊！我就知道你是个好的，果然，得意楼少东家和掌柜那是什么眼光？人家做大生意的，看人眼光自然差不了！”
乔小如忍着笑道：“里正叔，您倒别光顾着夸我啊，我说的这事儿您看——”
“好好好！行行！”里正想了想，一拍腿笑呵呵道：“既然这样我家老大你怀德大哥你看成不？”
怀德大哥？乔小如不由一怔，话说她还真是没想过里正竟会让他的儿子去做这事。
要知道里正家是真的挺富裕的，老大一家在家里务农，老二一家在城里做点儿小生意，听村里人说每年给家里上交至少十五两银子。老三则在城里念书，比卢锦和大两岁，据说今年也是要考乡试的。
“那再好不过了！”里正家的家教自不会错的，所以说出身什么的有的时候对一个人的品行影响还是挺大的，至少里正家三个儿子在村里口碑都是极好的。
乔小如很放心，且有几分高兴和感激：如此一来，将来这事儿推广就更加容易了几分。
里正都参与支持的事儿，别人还用得着多想吗？谁不知道里正比大家都聪明能干有本事啊？不然为什么他当了里正而别人当不了呢？
乔小如便笑道：“既这样怀德大哥也领着两千亩先做吧，回头我会拟一份合约书签了，所有要求上边都会写清楚，四个领头的都是一样这么来的，工钱我也先给一半。”
“好好，你看着安排就是！”里正笑呵呵的道。
对于乔小如说的话压根不假思索便回答了，换句话说，对乔小如他会存有几分犹疑犹豫，但对独孤豫章和蓝掌柜他们却不必。
这是拿现钱的事儿，也不怕谁赖账。
当然，里正看中的不是这点儿眼前的钱。
若能和独孤少东家搭上一线半线关系，对老二家的生意也有好处。听说这位独孤少东家在别的城市还有不少产业呢，可不止一家得意楼。
说好了事情，临走时乔小如又跟里正不经意说了几句买地种柿子树、若有门路想法子从外地弄些茶籽油树苗栽种的话，坦然告诉他茶籽油树苗自己如今并没有多余的，所以暂时也没法提供。
又告诉他可以去自家地里看茶籽油树苗长什么样。
里正笑着点头说好，心里便琢磨起这事儿来了。
第二天，乔小如又给百味斋送了一次货，顺便去了得意楼找独孤豫章，想问问买地的事儿什么时候能好。
谁知独孤豫章见了她便哈哈笑道：“真是巧了，又省了我的事，正要叫人去找你呢！”
乔小如有些不敢置信睁大眼睛：“独孤公子这么快就把地买下来了？”
独孤豫章大笑：“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谁出马！茶籽油树苗我也打听好了，在咱们本省永修、崇义就是产地大县，前两****便派阿平去了，想来还赶得及种下。”
乔小如大喜，忙笑道：“整地的人手我也全都说好了，这两天就能开工。”
独孤豫章点点头，便将地契拿给她看。
地契上写的是独孤豫章和卢湛、乔小如三人的名字，谁占多少备注里都有说明，以后一方若要出售，另一方有优先购买权亦有说明。
还有一些其他的详细之处。
乔小如叹服：到底是做多年生意的，想的周全。
两万亩地一共分作三处，分别在王家村和三湾庄交汇、杨家村、新柳村，其中杨家村那一处最大。
乔小如看见那个“杨”字就头疼，好不好的怎么偏偏就这么巧呢？真是到哪儿都避不开杨家人。
“让胡地保明天带你到这几处去看一看吧，边界在地契上却是不太好认的。”独孤豫章又笑道。
乔小如点点头，笑道：“嗯，正好我也问问胡大叔，替我看的地不知看好了没有呢！”
独孤豫章不禁失笑。
乔小如便笑道：“独孤公子是做大生意的，自然瞧不上我这点儿零碎。可对我们家来说那就不一样了！”
独孤豫章笑着摇头，自己连零碎都没有呢，不过是为主子干活罢了。
第327章 画风转变太快
眼下前期事务才刚刚展开，都是基础活儿，也没多少要讨论的，不多会儿便都说清楚了。
乔小如想着这样到底不太方便，又和独孤豫章建议，不如以后每个月初一和十五固定下来碰头说说各自的进展，让所有人心里也都有个数，请他去跟唐六斤说也一声，到时候他也来。
不然平日里相互之间想要联系碰头太不容易了，比如今日本来她是想去找了唐六斤一块儿过来的，唐六斤却不在，出去跑作坊的建造的事儿了。
此时的乔小如真是无比的怀念现代那发达的通讯技术，也别说手机了，有个固定电话也好啊！这样不知道省去多少时间和精力。
独孤豫章点头笑道：“正该如此，我本来也要这么说的，偏一下子却忘了！放心，我会打发人去跟唐六斤说的！”
乔小如告辞。
回到了家里，歇了半响，乔小如又去了一趟二房，跟卢孝义说了声这件事，问他们要不要也去做一份工。
卢孝义听说一天才那么几个钱却要出大力气立刻就觉得浑身上下每一块骨头都透着酸疼，便说自家不缺这几个钱，不去。
乔小如早料到是如此，点点头“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便走了。
这事儿她请了别人做，这“自己人”少不得也说一声，至于他们做不做，那就不是她的事儿了。
当然，她可没说这生意是自己的，只含糊说有临时工在招人手。
她走了之后，卢孝义没好气的嘀咕，说她有好事从来没想着自家，这吃苦头出力气的却想着自家，真是太不像话了！
她家那么多银子她乍没说给自家分几两呢？大哥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居然轻轻巧巧就放过了她……
大房乔小如是怎么也不愿意多去的，见青苗在外头招招手唤她来，让她等大伯父在家的时候去叫自己一声。
不然她去了却只看见那晦气的杨氏，岂不呕死。尤其是在杨修做了那样缺德事儿后，她更加不待见杨家的人。
黄昏的时候青苗过来告诉她，说自己的爹回来了。乔小如便去了大房。
言简意赅的对他说了这事儿。
谁知她说的时候杨氏就一直在旁边竖着耳朵听着，等她一说完，卢孝全还没来得及开口，杨氏便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哟，这太阳打西边出来啦？你会这么好心啊，有这么大的好处特特跑来告诉我们！”
说毕一啐，冷笑道：“你山里挖药材的时候乍不告诉我们呀？赚大钱的时候把我们都忘记到了脖子后头，这么几个小钱倒好意思特特上门来说！哼，老娘家不是乞丐，不稀罕你这几个臭钱！”
“给我闭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卢孝全厉声喝斥，阴沉着脸狠狠的瞪杨氏，怒意大盛。
别说杨氏、卢怀金兄弟、李氏等吓了一大跳，就连乔小如都有些意外，不禁诧异的瞟了卢孝全一眼。
今天怎么回事啊？大伯父居然这么维护她？话说以往大伯父不是没呵斥过多嘴的大伯娘，但是没有一次像这么动真格的。
震惊之余回过神的杨氏也郁闷了、委屈了，指着卢孝全手指头直哆嗦：“你、你、你——”
“滚一边去！等下老子再跟你算账！滚！”卢孝全却是半点面子也不给她，一张脸全是黑的。
李氏见状急忙使个眼色给青苗，上前叫了声“娘”，和青苗两个把她扶到厨房去了。
乔小如有些懵了，不甚明白，结结巴巴道：“大、大伯父……”
画风突变太急转直下，原谅她一时适应不来。
“没啥，”卢孝全换了副和蔼的神情摆了摆手，看了她一眼说道：“你大伯娘就是那个样子，一把年纪了说话还是这么不三不四不着调的，你别往心里去！”
乔小如干笑：“哪儿能呐……”
的确不会往心里去，我就当她在自娱自乐。
卢怀银听见自己的爹当着乔小如的面这么说自己的娘很不服气，动了动嘴想要分辨，想想老爹刚才的脸色又咽下了，却不满的飞快瞪了乔小如一眼。
“成，你说的这事儿我先想想，啊？”卢孝全点点头又道。
“那好！”乔小如笑着答应，便告辞了。
卢孝全又叫住了她，道：“小如啊，你能想着咱们是一家人，我很高兴啊！”
乔小如怔了怔，勉强笑道：“看大伯父说的，咱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啊。”
她好像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大伯父之所以这么毫不留情面的喝斥训斥杨氏，是认为自己有好事能想着大房、二房是有意同大房、二房亲近、向大房、二房示好的意思，所以不满杨氏搞破坏吗？
呃，如果真是这样，那她——还真有那么一点点不好意思。
要知道她之所以会来这一趟，完全是因为不能不来啊。
她是晚辈，大礼数上不能错了，尽到了自己该尽的礼数，才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才能有一天彻底的不需要再顾忌他们的闹腾。
可是大伯父——
乔小如苦笑，她真不知说什么好了。
大伯父其实真的不坏，然而他的有些思想想法却是自己永远也无法苟同的。比如他总是指责自己不懂事、太爱计较、在长辈面前不肯吃一点点亏以至于好好的一大家子总是弄得鸡飞狗跳的。
要知道在杨氏、张氏两口子、卢怀银这些人面前，自己只要退了一步就有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直到退无可退就像婆婆一样任由他们拿捏。
只要自己有一步不退，照样是鸡飞狗跳。
可自己凭什么要退无可退任由他们拿捏？
乔小如走了之后，卢孝全便跟全家再说了这个事，事先把杨氏给教训了一顿，说乔小如能想到自家这是好事，不准她生幺蛾子，不然就要她好看！
本来就是一家人，大家和和气气的好好过日子不好吗？怎么她总要那样阴阳怪气的说话？
杨氏气极，她难道不想好好过日子吗？怎么就是她阴阳怪气啦？明明是那死丫头先做了无数可恶的事在先好不好！
第328章 陌生妇人来访
然而卢孝全现在正在气头上，杨氏被他气势所震，再有不满也只敢在心里乱骂，沉着脸一个字也不敢说。
“你们兄弟俩要不要去？横竖这阵子家里也没多少农活，有我照看着就成了！”卢孝全看了一眼卢怀金兄弟。
杨氏鼻子皱了皱，“哼”了一声。
心下却不由自主的盘算着：两兄弟要是都去干了这份活计，一天也有好几十文，做上一个月二两银子——二两银子可以买很多东西了，不由有些心动。
可是一想到乔小如光是卖药材就赚了那么多，置办了那么多的田地，心里就又不平衡起来——相比之下二两银子算什么？连人家一个指头都比不过！
这么一想又酸了起来，便赌气冷笑道：“咱不去，咱不差这点钱！也不稀罕这点钱！”
“老子叫你闭嘴你没听见吗！”卢孝全怒起来。
卢怀银忍不住开口：“爹，娘好歹一把年纪了，连孙子孙女都这么大了，为这个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您就不能好好跟她说话吗！”
杨氏满脸慈爱的看向卢怀银，叹道：“还是我怀银好啊，心疼我这个娘！”
卢怀金有些尴尬，动动唇却不知该说什么。
李氏则不满的扯扯嘴角，满脸不屑鄙夷，暗自冷笑：他心疼你？他也就这张嘴心疼你罢了！若真心疼你，怎么从来不见帮你干活啊？成天就光会偷懒，什么力气活都是我家怀金干的，你还说这种话，这心也太偏了些！
想着心中一时憋屈气恼不服。
转念又想到儿子的时候，心气才渐渐平复觉得几分安慰：爱咋的咋的，只要我儿子出息了，老娘享福的日子在后头呢！老娘才懒得跟你们计较这些个鸡毛蒜皮，多干些便多干些罢了！
谁叫摊上了这样的人呢？
这么想着更加坚定了抱紧三房大腿的主意。
于是李氏胳膊肘便不轻不重碰了卢怀金两下，见他偏过头来看自己便悄悄给他使了个眼色，凑近他低低说了两句话。
卢怀金略一迟疑，便道：“爹，家里要是这阵子不忙的话，要不我去吧？”
“是啊爹，好歹还能挣下几个补贴家用不是？”李氏也忙陪笑道。
小如既然好心好意来一趟，那么自然要领情了。
杨氏听他说“补贴家用”心里又活动了，哼了一声白了他一眼没吭声。
卢孝全却是有几分高兴，点点头道：“好，好，那明天就跟小如说去！她也是一片好心好意，咱该领！”
见杨氏不以为然的臭脸，卢孝全真是没法子了，又恨不得打她一顿又不能打——小儿子再不成器有句话说的却没错，都是有孙子的人了，还能同年轻人一样胡闹吗？
卢孝全便道：“你也甭瞧不起，要不是你说话太难听，三番两次的闹，咱和三房也不至于弄得这么僵。有了这次自然会有下次。这次是小钱，说不定下次就有大钱了呢？”
杨氏哪里肯服气他的话？冷笑道：“你当那死丫头傻呢？有大钱赚的时候会想到你？呵呵，你还不如指望天上掉下来银子呢！”
把卢孝全给气得——
“我就不该同你说话！同你这种人根本说不清！”卢孝全狠狠瞪了杨氏一眼，又瞪上了卢怀银：“你也甭在家偷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儿小心思！你和你哥一起去！”
“啊？”卢怀银愣了愣，吞吞吐吐为难的道：“那啥，爹啊，我年前受的伤还没好全呢，这万一受力不住复发起来乍办？我要是残废了——”
“呸呸呸！说什么鬼话！”不等他说完杨氏连声呸瞪他，又没好气冲卢孝全道：“为了那么几个钱你要逼死你儿子啊？你也太狠心了吧你！怀银不去！怀金去就成！”
说毕又向卢怀金道：“叫乔小如按天给你结工钱，回来记得把钱都交给我！可别学那没出息的留啥私房！还没分家呢，一个子都不许留！”
李氏捏了捏手心，心里暗骂一声：死老婆子！
卢怀金老老实实点头“哎！”了一声。
卢孝全气得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瞎！”的一叹：“你就惯着他吧，总有一天你把他给惯毁了！”
说毕起身忿忿去了。
连着三四天，乔小如都忙着整地的事儿，等各处人手都就位，事情已经走上正轨，才舒了口气。
打算在家里休息几天，再去一趟城里，给百味斋送货，顺便问问赵婆子人买到了没有。
这日上午刚吃过早饭，听见后院鸡舍里母鸡刚下了蛋在咯咯的叫便去拿，回来就见青苗过来了，说是她娘让她来叫小姑姑过去一趟。
卢杏儿听见这话心情就不好，便道：“你知不知道有什么事？”
青苗道：“家里来了两个四十多岁的陌生妇人，看起来都挺厉害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她们有关。”
卢杏儿、乔小如相视一眼，心中一凛。
卢杏儿想问仔细些又有些不好意思，到底是个姑娘家。
乔小如便道：“两个陌生妇人？有没有媒婆？”
青苗果断摇摇头：“没有！”
“你不会看错？”
“才不会呢，二嫂！”青苗看了乔小如一眼，表示很受伤。
呃——乔小如摸摸鼻子，似乎真的不会的，因为媒婆的穿着打扮特征性还是很强的，走在路上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
“那你娘和那两个妇人有没有说什么话？有没有提到媒婆？”乔小如不死心的又问。
青苗有些奇怪为什么二嫂今儿像是跟媒婆杠上了，努力回想了想，摇摇头：“没有啊，反正我没有听见她们说到什么媒婆。”
卢杏儿听乔小如左一个媒婆右一个媒婆的都有些听不下去了，便拉了拉她笑道：“算了，我就去一趟吧，管她是谁！”
说毕便要和青苗走。
“小姑姑！”乔小如拉住了她，笑道：“小姑姑要不要换一身衣裳，再把头发梳一梳呢？”
万一是相亲呢？就算相不中，也不能叫人看轻了去啊！
“好，”卢杏儿略略犹疑便点了头，笑道：“青苗你先回去，告诉你娘，说我马上就过去。”
“嗯，那我先去了啊！”青苗笑笑。
第329章 肆无忌惮的妇人
卢杏儿便回房间去换衣服、梳头，心里忍不住有点埋怨杨氏：叫青苗过来，也不把话交代清楚，就这么一句叫她过去是个什么意思？如果真的是相看，她随随便便的就去了，岂不是叫人看轻了？叫人传开了去，颜面何存？
想着想着心内气苦：到底是嫂子，仅仅是嫂子而已！
或许她还是趁早歇了嫁人的心思吧！
卢杏儿也没有换新衣服，只是一套看起来比较淡雅干净半新不旧的家常衣服，头发重新梳了一下。
纠结了一下，还是没有往脸上擦脂粉，只往发髻上簪了一朵铜钱大小的绯红色绢花和一支银钗。
从房间出来，冲乔小如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小姑姑长得好，稍一打扮便出色的很呢！小姑姑快去吧，我等小姑姑的好消息哦！”乔小如看了她一眼眼睛一亮咯咯笑道。
卢杏儿脸上竟微微有些红，嗔了她一眼笑骂道：“你也来打趣取笑我了，等回来再找你算账！”
说毕扭身小跑着去了。
乔小如在后边捂嘴咯咯的笑不停。
笑着笑着又忽然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小姑姑顺不顺利呢。
就大伯娘那样的——乔小如表示自己真的没怎么看好。
可小姑姑年纪真的不小了，哪个青春正好的女子不盼着嫁一个如意郎君呢？
单看小姑姑今日那样的打扮便知，她其实也是心动的。
只是——唉，什么都别说了，祝福她吧！
再说卢杏儿推开院子门进去，还在院子里就听到了屋里传来陌生的大笑声。
那笑声透着一股难言的尖锐，像什么尖利的东西飞快刮过铁板，总之是令人听了心里头很不舒服的笑声。
卢杏儿脚步一顿，心里下意识的就有些打退堂鼓了，她不想进去、不想见这么个陌生人，无论与她有没有关系。
可已经来不及了，她还来不及走，恰好张氏从外头进来，看见她便“哟”了一声笑道：“杏儿你乍杵着在这儿呀？乍不进去呀！”
张氏的大嗓门不用说，屋里三个女人都听见了，一时谈笑声停了下来。
“杏儿来啦？还不快进来！”杨氏隔着门窗扯着嗓子大叫。
卢杏儿脸色微沉有些恼火的瞟了张氏一眼，张氏真正就是一块滚刀肉，哪儿把这一眼放在眼里？
当下嘻嘻一笑，将卢杏儿袖子一扯，不由分说朝屋里拉去：“走走！”
卢杏儿无法，只得跟她进去。
刚走进门，卢杏儿便感觉到两双眼睛四道目光齐刷刷的盯在她的身上。
因为关着窗，屋子里光线昏暗，刚刚从阳光明亮的屋外进来，刹那之间她眼前有恍惚的昏花，看屋里一切都不真切。
然而饶是如此，她依然可以非常明显的感觉到那四道打量审视意味十足的目光。
来者不善。
卢杏儿心里立刻更添反感。
“来了快坐吧！”杨氏一反常态笑眯眯的招呼她，又热情的向她介绍：“这是梁家屯的梁三嫂子，这是梁四嫂子，快点叫人！”
说毕又向那所谓的梁三嫂子、梁四嫂子笑眯眯的道：“我们家姑娘性子老实，嘴巴有点笨，两位嫂子可别见怪啊，呵呵！”
张氏听了这话顿时便瞅了杨氏一眼，嘿嘿的笑了两声，笑而不语，自己搬了张小板凳在靠近门口的地方坐下，笑嘻嘻的坐等看戏。
卢杏儿只得冲那两位“嫂子”打了个招呼。
梁三嫂子把手一挥，看了杨氏一眼笑呵呵道：“老实的好，老实的才好！嘴巴笨点也没啥，只要能干活勤快就成！要那牙尖嘴利的干啥？那样的人除了刻薄还会什么？”
“那是那是，梁三嫂子你这话说的真是太对了！”杨氏拍着手笑叹：“我也是这么说，要那牙尖嘴利的娶进了门就是个搅家精，成天吵得家宅不宁、鸡飞狗跳，没的让人晦气！唉，这娶儿媳妇啊，就是要老实的才好！”
梁三嫂子听了点头，又哼了哼，道：“便是不老实也不怕，咱们做婆婆的好好调教便是。天底下还有敢不听婆婆话的儿媳妇？反了不成！就是有那也不怕，打上几顿往柴房里一关，饿她两天她就知道该听话了！”
“梁三嫂子真是好手段！真叫人佩服！”杨氏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梁四嫂子也呵呵笑道：“那可不是，我这个三嫂是最爽利能干有主意的一个人，不然也不能一个人拉扯大我那侄儿了！等我那侄儿娶了媳妇，三嫂就该享福咯！”
“唉，享啥福啊，儿女都是债，往后更有的操心呢！”梁三嫂子哈哈的笑，神情间却颇为愉悦得意。杨氏也呵呵的笑着附和。
张氏什么也不说，只是嘴角咧开一直带着笑，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一时瞟一眼杨氏，一时又瞟一眼卢杏儿，一时又瞟一眼梁三嫂子。
卢杏儿再也听不下去了，不禁皱了皱眉，轻轻咳了一下，向杨氏道：“大嫂，若没有事，我就先走了。”
梁三嫂子、梁四嫂子不由一怔，疑惑的看向杨氏。
杨氏顿时有些尴尬，瞪了卢杏儿一眼，训斥道：“你好好坐着就是，多什么嘴！”
卢杏儿张了张嘴还没说话，梁三嫂子也不满瞥了她一眼，道：“就是，没看见长辈在说话吗？长嫂如母，你大嫂也当得你母亲了。是个懂事的姑娘就该规规矩矩的一边坐着，插什么嘴？我们家可没有这么没规矩的人！”
卢杏儿：“……”这哪里来的讨厌婆子？
杨氏听得快意不已，得意瞟了卢杏儿一眼。
梁三嫂子那审视的目光将卢杏儿从上到下、从下到上来来回回打量了足有不下五遍，方向杨氏道：“这就是你那小姑子？”
“是啊是啊，可不就是！你看，好个模样吧？”杨氏笑呵呵点头。
梁三嫂子却是一哼，很有些嫌弃的意味，道：“咱们乡下人家，模样不模样的倒在其次，能干勤快、身体健壮才是第一。我看她生得太单薄了，怕是没什么力气吧？屁股也不大，不知道好不好生养！”
第330章 骄横相看
卢杏儿变色猛地站了起来，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又羞又气看了杨氏一眼。这个该死的杨氏，她就知道她没安好心，然而却不知她竟下作到如此地步！
自己一个好好的清白姑娘，凭什么让人这般评头论足？
“这是相看，你还不坐下，干啥呢这是？一点规矩也不懂！”杨氏白了卢杏儿一眼。
卢杏儿肺都快气炸，恨不得甩手而去。
可“相看”两个字令她不得不暂且忍下这口气。
她若这么甩手走了，这两个刻薄妇人出了门也不知会说出什么好话来，哪怕今儿受点儿委屈，她也只能暂且忍了。
相看？这样的人家，便是金山银山堆在她面前她也决不会嫁！
卢杏儿缓缓吸了口气，慢慢的又坐了下来，低垂着眉目一言不发。
梁三嫂子眼底露出一丝满意。
杨氏也赶忙向她笑道：“我这小姑子是害臊了呢，到底年轻姑娘家！”
又笑道：“她身体一向来好，不怎么生病的，活计也都能干。尤其针线活，做的好呢！绣的花鲜灵漂亮，人见了都夸！”
这话明着是夸奖卢杏儿，听在梁三嫂子这种抠抠搜搜、恨不得一文钱掰做两瓣来花、辛苦操劳俭省了一辈子的寡妇人家听来，却不是那么回事了。
只见梁三嫂子不自觉露出有些肉痛的表情，尖声道：“绣花？咱庄户人家搞那劳什子红红绿绿没用处的玩意儿干啥？那玩意儿能当饭吃吗！”
她这才注意到卢杏儿的那双手，但见手型修长精致，十指纤纤葱管儿似的纤细雪白，肌肤细腻，毫无瑕疵。
若是旁人见了，定要暗赞一声好看，可梁三嫂子却觉得碍眼之极，觉得那雪白纤细的十指白花花的在眼前晃啊晃，怎么看怎么令人心里头不痛快。
眉头一下子皱的深深，恨不得立刻毁了这双手才甘心，当即便道：“这双手也太难看了些，这么细，用用力就断似的，能砍柴洗衣、能扛锄头下地吗？”
杨氏还一个劲的帮卢杏儿说好话，忙又笑道：“做的做的，怎么做不得？再说了就算做不得有长辈教导啥学不会呢！”
梁三嫂子这才又缓了缓些脸色，又深深的盯了两眼卢杏儿那双手，虽然很看不顺眼，但是倘若把这样一双手改造成功，无疑也是一件很值得骄傲高兴的事儿，想想心里头就痛快，便也不那么在意了。
甚至因此反倒更多了两分和卢家结这门亲事的意愿。
谁知卢杏儿冷不丁的便道：“我只会绣花做绣活，扛锄头下地没怎么下过，也没砍过柴，衣裳也不太洗，光洗我自己的！”
“什么！”梁三嫂子变了色。
卢杏儿抬头，目光平而淡漠的看了她一眼，又道：“我一直没跟我大哥大嫂住，一直住在我三房我三嫂那里，他们家人少活也少，也没什么要我干的！”
梁三嫂子、梁四嫂子脸色都变了。
“啥？你没跟你大哥大嫂住一起？这又是乍回事？”梁三嫂子睁大了眼睛表示不可思议。
这没了爹娘、没出嫁的小姑不跟大哥大嫂住却跟三房住在一起，这算什么？
杨氏也恼火极了，她很想把一切原因全都推到卢杏儿身上，可是她不敢。
她要是说了，卢孝全不会放过她的。
那个死老头子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左右看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不顺眼。
她可不想在这时候得罪他。
灵机一动，杨氏立刻便想到了乔小如这个背黑锅的。
立刻便道：“梁三嫂子你听我解释！唉，你们是不知道啊，这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啊！我们小姑本和我们住的好好的，我那三房的侄儿媳妇愣说自家人口少人气少，非得把小姑给叫过去一起住，我们做长辈的也不好同晚辈计较，也只好罢了！谁知道那侄媳妇安的是什么心！怕是就等着这天看我们出丑呢！”
梁三嫂子表示不可思议，皱眉道：“一个侄儿媳妇就能厉害成这样？她婆婆也不管管？这天底下还有这么不懂事的晚辈？我说你们也太纵着了吧！”
杨氏一脸的叹息：“有啥法子？我不过是个大伯娘，又不是人家正儿八经的亲婆婆，哪里管得到！”
卢杏儿当即“嗤”的嘲讽一笑，向梁三嫂子客客气气的道：“这些家长里短的事儿又不是什么秘密，梁三嫂子可不能听一面之词，若感兴趣的话不妨在我们村里多找几个人打听打听，自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杨氏气恼，“杏儿，你啥意思？”
“你心知肚明。”卢杏儿依然平平静静。
梁三嫂子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皱眉道：“你们姑嫂俩打的什么哑谜？卢杏儿你这是话里有话？”
卢杏儿笑道：“有些话，我倒也不好说，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自家人，只是公道自在人心罢了！有的人坦坦荡荡，有的人却爱背后调三斡四！”
“你给我闭嘴！”杨氏勃然大怒变色呵斥。
卢杏儿很平静的看了她一眼，幽幽叹道：“这说的好好的大嫂怎么又发脾气了呢？我若说错了什么，大嫂只管教训便是！”
“你——”杨氏差点没给她气得晕过去。
梁三嫂子眼底阴晴不定，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眉头越发深深的皱了起来，只觉得这卢家的水实在太深、太负责。
再看这卢杏儿，腰那么细，皮肤那么白，长得一双水汪汪的狐媚子眼睛，标准的瓜子脸，一双手十指纤细修长如葱管春笋，这就是个能勾得男人神魂颠倒的狐狸精啊！
要是娶了这样的回去，自己辛辛苦苦带大的儿子只怕迟早魂都要叫她给勾没了，再也不听自己的话了。
这到时候自己哭都没地儿哭去，岂不是白白含辛茹苦把他养这么大？
不！不行不行！
梁三嫂子忍不住暗暗心惊的打了个寒颤，这太可怕了！
“那啥，我们还有事，先回去了啊！”梁三嫂子立刻就在心里下了决定，站了起来。
“哎梁三嫂子别急呀！那这事儿——”
第331章 告吹
“这事儿啊，以后再说，啊，呵呵，以后再说了！”梁三嫂子摆摆手，瞟了一眼卢杏儿，越看越觉得像狐狸精！厌恶得再也不愿意看第二眼。
不等杨氏再说什么，拉着自家弟妹脚下生风的走了。
“卢杏儿！”杨氏气急败坏，猛地扭头瞪卢杏儿，拉下脸怒道：“你到底在干啥？你这是啥意思！”
“哟，大嫂！看你糊涂的！”张氏看够了戏，也笑嘻嘻的起身，踢了踢脚边的小凳子，笑嘻嘻道：“杏儿这是不满意这家人嘛呵呵，要不然乍能这样啊！”
杨氏脸一黑。
张氏自顾自笑嘻嘻道：“要我说句公道话啊，这样的人家我也不乐意！哎哟哪有这么不靠谱的婆娘，见了面就盯着人家姑娘身上上上下下的看，害不害臊呀真是！还嫌弃人家屁股不够大！哪儿能当着面这么说嘛！”
杨氏怒道：“都是女人家在场，又没有啥外人，人家梁三嫂子心直口快，有啥说啥，这有啥不好？”
她怒视张氏硬邦邦道：“你要是能耐，那你来负责这事儿？”
张氏说闲话发表发表意见还罢了，哪儿肯真的办事？
被杨氏这么刺了也不觉得脸红或者尴尬，依然是那副笑嘻嘻懒懒散散的样子，懒洋洋的摆摆手摇摇头：“别、别，我又不是长嫂，这事儿还是大嫂你来吧！哎呀，想我孙子咯，回家去啦！”
说毕伸了个懒腰，摇摇摆摆的走了。
杨氏一转头要继续教训卢杏儿，哪里还有卢杏儿？卢杏儿早走得不见踪影了！
“这死丫头，跑得倒快！”杨氏恨恨跺脚。
再说卢杏儿又羞又气又恼一路奔回了乔小如家，看见田氏和乔小如关切的目光，心里更觉一阵难过难堪，勉强冲她们笑了笑，径直跑进了房间。
“这，你小姑姑这是——”田氏看着不太妙，不由目光复杂担忧。
乔小如见状也情知肯定没发生什么好事儿，便笑道：“娘别担心，你去问一声吧，若是小姑姑不想说，就让她自己好好的静一静。”
“哎！”田氏点点头。
不一会儿田氏就出来了，叹道：“你小姑姑说想歇一会儿，让咱们不用等她吃午饭了！唉，这事儿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乔小如“哦”了一声，道：“回头再问问小姑姑吧，谁知道大伯娘是怎么办事的呢！”
杨氏？呵呵！
卢杏儿中午饭没起来吃，直到近黄昏才从房间出来。
此时气色看起来已经恢复如常了。
晚饭过后，卢杏儿便以一种半嘲讽的语气淡淡将今日之事说了一遍。
乔小如大大翻了个白眼在心里默默吐槽，田氏也有些恼怒，动怒道：“大嫂、二嫂这太过分了，咱们家好好的姑娘怎能让人当面如此评头论足！”
乔小如心道，那位奇葩大伯娘哪里把小姑姑当做自家人？在一旁看戏没有添油加醋算难得了。
不过乔小如觉得，杨氏未必不想添油加醋，只是不敢罢了。
大伯父就算再怎么纵容为省事不想和她吵懒得管她折腾，也绝对不会容许她在他唯一妹子的亲事上明目张胆出幺蛾子。
尤其是在父母都已经去世的情形下。
“亲事本就需慢慢儿挑，今儿这人不是个好的，走了也就罢了！你也别气了，为这个气坏了多不值当！”田氏温柔相劝。
卢杏儿经过一下午的发泄与自我修复心情也平缓了许多，闻言点点头嗯了一声。
暗叫侥幸亏得自己下午过去了，不然万一让杨氏偷偷摸摸把这亲事儿定下，自己岂不就惨了。
心下暗暗打定主意：往后定要死死的盯着杨氏，决不能让她有机会偷偷定下自己亲事的可能。
乔小如看了卢杏儿一眼也笑了笑，又有些纳闷：“大伯娘不是说前几天去找了媒婆吗？怎么今天这相看却没有媒婆在场呢？这好像——不合规矩吧？”
田氏和卢杏儿也有些纳闷，既找了媒婆，那么这男家必定是媒婆看好了带来的，论理的确不该不在场。
“或许，梁媒婆刚好有事没来吧？”田氏道。
卢杏儿也想不出会有什么原因，虽然觉得不太像田氏说的这样。
乔小如一撇嘴，又道：“即便如此，这梁媒婆也太不靠谱了，怎么找了个这样的人家来！”
“这——这倒不太——”田氏生生刹住，想了想，又道：“梁媒婆我也是听过的，她的口碑在咱们这四邻八村传得不错，配成的姻缘大都是好的，便是后头不好的也各有各的原因，倒是怨不得她什么……”
卢杏儿闻言便冷笑了笑，不吭声了。
乔小如明白她所想，也不吭声了。
田氏亦明白，轻轻一叹。
除非是杨氏在中间做了什么手脚。
“小姑姑，不如我托人去打听打听那什么梁家屯梁三嫂子家中状况如何？”乔小如忽又笑道。
卢杏儿闻言嗔了她一眼。
拒绝的话还没说出来，乔小如便笑道：“小姑姑先别忙着拒绝，小姑姑难道不好奇这位大伯娘给小姑姑找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家吗？也能看出大伯娘究竟在打什么主意、究竟有没有真正尽了心。便是将来说到大伯父面前，小姑姑也不至于说不清楚不是？”
卢杏儿想想还的确是这么回事，便点点头：“好，那就麻烦小如了！”
“小姑姑不用客气！”乔小如一笑，次日便去了一趟栾村，跟刘三喜的媳妇说了一声，给了二钱银子，让她帮着赶紧打听了来。
谁知从栾村回来，就听田氏说，杨氏又叫青苗来把卢杏儿给叫了去了，又是相看。
乔小如扯了扯嘴角，卧了个槽，如此看来这位大伯娘还真的是“尽心”啊！效率好高啊！
不怎么出乎意料，卢杏儿回来的时候，脸色并不比昨天好看。
只不过受过昨天的刺激后，在这事上她的心理承受能力明显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至少这次就没有脸色不红不白又红又白的直奔房间午饭都没吃把自己关上大半天才肯出来面对。
而是抱起茶壶倒了一大杯水咕噜咕噜猛灌一气，将茶杯“啪！”的一顿，冷笑两声，便向乔小如和田氏连嘲带讽的说了今儿遇到的奇葩。
第332章 又来相看的
果然也是奇葩。
今天来的也是两个人，不过不是妯娌俩，而是母女俩，女儿只有十三岁。
婆子是个话痨，叽叽呱呱的说个不停，句句话透出优越感自家如何如何好、儿子如何如何好，表示想要嫁给自己儿子的姑娘多的排成长龙，无奈儿子任性，定要找个标致的，总看不满意，所以这亲事就拖了下来。
婆子倒没品评卢杏儿好不好，却问身边的闺女对卢杏儿印象怎样？觉得她好不好？
婆子又絮絮叨叨的说，她就一儿一女，这个女儿她素来最疼，所以娶的儿媳妇不但要儿子满意，也要女儿满意。并且得保证过门之后会好好的善待她的闺女、不能让她的闺女受委屈，等过得几年她的闺女出嫁之后，当娘家嫂子的也得时时表示关心，帮衬着小姑子……
而那位被婆子娇养宠疼的小姑娘则满脸敌意的看卢杏儿，好像看上辈子仇人似的，哪里有半个好字？
小姑娘挑剔的目光转了转，小下巴一扬，一开口就是：“长得丑死了，我不喜欢她！”
婆子似乎倒是觉得儿子或许会喜欢卢杏儿这一款，还在一旁哄劝小姑娘，企图让小姑娘试着接受卢杏儿。
谁知她略略为卢杏儿说两句小姑娘顿时更加委屈生气，看卢杏儿越发不顺眼，说话也刻薄难听起来。
难为卢杏儿了，说给乔小如和田氏听的时候居然淡定而从容，眉头也不见挑一下！
“后来呢？”田氏叹息。有个这样的小姑，那可真是——
“后来？”卢杏儿嗤笑一声，淡淡道：“后来那位小姑娘哭闹不依了起来，那妇人便对着杨氏陪了几句客套话，带着她的宝贝女儿走了呗！”
“这是什么人家？住哪里？叫什么？”乔小如当即问。
卢杏儿便道：“新柳村柳槐家。”
“这个也顺便查查！”乔小如又道。
“大嫂这可真是——唉！”田氏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卢杏儿反倒笑了起来，笑道：“这也没什么，这样的倒省了我的事儿！”也不用她拒绝人家自己就走了。
“可是——”田氏欲言又止。
可是你的目的是嫁人，而不是拒绝啊。
卢杏儿微微黯然，这个，她也没法子。
乔小如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姑姑别担心，总会有合适的！”
卢杏儿与她相视一笑，点了点头。
过了两日，乔小如和傻夫君进城去了，请肥姐带她再去一趟赵婆子那里，也不知赵婆子从省城回来了没有。
顺便再去一趟得意楼，问问茶籽油树苗运送到哪里了。
肥姐见她来了便知她为何而来，笑道：“是为赵婆子的事儿吗？”
“什么都瞒不过姐！”乔小如笑笑。
肥姐便笑：“如今你忙着呢，哪里有那么多空闲到处乱跑？有空啊多在家歇歇不好？省得把自个累着了！赵婆子两口子四天前才去的省城，怕是昨天才到呢，最早也得再有个七八天才能回来。你差不多那个时候来，估计就成了。”
乔小如点头笑道：“嗯，姐这么说我心里便有底了！”
又顺便笑问道：“等人来了，虽说一开始可放在得意楼拜托蓝掌柜帮忙训练一阵子、再找个先生教习字和基础算术，但我要不要现在就租个小院子好安置他们呢？”
肥姐想了想，笑道：“这倒也不急。照你说的那样，这些人年纪还小，找了来也现成干不了事儿的，这认字啊、算术啊，怎么着也得学个半年才成吧——反正得意楼那儿待着怕啥？要说租院子我看更不必，到时候给唐六斤那放两个，你在栾村不是也有几家佃户吗？想必空房子他们那里也是有的，往那儿安排去先凑合着就是了！何苦还租什么房子，多不划算！”
乔小如心里一动，心道不错，这么安排着便成了。
况且自己在栾村去年冬天里不是建有柿饼作坊吗？就住那里也成啊！
遂点头笑道：“倒是姐提醒了我，正是这样呢，到时候就这样安排便好！”
一时说好便去了得意楼。
今日没有看见独孤豫章，蓝掌柜说独孤豫章有事离开随云县了，可能要好些天才能回来。
又笑道第一批茶籽油树苗已经在路上了，大概还有两天就到，总共约莫有三十万棵，刚好够种一千亩，问问她地整理得可赶得及，倘若赶得及便赶着种下去，若赶不及他便先找个地方把树苗养护起来。
乔小如在家里闲着没事儿，也一直关注着三处地的进展，打算在杨家村、王家村三湾庄交汇处的一部分这两处种茶籽油树苗，因为这两处要用的急，所以便督促的多了些，大致在心里头算了算，点点头笑道：“可以的，如今种茶籽油树苗的地都已经整了超过四千亩了，一千亩小意思了。”
蓝掌柜原本还以为她要再等等，不想却进展如此快，不禁有些意外，更生佩服，暗赞少东家好眼力！
便笑道：“那最好不过了！既这样我也知道地方在哪儿，到时候直接叫人把树苗给送到王家村三湾庄那处地头，那两天乔娘子还请别离开家出门，我会让人去告诉乔娘子，好过去安排分派。”
乔小如一笑点头应了。
蓝掌柜便道：“第二批树苗也有二十多万棵，大概在七天之后到，乔娘子有个准备。”
“好！”乔小如毫不犹豫点头，这件事儿早做早好，毕竟很快天气就热了起来，到时候就不合适种树苗了。
“对了，肥姐也买了一百亩地想要种茶籽树苗，也不知她的地整好了没有，若好了，我想给她一批树苗，买树苗的钱包括运费我来掏，不知此事蓝掌柜可能行个方便呢？”乔小如又笑吟吟道。
一则这树苗本来就要从独孤豫章这儿运来的匀出来，根本不可能瞒得过去，她不如先把话说明白。
二来肥姐不是普通人，是随云县一霸陆捕头的媳妇，独孤豫章再怎么样料想也乐意同肥姐一家结善缘的。
果然蓝掌柜想也没想就呵呵笑着点头，笑道：“这个不值什么，乔娘子只管做主便是！至于费用自己掏这话，乔娘子就万万别再提了，这不是寒碜我们嘛！”rrrr();
第333章 哪儿来那么多奇葩
乔小如心里明白蓝掌柜这也是乐意送给肥姐一份人情的意思，便没有推辞，笑着应了。
于是便又去了肥姐家，同肥姐说了此事。
肥姐的地还没整好，便笑说这一批就不要了，等七天后来那一批再要不迟。乔小如自然没有异议。
于是出城回家，赶着去安排王家村三湾庄交汇处这块地种树苗的事儿了。
这处是张小泉管的。
此时张小泉领着刚好一百号人正在整理第二个两千亩呢，前天才刚放火烧荒，昨儿歇了一天，今天大家正在砍柴清理地面。
烧焦的野树杂树可以带回家当柴烧，然而整理地要紧，自然没空给众人时间砍枝伐叶的整理柴火。
众人只将杂树砍倒，拖到一堆一堆的集中放好，自有家里的妇人十来岁的孩子来整理成柴火搬运回家。
杂草倒不必怎么管，铺在地面不影响挖树坑就成了。反正这开荒之后头两年的地，再怎么样也会密密麻麻的再长杂草，得再好好清理，两年后才会像样。
张小泉见乔小如来了便过来笑着招呼。
只当她是来做例行检查的。
听乔小如说了要种树的事儿，便点头应了，表示会和众人说好，到时候保准不会误了事儿。
毕竟都是做一天领一天工钱的，只要有工钱领，做的活都差不多，没有谁会有意见。
乔小如又顺便看了看，这才离开。
从这儿回家恰好在路上拐个弯走几分钟就是栾村，想起前几天拜托刘三喜老婆打听的事儿，乔小如便拉着傻夫君又顺便去了一趟栾村。
刘三喜的老婆见他们来了忙笑着迎进屋坐，倒了茶水来，听她问起这事儿，刘三喜老婆面上便露出些忿忿颜色，叹了口气，道：“我打听了好几户人家，都是这么说的，我想即便不对也差不离。正想这两天东家来就好了，好说给东家听，谁知东家今日就来了……”
先说那梁三嫂子家。
这梁三嫂子是个寡妇，跟沈寡妇一样，含辛茹苦一人拉扯大独生的儿子。
不过她比沈寡妇幸运点儿的是，她男人不在的时候儿子已经六岁了，且那会儿还有婆婆帮衬。两个堂兄弟也肯照顾一二。
那梁四嫂子便是她的堂弟妹。
但这位梁三嫂子跟沈寡妇又不同，为人十分严厉，脾气古怪，对儿子要求格外严格，俭省简约的近乎刻薄。
他儿子对她也十分孝顺，简直就是言听计从，娘说什么就是什么，二十岁的男人了，什么主见都没有。
梁三嫂子从三年前就开始给儿子相看人家，也有两回眼看就要说成了，但后来不知怎么的又黄了。
刘三喜媳妇将梁三嫂子做过的几件事一说，乔小如便什么都明白了……
这就是一个对儿子有着近乎变态占有欲的寡母，潜意识里将未来的儿媳妇视为跟自己抢儿子、会把儿子从自己身边抢走的变态母亲，这个世上哪儿可能有合乎她要求的儿媳妇？
她本心就已经把儿媳妇视为敌人了，对敌人，能看得顺眼吗？
那亲事要么就是女方家在最后关头看透了她这一点，不愿意让自家姑娘受罪而吹了，要么就是她自己潜意识里不乐意娶这儿媳妇自己给搅合黄的！
她那儿子又是个唯母是从的凤凰男，啧啧，谁家姑娘这要是嫁过去了，妥妥的比刘兰芝还要惨啊！
只怕最后不是被这变态婆婆折磨死，也会被逼遭休的下场。
倒是幸亏，小姑姑没嫁给这样的人家……
又说那柳槐家。
一家子老汉婆子，养了一双儿女，共是四口人，家境是的确不错的，儿子据说还读了几年书，只是资质太差，光三字经都学了两年才学会。
连个童生都没考中。
后来也就不读了。
但说来又好笑，此人读书上不行，却偏偏喜欢自命清高自认为自己是读书人，平日喜着儒士长衫，扬言要娶个美貌娇妻相伴，还说这叫做“红袖添香”。
因此也相亲相看了不少人家，但一直没有看中的。
话说新柳村谁不知道他的德性？稍微有头脑些的人家都不会乐意自家姑娘跟了他。也有那贪图他家家产的想要结亲，他却看不上人家姑娘。
他爹娘倒是想为他求娶大户人家的姑娘呢，那更加不可能了——谁傻了才招这么个女婿。
于是一来二去，今年他已经二十四岁了，还没娶妻。
不过，家里倒是有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妾室，听说是从勾栏里赎身买回来的。
乔小如听到这儿脸色就微微变了：真是岂有此理，那极品大伯娘到底给小姑姑找的都是什么人家！
刘三喜媳妇还没说完呢，又继续说，这假秀才也不知着了什么魔了，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嚷嚷着要把那个勾栏里买来的小妾扶正，老两口见儿子这回是动真格的，急得不得了，这才想着要赶紧给他娶个媳妇回来……
可是偏偏，老婆子把闺女疼得跟眼珠子似的，生怕娶回来一个会欺负闺女、或者将来自己两口子不在了不肯照看闺女的儿媳妇，又不愿意轻易娶，非得要闺女也喜欢的女人才肯娶进门来做儿媳妇……
乔小如听得心里狂吐槽：我去！这是什么奇葩人家！
果然这个世上有句话叫做“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再正确不过，这种人旁人能遇上一家就算了不得了！
难为大伯娘她老人家了，冷不丁的一下子就给拎出来两家！
或许，还有第三家、第四家甚至第五家？
奇葩也不是处处有啊，她到底有什么特异功能啊，从哪儿打听来这么多的奇葩？
别说是她，刘三喜媳妇也是大开眼界，一边说一边叹，若不是看在乔小如的面子上，指不定还要说出多少话来。
“这事别跟别人提，这两家人也别说出去。”乔小如道。
说了出去，万一牵扯到卢杏儿身上，到底不好。
刘三喜媳妇明白这个道理，点点头笑道：“东家放心，我不会说的！”
乔小如一笑点头。
回到家，卢杏儿便笑呵呵的悠悠同她说，自己今天又去“相看”了。
第334章 开解
乔小如听到这两个字都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何况卢杏儿还一副讥讽嘲讽的神情。
她嘴角抽了抽，想必，又是一段奇葩酸爽的旅程？
“这回有趣，爹娘带着儿子都来了。”卢杏儿唇角勾着笑，那笑却冰冷而透着悲愤、悲凉，冷冰冰笑道：“一家三口都是老实人，那一对老夫妇坐在那里缩头缩脑、缩手缩脚、表情木衲、目光呆滞，连句清楚话都不会说。那男人长得还不如我高，却又黑又壮，宽嘴巴塌鼻子圆脸，哦，今年已经三十了！”
她咬牙脸上划过一抹怒意咬牙道：“我那好大嫂，真是我的好大嫂啊，果然给我找的人口简单、人又老实的好人家！”
乔小如也着实无语了。
这位大伯娘，真是——怎么如此恶毒心肠！
“下次再有，我不去了！”卢杏儿冷冷道：“我就等着大哥问我，哼，这该死的婆娘，这回我不大闹一场我就不信！有本事他两口子逼死了我得了！”
“小姑姑！”乔小如的心猛地一跳，忙道：“你可别做傻事，多不值得！嫁不嫁人咱们另说，这可使不得啊！你要知道，你还有我们这些关心你的人，你要做了傻事，我们多伤心难过呀！”
卢杏儿其实也是一时满心愤懑之下才说出这番过激的话，乔小如的一番劝解立时便令她情绪缓和松弛了下来，笑道：“放心，我不会那么糊涂的！唉，我真是被那不安好心的死婆娘给气糊涂了！”
想到杨氏做的种种，忍不住心头又添起堵来。
“算了！”卢杏儿把手一挥，嘲讽一笑：“这也没什么不好，从此断了这般心思，也省得总不上不下的吊在半空叫人不得安宁！”
乔小如还要再说什么，卢杏儿显然已经厌倦极了，不愿意再多谈，笑道：“时候不早了，我去做饭！”
乔小如见状，便暂且将打听来的消息压下，一笑不再提。
不过，这事儿还是得跟卢杏儿提一声才好，倒不是为了添油加醋，而是让卢杏儿听了心里头有底。
晚饭后，看卢杏儿的情绪已经平复得差不多了，乔小如便将从刘三喜媳妇那打听来的关于那两家人的状况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卢杏儿听着，一开始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怒意隐忍，似要迸发。听着听着，竟忽的缓和了下来，仿佛若无其事。
再听到后头，掩口咯咯的笑，笑道：“我那位大嫂子可真有意思！”
心已经被伤透了，对杨氏已经不抱了任何想法，还有什么可愤怒在乎的？
反倒是田氏气得不轻，怜惜又忧愁的看了卢杏儿一眼叹道：“这好好的事儿怎么就弄成了这样！唉，大嫂她真是太过分了！不行，明儿我跟大哥说去！这件事不能这么由着大嫂胡闹！”
乔小如有点意外的看了田氏一眼，心道真是难得，婆婆竟也有说话这么干脆的时候！可见杨氏过分到了何等地步。
“算了三嫂，”卢杏儿反倒一笑，道：“不是我说，三嫂你一个妇道人家，三哥又没了，这事儿就更轮不到你来多嘴。别看我大哥那个样，他是最重规矩礼数的。我的亲事理所应当由他们大房操办，他肯定会不乐意你插手，别去。”
“不成，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嫂——这么过分！”田氏本来想说“这么作贱你”，到底不惯骂人的人，狠话愣是说不出来。
“三嫂的好意我心领的，只是真没必要！你若说了也不会有用，我且等着，倒要看看那老婆娘再给我找出什么样的东西来！”说到后一句，卢杏儿已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了。
乔小如便也劝道：“娘，小姑姑自有主张，这事儿我看您也先别急着去说。且看看吧。真到了要说的时候再说也不迟。”
卢杏儿也道该如此。
田氏想想，便点头应了，少不得又为卢杏儿叹了一场。
原先只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凄惨、最辛苦绝望之人，没了丈夫，没公婆帮衬，长子傻了，幼子太小，自己又是一副风吹吹就倒的破败身体。
没想到——
想及此田氏却又精神振了振，拿自己做例子好好的劝慰了卢杏儿一番。
卢杏儿想了想，可不正是，三嫂之前多可怜啊，然而谁能料得到，会有今日之福气？
所以说，这世上的事情，都是不能一时便下定论的。
不管怎样，都不能自己先就放弃、自己断了自己的生机。
如此一来，卢杏儿倒果真多长了几分精神气。
田氏忽又想到梁媒婆，“这一回没到场倒也说得过去，毕竟谁没可能遇上个突发急事儿抽不开身呢？可这回回都没见，这就——有点儿奇怪了！”
卢杏儿被她一语点醒，也不由心头一震，忙道：“三嫂说的极是，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呢？不错，梁媒婆可是一次都没露过面！难道，难道杨氏根本就没有去找过她？”
田氏脸色也难看起来，忙道：“你先别急，明儿让小如托人打听打听！这种事儿做不得假，一打听便知。”
卢杏儿点点头。
次日一早说了，乔小如已经对杨氏无语到了极点，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肯定会把这事安排好。
很快，茶籽油树苗便运送来了。
乔小如和傻夫君连接着三四天几乎每天都在王家村三湾庄交接的那片地上，看着众人将树苗一一的栽种下去。
仲春已经过半，为了保证种下去的树苗的成活率，乔小如又让人全部浇了一次透水。
好在半山坳就有一条溪沟，将溪沟拦截，挖了个简陋的水渠将水引着环绕半山，取水的时候并不麻烦。
而这边刚刚一切做好，再有两天，另外一批树苗也要到了。
这一批，她依然打算种在这儿，都种在一处，管理起来也更加方便些。
在乔小如和傻夫君忙得几乎脚不沾地的时候，唐六斤那边几处作坊已经开工在建、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唐六斤也松了口气，一边不时各处巡视，一边抓紧时间去找柿子林大户签订五年售卖合约。
这事儿就是得一家一家的跑，虽然繁琐，但做起来却十分顺利。
第335章 卢孝全斥责
唐六斤只需要把独孤豫章得意楼的招牌一竖，便瞬间打消所有人的疑虑。
况且这柿子根本就卖不出钱，根本就没有人买，自家之所以留着那柿子林也不过是因为那些地不急着用、那些柿子树长了那么大虽说没啥用处可真要全都砍了也怪舍不得的。
于是也就这么一年一年的留下来了。
如今居然有人乐意收购，自然人人都乐意的。签订个五年协议，也没有人觉得自己吃亏，反倒心里有了保证，觉得自家这回是赚大发了！
在这期间，乔小如和唐六斤、蓝掌柜碰了一次面，独孤豫章还没有回来，便由蓝掌柜替代。
将所有的事情综合在一起顺了一遍，众人更加干劲十足了。
而此时，独孤豫章正带着十来位武功高强、头脑灵活的精锐属下在伏牛山深处艰难跋涉。
寻找宝藏的事有了重大突破性进展，他必须得亲临现场。
乔小如正盘算着过两天再种一批树苗的事儿，杨氏又为卢杏儿找了个相亲对象。
这一次卢杏儿果然像她之前说的那样没有再过去，听见青苗来叫人直接躲进了房间里，让田氏跟青苗就说自己出去干活去了。
杨氏听了这话立刻就抖起来了，将前来相看的两位妇人打发了去，便冷笑着在心里头盘算起来，盘算着等卢孝全回来，自己再怎样狠狠的告她一状！当然，顺便把三房也狠狠的告一状那更是必须的。
恰好乔小如这天也从刘三喜媳妇那儿打听回来了梁媒婆的事儿。
这事儿梁媒婆原本不太肯说的，因为毕竟这件事涉及到了卢家的内部是非，所以消息实际上是刘三喜媳妇花钱从梁媒婆那买来的。
看在钱的份上，梁媒婆才半隐半露的开了口。
梁媒婆便说道，杨氏的确是去找过她，让她给自家小姑找婆家。只是后来想必是她自个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人家，便说先相看相看，让梁媒婆这边如果有别的事情就先去忙活别的事情，这门亲事不必着急……
所以说，卢杏儿去相看的那几户人家，根本跟人家梁媒婆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全是杨氏自己找来的。
卢杏儿一回来，乔小如便把这么个状况跟卢杏儿说了。
令原本就对杨氏失望万分的卢杏儿更是又气又叹，想说什么只化成连连冷笑。
想起那日杨氏还特意眼巴巴的来她面前表功，如何如何积极的去找了梁媒婆、如何如何为了她的事儿劳苦功劳，卢杏儿便觉恶心得像吞下了一只苍蝇。
“这事儿我看大伯娘没安好心，再这么由着她折腾下去对小姑姑名声也不好。小姑姑明日去找大伯父说一声吧，不，我看还是今晚就去最好！”乔小如愤愤道。
卢杏儿也想快刀斩乱麻，点头道：“好，今晚我就去找我那好大哥好好的说道说道！”
听说那几户相看过的极品人家并非梁媒婆找来的，而是杨氏自己捣的鬼，卢杏儿心里也松快不少。至少说明她的行情没有那么糟糕——全是奇葩人家才看得上她！
不想，当天夜里她还没有去大房，青苗就来请她过去了，还说要请三婶也一起过去。
这会儿找卢杏儿田氏过去，除了说卢杏儿的亲事不会再有别事儿，虽纳闷怎么把田氏也捎带上了，田氏也没拒绝，陪着一同去了。
反正，倘若再说到杏儿嫁妆的问题——呃，她死扛着不说话便是。田氏心里默默的想。
谁知一进屋，就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
杨氏一脸的得意，冲田氏冷笑了笑。卢孝全的目光扫过田氏和卢杏儿，也都是恼意和不满。
田氏和卢杏儿面面相觑。
尤其卢杏儿，在这件事上受尽了委屈的是她，若不是小如，她这会儿还蒙在鼓里呢，没想到大哥竟如此面目相待！
“大哥摆出这副面孔是想干什么？还嫌欺负我不够吗！”卢杏儿心中悲愤，眼眶一红忍不住呛声。
“你还好意思说！”卢孝全沉下脸，呵斥道：“为了你的亲事我们尽心尽力，你倒好，自个一点不放在心上，怎么叫过来相看也不来？你是打算要当一辈子老姑娘吗？”
又向田氏道：“三弟妹，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不知轻重起来了？杏儿这阵子正相看人家，你怎么能还让她下地干活去？有人家来相看居然都见不着！你们三房这做的也太过了！耽搁了她的亲事，你们赔得起吗！”
“我——”田氏一怔，想要反驳，可一反驳岂不是等于把卢杏儿给卖了？这种话她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动动唇垂眸什么都没说。
杨氏心里快意，鼻孔里冷哼：“谁知道她们三房安的什么心！这是拿杏儿当奴婢下人使唤呢，还不用给工钱。杏儿若是出嫁了，她们当然不乐意啦！”
“你当人人都像你一样鸡肠小肚的算计心思？说出这样话别叫我恶心！”卢杏儿恼火瞪杨氏。
“当家的、当家的！”杨氏立刻胡天喊地的嚷嚷了起来，大着嗓门叫道：“你看看、你听听，这叫什么人呀这！老娘为她这亲事费了多少心气精神，操碎了心呀，你看看这狼心狗肺的东西，说的这是人话吗！”
“杏儿，你过分了！”卢孝全脸色一黑，怒意更甚。
“我知道你大嫂这个人说话做事有不着调的时候，知道你们两个关系不太好，可那也得就事论事！这件事上你可不能冤枉了她！辜负了她的好意！”
“老娘图的什么呀？老娘真是养了个白眼狼啊！”杨氏越发得意嚷嚷。
卢杏儿怒道：“大哥，你问清楚缘由了吗？你什么都清楚了吗？便没头没脑的责怪我？你也别怪三嫂了，这件事跟三嫂没有关系，是我自己不想相看，找了个借口不愿意过来！没有人逼着我下地干活！”
“什么！你——”卢孝全震惊。
可他一句话还没问完，杨氏立刻就抢着道：“当家的你看看，咱们好心当成驴肝肺啦！这事儿叫老娘还怎么管？你说，是不是乔小如那个死丫头挑唆了你什么？”
第336章 如此亲事居然说好?
乔小如再次躺着中枪，若是听见，肯定又要翻白眼卧槽了。
杨氏是真的天生跟她不对盘啊，无论说什么都能拐着弯拐到她身上来……
“事情都是你一手做下的，跟小如有什么关系？你别什么脏水都往小如身上泼！”卢杏儿冷笑。
“杏儿！”卢孝全喝斥。
“大哥先别忙着教训我，难道大哥还不了解杨氏、不了解我吗？我是那无理取闹的人吗？她又什么时候愿意真心为我做什么了？大哥知道来跟我相看的都是什么人家吗？”卢杏儿连连逼问，冷笑不止。
卢孝全微微一滞，皱眉道：“我当然知道，她都告诉过我了，你都是按照你要求的找的人家吗？”
“你自个说过的话该不会就忘记了吧？”杨氏越发得意，挑眉道：“家里人口要简单，人要老实，老娘不正是这么给你找的吗？你还有啥不满意的？就算要反悔，你也得跟老娘先知会一声啊！老娘这头约好了人来，你不声不响的说不来便不来，这不是存心给老娘出难题、存心折腾老娘吗！”
卢杏儿只向卢孝全道：“大哥知不知道我相看的那三家人家都是什么状况？大哥不知道，我这就告诉大哥吧！”
说着便将从乔小如那里听来的一五一十的给说了。
刚说完梁家，杨氏便插嘴道：“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当儿子的对亲娘孝顺听话这也是错？未来婆婆稍稍对你要求多了点儿、问的话多了几句，你便生出这一大堆的不满来？”
杨氏上下打量着卢杏儿，阴阳怪气的道：“我说你以前也不是这样的，杏儿呀，你这都是跟谁学的呀！哼，你嫂子我啊，还不怕真真切切跟你说句实话，这世上像你三嫂这么不当家的软弱婆婆，一万个里头也没有一个，当婆婆的管教儿子、儿媳妇，这天经地义！怎么偏到了你们这些人这就变得大逆不道啦？你不就是嫌弃梁三嫂子严厉了点吗！”
“仅仅是严厉了点吗？”卢杏儿气得身子发颤，怒道：“她那双眼睛，刀子似的在我身上转来转去，满满的挑剔你没看见？这还是相看呢，她把我贬得一文不值、嫌这嫌那你也没看见？你知道她儿子年纪不小却还没娶亲是因为什么吗？你知道她平日里有多厉害吗？”
卢杏儿忿忿，随口便将梁三嫂子平日里如何严厉苛刻的事情说了几件。
杨氏却阴阳怪气道：“人家那是会过日子！一个寡妇人家，不严厉些如何管得好儿子？将来你要是嫁过去了，有这么一个精明能干的婆婆帮衬着，你省多少事儿？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将来的一切还不是你们的？难不成她还会害你？”
卢孝全居然很是赞同杨氏的话，也皱眉道：“你大嫂说得对，一个寡妇带着儿子过性子严厉些这才正常！往后若成了一家人，她自然只会护着你，你又多什么心？”
“当家的你说这些可都晚了！这死丫头不识好歹，当时就把人给气走了，唉，真白瞎了我操心啊！”杨氏拍着大腿感慨起来，火上浇油。
卢杏儿气得直哆嗦偏反驳不了。
又说起那柳槐家，杨氏就更有话说了，“人家家境那是一等一的好，小姑子是宠坏了的，小姑娘家难免有点儿任性，这也值得你挑拣？过几年她嫁出去了，还能碍着你什么？便是家里头有个妾又算个啥，妾就是妾，还能越过你去不成！”
说到最后一家，杨氏更是拍手：“这一家子性子还不够老实？个个都是老实勤快人！男人年纪是有点儿大了，年纪大会疼人不是？偏你又嫌弃人家不够年轻俊俏！我说杏儿呀，你到底想要找个什么样的呀？别口不应心呀，你得说清楚！”
这一家家仔细的说下来，竟全成了卢杏儿的不是，而杨氏完完全全就是一片好心。
卢孝全越发认定卢杏儿糊涂，把卢杏儿气得直哆嗦。
田氏听得也不由得生气，只杨氏这些话听起来合情合理，便是卢杏儿也没法反驳，田氏又能有什么可说？
杨氏得了便宜还卖乖，在一旁添油加醋越发说的热闹。
卢杏儿气得眼圈发红，怒视卢孝全道：“大哥若真全信了杨氏我也无话可说，反正尽是这么奇奇怪怪的人家我是不会嫁的！我倒有句话要问问，不是请了梁媒婆给说媒吗？怎么一次相看也没见着梁媒婆人呢？杨氏你敢说这些人家是梁媒婆找来的？”
杨氏哼道：“老娘这还不是关心你？还不是为你好？梁媒婆那还没来得及找到合适的，老娘辛苦打听为你找来这么些人家，谁知你眼界高，说的是一回事儿、真找起来又是另一回事儿，偏生一个也瞧不上眼！”
“真是这样吗？”卢杏儿冷笑道：“我怎么听说是你让梁媒婆不用着急，慢慢寻访以后再说呢？”
杨氏睨了她一眼嗤笑：“你就这样恨嫁？等不及啦？”
卢杏儿恨极，怒视杨氏：“杨氏，你这张臭嘴我真想一剪子给你剪烂了！”
“你敢！”杨氏立刻又尖声嚷嚷：“当家的你听听、你听听这死丫头说的都是什么话！”
“你也闭嘴，你那话也忒难听了点，是做大嫂的该说的吗！”卢孝全轻斥杨氏，又向卢杏儿正色道：“杏儿你也是，别使性子，我看你大嫂找的这几家都不错，要不你再想想挑一家，回头我们请了媒人再说合说合，若能成，你一辈子也有依靠了！”
杨氏听了这话也顾不得同卢孝全闹斥责自己的话，拍手笑道：“说的就是！又要人老实能干，又要家里边人口简单，又要家境不错，这样的人家哪儿那么好找呐！我说杏儿，你就知足吧，别跟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待久了也学出一身臭毛病来！”
卢杏儿气结，怒道：“你们这是存了心要把我往火坑里推了？杨氏你阴阳怪气便罢了，用不着说着一个还拉扯一个，小如不让你占便宜，你便恨她恨得如此吗？什么事都往她身上扯！”
第337章 杏儿拒婚
“放你娘的屁，瞎说什么！”杨氏啐道。
“杏儿，我是你大哥，还能害你不成？啥火坑不火坑的，你这话也太叫人心里不好过了！”卢孝全叹了口气，是真有几分伤感了。
“反正这样的人家我不要！”卢杏儿硬邦邦道：“你们谁爱要谁要去！”
“放肆！”卢孝全一拍凳子脸色黑沉：“你一个姑娘家有这么说话的吗？我念着爹娘不在了，这事上生怕委屈了你，才亲自问了你的意思，谁知你到头又闹出这么一出来！你也不必多说了，自古婚姻大事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做主，爹娘不在，这个主我便做了！就从这三家里头选一家吧，别的再看，也未必有比这更合适的了。”
在卢孝全看来，梁家和柳家都很不错，足以配得上卢杏儿了。况且人口是真的简单，她嫁了过去可少受许多委屈。
“我说了不要就是不要！”卢杏儿猛的起身，泪水再也忍不住从眼眶中滚落了下来。
水雾迷蒙中，她望着卢孝全含泪道：“大哥，你别逼我！你们都知我性子古怪，却不知我古怪到什么地步、会做出什么事来！别逼我，别逼我豁出去！”
说完这几句话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和精神，卢杏儿再也忍不住，掩面大哭着跑出了大房。
“当家的你看看、你看看！这个死丫头真是太——”杨氏见卢杏儿灰头土脸的跑了心里别提多得意了，哪里会放过告黑状的机会？
只是，看到卢孝全那黑下来的脸色转向了自己，目光也冷飕飕的瞪向自己，她一下子又弱了气势，小声嘀咕：“你瞪我干啥啊，明明是那个死丫头没规没距……”
田氏叹了口气，细声细气开口道：“大哥、大嫂，这件事还是再打听打听吧，大哥不妨亲自打听打听这三家人的情形，这人口虽简单，可性子若太古怪，杏儿又是那么个脾气，往后那日子能过得下去吗？”
“你懂什么！”杨氏瞪着田氏道：“你哪里听来人家性子古怪啦？有啥古怪的？再古怪也比不得你家里那一个儿媳妇古怪！”
田氏道：“小如托人打听了那两家不少事儿，总之我听了总觉得那不是良配，大哥大嫂若真为杏儿着想，还是再仔细打听打听吧！杏儿……她不是无理取闹的人。”
“你啥意思啊你，你是说老娘办事不靠谱？不为她着想？”杨氏立刻不依了。
田氏只看了她一眼，依然是那样不紧不慢、不徐不疾，叹道：“我哪里会这样想？大嫂莫要多心。只是觉得这件事还是更慎重些好，毕竟关乎杏儿的一生！”
杨氏冷笑：“哟，说的好像我们都不安好心，就你一个真心为她着想似的！既然这样就更加不用担心了，你们三房不是大把的银子吗？指缝里漏一漏也够她过一辈子了！”
“你这又胡扯什么！”卢孝全心里一时烦躁起来，见杨氏东一榔头西一榔头的逮着人就咬不由心烦喝斥。
这样话田氏也不好答，告辞去了。
“漂亮话谁不会说？动动嘴皮子你倒轻松！”杨氏嘀咕念叨了几声，立刻又精神头头的欲同卢孝全商量为卢杏儿选择哪一家更加合适。
对杨氏来说，卢杏儿相看过的那三家人都很合适，无论她嫁到哪一家，将来的日子都够她受的，一时不由暗自得意，心头大畅。
卢孝全挥了挥手却没有搭理她。
田氏和卢杏儿的话，多少还是令他忍不住有些疑心起来。
妹子临去前那绝望伤心的泪眼，令他的心里很不好受。
还有三弟妹，纵是他也不能否认，三个妯娌里头，最真心为杏儿打算的要数三弟妹了。连她都那么说，难道真的有什么问题不成？
“你老实告诉我，那梁家、柳家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卢孝全忽然抬头瞅着杨氏正色道。
杨氏听他这么问心里一喜，猜着他是想要在梁家、柳家之间选择一家的了，便道：“我之前不是同你说的清清楚楚了嘛，还有啥好说的！再说也说不出来啥名堂！”
口内虽抱怨，却到底又简单说了一遍。
卢孝全听来听去，也没觉得有啥不妥。
寡妇护子，厉害些正常；家境好更心疼闺女，这也没啥，那个妾，一个勾栏里赎来的，更算不得啥……
可为何三弟妹和杏儿却反应那么激烈？
“当家的，我看要不就柳家吧，柳家家境比梁家要好上不少呢！等杏儿嫁过去了，那个妾在她面前也只有斟茶递水伺候的份，杏儿以后可不是要享福咯！”
这么说着，杨氏都觉得自己有点儿忍不住酸溜溜的，她这辈子都还没有享受过奴婢伺候的滋味呢，倒便宜那死丫头了。
然而再想到勾栏女子何等手段花样，哼，哪里是那死丫头一个乡下丫头能比的？等过了门，有她气受的。
“这事儿，先等等！”卢孝全左思右想下不了决心，卢杏儿那张带泪的脸在他面前晃着，他总觉得心里头堵得慌。
杨氏不乐意了，“这还有啥好想的——”
“啰嗦！”卢孝全皱了皱眉，盯了她一眼。这婆娘在这事上也太主动了点，或许他真要自己打听打听……
杨氏见他又要动真气似的，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哼了一声作罢。
反正事情已经确定，不怕那死丫头不依！闹？她倒要看看她能闹出多大的动静来！她还能寻死不成！
乔小如见卢杏儿和田氏一前一后的回来，两个人神色都不好看，卢杏儿眼睛还明显的红肿着可见哭过，便知事情似乎不怎么顺利。
只是此时天色已晚，便也没再多问，只笑着安慰几句，各人自去安歇不提。
次日卢杏儿还是把事情都向乔小如说了一遍，说到伤心处忍不住又叹息起来，卢孝全的态度，是真的太伤她的心了。
乔小如也听得无语，不知道那位大伯父的脑回路究竟是怎样长的，或者说他跟奇葩在一起生活的时间长久了，对于奇葩极品他已经见惯不怪、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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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8章 买人
但凡是个有脑子的，就不会把自家姑娘嫁进那样的人家好不好。除非家里穷得已经揭不开锅了，嫁过去好歹能活条命。
“要真敢逼我，我定叫他们后悔！”卢杏儿冷笑，眼底划过一抹狠厉。
“事情还没到那一步呢，小姑姑别想太多了！”乔小如忙安慰道。
卢杏儿笑道：“放心，我心里有数，才不会做傻事呢，不然岂不是白白便宜了杨氏那个贱人！”
第二批茶籽油树苗很快又运了来，乔小如便又和傻夫君忙那边去了。
有了种植第一批的经验，这第二批种植起来就显得有条不紊了很多，安排好便没乔小如什么事了。
恰好肥姐托人捎了信来，说是赵婆子两口子回来了，给她带了六个人回来，让她去看看合适不合适。
此事不便耽搁，第二天乔小如和傻夫君便进城去了。
原本乔小如还想拉着卢杏儿一块去的，去逛逛街换换心情也好，只是，因为蓝氏绣坊那位少东家的存在，卢杏儿在城里是不可能真正散得了心逛得自在的，只好作罢。
乔小如和傻夫君先去了肥姐家，会同了肥姐再一起去赵婆子那里。
“那老婆子带回来的人你先看着，若觉着合适便买下，若不合适也不用抹不开脸面，毕竟这不是小事儿，若买了个心思不端的，将来也是一段麻烦！”
路上肥姐笑眯眯向乔小如说道。
乔小如点点头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这样的人家可禁不得折腾呢！”
不像大户人家，财大气粗根基厚实，一个小小仆人是无论如何翻不起浪花来的。
肥姐闻言嗔了她一眼笑道：“你也甭谦虚啦，过了今年，说不定你就发大财咯！我家九缺可一直念叨着你赚了钱盖大房子他好去住住呢！”
乔小如听毕也不禁失笑，一句玩笑话那孩子还真当真惦记着了。
唔，不过自家将来肯定是要盖大房子的，不用太远，这一二年只怕就该盖起来了，她还想买几个小丫鬟调教培养着呢，如今家里根本就没有多余住的地方。
说话间到了赵婆子家，今日赵婆子的丈夫赵老头也在，老两口子十分热情把他们领了进去。
寒暄几句便说到正事儿。
赵婆子便让赵老头去将人都领来，笑眯眯道：“也是乔娘子运气好，我们也没白跑这一趟，访了省城好几个故友那里，挑了又挑选了又选，总算挑出了六个好的，年纪在十五到十七岁，相貌周正，看着也机灵，难得呢！”
这些都是场面话，乔小如少不得笑道“辛苦！”，又请赵老头先别把人带进来，先带到院子外头等着。
又向赵婆子笑着请求能不能要一间屋子，她想单独一个个的见。
赵婆子一愣，虽然觉得这乔娘子名堂有点儿多，主顾的要求却也不好辩驳，便笑道：“要不就这间吧，乔娘子你在这里一个个的见他们，我同肥姐后堂里坐着说说话去！”
乔小如看向肥姐，肥姐点头笑道：“成，小如你慢慢挑，好了叫我一声！”
便起身同赵婆子去了。
至于傻夫君，自然陪着乔小如不离开的。
赵老头很快将六个人领到了院子外的墙根下站着，见赵婆子冲自己打了个手势，便指了指那站在首位的努努嘴：“你，进去吧！你那未来的东家有话要问，好好的说，这东家厚道！”
那名十六岁的青衣少年低着头低低“嗯”了一声，走到门槛前，怯怯看了赵老头一眼，有些迟疑。
院子里一个人影也无，因为乔小如和傻夫君是在西边厢房里，所以正面迎着的穿堂屋里也空荡荡的看不到一个人影，那将要踏进去的少年脚步便有些迟疑起来。
赵老头见状有些不耐烦挥了挥手：“快去、快去！磨磨蹭蹭做啥？”
青衣少年无法，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他似乎从来没有过这种经历，偌大的院子，中间一条道穿行而过，就只有他一个人。
走在中间那条道上，总令他有种前后不靠、四面无着的惊惶不安感。眼睛总不由自主的左右乱瞟，手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厢房中，乔小如透过窗户缝隙将他的举止行为看得清清楚楚，心下不太满意。
人到了陌生的环境中会不安、会迟疑这很正常，只是此人的表现也有点太叫人看不上眼了，畏畏缩缩、惶恐不安，一双眼睛却不安分，滴溜溜的转着四下乱看。
看那青衣少年差不多走进来了，乔小如拉着傻夫君坐好，听见那人进了穿堂屋子，便唤了一声：“进来这边！”
青衣少年没有想到买主是个如此年轻的女子，微微一怔，应了声“是”抬脚走了进去。
来之前赵婆子两口子虽同他们说了要买他们的是一位乔娘子，听这声音，比他想象的要年轻的多。
他下意识抬头朝乔小如望去，恰好乔小如也正向他看过来，目光刚刚触及，青衣少年便吓了一跳心虚的急忙收回目光，垂下了头。
“乔娘子……”青衣少年低着头上前。
乔小如揉揉脑门，这人不能要。方才那一眼她看得清清楚楚，这少年在看到她穿戴如此平常之后眼中闪过的意外和失望，这样的人眼空心大，不合适。
心下定了主意，乔小如便不愿再与他多言，只简单的问了几句话，便让他仍旧出去。
青衣少年似乎也不在意，转身便退了出去。
第二个人进来的时候，乔小如仍旧和傻夫君透过窗户缝隙观察了一番。
或许有了第一个榜样，或许两人本就不同，这一个瘦高少年看起来就比之前那个好多了。
进厢房看见乔小如时，同样微有诧异，却非无礼过分，不过是下意识的正常反应罢了。
一番简单的询问下来，回答得倒是得体，识字自然是不会的，乔小如也只能心下惋惜：看来真的得自个让人教他们识字了，识字的仆人哪有那么容易能买得到的？
六个人看下来，最终乔小如只带走三个，包括这一个瘦高少年在内。
第339章 安置
赵老汉和赵婆子见乔小如出手大方，这三个人每人出价十八两银子，而其他三个每人也补偿二两。
且那三人也不差，问问城里的大户，不难脱手。细算算自家还是赚的，当即眉开眼笑的恭维不停，将卖身契约当时便签了，送到官府去备案。
此三人原本都有名字，乔小如也懒得重新取了，仍旧按原来的用，分别叫做方山、关为、何三。
出了赵婆子家，便领着他们去得意楼。
方山三人原本只当新主子是个家境一般的人家，心里正泛着嘀咕也不知买了自己三人回去做什么？
来到得意楼后院，看这院子气势不俗，格局大气中尽显精致讲究，显然非普通家境人家能有的，一时心中疑惑更甚，反倒拿不定新主子来历了。
后堂中，蓝掌柜早已得到消息等着了，见了乔小如便迎上前微笑道：“乔娘子，地方我都安排好了！这三个人该如何安排，还请乔娘子交代一声。”
乔小如点头道谢，笑道：“往后还要劳烦蓝掌柜照应呢！”
蓝掌柜哈哈一笑，拱手还礼道：“算不得什么、算不得什么！乔娘子不嫌弃，也不过是顺手罢了。”
乔小如便笑道：“那么还请蓝掌柜稍候，我交代了他们也好回去。”
“成，乔娘子请随意。”蓝掌柜笑盈盈的，乔小如没有赶他离开，他也就装作不知道顺势留了下来。他有些好奇，想看看乔小如会对这三人说些什么。
乔小如扫了那三人一眼，正色道：“想来你们也知道了，赵婆子特意去了一趟省城，挑挑选选才把你们带了回来，我买下你们，不是做粗活，是要让你们读书认字、打算盘算账，将来做一个管事。”
方山三人听到这心头俱是一跳，惊讶的抬起头看了乔小如一眼，各个眼中俱有欣喜，以及不敢置信。
有这样的好事？
乔小如笑道：“这没什么好怀疑的，我白手起家，手里一个得用的人也没有，说不得，只好用这最笨的法子了。你们都是聪明人，不然也不会挑中你们。”
她扬了扬手中的卖身契，继续道：“这签的虽是死契，可将来你们想要赎回去也不是不可以，就看你们自个的表现了。若好好的为我办事，我自不会亏待，若耍心眼蓄险心想要欺主的，就凭这个，我也能让你们永世不得翻身。”
三人心中俱是一跳，忙垂头恭声道“奴才不敢！”、“主子放心！”等语。
乔小如笑道：“有这个在，我自然放了大半的心。其他的以后再说吧，眼下你们先学认字、打算盘算账，每个月我会考校两次，若两次都达不到我的要求，那我也没法子，只好仍旧把人退回赵婆子那去，将来去往何处，那便是你们自个的造化了。若情愿留在我这儿，做个管事，将来还有可能获得自由身，甚至积攒下一份不菲家业，从此子孙后代后福无穷，那么你们从今日起就必须要努力了！我不需要无能的人！”
三人心头大动，一时精神抖擞、热血沸腾，年轻的眸子里闪耀着熠熠光辉，那是对未来的渴望和期盼。
没有人天生就愿意做奴才，没有人不想要自由身。
光想想子孙后代后福无穷几个字，就足以令他们血脉愤张！
人最怕绝望，前路无望，还能有什么斗志？不过得过且过、随波逐流、过的一天是一天罢了。
然而一旦生出了希望，且是看得见、只要努力就能达到的希望，便会树立无尽的信心，激发无限的潜力。
这三个人赵婆子两口子挑过，肥姐也看过，乔小如自己也看过，都觉得可以，她想，作为一个管事来培养，应该是绰绰有余的了。
她要的又不是天才。
“主子真的、真的让我们念书认字、学打算盘算账？”方山喃喃问道。关为、何三也一样的不太敢相信。
在这个寻常温饱人家尚且无力供奉一名读书人的时代，读书识字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他们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会这样好。
况且，这样的本事比不得别的，学成了就完完全全成了自己的东西，主人家便是想收回都收不回去的。
乔小如笑得坦然，道：“我让人教你们认字、打算盘算账，是为了更好的管事，又不是为了吟诗作对进考场考试，这是两码事，也需要怀疑吗？”
方山三人明白了些，这才觉得有几分可信。
“主子真的让我们做管事？将来真可以赎身吗？”关为又问道。
乔小如看了他一眼，道：“我说是真的自然便是真的，不过你若要问我要凭证，那是没有的！你们要么选择相信我，要么不信，现在我便可以仍旧送你们回赵婆子那儿去！”
她要挑的人，必须是与她一条心的人，成天疑神疑鬼的，还是趁早离开吧。
三人心中一凛，齐齐躬身道“不敢！”
送回赵婆子那也逃不掉做奴才的命运，天知道下一个买主会是谁？下一个买主能开出这样的条件吗？
不管怎样，这位女主人看起来不像个口是心非之人，况且她做主子的，也没有必要编出一套谎话来骗人。她既说了，有何不信？
乔小如点点头，道：“既然你们都决定留下来，那么便记好了，从今往后我和我的丈夫就是你们的新主子。别的且不言，我绝不能容忍的是不忠的下人，无论哪一日，一旦发现不忠，到时可别怨我冷酷无情，这一点，你们需谨记！”
“是，主子！”三人毕恭毕敬，哪里还敢有半分不敬之心？
乔小如点点头，随即安排了本月的学习任务：认识五百个字，认识十个数字以及用算盘进行简单的加减。
三个人听得乍然变色，你望望我、我看看你，无不感觉到了压力。一个月认识五百个字，还要会打算盘，这——
这真的可能吗？要知道在这之前他们连笔墨纸砚都没摸过、连算盘都没碰过啊。
第340章 独孤豫章的发现
只是见主子说的那么理所当然又不容置疑，谁也不敢提出异议。
乔小如扫了他们一眼，对他们的表现颇为满意。就是要有压力才行，她可不是让他们来享福的。
又简单交代了几句，命他们住在得意楼后院这些日子必须要听从蓝掌柜的安排，便离去了。
蓝掌柜送她出去，笑道：“乔娘子真好手段，松弛有度，恩威并施，令人佩服！”
“让蓝掌柜见笑了，我这说的都是心里话，句句属实啊！”乔小如笑道。
蓝掌柜笑叹道：“这倒是，乔娘子是个实在人，说话做事一字一句令人信服，但愿那三人不要辜负了乔娘子一番信任，那也是他们的造化了！”
“这种事儿，也自有机缘，但愿吧！”乔小如笑道：“还请劳烦蓝掌柜帮忙安置呢，平日里也不用对他们客气，他们住的地方让他们自己打扫，有什么活要他们帮忙的蓝掌柜只管叫他们去。”
蓝掌柜点点头，笑道：“只是这样一来他们未免要抱怨抢占了他们看书的时间呢，一个月五百个字，可不好认啊，哈哈！”
乔小如笑道：“这不是每日都有先生来授课、每日有固定的上课时间嘛，蓝掌柜在这时间之外吩咐他们便是。学习这种事情，得自个安排时间、抢占时间，他们得主动，而不是我这个做主人的反倒要依着他们就着他们、为他们提供一切方便。”
蓝掌柜不由大笑，想了想忍不住又笑道：“乔娘子这话听起来新鲜，大有道理！老夫听了亦受益匪浅啊！”
乔小如“扑哧”一笑，道：“蓝掌柜，您可就别笑话我啦！”
读书认字打算盘不是让他们因此生出高高在上的得意，而是为了她用人方便。
若两三个月下来，每天让他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一门心思只管读书别的什么也不用做，难保不生出什么心思来，自己就当自己是个读书人了。
有了那样的心思，还能踏踏实实、认认真真的做管事吗？
要知道做她的管事还不是那深宅大院、大户人家的管事，轻轻松松，只管做甩手掌柜，吆三喝四指挥着一大群小厮干活就成了。还得有两个小厮随从专门伺候他的。
她的管事，在刚刚创业这两年，注定是要成天灰头土脸、汗流浃背的在山林田地间走动，各种纷繁琐碎的事务需要亲自监督处理的。
眼看就是末春时节，乔小如顺便又教了两道小菜给蓝掌柜，都不是这会儿能做的，让蓝掌柜记住，到时候试着做便是。
一道是荷叶尖。每天清晨取那将长不长、尚未长出水面的新鲜荷叶，切成丝用沸水焯过。无论是清炒，还是用鸡蛋炒，都十分可口，带着荷叶独有的清鲜和新香。
还有一道是槐花鸡蛋饼，用新鲜槐花洗干净拌入鸡蛋、面粉搅匀，油煎成饼，酥香可口，透着槐花的一股子清香。或者裹了粉上屉蒸熟，鲜香味能够保存得更加自然原味。
蓝掌柜笑眯眯一一记下，笑道：“乔娘子说的肯定不差！这些东西都不难得，经了乔娘子的手却能化腐朽为神奇，变成一道道的美味。”
蓝掌柜说着“啊！”的一声一拍脑门，笑道：“看我，光顾着记菜谱高兴，竟忘了给乔娘子取银子去了！”
乔小如忙拦住了他，笑道：“这话蓝掌柜往后可莫要再说了，我扔了三个人在你这儿，也没跟你提钱的事儿呢！你这样说，我怎么好意思？非但这次不用，往后也不用了。放心，等我想到了好菜式，自然还是会说给你的！”
蓝掌柜哈哈一笑，笑道：“乔娘子说的坦荡，老夫也便笑纳了！”
“您太客气！”乔小如和傻夫君辞别而去。
蓝掌柜笑笑，叹了一声，忍不住又摇摇头，心道这乔娘子真正是个蕙质兰心、再聪明不过的。先前只当她心思灵巧，谁知如今看来，那不过是小意思罢了，其眼界格局，心有丘壑，在女子中算得翘楚了！
只可惜，已经嫁了人，不然的话，配少东家也不差。
乔小如若听了前一段感慨定会默默吐槽：姑娘怎么着也念了那么多年书，走过那么多地方，见识过那么多人和事，网络上什么样的信息没有？眼界倘若再与这时代的女子一样，那可别活了。
蓝掌柜一边叹息，一边往后院独孤豫章的住处去了。
独孤豫章两天前已经从伏牛山回来了，伤到了腿，这会儿正在卧室养伤。
这一次进山，结局与以往没有什么两样，依然一场空欢喜，一无所得。
万幸的是这次没有人丧命，虽有几个中毒的、受伤的，却无碍性命。
不过，要说一无所得，也不尽然，至少这次在伏牛山东南面山脚出口一带发现了有人出入的踪迹。
那日从伏牛山深处狼狈而出，天色已晚，不得不在山口寻找过夜之所。
一名属下在一片稀稀拉拉长着松柏的山壁上找到了一个深长的山洞，洞中有火堆痕迹，还有些没有用完的干柴，至少表示在半年内那个地方有人待过。
这也就意味着，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其他人进入了伏牛山。
是当地的猎户？还是与他们一样的带着特殊目的的外来者？
从那火堆大小判断，来者人数不多，应是猎户。
独孤豫章当即心头一动，便命属下回来之后好好打听打听，若能找到这几个人，也是一大助力。
毕竟，人家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对伏牛山必然有他们所不知的了解。说不定在他们相助之下，寻宝会有大进展也不一定。
所以独孤豫章虽然在养伤，心情还是不错的。
见蓝掌柜进来，手中持卷的独孤豫章搁下手里的书，笑问道：“乔娘子买的人送来了？你看如何？”
蓝掌柜笑叹道：“乔娘子真正叫人不敢小瞧，送来的三个人我看着都很不错，好好调教一番，将来能撑得住场面，能派上大用！”
说毕便将乔小如如何恩威并施一番经过细细说了一遍，不免又是一番笑叹感慨。
第341章 卢孝全的愤怒
独孤豫章含笑听得津津有味，也不禁笑道：“我果然没看错人，乔娘子真是好样的！唉，这次合作还真做对了，只要这两样生意起来，我对主子也勉强能够交代得过去了！”
不然在这儿一呆数年，一个子儿也捞不回去反倒每年需要主子拨一笔经费下来，这让他情何以堪？
蓝掌柜忙笑道：“少东家您已经尽力了，主子自然明了的。”
独孤豫章摆摆手：“话虽如此，我却不能让人看轻了。”又道：“乔娘子送来的人你好好帮她调教，乔娘子和唐六斤那里倘若遇上什么难事，你也别袖手旁观，在这件事上，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彼此都好才能赚大钱！”
蓝掌柜点点头：“少东家放心，我都明白。”
且说乔小如，解决了这一件大事，心里轻松不少，等到秋季收购柿子的时候，那三人也就能够帮得上忙了。
要知道到时候作坊要人管着、收购柿子要人跟着，这其中牵涉的人太多，柿子如何收购、如何检查、如何运送，送到了作坊如何入库、如何安排雇佣的工人处理、如何晾晒、日常检查，以及各种衔接监督等等工作，光她和唐六斤、阿平肯定不行。
再加上这三人便能分担许多。
只怕还不够，到时还得雇佣几个靠谱的。下次碰头开会的时候得跟唐六斤和阿平都说说，让他们平日里在这上头留一留心，看到时候万一需要雇人也不会毫无头绪。
茶籽油树苗到了之后，这一次乔小如很放心的全部交给了张小泉处理，仍旧全部栽种在张小泉管的王家村三湾庄那一片地上。自己只每两天抽空过去看一眼就成。
上次乔小如跟着看了一下，张小泉竟安排得妥妥当当、周周全全，所有人都有条不紊的做着事情，一点也不见混乱。
栽种的那些树苗也都栽得扎扎实实正正的，没见东倒西歪，浇水也全部都浇到位了。
过了三天乔小如去看了一遍，发现那些树苗基本上都存活返青了，表示张小泉带的这一拨人干活是真的都干到位了。
放心高兴之余，乔小如不禁大为佩服，不得不另眼相看。没想到张叔张婶这个儿子这么能干，可以说天生就是个做管事的料子。
乔小如甚至已经打定了主意，等这件事情忙完了，索性跟张婶提一提，让张家大哥抽空认认字、打打算盘吧，这一大片茶籽油树林便雇请他帮忙管理好了。
还有里正的大儿子乔怀德，做事也十分认真，若里正叔不嫌弃，倒不如也一起雇请到随云和记商行来。
至于刘三喜等，还是先留在自家用吧。
这日，乔小如和傻夫君把三处开荒地都转了一遍，重点细看了一回张小泉那边栽树苗的，回到家的时候便有点晚了。
刚回家，卢杏儿便满面笑容的同他们打招呼，那明亮的笑容有点晃乔小如的眼。
乔小如便笑道：“小姑姑今日捡到钱了吗？笑得这么开心！”
卢杏儿正等着她问呢，听见这话便拍手笑道：“告诉不得你，比捡了钱还要开心！杨氏那个混账婆娘，终于挨你大伯父痛骂了一顿，真是解气！”
乔小如一愣，忙道：“大伯父自己打听到那两家人不靠谱了？要真是这样可是大好事啊！”
卢杏儿点了点头，轻轻叹了口气道：“其实大哥也算对我有几分真心了，唉，就是不该有个太能作的大嫂！哪怕这个大嫂对我不闻不问也好啊，偏偏连这也是奢望。”
于是便简单跟乔小如说了一遍经过。
再说卢孝全，自那天晚上卢杏儿含泪掩面哭着离开的画面一直在他脑海中回放映现，一连两三个夜晚他都无法入眠。
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仿佛看见她伤心委屈的哭，耳畔仿佛也回响着她哭诉的那些话语。
再加上田氏离去前的那番话，加上自家婆娘那天之后一天不知要问自己多少次梁家和柳家到底选哪家，这不能不能卢孝全心里更加多想。
自然而然的，亲自走访一趟的念头越来越强烈。终于他也这么做了。
这一番亲自走访下来，卢孝全气得差点没吐血！
仔细想想，那两家人家跟自家婆娘说的的确一样，但内里完全又不一样，那梁三嫂子一看就是个刻薄人，更别提听到那么多关于她的极品事儿了，杏儿哪儿能受得了这样的人？
柳家就更不靠谱，那小妾妖妖娆娆的不成个样，那男人成天穿着件长衫四处游逛不事生产，那老婆子对闺女不仅仅是偏心，恨不得凤凰蛋似的捧着，至少在那村里，是无人敢惹那姑娘的，怕那婆子上门骂，讲理？那是绝对不讲的！
杏儿那个脾气，在这样的家里生活，没一个护着的人，迟早会给气死。
卢孝全心里边烦躁，又去了那第三家，什么都没打听，光看了一眼那年过三十的光棍那副尊容，就已经怒火腾腾烧满胸了。
虽然杏儿说了找个老实的、家里人口简单的，可也不能找个长的这样的啊！
他满腔怒意回到家里，还没来得及找杨氏算账呢，杨氏先兴兴头头的又不放过一切机会的凑上来问他选哪家？
选哪家？
这话成功的将卢孝全满腔的怒火“轰”的一下给引爆了，当即就劈头盖脸狠狠的给了杨氏一通教训。
杨氏兴兴头头上被泼了一盆凉水，岂能不恼？邪火蹭蹭蹭的往上直窜，况且她平日里本就不怕卢孝全的，当即也火力全开，两个人差点没打起来。
事后卢孝全就把卢杏儿和田氏都叫了过去，说这件事让田氏也多帮帮忙掌掌眼，让明儿一早田氏和杨氏再去一趟梁媒婆家，这事儿还是让梁媒婆出面。
毕竟，人家是专门做这个的，啥人家合适人家听了看了心里头就有数了。
乔小如听了撇撇嘴，说道：“大伯父真是偏心，还让大伯娘管这事！不过也是，大伯娘好歹是大房当家主母，小姑姑的亲事若越过了她大房也没脸面，大伯父是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第342章 杨氏无赖
卢杏儿道：“也只能这样了，这已算是好的了！只好请三嫂多帮我掌掌眼吧！”
不然大哥倘若执意要给她定那样的人家，她不嫁除非一死或出家。否则如何抗拒？
逃吗？且不论一个弱女子能逃到哪儿去。往后一辈子便没了光明正大的身份，又能落个什么好？
若非大哥肯退这一步，无论哪一条路对她来说都不是好的，对这位大哥，她不能没有几分感激。
然而想到自己是他的亲妹子，爹娘不在了，他原本就有责任理应照料自己，卢杏儿又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不管怎样，眼下这般便是好事。
第二天，田氏一早便换好了出门的衣裳，等着杨氏来叫自己，好一同上梁媒婆家去。
谁知左等右等，等了一上午也没见杨氏来。
乔小如看不过去了，便想悄悄去找青苗问问怎么回事？结果没看见青苗，却看见李氏了。
这也一样。乔小如便请李氏帮忙去问杨氏一声，什么时候去梁媒婆家里？
昨天公公婆婆差点打起来可不正是因为小姑姑的亲事？婆婆存了一肚子的气在心里呢，这时候再去问她这个还真是——
光是想一想李氏便觉得有点儿头皮发麻。
然而她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巴结三房，眼下这有了拉近关系、结交人情的机会又怎么肯放过？
为了儿子、女儿的前程，为了将来下半辈子能有好日子过，别说挨婆婆一顿骂了，就是挨十顿李氏表示也是可以忍受的。
“成，我这就给问去，等会儿我去告诉你们！”乔小如开口的时候李氏想也没想就乐呵呵的点头答应了。
“好，那我等大嫂的消息啊！”乔小如笑着去了。
李氏轻轻吸了口气酝酿酝酿，从容进屋，装作若无其事的闲闲笑问道：“对了娘，刚小如来了，让我帮忙问问娘啥时候约了三婶一块去梁媒婆那呢！说三婶在等着娘呢！”
杨氏立刻青了脸色朝李氏狠狠瞪了过去，张口便骂道：“你个吃里扒外的恶妇要你多管啥闲事呢你！那小贱人想问老娘叫她自个来问，乍支使起你来啦？你是她大嫂还是她家奴才丫头啊？就那么听她的话？她叫你来问你就来啦？比老娘的话还听些！”
气愤之下的杨氏难听话一连串带出，什么“不要脸！”、“恶妇！”、“贱妇！”不要钱的一句一句往嘴巴外头嘣，骂得李氏又羞又恼又恨，低着头又不敢作声。
杨氏骂了半响心头的气也消了大半，有点口干舌燥。
她拿杯子倒茶喝，咕嘟咕嘟灌了一气，一扭头见李氏还站在一旁便又喝斥道：“你还杵在这里木头桩子似的干啥？乍的？老娘说你几句觉着委屈啦？要不要老娘给你斟茶赔罪呀？隔房的老娘管不着，老娘自个的儿媳妇也不能说教啦？”
李氏心里怒极不知骂了多少句“老不死的老婆子”，脸上哪里敢带出来？婆婆别说骂儿媳妇了，便是气极了动手打几下子又能如何？
她还敢还手不成？若敢还一下，只怕立刻就被休了。
李氏忙陪笑道：“娘教导我哪儿敢不听啊，只是，三婶还在等着娘回话呢？要不我同她说午饭后——”
“要你多事！”杨氏见她居然还敢提这事儿气得不轻，一口啐了出去，又骂道：“就田氏那样，跟她一块出门老娘都嫌丢人！哼，那死丫头嫁的出去嫁不出去要她一个寡妇操什么心？老娘都不急她急个屁啊！想看老娘的笑话那是做梦！”
李氏左边耳朵进右边耳朵出，听她骂骂咧咧、骂骂咧咧终于停下来后又陪笑道：“那娘您到底啥时候去呢？等会儿小如怕是还要来问呢！”
见杨氏的眼睛又瞪起来了李氏赶紧道：“爹回来娘乍交代呐？娘总得给三婶一句准话啊！我——”
李氏顿了顿，违心的道：“我这也是为了娘着想啊……”
杨氏哼了一声心里这才好受了些，嘴巴却硬道：“老娘偏不去那死老头子又能如何？老娘连孙子都有了的人还怕他！”
话虽如此，然而杨氏到底不敢做的太过，说到底心里头还是有一丝丝怕的。想了想，便冷笑道：“等那死丫头来你告诉她，就说老娘今天身体不太舒服，今天不去！啥时候去让田氏等着吧！放心，老娘会叫上她一起的！”
李氏很无语，心道身体不太舒服？你就算骗人也编个靠谱点的理由好不好？身体不太舒服你骂我倒精神十足啊！
“好……”心里腹诽，李氏到底不敢同杨氏分辨什么，更不敢劝她今天去。得到了确切答案便罢了。
李氏这才抬脚要出去，杨氏却喝了一声：“站住！”
她狐疑的上上下下打量李氏，竖起眉毛质问：“你该不会是想上三房给她们说去吧？”
李氏心里“咯噔！”一下不由暗恼，这死婆子管的真够宽的。
“哪儿能呐！”李氏陪笑道：“厨房的柴烧得差不多了，我上后院劈一些去。”
杨氏哼了一声这才道：“那你去吧！老娘可警告你，不准上三房说去，她们没长脚吗？不会自己来问！”
李氏只好应声。
好在青苗去河边洗衣裳回来了，李氏偷空悄悄的告诉了青苗，说自己不得空，让她往三房说去。
青苗忙答应了。
田氏、乔小如这边等了半响，终于等来了青苗。
听了青苗的话，乔小如十分无语，田氏叹了口气，只得作罢。
“娘别急，她再多花样也只能拖延两日罢了，还能一直不去吗？她要那样，回头大伯父照样饶不了她！”
田氏叹道：“也只好如此了！大嫂如今真正是性子越变越古怪了，唉，也不知是怎么了！”
乔小如扯扯嘴角：还能怎么了？气急败坏、恼羞成怒了呗！
不过，唉，她暴躁是暴躁、嘴巴臭是嘴巴臭，好在有勇无谋，没啥心计，若是换了那个大姑母卢梅，啧啧，自家更有的头疼！
这么想着乔小如自己也忍不住失笑起来：真是，所以这算是杨氏的优点？唔，自己什么时候如此会找人的优点了？
第343章 一反常态的大姑母
乔小如是不是善于寻找别人的优点暂且不说，然而此刻她正在暗骂自己乌鸦嘴。
好不好的，突然想到卢梅那个令人厌恶的大姑母干什么？说什么什么到，下午的时候，这位令人厌恶的大姑母还真的又跑回娘家来了！
一反常态居然当天回来就跑到了乔小如家。
打开院子门看见是她，乔小如的脸色顿时“唰”的一下就沉了下来，冷冰冰道：“是你？有事吗？”
“看你，真是——哎，连声大姑母也不会叫！算了算了，我做长辈的也懒得同你计较！你婆婆呢？在家吗？”
卢梅对乔小如那冷冰冰明显不欢迎的神色视而不见，满脸春风般的笑容自顾自的又说又笑，嗔乔小如那一眼、责备那一声不懂事也不似往常那么刻薄而高傲，整个透着一股子只有亲人之间才会有的亲昵。
然而看着这样的卢梅，乔小如只觉恶心得直想吐！
她不会忘记那日在赵家卢梅是怀着何等歹毒的心思想要对付她。更肯定卢梅不会忘记、不会冰释前嫌真的就对自己这么好。
可不等她回答，卢梅自顾自的已经扯着嗓子大声喊道：“三弟媳！三弟媳！你在家吧？大姑姐来看你来啦！”
田氏怎么会不在家？卢梅这一嗓子成功的把她从屋子里给喊了出来，顿了顿笑道：“是大姑姐啊！快进来说话啊！”
“做人做到大姑母这份上，还真是难得！”乔小如见婆婆开口了悻悻冷笑，往旁边稍稍退避。
那日发生的事情她并没有跟田氏说，说了白让田氏跟着添堵，没准还真会疑上她两分，何必？
卢梅仿佛没有听见乔小如这话，连笑容都不曾消减一分，笑吟吟的叫着“三弟媳！”便朝田氏走去了。
乔小如偏头打量着她的背影，眼神微眯：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大姑母绝对的没安好心！
卢梅见了田氏一口一个“三弟媳”的，笑容不断，亲亲热热的握着田氏的手与田氏说笑着进屋，弄得田氏既受宠若惊又有些忐忑不安，心里不由得也暗暗纳闷打鼓起来：这，这莫非是自己在做梦吗？大姐怎么突然之间跟变了个人似的呢？
乔小如没有跟进屋，而是从旁绕了绕，躲在窗户旁侧耳倾听。
本来她想远远避开的，实在懒得看见这个卢梅，省得老想揍她一顿，可又不放心婆婆这朵小白花。
小白花太白了，万一被卢梅下了什么圈套给忽悠住那就惨了。
令乔小如感到纳闷的是，卢梅居然只同田氏家长里短，完全摸不透她的来意。
然而越是如此，乔小如越感到她此行不简单。
更令乔小如目瞪口呆的是，最后卢梅居然说她这次回来主要是为了卢杏儿的亲事。
她无意zhong听人说起卢孝全在给卢杏儿说婆家的事儿，心里便不由得也为这个妹子操心起来，生怕她嫁的不好，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回来一趟才安心……
乔小如：“……”尼玛，这还要不要脸啦？这种话亏得她居然还能用一种语重心长、发自肺腑、关心情切的语气说得出来！
这么装逼不怕雷劈吗？
然而这么装逼的话却一下子攻破了田氏的防线。
田氏见卢梅突然之间对自己改变态度，原本还打鼓她又打自家什么主意心里也是提防着的，听了这话所有的提防顿时烟消云散，反而有些愧疚，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小人之心了……
至于卢梅与卢杏儿之前也有矛盾？
不用卢梅说什么，田氏自己就在心里帮她解释了：姊妹家之间偶有矛盾口角这也是正常的，然而姊妹姊妹这血缘关系如何斩得断？这遇上了大事儿不就表现出来了？
说到底，杏儿是大姑姐的亲妹子，在终身大事上，当姐姐的又怎么可能不关心呢？
即便真的不关心，也不可能下绊子啊！
这么想着，田氏和卢梅越发的说的热闹。
听田氏透露出无需为卢杏儿嫁妆担心的消息，卢梅笑得就更满意了，又笑又叹，由衷的夸赞田氏，把田氏夸得都要不好意思。
乔小如听得在心里狂吐槽。
傻夫君从后院来，看见乔小如站在门口鬼头鬼脑的贴着窗子根偷听眨了眨眼睛不由大奇，正要叫她，乔小如吓了一跳，忙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拼命向他使眼色。
傻夫君挠挠头，咧嘴无声笑了笑，身形一闪轻快来到她身旁，道：“媳妇儿——”
乔小如一手掌捂住他的嘴堵住了他的声音，踮起脚跟在他耳畔悄声道：“别说话，听屋里说……”
傻夫君眨啊眨无辜懵懂的眼睛，点点头“唔”了一声。
可窗户只不过是糊了一层窗户纸，并不怎么隔音，屋里两人已经听到了傻夫君的声音。
卢梅便咯咯的拉开嗓门笑道：“是阿湛在外头吗？快进来，让大姑母好好看看你！”
乔小如心里暗骂：看你大爷！
跟着便听见田氏起身，朝外头走来，一边柔声道：“阿湛，快进来吧！”
“快走！”乔小如拉着傻夫君一下子溜到后院去了。
她一点儿也不想见卢梅那个心肠歹毒的笑面狐。
田氏出门没看见什么，嘀咕一声也没当回事。
再进屋，卢梅听她说卢湛不在外头，心里便有些悻悻，不过谈兴丝毫没受到影响，依然同田氏有说有笑的。
田氏又趁机有些为难的请卢梅帮忙，让她帮着劝劝杨氏，看看什么时候上梁媒婆家去一趟？
谁知卢梅十分痛快的点头了，当即便笑道：“要不这样，明天就去！放心，大弟媳准定听我的，她要是不肯去，咱们两个去一趟！看她怎么好意思！”
田氏顿时大喜，点头笑道：“那再好不过了！”
正说着小豆芽放学回来了，见到卢梅不由愣住。
田氏含笑嗔他轻责，小豆芽才不情不愿的叫了声：“大姑母！”
这是小豆芽上学之后卢梅第一次见他。
见他穿着裁剪得体的翠竹色小儒衫，整整齐齐的束着发，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加之小身量长高了不少，活脱脱便是个斯斯wenwen的小秀才样。
才上了几天学，居然看去叫人便觉一股书卷气扑面而来。
卢梅心里有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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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要知道她的儿子比小豆芽还大两岁呢，也是今年去上的学堂，本想进县学可惜没有关系、使银子也拼不过那真正有钱的人家并没有进成。她是绝对不会承认县学入学考校她儿子没能入县学四位考核先生的眼是因为资质不够的。
只能找了个普通学堂进了。
谁知那小子上了学堂还是一副皮猴样，已经被先生送回家告状四次了，表示不愿意再教他。好说歹说又添了束脩才勉强肯收下。
哪儿曾想这又黑又瘦又矮的乡下小子，反倒脱胎换骨了……
小孩子感觉敏锐，小豆芽察觉到卢梅的目光有些凌厉，下意识往田氏身后缩了缩，道：“娘，我回房间去了！”一溜烟的便跑了。
“这孩子！让大姑姐笑话了。”田氏无奈，冲卢梅笑得有些抱歉。
“小孩子嘛，能懂个啥呀！”卢梅笑笑，到底是觉得小豆芽跟自家儿子比起来有点太刺眼了，忍不住问道：“三弟媳这是真打算要送怀宣上学堂念书念出头了？”
提起这个乖巧听话的儿子田氏的眼神顿时柔和下来，脸上也不由自主出现一抹柔和温柔的笑容，无不欣慰的点头含笑道：“先生夸我家怀宣聪明呢！”
卢梅撇撇嘴，心道这乡下的先生能有啥学问？真有学问的话他还教什么学生啊？他乍不自个考科举做官去啊？你们给了他束脩银子，他能不夸几句吗？这也当真？真好笑了！
她很想刺几句，不知想到了什么好容易又忍住了，笑道：“要我说啊，这每年取zhong的名额有限，聪明的人多着呢。怀宣这一上学，还不知要多少年才能出头——若真能出头，那倒还算好的！这得花费多少银子啊？你们这——小如她能乐意？”
殊不知这正是田氏的心病，如今全家人都指望着乔小如过活呢。尽管乔小如表示定会送怀宣一直念下去，可谁又知道未来会怎样呢？
万一怀宣连着好几年都没考zhong呢？小如还乐意吗？她会相信怀宣定有考zhong的一天吗？
听了卢梅这话田氏顿时便有些不太高兴了，淡淡笑道：“这个便不劳大姐操心了，小如这孩子很好，怎么会不乐意？这事儿最先还是她提出来的呢！”
卢梅心道：她提出来是一回事，实际上又是另一回事，这自古以来说的和做的能一样吗？你还真是天真！
没准她只不过试探着提一提呢？你就真答应了？
她碍于情面不得不顺着应了，心里就真能乐意？
卢梅很想这么对着田氏分析一通，忍了又忍到底没说，反倒还点点头颇为赞同的样子，还夸了乔小如几句：“这倒也是，小如这孩子我也看清楚了，是个好的！”
“可不是呢！”这话田氏乐意听了，点头含笑道：“小如啊一直都很喜欢怀宣这个弟弟，平日里可疼他了！”
“是啊是啊，呵呵！”卢梅点头笑着，心里又在撇嘴：嫂子喜欢小叔子？这话真亏你说得出来，也不晓得忌讳！等再过几年，你再敢说这话试试！
卢梅这才真正告辞，田氏含笑相送。
田氏本想请卢梅留下来在家吃晚饭的，被她一通话这么一搅合，心情便微微的烦躁，哪里还有这心思？
卢梅其实也在等田氏邀请，按正常来说，这位三弟媳最好哄了，自己这一番功夫下来，她肯定会留自己才对。
没想到田氏居然没留她。
卢梅只得悻悻离开。
离开之后才猜到多半是因为自己后边说的那一番话导致的，一时心里郁闷的不得了。
又忍不住暗暗埋怨田氏：真是小心眼儿，那么几句话也只得记在心上……
乔小如只字不提卢梅来过的事儿，见天色不早便开始做晚饭。
不一会儿去田地里看做酱菜小菜的各种蔬菜的卢杏儿也回来了，带回来一大筐子鲜嫩嫩的莴苣和一些豆角。
准备明儿做些，后日让乔小如送进城去。
吃晚饭时，田氏便忍不住说了卢梅来过的事儿。
卢杏儿顿时一挑眉，毫不客气道：“她又来了？莫非还不肯死心？这可真有干劲儿！沈六婶母子两个被她惦记上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这个——应该没有了吧，”田氏笑道：“我倒也不知，不过啊，她是为了你的亲事儿来的！”
“什么！”卢杏儿睁大了眼睛手一抖碗筷差点儿掉桌子上，又惊又急忙道：“这是真的！”
一时气急攻心，竟不知该说什么。
乔小如见状忙安慰道：“小姑姑别急，那位大姑母倒还没说什么，只是表示了对你亲事的关心。”
卢杏儿微微放心，冷笑连连。
田氏并不觉得卢杏儿的意外更多是害怕，只当是纯粹的意外，便笑叹道：“也怪不得你吃惊，我也没想到大姑姐会专程为了你的亲事回来一趟呢！哎，要我说啊，这到底是亲姊妹，不管平日里怎样，碰上大事儿了总还是关心几分的！对了，她说了会同大嫂说，明日就陪着我们一块上梁媒婆家去呢！还说若大嫂不去，她便同我两个人去！”
乔小如见田氏说了这话一副等着卢杏儿夸两句卢梅的表情，除了默默在心里吐槽真的无语凝噎了。
婆婆啊，您的神经到底有多粗多大啊，小姑姑只是惊讶吗？分明是愤怒以及警惕好不好？
也只有你了，才相信卢梅是好心。
“三嫂，我是不信她的！”卢杏儿放下碗筷，看着田氏，冷笑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我那个大姐我最了解了，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嫁了城里之后越发长了一对势利眼，没有好处的事儿，她如何肯做？哼，姐妹？她若真对我念姐妹之情，非得等到今日才念吗？”
田氏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勉强一笑，柔声劝道：“好歹眼下我没觉着她有什么歹心！况且她若帮着说动了大嫂，也是一件好事。”
“放心，你的亲事三嫂定会帮你挑仔细的，决不会让你受了蒙蔽委屈去！”
卢杏儿叹息，嘴里发苦，让她说什么好呢？
指望三嫂，还不如指望小如。
这话虽有些不敬，却是大实话。
第345章 意见相左
“谢谢三嫂，三嫂，我可全都指望你了！”最终满腔的话说不出来，她只能如此将单薄的希望放在田氏的身上。
因为为她好的这些人中，她唯一能够嘱托的、唯一够格光明正大管一管她亲事的，只有这个三嫂。
偏生她一个姑娘家，饶是再泼辣，对自己的亲事也不好置言太多。
乔小如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柔声笑道：“小姑姑别担心，不管大姑母想做什么，她总会显露出来的。”
卢杏儿笑笑，心烦意乱的点了点头。
也不知卢梅是怎样说服杨氏的，第二天吃过早饭，青苗便过来叫田氏。田氏与杨氏、卢梅一起去梁媒婆家。
田氏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认为至少这件事上卢梅是真的为卢杏儿打算。
乔小如却暗暗的想：八成卢梅跟杨氏两个背地里达成了什么协议，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去了半日方回。
田氏回来满脸都是笑意，拉了卢杏儿说话，表示已经与梁媒婆仔细说好了，全程她都在场，这一回大嫂也没有使什么坏心眼，梁媒婆笑眯眯的拍着胸脯保证，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卢杏儿将信将疑，还是笑着道了谢，便去了厨房捣鼓泡菜去了。
乔小如心里却道，上回事后杨氏又悄悄去找梁媒婆闹出那样幺蛾子来，人家梁媒婆又不傻，还看不出来你们这家人有问题呢？人家乐意掺合进来才怪！
等着瞧吧，这梁媒婆必定是多方推诿，只管拿一个拖字诀搪塞的。
拖上一段时间后索性推说没有合适的把这事儿辞了。
若真想让她出力，少不了自己私底下再请刘三喜媳妇帮忙去一趟，多给她几两银子拜托她一回。若为难，有了好人家让她私下给自家传递信息便是。
说完了这个，田氏又向乔小如道：“对了，今晚你大姑母上咱们家来吃饭，你大伯娘也来作陪，我想着也不好单落下你二伯娘，到时索性都请了来一块吃顿饭吧！小如啊，到时候多做几个菜啊。”
乔小如听了这话立刻就变了脸色，顿时恶心得如同吞了只死苍蝇！
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杨氏、卢梅那两个不要脸的撺掇的。
请她们吃饭？还多做几个菜？她们三个哪一个配！
尤其卢梅，乔小如是半点面子也不会再给她的，更不用说做饭给她吃。
杨氏恼自己、怨自己、看自己不顺眼好歹还有几分理由——谁叫分家前有利益纠葛、分家后又不肯任她拿捏、一次次让她吃瘪受气呢？
可是卢梅，乔小如就不明白了，她住城里自己住乡下，究竟哪里招惹得罪了她？她竟比杨氏还要歹毒！
先是收买了小混混拦路挟持，后又把自己和阿湛哄到她家里想要羞辱。
她若做了这顿饭，成什么了？犯贱么？
“小如，”田氏见乔小如脸色不太好看不由微微蹙眉，忙道：“你小姑姑的事儿这也算解决了一半了，权当庆贺吧！咱家也不是请不起，请她们一顿又算什么？你大姑母还说过来帮忙做菜呢，可见她是真心想和咱们和好了！亲戚之间何必非要弄得白眉赤眼呢？”
乔小如恼得说不出话来，憋屈得不行。
这话倘若不是田氏说的而是换了一个别的什么人说，乔小如早恼得发作起来了。
可偏偏从田氏口中说出来令她无语。
这不仅仅因为田氏是她的婆婆，更主要原因是她很清楚田氏太小白了，她根本不明白那三只的不怀好意！
“娘，我不喜欢大伯娘她们，不要她们来咱们家好不好！”傻夫君忽然说道。
田氏一怔，乔小如也一怔。
乔小如是心里一暖，田氏则心里一跳下意识瞟了一眼乔小如。
不由得不在心里暗暗不安寻思：阿湛怎么会没来由的说这种话呢？他——他哪里懂得什么？会不会是小如教他的……小如她到底……
“阿湛，别闹，娘和你媳妇说事儿呢！”田氏含笑向傻夫君道。
傻夫君看了乔小如一眼，“哦”了一声点点头道：“娘说吧，反正别让她们来就好，我媳妇儿不喜欢她们，我也不喜欢！”
田氏脸色微微一变：果然都是她教唆的吗？儿子竟……这么听她的话……
乔小如：“……”你这家伙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直白？再看婆婆变了脸色，乔小如不由有些纳闷，又有些酸酸的。
她承认，她嫉妒了。
她对婆婆多好啊，婆婆也总夸她好。然而人家杨氏和卢梅只嘴皮子对她好上几句话，她立马就倒向她们了，听阿湛说了一句不喜欢就要变了脸色？
乔小如心里有点烦躁，道：“娘，阿湛说的没错，我们都不喜欢她们，我不想请她们来吃饭，不是请得起请不起的原因，是我不乐意！你看她们做过什么好事啦？您大度不计较，我却是个小气的！”
田氏顿时有些恼怒，自己好歹是她正儿八经的婆婆，自她过门之后自己待她可有半分苛刻、可挑剔说教念叨过半句？没有！
一切都由着她自由随意。
由着她高兴。
可她也不能如此过分，自己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做儿媳妇的却非要同婆婆明目张胆的顶撞。这，这是哪门子的规矩？谁家的儿媳妇敢这么做？
可她想要说乔小如几句又说不出口。
毕竟这个家是她在养着，况且她性子如此，自己即便说了，她也未必会听，何苦说？
不看别的，看阿湛份上，也不能说。万一背后她拿阿湛出气，又该怎么办？
田氏一腔气在胸膛窜来窜去，只觉得闷躁无比，头隐隐作痛，身子微微晃了晃。
“罢了！”半响田氏轻叹，淡淡道：“想来这阵子你忙里忙外的也累了，既如此这顿饭我来做吧！”
想起未来，这儿媳妇如此桀骜不逊可该要如何管教？万一哪天她真嫌弃了阿湛、嫌弃了自家又该怎么办？
自己倒罢了，阿湛他能受得了吗？还有怀宣，没了她的支持又要怎么念下去书？
然而她脾性本如此，自己纵想要管又如何管得来？
田氏越想越心惊，不由心乱如麻。
第346章 坦白
乔小如听了这话顿时气又不是、闹又不是，也是半响说不出话来。
谁说婆婆没脾气的？看看，冲她倒是挺有脾气的呢！
“娘，这是什么话，若是该请、值得请，我即便再累也做得出来一顿饭！可她们哪里值得？两位伯娘除了会占便宜嘴里刻薄还会什么？反正那些事儿您能忘记我忘不了！若她们不那么过分，我又何必不留余地？至于大姑母——”
乔小如顿了顿，罢了，横竖都说到这份上了，不如全都说了！省得与婆婆之间生出芥蒂，反倒不值。
“娘或许还不知道大姑母曾经对我和阿湛做出过什么好事吧？”
乔小如吸了口气，缓缓将事情一一道来。
从自己和傻夫君进城卖辣白菜说起，说她如何当众刻薄、如何怀恨在心让人拦路抢劫、又如何把自己和傻夫君叫回家想要伙同她家里雇佣做家务的妇人关起门来打自己一一说了。
她还不敢说卢梅连自家雇佣的男伙计都叫出来了，她怕说了这个田氏会承受不住。
更怕田氏心惊胆战之余从此不准自己再出去做生意。
然而即便是这些，田氏也已经惊呆了，白着脸，睁大眼睛，半响没回过神来。
气得浑身发抖、发软，若非坐着只怕就要站不稳摔倒。
“你、你说的、都是、真的？”好半响，田氏才喘出一口气，颤声问道。
“娘，这种事情我能编的出来吗？”乔小如苦笑：“编出来对我有什么好处？若非亲身经历，我也不知这位大姑母竟如此歹毒心肠！”
“这——”田氏胸膛一起一伏的颤抖着，手握成拳，也在轻颤。
颤着颤着，她眼中渐渐涌上了眼泪。
眼睛一闭一眨，长长的睫毛颤动滚落下来泪水，轻轻一声啜泣，田氏掏出帕子别开脸飞快擦去眼泪，叹道：“你怎么，不早说！”
乔小如心里一松，便道：“有阿湛一起呢，阿湛那么厉害，怎么样我们都吃不了亏，我又何必说了让您担心？”
田氏心内如火焚烧，难受得不得了，满腔的话说不出来，又是一叹：“她怎么能，怎么能这样——”
乔小如见婆婆如此心里才又好受两分，反过来劝她道：“娘，咱们没有什么立场要求旁人定要对咱们好！虽说是亲戚，可毕竟各自有家有室，各自要过各自的生活，有几个不是先顾着自己呢？有的人不但要顾着自家，还想要损别人家来顾自家，不朝亲戚下手朝不相干的想下手也没那机会借口啊！咱也犯不着难过，看透了这样人大不了不往来便是。纵往来，虚情假意一番也就够了！”
田氏本来满心的难过、满心对她怜惜心疼，听了这话反倒给弄得笑了，看她一眼笑叹道：“这是什么古怪话，也亏得你这孩子想得到、说得到！”
想了想又慢慢的点头叹息，失落而无奈的笑叹道：“还真别说，细想想，可不正是这样嘛……”
想到自己对她们是真正的掏心掏肺的好，凡事都愿意往好的方面去想，又怎么想得到背地里她们一个个是怎样算计她们一家子的？
也亏得儿媳妇厉害，若稍稍有半点儿不厉害，还不知会被她们欺负算计成什么样。
然而，这到底不是她希望的，她希望的是大家和和美美、和和气气的一块过日子。
所以当卢梅主动来找她，她心里虽然有些狐疑、有些惊疑不定，然而内心深处依然是盼着她所看到的是真相，不是假装。
当她确定真的是真相的时候，她的心里是真的高兴！高高兴兴的打算请她们一起吃顿饭，然后之前的一切自然就烟消云散了。
可是没想到——
她既然那样对自己的儿子、儿媳妇，又怎么可能毫无理由的突然就变好了？
田氏又轻轻叹了口气。
乔小如见状笑道：“娘是不是在为难，怎么跟她们说收回之前的话呀？”
田氏苦笑，有些愧疚，也有些不好意思，道：“娘是不是很没用？明明心里头气得不得了，可却没法为你们讨回公道，更连拒绝都觉开不了口。”
乔小如心道幸亏您还有个优点，那就是有自知之明！不然的话，我可真就惨了。
乔小如却笑道：“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就算您去找她说理要讨公道，她也断断不会承认的。大姑母惯会做戏，嘴巴又刁滑，您哪里是她的对手？反正我和阿湛也没让她占了便宜，也没什么公道可讨了！眼下这事儿，您别管了，我应付便是！”
田氏点点头，愧疚道：“对不起……”
“娘快别这么说，我可当不起！”乔小如一笑。
再说卢梅和杨氏兴头头的盘算着晚上上乔小如家去吃饭，卢梅是另有目的，如今见达成了一小半，自然心里欢喜。
而杨氏呢？想着可以狠狠的宰三房一顿好的，心里头也乐意之极。
听卢梅说要过去帮忙，杨氏自然是不肯去帮的，却叮嘱卢梅：“让乔小如那死丫头多做点菜啊，杀两只鸡，野猪肉好好的煮几斤好的，还有鸡蛋啊、腊肠啊什么的，都别吝啬了！这好容易请我们吃一顿饭，总不能让人吃的半饱不饱吧？反正她们家有钱，一顿饭怎么吃也吃不穷她们！”
“记得一定要多做点啊，到时我带着青苗和宝哥儿、大毛都去，李氏也去，好照料大毛。”
李氏刚好从外头进来，听见这话吓了一跳，忙问道：“娘要我去哪里？”
“好事！老娘还能害你？”杨氏没好气瞪了她一眼，心里正得意着，也懒得再念叨李氏，便道：“今晚少做点饭，你和我、还有青苗，带着我乖孙和孙女一块上你三婶家吃饭去！”
“啊？”李氏吓了一跳，忙问道：“好好的做什么上三婶家吃饭去？”
杨氏白她一眼，没好气道：“叫你去你去便是了，哪里来那么多的废话！”
李氏有些窝火，心里暗骂一声，忙笑道：“那，这是三婶说的，还是小如说的？”
“这有啥区别吗？”杨氏冷笑道：“老娘还真不信了，那死丫头能有那么大的胆子，她婆婆答应的事儿她也敢反驳！她要是真敢，老娘还真就服了她！”
第347章 李氏表示不参合
李氏一听便不言语了，心里便没把这事儿当回事。
心道这乍没区别？区别大着呢！若是小如请的，那肯定去，并且不会有什么变故；若是三婶请的，呃，反正她现在还没有当真……
三婶是个老实的，任由你们欺负也就罢了，小如是由着你们来的？你们啥时候给过人家一个好脸色、一句好听的话啦？倒是骂不离口的，人家还肯请你们吃饭？真是笑话了。
若是换了她，她都不乐意请！
卢梅瞟了李氏一眼，笑着解释道：“是这么回事，今儿我们不是一块儿去梁媒婆那了吗？你小姑子的亲事眼看着就有着落了，大家心里高兴，你三婶就说庆贺庆贺，便请了我们过去吃晚饭！是这么个缘故，并不是没来由就去的。”
李氏恍然大悟，倘若真的是这样，那倒还说得过去。只是——
“三婶说了请我们都去吗？”李氏又问道。
卢梅一滞，含糊的笑了笑没说话了。
要真说起来，她心里也有些瞧不上杨氏这样的，成天算计着贪这么一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便宜，结果却无一不弄得鸡飞蛋打什么也捞不着！真是蠢死！
看看人家卢杏儿，三房连嫁妆都承诺给她了……
人家那才叫手段高啊！卢梅酸溜溜的想。
杨氏脸上挂不住了，顿时拉下脸喝斥道：“你乍话这么多？老娘叫你去你去就是了，管那么多干啥！难不成你去了她们还能把你赶出来？”
李氏：“……”
得了，她还是什么都别说了吧。反正到时候寻个借口不去便是。她是绝对不会跟着去趟这趟浑水的，没的出丑叫人笑话。
当下李氏陪笑连忙答应，找了个借口要去菜园赶忙抬脚就溜了。
卢梅见状掸了掸衣袖，笑道：“那啥，我先过去了啊，我先去过去帮帮忙，等做好了菜过来叫你们！”
杨氏巴不得她赶紧去，笑呵呵道：“去吧去吧！别忘了杀鸡啊，两只！挑大的杀！”
“放心！”卢梅暗暗翻了个白眼，笑呵呵的应着。
卢梅兴兴头头的敲院门，开门的没想到又是乔小如，她怔了怔，当即又若无其事的笑道：“哟，是小如啊！要做晚饭了吗？哪儿能让你一个人忙啊，我来帮帮你！”
说着笑呵呵的就要抬脚往里走。
乔小如却双手把着门没有让开，眸中冷冷，神情冷冷，淡淡道：“要你帮忙？我可不敢当！我们家做晚饭，也用不着你来帮忙！”
卢梅神色微僵，脸上还是笑着，道：“小如啊，过去的事情就都过去了吧，你看，咱都不计较了成吗？”
乔小如冷笑了笑，没吭声。
卢梅面上顿时有点不太挂的住，神色也变得有两分不好看了，下意识的加重了语气道：“小如，我以前是做了点儿不太地道的事儿，可你便没有不是吗？你看看哪家的晚辈有像你这样不敬长辈、专爱要长辈的强的？”
“若不是你这样抓尖要强，我也不会想着给你个教训杀杀你的脾气，也不会有这么多事儿！可到了最后，我也没占到你啥便宜啊，你就不能不再惦记着啦？”
乔小如听得怒火上升，冷笑道：“你说的可真轻巧，倒成了我的错了？倒是我不该惦记着？我哪里不敬长辈？只可惜有的长辈不把自个当长辈，只把自个当活祖宗恨不得要人跪在地上奉献一切把她给供起来，我自问可供不起！再说了，我自有婆婆，再不济有大伯父，要说教训怎么着也轮不着你！”
“分明你自个气不过想要拿我出气，反倒怪我多事？哪一件事儿不是你自个惹出来的？你没教训得成我反倒成了我的错？”
“你是没占到我什么便宜，可你那心肠却是毒的！我娘好性子好骗，你别指望骗我！别说这会儿满脸是笑了，便是你拿了银子来给我，我也不会把你当成个好人！”
说毕乔小如朝外边努努嘴，毫不客气道：“我们家不欢迎你，请吧！”
“你——”卢梅顿时气结，终于不再伪装，怒视乔小如。
乔小如心里反倒一阵松快，轻嗤道：“这就装不下去啦？倒难为你对着我娘笑了一整天！”
不由分说“嘭”的一声把门关上，大门差点没撞上卢梅的鼻子。卢梅不由大怒，扬起了手想要拍门，到底忍住了，恨恨跺脚走了。
杨氏见她去而复返十分诧异，忙道：“我说大姐，你乍又回来啦？这么快饭菜就做好啦？”
那死丫头会这么积极？哄鬼呢！
“甭说了！”卢梅哪里还会保留？气冲冲道：“我看今晚这饭甭想过去吃了，乔小如那死丫头根本不让我进门，院子都没让我进去就把我给赶了出来！”
“什么！她竟然敢！”杨氏差点跳起来，怒道：“老娘早就说过这死丫头不是个好的！这个扫把星、搅家精，真连她婆婆也敢忤逆起来啦？反了她啦！三弟妹真是好脾性，等老娘去收拾她！”
杨氏撸起袖子就朝外跑。
卢梅冷笑，本来想看热闹的，不知想起来什么“哎呀！”一声懊恼，叫了声“大弟媳！”跺脚忙追了出去。
半路上卢梅硬是将杨氏给拉扯住，劝道：“算了算了，不就一顿饭吗，值得什么！咱不稀罕她的。杏儿的亲事好歹有眉目了这是好事儿，这要又折腾出事儿来，孝全知道了也不依！”
杨氏滞了滞，依然不甘，冷笑道：“大姐你啥时候变得这么好气性啦？以前你可不这样的！怎么的？你也学起田氏来了啊？”
卢梅暗气，沉下脸道：“不就是一顿饭吗？得，我掏钱，成了吧？”
杨氏哼道：“这哪儿是一顿饭的问题？那死丫头敢那么嚣张，就该教训！她不总说老娘不够格教训她吗？这回她连婆婆都忤逆了，老娘总能主持公道了吧？不行，老娘找她去！”
杨氏底气十足，摆出架势非要教训乔小如不可——这么好的机会，浪费了可就没有了！
卢梅在心里狂骂，心道你主持公道？就你这样的也好意思说啥主持公道！别说出来叫人笑话了。
第348章 卢梅的歪理
再说这是公道不公道的问题吗？你根本就斗不过人家，不然早把那丫头给解决了，还至于等到现在？
“主持啥公道啊，你确定三弟媳乐意让你主持公道？你确定她不是有意纵着乔小如？还有卢湛呢？他能乐意？”
杨氏一僵，睁大眼睛忿忿道：“她为啥不乐意？是她说了请我们吃饭的，怎么的？难不成一回到家她又反悔啦？她不好意思出面，就把她儿媳妇推出来？这也太不要脸了！不行，我得问她个清楚去！”
向来只有她坑人家的，哪里容得旁人坑她、她就不声不响的接受了？更何况“坑”她的这个人还是她一向来看不上眼的田氏。
“那死丫头只怕未必让你进去呢！”卢梅冷笑道。
杨氏哼道：“好啊，有本事她就把老娘这个嫡亲的大伯娘关在门口！老娘几嗓子给她喊得满村里都晓得她是个啥样不敬长辈的人！”
卢梅嘴角抽了抽，心道这样你不也一样丢人么？
然而手却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杨氏一阵风飞跑而去。
杨氏粗鲁的一边把门拍得山响一边拉开嗓子嚷嚷着：“乔小如！给我开门！”
没两声就把乔小如给拍来了，同来的还有卢杏儿，傻夫君站在她们身后，看似无害，却成功的令杨氏心里忌惮。
“大伯娘来的正好，正要告诉你们呢，我婆婆身体有点不太舒服，今晚就不请你们吃饭了！等以后再说吧。”乔小如道。
杨氏顿时怒：“她啥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大伯娘要进去看看吗？”对杨氏乔小如挺大方，主动往旁侧身让了让。
杨氏才懒得去看田氏，此时已经明白肯定是田氏反悔了，心里那叫一个气！这个该死的田氏，居然敢耍她！
她既然说了病了没法请，自己再有千般手段也使不出来。
便道：“等以后是等到啥时候？她总不能就这么打发了老娘吧？”
“……”乔小如很无语，心道又不欠你家的，这叫什么话！咬着便不放了。
只是同杨氏这种人根本无道理可讲的。人家只会胡搅蛮缠。
乔小如冷笑：“这就不知道了，过几日等我娘身子舒服些了再说吧！”
“乍的？她想耍赖？”杨氏不满。
乔小如冷冷道：“我娘说一句请你们吃饭你倒真遵从的很，怎么，说等一等便不能等了？有没有这个道理！”
对杨氏来说当然有这个道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没事还想着咬人两口呢，何况自认为逮着了自己是有理的一方？
不依不饶大骂起来。
乔小如没有开口，懒得同她争执，任由她在门口撒泼。反正自家院子不想让她进她半点法子也没有。
不一会卢梅来了，叫了声“大弟媳！”上前拉住了杨氏，好说歹说将杨氏给劝住拉扯着回去了。
卢杏儿看得大为惊奇，夸张的揉了揉眼睛道：“小如，别不是我眼花了吧？”
卢梅居然会打圆场？这简直堪比天方夜谭。
乔小如“噗”的一笑，笑问她道：“小姑姑觉得大姑母是真心变好了还是做戏？”
卢杏儿不屑轻嗤，拍拍手淡淡道：“她是出了名的无利不早起！”
一时关门不提。
估摸着卢孝全应该回来了，卢杏儿便去了一趟卢家大房，委婉的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道：“为着我的事我已经给三嫂一房人添了许多麻烦了，还说要庆贺请两位嫂子吃饭，我心里如何过意的去？因此我拒绝了，不肯再让三嫂破费，大嫂好歹体谅体谅我的难处，别再惦记这顿饭了！”
杨氏见卢杏儿特意来这一趟居然就是为了说这么一句话顿时又气起来，怒道：“要你多事！是田氏自个说请我们吃饭的，吃着你的啦？三房那么有钱吃顿饭还能吃穷了不成？你这样帮着人家俭省，省下来的也不是你的！”
卢杏儿冷冷道：“三嫂好端端的会说庆贺请吃饭？不是你们挤兑她我可不信！你们成天想疯了光想美事儿从人家手里捞好处，可也别拿我做幌子。”
卢孝全算是听明白了怎么回事，知道自家婆娘爱贪便宜的老毛病又犯了，当即喝住了杨氏，皱眉道：“你又糊涂了不是？杏儿出门子得从我们大房出，她的亲事有望定下，就算要庆贺也该我们大房整治饭菜请一请，什么时候要三房请了？”
杨氏听了这话顿时如同被戳了肉，气急败坏道：“八字还没一撇呢，你想都别想！老娘费心费力还不算，凭啥还要老娘花钱？门儿都没有！”
“舍不得就算了，那你也别盯着三房，丢不丢人啊你！那是你该惦记的东西吗？真眼红别再纵着你小儿子，让他勤快点干活，也有你的好日子过！”
“老娘啥时候纵着怀银啦？他不是受了伤不能干重活吗？你想累死儿子呀你？哼，老娘乍就不能惦记三房，那也是老卢家的……”
卢杏儿见事情解决，哪里还肯听他们吵架？皱了皱眉，索性连招呼也懒得再打，径直掉头离开了。
“杏儿啊我送送你！”卢梅眼尖，瞅着卢杏儿出去，便笑眯眯的忙跟了出去。
“你的终身大事总算眼看就有着落了，我心里一块大石也落了地！哎，也对得起爹娘了！”卢梅又说又叹，大打亲情牌。
卢杏儿表情淡淡，道：“不劳烦大姐送，我头皮薄，受不起，大姐请回吧！”
卢梅神情微僵，一下子正正挡在了卢杏儿的面前，看着她正色道：“杏儿，咱们可是亲姐妹，你是不是心里头埋怨我？埋怨我这么些年都没照顾过你？我家里事多，成天没空，又素来知道孝全是个厚道人，不会亏待了你，也就少问了几句。我就想着吧，你要是有了难处，自然会找我的，可你也没有找过我要我帮过忙啊！”
说起来倒是她一番拳拳情意，一直在背后默默的关心爱护着她，默默的等着她有所需求的时候出面替她遮风挡雨。
偏偏她自个不能领会到这番好意，所以都成了她的不是、是她辜负了她这位好姐姐的一番心意了？
第349章 卢梅来意
卢杏儿想笑，又觉得恶心！
怪不得小如常感叹说人至贱则无敌，不要脸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我已经不是几年前的小孩子了，”卢杏儿一双水眸黑而沉静，看着卢梅一笑，道：“世态炎凉，人情冷暖，也总能体会那么几分。谁对我是不是真心我自认还没有糊涂到分不出来的地步。”
看着卢梅脸色一点点的又变了下去，卢杏儿不屑收回目光，“大姐不妨直说吧，究竟想做什么、有什么目的？何必强颜欢笑、拐弯抹角的兜圈子？你不累我们看着都累！”
“你——”卢梅被她掀了老底一时恼羞不已。
想发作到底忍住了，轻哼道：“你这脾气果然越来越古怪了，我奉劝你一句，改改吧，不然迟早得在这上头吃大亏！除了咱自家人，谁能忍你？”
卢杏儿心道，除了自家人，也没几个会这样对我！
“我这次来是有一件要紧事，”卢梅见来软的行不通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道：“你回去跟乔小如说，明天我再过去找她，有要紧事跟她商量！叫她放心，是好事，不是什么坏事！”
卢杏儿点点头：“我会帮你把话传到。”至于是不是好事鬼才知道呢，跟卢梅搭边的事儿，卢杏儿绝不认为会有好事。
卢梅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皱了皱眉，嘀咕了两句，也转身回大房去了。
乔小如听了卢杏儿这话，也不禁纳闷起来，卢梅肯把姿态放得这么低，可见这件事对她来说有多重要。
会是什么？
乔小如和独孤豫章合作的事情并没有大肆张扬，除了肥姐、里正和唐六斤等寥寥几个外，应该再无外人知晓。
即便是里正他们，也只知道乔小如和独孤豫章合作，具体的章程也无人知晓。卢梅更不可能知道。
若是为赵美佳的亲事，她可用不着给自家好脸色，之前那样端着高傲架子，不是端的挺好的嘛！
那还能是什么？
左思右想实在难猜，乔小如也懒得去想了，奇葩的想法，本就不是凡人那么容易便想得出来的！等明日便知道了。
次日，原本乔小如还打算次日去栾村一趟看看自己的柿子园、看看刘全福媳妇她们养的鸡怎么样了，此时少不了只好等卢梅来了。
这事儿卢梅倒是真重视、真急，乔小如他们刚刚吃过早饭没多久，卢梅就来了。
乔小如没让她进屋，就在院子里枝叶舒展长了不少的玉兰花树旁同卢梅说话。
卢梅见状心里有气，暗恨得牙痒痒。可眼下是她有求于人，非但不能有意见，还得装作满不在乎。
“有事请说吧！”乔小如连一声“大姑母”也不愿意再喊她，只要想到那天在赵家她的恶毒用心，她就有种将眼前这妇人痛揍一顿的冲动。
卢梅气得一噎，忍不住道：“小如啊，咱好歹是亲戚，你这样对我，是不是有点过了？”
“过了吗？”乔小如似笑非笑瞟了她一眼，淡淡道：“我这人气量说大挺大、说小也挺小的，不敢同大姑母相比！若咱们不是亲戚，你以为你还能好好的站在这？”
卢梅忿忿，很想同她理论一番，她光会说自己，她便做的不过分吗？推那么个臭男人跌倒美佳身上、还半路拦截自己的车张狂无礼……
“算了，那些过去的事儿，咱都不提了！这日子总得往前过下去，你说是不是？”卢梅忍着吐血的冲动，努力令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显得自然而亲切。
乔小如拍手笑道：“这话正是！过去的事儿我也不喜欢放在心上记着，不然见着你们便没有好心情，那样多累！我等会儿还要出门呢，有什么事你还是赶紧说吧！”
卢梅身畔的手捏了又捏，紧了又紧，气得差点要吐血。
“那，那我也不多耽搁你的时间了，你手里还有没有什么新式菜谱？有人出高价想要买。”卢梅看着乔小如说道。
乔小如吃了一惊，这回是大大的意外了。
菜谱？没想到卢梅居然是为了菜谱而来！
有人出高价？会是谁？怎么会知道她有没有菜谱的？
这件事乔小如虽然并没有保密，但是她不过是个小人物，不过在得意楼做过几道菜而已，知晓的人肯定也不会多。
不用说，消息肯定是从得意楼传出去的，可有人却特特把自己给打听了出来，还想要高价买走，这不是摆明了跟得意楼作对吗？
乔小如想要装一下傻，便笑道：“菜谱？什么菜谱啊？大姑母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家又不是开酒楼餐馆的，我哪儿有什么菜谱不菜谱的！”
卢梅心道正是呢，我也很纳闷你哪里来的什么菜谱，不过，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拿出来。
“小如你就别哄我了，”卢梅笑道：“得意楼前阵子来了个财大气粗的贵客将整座酒楼都包圆了下来，却吃啥都不满意，那蓝掌柜不是请了你去做了几个菜才应付过去的吗？”
“你说那件事啊，”乔小如笑道：“倒也是巧了，那位贵客不过是胃口不好，我卖的辣白菜你也知道吧？最开胃了。我也不过出出主意建议用辣白菜入菜而已，做菜都是人家得意楼的大厨自己做的，哪儿轮得到我呢！”
卢梅见她还装糊涂顿时气结，笑道：“这有什么不能说实话的？你放心吧，我不会同杨氏她们说你卖菜谱给得意楼赚了银子的。得意楼一道菜给你多少银子，有人愿意加倍给，放着大钱不挣挣小钱，那多傻啊！你要是乐意，明日进城，我就带你去新主顾那里。”
“新主顾也不是别人，是鸿宾楼的东家周老板。你放心，周老板不会让你为难，你上他们那去的时候乘着车从后院进，直接就进厨房，决不会让得意楼知晓。把菜谱给了鸿宾楼，得意楼那边你拖延应付着就成了！”
鸿宾楼？乔小如进城的次数多了，自然也知晓此处。
这也是县城里数一数二的大酒楼，与得意楼隔着一条街。
第350章 恼羞而走
想必是因为生意上的竞争，不知从哪里打听来了自己，便出了这么个主意。
再联想到卢梅家开的杂货铺，乔小如终于明白卢梅的隐忍和让步、以及那莫名其妙的亲近亲热打哪儿来的了。
她家开的杂货铺，若是能巴结上鸿宾楼，今后自然生意无数，这可是一条长久的生财之道，她牺牲一点儿隐忍和亲热又算的了什么？
还是小姑姑把她看得透彻啊，无利不早起，这话说的真是太对了。
乔小如摊手，苦笑道：“我说大姑母啊，你可真是太瞧得起我了，我是自己开过酒楼呢、还是我们家祖上开过酒楼啊？我不过无意zhong想到了几个新鲜法子琢磨出了几道别致点儿的新菜，你还当我有什么绝妙菜谱啊？”
“其实不怕跟你说句实话，得意楼最近推出的一道一道的新菜，也并不能算是我给的菜谱，我不过提了个点子，是人家得意楼的厨师们经过一番补充和完善，几番试验，这才做出来的新蔡！大姑母只怕要白跑这一趟了！”
乔小如一番话完，卢梅顿时如同被一盆凉水从头浇下凉到心底，愣在了那里半响说不出话来。
对这番话，她是深信不疑的。
反而周老板让她来做这件事的时候，她才是将信将疑。她根本就不信乔小如有这样的能耐，就她一个毫无见识、土生土长的村姑，她能懂得什么？
可周老板言之灼灼，她也乐意跑这一趟，万一成了呢，有鸿宾楼照应，她家的杂货铺子立刻就能生意滚滚来、蒸蒸日上，也叫家里那混账男人好好的看看，她是不是一无是处。
可她万万没想到，事实竟然是这样！
“当，当真如此？”心里的猜疑得到了最最合理的解释，卢梅却又有点不死心的问道。
一时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希望乔小如有还是没有那样的本事了。
“大姑母以为呢？”乔小如笑得意味深长，也有几分嘲讽，以及得意。
卢梅气堵，只觉她那笑容灿烂得格外的欠揍，脸色顿时也变得不太好看起来了。
想到自己这两天忍气吞声，扯着笑脸下了多少工夫、说了多少好话，结果却是一场空，卢梅脸色就变得更加难看，气血上涌，张嘴就要发作——
“大姑母啊，”乔小如笑吟吟的叫了她一声，不紧不慢悠悠道：“有道是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穷，又道十年河东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大姑母想要说什么可要想仔细了再出口哦！”
“将来的事情谁知道呢？万一哪天我突然遇上贵人便飞黄腾达了呢？话若是说的太满太绝了，到时候大姑母再来赔小心陪笑脸，我也是不理的哦！”
“你——”卢梅气结，哪里还受得了这口气？
当即拉下脸冷笑道：“就你还飞黄腾达？哈哈，真笑死人啦！你知不知道飞黄腾达这四个字怎么写呀？别以为买了个小铺子、会做几样什么辣白菜、酸萝卜便了不起了，哼，离飞黄腾达还远着呢！老娘真是瞎了眼才来这一趟！”
卢梅说完啐了一口扭头抬脚转身就走。
“大姑母，”看她没走几步乔小如忽然又叫了她一声，在她背后笑道：“我知道大姑母问我菜谱是个什么用意，不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巴结上鸿宾楼吗？可大姑母怎么就不想一想呢？得意楼不是比鸿宾楼生意还要大？怎么就不想着直接通过我跟得意楼联系上呢？这样岂不是更省事、也更方便？”
卢梅呼吸一促，头有些发晕，险险栽倒。
仔细想想，可不正是这么个道理！自己真是糊涂透顶了！
可是才刚刚跟这死丫头把话说的那样决绝，转脸就改变脸色再来求她哄她说好话，饶是卢梅脸皮厚、向来不把脸皮当一回事儿，也觉得臊得慌开不了这个口！
一时又气又急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这死丫头，果然最促狭、最狡猾了！真正是气死人不偿命。
转念又想，这死丫头记仇着呢，即便自己方才没说那话得罪她，她就肯帮自己啦？未必！
既然如此，便是得罪她又有什么打紧？
这么想着，卢梅心里才又好受了些，哼了一声，忿忿走了。
乔小如耸耸肩，终于去掉一通大麻烦了！
不过，后日自己还是进城一趟吧，顺便给百味斋送菜，去一趟得意楼，一来再问问还有没有茶籽油树苗来，来的话也只能种这最后一批了。二来，得把鸿宾楼这事儿跟蓝掌柜透露一声。
虽然她感觉得到，得意楼背景肯定远远比表现出来的要大，那少东家独孤豫章似乎看起来并不想一个纯粹的生意人，他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露出来的那种气质与气度，都不太像纯粹的生意人，但告诉了他们，好歹也让他们心里有数，万一防范什么也省许多事不是？
既然大家是合作关系，就应该互相帮助嘛！
打发走了卢梅，乔小如交代了田氏和卢杏儿一番，便和傻夫君去栾村了。
刘三喜他们去整理荒地去了，不是她买下的那些，那些已经全部整理好了，而是和记商行的那些。
如今刘三喜、梁老三、乔怀德、张小泉四拨人都在整理和记商行的地，除了张小泉他们因为栽种树苗暂且耽搁停顿了下来，其他三拨人依旧在忙碌着。
有竞争，工钱高，且每天现结钱都是看得见摸的着的，大家干劲儿都很足，做活也仔细，如今只剩下四千亩还没有人揽下。
乔小如估摸着，到了五月zhong下旬的时候，所有的活计就该全部做完了。
栾村这两百多亩柿子园柿子树长得很好，除了嫁接的那些，移栽那些挂果也很不错，与树叶几乎一色的青色果子三三两两挂满了枝头，一个个长的有铜钱那么大了。
等到了夏季，就会进入疯狂生长时节。
若无意外，今年的丰收是肯定的了。
唯一不好的是，柿子园zhong的杂草果然密密麻麻的长了起来，大多是那种边沿锋利的茅草，高的已经高过膝盖了，矮的也长到脚肚。
第351章 莫名其妙的妇人
而据刘全福媳妇和孙善宝媳妇说，这其实已经算是好的了，毕竟这是开荒后头一年的生地，若是换做别的地方，这杂草长得只怕有这一倍还多呢！果然冬季撒生石灰还是有效果的。
乔小如笑道：“就算这算少的，那也很多了，等再长一夏天，这些杂草岂不是要把柿子树都给淹没了！过一阵子还是得安排除除草才行。”
这事儿等六月份再做吧，就交给刘三喜负责好了，几家佃户一起，再雇其他五六个人，也就够了。
乔小如不由得在心里头盘算起来，对园lin来说，除草这种事儿，只怕每年都少不了要做的。
尤其是刚刚开荒的生地，这头三年最难伺弄了，杂草疯长，要三年之后，生地才能熬成熟地，到了那时杂草才会变得少起来。
可即便如此，每年也必须要除草的。
柿子lin还好一些，可以粗粗的除一遍就好，茶籽油树lin却必须得仔仔细细的除，否则茶籽成熟掉下来会被杂草绊住，滚落不到下边的地垄上，收获的时候便会十分麻烦。
如此算来和记商行那两万亩荒地，每年的除草人工费用就得一大笔，尤其是前三年，须得做好计划才是。唔，到了冬季，统统都撒一遍生石灰吧！
不过，这杂草除了也能当做肥料，倒也不错。
看了柿子lin，顺便又去了一趟两处鸡舍。
里边打扫得都十分干净，整整洁洁。
每一处鸡舍前原先圈围了一块地，是鸡们还没长大的时候的活动范围。
如今一只鸡已经长了有三四两、个别的能有小半斤了，身上的羽毛都已经长全了，身体结实，动作也矫健有力，自然用不着围起来保护着养了，而是完全放养在整个柿子园里。
反正栅栏篱笆围得密密麻麻，它们也跑不出去。而这些鸡活动的范围其实也有限，并不会离开鸡舍太远。因为每日两次的喂食还在鸡舍前边的地上，它们时不时便会回来转上一圈。
据刘全福媳妇和孙善宝媳妇说，这些鸡到目前为止总共只死了十来只，其余全都活得好好的。如今每日一早一晚喂米糠拌一些玉米粒或者几把谷子，以及切碎的菜叶，个子日见生长，毛色也越来越好，等再过两个多月，小母鸡就能下蛋了。
乔小如点点头，笑道：“等第一批鸡蛋下来了，不必送我家多少，三四十个先吃着便是，先攒四五百个卖钱。除了你们分一些辛苦费，再买些玉米粒或者粗粮、米糠回来，每日两顿还是要喂的，不然只怕长得慢、鸡蛋下的也少。它们吃得好了，长得也快、下蛋也多，到头来还是你们获利更大。不会亏了的！”
刘全福媳妇和孙善宝媳妇都笑眯眯的点头称是。
之前想的不喂食，然而那么用心细心的将这些鸡从小鸡苗照顾养成这么大，哪里舍得真饿着它们呢？光吃果园里的草和虫子哪里就能长肉？少不得是要喂养的。
更何况见到这么多的鸡都存活了下来，她们信心百倍、干劲十足，仿佛看见了一个个能换钱的鸡蛋就在眼前了，哪里舍得饿了母鸡们？
再想到年底的时候趁着年节大卖一场，自然是越重称越好，少不得得喂养得好好的。
乔小如又叮嘱了一番很快就要到夏天了，记得鸡舍的通风问题一定要解决好，要保持干净，最好每隔三天在鸡舍zhong点燃艾草熏一遍消消毒。
夏日给鸡群的饮用水也务必要干净，一旦脏了立刻倒掉别再让它们喝，不然的话很容易滋生病菌，万一引发瘟疫就麻烦了。
刘全福媳妇孙善宝媳妇连忙答应。
乔小如和傻夫君回到家的时候，听说卢梅已经回城了，乔小如嘲讽一笑：果然是无利不早起，无利可图可不就走了嘛！
到了后日，乔小如和傻夫君一早进城，现在已经不去里正家借牛车了，一大早刘三喜就将牛车赶了过来，之后他自去做他的事，傻夫君可以赶车。
在路上两人遇到两位四五十岁的妇人似乎也是进城，两人都挑着重物。
正和傻夫君说话的乔小如见状，便让他把车停了下来，笑问道：“两位大娘是要进城吗？若是的话我们正要也进城，顺便捎带你们去吧！”
这年头交通不便，进城一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尤其是挑着担子就更不容易。
这些时日以来，但凡遇上妇人女子的，只要人数不是太多，牛车能承担的起，乔小如从来都不介意让人方便方便。
当然，如果是男子那肯定就不行了，名声她还是要的。
以往她主动伸出援手，无论是进城还是出城捎带的女人们无不惊喜感激道谢，而这两人——面色却有些古怪。
一人“咦！”了一声惊讶道：“你——”
另一人却一把拽住了她不许她说话，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瞪着乔小如，仿佛与她有着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一口啐了过去骂道：“不要脸的小娼妇，在老娘面前显摆得意什么！给老娘滚！老娘不想看见你！”
乔小如一愣，顿时皱眉道：“我看你一把年纪好心帮你，你不领情也就算了，张口骂人算什么？说话这样难听，也不怕风闪了舌头！真是莫名其妙，哪里跑来的疯婆子！阿湛，我们走！”
“你、你还敢骂老娘！你个不要脸的——”
傻夫君一鞭子带着风声甩了过去，破空呼呼的响，眼看要落到那骂人妇人头上，那妇人“啊！”的尖叫起来，狼狈躲闪，一句话也没说完。
“你再敢骂我媳妇儿，小心我揍你！”傻夫君晃了晃鞭子。
乔小如本有点郁闷的心情顿时变好，心里一暖“扑哧”笑道：“别理莫名其妙的疯子，我们走！”
“嗯，呵呵！”傻夫君手腕轻轻一抖，鞭子落在牛身上，那牛“哞——”的一声拉着车狂奔而去。扬起灰尘无数，迅速消失在那两妇人面前。
那妇人犹自惊魂未定，颤巍巍的拍抚着胸口顺气，指着那绝尘而去的牛车气急败坏道：“你看、你看看那小贱人！她、她竟敢在老娘面前这么嚣张、她竟然敢！那小贱人，她怎么还没死啊！苍天啊，怎么不开眼啊！”
第352章 求教的人
妇人气极愤怒极了，喘着气不停的恶狠狠的骂着，骂着骂着捂脸放声大哭起来，哭得蹲在了地上，哀哀欲绝。那另一人连忙在旁边不停的相劝，哪里能够劝得住？
这里傻夫君的车速已经慢了下来，正在憨憨的哄着媳妇儿开心、劝媳妇儿不要难过。
乔小如笑着答应，见他这样心里安慰不少，很快也就把这件事放一边了。
只是心里头不由得纳闷，那疯婆子到底是谁啊？自己明明从来都没有见过，怎么搞得跟她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
这八成又是原主留下来的后遗问题了。她也懒得再想，横竖与那疯婆子并不是一个村里的，想必也难得见面——这么久了不就才见了这一次嘛！
进了城，乔小如和傻夫君先去了百味斋，把辣白菜、酸辣萝卜、海带、海蜇头、酸豆角、香糟莴苣、红油笋等一一称好重量做了记录交给蔡嫂子。
辣白菜已经做了最后一批，还有两缸子便卖完了。不过大头菜快好了，以及各种蘑菇，到时正好可以接的上。
交接好后，蔡嫂子又向她说起了一件事。
“昨日有个人来咱们铺子转了转，各种都尝了点，说是很喜欢，想要和乔娘子你商量商量，能不能把做法教给他们，他回去也开一家这样的店。哦对了，他不是咱们随云县的，是洛云县的。到咱们这儿做生意看见偶然动了这个念头。我说我不能做主，等你来了告诉你便是，他住在得意楼，姓商，说是还要待几天才走呢！”
乔小如眼睛一亮，这的确是个意外之喜，便点头笑道：“成，这可真是一个大好消息，谢谢蔡嫂子，回头我便找他去！”
蔡嫂子有些意外，忍不住笑道：“乔娘子真的要去找他吗？难道——真教给他？那可太可惜了，这生意啊，好着呢！好多人都说自打吃了咱百味斋的酱菜小菜后就上瘾离不了了，试着在家自己做，都做不出来这个味来呢！”
乔小如笑道：“他不是说了在洛云县吗？又不是咱们随云县，不妨事的。”
蔡嫂子虽然觉得还是不太好，却也不好做乔小如的主，笑笑便不再纠缠多言了。
乔小如来到得意楼，先去见蓝掌柜，把鸿宾楼这事儿跟他说了。蓝掌柜听得微微冷笑，不屑道：“那个姓周的在背地里捣鬼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们都懒得搭理，他倒越发来劲了！”又向乔小如道谢相告此事。
乔小如笑道：“咱们既然合作着，便是朋友伙伴，这种事儿我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没有不告诉你的理，如何当得起一个谢字？”
蓝掌柜哈哈一笑，笑道：“乔娘子还是那么爽利痛快！对了，我们少东家今日正好有空，乔娘子若不急着回去，便请随我见见他吧！”
“好！”乔小如一笑点头，拉着傻夫君一起去见独孤豫章。
商量了一阵和记商行的事，乔小如便说起茶籽油树苗来，说若是这几日不能再运到的话，暂且就先别运来了，因为天气一天天的变得热了起来，就算这会儿种下去，只怕也活不了，白白浪费树苗和人工。
独孤豫章笑道：“我也是这么想，正好得到消息最后一批已经在路上了，再有两日便能到了。”
乔小如也放了心，点头笑道：“这就好，正好这能赶得及！”
独孤豫章亦点头，又笑道：“对了，有件事，我想向乔娘子打听打听。乔娘子可听说过伏牛山？”
乔小如一怔，点点头道：“当然听说过，那里等同禁地似的，从没人敢去。听说有许多猛兽毒虫蛇出没，很危险的一个地方。”
她和傻夫君去过那里的事情，她是谁也不会说的。独孤豫章冷不丁的问起伏牛山，也令她心里纳闷的同时暗生警惕；好端端的为何会提这个？
只见独孤豫章轻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我家老祖宗病重，好容易遇上个好大夫，只可惜开出的药方中有一味叫做火莲草的药材据他说只有伏牛山中才有，只是我对伏牛山了解的也不多，想着乔娘子是本地人，做事也可靠，便想向乔娘子打听打听。”
乔小如释然，原来是这么回事，然而心底隐隐约约的也有点儿纳闷：火莲草？那是什么东西？只在伏牛山才有？这也太奇葩了吧？要知道大华朝地大物博，这大片地儿都长不了这区区一味药材？
“只怕这事儿我帮不了独孤公子，”乔小如抱歉的笑笑，道：“那个地方听说好多好多年都没有人去过了，了解的人只怕还真的不多！即便有人了解一二，多半也是以讹传讹，怕是做不得准呢！”
独孤豫章苦笑，叹道：“我也是这么想，不然也不会为此事发愁了！只是那地方当真没人去过吗？有些猎户艺高人胆大未必不敢一试，只要能采到药，价钱方面好商量，乔娘子能否帮我打听打听，若是哪个猎户愿意去，便来同我联系！”
有些事情身为外地人的独孤豫章他们打听起来难免引人注意，若是本地人，自然免去了这种麻烦。
况且，经过这一段时间观察看来，乔小如做事，独孤豫章信得过。
乔小如想了想，点点头道：“好，我会尽力帮独孤公子打听的，只是能不能成却没什么把握！毕竟那地方平日里没人去的，尤其是在这个季节。我觉得独孤公子不妨请那位神医想办法重新开个药方子、寻另外一味药替代吧！”
“双管齐下，只好如此了。”独孤豫章一笑，“乔娘子尽力便是！”
“那是自然。”乔小如笑道。
那位姓商的生意人既然住在得意楼中，乔小如想要找他谈一谈，少不得顺便跟独孤豫章打个招呼说一声。
独孤豫章听她简单说来不禁一笑，道：“乔娘子有意向当真教他法子？若如此，不如交给我吧，我开的价钱绝对不比他开的低。”
乔小如笑道：“我是要交给他不错，只不过，怕是与独孤公子想的有点儿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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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章 加盟
听到独孤豫章也有意向，乔小如心中更喜。
独孤豫章更来了兴趣，笑问道：“既如此乔娘子不妨细说我也听听！”
乔小如一笑，便将现代店铺加盟制的想法详细的说了一遍。
也就是对方缴纳一笔加盟费，她这里负责培训，对方开店必须也使用百味斋的招牌，店面装修都要统一，并且对方只能开一家店，倘若要开第二家必须得经过她的同意，而加盟的费用自然也得再缴纳一笔。
制作各种酱菜小菜的方子不可外传。
她保证的是一座县城只准许加盟一家百味斋，州府可以加盟三到五家，按照城市大小繁荣程度不同各有差别，也就是只要开了店，便不会出现恶性竞争。
自然，培训期满，离开之后，经营得如何，就得自负盈亏了。她保证的是定会毫无保留的将制作方法全部告诉对方，直到对方做出来的酱菜小菜与自己做的味道无所相差为止。
而所有这些条款，她都会写进合约里，报送官府备案。百味斋但凡开到哪一城，便会到当地官府备案，不许旁人再用此招牌。
独孤豫章听得目瞪口呆，加盟？这说法还真是新鲜，然而细细想来，他却不得不承认对于小店铺来说这是最最好的经营方式。
毕竟店铺不大，卖的东西也是家常小东西，即便再好在同一个地方消耗也不会太多，而店主人倘若要去别的城镇开分店成本太大，并不方便，基本上说，没有几个小铺子老板会愿意去别的城镇再开分店的。
可是靠着加盟，却能迅速的赚取一大笔银钱，对自己并无半分损失，何乐而不为？
“乔娘子真正心思灵慧，令人佩服佩服！”独孤豫章笑叹，由衷称赞。
他不由暗暗细打量着乔小如，堪堪不过十六年华，身量娇小，五官也小巧，一双眸子却清澈沉静，眉宇容颜间恬淡而自信，唇畔笑意浅浅，从容而淡定，仿佛对一切都胸有成竹、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她的确，也当得起如此！
独孤豫章心内暗道，怪不得太祖皇帝曾经有言：不要小看女子，女人也能顶半边天！当时这话引来诸多诟病，尤其是那些士林大儒们，更认为英明神武的太祖皇帝说出这么一句话来简直是他的污点、有辱他英明神武的形象。
在见到乔娘子后，他觉得自己也有点相信这话了。倘若有更大、更高的舞台供乔娘子发挥，她能做到的必定比当下要强十倍百倍千倍，必定惊艳世人！
或许他看得出神了点，蓦地被两道不悦锐利的目光直刺而来，独孤豫章一惊回神，对上傻夫君充满敌意的目光，抱歉的冲他笑笑。
傻夫君这才收回目光，不再搭理他。
独孤豫章笑叹笑赞，便道：“看样子乔娘子在开店的时候就有了此等想法？”
“嗯，”乔小如点点头，笑道：“不然一下子也说不了如此周全。只是这想法一直还没有机会实现，如今那位商老板既然有意，我倒也不妨一试。”
独孤豫章笑道：“那正好，既然如此，把那商老板请了过来，我也一起听听！”
“那最好不过！”乔小如点头笑道。
一时独孤豫章便命蓝掌柜去请了那位商老板过来，商老板莫名其妙，独孤豫章他是认识的，乔小如却是头一回见。
听她自我介绍是百味斋的东家，商老板方明白怎么回事。
待乔小如说出加盟的方式，商老板也是眼睛一亮，觉得是个好法子。听独孤豫章表示他也有意加盟，商老板就更有信心了。
要知道那些小菜的确味道极好，与民间简单粗糙制作的咸菜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精致的小菜不是没有，但都是生活讲究的大户人家才有的，寻常人家哪里尝得到？
他敢肯定，这些小菜一上市，喜欢的人肯定不少。尤其是那辣白菜、五香酸辣萝卜丁、海带这几样其香脆鲜香开胃更令人欲罢不能。
开一家这样的店铺，稳赚不赔。
说到加盟费，乔小如要的也不多，一家店二百两。
商老板表示有点儿贵了，乔小如便笑吟吟的同他拿自己的这家店算账。
每个月如今去除所有的成本，净利润能在七八十两。
“这还是我和我家小姑姑忙不过来，所以店里每次卖的种类都在五六种左右，并不太多，商老板的铺子倘若一次售卖十几二十种，可想而知利润更大。合约上我都写着呢，总共教会二十四种。我保证，这都是我独家才有的，绝不是市面上能见到的。当然，若有人的想法同我撞一起了，也做出来一两样相同的，那也不无可能。但我保证，味道肯定不会一样！”
话说，百味斋的利润细算下来连乔小如都吓了一大跳，不过想想也是，之前单卖辣白菜的时候便赚了不少，如今铺子里正常供应是每天都有六种，偶尔会多加一种时令菜做的，一个月赚上七八十两并不算多。
于是她果断给小姑姑涨了工钱，一个月五两银子。小姑姑忙不过来请张小泉媳妇和李氏来帮忙，工钱也都涨了。
商老板听她这么说哈哈一笑，便也不再讨价还价，爽快的应了。
因为商老板在其他两个县城和州城也有生意，便一口气拿下了包括这三处和洛云县共四处的加盟，爽快的签了合约、交了一半的定金。
又商议好了什么时候会送人过来学，方携着协议满意而去。
独孤豫章也一下子签了五处，但他表示名义上算是乔小如自己开的分店，挂着乔小如的名，问她能否帮这个忙？
这事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坏处，乔小如略想想便点头笑应了。
一下子进账千余两银子，乔小如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空了好好琢磨琢磨烤鸭烧鹅烧鸡怎么做？不妨也试一试，同样以加盟的方式推广开去，岂不赚大发了？
她虽不是专业人士，但应了那句话，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以前看的纪录片中还真有过介绍各地特产名吃制作过程的。当然，人家怎样搭配各种香料调料的方子肯定是不完整的，那么她自己摸索摸索便是。
第354章 独孤豫章问伏牛山
唔，她记得去广州旅游的时候对当地的烧鹅印象极深，不如先试试这个吧！烧鹅配酸梅酱，美味到要流口水啊！
酸梅酱嘛，她做出来的一点儿也不比烧鹅店里的差。
乔小如越想越心花怒放，今日不正好是集市嘛，顺便去市场看看有没有鹅苗卖，再买上二十来只让刘全福媳妇她们养着……
从得意楼回去，两人果然上市场去买了二十只鹅苗，正好有大鹅卖，乔小如顺便也买了三只。
等茶籽树苗全部栽种完毕、荒山也全部整理好，她便可以开始试验做烧鹅了。
两人乘坐牛车出了城，人迹渐渐稀少，傻夫君掉转头看了乔小如一眼，道：“媳妇儿，伏牛山，为什么，不说？”
乔小如难得见他主动会问什么，见问的又是这个，更不敢不重视。
忙向他道：“不能说的，阿湛，咱们去过伏牛山的事跟谁也不能说知道吗？伏牛山这三个字都别提，反正，这不是什么好事！”
傻夫君似懂非懂，只是点头“哦”了一声，嘿嘿憨笑道：“媳妇儿不让我说我便不说！那以后，我们还去不去？”
以后还去不去？
乔小如顿时有点儿纠结起来，要知道那里有很多茶籽油树苗，还有那么大那么大一片柿子林，倘若能够把那儿的茶籽油树苗、柿子树苗全都挖了来种，问题就解决了一大半了。
然而路途太远——
这么一来阿湛岂不是要累坏了？
想想她到底放弃了，果断摇头笑道：“不去啦！以后咱们都不要再去那里了，所以你千万别说出去哦知不知道？”
“好，我知道了！”傻夫君冲她憨笑。
见风将一缕发丝吹到了他的脸上，乔小如道了声“别动”一手掰着他的脸，一手轻轻的将那缕发丝轻轻的替他往耳际后掠去。
傻夫君尤其喜欢她亲近自己，一时扭身向后，牛车也不赶了，只笑得眉眼弯弯的仰头看向她，一双眸子又黑又亮，眸中满满的都是她的影子。
乔小如不禁脸上一热，他的目光太热烈、太热烈，即便他如今懵懂无知，她依然觉得有点难以消受。
这个家伙，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也不知等将来跟他洞房后——
乔小如脸上更热，心头剧跳，忙向后退了退，轻轻捶了他一下笑嗔道：“快些赶车，我们还要回家呢！”
温温软软的手离开了自己的脸上，暖暖的好闻的媳妇儿的味道也一时离得远了，傻夫君心里下意识不舍，依然乖乖“哦”了一声笑呵呵转过身去赶车。
乔小如柔柔的笑，眸子中是她自己都不察觉的柔情怜惜。哪怕她依然感觉有点儿怪怪的抗拒洞房这件事，他在她心里，却早已经是不同的了。
蓦地感觉到两道利剑似的目光朝自己射过来，唇畔笑容一僵，乔小如下意识循着望去。
这一望暗暗无语：怎么世界突然间变得这样小？居然又碰见早上进城时碰见的那两个妇人了。
此刻目光似剑的正是早上没来由破口大骂自己的那个疯婆子。
那疯婆子此刻在他们的马车前方不远不近处，目光仿佛淬了毒似的朝乔小如瞪过来，乔小如没好气回她一记白眼：神经病！
那疯婆子顿时大怒，抬脚就要朝牛车这边跑来，另一妇人急忙拉扯住她，仿佛在劝说着什么。
乔小如不欲生事，见状便道：“阿湛，快点儿赶车，要多快有多快！”
“好，媳妇儿！”傻夫君扭头冲她嘿嘿憨笑，手中鞭子连甩两下，牛车轰然往前狂奔，带起一阵沙尘从那两妇人身边而过。
疾风中乔小如听到那疯婆子一道尖利的声音：“乔小如——”叫得她心头一跳，不由暗叫晦气。
将十二只鹅苗交给刘全福媳妇帮养，三只大鹅和八只鹅苗乔小如便带回家去养着。
院子太大，她又怎么着都不肯养猪，多养些这样的家禽也热闹一些。
晚间，乔小如向卢杏儿说了加盟店的事儿，卢杏儿听了又惊又喜，半响方不敢置信笑道：“这，这就等于一下子赚了一千多两银子啦？老天爷，我可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银子呢！快快快，把银票拿出来让我看一看！”
乔小如“扑哧！”一笑，笑道：“正好我还没收起来呢，给你看看！”说着便从怀中将银票掏了出来。
独孤豫章是付的全款，商老板付的是一半，加起来也有一千二百两了。
卢杏儿一张张摩挲着，叠成一叠拿在手里甩了甩，眉开眼笑道：“不错不错！哎你说这银票分明也不过是一张薄薄的纸，怎么拿在手里的感觉偏就那么不一样呢！哎，这感觉真是不一样！”
乔小如忍俊不禁，不由得也掩口咯咯的低笑了起来，笑道：“自然不一样，虽然这是薄薄的一张纸，但是代表的却是财富，这又不是一张纸了，哪儿能感觉一样呢？”
卢杏儿哈哈笑着点头：“这倒是，正是这个理！”说毕将银票仍旧还给乔小如，笑道：“给，好好收起来，可别再叫我看见了！”
乔小如不禁莞尔，小姑姑爱钱与杨氏她们爱钱是完全不一样的，她的眼中只有坦然，而杨氏她们只有贪婪。
“小姑姑拿着，”乔小如抽了一张放在卢杏儿的手掌中，含笑道：“这一百两小姑姑收起来吧！”
“这——”卢杏儿吓了一跳，慌忙摇头推让：“不成不成，这哪儿成呢？无功不受禄，我怎么能平白无故的要你这么多钱呢？况且我知道你如今正铺开了摊子做大生意呢，正是要用钱的时候，我就更加不能收了！”
“小姑姑放心收着吧，这不是平白无故给你的，”乔小如笑道：“我方才不是说了吗？没多久独孤公子和商老板那里就会派人来学做这些酱菜小菜了，如今这些东西小姑姑做的比我还要好呢，到时候得小姑姑来教她们，所以啊，这些银子小姑姑只管安心拿着，别嫌少才是呢！”
“做生意的自有另外的一笔金额，便是不够也是与独孤公子商量着筹款，哪儿有混用的道理？再说了，这一笔钱我也不打算用来做别的，再攒一些，咱们的房子便能建新的了！”
第355章 建大宅子
卢杏儿听她这么说想了想便把银票收下了，点头笑道：“那我就收下了，嫌少是再没有的事儿！我哪里是那样不知道好歹的人啦？若不是你，我一个子儿都没有呢！万一你有不趁手要用的时候，也不必顾忌，跟我说一声我再给你！”
乔小如既然给了她，自然不可能再要回来的，仍是点点头笑道：“好！”
卢杏儿眼睛亮闪闪的，拍手笑道：“还是你想的周到，要我说这房子也该建起来了！如今住的这虽然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可也不如住的更加宽敞的好！建一座漂漂亮亮的青砖大瓦房，馋死她们！”
乔小如明白她说的“她们”指的是谁，两人相视而笑。
“我不仅仅是捡一座漂亮的青砖大瓦房，我想建造大大的宅院，分前后宅，有正院、有好几个院子，还带花园、菜园的那种大宅子。到时候咱们可以一人占一个院子，多好！”
卢杏儿不禁吃惊，半响叹道：“你可真是——怪不得说这么些银子还不够、还要再攒些呢！唉，那得多大、得花多少银子啊！”
乔小如微笑道：“咱们是乡下人家，建造住宅用不着花团锦簇，只要宽敞、干净、整齐、大方，住着舒服就可以了。至于大小，也用不着太大，紧凑一点儿住着才显得亲热，毕竟咱们家人口也不多！花园也不用整的太精致，更贴近自然的好。最好挖个小池塘，塘里能养鱼，塘畔还能建一座临水的亭子，靠近岸边的水里可以种些荷花，岸边能栽柳树桃树……”
卢杏儿听得不由得也心驰神往，拍手笑道：“这样一所大宅子，光是听你说的我都忍不住动心了！真好！”
说着又黯然轻叹，幽幽笑道：“可惜了，只怕我是住不上了。”
“小姑姑即便出嫁了，我们家也是你的娘家，你什么时候回来都能住上！”乔小如笑道。
卢杏儿心中一股暖流涌过，不知为何，鼻子也有点泛酸，竟有点儿想哭。
她轻轻眨了眨眼睛，感激一笑：“小如，我从来不知你竟是这样的人，若早知晓，早些年也多些来往！”
乔小如笑道：“如今来往也不迟啊？人和人之间也是讲缘分的吧，缘分到了，自然就来往了！”
卢杏儿不禁哈哈一笑，点点头笑道：“唔，正是这样！你说的很对，太对了！”
两个人说的兴起，乔小如又说起建宅子的选址，仍旧就在这一片，将周围的地全都买下来。往东边去地势较低，正好做一片花园，修建一条台阶石子小路连通，正好合适。
这一大片地全都买下来囊括在内，边边角角打地基的时候再填充扩充一些，估计得有五六亩，建造一座大宅子足够了。
到时在栾村、以及三湾庄两处可以各建一座小型庄园，留一座小住的别院，雇佣以及买些下人安排住进去，正好将买的三处地全部很方便的照看在内。
卢杏儿听得十分入迷，笑道：“你这么一说，我都舍不得嫁人了！哎，真想跟你们长长久久的住在一起。”
乔小如便玩笑道：“这有何难？小姑姑若是招个上门女婿，反正我是没有意见的！不过啊，得人好，若是不好，我也不会留情面就是了！”
卢杏儿大笑，“你看我是那样人吗？不好的我能看得上眼？”
“说的也是！”乔小如也笑。却没有注意到卢杏儿眼底划过的复杂亮光。
晚间回房，对未来的憧憬激发了她的信心和斗志，乔小如的笑容格外明艳，神采格外焕发，傻夫君一时看得有点儿呆了眼。
乔小如见状不禁“扑哧！”一笑，嗔他道：“还发什么傻呀，还不睡觉！”
傻夫君“哦”了一声不自禁挪了挪往她身边蹭过去，嘿嘿叫着“媳妇儿”伸手揽住她的腰，把人往自个怀里抱，拉着她的手来摸自己的脸。
“别、别闹啦！”乔小如被他抱的身子发软，他再这么一近一蹭的，她心跳越发不受控制的加快起来，一时竟有些气息不稳。
傻夫君心里却是一动，握着她的手低头凑过去吻了吻，乔小如一颤，忙要抽手，傻夫君却不干了，连连又吻了几下，用力将她往怀里搂抱着，恨不得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
他埋首在她颈窝深深的呼吸着，呼吸粗重而微微急促凌乱，蹭了蹭，哑着声音闷闷道：“媳妇儿，我好难受！媳妇儿，难受！”
我也难受啊，快被你勒死了！乔小如在心里叫苦，略略一挣扎，某物在......顶了顶，吓得她一动也不敢动，轻轻道：“你，你放开我，放开我便不难受了！”
“不！”傻夫君这一次却没有听她的，声音里还带着几许委屈，闷声道：“放开媳妇儿更难受！”
他心里仿佛有火，点燃了血液，那股火挟裹着血液在身体中奔腾叫嚣，咆哮着，冲击着，想要找一个出口发泄出来，可是偏偏找不到，只搅得他越发的烦躁急躁起来，只管揉着怀中的人。
她的柔软和馨香令他感觉仿佛舒服了一点，然而又仿佛更加难受了。
“阿湛、阿湛，你放开我！快放开我呀！”乔小如心乱如麻，又有点惊慌，说不清是什么感受，只是在本能的逃避着。
这家伙不懂眼下状况有多危险，她如何不懂？
好容易她的头从他怀中挣扎出来，急忙道：“阿湛，不许再闹了！”
看着她发丝微乱，巴掌大的小脸上泛着娇羞柔光，仿佛胭脂在水中点染化开，淡却诱人。黑亮的眼眸水汪汪的，眼角眉梢勾勒出一抹浅浅的红晕，白玉般秀挺的鼻子下是菱形的小唇。
此时那唇色红艳饱满水润晶莹，看起来似乎味道很好的样子。
傻夫君喉头动了动，舔了舔唇，扣着她后脑勺猛地低头咬住了她的唇——真的是咬。
他自然舍不得用力咬她，然而他此时正急躁狂躁不得解时难免动作便粗鲁了两分，乔小如吃痛“啊！”的低呼。
她唇微张，他的舌无意中却探入了她口中。
两个人从来没有这么亲密过，都是一愣，僵住。
第357章 决定就医
乔小如自己洗干净了，想了想，又端着小盆温水进房间让他也擦拭一下，心里不由得自嘲埋怨：啧啧，自己可真是够贤惠的啊！不但帮他解决了，还负责清洗……
好容易收拾好，心头犹自怦怦跳的躺下准备睡觉。
这傻货却死活不肯滚回自己的被窝了，定要抱着她睡，信誓旦旦的一遍遍保证：“我真的不压你了，媳妇儿，真的！”
乔小如哭笑不得，恨得很想一脚把他给踹下床去。
心里不由哀嚎，看他这双眼放光一脸惬意的样，这事儿开了个头，往后他能不缠磨着她吗？他虽傻，倔起来也是十头牛拉不回来的……
这么想着乔小如更在心里哀嚎不已，手仿佛更加酸疼要命了！
第二天，傻夫君看乔小如的目光仿佛变得有几分不同，便是那憨笑仿佛也带了几分温柔情意，乔小如心惊肉跳，每每嗔他，他却笑着直往她身旁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缠磨她。
田氏自来感觉不敏锐，并无察觉，卢杏儿看两人的目光却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乔小如察觉了，羞得强作镇定几乎不敢抬头，背着卢杏儿好容易一番威胁利诱才令他勉强收敛。
然而他也仅仅在人前收敛罢了，背地里——尤其晚间回了房间，乔小如不知被他占了多少便宜去。
她突然觉得自己水深火热起来，明明正常的那个是她，可为什么被调戏的却是她而不是他？要再这么下去，她只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还是早早寻医吧……
第三批茶籽油树苗如期而至，仍旧栽种在张小泉管的那一片地里。乔小如安排好，心里也松了口气。
这一批种下之后，就已经种了四千亩了，如此一来明年的压力便小了许多。
垦荒也已经进行到最后一部分地，等这些树苗种完、浇上水，垦荒也能收尾了。
到时候她再往那三处地都去看看，规划规划，等秋收农忙过后，天气不那么热了，得招募人手把路给修起来，至少好几处山脚、山坳、半坡上得有可通行牛车、驴车的道路，不然到了收获的季节运输会变得比较麻烦。
此事眼下并不急，她还有的是时间慢慢的琢磨，尽量做出最合理、最省事方便的规划。
垦荒栽树终于顺利完工，眼看半月之期也到了，乔小如便挑三人碰头议事那日和傻夫君一道进城，正好去春辉堂找大夫给傻夫君诊断诊断，顺便对方山三人进行第一次考核。
因为要看大夫，出门自然宜早不宜迟，两人索性进城吃早饭。
街道旁的早餐摊子上吃了面，乔小如便拉着傻夫君去春辉堂。
站在春辉堂门口，乔小如没来由的有点儿紧张，握了握傻夫君的手，柔声笑道：“阿湛，等会儿大夫叫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问你什么你如实回答好不好？别怕，我会陪着你！”
“好！”傻夫君反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挲，眼睛四下一扫见冷清无人，飞快凑过来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嘿嘿憨笑：“我听媳妇儿的！”
“你——”乔小如脸上一热嗔他：“不许再闹啦！”
傻夫君连忙点头：“嗯嗯，晚上我再亲媳妇儿好不好？”
乔小如：“……”这个问题她到底是该说好呢还是不好呢？拉他笑道：“快进去！”
春辉堂的武掌柜同时也是堂中主治大夫对乔小如和傻夫君印象颇深，见她二人来呆了呆便“啊！”的一声一拍脑门，笑道：“是——我想想，是卖天麻和铁皮石斛的乔娘子对不对？呵呵，两位请请，是不是又有好东西啊？”
说着伸头往他们身后望了望。
乔小如笑道：“掌柜的你可太能说笑了，哪儿有那么多好东西叫我们遇上呢！”说着道：“实不相瞒，这次我是来找您看病的。”
“看病？”武掌柜一愣，道：“乔娘子是要请大夫出诊吗？今日正好可以安排。”
“不是，”乔小如道：“能否借一步说话，我是想——请武掌柜替我夫君看一看。”
武掌柜看了傻夫君一眼，傻夫君浑然不觉，一双眼睛只管憨笑着往乔小如的身上瞧，眼底情意柔柔，仿佛他看的就是整个世界。
武掌柜不禁暗暗叹息，这傻子倒也不全是个傻的，至少对他媳妇儿倒是好呢！可惜了！
“乔娘子的意思我明白几分了，只是——这方面我并不擅长，恐怕帮不了乔娘子。”武掌柜有些抱歉。
乔小如心里也很无奈，古代的大夫都是全科的，并不像现代分门别类那么细致，她能有什么法子？也只好试一试罢了！
“武掌柜，您能不能先给瞧瞧呢？”
武掌柜略犹豫便点点头，笑道：“也行，既如此乔娘子和卢公子后堂请吧，只是乔娘子别抱太大的希望。”
“您尽力便好！”乔小如含笑点点头。
后堂中安坐，乔小如便将傻夫君的情况向武掌柜仔细道来。
武掌柜听她说傻夫君之前好好的，就是从军营中回来之后就变傻了不由多看了他两眼，诧异道：“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如此说来多半是在军营中或者从军营回来的路上发生了什么。路上的暂且不说，乔娘子可有托人打听他在军营的过往？”
乔小如摇摇头，苦笑道：“谈何容易！不怕武掌柜笑话，家里人都是没什么见识的乡下人，只知道他去入伍去了军营，究竟是哪一地哪一营都不知道。再说军营重地，即便知晓在哪儿，又如何轻易能打听到什么呢？”
“这倒也是！”武掌柜点了点头。
他替傻夫君拿了脉，又仔细看了他的瞳仁，仔细的摸他的头——傻夫君恼起来，一抬手将他掀翻在地，皱眉瞪他：“不准碰我！”
又不是他媳妇儿，他才不干呢！
他这一下猝不及防，武掌柜“哎哟！”一声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乔小如吃了一惊，急忙将他扶了起来连连道歉。
“阿湛，忘了我跟你说的话啦？”乔小如瞪他。
傻夫君有些委屈，道：“我不喜欢别人摸我的头，只准媳妇儿摸嘛！”
武掌柜龇牙咧嘴的抽气忍痛，听见这话忍不住要笑。
第358章 讲究机缘
“你听话，”乔小如尴尬，无奈道：“武掌柜这是在替你治病呢，他是大夫，跟别人不一样！”
谁知傻夫君听了这话抬头看向乔小如，有些委屈的道：“我没有病，我身体好着呢！他们都说我傻，媳妇儿你也说我是傻子吗？媳妇儿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武掌柜握拳挡在唇边重重的咳嗽掩饰笑意，乔小如脸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阿湛！”乔小如顾不得武掌柜那异乎寻常的咳嗽声，忙将傻夫君拉到了角落里，柔声道：“我，我怎么会不、不喜欢你呢？你——”
“真的？我就知道媳妇儿对我最好啦，嘿嘿！”傻夫君眉开眼笑，有了这句就够了，其他的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乔小如：“……”头好疼，怎么破？
“你乖乖给武掌柜诊断一番，今晚我……”乔小如无法，只得硬着头皮出卖自己。
“真的！媳妇儿你——”
乔小如不等他说完一手掌用力捂住了他的嘴巴低喝：“不许说！”
傻夫君眉目弯弯，顾不得被她捂着嘴连连点头唔唔有声：不说、不说！
乔小如焦头烂额，紧跟着忙又叮嘱了几句，忙拉着他朝武掌柜走来，陪笑道：“武掌柜，您看，您还能继续吗？”
“啊？可以可以！”武掌柜忍着笑连连点头，他都有些佩服乔小如了，这乔娘子啧啧——是说脸皮厚，还是勇气可嘉呢？哎，她肯为了这傻夫君做到这份上，真正难得！也不枉这傻夫君看谁都不顺眼唯独眼中却有她的影子！
这么一想武掌柜不觉心中一动，若真如此说明这傻夫君并非治不好，说不定还真的有救。
傻夫君坐虽坐下了，偶尔瞥他一眼，眼神依然冷冷。武掌柜迟疑着，竟有些不太敢下手。
乔小如看得又好笑又好气，拍拍傻夫君的肩膀半警告半安抚的看了他一眼，向武掌柜笑道：“没事儿，您请吧！”
“啊，呵呵，那老夫就动手了啊！”武掌柜撸了撸袖子呵呵笑道。
傻夫君坐得有些不耐烦，不快的盯他一眼催促：“快些吧！”
武掌柜摸摸鼻子，继续小心翼翼的摸按傻夫君的头部，尤其是后脑部分。
傻夫君的身体很好，非常健康，那么问题就只能出现在头部了。
多半是脑部遭到了撞击，某些经络受损，或者某些地方有淤血堵塞压迫了控制记忆神智的神经。
然而武掌柜两遍仔仔细细的摸按下来，摇摇头叹息着道：“实在抱歉了乔娘子，在下学艺不精，并不能诊断出原因何在。唉，人的头部构造本就十分复杂，诸多疑难杂症与此有关，却并不容易诊断出，除非真正的大国手……”
对于这个结果乔小如并不觉得有多意外，忙道：“那么依武掌柜之见，可有希望治好？”
武掌柜笑道：“乔娘子此话却给老夫出难题了，脑袋上的病痛，尤其是失忆以及影响神智这种，讲究的是机缘，实在难有定论。机缘到了，无药而愈也并非不可能！”
乔小如点点头，笑道：“如此我便当还有希望，不知武掌柜可知晓哪些大夫可求一试？”
武掌柜便又笑道：“乔娘子不要太执着，我方才已经说了，此事最讲求机缘，其他的大夫未必能比我诊断得更内行仔细，毕竟，脑袋里的事儿可没有谁敢说自个清楚，再好的大夫也不能！若真说能有几分希望的，除非是——”
他说着又笑着摇摇头道：“算了，我说了也无用，此人啊，你是请不来的！”
乔小如好不容易碰到点儿曙光哪里肯轻易放过？忙求道：“武掌柜，您这话说一半可不是存心要急死我呢！说不定机缘就在此呢，还请武掌柜告知吧！”
武掌柜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叹道：“罢了，看在乔娘子一番诚心上，我便说了吧！此名老大夫叫做周行淮，今年已经六十有八了，是上一任太医院院判，其医术之高超令天下医者望其项背，那是真正的大国手神医。只这周老先生最喜云游天下，行踪不定，自打卸任太医院院判之后，便长年神龙见首不见尾。除了每到一地给皇上传信以免皇上需要他的时候找不着人，旁人再难见他一面！乔娘子纵然有心前往京城，也是找不到他的！”
乔小如听得暗暗失望，若真如此，那还这是没法子了！
天下这么大，一个人置身其间便如沧海中的一滴水、大漠里的一粒沙，往哪里寻去？难不成还能去问皇帝？
“周行淮老大夫吗，我记住了，多谢武掌柜！”乔小如笑笑，道：“既然这位老大夫喜欢云游天下，没准哪一日还真到了咱们随云县、还真有这份机缘呢！”
“乔娘子说的是！”武掌柜笑道：“若真如此，那倒真是天大的机缘了！”
“麻烦武掌柜了！”乔小如含笑点头，与傻夫君告辞。
“不客气不客气！两位慢走啊！”武掌柜送走他们，龇牙咧嘴的揉揉大腿和腰，连忙找药膏去了。
傻夫君那一下推的他是真摔着了……
从春辉堂出来，傻夫君便一个劲的瞅着乔小如，乔小如察觉了，便看他笑道：“你不认识我啦？”
“媳妇儿不要难过，我保证下次不乱出手了！”傻夫君将她抱在怀中闷闷说道。
乔小如一僵，从他怀中挣扎着起来，笑道：“我没有难过，这事跟你也没有关系！快走啦，别闹，幸好这段路上没人，被人看见哼你晚上别想——”
傻夫君立刻就被这威胁给镇住了，急忙道：“不闹不闹，我们快走快走！”
乔小如脸上一热，轻啐笑骂，两人携手一块往得意楼去。
恰好唐六斤也来了，正在得意楼后院门口探头探脑，见他们来了忙迎上来笑道：“两位东家来了！”
乔小如点头笑笑：“到了啊！进去吧！”
每次唐六斤都会先到，然后不时张望着迎接她和傻夫君，她劝过他不必如此，然而唐六斤却笑着说理应如此，每次坚持，乔小如也只好由着他罢了。
第359章 考校
三人碰头，将各自负责的情况进展说了一遍。独孤豫章这里没什么可说的，只是理一理账目，告诉他们花了多少、还剩多少、是否超支。
乔小如那边也已经结束了，不过简单几句。
唐六斤这儿，签订五年收购合约的事儿早已完成，只是五处柿饼作坊建成了两处，如今刚刚开建另外三处。
但他也算积累出经验来了，做起来顺利了许多。加上如今阿平不必再跑购买茶籽树苗的事儿，与他一起分担，便更轻松了三分。
下一步，就是雇聘十来人包括小管事、小账房等在内的人手了。这须得慢慢寻访。
而等到八月份还得安排人前往柿饼盛产地去雇佣一批精于做柿饼的老师傅，到时候带回来指点雇佣的工人们。
此事虽不急，却也得早做打算，只等此间事情一了，便可先往外地寻访，将合约签订好了，到了柿子收获的季节便可立即将人接过来，总比临时抱佛脚要强些。
此事唐六斤和阿平便揽下了，等作坊建成，休息准备一个多月，正好可以前往外地。
乔小如见独孤豫章没有意见，自然也没有意见。
独孤豫章其实话很少，只是含笑一旁听着，不由自主便多注意了乔小如几分，听她一样样事情分析、总结无不头头是道，条理清晰，安排事情既周全又未雨绸缪，心中更是暗暗赞服。又大叹可惜：如此人物，怎么偏偏嫁了个夫君却是智商有问题的呢？
说完这些事儿，乔小如便去考校方山三人了。
去之前她先找蓝掌柜了解了一番情况。
蓝掌柜点头笑道：“这三人都不错，乔娘子若培养了出来还真是可堪当大任。按照乔娘子交代的，洗衣扫地打扫屋子这些日常生活他们自理，每日我都会让他们干一些活，以此抵作一日三餐的费用和住宿费用，他们没有一个表现出什么不满的，紧赶慢赶的手脚麻利把活干完，好去做额外的认字打算盘练习。晚间所用灯烛我倒没管着，尽供他们够用。三人在三更前都没睡过，天蒙蒙亮就又起来了，这都是叫乔娘子给吓的！”
乔小如听了心里也踏实几分，笑道：“让蓝掌柜费心了，若真得用，将来省多少事呢！”
蓝掌柜哈哈笑道：“这是乔娘子眼光好啊！”
乔小如笑着过去看。
因为知道她要来考校，故而这天先生便没有教授新课，只让他们复习、可提问。
乔小如见了蓝掌柜又去先见了授课的先生，这位先生只管教授习字，打算盘算账便是蓝掌柜让人教的，先她已经问过，蓝掌柜说自己也看了看，那三人打算盘还算不错，算账脑子也清楚，如今也就是个时间经验的问题。
这位姓方的习字授课先生其实不太满意乔小如定的课程，若不是她给付的聘金很高，他根本就不愿意来教。
既不学四书五经，也不学诗词歌赋，更不学科考文章，只单纯习字、认字，百家姓三字经而已，如此简单怎能体现他的学问？
他的梦想，是教导出几位满腹经纶的才子，而不是教人识字。
因此乔小如含笑相问的时候，他也不太耐烦，只看在钱的份上随意答了几句，表示这三人一点儿基础都没有，认字的速度还罢了，然而写的字着实难看的很！
见乔小如对这个问题不甚在意，他更不乐意说了。
乔小如见状也没再问，直接去临时教室里见那三人。
毛笔字是那么好写的吗？这原本大字不识一个的人让他能写的多好看？要她说能写的出来几个完整的就算了不起了！
只要认识了就好，写的问题，以后他们自己私下慢慢练习吧。这就看各人造化了，那上进的自然会锲而不舍，将来她给的机会自然更多更大，而那安于现状的，也是自个的选择。
方山三人见乔小如来了忙站起来打招呼。
三人都很紧张，偏独孤豫章表示很好奇想看热闹，笑吟吟的也跟着来了，加上傻夫君、蓝掌柜，方山三人更紧张得几乎想发抖。
乔小如先打量了三人一眼，不错，眼睛里有东西了，不像之前那样空洞而迷茫。念书识字的人和大字不识一个的那眼神绝对是不一样的。
且这三人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穿的虽是青衣粗布短褐，也是干干净净，心下更满意两分。
虽然时间紧迫，虽然要抓紧一切时间认字学打算盘，可若是以此为理由弄得脏兮兮的不修边幅，也是要扣分的。
一个连仪表都不注重的人，如何摆的出威严，如何管人？便是做了管事，也会叫人看轻几分。
“媳妇儿，你坐！”傻夫君才不会累着自己媳妇呢，搬了凳子拉她坐下。乔小如冲他柔柔一笑，顺势拉他也坐下。又招呼独孤豫章和蓝掌柜。
独孤豫章和蓝掌柜挪了凳子靠墙坐着，抬手微笑道：“乔娘子不必管我们，请吧！”
乔小如笑着点点头，转过来便命方山三人回位置上也坐下。
“你们别紧张，我也不过随意考考罢了！”乔小如一笑，先问了各自认识了多少字，三人表示先生这半个月教的两百三十多个字全都认识了，单个拎出来都能认。
乔小如点头笑道：“如此下半个月任务比上半个月就要重一些了，努力！”
先让他们各自写了各自的名字，然后抄写三字经的前十句。
名字三人是会写的，当即就写了。
至于三字经的前十句，倘若默写他们三人肯定没有一个能够写的出来，抄写嘛，自然没有问题的。问题就是抄写的速度与质量了。
他们在抄写的时候，乔小如也没闲着，看似浑不在意，偶尔还和傻夫君低声说句话，实则不动声色一直暗暗观察着三人的神情以及动作，从容淡定抑或紧张急迫、动作流畅亦或停顿频繁。
独孤豫章则与蓝掌柜相互交换了个眼神，越发目露欣赏。独孤豫章若有所思，或者，将来他选拔、考核属下的时候，也可参考参考她的一些想法……
第360章 出其不意的考题
写毛笔字是个技术活也是体力活，毛笔写繁体字更是提不起速度，等三个人都写完，已经过去两刻钟了。
三个人搁下笔都有点儿满头大汗，紧张的看了乔小如一眼，陪笑请她验看。
三人神色都有些不太好意思，因为他们写的字自己都觉得难看之极，只能勉强算是字。
尤其写得最慢的何三，更是惴惴。
乔小如一一看过，虽没说什么，但见她神色平静，三人也稍稍松了口气。
乔小如笑问方山：“你觉得自己这张字有什么说得出来的优点？”
“啊？”方山傻眼，关为、何三也傻眼。
优点？
他们三人是坐在一排的，一眼就能瞄到彼此的字。话说，三个人写的半斤八两，缺点显而易见，优点就——谁好意思昧着良心说啊！
独孤豫章和蓝掌柜更来了兴致，两人不觉也起身围了上来。
扫了一眼这三人写的字，作为自幼秉承名家教习、临摹名家字帖的独孤豫章来说，简直就是辣眼睛，难受得绝对不想再看第二眼。
他忍不住瞟了乔小如一眼，这乔娘子居然还好意思问优点？优点？有吗？反正他是没看见！
呃，不过他也蛮好奇的，这方山会怎么回答？
蓝掌柜也看了一眼他们的字，笑笑不语。他比独孤豫章接地气，没有那种辣眼睛的感觉，表示理解：毕竟才学了十五天嘛，能写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方山不敢置信看了乔小如一眼，见她面上含笑，不似开玩笑。没奈何，定了定神，想了想，只得硬着头皮道：“优点……呃，没、没有错字、没有墨点、排列整齐、纸张干净整洁，小的所学时日不长，写成如此已是尽力难得了，假以时日，小的定能写的更好！”
独孤豫章勾了勾唇角，倒忍不住打量方山一眼，心道这小子倒是个机灵的，心思转得挺快、挺灵活嘛！
乔小如抚掌点头，笑道：“说的不错！凡事都有多面，单看你带着怎样的目的去看。带着不同的目的、用不同的眼光看同一样事物，看到的东西往往也不一样。若你们将来管事，一件事便要从多方面去考量，方可思虑周全，以至完美。”
方山等若有所思，他忙拱手弯腰：“是，夫人，小的记住了！”
乔小如又看何三的字，含笑道：“唔，何三你便说说，你们三个人的字谁的最好？好在哪里？”
何三：“……”好想哭，他刚才还在庆幸幸亏那问题不是问他，如今想来，还不如那问题是问他。
方山暗叫侥幸，幸好、幸好！他已经回答过了。
关为冷汗直冒，心里打鼓忐忑，不知道还有什么奇葩问题在等着自己。
如果说之前三人对乔小如这位年纪轻轻、又是个女子的主人多少存在些大男子主义发作的下意识的轻视，那么此刻全部变成了敬畏和忌惮。
这样的女子，绝对不是好惹的。
独孤豫章眼中划过一抹笑意，真是越来越有趣了，亏乔娘子问的出来，哈哈，他可以先笑一笑吗？
蓝掌柜摸摸下巴苦苦思索：这个问题假如问他，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呃，真的好难……
傻夫君统统无视他们所有人，只目光温柔的看着乖媳妇儿，想到媳妇儿答应自己晚上……的话，不自觉的乐起来，忍不住又摸了摸她的手。
“别紧张，慢慢想！”乔小如微笑看了何三一眼，顺势捏了一把傻夫君的手，然后推开：当着人，别闹。
傻夫君已经心满意足，两人相视，各自一笑。
独孤豫章瞧着两人的互动，忽然心里没来由的觉得有那么点儿不自在，也有——莫名的羡慕。
何三急得快抓耳挠腮了，半响方结结巴巴道：“夫人，小的实在、实在看不出来！小的看来，我们三人写的这些字一样好、也一样不好……”
乔小如哈哈一笑，笑道：“你虽说看不出来，然而这话不也说了出来吗？”
何三一愣，继而面色一松，微露喜色。
乔小如微笑道：“你们才刚刚接触，无论是写还是看，自然都看不出来什么，不过我想，终究有一日，会明显的分出个高下、各有特点，我等着到了那一日再问你，希望你到时候能给我一个不同的答案，如何？”
“是，夫人！”何三精神一振，恭声应道。
方山和关为同时凛然，斗志顿起，精神徒涨，各自暗下决心：一定要做最好的那一个！
接下来轮到关为了。
见他满脸的强作镇定和一脑门的细汗，乔小如哭笑不得：有这么紧张吗？
微笑道：“别紧张啊，你的这个很简单，唔，就是三字经这前十句话，是个什么意思，你来解说解说吧！”
关为眉毛一跳低低“啊”了一声也不知道是惊讶为难还是松了口气。
解说解说？脑子里貌似一片空白，怎么办？
虽然学的时候先生似乎讲解了，当时听了似乎也都明白了，可是，轮到自己亲口来说，怎么仿佛突然之间一下子就变得那么难、那么难起来了呢？
深深吸了口气，努力的令怦怦乱跳的心平复下来，努力发动脑子回想着先生所教，不自然的咳了一声，关为终于解说了起来。
只是结结巴巴，声音颤抖，偶尔前言不搭后语前后不通，不时还有停顿，着实算不得通顺。
不过到底是解说完整，并且大意勉强不错。
看到乔小如微笑点头，关为大大松了口气，悄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
“独孤公子，你看如何？”乔小如含笑问独孤豫章。
独孤豫章自然不会拆她的台，点头笑道：“他们毕竟从零开始，才学了半个月，我看不错了！”
三人喜之不尽，这话等于是认同他们了。
“嗯，我看也不错了！”乔小如道：“不过你们还得继续努力，要做一名管事，识字仅仅是最基础的基本，你们要学的还多着呢！但我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你们，等识字之后，剩下要学的本事，就只能一边做事一边学了，将来能够做到哪一步，也全看你们自己的努力程度和悟性了！”
第361章 武掌柜的身份
三人精神抖擞，齐齐恭声应是，心中燃起熊熊烈火般的斗志、生出烈焰般沸腾的希望。
到了这一刻他们终于彻底的相信：夫人之前对他们所承诺的一切都是认真的，绝不是暂时的诱惑和敷衍！
只要他们肯努力，就一定会有一个明亮鲜活的未来。
问完了问题，自然还要考校实际效果的。
乔小如拿着书本随意翻点，每个人考校了二十来字，三人全都正确念出无一有错，这一关便算是过了。
之后考校的是数字符号的书写，这个成年人学起来很简单，阿拉伯数字本来就简单好认，并无什么问题。
打算盘的时候也还算好，蓝掌柜说，这些都是很基础的，下一步他会试着加一加难度，会找出一些酒楼的旧账当做例子让他们试着算一算。
乔小如自是感激不尽。
末了乔小如又见了那位教习先生，表示从下半个月开始，除了教习写字，也给他们讲一讲书。
教习先生眼睛一亮，认为自己大展学问的机会来了，连连点头微笑道：“好好，那么便先从论语讲起，如何？”
乔小如笑道：“也罢了！不过也不必篇篇都讲，挑一些便是。”
她要过《论语》翻了翻，指着笑道：“唔，就讲学而、为政、子罕这三篇吧，不必引经据典，将其中的道理讲解明白便成了。也不必让他们背诵啊什么的，我只要他们明理，而不是考科举。”
教习先生脸一黑，光讲解大义道理，这多么无趣！果然女子就是短视，好好的圣人之说如此肤浅对待。
乔小如仿佛并没看见教习先生那抑郁不得志、不能施展才华的脸色，微笑道：“还请先生好好计划计划，论语讲解半个月便够了。下个半个月，唔，就讲讲史记吧！到时候我同样挑几篇，先生就当讲故事一般讲给他们听就好了。”
教习先生差点没憋过气去！哪有如此做学问的！
见乔小如盯着他，半响方不情不愿的点点头轻轻哼了一声，倘若不是看在钱的份上，他绝对不忍、不干。
“如此，多谢先生了！”乔小如笑着告辞。
跟他讲不通道理，那还是省省事儿不讲了吧。她又不是要培养秀才举子，只要他们明白某些道理便可。
单讲几篇便好，他们识字了，将来自可以自己看书，自己思考，自己领悟其中的做人做事的道理！
临走之前，乔小如又跟独孤豫章提了个小小的要求，请他或者蓝掌柜最近哪天有空的时候多带些人，浩浩荡荡、大大排场的去一趟王家村三湾庄种了茶籽油树苗的地界巡视一番。
她笑着解释道：“我也是有点儿担心罢了，生怕有人会使坏。毕竟这种了有四千亩呢，虽雇了人平日照看一二，但也难免会让一些一肚子坏水的人找着可趁之机。万一被人拔了树苗去，或者做一些其他的毁坏行为，天宽地宽的，上哪儿找去呢？独孤公子去一趟，我便会叫人散布一些言论造势，敢打坏主意下坏手的人多半会被震住，少多少麻烦！”
若有人知道了地的主人来头不小，必定会心生忌惮，倘若再敢有人下黑手，那么必定是一些性情极坏的无赖地痞，纵然要查，也容易得多。
毕竟，老实本分的庄稼人家，有几个愿意平白惹麻烦、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呢？
独孤豫章哈哈一笑点头：“乔娘子想得周全！原本我也想亲自去看看的，如此甚好，等确定了日子，我叫人告诉乔娘子！”
乔小如笑着说好，与独孤豫章、蓝掌柜告别，离开得意楼。
想着好些日子没见肥姐，便又买了些东西上她家去坐了坐，这才和傻夫君出城回家。
她和傻夫君离开得意楼没多久，春辉堂的武掌柜乘着车从得意楼后院小门进去，下了车，一瘸一瘸撑着腿去见独孤豫章。
独孤豫章的单独小院雅室中，武掌柜一瘸一瘸上前拱手弯腰：“少东家！”
没有人知晓，春辉堂其实也是独孤豫章的产业，武掌柜也是他的人。
独孤豫章眼皮一掀，上上下下打量武掌柜，讶然道：“你怎么了？别告诉我是走路不留神摔了跤！”
“自然不是，”武掌柜连忙否认，倘若有那么没用，那他也没脸混了。只是，说起变成如此的缘由，似乎依然不怎么有脸混。
“我是被人推了一把才摔倒的，少东家信么？”
独孤豫章更加神色诧异，片刻方道：“怎么回事？”
被人推了一把就摔倒、摔成了这样？如果换做是普通人，那么自然没有什么问题。可是武掌柜不但是医者，武功也算是了得的，即便在他最走神毫不防备的时候，也没有哪个人能够轻易的推他摔倒、更不会伤得如此。
“少东家别担心，这是个意外。”武掌柜连忙将乔小如找自己、傻夫君又如何推了自己一把的事情说了。
独孤豫章不由大感意外，道：“原来是卢湛！如此说来，他竟身手不俗？”
倘若换做是别人，独孤豫章或许早就发现傻夫君武功不俗了，毕竟习武之人与常人是不一样的，像他这样的高手总会察觉一二。
但因为傻夫君是傻子，而乔小如又太出彩，以至于他们夫妇俩在一块的时候，旁人除了第一眼会瞟一下傻夫君诧异他竟是个傻的，之后注意力再也不可能会放在他的身上，自然也就不容易察觉什么了。
武掌柜点点头，苦笑道：“的确不俗，不然属下也不会弄成这样！说句大不敬的，属下探不出他的深浅，恐怕不在少东家之下。”
独孤豫章目光一闪更诧异几分，挑眉道：“他不是从过军吗？你想法子在县衙查查，看看他到底从的是那一处的军。”
但凡从地方上招募从军的，县衙里自然会有档案记录。
武掌柜也觉得有必要查一查，他们这些人，素来做事谨慎惯了的，如今发现了这么一个意外，便是没有什么原因，也该查个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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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3章 极品发作
李氏不用想也知道肯定会如此，听见乔小如喷卢怀银不好心情大快，不由把乔小如认作知己，连连点头：“正是这话！我婆婆那个性子，哼！”
“嗨，这些都不说了，你看，你这，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呀？若是不去只怕……”李氏不由得看了乔小如一眼，忍不住有些同情。
她都替她累。
话说倘若换做她是乔小如，只怕早就被杨氏这些人给吃的死死的了，也就只有她，没让她们把她怎么样。
然而饶是如此，也是时不时的就得找点儿麻烦、给添点而堵。
“去，怎么不去啊！不说清楚我可又没有安生日子过了！”乔小如笑道。
说着便跟卢杏儿简单交代了几句，叫了傻夫君一起上大房那边去。
才刚进院子里呢，乔小如就听到了屋子里传来杨氏、张氏和卢孝义等人对自己的口诛笔伐，气氛似乎相当的热烈。
乔小如和李氏相视一眼，李氏有些担忧，她笑笑，反倒没什么所谓。
财帛动人心啊。
还真像李氏说的那样，这可是数十万两银子的大事儿啊，对他们来说，十辈子也见不着这么多的银子，能忍得住不动心、不想分一杯羹插一手吗？
乔小如和傻夫君刚一进去，立刻就如同掉进了马蜂窝里，“嗡！”的一下被七嘴八舌各种指责和气急败坏包围。
乔小如：“……”
傻夫君下意识揽着她将她护在怀里，皱起了眉头。
杨氏等人一句句气急败坏指责的话与她想的和李氏说的差不多，就是指责她太没良心、没情意，胳膊肘向外拐，好事宁可便宜外人也不肯让自己人帮忙。不但显得她刻薄，也让外人看了卢家的笑话。
更过分的是，此事她竟然没有主动向自家提及半句，相反，肯定想方设法的瞒着自家人，不然自家人也不可能现在才知道，还是从外人那里知道的。她心里眼里，究竟还当不当自己是卢家人、究竟还有没有卢家人……
乔小如一言不发——这般激烈的情形也由不得她说什么，她一个人一张嘴，比嗓门能比得过他们吗？
索性让他们先说个够吧！
杨氏等见她一言不发，越发认定她理亏，认定她对不起自家，义愤填膺，更加咄咄逼人起来。
乔小如受得住，傻夫君早就受不住了，揽着乔小如低头道：“媳妇儿，他们吵不吵？要不要叫他们闭嘴？”
乔小如撑不住“扑哧”一笑，一时心情大好，抬眸看他轻轻摇了摇头，含笑道：“算了，让他们嚷嚷吧，他们总会累的。”
虽然她很相信傻夫君有本事叫他们闭嘴，也很想看看傻夫君会怎样做。
傻夫君对媳妇儿自然是千依百顺，顿时就觉得似乎也没有那么吵了，冲她憨笑点点头：“嗯！”
除了李氏、卢怀金，就只有卢孝全没有加入咆哮党。
卢孝全抬头，恰好瞥见了乔小如和傻夫君的互动，一时不由也恼怒起来。
傻夫君倒也罢了，是个傻的，什么都不懂。
可她乔小如也不懂吗？这件事本来就是她做的不地道，没想到却半点愧对之心也没有不说，居然还浑然不当回事的说笑，真是岂有此理！
她到底还把不把自己当做卢家的儿媳妇？到底眼睛里还把不把大房、二房当做自家人？难道真的要那么冷酷无情？
若是不需要用人、单单是她赚了银子那该她自己留着，她不肯拿出来谁也怨不得，毕竟谁家又不是穷得等米救急。
可她分明要用人，却宁可用外人，对自家人连说都不说一声从头到尾隐瞒着，这像什么话？难道还不是她的错？
“好了够了！你们都闭嘴！不要再说了！”卢孝全大喝一声。
“大哥，这回小如太过分了，你不能不管！咱虽分了家，可也还是一家人，你这个一家之主不能不管！”卢孝义立刻叫了起来，张氏等嚷嚷着附和。
卢孝义听到这事的时候，肠子都是青的，脸上是黑的，抽了心肝肺的难受，急急忙忙便回来同卢孝全说了。
这么多银子啊，这么大的场面啊，最近最热闹的一件事，他竟然就这么错过了！
想想看，假如他是工头管事，并且还是作为东家之一的乔小如的伯父，管着那么一大帮人、天天监督着他们干活，指挥着他们，那是一件多么美妙、美好的事情！
他最向往的便是如此，谁知道这么好的机会居然失之交臂了。
乔怀德也就罢了，谁叫人家是里正的儿子呢？他当然不能跟他比的。
可张小泉那个外来子，那么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算的了什么？难道他连那么个毛头小子也比不上？
乔小如凭啥用张家那小子也不用他？真正是岂有此理！
“小如，这事儿你真不地道啊！我不知道你和谁合伙做的这么大手笔的大事，可你要用人，乍能不想着自家人反倒顾着外人？咱自家又不是没人！你这样，真让人寒心呐！”卢孝全喝住卢孝义，却绷着脸向乔小如道。
“就是！”卢孝义等如沸腾的水，被卢孝全一句话点燃，忍不住又要嚷嚷起来，卢孝全一阵喝斥，才把他们给喝了下去。
乔小如一笑，道：“看大伯父这话说的，大堂哥不是去帮忙了吗？怎么说我没想着自家人呢？”
杨氏听了这话就来气，瞪她忿忿道：“你还有脸说！你让我怀金去做苦力！他是你大堂哥，让他当个管事的咋啦？张小泉一个外人反倒把他比下去了，村里不晓得多少人为这个都笑话我、都看我们老卢家的笑话咧！”
乔小如便看了一眼李氏。
李氏头皮下意识的发麻——被杨氏磋磨惯了，在心里大骂不满那是常事，然而开口同她分辨反驳，那是极少极少有胆量敢的。
可李氏更明白，这个时候不向乔小如表忠心、不为她出力还等何时？至少看在那六两银子的份上，挨一顿骂也值了啊！
李氏胳膊肘便用力捅了捅卢怀金，向他使了个眼色。
第364章 想得倒美
卢怀金便硬着头皮陪笑道：“娘，这不能怪二弟妹，你儿子这性子，哪儿当得了管事呀！二弟妹先前跟我说过的，是我自己做不了。再说了，我在怀德大哥那做事，怀德大哥也挺照顾我的！”
“你这胳膊肘往外拐没出息的憨货！”杨氏不提防一向来老实巴交话极少的大儿子竟然在这种时刻拆自己的台，一双眼睛瞪得斗鸡似的恨不得咬他一口，怒道：“你管不了？你没试过你咋知道管不了？你要是个管事的，那底下干活的人还能不听你的？要你去打仗吗？咋样才叫管的了？你管不了你乍不跟家里人说，这不是还有怀银吗？”
杨氏锐利的目光掠过李氏瞪了一眼：“你们大房啥时候这么能耐啦？是不是也想分出家去单过呀？啊？长本事了是不是？”
李氏垂着头没看她，却不由得扯了扯嘴角，心道老娘还真想分家出去单过呢，不过不用想也知道，你这死老婆子是肯定不会同意的！
卢怀金挨了老娘一顿骂，顿时脸上臊得通红，尴尬不已喃喃道：“我、我没有……”
“没有就给老娘闭嘴！有你什么事啦？”杨氏一口啐道。
李氏恨得在心里骂娘，不就是看她男人老实吗？成天光知道欺负她男人！
卢怀银在一边火上浇油，笑道：“娘你也别怪大哥了，三房供宝哥儿上学后，大哥大嫂对三房那是越来越亲近、言听计从您又不是不知道。大嫂如今往三房走的可比以前勤快多了！”
李氏便抬头看了卢怀银一眼道：“三弟，你这是什么话？三婶和小如她们供送宝哥儿上学堂，难道我和你大哥不应该感激吗？若这还不感激，那是个人、还算得有良心吗？要不三弟你来出这份银子，嫂子保证，今后这家里里里外外、下田下地的活儿我和你大哥包圆了，啥都不用你干！”
卢怀银一滞，扯扯嘴角不以为然轻哼。
乔小如眼眸微眯：贱人果然就是贱人，改不了这德性！看来这个人果然是欠教训！
杨氏更气，怒道：“李氏，你跟谁学的？嘴皮子也这样厉害起来啦？是不是明天就要骑在我这个当婆婆的脖子上啦？”
“娘！李氏她怎么会——”
“你给老娘闭嘴！”不等卢怀金说完杨氏一声喝斥了过去。
“好了！成天吵吵闹闹成什么样子！”卢孝全又气又无奈，这该说的正经事儿还没说完，自家人反倒先闹起来了。怪不得三房越来越瞧不起他们、越来越与他们疏远。
杨氏也回过神来了，瞪了李氏一眼：“回头老娘再跟你算账！”
李氏无声暗哼，心道算账便算账，老娘还怕了不成？哪一天便是无事你还不是照样要骂老娘几遍。
卢孝全咳了一声，向乔小如道：“小如啊，这过去的事情咱就不提了，咱毕竟是一家人，你那地将来肯定还要种树、还要人管的吧？这以后就让自家人帮你管着吧，自家人怎么着也比外人靠谱些，再怎样也不会比外人差！你要还认咱老卢家、还是老卢家的儿媳妇，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你看咋样？”
一时数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乔小如，虎视眈眈，逼迫意味十足。
乔小如淡淡一笑，道：“大伯父觉得，谁合适去管呢？”
卢孝全心里一松，只当乔小如答应了，一时大喜，忙道：“怀金怀银兄弟俩一起，你看咋样？”
卢孝义一听就急了，忙道：“还有我还有我，还有怀财！反正我们家的田都租出去给别人种了，自家也没啥事，正好可以帮小如你管起这件事来！你就放心吧，我们肯定能给你管好！自家人，还能坑你呢不是？呵呵呵！”
“对对对，二堂嫂啊，你就放心吧！”卢怀财有些谄媚的看了乔小如一眼陪笑道。
一想到指挥着那么多人干活、管着那么多人，人人都得听自己的，多么神气，父子俩心里都是火辣辣的激动着。
张氏也笑得迷了眼连连的为自家男人和儿子争取，他们管了事，她照样也神气活现好不好？哼，看到时候谁见了她不得陪着笑脸、不得主动同她打招呼说好话。
要知道做一天工工钱可不少呢，二十多文钱呢，哼，谁要是对她不好，她就叫自家男人不要谁家的人去干活！这等着干的人多的去呢！
唔，这要是从每个工人的工钱里头每天扣下一文钱，哎哟，这一天得多少钱？好几百文吧？若是扣两文，那就更多了……长久下来，那得多少银子啊？张氏越想越心花怒放。
乔小如道：“大伯父，您该知道的，我自己哪里拿得出来这么多银子？我其实也不过是帮人做事的罢了！若是一个弄不好，我怎么跟人交代去？二伯父和怀财连自家的事儿都不愿意干呢，想要揽事除了耍威风我实在不知道他们还能做什么！大堂兄不成，四堂弟就更不行了，一个成天待在家里的，也能管人管事？谁肯服呢？不说别人，我自己就不放心！”
“说来说去，你就是心里头没有我们自家人！”杨氏怒道：“他们咋就不行啦？他们不行，张小泉反倒行？你那佃户反倒行？”
“对啊，我就是这么认为的。”乔小如看着杨氏，毫不客气一句大实话抛了出去。
“你！”杨氏顿时气得直翻白眼，怒道：“当家的，你看看她！”
卢孝全也郁闷得不行：这叫什么话？
乔小如抢在他开口前叹息道：“大伯父，您向来是个最实在、最公正不过的，您摸着良心说一句，怀银怀财他们，是能干事的吗？”
卢孝全一滞。
他还算真是个实心眼儿的人，说不出来昧着良心的话，听了乔小如这么说，在乔小如那双仿佛明察秋毫的眼睛的盯视下，暗暗寻思，一时竟有些难堪。
的确……自己这小儿子根本不是个靠谱的。怀财太油滑，同样也懒，也不合适。
老二比怀财更懒更滑，眼空心大，也是——
第365章 攀附之心
“我说乔小如，你这话太过了啊！力气活我们不爱干是一回事儿，别的事又是另一回事。这管人还不简单？盯着让人干活、别叫人偷懒就成了，这有啥难的？”卢孝义顿时就急了，嚷嚷道。
卢怀财连连称是。
卢孝全也道：“你二伯父这话说的虽有些粗糙，但也正是这么个理儿，不试一试谁知道呢？小如，你要还当咱是一家人，就让他们都试试。你放心，我会监督看着他们，保准不许他们偷懒！”
“就是就是！你不信我们总不能不信大哥吧？大哥说话啥时候有过不作数的时候啦？”卢孝义立刻跟着道。
“小如，你不会真那么不讲情面吧？”卢孝全又道，带着三分叹息、三分殷切，甚至三分祈求。
虽然分了家，他依然是一家之主，依然盼着三房人每一房都有出息、都好，而不是光三房出息了。
这是个很难得的机会，如果老二父子和怀银怀金都锻炼了出来，没准从此就改掉身上那些坏毛病了，那么他这个一家之主也就放心了、也面上有光。
乔小如心里厌恶不已，这位大伯父光顾着他们，可什么时候想过她了？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媳妇小女子，在这男尊女卑的社会背景之下，想要做成一件事情多么的不容易！
好不容易如今开了个好头，他们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插一手了。
这几个人不是宝哥儿，都这个年纪了，岂是说改就能改的？
再说看他们这副神情，根本就不是真心想办事的，说白了就是虚荣心作祟、就是恨不得手中掌着权力好捞取好处，好在所有人面前耍耍威风、摆摆面子。
她若真让他们去管了，最后肯定是一个烂摊子！
她哪里有那么多精力去收拾烂摊子？
不过，有句话他们倒是说的也没错，在外人眼中，到底是一家人，她若尽撇开他们，也不好看，难免落得个刻薄自家人的名声。
无论任何时候，名声坏都不是一件好事。
要知道下一步还要将合作社的事儿办起来呢，倘若旁人觉得她连自家人都刻薄，又有几分肯相信她？
宗族家族观念在古代可不是一般的重。
“管地这件事你们还是别想了，既然已经交给张家大哥和乔怀德大哥他们管，就不可能再收回来，将来这栽树、管理一连串的事情下来，仍然是他们做。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那另一位大东家才是真正做决定的人，这可不能再改了！”
“最多往后再有别的事管，我跟他说说，让你们试试便是。”
乔小如道。
那三处地，乔小如与张小泉、乔怀德和梁老三都说好了，等以后全都种上了树，三处地他们每人管一处，张小泉管着王家村那边的、杨家村则是乔怀德管，梁老三则管新柳村。每年她会支付一笔银子。
这是一项长久的收入，三人自然都乐意，地方太宽他们管不过来，自会去雇别人，这个不用乔小如再操心，乔小如只需时不时去看看便好。
若卢孝义他们想要这件事她是不会答应的。
不过她显然还是不够了解卢孝义他们，他们哪里想管树管山？管山管树有什么威风可言？反倒是累还累得半死！
他们想管的是人，最好是可以从中克扣工钱的那种，既威风，又有实惠。
“这没啥，那我们就等着别的事儿！比如明年栽树的时候，张小泉他们哪儿忙得过来？这就交给我们来就成！”卢孝义眼珠子骨碌骨碌转着道。
卢怀财则笑嘻嘻道：“二堂嫂啊，那啥，你那背后的大东家是谁啊？他身边还缺不缺人？要不你把我介绍过去呗！跑跑腿、传个话啊啥的我都能成！”
乔小如：“……”我去，这位还真是心思活、会钻营！
居然还想去独孤豫章身边做事，想要抱独孤豫章的大腿啊？
可惜了，想法不错，就是他这样的，独孤豫章能看得上？
张氏立刻笑眯了眼连连点头：“对啊对啊，怀财这主意不错！”
儿子若是巴上了随手就能拿出十几万两银子的大财主，人家手指缝里漏下来点儿也够自家吃喝的了。
杨氏也反应很快的立刻就道：“他不行，我们怀银比他机灵多了，还是让怀银去比较好！”
李氏抬起眼皮冲杨氏狠狠一瞪，心里发酸：死老婆子就是这样偏心，什么好事儿都光想着卢怀银那个懒货，脏活重活就是她男人的。
张氏一撇嘴：“我说大嫂，好歹有个先来后到吧？这明明是我们怀财出的主意，你乍能这么不讲究呢！”
“那也得看谁合适谁不合适！”杨氏冷笑道：“有我们当家的指点，怀银出不了差错，哼，老二跟怀财是一路货色，准定误事儿！再说了，我们是大房，先来后到也是该我们先！”
“你！简直不讲理！”
“呸，不讲理的是你！也不看合适不合适，啥好处都想往自个身上拨拉。”
乔小如：“……”有人问过她的意见吗？这就争吵上了？让她说什么好呢！
“两位伯娘都别争了，这是不可能的，人家身边的人都是打小买了在府上精心培养的，两位伯娘莫非想要让你们的儿子给人家签卖身契吗？还是死契的那种？”乔小如简直无语。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杨氏、张氏一起啐道。
“你们要是想领事儿干，以后自然有机会。不过，得听我的安排，”乔小如冷笑道：“否则就什么也不用说了！”
“我们可是你长辈，你个死丫头还要蹬鼻子上脸是不是？”杨氏听了这话胸口一闷，顿时怒道。
真是苍天不开眼啊，什么时候轮到这死丫头在他们面前指手画脚端着架子高高在上了？
乔小如瞟了她一眼，片刻方呵呵道：“我早就说过了，这种事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得人家大东家说了才算！”
杨氏还要再说什么，被卢孝全喝斥住。
“好，等将来他们出息了，自然不会忘记你的好。你既这么说了，我们当然信你！”卢孝全点了点头。
第366章 试做
乔小如一笑：“那就这么说定了。”
他们不是想试一试吗？不是想显摆显摆威风吗？她会给他们制造一个合适的机会的，到时候一个个的本性暴露出来被逮个正着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便不是她无情无义刻薄自家人，而是他们自己不争气了！
到时候把他们赶出去再也不准沾碰，谁也说不出来什么！
而从此之后，他们也休想再拿什么大道理大规矩来压她。
真当她软柿子好捏吗？
乔小如和傻夫君离开大房回家，耳听得卢孝全还在语重心长的教导兄弟和子侄，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儿同情。
或许这位大伯父是真的想他们好，可惜，他却从来没能拿出家长的威严管得住他们。
别说分了家的卢孝义父子了，便是卢怀银他都管不住！
张婶张叔替乔小如种那差不多两亩的菜已经种上第二拨了，百味斋的生意也越来越好，卢杏儿最近正在紧张的将做各种小菜的程序熟练演化，准备过阵子好教前来学习的人。
因为蓝掌柜已经派人捎话，说还有七八天他们少东家和商老板派的人就会来了。
休息了两三天，乔小如便打算试着做烧鹅。
但凡这类食物，少不了先要做烧烤的工具，订制了一个一米多高的大瓦缸，安置在后院，进行了一些改造。又进城打制了一些铁钩子、铁钳等物。
她和傻夫君折腾这些东西的时候，卢杏儿好奇不已，听乔小如说这是用来做一种美味佳肴的，卢杏儿更是又好笑又期待，表示实在想不明白用这么个大家伙能做出什么美味佳肴来。
乔小如也不多说，神神秘秘的笑嘻嘻让她只管等。
等一切用具工具都准备好，接下来就是试验了。
倘若烧鹅做得成功，再做烤鸭就趁手多了，若能做出皮脆肉嫩、鲜美多汁的成品，借助得意楼打出名声，再以加盟的方式推广开去，就能迅速的积累无数的资金，今年就可以动工建造大宅子了。
建了大宅子后，专心打理山林，把柿饼和茶籽油做出品牌来，做成随云县的一大特色特产，还愁财源不滚滚而来？
到时候，一切都走上正轨，她便可以放手交给专门的管事账房打理，便带着傻夫君去周游天下，顺便寻访名医替他治病。
或许出去走走，更容易获得大机缘。
所以这一步，可是很重要的一步呢。
这日早上吃过早饭，乔小如便叫傻夫君杀鹅。
这种活儿对傻夫君来说小菜一碟，乔小如抓着鹅的两只脚，傻夫君抓着翅膀根，将那长长的鹅脖子向后一弯，找准地方一刀下去干净利落。
放干了血，两人又用沸水褪毛。
将所有的毛褪干净后，却不是开肠剖肚的。
“阿湛，在这儿开个小洞，铜钱那么大一点的洞就好了，然后你把内脏什么的统统从这个洞里掏出来好不好？”乔小如指着那鹅的屁股***位置比划着道。
“嗯，好！”傻夫君点头，这种力气并且稍微需要一点儿技术的活儿对他来说小菜一碟。
若是乔小如来做肯定费时费事的事儿傻夫君做起来如行云流水，很快就干脆利落的处理好了。
乔小如一旁看得赏心悦目，拍手大赞。傻夫君开心不已，冲她只是笑。
将处理好的鹅用清水冲洗干净，想了想似乎那挂着的一只只烧鹅烤鸭都是没有爪子的，便又剁掉。
如此，一只大鹅就算完整的处理好了。
而这是最基础的一步，接下来的才是关键步骤，即调制味汁。
乔小如拿出一卷用线订好的白纸卷，第一页上密密麻麻的写了一份调料的名称和用量。按照上边记载用自制的带刻度小竹筒量杯将姜末、蒜蓉、葱末、盐、料酒、糖、五香粉等等用清水调好。
将调好的汁水灌入鹅腹中，用针将之前开的口密密的缝上，以免汁水漏出来。
每一次用的调味料种类和数量她都会做记录，烤制的时间长短也会做记录，这样一次次对比下来，总会摸索出最合适的配比。
或许与现代吃过的仍然有区别和差距，但未必不能是另外一种味道。
接着，就是吹气了。从鹅的脖颈处杀口那里往鹅腹中吹气。若是在现代，有气枪之类的会十分方便，如今就只能靠嘴巴了。
事先用铜片做了一个望远镜筒式的东西，尖小的那一头从脖颈处伸进去，大的一头让傻夫君用嘴巴往里头吹气。
这是力气活，她自己还是省省吧。
卢杏儿恰好过来，瞧见傻夫君往里吹气吹得鹅肚子鼓胀起来，皮肤紧绷绷的，不由吓了一跳，瞪大眼睛愕然道：“我、我说小如，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啊！”
乔小如笑道：“做好吃的啊！小姑姑，等尝到了你就知道啦！”
卢杏儿无语的摇摇头，笑道：“偏你想的古怪，还有这么做的！”
一时好奇起来，倒挪不动脚步了，在一旁饶有兴致的旁观起来。
可是看着看着，工序一道又一道，琐碎得不得了，卢杏儿都替乔小如觉得累，摇摇头笑道：“这么麻烦做出来的东西，倘若不好吃那可真是没有天理啦！唉，我之前还觉着做辣白菜麻烦呢，比起这个来，那真是再简单不过了！”
乔小如听得大笑，笑道：“这说明小姑姑做辣白菜那些已经很熟练了啊，这可是好事！”
等一只鹅真正处理好之后挂到瓦缸烤炉里，距离吹气这会儿已经是一个多时辰之后了。
大火烧烤，不时转动令均匀受热，期间又往表皮上刷了三次香油和蜜糖。
等到香味浓郁，油光红亮，估摸着鹅肉彻底烤熟了的时候，又用大火将表皮烤得酥脆，至此，一只烧鹅便算是做成了。
这时，将缝上的口子重新打开，把鹅腹里的汁水倒出来——这就是卤水了，将鹅斩件装盘，把卤水均匀的倒上去，便完全大功告成！
如果再配上酸梅酱，会更加别有风味。
可惜酸梅酱她才刚做，还得有几天才能好，且只用了酸梅蜜饯，没有新鲜的梅子，味道也会差上两三成。
第367章 快要成功
这一只烧鹅从一早上乔小如和傻夫君便开始忙活，直到小豆芽和宝哥儿下学回来才完成。
两个小家伙闻着味儿直嚷嚷着“好香！”放下书包一溜烟便往后院跑。
恰好看见油光红亮的一只完整烧鹅出炉，眼睛一亮睁得大大的“哇！”了一声，直吸鼻子说好香。
“嫂子又做好吃的啦！”小豆芽欢呼。
宝哥儿吸着鼻子：“二婶真厉害，真馋人。”
乔小如便笑道：“我说你们两个真是鬼精灵的，回来的倒是巧！这才刚刚出炉，热乎着呢！走，上厨房我把它切好你们尝尝！”
两个小的自然对此表示十分百分的开心。
斩件淋了卤汁，乔小如便让大家都尝。
对于小豆芽和宝哥儿来说，便是随便一煮也是美味，如此自然更是赞不绝口，他们的看法可忽略不计。
卢杏儿和田氏也都说好。傻夫君自然更说好——媳妇儿做的东西，怎么可能不好？不好也是好，必须好！
乔小如只能靠自己判断。
据她尝来，却是不甚满意的。
皮脆、肉嫩、骨香，肥而不腻，每一个标准她都觉得欠缺火候，味道不够。尤其是肉的味道，总觉得少了什么。
这样做出来的烧鹅，只能说当得一道菜肴，却不是她要的那种令人垂涎欲滴、一口便爱上的惊艳之作。
乔小如不由暗道：看来还剩下那两只鹅根本不够用啊，下次进城还得买几只回来呢！
问题自然出在各种调味料上，或许她应该再有所增减，再多做几次试验。
卢杏儿等已经赞不绝口了，见了乔小如的表情，卢杏儿笑道：“这已经很好吃了，你还觉得不满意吗？”
乔小如笑道：“我只是觉得应该能够做的更好！”
卢杏儿摇头又是笑又是叹：“像你这样，可做什么事儿做不成呢！”
乔小如一笑，心里却在暗自后悔：早知道有今日，前世就该多看多学啊！要知道她家可是有外婆和妈妈两位厨艺大神呢，耳濡目染之下她便能混成这样，倘若真用心了，肯定会做的更好！唉，也不知如今她们怎么样了……
一时想着又感慨起来。
花了两天的时间调整调料配方，乔小如又对另一只鹅开膛剖肚下手试验。
这一次做起来熟练多了，做出来的味道比起上一次也好了一些。而且这一次有酸梅酱蘸着吃，香酥肉美的滋味中带点儿酸酸甜甜，将油腻化解，更别具风味，卢杏儿等都称好。
乔小如也很开心，可是依然觉得做出来的味道有所欠缺。
这一次她没有急着再做第三只，得隔上几天才好，否则一家子频繁试吃，味觉便不会那么灵敏了。
还不等她试第三次，蓝掌柜那里便捎来了信，请进城教做各种酱菜。
乔小如和傻夫君便带着卢杏儿去。
卢杏儿这一去便住在得意楼中，有得意楼护着，自然无需怕蓝景和。
到了得意楼，介绍卢杏儿与蓝掌柜、以及前来学手艺的众人见了面。说
卢杏儿在蓝氏绣坊中做了多年绣娘，也算见过两分世面的，此时见了人大大方方，蓝掌柜等对她印象都还不错。
好从明天起开始教，便各自下去安置。
得意楼中多的是房间，蓝掌柜给卢杏儿安排了一间，乔小如和傻夫君送她去。
“小姑姑安心在这儿住着吧，等他们学成了，蓝掌柜会派车送你回去的！市场上什么样的菜都有卖，小姑姑让得意楼的伙计每日里采买的时候顺便替你买回来就好！银子我已经给蓝掌柜付过了，保管够用，你放心便是。”乔小如笑着道。
卢杏儿明白她是生怕自己出去会碰上蓝氏绣坊的人、万一更加倒霉碰上蓝景和所以才替她安排的这么周全，心中感激，点头笑道：“嗯，我会安排好的，你也放心！”
她的一番好意，她自然心领了，所以这几天她不会离开得意楼。
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乔小如本来还要给她留点儿银子傍身，生怕她万一要用的时候不方便。卢杏儿拒绝了，笑道自己已经带有了，乔小如这才作罢。
今日也不急着回去，中午的时候乔小如便又笑着教了两道新菜给得意楼，一道柠檬鸭、一道蒜泥白肉，中午与卢杏儿、蓝掌柜一起用了午饭。
顺便又向蓝掌柜要了些调料香料。
蓝掌柜灵机一动，便笑问道：“乔娘子要这些东西，是又要做什么吃食吗？”
“您可真聪明！”乔小如笑道：“瞒不过您，是要做一样吃的，等做好了，少不得请你们品尝品尝。”
“那好，我们可等着啊！乔娘子心灵手巧，做出的必定不差！”蓝掌柜笑呵呵道。
卢杏儿心道：那还用说？您若知道做那烧鹅有多么的繁琐麻烦，便知肯定不差了。
从得意楼出去，乔小如和傻夫君又上市场里买了些其他的调料香料，再买了三只大鹅，这才出城回家。
第二天起乔小如在家琢磨摆弄着那些香料调料，一边配比一边做记录，先用猪肉试验，调了三四次，终于得到了颇为满意的味道，便决定再做一次烧鹅。
这日做出来的，果然味道比前两次的都要好，皮更酥脆、肉质鲜嫩多汁，入口醇香即烂，满口生香一点儿也不腻。
田氏和小豆芽等都说比之前的更加好吃。
乔小如自己也挺满意，可以再试着做两次，倘若没有更大改进的话，这样已经很好了！
于是让宝哥儿回家悄悄把李氏和青苗也叫了来尝了一回。
李氏和青苗刚进来就闻到这香喷喷的味道了，两人哪里见过这么色泽鲜红油亮又酥香鲜美无比的烧鹅？
青苗还算好的，毕竟在三房待过一段时间，好吃的也吃过不少，对李氏来说，这简直就是前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极品美味了。
一口吃下便不能停，大赞好吃，等她回过神来才惊觉，自己一个人貌似吃了半只……
“呃，小如啊呵呵这真是不好意思，你看，我这一下子吃了这么多！哎，你这鸭子是怎么做的啊，真是太好吃了！我可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鸭子！”李氏恋恋不舍的停手，舔了舔嘴唇有点儿讪讪笑道。
第368章 里正媳妇满意了
“没事，大嫂喜欢再吃一点，我们横竖也吃不了这么多。”乔小如摆摆手，又笑道：“这不是鸭子，是鹅！你说说，这味道怎么样？青苗，你也说说！这要是拿到城里去卖，会有生意不？”
“原来是鹅啊，我还以为是鸭子呢，好吃！真是太好吃了！”李氏连连点头笑道：“这皮子这么脆，这肉又酥又烂偏又香又嫩，一点也不柴，而且还不油腻！像，特别的香！我看肯定好卖！”
青苗也道：“可不是，别说吃了，看这颜色多好看呀！光看这颜色就叫人眼睛一亮觉着是好东西，还这么香呢！二嫂你可真厉害，做出这么好吃的鹅来。”
李氏也无不羡慕的笑叹道：“正是，二弟妹真是太厉害了，这下子准定又赚许多钱了！唉，怪不得你们三房这日子越过越红火呢！”
乔小如微微一笑，道：“我们家好了，大嫂你们自然也会好。以后有机会，只要大嫂愿意，自然有事情做的。”
李氏听了这话便知是乔小如有心帮衬自家，心头一喜，忙点头笑道：“愿意愿意，乍能不愿意呢！啥时候你需要我帮忙只管说一声，没的说，我啥都听你的！”
李氏说着又有点儿咬得牙根痒痒，道：“唉，说起来也是自己作的，若不是——我也知道你的难处！”
当着青苗在，李氏也不好说杨氏的不是。
乔小如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笑道：“她是她你是你，无妨，我心里都清楚。”
李氏这才真正放了心，心花怒放，乐呵呵的连声说是，将乔小如好一通夸奖，带着儿子与青苗一起回去了。
傻夫君见乔小如对今日的烧鹅格外满意，脸上的笑容比前两次都多，也跟着傻乐，拉着媳妇儿袖子笑呵呵道：“媳妇儿，明天还杀不杀鹅？”
乔小如觉得今天似乎很有感觉，隐隐的似乎察觉了应该在哪里再稍稍加以改进，所以，今天趁着这感觉还在赶紧调一份味汁，明天趁热打铁，说不定一气儿就成了！
烧鹅成了，烤鸭还远吗？
“嗯，杀！”乔小如豪气点头，笑道：“明天再杀一只说不定就成功了，还剩下的两只鹅就不用杀了，养了看家顺便下蛋吧！”
鹅看家可不比狗差劲，教导教导，等杨氏来了就叫追着杨氏咬。乔小如忍不住笑起来。
傻夫君别的上头有限，哄媳妇儿开心讨媳妇儿欢心是越来越本能下意识了，当即便呵呵憨笑道：“一定会成功的，媳妇儿做什么都会成功！”
乔小如大乐，笑嗔他道：“你嘴巴可越来越甜了！”
傻夫君凑过去便往她嘴唇上咬了一口舌头轻轻一舔：“媳妇儿嘴巴更甜，嘿嘿！”
乔小如摸摸自己的唇：“……”
第二天再次试验，果然味道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与前世所吃过的已经相差无几了。
或许，她可以先去得意楼试一试，倘若独孤豫章和蓝掌柜他们认同，那么肯定变算成功了。
乔小如小心的将这最后确定的一页配方仔细的誊抄了一份，藏好，等下次去城里，便将这瓦缸烤缸子和各种工具一起带了去。
烧鹅做成功了，乔小如顺便想将烤鸭也做了，顺带的，还能用里脊肉和五花肉做点儿叉烧。
叉烧很好做，主要把酱调好就成。
烤鸭和烧鹅做法基本上大同小异，区别只在于调味料上。
乔小如家里没有鸭子，但是村里是养有的，乔小如想着好像里正家就有，第二天便和傻夫君一起上里正家买鸭子去。
里正媳妇暗地里得了里正的话，知道乔小如在城里结交了贵人，也算是个有背景的了，况且又让自己大儿子管了事，据里正说，以后好处还多着呢！
加上自家孙子孙女跟小豆芽关系又好，据孙子说，小豆芽念书很聪明，里正媳妇对乔小如便显得比从前更加亲热，见他们两口子来了笑呵呵的招呼着，说笑不停。
听乔小如说来买鸭子，里正媳妇当即就笑道：“正好这鸭子还没放出去呢，我给你抓两只去！”
又神秘兮兮的问道：“是不是家里要来客人啦？是城里的贵客吗？”
若是城里来的贵客，这鸭子她就干脆咬咬牙不收钱了。
“不是，”乔小如可想不到里正媳妇肚子里在转着什么弯弯肠子，笑道：“是我们自家想吃了。”
里正媳妇儿一愣，笑道：“哎，小如你们家这日子真是过得越来越红火了啊！这鸭子虽然不如鸡好吃，炖了焖了还是很好吃的！走，我给你逮去！”
乔小如笑道：“嗯，婶子给我逮两只吧！过几天可能还要买两只，婶子还卖不？”
里正媳妇儿啧啧咋舌，笑呵呵点头道：“卖、卖！乍不卖呢！你啥时候要买只管来！”
一边去后院里逮鸭子一边在心里感慨：这卢家三房真是不得了了啊，想吃鸭子就吃鸭子，唉，还一吃好几只！啥时候自家也能过上这样好日子就好咯！
她家里养了十八只鸭子，是预备着过节或者农忙的时候打打牙祭好吃的，买了能换钱自然也乐意。
两只鸭子称了一共十一斤半，一斤是十六文，一共便是一百七十六文。
乔小如给了一百八十五文，笑着说自己一早上来买上秤会显得轻一些，若是一百七十六文便是自己占了便宜了。
里正媳妇儿原本心里还在暗暗惋惜心疼：一大早这鸭子还没有喂食呢，消耗了一夜，连屎都拉干净了，可不轻了不少？
见乔小如如此实在，还多给了差不多十文，比喂饱了还要强一些，顿时喜笑颜开，一边接过钱一边笑呵呵的道：“哎呀，小如你可真是太讲究了！这怎么好意思嘛！”
乔小如笑道：“这样才合理嘛，养一只鸭子长大也不容易，总不能让您亏了不是？”
“哎哟！怎么会亏，看你说的！”里正媳妇笑呵呵道：“下次要了再来我家买啊！”
“嗯，好的！”傻夫君倒拎着两只鸭子的脚，听着它们挣扎着呱呱叫两人回家。
谁知两个人回家路上却遇见了张氏。
第369章 卢怀财的转变
张氏抱着小宝在四处晃悠，本来正准备转身回家了的，听到鸭子嘎嘎的叫声顺势望去，看见傻夫君和乔小如拎着鸭子走来，眼睛立刻“唰”的亮了，站在那必经之路等着。
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就这么不巧？
乔小如不觉皱了皱眉头脚步微微一顿。
傻夫君察觉了，看她憨笑：“媳妇儿不喜欢她我们换一条路走好不好？”
“不用了，”乔小如听得好笑，柔声笑道：“那也不至于，咱们就这样走吧！反正有你在，我也不怕她。”
她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为什么要换一条路避开张氏？
这话傻夫君最爱听，当即咧嘴呵呵憨笑点头称是。
“哟，小如买鸭子去呀！”张氏一双眼睛泛着光，滴溜溜在两只鸭子上掠过，笑嘻嘻道：“买回去宰了吃吗？哎，你们有钱，同我们不一样，天天吃肉吃鸭子也吃得起，不像我们天天清汤寡水啊。可怜我们小宝，好久都没吃上肉啦！”
乔小如嘴角扯了扯，二房那几个没有一个是肯吃苦的，家境还算可以，好久没吃上肉？说的可真可怜。
乔小如“哦——”了一声没有别的话，继续要走。
“哎——”张氏拦下她，不高兴道：“你说你这孩子咋这么没有人情味儿呐，我们也就算了，小宝是你亲侄子你总该有句话吧？回头杀了鸭子别忘了给我们小宝带个鸭腿哈——不对，两只鸭腿！那么多钱不会连这么点也舍不得吧？咱可都是一家人！”
这会儿跟她说起一家人来了？
乔小如道：“这鸭子不杀。”
“哄谁呢，不杀你买来看啊！”
“你爱信不信。”乔小如道。
“哼，我看——”
“娘，你还在这儿干啥呢？快带小宝回去吃早饭啦！”卢怀财忽然来了，打断了张氏的话。
张氏看见他眼睛一亮，自觉来了救兵，忙道：“你来的正好，小如他们今晚要杀鸭子吃，我让她给小宝俩鸭腿她还不太乐意呢！你说说，这——”
“行了行了！我说你有完没完？”卢怀财皱眉再次打断张氏的话，没好气道：“快点回家吃早饭去了，你不饿小宝也该饿了！二堂嫂他们还能平白无故买鸭子吃？买了肯定有他们的用意，你瞎咧咧啥呢，怎么哪儿都有你！”
乔小如有些意外：别不是耳朵出问题了吧？卢怀财竟然帮自己说话、居然斥责他娘？
张氏也十分意外，瞪着卢怀财道：“你干啥呢你？小宝是你儿子你一点也不心疼呀？你咋能这么说！”
卢怀财不耐烦道：“你要是嘴馋了咱家不是有鸡吗？回去杀鸡好了！别成天想着有的没的！”
“哎你——”
“快走快走，快回去！”卢怀财推她，不由分说赶人。
“吃错药了你！”张氏嘀咕着，见儿子如此自己也不好再施展下去，只得忿忿抱着孙子回家了。
卢怀财这才转过脸向乔小如笑得一脸亲切：“老娘们就那个样，叽叽歪歪惹人嫌的很，二堂嫂你是个明白人，别理会她！往后她要是再敢跟你啰嗦，你别搭理，只管告诉我去！”
哎哟，这太阳打哪边出来啦？
“呵呵，那什么，我们还有事，先走了啊！”半响乔小如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挤出一丝笑向卢怀财道。
画面太美，不忍再待，真怕这就是个梦。
“好好，你们忙你们忙！”卢怀财连连笑着，忙往旁边让了让。
看乔小如和傻夫君走了过去，到底按耐不住，在后边追了几步扬声道：“二堂嫂，往后有啥合适我做的事情千万记得啊！你放心，我保准给你们做好！”
乔小如心里一阵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就说他怎么转了性子呢！
“嗯，我会留心的。”她回头应了一句。
卢怀财兴奋不已，连连道：“好、好！我等着啊！千万别忘了啊！”
乔小如很想扶额，早知道这人油滑，果然滑不留手，角色切换毫不违和啊。
之前还干过那么多不靠谱的事儿呢，转眼就能对自己巴结奉承起来了。
她摇摇头轻叹，这样的人——怎么说呢，就跟那墙头草似的，哪边风大便顺着哪边。
这样的人能用，却绝不能重用就是了。
不过，何尝不是个识时务的，若杨氏、张氏一个个都能这么识时务，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再说卢怀财，乐滋滋的一摇三摆回家去了。
自打那天在大房一场闹腾后，他大受刺激，回去翻来覆去的想了许久。
最后终于不得不无奈的承认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乔小如比自己这一家子厉害多了，跟着她混才有出路！
想要跟着她混，靠摆架子威压是不行的，大伯父都出面了，也没见能说得动她，大伯娘那么能闹腾折腾，人家也丝毫不为所动，那就只有巴结她了。
这几天他一直在找机会想和三房缓和缓和关系，但还没有想到该怎么做。
没想到冷不丁碰上这么合适的一个机会，真正是天都开眼啊！
卢怀财乐滋滋的，打算回去再好好的说老娘一通。别跟大伯娘学，跟大伯娘学捞到啥好处了没有？屁都没有一个！
再看看人家小姑姑，啧啧，三房连嫁妆都答应给她准备了……
一想到这卢怀财就懊悔得不得了，早知道先前眼皮子那样浅干啥？大堂哥是个老实巴交没用的，可自己不一样啊，怎么的不比张小泉强？
若同三房关系交好了，管事的活儿就是自己的，哪儿有张小泉什么事？
乔小如买回了鸭子养在后院，次日便试着做了一次烤鸭。
有了做烧鹅的经验，再做起烤鸭来果然顺手了许多，调了调各种调料比例，火候和烤制的时间也有所变化，这第一次做出来的烤鸭比第一次做出来的烧鹅要好得多。
乔小如信心大增，或许，这两样她可以一起推出了。
只是，还不等她做第二次烤鸭试验，里正媳妇兴冲冲来家请她和傻夫君上她家里去说话，说是里正有要紧事说。
里正媳妇只管做家务带孙子，其他的事情也不懂，但笑眯眯的表示就是好事！让乔小如和傻夫君去了就知道了。
第370章 里正儿子的发现
乔小如虽有些摸不着头脑，依然笑着和傻夫君去了。
里正见了他们不等她打招呼便笑呵呵的招手：“小如、阿湛来啦，快快，快来坐下！呵呵！”
“好的，里正叔！”乔小如笑着点头，拉着傻夫君坐了下来。
看见里正的旁边还坐着一名二十七八的男子，自己没有见过，但似乎和里正面上轮廓隐隐相似。
男子看了他们一眼，也冲他们笑眯眯道：“没想到小如嫁了人越来越能干了，真是不简单呀！”
呃——她真的不认识……
乔小如只得装作不好意思笑了笑。
里正看了男子一眼便笑道：“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是这样，你乔牧哥不是一直在城里做工吗？你说的那茶籽油树我想着他在外头跑可能会见过，就折了个枝托人带给他说了说，上月他跟他的东家跑船运送货物，说是在福建建昌镇那里看见当地长了好多茶籽树，一个山头一个山头的都是，我就想着这事儿该跟你说说！”
当时说到买地种茶籽油树苗的时候，乔小如顺便也给里正家送了有两三斤茶籽油。
里正家用来炒菜也觉得很好，对这事儿也就上了心。
乔小如听他这么说终于明白：这男子是里正叔家的二儿子乔牧，怪不得认识自己呢！
“真的吗？这太好了！”听到这个消息她也很开心，忙笑道：“回头我跟独孤公子说一声，如果那地方之前他没有派人去过，等到明春就又多了一个找树苗的地方了！”
里正呵呵笑道：“到时你们把树苗弄回来了，别忘了给我也分几亩地的。”
茶籽油炒菜不比其他的油差，而且乔小如又说了将来还想推广开来让大家都种，产出的油他们负责收购，里正便买了十亩地整理了准备用来种茶籽油树的。
反正就算乔小如他们到时候不收也没什么，油又不会放坏了，慢慢的卖总能卖得出去。
最重要的是这东西还不和杂粮争好地，以后一家子的油都解决了。
“那是自然！”乔小如笑道：“若真从那弄回来了树苗，第一拨便给您留出您要的几亩来。”
“呵呵，好，那我可记住了啊！”里正呵呵的笑道。
乔牧笑道：“独孤公子的人应该是没去过那里的，我才从哪儿回来，并没有听说有外人去收购过茶籽油树苗。若去了，肯定会听人说起的。”
乔小如想想也是，这年头信息传播严重落后，也没有什么八卦娱乐消息供茶余饭后消遣，如果有人去当地大规模收购树苗，必定是一件十分轰动的大新闻能够让当地人说上很久。那么乔牧他们就不可能不知道的。
如此，等于又多了个收购树苗的地方了！
乔牧又笑道：“那的茶籽油树苗是真的多啊，我和两个伙计去村里收山货，到处都有这树！哦对了，我好想闲谈中还听到当地人说，前两年有人去收购茶籽油，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已经有两年没人没人去收过了，他们家里的茶油多的都吃不完！”
乔小如心里一动划过什么念头，笑道：“既然没人去收，他们怎么也没想着挑出去卖呢？”
乔牧笑道：“那镇子太偏僻了，挑出去老远呢！油又不比别的，得用木桶装，多沉啊。再说了就算挑出去了，没有大商户收，零散着卖要卖到什么时候才能卖完？万一要是卖不出去，怕一个钱赚不到不说，还得倒贴住宿和伙食呢！所以为着省事都没人去卖。”
乔小如恍然大悟点点头，笑道：“原来如此！”
问了问乔牧这次回来多久才走，又说了几句闲话，便和傻夫君笑着起身告辞了。
“阿湛，我们明天再进一趟城吧，我们去找找独孤公子谈点儿事情！”回到家中，乔小如向傻夫君笑道。
傻夫君“嗯”的点头，笑呵呵的表示媳妇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乔牧大哥既然说那什么建昌镇茶油没有人收购、又说家家户户都有很多余油，倒不如他们赶着去收购。
收了出卖卖掉，现成的便能赚上一笔。
独孤豫章自然有销售的渠道和人脉，只要有货，这一点是不愁的。
第二天，乔小如和傻夫君进城，跟独孤豫章一说，独孤豫章也很感兴趣，表示乔小如这个主意很好。
若是数量很多，收购来的茶油一部分还可以放在随云县卖，也算是为将来做铺垫。
只是，他还得仔细问一问乔牧那边的情况，最好能让乔牧带个路。
乔小如便笑道：“我问过乔牧大哥了，他这次回来准备要待上好几天呢，你要是有空，我明天就带他来。”
即便是去建昌镇收购茶籽油，也是独孤豫章安排，乔小如没有银子也没有人手，目前阶段也就只能帮着出出主意而已。
独孤豫章想了想，却笑道：“不用叫他来，这样，我明天去一趟你们村里正家一趟吧。你不是让我浩浩荡荡的带人去王家村三湾庄的地头上转一圈吧，正好我明天去转一转，转过之后便上你们村里去！”
也是听了她的话突然之间的心念一动，突然就对她们村子里生了点儿好奇，想去她们村子里瞧瞧，看看她们生活的村子是个什么样子的地方。
说毕含笑问：“来得及安排吗？”
乔小如一愣，没想到独孤豫章会这么说，如今王家村三湾庄那边的林地是张小泉管着，都是村里人，他也不可能这么巧偏就不在家，便点头笑道：“没事，能安排的过来。只是——不知独孤公子要带多少人去呢？”
好歹得准备一顿午饭吧？唔，去她家自然是不合适的，那就借用里正家吧，今儿正好她多买点菜带回去。
家里还有腊肉，到时候再杀鸡杀鸭，菜园里有新鲜蔬菜，竹笋也还有，倒也安排的起。
独孤豫章却是笑问道：“乔娘子觉得带多少人够排场呢？”
乔小如听了这话“扑哧”一笑，想了想笑道：“自然是越多越好！越多越能唬人。”
第371章 独孤豫章要来村里做客
她从来没听过独孤豫章说俏皮话，此时听了便忍不住笑。
忙又道：“不过还请独孤公子给我说个大致的数，到时候我好安排午饭。”
“如此，不是叫你破费了！”独孤豫章微笑。
乔小如摇摇头，含笑道：“您太客气了，一顿饭我还请得起的，吃不穷。”
独孤豫章哈哈一笑，想了想，便道：“三十人，你看够排场了吗？”
乔小如点点头，笑道：“我看应该够了，不过若是再加点儿也是可以的。”
这话是真心。要知道独孤豫章这排场越大自然震慑作用越好，只要把有贼心没贼胆的宵小们都震住了，将来可省多少事呢。
否则，即便张小泉有三头六臂，也有疏忽照顾不到的时候。
世上事多如此般，见不得旁人好眼红想要使坏的人多着去了。许多人尤其受不了身边原本同自己差不多的有朝一日大展宏图，虽然与他们无碍，但就是让他们心里不舒服。
那么使坏也就顺理成章了。
前世乔小如去乡下外婆家，那个村子中便有过类似的事儿。
某户人家种植八角想要致富，恰好有一年八角价钱大涨，众人眼红，有人便悄悄毁树毁果实，甚至有将树皮悄悄剥了好令那树死去的做法，想想着实令人心寒。
还有养牛的，原本乡下人放牛，只要不损毁庄稼幼小树苗，哪个山头哪个坡不能去？谁又会管这种事？偏就有人也觉得心里头不爽了，硬是不许放牛进自己的山林，不许去割草。
是以乔小如不得不防。
独孤豫章听得好笑，想了想便笑道：“既然这样，那么，四十人，如何？”
“嗯，就四十人！”乔小如点点头。
独孤豫章笑道：“你叫人在王家村等着，我先去王家村，随后再去你们村里。你也不必太麻烦，随便准备些吃食如馒头咸菜什么的就成了，你家的咸菜，可别什么都好！”
乔小如也笑了，道：“独孤公子不必操心这个，您难得去一趟，怎么着我也得给您面子啊！”
独孤豫章大笑，便不再劝阻了。
乔小如又去看了看卢杏儿，说了一阵话便和傻夫君去买菜。
这个天气肉菜是不好买的了，买了回去放一夜只怕也要坏。到时候杀鸡杀鸭子罢了，便买了些香干、粉丝、新鲜蘑菇等，便回去了。
回到家便去里正家，里正和乔牧都在，乔小如便将事情简单说了。
里正很是意外，继而十分高兴，听乔小如说借自家地方招呼独孤豫章一行，立即笑呵呵的点头笑道：“应该的应该的，独孤公子可是贵客，咱应该好好招呼！”
乔小如便笑道：“连同他的随从人数可不少，里正叔和婶子说一声，怕是要请几个手脚利索的婶娘们帮忙做饭呢！”
“放心放心！”里正笑道：“这啊不用你操心，我会安排妥当，不就跟哪家有酒事一样嘛，四十个人也不多，安排四桌招呼着，独孤公子再安排一桌，一共五桌，到时候叫五六个婆娘帮忙也就成了。”
乔小如听了笑道：“到底是里正叔，您经验丰富，看着办便是。我家还有很多腊肉，明早我送二十斤过来，再送三十个鸡蛋、五只鸡，您家里有鸭子，就算我同你们买吧！还有些我今日买回来的菜、去年储藏的野菌干、菜园里的蔬菜，明日让婶子带两个人去我家里拿，想来也尽够了！哦对了，还有煮饭的米，到时也从我家搬过来好了。”
“哪儿全你一个人出，”里正笑道：“米就不必带来了，鸭子也不能要你的钱，我们家还不能出啊？蔬菜我们菜园里也有，就是没有这么多，到时候让你婶子从你们园里要一半就好！就这样吧，你啊，也别同我争了！”
乔小如想着里正倘若什么都不出定会面子上过不去，到时候招待独孤公子也不自然，便也没推辞，笑着道谢。
一时里正又问独孤公子喜欢喝什么酒？
乔小如想了想笑道：“咱村里不是有米酒吗？上一壶好的就行了。独孤公子自家便是开酒楼的，什么样的好酒没喝过呢，哪里就稀罕咱们的了？咱们心意到了就成了！”
里正一听还真是这么个理儿，点点头笑道：“成，今晚我去十叔家弄两坛回来，他老人家酿的米酒是咱们村里最好的！”
一时商量妥当，乔小如和傻夫君才回家。
里正高兴，马上就叫孙女去把在别家东家长西家短唠嗑的婆娘给叫了回来，一通吩咐下去。
里正媳妇听了也高兴，两眼放光，不由得拍手“哎哟”道：“这么说明天咱家要来贵人啦？哎呀，这敢情好哇，我也看看那随手就能拿出十几万两银子的贵人长啥样！”
里正很无语看了她一眼，咳了一声说道：“行了行了，你看看你这样，亏得这会儿没人，不然真是叫人看了笑话去了！明天记得给我好好的做好这顿饭，别出什么岔子知道吗？今天下午再好好的把院子里、屋子里都收拾打扫干净，别让人明天来了看着到处脏兮兮的，连个站坐的地方都没有！”
“放心吧！我是那不知道轻重的人吗？保管误不了事儿！”里正媳妇还在兴奋劲儿中没缓过来呢，脸上满满都是呵呵的笑，目光闪闪的八卦了几句贵人如何如何的，这才收拾院子去。
里正和儿子商量着，明日那位独孤公子来了，吃午饭该叫哪些人来作陪。
族里德高望重的长老肯定得来，落下谁都不好，五个人都要来。还有卢孝全也该叫一声。还有张小泉父子，以及自家父子，满满当当的一桌……
傍晚时候里正媳妇就出去说好了叫哪些人明天过来帮忙做午饭，于是明儿里正家要来贵人的消息如一阵风般迅速传遍了全村。
别人还罢了，杨氏知道了来的是和三房合作的贵人又闹起来了，若不是卢孝全喝斥着没准又要跑到乔小如家去闹腾了。
第372章 请谁作陪?
“老娘就知道那个死丫头不是个好的，胳膊肘往外拐的白眼狼！咱家院子不宽敞吗？不能请人吗？咱家没人会做饭吗？她倒好，就光顾着巴里正，宁愿把人引里正家也不来咱们自己家！上回跟她说的话全都是废话！她根本没把你的话放在眼里，你还这么纵着她！”
李氏听得嘴角扯了又扯，满满都是不屑，心道上咱家来请人？就您这样的指不定克扣下多少菜来、指不定见了人家贵人说出些什么话来呢，谁信得过你啊！
卢孝全眉头皱了又皱，道：“咱们家能跟里正家比吗？里正大小是咱村里的官儿，来了贵人当然该上他们家去，你这又是闹的啥！里正这不是来说了吗？若不是看三房面子上，人家会过来请我去作陪？你这婆娘老毛病又犯了是吧！”
杨氏便嚷嚷道：“光请你算啥？本来该你坐主位的，现在倒好，变成陪客啦！就算请也不该光请你一个，怀金嘴巴笨老实巴交的去不去也罢了，横竖指望不上他干点儿啥有出息的，怀银乍不该同你一起去？若是入了贵人的眼，还愁没出息、没银子赚？凭啥不让他去！我看那死丫头就是存心故意的，她不想咱怀银出头！”
杨氏越想越气，斩钉截铁道：“不行，明儿你去，得把怀银也带上！哼，老娘还不信啦，谁还敢把人赶出来不成！”
说起这个卢孝全也有些郁闷，觉得乔小如实在有点不把自家人放在心上。婆娘的话也不是全错的，上回说的那些话，一大半都白说了！
“到时候再说吧！”卢孝全含糊道。
李氏气得一堵，狠狠的憋了口气，在心里狂骂。啥时候自家都是最亏的那个！可惜，她什么都不敢说，也轮不到她说。
卢怀银的心也火辣辣的活跃了起来，原本他对乔小如所谓的攀上贵人了是不屑一顾也根本不相信的：除非哪个贵人瞎了眼才会跟找上乔小如那死丫头合作啥。可如今听说明日贵人就来了，人家可是抬抬手便能花出十来万两银子的主儿啊，要是错过了这辈子只怕便没有机会再遇上第二次了！
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谁想放过？
看到儿子眼巴巴的面露祈求之色看着自己，卢孝全心一软，更加对乔小如不满，哪里能够拒绝？
不由自主的便道：“好，明天怀银就跟我一起去吧！这是个好机会，怀银啊，你得好好的把握好了，以后好好的做事，别再像以前那样三不着两的！”
“放心吧爹，以前那是没机会！我只是不爱干地里的笨重活儿而已，又不是傻！”卢怀银说道。
李氏眼睛里几要喷出火来，连连在心里头“呸呸呸”，冷笑不已：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急巴巴的说起这种话来了！呸，那贵人除非是眼睛瞎了，否则哪儿有看得上这无赖懒鬼的！
杨氏也呵呵的笑，心里这才好受了两分。看着李氏又道：“明天你跟我一起上里正家去，看看有没有啥事情帮得上忙！”
李氏心里正有气呢，听了便笑道：“娘，这不好吧！里正婶子又没来叫咱，咱去了不是很多余嘛！再说了，咱家又没有很会做饭的人，去了也没啥用啊！”
“怎么说话呢你？”杨氏听了果然十分不满，瞪了李氏一眼没好气道：“那本来就是咱家的贵客，咱还不该出一份力？咱就去了，老娘不信还有人敢赶咱走不成！”
这就是血脉相连的底气。无论乔小如承认不承认，杨氏都是她的大伯娘，跟她有关系的贵客来了，杨氏硬要往跟前凑，谁也没法阻拦。
李氏见杨氏气到了心里十分快意，又道：“可小如把这事儿托给了里正家，咱这样去会叫人说道吧！横竖也不差咱这人手，还是别去了吧！”
李氏这话火上浇油，杨氏更气得心直抽抽的疼，粗着呼吸瞪她道：“你就存心给老娘过不去是不是啊？存心气老娘是吧，啊？偏那么多废话！”
李氏撇撇嘴角，不吭声了。心里把杨氏的小算盘看得清楚：什么帮忙、什么搭把手，统统都是假的，想趁机去吃顿好的才是真的。
若是换做以前，她肯定也赞成杨氏的做法，不吃白不吃，凭什么平白便宜外人？
可是如今李氏的想法早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凡乔小如不主动提及的，不同意的，她绝对不会去做。
大房这正说着，卢孝义气冲冲的和张氏两个也跑来了，同样就此事对乔小如胳膊肘向外拐表示了义愤填膺和谴责。
杨氏可算遇到同盟了，和张氏一起把乔小如又喷了一顿。
“那死丫头眼睛里还有我这个伯父吗？居然只叫了大哥你去，我呢？她把我放哪儿啦！”
卢孝义这次是真恼羞成怒了，感觉大大的受伤。
卢孝全也不禁皱眉，更觉乔小如不靠谱。
然而他们却从来不想一想，自己为乔小如做过些什么，凭什么要求她为他们两家子不靠谱买单、为他们着想？
“可能是她忘了，罢了，明天你跟我一块去就是！”卢孝全道。
“还有我们怀财呢，他可早就念叨着给贵人敬杯酒！”张氏忙道，又道：“大嫂明天咱一块儿帮忙去！这贵人来了还不得要人帮忙做饭呀！”
“那是当然！咱才是自家人！”杨氏大着嗓门道。
张氏喜得眉开眼笑，请贵人吃饭少不了肯定会做许多好吃的菜，她仿佛已经闻到空气中炖的香喷喷的鸡鸭鱼肉的香味，忍不住有些难耐的吞了吞口水。
卢孝全眉头皱了皱，想要说什么，到底忍住了没说。
李氏表示无语，暗暗替乔小如掬了把同情泪：说起来，这二弟妹真是挺倒霉的，碰上这些个没脸没皮……
正说着卢怀财来了，还不等张氏、卢孝义说什么，卢怀财便道：“爹、娘，我就知道你们来找大伯父干啥来了！我告诉你们啊，你们别乱来，明天都不准上里正家去！”
第373章 吃错药了?
所有人齐齐一愣。
就连李氏也愣住了，暗暗打量卢怀财：吃错药了啊这是？
“你这死孩子，你说啥呢你！”卢孝义恼羞成怒瞪他：“啥时候轮到儿子说老子啦？你也跟那死丫头学是不是？眼里还有没有长辈？老子管不了她，还管不了你！”
“爹，咱先回家去！回家去再说！”卢怀财一副“说了你也不懂”的神情没好气白了卢孝义一眼。
把卢孝义气得更噎。卢怀财哪儿还管他，不由分说拉着张氏的胳膊一阵风的走了。
走之前还向卢孝全笑嘻嘻道：“大伯父啊，我们家的事儿我们自己管，您啊就甭操心了啊！您管好你们大房就成，呵呵呵！”
卢孝全脸一黑：混蛋，当他愿意管吗？
于是看卢孝义的脸色也立刻就变得有几分不太好看了，也不等卢孝义再说什么，心噎气堵的淡淡道：“成了，啥都别说了，你先回去吧！”
卢孝义心里忿忿，也想着赶紧回家教训那不知死活的混账小子去，便嘿嘿笑着点头：“成，那我先回去了啊，大哥明天去里正家别忘记喊我一声啊！呵呵！”
卢孝义走了后杨氏朝他背后“呸”了一口骂道：“什么人呀这是！这一家没个好东西！当家的你别理他，哼，好心当作驴肝肺，他不认得里正家在哪儿吗？还不会自个去啊！”
李氏看了暗暗解气，趁人不注意悄悄溜出门跑去乔小如家，一五一十的跟乔小如说了，把乔小如听得又好气又好笑。
“小如你明儿可让里正婶子她们盯紧一点，爹还罢了，老四有爹看着料想也不会太不靠谱，我娘和二伯娘就不好说了！用手往锅里捞肉吃这种事儿她们可是干得出来的！”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大嫂！”乔小如笑着点点头。
“嗨，这算啥呀，你太客气！”李氏摆摆手，不敢在外头待太久怕杨氏万一找自己的时候不见人又要骂，急忙就走了。
乔小如着实有些烦，不靠谱的人有那么一两个足够搅坏一锅汤了。做吧，由着她们做，倒要看看她们怎么自己把自己给做死。
好歹她与独孤豫章也算有了一阵子的了解，心里大致明白他是个什么样性情的人，即便明日有什么意外，他也不会介意的。
杨氏那样的人，除非拿绳子绑着，否则根本阻止不了她过去。
就算绑着了也还得拿东西堵住她的嘴，不然非得嚎得整个村子都知道不可。
她要去，就让她去好了。
里正媳妇看着成天笑嘻嘻的，可也不是个好惹的，加上里正一家在村里超然的地位，杨氏即便过去，也未必就有胆子敢太乱来。
乔小如便决定不管这事儿。
倒是卢怀财，这位三堂弟真有点意思啊。不愧是个滑头，不过这一次总算滑对了地方……
第二天一早，乔小如便去菜园里摘菜。嫩嫩的菜心和莴笋、碧绿新鲜的豌豆苗，在自家院子后的地里又割了一大捧韭菜、拔了蒜苗、芹菜、香菜和香葱，装了满满的一大篓。
再将昨天买回来的香干、粉丝等用篮子装好，顺便装上去年储存的一些晒干的木耳和野菌。
另外一个篮子则装了五十多个鸡蛋，又挑了三块加起来约莫三十斤的腊野猪肉，从鸡笼里抓了六只鸡，与傻夫君、田氏一起，送到了里正家里。
这时候里正媳妇和乔怀德的媳妇张氏婆媳俩也已经把蔬菜都准备好了，厨房里烧了水准备要杀鸭子。
昨天的那一股子兴奋劲儿过去后，里正媳妇今日一早其实是有些心疼后悔的。
她家男人可是说了，今日务必要招待好贵客和贵客的从人们，前来帮忙干活的人也得吃饭，让她杀六只鸭子。
六只啊，养了大半年才养大的十八只鸭子一下子就去了三分之一了，那么肥大的鸭子一下子杀掉那么多，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去菜园里摘菜的时候也是。一颗颗青葱鲜嫩嫩的菜就这么掐了拔了，这一顿够自家吃上小半个月的……
还有米饭，煮这一顿米缸得下去一大半。
忍不住暗暗有些埋怨男人太揽事儿：人家乔小如都说了自家出这些东西，他干啥要拦在头里嘛！自家能跟乔小如家比吗？人家可是真正过上好日子的人了！
这会儿看见乔小如夫妻婆媳带了这么多的东西来，目测算了算，做了中午这一顿饭之后应该还能有些剩余，这才又高兴起来，笑容也显得真诚自然了几分。
笑呵呵的招呼媳妇将东西都接过来，口内笑道：“哎呀看你们，这带的也有点儿太多了！哪儿用的了这么多呢！”
乔小如笑道：“本来借婶子家的地方就够打扰了，里正叔又不执意要出一半的东西，我哪里好意思呢！这是应该的！”
不但这是应该的，趁着人不注意，乔小如又掏出一两银子往里正媳妇手里塞，悄声笑道：“婶子也不容易，今日要受累了，这点儿不成敬意，婶子快收下吧！”
“哎呀使不得使不得！”里正媳妇看清楚手里的是一块银子，先是一阵欢喜，下意识就往怀里揣去，可是转念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生生的刹住了，忙往乔小如手里塞，嘿嘿笑道：“小如你看你，见外了不是？这银子啊我是怎么样都不能收的，这要是让你里正叔知道了，肯定得骂死我呢！你快收起来，快收起来！”
里正媳妇爱钱是不假，其程度并不亚于杨氏、张氏，但她和杨氏、张氏所不同的是，她很清楚什么钱该收什么钱不该收。
对不该收的钱，她是绝对不会收的。
比如眼下这钱。
自己要是收了，岂不等于完全是乔小如在出钱招待贵人了，自家对贵人岂不是一点儿心意也没有了？那还拿什么来和贵人套近乎拉拢关系？
不过，乔小如这么行事，还是让她心里头格外的舒坦，一时也高兴了几分，之前那点儿心疼不舍统统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心道怪不得老头子总夸小如这孩子不简单，哎，果然是个好孩子啊。多懂事啊！
第374章 端架子的杨氏
乔小如见她死活不肯收，倒是有些诧异，因为里正媳妇的性子她也很清楚的。
当下也不再推辞，便仍旧收了过来，笑道：“婶子这么说我要是再推让那就不太好看了，行，我先收回去了！以后再说吧！”
“好好好！”里正媳妇笑得眯了眼，对“以后再说”这几个字格外满意，笑呵呵道：“放心放心，我这儿啊，肯定把贵人给招待好了！断不会让贵人受委屈！”
“婶子做事，当然老到，我哪儿不放心呢！”乔小如笑道。
菜都交代了过来，乔小如一家三人便仍旧回去了。
原本里正媳妇是叫了田氏，让田氏也留下热闹热闹的。
无奈田氏不爱这样的热闹，笑着含糊推辞了，里正媳妇也没再勉强。
她哪里知道田氏的心病？田氏眼见儿媳妇如此能干，虽然有了那一番剖肠剖心的谈话，可心里时不时的还是会惆怅、会烦乱不安。
就比如此刻，看到这般情形，心里便矛盾不已，又哪里肯留下来听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那所谓的贵人呢？
乔小如回到家里不一会儿，阿平便骑了马匆匆来找，客客气气的道东家已经快要到王家村那边了，请乔娘子安排人去接应。
乔小如点点头，便带了张小泉和乔怀德，叫上傻夫君，四个人一起去了。
七八个青年人想要跟着去看热闹，乔小如也没拒绝，众人十分高兴，一同随行。
乔怀财也很想跟着去，但是想到乔小如的脾气，咬咬牙又忍住了。
不行不行，他不能造次、不能造次啊！
二堂嫂那么讨厌自家，自家之前可是把她给得罪狠了，这要是没她的话自己往前凑，天知道她会不会不高兴？这要是万一惹她不高兴了，那之前做的一切可都白费了。
于是，张氏和他媳妇赵氏撺掇着要他去，统统被他给喷回去了。
赵氏嘀咕着不敢再多嘴，张氏却气极骂了一顿他不争气。
卢怀财心里本就有点烦躁不安，哪儿耐烦听张氏的骂？黑着脸掉头就走，回房间睡闷觉去了。
再说乔小如带着张小泉、乔怀德、乔牧一行人还没出村子呢，却被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杨氏给拦住了。
张小泉、乔怀德面面相觑，众年轻人也不由皱眉，带着点嫌恶的目光看了杨氏一眼：这婆子在村里闹腾三房闹腾的是出了名了，这回又想干什么？眼看就要看到贵人了，她还来闹，真是讨人嫌！乔小如有个这样的大伯娘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阿平也是一怔，看看乔小如，看看杨氏，皱眉若有所思。
“我说小如啊，你们这是接贵人去啦？”杨氏才不把众人放在眼里，双手叉腰，大声发问。
在她看来，贵人等同于是她家的贵人，她这个做东道主的，难不成还不能多问几句？
“是啊，独孤公子还得先去茶籽油树苗林地里查探巡视一番，然后就上里正家吃午饭去。大伯娘有什么事吗？没事还是让开吧，我们得先赶着去了。”乔小如笑吟吟道。
杨氏大手一挥，才不管乔小如说了这么多都说了些什么，只大着嗓门道：“去接贵客咋能少得了怀银呢，急啥，你快上我们家叫怀银一起去！”
又大喇喇的吩咐道：“见了贵人别忘了把怀银介绍给贵人，让贵人也好照看照看怀银！怀银是你堂哥，可不是那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那可不一样！”
张小泉脸上一热，看了乔小如一眼，顿时有点儿尴尬，摸摸鼻子苦笑了笑。
他们家是外来户，在村里本来就生活得十分低调，谁也不敢得罪，生怕惹得本村人不高兴把他们赶走。
所以乔小如让他帮忙管事，这是对他的承认，他和全家人心里都是十分开心的。只是没想到因此惹得乔小如两位伯父家里如此不满……
乔怀德可不怕杨氏，忍不住皱了皱眉，看了一眼阿平：贵客家的下人还在这呢，这蠢婆子说的这叫什么话？
其他年轻人就没有那么好的涵养了，纷纷七嘴八舌的嘲讽起来。
这个说：“杨大娘你这是啥话，小如嫂子能做贵人的主吗？让她叫贵人照看怀银，亏你说得出口！”
那个道：“怀银那样的都被您照顾坏啦，哪儿有人照顾得了他啊！您还是别难为人了，快别挡路，让我们好走！”
“就是就是，婆娘家就是糊涂，懂个屁啊！啥事儿都来嚷嚷凑热闹！”
“怪不得都说欺负三房呢，我看还真是！”
“放你娘的屁，我们卢家的事跟你们屁的相干！轮得到你们这些混蛋崽子多嘴？”
杨氏气急败坏怒视乔小如，尖声道：“乔小如！你就这样看着这些混账东西欺负你大伯娘？你安的什么心！”
“杨大娘，你这话过了啊，跟小如什么相干？你虽然是长辈，也不能这么不讲理。”乔怀德说道。
阿平也听得一肚子气，变了脸色盯了杨氏一眼，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皱眉道：“就冲有大娘这样的亲娘，那教导出来的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们少东家是入不了眼的，你还是省省吧，别叫你儿子去了！万一冲撞了少东家，小心少东家叫人把他给扔出去！乔娘子，时候不早了，请吧！”
乔小如似讥非讥的瞟了杨氏一眼，笑道：“大伯娘，你先回去吧！四堂弟不是说了身上有伤不方便吗？可有大半年都没下地干过农活了，我哪儿敢带他去？万一路上旧伤发作，那不都是我的错了？到时候大伯娘又要说我不安好心想要害自己的堂弟了！”
众人一阵哄笑，纷纷说是，一呼而过，再不理会杨氏。
乡下庄户人家，最鄙夷瞧不起的就是懒汉，尤其是年纪轻轻的懒汉。
卢怀银为了躲懒不干农活，坚称自己的腿伤胳膊伤还没有好，杨氏心疼，护着他，卢孝全气得虽然要管，无奈一个杨氏插手在里头，他也管不得。
想着与其花费精力功夫在这上头做无用功，反倒不如赶紧把活干完，也就作罢了。
可是，还有一个李氏在。
第375章 贵客的排场
李氏自然不敢跟婆婆唱反调，他们两口子也不敢不听公公的话不干活，然而却敢在背地里把卢怀银说的很不堪、向人诉苦自己和卢怀金有多么委屈以及辛苦。
所以卢怀银装病那点儿事，村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除了杨氏和卢孝全。
此刻众人听了乔小如的话，岂能不笑？
众人风风火火扬长而去，杨氏气得要倒仰，一阵风跑回家里，抓着卢孝全，气急败坏的将乔小如又骂了一顿。
骂完了又跑去找田氏的麻烦。
乔小如不在家，卢杏儿也不在，杨氏觉得自己这一通气肯定是要发泄掉了。
谁知田氏心里头闷闷的难受，在屋子里发呆，压根就没有听到有人在拍院子门，更没有听到院子外头气势汹汹叫骂的杨氏。
杨氏气没消除反倒又添了一层，骂的口干舌燥，只得先恨恨回家。
乔小如一行人来到王家村那块地山脚下，不多会儿独孤豫章带着蓝掌柜、唐六斤在内的四十多随从浩浩荡荡的来了，后边远远近近的跟了无数看热闹的村民们。
乔小如见了他的阵势，也是嘴角狠狠一抽：我去，这手笔果然够大！
独孤豫章乘坐的马车十分华丽，悬挂着宝蓝亮缎绣花车帘，花纹十分精致，在阳光下泛着奢华低调的柔光。黑色黝亮雕凿着精致花纹的车身，拉车的是比人还高的枣红大马。
乡下人哪里见过这么漂亮的马车，岂有不爱看的？别说孩童和女人们了，便是好多男人都远远近近的看着。
还有那些小厮随从，一色的蓝缎衣衫，裁剪得体，崭新整齐，如此排开来声势首先便夺人一等。
更别提人人都骑着马——虽然不如那拉扯的枣红大马那么高大英俊、精神炯炯、健壮无匹，可是如此大的手笔，别说在乡下了，便是在随云县城也难得一见，众人岂不惊讶赞叹！
要知道这年头民间所用马匹数量其实并不多，随云县还没有哪一家人能够一次性拉出这么多马来的。
“啊！好多马！天啊，真的是马！”
“那马车真漂亮，啧啧，竟然有这么漂亮的马车。看那车帘，闪着金光，该不是金线吧？”
“贵人到底是贵人！瞧这排场！”
乔小如带来的众人也纷纷啧啧感叹，一个个眼珠子都瞪直了，无不暗暗艳慕：心道这有钱人就是不一样，我们八辈子怕是也及不上的了！
张小泉和乔怀德一想到等会儿要同贵人打招呼，又是兴奋又是忍不住的心生怯意——乔小如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独孤豫章的排场一出现就镇住了所有人。可以说除非有人在后头收买使坏，否则，见了幕后东家如此财大气粗、来头不小，除非谁不要命了，否则就断断不敢使坏。
乔小如心下既感激独孤豫章的体谅理解，又有些好笑，忙招呼张小泉和乔怀德，拉着傻夫君，笑道：“走，咱们过去迎一迎。”
张小泉微微一怯，结结巴巴道：“小、小如，这、这独孤公子会不会、会不会嫌弃我们呀……”
光看这排场，这缓缓驶来的马车，便让人心里情不自禁自惭形秽，之前打算的好好的全都丢到爪哇国去了。
就连乔怀德、乔牧也有些不安的苦笑了笑，心道来之前还在爹面前信誓旦旦、自信满满，定要抓住机会在贵人面前好好的表现一番，若能入了贵人的眼往后便多了一条出路。
可这会儿还没见着贵人的面呢，就已经吓得有点儿不敢上前了。
“不会的，”乔小如微微一笑，笑道：“独孤公子不是那等浅薄的人，不会以貌取人，不然今日他就不会来了。等会儿见了他，按照之前说好的令他看看种好的地，把情形给他介绍清楚便可以了！”
张小泉和乔怀德等这才心里稍稍安定，笑着连忙点头。
众人上前，独孤豫章的马车也停了下来，蓝掌柜和唐六斤连忙上前替他撩起车帘。
众人眼睛一眨之间，便看见一名穿着湖绿长衫、玉簪束发的英俊男子从马车上下来。
众人心中俱是一凛，一时谁也不敢高声说话，谁也没想到这位大手笔的贵人竟然如此年轻英俊，尤其那双眼睛，明润生辉，令人不由自主想要臣服。
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人所不及的风华。
他身上的长衫，明明素色，明明裁剪十分简单，并无任何多余的佩饰，然而即便是再没有见识的人也看得出来他这一身衣裳绝非普通人能穿得起的，比那金光闪闪的要值钱贵重得多。
“独孤公子！”乔小如携着傻夫君一同上前，冲他客气而不卑不亢的点了点头，含笑道：“但愿今日不会令您失望！”
“不会！”独孤豫章目光一扫众人，哈哈一笑：“乔娘子办事我放心！今日我是来看看成果的，这成果必定不会让我失望！”
“既如此便请吧！我们在村里备了午饭，看完了这儿便过去用用午饭。都是乡野之物，胜在新鲜，也是我们一番心意！”
“哈哈，好，好！叨扰乔娘子了！”独孤豫章又是一笑。
于是乔小如向他介绍了张小泉等，张小泉等忙上前见礼。
乔小如便不跟着上山，笑着将独孤豫章交代给张小泉、乔怀德招呼，和傻夫君便先行回村里去了。
张小泉、乔怀德见这位真正的东家果然如乔小如所言没有什么架子，几句话过，心中渐渐平定了下来，也没那么紧张了，陪笑请他上山，一同去看那些种好的树苗。
众随从除了几人留下照看马匹马车，其余全都跟着上山，看热闹的其他众人也要上山，却被独孤豫章带来的随从面无表情的拦下了。
蓝掌柜趁机放话：少东家对这些茶籽油树苗十分看重，禁止外人靠近，生怕损毁。
他目光凛凛扫过，众人心头一跳，慌忙拉住自家的孩子，连忙退开。
原本对茶籽油树苗众人只是好奇新鲜，此刻却不由得起了几分忌惮之心，无事谁也不敢靠近的了。
第376章 杨氏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乔小如和傻夫君回到家，她也没上里正家去。有里正他们招呼就够了，她一个女子犯不着再去插一手。
傻夫君对此表示很满意，可见在媳妇儿心里，还是自己最重要！
田氏见她对那什么贵客贵人似乎也没有那么着紧，心里也松了一松。
里正家里，此时可正热闹着。
里正请来帮忙做饭的几个女人都是快人快语、手脚干净利落的，张氏被卢怀财喷了一顿没敢去凑热闹，杨氏却带着一腔怒意气冲冲的去了。
去了东看西看，各种指手画脚、问这问那，表示自己很有东家责任心，表示自己对贵客十分看重，各种吩咐众人“菜要洗干净一点”、“炒菜味道要放足”，又问都准备了那几道菜？分量够不够？别让贵客笑话……
众女人无不露出嫌恶的表情，或者装作没听见继续做着手里的活儿，或者笑嘻嘻相互聊着天，或者撇撇嘴表示很无语，总之没有一人理会她的。
杨氏见状气极，很想上前将谁手里的活计给夺过来，看眼睛里有没有她。
可往旁边看了一圈，斩鸭子的、洗腊肉的、剥蒜的、打鸡蛋的，洗青菜的，没有一样是她乐意去做的活儿——她有女儿有儿媳妇，早就养成了饭来张口的习惯，哪儿耐烦做厨房活计？
眼睛一转，看见厨房里灶台里熊熊大火，上头的大锅里盖着盖子，阵阵热气升腾，用力吸吸鼻子，便能闻得到浓郁的鸡肉混合着野山菌的香味。
“那锅里煮的是啥，我看熟了没有！”杨氏当即眼睛一亮，终于找到了目标，毫不客气大步朝厨房走了过去。
她就不信了，一个个居然还会不搭理她。
果然她这言行一出来，一直看似不在意忙着干活和别人聊天说笑的里正媳妇立刻丢下手里的小葱奔了过去，笑道：“哎哎杨嫂子，这锅里才刚煮上，你干啥呢你！”
里正媳妇后发先至，挡住了杨氏，笑眯眯道：“这盖子可不能揭，揭开走了热气香味也走了，这炖的是鸡呢！呵呵，放心，放心，等中午开饭杨嫂子也留下一块吃，少不了你的！”
杨氏顿时恼羞，她的确打算中午要在这儿蹭一顿饭，然而这话听里正媳妇用那种“我就知道你是冲着午饭来的不就是想吃一顿好的嘛”的语气说出来，她便立马感觉气不顺了。
不由得轻轻“呸”了一声气哼哼道：“当老娘没吃过鸡吗？等着你这碗鸡汤发汗吶！老娘是想看看你们是怎么煮的，别糟蹋了东西做的一塌糊涂惹贵人不满意！”
说起这话杨氏立刻有种扬眉吐气、神气十足的感觉，腰杆子也挺得更直了两分，昂了昂下巴尖声道：“这可是我们家小如的合伙人，我这个做大伯娘的不多操点心谁操心？万一惹恼了贵人，怪我吗小如不够尊重，我吗小如怎么跟人交代！”
“小如那丫头是心疼我这个大伯娘，生怕我受累了，这才让你们出力，要不然啊，这顿饭原该在我们家做的，我们家那大院子可不比你们家的小、东西也不比你们的不齐全！”
厨房里忙活着切肉切菜的两个媳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挤眉弄眼，心道你可真敢说，就你那样折腾的，人家小如真正算得上仁至义尽了，怪不得没在你家做饭反倒借了里正家的地方，有你这么一个人，是能托付事情的？
“你——”里正媳妇气得倒仰，倘若不是之前乔小如来过，对她的态度十分真诚，还主动要给银子，令她心情十分之舒畅而好，此刻听了杨氏这话，必定会恼羞恼怒，必定会连带着对乔小如也心生不满。
可此刻里正媳妇没有觉得这有乔小如什么事儿，一腔怒意完全泼在了杨氏身上，心里只觉得乔小如无比的可怜：有个这样的大伯娘，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也亏得是乔小如了，换做是别人，早就不知闹成什么样！
“是嘛！”里正媳妇皮笑肉不笑的道：“所以我时常就说啊，小如那孩子啊就是好！又能干又漂亮，心地又善良，又大度，真正是再好也没有的人了！不然你看看，有的人啊，事情做得那么绝，都那么样对她了，也没见她怎么报复回去，对谁都那么和和气气的。这要是换做别个，早就闹得不知道怎么样了！你们说是不是啊！”
众人看看杨氏这嘴脸，想着自打乔小如她们一房分出去住之后杨氏张氏闹出多少事情来，想想乔小如所为，更重要的是，想到眼下乔小如一家子傍上了城里来的贵人，再想想张小泉和里正家，因为和乔小如关系好得了多少好处——再者此刻说话的是里正媳妇儿，谁除非傻了才帮着杨氏不给里正媳妇儿面子。
于是纷纷笑着都说是，大赞特赞起乔小如来。
因着刚刚杨氏不也说着乔小如多好多好、多心疼她这个大伯娘吗？众人说的时候便非要把杨氏夹带进去，问她“你说是不是？”，逼着杨氏不得不夸乔小如，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众人见了，越发哈哈大笑，一边夸乔小如一边说些指桑骂槐、旁敲侧击的话，把个杨氏弄得更加又气又愧，恨不得咬了自己舌头！
好死不死的，她夸那死丫头做什么呀！
里正媳妇见了顿时开怀，越发笑得响亮，众人也都嘻嘻哈哈的笑着凑趣，笑得杨氏气恨得一股一股血气上涌，偏当着众人又没法发作，一发作岂不等于自打嘴了？
她终于忍无可忍，生怕发作起来叫人更加看了笑话去，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随便答了几句狼狈回家。
里正媳妇笑眯眯的亲自把她送到门口，那神情要多亲热有多亲热，笑呵呵道：“杨嫂子放心吧，等中午吃饭的时候我肯定会叫你的啊！”
杨氏此时倒是巴不得她不要去叫了，她怕自己过来吃饭的时候还要听她们那些该死的嘲笑，她怕她真的会忍不住骂出声来。
中午时分，独孤豫章一行人来到了卢乔村，乔小如带着傻夫君和里正等一并将独孤豫章一行人接了一接。
第377章 做客卢乔村
独孤豫章的排场何止镇住了茶籽油树林那边看热闹的村民？同样把卢乔村众人也都镇住了。
毕竟这样的排场，在卢乔村还从来没有出现过。
孩子们看着那些高大的马，无不眼睛发亮，远远近近的跟着，想要去摸一摸却不敢。
男人们则眼睛发光的多半看那马车，那马车得多贵、多少银子啊！那悬挂的车帘自家用来做衣裳都舍不得，人家随随便便当车帘用。
大姑娘小媳妇们则无不偷瞄独孤豫章，为他的风姿容貌所倾倒，只觉平生所见再也没有如此出色的人才了。怎么就生得那么好看呢？
一个个红着脸，羞着眼，想看又不太敢看，生怕被别人瞧见自己在看过后笑话自己。
众人看着乔小如落落大方与他说话，更是羡慕得不得了。自然，她们也有自知之明，别说自己没有这个机会，便是有，面对这样容貌俊美、气度高华的公子，也是说不出一句完整话的。
也有菊花婶之流心里又酸又嫉妒又龌蹉的，一双眼睛不怀好意的在乔小如和独孤豫章之间转过来、转过去，企图发现点儿什么别人发现不到的暧昧或者其他不正常。
可惜看来看去即便她再想昧着良心说话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人之间的的确确没有什么。
当然，对此她们又有一番自己的说辞：就乔小如那个样子的，人家独孤公子一看就不是普通富贵人家出身的，啥样的美人没有见过，会看得上乔小如？也不知这女人使了什么诡计，哄得独孤公子竟然与她合作，把那么大一笔银子交在她的手里。
啧啧，怪不得她们家一下子变得那么富裕呢，十几万两银子啊，从这里头随随便便抠下来一丁点儿，便足够一家子吃的了！
里正、卢孝全以及村里一些有头有脸、德高望重的老辈们将独孤豫章请了去，乔小如和傻夫君待他们走了，便仍旧回家去了。
别人也就罢了，独孤豫章见里正谈吐不俗，倒是有几分意外，态度神情之间便多客气了两分，里正十分欣喜。
其他的长老族老们到底年纪辈分在那里摆着，倒也没有谁上杆子的拼命巴结独孤豫章，只管脸上笑得热情又客客气气的，话也不多。
卢孝全倒是很想也说点什么，无奈他也不是个多能说会道的人，也只能罢了。
心下微微的也有点儿不快，觉得乔小如怎么能如此亲疏不分呢？刚才就应该当着所有人向独孤公子介绍介绍自己的啊，她倒好，一句话也没有，把自己当做普通一员。
还有里正也是！
一时到了里正家，又是另外一番热闹。
饭菜都已经做好，略歇了歇，便摆桌吃饭。
一大桌安排在堂屋，是里正等陪着独孤豫章，四桌安排在打扫得干干净净的院子里，是独孤豫章的随从们坐的。
饭菜很快上桌，众随从看见这农家小院整治出来的饭菜居然有模有样、干干净净，也不禁有些诧异。
厨房里另外有一桌，是里正媳妇儿领着帮忙的媳妇婆娘们吃的。
这一桌就比较大杂烩了，有腊肉炒竹笋、还有些煎鸡蛋，至于鸡和鸭也是有的，不过都是头脚脖子以及各种内脏，好的肉全都上桌招待客人去了。
可饶是如此也算得十分丰盛了，浓香的鸡汤拌着饭都能吃下一碗。
里正媳妇让自家儿媳妇去叫一声杨氏和张氏：她素来知道那两个是好占便宜的，看在乔小如份上，她懒得跟她们计较，省得之后说话不好听。
里正儿媳妇也看不上那两个，出了门便嘟嘟囔囔念了几句，一边快步去请。
谁知半路就看见杨氏和卢怀银来了，里正媳妇便去叫张氏。
张氏想来，连赵氏都想一块儿来，然而娘俩一样都被卢怀财给叫住了，连卢孝义都被卢怀财给拦住没去成。
里正儿媳妇十分意外，但巴不得呢，叫了一声见她们不去，立马便掉头朝家里跑去了。
她错过了一场笑话，杨氏不由分说拉着卢怀银便往主桌上凑，推着卢怀银介绍给独孤豫章，一个劲儿的夸卢怀银多好多好、乔小如有多看重这个聪明能干的堂弟，若不是他运气不好年前伤了胳膊和腿，乔小如肯定会把很多事情交给他做的云云。
请独孤豫章以后多多照顾……
独孤豫章云淡风轻的笑着，客气应答，看似十分看好卢怀银其实什么都没有答应。
然而碰上杨氏也算他倒霉。
杨氏可不是个机灵的懂得闻弦歌而知雅意，她只看见独孤豫章听了她的话以后在笑，并且笑得很亲切和气。
于是杨氏兴奋了，自信满满的认为独孤豫章是真的听进去了自己的话、真的看重了自己的儿子，越发来了劲儿，当即便推着卢怀银在独孤豫章身旁站着，让卢怀银帮忙倒酒倒茶添饭啊什么的。
还语重心长的交代吩咐他一定要好好照顾好独孤公子。
独孤豫章唇畔的笑容僵了又僵，已经快要笑不出来了。
里正和各族老们无不暗含怒意，里正当即打圆场，示意卢怀银和杨氏先出去，有什么事吃了饭再说。
杨氏笑呵呵的，表示自己这就出去，却要卢怀银留下。又说乔小如实在不靠谱，这准备的饭菜也太简单了点，并且替乔小如向独孤公子表达了歉意，顺带又踩了乔小如一番。
独孤豫章的脸色顿时就变得有点儿不太好看了。
他也是个妙人，笑了笑，有意无意的透露，轻描淡写向众人说了自己和乔小如结识的原因。
在独孤豫章娓娓道来中，那****和蓝掌柜携带巨款出门，半路歇息离开的时候落下了包袱，包袱里有三万两银票。恰好乔小如捡到了包袱，一直在那等着他们回去拿。
“乔娘子真正人品贵贵重，不起贪念，我拿回了包袱要重谢她她也不肯。我就想着，如此人品，将事情交给她做必定靠得住，这不，这回种树的事儿我便全都交给她处理了。今日一番查看，果然样样妥帖！在我看来，乔娘子虽一介女流，却着实令人佩服。怎么竟然……呵呵！”
第378章 毫无自知之明
里正以及族老们心里这才恍然大悟独孤豫章为何会和乔小如合作，自然不会和独孤豫章唱反调，纷纷也都笑赞起乔小如来。
尤其里正，他们家和乔小如算是最熟悉的了，乔小如的许多事情他都知道，夸起来也格外的真心几分。
杨氏却听这些话听得心里头猫抓似的难受，迫不及待的又抹黑起乔小如来，什么自私啊、没规矩不尊敬长辈啊等等的数落起来。卢怀银也得意，不时的附和，说的更加过分。
这不是完全不给里正和众族老们面子吗？且也不给独孤豫章面子啊。
独孤豫章不置可否的矜持微笑着，心里已有几分恼意。听到这恶妇乱七八糟的数落乔小如的不是，一股子无明业火“忽”的冲上心头，恨不得泼她一头一脸的酒。
里正和族老们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他们不屑于和一个妇人一般见识，更不会当着客人呵斥不是自家的婆娘。一个个看向卢孝全的目光却含了丝丝的冷意。
卢孝全一开始不觉得什么，听着听着也暗暗叫苦着急起来，心里暗骂这死婆娘老毛病又犯了，不看场合的胡言乱语！
急的拼命使眼色。
可惜杨氏注意力全在独孤豫章身上，压根就没瞧见卢孝全的眼色。
她难得当着外人抹黑乔小如抹黑得这么痛快的，见独孤豫章和众人都没有表示反对的意思，不觉得是众人懒得跟她计较，只当众人认可她，说的更加过分而带着隐隐的恶毒了。
独孤豫章身侧的手握着拳，手背青筋直冒，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笑道：“我有点口渴，乔里正能否叫人倒杯茶来？”
“哎呀这种事儿叫怀银去做就行了！”杨氏呵呵的笑道：“怀银正好没处给您效劳呢！”
“不用，”独孤豫章微笑道：“他说了那么多话想必自个也口渴了，还有大娘你，他给你倒一杯倒是真的，我可消受不起！”
杨氏还是没有听出来独孤豫章这话中所含的谴责之意，笑得嘴巴快咧到耳朵根了，摇摆着手笑呵呵道：“没事没事！独孤公子您真是太客气啦，呵呵呵！”
众族老无语，大感丢脸，两个脸皮薄的脸上都已经微微有点儿涨红了起来。
里正没再理会杨氏，迅速起身去叫自家婆娘——茶要倒，更重要的是赶紧来两个靠谱的婆娘把这疯婆子给拉下去吧！要在这么着整个卢乔村的脸都叫她给丢尽了！
“你在这发什么疯、说什么疯话，还不给我出去！”卢孝全起身，苦着脸又气又愧又恼去推杨氏。
杨氏见这么多重要人物尚且没有一个说自己的不是，反倒自己的男人来拆自己的台、当着众人不给自己面子，顿时便恼怒起来，没好气瞪着卢孝全怒道：“人家独孤公子都没说老娘说的不对，你在这瞎咧咧啥呢你！那死丫头做得出还不许人说吗？老娘还不是一番好意，生怕独孤公子被她给骗啦！”
“你给我闭嘴！”卢孝全觉得丢脸之极，怒气重重低喝。
“哎你、你这是啥意思！卢孝全你少管老娘的事儿！”杨氏气极。
里正媳妇终于带着两个婆娘进来了，奉上了茶笑眯眯的招呼杨氏说饭菜都做好了正等着她去吃呢，谁知到处找不到她原来跑来这儿啦，不由分说把她给拉了出去。
世界虽然终于清静，面对里正不悦的目光和众族老们冷冰冰的谴责神气，卢孝全哪里还好意思坐得下去？这饭哪里还吃得下？
偏卢怀银平日里挺机灵一个小伙子这会儿太兴奋轻飘，连神智也飘忽了，或者是受他那个不靠谱的娘影响太深，一时之间竟然也没有意识到独孤豫章的态度，还在那殷勤陪笑的。
杨氏好歹算是个长辈，独孤豫章即便心里头厌恶得想泼她也不得不忍耐几分，对卢怀银可就用不着给什么面子了。
当下只顾着垂眸不紧不慢的悠悠喝茶，眼角也不睨卢怀银一下。
卢孝全老脸涨得通红，陪笑吱唔一声家里还有事，拖着卢怀银不由分说的走了！
这父子俩回到家的时候，卢孝义和张氏正急得恨不得窜起来跳起来想出去看热闹，无奈卢怀财黑着脸把他们看得死死的。
这件事儿乔小如没有叫他也去，卢怀财根本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心里其实七上八下也正烦躁着，爹娘还不老实的老想惹事凑热闹，卢怀财不拉长着脸把火气撒到他们身上撒到谁的身上？
他平日里虽然笑嘻嘻的一副啥都不在乎嬉皮笑脸的模样，然而一旦发起火来，他媳妇怕他那是必然，张氏和卢孝义也是怕的。
这会儿看见卢孝全父子俩脸色很不好看垂头丧气的回来了，张氏和卢孝义相视一眼，精神同时一振。
“大哥大哥，这么快就吃好饭啦？你们咋看起来脸色这么不好呢？”卢孝义连忙奔过去，迫不及待的问道，脸上满满的都是等着看热闹的神情。
“是啊是啊，咋回事啊？你们不会没吃饭就回来啦吧？那大嫂呢？”张氏也连忙问道，表示更加好奇。
按说这不是该一家人共同进退的吗？怎么却又不见杨氏？
张氏眼睛一亮——杨氏不会留在那骂人吧？哈哈，那就有的乐子看啦！
再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大哥怎么会准许呢？
于是越发的表示出好奇来。
卢怀银阴着脸冷哼一声，甩开了卢孝全的手一阵风奔进屋，“嘭！”的大力摔门关上。
卢孝全看着满脸兴味眼睛闪闪发亮的兄弟和弟妹，嘴里发苦，表示好心塞：这都什么人啊这是！
“哎呀大哥你想急死我们啊，快说啊，到底咋啦！”卢孝义一副等不及的样子又催问。
“没啥！”卢孝全老好人难得也发了一回脾气，冷冰冰盯了卢孝义一眼，冷冷道：“跟你有啥关系吗？问那么多干什么？有空管好你自家就行了！”
说毕头也不回的冷冷走掉了。
“这——”
卢孝义摸摸鼻子，表示很无辜的道：“这咋啦？咋冲我发起脾气来啦？又不是我招的他脸黑成那样，真是！不说便不说吧，回头我自个打听去！”
第379章 打算出门
张氏眼珠子转了转，拍手呵呵的笑：“我就说嘛，乔小如那死丫头是个肯吃亏的？准定又使什么坏呢！这不，贴着脸贴上去，灰头土脸了吧？该！亏得咱都没去讨这个没趣！”
卢孝义听毕也觉得有理，深以为然，点头：“我看八成也是这样！”
“你们两个给我闭嘴！老子说过多少次了，别在背后说这有的没的！”卢怀财冲出来一阵没好气的冲他们喝道。
见他们不服气还想跟自己顶嘴的样子当即又沉声道：“你们还没有看清楚吗？看见了大房有谁在二堂嫂那占过好处啦？你们再看看张家、看看我小姑姑！该学谁还不懂吗？”
卢孝义和张氏一愣，相视一眼，顿时没了气焰，缩了缩脑袋。
“你这法子——能管用？”张氏到底不甘心，忍不住瞟了卢怀财一眼，嘟囔道：“那——咳，那乔小如对咱家也没啥好的，咱虽然不往前凑了，可就这样她就能对咱家跟以前不一样啦？我咋觉着这么信不过呢！别到头来一样落空！”
卢怀财正为这事儿烦着呢，没好气道：“总之你们别给老子添乱！不然这辈子也别想过上好日子了！”
张氏撇撇嘴，心道就这样我看也不见得能够过上好日子……
待碍眼挑事儿的人都离开之后，里正再陪笑说了些活跃气氛的话，众人这才又恢复如常，一顿饭下来，倒也宾主尽欢。
当然，杨氏回到家才知道自家男人和儿子饭都没吃，气得不得了，还要去里正家找说法，被卢孝全给喝住了。
跟着便是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骂的杨氏脾气也上来，坚称独孤公子根本没有怪她，而且明明把她说的话都听进去了，都是卢孝全自己会错了意，气得卢孝全都没了力气说她，只能挫败的走开。
里正家中，吃过午饭说了片刻话，众族老们便识趣的都笑着告辞，里正叫媳妇和儿媳妇撤掉饭桌，泡了好茶来，这才说起了正经事儿。
独孤豫章便将建昌镇的事儿详细的问了乔牧。
回答的话早就在乔牧肚子里过了不知道多少道，早已滚瓜烂熟，除了一开始回答得还有一点儿磕磕拌拌，后来便都答得很流利。
独孤豫章点点头，微笑表示如此说来过两日便命蓝掌柜亲自带人去一趟建昌镇，问他是否有兴趣带带路。
乔牧本来为的也是这个，自然欢喜答应，表示东家那里自己会请个假，陪着蓝掌柜走这一遭。
独孤豫章又道去那边需要的人手也不少，索性乔怀德和张小泉都一起去，顺便见识见识人家那边的茶籽油林也好，毕竟将来他们也要管着大片林地的，先涨涨见识有好处。
乔怀德和张小泉又惊又喜，都十分兴奋的答应了。
要知道他们可都还没出过这么远的远门呢，这是十分难得的好机会。
毕竟有几个男人在年轻的时候，但凡是个有点儿想法的，不想去外头走一走、看一看呢？
说妥了事情，眼看时候不早，独孤豫章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独孤豫章本来想去和乔小如告个别的，转念一想去她家实在不方便，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只让蓝掌柜过去说了一声。
乔小如也没有来相送，只说明日会进城一趟，蓝掌柜笑着告辞，把话带给了独孤豫章。
第二天吃过早饭，乔小如和傻夫君便进城去了得意楼。
独孤豫章正等着她呢，一时坐下说话，独孤豫章便笑道：“那叫乔牧的我看说话挺靠谱，我打算这两天去一趟建昌镇收购茶籽油，转手卖了咱们手上的活动周转资金便更充足了！”
上次便大略盘点了一下，目前大约还有六万两银票，留下五千暂时周转以备不时之需，也还能有五万五千两做本钱。
乔小如笑道：“这样正好，这可是老天爷特意给的恩赐，咱们若是不取那也太辜负老天爷一番美意了！”
“正是如此！”独孤豫章哈哈一笑，又道：“听乔牧所言，也不知五万多两银子够不够做本钱，若是不够，只好卖了之后再去收购，时间怕是得花费不少。”
从来没有和那些人做过生意，必定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当地人肯定不会乐意仅仅先收取订金。
乔小如便笑道：“既如此多带些人去，或者便能快一些！”
独孤豫章笑道：“你们里正两个儿子我看都挺不错，还有那叫张小泉的，若栽培栽培，将来也是个得用能干的，我打算都带了去。你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人要带去？”
乔小如心中一暖，心下感激他的善解人意，点点头笑道：“正是呢，我一堂兄一堂弟，也想跟了同去，你看成不成？我和阿湛，也想一起去。”
独孤豫章一怔，乔小如苦笑道：“阿湛的病总是这样我不甘心，可是若是一直待在随云县总也不是个办法，或许，多出去走走，对他的病情也有利。我平日里也不方便出门，借着这个机会，倒是正好。”
独孤豫章听得愣住，心里的感觉有点儿说不出来的微妙。
半响方笑叹道：“卢兄有乔娘子这么个媳妇真是有福气！难为乔娘子什么都为他想到了，真是令人羡慕啊！”
说毕点头笑道：“行，既如此那便一起去吧！乔娘子放心，建昌镇距离咱们随云县也不远，来去并无不方便。唔，就定在两天之后出发，你看如何》可能来得及准备？”
他一切人手银钱都是现成的，既然从乔牧那里打听了清楚明白，自然就不必再拖延时间。痛快出行才是他的风格。
乔小如做事也是个极其不喜欢拖沓的，便点头笑道：“可以，如此到时候我把人都带过来，劳烦独孤公子将车马备好。”
“这是自然！”独孤豫章点点头。
两人商议好后，乔小如又去看了看卢杏儿。
卢杏儿在这一切都好，眸光明媚，青春光洁的脸上洋溢着自信飞扬的神采，果然无论男人还是女人，有事业滋润的人才是状态最好、最神采飞扬的。
第380章 很有意见
卢杏儿见了乔小如和傻夫君，十分开心的笑着上前招呼。
卢杏儿教得很用心，毫无保留，学员们都是心灵手巧的人，学起来也很快。原本担心卢杏儿会藏私，多少有点儿忌惮和警惕挑剔，一番相处下来，也知自己是杞人忧天了，如今双方相处得十分要好。
听乔小如说要带傻夫君出去转一转看看能否对他的病有效果，卢杏儿也不好劝说什么了，只是怜惜的看了乔小如一眼叹道：“小如，真是难为你了！你对阿湛这份心意，无论他将来能不能好，我都不许他忘记。外边行路不比在家，你要小心，好好照顾好自己！阿湛好歹是个男人，便是吃些苦也无妨的！你只当心别让他走失了便是！”
乔小如“噗嗤”一笑，点点头笑道：“小姑姑放心，我心里有数！”
她又不是这纯粹的没出过门的古代女人，一提起远离家乡出门就害怕、就心里没底，其实她早就巴不得出去走走了。
“家里的事，我拜托人照看着。等你此间事了，记得早些赶回去。”乔小如又道。
卢杏儿神情也有三分凝重，连忙点头：“放心，我这儿也快了，大概还有五六天，便可回去！你走的时候多叮嘱叮嘱三嫂，还有，你房间的门和仓库门一定要锁好！”
乔小如不禁笑了起来，点点头道：“嗯，我今天再买两把大锁回去，牢牢的锁住！”
两人相视哈哈的笑了起来。
当日乔小如和傻夫君回到家，便跟里正家和张小泉都说了出发的事情，自然，他们若是不想去便可不去。
乔怀德、张小泉等哪里会说不去？都点头表示肯定会打点好行李，到时候按时出发。
乔小如便又去了卢怀财家，跟卢怀财说了这事儿，问他要不要去？若是不愿意——
不等她这句话说完，卢怀财已经眉开眼笑一个劲儿的连连点头答应：“三天后是吗？放心放心！我也没啥好准备的，就是几套衣裳，包袱一包就好了！二堂嫂到时别忘了叫我就成！”
卢怀财是真的眉开眼笑心花怒放，压在心头的沉闷阴郁一扫而空，瞬间天空放晴阳光明媚。
自觉自己这么多天的隐忍和等待终于没有白费，终于苦尽甘来有了结果。
不用乔小如吩咐，卢怀财一边呵呵笑着一边信誓旦旦的表示一路上自己肯定会听她和独孤公子的话，他们叫做什么他便做什么，他们说不能做的事情他绝对不会乱来！
他居然这么识趣，令乔小如松口气的同时有种这个世界玄幻了的感觉，心道这家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什么事儿给刺激了，怎么突然之间转变这么大！
不过，若他真的能做得到，对自己来说也是好事不是？
在卢怀财这里说完，少不得要去一趟大房。
杨氏可一直记着她说再不过来的事儿呢，见她来了眼睛一瞪，张嘴就要挑刺尖酸刻薄。
乔小如冷冰冰一眼盯过去，杨氏心头一跳，傻愣愣瞪着她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乔小如找了卢孝全和卢怀金，将事情说了。
李氏听了先是一喜，随即有点儿担忧，道：“小如啊，你大堂哥太老实了，这，这不会被人欺负吧？”
“大嫂放心，”乔小如笑道：“独孤公子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了，还有乔怀德大哥和张小泉大哥他们也都去，会照顾大堂哥的。”
她并没有说自己和傻夫君也去，说了只怕她前脚才走，后脚杨氏和张氏两个就跑到她家里去折腾了。
田氏不太出门，她平日里也极少往大房这边来，杨氏未必知道她也出门了，能拖得一日是一日，等卢杏儿回来了就好了。
李氏得了这话想想顿时放心，笑着点头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呵呵，让你大堂哥也去长长见识，这也是好事！”
卢孝全自然也是乐意的，脸上也露出了些笑容，点点头道：“小如啊，这回多谢你了啊！”
“大伯父客气！”乔小如也笑了笑，只是神色依旧疏离。对这大房的人，除了李氏一家三口和青苗，对这几个乔小如是怎么样也亲近不起来。
恰好此时卢怀银从外头进来，听见这几句话瞬间就阴沉了脸色，狠狠地瞪了乔小如一眼。
一直听着的杨氏早已尖叫质问：“那怀银呢？怀银不去吗？”
“你又要闹啥呢你！”卢孝全一下子变了脸色瞪向杨氏。
“你给我一边去！”杨氏如同炸毛的猫一把推开卢孝全，怒气冲冲道：“乔小如，你到底啥意思啊你？怀金是你堂兄？怀银就不是堂弟啦？凭啥把他给拉下啦？里正家俩兄弟去，张小泉那小子也去，偏你自个的亲堂弟去不得？”
乔小如瞟了杨氏一眼，淡淡笑道：“怀银堂弟厉害着呢，自个都会往人跟前凑，我哪儿敢带他去？万一出什么事情，我拉都拉不住他！”
昨日在里正家发生的一场闹剧，已经有人告诉了乔小如，乔小如又好气又好笑，早已不知对这奇葩母子俩该说什么了，如何还能把他往独孤豫章面前带？
何况她本来就没打算带着卢怀银去，天天面对这么一个人，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叫傻夫君把他给痛揍一顿。
也幸亏是独孤豫章，若是别个，她连见独孤豫章都不好意思了！
“你这是啥意思？”杨氏冷笑道：“别当老娘不知道你那点儿小九九，不就是看人家独孤公子看重我们怀银，生怕怀银抢了你的好处吗？哼，乔小如，你也太自私了啊你！”
乔小如眸中泛起一抹冷意，冷冷道：“随你怎么说，总之他就是不能去！”
“你！你这是要气死你亲大伯娘是不是？”杨氏气急败坏，怒道：“怀银必须去，他不去，怀金也别去了！”
李氏变色，忍着气道：“娘，您咋能这样说话呢！”
“你给老娘闭嘴！别学那没良心的，”杨氏恨恨骂道：“不乐意呀？不乐意就赶紧帮老娘说话，让怀银一起去！”
第381章 头回出远门
“你！”李氏气的白了脸，求救的看向卢孝全。
卢孝全全然料不到杨氏会疯了一样火力全开、气势汹汹，一时头疼不已，见状也不由生气，皱眉道：“你还闹？还嫌闹不够吗！独孤公子看重怀银？谁跟你说他看重怀银的？昨天你拉着他干的那事儿，我都嫌丢人没跟你说，你还以为自个没错、还得意上了是吧！”
乔小如摇摇头，转身离开。
院子里，卢怀银冷冷盯了她一眼，冷笑了笑。
乔小如顿时一股怒意直冲脑门，丫的，背地里做了那么多坏事还敢用这种看她？
当她好欺负呢，还是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啊？
乔小如当即朝卢怀银走了过去，淡淡唤道：“四堂弟！”
卢怀银转身，瞟了她一眼冷嗤一声。
乔小如见状反倒笑起来了，压低声音笑吟吟道：“有道是人在做天在看，又道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四堂弟不知道听过没有？”
“你什么意思？”卢怀银猛地眸光一闪，警惕的瞪着她。
“没什么意思，”乔小如笑道：“就是提醒提醒四堂弟，这人啊，坏事做多了，迟早有一天老天爷都看不过去！”
“那关我什么事？你对我说算什么意思？”
乔小如没再理他，脚步轻快的离开。
“莫名其妙的疯子！”卢怀银恨恨跺脚，心里却没来由的有点慌了神。
晚上乔小如才跟田氏说了自己和傻夫君要出一趟远门的事儿。
田氏一听脸色就变了，下意识的便要阻拦。
乔小如忙解释原由。
田氏听她说是为了儿子的病，心里纠结着，又听她说怀金、怀财以及里正家两个儿子，还有张小泉都去，倒也宽慰安定几分，终于点了头叹道：“既是这样你放心带着阿湛去吧！唉，若能遇上个名医把他的病给治好了，咱们娘俩也不用愁了！你往后也不用这么辛苦了！便是不能完全治好，出去走走换换环境，散散心，没准他便能想起什么来也不一定！”
乔小如眼睛一亮，笑道：“原来娘也是这么认为的，咱们算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田氏见儿媳妇满满都是为了儿子着想的神情，做不得假，不禁微微一笑，点点头道：“既如此你便放心带他去吧，娘和怀宣在家能照顾好自己！”
“娘若是有什么事儿便请沈六婶或者里正婶帮帮忙，悄悄的找大堂嫂也行。娘放心，没几天小姑姑应该就回来了！有她作伴，那就什么都不怕了。这几日倘若大伯娘二伯娘她们又过来闹事，能不开门您别开，开了也别理她们就完了！她们胆子再大，也未必敢乱来，毕竟，这村子里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大伯父也容不得她们乱来。”
田氏笑道：“看你说的，跟洪水猛兽似的。放心吧，我心里都明白的！”
乔小如笑笑说好，心道我也相信您心里是明白的，只是您是个讲理的人，她们一撒泼您就没辙了，哪一次不是从这上头来的？
然而乔小如也觉得，自己总不能一天到晚的看着田氏，或许这次便是个开始吧。
三天转瞬即过，乔小如事先叮嘱了张小泉等不要往外声张，因此除了他们自己村里也没什么人知道。
一大清早刘三喜赶着牛车来接人，几个便带了包袱，上了牛车往城里行去。
临出门前田氏眼泪汪汪，拉着傻夫君叮嘱又叮嘱，傻夫君半懂不懂，只管嘿嘿憨笑着答应。田氏又拉着乔小如的手翻来覆去的交代着，最后红着眼眶看他们去了。
除了乔牧都是头一回出远门，众人都有些按捺不住的兴奋，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加上乔牧又见识过几分，说起在外边各种事情，更引得他们几个来了兴趣，直说了一路的话。
牛车进城时，乔小如便道：“等会儿见了独孤公子，一切都听独孤公子的安排，几位大哥都记住了！”
张小泉等都点头称是，卢怀财少不了又表示了一番决心。
来到得意楼，独孤豫章众人已经准备妥当，正等他们来了好吃早饭，吃了早饭好出发的。
张小泉、乔怀德等见独孤豫章还特特等候他们吃早饭，都有几分感动，纷纷赔笑道谢，随着得意楼的伙计去了。
独孤豫章又请了乔小如和傻夫君另一处单独用。
蓝掌柜暗暗的摇头叹气，心道那些家伙是沾了乔娘子的光了，少东家真正要等的是乔娘子啊。
少东家说道乔娘子是个极其聪慧的人，将来没准许多事还得请乔娘子帮忙，故而须得礼遇厚待，可蓝掌柜却总觉得，似乎，不太是这么回事儿。
至少，不全是……
用过早饭，众人一共二十人，分了四辆车浩浩荡荡的出发了。乔小如和傻夫君两人占了一辆车。
乔小如见状有些不好意思，独孤豫章只笑道：“乔娘子和卢兄安心坐着便是，不过多一辆车，当不得什么！三天之后便弃车登船了！”
乔小如也知与众人挤在一起不妥当，笑着道谢声受了。
独孤豫章带来的伙计和小管事都是做惯了行商在外头跑路跑惯了的，一路上事事安排得妥当，每日在何处住宿事先都计划好了，十分省事。
有的时候入住的早，乔小如便会拉着傻夫君去街上逛逛，带他四处看看，上茶楼酒肆打听神医。然而也不过聊胜于无权当消遣罢了，哪里有那么多神医好打听得到呢？
这日弃车乘船，顺流直下，晚间也只靠着码头，所有人上岸吃饭，仍旧回船上住。
船不小，加之这时节河水平缓，风平浪静，倒也没有人晕船。
沿途风光渐渐与随云县所见不同，众人兴致勃勃，时常在甲板眺望。
乔小如也时常拉着傻夫君站在甲板上眺望两岸风景，含笑问他可见过这一处处、可有没有什么印象？
傻夫君只顾抱着媳妇儿，偶尔偷偷亲她一下，呵呵的憨笑，对她的问话多半是迷茫的，迷茫着摇头。
第382章 擦肩而过的人
偶尔脑海中似乎掠过不一样的画面，但却笼着一层雾，并不能看的真切。而那画面也是一闪而过不曾停留，他依然懵懂迷茫。
不过乔小如本来就没认为这么容易便能刺激勾起他的记忆，倒也没有什么失望，依然每日笑吟吟的和他并立船头，指着远远近近有一句没一句的引着他说话。
傻夫君时而说几句条理清晰的，绝大部分时候回答的话都令乔小如忍俊不禁咯咯直笑。
他每每见乔小如笑了便也咧开嘴嘿嘿的憨笑，每当这个时候胆子也大了两圈三圈，抱着她占些大大小小的便宜。
偶有过分，乔小如便红了脸嗔他推他的手，心虚的四下里看看。
所庆幸的事是运气还算好，每一次都没有人在附近看到。她可不知道，之所以都没有人打扰她和傻夫君，都是独孤豫章暗中吩咐过的。
船行四天之后，第五天中午便到了建昌镇，停靠建昌码头。
这个地方乔牧很熟，将船托付给人看守，一行人便住进了客栈，包了一个院子。
“今日下午大家随意在镇子里逛逛，或者留在客栈休息，各人随意，明日一早我们再好好讨论讨论接下来怎么做。出去的时候别单人独行，至少得两人同行，不许喝酒、不许和当地人口角！”
人都安顿好了之后，独孤豫章便吩咐道。
众人各自应是，三三两两的结伴而行。
难得出来一趟，加上这几日行船并不累，反而在船上待得有些闷了，自然都乐意出去逛逛。
卢怀财、张小泉几人是一个村子里来的，此时自然也做一拨，乔小如给了卢怀财和卢怀金各二两银子，笑道：“大堂哥和三堂弟也和怀德大哥他们逛逛去吧，晚饭你们便自己解决了！”
卢怀金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推辞不要乔小如的银子，他出门的时候李氏给了他一两，说是怕在外边一时不趁手要用，他还贴身藏着没动过呢。
卢怀财却是十分欢喜，觉得自己选择向乔小如投诚真是太正确了，就看这一趟出门吧，一个钱也没花，一路上吃住比在家里要好得多，到了这儿她还能给银子花。
这要是在家里，哪里能够从她手里拿得到二两银子呢？做梦都别想！
卢怀财越发坚定了要跟着乔小如混的心思，见卢怀金张口要把这到了手的银子再送出去哪里愿意？
忙一把抓着他的胳膊将他往旁边拉了拉，笑着向乔小如连连点头：“呵呵呵，小如你放心吧，我们自己逛逛去！我会照看好大堂哥的，放心放心！”
卢怀金张了张嘴，也只好不说了。
乔小如笑着点点头：“那就最好了，三堂弟千万记得！”
“放心放心！”卢怀财拍着胸脯保证。
众人三五成群都离开了客栈各自放飞，乔小如见跟独孤豫章说了一声，便与傻夫君也一起逛去。
“阿湛，你说，我们从哪里走呢？”站在岔路口，乔小如笑吟吟问傻夫君。
唯媳妇儿马首是瞻的傻夫君自然是拉着媳妇儿的手呵呵憨笑：“媳妇儿说去哪我们就去哪儿。”
乔小如笑道：“可我今天听你的，你想去哪儿咱们去哪儿。”
傻夫君看着前方的岔道，茫茫然想了想，指着其中一条：“我们走那边，我看见前边有酒楼，媳妇儿饿不饿呀？”
乔小如“噗嗤”一笑，点点头笑道：“阿湛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饿了呢，走，我们先去吃饭去！”
“好，嘿嘿！”媳妇儿认同，傻夫君乐呵呵的直笑。
两个人一个正常说笑一个傻乎乎傻笑举止亲昵的朝那边酒楼走去，惹来无数双偷偷摸摸或光明正大看热闹的目光。
对于这种目光，乔小如早就见过多了，并不以为意，傻夫君更不会在意。两个人我行我素，惹来更多注目的目光。
路边茶棚里一名白胡子老头带着个小徒弟在歇脚喝茶，见众人都看往一个方向，白胡子老头下意识的也循着看过去。
这一看便掠着胡子嘿嘿的乐开了，笑道：“老头子走过无数地方、见过无数奇奇怪怪的人和事，今儿这事儿还真新鲜！这小娘子长得那么精神标致，竟对个傻夫君还这么好，啧啧，真正稀罕事啊！”
小徒弟撇撇嘴，道：“您怎知是夫君而不是兄妹？”
白胡子老头白他一眼：“小娘子梳的是妇人头，看两人携手的姿势，你见过有嫁了人家的妇人这么对自个兄弟的？”
小徒弟又道：“没准这小娘子看中的是哪傻子家的钱财，故而对他好。”
“你看人的眼光真是差劲！”白胡子老头又白他一眼道：“那小娘子目光明亮清正，形容恬淡从容，断断不是只爱钱财不顾一切之辈。”
小徒弟不甚服气撇撇嘴，嘀咕道：“那莫非也是个傻的？不然怎会对个傻子那样好？”
“所以说这是奇事一桩嘛！”说毕一个爆栗敲在小徒弟脑门上，没好气斥道：“你可真越学越学到狗肚子里去了，那小娘子看着是不是个傻的连这个你都看不出来？”
小徒弟抱头揉搓呼痛。嘀嘀咕咕嚷嚷了句什么，一时师徒俩付了茶钱起身，朝码头走去，上了船，船便开走了。
此处山水明秀，风景宜人，入目青山绿树，碧水环绕，更有千万修竹身姿修挺立于水边，倒映一江春水绿意盈盈。
河岸一段风景清幽之处，乔小如坐在岸边的大石头上眺望风景，看那绿盈盈的流水推涌着波浪而去，微笑向傻夫君道：“阿湛，这里美不美？”
傻夫君坐在她身旁，拥着她靠在自己怀中，闻言笑嘻嘻道：“媳妇儿美！”
这货，能有个正经的时候吗？
乔小如面上一热，转头微微咬牙笑道：“除了这一句你就没有其他的话啦！等咱们赚了钱，普天下各处游玩，你保护我，遇上什么拦路打劫的、招摇撞骗的，统统一巴掌拍飞，好不好？”
傻夫君眉眼弯弯连连点头：“好、好！”又有些沮丧的闷闷道：“可惜我有点傻，要是我不傻就好了，媳妇一定更加喜欢！”
第383章 收购茶籽油
乔小如一怔，忙柔声笑道：“我没有嫌弃你傻，阿湛！”
“可我还是傻啊，”傻夫君挠挠头，又憨笑道：“嗯，等媳妇儿带我各处游玩，顺便找个好大夫替我看看好了！”
乔小如心里柔软心疼得不行，有些话或许他并不能记住，也不懂，然而他在乎的人、在乎的事，却记得如此清楚。
她只不过那日和武掌柜讨论了几句，却不料他全记在了心里。
“嗯，很快你就会好的！”乔小如勉强一笑。
“真的？呵呵，那样媳妇便不会担心啦！”傻夫君却当了真，呵呵的憨笑起来。
入夜独孤豫章叫人清点了人数，并无缺失，便各自回房歇息。
次日一早，在客栈里简单吃过早饭，众人便商量起买茶籽油的事儿来。
留了两人在客栈中留守，以备传话跑腿联络之类的，原本独孤豫章想要让乔小如和傻夫君留下，乔小如不肯，只好作罢。
便点了两名伙计留下。
其余十八人分做四组，小管事、乔牧、独孤豫章和乔小如各带一组。
乔小如拜托乔牧带上了卢怀财和卢怀金，她自己和傻夫君带着张小泉、乔怀德四人。
她想看看，没有她在跟前，卢怀财会怎么做。至于卢怀金倒不需要怀疑，她说什么，这位大堂哥总是会听的。
独孤豫章便道：“乔娘子还是多带几个人吧，毕竟你一个女子，多带几个人也方便一些。”
众人也纷纷说是。
乔小如摇摇头含笑道：“不必了，我们有四个人足够了，有阿湛在，一切无妨！”
张小泉、乔怀德相视一眼，卢怀财等想了想，想到傻夫君可是连那么凶猛巨大的野猪都能一箭穿心杀死，当时参与的青年们无一不把他当成英雄偶像崇拜。
他们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是那么多人众口一词的传言总不会有假，便也觉有他在料想不会有事，也不再言语了。
独孤豫章叮嘱了几声小心，也只得作罢。
乔牧和独孤豫章细心，特意给乔小如他们那一组安排的地方距离镇上最近的两个村子。
当日乔小如便和张小泉、乔怀德、傻夫君一起去了村里。雇了驴车而行，路上乔小如掀起车帘朝外眺望，一路所见果然无数山峦山坡间大片大片几乎望不到头的都是茶籽油树林。
张小泉等也不由欢喜，都笑道这次肯定满载而归。
谁能想得到小小的一个偏僻镇子里，竟然会有这么多的茶籽油树林？看这树林大小，至少是十几年前栽种的。
到了村子里，四人打听了里正家在何处，乔小如和傻夫君去里正家，而张小泉和乔怀德则打听了德高望重的村老族老家住何处，去了微信最高那人家中。
这是之前大家便商量好了的，每到一个地方分两拨同时去找人。因为大家对这当地人并不了解。
按说该找一个里正就够了，可是谁敢保证每一处村子的里正都像他们卢乔村的里正那么公正无私呢？
万一碰上个自私自利黑心肝的，私心一动，在他们和村民们之间干出什么左右欺瞒的事儿来好谋取利益，对他们的收购必定会造成影响。想要再取信村民们就更难了。
而同时找两拨人，这个消息就必定瞒不住，里正也不得不和族老村老们商议，事情也就变得更加公开化、明朗化，谁也别想搞暗箱操作。
当然了，倘若里正和族老村老们蛇鼠一窝、一样的黑心肠，那他们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里正听乔小如说明来意，原本还不太信，毕竟乔小如一个年轻小媳妇儿，同行的又是个分明神智不太正常的。
听乔小如说有同伴去找族老了，这才信了几分，一时高兴起来，便带着乔小如和傻夫君索性去了那族老家里，又叫家里的丫头小子去请其他几个族老一同过去。
村里的茶籽油林是十几年前种的，原本一直由一位徐姓客商收购，两年前他客商突然不来了，他们也没有什么销售的渠道，乡下偏僻人家也没有主动寻找销路的想法，既然没有人来收了，那么只好自家留着。
留来留去，就留到了现在。
幸亏的这是油，放个两年三年也不会坏。
如今好容易有人来收了，眼看着存积的油可以变成银子，谁不欢喜？
便是里正自己家里，也有两三百斤可以卖呢！
一番商谈下来，终于说定，里正和族老们表示这就通知各家各户，后日便将油挑到镇子上乔小如一行人的住处，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收购的是今年和去年两年的茶籽油，前年的不要，价格统一一斤二十文钱。要求只有一个：不掺假。
乔小如把话说得很明白，到时候一个村一批一批的人去，同一批人所有的油都验过才交货付钱，即便有一家有掺假的，或者拿前年的来顶替去年今年的，那么这一批所有人的油便都不收了。
里正和村老们满口答应，都表示会通知到各家各户，临行前也会检查一番。
乔小如又笑着道倘若收上去的油好，到时候便签订一个五年收购契约，以后每一年都会派人来收购。若是大家合作愉快，契约期满之后还能再签。
自然，签订契约之后，他们的油便不能卖给旁人了。
到时候会去官府备案，倘若他们不来收购，他们也可以索要赔偿。
里正和村老们更高兴，表示如此最好，如此以后也不必担心无人前来收购了。
乔小如他们负责的村子很近，一天时间便全跑了下来。
而其他三路因为去的地方远，晚上便歇在村子里，这日客栈里便只住了他们几个人。
乔小如又与乔怀德和张小泉说了些闲话，让他们这些时日多学多看，若是入了独孤公子的眼，将来跟着他办事，怎么都比在村里做农活要强。
其实这一路上，张小泉和乔怀德看了独孤公子这一路的做派，开阔了眼界，也开阔了心胸，倘若再让回去种地如何甘心？
有了乔小如这话自然而然当做一种讯号——谁叫乔小如是独孤公子所佩服信任的人呢？
第384章 收获不菲
有了乔小如这话自然而然当做一种讯号——谁叫乔小如是独孤公子所佩服信任的人呢？她既然这么说，自然也有几分独孤公子的意思在里头。
加上这几日下来感触颇多，两人精神大振，暗自捉摸着，心里各自有了想法。
乔小如又笑道让他们有空不妨学着认认字，乔怀德想着自己的儿子便在上学堂呢，晚上让儿子教一教就好，立刻点头说如此很好。
张小泉自然会同乔怀德交好，一起跟他儿子学。
乔小如见他们果然都是有上进心的，暗自得意可见自己眼光还是很不错的，大家都是一个村子里的，将来用起来也更放心。
第二天，独孤豫章等其他三拨人陆陆续续的也都回来了，见了面少不得相互询问、交流交流。
众人都很高兴，因为每一拨人都十分顺利。
这个结果其实也是在意料之中的，对于存油的村民们来说，他们便等于是救世主一样的存在，只要确定了不是骗子，如何不欢迎？
于是当天晚上独孤豫章又召集众人安排吩咐，到时候卖油的村民们来了，好做到各司其职。
哪些人负责引导众村民排队等候，哪些人负责称重，哪些人负责检查油的质量——独孤豫章不愧做惯了生意的，未雨绸缪，带来的伙计里有四人是特意花了价钱请来的善于验油的人。
哪些人负责付钱，哪些人负责领着临时雇佣来的工人将所有收购好的油搬运到仓库里存放，哪些人负责看守仓库以及联络跑腿做其他的琐碎事情。
一样样安排得井井有条。
张小泉、乔怀德得乔小如提醒用心观察学习，无不暗自佩服。这是不是行家果然一出手便看出来了，果然是大不相同的。
这事儿倘若换做他们来管，哪里能够安排的这样齐全？到时候人一多，肯定四处乱糟糟的。
开完了会乔小如又问了问乔牧卢怀财、卢怀金二人如何？
卢怀金是个老实人，乔牧说什么他便做什么，不打折扣，做事十分认真，乔牧当时心里便暗道，倘若每个当伙计的都如此，掌柜管事的就要笑了。尽管他没什么主意，但胜在认真、用心。
至于乔怀财，也没有出什么幺蛾子，做事还算靠谱，乔牧笑道：“想不到怀财兄弟还挺能说会道的，有他在我们谈起来倒容易几分！”
乔小如听说这两人都没有什么不靠谱，这才放了心。
第二天先来交付油的是乔小如这一拨人先去的那两个村子。
一行人下到各村子里谈交易之前已经说好，乔小如那一拨约定的是这天，下一天是乔牧找的两个村子，以此类推，每人跟村里的人约定的时间都不一样，这样也避免了人手不够场面混乱。
至于赶不及的、或者不在他们所去的村子的其他人要来，人数也不会集中，接待起来也不至于抽不出人手。
这日早饭过后没多久，陆陆续续的便有一拨一拨的村民来了。
村民们或三五、或七八一拨，依次通过检验、称重、付钱，所有人有条不紊的忙碌了起来。
卢怀金老实，便去看守仓库。卢怀财和另外一个伙计引领来卖油的村民排队维持次序，乔怀德称重，乔牧记账，张小泉付钱。独孤豫章和乔小如、傻夫君屋里坐镇，这些琐事自无需他们亲自动手。
他们前来收购茶籽油的消息很快传遍建昌镇下属所有大大小小的村落，有不少人前来询问打听消息。
独孤豫章连这都料到了，专门安排了接待的人向众人解答。于是很多人来了又匆匆离开，回村报信去了。
众人忙碌了一天下来，晚上独孤豫章和乔小如拿过账本一算总账，光这一天下来，两个村子，便收购了茶籽油四万七千多斤，付收油款九百多两。
而这些茶籽油运出去卖掉，转手便能赚两倍，去掉运输费用以及人工费，利润至少有一千两三百两。
“没想到这儿的油存储量竟如此大，小如，我看明晚装船，后日一早我便带着这第一批收购上来的油先出去卖掉。你留在这儿主持，如何？”独孤豫章笑道。
这个结果他也有点出乎意料之外，原本以为一家平均能收上来百来斤就不错了，谁知至少有两百斤，多的三百多斤。
仅仅一天的功夫，就收购了这么多了！
乔小如点点头，笑道：“这样再好不过！乘着这阵子河面平缓，无风无雨，你先把油运出去了也好。要不咱们都留在这儿，也没什么用。”
乔牧说过，他们也向当地人打听过，这条连通外界的河流河水并不长年平静，一旦下雨，便会出现许多明明暗暗的漩涡。
尤其每年四五六月和八九月雨水特别说，这一年中的半年时间与外界几乎都没有什么联系——陆路是穿越山间的曲折羊肠小道，大家伙儿平日里极少走动，基本都是靠水路。
再说了，下大雨天，山路泥泞，还容易发生崩塌。水路走不了，山路同样走不了。
眼下正是五月份，故而乔小如有此一说。
独孤豫章神色也凝重几分，点点头笑道：“你说的不错，看来咱们得趁着天气好抓紧了，不然被困在这儿几个月，那乐子可就大了！”
乔小如也笑起来。
心道何止乐子大？简直就是要命！婆婆田氏会疯掉的好不好。
所有人一共忙碌了十一二天，终于结束了收购事宜。
眼看着这两日天气也变得有些阴晴不定，没准就要进入连绵雨季，众人便迅速离开了建昌镇。
回到随云县，大家都倍感亲切，亲近轻松之感油然而生。果然家乡、家对于人的归属感是什么都不能取代的。
独孤豫章在得意楼犒赏众人，除了原本说好的工钱，每人又额外收到了一个大红包。累则累，大家都十分高兴。
卢怀财借着上茅房迫不及待打开红包看了看，见竟然是十两银子的银票，乐得嘴巴差点歪到耳朵根龇牙咧嘴无声傻笑。
第385章 卢怀财的小算盘
出来之后他又找个机会跟卢怀金勾肩搭背，使劲儿的撺掇卢怀金回去之后只把正常的工钱上交，这额外的大红包不如留作私房钱，跟谁也别说。
“咱们可是大老爷们，大老爷们没个私房钱那还叫大老爷们吗？你说对不对？”
“再说了，工钱都是有数的，红包可没数，万一交了上去你娘还不信，一口咬定你藏了私，你上哪儿再拿出来给她？你娘那脾气，你说没有了她能信吗？到时候肯定又一场好闹！”
“倒不如咱们先攥在自个手里，万一等家里啥时候要用再拿出来不也是一样嘛！这钱咱只要不乱花了，还不等于是家里的一样？”
卢怀金想了想，点点头答应了。
卢怀财见终于说动了他这个老实疙瘩，心里终于大大松了口气乐得见牙不见眼，亲亲热热的叫了几声“大哥”，还说要请卢怀金喝酒。
他却不知，卢怀金虽然老实，虽然对爹娘素来孝顺顺从，尤其对杨氏，从来没有过任何的顶撞和不顺从。
然而泥人也是有三分土性的，杨氏素来不把这个老实巴交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大儿子放在眼里，对小儿子偏心太过，卢怀金看在眼里，心里如何没有过失落和不满？
只不过他没什么脾气，又一向来被杨氏给压迫惯了，并不敢表现出来罢了。
可还有一个李氏啊，李氏心里早就对婆婆存了一肚子的怨气不满，受了乔小如的影响那种不满越发的膨胀起来。
加上儿子已经上了学堂念书，先生说孩子挺聪明的，这令李氏信心大增：她有了能干的儿子撑腰，没准将来还能当个官母亲呢，胆气自然也壮了不少，越发不怕杨氏了。
有意无意的，在卢怀金耳朵边念叨抱怨的也多了。
卢怀金一开始不乐意听——孝顺惯了的儿子哪里容得媳妇说自己亲娘的不是？
然而媳妇是枕边人，是比母亲更加亲近的人，他纵是不乐意听，李氏撒起脾气来他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听着。再说了，李氏又不是胡编乱造，说的都是事实，卢怀金听着听着，心里自然而然也生出些许不满来。
李氏又说到儿子，说儿子念书念得好，将来没准有大出息，然而把一切压在三房哪里真能靠得住？万一哪天三房不愿意出这份银钱送宝哥儿上学了呢？他们能把三房怎么办？到时候婆婆舍得拿出银子来给宝哥儿念书吗？
婆婆虽然疼宝哥儿，但她更加疼小舅舅杨修、更疼卢怀银啊！
所以哪怕为了宝哥儿着想，他们也得早有打算，不能太死心眼儿。
所以卢怀财一说把红包留下，卢怀金立刻就想到了媳妇的话，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此时心里揣着这么大一个红包，想着回去了之后交给媳妇儿私藏着媳妇儿会有多开心，忍不住也有点儿兴奋。
另一边乔小如和独孤豫章一算账，去除所有的成本，两人净赚一万八千四百多两。
因为消息是乔牧提供的，将零头四百两给乔牧两人意见一致。
提供一条消息能得到如此一笔收入，也算是巨款了。此事两人都没打算瞒着，光明正大的给，若因此引人注意将来得到更多的消息也是一桩好事。
大头的一万八千两，独孤豫章表示两人平分。
乔小如哪里好意思？
忙笑道：“独孤公子这么说来我可真正要无地自容了，这一切安排都是你做的，销售的渠道也是你找的，我能分三分之一、四分之一便万幸了，哪里能拿一半！”
独孤豫章笑道：“乔娘子不必客气，若没有你带来的消息和提议，这趟生意也做不成，这是乔娘子该得的。实不相瞒，茶籽油售卖的利润我也有一部分，不过要等那合作的伙伴将油都卖了才分会将款子给我，真说起来，我已经比乔娘子赚的多了！”
这一点，独孤豫章倒是没有骗乔小如，事实正是如此。
乔小如见他执意如此，也便不再推辞，将九千两银票收了。
此时卢杏儿早已回家，次日乔小如等便自己回去。得意楼安排了马车相送，乔怀德、卢怀财等先走，她还想去肥姐家坐坐，再去胡地保家一趟。
如今手里已经有超过一万两银子了，或许建造新宅子的事儿可以着手准备了。
否则还住在那么个木屋里，经过了一个夏天的曝晒和一秋的雨水，等到了冬日，谁知会不会生出裂缝变冷？
再说了，一家子住的也太紧凑了些。
如今她打算先将宅子周围的地皮买下来，将地基扎扎实实的整理好。毕竟有一道长长的斜坡，好多地方也高低不平。
若要建宅子，自然将地基整理得越平坦越好。
从肥姐家出来，乔小如和傻夫君便去了胡地保那儿。
胡地保听她说要买地建大宅子，除了感叹已经说不出什么别的话来了。她积累财富的速度堪称他见所未见，笑着一口便答应了。
下午时分，乔小如和傻夫君二人才出城赶回家。
田氏和卢杏儿、小豆芽看见他们回来了都十分开心，嘘寒问暖问个不住。
田氏携着傻夫君的手上下打量，又细问许多，傻夫君只是嘿嘿的憨笑一个劲儿的点头说好。田氏不由得也笑起来，见他无恙，也放了心。
小豆芽嘴巴早已让乔小如养刁了，见了嫂子回来顿时眉开眼笑，直嚷嚷着有好吃的了，惹得卢杏儿在他脑门轻轻一点笑嗔道：“这没良心的小鬼头，合着在家你小姑姑你娘饿着你啦？”
小豆芽小脸一红，讪讪然连忙摇头赔笑说不是，抱着卢杏儿的胳膊一个劲儿的磨蹭讨好，惹得乔小如等都大笑起来。
乔小如和傻夫君回来的时候在城里买了猪蹄和五花肉，晚上便用山药炖了猪蹄，五花肉做过油肉，跟木耳、青椒一块儿爆炒，再清炒一盘莴苣，便热热闹闹的吃饭了。
他们家热闹，里正家和张家、卢家大房二房一样各有各的热闹。
第386章 各家百态
乔牧和乔怀德这一趟收获颇丰，不说原说好的工钱，单是乔牧得的那四百多两便足够一家子好几年的家用了。里正媳妇笑得心花怒放合不拢嘴。
听乔怀德透露独孤豫章似乎有意重用，将来还会有别的赚钱的机会，里正和里正媳妇更是心情激动。
里正当机立断，乔怀德以后一天干半天农活就算了，还有半天就好好的在家里学认字吧。
人家独孤公子那是做大生意的，手底下要用的人不认识字、不会算账那怎么行？除非光做个干力气活儿的小伙计。
而很显然，里正和乔怀德都不是奔着小伙计去的。
乔牧也不由羡慕，说这一路行来他算是看清楚了，无论是独孤公子还是乔小如都是十分厚道的人，比他那个东家要厚道多了，若是跟着他们做活，比跟着自己那东家要好的多！
里正媳妇巴不得两个儿子都找了好去处，闻言便让乔怀德跟独孤公子说说，把乔牧也带上。
里正当即皱眉呵斥，不准她乱来。
“怀德这八字才隐隐约约有一撇呢，你这婆娘又想到哪儿去了？做人别太那么急功近利，一下子就想着把啥好处都往你身上拨拉啊？怀德在独孤公子面前这会儿能说得上话吗？事情得一步一步的来！”
乔牧也笑道：“娘别太担心，这一趟出去独孤公子想必也是见了我的能力的，若有合适的位置，他或许真愿意用我呢！爹说得对，这事儿不急，得一步一步的来。”
里正媳妇儿悻悻的，嘀咕：“我这还不是盼着你们好嘛！”
她虽然觉得似乎有点儿不太有面子，但爷们决定的事情她是绝对不会在背地里自作聪明、自作主张的。毕竟，像杨氏那样的人还是挺少的。
里正又不忘记叮嘱她：“你和儿媳妇多跟小如他们家搞好关系，多来往来往，定鼎和怀宣一块儿上学，倒是正方便了！”
里正媳妇点点头，喜滋滋满意笑道：“不是我说，小如那孩子真是大方、会做事！怪不得能发财呢，行事就不是那小家子气的。”
里正很无语，白她一眼顿时又挑眉警告道：“你给我听清楚了，别再打小如家的主意、别有事没事占小便宜，听见没有？”
“你看我是那种人嘛！”被丈夫当着两个成年儿子的面这么说，里正媳妇顿时有些恼羞成怒，回了里正一记白眼，嘟嘟囔囔的走开了。
这一次出门一趟张小泉也得到了二十多两的银子，张小泉家同样为那未来可能有的机会而激动着，都说这条路算是走对了。
张叔又叮嘱张小泉一定要看好王家村那些茶籽油树苗，这事儿千万不能搞砸了。张小泉笑道“放心！”，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卢家二房，卢怀财藏了红包的十两私房，将十三两工钱交给了父亲卢孝义，又当面讨要三两做零花钱。
卢孝义没舍得给他，警惕的追问：“你真的全都上交了？”
卢怀财指天指地的说是，卢孝义将信将疑，给了他一两做零花，最后讨价还价，又给了他一两，然后打死也不肯再给了。
卢怀财等于有了十二两，也满足了，对着爹娘媳妇大吹特吹跟着独孤公子在外头做事如何如何的威风、如何如何见了世面，独孤公子和众人对他印象如何如何的好。
听得一家人尤其是张氏和他媳妇赵氏，笑得合不拢嘴，好像自己的儿子（丈夫）已经成为独孤公子的心腹得用人、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各种威风，各种财源滚滚。
“我就知道我儿子出息，”张氏得意洋洋，迫不及待的道：“独孤公子有没有说把管十几万两银子那事儿交给你来管啦？乔小如那死丫头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媳妇儿靠什么谱？我看这事儿你来管才合适！”
“就是就是！”赵氏也哼了一声忙道：“哎哟到时候咱们家可得多富、多威风呀，看那死丫头还有啥好显摆的！看她还有没有银子供送大房宝哥儿上学堂！”
“对！”
婆媳俩对这事儿尤为耿耿于怀，总觉得在这件事情上自家真的是太亏了！做梦都想在这上头掰回一局来。
卢怀财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没好气道：“我说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呀？什么死丫头不死丫头的，咱好歹是一家人是不是？若不是二堂嫂，独孤公子哪儿就肯用我了？村里这么多人，要不是二堂嫂向他推荐介绍，他用谁不成？我说你们少生点儿事，以后不准再找三房麻烦！尤其不能对二堂嫂无礼，她在独孤公子面前那才是说得上话的人！”
张氏悻悻然，嘀咕道：“那死丫头懂个啥？也不晓得独孤公子是咋想的，真是！”
“你管人家咋想！我说的你听见啦？”卢怀财发狠，道：“不然连累了我，你就等着养我一辈子吧，老子什么活都不干了！”
“哎你——”张氏瞪了卢怀财一眼，到底被他这话给镇住了，虽还嘟囔着，却不敢做什么。
倒不是怕养他一辈子，横竖自家田地不少，又有这么好的大房子住着，等小宝大一点就让三房送上学堂念书，将来准定出息，养他一辈子怕啥？
怕的是从此失去了巴结独孤公子的机会——那等于失去发财的机会啊。
赵氏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咳了一声，压低声音贼兮兮笑嘻嘻说道：“那啥，你们说，别不是独孤公子和那死丫头有什么吧？别看那死丫头嘴巴厉害，长得还真是越来越水灵了！不然独孤公子怎么会独独——”
“死婆娘你不要命了你！还不赶紧给老子闭嘴！”卢怀财勃然变色，怒道：“你个疯婆娘瞎说八道些啥！这种话传出去了，你还有脸见人么你！”
赵氏脸上顿时挂不住，嚷嚷道：“我又没干啥不要脸的事儿，有啥没脸见人呢我！我又没说你，你急个啥啊你！”
卢怀财冷哼道：“人家独孤公子不是说过了吗？他信得过二堂嫂，所以乐意把这些事儿交给二堂嫂管理。你看二堂嫂多能干的人，不然三房也不能把日子过得那样好！”
第387章 令人心凉
“人家独孤公子用人只看本事，不分男女，我可听蓝掌柜说了，独孤公子手下还有女管事、女账房呢，有啥稀奇的？就你这种无知乡下婆娘啥都不懂才当稀罕事儿！”
“人家独孤公子是什么人？人家想要女人多得是，犯的着勾引有夫之妇？你开什么玩笑！这话要是传出去，别说独孤公子饶不了你，单是二堂嫂和那傻子就能跟你拼命！”
赵氏脸一白，独孤公子反倒没有那么可怕，乔小如若是知道了，倒是真的不会饶了她，肯定挠花她的脸。
至于那傻子，还不是什么都听乔小如的？自己挨了他一顿打野只能白挨。
卢孝义和张氏也变色起来，纷纷训斥赵氏，不准她乱来。
赵氏心里闷闷，哼哼唧唧，吓得早已没了胆气。
卢家大房里，除了杨氏和卢怀银其他的人都开心。
李氏不用说，见丈夫平安归来，还带回了十几两银子又是高兴又是骄傲。卢孝全也十分高兴的鼓励夸奖了卢怀金一番。
宝哥儿兄妹和青苗都很开心。
卢怀银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不屑冷笑。
杨氏则绷着脸接过卢怀金给的银子，瞟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道：“看你老老实实的也只会地里刨食儿，倒想不到有一天能给家里赚钱了，真是难得！可要我说啊，这趟若是怀银去，指定赚的比这还要多！”
卢怀金顿时身子微僵，眼中一下子黯然下去，勉强扯出一抹平静憨厚的笑容，心底却暗自落寞。那一道划下的伤痕，注定不会消磨干净。
他原本以为母亲也会夸赞他两句，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如此如一盆凉水泼头而下的透心凉。
李氏咬了咬唇，又是心疼自家男人又暗恨婆婆偏心，怜惜的看了丈夫一眼，不停在心里咒骂“死老太婆！”
杨氏哪里会管卢怀金怎么想？李氏的想法更是不会顾。
自顾自点数了一遍银子，审视的目光瞪向卢怀金：“就只有这些？你没私藏个私房钱？”
“没有！”卢怀金闷头闷脑道。
“真的没有吗？你这出去一趟，也不晓得有没有叫不三不四的人教学坏了，老娘可有点不信，老娘须得搜一搜你的身！”杨氏瞪他，丝毫不给面子。
卢怀金惨然变色，不敢置信道：“娘！”
“娘啥娘！老娘搜你的身咋啦？”杨氏顿时大怒。
“娘，怀金素来老实，他怎么会——”
李氏忍着气陪笑，想要来一句狠狠地痛痛快快的反驳到底是不敢，然而即便是这么一句陪着笑脸的带着反抗意味的话便引得杨氏勃然大怒。
不等她说完杨氏一挥手很有几分张牙舞爪气势的喝道：“你个婆娘闭嘴，老娘跟自个儿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你跟谁学的规矩啊？可惜老娘不是田氏那个软脚蟹，你省省吧你！”
李氏气的脸色发白，抿了抿唇死死的捏着手，却不敢再多言一个字。
卢怀金见媳妇为自己受了委屈又是心疼又是心里暖暖：这个家里到底还是有温情，有媳妇，有儿女……
“好了你够了啊！好好的事偏到了你这儿就变了味，老大赚了银子回来多好的事儿，村里多少人羡慕也没这个机会，怎么到了你这儿就生出这么多的是非来！搜身？亏你说的出口，你是当娘的吗你！”
卢孝全虎起脸呵斥。
杨氏当即冲他开火，冷笑道：“咋啦？咱家就得有咱家的规矩，谁也管不着，老娘想咋样就咋样，你要怎的？”
“我看你简直就是不可理喻！”卢孝全也动了气，怒道：“要说规矩那也成啊，老子是不是一家之主？啊？你闹什么闹？你为着别的事儿不顺心，怪在老大身上干啥？老大别理她，回房休息去！”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杨氏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尖声叫了起来，也不知卢孝全哪一句话刺痛了她，看样子好像要跟卢孝全拼命。
李氏有了公公那句话，哪里还管别的？这个婆婆就是欠收拾！
虽然公公收拾她也是三不着两、有一下没一下的，但收拾了总比没收拾好，于是不由分说推着劝着卢怀金回房间去了。
进了房间李氏便推他坐下，笑道：“你歇一会儿，我去做晚饭。娘那话你别放在心上，咱宝哥儿聪明着呢！娘这是为了小舅舅的事儿心里气不顺呢，这事儿说起来真是叫人哭笑不得，等晚上我再和你细说！”
听了这话，想想乖儿子，再想想老娘也并非无缘无故的这样对自己，卢怀金心里总算好受了那么一点。
点点头憨厚笑道：“成，那你去忙。晚上我也有事要跟你说呢！”
想到私藏在怀中的银票，卢怀金越发觉得自己做的对，原本那一点儿心虚和愧疚也消失不见了。
李氏脸上微热，笑笑去了。
而卢家三房，吃过晚饭，卢杏儿拉着乔小如院子里月色下坐着说话，说的正是杨氏那气不顺的事儿。
卢杏儿咬牙切齿，恨得想要撕杨氏的皮。
话说乔小如和傻夫君也随着卢怀金等一起离开村子里的事儿杨氏的确不知道，直到卢杏儿回来之后她才知道。
倒是真的和张氏两个想要去找找田氏晦气，无奈有卢杏儿在，两人自然什么便宜都没有讨到，气呼呼的回家。
然而没两天，杨氏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八卦消息，说是乔小如把城里那叫什么百味斋的铺子给了卢杏儿，如今一直都是卢杏儿在管，前阵子卢杏儿去了城里住了好几天，就是为这铺子去的……
杨氏得了这个消息焉有不闻不问的理儿？
当然，卢杏儿对她哪里有好话说？若不是乔小如田氏帮忙，她已经被杨氏给找了乱七八糟的人家给嫁了！
因此杨氏根本没能问出什么有用的来。
可是，越是如此，杨氏越无比坚定的相信百味斋肯定是卢杏儿的了——这死丫头不肯告诉她实话，不就是怕她去抢吗？
说实话杨氏还真的想抢呢，然而卢杏儿太厉害了，地契房契哪里那么容易从她手里拿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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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杨氏的最后一波作死，
第388章 馊主意
为了这事儿，杨氏好几个晚上都没有睡好，心里头翻来覆去的难受纠结肝疼心疼各种疼。
一会儿埋怨卢杏儿，一会儿又埋怨乔小如。
到了最后怨乔小如更多一点——似乎每次躺枪的都是乔小如……
他们是大房，说起来是一家之主，乔小如那死丫头手里攥着十几万两银子，却一分一毫舍不得给他们，都给了卢杏儿了。
再想到田氏透露出意思，将来卢杏儿的嫁妆也是三房出——
这么一来，将来卢杏儿嫁了人，指不定还能从三房得到多少好处呢！这可真正是便宜了外人反倒自家人一丁点儿也捞不到了。
也不知杨氏怎么想的灵机一动，就把主意打到了卢杏儿的亲事上：如果卢杏儿嫁给了自己的娘家幼弟，这所有的好处不就都成了自家的吗？
且将来乔小如那死丫头要照看卢杏儿，也就等于照看了幼弟和老杨家，自己这个女儿对老杨家也算是问心无愧了！
到时候，卢杏儿就是自己的弟媳妇，哼，她要是敢不听话，就叫爹娘和幼弟狠狠地教训她、好好的教她做儿媳妇的道理！
如此一来，便是自己也是有好处的，至少通过挟制卢杏儿，也等于间接的辖制了乔小如那死丫头……
杨氏越想越觉得这事儿靠谱，越想越觉得这主意真是妙极了！
尽管她也觉得卢杏儿配不上自己的幼弟，然而娶了回去也就那么回事儿，到时候杨家发达了，幼弟还可以娶平妻、可以纳妾不是吗？至于卢杏儿，哼，若是乖乖听话，便给她一口饭吃，若是不听话，就等着吧！
杨氏虽然在心里已经盘算得很好，并且认为卢杏儿能够嫁给自己幼弟做媳妇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却也明白卢杏儿是不会乐意这门亲事的。
她不觉得卢杏儿是瞧不起自己的幼弟，而是认为卢杏儿跟自己不和，所以不会愿意嫁。
还有她男人卢孝全，卢杏儿那死丫头不乐意，卢孝全多半也会逼她。
那么，少不得自己得想想办法。
于是杨氏又去找了梁媒婆。
这次杨氏的态度十分强硬，语气十分不善，不准梁媒婆再给卢杏儿找婆家。
梁媒婆知道卢家情况复杂，本来就不太想接这门亲事的，只是后来乔小如好言相说，又许了重酬，梁媒婆这才又表了态表示会好好的用心为卢杏儿物色个好人家。
谁知前阵子她家里有点儿事，她一直忙着家里的事，便将此事耽搁了下来，如今才准备好好的为卢杏儿挑选挑选人家，又碰上杨氏这极品——
这么一来便是乔小如给再大的好处，梁媒婆也不乐意管这事儿了。
疯子难缠啊！若是被杨氏这泼妇缠上，被她败坏自己的名声，岂不得不偿失？
杨氏才不管梁媒婆态度好不好，见梁媒婆答应不管这件事她便满意了，乐呵呵的回了家。
杨氏本就是个简单粗暴的人，说话做事就没靠谱过。
就她那脑子，想来想去也没能想出来有什么好办法，于是她选择了直截了当。
这天，又让青苗去把卢杏儿叫到大房去。
卢杏儿如今管着百味斋，才刚刚尝到甜头，对嫁人的事儿潜意识里是排斥的，隐隐还有一种惶恐。
只有在三房三嫂和小如这里，她才觉得踏实，觉得心安。
然而，嫁人的事儿的确不能再拖了，杨氏唤她去她也只得强按不情不愿的心情，略作装扮的去了。
到了大房，看到屋里只有杨氏一人，卢杏儿微微诧异，站在门口平平问道：“你找我有事？”
杨氏听她这语气、看她这眼神顿时邪火上升，一股子怒意蹭蹭蹭的直往上冒，忍着气淡淡道：“没事我找你做什么？进来坐下，我有事要同你说！”
卢杏儿想了想，进去坐下。
杨氏几次三番想要开口，话到嘴边又不知该怎么说。好像总有那么点儿不对劲，或者说，是难以启齿。
意识到这种情绪令杨氏心里的怒火更甚，顿时有些恼羞成怒起来：明明是这死丫头配不上自个幼弟，这话有啥不好意思开口的？呸，抬举的她！
“你这亲事，我看也崩乱找了。外头找来的人不知根不知底也不晓得靠谱不靠谱，还不如找个熟悉的。这样我和你哥也好放心，你以后过得也能好一些，你说呢？”
卢杏儿看了她一眼，没吭声，心中暗暗诧异：这婆娘会这么好心？
杨氏哼了一声，又道：“我娘家弟弟，杨修，你也认识！你和他年纪也差不多，你嫁给他我看正合适，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吧！”
“你说什么！”卢杏儿猛地变色站了起来，又惊又怒瞪着杨氏，气的颤抖。
杨氏火气也窜上来了，没好气道：“你这幅样子做给谁看啊你！别告诉老娘你还看不上我们杨修！哼，论长相、论家底，你哪一点配得上他？若不是——”
“我的确高攀不起！”愤怒的卢杏儿不等杨氏说完当即冷笑道：“这话大嫂还是别提了，我就算一辈子不嫁人，也绝对不会嫁给杨修那个混蛋！”
“在你眼里是我配不上他，那也不过是在你眼里罢了。那样游手好闲、好吃懒做、一无是处的混蛋，谁嫁给他谁倒霉，你休想把我推到这火坑里！”
卢杏儿撂下狠话怒气冲冲的离开，气的杨氏在后头跳脚大骂不已。
她当做心肝肺心疼的幼弟，杨家的独苗，竟然被卢杏儿那死丫头口舌之间如此糟蹋，她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更发狠了要把这门亲事做成。
当天晚上，杨氏便跟卢孝全提了这个事。
卢孝全刚开始听也是皱眉头的，觉得不靠谱。
小舅子那德性，被岳父岳母和几个姐姐给宠坏了，哪里是良配？
可当着杨氏的面，很多话卢孝全也不好说——他比谁都清楚杨家那几个女人对杨修有多宠爱维护，他要是敢说杨修不好，杨氏肯定会撒泼跟他拼命。
卢孝全哼哼唧唧的态度含糊，杨氏只当他被自己说动了，越发洗脑起来，翻来覆去的在他耳朵边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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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最后一波作死了，么么哒
第389章 拒嫁
一来二去，卢孝全居然也觉得好像有那么点儿道理。
杨修虽然没啥出息，有点懒散，但也没啥大毛病、大坏处不是？
而且脾性还算可以，至少不是那种动则会打媳妇的。
再说了杨家人口也简单，两家本来就是姻亲，如今亲上加亲，也是一桩美事。
有了这一层关系在，以后自家想要照顾照顾也容易方便。
“还得看杏儿的意思，她若是乐意，我看倒也不是不能做成。就怕她不见得愿意做填房……”卢孝全最后表态。
杨氏听毕脸色顿时就阴了下来，冷哼道：“填房咋啦？若不是填房轮得到她？她年纪也不小了，哪儿找一个更好的人家和她匹配？阿修前边那个媳妇又没有留下儿子，只不过有个丫头罢了，她嫁过去还能威胁她啥不成！”
卢孝全便不说话了。只让杨氏先好好和卢杏儿说，看看卢杏儿的意思。
于是杨氏又第二次找了卢杏儿。
这一次有了卢孝全的支持——至少杨氏是这么认为的，杨氏的底气可足了不知多少分，一番话下来差点儿没把卢杏儿给气得半死！
卢杏儿又气又怒，跑到卢孝全跟前一通控诉大骂，骂他狠心把自个亲妹往火坑里推，居然让她嫁给杨修那个一无是处的人渣。
卢孝全没想到卢杏儿反应这么激烈，顿时吓了一跳。
他并不知道杨氏对卢杏儿说话说的有多过分，却怨卢杏儿性子太急躁：不愿意便不愿意，好好的说了不就成了吗？干嘛要闹成这样？姑娘家家的也不怕丢脸！
杨氏则听卢杏儿骂自己心尖上疼爱的幼弟是人渣，气的那叫一个七窍生烟，当即回骂，姑嫂两个大打出手。
慌得卢孝全忙一边上前拉扯一边大声叫唤李氏青苗过来帮忙拉人。
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哪里还瞒得住人？第一个便瞒不住住在同一个院子里的张氏。
张氏那个大嘴巴，这种热闹怎么可能不往外说？尽管卢孝全沉着脸警告叮嘱了一番，张氏也不过笑嘻嘻“哦、哦！”的答应，过后该怎样照样怎样。
她哪里会怕卢孝全？卢孝全还敢打她不成！
于是这件事迅速传遍了村里，至于会不会从村里传到别的村子、传播的速度又有多快，那就不好说了……
总而言之，杨氏想要婆家小姑嫁给娘家兄弟、婆家小姑不乐意，姑嫂俩大打出手的事儿是传开了。
“传开了也好，嫁不嫁人本来也没那么重要。若嫁个杨修那样的人渣，还不如不嫁呢！”卢杏儿自嘲向乔小如一笑。
这件事如此传开，卢杏儿的名声不用说毁了大半，哪里还有好人家肯要她？等这场风波过去，至少也得一年半载甚至一两年吧，那个时候卢杏儿就二十岁了，除了做填房还能嫁给谁？
而做人填房的，又有几个是好的？
一个好好的姑娘家，做人填房，又如何甘心？
乔小如又惊又怒又无语，道：“大伯娘这也太离谱了，真亏她怎么想得出来这种馊主意！就杨修那种恶心人的小兔崽子，除了他们杨家几个女人之外谁稀罕啊！呸！”
卢杏儿哈哈大笑，“说的是！”
“还有大伯父，”乔小如又不平：“真是叫人不知该说什么好！大伯娘是个什么性子他能不知道吗？他就由着大伯娘胡闹？反而还怪你闹起来，他怎么不先问问他媳妇说了什么话呢！”
卢杏儿揉揉太阳穴，自失一笑：“的确是我自己太冲动了，明明知道杨氏那张嘴里就没好话出来，偏还是不顾一切的发作了！”
乔小如道：“哪里怨得小姑姑？但凡是个有脾气的，谁能忍得住？”
“不说这个了！”卢杏儿向乔小如坦然一笑，道：“其实跟你说句实话，这事儿出来后我心里反倒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只要你们不嫌弃我，我便这么住着吧，陪着三嫂，也挺好的！”
乔小如道：“我们自然不会嫌弃，小姑姑你可千万别多心。”
又笑道：“大难之后必有后福，你这一遭啊，我看妥妥的当得一个大难了，所以肯定会有后福的！小姑姑别那么失望，等缘分到了，一切自然便水到渠成了！这亲事说不成啊，说明这些人都太普通，配不上小姑姑！”
卢杏儿掩口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好笑道：“小如你这张嘴，真正是叫我说什么好呢！听得我都怪不好意思的了！”
两人相视大笑。
卢杏儿忽然一推乔小如，朝一个方向努努嘴，笑道：“阿湛找你来了，快去吧！你们路上颠簸数日，肯定也累了，快回房休息吧！”
乔小如面上微红，见傻夫君一双黑黝黝的眼眸直勾勾的瞧着自己傻笑，生怕他说出什么来让自己更加不好意思，也不敢耽搁，点点头含糊“嗯”了一声，笑着与卢杏儿告别，忙过去了。
“媳妇儿你不是说累了今晚要睡早点嘛！现在天都黑好久啦……”傻夫君握着乔小如的手回房。
卢杏儿微微一笑，无声叹息。
这天底下的事，或许大抵都是阴差阳错的。或许，她的运气也跟小如一样会不错、会有一段完美的因缘呢？
房间里，两个人床榻上坐好，傻夫君便替乔小如揉揉腰肩，连续坐了好几日马车赶路，乔小如腰身肩膀有些酸疼，这几日晚间投宿傻夫君都很积极的替她按揉着。
乔小如柔柔冲他一笑，傻夫君吃了人参果似的立刻身心舒泰，嘿嘿的憨笑着，凑近她脖子深深嗅了嗅，手上更加轻柔稳重而到位了。
这家伙动则小心翼翼的占些小便宜，乔小如早已懒得同他计较了。反正没她的准许，他是不敢太过分乱来的。夫妻之间碰一下也挺正常。
她靠在他怀中，有热气自腰穴散开，暖融融的热流缓缓传遍全身，通体舒泰。
乔小如舒坦的轻轻叹息，偏头看了傻夫君一眼，忽柔声笑问道：“阿湛，当初你是怎样从军营回来的？你竟还记得回来的路么？”
第390章 想不起来
傻夫君手上微微一顿，有些困惑的眨眨眼睛想了想，随即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这是我的家啊，我当然知道怎么回来啦！”
又道：“军营？那是什么地方？”
他的脑子里始终蒙着一层浓浓的雾，缭缭绕绕，朦朦胧胧，始终什么都不能看清。
偶尔仿佛有风吹过，浓雾散去，隐隐露出冰山一角，然而还不等他看清楚，一晃眼的功夫，浓雾四合，又将一切都遮掩了。
然而这一趟出了远门之后，那种浓雾散去瞬间的次数似乎比以往多了起来，影影绰绰的，他仿佛看到了一些什么，只是依然不够明朗。
乔小如听了他的话有几分哭笑不得：他竟连军营都忘记了！
“军营，那是你以前待过的地方，我觉得你对那个地方肯定很熟悉，那里应该有许多你记挂的人！平日有空，你不妨多想想！”乔小如柔声笑道。
傻夫君忽然一怔，眼前恍惚划过一幕战马嘶鸣、刀剑锵然的画面，这画面触动了他的心弦。
牵挂吗？好像内心深处，的确有什么很重要的人是他所牵挂的，然而他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只觉得一片空荡荡的，空得有点难受。
“阿湛，”乔小如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坐直了身子，柔声笑道：“不用着急，武掌柜有句话说的极是，这种事儿要看机缘。机缘到了，自会有大收获。”
“嗯，我听媳妇儿的！”傻夫君随机丢开那怎么想也想不出来得茫然，反握着乔小如的手憨笑。
军营？听媳妇儿的意思，那地方似乎跟媳妇儿没啥关系。跟媳妇儿没啥关系的地方，他才懒得关心呢！
要说他最最牵挂的人，自然是媳妇儿了！
“媳妇儿，嘿嘿嘿！”傻夫君冲乔小如傻乐，蹭啊蹭往她身上蹭……
胡地保动作很快，第二天就跑到卢乔村里正家，说乔小如要买下住宅周围地皮的事儿了。
里正这才知道乔小如准备建大房子了，心里又是震惊又是感慨，与胡地保一起去看。
乔小如恰好在家，与傻夫君一块儿也出来了。
顺便跟里正和胡地保大概指了一下范围。
胡地保和里正叫人丈量，一共十五亩多点，取整数按照十五亩计算。
这片地本来便是村里的荒废地，但乔小如是要买了做宅基地的，便按一亩六两的价钱，全买下来共九十两。
里正会将这一笔款项存入村子里的公中账目下，用来修建祠堂、祠堂祭拜买香烛钱纸以及准备祭品、灾荒年救济村民、救济孤寡老人等。
这事儿很快又传遍了村里，众人有羡慕的、有嫉妒的，但无论是什么心情，最后都只能说一句卢家三房运气好：巴上了独孤公子，不是运气好是什么？
农村乡下便是建造再大的宅子，又能花的了几个钱？人家独孤公子可是十几万两白银从她手里过呢，随便从中间抠一点儿便够了。
好些人忍不住心里嘀咕，巴不得乔小如“贪污挪用”款项被独孤公子抓个正着，然后命令她将一切全都赔出去。
田氏和卢杏儿也问乔小如是不是这就要建新宅子？乔小如点头说是。
“如今咱们住的有点太窄了，总归不太方便！这一趟出去赚了些，加上之前百味斋的加盟费，足够咱们建一座新宅子了。”乔小如笑道。
田氏和卢杏儿都很高兴，只是田氏忍不住又笑叹道：“好是好，只是这屋子住着也挺好的，拆了还真有些舍不得呢！”
乔小如其实也不想拆掉这座木屋，便笑道：“娘也这么想吗？我也这么觉得呢！所以这木屋咱们就别拆了，留着在这儿吧，到时候改造改造，在内里厚厚的打浆刷上石灰，改造成怀宣的书房吧！后头的棚子拆掉，种一片草地，建个花坛，再种一棵大树，倒正好！”
田氏喜得连连点头笑道：“这样最好！那两块小菜地也留着，仍旧种些葱蒜韭菜什么的，若是拔了就太可惜了！”
乔小如很有些无语，几颗葱几根蒜有什么好可惜的？只是留着也无所谓，她便笑道：“嗯，好啊，娘说留着便留着。到时候地基一整理好，只隔着几步宅子地基就到咱家的菜园了，我想着到时候索性砌墙圈大院子的时候把咱们家的菜园也一并圈进来，往后种菜摘菜都会方便许多呢！”
田氏听毕更喜，连连点头笑道：“好好，这更好了！”忍不住又道：“这回你打算要建多大的宅子呢，得花不少钱吧？”
乔小如笑道：“建大一些好，隔成一个个单独的小院子，住着也方便些。将来怀宣长大了也要娶亲呢！”
田氏点头，微笑道：“你看着办便是，这些娘也不懂！难为你还替怀宣想着！”
卢杏儿笑道：“可不是，所以我说三嫂有福气呢，像小如这么好的儿媳妇，别说咱们村子里了，便是十里八乡也找不出个第二个来！”
田氏含笑点头：“这倒是，小如真正是对我们娘儿几个都用了心的了。”
乔小如叫卢杏儿夸得有点儿脸上讪讪，笑道：“娘、小姑姑，你们可别再这么说了，说的我都不好意思听了！咱们是一家人，无需分彼此！”
田氏和卢杏儿都笑起来。
宅基地买好了，乔小如的心也活动了起来，眼下距离秋季收购柿子还早着呢，至于刚种下去的茶籽油树苗，更是无需操心，只等着秋收过后、冬日霜降过后清理一遍杂草便好了。
如今将宅子开始建起来，倒也好。
她自己的家，不需要精雕细琢，不需要奢侈华丽，只要方便、干净、整洁，住着舒适就够了，所以只要资金到位，要建起房子来是很容易的。
且又不是建造什么高楼大厦，通常建造一层，正房和少许偏房建造两层便足够了，地基也容易打。
有几个月的时间足够了。
且这古代不比现代，各种建筑材料含有这样那样的有毒物质，装修好的房子讲究些的晾个半年、一般的也得晾三个多月才敢入住。
古代可完全没有这种顾忌，建好了打扫清理干净，挑选个大吉大利的日子将家具一进，就可以入住了。
第391章 下药
乔小如捉摸着，过几日进城，顺便请个施工队来，先将地基打好，再根据打好的地基琢磨琢磨如何安排布置规划，之后便可以开建了……
闲着无事，乔小如便跟小豆芽要了些纸张，找了点儿木炭，一边琢磨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一点点的完善着宅子的底图。
顺便再将烤鸭试验试验。
这日一只香喷喷的烤鸭新鲜出炉，油亮亮香喷喷的，皮酥肉嫩，入口酥烂，肉质鲜美无比，众人尝了都说好，比烧鹅还要好吃。
鹅肉原本就比鸭肉要显得糙一些儿，他们会这么说乔小如并不觉得奇怪，也暗自开心，这回可算是轻松成功了。
不过，这也是做烧鹅的时候积累了经验，否则哪有这么容易的道理？
乔小如便悄悄和卢杏儿商量，微笑道：“你说我把这烤鸭和烧鹅也都用加盟的方式推广出去，这生意可有的做？”
卢杏儿一听第一感觉便是心疼，不由得龇牙道：“加盟？你舍得吗？你这费了多少精力好容易才弄成这样，把秘方白白的送出去给别人，这，我光想想便替你心疼呢！”
说毕又嘀咕道：“所以我这人小家子气，是没法儿跟你比的！咱随云县就这么大点儿地方，即便你把分店开到别的城镇去也开不了多少家，哎，说起来还真是不如加盟呢，不过，这价钱可不能开的少了，起码要一千两银子。”
乔小如听毕摸了摸鼻子，显得有那么点儿不太好意思，笑道：“一千两吗？我还打算定五千两呢。哦，是一样五千两，若两样都要，便是一万两。”
卢杏儿：“……”
不由得掩口咯咯的笑，道：“到底是你有气魄，我看五千两也不贵！毕竟这秘方他们学了去，可是长长久久能赚钱的！”
乔小如也笑着点点头。
花了这么多钱买的秘方回去，不会有人轻易舍得教给别人，这一点在协议上也会有规定。那么至少在五年之内不会有仿制的。
要知道做一只这样的烤鸭或者烧鹅，别说其中门门道道各种讲究了，便是那鸭子和鹅的处理就自有讲究。即便再好的厨师，也不可能买了一只回去研究研究便能做出一样的来。
这样的一只烤鸭或者烧鹅，售卖的价钱至少是原价的三倍，有五年的时间足够加盟店大赚一笔了。
即便五年之后什么时候秘方泄露，有人做出差不多的来，加盟店的品牌也已经树立了起来，在竞争中仍然会处于优势，绝对亏不了。
五千两银子，乔小如觉得自己收得心安理得！
乔小如和卢杏儿在商量着烤鸭烧鹅加盟的事儿，乔小如还在寻思着想个什么办法好好教训一顿杨氏和杨修这俩极品姐弟，谁知杨氏又出了新的幺蛾子。
这日，杨氏亲自过来三房，说是有事情要和卢杏儿说，让卢杏儿上大房去一趟。
卢杏儿本来不肯去，亲事已经彻底的被杨氏搅合掉了，大哥卢孝全又是个耳根软的糊涂蛋，被杨氏哄得团团转只知道冤枉自己，她实在已经寒心透了，再也不想上大房去。
可她问杨氏有什么事儿，杨氏却不肯在乔小如家说，嘴里念叨个不停，非得要卢杏儿上自家去不可。
卢杏儿见她说话越来越难听，摆出一副自己不去她绝不离开的架势，实在心烦，又不忍田氏遭受池鱼之殃，只得沉着脸愤愤然跟着杨氏去了。
卢杏儿做梦也想不到、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杨氏竟然如此大胆，竟想出了这么个馊主意！
卢杏儿这一去，差一点就被她毁了一辈子。
杨氏竟悄悄的将杨修接了来，撺掇他把卢杏儿生米煮成熟饭，毁了卢杏儿的清白，到时候她就算不想嫁给杨修也不能不嫁！
不仅如此，依着杨氏所想，等杨修毁了卢杏儿，她还要哄着张氏随她一块儿闯进房间抓个正着，还要反咬一口是卢杏儿勾引她娘家兄弟！要把卢杏儿打入尘埃，在她面前从此再也抬不起头。
杨氏毕竟也是头一回做这种事，卢杏儿本就认定她叫自己过来不会有什么好事，心生警惕，见杨氏神色似乎有些紧张，与以往大不相同，忍不住更留意几分，多看了杨氏几眼。
杨氏见状心中越发慌乱，也有些恼羞，把卢杏儿的火气也勾了起来，再三逼问她究竟唤自己过来有何事？倘若没事她可就走了！
杨氏哪里是有什么正经事儿？加上心里着急，哼哼唧唧的，一急起来越发不知该说什么，便是搪塞拖延的话都难得憋出两句。
卢杏儿认定她是戏弄自己，沉着脸当即起身便要离开。
杨氏一急拉住她，顺手将倒好的茶杯抓给她：“你先喝了这杯茶咱再好好说话！”
杨氏给自己倒茶？这可是破天荒第一遭，别说前所未有，简直想都不敢想的事儿！
看着卢杏儿睁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一副“你别不是吃错药了吧？”的表情，杨氏紧张得心头怦怦直跳，却又强自镇定呵道：“你看啥看，老娘给你递茶水你还嫌弃啦你！快喝！”
卢杏儿接过茶杯，杨氏面色一松眼中划过一抹喜色，可下一瞬面色又僵硬了起来，因为卢杏儿将茶杯一抖，茶水全都泼到了地上。
“你、你干啥呢你！”杨氏顿时气急败坏，心都凉了大半截。
要知道为了这杯茶她费了多大劲儿？可是花了大价钱才从进城从卢梅手里弄到的一点点蒙汗药，卢梅可是说了，这药金贵的很，是很难搞得到的！
她生怕药效不够，一股脑儿全都给卢杏儿往茶水里放了，谁知这死丫头手一动全给泼了个干净！
杨氏不禁恼怒，而且心疼啊。
卢杏儿不屑嗤笑，见杨氏如此反应，越发觉得事情不对劲、觉得自己所为是正确的，冷哼道：“你会那么好心给我递茶？你递来的茶能喝吗？我可没那么大的福气那么大造化，我怕里头有毒、怕我会被毒死！”
第392章 卢杏儿的愤怒和反击
“你、你瞎说什么呢你！”杨氏脸色一变，立即反驳。
虽然她不是要毒死卢杏儿，但是茶水里有东西确是真的，这会儿被卢杏儿以怀疑的目光盯着、用怀疑的语气说出那话，心里有鬼的她岂能不下意识闪了神？
这幅神情落在卢杏儿眼中更添疑惑，冷笑道：“瞎说不瞎说你自个心里头清楚，反正我是不信你对我安着什么好心！既然没事，我可没工夫同你歪缠，我走了！”
“站住！”杨氏情急生智，忙道：“我、我找你过来当然有事！你既然暂且不愿意做亲事，那啥，有样东西你拿去吧，是你娘在世的时候交到我手里，说是将来你出嫁的时候给你，我现在就把东西给你，也好眼不见心不烦！”
这件事卢杏儿并不知道，听杨氏这么说其实也是有些怀疑的。
然而她哪里想得到杨氏竟然有那么天大的胆子敢算计她的清白？母亲留给自己的遗物，她当然想要。
她想着，或许因为这一场风波，大哥心里到底有些许愧疚，便逼着杨氏把母亲留给自己的东西交给自己吧？
若是说杨氏主动给她，她也是不信的。
杨氏见她犹疑心动了，更添了一层自信，冷哼道：“你爱信便信，不要拉倒！可别怪老娘没提醒你，你要是不要，往后可就别再来找老娘！”
“是什么东西？给我！”卢杏儿抬头道。
杨氏眼底划过一抹精光，冷笑：“跟老娘来！”
卢杏儿不疑有他，跟着杨氏去。
等她发现杨氏带她去的是客房下意识的察觉到不对劲停下了脚步时，杨氏心里一慌，不等她问出口突然用力将她一推推得摔倒在房间里。
“待着吧你，死丫头不听话，看过了今儿老娘怎么收拾你！”杨氏急吼吼的把门“绑！”的关上，从外头扣住了。
隔着门传来卢杏儿的惊叫：“杨修！怎么是你！啊！”
杨氏捂着嘴巴呵呵直乐，满意的离开。
好歹里头的是自己的亲弟，给点面子，这墙角还是不听了。
男人和女人在力气上是有差距的，杨氏一点儿也不怀疑自己的亲弟会打不过卢杏儿。
只要卢杏儿成了他的人——
杨氏呵呵的笑出声来，今后还不是想怎样拿捏便怎样拿捏那死丫头，还有乔小如，哼……
客房里传来各种响动和惊呼，然而很快就归于平静，只有轻微的声音传出。
杨氏到底高估了她的亲弟。
她那亲弟虽不是富家子养尊处优，自幼过的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败家子儿日子，别说下田下地、砍柴除草了，便是连扫地都没扫过。
试问他怎么可能是做惯了活儿的卢杏儿的对手？
再加上他在卢杏儿的手上吃过亏，心内对卢杏儿本就存有三分忌惮；且卢杏儿本就是个泼辣性子，此刻愤怒如火，疯了似的发作反击起来，杨修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而杨修深知卢杏儿和乔小如关系好，乔小如和傻夫君曾经那样教训过他，在他心里也留了阴影。这次的事儿原就是杨氏极力撺掇，他其实没有多少意——他才不想娶这么个母夜叉回去呢！
无奈姐姐相逼，又说娶了卢杏儿有多少多少好处，又说将来他还可以纳娇滴滴的温柔美貌小妾，又说卢杏儿只要成了他的人还怕不听话？哪有不听男人话的女人？
于是脑袋一昏，他也同意了办这事儿。
直到被卢杏儿凶悍的反扑倒在地左右开弓打的脸上开花，杨修才吃痛尖叫起来。
卢杏儿发了狠，撕下他的衣裳将他绑了起来，又把床单撕烂加绑一层绑得结结实实，撕了一块布团成团粗鲁塞进杨修嘴里，冷笑着，恶狠狠的瞪他。
杨修被她瞪得魂飞魄散，呜呜有声挣扎着，惊恐的磨蹭着地上往后退。
卢杏儿一脚踩在他腿上，疼得他皱眉想要凄厉尖叫，可惜嘴巴却被堵得严严实实的只能发出呜呜之声，眼泪哗哗的流。
“下流东西！不要脸！王八蛋！”卢杏儿见状心里更觉恶心厌恶不已，狠狠地又连续踩了几脚，一边踩一边狂骂。
她最瞧不起的就是像杨修这种窝囊废，在她眼里这根本就算不上是个男人。想到杨氏竟然算计自己，想到差一点自己就要被这种窝囊废给毁了，卢杏儿哪有那么容易消火？
打得杨修狼狈不堪眼泪鼻涕稀里哗啦，脸上已经红肿得像个猪头。
卢杏儿打累了，才气喘吁吁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目光冷飕飕的盯着杨修，冷笑连连。
杨修惧怕的呜呜有声往后蹭着，尽管徒劳无用，却是人在受惊时的本能反应。
卢杏儿鄙夷的瞟了他一眼“呸”了一声，冷笑道：“姑奶奶警告你，杨修，少打姑奶奶的主意，就你这种货色，姑奶奶宁可一根绳子吊死也绝对不可能嫁给你！你要是再敢打姑奶奶的主意，姑奶奶要死也得拉你做个垫背的！”
惊得杨修呜呜做声连连摇头。
他怕，是真的怕了！
他就说这死丫头不好惹，偏姐姐说一切有她做主，这下子好了吧？捅了马蜂窝了！
缓过劲儿的卢杏儿要去开门离开，谁知门从外头给锁上了，又转头去开窗，结果窗子也被关死了。
卢杏儿想也没想，抡起一把椅子一通狂砸，在杨修目瞪口呆中将窗户砸开，跳了出去。
外头阳光洒满地上，树叶树枝落投影在地上影影梭梭，这个世界依旧阳光明媚，处处亮堂，没有人知道，就在刚才，一个女子挣扎在生死边缘，有惊无险。
卢杏儿一阵恍惚，揉了揉额头，鼻子一酸险些流下泪来。
恨恨扭头盯了一眼那破了窗户的房间，匆匆回了乔小如家。
“三嫂！”到底是个年轻小姑娘家，此刻见了可以依赖的亲人，气焰顿消，只觉浑身要脱力，扑在田氏怀中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慌得田氏手足无措，揽着卢杏儿轻轻拍着她的背后连连道：“杏儿别哭、别哭啊！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小如，小如你快来啊！”
第393章 两钱银子打发走张氏
乔小如在后院，之前卢杏儿出去的时候她便和傻夫君在后院，看傻夫君劈柴，她帮忙搬着在棚子里堆放。
听见田氏喊，那声音分明带着着急焦虑，还当发生了什么事儿了，忙和傻夫君赶过来。
看见卢杏儿居然在哭，哭的稀里哗啦的，果然是发生事情了，吓了一跳，忙道：“娘、小姑姑，怎么了！”
“我、我也不知道啊！”田氏一边拍抚着卢杏儿安慰，一边忙向乔小如道：“刚才你大伯娘来叫了你小姑姑去，说是有事儿要说，你小姑姑这不就去了嘛，结果回来就这样了！”
“大伯娘准定又没干好事儿！”乔小如忙道：“小姑姑，你快说，出什么事了，快别哭了！”
卢杏儿发泄了一通抽抽噎噎的止了哭声，当着乔小如，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便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说着说着，泪水大颗大颗的又滚落了下来。
“那死婆娘，我跟她势不两立！回头我要撕下她一层皮来！”
田氏惊讶得张着嘴巴、瞪着眼睛，倒抽一口凉气：“这、这——我的老天爷！”
为什么要这么一次又一次的刷她的下限？为什么总有这么多她连想都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真是混蛋！那杨家的人个个都不是东西！”乔小如也吃了一惊，不由跺脚骂道。
又道：“小姑姑，你这样一跑了之，别过后大伯娘反倒把脏水泼到你的身上来，走，咱们去大房，等大伯父回来好就着现场说个清楚明白！不然杨氏那张嘴，天知道她又会颠倒是非黑白挑拨出什么话来！”
“这、这不好吧！这样杏儿岂不是——”田氏吓了一跳。这种事儿吃亏的注定是女人，能逃出来就算运气好了，这还要跑回去要公道，反倒把事情往大了闹，便是闹开了，卢杏儿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小如说的没错！”卢杏儿却深以为然，擦干了眼泪狠狠道：“就是该去等大哥回来抓个正着！”
“快走，只怕杨氏快回来了！”
“好！”
田氏阻拦不得，只得也随了一道匆匆过去。
乔小如让田氏和卢杏儿、傻夫君先从窗户进去，她则守在堂屋里。
四个人前脚刚刚安顿好，杨氏便一边说闲话一边笑眯眯的领着张氏过来了，张氏怀里还抱着小宝。
乔小如看的眼zhong喷火：这恶毒婆娘是要小姑姑逼上死路吗？想要毁人清白还不算，还带了张氏来作证！就张氏那个大嘴巴！
乔小如一点都不信杨氏这会儿引着张氏来家是纯粹闲话来的。
“大伯娘！二伯娘！”乔小如笑嘻嘻的迎上去叫道。
“你怎么会在这！”
“哟，小如在呀，呵呵！”
杨氏大惊脸色一变，张氏却是笑呵呵的打招呼。
乔小如意味深长瞟了杨氏一眼，笑道：“我怎么不能再这儿？大伯娘好像很惊讶啊！”
杨氏嘴角扯了扯，轻轻一哼。心里却有些不安起来。乔小如平白无故的出现在这儿，绝对没有什么好事！
不过，就算她在这儿又怎么样？哼，只要张氏撞见了，卢杏儿那死丫头就算不肯认也不行！她乔小如还能管得住张氏的嘴？笑话！
“怎么不惊讶，不是说了再也不来我们家的吗？呵呵！”杨氏尖酸冷笑，敌意十足瞟了乔小如一眼。
她还是盼着乔小如赶紧滚蛋！有她在到底不是好事儿。
乔小如笑道：“我也不想来啊，可是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大伯娘说，这不只好来一趟了！”
听着乔小如很有几分嫌弃味道的话，杨氏的脸色臭极了，哼了哼冷冷道：“什么破事儿老娘不稀罕听，你可以不说！”
乔小如微微一笑，从袖zhong摸出大约两钱左右的银子，将张氏拉到一旁，将银子塞到她的手zhong，低声微笑道：“二伯娘，我要单独跟大伯娘谈谈，你赶紧回去吧！这个，是你的了！我不想让人打扰，所以不管听到这边发生什么，你都别出来，不然，这银子我可是要夺回来了。我夺不回来，还有阿湛呢！”
“不会不会！”张氏见了银子眼睛都亮了，一把抓在手里紧紧攥着，乐呵呵一个劲儿的道：“放心吧，我这就回去，绝对不出来半步！呵呵呵呵，我走了啊！”
说毕连个招呼也没跟杨氏打，抓着银子兴致勃勃的就走了。
“哎我说你——”
“大伯娘，什么事都别做太绝了，你就吃定了小姑姑会倒霉吗？”乔小如将欲追赶张氏的杨氏轻轻一拉，嘲讽冷笑。
“你啥意思？”杨氏眼皮子一跳，瞪着乔小如。
乔小如冷笑：“你自己心里清楚！”
杨氏顿时气结，狠狠地瞪着乔小如。
乔小如抓着她的手臂，使劲把她往客房那里带，淡淡道：“大伯娘自己去看吧！不过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
“你说什么——啊！”一眨眼看到鼻青脸肿、眼泪鼻涕稀里哗啦流了一脸，被绑得跟个粽子似的、嘴里还被塞布团塞住的杨修，杨氏几乎要崩溃了，一时心肝肺齐刷刷的都痛起来，尖叫道：“你们干什么！你们在干什么！”
踉跄着便朝杨修奔过去。
傻夫君得了乔小如的话上前挡住。
“让开！傻子！”杨氏眼zhong喷火恶狠狠的瞪傻夫君，挥手便打。
田氏变色惊呼起来，乔小如却神色未变。
就杨氏这样的，哪怕再来二十个也不是傻夫君的对手，除了自己动手傻夫君会嘿嘿的憨笑着任由自己打他，别人谁也别想打到他。
果然傻夫君一抬手便轻轻松松的挡住了杨氏的手臂，挡得杨氏手臂一阵酸麻“啊！”的吃痛向后踉跄，狰狞尖叫：“傻子，你敢！”
“杨家的人也就这德性，真是嘴里不积德！可话又说回来，除了这一句你还会什么呢？”乔小如站在傻夫君面前，斜斜睨了杨氏一眼说道。
真是越看杨氏越不顺眼了啊，乔小如越来越反感别人满怀恶意的骂自家男人傻子。
第394章 杨氏企图蒙混过关
卢杏儿则直接一巴掌抽在杨修脸上，清脆的声音心疼的杨氏龇牙欲裂，偏偏又被傻夫君挡着过不去，磨牙喷火：“死丫头，你敢！你竟然敢！”
“啪！”的又是一声脆响，卢杏儿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杨修脸上，冷笑道：“你看我敢不敢？你有本事再骂试试看？你骂一句我就打他一耳刮子！”
卢杏儿两巴掌打的都是同一个位置，痛得杨修呜呜呜眼泪又流了下来，睁大眼睛拼命冲杨氏摇头。
落在这泼妇手里，他够倒霉了，姐姐还多事，这不是坑他吗！
“你、你……”杨氏颤抖，哆嗦着唇，心里恨极却是一句也不敢再骂了。她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受过这种憋屈气？这会儿差点要晕过去。
“啊！这、这——”李氏和卢怀金回来了，听到这边有动静，看到如此一副情形，两人都吓了一大跳，愣住了。
“娘，这，这——”卢怀金傻眼。
李氏却暗暗翻了个白眼，懊悔回来的太快了。不用看就知道婆婆吃大亏了，这是她很乐意看到的。
“你个没用的东西！还愣着干啥，还不赶紧帮忙把你们小舅舅扶过来！”杨氏不敢冲乔小如等撒气，却敢从卢怀金，当即冲过去使劲捶了卢怀金几下大骂。
李氏暗恼，又恨自己男人不争气，傻了似的任由这疯婆子打。
“快去！快去呀你！你想气死老娘吗！”杨氏尖叫着还在逼着卢怀金。
“谁也别想！”卢杏儿冷冷道：“怀金，你爹呢？去把你爹叫回来，这有一场大热闹要给他看呢！”
卢怀金进退两难，站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李氏忙推他：“快去叫爹！这事儿你哪里管的着，快去！”
卢怀金总算机灵了一回，不等杨氏出声阻拦，一溜烟的就赶紧跑了。
杨氏听了卢杏儿这话反倒不慌了，冷冷一笑，道：“我说杏儿呀，你可别把事情做绝了，既然你要叫你大哥来，那就叫！你先把阿修放了！”
“放他？”卢杏儿眼中满是恨意，一脚踢在杨修身上，冷笑道：“你觉得可能吗？”
“你！”杨氏气的七窍生烟，转脸一巴掌朝李氏脸上甩去骂道：“你在这看啥？给老娘滚！”
李氏哪儿肯白给她打？她举起手的时候就已经避开了去。
杨氏一巴掌落空，立刻怒火中烧尖叫：“你敢躲！”
李氏也气了，忙道：“我这刚干活回来哪儿又招惹你老人家啦？好好的你打我干啥呀！我又不是平白给你出气的！”说完一溜烟也跑了。
“小贱人，你敢跟老娘顶嘴，你给老娘滚回来！”杨氏大叫。
李氏哪儿理她？早跑的没影儿了！
杨氏心里恼怒起来，破口大骂。
乔小如、卢杏儿等一直冷眼瞅着，摆明了看热闹。
杨氏顿时又气起来，猛地瞪向乔小如：“你满意啦？”
乔小如：“……”这叫什么话？她有什么好满意不满意的？
杨氏接着又道：“这一个二个的都叫你给教坏了，你满意啦？”
乔小如怔了一怔，这才明白过来杨氏的意思：合着大堂嫂没有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平白无故的挨她的耳光这也是自己的错、是自己教坏了大堂嫂！
尼玛，这什么神逻辑啊，难道自己脸上写着很好欺负几个字吗？为毛每一次站着躺枪的总是她？
“我教谁了吗？我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不然倒想教一教大伯娘呢！”乔小如笑嘻嘻道。
杨氏顿时气结，瞪她冷笑：“你倒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老娘用得着你教！”
“怎么又是我风闪了舌头呢？你不认定是我教了大堂嫂的嘛！”乔小如依然笑嘻嘻的，道：“谁说我教不了大伯娘？至少可以教教你有点儿自知之明，不该自己的东西别乱惦记，不然总不会有好结果的！”
“你！”
“不然你看看，这一次一次的，你哪次落着了好了不？”
杨氏恼羞成怒，咒骂声显显脱口而出，看了杨修一眼生生忍住，却朝地上恨恨“呸！”了一口。
乔小如扶着田氏坐下，和傻夫君仍旧挡着杨氏。傻夫君虎视眈眈，无论怎样都不会让杨氏接近杨修。
杨氏气过来又气过去，恨得咬牙切齿却半点法子也没有。
没多久卢孝全便回来了，几乎是前后脚，不知道上哪儿玩去了的卢怀银也回来了。青苗带着大毛也回来了。
见李氏冲自己使眼色摆手，青苗识趣的抱着大毛又悄悄溜走了。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弄成这样！”卢孝全是卢怀金找回来的，而卢怀金一回来就被杨氏发作，其实也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只告诉他爹出大事了。
卢孝全心里不太安，却也没有料到会是如此情景，看见杨修那惨样，着实大大吃了一惊。
卢怀银也大呼小叫的叫起来：“啊，小舅舅，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谁这么大的胆子把你弄成这样！”
卢怀银惊呼未绝立刻十分有心的冲上去要将杨修解开，傻夫君抬手将他一挥，立刻把他挥得向后踉跄倒退。
“你这个傻——你干什么拦我！”卢怀银怒瞪傻夫君。
“到底是我的儿呀，和我一条心！”杨氏感动不已拍手叫道，心道李氏那小贱人背地里总埋怨自己偏心当自己不知道吗？哼，怀银啥都帮着自己、站在自己这边，不多疼他疼谁？
她可不知，卢怀银纯粹是要跟乔小如他们作对，凡是乔小如他们对立面的事儿，他都举双手赞成支持。
“四堂弟还是一边站着吧，发生了什么你并不知道，这就急着插手，不合适吧？”乔小如不软不硬道。
这家伙比杨氏还讨厌，早看他不顺眼了。别太过分犯到她手上，不然她绝对饶不了他。
卢怀银冷笑：“怎么？你们欺负我小舅舅还有理了？我小舅舅难道不是你们小舅舅？你这是以下犯上！”
“对，以下犯上！休了这小贱人！”杨氏恨恨叫嚣，又捶着卢孝全撒泼嚎哭：“当家的你看看、你看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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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章 卢杏儿发威
“这日子没法过了啊，你看看这小贱人都干了些啥，这是一点儿面子不给我这个大伯娘留啊！这种人哪儿配做人家的媳妇！休了她，你今天必须做主休了她！”
说毕捶打着卢孝全揉搓着、捶胸顿足哭嚎得不成样。
乔小如目瞪口呆，再次见识了杨氏的泼妇劲儿。
我去！当着苦主的面她这撒泼栽赃陷害丝毫不带脸红犹豫停顿的，这样子真的好吗？
当她们所有人都是哑巴吗？
卢孝全脸色果然阴沉了下来，不满的看向乔小如。
或许因为乔小如早已今非昔比，又刚刚才带了卢怀金出了一趟门，卢孝全这不满表现得便没有以前那么直白而强烈。
但是不满的意思还是很明显的。
乔小如果然很有底气的直直朝他目光迎视过去，丝毫不惧，也没有心虚愧疚。
卢孝全顿时噎住，觉得她胆子果然比以前更大了，皱了皱眉。
“大伯父是不是先问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再开口呢！”乔小如瞟了杨氏一眼，笑着向卢孝全道。
这位大伯娘这张嘴说出来的话也可信吗？
卢孝全看懂了她这个眼神的意思，心里一时更堵：他婆娘是不怎么靠谱，可他不相信这样明晃晃的当着乔小如他们的面她也会撒谎！
不得不说杨氏不仅仅在刷乔小如他们的下限，也在刷卢孝全的下限。
卢孝全便皱眉道：“问自然要问，可你们这么做也太过了点，先把人放了，有啥事咱再好好说！”
“不行！今日不把话说清楚谁也不准放这个人渣！”卢杏儿恨恨一脚又踢在杨修身上，踢得杨修呜呜流泪，祈求的望向卢孝全拼命挣扎。
“卢杏儿！”杨氏气的快要吐血了。
“杏儿，你这是干啥！”卢孝全也沉下了脸，声音有些冷厉。
卢杏儿冷笑，指着杨修道：“我也不怕啥家丑不家丑的，今儿就把话明明白白的说清楚了！大哥你知道这人渣今天想干什么吗？他——杨氏把我骗了来，说娘临终有东西托给她管着，等我出嫁的时候再给我。她说今日她要把东西给我，带我来这房间取，我一时没堤防跟着她来了，谁知她一把将我推了进来锁了门，她、她想让杨修这人渣把我、把我——大哥，这样你还要护着这个贱人和这人渣吗！”
卢怀银眼皮子一跳，目光闪烁。
杨氏则毫不脸红心虚尖叫：“你胡说！明明是你想要勾引阿修，是你自己来的，被我撞上了，你臊了，反倒把脏水泼我身上！还带了乔小如和这傻子跑来痛打阿修，分明是你们欺负人！”
“当着我的面你也敢颠倒黑白！”卢杏儿气得额上金星乱窜、肺都要气炸了，不顾一切扑了上来“啪啪！”甩了杨氏两记响亮的耳光，揪着头发又哭又骂。
众人猝不及防，没想到挟裹着怨愤出手的卢杏儿如此彪悍，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没有拦住她。
等到听到了杨氏的尖叫，这才猛然惊醒，然后纷纷上前将两人分开。
卢孝全自然是拉扯自己的婆娘，卢怀银见乔小如和傻夫君、田氏都上前，眼珠子转了转便想使坏，可还不等他做出什么来，傻夫君随手一甩便把他甩得踉跄了出去。
乔小如忙止住田氏，上前护着卢杏儿。杨氏又嚎又骂着想要抓卢杏儿几把，傻夫君轻轻巧巧便将她给隔开了。
杨修见状，生生打了个冷战，目含惧意。
“老娘不活啦！不活啦！这叫什么事儿呀，小姑子打嫂子，老娘不活啦！”杨氏拍着胸口哭天喊地的撒泼。
卢孝全皱着眉，还沉浸在卢杏儿和杨氏的话之zhong。
卢杏儿的话他不愿意相信，杨氏的话他同样不愿意相信。
因为无论是她们哪一方的话，所发生的那样的情形都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他不能接受自己的婆娘对自己嫡亲的妹子如此歹毒，更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妹子是那么不知廉耻的人。
可他也明白，两人的说辞之zhong必定有一方是真的。而按照他的了解来看，妹子的话可信度更高……
如此一来——
卢孝全只觉得又惊又怒，一阵无力。
“行了你也别闹了，真是你委屈了，我自会帮你讨回公道！”卢孝全看着撒泼的杨氏，黯然叹息。
“你啥意思？你啥意思你！”杨氏气得眼前发晕金星乱窜，指着卢杏儿怒道：“这死丫头连我这个嫂子都敢动手打，你居然就这反应啊你！卢孝全，你还是个男人吗你！”
“大伯娘，你要跟大伯父算账且靠靠后吧，是不是先把眼前的事情说清楚解决了再说？”乔小如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道。
杨氏又来这一套，想这么撒泼大闹把正事儿糊弄过去，想的倒美。她这花招骗骗卢孝全还差不多，至少她和卢杏儿是绝不会上当的。
“这又有你什么事啦？老娘做事轮得到你来多嘴！”杨氏冲她大吼。
卢杏儿将有些凌乱的秀发挽了挽，下巴一扬，朝杨修走过去抬手又是“啪！”的一记耳光扇下去，冷笑道：“杨氏，你想撒泼把这事儿糊弄过去吗？门都没有！你不愿意好好的说清楚，我就打他！打到你闹够为止！”
“你敢！”杨氏嘶声，目zhong赤红瞪着卢杏儿，恨不得喷出火来，脸上那心疼肉疼肝疼各种疼的神情，好一副姐弟情深，让卢怀银都有点儿悻悻然的嫉妒。
“你看我敢不敢！”卢杏儿冷笑，扬了扬手。
“你！”杨氏脸颊肌肉狠狠一跳，却压根奈何不得卢杏儿。
zhong间隔着个傻夫君，比隔着一座山还管用。
偏这是个傻子，谁的话也不听就光听乔小如那死丫头挑唆。而偏偏拿死丫头是绝对不会帮她的。
“不要脸的死丫头，还有啥好说的？老娘要是你乖乖的回去等结果还能落得个好，你还有脸说！”杨氏言词zhong无比之恶毒。
卢杏儿又气又羞又怒，当即涨红了脸眸zhong含泪，带着淡淡的鼻音咬牙道：“我为什么没脸说？被你这恶妇妇人害了白害了不成？”
第396章 戳穿杨氏
她转向卢孝全，目光冷得如刀剑冰霜，咬牙冷冷道：“哥，是信我还是信他你自己心里有数，你要袒护着她我也没法子，谁叫我没爹没娘撑腰呢！她是你媳妇，我不过是个将来嫁出去的妹子罢了，如何比得了她！”
“杏儿，你这是什么话！”卢孝全难受极了。
杨氏恨恨瞪卢孝全又想撒泼，看了一眼杨修那张已经不成样的脸到底忍住了，冷冷一哼，死鸭子嘴硬道：“摆出这副模样给谁看呢你！别以为掉两滴眼泪便都是老娘的错了！”
“大哥，”田氏也忍不住了，轻轻叹息，细声细气道：“今儿的确是大嫂上我们家把杏儿叫过来的，杏儿原本不想来，她非要她来，说有要紧事说。可没多久杏儿便哭着跑回去了，跟我们说了这事儿，小如说这事儿不能算完，得讨个公道，我们这就来了……”
“自然不能就这么算完，不然有的人胆子大了，谁知道有了一次会不会有第二次呢！我们来后没一会儿大伯娘便领着二伯娘来了，也不知道大伯娘这是个什么意思，这种事我觉得还是越少人知道的好，便花了点钱把二伯娘打发走了！”乔小如嘴快的接口。
“你们跟这死丫头亲，当然向着她帮她说话！苍蝇还不抱没缝的蛋呢！若不是这死丫头心里头惦记——”
“姑奶奶惦记你们家这人渣！”卢杏儿不等杨氏说完便一口啐了过去，冷笑道：“姑奶奶宁可一辈子不嫁人也不嫁这种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一无是处的恶心东西！”
看到卢杏儿提起杨修时那种发自内心的无比厌恶之情，卢孝全心头顿时闷闷的起来，脸上微微的有点儿发烧，隐隐的有点儿羞愧，因为这事儿是他也觉得不错而同意了的。
“呸！就凭你也配不上！”杨氏听卢杏儿字字句句都在贬低自己的宝贝幼弟，心里难受的恨不得撕她的嘴。
这话卢杏儿都懒得回答，只冷笑了笑。
卢孝全已经冷着脸朝杨修走了过去，将那团破布从他口中挖了出来，绷着脸问道：“你也说说，今天究竟是咋回事？”
杨修看见卢杏儿就打哆嗦，哪怕娶了卢杏儿有天大的好处他也绝对不要娶了。娶了这么个母夜叉回去，他能有好日子过吗？
她之前死了也要拉他做垫背的威胁的话还回响在耳边呢，再看了她如此彪悍凶残厉害的一面，心里阵阵的发寒。
此刻，他怕死了因为这事儿卢杏儿名声有损姐姐和姐夫执意要把她嫁给自己，嘴里一得了空、一听了姐夫问这话，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哭丧着脸连连承认：“就、就是杏儿说的那样！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我再也不敢了！可这也不是我的本意，都是我姐出的主意，说娶了她会有许多好处！我其实啥也没对她做过啊，我是清白的，啊不，她、她是清白的！”
“求求你们饶了我、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啦，我是绝对不要娶她的啊！”
乔小如：“……”这是神马极品！
卢杏儿也一愣，没想到他会承认得这么痛快，松了口气，冷笑了笑，神色阴森森的，吓得杨修直哆嗦。
卢孝全则脸色铁青，猛地转头盯着杨氏，那目光恨不得吃了她。
杨氏大惊，下意识后退一步。
可这惊恐却比不上对杨修的失望来得重。
她没有想到杨修居然毫不犹豫的一张口就把她给全卖了！此时又是失望又是难过的望着他，脸色微微发白。
杨修哪里注意到她是什么神情？他身上还被绑着呢，手脚都已经开始发麻了，脸上也火辣辣的疼痛得厉害，他光顾着哼哼唧唧呼痛了。
眼巴巴的盼着有人把他的手脚解开——他自己不敢提出来，生怕卢杏儿又过来打他。
有那傻子在，卢杏儿还不是想怎么打他就怎么打？谁都拦不住！
他算是看透了，他姐光会嘴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一点儿用处都没有。比如她既管不住那傻子，也管不住卢杏儿或者乔小如，平白害他挨打……
合着没打在她身上她不疼呢，早知道说死他也不会听她的。
“很好！很好！杨氏，你、你真是——”卢孝全不肯相信、不愿意相信，到了此刻也不得不面对现实。
他又失望又愤怒，指着杨氏，声音颤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卢孝全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么的无力，他能怎么样？偏偏这么不靠谱的人是他的婆娘！
“大哥要做什么别当着我的面，我不想看、也不想听，我只等大哥的交代！今儿我也把话撂在这里，从今以后，我没有杨氏这个大嫂，我和她恩断义绝，我的任何事，都与她不相干、她也管不得我！如果再叫我抓到什么把柄，别怪我大耳刮子抽过来！”
杨氏闻言大怒狠狠瞪向卢杏儿。
卢杏儿直直迎视她的目光，冷笑：“你可以试试看我敢不敢！”
卢孝全呆在那里，嘴唇动了动，终究无力置言。
“三嫂、小如，我们走！”卢杏儿啐了一声，扶着田氏，招呼乔小如。
田氏低低叹息，点了点头。这事儿还真不能怪杏儿决绝，换做是谁谁受得了？
“大伯父，”乔小如却是向卢孝全微微一笑，淡淡道：“这种事儿终归是家丑不可外扬，小姑姑不会往外说，我和我婆婆自也不会说，我相信大伯父您也不会往外说，可是……”
她的目光从卢怀银和杨氏、杨修身上扫过，怀疑不信的意味十足。
“你什么意思你！”卢怀银顿时大怒。
乔小如只看着卢孝全。
卢孝全此刻心乱如麻，尽管他也觉得很愧疚、愧对卢杏儿，可是，自己一向来对乔小如诸多不满指点，自己的婆娘却在她面前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连带自己也面上无光，此刻她又是这副神情言语，卢孝全心里不觉又微微的恼起来。
然此刻却不是他指责乔小如的时候，他只得勉强点头，沉着脸瞪杨氏三人：“都给我听清楚了，这事儿半个字也不准说出去！谁要是敢，哼，别怪我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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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章 装晕
杨氏、卢怀银等各自沉着脸不做声，倒是杨修见他们没有把卢杏儿这个母夜叉硬塞给自己要自己“负责”大大松了口气，忙不迭的连连点头：“不说不说！我绝对不会说出去一个字！”
万一这事儿泄露出去，保不齐姐夫不逼着自己娶这母夜叉，自己是打死也不能娶的，太可怕了……
杨修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更痛了。
“口空白牙谁信啊，更何况有的人连空口白牙都不肯答应一句呢！大伯父，恕我多嘴，大伯娘和三堂弟的人品，实在叫人难以相信呢！”
“乔小如，你有完没完！”卢怀银大怒。
杨氏也黑着脸尖叫：“死丫头，你倒是敢说！”
卢杏儿瞟了卢孝全一眼，连连冷笑。
那目光中的失望和嘲讽逼得卢孝全心里针扎似的难受，反驳乔小如的话硬生生吞了下去，强忍着道：“那依你如何？”
“发誓呗，”乔小如说的漫不经心，淡淡道：“谁要是将此事泄露出去半个字，便断子绝孙自身横死！”
“你太过分了！”卢孝全脸色一变心里一堵。
杨氏更是尖声叫道：“死丫头你敢咒我！你才横死、你才断子绝孙！”
卢杏儿顿时大怒，冲上前“啪啪！”两耳光打在杨氏脸上，打的杨氏踉跄惨叫向后跌倒。
“你这张嘴巴真该人撕烂了！”
乔小如也冷笑道：“我看也是，很该拔了舌头！”这两巴掌小姑姑不打下去，只怕她也要忍不住动手。
“你们！”杨氏气的发狂要冲上去和卢杏儿拼命，卢孝全大喝“够了！”粗鲁将她揪住。
“老娘不活啦不活啦！你也欺负老娘！”杨氏挣扎着捶胸顿足又要撒泼，卢杏儿目光一冷撸起袖子便朝欲朝杨修走去。
杨修立刻哭天喊地的哀嚎救命，心惊胆战、头皮发麻。
杨氏目中一阵惊恐，忙生生咽下要骂人的话到：“你、你想干什么、你站住！”
卢杏儿冷冷看她一眼：“你再撒泼，大可以试试。”
田氏对杨氏之前那话十分的介意，此刻亦幽幽叹道：“大嫂，你真正太过分了些！为方才那话，你须得道歉！”
“你——”
“道歉！”卢孝全阴着脸，这个婆娘是真的越来越不像话了，或者他真的要好好的教训教训她了，不然她真以为奈何不得她，越来越不像话了。
“老娘偏不！”杨氏今日已经气得七晕八素、气得脑子都不够用了，恨不得几句话气死乔小如等，哪里肯道歉。
心里气狠狠的想：她就是不道歉，谁又能拿她怎么样？难不成还能休了她？
“你！”卢孝全果然被她气狠了，却瞪大眼睛无可奈何。
他倒是真想给她一耳光，然而她今天已经很惨了，头发散乱着，脸上有指甲抓痕，还有好几个巴掌印，到底是自己的媳妇，又一把年纪了，他总归下不去手。
卢杏儿见状，又微微冷笑了笑，心里却已经丝毫不起波澜了：这个大哥向来如此，他总有无数他的为难之处，什么事都是如此。
田氏拭泪，红着眼圈儿道：“可怜我夫君去的早，我们孤儿寡母的，受了人欺负也没个撑腰说话的……罢了，总归是我命苦，连累了阿湛小如他们，怨不得旁人！”
这话等于生生一个巴掌响亮的甩在卢孝全脸上，卢孝全自认为自己是大哥，对整个卢家向来公平公正，对三房也容不得人欺负的，田氏这话听到他耳中令他脸上格外火辣辣的难受。
顿时气血上涌，他哪里还忍得住？黑着脸喝斥杨氏：“道歉！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杨氏从来没见过他如此可怕的神情，目中赤红，额上青筋暴露，脸色黑沉得如同压塌苍穹的乌云，心里一阵阵发寒。
然而越是如此，她越觉得当着乔小如、卢杏儿等的面失了面子，疯狂的撒泼嚎叫：“不、不！老娘就是不要！”
“你个不省心的婆娘！”卢孝全忍无可忍，蒲扇大的巴掌狠狠一巴掌打在杨氏脸上。
那一声清脆的响声令所有人眼皮子都是一跳。
杨氏做梦也没有想到这辈子就没对自己动过手的丈夫临到老了居然反而会对自己动手，完全没有防备；加上卢孝全盛怒之下全力出手，半点儿力气都没有保留，可想而知这一巴掌的威力。
杨氏连哼都没哼一声，整个人直接飞了出去，好巧不巧恰好“砰！”的脑袋撞在了墙壁上，白眼一翻，闭眼倒地晕了过去。
这一下人人变色，卢孝全面上变得惨白，抽了魂似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不敢置信。
卢怀银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叫着“娘！”飞奔上前，抱着杨氏拼命摇晃，又抬起头恨恨瞪卢杏儿乔小如：“要是我娘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们！”
田氏目露惊恐，吓得双脚一软，亏得卢杏儿用力搀扶住。
卢杏儿眼底划过一抹震惊，然而只是刹那便恢复了正常，咬唇不语。
“阿湛，你去看看。”乔小如轻轻扯了扯傻夫君的袖子。傻夫君是习武之人，或许能看出要不要紧。
傻夫君根本不用过去，挠挠头似乎困惑不解，向乔小如道：“媳妇儿，她只是擦了墙面一点儿，应该、应该不会晕过去才对嘛……”
乔小如一怔，忙问道：“嗯？你确定？”
傻夫君点点头：“我不会骗媳妇儿的！”
乔小如不禁好笑，目光闪了闪：如此说来，杨氏这婆娘是在装晕了？
想了想，她便牵着傻夫君走了过去，道：“大伯父，我来看看大伯娘怎么样了！”
“你个罪魁祸首，给我滚！不要你假惺惺！”卢怀银无比怨恨瞪她。
乔小如冷冷道：“把脏水往我身上泼很习惯、很理所当然是吗？今日之事是谁惹出来的？卢怀银，你也一样，管好你的嘴巴，你可不是我的长辈，阿湛揍你那也是教训你这个当弟弟的规矩！”
“你敢！”卢怀银大怒。
乔小如冷笑，直接道：“阿湛，把他拉一边去！”
第398章 押着道歉
“哦！”傻夫君拎起卢怀银，跟拎小鸡似的不由分说把他拉开了去，卢怀银一开始乱七八糟的骂着，然后惨叫了一声吃了苦头，敢怒不敢言了。
卢孝全脸色不太好看，却也没说什么。
乔小如早已拔下了银钗藏在手中，没了碍事的卢怀银，乔小如轻轻在杨氏身旁蹲下，目光扫过去，明显感觉到杨氏眼皮子动了动，脸上肌肉微微紧绷。
果然是装晕！
乔小如心下顿时恼极，这混蛋果然不能对她太仁慈了，幺蛾子是一出接一出的折腾。
若是自己和婆婆、小姑姑就这样走了，反倒还要担下一个逼迫长辈的名声，反倒还要让她们心里觉得对不住她似的，真是岂有此理。
“大伯父别着急，我有办法可以让大伯母立刻醒过来！”乔小如笑着安慰卢孝全。
卢孝全脸色稍稍好看两分，也不太信乔小如这话，轻轻哼了哼。
乔小如手一扬，手中银钗猛地朝杨氏鼻前人中刺了下去。
杨氏原本是卯足了劲儿暗道绝对不会醒过来，不管乔小如做什么都坚决不醒的。
可她哪里料得到乔小如会如此凶残？这一下戳下来简直要命，哪里忍得住？
杨氏“啊！”的尖叫吃痛从地上坐了起来，捂着鼻子口气得鼻子都要歪了：“你个死丫头你敢戳老娘！”
这声音响亮的、这精神十足的，哪里像是有事的人？
乔小如已站了起来，向卢孝全笑道：“大伯父你看，大伯娘这不就醒过来了嘛！”
卢孝全瞪眼：“……”
杨氏也瞪眼，冲地上一呸。
卢孝全怒视杨氏，手握了握拳——他怎么就这么倒霉！
杨氏可不怕他了，挺胸冷笑道：“还想打吗？来啊来啊，打吧，有种卢孝全你今天把老娘打死了！”
卢孝全黑着脸，足足盯了她有半分钟之久，扭头向田氏、卢杏儿沉声道：“三弟妹、杏儿，你们先回去，这事儿我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我这个做大哥的，还不至于说话不算话，你们信我吗？”
乔小如觉得不靠谱，卢杏儿也觉得不怎么靠谱，田氏不知道。
然而杨氏摆明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着实也难缠，最终卢杏儿等还是先回去了。
临走卢杏儿目光沉沉的看了卢孝全一眼，看的他心里纷乱，各种伤心失望纠结。
乔小如则遮挡着卢孝全和杨氏的目光低低威胁卢怀银，只要在外头听见一丝丝关于卢杏儿此事的风声她都算在他的头上，到时候，她会让傻夫君把他打成傻子……
卢怀银气得抓狂，对上乔小如那冷冰冰的目光，再看看站在她旁边虎视眈眈随时一拳头可能挥过来的傻夫君，咬咬牙硬是吞下了这口憋屈。
回到家中，卢杏儿看着脸色有些发白，眼中依然水蒙蒙的田氏，有些愧疚，握着她的手低声道：“都是我不好，连累了三嫂你们……”
田氏勉强一笑摇了摇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道：“这跟你什么相干？你快别多心！唉，我算是看明白了，大嫂那人——”
田氏苦笑着叹息道：“到底是我太天真了，总觉着是一家人，这日子过着哪儿没有一些磕磕绊绊？她纵然嘴巴厉害些，也就那样罢了。我因此也不愿意同她多计较，可谁想得到，她心思竟如此歹毒……”
乔小如无奈耸耸肩，笑道：“娘，杨氏那张嘴您既然知道就没必要当回事儿，她歹毒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您往心里去岂不是在难为自己？我倒是想看看，大伯父怎样向咱们交代呢！”
闻言卢杏儿冷哼，“我看还是别抱太大的希望好！我那个大哥——”
她摇摇头，也有些意兴阑珊，以后那边大房，她是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去的了。
第二天早上，卢孝全就来了，强迫杨氏随着一起来，杨氏臭脸上哪不情不愿的神情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
“杏儿你放心，昨天的事儿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人说出去半个字。要是真有半个字露出去叫人知道，我打断怀银的腿！”卢孝全掷地有声。
杨氏显然很不服气这话，嘴唇动了动到底什么都没说，可见卢孝全在家的时候必定修理过她一通了。
这倒也罢了，杨氏是绝对舍不得卢怀银断了腿的，所以她肯定不会说，卢怀银自己自然也不会说，杨修那个窝囊东西，也没这个胆。
然而乔小如还是怕杨氏会变身滚刀肉撒泼，须知说出去的话想要收回那是绝对做不到的，万一哪****一气之下嚷了出去，卢杏儿真正是不要做人了。
无论古今，社会舆论对女人的约束和要求总是更严厉不讲道理一些，古代尤甚。
所以乔小如又干脆的加了一句：“有大伯父这句话我们便放心了！若真有那一天泄露了出去一句半句，大伯父舍不得下手，那就让阿湛来下手好了！”
“你！”杨氏眼皮子一跳，怒视乔小如。
卢孝全神色也一滞，微微变得有两分难看。
乔小如坦然自若，毫无不妥，反正他们看她也没顺眼过，她也无所谓了。
卢杏儿嘲讽道：“既然大哥有那话，谁动手又有什么分别？不过说来也难怪，妹子如何比得上儿子亲呢！”
“杏儿你——”卢孝全气结，气这个妹子竟如此糟蹋自己的一番心思，叹了口气道：“罢了，你们既然这么说，那就依你们！”
杨氏胸口一闷，暗暗磨牙。
“在家里你是怎么说的？还不赶紧给我道歉？”卢孝全瞪着杨氏冷冷道。
也不知卢孝全是怎么逼得杨氏同意的，杨氏哼哼，到底不情不愿的向田氏和卢杏儿道了歉。
田氏和卢杏儿都没有吱声。
于是杨氏的脸色又变得有些不好看了。
卢杏儿见状冷笑，看着她冷冷道：“你应该庆幸你是我大哥的媳妇，否则这事儿不是一句道歉便能了结的，我会敲掉你满嘴牙、会抓花你的脸！”
“你——”
“你少再生事，”卢孝全冷冷盯了她一眼，心中五内俱焚，难受得无以言喻。
第399章 把杨氏送回娘家
卢孝全叹了口气，向卢杏儿道：“杏儿，这事儿是我当哥的对不起你，你的亲事以后就由你三嫂做主吧，看中了人家，跟我说一声就成。出门子，你可换得从我们家，不然我将来也难见爹娘于地下。”
“这事儿我知道你委屈了，论理我该休了这恶心肠的婆娘。可好歹她进我们家也几十年了，宝哥儿如今在上学堂，我还指望着他将来出息呢，我不能让他有个被休的亲祖母，这事儿算是哥对不起你了！好在你也没什么事儿……”
“今儿我就把你大嫂送回杨家去，让她在娘家好好的反省半年再回来。还有杨修，在你出嫁之前，我绝对不准他再上我们家来！”
“你说什么？你——你要把老娘送走！”
杨氏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尖叫起来，显然把她送回娘家反省这一项卢孝全事先并没有跟她商量好。
想来也是，倘若事先卢孝全说了这个，杨氏是绝对不会肯过来道歉的。
“你要是再闹，我不介意让宝哥儿有个被休的祖母！”卢孝全喝道：“我不管你找什么理由，总之你老老实实回去住上半年！少一天都不行！”
杨氏顿时一惊，矮了气焰。
平日她虽撒泼撒赖争强好胜常常完胜卢孝全闹得他毫无办法，但卢孝全真正发起火来，她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他这是动了真气了，杨氏不敢再闹，却依然不死心，道：“这家里可都是我当家，我要是回去这么久，这家里的家务事儿谁来管？没有我管着，你们爷们这日子还能过吗！”
卢孝全淡淡道：“这个不用你操心，我已经想好了，就让大儿媳管家。大毛可以让青苗帮带，顺便也能做些家务活。做饭这些事就让李氏做！”
“李氏？她懂得什么！”杨氏这简直就是一刺未平又添一刺，让李氏当家？比让她看着乔小如家日子越过越好还要难受。
“她也不小了，你交代好她她自然就懂。再说了你管着家事情不也都是她在做的？还有，你走之前别忘了留下家用银子！”
“你！”杨氏听了这话简直剜心挖肺的痛，眼花头晕一个踉跄，差点儿没摔了一跤。
卢孝全却是一把拽着她就走了。
乔小如、卢杏儿等相视，均有些意想不到。
“大哥这回倒是靠谱了些，哼，只是杨氏还没被送走，我还真有点儿不太相信呢！”卢杏儿淡淡说道。
乔小如淡淡一笑，深以为然。这一回，就连田氏也没有帮着大房说话了，也是轻轻一叹。
事实证明，杨氏果然不是那么容易消停的，又是哭闹又是装病又是绝食，还把李氏当做夺取管家大权的假想敌人，变着法儿的折腾李氏，恨不得把她折腾出个大病来，她好有理由留下。
闹到最后就连卢怀金这个老实人都忍无可忍了，卢孝全也烦透了，真动了要休她的心思大大发了一场火，这才将她给真吓住了，逼着她拿出了五两银子给李氏——原本卢孝全是要她拿出八两的，杨氏宁可死都不肯，没奈何在这上头只得退了这一小步。
把杨氏送回了杨家村娘家。
虽然说是杨氏的娘年纪大了身体不太好想要女儿回去照顾照顾，然而大家都不是傻子，联想到这几天隐隐约约听说卢家大房闹腾得厉害，便纷纷猜测杨氏为何回去。
张氏对此事尤其感兴趣，笑嘻嘻的各种打听，只是这一次注定什么消息也打听不出来，其他人就更不可能打听到了。
张氏忽然又想起，之所以发生后来的一连串事情，似乎是从那天乔小如去过大房之后才有的，自然便将此事联想到了乔小如的身上。
这么一想，吓得也不敢打听了，只关起门来对自家人咂舌：“乔小如那死丫头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她究竟拿住了大嫂啥把柄，怎的惹得大哥发了这么大的火，你们看大嫂这三四天花样百出就差没投河上吊了，若是换在以前啊，大哥早就就投降懒得同她折腾了，这回可好，最后还是把她给送走了！”
“哼，啥老娘想她了、回去照顾，这种屁话哄谁呢！可恶李氏那几个人，咋问都不肯说！哎，真是叫人心里头憋死了！”
卢孝义也老大纳闷，觉得这里头肯定有内情。
赵氏也兴头头的双眼闪亮听得津津有味一脸八卦，不时的和张氏讨论两句。
卢怀财一眼瞪过去，没好气将他们一通呵斥，皱眉道：“你这胡说八道什么呢你，那是大房的事儿，人家不说你们就给我消停点，乱打听个什么劲儿啊！跟你们有屁的关系！”
又道：“这下子看清楚了吧？二堂嫂可不是简单的，以前容忍你们瞎胡闹那是人家懒得跟你们计较，哼，可你们不晓得消停，一闹再闹，谁受得了？你看看大伯娘，活该了吧？我告诉你啊，你最好趁早省省，不然惹的二堂嫂恼火上来，没你的好！”
“哎哟，你可出息啦、能耐啦，教训起我来啦！”张氏兴头头上被儿子一通呵斥不由恼羞嚷嚷。
卢怀财底气十足，没好气道：“你当我乐意教训你？谁叫你老干那不靠谱的事儿！要是惹恼了二堂嫂，下回可没这么好的差事了，十几两银子你当是天上掉下来的？”
卢怀财出去不到一个月就赚回了十几两银子，张氏想到这个瞬间便没了脾气，只是到底不肯认错，嘀咕道：“十几两算个啥？还抵不上人家一根头发丝呢！人家手里头攥着十几万呢！才舍得给这么点儿，忒小气……”
卢怀财叫她给气乐了，道：“你可真行！十几万两广买地都花了八万多两，又请人又栽树，听说还建了好几家作坊，人家那都是有数可算的！你要是再啰嗦，仔细连十几两都没了！”
“哪儿能！”张氏吓了一跳，忙道：“你如今不也认得了独孤公子嘛？还非得找她乔小如不成，直接找独孤公子岂不更好！”
第400章 进城试做
“就是就是！”卢孝义也连连点头：“你给我也说说呗，给我也弄个事儿管管。我可懒得再去求那死丫头，那死丫头才不会这么好心呢！”
“都省省吧你们！”卢怀财觉得自己是个见过了世面的人，跟他们这种毫无见识的完全没法沟通。
又怕他们万一给自己惹出什么麻烦来招惹了乔小如，只得耐心道：“要不说你们不懂了吧？你当独孤公子是什么？人家那是有讲究家里出来的贵公子，都是一套一套规矩的，凡事都得按规矩来，你当我想见他就能见得到？咱这一片是二堂嫂管的，有啥事只能通过二堂嫂传达给他，别说见他了，就连他身边的心腹小厮——心腹小厮知道是啥不？就是跟在他身边伺候最得他重用的下人，就这样的人我也未必说见就能见得到呢！”
“要不我说你们，没事别得罪二堂嫂，跟大伯娘似的，看见了吧？听说二堂嫂家还要起大宅子呢，她家可不是咱能得罪的起的了！你们都别不当一回事儿，哼！到时别害了你们自己不说，还要连累我，我冤不冤呐我！”
张氏咂舌，忍不住又道：“见独孤公子就这样难？她家是真的要建跟咱家一样的大宅子啦？哎，这还真是叫人——”
又道：“那她有没有许给你啥事儿干？回头别忘了把你爹给带上！你们爷俩都有一份活计，咱家还愁不发达？我也不要啥，就想要一根金钗、一对金镯子，细点儿也没啥，重要的是得是真金的！”
“我也想要我也想要！”赵氏听得馋的不行，忙笑道：“我不要金的，银的就成！”
“你们美去吧！真是！”卢孝义没好气白了这婆媳俩一眼，不是说给他也找个事情做吗？这都说到哪儿去了！
自己的事情还得自己操心啊！
卢孝义便把弯又拐了回来，笑眯眯的问他下次有什么事情做记得把自己也带上。
“哪怕我不干也成，我就跟着你去看看！”卢孝义笑眯眯说道。
卢怀财是有点儿小聪明的，尤其在他愿意用心思的时候。所以他看的很清楚，乔小如带他出去真正的并非情愿，而是面子情儿上抹不开。
但他自信自己的表现还是可以的，所以下回再有什么合适的事儿，乔小如肯定不会忘记他——大房大堂哥太过老实，管不了什么事儿，怀银那坏水跟三房关系可不好，除了自己还能有谁？
她总不能一个自家人不帮衬让人说薄情寡义吧？怀宣在上学，家里的名声哪里能毁了？
但这个爹，别说乔小如看着不靠谱了，就连他也觉得越看越不靠谱，他哪里肯带？
“我说爹，你省省吧！你在家里玩儿还不好？去干啥呢？人家那做正事儿的地方是你能随便逛随便看的？跟你们说话都白说了，都说了人家那规矩大着呢！你没瞧见吗？这去的都是年轻人，你去算啥呀？哦，挖坑种树的倒是有你这样年纪的，要不——”
“你个不孝子说什么呀！”卢孝义不等他说完一记眼刀瞪了过去，没好气道：“那种苦力活儿是你老子干的？真是，你个不孝子，你自个吃香的喝辣的让你老子去干那辛苦活！”
“我又没叫你去，是你自己说的！”卢怀财哼道：“我说爹，你可别乱来。就算你想找个事儿做，现在也还不是时候，等时候合适了，我会帮你提一提，你可别乱来，把事情都弄砸了就啥也没的说了！”
卢怀财生怕卢孝义私下动作，也觉得头大不已，只得含含糊糊的稳住他。
卢孝义听毕心里这才好受些，嘿嘿笑道：“算你小子有点良心！”
就在大房杨氏还在闹腾得时候，乔小如和傻夫君便又进城去了。
大房的闹剧他们一点也不关心，日子该怎么过仍旧怎么过，如果卢孝全这次依然对杨氏妥协，别说卢杏儿不会答应，乔小如也不会答应。
这次进城，除了给百味斋添加新菜，乔小如把烤缸和一套用具、各种调料也都带了去，她要在得意楼住上两天，把烧鹅和烤鸭现场做出来让独孤豫章和蓝掌柜等品尝品尝。
恰好独孤豫章也在，与蓝掌柜等看到乔小如和傻夫君带来这么个大家伙齐齐愣住。
听乔小如解释后都来了兴致。
蓝掌柜笑道：“烤鹅？烤鸭？我记得以前赶路的时候在山林间也烤过野兔啊山鸡啊什么的，跟那个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有了，”乔小如笑道：“不说别的，就单说时间吧，山间烤野兔啊山鸡啊顶天了有一个时辰也烤好了，这个我可得花上一整天的时间呢！”
“是吗？这倒新鲜！既如此乔娘子和卢兄便在我们这住上几天吧，让我们也尝尝新鲜！”独孤豫章笑道。
蓝掌柜也点头笑道：“是啊是啊，这么说来我们又有口福咯，乔娘子心灵手巧，心思灵动，每每奇思妙想总令人叹为观止，想来这次也不会叫人失望的！”
“我正有此意呢，不住下也不够时间做啊！”乔小如点点头，笑道：“会不会失望，明日便知道了！”
乔小如并没有跟独孤豫章和蓝掌柜说付房钱之类的话，只含笑道了谢。
如今双方怎么着也称得上一声朋友了，若是来往计算的太过仔细清楚，反倒显得有些生分了，对对方来说其实这也是一种颇为伤人的行为。
说着便请酒楼伙计帮忙，将那烤缸和工具箱搬了下来，小心放在后院。
随后蓝掌柜又亲自领着他们去了客房。
酒楼里现成有鸭子，蓝掌柜又吩咐伙计上市场买了两只肥鹅回来，预备着次日乔小如好用。
次日用过早餐，乔小如和傻夫君便说笑着忙活起来。
没有一个伙计或者厨师跑来围观的，乔小如不用想也知道这定是蓝掌柜事先吩咐过了不许人前来打扰，心里不由暗暗感激，心道蓝掌柜真是细心！
其实，倘若厨师们或者伙计们谁手头上没有活计跑来围观参观，她还真不太好赶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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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1章 得意楼请客
到了中午时分，酒楼里的生意渐渐红火热闹起来，人声喧哗，饭菜香味阵阵飘来。
等喧嚣过去，归于平静，午饭时间已经过去。乔小如和傻夫君便开始烤鸭和鹅了。
大半个时辰过后，香味渐浓，飘得满院子都是。
引来不少人远远伸着脖子看热闹。
不多会儿，独孤豫章和蓝掌柜也来了。
“好香啊！这味便比明火烤的不知香了多少倍！哟，看这颜色，油量金黄、油光透红，真是好看！”独孤豫章吸了吸鼻子，食指大动。
蓝掌柜也摸了摸胡子乐呵呵的笑道：“说的是，看起来柔嫩皮酥，光是这卖相便在上乘了，到底是乔娘子，一出手必让人意想不到！”
乔小如便笑道：“有了独孤公子和蓝掌柜这番话我便放心许多了，我还想靠着这个做加盟呢，自然卖相要好！不过啊，这可不仅仅是卖相好！”
“做加盟？”蓝掌柜一脸失望，想想也觉理所当然，如此上乘之菜式自然不可能十两二十两银子的卖给自己，仍然哈哈一笑，半开玩笑的打趣道：“我还当乔娘子这菜式是要售给我们得意楼的呢！”
乔小如哪里会叫他一句话便拿捏住了？微笑道：“其实也可以啊，蓝掌柜若要加盟，自然优先考虑的！”
蓝掌柜摸摸鼻子，独孤豫章不禁大笑。
一时乔小如又含笑请蓝掌柜帮忙准备一些面皮、黄瓜丝、大葱丝、甜酱等，说是好用来包卷着烤鸭吃得时候用。
至于烧鹅，她带了自制的梅子酱了。
蓝掌柜点点头，招招手唤来一名伙计，命去厨房吩咐。又顺便吩咐厨房做几个拿手好菜，晚上好一起吃。
乔小如这一次一共做了三只烤鸭、两只烧鹅，足够吃得了，想了想便向独孤豫章微笑道：“独孤公子，你看，能不能借得意楼的地方，把肥姐一家都请了来呢？正好热闹热闹。这烤鸭和烧鹅要趁热吃才好，送到他们家就没有刚出炉那么新鲜了！”
“好啊，我这就叫人去接他们！”
独孤豫章自不会拒绝，他和陆捕头的关系也不错，请他们一家吃饭这种事情再正常不过。
肥姐和陆捕头以及三朵花、陆九缺一大家子过来的时候，正好烤鸭烧鹅准备出炉。
“我说妹子你太不厚道了，进城来了怎么不上我家去？你这玩意也可以在我家做嘛，我家后院也很宽敞，还比这儿清净呢！”肥姐见了乔小如哈哈一笑拍拍她肩膀大嗓门叫道。
这话若是别人说出来蓝掌柜以及得意楼众人心里未必不会不舒服，会觉得这人好生无礼。然而从肥姐口中说出来，不需要她解释，众人都听得出是玩笑话，一笑了之，并无介意。
乔小如笑笑，凑近肥姐小声微笑道：“我正是为姐姐着想呢，姐姐来了便吃，什么事儿都不用操心，多好呀？”
肥姐哈哈大笑：“到底是我妹子，什么都向着我！”
陆九缺奔上来不停吸着鼻子，小嘴吧嗒吧嗒咂嘴：“好香啊好香啊！啊，这鸭子真好看，看这样子我一个人能吃一只！”
惹得三朵花直笑，你一言我一语的笑着打趣他，叽叽喳喳如同来了一群麻雀。
独孤豫章揉了揉太阳穴，微微苦笑：陆家的三朵花，到哪儿都是比一台戏还热闹啊！
很快上桌，原本该男女分席的，然而傻夫君绝对是说什么也不肯离开自个媳妇儿的，乔小如也不会放心不在他身边照看着。
独孤豫章便提议两桌皆摆在堂上，摆在东西两侧，陆家三朵花和陆九缺一桌，独孤豫章、蓝掌柜、肥姐两口子、春花的丈夫以及乔小如傻夫君一桌，既热闹彼此也省了尴尬。
烤鸭和烧鹅每桌一只，还剩下一只烤鸭乔小如便送给了得意楼的厨师们分着吃了。
按照她所言，得意楼刀工精湛的大厨将烤鸭和烧鹅片好装盘上桌，鸭架子熬起了汤。桌上再添了其他的菜，众人便吃起来。
尝了烤鸭、烧鹅，皮子酥脆妙不可言，肉质鲜嫩得入口即化而又多汁不腻，烤鸭和面饼黄瓜丝甜酱等搭配、烧鹅蘸了梅子酱，又别具另一种风味，众人无不大赞。
人人都赞从不知这皮子竟可以这么酥脆，竟比肉更加难得！当然，这肉也是十分软烂酥香的，至少他们还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鸭子和鹅。
听乔小如说要准备像百味斋一样以加盟的方式推广出去，都笑说肯定大有市场。
陆九缺更是欢呼，眼巴巴看着乔小如道：“姨姨、姨姨，这样一来你是不是很快就会有很多很多钱啦？是不是很快就可以盖大房子啦？那太好了，一定要告诉我哦，我好上你们家去住，天天吃好吃的，跟怀宣宝哥他们一块上学！”
“这小子！”肥姐笑骂，陆捕头也笑着摇头，两人却都没有出言拒绝。
乔小如笑道：“好啊，只要你爹娘和姐姐们舍得，你住多久都没问题！”
“舍得舍得，肯定舍得！”陆九缺呵呵的笑，在家里住着，天天被老娘或者其中某位姐姐押着上学堂，他烦都要烦死了。到时候天高皇帝远，呵呵呵呵。
“哟，你又不是我们，怎么知道我们舍得？”
“就是，说的我们跟你一样无情无义似的！”
“没良心的小东西，以后再被人打了别叫我们出头。”
“我看他就是欠教训。”
“好了疮疤忘了痛啊！”
三朵花叽叽喳喳的数落起来，众人见状无不莞尔。
乔小如笑道：“说起来这次我也正有事要姐姐帮忙呢，我准备要建造宅子了，若能赶得及过年之前建好搬进去再好不过了！”
独孤豫章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恭喜恭喜！”他略想便明白，乔小如定是要用卖了茶籽油的那笔款项。
加上之前的有一些，的确，足够在乡下建一所很大很体面的宅子了。
“真的，太好啦！”
陆九缺和肥姐不约而同。三朵花也笑眯眯的道贺。
第402章 再次做加盟
“这没问题，明儿我就让老王来一趟，和你说清楚。你想怎么建只管说清楚就成，其他的事儿都包在他身上，有我在，他绝不敢半点不老实！”
肥姐笑呵呵的连连点头，又不由感慨笑道：“我这妹子就是厉害，这才多久呢，就要建起大宅子来了！哎，不愧是我妹子！哈哈哈，赶着年前建好，到时我们也都过去看看！”
蓝掌柜笑呵呵道：“是啊是啊，到时我们都去贺一贺乔娘子乔迁之喜，顺便看看卢乔村何等钟灵毓秀！”
说着众人都笑起来。
肥姐极力邀请乔小如和傻夫君上自家去住，乔小如笑说明日还有事情同独孤公子、蓝掌柜商量，回头定再去她家才回去，肥姐这才笑着去了。顺便把不怎么情愿走的陆九缺拖了去。
“乔娘子，这烤鸭、烧鹅的加盟我们定然会要，不知随云县乔娘子要不要自己开店？若不开的话，随云县的名额我们要了。”肥姐等人一走，蓝掌柜便笑呵呵的说道。
这烤鸭、烧鹅美味无比，他已能判断，必定成为一道名菜，自然要先下手为强。
乔小如笑道：“我暂时就不开了，随云县的名额便给你们吧。价钱我先跟您透个底儿，这两样是分开算加盟的，每一样五千两银子。不过蓝掌柜不同别个，这银子也不必一下子给，等您什么时候赚了钱什么时候给都成！”
蓝掌柜哈哈一笑，玩笑道：“我还当乔娘子要给我们得意楼打个折呢！”
乔小如“噗”的好笑起来，笑道：“您哪里稀罕这个？再说了，这是不会亏本的！”
蓝掌柜哈哈大笑，笑道：“好，一万两，这钱花的的确值得！一万两便一万两吧！”
独孤豫章始终一旁微笑倾听着，并未多置一言。
此刻见乔小如和蓝掌柜说好了方笑道：“正好八天之后是王家村王老先生的七十大寿，王家委托了我们得意楼做寿宴，烤鸭或者烧鹅挑一样作为一道大菜却也新鲜，也满足了王老先生不铺张浪费、无需山珍海味的要求。
“是极是极！到底是少东家想的快，”蓝掌柜闻言喜的拍手笑道：“如此可真是解决了一个大问题，乔娘子这道菜来的真是太及时了！”
独孤豫章便笑道：“乔娘子觉得，这两样挑哪一样比较好呢？”
乔小如想了想笑道：“那就烤鸭吧，鸭肉比鹅肉更细嫩一些，且也更大众一些，而且，鸭子也比鹅要好找的多！”
独孤豫章大笑：“有理，如此，恐怕这几日还得劳烦乔娘子了。”
还有八日就是那位王老先生的寿宴，且听独孤豫章和蓝掌柜的语气，对这位王老先生似乎相当的重视，乔小如自然乐意帮这个忙。
当即点头笑道：“这没问题，你们挑选出要得用的厨师，明日我便可以教。”
“乔娘子果然是爽快人！”独孤豫章和蓝掌柜笑道。
对这个结果，他们是一点儿也不意外的。
独孤豫章忽又笑道：“对了，这寿宴倘若想办的新颖与众不同点，乔娘子能不能帮我们再出出主意？回头把菜谱让乔娘子看看！王老先生不喜铺张浪费，山珍海味只好一概不用，倒是有些难办！”
乔小如不由有几分好奇，独孤豫章身份必定不普通，而这什么王老先生连他居然都如此看重，必定非同寻常，随云县还真是挺不简单呢。
不过，这种事她自然不会打听的，便笑道：“这个，容我想想，我也不敢保证能想得出什么好法子。寿宴的菜谱都是有讲究的，我还是不看了，便是看了我也不懂的！”
独孤豫章听她这么说只得一笑作罢，笑道：“那也成，你慢慢想，若是想不出什么也无妨！”
一宿无话。
次日肥姐让夏花和春花姐妹俩来请她，说是把给她建造宅子的人叫上了，让她上她们家去一趟，去说清楚。
这一去肯定是要吃了午饭才回来的。
好在做烧鹅、烤鸭乔小如已经算是十分熟练了，教给得意楼的厨子也不难，倒也不差这一天，跟蓝掌柜说了一声便去了。
那包工头见了乔小如十分客气而热情，乔小如自是信得过肥姐的，也没有什么隐瞒，将自己的要求细细的都说了。
只是画成的初稿图这次并没有带来，只能等他带人去打地基的时候再给他看详细说明了。
“那个不急不急，”王包工头笑道：“先把地基整出来再看也成，横竖人手都是现成的，各种砖瓦木材沙石也都是现成的，买起来很方便，我敢保证年前准定能完工！”
只要银钱到位，只怕十月、十一月就能完工了。
肥姐的朋友，既然敢夸口建这样大的大宅子，自然不会是拿不出钱的。
王包工头心里也很有几分高兴，看在肥姐的面子上，他不好意思拒绝这份活计，本来还以为是赚不了钱的——乡下人盖一所宅院能赚几个钱？
没想到这位乔娘子看起来年纪轻轻，竟然这么大的气魄，要建分好几个院子、带小花园占地十五亩的大宅子，这次自己倒是捡了个大便宜。
即便老老实实、中规中矩十足十的做下来，也能赚的不少。肥姐果然够意思，她介绍的生意再不会错的……
这事儿便算说好了，乔小如便和他约好过个七八天再知会他开工。原本是可以立刻便做的，然而既然要教得意楼的师傅做烧鹅、烤鸭，自然得耽搁几日。
第二天，乔小如便开始教得意楼两位师傅做烤鸭。
眼下自然得先把寿宴对付过去。
两位师傅都是经验丰富的厨师，乔小如有记录在手，解说得十分详细，当日他们做出来的吃起来便有模有样，有七八分像了。
众人尝了之后乔小如便笑道：“比我第一次做的可要好得多了，明日再试试手感、火候上下下功夫就差不多了！”
独孤豫章和蓝掌柜也表示了几分满意，两名厨师松了口气，当即保证次日定会完完美美的做出来。
第403章 傻夫君送她的礼物
这日，乔小如也给独孤豫章和蓝掌柜为寿宴一事想出了个好主意。
那就是可以添加一道看菜。
可以选择祝寿题材的，这样既赏心悦目又切合主题，定会令人眼前一亮。
所谓的看菜，顾名思义，是一种装饰品，只看不吃。用胡萝卜、白萝卜、南瓜、西瓜等各种瓜果蔬菜雕刻成各种各样漂亮的造型摆盘，只用于观赏而非食用的一道菜品。
乔小如当即用胡萝卜雕了一朵玫瑰花，她暗自汗颜这花做的有点儿粗糙，独孤豫章和蓝掌柜却已经齐齐叫好了！
所谓一通百通，他们自然不会让乔小如来亲自操刀，请几个精于雕琢的匠人来，提供图纸，将要求说明白，自有匠人能说。
“只是选材上，还请乔娘子帮帮忙！”独孤豫章笑道。
蓝掌柜当即便笑道：“我将当下所有的果蔬都寻来，乔娘子看看什么能用！回头再叫人弄二三十张图样来，乔娘子帮忙选一选什么合用！”
独孤豫章心里默默算了一下，王老先生十分低调，七十大寿并不肯宴请太多人，除了本村邻村人不算，王家人将宾客名单压缩又压缩，也有四十八桌。然而到时候只怕临县、甚至州城、省城都会有贵客不请自来——
大体算一算，极其重要的宾客或许得有六七桌，这六七桌的看菜便做得更复杂大气一些——多做两三个备用。
其他普通桌便做简单一些，应个景儿就行了。
当即独孤豫章便将大概的意思向乔小如说了，又笑道：“乔娘子有什么特殊需要的材料大可直言，我尽量想法子弄来。”
乔小如想了想，笑道：“若是有大西瓜最好了，可惜现在还不是吃西瓜的季节。嗯，那种红瓤的大萝卜和胡萝卜、白萝卜多准备些，还有黄瓜、莴苣、老南瓜也都准备些，染色的胭脂、黄栀子也准备些，到时候需要什么颜色可以用白萝卜染，还有菠菜等青菜，到时候捣了菜汁也能染色。”
至于普通桌上的，就雕琢几朵花好了，叫做富贵呈祥，可以在花型花样上多做变化，颜色有红瓤萝卜的水红色、胡萝卜的橘红色、老南瓜的黄色、胭脂染白萝卜的白色——染的淡一些便是粉色、莴苣的绿色——或者各种菜汁染白萝卜。
独孤豫章笑道：“要说西瓜，我们暖棚里还真有几个，正好过两日摘两个先试试！”
当下又讨论了许多细节，基本敲定了方案。
看着独孤豫章和蓝掌柜高兴得双眼放光、自信满满的神情，乔小如都觉得有那么点儿不好意思——呃，自己这主意其实出的很随意随口的……
第二天，两名被蓝掌柜选中学习制作烤鸭的两位大厨还在和鸭子奋斗，乔小如和傻夫君随独孤豫章在挑选雕琢图纸。
而蓝掌柜吩咐了人采买萝卜南瓜等物后，自己一大早则乘马车去州城请雕琢匠人顺便买些其他材料去了。
最后选中了九个图案，麻姑献寿、南山松竹、鹤鹿同春、国色芳华、金玉满堂、雄鸡报晓、仙芝玉树、杏林春晓、四君子。
每一个图样都十分大气精美，必定要精雕细琢，这属于大型作品，乔小如是做不来的。
她对着每一个图样仔细参详，在脑海中勾勒出成品，一一写下哪一样、哪个部位该用那种材料。
反复琢磨，思定下笔，做完这些也花了大半天的时间。
谁知搁下笔轻轻才舒了口气，眼前赫然一亮，一朵胡萝卜雕琢而成的花朵赫然显入自己眼帘。
花瓣重叠，薄而饱满而润，花型丰满完美，栩栩如生，比自己昨日雕的那一朵不知要好多少！
“嘿嘿，媳妇儿，送给你！”傻夫君笑嘻嘻的道。
“你、是你雕的？”乔小如不敢置信睁大了眼睛。
“嗯！我看媳妇好像喜欢！”傻夫君憨笑，将那朵雕琢得晶莹剔透栩栩如生的花朵轻轻放在乔小如的手中。
“阿湛，你真是太厉害了！”乔小如喜欢之极，端详着这朵胡萝卜花，开心得不得了。
这算不算是——他第一次送她礼物呢？乔小如心里莫名的窃喜起来，有种心花怒放的感觉，心仿佛欢喜得要跳跃起来，她不知为何，他送的一朵小小的萝卜花竟会让她如此不可抑制的开心。
“阿湛，等你以后好了，你要亲手给我雕琢一根钗子，什么质料的都成……”乔小如含笑喃喃低语。
其实只要她说要，他现在也能给她雕琢。然而她不想，他要他清清楚楚的知道他在做什么，要他真心真意的想要送给她礼物。
傻夫君见媳妇儿开心，又惊又喜，心里仿佛被什么涨得满满的，满得仿佛要溢出来。
忍不住咧嘴嘿嘿嘿嘿的憨笑着，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没有想到，不过是雕了一朵花而已，她怎么会这么开心、这么喜欢呢？
“媳妇儿，”心花怒放的傻夫君乐呵呵的笑得欢畅：“我以后天天给你雕一朵花好不好？”
乔小如忍不住咯咯的笑起来，这个傻家伙，真是越来越可爱了。她喜欢，他便天天都要雕这花给她吗？也不怕她会看腻了啊？
“不用每天都雕，等什么时候我想要了你再雕好了。”乔小如笑道。
傻夫君眨了眨眼睛想了想，却道：“可是，我想每天都给媳妇儿雕花，我想每天都看到媳妇儿这么笑！嘿嘿嘿，媳妇儿这么笑起来真好看！”
乔小如脸上微热，不由得嗔他笑道：“你这人，又瞎说什么啦！”
谁再说他傻她真的要跟谁急了，他哪里傻了？傻子这么懂得调戏人吗？
“我没有瞎说嘛！”素来对乔小如百依百顺的傻夫君表示很委屈，反驳道：“媳妇儿这么笑起来是真的很好看啊！”
想了想又道：“嗯，媳妇儿不这么笑的时候也很好看！总之媳妇儿什么时候都好看！”
“啊啊啊，你不许再说话啦！”乔小如俏脸泛红，晕光满面，嗔了傻夫君一眼，啊啊啊，又来调戏她！明明知道她脸皮很薄的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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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章 婆婆究竟什么来历
乔小如“噗嗤”一笑，“小姑姑你可真行！”
田氏顺口微笑道：“皇帝也罢，皇亲国戚也罢，也就长那么个样子罢了，不过比旁人多几分讲究威仪，又有什么好看的。”
卢杏儿自己也哈哈的笑起来，笑道：“想来也是的，不过，我还是很好奇嘛！”
说着三人都笑了起来。
乔小如下意识偷偷瞟了田氏一眼，心里却隐隐的有点儿不太安稳。婆婆方才那话，可以说没意思，也可以说有意思。
至少听在她这个对婆婆出身来历早已颇有疑心的人耳中，总觉得婆婆方才那话接得太坦然、太顺口，坦然顺口得就像——她见过皇帝、见过皇亲国戚似的——
乔小如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千万不要啊，她宁愿要一个普普通通的婆婆，过着普普通通的发家致富的小日子。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吧？
王老先生寿宴的前一日，乔小如和傻夫君便进城，径直去了得意楼。
因为这一次王老先生的寿宴，大厨房是由得意楼承办的，从两天前开始，得意楼就开始将需要用到的各种原材料、用具陆续搬运到了王家。
在王家大门扩大的后院靠近厨房之处搭了大棚子做临时厨房。
乔小如和傻夫君一早到的时候，独孤豫章接了他们，笑道：“乔娘子和卢兄弟来了，咱们这就上王家去，晚上再回得意楼休息。明日恐怕要早起，天不亮就得过去。”
乔小如笑着说好，忙将包袱放回房间，随即一同出行。
至于蓝掌柜，这两天根本没回来，住在了王家，忙的陀螺似的飞速运转，因为寿宴宴席一切事务都是他在调度安排。
独孤豫章安排了两辆马车，傻夫君和乔小如一辆，他自己带着随身小厮一辆。
乔小如和傻夫君刚坐好，她忽然又想起有东西拉在了包袱里，便笑着让傻夫君在这儿等着，她匆匆下了马车向独孤豫章笑着道了声抱歉回酒楼房间去拿。
拿了东西回来，乔小如上马车的时候想必是心里头有点儿着急、又或者是稍微踉跄了一下一个趋趔低低惊呼身子晃了晃，独孤豫章恰好在旁边，忙伸手扶了她一把：“小心！”
乔小如站稳冲他抱歉含笑点点头：“多谢独孤公子！”
独孤豫章早已收回了手去，微笑摆摆手道：“乔娘子严重了，如此咱们便启程吧！”
“嗯，好！”
说话间马车辘辘而动，很快便驶离了得意楼前，消失在街道尽头。
没有人注意到，就在得意楼不远处的街道旁，停了一辆马车，车中端坐着一位女子。
女子十五六的年纪，瓜子脸，丹凤眼，鼻梁高挺，此刻纤纤素手撩起车帘一角，眼神凌厉，薄唇紧紧的抿着，盯着远去的那两辆马车。
片刻，“嗤！”的微微冷笑。
“小姐”她身边的小丫鬟悄悄打量了一眼她的神色，微微有些不安。
“回头叫人去查查，那女人是谁、什么来头！”少女眼中划过一抹嫌恶和冷清怨意，猛地摔开帘子，车帘垂下。
“是，小姐！”那丫鬟连忙点点头，又小心翼翼的讨好陪笑道：“那女子凭她是谁，奴婢瞧得清清楚楚的，梳的是妇人头，做的是妇人打扮，独孤公子可没成亲呢，绝对跟独孤公子没有任何关系！”
那小姐听了这安慰却非但没有缓和了神色，反而怒意更甚，狠狠瞪了那丫鬟一眼，挑眉冷笑道：“独孤公子没成亲她便跟独孤公子没有关系了吗？你什么意思？莫非觉着这样的下贱女配嫁给独孤公子为妻？你竟有这种想法！”
丫鬟先是一愣，压根没明白她的意思，想了想才懂了：自己既然说独孤公子还没成亲所以这女子定不是他的妻子，那么言外之意岂不就是表示这女子是配嫁给独孤公子为妻的吗？
她顿时脸色大变，暗暗叫苦！哪里想得到自家主子的想法如此的与众不同呢？
或者说，见了独孤公子，她就完全乱套了！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丫鬟毫不犹豫啪啪自打嘴巴，“奴婢笨嘴笨舌说错了话，请小姐饶恕奴婢！”
“不会说话就闭嘴！”那小姐瞪了丫鬟一眼，咬了咬唇，冷冷道：“尽快给我查清楚，这贱人究竟是谁！”
这样的贱人自然不可能是独孤公子的妻子，那么多半是侍妾通房丫头，还是颇为合独孤公子心意的侍妾通房。
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独孤公子扶那小贱人的时候神情关切而紧张，那眼神和动作，是做不得假的。
他甚至，都没有那样待过自己——
一想到这一点，她就忍不住心里酸水直冒，妒火狂烧。
乔小如浑然不知，自己被独孤豫章的烂桃花给盯上了，当成了头号假想敌。
如果知道，肯定要气得骂娘，她一个已婚妇人，为毛还会有人觉得她会跟人抢男人？
乔小如几人来到王家村王老先生家，此时还很早，但也已经非常热闹了。
远远便听到各种喧嚣笑语。
这也难怪，王老先生好歹是一品大员荣归故里，门生故吏无数，曾经当过三届会试主考官，在官场上人脉关系之深之宽阔便是放在京城也令人重视，何况是在这偏僻的随云县？
只要王老先生肯动动嘴皮子，随便两句话托付下去，便是一条康庄大道。
因此王家的远远近近的亲戚朋友，很多前两天便到了，今日一大早到的也为数不少，谁都卯着劲儿的巴结奉承，盼着能入王老先生的眼。
尤其是那些家里有读书子弟以及做生意的人家格外积极。
相邻县州各位官员倒不敢来的太早，生怕来早了给王家添麻烦。
这是人家的热闹，不是乔小如和傻夫君能掺和的，独孤豫章也知乔小如不是那等趋炎附势、看见热闹便想钻的人，便直接带他们从后门进，直接去了厨房那里。
“乔娘子、卢兄弟，你们可算来了！”蓝掌柜笑呵呵的上来笑道。
乔小如微笑道：“来是来了，蓝掌柜有何吩咐只管直言，但愿我们能帮得上忙，别添乱才好！”
第406章 被排挤了
“不敢不敢！谁都可说添乱，乔娘子可不算！”蓝掌柜笑呵呵的道，随即命得意楼一名伙计先带乔小如和傻夫君去休息片刻。
乔小如知道他肯定是有事情要向独孤豫章禀报，便笑着答应去了。
不多会蓝掌柜便来了，说是宾客太多，明日中午摆正席，好让远途的客人用过了先回去，本村近邻人则吃第二拨，不然，饶是王家院舍不少，也安排不了那么多人住宿。
所以，很多东西今日便要准备起来，今晚恐怕很多人都要熬通宵了。
便是烤鸭，也得半夜就开始做。
那看菜是细致活儿，要雕刻，还要组装，明日才开始做肯定来不及，蓝掌柜的意思是今日便做，做好了喷水保养保持水分，料想明日也能用。
乔小如点点头，笑道：“蓝掌柜想的周全，如此便今日做吧！”
蓝掌柜笑着拱手道谢，又笑道：“这儿如今忙乱着呢，乔娘子放心，晚上还是会让人送乔娘子和卢兄弟回得意楼休息的，只是要委屈乔娘子半夜就得出发过来了！”
乔小如本来想说在这儿熬一夜也没关系，想想自己一个女子，傻夫君虽然跟着来了，可却是个傻的，这儿龙蛇混杂，又嘈杂纷乱，正是滋生流言蜚语的大好地方！
难得蓝掌柜如此为她着想，她还是回得意楼吧，宁可往返麻烦些也别招惹流言。
当即蓝掌柜便将她和傻夫君、三名请来的匠人领到了一间堆满各种萝卜老南瓜的宽大屋子，让他们可以开始雕刻。
又安排了一名小伙计在这儿帮忙打下手，以及传递话传递东西。
笑着说了几句客气话，便听到有人一叠声的唤着“蓝掌柜！”，蓝掌柜抹了把额头忙高声答应，与乔小如等匆匆告辞，急急去了。
乔小如等都笑他成了个香馍馍了，这厢便开工。
乔小如这才发觉，那三名匠人自然而然的凑在一起拿着那些图纸你一言我一语的商量了起来，她和傻夫君很默契的被他们排除在外。
傻夫君眉头微微皱了皱，想要说什么。乔小如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含笑摇了摇头。
傻夫君便挠挠头，冲她嘿嘿憨笑了笑，也不做声了。
惹得那三个匠人隐约白眼。
乔小如明白那三个匠人是瞧不起自己身为女子，加上蓝掌柜对自己和傻夫君表示出的热情和随和分明在他们之上，三人心里就更不爽了。
蓝掌柜在的时候，他们不好做什么表示，此刻蓝掌柜不在，他们不理会自己这很正常。
不相干的人理不理会自己乔小如根本不在乎，然而这一场寿宴对得意楼来说非常重要，绝对不容许有一丝丝闪失，乔小如也顾不得那三个匠人的排斥冷漠态度，见差不多了便上前微笑道：“三位可商量好了谁做哪一个图吗？”
三人看了乔小如一眼，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人颇为玩味微笑道：“你是乔娘子吧？乔娘子也想帮忙吗？干我们这一行的，谁手下没有十年以上的功夫，我们都是从六七岁就开始做最基本的基础活了，莫非乔娘子也是？”
如果不是因为事关得意楼，乔小如根本就不会开这个口，然而此刻既然开了口，也不会管他们说什么阴阳怪气的难听话。
她只点点头笑道：“是啊，我也要帮忙，这样会快一点，不然误了明日的寿宴，大家都不好向独孤公子和蓝掌柜交代的。”
三人脸色微变，对乔小如不满和敌意更甚。
心中均道：这小娘子好不晓事！这脸皮也真够厚的！帮忙？就她？不添乱就好了。
这一趟差事报酬丰厚，可不能出什么乱子。
乔小如又道：“三位若是还没有商量妥当，难道还要请蓝掌柜亲自分配吗？”
“这点儿小事哪儿好意思拿去麻烦蓝掌柜！”一人笑道：“乔娘子这么有心，那就一起吧！”
说着从中抽出了麻姑献寿、国色芳华两张图纸递给乔小如，笑眯眯道：“那就劳烦乔娘子把这两张图做出来吧！”
人物图素来雕刻难度最大，因为很容易形似而无神，无神便无精神气，哪里能够摆的出去？
牡丹雍容，花瓣层层叠叠，亦是繁复无双，倘若不是技艺精湛之人，雕琢出来的牡丹便会显得很死板，没有那种栩栩如生的娇艳莹润，同样没法儿看。
那人挑出这么两张图纸交给乔小如，摆明了是要故意难为她。
其余二人微微皱眉想要阻止——瞧她不顺眼是不顺眼，但也不能因此耽误了正事儿，否则蓝掌柜和独孤公子怪下来，别说报酬了，只怕还要赔钱。
谁知不等他两人开口打圆场，乔小如已经把图纸接了过去，点头道：“好，那便开始吧！”
那两人一惊张嘴，另外一人已经笑道：“那就请吧，我们还等着欣赏乔娘子的手艺呢！”
乔小如指了指傻夫君，笑道：“谁说是我做了？是我家夫君！”
傻夫君的手艺好极，那****已经跟蓝掌柜和独孤豫章说了可以帮忙，多一个人帮忙便多一份把握，蓝掌柜和独孤豫章自然乐意。
那人见状“噗！”的笑了出来，哈哈哈笑道：“他？那不是——呵呵，乔娘子真有信心！”
他到底还算留两分面子，“傻子”两个字没说出来，然而那意思、那嘲笑傻子的意思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乔小如懒得同他理论，只道：“我自然有信心！”便拉着傻夫君一边做去了。
那边三个匠人也各自开始。
这是精细活儿，从选材、刻粗胚、精雕细琢、完善收官每一步都要求全神贯注不可松懈，一时屋子里静悄悄的，彼此都在赶工夫。
因为除了这几个主桌上摆放的之外，还有普通宾客桌上也有。
工作量不可谓不大。
那三人都不太放心乔小如和傻夫君，不时抬头朝他们那边瞄一眼，三人心中均想着实在不行就让他们去做普通花吧，那个相比之下就简单很多了，应该能做好，也省的在这浪费时间了。
第407章 看见讨厌的人
然而渐渐地，眼中都露出了惊异之色，看热闹的心思顿消，颇有些了无滋味讪讪的——那傻子做的比他们的似乎还要好，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结果不出所料，傻夫君果然先完成了两尊蔬果雕刻，栩栩如生，活灵活现，麻姑的裙裾飘逸，衣带当风，明眸嫣然，巧笑倩兮；牡丹娇艳欲滴，花瓣饱满晶莹，仿佛刚从枝头摘下。
一共要雕琢的精品件是九件，一人负责三件，另外三人各负责两件，乔小如见他们三人都还是在忙着做第二件，也没说要帮忙做那第九件，让那伙计小心翼翼的将成品搬去保养起来，和傻夫君一起做普通雕花。
普通雕花就好做多了，乔小如慢慢的做，也能帮得上忙，不时让傻夫君指点一二，进步神速。
傻夫君乐意之至，两人眉眼不时相对而笑，窃窃私语，小声讨论，举止颇为亲密。
那三人偷偷瞧见了，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心里不知骂了多少句“不知检点！”，却绝对不会承认心里有羡慕嫉妒，看的闷气暗生，索性便不看了，低头忙着自己的活儿。
一天功夫下来，晚上大约九点多钟时候，所有的果蔬雕作终于完工，蓝掌柜和独孤豫章特意过来看了。
这也是他们第一次看到用果蔬雕刻成的大件作品，大感眼前一亮，称赞不已，都笑道等到时候摆上桌，必定会令所有人都眼前一亮满心新鲜称奇。
这是在寿宴上从未出现过的新鲜别致玩意儿，王家可算是大大的有了面子出了风头，必定高兴。
而这些东西所用的都是普普通通的果蔬，造型好，意头也好，王老先生定也会满意大悦！
独孤豫章又一指那麻姑献寿和国色芳华大赞，笑道：“这两尊做的尤其好！麻姑仙子仙气十足，牡丹雍容华贵，好，好！”
三名匠人顿时面上顿时讪讪，却也不得不承认独孤公子的话，只得勉强赔笑着附和。
乔小如则笑道：“到底是独孤公子，眼光独到！”
“那是自然！”独孤豫章大笑。
蓝掌柜也笑着凑趣：“我们少东家的眼光，那还用说？”
三名匠人暗暗翻白眼：夸她胖她还喘上了，真不要脸……
虽然都做好了，却也不敢保证明日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状况，所以明日一早三位匠人还需过来合力再做两三尊预备着。
却没乔小如什么事了，她得盯着烤鸭那边，那可是大菜。
当晚乔小如和傻夫君回到得意楼住下，刚过三更，便乘着马车赶往王家村。
此时，夜色正浓，王家大院绝大多数人都在沉睡中，廊下檐下处处可见的大红灯笼在夜色的衬托下透着静谧的喜庆。
而后院的厨房，灯火雪亮，人来人往，忙的翻天。
乔小如和傻夫君一到便加入了制作烤鸭的队伍，此时，总共将近二十人在忙碌此事。
中午要摆的四十八桌便是正席，到时候这些烤鸭是要上桌的。至于之后宴请乡邻村民的流水席，就没有这么讲究了，也不属于得意楼负责。
乡里习俗，流水席便是宴请全村和相邻村民们以及任何来的客人的，图的是个喜庆吉利，是不收礼金的，菜肴自然没有那么讲究，通常上的是八大碗，四荤四素。
四十八桌，需要四十八只烤鸭，总要做五十五六只预备着才好。
宰杀鸭子容易，腿毛却是细致活儿，鸭子的细毛最多，处理起来格外麻烦。
之后从鸭屁股开洞、添加作料、缝合、吹气……
都是细致琐碎活儿。
需要的人手自然就多，毕竟，时间可不等人。
等到鸭子全部处理好，挂在竹竿上晾了一个时辰之后进烤缸，天也已经大亮了。
众人都松了口气：时间恰好来得及！
剩下便是掌控火候以及中途翻动、上色，这些活儿便是得意楼两名厨师、两名伙计以及乔小如、傻夫君负责了，其他人是帮不上什么忙了的。
这些事情两位厨师和伙计都练了好几天了，已经十分熟练，大家都松了口气。
乔小如也松了口气，开始打量起后厨忙忙碌碌的众人来。
今日是正日子，别说蓝掌柜忙的脚不沾地了，便是独孤豫章，也游走期间，处处注意着，生怕发生什么意外。
有他坐镇盯着效果显然非常之好，众人做事越发的谨慎小心了。
蓝掌柜更是暗暗感激，心道少东家真是太有心了，若没有他自己只怕还要更加累上一倍。
他心里却也有些暗暗纳闷，王老先生是值得好好结交，但也没到如此要紧的地步，哪里就需要少东家如此地步的盯着了？
独孤豫章在随云县也是个人物，众人都知今日王老先生的寿宴是得意楼负责，好些商贾大家的客人来了之后找到后厨来和他打个招呼、问候一声。
独孤豫章两边应付，倒显得比蓝掌柜更加累了。
乔小如一眼扫视的时候，恰恰与独孤豫章目光碰上，便冲他微笑点了点头。
独孤豫章亦冲她微笑点点头，抬脚正欲朝她那边过去问问情形如何？一男子哈哈笑着叫“独孤兄！”又是一个过来打招呼的，独孤豫章只得停下脚步先应酬他。
乔小如循声看了那男子一眼，脸色微变，当即别开目光不看了。
那男人白得怪异的脸色以及那双阴鸷的三角眼她记得清清楚楚，不是蓝氏绣坊那位大少爷蓝景和又是谁？
他们蓝家在随云县也是个大户人家，也难怪今日王老先生的寿宴他会出现了。
一想到这人吓得卢杏儿连县城都不敢进，乔小如心里便一阵不爽。
“少东家！”
“少东家好！”
乔小如腹诽还没完呢，便听到身旁的厨师伙计们纷纷笑着同独孤豫章打招呼的声音，一抬头见他居然已经走了过来，不由惊讶脱口笑道：“独孤公子这么快就过来了？”
要知道这一上午来同独孤豫章打招呼的人可不少，还没有这么神速的。
独孤豫章一怔，随即笑道：“蓝大少爷不过过来打个招呼罢了，今日他忙着呢，哪儿能待得太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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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昨天的
第408章 周家小姐的无视
听着独孤豫章语气中半玩笑半讽刺，乔小如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是明白了：今日是什么场合？不但本地乡绅大户云集，外地也来了不少有头有脸的客人，蓝景和自然要忙着去结交打关系去了，所以当然离去的就快了！
独孤豫章一直暗暗注意着她的神色，见她露出恍然便知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不禁一笑，心中莫名喜悦，随即又暗自怅然：难得如此聪慧默契的女子，只可惜——
“怎么样了？大约还有一个半时辰上菜，这烤鸭没问题吧？”
独孤豫章顺手掐断自己的思绪，笑问乔小如。
“嗯，”看了两名厨师一眼，乔小如点点头，笑道：“独孤公子放心吧，我们都小心的看着呢，时间上也卡得正好，到时正好出炉便可上桌！”
两名厨师也忙笑着称是。
独孤豫章点点头笑道：“那就好，辛苦乔娘子了！按说这事原本不该再麻烦你，可我心里总不太踏实。”
“独孤公子客气，这点儿小忙算的了什么呢？”乔小如亦笑道。
“独孤公子！”一声清脆带着娇媚、娇媚中又透着傲气的少女的声音传来，带着少女的轻灵的笑意，独孤豫章和乔小如等皆转头望去。
一名年龄在十五六少女一袭粉色绣樱草蝴蝶对襟褙子、水红锁边挑线长裙当风而立，身姿窈窕，容貌清丽脱俗，一双丹凤眼顾盼神飞，眸光晶莹，便是安安静静站着，亦散发出一种夺人的声势。
这种声势会令有的人为之倾倒，也会令有的人敬而远之，或者心生反感。
乔小如的感觉是第二种：这女子一看便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不过她既然走过来了，又同独孤豫章打了招呼，显然与独孤豫章是有几分交情的。出于礼貌，乔小如向她微微点头笑了笑算是招呼。
这少女却仿佛没瞧见洛言心同她打招呼，眼角也不斜她一下，一双明媚晶亮的眸子只管看向独孤豫章，笑吟吟道：“不想这次王老先生的寿宴会交给得意楼来办，还未恭喜独孤公子呢！”
乔小如微微一怔随即无声失笑，不动声色向后退了两步，转身去查看烤鸭了，并没有把这少女的无视放在眼中。
人家是千娇百媚的富家千金，瞧这身打扮，定是前来赴宴的，是王家的贵客，眼睛里瞧不见自己很正常。
独孤豫章却分明不悦了，面无表情瞟了那少女一眼，淡淡道：“多谢！”
少女勾唇笑得明媚，明媚中情意脉脉，眨了眨眼，眸光流转，俏皮含笑：“独孤公子真正惜字如金，是不是这几日累坏了？这也难怪，王老先生的寿宴凭他是谁承办，总要劳心操力的。不如独孤公子请那边坐下歇歇如何，正好我有些话想要向独孤公子请教呢！”
“不必！”独孤豫章声音依旧清清淡淡，带着显而易见的疏离。
他看了少女一眼，直截了当道：“男女授受不亲，况且这是后厨，周小姐还是别在这儿待的好，请回吧！至于请教，更不敢当，在下没有什么可让周小姐请教的！”
少女顿时抽气脸上微微涨红，有些恼羞，眼角余光飞快一扫，恼恨的瞪了乔小如一眼，眼睛一眨就红了眼眶，眼眸半抬不抬向独孤豫章道：“独孤公子，我，我只是找你说几句话而已，你——”
“对不住，我还有事，蓝掌柜，送周小姐主仆离开这儿！”独孤豫章根本不听她说完，匆匆丢下一句话拂袖而去。
周小姐周淑荷顿时脸上红的仿佛要滴出血来，咬了咬唇，到底没好意思众目睽睽之下伸手去拉扯独孤豫章或者奔到他面前将她拦下，只得眼睁睁的看他去了。
“蓝掌柜这几日想必也很辛苦，不用麻烦蓝掌柜了，我自己会走。”周淑荷勉强笑着，向蓝掌柜柔声说道，又忍不住道：“蓝掌柜得闲别忘了提醒独孤公子好好休息，我看他精神似乎不太好，别累坏了！身子可比什么都重要……”
周淑荷自认为自己这番话又亲切又贤惠，既对蓝掌柜和蔼可亲，又对独孤豫章表现了关心，必定会获得蓝掌柜的赞服。
而蓝掌柜可是独孤豫章的心腹，如果有他帮着在独孤豫章面前多夸夸自己、帮自己说说好话，不愁独孤豫章不对自己有所改观。
况且，他往日对自己还是挺客气的，从来没有像今日这么——
他一定是承办王老先生的寿宴压力太大，所以才会如此！
周淑荷这么对自己说道。
蓝掌柜听了她这番话，心中却只有反感，以及不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大喇喇的对一个男子说出如此毫无遮掩的关心另一个男子的话，连人家身子都关心，还真是——
怪不得饶是太祖皇帝大力提倡发展商业、提高商人社会地位，那真正的高门大户却依然打心眼里瞧不起商家人、不愿意与商家人结亲，看看这位周小姐便知，这样的品行哪个名门望族能接受？
这样有几分小聪明喜欢耍小手段、自以为人不知其实人在心里笑话的女子，到了谁家必定都搅合得家宅不宁。
唔，她对自己说这么一番话是什么意思？指望自己在少东家面前拉皮条？他长得像是会干这种没品事儿的人吗？除非对方是乔娘子那样的——可若是那样的，也不会说出这等话来！
“看周小姐这话说的，”蓝掌柜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慢吞吞道：“我们少东家有下人伺候着，自然会伺候照顾好他，周小姐想得太多了！”
周淑荷不由暗怒，心道你一个小小的奴才也敢这么对我说话，好大的胆子！
她身边的丫鬟灵儿撅了噘嘴，道：“我们小姐这是一片好心，是关心独孤公子！”
蓝掌柜眼神微冷，唇角却扯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讥诮：“非亲非故，如何使得？你这丫头不会说话便不要开口！你不怕坏了你家小姐的名声，也不能坏了我家少东家的名声嘛！”
第409章 恼羞离开
“你——”灵儿涨红了脸，恼羞成怒。
周淑荷的脸色也微微扭曲，勉强笑道：“丫头不懂事，让蓝掌柜见笑了！你忙，我便不打扰了！”
说毕向他微笑点了点头，带着灵儿转身离去。
离去前，忍不住又瞟了乔小如一眼。
乔小如敏锐的感觉到两道锐利如刀子似的目光盯着自己，下意识转身寻找，那两道目光仿佛察觉转瞬收了回去，她什么也没有抓到，不禁疑惑的眨了眨眼，难道是错觉？
可是，那种感觉真是令人不爽！
周淑荷努力的想令离开的自己看起来端庄大方、行动优雅，然而脚下步子依然有微微的不稳——给气的。
看了一眼她离开的背影，蓝掌柜却没来由的心里有些发凉不安：这女人的忍性真了不得，比起京里那些厉害女人分毫不让，少东家被这么一个女人缠上，真不知结果会如何……
“小姐，您别多想，您也看见了吧，那妇人其实是个厨娘！哼，一个厨娘罢了，奴婢可不信独孤公子会看上一个厨娘！”刚出了后厨，灵儿便迫不及待道。
“闭嘴！”周淑荷全无半分刚才的优雅和从容，五官扭曲狠狠地瞪灵儿，若不是此时在外做客，早一耳光扇了过去。
“不会说话别开口！”周淑荷咬牙低喝，冷声道：“我难道没有眼睛？不会看？要你多嘴？回去自己上周妈那领罚！”
周妈是小姐的奶娘，总管着小姐院子里一切事务，惩罚起她们这些丫鬟来可是丝毫不手下留情的，这一上她面前去，少说也得十个耳光外加太阳底下跪两个时辰。
而小姐最不喜欢人面目不整出现在她面前，不等过个七八天脸上的伤养好，自己别想出现在她面前，说不定到时候她的身边便有别的丫鬟伺候了……
灵儿脸色发白，心里发凉，却不敢求情，颤声应是，再也不敢吱声扶着她去了。
周淑荷冲她发了一通火心气稍缓，气色步子犹自从容起来，眼神却阴沉沉的，敢跟她抢男人，也要看自己配不配！
厨娘？便是厨娘又如何？谁说厨娘便不可能勾搭独孤公子？
她相信自己的眼睛不会看错，独孤公子看那厨娘的眼神——至少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他看任何别的女人有过。
心里忽然一动，她忽然觉得，独孤公子之所以今日往后厨跑得这么勤快，莫非便是为了这厨娘？
这种想法令她心里更加不爽不痛快起来。
周淑荷忍不住回头瞟了一眼后厨方向，心中暗恨：我不管你和独孤公子究竟是什么关系，单凭他那样对你却那样对我，不令你凄惨痛苦，我如何出心底这一口气！
很快便到了寿宴开席的时辰，今日来的贵客无数，县令县丞都来了，临近三县的县令、州府知州、王老先生在本省任职的门生故吏等不是亲自来便是差人送了厚礼来，知府大人也派亲信师爷来了一趟，前头厅堂里好不热闹！
越是这样的场合，越不能出差错，哪怕一丁点儿，也会令王家人、王老先生失了面子。
好在蓝掌柜是理事管事一把好手，上菜的时候虽然人来人往走马灯似的，却也有条不紊。
乔小如和两名厨师、伙计只管烤鸭。
她和两名伙计准备黄瓜丝、大葱丝、甜面酱等，两名厨师刀工唰唰，手下飞快，转眼一盘盘黄金酥皮、肉质鲜美细嫩的烤鸭便新鲜出炉。
而之前雕刻的果蔬看菜也早已呈了上去。
看着最后一盘烤鸭被端走上桌，乔小如终于彻底的松了口气：自己的任务好歹是完成了。
前头已经开席，后厨蓝掌柜以及得意楼众人却不得闲，急忙收拾属于自己的东西装车从后门离开回城。
因为另外两家酒楼各种菜肴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等会儿后厨便是他们的主战场了——这是负责流水席的。
第一要紧的便是制作烤鸭的烤缸以及其他工具、调料等，蓝掌柜拜托乔小如帮忙亲自看着收拾装车，随后乔小如和傻夫君便随着车队先回得意楼了。
蓝掌柜又千叮万嘱命厨师伙计回了得意楼开火做饭菜好好招待乔小如和傻夫君，表示无论如何乔小如和傻夫君都不能就这么出城回家去。
乔小如原本还真打算进了城便和傻夫君回家的，蓝掌柜这么一说她只得笑应了下来。
蓝掌柜和独孤豫章直到天将黒才回到得意楼，主仆俩皆是满脸倦色。
“怠慢二位了，抱歉！”独孤豫章笑笑，又兴奋起来，眉目也有几分飞扬，滔滔不绝与蓝掌柜向乔小如说起寿宴上的情形。
“王家人和王老先生都满意极了，直夸用心！”
“那些果蔬雕刻的看菜一上桌，宾客们新鲜得不得了，没有不赞的。已经好几家准备给家里老人做寿的跟我们得意楼预定了让我们做！普通桌上那些花都叫宾客给拿走了，尤其媳妇姑娘们，说是带回家做个花样子也极好！”
“还有烤鸭，没人不爱，几乎一上桌便抢光了，好些人还不相信那是鸭子做的呢！听说这是咱们得意楼的新菜，都表示要过来再尝尝过瘾，哎，只怕明日点这道菜的人就多了，明日我得安排好才行，至少要让客人们明日晚饭能吃上！”
蓝掌柜和独孤豫章说的高兴，乔小如也听得高兴，一直以来似乎都是他们在帮她，这次能帮上他们，她心里有种难言的轻快与轻松。
“对了，既然如此，蓝掌柜不如暂且将烧鹅藏着，先推出烤鸭好了，等过个小半年大半年的，再推出烧鹅，这样比一次性全都推出要让人印象更深刻一些！唔，横竖得意楼不小，不如临街开个窗口，专门对外售卖，如此销量会更大一些。”乔小如又笑着道。
蓝掌柜连连点头，笑呵呵道：“是极是极，乔娘子所言甚是，过两****便请了工匠开个对外售卖的窗口！”
独孤豫章笑道：“有个消息之前忘了告诉乔娘子了，半个月后在省城东昌有个商品展销会，参加的都是各地前来的正规商客，你的烤鸭和烧鹅想要办加盟不如也去参加，相信会有不少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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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0章 展销会是怎么回事?
乔小如眼睛一亮：“商品展销会？”
独孤豫章点点头，笑道：“这是太祖皇帝在的时候建议立的一个名目，各大省城或者经济繁华的大中城市一两年或者两三年一次都会举办，为的是促进各地商业交流和发展。”
他说着轻轻叹了口气，可惜，十年前金陵那一届规模空前盛大的商品展销会牵扯进了开国以来最大的一起官商勾结贪墨案中，甚至皇亲国戚、京中大员也有不少人被牵涉其中。
皇上震怒下旨彻查，一时间无数人死的死、罚的罚、流放的流放、抄家的抄家。
自那之后商品展销会便成了许多地方的禁忌之词，近年来已经很少有地方举办了。
独孤豫章甚至觉得，倘若不是碍于这商品展销会乃英明神武、古今无双的太祖皇帝所创办，皇上说不定便会下旨勒令再不准举办。
如今距离十年前已经颇为久远，然而因为许多年不曾举办，许多地方上的新晋官员们甚至都已经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自然想起来要举办的人也少之又少。
东昌城距离京城和江南金陵都远，所受的波及不大，这些年断断续续的倒是举办了好几届，每一届都吸引了各地不少大商家，这名声反倒打出去了。
乔小如做恍然大悟状“哦！”了一声点点头，心里边默默的点赞，太祖皇帝为这个国家、这个朝代带来的都是些什么，唯有她明白得深刻。
可惜，许多东西因为太祖皇帝的逝去也渐渐地变得淡薄了，或许因为当初他想做的事情太多而精力又有限，很多东西只能引一个开头，而来不及巩固和完善。
未来会怎样发展，只能交给时间来证明了。
许多东西变得深刻，也有许多渐渐淡薄，这都是很正常的。
“可是，这样的商品展销会想必是要提前报名的吧？半个月……来得及吗？”乔小如有些担忧的问道。
独孤豫章的这个提议她承认她很心动，这不但是一个可以将烤鸭和烧鹅推广出去的大好机会，也是见世面交流的大好机会。
她相信许多精明的商人都会看到这一点，参加的商家肯定不少，哪里还轮得到她？
独孤豫章眼中露出欣赏，笑道：“不错，每一届商品展销会都会提前半年报名，倘若某商家有事来不了，可以将名额转让给与自己实力差不多的其他商家。正好我有个朋友今年报了个位子，乔娘子如果有意，我与他商量商量，请他让出一角即可！正好过一阵子我有事要去一趟东昌，顺便可以同路！”
“这——会不会令独孤公子为难？”乔小如有些迟疑笑道。
独孤豫章哈哈一笑，“乔娘子实在太客气了，你帮了我们得意楼这么大一个忙，我们还没谢你呢，这又算的了什么？你放心，我那朋友与我是极其要好的，这个口很容易开！”
他这么说乔小如便放心了，顿时点点头笑道：“如此多谢独孤公子，什么时候出发请独孤公子提前两三天说一声，我们好做准备！”
独孤豫章点点头，微笑道：“倒也不急，大约过个七八天去吧！”
此事商议定了，夜色也深，便各自回房间歇息。
“阿湛，过几日我们又要出远门哦，去省城呢，不知怎样热闹！”乔小如兴奋地有点难以自抑。
话说来到这个异界之后，虽然不久前出过一趟远门，然而那是去一个偏僻的小镇子，途径的也都是一些并不繁华的村镇，与省会大都市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她怎么能不兴奋？
乡下妞终于要见见大世面了啊！
傻夫君只是呵呵的憨笑，抱着她道：“媳妇儿去哪我也去哪儿！”
乔小如心里一暖，冲他一笑。如果没有他，出远门她会兴奋而期待，但也会为了安全的问题而有些不安和忐忑。
毕竟，这是一个女人卑微、权势凌驾法制之上的社会，出一趟远门要顾忌的地方多了去了。
可是，因为身边有了他，可以说，全天下不拘什么地方，她都可安安心心、踏踏实实的去，无所顾忌。
心中一动，乔小如又笑道：“东昌自然不是咱们这小小随云县可以相比的，我想那里的大夫医术肯定也更加高超，阿湛，说不定你的机缘就在那里呢！”
傻夫君眨了眨眼，什么机缘不机缘的他却不太懂，只憨憨道：“机缘是什么？我先要媳妇儿，才要机缘！”
如果有了什么“机缘”却没了媳妇儿，他是万万不干的！
乔小如忍不住“噗嗤”一声，咯咯的笑了起来，在他脸上轻轻拧了一把笑道：“你这个家伙，让我说什么好呀！”
傻夫君见她笑，自己也嘿嘿的憨笑起来。
抹了一把被她拧过的脸，柔滑的手指触感细腻微凉，令他贪恋。他把脸朝她凑过去：“再捏捏，媳妇儿再捏一捏！”
“你个货真价实的傻货！”乔小如哭笑不得，忍俊不禁。
次日，乔小如和独孤豫章大致说了哪些人会随着她一起去东昌城，好让独孤豫章心里有数做安排，便和傻夫君去辞别肥姐一家，带着王包工头出城回家去了。
两日后便是黄道吉日，宜破土动工，破土打地基也定在两日后。
乔小如一开始便预支了一千两银子给王工头，银子到位，事情做起来自然也顺利。
这两日，便有好些准备工作要做。
王包工头一行十五人，得先找个地方住下。
乔小如家自然不可能提供给他们住处，他们便在村口河岸上大树之间草地上搭建了简易棚子。
之后王工头带人走了一圈地基，简单测量了一番，问明乔小如大致什么地方建什么，草草预估砖石沙土木料等数量，这两日便要运送一批过来。
王工头一行人引来无数看热闹的人，大伙儿早就听说卢家三房要建新房子，但并不知道要建多大的，此刻看见这一群人跑了那么大一个圈，“轰”的一下子都炸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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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1章 安基键新宅院了
人群叽叽喳喳的议论着，满满都是不敢置信！
“圈这么大一块地建宅子？能住的了这么多吗！”
“天，别不是我眼睛花了吧？这三房啥时候这么有钱啦？”
“哎哟，那大房、二房不得后悔死了！”
“哎，真是各人有各命呀。三房这是走运了。”
“哼，谁知道这钱怎么来的呢……”
“家里就这么几个人，弄这么大一所宅子也不嫌冷清的慌！”
“……”
一时间，羡慕的有，说酸话的也有，但人人都明白，卢家三房真的已经不是从前的卢家三房了。
好些人见了乔小如和傻夫君都笑着上前道“恭喜”，毕竟都是一个村里的，大家也都看出来了，乔小如一家人都很厚道，有好事都会想着村里人。
与他们家打好关系，没准将来也能跟着一起改善改善生活呢？即便没有啥挣钱路子带自家，好歹万一有个难处找人家借钱救急也好开口啊。
菊花婶等几个平日便好摆弄东家长西家短的妇人嘴里酸话连篇，下意识的四处寻找杨氏的身影想要挑拨，找来找去没看见这才想起杨氏已经回娘家照顾生病的老娘去了。
顿时大感扫兴，便去撺掇张氏和潘氏。
张氏看看热闹、或者火上浇油掺和一脚还罢了，指望她哪里能闹得出什么花样？
加上卢怀财各种警告，打死她她也不敢当这么多人找乔小如晦气的，连多说几句都不敢，生怕传到乔小如耳中惹怒了她断了儿子的前程，那儿子会找她拼命的！
至于潘氏，倒是眼红心热恨不得将一切都夺过来，然而她不敢。
她也被乔小如给整怕了，根本就不敢。
听着那些长舌妇的挑拨，心里猫抓似的难受，妒火阵阵熊熊燃烧，烧得胸腔隐隐作痛，却只能一言不发的忍耐着。
于是到了晚上，乔大河又挨了一顿莫名其妙、劈头盖脸的臭骂，被骂的差点没地方睡觉。
到了黄道吉日破土动工这日，更是阖村几乎都跑来看热闹，邻村也有不少人特意跑来看，都想来沾沾吉利喜气。
今非昔比，乔小如也很大方，请了德高望重的老辈行家主持破土安基仪式，鞭炮连天，准备了鸡、猪头、羊头和美酒为祭品，烧香插烛，弄得十分热闹。
又准备了无数的瓜子糖果散给前来看热闹道贺的村民们。
当安基仪式结束，众人感慨着四散而去，王工头也指挥着手下工匠们如火如荼的开工了。
这一份活计工钱高，且支付爽快，又是肥姐所托，自然人人都乐意保质保量的把活干好。
先是要打地基，将杂草藤蔓小灌木垃圾等清理干净，之后该铲的铲、该填的填、该砌的砌，要先将地基弄平整。
其中东北角有一块地大约一亩多高出地面一米五左右，乔小如表示要在那上边建亭子花园，安置假山石与下边平地相连接，到时砌一条青石板台阶上去便好。
而往南一片有一道高两米多的大坎，下方就是菜园，乔小如让他们用石头直砌造出垂直平整的直线切面，到时上方安置一长排栏杆免除安全隐患，可在此造景，再将去菜园的路用石砖砌平整。
如此，这一大片宅基地便相当于共有三层，层次丰富不单调，营造起来也显得更富有意趣。
乔小如原本是打算将整个大宅院分割成一个个的小院落以及花园，可后来一想，家里人口并不多，即便将来自己有了孩子、怀宣也有了孩子，人还是多不到哪儿去。
况且那还不知道要多少年之后呢！
一人一个小院子的住着，显得太过冷清，未免不便。
灵光一动索性只分个前后院，前院为正厅、男客房、马厩、大杂仓库、柴房以及预备给佣人下人住的房舍厨房等。
后院他们一家子住，挑选中间最平整的一块地建造一组以走廊长廊相互连接的一组建筑群，如此既仍旧是住在一起的一个整体，又可各有隐私方便。
房子有单层也有双层，高低错落有致，回廊走廊相互连接，其间恰到好处的点缀各种高矮疏密的花木以及假山石，令人心旷神怡而温馨舒适。
当乔小如将想法跟王工头说了之后，王工头也不禁眼前一亮，连连点头笑着道好。
“这想法倒是挺新鲜的！这么把房舍都建起来，既紧凑亲近又各有各自生活起居的空间，比普通乡下庄户人家的房子更独立方便，又比那高门大户独门独院住着更显亲近，这样最好！”
乔小如见他也这么说心里更有底了，便点头笑道：“既如此就这么做吧！”
说着将图纸拿给王工头看，简单向他解说了一番，有些不太好意思笑道：“这图我画的未必对，我也是想到什么就画了什么，考虑得恐怕不够周全。王大哥既是做这一行的，定然认识不少画这类图纸的行家，若能帮我完善完善改一改就更好了！”
王工头捧着她画的草图看来看去却是眼中放光连连称赞，啧啧笑赞道：“乔娘子真正秀外慧中，你画的这图想得极是细致周全了，我还从来没见过类似的图纸呐！乔娘子放心，我会叫人仔细看看，将这图纸更好完善起来，保准给乔娘子建造一座前所未有的好宅子！”
乔小如笑着道谢，又笑道：“如今才打地基，倒也不急。大概半个月之内我要出一趟远门，估摸着得去十天左右，这段时日不在，诸事劳烦王大哥做主，若有什么不能决断的，请肥姐帮忙拿主意便是。肥姐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好，我记下了！”王工头点了点头。
晚上，乔小如和卢杏儿特意做了好几个好菜庆贺庆贺，将大房、二房请了过来一起吃晚饭。
没了杨氏那个讨厌刻薄的泼妇，张氏根本闹不起来什么，倒也无妨。
至于其他人，二房被卢怀财收拾得服服帖帖，大房李氏那一小家子是自己人，卢孝全也还罢了，唯独一个卢怀银令人心里略有膈应。
第412章 没脸没皮的人
膈应就膈应吧，左右不过一顿饭的功夫。
若今日不请大房、二房吃这顿饭，倒有些不合情理了。
谁知吃饭的时候卢怀银并没有来，卢孝全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勉强挤出笑容替他寻了个借口，说是身体有点儿不太舒服，也吃不下什么，所以也就不来了。
事后李氏悄悄告诉乔小如，说卢怀银不肯来，说了许多难听的骂话，还口口声声要他爹去杨家村将他娘给接回来，父子两个大大争执了一番。所以这才没过来。
乔小如和卢杏儿都无比厌恶卢怀银，巴不得他不来呢，听卢孝全这么说其实明知是借口也没怀疑，更没有追问。安慰也是没有的，只平平“哦”了一声。
还身体不舒服呢？早上安基的时候人群里分明见他活蹦乱跳的精神得很，那愤愤燃着妒火的目光锐利得刀子似的，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不舒服得挪不动脚步吃饭了？
不过，没了他正好，省得碍眼。
乔小如和卢杏儿热热闹闹的准备了两桌，都摆在中间的客厅，男女各一桌。傻夫君除外，他是必定要跟他媳妇儿在一起的。
菜肴很是丰富，刚一坐下，张氏和赵氏眼睛瞟过那些菜就馋的目光再也收不回去，咧嘴笑着招呼“吃、吃！”手下筷子早已举起，不断的给孩子夹菜，自己的嘴里也没停过。
张氏原本目光还颇为审视，满心要挑出点儿毛病来，比如肉菜太少啊、没有杀鸡啊、炒菜放油太少了啊等等，可是一看之下光顾着吃，什么都忘了。
这么一来，原本还打算好好的做一番声情并茂的发言的卢孝全也只能收起这个念头作罢，只跟田氏道了句“恭喜！”而已。
乔小如反倒松了口气，卢孝全还能说什么？必定是自己不怎么喜欢的那一套大道理，什么家和万事兴啊、什么年轻人脾气不要太大不要太尖锐不肯吃亏啊、要圆滑一些对长辈尊敬一些才有后福、别跟长辈太过计较啊等等，她不用想也知道。
如此下来，一顿晚饭奇迹般的吃得居然颇为和平——除了张氏婆媳的吃相比较难看。
吃过晚饭，卢杏儿和青苗收拾了碗筷去厨房洗，卢孝全、卢孝义等也不好待的太久，毕竟大伯子弟媳妇什么的也要避避嫌，略坐了坐，说了几句闲话就走了。
张氏婆媳却不肯走，两人一左一右坐在田氏旁边，一句句话说个没完没了。
大意无外乎如今三房发达了，可不能忘了他们二房啊，大家可都是一家人，有钱要一起赚、有财要一起发不是？打虎还得亲兄弟呢，外人哪儿有自家人靠得住？有好处不给自家人反倒给外人，岂不是叫人看笑话等等诸如此类。
听得田氏烦不胜烦，却也不好说不是，只得耐着性子忍着。
好在李氏也留了下来，见青苗和卢杏儿洗好了碗出来，便笑着打断了张氏、赵氏的话，说是天不早了，邀她们一块儿作伴回去。
张氏、赵氏好不容易才有这个机会在三房坐下来说话，且正说到兴致大涨时哪里肯走？
张氏很是不悦的白了李氏一眼没好气道：“你自己不认得路呀？不会自己走吗？我和你三婶正说话说的热闹呢，我得多坐一会儿！”
卢杏儿顿时沉下脸来，不客气道：“我看李氏说得没错，天不早了，二嫂回去吧，我们也该歇下了！”
张氏脑子一热张嘴就要喷卢杏儿一个外人有啥资格在三房充主人架子？想到卢杏儿与三房走得近，且摆明了三房是要替她出嫁妆的，也不敢再说，只得忍住了，咧嘴呵呵笑着说明天再来找三弟妹说话。
乔小如和卢杏儿相视，均感悟与。
卢杏儿想要说什么，乔小如冲她微微摇了摇头，她又忍住了没说。
乔小如不是不好说——她才不怕得罪张氏呢，反正就张氏那样德性，得罪不得罪都无所谓。
她只是觉得，将来她和傻夫君出门的时候更多，卢杏儿也不可能一辈子寸步不离的陪着田氏。
将来家大业大，各种上门奉承讨好的、怀心思想占便宜的、张口借银子借关系求帮忙的不知还有多少，若田氏一味软弱性子，将来就光替她收拾各种烂摊子了。
她在杨氏、张氏手里吃的亏还不够多吗？
如果这样还看不清楚她们的为人，别说强势泼辣蛮不讲理的杨氏，便是一个贼头贼脑光会在背后使坏的张氏她也任由搓圆搓扁，那她就真的什么都不管，且看张氏把她欺负成什么样她才会醒悟过来。
田氏听张氏这么说顿时头大，下意识的便看向乔小如和卢杏儿想要求助，没有得到回应顿时有点不知所措，怔在了那里。
张氏可开心了，嘴巴咧得老宽，亲亲热热的硬拉着田氏的手笑呵呵道：“三弟妹你也甭送我们了，明天我带你侄子来和你作伴啊！反正我也没啥事你也没啥事，咱们妯娌正好解闷！”
“不、不用了！”田氏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终于说了出来，勉强笑道：“我、我不用麻烦二嫂——”
“这有啥麻烦呀！咱是一家人是不？”
“真的不用，有杏儿就够了，二嫂有二嫂的事，忙去便是！”田氏弱弱看了卢杏儿一眼。
“我哪儿有啥事呀？啥事也比不得三弟妹啊！三弟妹该不会是嫌弃我吧？怕我赖在你们家吃饭不成？”
张氏嚷嚷，回想着这一顿饭那些丰盛的菜肴，忍不住舔了舔唇。嗯，如果三弟妹客气邀请她留下来吃饭的话，那她也不会客气的。
“这——”田氏傻眼。
乔小如哭笑不得想扶额：不是婆婆没用，而是对方太不要脸。
“没什么事二伯娘还是别过来吧！二伯娘的话太多，我娘习惯了清净！”乔小如瞅了她一眼淡淡说道。
张氏却还在装糊涂，脸色只微微僵了一僵，大手一挥便又笑呵呵的道：“我还能不了解三弟妹啥性子呀？我晓得她爱清净，放心，我不会吵着她的！”
第413章 出门就嘀咕
“二伯娘，”乔小如顿时拉下脸来，冷冷道：“二伯娘非要让人撕破脸说话才听得懂吗？我们家不欢迎二伯娘！”
张氏、赵氏脸色都是一变。
“我说小如，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啊，你咋能这么说话呢！”赵氏忍不住道。
张氏也道：“就是，咱都是一家人，你这话多叫人伤心呐！你看，我今儿来了不也没干啥嘛？你不能老拿从前来看我，从前我也没干啥嘛！都是大嫂闹的！”
“再说了，同样的亲近关系，杏儿能来，我们凭啥不能？你们这样偏心！”
乔小如冷笑：“我们就是偏心，那又怎样？小姑姑从来没做过对不起我们的事，你们，你自己想想吧！我性子倘若略软和一些，早不知被你们欺负成什么样了！若我们家没有今日，二伯娘还会对我们家这么热情亲近吗？”
张氏顿时一滞，心里下意识想道：这还用说吗？你们若没有今日，我傻了才来搭理你们呢……
田氏见她神情便知她心中在想什么，不由暗暗失望叹息：二嫂她们待自家果然是从来不曾有半分真心！即便到了现在依然如此……
张氏这呆了呆也很快反应过来了，呵呵笑道：“哪儿能呐，你看我们哪儿是那种人？以前那都是你大伯娘挑事，现在她不在家了，我也想明白过来了，她有啥好的啊，还是你们好！”
乔小如连再跟她多说一句话的欲望都没有，冷冷道：“请吧！你想明白什么跟我们没关系，我可把话撂这儿，谁要是敢算计我们家，妄想从我娘这儿哄了什么去，别怪我翻脸！”
这话刺中了张氏心思，张氏顿时有些恼羞，顿时沉下脸道：“你这孩子，你——”
“咱们没这么亲近，二伯娘别这么叫我，我听着难受！”乔小如没好气打断她，再不管她直接向田氏道：“娘不是说累了要洗澡睡觉吗？热水已经烧好了，您快洗去吧！”
“哎，那我先洗，等会儿你们也早点洗了睡！”田氏得了这借口一溜烟的跑了。
“二伯娘，咱们也快回去吧！”李氏笑嘻嘻的去拉张氏，不由分说把她拉了去。
张氏都走了，赵氏自然也不会留下来，也跟着去了。
离了乔小如家，张氏便愤愤道：“乔小如这死丫头真正越来越不像话了！你看看她那个样，哼，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有几个臭钱了了不起啊？老娘还不稀罕呢！”
“就是，眼睛里光看见钱！把咱这些亲人都忘了，白眼狼啊！”赵氏也道。
李氏不屑扯了扯嘴角，心道你们婆媳可真够不要脸的，才从人家家里大鱼大肉的吃得满嘴流油，这一出门便说的这样难听。
哼，不稀罕？不稀罕你先前做那副样子做啥？谁不稀罕你也稀罕！
“二婶你可别这么说，我看小如不是挺照顾怀财兄弟的吗？这凡事总得慢慢一步步来不是？”李氏笑着道。
张氏、赵氏心里一惊，不敢再说什么，生怕乔小如因此恼了怀财，不肯再照看他。
又怕李氏为了巴结乔小如而把自家给卖了，张氏立刻又换了副面孔向李氏笑道：“那啥侄媳妇啊，刚才二婶就是随口说说、随口说说而已，当不得真的，呵呵！你可别往外说啊，尤其别在小如面前说，省得让她多心！”
李氏暗暗翻个白眼，这人真是，怪不得小如对她说话那样不客气，连自己都想对她不客气了！
“二婶放心，我哪儿是那种人！”李氏耐着性子笑道。
“哎好好，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张氏呵呵的笑，这才稍稍放心，又叮嘱了好几句，得到李氏的一再保证，这才作罢。
只是回到家里，想起来纠缠田氏的如意算盘落空，又一阵不痛快，忍不住嘀咕骂了几句。
而今夜乔大河家中，气氛也紧张而沉闷。
潘氏又发火了，尤其无意中听人说了句卢家三房请了大房、二房去吃饭庆贺新宅子安基后，心里的火气膨胀到了最高点。
“那个死丫头，白眼狼！”
“白吃了老娘那么多年的粮食，到头来连瞧也不瞧老娘一眼，没良心的东西！”
“早知道老娘早该卖了她，眼不见心不烦！也好过今日受这窝囊气！”
“同样都是亲人，那卢家大房、二房莫非对她就比老娘对她好啦？叫他们去吃饭却不叫老娘！你个窝囊废，被她骑在脖子上屁都不敢放一个，屁用没有的东西！”
“你算什么男人啊你！一个毛丫头也拿捏不住！”
“老娘真是瞎了眼才嫁给你！”
潘氏越骂越来火，骂一阵乔小如又骂一阵乔大河，直骂的胸中怒意翻腾，恨不得尖叫毁灭一切。
越看乔大河闷声不响沉默发呆的样越火气上涨，骂的更加厉害。
可怜的顺哥儿早已吓得小脸发白，瑟瑟发抖，瘦瘦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缩在角落里，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面目狰狞的娘、听着她充满恨意的尖利叫骂，不时抹着眼泪。
乔小如原本打算这天晚上就跟田氏和卢杏儿说要去省城东昌的事儿，可被张氏婆媳一通搅合哪里还有说话的欲望？
便没有就说，各自洗漱睡了。
第二天起来，吃过早饭，乔小如才跟她们说了。
田氏一听她说又要出远门，而且这次是去省城那么远的地方，脸色又微微变了。
可看看儿子，拒绝的话却说不出口。
“你们去吧！”沉默半响田氏轻叹，幽幽道：“省城是大城市，必定繁华热闹，想必名医也更好，到了那儿好好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
乔小如没想到田氏这么轻易就同意了，松了口气忙点头笑道：“娘放心，这事儿我一直都记着呢！等到了东昌，少不得要去寻访名医的。”
田氏含笑点点头，又柔声道：“大都城繁华不比小城小镇，在外照顾好自己和阿湛，勿惹是非，也别轻易见外人，仔细被人骗了。异乡异地的，倘若出了什么事，那可就难了！”
第414章 坦言心迹
卢杏儿听了前半截话先是一笑，很有几分不以为然，正要笑着答一句“小如哪里那么容易被人骗呢！”听完后一句也不由心思微沉，向乔小如关切道：“三嫂说得对，在外头要一切小心啊！哎，不知怎的，我怎么听得心里毛毛的，觉得外边那么可怕呢！”
“娘和小姑姑放心吧，我和阿湛在一起，不会有事的！”乔小如不禁笑了起来。
卢杏儿的这种心情她能理解，人对于遥远的自己所无法预知之事总少不了几分忐忑不安，心中没底。
可她前世跑过无数地方，心性心境自然都不是卢杏儿等可比的。
说好了出门的事儿，少不了又交代些家中事务。
其实有卢杏儿在，乔小如也很放心，最重要的是杨氏不在了，张氏一个人耍不了什么风浪。
唯一的问题是，如今院子外头十几个工人正在如火如荼的施工打地基，家中只剩下田氏和卢杏儿两个，卢家大房、二房又距离这有点远，这样就很容易传出什么不干不净的言语了。
尤其是菊花婶几个对自家原本就羡慕嫉妒背地里各种闲话没完的，怎么会放过这种机会？
原本杨氏、张氏这样的妯娌是最好的作伴人选，可惜，这两人根本不可能与她们来往。
杨氏不在家了，青苗倒是没人管了可以过来，然而她一个没说亲的小姑娘家，这边这么多外来的工人做工，她成天进进出出的也不好，卢孝全必定也不会让她来的。
至于其他人，张婶天天很多活计要忙着做，没空，里正媳妇如今与田氏关系倒是不错，然而也不可能成天过来。
想来想去，只有沈寡妇沈六婶最合适了。
如今还没到农忙的时候，卢锦和眼看着要出头，沈六婶干活也没以前那样拼命了，如今更多的时间是为卢锦和准备出行的衣裳鞋袜。
别说她本身火爆脾气厉害，又是行的正坐得直守了差不多二十年寡的清白人，便是看在卢锦和的面子上，也没人敢说她什么。
若有她****过来与田氏一起做针线，或者闲坐说说话，谁想要说什么闲话也得掂量掂量。
乔小如有所犹豫，最后还是去了一趟沈寡妇家。
“六婶，好久没见您了！”
看见乔小如上门的那一刹那，沈六婶明显有些失神失措，睁大眼睛片刻才回神，结结巴巴勉强笑道：“啊？是、是小如啊！呵呵，是啊、是啊，好久不见了……”
乔小如大大方方坐下，有些不好意思笑道：“最近我和阿湛一直忙着，也没空过来看看六婶，六婶最近还好吧？”
“还好，还好！”沈六婶也镇定下来了，笑着点点头，只是笑容中到底带了些距离：“你婆婆也还好吧？忙是好事，呵呵，最怕是无事可忙。你们家要盖大宅子了，恭喜恭喜啊！”
“谢谢六婶！”乔小如笑笑，便直奔主题道：“不瞒六婶，今日我来是有件事想要请六婶帮忙。”
说着便将自己要出门、请沈寡妇去跟田氏作一作伴的事说了，她只略点了两句院子外都是做工的工人，沈寡妇便明白了她的用意，心中一软——她也是守寡过来的人，如何不知寡妇人家最艰难？
这个艰难与钱财没多大关系，而是关系清誉名节。
这世上总有那么一种恶趣味的人，以最大的恶意去臆想空想、无中生有，仿佛天下的寡妇都想男人、见了男人便把持不住要生出事来似的。
乔小如又道：“这次我和阿湛去东昌城，生意只是顺带，其实最主要的我想看看东昌城有没有什么好大夫能治好阿湛！毕竟，阿湛不是天生如此，我们全家没有不盼着他好的！”
“虽说他即便一直如此，我此生也不会嫌弃他，只会更心疼他——谁叫他对我这么好呢？可他对我越好，看着他变成这样我心里越难受、越想他也好起来！如果在东昌城找不到好大夫，以后若有机会，别处我还会带着他去！”
说着一笑，有些不太好意思：“说这些，真是叫六婶笑话了！只我不把六婶当外人，才这么说！”
沈六婶听了这番话，不禁又是感动又是惭愧，长叹一声。
感动的是乔小如对田氏对傻夫君的真心情意，惭愧的是自己真正有些小人之心了——小如对阿湛这么好，又怎么可能会生别的心思呢？是自己想多了啊！
虽然她并不知道乔小如对自己儿子的心思究竟如何，然而仅仅儿子对乔小如的执念便已让她感到心惊害怕。
她的儿子本来便是极优秀的人，在一个母亲的眼中，这种优秀会放大十倍，相比之下，卢湛虽好，却是个傻的。倘若儿子真的不顾一切的追求，小如真的能不动心吗？
她认为不能！
所以自明白儿子的心思后，她根本没有去想过乔小如的想法，毫不犹豫的断了和卢家三房的来往。
此刻听了乔小如一番言语，她的神情语气态度，是发自内心还是故意造作，她自信自己能看得出来。
如此一想，再想到自己生病的时候田氏乔小如她们对自己的好，心里越发过意不去。
再一想，自己的儿子也是有几分骄傲性子的，小如对他无想法，他又如何真能放下他的骄傲和自尊去求她？
想来想去，真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你放心，你只管带阿湛去吧！在外头照顾好自己，别担心你婆婆，我只要闲着便会过去同她们作伴，谁要敢胡言乱语，我撕了她的嘴！”
沈寡妇心头一热，当即点头应了下来。
乔小如感激笑道：“那真是太谢谢六婶了！说起来似乎有好一阵子六婶没上我们家去了呢，昨儿见了卢七奶奶随口问起我，我这才想起，好像还真是的！以后六婶没事多上我们家坐坐去，您和我婆婆一向来可是最好的！”
沈寡妇眼皮一跳，忙笑道：“好好，会去的会去的！我可不是也惦记着你们，只是那一场大病之后身体便有些亏了下来，成日懒怠动，这不就去的少了！如今好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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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5章 出发前安排
沈寡妇暗道自己之前似乎做的有些太刻意了，这样不好不好啊。
毕竟自己和田氏一向来走得近，突然之间不来往了，岂不是平白惹人猜疑吗？万一哪个心思龌蹉的胡猜乱猜到那上头岂不是——
一番劝说说动了沈寡妇，乔小如便准备起出门的事儿来了。
去看了一回王家村那边的茶籽油树苗长势，自家的苗林地和水稻也看了一回，又去了一趟栾村看了柿子园，见了刘三喜等交代了一番。
王工头那里估摸着自己回来也就刚打好地基，那一千两银子足够了。
出门要带的衣裳什么的倒好准备，两个包袱包着便可，烤缸和所用到的工具等也会带去，额外用一辆车拉着。
各种调料配比会一份一份的包装好，用起来的时候也方便。
至于银子傍身，那是必然的，乔小如想了想，带了一千两。等出发的时候到县城换成各种面额的，一半放傻夫君身上一半放自己身上。
这一趟出门，乔小如打算带乔怀德、张小泉、卢怀金卢怀财一起去，等进了城顺便把方山三人也都带去。
其他人是跟着去开阔眼界，卢怀金可帮忙做后勤跑跑腿。
不是她瞧不起卢怀金，而是卢怀金真的不是做生意当管事掌柜的料，但他这样实在的人，按交代做实事比谁都合适。
听说带卢怀金一起去省城，李氏高兴地不得了，问明了卢孝全，顺理成章的从公中拿了二两银子给他当做用度——虽说一路食宿不用他们掏钱，可出门在外总有用钱的时候不是？
卢怀财也很激动，觉得自己果断华丽转身，开始巴结乔小如真是再英明不过的决定。
张氏、赵氏也眼睛发亮，鼓动卢怀财一定要抓住机会讨好独孤公子，若能取代乔小如管这几大片山林就更好了！
惹来卢怀财没好气一通好骂。
想起乔小如的交代，卢怀财又呵斥了张氏赵氏一番，让她们在乔小如和傻夫君出门的这段日子里消停，别想着上三房占便宜去。
“三婶耳根子软没脾气不假，你们总得想想，二嫂又不是不回来了，你们要是干了啥，等她回来有你们受的！”
张氏撇撇嘴，鼻孔里哼了一声，不以为然。
心道到她回来黄花菜都凉了！回来又咋的？那时候银子也好、东西也好都已经到了老娘的手里，死丫头和那傻子再厉害还能强抢不成？
她敢！
好歹也算是她婆婆给老娘的东西，她要真敢强抢回去，她婆婆还不是颜面无光？哦，这样可以算忤逆了吧？
张氏居然有点兴奋起来……
张氏眼珠子滴溜溜乱转，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可一看就是在打着坏主意。把卢怀财给气得不轻。
心道二嫂说的果然没错，这老娘真是不省心！
“二嫂要是个傻的三房也走不到今天，我说娘啊，你老人家就省省吧！你看大伯娘，够厉害了吧？什么时候在二嫂手上占过便宜？你乱打歪主意，回头断了我的财路，让她迁怒在我身上以后的好事儿再没我的份，我可跟你没完！”
张氏一怔。
得意楼一名伙计捎来口信，定了八天之后出发。
到了这天，一大早乔小如和傻夫君便准备出门了。
临行前，田氏带着他们俩来到丈夫的灵位前上了香磕了头求保佑平安，与卢杏儿、小豆芽以及卢孝全李氏赵氏、张家、里正家的人一起送出门的各自的亲人。
握着傻夫君的手，田氏眼眶湿润，抬手轻轻抚了抚傻夫君肩头，又轻轻掸了掸他的衣襟，看着憨笑懵懂的儿子，满肚子的话化作一声轻叹。捏了捏他的手，向乔小如柔声道：“小如，我把他交给你了！”
“娘放心，我会照顾好阿湛的！”乔小如微笑点头，眸子清亮。
张小泉、乔怀德等也纷纷宽她的心。
田氏这才略略好受些，众人看着他们上了牛车去了。
到了得意楼汇合独孤豫章和方山三人，用过早餐，便上车出发。
一辆车装烤缸和工具以及各人的行李，一辆大车坐乔怀金、方山七人，一辆小一些的车坐乔小如和傻夫君，独孤豫章和两名随从另外乘坐一辆。
一共四辆车，自北城门而出，向着东昌城而去。
随云县地处东昌西南方，马车一天可跑将近两百里路，须得四五天路程才能到达。
这还得感谢太祖皇帝。
太祖皇帝在世时花了极大的精力修建官道，留下的遗旨也着重提出了修建官道的重要性。
经过三代皇帝的努力，大华朝的交通还是很不错的，乡镇不说、地势格外复杂偏僻的县城不说，至少全国八成以上的县城连同州城、省城的道路都十分平整通畅，行路颇为方便。
若是在前朝，那样弯弯曲曲又凹凸不平的路，从随云县去东昌城，普通马车没有七八天根本到不了。
饶是如此，乘车依然是一件辛苦的事情，头一天大家伙儿还在新鲜兴奋劲头上，况且精神气还足，一整天都兴致勃勃，索性把车帘卷了起来贪看外边的风景，说说笑笑。
第二天，明显就腰酸背疼浑身哪哪都不太自在了。
第三天的时候独孤豫章因为有要紧事需要赶路，便与众人分手，留了唤作明松的随从陪他们一起赶路，他自己带着明意改骑马快马加鞭先行去了。
而到了第三天赶路，一上马车众人便有些头皮发麻起来。
乔小如见状看了方山等人一眼便道：“你们都体会到了吧？做生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就算当了管事掌柜，各地谈生意，银钱如流水从手中过，看起来风光，其实出门在外，哪有不吃苦的？如今天气好，没有那风霜雨雪，咱们还算是幸运的了！你们真想要当好管事掌柜，最基础的基础就是要锻炼身体，没有一副好身体，什么都白搭。”
方山等都点头称是，张小泉和乔怀德也有所触动。
卢怀财更是眼皮子一跳，下意识揉了揉酸疼的腰，琢磨着回去是不是也要锻炼锻炼身体了？
第416章 她有傻夫君啊!
尤其众人看到乔小如神采奕奕，精神饱满，面上毫无倦怠之色，更暗自惭愧：连乔娘子一介弱女子都不如，还有什么脸出来混？
他们却哪里知晓？乔小如乘车与他们乘车能一样吗？
她有傻夫君可以依靠他们有吗？
坐在马车里，每当腰身有些酸疼难受了，便整个靠在傻夫君的怀中身上，人肉靠垫舒缓酸疼是很有效的！
到了晚上投宿，傻夫君又会帮她揉捏按摩，一身轻松的睡个好觉，第二天自然又神采奕奕、精神百倍了。
而且，她和傻夫君乘坐的这辆马车也是独孤豫章命人特意改装加固过的，十分稳固，防震功能也很好。
三管齐下，她一个弱女子表现的自然要比他们强多了。
到了东昌城，明松熟门熟路的带他们一行人住进了距离商品展览会不远的一处大客栈，独孤豫章不知提前多久让人在此包下了一个院落，供卢怀金等人住，乔小如和傻夫君则住客栈的上房。
他们二人是夫妻，与这么一大堆男人同住一个院子里到底不太好。乔小如心里不禁有些感激感动，独孤豫章安排得太周全细心了！
马车上连续赶了数天的路，除了乔小如和傻夫君，众人都颠簸得浑身骨头仿佛散了架，到了客栈略收拾倒头便睡。
眼看着落日渐渐西沉，乔小如和傻夫君也没有出去逛，留在客栈里休息。
她便唤来明松笑道：“我们这儿已经安置好了，你若还有别事只管去办！不必为我们耽搁！”
明松打了个千儿道：“那么乔娘子你们且休息，小人先去见见少东家，向少东家禀报一声，看看少东家有什么安排！”
乔小如点点头，又忙道：“报一声平安就好，请你们少东家放心，我们会照顾好自己，断断不会生事，他必定忙着，就别给他添麻烦了！”
明松笑着答应，匆匆出门去了。
没想到晚饭后，独孤豫章还是过来看他们了。
见了乔小如和傻夫君便笑道：“赶路辛苦，原本我还担心呢，看你们气色还不错便好！”
乔小如有些不好意思笑道：“独孤公子大可不必亲自过来，又麻烦你了！”
独孤豫章摆摆手笑：“应该的，你们都是我带出来的，自然该上心。”
说着与乔小如说了展销会的安排，展销会在三天之后举行，表示后日会安排他们与借地方的兄弟一位刘姓的老板见个面。
乔小如自然无异议。
独孤豫章仍旧将明松安排了过来，说他对东昌城十分熟悉，这两天乔小如他们如果想去逛逛的话，可以让明松做向导，想来也方便一些。
看到明松分明欲言又止却又勉强陪笑称是的神情，乔小如心里便有几分了然：独孤豫章分明还有不少事要办，明松应该是他用惯了顺手的，他却让他陪着自己等人逛街。
明松倒是对主子忠心耿耿，一边记挂着主子的事儿少了自己不方便，一边又不得不听从主子的安排。
“不用了，”乔小如笑着道：“还是让明松跟你回去吧！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还能走丢了不成？若真丢了，那也是活该！况且赶路又累，也不太想出去，还得养足了精神呢，等展销会的时候可不有的忙的！”
乔小如坚持要明松随他离开，独孤豫章无奈，只得应了。
临走留了地址给她，让她万一有事千万记得去找自己，说好了后天下午再过来，便与明松匆匆离去了。
原本乔小如是打算次日睡个懒觉睡到自然醒的，又生怕卢怀财等人兴致勃勃的乱跑出去，少不得也早起了，听得后边院子里众人都起了，便和傻夫君过去。
吩咐交代了一番，不允许单独出门，至少三人同行、不可在外边喝酒，不准去赌坊、不准招揽闲事等等，才又与傻夫君回房。
想要睡个回笼觉，无奈身边这家伙却不肯老实了。她睡他也要睡，他又哪里睡得着？不自觉的一双手便摸向她的脸啊手啊身上啊，要么玩着她的头发。
摸也就罢了，自个还偷着乐不时呵呵低笑，乔小如忍无可忍，只得叹气起身，索性拉着他往城里逛去。
打听了城里最热闹的街市，二人逛了半日。
省会城市果然与小地方不同，街道宽阔，店铺林立，人潮如织，各种商品琳琅满目，应接不暇。
饶是从商品丰富、无所不有的现代社会穿越而来，乔小如依然看的津津有味，兴致勃勃，叹为观止，眼睛都不够用了。
傻夫君是最好的倾听者和配合者，他或许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然而她高兴，叽叽咯咯说笑没完，他听着便也高兴，温暖的笑容和宽厚的手掌不离不弃陪伴着她、呵护着她，给她最安心的可靠。
中午两人挑了一家中等规模格调的酒楼吃饭，乔小如顺便向伙计打听了城中有名的大夫。
伙计说了两个，一个是城南的柳家老号、一个是荣桂堂。
其中柳家老号治跌打损伤乃是祖传百年的手艺，十分了得，当地人没有不知道的。
荣桂堂则是东家实力雄厚，一共三位坐堂大夫，都十分了得，但他们家主要还是做药材交易生意的。
除了这两家，加上在客栈向掌柜的打听的庆安堂、景福堂，便是四家。有两天功夫也够走一趟了。
“阿湛，我们去看大夫，大夫叫做什么你要听，不许跟人动手乱来，嗯，你就老老实实的坐着就好了，知道吗？”
出了酒楼，乔小如不放心的叮嘱。
若是再像给武掌柜那样来个一甩手把人推得摔跤，只怕就不能像在随云县那么容易善了了。
傻夫君“哦！”了一声，一如既往的憨笑：“我听媳妇儿的！”
乔小如：“……”
两人运气不错，下午去看了两家医馆恰好坐堂大夫都在，都来得及轮上了。
然而一听乔小如说了来由——其实乔小如也说不清楚，因为她也不知道傻夫君究竟是怎样弄成这样的，却都没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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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下月票数量，貌似快够加更了，所以，给还是不给泥萌看着办吧··
第417章 我真的很傻吗?
柳大夫表示，人的头部骨骼神经血脉都十分复杂，出了问题很难找到原因，他们柳家擅长的其他部位的跌打损伤，对于头部的伤，亦无能为力。
荣桂堂的老大夫替傻夫君检查之后同样摇头，表示他的身体很好，气血很足，便是眼神，也不能说是痴傻，倒像是被一层薄纱遮住了眼中原本的光华。
乔小如听了这番话不由得激动起来，按耐住忙问可有法子恢复？
老大夫同样摊手，苦笑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表示这种病可以说是病，也可以说不是，能不能好不在大夫，全在病人自己。
他说了一句与武掌柜相同的话——一切需要看机缘！机缘到了，可不药而愈；机缘不到，或许一辈子只能如此了。
乔小如心里闷闷，忍不住道：“难道这世上真的没有大夫能治好吗？”
老大夫掠了掠花白胡子，摇摇头：“至少老夫不知谁能有此本事！”
“那么周行淮周老大夫呢？”
老大夫眼睛“刷”的一亮，下意识露出恭敬仰慕的神色，顿了顿，道：“倘若是周老先生，或许能有几分希望。天下谁人不知，周老先生一手银针使得出神入化，据说曾经治好好疯癫之人，或者能成也不知。可这天底下，又有几个人请得动周老先生、有几人有那福气得他一见呢！”
乔小如笑了笑，谢过老大夫，带着傻夫君离开了。
周行淮周老大夫，除非听到此人死讯，否则她一定要找机会去寻他。
“媳妇儿……”傻夫君握着她的手轻轻捏了捏，迷蒙的双眼看着她闷闷道：“我听你的话了，坐着一动也没有动呢，你怎么忽然不开心了呢？是不是我又做错了什么？”
乔小如心里一暖，摇摇头柔声笑道：“没有，是我自己想事情呢！走吧，我们回客栈啦！”
傻夫君神情亮了亮这才放心，又道：“我知道媳妇儿是替我看傻病，媳妇儿，我真的很傻吗？”
他有些迷茫，也有些紧张的睁大眼睛看乔小如，为什么都说他傻呢？他知道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他知道自己喜欢媳妇儿，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就是脑子里似乎有些混沌，好多似乎应该想起来的事情怎么都想不起来而已——这就是傻吗？
然而有什么关系呢？他只要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就可以了啊！
乔小如看着他，心里忽然有些钝钝的痛起来。
“没有，阿湛，”乔小如心里酸酸的有点想落泪，用力握住了他的手柔声笑道：“你一点也不傻，我只是想让你变得更好而已！不过即使一直像现在这样，也没有关系的！”
“呵呵！”傻夫君又开心了起来，一高兴抱着她原地转了两个圈，咧嘴呵呵的憨笑。
乔小如低低“啊！”了一声下意识慌忙抱紧他，忙挣扎着下来笑嗔他：“众目睽睽之下不许胡闹！”
傻夫君振振有词：“我没有胡闹，我只是抱媳妇而已！”
乔小如：“……”
次日，乔小如依然没有放弃，还是带着傻夫君去了另外两家有名的医馆去看了一遍。
既然要寻找机缘，那么就须得锲而不舍、需得耐心，谁知道哪一次万一便有好运道了呢？
心态却比昨日要平和多了，虽然无果，也没觉得有什么影响心情或者失望。
随后两人还去出城去西郊逛了东昌城外凤鸣山上最有名的寺庙。
下午回到客栈，等候独孤豫章前来。
晚上独孤豫章就在客栈附近荷香楼设宴请乔小如、傻夫君以及那位刘老板，为彼此做个介绍。
刘老板与独孤豫章显见关系颇好，连带的对乔小如也十分客气，对傻夫君亦并没有露出惊讶诧异鄙视等等神色，这令乔小如对他也生出三分好感。
几人相谈颇欢。
乔小如要在展览会上展出的烤鸭、烧鹅有点特殊，跟别的商品不一样。
别的商品到时候直接摆放出来就可以了，他们的却得现场做。
可也不能从头到尾都在现场做——时间上不允许。
于是，半夜里在客栈中包下的院子里乔小如和傻夫君便忙了起来，张小泉、卢怀金等也起来帮忙杀鸭子杀鹅、拔鸭毛鹅毛等打一些下手。
天蒙蒙亮的时候，乔小如一行便在明松的带领下乘着马车去了东昌城南一处原本是广场、如今临时搭建起来的展览会会场。
这时候，烤鸭烧鹅都还没有进烤缸，但全都处理好了，到了现场便可烤起来。
这次前来参加东昌城商品展览会的商家一共一百二十家，除了本省的六十家，还有六十家来自全国各地，有东北的皮货商、江南的绸缎商、南方的香料商、以及其他各地各有各专的大商人。
刘老板来自本省景德镇，这次带过来的是瓷器，十分精美。
展览会的会场被排排相连搭建的棚子组成，刘老板因为带来的东西比较占地方，所以要了两间棚子打通，十分宽阔。
乔小如他们只占据一个角落。
将大烤缸布置好，白纱布遮盖住的大竹箩中装了四只处理好的鸭子和四只鹅。
将东西摆放好，帮了刘老板那边也布置好，便开始生火。
今日用来生火的是煤球和木炭，风箱拉的呼呼作响，很快火苗熊熊，烤缸的温度迅速上升。
此时基本上所有的商家都来布置展览位了，各东家掌柜的少不了各处走走逛逛，看看别人家的货物，没准能找到合适的合作伙伴或者主顾呢？便是不能，结交结交也是好的。
别人家的无论珍贵还是稀罕，至少都不是难以想象之物，唯独乔小如他们这儿，众人见了无不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他们这是要展览什么？
一口连花纹都没有的半新不旧朴实无华的大瓦缸，一张空荡荡的木桌，后边一对蒙着白色纱布的竹箩筐，这就是他们的全部家当——这是要展览什么？呵，人倒是不少呢……
再一看，众人更觉眼角抽抽：连火都生起来了，难不成是要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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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8章 传开名声
“这位兄弟，你们这是——带来的是什么商品啊？”一人忍不住向卢怀财好奇问道。
“呼啦！”一下无数人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纷纷、
“是啊是啊，老实说我参加这种展览会也有三次了，走过无数地方，见识过无数特产，从来没见过这样的！”
“快说说快说说，别吊我们胃口啦，这到底是啥东西啊？”
“火都生起来了，莫非要现场煮吗？”
“没看见有锅啊，我觉得不是煮，应该是烤！”
卢怀财虽然为人油滑有点小聪明也喜欢玩弄小聪明，但偏偏一张脸长得一团和气，总挂着笑意，看起来便让人觉得好亲近，故而别人要问话，毫不犹豫的就问他。
他笑眯眯的应付着，看了乔小如一眼，见乔小如微微点头，便向众人笑哈哈道：“各位别急，别急啊！我们的商品有点特殊，要新鲜出炉才好吃，这可是你们从来没吃过的好东西，我们——嗯，东家才做出来没多久的！真是好东西，等中午做成了可以免费品尝，到时别忘记都来啊，免费品尝、免费品尝呵呵！”
众人听说果然是吃的，更来了兴致，都笑道肯定来，费这么大功夫做出来的东西，还说的这么神秘，当然要来看看。
有的性子急的便一个劲的追问到底是什么？众人七嘴八舌嚷嚷着也都问。
这个卢怀财倒是没说，只笑眯眯的笑得十分和气，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来之前乔小如可是特意吩咐过了的，谁也不准说出去，他哪里敢说？
乔小如会这么做，一来是吊着众人的好奇心、新鲜感，二来鸭子和鹅是很普通的家禽，倘若说了就没有那种神秘感了，反倒会不以为然：烤鸭？烧鹅？不就是用炭火烤一烤吗？有啥稀奇的……
她要她的烤鸭和烧鹅以惊艳的形象亮相，而不是还没出场便先遭受了众人的轻视和不以为然。
等烤缸的温度已经差不多了，乔小如便叫方山和关为、何三支起架子、拉起帘子，将烤缸挪到了后方，密不透风的四面遮挡了起来。
这令无数正伸长了脖子、睁大了眼睛准备一探究竟的众人不约而同发出“咦！”的一声惋惜声，只得议论纷纷的陆续先散去了。
刘老板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不由莞尔，心道这位乔娘子还真有几分本事，很善于抓住众人的好奇心、吊众人胃口，很会造势啊。怪不得独孤兄那样的人也肯伸出援手帮她一把。
她来了这么一出，不知多少人在答案揭晓之前都在议论此事，如果她最终拿出来的东西没有令众人失望——甚至只要不是太差劲，都会收获不差的结果！
四只鸭子和四只鹅乔小如没有一次性全部往里边放，而是先各放了两只，一来只有她一个人，没法操控这么多，二来想要保持最好的口感出炉上桌让人品尝也是分批的好。
等这四只烤的差不多了，过一个时辰再加另外四只。
开烤的时候只有她和傻夫君两人在那布帘子隔出来的一方小空间内，张小泉等人全都在外边。
她让他们留下两个人看守展览位，轮流着去各家摊位转转看看，了解了解，全当开阔眼界了。
至于谁能从中吸取什么经验、看到多少学到多少，那便是各人的造化了。
卢怀金这老实头，留下来看守展览位的自然有他。
卢怀财兴头头的很想第一拨去，可转念一想觉得主动留下来或许会让乔小如高看自己一眼，再说了这些展览位又不会跑了，早一点晚一点去看也没啥区别，便十分大方的表示自己和大哥一起留下，让张小泉他们先去。
帘内，傻夫君掌火候，乔小如翻动烤鸭烧鹅、刷蜂蜜上色，两人配合得十分默契。
很快，香味从中弥漫而出，在空气里慢慢的飘散传了开去，十分诱人。
展览会上人来人往，已经忙了一上午的人们此时都已经有点儿饥肠辘辘了，闻到这一股诱人的香味，无不精神一振，腹中饥火更甚，纷纷相互询问“什么香味？”循着味道蜿蜒曲折，找到了乔小如他们的展览位。
此时，两只烤好的烤鸭和两只烧鹅已经新鲜出炉，摆开的桌子上，傻夫君操刀，将烤鸭和烧鹅全都片成了片——这是特意跟得意楼的师傅学的刀工，傻夫君下刀轻快如燕翻飞，很快便搞定了一只鸭子。
乔小如则在一旁快手快脚的将片好的鸭子组合装盘，再将葱丝、黄瓜丝、甜面酱、面饼等准备好。
待两只烤鸭、两只烧鹅以及葱丝黄瓜丝、甜面酱梅子酱等都备上，这才含笑一一端了出去。
到了此刻，出去闲逛的张小泉等也都回来了。
这烤鸭、烧鹅别说被香味和早上的好奇心勾来的众人没见过，便是张小泉等也都没见过。
看见这鸭子、鹅颜色如此诱人、摆盘如此好看，更重要的是闻起来特别的香一看就好吃，全都眼睛一亮，盯着那色泽金黄或红亮的烤鸭烧鹅，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这是我们现场烤制的烤鸭和烧鹅，整个大华朝仅此一家别无分号，大家都来尝尝！”
乔小如将雪白洁净的盘子轻轻搁下含笑招呼。
众人“哄！”的一下议论声更甚。
“烤鸭烧鹅？看起来不错，闻着也香，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到了跟前，自然都要尝一尝，方山、张小泉等忙帮忙招呼着，让众人品尝。
两只烤鸭、两只烧鹅很快就被众人抢鲜一空，凡尝过的，没有人不称赞一声好！
“烤鸭烧鹅还真没烤过，不过我倒是烤过鸡，可味道跟这比起来差得远了，这肉怎么这么酥软鲜美，还有那皮，又酥又脆，一点都不腻！”
“烧鹅配着梅子酱真是太好吃了！”
“我还是更喜欢烤鸭，我可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鸭子！”
“……”
众人意犹未尽，纷纷打听还有没有？
乔小如便笑道：“或许很快在东昌城也会有酒楼推出烤鸭和烧鹅的，在你们所在的城市没准也会有，到时候想尝多少有多少。我们这次把这烤鸭和烧鹅带了来，正是想做推广，为了让更多的人品尝到，这两样美味！大家尝过了觉得好，别忘了以后多多光顾！”
第419章 傲人成绩
众人一笑，议论着都说若有一模一样这么好吃的烤鸭烧鹅，自然乐意光顾的！
看到这第一步是站稳脚跟打响了，尽管在意料之中，乔小如还是十分高兴，张小泉等见状也都替她高兴。
下意识的，隐隐有些骄傲和自豪：做出如此美味的，可是我们卢乔村的人！
等到另外四只烤鸭烧鹅新鲜出炉，片好之后，乔小如便和傻夫君，带了两个人手捧托盘，一家一家展览会的摊位走过去，请对方的主事人品尝，顺便留下一张事先印好的说明如何加盟的宣传单子，当然，没有写上加盟费，欢迎有意者面谈。
基本上那些少东家或者管事掌柜等主事人都比较客气，毕竟大家都知道，能在此拿到一个摊位的都是家底颇丰的人，生意场上混的，没有人愿意平白无故的与人结下梁子。
好些人在品尝之前颇为客套敷衍，尝了之后眼睛不由自主就亮了起来，等再看到乔小如递过去的那张加盟说明书，更不由重视起来，暗暗称奇：能想得出如此合作方式的，必定不俗，也就难怪能做出如此美味了！
一时间，很多人都意动起来，纷纷寻思要不要拿下本地的加盟名额。
他们虽然这次带来参加展览的不是食品，但家资丰厚，想要开一家烤鸭店、烧鹅店是很容易的事情，饮食原本便是极好赚钱的生意，就凭这与众不同的味道，更肯定会赚的。
而那些家中本来就开有酒楼的，就更心动了！若是自家酒楼添了这么一道在本城别家都吃不到的好菜，还能不多几成生意吗？
四只烤鸭烧鹅很快就送完了，根本远远不够。
只能明日做好了继续再送。
下午，唔，下午她就在自己的那展览位等着好了，看有没有感兴趣的前来咨询。
结果还算不错，下午有七八家商户过来询问，都是不同地方来的，但是他们在其他的地方也有生意，这加盟一做起来，未必就只做一家。
只是，听到乔小如烤鸭、烧鹅加盟费省会城市各一万两、普通城市各五千两银子后，好几家都犹豫了，讨价还价。
乔小如耐心解释，降价却是不可能的。
她付出的是秘方，试问这世上有几个秘方是能便宜的呢？
话虽如此，还是有人觉得价钱有点高，需要再考虑考虑。
结果一个下午，她做成了两单生意，两个客户一个是来自山东济南、一个来自金陵的。
这两人都是烤鸭烧鹅全要，每人各拿下包括济南、金陵在内的四个城镇名额，总共便是十万银子。
当场签订合约，各预付了一万两订金，明日再付两万，等派人学成之后，再付给余款。
乔小如十分高兴，即便只做成这两单，这一趟也没白来了！
笑道他们现在便可以挑选要学的人，可直接去随云县先住下，也可到时候与他们一起回随云县，到了随云县便可以学！顶多半个月便可学成。
对方也是爽快人，点头笑着道好。
这天晚上回到客栈，乔小如特意让明松去转告了独孤豫章今日的战果，表示今夜自己要庆贺一番，如果他和刘老板有空，便请一起来，若没空，等展览会结束后要好好的请他和刘老板吃饭。
恰好独孤豫章没空，便没有来，让明松带话道贺，表示等展览会结束必定不会客气，就去东昌湖畔的三柳居，让她好好的请一顿。乔小如笑着答应了。
当晚，十分大方的带着卢怀财等去了东昌城最好的酒楼，要了雅间，要了最好的菜肴，大家开开心心的再一起庆贺。
下半夜的时候，乔小如等又得起来杀鸭子做准备了。今日仍旧是准备八只。
只这一次，明日也就无需再准备了，只需留了所住客栈的联系方式在那等着人有需要上门联系便好。
因为这烤鸭烧鹅加盟跟别的商品不一样，别的商品售卖出去多多益善，多做些让人试吃也算是打广告了，可以一直做下去。
做加盟针对性比较强，就比如在东昌城，最多也只能给三家商家加盟，那么让城里再多人试吃都没用，没法得到更多的加盟商。
或许因为是东道主的原因，东昌城消息十分灵通，这日早上，里边烤缸烧着炭火，乔小如和傻夫君正忙碌着的时候，就有东昌城的酒楼掌柜找上门来了。
乔小如脱不开身，只得让人留下联系方式，表示次日亲自上门拜访。
来人表示想要看一看是如何做出来的，被乔小如婉言拒绝了。
过了没多久，又来了两家东昌城中的酒楼，乔小如如前一样都收下了联系方式。
他们这个摊位比较特出，带来的是新东西，自然引人注目，随着东昌城三位大酒楼掌柜亲至，昨日有所意动又有所犹豫的外地客商禁不住更加意动，也更加犹豫，有人忍不住又来了。
又来了一趟又来一趟还在犹豫的，也有来了不死心还要砍价的，也有两家下定决心加盟的。
眼看着又进账两万银子，乔小如心花怒放。
待到中午烤鸭烧鹅新鲜出炉，她带着人接着昨天的足迹，一家家的摊位继续走过去，请人品尝，忙碌了半日，终于将所有的摊位都走完了。
有了昨日的宣传，众位客商昨日虽然没有尝到，却也已经知道了此事，心里下意识的已经有了权衡。
于是，今日尝到了口中，不少人立时便果断下了决心，决定加盟。
特别是那些同一个城市来了不止一家客商的，下决心的人动作会更快些，生怕被别人抢了先。
对他们来说，五千一万两银子真算不得什么，秘方在手，却是长久的东西，家里有酒楼的可增色不少，没有酒楼的，开个小门面专卖也不错，再不济转让给别人也有赚头！
于是连带的好些原本还在犹豫观望的，也心急起来，急急忙忙表示要加盟。
结果，一百二十家客商，除了东昌城的七家、来自同一个城市此类情况的的将近三十多家，余者七十多家有五十多家都有意向加盟，且基本上一拿便是两样都拿！
第420章 做人要知足
乔小如顿时高兴得有点儿傻眼，脑子晕乎乎的，走路脚步都有点儿飘，几乎疑心自己是在做梦！
傻夫君见她开心，也笑得眉开眼笑。
其余张小泉等无不目瞪口呆，这是多大一笔数额的银子，他们根本算都算不出来，只知道这绝对是一个想一想都令人心里颤抖、连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这个数字，他们回去了根本都不敢跟村里人说——即便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
卢怀金是老实人，见乔小如他们好，他由衷的也替他们高兴。
卢怀财则羡慕得心肝肺都有些受不了，恨不得扒拉一部分到自己怀里。
但这种想法也仅仅是他在没人的时候放肆想一想罢了，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他只巴望着乔小如一高兴也分给他们一点儿……
反倒更坚定了要跟乔小如混的决心，决定等回家之后，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他家那没事儿就想生事折腾的老娘！以及最近似乎跟潘氏走的很近的婆娘。
今日要签合约是来不及了，乔小如只好先将所有人的名字全登记下来，过两日开始便一家家的去签订合约，收取订金。
合约太多，带来的十份根本不够用，明日她得拜托客栈伙计帮忙请个秀才来再抄几十份才行。
展览会还有七天才结束，张小泉他们已经没了事，乔小如便让他们去刘老板那里帮忙。
刘老板这次也谈成了好几单大生意，正好人手不太够，便笑着接受了，让张小泉七个人分成两拨，每天一拨人过去帮忙就可以了。
乔小如交代不可生事，便与傻夫君处理加盟合约的事儿。
最终在东昌城里挑了城东、城西、城北各一家大酒楼合作，签订了合约。
东昌城是省会大城市，人口众多，三家酒楼对此都没有什么异议，谁也不可能把客户都招徕完，如此三家同做，反倒能更快的将名声打响，反而是一件互惠互利的好事！
其他外地客商，足足花了四天的功夫，才将所有合约都签订完毕。
此时，展览会也接近了尾声，刘老板那边也没有什么事儿做了。
乔小如给每人包了个一百两银子的红包，让大家正好都可以自由各处逛一逛。
众人都十分高兴，笑着道谢。
张小泉、乔怀德原本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只是也知道这一趟乔小如赚得盆满泵满，大部分的客商还没她赚的多呢，也就不跟她客气了。
乔小如私下又额外给了卢怀金、卢怀财各五十两，让他们给家里人也都买点儿礼物回去。
“难得来一趟大城市，不买些东西带回去总归不太好！”
卢怀金感激不尽，卢怀财也乐呵，只是想想乔小如赚的那么多忍不住又向卢怀金道：“我还以为二嫂少说也给个七八百一两千呢，没想到才这么点儿，哎！”
卢怀金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终于还是说道：“阿湛和二弟妹他们赚多少那是他们该得的，咱们也就帮了这么一点儿小忙，能分到这么多已经很好了！这么好的事儿上哪儿能遇到呢！”
卢怀财顿时有些讪讪，可不正是这样？
其实他也真的就是随口发发牢骚而已，实已至今，他哪儿还敢对乔小如、对三房动什么歪主意？
于是忙笑道：“那什么，我就是开个玩笑，开个玩笑随口说说而已嘛！你说的对，也就二嫂人好，有啥好事都不忘记提携咱们，咱们应该感激、感激才是！”
又生怕卢怀金把这话说给乔小如听——卢怀金是老实人不会说，可他说不准回去会说给李氏听、李氏会去二嫂面前卖好啊！大嫂早就在巴结着二嫂了，真当他没看见啊？
卢怀财忙又一通对乔小如大赞特赞，一再的表示自己那话真的是玩笑话，随口说说的玩笑话。
让卢怀金千万别跟人提起，跟大嫂也不要提，不然万一让二嫂听到了误会便不好了。
卢怀金是个实心眼儿的老好人，想着这话有理——兄弟妯娌之间这关系才缓和好了不少，倘若又起了什么误会就不好了。
于是原本打算说给媳妇当闲话听听的，立刻也打消这个念头了，答应了卢怀财，绝对不会说给人听。
卢怀财这才放心，顺便又将卢怀金一通好夸赞。
接着琢磨着该如何说动卢怀金跟他一样，回家之后把五十两银子交出去就可以了，一百两留下做私房……
至于买东西回去？最多花个十两就够了……
展览会结束这日，独孤豫章仍然没有来蹭乔小如请客吃大餐。
让明松带话表示歉意，说是有事已经离开了东昌去别处了，估计得一个多月之后才能回，所以他们只能自己回随云县了，让明松陪他们一起回去。
独孤豫章的私事，乔小如自然不好相问，也只好作罢。
既然没法请独孤豫章，那么自然也不方便请刘老板了。
乔小如便在客栈后包下的院子里做了两只烤鸭两只烧鹅送给了刘老板，又买了些东昌的特产一并送去表示谢意。
随后，雇了车一行人便返回随云县了。
来的时候三辆车，回去的时候多了一辆，都是各人购买的东西。
其中以乔小如和傻夫君买的最多，几乎半车都是他们的。
除了各种能带的美食特产，乔小如又给田氏等挑了不少的好料子、一人一套银首饰一只玉镯、一套给卢杏儿的胭脂水粉。
还有给小豆芽的笔墨纸砚和一些书，以及一些她自己想要看的山川地理志、解闷的传奇话本等书，还淘了十来本感觉不错的穿越重生，觉得心里一下子踏实了下来。
又买了不少小礼物小玩意儿，是准备带回去送人的。
上了马车，车声辘辘往回走，各人的心情都十分昂扬欢喜，说笑不住。
一来外边的世界虽然精彩，虽然大开了眼界，可到底还是家中最温暖可靠，连带路上出来已经快二十天了，对众人来说还没离开过家里这么久呢，怎能不想？
二来这一趟收获颇丰，见了世面，还赚了可称为巨款的一大笔钱，心情自然愉悦，便是坐车的苦差也不觉得有什么苦了。
第421章 回家了
乔小如更不觉得苦，靠在傻夫君身上，有他护着，一路更是惬意。
傻夫君觉着这么坐好像不太好，伸手一捞，将乔小如提了起来，令她坐在自己腿上圈抱着她，嘿嘿憨笑道：“这样好！”
浓烈的男子气息包围而来，一呼一吸间全是他的味道，乔小如身子微微有些发软，下意识想要起身，傻夫君用力抱住：“不要！”
他语气坚决坚定，居然有些不容反抗的霸道，乔小如一时竟矮了气势不敢同他争执，偏头看他，眨了眨眼咬唇笑道：“等会儿你可别叫难受，你、你叫了我也不理你！”
傻夫君见她终于应了自己所为心花怒放，抱着珍稀宝贝似的小心翼翼将她圈抱着，连忙摇头呵呵憨笑：“不难受不难受，我最喜欢抱媳妇儿了！”
纤细的脖子、洁白细腻的肌肤就在眼前，一缕半缕黑发缭绕而过，黑白分明，更增诱惑。傻夫君心中一荡，忍不住低头吻了下去，埋首在她颈窝亲昵的蹭了蹭。
“阿湛！别！”乔小如咬唇闷哼，偏了偏头。
“媳妇儿！”傻夫君却突然紧紧抱住了她，声音隐忍闷闷：“我难受！”
乔小如“噗！”的一下笑出了声，掩口咯咯轻笑，用力掰开他的手自己坐在一边，嗔他笑道：“不准再靠近我，刚才我说什么来着？”
在这马车上，她才不要跟他擦枪走火，万一叫人听到动静，她还要不要见人了！
傻夫君挠挠头，又嘿嘿的笑了起来，眨了眨眼说道：“是难受，可也欢喜！”
乔小如心中一软，脸微微红了，这家伙，怎么越来越会说话了！他们两个比起来，倒像她才是傻子……
众人归心似箭，奇迹般的路上投宿也都没有叫腰酸背痛，反倒越距离家近越精神抖擞。
四天半之后便到了随云县。
方山、何三三人回如意楼，乔小如带着张小泉他们也先到如意楼一趟。
此时大概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是酒楼最安静的时刻。
蓝掌柜见他们回来了十分热情，忙叫厨师下厨快炒几个好菜来，将米饭好好的热一热。
将他们迎进雅间坐下，伙计奉上茶来，蓝掌柜便笑呵呵道：“乔娘子这一行如何？还顺利吧？得意楼最近生意可真火爆了，哈哈哈，烤鸭一经推出真是大受欢迎啊，你看，我又特意再招了三个伙计才忙的过来！”
“最近接了两个大寿宴，都点名要上烤鸭，光这便要消耗上百只！你知道我们得意楼现在一天连酒楼带外卖卖出多少只不？多的时候过百，少的时候也有六七十，一只能净赚二两多银子，光这一项一天收入便有两百多两！乔娘子啊，你可真是我们酒楼的福星啊哈哈哈！”
乔小如听了也替他们高兴，笑道：“有钱大家一起赚嘛！刚进来的时候我也见到了，楼下可不开了个对外卖的窗口呢！你们得意楼便是个活生生的例子，等半个月之后那些加盟店的人过来学，也让他们涨涨信心！省得以为被我骗了呢！”
如今烤鸭刚刚推出，自然火爆，大家都想尝一尝，每天能卖出百来只不奇怪。
不过等到稳定下来了，一天想必也能卖出四五十只，算下来也差不多净赚百两银子了，这是怎么都不会亏的。
若不是自己手头实在没人，而自己又腾不出空来，加上欠了得意楼不少人情也想还了，她还真不太舍得将烤鸭烧鹅让出去给他们加盟呢。
蓝掌柜哈哈大笑，道：“到时候乔娘子只管把人安排在我们得意楼便是，食宿我们全都包了！要说乔娘子骗人，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除非不长眼睛的才会这么说！”
“到时候少不了要麻烦蓝掌柜的！”乔小如客气笑道。
一时蓝掌柜又问起这一趟展览会上结果如何？
乔小如便笑道：“还不错，有五六十家商家加盟了。有人还想拿下京城的，我没卖。”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烤鸭在现代最出名的就是北京烤鸭。
因为这个名头她便不太愿意让别人加盟，想着有一天她要自己去北京开烤鸭店，把北京烤鸭的名头打响。
蓝掌柜睁大了眼睛，心里略算一算账，眼睛睁得更大了！
一拍茶几哈哈大笑道：“恭喜恭喜！乔娘子好魄力，好心思，这家底啊瞬间不知超过多少人了！”
蓝掌柜不禁暗暗感慨，这加盟果然是涨钱的好法子呀，听起来很简单，可有谁能想得到呢？
谁手里有这样的秘方不藏着捂着哪里舍得拿出来公开？便是给钱也不愿意。
要知道手里抓着这秘方那就是子子孙孙都能用得上的财富。
可大多数人都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因为地域的限制，便是再大的能耐也不可能各个城市都去开一家分号，平白错过了许多赚钱的机会。
倒不如这加盟，将赚不到的钱全都赚回来了！并且一下子能够积累了大量的资金。
便说她这一趟展览会吧，就赚了五六十万两，若是自己卖烤鸭，要多久才能赚到这么多？
一时饭菜做好，乔小如和众人吃过，眼看时候已经不早，原本还想去一趟肥姐家的也只好作罢，等过几天来了再去了，便与张小泉等回家。
马车进村的时候，恰好是夕阳西下，正是外出干活儿的村民们回家、满村孩子到处跑着玩的时候，见了不由纷纷都驻足看过来。
看见他们从马车里下来，好些人纷纷上前笑着打招呼，目光中满满都是羡慕。
村里哪有多少人坐过马车呢？看他们这一趟出去，回来的时候这么风光，必定赚了不少钱吧？
许多人已经在心里暗暗盘算开了：学学人家，多跟人家走动走动，卢家三房了不得啊……
于是招呼得更加亲切热情了。
孩子们围上来看那马、马车，嘻嘻哈哈的欢乐不已。小豆芽、宝哥儿、乔玉等见了自家亲人，上来就抱着喊爹喊哥嫂子的，又笑又跳开心极了。
第422章 貌似有点碍眼的小豆芽
各人各自回家，乔小如他们的东西最多，好些人热心的帮忙拿着提着送进屋里去，还有许多孩子也都好奇的跟着去看热闹。
乔小如道了谢，便打开了一盒糖果、一盒糕点，全分给了众人，孩子们尤为高兴，眉开眼笑抓着糖果往兜里放。
一时送走了各人，一家子才得了空闲说话。
小豆芽一阵风往乔小如身上扑，抱着她蹭啊蹭的撒娇：“嫂子你们可算回来啦！我想死你们啦！”
田氏则拉着傻夫君的手眼眶湿润上上下下的打量，怜惜不已抚摸他的脸：“在外头有没有吃苦？有没有受委屈？”
“没有呢，娘！”傻夫君呵呵憨笑，瞅了田氏两眼，说道：“娘瘦了，要多吃饭。”
田氏一怔，欣慰不已，百般怜爱的含笑点头：“好、好，多吃饭、多吃饭。你们回来了，娘也安心了！”
儿子傻成这样，懵懵懂懂，一无所知，他出门在外她如何放心？原本便是心思细腻之人，这下子更会多想，茶饭不思，寝食不安，不瘦才怪了。
傻夫君呵呵笑着点头“嗯”了一声，一转眼看见小豆芽猴子似的抱着自己媳妇儿不撒手，大步过去，一把将他拎了开来，蹙了蹙眉。
这家伙，连隐藏情绪都不会！
乔小如又想笑又不敢笑又觉大不好意思，忙挡着傻夫君看小豆芽的表情笑道：“娘、小姑姑、怀宣，我们给你们带了不少礼物回来呢！吃穿用的都有！”
便一样样拆开一起看。
东昌城的衣料自然比随云县种类花色要更丰富漂亮，卢杏儿、田氏一下子便被吸引了目光，看了都笑赞说好。
胭脂水粉、五彩丝线、以及各种食材糕点果脯糖果等，堆了一大桌子。
还有给小豆芽买的笔墨纸砚和书本，他亦爱不释手，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十分开心的笑着抱回自己房间。
乔小如又取出两个精致小巧的盒子，一个给了田氏、一个给了卢杏儿，微笑道：“东昌城的银楼真正是好东西太多，叫人挑花了眼，我给娘和小姑姑都挑了一两件东西，娘和小姑姑看看喜欢不喜欢！”
“我一把年纪了，何必还费这个钱！”田氏一笑，打开看见盒子里是一只玉镯，倒是眼睛一亮有几分喜欢。
卢杏儿凑着看亦啧啧称赞，不由分说笑着将镯子往田氏左手上套，笑道：“三嫂，这是小如一片孝心，您戴着吧！哎，您待这镯子可真好看！”
“是吗！”田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纤细白皙，套着隐隐泛青的玉镯，莹润微凉，的确是挺好看的。
脑中一时恍惚起来，似乎自己的手腕上，原本便戴有这样的玉镯的，不，似乎比这个还好得多……
田氏刹那的恍惚便回过了神来，向乔小如微笑点点头道：“你有心了，我很喜欢！”
“娘喜欢就好！”乔小如一笑，向卢杏儿笑道：“小姑姑你也看看，喜不喜欢？”
卢杏儿笑着打开，她的却是一整套，钗、簪花、挑心、耳坠、绞丝镯子，银质缠枝花的样式，恰到好处的镶嵌着细细的红宝石和白玉，十分精致。
卢杏儿一见便十分欢喜，将那小巧的镶着红宝石的梅花耳坠拿在手里，笑叹道：“真是好看精致，只是我戴着这样的似乎有些不太合适呢！还是小如你——”
“小姑姑收着吧！”乔小如将她伸过来的手推了回去，笑道：“谁说小姑姑戴这样的不合适了？我倒觉得正好呢！如果不是不愿意太过招摇，还有比这更大的宝石呢！”
她明白卢杏儿的意思，卢杏儿自打闹出杨修那样的事来之后，就对婚事格外的排斥，田氏一提她就急，田氏也只好作罢，只好等她心情平复下来之后再说。
可看她这意思，大有不嫁人的架势。
既不嫁人，自然不愿意戴花花绿绿的首饰。
比如乔小如给田氏买的，就是一个很素净低调的玉镯。
“可不是，小如就是有眼光，这样好看的东西，正该你这样的年轻姑娘戴呢！”田氏也含笑说道。
卢杏儿笑笑，便道谢收了起来。
一时又问起乔小如傻夫君一行是否顺利？眼看天色不早，便又先忙着炒菜吃饭。
乔小如和傻夫君回来了，家里仿佛有了主心骨，似乎原本很空荡的家一下子就变得充实生动了起来。
乔怀德回到家，将买回来的礼物一一给一大家子分了，一家子也是开心不已。
看着一大堆的东西，里正媳妇笑得比乔定鼎、乔玉兄妹还要高兴，笑呵呵的一个劲儿的称赞夸赞各种赞乔小如大方、人好。
乔怀德将一整套史记、战国策和一套地域志以及笔墨纸砚给儿子，笑道：“我看见小如买了这样的，我也照着一样的买了一套回来，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用得上！”
乔定鼎十分喜欢，摸了这样又摸那样，笑道：“爹，我很喜欢。谢谢爹！这些书不但我看得，等爹识字多了也可以看看！呀，这墨真好，墨香味很正，研磨出来的墨汁肯定顺滑细腻！还有这笔，笔尖细致而挺，不但耐用写字也更轻松方便好看呢！”
乔怀德顿时十分高兴，笑道：“你觉着好就成！这东昌城的东西就是好，还比咱县里头的便宜！”
乔玉的是一匣子一对带小铃铛的银镯子，还有一匣子六朵十分漂亮精巧的绢花。
“这头花是小如送你的！”乔怀德道。
乔玉拿在手里一一的看，欢喜笑道：“真好看，比咱这儿过年那会买的还好看呢！爹，等以后你也带我去东昌城好不好呀？哦不，爹不会买这么漂亮的东西，我要跟小如嫂子去！”
说的一家人都笑起来。
里正坐在一旁笑呵呵的看着一家人围着儿子七嘴八舌的问这一趟行程，吃过晚饭后，便将乔怀德叫去房间里父子两个说话去了。
乔怀德先将给家里人买了礼物之后剩下的八十两银票掏了出来交给里正，道：“小如每人给了一百两，买了东西后剩下的，爹您收起来吧！”
第423章 那得是多少银子啊
里正吓了一跳，忙道：“这怎么好意思？小如给，你就收下啦？”
上回出去就赚了不少呢，这次纯粹是出去见世面的，还收人家的钱怎么好？这不是要把前途给断了吗？
“爹放心，我有分寸！”乔怀德笑道：“一路上独孤公子教了我们不少东西，小如也说了好些话，虽都是闲话似的说来，仔细琢磨却有许多滋味，这肯定是要用我们的。”
“再说了，小如这一趟大赚了一笔，这点儿对她来说算不上什么，我们这才都收下了。”
里正不由也欢喜，点点头笑道：“那就好那就好！那你就好好的跟着独孤公子和小如做事，别说总能赚这么多，一年赚个二三十两、一二十两，也比在家里强！”
乔怀德笑道：“爹，您放心，我算是看明白了，独孤公子和小如那真是做大生意的，别说一年二三十两，只怕一年二三百两都是少的！”
里正心里一跳，咋舌：“真能有这么多？”
乔怀德信心满满：“爹你看我是说话不靠谱的人吗？”
对自己的大儿子人品如何里正还是很有底的，当即精神大振，拍拍他的肩膀说道：“那就好好的干，争取啥时候咱们家也重新盖个新宅子大院子！你看要不要把你二弟叫回来跟你一起？”
乔怀德笑着答应，想了想又道：“行，等我看啥时候合适跟小如提一提，二弟在外头跑惯了的，小如和独孤公子肯定会乐意用他。”
“嗯，那你别忘了！明儿给你二弟捎个信去，他那东家不好不坏的，跟着做啥时候才能熬出头，还不如回来，小如和独孤公子看着就厚道多了！”
里正到底忍不住好奇心，最后忍不住问道：“小如这趟出去是赚啥钱去了啊？赚的很多？”
乔怀德笑道：“鸭子和鹅做的两道菜，叫烤鸭和烧鹅。咋赚的钱我也不太懂，他们管那叫啥‘加盟’。这赚的可就多了，你老人家保证猜不中！”
乔怀德说着伸手比了个“六”的手势笑眯眯道：“爹您猜猜是多少？”
里正没好气瞪了乔怀德一眼，表示这儿子太没规矩了，跟当爹的耍什么心眼儿说话也不说个完整的？
“六，六千两？”
“不对，爹，您再猜！”
“呃，一万六千两？”
“也不对呢，爹。”
“总该不会是六万吧？我说你在你老子面前卖啥关子啊你！还不赶紧给老子说！”
乔怀德这才不卖关子了，呵呵笑了笑，身子微微朝老爷子倾了倾，压低声音道：“是六十万啊，爹！”
“什、什么？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里正整个人僵住了，呼吸一促，不敢置信睁大了眼，几乎疑心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了！
“爹，我说六十万！六十万两啊！”乔怀德看了里正一眼，吐字清晰的重复。
“六十万？”
“对啊！”
“六十万两银子？六十万！”
里正长长的舒了口气，拍拍胸口喃喃道：“我的天！这、这得多少啊这，这几辈子也花不完啊，两道菜就卖了六十万两银子？鸭子和鹅？我说，你别不是听岔了，来哄你爹玩吧！”
尽管知道自己的长子没什么可能会说话不靠谱，里正依然表示了深深的怀疑。
其实不是怀疑，而是太震撼了，以至于令人不敢相信。
鸭子和鹅，这都是多普通的东西，能卖出六十万两银子？便是个同样那么大的金子做的鸭子和鹅，也值不了这么多！
乔怀德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怎样跟您解释，好像是靠啥加盟赚的。不过，那烤鸭和烧鹅是真的好吃，从没吃过那么好吃的鸭子鹅呢！”
里正哼了一声又白了他一眼，心里不以为然，再好吃的鸭子也是鸭子，还能吃出山珍海味的味道来不成？这加盟——
“加盟？这又是啥玩意儿？”里正有些纳闷。
乔怀德哪里懂得？摊手苦笑：“就是——我真不知道啊，哦对了，好像是把做烤鸭烧鹅的秘方卖给人，卖给很多不同地方来的人。”
里正想了想，还是没想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没好气瞪了乔怀德一眼斥道：“你说说你这多大年纪的人了，说个话还说不清楚！真是，还不如阿鼎呢！”
乔怀德摸了摸鼻子，他能跟儿子比吗？儿子念了快三年书了，自己才识得二三百个字……
“小如真是不简单啊！唉！我很瞧得起她了，谁知还是小瞧了她！”
儿子撒谎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震惊愕然过后里正也回过神来了，喃喃道：“六十万两，六十万两啊！”
一会说一会叹，末了彻底回过神来，里正正色向乔怀德道：“这事儿千万别说出去，说了只怕会给小如他们带来不小的麻烦！”
别说六十万两，便是六万两也够叫人垂涎的了，到时候杨氏、还有城里那卢梅，还不得把天都翻了的闹。
乔怀德点点头：“我哪儿能那么多嘴，肯定不会说的！”
里正又呵呵一笑，笑道：“不过这要是真说出去了，我看也没几个人会信！”
里正不禁莞尔，哈哈笑了起来，心道小如真是聪明，想必她也是这么想的吧？所以根本毫不顾忌让怀德他们知道。
卢家大房、二房，自然各自都有一番欢喜。
乔怀德虽然没有满足张氏要纯金钗子的心愿，却给她带回了一根分量十足的银钗、没有给赵氏带回来一整套银首饰却也带了一根分量十足的银钗，就连麦香也有一对银镯子，以及一盒乔小如送的鲜艳绢花。
张氏和赵氏笑眯了眼，表示都满足了。这可是从东昌城买回来的银钗啊，在村里够显摆好一阵的了！
张氏一把夺过麦香的银镯子说道：“我先帮你收着，等你大点再戴！”
又看那绢花，又鲜艳又好看，可是颜色太粉嫩、造型太俏丽了，一看就是小姑娘们戴的，张氏和赵氏也只能看着眼馋。
张氏挑了一朵给麦香，剩下的仍旧帮她收起来了，说是等过年再戴。
第424章 这要不是他爹娘他一定踹出去
婆媳两个少不了又嘀咕乔小如几句：怎么光给麦香买不给她们顺便也买点儿合适的？这能值得几个钱，忒小气了点……
卢孝义、小宝也都有礼物。
一家人看了一场，高兴了一场，卢孝义这才想起来问卢怀财这一趟赚了多少钱？
张氏也睁大了眼睛连连催问。
他们和里正可不一样，里正觉得跟着出去长见识，食宿全包这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哪里还能再要银子？
他们两口子可不管别的，他们只知道自己的儿子是跟乔小如出门做生意的。
既然是去做生意，回来的时候当然没有道理两手空空了。
卢怀财白了他们一眼嘟囔道：“我说你们别这么钻钱眼里行不行？这么爱钱自个想法子赚去呀，成天想着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话可不是这么说！”卢孝义摇头晃脑。
张氏鼻孔里哼哼直截了当道：“那丫头那么富，分我们点儿咋啦？这要是从前没分家，她还得养着我们呢！我们又不贪，只要她手指缝里漏下一点就够了！”
卢怀财心里“咯噔”一下，不回答忙反问道：“我说这阵子我们都不在村里你们还老实吧？有没有上三婶家闹事去？”
要是有的话，那就麻烦了！二堂嫂是什么人？抬抬手就能赚几十万银子的厉害角色，要真惹恼了她，吃不了兜着走！
“哪儿能！”
“你看我们是那样的人吗！”
卢孝义和张氏齐齐翻白眼否认。
“真的？”卢怀财表示很怀疑，没人比他更知道他们的不靠谱，抬头看向自个媳妇：“真没去？”
“当然没有，这还能骗你呐！”赵氏也连忙道，目光却有些闪。
呃，话说，去倒是去了两趟，可没几句话就让卢杏儿那个外人给赶了出来、啥好处也没有捞到不算吧？
卢怀财哼了一声，掏出五十两的银票往桌上一拍，没好气道：“瞧见了吧？五十两！还有这么多的东西！以后你们要是再闹，把啥都闹没了，看你们哭去！”
卢孝义眼睛一亮，“唰！”的一下将银票抽了过去，端详端详，看了又看，乐呵呵的笑得见牙不见眼：“这就是五十两的银票啊，哎呀，摸起来就是舒服！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银票呢！成、成，只要你以后每回能给带回来五十两，我们啥都不闹！”
“下次我不要银钗了，要金子、金的！要不然，一对大大的银镯子也好！”张氏也眼睛闪闪亮的道。
卢怀财：“……”
一个个怪不得不得二堂嫂待见！这要不是他的亲爹亲娘，他都想一脚踹出去了！
大房那边，最高兴的要数李氏了。
卢怀金一向来没有什么存在感，根本没法跟卢怀银比，杨氏是眼睛里只有小儿子，重活累活都是大儿子的，还动不动就骂他笨、蠢！连带着她也不知挨了杨氏多少没道理的骂。
如今看着卢怀金回来一趟便上交了五十两银子，足够家里花销两三年，她也跟着扬眉吐气、腰杆子都直了起来。
只恨此刻婆婆没在跟前，不然也让她好好的看看，到底谁才是养家能干的那个！
卢孝全是又欣慰又暗暗难过，欣慰的是向来老实光会干活儿的长子竟然也能赚钱养家了。有三房照看着，他也不用替他们的将来发愁了。
难过的是，啥本事都没有的大儿子都能赚这么多钱，若是聪明的小儿子也跟着一起去，指不定能赚的更多、将来能更出息。
只是小儿子跟三房不对盘，唉！
卢孝全瞟了一眼此刻脸色不怎么好看的卢怀银，心里就更加沉重了。
杨氏疼卢怀银，卢怀银长得更好，嘴巴也更能说会道，加上受杨氏影响，其实卢孝全也更疼卢怀银，见他这样便有些心疼起来。
忍不住道：“老大啊，你是当哥的，得照看照看着你弟弟。你看怀银也不小了，以后再有啥事儿要出去，顺便把他也带去吧！你是当哥的，出门在外你做主，该管的管着他就是！”
卢怀银一股气顿时冲上脑门，脸色阴沉了几分。张嘴本想拒绝，到底经不住诱惑，没吭声，相当于默认了卢孝全的话。
大哥这个笨人出去了两趟，哪一趟都热热闹闹的回来，村里已经不少人笑话打趣他了，他哪儿受得了这口气？
和青苗在看绢花首饰小声讨论说笑着的李氏听了这话顿时去了大半兴致，想说什么又不敢，心里委屈不已：这当爹娘的，偏心偏的也太过了！
让她家男人带卢怀银出门？还做主管着他？开什么玩笑！
这个小叔子能听她家男人的话？
再说了，公公难道不知道小叔子和小如阿湛的关系有多僵？这不是存心难为自家男人吗？
果然卢怀金露出为难的神色，半响吞吞吐吐道：“爹，这，这个、我也做不了主呀！要有下次我跟二弟妹说说？”
卢怀银最听不得人提起乔小如，尤其是一切让乔小如做主的那种语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讨厌这个人，或许是听娘骂她骂得多了，或许是一开始自己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却接二连三在她手里吃了亏折了面子，一次一次的累积起来，心里的怨恨越积越深，再也不可消磨。
除非狠狠的报复回来出一口恶气！
卢怀金话音刚落他想也没想脱口便冷笑道：“我不去！让那个死丫头呼来喝去的使唤，我丢不起那个人！我又不是她家奴才！”
卢怀金虽然老实，也不是智商为零，卢怀银这话是什么意思要再听不出来那真连如今的傻夫君都不如了。
顿时涨红了脸，呐呐不知说什么。
李氏却听不过去了，皮笑肉不笑道：“四弟说的这叫什么话呀，我就不爱听了！小如啥时候呼来喝去使唤人啦？她要真是那样的人，哪里还肯这么照顾我们家！”
“照顾？”卢怀银嘲笑道：“大嫂真会自个给脸上贴金，这叫啥照顾？等她家那大宅子建好了你看她邀不邀请你们去住，要是请你们去住了，那才叫照顾！人家不过手指缝里**儿吃剩下的给你们，看你们乐的！呵，我就看不惯她那轻狂样！”
第425章 李氏不平
李氏不由大怒，亦冷笑道：“四弟的心也太大了点！咱们家跟他们家早就分家了，还想着去住人家的大宅子，你有这心我可没这脸！什么叫吃剩下的？有本事四弟你也给我们弄点吃剩下的来？你还靠这吃剩下的养着呢！”
“你！”卢怀银恼羞成怒，怒视李氏。
卢怀金吃了一惊，忙扯了扯李氏袖子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李氏也知道自己后一句话说的有点儿过了，也就垂头不语。
卢孝全气得浑身轻颤，既埋怨小儿子不懂事，又埋怨李氏做大嫂的说话太冲太过，顿时黑下脸道：“好了好了，都别吵了！一家子成天吵吵闹闹不消停像什么样？”
他看了卢怀银一眼，也有些无奈：小儿子性子偏偏就是这么倔，他还能怎么样？
这死小子，要叫人操心到啥时候啊！要是婆娘在就好了，她说的话他还能听几句……
卢孝全只是心里转过这个念头，谁知卢怀银便已经说了起来：“爹，我娘到底啥时候才能回来？把她这样放在外婆家也不太好吧？这村里人风言风语都说呢！乔小如他们也该消气了吧？”
李氏抬起头，又道：“这关小如他们啥事儿，不是小姑姑的事吗？”
她这话一出，卢孝全和卢怀银脸色顿时都有些不好看起来。
“你那么护着乔小如，你咋不搬过去跟她们住去呀！到底谁才是你婆婆、你是哪家人啊！”卢怀银恼羞成怒。
“住嘴！”卢孝全也回过神来了，虽然不快李氏所言，但也由此想到了杨氏对卢杏儿做的那些事。
至今卢杏儿都还没有原谅他这个做大哥的，他不能这会儿就把杨氏接回来。
“你娘这事你别管，等她在杨家村住够半年自然就回来了！你还是操心操心你自个吧，年纪不小了一事无成，啥都不想做！像你这样的，怎么说媳妇？哪个好人家的姑娘肯嫁给你！”
卢怀银轻轻哼了一声不以为然。
他家有几十亩良田，有青砖大瓦房，加上大哥这次带回来的，少说也有七八十两银子了吧？还愁说不上媳妇？多的是姑娘愿意嫁过来……
卢孝全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没听进去，一时心烦，也懒得再说什么，跺跺脚起身道：“夜了，都去睡吧！”自己背着手先走了。
青苗也自回房。
李氏将一儿一女安排好，也回了房。
卢怀金连忙将瞒下来的七十多两私房银子都交给她，“原本有一百两，买东西花了些，这都是剩下的，你快收起来！”
原本心情有些低落的李氏顿时又高兴起来，连忙相问。
问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禁叹气道：“要我说娘和怀银真是自己作，小如对咱们够好的了，偏他们不知足！哎，啥时候咱家也能分了就好了！”
“分？分什么？”卢怀金有点儿傻眼。
“分家呀！还能分什么！”李氏白了他一眼。
“你可别乱来！”卢怀金吓了一跳，忙道：“这话你别让爹和娘听见了，不然就糟了！”
分家？爹娘知道了非骂死不可！这是能乱提的吗？
顿了顿又道：“分家啥的你是想都不用想了，我是长子，就算分了爹娘也是跟着咱一起住。”
李氏叹了口气：“可不是呢，我就是气不过说说罢了，我还能不知道呀！”
卢怀金顿时有点愧疚，道：“我这人笨，除了干活啥都不会，娘老骂我，连带你也挨骂，这些年委屈你了！”
李氏脸上有点红，轻啐他一口咬牙笑道：“你知道就好！有你这话我心里也舒坦些了，咱们指着宝哥儿吧，将来总会好起来的！”
等她儿子做了官，那恶婆娘再要想骂她她是不依的！
提起儿子，卢怀金也十分欣慰，点点头笑呵呵道：“宝哥儿是个好的，比我这个当爹的强多了！”
“你拿什么跟他比？”李氏嗔了他一眼，忽然抱着他往他身上蹭，喘息着低低的道：“死人，出去这么久才回来，尽说那么多废话做啥？你不想吗……”
卢怀金呼吸骤然一粗，喉结滚动沉沉闷哼，紧紧抱住了她粗鲁的往床榻上压了下去……
次日，王工头带着完善好的图纸笑呵呵来找乔小如，一处处指着说给她听。
地基很快就要整理平整了，图纸须得尽快完善起来，才好继续下一步。
只将花园略改了两处，其他的乔小如很满意，笑赞果然还是他们比较专业，做的东西就是比她自己瞎折腾的强。
说的王工头好笑起来，笑道：“乔娘子瞎折腾也能折腾成这样已经很了得了，若乔娘子吃这碗饭，可没我们吃饭的地方了！”
说的乔小如也笑起来。
下午的时候，乔小如和傻夫君去了一趟邻村的陶瓦器作坊，订了四口烤缸。
琢磨着过两日进城，将挂钩啊、特制的缝针啊、钳子啊等等工具也再订制一些，等加盟店的人来了好学。
这一次要学的人比较多，便分了两个批次。
第一批次是本省内各地的，在半个月之后过来；外省的则在一个月之后再来。
过了两日，乔小如进城的时候将张小泉、乔怀德和卢怀金、卢怀财仍旧带了去，这次除了做自己的一些私事，还准备和唐六斤一起去看看建好的柿饼作坊。
也就是这日，乔小如与张小泉等把话清楚的说了，乔怀德和卢怀财一组，以后负责柿饼这一块，张小泉和卢怀金一组，则负责茶籽油这一块。
主要是负责平日的管理，账目收支有唐六斤带人做，销售到时候她会和独孤豫章再做计划。
方山等三人，到时候视情况分到这两处，所以这日大家去看柿饼作坊的时候，全都一起去。
几乎连轴转没歇一口气的忙得昏天暗地，终于五家柿饼作坊全部建好，唐六斤这才稍感轻松，领着乔小如等人去看的时候成就感十足。
众人就去城郊最近的一家，听唐六斤一一介绍，心里大致有个底，等柿子成熟的时候，只怕全部都要过来帮忙的。
第426章 肥姐家的变故
张小泉他们也没什么事，索性便在县城里暂且住下，请唐六斤教一教基本的记账算数法。
唐六斤明白这基本相当于未来的管理班子了，十分痛快的点头答应了，表示一定会好好的教他们，不说别的，简单的计数肯定都能学会。
无论是茶籽油还是柿饼都才刚刚起步，况且便是做管事也是需要上山下地累人的，跟其他商铺商行优哉悠哉坐在屋里动口不动手的管事不一样，很难雇佣得到合心意的管事，倒还不如自己培养。
再者他们都是乡下村里人出身，对山上的事情也熟悉，反倒比那招来的管事更好用了。
张小泉四人这一次没有安排在得意楼，而是与唐六斤一起借住寺庙后头。
安排好他们，乔小如便又花时间考校了方山三人一番，结果颇为满意。
三人或者真的是被她吓着了，生怕落后被她再转手卖掉，经过这段时间，他们都看明白了，这个东家虽是个年轻女子，却是个难得的好人，跟着她混还有自己赎身的一天，倘若被她再转手卖掉，天知道下一个主人会是什么样？
因此哪怕娶东昌城那些天，都没敢落下功课，不是复习认字写字就是打算盘。
乔小如又让三人好好想一想，总结总结东昌城之行，都有些什么体会和感悟，学到了什么？
能写下来最好，倘若许多字还不会写没法儿写，那么等她下次来的时候，便一一的说一说。
只需要条理清晰的表达清楚就行。
三人听了这个“轻描淡写”的要求却无不头疼暗暗叫苦，少不得答应下来，又要有一番搜肠刮肚了。
这次进城，却是说什么也不能不去一趟肥姐家的了。她将在东昌城给肥姐一家买的礼物也都带了来，从得意楼出来，便和傻夫君两个直接过去了。
难得肥姐居然不在家，带着两朵花好像是去哪个亲戚家去了。
乔小如便打听了春花的夫家在哪儿，幸好春花在，见了他们又惊又喜笑着招呼。
乔小如将带来的礼物全都放在了她这儿，除了她的一份，其他的请她转交给肥姐等。
春花也没跟她客气，笑着道谢收下了。
乔小如问起肥姐，春花眉头不由轻轻蹙了蹙，难得露出一丝愁容，叹道：“我娘和两朵花哪儿是去乡下亲戚家啊，是我爹出事了，她们赶去照看我爹呢！”
“什么！”乔小如吃了一惊，忙问道：“好好地姐夫怎么会出事？这，还有什么人能伤的了他？”
陆捕头虽然只是一个小县城里的捕头，但武功绝对不弱、不是那等只有花花架子的可比的。
乔小如曾经因为好奇问过自家傻夫君，问他觉得陆捕头武功如何？比他如何？
傻夫君当然说陆捕头比不过自己，自己才是最厉害的，绝对可以保护媳妇儿！不过，陆捕头也不差了，挺厉害的，只是比不过他而已。
乔小如早见识过傻夫君的本事，他既这么评价陆捕头，陆捕头自然就差不了。
“姨你不是外人，我跟你说了也无妨，不过，你可千万别往外说！万一引起百姓惊慌人心动乱就不好了！”
春花压低了声音便道：“有个省城府衙通缉的一级杀人犯逃到了咱们这儿，我爹带人追踪，在马头山抓捕他听说遭他暗算受了重伤，我娘和两朵花得到消息这才急急忙忙赶着去了！”
乔小如吓了一跳，脸色微变，杀人犯，还是一级的，听起来便让人心里觉得毛毛的。
“你爹不要紧吧？那杀人犯可抓着了？”
春花叹了口气说道：“我爹虽然保住了性命，不过看那报信的梁小子吞吞吐吐一脸为难的样，情况应该是不太妙。这得等我娘和两朵花她们把他接回来了才知道。”
她又恨恨道：“最可恶的是，那杀千刀的杀人犯居然逃走了！那个混蛋，居然伤了我爹之后逃走了！等我爹好了，非斩了他不可！”
“姐夫没事就好，”乔小如心里松了松，问春花肥姐她们大概什么时候把陆捕头带回来？春花说就是这一两天，她便道到时候再来看看她们。
宽慰了春花几句又道：“那杀人犯穷凶极恶，只怕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你虽然住在城里，理应无妨，可还是要多当心一些。还有九缺，这些日子可看好他了，千万别让他出城！”
那杀人犯既然仓惶而逃，多半是往森林山谷而去，料想没有胆子进城，进城他也不可能一下子找得到陆捕头一家，可世事难料，多做准备总不会错。
春花心里一暖，点点头笑道：“姨放心，我会看住那小子的！哼，那恶徒不进城算他聪明，若敢来，我爹一帮兄弟饶不了他！”
乔小如与她闲话几句，便与傻夫君离开了。
谁知路上运气不好，在一条巷子里居然迎面碰上了卢梅。
乔小如暗道晦气，拉着傻夫君的手正想转入旁边一条小巷子去，谁知卢梅见了他们眼睛发亮“哎——”的招呼叫唤朝他们奔了过来。
不知又要折腾什么幺蛾子！
乔小如心里嘀咕，也没闪避了，就站在那里等。
傻夫君很不善的瞪着卢梅，将乔小如微微护在身后。
卢梅居然没有一上来就张口噼里啪啦摆出长辈架子教训他们不知礼数、不敬长辈，反而笑呵呵的道：“小如又进城了啊，怎么不上大姑母家坐坐呐！”
乔小如笑道：“大姑母家门槛太高，我们这样的乡下人哪儿迈的进去！”
卢梅面皮微微一僵，挤出一丝笑容：“哪儿能呐，你这孩子就是爱开玩笑！听说你们家建大宅子啦？请的还是咱们城里最好的王工头干活、听说那宅子占地十几亩，啧啧，你真是越来越能干了啊！等新宅子落成，别忘了请我们去吃迁居酒啊，也沾沾你们的喜气！”
乔小如实在无语了，心里暗暗叹道，假如卢梅的脸皮有一分分给田氏，自家也不知少多少麻烦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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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7章 居然可以当做无事
在发生了那么多的龌蹉之后，卢梅居然还能够做出这副样子，她实在是佩服万分！
只是佩服的时候更觉恶心。
“还有别的事吗？”乔小如笑得疏离、问的客气。
卢梅心里自然是又恼又羞又不忿的，可她居然忍住了没有发作，反而笑着问道：“那啥，小如啊，得意楼的烤鸭是你做出来的吧？”
说毕跌足直叹可惜：“你怎么卖给得意楼了呢？才五千两银子！亏，亏大发了啊！你是不知道啊，如今烤着这道菜得意楼一天少说收入好几百两，一个月下来赚的都不止五千两，你咋那么糊涂呢！”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找的人能给你更好的价格，你咋不信呢？”
乔小如笑道：“五千两对我来说也不少了，知足常乐，我倒不觉得可惜。”
卢梅噎住，摊手勉强笑道：“你这样说我也没啥说的了！哎，就是可惜了，大把的银子白白飞了！对了，你那啥叫‘加盟’是吧？是不是还能在别的城镇做？你看你是不是考虑一下？放心，这回大姑母可绝对不会坑你！”
乔小如笑笑，“我得看看得意楼独孤公子的意思，若得意楼要，我只给他们。大姑母知道，我这人没什么大追求，和大姑母不是一路人，小富即安就好！所以大姑母还是什么都别再说了！”
乔小如说完，拉着傻夫君就走了。
卢梅犹不死心，在背后追了几步扬着手“哎、哎——”两声，乔小如只当没听见早已走远了。
“给脸不要脸！”卢梅啐了一口，跺脚恨恨不已。
转身，略略犹豫，再次转身，卢梅匆匆朝巷子外去了。拐了好几条巷子街道，熟门熟路的来到一处十分阔气宽大的富豪大宅子后门。
敲响门，一人探头见是她，说了两句话便领她进去。
一路楼台水榭，花木扶疏，房舍大气精美，景致怡人。纵然已经来了有两次了，卢梅依然贪婪的左看右看怎么也看不够，恨不得眼前所见统统属于自家。
那开门仆妇将她领到一所门庭格外精美讲究的院落外，命她外头候着，自己去敲门通禀。
门上小丫鬟咚咚咚的往里头跑着去传话，片刻终于出来，站在院子门内冲卢梅招招手：“进来吧，我们小姐叫你进来！”
“哎、哎！”卢梅谄媚的陪笑点头，掸了掸衣裳，乐颠颠的忙跟了进去。
小丫鬟领着她来到小姐周淑荷接见丫鬟仆妇交代吩咐事情的穿堂侧厅，周淑荷从后边香闺起居之处已经过来坐在主位上候着。
见卢梅乐颠颠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轻浮样子，不禁鄙夷的撇了撇嘴：这就是那乔小如的至亲亲戚，就是这么个样儿的，独孤公子怎么会瞧得上眼？
“周大小姐好！”卢梅进来，笑得更谄媚讨好了，冲周淑荷弯腰行礼。
能不谄媚讨好吗？
她也算走了****运了，虽然上回周家酒楼掌柜拐弯抹角打听到得意楼的新菜都是从乔小如那来的、让她这个大姑母去游说一番以后给周家酒楼的事儿闹黄了，可不知怎的周大小姐前些天却忽然派人找到了她。
说是他们四方杂货铺还不错，她挺看好的，所以以后会多加照顾。
有周家照看，生意眼见好了不少，将来肯定能发达。周小姐可是她们全家的恩人呐！
唯一让她觉得不太爽的是，周小姐对乔小如那个死丫头似乎更感兴趣。
还向她打听了许多乔小如的事儿，也告诉了她许多乔小如的事儿，并且命她继续上心打听着，最好能和乔小如交好。
她这才知道，乔小如那死丫头，不声不响的居然攒下了偌大一份家私，且多半是哄骗了得意楼的少东家独孤公子，多半是中饱私囊！
那死丫头，这么好的事儿怎么就落到她手里呢，老天爷真是不公平。
不过，她这不是也巴上了周小姐吗？有周小姐照看，未必就比她差劲了！
“坐吧！”周淑荷微微一笑，笑容温婉亲切，眸子晶亮温和，一派端庄斯文气度，任谁见了都会情不自禁心生好感，在心底暗暗夸赞一声这姑娘多好！
“哎、哎！谢周小姐，呵呵呵！”卢梅受宠若惊，欢喜的手脚都不知道要怎么放了，在周淑荷下首第一张椅子上坐下。
周淑荷微微皱了皱眉眼底划过一抹嫌恶，却也没说什么，还用眼神止住了想要说什么的灵儿，微笑道：“你说你今儿见到了乔小如？”
对这个名字，周淑荷自打打听到在独孤豫章身边出现过、并且独孤豫章待她与待别的女子不同的是她之后，对这个名字便生出了深深的厌恶发誓定要将她踩在脚下。
哪怕她已经嫁了人，哪怕她还挺惨的——嫁了个傻子！
“对！那死丫头就不是个好的，说了几句话就扔下老娘跑啦！”卢梅提起来便恨恨。
“掌嘴！什么老娘不老娘，这等粗话也在我家小姐面前说得？”灵儿轻斥。
“哎哟，我这——我这不是说顺口了嘛！对不住、对不住啊周小姐，我不是故意的！”卢梅顿时脸上讪讪，轻轻打了两下自己的嘴巴，陪笑着道歉。
周淑荷微微一笑，不以为意淡淡道：“无妨，你和她说什么了？”
卢梅更来气，哼道：“我就照着周小姐说的那样想要同她合作，谁知那死丫头居然一口回绝了，还把老娘——呃，把我给损了一顿，那嘴巴就是毒！”
周家是随云县的老牌乡绅财主，称不得首富也在前五之列，除了良田山林无数之外，更涉及无数产业，酒楼这种十分容易来钱的行当周家自然也有的。
在得意楼开张之前，周家的周记酒楼是随云县最好的酒楼，如今屈居第二。
生意上的事情有周家老爷和周淑荷的哥哥在管，她一介女子自然不在意。
之前找上卢梅、想让卢梅说动乔小如将菜谱给周记酒楼，也是周记酒楼掌柜的主意。
只是，如今既然打听来了乔小如和得意楼的关系，她对酒楼的事自然上心几分。
第428章 向周小姐告密
细问了卢梅今日与乔小如一番偶遇交谈，周淑荷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看，心里酸意如潮，万蚁啃噬般的难受。
在她看来，乔小如放着有多一倍的银钱不乐意赚，而非要巴结着得意楼，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自然是对独孤豫章有想法！
不然的话，与周记合作能够赚取更多的银钱，且不是小数目，几千上万两啊，只要不是个傻子便不会放弃。
可她偏偏就放弃了，死赖活缠的定要选择得意楼？这还不足够说明问题吗？
再想到独孤豫章前阵子去东昌城参加展览会，把她也带去了，倘若说不是那小贱人没脸没皮往上贴死活缠着要去，谁信？
想来她那样的人，嫁了个傻子自然是不甘心的！也不知何等机缘巧合之下缠上了独孤公子，小贱人倒有几分手段心机，将独孤公子迷的团团转！
输给那样一个人，她如何甘心？
她不禁有些懊恼，懊恼自己一开始的时候太矜持、太清高，拒人于千里之外，如今后悔，却也难了！
周淑荷满心愤懑，恨不得将乔小如打死，哪里还有功夫应付卢梅。
勉强微笑保持着端庄温文，命灵儿取了二两银子给卢梅，吩咐道：“你多往卢乔村去，多打听打听她家的人、她家的事儿，不管什么都来告诉我！”
卢梅乐颠颠的收了银子，媚笑着道谢，拍着胸脯保证道：“周小姐放心，明儿我就上卢乔村去，保准把她给您看住了！您放心，周记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我说什么也得让她答应跟周记合作！”
周淑荷信她才怪，却也点点头露出两分感激笑道：“如此便多谢你费心了！若真能成，到时候我不会亏待了你！”
若真能令那小贱人投向周记，独孤公子必定失望，她还有什么脸面去见独孤公子。
即便不能，让这妇人去给她添添堵、添添乱也不错。
卢梅得了这句话如同打了鸡血，胸脯拍的更响，话说的更加响亮，斗志昂扬的离开了。
周淑荷自然不可能将所有的筹码压在她的身上，越想越气沉思片刻，唤了灵儿俯身过来，向她吩咐了一阵。
灵儿领命呵呵笑着匆匆离去，周淑荷冷笑了笑，喃喃道：“你一个乡下贱人，天生便该过穷苦日子，就凭你也敢肖想独孤公子，哼，也要问过我同不同意……”
卢梅第二天果然就风风火火的回了卢乔村。
她先去的大房，没想到杨氏不在，忙问去哪儿了？
卢怀银趁机跟她大说特说，顺便将乔小如也说了一通。
卢梅也皱着眉说“太不像话！”，然而却没有如卢怀银所期待的那样立刻风风火火冲到乔小如家去教训乔小如帮杨氏“讨要公道”。
卢怀银不由有些失望，便主动道：“大姑母，他们三房太过分了，你得帮我娘讨回公道！都是乔小如逼走她的！”
卢孝全的话到底还是有那么点儿用，卢怀银也不敢说出这里头牵扯着卢杏儿的亲事，只将责任一股脑儿往乔小如头上扣。
卢梅眼珠子一转，点点头：“嗯，我是得过去说说她们！”
她来到三房，却没有教训乔小如，而是表示要过来住，理由是杨氏不在家，她住在大房也不太方便，倒不如住在他们家，就跟卢杏儿田氏住一起，横竖乡下也不热，挤一挤没啥关系。
乔小如去跟李氏说了一声，李氏和青苗两个一阵风的把她拉走了，口口声声大房有的是空房子，大姑母来了不住大房却跑到三房这儿挤传出去成什么样子？
卢杏儿毫不客气便道三房没她住的地儿，气得卢梅七窍生烟，不得不跟着李氏和青苗走了。
只是，住是不住了，却成天想往三房里钻，田氏烦不胜烦，大多数时间都在沈寡妇家。
而她一来，乔小如傻夫君和卢杏儿便道要出去做事干活，让她滚蛋。
等她一走，他们在近处晃了一圈立刻又回了家。
很快，卢梅也察觉了，或者说乔小如和卢杏儿根本就是故意让她知道的。
当卢梅把他们逮了个正着，那一刹那卢梅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质问道：“你们不是要上地里忙活去吗？这咋又回来啦？说不得你们就是嫌弃我，就是嫌弃我这个大姑母，不想让我进屋！”
卢杏儿冷笑道：“你也知道啊，那你还来？”
“大姑母，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想要干什么不妨直说吧，何必呢，你根本瞧不起我们、不喜欢我们，我们对你也一样，你这样累不累烦不烦啊？”乔小如也道。
卢梅脸色一黑，想到周淑荷的许诺，想到未来的种种好处，硬生生的忍着竟没有骂出来。
胸膛起伏了又起伏，假笑道：“看你们说的什么话！我知道我从前做了许多不招你们待见的事儿，这人还没有糊涂的时候？还不能改了吗？我如今是真心想要改了，你们总得信我一次吧！咱好歹是至亲，你们难道真的要这么绝情？”
乔小如和卢杏儿相视一眼，均感无语。
要说信，她们是一个字也不相信的，可这人这么没脸没皮的往跟前蹭，又仗着是亲戚，还真叫人打不得骂不得。
相比起来，乔小如倒盼着她像从前一样的折腾撒泼呢！
“你真要改？”乔小如问道。
“真的真的！要改，当然要改！”卢梅心里暗喜，连连点头。
“好，”乔小如便道：“那你最近便不要再过来转悠，好歹也要给我们一点儿时间适应是不是？”
卢梅脸色顿时又难看起来。
“小如说得对！”卢杏儿立刻道：“总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你想闹腾的时候便闹腾，你说改了便改，别人便一定得接受？”
卢梅忍气吞声，干笑道：“成，那我今儿就回去了，我明儿再来啊！”
“这一个月都别来！”乔小如冷冷道：“你既然要改，却一再的强人所难令人厌恶，这是要改还是给人添堵存心让人不痛快呢？”
第429章 陆捕头的伤势
“你！”卢梅忍无可忍脸上划过一抹戾气怒视乔小如。
卢杏儿一旁冷笑：“你果然没安好心，这狐狸尾巴可不就露出来了！”
说毕三人进了院子将门关上，卢梅气得颤抖。
愤愤回到大房却发现连个跟自己一块吐槽的人都没有。
李氏哪里耐烦听她说乔小如卢杏儿的坏话？
虽是晚辈，对嫁出去的大姑母却不必像对婆婆那样半个字不敢顶撞，卢梅有一句感慨，李氏就有一句不软不硬的笑吟吟的顶回去，令卢梅更添一分气。
好容易去二房坐坐想和张氏吐吐槽，张氏知道卢怀财的前途全在乔小如手里攥着，便是对乔小如仍然有所不满，也只会关起门来一家子相对吐槽几句，却是绝对不肯在外人面前说的——怕惹恼了乔小如。
相反，她对外反倒一个劲儿的夸着乔小如，说三房对自家如何如何的好、如何如何的重情重义，盼着这些话能传到乔小如耳中好给自己儿子加分。
卢梅做梦也没料到张氏会有如此转变，心里鄙夷不已，同时对乔小如更是又羡慕又嫉妒又恨：那死丫头有何能耐，居然哄得一个个的全都这么帮她说话，真是岂有此理！
被乔小如和卢杏儿那样说，卢梅最近几日自然不好意思再去三房，然而一无所获她也不肯就这么回城，于是就在大房住了下来。
偏她太不把自己当外人，在家里颐指气使惯了，对着李氏也如同对自家那雇来的厨娘一般呼来喝去，倒洗脸水都要叫李氏。
把个李氏给气的，背地里不知骂了她多少话。
她吩咐的事情李氏不敢不做，生怕被公公责备，然而却把卢梅当做空气，不闻不问不搭理，除非她叫她做什么，否则绝对不朝她看一眼，更连叫也不再叫她一声。
沉默的排斥卢梅如何感觉不到？心里也很不痛快：她一个做长辈的，使唤使唤晚辈有什么不可以吗？她就敢给她甩脸色看？
卢梅便在卢孝全面前有意无意的上眼药。
卢孝全听得十分不好意思且过意不去——自己的儿媳妇对亲姐姐不敬，他当然不允许。
只是，当公公的也没好意思教训儿媳妇，且家里从前有杨氏，李氏都是她管着，哪里有卢孝全什么事儿？
如今让他将儿媳妇叫过来教训一通，他可开不了这个口。
卢孝全便说了卢怀金一顿，让卢怀金说说他媳妇，对大姑母好一点。
卢怀金怕杨氏，其实也不怎么怕卢孝全，加上见父母对卢怀银偏心偏得实在没边，便是个铁人也会生出些许意见。
卢孝全说他媳妇的时候他便忍不住反驳了几句，表示大姑母的洗脸水都是他媳妇儿帮忙倒的，还有什么照顾不周到的呢？
卢孝全一听也噎住觉得似乎这话也有道理，就算是自家婆娘在家儿媳妇不也是做到这一步吗？这都还不行那还要怎样？
卢怀金便道：“爹，那啥，或许大姑母在城里住惯了，咱们乡下哪儿能跟城里比呢，大姑母觉着不满意也是正常的！”
卢孝全想了想，觉得倒也有几分道理，便道：“那到底是长辈，咱不能对长辈不敬，无论怎样，你叫你媳妇儿耐烦一点儿。你大姑母一年也难得回来住几天，你说是不是？”
“那是，那是，爹您放心，李氏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大姑母不敬啊！”卢怀金连忙道。
卢孝全想想自己这个儿媳妇做事其实还是挺靠谱的，一向来也老实孝顺，以前姐姐回来她也一直恭敬规矩，便点点头。
卢怀金背地里到底同李氏转述了卢孝全的意思，李氏一听顿时就恼了——不是恼自家公公和丈夫，而是恼卢梅。
不由啐道：“她又不是我正经婆婆，成天对我呼来喝去、吆三喝四当下人使唤，想耍威风回她赵家耍去，凭啥折腾我呀！老娘难不成应该应分还得伺候她？老娘当着她一个字怨言也没出，她叫干啥老娘心里头一千一万个不乐意也还是做了，她还想咋样？还得老娘脸上陪笑奉承她讨好她、把她当成祖宗一样供着不成！住的不满意，她咋还不滚蛋呀！死皮赖脸还住着，老娘真不晓得她安的什么心！”
说着一通愤愤数落，听得卢怀金也苦笑没了脾气。
回家两日，乔小如记挂着肥姐一家，让卢杏儿仔细点儿盯着卢梅，便和傻夫君又进城去了。
恰好这日肥姐和两朵花刚刚将陆捕头带回家，乔小如到的时候正请了武掌柜在为陆捕头做细致的检查诊断。
肥姐见了乔小如和傻夫君便笑，笑叹道：“怪不得我说我这妹子跟我有缘呢，看看，偏这么巧，我们前脚刚到家，你们后脚就来了！倒难为你记挂着！那老冤家一条命是没大碍的！”
乔小如见肥姐虽然隐有忧愁，然而神情还算正常，眼神也颇为明亮，顿时也放了一半心，笑道：“姐姐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当然该来看看的！姐夫没事便好。”
肥姐点头一笑。
武掌柜很快诊断好了，出来说话。
看见乔小如和傻夫君怔了怔，冲他们点头笑笑算是招呼，随后看向肥姐。
肥姐淡淡道：“小如他们也不是外人，没啥不好说的，情况到底咋样，你直接说吧！甭跟我拐弯抹角，听的我不耐烦仔细掀翻了你那春晖堂屋顶！”
武掌柜撑不住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我就实话直说了。陆捕头保命那是没问题的，只是有很大可能会残废，也就是说，以后再也当不成捕头了！”
“这绝对不行！”肥姐浓长的眉毛一挑，几分霸气凌厉，断然道：“让他变成个废人？那还不如杀了他好！你说说那一小半可能要怎么做？”
自己的丈夫是个什么性情她最清楚不过，废人？他怎么受得了！
武掌柜似乎早料到肥姐会是如此反应，苦笑了笑，叹道：“别处的伤都不甚要紧，要紧的有两处，一是右手手筋几乎斩断，老夫虽然替陆捕头接续，将来却无法再像之前那么用了。”
第430章 小如感觉愧疚
“还有就是脊椎，仅仅相差一点点陆捕头的脊椎骨便毁了，幸好，否则下半辈子他就只能瘫痪在床了。可如今虽然未毁，依然大损，以后需得好生养护，平日里不可有大动作，不然——”
“老娘要他恢复如初，该怎么做？”肥姐皱了皱眉一挥手打断了武掌柜的话，目光凌凌问道。
武掌柜一滞，半响无奈苦笑道：“倒也不是无药可治，只是那药不是那么好寻的！”
见肥姐瞪眼挑眉又要发作的样子，不等她问武掌柜忙道：“若有百足蛇和接骨藤，我可以有八分把握令陆捕头完好如初！可这百足蛇和接骨藤不是那么好找的，老夫行医一辈子，也只在古籍医书中见过！”
武掌柜说是八分把握，其实也相当于是十分了，因为没有哪个医者在替病人治病的时候会将话十分说满。
肥姐眼中顿时情不自禁露出热切的光芒，便道：“老陆那你甭跟他说实话，开点儿药让他这阵子老老实实躺下养着，这两种药在哪儿出现过？”
乔小如看了肥姐一眼不禁动容，也明白了为何肥姐貌不惊人，陆捕头却待她极好，看她的眼神全是包容以及可称得上——宠溺。
因为她懂他，在这个世上，只有她会眉头也不皱一下为他付出一切，根本不会在乎前路遭遇何样险阻。
武掌柜道：“百足蛇喜阴暗潮湿却不喜靠近水源，喜藏身与厚厚腐叶之中，多半可能出现在生长了数百年人迹罕稀、腐叶堆积的深山老林之中；而接骨藤则多半生长于绝壁之上。”
武掌柜说着又叹，道：“百足蛇说是蛇，其实是一种异化的蜈蚣，据医书上记载，长一尺有余，指头大小，呈灰棕色，有足千对，含有剧毒。且最奇特的是，其首尾两端各生一个头，捕捉的时候必须同时将首尾两头擒住，否则身体会自动从中断开，由另一个头领着逃遁，也就没有效用了！”
“至于接骨藤生长的地方，壁立千仞，一般在其附近皆有巨型鹰隼筑巢，此藤筷子头粗细，与青灰色石壁颜色差不多，叶片呈三菱形，暗红色。”
武掌柜道：“我说的有八成把握是真的有八成把握，如果那医书中所记载的药方没错的话！”
乔小如：“……”这话真是叫人想要揍人。
肥姐却道：“能说的这样清楚，必定不会有错！哪个王八羔子混账东西会连这种东西也拿来骗人？这两种药最迟啥时候要用？”
武掌柜精神张了张，说道：“这个倒好说，一年，一年之内只要药配齐了，都可以。”
“好，我家老陆这阵子就交给你了！”肥姐点点头。
武掌柜似乎想劝她什么，到底什么都没说，点点头笑道：“这是自然，陆夫人放心！”
送走武掌柜，乔小如拉着肥姐一旁说话，轻声道：“姐，伏牛山中没准能撞一撞运气，我和阿湛替您去一趟！”
如果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她没道理袖手旁观。
伏牛山在传说中被人传得越来越可怕，可乔小如和傻夫君去年今年都去过，并不觉得真的有那么可怕，只要小心谨慎一些，准备充足一些，料想是能够全身而退的。
“你和我有一半想到一块去了！”肥姐一笑，道：“我也是这么打算，去一趟伏牛山！那地儿也没那么可怕，以前小的时候我跟我爹就去过，只不过已经很多年没去了，可能会有些生！”
她笑着，说的轻描淡写，没有丝毫放弃的样子。
“啊？”乔小如睁大眼睛愕然，原来那地方还真有不少人悄悄去过。
肥姐哈哈大笑，笑道：“你可别以为我除了骂人啥都不会，我们家老陆一身功夫那都是我爹教的，小的时候我连他都揍趴下过！哼，只不过如今儿女都大了，老娘给他面子懒得跟他交手！闯那么个地方，算不得什么！”
乔小如：“……”
“实不相瞒，我也告诉姐姐吧，我和阿湛也去过那地方，虽然只在外围打转，不过对那地方也有几分了解！既然姐姐这么说了，咱们一人去找一样如何？姐姐别推辞，总要早日救了姐夫早日好！”
肥姐目光一闪，想了想点点头笑道：“好，阿湛的功夫我见过，还在我之上，你既这么说，我也不那么矫情的拒绝了！既然这样，你们就去找接骨藤吧！等我准备些东西，过五日咱们出发。”
壁立千仞的峭壁相比起遮天蔽日、腐叶层层的原始古森林危险性自然要降低许多，对于傻夫君那样身手的人来说，攀爬绝壁虽然存在一定风险，却也并非不可避免。
乔小如知道肥姐是不可能自己挑了危险性更大的地方而让自己和傻夫君去冒险，便也没有争执，点点头道：“嗯，就如姐姐安排吧！姐姐到时务必小心，哪怕慢一些，去之前的准备也得做充足了！”
肥姐一笑点头：“放心，我不是那么蠢笨的人，为了救他搭上老娘自个的命，老娘可没那么傻！”
说的乔小如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她却更相信，如果真有一天用肥姐的命能换陆捕头无恙，她必定眉头不皱也会去做的。
还有五天时间，乔小如和傻夫君便先回家，等五天之后再来。
乔小如有些愧疚，拉着傻夫君的手柔声道：“阿湛，你可会怪我自作主张？可是看着肥姐她们那样，如果什么都不做我实在心里难安……”
“媳妇儿不要皱眉头！”傻夫君略显粗糙的手指轻轻的在乔小如眉头上揉了揉，憨憨说道：“我怎么会怪媳妇儿呢？媳妇儿高兴就好！”
乔小如心里一软，“噗嗤”轻笑，握着他的手将他的手握在手中，柔声道：“阿湛，我真盼着你早日好起来……”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傻夫君并没能听清楚，挑了挑眉疑惑的“嗯？”了一声。
乔小如一笑却没再说，她怕他听了又要多心，只道：“阿湛，你信我，我不会让你真的危险。”
第431章 刘三喜媳妇叫救命!
傻夫君自然信她，连连点头笑呵呵的答应，连媳妇儿都不信，他还有谁能信？
这件事乔小如没打算告诉田氏，依着田氏的性子，必定又会泪水涟涟，乔小如看见她的眼泪都会头痛。
只打算等出发之前跟卢杏儿交代一声就好了。
次日中午，乔小如一家人刚刚吃过午饭，突然响起一阵暴风骤雨般的拍门声以及妇人惶急的呼喊声，将几人都吓了一跳。
“是不是卢梅又折腾啥幺蛾子了？”卢杏儿柳眉倒竖。
“声音有点熟悉，我看不像。”乔小如眨眨眼睛偏头凝神，忽然脸色微变急忙奔去开门，“是刘三喜媳妇！”
“怎么了！”
“东家娘子啊！您快救救我们三喜吧，出大事了！东家娘子救命啊！”门一打开，不等乔小如问，刘三喜媳妇便放声痛哭。
“三喜嫂子你别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慢慢说！”乔小如忙将她和陪她一同来的马骆子媳妇让进了院子。
刘三喜媳妇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连连点头“嗯嗯”连声，可她神情太激动太着急了，哪儿说得出来？一开口还没说出一句话呢，眼泪倒是又哗哗的先流下来了。
“马家嫂子，你来说吧！”乔小如叹了口气，叫卢杏儿倒了两杯热茶过来，温言道：“天大的事也得说清楚才能想法子解决啊！”
刘三喜媳妇见她如此镇定心中稍稍安定，抹泪点点头，安定了不少。
马骆子媳妇忙点点头，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起来。
原来就在大约一个时辰之前，一个大户人家管事模样的人带了六个家丁不知怎的逛到了栾存乔小如的佃户们住的那一带。
见了那一片围起来长势可人郁郁葱葱的柿子园，便要进去转转。
如今一个个柿子已经比鸡蛋还大，青悠悠的挂满枝头，这就是一年的收成，哪里准许闲杂人等进去闲逛？
万一碰掉了、折枝了怎么办？
谁知对方却执意要进去。
看守园子的刘全福、孙善宝又是客气陪笑又是好话说尽对方却压根不听。
刘三喜是他们的主心骨，恰好那会儿正是午饭时候，刘三喜也在家，于是便忙叫了刘三喜来帮忙。
刘三喜也是一样好话说尽，谁知对方却越发咄咄逼人，话越说越难听，表示这么一个破园子，还能有啥宝贝不成？越是不让他们进去，今儿他们偏要进去走一走，倒要看看谁敢拦？
看对方这气势汹汹的样子，分明来者不善，倘若真闯了进去，天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他们要强闯，刘三喜、刘全福等只好阻拦——
按照马骆子媳妇所言，刘三喜他们根本就没有动手，结果对方那位管家模样的人却一下子摔到了地上，扶着腰蜷着肚子叫痛起来，一口咬定刘三喜伤了他，引动了他的内伤，十分严重！
对方六个家丁顿时如狼似虎冲上来，全都朝着刘三喜冲了过去要揍他。
刘全福两人吓得慌忙阻拦，混乱之中挨了不少拳脚，可最惨的要数刘三喜，刘三喜被他们揪住一顿痛揍，若不是几家老老少少婆娘儿女都冲了出来，只怕情况更不忍睹。
谁知此时四名捕快突然冒了出来，且显见跟对方是一伙的，听了那管家模样的人一口咬定刘三喜等无辜打人，当场要把刘三喜三人给锁拿回衙门审问清楚。
当下刘三喜四家人全都吓得哭天抢地，自古民不与官斗、穷不与富斗，衙门是那么好进的地方吗？
自家只不过是卑微的佃户，进了衙门拿什么跟人家斗？那不只有死路一条吗？
尽管他们怎么都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对方会莫名其妙的跑来栽赃几家佃户？
还是刘三喜脑子清明，找准机会悄悄支使自己的媳妇跑来找乔小如救命，马骆子媳妇听见了，趁人不备，陪着她悄悄跑了过来。
“东家娘子，您可一定要救救他们呀！他们一向安安分分干活，不可能得罪那样的大人物，这也不知是咋回事儿！我看肯定是误会啊！”刘三喜媳妇眼泪哗哗，哭的眼睛都红肿了。
她家上有老下有小，要是男人出事儿了，一家子还怎么活？
眼看这一年多来生活好了不少，日子也有了盼头，两口子还琢磨着等过几年积攒些家底自己也买几亩良田几亩山地好好的过日子，谁知却冷不丁的遭受了如此晴天霹雳！
此刻她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三喜嫂子别难过了，放心吧，有我在，肯定会保他们无恙的！”乔小如看了她一眼叹息道。
“真的？”刘三喜媳妇眼泪哗哗的掉得更快了，连连点头呜呜咽咽道：“只要东家娘子能救了他，我们给您做一辈子的佃户！”
“快别这么说，这么说我心里倒不安了，”乔小如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眸色微冷，沉声道：“我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肯定是冲着我来的。”
刘三喜媳妇和马骆子媳妇齐齐一愣。
“走吧，我们现在就过去！”乔小如拉着傻夫君，叫上她们当即出门。
对方分明就是故意挑事找茬，那几个捕快的出现必定也是有预谋的，对付一个佃户，哪里用得着如此？
况且，对方那么多人，又有捕快在，真没发现刘三喜媳妇和马骆子媳妇离开？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意让她们来找她罢了。
想通了这些之后，她心里虽然也有些担忧，但却并没有多着急，对方要对付的是她，自然就不会真的对刘三喜他们怎样。
乔小如四人很快就到了栾村自家那片柿子园附近，远远便听到妇人孩子各种哭喊声，眉头皱了皱，心里一阵恼怒：这些人真正可恶！
“发生了什么事？”乔小如上前，声音冷清，隐含怒意。
众人不约而同转头看来，一名捕快一怔之下脸色变了变，脱口道：“乔、乔娘子！”
恰好那日陆捕头带人在城外偶遇乔小如夫妇，教训那几个混混的时候他亦在其中，对傻夫君那铁血冷厉的一手功夫惊艳不已，自然也记得乔小如。
第432章 蓝氏绣坊的人找上门
其他三人却是没有见过的。
不过，自家头儿的媳妇认了个妹子似乎便是叫什么乔娘子，这一点他们也是知道的。
然而万万没有料到的是，今儿会在这种境况下相遇，一时四个人都有点儿讪讪。
乔小如的心更稳了三分，暗暗松了口气。
虽不赞同，也能理解。既然有人要整她，买通了捕快掺和进来，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乔小如一点儿也没有怪这四个捕快的意思，冲他们平和客气的点点头算是招呼。
只要他们知道自己是谁，总不敢不卖面子便是了。
对方管事一怔，瞟了一眼乔小如见她无所动作，居然没有冲几名捕快发作暗暗有些失望，蜷着身体抱着小腹让两名家丁搀扶着哼哼唧唧的呼痛。
一名家丁没好气瞪乔小如道：“你是正主？来的正好！我们蓝管家让你的人打成这样，你自己看看怎么办吧！我看，还是去见官吧！”
“蓝管家？”乔小如脑子里灵光一闪，道：“你们莫非是蓝氏秀坊的人？”
那家丁一滞，显然没料到她会一猜就着，哼了一声昂头道：“你管我们是什么人，总之你们打了人，这事儿就休想善了！”
“我们没有！东家娘子，我们没有打他们，明明是他们先动的手！”刘三喜急忙道，刘全福等齐声附和。
“没动手？难不成是我们自己动手的？你们这些刁民，不上大牢里关上几天不会老实！”
“你们强词夺理！”
“你们不用说了，”乔小如止住了刘三喜等人，向那蓝管家道：“你说你的伤是我的人打的？”
“哼，你自己不会看吗？”那位蓝管家鼻孔里傲慢哼出一声。
“我替他们向你道歉，并且，我愿意承担一切医药费用，直到把你治好，可以了吗？”乔小如道。
蓝管家顿时愣住，不敢置信瞪着乔小如，暗道传闻怎么不一样？这乔娘子竟然这么好说话吗？
乔小如看了一眼四名捕快，向那之前跟自己打招呼的笑道：“我赔礼道歉，愿意赔偿，这样，可以和解吗？”
四名捕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哪里会说不可以？纷纷点头都道：“可以！”
还说，这样再好不过！
蓝管家出了大价钱请他们来，这种事儿也不是没做过，倒也不觉得什么。有钱人家受了气想要出一口气，他们看在钱的份上帮帮忙罢了。
然而做梦也没想到居然会牵扯到头儿的小姨子，虽然不是亲的，可谁不知肥姐对这位妹子极好？
他们心里正在为难呢，乔娘子既然肯做出如此大的让步，那自然再好不过！
蓝管家却不乐意了，当即拒绝：“不行！我不接受！打伤了人哪儿有那么容易了结的？必须要上衙门！”
这一下不等乔小如开口，四名捕快先不乐意了。
“蓝管家，这就是你不对了，乔娘子都说了愿意赔礼道歉，替你诊治，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种小事也要上衙门？县太爷即便判了也没有比这更好的结果了。”
“蓝管家就算给我们兄弟个面子，这事儿就这样算了吧！”
他们四人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心道乔娘子也是个聪明的，没有与对方硬着来，知晓对方摆明就是来找茬闹事的，讲道理摆事实根本毫无用处。
她已经将姿态放的这么低，即便两家真的有过过节，她都赔礼道歉了，蓝管家难道还不应该罢手？
蓝管家当然不能罢手！
事情如此轻易便无风无浪的压了下去，他回去如何向大少爷交代？
可他也不敢当众跟这四名捕快硬着顶，捕快虽然算不得多有身份，但县官不如现管不是？真惹恼了他们，那也是后患无穷的。
蓝管家便冷笑道：“既然乔娘子要赔礼道歉，好啊，那就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我就答应不去衙门！我受的伤，当然你们是要负责治好的！”
治好？他心里冷笑，好不好他说了算！
只要他嚷嚷着没好，谁也不能说已经好了。
刘三喜等无不变色，义愤填膺不由大怒。
“欺人太甚！”
“太过分了！”
“天啊，这是什么世道啊！”
蓝管家的随行家丁们则狂妄叫嚣，嚣张无比。
“对，对！磕头，快磕头！”
“我们蓝家的人也是你们这些刁民刁妇能动的？快点磕头，少一个都不行！”
“就是！要不然就衙门大堂上见，皮不揭你们一层！”
“你们！东家娘子——”
乔小如摇摇头示意刘三喜等稍安勿躁，瞟了蓝管家一眼冷笑道：“你虽是蓝家的管家，也不过是人家家里一个下人，凭什么要求我下跪？我肯向你陪个不是，已经是抬举你了！好比我打了狗，即便要跪也该是面对狗主人吧？既然如此，便将你家主子叫出来吧，顺便请几个中人，将今日之事说清楚，我当众向他下跪赔了这个不是，如何？我看，肥姐和得意楼少东家、掌柜，当得起这个中人，蓝管家你也可以再找几个！”
蓝管家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怒道：“你敢骂我是狗！”
扶着他的家丁用力咳了咳拉了拉他，他轻哼一声收起精神气，仍旧做出一副疼痛虚弱难当模样。
“既然说不通，那就上衙门说去吧！”一名家丁傲然冷笑。
他们今日是打定了主意非要将乔小如弄上公堂不可，倒不是为别的，公堂那是什么地方？百姓谁不敬而远之，生怕沾染上了带来晦气？
为的，不过趁机坏了乔小如名声罢了：一个上过公堂的女人，能是什么好人？好人会有事闹到公堂上吗？
然而他们却忘了乔小如和陆捕头一家的关系。
乔小如又特特的提到了肥姐，四个捕快心头俱是一跳，若今儿真的将乔小如弄到了公堂之上，将来还有何面目面对头儿？
别说头儿和肥姐了，就是其他兄弟也必定会因此瞧不起他们。
他们哪怕不要蓝管家的钱，也不可能让蓝管家在眼皮子底下跟乔小如为难。
第433章 无耻之尤
“蓝管家，我们兄弟跟你单独说几句话吧！”四名捕快气色不太好看，狠狠盯了一眼叫嚣得最狂妄嚣张的那名蓝府家丁。
拿家丁心中一颤，顿觉脖子后凉嗖嗖的，缩了缩再也不敢出声。
蓝管家虽然不乐意，也不敢明目张胆得罪四名捕快，只好让家丁们退下。
不知道四名捕快跟他说了什么，他最终勉强同意不让乔小如下跪，却要她三鞠躬行礼，并且奉上银子三百两。
且这三百两并不包括在他的治疗费用之内。
乔小如一家必须替他请医治疗，直到完全康复为止。
刘三喜等齐齐变色，刘三喜媳妇低低惊呼“天哪！”眼前一黑差点儿没晕过去。
三百两，还有今后的请医用药，那得花上多少银子？
这什么蓝管家就是存心讹诈的，不把乔小如家的银子耗完，他的病怎么可能会“好”？
这就是一个无底洞啊！
一时间别说刘三喜等人，便是那四个捕快，都忍不住有些担心乔小如，对那蓝管家心生暗怒：老小子忒卑鄙无耻不要脸。
四个人几个眼色之间已交流达成了一致：乔娘子今儿吃了亏，兄弟们过后定给她找回来，非得叫人好好招呼招呼这老小子不可。
连他们头儿的面子都敢不给，真当他蓝家多了不起吗？跟官差作对，哼，有他受的！
出乎众人意料，乔小如想也没想便痛快的答应了。
当场实实在在的向那蓝管家鞠躬道歉，一点儿不情愿和偷懒都不带的，三百两银子也是当场便从怀中掏出了银票，数了三张一百两的给了出去。
因为料到会有大麻烦，与刘三喜媳妇马骆子媳妇出门的时候，她顺手揣了一把银票在怀中，谁知还真用上了。
刘三喜等人目中含怒，愤恨不已却是敢怒而不敢言，他们的媳妇几个妇人在旁却是捂着嘴低低呜咽眼泪稀里哗啦的往下掉。
既是悲愤，更是感动。
即便事情是因对方要对付东家而起又如何？东家真的宁愿自己受委屈而护住了他们！就冲这一份心意，便值得他们追随。
因为，她会让他们安心！
“蓝管家放心，”乔小如赔偿完了银票，若无其事笑道：“等处理完最后一件事，我和阿湛这就随你们进城，咱们立即上春晖堂去，蓝管家没有异议吧？”
蓝管家没有想到乔小如会如此痛快应下自己的要求、三百两银子也给的太过痛快，这令他心里有种一拳打空的感觉，一点儿畅快都没有。
却也令他更卯足了劲要折腾他们——病的是自己，只要自己嚷嚷着没痊愈，就算是妙手回春的神医来了，也没辙！他就不信，拖不死他们、整治不了他们！
“哼！”蓝管家冷笑，默认。
乔小如看了刘三喜等一眼，冷冷道：“蓝管家，我的人打伤了你，你的人同样打伤了我的人，现在，我同样要求你鞠躬赔礼赔偿银子！我不讹你，只要一百两！蓝管家，请吧！”
“你！你说什么！”蓝管家瞪大眼睛不由大怒。
让他给一群贱民弯腰赔不是？还赔银子？
众家丁也是一愣，相互看看，深恨自己身上并没有半点伤痕，此时想要再栽赃对方一把也难。
正因如此乔小如心里更怒：这蓝家的人简直太不把自家放在眼里，除了装模作样的蓝管家抱着肚子嚷嚷着疼，其他人一丁点儿外伤都不见，居然还一个个恶人先告状！
可想而知他们将自家轻视到了何等地步。
“对！我们身上的伤不能白挨了，要你们赔！”
“道歉！快道歉！”
刘三喜等携裹着满腔愤怒一起爆发，顿时愤怒的叫嚷起来，瞪着蓝府一众家丁们，愤怒得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蓝管家，你总不会说，他们身上的伤是他们自己弄出来的吧？”乔小如冷笑道。
可惜，乔小如低估了某些人的嚣张，某些人自觉自己高在云端，要碾压收拾起他们这些乡下人来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什么黑白是非、什么事实俱在他们根本用不着放在眼里，他们到了完全可以想怎样说便怎样说的高度。
谁能奈何？
“对，就是他们自己弄出来的！他们这是讹诈！故意弄出伤来好讹诈我们！”蓝管家狂妄无比，脸不红气不喘。
原本脸色有几分难看的几个家丁立刻回过神来，比蓝管家还要嚣张的反咬一口，各种污言碎语朝刘三喜等人泼来。
刘三喜等人全都惊呆了，便是那几个眼睛红肿双目含泪的妇人也呆愣住了，他们的世界没有那么没脸没皮，完全没料到对方居然如此厚颜无耻。
四名捕快交换个神色，亦均感无语。
蓝管家心里何尝不恼羞恼恨？
他当然不可能让家丁们向刘三喜等人赔不是，更不可能赔银子——他丢不起这个人！蓝府更丢不起这个人！
他何尝不知自己的行为太无赖？然而此时有比这更好的办法吗？没有。
他不在乎乔小如他们怎样看待怎样想，却在乎四名捕快的想法看法，担心四名捕快会将他如此不要脸的行径抖出去，事后他少不得还得向他们赔上好言好语外加丰厚的封口费。
刚从乔小如那刮来的三百两，根本就不够。
他心里真是越想越恨！
“见过不要脸的，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乔小如摇摇头，俏脸含霜一沉，忽又一笑，“既然你们不愿意赔不是，那也罢了！”
她拉了拉傻夫君的手，向他柔声说了什么，声音不轻不重，恰好对方能隐约听见，听见她说：“阿湛，揍他们，不残废就可以。”
蓝府家丁们只当乔小如认输不得不忍气吞声，一个个脸上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笑容还没消失听见乔小如的话便是一怔，继而更大笑：一个傻子，还揍他们？
看看谁揍谁？
他们摩拳擦掌，眼睛放光，跃跃欲试，等着等会儿好好的将这傻子给狠揍一顿，揍得他哭爹喊娘！看这小娘子还敢不敢嚣张，居然敢叫他们赔不是！
第434章 单方面虐
那名见过傻夫君战斗力的捕快忍不住目光一闪，同情的扫了一眼蓝府众家丁，示意其他三人别管这事儿，大家退到一边背对着这边商量事情去。
有的人自作孽不可活啊！
果然，惨叫声接二连三的起，蓝府众家丁满腔的兴奋变成了惊讶，继而化成剧痛。
除了一个需要搀扶装模作样的蓝管家没加入，其余五人被傻夫君单方面虐得够呛。
完全是一边倒的形式，他们无论正面出拳还是背后使阴招或者仗着人多吆喝着一起扑上，都连傻夫君的衣角也没摸着一块，噼噼啪啪响起，一个个脸上身上也不知挨了多少耳光和拳头。
几个回合便全部滚落在地上，蜷缩着身体如一只只虾米，惨叫呻吟。
“你、你敢打我们？”
“谁说的？明明是你们自己打的！这是想讹诈我们！”乔小如摊手。
蓝管家和那剩余一名家丁脸色扭曲，心里发毛，脸上更觉火辣辣的羞臊。
见那四名捕快早避了开去任凭这边惨叫连连也充耳不闻，蓝管家更觉恼羞成怒一些，他知道自己在这些捕快面前脸面是给丢尽了！
不知如何面对，那就晕吧！
蓝管家胳膊肘捅了捅扶着自己的那名家丁，双眼一闭、向后一倒，放心的晕了过去。
“蓝管家！蓝管家！”扶着他的家丁打了个趋趔才用力将他扶住，怒视乔小如大声质问：“乔娘子，我们蓝管家让你们给气晕了，要是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们担当得起吗！”
蓝府众家丁哼哼啊啊龇牙咧嘴从地上爬起来，心里无不愤恨，却没有人再敢吱声。
四名捕快摆明了不肯偏帮他们，原本以为可以随便虐的傻子居然一边倒的完虐他们，哪里还敢多说？
他们都是很识时务的人，此刻有再大再深的恨也埋在心底暗道走着瞧，却是绝对不会再嘴贱以免再受一番殴打。
被个傻子给打了，有什么好理论的？
一人抹了一把嘴角渗出的血，冷眼瞟了乔小如一眼，阴森森的冷笑了笑。
乔小如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蓝氏秀坊的人突然之间找上了自家的麻烦，但看对方这种下作的手段，显然是不可能善了的了。
再加上小姑姑那事儿的关系——也不知此事与小姑姑有无关系，总之，蓝氏秀坊蓝家与他们家算是真的杠上了。
等肥姐那件事儿一了，她必定要想个法子再来处理此事，眼下，就先收拾了这蓝管家吧。
“放心，”乔小如冲那家丁瞟了一眼，嘲讽道：“如果你们蓝管家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赔了这条命给他，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装晕也不装得专业一点，哪有晕倒的人还有力气站的这么稳当的？早就两条腿软了下去。
这蓝管家一身都是肉，比那搀扶着他的高瘦家丁要壮的多重的多，倘若真的晕了过去，就这小身板能扶得住那么大一个大块头？
再说了，有那么巧吗？蓝府众人被揍得惨不忍睹，他就晕了？
那高瘦家丁被乔小如一句话噎的瞪眼，冷脸轻哼。
傻夫君却拉住乔小如说道：“媳妇儿你不用陪，那个人根本就没有晕过去，他那是装的。”
傻夫君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好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捕快们忍不住笑出了声，刘三喜等众人表情那叫一个囧和无语，蓝府众家丁则无不怒视。
蓝管家一个颤抖，身体控制不住重重往下一压，扶着他的高瘦家丁一个踉跄差点跌倒，狼狈不堪。
这下子，刘三喜等人都撑不住笑了。
乔小如瞟了一眼脸色青白红紫、恼羞不敢言的蓝府众家丁，冷冷一笑，道：“走吧，这就进城上春晖堂去！快点儿去也省的你们蓝管家一直装晕也挺难受的！”
蓝府家丁只做没听见这话，扶着蓝管家上马车。
乔小如掏了三两碎银交给刘三喜，让他去买点儿伤药先处理处理，安慰了他们几句，让他们给田氏和卢杏儿带话，只说自己和傻夫君有急事要出门几日，让他们放心。
蓝府既然派了这么个管家出马，料想暂时也不会有其他动作，她倒不是太担心家里。
再怎么说现在也不是乱世，蓝府即便财大气粗，也不是想破门抓人便破门抓人的，不然这蓝管家也不会折腾这么一场好把她引出来了。
眼下她需要搞清楚的是，究竟是什么原因令蓝府冷不丁的盯上了自家？
自己与蓝氏秀坊素来毫无瓜葛，蓝府没有道理这么做。
如果仅仅因为小姑姑拒绝做妾一事，为何在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才发作？
蓝府来了两辆马车，蓝管家带着两名家丁乘坐一辆，两名家丁赶车，另外一辆车也是两名家丁赶车，四名捕快乘坐。
此时乔小如和傻夫君要同行，四名捕快便将自己乘坐的这辆车让给了他们，跑去跟蓝管家挤。
乔小如含笑道谢，也没推辞，与傻夫君两人大大方方的上了蓝府的马车，无视蓝府一干人等那变得十分难看的脸色。
至于四名捕快，别说蓝管家已经“晕”了过去没法拒绝，就算他清醒着，也不敢对他们态度强硬。
替乔小如和傻夫君赶车的两名蓝府家丁相视一眼，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两个乡下贱东西也敢要大爷们给你们赶车？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有没有那个命！
等下，有你们好受的。
隔着车帘，乔小如虽然没有看见那赶车的车夫和坐在车夫旁边家丁是什么表情、打着什么主意，然而双方刚刚才斗得你死我活，即便不用想也能料到对方心里打什么算盘。
何况对方原本也不是什么好人！
这辆马车落在后头，蓝管家他们那一辆走在前边。
离开栾村没多久，两名家丁就迫不及待了起来。
眼见前方有一块凸起的大石头，两人相视点点头，将缰绳一拉，一鞭子抽在马身侧令它从另一侧偏，“咚！”的一声后边车轮用力撞在大石头上，车身吱嘎一阵剧烈摇晃。
饶是早有准备，受这冲力冲击影响，乔小如还是摇晃颠簸起来，傻夫君大手一伸，将她拥抱在怀紧紧护着，低头憨笑，眼眸明亮温润，予她最稳妥的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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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5章 先确诊再说吧!
乔小如心中一暖，回他一笑，索性靠在他的怀中。
有他依靠，心莫名而安。
“阿湛，等会儿马车再这么突然晃动起来，你将外头的坐在车夫旁边那人一脚踹下车去，能不能做得到？”伏在他怀中，乔小如抬眸小声含笑说道。
傻夫君只顾贪看媳妇儿温柔眉眼，大手如触珍宝般轻轻掠过她的眉梢脸颊，想也没想点点头：“嗯，他们赶车太差劲了，活该挨揍！”
乔小如不禁莞尔。
伴随着剧烈的颠簸，想象着车厢里狼狈摇摆碰撞的情形，蓝府两名家丁相视均露出得意的笑容。
“撞死活该！”
“就你们也配叫大爷们赶车？哼，还有的你们受的！”
没多久，前方是一处急转弯，马车突然加速，又是一阵不管不顾的冲撞，恨不得将马车里的人狠狠的甩出去、甩得撞在车壁上。
傻夫君手臂护着乔小如，当那一股冲劲刚刚过去的刹那，他手臂一松放开乔小如，闪身掠上前。风吹起车帘一飘垂落，刹那看清那人的位置，隔着车帘一脚踹了过去。
“啊！”的一声惊叫，那人猝不及防大冬瓜似的滚落到了地上。
“你怎么了！”车夫大惊拉着缰绳停车，急忙跳下车将那滚落吃痛呻吟的同伴扶住。
前边马车也听到了后边的动静，缓缓停车，几个家丁跳了下来，纷纷嚷嚷着“怎么回事？”赶了过来。
乔小如和傻夫君只当什么都不知道，依然坐在车里。
那跌落摔跤之人恼羞成怒，龇牙咧嘴怒道：“是他们干的！”
众家丁齐齐恼怒。
乔小如这才掀起一角车帘看向外边，嘲讽道：“你有证据吗？没证据别乱说话！我们坐车的人能做什么？刚才这一个急转弯马车突然剧烈颠簸起来，我们自己尚且自顾不暇撞了好几下呢，谁能怎么你们啦？定是你自个没坐稳跌了出去，居然还有脸冤枉人？你们蓝府的车夫会不会赶车的啊？不是撞大石头就是拐弯不会减速，弄出事来了反倒乱咬乱喷，脸呢？还要不要啦？或者你们压根就没这东西？”
众家丁无不恼怒，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们是一伙儿的，谁的心思谁不明白呀？
乔小如一番话他们便心知肚明定是赶车的两个想要整治车里那两个，谁知道弄巧成拙，结果把自己也一起坑了！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马车冷不丁的急转弯，车内的人毫无防备之下肯定撞得七晕八素，怎么也没有可能再动手脚。
几人心里均想：兄弟你这栽赃手段也太低级了，能不能说个靠谱点的？说这种话让我们怎么帮你？若帮你说话，那不是连我们智商都给拉低了？
唯有那摔得冬瓜似的家丁指天指地的赌咒发誓，就是那两人使坏暗算的！他的背后被推了还是踹了一下，这才摔了下来。
乔小如冷笑两声，直接懒得回答他这话，只道：“到底走还是不走？如果路上耽搁了你们蓝管家的病情，你们来负责？或者你们谁看上了你们蓝管家的位置，巴不得他在路上重伤不治？”
“你胡说什么呢你！”
“岂有此理！别血口喷人！”
众家丁齐齐变色，怒视乔小如。
四名捕快也围了过来，皱眉道：“好好赶车，快些回城吧！我们还有公务呐！”
那摔跤家丁又气又恨，却不得不忍了这口气，忍气吞声的上车。
他伤得不轻，便不肯再坐在车沿，要进车厢。
说毕还挑衅的看了乔小如一眼。
乔小如哪里是在乎这种事儿的人？没有拒绝。
任由众家丁将那摔的一瘸一瘸脸上、手掌严重擦伤的倒霉货送进了车厢里。
接下来的一路上，终于太平了。
马车直接来到春晖堂，四名捕快也不好就走，也随行进去了。
躺在春晖堂后堂厢房的榻上，蓝管家终于呻吟一声“清醒”了过来，慢慢睁开了眼睛，跟着便哼哼唧唧的哼痛起来。
众家丁少不了添油加醋。
武掌柜眼中划过不耐烦，皱眉看向乔小如。
乔小如笑道：“蓝管家说他伤的不轻，劳烦武掌柜给看看！”
一人怒道：“你怎么说话呢？我们蓝管家明明是你的人所伤，治不好要你好看！”
乔小如懒得理他，冲武掌柜点了点头。
武掌柜见这架势如何不明白怎么回事？看了乔小如一眼亦点点头：“老夫这就看看！”
一番诊断下来，武掌柜表示看不出来蓝管家有何不妥，他说的倒也含蓄，但这意思人人都听得明白。
蓝管家心里冷笑，依然抱着肚子蹙着眉头嚷嚷肚子疼，胸膈间也疼，连喘气呼吸都困难！
众家丁乱纷纷的嚷嚷，一口咬定蓝管家定然是内伤，乔小如必须要负责到底。
武掌柜担忧的瞧了乔小如一眼：这蓝府的人摆明了是讹诈，也不知怎么与乔娘子结了梁子……
乔小如做出为难纠结得神情，与他们分辨了几句，无奈对方气势十足，又一口咬定不松口，乔小如最终落败。
便叹道：“或许……武掌柜不擅长诊治内伤，这个，诊不出来……也是可能的！”
“哼！”
蓝府家丁们神气活现，无不精神百倍，越发嚣张，逼问乔小如要怎么处理此事？
乔小如东拉西扯似乎想要抵赖，对方自然穷追猛打不同意。
最后逼得乔小如不得不拿出实在话来，道：“武掌柜不能确诊，明日一早我们就去东昌城吧！东昌城比咱们随云县要大得多，名医也更多，或者在那儿能确诊也不一定！既然这事我认了下来，便不会抵赖！”
蓝管家愣住，按照原计划，他是要用人参灵芝等名贵药材吊着，保管不出一个月就能把乔小如家的家底给掏个底朝天！
没想到乔小如居然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
“路途遥远，若是路上出什么差错，你当得起吗？”蓝管家冷笑，显然，他不愿意离开随云县。
乔小如冷笑：“病情不能确诊，蓝管家便一点也不为自己的身体着急吗？不确诊便想让我掏银子，蓝管家是不是也太不讲理了？武掌柜是咱们随云县最好的大夫，他都不能确诊，旁人我可信不过！蓝管家莫非是怕被拆穿装病，所以不愿意去东昌？”
第436章 这件事她要自己解决
“休要胡说八道！”蓝管家咬牙冷笑，一挑眉：“好！去东昌便去东昌！”
蓝府的绣坊生意做的极大，在东昌城自然有交好的长期合作伙伴，这一次定会让人先赶到东昌城，事先安排好。
到时候确诊就是要用人参、灵芝等名贵药材将养着，哼，先叫她家倾家荡产，出了大少爷心头一口恶气，再来整治卢杏儿那不识抬举的死丫头！
既然是看病，自然耽搁不得，乔小如迫切的想快点将蓝管家的病确诊，蓝管家也想快点儿“确诊”好将乔小如家的家底拖垮，对于明天一早赶早出发，大家都没有异议。
蓝管家自然要先回蓝府，表示明日他要带四个家丁随行，马车他们用他们蓝府的，乔小如和傻夫君自己雇车！
一路上的食宿以及各种用度，自然该乔小如出。
乔小如想了想，勉强点头同意了。
蓝管家和蓝府众人这才露出几分满意的神色，眼底尽是不怀好意。
这一路上，是绝对不会跟乔小如客气的。
本来事情到此便结束，只等明日出发便好。
可蓝府家丁们又不干了，表示自己的伤是傻夫君打的，要求乔小如他们出医药费和养伤费。
乔小如当即脸色一变强势了起来。
挑眉冷笑道：“你们自己受的伤也要我来掏银子诊治？想都别想！我家夫君一个人把你们打伤？这等可笑的话以后还是别再说了！说出来你们不觉得丢人吗？”
蓝府家丁们自然觉得丢人，恼羞成怒亦冷笑：“不是他打的难不成是我们自己打着玩？”
“对！”乔小如语气果断干脆：“就是你们自己相互打的！为了要嫁祸我们，你们可真舍得下血本！”
“你！”众家丁怒视，更恼羞成怒，哪儿想得到现世报来的这么快？之前他们怎么冤枉刘三喜等人，此刻乔小如原封不动的还给了他们！
可他们却没有办法像乔小如之前那样报复过去——他们不是对手！
乔小如犹嫌不够，语气极尽嘲讽：“说话总要有证据，别血口喷人！”
众家丁立刻朝捕快们看了过去。
捕快们哪儿可能跳出来作证，一个个毫无反应，不是低头看地就是抬头看墙上的字画只觉得越看越好看，对双方的争执充耳不闻。
众家丁心头无不“咯噔”一下，面面相觑，蓝管家见状咳了一声，虚弱的喘息道：“罢了，别学那小家子气！跟乡下粗人有啥好计较的？不过几个钱罢了！拿点儿药，赶紧回府吧！”
乔小如拍手笑道：“到底是蓝管家，心胸开阔，斯文厚道，我们小门小户的自然比不得！”
说毕向武掌柜和四名捕快告辞，拉着傻夫君去了。
乔小如拉着傻夫君去了肥姐家。
肥姐见他们这个时候突然上门又惊又喜，随后眉头一跳，关切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不然这会儿太阳都几乎全下山了，他们都已经吃过晚饭了，这两口子何至于这会儿到家里来？
“一点小事，姐别担心！”乔小如连忙笑笑，将事情经过简单跟肥姐说了。
肥姐顿时怒从心头起，冷笑道：“蓝氏秀坊？有这么牛吗？这么明目张胆仗势欺人的事儿都干得出来？什么东昌城你们别去了，明日一早随我上蓝府去一趟，我倒要好好理论理论！”
“姐放心吧，我已经有了主意，这件事不用麻烦你，我自己能解决。”乔小如忙道。
又道：“我只是不明白，蓝府的人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找上了我们的麻烦，姐的消息渠道广，能不能让春花帮我打听打听？还有关于蓝府的资料，若能打听来了更好！”
为了陆捕头的事肥姐心里承受的压力已经够大了，这个时候乔小如怎么好意思再给她添麻烦？
如果可以，她连春花都不想麻烦。
可要论起人面广、地头熟、消息灵通，没有人比得过肥姐一家，不得已，这才开了口。
“这没问题，你放心吧，只要施随云县地界上发生的事儿，我们肯定能打听的出来！”
肥姐毫不犹豫点点头，又有些关切的道：“蓝管家那块滚刀肉，你真的能解决？”
乔小如点点头，想了想，索性将自己的主意跟肥姐说了，还笑道：“放心，这事儿后天就能搞定！到时候我和阿湛还要与姐姐一起进伏牛山呢，姐姐做准备的时候别忘了替我们准备的那份。”
“不是！”肥姐倒抽一口凉气，半响又叹了口气，看了乔小如一眼：“你——”
说着又笑，笑了又叹气，脸上的表情是真正的哭笑不得。
指头在乔小如脑门上轻轻一戳，笑道：“你这丫头，脑子怎么长的，亏得你想得出来这样的主意！这可真是——叫人说什么好呢！你胆子也太大了些！”
乔小如摸摸鼻子，笑道：“我也是没有办法无奈之举，难不成还真上东昌城去？去了也没用，蓝家的生意不小，在东昌肯定有交好的朋友，必定会有人赶过去事先将一切安排好！摆明了要挖坑给我跳呢，我真跳了那就是傻子了！”
“再说了，我还要和姐一起进伏牛山呢！这才是要紧大事，岂能让他们给搅合了！”
“难得你有心！”肥姐叹了口气，点点头道：“成，你放心吧！你说的事儿我会让春花好好打听，县衙那些捕快那我也会捎句话过去，你别担心家里！”
“那我先谢谢姐了！”乔小如一笑，道：“蓝府必定认为那蓝管家足以对付我，在我们出现之前，多半是不会有什么动作的！”
蓝氏秀坊那位大少爷，乔小如虽然不认识，算起来也有过两面之缘，一次是在蓝氏秀坊门口，一次是在王老先生寿宴后厨。
那人面相刻薄阴损，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样的人多半骄傲自负，自认高人一等，才不会把他们区区一个乡下人家放在眼里。
更谈不上重视！
或许，他更喜欢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想要一步一步的将他们慢慢收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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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章 小如的算计
肥姐见她并没有将此事多么放在心上，想的法子太出其不意料想无人想得到，也点点头放下心来。
遂笑道：“这事儿给折腾的，你们俩还没吃晚饭吧？”
乔小如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可不是，这事儿是够折腾的，这会儿还饿着肚子呢！”
“也不早说，活该挨饿！”肥姐笑嗔她一眼，让他们两口子坐下歇息一会，一片声的叫夏花给下两碗面条来，向她俩道：“就当自家里一样，吃过饭我让夏花烧水你们洗洗，再领你们去客房！我得去看看老陆可没空管你们了！”
“姐快去吧！等下次来了再去看姐夫！”乔小如忙笑着道。
一宿无话，次日一大早乔小如和傻夫君便辞别了肥姐，雇了车，没要车夫，傻夫君自己赶车，与蓝管家一行汇合，出城往东昌城方向去。
蓝管家今儿换的马车比昨天的显然要讲究许多也宽大许多，拉车的是两匹马。
四个家丁随行，两个坐在外边：一个赶车一个坐车沿，另外两个在车里照顾他这个“病人”。
看到乔小如他们只雇了车连车夫都没有，不禁鄙夷，优越感爆棚：果然是小门小户的乡下人家，抠抠搜搜，小气吧唧，出了门连车夫都舍不得雇。
穷酸样！
哼，等从东昌回来，保管你们家底一扫而空，一无所剩！
他们却不知，当他们两辆马车离开随云县大约一个多时辰后，另外一辆低调的马车也慢慢的驶出了随云县……
道路平坦，马车轻快，这日傍晚在路过的小城镇投宿的时候，已经距离随云县在百里之外了。
次日一大早，蓝管家的家丁便拍乔小如和傻夫君的门嚷嚷着上路。
乔小如讽刺：“蓝管家身体可真健康，一个病号赶路也不敢折腾散架了！”
蓝管家冷哼：“我们的马车好，没事！”
他才不想在外头耽搁时间，因为冷不丁将事情弄成这样，昨晚大少爷已经将他给劈头盖脸的大骂了一顿，骂他把原本可以很简单的事给弄得复杂了。
居然还要折腾到东昌城去，真是出息了他！
他现在只想速速将此事办完，好赶紧回来，好挽回几分在大少爷心中的形象，哪怕颠得骨头散架，也不能再耽搁！
乔小如没再说什么，一起上路不提。
这天差不多中午时分，刚刚经过一道长长的山坳，眼前是一片浓密的树林，一路上不时掀起车帘查看外边环境的乔小如心里满意了：就在这儿。
她让傻夫君停车，两个人下车，便在原地等候。
蓝管家他们的车行在前边，发现他们的马车停下来后十分恼火，一名家丁奔了过来粗声道：“怎么停下来啦？”
乔小如道：“颠簸得受不了，我要停下休息休息再走。你们若着急，不妨先走！”
那家丁闻言十分不爽，非要乔小如他们立刻上路不可。
乔小如理都懒得理他，已经在路旁挑了个干爽干净又遮阳的地方坐了下来。
傻夫君十分配合的挨着她坐下，扶她往自己身上靠，一双手熟门熟路的在她腰间按摩了起来，旁若无人道：“媳妇儿这样舒服一点了吗？”
“嗯，舒服多啦！”乔小如冲他一笑。
那家丁脸一黑，瞬间觉得自己没了脾气！心里暗骂：这俩极品！
“小门小户的毛病倒是不少！”那家丁没好气嘀咕着，无奈只得跑回去告诉蓝管家。
人家不买账他有什么办法？他倒是不介意动手，可问题是就算动手他也动不过人家啊！
蓝管家听了暴怒，怒道：“什么？要歇息？你不会叫着他们起来？两个贱骨头罢了，还当自个豪门千金娇贵起来了！”
那家丁为难，苦着脸赔笑：“蓝管家息怒，小的，小的叫了，可那女人无赖的紧，压根不听啊！那傻子又听不懂话……”
“没用的东西！”蓝管家使劲白了那家丁一眼，想了想只得将手一挥：“罢了，你们也都下车歇歇吧！最多一刻钟，他们要是再不肯走，赶也得把他们赶上车！”
四名家丁连忙齐声赔笑答应，一一跳下了马车，揉腰挥手的活动活动筋骨，两个在路边坐了下来，两个鬼鬼祟祟的往林子里钻——是去解决内急的。
话说，其实他们也很想歇一歇，只是不敢提而已。
蓝管家自己倒好，躺靠在马车里，底下垫着厚厚的褥子，最上头是柔软的芦心草席子，靠着大大的大引枕，腰间还搁着柔软舒适的腰枕，他自然不觉得累了。
可怜他们四个，轮流赶车，即便坐在车里的，能靠的也只有硬邦邦的车壁，早已累的腰酸背痛了！
一刻钟很快过去，蓝管家命人去叫乔小如他们赶紧赶路。
乔小如哪里听？瞟了那家丁一眼道：“要走你们自己先走，我们还没有休息够！”
任凭那家丁怎么说就是不肯走。
那家丁往来回复了蓝管事两次依然如此，蓝管事不由得起了疑心，皱眉道：“他们想干什么？难不成还想半路逃跑了？没这么便宜的事儿！去，你们四个都去，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威胁也好，利诱也好，让他们赶紧上车赶路！哼，敢跟老子耍花样，告诉他们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除非他们再也不回随云县老子就服了他们！快去！”
得了蓝管家这话四名家丁精神立时一振，心道不错，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在随云县地盘上，这乡下人家凭什么跟蓝府斗？
不怕他们不听！
除非傻了才跟他们比谁拳头硬呢。
四个人气势汹汹过去，不料还没开口，傻夫君突然出手，迅如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手刀将四人劈晕在地。
四个人只是普通的家丁，平日里仗势欺人倒是挺能的，除此跟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
傻夫君出手太快，他们只来得及傻眼根本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
最后一个在倒下之前倒是一个激灵回过了神，张嘴一声还没喊出来，后颈一阵剧痛，眼前一黑，随即也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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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8章 全都拿下
马车上有准备齐全的绳索和布团，两人手脚麻利的立刻将四个人各自捆了个结结实实，嘴里也结结实实塞了布团。
傻夫君再一个个夹在腋下弄到了马车里，将马车赶到路边靠林子停下。
蓝管家因为是“病号”，装装样子还是要的，所以并没有下马车。
此刻等了半响也没见他们回来，侧耳倾听似乎什么动静也没听见，他心一沉，莫名的竟有些慌张起来。
“怎么还不回来！一个二个都死哪儿去啦！快点赶路，别给老子偷懒！”蓝管家撩开车帘朝后探头张望，看见乔小如他们的马车还好好的在那心中一松，又恶声恶气的大喊起来。
一时竟没有注意到那四个家丁已经不见了！
“省省力气吧，蓝管家！你一个病人精神气太足好像不太对劲吧！”
乔小如忽然出现在车窗外他的视线中微笑着道。
蓝管家吓了一大跳，随即轻哼一声，面不红气不喘瞟了她一眼，冷冷道：“乔娘子精神也挺不错嘛，既然如此那就赶紧赶路吧！总共也就这么点路程，你就算在路上再怎么磨蹭也改变不了什么！这若是惹得我心情一不好，影响了病情，呵呵，乔娘子说不定要花费更多的银子呢！”
在乔小如面前，蓝管家根本也懒得装了。
反正，他说自己没好就是没好，她能如何？明知是讹诈又如何？她也只能受着！
乔小如已经领教过他的不要脸，听了这一番也不觉得什么，“嗤”的一笑，淡淡道：“这个就不劳蓝管家操心了！反正，这一路上我就算拿你当菩萨敬着，你也不可能会少花我一文银子不是吗？”
蓝管家掠须冷笑，神情傲然，心道算你有点儿自知之明！
不过，很快他的傲然就变成了呆滞。
因为车帘一动，傻夫君进了马车。
蓝管家一愣之下脸色微变，当即呵斥道：“大胆！这是你来的地方吗？赶紧给我滚下去！”
他心里有些发毛，生怕傻夫君会动手打他。
昨天那情形，虽然没打在他的身上，他可看的一清二楚！
傻夫君嘿嘿的憨笑，抬手照样给他来了一记手刀，蓝管家眼睛一翻，稀里糊涂的也晕倒了过去。
傻夫君将他三下两下捆好，塞了嘴，抗到自家那马车上。
很快，另一辆马车从路的尽头腾腾奔来。
近前停下，赶车的和坐车的一起下车，赫然正是方山、关为、何三三人。
“东家！”三人上前，眼睛亮亮的，神情有些不安，也有些激动。
乔小如和傻夫君前夜里去得意楼找过他们，已经跟他们说明白了要干的是什么事。
乔小如看了一眼那马车，道：“你们来的正好，将这马和马车都处理了！”
三人齐声答应。
三人将马车赶到一旁的树林较隐蔽处，傻夫君也去帮忙。
马车倒好处理，马车里事先准备了斧头，直接将马车劈烂，放了一把火给烧了个干净。
两匹马纠结一番，最后依着方山的主意，全都杀了，挖了两个大坑深埋了。
原本倒是想放掉，然而马不是寻常百姓人家能用得起的，这两匹马若是放掉被人逮住带了回去，万一被蓝府的人查到，却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儿。
等将这一切做好，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了。
将蓝管家和一名家丁拖出来，放到另外一辆马车里，乔小如和傻夫君也坐到这一辆中。
关山赶一辆车，何三两人赶乔小如他们那辆车。
乔小如他们之前乘的那辆车也稍稍做了改装，将车帘全给换了一套，至少不细看认不出就好。
她不知道蓝氏秀坊到底想要做什么，不得不做好万全准备。
两辆马车掉头朝原路返回。
直到落日偏西，几人就在一处山谷中树林里凑合过一夜。
马车颠簸，蓝管家等早已醒来了，只是口不能言，身一动也不能动。
几人睁大眼睛相互看看，无不目露惊恐，不知道乔小如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最吃惊愤怒的要数蓝管家了，和另一名家丁滚落在马车一角，愤怒的抬头瞪向乔小如，额上青筋直冒。
乔小如瞟了他一眼笑道：“蓝管家，别这样瞪我，就算想要报复是不是也得等脱困之后呢？你这样瞪我，小心我扇你脸！”
蓝管家愤怒得眼中喷火，听了这嚣张霸道的话差点儿没晕过去！
却是再也不敢瞪他二人，默默的扭头偏向一旁。
乔小如“嗤”的一笑，似乎在夸他识时务，令他更加愤怒一些。怒急攻心，只觉脑袋都眩晕起来。
在心里恨恨的骂：走着瞧！这笔账他迟早给他们算回来！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乔小如一行人继续赶路，靠近随云县的时候慢慢放慢了速度，没有进城，而是从城外绕了个大圈子。在暮色渐深、天色渐暗的时候进了城郊一处院落。
是唐六斤负责建造、刚完工没多久的一家柿饼作坊。
房舍一应都是齐全的，周围都是田地旷野，四下不靠，用来临时关押人最好不过。
傻夫君和方山等将这几人关在一所空房子里，保管谁都不会想到。
“我把他们几个交给你们三个了，好好看着他们，千万别逃了，也不可让人发现！我还有事要去做，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如果一个月之后我还没回来，你们便去找陆捕头家，报我的名字，找他家的大女儿春花，她会知道怎么做处置这几个人。”
乔小如交代道。
方山三人原本还有些不安，毕竟这算得上是绑架了。他们实在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东家如此生猛，让他们出手干的第一件事就这么的——
此刻听乔小如提到陆捕头，心立刻便安定了大半：这事儿既然有陆捕头可做背后靠山，还有什么好怕的？
“东家娘子放心，我们会小心的！”
“是啊，您二人放心去办事吧！”
“对、对！”
“出入都小心一些，不过，也别太刻意，尽量做得自然一点，就像正常的看守空房子的人一样。”乔小如笑着点点头，又叮嘱了几句话，便和傻夫君在另一间房间住下。
第439章 一起进山
这两天中，唐六斤已经准备了齐全的日常生活用品在此，包括锅碗瓢盆和粮食柴火。
乔小如和傻夫君歇一晚，明日就在此路口等肥姐，随后一块去伏牛山。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东方一片青白色的鱼肚白，太阳尚未升起，乔小如和傻夫君才刚刚起床梳洗，就听到了敲门声以及肥姐的声音。
乔小如忙奔去开门让肥姐进来，笑道：“我们还准备去路口等姐呢，没想到姐比我们还早！”
“城门开了我就出城了，顺便给你们带了点早饭，不用急，吃好了咱再走！”
肥姐笑眯眯的，进了屋将手里一个食盒放下，便问：“如何？一切还顺利吗？蓝府的人都拿下了？”
“还好！”乔小如笑道：“以有心算无心，况且他们哪里是阿湛的对手？关山他们倒也镇定，并没有误事！”
“那我就放心了！”肥姐点点头。
乔小如便知肥姐是担心自己和傻夫君这才一大早便出城，心里一暖，冲肥姐感激一笑：“让姐担心了！”
肥姐带来的是热气腾腾的肉包子以及一大碗瘦肉粥，乔小如和傻夫君吃了，交代关山等几句，便与肥姐一道出门。
蓝管家这几个人，等她回来再来好好拷问。
眼下她和傻夫君不便在人前路面，便用一块头巾将头脸包了起来，傻夫君头上也戴了个斗笠，将脸遮去大半上路。
很快就进入了人迹稀罕的山间小道，一路上并没有碰见什么人。
肥姐带他们走的是另外一条路，不是之前两人去过的那条。
不过路程似乎差不多远，下午将近三点的时候，三人便到了伏牛山的外围。
山峦高耸入云，雄浑壮阔如巨人脊梁的山脉延绵万里，古木参天，石壁森然，浓重的绿色铺天盖地，杂草藤蔓疯长。
时而一只巨大的山鸟扑扇着翅膀从天空飞过，鸣叫声带起一片异样的回音。
初夏时节的伏牛山，浓绿得近乎妖冶，野性张狂，头顶上明明蓝天白云，阳光明亮，地上却一片森凉，站在那里，似乎连骨头缝里都透着凉意。
“咱们找个地方住一晚，明天你们往西边方向去，那边多山崖峭壁，我往东南，东南有大片凹地，古木成林，遮天蔽日，多半能找到那玩意儿！趁着这时候还早，咱安置下来，我跟你们好好说说这伏牛山，带来的各种药也给你们说明了怎么用！”
“好，到了这儿一切听姐的安排！姐自己也要小心！”乔小如点了点头。
“放心，我才不会为了救那老头搭上自个呢！傻不傻呀！”肥姐笑道。
看乔小如的目光中添了几分怜惜：这丫头再能干到底年纪还小，吓得脸色都有些变了，难为她还硬撑着！
肥姐轻车熟路找到了个半山背风处的宽浅山洞。
这山洞不像乔小如和傻夫君之前两次住的那洞是天然形成的，这儿原本应该只是一个凹进去并不深的地方，是被人往里挖深拓宽成洞的。
看肥姐如此熟门熟路的找到这儿，多半便是当年她和她父亲留下的。
这山洞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踏足过，洞外洞里长满了杂草，三个人费了不小的功夫才收拾妥当。
随后傻夫君去猎了几只山鸡，乔小如和肥姐在附近捡了一大堆柴，在洞口生起了火，三人这才坐了下来。
此时，太阳已经快要落下去了，远方天际晚霞绚烂，大片大片暗色的山影投下来，山间光线变得十分昏暗。
吃了简单的晚餐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火堆依然燃烧着，时而“噼啪”一声轻响跳出几点火星，摆动的火焰在洞壁上投射出古古怪怪摇摇晃晃的影子，远望，是深不可测不见边底的黑暗，唯有这一撮明亮，在天地间显得十分渺小。
肥姐笑道晚上光线不好，明日一早再将各种防毒虫蛇蚁的药给他们，这一晚，便详细跟他们讲了许多关于伏牛山的情形。
伏牛山在本地是一个禁忌之地，更何况这次是要来寻找那罕见药材的，乔小如一丝丝也不敢掉以轻心，但凡肥姐说的，都十分认真的一一记在了心里。
一直说了有大半夜，各人才各自安歇下。
虽然是初夏，山中夜间依然凉意嗖嗖，燃着的这一堆火根本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好在都已经有所准备，乔小如他们来不及准备，肥姐都代为办妥了。轻薄而暖的兽皮毡子遮盖在身，顿时温暖起来。
第二天早上天亮之后，三人简单吃了点东西，肥姐将各种药膏药丸一一交给他们交代好，将准备的绳索、铁钩、厚实的两双备用的牛皮靴子等一一交给乔小如和傻夫君，双方便准备分道扬镳了。
“姐，你、你可一定要小心啊！”到了这个时候乔小如反倒不觉得有多怕了，却替肥姐担忧起来。
她好歹有傻夫君陪着，傻夫君的本事她心里多少有底。肥姐却是一个人，万一出点儿什么意外，在这荒山野岭之中，那是真正的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千言万语想要叮嘱、安慰，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此时无论说什么，都显得太苍白了。
乔小如记得一下子红了眼眶。
却知这等时候不能落泪不可以哭，不然就太不吉利了。
“放心，这儿小的时候我跟着我爹差不多每年都会来一两趟，不说跟回自个家一样也差不多了！丫头，你们也得好好的，不然姐可不能安心！”
肥姐见她这样又感动又想笑，握着她的手拍了拍，笑叹了口气。
乔小如此时压根没想起来觉得肥姐的爹每年都要来这个地方有什么奇怪，只觉心里酸涩，点头勉强笑道：“保重！”双方分道扬镳。
按照肥姐所说，他们两口子朝着西边而去。
山岭山谷一条条延绵不绝，古木参天，藤蔓缠绕，第一日行路尤为艰难，不知惊起多少隐身于草丛中的蛇，还避开了两头堪称庞然大物的野猪，好在有傻夫君，也算有惊无险。
第440章 寻找救命药
饶是如此，当夕阳西下，两个人找了过夜之所停下来的时候，脸上、手上依然被划了好几道划痕，热辣辣的红肿疼痛，用了肥姐留下的药膏才好受了些。
乔小如看看脚上那靴筒长到膝盖上的扎紧了口的牛皮靴暗道侥幸：也不知短短几天时间肥姐上哪儿弄来这么结实的靴子，不然腿上脚上肯定少不了受伤。
话说，在路上的时候她可是一不小心一脚踩到了一窝黑蚂蚁，差点儿没给吓死。
有惊无险走了两天，眼前的地貌渐渐发生了变化，山峦变得更加高耸，山谷也更宽大更深，原先那样的古木参天、遮天蔽日的莽莽苍林变少了。
矗立的山峦常可见数丈的裸露的石壁如一面屏风嵌在山壁上，山峰如削。
两人心里都稍稍松了口气，或许很快就能发现那种壁立千仞的巨大山峰石壁了。
“阿湛，这两日咱们看仔细一些，没准石壁上生有接骨藤呢！你还记得武掌柜是怎么说的吗？那种藤子筷子头大小，颜色跟石壁上的颜色差不多，叶子是暗红色的三菱形，三菱形我画给你见过的。”
乔小如笑着向傻夫君道，望望天心里微微有些担忧：也不知肥姐那边怎么样了。
“媳妇儿跟我说的我都记着呢！”傻夫君嘿嘿的憨笑，半眯眼睛仰头朝前方一座高高的石壁上看过去，说道：“媳妇儿，我没看见那里有！”
乔小如“噗嗤！”一笑，嗔他道：“没有就对了，哪里那么好找呢！咱们再往前去去，我觉得这山崖还不算高，你觉得呢？”
傻夫君点点头：“嗯，一点也不高！”
两只菜鸟继续一路西行，再过一日，石壁石山变得更多了，数人合抱的参天古木已经不可见了，山上全是大块大块的石头，石头缝里生长的植物稀少且矮小，地貌与之前所见完全两样。
山峰变得更加高耸入云了，处处可见峭壁悬崖，令人心惊。
乔小如心里却是安定了些：这样的地方大型猛兽难以藏身，相对来说却是更加安全一些。
她却疏忽了，这样的地方大型猛兽或许少了，毒蛇毒虫却一点儿也没少。
因为心里松懈下来，这日中午差一点就一脚踩上了一条晒太阳的毒蛇，幸亏傻夫君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抱住飞身掠出去老远。
看到那受惊的毒蛇喷射而出在阳光下闪闪晶莹的毒液，乔小如毛骨悚然。
究竟什么地方才有接骨藤生长，谁也不知道，两人只能撞运气。
一座一座峭壁的去试。
看着傻夫君身轻如猿在峭壁上攀爬、寻觅，乔小如站在下方仰着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瞧着他，揪着心，提着胆，但凡风吹过，吹动草叶树枝簌簌摆动，她的心便随之狠狠一揪，生怕这一阵风会把他吹下来。
待他平安下来，她的心也才重新落回胸腔。
看他额头的汗，发上的草屑，乔小如心疼不已，又暗暗愧疚自己实在太拖后腿。
见他手掌中不知被石头尖还是刺划破一点点小口子，乔小如便心疼得不得了，掏出帕子小心翼翼的替他擦拭，嘴唇亲吻下去，又替他上药，满目关切的问他疼不疼？
傻夫君当时摇头憨笑说不疼。
然而很快的，几乎每次他从峭壁上下来，都会主动把手伸到她面前，表示手很疼，要她替他看看要不要上药。
乔小如开始光顾着心疼了，自然小心翼翼的替他擦拭清理、检查。次数多了也反应过来了，这家伙，什么手疼啊，不过是喜欢看她那样亲密对待他的手罢了。
乔小如顿时就有点啼笑皆非、哭笑不得：这家伙，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这点儿小心思！
谁说他傻呢？他一点也不傻。
三天的时间里，不知攀爬了多少座峭壁，寻找了多少处，依然一无所获。
有两次都碰见有猛禽筑巢的峭壁，两人都是精神一振，以为在那猛禽窝旁边会有所得，谁知还是一场空！
最为不值的是，那两次傻夫君往上攀爬的时候还得小心翼翼以免惊动猛禽惹来麻烦。
人命关天之事，别说三日没找到，便是十日、二十日也得继续找，除非找完这石壁区。
两人都不是轻言放弃之人，歇了一晚，第二天仍然精神抖擞的继续。
好在苍天不负有心人，在第六日的时候，两人终于有了收获。
傻夫君在那高高的峭壁上，终于发现了与武掌柜所描述一模一样的接骨藤，连藤带根全拔了下来，绞成好几圈，拴在腰间，乐呵呵的掠下来向乔小如献宝。
乔小如高兴极了，又觉得幸福来得太快，仿佛梦幻一般的不真实！
“是，真是这样的！跟武掌柜所描述的一模一样！太好了，太好了！我们真的找到了！阿湛，你真厉害！真是太厉害了！”
乔小如眉开眼笑，抱着傻夫君狂亲他脸上，银铃似的笑声撒遍山谷。
有了这一样，陆捕头的伤就等于有了一半治好的希望，即便肥姐找不到千足蛇，想来这接骨藤也有不小效用吧？
傻夫君也眉开眼笑，反手抱着她，主动往她面前凑让她亲，看那含笑眉眼太过绚烂迷人、那唇红齿白于他有无限的诱惑，突然精准的吻住了她的唇，与她缠绵。
两人分开一个气喘吁吁一个呼吸粗重，乔小如俏脸染霞，傻夫君眸光幽深，他将她拥入怀中紧紧抱着，珍视而贪恋，埋首在她颈窝闷声道：“媳妇儿，我又难受啦，回去你再帮我，好不好？”
乔小如有点儿心虚，也有点儿心跳，脸儿红红的轻轻“唔”了一声，傻夫君立刻满足不已的呵呵傻笑。
乔小如也笑，笑得多少有点儿心虚，她已经不敢去想象了，万一哪天他清醒过来回想起这些事，会不会脸黑，会不会狠狠的教训她？
呃，那画面光是想想就非常的——考验她人的神经……
或者，他还是傻一辈子比较好？等回去了她就把他给真正的吃了算了？
第441章 不准欺负我媳妇
想想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她想给他一段两个人真正意义上的婚姻，而不是一方处于懵懂状态，再等等吧，三年如果他的病情再无进展，那便是天意了。
“阿湛，我们回去吧！也不知肥姐那边怎么样了！”欢喜过后，两人小心的将接骨藤收好，准备回去。
原路返回那是不现实的，天知道路上绕了多少弯路，谁知还能不能找到原路？
再者，他们与肥姐所走的方向完全不一样，再原地汇合那也是不可能的，谁也不知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等得到对方。
因此在一开始的时候便已经说好了，谁找到了就先回去。
且无论找到还是没有找到，一个月之后都出山回城，先碰了头再说，以免其他人担心。
肥姐显然对这一大片广袤的山脉颇为熟悉，乔小如和傻夫君依着她所言，再用太祖皇帝发明的简易指南针辨明了方向，便开始出山。
因为常年四季这儿几乎无人出没，并没有现成的路，即便有，也是野兽经过踩踏出来的路。
乔小如和傻夫君走了两天，早已出了石壁区，已经身处茫茫山林之中，还是一片荒凉古老，没有半点有人迹的模样。
若非手中握有简易的指南针，必定要迷失在这茫茫大山之中。
山林之中行路变得艰难起来，靠着每迈出一步便距离家里更近了一步的信念，两人还能支撑住。
只是形容早已狼狈不堪。
当然，这个时节的森林也是十分美丽的，不时可见许多漂亮的野花绽放，有的密密麻麻五颜六色铺满一整条山谷美丽如锦绣；也有高大参天满树繁花叫不出名字却美如仙葩；或者漫山遍野，夹杂在绿树中，丛丛簇簇开遍山坡。
若是换做平日，乔小如必定惊叹惊喜，然后流连忘返，此时却没有这样的心情和精力，远远瞟一眼，休息休息，继续赶路要紧。
山林间，崖壁上，不时可见各种珍稀药材，或者各种山珍蘑菇，乔小如和傻夫君同样视而不见匆匆而过——做人不可以太贪心，这会儿哪里是贪图那些东西的时候。
又过了两日，这日，两人翻越一座大山，好容易登上山脊上。
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歇息的时候，傻夫君举目眺望，忽然惊喜起来，拉着乔小如指着一个方向乐呵呵道：“媳妇儿，那里有一条小路！是有人走过的小路！”
“真的！”乔小如也精神一振，双眼放光，瞪大眼睛顺着傻夫君指的方向看过去。
细算起来，两人在山林间已经过了快半个月了，与世隔绝这么久，哪怕此刻见着一个陌生人，都会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种终于回到正常人类世界、终于见到同类的喜悦感。
可惜，乔小如看来看去都没看见傻夫君口中的小路在哪儿，问了好几遍也没看见。
傻夫君见她颇有些怀疑的目光望向自己，顿时委屈了，道：“是真的有路，我不骗媳妇儿的！”
“我没说你骗我！”乔小如见他傲娇了忙笑道：“我眼力自然不能跟你比，多半是我没看见！既然有路，我们沿着走便好，也能省些力气！”
深山老林中开辟一条道路，实在是太吃力了。
傻夫君这才又高兴起来，领着乔小如便朝那条小路方向而去。
那条小路十分隐蔽，几乎完全遮掩在灌木长草和林木之间，不走到近前绝对发现不了。
乔小如不由暗暗咋舌，这样隐蔽的小路，又隔得那么远，怪不得她眼睛睁得酸疼都瞧不见，也就只有傻夫君这家伙才能发现了。
想到这家伙是自己的男人，她心里忍不住又有点儿小骄傲和小自豪。
这条路虽然很小，标准的羊肠小道，弯弯曲曲，好些地方杂草也已经生长到了路上，但毕竟是一条现成的路。
比起之前硬生生往前踩出一条路来要轻松多了。
既然有路，那么便表示距离外界已经不远了，乔小如的心定了不少。
于是，在看见不远处山崖上生长有两株几乎有海碗碗口那么大的灵芝的时候，她停下了脚步，扯了扯傻夫君的袖子指着那灵芝笑道：“阿湛你看，如果我们过去摘下来，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活了两世她都没有见过如此巨大的灵芝，没有上百年甚至几百年长不到那么大的个头！
这种东西可遇而不可求，可是有银子都没地方买的。遇见了放过，实在太可惜！
如果可以的话她打算采摘下来带回去，一朵就送给陆捕头养养身体，另一朵晒干储存起来，没准将来能用得上呢！
傻夫君端详端详那山崖，点点头憨笑：“我去摘，媳妇儿你在这等我！”
乔小如看看并没有路连接过去，自己若要跟着去反倒是给他添麻烦，便柔声笑道：“好，那你要小心一点儿，如果不行的话千万别逞强！”
“我肯定行！”傻夫君拍着胸脯保证，撒开脚丫子朝那边奔去。
乔小如嘴角扯了扯，呃，是不是任何时候都不能说男人“不行”呢？哪怕他其实还傻着？
傻夫君采摘灵芝很顺利，看到他顺利的将两朵大灵芝采摘了下来，乔小如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颜。
下一秒笑颜变僵，瞪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左前方钻出来的两个穿着黑布衣裳、盘发用布巾包裹、像是什么少数民族的青年男人，乔小如吓了一大跳，脱口惊道：“你们是谁！”
此二人皮肤黝黑，方脸阔嘴，虎背熊腰十分强壮，容貌粗犷透着桀骜，一看便不是善类。
两个青年男人顿时充满敌意的瞪着她，手中竹矛朝她一指，叽里咕噜厉声呵斥。
“我——”
乔小如心头大跳，一句话还没说完，一声呼喝傻夫君已如一阵风席卷而来，“啪啪！”两声脆响竹矛折断，与此同时乔小如也被他有力的膀臂揽着迅速退到了安全地带。
“你们是谁？不准欺负我媳妇儿！”傻夫君冷声喝斥，瞪着那两人神色十分不善。
第442章 野蛮部落
那两人低头看了一眼折断的竹矛，立时目露凶光，神色狰狞，将断矛往地上一扔，呼啸着朝傻夫君扑了过来，气势凶猛，如猛虎下山。
“媳妇儿别怕！”傻夫君轻轻拍了拍乔小如肩膀将她轻轻往旁一推，纵身上前，双拳大开大合迎了上去，与那两名野蛮人打了起来。
一时间呼啸暴怒声起，拳风呼呼，草叶树枝刷刷齐响，乔小如瞧得心惊胆颤，站在一边心突突的狂跳不已，又担心他会受伤，咬着唇又不敢发出什么声音，生怕令傻夫君分神。
战斗很快就分出了胜负，傻夫君一声长啸突然出拳如风只见虚影，那二人先后重拳，闷哼吃痛重重向后跌倒在地。
“哼！敢欺负我媳妇，等着吃我拳头！”傻夫君晃了晃拳瞪他们一眼，忙回到乔小如身边，小心的将她护着。
那竹矛尖利无比，是很可怕的武器，看到那样危险的东西对准自己的媳妇儿，傻夫君焉能不怒？
“阿湛，我没事，我们是不是——”
乔小如拉着傻夫君的手摇了摇头，话说到一半又僵住说不下去了。
因为，在她和傻夫君周围的草丛中，一个、一个、又一个的野蛮人从长长的草后站了起来，手中竹箭搭在弓弦上，满怀敌意的瞪着他们。
傻夫君张开双臂将乔小如护在怀中，眸中冷意乍现，如数九寒冰，冷冷扫了众野蛮人一圈。
那两名被他打倒的人野蛮人麻利的爬起来朝一人跑了过去，指着乔小如和傻夫君两人哇啦哇啦的说了一大通话。
乔小如面有忧色暗暗叫苦：这下子好像是真的有麻烦了！
这些人看起来就不像很好说话的人，更别提对方的人还被阿湛给揍了。
通常这样的族群部落最是护短，哪里肯白白挨打？
最麻烦的是没法儿沟通……
阿湛就算再厉害，多了自己这么一个什么都不会的累赘，如何能全身而退？
当然，他自己想要全身而退是不难的，可乔小如明白，他肯定不会扔下自己不管。
此刻，乔小如深恨自己不会武功，深恨自己为什么只会教育小豆芽要习武而自己没想过习一习呢？
她发誓，等这次脱险回去，她一定也要抽空学一学，哪怕学个粗浅的别说防身，至少关键时刻不拖后腿也好啊！
前提是，他们能脱险。
果然，听了那两人哇啦哇啦一通话，将近二十个野蛮人都露出十分凶恶愤怒的神情，一双双眼睛瞪着乔小如和傻夫君，活脱脱想要吃了他们！
“误会误会！各位大哥，刚刚是个误会，误会啊！”乔小如吓得不轻，连忙赔笑说道。
将近二十个人，二十把箭如此近距离的团团对准，这架势，阿湛即便再厉害也不可能分身同时对付得了这么多人啊！
如果真的就这么挂在了这儿，乔小如觉得她肯定不能瞑目的。
领头人重重一哼，充满敌意的眼睛瞪了他们夫妻一眼，用生硬的汉话道：“你们、打了、我们人！教训、你们！”
“没有没有！”乔小如摇头摇手笑得更加亲切：“是误会、真的是误会啊！我们其实——”
一句话没有说完，乔小如傻眼，舌头顿时僵住，怔怔的愣在了那里。
因为傻夫君毫无征兆的突然之间就动了！
他如一道电光朝那领头人掠了过去，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抡起拳头“咚！”的朝他脸上就是一拳！
别说乔小如傻眼了，众蛮人无不傻眼——不是他们反应慢，而是谁能想得到乔小如正一脸笑容和气的跟他们说话的时候她身边的男人会突然出手！且他的速度还那么快！
领头人被傻夫君一拳砸得嗷嗷的叫，圆睁双眸恶狠狠怒视，吐出一口血水，乌拉乌拉的不知叫嚷着什么——料想不会是好话。
其他蛮人这时候也回过神来了，所有的弓箭掉头齐刷刷对准了傻夫君，无不怒视，乌拉乌拉的叫嚷着，其中还夹杂着生硬的汉话诸如“使诈！”、“汉人、坏！”等等。
“阿湛！”乔小如眼前一阵眩晕，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将心更紧的揪起来，急忙奔到傻夫君身旁，担忧的看着他。
野蛮人们生气，傻夫君才更加生气呢！他冲那头领挥了挥硕大的拳头，气哼哼道：“我很讨厌用箭对着我还有我媳妇，把你们的箭收起来，我跟你们打一架！”
不知为何，刚才那么多弓箭对准他和乔小如的时候，他心里突如其来涌上一股深深的痛恨和反感，怒意刹时如浪涛席卷，愤怒的难以自禁。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出手了！
他一向来很听媳妇儿的话，媳妇儿在说话的时候若换在往日他是绝对不会冷不丁打断她而出手的。
可是刚才，看着那些尖利的对准自己和媳妇儿的箭头，他忍了忍到底没有忍住，如猛虎下山凶猛的扑了上去，毫不犹豫揪着领头人狠狠揍了他一拳。
落在对方眼中，却是他和乔小如分明串通好一个说话吸引对方注意力而另一个冷不丁出手擒贼先擒王。
倘若两人得知，肯定要齐声喊冤枉。
“阿湛！”乔小如听了傻夫君的话有些哭笑不得，也有些无奈。
她对他已经非常了解，感觉得到他此刻的执着和不容置疑的态度，她是劝不动的。
就是不知对方——
领头人愤怒极了，乌拉乌拉嚷嚷了一大通，生硬汉话怒气冲天道：“好！打一架！揍你！赢了，放你们、走！”
傻夫君重重一哼，松开了领头人。
而几乎同时，领头人一挥手乌拉乌拉一通话，众野蛮人也齐齐放下了弓箭，但依然充满敌意的盯着两人。
领头人摸了一把火辣辣生疼的腮边，怒意更深，“嗷！”的大叫一声，抡起一双铁拳便朝傻夫君打了过来。
“阿湛！”乔小如原本还准备叮嘱傻夫君几句的，哪里来得及开口？惊得大叫。
傻夫君看了她一眼飞快迎敌。
两人拳来脚往，风声呼呼，一招一式皆大开大合、充满力量，无论是谁挨上对方一下，必定会伤的不轻。
第443章 部落大小姐
乔小如看的心惊胆颤。
明明只有十几招，傻夫君便把对方打得趴在地上起不来了，乔小如却觉得过去了好久好久。
“还有你们！”傻夫君轻哼，冷着脸冷冷扫了一眼手持弓箭的众蛮人。
众蛮人虽然阵阵惊呼对于己方头领被打倒之事十分不甘，瞪他们的眼神依旧十分不善，却还算讲信用，并没有群起而攻之打群架，只是将领头人扶了起来。
谁知傻夫君却不肯放过他们，愤愤道：“你们刚才用箭对着我和我媳妇儿，我很不高兴，我要揍你们！你们是要我一个一个揍还是一起揍？”
乔小如脸颊肌肉抽了抽：“……”
动了动唇，终究什么也没说，而是默默的往旁边退了两步。
什么叫“一个一个揍还是一起揍”？众野蛮人虽然汉话说的比较生硬，然而听都能听得懂的，顿时全部都怒了，摩拳擦掌乌拉乌拉的叫嚷着！
将受伤的领头人往旁边一放，一哄而上朝傻夫君扑了上来厮打。
看看到底是谁揍谁！
一对多的混战开始，乔小如只喊了一身“阿湛小心！”别开了目光一时不忍直视。
出拳带着的呼呼的风声，以及各种大开大合动作带出的响动、呼喝声、呼啸声，无不彰显着最原始的力量与野蛮。
乔小如只能暗暗祈祷她家傻夫君神勇无敌！
“嘭嘭嘭”不断有人飞出去或轻或重的落地，同时伴随着一声声惨叫吃痛声。
战斗终于结束，傻夫君负手傲然而立，仿佛天地之间唯我独尊，睥睨之气张扬压顶而下。
这一刻，他的身影仿佛也比平常高大伟岸了许多，一双眸子黑亮而深邃，乔小如仿佛看见有灵魂在其中。
“阿湛！”她心中一紧，忙奔过去拉着他上下打量：“你有没有受伤？没事吧？”
“媳妇儿！”傻夫君咧嘴嘿嘿憨笑，高大上什么的瞬间倒塌，眼中重新蒙上迷雾，将乔小如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没受伤、没有呢！我才没有那么没用！就是，刚刚是不是吓着媳妇儿啦？”
众蛮人龇牙咧嘴一个个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来，听着这话差点儿没又跌倒：太欺负人了！
而且，他们此刻才清楚，傻夫君是个傻的。
领头人惊讶瞪眼，指着傻夫君道：“你、你是个、傻子！你、你、我们、我们——”
他一声长啸哀嚎，脸上表情痛不欲生：这么多人居然败给了一个傻子，他们还有脸活着吗？
傻夫君不屑一哼，白他们一眼傲然道：“要不要再打一架？”
“好功夫！阁下真是好功夫！”一道娇脆的女音传来，如山间歌唱的黄莺般悦耳，汉话也说的十分流畅，带着本部族特有的口音，听起来竟是格外的温软好听。
乔小如和傻夫君循声望去，便见不知何时五六名女子从另一条更加隐蔽的小道到了附近。
簇拥着的当先一名少女十六七岁年纪，穿着绣花的蓝布少数民族式样衣裳，身量高挑，身材匀称，骨肉均亭，肌肤微黑，容貌十分俏丽，浓黑的长眉入鬓，配上一双黑宝石般的眼眸，又透出几分女子少见的英朗。
此刻她脸上带着笑，两边脸颊各有一个浅浅的酒窝，俏丽中又带着几分可爱。
众蛮人立刻露出恭敬的神色，齐齐向她弯腰行礼：“大小姐！”
大小姐笑吟吟走过来，眨了眨那双黑亮亮的大眼睛，将傻夫君从头打量到脚，拍手笑道：“阿东明是我乌夷部族数得上名号的勇士，还有这些，都是我乌夷部族的勇士，没想到全都败在了你的手下！不知道这位大哥怎么称呼呢？”
乔小如嘴角抽了抽，有点无语。
这位什么乌夷部族的大小姐也太自来熟了点儿，刚刚还“阁下”呢，转眼就成了“这位大哥”了！
只是，她这个问题，还真是不太好回答啊。
若说自己和傻夫君只是普通的乡下村民，她会相信才怪！可他们明明就只是普通村民啊。
傻夫君当然没有理会她，她没有用箭指着自己，他对她也没有敌意，这种对外的事儿，有媳妇儿就好了。
乔小如略一犹豫，便道：“我们是乡下普通村民，我家夫君自幼习武，闲暇时候也会上山打打猎勉强算得上是个猎户。我们无意中发现这条小路便朝这儿走了过来，没想到会冲撞了贵族，实在抱歉！”
大小姐这才打量起乔小如来，笑道：“撒谎，你们才不是猎人呢！猎人上了山怎么会空手而归？这条小路通往伏牛山，你们应该是从那里过来的吧？你们去哪里做什么？”
乔小如苦笑：“我们只是业余猎人、业余而已！不瞒大小姐，进伏牛山是为了寻找药材救人，还请大小姐高抬贵手，放我们离开！”
大小姐哼了一声，道：“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你们还不知道吧？你们已经闯入了我乌夷部族的地盘了！”
乔小如一愣，顿时傻眼。
怪不得这些人一出现就神色不善，原来闯进人家的地盘了。
“我们实在不知，我向大小姐道歉！并且，我愿意赔偿贵部族！”乔小如十分诚挚的看着大小姐说道。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这是一个部族，不是一家人、更不是几个人，谁招惹得起啊！
这些人一个个看起来野性十足、桀骜不驯，只怕连地方官府都不敢惹、不愿惹，自己就更不敢了。
否则后患无穷，到时候哭都没地儿哭去。
大小姐没有立即回答乔小如的话，而是偏着头眨了眨眼睛又打量起傻夫君来了。
奇怪的问乔小如：“为什么一直是你回答我的话为什么他一句话不说？你们汉人不是男主外女主内的吗？莫非他瞧不起我们部族不肯开口说话？”
“没有没有！”乔小如顿时有点哭笑不得，无奈轻叹，握着傻夫君的手向她抱歉解释：“我的夫君他，他——”
他是个傻子这种话乔小如实在是不愿意说出口，一时也说不出口。
第444章 不准叫傻子!
“他是个傻子！”倒是那叫阿东明的领头人闷声说道，同时仿佛深怀负罪感的看了大小姐一眼，对自己和一帮兄弟们败给了一个傻子表示深深的惭愧。
大小姐“啊！”的低呼，点点头恍然大悟，笑道：“怪不得呢！”
又忍不住好奇向乔小如道：“你长得挺漂亮的嘛，眼睛很有神，一看就是个比较聪明的人。你这样的人怎么会嫁给一个傻子呢？”
乔小如：“……”
傻夫君不乐意了，没好气瞪大小姐，握着乔小如的手紧了紧，偏身将她往怀中揽了揽做出占有的姿势哼道：“她是我媳妇儿，当然嫁给我！”
大小姐“噗嗤！”笑出声来。
乔小如有些恼了，淡淡道：“他原来不是这样的，只是遭遇了一点变故。况且，他对我很好，也很有本事很厉害，比这世上绝大多数的男人强多了！”
傻夫君听的出来乔小如这话是在夸赞自己，一时开心起来，冲她眉开眼笑的。
乔小如见状心一软，亦不由莞尔。
大小姐又“噗嗤！”了，笑道：“唔，他对你好像真的挺好的呢，而且，他的本事我刚才也见识到了，的确比很多男人要强！”
乔小如没有去纠正她话里的意思——她家男人可不仅仅是打架比别的男人强！
只客气道：“大小姐，我们能离开了吗？”
大小姐睁大眼睛，说道：“离开吗？你刚才还说要补偿我们呢！”
“可以！”乔小如松了口气，忙道：“大小姐开个价吧！只要我们能做得到，一定做到！”
横竖她现在并不缺银子，只要对方不是太过分，她都乐意破财消灾。
当然，这个额度得符合她乡下人的身份，不然只怕会留下后患。
大小姐的目光却突然变得谨慎了起来，盯着她打量了好片刻才道：“你真的说话算话？不会骗我们？你们汉人太狡猾了，我们乌夷部族可是吃了你们不少亏的！”
她话音刚落，阿东明等人全都激动起来，乌拉乌拉七嘴八舌控诉起来，其中夹杂着半生不熟的汉话，乔小如基本上都没有听懂。
但是看他们的神情、联系大小姐的话也知道，必定是在数在汉人手里吃亏的血泪史。
这倒是有可能的，民族混居地带，怎么可能没有冲突？
“大小姐放心，我们只不过是普通的乡下人家，只想过安安稳稳的平淡日子，哪儿敢欺骗大小姐呢？”乔小如笑着说道。
生怕他们性子直脑子也直不会拐弯，乔小如又加了一句：“不然惹恼了大小姐哪天带人打上门去，我们哪儿抵挡的了？”
大小姐轻哼，瞪了她一眼，也不知道相信还是不相信。
挑眉道：“我们需要粮食，你帮我们买便宜的粮食，越多越好！我们有山货，皮子药材都有，你们带走算是买粮食的钱！”
乔小如一愣，不敢相信：就这样？这么简单？
而且这算是——赔偿吗？
为什么她有种好像自己反而还占了便宜的感觉呢？
大小姐俏脸一沉：“我们的山货全都是好东西，你要老老实实给我们送好的粮食来，什么发霉的、陈年的、烂的、瘪的、掺杂着许多沙子土屑的统统不准有，否则，姑奶奶真的会带人打到你们家里去！”
“不会不会！这自然不会！”乔小如连忙摇头，心里纳闷，心道难不成以往他们购买回来的粮食都是这种货色？那些卖粮食的也太黑心了……
她却不知，别说在随云县了，即便整个大华朝都一样，如乌夷部族这样的少数民族在广大的汉人眼中都是野蛮不开化的。
汉人自我优越感爆棚，压根瞧不起他们，也压根不把他们当回事。
再者，部落人没有什么文化，见识也少，性情耿直，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论起心机手段哪里是汉人对手？
如此做起生意来，还有何公平可言？
以往他们在这上头是真正吃够了苦头！
还是那种明明自己上当受骗是苦主，却根本说不过汉人一方，哪怕对薄公堂，别说县官老爷了，就是他们自己听了汉人一方的一套一套说辞都觉得对方有理而自己无理取闹，这官司还怎么打？
毫无疑问，场场输！
可是事实上，他们才是苦主啊！
这心里能不憋着邪火吗？
四年前有一次被一伙汉人实在坑的实在太过分，部族里一些脾气原本就暴躁的族人终于忍无可忍了，叫嚷着不要再找官府，反正官府也不会帮自家做主，还是用拳头解决更好！将那些汉人痛揍了一顿洗劫一空。
这下子一口恶气是出了，但同时也捅了马蜂窝。
被洗劫被打了的汉人如何肯罢休？
他们既然能做的起大生意自然不是普通百姓，并且与官府走着十分亲近的关系。
一张状纸递到官府，乌夷部族就惹来了大祸，被扣上了蛮性不改，犯上作乱，殴打抢劫良民的帽子，遭到了官府的严厉镇压！
他们居住在大山里，倒是不怎么畏惧官府围剿，但却怕官府断了他们对外的所有渠道，粮食药品等所有生活用品都买不到，甚至连种子都买不到！
除非他们想造反，否则必须服软。
这件事的最后结果就是，抢掠来的所有东西都归还回去，并且还赔偿了一大笔，几乎没将整个部族家底掏空！
而自那之后他们一怒之下再也不和汉人生意人来往了，自己族人下山与普通汉人做一些零星的交换，虽然也偶尔上些小当，却是接受范围之内。
可是，这也有弊端，那就是远远不能满足族人生活需要，这两年越发过的艰苦。
眼下正是青黄不接的时节，眼看就要断粮。
大小姐的老族长爹已经去世，如今她大哥是族长，可这个大哥只喜欢舞刀弄枪，要不然就成天做木工活，能在木工房子里连着待三天三夜不嫌腻，沉溺在自己的木工世界中。
大小姐没办法，只好管起了部族里的事务。
然而她又哪里懂得什么？也是瞎折腾罢了！
第445章 不靠谱的乌夷部族
好在部族人心思单纯，对族长忠心耿耿从来没有不满，要换别的什么组织或者家族，早怨声载道有人造反了！
大小姐正为族人吃饭问题发愁，恰好乔小如撞到她手里，忽然想着大家都是女人或许会靠谱一点，她就这么说了。
当然，鉴于过去的经验，威胁是必须的，鉴于过去的经验，乔小如表示自己不会那么做她也是不怎么信的。
白了乔小如一眼大小姐轻哼一声说道：“既然这样你现在跟我去部族里走一趟吧！看看我们的东西，等你把粮食送上来了，再把东西拿走！”
想了想又说道：“如果你不相信我们，可以先带走一部分——不行不行！万一你一去不回怎么办？”
乔小如“噗嗤”一笑，见她如此纠结便笑道：“我不用带走，什么都不用带走，我相信你！”
大小姐一愣，黑宝石似的一双漂亮眼睛睁得大大的，将她上下仔细打量，撇撇嘴道：“真不知道你是个好人呢，还是比那些人更加奸诈！”
乔小如：“……”
所以大小姐是在怀疑她放长线钓大鱼？
“看了东西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乔小如问道。自己奸诈不奸诈的问题，还是别讨论了，因为讨论不出个结果来的。
大小姐闻言却瞅她，眨眨眼睛突然“啊”的叫了起来，恼瞪乔小如气呼呼道：“我就说呢你会答应的这么痛快！敢情你就是为了赶紧离开！果然你也不是什么好人，想骗我们！”
乔小如快哭了，大小姐你的想象力实在太丰富了点，这是什么逻辑啊摔！
皮子还真是多，十分的多，就是太乱了，乱七八糟的随意堆放着。
大大小小各种混在一起也没做个分类。
这么一眼看过去一时根本看不出来究竟有些什么皮子。
因为乱堆乱放，又四面密封不透风，没有难闻气味就怪了！
乔小如觉得，幸好他们住的都是凌空搭建的竹楼，这若是地基上建的房子，皮子受潮，只怕不知多少发霉发烂生了虫子了。
这些人还真是粗心大意，或者说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样是不对的：暴殄天物啊！
乔小如说的是实话，大小姐却又不乐意了，将眼把她一瞪：“乱怎么啦？我们都这么放的，又不妨碍卖给你，你不会因为这个压价吧？”
乔小如：“……”她要理解，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我也不懂皮子，估不出价格，等下次我带个懂行的来才好估价，我大致看看都有哪些皮子就可以了！”乔小如笑道。
大小姐眼睛亮了亮，献宝似的拉着她上前一样样拿给她看，骄傲的介绍着：
“这是去年乌蓝哥猎的熊皮！”
“这些狼皮是前年阿东明他们几个围猎回来的，十几头狼呢，可惜只取了六张完整的皮子。”
“看到那两张狐皮没有？是我去年冬天猎到的！”
“灰貂、银鼠、灰鼠、羊皮、兔皮多的是，数都数不清，平日里带下山换零碎东西便是带的这些！”
乔小如便笑道：“还请大小姐叫人将这些皮子按照不同的种类清点分类放好吧，等我们回来的时候估价也方便些！”
大小姐想了想，觉得有那么点道理便点点头道：“这倒也是！”说着便叽里咕噜吩咐了身边侍女一声。
看过之后叮嘱乔小如：“你都记住了值钱的有哪些，估一下能换多少粮食！不过，你可别想骗我，我心里也是大致有数的！”
乔小如不禁莞尔，点头笑道：“好！”这可怜孩子，以前到底被人骗的是有多惨啊！
大小姐轻哼：“反正我会盯着你！”
又问她要不要去看药材？
乔小如头皮有点儿发麻，她虽然不懂行，也知道药材倘若也是这么个存放法只怕就全毁毫无价值了，到时候可别又说她坑她……
她小心的问，大小姐摇摇头，道：“药材都还在山上没采呢，我可以带你们山上看去！”
乔小如松了口气忙笑道：“不用去不用去了！都有些什么大小姐说说就好！”
大小姐便道：“山参、灵芝都有，还有别的许多，反正都是好东西！平日里用不着，我也没让人去采，都养在山上呢！”
乔小如笑道：“光山参和灵芝便恨值钱了，到时我还是请个懂行的来估价吧！不过，暂且或许用不着，皮子可不少，光那些便能换不少粮食了！不知大小姐部族里一共多少人？”
大小姐想了想，道：“将近三万！”
呃，那还真不少，吃饭问题还真是个大问题……
乔小如再次问大小姐离开的事，这次大小姐终于没有意见了，让乔小如和傻夫君稍等，换了套衣裳，很快就带着阿东明已经一名丫鬟来了。
“这样你们汉人瞧着可能会顺眼一点！”大小姐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汉人衣裙，十分不习惯的将裙子提了又放。
乔小如和傻夫君便随着大小姐他们一道离开乌夷部族，有大小姐带路，乔小如他们也省事儿了。
一路走一路打量，乌夷部族居于大山之中，整个部族的居民们分居在坐落好几个山谷山头的大寨子中，出门便是山，良田非常稀少，田里的水稻长势也很差劲，乔小如一路看一路心叹：这吃得上饭不穷才怪呢！
路上问了才知，她和傻夫君两个其实已经走出了伏牛山，从那条小道岔进来便是他们乌夷部族的地盘了！
大小姐便白了傻夫君和乔小如一眼：“我的两个弟兄盘问你们一点都没错！哼，若不看你是个傻子的份上，你当我这么轻易饶了你们？”
乔小如顿时别扭起来，道：“这件事是我们鲁莽了，可是你们也没弄个牌子立个石碑说明一下我们哪里知道那是你们的地盘了？你那两个兄弟的话我们一来听不懂，二来他们神情太凶了，还用竹枪对着我们，我家夫君不过出于自卫才先下手为强，我们有错，你们也有不是！”
“还有，大小姐既然真心要和我们做交易，还请尊重一下我们！不要再傻子傻子的叫我夫君，我很不喜欢听到人这么叫他！”
第446章 肥姐也顺利回来了!
大小姐愣了愣，眨眨眼睛道：“我才说了两句你怎么就说了这么一大串？你们汉人果然个个嘴巴都厉害，说起歪理来一套一套的不带停歇！”
“怎么是歪理了？”乔小如愤愤道：“我不希望再听见有人叫他傻子！”
傻夫君闻言握住乔小如的手，冲她呵呵憨笑：“媳妇儿没事的，只要媳妇儿喜欢我就行，我才不管别人！”
阿东明哼了一声白傻夫君一眼，大小姐的丫鬟则“扑哧”掩口偷笑。
大小姐撇撇嘴“哦”了一声道：“那你总得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吧？”
乔小如便道：“我夫君叫卢湛，我叫乔小如，你们叫我乔娘子就好！”
大小姐哈哈一笑，道：“我叫乌朵，你们也可以叫我的名字！”
走出乌夷部族的地界没多久，便到了一处小村落，一打听乔小如顿时傻眼，这儿距离进伏牛山的地方老远，距离卢乔村更是老远，几乎快出了随云县地界了。
乔小如他们打听了下距离县城有多远，好在初夏白日延长，天黑的慢，犹豫了下到底还是没有住宿，紧赶慢赶的在天黑关闭城门之前终于进了城。
出了乌夷部族之后，乔小如便用头巾将头脸包裹了起来，傻夫君也重新戴上了斗笠，乌朵他们都是心肠耿直的人，也没在意。
进了城，乔小如等便朝肥姐家赶去，她心里忍不住又忐忑担忧起来。
“也不知姐怎么样了……”
敲响肥姐家大门时，乔小如心中的不安也达到了顶点。然后，开门的是秋花，秋花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朝里头大叫：“娘！娘！姨他们回来啦！”
乔小如也是刹那的怔愣，随即一把抓住秋花颤声道：“你刚才叫什么？你娘已经回来了？”
“是呢是呢！”秋花笑得见牙不见眼忙将他们让进来，笑呵呵道：“我娘两天前就回来了，一直念叨着姨和卢小叔呢，我们也都惦记着，谢天谢地，姨你们回来啦！”
“在哪、在哪！死丫头你可别骗老娘——哎哟小如、阿湛，真是太好了！你们总算回来了！”肥姐风风火火奔出来，乐得哈哈大笑。
在她的身后跟着的是夏花和九缺，也都满脸是笑。
“姐！我们总算找到了接骨藤，谢天谢地！”乔小如心里也激动，欢然笑道。
众人进了屋，七嘴八舌的这个说那个问，一会儿笑一会儿叹，好半响才渐渐都平静下来。
两朵花笑着去厨房做饭，陆九缺被赶去陪他爹去了，肥姐这才有空和乔小如好好的说话，也这才仔细打量了乌朵主仆三人。
这三人也是挺有意思的，乔小如、肥姐等一开始光顾着自己欢喜高兴没顾得上他们，他们也无所谓，反正只要乔小如没跑掉就好，就这么跟着来了，看着她们在那又说又笑又叹的。
“这三位是——”肥姐不愧见多识广，眉毛一挑诧异道：“乌夷人！小如，你怎么会跟他们在一块儿？”
“说来话就长了！”乔小如一笑，先给双方做了介绍，便将事情经过缘由简单的说了一遍。
肥姐便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那就先住下吧，不用客气！”
所谓人以群分，乌朵看的出来肥姐也是个爽快人，便没有推辞，笑眯眯的答应了。
乔小如这才想起，忙让傻夫君将接骨藤拿了出来，同时拿出来的还有两朵大灵芝，笑道：“这两朵灵芝是我们在路上无意中发现的，姐留下一朵，一朵我带回家！这个应该是接骨藤没错吧，姐夫一定能治好的！”
“好大的灵芝，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肥姐笑着收了也没跟她推辞，看了看那接骨藤，也说应该就是。
又笑道她运气也还好，千足蛇顺利的捉到了，让武掌柜带走去处理了，她家老陆终于有救了。
说起来不由又感慨两声笑道：“小如啊，感谢的话姐也不说了，以后别把姐当外人，有事只管来找姐！”
“嗯，正是没当姐是外人，我和阿湛才会去这一趟的！”乔小如心里一暖含笑点头，两人都笑了起来。
两朵花做好了吃的，肥姐便笑着领几个人去吃。
此时乔小如还不知道，肥姐虽然有惊无险的带回了千足蛇，在捉蛇的时候不小心左手被咬了一口，虽然带有极品解毒药解了毒，到底还是留下了后遗症，她的左手手掌完全僵住了，再也无法正常使用，从此只能算是个摆设。
吃过晚饭，安排了乌朵三人去睡下，肥姐这才和乔小如说起蓝氏秀坊的事儿来。
“我家大丫头已经打听清楚了，蓝家那位大少爷据说是那一阵子有一天赴宴，跟几个同样出身富豪的公子一块喝酒，不知谁说起你小姑姑卢杏儿拒绝做他小妾的事儿调侃打趣他，刚好素来与他不和的对头刘乡绅家的小儿子刘茂礼也在，便嘲讽他太丢人，连个乡下丫头也收服不了！”
“又不知谁说的，说你小姑姑如今傍上了你们家，日子好过着呢，没准将来也是做哪个大户人家正头少奶奶的命，哪儿看得上他蓝府的小小妾室？这不一来二去的……”
肥姐叹了口气，同情的看了乔小如一眼，这可真是无妄之灾。
接下去的话肥姐没再说，不用问乔小如也猜得到了。
必定是蓝景和自觉失了面子恼羞成怒所以发誓在哪儿跌倒从哪儿爬起来、重新又把主意打到了小姑姑身上！
只是，小姑姑跟自家关系好，衣食住行样样不欠缺，也跟他的蓝氏秀坊没有了半点关系，他想要摆布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总不能破门而入强抢吧？这世道虽不说有多么的公平，但也不至于乱到那种地步。他蓝景和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和胆量。
所以，他就命令他蓝府的管家先算计自己，如果真的把自己弄上了县衙公堂，自己肯定就不可能能够轻易离开。
如果自己被软禁在衙门里，他再命人去威胁小姑姑，要求小姑姑进蓝府交换自己的自由——
第447章 怎样对付蓝府?
乔小如生生打了个冷颤怒意横生心里发凉！蓝景和这个混蛋，好狠毒下作的心肠！
“蓝景和为人阴损卑鄙，心胸狭窄睚眦必报，而且最要面子。这次受了这么多人嘲笑打趣，恐怕他不会善罢甘休，不把你小姑姑弄回蓝府，我想他是决不会罢手的。小如，你有没有什么主意？”
肥姐有些担忧问道。
乔小如勉强笑笑，道：“麻烦姐帮我打听的关于蓝府的资料不知道——”
“打听得差不多了！”肥姐点点头，笑道：“这个今晚是来不及说了，明天咱们再好好说吧！”
乔小如点点头“嗯”了一声，笑道：“姐夫的伤要紧，明日先把接骨藤给武掌柜送去再说别的！”
次日一早肥姐便亲自将接骨藤送去了春晖堂，武掌柜见了又惊又喜，笑呵呵的连夸陆捕头命好。
拍着胸脯向肥姐保证，七天就可将药配好，到时候就可以正式开始给陆捕头治疗了。
并且表示，千足蛇和接骨藤的年份都很够，所以只要没有什么意外发生，陆捕头是能完全恢复的。
肥姐心里一块大石头彻底落地，笑呵呵的离开了春晖堂。
受乔小如托付，她又去找了一趟唐六斤，让唐六斤出城跟关为他们说一声，就说乔小如已经回来了，这两天就会过去一趟，让他们再辛苦两天，千万别出岔子。
肥姐家中，乌朵一早就缠着乔小如，要她去买粮食、去找懂行会看皮子的人。
因为蓝氏秀坊的事儿乔小如一晚上都没睡好，正一头一脑的官司，听乌朵嚷嚷纠缠不禁头疼，只得向大小姐苦笑道：“我有点儿麻烦事，你再等两天好不好？两天之后我一定帮你解决粮食的事儿，放心，我不会赖你的！”
乌朵顿时不太高兴了，将信将疑瞧了乔小如一眼，道：“你真的不会骗我？什么事儿比我的事还要大？”
乔小如心微微一动，下意识生出了借力打力的想法。想了想又失笑暗暗摇头。
乌夷部族人数的确不少，将近三万人，野蛮不逊，想来也是地方官府头疼的一支势力。蓝景和这样的人家，也绝对不会愿意与他们结仇。
可惜他们部族却没有什么聪明人，见识也浅，空有一身蛮力总是被人耍得团团转，未必帮得上自己什么——相反，不惹麻烦就好了。
“我当然不会骗你了，”乔小如便耐心笑道：“只是这件事真的有点麻烦，我必须先处理一下。况且粮食也不是立刻就能买到的，你们要的数量大，我看还得粮铺老板从外地运来，一时半会你们也是回不去的！”
半响乌朵才不情不愿的点点头：“好吧，我暂且相信你！两天之后，你必须得帮我买粮食！”
“一定一定！”乔小如表示终于暂时松了口气。
可谁知乌朵好奇心一上来也是挺要命的，继续缠磨着乔小如非要问她她的麻烦事儿是什么，对傻夫君不善瞪过来的目光根本视而不见！
乔小如也是无语了，为了耳根子清净，只好简单的告诉了她。
说有恶霸要抢自己的小姑姑做妾，在想方设法的对付自己，自己得想法子对付回去。
乌朵一听柳眉倒竖，英挺的眉毛高高挑起，“呸”了一声怒道：“天底下居然有这么不要脸霸道的人！太可恶了！真是气死我了！”
乌朵义愤填膺摩拳擦掌：“对这种恶霸还有什么可说的？走，揍死丫的，我帮你！”不由分说拉着乔小如就要出门。
“哎——”
乔小如哭笑不得忙夺手，苦笑道：“你的好意我很感激也很感动，但是这样不行的，这样解决不了问题！”
“有什么解决不了的？揍到他听话为止看他还敢动歪心眼？”
乌朵白了乔小如一眼没好气道：“人家都欺负到头上来了你还不敢动手，活该叫人欺负！”
“我——”乔小如给噎得够呛！
心道这样的脾性怪不得你们部族里跟外界打不好关系弄到这步田地。
就你们这样脾性，万一有什么纠纷，原本你们有理只怕弄到最后也变成无理。
血性英雄，冲动却是魔鬼啊！
“哪有那么简单？如果什么事都能用拳头解决还要官府做什么？他玩阴招，面上占着理呢，我若动手揍了他，正好给了他对付我的借口，他家势大，到时就可光明正大动用官府对付我了，我岂不是自己做套子给自己钻？”
这些话乌朵花了好一会时间才勉强理解了下来。别的她不以为然，说到官府却是记忆犹新深有感触。
当下哼了一声愤愤道：“那就这样放过他了？我不甘心！太可恶啦！”
我去！乔小如哭笑不得再次无语——你不甘心什么呀？说不甘心也是我不甘心好不好！
“当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我这不是还在想办法吗？”
“那还差不多，”乌朵这才露出几分满意，说道：“等想到好法子了一定要告诉我，让我也高兴高兴！哦还有，有要我帮忙的你只管说！”
“好！”乔小如不禁莞尔，这姑娘真是太热心了。
乌朵忍不住又问道：“你刚才说，他阴了你一把，他是怎么阴你的？”
今日不把事情跟她解释清楚明白，恐怕是没法子清净的了。
乔小如无奈，只得将前阵子蓝管家如何闹事的经过说了一遍。
在说的过程中停顿了无数次，无他，被乌朵打断的。
这姑娘太爱打不平了，听几句便忍不住痛骂蓝管家一伙几句。
最后说完，乔小如已经不知道她究竟骂了多少句了，可以肯定的是比自己说的要多。
一时心里好感大生，觉得这姑娘真是不错，同时也有点心疼可怜她，这样嫉恶如仇又刚烈，怎能不吃亏呢？
乌朵骂完却又愤愤来了一句：“你们汉人果然奸诈！”
乔小如：“……”她应该理解，她没有说她的意思……
一时肥姐回来，便跟乔小如乐呵呵的说接骨藤没错，武掌柜在配药很快就可以正式为她家老陆治疗了！
第448章 釜底抽薪，让他们消失吧!
乔小如听了也十分开心，笑着道喜——这事儿绝对值得道喜。
肥姐笑呵呵的道谢，又告诉她已经去找过唐六斤了，让她放心。
说起跟蓝家这莫名其妙却似乎根本没有办法和平解决的麻烦，肥姐也有些头疼，问乔小如如何打算？
乔小如微微一笑，向肥姐道：“我想过了，既然事情已经变成这样，蓝景和肯定不肯罢休的，那就让蓝家破产、让蓝氏绣坊消失吧！”
到时候，蓝景和自然也就不成威胁了！
没有什么办法比釜底抽薪更好！
肥姐猛的睁大眼睛低低“啊！”了一声，半响才反应过来，一拍大腿哈哈大笑道：“好！好！不愧是我妹子，有魄力！”
说毕一挑眉：“说实话我也看蓝氏绣坊不顺眼很久了，你有没有想好怎么做？蓝家家大业大，要弄垮他们可没那么容易！”
乔小如微笑道：“所以姐一定要帮我，我要蓝氏绣坊很详细很详细的资料，钱不是问题！”
肥姐点点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既这么着，之前打听的便不够，我再打听打听！”
“谢谢姐，我今晚悄悄回家一趟，让我婆婆她们放心，也带些钱过来，先带六万两吧！蓝氏绣坊的账房掌柜、关键位置上的伙计，姐尽管收买！”
肥姐心突突一跳，点头说好！
她几乎已经可以预见蓝家的结局了，蓝景和那样的人，能有几个忠心下属？用钱分分钟砸死！
之前打听到的信息虽然不够，乔小如还是请肥姐跟自己说了不少。
你因为她打算下午去见蓝管家，用得自己掌握一些消息才能对他造成震慑，让他不敢撒谎。
吃过午饭，乔小如和傻夫君便在肥姐门口上马车准备去郊区软禁蓝管家几人的个柿饼作坊，赶车的是唐六斤。
乔小如和傻夫君现在还是应该在东昌城的人，自然不能在随云县露面，不然传到蓝景和耳中就麻烦了！
乌朵那家伙死赖活缠一定要跟着去，振振有词为了防止乔小如扔下她们跑了所以她必须得跟着。
乔小如实在是怕了她的缠人功夫，横竖她在当地也没有熟人，不会泄露，便答应了。
既然她去，阿东明和那丫鬟杜鹃也非要去不可，表示不去不放心！
尤其阿东明，不时瞟傻夫君一眼，提防意味十足。
一个和三个也没多大差别，乔小如索性都带过去了。
柿饼作坊里，关为三人看见乔小如高兴的不的了，无不眉开眼笑大有松了口气的神情，可见这阵子过的不是那么轻松。
“辛苦你们了！”乔小如笑着道。
“没事没事！”
“好歹看住了他们，没辜负东家娘子信任！”
“是啊是啊，东家娘子回来就好了！”
乔小如一笑，简单问了他们几句这阵子情形，来到关押蓝管家等人那间房间外从窗子缝朝里头看，见那五个人捆着手脚堵着嘴巴蔫儿不拉叽的东倒西歪靠在墙壁稻草堆上，哪里还有半分当初的耀武扬威？
乔小如撇撇嘴可一点儿不觉得同情他们，暗道活该！
有的时候这些狗腿子比他们的主子要可恶的多！
因为身为下贱的他们欺负起人来心里会生出无可比拟的成就感，只有这种时候他们才会觉得自己是人而不是狗。
乔小如要问蓝管家话，本来是不想让乌朵他们跟着的，可是，这么好玩儿的事情乌朵怎么可能舍得不参与？
说什么也不肯走开。
没奈何乔小如只得将她留下，阿东明和杜鹃却说什么都不许了，让何三他们陪同。
另外一间屋子里，关为等将蓝管家押了过来扔在地上，蔫蔫抬头看见站在面前的乔小如和傻夫君，蓝管家“呜呜”激动起来，睁大眼睛唔唔唔个不停，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朝乔小如过去哪里起得来？
大粽子似的滚在地上，努力抬头朝乔小如望过去唔唔唔也不知在说些什么，老脸一片憔悴，双眼黯然无光，头发乱糟糟的好不狼狈。
乔小如仿佛似乎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眼泪水，这令她感觉大为诧异，同时也大为鄙夷：真是块软骨头！
要知道不过在半个多月前，他对自己还飞扬跋扈嚣张的很呢！
她哪里能明白蓝管家等人的感受？
别说蓝管家了，能在蓝管家身边围着打转的家丁们也属于蓝府的上等家丁，平日里在主子面前卑躬屈膝，转过脸来在别的下人面前趾高气扬、耀武扬威那是翻倍的。
平日里过的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舒坦日子，走到哪里都有小虾米奉承巴结，何尝受过这种苦楚？
每天只有一顿饭吃、毫无自由不算，连动一动都不能、连句话都没法说，这一关就是半个多月，生生将他们折磨得几乎想死！
甚至他们早就在盼着乔小如和傻夫君出现了，因为她和傻夫君才是正主儿，只有她和傻夫君出现，他们才有希望改变这种水深火热、生不如死的现况。
此刻一抬头终于看见乔小如和傻夫君出现，对蓝管家来说简直不亚于看见观音菩萨下凡显灵，怎么不激动、怎么不想哭？
不同于蓝管家的激动、神情难以自禁，乔小如越发冷静以及鄙夷。
蓝管家还在努力的仰着脖子看她，唔唔连声，两滴浑浊的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乔小如冷冷一笑，原本还想着讥诮嘲讽他一番的现在也没了那心情兴致，开门见山的冷冷道：“蓝管家，我现在有些话要问你，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或许这罪就受到头了。你要是敢撒谎，从今天起，也别住屋里了，住茅房去吧！”
蓝管家瞳孔骤然一缩露出深深的惧意，情绪立刻激动起来，拼命摇头唔唔有声，表示自己绝对不敢撒谎！
乔小如哼道：“别以为我什么也不知道跟我耍花样，也别想着报复什么的了，你不会有机会的！别忘了你可是去东昌治病，万一运气不好弄巧成拙真把自个给弄病弄残了也不是没有可能你说是不是？”
第449章 收拾蓝管家
乔小如笑眯眯的说着，蓝管家却是毛骨悚然拼命的唔唔摇头，恨不得给乔小如跪下发誓赌咒了！
这女子太狠了！
如果真的被她弄残了自己这辈子就彻底的完了！
大少爷绝对不会留一个残废跟在身边。
乔小如满意微笑，命关为将蓝管家身上的绳索解开，将他嘴里布团也取出来。就他如今这奄奄一息吓破了胆的样子，别说这么多人在了，便是只有自己一个，他若耍花样也分分钟收拾他。
一得自由，蓝管家立刻坐在地上活动手脚，贪婪的大口大口的呼吸，舒服得叹息。感觉从来没有过这么舒服和轻松自在的时刻。
“出去守着，不准人靠近这里！”乔小如扭头吩咐关为。
“是，东家娘子！”关为转身出去。
蓝管家一边贪婪的享受这许久未得的自由一边一直暗暗打量着乔小如。见关为已经出去了，便知道关键时刻就要到来了，不由心里一紧。
看了看乔小如，犹豫片刻还是没有站起来，一来是示弱，二来这会儿他也没有这么多力气。
“你——乔、乔娘子，你要问我、什么！”好久没有机会开口说话，以至于刚刚开始说话的时候蓝管家舌头都有些打结不太适应了。
意识到这一点，他心里一阵悲哀一阵惊惧，更加不敢起欺骗乔小如的心——那种罪他已经受够了。
在一旁将蓝管家当成好奇生物上下打量的乌朵已经将蓝管家不知道打量了多少遍，此刻终于发表了看法，撇撇嘴无限鄙夷的道：“这个就是那个不要脸的大恶人？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呢？真丢恶人的脸！”
乔小如：“……”
蓝管家狠狠一抖。
“乌朵，有句话叫做丧家之犬，你懂的！”乔小如冲她笑笑，便向蓝管家道：“把你知道的统统都说出来！蓝府几个主子的状况、产业情况、蓝府的各路生意你们老爷是不是都不管了？蓝景和一妻三妾两通房之间关系怎样？你觉得蓝景和是个什么样的人？蓝府中哪些人对他忠心耿耿？哪些人可以收买？他干过的最卑鄙无耻的三件事情是什么？他是怎样跟刘茂礼结怨的？随云县哪些人家的公子与他关系不错？在东昌城他有哪些比较扎实的生意关系？”
“暂时就说说这些最基础的吧！别跟我说你不知道！说一句谎话，就去茅房待一天，你自己想清楚了再说！”
乔小如白了他一眼，招呼傻夫君和乌朵准备出去。
乌朵“咦！”了一声道：“你放心留他一个人在这儿？不怕他逃跑啦？”
乔小如瞟了蓝管家一眼，淡淡一笑：“他还有逃跑的力气吗？有的话我不介意他试一试，真的！”
蓝管家狠狠打了个冷颤，低着头不敢看乔小如。
逃？怎么逃？别说他吓破了胆此刻根本不敢生出这等心思，就算有这个胆也没有力气啊！
一天只吃一顿饭，喝一次水，又被捆着关了这么久，哪儿还有力气？
别说逃跑，呼救都没办法。
乔小如一笑，三人出去。
蓝管家无力的靠着墙壁坐在地上，长长的舒出一口气，这个时候才感觉真正的浑身放松了下来。
可是想起乔小如那一连串的问题，他又头疼了。
这女煞星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狠茬子，他敢保证倘若自己有一句假话被她察觉了等待自己的绝对是进茅房。
那种地方，光想一想在那待上一天一夜他都恶心的想吐。
可是，大少爷也是个狠茬子，如果将来被大少爷得知自己出卖过他，他也敢保证自己的下场比关茅房更惨。
怎么办？
笃笃的敲门声惊醒了脑子里一片混乱的蓝管家，关为的声音隔门传来：“东家娘子说，再给你半个时辰时间仔细的想一想，想好了再开口，一开口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蓝管家心里暗骂“狗腿子！”口中却不自觉带了谄媚的姿态陪笑应道：“是、是……”
然后，他又听到了乔小如的声音。
只听乔小如在教导关为等人：“看见听见没有？所谓的狗腿子、对上谄媚对下张狂说的就是这样的人。我不需要卑躬屈膝、毫无自尊本心的属下，你们要引以为戒，不要学他，做人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失了自己的骨气和做人的根本！哪怕只是做别人的属下。”
“是，东家娘子！”关为等显然受了不少触动，一起恭敬答应。
蓝管家老脸上一阵火辣辣，差点儿没一头栽倒！
他恼羞成怒心中激愤，待要怎样又不能怎样，只得恨恨咽下这口气，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了。
很想一气之下不给乔小如说实话，然而想想到底还是不敢，反倒怀着愤恨的决心不得不仔细组织语言，打算给乔小如交底了。
因为他再次见识了乔小如的强悍和肆无忌惮，这种气势令他发自内心的胆寒。
大少爷那里，以后再说吧。如果连眼下都没有了，还谈什么将来？
这半个时辰，乔小如将那四个家丁折腾得够呛，一打开禁锢，根本不用她多问，该说的不该说的、但凡自己知道的，四个家丁争先恐后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个干干净净。
他们比不得蓝管家跟蓝景和的关系那么亲近，更加无所谓忠诚，这半个多月度日如年的折磨却是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受了。
乌朵撇撇嘴白了他们一眼，向乔小如道：“我原本还有几分怀疑，现在完全相信你的话了，这些人果然都不是东西！”
出卖起主子来眼睛都不带眨的，能有什么好东西？
四个家丁敢怒不敢言，心道你又是谁？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你来受一受这半个月的罪？
乔小如听他们说完神色淡漠，没有什么表示，这令四人心里都有些失望，却也不敢要求什么。
乔小如没让将他们重新绑上手脚堵上嘴巴，他们已经觉得幸福得想要流泪了。
乔小如又拿出四张纸张，在那四名家丁面前晃了晃，叫他们按手印。
第450章 蓝府的辛秘
四个人好歹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多少有些见识，明白手印不是轻易能按的，然而此时，哪儿还有他们说不得余地？
不情不愿的按了。
乔小如对他们的合作态度还算颇为满意。
将四张纸小心的折好收起，这才笑眯眯道：“放心，这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只不过是一份你们的保证书而已。只要你们回到蓝府之后乖乖的一个字不提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只说是顺利的陪蓝管家去东昌城治了病，这东西我就当没有。可你们要是乱说了一个字，这东西我就会交到蓝景和手中。如果蓝景和知道你们对我说了那么多蓝家的事儿，他会怎样对付你们，你们自己想想吧！”
四个家丁齐齐变色，连连发誓赌咒表示绝对不会乱说话，请乔小如放心。
如果大少爷知道自己曾经出卖过蓝府，哪怕是在迫于无奈被逼的情形下，以他的性子，依然不可能会让自己好过的。
乌朵见状又撇撇嘴轻哼，眼中鄙夷更甚，低声啐骂道：“汉人真不是东西，无耻！”
乔小如他们重新出现在蓝管家面前，听蓝管家大说蓝府情况。
不时乔小如又细问一两句。
令蓝管家心惊胆颤，暗暗侥幸自己没有撒谎，不然，还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这个女人太狡猾了，她必定通过其他渠道已经打听了不少蓝家的事，却没有告诉自己、仍旧询问自己。
蓝管家打起百倍精神，更不敢怠慢，一五一十的说了起来。
别的都没有什么，唯有一件事引起了乔小如的注意，令她眼睛猛地一亮追问了下去。
蓝管家说，蓝氏绣坊总账房的女儿黎娇儿两年前也做了蓝景和的妾室，表面上是黎娇儿一片芳心落在了蓝景和身上，死活都要跟了他，实际上黎娇儿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喜欢蓝景和。
乔小如听到这里突然抬起了头，深深的盯了蓝管家一眼，盯得他有点心虚的低下头去。
他承认，他的确是故意含含糊糊、半遮半露的说有些话的——他不能一点儿有价值的都不说，那样乔小如肯定不会满意。
但他也不甘心什么都说。
反正他说了，乔小如听不出来那是她的事，跟自己无关。可是没想到乔小如如此敏锐，他才刚刚试探着耍了一点点的心眼儿，她仿佛就察觉了。
蓝管家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心都揪了起来。
“这么说来，黎娇儿其实并不那么喜欢蓝景和？”乔小如笑道：“传说中那些害相思病、以泪洗面什么的都是假的？”
蓝景和的妻妾们乔小如自然从肥姐那里听来了不少消息，但似乎都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无非是女人们之间争风吃醋那点事儿罢了。
蓝景和那种人，根本不可能指望他对哪个女人死心塌地、宠哪个女人宠得神魂颠倒不能自已。
在他眼里，对妻子或许有几分看重，对妾室们，那就纯粹是个解闷、发泄欲望的玩意儿了。
蓝管家听乔小如这么问便知道乔小如并非一无所知、必定也下过一番功夫的了，吓得哪里还敢有半分隐瞒？
当下想了想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害相思病啥的倒是真有这样的事，不然黎账房爱女如命，也不会让女儿嫁给大少爷做妾。我也是后来看出来的，黎氏姨娘自打进了蓝府后便深居简出，也不争宠，待大少夫人十分尊敬，大少夫人也最喜欢她。不过，大少爷对她倒好，每个月都会去她院子三四回……”
乔小如想了半响，问蓝管家：“黎账房除了这位黎氏姨娘之外，还有别的儿女吗？”
“没、没有，黎氏姨娘是独生女。”蓝管家说道。
“黎账房很疼爱这位独生女，对吗？”
“那是自然，”蓝管家点点头，有些不自然道：“这是蓝氏绣坊上下都知道的。”
乔小如便“嗤”的轻笑起来，道：“看来你早就猜测到了，你们那位黎氏姨娘根本就是蓝景和那个禽兽使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威逼做妾的吧？”
蓝管家心头剧震，不敢言语。
乌朵眨了眨眼，眼睛放空做冥思苦想状，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乔小如是哪里的出来的结论？为什么语气如此笃定？
乔小如没让她问便悠悠说道：“黎账房肯定本事不小，且本性忠厚老实，这样的人，无疑是主家做爱、最看重的。正因如此，你们大少爷生怕他有一天离开蓝氏绣坊，所以就打起了他女儿的主意。”
“知道他爱女如命，他不好光明正大表示要纳他的女儿为妾，于是就使了卑鄙手段逼的黎氏不得不自愿进蓝府的门做妾。如此一来，也等于将黎账房牢牢捆绑在了蓝氏这条船上！黎账房又没有其他儿女，了无牵挂，更妙了！可以更加一心一意的为蓝氏绣坊效力！”
蓝管家心惊胆颤，动了动唇一个字说不出来，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他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乔小如所言他相信与事实八九不离十，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仅仅根据自己一句半遮半露的话就能顺藤摸瓜想到这些，真是，真是——
乌朵忽然“啊！”的一声终于想通了前因后果，脸色也有些变了，撇撇嘴说道：“你们汉人真的太卑鄙、太阴险了！怪不得、怪不得我们……”
她终于隐隐明白差距在哪了。
就汉人这心机城府，随便拉一个出来她们部族里都不够看的，人家挑拨两句，部族里兄弟们就暴跳如雷按耐不住，打起交道来怎么可能不输的？
乌朵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点大，蓝管家也听了个真切，不由悄悄抬眼打量乌朵。
看着看着心中一凛，慌忙垂下眼去。这是——乌夷人？
他心里不由发毛，乔小如到底是什么来头、有多大本事？怎么跟乌夷人也搅合到一块了？
乔小如不知，作为本土大户人家的管事，对这一半属于随云县一半属于邻县的乌夷部族蓝管家还是了解几分的。
看到乌朵手腕上那镶着六个黄金小铃铛的银镯，便明白此女在乌夷部族的身份必定不低。
一时对乔小如更为忌惮几分。
第451章 把蓝管家给我带走吧，乌朵说
要知道乌夷部族虽然不为汉人待见，成天受骗上当，如蓝府这等有家有业在本地的人家却没几个敢惹他们的。
万一惹得他们性起暴打上家门来，绝对要吃大亏的。
乔小如对乌朵动则“你们汉人卑鄙无耻”诸如此类的话已经免疫了，随便她说，得到了这个重要信息，也没有必要再细问蓝管家别的了。
“老老实实的在这儿待着，别想着逃跑，否则光凭你对我说的这些，哼，蓝景和也不会放过你！”
乔小如懒得再看变色的蓝管家，与傻夫君、乌朵出去。
乌朵有些神游天外，还是乔小如把她给拉出去的。
“你怎么了？”乔小如笑问道。
挖到了蓝府的辛密，乔小如表示心情大好。黎账房只要知道了这事儿，蓝氏绣坊就完蛋定了！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办到的。”
“不是这个，”乌朵望天边的云朵飘过，叹气道：“我是现在才知道，为什么我们部族的人总被汉人欺负了！汉人心眼儿太多、太狡诈狡猾，实在是太坏了！我们的族人都是直肠直肚的人，又脾气火爆，有理往往也弄成没理了，能不被欺负吗？唉！”
乔小如对她印象不错，嫉恶如仇的人总不会是坏人。
想了想便道：“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可以帮你出出主意做做努力。等我解决了蓝氏绣坊的事，先帮你们在部族里建一所学堂吧，聘请两个先生上去，让你们的孩子都进学堂读书。书读的多了，有了思想长了见识，以后遇事也就懂得想办法解决，而不是一味胡来、也不会轻易上当了。”
唯有读书开启民智，这是放之四海皆准的真理。
乌朵显然对建学堂让部族里孩子们念书的事儿不是那么感兴趣、不那么在乎，但她感觉到乔小如的好意，便可有可无的笑道：“嗯，多谢你啦！”
乔小如也没对她的态度有意见，她要是真懂得开启民智的重要性就不用她提醒早建学堂了，要知道她并不是乌夷部族的普通一员，而是拥有至高权力的族长亲妹。
部族里的什么资源还不是她想怎样调动就怎样调动？
“那个，呵呵，小如啊，我可不可以跟你商量一件事呀？”乌朵突然笑得跟朵花似的，一手扒在了乔小如肩膀上说道。
自打来到这一世，傻夫君不算，乔小如还没有跟谁这么亲近亲密过，小姑姑跟她算是要好的了，性情相近，年纪也相近，然而小姑姑也没有这样对她过。
乔小如身子顿时一僵。
傻夫君觉得碍眼极了，想也没想一巴掌拍过去，将乌朵的手拨开，没好气道：“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
乌朵嘻嘻的笑，道：“我又不是男人！”
傻夫君神色严肃起来：“我知道你不是。”
“那你干嘛推我？”
“你如果是男人，就不是推你那么便宜你了！”
乌朵狠狠一噎，悻悻道：“你可真霸道！”转脸面对乔小如，又笑得像朵花：“小如——”
“你说吧什么事！”乔小如被她笑得有种惊悚的感觉，吓得不由自主握紧了傻夫君的手。
笑得像朵花的乌朵原本还想和乔小如再套套近乎的，无奈傻夫君虎视眈眈，她摸摸鼻子，便笑眯眯道：“小如，你把里边那个蓝管家送给我吧！”
“……”乔小如觉得一定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半响问道：“你说什么？你——”
“把蓝管家送给我吧！”乌朵道：“我想把他带回部族去，以后有什么事让他给我们出出主意。”
“为、为什么呀？”乔小如傻眼，觉得这姑娘的脑回路实在是够奇怪的。
乌朵振振有词：“因为他很够奸诈狡猾阴险卑鄙啊，以后再和汉人有什么纠纷，就叫他出面，我们也不至于被汉人骗了去！”
乔小如揉揉太阳穴，乌朵这家伙，还真是敢想。
“你的意思是——让蓝管家当你们的师爷一类的人物？你既然知道他奸诈狡猾阴险卑鄙，你确定你们不会被他骗得团团转？”
“不会！”乌朵倒是有几分见识的，摇头笑眯眯道：“我也算知道他的老底了，他哪里敢欺骗我？再说了不是有你嘛！他要是敢骗我，如果让我知道了，我会叫他知道想死是一件多么难的事情！”
乔小如彻底没了言语。
“小如，你就答应我嘛好不好！”乌朵可怜兮兮。
乔小如忍俊不禁，这叫什么事儿啊！
可转念一想，似乎此事也不是不行。蓝管家已经被吓破了胆，又在乌夷部族那种野蛮地方，哪里敢兴风作浪？
乌朵是知道他底细的，万一他真惹恼了乌朵，乌朵绝对有本事让他生不如死。
有这么一个老奸巨猾的人留在乌夷部族，如果不敢动歪心思，倒也挺好……
“他毕竟是蓝府的管家，你打算怎么把他弄走呢？”乔小如问道，一半认真，一半纯粹是好奇。
这种问题乌朵显然没放在眼里，撇撇嘴道：“这还不简单，直接带走呗！有本事蓝府上我们乌夷部族要人去呀！”
官府是绝对不可能因为区区一个小平民派兵围剿乌夷部族的，这点自信乌朵还是有的。
乔小如心中一动，这倒也是个好主意，便将乌朵拉到一旁，笑道：“要不这样，你们将他带回去，留下一封勒索信，让蓝府拿一万银子去赎。你放心，蓝府是绝对不会舍得出这一万两的，他们也丢不起这个人，所以更不可能会拿此事去报官！”
而她这边，就可以造成从东昌城回来半路遭遇乌夷部族打劫挟持人质上山的假象，让四个家丁名正言顺回蓝府去送勒索信，她和傻夫君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在随云县出现了。
这个主意倒是妙极！
乔小如跟乌朵一说，乌朵还有什么不同意的？
随即乔小如再跟四个家丁一说，四人惊得面面相觑，对乌夷部族的胆大妄为胆寒胆颤，可是谁敢说不好、谁敢不从？
连连表示愿意，只在心里祈祷千万别把自己也抓了去……
第452章 达成协议，蓝管家被卖了
要知道那穷山恶水处处蛮人的部族里生活艰辛，他们才不要去呢。
蓝管家活该倒霉，他们可管不了。
当然，他们掺和进来此事，就更不可能不听乔小如的话了，等于一个天大的把柄抓在了乔小如手里，只能由她牵着鼻子走。
至于蓝管家怎么想的，乔小如没有告诉他，到时候绑好了直接让乌朵他们带走就行。
他愿意还是不愿意，有关系吗？重要吗？
当然，此事还得推敲推敲，一切准备妥当才好实行。
乌朵也根本不着急，跟在乔小如身边短短两天，对她触动很大很深，她很乐意继续跟在她身边，表示要看到蓝氏绣坊垮台之后再回去。
乔小如招来唐六斤，与乌朵、阿东明、杜鹃一起商量粮食的事儿。
阿东明眼睛放光，神情专注起来，终于没有再板着脸了。
结果乌朵他们三个压根不知道究竟部族里需要多少粮食，也不知道等到秋收的时候能够收上来多少。
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那就是粮食需要很多很多，不够了再买，够了就存下来。
对于乔小如和唐六斤这种做事有计划有预算的严谨人来说，简直要抓狂。
乔小如叹了口气，便问他们部族里现在总共有多少人口？答曰将近三万。
具体两万多少？不知道！
再问，其中男女大约各多少？老人多少？孩子多少？
答曰：管他多少，反正统统都要吃饭！
再问，现在各家各户存粮大约多少？有没有公中仓库？公中仓库存粮多少？
答曰：什么叫做公中仓库？没有这个东西。各家的存粮好像都不多了，至于具体的——呃？我们没有去看人家的米缸！
……
乔小如和唐六斤差点没喷血。
唐六斤更是同情无比的看了乔小如一眼：东家娘子这惹了个什么大麻烦回来啊，这些野蛮人，怪不得叫人瞧不起，也太不靠谱了……
“我们，一向来都是这样的嘛！难道有什么不对吗？你们问这些做什么呀？”乌朵摸摸鼻子，睁着漂亮的眼睛好奇问道。
阿东明则哼了一声，白了乔小如一眼道：“你要是不想帮忙就直说，问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乔小如懒得跟他吵，智商都不在一条水平线上吵什么吵？比鸡同鸭讲会更加纠结的。
她看了乌朵一眼笑着解释道：“问这些当然是有用的，可以大致计算出你们需要多少粮食够吃到新粮下来。”
乌朵“哦”了一声，显然不以为意，笑道：“不用这么麻烦的！反正先买一批运回去呗，不够了再买就是！”
乔小如便又解释道：“这样不是麻烦，而是做了预算心里有数，不会被突发状况弄得措手不及。这样也更好跟粮铺老板讨价还价，如果需要的数量不少，或许价格能更加优惠一些。”
“哦！”乌朵总算认同了，显然她对价格能够更优惠一些这件事比较感兴趣，顿时笑颜逐开向乔小如道：“小如，你真是个好人，谢谢你啦！”
阿东明却是轻轻一哼，心道是不是好人现在还说不准呢，要到时候才知道。汉人素来阴谋诡计多端，谁知道她会不会骗人？
乌朵伸脚踹了阿东明一下，没好气道：“你哼什么哼啊？小如跟别的汉人都不一样，不准你再哼！”
阿东明老实应声：“是，大小姐！”
神情显然还是照旧的。
乔小如自然不会跟他计较，向唐六斤道：“你回去做个预算吧，人数上限为三万，下限为两万五千。人口比例，青壮年算六到七成，其他全部归为一类。至于时间，算三个月到五个月吧！”
唐六斤记下，点头答应。
这么大致估计下来，乔小如想想乌朵让自己看的那些价值肯定大打折扣的兽皮，卖了钱只怕未必够买粮食。
她不介意替她掏个几百两应急，然而三万张嘴每天都要吃饭，她不可能长久掏钱养着他们。
回头她还得细问问乌朵，究竟他们能拿得出多少名贵药材？估一估价值。
有空的时候或许可以帮他们琢磨琢磨，再上他们部族里去实地走走看看，能否给他们找出一条生财之路来。
眼看时候不早，唐六斤该回城了，乔小如便让乌朵三人先跟着他回去，让唐六斤把他们送到肥姐家。
“今晚我和阿湛要回家一趟，晚上城门关闭，我们明日一早再回城。肥姐极好，你们放心在那住着便是，我已与她说过了的！”
阿东明和杜鹃没什么意见，乌朵却不肯，抱着乔小如胳膊道：“你要回家吗？我也去我也去！顺便我去认认门！”
不等她说完傻夫君“啪！”的一下将她的手打开，乌朵笑嘻嘻的也不在意，只是眨着漂亮的眼睛眼巴巴的看着乔小如。
阿东明显然对傻夫君打开自家大小姐的手很有意见，可惜他打不过傻夫君，十个他这样的未必打得过傻夫君，见大小姐也没意见，忍了忍没说什么。
乔小如只好答应，“好吧，我带你一起回去，不过我家里地方简陋，你不许挑拣。”
“不会不会！”乌朵眉开眼笑的摇头。
直到天黑，乔小如和傻夫君、乌朵才出发朝卢乔村回去。
关为赶车。
因为要遮人耳目，马车没有进村，而是在距离村口还有一里多路的时候就停下了。
乔小如三人下车，叮嘱关为路上小心，仍旧让他回去，三人往卢乔村走去。
乌朵很是好奇，很有兴致笑嘻嘻的东张西望，也不知道大晚上的她能看到些什么。
好在这会儿还不算太晚，大部分人家已经黑灯瞎火睡了，也有小部分人家还透着星子似的昏黄光亮。
来到自家院子外，往一侧看去，黑魆魆的虽不真切，也看到新房子建得有半人高了，高高的围墙也砌了一段。
乌朵仰头看乔小如家的院子，眯了眯眼感慨：“好高啊！你们家一定很有钱！”
乔小如看了她一眼忍着笑没说话，上前敲门。
大晚上的敲门总有点惊悚，乔小如又不方便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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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3章 半夜回家
好半响，才听到脚步声渐渐近来。
“谁？”卢杏儿警惕冷冷的问道。
虽然这声音冷，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乔小如却是心中一暖一阵柔软，凑近了门缝含笑小声道：“小姑姑，是我啊，我和阿湛回来了！”
话音未落门已经打开，卢杏儿又惊又喜双眸含笑：“小如、阿湛，你们可算回来了！怎么、怎么会这么晚呢！”
“先进去再说吧！”乔小如一笑。
进了院子，看见那与院子墙规格相比起来一点儿也不搭的不大虽然也算不得很小的房子，乌朵愣了愣，摸了摸鼻子。
一时进了屋，田氏见了他两人也又惊又喜高兴的不得了，殷殷关切问个不住。
就连已经睡觉了的小豆芽都胡乱套上衣服跑了出来，眉开眼笑的叫着“哥哥”、“嫂子”。
一家人见过，乔小如便向田氏和卢杏儿介绍了乌朵。
田氏心思单纯，见乌朵虽然与自己日常所见的女子举止做派不太一样，长得也更英气、神情飞扬，倒也还好，并没有什么鄙夷或忌惮之情，十分客气的笑着同她打了招呼。
卢杏儿则是才不管来的是谁，哪怕是一头熊一只老虎，只要乔小如说这个不用怕、这个可以相信，她都不会有什么忌惮想法，也表现得十分热情。
至于小豆芽？他还小呢，不懂这些什么非我族类之类的。且与卢杏儿差不多一样的，都是乔小如的死忠。
乌朵开心极了，连声说乔小如一家人真是太好了、她很喜欢她们！
要知道以往她也下过山跟山脚外村落的汉人做过交易，但凡所经过之处，无论男女老幼，无不用那种打量探究同时又防备警惕的目光看她以及她的族人，令他们无不恼火却不得不忍着。
对于汉人的态度，他们都变得很敏锐。
谁知乔小如一家居然都对她这么好，她惊喜之余好感油然而生，乐呵呵的一手拍在乔小如肩头：“从今儿起我认你这个姐妹了！”
傻夫君一眼横过去，乌朵嘿嘿的笑，很自觉的将手又拿下来了。
乔小如不禁好笑。
夜深了便让小豆芽仍旧回房间去睡，她们好说话。
乔小如没敢跟田氏说去伏牛山的事儿，已经安全回来了，就没有必要再提及，直说肥姐找自己有点儿要紧事，就去了这些时日。
田氏轻叹，也不好说不让去，只道：“以后若能不去还是别去的好，怎么也不能——一去就是大半个月啊，可把我和杏儿给担心的！怀宣也不知道问了你们多少回了！”
“不会了不会了！”乔小如笑道：“以后就算有事出门，也定会很快回家的。”
硬着头皮又陪笑道：“其实事情还没算完呢，今晚我们抽空回来一趟，明儿一大早还得去！娘别担心，两三天我们就回来一趟，叫你们放心！”
田氏怔了怔，叹息缓缓点头，到底没说什么，只幽幽道：“在外边注意安全便是！”
“娘放心，我们会的！我会照顾好阿湛的！”乔小如笑道。
不一会儿田氏也去睡了，乔小如和卢杏儿跟了进去铺床。今晚只能给乌朵在卢杏儿和田氏房间里打地铺了。
“我让你不要来，你偏要来，这可不怪我。不过，看见外边在建的房子了没？那是我们家的，等建成了多的是房间可以住，到时候你再来！”
乌朵根本不在乎，笑呵呵道：“地铺就地铺好了，我们进山狩猎，树杈子、草地上、石头洞里，哪儿没睡过？唔，等你们家新房子建好了，我必须要来啊！”
说的田氏卢杏儿都笑了起来。
乔小如因为要和卢杏儿还有话要说，便让乌朵先睡，把傻夫君也赶走。
等终于清静下来和卢杏儿说话时，已经是两刻钟之后了。
初夏的夜温度适宜，叶凉风轻，乔小如和卢杏儿在外边院子里站着说话。
“你们终于平安回来了！我这心总算安安稳稳的落下了！”卢杏儿松了口气的向乔小如笑道。
她是知道乔小如和傻夫君去伏牛山的，因此这阵子她比田氏担忧更甚，所承受的压力更大。
当然，乔小如只轻描淡写的告诉她说去采药，并没有说那药有那么难采，不然卢杏儿必定会更加担心。
“嗯，这一趟平平安安，倒也顺利！”乔小如点头含笑。
“幸亏，”卢杏儿笑叹：“不然的话可叫我们怎么办呢！”忍不住也劝了乔小如一番，说是以后能不去还是不要去了。
乔小如心里感动又无奈，笑着答应：谁乐意去那地方啊？尤其是如今日子过的好好的，这不是没法子的事吗？
好一阵才说到蓝氏绣坊的事儿，当乔小如自那日蓝管家上栾村闹事说起，刚说了个开头卢杏儿的脸色就变了。
等她说完，卢杏儿又惊又气颤抖着几乎说不出话来！她喃喃念着“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念着念着，眼眶便红了，愧疚而感激的看着乔小如
。“小姑姑，别这样！”乔小如少不了一番安慰她。
这世道女子尤为艰难，卢杏儿的心情她能理解。
“小如，蓝景和那个人心胸狭窄，我这是给你们惹来大麻烦了，恐怕——”
“小姑姑，”乔小如打断她，淡淡笑道：“我还没有说完呢！哼，蓝氏绣坊，真就有这么厉害吗？我要他们消失，永绝后患！到时候，自然什么威胁都不存在了！”
卢杏儿猛的睁大眼睛……
乔小如又浅浅一笑，用力握了握卢杏儿的手：“这件事还需要小姑姑配合呢，小姑姑不用怕他，咱们不闹事，可谁想欺负上门来，那也不行！”
乔小如和卢杏儿说了半响的话，简单说了说自己的计划。
这一晚，卢杏儿几乎彻夜未眠。
次日天刚刚蒙蒙亮，乔小如三人便离开了卢乔村，在村外，关为又已经赶着车在等着了，接了他们，送到了肥姐家。
待了一会儿，又乘车直接进了得意楼后院。
这会儿前来学习烤鸭烧鹅做法的省内各加盟店的人都已经来了，她进伏牛山之前来不及和蓝掌柜道别，还是托嘱春花次日前来说明缘由、请蓝掌柜帮忙的先安顿好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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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4章 告密
若到了该学的日子她还没有回来，只好请得意楼再帮忙了，让得意楼的师傅教。眼下她虽回来了，却还不能露面，所以还是得麻烦得意楼的师傅。
蓝掌柜也是这会儿才知道蓝氏绣坊找过她的麻烦，不由责怪道：“乔娘子也太见外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少东家若回来了，必定也会失望！”
说的乔小如极其不好意思起来，苦笑连连抱歉陪不是，“我已经请你们帮了许多忙了，这是私事，哪里好意思也来麻烦你们呢？”
蓝掌柜只是连连叹着摇头，又道：“以后乔娘子真不必如此，那蓝氏绣坊如此欺人太甚，我也很看不入眼呢！教训他们这种事，怎么少得了我们？”
乔小如不禁笑了起来，心中感激，点头笑道：“好，若是有需要蓝掌柜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不会客气的！那眼下那些前来学做烤鸭烧鹅的——”
蓝掌柜摆摆手，笑道：“这是小事一桩，放心吧，我会安排妥当！”
乔小如笑道：“嗯，既然这样，得意楼的加盟费我便不收了！这次若没有蓝掌柜帮忙，我可真要分身乏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蓝掌柜哈哈一笑，想了想也没再推辞笑应了。
乔小如仍旧包着头脸自得意楼后院中上了马车，和戴着斗笠的傻夫君一块儿回了肥姐家。
晚间跟肥姐细商量了一下关于处理蓝管家一事的奇葩法子，把肥姐给乐得笑个不停。
拍着大腿哈哈直乐，瞅乌朵一眼笑道：“我说你这姑娘怎么这么有意思呢？哈哈哈，把蓝管家掳了去做师爷，亏你想得出来！哈哈哈，真是乐死我了！”
乌朵莫名其妙的看一眼肥姐，又看一眼乔小如，又眨眨眼睛，早看了好大一会儿了。
听见肥姐这么说便笑道：“肥姐，难道我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没有！”肥姐摆手，笑眯眯道：“这个主意好，实在是太好太妙了！”
“真的？”乌朵眼睛发亮，笑靥如花。
“当然！”肥姐笑眯眯道：“你把这个祸害带走了，以后他就再也不能害人了！不过这可是一头老狐狸呀，你们得多留点儿心眼，别叫他给算计了！唔，最好慢慢的想个办法把他的家人也弄回去，这样他可能会更加老实一点。”
“对呀！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乌朵眉开眼笑，又笑呵呵道：“老狐狸吗？我才不怕呢！我去年还猎到了两只狐狸呢！他要是敢耍花样，瞧我不叫人剥了他的皮！而且，还有小如嘛，他的鬼心眼可比不过小如！”
肥姐“噗！”的一笑看了乔小如一眼，点点头：“唔，那是！”
乔小如无语。鬼心眼……好吧，她应该善解人意的相信乌朵这只是口误。
一时三人又将此事细细推敲了一遍，方方面面对好说法口供，确保没有纰漏，便打算两天之后便将那四个家丁放回蓝府去，而乔小如和傻夫君也可以从东昌城“回来”露面了。
乔小如又跟肥姐说起蓝景和那位黎氏姨娘的事情，请肥姐再核查核查，蓝管家所言是否属实。
这种辛密事肥姐还真没有查到，听乔小如一说先是诧异，继而拍着大腿感叹：“肯定错不了！我就说嘛！”
肥姐便叹道：“那个黎氏姨娘黎娇儿我以前见过，清清秀秀的一个小姑娘，腼腼腆腆斯斯文文的，说话总带着笑，叫人看着就心疼怜惜。她父女俩相依为命，黎账房当宝贝似的养着，从不肯委屈了半分。那姑娘也懂事，对父亲十分孝顺，没有半分被宠坏的坏脾气，也不娇气。”
“我记得有一回下老大老大的雨，秋天，天又冷，她记挂着她爹出门没带伞，撑着伞带着小丫头跑到城门口去接她爹呢，冻得哆嗦也不肯走。那样一个好姑娘，怎么也不像贪图富贵情愿做妾的。”
“那会儿听说她进了蓝府，说是钟情东家大少爷，背后我还叹了一回，说是那姑娘看着不像个糊涂人，咋就做出这样糊涂的事儿呢？识人不清啊！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这么一回事！”
肥姐轻嗤冷笑：“这蓝景和真不是个东西！黎账房为他们蓝家卖命，他不说感激也就罢了，居然还这么歹毒算计人家唯一的宝贝闺女，坑了人家闺女一生！唉，黎账房也真够可怜的，倘若叫他知道真相，还不知要伤心成什么样呢！跟蓝家势不两立那是肯定的！”
乔小如听得也不由恻然，这黎氏父女碰上蓝景和这样的人，还真的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姐，为了稳妥起见，拜托你再帮我查一查，确定一下！”乔小如道。
“放心，这个好办！”肥姐点头。
两天的功夫，肥姐便确定了此事，确实是真。
乔小如便心里有数了，冷笑道：“蓝氏这次肯定要要完蛋了！”
当下详细向肥姐道来自己的计划，肥姐连连点头表示认同，笑叹道：“蓝景和千不该万不该起心作恶，撞到妹子手里我都觉得他有点可怜了，唉！”
两人相视一笑。
在肥姐的安排下，乔小如在得意楼的包间里秘密见了黎账房一面。
没有人知道乔小如跟黎账房说了什么，黎账房离开得意楼的时候面上也十分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这一整夜，黎账房都没有睡觉。
第二天，神情憔悴的他向蓝景和请求接上女儿一块儿去金坛寺给死去的妻子做一场法事。
因为最近他有好几个晚上梦见妻子了，心里有些不安。
这是人伦大情，蓝景和虽然不太情愿，也不得不答应了。
再者，他也看出来了，黎账房精神不太好，十分憔悴，想来是真的思念亡妻。
不怪他谨慎多心——做了亏心事的人，总会下意识疑神疑鬼的。
黎账房谢过大少爷，一应事物都已经准备齐全，次日一大清早马车停在蓝府后门，黎娇儿带着个小丫鬟、一个婆子出来，也提着一篮蓝府准备的祭品，见了爹，准备上车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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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5章 问往事
女儿忽然之间就说看中了少东家，死活要与他做妾，黎账房无奈之下唯有成全，心里也是失望又难过的。
以前不觉得，此刻暗暗细打量来，见女儿花容凋零灰暗，虽然在对自己笑，笑容分明勉强苍白，娇花般的一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灵魂只剩下了个空壳子！
她在蓝府必定过得不好，她心里必定是不快乐的。怎么也不像那个当初口口声声说“只要跟着少东家，哪怕做个丫鬟也会感到很幸福！”的女儿。
有的事不必问，他心里已经隐约有答案了。
他心中一痛，暗骂自己糊涂！
自己珍宝似的养大的女儿是什么脾性自己难道还不知？她怎么会想要做妾？
如果是被人逼迫，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看到那婆子手中的一篮祭品，黎账房顿时心生厌恶，恨不得抢过来远远的扔过去，好容易才忍住了。
一时父女俩到了金坛寺，便去上香、拜见高僧请求法事。
父女俩要了一间小佛殿跪经，为死去的妻子（母亲）超度祈福，黎账房瞟了一眼那婆子和丫鬟，自自然然道：“你们出去候着吧！”
那婆子和丫鬟一怔，婆子赔笑道：“黎账房，奴婢们一旁伺候着，保证不打扰——”
“这成什么样子？哪有这样的道理？还不快出去？”黎账房顿时皱起了眉头。
他忽然意识到，似乎女儿进了蓝府之后，自己虽然也见过了几次，但从来没有单独与她说过话！
若说蓝景和不是心怀鬼胎生怕他们单独待一起说出什么来他死也不信。
心中更加生出愤怒和悲凉，以及对女儿的深深心疼。
当初女儿带进蓝府的小丫头燕儿已经不见了，也不知被蓝府打发去了哪儿。这婆子丫鬟的态度，连自己都不放在眼里，可见平日里对女儿必定不上心。
想想心里又自苦涩：一个妾而已，也就比奴婢高那么半截，当下人的有几个瞧得起？
谁知这婆子似乎打定主意不肯走，脚下没动，依然老着脸皮陪笑道：“黎账房，我们来的时候大少爷吩咐过要好好伺候黎姨娘的，我们走开了黎姨娘有事要使唤人多不方便呀！我们保证不会出声打扰，您就放心吧！”
黎账房心中大怒险险变脸，皱了皱眉说道：“大少爷自然是一片好心，想必是一时忘了我们来这儿是干什么来了才那么顺口一说。你们杵在这里，像什么话？不肯出去？是不是要我先去问了大少爷啊？”
这一下连黎娇儿也有些不快了，微笑吩咐那婆子和丫鬟道：“你们出去候着吧，大少爷那儿倘若怪罪下来我会跟他解释的！”
婆子和丫鬟仍然不太情愿，可是见黎账房显然有点儿不快了，也不好再坚持，只得不情不愿的出去了。
临去前那婆子还嘀咕一声：“既然这样黎姨娘你们可得快点儿……”
“你、你这是什么话！”黎账房听见不由大怒。
“爹！”黎娇儿忙拉住自己的爹，那婆子和丫鬟也才出去了。
“真是岂有此理！”黎账房脸黑极了。
黎娇儿只得柔声含笑相劝。
看着从蓝家拎来的一篮子香烛等祭品，黎账房怎么瞧都不顺眼，迫不及待拎起扔到了角落里。
黎娇儿眉头一跳，微微变色：“爹？”
黎账房看着她，眼神哀切，神情凄然，看着看着，眼中渐渐蒙上一层水雾，低低叹息：“爹糊涂啊！”
“爹！你！”黎娇儿的心似被狠狠一揪，一阵眩晕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乔小如没有给黎账房什么证据，只说他可以自己去问他的女儿，因为他的女儿就是当事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黎娇儿怎么也想不到父亲想方设法今日单独与自己见面，问的却是两年多前的那件她永远也不愿意再想起的事。
她更加没有想到，爹竟然会知道这件事！
黎账房既然开口问了，黎娇儿如何还瞒得过？
含泪将一切都说了。
那年夏日某晚，蓝景和送喝醉的黎账房回家，在她的茶水中下了药……
后来更是拿她父亲威胁她，她倘若不愿意进蓝府做他的妾，他就叫人将这件事散布出去，让她没脸见人，让她父亲更没脸见人！
黎账房恨得双目欲裂，若不是顾忌着这是在外头，定要忍不住破口大骂了。
饶是隐忍，依然泪流满面，喃喃痛心：“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是我糊涂……引狼入室！”
黎娇儿也不禁伤心起来，含泪道：“爹，事情已经这样，还能如何？你放心，我其实，还好！你也要好好保重自己，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看着父亲憔悴苍老的面容，黎娇儿亦心痛如绞，只觉自己太不孝了！这两年来，连见都不能见父亲几面，即便见了也不过匆匆几句话过，仿佛忽然之间她才发现，父亲是真的老了！
她好想好想陪在他身边，能够时时照顾他，关心他，但她已经永远失去了机会。
父女俩无声泪流满面。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黎账房冷笑，目光冷沉了下去。
“爹，千万不要！”黎娇儿变色吃惊，急道：“您要是乱来我宁可死！”
父亲虽然是个账房，在小伙计们眼中那也是大人物了，然而在大少爷面前也不过是个雇工。
就凭他拿什么同蓝家斗、同大少爷斗？
大少爷刻薄寡恩，心胸狭窄，如果爹到头来落到他的手里，便是自己求情都没有用，他是不会放过的！
那样的结果，她承受不起。
“说什么傻话！爹做一切都是为了你。让你进蓝府是个错误的决定，既然已经知道错了，爹不能将错就错，眼睁睁的看着你在火坑里受苦！那我怎么对得起你娘、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黎账房眼神冰冷，语气坚定。
黎娇儿五内俱焚，又是伤心又是欢喜。
伤心的是从此父女再难团聚，即便爹知晓了当初的一切又如何，已经什么都无法改变、无可挽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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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6章 明目张胆的挑衅
欢喜的是，爹还是像以前一样那么疼她，她还是他的宝贝闺女！
“爹，求您了！好歹咱们都还好好的活着不是吗？再说了，我现在过得也还好，没有您想象的那么差！如果万一您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您让我还怎么活下去呢！”
黎娇儿苦劝。
黎账房叹气，“放心，爹不是冲动之人，爹敢这么说自然有所凭仗。”
黎账房略去乔小如的名字，只简单告诉她蓝景和惹了不该惹的人，有人正要对付他，他只要配合就好。
他让她保重，什么都不用做。等蓝家一败，他会救她出蓝府。
黎娇儿见父亲态度坚决，也不由得动了动心，殷殷切切嘱咐他务必小心。
黎账房点头答应，神情总算欣慰了不少。
父女俩相互宽慰几句，忙将脸上眼泪擦拭干净，这才双手合十默默念诵，心里暗暗念着请逝去的妻子（母亲）保佑……
离开的时候，那婆子虽然看见黎账房和黎娇儿仿佛流过眼泪的模样，也并没有多想，只当他们是想起了死去的黎夫人故而伤心难过。
心里却也有些不以为然，心道那黎夫人死去都这么多年了还做出这副样子来，真是叫人恶心……
父女分别，各自回。
转脸，蓝氏绣坊的要紧账册、以及重要合作人的资料就到了乔小如的手里。
与乔小如一番密谋之后，黎账房向蓝景和告假，表示想要将妻子的骨灰送回老家安葬，一来一去大约一个月左右。
蓝景和所担心的是黎娇儿会将自己下药强占、强行纳为妾的事儿告诉黎账房，会失去他的忠心。
在别的方面，他还是比较放心的，很痛快的答应了，并且还假惺惺的说了一通体贴人情的好话，特意赏了十两银子。
黎账房感激零涕，转过身便将那十两银子扔进了河里。
他自然也没有回什么老家，而是一个人悄然去了东昌城……
也就在这一天，蓝府的四个家丁一身狼狈的回了蓝府，面如土色、战战兢兢、语无伦次的七嘴八舌叙述了在回来的路上所遭遇的乌夷部族可怕的抢劫，还带来了一封写的歪歪扭扭的威胁信。
要求蓝府出一万两银子将蓝管家赎回，否则蓝管家这辈子也别想离开乌夷部族。
蓝景和和蓝老爷又惊又怒，蓝景和立刻便问道：“乔小如和卢湛那个傻子呢？乌夷部族有没有把他们也弄走？”
可见此人凉薄，他最盼的当然是乔小如和傻夫君也倒霉，如果他们倒霉，那么蓝管家就算一辈子回不来也没有关系。
可惜令他失望了，家丁们吞吞吐吐说那两人没事，也已经回来了……
蓝景和脸色顿时就变得有些不好看，又问起在东昌城的状况，听说乔小如他们花了不少钱，脸色每一天都十分难看，这才又痛快高兴几分。
这才又有心情问蓝管家的事情。
不出乔小如所料，蓝景和压根就没想过要出钱赎回蓝管家，听四个家丁那意思，是蓝管家太嚣张霸道惹恼了乌夷部族的人，他们才会动手发作，又将蓝管家给掳走，他就更理直气壮不去救人了——因为这完全是他自己活该！
而蓝管家在外头有多跋扈蓝景和是知道的，乌夷人暴躁易怒易冲动也是众所周知。因此对蓝管家的去向蓝景和虽然觉得有点儿意外，却完全没有疑心！
当然，这事儿却不能传出去，因为太丢脸了。
蓝景和便命令四个家丁禁口，对蓝管家的家人只说他去外地办事了，对外也是这么说！
四名家丁头一回如此直接的见识了蓝景和的冷酷无情，不由的心里发寒，哪里敢有意见？连连称是。
可怜的蓝管家，这会儿还被软禁在郊区的柿饼作坊里呢！
乔小如和傻夫君名正言顺的“回到”了随云县，回了卢乔村。
这一次没有让乌朵跟随，表示自己很快就会回来。
回到村里，见了王公头，问了问建造大宅子的进展情况，核对了一些银钱数目。
看到初具雏形的新宅子，心里十分高兴。
这日拜托李氏夫妇帮忙照看照看照看怀宣、家里鸡鸭等，说是要一家子去庙里礼佛为过世的公爹，将田氏、卢杏儿都接走了。
卢杏儿要随她进城对付蓝景和，门口那么多做工的人，田氏一个人留在家中多少有些不便，只好也带走。
田氏表示不想进城，坚持去尼庵礼佛，乔小如等只好先送了她去，留了十两银子给庵主，请庵主好生照顾，庵主十分痛快热情的应了。
“小姑姑别害怕，有我们在，没人敢把你怎么样！”乔小如握着卢杏儿的手说道。
卢杏儿心里到底还是有点儿惧怕的。毕竟对她这样一个乡下小小村姑来说，蓝景和那样的存在如在云端，一句话就可以弄死她！
“我信你，我信你们，小如！”卢杏儿冲她重重点头笑笑，心里顿觉安定不少。
蓝景和已经欺上头来了，她不能害怕，因为害怕也没有用！人家不会因为她害怕了、示弱了就会放过她。
乔小如和傻夫君十分高调的带着卢杏儿进城。
三人都打扮得十分光鲜亮丽，在中午最热闹、客流量最大的时候招摇的来到了得意楼，就在大堂里要了最好的位置，点了丰盛的酒菜，似乎有什么很高兴、很值得庆贺的事情一样。
恰好他们吃好结账准备走的时候，从楼梯上涌下来一群穿戴光鲜亮丽、打扮得体的富家公子哥儿，其中正有蓝景和。
蓝景和并不认识乔小如和傻夫君，但是他认识卢杏儿。
一看见卢杏儿，看见这个可堪称为自己“耻辱”的女人，蓝景和脸色立刻就变了几分。
当再看到卢杏儿打扮得十分光鲜亮丽，穿着一身水红色绣花半臂、白绫挑线长裙，乌油油梳得精致的发髻上插着玉钗，簪着缠枝银簪花，一角还别着两朵铜钱大娇艳精美的海棠绢花。
薄施胭脂，淡扫娥眉，愈发显得面庞精致、眼眸明媚，加上她身材本就窈窕纤秾合度，往那站着，婷婷袅袅，娇俏明丽，令人更觉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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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7章 玩阴招
蓝景和眼前也亮了，但脸却瞬间大黑。
能不黑吗？这个女人不过是个乡下的贫贱丫头，竟敢拒绝他的要求！拒绝了他居然还敢明目张胆的打扮得妖精似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见了他非但没有惊慌失措的躲避遮掩，反而笑得似乎更明媚了，目光扫过他微笑着毫不停留又挪开，仿佛不认识他一般，也仿佛不屑一顾。
“哟，那小女子生的可真是好看！”刘茂礼呵呵的笑道。
其他几个见了，也连连点头称是。
蓝景和肺都要气炸了，轻哼冷笑。
刘茂礼便意味深长的看了蓝景和一眼，笑嘻嘻道：“蓝兄难道不觉得吗？哎，蓝兄见惯了天姿国色，眼光就是高！”
众人嘻嘻哈哈的玩笑，蓝景和脸色更是一黑。
“小姑姑，我们走吧！”乔小如也发现他们了，挑衅的冲蓝景和挑挑眉嘲讽似的勾了勾唇，挽着卢杏儿的胳膊和傻夫君扬长而去。
蓝景和恨得咬牙切齿，他不知道乔小如怎么会认识自己，但这一刻他也确定了那个女子就是乔小如，旁边那个傻里傻气的自然就是卢湛了！
蓝管家就是被他们摆了一道，虽然活该，但这口气他如何咽的下去？
乔小如是吗？乔娘子？呵呵，他会叫他们家破人亡！
不把卢杏儿那个贱人弄到手，他决不罢休！倒要看看谁能护得了她！
蓝景和当即偷空悄声命自己的小厮上前将他们一行人拦下来。
两名小厮是跟在他身边伺候的心腹，也是见过卢杏儿、知道自家大少爷心思的，当即匆匆奔了出去。
乔小如三人出了得意楼便上了一辆马车。
那两名小厮匆匆追出来的时候，马车正好启动。两人大急，口内叫着忙飞跑追了上去。
马车不紧不慢的跑着，始终将他们不远不近的吊在后边。
两名小厮想要放弃，却又眼看着马车在前不肯放弃；想要加一把劲追上，那马车看似不紧不慢，偏偏就是追不上。
跑出了主街道，跑进了一条巷子里，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两名小厮见状急忙提一口气飞奔追了上去。
“卢杏儿！下来！”
“快下车、快给爷们下来！大少爷找你你也敢跑，反了你了！”
两名小厮拦在马车面前，气急败坏呵斥。
乔小如冲卢杏儿点点头，卢杏儿咬咬唇，挑起车窗帘子，冲那两人冷笑道：“我想走便走，想停便停，那又怎样？”
“你！”两名小厮没有想到从前战战兢兢的小绣娘居然敢这么说话，一时竟怔住。
卢杏儿却是怒从心起，为怒意所激发，想起蓝景和的无耻和卑鄙，胆气瞬间暴涨，柳眉倒竖瞪着那两人冷笑道：“你什么你？我想做什么难道你们还管的着不成！不过两个狗奴才罢了，狗仗人势的东西，在我面前叫什么叫！好狗不挡路，给我滚开！”
乔小如大乐，咬唇暗笑，心里点了一百二十个赞。
她就说嘛，小姑姑这样的性子，之前形势比人强，不得不逼着蓝景和——毕竟蓝景和蓝家财大气粗、家大势大，自家根本不可能是对手，如今既然摆明了是要故意激怒他的，哪里还会客气？
两名小厮完全傻眼，结结巴巴道：“你、你、你——”
卢杏儿冷斥：“滚！”重重摔下了车帘。
视线隔断，马车重新向前走，这一次没有再不紧不慢的逗着这两人玩，而是轻快飞奔，转眼便消失在两人视线中。
“这——怎么办？”两人这才从卢杏儿的彪悍犀利中回过神来，面面相觑。
事已至此还能怎样？
只得商量好了去回蓝景和，说是一路追到了东居巷子里眼看着追不上不得已才放弃了。
蓝景和脸色阴沉，倒也没有责怪他们，毕竟人跑的太厉害能追的上马车吗？
见他们追出去了这么远，可见十分上心了，反而还夸奖了他们几句，一人赏了一把钱。
东居巷子吗？蓝景和眉头皱的更紧、心里怒火也更熊熊旺盛了。
两个小厮或许不知道，或许一时想不到，但他却想到了，陆捕头一家不正住在东居巷子里吗？
听说乔小如和陆捕头的娘子是姐妹……若是他们住在陆家，自己还真是不能奈他们何。
他再厉害，也不敢上陆家去闹事！
“贱人！我看你能躲几时，有本事就在陆家躲一辈子！”蓝景和恨恨，脑子里想象着等卢杏儿离开了陆家、落到了自己的手里凄惨的跪在自己面前磕头苦苦求饶的情形，心情这才好了些。
蓝景和从来不是一个吃亏了便咽下去的主儿。
尤其是令他吃亏的还是一个他素来所瞧不起、如同蝼蚁般不放在眼里的乡下村姑。
别说让他咽下这口气了，就算让他这口气出的慢一点，他都难受的寝食难安、愤愤难平。
蓝景和想到了百味斋，阴阴的笑了。
第二天中午时分，百味斋铺子前正是忙碌做生意的时候，突然两个婆媳状的妇人跌跌撞撞的相互搀扶着一路哭了过来。
在铺子门口耍赖大哭大嚷，说是自家因为买了百味斋的酱菜，早晨家里人吃了她们的酱菜肚子疼，拉稀拉的快脱了人形，亏得她们婆媳俩没吃，这才侥幸逃过一劫。
破口大骂蔡嫂奸商、不要脸，骂百味斋黑心肠，卖不干净的东西害人云云。
人都是爱看热闹的，一时间立刻围了许多人小声指点议论着。
同时人群中许多人大声附和这俩妇人，纷纷指责百味斋。
这个说上次买的时候在菜里发现了一条虫子，那个说辣白菜里分明混有青草没洗干净，另一个又说吃了之后肚子也有点隐隐作痛，还以为是吃别的东西吃坏了肚子呢，现在想来定是吃了百味斋的东西……
那俩妇人更得意了，撒泼嚷嚷得更大声，嚷嚷着要砸了百味斋的招牌。
蔡嫂子哪里肯依？依大骂起来。
而人群里也有许多人质问起之前嚷嚷百味斋奸商黑心的那些人起来，更表示怀疑这婆媳俩的动机。
第458章 大家都有托儿
“人家怎么就不干净了？百味斋每天卖出去的各种酱菜那么多，怎么大家吃了都没事儿，就你们几个有事？”
“啥有虫子有草我经常买我怎么没发现？你们既然发现了怎么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有人来闹了你们就说？别不是一伙讹诈闹事的吧？”
“就是！一家子拉稀闹肚子就你俩没闹？你咋就能确定是人百味斋的东西闹的？谁晓得你们乱吃了啥？”
“看看人家百味斋弄得多干净，玻璃亮的跟透明似的，一盆盆酱菜摆在玻璃罩子里，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灰尘都落不进去！蔡姐衣裳外头都套着白褂子、戴着手套、口罩，不是干净的人能这样？真是，污蔑人也不是这么污蔑的！反正我吃惯了，我还是会经常来买！”
“哎，有些人啊就是心思不纯，也不晓得人家好好的哪儿碍着你了！”
围观群众纷纷点头称是，都觉得这后来的话更有理。
最主要的是，他们也都买过吃了，从来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啊！
婆媳俩顿时有点慌了神，老婆子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起来，嚷嚷着百味斋欺负人。
乔小如和傻夫君此时出现，带着关为等三人，先叫住了那婆媳俩，表示会给她们一个说法。
婆媳俩眼看心里发虚了，不想乔小如竟这么说，只当乔小如年轻小媳妇脸皮薄没见过世面、被她们给吓住了，立刻不依不饶的越发撒泼撒赖说话难听起来。
乔小如俏脸一沉喝斥道：“我不是说了让你们稍等，会给你们一个说法吗？你们还闹什么？片刻也等不得？难不成是谁雇了你们来闹事的？”
“还真有可能，这婆子是后梧桐巷子的李婆子，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谁叫百味斋生意好呢？难怪她眼红！”
“怪不得前两天我还见她鬼鬼祟祟的在这附近转悠呢，原来早就打这主意了啊！”
众人越发闹哄哄的指责李婆子婆媳，气得李婆子气急败坏几欲抓狂。
乔小如瞧着心里冷笑：她就一个百味斋在县城里，蓝景和怎么可能想不到？他那种人受了气怎么可能不报复？
做饮食的嘛，满满都是空子给人抓。
她早料到蓝景和会来这么一出，因此和肥姐商量了，事先也找了好些人当托，从昨天起就让在这附近转悠，坐等闹事者。
蓝景和还真是一点耐心都没有，这么快就来人了！
于是，就有了刚才上演的那一幕。
也幸亏乔小如和肥姐早有安排，这才能够及时跟蓝景和支使来的人对上，针锋相对，至少谁都没有吃亏。
不然的话，形势对她将很不利。
虽然对如今的她来说，百味斋那点儿小生意完全可以不放在心上。
但那是她的第一份生意，有着特殊的意义在里头，她不会放弃。
并且，如果百味斋以这种不光彩的方式被逼关门大吉，她是无论如何不肯的。
李婆子气急败坏、恼羞成怒的大骂，众人见她这副狰狞扭曲的泼妇嘴脸，下意识的不由心生反感，暗暗都想：这婆子这模样看着果然不像个好人……
“李大娘要骂人撒泼麻烦别耽搁我们百味斋的生意，你若真想讨回个公道、解决事情，就先消停下来。否则我很怀疑，你真的是被人收买了过来闹事！”乔小如再次喝住她。
李婆子朝地上用力“呸！”了一声瞪起两只眼睛想要骂乔小如，被她儿媳妇扯住使了个眼色便生生刹住，立刻收起凶神恶煞做出一副可怜苦主样：“你是百味斋的东家，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老婆子也不妨等一等，倒要看看你怎么个给说法！哎，我可怜的孙子哟！我可怜的老头子、可怜的儿啊！”
乔小如暗暗抽了抽嘴角：不愧是蓝景和找上的人，跟蓝景和一样那么的无耻没下限。
“刚才说在我们的酱菜里发现虫子、混有青草的是谁？”乔小如目光再人群中扫视。
她的目光清正坦然，所过之处心怀鬼胎的人纷纷下意识躲闪避让。
之前那样说的那两人脖子一缩，下意识的就想往人群后头钻，更别提主动出声应答了。
他们想退，却没有机会了。
乔小如和肥姐安排来的人早已将他们盯住，当即就有人将那两人指了出来推上前，“是他！”、“还有他！”
这两人一阵惊慌，这个时候想抵赖后退也不行了，索性将胸膛一挺嚷嚷道：“怎么的？你们自己卖的东西有问题还不准人说了？”
“就是！本来就是有混有草屑，我亲眼看见的！”
“你们是什么时候来买的？”乔小如声音平平问道。
“大概半个月前。”、“我也差不多就是那个时候，谁没事儿记这个，哪记得这样清楚。”
“这倒也是，不过，大致的时间应该没有错吧？大概半个月前是吗？”乔小如又问。
两人哼了一声，心里没来由没底起来，好像在往某个坑里跳。
可仔细想了想，觉得这话很平常，不像有坑，便都点头：“不错！就是大概半个月前。”
“你们当时买的是什么酱菜？”
“辣白菜！”、“我买的是——也是辣白菜！”
一人想也没想就脱口说道，毕竟辣白菜是最先做的、也最有名，下意识就让人想到了这个。
另一人略犹豫觉得跟着一块说不会有错，便也附和。
“你们确定？”乔小如目光闪了闪，心里暗自冷笑，这可省事了，后边准备的后手好像都不需要用了。
“当然！”一人冷笑，咄咄逼人：“买了就是买了，难不成你还以为我们撒谎？”
“就是！你们做生意的最是奸诈，别但我们好欺负！”另一人亦冷笑。
“半个月前，买的辣白菜。”乔小如皱眉，道：“既然有问题，为什么不早来说呢？今日倒是巧的很啊！”
她看了那婆子婆媳一眼。
“乔娘子这是什么意思！”一人理直气壮：“这种小事我们本来不想说的，毕竟这也不值的几个钱。今日恰好碰见这位大娘也是苦主，一时感慨就说了两句，这样也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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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9章 反将一军
“你们做的，我们还说不得了？你倒问起我们来？倒成了我们的不是了？这是什么道理！”
“就是！”
“如果有问题，你们应该早来说，最好是买了没有离开铺子的时候就说。货物售出，未免不会因为别的原因而弄脏了，却也不能将这顶帽子严严实实的扣在我们的头上，这对我们不公平！当然，”
乔小如向围观众人高声道：“我们也有考虑不周到的地方，这几****会叫人做一块牌子挂在外头，提醒大家买了酱菜之后先当着蔡嫂子的面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若真是我们的问题，我们愿意按价钱赔偿十倍！当然，我们也绝不会容忍坑蒙哄骗之徒，倘若有人动手脚做小动作，我们也会追究到底！欢迎大家以后监督！”
乔小如话音刚落，人群中便响起了一阵叫好称赞声。
当然，是她和肥姐事先收买的托儿们最先捧场，众人听了也都觉得有理，纷纷点头附和。
都说乔娘子将铺子弄得这么干净、舍得用上这么多的玻璃，做出来的东西自然不会脏，更不可能吃了生病。
要说酱菜里头偶尔有一根草屑什么的，其实这也可以理解——便是自家洗菜，难不成就没有哪次混有一根半根草屑？难不成自家洗菜自家吃也会故意这么做？
人总有偶尔疏忽的时候不是？
“乔娘子好会造势，这说着说着好像把我们都给忘了？”
那两人见乔小如忽然撇开他们悄悄相视一眼，原本忐忑不安的心瞬间镇定了下来，认定乔小如是心虚了，所以转移话题。
他们怎么可能会允许呢？
“我没有造势，说的都是实话，以后大家且看着便是！我们百味斋做的东西，绝对品质上有保障！”
乔小如正色，说的斩钉截铁而坦诚，令人心里热乎乎的，由衷愿意相信。
加上有“托儿”们造势叫好，众人无不点头。
“至于你们，我更加不会忘记了。”她深深盯了他们一眼嘲讽一笑，道：“半个月之前百味斋里根本就没有卖辣白菜，你们是从哪儿买到的？”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那两人更是愣在了那里！
蔡嫂子眼睛一亮，想了想大声叫道：“没错！那时候根本就没有卖辣白菜！你们两个哪里来的混混，干来老娘这儿闹事！”
“我记得不太清楚，”一人脸上微红神情尴尬，急忙道：“反正就是差不多那一阵子，不是正好半个月前！”
“你别说什么那一阵子了，”乔小如冷冷道：“因为辣白菜一直很受欢迎，储存的白菜也不够用的，一个多月端午节之后就没有了辣白菜！想吃辣白菜，得等到秋季了！你们记性再不好，半个月和将近一个半月总不会弄混吧？”
人群中许多人也想起来了，纷纷点头说是。
“没错，就就是端午前买的最后一次辣白菜。后来再来买就没有了！”
“对对，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是这么回事儿！”
那两人哑口无言，顿时面红耳赤起来。
“如果你们不相信，我们的账册每天哪一样卖出去多少都有清楚记录，你们要看吗？”
乔小如冷冷一笑：“不要看就赶紧给我滚！”
又吩咐蔡嫂子：“嫂子记住这两个人，以后他们来买，咱们不卖！”
“好，乔娘子！这两个混蛋化成灰我也认识！”蔡嫂子当即点头痛快说道。
面对乔小如这边的“托儿”们愤怒的指责鄙视，以及越来越多加入进来同样附和指责他们的围观群众，那两人哪里招架的住？
狼狈转身而逃。
与此同时也有好些人慢慢的退到了人群外，悄悄的走掉了。
他们也都是蓝景和的托儿，刚才也说了不少无中生有的话，生怕被乔小如捉住当面揭穿。
原本有人想要将他们揪住留下的，乔小如使了个眼色去，众“托儿”们便装作没看见，任由他们离去了。
乔小如又高声道：“刚才是谁说肚子隐隐痛或许也是吃了我们家的酱菜的？”
她一连问了两声，都没有人回答。
便有人高声道：“肯定又是来捣乱的，我们都相信你，乔娘子不用理会他们！”
“就是！”、“说的是！”众“托儿”又带动众人附和。
“大家能明白、理解就好！”乔小如冲大家感激一笑，转头看这李婆子婆媳俩：“不是说你们家的人吃了我们的酱菜肚子疼吗？我现在就跟你们上你们家去亲眼看看。这就将你们家肚子疼的人送去春晖堂好好的诊断诊断，顺便，那害的你们肚子疼的酱菜还有剩下的吧？都给我，我当众吃下去！还有谁有胆量陪我一起吃的，倒要看看我肚子疼不疼！”
说完乔小如又向众人道：“百味斋不能被人就这么冤枉了，我请求大家帮帮忙，随我一起去这位李大娘家做个见证！如果真是我们的问题，百味斋必定吸取教训，务必改正，免费供应三日酱菜！”
无论什么年代都有喜欢看热闹的人，加上有“托儿”们，气氛顿时热烈起来，众人纷纷说好，兴致勃勃等着上李婆子家看戏。
反正无论看哪一边的戏，只要有戏看，大家都很开心。
李婆子霎时白了脸……
这件事的结果是，根本容不得婆媳俩说不，众人——尤其是“托儿”们更是不容她们推脱。
人群浪潮般挟裹她们回家。
蓝景和的人倒也聪明，混在人群里一听完乔小如的话便知多半要糟糕，挤出人群撒腿便往李婆子家跑，想要先将消息传递过去好做好应对准备。
谁知，其实一开始得到这边有人闹事的消息后，乔小如是和肥姐一块来的。
肥姐一看那婆媳俩就认出了是谁，听了几句，与乔小如商量着，当时就悄悄的先去了李婆子家……
蓝景和的人即便比乔小如快一步，又哪里还赶得及？
当众人来到李婆子家，见李婆子一家个个还好好的，其实这几天家里根本就没有买酱菜，真是什么都不用说了。
第460章 小如的反击
人群一下轰开了，七嘴八舌什么样的话都有。
李婆子儿媳妇早逃进了房间里不敢出来。
李婆子则痛哭流涕的数落儿子不孝，欠了多少赌债，她也是没法子了，才想了这么个主意，知道乔娘子人好，只盼着能骗点儿钱回来给儿子还赌债。不然儿子就要被剁手了，她也是没法子呀……
一边说一边哭，李婆子竟然还就势耍赖求其乔小如来，求她施舍一点儿银子救救她儿子。
众人目瞪口呆，乔小如绝倒！
也有些人叹息，忍不住同情李婆子，劝说乔娘子得饶人处且饶人，此事便这么算了。
乔小如喝住李婆子，冷冰冰道：“你说错了，我不是什么滥好人，别人对我好，我才会对她好。你这婆子心思如此歹毒，为了一己之私便想要害我百味斋从此毁掉，被我揭穿了居然还有脸张口要银子？这天底下有没有这么不讲理的事情？”
“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要真有这么大的难处，不妨去蓝氏绣坊求一求大少爷蓝景和，或许他很乐意帮你呢！”
李婆子心中一惊，脸色大变，捂着脸呜呜的哭着一边念叨着不知数落什么，却再也不敢闹了。
乔小如冷冷看了她一眼，与众人离开。
一场闹剧就此收场。
听完小厮战战兢兢的回禀，蓝景和原本得意冷笑的脸、期待闪烁的眼睛立刻一僵。
脸色“刷”的阴沉了下来，瞪着那小厮大喝：“滚！”
小厮吓了一跳却也松了口气，忙不迭的退了出去。
刚到门口便听见背后传来瓷器落地的清脆声音，吓得一个哆嗦，兔子似的跑得更快。
“乔小如！卢杏儿！你们两个贱人，我蓝景和不收拾得你们服服帖帖我誓不为人！”
蓝景和咆哮着，胸腔怒火汹涌。
他怎么能不气？原本认定十拿九稳的事儿，没想到也会出了差错，竟然被那贱人轻而易举的便化解了。
他还得暗自庆幸侥幸，幸亏那贱人没有死咬着不放追查到底，不然，他更加丢脸。
他从来不认为李婆子以及收买的哪些人嘴巴能有多严实。
蓝景和还没有想到如何继续报复乔小如和卢杏儿的方法，蓝氏绣坊却出事了。一件价值数千两的巨型绣品《富贵玉堂图》在客人验货的时候竟然在那盛开的海棠花下发现了两点指甲盖大的血迹！
那两点血迹混在飘落的花瓣之间，乍一看去就跟花瓣一样，仔细看才能发现。
眼前一阵发黑，蓝景和险险气得没差点晕过去！
这幅绣品是大型作品，价值八千两银子，由绣坊中技艺最精湛的七名绣娘绣了三个多月才完工。
他千叮万嘱务必小心上心，时时检查进度，没想到交货的时候却出了这样的幺蛾子！
银钱还是小事，八千两虽然不少，但蓝家还拿得出来。
重要的是，这绣品是东昌贺家二老爷要的，是蓝景和好不容易才抢来的生意，为的不是赚钱，而是跟贺家搭上关系，不然如此精湛巨大一幅作品怎么也得值两个八千两，怎么可能这么便宜卖给贺家？
贺家，乃东昌望族，家族中所出大大小小官僚无数。其中老太爷乃京中延文殿大学士，大老爷在御史台。二老爷身体不太好没出仕，却管着老家整个大宅事务。
蓝景和去东昌机缘巧合之下认识贺家二老爷，又恰恰有这么个机会往前凑，只要这件事做的满意，不愁贺家以后不会给他方便照顾，不愁绣坊生意不会更上一层楼。
可没想到——
晴天霹雳！
贺府前来收货的三管家脸色很不好看，拉长着脸皱眉道：“这是我们二老爷给二夫人的母亲祝寿所用寿礼之一，就在这个月底便要用，这事儿真是……唉！”
“贺管家别急，我再想想办法，我再想想！”蓝景和尴尬不已连连陪笑。
他本是多疑之人，几乎不用动脑子便联想到了乔小如，联想到了百味斋的事儿，知道这是乔小如的报复，心里的愤怒到达了极致！
然而眼下，他只能先将这天大的篓子堵上。
这回是别想攀上贺家了，不惹怒贺家就算是万幸了！
蓝景和根本不愿意去细想，一想他觉得他会吐血。
贺三管家脸色顿时又多了三分不好看，急忙道：“可别！这是寿礼，不是别的东西。这沾了血污的东西便是再好也不吉利，也做不得寿礼了！蓝大少爷还想怎么补救？”
难不成他还想将血污洗掉或者干脆在上头绣朵花遮盖？真是岂有此理！
贺三管家心里轻哼，心道这小地方的人就是不靠谱，这么简单的事儿也能办砸了，可见此人轻浮，毫无本事。
就这点儿水平也想巴结贺家，活该偷鸡不成蚀把米——不对，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自己赔也就算了，只怕还要连累自己回去挨骂。谁叫自己倒霉呢？摊上了这么个差事。
原本以为简单至极——实际上也是简单至极，可惜遇上了个蠢货，生生横生出麻烦来。
蓝景和脸一红，更又添了几分尴尬，急的额头上冷汗都冒了出来，忙挤出笑脸连连陪笑：“不会不会！我哪儿能这么糊涂、会这么想呢！想别的办法、别的办法！一定让您能够体体面面的交了差事、令二老爷二夫人满意。”
实际上，他心里原本还真就是那么想的，被贺三管家点了出来，能不脸红尴尬吗？
就差没钻地缝了！
贺三管家听了这话面上才松了两分，尽管心里头鄙夷瞧不起，面上却笑眯眯的，点头笑道：“呵呵，我就知道蓝大少爷是个有能耐的！不然年纪轻轻能掌管着你们蓝家这偌大的家业吗？成，有蓝大少爷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等你的好消息！”
“只是，府中事务繁多，恰好我负责的好些事务最近都得我亲自在场处理才成。在这随云县怕是待不了多少时日……”
这是逼着他定下时限了。
蓝景和又气又急的怒意暗生，却不得不忍着——谁叫做错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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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1章 蓝景和诸事不顺
“贺管家放心，我一定会尽快、尽快！你看就——”一咬牙，蓝景和道：“就五天之内如何？五天之内我一定给您将事儿解决好！绝对不会耽搁了您的行程！”
贺三管家圆满了，哈哈大笑拍了拍蓝景和的肩膀，笑呵呵道：“好说好说，蓝大少爷果然好大气魄，怪不得能做到这么大的生意！成，那我就多等几天，呵呵！”
“小生意、小生意罢了，”蓝景和勉强赔笑，趁机又笑道：“以后还要请贺管家多多关照、哈哈，多多关照啊！”
“啊，好说好说！”贺三管家笑得一脸和气，却是打起了太极拳哪里可能给蓝景和一句实在话？
蓝景和自己做错了事情在前，也不敢多提要求，不过顺口的话罢了，若说细说，他是没这个胆子的。
当下只得将贺三管家好吃好喝的在府中招待着，心急火燎的去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心里将乔小如和卢杏儿更恨了个半死！
这件事要解决说难难、说容易也容易——只要找到另外一件比这者更好的替代便是了。
到时候再额外备上一份厚礼，向贺府二老爷陪个不是，这件事也就算过去了。
之所以要找更好的替代，那是因为人家二老爷原先订的是绣品，既然给人家弄坏了，赔偿的东西倘若不高出原来的一截，人家心里怎么能痛快？
即便高出一截，人家也未必稀罕，只不过彰显自家的诚意罢了！
蓝景和没跟蓝老爷说这件事——一来他自负惯了，觉得自己能够解决，觉得没有必要说；二来说了多丢人？他总不能在外人面前丢了一次人、再在老爹面前丢一次吧？
可是，随云县就这么大点地方，能有几家有什么好东西能够让东昌贺家的二老爷看得上眼的？
即便哪家有那么一两件，也必定作为传家之宝宝贝着，谁又会舍得拿出来？
蓝景和先将自家库房翻了个遍，最后失望了，不得不出去四处差人打听，高价寻求。
在此过程之中，不知骂了乔小如和卢杏儿多少句，身边跟随的小厮随从们也不知挨了多少骂。
而就在这两三天的时间里，乔小如和卢杏儿又干了一件更令他抓狂几要吐血的事儿。
这天早上，随云县与蓝氏绣坊隔着一条街的另一条街道上有家铺子开张，他忙的焦头烂额，自然没有注意，更没有过去看。
但随口问起身边小厮，看到小厮神色一僵眼神躲闪欲言又止，蓝景和立刻就注意到了，以他的性子当然会逼问。
这一问，没气得吐血算他命大！
那家铺子居然是卢杏儿开的，卢杏儿当东家，铺子的名号叫做“诗兰绣坊”，如今还只有几个打杂干活的人，因为绣娘还没有雇佣到。
但看那架势，肯定是要大干一场的。
还诗兰绣坊？这不是蓝氏绣坊倒过来的谐音吗？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挑衅！
蓝景和青筋暴凸、气息重重，牙齿咬得咯咯响，那两个贱人，他还没找她们算账呢，她们居然敢明目张胆的挑衅他！
卢杏儿那个死丫头，竟然敢如此！
蓝景和心里的小人暴走，拿刀狂劈，恨不得把卢杏儿和乔小如砍成碎片。
然而，这还不够，更加过分的是，那该死的什么诗兰绣坊的店铺原本是刘家的产业，是刘茂礼做主以低于市场价两成的价格卖给卢杏儿的。
这表示什么？
表示刘茂礼在幸灾乐祸！在看他蓝景和的笑话！
这天晚上，蓝景和气了一整夜都没有睡好，做了无数光怪陆离的梦。梦中卢杏儿在嘲笑他，乔小如也在嘲笑他，气得他醒来的时候胸膛中仍是满满的气。
天蒙蒙亮的时候，气了一晚上疲惫不堪的蓝景和不知不觉睡着了，这一觉睡得香甜，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
他呆呆的在窗边站了半响，最后长长叹了口气。
梳洗勉强吃过午饭之后，终于去找他父亲蓝老爷了。
他不能不去——因为，距离他对贺三管家所承诺的期限已经到了倒数第二天了。
他没有办法！
东西必须得拿出来，贺家绝对不能得罪。
蓝老爷听了叹气，深深看了他一眼叹道：“你啊，就是太好强了！对外也就罢了，对我何必如此？这件事儿，你早该同我商量！”
蓝景和有些羞愧，低头道：“我，我不想麻烦爹……”
这种事在普通家庭里很正常，可在蓝景和，他接受得非常痛苦。他将这看成了他失败的证据，这证明了他的失败和无能！
“你又傻了不是？自家人说什么麻烦不麻烦！”
蓝老爷笑笑，道：“放心吧，这件事我已经解决了！”
蓝景和一愣，更添了几分羞愧，脸上红红的烧得难受，勉强笑着喃喃道：“那，那可真是谢谢爹了……”
“自家父子，哪里有这么多客气话！”蓝老爷摆摆手，令他到西厢房去看他准备的那一件替代品。
是一座十二扇的双面绣折枝花卉屏风。沉香木镂雕打磨的边框，高过人头，一字排开十分气派，古朴雅致，低调奢华，透着淡淡的香味，令人心旷神怡。
即便不说那绣工，单是这个框架，用来做寿礼便在合适不过。
绣面上分别绣着玉兰、石榴、牡丹、海棠、桂花等寓意美好的花枝，双面皆有，各不相同，绣工精湛，栩栩如生，还配着如银钩铁划的翰墨诗词，格外雅致精美。
最难得的是，绣面所用的布料可不是一般普通的白色绢布或者素锦雪缎，乃是千金难求的银光缎。
这银光缎出自江南，最上等的银光缎从前是作为贡品进贡的，民间偶有流传，并非最上等。但也已经非常难得了。
且因为某种原料已经无可寻觅，在十年前便已经停产，这就令银光缎的价格更加节节攀升，如今那绝对是有钱也无处买的好东西！
蓝景和又惊又喜，越看越喜、越看越觉得妙极好极。蓝家本就是做这一行买卖的，他自然懂得更多些。
第462章 令人吐血的赔偿
看着看着，蓝景和原本的满心欢喜和惊叹渐渐又消去，转而神色一黯。
这么好的东西，转眼便不是自家的了，又什么值得欢喜的？这件东西绝对是有银子也买不到的好东西，若留下，那便是传家宝。
可惜——
他咬牙捏拳又恨起来，卢杏儿、乔小如，还有那个傻子！这一笔一笔的账，他迟早要跟他们清算回来！
“这还是十五年前我无意中得到的，原本想着当做咱们蓝家的传家宝一代代传下去……不过也没什么，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以后再赚回来便是！”
蓝老爷叹息着，恋恋不舍的最后看了一眼。
其实，蓝老爷在第一天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蓝景和在为什么而忙了，因此早早替他做下准备。
毕竟，他虽然不管事了那也是蓝府的老爷、爷曾经管过事的，哪能那么糊涂？
贺三管家那么个大活人住进了蓝府，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知道了又怎么可能不传了蓝景和身边的人问个清楚明白？
只是他素来知晓这个儿子心高气傲又有几分好面子，他既然没有主动来找自己帮忙，自己也只好装作不知道。
但贺家必定非同小可，寻常的东西怎么可能应付的过去？仓促之间儿子上哪儿弄东西去？
少不得自己在暗处操心，做个准备预防着。
没想到果然还得他出马才成。
“爹放心，”蓝景和羞愧得无地自容：“将来我一定会寻到比这更好的绣品回来当咱们蓝家的传家宝！”
“嗯，你有这份上进心爹很欣慰！”蓝老爷微笑点头，目光中隐有骄傲。
年轻人嘛，有上进心、有斗志这很好，迟早能打拼出一片天地。
然而蓝老爷却忘记了一样最重要的东西蓝景和没有：心胸。
没有开阔的心胸，即便有上进心、有斗志，也如同被束缚了翅膀的鸟儿，飞不高也注定飞不远！
贺三管家虽然被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住在蓝府，其实心里也着急啊，生怕蓝景和找不到可以替代的好东西，到时自己也没法交差，多半也会受他牵连被二老爷责备。
贺府管家很多，彼此之间竞争非常激烈，他只不过是个三等的，他还想往上升一升呢！
看到这屏风，贺三管家大喜过望，连连夸赞蓝景和办事靠谱。
蓝景和面上陪着笑容、强打精神说着好话，实则心头在默默滴血。
一副原本当做传家宝的珍贵屏风、外加价值在三千两以上的赔罪厚礼，蓝景和终于将急吼吼急着要赶回东昌城的贺三管家给打发走了。
送走了人，默默算着这笔账，蓝景和觉得自己又要吐血了。
愤怒之下的他吩咐备车当即就冲到了诗兰绣坊，想要狠狠的教训卢杏儿一顿出气。
当然，他是不可能成功的。
卢杏儿亦不欠他的银子，二不是他家下人，与他一般堂堂正正都是良民，他能把人家怎么样？
他蓝家开了绣坊，难不成别人便不能开了吗？
有傻夫君和乔小如在旁边撑腰，卢杏儿除了看到他的一刹那条件反射性的有点儿惊慌，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不卑不亢的面对他，镇定平和的招呼，令蓝景和愈发狂躁狂怒，恨不得招呼众家丁一拥而上将这什么狗屁诗兰绣坊给拆个干净！
事实上，乔小如巴不得他喝命动手呢。她有傻夫君撑腰，怕几个歪瓜裂枣、虾兵蟹将？别逗了！
这些人全上，还不够傻夫君玩儿的。
盯着那硕大的、金光闪闪的金字招牌半响，蓝景和冷笑着道：“你们等着瞧，总有一天我会看着你们将这块匾摘下来，狠狠踩烂！这一天不会太久！”
“是嘛！”乔小如笑吟吟的笑道：“不会太久是多久我也不知道，不过呢，我们很快会从东昌城购来一批最上等的绣布以及丝线、颜料等，四天之后就要开张了哦！到时候啊，还请蓝大少爷前来捧捧场呢，怎么说你们蓝氏绣坊也是随云县比较好的绣坊了，还是有许多方面值得我们学习的！将来还请多多指教哦！”
蓝景和脸一黑，恨恨拂袖冷哼而去。
“哎，真可惜，又打不成架，阿湛都要闷坏了！”听到乔小如幽幽的叹息从背后传来，他差点没一头栽倒！
卢杏儿松了口气，轻叹道：“蓝家大少爷，也没有那么可怕！”
“他本来就不可怕，看着吧，蓝家蹦跶不了几天了！”乔小如勾了勾唇。
蓝景和这种性子的人，既然与他对上了除非将他踩到泥里令他再无还手的机会，否则必定后患无穷。
这个人太小心眼儿睚眦必报，留着太危险。
这天晚上，傻夫君和乌朵、阿东明从蓝府一处角门悄悄潜入进去，由那四名被乔小如放回去的家丁中的两名里应外合，一起将黎娇儿给弄出了蓝府。
乔小如和杜鹃、春花在蓝府角门外等候。
为避免节外生枝，最近几日乔小如出门都没有带着乌朵，也不许他们主仆三个出门。
才发生了蓝管家被乌夷部族掳走的事儿，他们如果出现在随云县中，必定会引起蓝景和的注意，那就功亏一篑了。
这阵子，可把乌朵给闷的！
偏她又死活不肯先回部族里，口口声声说怕乔小如不给他们买粮食、欺骗他们，所以她必须得守着！
乔小如十分无奈，只好作罢。
今晚干这件夜黑风高偷人的事儿，乌朵表示天黑夜色遮掩不会露出行迹，说什么也要跟着，乔小如被她缠磨不过，也怕她太憋闷了万一干出什么冲动事儿来，只得答应了。
这家伙如满血复活准备打怪似的，一下子活蹦乱跳的不行。
乔小如不会武功，没有进蓝府，而是在外头接应。
终于看见他们几个出来，心里一松，忙迎上前。
乌朵旁边多了一名穿着豆绿色暗纹印花长裙、挽着发，容颜温和清丽的女子，料想便是黎娇儿了。
便冲她点头笑笑：“黎姑娘，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快些离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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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3章 我也想嫁人了!
黎娇儿勉强笑笑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轻轻叹息，仿佛梦幻般叹道：“这……真的能离开吗……不会给你们惹来什么麻烦吧？还有我爹……”
乌朵自然听说了黎娇儿可怜遭遇的，当即愤愤道：“当然能离开啦！你看这不是出来了嘛！那个混蛋那么坏，看我们怎么教训他！”
乔小如亦笑道：“放心，一切都已安排好，只要你最近不露面，谁也不能拿你怎样，等过了这段时日，你就安全了！你爹也很安全，别担心！”
黎娇儿眼神这才亮了亮，含笑向乔小如等道谢，众人上马车往肥姐家去。
“刚才你们还顺利吧？”乔小如顺口笑问。
乌朵目光闪了闪，抢着忙点头笑：“顺利顺利，当然顺利啦？”
阿东明则轻哼一声，扭头不语。
傻夫君除了乔小如那是谁的面子都不会给，压根无视乌朵的挤眉弄眼，当着她的面就把她给卖了。
指着她道：“她还想去揍人、放火呢，我把她拦住了，媳妇儿说过救了人就出来的嘛！”
乔小如一呆，差点没惊出一身冷汗！
这要是真揍人放火那就惨了，深夜私闯袭击民宅可是重罪，定会引来官府的人，到时候蓝景和怎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阿湛，幸亏有你！”乔小如握着傻夫君的手暗自后怕。
傻夫君双眼放光显然很受用，咧嘴呵呵憨笑，手一翻将乔小如的小手整个握在自己手掌中：“嗯，嘿嘿，媳妇儿放心！”
乌朵有点心虚摸了摸鼻子，陪笑道：“小如，你不要生气嘛，你看，我们不是好好的出来了嘛！实在是那人太坏了，我气不过嘛！”
阿东明粗声粗气的道：“就算揍了人、放了火那又怎的？那么一个小破宅子、那些家丁饭桶也想拦得住我们？”
乔小如这才发现阿东明眼睛下似乎有一块乌黑，不用说也知道多半是在里头因为这个起了争执，他当然帮着他家大小姐，而傻夫君坚决执行自己的话，所以多半把他给揍了……
“人家不需要打得过你们、也不需要拦住你们，只要记住你们是谁，其他一切有官府。私闯民宅打人行凶是重罪，没准还要扣上一条抢劫，你确定要这么做？”
阿东明脸色一变，乌朵也怔了怔，喝住阿东明，忙拉着乔小如可怜兮兮说道：“小如，我，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就光顾着生气了！我知道错啦，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乔小如见她如此有着哭笑不得，便柔声笑道：“幸而是你们，换做别人我是真怕了再不敢结交的！以后别冲动。”
“不会不会！”乌朵顿时眉开眼笑放下心来，挽着乔小如的胳膊便往她肩膀上靠：“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阿东明听见这话抬头皱眉，到底什么都没说又垂下头去。
傻夫君则干脆利落挥手，乌朵见机也快，嘿嘿的笑忙抽回自己的手冲傻夫君做了个鬼脸。
她算是看明白了，除了乔小如其他所有人在傻夫君眼中都一样，她虽是个女人，傻夫君如若要揍她绝会不会因为这个而省几分力气。
傻夫君才懒得理她无聊的鬼脸，见乔小如脸侧一缕发丝乱飘，不由抬手，手指轻柔的替她掠至耳后，眼神温柔，眼中宠溺。
乔小如抬眸，冲他柔柔一笑，神情不自觉的温柔了下来。
傻夫君开心极了，眼睛里闪烁着耀人的光芒，紧紧握着乔小如的手，一激动也忘记了媳妇儿说的在人前不许亲她的话了，心中一荡，凑过去在媳妇儿脸蛋上轻轻亲了一下。
乔小如吓了一跳，脸上一红待要说什么又觉得这个时候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合适，一时怔在了那里。
傻夫君却回过神来了，结结巴巴又可怜兮兮向她道：“媳、媳妇儿，我、我不在外面亲你了好不好？你不要不理我哦……”，
“阿湛！”乔小如的脸瞬间爆红像只虾子，滚滚的热烫起来，这家伙！
“啊？我——唔唔！”
傻夫君傻乎乎的不太懂媳妇儿的意思，刚开口要说什么就被乔小如顾不得丢人叫他们打趣看笑话忙不迭的捂住了他的嘴巴：“什么都不要说了，咱们得快回去！”
不然天知道这家伙还会说出什么来！
傻夫君很听话，眨眨眼睛“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只是冲着媳妇儿又笑了笑。
乌朵看看她，再看看傻夫君“哎！”的叹了口气，“我好像忽然觉得，我有点想嫁人了！”
黎娇儿抿唇一笑，眼中划过一抹羡慕和黯然。
阿东明则眼睛一亮猛的抬起头朝乌朵看了过去，脸上神情满满的写着“大小姐，嫁给我吧！”
乔小如被她这样眼神直勾勾的瞧着打趣，哪有不羞窘的？
好在此刻天黑光线昏暗，好歹夜色遮掩了两分，乔小如只装傻，眼神无辜的向她笑道：“你是乌夷的大小姐，你想嫁人你们部族里的优秀青年男子还不是随便你挑？”
阿东明连连点头，觉得乔小如这话最顺耳了，忙道：“是啊是啊，大小姐想要嫁人自然只有部族里最优秀的青年才配得上，还要熟悉大小姐、脾气好、性情好、相貌也——嗯，相貌也好才行！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对大小姐好、事事以大小姐为先，坚决拥护大小姐、对大小姐千依百顺！”
乔小如和春花、黎娇儿不着痕迹相视，各自眼底划过笑意暗自好笑，均暗自笑道：这阿东明也是好玩了，自个夸起自个来了！
她们都是嫁过人的女子，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是不是爱慕如何看不出来？更别论阿东明根本不知道隐藏情绪，也只有乌朵、杜鹃这样的懵懂不知人事的纯洁少女一无所觉了。
杜鹃还在那连连点头表示附和：“对啊对啊，这样的人才配得上我们大小姐！”
“唉！”只见乌朵叹了口气，神情对他们俩的话也十分以为然，却又闷闷叹道：“可是这样的人，我上哪里找去呢！我们部族里哪里有这么好的男子？唔，不但要这样的，还一定要聪明能干有本事、要温柔体贴！要像阿湛对小如那么好的对我！”
第464章 这样的男人哪里找呢
“对对对！大小姐说的对极了！”杜鹃连连点头表示深以为然。
阿东明的脸则有点儿绿了，隐含敌意的瞟了傻夫君一眼，傻夫君察觉了，觉得莫名其妙。
乔小如扯了扯嘴角，这又关她家阿湛什么事儿了？莫名躺着中枪这是。
春花和黎娇儿掩口咯咯的忍不住笑了起来。
乔小如也不禁好笑。
乌朵一脸莫名，完全不懂她们在笑什么。
黎娇儿原本还有点紧张不安，不知道乔小如会把自己带到哪里去，知道去的是肥姐家心便安定了一半——随云县城里的人，即便不认识肥姐也都听过她。
到了肥姐家见了肥姐，黎娇儿更完全放心下来。
“好几年前我还见过你呢，没想到你长这么大了！不用害怕，没有人再能威胁你了！”握着黎娇儿的手，肥姐不由感慨万千。
当年灵秀十足、青春俏丽又带着点儿小女儿无忧无虑娇憨的少女，如今脸尖了些，眉眼间神情也沉静了下来。
“谢谢肥姐！”黎娇儿眼眶一热险险落泪拜谢。
“你安心等候便是，别担心。我保证你爹一定没事！”乔小如笑道。
黎娇儿点点头笑笑：“给你们添麻烦了！”
“算不得麻烦，你爹帮了我，我帮他把你救出来，这是应该的。”乔小如一笑，眼神微冷。
夜已深众人也不多说，很快各自回房歇息。
第二天天蒙蒙亮估摸着城门刚开，黎娇儿一身普通农妇打扮，花布巾包着头，乔小如与傻夫君亦做村妇村夫打扮，稍稍改装遮掩容貌，将黎娇儿带出城送到了软禁蓝管家的那处柿饼作坊暂住。
今日蓝景和就会发现黎娇儿失踪，肯定第一个便想到肥姐家，所以黎娇儿留在肥姐家算不得最安全。
“你暂且住在这儿，不会有人发现的。只是，也没个人作伴，只怕许多事你要自己动手了！”乔小如有些抱歉的说道。
何三、方山两人虽然留在此处看守着蓝管家，毕竟都是男子，并不方便怎么照顾黎娇儿。
乔小如这也是没有法子，也只能将黎娇儿安置在这。
黎娇儿也是个聪明的，听了乔小如这话便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当即坦然笑笑：“我以前在家照顾我爹许多事都是亲自动手，旁人我不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的！也没有那么多忌讳讲究，你放心吧！只要我爹好好的，我什么都无所谓！”
“他一定会好好的！”乔小如笑笑，交代了何三两人一番，顺便威胁了蓝管家几句，与傻夫君回城。
回了城，乔小如又和傻夫君去找唐六斤，商量替乌夷部族购买粮食的事儿。
按照唐六斤的预算，先买大约一个月的量，粗细粮搭配着买，将近三万人，这数目算下来可是不小的一笔。
一家粮铺根本吃不下来这么大的生意，乔小如听了蓝掌柜的建议，没让唐六斤去找县里的粮铺，不如直接从州城调运。
让唐六斤先去州城谈妥，付定金将粮食定下，到时候让乌朵组织乌夷部族里的人自己去运粮，也省些事儿。
不然，小小一个随云县，突然有人要购买三万人吃的粮食，肯定会惊动官府：买这么多粮食想干什么？准备造反屯粮吗？
即便最后说明了是一场误会，也必定太引人注目。这是乔小如所不愿意看到的。
唐六斤不肯即刻就去州城，“他们乌夷部族又不是等着这一口粮食续命，此事早几天晚几天想来也没什么大碍，等蓝府垮台我再去！”
乔小如也觉得对付蓝府需要许多帮手做许多安排，至少城外柿饼作坊那里就需要有人紧盯着暗中照应，便没有坚持。
蓝府的反应比乔小如和肥姐预料中的晚了半天。
原因无他，黎娇儿在蓝府没有什么存在感，既不争宠，安安静静的也不多话，也不喜欢丫鬟在身边伺候着。
最喜欢的事情便是一个人在蓝府后花园小湖畔亭子里一坐就是小半天。
她不过是个姨娘，娘家没有权势，本人又不厉害，蓝景和待她也就一般，奴婢们没了管束，自然而然一天比一天懒散懒怠，她不吱声，根本没人会搭理她。
所以一早上没有看见她，她屋子里伺候的两个奴婢虽然有一点点诧异，却也没当回事儿，只当她又上花园里静坐去了。
她们乐得清闲，哪里会去找她？
她没有回来吃早饭，她们也没管。
她没有回来吃午饭，她们终于觉得有点儿不太对劲了，于是便上花园里去找。
在她平日里喜欢待的地方没有看见她，两个丫头便有些慌了神，急忙再找。
当整个花园里都不见她的踪影时，她们更不安了。但也没有多想，只以为她上大少夫人或者哪位姨娘那里说话去了。
等各处均找了一圈都没有，别说两个伺候的丫鬟脸绿了，大少夫人也慌了神，忙命人处处帮忙寻找。
水井、湖中、犄角旮旯，处处寻了一遍也不见人。大少夫人也知道事情不对劲了，喝住众人命令禁口，急忙派人去寻找蓝景和……
蓝景和脸色当时就变了，因为他想到了离开的黎账房——他从来不相信巧合！
急忙赶去绣坊查账本，这一查之下气得差点儿没晕倒！黑账不见了！
但凡生意人，没有几家没有一本黑账，以此躲避税款。
可是，那本账本不见了！
蓝景和冷着脸回府，命大少夫人告诉众人，黎氏姨娘做错了事，被打发去乡下庄子里思过去了。
之后，蓝景和气急败坏带人直冲肥姐家，要见乔小如。
来者是客，肥姐没有阻拦他，只呵斥了一番不准在自家地盘上凶神恶煞闹事，否则别怪她不客气！倒也让蓝景和进去了。
陆捕头经过治疗之后痊愈指日可待，肥姐心情好，懒得跟蓝景和计较。
蓝景和进了肥姐家瞬间冷静了下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就算进了肥姐家、见了乔小如又如何？他没有证据！
无论黎账房还是黎娇儿的事儿，他都没有证据。
既然没有证据，他还能如何？
第465章 冰释前嫌?别逗了
别说在肥姐家他根本不可能叫人动手，就算真动手，卢湛那傻子手段厉害，他早就听说过的，自己未必就占得到赢面。
冷静下来的蓝景和硬生生咽下一口恶气，冷着脸道：“乔小如，我再也不会找你们的麻烦，以前的事到此为止，黎账房去哪儿了？你把他交出来！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或者，你还有什么条件，不妨直说！”
黎账房他是绝对要找回来的，那死老头子手里还抓着他的黑账，不要回来他寝食难安！
该死的老头子，他以为黎娇儿当了自己的妾室，这孑然一身的死老头子看在黎娇儿面上会很老实很忠心。
平日里他也的确是这么表现的，所以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会背叛自己，对他自然没有什么提防。
否则他想要将黑账本弄走，哪有这么容易？
可没想到，偏偏就是这怎么想都不可能发生的事儿，偏偏就发生了。
死老头子父女俩居然全部都跑了！
如果说此事跟乔小如他们没有关系，打死他都不相信——不会那么巧合。
乔小如就觉得很巧合啊，对他的冷脸根本不当一回事儿，笑得很无辜：“蓝大少爷今后真的不找我们的麻烦了吗？那真是太好了！明天我们诗兰绣坊就要开张了，蓝大少爷有没有兴趣去捧个场呢？我们会很欢迎的！至于黎账房？这是谁啊？我好想并不认识这么一个人，蓝大少爷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有些听不懂呢？”
“你！”蓝景和噎得脸色立刻难看了起来，垂在身侧的手颤抖，死死攥着，深深吸了两口气令自己平静下来，他的目光越发冷冽阴沉了。
“乔小如，别挑战我的耐心！认清楚自个的身份，出了陆家这道门，你们拿什么和我斗？倒不如冰释前嫌，你说呢？”
乔小如怎么可能会相信他？如果他有这心胸，也不可能事情过去了这么久还要找小姑姑算账，并且用那么下作卑鄙的手段。
冰释前嫌？别逗了！
“什么冰释前嫌啊？”乔小如更是一脸的莫名其妙：“我们之间有什么恩怨吗？”
蓝景和顿时语塞瞪眼。
这要他怎么说？说卢杏儿拒绝了给他做妾得罪了他、他找人报复、双方一来二去的争斗之下结了怨？
这种话他怎么好意思说的出口？
做妾如此，便是男婚女嫁也是一样的道理，总要双方情愿，方能成就一段好姻缘。
一方看上了，另一方看不上不愿意的，这种事儿其实也很平常。
顶多那不被人看上的背后会叹息一声。性子刻薄、气性大点儿的或许还会在背后嘀咕几句人家的坏话、酸话，以后见了面当做不认识。
然而也就仅此而已了。
没有几个会因为人家不乐意就打心眼里记恨上，阴毒的想要害人一生、害人家破人亡的！
蓝景和虽然这么做了，也明白这不是什么光彩事儿，根本说不出口说双方恩怨由此而来——那太丢脸了！丢脸的事儿他不会做的。
至于其他的，无论蓝管家讹诈还是李婆子婆媳闹事，他都躲在幕后并没有出面，此时更不好拿出来明着说。
于是此时，乔小如一句“我们之间有什么恩怨吗？”硬生生的将他给噎住了！
蓝景和呼哧呼哧的喘着气，恨不得将乔小如拍死，可惜不能。
“乔小如，你真的要跟我作对、跟我斗到底？你可要想仔细了，你真的打算在陆家住一辈子不成！”
“蓝大少爷这是在威胁我吗？”乔小如笑道：“什么作对不作对的，蓝大少爷说话真是令人费解！我们不就是也开了家绣坊吗？难不成我们还不能开？”
蓝景和冷着脸不再说话，他已经看出来了，乔小如根本没打算跟他和解、跟他好好谈，他说再多也白搭。
“姓黎的那父女俩逃不掉的！”蓝景和冷冷一笑，“乔小如，你给我等着！等我抓住了他们，再来收拾你们！”
乔小如笑道：“无论是抓他们、还是收拾我们，也要看你有没有这本事咯！有本事你就尽管来，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反正你对我们也从来没有客气过。
蓝景和气得颤抖头晕，拂袖冷笑，转身而去。
傻夫君瞅了他背影片刻，捏了捏拳头向乔小如道：“媳妇儿，看他那样子，为什么我那么想揍他呢？”
乔小如“哦！”了一声，笑吟吟道：“因为，他本来就欠揍啊！”
蓝景和脚步踉跄了一下，步子突然加大，转眼离开，牙齿咬的咯咯响。
统统都是混蛋！统统都该死！
正准备不惜动用一切资源力量一边寻找黎账房父女、一边对付乔小如卢杏儿等，不想，蓝氏绣坊又出事了。
原本付了定金的好几个大客户找上门来，表示货物不要了，问能不能退一点儿定金？如果实在不能退那就算了，反正，东西是坚决不要了。
蓝景和气得气血上涌差点没晕，说不要便不要了？没开工的也就罢了，已经开工的，他已经投入了人力物力在做，做到半中间难不成就这么停下来？
生意场上来不得硬的，蓝景和打着笑脸周旋，想要问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令他们改变主意？
然而人家根本就没给他招待的机会，更不会告诉他原因，态度却越发淡漠疏离，说完了正事儿当天就匆匆离开了随云县，愣是将蓝景和憋了一肚子的疑问。
这还没完呢，原本预定了要送原料、绣布的供应商也反悔了，表示要提前终止契约，不再给他们送货。
同样，态度淡漠，语言遮掩回避，并不肯告诉他原因何在。
蓝景和抓狂！
他不是不能够拿着契约告到官府，然而在整个社会的大环境中，几乎没有商家会这么做，一旦他这么做了，即便官府判对方赔偿他一些损失，可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不会再有什么好商家愿意跟他合作，万一哪天被他告了呢？
再者基本都是外地的客商，本地官府想要传他们上公堂对簿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儿？这得有多麻烦？没有哪个官府乐意做这种事，除非你给的酬劳特别特别丰厚。
第466章 收网
蓝景和更将乔小如、卢杏儿恨之入骨——不用问他也知道，这事儿肯定跟他们有关。便暗中派人紧盯着肥姐家附近、盯着乔小如等的动静。
其实蓝景和这次可算是冤枉乔小如了，这件事是黎账房的手笔，跟她们没有什么关系。
黎账房把黑账往蓝氏绣坊合作商家面前一摆，告诉他们蓝氏绣坊黑账已经曝光，或许很快就会被送到官府，到时候别说其中一些阴谋陷害谋夺的勾当被翻出来、便是单单偷税漏税这一条，官府便不会不管。
换句话说，蓝氏绣坊很快就要完蛋了，你们还要跟他们做生意吗？
偷税漏税这种，没被逮着是你运气好，甚至许多地方官员与当地大商户官商勾结，一个奉上银子供奉，一个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双方合作得还很愉快，少缴税款官府是不会管的。
但这也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事情处于保密状态而不被曝光。
一旦被曝光、被摊开到了明面上，官府绝不可能不追究。
不但会追究，说不定为了将自己摘干净还会杀人灭口。
试问，蓝氏绣坊那些合作伙伴在得知了此事之后，又怎么可能再和蓝氏绣坊合作呢？
当然，他们也不会当蓝景和的面跟他说他家大帐房已经背叛了他、出卖了他——谁那么闲呀，去管人家这种闲事？
你若不说什么事儿都没有，若说了，没准人家还要疑心你也插了一手呢。
原本，凭着这账本，已经足以将蓝氏绣坊打落尘埃。
黎账房也表示愿意这么做，没有什么能够形容他心中的愤恨，即便明知自己这么做十之七八定会被牵扯进去——毕竟他是管账的总账房。
但乔小如不愿意。
一则黎账房没有必要做此牺牲，他已经够可怜了，再做此牺牲太不划算。
二则如此顶多只能伤了蓝家元气、却不能将蓝家一下子连根拔起。
蓝景和必定会很配合的认罪、认罚、将税款补齐，至于其他的恶行，他大可推出替罪羊替代。对蓝家来说，不过坏了名声、损失点儿钱罢了。
县令必定拿过好处，定会有意无意护着他。
这不是乔小如想要的。
打蛇不死必留后患。
与其时时刻刻还得堤防着他背后咬一口，不如一下子把他打死！
因此乔小如没让黎账房将那黑账本交给官府，而是将蓝氏绣坊的上游下游合作商全都断了！
她要逼蓝景和，要将他逼疯。
这段时间来，蓝景和接二连三受了无数的打击和刺激，蓝管家被掳、卢杏儿的高调亮相、诗兰绣坊大张旗鼓开张、刘茂礼幸灾乐祸的看笑话嘲讽、贺府赔偿事件、黎账房父女的背叛、生意伙伴不肯说明缘由的齐齐绝交……
诸事没有一件顺利的。
相反，他满心要害的乔小如卢杏儿却顺风顺水，天天扬着得意的笑脸在县城里招摇。
在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刺激打击下，便是个正常人也要心烦意乱、心神疲惫、濒临崩溃的边缘，更何况蓝景和本来就是个心高气傲、自以为是、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人？
他离疯已经不远了！
一旦发疯发狂，就会失去理智、就会冲动，那么，就会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
乔小如轻轻舒了一口气，是时候可以收网了。
这日，蓝景和得到派去监视乔小如和傻夫君的属下的禀报，说他两人鬼鬼祟祟的去了北城仓库一带，十分警惕的避人耳目进了某处仓库，他们还隐约看到仓库中有人影闪过。只可惜想要看清楚的时候那人影却再也没有出现。
蓝景和听得眼睛猛地一亮，细细问了几句，不由得拍案哈哈大笑！
他就说嘛，黎账房能躲得到哪里去？毋庸置疑，那道人影肯定是他。
乔小如和那傻子肯定是去见他！
为什么去见他？这还用说吗？肯定是商量着对付自己。
想到黎账房手里的黑账本，蓝景和顿时坐立不安不淡定了，黎账房这时候出现、乔小如他们悄悄去见他，肯定是商量什么时候将黑账本抖出来的事儿。
这如何是好？
事情一旦被捅破，孟县令也不可能完全护得了他，少不得蓝家又要破财又要丢人——不，这绝不可以！
光是想想，蓝景和就深深打了个激灵，内心深处涌出一股深深的恐惧。
他没有办法接受那样的现实，他不要成为别人口中的笑柄、不能让蓝家被人所鄙视轻视。
“还记不记得他们去了哪一处仓库？”蓝景和冷声问道。
那属下点点头邀功：“小的特意记了地形、还悄悄的做了记号！”
“很好！”蓝景和冷笑，目露凶光。
一不做二不休，那死老头子既然敢背叛他，本就该死！那么，他不妨送他一程吧！
只要他和账本一道消失，他就再无掣肘，到时候再收拾乔小如、卢杏儿小贱人他们就轻而易举了。
他相信账本肯定还在黎账房身上，他如果要交给乔小如他们早就交给了，何至于还等到现在？
蓝景和略想一想便笃定自己想到了原因，冷冷一笑：定是他们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想着斗垮了自己好分赃呢，所以谁也不肯轻易相信谁。黑账本是黎账房身上唯一的筹码，他自然会掌控在他手中，乔小如他们，却可以提供他协助与渠道，否则，他哪来那么大的能耐能躲到今日？
蓝景和一刻也不愿再等下去，好不容易挨磨到天黑，带着五六个家丁朝北城仓库一带悄然而去，很快便找到了那家仓库。
不料，黎账房十分警觉，蓝景和正准备命人点亮火把悄悄进那废弃仓库去确定人在不在，黎账房却发现了他们！
“大、大少爷！”黎账房变色，回头就跑。
火把火光摇曳，蓝景和依然看的清清楚楚，一切不出他所料，面前此人赫然正是黎账房。
“死老头子，你居然敢背叛我！给我追，拿下他！”一时间，蓝景和心中的愤怒达到了极点，恨得眼中欲喷火、恨不得活撕了黎账房。
第467章 冲撞贵人
谁知黎账房好大的胆子，居然一跟他照面连句话都没听他说完转身便跑！
蓝景和怎么可能容忍他从自己面前跑掉？
谁知黎账房腿脚居然颇为利索，那荒凉的仓库后院居然还准备有长梯子，他们追到后院的时候，他已经爬上了墙头，将长梯也已经提了上去正往另一边架迅速下去。
“快！翻过墙头，给我抓住他！”蓝景和气急败坏的命家丁叠罗汉翻墙而追。
等他们一行人呼喝着跑远了，一人从仓库中某个黑暗角落里轻轻站了起来，朝前门飞奔而去。
就在距离此处两道拐弯后，一辆马车静静的等候在那里。
见了这人车夫大喜，低低叫了声“黎老先生！”跳下车来扶他上去，正是唐六斤。
黎账房上了车，唐六斤跳上车夫的位置，迅速赶车离开现场……
再说被黎账房的真身刺激得血液直冲脑门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的蓝景和赤红着眼眸，呼喝几个家丁不顾一切的狂追黎账房。
却全然不知，翻墙逃出破仓库的黎账房已经不是惊鸿一瞥与他打了个照面的黎账房了。
这一个是傻夫君所装扮。
蓝景和之前火光下明晃晃的见着了黎账房的真身，傻夫君又做和黎账房一模一样的穿着打扮，蓝景和和众人哪里会怀疑？
夜间光线不清，爬墙追赶的时候火把早就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这几个家丁都是蓝景和的心腹，都知晓此事要紧，终于看见黎账房现身，也顾不得脚下深一脚浅一脚，借着淡淡的月光狂追。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黎账房给逃了！必须要把他抓到！
要知道因为此事最近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大少爷原本就不是多和气亲和的人，如今变得更加暴躁易怒、动则训斥责罚，今日倘若让黎账房从眼皮子底下逃脱，众人不敢想象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况且，大少爷疯了一样狂跑狂追，那速度竟然将他们反倒都抛在身后了——主子都这么努力，他们有什么理由不拼命呢？
众人渐渐的什么都忘记了，只死死盯着前方不远不近踉跄奔逃的人，一门心思只想抓住他。
直到，那人忽然失去了踪影。
他脚步猛地一顿，猛然惊觉，隔着花树仿佛就在眼前灯火通明似乎有人在宴客，隐隐还有笑声传来。
蓝景和一惊，意识到自己是不是闯入了什么别院后园之类的地方。
要知道一路上他们只顾追赶黎账房，心情激荡充满愤怒，追人要紧，根本没有顾得上去看环境。
蓝景和正犹豫接下来该怎么办，冷不丁花木后一人窜了出来，狠狠一拳砸上了他的面门，怒骂：“你个狗杂种！给老子滚！”
“你！”蓝景和什么时候被人的拳头砸过脸？什么时候被人骂过狗杂种？便是他自己的亲老子也没在他面前自称过“老子”他如何受得了？
这人砸了他一拳却不放过，大拳头又砸了过来嘴里骂着，蓝景和“刷！”的一下怒火中烧，睚眦欲裂。
看清这人是乔小如身边新近出现的走狗关为，心里怒意更深，且立刻明白了过来——这里应该是乔小如那贱人的地盘！黎账房套到这儿来这么就说得通了。
如果是别人的地盘，蓝景和或许还会顾忌两分，乔小如？他本来还要找她算账呢！
先打了她身边的狗又如何？
当即与关为厮打起来，喝命身边家丁一起揍。
家丁们跟着蓝景和嚣张惯了的，打人这种事儿是最爱，况且见主子都懂上手了，他们哪里还需要再客气？
当即一声呼啸，一拥而上朝关为身上招呼。
关为不是傻夫君，一个人当然不是他们这么多人的对手。
但是，他做出了一件令蓝景和以及所有家丁们目瞪口呆、永远也不能忘记的事情！
他一边抵挡着他们的拳打脚踢一边扯开嗓子大声吼叫：“有刺客！有刺客啊！”
蓝景和和众家丁一呆，脚步纷踏，一群带刀衙门差役已经奔了过来，不等他们说什么，领头人已经一声喝斥命人将他们拿下，顺便揍了无数拳脚！
能不揍吗？陆捕头夫人请县令夫人、县丞夫人等好几家夫人小姐在这儿夜宴听戏热热闹闹的，居然有刺客摸到这儿来了这还了得？
这下子，县令夫人等被扫了兴必定不痛快，也显得他们这些捕快差役太无能，可话又说回来，他们哪儿想得到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跑到陆捕头家的别院来闹事？
蓝景和哪里想得到县令夫人等随云县成最有权势的官夫人小姐们都在此？看见捕快差役们，第一反应就是肥姐，认定是肥姐动用陆捕头的关系给乔小如行方便开后门，非但没有认罪赔罪，反而更嚣张更愤怒的乱叫乱骂起来，领着几个家丁与众捕快差役打成一团……
等蓝景和一众人被差役捕快们拿下，他才知道自己今晚闯了多大的祸、得罪了什么人！
又惊又怒的蓝景和大叫“冤枉！”、“误会！”，然而此时谁还听他的？
县令夫人和县丞夫人以及小姐们在这儿听戏听得正过瘾，无端端没人搅了场，又听下人禀了蓝景和的无理嚣张和狂妄，气得那叫一个七窍生烟！
蓝景和虽嚷嚷着“误会”，却根本解释不了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儿。他能说他追自家账房追到这儿来吗？这种话谁会信？况且此事他原就心里有鬼，也根本就不能这么说。
自己堂堂随云县的第一夫人，听个戏居然被狂徒莫名其妙的闯入撒泼打断，当着随云县众多有头脸夫人小姐的面颜面尽失，县令夫人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当即就命令将蓝景和关进大牢里。
蓝景和怎么肯坐牢？情急之下大叫：“孟夫人，我是蓝氏绣坊的少东家！我——”
“放肆！”肥姐厉声喝斥，怒道：“蓝氏绣坊怎么啦？蓝氏绣坊的少东家很了不起？私闯民宅、放肆行凶、冲撞贵人这是大罪，蓝氏绣坊的少东家犯了罪就可以无条件释放、赦免？你这话难不成在威胁孟夫人！”
第468章 蓝景和下狱
“你别血口喷人！”蓝景和大怒，眼中喷火恶狠狠朝肥姐瞪了过去。
“不知悔改！”肥姐冷笑。
孟夫人听了肥姐的话心里对蓝景和的恼怒已更深两层，见他还敢恶狠狠的咆哮指责肥姐，果然够嚣张、真的是不知悔改！
孟夫人当即怒道：“蓝氏绣坊怎么了？大华律法是为你蓝家修订的不成？你蓝家多了不起可凌驾律法之上？这随云县可不姓蓝！”
不由分说当即喝命将他押入大牢，先关上五天再审个清楚，定要问个明白他今夜无端闯入闹事是为哪般。
蓝景和又惊又怒又气又急险险没晕过去，挣扎着大喊大叫分寸尽失还要解释，领头的捕头哪儿还肯让他给孟夫人等添堵？
一记手刀将他砍晕，命人直接拖了出去。
至于几个家丁，早也被拿下看守在旁。
第二天，这件事便在随云县传得沸沸扬扬，各种版本都有，最经典的就是蓝景和大晚上出去做贼抢劫，结果运气太差撞上了县令夫人……
蓝氏绣坊名声尽跌。
与此同时各种流言四起，蓝氏绣坊的各家合作伙伴与他们绣坊终止了合作的消息也随风而传。
虽然没有传出是何原因，但既然所有人都跟你断了合作，那么必定是你的不是！
于是原本一些下了小订单的也纷纷涌上门要求解除、要求退回订金，取了货回去的，也上门要求退货。
蓝氏绣坊上下人心惶惶。
小生意人比不得大客商，订金不要了也就拉倒，权当破财消灾。他们取消订单，死赖活缠是定要退回订金的。
数额虽少，但人数众多，一时将蓝氏绣坊堵了个水泄不通，闹得大大小小的伙计管事焦头烂额。
绣娘们不知所措，哪里还开得了工？且也没有工可开了。
好几家尚未结清款项、还没到借款期限的商家掌柜，也纷纷找上门来……
掌柜硬着头皮报到蓝老爷那里，蓝老爷去看了一眼，顿时头大。
儿子还在牢里，绣坊绝对不能再出事，一旦乱起来，无疑雪上加霜。
蓝老爷不得已，只得命掌柜伙计们将订金、货款全部退还、付清，将那些人打发走。
账面上哪里还有那么多现金可用？蓝老爷只好从家中取了银子填补上。
小生意人的倒是不多，加起来也不过两千多两。
可是与其他商家来往的款项就不少了，有的原本是说好分期还款的要求一次性还清、有的到了年底一次还的现在要求立即还，还有的期限甚至在两年后的，也同样要求现在就见现银……
这一个个都是老滑头，不给银子根本无法打发人离开！
蓝老爷只得先付了一大半，几乎没将蓝家家底掏空，好说歹说才将几人打发回去，却也是暂时的，因为他们都说了，三天后再来！
蓝老爷黯然叹息，却也无可奈何。
得罪了孟夫人，被下了大牢，即便放出来，蓝家的生意也全毁了，蓝景和也毁了，绝对不可能还有人同蓝氏绣坊做生意。
蓝老爷将压箱底的宝贝掏了四五件出来，命老仆用礼盒包装好，乘马车急匆匆去见孟县令。
他的儿子何等骄傲的一个人，将他下大牢比杀了他还要难受！多待一刻，对他的身体和心灵都是一种残忍的摧残。
想着妻子的眼泪，蓝老爷也心头沉沉、心如刀割起来。
蓝老爷关心则乱，只想着早一秒将儿子从那带着侮辱性质的地方救出来，并没有多想，却因此又犯了一个大错误。
因为，孟县令是个妻管严。
孟县令算是个正常的县令，既不爱民如子、也不穷凶极恶，该拿的好处拿、该做的分内事儿也做。
他自然也收过蓝家不少的孝敬的，对蓝府亦算得知晓，但也算不得熟悉，更谈不上有什么交情——蓝家虽算是随云县大户，但还配不上与他做朋友、在县衙后宅可登堂入室。
蓝老爷一来，孟县令便知为何而来。也不好不见，好歹面子情上是要讲两分的。
蓝老爷可比蓝景和聪明世故多了，见了孟县令将姿态放得很低，一个劲的替蓝景和赔礼道歉，就差没跪在孟县令面前痛哭流涕忏悔了。
看到这一把胡子的老人家为了儿子形容憔悴弄成这样，孟县令也有些过意不去，态度终于软和松动了下来，咳了一声笑着劝慰道：“年轻人嘛，脾气容易冲动，难免有个做错事的时候！本官也就给他个教训罢了，老爷子放心，性命无碍、无碍的，呵呵！”
蓝老爷立刻做出赞同感激的神情连连点头称是，心里却比吞了苦胆黄连还苦。
无碍性命？这是不错！可这羞辱、这对那孩子的打击和刺激却是什么都比不上的！他这辈子，已经毁了！
至少在随云县，他已经没脸再见人。
蓝氏绣坊也彻底的毁了。
“这孩子糊涂，有了大人这句话草民心里也放心多了！只是，这孩子从未吃过什么苦，草民和老妻实在是放心不下，在家中食不甘味夜不安寝，能否恳请大人早些处置了此事，草民早接了这孽子回去，也好睡个安稳觉！草民先行谢过大人了！”
孟县令一想这也没什么，横竖迟早也要问话的，早一点晚一点有何所谓？便点点头答应了。
蓝老爷千恩万谢的放心离开，回去心急如焚的等消息。
不料，等到天黑，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蓝夫人急的落泪，忍不住数落起蓝老爷来，逼着他立刻再去县衙问问。
大少夫人也急的暗暗抹泪，听了这话眼巴巴的望着蓝老爷。
蓝老爷心烦意乱，喝斥夫人道：“妇道人家你懂得什么！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这会儿上县衙去问？这不是存心给县老爷添堵吗？明天，明天吧，唉！”
他既失望又气愤，不明白为何孟县令收了自己那么重的礼却依然没有将蓝景和给放出来。
为了快刀斩乱麻，他可是下了血本了，那五件东西是他私藏里最好的十件之一半，价值至少在十万两以上，可是没想到——
第469章 竟敢挑拨我们夫妻!
这原本应是十拿九稳的事儿，竟然也出了岔子！
收了他这么多好东西却还关着他儿子，蓝老爷更是心疼得直抽抽，心里憋了一股气，肚子里大骂孟县令无耻。
他哪里知道？孟县令见了那些好东西，倒真是吃了一大惊、吓了一大跳。
他没想到蓝老爷如此舍得下血本！
既然人家痛快，他自然也痛快。
别说过堂问问话了，便是就这么无罪释放也使得——如果这是别的事的话。
可偏偏蓝景和是他家夫人命令关押的。
身为一个妻管严，他当然得先同他夫人说一声。
谁知孟夫人一听立刻便阴沉了脸色。一言不发，只冷着两只眼睛瞪着孟县令，将孟县令给瞪的渐渐不安、继而极度不安背后冒出了冷汗。
“夫人啊，你看这，呵呵，这——”
“哼！”孟夫人冷笑：“这什么这？这蓝景和怪不得敢在我面前张狂，原来这蓝家当真是能耐啊！他老子找上了你？这是要搬出你这个县太爷来压制我吗？嗯？”
孟县令一怔，急忙道：“夫人啊，蓝家怎么可能会有这个意思呢！”
“那你说是什么意思！”孟县令这话摆明了是帮蓝家解释，孟夫人更是怒火一窜三丈高，恨恨道：“这蓝家就没一个好东西！当儿子的嚣张狂妄，当老子的也没把我这个县令夫人放在眼里，居然还求到了你那儿！呵呵，他想干什么？挑拨我们夫妻不和？
“我——”孟县令一急还欲解释，幸亏机灵生生刹住，否则母老虎发威，他又要几天抬不起头平白让下人们看热闹了。
他忙陪笑软语：“夫人多虑了，我自然是站在夫人这边的，哪儿有向着外人的道理？蓝家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叫我看得上眼？”
说着又好一通赔笑安慰，孟夫人这才又好转了脸色。
只是，最后提及蓝家的时候孟夫人依然半点儿好感都不带，轻哼道：“蓝家如此可恶，那死老头子竟敢如此不把我放在眼里，依着我原本心意，非得再多关蓝景和几天不可。不过，看在这些东西的份上，也就不多加了，五天，一个时辰也不能少！”
“是是是，夫人英明、夫人英明！”孟县令暗暗擦了额头上一把汗连声笑着夸赞，忙道：“谁叫那蓝家太不识趣，竟敢对夫人无礼，那都是自找的！夫人大度，没跟他们一般见识，不过小小惩戒罢了，应该，太应该了！”
孟夫人被他这番话捧得十分开心，脸上的笑意更多了两分，轻哼傲然道：“不错！当着那么多夫人小姐害我失了颜面，我岂能轻易饶了他？到时候背地里指不定旁人怎样嘲笑我呢！我这个县令夫人做的还有什么意思？再说了，我是你的夫人，夫妻原是一体，他们蓝家瞧不起我便是瞧不起你！哼，求情求到了你头上，让你来辖制我，这是削我的脸面、也耍着你玩呢！你说这样的人可恶不可恶？”
孟县令神色也阴沉了下来，因为他也觉得夫人说得很有道理，蓝老爷的做法似乎的确有点这个意思在里头，实在是可恶至极！
自以为有几个臭钱便敢如此胆大包天挑拨离间他们夫妻、耍着他们玩？好大的够胆！
那蓝景和就老老实实的在大牢里头待着吧！
蓝景和一入狱，乔小如露出了轻松笑容，知道蓝氏绣坊是真的完蛋定了。
得罪了随云县地界上的父母官，蓝氏绣坊还能有活路吗？
在所有随云县生意人眼中，如今的蓝景和就是个瘟神、灾星，没有人会乐意跟他家做生意以免引来孟夫人的不快。
有句话叫做墙倒众人推，蓝氏绣坊坐了随云县刺绣行业头把交椅这么多年，早就有人虎视眈眈想要将其拉下来了。
蓝景和那种人，平日里与人必定怨多于恩，这个时候谁肯帮他、谁不想咬一口？
至少刘茂礼刘家绝对不会客气。
乔小如便让乌朵带着唐六斤和关为三人先回乌夷部族一趟，阻止充足人手跟着唐六斤、阿平去州城购买粮食，叮嘱她吩咐乌夷众人一定要听唐六斤的安排。
顺便，将蓝管家也押回去。
蓝管家的家人，等蓝家破败了再想法子弄出来一并送上去。
这件事是部族里的大事，乌朵估算着自己出来的时间好像也不少了，再拖延下去也不太像话，便点点头答应了。
表示自己会跟唐六斤一起上州城购买粮食，部族里那些家伙唐六斤只管使唤吩咐，谁要是敢不听话就告诉她，她保管鞭子抽到听话为止。
肥姐听毕不由瞧了乔小如一眼一笑，心道小如还真是好本事，竟将这两个县互相推诿、谁都不愿意管的乌夷部族给交往得如此亲近。
这要是搁在旁人身上，让乌夷部族的人听汉人的话、听汉人的吩咐？大小姐听到这种话非得跳起来揍人不可，哪儿还可能满口答应、还说什么部族人不听就抽鞭子？
乌夷部族中等级之森严肥姐是了解几分的，获得大小姐的认可，几乎等于获得了整个部族的认可。
乌朵又十分不舍乔小如，再三让乔小如有空上山做客，次日方依依不舍带着唐六斤他们走了。上山看皮子的货商得意楼蓝掌柜帮联系了一位州城的，双方约好在路上碰头一起上山。
乔小如和傻夫君、卢杏儿仍旧住在肥姐家，等着蓝景和的结果。
再说蓝老爷一夜无眠，翻来覆去不知多少次天终于亮了，又耐着性子磨蹭到天色大亮，估摸着可以上门了。
便命备车急匆匆又去了县衙。
可是这一次，他连县太爷的面都没有见着。
招待他的是汤师爷。
蓝老爷的心顿时就冷了半截，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对着汤师爷好话说尽。
收了百两银子的好处费，汤师爷倒也痛快，呵呵一笑，道了声他糊涂，半遮半露的将其中缘由说了。
蓝老爷悔得当时差点没吐血撞墙！
他怎么就忘记了这一茬！
如果昨天求到孟夫人跟前，这事儿必然就了了，也不会弄到如此田地，白花了钱，还落了不是！
第470章 愤恨加深
汤师爷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倒有些可怜，拍拍他的肩膀笑眯眯安慰道：“放心放心，蓝大少爷在大牢里不会吃啥苦头的！也没人会难为他！只要关满了五天，夫人消了气，这事儿自然也就结了！”
蓝老爷苦笑，心里比昨天还要苦。
五天，五天啊！什么才叫吃苦？将儿子往大牢里一推对他来说这已经是天大的苦楚！他那样心高气傲怎么受得了？
五天……
“汤师爷，我想进去看看他，你看——”
“蓝老爷啊，你说你这是何必？”汤师爷笑得意味深长，“你安心回去等着便是了，五天都已经过去一半了你说你急这一时半刻做什么呀？若是因此再惹得夫人不快，再生出什么枝节来岂不是——”
蓝老爷脸色一变惊出一身冷汗，急忙点头陪笑：“对、对！亏得汤师爷你提醒，否则我又要干糊涂事了！”
蓝老爷哪里还敢提别的？连给蓝景和换个舒适点的牢房、往里头送酒菜等小事都不敢再提，只再三叮嘱汤师爷帮他告诉蓝景和一声，让他放心，五天后一定接他出来。
汤师爷连连答应，送走了蓝老爷后却压根没去。
因为在他看来没有这个必要。大牢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没事儿谁爱往哪儿去？
蓝景和在大牢里可就惨了！
正如蓝老爷所想的那样——乔小如也是这么想，她就是要彻底毁了蓝景和！
被投入大牢的那一刻，蓝景和眼前一黑生生给气得晕了过去：他没有办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他蓝景和翩翩公子、从小也算是锦衣玉食、奴仆成群生长在富贵乡中，自幼便高人一等。
在经商上他颇有几分才干，从小听得最多的便是旁人对他的夸赞称赞，心气更高。接手了家中生意之后，也是一帆风顺从无挫折，将蓝氏绣坊的生意做得更大！
试问这样的人，有一天突然被打落尘埃进了大牢，他心里如何不发狂？
原本他以为一夜过后父亲必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将他救出去，谁知等了足足两天，别说出去了，生活都没有得到一丝一毫改善。
住的是脏乱差，吃的是恶心粗糙从未见过根本无法下咽的粗鄙食物，蓝景和苦不堪言！
牢头可没有格外关照他——得罪了夫人的人，不给他小鞋穿就算好的了！谁敢照看他？
越是如此，心里越是恨意滔天，恨乔小如、恨卢杏儿、恨孟夫人肥姐，也怨上了他的父亲。
在绝望与濒临发疯之中，蓝景和在大牢中度日如年的过了足足五日，终于被蓝老爷给捞了出去。
看着瘦了一大圈的儿子，蓝老爷心如刀绞，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他眨了眨眼睛别过头去悄悄擦了擦泪水，勉强打起笑脸回过头来准备安慰安慰蓝景和的时候，却是一僵。
蓝景和已经不声不响大步上了马车，他只来得及看见他瘦削孤傲的背影。
蓝老爷心一沉，叫声“景和！”急忙也上了马车。
看着冷着脸脊背挺得直直、双手放在膝盖上垂眸瞧也没有朝他瞧上一眼的儿子，后边的话蓝老爷生生的全部咽了下去再也说不出来。
“景和啊，回来了就好，回来了——”
“先回府吧！”蓝景和依然冷着脸垂着眸没有看他，冷冰冰道：“我这一身太脏了，别熏了你！”
“景和！”蓝老爷变色心中大痛！
“难道不是？”蓝景和终于翻起眼皮瞟了他一眼，“嗤”的讥笑，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袖，冷冷的笑道：“我自己都觉得脏！”
蓝老爷眼前一晕，身子晃了晃，无声轻叹，欲言又止，吩咐车夫赶车。
回到蓝府，蓝景和还是谁都没理，蓝夫人和大少夫人都吃了他的冷脸，还没回神，他已经大步走了过去。
婆媳俩心头都是一跳，隐隐不安。
“老爷，景和这是怎么了！”蓝夫人又急又心疼。
蓝老爷明白儿子这次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和刺激，他那样的脾性如何受得了？必定是觉得无地自容、没脸见自己等人。
便挥了挥袖子叹道：“没什么，从那种地方出来，你还指望他笑得出来吗？没事，你们都别管，也别去打扰他，让他好好的一个人安静安静，过两天再说吧！”
蓝景和沐浴更衣一番洗漱，又狠狠的吃了顿好的，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然而，一切都不一样了！
阴暗的牢房、充满霉味的空气、带着怪味的脏兮兮的食物……
那一切刚刚经历过的极其不美好的东西总会不经意的缠绕着他，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令他几欲疯狂。
太可恶、太可恨了！
此仇他定要十倍百倍的报复在那两个贱人身上，否则，他誓不为人。
蓝老爷一番体贴之意，没有再来打扰他，也不准蓝夫人婆媳来，只命他贴身伺候的小厮给他带话，让他先好好的休息休息，等过几天再管绣坊的事。
蓝老爷是觉得以他的骄傲必定不愿意此刻面对家人，存心给他自我调节的时间。
可谁知他自回来之后性情大变，阴沉冷厉一言不发的神色令人根本不敢靠近。
身边伺候的小厮战战兢兢，自是他怎么吩咐怎么做，哪里敢主动往他面前凑说话？
因此蓝老爷吩咐这话，竟是没敢传给蓝景和。
而蓝景和呢？见自己回来后爹娘妻子都不露面，摆明是鄙视自己、不愿意再见自己，心里更是又气又恨又绝望！
他的家人尚且如此对他，谈何其他？
这叫他怎么甘心？
更将乔小如、卢杏儿恨得半死。
回来次日他悄悄出门，去了一趟蓝氏绣坊，这才发现蓝氏绣坊门庭寥落，雇佣的绣娘们早已走光，只剩下七八个签了卖身契的还留下，然而也已经不开工了。
管事伙计们也同样如此。
往日里忙的热火朝天的绣坊，鸦雀无声。
他怒气冲冲回家质问蓝老爷，蓝老爷一叹，摊手道：“事已至此，这生意如何还能做得下去？没有人愿意再跟我们做生意，账面上的银子将各商家往来款项结清也无所剩下了，只好暂时先避避风头吧！等过一二年再谋算。”
第471章 铤而走险
蓝老爷又叹息道：“我不知你和黎账房究竟结了多大的仇怨，为什么他突然之间会背叛我们蓝家？我可一直待他不薄啊！好在他还算有点良心，并没有盗走咱们的银子，不然，只怕要卖掉绣坊和部分田地产业才能过得了眼前的难关！唉，怎么会——算了，只要你还好好的、咱们家还好好的，迟早也还能东山再起！”
“东山再起？”蓝景和讥讽的笑笑，“爹说这话恐怕连爹自己都不信吧？按照爹所说的，我不信我们家还有什么家底，就算东山再起，绣坊这一行也没了咱们家的立足之地！难不成爹要开个杂货铺子让我去做掌柜？这叫我如何甘心！”
蓝老爷苦笑：“景和，你主动来见我我以为你已经冷静了下来、以为你已经想通了！”
蓝景和如同被刺了尾巴的猫几乎要跳起来，恼羞成怒道：“我为什么不冷静？我有什么需要想通的？那些贱人、一个一个都不是好东西！我要他们生不如死！”
“景和！”蓝老爷变色。
蓝景和却已经愤愤拂袖而去。
绣坊已经没了，纵然他不甘心，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墙倒众人推的道理他再明白不过。
因为从前他也是推墙的那一个，他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成了那堵墙。
调来府中总账册翻了翻，蓝景和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原来父亲没有骗他，是真的几乎将整个蓝家的家底全都赔了出去。
让他今后关起门来缩头过日子？小富即安？不！绝不可能！
今非昔比，蓝府等于已经败落，反而远不如乔小如卢杏儿两个贱人的家底了。若指望日后东山再起再报这个仇，他等不起，也不愿意等！
蓝景和面目狰狞，神情疯狂，他已经一无所有了，还有什么好怕的？看着那两个贱人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看着那个什么狗屁“诗兰绣坊”一天天壮大，他会比死了还难受！
蓝景和冷笑，冷冰冰喃喃：“你们两个贱人设计害我，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他很快查清，他入狱、蓝氏绣坊迅速垮台之后，乔小如和卢杏儿便搬出了陆家，自己租了个小院子住。诗兰绣坊风风火火的正式经营了起来……
并且，雇佣的绣娘好些原本还是他们蓝氏绣坊的。
蓝景和一口气又不上不下的堵在喉咙口，恨得几乎要瞪出眼珠子起来，他迫不及待要出这口气！
他没有弄那么多的弯弯绕绕，他要快刀斩乱麻的将这件事给了结了！
午间冷清少人行的某条巷子里，乔小如和卢杏儿被人从身后捂住口鼻昏了过去，被捆绑捂嘴迅速送出了城、送到了城南随云河某段偏僻的河岸旁。
蓝景和阴阴的冷笑着等在那里。
他要狠狠的折辱她们，再将她们抛下河中喂鱼虾，要她们后悔同他作对！
虽然这样的报复与他之前所想比起来并不那么令他满意，因为这并不能令世人知晓。
但眼下，这却是最好的选择。
蓝景和没想到，他会被县衙捕快抓个正着，连同他收买了将乔小如和卢杏儿劫持的几个小匪徒也一并落网……
或许一开始他也想过太顺利的事会是陷阱，但他已经输了太多太久，内心深处未必没有侥幸之心。
蓝景和无可辩驳，蓝老爷花了无数银钱打点，蓝景和保住了性命却被判了流放一千里。
蓝老爷夫妇变卖了所有家产奴仆，仅留了几个老仆，带着儿媳妇孙子一同跟随，一家子永远离开了随云县。
这一走，基本上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
蓝氏绣坊与蓝府，彻底的在随云县消失了。
至此，乔小如和卢杏儿才真正的松了口气。
蓝氏绣坊不存在了，诗兰绣坊自然也没有必要存在了。
一开始乔小如和卢杏儿就没打算开办这个绣坊，不过是为了刺激蓝景和罢了。
对于刺激蓝景和的事情，刘茂礼那是必须举双手赞成的，所以十分大方的将铺子借给她们演戏。
此时物归原主。
那几个雇佣来的绣娘，除了几个雇佣做戏的之外，其他七八个是从蓝氏绣坊不明真相真心想来投奔卢杏儿的。
以前都是姐妹，眼看着她们无容身落脚之地，卢杏儿不忍心，便暂时让她们留了下来。此间事了，倒有些犯了难。
刘茂礼得知后便主动表示让她们都去自家的绣坊，这次蓝氏绣坊垮台，其他三家较成规模的绣坊趁机瓜分了原本属于蓝氏的份额，扩大了规模，原本就缺少人手。
刘茂礼算是见识了乔小如的厉害，愣是将那精明自负、骄傲高高在上的蓝景和在短短时间内给打得狠狠跌落尘埃永世不得翻身！
这样的女人太可怕了，卖她一份人情绝对不是坏事。
徐娘子倒是香馍馍，她技艺精湛，各大绣坊都想请她去做教习师傅。
她自己却倦了那样的日子，婉拒了各方好意。在北城荷花巷里租赁了一处小小的宅子住了下来，平日里接些私活作罢。
卢杏儿特意去看了她一回，见她住处虽不大，却十分洁净整齐，样样齐全，便也放心，表示以后会常来常往看望她。徐娘子笑应了。
至于从前曾使坏心眼害过卢杏儿的两个绣娘许青、柳小红，两人也另外寻了绣坊做工，不过不是刘茂礼家的。
而是一家不怎么好的绣坊，因为这两人技艺只能说过得去，并无出挑之处。
两人在街上偶然与卢杏儿、乔小如碰面，卢杏儿淡淡扫了她们一眼当做没看见与乔小如说笑着很快消失在人群中，她二人也吓了一跳慌忙躲闪，生怕被卢杏儿找上算账。
事实上，卢杏儿哪里还会将当初那点儿事放在心上？根本不屑于找她们算什么账！
独孤豫章恰好这时候从外地赶了回来，听说了此事特意下了个帖子请乔小如和傻夫君说话。
乔小如也觉得该去见一见他，便与傻夫君去了。
说起此事，独孤豫章和蓝掌柜是一样的意思，忍不住也埋怨乔小如太见外。
第472章 独孤豫章求助
“这次是侥幸，蓝景和太自负，如果他一开始就对你们下死手，你们未必斗得过他！毕竟蓝家在随云县是有些根基的。”
乔小如也明白自己是阴差阳错将黎氏父女那件隐秘事儿给挖了出来，黎账房一出手就断了蓝氏绣坊几乎所有的生意往来。随后又现身，刺激得蓝景和理智全无。
不然，的确没那么容易得手。
对独孤豫章的好意，乔小如感激道谢。
事情已经解决，独孤豫章也没说太多，只笑道将来再有事，不必再如此见外。
乔小如忙笑道：“哪里见外？那一批加盟做烤鸭和烧鹅的伙计亏了蓝掌柜安排人替我教呢，不然还真分不开身来。再过五六日又有一批外省的便要来学了，到时候还得占用你们这儿地方呢！”
独孤豫章摆摆手不以为意笑道：“后院地方宽的很，多些人算不得什么。”
又说起些闲话。
乔小如知道独孤豫章肯定另有身份来历，这次他虽然离开了这么久才回来，她识趣的也没问他去忙了些什么，只说别的。
倒是独孤豫章自己主动提及了一件事，叹道：“我回了一趟家乡，恰好准备回来的时候碰到了一件为难事，正想请乔娘子替我出出主意！”
乔小如自然乐意帮他，便笑道：“你先说来听听，若是能帮得上，我自然义不容辞。”
独孤豫章便苦笑道：“我的家乡倒还富裕，今年也算风调雨顺，田里的水稻长得很好，眼看着又是一个丰收年。可是谁也没想到，就在这阵子，稻田中忽然蠓子虫成灾，捉都捉不完，若再这么下去，只怕等到了秋季别说丰收了，甚至还会大量减产！到时候，也不知多少人家因此——唉！这老天爷真是，说一出是一出，叫人一点办法也没有！”
“乔娘子，”他眼巴巴看着乔小如，眼中满是希翼：“不知你可有什么办法没有？”
乔小如心里隐隐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独孤豫章对这事似乎太过关切急切了些。
以她的了解来看，独孤豫章可不是个心忧天下黎民社稷的标准士大夫，这种应该标准士大夫更关心的事儿他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上心了？
或者，因为他家的田地特别多？一个不好的话损失特别惨重？所以他就忍不住急切关切了？
这么一想乔小如又觉得深以为然。
“蠓子虫？”这不就是稻飞虱吗？在现代有农药，分分钟搞定，现在如果想要用药——
她想了想，心里一动，笑道：“你还记得咱们去建昌镇上收购茶籽油的事儿吗？”
独孤豫章虽然不明白她为何会风马牛不相及提到这个，也点点头笑道：“自然记得。”
“茶籽油榨油之后剩下的茶籽渣饼用来泡水，配成合适的浓度，可以杀死很多害虫。或许，对蠓子虫也有用！”乔小如便道。
“真的？这东西有用？”独孤豫章眼睛一亮。
乔小如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的记性不会错，便笑道：“能不能用其实试一下不就知道了吗？正好那东西我家里就有，明日我回去，明日下午叫人给你们送两块来！”
至于稻飞虱，眼下正是这种虫子生长的时候，水稻田里总会有的，只不过并不形成灾害，不会造成减产这样的严重后果罢了。
“好好！多谢乔娘子！”独孤豫章不禁大喜。
暗道自己匆匆赶回来这一趟还真是回来对了，没想到不过试着一问，乔娘子果然想出了好法子！
乔小如虽然说不知道会不会有用，但独孤豫章却已经认定有用了。他相信乔小如，更相信假如没有用她不会乱开口。
次日一早乔小如便和傻夫君、卢杏儿回家去了。路上顺便去接了田氏。
小豆芽跟着李氏他们大房吃饭已经吃了好一段时日，可怜兮兮的在等着乔小如他们回来。
终于看见娘和哥哥嫂子小姑姑终于回来，小家伙又是开心又是委屈，咧开嘴笑，小眼眶却红了，把个田氏给心疼得什么似的。
乔小如二话不说，先做了一顿好吃的招待小家伙。
从得意楼带回来的烤鸭、煎的香喷喷的荷包蛋、酸甜排骨、青椒西红柿炒的过油肉。
小豆芽狼吞虎咽，心疼得田氏一个劲儿在旁边叫“慢些、慢着些！”连连叹气。
卢杏儿也又心疼又好笑，道：“难不成你大堂嫂没给你吃饱饭吗？她要真这样，我找她算账去！哎呦，方才我还没细看呢，这小脸都瘦下去一点了！”
要知道小豆芽也不是白白在大房吃饭的，走的时候乔小如和她捉了两只鸡、一篮子三十个鸡蛋以及一两银子送了过去。
小豆芽嘴里啃着烤鸭腿，含糊说道：“没有，大堂嫂没克扣我，宝哥吃什么我也吃什么。可是大房的饭菜一点都不好吃，我不爱吃！而且，我也想娘、想哥哥嫂子还有小姑姑！”
说的乔小如等忍不住都笑。
李氏、青苗、沈六婶、张婶、里正媳妇等知道他们回来了，少不得又来坐一坐、说几句话。
知道他们刚回来需要将家里各处收拾收拾打扫打扫，也没多耽搁，很快就走了。
李氏和青苗是自家人，便又留下来帮忙打扫打扫。
当日乔小如便叫了刘三喜来，让他送了二十块茶籽饼去得意楼给独孤豫章，顺便告诉他就只剩下这么多了。
这东西不但可以做杀虫剂，也能当柴烧，去年冬天的时候乔小如已经烧掉几块了。
王工头也过来打了个招呼，门口的新宅院建得一人多高了，外墙已经搭上了架子。照这速度，最多再有一个多月主建筑就能建好。
不过想要住进去却也没有那么快，还有副楼、库房、马厩等小建筑，还要砌围墙、将院子和花园弄好、还要安装门窗、粉刷、上漆、购买家具……
慢慢收拾起来，才是最要磨人功夫。
真要住进去，怎么着也得十月份之后了。
而那个时候，正是柿子成熟的季节，哪里有空搬家呢？少不得得十二月了。
第473章 最毒妒人心
慢慢收拾起来，才是最要磨人功夫。
真要住进去，怎么着也得十月份之后了。
而那个时候，正是柿子成熟的季节，哪里有空搬家呢？少不得得十二月了。
晚上，终于躺在自己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床榻上，乔小如身心放松，满足一笑。
果然家的归属感是什么都不能比的，哪怕在肥姐家住的再好，到底也不如自家这小木屋。
蓝氏绣坊的麻烦彻底解决了，大家心里一块大石头都彻底落地了。
傻夫君眼睛亮亮的叫着“媳妇儿！”扑了上来将乔小如抱住，嘿嘿的憨笑着，眼中两点火苗兴奋跳动，跃跃欲试。
“媳妇儿，你答应我回来了要补偿我的！我要补偿！”在外边住着，她死活不许他乱来，他很久都没有乱来了。
其实他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那是乱来，不过媳妇儿说是乱来那就是吧……
乔小如脸上顿时一烧，有些躲闪他的目光。
傻夫君嘿嘿一笑，自顾自的扑了上来……
媳妇儿没说乱来就是可以乱来的意思，他早就知道了！
周家，大小姐周淑荷那精致的绣楼闺房中，听丫鬟禀报，说独孤公子今日刚回来便差蓝掌柜亲自去请乔娘子相见，周淑荷气得生生掰断了葱管似的长一截长指甲。
“这个贱人还真是命硬，没想到蓝景和那么没用，竟反倒让她给斗垮了！”周淑荷恨恨不已。
如果她不说，或许永远也不会有人想得到，蓝景和之所以旧事重提被人嘲讽讥诮、从而颜面大失恼羞成怒发誓定要将卢杏儿弄到手而跟乔小如一家子对上、结果落得身败名裂、偌大家业灰飞烟灭这件事，竟是这位闺阁因嫉妒之心而设下的祸水东引、借刀杀人之计！
若论起阴险和狠，蓝景和可远远不够这位周家大小姐看的。
次日，周淑荷便带着丫鬟灵儿在得意楼订了个雅间去吃午饭，席间不经意般提起独孤豫章，笑请一见，说是自己的哥哥有事让自己转告。
伙计是老实人，便如实禀报了蓝掌柜。
正在柜台后算盘珠子打得噼里啪啦的蓝掌柜却不禁扯了扯嘴角不屑，挥手示意伙计去忙表示他已经知道了。
没见过哪家闺阁女子如此不要脸的，这种理由都拿出来用了。
别说他家少东家跟周家大少爷周靖原本就没什么真正的交情，即便有，与她周大小姐何干？
蓝掌柜才不会无聊到拿这种小事去禀报少东家惹他的厌，况且少东家如今正在忙着要紧事，也没空。
谁知，周淑荷是个锲而不舍的，等了半响没看见独孤豫章来，便又托另一位伙计去传话。
于是，这另一位伙计又将话传到了蓝掌柜这里。
蓝掌柜嘴角抽抽，露出个无奈的神情打发走那伙计，摇摇头轻叹，只得自己去见一见周大小姐。
不然这位大小姐必定没完没了！
她不嫌烦他还嫌呢。
看到来的是蓝掌柜而不是独孤豫章，周淑荷面上微笑着矜持端方的打着招呼，心里却恨得要死，暗骂老货不要脸！
如果不是蓝掌柜有意无意从中作梗，她觉得自己早就与独孤豫章深交、独孤豫章了解了她，又怎么可能不喜欢她？只怕早就派人上门提亲了，焉能等到现在八字换没一撇？
她却不想想，蓝掌柜之所以有意无意一次次坏她的好事，又怎么可能不是独孤豫章的意思？
听蓝掌柜笑容可掬的表示独孤豫章很忙、没空过来，周淑荷隐忍的怒气几乎发作出来，心里又酸又妒。
很忙？没空？昨天他刚刚回到随云县便迫不及待的见了乔小如那个贱人，怎么此刻却连见自己一面都没空？
忙，哄鬼呢！定是这老货捣鬼！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了！”周淑荷微笑道：“独孤公子这次离开的可真久，不知忙什么去了呢？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我们周家虽算不得什么大户人家，在随云县也有那么点人脉的！”
“周大小姐有心了！”蓝掌柜微微拱了拱手不咸不淡说道。
心里对周淑荷更加鄙夷，周家，还真看不出来，一边在背后挖他们的菜谱使阴招，一边当面说这种大方话，真正叫人恶心！
蓝掌柜并不知道，周淑荷压根不知道周家的酒楼有多看得意楼不顺眼想要将得意楼弄垮，故而才说这样的大方话。
不过以她的性子，即便知晓父兄所为，说场面话她还是能说的滴水不漏的。
周淑荷见蓝掌柜明显淡漠的态度也有几分怒意，淡淡笑道：“告辞了蓝掌柜，下回我再来吧！”
临出门忽又笑道：“对了，我前几日听人说有个人称乔娘子的经常出入得意楼、与蓝掌柜关系不错吧？那好歹是个嫁了人的，不说好好的在家安守妇道成天在外头乱跑，可见心性不怎么样！好多人都在说她呢！这样的人蓝掌柜还是少同她来往为好，以免招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平白坏了自个的名声！”
“周大小姐从哪儿听来的闲话？谁说的？”蓝掌柜眼眸突然一闪，盯着周淑荷。
周淑荷被他仿佛突然间精光四射的目光盯得心头一跳凉意顿生，一时怔在了那里说不出话来。
蓝掌柜意识到自己失态，随即收敛眸光淡淡一笑，轻描淡写道：“多谢周大小姐告知，不过清者自清，老夫并不在意，乔娘子那样的人也不会在意，不过当个笑话听听罢了！乔娘子若不是个好的，肥姐怎会看重她？我们少东家又怎会欣赏她？我看说她不好的，那都是嫉妒！”
“大小姐还是不要跟那些专会背后造谣生事的长舌妇来往的好，不然哪一日被牵连坏了名声，那才得不偿失呢！”
周淑荷被他不动声色当面反将了一军顿时气得头一阵一阵发晕，脸上讪讪的发热起来，勉强笑道：“蓝掌柜说的是，可不正是清者自清，所以我也是不怕的！”
蓝掌柜瞅了她一眼，淡淡“哦！”了一声不再多言。
周淑荷狼狈的离开了得意楼。
马车里，她撩起一角帘子朝外瞟了瞟，咬牙恨恨：“乔娘子……”
周淑荷轻轻嗤笑，语气中满满都是鄙夷和不屑，抬手轻轻理了理鬓角碎发：“走着瞧吧……”
第474章 乌朵邀请
过了几日，外省一共二十人前来得意楼报到，都是来交付另一半加盟费并且学做烤鸭烧鹅的各处伙计，带着各家掌柜或者东家嵌了私印的介绍信。
乔小如和傻夫君便又进城。
两人来到得意楼，蓝掌柜见了他们笑得跟朵花似的比以前要热情得多，一口一个“乔娘子”、“卢大爷”的叫着，笑眯眯的将他们殷勤请了进去。
惹得乔小如上下打量他，进了后堂花厅便笑道：“蓝掌柜莫非遇到什么大喜事，今日看着心情似乎很好啊！”
“呵呵呵，好好、当然好！”蓝掌柜笑得越发像一朵花，殷勤又殷勤的招呼着乔小如两人，又笑道：“乔娘子放心吧，前来的人员啊我都已经帮你安排好住下了，后日就可安排人教他们！这点小事一回生二回熟的，乔娘子就放心交给我来处理吧，您就不必管啦！只等他们学成收钱便是！”
“这怎么好意思呢！这也太麻烦你们了！”乔小如一愣，忙笑着。
话说她原本还打算将这两次的场地租用费、这些人的食宿费都补交给蓝掌柜呢，谁知这话还没开口，蓝掌柜已经说了这个，倒叫她开不了口了。
“不麻烦不麻烦、好意思好意思！”蓝掌柜还是笑得像朵花，笑呵呵道：“乔娘子啊你可千万别推辞了！说实在的，这可是我们少东家吩咐的，他有急事赶着离开去处理，不然还要亲口向你道谢呢！”
“你说的那治蠓子虫的法子我们少东家试过了，果然管用的紧，他就是为这事儿离开的！乔娘子你这次是真的帮我们少东家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啊，等少东家回来了，少不得还要重谢呢！我帮这点儿忙哪里还值得说？你要是再说那就是寒碜我们了！”
乔小如听他这么说倒真不好再推辞了，便笑道：“我不过举手之劳而已，你们这样，是我不好意思才对！不过您既然这么说，我也生受了！”
“好说好说！”蓝掌柜笑呵呵道：“这事保管给你办的妥当！”
乔小如又道了谢，当日便又与傻夫君出城回家去了。
谁知走到半道上，恰恰碰见乌朵带着杜鹃和另外一个丫鬟喜鹊与他们在半路碰上。
乌朵十分开心，喜滋滋的跳下马车，表示她是特意来接他们上山去做客的。
“小如你不是答应过我的嘛，你说了有空就去我们部族里做客的，现在那个不要脸的已经被流放了，你也没事了，这就去嘛好不好！你那么厉害，顺便帮帮我们、给我们指点指点一条出路吧，我们部族里所有人都会感激你的！”
话说，乌朵在肥姐家住的那段时日，亲见了乔小如怎样一步步对付蓝家，又听肥姐、三朵花以及陆九缺、唐六斤、关为等说了无数乔小如的光辉事迹，乌朵早已惊叹连连、佩服不已。
别的也就罢了，乔小如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白手起家积累了大量的财富这才是令乌朵最心动的。
乌夷部族穷啊，身为族长的哥哥成天不是舞刀弄枪就是做木匠活儿，根本又不管事，她看不过去只好管一管，到底也是东一榔头西一榔头的，族人们的日子过得越来越苦不堪言。
自打听了乔小如的事迹后她看她的眼神就发光冒泡，将她当成了救星。早就惦记着请她上山的事儿，如今可不按耐不住了。
乔小如见她眼神炙热、杜鹃也同样眼神炙热，顿觉有些吃不消，想着横竖这一趟出来了原本就跟家里说要待上好些天的，去一趟也无妨。
乌朵对他们不错，能帮他们一把也不是什么坏事。
“阿湛，”乔小如便看向傻夫君，柔声道：“要不要去乌夷部族？”
傻夫君哪儿管这些？握着乔小如的手向她憨笑：“媳妇儿说去就去，我听媳妇儿的！”
杜鹃、喜鹊嘴角抽了抽。
乌朵却是一脸的羡慕叹道：“小如你的命可真好！哎，阿湛对你多好呀！你们村里还有没有这样的傻——呃，呵呵，我是说，即便再傻一点也没有关系的，只要有阿湛这么好！”
乔小如又好气又好笑，十分坚决的摇头：“没有了！我家阿湛天底下独一无二！”
“哎！”乌朵叹息。
小如得意。
杜鹃表示同情自家大小姐。
喜鹊表示很迷糊：什么情况？傻子也这么抢手？
打定了主意乔小如便笑道：“去是可以，只是你可别这么夸我，我没有这么厉害的，到时候你别太失望！”
听她答应去，乌朵一颗心便放了下来，当下眉开眼笑拍手道：“不会的、不会的！我相信你一定能行！只要你肯去就好！”
于是两伙人合做一处，乔小如和傻夫君掉头进城。
路上乔小如问起蓝管家的情况。
乌朵得意洋洋，笑道：“那老小子一开始哭得鬼哭狼嚎的，只管求我把他放下山。我怎么可能答应？告诉他要么留下以后乖乖的为我们乌夷部族出力，我会把他的家人全弄上去，要么，我就弄死他！哼，他现在倒是不闹了，不过成天要死不活的一副样子，我也没搭理，就让人把他关着，我想等你上去了再做决定。”
乌朵“呸！”了一声愤愤道：“那老小子果然不是个好东西！哼，他现在摆出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就是想让我们主动去找他，到时他便占据主动权有底气跟我们讨价还价了！他真当我们傻？做梦呢！我倒要看看那老小子熬得到什么时候才肯主动找我！我们乌夷部族虽然穷，多养他那么一个人还是养得起的，我不介意把他一直这么软禁着。”
乔小如也不禁点头，的确，谁先主动开口谁气势便低了一头，对方便占据了更大的主动权，在讨价还价的时候更占据优势。
蓝管家果然是人老成精，料定乌夷部族要用他，他倒拿起乔来了。
可他也不想想，乌朵到底是管这这么大一个部族的大小姐，哪儿真的能天真无邪不知世事？
第475章 黎账房父女
她是脾气耿直、容易冲动，可不是笨。该聪明的时候，她就聪明了！
蓝管家活该倒霉。
“咱们把他的家人都带上去，到时他自然会服软。”乔小如一笑，又道：“以后你们都不必再担心蓝管家会作怪了，还有两个人，不如你们一起带走吧！”
乌朵顿时露出几分兴趣，忙笑问是谁？
乔小如轻轻叹息，笑道：“一个你见过，一个没见过也听过的，就是黎娇儿父女俩！”
“他们？”乌朵一怔，拍手笑道：“黎账房算账是不是很厉害？好啊好啊，以后就请他帮我们管账就好啦！我们叫人给他们父女俩安排最好的屋子住、有最好的待遇，会拨人照顾他们，黎娇儿从此就是我们乌夷部族另一位小姐，不会有人委屈她的！”
而且，黎账房多恨蓝家啊，蓝管家作为蓝家的走狗，黎账房能待见他吗？
黎账房会算账，必定是个聪明人，有他冷眼旁观盯着，以后蓝管家做梦都别想作怪——
啊哈哈哈哈！一举两得、一箭双雕、从此毫无后顾之忧啊！
乌朵越想越觉得如此甚妙，不由得双手掰着乔小如的肩膀摇了摇，眼睛发亮的眉开眼笑：“小如，谢谢你！你对我、对我们部族真的是太好了——啊！”
傻夫君毫不犹豫两巴掌“啪啪！”拍在她那双搭在自己媳妇儿肩膀上的咸猪手，乌朵猝不及防没来得及避开惊叫的时候已经挨了打，看着泛红作痛的手背呼呼的呼气揉揉，却依然嘿嘿的笑。
傻夫君神色不善挥挥拳头：“再有下次我把你扔下车！”
乔小如握着傻夫君的手轻轻捏了捏，忍着笑关切道：“没事吧？不疼吧？”
喜鹊不了解状况差点儿跳起来跟傻夫君开打，被早已见惯不怪淡定的杜鹃眼疾手快给按住了。
乌朵一边揉着发红的手背，一边委委屈屈的道：“有点疼呢！你家男人真的是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乔小如没好气白了她一眼，还有功夫开玩笑，看来是不疼的。
乌朵表示今日出城赶不及，大家暂住一晚，明日天一亮就走。
乔小如没有意见，一行人便又去了得意楼住下。
乔小如原本是不打算再去得意楼住宿的，带着乌朵她们，就更不方便去给蓝掌柜添麻烦。
可是想到蓝掌柜的话，或许自己真的无意中帮了独孤豫章挺大的忙的，蓝掌柜正在不知该怎样感谢自己才好的神情架势，若是知道自己去了别的客栈投宿而不去得意楼，难免会失望。
说不得，也只好去了。
果然蓝掌柜见他们来了非但没有当做麻烦，反而开心得不得了，满脸都是殷勤亲切的笑容，将乔小如他们几个都安排在了最好的客房，晚饭也预留了包间，什么都不用他们操心。
乌朵见状对乔小如更加崇拜的不得了：乔娘子好厉害呀，在县城里居然有这么多的朋友！
安顿下来，乔小如和傻夫君、乌朵三人一道去黎账房父女的住处。
蓝景和被流放、蓝老爷蓝夫人变卖所有家产带着媳妇孙子和家中几个老仆也跟在背后去流放地，蓝府树倒猢狲散，自然也没人顾得上黎娇儿。
乔小如稍微使了点儿手段，便将黎娇儿的为妾文书弄了出来交给了她本人。
待蓝家全部离开随云县之后，黎娇儿带着文书上官府销了底案，将那作废文书撕得彻底，也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现身，回到了家里与父亲一起生活。
黎账房摸走了蓝府黑账本要挟蓝氏绣坊上下游合作商之事虽然没有大张旗鼓的扩散，但圈子内还是不少人都知道的。
这么一来，黎账房也不可能再在随云县待下去了。
他这么做等于背主，没有哪个生意人不忌讳，自然不会有人再雇佣他。他出卖蓝府的理由与女儿名节有关，那等话又如何说的出口？
况且，这是女儿的伤心地，他也不愿意再在此地生活下去。
眼看着蓝府垮台，蓝景和被流放千里，黎账房接回了女儿，向乔小如道谢。乔小如问及的时候，他便表示会离开随云县。
至于去哪里？且看着吧！他也有点茫然。
他有无数机会挪用私吞蓝府的财产，尤其最后心生愤恨将黑账本摸走的时候。但他自始至终没有拿一文不该拿的钱。
女儿两年多前进蓝府的时候，他几乎将所有的财产都给女儿带走傍身，如今身边并无多少积蓄。
而黎娇儿在蓝府中，带去的银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被蓝景和和大少夫人给哄骗了去。
这两年她心如死灰，只是为了父亲才活下去，身外之物原本就不怎么在乎，他们从她手里取走的时候不要太容易了。
以至于离府时才发现自己有多么穷！
对于离开随云县，父女俩都是一样的心思，去哪儿，却都没有想好。
老家是不用回的，家乡早已没有至亲的血脉亲人，便是堂兄叔伯也是隔了两层的，黎娇儿又是如此身份，怎好回去？
乔小如提及让他们去乌夷部族的时候，黎账房一开始是不愿意的，反而隐隐有点生气不快：乌夷部族那种尽是野蛮人的不开化之地，居然让他父女去那里，这是安的什么心？
黎娇儿却是心中一动愿意考虑考虑，她见过乌朵三人，觉得他们还不错，至少不是一提及乌夷部族大众给与的那般印象。
在那山上安家，虽然日子或许会清苦一些，但却免去了老父漂泊异乡，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乔小如这日特意带了乌朵来，就是让乌朵亲自请一请以显诚意。
乌朵他们还没到的时候，黎账房父女已经将行李都收拾得差不多了，房子里该卖的、该扔该送的东西也都处置大半，至于这一所小房子，也已经有人来看过，过两日便交付房契地契售卖了。
“哎呀小如！我有点紧张，万一黎账房不肯——”快到黎账房父女家的时候乌朵突然停下脚步，紧张的向乔小如道。
第476章 答应前去
自打乔小如告诉他，黎账房父女肯不肯去乌夷部族还得看他们自己的意思、得看她邀请的诚意，她便紧张了——她不知道怎样才算有诚意。
他们乌夷人的有诚意和汉人的有诚意，应该是标准不同的吧？
然而她太希望他们去了，有黎账房在，可以帮他们精打细算，还可以钳制蓝管家，多好呀！平日里哪里有这样好的机会请这样的人前去？
“你别紧张，”乔小如笑道：“我不是说了吗，你诚心邀请，他们能感觉到你的诚意就行了。如果他们坚持不肯，你也不要勉强。”
“唉！”乌朵叹了口气，仍然磨着乔小如：“小如，你帮帮我、想个好法子吧！”
乔小如无奈摊手，“这种事讲的就是双方情愿，哪里有什么法子可想呢？不过，他很爱惜心疼他的女儿，或许你可以从这里入手！”
乌朵眼睛一亮拍手笑道：“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么个好主意呢！听你这么说我倒有八分把握啦！”
乔小如一笑。
到了黎账房家，乌朵果然态度十分客气诚恳，对黎娇儿尤其亲热自来熟仿佛闺中密友，把黎娇儿弄得先是一怔，随即也客气应答。
乌朵打蛇上棍、得寸进尺，跟黎娇儿越发亲热起来。
黎娇儿本是个温柔腼腆的斯文姑娘，哪里见识过乌朵的厚脸皮？她挽着她的手臂她也不好抽回，她笑靥如花态度亲热的同自己说话，她也不好太过淡漠冷落。
一来二去几句话过，竟也真对乌朵生出几分亲近之意来。
自打进了蓝府，她头顶便是一片阴郁，心也是暗沉沉的，乌朵灿烂的笑容、轻快如银铃般的笑声如一线阳光，划破乌云，划亮她心底的阴沉。
她此时方觉，除了父亲，这个世上还是有人愿意接纳自己、亲近自已，与自己作朋友的。
“黎大叔，你和娇儿姐姐一起上我们那去吧！我们那里没有那么多臭规矩，你们正好可以自自在在的散散心。我也不会委屈了你们，我会给你们我们能给的最好的食物和住处！如果你们住不习惯，过一阵子想要离开我会亲自送你们下山，决不会为难你们的！”
乔小如也笑道：“是啊黎账房，山上风景清幽，你们在那散散心也好啊！况且距离随云县也不远，需要什么下山来买便是！”
黎娇儿便有些心动，眼巴巴的看着父亲。
黎账房哪儿舍得让女儿失望，尤其在她吃了这么多的苦头之后？略一犹豫便点点头：“好，我们就去住一阵子吧！”
乌朵笑得更灿烂，差点蹦起来哈哈叫好，惹得黎账房狐疑看她。
乔小如暗叹，这家伙是不是有点得意忘形了？黎账房能使粗心大意的人吗？起疑怎么办？
她也不好向她使眼色，就乌朵这粗神经的大小姐，说不定她还没看见她的眼色反倒黎账房看见了。
乔小如便上前轻轻扯了扯她袖子笑道：“瞧把你高兴的，等娇儿姐上你们部族里去了，有的是时间与她相处，也不急在这一时，咱们还是商量商量什么时候出发吧！”
“对对对！看我把这最重要的事给忘了！”乌朵笑眯眯地道：“黎老和娇儿姐姐还需要收拾什么东西吗？等你们收拾好就可以走了！”
黎账房想了想，便道：“都收拾好了，只是，还需要添置一些，不知路上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原本父女俩打算离开随云县，不是搬家，所以只收拾了好带的细软财物，累赘之物统统都舍弃了。
可如今既然打算上乌夷部族，那地方闭塞穷困，生活习惯料想也不一样，那么自然许多生活日常用品都得自己带去。
被褥枕头帐子、锅碗瓢盆油灯、胭脂水粉头油针线乃至小件的箱笼柜子家具梳妆台衣架等，以及一些书籍、笔墨等等，都是必不可少的。
甚至吃食他都打算先带些去，比如面粉、粳米、腌制的肉类、各种干菜、酱料等。
他是不要紧无所谓的，但是他不想让女儿再受什么委屈不顺。
乌朵只要他们肯去就好，哪里会在这种小事上挑剔？连连笑着说不麻烦不麻烦，又笑道：“黎老只管买了，咱们雇车去，等到了山脚下，我便让杜鹃喜鹊回去叫人下山来拿！咱们部族里有的是人手！”
黎账房笑着点头道谢，忽然觉得，如果在乌夷部族里住的顺心、如果女儿喜欢的话，即便长久的住下去也未尝不可……
如此一来，就得多停留两天了。
乔小如主动表示帮他一起购买东西，黎账房想了想便答应了，不然费时不说，自己也会太累。
他可不放心女儿一个人出去买东西，若是乔小如不提帮忙的话，所有东西得他一个人去买，只怕两天时间还不够呢。
有乔小如和乌朵相陪，那还罢了。
结果两天下来，众人都累的够呛。看到黎账房连擀面杖都要买，乔小如也有些哭笑不得。
原本他买了一对将近半米高的樟木箱笼后，还要买一对一人多高的五斗橱、还要买一套小衣柜、梳妆台、绣墩等，乌朵见了连忙阻止，拍着胸脯笑道自己的大哥做的木工活比市面上卖的好得多，上山了就叫大哥做，大哥肯定会很乐意的。
黎账房将信将疑，黎娇儿笑劝，到底才没有再买了。
如此一番大采购下来，加上原先买的东西，足足两辆车才装满。
黎账房摸摸鼻子，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笑道：“谁知一不留神买了这么多东西，到时麻烦你们族人了！”
乌朵大手一挥笑得豪爽：“没事没事！我们那人多、地方大，再来几个这么多也一点不麻烦！”
说的几人都笑了起来。
这日将房子也卖了出去钱货两清，雇了车众人出城。
上马车前黎账房忍不住回头瞧了一眼居住了多年的房舍、瞧了一眼往昔熟悉得仿佛融入了血肉中的一切情景，无声黯然一叹，毫不犹豫的上车，再不多看一眼。
第477章 羡慕
蓝家欺他骗他算计他，害了他如珍宝般心疼的女儿，如今却也没落到什么好下场。
一切，便到此为止吧！
余生他会好好的陪着女儿，陪着她平安喜乐，最好——
黎账房又无声一笑，一切随缘吧！
当日下午三点多的时候，一行人到了山脚下。
喜鹊飞奔上山报信叫人，这厢众人将大大小小打包好的东西一样样从马车上拿下来，付了钱让马车离开，等着喜鹊带人回来。
果然乌夷部族里人手很多，喜鹊这一回去就叫来了二十个青壮年汉子，一色的蓝布宽大衣裤，腰间捆着同色布料当做腰带系着，头上黑布缠绕。个个身材高大，面目粗犷，浓眉大眼，古铜色的皮肤更添几分野性。
乍然看见这么多异族汉子气势汹汹而来，黎账房和黎娇儿心头难免有点儿跳跳的不安，毕竟在传说中乌夷部族可是凶残野蛮又蛮不讲理的。
这些人对乌朵十分恭敬，连带着对他们也有几分恭敬，虽好奇打量多看两眼，却也没有什么出格之处，也没有人目光诡异或者不怀好意、轻浮之类的。
反倒笑容憨厚，目光干净——大小姐的贵客，自然也是他们的贵客！喜鹊可都说了，不准无礼，不准吓到贵客。
他们哪里敢不听从？
渐渐的，黎账房和黎娇儿也放松了下来，一行人上山。黎娇儿一路走一路向他们指点介绍，一路倒也不寂寞。
只是，这山路并不好走，崎岖不平、弯弯绕绕，且总体是呈上升趋势的，等于在爬山。
加上乌夷部族众人包括乌朵主仆三个在内，都是走惯了这样路的，脚下健步如飞。
不到两刻钟，别说黎娇儿了，就是乔小如都有点儿微微喘息感觉吃不消。
黎账房心疼女儿，便去搀扶，黎娇儿便有些不太好意思不要父亲扶，觉得自己也太没用了些。
父女俩在推让的时候，乌朵等看见了，乌朵一拍脑门“啊！”的一声，笑道：“看我糊涂的，娇儿姐姐想必从来没走过这样的路吧！杜鹃，把她背上！”
“啊？不用不用！”黎娇儿吓了一跳慌忙摇手，杜鹃早已在她面前身子一矮半蹲了下去，不由分说将她背了起来，笑嘻嘻道：“黎姑娘不要害怕，我不会让你摔跤的1”
“我——”黎娇儿无奈，只得笑着道谢。
乌朵又看向乔小如，傻夫君哪里还等她看？见杜鹃背起了黎娇儿，立刻有样学样、迫不及待的将媳妇儿也背上了背后，呵呵的憨笑道：“媳妇儿我背你！”
乔小如也不好当着人与他拉拉扯扯推来让去的，再者这是乌夷部族的地界，不是在外边，不需要有那么多的顾忌，也便由着他了。
乌朵又叹起来，直勾勾的瞧着乔小如笑道：“哎哟，哎哟，羡慕死我了！我将来的男人别的不管，一定要有力气背我上山！”
乔小如脸上一热不太好意思一笑，黎娇儿听得也“噗嗤”一声，心里却同乌朵一般都有羡慕，继而又暗叹：此生能脱离那火坑已是万幸，余生陪着爹爹养老送终便好，何必再想那虚幻无望的？
行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到了族长一家居住的中寨。无数人跑出来看热闹，笑容灿烂的表示欢迎。
只是，并非每个人都会汉语，绝大部分——尤其是老人家只会自己的语言，年轻人有听得懂汉话不能说的、也有能说简单字词的，各种声音交织，异样的热闹。
乌朵命众人都散去，叫人将黎账房父女的行李全都送进了自家住处旁边一所竹木楼里。
竹楼里搬动打扫的痕迹很重，显然是喜鹊刚刚回来叫人下山搬东西的时候才顺便吩咐人打扫的。
空气中淡淡的灰尘味道还没有散去。
“你们看看住在这里满不满意？喏，我就住在那边的楼里，有什么事叫一声我便能听得到。以后就让喜鹊照顾你们吧，她什么都会做！”乌朵笑吟吟道。
此处地势甚高，竹木楼又是凌空而建，外有走廊铺着木板，形成一个颇为宽大的露台。内里有五间房，包括厨房、卧室、小库房一应俱全。
均十分干净明亮。
黎账房和黎娇儿都从未住过这样的房子，看着颇为惊奇，干干净净的心里也有几分满意，客气几句，就此算是住下来了。
时日已晚，匆匆将铺盖铺上，乌朵那边杜鹃已经过来请去吃饭。
煮的是白米饭，菜只有一个，火塘上架着一口大铁锅，下边烧着柴火，锅里一大锅的野鸡肉、野兔肉在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
加了野姜、野葱和一些蘑菇木耳竹笋以及乌夷人特有的香料，浓香四溢，馋得人不行。
乌朵招呼几人坐下，又叫人开了一坛部族人自己酿的野果子酒，解释了两句大哥没空，明日再见，便招呼他们开吃。
并无其他陌生人在场，几个人倒也无拘无束，加上食物美味、美酒滋味醇足，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便是几乎没参与过这等场合的黎娇儿也胃口大开，吃了好些肉，还喝了一杯果子酒。
第二天见了见部族里一些重要人物，又带着黎娇儿见了不少部族里的姐妹嫂子婶娘等。
父女俩见此地人并非外界传言那般凶残野蛮不讲理，反倒透着一种返璞归真的质朴和真诚，终于彻底的安下心来，愿意多停留一些时日。
第三天，乌朵让喜鹊照看他们父女，自己和杜鹃带了几个人陪乔小如和傻夫君在地界内各处山头转转，坐等她指出一条生财之道。
听她这么一说，黎账房也来了兴致，这两日已经和部族里好些人混熟了，今日原本是打算跟着一群人进山设下陷阱狩猎的，闻言便丢下那边，表示也想跟着乔小如他们走一趟。
关于这位乔娘子，黎账房还是很有几分好奇的。
他想去，乌朵自然不会拒绝，乔小如更不会，多一个人说不定多一个主意，有什么不好？
梁娇儿没去，她不惯走这样的山路，便和喜鹊去了某位大婶家里与众姑娘们绣花。
第478章 实地考察
山峦之间一路行走，皆是深山密林，或者竹木杂生，山沟流泉瀑布不时可见，也不时可见山鸡扑棱、野兔惊叫逃窜，至于各种鸟雀则数不胜数，在头顶密林中叽叽喳喳叫得没完没了。
被开垦出来种植庄稼的山地很少，水田更少——似乎只在村寨附近才有些水田，山中根本没有。
有好些山峦山谷树木没有那么茂盛高大参天，若要开垦出来种杂粮也不会很难。
然而乔小如刚说乌朵便摇摇头，说道：“小如你不知道，这山林里鸟雀太多了，撒下去的种子还不够它们吃的！别说这儿了，我们村寨附近播种的时候都要人成天在地头看着驱赶鸟雀呢！哦，还有收获也一样！别的还罢了，玉米啊什么的那些家伙要吃掉好多呢！”
乔小如恍然，笑道：“这倒也是！”
药材一路上倒是看到不少，只不过都是寻常所见的，不值的几个钱，可以不予考虑。
正要说起来，还是得从这广袤的山峦之间找主意啊。
中午众人在一条清澈的山间溪沟旁生火吃午饭。
背篓里的生红薯芋头埋在火堆下烤，两个年轻人去附近树林里转转，半响出来空着两手。
山间野物虽然多，但还没多到是个人就能随时随地随手逮到几只的地步，打猎也是讲究时辰的。
乌夷人也不是人人的箭法都那么准、打猎经验那么丰富，所以一年里几乎有一半的天数是打不到什么猎物的，日子自然过的清苦。
乔小如与傻夫君笑着说了几句，傻夫君带她进了林子里，手中石子啪啪的飞，很快就打了三十多只麻雀、山雀、斑鸠、鹧鸪以及其他不知名的小鸟雀出来。
乌朵见状便有些不太好意思笑道：“都怪我没想仔细，出来的时候应该带两只山鸡出来的！”
她是部族里的大小姐，众人猎回来的猎物自然先供奉族长和大小姐，剩下的才按照各家各户情况来分。
旁人挨饿不挨饿不知道，乌朵家是肯定饿不着的。
乔小如笑道：“不用那么麻烦，这不是有嘛！”
“这种……哪儿有一丝丝肉啊，吃着都嫌塞牙！”乌朵显然更加过意不去了，其他人也是一样。
乔小如吃惊，“这些小鸟雀你们都不吃的吗？”
有人笑道：“这东西又填不饱肚子，吃它干什么？处理起来还嫌弃费事呢！”
乔小如拍手笑道：“哎呀，那你们可真错过上好美味啦！”
于是让众人帮忙，摘大树叶子——顶好是竹叶、剖洗干净鸟雀内脏留下羽毛不用管最好也别湿水、寻一些野生葱姜，她和傻夫君挖了一大堆粘性不错的泥土用水调了调。
最后在鸟雀腹中撒了几颗盐粒子和一两块小葱姜，用大树叶子严严实实包裹了两三层，再在外边裹上泥团，往火堆里放。
黎账房见状拍手呵呵的笑，连声笑道：“好好！这样吃法我只听过还从来没有试过，今日可要大饱口福了！”
于是也帮忙起来。
乌朵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人挠挠头喃喃道：“你们汉人真是奇怪，怎么想得出这么古怪的法子！”
乌朵白了他一眼忙道：“都别愣着了，赶紧帮忙！”
众人答应一声，照着乔小如之前那样七手八脚帮起忙来。
今日上山一共有八人，三十来只鸟雀很快就处理好了，变成一个个泥球滚在火堆里。
河边洗手的时候，见有无数鱼虾在吃那些鸟雀的内脏，其中还有几乎巴掌大、筷子那么长的大鱼，乔小如和黎账房更高兴了，有心逮几条尝尝鲜。
乌朵等人却无不露出嫌恶的神情齐齐后退几步，乌朵笑道：“我忘记了你们汉人是喜欢吃鱼的，好难闻的怪味，我们从来都不吃！比起蚂蚱、蜂蛹的味道可差得远啦！”
想想蚂蚱、蜂蛹的模样，黎账房抖了抖，呵呵笑道：“习俗不同，习俗不同！”
乔小如却是眨眨眼睛，很有兴趣的笑道：“蜂蛹我吃过，白白胖胖的在油锅里一炸，酥香酥脆好吃得不得了！蚂蚱我还真没有尝过呢，什么时候做一顿让我也尝尝鲜！”
乌朵听毕十分高兴，眉开眼笑连连点头：“好啊好啊，这还不简单？明天我就叫人去山上桌蚂蚱、挖蜂蛹！”
黎账房忍不住看了看乔小如，眼神怪怪：乔娘子还真是——荤素不忌啊！
一条青灰色背脊、巴掌大、筷子长、头部略尖的鱼游了过来，黎账房“呀！”的惊叫：“快、快，捉住它、捉住它！我认得这鱼，这叫白甲，我以前吃过一次，最是鲜美不过了！”
黎账房想要去捞那鱼，然而哪里够得着？乔小如扯了扯傻夫君的袖子指着笑道：“阿湛，快把它打下来！”
傻夫君手中竹棍看似轻描淡写在鱼头上一戳，那白甲一挺，一翻，晕了过去慢慢浮上水面。
傻夫君用竹棍将它弄了过来。
黎账房喜滋滋捞在手里，笑眯眯道：“不错不错，就是白甲！乔娘子、卢兄弟，咱们今天有口福了！”
又遗憾的叹了口气：“可惜了，能带两条回去就好了！”他心里惦记着他的女儿呢！
乌朵凑了上来，看了看这鱼，背上一线淡青，腹部雪似的白，身上无鳞，头略呈三角，鱼身十分匀称，便笑道：“这种鱼原来叫什么白甲啊，我们这里的鱼都没有名字，我们也看不出来有啥不同，看着都长得一样！这种鱼山里多着呢，黎老你们爱吃，等回去的时候再逮几条好了！”
黎账房谢了她，又笑道：“带回去路上怕是会死，死了就不新鲜了！唔，明天找两个人作伴，我自己提了桶再来捉。”
乌朵笑笑，“老爷子不用这么麻烦的，我有法子，保准带回去了还活蹦乱跳的，嘻嘻！”
黎账房有些好奇起来，笑道：“那好那好！今晚我露一手，让你们尝尝！唉，我家娇儿最喜欢我做的鱼了！”
“哎呀别别！”乌朵如临大敌连连摇头摆手，吞吞吐吐陪笑道：“呃，你们自己吃就好了，我们不用、真的不用！”
第479章 替他们找的出路
黎账房：“……”
乔小如“噗！”的笑了出来。
一时将鱼处理好了串起来放在火上烤，只抹了点儿盐和生姜，烤出来的味道果然十分鲜美，乔小如和傻夫君、黎账房吃得大赞。
乌朵等别说吃了，他们烤的时候他们就远远的避开在上风处，连闻一闻都不愿意。
倒是对那些泥团里的小鸟雀赞不绝口，砸开泥球、剥掉树叶，轻轻一扯鸟毛全部脱落，香味扑鼻而来。
吃过午饭，略做休息，众人继续往前走。
途中经过大片大片的竹木混生林，树木高大，竹子见缝插针到处生长，纠缠着无数的藤蔓，不时又是一簇灌木。
这不知是什么竹子，此时正是长笋的时候，乔小如问了乌朵这竹笋能不能吃？乌朵便笑道：“当然，咱们昨晚吃的就是这种竹笋呢！”
不过，在他们乌夷人眼中，竹子就是竹子，顶多分一分大竹子、小竹子、细竹，具体叫什么名称，没有人在意这个，也没人说得出个所以然来。
乔小如笑道：“这竹笋很好吃啊！趁着这时节多，你们多弄些回去晒干了到了冬天也能吃！”
黎账房也点头道：“可不是，这漫山遍野，到处都是啊！这样的竹笋，别说做成笋干了，就是新鲜的拿出去卖，也能卖个好价钱！要知道这个时节集市上已经几乎不可见新鲜竹笋了，先头的竹笋都长成竹子了！”
乌朵眼睛一亮，先是一喜，继而又摆摆手道：“我们从来没卖过竹笋，我们的族人去卖这些东西，未必有人买，外头人都说我们很凶，寻常都不靠近我们的！笋干倒是能做一些，可没有粮食光吃这个多吃几顿就腻了！这个东西不充饥，反倒越吃越饿！”
乔小如便笑道：“咱们先往前走！”
一路又问乌朵，像这样的竹林共有多少？
乌朵也说不清楚，说好几座连绵的山头都是这样的。
当好容易穿梭完这一大片竹林的时候，登上山顶放眼回望，延绵起伏果然好几座山头都是竹木混交林。
乔小如理了理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发丝，心里大致有了底。
这些竹木混交林，应该算作一条致富之路。
这几座山头加起来，也得有个五六千、七八千亩吧？
整理好来，每年出产的竹笋必定不少。
这种竹子出笋的时间比其他的竹笋要晚一两个月，正好错开竹笋大量上市的时间，可以卖一个更好一点的价钱。
即便卖不完，也可以做成笋干卖。
至于销路，少不得费点精力帮他们打通了，鲜笋的话，随云县城没问题，唔，再加上一个州城也就差不多了。
至于干笋，那更好卖，收购干货山货的不要太多。
不过，这竹木混交林完全天生天长靠天吃饭，这样显然是不行的，须得好好整理一番。
首先要将树木和灌木、藤蔓全部清理干净。头两年要少拔竹笋，让竹子先长成林。
每一年除了除草竹林也需要松松土护理护理，这样来年竹笋才会长得更多更好。
好在他们部族里人员众多，看得出来乌朵很有威望，部族人心肠直、没什么心眼儿，这事做起来不会困难，大家必定是按照吩咐来、有劲往一处使。
乔小如心里粗粗有了盘算，打算回去晚上再跟乌朵说，眼下还是先看看别处吧！
谁知穿过一座山岭，眼前山谷山坳之间，赫然大片大片的柿子树，油绿绿的树叶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比鸡蛋大不少的柿子一簇簇一个个结满了枝头。
放眼望去，只有零星杂木混淆其中，这大片的柿子林怎么着也有上千亩。
乔小如眼睛一亮又惊又喜：“呀！柿子树！是柿子树！”
乌朵有点怪怪的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为何如此开心兴奋，眨了眨眼睛点点头：“是啊，可不就是柿子树嘛！小如你不知道啊，到了秋天柿子成熟的时候这地方简直不能下脚！成熟的柿子掉在地上一股子臭味，一不留神一脚踩下去脏得要死！”
乔小如：“……”
“那多可惜呀！”
“可惜？”杜鹃噗嗤一笑，笑道：“乔娘子你不是也看见了嘛，这么多的柿子吃哪里吃的完？这玩意儿一旦成熟又不禁得住放，没两天就坏掉了！别说我们了，鸟雀都吃不完，可不都掉地上了！”
乌朵深以为然，十分大方的笑道：“小如你要是喜欢等到了秋天我叫人摘几筐子送给你！你要是还嫌不够啊，想要多少要多少！”
乔小如一笑，道：“嗯，既这么说我全部都要了。”
除了黎账房想起那些传言若有所思笑了笑，乌朵等全都愣住了！
“小如！”乌朵回过神来一脸的感动：“你真的愿意帮我们将这些柿子都处理了？那真是太谢谢你了！你不知道啊，每年到那个时候这一带根本不能落脚，就连在周围都闻得到臭味没法来，我们部族里为这事快要烦死了呢！”
“这可是摇钱树，”乔小如笑道：“你回头叫人别来糟蹋这林子，若有空闲将这林子里的杂树杂草都清一清，不过要小心别碰掉果子了！等到了秋天我跟你们买这些柿子！”
“买？”乌朵头摇的像拨浪鼓，笑道：“你帮我们处理了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哪儿好意思收你的钱呀！别说什么买不买的啦！”
乔小如笑道：“不光今年，以后每一年我都要！我不是说了吗？这可是你们的摇钱树，怎么可以白送给我呢？我拿了出去卖，能卖个好价钱！”
乌朵等一怔，均有些觉得不可思议，杜鹃呆呆道：“这种东西也能卖钱？居然，居然还有人买？”
乔小如点点头，笑道：“做成柿饼买，不愁卖不掉，也不会来不及处理坏掉了！这么多的柿子林，能卖一大笔钱呢！”
乌朵眼神立刻炙热起来，没口子的答应着，眉开眼笑：“你看，果然我没看错人的，小如你一来我们这儿的废物就变成能卖钱的好东西啦！”
第480章 购粮回来
眼看天色不早，众人便商量着回家。
夕阳西下时，也是各种飞禽走兽归家的时候，行踪更容易暴露。
乔小如特意叮嘱了傻夫君几句，于是一行人满载而归，猎到了好几只肥大的野鸡。
经过一条水流缓和的清澈溪流的时候，又逮了两条白甲，小竹篓里交叠垫着垫上层层树叶，装上一层水，两条白甲养在里头，至少回到家里不会死掉。
喜得黎账房一个劲儿的赞乌朵聪明。
乔小如和傻夫君还在这里，今晚还是在一起吃饭，等他们离开，黎账房父女便会自己开火。
黎账房兴冲冲的要给女儿做白甲鱼吃，这鱼肉质十分新嫩鲜美，而且没有细小的刺，最适合做清蒸了。
他便打算一条清蒸、一条红烧。
乔小如悄悄建议了一句，让他在自己住处的厨房用自家的锅做鱼，黎账房醒悟过来连连称是。
乌朵他们根本闻不得鱼腥味，也不吃，弄到人家的厨房里、锅里去做这东西的确不太好。
黎账房忍不住暗叹，乔娘子又聪慧，心思又细腻，又懂得体贴人意，怪不得人缘极好。
又有心计手段，也难怪蓝景和在她手上一败涂地！
今日晚饭的时候，乌朵的大哥、乌夷部族的族长乌穆终于路面了。
乌穆也只不过比乌朵大四岁，身强体壮，眉眼粗犷，一双眼睛充满野性的凌厉。性子也粗犷，在他眼里除了他的木工活没有什么是他看得上的。
众人与乌朵混熟了，不然见了他必定会心里有几分发毛。
晚饭还是围坐在火塘吃大锅饭，黎账房做的鱼在旁边摆了张小小的桌子搁着，乌穆乌朵兄妹俩离得远远的，死活也不肯尝一口。
乌穆不拘礼数，却也没什么架子，很快众人也都熟悉了。
吃过饭乔小如说起竹林和柿子林的事，乌穆只奇怪了几句何必那么麻烦？想吃竹笋就去拔、想吃柿子就去摘不就行了？这么多年那竹笋啊、柿子啊都是那么长的，何必还要去打理？多费劲！
乌朵嗔他不懂，不叫他再说。
乌穆也没生气，只道：“这些事不用问我，你自己看着办吧！”
又道了声“好好招呼客人！”就要走了。
乌朵忙叫住他，让他给黎账房他们做几件新家具。
乌穆眼睛一亮，顿时来了兴趣，问了黎账房需要什么家具，立刻拍着胸脯保证会给他们做最好的，稍等几天就好。
乌朵翻翻白眼，叹了口气，向乔小如等诉苦：“我哥就是这样，什么都不管！我记得我爹去世后第二年春耕的时候我问他怎么安排播种插秧，他说把种子往田里撒就可以了，差点没把我气死！”
乔小如：“……”
黎账房嘴角也抽了抽。
竹林和柿子林既然要打理，少不得还要修路。不将路修的尽量平整一点、宽阔一点，到了收获的时候难免吃力，要多辛苦不知多少倍。
乌朵一一都记下了。
他们部族里有的是人力，这并不难。
连着两日，一行人继续在山里穿梭，基本上将乌夷部族的地界都转了一遍。
不得不说随云县和临县对乌夷部族还是挺大方的——也或许是因为都是深山老林并无良田美地乐得大方，给他们划拨了一大片的地界。
毕竟，他们的生活来源基本全靠打猎，地界不够宽怎么打？
乔小如看的眼馋不已，森林就是一座天大的宝库啊，可惜他们不会利用。
不过，幸好遇上了她。
原本乔小如打算先回去，好好替他们做一份合理的开发规划，听到报信说唐六斤他们去州城购买粮食的明天应该就能回来，乌朵磨着她再等一等，她便也答应了。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唐六斤和关为等果然回来了，粮食运送到山下便卸货，因为没有路上来。
足足五万斤大米、小米和小麦各三万斤、玉米五万斤，还有红薯、土豆各三万斤。
从五家粮铺调运的货，在山脚下堆放得小山似的。
乌朵一声令下，整个乌夷部族欢腾了，如同过年一样，人人兴高采烈，连老人小孩都兴匆匆的下山去扛粮食。
乔小如、黎账房等受这气氛影响也十分高兴，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就他们那点儿力气，是没法下山帮忙了！
众人都知道这些粮食是他们帮忙弄来的，对他们笑得越发的灿烂真诚。
黎账房掐指算了算，冲乔小如摇摇头叹息道：“这次买回来的粮食看着不少，可他们将近三万人呢，也吃不上几天啊！即便按照一天一人一斤的总数来算，还吃不上十天呢！”
可买了这么多的粮食，花费却不少，他们哪里有这么多钱买？
这两天便一直在黎娇儿身边作伴的喜鹊听闻便咋舌笑道：“看黎爷说的，一人一天哪里吃得着一斤？那样就是有金山银山也不够吃的呀！一家七八口人一天有两三斤粮食我们就满意啦，加多一点野菜熬粥，山上打些猎物，弄点竹笋各种蘑菇啊这些山货混着吃，能这样吃上一年算是好了的呢！经常连这样的都吃不着，一锅野菜里也见不到几粒米呢！”
黎账房听得一怔叹息，黎娇儿也不禁低呼不忍。
喜鹊见他们脸色都变了变连忙又笑道：“不过黎爷和娇儿姐你们是贵客，大小姐说了要好好招待你们的！你们就放心吧，不会饿着你们的！”
黎账房摇摇头笑道：“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们也太清苦了些！”指了指乔小如笑道：“好在，你们请来了最会赚钱致富的乔娘子，以后定能过得好些！”
喜鹊眉开眼笑，笑眯眯道：“我们大小姐也是这样说呢！乔娘子你可一定要帮帮我们哦！”
乔小如笑笑，道：“能做的我自然会做，不然也白白和你们小姐认得一场了！”
人数众多，很快所有的粮食就全都搬回部族、搬进各家了。
乌朵家是族长之家，自然少不了是占头一份的。
几个青壮年扛着好几麻袋粮食进来，在杜鹃的指挥下堆放在库房里。
第481章 粮食问题还待解决
一时唐六斤、关为等也都来了，十分高兴的与乔小如等见过。
乔小如是特意让关为等跟着去历练，将来用起来也好顺手一些。
这一趟想必不容易，人人脸上都有倦容。
这天晚上，简单的说了一路经过，便早早的都睡了。
第二天，几个人和乌朵才一起坐下好好说话。
唐六斤先拨动算盘噼里啪啦的算了一回账，跟乌朵汇报了情况。
乌朵不太听得懂，两眼发蒙，眼神比傻夫君还要茫然。眨啊眨的，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唐六斤暗叹，索性也懒得管她，自顾自说自己的，反正他这账目也不是算给她听的，乔娘子听得懂就行了。
因为购买的数量很大，并且今后会作为长期合作的对象，唐六斤为乌夷部族争取了很大的优惠额度.
大米六文半一斤、小麦三文钱一斤、小米四文、玉米两文半、红薯一文、土豆两文。
不过这一次购买的量比较大，总共算下来也花了七百五十两。
唐六斤又表示按照总人数和保持温饱水平来配给，这一次购买回来的粮食顶多够吃二十多天。
也就是说，二十多天之后还要再买。
而那些皮子，行家来看了，表示心疼惋惜不已，因为东西都是好东西，但是收藏不得法多少都有损坏，价钱上大打折扣。
各种珍贵的普通的所有皮子加起来，总共只卖了两千二百七十两银子。
顶多还够再买两次粮食。
要想撑到新粮食收获，很难。
别说乔小如了，黎账房都替他们担忧，想到往年这些人都是这么过的，忍不住都有些同情起来。
唐六斤又说，不过也饿不死。山里有各种野味、野菜、野果，蘑菇啊、山药啊等等也是能寻得到，省着点吃，也就勉强够了。
黎账房听毕瞟了唐六斤一眼，心里有点发堵。
他也会算账，不得不认同唐六斤的说法，只是心里总觉得太——不是滋味了。
乔小如将结果告诉乌朵，乌朵倒是满意了，一个劲的道谢。
表示倘若是自己部族的人下山卖那些皮子，根本卖不到那么好的价钱，也买不回来这么多粮食，大家俭省俭省也就能过去了。
部族里倒是留了有十来株大灵芝和十来棵老山参，年份都在百年之上。
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那些东西是不能动的，因为那是留来等到实在过不下去的时候用来救命的。
乔小如苦笑，道：“省俭着吃，哪里还有力气干活？眼下不说别的，路该要修起来了！”
乌朵一拍脑袋“哎呀！”一声，点点头嘀咕：“这——说的也是哦！这可怎么办呢……”
乔小如想了想，便笑道：“这不是有竹笋吗？竹笋这会儿就能卖了，柿子我是一定会要的，先预支一点钱给你们也可以的，到时候再扣除便是了！这样吧，让关为、方山跟我和阿湛一起，你也给我挑两三个汉话说的流利一些、灵活性情好的人给我，我们这就下山给竹笋找买家去。何三和唐大哥、黎账房便安排安排修路的事吧！”
唐六斤、黎账房都点头表示同意。
乌朵更是拍手笑着说好。
乔小如又建议她将整个部族所有人口登记造册，做成一份花名录。
最好在后边做个备注，谁箭法出色、谁力气大、谁脑子比较灵活聪明、谁脾气最容易暴躁发怒、谁种庄稼比别人更强……等等。
乌朵眨眨眼睛觉得没有这个必要，黎账房和唐六斤已经连连点头称是，乌朵便也同意了。
这件事自然也得唐六斤和黎账房来办，部族里可没有会写字的人。
乔小如不由得叹道：“黎账房平日里若是能教一教这里的孩子念书识字就好了！”
黎账房想了想，自己虽然不是正宗的读书人，教导这些乌夷孩子大略也是教的起的，也当解闷了，便点点头笑道：“这有何难？等忙过这一阵，收拾一间空屋子出来、再下山买几本书纸笔等，便可教起来！”
乔小如便笑道：“既如此这头一茬的书本和纸笔我全包了，等你们统计好花名册，大致就可以定下来了。”
想了想她又笑道：“娇儿姐想必也是认字的吧？整日绣花也闷，不如让娇儿姐也做个女先生，倒也不错！”
黎账房一怔，点头笑道：“乔娘子这提议不错，到时候我和她商量商量。”
同样是女子，乔娘子可以做这么多事，娇儿为什么不可以？
况且当年太祖皇帝还在世的时候，对女子管束放得很宽，很多地方除了名门望族富贵之家自己开设的家族内部女子学堂，也开办了不少面对普通女子的学堂，女先生自然也不少的。
只是太祖皇帝去世之后，不知怎么的这女子学堂渐渐的就都又关闭了。
到了当今皇上的时候，已经完全绝迹了。
但既然有先例，现在为何不可？
看到乔小如之后，黎账房心里是震撼的，同时也是感慨羡慕的。女儿自然没法同乔娘子比，但能够经历更多变得更坚强也没有什么不好。
因为他不可能陪着她一辈子，将来他总是要走在她之前的，她变得更强大，他也更放心。
乔小如哪里知晓，因为她心中一动的一句话，黎账房已经想到了无数长远。
想起昨日乌夷部族众人下山扛粮食的事儿那副混乱无序状况，乔小如不觉又皱了皱眉。
压根没有统一分配这一说法，大家都是你扛一袋回家我扛一袋回家，大致上差不多就行。
据说等回了家之后再与左邻右舍互换。
比如扛了一大袋子大米的，跟扛了一大袋玉米的兑换，一人半袋大米半袋玉米。
完全是建立在自觉的基础上。
据说这么多年来他们都是这么做的。一群人上山去打猎回来，除了挑选最好的几块肉、最肥美的野鸡野兔先奉献给族长和大小姐之后，所有参与了打猎的人平分。
经常为了照顾某家人，让这家的孩子跟着一块去，分的时候这孩子分的一份也是与众人一般无二的。
第482章 开源
}无弹窗若村子里哪家已经断粮了，或者好一阵子没有猎到猎物吃了，也会额外给那家人一块。
总而言之，大家都非常的自觉。
也不是说这样不好，但弊端却显而易见。
从前部族闭塞，生活艰辛，谁也不敢私藏或者贪婪，因为一旦这么做了就会遭到全部族的唾弃。
没有人敢保证自己会一直好运，万一哪天断了粮，没有人伸出援手，岂不是要活活饿死？
可经济一旦发展起来，还用这种分配方式，迟早要闹出乱子来！
只是，他们部族里既然长长久久以来都是这种分配方式，一时之间让他们改变他们未必能够接受，弄出什么动荡乱子来反而弄巧成拙了。
凡事还是得一步一步慢慢来，从修路和打理竹林、柿子林开始吧。这些事会有条理的有计划的安排人员去做，谁负责什么、做什么都有规定，等他们习惯了次序，再接受起别的来或许会容易些。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乌朵便命人上山去挖竹笋，派了阿东明和另外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随着乔小如挑着竹笋下山。
山脚下雇了驴车，一行人赶着去州城。
竹笋售卖的时候必须要保证新鲜，因此一路急赶，不敢耽搁。
下午约莫两点的时候便到了地方。
乔小如问关为、方山，他们购买的最大一笔粮食是从哪家粮铺买的？
关为、方山说是在粮食山货一条街上的孙记粮铺所买。
又说这孙记粮铺乃是州城最大的粮铺，因为要的急，孙记存货不足，也来不及从外地调运，所以便又从其他两家规模较小的粮铺中购买了一部分。
“那就去孙记粮铺吧！”乔小如一锤定音，路上教了关为、方山剪了孙记粮铺的掌柜如何说话，又顺便告诉了阿东明等三人这么做的理由。
阿东明等似懂非懂自然是不理解的，关为、方山对乔小如却更佩服了一层。
孙记粮铺既然在州城里做了这么大的生意，自然与城中许多酒楼有来往——要知道他们做的可是粮食生意！
都已经到了这个点了，他们若自己去找酒楼反倒容易耽搁了，而且想要取信人家也不是那么容易，倒不如找孙记粮铺，请掌柜的帮忙引荐引荐。
不需要多，引荐个三四家大酒楼便足够了。
关为和方山去寻了孙记粮铺那位主事的孙掌柜，送了他四根长得格外好的竹笋，道了为难处请他帮忙。
孙掌柜果然十分痛快的帮忙了，还指了个身边亲信伙计亲自领他们去。
这时候还能吃上新鲜的竹笋十分难得，孙掌柜收下了竹笋十分开心，加上将来还指望乌夷人买自家的粮食呢——这可是超级大主顾，试问这么点儿小忙怎么可能不帮呢？
别说帮了乌夷部族，等于也帮了酒楼，要知道这会儿的新鲜竹笋多难得呀？酒楼回头也得感谢他呢！
关为、方山道谢，那小伙计陪着他们一道去。
关为摸出一个小荷包往小伙计手里送，笑道：“麻烦于兄弟了，这点儿小钱于兄弟拿去喝碗茶吧！”
这位姓于的伙计原本态度只是平平，只当做掌柜的交代的一件任务，见状顿时笑了起来态度也热络了许多，忙推辞着不肯要，只说是应该的。
关为是听了乔小如的话送出去的，怎么可能收回来？与方山一起笑劝，态度恳切，那姓于的伙计这才笑道：“这多不好意思呀！”半推半就的收下了。
于伙计当即滔滔不绝的为他们打算起来，路线怎么走、先去哪家再去哪家比较节约时间等等，关为两人已经和乔小如、阿东明等会和，自然听这于伙计的安排。
等到了酒楼，于伙计又十分热情主动的帮乔小如等说好话，将他们介绍给酒楼的掌柜。
酒楼的掌柜见状自然乐意，看了竹笋，乔小如留了几根给他们，说是让他们炒菜试试，明日再来，若是满意，从后日就开始送货。
先后一共去了五家酒楼，有三家表示今晚先试一试，明日给答复要不要、以及要多少斤。
另外两家酒楼，厨师当场剥了一根，咬了一口尝了尝味道，当即双眼放光点点头表示这样的竹笋非常鲜美鲜嫩，还带着一股特别的清香，一家次日要四百斤、一家要三百斤。
价钱按照前一阵市场价高了两文，一斤五文，毕竟这会儿的新鲜竹笋可要难得的多。
不过，要求中午午饭之前一个时辰就要送到。
阿东明等十分高兴，一个劲的问明天能卖出多少竹笋、能收多少钱？
乔小如便笑道：“一共七百斤，一斤五文，便是三千五百文，也就是三两五钱！”
阿东明等欢呼不已。
乔小如扶额，乌朵对建造学堂的事儿不怎么上心，觉得可有可无。却不知再不办，她的族人们连基本的账目都不会算，怪不得与外界交易会被人欺负！
你什么都不懂，人家不坑你坑谁啊？谁都像自己这么善良好心吗？
事不宜迟，又通过于伙计的关系，在城里车马行租了一辆脚程快的马车，赶回了部族山脚下的村子里，关为和方山借宿在农家，等着明日竹笋下山。
乔小如和傻夫君只好又随阿东明他们上了一趟山，把事情跟乌朵说明。
乌朵也十分高兴，这么算下来，光卖竹笋也能卖上几百两银子，族人们的生活可以有很大的改善了。
至于送货的时间，她一点不在乎。安排人半夜里去挖竹笋就好了，反正他们什么不多，就是人多！
孩子帮忙举火把，大人挖，几百斤竹笋挖起来太容易了。
黎账房又道：“我看以后你们要用到马车的时候还多着呢，不如在山下买块地建一个大院子、几间房子和库房、马厩，这样也方便一些！”
乔小如也点头称是。
乌朵便笑道：“好好，那就建！这个也很容易，阿东明的爹和叔父就会建房子，明天就建去！山脚下好大一片地都是我们的，这个不用买！”
如今还让她花银子出去买地，她会心疼死的！
第483章 改造乌夷部族
黎账房便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我明天帮你们安排安排！”
乌朵眉开眼笑一个劲的说好道谢，又笑道：“以前怎么就觉得除了打猎没啥事可做，闲的不得了呢！你们一来啊，就忙的不可开交了！哎，不过，好像这样的日子反倒更带劲！”
说的乔小如、黎账房等都笑起来。
次日天没亮竹笋便到了山下、装上了马车，披星戴月的往州城送。
乔小如原本还想给随云县城也送些竹笋的，至少得意楼肯定会很乐意收到。可惜路途有点远，无论如何赶不及在中午之前运送到的，只能作罢。
只在今日和傻夫君回去的时候，给得意楼蓝掌柜带了一筐去尝新鲜，也给肥姐家带了不少。
唐六斤以及关为等暂时都留在乌夷部族，帮他们重新建立一个比较有序的部族。
还有路要修、房子要建、竹笋要卖、名册要修编、学堂要开办，事情可不少。
好在有黎账房父女、唐六斤、关为三人，加上乌朵无条件全力支持，他们部族人又多、又够齐心，事情办起来都十分顺利。
唐六斤纯粹是看乔小如的面子留下帮忙，关为三人则是乔小如私下跟他们说明了有意留下历练，并且嘱咐学习上不可放松，且还可以趁机跟黎账房也学学。
乔小如又跟乌朵建议，让她挑一些聪明的、学东西学得快的跟着唐六斤等多学学，因为等到了八月中旬，唐六斤和关为等就要离开这儿回随云县忙柿饼的事儿去了。
到时候没人接手，她可别哭！
乌朵原本老神在在万事不管当甩手掌柜的，听了这话顿时也急了，可怜兮兮的跟乔小如诉苦，表示定会选人培养，不过，将来她和唐先生等可不能不管他们了啊！
乔小如：“……”她又不是乌夷部族族长，为毛要她一直管？
至于蓝管家，如今还软禁着没放出来。
眼下部族里正是最乱最忙的时候，真正的百事待举、百业待兴，哪里有空折腾蓝管家？万一把他放了出来他添乱呢？
还不如继续软禁着，等到一切步入正轨再来解决他的事。一者省得让他添乱，二者被软禁这么长时间，定熬得他打心眼里颤抖害怕，再也不敢起任何坏心思。
这日乔小如和傻夫君回到随云县城，将竹笋先送去得意楼，蓝掌柜含笑道谢，笑呵呵的道他家少东家来信，说乔小如那治蠓子虫的方法十分管用，再次感谢！
乔小如笑着客气了几句，没有多问茶籽渣饼够不够用的问题。
能让独孤豫章如逢大难般重视紧张诉苦救助的事，肯定不是小事，蠓子虫一旦成灾，也不是祸害一两亩水田这么简单。
极有可能是一村、一镇、一县甚至数县、大半个省份。独孤豫章既然知晓了法子，自然有他的渠道和方法去寻找茶籽渣饼。
只是想到这一村一镇一县一省的时候，乔小如的心“突”的一跳，隐隐觉得自己似乎想对了什么，随即果断掐断了念头。
不管独孤豫章是什么身份、去干什么，在随云县与自己交往得那个就只是随云县得意楼的少东家。
蓝掌柜十分热情的请他们在得意楼住下，乔小如笑说还要去一趟肥姐家婉拒了。
那些学烤鸭烧鹅的学员已经够让蓝掌柜等麻烦了，她哪里好意思再留下来呢？可不留下也不能去别的客栈住宿，想来想去还是上肥姐家吧！
蓝掌柜想想她还要给肥姐家送竹笋，这一去自然就不便再离开了，便也没有坚持，笑着说了几句那些学做烤鸭烧鹅的学员情况，让她不必担心，送了他们出门。
肥姐等见了他们来也是又惊又喜，问了问乌夷部族的事，肥姐不由打趣嗔笑道：“你还真是够操心的，好几万人的生计，哪儿是那么容易解决的？偏你一无所知就应了乌朵了！还好真叫你误打误撞发现了生路，不然，哼！有你头疼的！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说的乔小如也有点儿冷汗直冒，转而又笑，笑道：“可见我运气一向来不错的！遇上的还是好人的多，比如姐你们，比如乌朵——她的性子，若是事情不成，也是不会怪我的！”
“是啊是啊，”肥姐白了她一眼笑道：“不过给你提个醒罢了！帮人是得帮，可也得看看是什么人、怎么帮！乌朵是好的，保不齐下一个碰到的是不是个好的！”
说的乔小如笑起来，点头称是笑应。
次日一早便回家，田氏已经习惯了她和傻夫君来来往往不太在家，见傻夫君也没出过什么事儿也不太管她出门不出门了。见了他们回来，只有高兴的。
而家里有卢杏儿照看，乔小如也很放心。
在家里待了三四天，各处转了一遍，乔小如还得去一趟乌夷部族。
她又替他们想到了两个生财之道，值得去试一试。一个是养鱼，另一个是种植香菇木耳等。
其实那里山林极其宽阔，虽然大部分都是合抱粗大树的原始森林，不好开发，但也有不少山岭生长的是灌木杂草，是能开发出来的。
乔小如在他们的山林间发现不少地方长了野生的花椒树，不过他们对这东西没兴趣，连砍来当柴烧都不会挑这种树，说是味道太怪。
但花椒的价格是不低的，若能开发出来种上三四千亩，只要东西好，不愁找不到销路。
她准备等眼下都忙完了，让他们冬季里将地清理出来，打听打听哪里有花椒树苗卖，可以从外地购买。
到时候，还可以在花椒林地里养几千上万只鸡，分开在好几个地方养，发生鸡瘟等病疫的概率也可降低不少。
正好到时候孙善宝、刘全福两家的媳妇都有了一定经验，可以传授给他们。
唔，其实到时候山羊、牛也是可以养一些的。
他们从来没有这种概念，只会狩猎，等于看运气吃饭，不经常饿肚子才怪呢！
有了这好几条路子，他们的日子便可以好过许多了。
第484章 卢梅特意为流言而来
家里一切安好，大宅院也在有条不紊按照计划推进进程，乔小如打算过两天便和傻夫君再去一趟乌夷部族。
这一次或许会多待上几天，这两日乔小如便跟田氏打好招呼了。
横竖杨氏不在，大家的日子都比较好过。至于卢怀银？乔小如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没有所谓的长辈这一层身份罩着，卢怀银算个什么？敢有什么动作，傻夫君揍到他听话就是了。
田氏哪里管的了乔小如的事儿？见儿子天天跟在他媳妇儿后头傻乐，拒绝的话也说不出来。
谁知好巧不巧，乔小如和傻夫君要出门前一天，卢梅又来了。
也不知道她怎么的就转了性子了，破天荒的上门除了带着一脸亲切得不得了的笑容，手里还提了两盒子糕点。
面对那张口若悬河、舌灿莲花的嘴，田氏哪里做得出来把她赶出门外的事儿来？
少不得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将她放进来了。
卢杏儿似笑非笑瞧了卢梅一眼，也没说什么。心里却暗道小如在家她也敢来，真是教不乖、欠收拾……
等乔小如和傻夫君从菜园里回来，就看到家里多了一尊大姑母，顿时无语。
“哎哟小如啊，你回来了啊！”卢梅一张笑脸亲切得不得了的招呼她。
乔小如一笑，道：“阿湛也回来了，大姑母没瞧见吗？”
卢杏儿“噗！”的一笑。
田氏面上微僵，也有些不快。
没有哪个当娘的看到别人不当自己儿子一回事儿心里会痛快。
卢梅潜意识里傻夫君就是个傻子，她自然不会跟一个傻子打招呼，可被乔小如这么点出来，当着田氏，就有点不太好看了。
“瞧见了瞧见了，呵呵，我大侄子嘛，咋能瞧不见呢！”卢梅的尴尬也只是一刹那，很快又若无其事笑起来了。
只不过，经了这么一个小插曲，卢梅在三房也不太待的下去了——连田氏都表示了淡淡的不满意，更何况其他两个？
“小如啊，我这是有事来找你！就几句话的事儿，说完我也该走了！”卢梅站起来笑眯眯道。
“好啊，大姑母说吧！”乔小如神情语气淡淡，走出了屋子站在院子中。
卢梅很快就跟了上来，见乔小如淡漠的看着自己，透着疏离，心里不由暗恨：一个乡下的贱丫头，什么时候也轮到她在自己面前摆谱了？
这若是换在从前，卢梅肯定要尖酸教训几句。
但是现在她不敢。
在乔小如这吃了无数的亏，再加上如今乔小如家的家业比她家似乎还要大——单看一旁那热火朝天在建的大宅子，卢梅心里便不知酸妒成什么样了。
她在城里住了多年，早已养成了一双势利眼，对没钱的穷亲戚，比如之前的卢杏儿，她是正眼也不瞧、不屑的。
可乔小如家有钱了，她心里只管不服气不舒服，然而多年养成的习惯却在，令她不由自主的生出几分忌惮。
尽管她不愿意承认，这种忌惮却下意识的令她在面对乔小如的时候矮了几分气焰收敛了。
卢梅深深呼吸一口气，强压下自己的怒意，居然还令自己那僵硬的脸上露出几许笑意来，乔小如看的都觉心里好笑。
“小如啊，这阵子你往城里跑的勤快，有没有听到什么不太好的流言啊？”卢梅一副关心她的神情笑着道。
乔小如当即警惕起来。
流言？卢梅会特特的跑来这一趟跟她说流言？
所以这流言不但跟她有关，而且跟她自己也有关？
乔小如左思右想，顿时就有点儿烦躁不耐起来了——又跟卢锦和有关吗？卢锦和这会儿多半都准备启程去东昌城了，怎么这卢梅母女俩还不消停吗？
还在肖想？
不过，这事儿也没道理传成流言啊……
“既然是流言，听来做什么！我劝大姑母也别去听！听了学那长舌妇再四处乱传，岂不是惹人讨厌？”
乔小如没有如卢梅想象中表现出兴趣来，反倒是不咸不淡的说道。
卢梅顿时有些恼羞激愤，心里在狂打狂踩一个叫做“乔小如”的小人，扯着面皮假笑道：“话也不是这么说，有影儿的事才会传出流言你说是不是？这流言传来传去的，信的人多了，这不是真的也是真的了！尤其跟咱们女人家名声沾上边，那就更不得了了你说是不是？”
“我也是一片好心，这才巴巴的赶来告诉你，你要不当一回事，早晚得吃亏！”
乔小如的眼神沉了下来，看着卢梅不语。
卢梅没来由的竟生出两分畏惧来，意识到此顿时恼火，挺了挺胸给自己壮胆打气，微不可闻的轻哼一声，道：“我特特来，也不会跟你绕弯子。你以后还是和得意楼的少东家走远一点吧！最好以后别再去得意楼见人家了！”
独孤豫章？
乔小如大感意外诧异睁大了眼：什么时候居然传出她和独孤豫章的流言来了？她怎么不知道？
再说了，如果这件事是真的，蓝掌柜见了自己和阿湛又怎么可能还那么亲热热情，他怎么可能不避讳？
况且，自己哪一次去得意楼不带着阿湛，哪一次不是光明正大的？
独孤豫章那样的人，跟自家天差地别，谁会信他看上自己什么什么的！
至少乔小如自己一点也不信。
她也不信卢梅的话。
“真是笑话！”乔小如不屑轻嗤：“得意楼打开门做生意，来往的女子多的去了，怎么到了我就不行？再说了，谁不知独孤公子乡下那些生意是跟我合作的？我若与他真有什么，便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合作了！谁脑袋被门夹了吗？传出这么不靠谱的话来？”
卢梅顿时羞愤：你脑袋才被门夹了！
“还有，”乔小如上上下下狐疑打量卢梅：“你会这么好心，特意跑来告诉我这个？我说大姑母，你到底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什么主意也没有！”卢梅憋了一肚子火也有些按耐不住了，顿时沉下了脸色冷笑：“我就是看不过眼！我们卢家不能闹出这种有伤风化的事儿！人言可畏，总之你自个好自为之，以后别再往得意楼去了！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人家独孤公子也不是你高攀的起的！别忘记你可是我们卢家的媳妇儿，哪怕卢湛是个傻子，你也是他媳妇！”
第485章 周淑荷更恨
“滚！”乔小如俏脸一沉眸光如冰凌厉射了过去，冷冰冰道：“我们家不欢迎你，也轮不到你置言多事！”
“你——不识好人心！”
卢梅又气又急，乔小如不由分说将她推了出去，又奔回家里将她带来的点心重重往她怀里一塞，冷着脸沉声低喝：“滚！不稀罕你的！”
“你！”卢梅跺脚恨恨：“没规矩没教养的贱丫头！”
说毕愤愤转头走了。
乔小如轻轻舒了口气，真是倒霉透了，要出门头一天怎么碰上了这种人……
再说卢梅也懒得在大房或者二房留宿，急匆匆立即又回城了。
她还得赶着去给周淑荷周大小姐回报呢！
周淑荷听卢梅絮絮叨叨半天也说不到重点，只是一个劲儿的在骂乔小如便显得有些不耐烦，不时的打断她将她歪了的话题又扯回来。
“这么说，她拒绝了你？以后她还是会去得意楼、去找独孤公子？”周淑荷眸光一沉，俏脸也带了霜。
“那死丫头不要脸啊！她——”
“你先回答我，是不是？”
“是，她就是这么说的！”卢梅愤愤道：“那死丫头的脸皮也真够厚啊，不知廉耻！这女人家谁个不把名节看的比天还大？稍稍有点儿风吹草动便吓得一动也不敢动，以死示清白的都有啊，哪有人像她？不在意不说，反倒骂我多管闲事、把我也教训了一顿！真正是气死我了！”
周淑荷即便再乐意听人咒骂乔小如，听这没完没了的也会觉得有点烦。
忍耐着性子再听两句，便命丫鬟拿了五两银子赏她送她出去了，卢梅一边走嘴里还一边眉开眼笑的千恩万谢。
周淑荷只觉得聒噪不已，待她出去揉了揉太阳穴，目光阴沉了下来。
乔小如，那死不要脸的贱人，她还真是不在乎呢……
连名声都顾不上了也要对独孤公子死赖活缠，若说她没有旁的心思，她说什么都不会相信！
其实所谓的市面上流传着乔小如和独孤豫章的流言此事根本子虚乌有，不过是周淑荷故意这么说，让卢梅说给乔小如听、好让乔小如忌惮忌讳、知难而退罢了。
她可舍不得真放出这等流言来败坏了独孤公子的名声，且没准正中乔小如那贱人下怀、如了她的意呢！
周淑荷目光阴沉得欲滴出水来，目光恶毒的划过一抹精光，暗自冷笑：乔小如，你既然不安分，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这是你自找的。
乔小如完全不知有位占有欲超强、心眼儿比蓝景和还小、爱慕独孤豫章爱慕得近乎发狂的女疯子将自己当做了头号敌人在咬牙切齿随时准备阴毒的扑上来咬一口。次日，如期和傻夫君出门。
顺便还带了五千两银票。
若是需要，便当借给乌夷部族的，乔小如对他们比较看好，将来他们能还得上的。
来到乌夷部族山脚下的时候，路边的房子已经建成了，正在安装门窗、添置东西布置。圈了好大一个院子，院子里房舍七八间，大库房两间，简陋厨房、马厩也都齐全。
半砖半木的结构，比乌夷部族里的房子要牢固的多。何三正好在这儿督工，忙笑着上前招呼。
十来个乌夷人见了也笑得一脸灿烂围上来，用或生硬或不那么生硬的汉话向他们打招呼。
乔小如尤其觉得他们心底淳朴、令她愿意帮忙的便有一点，那就是他们并没有将傻夫君当做另类，与她招呼必定也与他招呼。
乔小如和傻夫君便进去转了一圈，到处都已经打扫得十分干净，甚至马厩里连马都买了两匹关着、马车也是两辆备好。
何三说如今每天都要往州城里送竹笋，五家酒楼，每天两千五百斤，一大早天没亮就出发了。
乔小如心里略算算，竹笋还能卖二十来天，也能赚二三百银子，做别的有限，可救急却也能凑合凑合，心里也替他们高兴。
上了山去，黎账房在督促建造学堂，和黎娇儿一起父女两个管起了这事儿，见了乔小如还问她书本和笔墨纸砚的事儿，表示挑个好日子，过几日就可以开起门来正式上课了。
乔小如便笑道：“老爷子放心，我答应的事怎会反悔？随云县小，州城却繁华，这些东西真要买起来一天的时间足矣。只是，老爷子不如先和乌朵、娇儿姐姐一起先了解了解，谁知是否每一家孩子都乐意上学堂呢？”
乔小如说起这个黎账房脸颊肌肉便扯了扯，很有点“这事儿说起来还真的有点头疼”的神色。
黎娇儿笑了笑，便道：“小如你不知道，乌夷部族的花名册不是已经统计出来了吗？七岁以上、十三岁以下的男孩子你知道可有多少？七百多人！爹原本的意思也是从中挑选些聪明伶俐的先教起，可乌朵说不能这样，他们部族里素来是一视同仁的！”
乔小如目瞪口呆：“……”
“所以，所以乌朵的意思是这七百多人要么不上学堂，要上就得全部上？”
梁娇儿“噗嗤！”一笑点点头：“这是他们部族的规矩，我们外人也不好说不行的。没办法，只得将年龄范围再变了变，打算先让十岁以上、十三岁以下的上学堂，饶是这么着，也有三百多人呢！以后我和爹可都有事做了！”
黎账房无奈笑道：“可不是，所以乔娘子说的走访走访、问问情况根本就不必了！哎，不过乔娘子也用不着买这么多书本，有个一百五六十本三字经就够了，到时候就让他们两人一本先看着！笔墨纸砚倒是无妨。哎，瞧着吧，只怕不到三天，就会有一半的人不肯再来了！”
“这倒也是，”乔小如一笑，便笑道：“好，那就先买一百六十本吧！过两****和阿湛便去一趟州城里。”
别的话乔小如并没有叮嘱多言，黎账房见多识广原就是稳重有本事的人，对这个年代的状况他比自己要了解的多。
怎么教他也比自己懂。
她只要将笔墨纸砚和书本买了来这件事就算可以了。
第486章 另外两条生财之道
呃，一本三字经貌似要二两银子，一百六十本就是三百二十两。笔墨纸砚也不说买多好的，也不能买太差的，七八十两银子是要的！
这要好，一下子就往里捐助四百两了。
幸亏是现在，若是从前，自己可吃不消！
两条路已经在修，关为和方山一人管理一边。
尤其通往竹山的路，乌夷人们修得更加带劲，因为竹林现在当下正在给他们赚钱。
他们可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这想吃了就挖两棵带回家的竹笋居然还能卖这么多钱！
现在他们家家户户都舍不得吃竹笋了，没有人会嘴馋偷偷来挖，表示这样可以多卖点钱好买粮食。
乔小如等听了既有点哭笑不得，又觉心酸。
这****上山的时候，恰好乌朵拖着她哥去看修路去了，直到下午才回来。
见乔小如和傻夫君来了，乌朵十分开心，拉着她的手叽叽咯咯说个没完，眉飞色舞的说笑告诉她这几天卖竹笋赚了多少多少银子，又说去打猎的人猎回来的猎物剥了皮子按照唐六斤教的处理、存放，不会再弄坏了，等到了明年积攒了一批，又可以卖不少的银子……
乔小如听了也替她高兴。
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乔小如才注意到唐六斤似乎不在，便笑问道：“我还以为他和你们一起去看修路那了呢，怎么没见他呢？”
乌朵便笑道：“他前日便带了四个人去州城里了，说去买一批锄头、柴刀、铁锹、铁钎、铁锤、麻绳等铁器好修路！我们部族里哪里有这些东西呀，我想着他说的也有道理，这些东西没准将来还能用得上，就让他去买了！想必今日也该回来了！”
乔小如了然，笑道：“这倒是，有这些铁器会更方便些。”
铁器不比别的，现成就能买，若是要的数量多，少不得要在那里多等两天，乔小如估摸着，只怕唐六斤倒不太可能今天就回来。
不过也没跟乌朵多说这事儿，只笑道：“我又给你们带来了两条生财之道，你要不要听听？”
乌朵闻言眼睛亮亮，连连点头没口子的说要听，对乔小如的话，她如今说是奉为圣旨也不为过。
乔小如便笑着简单跟她说了，到了晚上大家都回来的时候，乌朵又叫人去请了族里几个年长的长辈过来，一起细说。
乌夷部族跟别的部族不太一样，长辈们没什么权力，也不管日常事务的，基本上就是族长说了算！
族长不管事，凡事都是大小姐管，从上至下众人也都习惯了，自然无异议。
乌朵喜滋滋的一掌拍在腿上拍板，表示明天就把两件事都办起来！
拦坝养鱼、伐木种香菇木耳。
长辈们离开之后，乔小如、黎账房等又仔细商量了一回。
种蘑菇木耳要挑选较为温暖潮湿的山谷平地，一边叫人去砍树，一边搭建香菇棚子。
对于一个近三万人的部族来说，想要靠栽培香菇木耳达到改善生活的程度，规模自然不能小了。
黎账房算盘拨的噼里啪啦响，表示一个占地三亩的香菇、木耳棚子至少要搭建二十个才能成规模。
所以次日大家得先去寻找合适的地方，二十个棚子集中在一处不太可能，但也不能分开得太散了，分三处最好。
至于种植香菇的木材来源，乔小如等都没有怎么多想。
一者他们这儿别的没有，就是树木多，砍伐种植香菇、木耳绝对破坏不了生态环境。森林里的树木进行适当的砍伐反而是有利于森林的良性生长。
物有所用也总要比每年在森林中有许多数目倒地腐朽。
至于养鱼，乔小如就打算养他们这儿溪沟里特有的鱼类，没打算从外边购买鱼苗——唔，如果一定要从外边购买鱼苗的话，不妨买些甲鱼就好了。
山间水质极好，又是本地所出产的特色鱼，必定能够卖一个好价钱。
所以还得重新走一走那几条长长的溪沟，从中挑选三四处合适的建堤坝拦截，再让部族人从其他地方捕捉了放进去养着就行。
自然，为了促进生长，适当的投食是少不了的。
次日，关为和方山仍旧去两处修路工地管理去，修好了路顺便安排人将竹林和柿子林全都整理了。
梁娇儿在家，黎账房表示想跟着乔小如、傻夫君、乌朵他们一块儿进山。
今日先去看挑选适合搭建栽培香菇、木耳棚子的地方。
乌朵等从小便是在这大山之间穿梭长大的，对山中状况十分熟悉，虽不至于一草一木都见惯了，哪儿有宽阔的山谷、哪儿有山流山溪却是十分清楚的。
这一日并不需要走冤枉路，乌朵直接带他们去了两处地方，山谷平坦而宽阔，一侧山脚一条两米左右的溪沟流水汩汩而过，巨大的山体林木繁茂，浓荫遮天蔽日而下。
每日即便是阳光灿烂的日子在下午大概三点多的时候也全都为山体投射的阴影所覆盖，阴暗暗、凉飕飕的。
乔小如和黎账房讨论几句，都觉得这地方十分合适，当即便说好，就在这儿搭建棚子。
只是，山间各种兽类出没，还得弄一个结结实实的院子将棚子圈起来，以免野猪、野羊、麂等撞进来捣乱。若是运气不好，偶尔也会有那真正深山老林、连他们都轻易不敢踏足里的棕熊、老虎跑出来寻找食物。
棚子顶部也得弄结实，否则猴子和各种鸟类也会跑来糟蹋。
时间还早，按照乔小如昨夜提的要求，乌朵等领着他们便去寻找合适的溪沟。
最终挑选了三处，分别属于不同的溪沟，选取的每一段地方都在水面较为宽阔平缓、流经开阔山谷之处，选取长度超过三百米。
拦截水坝，加深拓宽，旁边空地上也要搭建几间房舍，比如堆放鱼食、各种工具、供特殊时段需要照顾鱼群的人住宿等。
同时再分流、引流，在旁边开挖建造两三个小池子，繁育鱼苗、养育鱼幼苗等也比较方便。
第487章 考察地方
上次匆匆浏览不曾细看，此时越看越觉水质清澈干净得诱人。
溪水流过长满披挂着长长青苔的大大小小的鹅卵石，丝缎般柔美顺滑，清泠泠的流水声如跳动的最纯粹干净的音符般悦耳。
乔小如和黎账房皆赞叹不已。
回去的路上，一名乌夷人发现不远处山坡处不知有什么，眼睛一亮叽里咕噜跟乌朵说起来。
其他两个听着眼睛也亮了。
乌朵回答了他们，他们当即朝那边动作轻快的靠近过去。
乌朵这才向乔小如、傻夫君和黎账房眉开眼笑的笑道：“你们今晚上有口福啦！乌藤说那边有一窝土蜂，他们三个准备去挖土蜂窝呢！”
乔小如眼睛一亮，笑道：“要取蜂蛹？”
“是啊是啊！白白胖胖的蜂蛹用油炸、或者用山鸡炖上，那叫一个香！”乌朵乐滋滋笑道。
傻夫君眨眨眼睛，不关心，只看媳妇儿。
黎账房目光霍然一跳，变色道：“土、土蜂！那多危险，不要命了你们！这种蜂子喜欢在泥里筑窝，毒得不得了，要是被蛰——”
乌朵差点给黎账房翻了个白眼，想想这是自己千辛万苦、花言巧语好不容易才骗来的账房先生，白眼翻到一半生生忍住。
满脸是笑的解释道：“黎老有所不知，我们部族的人做这个都惯了的，没事！您老人家放心吧！我们自有一套管用的法子，不会被土蜂一大群追赶着蛰的，蛰上几只不要紧！”
黎账房嘴角抽了抽，这大小姐真是说的简单，蛰几下便不痛了吗？
乔小如没见过这种把巢筑在山坡上泥土里的土蜂，对乌朵所言比较相信，且来了几分兴趣，便也向黎账房笑道：“是啊老爷子，他们肯定有分寸的，咱们瞧瞧热闹去！”
黎账房头摇的拨浪鼓似的往后退：“别、别，要看你们自己去看！我可不去！”
乌朵便笑道：“那么黎老你躲在这边上风处的树后面，万一有受了惊吓的土蜂飞过去你千万别打它，也别动，装作没看见就行了。”
黎账房忙道：“我不动、装作没看见它就不会蛰我了？”
乌朵很老实摇摇头：“那也不一定，不过你要是动它肯定会蛰你！嗯，其实蛰一两下、两三下真的不要紧的，我们都知道什么草药可以解毒的！”
黎账房嘴角又抽了抽，半响叹道：“罢了，我也随你们一块看看去吧！”
乔小如暗暗好笑。
乌朵当即笑眯眯的领着他们绕到了上风处一旁，扒开高高的杂草，可以看得真切。
按说这土蜂窝既然是在土里筑巢，想要将蜂窝挖出来当然要有锄头，他们今日出来可没有带锄头，只带了柴刀。
那三人很熟练的分工，捡干柴干树枝、砍不大不小合用的树枝薛成尖尖，准备了一刻多钟之后，便在上风处处距离蜂窝五米多一处有灌木遮掩之处点燃枯枝落叶。
用宽大的树叶交叠扇火，不停往上加半干不干的腐叶，很快浓烟滚滚，升腾直冲上天。
扇火的两人随即改变了扇风的方向，令滚滚浓烟全部朝土蜂窝汹涌而去。
很快，乔小如等便听到了“嗡！”的震颤之声，无数的土蜂密密麻麻震动着翅膀朝浓烟火堆扑了过去，前仆后继，想要将火堆扑灭。
因为它们感到了威胁。
“吧嗒、吧嗒”的轻响密密麻麻的响起，是无数土蜂被烟熏晕了过去掉到了地上，或者落在火堆里直接就死了。
那两人在土蜂飞过去的时候就连忙退开了，与另外那人汇合，等到从土蜂窝里飞出来的土蜂变得十分稀少、几乎倾巢出动去救火了，三个人用柴刀、用尖尖的树枝开始迅速的挖掘土蜂窝。
动作一定要快，否则那些被浓烟熏晕过去的土蜂一旦醒来就会往回飞，到时候就糟糕了。
偶尔有一两只飞出来要蛰他们，三人混不介意，挥舞着柴刀或者棍子驱赶，或者直接挥袖子拍开。
他们显然并非第一次做这种事，动作很迅速。很快乔小如他们就看到了从泥土里显示出来的一个巨大蜂窝，如同磨盘那么大。
“看！看！出来了！出来了！”黎账房激动起来睁大眼睛指着道。
乌朵笑道：“唔，还有一会儿就能将蜂窝取出来了，这个还算小的，以前我挖过一个比这个大多了！”
她双手在身前比划着：“有箩筐这么大！”
黎账房惊叹，“大小姐好胆量！”
乔小如忽然问道：“这土蜂，有没有蜂蜜啊？”
乌朵笑道：“有总会有的，不过在深处，不好挖，稍不留神就全沾上泥了，也吃不成。我们从来都不取土蜂蜂蜜的！土蜂啊，还是蛹最鲜美了，比别的蜂子的蛹都香！你想吃蜂蜜这还不简单，回头我叫人给你找去！这玩意又填不饱肚子，我们通常都不怎么要的！”
黎账房和乔小如石化。
“那真是好东西呀！”黎账房叹道。
乔小如也笑道：“既这样你就叫人寻一些来，我们都爱这东西！”
乌朵很痛快的答应了。
那边三人已经将磨盘似的圆圆的一个大蜂窝给起出来了，不过并没有将一整个蜂窝全都起了出来。
而是用柴刀划了一圈，外部边沿一圈大概宽有十厘米左右并没有取，因为外头那一圈的蜂蛹基本上已经长成蜂子了，吃起来已经没有那么鲜美。
并且这也是他们的习惯，他们习惯了不会将事情做绝，总要给土蜂留一点新生力量。
匆匆推一层土将其覆盖，一人抱着蜂窝，招呼众人离开。
一直走了老远，才放慢了速度。
按照乌夷部族的规矩，这一个大蜂窝应该是一行人人人平分，那三人却一点儿也没要，表示这样的好东西留给客人们吃。
恰好今日又有人送来猎回来的新鲜山鸡，晚上便正好吃蜂蛹炖山鸡。
杜鹃、喜鹊十分开心，在厨房里忙着做菜。
乔小如帮忙将那白白胖胖的蜂蛹从蜂窝里剥出来。梁娇儿看了一眼顿觉毛骨悚然慌忙回头离开，惹得杜鹃等直好笑。
第488章 不懂无妨，好在听话
不过，当下油锅炸的香酥出锅，闻着那香喷喷令人垂涎的香味，见老爹尝了一只后大赞特赞至美味道，受不住乔小如、乌朵等蛊惑，便也大着胆子尝了一只。
眼睛一亮，顿觉果然是至美味道，也就同他们吃起来了。
油炸的金黄色泽、香酥脆嫩，入口即化，大家都爱，那与山鸡一起炖的要吃入口中，看着那模样，就有点儿考验神经了。
乌朵等都很高兴，说这土蜂蛹很难得的，就算是他们部族里，一年也吃不上几次。
十分热情的邀请他们快尝。
盛情难却，乔小如硬着头皮先尝了尝，众人纷纷才敢下筷子，尝了眼睛都亮起来连赞好吃！
这一顿晚饭，那一大锅山鸡炖蜂蛹，连汤众人都喝得一滴不剩！
果然人间至美啊！
听乌朵那样说，再想想昨天那三个乌夷族人冒险挖蜂窝，自己却一口也不要全给了他们，乔小如、黎账房等都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这儿的人果真淳朴善良啊，帮他们也值了！
第二天，乔小如等先去要搭棚子培育香菇、木耳的两处山谷。
要搭建棚子，自然不是看好了地方，立刻就可以动工，得先做规划。
装备带的很齐全，软尺、细绳、纸笔等都带了。
黎账房和乔小如指挥着跟来的几个乌夷人一处处丈量，在纸上做记录，在实地打长短不同的木桩做所表示意思不同的标记。
对此乌夷人包括乌朵在内都表示很不解，觉得他们根本就是多此一举：反正部族的地界宽啊，想要盖棚子那还不简单？想盖多少盖多少、想怎么盖就怎么盖，哪里还用得着又是丈量又是做记号、弄得那么挤挤挨挨的小家子气？
傻夫君不关心这些，坐在一旁看热闹，乔小如和黎账房相视一眼，各自叹息。
黎账房暗叹：怪不得汉人都瞧不起这些部族人，都说他们是不开化的野蛮人，唉，这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啊！
乔小如则感慨：没文化多可怕，这话真是放之四海古今皆准啊，乌夷部族的学堂必须要创办起来！
好在，他们虽然什么都不懂，也不以为然，好在听话。
黎账房和乔小如怎么吩咐，他们就怎么做了，而且半点也不带打折扣的。
一天下来，将两个地方都丈量明白做了记录，下午回到部族里，黎账房便噼里啪啦拨动算盘计算起来，棚子建造多宽、多高、需要用到多少材料，费用多少。
不到一个时辰，各项数目清清楚楚已经送到了乌朵和乔小如面前。
乌朵自然是看不懂的，乔小如将信息消化了，用最简单的语言翻译了再说给乌朵听，只告诉她需要材料若干，银钱若干，到时候该如何如何盖，还得从山下请了这方面的专家师傅来指点。
乌朵依然很爽快的答应了。
只是，在乔小如提到银子的时候，她显得有些牙疼心疼，再一想到拦坝养鱼貌似也要投入一些银钱，就更加牙疼心疼了。
遂吞吞吐吐的向乔小如说了这个难处。
“我总得先想法子填饱族人的肚子呀！哎，也不说填饱了，能半饥半饱就不错了！银子原本就缺的厉害，这要是拿去买这些东西了，那就更缺了！到时候挨饿肚子，哪里还顾得了长远呢！那些人参和灵芝，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我可真不忍心挖出来啊！”
乔小如便笑道：“我这次来正要跟你说这个呢，这两天忙着也没顾得上！银子我先帮你们垫着吧，今秋不是要从你们这儿买柿子吗？到时候从里头扣除一部分，扣个一两年，也就扣完了。你看这样好不好？”
“好好好！”乌朵眉开眼笑，“小如你肯借银子给我们这再好不过了！唔，要不最近得的皮子收拾好了也都抵给你吧，给你算最便宜的价格！反正就算给你算最便宜的价格也比我们之前自个下山去跟人交换东西要划算！”
乔小如好笑，倒有些为难了——她要那么多皮子干什么啊？她又不做皮子生意！
除非有极好极罕见的，购买几张留着倒罢了。
转念一想罢了，回头上皮匠那里问问，权当给他拉生意吧。
便点点头笑道：“行，这次我回去便带几张去。上我们随云县城里帮你们问问，看行情价钱如何。若是厚道人家，我介绍你们认识了，以后有了你们只管拿到那儿去卖就成！”
乌朵又是一番感谢。
今日恰好唐六斤等也回来了，彼此见了少不了优优一番高兴说笑。唐六斤见了黎账房的算账本事十分佩服，谦恭不已，趁机十分虚心的向他请教这方面的疑惑问题。
经历了蓝家的事黎账房早已开的很开，见唐六斤虚心请教，倾囊相授，并无藏私。
见唐六斤一点就透十分聪明，反而很感到欣慰畅意。
第二天，自然也要去看看计划拦坝养鱼的地方，规划规划怎么个做法。
唐六斤原本想要去的，乔小如让他别去了，在部族里休息吧！
上次买来的粮食似乎差不多要吃完了，过三四天他还得领着乌夷人再次去购粮呢。
他们自己现在还没有人会算账，没有乔小如的人跟着是不行的。
为了这个唐六斤很抓狂，也很挫败，他很努力在教阿东明等算账，可是结果很——呵呵！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部族里才有人能够麻利的拨动算盘，算一口不说流利、只要求能算出来的账。
看好拦水坝的地方，做好了计划安排好，从花名册里按照众人特长勾选了参与建造的人员和人数，过了两天便开始动工。
与此同时，搭建棚子需要伐木以及其他准备的也开始动作起来。
黎账房则带着两个人下山去州城，购买接种的菌丝，以及打孔的工具。
乌穆对建造水坝和搭建菌棚这两处的工程都表示比较有兴趣，居然难得的亲自到现场去看了。
菌棚那边还在准备阶段还没开工，他便在水坝那边一呆就是大半天一天。
第489章 惹人厌的卢怀银
乌穆帮着指挥安排人手，砌坝的时候哪块石头应该往哪儿放，都是他在指点，无不契合。再填充上沙袋、黏土夯实，牢牢固固，除了出水口，半点儿缝隙不露。
乔小如瞧了好一会儿瞧得暗自称奇，这位族长大人好像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万事不管嘛……
水坝上有他看着，乔小如便让乌朵派了两个人带自己和傻夫君再去逛一逛各处溪沟山涧，看看哪儿的鱼比较多，到时候该抓鱼种鱼苗了，心里也有个数。
乌朵便和杜鹃亲自陪着他们，又叫了两名力气出众、弓箭武力也颇为出众的青年陪着一起。
结果走了四天，每每用随手猎到的鸟雀山鸡等内脏做诱饵，引得溪沟山涧中无数鱼儿前来争食。
因此除了白甲，又挑出了三种别的比较有特色的鱼，弄回去尝了，黎账房、唐六斤、关为等都大赞特赞说味道极是鲜美，并且在外头市场上都没有见过的。
乔小如不知道这是不是全都是这儿独有的特产，毕竟在这古代，交通不发达，各地物产交流也不像现代那么广泛而普遍，基本上南北无差别。
或许在别处也有这样的鱼出产也不一定。
但是，只要附近州县没有、或者罕见，这便足够了。
等到秋季时，也不用找别的销路，只需要给如今卖竹笋的那几家酒楼一家每一样免费送上两条，他们尝过了自然就有判断要不要了。
不要也不要紧，酒楼多得是，只要鱼真的好，总会有人要的。
这三种鱼没人知道汉话名字该怎么叫，乔小如和黎账房等便根据形象胡乱取了名字。
身形银白色呈流线型、尾巴展开像燕子尾巴的叫“银燕”；鱼身外沿长着一圈淡金色丝线似的叫“金丝”；还有一种生长在清澈的泉水中，两腮边有尖利的骨刺，就叫做“刺泉”。
这三种加上白甲，是在各处溪沟山涧出现的频率比较高的，乔小如便选定了这四种，到时候一起混着养。
偶然之间，在走探这些溪沟的时候，乔小如无意间在溪沟里发现了一种拇指大的小香螺格外多，捡了许多拿回去炒了吃。
加生姜、大蒜、黄酒、干辣椒，拔了点儿紫苏添加，老远都闻得到那浓郁馋人的香味。
嗦一口肉质甘美鲜香，回味无穷，好吃得根本停不下来。惹得自打发现这天之后，每天乔小如和傻夫君都要捡一大堆带回去吃。
当然，这是对于乔小如、黎账房、唐六斤、等来说的，乌朵等依然表示很不可思议——这玩意儿能吃吗？
水坝拦成，乔小如和黎账房、唐六斤等都去看了，与规划中的一样，看起来也很坚固牢靠。
为了防止山水暴涨期间对水坝的冲击，还特意在旁边挖了两条用来泄洪的水道，且水坝的泄水口也设计得十分巧妙——这都是乌穆的功劳。
接下来，就是抓鱼来养了。
眼看着待了已经七八天，一切都已规划好，又将带来的五千两银子交给了乌朵，乔小如和傻夫君便下山回家去了。
走的时候带了些皮子走，麂皮、山羊皮、银鼠皮、灰鼠皮、狐狸皮、猞猁皮等，每一样只带一张，当做样本带去给人瞧的。
乔小如可不知道，她和傻夫君离开乌夷部族之后，乌朵发动众兄弟姐妹去抓鱼，那才是折腾得够呛。
众人压根没注意，抓到的鱼身上东一块西一块的伤口，要么就是只吊着最后一口气看样子下一刻就要挂掉的样子，要么索性就是死的……
有的人更绝，抓到太多了点儿带去的桶貌似装不下了，便将鱼如同对待逮到的蚂蚱似的，用草芯子从鱼的两腮穿过，串成一串！
黎账房、唐六斤等又好气又好笑，连忙让乌朵叫停，最后只挑了十二个人去抓鱼，仔细叮嘱交代他们该怎样怎样抓，这才改了过来。
乔小如和傻夫君这次下山，依旧带了些竹笋，准备送给蓝掌柜和肥姐。
正好有人猎了好几头黄羊回来，乌朵十分大方的送了她一整头，去掉头脚、内脏，宰割成大块大块的肉块用背篓装好，让她带回去自己吃以及送人。
这样东西在他们这儿算不得稀罕，且又是她和乌夷人的心意，若推辞了依着他们耿直的性子多半还会难过，便笑着道谢带了去。
连同竹笋一起，给蓝掌柜和肥姐家都送了好些，剩下的带回卢乔村去。
自家也吃不了这么多，如今正是夏日，天气炎热，竹笋放在地窖里还能多留两天，黄羊肉却不好放。
况且没了杨氏那个讨厌的家伙在，张氏一来孤掌难鸣，二来被卢怀财给管住了，这大房、二房表现比从前倒是好了许多，乔小如便给两家也各送了些，又给沈寡妇家也送了些。
李氏特意过来一趟笑着道谢，卢怀财也来转悠了下，田氏、乔小如客气招呼，倒有了点儿一家人的感觉了。
只是晚上吃饭的时候，都夸这黄羊肉又香又鲜、竹笋也十分新鲜的时候，大房那边卢怀银又酸溜溜苦逼着脸提起杨氏。
“哎，可怜我娘啊，在杨家村也不知道过得好不好！也不知道天天吃的是啥。她真是没口福啊！”
三两句话令原本欢声笑语的众人脸上齐齐失去笑容，李氏微僵，就连小小的宝哥儿都埋头吃饭不敢说话更不敢笑了，唯有还不懂事的小丫头大毛奶声奶气的让娘给夹肉、还要吃。
卢孝全皱眉瞪了卢怀银一眼，冷冷道：“你要是这么想你娘，明天就上泥外婆家陪她一块住着去！等过年了再回来！那是你娘的娘家，杨家的日子又不是揭不开锅，你操的什么心？以前她在家的时候，怎么也没见你这么孝顺？”
一席话堵得卢怀银讪讪，小声嘟囔道：“我不就是随便说说嘛！咱吃着好吃的我想起来我娘有啥不对……”
李氏气得在心里暗骂，杨氏那死老婆子在娘家会受苦？公公虽然没有松口接她回来，却每个月都叫自己或者怀金去看她两次，哪一次不是鸡蛋就是买了大块的肉、要么就是鸡鸭给送过去？
第490章 重提亲事
连上回采回来好些新鲜的蘑菇公公都说她爱吃叫送去一大半，自家只留了几朵尝鲜，害自己原本还想给三婶家送一些都没法送。
自家都舍不得吃那么好呢，倒先上供着她了！
这还不算，每次去杨家村都要挨她一顿好骂回来。卢怀银既然这么孝顺她、想着她，他怎么没说去杨家村呀？
这不过一顿黄羊肉，还是小如送来的，该死的卢怀银又叽叽歪歪。这下好了，还剩下两块怕是留不住了……
李氏念头还没转完呢，就见卢怀全看了自己一眼问道：“这黄羊肉还有没有剩下的？”
李氏不敢撒谎，况且家里就这么大点地方，东西放哪儿一目了然也没法撒谎，便忙点头陪笑道：“还有两块呢，大概有七八斤，我用水煮了煮，不然明天怕是会坏。”
卢孝全点点头，道：“我看见竹笋也还有三四根，明天老大去一趟你们外祖家，把那几根竹笋带上，黄羊肉切六斤一起给带过去吧！”
果然又是这样。
李氏心里腻味得不行，对公公的话却不敢不听，却又有些不甘心，便笑道：“爹，明天我和怀金还得把咱家的竹林给打理打理，除除杂草、松松土，正好这活儿做到一半了也不好这样丢下。要不，让四弟去吧！”
“这么大太阳你让我——”
“正好你提醒了我，”卢孝全一眼朝卢怀银瞅了过去，道：“明天你去！以后去看你娘都你去！我看她也很想多看看你的！”
卢怀银没奈何只得闷闷“哦”了一声，趁卢孝全不注意狠狠瞪了李氏一眼。
李氏心里这才松快了两分，只当没看见。
反正她就算做的再好，卢怀银还不是一样看她不顺眼？
三房那边，又是另外一番情形。每次乔小如和傻夫君一回家，家里仿佛便多了一股令人欢喜愉悦的精神气，小豆芽、卢杏儿说话声音都大许多、话也多了许多。
晚上做的黄羊肉竹笋干锅，加了红辣椒和蒜苗、蒜瓣、生姜，灶台上大火炒熟后上桌，用小碳炉烧着木炭将小锅架在上边，便煮边吃，越煮越香得馋人。
那桌子是乔小如当初让木匠在中间挖空了一块，凹下去的下方做了个架子，正好小炭炉放进去面上与桌面齐平，吃干锅、火锅时不至于炉子高出桌面太多不方便夹菜。
田氏、卢杏儿又笑说孙善宝媳妇和刘全福媳妇前两天给自家送来了一篮子四十个鸡蛋，说是她们养的鸡已经渐渐开始下蛋了，一天能收好几十个，赶着将头一茬最新鲜的给她们送来了。
还说以后每个月都会送一些鸡蛋过来，她们家里不用再买鸡蛋了。若想吃鸡，便过去逮两只回来吃。
乔小如便笑道：“过得真快，没想到那些鸡都开始下蛋了！也不枉她们辛苦一场。娘和小姑姑若是想吃鸡了就说一声，去逮一两只回来吃还是可以的！”
田氏、卢杏儿都笑了起来，都说有鸡蛋就好了，过节过年要一只也就罢了，不然哪里好意思？
乔小如一笑，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一天能收几十个鸡蛋，她们自能积攒了卖钱，好歹也能补贴补贴。到了年底还能卖一些鸡。
若她们养的好，有经验了，明年还可以买更多一些养起来。
毕竟那片柿子园那么大，充分利用起来多好，她们能增加收入，也等于给柿子林除草除虫。
只是这年代没有各种给鸡治病的药，养殖的规模和密度还是不宜过大，否则一旦发生点什么事，一夜之间赔个精光也是有可能的。
对这一点乔小如也不太担心，这时候的生态环境好，各种疾病自然也是少的。
唔，或许，可以让她们以后用小柴胡啊、蒲公英啊等中草药煮水给鸡喝，这应该能很大程度上起到预防疾病的作用吧？
对人有效的药，对鸡多少也有用吧？
乔小如这次在家待的时间比较长，打算过一个月左右再去乌夷部族里瞧瞧。黎账房、唐六斤都是办事经验远远比她要丰富老到失望多，再加上有关为三人相助，她又留下了足够的银子，买书本纸笔什么的也都够了，用不着她在那儿。
若再不多在家待待，婆婆恐怕就要不满了。
上次卢梅的话虽然令她很气愤、很不屑，甚至她也问了肥姐是否城中有那样的流言肥姐很愕然的表示根本没有！
这令她放心的同时也暗暗警惕了起来，别的还罢了，就怕婆婆田氏到时候又生出什么想法来，难免生出嫌隙来反而不好。
忽然想到卢杏儿的亲事，这天夜里，乔小如便同她旧话重提。
如今捣乱的杨氏已经被送到杨家村去了，过年之前都不会回来，卢杏儿的亲事没了阻碍，赶着在年前定下来，是完全可以的。
他们三房如今的情形大家都有眼睛看得到，三房只要放出话为卢杏儿撑腰，会准备丰厚嫁妆，不愁不能挑个好人家。便是她年纪稍稍有点儿大了，那又如何？
乔小如并不觉得有人家先看中卢杏儿的嫁妆和娘家再来相看她这个人、提起亲事有什么不对。不觉得这样的人家便是势利眼、绝对没有好人家。
毕竟，门当户对在哪个时代都是适用的。
卢杏儿无依无靠一无所有，又凭什么要求家境宽裕的对方选择她呢？
婚后过日子便是柴米油盐，说亲相看，哪有不考虑家庭状况的。便是现代社会，不说那些自由恋爱的，单说相亲的，又几个不摊出家庭状况来相。
如果卢杏儿有丰厚的嫁妆，有三房做娘家人，可以选择的范围就会更大一些。
可出乎乔小如意料的是，卢杏儿拒绝了，温和而坚定的拒绝了。
乔小如呆了呆，不禁苦笑。
卢杏儿却忽然变得神情有点儿扭捏起来，微微偏身垂眸笑道：“罢了，咱们一向来要好，我也不瞒着你了，只是，你先别往外说啊！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打算一辈子不嫁人。而是……”
第491章 杏儿的恋人
乔小如睁大了眼睛，双眼放光望着卢杏儿，等着她“而是”之后的内容。
卢杏儿却娇羞得满面生晕，水眸朦胧，咬唇欲言又止好几次，愣是说不出来。
看的乔小如都替她着急，终于忍无可忍脱口便道：“而是你有了相好的？”
“才不——嗯，你不要、说的这么直接嘛……”卢杏儿脸上一时爆红脱口便要否认，总算生生刹住，低眸垂首，恨不得将脑袋低得埋进胸口去。
乔小如“噗”的一笑，见卢杏儿脸上爆红几要恼羞成怒连忙咬唇忍住笑，点点头正色道：“原来小姑姑有了心仪之人吗？这是好事呀！小姑姑看上的人必定不错的！”
说着拍手笑道：“这就更加省事了，要不要我在娘面前透露几句啊，跟梁媒婆说一声，让那家人赶紧上门来提亲吧！”
“现在还早着呢！”话说出口又没有听到乔小如取笑或是反对，卢杏儿心里一松，也没那么羞窘了。
缓和了情绪说道：“他是个小生意人，三年前上外地做生意去了。我原本以为他不会再记得我，所以之前大哥要给我说婆家我也没有拒绝。可前些天我，我收到了他托人带来的信，说是积攒了些钱，让我等他，最迟明年，他就会回来……娶我……”
“原来是这样！”乔小如听她这么说也替她欢喜两分，见卢杏儿一副羞答答的模样也没好意思再问那男人好不好——问了也是白问，看小姑姑这神情，必定是千好万好的。
“只是，他就敢这样送信给你，就不怕万一小姑姑已经嫁了人，岂不是天大一场风波？”乔小如忽然说道。
卢杏儿微微一笑，想到了那个男人，眉眼都变得温柔了起来，嫣然道：“他在信里头说了，若我已经嫁人，那人便不会将信给我而是毁了那信，我没嫁人，才会给我呢！”
“看来，我这未来的小姑夫，还真是个体贴人意的！小姑姑好福气啊！”乔小如笑着打趣道。
“开起我的玩笑来了！”卢杏儿作势要打她，咬着牙想要做出一副嗔怒的模样，却是眉眼弯弯，眉眼间是止都止不住的笑意，两人嬉笑打闹成一团。
末了卢杏儿拉着她站在花丛前，轻叹道：“你……你不觉得我不知羞耻、私定终身吗？其实我也不想的，可觉着他人真的不错，这些话我不好同大哥说，偏有个大嫂还不如没有的好，又没有娘可以做主，心里也是煎熬的紧。若我娘还在，我早同她说了这话，两家大人自然早把亲事定下来了！他家境不太好，出不起什么聘礼，三年前若是上门说亲，大哥还罢了，杨氏，哼，必定是不会同意的！”
乔小如默然，这古代就是这点麻烦。杨氏那种人，还真做得出来这种事，她若一口回绝了，这事儿就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所以，他才离开随云县出去做生意？”乔小如轻轻道。
卢杏儿点了点头：“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吧！我当时还把自己积攒的八两私房钱都给了他呢！可他一去三年不见踪影，我只当他变心了，没想到——”
她低低一叹，神情温柔眷恋，乔小如却是一笑，接口道：“没想到他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子！小姑姑，我怎么会觉得你不知羞耻呢？在我看来，你这样做很对，一点儿错都没有，真的！你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你们两人有这么一段感情基础在，将来的日子也会过得更加幸福一些，这是好事呀！”
卢杏儿好笑起来，没好气嗔了她一眼笑道：“我真傻，真的！怎么问你那样的话呢？我还不知道你呀？你的胆子可比我要大得多！旁人怎么看我不管，只要我在乎的你们不看轻了我，我便心满意足了！你说的很对，这样过起日子来心里更踏实，有什么不好！”
“是啊！”两人相视而笑。
过后乔小如抽个空将这事儿跟田氏透露了几句，田氏听了先是一怔，随后也替卢杏儿欢喜起来。
还笑着道：“那男子对杏儿如此有心，听起来又是个勤快肯干活的，杏儿将来有福气了！”
又道：“原本我还琢磨着呢，打算跟你说一说，是不是再去求求人家梁媒婆，这下子好了，可省事了。”
想着那男子明年就要回来，说不定明年年底之前卢杏儿就要出嫁了，便又笑着说她该开始给卢杏儿准备嫁妆了，不然到时候万一来不及就麻烦了。
这些事乔小如可没经验，也不懂这古代的规矩，也没有现成的可以参考——毕竟她是一无所有冷清过门的，便笑道：“娘只管给小姑姑准备吧！咱们让小姑姑风风光光的出嫁，小姑姑太可怜了！”
田氏含笑点头。
等乔小如将田氏的态度又反馈给卢杏儿的时候，卢杏儿原本半悬着的心这才彻底的放松了下来，心里暖融融的涌着感激。
也只有三婶和小如，才不会刻薄她、不会说一些刺耳刺心的话，若是换做杨氏、张氏，骂她“不要脸”都是最轻的了。
这日，一辆看起来颇为讲究的马车驶进了卢乔村，打听了乔小如家的住处，停在他们家院子外。
一名四十出头的妇人和一名十来岁的丫鬟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两人的装束看样子似乎是大户人家的仆妇丫鬟，妇人手里还捧着两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身后不远不近的好些人忍不住驻足多看了几眼，纷纷议论说乔家三房真是运道越来越好啊，这必定又是哪户城里的有钱人家来了……
虽开门请了两人进来，乔小如依然疑惑的看向她俩，见田氏和卢杏儿都疑惑的看向自己，她微微摊手表示也很纳闷：她并不认识这两人。
“您就是乔娘子吧！我们是随云县城里周家的人！这是瑞大娘，我叫灵儿。”那丫鬟笑吟吟的冲乔小如说道，十分客气温和。
只是，那笑容浅得如同覆盖在脸皮上似的，叫人看着有些别扭。
第492章 周家有请?
周家？随云县城里姓周的人家自然不少，但有底气光报一个“县城周家”便料定对方必定知晓指的是哪一家的只有一个周家，开了鸿宾楼酒楼、以及好几家其他店铺，生意做得极大，在随云县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
乔小如经常往来于县城，自然也听过这个周家的，因为鸿宾楼的关系，还特意打听过一番。
不过，她跟周家并无任何往来，并且对周家算不得有什么好印象。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当初卢梅鬼鬼祟祟的跑来找她、劝说她将原本给得意楼的菜谱转卖给另外的买家，那个另外的买家就是鸿宾楼吧。
看到眼前这两个人，乔小如不由暗暗警惕起来。
“瑞大娘、灵儿姑娘，”乔小如冲她们点点头招呼，请进屋坐下。
那位瑞大娘将礼物放下，微笑道：“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我们大小姐可是早就听闻乔娘子大名了，对乔娘子可佩服的很呢！”
“可不是！”灵儿也一旁笑道。
两人一唱一和，没口子的开始夸奖起乔小如来，将她夸得人间天上无双，连她自己都有点儿不太好意思听。
心里不由暗自感慨：这大户人家的丫鬟仆妇就是不一样啊，瞧这嘴皮子，说起奉承话来一套一套的，怎么不哄得人欢喜呢？
“不过是乡下人混口饭吃罢了，哪里值得有什么说的！哪里比的周大小姐呢，我们若不努力，连口饭都吃不饱了！”好容易找到个开口的机会，乔小如连忙笑笑打断了她们。
“哎哟哟，乔娘子也太谦虚了！”灵儿随即笑道：“若没些个真本事，又怎么入得了独孤公子的眼呢！”
乔小如闻言目光一闪猛地抬眸朝灵儿盯了过去，锐利的眸光令灵儿心头一跳生生打了个冷颤没来由的生出一股怯意。
意识到自己似乎失言，她有些尴尬，忙挤出笑容结结巴巴的解释道：“我、我的意思是，独孤公子那样的人，慧眼玲珑心，眼光自然、自然不同寻常。他挑选的合作人，当然、当然是出众的，呵呵！”
乔小如的目光也平和了下来，笑笑说道：“其实这也不过是误打误撞的巧合罢了，独孤公子既然肯给我这个机会，我当然要珍惜。”
她开口回答的时候，灵儿不动声色竖起耳朵用心听，只盼着她会说些有价值的，谁知不过是句套话，不由暗暗失望。
瑞大娘却生怕节外生枝多说多错，忙笑道：“是这样的乔娘子，我们大小姐十分仰慕乔娘子，正好后日家中设宴赏荷，想请乔娘子去坐坐！我们大小姐是真心实意想要结交乔娘子这个朋友，还请乔娘子到时候一定要去啊！”
瑞大娘说着，从怀中抽出一封大红金边的请帖，上前恭恭敬敬双手奉给乔小如。
人家客客气气递到面前的东西，乔小如也不好不接，便接了过来，笑道：“这——不太好吧？我和周大小姐素不相识，非亲非故，这样突兀出现在周大小姐的赏花宴上，是不是不太好呢？”
“不会不会！”瑞大娘忙笑道：“我们大小姐是诚心诚意邀请乔娘子的，乔娘子直管去便是！我们大小姐啊，不是我夸口，模样儿好，性情更好，可不是那样有几个臭钱就自以为是的粗浅之辈，乔娘子您去了见了就知道了！”
灵儿偷偷扯了扯嘴角，心里认定乔小如是在拿乔很有几分看不上眼，心道我们大小姐给你几分面子愿意请你赴宴，那是你八辈子积来的福气，你还装什么装啊！
居然还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真是做给谁看呢！
心里虽这么想，她却也担心请不到乔小如去回被大小姐责骂，要知道她们来之前大小姐可是说了，若请不去乔小如，她们也别回去了，她怎么敢？
当下只得依大小姐所言，祭出杀手锏，上前两步压低嗓音道：“乔娘子，我们大小姐说了，鸿宾楼的事情是个误会，她有几句话想要当面跟乔娘子说、顺便表示歉意呢，所以请乔娘子您务必去一趟哦！”
乔小如心中一动，想了想笑道：“也好，最近家里也不太忙，既然这样我一定去就是，多谢你们家大小姐的好意了！”
“是、是！”灵儿和瑞大娘都欢喜起来，灵儿忙笑道：“那我们回去就这么回禀大小姐了，后日乔娘子可千万别忘了啊！哦对了，乔娘子可以将您的夫君带着一块去。”
“好，到时候我们会一起去！”乔小如笑道。
瑞大娘和灵儿完成了任务，自然也不会多留，说了几句客气话好话，两人便告辞离开了。
乔小如本来就打算带着傻夫君一起去。
一来她还没跟傻夫君分开过这么久，她便是不要他跟去他也肯定不乐意的。话说这家伙越来越会装委屈无辜了，那小眼神一望过来，她一下子就心软了，什么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二来因为卢梅那一番说词，她对鸿宾楼的印象并不太好，虽然这个叫灵儿的丫鬟刚才说是什么误会，心里的第一印象却没那么容易说去掉就去掉的——能找卢梅做说客的，即便是误会那也不像是什么好人。
那么要去自然要带着傻夫君壮胆。
万一有点儿什么事，傻夫君至少可以保护她。
如果不是灵儿提起鸿宾楼，她根本就不会去。
瑞大娘灵儿走后，乔小如便拆看她们带来的礼盒。
两个盒子装的都是新鲜点心，看内里的包装是随云县城里最有名的玉霞记所出。
两个礼盒里一共装了四样，绿豆糕、栗子糕、芙蓉卷、麦香小窝头，看着很新鲜，闻着味道便很香甜，乔小如笑着叫田氏和卢杏儿一块吃，顺便与她们说了后日要出门的事。
卢杏儿、田氏难免相问几句。
说着话时乔小如心头突然微微一沉，因为她突然想到，这四样糕点恰好都是自己所喜欢的。
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故意？
如果说是巧合，这巧合也有点太巧了；如果说是故意，周大小姐莫非叫人打听过自己的喜好？
第493章 令人不太舒服的周大小姐
可是，自己与她素未谋面、从无交往，她为什么要打听自己？
她想不通，只得等到了后日去了周家再说了。
就冲周大小姐这令她纳闷的态度，周家她也一定得去。
如果人家真的惦记上她了，她这次不去保不准不会有下一次，不管她打的什么主意，见面了自然知晓。
很快就到了这日，乔小如也没有刻意打扮，只穿了件看起来八成新的豆绿色缠枝花褙子、系着象牙白挑线长裙。
整齐挽着发，簪着缠枝银簪花，面上稍稍擦了一点儿粉稍作修饰便与傻夫君去了。
傻夫君难得见她打扮，呵呵憨笑着夸“媳妇儿真好看！”，惹得乔小如脸上一红。
初次上门，少不了也要带点儿礼物。
乔小如想着自己与周大小姐、与周家都无交情，家里自产的土特产这种表示亲近关系的东西自然不会带，便打算等进了城索性也去玉霞记买四样点心好了。
至于人家看得上看不上，她也不在乎，权当还了礼便是。
刘三喜赶着牛车送他们两口子慢悠悠的出门，往县城里赶去。
到周家的时候，大约上午十点钟左右。
递上请帖给门房，这门房倒是十分客气，虽见他们穿着普通，也没刁难，笑着往里头请，二门处不一会儿瑞大娘便来了，亲自领他们进去。
路上瑞大娘含笑告诉了乔小如，说今日连她在内一共有十三位客人，都是大小姐的手帕交，也有出阁、未出阁的表姐妹，都是很和气的人，所以请乔娘子不必紧张云云。
一时先到了周淑荷的住处，不等乔小如说什么，周淑荷笑吟吟上前握住她的手，含笑打量了一眼，笑道：“你就是乔娘子？真正闻名不如见面，乔娘子这气度果然非寻常女子可比！这是乔娘子的夫君？相貌堂堂，与乔娘子极是相配的，快请屋里坐！”
“周小姐客气了！”乔小如笑笑，不动声色将自己的手从她手里抽了出来，挽着傻夫君的胳膊随她一道进去。
对于不熟悉的人，乔小如并不习惯与之那么亲密，这会令她浑身别扭。
按说周淑荷所住的院子，外头的男子是不让进去的，但傻夫君情况特殊，也就没有那么多计较了。
况且周淑荷也没有领他们到自己的起居室闺房，而是在穿堂厅上坐下说话。
一时丫鬟奉上茶来，周淑荷客气而不失热情的招呼他们，又说起鸿宾楼的事儿。
“真是抱歉乔娘子，其实这件事我真的一点儿也不知道，我爹和我哥也不知道，都是刘掌柜自作主张乱出的主意。那样做法真正令人不齿，我爹和我哥知道后可不把他好好给教训了一顿！幸亏乔娘子你没有答应他那糊涂主意，不然这事儿若传了出去，我们周家的脸面可都要丢尽了！这随云县城就这么大点儿的地方，今后还要不要见人了！”
周淑荷言辞恳切，目光诚恳，加上她面容姣好，态度亲和，说出来的话便是有五分真的也要变成八分九分，不由得人不信。
可是乔小如听着她这些话，口口声声往鸿宾楼掌柜的身上推，心底隐隐的便生出三分反感：这周家也太没担当了，出了事便往掌柜身上推。
即便东家真的不知道，可若非清楚了解东家的为人，一个掌柜又怎么敢私自做主呢？
“原来是这么回事！此事已经过去，那便过去了，何必再提呢周小姐你说对不？”乔小如淡淡微笑道。
周淑荷面皮微微一僵，她居然没有表示出感动的意思？是自己的态度表现得还不够诚恳吗？
还有，这女人的脸皮果然是够厚，她拒绝了自家酒楼的提议，当着自己的面、自己这么说，她就没有半点儿感觉不好意思吗？
脸皮厚的人就是不要脸、没廉耻，这样的人若说是个安安分分愿意跟一个傻子过一辈子的，说什么她都不信！
她果然心里肖想着独孤公子……
周淑荷心里暗狠，面上却笑得更加温柔亲和甜美，点点头笑道：“这倒也是！这过去的事儿不提也罢！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乔娘子呢！感谢乔娘子没把这事儿给说出去，不然，我们周家真的是颜面尽失！”
“周小姐放心，我不是那样的人，这种事也没什么可说的！”乔小如笑笑。
“是极是极，看我，又说糊涂话了，乔娘子自然不是这样的人！”
周淑荷嫣然一笑，笑道：“乔娘子似乎比我略大，我叫你一声姐姐、你便叫我一声周妹妹吧！大小姐大小姐的，听着怪生分的！我是真佩服乔娘子的本事，想要跟乔娘子做朋友的！当然了，”
周淑荷看了她一眼半认真半玩笑的又道：“与乔娘子交好，也是有我几分私心，没准将来请乔娘子看在这点儿交情上，遇上什么烦难事儿，也请乔娘子帮帮忙出出主意呢！”
不知为何，乔小如听着这话心里没来由的觉得别扭膈应，总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也不好不应，勉强笑道：“周小姐开玩笑了！我哪里懂得什么呢！”
周淑荷也没再同她分辨，只笑笑道：“姐姐，你就叫我一声周妹妹吧！”
乔小如好像觉得鸡皮疙瘩有点儿冒，见她一双眼眸仿佛情意拳拳、亲切热情的望着自己，心下暗叹，笑着点头：“周……妹妹。”
周淑荷立刻开心起来，笑着道这会儿她的手帕交和表姐妹们应该道来了，拉着乔小如笑道该一块儿过去了。
“我让瑞大娘带着卢公子到前院去招呼，乔姐姐你看好不好？毕竟，内院都是女眷，我纵然不在乎，只怕客人们——”
乔小如便笑道：“我也没有认识的人，我想就不过去了，我家阿湛会不习惯的，我和他便先告辞吧！”
对于这种跟一群根本不是一个圈子的富家小姐一块儿什么赏花的聚会，乔小如真心不想参加。
她不觉得自己跟她们会有什么话可说的，也不觉得能说到一块儿去。
第494章 不便离开
若再收获一些莫名其妙的白眼，那就真是亏死了！
“千万别走！不然我可要落埋怨啦！”周淑荷咯咯掩口笑了起来，笑道：“我正要给你个惊喜呢！陆捕头家的大小姐、二小姐、还有你大姑母的女儿赵美佳也都来了呢！乔姐姐既到了这儿，岂能不见见她们？”
乔小如一愣，有些意外。
赵美佳倒也罢了，可陆春花、陆夏花都在，她却不能不去见一见了。
只得柔声软语安抚傻夫君，让她跟瑞大娘走，她便随着周淑荷去荷花池边的亭子见见陆春花等。
周淑荷领着她到的时候，客人们已经来了一大半，陆春花、陆夏花和赵美佳都在其中。
周淑荷还没到的时候，是她的表姐和表妹在帮忙招呼客人们。
众女子看见周淑荷这个东道主亲自陪着乔小如过来，自然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忍不住多看几眼，小声议论着这人是谁？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陆春花、陆夏花见了乔小如眼睛一亮，高声笑叫着“姨！”一边冲她招手朝她跑了过来。
乔小如亦朝她们挥手笑着应答。
眼角余光下意识掠过赵美佳，赵美佳在见到她的时候神情一僵，早已别开脸去装作没有看见她。
乔小如很是无语，人家装作没看见她，她自然也不会去跟她打招呼。
如果她知道，此刻赵美佳吃惊之余还在暗暗警惕，生怕她会起坏心眼破坏自己结交随云县富家闺秀会更加无语。
赵美佳的确是这么想的，要知道以她一个开小杂货铺的小老板的女儿，哪里有机会结交随云县上流社会的闺秀们？
今日这个机会可是她娘好不容易为她争取来的，她必须得把握住了。
若能结交了两三个手帕交，她自己的身价岂不是也拔高了？这对她将来嫁人是有好处的。
且这些闺秀们都是出自富豪之家，结交了她们没准还能给杂货铺拉去点生意呢。
因此今日她特特打扮了一番，早早就来了。对着一群陌生却心向往之的闺秀大加赔笑巴结。
可惜这些闺秀们谁瞧得上她？别说她根本不是她们一个圈子里的人，单看她这副谄媚模样便令人下意识的瞧不起，只管逗着她玩，不咸不淡的，时而说些嘲讽打趣的话。
赵美佳在属于她那个阶层也是被娇惯着长大的，哪里受过这等嘲讽打趣？只是一心想挤入人家的圈子，舍不得放弃，含羞忍辱的依然陪笑着。
此刻见到乔小如出现，她心里一腔愤懑委屈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心里不由得恨恨的想：怪不得今儿这么不顺，原来是跟这煞星撞上了！我就知道但凡她出现的地方，准没好事……
她却不知，如果不是为了恶心乔小如，周淑荷又怎么可能会请她来参加聚会？
便是陆春花、陆夏花，也是周淑荷故意请了来的。
陆春花、陆夏花与乔小如、周淑荷说笑着来到亭子里，众女好奇，纷纷笑问陆家两朵花怎么叫起“姨”来了？
听陆春花解释，得知眼前这位就是乔娘子，众女恍然大悟——乔娘子家的酱菜如今在随云县城是很有名的，她们家里也都在买。
还有人笑说自打从百味斋买酱菜以来，家里厨房便不再做酱菜了，做的都没有从百味斋买的好吃。
乔小如笑着，不卑不亢与众女说话，除了特别自视甚高的两三个目下无尘，在心里将乔小如划为“卖酱菜的低贱女子”一等表示了不屑自然不会搭理她，其余众人对她都颇为友好客气。
当然，这里头也有陆家两朵花的功劳。陆家两朵花其实也算不得是随云县上流圈子里闺秀们圈子里的，但并没有人敢瞧不起她们、更不敢得罪她们。
爹，什么时候都还是要拼一拼的。
有个相当于县公安局局长的爹坐镇那里，谁敢小觑她们？
赵美佳看在眼里，心里更是又妒又恨，酸的冒泡，在心里恨恨的骂：果然是灾星、扫把星，凡是跟她撞在一块，自己都要倒霉！
赵美佳心里恨恨暗想，别叫她逮着机会，否则定要叫她狠狠的出一个丑！看这些人还对她好不！
自己这么费力巴结讨好，结果却惹来一堆嘲笑打趣和不屑，乔小如她什么也没做，不就是巴结上了陆家吗？人人却都对她一个粗鄙乡下丫头这么客气，真是越想越不甘心啊！
周淑荷有一句没一句的与众女说着话，一边暗暗打量赵美佳。
她自然知道赵美佳与乔小如不和，今日请了她也是有心盼着她给乔小如难堪，可没想到赵美佳居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并没有找乔小如的茬，连个招呼都不打，心下不由暗自失望，对她更鄙夷了两分。
也有些气恼。众女哪里知晓赵美佳和乔小如是亲戚？赵美佳不招呼、乔小如也不招呼，她也不好故意把两人往一块凑，不然就显得痕迹太重了。这不是她会做的事！
在所有人眼中，她必须是清白得不能再清白的！
赵美佳的表现令众女不屑，只要赵美佳叫乔小如一声表嫂，众女自然连带乔小如也不屑几分，可偏偏，赵美佳不开这个口。周淑荷不知在心里骂了多少句“没用的东西！”
很快客人都到齐了，周淑荷与两位表姐妹含笑招呼众人亭子里落座，众女说笑品茶，赏池中荷花，倒也十分热闹。
众女说的都是衣裳首饰胭脂水粉的话题，要不然就是哪家的点心精致、谁家乡下庄园景致好果子甜，谁家的名贵盆景长得好等等，乔小如并不感兴趣，看赵美佳满脸谄媚的笑不时插话却又说的不三不四的老是遭人讥诮打趣她都替她觉得难受，便索性走开，凭栏赏荷。
心思一时却飘忽得老远，周淑荷虽然口口声声说她很佩服、很崇拜自己，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神情态度也着实恳切，然而这些话与她所表现出来的行为着实不相符。
至少乔小如从她的行为当中、从那不经意流露的态度当中，就没感觉到几分她的所谓佩服崇拜。
第495章 出什么事了?
那么，她特特派了两个人跑到自己家中邀请自己参加这什么聚会，到底用意何在？
真的只是为了解释那几句关于鸿宾楼的话吗？如果仅仅如此，倒有些小题大做了。
而且，她下意识的觉得，她之所以会将赵美佳以及陆家两朵花也请了，多半与自己有关，这又是为什么？
不是她自负，而是恰好这三人都是她所认识的，这也太奇怪了点！尤其赵美佳，怎么看都都不像周淑荷乐意与之来往。
可要说她别有居心，自己在周府门口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刁难，进府之后同样并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刁难，甚至周淑荷对自己还算得上和蔼可亲的。
那种得脸的大丫鬟当面嘲讽、做主子的又佯怒教训奴婢的戏码也没有发生，或许，是自己多心了？
可是为什么，心里就是觉得那么怪呢？为什么还有点不安呢？
想来想去、翻来覆去的想，乔小如忍不住有些头疼，她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形。
如果是自己多心了也就罢了，如果不幸预感成真这位周大小姐是真的有所图谋，那她也太可怕了……
“姨在想什么呢！”陆春花、陆夏花笑着过来，乔小如怔了怔，一笑回神，便与她姐妹说起闲话来。
陆夏花一个劲儿的叫无聊，说平日里跟周淑荷也没多少来往，也不知道她干嘛非得这么热情的请自己姐妹过来赏荷。乔小如听毕，心中的不安更重了两分。
这时，她随意转头，看见一名穿戴颇为讲究的丫鬟急匆匆朝这边跑来，眼皮子一跳，心里“咯噔！”一下不安的感觉更甚。
脑子里灵光一闪，惊得手脚发凉，傻夫君！她突然想到了她家阿湛！
此时，那丫鬟已经奔进了亭子里，急匆匆的唤道：“大小姐、大小姐、两位表小姐，大事不好、不好了！”
周淑荷和表姐表妹吃了一惊。
表姐林蓉忙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表妹林蕊也是一脸的紧张。
“越来越没规矩，”周淑荷却是轻轻斥了丫鬟一声，俏脸微沉更显端庄，微醋眉心道：“究竟何事？好好的说话。”
那丫鬟吓得连声应是，收敛了惊慌之色，看看周淑荷表姐妹三人、眼角余光下意识又瞟了乔小如一眼，有些为难的吞吞吐吐道：“瑞大娘，瑞大娘说、让奴婢私下回明大小姐……”
她咋咋呼呼而来，临到头却来了这么一句话，令好奇心被高高吊起的众女十分不满。
有那心直口快的便道：“我们又不是外人，究竟什么事呀，有什么说不得的？”
那丫鬟犹豫，没有开口。
“想必是我们家中琐事罢了，说了倒叫姐妹们见笑！姐妹们只管自己游玩，我家这园子景致还是不错的！池子里荷花开的也不错，姐妹们看上那支了，便叫船娘剪了拿去！”
周淑荷冲众女含笑点头，随即朝亭子外走去，示意那丫鬟一旁去说。林蓉、林蕊也跟了去。
美景和八卦比起来，当然是八卦的诱惑力更大。
众女哪里还有什么心情赏花游园？七嘴八舌纷纷议论：到底出什么事了？
乔小如目光沉了沉，心烦意乱。
那边主仆四个不知说了什么，只见周淑荷表姐妹三个皆变了脸色，林蕊更是脸色大变低呼“什么！”转身便跑了去。
林蓉唤之不及，苦笑了笑，匆匆跟周淑荷说了句什么，也连忙追着妹子去了。
周淑荷叹息，转头瞟了乔小如一眼，吩咐那丫鬟去将乔小如请来，顺便将陆春花也请了来。
乔小如心里头凉了大半截，她已经有八分肯定，事情定跟傻夫君有关了，只是不知究竟是什么事。
在众人的注视下，乔小如和陆春花朝周淑荷走过去，陆春花感觉到了乔小如的紧张，有些纳闷不解，握了握她的手低声安慰道：“姨别怕，有我呢！”
众女子见状更叽叽喳喳的议论了起来，陆春花她们不太敢说，自然将话题对上了乔小如。
陆夏花本来也想追着乔小如和陆春花去满足一下好奇心的，见状反倒不走了，眼珠子骨碌碌转着，在众女子脸上转过，威胁的意味十足。
有说得难听过分的，她鼻子里轻轻一哼，没好气一眼瞪过去：“你又知道什么？没证据的话不要乱说！”
将那说话之人噎得脸上讪讪，垂头不语。其他人心中一凛，情不自禁也收敛了些。
赵美佳却忽然朝周淑荷等奔了过去，笑道：“周大小姐，乔小如是我的表嫂，跟她有关的事我是不是也能去看看呢？”
赵美佳的声音不小，出了亭子站在那边的女子们都听了个清楚。
这两人是亲戚？
众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想赵美佳之前那副谄媚小家子气的样，下意识连乔小如也看轻了三分：有这样亲戚的，能是什么好人？
再想她们俩既然是亲戚，怎么之前连个招呼都没打呢？这两家亲戚还真是有趣……
而且，两个人都太没礼数教养了，明明是亲戚，见了面却当做不认识招呼不打一个……
乔小如不觉皱眉，赵美佳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这女人没安好心。
周淑荷随即点头笑道：“既然这样，那你就一起去吧！乔姐姐，你看行吗？”
乔小如心道你都已经将人邀请上了，还问我行不行做什么？便随意笑道：“这是周大小姐的家，自然是大小姐做主！”
周淑荷浑然不觉她话中嘲讽之意，十分矜持客气的笑道：“乔姐姐叫我周妹妹就好了，这样叫多生分呀！”
“周大小姐，到底出了什么事呀？”赵美佳连忙问道，一双眼睛灼灼发亮，按捺不住的兴奋。
周淑荷下意识瞟了乔小如一眼却是轻叹：“还是先看看再说吧！”
赵美佳还要说什么，乔小如冷冷瞧了她一眼，她心中一惊，这才作罢。
她又转而想跟陆春花陪着笑脸套近乎，陆春花直接无视当没听见没看见。
对这种听见似乎自家亲戚有麻烦而一脸期待兴奋的人，谁能看得上？亏的她还自称是姨的表妹急巴巴的追上来，也没听见她叫一声“表嫂！”
第496章 傻夫君被陷害
一行人一路行至前院，老远乔小如就听到了一片嘈杂喧哗，其中夹杂着女子的怒骂、抽泣哭声，以及傻夫君带着恼怒听起来依旧憨憨的声音。
果然是他出事了！乔小如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不着痕迹瞟了眼看似很为自己担忧的周大小姐，她忽然觉得恶心。
好会做戏的女人！看起来像朵白莲花，实则心如毒蝎。
在赏荷亭子外，她看似维护了自己的隐私，然而却成功的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事后自然有人会打听，又怎么瞒得了人？她倒白做了好人！
她可真能忍，所有的算计只在这一刻，亏她口口声声笑吟吟的叫着“乔姐姐！”
乔小如又暗自苦笑，正因自进府开始她就没有半点儿刁难，所以她也大意了！
“娘，究竟怎么回事？”周淑荷上前问道，眉心微蹙，一脸的为难。
直到此刻她还在做戏。
周夫人瞟了她一眼皱皱眉道：“这不是你们没出阁姑娘家该问的事，这些丫头一个个怎么回事？怎么能去告诉你们？好好的大家小姐别给坏了名声！你来得正好，快带你表姐表妹回去，这儿有我在！”
“香儿是我的丫头，我不走！”林蕊当即怒气冲冲嚷嚷，恨恨的瞪了傻夫君一眼：“这个傻子欺负了香儿，我要为香儿讨回公道！”
“什么？什么公道！”周淑荷大吃一惊变色，目瞪口呆。
乔小如哪里理会她们说什么？反正今天是她自己大意了、没想对方向也防备错了方向自己倒霉，还有什么可说的？
她早已来到傻夫君的身边，握着他的手柔声道：“阿湛，你没事吧？”
“媳妇儿！”傻夫君被一群人吵得正烦，早嚷嚷着要去找媳妇儿，若不是她们说他媳妇儿马上就来，他早就离开了，哪里还会站在这儿？
此刻见了乔小如，兴高采烈将媳妇儿的手握在手掌心里，咧嘴憨笑道：“媳妇儿你总算来了！”
竟是一副压根不把这吵吵闹闹、又是哭又是愤怒又是自认为委屈的场面看在眼里，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幕跟他半点儿关系也没有似的。
“嗯，我来了！你没事就好。”乔小如心里一暖，也不禁好笑。
她以为他必定会受委屈的，好在没有。
看她们闹腾的情形，她忽然觉得好像马戏团的猴子。
周夫人、周淑荷等目瞪口呆，林蕊大怒指着傻夫君尖声道：“死傻子，你毁了我家香儿的清白还装作没事人样，我跟你没完！”
乔小如大怒，抬手正要将那指过来的手打掉，只听“啪！”的一声傻夫君已经将林蕊的手拍掉，皱眉道：“不要指着我，只有我媳妇儿可以这样指着我！”
“你、你这个傻子——”
林蕊骂到一半碰上乔小如霍然盯过来的冷冰冰的眼神，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后半截话竟一下子刹住说不出来了。
她恨恨瞪他们一眼，拉着周夫人手臂伏过去哭诉：“姨妈，你要替我做主呀！这傻子他、他实在太过分了，呜呜呜！”
“林小姐别一口一个傻子的叫人，这会让人觉得你很没有教养！我和我家夫君是你表姐亲自派人上门下了帖子请来的客人！”乔小如冷冷道。
林蕊轻哼正欲反唇相讥，陆春花“呵呵”一笑，周夫人心头一跳连忙止住了她，向乔小如道：“你就是乔娘子吧？蕊儿她娇贵女孩儿家，受不得什么委屈，气急之下口不择言也是有的，还请乔娘子不要与她计较！”
怎么说乔小如他们无所谓，但陆春花也在场就不太好了。万一她出去说上几句，林蕊难免落得个骄横跋扈的名声。
林蕊哪里肯罢休？心思也不如周夫人想得到这些，还要说什么，被周夫人一记凌厉的眼神警告住，咬唇愤愤住口。
周淑荷不动声色暗暗打量了乔小如一眼，不自觉捏了捏垂在身侧的拳，心里暗道，这贱人脸皮果然够厚，还一副伶牙俐齿，舌灿莲花，黑的也能说成白的，三分理也要占到八分，怪不得，能将独孤公子哄得团团转……
她不易察觉的勾了勾唇角，心里冷笑，乔小如，从今日起，你就先顾着自家吧！倒要看看你还有没有那么多闲空去勾三搭四。
“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总得说清楚吧！说清楚了才好解决不是吗？好了香儿，你也别哭了，若真是你委屈了，自然不会让你白受委屈。”周淑荷道。
那叫香儿的丫鬟衣衫凌乱，发髻歪斜，闻言呜呜的哭的更大声了点，抬眸想要说什么，对上周淑荷冷飕飕瞟过来的眼神，心头一跳，吓得垂头低低说了个“是”字，不敢多言，连哭声也渐渐收住了。
周夫人瞟了一眼傻夫君，觉得对方是个傻子，自家女儿和外甥女们即便不回避也无妨，不是什么要紧事，便也没再坚持赶她们走，叹了口气道：“我都没脸说，瑞大娘，你来说！”
“是，夫人，”瑞大娘上前一步躬了躬身，便道：“大小姐让老奴领这位卢爷下来招呼，可这位卢爷没一会儿便嚷嚷着要去找他媳妇儿。老奴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随随便便领他进内院啊，便好言相劝。谁知他却是不听，老奴一个疏忽，他就闯进了内院，也不知怎的却闯到表小姐她们住的院子、闯进了香儿的房间，就、就——咳，老奴后来发现他不见了连忙寻找，听人说他进了内院更急忙找去，后来得报匆匆赶到表小姐院子，就看见香儿衣衫凌乱的哭着跑出来……”
香儿立即很应景的哭了起来，捂着脸呜呜咽咽哭道：“夫人、求夫人做主！奴婢、奴婢没脸活了，奴婢没脸见人了！呜呜呜……”
“香儿，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就算报官，我也不会让你白白受了欺负！”可见香儿平日里应该很得林蕊的欢心，林蕊气冲冲替她撑场子，恨恨瞪了乔小如一眼。
其实过来看见这一幕，乔小如已料到是这种戏码。
听了瑞大娘的说辞后，更觉周淑荷心底歹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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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7章 陆家娘子霸气全开
周淑荷没让人把阿湛引到她的院子，当然是为了她的名声所顾忌，至于表姐妹什么的，她是不放在心上的。
这人可真够凉薄！
“乔娘子，此事你打算怎么办？”周夫人再次喝住林蕊，目光凌厉的盯向乔小如。
乔小如看了一眼完全不管旁人说了什么、好像压根跟自己无关丝毫没有绯闻男主角的傻夫君，淡淡道：“这是你们一面之词，得听听我家夫君怎么说！”
林蕊冷嗤：“哈哈，你开什么玩笑？他一个傻子他懂得什么？”
赵美佳眼珠子骨碌骨碌早在一旁转了半响，听见这话也忍不住道：“是啊表嫂，表哥是个傻子，你就算问他他也说不出来什么啊，还是想想这事该怎么办吧！”
林蕊哈哈一笑，更得意的瞟了乔小如一眼。
“这我就不太明白了，”陆春花笑道：“既然你们口口声声说我家姨夫是傻子，为什么要请他来做客呢？请也就罢了，为什么非要把他跟我姨分开？分开也罢了，为什么又没照顾好他？结果一个丫头半脱了衣裳一番哭诉，就将屎盆子往他头上扣，这个好像，有点不太地道吧？你们不就是拿着他傻这点说事儿拿捏吗？要我说啊，他的话才最可信，因为他不会玩儿心眼！”
周夫人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连周淑荷也有两分暗怒。
“你什么意思？”林蕊气急败坏。
陆春花哪里怕她？一个白眼翻过去，没好气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听不懂吗？要不要我说简单点？简单点就是你们仗势欺人、是黑是白都是你们说了算！这下子你听懂了吗？”
“你——”
“我什么我？”陆春花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淡淡道：“想明白了再开口，惹老娘火气上来，老娘怕你吃不消！”
林蕊又羞又气，脸颊肌肉狠狠抽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陆春花哼了一声，又将赵美佳一瞪，冷冷道：“我说这里头有你什么事呀？你也跟着瞎掺和？你是周家的人还是林家的人？你若说你是我姨的表妹，我没见过表妹管表哥表嫂的事情的！给我滚一边儿去，要是再敢闪灯点火唯恐天下不乱，仔细我大耳刮子抽你！我就瞧不惯你这样的人！”
赵美佳脸上红一块白一块，颤抖哆嗦，却哪里敢顶撞陆春花半句？
可笑的是她居然委屈的、可怜兮兮的朝乔小如看了过去。
乔小如心里好笑——她不会指望自己给她撑腰吧？脑袋被门夹了还是被驴给踢了？
她感激的望了陆春花一眼，陆家娘子军的彪悍，无需解释！
“蕊儿，你小孩子家别多嘴！你呀，就是这个性子，你爹娘把你给宠坏了！”周夫人忙将林蕊一拉，向乔小如道：“好，既然如此，那就听听你丈夫怎么说！”
周淑荷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太确定起来。忽然有点后悔，她之所以请陆家姐妹俩来，为的就是让她们做个见证，见证那傻子的“无耻”，省得有人说自家欺负人。
可是眼下看来，似乎跟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陆春花分明是站在那小贱人一边的。
而那个赵美佳又太没用，在水阁那边那么久，居然都没找着机会去找乔小如的茬，只敢在一边偷偷的翻白眼……
“阿湛，咱们分开之后，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乔小如握着傻夫君的手轻轻捏了捏柔声说道。
傻夫君眨了眨眼睛，想了想，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听见有人说起媳妇儿你，我就跟了上去。到了一个院子，听见一间屋子里有动静，我就去看看，可是没看见媳妇儿在里头，我就出来了。谁知道她拉着我不让我出去，我推开她，她摔在地上哭了起来，我就走了。没走几步她又哭着追了出来，嗯，就是这副样子了。”
他说的时候指了指香儿，口中的“她”就是指香儿。
“你、你简直血口喷人！”香儿小脸煞白，颤声道：“你、你一个傻的，难不成我为了赖上一个傻子反倒赔上自己的清白？你们、你们也太欺负人了！呜呜呜……”
林蕊更是气得脸上涨红，恶狠狠的瞪着乔小如胸口微微起伏喘着气，这次却学乖了，没有吭声，只是那眼神想吃人。
陆春花也不禁皱了皱眉，有些疑惑。
她是相信傻夫君的话的，可是，香儿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她一个小姐身边的大丫鬟，又是得脸的，怎么也不可能搭上自己的清白闹这事啊。
若傻夫君是个家财万贯、世家名门的贵公子那又另说。
乔小如自然也是相信傻夫君的，听了这番话心下也凛然，香儿为什么要赖上阿湛？她绝不是像嫁给阿湛那么简单，那么，会是什么？冲着自己来？
这么想的时候她都觉得这个世界简直太玄幻了！
“香儿说的有理，相信陆大姑奶奶也这么觉得吧？乔娘子，现在你的丈夫说也说完了，你觉得此事该怎么办？”
乔小如勾了勾唇，现在不是她觉得怎么办，而是她想知道，她们想怎么办。
“我相信我家阿湛不会撒谎，他也没必要撒谎，”乔小如淡淡道：“你们口口声声他毁了香儿的清白，谁亲眼见了？”
“难不成香儿一个姑娘家还会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乔娘子，你这话就有点霸道了啊！”瑞大娘忍不住道。
“为什么不会？”乔小如冷笑：“你又不是她，你怎么知道她不会？你们一口咬定我家阿湛毁她清白，这就不是霸道了？”
“这——这还用说吗……”瑞大娘嘀咕。
“乔小如，我林蕊的丫头决不能白白受欺负！这还不算还得受冤枉委屈！今日不说个清楚，你别想离开！”
“那么林小姐想怎么样呢？”乔小如冷笑。
林蕊不假思索恨恨道：“我要你们跪下来赔礼道歉！”
陆春花又“呵呵”了，挑眉轻嗤道：“哎呀，你们林家周家真是好厉害呀，说到底一个奴婢罢了，再好也是个奴婢！居然要人家给你们家奴婢跪下赔礼道歉？先不说谁有理谁没理，单凭这个，啧啧！”
第498章 白莲花
“蕊儿，小孩子家别再多嘴！”周夫人恼火盯了她一眼，道：“陆大姑奶奶，小孩子家不懂事，你别跟她计较。”
陆春花“哦”了一声，翻个白眼道：“原来她不懂事啊，所以可以仗着不懂事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当然不好意思跟她计较，可你们干嘛揪着我姨夫不放？”
要真论起不懂事，傻夫君岂不是更不懂？
“陆大姑奶奶，乔，乔娘子，其他的便都不说了，无论这事儿怎么样，香儿好歹是个姑娘家，她毁了清白，这事儿又闹成了这样，她将来可怎么办？乔娘子，我看眼下只有一个法子，就是，你们把香儿带回去吧！”周淑荷轻叹着道。
“什么！”林蕊变色，“表姐你的意思是，是要香儿给这个傻子做妾！”
周夫人等也是一怔，随即暗叹：除了如此还能怎样？遂瞪住了林蕊。
周淑荷柔声道：“阿蕊，事已至此，难不成你还有更好的法子吗？卢公子家境很好，乔娘子又能干，香儿去了他们家，也不亏了！说句不好听的，你看乔娘子不也过得好好的吗！”
林蕊一滞，抿唇不语。
陆春花皱了皱眉，看向乔小如。
乔小如心里豁然开朗，恍然大悟：合着闹了半天，就是为了将香儿塞到他们家？
这个香儿满嘴谎言，如果真的把她带了回去，肯定是一祸根，指不定折腾出什么事儿来。
可她还是有点不太明白，不明白周淑荷为什么要这么做？
或者说，自家家反宅乱，对她有什么好处？自己哪里碍着她了？
一个人不管做什么，总有个动机吧？她费了这么大功夫做下这么个套子，动机肯定非常明确且必定不小，会是什么？
“乔娘子，你可是默认了？”周淑荷轻轻一叹，温言又道：“香儿虽然只是个丫鬟，却是我蕊表妹身边的一等大丫鬟，自小在林府也是副小姐似的，做妾其实……乔娘子，今后你一定要对她好一点，照顾她一点！这事是在我们周府发生，我们周家责无旁贷，必定会备上一份丰厚的嫁妆！”
陆春花深深看了周淑荷一眼，再次皱眉：听起来明明是好意，且这么处置似乎也没什么不对，可是为什么听起来叫人心里头这么别扭不爽呢？为什么呢……
乔小如则心里冷笑，再冷笑：小婊砸真会装！贤良淑德温婉端庄大方善解人意温柔可人所有优点都是她的，好人她来做，苦果别人来吞！
好一朵圣洁无比、闪闪发光的白莲花！
不等乔小如答话，林蕊又尖声道：“不做妾！香儿不能做妾，我可舍不得！她得做妻，至少得是个平起平坐的平妻！”
她瞪了乔小如一眼傲气十足道：“我们林家也会出一份厚厚的嫁妆，香儿必须要做妻！就算做妻，也委屈她了……”
赵美佳双目闪闪发亮，恨不得乔小如立刻点头，一时想到林蕊和周淑荷承诺的丰厚嫁妆，又有点儿不甘：凭什么还有很丰厚的嫁妆抬入他们家？
陆春花脸色一沉，冷笑了笑，十分不屑。区区一个丫头，居然敢叫嚣着给人做正妻，真当人家稀罕她那点儿嫁妆？
别笑死人了！别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的，这位姨的家产如今有多丰厚，她林家根本就比不上！周家或许相当。
周淑荷动了动唇，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蹙了蹙眉，然后为难的看向乔小如。
乔小如没有及时回答林蕊的话，就是想看看周淑荷会有什么反应。
白莲花果然就是白莲花，当了****又要立牌坊，心里指不定多赞同林蕊的话，偏做出这副样子给人看——不，她根本就是故意引着林蕊说这话的。
“这么说来，这件事儿我家阿湛一定要负责，一定要让香儿进门了？”乔小如淡淡道。
“哼！”林蕊冷哼。
周淑荷轻叹：“除此还有什么法子？是非对错此时再追究也毫无意义了你说是不是？香儿毕竟是个姑娘家！”
“哦，那就做妾吧！把卖身契给我！”乔小如淡淡道。
“不行！”林蕊柳眉倒竖尖声道：“我林家的丫头，比多少贫寒小户出来的野丫头都要金贵，绝对不能做妾！哼，就你们那样的人家，做妻已经是委屈她了！若不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想她嫁入你们家？做梦呢！”
乔小如没理他，却指了指香儿向傻夫君柔声道：“阿湛，她们要那个女人做你的媳妇儿，你愿意不愿意？”
傻夫君有点茫然，然后紧紧握着乔小如的手道：“什么媳妇？我不要！我有媳妇儿了呀，我媳妇儿就是媳妇儿你呀！”
乔小如咬唇忍笑，陆春花则直接“噗！”的笑出声来。
“嗯，我还是你媳妇儿，她也做你媳妇，你有两个媳妇，好不好？”乔小如又解释道。
她心里有点小小的紧张，这话可当做是个测试，测试他有没有渣男的倾向。如果有，哼！
谁知傻夫君果然没有令她失望，毫不犹豫摇头：“不要！我只要媳妇儿你！”
乔小如顿时笑靥如花，清秀的瓜子脸上仿佛晕染了一层光晕，整个人变得容光焕发起来。那一层光晕，叫做幸福。
很好，至少在这个状态下没有渣男属性，么么哒，点赞！
周淑荷、林蕊等脸色则变得难看起来。
乔小如瞟了一眼张嘴欲言的林蕊道：“林小姐别急，我还没问完呢！”
林蕊怒视她轻哼，咬唇不语。
乔小如又向傻夫君柔声微笑道：“可是不行啊，阿湛，她们一定要她也当你媳妇儿怎么办？嗯，她也要住进咱们家，还要跟我抢你——哦，她不准我天天和你在一起呢！怎么办呢？阿湛！”
“她敢！”傻夫君立刻变得有几分凶巴巴起来，厌恶的朝香儿瞪了过去，挥了挥拳头霸气道：“不准她去我们家，不准，嗯，我要跟媳妇儿在一起，她敢不准，我就揍她！”
香儿蓦地想起在房间里的时候自己情急之下冲上去拉扯他被他随手一推重重摔在地上的事儿，不由浑身一个激灵脸色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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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9章 做妾吧!
这、这个傻子看起来好凶恶的样子，傻子打起人来根本没轻没重的，也无处可讲理，到时候可别被他给打死了！
香儿又惊又怕，朝周淑荷瞟了一眼眼圈一红差点儿又哭了出来，心里又苦又涩，她不愿意嫁给一个傻子，真的不愿意啊！可是，林家如今败落了，还指着周家扶持呢，表小姐的话，自己哪里敢不听？
“那她要是死皮赖脸非要赖在咱们家呢？一定要做你媳妇儿呢？嗯，我的意思就是啊，你打她一次，她根本不怕啊！”乔小如勾唇，笑得越发欢畅。
周家人和林家姐妹的脸已经黑的像锅底了，陆春花忍不住爆笑！
赵美佳则暗恨不甘：这个贱人她算什么东西？在周夫人、周大小姐和林家小姐面前也敢这么说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这个贱人，她自己犯贱也就罢了，别连累得周夫人她们连自己也迁怒了。
她忽然很后悔，早知如此，她就不来看这个热闹了。
谁知道杀出一个陆春花来，将她压得死死的，这贱人作死又要带累自己……
傻夫君可没管谁谁什么反应，他唯一管的就是他亲爱的媳妇儿。
听了这话不假思索便道：“她脸皮这么厚吗？我赶她走！嗯，要不，我多揍她几次，揍到她怕为止？”
“哈哈哈哈！”陆春花放声爆笑。
林蕊涨红了脸怒道：“乔小如，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你这是挑拨！”
“林小姐，你这话过分了啊，我姨问的都是实话，你不爱听拉倒没人叫你听，哪一句是挑拨？你倒是说说看！”
林蕊看了一眼满面惊慌、脸色发白、身体瑟瑟发抖的香儿怒火烧心，胸脯一起一伏直喘气，瞪着乔小如怒道：“香儿的清白是你们毁的，你们必须对她负责！你不能这样欺负她！对，你得护着她！这傻子不是听你的话吗？你得护着香儿！”
“你才傻子、你们全家都傻子！”乔小如瞪了林蕊一眼冷笑道：“你的香儿关我毛事！她的清白又不是我毁的，我对她负毛的责！我保护一个跟我抢丈夫的女人，你当我脑残吗？”
陆春花哈哈拍手附和：“不错，就是这个理！说的真是太对了。”
“你——”林蕊气得抓狂，觉得这个女人简直太无耻了！
乔小如秀眉一挑笑眯眯又道：“除非，她是个妾！”
陆春花眨了眨眼睛，忍不住怀疑的打量了乔小如两眼，这个姨怎么看都不像是愿意要一个妾当“姐妹”的，为什么这么说呢？唔，还有戏看……
一时心底忍不住有些期待起来。
傻夫君剑眉一挑，凌厉的目光直直朝林蕊盯了过去，林蕊心头大震，仿佛被两把利剑直插心脏，竟呆住了一时不知反应。
傻夫君霸气全开喝道：“不准凶我媳妇儿！不然小心我揍你！”
她又羞又怒脸上涨得通红，这个傻子、这个傻子，他居然说揍她！她是个娇滴滴未出闺阁的千金娇娇女他竟然敢说揍她！连她爹娘都没对她说过这种话……
“……”林蕊哆嗦着，心里狂怒着，她想骂、想狠狠的骂，所有的话却盘萦在胸膈间吐不出来。她绝对不会承认她被傻夫君给吓着了！
“奴婢做妾！奴婢愿意做妾、奴婢愿意做妾！”香儿抖得筛糠似的脸色白得像纸，冲乔小如磕起头来连连哭道。
别说做妾，做丫鬟她也愿意。这个傻子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
周淑荷眼底飞快划过一道凌厉的光从香儿身上掠过，只是香儿自己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坚持，不然倒显得她多事了。
她倒是盼着林蕊再多事一下，可林蕊被傻夫君那凌厉如刀剑的一记眼神又惊又吓得还没回魂心口仿佛还在隐隐作痛，哪里还记得香儿？
“周大小姐、周夫人，你们看呢？”乔小如笑吟吟道。
周夫人冷着脸轻哼：“罢了！既然她自己愿意，那就这样吧！”
“周夫人真是爽快人！”乔小如笑道：“既这么着我也不要你们的嫁妆了，我们家不稀罕这个！”
林蕊气血一阵上涌终于说得出来话了，冲乔小如呛道：“又不是给你的，要你多话？嫁妆当然是给香儿的！”
乔小如痞气十足，摆出“大妇”的架势扬了扬下巴轻嗤：“我说不要就是不要！她一个妾要什么嫁妆？好吧，你愿意给就给好咯，我叫她扔她就得扔！”
“你——”
“谁叫她自甘下贱做妾呢！”
林蕊气得嘴唇又哆嗦起来了，心里抓狂：什么叫她自甘作妾？明明是你逼着她做妾！你还有脸说！真是太无耻了！
周淑荷也皱了皱眉，心里十分不爽。
按说将香儿成功送到卢家，眼看可以指望她把卢家搅合得天翻地覆，可为什么这情形跟她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呢？为什么她一点也没有感到痛快呢？
周淑荷轻轻缓了口气，暗暗劝慰自己：不要紧，不要紧，只要结果一样就成了……
她可是专门命人查探过做过十分功夫的，那田氏是个耳根子软的，卢杏儿又是个没多少心眼儿直脾气的，香儿性情温和，眉眼温柔和善的，田氏肯定会喜欢，卢杏儿便是有脾气也不会好意思向她撒。哼，乔小如，你自己家里乱作一团时，看你还能在外头折腾什么……
“这事情也解决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我们就先告辞了！香儿我这就带走。”乔小如瞟了一眼还跪在地上时而轻颤啜泣的香儿说道。
对这个人，乔小如没有什么感觉——好感自然不可能有的，恶感却也犯不上、这就是个不相干的人罢了。
只能说，被周淑荷推出来当这枚棋子，是她自己命不好，怨不得别的。
接下来她的命是好还是不好，那就看她配合不配合了。
林蕊又有意见了，不高兴道：“不行，香儿怎么能这么随随便便的跟你走？”
“不然你想怎样？”乔小如对她一丝丝好感也无，不等她说完便打断道：“不过是个妾，还要看日子合八字再来八抬大轿吗？你今日不让她跟我走也行，日后也不要再送去了！”
第500章 卖身契
“你——”
“也罢，你今日便带她走吧！”周夫人皱眉，拦下了林蕊的话头。
在她眼中香儿不过是个丫鬟，她自然并不那么放在心上，只要今日的事妥当解决了就好。
其实说句实在话，她内心里并不赞同如此处置。
在她眼中傻夫君毕竟是个傻子，傻子做点儿什么出格的事着实没有必要较真，他能懂得什么？香儿是受了点儿委屈，但也没到非要嫁给他不可的地步。
大家含含糊糊过去也就过去了。
可这话既然是女儿先提出来的，她自然不会反驳，那也就罢了。
谁知蕊儿这丫头又多事，什么平妻不平妻的——真正是！有几个人家乐意娶个丫头当正室？若是名门望族世家尊贵主子跟前所出的一等大丫鬟那又另说。
这下子好了，这乔娘子还真是不好惹，又有陆家大姑奶奶分明帮她说话，反倒平白又生出一段风波来！
闹得她倦怠不已，只盼着事情早点了结拉倒。
“如此便多谢周夫人了！”乔小如笑吟吟道：“既然这样，别忘了把她的卖身契给我，身价银子多少，我自会出，不会让林二小姐吃亏！”
“卖身契？你休想！”林蕊尖叫。
周淑荷眉心也不着痕迹的蹙了蹙，卖身契，她以为乔小如他们不懂得这些应该不会问这个的。卖身契给了她，她还怎么控制香儿？绝对不行！
“没有这个道理吧？”乔小如似笑非笑道：“我们卢家的妾，卖身契却攥在你们林家人的手里，哪天你们心血来潮说卖就把人给卖了呢？或者后悔了又把她叫回去了呢？我岂不是亏大了？既然如此，这人你们还是留着吧，我也懒得带走了！”
林蕊脸色极其难看，怒道：“事情闹成了这样，你一时说带走一时又说不带走？传了出去你让香儿怎么有脸见人？你别太过分了！”
一时说做妾，一时又反悔，香儿岂不成了笑柄？
“乔娘子，你先把人领回去吧，卖身契我表妹回头自然会毁了。她待香儿极好，从未把她当成奴婢，也不知那卖身契是不是早毁了，还得先找找看才好说呢！”周淑荷柔声含笑。
林蕊倒是难得聪明了一回，立刻道：“对，什么卖身契？早就撕了！”
“你确定？”
不等周淑荷说什么，林蕊嘴快的冷笑：“没错！”
“我却信不过你，”乔小如心里冷笑，真是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家。
也越发令她确定了心中的猜测，此事内情，必定不简单。周淑荷，她到底有什么目的？要把个人塞进自家又想把人控制在她自己手中！
乔小如觉不相信以周家的家底，周淑荷会惦记自家那点儿产业。烤鸭烧鹅那一大笔的加盟她又不可能知道，茶籽油和柿饼也没开始赚钱呢……
“所以，立个字据吧！别以为我不认识字好糊弄，字据可要写好了，不然重写一遍也麻烦。”
“乔娘子，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周淑荷咬了咬唇轻轻叹息：“我们既然把香儿——”
“我说了，我信不过，我只信白纸黑字，”乔小如有些不耐烦打断了周淑荷：“周大小姐一再推诿，莫非打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主意不成？”
“乔娘子！休要血口喷人！”周夫人变色勃然大怒。
周淑荷则一脸委屈好不可怜。
乔小如很无赖的道：“我就是这样认为的！要不然，卖身契拿来，字据拿来！进了我家门的人还得受着你们管着生死，当我傻呢？”
赵美佳忍不住道：“表嫂，周家、林家不是这样的人家，你有点过分了！”
“你忘了我的话真的想找抽吗？”陆春花一眼瞪了过去，啐道：“真瞧不上你这胳膊肘往外拐的样！你这样丝毫不念亲情的无情之人，难不成还指望不相干的旁人会对你好？”
又道：“周夫人，你也太不公道了，我觉得我姨的顾虑并没有错，说的也在理，怎么就成了血口喷人了呢？你们到底是真的有心把香儿给她还是别有居心，连我都有些怀疑了。”
赵美佳脸上顿时臊得通红尴尬，心里又气又恨，却不敢跟陆春花顶嘴。
别人说找抽或许是口头话，但陆家那几个娘们肯定会给人来真的。要真被她打了，她丢不起这个脸。
周夫人皱眉，沉着脸不语。至于赵美佳，虽然帮自家说话，她连眼角也没斜一下。正如陆春花所言，这种人连亲戚都不顾，会是什么好人？
乔小如道：“反正，没见到卖身契或者字据之前，我不会带香儿回我家。嗯，肥姐家反正宽敞，我先把人搁她那儿想来她是不会有意见的！”
说完，她有意无意的朝周淑荷瞟去一眼。
周淑荷心头一跳，下意识忙挪开目光，竟有种被她看穿的心惊肉跳。
陆春花已拍手笑道：“姨放心，我娘肯定没有意见的！我娘还会很乐意家里多个使唤的人呢！”
林蕊又开始气得呼哧呼哧，怒气冲冲：“你们——”
“好了！”周夫人阴沉着脸呵斥，冷冷道：“我这就派人上林家先找一找，看看有没有这丫头的卖身契！”
“我要有官府备案的那份，相信周夫人会交代清楚，林家人不会在这么弱智的问题上出岔子的吧？”乔小如笑吟吟的又道。
周夫人的脸色“刷！”的一下沉如锅底，恼怒的瞪乔小如。就这样盯着她，足足有二十秒以上。
方冷笑道：“乔娘子想多了，我们周家林家不是那等小家子气的，做不出来这种事。乔娘子放心，明天香儿的卖身契就会送到陆家，乔娘子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她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真是岂有此理，竟敢暗暗怀疑她们周家林家会用假的卖身契糊弄她，她们是这样的人吗？
“没有了！”乔小如笑道：“到底是周夫人，说话敞亮痛快，不像我们这样小门小户小家子气的，总会顾虑多一点、想的多一点。既如此我就等周夫人的消息了！告辞！”
说毕命香儿起来跟上，拉着傻夫君，一行人离开了周家。
第501章 逼问香儿
周家人怎么看她、怎么想，她无所谓。
如此下作算计她，若就此打住也就罢了，否则今后还有的交锋，她又干嘛对周家客气？
周夫人听她说的坦荡，一时拿不准她的用意，倒是一怔。
周淑荷自然是不满意的，可母亲已经把话说死，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作罢。
乔小如他们走后，周夫人一脸晦气的数落她：“你可真是糊涂了，怎么好端端的请她来参加赏荷宴，真是气死人了！我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林蕊气哼哼道：“我也气，可怜香儿，以后要受罪了！”
她跺跺脚有些懊恼的道：“我可不是叫她气昏了头了，怎么就把香儿平白给了她呢？哎呀，真是气昏了！”
“好了！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周夫人没好气白她一眼。
一直没说什么话只不时小声劝劝妹子的林蓉若有所思，飞快瞟了周淑荷一眼。
周淑荷一边打圆场笑着给母亲顺气一边笑道：“我哪里想得到会有这样事呢？我只是对她有几分好奇……”
周府外，乔小如等还没有走远，在等陆夏花，忽然赵美佳尖声叫着“乔小如！你给我站住！”怒气冲冲冲了过来，瞪着乔小如，恨不得吃了她。
乔小如不由皱眉：这小孔雀发疯了啊？她今天招惹她了吗？好像连句话也没跟她说过吧？她怎么一副自己抢了她男人的样子？
赵美佳原本没有跟他们一块走，还想留在周府巴结巴结，可周夫人周淑荷哪里还有心思搭理她？不咸不淡说了两句话便叫人客气的送客了。
眼看着步入随云县上流闺秀圈子的美梦破碎，好端端的一场赏花宴给弄成了这样收场，赵美佳气得心肝肺都疼，自然将一切怪在乔小如和傻夫君头上。
如果不是他们，这会儿她还在周府那精致漂亮的花园里跟随云县城中出身最好、最富有的闺秀们赏花品茶吃点心呢，哪里会这般灰溜溜的被请出了周家大门？
她是被乔小如这贱人连累的！这贱人嘴下无德得罪了周夫人和周大小姐、林二小姐，这傻子居然连林二小姐的大丫鬟也敢乱动，没被打死是活该，这贱人不说替他赔罪罢了，居然还那般嚣张！
他们自己找死也就算了，可好死不死的却连累了她……
赵美佳越想越气，越气越恨，瞪着乔小如咬牙切齿道：“我就知道每次遇见你都没有好事，你这小贱人你把我给害死了！周家是你配得罪的吗？竟敢对周夫人、周大小姐不敬！还有这傻子，好死不死的——”
“啪！”的一声脆响，乔小如一巴掌扇在了赵美佳的脸上，清脆的响声打断了她愤怒含恨的尖叫喝骂。
骂声戛然而止，赵美佳惊呆了。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瞪着乔小如，脸颊上一点一点的变红、慢慢的浮现五指印。火辣辣的疼痛骤然袭来。
“啊！”赵美佳尖叫，疯了一样朝乔小如一头撞过去尖声叫道：“贱人，你敢打我！”
乔小如既然敢动手打她自然早有准备提防着，怎么着都不可能叫她撞的到自己。
可傻夫君既然在场，又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媳妇儿受到伤害呢？
他将乔小如一拉一揽一侧身小心的护住，随手一挥：“不准欺负我媳妇儿！”
即便是愤怒狂怒中爆发出了无穷力气的赵美佳也不可能在力量上和傻夫君相比。
傻夫君随手一挥，狂冲过来的赵美佳撞在他挥出去的手臂上力量随即反弹，“嘭！”的一声她被反弹倒退，重重跌倒在地上。
脸上火辣辣的痛，摔得也痛，手腕手掌还搓在地上搓破了皮，赵美佳什么时候吃过这种大亏？脑子一热气血上涌，捶地发狂似的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乱骂着“小贱人！”、“傻子！”之类的。
乔小如走过去，冷冷的讥诮道：“好一副泼妇骂街图，真是精彩！”
赵美佳一僵一惊，渐渐回神，她还当然不愿意形象被破坏。
眼睛一瞟发现远远近近经过的好些人都驻足朝她看来，顿时又羞又恼、又气又恨，抬头恨恨道：“乔小如，我跟你没完！”
“是吗？我等着。”乔小如眸光平静，语气平淡，仿佛在说着最漫不经心浑不在意的事情，淡淡道：“管好你的臭嘴，不然我听见一次打你一次，你不信那就试试！”
说毕与傻夫君、陆春花和已经出来的陆夏花走了，后边香儿垂头跟着。
看到傻夫君如此犀利的杀伤力，香儿心惊胆颤，瑟瑟发抖，哪里敢靠近他半步？
陆春花姐妹则对乔小如和傻夫君表现了崇拜：不愧是她们娘结交的姐妹朋友，果然厉害！
一时到了肥姐家，说了此事，肥姐也不禁疑惑，心里纳闷那周家好端端的来这么一出是想干什么？
乔小如笑道：“这个好办，问一问香儿多少也能知道点儿。只是我少不得要在姐这儿住一天了，麻烦姐帮我找个人回家送个信，省得我娘担心！”
肥姐笑道：“你只管放心住，我这就叫人给你家送信去！”
说毕让春花去巷子口找人雇车去卢乔村卢湛乔小如家捎信，与乔小如一同叫了香儿来问话。
肥姐和乔小如看着好说话，一旦真有人惹上头来了也是荤素不忌的，将香儿一通威胁恐吓，香儿一个小丫头，哪里扛得住？把知道的全都说了。
毕竟，她现在的命捏在乔小如的手里，乔小如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也根本对周家、林家毫无顾忌，她有什么依仗？什么都没有！
一个令她不满意，她现在立刻就能让她生不如死。并且她相信她是绝对不会手软心软的。
听了香儿所言，乔小如和肥姐都是一脸的目瞪口呆。
香儿所言与乔小如预料的差不多，果然是周淑荷的主意，傻夫君根本没有对她怎么样，一切全是栽赃陷害。
周淑荷说会给她撑腰，还会叫人好好的照顾她的弟弟，只要她进了卢家听话。
第502章 自己选
她要她进了卢家之后巴结讨好田氏，让田氏对她非常满意、非常喜欢她，让她和杨氏、张氏勾结，算计陷害乔小如，把乔小如的名声搞臭，把卢家的家底折腾光，把卢家整个的名声都搞臭……
最好能令所有人都厌恶乔小如，令乔小如变得如同过街老鼠，无处容身！
肥姐听得直咋舌，拍拍胸口啧啧叹道：“这得多大的仇恨呐！她怎么就这么恨你呢？那周大小姐周淑荷看着斯斯文文一个淑女，没想到心肠居然如此歹毒！”
她嗞了口气，偏身偏头将乔小如一打量：“你什么时候得罪她了？没听你说过呀！”
“得罪？”乔小如扶额望天：“姐，去周家之前我压根就没和周淑荷有过交集！若说因为我不肯将给得意楼的菜谱给她们鸿宾楼才这么做，那也不至于吧？”
肥姐仔细想了想，摇摇头道：“不像。若但为这个事，自有周家老爷和大少爷料理，周淑荷不会插手。必定还有别的事。”
乔小如也仔细想了想，无比坚决的摇头，表示自己绝对没有得罪过周淑荷。
两个人商量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作罢。
第二天还不到中午，周家那边便将香儿的卖身契叫人送了过来。
乔小如便叫了香儿来说话。
香儿这一晚也不知是怎样煎熬过来的，看着比自己年纪小一两岁的小姑娘神情憔悴、眼神惊惧躲闪，站在自己面前垂头缩肩，双手不安的在身前绞着手指，好像做好了准备随时跪下请罪的样子，乔小如心里也有点膈应。
她犯不着把气撒在一个小丫头身上。
前提是这小丫头没有自个上赶着作死。
“乔、乔娘子，您、找我……”香儿颤抖着，话都说不完整。
她的卖身契乔小如就这么平摊着放在茶几上，听她开口便瞟了一眼那卖身契，香儿的脸色立刻一白。
“你现在，也算是我的人了。”乔小如说的理所当然、理直气壮，她从来都没有过把香儿给傻夫君做妾的意思，哪怕是傻的，也是她一个人的。
“你自己呢？有没有什么打算？如果你想离开，我可以把这东西给你，撕了她，你就自由了！”
“不、不要！”香儿扑通跪了下去，磕头哭求道：“乔娘子您不要赶奴婢走！奴婢今后就是你的人了，奴婢绝不敢有非分之想！呜呜呜……”
“好好说话，不许哭，别人听到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乔小如皱了皱眉语气有点加重。
心里暗道：周淑荷看人还真是准，看这香儿，一副娇娇怯怯惹人怜爱的样，她还什么都没做呢，她就委屈的掉眼泪了，这要是真做了妾，婆婆还不得心疼死她……然后，什么错都成了自己的了。
香儿一滞，一声呜咽苦苦忍住咬住了唇，眼中泛着水光，可怜兮兮的看着乔小如不敢再哭了。一副活脱脱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样。
乔小如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捡了个烫手的山芋……
“你应该知道，做我夫君的妾，你是别想了。看见你我便觉得膈应，自然不可能带你回我家去。这卖身契，你要呢，我就给你，你远远的离开，千万别自作聪明找上我家去去讨好我婆婆，我要想对付你，她是护不住你的。要么，这卖身契我继续拿着，我把你卖了，图个清静，你选哪样？”
乔小如将那卖身契夹在指间，淡淡说道。
“乔、乔娘子！”香儿身体剧烈的、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水光盈盈眼中又涌出了眼泪，连连磕头带着哭腔求道：“求求您您别赶奴婢走、您别卖了奴婢啊！奴婢的弟弟还在林家，奴婢如果不跟着乔娘子，表小姐不会放过奴婢弟弟的！求求乔娘子了！”
乔小如“呵呵”一笑，道：“你这话有意思了，你与我何干？你弟弟又与我何干？我明明知道你动机不纯还把你留在家里你当我蠢吗？你家表小姐不会放过你，我便一定要容忍你吗？我好像，没有这么善良。”
乔小如忍不住心里生出几分厌恶，这人还真够自私的，她对自己是有恩还是怎么的？就好意思提出这等要求。
喜欢哭哭啼啼的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人。
若真进了自家门，周淑荷再拿她弟弟威胁，她什么事做不出来？
到时候再哭得眼泪汪汪，表示她很无奈、迫不得已？
香儿脸色更白，哆嗦着唇说不出话来。
“我看你那主子对你倒好，不如你去求求她，让她把你弟弟一并放了。到时候，你们姐弟就离开随云县，自己过活去吧！”乔小如又道。
香儿一抖，颤声道：“奴婢、奴婢什么都不会，不知道怎么活下去……乔娘子，奴婢知道您是个心善的，求求您再帮帮奴婢吧！”
“……”乔小如头疼，有种把香儿扔出去的冲动。
这叫什么破事！
转念想想倒也是的，她一个大户人家的奴婢，从未怎么接触过外边的世界，没有生存技术手艺，弟弟年纪比她更小，这两个人丢到外边，只有被人坑死的份儿。
虽然这与自己没什么关系，到底自己经手的事儿，乔小如也不愿意造这个孽。
权当，给她家阿湛积福吧。
当然，她是绝对不会让他们姐弟进自家家门的，做奴婢下人也不行。她再怎么保证都不行。
“你先想法子将你弟弟从林家弄出来，到时候我再想个法子。”乔小如淡淡道。
香儿心里依然不安，她不知道乔小如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可她的话她也不敢不听，当下只得先答应了下来。
兵贵神速，乔小如生怕周淑荷会抢先将她弟弟从林家弄走，立刻雇了车让香儿去林家。
就香儿这娇娇怯怯的模样、再加上那动则哗哗的眼泪水，林蕊肯定会将她弟弟放了。
果然，下午她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个与她眉目有三四分相像十三岁的小少年。
香儿很局促、很不安，那小少年倒是十分冷静沉着，跟姐姐一样有着清秀姣好的相貌，一双水眸黑亮亮的。
第503章 流言与流言的战争
乔小如最后决定让人牙子将他们姐弟俩转卖了，她一分钱不要人牙子的，提了三个条件，一个是要将她姐弟一起卖，二是找一个心善的好人家，三是离开随云县。
对此香儿姐弟都没有意见。
若要他们选，自然是留在林家更好，林家的老爷夫人都不错，二小姐虽然骄纵些，待香儿却也还好。
可惜，他们是注定回不去了的。
带他们去人牙子那的时候肥姐也去了，人牙子白得两个人，自然欢喜，更不敢欺瞒肥姐，拍着胸脯保证了。
这年头买卖奴婢下人再频繁不过，也不是所有的主子都凶残、所有的下人都悲惨。好些有底蕴的讲究人家，买人的时候讲究挑拣着呢，而想要进府做下人的更是多不胜数。
乔小如一人给了姐弟俩一张十两银子的银票，让缝在衣服夹层里，将来进府的时候也能打点一二。
十两不多不少，若给的多了反而替他们招祸。
至此，这件事儿总算落下了帷幕，彻底解决了。
再说周淑荷，的确计划着将香儿的弟弟弄到周家来，只是这是个小厮，她一个大小姐不好意思直接要，正想拐弯抹角通过自家哥哥有所动作时，就听到了香儿哭求、林蕊心有不忍将卖身契白送给香儿的事，顿时气得想要吐血。
暗恨乔小如狡诈，恨林蕊好骗。
她没想到乔小如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难缠，不然，必定会将香儿的弟弟先弄到周府，现在好了，什么凭仗都没有了，她拿什么来拿捏香儿？
当她听到乔小如根本就没有把香儿姐弟俩带回去，那姐弟俩也不知到底是不是还在陆家的时候，更气得想吐血。
周淑荷很想唆使林蕊上乔小如家去质问闹一场，然而到底没敢。她若这么做，痕迹就太显了，必定会引人怀疑——毕竟此事与她实际上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不是吗？
可她哪里甘心就这么吃这个亏？尤其事后越想那日发生的事情就越不甘心。
脑子一热，便安排人悄悄在县城里散布谣言。
传言中，乔小如卑鄙无耻，上周府做客唆使她那傻子夫君毁了周府表小姐身边一名丫鬟的清白，迫使周府不得不将那丫鬟送给她那傻子夫君做妾，既能借此攀附上周府和林府，又等于家中平白多了个人手帮忙照顾她那傻夫君，说到底，她是厌烦了她那傻夫君……
伴随着流言一起传开的，还有关于乔小如的各种形容词，心机深沉、贪婪无耻、不守妇道、心地龌蹉……
等等等等。
在周淑荷的大手笔运作之下，谣言很快传得随云县城里满天飞。
赵美佳又以当天在场的身份以及乔小如表妹的身份也推波助澜、添油加醋，表示这些传言句句属实。
乔小如就是那样一个恶心的恶女人，当日她实在看不过去她的所作所为，忍不住劝说了她几句，结果就在周府门口被她给打了，还被她推倒在地上……
因为百味斋，乔小如在随云县城也是有点儿名气的人。
天下唯恐不乱、日子闲着无聊很乐意津津乐道传说各种流言蜚语的人多得是，很快，乔小如的名声在随云县传得非常不堪。
毕竟，连她夫家的嫡亲表妹都这么说、亲眼所见，而周家林家对此保持沉默并无反驳，那还有假？
她自己的表妹会冤枉她？人家周家林家无端端的犯的着害她、跟她一个乡下小媳妇作对？
对此，在乡下一家子悠悠闲闲安然度日的乔小如完全不知，不知自己已经成为了随云县城风口浪尖上的坏女人典范。
肥姐和陆家三朵花气愤不已。
肥姐让陆捕头派人稍稍一查，就查到了谣言的源头来自周家。
负责散布谣言的小混混们也不知道，究竟是周家的谁？领头的只说是个丫鬟蒙着面找上了他，给了一百两银子，让他散布。
肥姐冷笑：“是个丫鬟？那就对了，肯定是周淑荷那小贱人！”
她能威胁香儿做那些无耻事，自然也能收买人散布流言。
肥姐不由摇头叹息：“哎，真是看不出来，那么淑女斯文一个姑娘，怎么就这么狠毒！小如啊小如，你这怎么就叫这种人给惦记上了呢？瞧这架势，像是不死不休啊！你说你这是上辈子抢了她的男人、还是抱了她的孩子跳井啊？她怎么就这么恨你呢！可怕、太可怕了！”
男人？肥姐心头突然一跳，隐隐觉得想到了什么。
不过眼下想不想到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乔小如不在城里，她这个做姐姐的总得出出力吧？不能任由周淑荷将她的名声搞臭。
于是，肥姐也叫那些混混传了一波言论出去，不是流言，只是将那日在周府发生的真实详细的事情经过进行了一定的夸张修饰之后传开去。
小混混们天生就怕捕快，平日里双方很有默契的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平衡，只要大家都做的不过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好过。
捕快们很头疼这些小混混们，但认真要收拾他们，他们哭都没地儿哭去。
肥姐根本不需要用银子收买他们——给钱他们也不敢要啊！
只一声吩咐，他们比拿了钱还要卖力认真。
很快，另一波言论立刻以更加巨大的声势传遍了随云县城。
传言中，林府一个丫鬟的确是跟着乔小如夫妻走了，但实际情况却是这样：
乔小如夫妇根本就不认识周府的人，周大小姐却莫名其妙的请她夫妇俩赴宴赏花。明明知道她家夫君是那么个情况在周府却非要把她二人分开，然后……
加上一些引导性的言语，众人纷纷议论，都说周府果然是别有居心。
人家夫君有点儿傻，进了周府还不是你们想怎么骗怎么骗？你们周府又不是没有下人，干嘛不把人照顾好呢？
真出了什么事也怪不得人家，你们自家的不是反倒更多一些，毕竟，他不懂，你们也不懂吗？
居然这么巧让人家无遮无挡跑到表小姐住的院子去了——呵呵，这真是太巧了啊。
第504章 林夫人的愤怒
再说了，说让那丫鬟做妾，也不是人家乔娘子的意思，是周大小姐自己提出来的，一开始居然还逼着乔娘子做妾，居然嚣张的说他们两府的丫鬟也比普通人家的小姐尊贵，只做妻不做妾，据说还是陆捕头家的春花大姑奶奶看不过去帮着说了几句……
这周、林两家霸道可见一斑！
最后乔娘子不得已答应收下那丫鬟，林家小姐却不肯给卖身契，逼着乔娘子给了一百两银子才肯给卖身契——乔娘子当时身上银钱不够，还逼着她写了欠条，将她头上戴的银钗、手上的银镯子全撸了去，真正是刻薄之极。
不然大家想想，乔娘子好不好的干嘛要巴结周家？周家有什么是她非要巴结不可的？她有肥姐这样一个姐姐，还有什么好愁的？她家中也在盖着大院子大宅子，又不缺钱。
即便想要给丈夫纳妾，随便买两个就可以了，干嘛非要在周家算计林家的丫鬟？他们家的丫鬟真的那么金贵吗？
可见这些都是谣言，不知道哪个混账东西胡说八道乱传的谣言！
至于乔娘子表妹说的，更不是事实了。
当时的事儿在周府门口发生，好些人都看见了的，是那位表妹先泼妇似的冲上来冲着乔娘子夫妇大骂“小贱人”、“傻子”，乔娘子喝住了她，她自己惊得后退站不稳摔跤，却编出那些不堪的言论来，可见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据说，当时陆家两位姑奶奶是跟乔娘子夫妇一块离开的，也亲眼见着呢……
表小姐这种生物本来就是很容易令人思想发散、无限脑补加想象的人物，肥姐没有料到的是，广大人民群众似乎对“表小姐”很感兴趣，居然又连带着传出了许多关于表小姐的谣言。
表小姐那院子一个男人说闯进去就闯进去了，既然连一个傻的都能去，别人岂不是更能去……
于是，这传言传着传着就歪楼了。大伙儿兴致勃勃的开始讨论究竟有多少男人去过表小姐的院子？进表小姐那院子难度大不大？表小姐长得怎么样？是不是十分貌美如花……
肥姐母女几个得知笑得幸灾乐祸，都道“活该！”，林蓉、林蕊姐妹俩则气得想死。
尤其林蕊，在家中摔东西大骂。
姐妹俩的父母也气，私下里将周夫人好一通埋怨——自家好好的女儿在周家无端端遭受这等池鱼之殃，做父母的岂能不恼？
林蕊哪里想得到这些？还嚷嚷着要上表姐家去陪陪表姐，这件事表姐也受了些许冤枉闲气，要去安慰安慰她，也是表姐妹抱团取暖的意思。
林夫人听到这个没心没肺的女儿还“表姐表姐”的亲亲热热叫着周家的人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一指头点在她脑门上没好气瞪她道：“表姐表姐、周家周家，你这死丫头真正一点儿心眼都不长！怎么就学不乖呢你？还去周家做什么？你非要弄得名声毁尽才罢休吗！”
林蕊还在那揉着脑门不满嚷嚷：“娘您这是干什么呀！那些不要脸的人真的是太可恶了，嘴里无德胡言乱语，表姐这会儿指不定怎么难过呢，必定也担心牵挂我们的，我去看看她有什么不对？以前不也经常去嘛，干嘛了这是！”
林夫人更恨，冷笑道：“就是以前去的太多了，以后都不准再去！你那好表姐，你也别成天挂在嘴里念叨着，就你这蠢货，叫人家卖了你还帮人家数钱呢！”
“娘，您在说什么嘛！什么卖了什么什么数钱，我怎么听都听不懂呀！再说了，这跟表姐有什么关系呀？难不成表姐还能卖了我吗？娘您在说笑话吧！”林蕊满脸困惑不满的嘀咕。
“阿蕊！”林蓉却是仿佛想到了什么，轻轻扯了扯林蕊的袖子使个眼色低声唤她。
林夫人一股邪火直冲脑门，便咬牙冷笑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心眼儿的，真正要气死我了！你怎么不想想？你那表姐住的院子要比你们住的显眼的多，离二门处也近得多，那傻子怎么就进了你们院子没进去她院子？哼，一个傻子，若没人引着去，他能自个认识路？巧合？呸！内院的丫鬟婆子都死绝了吗？连个傻子都看不住？”
林蕊呆了呆，忽然变色道：“娘、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您、您是说、是说表姐她、她——”
林蕊呆呆的，脸上煞白，手心冰凉。
表姐一向来对她们姐妹极好，尤其喜欢她、纵容她，对她宽容，什么都护着她，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想着她。
她时常暗自感慨，觉得表姐跟自己的亲姐没什么分别，甚至很多时候比亲姐还要好！
她怎么可能会算计自己？怎么可能把那个傻子引到自己住的院子去？这——这不是要败坏自己的名声吗？
“娘，”林蕊看着林夫人，轻轻道：“您一定是同我开玩笑的对不对？您、您一定是在说笑话对不对？表姐她、她害了我的名声对她有什么好处？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说你傻，你还真是傻！”林夫人冷笑，恨恨道：“那小贱人的心思瞒得过别人，休想瞒得过我！她惦记着得意楼的少东家独孤域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哼，可惜，她不过是一头热罢了，人家独孤公子压根就瞧不上她！她见那乔小如与独孤公子走得反倒更近心里嫉恨，这不就起了心思要坏了乔小如的名声？哼，她想干什么我管不着，也不想管，可她不该算计到你们两个身上来！”
林蕊还是呆呆的，半响道：“可是，可是坏了我们名声，对她有什么好处！”
林夫人恨铁不成钢，没好气道：“说你傻，你还真是傻到家了！你们的名声会不会受到损害人家根本就不在乎！没放在心上！这次，只能怪你们自己倒霉！可若没她算计在前，这里头压根儿就没有你们的事儿！她太自私了，真的是太自私了！”
苦涩的摇摇头，林夫人懊悔不已：“都怪我，都怪我啊！我早就看出来她是个自私的，想着咱们是亲戚，她应该不会——谁知道……都怪我！”
第505章 姐俩越想越歪楼
“娘，不怪您，是我们自己笨！”林蓉也不由得伤心起来。
林蕊咬着唇，虽然当时没有说什么，第二天却悄悄乘着马车跑到周家去找周淑荷质问。
周淑荷正因为这新的一轮流言焦头烂额烦躁不堪，听了林蕊的话哪里肯承认？也无心再与她周旋——她名声已毁，横竖将来她也不会再和她们姐妹走的近的了，便是得罪了也无妨。
林蕊这才见识了她的真面目，又是伤心又是失望，与她大吵。
林夫人与林蓉发现林蕊不见料定依着她的性子必定是来了周家找周淑荷。
母女俩匆匆赶来，恰碰见表姐妹大吵。
母女俩不由怒火中烧，加入战团，周夫人一时又来打圆场说和，林夫人正憋着一肚子气没地儿撒呢，哪里肯买周夫人的账？
结果周夫人也恼了，双方气愤愤不欢而散！
偏这事儿不知怎的却又传到了外边，闹的人尽皆知，众人越发相信这第二波流言，便是周淑荷的名声也损了不少，周林两家更是从此成了冤家。
周淑荷认为这一切罪魁祸首是乔小如，更将她恨到骨子里。
肥姐见关于乔小如的流言消失的差不多，这件事也渐渐淡了下来，便叫人去请乔小如进城说话。
肥姐叫自己不会是闹着玩，必定有事。
乔小如不敢耽搁，当天和傻夫君两个就进了城。
好巧不巧在城门处不远遇见蓝掌柜也乘车不知从哪儿回来。
见了乔小如笑呵呵的打招呼，跟乔小如说他家少东家回来了，请乔小如过去坐坐。
乔小如原本就有事要找独孤豫章说说，顺便也想问问茶籽油渣饼泡水治疗蠓子虫效果如何？兑水的比例是多少？多久喷洒一次合适？要知道蠓子虫可是一种水稻十分常见的害虫，说不定哪天自己就要用上这个配方呢？
便很痛快的笑着应了，说明天她和傻夫君是会过去的。
来到肥姐家，听肥姐将前一阵子满天飞的流言说完，乔小如心里一万头***呼啸而过，扬蹄飞腾起烟尘无数将她的思维淹没：为什么？
她真的被这个疯狂的女人给弄的目瞪口呆，完全不明白自己究竟什么时候、哪里得罪了她，以至于让她如此不顾一切的报复。
呃，比蓝景和还要莫名其妙！
“姐，”乔小如弱弱道：“你帮我想想，我漏了哪里？”
“我前几天也是这么琢磨呢，你看会不会是这样？”肥姐看了乔小如一眼，道：“会不会是因为蓝景和？”
“啊？”乔小如意外，又有些好笑，她才想到蓝景和呢肥姐就说蓝景和了，她们还真是心有灵犀。
“我是这么想的，会不会是周淑荷爱慕蓝景和，所以——”乔小如心头一跳：所以报复她？
“这——也不太可能吧？蓝家是我整垮的这事儿外人根本不知道，顶多知道我和小姑姑原本打算开绣坊气他，这笔账大家自然是算在刘茂礼身上认为是他跟蓝景和斗，他自己也很乐意背这个黑锅，又怎么会想到我呢？不过——”
她眉头蹙了蹙又道：“如果她与蓝景和之间关系非常，那自然也有可能知道的……”
一时间，乔小如也不确定了。
肥姐更加觉得有理，姐妹俩在歪路上越走越远。
乔小如心里却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凡事就怕不知道原因莫名其妙心里没底，知道了反而不可怕了。
如果原因真的是蓝景和，那么这是没法讲和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周淑荷一个出不了闺阁的女子，她怕什么。
虽然她心里其实觉得，以周淑荷那样的高傲性子未必会习惯蓝景和那种狂妄自负心胸狭窄的男子。
然而感情一事最没道理可讲的，她就是喜欢，也不是不可能的！
肥姐少不了安慰安抚她一番，表示自己会帮她盯着，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会及时告诉她。
不过，目前来看很长一段时间她应该都不会做什么了，这一场风波她们周府林府颜面大失，她应该会老实很久。
如果她所见不错的话，之后，周家应该就会为她找婆家尽快出嫁了……
乔小如也以为然，便将此事丢开。
次日，乔小如和傻夫君便一起去了得意楼去见独孤豫章。
独孤公子看起来似乎心情很好，目光明亮、神采飞扬，整个人洋溢着浓浓的喜气，一袭竹青色的长衫将他修长的身形越发衬得挺拔挺秀，气质出众。
“乔娘子、卢兄弟，好久不见！”独孤豫章见了他们顿时眼睛一亮笑着招呼，更加神采飞扬。
“独孤公子！”乔小如向他笑笑点头。
坐下寒暄几句，独孤豫章便玩笑道：“似乎我离开的不太对时候，错过了许多事，没想到乌夷人与乔娘子竟也有交情，真叫人想不到！”
“这说起来也是个意外，想起来我还捏着把汗呢！”便将自己和傻夫君去伏牛山替陆捕头找药、如何巧合误打误撞误入乌夷部族地盘的事情简单说了说。
独孤豫章吃惊，随口问了问他们所见情形，并无其他想法。
他们去过伏牛山他自然听武掌柜说过的，偶遇乌夷却是不知。
如果是从前，他或许会动了让傻夫君进山帮忙的心思，但现在却没有这样想法。
万一傻夫君出点儿什么事，他如何对得起乔小如？
他无法理解，却看得分明，她对她这位傻夫君是真的很喜欢……
相反，他还劝诫他们以后绝不要再去那伏牛山，因为好运气不可能一直跟随他们。
又说起前段时间沸沸扬扬的流言，独孤豫章更告诫她以后离周府远点，尤其那位周家大小姐。
此女心思歹毒如蛇蝎，又惯会装模作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乔小如有些吃惊，因为她没有见过独孤豫章什么时候这般毫不客气的评价过哪个人，更别提还是个女子了。
她分明没有错过他眼中划过的浓浓厌恶。
乔小如虽心下疑惑，也没有多问，笑笑点头答应了一声。
独孤豫章仿佛也很不乐意多提周淑荷，当下也撇开不再提，眉眼高挑眼眸骤然一亮，笑容明亮如三月春花，微笑道：“这次多亏了乔娘子帮忙，我家乡的水稻才免遭了一场天大灾难，这是活人无数的大事，乔娘子功德无量，还情受豫章一拜！”
第506章 独孤豫章的感激
他说着起身，面容凝肃起来，拱手向着乔小如弯腰深深的作揖施礼。
“独孤公子！”
乔小如吓了一跳，哭笑不得也有点汗颜，忙拉着傻夫君起身往旁边退了退笑道：“独孤公子你快别这样，嗯，真是叫人不习惯呢！其实我也没有帮到你什么，不过一句我自己也不是太确定了话罢了！你这样叫我心里怎么过意的去？”
独孤豫章笑着请乔小如傻夫君重新坐下，笑道：“这可不是普通的一句话，蠓子虫灾害几乎每年都有，不是这儿就是那儿，每年不知损毁多少庄稼。乔娘子这法子推广开去，那是功在社稷，我这一个感谢算得了什么？便是受朝廷褒奖也理所应当的！”
乔小如略想想，似乎……还真是这么回事。
“这便算了！如果这个主意对独孤公子有帮助的话，独孤公子只管向朝廷申报去，别提到我就成。我一个乡下女子，这样的风头还是不要的好！”
她不过是个乡下有一点小富的小女子而已，毫无权势，那样的荣誉和利益要了反倒太惹眼、遭人惦记，反倒不如不要，过自己的小日子更加逍遥自在！
况且，她是真的没觉得自己有那么伟大，不过沾了穿越的光而已，受之心里到底有愧。
独孤豫章闻言心下一松暗暗松了口气，道了谢苦笑道：“实不相瞒乔娘子，此法子在我家乡传开之后，朝廷派下来特管蠓子虫灾此事的大人物便将这法子报了上去，我不知乔娘子怎么想，也没提乔娘子名字，正如乔娘子所言，乔娘子身份所限，不宜太出风头，否则不说别人，便是县令大人……”
乔小如一凛，大为感激独孤豫章的体贴之意。
他所顾虑极对，此事若牵扯进自己一旦传来，随云县县令必定独孤自己不满，心里怪自己没把这主意告诉他，让他得到这份功劳，明着不会怎样，谁知暗地里会不会？
独孤豫章见她神色便知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并且也赞同，心中暗赞一声聪慧通透，同时心里的愧疚感也减少了些。
毕竟，无论什么理由都改变不了他窃取了她的洪涝这个事实。
他其实也不想，这功劳虽然诱人，但他还真的不需要用来给自己锦上添花。
可是——主子现在太需要这样一场看起来不显眼然而却功在社稷的功劳了！所以……
“不过，若什么好处也捞不着，也太委屈乔娘子可！”
独孤豫章一笑，将一直搁在旁边茶几上那巴掌大拙朴的朱色匣子朝乔小如面前推了推含笑道：“这块玉佩是京中大人物所赐，乔娘子你把它收好了，如果将来有为难事，便带着这玉佩去官府，无论哪一级的官员看到，都会满足你的要求。”
乔小如目光一闪，笑道：“这是相当于护身符了！那我便不客气了！”
她没问究竟是什么大人物，既然独孤豫章不说，自然有他不说的理由。
反正，只要好用就成，他不是说了吗？随便哪一级的官府都管用……
乔小如将匣子打开，杏色的柔软缎子上，一枚缀着金色流苏的羊脂白玉佩晶莹温润，质地极好，泛着温润的光。
呈长方形，雕琢的是什么花纹乔小如认不出来，但那雕工十分精细，流畅细腻如行人流水。
这样一块玉佩，便是完全外行的人见了也知这是极品罕见之物。
“多谢独孤公子！”乔小如将盖子轻轻盖上，向独孤豫章笑道。
这真的是一个好东西啊，乔小如瞬间觉得底气都足了许多——万一将来哪天穷的吃不下饭了，好像还能换个后半生安定不是？
“乔娘子该得的！”看到乔小如笑得很满意独孤豫章也不由高兴起来.
又命蓝掌柜又取来一个尺许长的匣子放在乔小如面前，微笑道：“这是京中那位大人物所赠，乔娘子也收下吧！”
还有吗？乔小如看了一眼微笑的独孤豫章，将那匣子打开。
眼睛下意识一闭她低低惊呼，但见满匣子珠光宝气、璀璨无比，匣子中赫然一匣子镶满了各种珍珠、红蓝宝石、祖母绿、美玉、点翠等的首饰。
单看那指头大小的各种宝石便知绝对都是值钱的好东西！
“这、这也太多、太贵重了，”乔小如忙合上盖子将匣子又推了回去，摇摇头笑道：“我不能收！”
虽然很诱人……
“乔娘子放心收下便是！区区一匣子首饰比起乔娘子的功劳可差得远了，那位大人物回京复命，所得比这要多得多，乔娘子受之无愧。你要是不收，我留下岂不是更不安心？”独孤豫章笑道。
乔小如一时竟无言以回。独孤豫章坚持，她最后只好收下了。
之后又说了些合作的琐碎事，乔小如和傻夫君方告辞回家去。
“阿湛，我们可真是发财了呢！这么多好东西，以后可以做传家宝了呢！”
回到家里，乔小如与田氏、卢杏儿打了招呼后，打了个招呼便和傻夫君进了房间，欣赏这些精美的首饰。
上等玉质的白玉镯、翡翠坠子、珍珠耳环、手链，红蓝宝石钗环、点翠簪花、蜜蜡手串、水晶步摇、祖母绿戒指……
一共二十来件无不精致贵重。
乔小如叹息，倒不觉得多意外。
能送出那样玉佩的大人物，出手又怎么可能不阔绰呢？
这些东西她平日里虽然用不上，不过看看心情也挺好的。
等小姑姑出嫁，正好也可以给她添置两件压箱底……
一向来傻夫君见她高兴自己便会高兴的，这次却有些不同。
看了看这些闪闪发亮耀眼夺目的东西，他道：“媳妇儿很喜欢吗？等以后、我给媳妇儿买好不好？我要给媳妇儿买比这个更好的！”
乔小如一怔，偏头看傻夫君。
她眨眨眼，似乎，从傻夫君的脸上仿佛看到一种叫做吃醋的情绪。
顿时不觉啼笑皆非，在他脸上轻轻拧了一把嗔道：“你这个家伙，难不成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呀？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只不过是谢礼而已。跟金银没什么区别！唔，当然是阿湛送的才合心意啦！你说了要送我，那我可等着哦！”
第507章 乌夷部族的变化
傻夫君听懂了大半，这才又眉开眼笑的高兴起来。
过了一阵，乔小如又进城一趟特意去找肥姐，问问流言的事儿以及周淑荷有没有什么新的动作。
肥姐笑道没有，经了那一场，周淑荷果然老实下来了，什么反应都没有。
“不过她之前既那么恨你、做得出那么歹毒的事儿来，只怕未必真的就罢休了。我还会继续注意着她，你自己也要小心点。”
乔小如点点头表示会注意。其实她心里跟肥姐是一样的想法。
七月中下旬的时候，乔小如和傻夫君又去了一趟乌夷部族。
乌朵、黎账房、唐六斤等见了他们都十分高兴。
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乌夷部族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
两条路早已修好，为了方便进出山运送货物，部族里还养了二十头驴子，乌穆自告奋勇造了二十辆适合走山路的车子。
柿子林和竹林里的杂树杂草也已经清理得干干净净。
竹笋早已过了生长期，最后一批竹笋唐六斤没让他们弄去卖，而是留着长成新竹。清理了竹林中的杂树之后，空缺的地方可不少，需要新长成的竹子填补。以后才能收获更多的竹笋。
乌夷人一开始不太乐意，包括乌朵在内都觉得眼下能赚钱为什么不赚？反正竹子明年还会出笋。不卖了赚钱，实在可惜。
唐六斤好容易才解释清楚令他们同意。
后来他私下里跟乔小如说，感觉自己像他们的娘似的样样都要教，乔小如忍俊不禁。
柿子林那边，唐六斤做主，与乌朵商量，干脆就在那山坡上向阳之处建了一座小型的柿饼加工作坊。
这儿的柿子林老大一片，将来往外运送也麻烦，倒不如这般就地处理更方便。
乌朵当然表示同意。并且，乌穆包揽了所有的木工活。
还对许多地方进行了改动。
尤其对唐六斤所说的那种去芯削皮的工具很感兴趣，硬是磨着他弄了两个现成的来。
一番拆卸重装，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两天，他居然发明了改进版。
原本那种手柄摇动一人一次只可以处理一个柿子的，经过他的改进可以同时处理三个。
唐六斤大喜，已经准备禀报乔小如全部改用他这一款了。
乌穆甚是得意，觉得自己终于碰上了志同道合、懂得欣赏自己的人，对唐六斤格外的亲近喜欢。
得知他尚未娶妻还鼓励他去追求自己妹子来着，把唐六斤吓了一跳。
乌朵是个好姑娘没错，却不是他喜欢的那一款。
再说了阿东明对他和关为等几个外来的男子防备得跟防贼一样，他敢动这种心思，阿东明不得咬死他……
拦截山泉水养的鱼也十分顺利，黎账房和唐六斤特意打听了哪里有养鱼的行家，挑了几个人去学了些基本的技能。
又将那三处养鱼之处进行了一定的调整，数量、种类、大小上基本平衡。在那三处旁边的山地上又各自开拓了二十亩荒地，用来种给鱼吃的草和菜。
其实种玉米更好，可惜那山里头根本种不了这东西，不够飞禽走兽偷吃的——便是花生也不行，小动物们聪明着呢！
香菇木耳也已经培植上，两处山谷中整整齐齐一排排的棚子。
竹木搭建，每一个棚子占地约一亩，两边各开两个不大不小的窗户。上边盖着大块大块的树皮和茅草。
一排排种上了菌丝的香菇材或者木耳材整齐摆放，两两相对呈人字形，搭在中间的一根长长的木棒上，木棒用支架支撑。
整个望过去，全是四四方方的一个个方阵，十分整齐划一。这样收获的时候比较方便，且平日里查看也方便。
棚子外边，用石头垒砌了一大圈围墙将所有的棚子包围在内，外头又种了一圈的荆棘，可谓牢固。
自然，为了做到这一步，唐六斤和黎账房还是废了好一通唇舌的，不然的话他们虽然会照做，但心里其实不以为然，说不定等他们离开了，他们就又自我放飞了。
黎账房还罢了，唐六斤怎么可能一直待在这儿？
当整个建成，乌朵以及其他乌夷部族众人见了，这才完全信服了他们，觉得这样做好像还真是看起来比较顺眼……
乔小如和傻夫君来的时候，香菇、木耳已经开始长出来了，已经可以零星的采摘到不少。
唐六斤等少不得又教众人怎样烘干或者晒干，干货比新鲜货能卖更好的价钱，且也方便售卖。
学堂也已建成，两个大教室，黎账房父女两人每人教一拨学生。
黎娇儿这边的年纪小一些，大一些的则在黎账房那里。
因为人数太多，黎账房便想了个办法，全部的学生分两批上课，一批上午、一批下午。
然而情形与他们之前预想的一样，很多人来了不到三天就死活也不肯来了，说上学一点也不好玩，宁可进山打猎。宁可在家干别的活儿。
有的比较笨，就是学不会，看那些字一个个看得两眼发晕、脑袋空白，一上课情不自禁就扑倒睡觉，睡得酣畅淋漓。
被罚写字，比在山林里碰见野猪还要苦逼，吓得也说什么都不愿意再来了。
他们的父母也并不把读书识字当一回事儿，毕竟，他们祖祖辈辈不上学还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难不成还想识字做官吗？大华王朝可从来没有过乌夷人当官的先例。
祖宗倒是受太祖皇帝赐封过的，但也就给了这么大一块地方安居立命，免除赋税，仅此而已。
哦，太祖皇帝似乎还说了让地方官府可根据实际情况照顾一二，然而除了太祖皇帝还在那会儿，似乎他们并没有受过朝廷的恩惠。
反倒总是受欺负与歧视。
所以说，识字干什么？还不如学习打猎技巧来的更实际……
对此，黎账房自然是有一番劝解的，但根深蹄固的观念岂是说变就变的？
不到十天，两个大教室只剩下了一百二十人。
也不用分什么上午下午了，干脆都是上午来。下午放假。
第508章 未来规划
横竖他们用不着考科举，识字会算数就好，不可能像其他的书院、学堂那样整天整天的学，甚至晚上还挑灯夜读。
他若要求一来一整天，恐怕学生会全部跑光……
对于这个结果，乔小如并没有觉得意外，反而觉得比预料之中的要好。
等这些十一二岁、十二三岁的少年学了三四年后，或许会带动整个乌夷部族走向一个不同的未来。
见黎账房父女在这里生活得很好，别说黎账房乐不思蜀，便是黎娇儿脸上也多了许多笑容神情明媚，乔小如心里也很高兴。
如此，她也可以安心了。
蓝管家已经被放出来了，一家子也都被带了上来。
他这才得知蓝府垮台的消息，整个人都呆了。
加上他的卖身契和全家的卖身契都攥在乌朵的手里，又被关了这么久早磨去了棱角，哪里还敢起什么鬼心眼？
老老实实做起了乌夷部族的官家，为乌夷部族管理各种事务。
乌朵顿时清闲许多，乌穆更是大悦——终于没有人拿这些事来麻烦他了！
兄妹俩对乔小如更感激不尽。
蓝管家见这感激并没有自己什么事儿，丝毫不敢不平：他还敢不平什么？如果不是乔小如暗中托人买下他的家人，天知道他一家子被卖到哪里去了！
不是家生子奴才，蓝景和怎么可能容许他当管家？
如此一番折腾下来，加上还得买粮食，乔小如给的五千两银子只剩下不到一千五百两了。还够买一次粮食。
唐六斤和黎账房算了算账，新建的四个大仓库里储存的粮食，加上这些银子、日常打猎所得、再过一个多月水稻、玉米、大豆等成熟、卖柿饼所得、还可以卖一些香菇木耳干、秋日里山林里也可以采摘许多野生菌菇，今年的日子还是可以过得不错的。
不过，仍旧还只是勉强温饱而已。毕竟，他们人数太多了，想要过上富足的日子，还是有点困难的。
等竹林继续扩大、养鱼成了规模稳定下来、香菇木耳也成了规模、柿饼卖出好价钱，加上养鸡、鸭、猪等一起，顺便再在村寨周围开垦些地种红薯、芋头、花生、山药、玉米、土豆等，或许日子会更稳定一些。
说起种植各种杂粮，黎账房、唐六斤等也是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
这些杂粮在外界汉人中间普遍得不得了，经过这么多年的改进，优良品种也大大得到传播，深耕浅种各种技巧讲究也很成熟，人尽皆知。
然而他们什么都不知道，种的品种是本土得不能再本土的品种，个头小、产量低。
种下去便完全靠天，浇水施肥松土那是从来不干的，顶多除点儿杂草。
种也乱七八糟的种，哪一样种在什么样的土质中、哪一样需要光照时间更长或短、哪一样哪个月份播种，他们知道的都很有限。
以至于黎账房和唐六斤不得不和关为等下山向人请教，记了笔记回来，用最浅显易懂的话说给乌朵、阿东明、喜鹊杜鹃等明白的人听。
等到了收获季节，再下山去弄一批种子回来，次年好种。
顺便各种蔬菜、豆类的种子也都弄一些回来。
他们这儿蔬菜种类更少的有限，最多的是野葱、野韭、以及水芹、蒲公英等野菜……
黎账房甚至在学堂后边让学生帮忙已经开辟了半亩菜地，撒了些菜种，长出了不少绿油油的小苗，引得学生们每天上学都会去看看新鲜，好些女孩子也跑来看。
不过，他们部族也并非一无是处，至少各种野味多的不得了。
黎账房、唐六斤、关为等都表示，来了这么久似乎什么野味都尝过了，原汁原味的煮，鲜美得不得了。
河里、山溪里又多的是鱼虾，几个人自己买了网回来，隔三差五的便去抓鱼抓虾。
方山想起小的时候在家乡抓鱼的日子，对此懂得颇多。
挑那月色清亮的晚上，让本地人带路，举着松脂火把几人大晚上的去河里、距离村寨比较近的山溪沟里逮鱼。
火光下晚上出来觅食的鱼儿们特别的呆萌，光亮一晃就晕了头，每个晚上都收获满满。
在有些多大石头的溪沟段，还逮到了不少石蛙。
黎账房和黎娇儿父女俩的学生们日子久了对这两位先生也颇为喜爱亲近，知道他们喜欢吃这些河里的东西，时不时的也弄些来“孝敬”，一盆盆的螺蛳、河蚌，一串串的螃蟹、还有各种鱼、虾，偶尔还逮来几只乌龟甲鱼之类。
黎账房父女哪里吃得完？少不了叫唐六斤等一起分享。
自然，乌朵、杜鹃等仍然是绝对不吃的。
乔小如和傻夫君来了这几日，便有黎账房父女的学生们送了三回河鲜。一大篓子的螃蟹、半篓的青虾、还有用木桶装着的鲜活的鱼，大饱口福。
眼下已是夏末初初入秋，正是各种野味变得更肥美的时候。
恰好有部族人发现了一群野鹿出没的痕迹，追踪到了一处山谷，准备组织人前往围捕，乌朵已经很久没去，便表示也要去，热情邀请乔小如等都去。
唐六斤等在这儿待了这么久，也跟着众人去打猎去了好几回，如此大型的围猎活动却也是头一次碰上，无不兴奋得双眼发亮，兴致勃勃的表示都要去。
乔小如见关为等也一副摩拳擦掌的状态，有点哭笑不得，这些人在乌夷部族似乎比她想象的要适应得更好。
于是大家便都去，只除了黎娇儿。
挖陷阱、各种布置，这一去在山中过了三天才回到部族里，一百多人满载而归，扛回了八十多头膘肥体壮的野鹿。
临近部族时，男女老少无不欢欣相迎。
这是今秋第一次大收获，加上其他人猎回来的各种小型猎物，晚上在巨大的广场上大快朵颐，大口喝酒，众人热热闹闹的聚了一回。
因为很快，唐六斤和关为等就要离开了，已经快到柿子收获的季节，他们有无数的工作需要提前做准备。
第509章 所谓整体利益
准备制作柿饼的各种工具、提前雇好车辆、雇佣足够的工人，收购、运送、制作、晾晒等各项环节都要提前做好准备计划，以免事到临头各种出错。
还要接待从外地请来的制作柿饼的师傅，提前雇佣一批灵巧又具有好人品的人，提前做个简单的培训……
乌夷部族上下都十分感激他们，都说他们来了之后他们的日子才变得一下子有了盼头和希望，知道今后该怎么做了。
而不是像从前那样稀里糊涂的过一天算一天，梅雨季节无法打猎，粮食又不够吃，那种日子别提过得多辛苦。
今年是唯一一年在安然度过青黄不接的那段时日的。
尽管依然吃不饱，但至少有七分饱，而往年连五分饱都不能。
乔小如等听着又是欣慰又是心酸。
当即表示以后闲了时常会来看看，只要他们不嫌弃。
乌夷部族当然不会嫌弃他们，欢呼起来表示了热烈的欢迎。
之后，乔小如又和乌朵、黎账房等商量，说了种植花椒、八角、豆蔻等的打算。
柿子林已经不少，那么大的延绵山岭山谷一大片，少说三四万亩，目前不宜再扩展。
竹林比柿子林还要多，估计有五万多亩，砍伐掉杂木、除掉杂草之后中间空缺之处不少，可待自然生长填充，暂时也不用扩展。
香菇木耳明年视情况倒是可以多加十来个大棚，养鱼的地方拦截的水坝本来便不小，可以暂且不必扩张了。等摸索总结出培育鱼苗、养护幼鱼的技术再说。
种植其他的果树不妥当，山中动物太多，还不够糟蹋的。柿子林其实每年也被糟蹋不少，被鸟儿们啄得稀烂掉在地上。
所以，种花椒、八角、豆蔻这样的调味香料最好了。
一则不必担心鸟兽糟蹋，二则收获回来熏干晒干再卖，也不必赶销售时间。
只是，花椒、八角都得大量从外地购置树苗，豆蔻也要从外地购置种子。
明年种植花椒、八角，后年可结果收获，豆蔻则需要今年十月份之前播种，明年便可收获。
如何选地、整地，栽种多少，现在便要定下来。
好在黎账房是长期住在这儿的，现在又多了个不敢捣乱的蓝管家及其全家做帮手，乔小如等离开，也能将事情做好。
当下粗粗做了计划，至于购买树苗、种子的银子以及学习种植技术的资金，乔小如表示都可以先垫付。
且这次上山，又给乌朵带来了五千两银票。
乌朵感激不尽。
此次上山一共待了七天，乔小如傻夫君和唐六斤等、关为等全部下山了。
乌朵兄妹、阿东明等一直送他们送到了山脚才依依不舍的回去。
回到随云县城，一行人与独孤豫章、一直负责日常事务的阿平碰头，简单分配了接下来的任务。
乔小如顺便将张小泉、乔怀德、乔牧、卢怀财、卢怀金也提了几句，取得独孤豫章同意，便将他们也都算了在内。
唐六斤便将自乌穆那里得来的、改进的处理柿子的图纸取了出来简单说明了。
乔小如和独孤豫章自然赞同请工匠大量制作，投入使用，这样可以少雇佣许多人手，并且速度也更快。
乔小如忍不住笑道：“这个乌穆说起来还真是有点意思，好好的一个部落头领，什么嗜好都没有，就是喜欢做木工活儿、打制各种器具工具，还做的像模像样的！”
唐六斤等都笑了，说在山上的时候，乌穆将他们每个人所住房间的家具挨个都换了一遍新的。那手工活儿精致的不得了。
做好了计划和分配，谁和谁负责什么便都开始各自忙碌了起来。
如果不出意外，过了中秋节就要开始忙碌起来了。
而眼下已经进入八月。
回到卢乔村，乔小如便将消息跟卢怀金、张小泉等都说了，几人自然都愿意的，表示次日便去县城帮忙。
卢怀财在家越来越说一不二，二房那边倒没什么。
大房那里，卢怀银又嘀咕着，说什么很快就要收割水稻了，还有红薯啊、玉米土豆啊等等，这个时候还要出门去干那些闲事，想累死家里人吗？
李氏顿时不高兴起来，表示收获红薯玉米等自己可以做，实在赶不及收割水稻，雇一雇人也是可以的。
“二弟妹是厚道人，给的工钱可不少，咱便是雇了人也还能有剩余！”
卢怀银轻嗤哼了一声，表示不屑。
卢孝全认真想了想卢怀银的话，看了他一眼心里暗叹。
做农活，还是大儿子靠谱，这个小儿子还是别指望了，根本不是这块料！
看见他在田地里磨磨蹭蹭，还不如不叫他去，否则见了还要惹自己生气。
可总让他这么闲着，也不是个办法……
卢孝全便道：“既然这样，怀金你还是在家，等秋收好干活。明日进城的事儿，就让怀银去吧！”
李氏顿时变色，也顾不得顶撞不顶撞了，急忙道：“爹，这、这不太好吧？二弟妹那个脾气——”
“我说大嫂，你是不是就是见不得我好啊？我和我哥跟那——跟二堂嫂是一样的堂兄弟关系，我哥行，我为什么不行？”卢怀银轻哼。
听了爹的话便身子微僵想要说什么的卢怀金闻言黯然，见李氏还想说什么便将她轻轻一扯使了个眼色，向卢孝全勉强挤出一丝笑：“好，我听爹的安排。”
卢孝全心下也有点过意不去，想了想，语重心长的道：“怀金你也别怨爹，爹也是为了这个家好啊！怀银做不了地里的活儿，让他去学着做生意，也能补贴补贴家用，省得他成天光吃饭不干活；田里地里的活儿你干的好；这样两边都不耽搁，咱家里的日子也能越过越好，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李氏抿了抿唇，垂头遮掩去眼底的愤愤。
是这个理不错，可是凭什么每次受委屈的都是他们夫妻俩？因为卢怀银不成器，所以好事都先紧着他？因为庄稼活干得好，所以怀金就活该委屈？
第510章 怎么会是你
这是什么道理？
卢怀金听了这番话心里也有点别扭，虽然从整个家庭的整体利益来考虑好像这样做的确是对的。
可是，这依然不能不令他感到沮丧闷闷。
卢孝全又顺势说教叮嘱了卢怀银一番，卢怀银心里不以为然，这时候却也不敢反驳，只得低着头，闷头闷脑的听着。
卢孝全哪儿知晓他在想什么？见他低着头便觉得他这是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暗自点头，心里欣慰不已。
这孩子并非无可救药啊！
至于卢怀银自己，其实他压根就不稀罕沾乔小如的光。
他想的是巴结上独孤豫章，最好独孤公子将乔小如一脚踹开、把所有的事情全都交给他来管。
乔小如一个娘们，凭什么？
哼，只要他做点什么，令乔小如落了不是、出了差错，惹得独孤公子动怒对她不满、厌恶了她，到时候自己再出来收拾残局，哼，哪里还有她乔小如混的份？
退一万步说，即便自己得不到独孤公子的赏识，能够想法子令乔小如也鸡飞蛋打，那他也圆满了！
卢怀银设想得很美好，只这么想着的时候、想象着乔小如灰头土脸、一无所有的情形，便足够他乐了一晚上。
不想，次日乔怀德、张小泉等一起约好了出发的时候，发现卢家大方来的是卢怀银而非卢怀金，都愣了一下。
张小泉比较老实，没弄明白怎么回事。
乔怀德另外三个却是一动脑子便懂了内情，乔怀德兄弟暗叹，卢怀财则管不住嘴巴吃惊道：“怎么会是你去？大堂哥呢？”
便是卢怀财，也宁愿跟卢怀金一块而不愿意跟卢怀银一块。
卢怀银又小心眼又自以为是，跟这种人在一块，除非事事顺他的心、如他的意，否则别指望他配合。
他是不会服气听从别人的，他只想人人都听他的。
否则，他消极怠工那还是小的，不背地里搞破坏就算好了。
不说别的，即是眼下卢怀银听了卢怀财这话脸色顿时就阴沉下来不太好看，拉长着脸没好气淡淡道：“哦，他不来了！”
卢怀财哑然，这算什么回答？
不死心又追问：“昨天我见他还好好的，乍突然间就不来了？”
“是啊，我昨天也见怀金大哥了，还顺口问了他两句，他说要一块去的啊！”张小泉也点点头说道。
卢怀银听了这话心里越发恼火起来，恨恨暗道：你们两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走着瞧！
他扭头一边，语气越发散漫起来，懒洋洋道：“我也不知道啊！”
几个人一噎。
张小泉动了动唇，终究什么都不说了。
还有什么好说的？要是还看不出来卢怀银就是故意不愿意说的那就是蠢了。
卢怀财气得“嘿！”了一声，没好气道：“我说老四你、你咋这样呢！”
“三堂哥，”卢怀银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道：“三堂哥该不是在教训我吧？三堂哥也太操心了，我有我爹管着呢！我真的不知道三堂哥干嘛非得问我呢？要不，你问问我爹去？或者自个去问我大哥？”
卢怀财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去问了也没用！”
卢怀银“呵呵”笑笑，心道你知道就好。
原本昨天乔小如已经跟他们都说好，今天他们只管自己进城去得意楼就好了，到时候唐六斤和阿平他们都会过去。
然后会把如何做事跟他们分派说明清楚。
唐六斤是他们见过也相处过的人，彼此之间也算是熟悉了，无需乔小如再出面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现在有了变动，且还是人人都不喜欢的变动，大伙儿就不太想这么算了。
他们不好说卢怀银什么，于公于私都没法儿说，但乔小如可以。
卢怀财也没再跟卢怀银继续做无谓的争执分辨，也笑道：“咱们人好像已经到齐了啊，那咱去跟我家二嫂告别辞行，就要出发吧！”
“好、好！”众人纷纷点头。
只要见了乔小如，她自然会收拾卢怀银。
不想，卢怀银却轻哼道：“我就在这里等你们，我不去！”又嘀咕：“走就走了，干嘛还要去特意跟她说一声，真是麻烦……”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从对方眼中看到厌恶。真是，以前觉得卢怀财讨人嫌不成器，谁知他倒还好，卢怀银才真正不是个东西。
他既然不肯去，他们也没法硬将他拉扯着去。
不去也有不去的好，他们说起话来的时候也无需顾忌了。
只当没有听到他的嘀咕，众人便笑道：“那我们就先去了！”
见了乔小如，将情形一说，乔小如脸色顿时就拉了下来。
卢怀银这坏胚，根本不是个做事的，不用问必定带着一肚子坏水去，指不定到时候使什么坏呢。
正是忙碌的时候，谁有空天天盯着他？
再说了，就凭他做过的那些混账事，乔小如也绝对不可能对他有一丝丝的退步。
“小如，我们也不好说他，这真是、真是——”乔怀德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冲她笑了笑。
到底他们都是大男人，遇到麻烦事儿了却不好出头，反倒要乔小如一个小小女子去面对。即便只能如此，他心里到底有些过意不去。
张小泉、乔牧也是如此，看乔小如笑得有些抱歉。
卢怀财倒不觉得什么，反倒觉得精神百倍的振奋起来，盼着乔小如大展神威将卢怀银好好教训一顿，也让自己心里出一口气！
那混蛋小子，刚才跟他说了几句话，真是气死他了。这会儿心里还不爽呢。
“怀德大哥别这么说，你们自然不方便说什么的，不然只怕反倒叫他呛得无话可说！”
乔小如笑笑，大大方方道：“既这样你们便到村口等着去吧，从这边绕个弯子去，我不找他，我找我大伯父去！”
不用问，这事儿肯定是大伯父的主意。
当然了，如果杨氏还在家，肯定就是杨氏的主意了！反正，那两口子都一样，殊途同归，不同的方式、一样的能折腾。
“好好，那我们就上村口等着去。”乔怀德等都点头笑道。
第511章 不会原谅
去村口等，自然是等卢怀金了。
尤其张小泉，眉目也舒展了几分。因为卢怀金是他的搭档。
如果要跟卢怀银搭档，他会哭的……
当下几个人从另一边绕弯子往村口去不提，乔小如与傻夫君便去大房。
这会儿还早，各家才刚刚吃过早饭或者还在炒菜准备吃饭，卢孝全也还在家没有出门。
见乔小如来了，他立刻便想到了卢怀银，不禁微微皱眉。
“大伯父，”乔小如与他打了招呼后，直截了当道：“我们这事儿，我只要大堂哥去，至于四堂弟，还是算了吧！”
“乔小如，”卢孝全见她一开口炮仗似的丝毫不客气，顿时气得脑门一阵眩晕，怒道：“你是这么跟我说话的？”
乔小如火气也上来了，心道我这么跟你说话怎么了？你自己偷梁换柱的事儿都做得出来，我还如何尊敬你是长辈？
“我来呢，就是告诉大伯父一个事实。如果大伯父执意不肯让大堂哥去，那就算了！”乔小如淡淡道。
意思就是，我一个也不要。
“你——”卢孝全气得直哆嗦，眉眼都要冒烟：“你这叫什么话？你还是我们卢家的儿媳妇吗？你眼睛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伯父？是，我知道你们三房现在有钱了，过上好日子了，我也没成天问你们要这要那是不是？你四堂弟年轻气盛，又不会下地干活，又没个别的营生，我这个当爹的就想着有个机会让他试一试，连这点小忙你也不肯帮？乔小如，你这心也太冷硬了吧！”
傻夫君微微皱眉，捏了捏乔小如的手安慰的看了看她。
乔小如叫卢孝全这番话刺得七窍生烟满腹气恼，碰上傻夫君的目光，心中一软，气息渐渐平和下来。
大伯父这逻辑，真正是强盗逻辑，完全不讲道理的。
卢怀银有没有机会做什么，跟她有什么关系？更不是她的责任。
大伯父堂而皇之的如此言说，令她愤懑，也令她心酸。
她理解他的情绪，深表同情，可是不好意思，卢怀银这样的人，在她这儿绝对是一个祸害。
说什么都不能退步，半步也不行！
“大伯父，”乔小如缓缓吸了口气，看着卢孝全道：“有件事我一直没想跟大伯父说，也是觉得说了不好，会伤了咱们彼此的和气。可是，现在看来，我还是说的好！也省得大伯父总说我不近人情。”
对于乔小如这番话卢孝全根本嗤之以鼻完全不信——有什么事情会严重到她说的这种地步？
她乔小如是个什么性子的人当他不知道吗？如果真的有这种事，她能忍得住不说？恐怕早就说了！
乔小如没管他的神色，当即将之前杨修受卢怀银挑拨想要非礼自己、甚至还收买了流氓地痞拦路的事一五一十都说了。
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且乔小如打定了主意不会轻饶了卢怀银，自然也不愿意对人提及。
然而再不提，天知道卢孝全今后有完没完。她可不想成天应付他。
卢孝全那些话她听得心里也有些发酸，可让她退步那是万万不行的，那种感觉太难受了。
卢孝全不敢置信睁大眼睛，半响才找回了自己的思绪，喃喃道：“你、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你、你说的、你说的——”
“我说的都是真的！”乔小如斩钉截铁：“我有必要编排出这种事儿来欺骗大伯父吗？大伯父如果不信可以自己去问他们。不过，卢怀银未必会说实话，但杨修，多半不会撒谎！”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卢孝全仿佛受了沉重的打击，声音颤抖，脸色难看得吓人，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头晕。
他虽然说着不可能，其实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
毕竟这正如乔小如所言，她没有必要撒谎。这是完全禁不得事实检验的谎言。
她一个小媳妇家，更不可能撒这种谎。
“如果没有阿湛，谁也不知当时会发生什么。您现在明白了吧？我是不会原谅卢怀银，不可能让他跟着一块去的。”
“小如，”卢孝全看着她，神情说不出的复杂，黯然叹道：“如果这件事是真的，的确是，的确是怀银的错，是他不该——”
“可、可你不是好好的吗？今非昔比，他现在肯定不敢再起这样的混账心思，况且他就算是想，也绝对没有那本事再能做得了什么！你、你就原谅他这一次、再给他一个机会吧！”
乔小如猛然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瞪着卢孝全、不敢置信自己所听到的！
这人偏心竟能偏到这等地步也是够了。他自己的儿子他心疼，别人就活该忍气吞声的倒霉说一声算了吗？
反正她也没事？他居然当着她的面说出这种话来，也不怕寒了她的心、不怕她会被伤害吗？
细想想，很多时候大伯父的想法她根本无法理解。
似乎在他眼里，谁更能干、更出息就更活该要忍气吞声多受委屈。谁越是一无是处、无赖无能，越应该得到体谅与帮助。
这算什么？
“大伯父，他是您的儿子，您为他付出多少那是您的事。可是抱歉，我没有责任和义务为他付出什么。而且，我也不相信他改过自新了！所以，真的抱歉了！”
乔小如看着卢孝全，一字字道。
卢孝全眼底划过一抹失望和痛苦，忙道：“他改了、他肯定改了！不然，他也不会愿意去做这事儿你说是不是？你看，怀财以前不也一样不成器吗？现在不是好好的？你既然能给怀财机会，为啥就不能对怀银一视同仁呢？”
乔小如差点要抓狂暴走了，合着她倒是成了恶人了！
这话倒是在指责她，成了她的不是了。
“这可不一样，大伯父！”乔小如冷冷一笑，淡淡道：“怀财从来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们、算计我们的事儿，顶多他就是有点儿懒罢了！如果他做过卢怀银做过的那些事儿，我同样不可能原谅他！”
“大伯父您想要怪我那便怪吧，总之我绝不会再让我的事儿跟卢怀银牵扯上半点儿关系！”
第512章 你权当我霸道凶残吧
乔小如冷冷道：“横竖在您的眼里，您的儿子做什么都是值得原谅的，那么，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您权当我凶残霸道不讲理吧！”
“你——”卢孝全一时噎住，下意识的看了傻夫君一眼。想到傻夫君是个傻的，又不由得懊恼。
在他看来，傻夫君若是不傻，肯定会帮他的忙，毕竟，他们都是卢家的人。而乔小如到底是隔了一层的。
上头虽有个田氏是长辈，然而田氏管什么用？根本什么都管不住乔小如。
卢孝全不由在心里悲愤哀叹：女人家当家，果然是不好啊！
“我只让大堂哥去，您若是同意，就让他跟我走，如果不同意，那便算了。”乔小如平静道。
卢孝全沉着脸没有做声。
乔小如与傻夫君转身出门，也不知是意外还是刻意，在门口看见了李氏，乔小如冲她笑笑叫了声“大嫂！”。
李氏见了他们早一脸笑着打招呼。
乔小如便笑道：“张小泉大哥他们都在村口等着呢，不知大堂哥要不要去？如果没什么事的话——”
“去、去！乍不去呢！家里如今没啥事儿，你那要是缺人，那就叫他去吧！”李氏眼睛一亮连忙笑道。
乔小如笑了笑。
说完侧耳倾听屋子里卢孝全的动静。
没有听见卢孝全反对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李氏顿时开心，忙笑道：“他的行李前几天我都收拾好了，正好还塞在柜子里没打开呢，这倒是现成省了事儿啦！我这就叫他拿去！”
她的声音故意喊得很大声，仿佛刻意跟在屋子里的卢孝全解释似的。
还是没有听见卢孝全的反对声，李氏这才笑着悄声跟乔小如说了一声，一溜烟跑去给卢怀金拿东西。
乔小如和傻夫君也离开了大房。
“媳妇儿，”傻夫君回头看了一眼大房院门，说道：“以后我们都不过来这儿了好不好？他们总是惹媳妇儿不高兴！”
乔小如心一软，“扑哧”笑出了声，笑道：“我没有不高兴啊，嗯，只要阿湛陪着我，我天天都高兴呢！”
傻夫君顿时眼睛亮亮，嘿嘿笑着连连用力点头，忙表白心迹：“陪呢陪呢，我天天都陪着媳妇儿！”
“嗯，好，咱们回家！”乔小如哈哈一笑，牵着傻夫君的手回去。
心里却有些无力，血缘这种东西，是最没有道理可讲的。
虽然她只是卢家的儿媳妇而已，但在所有的外人的眼中，她就是卢家人，她和卢家是一体的。
眼下卢孝全还在，大房怎样都到不了不堪的地步。可一旦将来卢孝全不在了，天知道卢怀银会怎样折腾。
假如再悲催一点儿，卢孝全没了杨氏还中气十足活得好好儿的，那就更要了人命了！
真到了那个时候，老实巴交的卢怀金无疑将是最可怜的，李氏则是最委屈最受气的。便是宝哥儿真的出息了，难不成还能在亲祖母面前护着爹娘？
越是出息，反倒越要顾忌这孝道二字。
光想想那些日子，乔小如都替卢怀金他们胆颤心惊。
而如果杨氏、卢怀银太能折腾，她只怕多少也要被殃及，至少他们三房没法子眼睁睁看着卢怀金两口子水深火热。
或许老天爷不会这么——祸害遗千年的……吧？
再说卢怀银，左等右等等不来人。
正有些不耐烦，伸着脖子远远看见乔小如和傻夫君似乎从自家院子里出来，脸上顿时不太好看。
若还不知道自己被乔小如阴了那就傻了。
他气急败坏一阵风般冲了过来，拦住了乔小如和傻夫君的去路，“乔小如你什么意思？”
他脸色阴沉，眼神阴狠，五官绷得线条笔直看着吓人。若是乔小如单独遇上，只怕心里也是要发麻的。
然而，她有傻夫君陪在身边，又怎么会怕了卢怀银？
握着傻夫君的手，心里踏实得不得了，她淡淡一笑：“你自己去问你爹去！”
说毕拉着傻夫君走了。
卢怀银气怔，冲着他们的背影小声骂了几句，一跺脚一溜烟朝家里跑去。
李氏也学乖了，让卢怀金从后门走了，没有跟卢怀银撞上——倒不是怕卢怀银，其实真正怕的是卢孝全。
万一被卢怀银拦下一场大闹，卢孝全只怕又要出来喝斥了。
卢孝全在屋里将李氏和乔小如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只是他什么都不想再说、也没有必要再说了。
心里不由得伤感叹息：他或许真的是老了啊，这一个二个的，没有一个听他的，就连李氏的心也变得大了啊！
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怀银不懂事，乔小如他们懂事的为什么不能宽容包容一些？为什么不能给他机会让他改正？
这不都是一家人吗？大家都好不是很好吗？一个个为什么非得这么斤斤计较呢……
卢怀银一阵风冲进来的时候，卢孝全正在伤感叹息，正在有点儿想念杨氏，甚至觉得杨氏以前并不是这样的，都是叫乔小如给刺激的……
“爹，我——”
“啥都别说了，”卢孝全摆了摆手，淡淡道：“你老老实实待家里吧，去换套衣裳，等下跟我一块下地干活去。等你田地里的活儿干得像那么回事儿了，再说别的吧！爹跟你保证，到时候无论如何也要让乔小如给你一次机会。可你要记住，只有一次！爹只能帮你这么多了，你得自个为自个多考虑考虑！以后别再干糊涂事儿！”
“爹，你让我下地干活？我不去！”卢怀银气得鼻子都快冒烟了，怒气冲冲道：“乔小如那个贱人，她欺人太甚！”
“那是你嫂子！”卢孝全心一沉，脸色顿时变得铁青，瞪着卢怀银冷声道：“你以后给我注意点！”
卢怀银哪里服气被他说教？虽被他严厉的神色吓了一跳，仍然怒道：“她太欺负人了，哪有这样的嫂子！我凭啥不能说她？”
“她做的再过分不过分那是她，她理亏也是她，可你是你，该你守的规矩你就得给我守着！”
卢孝全只觉一阵无力，狠了狠心冷冷道：“你给我听着，老老实实的跟我一块下地干活去。你要是不去，哼，从今天起就别吃饭！我说到做到，你不信大可以试一试！”
第513章 乌朵中秋前拜访
“爹，你！”卢怀银气的脸颊狠狠的抽了一抽。
乔怀德等望眼欲穿，伸着脖子不知看了多少遍，终于看到卢怀金背着个包袱远远的过来，顿时指着喜道：“来了来了，怀金来了！”
众人齐齐松了口气，露出几许笑意。尤其以张小泉显得如释重负。
卢怀财则很有几分得意的笑道：“我就说吧，我这二嫂可是个能人，她出马没有什么事儿是搞不定的，哈哈哈！”
众人对他这与有荣焉的语气都有些无语和想笑。不过细想想，道理还真是那样没错。
众人纷纷笑着同卢怀金打招呼，卢怀金呐呐不知说什么，心里一热，眼眶一酸，险险落下眼泪来。
他忽然想到，家里人对他，似乎都没有这么好……
刘三喜早已赶着驴车在这儿等着，见人齐了便笑着招呼众人上车，一时挥着鞭子赶车，很快便离开了卢乔村。
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唐六斤和关为几人在乌夷部族又得到了历练，做起事来更加井然有序。
张小泉等也都是出过门办过事学过不少东西的人，加上安排得当，做起来自然也不会出什么岔子，乔小如虽人在卢乔村中，心里却很踏实放心。
并没有牵挂记挂什么。
转眼，便近了中秋。
八月十二这日，一群不速之客来到了卢乔村中找乔小如和傻夫君。
惊动了无数村民孩子或远或近的指点着看热闹。
原来是乌朵命蓝管家的儿子随同带路，领着阿东明、杜鹃等十二三人浩浩荡荡的来给乔小如和傻夫君送过节的节礼。
为了低调不惹人注目，他们倒是都穿着汉人的服饰，只是行动间带出的那份狂野粗犷与不羁却是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
这一份咄咄的气势逼住了众村民们，很多人吓得不敢多看一眼。
见来的是他们，乔小如又惊又喜，忙笑着全都请进了院子里。
田氏和卢杏儿从未见过来这么多客人，两人忙着拿凳子、烧水泡茶笑着招呼。
屋子里自然是招待不下的，好在院子里十分空旷，再来些人也无妨。
乌朵一行人送来的节礼极多，有一整头黄羊、活野兔两对、活锦鸡两对、狍子一只、鹿筋十斤、甲鱼六只、螃蟹四十只。
还有山上采摘的各种野生新鲜蘑菇一袋、大棚里采摘的香菇木耳各一小袋，山里的野果一筐，野生蜂蜜两大罐。
外加他们自己酿制的果酒四小坛。
看着堆在院子里的一个个竹筐竹担，堆得小山似的，乔小如又是感动又是有些过意不去，向乌朵笑道：“这么远的路难得你们记得，那也用不着送这么多东西来啊，你们自己留着——”
乌朵摆摆手，拉着她的手笑嘻嘻道：“小如你就别跟我们客气啦，要不是你肯帮忙啊——哎哟！”
她话说到一半就被傻夫君毫不客气将那抓着自个媳妇儿小手的爪子给拍开，惹得乔小如忙啼笑皆非的拉住她。
乌朵吐吐舌头笑嘻嘻的接着继续道：“如果不是你肯帮我们的忙啊，我们今年的日子又要难熬！我们乌夷部族能有今日，能眼看着可以过上好日子，都是多亏了你！你是我们部族的大恩人，这点东西算的了什么！”
乔小如叫她说的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笑道：“你当我是朋友，又不嫌弃我插手你们内部事务，我自然愿意帮你。朋友之间，不必如此客气的！”
“是啊是啊，谁叫咱是朋友嘛！朋友之间相互惦记着也是应该呀！”乌朵拍手笑眯眯道：“正好这些天收获颇为丰厚，我就想起你来啦，所以就干脆带他们来了一趟！你喜欢，我就开心了！”
“当然喜欢。辛苦你们赶了这么远的路！”乔小如笑道。
乌朵笑道：“有驴车，还好啦！我们天刚亮便出来啦！”
抬头看看天色，又笑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还要赶回去呢，就不多待了哦！等你们忙过了这一阵，记得再上我们那去小住几天啊！”
乔小如笑着点头应了。
知道他们是真的要赶路，乔小如也没多留。
原本心里是寻思着给他们回礼的，无奈他们来的真的是太突然了，她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家里哪里有什么东西可以回礼？
鸡舍里倒是有几只鸡，家里也有些鸡蛋，然而这些人家是不会稀罕的——人家山上野生的多着呢！
犹豫着要不要给一二百银票？想想还是算了。
乌朵是一片心意乐呵呵的跑来送节礼，自己若是给银子显得不太好看，倒像是为了跟她撇清关系而花钱买了她的东西似的。
于是索性作罢，无奈笑道：“你这一心血来潮可真打了个一个措手不及，你们送了来的我只管收下，我是没有回礼给你们的！你们要忙着赶路，只怕连一顿饭都赶不及做了！”
乌朵听了这话反倒高兴起来，眉开眼笑的笑呵呵道：“不用不用，谁要你的回礼啦？你要算得那样清楚，便不是真心当我们朋友了！反正啊，我们赶驴车来的，又不用自己走路，一点儿也不累，等回到县城再随意吃点东西就好啦，你不用安排的！”
又笑道：“我看见你家的大宅子已经快要建成了哦，等以后建好了，我再来好好的住上一阵子，到时候你可要好好的招待我！”
“那是自然。”乔小如笑道。
“唔，我们真该走啦！”再次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乌朵起身，叽里咕噜的招呼着众人，与乔小如一家告辞，笑眯眯的去了。
乔小如等送他们到院子外，本想送到村口的，乌朵不让，便看着他们去了。
回家里来看着这一院子的东西，少不得一番收拾。
活的野兔和山鸡关起来先养着，甲鱼用桶也养着，螃蟹一时哪里吃的了这么多，少不得也稍稍加了点儿水养起来。
黄羊肉和狍子肉都是斩成一块块现成的用竹筐装着。
乔小如留下一只羊腿、一扇排骨、十斤左右好肉，狍子肉也留了一块，新鲜蘑菇留了少许，剩下的便给卢家大房、二房、乔大河家、张家、里正家以及沈寡妇家都分送了些。
第514章 请客
别的也就罢了，她虽厌恶卢怀银，却还得顾着李氏母子。乔大河和顺哥儿她也乐意分送，虽然沾带了潘氏让她不太乐意，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
等到小豆芽放学回来，看见这么多好吃的，还有一大筐子各种散发着诱人香味的、他认识或者不认识的许多野果子，开心得不得了。
乔小如便让他都带了去分给他的小伙伴们。
又让他叫里正家、张家的孩子以及宝哥儿晚上来家吃螃蟹。
小豆芽欢呼着兴致勃勃去了。
金桂飘香金秋十月里，正是螃蟹最最肥美的季节。
乌夷部族之中水源溪沟极多，水质极好，更重要的是他们从来不吃螃蟹，所以水中的螃蟹长得特别的肥大。
他们送来的这四十个，个个都几乎有手掌那么大，一看便都是肉质饱满、膏肥黄厚的。
全都用揉搓过的茅草芯子将两只大钳子和八爪捆绑得扎扎实实。
不用多想，便知道这肯定是黎账房的教导和主意，不然乌朵他们哪里懂得怎样捆绑螃蟹？
想来，黎账房母女在乌夷部族里也是很多肥大螃蟹吃的吧？
唔，倒是便宜了蓝管家那个混蛋一家子……
乔玉等平日里在乔小如家玩儿惯了的，不知吃了她家多少零食点心瓜果，听得小豆芽这么说都巴不得，同家里大人说了一声兴致勃勃的便都来了。
至于宝哥儿更不用说，在这边吃饭吃惯了的。
以前是杨氏故意叫他过来蹭饭，用意是膈应乔小如等，顺便把他们家吃穷。后来杨氏被赶回杨家村去了，李氏便不太肯让宝哥儿这样，总觉得好像有点不太好意思。
无奈宝哥儿在三房和小豆芽两个在一块儿惯了，三房的饭菜比自家的要好，不太肯回去，依然在这儿蹭着。
李氏特意跟田氏、乔小如有些歉意说着这事。田氏、乔小如哪里在乎计较？都说小孩子能吃多少？不过一碗饭罢了，三房还供得起。
田氏反过来还劝李氏不要想多了。
李氏见状，也就由着他了。
这天晚上，乔玉兄妹、小豆芽、宝哥儿、加上后来也上了学堂的张小泉的儿子张满仓，加上乔小如一家人，索性打算在院子里热热闹闹的摆了一张大桌子。
在外头院子里摆桌子吃饭对孩子们来说也是一件极受欢迎的新鲜事儿。
众人都来玩惯了的，当下一声欢呼，抬桌面抬桌腿的、搬凳子的，嘻嘻哈哈忙得不亦乐乎。
乔小如用大锅蒸了三十只螃蟹，调好香醋，又做了香煎羊排、红烧蘑菇黄羊肉、炖狍子肉，炒个青菜，全都大盘子大碗盛着，又叫小豆芽去请了沈六婶来，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吃起来。
螃蟹的个头很大，小豆芽等啃了两个或者一个便不要了，倒是更喜欢羊排、红烧羊肉等，觉得还是乔嫂子做的肉最香最好吃，比家里做的都香。
尤其是香煎羊排，一大盘一会儿便抢光了，惹得乔小如等直笑。
等到孩子们都吃饱了玩去，大家也都吃饱了。乔小如看着还剩下的七只大螃蟹，实在是后悔可惜得不得了。
这东西已经蒸熟了又不好留着过夜的，吃成了这样也不好送人。便悄悄叫了青苗李氏来，加上她自己一起，三个人坐在桌边啃。
李氏便笑道：“怪不得宝哥儿成天要吃你家的饭，这么大的螃蟹我见都没见过！平日里见着那河里的，小小一个都是壳，见了都嫌碍事儿，哪里会去吃它？要说吃，还是二弟妹会吃！”
说着大家都笑起来。
沈六婶也笑道：“可不是，说起来田妹子有福气呀！”
田氏微微一笑，柔声细语道：“沈姐你的福气在后头呢！锦和这会儿怕是已经上场考过了吧？说不定过几日便有好消息传来了！锦和一出息，沈姐还愁没有好媳妇？到时怕是要挑花了眼呢！”
沈六婶顿时微僵，下意识朝乔小如瞟了一眼，乔小如听见田氏说这话便早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在和李氏、青苗说笑。
沈六婶眼中划过一抹黯然，笑着含糊了两句，心里又是欢喜又是不安。
谁知这晚乔小如让叫了乔玉等过来吃螃蟹，在别处又惹出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
小豆芽之前去里正家叫乔玉兄妹、三个人一块儿上家里去的时候，路上恰好碰上了大壮。
现如今大壮跟他们的关系依然不好，这得归功于菊花婶的谆谆教导。
乔玉、小豆芽等自然也不待见他。
乔玉也是娇养惯了的——谁叫家里就她一个孙女呢？偏大壮又得意洋洋在他们面前显摆他奶奶给他的一抓果脯，在三个人面前吃得得意洋洋。
乔玉哪里肯看他这副样子？当即反唇相讥一番描述，说要上小豆芽家吃好多好多好吃的、还约了好多人一起，可热闹啦！谁稀罕他的果脯呀？那样不值一提的东西她早就吃腻了！
把个大壮听得又羡慕又嫉妒，骂了两声转身就跑了。
要知道中午时候乌朵等那么大阵势给乔小如家送节礼，村子就这么大点地方？哪里不传遍了？
大壮自然也是知道的，对这话自然深信不疑。
于是回家便向菊花婶一番哭诉，说乔玉他们又欺负他、说小豆芽叫了好多人上他家里吃好吃的就是不叫自己。
菊花婶也知道乔小如家今日收了无数节礼的，并且还亲眼看见乔小如和卢杏儿给里正家、张家等送了好些肉啊、蘑菇山菌、果子等去，心里一时也发酸起来。
大家一样都是乡里乡亲，凭啥光给别人不给自家？这人也太过了！
再说了大壮是个孩子，一个大人还好意思同孩子记仇？他能吃的了多少？既然叫了别人家的孩子、偏巧大壮又碰上了，乍就不能也叫了他去？这真正是势利眼、眼角高，看不起人！
若是从前，菊花婶指定跑到乔小如家门口去指桑骂槐，然而现在她不敢。
不敢，也不肯就此罢休，少不得要做点什么。
安慰了大壮一番，菊花婶便又假装路过进了乔大河家讨口茶水喝，顺便在潘氏面前嘀咕了一番。
第515章 菊花婶挑拨
“听说你那小姑子家里的肉多的吃不完，叫了村里好些小子丫头去吃呢，怎么顺哥儿还在家？她没来叫顺哥儿吗？”
菊花婶东拉西扯说了几句，看了顺哥儿一眼便笑着说道。
潘氏脸色“唰”的一下沉下来了，瞟了一眼灶台上的一块黄羊肉道：“喏，这不是送来了嘛！我们家顺哥儿小，我哪儿放心让他去呀！”
潘氏虽然和乔小如不和，但她好面子，自然也不肯在菊花婶面前让菊花婶取笑小姑子不把自家当亲戚看。
菊花婶听毕暗自撇嘴，心道看你这说的，还真当人不知道内情呢！
面上却假笑连连点头：“这倒是，这倒是！我就说嘛，我们也就罢了，谁叫大壮那孩子不懂事曾经得罪过她呢？当然是不叫的！你们可是亲亲的关系，好歹她以前也是靠你养活的不是？不叫谁也不能不叫顺哥儿呀！”
眼珠子骨碌碌转东瞧西瞧，菊花婶又“哎呀！”一声叫嚷嚷道：“这不看不觉得，一仔细看我发现你们家这房子真是老的有点不成样子了啊！”
潘氏的脸又是一黑。
菊花婶就是成心来给她添堵的，才不管她脸黑不黑呢，依然自顾自笑眯眯的道：“你小姑子家建了那么大的新宅子，请了那么多的人，怎么不叫她顺便给你们把房子也修一修呢？唉，要我说啊，你们这房子便是扒掉重建也花不了多少钱，她指头缝里漏一漏就够了！或者——”
菊花婶笑眯眯道：“你们是打算等她家那新宅子建好了也一起搬进去住吗？啧啧，那大宅子真是气派呀，好多的房间，他们家那几个人怎住得了？还有好大的院子、听说还要起花园呢！”
原本是打算来气潘氏的，说着说着菊花婶自己也有些酸溜溜起来。
越发添油加醋极尽夸张之能的刺激潘氏，气得潘氏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这才圆满的离开了。
“这老不死的老娼妇嚼什么舌根！老娘的事要你来管！有这份闲心管你自个家去！”菊花婶走后，潘氏抱着顺哥儿恨恨啐道。
越想越气。
乔大河回来的时候，见潘氏阴沉着一张脸乌云密布的，便问了两句，立刻换来潘氏一番劈头盖脸的痛骂。
小小的顺哥儿见爹娘又闹起来了，惊恐的睁着一双大眼睛，缩在角落里小小身子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看着原本好好的娘突然之间面目狰狞、形如鬼怪，顺哥儿很害怕，也很不解。
他还太小，不明白娘为什么会有这样一副面目，以至于即便她收起了这副面目抱他的时候，他的身体还是紧绷绷的感到害怕。
乔大河从外边回来便没头没脑的挨了一顿骂心里也很郁闷沮丧，等潘氏这暴风骤雨般的咒骂告一段落后，才闷闷道：“好好的你这是又咋了？我要做错啥你好好说行不行？别把顺哥儿吓着了。”
“不行！就不行！”潘氏一口啐了过去，恨恨道：“顺哥儿、顺哥儿，你还知道惦记着顺哥儿呢？那你怎么不出息点呀？就你这窝囊样，你有什么狗屁资格跟老娘跟前提起顺哥儿！”
乔大河一时没了话说，索性低着头不再说话。他就是没出息，不会挣钱，他能咋样？
他不解的是，他也从来没饿着他们母子，从来没叫她下地下田干活，为什么她就是不满意呢？
“你那个好妹妹，怕是早就把你这个当哥的给忘记了吧！”潘氏冷笑，啐道：“连卢怀金、卢怀财那样不成东西的她都肯提拔，里正家、张家更关她屁事，她怎么就忘了这儿还有一个她哥呢！”
乔大河一呆。
潘氏手指飞舞指着自家房子继续嚷嚷道：“你再看看咱家这房子，想想她家建的那大宅子！她乍就不想想这儿还有一个她哥、一个她侄儿呢！早知道那死丫头那么没良心，老娘当初就该打死她！眼不见为净也省得今日受气！”
乔大河张了张嘴，半响好脾气的道：“乍又提她了呢？咱、咱当初不是已经断了的吗？你又何必——”
“断断断、断什么断！”潘氏立刻恨声尖叫道：“血脉亲缘是薄薄一张纸说断便能断了的？哼，老娘就不信了，咱一家要是无处可去、吃不上饭活不下去了，她乔小如敢不管！”
乔大河又闷声不响了。
他心里有话，但不敢说。
别说那张纸的事，也别说当初那样三两银子逼着她嫁人的事，单说潘氏上她家去搜寻字据闹那一场，还有什么脸面去找她？
至少乔大河觉得，自己是万万没有脸面再去的。
“你何必想这些呢？”半响乔大河好声好气道：“咱好好过咱自己的日子不成吗？她有，那是她的，我也没让你受累、没让你们娘俩吃苦不是？咱——”
他话没说完潘氏便一口又啐了过来，怒气冲冲道：“没吃苦？没受累吗？那成，你给老娘赚个百千两银子来！你给老娘造一所大宅子！你能吗？你个窝囊废、没用的东西，你什么都不能还有脸说！老娘听了都替你臊死！”
乔大河听着左一句右一句的“窝囊废”、“没用的东西”，便是再好脾气的人也要忍不住发作，当即脸色“唰”的也沉了下来，怒道：“你能不能少说两句！要不是你当初把事情做得太过，小如也不会这样。说来说去都是咱自作自受还有什么可说？我这个当哥的无能，以前护不住她，现在也帮不了她，我是没脸去向她开口要什么，你要是有脸，你去！”
“乔大河你个混账东西王八蛋！你敢跟我顶嘴、你敢骂我！啊！天啊，这日子没法过啦！”潘氏双目圆睁，状若疯癫，气急败坏捶着胸口大叫大嚷。
“你——”
顺哥儿再也承受不住，小小的身子颤了又颤，“哇！”的一声放声大哭了起来，眼泪哗哗的流过脸蛋，哭得揭斯底里而惊恐。
潘氏见儿子哭了不由心疼，却更加又气又恨，狂骂乔大河。
第516章 潘氏发脾气
“顺哥儿！不哭不哭！”乔大河大惊变色，几步过去将哭得浑身颤抖眼泪稀里哗啦直流的小小儿子抱在怀里，头也不回的抱出去了。
潘氏追着骂了几句，这才喘着粗气气狠狠停下脚步。
狠狠跺脚怪乔大河没出息、没魄力。
要说原本她也不敢再起什么心思了的，只敢在心里嘀咕念叨，只敢跟闺蜜在背后抱怨几句。
然而今天卢杏儿却又送了一块黄羊肉和一块狍子肉来，虽然没有什么笑脸给她看，却让她心里无端又生出了希望。一下子变得火辣辣的起来。
这不是意味着，乔小如心软了呢？
菊花婶那个老婆子虽然惹人讨厌，说的倒也没错，那死丫头建了那么大的大宅子，手指缝里漏一点就够自家将房子修整一番了，凭啥不要？
还有她肯照顾别人家，凭啥乔大河不成？卢怀金那兄弟俩还不如乔大河呢！
她心里火辣辣的，见了乔大河便忍不住发泄大骂，原本想着将他骂得服帖了再逼着他上乔小如家去诉苦提要求。
谁知这死男人竟然长了脾气了，居然敢顶撞她，真是岂有此理！
想到这个潘氏胸口起伏急喘了两口气，恼得恨不得一鞋底拍在乔大河的脸上，低声咒骂了几句转而恨恨：走，你走，有本事一辈子你别回来。
乔大河自然不可能一辈子不回来，他回来的时候，顺哥儿伏在他怀中已经睡着了。
小心的将熟睡的孩子放在房间里睡下，坐在床沿看着儿子的睡颜，眼睫毛还湿漉漉的，小脸蛋上犹有泪痕，小嘴紧紧的抿着，神情间似乎可见伤心难过。
乔大河怔怔的，脑子里一片空荡茫然，他忽然也觉得自己挺没用的。没能给妻儿过上好日子，也怪不得潘氏成天会闹。
自己倒也罢了，顺哥儿受惊受怕，他真要心疼死。
可是，他管不住潘氏，潘氏撒泼起来不管不顾的，他根本阻止不了她啊！
粗糙的手轻轻抚过儿子的小脸蛋，乔大河轻轻一叹。
他走出房间，不等潘氏开口便道：“等过一阵，我去求求小如！不过，你别再惹她，她那个脾气，不是咱能惹得起的了。”
潘氏先是一喜，继而又拉下脸冷嗤，冷声道：“你啥意思？要不是她太过分，我会去惹她？我啥时候平白无故惹她啦？”
乔大河道：“不管咋样，咱、咱是去求她，不好让她不高兴……”
潘氏脸又板了板，这话的意思是她惹乔小如不高兴了？
心里一股怒意横生，张了张嘴到底没说什么，只是轻哼，暗骂一声：那死丫头！白眼狼！
乔大河见她不说话了，心里也松了松，缓和了声气道：“我会尽量去试一试，你放心。”
他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其实，他一点也不想去求乔小如。毕竟当初对不起她的是他。
娘离世前硬是撑着一口气交待完那些话，让自己好好照顾她，可他并没有做到。
有的事当时不觉得，比如他和潘氏一起逼乔小如出嫁，比如乔小如出嫁之前在家里过的那些不堪打骂的日子；事后回想起来，却越想越愧疚、越想心里越难受。
甚至不知多少个夜里他一觉醒来再也无法安睡，不受控制的回想着那些过去的事，受着良心的折磨。
值得庆幸的是，她终于过上了好日子。
如今眼看着她过得好了，他心里的愧疚和负罪感也稍稍缓解了些，然而叫他厚着脸皮缠上去讨要好处，他做不到，也不愿意做。
他觉得没脸问她要什么。
可是，为了儿子，他也只能去一次了。
潘氏听了乔大河这话毛病又犯了，没好气瞪眼道：“啥叫尽量试一试？那死丫头我就不信她连你这个哥的情面也一点不给！”
“你能不能不这么说话了？”乔大河冷着脸，“你乍就还拎不清你？她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乔小如，你以为你还能拿捏她吗？”
“你！”潘氏忍了又忍终忍住没跟乔大河对着干，没好气道：“我也不是没道理的，你看，卢杏儿还给咱家送了两块肉来，这说明啥？说明那死——那丫头心里多少还是记挂着你的，哼，你自己不愿意往她跟前凑，她当然也乐得不提！你要是找上门去，她能不理你？她不怕人把她脊梁骨戳断了她！”
“……”对于潘氏这说话的风格，乔大河是彻底的没辙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做人真的太失败，他什么都管不了！尤其管不了潘氏。
看着乔小如让送来的那两块肉，他心里眼里忍不住又有点儿酸酸的起来，小如她真的是极好极好的，都是自家做的太过……
一时间他又有点后悔起来，后悔不该跟潘氏说去找乔小如的话。
对这一切，乔小如自然是毫无所知的。她和傻夫君、卢杏儿等正预备着要过八月十五呢。
说起来这是搬家之后过的第一个八月十五，如今家里头也宽裕了，自然该好好的过。
论起做吃食，几口人而已，终究吃的也不多，做的太多了吃不了反倒浪费了。
看着自家那么宽大的院子，乔小如心里一动，便提议简单做点儿饭菜吃了，晚上在自家院子里烧烤。
顺便，将乔玉、青苗、李氏等全都叫了来，岂不是热闹？
听说又有玩的，小豆芽第一个举双手赞成。
卢杏儿也拍手叫好！
田氏哪里管这个？不过笑笑而已，他们自己高兴就好了！
于是八月十五的前一天，大伙儿便忙碌准备起来。
木炭家里有现成的，串烧烤的竹签便要上山去砍了竹子回来自己削。
恰好这天起小豆芽他们学堂里也放假回家过节，要八月十七才回去上课。
这日大家伙儿便一股脑儿跟着乔小如和傻夫君上山砍竹子，回家了又在院子里七手八脚的笑呵呵帮忙。
惹得田氏又是无奈摇头笑，又是忙着一个个叮嘱别伤到手了。
还需要一个铁网，好架在炭火上的。乔小如便让刘三喜去了一趟县城，看看能不能买到现成的？
第517章 烧烤
即便买不到这个东西做起来也很简单容易，让铁器铺的师傅赶着现做出来便好。
刷烧烤的各种酱也可以自己调，辣椒粉、胡椒粉、酸梅酱、酱油、醋、甜面酱等也都有。
最重要的，便是准备各种烧烤的食物了。
乔玉等可都说了，明天晚上在家只应景吃一点点，是要特特留着肚子吃烧烤的。
乔小如少不得要好好的准备一番。
韭菜自家菜园里就有，割两把就行。茄子也有，摘两个便够了。杀一只大公鸡，鸡肉也有了。
蘑菇之类的乌朵送来不少，再留一日明日也还能留。
唔，明日一早再去一趟县城里吧！再买点儿豆腐、羊肉、猪五花肉、里脊肉、驴肉、排骨、大青虾等也差不多够了。
乔小如无比怀念现代的市场，鸡翅、牛肉、鱿鱼等都能买得到。
这会儿是不可能的了，没有人会专门卖鸡翅。
鱿鱼那样的东西，在近海还罢了，在这儿，是不可能买得到的。因为没有冷冻冰鲜的技术，也没有发达快速的交通运输，根本运不来。
至于牛肉，能不能买得到，那得看运气。
因为牛跟马一样属于官府管制之物，家里有牛有马的是要到官府登记在册的。即便是牛的主人，也不能杀了吃肉。
除非牛发生意外摔残了死了、或者病得不行了，上报官府、得到官府同意后，才能杀了吃或者卖。
所以一年到头，集市上几乎是见不到牛肉的。各大酒楼里通常也没有牛肉做的菜。
八月十五一早，乔小如便和傻夫君进城，顺便将小豆芽、宝哥儿也带了去。
乔玉眼巴巴的看着，看样子很想去，她哥却将她拉住了。
乔小如也挺喜欢这小姑娘的，可自己和傻夫君实在照看不来这么多人，也就没叫她，笑着让他们在家里等着，等着晚上的烧烤。
乔玉虽然羡慕，也没闹，听乔小如这么说便眉开眼笑眉眼弯弯，连连点头笑眯眯道：“好啊好啊小如嫂，你们早去早回，我们再削一些竹签子去！”
乔小如不禁好笑，挥挥手道：“那你小心点儿，别伤着手哦！”
中午的时候乔小如和傻夫君等便回来了，顺便还从得意楼弄回了一只烤鸭。
原本她是想要两只的，无奈今日烤鸭生意格外的好，小窗口排着队的人在等着买，她也不好意思一要两只。
买回来足够的东西，傍晚的时候，大家便动手准备起来。
铁网清洗干净搁在一旁晾着。
自外边工地上搬了些砖头，在院子里开阔处围砌了个长方形好放炭火，到时将铁网架上去便可。
又将竹签子清洗干净，将鸡肉、猪肉等腌制起来，将各种蔬菜、虾洗好串好，乔小如又将各种酱料调制好。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着晚上他们来了。
众孩子们嘻嘻哈哈将各样东西准备好，便恋恋不舍的各自回家吃晚饭去了。
乔小如这里也做起晚饭来。
炖了一只鸡、切一只烤鸭、煎豆腐烧肉片，再炒一个青菜便好。
饭菜滋味一如既往的好，小豆芽惦记着晚上的烧烤，却只吃了一点儿就放下了碗筷。惹得田氏忙关切问道：“怎么吃的那么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卢杏儿“扑哧”一声就笑了，笑道：“三嫂你想多了，他是留着肚子等晚上玩的时候再吃烧烤呢，哪里是不舒服！”
“小姑姑！”小豆芽嘻嘻的笑，忙向田氏笑道：“娘，我没事呢！”
田氏放了心，不禁也笑了起来，忙又叮嘱道：“看你们弄的烧烤倒是好看，就是炭火烤得东西吃多了难免要上火，记得可千万别多吃了！”
“娘放心吧，我会看着他们的！今天我还买了些新鲜的水果回来，到时候让他们多吃些水果。再准备些茶水，没事的！”乔小如忙笑道。
田氏一笑，这才罢了。
刚吃过晚饭，饭桌还没收拾好呢，宝哥儿和青苗就来了，顺便把大毛也抱了来。
见乔小如和卢杏儿正在收拾碗筷，青苗将大毛一放便笑道：“小姑姑、二嫂，我来吧！”
田氏、乔小如等忙拦住她，笑道：“哪有这个道理？你们坐下玩一会去！”
“这有什么呀！”青苗嘴里笑着，手上可没停下，早已利利索索、手脚轻快的收拾了碗，“三婶和二嫂可别拿我当外人呢！”
“你这孩子！”田氏笑笑也只好由她。
乔小如见状亦笑道：“听你这么说要是再拦你倒是我的不是了！哎，晚上我多给你烤两串好肉吧！”
“好啊好啊，我求之不得！”说着大家都笑起来。
很快的，乔玉、乔定鼎兄妹、张满仓、还有另外两三个孩子卢五儿、大顺都过来了，众人眼巴巴的看着乔小如，神情跃跃。
乔小如烧炭火的时候，一个个守着在旁边看，添的添、扇的扇，忙得不亦乐乎。惹得卢杏儿取笑：“你们这群小馋猫，倒像馋了三天没吃饭一样！”
“小姑姑，不是三天，我还没这样烤着吃过东西呢！”乔玉脆生生的回答，惹来孩子们说笑共鸣，纷纷说“就是！就是！”
一个个迫不及待的，十分热闹。
趁着烧炭火的空隙，乔小如和卢杏儿又在院子里摆了张大桌子，上边大盘子装着洗好的柑橘、葡萄、犁等水果，还有一个九宫格的蜜饯盒子、一盘瓜子、两盘月饼。
另又在炭火旁摆了张长条形小桌子，摆放着各种烧烤之物以及各种酱料。
等样样都准备好，炭火也已经旺旺的烧起来了。
“好了，可以开始烤了！你们想吃什么就自己烤什么！”乔小如说着，挑了两块腌过上好的五花肉放了上去。
竹签子串着蔬菜和肉片、虾、蘑菇等就罢了，大块的鸡肉、排骨、五花肉等无需串起，直接在铁丝网上烤倒更方便。
众孩子们一阵欢呼，各双筷子齐下，这个说“我要排骨！”、那个说“我也要五花肉！”、那个又说“我还没吃过驴肉呢，我要尝尝驴肉！”
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第518章 秀恩爱
好在烧烤的铁丝网够长，不然还真地方不够。
很快，铁丝网上便摆满了各种肉类，各人围坐着，叽叽喳喳说着笑着看着自己面前的烤肉，盯着那红通通的炭火，快乐得像一只只小麻雀。
乔小如拉着傻夫君也已坐了下来，傻夫君剥了个橘子，喂了一瓣进她嘴里，憨笑问：“甜不甜？”
乔小如冲他柔柔一笑点头道：“嗯，好甜！”
“那媳妇儿再吃点！”傻夫君很是高兴，再连着剥了几瓣喂她。
傻夫君压根儿不懂得什么叫做忌讳，乔小如好歹有个现代穿来的灵魂，当着一群小屁孩且又是在自己家里也觉得没有什么好忌讳的，两个人你喂我吃自自然然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应该不方便。
小豆芽等一则年纪还小，根本什么都不懂；二则完全被烤肉的香味给勾引了去，哪里管他们怎样吃橘子？
只有卢杏儿见了颇有些无语的望天，心道小如什么都好就是这上头太随意了，虽然在自己家里，这不是还有这么多“外人”在嘛！叫外人们见了多不好呀？
幸亏，三嫂在屋里和沈六婶说话呢，不然见了只怕也要叹气的。
虽然下意识就这么想了，却又黯然无声而叹。其实说到底，她还是有点儿羡慕的，羡慕她有人相陪、有人呵护，自己的良人，何日才归？
一边吃着橘子，乔小如一边又忙叫小豆芽、乔玉等别忘记翻动烤着的各种肉，“勤快一些翻啊，不然烤焦了可就没法儿吃了！”
众人答应，一会儿又问：“小如嫂子，熟了没有啊？可以吃了吗？”
要么就道：“好香啊，我这个看起来好像熟了呢！”
乔小如和卢杏儿便替他们一一的看，又指点抹了喜爱的酱料上去。
等到香味浓郁散开，滋滋的响着往下边炭火滴油的时候，乔小如用筷子点了点、看了看，一一告诉谁谁的可以吃了，惹来小家伙们欢呼，迫不及待将烤好的肉送入口中，大赞“好香！好好吃呀！”
只有烤鸡肉的张满仓还没熟，眼巴巴的看着众人，将鸡肉拨到一边，也烤起驴肉、猪肉来。
乔定鼎烤的是一块肥瘦均匀的五花肉，肥肉向下滴着油，表面微黄滋滋正好，因为抹了丰富的酱料，看起来十分饱满而诱人。
乔小如顺手从菜篮子里拿了张生菜叶子，动作利索替他将五花肉卷了起来递给他笑道：“五花肉要这么吃才好吃，快尝尝！”
“谢谢小如嫂！”乔定鼎高兴的接了过去。
众孩子见了眼睛“刷”的一下子亮了，“我要烤五花肉！”、“我也要我也要！”、“这个肉也能用生菜叶子包起来吃对不对，小如嫂子？”
乔玉更直接，看着乔定鼎眼巴巴撒娇：“哥！”
乔定鼎的五花肉还没进嘴里，拐了个弯便递到了乔玉手里，“给你，吃吧！”
乔玉眉开眼笑：“谢谢哥哥！”
嘴里说着谢谢，手上可一点儿没停，毫不犹豫接了过来，顺便将自己烤好的一块排骨给他：“哥哥你吃这个！”
“不用，你都吃了吧，这里还有好多，我再烤就是。”乔定鼎微笑道。
乔小如不由心里感慨：有哥哥就是好啊！
嗯，有姐姐姑姑也好，看青苗一直在照顾大毛、小豆芽等，自己也没顾得上。
不过，有傻夫君，也挺好的，好歹她吃了个很甜的橘子不是？
自己烤的两块五花肉也好了，乔小如便用生菜叶子卷了，喂到傻夫君嘴里，笑道：“阿湛，你尝尝好不好吃！”
傻夫君张嘴一口咬进嘴里，憨笑含糊道：“好吃！媳妇儿我还要！”
乔小如低笑，将另一块也给了他。
卢杏儿：“……”这两个家伙。
吃了一会儿，乔小如又烤了一盘排骨、五花肉、驴肉等给田氏和沈六婶送进屋子里去。
没多久，李氏在家里把家务活收拾好了也来了，乔小如、卢杏儿忙笑着招呼她坐，宝哥儿和青苗、乔玉等也都打了招呼。
“还是你们这儿热闹，进门就闻到肉香了！”李氏笑着坐下，将大毛从青苗怀里接了过去。
“大嫂想吃什么，我给你烤！腌制得进味，很不错的！”乔小如笑道。
宝哥儿那边恰好已经烤好了一块排骨，便用筷子夹给了他娘：“娘你吃我的！妹妹吃了好多了，你不用再给她！”
“哎，还是我宝哥儿懂事，会心疼娘了！”李氏欣慰大笑，却不肯要，笑道：“你自己吃、自己吃，娘自己来就好。”
卢杏儿便笑道：“有儿子孝顺，还客气什么？人家宝哥儿一片孝心你也不领受？”
乔小如也笑道：“是啊是啊，宝哥儿懂事，你也要给他一个懂事的机会嘛！”
说的几人都笑了起来，李氏便也不再推辞，笑着吃了，大赞好吃。果然儿子的孝心比什么都好。
当各种肉类被消灭掉一半之后，各人肚子里也都半饱了，速度渐渐的放慢了下来。
乔小如又招呼他们喝点儿茶水、吃点儿新鲜果子、蜜饯月饼等。
吃得差不多了，孩子们便都坐不住了，在院子里嬉笑玩闹起来。今夜月色好，正是赏月的好时候，也没人拘禁他们，由着他们带了月饼水果出门玩去了。
乔小如和傻夫君、卢杏儿、青苗、李氏抱着大毛，几个人坐在一块随意烤着些什么吃一边聊天。
这时候乔小如准备的各种素菜才登场亮相。
卢杏儿看着那串串蘑菇、豆腐之类的不禁笑道：“早知道不准备这些了，那些家伙都是吃肉不吃素的！”
乔小如笑道：“他们不吃我们吃，这些烤了也好吃呢！”
于是剖开一只茄子、弄了几串韭菜、豆腐烤了起来，笑道：“等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李氏瞧着那韭菜有点儿目瞪口呆，和青苗两个直笑，都说烤肉也就罢了，怎么这韭菜啊、茄子啊也能这么吃吗？
卢杏儿笑道：“偏她鬼主意多，我已经习惯了！她说好吃，咱们等等就是！”
第519章 二房来了
一时茄子香、韭菜香扑鼻而来，刷了油，加了各种调料，茄子里加了蒜蓉和醋，豆腐上也刷了油撒上辣椒面，看着分明大变了样看起来果然很诱人的样子，李氏和青苗惊奇不已，笑道：“真是绝了！这样的菜还真能烤着吃呢！”
等烤好吃起来的时候，比起之前的烤肉真是一点儿不差，几人都赞好吃，又烤了许多。
一边吃着一边说笑聊着闲话，不多会儿赵氏、张氏带着麦香和小宝也来了。
“哎哟你们这弄啥好吃的，老远就闻着味儿啦！”张氏大嗓门一点儿也不客气，坐下来就叫弄了肉吃。
乔小如见状便知定是他们见了宝哥儿、小豆芽、乔玉等，听见了于是就来了。
赵氏挨着李氏坐下，笑眯眯道：“大嫂啥时候来的？咋也不叫我一声呢！”隐隐似有埋怨之意。
李氏一噎，怒意暗生。
心道谁叫你那么讨人厌呢？况且这又不是我家，我巴巴的把你叫了来算什么？
乔小如也微微蹙眉，道：“大嫂是来找宝哥儿，顺便我叫她留下了。”
今日中秋，卢怀财他们也都回来过年了，看在卢怀财做事还算靠谱的份上，乔小如也懒得跟赵氏他们计较。
赵氏还想说什么，张氏没好气忙道：“你还咧咧个啥？那么多好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倒是快弄点儿给小宝吃呀！”
赵氏“哦”了一声，果然不再纠缠了。取筷子夹了肉烤了起来，又问要乍弄？
乔小如简单说了几句，赵氏便自顾忙了起来，干巴巴的堆起笑脸赞乔小如：“二嫂就是能干，吃肉也吃出这样花样来！哎，我们啥时候也能随便想乍吃就乍吃就好了！”
乔小如一笑置之没答话。
卢杏儿瞟了一眼剩下的那些肉，心道原本还以为会剩下一些呢，这下子好了，让她们都解决了，倒也省事。
他们几个也都吃好了无心再吃，当着咋咋呼呼的张氏、赵氏实在也没有继续聊天的欲望。
恰好大毛伏在李氏怀中眼睛一眯一眯的在打瞌睡了，李氏便笑着说孩子要睡觉，与乔小如等告辞，抱着大毛回家了。
青苗见状也跟着回去了。
张氏、赵氏巴不得她们赶紧走呢。
他们走了，乔小如说要出去转转，卢杏儿便笑道：“这么好的月亮，你们转去，我在家给你们看门！”
“嗯，那就辛苦小姑姑了！”乔小如一笑，与张氏、赵氏客气两句，便拉着傻夫君去了。
张氏、赵氏可是一点儿没把自个当外人，烤熟了肉大口吃，连赞好吃。又大包大揽向卢杏儿道：“你要不要也出去转转？去吧去吧，我们在这看着门呢！”
卢杏儿：“……”
于是很不客气道：“这不太好吧？你们要看门看自家就够了，哪有看到这来的道理？”
赵氏一撇嘴不说话了。
张氏却不服气假笑道：“有啥分别？咱跟你还不是一样？”都不是三房的人，你充啥主人呢！
卢杏儿顿时拉下脸来，冷冷道：“二嫂这是什么意思？”
张氏来之前得了卢怀财千叮万嘱的——卢怀财其实不想让她们来，可张氏愤愤道凭啥大房能来他们二房不能来非要来不可，无奈他只好叮嘱一番。
此刻见卢杏儿神色变了，顿时想起卢怀财的话来，心里一个咯噔，也不再跟她争执，含糊道：“唔，没啥意思没啥意思！哪儿有啥意思！这肉真是好吃，唉，你们的手真是巧啊呵呵，我再吃两块！”
卢杏儿自是懒得跟她吵，见状便也作罢。
很快，剩下的所有肉全都见了底，他们几个一扫而空。
麦香、小宝倒也罢了，张氏、赵氏还有点意犹未尽，赵氏嘿嘿笑着问卢杏儿：“还有没有？”
卢杏儿哪里乐意伺候她们？别说真的没有了，就算还有也要说没有的。
赵氏、张氏到底不敢太放肆，卢杏儿说没有，她们只好信了没有。
茄子、韭菜之类的素菜她们是不吃的，把几块豆腐也烤了吃了，然后便告辞了。
卢杏儿又扶额无语了一把，若是李氏和青苗，肯定会留下来帮她一块儿收拾，哪儿像这婆媳俩，吃个干干净净拍拍屁股就走了。
连麦香也不叫留下来帮帮自己。
这人比人真正是不能比，比了没的自己给自己添堵。
那麦香也是木头一根，闷头闷脑的一点儿也不机灵，不讨人喜欢还真怪不得别人。
二嫂二哥那样的人，怎么会养得出麦香那样的女儿，还真是叫人纳闷了！
再说乔小如和傻夫君出了院子，仰头望天上一轮明月，清辉洒满天际，照耀得地上树影人影屋影片片斑驳，虽不说纤毫必现，也是明亮如水。
如此大好月色，不出去走走着实浪费了。
“阿湛，我们去河边走走好不好？”乔小如向傻夫君笑道。
傻夫君自然是点点头憨笑：“好！”
“那就走吧！”乔小如咯咯轻笑，挽着他的手，两人往河边走去。
乔小如小声说笑着什么，傻夫君有的懂有的不懂，却一直温柔相待，与她也算有说有笑，月色下看来，两人行止亲密，一个高大伟岸，一个娇小纤细，却是好一对璧人。
今夜在外头赏月的人不少，不过大多在自家院子里一家子坐着说话，或者上别家聊天去。
满村子里乱跑笑闹的只有孩子们。
渐渐的走出村口，整个世界便静谧了起来。
秋虫在草丛里或长或短的鸣唱着，晚风轻轻的吹，摇动枝叶树影簌簌而动，令人心境仿佛瞬间空明透彻。
河畔青草依然茂盛，踩上去软绵绵的。岸边高大的垂柳叶子还没有落，才刚刚变黄，晚间颜色不显，看上去依然丝丝缕缕垂绦如瀑。
“阿湛，来，坐下！”乔小如在河畔一块大石头上坐下，冲傻夫君嫣然一笑挥了挥手。
傻夫君过来却将她抱了起来揽入怀中坐下，憨憨道：“石头有点冷，媳妇儿不是怕冷吗？”
乔小如瞬间没了脾气，软软的依偎在他怀中，双手圈着他的脖子仰头向他轻叹笑道：“阿湛，你对我这样好！”
第521章 收购
忙乱过了开头那两三天，大家都调整到了合适的状态，一切变得有条不紊起来。
门口排队卖柿子的人也淡定守序了不少。
一打听才知道，开始的时候大家都生怕自己赶不及卖他们就不收了，所以才争着抢着想要赶头茬。
如今算是打听好了，这柿子会一直收下去，当然，不要全熟的，要七八分熟的，于是纷纷安了心，打算将自家的都摘了再来卖。
乔小如等见状不由暗道幸亏当初建造作坊的时候请教了专业在行的人，在建造的时候是用了心思的。
比如存储的仓库建的是半地下半地上行事，收购回来来不及处理的柿子在相当于地下室的仓库中存放个十一二天都不会有问题。
而随着收购高峰期的到来，仓库的用场必定也将显示出来。
为了缓解处理的压力，之前签订了收购合同的那些人家，唐六斤都已经派人知会过了，让他们采摘时间略缓一缓。
然而再缓也缓不了多久，毕竟，柿子大致都是在这阵子成熟的。
真要说缓，乌夷部族那些柿子得收购时期倒是比外边能够缓上二十天左右。因为那山里气温比较低，柿子生长成熟的时间自然也推迟了。
乔小如那一处两百多亩的小柿子林也并入了进来，由刘三喜负责，请唐六斤拨了两个较为熟练的过去帮衬，雇佣栾村以及附近村民进行加工，乔小如就近可看着一点便可。
很快，当城郊三处作坊正常运作之后，另外两处也开始招人、从这边调配过去一些做熟练了的，也准备开工。
做柿饼毕竟是具有很大时限性的东西，时不等人，一天天过去一旦柿子成熟过了九分，就会变得比较软，那个时候便不适合制作柿饼了。
因此，整个的加工时间只有短短一个月左右时间。而他们今天在这上头投资了无数银钱，自然想的是能做多少做多少。
好在一开始便是奔着大规模去做的，因此五间柿饼作坊都建造得非常大，眼下每一处还仅仅建造了第一期房舍建筑，还留有足够的空间可以建第二期。
而乌夷部族那三万多亩柿子林则完全在计划之外，到时候还得派遣一批人手过去。
好在乌夷部族人手多的是，而做柿饼的初级处理柿子的工作又非常简单，属于一教就会的那种，倒也不需要太担心。
一开始独孤豫章与乔小如合作，又是买地、又是挑地建作坊、又是派唐六斤去跟大户签订收购合约等等，虽然引起不少人注意，宣扬得整个随云县处处皆知。
但一开始便看好这事儿的人并不多，乔小如又几乎不出面，更多的人其实更不知她在这里头的关系，此时方渐渐知晓。
今年柿子正好大丰收，个大、品相好，加上一直以来那十分清甜的口感，已经可想而知做出来的柿饼必定大有市场。
不少大户人家、商贾之家见他们如火如荼的做着这事儿不少人也眼热起来，预计着明年要做，此时处处打听行情。
倒是许多人想今年就做呢，可惜柿饼跟别的山货不一样，不是收购了上来就能卖钱的。
还得进行加工处理。
今年他们无论如何也来不及现成建造柿饼作坊、聘请懂行做柿饼的熟练工人师傅回来教了。
百姓们对此乐见其成，人人喜笑颜开。
从来不知原来那路边河边、房前屋后、边边角角的地边大部分随意生长起来的柿子树居然也有挣钱的时候，好多人已经开始计划明年多种几亩了。
而柿饼作坊要赶工，少不得也要雇佣无数的人手帮忙，恰好这段时日在秋收之前，家家户户的劳动力基本上算是闲置的，也都乐意打这份短工。
等这份短工打完，正好可以回家秋收。
却等于比往年平白多了一份收入。
此事可以说整个随云县上下百姓们人人欢喜，都觉得来年更有了盼头。
自然，也有不喜的人，比如卢梅母女、比如周淑荷。
左邻右舍不少人也去了柿饼作坊做短工，卢梅母女自然不会去的。不但不去，心里还酸溜溜的盼着发生点儿意外才好——最好连续下他几天大雨，把他们的柿饼全部弄坏……
她们却不知，晾晒房其实建有火炕、壁炕，一旦遇上阴雨延绵的天气，门窗一关合，炕中生起炭火，不说能将柿饼烘干。
只不过随云县这儿四季分明，秋日典型的秋高气爽、阳光灿烂，若要下雨天也是在秋末冬初才会有几场。
周淑荷自打流言事件之后，虽然为了躲避风头一直沉寂未敢轻举妄动，却也一直关注着独孤豫章和乔小如的事。
收购柿子做柿饼之事如火如荼进行之际，她心中又酸又妒又恨，恨不得一把火将柿饼作坊烧成灰烬。
可惜，她派人去暗中看了，根本不可能有下手的机会，只得恨恨暂且作罢。
在乔小如手里吃了大亏，令她颜面尽失，连两个自来跟自己最亲密的表妹也疏远了自己，即便没有独孤豫章，她也必定不会就此罢休的。
只是她的忍耐性一向来极好，她很能忍。她会在风险最小、最有把握的时候才会出手。
乔小如和傻夫君在柿饼作坊忙了七八天，家中新宅子眼看落成，两人便赶着回家去了。
新建成的大宅子十分气派，青砖黑瓦粉墙，房屋地基高出地面五个台阶，可防水保持干燥，所有房舍全都错落有致、疏密得当的建在一处，间或以有顶的长廊、回廊相互连接。
正屋正厅最高大，为两层建筑，其余有两层也有一层。总共大大小小有二十来间房。不包括仓库杂物房。
此时房屋建筑全部落成，但是装修房子、布置花园，少说也得一个多月的时间。
然而这房子用料讲究，建造别致质朴，看起来有气派又让人有种很舒服亲切的感觉，饶是周围环境还相当凌乱，落成这日村里人前来道贺观看，还是无人不赞、无人不羡。
第522章 新屋落成
这是大喜大吉的日子，乔小如少不得准备了无数的糖果蜜饯招待众人，摆了两张大方桌，满满的几个大食盒里都是各种吃食。
盒子里空了，屋里还有，继续添上。
司仪唱念贺词，鞭炮青烟阵阵伴随着村民们说笑道贺声，孩子们嬉笑追逐着，可以随意将糖果蜜饯瓜子等往兜里揣，乔小如和田氏、卢杏儿等只是含笑温和看着，并未露出一丝不满。
乡下的孩子们一年到头难得有吃到多少零食的机会，每每有哪家做喜事就数孩子们最高兴快乐了，因为这一天可以吃到主人家散给的糖果。
当然，普通人家不可能像乔小如家这样随意众人拿，而是一人抓一把两三颗、三四颗而已。
饶是这样，也足够孩子们乐了。
今日乔小如家大方，孩子们更乐，做母亲、祖母的见了也都心里喜欢，脸上笑容也多了两分，各种好听、吉利的话包围着田氏、乔小如。
也有如菊花婶等，看着眼热嫉妒，一边大把的把糖果蜜饯往兜里揣，一边还笑嘻嘻道：“哎呀田氏弟妹你们家这么有钱、建了这么大的大宅子，乍不请咱村里乡亲们吃顿饭呢！那才热闹嘛不是，反正你们也不缺这几个钱！”
田氏微微笑得很纯良，道：“咱这一片好像没有这个习俗规矩吧？这不是，呵呵……”
“哎哟，谁叫你们有钱呐！热闹热闹也图个吉利嘛！”菊花婶假笑着，好几个与她同样心思的妇人纷纷点头附和。
大多数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不由露出几许鄙夷之色来。
沈六婶便大声笑道：“我说菊花婶你这话就不对了啊，要热闹吉利这就已经很够了，总得讲个习俗规矩吧？有钱财主人家多的是，你看谁建了新房子摆请全村人吃饭的？要请也不过请一请亲近的亲戚罢了，你可不算在这里头，说了也没你的份！”
里正媳妇、张家婶子等便纷纷笑着说是，没这个规矩，众人也都附和着，很快说起了别的，将菊花婶几个的话头给岔开了去。
栾村那处柿饼作坊也运转起来了，优先雇本村人去做短工，满村里几乎家家都有人在那做工，谁肯跟她们几个脑子发热似的故意在这种好日子里给主家添堵？
再说了，明年自家少不得也多种一些柿子树的，还惦记着请乔小如他们到时候多照应一二呢，谁肯平白无故的得罪人？
菊花婶等闹了个没趣，也只得讪讪作罢。
人群里，潘氏瞅了几眼看了看，悄无声息的回家去自生闷气。
眼前晃过乔小如家那气派的大宅子，板着脸在家里越想心里越是酸、越是焚心般的难受。
再看看自家这败坏的家，她心里涌起阵阵绝望的愤懑：这辈子她也不可能住的上那样的宅子……
乔大河的确已经去找过乔小如了，也如愿以偿去了县城里某一家柿饼作坊里做事去了。
然而，她再清楚不过，就乔大河那样的性子，又什么都不懂，又不会来事，只会闷头闷脑的干活，一个月能赚几个钱？自家想要住上大宅子，得什么时候？
想起满村里众人对乔小如的陪笑奉承，潘氏心里头更加不痛快了。
乔小如家送走了所有宾客，一家子依然喜气洋洋。
便是一向来对建大宅子态度淡淡的田氏，在见了这大宅子落成后的真面目之后，也瞬间改变了态度，直夸乔小如心思灵巧，建成这样的大宅子看起来好看，住起来也显得一家子亲热亲近，若是一人一个院落，未免太冷清，也不好。
乔小如只是笑，欧洲许多大别墅不都是这么建的么？就是一个连成一体的建筑群，她这个到底好些地方还分开了呢。
小豆芽更加高兴，已经在挑选着自己要住哪一间了。
“没想到工期这么快便结束了，这宅子建成了，剩下的就是收拾了，差不多一个月就能做好！然后咱们再花半个月左右买家具、添置东西，再挑个好日子，唔，十一月下旬、十二月初应该就能搬进去了！”乔小如笑道。
“那我们今年过年就可以在新房子里过啦？”小豆眼眼睛亮闪闪的。
田氏等都笑说是。
“太好啦！”小豆芽一蹦老高，拍手笑道：“到时候我请乔玉、宝哥儿他们来玩，嫂子，我们还做烧烤吃好不好？”
“你这小馋猫，就惦记着吃！”卢杏儿好笑。
乔小如笑着点头：“好好，到时候你只管请他们来就是了！嗯，咱们不是要在花园里建一处亭子吗？到时候就在亭子里烧烤好了！”
“好啊好啊！还是嫂子的主意好！”小豆芽更高兴了，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宅子建成，下一步的装修和布置王工头少不得又找乔小如好好的商量了两三天，里里外外各处走了一遍，详细讨论初步定了下来。
比如门要什么木质样式的、雕什么花样，窗户全部安装明亮的玻璃，楼梯做成什么样式，屋里各处又是什么大体的布置，屋里地面镶什么等级质量的砖面等等。
花园里如何布置，哪儿挖沟引水，哪儿铺石子小路，哪儿挖坑种树，哪儿建亭子假山……
以及铺石子路的选用什么样的石子、种哪些花树、假山要多大的什么形状等等，十分琐碎。
乔小如也不是一个人就做主了，王工头给了建议，很多时候她还得回家跟田氏。小豆芽等商量商量，问问他们的意见。
然后才大体上都定了下来。
眼看着乌夷部族里的柿子差不多是时候可以采摘了，乔小如和傻夫君便去县城，与黎账房以及三十来个挑出来技术较好的，一块儿上乌夷部族里去，坐镇那边的制作。
原本听说去乌夷部族，好多人都犹豫起来不太肯去。
乔小如也不勉强，只是说了跟着去的人管吃住，工钱是在这儿的两倍。
众人见他们都敢去，加上去的人也不算少，也都动了心，点到名的基本都愿意去。
第523章 再去乌夷
肥姐家的三朵花闲着无事表示想跟着去乌夷部族玩玩，满足满足新鲜感和好奇心。
乔小如很痛快的满足了她们的意愿，表示只要她们爹娘同意，她没有意见。
肥姐和陆捕头哪里会不放心？且不说乌朵几个乌夷部族的人在自家住过好一阵子，大家也算的熟悉了，单单是乔小如合傻夫君带她们去，他们也会放心。
唯一不太高兴的就是陆九缺了，他也很想去啊，可惜要上学堂，是没法去的。
小家伙噘着嘴不快，唯一高兴点儿的就是乔小如家的新宅子落成了，明年貌似他可以住到他们家跟小豆芽他们一块儿上学堂了！
乔小如等来到乌夷部族，乌朵、乌穆等十分高兴，当天晚上好一番热闹。
乌夷人十分热情，送来了打猎猎回来的最好的猎物，乌朵又叫一帮熊孩子去捞了些虾和鱼回来，晚上热热闹闹的招呼一众来人。
那些跟着来做工的雇工们看着这么多穿着服饰跟自己不同、说话也听不懂的乌压压的乌夷部族人一开始还都有点儿紧张，渐渐的也放开了。半懂不懂的谈天说话起来。
肥姐家的三朵花在县城里便是无人敢惹、无所顾忌的彪悍娘子，到了这儿简直等同到了天堂，与乌朵等乌夷部族的姑娘们很快就玩到了一起，跟着一群小屁孩跑到河边去抓鱼，兴致勃勃的说好了明日跟部族的人上山打猎……
乔小如、黎账房可没她们那么闲情逸致。
当晚商量了一番，次日上午挑选分派人手，哪些人负责采摘、哪些人负责运送、哪些人负责在作坊里初步加工、哪些人负责将取芯剥皮好的柿子挂到晾房的架子上晾干。
之后还有捏饼、露霜，则是之后的步骤了。
下午就上柿子山上忙活了起来。
因为省去了称重付钱这一步骤，加上乌夷部族的人一向来比外头人更习惯团结协作做事，且又听话没有耍滑头的——纵有那么一二个，多的是一双双眼睛盯着也懒不起来。
黎账房与乔小如倒是省事不少。
教会了这儿的人，又有黎账房父女在这盯着监督着，有蓝管家父子帮忙，大概待了十天左右，乔小如和傻夫君便领着那三十来人下山回随云县去了。
此时，已经九月过半，五大柿饼作坊里最忙碌的时节已经过去了，雇佣的工人数量也减少了一半还多。
且做削皮取芯的也少了，捏饼、堆霜露的倒更多一些。唐六斤等人也终于可以喘口气歇息歇息了。
且第一批柿饼也已经做成了，已经装了五万多斤运送外地。
得意楼中，众人做一处说话，独孤豫章让蓝掌柜取了新做成的柿饼让乔小如和大家尝尝。
柿饼有掌心大小，色如琥珀，软硬适中，表面上沾染着一层白白的霜露，入口香甜，扯出果肉晶莹剔透，十分有嚼劲。
独孤豫章笑道：“第一批货的反响很不错，在州城分销，那些商户都说无论品相还是口感都可算最上等。”
众人听了都十分高兴，纷纷笑道也不枉忙活一场，比什么都值了。
唐六斤等这一季除了月钱另外又有奖金，如他收入超过三百两，便是乔大河、卢怀金等，收入也有七八十两。
这在从前都是不敢想的，众人自然干劲十足。
而独孤豫章和乔小如的收入就更不用说了，自是旁人都想不到的数目。
“明年咱们的作坊我看还可以继续扩大！”
“是啊是啊，好多卖柿子的人都说回去就开荒，好歹多种几亩呢！将来只怕更多！”
说起前景，众人都很有盼头，眉飞色舞，干劲十足。
乔小如想了想，却笑道：“扩张暂且倒是不必了，等咱们自己种的柿子树挂果了、等合作社正式办起来种下去的果树也结果了再说吧！”
“明年咱们收购的数量不会增，只会减。明年必定会有不少商贾大户也做上这门生意，所以咱们的量最近两年都上不去的！”
众人恍然大悟，“不错，还是乔娘子想的周到，正是如此！今年我们都听到不少风声了，明年竞争得人怕是不少。”
“对咱们影响到底也有限，”唐六斤看了乔小如一眼，佩服更甚，笑道：“咱们有乌夷部族那里，还与那么多人家签订了收购合约，到时候我会安排盯紧一点，不会让他们反悔的。”
独孤豫章、乔小如都点头。
“乔娘子一向来设想得周全，把银子交给乔娘子手里，看来倒是我赚了！”独孤豫章玩笑道。
众人都笑了起来。
一时乔小如又让众人平日里闲着没事了都多想想，明年该怎样做，才会相比其他商家获得更多的优势、收购到更多更好的柿子。
当然，不是让众人白想的，提出的法子倘若有用、值得一用的话，会视情况获得一定的奖励，金额在五十至五百两之间。
众人眼睛一亮，精神一振，纷纷表示记在心上了。
独孤豫章微笑加了一项：除此之外还可以免费赠送得意楼烤鸭五只，什么时候想吃什么时候来拿，拿够五只为止。
众人更加振奋，摩拳擦掌都表示定会回去仔细想一想。
又交代了众人，柿饼制作正在关键期，不可放松，务必打起精神来，比之前还要用心。
否则万一功亏一篑，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众人火热的脑筋刹时冷静不少，都郑重答应了。
待众人离去各自去干各自的事情，乔小如和独孤豫章便又商量起合作社的事情来。
乔小如还是之前的想法，合作社得一处一处的推广，明年先从卢乔村、栾村、杨家村、新柳村四处做起。
自愿原则，村民们想参加便参加，不参加也不勉强。但是参加的得保证最少种六亩地。
不然，有那种十来二十棵的也要加入，谁有那精力去管？
参加合作社的，他们可以无息借贷提供买地的银子，以及优先提供树苗，平日里还会提供一些管理窍门。
第524章 商量
但是挂果之后至少十年之内必须将果实卖给他们。
买地的地契暂且也放在他们这儿，等收获了柿子卖了钱之后将银子给付清楚，再将地契给本人。
这是大方向，还有些琐碎的细枝末节处，乔小如也一一跟独孤豫章细说分明。
这些都是她琢磨补充了很久的东西，独孤豫章听得频频点头，心下叹息更佩服不已，微笑道：“我估算了一下，今年卖柿饼咱们利润估计在十五到十八万两银子左右，也不是每一家都要咱们提供买地银子，拿出一半来便足够了。”
乔小如笑道：“我看也差不多了！再说了，也不见得每一户人家都愿意种呢。”
对于新事物，的确不是每户人家都乐意参加的，或许再过一两年，种的人才会更多起来。
也是到那时候，才能真正的形成规模、打出名气，最终形成品牌，在市场上开出一条销售的道路。
到了那时候，可就不愁卖了。到了这个季节，只怕多的是外地客商前来收购呢。
当然，到了那时候，本地的柿饼作坊必定也会多起来。
那么，就一切交给市场来检验了。
优胜劣汰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最终经过市场的筛选淘汰，最后估计能剩下四五家柿饼作坊能够真正的做起来。
自然，他们和记商行是一定会屹立不倒的。
说完了合作社的事儿，独孤豫章又跟乔小如提起了烤鸭、烧鹅加盟的事儿。
“既然这加盟已经做了起来，不如推往全国吧！我帮你推，唔，加盟费我要四成，你看如何？”独孤豫章笑吟吟道。
乔小如想也没想顿时笑道：“我求之不得呢！别说全国了，便是推出去几十家，我也赚大发了！也别说什么四成不四成的了，咱们五五分成吧！或者，我要四成就好！”
她隐隐约约总有一种感觉，独孤豫章似乎很缺钱似的。明明看他根本不是个穷人，如果真的缺钱，那肯定是在做什么事，能帮到他的同时自己也捞一把，何乐而不为？
反正方子握在手里也会发霉，还不如放出去赚钱呢。
独孤豫章虽料到她会同意的，见她丝毫没有拿乔或者考虑，而是几乎接着他的话音脱口便应了，心里一热，感激顿生。
她如今绝对不缺钱，绝对可以摆一摆有钱人的谱，然而没有，她还是像从前那么干脆爽快，令独孤豫章心里又是叹又是喜又是黯然。
可惜，她身边早已有人……
“既然如此我也不客气了，那便五五分成吧！我这就着手安排这件事，马上推广开去。”独孤豫章一笑收起心中所叹所黯，立刻说道。
“嗯，”乔小如笑道：“别处都罢了，只是把京城的名额给我留一个就好！”
独孤豫章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虽然不明白她为何对京城耿耿于怀、情有独钟，依然点头笑应了。
此间事了，乔小如与傻夫君便回卢乔村去了。
此时，秋收也近了，一路所见一块块稻田里金黄一片，已经有人家在开始收割了。
相信再过得五六天，大部分的庄稼人家都会忙碌起来，忙着收割稻谷回家，晾晒入仓。
好在柿饼收购已经进行到了尾声，否则只怕劳动力缺口会有很大一块呢！
乔小如家的水稻在三天后收割，此事自有刘三喜等几家佃户帮忙，快手快脚很快便收完了。
一担担挑回了乔小如家的院子，用那大大的竹席子铺在地上，将稻谷倒在上边晾晒。
挑回来的稻谷湿漉漉的，还夹杂有很多杂草、断叶，还得用竹扫把轻轻的、来回的扫，将所有的杂草杂物统统扫掉。
最后待稻谷晒干了，入粮仓之前，还得用专用的风车来风一风，将瘪谷全都吹走，留下饱满的谷粒这才是进粮仓的。
这是一年中庄户人家最忙碌、最劳累的季节，同时也是最喜悦、最开心的时节，因为一年的劳作终于有了回报。
直到来年再次收获之前，全家人就指着这份收获回报过生活。
可是，乔小如看着刘三喜等挑着担子送来，大颗大颗的汗珠从脸上流下来，一个个脸上都带着笑，她就觉得替他们累。
庄稼人的生活，真的很辛苦很辛苦。
能吃得饱饭而辛苦的，那已经是幸运了。
不知多少人收获的粮食只够吃大半年、十个月，一年之中总有那么一两个月要勒紧裤腰带辛苦的过。
这还得是丰年，若是遇上灾荒，那就不好说了。
毕竟，这个年代官府救济不是那么及时、也不是那么靠得住的。
真正的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在现代社会，哪怕人们对社会现状有再多的牢骚和不满，比起古人，依然幸福了很多很多。
今年刘三喜等人的日子比去年过得自然更好，光是柿饼等各项杂七杂八的收入每一家赚了便有好几十两。
刘三喜是领头人，赚的更多。
而他们佃了乔小如家的田种，虽然合约依然有效，但真正收获的时候，请他们帮忙自家收割，每一家乔小如又多给了四五百斤。等于平白多了近两个月的粮食。
四家人都十分欢喜，对乔小如更是死心塌地、感激不尽。
大房那边，因为卢怀金还在城里柿饼作坊里忙活着，几十亩的良田需要收割光靠卢孝全和李氏根本忙不过来，就连青苗也每天下田帮忙半天。
卢怀银是没法算正常劳动力的，虽然被卢孝全逼着下田下地了，那速度和干活的质量，还不如青苗一个小姑娘。
乔小如便跟卢孝全说，让刘三喜等去帮忙，但他们得自己付工钱。
卢孝全也愁这些稻谷倘若不能尽快收回去万一下一场大雨、或者熟透了掉泥地里就亏大了。横竖卢怀金在做工，赚的钱也不少，请人还是请得起的。
便谢了乔小如的好意，请了刘三喜等两天，还剩下五六亩自家慢慢干。
卢怀银见状又忍不住牢骚嘀咕：“真是越有钱的人越抠门，就这几个钱还好意思叫咱自己出，真是！还自家人呢，哼！”
第525章 卢锦和中举
卢孝全没好气瞪他：“干你的活，哪儿那么多废话？咱自家请的人，乍不要自家出钱？三房是欠了你的、还是你是人家恩人啊？”
李氏嘴角扯了扯，不屑瞥了卢怀银一眼，什么都没说。心道你还好意思要人家帮你出钱？真说得出口！
人家刘三喜他们哪里还缺这几个钱？若不是看在小如的份上压根就不会来帮忙，人家这两天干的活那可真正是踏踏实实一点儿也没偷懒，才几个钱你还好意思说……
家里在摊晒稻谷，青苗便留在家了，李氏来干半天活，半天回去一起晒稻谷。
结果二房张氏听见了，也跑去找乔小如，嚷嚷着好累，腰疼，让乔小如叫刘三喜等去帮忙。
乔小如很无语，心道你们家大部分的田都租出去了，自家种的也就那五六亩，怀财在柿饼作坊里帮忙，你们家还有三劳动力呢，收这点儿稻谷居然还收不上来？
便没搭理她，只说大房是李氏自己去请人帮忙的，花了钱的。如果他们也要请，自己去说。
她也不敢保证能不能请到，毕竟，人家也有人家自己的活儿要干。
张氏听了，这才嘟嘟囔囔的作罢。
只不过转身就去大房去打听了，看大房是不是真的花了钱雇的刘三喜他们。若是真的她自然就不闹了，若是乔小如骗她的，她还得找她去。
秋收正在如火如荼进行得时候，乡试的结果也传回来了。
卢锦和不但考中了举人，而且还中了第三名，别说卢乔村了，便是整个随云县近二十年来，他这也是最好的成绩！
同时还考中了举人的还有里正的小儿子乔怀志。
卢乔村等于一下子多了两个举人，成为了县里关注的焦点。
乔怀志虽然成绩不如卢锦和，但能考得上举人就已经很了不得了。要知道整个随云县参加乡试的有五十六人，考上的也仅仅有八人而已。
名不见经传的卢乔村等于占了四分之一。
整个村子都沸腾了！四邻八村都惊动了！
乔小如家各封了二十两银子当做贺礼给两家送去。
沈寡妇家是田氏送去的，沈寡妇没有推辞，含笑道谢收下了。
乡亲们上门道贺，总得有点东西招待吧？她终于扬眉吐气、心里欢喜，且又有里正家做比较，心高气傲的沈寡妇自然不肯被里正家比得太寒酸。
但是买茶叶、糖果蜜饯等都要钱，她哪里还有多少？田氏送来这么一份厚得离谱的贺礼，未必没有体贴她所想的意思，这份情意她很感激，也很需要。
当日里正家有人进城去买鞭炮钱纸蜡烛、以及各种糖果蜜饯茶叶等，沈寡妇便也拜托给自家也买一份一样的回来。
喜报传来这两天，卢乔村比过年还要热闹，里正家和沈寡妇家络绎不绝全是上门来道喜祝贺的人，两家人都高兴得比过年还要紧。
羡慕赞叹感慨之余众人未免议论，都道卢乔村真正是风水好啊，也不知怎的这是转了大运道了，一下子出了两个举人，乔娘子又带动那么多人挣钱致富，这还不是风水好什么才是？
这话一出，人人称是。
甚至好些人特意跑到卢乔村来走一圈沾沾运气，尤其是家里有读书二郎的，带着孩子一块儿来。
还有那做生意不太顺当的，也特特跑来去去晦气……
这些事乔小如是后来才知道的，不禁啼笑皆非。
万众瞩目，千万期盼，卢锦和与乔怀志、以及其他六位新鲜出炉的举人终于回到了随云县。
这一日，随云县城中沸腾了，无数百姓围观，尤其家中有儿郎念书的，更是拉到了现场进行现场教育。
八人之中，除了卢锦和和乔怀志，还有一人年纪也比较年轻，其他五人就比较大了，至少在三十五岁往上。年纪最大的一个起码有五十岁，头发都花白了。
其中又要数卢锦和相貌最好，容貌清俊，气质儒雅，一袭半新不旧的青衫长袍将他衬得修竹般挺拔。
惹来无数大姑娘小媳妇儿羞答答的眼神和倾慕。
卢梅和赵美佳这一对母女也在围观人群之中，看到卢锦和如此风光，再看看在八人之中，他的气质风采最为出众，心里都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
耳畔听着大姑娘小媳妇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又说又笑的评头论足与仰慕花痴，赵美佳咬了咬唇，手心捏得紧紧。
她一眨不眨的盯着卢锦和，心中不由暗道：假如她和他的亲事已经定下，假如她已经是他的未婚妻，那么此刻在这人群之中，听着众人对他的称赞，她的心中该是何等的骄傲与自豪！何等的与有荣焉！何等的令万人羡慕！
可惜，这种令她心花怒放、神魂颠倒、扬眉吐气、高高在上的感觉，她只能在脑海中驰骋想象，而非现实。
越是如此，她越是不甘，越是不肯善罢甘休。
“不过是个举人罢了，能不能考中进士当官还远着呢！有啥好神气的！美佳啊，走，咱回去！”卢梅撇撇嘴，不屑轻嗤。
赵美佳咬着唇目光沉沉，没有多说什么，跟着卢梅走了。
卢锦和等人这一日并没有回村里，先回了书院，拜见孔圣人画像，之后又拜见各位师长，聆听教诲，接受贺喜。
随后在书院院长和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带领下，前往县衙拜见县令孟大人，接受了孟县令的贺喜。
孟县令早已命人从得意楼定了好几桌酒席回来，在县衙后园招待众人，每人皆送了贺礼。
当晚，卢锦和等依然回书院住宿，次日方各自回家。
基本上，这也是他们最后一晚在书院住宿了。
中了举人之后，基本都在家自学了，每旬日来一次书院，向师长请教探讨某些难题便可，不会再住宿。
也有的人中举之后自觉无望中进士，或者家里贫穷无力进京，便会去官府报备，本省哪里有书吏、书记员等小吏空缺的，便补了缺正式成为官府一员了。
当然，中举之后肯直接放弃考进士的人并不多，至少也会试一次，否则，怎会甘心？
第526章 思念如潮
晚间，与同窗们小聚之后回到宿舍，躺在小小床铺上，卢锦和思潮起伏，睁着眼呆呆的看着帐顶，几乎一夜都没有睡。
他满脑子里想的都是乔小如。
他终于迈出了这要紧的第一步，没有人知道上场之前他心里有多么紧张又多么努力的克制这种紧张。
他一定要考上，他不会让她再等下去，他也不想再等。
只要一想到曾经的山盟海誓，想到如今她被逼嫁给了那个傻子，卢锦和的心便针扎般的难受。
她原本，该是他的妻子！
如今他总算中了举人，此次下场心里也有了底，在东昌城拜访了不少前辈，对春闱亦有了一定的了解。
他相信，在来年京城的会试中，不敢保证能考取多好的成绩，但一个进士，他还是有把握的。
到时候，是不是他便有资格保护她、娶她了呢？至于她嫁过人，他真的一点也不介意！
只要他们离开卢乔村、离开随云县，过往的一切，自然会消失在过往的尘埃中。
到那时，再也不会有人打扰他们、阻碍他们，伤害她，他们会很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卢锦和心口一热，目光渐渐变得温柔，唇角溢出一抹浅浅的深情的笑容，喃喃低语：“小如......等我，再等等……”
次日，卢锦和与乔怀志一道回村，又是另外一番的风光和热闹。
里正媳妇和沈寡妇两个当娘的先是笑，再是哭，众人劝了又笑，笑着笑着又哭起来，事后让众人又是羡慕又是好笑，当做茶余饭后的消遣至少说了有大半年。
这一场热闹，田氏和卢杏儿都去看了，小豆芽等这日自然都不上学堂了，留在村里迎接两位举人哥哥，沾沾举人哥哥的喜气。
乔小如和傻夫君在家里没有去看这场热闹。
乔小如是故意避开的，虽说其实也没什么需要避的，毕竟她与傻夫君才是夫妻，与卢锦和的关系也仅仅限于卢锦和、沈寡妇知道。
即便她大大方方的出现，笑着道一声“恭喜！”也很正常。
可她不愿意再与卢锦和照面，更不可能与他说话。
他与她注定是要越走越远的，因为本尊那一段关系，最好最好就是从此再无交集。
一边安慰着母亲，客气得体的笑着应付村里各人，一边暗暗的自人群中扫过目光，一人不漏。
足足来回扫视了有三遍，依然没有看见他心心念念的那一抹人影，卢锦和眼底划过深深的黯然和苦涩。
她怎么可以不来看他呢？
所有人的祝福与恭喜对他来说都无关紧要，他只想看见她的笑容，看见她肯定、欣喜的眼神。
可惜，什么都没有。
突然眼皮子一跳，卢锦和有些担心不安起来：她没有露面，会不会是生病了？是不是太过劳累身体不适？是不是……
这么想着，他便有些心神不宁起来，里正同他说话他都没有听见，还是沈寡妇提醒了他，他才抱歉的笑笑，客气回答了。
里正以及几个村里族里的长辈见状便笑道：“你们肯定也累了，那就先回家里好好的休息去吧！呵呵，三日后正好是个好日子，咱大开祠堂祭告祖宗，再大摆筵席庆贺一番，请个戏班子晚上唱戏，好好热闹热闹！”
卢锦和与乔怀志都陪笑谦虚几句，表示一切听从里正和长辈们的安排，村民们全都欢呼起来，奔走相告。
一时众人纷纷告别而去，沈寡妇与田氏、张婶等一一道别，与卢锦和两个回家。
“我的儿啊，娘吃的苦总算没白吃！娘今儿才晓得啥叫真正的扬眉吐气！有了今日，娘这辈子可算知足、可算对得起你爹了！”
回了家，沈寡妇便拉着卢锦和上上下下的打量，欢喜着，眼角眉梢都是慈爱和笑。感慨着，一边笑一边抹眼泪。
“娘，您别哭，以后儿子一定会好好孝顺您的！从今以后，您便大可放心了！等儿子做了官，您便享福了。”卢锦和收拾精神，忙笑着安慰沈寡妇扶她坐下，顺手倒了杯热茶递给她。
“娘知道你是个孝顺的！从小娘便知道，你比谁都懂事！”沈寡妇接过儿子递来的热茶满脸含笑，笑道：“只要你好好娘比什么都开心，享福不享福倒也不要紧！”
母子两个相对说了一阵话，沈寡妇难免又生伤感，叫卢锦和给劝住了。
说起三日后摆筵席请客、请戏班子唱戏的事来，沈寡妇便道：“虽然里正和族长、族老们都说了，这笔钱公中出就好，再让村里各家各户愿意的便捐一点儿，咱们也不好一个不出光沾别人的光的。”
“自打你中举的消息传来，娘收了不少乡绅大户的贺贴和礼物，这礼物只要不是太贵重的离谱，是不能退的，娘算了算，倒也有个差不多二百两银子，咱们便也出一些吧！”
“那是自然，娘想的周到。”卢锦和笑着点点头，又问沈寡妇那些贺贴在哪里？
他得一张张看看，都有哪些人来过，或许还得回访回访才行。
沈寡妇便笑道：“你不用着急，娘都替你好好的收着呢，一张也少不了。你先去歇着，等晚些娘再给你。”
卢锦和笑笑点头答应。
原本他是想出门去打探打探乔小如的消息的，然而母亲在家，这会儿倒是不好出去的。
不然只怕母亲会多想。
只得按捺下满心的焦急不安，回了房间。
卢锦和心里猫抓似的不安定，哪里真正能够歇息的下来？好容易熬了一个多时辰，便起来了。
此时已经将近傍晚，沈寡妇正准备做饭，见他起来便笑道：“肚子饿了吗？娘做饭，很快就好！今晚做你最爱吃的红烧肉，再煎两个荷包蛋，你看好不好？”
卢锦和心里一暖，笑道：“娘做的菜，我都爱吃，当然好了！”
目光落在空了一半的水缸里笑道：“娘，您忙着，我去挑水！”
“哎——别！”沈寡妇哪里舍得？急忙拦下他笑道：“这种粗活哪里是你干的，你是该念书做官的！等会儿娘去挑就好了！娘做这种事做惯了的。”
第527章 你没事就好
卢锦和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有点酸、有点涩，不由分说笑道：“那可不成，我回来了这种力气活儿当然该我去做！娘能做得我为什么做不得？当儿子的孝顺娘，什么活儿都能做，哪有什么好挑剔分别的？”
说的沈寡妇无言以对，只得无奈笑道：“看你这孩子，唉！”
又是心疼又是欣慰的看着他挑着水桶出去了。
卢锦和正寻思着该如何打探乔小如的消息，真正是无巧不成书，出门没多久便迎面碰上了乔小如。
乔小如正好上菜地里摘菜回来，手里提着个竹篮。
两人突如其来、出乎意料的给碰上，脚步各自一顿，神情和心情完全是两个极端。
卢锦和双眼发亮，又惊又喜，浑身的细胞仿佛都雀跃活跃了起来，天地之间眼眸中唯有她的身影。
心里暗暗振奋：她与他果然是有缘的。他正想着她，便碰上了她。这不是老天的成全之意是什么？
乔小如则暗暗叫苦：往日都是小姑姑去菜园摘菜偏她说她今日去，偏阿湛在劈柴没让他跟着，偏怎么这么巧就叫她给碰上了……
原本她有心避开，谁知好巧不巧依然避不开！
乔小如心中暗叹：难道这是本尊冥冥之中的意思吗？可是，一切都不可能回到他们的当初啊。
“看到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卢锦和挑着水桶朝她走了过去，笑意温柔。
乔小如哪里知晓他之前在看热闹的人群中没有看到自己心里在胡思乱想担心什么？听到这没头没尾的话一时不解，怔忪“啊？”了一声。
卢锦和微微一笑没有解释，又道：“小如，我中举了，你开心吗？”
乔小如强做镇定自然，笑道：“这是咱们卢乔村的光荣，身为卢乔村的一员，我自然是开心的！对了，还没有跟你说一声恭喜呢！呵呵，恭喜恭喜啊！那什么，我得赶着回家做饭了，你是要去挑水吧？我先走了啊！”
说着便要越过他夺路而逃。
“小如，”卢锦和却横着水桶担拦住了乔小如，黑眸凝视着她，柔声道：“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我知道你现在忌讳着什么，我不会乱来坏了你的名声的！等着我，等明年春闱我中了进士做了官，我们便能在一起了！等着我！”
他说完冲她温柔含情而笑，大步离开。
留下乔小如心沉入底，瞬间石化。
乔小如一拍脑门，长长呼出一口气，郁闷不已朝自家走去，心里暗暗叫苦：这叫什么事呀！
他知道她的忌讳？她有什么忌讳？如果一定要说有的话，那就是他……
原本以为他中了举人，在东昌城见了大世面，又踌躇满志、意气风发的准备上京城参加春闱，见更大的世面，眼界开阔了，心自然也就高了，到时候便会忘记自己。
谁知——
他如此痴情专情，倒是个难得一见的好男子，可惜，他与他所爱有缘无分。
她除了深表同情怜悯，真的什么也无法给予，也不可能会给予。
她喜欢的，是她家傻夫君。她这辈子要陪的人，也是她家傻夫君。
“媳妇儿，你怎么了？”手臂猛然被人抓住，乔小如一抬头，便看见傻夫君在跟前。
心中一软，她这才发现已经回了自家院子了，顿时笑道：“啊？没有什么啊！你劈好柴啦！”
“嗯，”傻夫君点点头，有些懵懂疑惑的道：“你真的没事吗？那我叫了你好几声你也没有反应！”
呃……
乔小如暗暗汗颜，这一路胡思乱想的……真是不该。
“哦，我在想一点事情。”乔小如笑笑，道：“现在已经想好了，没事了！”
此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唉，最好他去京城参加春闱考了个好成绩，然后被京中某位高官看中招了女婿去就好了……
傻夫君哪里知晓自家媳妇儿此刻心里头的烦乱郁闷？听了她温温柔柔含笑的话顿时便把情绪抛一边去了，开开心心的陪着媳妇儿身边。
卢锦和终于见了乔小如，知晓她平安无事，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很快便挑水回了家。
沈寡妇做好了晚饭，母子二人吃饭不提。
饭后，沈寡妇忽提起了他的终身大事。
“这些年娘一直不肯给你将亲事定下来，等的就是这一日，”
沈寡妇含笑看着儿子，越看越满意，笑道：“如今可好了，如今你中了举人，自然可以挑选更好的姑娘！取个身家清白，知书达理、性情平和的，将来替你好好持家，你们好好过日子，早早给娘生个孙儿，娘这辈子啊，就真正的无所求了！”
卢锦和听她提起自己的亲事，下意识微微皱眉，心下本能的生出一股反感来。
勉强笑道：“娘，此事不急，等明年春闱之后再说吧！”
沈寡妇见他没有一口回绝自己，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只当他已经不再惦记着乔小如了，顿时连连点头欢喜笑道：“好好，我看也是，横竖这么多年也等过来了，多等一年也没什么！”
看了儿子一眼又笑道：“说不定啊，等你明年上京城参加会试，考了个好成绩，没准被京中哪位官员看中，便招你做了女婿呢！那就更好了！”
卢锦和心下更有两分不太自然，勉强笑道：“娘，我从来没打算找个京中闺秀做您的儿媳妇，您——这么想过吗？”
沈寡妇一怔，想了想叹息着点点头，笑道：“你这么想其实也对，咱们这样小门小户的乡下人家，京中闺秀便是嫁给你了，只怕将来夫妻之间也相处得不好，难免处处挑剔、欺负你。那样的儿媳妇，不要也罢！”
卢锦和脑海中下意识划过乔小如姣好俏丽的容貌，心中一软，笑道：“娘说得对，那样人家所出的女子，不是咱们这样的能养得起的。没的受气。娘放心，我定会给您找一个温柔大方的。”
沈寡妇哈哈笑着点头：“好好！你有这句话娘心里便有数了！若有人上门说媒，娘便婉拒了去。”
“嗯，多谢娘！”卢锦和松了口气。
第528章 全村庆贺
第二天一早，沈寡妇一咬牙便送了二十两银子到里正家，笑着说这是凑的摆筵席请村里人吃饭、以及请戏班子的一份钱。
里正哪里肯收？推开拒绝了，一再表示村里公中银子够用，这是村里的大喜事，村里应该出这个钱。
多少村子里倒是想出这个钱呢，可惜却没有这个福气。
里正自然知晓沈寡妇收了不少礼物，银钱也有不少的。然而卢锦和过了年便要上京，京城那是什么地方？花销大那是肯定的，还有士子们之间的交际、聚会、拜访名师指点等等，哪一样不需要钱？
沈寡妇家的情形里正是知晓的，哪里肯收她的？
沈寡妇却是过意不去，死活要给，最终留下了十两，方勉强作罢，仍旧带了十两回去。
里正顺手就把银子交给了媳妇，道：“你收起来，回头封个二十两的红包，过两天给了沈嫂子吧！”
里正媳妇答应一声收起。
若是从前，她自然是舍不得的，可如今儿子眼看就要有官身，不愁将来没钱花，也就不把这点看在眼里了。
更重要的是，她两个儿子都跟着乔小如在城里做事，加起来赚了三百多两，往后自然还有得赚，她也大方了不少。
要知道一开始知道卢锦和名次远远在自己儿子之上，她心里还有点不痛快的，里正把她给说了一顿。
说这是好事，他们两个都出息，同乡同村的，以后正好可以相互扶持，让她绝不可做出什么让沈寡妇母子膈应的事儿。
里正媳妇其实也是属于少根筋的那种性子，本质上跟杨氏差不多，但她素来听里正的话，这一点就比杨氏强太多了。
其实办这一场宴席加上请戏班子唱戏，说是村里公中出钱，其实也没出，几乎全部是乔小如掏的。
乔小如不愿意要那沸沸扬扬的名声，掏了钱村里人并不知道，只有里正和族长、村老们知晓罢了。
里正和族长村老们因此对乔小如不由得更高看了几眼，虽未明着说，那意思却表现得很明显：今后倘若有什么要帮忙、行个方便的，他们都会帮她。
银子到位，里正与村老们商量之后，叫上七八个年轻人，便开始忙活起这事儿来。
请掌勺的主厨、上街看好各种鸡鸭鱼肉等菜肴预定了让到日子送来，向大户人家借碗筷凳子桌子大锅等等，跟村里一家家说好到时候让各家媳妇前来帮忙洗菜洗碗煮饭打下手……
这是沾吉利喜气的大喜事儿，乡绅财主们都很乐意借东西，事事倒是十分顺利。
乔小如和傻夫君进城去找乔怀德等说了一声，让他们提前把作坊里的事情都安排好，等到了正日子也回去热闹热闹。
这是一件满村人都感到很与有荣焉的大喜事，自然人人都不想缺席，便都笑着答应了。
于是这两日，卢乔村里一下子多了许多人出来，都是各家的亲戚、媳妇们的娘家人等等，热闹得不得了。
这么一件大事，谁都想来看个热闹。
等今后两位举人老爷当了官，说起来也能向人吹嘘吹嘘：那样的官老爷我当年还见过、还一块吃过饭呢！
更重要的是，有宴席吃、还有戏看，来了又不会吃亏不是？
里正略算了算，不得已，只好又叫人进城再预定了一批米粮菜肴。
这样的好日子里，即便吃的不那么丰盛，但绝对没有把人往外赶的道理。
自然，这世上真正没脸没皮的人也是极少的，即便各家来的亲戚也是很亲近的亲戚，没有几个拐弯抹角牵扯老远的。
而临近村庄的人顶多晚上过来蹭戏，厚着脸皮来蹭饭的基本也不会有。
不然，里正恐怕是要哭了。
意料之中，卢梅在卢锦和和乔怀志回来的第二天上午也乘车赶回来了，带来了赵美佳。
卢梅母女仍旧住在大房，却依然厚着脸皮跑来三房找田氏，笑着让田氏陪她上沈寡妇家送贺礼去。
这个要求田氏无法拒绝，只得陪着去了。
以此为由头，又有田氏作陪，沈寡妇也不好把人拒之门外，只得笑着客客气气的请进屋来招呼。
让沈寡妇和田氏都松了口气的是，卢梅没有提两家做亲的事儿。
只当她想通了，沈寡妇和田氏心头一块大石落了地。
从沈寡妇家回去，卢梅又去三房坐下跟田氏说了些话，这才回了大房去。
难免顺便瞟了几眼三房新落成的新宅子，见十分气派，心里未免又酸上了。
回到大房，沈寡妇便向卢孝全笑道：“这么热闹的事儿，大弟媳不在是不是有点可惜呀？怎么不叫怀银上杨家村把她接回来呢？她回娘家住的这也够久了吧，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杨氏那般歹毒阴险算计卢杏儿之事卢梅也并不知晓，但以她对杨氏的了解，也猜到几分肯定是杨氏犯了天大的错误，否则卢孝全不可能把她送回娘家、而她自己也绝对不会愿意去。
不用说，必定又是跟三房闹起来的，只有乔小如那死丫头不依不饶连长辈也不肯放过。否则杨氏焉会如此？
会是什么事？卢梅一直很好奇，也试探着问过，卢孝全没肯说，她也没再追问，然而这次，她是盼着杨氏能回来的。
卢孝全听了她的话神色当时就变得有点不太好看，然而真相叫他怎么说？纵然面对的是大姐，他也没脸说！
当下吱唔道：“不瞒大姐说，那婆娘就是欠教训，不用管她，让她在娘家待着吧，等过年我再把她接回来！她也该收敛收敛受点教训了，不然总拎不清。”
卢梅暗暗翻了白眼，见卢孝全还是什么都不肯透露也不再追问，只叹道：“必定又是乔小如惹出来的吧？这个侄媳妇什么都好，就是那性子太刻薄小气了些，对外人倒是大方，对自己人斤斤计较的。”
又道：“杨氏回去的时日也不短了，我看呐，差不多也就得了，也可以回来了！好歹她也一把年纪了，都是有孙子孙女了的人，这样不给她脸面，也不怕外人说道笑话吗？”
第529章 杨氏不回来
“咱们村里这会儿有这么热闹的大事，不晓得多少外村人羡慕嫉妒巴不得也参与参与这份热闹，咱本村人却避在外村，这成什么样？咱这也就罢了，你也不想想，杨家村的人这会儿会怎么笑话大弟媳呢！”
卢孝全顿时愣住，不由得心里也活动了起来，的确，杨家村的人肯定会笑话那婆娘的，到底是一辈子的老夫妻了，他自然也不乐意她被人笑话。
卢梅见状便知说动了卢孝全，暗自冷笑，斩钉截铁道：“我看就这么说定了，今儿就叫怀银接她去！”
李氏在门外悄悄听见，恨得暗自咬牙，心里不知骂了多少句多管闲事的死老太婆！
要知道杨氏不在，家里一直都是她当家，也没有人有事没事便骂她几句，不知道这日子过得有多轻松自在。杨氏一回来，她立刻又会陷入水深火热。
可以说最最最不想杨氏回来的，就是李氏了。
听了卢梅的话，焉能不气、不恨？
卢孝全含糊“唔”了一声，道：“那啥，大姐说的也有道理，我准备准备。”
卢梅暗暗翻白眼，心道这有什么好准备的？去也没再多说，只点头笑道：“嗯，那你赶紧安排吧！不然要来不及了！”
卢孝全答应一声，找了个由头出门，去了乔小如家。
他要接杨氏回来，总得先跟卢杏儿说一声。
“这是从没有过的热闹事儿，我接你大嫂回来住几天，过几天再送她去，你看成不？”
卢杏儿听毕俏脸一沉，半响冷笑道：“大哥说的好轻松，杨氏回来了，大哥真的还能把她送走？”
眼下秋收虽然已经进入尾声然而还没有完全结束，杨氏回来了，有的是借口留下。
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她又已经受到了一定的惩罚，再执意定要她离开，她肯依吗？
她若不肯，卢孝全能怎么办？
卢孝全被卢杏儿这丝毫不客气的话顶的尴尬，同时也有一点恼羞起来。
“杏儿，她毕竟是你大嫂！”卢孝全轻叹。
“我不会叫她大嫂，她不配！大哥觉得她配吗？”卢杏儿冷笑，扭头一边不再看卢孝全，淡淡道：“大哥既然这么想接她回来，那就去接。丑话我可先说在前头，她如果再敢来惹我，我跟她拼命！”
听着她狠厉的话卢孝全心头一跳，皱了皱眉。听她同意，又心里一松，忙道：“既然你也这么说，那我就去接她。”
说完，便转头有些狼狈的逃离似的走了。
见卢孝全只说去接杨氏却没说送走，卢杏儿眼中一黯暗暗失望，她算是看明白了！从此之后，便当也没这个大哥吧。
卢杏儿笑笑，转头去找乔小如，笑道：“大哥果然来找我了，还是你料想的周全！”
这不是值得夸赞的事情，看见卢杏儿有些黯然的神色，乔小如不知该笑还是不笑，向她柔声道：“小姑姑放心！”
卢孝全当即让卢怀银去杨家村把杨氏接回来。
卢怀银一听说可以把杨氏接回来了顿时高兴极了，卢孝全一说他立刻就点头连连说好。
可转念一想，反正娘回来已经是定局，谁也不能再把她赶走，自己干嘛还要去跑这一趟？多受累啊！让大嫂去。
“爹，”卢怀银当即为难的道：“那啥，我的腿有点儿疼，不太好走远路，要不，让大嫂去吧！大嫂走得快，接了娘还能赶得上回来吃晚饭呐！”
卢梅也不待见李氏，巴不得李氏吃亏，立即便附和：“我看也是，别耽搁了，就让李氏去吧！”
卢孝全本来是很怀疑卢怀银所谓的腿疼的，正准备质问，谁知卢梅先开了口。
他也不好当着家里人的面不给大姐面子，便没好气瞪了卢怀银一眼暗骂他懒，只得向李氏道：“既然这样李氏你就去一趟吧！”
李氏心里又气又恨又委屈，不敢顶撞公公，勉强陪笑点头：“成……我去！”
卢梅冷眼瞅着，心里畅快。暗自冷笑：谁让我不痛快，我便让她也不痛快！聪明的往后给老娘上道点儿！
李氏换了身衣裳，忿忿出门。
天将黑回来的时候，却是脚下生风，好不轻快。
直到家门口才整理整理情绪，令自己看上去神色平和。
卢梅和赵美佳在院子里说话，见回来的只有李氏一人顿时叫道：“你婆婆呢？怎么只有你一个？”
李氏瞅了她一眼，点点头：“嗯，只有我一个呢！”说毕进屋跟卢孝全回话去了。
卢梅气了个怔，咬牙恨道：“这乡下人怎的一个比一个轻狂起来了，真是可恶！”
赵美佳一副清高，嫌恶的看了一眼黄土院子，挽着卢梅胳膊道：“娘何必同那样毫无教养的粗人计较？没的降了娘的身份！”
“你说得对！”卢梅笑了笑，气恼稍解。
赵美佳原本以为受乔小如牵连，周大小姐再也不会待见她，谁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周大小姐待她倒更好了。
这令赵美佳受宠若惊，也越发目下无尘骄傲起来。
听了李氏的回话，卢孝全很意外：“你说你婆婆自己不愿意回来？”
“这怎么可能！”卢怀银也不信。
李氏有些不高兴瞥了卢怀银一眼，规规矩矩冲卢孝全点头：“是啊，婆婆亲口说她不回来，说等到过年再回。我还劝了她呢，可她就是不肯。我也不敢多说，只得先回来了。”
当然，中间一句话是顺口扯的。杨氏一说不回来，李氏心头一块大石落了地，哪里劝她？随意敷衍两句，生怕她改变主意急急忙忙便自己回了。
“我不信！”卢怀银轻哼。
“什么话！你大嫂难不成还撒谎？”卢孝全一眼瞪过去，卢怀银老实了，却依然很怀疑的看李氏。
卢孝全心里说不出是松了口气还是什么，点点头：“她不肯回来就算了！”
“好的，我这就去炒菜去！”李氏答应一声，一点儿也不觉得累，精神十足，进厨房与青苗一起炒菜。
他们并不知，乔小如事先找人威胁了杨修，让他务必将杨氏留下，不然的话，就要他好看！
第530章 不该说的话
杨修怕乔小如、卢杏儿他们怕得要命，哪里敢不听？
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却是成功拦住了杨氏。
此事卢孝全不再追究，卢怀银倒是将信将疑，然而让他第二天自己再去一趟杨家村亲自问个清楚明白他是懒得去的。
卢梅心里悻悻不已，要知道她还等着杨氏回来帮她的忙呢，虽然不甘，也只得作罢。
到了摆宴席唱戏这日，一大早，先是全村人看着里正和族长村老们郑重的打开祠堂，让卢锦和与乔怀志拜了祖宗，祭告了祖宗这一宗大喜事。
鞭炮声声隆重而热烈，围观众人说笑道贺道喜，无不眼热心热，却也知晓这等福气不是家家都能有的，祝福道贺大多发自真心。
祭告祖宗之后，便开始忙碌准备席面了。
家家户户都去了人帮忙。
做菜是请了别的村里手艺比较好的师傅过来掌勺，煮饭、洗菜、杀鸡、切肉、洗碗等打下手的活儿便由本村的媳妇大娘大婶们来做。
一时间，村子中央宽阔的平地上支起了大锅，摆上了长案，众人说说笑笑忙忙碌碌起来。
乔小如和卢杏儿、李氏、赵氏等也过去帮忙。
无数的孩子们在现场跑来跑去追逐嬉戏笑闹，有小姑娘也坐在娘的身边帮忙剥蒜摘菜。
卢锦和、乔怀志是主角，早在里正家，众星捧月的陪着一众族长村老们说话。说着参加乡试的过程，以及来年春闱的打算和准备把握。
众族长村老们听得津津有味，对春闱表示了十分的关注。
乔小如和卢杏儿、李氏一起在将香菇蘑菇下边的根部剪掉弄干净。
乔玉最喜欢上乔小如家去玩了，这会儿也蹭在乔小如身旁，搬了个小板凳挨着她坐下帮忙，嘴里叽叽咯咯的不知与乔小如她们说笑什么说的十分热闹。
在乔小如她们不远处，菊花婶和两三个姐妹也在择菜，听见乔玉银铃般的大笑声菊花婶不由抬头看了一眼。
撇撇嘴，不知道与那两三老姐妹说了什么，几个婆娘也笑起来，朝乔小如她们这边望了一眼，笑容很有点意味深长。
自然也引起了乔小如等的注意。
卢杏儿不由没好气道：“那婆子从来不是个好的，也不知道心里头又在憋什么坏呢！”
“可不呢，”李氏也道：“笑得怪里怪气的，听着就叫人心里头不痛快！”
乔小如淡淡瞟了菊花婶等一眼笑道：“谁知她们又怎么的呢，不到跟前来咱们就当没看见吧！”
卢杏儿笑道：“这倒也是，只是有的人就是碍眼，叫人看了便想生气！”
“小姑姑就是这么直来直去的！”乔小如和李氏都笑起来。
乔玉撇撇嘴，也道：“我也一点不喜欢菊花五奶奶，她还总叫我和我哥去跟大壮玩呢，大壮一点都不好玩，我才不去！”
这孩子气的话惹得乔小如等都好笑。
不一会儿菊花婶等择好了菜起身，那两个抬着菜筐子过去另一边去洗，菊花婶拍拍手朝乔小如她们这边走来。
在她们身边停下脚步，假笑着叫乔玉：“小玉跟这卢家关系就是好呀，唉，将来别不是要嫁进卢家吧？一个小叔叔、一个大侄儿，小玉你更喜欢谁呀？”
乔玉哪里听得懂什么小叔叔、大侄儿，睁着一双圆溜溜的漂亮眼睛，懵懵懂懂的“啊？”了一声看向菊花婶。
乔小如、卢杏儿、李氏三人却是“刷”的一下齐齐抬头睁眼瞪向菊花婶，怒目而视。
“婶子也一把年纪了，这说的是啥话呢？”李氏恼怒。
乔小如皱眉：“菊花婶好像一直以来对我很有意见，你直接冲着我们家来就好了，何必拉三扯四的？你把个小姑娘牵扯进来，究竟怀的什么心思！”
卢杏儿恨恨瞪她一眼，直接轻啐骂道：“狗嘴吐不出象牙！有本事这话你当着她爹娘、爷爷奶奶面前说去？今天是大好日子，我懒得跟你计较，不然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菊花婶顿时气得脸都白了，待想要反唇相讥再说什么，被她三人这么一瞪又生了怯意，想要闹一场到底不敢——今日这种场合她敢闹起来，别说里正一家子饶不了她，族长和村老们也饶不了她。
只得暗骂晦气，恨恨走开。
她其实话一出口心里也有点后悔，她不是故意要把乔玉牵扯进来说嘴，她也没有这个胆子。只是心里气不过。
气不过乔玉跟乔小如等亲近，一时管不住嘴巴才说了那样的话！
真要说起来，她心里还有点儿小小的小心思，她还想着过三四年把乔玉说给自家的孙子当孙媳妇呢，每每看见乔玉跟乔小如家走得近，心里便憋着一股子邪火。
今日受了近距离的刺激，那话不经脑子就冲出来了。
结果又白白挨了那三个女人一通奚落，气得更是有点肝疼。
“这老不死的！真是！”李氏还在恼火。
“小如嫂子，菊花五奶奶她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呀？”乔玉眨了眨眼睛，粉嫩雪白的漂亮小脸蛋上写满懵懂茫然。
李氏、卢杏儿一阵尴尬，相视，又有点想笑。
乔小如一怔，自然也不会跟乔玉解释这种话，想了想便笑道：“不是什么好话，不用理她！那话啊，你就当没听见！”
乔玉想了想，拍手笑道：“哦，我知道啦，那是你们大人才懂的话，我不用管就是了！”
“对，就是这样，小玉真是聪明！”乔小如笑道。
乔玉咯咯的娇笑起来，拍拍手起身道：“小如嫂子、杏儿姑姑、李嫂子，我去找我哥还有怀宣他们玩去啦！”
“去吧！”乔小如一笑，李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到底没说，看着乔玉去了。
“这真是，这叫什么事儿呀！”李氏叹气。
乔小如笑道：“菊花婶那种闲话大嫂何必往心上去？咱们村里哪家这么大的小孩子不是成天一块儿玩在一起的？哪里就代表什么了？咱们若是刻意做了什么，反倒显得心虚似的！”
第531章 她们想干什么?
“就是！那老婆子我看就是嫉妒！”卢杏儿也忿忿道。
李氏一想也是，遂也放了心，笑道：“倒是我想的有点多了！”便也将此事放下。
很快三口大锅同时烧火开始炒菜，还有两口大锅上头摞着高高的一层又一层蒸笼，里边蒸着一碗碗菜。
饭菜的香味开始在村子上空飘散，窜入鼻中，令人垂涎。
乔小如几个帮了忙，便暂时回家去了，等吃饭的时候再来。
饭菜的香味很浓郁，饶是在家，也闻得很是勾人，大锅做的饭菜果然就是格外香！
到了摆桌的时候，一家人都去帮忙，每一桌八道菜，四荤四素，大盘大碗装着，热气腾腾。
里正、卢锦和等也都来了，自然他们是坐主桌的。
待他们坐下，众村民们也说说笑笑、呼朋引伴的各自坐下。
原本里正、族长等是要请乔小如一家也去坐主桌的，但乔小如婉拒了。里正等也只得作罢。
里正和两族的族长各自发言说了几句话，卢锦和、乔怀志也还礼说了几句，便正式开席吃起来。
一时间，偌大的广场上几十桌宴席同时而开，饭菜香味腾腾，人声鼎沸，欢笑喧嚣。
村里已经许久都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大锅里煮出来的饭菜吃起来格外香甜，菜式其实算不得讲究，就是普通的鸡鸭鱼肉炒一炒、以及豆腐蘑菇腐竹青菜丸子等，但滋味却足。
待众人吃好宴席，女人们收拾好锅碗瓢盆桌子凳子、将场地打扫干净，已经是下午四点多的光景了。
搭戏台子的人便开始在广场前方正中间忙碌起来，惹得村里的孩子们在旁边跑来跑去的看热闹。
戏台子还没搭好，已经有很多人家的孩子搬来长条凳占位子了。邻村陆陆续续也有人过来了，场地里一时热闹起来。
待得暮色降临，各家各户匆匆吃了晚饭，便汇集而来，等着开场。
戏台子搭得高而宽敞，台后是临时搭起来的一个棚子供戏班子的人放置道具、化妆以及休息。
此时他们的人也都到了，戏台上周边悬挂的灯笼照耀得亮堂堂的，人群闹哄哄说笑不绝，等着看戏。
乔小如还从未看过这样的戏，只听母亲说起过她们年轻的时候似乎看过这样的露天电影。
她心下好奇，拉着傻夫君去转了转看看热闹。
人实在是太多，她也不想往前挤，锣鼓喧天开场的时候，只在人群后踮起脚尖看了看，听了几句却什么都听不懂，看旁边人一个个眼睛发亮神情兴奋而专注期待，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另类，只好拉着傻夫君又走了。
两个人回到家里，家里确是没人。
小豆芽不必说，这么热闹的晚上小孩子家怎么可能按奈得住？也不可能拘着他在家，叮嘱他注意安全，便放他出去撒欢儿了。
卢杏儿也爱这样热闹，早和几个小姐妹约好，跟青苗一起不知坐在哪一处看着呢。
张婶、沈寡妇约了田氏，于是田氏也去了。
隔着高高的院墙，依然隐隐听得到广场上传来的锣鼓声和忽然高起来的唱腔，以及隐隐的笑声。
在这样的夜晚，这么早早的便睡觉，似乎也有点不太好。
院子里、屋子里都静悄悄的，偏生又叫人没法子安静下来。
乔小如便看向傻夫君，笑道：“阿湛，你说我们是不是要做点儿什么呢？”
如果傻夫君是个正常的，并且深爱着她，此刻必定邪魅一笑，笑得意味深长：“当然是做点儿有意义的、我们都爱做的事！”然后不由分说一个公主抱将她打横抱起送入洞房，来个颠鸾倒凤一场云雨。
可傻夫君此时还不是正常的，闻言黑眸亮了亮，想了想憨笑道：“媳妇儿我们去河边好不好？”
对他来说，印象最深刻、最美好的就是八月十五那天晚上两个人在河边了，他还想去，这么想，也就这么说了。
乔小如脸上一热轻轻嗔他一眼，咬唇笑道：“你这个家伙，你想什么呢！”
傻夫君一说河边，乔小如也立刻就想到了八月十五那天晚上。
傻夫君呵呵的憨笑，握着她的手捏了捏，老老实实的回答“你想什么呢？”这句话，道：“我想去河边啊！”
乔小如“扑哧！”一下笑出了声，颇有点哭笑不得。
傻夫君缠着她：“去嘛去嘛媳妇儿！去河边好不好？”
“不好！”乔小如嗔他，傻了才跟他去什么河边呢。
今夜村里唱戏，临近村子里不知多少闲杂人等都来了，没准就有那不看戏的在村子里或者周围乱走乱逛，没准就能走到河边。
万一叫人看见了，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虽然他们是合法夫妻，这种事还是有点儿惊世骇俗。
见傻夫君明显垮下来的笑脸，乔小如又有点儿心疼，忙柔声笑道：“今晚月亮不亮，我们不去河边好不好？唔，我们出去随便走走吧！”
傻夫君只好“哦”了一声，却依然执着的道：“等月亮亮起来了，我们再去河边好不好？”
乔小如：“……”她好后悔，她不该那么问他的，这会儿这家伙跟河边给杠上了！
“嗯，那个，到时候再说吧！”乔小如只得含糊说辞。
傻夫君可不管，只当她答应了，很开心的呵呵憨笑，用力点了点头说“好！”
两人锁了门出去，淡淡的月光下随意漫步，不时说笑几句。
其实就是乔小如逗着傻夫君说话，傻夫君的回答每每令她撑不住咯咯的笑。
眼睛忽然一花，不远处闪过两道鬼鬼祟祟的人影，乔小如揉了揉眼睛，呆了呆。
“阿湛，你可看见方才两道人影过去了？你看出来是谁了吗？”乔小如轻轻扯了扯傻夫君的袖子。
傻夫君点点头：“嗯，我看见了。是那个大姑母和她的女儿。”
“真的是她们！”乔小如认定，因为她隐约也觉得是她们，只不过不敢确定——毕竟，这个时候那母女俩不好好的在看戏，黑灯瞎火的鬼鬼祟祟想要做什么？
第532章 不要脸的算计
乔小如心里忽然有点莫名的不安起来，总觉得她们没安好心、不知是不是准备使什么坏主意。
鉴于这两人的坏主意基本上不会脱离自己，乔小如果断决定跟踪。
乔小如当即悄声让傻夫君别出大声，简单跟他说了说，两个人悄悄的跟了上去。
要说跟踪人，傻夫君似乎很擅长，有他领着，乔小如省了不少心。
悄无声息靠近一看，果然是那母女俩。
只见赵美佳等在一处墙角后，卢梅则不知道从哪里扛了个梯子来。母女俩似乎说了几句什么话，然后卢梅扛着梯子，赵美佳跟在她身后，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往前去。
乔小如和傻夫君悄悄在后边跟着。路越来越熟悉，等乔小如恍然大悟她们定是要去卢锦和家，那母女俩已经奔上前，将梯子搭在卢锦和家的墙头爬了上去！
“这两个女人究竟想要干什么？大晚上的居然偷偷跑到人家家里去了！”
乔小如咬了咬牙，见那母女俩已经摇摇晃晃依次爬上了墙头，又将梯子也弄了上去显然要进去。
想了想，打消了去找沈寡妇的念头。眼下去找她回来也无益，那母女俩都已经进入了！
“阿湛，你能不能进去开开后门，咱们也进去。”乔小如轻轻扯了扯傻夫君的袖子。
“可以啊，媳妇儿！”傻夫君憨笑，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根本毫无难度可言。
尽管寡妇人家的院子墙头比寻常人家的都要高出一截。
傻夫君轻轻松松跃上了墙头，打开了后门，乔小如随即闪身进去，顺手再将门关上。
影影倬倬，屋子里点上了蜡烛，两道身影在窗户纸上摇曳晃动，乔小如微微冷笑：不用说，这便是那母女俩了。
目光落在一旁的角落里，正是她们母女俩进来的时候用到的梯子。
看着那梯子似乎有些眼熟，再细看一眼，乔小如顿时哭笑不得：这梯子，不正是自家建新宅子那边用到的工具吗？这位大姑母还真是够可以的啊！很懂得找工具。
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乔小如拉着傻夫君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躲在窗户下侧耳倾听。
“乖女儿啊你别怕，等会儿你躲在卢锦和的房间里，只要过了今晚，哼，他无论如何都得为你负责！他要是敢始乱终弃，老娘定闹得他身败名裂！越是有脸面的人，在这上头越是输不起，他不敢！”
卢梅冷笑着，说的自信满满。
乔小如心头一凛，怒意顿生。
这母女俩真够卑鄙无耻的，居然想出了这么下作的法子！原本她还以为她们已经死心了，没想到竟然在这儿等着呢。
“可是娘，我、我还是有点儿紧张、有点怕！万一、万一锦和他——”赵美佳的声音微微颤抖，毕竟是个小姑娘，干这种事多少有点儿心里不安。
“傻孩子，怕什么！”卢梅却是自信满满，冷笑道：“今儿他们看戏，我可是特意送了好几坛好酒，卢锦和说什么也得陪着里正、族长他们喝上几杯。那酒后劲儿足着呢，等他回来哪里还顾得上其他？自然倒头就睡！到时候，你可别害怕！哼，这样正好，明儿就给他安一个酒后乱性的名头，由不得他不认！”
赵美佳听卢梅这么说，心里也渐渐安定下来，点点头小声“嗯”了一声，母女俩便离开这堂屋，去找卢锦和的卧室……
窗户下的乔小如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由暗道侥幸：幸亏今夜自己和傻夫君误打误撞撞了上来，否则的话，这母女俩多半会诡计得逞！
正如卢梅所言，路径和输不起。倘若此事闹开，无论卢锦和是不是被陷害的，他必须得捏着鼻子认了娶了赵美佳，否则的话，就是一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卢梅和赵美佳正是拿捏住了这一点，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乔小如其实对这种行为挺不能理解的，这样算计得来的婚姻真的有幸福可言吗？
或者赵美佳那么自信？认为自己只要嫁给了卢锦和，凭着她的聪明和美貌，或者凭着将来给他生了儿女，他就慢慢的对她好？简直荒唐可笑！
乔小如虽然不认为自己有多了解卢锦和，也能感觉到那是个很有主意绝不会随随便便就被人逼迫的人。
如果此事赵美佳母女真的成功算计了他，他应该会娶赵美佳，但赵美佳绝对得不到幸福，反而是自掘坟墓的开始……
到了最后，恐怕她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乔小如虽然对卢锦和缠着自己表示很头疼无奈，可既然撞上了，也没有道理眼睁睁的看着他被这母女俩这般算计。
不看别的，也要看沈六婶的面子。
娶了赵美佳这么个儿媳妇，沈六婶会吐血的！
顺着灯光指引，乔小如和傻夫君来到了卢锦和房间外头。
“好了，你在这里等着，娘先走了！别怕，你的终身幸福就在今晚了，到了明天早上，哼！”卢梅轻轻拍了拍赵美佳的手安慰鼓励。
“好的，娘！您回去的时候小心点！”赵美佳轻轻点了点头。
“娘知道！”卢梅笑眯眯的，又安慰了她几句，便拿着蜡烛出来，将房门关上。
乔小如和傻夫君躲在暗处，看着卢梅走出了沈六婶家……
“媳妇儿，她们在干什么呀？”傻夫君眨眨眼睛，有些困惑问道。表示不明白大晚上的她们母女俩跑到别人家里做什么。
乔小如轻哼：“做见不得人的事！”
傻夫君“哦”了一声，其实还是不太明白什么是见不得人的事。
估摸着卢梅已经离开了沈六婶家，乔小如压低声音向傻夫君道：“我们等会儿冲进去，你能看见赵美佳不？捂住她的嘴巴，别让她出声！”
大晚上的，万一赵美佳受惊尖叫起来，难免不会惊动人，那可就不太妙了。
“哦，媳妇儿！”傻夫君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想到要去捂赵美佳的嘴巴，表情明显有些嫌弃不太情愿。
乔小如看到了他那一脸的嫌弃，忍不住“扑哧”轻笑出声。
第533章 破坏
见他看手，她一下子也想到这个问题了，心下顿时也有点儿嫌弃不乐意起来——阿湛是她的男人，去捂赵美佳的嘴干什么？
“阿湛，用这个！”乔小如顺手从怀中掏出一条手帕塞给傻夫君。
傻夫君乐呵呵的接过去，“好！”
两个人一点一点轻轻推开房间门悄悄进去，月色虽然算不得好，但在黑暗中待了这么久，乔小如和傻夫君也已经适应了这样的黑暗。
一眼便看见赵美佳坐在床沿，呆呆的望着窗子的位置，一动不动。
不知是紧张还是什么，乔小如和傻夫君进来，她一点儿也没有察觉。
悄悄从一旁绕到她身后一侧，乔小如冲傻夫君打了个手势。
傻夫君点点头，迅速闪身上前，自赵美佳身后一手勾住她的脖子，另一手握着手帕便捂她的嘴。
赵美佳惊得魂飞魄散眼睛睁大，张嘴刚欲惊叫。
傻夫君哪里可能给她机会？手中帕子已经捂了上去。
赵美佳又惊又怕，一声惊叫生生被堵在喉咙里，眼睛一翻身体向后软倒竟是晕了过去！
傻夫君眼见她的身体朝自己软倒过来哪里肯让？
手一收身体一侧，“嘭”的一声赵美佳倒在了地上。
乔小如：“……”
傻夫君可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自自然然退到乔小如身旁，指着地上的赵美佳道：“媳妇儿她晕过去了！”
乔小如轻轻叹了口气，没想到这赵美佳这么不中用。
不过，晕了也好，省了许多口舌是非。
“阿湛，你把她抱上，咱们走吧！”
“我不想抱她，媳妇儿我只想抱你，嘿嘿！”傻夫君搓搓手向乔小如憨笑。
“你可真——”乔小如又好气又好笑，同时心底还有一丝丝甜滋滋的，他在乎她，她也欢喜！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变得越来越在乎他的想法了！
“可是，咱们不能把她就这么留在这儿呀！嗯，你就当抱着一根木头好了！”
傻夫君“哦”了一声，说道：“本来跟木头也没有什么两样嘛……”
说毕抱起赵美佳，和乔小如一起从沈寡妇家后门离开。
傻夫君又跳进院子关好后门，再跃了出去。两人将赵美佳弄回了自己家里。
立马乔小如又犯了愁：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和床安置赵美佳。
让赵美佳睡她和傻夫君的床，她是万万不乐意的。
想了想，乔小如道：“把她捆上堵了嘴，我们去找大嫂！”
唱戏现场还在如火如荼的继续热闹着，乌压压一大片尽是人头，天又黑，要在这当中找个人可没有那么容易。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一番打听，乔小如两人才找到了李氏，把她叫了出来。
乔小如居然还看见了卢梅，她也正在津津有味的和张氏等在一起津津有味的看戏。
乔小如不由冷笑，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得到卢梅居然去干了那么一件事！
她又往最好的中间贵宾席位置上看了看，果然看到卢锦和等在陪着喝酒，心下便有些发冷：这位大姑母的心机和胆量，真正了得！
“小如，啥事儿啊这么急！”外边人少处，李氏笑着问乔小如。
看戏正看得带劲，李氏是想着赶紧听乔小如把事情说完好赶紧回去继续看的。
若叫她的不是乔小如，她都不乐意来呢。
“大嫂！”乔小如凑近她，压低声音将所发生的事情简单跟她说了一遍。
“你说什么！”李氏大惊变色，不由自主拔高了声音，见有人奇怪的看过来慌忙压低声音，咬牙道：“这、这是真的吗？她们、她们还真敢……”
居然敢这么算计卢锦和，这胆量！
“我家没有多余的房间安排赵美佳，少不了得送你们家去，这不，我只好来找你了。这件事，总的给她们母女俩一点教训！”乔小如将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
李氏自然举双手赞成，点头咬牙：“这两个真是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是该让她们长长记性！”
当下也顾不得看戏不看戏了，与乔小如傻夫君回去，将赵美佳给带到了大房，安排睡在一间客房中。
当然，不是她和卢梅住的那一间。
晚上卢梅回来，李氏得了乔小如的叮嘱强自忍着没有在卢梅面前表现出来什么。
看到卢梅若无其事的样子，似乎心情很好的还主动同她说笑了几句，李氏便觉得心里寒意阵阵直冒。
“天晚了都去睡吧呵呵，你表妹说是有小姐妹叫了去家里过夜，咱不用等她了！”卢梅笑呵呵的道。
李氏“哦”了一声，心道这大姑母真是聪明啊，连借口都找好了，若赵美佳真去了卢锦和那里，她拿这话来说，便可全赖在卢锦和身上，赖他引诱赵美佳撒谎……
鬼使神差的，李氏忍不住陪笑道：“大姑母啊，这样去别人家里过夜是不是不太好啊，美佳好歹是个没出阁的姑娘家。”
卢梅立刻冷冷的朝她瞪了过去，很不高兴道：“美佳跟我说过的，当然是可靠的人家，这有什么不好的？你啥意思呢你？”
李氏生怕多说多错，忙摇手笑道：“没啥没啥，我就是随口说说、随口说说而已！呵呵……”
说毕赶紧跟卢梅告别回房睡觉去了。
卢梅轻哼狠狠白了她一眼，心道真真邪了门了，怎么之前也没见你这么关心我们美佳，不该你多嘴的时候你偏要多嘴，怪不得讨人厌……
一边嘀咕一边也回房去了。
想到过了今晚卢锦和就得管自己叫丈母娘，卢梅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满足的叹息一声，美滋滋暗道，杨氏不回来便不回来，自己还不是照样把事情妥妥当当的办成了？
她特意看了，卢锦和可是喝了不少呢……
卢梅怎么也想不到，此时，赵美佳就睡在她的隔壁！
次日一大早，卢梅就起来了，穿戴整齐等着事情闹起来沈寡妇上门来请自己去商量两个孩子的“好事”。
她甚至都已经想好了听沈寡妇说了之后该如何表现出“晴天霹雳”、“不敢置信”的表情，该如何“伤心”的大哭心痛一场，该如何占据主动地位，表示美佳的委屈……
第534章 误导
谁知沈寡妇还没来，乔小如先慌里慌张的跑了来了。
“大姑母！大姑母！”乔小如气喘吁吁，神情慌急，瞪着卢梅只是喘气，说不出话来。
卢梅乍然看见她这样咋咋唬唬跑来，吓了自己一大跳，正想骂人，听她开口就说自己女儿，不由“咯噔”一下忘了发脾气，一双眼睛死死瞪着她心砰砰兴奋的巨跳起来：“你想说啥？美佳她怎么啦？”
卢梅立刻替自己找到了理由：沈寡妇不是一直跟他们三房关系好吗？出了这样的事或许沈寡妇不好意思没脸来见自己，所以就叫乔小如来，反正这丫头是个没脸没皮的……
“她、她、她——”乔小如满脸焦急之色，却偏偏急的说不出话来！
卢梅见状也急了，暗骂乔小如不中用，急的道：“她究竟怎么啦你倒是快说呀你！”
“她、她——反正就是，哎呀——她、她”
“她是不是出事啦？”卢梅紧紧盯着乔小如忙道。
乔小如想了想，点点头：“倒也，倒也可以这么说——”
“你这什么跟什么呀！我说你可真是够没用的，几句话也说不清楚！急死人了你！沈寡妇呢？她在家对吧？”
“啊？”乔小如一怔，点点头：“这是自然啊，这——”
“好了你也别说了，我自个找她去！”卢梅不由分说打断乔小如，反正事情都到了这地步了，她根本没有什么需要忌讳的了。
乔小如急忙拦住她：“大姑母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这一大早的这好像有点，这——”
“什么这这那那的？你少给我啰嗦！既然你说不清楚，老娘自个找她去有什么不对！”卢梅心里烦躁，不由分说飞跑而去。
被乔小如磕磕巴巴的弄得心浮气躁不耐烦起来乔小如越是要拦她她越大认定自己所料不错。
并且认定乔小如是帮沈寡妇做说客来的，心里不由愤愤起来，暗道你个死寡妇，事情都到这一步了，你难不成还想赖皮？
老娘的女儿白吃亏了不成？哼，做梦呢！
这么想着，卢梅心里越发热辣辣的起来，越发要把事情闹大。
靠近沈寡妇家的时候，卢梅吸了口气，张口就嚎啕起来，口口声声尖声哭叫着“女儿啊！我可怜的女儿呀！”直冲沈寡妇家去。
昨夜看戏，沈寡妇自然跟儿子一样占据了最好的位置，看的十分过瘾，直看完了全场才回来。
今早便起的有点儿晚了。
这会儿才刚起，脸还没洗呢，就看见卢梅一头哭一头冲了过来，又不进院子，就在门口口口声声哭喊着女儿，看样子倒是怕人不知道似的。
还真别说，她这几嗓子嚎啕大哭大喊起来，还真引来了不少人打开家门探头看怎么回事。
沈寡妇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在自家门口口口声声哭喊她的女儿，还分明有意喊得人尽皆知，这叫人听见了，像什么话？她不要脸，自家还要呢！
“我说卢梅你疯了不成！在我家门口哭喊你女儿干什么？”沈寡妇双手叉腰，现在门口大嗓门叫道。
这要是搁在从前，沈寡妇哪里会对卢梅这样客气？早冲上前破口大骂了！
如今儿子已经是举人了，她自然也得收敛点，不然岂不是让儿子丢脸？
卢梅依然淌眼抹泪捂脸大哭：“六嫂你可不能这样啊！你这样我女儿还怎么活呀！”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沈寡妇气得差点儿没晕过去，双眉倒竖怒气冲冲道：“你女儿关我什么事？你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你给我说清楚！你要是不说清楚，那不知道的，还当我把你女儿怎么样了呢！”
这时候，已经不少人围观了过来，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有人劝沈寡妇不要着急，也有人劝卢梅别哭、有话好好说。
卢梅心里更是将沈寡妇恼得七窍生烟：怪不得叫乔小如那个死丫头去找我，原来你真的打算赖账！老娘这都亲自上门来了，你还给老娘装糊涂呢！哼，老娘女儿的账是那么好赖的吗？门儿都没有！
“六嫂啊，咱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六嫂你何必这样呢？好歹也给自家、给我们家留点儿脸面、大家和和气气的把事情解决了不好吗？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六嫂干嘛还藏着掖着，还不说个清楚明白呢！”
卢梅捂着脸呜呜的哭着，夹枪带棒，哭诉完，又哭起苦命的女儿来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轰！”的一下人群炸开了，众人纷纷七嘴八舌议论起来，无不目瞪口呆。
虽然双方都没有把事情明白着说出来，但卢梅的话已经再明显不过，她哭女儿做什么？莫非、莫非她的女儿跟卢举人——
众人无不心头一震，面面相觑、目瞪口呆：卢举人前途无量，怎么可能做这种事？这到底发生什么了！
有些了解卢梅为人的忍不住在心底暗暗叹息：可惜了，卢举人这下子遭殃了，难不成真发生了什么事儿，得找这么一个丈母娘？那可真是——
“什么明人什么暗话，老娘根本不懂你在发什么疯！卢梅，你给老娘把话说清楚！你有胆子上老娘家门口来脑，还没胆子说吗？做这副样子给谁看呐你！”沈寡妇忍无可忍，大声叫道。
卢梅顿时火气更大，心道原本老娘还打算给你留点儿面子，谁知你自己不要。都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你认了不就完了？岂不大家都好？你这非得撕破脸是吧？
卢梅恨得牙根痒痒，很想不顾一切冲着众人把话全部说个清楚明白。
然而仅有的理智让她不能这么做。
她这么做倒是痛快了，也能立刻逼得沈寡妇无话可说不得不就范，可那么一来卢锦和的名声肯定就会受到影响。
卢梅已经把卢锦和当做是自己的女婿，她自然不愿意他名声受损——万一影响了仕途，她嫁女儿给他岂不是亏大了？
“六嫂，你心知肚明，何必为难我呢！要不，你先让我进屋，咱慢慢的说，成不成？”卢梅呜呜哭着，好不可怜委屈。
第535章 卢梅出丑
反正，事情闹到这个程度，无数人已经知道大半、隐约猜得出来是什么事了，不怕沈寡妇赖账。
那最后一层窗户纸可就别挑破了，省得大家都尴尬，拿来说道卢锦和——她的女婿，她怎么可能让人说长短呢？
卢梅觉得自己设想的简直太周全。
“你！老娘就从来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沈寡妇气急败坏，真的好想打人啊啊啊！
她什么时候拦着她进院子进屋了？明明是她自己故意在自家家门口嚎啕大哭的闹得人尽皆知，怎么到她嘴里倒变成自己不准她进屋了？
“娘，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一道温润清朗的男子声音自人群中响起，还带着淡淡的困惑。
“是卢举人！”
“卢举人来了！”
人群自动分开，让卢锦和上前。
这种事若是在从前发生，只怕早有人脏水、大帽子往卢锦和身上泼、头上扣，可如今碍于他的身份，没有人敢轻易说什么。
哪怕是菊花婶等对他羡慕嫉妒恨兴奋的在人群中等着看好戏的，也只敢双眼放光的期盼着，而不敢轻易开口说什么不中听的话。
“锦和，你总算回来了！”沈寡妇看到儿子，失控的情绪稍稍回复，舒了口气厌恶的瞟了卢梅一眼冷冷道：“谁知道她发什么疯，一大早跑到咱们家来撒野！”
你、你怎么、怎么会在这？”卢梅却是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的瞪着卢锦和。
这一大早的，卢锦和看样子是从外面才回来，那么这是不是说明昨天晚上——
卢梅脑子里一片空白，突然觉得似乎事情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卢锦和眸底飞快掠过一抹寒光，清俊的脸上笑得却越发亲切温和，客气微笑道：“昨夜喝得有点多，我便就近在里正叔家过夜，今早这才刚刚回来，有什么事吗？”
“你——你昨晚不在家！”卢梅变色惊叫起来，眼前一阵发黑！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岂不是说明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行！
卢梅又气又急在心里急速的转着念头，就算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哪怕女儿跟他面都没有见过，毕竟女儿也在他家过了夜，他必须得负责！
卢锦和心里冷笑，闻言仍旧微笑道：“是啊，我昨夜的确没有在家，怎么了？”，
卢梅一咬牙：“你——”
“大姑母呀，您一大早咋跑到这儿来了呀！美佳起床了，好像说感觉身体有点儿不太舒服，您是不是先回去看看呀？”李氏从人群中挤了过来，急急忙忙说道。
“你说什么！美佳、美佳在、在你家！”卢梅身子晃了晃，脸色难看之极，惊得毫无血色。
如果美佳昨夜好好的在娘家，那可就什么借口理由都没有了，那自己这么闹算什么？
卢梅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儿没晕过去！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卢梅失态叫了起来。
李氏吓了一跳，惊疑不定上下打量她：“那啥，大姑母，您是不是糊涂了呀？美佳不在我们家，那会在哪儿呀？”
卢梅徒然瞪大眼睛，瞬间仿佛胸腔一空停止了心跳！围观众人则“轰”的一下炸开了！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看看我，我望望你，嘻嘻哈哈的取笑起来。
“这闹的，真是有意思了！”
“原来是想把她家闺女赖给人家卢举人啊！真是疯了！”
“也不晓得她是咋样算计的，亏的没成，不然卢举人得多冤枉！”
“可不是！”
“哎，着脸可丢大了！”
“哈哈哈哈！”
卢梅脸上涨的通红，又气又恨又羞又怒，哪里还忍得住？
大叫一声扭头狂奔而去！背后传来的阵阵哄笑声刀子般凌迟着她的心。
卢锦和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眼底寒意更重，却一脸懵懂愕然的道：“娘，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啥事没啥事！”沈寡妇自然不愿意让这种龌龊事儿污了儿子的耳朵，当即便笑道：“不过是场误会罢了，不值得一提！大家没别的事了都散了吧！”
众人自然也不会再留，还留下来干什么？
想看沈寡妇母子的笑话不成？这可不是他们看得起的！
再说了，沈寡妇母子多冤枉，要看笑话也是看卢梅的笑话。
于是纷纷跟沈寡妇母子招呼一声，笑着离去。
回家关上院子门来，沈寡妇这才将卢梅一大早跑来闹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恨恨的啐骂了几句，又无不庆幸的拍拍胸口道：“亏的昨夜你没在家过夜，倒省了许多口舌是非，不然只怕那不要脸的还有的闹呢！真是够无耻的了！她女儿不检点不知跑哪儿过夜去了，凭啥就一口咬定在咱们家呀？实在可恶！”
又叹道：“这种事儿还真是防不胜防，说到底还是欺负咱们孤儿寡母罢了！里正家也没见她敢闹去？”
卢锦和忙劝了她几句。
沈寡妇又咬牙道：“往后每天晚上睡觉之前，我可一定要把咱们家里里外外都检查一遍才放心！”
又叮嘱他：“你自己也是，小心着点，别着了人家的道儿！”
“放心吧，娘！我会小心的。其实也没有这么可怕，像那种人毕竟是极少数！”
沈寡妇笑道：“话虽如此，小心点总没坏处！”又连连叹着侥幸！
卢锦和眸光深了深，真的是侥幸吗？未必。
昨夜卢怀金那个老实人眼巴巴找他说了一句话，让他晚上别回家睡、去里正家睡。
他一抬头，便看见了乔小如和傻夫君，然而他的眼中只看到自己牵挂思念的那个身影。
恰恰对上了她的目光，他毫不犹豫的认定，那句话必定是她让卢怀金说的。于是毫不犹豫的，他便应了。
他不需要知道原因，也不必问为什么，只要是她说的，他照做便是。
没想到……
感激吗？自然是感激的。同时心底还有雀跃和开心，她终究是关心他的不是吗？
卢家大房，另一间客房中，卢梅看到了赵美佳，顿时脸都绿了！
气急败坏咬牙：“美佳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第536章 怒气问罪
赵美佳一看见她顿时又羞又气哭了起来：“我也不知道啊娘，呜呜呜……”
卢梅猛的抬眼瞪李氏，咬牙切齿怒道：“李氏！是不是你搞的鬼！”
李氏顿时叫起屈来：“大姑母，你说话可得讲证据啊，干嘛怪我呀真是！关我什么事，我都不知道你们娘俩这是怎么了，怎么美佳表妹会睡在这个房间呢！”
“你——”
“娘！不是大表嫂，不是她！”卢梅还要再说什么，赵美佳轻轻扯了扯卢梅的袖子眼泪汪汪的摇了摇头，随即向李氏道：“你先出去吧，我和我娘单独说话！”
李氏脸色当即有点不太好看，轻哼一声板着脸转身便走，心里暗骂活该！
谁叫起那样不要脸的心思？
当老娘是你家里的下人吗？那说话的语气真是叫人听了不爽啊！
房间里，赵美佳呜呜咽咽一五一十将昨夜的事说了出来，卢梅听的也不由变色。
无奈赵美佳当时就吓得晕了过去，根本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不知道怎么一早上醒来会在这儿……
卢梅便是想要再问，也问不出来什么！
然后，她就想起了一大早跑过来给自己“报信”的乔小如，顿时恍然大悟，怒火刷刷的往上冲，一拳头捶在床上咬牙切齿恨道：“乔小如！肯定是乔小如那个贱人！李氏！李氏！”
卢梅大声叫着李氏，是要让李氏上乔小如家去把乔小如给叫过来。
她愤怒中扯开大嗓门叫唤，李氏当然听见了。
不过李氏一听她叫自己就料到是什么事，实在不爽她们母女这把自己当使唤人的做派，只当没听见任由她在那儿嚎，索性一转身跑出去菜园摘菜去了。
卢孝全没在家，还有一亩多水稻没有收割完，父子三个都收割去了；青苗抱着大毛出去晃去了；宝哥儿上乔小如家和小豆芽一起锻炼身体然后好一起吃饭上学堂，这会儿大房这边竟是一个人也没有。
二房那边倒是听见了，不过，卢梅叫的是李氏，跟二房有什么关系？张氏、赵氏才不会主动搭理！
卢梅叫了半天也没见李氏进来，也没见任何别的人进来，心头的火气窜得更高。
“该死的李氏，死哪儿去了还不赶紧给老娘滚出来！”卢梅骂着，一阵风般冲出了房间去找李氏。
谁知找了半响别说李氏了，大房一个人都不在。
她气得揉胸跺脚恨恨：“这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个个都来跟老娘作对！”
拼着这一股怒气索性也顾不得别的了，又一阵风般冲出了院子门，直冲乔小如家而去。
此时，乔小如家院子里，小豆芽和宝哥儿正在后院让傻夫君指点着简单习武锻炼身体，乔小如和卢杏儿在厨房里说笑着准备做早饭。
田氏这会儿不在，叫乔小如给找了个借口支开上张婶家去借东西去了——她料到卢梅多半会来。
院子门没有关，卢梅尖声大叫着“乔小如！”狂奔进来。
听到这状若疯狂、气急败坏的一声尖叫，乔小如和卢杏儿相视：来了！
乔小如便放下手里的活儿，走了出去，笑道：“哟，大姑母啊！”
“乔小如！”卢梅瞪着她双眼通红，恨不得喷出火来，恨恨道：“你这个贱人，你还有脸出来见我！你、你！”
卢梅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浑身颤抖，恨不得吃了乔小如。
乔小如眼皮动了动，冷笑道：“贱人吗？有的人半夜三更去爬墙，想要干那不要脸的事儿，那才叫贱人！大姑母你说是不是？你都有脸上门来，我为什么没有脸出来见你？我又没有半夜三更爬墙！”
“你！”卢梅一惊脸色大变，目光沉沉盯着乔小如阴晴不定。
半响，她咬牙质问：“你怎么会知道？你和那傻子跟踪我们！”
乔小如听她如此说更不快，轻嗤冷笑：“不过误打误撞罢了，可见老天都看不下去你们所为！”
傻夫君在后院听到了前边的动静，已经奔了过来，警惕的瞟了卢梅一眼站在乔小如身边，关切道：“媳妇儿你没有受欺负吧？”
卢梅脸一黑，目光愤恨：说话怎么这么不好听？这两口子没一个好东西！
她完全忘记，她自己说话更加不好听。
乔小如却是心中一暖一软，神色情不自禁多了几许温柔，冲傻夫君摇摇头含笑道：“我没事，阿湛！”
“误打误撞？”恨恨瞪了两人一眼，卢梅尖叫，气势汹汹怒道：“谁要你们多管闲事？你们是什么东西，要你们管！乔小如，你就是嫉妒！就是见不得我们好嫉妒！什么事你都要插一脚，你当你是谁！”
乔小如：“……”尼玛，真是神逻辑！
她破坏了这件事，所以是她嫉妒而她自己丝毫不觉得这件事她们不应该做？
被她戳穿了反倒成了她的不是了？她居然还理直气壮的指责她？
乔小如觉得自己竟无言以对！
她耸耸肩：“你这么认为那就当是这样吧！”
面对神逻辑，一切的解释都是徒劳的。因为人家并非不懂得是非黑白，而是人家根本不承认是非黑白，人家只承认人家的利益。
卢梅一噎，恨恨瞪她，目光怨毒：“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的！你这个卑鄙无耻的贱人！”
乔小如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冷冷道：“比贱谁及得上你们母女？别脏了我们家的地，滚出去！”
卢梅咬咬牙，冷声道：“昨晚，是你们把美佳弄回大房的？你们怎么把她弄回去的？”
乔小如一下子就笑了，悠悠道：“想知道？偏不告诉你！”
“你！”
“出去，别叫我请！”
卢梅愤恨冷笑，丢下一句“走着瞧！”愤愤离去。
卢梅怒气冲冲回到大房，赵美佳还坐在房间里床铺上呜呜咽咽的抽泣。
卢梅见状不由得更加心烦意乱，呵斥了赵美佳两句。
赵美佳呆了呆，呜呜咽咽哭得更加伤心了。
卢梅见状又心疼，心疼之下更恨乔小如。如果不是她多管闲事，此刻说不定两家把亲事都已经定下来了，哪里会是这般光景？
第537章 倒打一耙
或许一开始沈寡妇母子会对美佳心有芥蒂，但时间长了，他们自会看到美佳的好，到那时只怕还要感激今日才让他们有了美佳这么好的媳妇儿呢！
可这原本应该很美好的一切，因为乔小如那个贱人的插手，全都毁了！
“别哭了，别哭了！”卢梅的心又软了起来，将赵美佳揽入怀中轻轻拍抚劝着安慰着，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数落道：“你也是糊涂！被人弄回来了怎么能睡得那么死呢？怎么夜里也不醒一醒！”
赵美佳呆了呆，呜呜呜的继续抽泣。
她自己也很纳闷，怎么就半夜里没有醒呢？
或许，是受了惊吓过头，所以才睡的特别沉吧？
她们母女自然不会知晓，乔小如昨夜将去年田氏吃了还剩下的安神药找了出来，现成煎了浓浓的一碗汤药给赵美佳灌了下去。
安神药本来就有加深睡眠催眠的效用，加上赵美佳受惊过度，这一睡自然沉沉无比，哪里可能轻易醒的过来？
便是今儿早上，还是李氏“无意中”进了这间房间，发现她睡在这里吃了一惊这才把她摇醒来的。否则她还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呢！
母女两个相对，一个骂一个哭，过了半响，赵美佳也哭够了，从卢梅怀中抬起头来，眼泪汪汪的看着她道：“娘，所以这件事算是彻底完了，再也没有指望了对吗？呜呜呜，我不能再嫁给锦和了吗？”
想起在沈寡妇家门口发生的那一幕，饶是卢梅脸皮厚也不由得老脸一红有点羞臊。
到了此刻，满腔结亲的心思全都转化成了浓浓的恨意。
当下咬牙道：“锦和锦和，那没良心的东西你还惦记着干什么？咱不稀罕他！哼，一个寡妇的儿子罢了，即便当了官又能怎样？没人提携，也不过一辈子做个没品的小吏，谁稀罕！乖，等回去了娘这就给你说一门好亲事去，比这个好十倍百倍！”
赵美佳呆了呆，伏在卢梅怀中，又呜呜的伤心大哭起来。
到了此刻她如何还不明白？她是绝对不可能再嫁给卢锦和的了！这件事已经闹开，不会再有机会做这同样的事儿。
即便有机会，卢锦和不承认，也没人会责怪他，反倒会说自家不要脸，下贱……
然而，她真的不是下贱，她也想风风光光、体体面面的与他说亲成亲，可为什么就是不能够呢？
她是真的喜欢他呀！
赵美佳想不通，自己究竟哪一点不好？为什么他不喜欢？
“别哭别哭！你乖！”卢梅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如今你有周大小姐这样的闺蜜，有的是机会接触好人家，不愁找不到个好归宿！到时候，让那寡妇母子俩后悔哭去！”
话虽然是这么说，然而即便是卢梅自己，心中也忿忿难平，想着想着又咬牙恨恨道：“说起来都怪乔小如那个贱人！都是那贱人给闹的！如果不是她，根本就不会这样！”
赵美佳也不哭了，自卢梅怀中抬起头来，抹泪冷声道：“娘，我不要她好过！”
“哼！”卢梅冷笑，缓缓道：“自然不会叫她好过！这个贱人，老娘新账旧账跟她一起算！”
她在心里暗道：不光是她，还有卢锦和，这两个她都不会放过……
按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落了笑柄，卢梅和赵美佳就该灰溜溜的赶紧打道回府回县城去作罢。
可临去前卢梅偏还要给乔小如找点儿事情。
自己给自己“啪啪啪”左右开弓几下响亮的耳光，自己将自己的脸打得高高红肿起来，卢孝全父子几个回来吃早饭的时候，卢梅便向卢孝全一番哭诉，表示自己脸上是乔小如打的。
卢孝全一见之下震怒，连原因都没有问，当即命李氏去把乔小如给叫来。
其实哪里用卢孝全说？卢梅张嘴哭诉的时候，李氏就留了心要去通风报信了，得了这句吩咐，一阵风般便奔出去了。
于是三房所有人全都来了。
田氏、卢杏儿都表示一早上不是她就是她都跟乔小如在一块，两人都没有见到乔小如打人，这是绝对没有的事儿。
卢孝全也恼了，道：“难不成你们大姑母还会撒谎？”
在卢孝全的眼中，乔小如素来不饶人，虽然他没见过她动手打过人，但是既然是这种性子，即便会动手打人，那也并不奇怪不是？
田氏、卢杏儿也不说别的，一口咬定就是没看见。
卢杏儿讥诮着提起一大早卢梅上沈寡妇家门前大闹出丑的事儿，卢孝全震惊不已，当时脸都绿了。
卢梅更哭天抢地的闹起来，说是乔小如撺掇她去闹的，结果她出了丑心里不愤，跑来找她要说法，气头上说了几句有点过的话，乔小如就跟她动起手来！
口口声声称乔小如现在仗着有几个臭钱，不把长辈放在眼里，嚣张狂妄。
乔小如连同她理论的欲望都没有，就是一句话：不是自己动的手！她一早都在家，家里人、包括宝哥儿和怀宣都可以作证。
至于大姑母为什么这么说？这还用问吗？她一向来看自己不顺眼，今儿又出了丑，这不就是气不过想要栽赃陷害不让自己好过么？
卢孝全两边都没法儿定罪，两边都没法儿说什么，气得也不知该怎么好。
更令他气愤不过的，是卢梅去沈寡妇门口闹得那一场乌龙，这下子这一大家子不知道多久都要成为村里人的笑话了！
卢梅却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反正她住在县城里，拍拍屁股便回去了，谁笑话也笑话不到她的头上、即便笑话了她也不知道！
她只不依不饶，定要卢孝全教训乔小如。
乔小如一家子没事人般在一旁看戏，也不分辨，也不做什么，就是一句话：没有的事！
什么？你一定要说有？哦，那随便你。
至于想要教训责罚？那更是笑话了！田氏不同意、傻夫君不同意、乔小如自己也不同意，谁能奈何？
卢孝全悲哀的发现，自己似乎早已没了做家长的威严。三房的事，他一点也管不了。
第538章 村里准备建学堂
现在的三房，甚至在照应大房、二房，他还能怎样？
结果这件事就只能不了了之，乔小如连顿训斥都没挨，更别说给卢梅赔礼道歉什么的了。
卢梅白白自己给自己一顿耳刮子，怀恨带着赵美佳离开了卢乔村回城去了。
三房里，老好人田氏还在纳闷：“真正是，你们大姑母脸上怎么肿成了那样，谁打的她呀？”
卢杏儿“扑哧！”一下就笑出了声，笑道：“我的好三嫂，还能有谁呢？还不是她自己！”
“啊？”田氏睁大眼睛愕然。
卢杏儿冷笑：“她出了大丑为了陷害小如，什么事儿干不出来！以后她再来咱们家，三嫂别让她再进门了！”
田氏不由叹气。
乔小如也没把这事儿当回事，笑道：“她们这回想必很久都不会好意思来咱们村里了，倒是清静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一切又恢复了平静。秋收未完的人家继续秋收，当然，身为卢乔村人的骄傲之感依然还在持续着，这一场热闹足以夸口说道大半年。
还有卢梅闹的那一场笑话。
至于卢锦和与乔怀志，两人深居简出，继续闭门读书，专心准备来年在京城举行的春闱会试。
春闱以前是在二月份举行，后来太祖皇帝表示二月份京城里还很冷，举子们一月份就要从家里上路往京城赶，路上天气也坏，不宜行路。于是就改在了三月二十六。
但需要提前进京，其实也没剩下多少时间了。
等在家过完了年，二月份的时候，就该启程了。
没两日，里正媳妇来请乔小如过去说话，说是里正有事情找她说。
乔小如答应一声，便和傻夫君一起去了里正家。
里正媳妇对他们比从前更热情了，茶水招待着，说笑招呼几句便主动回避出去了。
里正说的是建学堂的事儿，问问乔小如有什么看法？
“族长、村老们商量着了一阵，村里很多人家都赞同，都说咱们村里应该建一座学堂，好方便孩子们上学。而且咱们村子里一下子出了两个举人，没准来年就变成进士了，大家都说咱们村子里风水好，出文才呢！不建学堂可惜了！”
乔小如听毕眼睛一亮，也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她不是一个多么高尚的人，但也希望自己的家乡变得越来越好，村里如果有自己的学堂，这肯定是一件好事！
离得近了，或许就会有更多的家庭愿意供送孩子上学念书，这对村子的未来无疑是有好处的。
“里正叔和族长、村老们考虑的极是，咱们村里有一所学堂那很好啊！以后孩子们上学也更加方便了！”乔小如点点头笑着说道，心里似乎也有点明白里正特特为了这个把自己请来原因为何了。
她不是有恶趣味的人，更不愿意逼里正开这个口。既然自己承担得起，何妨痛快一些呢？
乔小如当即便笑道：“建造学堂的事还得请里正叔和族长村老们商量挑一块地出来，我没别的帮得上忙，闲钱却是还有一些。这是造福子孙后代的大好事儿，能出一份力，亦是理所应当！”
里正正有点为难纠结着该怎么开这个口呢，听乔小如主动说起顿时心里一松不由大喜，心道这丫头真是聪明善解人意，便宜卢家了！
他拍手呵呵笑道：“小如你真太谦虚了！实不相瞒，我找你来呢，正是为的这事儿呢！哎，咱们村里还真是——呵呵，我大致算了算，我、族长和几个村老都凑一点，村里公中还有一点余钱，凑一块能凑个七八十两。地倒是现成的，可到时候建起来了还得添置桌椅等物，还得请先生，大致还差个二三十两你看……”
乔小如便笑道：“既如此，我便出三十两好了！”
以她如今的家底，别说三十两，三万三十万也拿得出来。但这是整个村子里的大事，没有必要她一个人大包大揽的。
她若太过大包大揽，反倒容易让人觉得理所当然，以后若有一两次应的不那么痛快，没准还会惹人不痛快，叫人背后说道小气。
凡事都要适可而止，适度便好。
这件事里正肯定不会不认真对待，他既然已经算好了账，说还需要这么多，她便拿这么多便好。
里正听毕十分高兴，点点头笑道：“好好！既然这样那这事就算这么定下来了！咱们今年就把学堂盖起来，年底我打听打听，请个先生，明年学堂就能办起来了！”
乔小如便笑道：“这些事我也不懂，您安排便是！”
这样的大事，里正这个一村之长当然会尽心尽力的操心，哪里需要她多嘴置言？
里正口中笑着，心内却道你不懂才怪，你家那么大宅子建起来那么气派别致，那王工头可说是你自己的主意呢！
他便不肯就这么放乔小如离去，跟她说起了建学堂的一些计划打算，又顺口问问她有何建议？
其实里正的计划已经很完美了，但他问起，乔小如便认真思索说了一些。
里正颔首表示认同。
末了又笑道：“对了，你家的新宅子我看很快就要全部完工了吧？到时候能不能跟王工头他们说说，让他们接了咱们村里建学堂的活计？我看他们干活靠谱，让他们做，也叫人放心省心！”
这一点乔小如也赞同，点头笑道：“好啊，回头我跟王工头说一声，如果他不愿意我会尽量说服他的！这是当初陆捕头夫人肥姐给我介绍的工头，做的活计自然是漂亮的！”
又笑道：“我那里到时候应该会剩下一些材料，若能用得上，建学堂的时候正好也可以用上。”
里正听了更高兴了，笑着点头连连说好，感慨笑道：“小如啊，真是多谢你了！难得你肯为咱们村里做这么多！”
他这么一说乔小如倒觉得有点儿惭愧了，忙笑道：“看里正叔您说的，我也是村里的一员，自然希望咱们村里样样都好！说出去我也面上有光不是？”
说着都笑了起来。
第539章 再进乌夷
和傻夫君回家，田氏问起里正叫她去做什么？她如实说了，田氏、卢杏儿也都点头说这件事很好、很该做起来。
当天乔小如便找了王工头说了此事。
王工头一听当即就点头慨然应允了，还表示工钱好说，象征性给一点就行。
倒叫乔小如有些意外。
她却不知，许是对读书人天生而有一种敬畏之情，对于学堂、学院这种地方心里自然而然也存了敬畏，认为是神圣之所。
因此，建造学堂、学院这些地方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件很值得骄傲自豪的事，也认为是一件积德积福的事。
别说给工钱了，某些特殊时期，便是不拿工钱，这种工程也有人乐意去做的。
里正的动作也很快，筹够了银子，当即便挑了一块合适的地，就等着王工头等做完乔小如那边的活，就好接手。
秋收已过，稻谷也都进仓，柿饼作坊里也已经在制作最后一批柿饼。
可以说是皆大欢喜。
今年各家各户的柿子树都从从前的废物摇身一变变成了宝贝。
以前打从柿子树下经过，若是一不留神一脚踩在了熟透掉下来的烂柿子上，还要骂一声“晦气！”，如今还没成熟却都一个个当做宝贝小心翼翼的摘了下来卖钱。
两文钱一斤，一棵树结的多的能结两三百斤，少的也有百斤左右，家里有五六棵、或者七八棵、十来二十棵的，算下来也能卖不少钱补贴家用；若是更多一些的，自然赚的就更多了。
不少人家今年就靠着卖柿子的钱给儿子下了聘礼、买了耕牛，或者翻修了屋子、打了新家具的。
大家仿佛都看到了希望，一时间，柿子树身价倍增。
山上的野生柿子树也大受青睐，无数人已经开始扛着锄头、背着柴刀进山里去挖野生柿子树种在自家地里来年好嫁接的。
而各处果园里的柿子树苗哪怕只是一年苗也全都被人抢购而空。
各处果园正在准备大量培育果苗……
对此，乔小如也只能无奈的看着，不做评价。
百姓们汹涌的热情不是她能够阻止得了的。
尽管现在并不是移栽野生柿子树的时节，但她说了人家就肯信、就会停止吗？
人人都被今年的收获刺激红了眼，无论谁说什么都不会有人乐意相信、愿意停下来的。
只能由着他们折腾，折腾到一定程度热度自然会降下来，到时候大家才会重归理智。
家中事务处理完毕，乔小如便和傻夫君进城，去看看柿饼作坊的收尾工作。
虽然今年刚刚开业，一开始也好生忙乱了一阵，也走了一些弯路，但总体来说还是十分顺利的。
如今样样步入正轨，越发有条不紊。
乔小如一处处见了，亦是满心欢喜！
她信心十足，有了今年的经验和基础，在明年的竞争之中，无论明年多冒出多少家柿饼作坊来，他们依然会占据最大的优势。
而未来，有了合作社，前景更加可观。
这边事情基本安置妥当，唐六斤又陪着乔小如、傻夫君一块去了一趟乌夷部族，独孤豫章对乌夷部族也甚是好奇新鲜，便也跟着同去。
乌夷部族那边的柿饼也已经全部处理妥当。
这边柿饼作坊开工的时间虽然比外边要晚了十来天，但是搁不住人家这儿劳动力多，而且对于团队协作这种事儿这儿的人格外容易熟练，因此进度比外边的要快的多。
或许因为独特的地理位置环境因素，这儿出产的柿饼甚至比外边的更好，不但颜色更好看，吃起来味道也更加清甜鲜美有嚼劲，众人无不赞不绝口。
独孤豫章没料到乔小如等人在乌夷部族竟是如此的受欢迎，原先还深为诧异，待看到了乌夷部族的种种变化之后，不由叹息：她和她带来的各人是真正的为乌夷部族在付出啊，自然得到如此礼遇。
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比真心待人更能获取真心了。
按照今年的行情，光这一项的纯收入，除了还清乔小如借的钱，还能有将近五万两银子的剩余。
对于从前只能靠卖零零碎碎的猎物皮毛或者普通草药赚几个零用钱的乌夷部族来说，这无疑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尽管他们男女老少便将近三万人，其实分下来每人能分的也很有限。
然而按照一斤粮食七八文钱的价格来算，每人能分到一两多银子，买的大米也足够吃上一个多月、两个月了。
乌夷部族上下欢腾，将乔小如当成了救命恩人。
十分热情的邀请他们留下多住几天，说道是深秋初冬山中猎物最是肥美，恰好他们最近准备要围山，盛情邀请他们留下一道参加。
所谓围山就是一种超级大型的捕猎活动，划定一片区域，将各种山中猎物往某处设好了陷阱的山谷驱赶，进行围猎。
这是乌夷部族每年都会有的一次超级大型捕猎活动，乔小如最早之前在那仓库中看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皮子，大部分便是在围山狩猎活动中所得。
听起来似乎很有意思的样子，乔小如有些心动，双眼亮晶晶的看向傻夫君，扯了扯他的袖子笑道：“阿湛，我们等等再回去好不好？”
傻夫君哪里舍得拒绝她的要求？自然是呵呵憨笑着点点头：“嗯，好！”
乌朵不由得掩口“扑哧！”一笑，冲乔小如挤眉弄眼道：“小如你自己直接说留下就可以了嘛，明明知道哪怕你说太阳是方的阿湛也会点头说太阳肯定是方的，干嘛还要问阿湛，不是故意刺激我们嘛！”
说的众人都哄然取笑起来，乔小如脸上一热，也不由好笑。
独孤豫章也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心中暗生惆怅黯然：她很尊敬她的夫君，哪怕他是个傻的！他佩服她，更羡慕她的夫君。
没有哪一刻像这一刻这样的，独孤豫章期盼着傻夫君能够早日恢复正常，那样，他才值得她如此深爱欢喜。
于是众人都笑说留下，自然是全都住在乌朵家的。
第540章 独孤帮忙
这日下午有狩猎的人送来了一整头肥大的野山羊、两只野山鸡、两只肥大的野兔，以及最鲜美的野生采摘的蘑菇。
还有深秋的挂霜的野生黑葡萄、大红枣、马**以及其他两三样乔小如叫不出名字的野果，吃起来味道都非常新鲜。
乔小如不由笑赞他们乌夷部族中真正遍地都是宝贝！
乌朵不以为意笑笑，说道：“小如你是说这些野果子吗？山里多得是，算的了什么宝贝呀，又不能卖钱！你要是喜欢，等过几天你要回去了，我叫人给你摘几大筐子带回去！”
乔小如忙笑道：“几大筐子也要不了这么多，带了回去来不及吃没的放坏了！挑不大不小的两筐子带回去就好了！”
“好，放心吧！”乌朵笑着干脆答应，又道：“你看，这些东西虽然吃起来味道不错，却也当不得饭吃，又不好存留，还说宝贝呢！就你没怎么见才觉得新鲜！你要是喜欢啊，每年这个时候都来住上一阵子，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说的大家都笑起来。
黎娇儿便笑道：“可不是，我今年可算大饱口福了！孩子们上学经常带了来送给我，多的都吃不完。”
乔小如想了想便笑道：“你们这儿的山葡萄好甜呢，长相也好，就是不知道用来酿葡萄酒合适不合适。喏，你求求这位独孤公子，他什么都懂，说不定能帮你们多寻出一条生财之道来！”
“真的吗？我就知道独孤公子是好人！跟小如在一起的都是好人！”乌朵立刻眼巴巴的看着独孤豫章：“独孤公子，你能帮帮我们吗？”
众人忍俊不禁，笑个不住。好笑的看看乌朵，又看看独孤豫章。
独孤豫章似乎不喜欢被一个女子如此眼睛直勾勾的瞅着，微微的有些不太好意思。
他含笑轻咳了咳，尝了两颗黑亮如黑宝石的黑葡萄，品了品，点点头道：“滋味的确挺正的，还真不错！或许还真能酿造出好的葡萄酒来。这种葡萄现在山上还有吗？大概多久会熟透掉落？我可以试着帮你们联系个酿造葡萄酒的师傅看看！”
“真的？那太好了！谢谢你独孤公子！”乌朵漂亮的一双眼睛亮闪闪的眨啊眨，眉开眼笑的道谢，又忙不迭的连连点头：“有有有，这葡萄多着呢！我想想啊，一直到十二月份都还有呢！葡萄藤子被霜冻死了，这葡萄都还好好的挂在藤子上的都有呢！不过，山里的鸟儿也爱这东西，到了十二月倒是剩的不多了！”
独孤豫章便点点头：“好，既这样等下山我就联系人！”
他绝对不会承认，他之所以答应得这么痛快，是因为乌朵一句“跟小如在一起的都是好人”这句话的前半句他很喜欢。就冲这半句话，他愿意试一试帮他们一把。
乌朵喜得谢了又谢，直说跟小如在一起运气就是好，一不留神又发现了一条生财之道。
乔小如忍不住好笑，笑道：“我也是随口一说，独孤公子也是说了请酿酒师傅来试试而已，可不是下了保证，你这样抢着道谢了，万一到时候不成，你岂不是吃亏了？”
乌朵咯咯的笑，一挑眉摇着手笑道：“才不会、才不会呢！小如出的主意必定是管用的！独孤公子一看就是靠谱的人，他说试一试，那就必定会成的！”
众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要说起葡萄酒，在大华皇朝还真不是多稀罕的东西。
因为太祖皇帝很喜欢葡萄酒，太祖皇帝在世时曾经大力推崇葡萄酒，从外邦、国内寻了许多顶级的葡萄酒酿造师，总结了一套葡萄酒生产酿制方法，大力推行。
所谓上行下效，太祖皇帝喜欢，京中皇族贵族等上流社会自然也推崇，京中贵人之间流行饮用葡萄酒的习惯便是从那个时候而起的。
渐渐的，民间也效仿，葡萄酒的产量也渐渐增大，全国出现了不少有名的葡萄酒产地。
当然，葡萄酒也是分三六九等的。皇家有自己的葡萄酒酿造庄园，传说庄园中还有太祖皇帝和皇后亲手栽种的古老葡萄树，有专门的花匠照料着，那庄园酿造的葡萄酒便是一等一的极品葡萄酒。
其色透亮如琥珀，毫无杂质，醇香馥郁，入口难忘，是宫宴——尤其后宫皇后太后、有权势嫔妃设宴必备佳酿。
京中许多贵族家族也都有各自的葡萄酒酒庄，酿造的葡萄酒不如皇家的，却也堪称一绝。
除此便是有名的葡萄酒酒商所酿制的，其中也有成色极好、可算作一等品质的。
除此之外，还有好几个等级，便是普通城镇百姓人家饮用的那一种了。
至于乡下人家，却极少有饮用葡萄酒的了。
但葡萄酒已经算是十分普及的一种酒了，要请个善于此道的酿酒师傅来，并不是一件难事。
乔小如做饭的手艺比起乌夷部族众人自然是好，至于黎娇儿，虽然同样是汉人姑娘，做饭她却是不会的。便是从前没出嫁前，在家里也有丫鬟和厨娘。
既然乔小如来了，乌朵垂涎她的手艺，少不得磨着请她负责做饭。
乔小如当仁不让，笑着应了下来。
便说索性烤全羊，山鸡蘑菇炖汤，野兔红烧，再炒一份她从山下带上来的青菜——乌夷部族各家是没有菜园的，那所谓的菜园在乔小如的眼中根本就不算是个菜园。
种的蔬菜也少的可怜，只有大葱、韭菜、攀爬的乱七八糟的一些豆类，仅此而已。
他们吃菜都吃的野菜……
乌朵自然眉开眼笑的乐意，叫杜鹃等帮忙打下手。
烤全羊乌夷部族的人比较拿手，不等乔小如吩咐，杜鹃等便已经在院子里生火支架的忙碌开来了。
不过，乔小如这次特意带来了不少孜然，特意拿了出来笑吟吟道：“加点这个，吃起来味道会更好！”
“这是什么东西啊！”杜鹃等不等她说完便凑上来好奇询问。
有人靠的近了些，吸了口气鼻子痒痒的不行，控制不住响亮的“阿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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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1章 他愿看到她好
有人靠的近了些，吸了口气鼻子痒痒的不行，控制不住响亮的“阿嚏！”起来。一时之间阿嚏声不住，各人捏着鼻子忙不迭的赶紧后退。
乔小如见状忙笑道：“这东西使劲儿闻起来的时候呢是有那么点儿刺鼻哈，不过你们一定要相信我，烤全羊加上它可好吃啦！”
杜鹃等都将信将疑，显然被那刺鼻的味道给吓着了。
独孤豫章身边的随从欲言又止，刚张嘴想要说点什么，独孤豫章瞟了他一眼目中含着淡淡的警告，淡淡一笑亦道：“可不是，你们应该相信乔娘子，乔娘子什么时候让你们失望过？”
他身边的随从一呆，不可思议的神情一闪而过，颇为无语的扯了扯嘴角，什么都不说了。
杜鹃等想想独孤豫章的话，都笑：“果然如此！”将信将疑起来，傻夫君可不管那么多，打开孜然往上熟练的撒上去了，不停翻转着羊身，媳妇儿说好，那自然是好的，还有什么好犹豫？傻夫君表示不懂！
乔小如在旁呵呵的笑。
独孤豫章看着傻夫君熟练的烤羊的动作，目光闪了闪，心中若有所思：这手法，倒似西北那边的，莫非他曾经待过的是西北大营？可西北大营乃朝廷重兵之处，规矩不可谓不森严，官府断断没有找不到兵源底案之理……
他胡思乱想的走神，乔小如已经和众人告辞去炖鸡烧兔肉去了。
众女子围了上来，看着那添加了孜然的烤羊果然已经冒出了不同以往的香味，纷纷垂涎。
“好香啊！”
“是啊是啊，跟咱们以往烤羊的香味都不一样呢！”
“肯定好好吃！”
“乔娘子好厉害呀！我就知道乔娘子从来不会让咱们失望的！”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笑着，独孤豫章听着不禁莞尔。
听到旁人夸她他心里没来由的便欢喜，隐隐的还有一点点骄傲和自豪。
因为，他比她们更早见到了她的好。
晚饭就在外头吃，摆着大桌子，大碗装菜，乌夷部族里自酿的酒，围着篝火烤全羊，众人说说笑笑十分热闹。
唐六斤等眼中，独孤豫章与乔小如不同，众人对他下意识的有些敬畏，平日里在他面前多少有些拘谨。不想今日一见，却发现原来自己错的离谱！
谁说独孤公子难以接近的？明明是很随和的一个人好不好！
只有独孤豫章身边的随从扯扯嘴角：公子素来不太喜欢这等场合，今儿倒是意外了！
他又忍不住偷偷瞟了乔小如一眼，可惜，人家哪里晓得是因为她……
身为独孤豫章身边最亲近的人，他知道的比谁都要多一点点，蓝掌柜等都不知道的事，他也知道那么一点点。
再看自家公子一眼，他心里又在哀嚎，公子明明对孜然过瘾，乔娘子招呼他吃烤全羊他也笑吟吟的吃，貌似还吃了不少。
今晚怕是别想好好睡觉了！偏他还不许自己说……
众人一直说笑聚到深夜，期间事务繁忙的乌穆也过来打了个招呼坐着和众人喝了几碗酒。
据说他觉得柿饼作坊的晾房有很大的改进空间，现在正在琢磨这事儿，他干活的时候不喜欢被分心，所以最近一直技术宅着在，基本不出工作的地方。
次日早上，乔小如见独孤豫章脸上长了几颗红点吃了一惊，看他神情似乎也有点憔悴昨夜多半没有睡好，忙道：“独孤公子你怎么了？脸上怎么会——昨夜也没睡好吗？”
独孤豫章听见她关心自己心里一暖，居然有点后悔昨夜不该吃了缓解过敏的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没什么大碍，昨夜睡的是有点儿不好，无妨、无妨。”
乔小如想了想，点点头忍不住关切道：“这儿自然比不上得意楼的，怪不得独孤公子会不习惯。要不今日独孤公子先回去吧！”
她当他是住的不适应这简单简陋的环境。
独孤豫章自然还不想就这么走，忙道：“那倒不必了，我不是个挑剔的，今夜料想便无妨了！对了，我已经让阿贵一大早下山去找酿葡萄酒的师傅了，或许过三天就能回来！正好把这事儿解决了，咱们再一块下山！”
乔小如听毕也不再坚持，感激点点头笑道：“那再好不过，给你添麻烦了！”
独孤豫章摆摆手微笑：“乔娘子快别这么说，能帮到你我求之不得呢！至于原因，你知道的！”
她帮了他那么多，无一不是要紧处，他帮的区区这点儿小忙，算得了什么？况且，这还不是帮她的。
乔小如顿时笑道：“看你说的！既如此咱都别说。这些话了！”
“最好！”
两人一笑。
围山的准备活动还有五六天左右才能完成，这几日乔小如等便在乌夷部族各处走玩走玩。
香菇木耳培育的地方自然是去的。眼下虽然已经是深秋，但是因为培育的地方是在棚屋里，气温较高，如今香菇木耳自然一茬接一茬的长得很旺盛。
每隔上六七天便要来采摘一次，带回去烘干或者晒干。
黎账房说，如今干香菇木耳也有近三千斤了，只等价格涨上去的时候就可以卖了。
养鱼的地方也去看了看，明春便可出售一批。
据黎账房预算，这种鱼比较名贵，市场价可按照最高那一等出售，第一批能卖两万五千到三万多斤，至少能收获千两银子，而明年这些鱼至少能卖五六拨，收获在七八千两银子没问题。等到后年，收获能翻两番以上。
这日顺便还从水里捞了好几条，带回去晚上做了吃。若是连独孤豫章这样见多识广的都说好吃的话，那这鱼必然就是好的了。
竹林中，原本今年是可以卖冬笋的，但黎账房建议别卖，还是先把竹林空荡处填满再说。
过得二年，卖冬笋鲜笋便可正常，这一项的收入也在三万银子以上……
乔小如听了也不由得替他们欢喜，如此一来，加上一些养殖副业、开一定的荒种植各种杂粮，再加上他们的老本行打猎，相信从明年开始，部族里众人的生活将会比较之前有极大的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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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2章 试一试
等一切步入正轨，逐年扩大规模，将来只会更好。
乔小如当乌朵是朋友，由衷的盼着他们能好。
各处看视一番之后，乌朵便陪着他们满山里转。
乌夷部族的地盘其实不小，深山老林不便开荒，但秋冬时节却是最丰富、最美丽、最令人愉快的。
山中景致变得极美，银练似的瀑布从高高的两山间倾泻而下，堆白如雪。
落入碧幽幽的清潭，顺着溪沟汩汩流淌。溪水清澈见底，蜿蜒流淌，如一抹翠带环绕。
雪白的瀑，灵动的水，衬着满山鲜红的枫叶，在明亮的秋阳下，格外的亮丽好看！
别说乔小如、唐六斤等了，独孤豫章亦赞叹不绝，笑称此地果然得天独厚。
乔小如不由得暗想，这若是在现代，开发成风景名胜旅游度假区，肯定也能大赚一笔。倒是可惜了！
太祖皇帝他老人家当初怎么没想着开发开发旅游呢……
游山玩水，秋阳明亮而温暖，累了便就地歇息，午餐就地取材，或捉虾摸鱼，或林间打猎，再采摘大捧大捧鲜美的各种野果，别提多自在了。
反正，这里水质清澈，而部族人从来不吃鱼，水中鱼虾多得不得了，也不怎么怕人，很容易便能抓到很多。
而有傻夫君在，猎取山中野味可就太容易了。
看着傻夫君与乔小如的相处模式，看到傻夫君对乔小如无限的宠溺和呵护，独孤豫章亦不由暗叹不如，心道怪不得乌朵那粗神经的女人动则打趣，实在他们两个有点太碍眼、太叫人讨厌了！
感慨过后，独孤豫章又有点怅然，怅然之外又暗暗欢喜：乔娘子值得如此对待，可惜，卢湛若是不傻那就更好了。
三天之后，阿贵带了名州城里有名的葡萄酒酿造师秦师傅上山来了。
听说是来乌夷部族，他原本是不太情愿来的，可看在独孤豫章的面子上，却不好意思明晃晃的拒绝。
而他暗示性的拒绝话语，阿贵只当没听明白，笑得越发亲切热情，态度越发谦虚有礼，弄得这秦师傅一时也没了脾气，万般无奈，只得不情不愿的跟着他去了乌夷部族。
来到了乌夷部族，秦师傅才发现原来独孤豫章也在，而除了独孤豫章还有不少的汉人，且看这位乌夷部族大小姐等人神情，似乎——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可怕，提起悬悬的心终于落回了胸腔。
乌朵将他当成请来的又一位财神爷，十分客气而热情，当日便叫人摘来了许多葡萄，供秦师傅检查试看。
秦师傅见这种野生的山葡萄并不是很大一串，一串也就一个拳头那么大、两个半拳头那么长，葡萄粒呈正圆形，一颗只有小指头那么大一点儿。
一粒粒排列得十分紧凑，挤挤挨挨的，皮颇厚，从一米多高松手让其掉落，葡萄粒基本没有损坏。
尝入口中，清凉甘甜，余味略带一丝丝的酸，有籽，皮下汁液呈浓艳的玫红色。
“倒是可以试一试！”秦师傅点点头笑着道。
乌朵顿时大喜，一连串的问需要如何准备？
秦师傅便笑道：“没有什么要准备的，我料想你们这儿也没有现成的工具，这样，就摘两筐子让我带回去试试看吧！若是能成，我跟东家说说，跟你们收购这葡萄好了！”
说着又交代，采摘葡萄的时候尽量小心点，别弄破了皮。还有就是葡萄皮上边那一层白霜最好不要有所损坏。那层霜对于酿制葡萄酒是大有用处的。
乌朵答应了让他试试，其他的，却问乔小如的意见。
乔小如与她商量了几句，便向秦师傅笑道：“若是能成，今年的葡萄便卖给你们，不过，明年部族里恐怕要自己酿了！”
秦师傅点点头答应。
次日便下山去了。两名乌夷人送他，一人挑着两大筐葡萄，另外一人背着一只大背篓，背篓中有鲜蘑菇、野果、还有两只肥大的山鸡、一块獐子肉，是送给秦师傅的礼物。
除此之外，乔小如还替乌朵包了个六两银子的红包，今儿一早送给了秦师傅。
告诉乌朵，这样秦师傅可能会更上心积极一点。
果然秦师傅离开的时候笑眯眯的，神情是十分满意的。
乌朵撇撇嘴，说道：“还是小如你最好，我什么红包都没给过你，可是你还是很上心为我们出主意作打算！”
乔小如扶额，她不知道该如何跟乌朵解释什么叫做人情往来、什么叫做世情世态、什么叫做花花轿子人人抬。
她拿她来作对比，这样不太好吧？
围山的准备终于完成了。
这一日，是一个良辰吉日，技术宅乌穆胡子拉碴的也现身了，沐浴更衣，打扮利落，一大早与乌朵率领众族人祭拜祖先、山神和九天神灵，宣布一年一度的围猎开始！
所有乌夷部族青壮年的猎手们高高举着弓箭和长矛长刀齐声呼喝应答，声音响遏行云、震慑九霄，杀气腾腾的直奔围山之处。
乔小如等是外人，他们祭拜的时候他们是不能参加的，只在远处远远看着，被那惊人的气氛影响刺激得也不由热血沸腾，随后跟着他们一道出发。
还有许多少年孩子、以及妇人也都浩浩荡荡的跟着前往。
傻夫君紧紧抓着乔小如的手：“媳妇儿你跟在我身边！”
便是傻夫君，也本能的感觉到了这种带有危险气息的氛围。
乔小如点头柔声笑道：“放心，我自然会跟着你！”
这一日学堂里也不上学了，出乎意料的是，黎娇儿换了身打扮，也笑吟吟的跟着去。
无数的猎物被乌夷人做诱饵、有意识的引诱、驱赶，来到了一处阔大无比的山谷一带。
此处林木茂盛、地势开阔，有溪流，有起伏的小山坡，整个合围范围大约有方圆四里，是一个非常大的范围。
四面合围，设了无数障碍陷阱，陷身其中的兽类野禽无处可逃。
随着低沉悠远的牛角号声呜呜从四面八方吹响，牛皮打鼓擂响惊天响声，乌夷部族的勇士们纵声长啸，惊得飞禽走兽各种嘶吼奔走，各种蹄声、叫声震动人心，响彻山谷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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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3章 围猎
“勇士们，举起你们手中的长矛、拨动你们手中的弓箭，冲吧！”乌穆手持雪亮长长弯刀大声吼叫，领着无数乌夷部族人冲杀了进去。
分成一队一队，消失在茂密的森林之中。
不时，有各种猛兽的嘶吼和乌夷勇士们的喊叫传来。
杀得天翻地覆。
孩子、少年和妇人、老人们并没有入内，在外围阵阵欢呼为部族众人打气，兴奋说笑不绝，摩拳擦掌等着接应运送各种猎物。
傻夫君双眼放光，跃跃欲试，看样子很想进去。只是这种危险之地乔小如是不可能去的，她不去，傻夫君自然也不会去。
独孤豫章抚掌笑道：“没想到围猎这么热闹！看的我都想去凑一凑了！卢兄弟，咱们一起也去闯一闯，如何？”
说着又向乔小如微笑道：“小如你放心，我会照看好卢兄弟，不会让他身陷险境的。”
其实乔小如一点儿也不担心傻夫君会身陷险境，以傻夫君的本事，她相信他比任何一个乌夷部族的勇士更加厉害，既然他们都能在里边出入自如，他家阿湛自然更加不会有问题了！
“阿湛，你想不想去呀？”乔小如拉着傻夫君的手含笑问道。
傻夫君看看前方，再看看她，眼底的挣扎纠结那么明显，却只考虑了不到一句话的功夫，便无比坚决的摇头：“我不去，我要留下来陪媳妇儿！”
乔小如心里一暖“扑哧”一笑，很淡定的装作没有听见乌朵的打趣，柔声道：“你想去便去吧，我这里不用你陪着的！你自己多加小心，别让什么猛兽伤了就好。”
“那些猛兽算不了什么，我才不怕呢！可是，我还是想陪媳妇儿！呵呵！”傻夫君拉着她，呵呵憨笑。
“喂，阿湛！”这时候乌朵凑了过来，一手正伸出去想要搭在乔小如的肩膀上，看见傻夫君盯过来的眼神、伸出去的手立刻僵在半空，讪讪笑着收回，笑眯眯道：“你家媳妇儿在这里看你好好表现表现难道不好吗？而且，你不想亲手为她猎两张上好的皮子？”
傻夫君眼睛“刷”的一下又亮了，很显然乌朵后两句话打动了他，他点点头：“想啊，我当然想给媳妇儿猎几张上好的皮子，可以做衣裳、还有靴子！”
独孤豫章哈哈大笑，一拍他的肩膀：“那还等什么？卢兄弟，咱们走吧！”
“皮子不皮子无关紧要，阿湛，你要小心！”乔小如连忙说道。
“媳妇儿放心吧！”傻夫君忽然凑过来趁她不备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呵呵憨笑着拉着独孤豫章去了。
乔小如：“……”这个可恶的家伙！
乌朵毫不客气仰天爆笑。
在这位堪称女汉子级别的爆笑声中，乔小如承认，她不争气的脸红了。
中午的时候，渐渐的便有各种猎物被人从里头运送出来了。
这运送也是有讲究的，第一个猎物必须是活的大型兽类。
要是身上毫无血口的那种。
熊虎狼等自然不可能的，通常而言都是鹿。
这一头被绑住四蹄抬着出来的是一头成年公鹿，体型十分巨大，看上去应该有两百斤。叫声沉雄浑厚，带着惊恐与焦虑。不停的扭动着脑袋。
众人欢呼起来，七手八脚小心翼翼的将公鹿放在地上，年高德重的部族长老念念有词，乌朵将一条大红绸带系在它的头上，命人好生照看着。
在围猎结束后，这头鹿是要放掉的。
随后，便是各种其他猎物源源不断送出来了。
无数撞在网上被打下来的山鸡野兔，旱獭、豪猪、猞猁、羊、狍子、麂、麝、狐狸等无所不有，堆成了一座座小山似的。
成群的野猪、野鹿、狼以及熊、虎等也陆陆续续被送了出来。
一堆堆的堆放好，随即又被接应的众人一堆堆往部族村子里搬运。
乔小如和黎娇儿、唐六斤等看得目瞪口呆、叹为观止。
乔小如想，便是皇帝狩猎，想必也差不多就是如此了吧！
黎娇儿不禁问道：“这么多的猎物，可怎么吃得完呀！吃不完岂不是白浪费可惜了！”
乌朵便笑道：“我们人多啊，哪里会吃不完？这个时候围猎的猎物可不是要吃完的，要做腊肉、腌肉留着冬天吃。等到真正的冬天到了，山里是猎不到什么猎物的，要是现在不准备，到时候就要挨饿肚子啦！当然，”
她看了看乔小如，笑眯眯道：“有小如和你们帮我们想了那么多的办法，我们手里的银子可不算少，今年冬天啊，是怎么样都不会饿肚子啦！”
等到夕阳西下，随着呜呜的号角声沉沉吹响，围猎活动也接近尾声了。
乔小如下意识的注意着出口处，看傻夫君什么时候出来。
尽管她相信他的本事、知道他肯定不会有事的，然而期盼的时间越近，心里没来由的也有点儿担忧起来，紧张的心跳都有点怦怦怦的。
乌朵见了，呵呵的笑，少不了又打趣她。
乔小如本来就不是脸皮薄的扭捏之人，加上这儿是乌夷部族，规矩礼教什么的相当于无，跟外边的社会可不一样。
当下便嗔了乌朵一眼笑骂道：“你整天取笑我吧！等你成亲了，我倒要瞧瞧你担心不担心你的丈夫！”
乌朵轻哼，下巴一扬，傲然说道：“我才不担心呢！我的丈夫定要是最勇猛的勇士，用不着我担心！我才不要嫁一个要我担心的男人做丈夫！”
乔小如笑道：“好吧，是我说错了！我倒要看看你关心不关心他！”
乌朵想了想，道：“唔，那应该会吧！”
黎娇儿“扑哧”掩口一笑。
乌朵瞧了她一眼，笑道：“娇儿姐姐，你可真是一朵娇花般美丽，又读书识字那么好学问，要不要考虑一下，在我们部族里找个男人做丈夫呀？嘻嘻，只要你乐意，多的是人愿意娶你呢！我们部族的勇士们虽然没有你那样好的学问，可是，肯定会疼惜你的！”
黎娇儿没想到这把火烧到了自己身上，不禁脸上一热，吱唔两声跑开了。惹得乌朵咯咯低笑起来。
第544章 收获
乔小如见状心下轻叹，便将乌朵往旁边扯轻声道：“乌朵，以后莫要跟娇儿姐开这种玩笑。”
乌朵眨了眨眼睛，认真的道：“我没有跟她开玩笑呀，我是说真的！娇儿姐姐那么年轻，虽然她做过蓝景和那个坏蛋的妾室，但是我们部族的勇士们是不会因为这个嫌弃她的。难道她打算这样孤独一个人过一辈子吗？嫁个人有什么不好嘛！”
乔小如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解释的清。
便道：“你们部族的勇士们不在乎，但是她会在乎。她读书识字，必定自幼看着女戒、女训长大的，所以——她心里怎么想的很难说。我觉得至少现在，她在这上头是无心的！”
还有句话她没好当着乌朵的面说，黎账房父女在乌夷部族也住了不短的一段时间了，与他们相处的也很好、对他们也可以算是颇有好感。
但是这种好感还不足以令双方可以毫无芥蒂的结为一家人。
毕竟，乌夷部族在外边世界的人眼中是属于“异族”、“蛮族”，让黎娇儿在这找一个丈夫，她怎么可能一下子接受得了？
别说她了，便是乔小如自己，扪心自问，若让她嫁，她也不愿意的。
不是瞧不起、轻视，而是心里到底会别扭。毕竟，之前双方的生活环境是完全不一样的。
理解和接受，那是两回事。
接受和融入，更是两回事了。
乔小如没有想到的是，乌朵这家伙听了她的话眨了眨眼睛，问道：“女戒、女训？这是什么东西？歧视我乌夷部族的东西吗？”
乔小如：“……”
“总之啊，”她笑道：“你只需要记住我的话就是了，娇儿姐现在无心在这上头的，她脸皮薄，你要是再提啊，小心哪天她不愿意待你们这儿了！”
这话乌朵明白了，立刻点点头连忙道：“不会——这么严重吧？好好好，我听你的便是，以后再也不提这样的话了！”
“不光是你不提，你吩咐一声下去，都不许提。你们的勇士们，也别有事没事往她面前去献殷勤！”乔小如笑着补充了一句。
吩咐一声倒是容易，不许人献殷勤——
乌朵皱了皱眉，揉揉额头到底点了点头：“好吧，我答应了！”
“媳妇儿！媳妇儿！”两人正说着，傻夫君已经出来了。
循声望去，乔小如便看见傻夫君冲自己乐呵呵的挥手飞奔过来，与他一起的还有独孤豫章。
“阿湛！”乔小如眼睛一亮迎了上去，傻夫君张开双臂将她拥抱了起来转着圈。
乔小如“啊！”的惊呼，双手下意识圈抱着他的脖子咯咯的笑了起来，忙挣扎笑道：“阿湛，你快放我下来！”
“不要，我再抱一会儿！”傻夫君呵呵憨笑。
独孤豫章不禁莞尔，却装作没看见，与乌穆等说话去了。
乌穆等挤眉弄眼善意笑着，朝着乔小如他们望了一眼又一眼。
好容易傻夫君才肯放下乔小如，乔小如脸上还热热的，轻轻捶了他一下娇嗔道：“你太胡闹啦，下次不许……”
“好、好！”傻夫君乖的不的了连连点头：“我都听媳妇儿的，呵呵！”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心里只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汹涌澎湃，在他血液里、胸腔中翻滚着、燃烧着，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冲撞想要找个缺口撞出来，无奈却不得门道而出。
他激动难以自己，除了将这种情绪化做对她的强烈的爱再无他法。
“媳妇儿，我猎了一头熊、一头虎，还有好多狼和鹿、野猪！媳妇儿我厉不厉害！”
乔小如听着他献宝似的语气不禁想笑，心却是一紧，忙仔细的打量他全身上下，见衣裳头发微微有点凌乱但并无伤处，暗松了口气点头笑道：“嗯，我家阿湛最厉害啦！”
傻夫君呵呵憨笑：“皮子给媳妇儿做衣裳，冬天暖和！”
乔小如此刻心里便暖暖的，嫣然一笑：“嗯，咱们都做！”
乌穆哈哈大笑和独孤豫章走了过来，用力拍了拍傻夫君的肩膀，竖起大拇指豪气万千大笑道：“卢兄弟好样的，好功夫！多亏今日你救了他的族人！多谢！多谢！”
狩猎终究还是会有危险的，无论准备的有多充分。
比如今年，就有二三十人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而如果不是傻夫君的话，或许情况会更加糟糕。
傻夫君不懂说太复杂的话，听了乌穆所言只是乐呵呵憨笑，独孤豫章在旁微笑着向乔小如简单将事情缘由说了一遍。
乔小如听得心惊，更为傻夫君骄傲。
心里一动想问问他是否想起了什么，碍于人多眼杂只得暂且搁下。
却不知独孤豫章在心底已经把念头转了无数遍了。
傻夫君的功夫之好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怪不得能轻易将武掌柜甩的摔跤。
他有一肚子的疑问，却更不好开口……
众人说笑着、沸腾着，热热闹闹搬运着猎物朝部族村落走去。
猎到的猎物堆的像一座一座的小山，数量无比的庞大。
但部族的人也不少，因此搬运起来速度也并不慢，在天边犹有一抹霞光未退时，所有的猎物便已经全部搬运了回去。
全部堆放在那巨大宽阔的广场一头。
因为猎物太多，今夜肯定来不及处理了，所以会堆放着，明日便一家家的分发。
但今夜，却是狂欢的。
此时，整个广场上乌压压的全都是人，生起大大小小的一堆堆篝火，孩子们欢乐嬉戏，惊讶而兴奋的指点观看堆成山的猎物，女人们则处理着信手拎过来的各种猎物，准备晚上的盛宴。
这一夜，吃着最原味的烧烤野味、大铁锅里煮着羊骨鹿骨野猪骨头汤，鲜浓的肉香混合着野葱野韭的香味，令人垂涎欲滴。
欢声笑语、肉香飘飘、载歌载舞，乔小如等从未参加过这等场合，无不新鲜兴奋，足足热闹到半夜才睡。
第二天早上，便开始按照人口分发所有猎物。
昨日的收获还真是巨大，共有野鹿一千四百多头、野羊三千好几百头、野猪四千多头、野狼一千八百多头，其他獐子、狍子、麂子等小兽以及野兔山鸡旱獭等更不计其数。
第545章 拜托独孤豫章
又有虎十六头、熊十五头、狐狸八十六只、猞猁一百来只，可谓收获满满。
围山之后，今年就不再进行大型的狩猎活动了，顶多平日里猎些零星小东西。而围山的时候，没长成的小兽基本上也不杀，能放过则放过。
乌夷部族经过黎账房、唐六斤登记造册，总共四千六百多个家庭将近三万人。这些猎物虽然总数量一点也不少，然而分到各家各户，真心算不上多。
分发猎物时，傻夫君很轻易找到他猎到的熊，熟练的剥了皮向乔小如显摆。乔小如又好笑又高兴，又有点儿不太好意思——毕竟这等于是人家的口粮啊。
傻夫君不懂，她自然是懂的。
乌朵走过来笑嘻嘻道：“小如别跟我们一般客气，我可是听说了哦，你家阿湛昨天可厉害啦！一个人猎到了两头熊、还有两只虎，别的数都数不清！别说他猎到的皮子理所应当归你，便是这些所有剥下来的兽皮，你想要多少只管挑就是了！跟我客气我跟你急！”
“不错，乔娘子你可千万别不好意思呀！”乌穆也点点头深以为然。
众乌夷人纷纷都如是说。
乔小如知道他们都是耿直之辈，若自己一味推辞反倒令他们心下不好受，便点头笑着道谢。
傻夫君乐呵呵的亲自动手剥自己猎到的兽皮，结果是乔小如将傻夫君猎到的几张皮子都收下了，还收了火红的狐狸皮子。
黎账房、唐六斤等也各自挑了两三张好的。
剩下的乌朵才命人收拾起来晾晒处理。
出来了好几日，乔小如、傻夫君一行也该回家去了。
有黎账房坐镇，等结果出来了，他自然该知道怎么做。
离开之前，乔小如倒是跟他们商量了开荒种花椒树、八角树、豆蔻的事儿。
乌朵自然是什么都听她的，黎账房也觉得可行，便商量着趁着今冬开荒，明春便可种下，每一样先种五千亩好了。
看看情况，下一年是否扩展。
其实所花费的本钱并不多，地是现成的，人工也是现成的，所需花费的便是购买树苗、种子以及锄头、柴刀等工具。
至于树苗和种子，独孤豫章表示可以帮忙联络，开荒有黎账房、蓝管家等主持，此事便算说定了。
乔小如、傻夫君等离开前，乌朵又笑问乔小如家什么时候搬进新宅子，笑嘻嘻道：“你可一定要告诉我一声哦，我要去道贺的！还有啊，咱们之前不是说好的嘛，你还要留我住几天呢！”
说的大家不禁都笑起来。
乔小如便笑道：“十一月底、十二月初应该可以住进去了，放心，到时候肯定会告诉你的。索性黎老你们都去吧，也是热闹热闹！”
黎账房等笑着道了恭喜，都点头表示到时候要去。
落成主宅那会儿乔小如并没有宴请宾客，等到搬进新宅，自然是要摆一摆酒席、请一请的。
她也不想大办，但村里走得近的人家、长辈们得请一请，独孤豫章、肥姐等也都得请一请。
这一趟下山回家，少不得又带了许多山货野味回家，这一次还多了好几张皮子。
回到县城，乔小如便将几张皮子都送到皮匠铺子里去处理，到时候顺便再送两张给肥姐。
带回来不少山货野味少不得也打算给肥姐家送去一些，便与独孤豫章告别。
独孤豫章想了想，终究对乔小如道：“我听说卢兄弟以前在军营中待过，乔娘子可知是哪一处吗？我看他的武功不弱，在军营中必定不是碌碌无名之辈，或许查一查他的过往，没准能查出他变成这样的原因。”
乔小如一怔，摇摇头叹道：“我也曾经问过我婆婆，她也不知道，至于旁人，应该是也不知道的！不过，”
乔小如希翼的看向独孤豫章，道：“这种事，官府应该是有档案记录的吧？可不可以……”
独孤豫章张了张嘴，正欲说忙又生生忍住——自然不能此刻说的，否则岂不是变成了自己私下查过她的丈夫？
他不想让她有什么误会。
“倒也是，”独孤豫章改口点了点头笑笑：“既如此，那我去帮你查查！”
乔小如眼眸一亮喜的点头笑道：“如此再好不过！独孤公子，麻烦你了！”
独孤豫章笑着摆摆手：“举手之劳而已，乔娘子不必客气！”
约好了有了结果便告诉她，彼此道别。
乔小如便和傻夫君一起去肥姐家。
肥姐一家子见了乔小如和傻夫君自然万分欢迎，彼此说笑。
待乔小如送上礼物，又说起这一场在乌夷部族的热闹来，别说三朵花，便是肥姐也不由得大呼后悔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乔小如也有些后悔笑道：“我一时竟也忘记了，早知道该回来给你们报个信才是！倒是可惜了！不过，以后年年都有的，以后没准规模更大呢，还有的是机会参加！”
肥姐等都笑说是，岔开此事。
一时肥姐找理由支开三朵花和软磨硬缠追问乔小如家什么时候可以搬进新房子去的陆九缺，乔小如便知她肯定有要紧事对自己说。
“姐，这是又发生什么事了吗？”看肥姐这架势和神情，直觉的，乔小如觉得不会是好事。
可是，她脑子里暗暗思索一番，却又想不出来现在究竟还会有什么幺蛾子在等着自己？
她并不是一个喜欢跟人结怨的人，也不是有了几个钱就轻狂起来的人，所以，她等着肥姐解惑。
肥姐竟然有点儿欲言又止的样子，叹了口气看了傻夫君一眼，才叹道：“你可知道最近县城里传起了一股谣言？”
又是谣言？乔小如睁大了眼睛。
肥姐恨恨道：“也不知道是哪个吃饱了没事干的，尽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破事！居然传出你，说你和你们村新出的那个卢锦和卢举人之间不清不楚、暗通款曲！说你们两个早就有勾搭……”
肥姐一五一十的说，据说流言传说的头头是道，甚至将乔小如卖辣白菜的时候有一天被人找茬卢锦和为她出头的事也扯了出来，作为证据。
第546章 她和卢锦和的谣言
又有一些其他的七七八八的传言，总之，传的很不好听……
乔小如心中一沉，手心微凉。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没想到这件事到底还是被人谣传了开来。
这件事跟别的事还不一样，别的她可以说一声堂堂正正行的正坐得直，但是这件事，虽然她依然心里是坦荡的，可是原主之前毕竟和卢锦和有过一段，便是现在，卢锦和依然似乎还是不甘心——
偏偏这个节骨眼上闹出来——
“是不是周家那位大小姐？”乔小如问道。
上次在周府那一场闹剧，她算是看清楚了，周淑荷绝对是个心机深沉的女人，且记仇，如果她真的倾慕蓝景和，那么找到机会便害自己一下，也是有可能的。
“应该不是她。”肥姐摇了摇头，道：“周府如今很是低调，她自己住到乡下庄子里尚未回城呢，倒不像是她。再说了，她也没道理攀咬卢举人，他们那样的人家，多少有些忌讳，是不太可能平白把一位举人牵扯进去的。”
一旦弄不好，他们家大业大，可受不起举人、或者未来官员的报复。
这种事太没头没脑，也太不可思议了些，其实寻常人听了未必会信。
只不过，绯闻男女一个是新鲜出炉的举人，一个是因为柿饼作坊一事有了不小名声的乔娘子，所以才一下子被很多人所关注、所津津乐道。但未尝不是当做笑话在听。
此事甚至乔小如和卢锦和都不需要理会，时间长了自然而然就散了。周淑荷若出手，不会仅仅如此。
“我知道了，”乔小如眸光沉了沉，手心一紧，冷声道：“是我那个好大姑母，卢梅！一定是她。”
“她？”肥姐震惊了，呆了呆，道：“那、那可是你嫡亲的大姑母呀！阿湛是她亲亲的外甥，是一家人啊！她，她就算不喜欢你，也不能做出这种事来吧？这、这把你们家给毁了，对她难不成还有好处？”
乔小如苦笑，道：“对她自然没有好处，或许，她是想出心里一口气吧！倒是我疏忽了，没想到她居然会发这种疯！”
乔小如说着，便将卢锦和中举之后，卢梅母女如何算计、又是如何让自己和傻夫君给破坏掉的事情说了一遍。
肥姐再次目瞪口呆。
半响叹道：“我这活了大半辈子，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可你这大姑母这种人做的这种事儿，你别说，我还真没见过，唉！”
她点点头，“如果这样，那就说得通了。她这是怀恨在心报复呢。闹成这样，赵美佳是不可能再嫁给卢锦和了，她这是报复你，也想毁了卢锦和！哼，这女人倒是恶毒！”
乔小如淡淡道：“奇葩的想法常人没法理解的，就比如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她们母女口口声声总说我嫉妒、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赵美佳和卢锦和的姻缘——我哪里嫉妒她啦！”
肥姐又好气又想笑，笑叹道：“想不通就别想了，这件事你打算如何应付？总不能任由流言这么流传下去吧？”
乔小如想了想，道：“既然是流言，那就当流言处置好了。这里头没我什么事儿，但是有人诋毁新科举人，也不知安的是什么心？想必，县太爷也很不高兴此事发生吧？散布流言、议论流言的，小小的惩戒几个，自然也就消停了！”
要知道科举乃国之重典，一个地方出了几个举人、几个进士，跟地方官的政绩是挂钩的。
卢锦和作为今科最年轻、成绩最好、最有望在来年春闱中考取进士的有为青年，县太爷只怕恨不得把他供起来，如今却冒出了这种事，县太爷心里能痛快才怪。
肥姐一拍巴掌猛然醒悟，笑道：“是极是极，明天就让你姐夫派手下弟兄上街头抓人去！哼，抓几个叫嚷得最带劲的教训一顿，自然也就都老实了！”
乔小如感激一笑：“多谢姐姐！”
肥姐摆摆手，“这本来也是他们职责所在！”
出了这事，乔小如也无心留在肥姐家吃饭了，当下告辞，却没有回去，而是带着傻夫君去了四方杂货铺。
赵四方看见他们俩先是一怔，随即有些狐疑道：“外甥、外甥媳妇？你们——有事吗？”
乔小如是来找茬的，自然不会给赵四方什么好脸色客气，清清淡淡道：“自然有事，没事我怎么会来？也不敢来！大姑父有没有空听我说几句话？我那大姑母呢？想必也在家吧？说完之后还想找她也说几句呢！”
赵四方见乔小如一开口就是这么不客气，当下也有点不太高兴，拉长着脸毫不客气道：“有什么话你就在这里说吧，我还要忙生意呢，没空闲。”
“是关于美佳亲事的几句话，大姑母做的好事不知道大姑母是不是知道，你确定要在这里说？我倒是无所谓！”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赵四方顿时变了脸色。
乔小如只是微微冷笑。
“好，你们随我来！”赵四方见她如此心里倒是莫名的有点儿不安起来。
如果没有要紧事，他敢肯定乔小如是绝对不会上自家来的。而自家那个婆娘办事很多时候确实不靠谱。
忽又想起前阵子她带着闺女欢欢喜喜的回娘家说是庆贺娘家村里出了两个举人好好热闹热闹，可回来的时候母女俩的气色都有点不太对劲，他问了，她们说没有什么。
可此刻见乔小如这般，他不淡定了！
后堂中，赵四方关上了门，沉声道：“有什么话，你说吧！”
乔小如淡淡道：“我这就说，你好好听着便是，别急着打断我！”
说毕，便将卢梅和赵美佳趁着夜黑风高鬼鬼祟祟想要生米煮成熟饭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说了，包括第二天一早卢梅跑到沈寡妇门口嚎啕哭闹的戏剧性一幕。
赵四方听得脸色铁青，气得哆嗦，当着乔小如和傻夫君的面，羞臊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乔小如说的如此详细而具体，这绝对不可能是编造出来的，恰恰也印证了那母女俩为何回来会是那副神情。
第547章 要给卢梅彻底的教训
再者，那婆娘一门心思的想要让自家闺女嫁给卢锦和，早在卢锦和没考上举人之前就是这么想的了，后来因为沈寡妇不肯，自己说了她，让她就此打住就别再惦记这事儿了。
眼下看来她只不过是口头答应了，实际上这次回娘家却是——却是干了这么不要脸的事儿……
赵四方脑门一阵眩晕，眼前阵阵发黑。这个婆娘！他相信这种事儿她是绝对干得出来的！
尽管赵四方心里可以说已经是深信不疑，但当着乔小如的面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丢不起这个人！
他面上淡淡道：“我说外甥媳妇没你这么污蔑人的！我知道你不喜欢你大姑母，你大姑母那人吧，做事有的时候的确也有点儿不搭调，但她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儿来！你说归说，我是不信的！要是没有别的啥事儿，你们赶紧走、赶紧走吧！我还得忙着照看生意呢！”
赵四方一时看乔小如也有些不顺眼起来。
说起来也是，乔小如揭了他老婆的短，他怎么可能看得顺眼呢？
乔小如见他死鸭子嘴硬的强撑把自己往外赶，并不觉得意外，然而这些话只不过是铺垫而已，她今天是来找卢梅算账的，自然不能就这么走了。
当即便道：“我不是好搬弄是非的人，若仅仅因为告诉大姑父这事儿，我不会特特来这一趟！我找大姑母有事，她在后院吗？”
“你找她干什么？如果还是因为这事那就不必了！”赵四方顿时警惕起来，拦住了乔小如，哪里肯让她去找卢梅？
他算是看明白了，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来准没好事儿！
乔小如步步逼近，眼神发冷，声音亦冷冷：“大姑父，我今天非见一见我那好大姑母不可！你放心，我不会吃了她，只不过，有几句话想跟她理论理论罢了！”
“她没啥可跟你理论的！我们家也不是你说闯就闯的，你家就算现在有了钱、巴上了陆捕头和得意楼，也不能在我家这么放肆！”
乔小如气结，心道这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卢梅惯喜欢胡乱攀扯，不想这位大姑父也是一样。
这又跟陆捕头和得意楼有什么关系？
“我今天还非要见她不可了！”乔小如冷笑，不由分说硬闯。
赵四方欲拦，有傻夫君在他哪里拦得住？
一跺脚，只得急急忙忙也跟着追了上去。
桥小如直奔赵家后院，直奔他们日常起居之处。
卢梅正和赵美佳娘俩坐在一起做针线，有说有笑的。
乍然“哐啷！”一声响门被推开，母女俩俱吓了一跳，待看清楚来人是乔小如和傻夫君，母女俩不约而同变了脸色。
“乔小如！你来干什么？给我滚出去，我们家不欢迎你！”赵美佳瞪着乔小如，如同见了十世仇人，瞪着她眼中几欲喷出火来。
卢梅亦冷笑道：“就是！这可是我们家，我们不欢迎你你来干什么？要不要脸啊你？”
“谁不要脸谁自个心里头清楚！从你嘴里说出这话真正的叫人恶心！”
乔小如见到这母女俩就气不打一处来，怎么跟狗皮膏药似的，死缠着人不放？非得自己将她们赶尽杀绝她们才肯彻底歇菜吗？
她不由分说，上前便给了卢梅两记响亮的耳光。
“啪、啪！”两声脆响突兀响起，一时间除了傻夫君几个人全都呆住了。
谁也没想到乔小如上来就打人！
“啊！我跟你拼了！”卢梅尖叫着朝乔小如扑了过去，目露凶光，长长的指甲对准她脸上挠去。
有傻夫君在，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媳妇儿吃亏？
“不许欺负我媳妇儿！”傻夫君如同一座大山牢牢的护住乔小如，一抬手，卢梅连接好几个踉跄倒退才站稳了脚步。
她喘着粗气，千贱人万贱人的咒骂起来。
“乔小如，你欺人太甚！”赵美佳和赵四方扶住卢梅，父女怒目而视。
赵美佳肺都要气炸了，见过欺负人的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
什么叫不许欺负他媳妇儿？明明是他媳妇儿欺负人好不好？所以说傻子就是傻子，连是非黑白都颠三倒四分不清。
“乔小如，你太过分了，这好歹是你大姑母，你怎么能无缘无故上来就动手打她？我倒要去一趟卢乔村，问问你大伯父、问问你婆婆！”赵四方也动了真火。
“是吗？你们有脸去问？”乔小如冷笑，冷冰冰道：“大姑父，看样子你还不知道这位大姑母做了什么好事吧？别说打她耳光，我现在想拔了她的舌头！”
“你——”
赵四方狐疑起来，皱了皱眉，盯了卢梅一眼，没说话。
卢梅心中一凛，索性嚎啕大哭撒赖起来。
乔小如找了个凳子拉着傻夫君坐下，冷冷道：“又来这一招，有什么用？你今儿便是把嗓子哭哑了，该说的话我还是会说！不说清楚，我不会出这道门！你既然喜欢来这一招，那么，我们不妨等一等，等你哭好了再说吧！”
卢梅一滞，将眼泪一抹恨恨道：“你莫名其妙打了老娘你还有理啦？乔小如你这个小贱人，今儿你不说出个一二三来，老娘饶不了你！老娘就不信了，田氏还能护着你！”
赵四方亦厌恶道：“你要说什么就赶紧说，我们家不欢迎你！”
“县城里的流言是你叫人散播的，对不对？”乔小如盯着卢梅冷冷问道。
卢梅冷笑，挑眉道：“你是说那不要脸的事儿吗？我也听说了！呵呵，是不是流言你自己心里清楚！不管是不是，都跟老娘没关系，你有证据吗？凭什么怪在老娘身上！”
提起此事，又想到卢锦和，想到自己此生与他再也无缘，赵美佳咬了咬唇，恼怒更甚。
赵四方脸色一变，狐疑的瞟了卢梅一眼，眼神沉沉不语。
“你不用否认，你怨我坏了你的算计，想要毁了我，也毁了卢举人，这正是你一贯的行事做派。除了你，没有别人会这么做。”乔小如静静道。
卢梅冷笑：“说来说去，你还是没有证据！”
第548章 决裂
“有的事，不需要证据。世上没有这么巧的事儿，我才坏了你的好事，紧跟着便传出了这个？”
“哼！你这是污蔑！乔小如，你别太过分了！你自己不检点，还不许人说啦？”赵美佳恨恨，心里泛酸且妒。
乔小如拉着傻夫君起身，目光淡淡扫过卢梅，道：“我今日来，不是来跟你扯证据的，你承认不承认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所料不会有错！大姑母，我到底跟你有什么仇恨，以至于你如此见不得我好？见不得也就罢了，大不了大家彼此别往来，可你为何一而再的就是不肯放过我呢？”
卢梅气极乱骂：“你当你是什么东西？老娘衣食无忧、家境比起你那乡下狗窝强了不知多少倍，老娘稀罕算计你？呸！说这话不嫌脸大！”
乔小如没理论这话，目光更幽深了两分，冷冷道：“我今日来，是想告诉你一声，我不打算放过你了！”
“哈哈！好大的口气！你当你是谁啊？你不放过老娘？老娘还不放过你呢！老娘告诉你，老娘这两巴掌不是白挨的，你给老娘等着吧你！”卢梅气急败坏咆哮。
乔小如没再说什么，只是眼神冷冷的瞟了她一眼，拉着傻夫君离开了。
被无视的卢梅有种一拳打空的感觉，更添愤怒，犹自在那叫骂个不停。
“好了够了！人都走了你还骂给谁听？”赵四方皱眉，吩咐赵美佳回房，盯着卢梅沉声道：“那些流言，真的不是你叫人散播出去的？”
不知为何，乔小如临去前那几句话和那冷而平静的神情让他没来由的觉得脊梁骨上阵阵发凉、让他有点不安。
“不是！老娘没这么闲！”卢梅冲他嚷嚷，怒气冲冲，连珠炮的埋怨道：“你还是个男人吗你？眼睁睁看着那两个贱人欺负老娘、当着你的面打老娘耳刮子，你就在一旁老实看着屁也不敢放一个！赵四方，老娘算是看透你了！你说说你有什么用啊你！”
“闭嘴！”赵四方冷声道：“我再问你一遍，那些流言真的不是你叫人散播的？”
“不是、不是、不是！你还要老娘说几遍！”卢梅疯狂摇头怒吼。
“不是就最好，”赵四方吐了口气声音冷冷。
卢梅一凛，竟忘了撒泼，眼睁睁的看着他去了。
离开了赵四方家，乔小如心里依然充满着愤怒，心底一片冰寒。
如果不是看在彼此好歹是亲戚的份上，她早就收拾了卢梅母女俩，正因为是亲戚，碍于这一层关系，她们闹腾，她也不过被动应对而已。
结果人家不知收敛，反倒当成了资本、反倒认为她好欺负了！连这种谣言都敢传出来。
也不知这流言是否传到了村子里。
如果传了回去，她和全家人都会尴尬！还有沈六婶和卢锦和，也会尴尬。
若再有人如菊花婶之类的再煽风点火、添油加醋，或者有谁因此而想起什么从前本尊和卢锦和之间的、当时不觉得如今想起似乎还真有什么的旧事来，那自己又该如何？
“该死的卢梅，害人不浅！”乔小如嘀咕，第一次觉得头疼。
“媳妇儿，你……你不要生气好不好？”傻夫君偏头看了看乔小如，有点担忧和怜惜。
乔小如一怔，心中稍稍好受些，柔声笑道：“没有，我没有生气！”
“有的，葱大姑母家出来媳妇儿就不高兴。以后我们再也不去大姑母家了好不好？”傻夫君认真的说道。
乔小如：“……”“好，以后我们再也不去她家里了！”她笑着点点头。
傻夫君这才开心起来，乐呵呵的憨笑着，说喜欢看她高兴的样子，把乔小如弄的哭笑不得。
一路忐忑一路紧张，终于时到了卢乔村，见个人乔小如精神便不由自主一紧，生怕人家看自己的眼神会变得奇怪。
回到家里，一番交代和热闹，乔小如迫不及待的抓了卢杏儿一旁说悄悄话。
流言已经传的满城沸沸扬扬，她也不必要遮掩吞吐，一股脑儿的说了问了。
卢杏儿吓得脸色雪白当即就愣在了那里！
看到她的反应，乔小如反倒是松了口气放了心。
这就好、这就好，这就说明她并不知情，也就是村里其实还没这样的流言……
“小姑姑，村里可美人说道吧？”乔小如重复问道。
“没有，”卢杏儿摇摇头，随即咬牙切齿杏目圆睁：“不用说了，肯定是卢梅那没安好心不要脸的说出去的！她恨你坏了她的如意算盘，得不到卢举人当女婿更想毁了他叫谁也得不到！她就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乔小如不由心中暗叹：论起了解，还是小姑姑最了解这位大姑母！
“她真是失心疯了，什么话都敢想、敢说！”卢杏儿愤愤冷笑：“这种八杆子打不着的事儿真亏她也能联系到一处！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说着她又有点担忧起来：“这种话正常人一听就知道是假的、是有人诬陷，可保不齐没有人嫉妒、得了这个由头做耗起来，偏偏这种事儿根本没法证明解释，可你若不解释，有些人反倒得了意认定你心虚，只怕要说的更带劲了！小如，你可想好了什么法子？”
乔小如笑笑，便将请肥姐帮忙的计划说了出来。
卢杏儿拍拍胸口轻舒口气，笑道，“那就好，那就好！最好立马从源头就断了，这样自然传不出来了！”
乔小如笑道：“怕也不会有那么快，但至少没人敢明目张胆的传说了！”
卢杏儿点点头，又挑眉咬牙道：“这回绝不能轻易饶了卢梅！要叫她知道教训！”
乔小如眼神发冷，冷冷道：“我会让她知道的！”
一时田氏笑着找人做饭，说天不早了，两人笑着答应一声，打住了话题。
陆捕头的手下果然行动很快，次日便在茶楼、闹市拿了人，罪名是散布谣言，污蔑新科举人，心怀叵测。
被拿的人自然叫屈，表示自己也是听别人说的。
第549章 赵家境况变得艰难
被拿的人自然叫屈，表示自己也是听别人说的。
捕快一句：“听谁说的？是谁？”
惊得原本围观看热闹的轰然做鸟兽散。
而那被问的人也哑口无言，一句“听好多人都说”哪里搪塞的过去？只好自认晦气，老老实实被带去衙门关了两天，罚了五两银子了事。
如此一来，自然无人再敢乱传。
当然，想要一下子流言全部消失也不可能，私下里还是小有流传的。
过了几日也有传到卢乔村里，菊花婶之流果然如同得了至宝，兴奋的两眼发光。
可惜，还不等掀起什么风浪，就被里正给按下去了。
里正和族长、村老们义正严辞表示这是有心人污蔑，看不得卢乔村好故意泼脏水，旁人也就罢了，若本村人也有敢起歪心眼的，就逐出卢乔村！
菊花婶等吓得噤声，什么都不敢再说了。只敢背地里嘀咕几句凭什么不让说？肯定拿了乔小如的钱被她收买了……
闭门读书的卢锦和并未知道此事，沈六婶却是知道的，听见之后又气又恼又忧，生怕被卢锦和看出来又不敢在他面前有所表现，真正忧思几成疾，心内如焚夜不能寐。
所幸事情还没有被人传开，就被里正遏制住了。
她这才松了口气。
同时松了口气的还有田氏。
这种话田氏自然也是一个字都不相信的，恼的不行说也不知是谁如此无中生有，实在可恶！
说着又叹息，心内隐隐觉得，流言虽然没道理，却未必无因。
说到底自家儿媳妇与别家的太不一样了，成天在外边与那么多外人——甚至不少男人打交道，怎么不容易被人传出流言呢？
这日乔小如跟她说次日要去一趟城里，恰触动了田氏心病，田氏心下便有些不自在起来，沉默半响说道：“什么事非得你一定要去吗？我看啊，以后你能少出门便少出门吧！唉，女人家名声要紧，若是沾上了什么不该沾的，这辈子就毁了……”
乔小如没想到田氏会这么说，心里难免有些发凉，代沟这种东西，有的时候真正叫人没法沟通。
当下她只做没听懂，淡淡笑道：“娘放心，我心里有数！”
“是啊是啊三嫂，您就放心吧！”卢杏儿也忙打圆场笑着道：“那些嚼舌根的话谁不知是无中生有呀？不理也就拉倒了！再说不是还有阿湛陪着一起嘛！”
田氏心里发堵，嘴上也不好再说什么，叹息道：“我也就是说一说罢了，哪里管的了你们的事儿呢！”
说的乔小如和卢杏儿都不知该说什么。
但这一趟乔小如是必定要去的，她要去收拾赵家！
交代拜托卢杏儿帮忙管好家里，次日乔小如和傻夫君照样一大早出门。
出门的时候她看见田氏的脸色不太好看，却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只不由得向傻夫君笑叹：“阿湛，你要是早点好起来就好了，你娘有意见你还能帮着说合说合。”
傻夫君眨眨眼：“我娘吗？嗯，她好像是有点不高兴，是不是想我们陪她呀？媳妇儿，下次我们在家待久一点好不好？”
“……”乔小如好笑点头：“嗯，等这次事情了结了，咱们就在家待久一点！”
进了城，乔小如和傻夫君住进了客栈，之后才去的肥姐家。肥姐拿她当自己人，该请她帮忙的她也不必顾虑太多，不然肥姐也会怪她。
只是自己经常进城，倒是不太想总住进她家里太添麻烦。
便是如此，也挨了肥姐一顿说，她连连道歉，表示自己想住客栈才作罢。
乔小如这次是动了真怒，要把四方杂货铺弄垮，要他们一家处处碰壁！
倒要看看到时候，卢梅还拿什么张牙舞爪的嚣张，拿什么做耗！
两天之后，在四方杂货铺对面新开了一家更加气派的杂货铺。货品更加齐全不说，价格还十分便宜，比四方杂货铺便宜一半。
这家叫做宜家的杂货铺一开张，原本生意就不温不火的四方杂货铺立刻变得门可罗雀，一天下来，只卖出去四五样老主顾照顾才来买的小东西，别说赚钱了，除掉成本，还不够给伙计的工钱。
第二天，干脆就没人上门了！
赵四方愁了一晚上，第二天带了礼物客客气气的上门拜访。
伙计却道：东家不在，他们只不过是受雇干活的，什么都做不得主，只知道听东家的吩咐。
赵四方心里狠狠被噎了一下，耐着性子再问他们东家什么时候会来？
对方眼皮子一翻，浑不在意的道：“这么点小生意我们东家哪儿放在眼里？有我们哥俩看着就够了，她什么时候会来那谁说的准呢！”
赵四方又被狠狠的刺激打击了一下，这点儿小生意对方根本不放在眼里，他却当作一件天大的事儿郑重上门——这真是，欺人太甚！
他忍着气道：“既然你们东家压根不把这么点儿小生意放在眼里，那又何必开这么一家杂货铺？”
伙计呵呵的笑，双手一摊道：“东家的打算我一个小小伙计我怎么知道？你这人问的还真是有意思哈哈哈哈……”
他笑得欢畅，赵四方却气得脸都要绿了。
无奈无论他怎么问对方都跟他打马虎眼，压根不给他一句实在话。
赵四方算是明白了，合着这家伙根本什么都不想告诉自己，而那背后的所谓东家，根本就是故意针对自己家杂货铺的！
赵四方只得沉着脸闷闷回家。
接下来两天，同样一件东西都卖不出去。赵四方不得已，只好又上那边去，直截了当道：“我只是个小生意人，不知是不是什么时候不经意间得罪了你们东家？如果是的话，请你们转告他，我愿意向他赔罪道歉，还请他高抬贵手，放我全家一条生路吧！”
俩伙计淡淡笑着随口答应，态度不咸不淡。
赵四方无法，只得送了两个红包出去，好话说尽，再三拜托，忧心忡忡的回去了。
乔小如听着两名伙计的转述，淡淡一笑，命他们继续打压，继续糊弄赵四方。至于那两个红包，他们放心收下便是。
第550章 求人不得
乔小如心里冷笑：看看，有的时候人就是这么贱，她好言好语，换不来半点儿客气和尊重，横起来了，人家倒服软了！
既然能如此低声下气，为什么就不能对她稍微好那么一点点？
一连过去七天了，四方杂货铺货架上都落满了灰尘、门口都快长了草了。
几个有来往的供应商，合作伙伴见状也上门催债逼债，伙计见机不对不等赵四方解雇，自己闹着要结清工钱然后离开。
赵四方焦头烂额。
处理了这些事之后越发捉襟见肘，不得不将厨娘也解雇了，典当去年新作的皮子大衣，才维持下去眼前生活。
这下子，卢梅没了下人使唤，所有的家务只好自己做了。
然而她都不知道多少年没做过家务，哪里会做？且也不愿意做。
这天晚上手忙脚乱的做了一顿晚饭，做的乱七八糟，饭也糊了、菜也焦了，那味道更是没法形容。
赵四方这一阵子本来就够心烦的了，吃了这么一顿饭，赵四方忍不住心头火起，将卢梅大骂了一顿！
卢梅今儿做家务手忙脚乱了一天，又累，又觉得脏，又觉得手上皮肤似乎也粗糙了不少，正憋着一肚子气没处撒呢，见赵四方居然还敢骂自己，顿时也发作起来，两个人大吵了一架。
然而吵架或许能减压，却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吵过之后，两人继续烦恼着各自的烦恼。
“你这到底是得罪了谁呀？怎么就这么故意针对我们家呢？你要再不把这事儿尽快解决了咱们就等着吃土喝风吧！”
听着卢梅阴阳怪气愤愤的话，赵四方心里发堵却无言以对，忽然瞪着卢梅道：“我得罪人？我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得罪人，倒是你，是不是你得罪了什么人？你这婆娘这张嘴可不是什么好的！”
赵四方越想越觉得很有这个可能，当即正色道：“我没跟你开玩笑，你好好的给我想要！”
卢梅对此不屑一顾，“嗤！”的冷笑：“你自己没本事就算了，还要污蔑老娘？赵四方你可真有出息！这事儿你既然没本事解决，那就老娘来解决了！”
“你想做什么？”赵四方顿时警惕起来：“”你可别乱来！”
卢梅鼻孔里“哼”了一声傲然道：“你当老娘跟你一样没用？老娘怎么就乱来了？去求求周家，什么解决不了的！”
赵四方一怔，想到周家大小姐跟自家女儿关系似乎十分要好，不由也心动几分，忙道：“这——周家肯帮忙吗？若是肯，那自然再好不过。也不要他们做别的什么，只要帮忙打听出究竟是谁跟我过不去就够了！”
卢梅白了他一眼冷哼：“用不着你啰嗦，我自有分寸！”
赵四方一口气噎在那里，竟无言以对。
卢梅说干就干，第二天一早，母女俩穿戴打扮整齐，便出门雇车往城外周淑荷在的周家庄子上去。
周淑荷多警惕的人？吃了那么大一个亏之后变得越发谨慎，轻易绝不会再做什么。
听丫鬟禀报卢梅母女来了，立刻警惕起来，问道：“可知道她们是为了什么来的？”
丫鬟表示不知。
她想了想，便道：“就说我最近在礼佛，不见外人！有什么事让她们留个言，等过几日自会禀报我。好好招待她们，别冷落，也不用太热情。”
丫鬟应声去了。
卢梅母女兴冲冲的来，结果却是这么个情况，心中自然是失望的。
只是，人家大小姐在礼佛，这是天大正经事儿，什么都大不过这事儿。
卢梅母女无法，又不知周淑荷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礼佛，据说她要抄经，所以速度上很难说。
接待的丫鬟倒是客气，却显得有点儿冷漠淡然。
她倒是说了可以帮她们转达要说的事儿给周淑荷，可是求人的事儿卢梅母女如何肯跟丫鬟说？便陪笑推说过几日再来，怏怏告辞了。
她们母女离开之后，周淑荷当即命人进城打听。
这一打听才知道是怎么回事。略想一想，周淑荷便猜到八九不离十。
“真是好笑，他们一家子还蒙在鼓里不知道呢，也算是笨的。除了乔小如还能有谁？这么说来前些日子传出乔小如和卢锦和谣言的就是她们了？这是乔小如的报复呢！不然，哼，就她们赵家那破小铺子，谁会特意去针对？”
灵儿眼睛亮亮，殷勤道：“大小姐，既然如此，我们要不要做什么帮帮她们？”
周淑荷闻言一抬眼冷冷的盯了过去，冷冷道：“多事！过几日她们若再来，就说我还在礼佛，拖着。”
灵儿心中一紧慌忙应道：“是，大小姐！”
周淑荷轻哼，手握茶杯一小口一小口慢慢饮茶，不再做声。
就这母女俩，搅合搅合事端还罢了，指望她们真能斗得过乔小如，简直开玩笑！
也不知脑子怎么长的，说什么不好居然把新科举人拉扯上。新科举人是她能轻易拉扯抹黑的吗？
即便那位卢举人真的跟乔小如有什么，要借此整乔小如也不是这么个整法。这么个整法只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若换做是她来做此事，必定是设计让他二人凑在一块儿被人看见发现，那么，自己什么都不用说、不用做，事实说明一切。
可惜，卢梅那个蠢货，用了最蠢的法子。
非但没有整垮乔小如，反倒惹来了乔小如的报复。
乔小如显然这是动了真怒要教训卢梅一家子，自己去掺合什么？多蠢才这会儿站出来帮卢梅？
不过，等她被逼得走投无路了，倒是可以指点指点她如何狗急跳墙……
赵四方坐立不安的在家等着，好容易等到母女俩回来，可看到母女俩那副蔫蔫的神色，赵四方的心便凉了半截。
“周大小姐怎么说？她不肯帮咱们吗？你们有没有好好的跟人家说话？别不是又得罪人了吧？”赵四方一连串的问道。
“你急什么啊你，能不一口气问这么多吗！”卢梅恼火起来，冷冷道：“周大小姐在礼佛，我们没见着她！”
第551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怎么会这样！”赵四方心里既失望又生出了希望，忙道：“既然这样你们明天再去一趟，带一份厚礼去，一定要好好的说。不求别的，只求周家能帮忙打听出到底是谁跟我们作对，也省得现在这样没头苍蝇似的乱转。”
卢梅听了这话心里头更加烦躁，没好气道：“你这会儿知道急啦？急有什么用！人家周大小姐这一阵子都在礼佛，她的丫鬟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我看，先等着吧，你要不再想想其他办法！”
说起此事卢梅也心烦，杂货铺没生意，全家人等于就没了收入进项，并且，还要被街坊邻居看笑话，这叫她脸往哪儿搁？
难不成今后她要一直洗衣做饭收拾屋子做这些家务活？不行，绝对不可以！
“什么！”赵四方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失望无比。
半响叹了口气道：“周大小姐该不会是故意搪塞、不想帮咱们吧？要真是这样，那就糟糕了！”
“怎么可能！”卢梅顿时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炸了起来，振振有词反驳：“周大小姐跟我们美佳这么好，跟亲姐妹似的，怎么可能这点儿小忙也不肯帮咱们？哼，你自己没本事，别胡乱怪人家！”
赵四方挥挥手，烦躁的懒得跟她吵。
他可没有卢梅那么有自信。
其实一直以来他都有点困惑不解，周大小姐好端端的怎么会跟美佳那样要好起来？
只不过自家跟周家那是一个天一个地，他怎么想都觉得自家没有什么是值得人家设计贪图的，也就没管这事儿。
可眼下看来，多半是这婆娘说的夸张了，人家周大小姐根本对美佳没有她说的那么好。
或者，那背后的人连周家都忌惮，所以周大小姐干脆就不见她们母女？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自家还能有希望逃过一劫吗？
“唉！”赵四方长长的叹了口气，这种被对方整的上天入地无门却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的滋味当真不好受！
此时赵四方对逃过一劫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他只想，死也要死个明白。至少让他知道为什么呀。
卢梅见他这副样子就知道他无计可施了，脸上顿时阴沉沉的起来。
赵四方这些日子其实没少四处打听走关系，然而都找不着北。卢梅看在眼里，不体谅他辛苦，反而觉得他没用。
见他此刻光会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卢梅越发鄙夷他。
心里一动，她觉得自己想到了个主意。
不过，她没打算跟赵四方商量。因为在她看来，这男人胆子又小，做事又死心眼不知变通，跟他说了他肯定不会同意的。
倒不如自己把事情做成了，叫他刮目相看……
于是，赵四方在事毫不知情的情形之下，被猪队友又狠狠的坑了一把。
卢梅所谓的好主意，就是拿私房钱收买了一群小混混，在宜家杂货铺那两个伙计其中一位关铺子回家的时候，在半路上将他用麻袋套头暴打一顿逼问他背后的东家到底是谁！
卢梅这么想的，在第二天也迅速的这么做了。
那位伙计被打的很惨，乔小如和傻夫君在春辉堂看见他浑身用纱布包裹得像个粽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以及各种红肿简直不能看，不由怒火中烧。
武掌柜说，幸亏都是皮外伤，內腑虽然也稍有受伤，但调养调养，过两三个月便可调养回来。
卢梅那贱人，真是太可恶了！
乔小如当即付了那伙计八百两银票，让他安心休养，转头便请人以他的名义写了状子，连同武掌柜签名认定的伤残鉴定书，一并送到了衙门。
做这些，乔小如都没有出面。
而这伙计也是个硬气的，被打的时候硬是咬牙什么都没有说。
也是他运气好，那群混混正准备将他带走逼问的时候，巷子里来了人，他们便一哄而散，没有再顾得上他。
因此直到此刻，赵四方和卢梅仍然不知宜家杂货铺是乔小如开的。
状师很高调的去衙门递了状子，陆捕头手底下一群捕快对县城地面上活动的各种大小帮派地头蛇了若指掌，谁接了这么一单生意，在哪里打的人一查便查到了。
这一次陆捕头动了真格的，根据被抓获归案的小混混的指控，卢梅作为嫌疑人立即被逮捕归案。
要怪也怪她无可用之人，这次居然是亲自去见那些混混。虽然她戴了帷帽，身形声音却是无法改变的，混混们一听立刻便认出是她。
卢梅自然不会承认，撒泼哭嚎的闹起来。
可惜闹错了地方，公堂之上岂是她能闹的？县太爷耐烦听她撒泼？喝命衙役一把大戒尺对着脸上嘴巴打了两下子，卢梅惨叫痛嚎，当即便白着脸老实下来了。
混混们拿出她付给的银票，传了赵四方问话，赵四方变色表示根本不知这银票从何而来。
这等小案子，哪里需要动脑子？县太爷想也不想便命人搜查，果然从卢梅梳妆匣中搜出了几张当票和两张十两的银票。
这二十两银子，加上付给混混们的加起来，恰恰与当票上的金额吻合。
卢梅还是哭得稀里哗啦的一口否认。
银子对的上，动机也吻合，昨日与混混们接头的时间点有街坊看到她出门，而她除了这剩下的二十两银子，当票上写明的其他银子根本拿不出来，也说不清楚去向，这案子哪里还容得她抵赖？
县太爷哪里耐烦同她扯皮？一顿喝斥，再不承认便要用刑当众打板子了！
卢梅气急攻心，居然还上演了一场装晕的戏码，被县太爷叫人一桶冷水泼了过来。
这下子县太爷也有些动了真火了：从未见过如此没脸没皮的妇人，着实可恶！
不由分说喝命打了五下板子，打得卢梅哭天喊地的承认了。
县太爷却觉得被她撒泼给恶心到了，不肯就此放人，画押之后命人将她打入大牢要关押三天以儆效尤，还要罚钱三十两！
赵四方无可奈何，只得垂头丧气先回家。心里把卢梅骂了个半死！
第552章 醍醐灌顶，明白了
赵四方无可奈何，只得垂头丧气先回家。心里把卢梅骂了个半死！
这个没别的本事专会添麻烦的臭婆娘。
可这毕竟是自己的老婆，骂归骂、恨归恨，他也不能任由她被关押在大牢里不管了。
家里，眼泪汪汪的赵美佳见他一个人回来，当下就哭了起来，问娘怎么样了？
赵四方烦躁挥手，冷冷道：“她自己作死，怪谁？活该！”
赵美佳拉着他袖子哭道：“娘这也是为了您、为了这个家，爹您不能不管她啊！在牢里关上三天，娘怎么受得住？出来了还有什么脸面？您不疼她也疼一疼女儿吧，女儿有了这样的娘，还怎么嫁人！”
说毕放声大哭起来。
赵四方呆了呆，勃然变色怒道：“听你这话的意思，你知道你娘的计划？”
赵美佳一呆，下意识心虚的挪开目光。
“你们呀，你们呀！让我说什么好！我真是被你们俩给害死了！”
赵四方气得想吐血，捶着胸口痛心疾首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你那个娘别人不知你还不知？她什么时候干过靠谱的事儿啦？你看看，作吧，把自个给做进衙门去了，活该！”
“我——”赵美佳被骂得低头垂泪，呜呜咽咽道：“我，我也不知道会弄成这样！娘不让我说，我，我不敢不听她的话呀！”
赵四方冷笑：“你听她的？你都听出来什么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干了多少荒唐事儿别打量我都不知道！你让我去救她？我有那么大本事吗我？我要是能有那么大本事，也就不是今天这光景了！”
说毕，愤愤的扯回袖子进屋去了。
赵美佳呆了呆，突然奔赶了上去，眼泪汪汪道：“乔小如！爹，您去求一求乔小如吧！她不是跟陆捕头的夫人要好吗？她肯定有办法的！”
赵四方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有种醍醐灌顶的顿悟的感觉，直直瞪着赵美佳道：“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赵美佳被他的反应吓坏了，只当他是要教训自己，吓得一怯后退，咬唇哭道：“我、我就是随口说说罢了，爹不想去那便不要去！乔小如那个贱人恨死咱们家了，巴不得咱们倒霉呢，料想她也不会帮咱们的！”
“乔小如、乔小如！”赵四方深受打击，心上如同挨了重重一锤，失魂落魄。
赵美佳吓得心惊肉跳，颤声道：“爹，你、你没事吧？你可别吓我呀，呜呜呜！”
赵四方看了她一眼，心里又烦躁起来：一个二个的不中用也就罢了，还不懂事，还老给他惹是生非闯祸！这就是他的妻女呀！
“没什么事，你回房去！爹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赵四方无力的挥了挥手。
赵美佳离开之后，他双腿一软，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呆呆出神。
刚才赵美佳的话点醒了他，令他一下子想起了那日乔小如上门说的那些话、想起了她那冷冰冰、凉飕飕的眼神。
如此一理下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背后之人，根本就是乔小如啊！是她在报复，报复那婆娘造谣生事。
赵四方猛地站了起来，一阵风冲到赵美佳的房间，吓得赵美佳叫了声“爹！”慌忙起身。
“我问你，你要是敢撒一个字的谎，你的事我再也不管，你就跟着你那个娘混吧！今后是死是活，我都不会插手。”
赵四方冷着脸盯着她，冷冷道：“那些关于乔小如和卢举人的流言，到底是不是你娘散布出去的？”
赵美佳心噗噗的乱跳，动了动唇，神情有刹那的惊慌和纠结。
赵四方心里头凉了半截，不用问，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你们母女俩，真是会作死啊！”赵四方不由又气又恨，心中大骂卢梅，恨不得她死在大牢里拉倒。
那该死的婆娘又撒谎。她说那些流言跟她毫无关系，原来根本根源就在她！这就难怪了，难怪乔小如会报复。
“不能怪娘，”赵美佳听父亲用这种冷冰冰的语气指责自己，如同心上被划了一刀般刺心的疼痛起来，涨红了脸分辨道：“实在是那乔小如太过分，她——”
“闭嘴！”赵四方怒声喝斥，眼神冰冷的盯着赵美佳，哑声道：“美佳，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这也是我的疏忽啊，我没有想到，你那个娘把你教成了这个样子！乔小如好好的为什么过分，原因你自己清楚，别叫我说，我都没脸说！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房间里，哪儿也不许去，不然，我可真不管你了！由着你自生自灭去吧！”
赵四方说完，转身摔门而去。
赵美佳如坠冰窖浑身冰凉，半响才又气又愧又委屈的扑倒在床铺上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她心里自然是不服气的：她有什么错？她就是想嫁给卢锦和而已，这也有错吗？如果不是乔小如一次次捣乱，她早就跟卢锦和订亲了，没准如今连婚期都提上议程了。
可就是因为她一次次捣乱，不但断送了自己的大好姻缘，还令自己变成了个大笑话！
娘那是为自己出气，为什么不能做？可恨那小贱人运气一向来都好，居然让她一次次逃过。
赵四方愁了一夜，也没有想出好法子。
但刻不容缓，多拖一天，他的杂货铺距离关门大吉就近了一天。第二天早上，他备了一份重礼，硬着头皮雇车赶往卢乔村。
先不管别的，先去了再说。
哪怕乔小如让他跪下赔罪，他也——唉……
平日里听卢梅母女没少念叨，对卢家这三房人之间的关系他多少也清楚一些的。
为了表现自己最大的诚意，赵四方甚至都没有先去大房拜访卢孝全，径直就去了三房求见田氏和乔小如。
田氏和卢杏儿见他来了都吓了一跳，继而想起乔小如所言，卢杏儿心里便有了几分底。
田氏其实总共也没见过这位大姐夫几次面，难免有些拘谨，然而人上门来了，她也不好往外赶，只得请了进来客客气气的招待。
第553章 求放过
田氏又要去请卢孝全、卢孝义来作陪。
赵四方本就不是为了联络亲戚间感情而来的，哪里肯？连忙陪笑说不必，客气问道：“三弟媳，你儿媳妇乔氏呢？她，哦，她和阿湛侄儿不在吗？我倒是找他们有点儿事情想说说。”
卢杏儿眼底划过一抹嘲讽，不屑的勾了勾唇角。
看他这副憔悴焦虑、强打精神的样子，似乎被小如整治得不轻啊。
只是这会儿才着急是不是有点晚了？若是有心的，早早管好你媳妇女儿，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明明毫无道理，却任由她们娘俩恨不得骑到别人脖子上作威作福——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田氏有些意外，诧异道：“大姐夫这是来找小如他们的？”
“对、对，他们在吗？”赵四方热切的连忙点头。
“看这事儿！”田氏顿时笑了起来，笑道：“他们俩前些天便进城去了，说是有点事儿要处理，大姐夫却找到这儿来了！”
“什么！他们在城里！”赵四方顿时变色。
见田氏有些诧异的望过来忙收复神色掩饰的笑了笑，“呃，我并不知道，早知道就不必来这一趟了，呵呵……”
他心里实则心惊肉跳：原来乔小如他们一直都在城里！原来他们一直都在城里对付自己。
赵四方哪里还坐得住？敷衍的客套了几句，便陪笑着起身告辞。
田氏见状本想问什么也不好多问，便客气的同他告辞。想了想又笑道：“这些东西，大姐夫还是拿回去吧，你看这——”
“不值什么！不值什么！”赵四方又不是卢梅，哪儿做得出来将带来的礼物再带走的事儿？
更何况他现在还是有求于人。
“这——”赵四方要留下礼物，田氏却是有些顾忌。
她在顾忌卢梅——她虽然老实有些事情却是看得很清楚的，比如那位大姐绝对不会乐意给自家送礼物。
卢杏儿却是一笑，不由分说将礼物塞进了赵四方的怀中，客客气气的笑道：“大姐夫还是把东西都带回去吧！小如最不喜欢乱收别人的礼物了，不然她回来怕是要说的。”
赵四方正欲脱口而道：“她不过是个年轻媳妇，难不成你们三房是她当家作主？”想到自己还要求她放过呢，生生的忍住了。
再看卢杏儿那通透的、似笑非笑的神情，似乎知晓什么内情似的，赵四方心头一跳，推辞谦让的话再也说不出来，讪讪笑着，硬着头皮抱着自己的礼物灰溜溜的离开了。
也没去大房、二房，直接急急忙忙回城了。
在心里把卢梅差点骂死：那死婆娘，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果她跟卢家三房的关系稍微好一点儿，自己在三房也不会受到这般冷遇！
都怪那死婆娘从前做事情做得太绝，卢杏儿好歹是她的亲妹子，他也曾经劝过她请卢杏儿来家吃顿饭什么的，她都不肯。
那会儿自己也懒得多管，毕竟那又不是自己的亲妹子——做姐夫的显得太热情，只怕旁人还要以为不怀好意，没想到今日，却轮到她给自己脸色看了。
赵四方心里又叹气，如果那死婆娘知道收敛一点点，恐怕自家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那死婆娘，祸是她闯的，凭什么后果却是自己来扛？赵四方恨得咬牙切齿，活撕了卢梅的心都有了。
进了城，赵四方连家都不顾上回，急急忙忙四处打听乔小如的下落。
先去了得意楼，他本想找独孤豫章，然而人家独孤公子哪里有功夫搭理他？他只得陪笑问蓝掌柜。
蓝掌柜对卢梅所作所为也知晓一些，对他也没什么好感，爱理不理的推说不知——其实他本来也不知道。
赵四方忍气吞声陪着笑脸告辞，又打听着去了肥姐家。
肥姐可没有蓝掌柜那么客气，对赵四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冷冷瞅了他一眼，半响阴阳怪气笑道：“这可奇怪了，你媳妇是小如婆家嫡亲的大姑母，你们才是她和阿湛正儿八经的亲戚，我和她可没你们和她那么亲近，怎么你找他们找到我这儿来啦？该不是找错了吧？”
赵四方尴尬得脸上通红，如锋芒在背，忍不住又在心里恨恨的骂起了卢梅。
那死婆娘真是替他将所有该得罪的、不该得罪的人全部都给得罪了！那死婆娘，亏她还有脸骂乔小如是搅家精、扫把星，她自己才是！
“看肥姐您说的，”赵四方忍着脸上热辣辣的羞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家那口子从前确实太不着调，这也难怪——咳，我真是后悔啊，我早该管管她的！肥姐，我替她向您陪个不是，看在街坊的份上，您就原谅了我、给我指点指点一条活路吧！”
赵四方说着，对着肥姐深深的弯腰作揖下去。
他来这么一出，肥姐反倒不好再施展下去了，当下便淡淡道：“他们在哪儿我也不知道，反正啊，没住在我家。你要是想找他们，自个找去吧！”
虽然如此，然而想起卢梅所作所为，肥姐依然做不到对赵四方和颜悦色。
一个大男人，家里的婆娘不着调到了那种地步，他怎么可能一点儿也不知道？不过是懒得管由着她罢了。
心里怕是也不以为意的——不就得罪几个穷亲戚嘛？得罪了也就得罪了。
如今却来做这副脸孔，也是自己作的。
赵四方心下不由失望，却也不敢同肥姐啰嗦，更加不敢埋怨。
这阵子他当孙子当得已经够多的了，也不在乎多这一回。
当即客客气气的陪笑向肥姐道了谢，在街道边发了一会儿呆，只得一家一家客栈的去寻找乔小如和傻夫君。
这两处都不在，他只能去找客栈。
如果，客栈都找不到的话，那他只能再去求肥姐了！
赵四方终于在一家叫做祥福的客栈里找到了乔小如和傻夫君。
看见他找上门来了，乔小如便知他已经想到了，当下也不含糊，请他一旁酒楼雅间说话。
“小如，都是那死婆娘不省事，也都怨我不好，我没管好她！可她现在也受到教训了，我们家落到了什么境地你也瞧见了，你就此放过我们吧！”
第554章 条件
“小如，都是那死婆娘不省事，也都怨我不好，我没管好她！可她现在也受到教训了，我们家落到了什么境地你也瞧见了，你就此放过我们吧！”赵四方苦笑，几分疲惫憔悴，几分小心翼翼。
乔小如淡淡道：“就这样放过她吗？她是什么样的人你会不知道？打蛇不死必为后患，我为什么要留这个后患？”
赵四方倒抽一口凉气，手心里一片冰凉，喉咙发干、发紧，片刻方哑声道：“你、你说什么？你、要赶尽杀绝吗！”
赵四方震惊了，也害怕了，更恨死了卢梅。他知道乔小如没有开玩笑。
而如今卢梅已经被送进了县衙大牢里，这进去容易出来难，她又和陆捕头一家那么关系要好，至少稍稍动点儿手脚——
赵四方冷汗涔涔，脊梁骨上凉飕飕的。
他是真的怕了。
同时也终于残酷的认识到，自己从前错的多么离谱。
其实卢梅所作所为，他并非不知，而是懒得管，总觉得横竖大家都是亲戚，再怎么样顶多也就不来往拉倒。
如今他才明白，乔小如从前对他们有多大方。她不愿意计较的时候他们不知进退，如今想要后悔似乎却已经有点儿晚了……
“赶尽杀绝？”乔小如冷笑，淡淡道：“大姑父你说错了，是斩草除根。我为什么要给自己留下一个麻烦尾巴？我那位大姑母是什么性子你别说你不知道，日后她好了疮疤忘了痛，一而再的再惹是生非，我是真的厌恶了，不想再与她这么纠缠个没完没了了。”
赵四方心里稍稍一松，明白乔小如其实还是给自家留了一线，忙道：“我会管住她，我一定会管住她！绝对不让她再乱来！”
见乔小如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那神情摆明了是不相信的，赵四方不禁老脸一热，一咬牙，道：“如果再有下次，不用你动手，我自己便收拾了她！若我说到做不到，我也没脸再求你什么了，你想怎样报复便怎样报复吧！只是这次，我真是不甘心呀！侄媳妇——啊不，乔娘子，这次的事，你便高抬贵手吧！”
沉默半响，乔小如道：“我有个条件。”
赵四方眼睛一亮几乎要欢喜得流泪，别说一个条件，便是十个他也答应——由不得他说不。
“成，你说，你说！”
乔小如悠悠道：“赵美佳年纪也不小了，一个月内送她出嫁。如果能离开随云县最好。没了她在，我看卢梅倒是能老实点儿，也没什么好蹦跶的了！”
赵四方一愣，随即点点头：“美佳的确早该说亲事出嫁了，只是这时间——”
“随便你，”乔小如淡淡道：“总之她一天不出嫁，宜家杂货铺就一天不会关门！”
赵四方立刻点头：“成，我这就办这事儿去！那、那你大姑母的事儿……”
“她还有什么事吗？”乔小如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慢慢道：“只要她以后不再惹我，我自然不会去惹她。可她若再敢惹我，那就真的别怪我不客气了！”
赵四方顿时没了言语，哪里还敢提半句请乔小如帮忙说几句好话这就让卢梅出狱的话？
转而想想这样也好，那死婆娘也该受点教训了，横竖都已经进去了，三天和一天两天有什么区别？
若提前捞了她出来，只怕她又要当人家怕了她，反倒更变本加厉呢——这种事她绝对做得出来。
赵四方当下告辞。
乔小如和傻夫君也没急着回卢乔村，仍旧住在客栈里等着这事儿后续。
在县衙大牢里足足关够了三天，卢梅才被放回家中。
她一身又脏又臭、神色憔悴，又生怕被人瞧见丢脸，一路遮遮掩掩的回家，回到家中便破口大骂，一边骂一边哭。
赵四方见了她这副样子心里直倒胃口，觉得自己真正是瞎了眼了，怎么娶了这么个婆娘回来，心中越发坚定了某个想法。
他也不说别的什么，将卢梅所有的银钱首饰搜刮一空，全部自己掌握，对于她的哭闹叫骂，理都懒得理。
不到三天的功夫，就给赵美佳说定了亲事，对方是随云县接壤的许容县一个做收购山货的小生意人家的独子。
那独子一年前来随云县收购山货，无意中见过赵美佳一面，一见钟情。曾托人试探过赵四方。
那会儿赵四方被卢梅撩拨得也心动，一门心思想让闺女嫁给卢锦和、当个官太太，自然瞧不上一个小生意人家的少年，便含糊过去了。
可如今时间紧迫，左思右想，似乎唯独这人家还比较合适靠谱，试着托媒人上门打探打探情况，那少年居然还没有说亲。
当即双方一拍即合，皆大欢喜。
因为双方年纪都不算小了，既然订了亲，也不再耽搁，就定在本月月底。
距离如今还有半个月。
对方一应都是俱全的，这亲事要办起来也很容易。
亲事定下来了，赵四方便去找乔小如又说了一次。乔小如没工夫听他多言，只说等他们家收了聘礼，宜家杂货铺自然会关门。
赵四方千恩万谢的走了。
这些事情卢梅和赵美佳统统都不知道，直到下了聘礼这天，母女俩才知道怎么回事。
乔小如亦说话算话，关了杂货铺，和傻夫君回卢乔村，请肥姐帮忙关注着此事。
对卢梅和赵美佳来说，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赵美佳被卢梅从小教导灌输，早已养成了心气儿高的性子，觉得自己才貌俱全，当不得大家闺秀，怎么着在小家碧玉中也是个翘楚。一门心思想要嫁个能够令自己一生风光体面的好夫君。
即便嫁不成卢锦和，那也得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才行。
加上后来被周淑荷有意结交，在周淑荷那里见识到了富贵人家的讲究排场和富贵，越发心动心念，越发坚定了自己的心思，试问她如何甘心嫁给一个收山货的小生意人家的儿子？
这样的人懂什么？会什么？能给她什么？
别说赵美佳不乐意，卢梅也不乐意。
第555章 无语
她还指望她才貌双全的好闺女嫁个富贵人家连带自己也享福、到时候狠狠的踩压乔小如、卢锦和一头呢，一个收山货的小生意人家，能带给她这些吗？
卢梅闹死闹活不肯应下这门亲事，找赵四方大吵大闹。赵美佳则哭得泪人儿一般也满心满意的不愿意。
赵四方对卢梅已经忍无可忍厌恶到了极点，哪里还肯好好同她说话？几巴掌下去，将她痛打一顿喝斥道：“你少给老子叽叽歪歪！老子好好的女儿被你教成了这个样子老子还没跟你算账，你还有脸闹啦？唐家那是殷实人家，本本分分、踏踏实实有啥不好？过日子还不都那样？你要是再敢闹，信不信老子腿不打断你的！这事儿老子说定了就定了，你要还有个当娘的样，赶紧给老子把这门亲事操持起来，日子就定在月底二十八号，可没几天了！”
卢梅捂着脸，心中恨得要吐血，却不敢再多言。
赵美佳则早已呆在了一旁，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这是你最好的归属了，爹不会害了你。你要是不领受爹的好意，这么好的人家还不乐意嫁，那你也别嫁了，剃了头出家当姑子去吧，我就当白养你这个女儿了！”
对赵美佳，赵四方叹了口气缓和了语气警告道。
对女儿，他多少还是有几分心疼的。
赵美佳的心却瞬间凉了半截。
赵四方冷冷离开，母女俩抱头痛哭。
原本，赵四方以为事情到此就该结束了，母女俩闹归闹，一个被教训得老实了，另一个等嫁过去了，日子长了，自然慢慢的就会体会到自己的好意。
杂货铺已经关门了许久，他可不想再耽搁下去了，再耽搁下去就真的要喝风了。
所以，这几天他忙着在让杂货铺重新开张。
谁知，卢梅瞅准了机会，竟带着赵美佳逃婚了！
赵美佳听她的话听惯了的，原本心里就不愿意这门亲事，有她的亲娘鼓动，什么事儿干不出来？
这母女俩也是奇葩，居然逃到了周淑荷那里。
卢梅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不脸面了，对着周淑荷各种哭诉赵四方的绝情和乔小如的恶毒——是的，她把这事儿也怪在乔小如的头上。
百般恳求周淑荷帮忙。
周淑荷心里头很无语。
原本她不想管这事儿的，突然心中一动，想到这母女俩好歹和乔小如有着亲戚关系，留下总比离开的好。
没准将来能派上大用场呢？
周淑荷心里有了主意，一边表示为难，又一边表示同情好言安慰母女俩，劝母女俩不要冲动，不如暂且留在她们家住几天，看看情况再说？
卢梅只当周淑荷答应了，心里十分高兴，想也没想便答应了。
周淑荷又命身边的瑞大娘和灵儿两个背地里引诱误导赵美佳，明示暗示大少爷其实对赵美佳有意，可惜了……
赵美佳到底是个小门小户的闺阁女子，被瑞大娘舌灿莲花般说的晕头转向，又羞又喜竟有些飘飘然起来，居然也有点儿心动意动了。
于是这晚，周淑荷设宴，宾主尽欢，母女俩喝得都有点儿高。
迷迷瞪瞪的，赵美佳也不知怎的，居然到了恰好这日来庄子上的周家大少爷周靖的房间里，睡到了他的床榻上……
次日一早醒来，一切已经木已成舟。
一开始卢梅是要哭闹的，赵美佳也吓得有点儿方寸大乱，心里莫名委屈抽泣垂泪。
瑞大娘和周淑荷又是一番哄劝，许她如何如何体面，且又事已至此，母女俩便只得应了。
周靖自己也稀里糊涂的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周淑荷又有意无意暗示，周靖难免认为赵美佳轻浮心计、是她主动勾引的自己，心里便生了几分反感。
周淑荷却又劝他，说赵美佳好歹是自己的朋友，人其实也不错的，可能就是太喜欢他了，加上喝得有点儿高，所以才不由自主做了这样的事，他可得对她好点，至少，得负责呀……
周靖只有苦笑，再不情愿也只得认了。毕竟，这是自家的庄园，好好的姑娘在自家庄园出了这事儿，他能不负责吗？
周靖四年前便已娶妻，眼下有一妻一妾，两儿一女。于是，他又多了一位姨娘。
赵四方得知此事，气得差点儿没晕过去。
与唐家那边的亲事自然告吹，赵四方不但原数奉还了聘礼，还红着老脸连连赔不是、赔礼道歉费了许多银钱，才把此事给了结了。
这还得幸亏唐家是在许容县，若是在本县，那就更尴尬了。
饶是如此，也让街坊们看了个大笑话！
对于这母女俩，赵四方是真正的心冷了，也死心了。
周家派了个管家来，要跟他商量赵姨娘进门的事儿。
赵四方冷冷而笑，淡淡的表示这件事他无所谓，让他们周家跟卢梅商量就好了。
卢梅闻言瞳孔一缩，当着周家的管家到底不好说什么，只得勉强陪笑应了下来，与周家商量。
带着女儿逃婚之后，卢梅一直没敢回赵家，这次是跟着周家的管家一块儿回来的。
一个姨娘进府而已，给面子的摆两桌酒席吃个便饭，不给面子的一顶半新不旧的小轿子从后门抬进去也就完了。
周淑荷觉得赵美佳委屈了，为她争取不少，周家老爷夫人和周靖都颇为疼惜这位妹子，觉得她说的也有理，便也同意了。打算摆个三四桌酒席，请一请两家亲近的亲戚朋友。
为此周靖的妻子刘氏对这位表里不一的小姑子更添了一层恨。
进府的毕竟只是个姨娘而已，也没有多少事情需要商量的，很快周管家就告辞回去了。
卢梅忍不住埋怨赵四方：“美佳也是你的女儿，你怎么能这么对她！这是她的人生大事，你这个当爹的是不是太冷酷无情了点？”
“冷酷无情？”赵四方冷笑，冷冷道：“我是没脸啊！自家闺女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儿来，亏你还有脸说这话！好好的给人做妾，我是真没脸见人、也懒得管你们娘俩的破事了！你爱怎样便怎样，别来和我说！”
第556章 沾沾自喜
第二天，赵四方就出远门说是进货去了，来个眼不见为净。
卢梅气得倒仰，赵美佳也委屈垂泪。
然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
周家那边决定三天后进门，她们母女俩少不得还得准备一番。卢梅少不得又教了赵美佳不少招数，进了门要如何如何……
至于宾客，周淑荷交代要请她娘家的人去三四个，卢梅不得已，不情不愿的赶着回了一趟卢乔村。
听说赵美佳要嫁给周家大少爷做妾，有人觉得可惜了，也有人暗暗羡慕。
毕竟，周家好歹是个大户人家，嫁给他家大少爷做妾，算起来也是一件颇为体面的事儿，倒是没有人笑话，反倒听见的都道了喜。
于是卢梅便不由得露出几分得意来，心情大好，颇有扬眉吐气的精神头。
越想越觉得周大少爷真正是个不错的女婿人选，比卢锦和强多了——哼，谁知卢锦和能不能得中进士呢？就算中了，他这样毫无根基背景的，也不过是个小官吏，什么时候才能攒出一份家私？
美佳要真嫁给了他，怕是还得跟着他吃苦呢！
哪里比得上现在？虽说是做姨娘，也是风风光光的进门，穿戴一新，吃香的喝辣的，还有丫鬟婆子伺候着，平日里闲了啥都不用做，赏赏花、喝喝茶、吃吃点心，多悠闲自在。
可惜，不是正室。
想到这里卢梅又不甘心起来，却又暗暗给自己打气：只要美佳肚子争气，给周大少爷生三四个儿子，还愁没有地位吗？要是将来儿子再出息了——
哎哟，光想想就叫人心里激动呢！
卢孝全对此事是不怎么赞同的。
他是正正经经、老老实实的正统乡下人，一向来觉得有多大的碗吃多少的饭，好好的闺女嫁个门当户对的殷实人家，日子过得多和和美美？去做那大户人家少爷的小妾，在身份地位上边先生生矮了人家一头，还有什么盼头？
就是自个生下的孩子，都不能管自个叫一声“娘！”。
这样的日子，过得还有什么意思？
但赵美佳并非他的女儿，卢梅又是姐姐，只有她教导他、没有他说她不是的，又见卢梅兴兴头头颇为得意的神情，卢孝全更加不好说什么了，只得勉强笑着应付。
不情不愿的答应了作为亲戚到时候会去喝这一杯喜酒、道贺。
卢梅又笑道：“既然这样，到时候大哥你就去，顺便帮我请一请乔小如他们吧！省得说我这个做大姑母的偏心！”
其实，若非周淑荷特地点明了要她请乔小如和傻夫君去，她根本不会请他们——她恨他们还来不及，干嘛要请他们？
如今想来，却又觉得请他们去也不错，让他们好好看看，什么才叫做富贵！好好看看她闺女如今嫁得有多好！住的地方那叫一个精致漂亮，跟他们乡下的破宅子比起来就如天上的仙宫似的。
不过，卢梅却不愿意自己去请乔小如他们，便开口让卢孝全帮忙。
卢孝全虽然觉得她说的这话不太好听，但看在这好歹也是外甥女“大喜事”的份上，也就不跟她计较，点头答应了。
卢孝全想的很简单，到底是一家人，是至亲的亲戚。平日里无论有多少不满与龌蹉，大事上礼节却不能出错了。
比如大姐对三房一肚子的意见，结果美佳出嫁的婚宴她照样还是来请了三房。
卢孝全理所当然的认为，卢梅既然请了，乔小如他们是不能不应的。
听卢孝全说了这事，乔小如和田氏、卢杏儿都愣住了。
田氏微微变色，轻轻叹息了一声。
卢杏儿睁大眼睛诧异，随即“嗤！”的不屑轻笑。
乔小如则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不敢置信。
回过神来一口拒绝：不去，也没有礼金捎去。
她是绝对不会再给这母女俩一丝一毫的面子的，作为个妾的娘家人的娘家人前去祝贺，她也没这个脸，赵美佳和卢梅也没这么大的面子！
卢孝全顿时脸色就有些不太好看，向田氏道：“三弟妹，美佳到底也是你的亲外甥女，这是一辈子一回的大事儿，总得给孩子撑个场面不是？大姐都亲自来请了，你们怎么能不去？”
卢杏儿悻悻道：“做妾本就没脸面，还要谁怎么撑场面，大哥这话说的没的叫人好笑！你说大姐亲自来请了？人呢？在哪儿？我怎么没看见？”
因为杨氏做的那不着调的事儿，卢孝全一直觉得愧对卢杏儿，在她面前便总有几分矮了心气，闻言皱眉：“杏儿，你怎么说话的！”
卢杏儿冷笑：“我说的都是实话！依我说大姐分明没真想请三嫂和小如她们去，不然也就不会面也不露一个了，大哥你话捎带到就好了，何必那么认真呢？你这样认真，没准大姐还不高兴埋怨你呢！”
“再说了，赵美佳去做妾，你让三嫂一个寡妇人家上门去道贺，这也不太像话吧？至于小如他们，三嫂不去，他们更不必去了！”
乔小如却淡淡道：“大伯父，我是不会去的，贺礼我一个钱也不会出，你若要说叫我，说教之前先去问问我那好大姑母，她自己都做过什么好事！那些事我不想亲口说，只怕说了你也不会信。”
乔小如少有如此斩钉截铁、毫不留情的时候，便是田氏也一时怔住，原本想说随个礼的话也噎下不提了。
卢孝全脸色很不好看，气得道：“行，你们三房现在是越来越能耐了！”说毕愤愤离去。
田氏有些不安，微微蹙眉，试探着道：“小如啊，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啊？毕竟——哎，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歹这是大事儿——”
“娘，这事我主意已定绝不更改，您就别再劝我了！”乔小如摆摆手，想了想，到底将自己和卢锦和的谣言是卢梅所传说了几句。
田氏听得倒抽一口凉气，若这话不是乔小如说的斩钉截铁，若是旁人说她肯定不会相信！
田氏叹了口气，终究没有再说随礼的话，只叹息道：“可惜了美佳那么个好模样人才，唉，也不知道他大姑母怎么想的！”
第557章 纳妾
卢杏儿不屑嗤笑，淡淡道：“三嫂你想多了，你觉得可惜，人家觉得正好呢！赵美佳跟她那个娘一样的德性！”
乔小如亦道：“自作孽不可活，这是他们的事，跟咱们无关！”
她心里却忍不住暗暗思索：这会是巧合吗？为什么偏偏是周家？会不会跟周淑荷有什么关系？
如果真的是周淑荷设计的，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要借那母女俩的手来对付自己？若真如此，还真的打起小心来。
毕竟那该死的卢梅跟自家是亲戚——至少在外人眼中这一点割舍不断，若真有什么事儿平白被她连累了，那才叫冤枉……
卢孝全没请得动乔小如一家，在卢梅面前顿感大不好意思。
卢梅听毕哂笑，暗暗骂她们不识抬举，有点可惜没有机会在她们面前显摆显摆；同时又松了口气：不去才好呢！一群乡巴佬，去了也给自家丢脸！
既然三房不去，她本来就不想请二房，如此更有了借口了，便只请了卢孝全一个去。
还很大方的表示，二房的礼钱也不要了！
卢孝全一个人去，总觉得会有点尴尬，无奈大姐开了这个口，实在没法拒绝，只得答应。
乔小如这厢进城一番打听，才知道是怎么回事，顿时大感无语。
忽然心情就平和了许多，卢梅连自己的丈夫和女儿都坑的这么惨，她这个所谓的亲戚被坑一坑，好像还真是不冤枉！
这是典型的自己作死，且看什么时候她们自己把自己作死便是了……
再说赵美佳过门那一日，冷清是必然的。周淑荷原本是想打击打击乔小如和傻夫君，看看他们出丑，若是能顺便见机行事设计点儿什么那就更好了。
可惜，卢梅却没能把他们请来，顿时她便没了兴趣，心里对卢梅也越发的鄙夷起来，觉得她这人真是一点儿用都没有，越发对她轻视了几分，只暗暗在心底筹谋，该如何的利用她，还得再好好的算计一番了。
至于赵美佳，周靖本来就不待见她，周靖的正室刘氏与周淑荷素来明和暗不和，认定周淑荷与赵美佳要好，自然对赵美佳好不起来，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周淑荷本就不是真心照顾赵美佳，周老爷、周夫人更不会去管儿子房中的这种小事儿。
底下奴仆丫鬟婆子们哪个不会看人下菜的？赵美佳既不得宠，娘家又毫无根基背景，且还是个以那种不光彩的方式进入周家的，加上刘氏底下心腹有意无意的暗示——
赵美佳很快就尝到了做人家妾室的苦头，天天一股暗气闷在心里头发泄不得。
忽然发现，卢梅教自己的那一套，好像什么用也没有……
周淑荷对她倒还算不错，然而她如今再也不是周淑荷的座上宾，而是周靖的妾室，自然也不便与周淑荷在一起太多。
周淑荷不在意，周夫人却是不许的。
况且，周淑荷仍然住在庄子上，而她已经回了城里的周府。
别说身边连一个好好说话的人都没有，便是想出门回一趟娘家都不被允许——一个妾，当自己是什么？想回娘家便回吗？不要留在府中伺候主母吗？
赵美佳水深火热，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卢梅对这一切浑然不知，满心沉浸在女儿终于成为富贵人家中的一员而沾沾自喜，还在做着自家受到周家帮衬而发达的美梦。
甚至她已经不由自主的想象着自家发达之后，她将如何神气活现的将乔小如踩在脚下，如何逼的她跪下求饶！
赵美佳当上赵姨娘之后足有半个月，赵四方才回来。
与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位年轻而相貌姣好的女子，是赵四方新纳的妾姚氏。
卢梅惊呆了，然后“嗷！”的一声疯了似的大骂着扑过去要打姚氏，要抓花她的脸。
姚氏面露惊慌花容失色，惊叫着往赵四方身后躲。
赵四方冷冷一笑，毫不犹豫一脚朝卢梅踹了过去踹得她惨叫吃痛，摔在地上起不来，拍地号啕大哭的骂赵四方没良心。
赵四方见她一副疯婆子的样子心中顿生嫌恶，冷着脸上前几下拳头加呵斥，一下子就将她治老实了。
“你给老子听好了，以后你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哪儿都不许去，敢私自出去一步，你就三天别吃饭！以后这个家由姚氏来当，你什么都不许管、不许插手！姚氏也不是来伺候你的，你少给老子琢磨着摆正室娘子的威风摆布她！”
卢梅气得浑身颤抖：“赵四方！你、你对得起我啊你！你竟然纳妾！你、你！”
赵四方冷冷一笑：“你还有脸抱怨？老子差点儿叫你给坑死了！今日老子把话给你说清楚了，你最好给老子记好了！”
“凭什么！”卢梅尖叫。
赵四方一挑眉冷笑：“要不，咱和离？”
“你休想！”卢梅顿时变色尖叫。
和离？和离了回娘家呆着吗？她坚决不要！“那就好好记住我的话！”赵四方的眼神冷冰冰的。
和离这话不是玩笑话，而是他真的这么想过，只不过他忌惮乔小如，不敢付诸行动而已。
有和离女的人家难免会被人说道，对这家没出嫁的姑娘也会有影响。
况且，宝哥儿和怀宣现在都在上学念书，将来多半是要参加科举考试的，家里有个被夫家抛弃的大姑母在，对他们的名声也会造成一定的影响。
赵四方肯定，乔小如一定不会让他和卢梅和离，所以这种念头他也只能想想，顺便拿来吓唬吓唬卢梅而已。
卢梅却心惊胆颤，真的有些被吓着了！
不由得强撑着咬牙道：“赵四方你敢！你当老娘怕了吗？美佳不会抛下我不管！她也不会同意你纳妾的！”
卢梅情急之下想起了自己那嫁入富贵人家的女儿，一下子又变得自信十足了起来。
对，美佳，她怎么能忘了美佳呢？美佳一定会为她做主的！
赵四方像看怪物一样看卢梅，半响“嗤”的一声冷笑，咬着牙冷冷道：“是吗？好啊，你去，”
第558章 卢梅愤怒反对
他一指大门的方向，“你去找她给你做主！你今天要是能把她请了来，我立马就把姚氏送走，你去试试！”
卢梅心头大喜，且又得意，认定赵四方是有所顾忌了。
她狠狠瞪了姚氏一眼，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连衣裳也不换，急急忙忙奔出了门。
姚氏有些不安，扯了扯赵四方的袖子怯生生道：“老爷，这……”
赵四方却是眉毛也不见动一下，眼底划过一抹嘲讽，淡淡道：“你放心，她请不来人。”
在市井中混了这么多年，他还能什么都不明白？周家那样的人家，别说纳妾了，便是做亲，也不会把他们这样的当做正经亲戚来往。更别提是卢梅那么不着调的一个人了。
他敢打赌，卢梅去周家保准连美佳的面都见不着。
只是可怜了他那女儿——
赵四方心中一痛，随即又被一股怒意取代：那死丫头也是个不知好歹的，这是她自己选的路，是好是歹她都得自个受着！就当他没有这个女儿吧！
姚氏眼底划过一道亮光，放下心来，温温柔柔的陪笑道：“老爷这么说，妾身便明白了！不然若老爷赶妾身走，妾身还有哪里可去呢！”
卢梅一阵风般直奔到周府大门前，门房看见一个发髻散乱状似疯癫的中年妇人直奔而来，还当时哪里来的疯子，上前喝斥阻拦。
待看清楚是卢梅，无不鄙夷：心道大少爷怎么会纳了这种妇人的女儿做姨娘，真正是——
“快去禀报你们赵姨奶奶，我要见她！我有天大的要紧事跟她说！快去！”卢梅被拦住也有些窝火，冲门房大嚷。
不过两个小小的门房，是她女儿家的下人，在她面前自然也是下人，居然拦拦她，她当然没有好声气。
两个门房相视一眼，各自无语：这疯婆子倒好大的口气。
只是她到底是新姨娘的母亲，两个门房也不敢彻底无视她，一人懒洋洋道：“成，那你等着，我给你禀报去！”
于是离开，溜了老大一圈，才慢吞吞的禀了消息进内宅去。
门上的婆子自然不可能直接去禀报赵美佳，而是先禀到了刘氏那里。
刘氏一听便心生厌恶，淡淡道：“哪有这样的理？做了我们家的妾，便该守我们家的规矩，这才几天便找上门来找事儿，往后还了得？去告诉卢氏，就说赵姨娘已经不是赵家的人了，赵家的事让他们赵家自己解决。不过这次就算了，有什么事让她说，会替她转告给赵姨娘的！”
刘氏这边的人无不深厌赵美佳，当即她身边一名精明强干的婆子便出去见卢梅。
一番锋利口角，听得卢梅又气又愧又恼却无可奈何。
这是周家，而不是赵家，也不是她的娘家卢家，她根本不可能用撒泼耍赖那一套。
可是论起讲道理，她哪里是人家人老成精大户人家出来的嬷嬷的对手？
至于她坚持要见赵美佳？
嬷嬷淡淡道：“各家有各家的规矩，没见过哪家姨娘才进门娘家就来人嚷嚷要见的，赵姨娘此刻在夫人跟前立规矩呢，哪里有空见你？”
卢梅气炸了肺，忍不住恼道：“她是我女儿，我当娘的难不成还不能见女儿啦！”
嬷嬷笑道：“自然可以的，除非她已经不是赵家的姨娘。您想要把她带走吗？大少爷素来大度的紧，不如我带你去求一求大少爷，把赵姨娘放回家去？”
卢梅顿时噎住，哪里还敢说什么？
说到底一个妾而已，又不是妻，说不要就不要了，便是送回赵家去，赵家也只能认了，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至于嬷嬷十分慷慨大度的表示可以为她传话，卢梅如何说得出口自己是来找女儿做主阻拦丈夫纳妾的？
当下只得含糊几句，怏怏回去了。
见她灰头土脸的回来，赵四方难免又嘲讽一番。由此也大致断定，女儿在周府过得果然并不怎么好，心疼且怒，一腔恨意迁怒在卢梅身上。
卢梅又气又恨，大行撒泼之举，又冲进厨房拿刀闹腾，赵四方冷酷无比，无半点妥协，最终卢梅不得不忍气吞声恨恨忍下这口气。
第二天，赵四方就去了一趟卢乔村，将自己纳妾的缘由跟卢孝全说了。
家丑不可外扬，太多别的他也没说——没脸说，只说因为女儿的亲事他对卢梅很不满，加上卢梅没有为他生下儿子，所以他要纳妾。
其实赵四方要不要纳妾，卢孝全根本管不着。见这位大姐夫还这么客气上门特意说明，卢孝全更不好说什么，尽管心里还是有些别扭的，却也不得不客客气气的接待了他，表示自己不插手此事。
赵四方随后又去了三房，找乔小如说明此事。
说起来他根本不在乎卢孝全他们兄弟俩的意见，来这一趟主要还是因为乔小如。
卢梅毕竟是卢家的人，他到底忌讳乔小如，生怕万一乔小如替卢梅做主，所以他得先跟乔小如把话说清楚。
纳妾也是为了有个人看好卢梅，不让她再惹事。
乔小如对赵四方特意来找自己说明此事倒是十分意外，也有些哭笑不得，她很想在心里说一声：关我毛事！
便淡淡应了几句，表明立场：这是赵家的事，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知道，更加不可能会插手。
帮卢梅出头？她得多圣母才会做出这种事来！不落井下石就算好的了。
赵四方得了这话心里一松，知道乔小如是不会管卢梅的了。
但是，他这一趟来也是想借机与卢家打好关系，尤其是三房。
经过杂货铺被打压一事，他彻底的清醒了，也惊住了，乔小如的本事和本钱比他想象的要深厚的多。
之所以没有休了卢梅，何尝不是想借着一点儿亲戚关系与卢家修复关系？将来也好有个帮衬。
于是，他便试探般的顺口问起乔小如家的大宅子什么时候搬迁？到时候若是摆酒席庆贺，他也来道一声贺。
乔小如看出了他的意图，却十分客气而明显的拒绝了，不要他来。
她不会与赵四方一家有任何的牵扯联系，更加不可能帮衬他。
第559章 准备搬家
她不会与赵四方一家有任何的牵扯联系，更加不可能帮衬他。
帮衬他，好让卢梅也因此过上好日子吗？她心里膈应。
赵四方暗暗失望，却不敢多言，只得怏怏离去。
回去之后这一股气自然迁怒在卢梅身上。
卢梅气得泼妇一般发作撒泼，可惜赵四方不吃这一套了，而她无所倚仗相助，这撒泼就完全没了力道，每次都被赵四方收拾得很惨。
她转而又想发作姚氏。
姚氏可不是个小白花省油的灯，虽然不敢跟卢梅直接动手，但她会半含半露的在赵四方面前表现了。
于是到了最后，吃亏的还是卢梅。
赵四方一气之下将卢梅关在柴房关了足足两天，冷冷警告她要是再闹，就把她送到尼庵里去。
卢梅一口气憋在心里，把姚氏恨得要死。
她到底还是不甘，这才猛然想起了娘家，哭哭啼啼的跑回卢乔村哭诉，要兄弟侄儿们为她出头做主。
卢怀财哪里会管这种事儿？他们二房从来没沾过这位大姐的好处，怎肯为她出头？
况且，这原本也没什么头好出的，纳妾而已，多正常的事儿？如果条件允许，卢怀财觉得自己都还想纳一个呢。
卢孝全也很为难，一再委婉的劝卢梅，表示她是正妻，纳妾而已又对她没什么威胁，她何必如此？
卢怀财不耐烦了，直接一句：“美佳不也是妾嘛！大姐这么容不得妾室，干嘛让美佳去做妾！”
气得卢梅差点儿一口气转不过来！
卢梅恼羞成怒赶走了卢怀财，却磨着卢孝全，让他去找乔小如，让乔小如出面。
这一下连卢孝全都有点儿瞧不上她了：这时候想起乔小如来了？之前你是怎样对人家的？
就乔小如那个性子，她若是肯为你出头、帮你说话，那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明知道不可能的事，卢孝全如何肯去做？连试一试都不肯——他何必去受乔小如的气？若是去了，无功而返，难免又会生一场闷气。
因此反过来劝卢梅不要再执着，好好的跟赵四方过日子。
卢梅撺掇卢孝全倒是撺掇，她自己却是不敢去找乔小如的。
见卢孝全不肯，心里恨极离去，将整个娘家全都恼上了。
回了赵家，卢梅依旧三天两头的大闹小闹，被关、没饭吃，放出来依旧闹腾，闹得真正是家宅不宁。
赵四方也头疼不已，他又不能真的一直将卢梅关起来。
不知周淑荷如何得知了消息，派瑞大娘送了一趟东西过来，托言是赵美佳拜托的。
不知瑞大娘对她说了什么，她终于消停了下来，只是成天阴沉沉的阴着一张脸，饶是姚氏那样的精明人见了，也忍不住有点儿心头凉凉的。
十月底的时候，乔小如家的新宅子终于落成了。
各处均已建造修理完毕，打扫收拾的干干净净，自家原本住的这院子也拆了，与大宅子的院子墙相连接在了一起。
新宅子虽然落成，但一应家具陈设都还没有添置，还不能入住。
这日结清了所有工程账款，次日，一家子便过去转了一圈。
宅院分内外两进。
前院一座主屋正厅，平日不住人，作为招待来客之处。
前院东边一片花木后的院落则是车马房，相对的西面院落则是一排下人住的平房。
住进了这所大宅子，乔小如打算买几个下人，一来打扫清理等日常事务自家人恐怕忙不过来，二来将来事务更多，自己也没那么多空闲什么事都亲力亲为。
不过，她也不打算买太多下人，有三四个就够了。
在她眼中，真正办理生意上事情的是属下，不是下人，也不会安排住进自家院子里。
后院便是她们一家人所住之处，二三十间房子错落有致，形成一片整体的建筑群，有大有小、有单层也有双层。
所有的房间窗户全部安装了明亮的玻璃，看上去十分亮堂。
好几个准备给家里人自己住的房间都是上下两层，内有卧室、小书房、小起居室、浴室。卧室楼上楼下都有，楼上的夏天住，会更凉爽清爽，楼下的没打算安置床，而是砌了北方特有的炕，到了冬天炕里生起火来，便十分暖和，冬天也就变得不那么难过了。
楼上除了卧室和小巧的休憩室，还有一片宽大的露台。
一整片房舍建筑矗立在后院靠近二门三分之一处，四面十分阔朗，采光极好。
房舍前方是一片方砖铺地的平坦场地，两边靠近门廊下近处各栽种了一株一人多高的桂花树，此时枝叶全无，树身上还缠着一道一道的麻绳，到了春天才会解开。
顺着桂花树相对门廊而去，砌了好几个不大不小的花坛，栽种月季、蔷薇、芍药、牡丹等花木。
房舍群后方，则是一大片宽阔的草地，中央偏后的位置准备栽种一棵高大的槐树，树下设置石桌石凳，周围零星分散着一些小型花木，是个休闲的好去处。
再往后方去，一片翠竹阻隔，林荫小径连接着一处半亩见方池塘，从村子中间的泉水池引来活水，自墙角流入院中专门铺设的暗沟，至此注入池塘。
池塘中可以养鱼虾，种莲藕、菱角，出产足够自家食用还有剩余。近水边还能栽种各种水生花卉。
靠岸临水建了一处四角飞檐的亭子，两边垂柳如丝，是个钓鱼的好去处。
池塘另一岸，一座假山石半遮掩旁，则是一座两层的四方楼阁，朱户绿檐，遮掩在一片桃杏梨石榴等各种果树之间，可以想象的出开花的时节何等美丽。
旁边一侧，一排一人多高的小灌木密密麻麻栽种着，外围又栽种了一排高大的榆、槐、枫等大树，圈出一片练武场，供小豆芽他们在此习武，连射箭的距离都足够。
边上有四面敞开的方亭供歇息，边上还有一间小小的工具房。
乔小如打算在练武场一角打造成一处儿童游乐场，滑梯、秋千、跷跷板、独木桥、以及现代所见的健身器材等都可以画出几样来请工匠制作。
第560章 布置新家
呃，倒也不必费神请人，乌穆就是现成的最好人选。
即便小豆芽他们年纪大了不玩了，以后家里有孩子还可以继续玩。
再往后去，则是一片起伏较高的地势，上建亭阁，一条紫藤交叉铺设形成的通道通上去，亭阁周围，则是大片的月季。
自后方下台阶，则是一片凹地。
乔小如特意在此建造了一处大玻璃房，呈四方形，所用的玻璃都是最上等的特制的玻璃。玻璃房占地将近一亩，高达三米有余。
眼下这大玻璃房中还是空荡荡的，这是乔小如打算将来游历南方，带回来一些南方的果树好在此栽种的，比如木瓜、芒果、荔枝、龙眼、菠萝、杨桃等，没准能成功呢？
池塘出水口形成的浅浅水渠在整个后园弯弯绕绕绕了个大弯，最后流入下方的菜园中的一个水潭。潭水可以浇灌蔬菜。
一畦一畦菜地整整齐齐，此时依然茂盛浓绿，生机勃勃。
水潭的出水口则是暗道，一直通往外边的沟渠。
房舍建筑的右侧，经过一小片平地往下就是菜园的位置。一条一米多宽的青石板路连接菜园。
一片花篱阻挡了住处的视线，除了错落点缀的花木，平地上还有一座穹弧顶的玻璃暖房，高约两米，占地半亩多。
冬日里边可以栽种一些别的季节的蔬菜，也可以培育鲜花。
房舍左侧，一道加顶的游廊与住宅建筑群相连，便是厨房。厨房旁有仓库。厨房后自成一处小院落，靠着内墙一排五六间房间，是内宅下人所住之处。
如此，整个内院自成一体又各有功能分区，青石板路或者五色鹅卵石铺就的蜿蜒小道将各处相互衔接，各种花木、果木点缀穿插，俨然一处小型的世外桃源。
若是想养一些鸡鸭，前院足够宽敞，就在车马房里弄了这么一处鸡鸭舍。
“这宅子极好，住着方便、舒心，又大方整齐又不失咱们庄户人家的本色，真正极好！”田氏看过，大感欢喜满意。
卢杏儿如梦似幻啧啧笑叹，“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住进这么好的地方！花开的时候邀请几个村里的姐妹花园里一块儿说话绣花，多好啊！”
乔小如笑道：“小姑姑，咱们家永远都留有你住的地方！”
田氏亦笑称是。
小豆芽指着其中一间房间磨蹭：“娘、嫂子，我要这间房！我要住楼上！推开窗户就能看见池塘！”
惹得几人都笑，笑问看见池塘又能代表什么呢？
小豆芽哑口无言，却只说就是喜欢看见池塘。
乔小如自然答应，田氏一笑亦无他言。
“既然房子建好了，咱们布置布置挑个好日子便搬进来吧！”乔小如淡淡笑道。
卢杏儿笑道：“这要添置的东西还真不少呢，怕是也得花费一些时候。”
田氏点点头：“可不是，一应家具，窗帘门帘，还有厨房里锅碗瓢盆等，还有许多生活日用品，琐琐碎碎，正要准备起来还真花费时间呢。”
乔小如笑道：“这园子很大，我看买只狗养着吧。马也养上两匹，还有马车也订做一辆。再有买三四个下人，帮着打扫屋子做家务看门也好，娘和小姑姑也就不用那么辛苦了！等咱们搬进来之后，咱们原本住的木屋也可以改造了！”
田氏想了想笑道：“这倒也是！不然这么大的宅院，还真难得打扫。”
于是一家人兴致勃勃，计划起如何装扮新宅子起来。
据说先进屋的得是锅碗瓢盆等物。
于是挑了个吉利日子，先将厨房那一套用具购买了添置起来。
厨房也是按照乔小如的设计建造装修的，窗户也镶嵌着明亮的玻璃，屋内十分明亮。
地面是打磨得十分平整细腻干净的碧色方砖拼接而成，四面墙壁粉刷一新。灶台比寻常人家所见的土灶要小巧一些，吊柜、橱柜一排十分整齐，可存储各种小件物品。一个小门连接着放粮食、各种干菜等的小库房。
各种锅碗瓢盆、油盐酱醋、以及桌子、五斗橱、放置锅盆等的架子等购买回来收拾好，便花了两天时间。
接下来的将近半个月之中，一家人都在购买家具等各种物件、布置装饰新房子中度过。
如果不是交通实在不方便，乔小如都想去州城或者省城东昌去走一遭购买家具。
但显然，那些笨重东西实在不适合这么远的距离拉回来。
麻烦不说，路也不是特别平整，没准路上磕磕碰碰将家具碰坏了边边角角的，反倒更加不好看了。
好在随云县也有颇像样的家具店，且这年头的家具全部都是实木的，质量上无需担心。
乔小如一家子都不喜欢太花哨华丽的东西，质朴简单便好。
大件的家具全都置办好了，窗帘门帘等也都安装了上去，又给各人添置了全新的衣裳鞋袜被子等，忙活了十一二天，所差的只是一些小东西陈设了。
此时，马也买了回来，两匹马暂时让刘三喜他们帮忙照看着。订制了两辆车，一辆乘坐的马车，一辆用来干活的推车，还得过些日子才做好送来。
乔小如又买了不少的陶器、瓷器花盆，堆放在玻璃花房中，准备慢慢的弄些喜欢的娇贵花种上。
又买了一对半人多高的巨型青花瓷大花缸，一边一个摆放在房舍前的青砖平地场上，各自栽了两株睡莲，养了数条金鱼。
乔小如到底还是打算去一趟州城，购置些更好的日用品和摆设回来。便与卢杏儿极力游说田氏一起去。
田氏本来是不想去的，只是眼看着就要搬进新房子了，她心里也很欢喜，这些天一点一点与乔小如等亲手将新家布置起来，看着一点一点的变得像一个家，心中那种踏实温馨之感无以比拟。
受两人撺掇，便也笑着说去。
小豆芽可怜兮兮的看着她们，求着也要去，田氏却丝毫不容情面，温柔而断然的拒绝了。
最后乔小如答应等过年前再去州城里采办年货，必定带他去，小豆芽这才勉强满意。
第561章 道贺
将小豆芽托付给李氏，一家四人便进城，雇了马车前往州城。
因为回来的时候肯定是要买回来许多东西的，因此便雇了两辆十分结实的大马车。
乔小如和傻夫君一辆，田氏和卢杏儿一辆。
傻夫君最爱乘坐马车了，上了车之前的记忆便自动复苏，呵呵憨笑着叫着“媳妇儿！”，自来熟的将她揽抱在膝上，双手圈抱着她，让她靠着自己胸膛。
乔小如脸上一红象征性的挣扎一下也便作罢，横竖没人瞧见便是了。
雇来的马车自然不如独孤豫章他们提供的马车好，乔小如生怕田氏、卢杏儿受不住，便让车夫慢慢赶车，原本一天就可以到达的，他们在路上住了一夜，第二天将近中午的时候才到达。
当下住进了客栈，用过午饭休息了小半个时辰，便出去逛了起来。
州城比随云县热闹很多，各种商品琳琅满目，便是同一种商品，样式花色也要比随云县城的好许多。
四个人逛了小半天，东西也越买越多，不知不觉天就黑了，便回了客栈。
第二天又逛了小半天，才将东西全都买好。
东西全都买好，田氏到底不太放心小豆芽，便坚持下午赶路，在路上住一晚，正好明天就能回到家了。
乔小如见她坚持，便也没有阻拦。
次日傍晚回到家中，将所有东西一样样收拾归置起来，又忙了一天才好。
眼看着东西基本上都齐全了，乔小如便和田氏商量，准备看日子搬进新房子，顺便定下来办乔迁酒席的日子。定下日子之后，她才好跟肥姐、乌朵等说一声。
至于买下人，已经跟牙婆说了，得慢慢的等，挑几个好的，眼下却是还没有。这事急不得，也无需急。
于是搬迁的日子定在十一月十八，乔小如一一告诉了肥姐、乌朵、独孤豫章等。
少不了村里的人也要请一请。
到了这日，请来帮忙的众人一大早便忙碌了起来，在村里的大广场支起了大锅，广场上搭了好些临时的棚子，到时候就在棚子里摆桌吃饭。
而新房那边，到了吉时，放起鞭炮，司仪唱和，众人道喜，自有另一番热闹。
肥姐、乌朵、独孤豫章、唐六斤、关为、刘三喜等也都来了。
因为有他们在，菊花婶等心有嫉妒的人反倒收敛了许多，不敢多说什么酸溜溜的话。
只与身边人小声嘀咕了几句“小气，也不让人进里边院子去看看、坐坐，倒像防着人似的，果然有钱了就是不一样！”等等。
对此乔小如可管不了那么多了。
今日前来道贺的人，全都只在前院招待，并没有开仪门。
其实众人放了鞭炮正式搬迁、众人道贺送上贺礼之后，都是本村的，自然各人自回自家，只等中午吃饭的时候去摆桌的地方吃就好了，为何定要进后院去坐？
倒不是乔小如小气，而是若无数的人涌进去，难免没有淘气的孩子、怀着坏心眼儿的诸如菊花婶之流干点儿什么破坏事儿。
毕竟房子太多、园子太大，如果都让进去的话，乔小如一家子才几个人，哪里照看的过来？
到时候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添堵？
若想来玩，过几日再来，逛哪里还不都一样的逛。
送走了道贺的宾客们，留下来的唯有肥姐、乌朵、独孤豫章等，乔小如将他们请进了后院招待。
关为、刘三喜等则很自觉的到做菜现场帮忙去了。
陆九缺早和小豆芽、宝哥儿一溜烟跑到园子里玩去了，肥姐、乌朵各处转了转，赞不绝口，都笑说她们家这房子建得极好，既热闹又各有各自的空间，一家人亲亲热热的住着最好不过了！
当日吃过午饭，独孤豫章和蓝掌柜以及随行的两名随从、唐六斤等先告辞离去，肥姐、乌朵这两拨人却是要留下来小住两天。
独孤豫章临走前告诉了乔小如在官府查不到傻夫君从军底案之事，乔小如大感意外，便有点儿心事重重起来。
独孤豫章见了不忍，安慰了她几句，表示自己会继续查，让她再好好问问田氏。
乔小如笑着道谢，点点头表示明白。
因为还要招待肥姐、乌朵等人，便暂时收拾起那般心情。
肥姐来的是母女四个加一个陆九缺，乌朵一行则包括黎娇儿、杜鹃喜鹊、阿东明等在内一共九人。
院子里一下子就变得热闹了起来。
田氏性情平和温柔，肥姐等对她印象也极好，坐在一处聊天话家常，都能说到一块儿去。
好在今日做酒席，还剩有不少多余的菜，乔小如让帮忙的人分了些带回家去，自家留下不少，菜园里有新鲜的蔬菜，至少今明两天的分量是够了的。
不过因为家里没有下人，晚饭就只能招呼客人帮忙一起做了。
肥姐、乌朵等都是比较随意的人，与乔小如关系又好，住在乔小如家可丝毫没把自己当外人。
乌朵看哪里都新鲜，不会做饭，便自告奋勇陪卢杏儿上菜园里摘菜。
厨房门口有一个青砖砌成的深一米半左右、长将近两米宽一米半左右的水池，地面上边沿也砌了一道矮矮青砖圈围了起来。
从村子里饮用的泉水潭设了暗沟引来干净的泉水，再有出水口同样以暗沟的形式引到菜园那边，与池塘的水汇合落入潭中，一道流到外边的水渠里去。
池子旁边有大水缸、水桶，一旁的木架上搁着盆、瓢。
水池中的水平日可用作日常饮用使用水，出水口有一段槽沟在地面上，之后才连入暗沟。
平日里在池子边上洗菜、洗衣，脏水可倒入槽沟，直接流走，十分方便。
厨房里窗明几净，灶台旁边的墙壁上安装了壁灯，带着玻璃罩，灯光显得更亮且不会晃动。就连堆放柴禾都有专门制作的一个大木筐子搁在靠墙角落一边。
望了望那一排六扇的玻璃窗，就连肥姐也笑叹：“太奢侈！”
“便是城里多少人家都舍不得装这样的玻璃窗户呢，你倒是舍得。倒不是说别的意思，只是没有这个必要啊！用上两块玻璃，屋子里已经够敞亮的了！”
第562章 人心不足
“便是城里多少人家都舍不得装这样的玻璃窗户呢，你倒是舍得。倒不是说别的意思，只是没有这个必要啊！用上两块玻璃，屋子里已经够敞亮的了！你这样弄的，多浪费！”
又道：“别处也就罢了，这厨房里头，做起饭来烟熏火燎的，何必粉刷得这么雪白雪白的，要不了一年的功夫啊，就会变个大样子！等雇个厨娘回来，这往后啊你们自家人又不常来厨房，过得去就行了嘛！”
乔小如笑笑，道：“我只是觉得既然有玻璃这样干净透亮的东西，用上了多好呀，看着明亮，心情也舒畅些！”
肥姐是不会明白的，或许这个时代的人都不会明白，从现代社会穿越而来的她早已习惯了那样的光明，让她在光线昏暗的屋子里生活她是真的不愿意。
若无法解决也就罢了，既然能够改善改善，她也不缺这点钱，为何不做呢？
“这墙壁，白的也显得干净啊。嗯，若是烟熏火燎变色了那就变吧，那便一年粉刷一次好了。”乔小如又笑着道。
“你可真是——怎么从前不知有这样的毛病呢！倒叫我没话可说了！”肥姐听得道，两人相视而笑。
晚饭的菜肴仍旧很丰富，木耳烧鸡、板栗炖鸭子、土豆过油肉，外加一份青菜汤、一份香葱煎鸡蛋，又有乌朵带来的野山羊肉，爆炒辣椒蒜苗，香味穿透力十足。
晚饭便摆了两桌。
厨房里十分宽敞，便在厨房里摆了两桌，阿东明、杜鹃喜鹊等几个乌夷部族的人吃，其余人便在主屋这边的餐厅吃。
餐厅的桌子是乔小如特意订制的长方两头圆弧形，原木色的长桌上只刷了一层清油，古色古香。
餐桌上方，装了玻璃吊灯，灯烛在玻璃罩中映得更明亮几分。所有的屋子里处处可见壁灯，紫铜灯托，玻璃灯面灯罩，古色古香而典雅。
餐厅并不很大，除了正中略偏向窗户一面一张餐桌，一头是进来的门，相对另一头是一对五斗橱，上边各自摆放一个圆弧形的豆青色花尊，此时插放数支鲜艳的山茶花。
餐桌的一边墙壁上开有一排六开的玻璃窗户，束着淡青色的轻纱窗帘。
另一边墙壁则是一个内嵌式的多宝格架，内有格子高低宽窄错落有致，部分留白，部分摆放了些瓷瓶、根雕木雕等摆件。虽然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珍贵古董，却也十分别致。
除此还放置了好几瓶好酒。
整个餐厅，简约而明亮，古朴中带着一抹淡雅俏丽，肥姐等少不得又一番赞叹。
乌朵瞧得羡慕不已，当即拍板决定回乌夷部族也要盖一座这样的房子，照这个样子来一间餐厅，听的众人都好笑起来。
以她乌夷部族族长嫡亲胞妹的身份，妥妥的大土豪一枚，在她的地盘上自然是想怎么样便怎么样，谁也管不了她！
乌朵亲亲热热的请乔小如到时候帮自己参考指点，乔小如很干脆的笑着答应了。
今日折腾了一天，大家都有点累，用过晚饭，便都睡觉去了。
阿东明等四个乌夷部族的男子睡前院的客房，其他人都睡后院。
田氏、乔小如等各自有各自的房间，客房有点儿像客栈的形式，设计在二楼一层。肥姐一间，春花一间，夏花、秋花一间，乌朵和黎娇儿一间，杜鹃喜鹊不要房间，睡乌朵、黎娇儿房间打地铺。
至于陆九缺，自然住小豆芽的房间去了。
好在一应的被褥床单等准备的十分充足，每个房间都有，晚间睡觉各人都能闲适如意，无需凑合。
乔小如和傻夫君的房间坐北朝南，是上下两层。
如今十一月，还不到真正冷下来的时候，这一夜他们便睡在楼上，没有睡楼下的炕。
新屋新床，一切都是崭新的，却不觉冰冷，反而透着淡淡的温馨和舒适、以及踏实。
“阿湛，咱们终于有属于自己的满意的新家了！有了这个家啊，这心里是真正踏实下来了，往后日子不管怎么过，始终有这样一个地方可以躲避风雨，出门在外亦值得期待！咱们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整个人放松下来，乔小如看着自己亲手布置的宽阔舒适卧室，浓浓的成就感和满足感油然而生。
“嗯，媳妇儿喜欢我就喜欢！”傻夫君依然呵呵的憨笑，她拉着他的手，他一下子将她热烈的紧紧抱住。
乔小如脸上一热，却没有推开他，抬手轻轻抚上了他的脸，柔声道：“阿湛，等过了年，天气暖和了，咱们将一切该安排好的事情全部安排好，咱们出一趟远门各处走走好不好？嗯，独孤公子说你有可能是从西北那边军营回来的，咱们就一路上西北去，好不好？”
傻夫君眨了眨懵懵懂懂的眼睛，点点头咧嘴憨笑：“好啊好啊，媳妇儿说去哪里就去哪里，嘿嘿！”
乔小如“扑哧”一笑，心中一软，柔声笑嗔道：“你呀！”
这一夜，乔小如一家子高床软枕，住进了干净整洁又明亮的新房子，自然是满心欢喜花开，却有好些人心情都不怎么样。
旁人顶多也就是羡慕，感慨议论几句，或者酸几句也就完了，潘氏却是酸得厉害，翻江倒海的令她难受。
“那么大的宅院，绕着外头走一圈都要走老久老久才走得完，就他们家那么几个人乍能住得完？那死丫头真是个没良心的！自己住了大宅子，把亲哥亲侄儿忘到脖子后头去了，老娘白养她一场了！”
潘氏越想越气，越想越不甘心，尤其想到今日午间酒席上有些人笑说他们家房子那么旧了为啥不修一修？他们没钱这不是有个有钱的妹子嘛，她就不会帮衬一下？潘氏的心里就更加翻来覆去的难受了。
回到家里见到乔大河，那股子难受劲儿迅速化成了火气，忍不住又数落着骂了起来。
乔大河被她骂得也忍不住有点心烦，便道：“咱家这房子是有点旧该修修了，咱再好好攒两年钱——”
第563章 乌朵小住
乔大河话没说完就被潘氏一口啐了过来。
潘氏冷笑，瞪他没好气道：“就你挣的那点儿钱，买块砖都不够，还指望盖大房子？发梦呢你！”
乔大河皱眉，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厌倦和疲惫。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怎样做她才会满意。
他已经拉下脸来求过小如了，小如也给了他一份活儿干，这两个多月正赶上柿饼坊繁忙，他自然也跟着赚了不少的钱，足够他们一家三口能过上比以前好很多的日子了。
再努力一点，俭省一点，明年把房子来一次彻底的翻修，往后日子就过的舒畅多了。
可是，她又不满足了。
他很清楚因为什么！不就是今日被小如家刺激了吗？
可她也不想想，有几个人有小如那么能干？难不成还能直接伸手跟小如要吗？
“那你说怎么办？让我去抢吗？”乔大河赌气说道。
潘氏瞪他，轻哼冷笑：“谁叫你去抢啦？就你那胆子还不知谁抢谁呢！”
略顿了顿，潘氏语气稍缓，道：“乔小如现在那么有钱，那么大的宅子都建的起来，咱这小小的几间算得了什么？她指缝里漏漏也就够了！你去跟她说说，让她帮帮忙！哼，她连村里学堂都能帮，你是亲大哥她敢不帮？”
乔大河一下子就恼了，冷声道：“你别再跟我提亲大哥三个字，我听了臊的慌！办学堂那是咱村里的大事，不一样！总之我是不会去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乔大河你个窝囊废！你有什么用啊你！”潘氏尖叫，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咆哮叫骂。
第二天一早，乔小如便起来了，梳了头，临窗看了看，忍不住跑到露台上眺望。
虽然此时已经入冬，园子里的花草树木或者刚栽种或者还空白着等明春再栽种，但大格局已在，看过去便可想象经一春一夏后的满园风景，心里不禁浓浓的满足起来。
这就是她的家，她倾心打造、也会倾心维护的家，再也不是一处暂时的落脚处了。
她的家，不容许任何人破坏。
“媳妇儿，你在看什么呀！”身体被人从背后抱住，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熟悉的气息萦绕，乔小如心里一软，放松身体任自己依靠在他的怀中，微微偏头冲他一笑：“看咱们的家啊！阿湛，你喜欢咱们这个新家吗？”
傻夫君点点头，忍不住凑过来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嘿嘿憨笑：“有媳妇儿在的地方我都喜欢！媳妇儿说好就好！”
乔小如心里一甜，在他脸颊上轻轻捏了一把，笑道：“好乖！真是我的二十四孝好老公！”
傻夫君不太动他这话的意思，却也知道她此刻很开心。
他其实很懂得得寸进尺了，当即嘿嘿憨笑着抱她抱的更紧在她脖颈后头蹭了蹭，粗热的呼吸喷在她颈后，痒痒麻麻的。
乔小如便听见他隐忍痛苦的声音暗哑道：“媳妇儿，我难受，昨晚便难受了。可是昨晚米好累的样子，我不忍心吵你，媳妇儿，你帮我好不好……”
“你——”乔小如脸上红的跟个红苹果似的，有些心虚的下意识四下看看，忙道：“那个，阿湛，今晚，今晚好不好……”
“不行，”谁知傻夫君脾气上来了也不是那么好哄好应付的，当即哼哼哼又蹭了蹭、吻了吻她，哑声道：“媳妇儿，我现在想嘛……”
乔小如竟有点儿弱弱不能抵抗。
傻夫君感觉到了，再次得寸进尺，不由分说将她拥着进房：“媳妇儿，来！”
乔小如：“……”
这日下午，肥姐和三朵花便回家去了。
陆九缺坚决不肯回去，表示要留在这儿念书了，被三朵花强行拎走。
“要来也得过完年再说，城里那边学堂你不得打声招呼去？再啰嗦明年也不许你来！”
陆九缺一下子没了脾气，“啊啊啊”嚎了一阵，老老实实跟着凶悍的老娘和姐姐们回了。
临走前又絮絮叨叨跟小豆芽说了好一阵话。
乌朵是要留下多住一阵子的，把阿东明等几个打发了回去，自己和黎娇儿、杜鹃喜鹊四人留下。
阿东明不情不愿不肯走，表示他要留下来保护大小姐。被乌朵一巴掌给拍了回去。
乌朵没好气道：“你当这是深山老林还是强人乱出的兵荒马乱之地。欺负我？哼，呵呵，有人能欺负我？本小姐在你眼中那么没用？”
她的武功虽然比不上卢家大哥，寻常人却是不惧的，能欺负她的人，至少这个地方没有！
阿东明没办法，只好怏怏离开。
送走了他们，园子里一下又安静了许多。
正好园中还有许多地方花木没种上、没收拾好，乌朵、黎娇儿这几日便帮帮忙，乔小如又做些好吃的小食，倒也自在。
宝哥儿、乔玉等空闲了都会过来玩儿，这下子有了宽大的专门玩儿的场地，孩子们更开心了。
乔小如顺便跟乌朵描述了一番自己想要的各种运动健身器材的形式，乌朵都听明白了，笑眯眯道：“虽然听起来有点奇怪，不过我哥肯定能做出来！交给他做你放心，保管年前就得了！”
乔小如拍手笑道：“那最好不过啦，等你回去的时候我给你画了图纸带走，等你的好消息了！”
“好！”乌朵十分干脆点头。
这日孩子们从池塘里玩着钓了好多大虾上来，乔小如顿时哭笑不得，忙笑道：“这些虾才放进去养了半个多月呢，明日可别钓了，等明年随便你们钓！”
却又将这些大虾招呼他们一块儿剥了壳清洗干净，裹了调好的面粉蛋液，下油锅一炸，香气四溢，馋的众人不行。
一出锅一下子就吃光了。
乔玉抱着乔小如蹭着撒娇：“好好吃呀，小如嫂子，明年还给我们做好不好嘛！”
“好好，明年一定做。唔，明儿你们都来，我做更好吃的东西！”乔小如笑道。
孩子们都欢呼起来。
第二天小豆芽等去上学了，乔玉却是早就来了，与乔小如、乌朵等一起做烤鸭。
第564章 嫉妒
昨日的油炸大虾人人都称赞好吃，田氏都吃了三四个，唯独乌朵和杜鹃喜鹊三个远远避开，讳莫如深，惹得一众孩子甚是好奇。
为了补偿她们，乔小如便决定今日做烤鸭。早
上和傻夫君一起杀了四只肥鸭子，处理猎物乌夷部族最拿手了，只是幸亏乔小如反应快提前提醒，不然的话杜鹃就要一刀完美的将鸭子给开膛剖肚了。
刚刚烤上，乔玉也来了。
小姑娘看着大烤缸这奇怪的造型，大感惊奇新鲜，叽叽喳喳问这问那不停。
等小豆芽他们放学，烤鸭也出炉了，浓郁的香气令人垂涎。
傻夫君运刀如飞，很快就片了两只鸭子，乌朵一旁拍手大赞。
傻夫君只是傲娇的看了她一眼，觉得她实在没见识，这明明就是轻而易举便能做到的是嘛！
当然了，如果媳妇儿夸他，他还是会觉得很开心的。
当乔小如和卢杏儿端着放了甜面酱、葱丝、面皮的托盘过来时，傻夫君唤了声“媳妇儿”眼巴巴等夸奖。
乔小如啼笑皆非，知道自家这个家伙又傲娇了，便笑着夸赞几句，傻夫君果然十分开心的笑起来，满脸满眼写着骄傲以及“我媳妇最好了！”
看得乌朵又气又乐，黎娇儿“扑哧”轻笑出声。
新鲜出炉的烤鸭最是皮酥肉美，大家都嚷嚷着好香好香，吃得十分开心，两只一扫而空。
乔玉描述着大缸子的做法，又引得大家新鲜，纷纷跑去看稀奇。
还剩下两只，乔小如自家留了大半只碗饭吃，给大房、二房各送了半只。
没了杨氏，都还好，都笑着道谢，没人嫌少。
还有小半只给乔大河家送了去。
乔小如依然厌恶潘氏，今非昔比，多的是人会把潘氏背地里叽叽喳喳那些酸话和抱怨说给她听，她没什么不知道的。
不过看乔大河和顺哥儿的面罢了。
或许原主很疼顺哥儿，那****无意中见了顺哥儿小脸脏兮兮可怜兮兮咬着手指头怯怯看她，心头竟有些钝钝的疼痛起来，她便知自己或许该做些什么。
好歹占了原主的躯壳，不过举手之劳、顺手为之的事儿，她何必还去想潘氏如何如何？
也正因为如此，乔大河一说请她帮忙找份活****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然而乔小如万万没料到的是，潘氏见状认为她对自家还是心软的，心思一下子又活络了起来，贪婪的盯着她，想要更多。
第二天，乔小如等进玻璃暖房干活，她打算将地整理出一些来，准备种点儿黄瓜、西红柿、青椒、茄子、豆角、荀瓜、丝瓜、苦瓜等反季节蔬菜。
顺便再种几棵西瓜、小甜瓜。
乌朵等都帮忙，说说笑笑，做起来也很快。
谁知忽然传来一阵说笑脚步声。其中一人笑声尤其尖利刺耳难听。
乔小如皱了皱眉，她听出来，是菊花婶的声音。
张氏也来了，还有别人是谁她却听不出来，料想多半是来看自家园子的。
乌朵挑了挑眉，向乔小如道：“这个妇人定是个叫人讨厌的，声音都这么难听，怎么不赶她出去！”
乔小如等都笑起来。
黎娇儿便笑道：“乡里乡亲的，哪里能赶出去呢？这么赶出去，村里人会说小如她们的不是，坏了名声就难在村里立足了！没事的时候还好，若有事，可没有人愿意帮忙了！”
乌朵想了想，吐吐舌头笑道：“头疼，你们真是好麻烦，我要是不喜欢谁啊，直接就赶出去了！”
说的几个人都笑：“那是，哪儿能跟你比呢？你在乌夷部族是大小姐，说一不二！”
卢杏儿忙笑道：“咱们快看看去，三嫂可不是那几个人的对手，别叫她们挤兑了！”
说着几个人洗手整了整衣裳，从玻璃暖房出去。
恰好田氏陪着四五个妇人走到这边，乔小如和卢杏儿便上前笑着打招呼。
菊花婶笑呵呵道：“小如在家呢，做啥呀这是？哎，你们家这园子大倒是大，咋这么空呀，不多种点东西，多浪费呀！”
另一个妇人柳氏却笑道：“哎哟，你们家就这么几口人，这来年园子里树木啥的都长起来，那不是阴森森的怪吓人的！”
又一人道：“这么大地方，打扫起来也累吧？我觉得啊，够住就成了！”
张氏也酸溜溜道：“哎，我倒是觉得这房子园子真是好啊，我们家也不知道啥时候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能住上几天我就满足了！”
菊花婶瞟了田氏、乔小如一眼，当即笑嘻嘻嘴快的道：“我说张嫂子看你这话！你这不是寒碜我们嘛，这是你们卢家的地方，你当嫂子婶子的，搬过来住也没啥嘛，这么大的地方呢！哎，我们才是没机会，光有羡慕的份呢！”
几个妇人七嘴八舌纷纷说是。
张氏这没头脑不知所谓的蠢货，竟眼睛发亮放光起来，眼巴巴的看着乔小如，盼着乔小如当场能邀请她们一家住进来。
别说乔小如，田氏神色也变的不太好看了。只是不好说什么。
乔小如淡淡一笑，淡淡道：“各有各的家，从没听说过分了家还合在一起的，这就不劳婶娘们操心了！这个时节园子里也没有什么好看的，各位婶娘我看也不必往前边去了！”
好不容易这家才分了，自己辛辛苦苦一点一点建造打造成的家，却敞开大门巴巴的邀请讨厌的人进来住，疯了不成。
菊花婶变色，责备道：“小如，你这话啥意思呢？嫌弃我们、连看一看都不让看啊？唉，也难怪，你们有钱了嘛，不一样了，瞧不起我们这些穷乡亲咯！”
柳氏等虽然没有明着出声附和，看那交换的神色显然很以为然。
张氏更是“哎——”的叹了口气，道：“菊花妹子你也别帮我们说话了，我们穷人家，哪儿住得起这样的房子的，想一想罢了！”
乔小如眼神发冷，抬眸朝张氏看过去：“二伯娘，您今日这话是您一个人的意思呢，还是二伯父、三堂弟他们所有人的意思？”
第565章 遭遇杀人犯
张氏一愣，猛地回过神来，想起卢怀财的那些警告，连忙陪笑道：“没啥没啥，呵呵，那什么，我就是随口说说、随口说说，开玩笑的，呵呵，玩笑话，你们别当真啊！”
也不知怎的，她心里也不甘心起来，一时管不住自己的嘴有些话就这么说出来了。这可真是——
这可要不得、要不得啊。
乔小如这丫头狠着呢。
乔小如见状便笑道：“既然是玩笑话那也就算了，不过这种玩笑话一点也不好笑，二伯娘以后还是别说了！这园子这时候真的没什么好看的，各位婶娘不如去客厅喝杯茶坐坐？”
“哎，好好，那就去坐坐，呵呵！”张氏见乔小如非但没有同自己翻脸，反而邀请家里坐坐，顿时喜得心花怒放，哪里还顾得其他？连连点头答应。
其实她何尝不知道，三房这大宅子怎么可能白叫她们来住呢？
不过是心里头不爽、发酸，所以才会脑子控制不住嘴巴乱说了几句。
如果乔小如因此恼了自己，迁怒在儿子身上，那她回头非得被儿子骂死不可！
此时乔小如几句话令她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哪里还敢乱来？
菊花婶、柳氏等就是不爽存心搅合事端来了，可张氏都这么说了，她们还能怎样？也只得陪笑了笑，一起去客厅坐坐。
心中无比的怀念起杨氏来——如果杨氏在就好了，杨氏绝对不会这么没用，那才叫有好戏看呢！
新房子的客厅十分宽敞，相对而列的两排太师椅整整齐齐，搭着宝蓝挑缠枝花纹的椅袱，同色花纹的椅垫，简单而大方。
屋子里家具并不多，摆设的整齐大方，又透着家的温馨。
菊花婶等少不了又是一番七嘴八舌，说的话只能听一半。
见乔小如和田氏态度都淡淡的，除了一杯茶水连点儿点心都不上，心下也有点不高兴，纷纷觉得她们家自以为有钱果然瞧不起乡亲们了啊……
然而见她们态度淡淡，心里虽然生气，也不好发作——人家就是不搭理你，你能奈何？坐了片刻，便都走了。
田氏叹道：“唉，这可叫人怎么说呢，你这些婶娘们背地里还不知会说什么呢！”
乔小如笑道：“理她们呢，横竖她们就是看咱们不顺眼，你越搭理她们她们反倒越来劲了！除非拿她们当祖宗供着！爱说什么说什么！”
田氏听着轻叹，也没说什么了。
乌朵吐了口气道：“那些妇人真是太叫人讨厌可恶了，若是在我们族里有这样的，看我怎么教训！要不是娇儿姐姐拦着，我刚才就要骂她们。不行，真是气死我了，我出去走走消消火！”
乔小如等听了哭笑不得。
乌朵和黎娇儿一共住了六天方告辞，若不是因为年底了部族里也要准备过年事宜，她还不太想回去，说好了明春再来。
正好乔小如打算进城去肥姐家，看看买人的事怎样了，顺便打听打听卢梅的事儿，便和傻夫君一块与她们进城。
城里分手。
自肥姐家得知卢梅被收拾的老老实实再也不敢出幺蛾子的消息，乔小如也放了心。
只是，想到赵美佳现在是周家的人，想到周淑荷，她心里隐隐的总有点不安。
周淑荷这个女人心机太深沉了，至今她都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恨自己至于如此，一切都只是猜测。
可惜，这女人藏得实在是太深了，根本无从打探起，乔小如也只好暂且作罢，且看她还会如何便是了。
人牙子那边，肥姐说她一直帮乔小如他们留意着呢，一有消息会立刻通知她的，现在还没有，她帮着催过那婆子了。
乔小如笑着道谢，这事儿便算放下心了。在肥姐家吃过午饭，与傻夫君便回家去了。
两人雇着驴车出了城一路回去，原本还好好的，在经过一处山坳拐弯的时候，不知怎的车子陷入了一个泥坑，车夫挥动鞭子打了好几鞭，那驴子还是没能将车子从泥坑里拉出来。
车夫无法，只得客客气气的笑着请乔小如他们下车帮帮忙。
此等小事，乔小如和傻夫君自然不会拒绝，两人便跳下了车。
乔小如原本也要去帮忙的，傻夫君却不许，呵呵憨笑着阻止她道：“媳妇儿你等着，我来就可以啦！”
乔小如也知道傻夫君的力气很大，当即点头柔声笑道：“嗯，那你小心一点哦！”
傻夫君呵呵拍了拍胸口：“媳妇儿放心吧！”
车夫笑道：“乔娘子真是好福气！卢兄弟多会疼媳妇呀！”
每次进城回家，如果需要雇车，而这位车夫恰好也没有活计的时候，乔小如都雇的他，她喜欢做熟生意。
算起来大家也是熟悉了。
乔小如抿唇一笑，眸光不自觉柔和了下来。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意外就在这时候发生了！
车夫在前边一边拍驴子一边拉车，傻夫君往车身后去推车，乔小如则站在一旁看着。
正在这时候，冷不丁一人从路边一阵风般扑了过来，将乔小如拖了过去，一手箍着她的脖子，一手持一把匕首抵在她的脖子狠声叫喝：“都别动！别过来！谁敢过来老子杀了她！”
乔小如连惊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此人勒住了脖子控制住，冰凉的刀锋抵在脖子的肌肤处，心怦怦的剧跳。
傻夫君饶是反应快，却依然迟了一步，站在那里眼中喷火双目圆睁，死死的攥着拳头：“放开我媳妇！”
车夫“啊！”的一声吓得瑟瑟发抖，靠着马车惊慌失措。
脚步声踏踏而来，陆捕头带着十三四名捕快赶了上来，见状却是一愣。
“郭大海！你想干什么！”陆捕头一手按在刀鞘上，又气又急怒声喝斥。
郭大海？乔小如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暗暗叫苦。她听肥姐说起过，当时伤了陆捕头的那位被通缉的一级杀人犯，名字就叫做郭大海！
所以，她这是落到凶残杀人犯的手里了……
真是倒霉透顶。
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乔小如反而心里平静安定了下来：眼下情形已经最糟糕，不是她害怕就能解决的。
第566章 被挟持
}无弹窗“罢了，别说这些了！总之今晚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明天统统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至于卢兄弟，他的武功那么厉害，我想我们没有必要替他担心，他不会有事的！”陆捕头沉声道。
众人心中稍松，纷纷点头称是。
事实上，傻夫君的确跟了进去。
他的功夫不知高出众人多少，加上心中牵系宝贝媳妇儿，潜能受刺激发挥到了极致，比平日要更厉害几分，郭大海能甩掉那两位有所犹豫迟疑的捕快，却怎么可能甩得掉没有丝毫犹豫的他？
他在等，等绝佳的最好机会救他的宝贝媳妇儿。
媳妇儿落在那混蛋手里还冲他笑了，他懂媳妇儿的意思，媳妇儿在说：“我等你！”
所以，他一定要把媳妇儿救过来。
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给森林镶上了一道金边，枝繁叶茂、浓荫遮蔽的远古森林在这金色阳光的反衬下，更加显得幽深、神秘、吓人。
郭大海没头苍蝇似的，揪着乔小如跌跌撞撞的走在一处山峦之中。
如果不是因为已经入冬，虫蚁毒蛇都大大减少了，乔小如觉得自己肯定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她的双手依然被他反剪绑在身后，一路上不知摔了多少跤，早已狼狈不堪，手上、脚上好几处都破了皮。
“看不出来你这女人倒是硬气，有几分胆识！”当她再次摔倒，一声不吭任由他粗鲁的把自己拉扯起来的时候，郭大海轻嗤着道。
乔小如忍着手腕上被擦破了皮的火辣辣的痛，轻轻吸了口气淡淡道：“我是你的俘虏，你本来就不会对我客气，我若哭哭啼啼只怕更会吃苦头，那又何苦？我不是硬气，更没有什么胆识，不过是看得清楚明白罢了！”
郭大海桀桀低沉的笑了起来，冷笑道：“明白的好，这年头明白人可不多！虽然明白，做不到的也多！”
乔小如扯了扯嘴角，没有同他继续这种无聊的话题，说道：“你打算一直走到天黑吗？别怪我没提醒你，这里是伏牛山。”
“你说什么？这是伏牛山？”郭大海显然并不知情，吃惊沉声反问。
有些狐疑的盯着乔小如，仿佛在掂量她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乔小如转身抬头，坦坦荡荡的看着他道：“实不相瞒，之前我家里穷，所以铤而走险来过此地寻找山货，所以我不会看错。”
郭大海不由得打量起四周的地势山形来，越看越觉得不凡，看得久了，有种阴森森的压迫之感倾袭而来。
“既然知道你怎么不早说？想从老子手里逃走，门儿都没有！快走！”郭大海粗鲁的推了她一把厉声喝斥，推得她一个踉跄差点儿又跌了一跤。
乔小如心里大骂混蛋，杀人犯果然都是变态！
当下也不敢再说什么，生怕万一不留神说错了什么刺激到他，倒霉的还是自己。凝神留意脚下，不声不响的继续走着。
“就在这儿了，停下！”来到一处半山坡的背风靠着一处石壁之处，郭大海叫停了乔小如。
乔小如瞟了一眼周围地势，此处位置隐蔽，背风，更重要的是外边看不到这儿的状况，此处却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外边的一切，身后一侧就是一道陡峭的斜坡，情急之下滚落下去，倒是能博出一条生路。
再凶残的人也怕死啊！乔小如心里感慨。
苦中作乐的又有点儿想笑——都什么时候了，自己居然还有心思胡思乱想，也不知姐夫他们有没有追来？
不过不要紧，即便他们有所顾忌此地的危险，她家阿湛却是一定不会抛下她不管的。阿湛一定会来救她……
乔小如心中一暖，心情也舒畅了几分。
郭大海盯着她瞧了片刻，本来想将她绑个结实堵了嘴巴丢在这儿，自己去找些果腹之物。
可想了想，到底不敢大意，去找吃的居然也将乔小如揪着跟在身边。乔小如不由在心里大骂，这混蛋还真是够谨慎的！
他也没去打猎，看见一旁有棵树上结满了红红的果子，便摘了一个塞进乔小如嘴里逼着她先试吃。
待看见乔小如吃了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这才胡乱摘了十来个，押着乔小如回到之前那处。
他自然是不敢生火的，看他的样子，似乎在山林中过日子都已经过得习惯了，对于林间暗夜并无半点不适。
倒是乔小如，被不时猛烈刮过的山间夜风吹得瑟瑟发抖、牙齿咯咯的响。
幸亏她穿的衣服不少，身体也好，且还没到结霜的时候，不然这一晚上下来，非得染上风寒不可。
郭大海非常警惕，不时睁开眼睛盯乔小如一眼，总之将她牢牢的禁锢在自己可控范围之内，决不让她有一丝一毫逃走的机会——尽管他也知道，在这种深山老林里，大晚上她有胆子有本事逃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然而，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更何况紧张辛苦逃了一天的郭大海。
到了下半夜的时候，他明显松懈了许多。
或许他也觉得，自己躲藏的位置绝佳，且黑灯瞎火的，绝对没有人大半夜的还会继续追击他——他要休息，别人自然也是要的。
郭大海却不知，傻夫君一直无声无息的潜伏在距离他不到一百米远的距离，一双眸子灼灼紧盯着他。
事实上，傻夫君陆捕头想的更有耐心，更能忍。
看见心爱的宝贝媳妇一路上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受了多少伤，他心急如焚、心如刀绞，却硬生生的忍住了没有冲出来。手心早已攥得通红。
要知道，平日里他的宝贝媳妇儿手指尖上破一丝丝皮，他都心疼的不知该怎样……
这也是乔小如忍耐住了没有哭泣呼疼，如果乔小如惨叫痛叫起来，傻夫君却未必忍得住了。
傻夫君如同最优秀的猎手，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郭大海和他宝贝媳妇儿，直到下半夜，月亮已经偏西斜斜，月光暗淡的只剩下一道浅浅的影子。
傻夫君抬头望了望天，再过一个半左右时辰，天就要亮了，这个时候，是最佳出手时候……
第567章 被挟持进伏牛山
“罢了，别说这些了！总之今晚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明天统统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至于卢兄弟，他的武功那么厉害，我想我们没有必要替他担心，他不会有事的！”陆捕头沉声道。
众人心中稍松，纷纷点头称是。
事实上，傻夫君的确跟了进去。
他的功夫不知高出众人多少，加上心中牵系宝贝媳妇儿，潜能受刺激发挥到了极致，比平日要更厉害几分，郭大海能甩掉那两位有所犹豫迟疑的捕快，却怎么可能甩得掉没有丝毫犹豫的他？
他在等，等绝佳的最好机会救他的宝贝媳妇儿。
媳妇儿落在那混蛋手里还冲他笑了，他懂媳妇儿的意思，媳妇儿在说：“我等你！”
所以，他一定要把媳妇儿救过来。
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给森林镶上了一道金边，枝繁叶茂、浓荫遮蔽的远古森林在这金色阳光的反衬下，更加显得幽深、神秘、吓人。
郭大海没头苍蝇似的，揪着乔小如跌跌撞撞的走在一处山峦之中。
如果不是因为已经入冬，虫蚁毒蛇都大大减少了，乔小如觉得自己肯定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她的双手依然被他反剪绑在身后，一路上不知摔了多少跤，早已狼狈不堪，手上、脚上好几处都破了皮。
“看不出来你这女人倒是硬气，有几分胆识！”当她再次摔倒，一声不吭任由他粗鲁的把自己拉扯起来的时候，郭大海轻嗤着道。
乔小如忍着手腕上被擦破了皮的火辣辣的痛，轻轻吸了口气淡淡道：“我是你的俘虏，你本来就不会对我客气，我若哭哭啼啼只怕更会吃苦头，那又何苦？我不是硬气，更没有什么胆识，不过是看得清楚明白罢了！”
郭大海桀桀低沉的笑了起来，冷笑道：“明白的好，这年头明白人可不多！虽然明白，做不到的也多！”
乔小如扯了扯嘴角，没有同他继续这种无聊的话题，说道：“你打算一直走到天黑吗？别怪我没提醒你，这里是伏牛山。”
“你说什么？这是伏牛山？”郭大海显然并不知情，吃惊沉声反问。
有些狐疑的盯着乔小如，仿佛在掂量她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乔小如转身抬头，坦坦荡荡的看着他道：“实不相瞒，之前我家里穷，所以铤而走险来过此地寻找山货，所以我不会看错。”
郭大海不由得打量起四周的地势山形来，越看越觉得不凡，看得久了，有种阴森森的压迫之感倾袭而来。
“既然知道你怎么不早说？想从老子手里逃走，门儿都没有！快走！”郭大海粗鲁的推了她一把厉声喝斥，推得她一个踉跄差点儿又跌了一跤。
乔小如心里大骂混蛋，杀人犯果然都是变态！
当下也不敢再说什么，生怕万一不留神说错了什么刺激到他，倒霉的还是自己。凝神留意脚下，不声不响的继续走着。
“就在这儿了，停下！”来到一处半山坡的背风靠着一处石壁之处，郭大海叫停了乔小如。
乔小如瞟了一眼周围地势，此处位置隐蔽，背风，更重要的是外边看不到这儿的状况，此处却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外边的一切，身后一侧就是一道陡峭的斜坡，情急之下滚落下去，倒是能博出一条生路。
再凶残的人也怕死啊！乔小如心里感慨。
苦中作乐的又有点儿想笑——都什么时候了，自己居然还有心思胡思乱想，也不知姐夫他们有没有追来？
不过不要紧，即便他们有所顾忌此地的危险，她家阿湛却是一定不会抛下她不管的。阿湛一定会来救她……
乔小如心中一暖，心情也舒畅了几分。
郭大海盯着她瞧了片刻，本来想将她绑个结实堵了嘴巴丢在这儿，自己去找些果腹之物。
可想了想，到底不敢大意，去找吃的居然也将乔小如揪着跟在身边。乔小如不由在心里大骂，这混蛋还真是够谨慎的！
他也没去打猎，看见一旁有棵树上结满了红红的果子，便摘了一个塞进乔小如嘴里逼着她先试吃。
待看见乔小如吃了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这才胡乱摘了十来个，押着乔小如回到之前那处。
他自然是不敢生火的，看他的样子，似乎在山林中过日子都已经过得习惯了，对于林间暗夜并无半点不适。
倒是乔小如，被不时猛烈刮过的山间夜风吹得瑟瑟发抖、牙齿咯咯的响。
幸亏她穿的衣服不少，身体也好，且还没到结霜的时候，不然这一晚上下来，非得染上风寒不可。
郭大海非常警惕，不时睁开眼睛盯乔小如一眼，总之将她牢牢的禁锢在自己可控范围之内，决不让她有一丝一毫逃走的机会——尽管他也知道，在这种深山老林里，大晚上她有胆子有本事逃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然而，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更何况紧张辛苦逃了一天的郭大海。
到了下半夜的时候，他明显松懈了许多。
或许他也觉得，自己躲藏的位置绝佳，且黑灯瞎火的，绝对没有人大半夜的还会继续追击他——他要休息，别人自然也是要的。
郭大海却不知，傻夫君一直无声无息的潜伏在距离他不到一百米远的距离，一双眸子灼灼紧盯着他。
事实上，傻夫君陆捕头想的更有耐心，更能忍。
看见心爱的宝贝媳妇一路上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受了多少伤，他心急如焚、心如刀绞，却硬生生的忍住了没有冲出来。手心早已攥得通红。
要知道，平日里他的宝贝媳妇儿手指尖上破一丝丝皮，他都心疼的不知该怎样……
这也是乔小如忍耐住了没有哭泣呼疼，如果乔小如惨叫痛叫起来，傻夫君却未必忍得住了。
傻夫君如同最优秀的猎手，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郭大海和他宝贝媳妇儿，直到下半夜，月亮已经偏西斜斜，月光暗淡的只剩下一道浅浅的影子。
傻夫君抬头望了望天，再过一个半左右时辰，天就要亮了，这个时候，是最佳出手时候……
第568章 相救，她如何不动心?
他依然没有大意，悄无声息的接近，大叫一声突然出掌朝郭大海打去，反身欲将宝贝媳妇儿揽入怀中护着。
不想，他依然低估了郭大海的警觉性，虽然这一掌打中了他，却没有他预料中的效果。
郭大海惨叫一声毫不犹豫不管不顾疯了似的朝乔小如反攻。
这是他的护身符，失去了护身符他必死无疑，他以为所有的捕快们都到了。
在深山老林中生活了这么久，对于这种环境他适应能力很强。
相反，乔小如根本无法适应，又黑，又冷，手还被反绑着，她低低惊叫一头栽倒，傻夫君大急，顾不得对敌郭大海，忙去护她。
此时两人退到了高高斜坡一侧，一个偏身脚下一滑两个人滚落了下去。
郭大海这才意识到追来的人只有一个，不由仰天哈哈大笑，捂了捂被打的隐隐作痛的胸前，再次仓皇而逃……
且说乔小如和傻夫君身不由己一路滚了下去，傻夫君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护着，滚到坡底，受了撞击，两个人都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乔小如的意识渐渐觉醒，她觉得很温暖，熟悉的气息将她包裹着，也很安全。
身体好困，困得她不愿意醒来。
一阵山风吹过，带着雾蒙蒙的湿意，乔小如脑子里一个激灵一下子想起来了身在何处，霍然睁开了眼。
“阿湛、阿湛，你醒醒，快醒醒啊！”乔小如的声音里带着惶恐和哭腔，她好怕，好怕他有事。
万一他有什么事，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崩溃，她比自己想象的更在乎他！
傻夫君眼皮子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看到她，他眼睛一亮，咧嘴憨笑：“媳妇儿、媳妇儿！”
只要抱着媳妇儿就好，似乎不管在哪儿，都能睡的很香……
“阿湛！阿湛！”乔小如眼睛湿润润的笑起来，笑道：“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昨夜滚下来的时候，他将她紧紧的抱住护在怀中她如何不知？
她没受什么伤，可是他就难说了，想一想，乔小如都觉得心疼！
“媳妇儿？”
傻夫君忙坐起来，飞快的去解乔小如手上绑着的布条，捧着她手腕上明显一圈淤紫痕迹，傻夫君心疼极了，小心翼翼的揉着：“是不是很疼？”又愧疚道：“都是我不好！”
乔小如忍不住笑，柔声道：“谁说阿湛不好？阿湛最好了，不是很疼呢，你帮我揉一揉就好啦！”
傻夫君神色这才略略好看，低头专心的替乔小如揉起来。
他的力道适中，手法巧妙，乔小如顿觉全身放松，暗暗的舒了口气。
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她心中暗道侥幸。
幸亏郭大海绑得不是太紧，而她一直很配合他也没再注意她，她其实稍稍的活动手腕，绑的更松出了一条空隙。
加上昨夜滚下来的时候又松了一些，所以此刻，尽管很痛，但她试了试，手还能动，这双手算是保住了没有废掉！
不然，如果紧紧的绑了这么长时间，血脉不通，这双手肯定会废了！
揉了一会儿，傻夫君停下来将身上的外袍脱下替乔小如穿上，她一笑想要拒绝，对上他那双心疼的眸子，硬生生说不出来。
乖乖的穿上，柔声笑道：“阿湛冷不冷？阿湛不能生病哦，我还等你带我出去呢！”
傻夫君呵呵憨笑连连点头：“嗯，我会带媳妇儿出去的！”
乔小如一笑：“嗯，阿湛最厉害啦！”
她抬头望了望天，天光已亮，太阳却还没有出来，树叶上、草叶上沾了一层露水。
半响，傻夫君才停止了揉按，看她紧张道：“媳妇儿你动一下你的手。”
乔小如其实已经感觉好多了，冲他一笑甩了甩手，顿时开心道：“已经好啦，阿湛你真厉害！”
傻夫君笑起来，格外灿烂。
他起身，小心翼翼如待珍宝般将她抱了起来，寻了个干燥之处坐下，随手撕下袖口袍角，开始小心翼翼的替她包扎手上、脚上的伤口，无比怜惜低头吻了吻手上伤处。
“是不是很疼很疼？都怪我，我明明说过会保护媳妇儿的，可是还是害得媳妇儿受伤了。”
“不是的，阿湛，”乔小如心里暖暖的，软软的，酸酸的，一股热流涌过，眼眶湿润，有点想落泪。
从未有一男子，如此待她如珍如宝如性命，她有什么理由不温柔以待？
“是那个郭大海太坏了，不关阿湛的事，幸亏阿湛救了我呢，不然可怎么办！”
傻夫君这才欢喜两分：“嗯，我当然会救媳妇儿啦！谁也不能把我媳妇儿抢走！”
乔小如“扑哧”一笑，握着他的手紧了紧，轻柔道：“谁也抢不走，只要你要，媳妇儿永远是你的！”
傻夫君脸上焕发出神采，眉开眼笑：“我当然要媳妇儿啦，媳妇儿就是我的！”
乔小如忽然扑到他怀里，双颊晕红如霞似火，轻而果断柔声道：“阿湛，咱们回去就圆房好不好！”
没有必要等他恢复记忆了，两年的期限也不重要，即便他将来后悔，这也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记忆，她想要这一段完整。
如果到时他真的后悔，她才不管这段经历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呢！
傻夫君不懂圆房如此高深的词汇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媳妇儿的话不会错的，当即呵呵憨笑很开心的点头：“嗯，圆房，我听媳妇儿的！”
乔小如噎得脸上更红了一些扶额闷哼，这话听起来为毛显得她好像很猴急似的？
傻夫君轻轻扶她从自己怀中离开坐好：“我先帮你包扎。”
乔小如却猛的双手攀上了傻夫君的脖子将他紧紧抱着，仰头去吻他的唇。
凭什么光她一个人羞臊脸红？他也得有点反应吧？
傻夫君何止有点反应？
一呆回神之后，喉咙里一声闷哼，立刻反客为主紧紧的抱着她，亲吻她，如一团烈火将她包围、燃烧……
差点儿烧的理智全无、就地把事儿给办了。
好半响两人一场闹腾结束，傻夫君笑得咧开嘴的替她包扎了伤口，太阳已经高高的升起。
第569章 意外的泼天宝藏
好半响两人一场闹腾结束，傻夫君笑得咧开嘴的替她包扎了伤口，太阳已经高高的升起。
两个人肚子都饿的咕咕叫了。
傻夫君却不敢大意，一步也不离开乔小如，要抱着她去打猎。
乔小如四下一望，看见之前滚落下来那一片旁边爬了不少山药藤子，便指了指笑道：“那里有山药，我们弄点儿山药吃就好了！然后赶紧回家吧！”
这个地方，真的不宜多待。
且他必定也累了，她哪里还忍心让他劳累？
她会心疼这个傻男人的。
“好，媳妇儿！”傻夫君对她的话自然是无不听从的，当下打横抱起她过去。
“阿湛，你放我下来吧！”乔小如轻轻挣扎。
傻夫君抱的更紧了点：“不要，媳妇儿你要乖！我抱你过去！”
乔小如脸上一热咬了咬唇，什么叫她要乖啊，这个家伙！
取得胜利的傻夫君呵呵憨笑着，抱着宝贝媳妇儿过去。折了根树枝挖山药，傻夫君依然没准媳妇儿离开自己身侧。
挖着挖着，傻夫君惊喜的“咦！”了一声，欢喜道：“媳妇儿这有个洞，肯定有旱獭之类的，我把它挖出来！”
乔小如其实很想劝他算了，多费劲啊！见
他兴致勃勃的又忍下了，只道：“随便挖一下就好了，说不定它早跑了呢！”
傻夫君嗯了一声继续。
挖着挖着，他又“咦！”了一声，加快了速度，随后有些困惑道：“媳妇儿你看，这里怎么、怎么好像有个箱子？”
“箱子？”乔小如也呆住了，忍不住上前去看，一边说道：“你不会看错了吧？这个地方怎么可能会有箱子呢！”
这是什么地方？是人人忌讳的伏牛山啊，即便有人要埋东西也不可能埋在这儿啊。
谁知靠近一看，乔小如“啊！”的一声惊叫起来：“真、真的是箱子！”
在这个地方出现一口箱子，这感觉太诡异了。乔小如的心不由得怦怦直跳起来。
看了看周围，忽然觉得汗毛倒竖，紧紧攥着傻夫君袖子道：“那个，阿、阿湛，要不，咱们还是走吧……”
傻夫君却是不肯走，盯着那箱子不看个究竟心里就放不下去。
“媳妇儿，我想把它挖出来看看里边装着的是什么！”
乔小如傲不过他，只得道：“那你可要小心一点啊，确定没有危险再打开啊！这箱子，这箱子怎么看着那么怪呢……”
傻夫君可不管，呵呵憨笑答应，下手更快了。
原本以为是小箱子，随着傻夫君不停的往下挖，箱子一点一点的暴露出来，这下子连乔小如都惊讶了。
这个箱子太大太深了，据眼前所见至少有一人长半人宽半人高，如此庞大的一口箱子，莫非前定——是什么宝藏？
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儿异想天开无厘头，乔小如因为好奇心的调动和驱使，也有点激动了。
眨了眨眼，忙道：“阿湛，你小心一点啊！挖出来咱们看看是什么宝贝！不过，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啊！”
“我知道了媳妇儿，我会小心！”傻夫君从坑里抬头，冲乔小如咧嘴憨笑。
往下去泥土十分松软，加上傻夫君力气大，挖起来越发轻松速度快，很快，一个完整的箱子就展现在了两人眼前。
然而，两人都有点儿傻眼，因为很明显，这口大箱子下边，还有一口大箱子……
“这——”乔小如瞠目结舌，突然感觉到，自己两口子似乎摊上大事了！
“阿湛，这箱子能打开不？你敲一敲，里边不会有危险东西吧？”
傻夫君伏过去敲了敲，随后用力拧开了锁。
箱子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所做，十分坚固，而这锁似乎并非原配，似乎是有人打开过，然后换了别的锁。
因此并没有那么牢固，傻夫君没费什么力气就把锁给拧断了。
屏住呼吸，傻夫君用力将箱子打开，一片灿烂的光辉生生灼目，乔小如和傻夫君低声惊呼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乔小如也忍不住跳下了坑中，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瞪着满满一箱子的珍珠，只觉心头狂跳“阿湛，这，这是真的吗？不是幻觉吧？”
傻夫君以为她问珍珠是不是真的，挠挠头呵呵憨笑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乔小如一愣，忍俊不禁咯咯笑了起来。
她伸手在里头搅了搅，一颗颗珍珠呈淡金色，圆滚滚大如龙眼，在阳光下绽放光华，高贵而典雅。
“这得多少啊！这珍珠的颜色可真漂亮啊！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珍珠呢！”乔小如惊叹。
她自然没见过，这是特产于北海极北之地的特有品种，因为产量极少，只有一等上流之家、名门望族的贵人们才有资格拥有，寻常人家别说见，听都没听过。
而且，产这种珍珠的蚌类现今已经灭绝了，这种珍珠就变得更加珍贵了。说千金难求也不为过。
谁家若有几件镶了它的首饰，绝对值得夸耀。
若是拥有一整套镶着这样珍珠的头面，会令无数贵女贵妇们疯狂嫉妒的！
像乔小如眼前这么大一颗的，无不是其中的顶级货。这箱子里数千上万颗，价值根本不可估量！
可惜，这两口子完全不知道自己翻到了一座宝山，一座几辈子也花不完的宝山。
一个笑问：“好看吗？”
一个点点头憨笑：“好看，可是，媳妇儿最好看！”
另一个满心欢喜咯咯的娇笑，纤细洁白的小手在箱子里使劲儿的往下捞，笑眯眯道：“我看看捞到底是不是全都是珍珠！哈哈哈，阿湛，这么大的意外之财叫我们碰上了，真是太吓人啦，我现在还觉得跟做梦一样呢！咦——”
乔小如手一顿，将抓到手里的一把硬硬光滑的块状物抓了一把上来，眼睛一下子又睁大了，惊呼道：“天啊！这么大的蓝宝石！天啊，好闪亮啊！”
她摊开手掌，白皙的手掌上躺着七八块比拇指还大的蓝宝石，其中一块几乎有个铜钱那么大了。
在阳光下，泛着蓝幽幽的纯粹纯净的光，美丽、高贵，令人一眼便会爱上。
第570章 数量太吓人的宝藏
“这、这得值多少钱啊……”
饶是乔小如非贪婪之辈，此刻也觉得口干舌燥，心头怦怦怦的乱跳起来。
她放开蓝宝石换了个位置继续往下捞，于是，相继捞上来红宝石、祖母绿、翡翠，还有一把杂七杂八的紫水晶、蜜蜡、琥珀等，无一不是个头老大、没有一丝丝杂质的上等货色。
是的，她虽然并不懂珠宝鉴定，但是这些宝石所散发的光华、所透出的华贵气质、以及那纯净的纯度、独一无二的质感，无不彰显着它们的高贵身份。
这绝对不是赝品，绝对的极品！
此时，乔小如已经不是高兴了，而是害怕。
因为这绝对是一笔足以令圣人动心的泼天财富！太可怕了！
像她这样的小老百姓，如果拥有了这些财富，一旦被人知晓了，那绝对是一场天大的灾祸。
这样的东西，别说拥有这么多，哪怕拥有一件，对她这种家庭来说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乔小如忙一下子将箱子盖子盖上，看样子底下还有一只、甚至两只或者更多只箱子。可是，她已经不打算看了。
一则将上头的大箱子搬开才能够看得到，太麻烦。
二则，即便看了，这些东西她也不可能带走。
是的，这一大箱子珍珠宝石，乔小如一件都不打算带走。
不需要这些东西，她照样可以过得很好。这样的宝石或者珍珠，即便带出去了，她也不可能镶嵌在首饰上在众人面前戴出来——这不符她的身份，太招摇必定惹祸。
她想要漂亮的首饰，自己去买就好了。
既然如此，何必带出去。
拉着傻夫君出了坑，乔小如拉着他的手柔声道：“阿湛，咱们把这个地方恢复原样，出去之后，对谁都不要提起这个地方、提起这件事，知不知道啊？”
傻夫君“哦！”了一声点点头，憨憨笑道：“嗯，我听媳妇儿的，保证对谁也不说。”
他一边说一边动手将土回填，忽然停下动作抬头看乔小如道：“媳妇儿好像很喜欢那些珠宝啊，为什么不拿几样回去呢？媳妇儿喜欢就拿好了！”
乔小如好笑，道：“咱们现在先不拿，先藏在这里好了！等以后如果有需要的话，再来拿！”
傻夫君“哦！”了一声表示明白，迅速填起坑来。
这么大一笔财富，乔小如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留在这的，不知道此人究竟还在世还是已经作古。
如果真的有一天需要动用巨额银钱而她手头又没有，少不得再来动一动。
或者，过个几年的，她的财富已经积累到了一定程度，在地方上拥有了一定的地位和名望，或许，也可以取出一些把玩把玩。
但绝对不是现在。
两个人将地方恢复原貌，甚至连那挖出来的山药都重新种了上去，傻夫君又搬来几块大石头压住，乔小如令他记住这个地方，两人便离开，另外找了些东西吃。
傻夫君始终不肯离开她身侧一步，抱着她在林中山间穿梭。
两人做梦都不会想到，他们误打误撞碰到的这笔财富，正是独孤豫章的主子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的财富。
而独孤豫章他们也做梦都不会想到，根据已有的线索他们推断所出的好几个藏宝地点其实其中一个是接近正确的，但是，却并不是此处。
因为这笔宝藏早已被人捷足先登先一步寻了出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其搬运到了此处重新埋藏，之前的藏宝处自然就空荡荡的一无所有。而因为种种原因，还没有来得及取走，就发生了意外那人早已不在人世了！
所以说独孤豫章他们即便再怎么找，有了既定思维在，无论如何都不会寻到此处来，想要得到这笔宝藏的希望着实迷茫的很。
伏牛山太大了，十来个人撒进来就跟一把沙子撒进沙漠里似的，了然无踪无影。
乔小如和傻夫君一路行来，一个人也没有碰到。
倒是碰到了一群野猪群，还有远远的看见一群野牛。
两个人都没敢招惹，静静的等它们远去，这才继续前进。
乔小如好几回让傻夫君把自己放下来，傻夫君都是不肯，不是背着便是抱着，宝贝着媳妇儿就是不肯放。
乔小如无可奈何，也只好作罢。
经过一处两山峭壁高峰夹道的长长山谷中段的时候，傻夫君突然停下了脚步，气势徒然凝重起来。
趴在他背后的乔小如心里一紧，忙道：“阿湛，是不是又发现什么了？”
傻夫君的目光落在左前方，说道：“那里有两个人，一老一少。”
“啊？”乔小如睁大眼睛：一老一少？伏牛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的热闹起来了？
“媳妇儿别怕！乖啊！”傻夫君扭头向她道。
乔小如心里一甜点头“嗯”了一声，挣扎道：“你放我下来，咱们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这回傻夫君没有异议，轻轻的将她放下，握着她的手两人悄悄的向前走去。
冬日虽然许多草木叶子凋零，但杂草灌木太多且高，行走其中，视线依然不太好。
走了好长一段路，乔小如才听到那一老一少的声音，同时看见一个穿着半新不旧青布衣衫的年轻小子在往山崖上爬。
看那手脚并用的熟练模样爬山似乎是家常便饭，不过速度并不快。
她问了一句，傻夫君说，这人不会武功，就是普通寻常人。
既然如此，乔小如的心便放了下来。
然后，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年轻小子带着哭腔道：“师父，您饶了我吧，我真爬不上去呀，这太高了呀！”
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老头子声音道：“我没有叫你爬上去呀？只不过爬到一半上去一点点而已。要不是老头子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嘿，哪儿还稀罕指使你？别丧气，稳当点，很快就上去了，努力，加油！为师看好你，你一定能行的！”
乔小如瞟了一眼那高高的、直插云霄的山崖，无声扯了扯嘴角。
一半上去一点点而已……其实也好高啊！
第571章 极品师徒
“师父！呜呜呜！”那年轻小子一边往上爬一边哭丧着脸：“万一我掉下来怎么办呀！啊，师父，不行啦！救命呀！”
那年轻小子一手不知道抓到了什么闪电般惊叫松手，这一松一惊一痛呼，哪里还支撑的住？稀里哗啦的从上滚了下来。
好在此刻他只不过上去了五米多左右，顺着山体往下滑，皮肉之苦是少不了受一点的了，然而性命却是无碍的。
“哎呀你说你这个家伙，真是老鼠胆！跟了老头子这么久这点本事还没学到！”老头子大呼小叫起来。
年轻小子似乎见惯了师父的无情，对他没有对自己表示紧张关心浑不在意，而是举着一只手哭丧着道：“师父，人家不是胆小，不知道抓到了什么，手疼死啦！火烧似的。”
老头子一把揪住他的手对着阳光下看了看，“啊哈！”一声笑起来，啧啧道：“是不是抓上去像抓了一层毛茸茸的什么东西？想不到这个地方居然有火炼草，算你倒霉，能不火烧似的吗？”
“师父，那我的手怎么办？会不会变成残废啊？嗷嗷，好痛，痛死我啦！”年轻小子嗷嗷叫了起来。
老头子哼哼两声，白了他一眼无不鄙夷道：“瞎叽歪什么，这个世上有我老头子解不了的毒吗？”
说毕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盒子，抠了点儿洁白如玉的药膏抹在小徒弟手上：“自己抹匀了！”
小徒弟连忙照做，眼睛一亮，喜道：“师父您老人家身上稀罕的东西可真多，这个叫什么药膏啊？徒儿怎的从来没见过。”
老头子白了他一眼道：“你少套老头子的话！这药膏跟你无缘，甭惦记了！就算告诉了你药方，你也炼不成！老头子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吗？你只适合诊脉开方，炼药你不成，没这个慧根！”
小徒弟悻悻然，嘀咕道：“人家就是好奇嘛……”
又小声嘀咕：“就您老人家这个挑剔劲儿，我就不信这天底下你寻得出来合心合意的关门弟子……”
“媳妇儿，这两个应该不是坏人，没事的。”傻夫君得出了结论，向宝贝媳妇道。
乔小如笑着“嗯！”了一声，她也看出来两分了，这样的师徒俩，说是一对活宝还差不多，又怎么会是坏人呢？
“阿湛，咱们上去见一见他们吧！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乔小如柔声说道。
方才听那师徒俩话里话外透出的意思，似乎应该是大夫。
那位老先生随口便说出什么火炼草，想必是个厉害东西，而他轻描淡写的就解决了，可见是个有本事的。
她忽然就想起了武掌柜的话，想起了武掌柜口中的“机缘”，便想上去试试。
万一这真的是个有点本事的大夫呢？
“好啊，媳妇儿！”傻夫君虽然有点儿不情愿——他更愿意快些带媳妇儿离开这个地方。
不过，媳妇儿的话，那是必须要听的。
“哎呀，可惜，可惜了啊！”老头子仰头朝高崖上望着，摇头砸吧着嘴，撸起袖子就要亲自往上爬。
“******师父啊，您老人家可千万不能爬啊！我来，我来还不行嘛！”小徒弟见状吓得魂飞魄散，紧紧抱着老头子哭丧着喊叫了起来。
让师父爬上那么高的山崖？他医术精妙不代表骨头牢靠好不好，万一摔成个缺胳膊少腿，自己十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可偏偏他脾气古怪，死活不肯让侍卫随行，说是如此行走民间才能得真味。
可在他看来，是真要命！
“你来什么你来啊，刚才叫你来你不乐意来，现在说来还有什么用？你那手暂时用不得了！别拦着我，闪开闪开，我是肯定要上去的！”老头子嚷嚷着，用手去掰开徒弟的手。
“************我说你怎么这么讨厌呢？”
“师父，不可以，呜呜！”
“不行，放手！”
乔小如好笑，与傻夫君上前，温言笑道：“这位前辈，有礼了！”
“啊？”老头子师徒俩暂停了拉拉扯扯，一起转身看来。
老头子鹤发童颜，年纪至少在六十以上，却面色红润，眼睛灼灼有神，透着十足的精神气。
小徒弟年纪不超过二十，长相清秀，一双眼睛明亮清澈，十分灵活。
师徒俩似乎也没有料到在这个地方居然还会遇见有人，着实诧异了一下。
“这里是伏牛山，没错吧？”老头子有些疑惑道。
乔小如不觉微笑，点点头：“是啊，这里是伏牛山。”
他挑了挑眉思索，道：“不是说伏牛山里没人敢来的吗？你们——”
“说起来话就长了，”乔小如叹了口气，简单说了自己被挟持、夫君前来相救之事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啊！看你们觉得面熟”老头子这才看向傻夫君，然后“啊！”的一声笑道：“怪不得看你们眼熟呢，原来见过，呵呵！”
“见过？”这回轮到乔小如诧异了：她怎么不记得他们见过。
老头子呵呵一挥手，笑眯眯道：“你当然不知道了，在西昌小镇上，我们师徒看见了你们两口子，你们两口子没看见我们！”
乔小如恍然大悟，失笑道：“原来如此！”
随即忙道：“那个杀人犯也不知道躲藏在哪里，老先生，我们还是一起赶紧出去吧！”
小徒弟也有点紧张，连忙点头：“是啊师父，这里阴森森的，也没什么好转悠的了，咱们走吧！”
万一又被逼爬山崖、爬大树怎么办？他好怕，呜呜。
“不行不行！”老头子抬头半眯着眼望那高高的山崖，一脸的肉痛，纠结着，断然咬牙：“你们看见那山崖上的银岩玉蜂巢了吗？这个蜂蜜能解百毒，能明目清肝，能安神安眠，还能美容养颜、补充气血，好东西呀！老头子走了这么多地方这是头一遭见，以前只在老辈的医书中见过，说什么也不能放过！”
小徒弟听得在一旁嘴角直抽抽，张了张嘴想要阻止他说已经来不及。
第572章 我要保护媳妇儿
小徒弟忍不住暗自腹诽：您老怎的一点儿戒心都没有啊？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做事还这么随性！真以为自己是火眼金星什么人都能识别从不出错啊？
万一这要是两个表里不一的大恶人，听了这话贪了您的去，您别哭……
“真有这么好的效用？银岩玉蜂，听名字就觉得稀罕。您老人家哪里爬的上去呢？我家夫君倒是可以帮忙，只是，那蜂子厉不厉害呀？万一蜇人怎么办？”
乔小如想了想，笑着说道。
老头子瞟了一眼傻夫君，冲乔小如呵呵的笑得满满都是打趣的笑意，道：“你这小媳妇倒是懂得心疼你家夫君，你这夫君倒好福气！”
老头子朝小徒弟看了一眼，吹胡子瞪眼：“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面罩拿出来，你这个家伙！”
小徒弟翻了翻眼，只得不情不愿从怀中掏出一个可以折叠收起来的连着帽子的面罩。
一抖，面罩纱布洒落下来，长约尺余，戴上正好将头脸脖子遮挡住。
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做成的，在阳光下泛着水一样的柔光，坠坠的往下沉，质感十足。
“戴上这个就可以了，别说蜂子了，什么虫蛇毒蚁都会躲开不敢靠近。这个东西很贵重的，你们小心点啊！”小徒弟絮叨着，将面罩递给乔小如。
乔小如接过，跟傻夫君说道。
傻夫君一听便不乐意了，头摇得拨浪鼓似的，拉着乔小如的手说道：“不去不去，我不要上去，那么高的距离，我还怎么保护媳妇儿？万一有坏人来怎么办？不行不行，反正我不去！”
天大地大媳妇儿最大！
“阿湛，这里应该是安全的，你别担心！”单独两个人的时候，傻夫君怎么说乔小如都觉得还好，可是这会儿当着人，就有点儿讪讪了。
这个家伙，说话从来不会看场合的……
“不行，我不去！”傻夫君还是摇头，态度无比的坚决。反正，就是不能离开媳妇儿。
老头子“噗！”的一声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打趣道：“小伙子不错嘛，这么疼媳妇儿，怪不得你媳妇儿这么宝贝你咧！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找个妥当的地方躲起来便是，就算有人经过，一时半刻也绝对发现不了。你看可以吗？”
乔小如点点头，轻轻扯了扯傻夫君的袖子柔声道：“阿湛，就这样，好不好！我会小心的！”
老人家一看就是有见识的老大夫，乔小如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求一求他的。既然如此，能让他欠一份人情当然再好不过！
傻夫君还在犹豫，十分怀疑的瞅着老头子，似乎在考虑他的提议靠谱不。
老头子哈哈大笑，道：“来来来，我们先藏好，你觉得妥当了再上去如何？喏，你看清楚啦，蜂窝就在那个岩石下边，很好取蜜的！”
他指了指上方。
傻夫君轻哼，用看白痴的眼神瞟了他一眼，心道这么点距离我当然知道很好取，可你得保证我媳妇儿没事！
一时在灌木丛中藏身好，傻夫君表示满意才作罢。
乔小如冲傻夫君笑笑柔声道：“我等你！”
傻夫君重重点头“嗯”了一声，呵呵憨笑：“媳妇儿放心，我会很快就下来！”说毕转身朝高崖方向掠过去，眨眼间就攀了上去。
老头子呵呵笑得眯了眼，笑眯眯向乔小如道：“你这夫君不错嘛，会疼人，还能保护人。”
他眯了眯眼，这功夫真不错啊，比多少侍卫都强。他就说嘛，真正的高手在民间，这是真理！
傻夫君很快就将蜂巢弄了一大块下来，扯下面罩连同蜂巢一块扔给那小徒弟，握着乔小如的手呵呵憨笑：“媳妇儿，我下来啦！”
“嗯，我家阿湛最厉害啦！”乔小如柔声轻笑，细往他脸上看去：“没事吧？有没有被蜂子蛰到？”
这蜂子名字稀奇古怪的，也不知毒不毒呢。
“没有，你看！”傻夫君往她面前凑呵呵的笑。乔小如一笑这才放心。
老头子师徒俩正用一个葫芦乐呵呵的在取蜂蜜，老头子乐呵呵的赞不绝口。
乔小如看他们的动作十分娴熟，一滴都没有流到外边。
最后，将蜂窝也用一个轻软的纱布袋子装了起来，真正的是半点也不浪费。
乔小如和傻夫君一直在旁边看着，老头子终于将所有东西都收好，这才有空搭理乔小如他们，笑呵呵道道：“今日多亏了你们帮忙，呵呵，放心放心，等出去了，老头子会把这蜂蜜分你们一份的！”
乔小如笑道：“这才能有多少？您自个留着吧！其实如今已经入冬，蜂蜜真的不多，来年花开春暖，蜂蜜大量出产的时候，要多少没有呢。”
老头子呵呵一笑，看了乔小如一眼，似笑非笑道：“小姑娘倒是懂得说话，叫人听了心里舒坦。唔，说吧，你不要这蜂蜜，是不是有什么别的要求啊？”
乔小如一怔，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笑笑道：“不瞒您老人家，倒的确有件事想劳烦您老人家帮忙。不过，此处不是说话之地，我看，我们换是先出去吧！”
老头子想了想，点头笑道：“也罢，横竖这一趟收获也不少了，走便走吧！”
乔小如便看见那小徒弟将一个遮掩在长草中的背篓背了起来，里头放了不少药材，但全都用布袋装着，并不能看到是什么。
乔小如心中一动想说什么，到底没说，笑着请他们一道上路离开。
傻夫君执意要背着乔小如，乔小如原本有点难为情，看到老头子一副笑呵呵的、满脸写着“我懂的、我理解！”的表情，反倒一笑坦然了下来，乖乖趴在傻夫君的背后。
这一路出去十分顺利，并没有再遭遇郭大海，也没有遭遇别的什么猛兽。
更没有跟陆捕头等好几拨人碰面。
以至于乔小如心下有些担忧，她不知道陆捕头等究竟有没有追进来？没追也就罢了，如果追了，可千万别找不到自己反倒他们出了什么事。
第573章 傻夫君是中毒!
还有那个郭大海，也不知逃到了哪儿。此人没被逮住，绝对是一大祸害。
然而伏牛山天宽地阔，乔小如也根本没有办法给陆捕头等传递信息，也只能出去了再做打算。
乔小如理所当然的将这师徒俩领回了家。
路上通了姓名，这师徒俩果然是大夫。老人家姓周，至于小徒弟，老人家说，叫他小松就可以了。
乔小如毫不犹豫把师徒俩带回了家。
见过田氏，乔小如便将他们安排住在前院客房中。
田氏听说这二人是大夫，再看那周大夫一把年纪了气色红润、精神矍铄，举手投足之间仙气十足，很有几分名医的风范，心中顿时也充满了希望。
如今家业也算不小了，乔家里房舍又十分宽敞，留他们师徒住在家里，乔小如并没有什么好顾忌人言的。
后来村里有位上了年纪的村老半夜里患了急症，眼看不行，是周老大夫救了他的命，从此更为村里人所敬仰，再无人敢说什么风言风语，此是后话。
且说乡下人家，加之家中人口又少，没有什么可避讳的，乔小如家这大宅子虽然分了前院后院，其实除了晚上，白天中间的仪门从来没有关过。
周老大夫师徒俩对他们家的宅院很感兴趣，白日里也会到后院转悠，赞不绝口，也就住了下来。
而乔小如为了留下他们师徒俩，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当天晚上便用心做了拿手好菜，第二天便是烤鸭。
本来她想亲自上县城里买些菜回来的，又不放心，生怕万一有人惹周老大夫不快他一怒之下离开了，那自己买了菜回来还有什么用？
便拜托卢杏儿去买，又让卢杏儿特意去一趟肥姐家，告诉她自己回家了，平安无事。
卢杏儿听的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她和田氏都并不知乔小如被挟持遇险之事。
不过她向来信任乔小如，乔小如让她怎么说她便怎么说。
肥姐知道后，难免细问几句，得知乔小如和傻夫君果然丝毫无损的回了家，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便知会了陆捕头的兄弟，让他去伏牛山联络他们。
乔小如没想到这位周老大夫也是个吃货，已经流行了不少地方与时候的烤鸭他居然没有尝过——他所出没的地方多在乡野，赞不绝口。
乔小如心下大喜，并且再接再厉，次日又做了烧鹅，后来又做了叉烧，又做了水煮鱼片、鱼香肉丝、汽锅鸡、樟茶鸭子……
总之把自己能想起来的各地名菜变着法儿的都做了。
在交通不便的古代，菜系想要跨地域流传发展难度还是挺大的，所以乔小如尽有发挥的空间。
饶是周老大夫走过的地方极多，乔小如做的许多菜中他有好些是吃过的，但大部分却是没有吃过。
加上乔小如一家待客周到又拿捏的恰到好处，周老大夫师徒俩还真有点儿乐不思蜀了。
乔小如又顺口说起乌夷部族，表示那里特产零食好几种鱼和山里的蘑菇、竹笋味道都特别好，且那里丛林莽莽，山峦叠嶂，期间也不知会不会生长什么罕见药材，令周老大夫大为心动。
加上已经冬天了，他也不想再到处去跑了，在这儿住的又舒心舒适，又可大饱口福，何乐而不为？
便打算在乔小如家过冬过年再做打算。
乔小如自然大喜，求之不得！
“你这丫头，费这么大心思脸红老头子留下，是不是为了你这傻夫君的病啊？那傻小子倒是好福气！”
乔小如便笑道：“什么都瞒不过您，不过，您即便不肯，依然是我家的的贵客，您不必顾虑太多。还有，您说他好福气，其实我何尝不是好福气呢！”
周老大夫一怔，不由哈哈大笑道：“你这丫头，倒真有点意思！”
说毕正色道：“这些天我也仔细观察过了，你这傻夫君其实算不得真傻，而是心智受损的厉害，发生过什么事你且说说。”
乔小如苦笑，叹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他回来便是如此了，恳请您老人家一定帮我们想想办法！”
“这样啊，”周老大夫掠了掠胡子，沉吟道：“那你叫他来，我给他把把脉再说！”
他做事素来随性，不拘于泥，说要看看便是此时就看。
乔小如听他如此说大喜，忙将傻夫君立刻拉了来。
周老大夫让傻夫君坐下，掠着胡子，专业性的目光便朝他身上上下打量。
这种场景很熟悉傻夫君立刻扭头看向乔小如，无不委屈的闷闷道：“媳妇儿你又嫌弃我傻了吗？”
周老大夫一个没忍住“嘿！”的笑了起来。
乔小如忙握着他的手柔声安慰，傻夫君这才又高兴起来，乖乖的坐下，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瞅着周老大夫，大有你敢说我傻我就跟你拼命的架势。
周老大夫哪里怕他？
呵呵的笑，还冲他眨了眨眼，一手漫不经心摸上了他手腕上的脉搏。
随后又仔细检查了一番他整个头部、眼睛，又叫小徒弟取来了银针，在他头部、颈部、心膈等好几处都下了针。
乔小如见他的检查比起之前所见所有大夫的检查都更加繁琐与郑重，看起来便很高大上的感觉，心里顿时生出无限希望，紧张的等着结果。
见他终于停止了检查，忙打起精神，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心提到了嗓子眼。
周老大夫神色也变得有几分凝重，先是微笑道：“丫头别紧张！”
看了傻夫君一眼。乔小如忍着怦怦怦的心脏的剧跳声，下意识捏紧了手心轻轻道：“您直接说吧，他也可以听的。”
傻夫君轻哼瞟了周老大夫一眼：还想背着他偷偷跟他媳妇儿说话吗？那是绝对不可以！
周老大夫点点头，看向乔小如叹息道：“他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因为中了毒。”
周老大夫的声音很平静，乔小如却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这一刹那胸腔中似乎一空，仿佛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中，中毒？”她白着脸喃喃道，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第574章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以为他是摔跤磕着了，没想到是中毒！
“中的是什么毒？能，能治好吗？”
她看向周老大夫，没有人能形容她此刻心里的紧张。
周老大夫呵呵一笑：“在老夫这里还没有不能治的病，区别只是快与慢罢了！”
“真的！”乔小如的心如同坐过山车一样瞬间飞上了天空，顿时心花怒放、喜笑颜开：“那太好了！还请周老大夫一定救救阿湛，不管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她太高兴了，高兴的有点儿语无伦次、有点儿没法形容，更有种如在梦中的、玄幻的感觉！
真的能治好吗？也就是说过上一段时间，她的阿湛就不傻了？
到时候他会变得跟正常人一样了？到了那个时候，他会是什么样的人？他还会喜欢她吗？还会这么疼她吗？还会愿意……跟她一起白头偕老吗！
还有还有，他应该是一个专情的人吧？应该不会想要纳妾吧？
他会有大男子主义吗？会不会从今以后把自己关在后宅再也不许自己出来做事，那多无聊啊？
哎，也许自己想的太悲观了吧？没准他会比现在更好呢……
乔小如思绪如潮，思绪如脱缰的野马无限放飞，一时想的有点儿多、有点儿远，有点儿专注。
以至于周老大夫第三次重重的咳了起来才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说，你到底有没有听老夫在说话啊？”周老大夫笑得有点儿无奈。
乔小如“啊？”了一声有些不太好意思讪讪笑了笑，“真是对不住，您能不能再说一遍？”
即便说这话的时候，她依然连眼睛都在笑。
周老大夫摇摇头，道“他这个毒很是霸道，下毒之人的目的其实是要他的命，他运气好，受了伤恰好磕破了头，流了不少的血，反倒流出了部分毒素，虽然心智受损严重，这条命却算是保了下来！”
乔小如听得一阵心疼，看着傻夫君傻憨憨的眷恋自己的神情，越发心如刀绞，咬牙道：“到底是谁？这么狠！”
周老大夫也叹了口气，心有余悸的道：“这小子真是有福气啊！他到底是从哪儿回来的？是去干什么了？”
他有句话没有说，虽然他捡了一条命没有被毒死，但余毒却一直积蓄存于他体内，其实时间长久了，仍然是会致命的。
而依照傻夫君这种状况，如果再晚上三个月，那便药石无医了唯有死路一条！
偏偏却在这个时候遇上了他，这不是有福气是什么？
乔小如听周老大夫如此说，只好照实说了，叹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其实都不清楚，或许，只能等他清醒过来才知道了。他是从军营会回来的，哪处军营，我们也不知道……”
“原来如此！”周老大夫目光闪了闪，点点头叹了口气。
心下却甚是复杂。
他很清楚，总在傻夫君身上的药无色无味，发作起来神不知鬼不觉，是一种非常难得罕见的毒药，说是价值千金也不为过。
如此珍贵的毒药，绝对不可能用在一个普通士兵、无足轻重之人的身上，再联想到傻夫君那过人的功夫，周老大夫就更感慨了，他在军营中绝对身份不低……
也不知卷入了怎样的是非之中，才会遭了人如此暗算。
想着他又轻轻摇头失笑起来，那些事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何必去想？
这丫头对他不错，给他做了那么多好吃的，这傻小子还帮他采了那么珍贵的蜂蜜，总之，他完全应该救他，那就救！
想到此他掐断自己的思路，笑道：“原来是这样！放心放心，既然我老头子开了口，当然不会叫你们失望，唔，等着好消息吧！虽然治疗起来会有点儿麻烦，花费几个月的时间，但没有意外的话，是定会痊愈，并且没有什么后遗症！”
“谢谢您！”乔小如连连点头，眼眶都微微湿润了，笑道：“需要我们做什么，您只管开口！”
“好说好说，呵呵！多给我做点好吃的就行了！”
“那是自然！”乔小如笑道。
心情激动的乔小如迫不及待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田氏和卢杏儿。
卢杏儿又惊又喜连连笑道“恭喜！”
田氏跟乔小如一样，一下子忍不住流了泪，拉着傻夫君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傻夫君有些困惑，也有些不安，一个劲的问“怎么了？”
乔小如见状连忙劝解。
“真是苍天有眼啊！好，太好了！我儿终于不用再受这份罪了！”
田氏感慨着，三个女人激动得都有点儿发傻颠倒，又哭又笑又叹又喜，好半响才慢慢平静了下来。
乔小如便道：“娘，这事儿咱们自己知道就行了，先不要告诉外人。”
田氏一愣，她原本的确是想说的，她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的儿子有望治好这病。
卢杏儿回过神来也连忙点头，赞同乔小如的话：“三嫂，我也觉得小如说的有道理！咱们还是先别露出风声，万一大伙儿听了成天跑来打扰，神医还怎么专心治病呢？”
乔小如一番话，周老大夫自动升级成了神医。
能治好傻病，这可是件稀罕事儿，保不准不会有人特意跑上门来看稀罕，到时候你是让别人看还是不让？
再者，没准还有许多根本不相信等着看笑话的，不知背地里会编排出多少难听的话来。传入耳中，岂不叫人生气？何必呢。
田氏顿时明白过来，想想可不如此？忙点头笑道：“娘糊涂了，还是小如你明白！好好，咱谁都不说！等阿湛治好了，自然大伙儿都会知道！”
这夜，房间里，乔小如拉着傻夫君的手，神情温柔的笑道：“阿湛，今日周老大夫可是说了呢，他说你很快就会好了！”
傻夫君却没显得有多高兴，看了乔小如一眼，眉头皱了皱，然后闷闷道：“媳妇儿，你，你还是嫌弃我傻对不对？”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当然不是了！”乔小如吃了一惊。
傻夫君泄气道：“那你干嘛要我治病呢？”
第575章 不嫌弃
傻夫君泄气道：“那你干嘛要我治病呢？”
乔小如顿时又好笑又好气，又有几分心疼怜惜，连忙抱着他，在他脸上亲了亲，柔声道：“阿湛，我只是想你变得更好！你答应我好好的配合周老大夫，等你好了，你一定会感谢我的！”
傻夫君心里这才稍稍安定了些，眉开眼笑反抱着她：“哦，媳妇儿不嫌弃我傻，我就听他的！”
“不嫌弃！”乔小如好笑。
两人亲热一番，傻夫君忽然道：“媳妇儿，你说咱们回来圆房呢！圆房是个什么？你还没给我呢！”
他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圆房，但在伏牛山那会儿的时候，媳妇儿说起圆房的时候，神情特别的郑重，并且用那种含情脉脉的眼光看着他，他很喜欢很喜欢，回来之后没听她提及，他自然要问的。
“……这个啊，”乔小如顿时脸上一红，顿时有点儿不知所措、手忙脚乱的狼狈起来。
她当时说要与他圆房自然不是一时心血来潮，更不是随口骗他，而是发自内心的。
可是偏偏遇上了周老大夫。
回来之后，她满腔心思全在周老大夫身上，全心全意想着为他治病的事儿，哪里顾得上其他？
此刻听他提及，他目光懵懂，说的话却是——让乔小如很有种狼狈得想钻地缝的冲动。
这个家伙，什么叫她还没给他啊？
“唔，这个，这个是个好东西，等、等过一阵子我就给你好不好？”乔小如勉强挤出笑容说道。
如今他痊愈在望，她自然不肯将就了。几个月的时间，为何不等？
她是真心实意想要与他过一辈子，希望他们的洞房花烛夜不留下任何遗憾。
“哦，媳妇儿记得给我就好！”傻夫君只觉得这应该是个很重要的东西，却不知为何，故而也并没有纠缠，乔小如怎么说，他就怎么傻乎乎的应下了。
乔小如暗松了口气，又叮嘱他：“这件事你不要跟任何人说好不好？是咱们俩的秘密！”
“嗯，当然不说，这是媳妇儿给我的东西！”傻夫君点头憨笑。
乔小如脸上一热，咬着唇不知该嗔还是该笑。
第二天，周老大夫便忙碌了起来，田氏特意道了谢，周老大夫倒不在意这些，只说跟以往一样就行了，别对他太恭敬，他会不习惯别扭的。
倒弄得田氏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忙点头笑着称是，请他一定不要不自在，只管随心所欲的住着便是，需要什么就说一声，她们一定会满足，而且，她绝对不打扰。
她打定主意了，她什么都不会，绝对不再出现在神医面前，叮嘱小如一番就好了，小如自会照应好。
周老大夫听得也好笑，觉得小丫头这婆婆真是有点意思。
其实哪里需要田氏特意叮嘱？乔小如自然会比以往更加用心，但绝不会让他们师徒俩感到热情殷勤太过而不自在。
周老大夫的脾性她也算了解几分了，自然知道该如何做。
十一月下旬的时候，肥姐那里终于捎来了消息，说人牙子那里已经替她寻到了合适的下人，让她去看看。
次日，乔小如便和傻夫君一起进城去了。
是一个一家人，另外还有两个丫头。
肥姐笑道：“那一家人是四口，两口子带着一儿一女。男人叫丁四海，媳妇莫氏，儿子丁小江12岁，女儿丁小桂14岁。他们家的老东家因为要去江南随做官的儿子定居，家中仆人带不了那么多，便将好些人送到了人牙子处，让给他们找个好去处。”
“这男人会赶车，莫氏做家务做饭都使得，一儿一女也能帮着打扫院子做家务什么的，人也忠厚，我看挺合适的！”
“还有两个丫头，你不如也带回去，调教调教，往后也有个膀臂，总比你一个人事事都要操心来得好些！关为他们倒算是眼看着历练出来了，可毕竟是男的，多少不太方便！若有两个丫头从中传达，倒好上许多！”
来到这个时代时间已经不短，乔小如也明白了不少这个时代的情形。
比如肥姐所言，东家要搬迁外地，将家下人送到人牙子处，很多时候不是为卖钱，而是真的看他们厚道替他们找个好去处。
因为那样大家子里做奴仆的，没有几个人懂如何在外边生存。
尤其赵四海这种，拖家带口的，即便还给了他们卖身契让他们离开，他们不见得就能生活的好，倒更有可能过得凄惨。
让人牙子给他们找个好人家，反倒才是真正对他们好。
做东家的能做到这一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总不可能要求人家不但把卖身契还给你，还要白白给你一大笔遣送费、或者亲自操心替你找好下家吧？
当然，有一技之长的，或者单身毫无牵挂的，或者攒有一份财物的，在这种时候会恳求东家还给卖身契放自由，东家多半也不会拒绝。
乔小如听了肥姐的话深以为然，笑道：“我原本也犹豫着要不要买两个人培养培养呢，听姐这样一说倒真是很有必要！”
肥姐点点头笑道：“可不是！不过这人你是要用长久的，得好好挑选才是，一定要合心意，不然买了回去反倒麻烦。”
乔小如笑着称是。
一时去了人牙子那里。
看了那丁四海一家，果然都是老实实在人。
莫氏三十六七的年纪，长相周正，穿的利利索索，发髻一丝不乱。
乔小如特意看了她的手，很干净，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指甲缝里也不见有污泥，将厨房交给她倒也放心。
还有两个孩子，丁小桂已经十四岁，倒是做不了几年就要嫁人了，看着也是干干净净的。丁小江一双眼睛颇为灵活，见了人有点怯怯。
乔小如问了丁四海两口子几句话，丁四海两口子也大致知道了乔小如家的状况，双方都挺满意，此事便算定下来了。
还有三个丫头，年纪都在十四左右，长相清秀，透着三四分灵气，看着不显轻浮，反透着老实。
第576章 买人
还有三个丫头，年纪都在十四左右，长相清秀，透着三四分灵气，看着不显轻浮，反透着老实。
乔小如见了更是满意，就是这样的好调教，长得太美的，难免心高气傲、目下无尘，便是做下人，只怕多半也是奔着半个主子去做的。
梁婆子见乔小如满意，少不得一番吹嘘，笑呵呵道：“丁四海一家倒也罢了，这两个姐儿可是一等一的好人才，送进大户人家里都使得的——呵呵，我这话不是埋汰乔娘子，我的意思啊就是她们俩都是出挑的！”
又笑眯眯道：“若不是乔娘子要，我还真打算把她们送到大户人家去呢！”
乔小如闻言便向那三个丫头微笑道：“如此说来我倒不好断了人家的前程的，我们家在乡下，虽然也是殷实人家，跟真正的富贵人家却是不能比的。我今儿能跟你们说的是，若随我去了，亏待不了你们，将来自有一番造化。若愿意便说一声，若不愿，我不会勉强。”
梁婆子听得有些讪讪，一旁陪着笑脸。
只是这三个丫头到底是她花了大力气弄来的，当然更想送进真正的大户人家，若人家用的满意了，将来自会跟她做长久的生意。
如果不是看肥姐的面子，她哪里舍得拿出来给乔小如看？至少也得等走过两三家大户、让别人挑剩下再说。
这年头想要买个称心如意的奴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多半都是差强人意，勉勉强强能用，有的还叫人头疼操心呢。
听见乔小如这么说，梁婆子尽管尴尬讪讪，心里顿时也燃起了希望，顾不得肥姐会不会说什么，急忙向那三个丫头笑道：“乔娘子问你们话呢，还不赶紧说？乔娘子最是心善的一个人，你们怎么想怎么说，不用顾忌什么！”
三个丫头你望望我，我看看你，犹犹豫豫的都说了。
最后有两个人愿意跟乔小如走，另外一个表示不愿意。
梁婆子虽然有点儿失望，也不好拒绝，当下便将该办的手续都办理了。
丁四海一家子一共是三十八两银子，而两个丫头却要了三十二两。
这个价钱的确算是公道的了，乔小如也没跟她多言，当即付了银子，拿了卖身契走。
从人牙子家里出来，自然是什么行李都没有的，乔小如便给了他们一点儿钱，让他们自己上市集里去买些衣裳以及梳头洗脸的家伙等个人生活日用品。
被子等家中倒是有现成的。
等到他们买好了东西，出城回家的时候，已经过午了。
回到家中，乔小如带他们见了田氏、卢杏儿，向田氏回说分明，便将丁四海一家安置在前院，丁小桂安置在后院。
丁四海管出门赶车，照顾那一匹马和一头驴子以及马车，管看守大门、打扫前院院子房舍。
莫氏母女管做饭洗衣，田氏卢杏儿若有什么其他琐碎事也是她们。母女母子三人还兼管打扫内院卫生。
内院园子里也不必天天都打扫，除非落叶格外多的时候、或者要清理什么枯枝的时候会打扫得频繁些，日常三四天打扫一遍就够了。
至于田氏和卢杏儿，并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之辈，平日里也不会有多少使唤她们的时候。
整体说起来，活计并不多。
两个丫头乔小如重新给取了名字，一个叫山竹、一个叫杨桃，两人安排住在一个房间。
如此一来，家里一下子便多了好几口人，也一下子热闹了许多，园子里也没有那么空旷空荡了。
当天晚上，莫氏母女便下厨做饭。
莫氏的手艺一般略好，比不得乔小如，乔小如便决定以后让她们洗菜切菜就好了，掌勺还是自己来吧！
傻夫君小豆芽他们都习惯了吃自己做的饭菜，周老大夫那里更是得她亲自下厨才行。
后来每次她做菜的时候都让莫氏在旁边看着学着，大约过了半年之后，基本上一家人爱吃的那些菜，莫氏也都能做了。
赵四海、莫氏他们才刚来，少不了表现表现，第二天便将内外院子统统打扫了一遍。
莫氏等其实昨日看到新东家家里这大大的院落，一座座讲究的房舍，心里已经暗暗吃惊，料不到原来新东家家里竟如此讲究。
尤其莫氏，昨夜做晚饭的时候，简直被乔小如家的厨房给惊呆了。
处处明净洁净，还有一排六扇的大玻璃窗，便是原先的东家，厨房也没这么好啊！
这厨房是她见过的最好的厨房了。
小桂也惊叹不已，咋舌悄悄笑说新东家家里是不是比老东家还要富贵啊，这也舍得。
今日往园子里一番打扫，心下更是暗暗吃惊东家家这园子之大，这也不比原先主人家小多少了！
园子里花草树木看得出来都是新栽的，莫氏也有些见识，见这些花木品种可都不赖，好些还是相当值钱的。
还有一大一小两个玻璃暖房，这也是大手笔啊！
杨桃、山竹园子里逛了一圈帮着收拾打扫，也不由得意外。
乔小如暂且没打算让她们学什么，而是跟着莫氏一块收拾收拾园子，做些家务，等过后她另有安排。
家中事了，乔小如与里正商量起合作社的事情来了。
里正听她将此事解说明白，自然是一百二十个乐意。
次日便召集全村人在村里广场上集合，详详细细的将此事说了清楚明白。
村里霎时炸了锅！
绝大多数人家是举双手赞成的，当场就迫不及待、争先恐后的问什么时候报名、什么时候签订合约？
趁着这段年前时间买了地将荒地开发出来，开春就能种上了！
今年柿子行情大好，多多少少大家都沾了光，尤其眼红那些家里柿子树多的，恨不得自家也生出那么些来。
可惜，想要开荒种上，买地要钱，柿子树苗如今价钱已经涨得十分离谱而且有钱还没处买去。
如今小如说了，买地的钱可以先借，一分钱利息不要，等卖了柿子之后再给。还可以按两文钱一棵提供柿子树苗，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大喜事啊，谁家不愿意？
第577章 合作社
}无弹窗开荒六亩而已，这算的了什么难事？
好些人暗自琢磨着，至少得开十亩、二十亩才行……
至于柿子树挂果之后十年之内都要卖给她，众人更求之不得呢，如此还省了自家的事。
当然，大部分人心里热辣辣的兴奋起来都欢喜，也有少部分人提出各种稀奇古怪看法的。
“真有这么好的事？白白借给我们钱？不会是骗人的吧？无奸不商，她如今可不比从前了，还有那个独孤公子，鬼知道是什么路数……”
“一下子就要种六亩以上？是不是也太多了点，万一赔了，那不是坑死了啊。咱先种一亩两亩为啥不成呢？”
“两文钱也还好意思要，她家里那么有钱还贪咱们这个，真是，就不能送了嘛！”
“结果以后十年柿子都只能卖给她？哎呀，那要是万一她给咱的价格很低呢？那不得亏死啊！十年啊！”
不和谐的声音乔小如和里正都懒得搭理，除非问到跟前来。
反正条件全都开的一清二楚了，完全是自愿原则，没有谁会强迫你。
家里有钱可以开荒的，本村人乔小如也可以提供柿子苗，同样是两文钱一棵。
买树苗的时候带着家里头开荒的地契，按照地契上核定的亩树卖树苗，谁家也不能多买。
这都是说在前头的话，她的树苗只供应本村，可不包括村里人的各种三大姑八大姨的亲戚朋友。
也不希望看到有人明明开荒六亩却谎称二十亩，买了树苗匀给别村的亲戚。
之所以不免费送，那是因为免费送的东西没有人会珍惜。
只要说了免费送，原本要一百棵足够了的，肯定会索要一百五十棵甚至两百棵。
报名的时间一共有三天，三天之后，即便后悔也无用。里正义正言辞的一再强调，让众人回去自己想清楚，想好了的，就上他家去报名。
随后，里正又陪着乔小如、傻夫君去了栾村、新柳村、杨家村，找这三个村的里正和族长、村老们说了此事。
乔小如没有想到事情比自己想象中要顺利得多，三个村的掌权当家人在听了她和里正的话后，几乎立刻就欢欢喜喜的答应了，连声说好，并且表达了诚挚的谢意。
今年的收益大家都看见了，这是送上门来的大好事，谁会拒绝？
不但给本钱，还管收获。而他们只要努力种好树、管好树就可以了。
这跟天上掉馅饼也差不多了啊！
都是当即便召集了全村人，当众宣布了此事，有疑问的现场解答，还有疑问的，可以事后自己上卢乔村找里正或者乔娘子解答。
报名期限同样是三天，过期不候。
花了两天的时间，包括卢乔村在内的四处村子全都走了一遍，将消息宣布完全。
别的地方也就罢了，唯独在杨家村的时候，杨氏见了乔小如眼睛都红了，恨不得喷出火来。
还不等正事儿完结，冲上前大嗓门冲着乔小如嚷嚷：“哎呀侄媳妇儿呀，你是来接我回去的吧！我这几天正想要回去呢，你这就来了！”
不等乔小如回话又嚷嚷道：“我说你开的这条件也太苛刻了吧？凭啥一下子就要人开荒六亩呀？一亩两亩不能种啦？这不是强人所难嘛！你家都建了那么大的大宅子，还在乎这两文钱？两文钱还要来干啥？也忒小气了点！我看你索性好事要做就做到底，就甭那么多杂七杂八的要求啦！树苗就送给乡亲们吧，人家想种几亩就种几亩罢了！”
“啥十年之内结果都要卖给你？买卖、买卖，那不得一个愿买一个愿卖嘛，你这要求也忒霸道了点儿！你要是出得起价钱，不用你说，大家都会卖给你，你要是价钱压得低低的，还非得要人家卖给你，这不是坑人霸道呢嘛！大家伙儿说说是不是呀！”
人在何地都有良莠不齐，各种心思，利益当前，谁都巴不得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当下便有不少人跟着起哄，连连称是，附和杨氏。
当然，绝大多数人都是正常人，有正常人的廉耻心，杨氏这番话明显古怪，他们是不会轻易开口的。
哪有嫡亲的大伯娘当众拆自个亲侄媳妇的台的？这事儿还真是稀罕。
有些人懂得些内情的，更是在心里鄙夷杨氏：做了那么多坑人家的事儿，这当众还想坑一把呢……
乔小如心里怒极，眼底寒意森冷，面上却依然带着淡淡的笑意，微笑淡淡道：“这些事大伯娘您不懂，还是别跟着瞎掺合了。正如大伯娘所言，做生意这种事儿总得双方自愿才好，条件我是开出来了，也绝对不会强迫任何人答应，做不做全凭各人自愿。没有强买强卖，也没有天上掉馅饼，你们说是不是？大伯娘你倒是一片好意为乡亲们，可好歹也心疼心疼我这个侄媳妇吧！”
“大家有什么疑问的只管来问我，小如啊，我看忙了这半天你也累了，和阿湛去杨里正家里休息休息吧！”里正立刻接话道。
杨里正心里也恼杨氏不着调，生怕她将事情给搅合黄了，连忙让自己的媳妇将乔小如和傻夫君带走。
杨氏还不依不饶，“我说你这后辈乍这样啊，我好歹是你长辈不是？你就这么挤兑我？我又没说啥不该说的！你还在乎这两文几文的？能帮一把帮帮乡亲们有啥不好？”
乔小如只是笑，与傻夫君头也不回的跟着杨里正的媳妇去了。
杨氏又在后头追了上去“哎、哎！”的叫着，嚷嚷道：“我说乔小如，就算要歇你也得上我娘家歇去吧？你这上别家去不去自个亲戚家，是不是太不厚道啦！”
乔小如只作没听见，头也没回。
对杨氏，她真的已经无话可说了。
杨氏恨恨，自然不会真的去追乔小如，她才不想要乔小如去她的娘家呢，不过是故意这么说挤兑她，让人都认定她没礼貌、没教养罢了。
回过头来，对着里正，杨氏又开始叽叽歪歪的插嘴胡闹。
第578章 杨家村
里正眼神也有些冷，心里暗骂这死婆娘真不是个东西！怪不得卢孝全会把她送回杨家村。
可惜了，不能把她一辈子扔在杨家村！
里正只是瞅着杨氏蹦跶，瞅着她在人群中煽风点火、唾沫子横飞。
杨家村众人见里正不言语，加上杨氏卖力吆喝，渐渐的，不少人也心动起来，试探着点头，七嘴八舌的附和杨氏——谁不想多占利益少出本钱呀？
“里正大哥你说我说的对不对？你不说话，那就是也觉得我说得对是吧？”杨氏见里正一直没有反驳自己，心下也有几分得意，最后总结道。
杨氏心里是真得意，这事儿如果成了，乔小如了那个死丫头就要破财，她最喜欢看她破财了，那小贱人！
而且，乡亲们还会记她杨氏的人情！这种一举两得的好事干嘛不做？
里正对杨氏是彻底无语了，这要是他家的人，他早就一巴掌甩过去。
可怜小如，往后只怕还要有麻烦呢。
不过，今天的事儿他回去了回跟族老村老们说，往后小如他们真的跟这婆娘家有纠纷的话，大家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不能让这样的蠢妇平生波澜。
听杨氏这么问，里正当即就呵呵的笑了，淡淡微笑道：“杨弟妹觉得有理那就算有理吧！你们不如去找找看，看有有没有哪个好心人愿意白借钱给你们买地、白给你们柿子树苗、还什么合约也不需要签订什么要求也没有天生就喜欢当冤大头的，你们跟那样的人去做这件事吧！杨里正啊，我看这事儿啊，就算了吧啊！”
众村民一听乔里正这是要撤了，顿时就急了，急忙七嘴八舌的嚷嚷起来。
“别、别呀！那是杨氏说的，我们可都没那么想！”
“就是就是，乔娘子说的很对，天上没有白掉馅饼的，这条件很合适，我们乐意。”
“我家也乐意，这就报名。”
“这还是乔娘子和乔里正看得起咱们，有了好事儿先想着咱们，要不然哪儿会来这一趟？找哪个村人家不乐意干？咱们是厚道人，做不出来那种贪婪无耻的事儿！”
不管在杨氏开口的时候大家伙儿心里头是怎么想的，到了此时众口一词的全都怪起杨氏来，明显的、或者不着痕迹的吹捧奉承着乔小如和乔里正。
杨氏又臊又气，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气急败坏道：“哎你们怎么这样啊？我这不是为你们好嘛！”
又向乔里正颇有几分气急败坏的道：“我说里正大哥，你咋能这么说话呐？小如都没说不乐意，你乍能乱做主呐？她又不缺这点儿钱，既然愿意帮大家伙儿，索性帮到底有啥不好？想做好事儿叫人念她的好又抠抠搜搜舍不得出本钱，哪有这样的好事儿！”
乔里正忍无可忍，不由沉下脸色冷笑，淡淡道：“这件事小如当然不会同意，我和她不止跑了你们杨家村一个村子，别村的人都没谁这么说就只有你们这儿比较特别！她不过是想出一份力让大家伙儿都有机会过上好日子罢了，今年是包括杨家村在内的四个村，明年会扩大到更多的村子，都是一样的标准！”
“且我早说了，这事儿是自愿，谁也不会强迫谁。她也犯不着让人念她的好！这种好也没啥好念的！”
“我乱做主还是你乱做主？有你这样当人大伯娘的吗？一句句的口里就没一句好话，存心拆亲侄儿媳妇的台，真不知你安的什么心。你要是想让人惦记你的好，那不如你来牵头做这事？没这个本事做起来，就别多嘴！”
乔里正犹自不放过气得脑子发晕的杨氏，向众人道：“你们多少人家里头有大伯娘的？你们家大伯娘要是这么着替你们散财，你们乐意不？今儿真正是出门没看黄历，原本倒是有心帮衬，谁知弄成这样，早知如此就不来了！”
“别呀别呀！”
众人一听这是真急了顿时七嘴八舌的说起来。
有的说着好话劝乔里正消消气，表示这真的不是他们的意思，这就是杨氏自个的意思，除了代表她自己谁也代表不了。
有的直接干脆数落起杨氏来：“我说杨大姐，你就少说两句吧！我们都乐意这么着，乐意承乔娘子的情，你就别作了、别祸害了成吗？”
“就是，你又帮不上忙，干啥老添乱呢？合着你不是咱杨家村的人，巴不得祸害咱们是吧？”
“啊，我看就是这样！原来她没安好心！”
“说真的，我就从来没见过这种大伯娘，见不得自个侄儿侄媳妇好的，这种话也说得出口。哎，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你、你们！”杨氏气得额上青筋直跳，真的差点儿给晕过去了。
太可恶了，真的是太可恶、太不识好歹了！
她明明站在他们这边帮他们说话，为什么一个个不感激她也就罢了，居然还数落起她来了？他们知不知道是非黑白啊。
杨氏更恨乔小如，还要开口，杨里正瞪着她喝斥道：“杨大姐，你已经不算是我们杨家村的人了，我们杨家村的事儿，你还是别插手吧！杨大姐你还是请回吧！”
“我——”
不等她开口，众人一片声的轰她走。
“是啊是啊，这是咱杨家村的事，杨大姐你是嫁出去的人了，没道理插手娘家的事情吧？”
“可不，你快回去歇着吧，咱还得商量正事呢！”
杨氏气急败坏，四面八方催促她离开的声音涌过来，令她根本无法开口再说什么。
那每一句话，都让她心上多添几分恼怒羞愤，然而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别说她一个人的嗓门完全被众人的声音压制得死死的，即便众人给她开口的机会，但排斥她的话这么明晃晃的，她还有什么脸面再开口？
“你们真是不识好歹，回头叫那乔小如给坑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们！那丫头连亲近的亲戚下起手来都不带眨眼的，何况你们！”
一片乱糟糟闹哄哄嘈嘈杂杂中，杨氏愤恨叫道，也不知多少人听到，随即愤恨的钻出人群离开了。
第579章 杨氏纠缠要回去
杨氏一走，事情才算是按正常进行了，乔里正也没说不干了的气话，双方都心平气和了下来。
回到家里，杨氏心里那个气啊，恨不得将乔小如打死。
她心里恨恨，是无论如何都不肯再在娘家待下去了，她要回卢乔村、回家去，她非要闹死乔小如那一家子不要脸的不可。
她就不信了，那死丫头还能对她这个亲大伯娘怎样？
哼，越是有了点钱的，就越不能不顾脸面，她倒要看看那死丫头嫩奈她何。
可是，卢孝全没有来接她，也没有叫人来接她，她是不会回去的，也不能回去。
像她这样被夫家送回娘家的，倘若没人来接自己回去，这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杨家村的人会笑话，回到了卢乔村大伙照样会笑话，这是杨氏无法接受的。
“乔小如那个贱人！都怪那个贱人，如果不是她，老娘不会弄成这样？她祸害了老娘还不够，又跑到这儿来寒碜老娘，等老娘回去了，跟她没完！”
杨老太不仅皱眉：“我说你咋还是这么个脾气呢？你这嘀咕她又听不见！何苦气着自个？”
在杨氏的控诉诉苦各种诉下，杨家人深受影响，对乔小如也没什么好印象，认为如杨氏说的那样，杨氏之所以被弄回娘家这么久，都是乔小如害的。
今天里正召集大家说合作社的事情时，杨家老两口一开始也去听了会，不过听见来的是害了女儿的罪魁祸首，俩老就没有什么兴趣了，很快就离开。
反正，他们家是不可能会开什么荒种什么地，更别提跟乔小如有关，听那干嘛？
本来要拉着杨氏一块走，可杨氏不乐意，他们也只能作罢。
这会儿见到她气呼呼的回来难免叹气，可还不知道她在那儿闹的笑话出的丑呢。
“娘，我要回去！我找那小贱人去！”杨氏果断道。
不等杨老太劝说，一阵风朝外头奔了出去。杨老太叹口气，只好由她。
乔小如和傻夫君正在杨里正家里，由杨里正媳妇陪着，杨氏一阵风般闯了进来，将屋里人都吓了一跳。
杨里正媳妇看见是她心中一跳，当下就皱了皱眉，这个女人就是个没脑子专爱惹事的，好容易甩掉了，怎么这又跑来了？这人怎么跟狗皮膏药似的呢？
乔小如抬眸瞟了杨氏一眼，淡淡一笑：“大伯娘来了，不知是找我，还是找何婶子呢？”
杨氏是见了她就动气、来气，因为见了她她就会想到自己之前受的嘲讽嘲笑各种不顺。
鼻孔里哼了一声没好气道：“找你！你这既然来了，那正好，等会回去的时候我跟你们一起回！”
杨氏打定主意，是一定要跟乔小如、里正一块回去的了。
乔小如也是卢家的人，等于便是来接她的。还有里正同行。
她心里甚至有点儿隐隐的得意：有几个人有这荣幸？还是里正亲自接回呢！
“大伯娘说什么玩笑话，我并不是来接你的——”
“老娘不是说了顺便吗？老娘是一定要跟你们一起回去的！”不等乔小如说完杨氏便打断。
乔小如笑笑，依然不温不火接着自己之前的话：“我是和乔里正来说合作社的事儿的，”
“这个老娘知道，不用你特意说！老娘是你的长辈，你凭啥不乐意？”
“我来之前还特意问了大伯父，问要不要顺便接你回去呢，可是大伯父说不用，说过一阵他会自己来接你。你看，我做侄媳妇的不能不听大伯父的话吧？你可不能这么难为我这个小辈啊！”
杨氏没想到乔小如居然敢把卢孝全拿出来当挡箭牌，当即气得叫道：“你撒谎！放屁！这绝对不可能！”
这小贱人会特特去问老头子要不要接她回去？老头子会拒绝？狗屁！
乔小如才不管，反正，杨氏没法当即求证就行了。
她笑笑，神色依然淡淡和气，一副我是小辈，我不会跟你计较的神色，又道：“所以啊，你还是再住几天吧！”
杨里正媳妇一旁看的心里略略发毛，不由得添了两分敬服之意，心道这乔娘子怪道能做那样的大事，就这份作派就没有几个年轻媳妇能做得出来。
别的年轻媳妇遇上气势汹汹撒泼的长辈不是气急败坏的吵得脸红脖子粗就是淌眼抹泪，谁能像乔娘子这样没事人？
偏杨氏还占不到半点上风，还挑不出半点错处。
杨氏最恨就是乔小如这副云淡风轻的样，令她有种自己就是个跳梁小丑的错觉，很有挫败感。
她气得头发晕，如果不是忌惮一旁虎视眈眈、眼神不善的傻夫君，就要冲上去动手了。
当即气急败坏怒道：“小贱人，老娘是一定要走的！你说什么都没用！”
乔小如眼神微冷，盯了她一眼关切道：“大伯娘是在娘家住的不好吗？是受苦了还是受委屈了？我回去会告诉大伯父，让他早点过来！大伯娘好歹一把年纪了，别嘴里这么臭，就冲你今儿这话，我也绝对不会带你回去！你要是不相信，可以试一试。”
杨氏心里下意识有点不安，但转念想着有里正在呢，难不成还能眼睁睁看着这小贱人欺负自己？
当即头一扬，鼻孔里冷哼一声：“好啊，老娘倒要看看你能把老娘怎么样！”
乔小如没再理会她，向杨里正媳妇打了个招呼，拉着傻夫君在院子里转悠，懒得面对杨氏这张令人讨厌的脸。
杨氏生怕她跑了，阴着脸也跟了出去，不远不近的瞪着乔小如和傻夫君。
乔小如：“……”这人越来越有狗皮膏药的趋势了。
没多久两位里正回来了，看见杨氏脸色难看的也在，都皱起了眉。
杨氏原本想跟两人打个招呼的，见状招呼也不打了，只顾着恨乔小如：都是这小贱人闹的，让人人都讨厌她。
乔小如就当杨氏不在，与两位里正屋里商量事情。
杨氏也要跟进去，被杨里正毫不客气拦住了，叫媳妇带她灶房里招呼去，表示这商量的是自己村里的事，杨氏不适合听。
第580章 摆脱
杨氏气得倒仰。
她当然不肯去灶房，生怕乔小如跑了。就堵在门口。
杨里正媳妇也懒得理她，从屋里添了茶水出来后，就出门不知去哪儿了。
事情很顺利，很快双方便商量好，乔小如和里正便告辞。
杨里正媳妇终于也带着杨老太过来了。
杨氏看见老娘十分诧异，忙道：“娘，你怎么来了？”
“是我请来的，”乔小如等从屋里出来，看了杨氏一眼她便道：“大伯娘不是哭着闹着定要跟我回去吗？想必在娘家受了委屈、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我总得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呀，不能白看着你受委屈装作不知是不是？”
“你瞎说什么呀！”
“小贱人你敢！”
里正喝斥：“杨氏，你要再这么说话，以后都别回卢乔村了。做长辈的不该有个长辈的样吗？”
“你们没一个好东西，一个个都叫这贱人给收买了，你们欺负人！”杨氏又羞又气叫了起来。
“杨大姐，你要再这么着，咱是不是开祠堂请族老村老，把各自做的事情一件一件说分明啊？看看到底谁欺负你了。”杨里正脸色也很难看。
杨老太脸色一变，急忙拉住杨氏低声斥道：“你还闹什么！”
他们一家可是还要在村里生活的，惹了杨里正恼火惦记上，有什么好处？
“如果没有这种事，那大伯娘就再住一阵子吧，等大伯父来接你。我可不敢不听大伯父的自作主张让你跟我回去了，这也不像话对吧？”
“这是自然，有儿有女有丈夫的，哪有侄媳妇接回去的道理？”杨里正和里正都点头。
杨氏气得抓狂还要说，被杨老太死死拉住。
“好好，再住几天！那啥，乔氏啊，你回去别忘记同你大伯父说一声，让他来接！”杨老太连忙说道。
乔小如淡淡答应，与傻夫君、里正离开。
杨氏气得肚子里不知骂了多少句小贱人，恨恨不已。
回到家，乔小如便去了大房，将杨氏所作所为一一告诉了卢孝全。
卢孝全听得脸色铁青，神色很难看，自己的媳妇做出这么不着调的事儿，让侄媳妇来亲口告诉自己，换谁谁受得了？
“我知道大伯娘不可能在娘家过年，过年前她是一定会回来的，到时候还请大伯父多劝劝她，以免她又做出什么事来。若到时候真的发生了什么，只怕大家都别想清清静静的过年了！”
乔小如丢下一句劝说离开，卢孝全气得不知这气该朝谁撒去。
只是，本来他打算这几天就去接杨氏的，顿时又改变了主意，让她住到腊月祭灶前吧！
四个村的宣传工作做完，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卢乔村无数人来人往，都是亲自上门打听这事儿的。
也有不少别的村的人跑来，表示能不能让他们也参与进来。
对此乔小如和里正统一口径，表示眼下柿子树苗不够了，所以暂且还没法安排。
等后年培育的柿子树苗长大了，到时候自然会将更多的村庄囊括进来。
要知道今年年初的时候，乔小如还弄了二十多亩田地专门培育柿子树苗呢，但柿子树苗得三年树龄的才能开始结果。
这些树苗她打算后年出售，当年应该就能小小挂果了，但这头一年的果是不能要的，得全都在刚长起来的时候全部弄掉，让果树苗好好的生长，以免流失太多养分。
等再下一年，就可以留果了。
今年的树苗，她是打算从乌夷部族弄的，乌夷部族那里的柿子山，多的是树苗，都是长在原本的柿子林里，显得太密集了，得处理掉。
供应四个村没问题，再多，也不能了。
明年初她也打算再弄五十亩田地再培育柿子树苗，这样下去，每一年都能出售树苗了。
连续几次下去，也就全部足够了。
大部分人别村的人听了这话除了表示遗憾也没再说什么，也有那不讲理的质问：“凭什么挑选的是这四个村，而不是他们村？”
对此乔小如和里正都挺无语，但还是解释了几句：卢乔村是自家村里，当然不能落下；栾村有自家柿子园，又近，自然也算一个；新柳村和杨家村，原本就开垦了不少荒地种柿子林，也是为了成规模的打算。
如此，质问的人虽然依旧不满意，嘟嘟囔囔的，去也无言可答了。
还有的人更可笑，说不通了便有些恼羞的威胁：“不卖给我们柿子苗，明年我家的柿子就不卖给你们了！”
对此乔小如和里正都客气的表示：买卖讲究的是双方愿意，只要你高兴就好。
三天之后，将所有报名名单整理出来，每个村最少也有七成的家庭参加了进来，卢乔村的最多，达到九成。
只有极少数日子过得不错，觉得没有必要干这事，或者觉得不靠谱，或者观望，或者纯粹就是懒的人家没有参加。
清点好了之后，依照各村整理出来的名单，开始收借据、发银子。
此事乔小如便叫了关为三人、张小泉、里正两个儿子、卢怀金卢怀财等帮忙，正好分成四个组，一个组去一个村，让村民们按照自己报上来的开荒亩数打欠条拿银子。
这一项费用在乔小如预算之内，并不算太多。
因为许多人家本来就有不少地，自家的地也可以用。
当初宣布此事的时候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领取的这银子只限于用来买地开荒，如有人领了银子不开荒，将自家原本就有的地用来种柿子树，被查出来就不供应柿子苗了，并且银子也要还回来。
如果一个村出现这样的人家太多，可能整个村都不会提供树苗。
都是同一个村里的，谁家怎样谁家不知？没有人瞒得过去，因此整体上都还算老实，投机取巧的也找不着机会。
银子发了下去，各家各户自己开荒，只管等着开春买树苗就可以了。
今年栽种下去的几千亩茶籽油树林和柿子林、以及自家的柿子园都要再除一遍草，此事自有乔怀德、关为、刘三喜等去忙活安排，乔小如便专心守着周老大夫的治疗了。
第581章 开始治疗
据周老大夫说，傻夫君身体健壮、身体素质比一般人要强上许多，身体里存留的余毒解起来虽然麻烦，但各种药材并不难找。
这些天以来，他已经配好了第一阶段的药材，这便可以配合银针、药浴，为傻夫君进行第一次治疗了。
这日，便是第一次治疗的时间。
乔小如很紧张，自傻夫君药浴施针开始，在房间外便不知朝内望了多少次，一颗心没上没下的。
药浴连带施针的时间很长，足足过了两个时辰，小松和丁四海不知添加了多少次烧热的药水，这才结束。
乔小如和田氏看见那房间门终于打开、周老大夫从里头走出来，两人都眼巴巴的看着。
周老大夫好笑，摆摆手道：“你们该干嘛干嘛去，他已经睡下了。没有这么快能好，这才是第一次呢，什么效果都看不出来的！等他醒了，把熬好的药让他服下，连服三天，每天两次，这第一阶段就算过去了！”
田氏和乔小如连声称谢。
见周老大夫形容憔悴疲惫，显然累坏了，婆媳俩也没有再围着他问这问那，请他先去休息。
“娘别担心，周老大夫自然有把握才这么说这么做的！”乔小如安慰田氏。
田氏含笑点头，轻轻拍了拍乔小如的手叹道：“阿湛哪一日好了，娘这心里也就松一口气、咱们娘俩也有个依靠了！”
傻夫君这一觉直睡到夜幕降临才醒来，乔小如一直坐在床边上等着。
看着他沉静的的睡颜，心中思潮起伏，淡淡忧伤，淡淡甜蜜。
她静静的凝视着他的睡颜，神情渐渐的变得温柔起来。
她似乎还从来没有这样静静的看过他，剑眉入鬓，薄唇抿出好看的弧度，高高的鼻梁，棱角分明的俊脸，其实他真的长得很英俊、很好看。
乔小如看着，唇角不觉高高翘起，心里莫名的满足温柔起来。
这是她的男人，也深深的爱着她的男人！
傻夫君醒来，四目相对，乔小如顿时有种偷窥被抓包的感觉，不由俏脸一红，柔声笑道：“你醒啦！”
傻夫君似乎有一刹那的迷茫，然后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眨了眨眼，冲乔小如咧嘴憨笑道：“我怎么会睡着了呢？媳妇儿你怎么不睡啊？”
说着便要拉乔小如上去一起睡。
乔小如好笑，握着他的手笑道：“还没吃晚饭呢，等吃过晚饭咱们再睡。你……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感觉？”
尽管周老大夫说这才是第一阶段的治疗，看起来不会有什么不同，乔小如还是忍不住问道。
傻夫君显然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眨了眨眼睛“啊？”了一声。
乔小如忙又道：“就是，有没有感觉好点？”
“感觉……好点？”
傻夫君挠挠头，不懂媳妇儿干嘛这么问，自己不是一直都这样吗？有什么好点不好点？
“那，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乔小如又问道。
傻夫君摇摇头，呵呵憨笑：“没有啊，媳妇儿我没事啊，我是不是应该感觉怎么样啊？”
“没有没有！”乔小如扑哧笑了起来，想来周老大夫说的没错的，果然什么变化都没有，是自己太心急了，便叫傻夫君起床。
傻夫君“哦！”了一声老实起床。
田氏、卢杏儿他们都还没有吃晚饭，看见二人过来，一双双眼睛立刻放射灯似的盯了过来，目光灼灼。
傻夫君吓了一跳，神情茫然，下意识的朝乔小如身后退了退。
“阿湛，你怎样？有没有感觉什么不舒服？”
“阿湛，你们可来了！”
田氏和卢杏儿不约而同热切道。
“我……”傻夫君傻眼，迷茫又不知所措的看向乔小如，好不可怜。
乔小如又想笑又心疼，握着他的手轻轻捏了捏示意他安心，忙向田氏、卢杏儿笑道：“娘、小姑姑，咱们还是先吃饭吧！阿湛很好，你们别担心！”
“就是嘛，有我嫂子在呢，我哥自然好好的，娘你们别乱担心！”小豆芽嘟嘟嘴说道，惹得几人都笑了起来。
“你这小家伙，人小鬼大的！”卢杏儿好笑起来，便又劝着田氏笑道：“我看怀宣说的也没错，三嫂，咱们就放心吧！”
“好，好！只要没事便好，没事便好！来来，快坐下吃饭！我特意让莫嫂炖了鸡汤，快好好补一补！”田氏笑道。
说着大家吃饭不提。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乔小如横竖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周老大夫却对傻夫君的情形非常满意，表示非常顺利，等一共五个疗程过去，傻夫君必定能够恢复。
乔小如一家子都喜之不尽。
尤其田氏，走路仿佛都带着飘，整天眉开眼笑的。
乔小如自然也是欢喜高兴的，可是无人处想着想着，心里难免却又惆怅不是滋味起来。
她不知道他恢复正常之后还会不会对自己这么好，会不会嫌弃自己，或者，跟之前完全两样，且是自己没法接受的那种改变……
卢杏儿看出来了，便笑劝安慰她：“阿湛即便好了，也还是那个人。他对你的好我们都看在心里，那是一点儿也不参假的，你要相信他才是！不信他，你也该信你自己啊，你这么好，他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乔小如心里开解不少，想想也是的，自己想再多有什么用？到时候就知道了……
遂不在多想，一心一意只盼着他早好。
山竹、杨桃两个丫头也来了一些时日了，乔小如忙完这些天的正事儿，便开始调教两人。
念书识字打算盘自然都是必须，从此做事便也都带着她们俩在身边，随时指点，要将她们培养成自己想要的那样。
这也是这些天不动声色的观察之下，觉得这两人都可大用她才会这么做。
若是差强人意，那就只好给婆婆使唤去吧，若再差劲些，就只能卖掉了。
村里的学堂已经建好了，里正正张罗着请木匠打桌椅、先生住处的家具等，又四处打听哪里有合适的先生，计划明春便可将学堂开学。
第582章 去乌夷送年礼
乔小如又顺便请王公头等帮忙将自家原本住的木屋改造改造，改成小豆芽的专用书房。
这件活计很简单容易，因为地方也不大，十来个人花了五天半的时间就给改造好了。
之前的各种隔断全部拆除，打通成一间，其间分别用碧纱橱、连通至顶的多宝格架隔成三间半隔断。
一间设榻、小衣柜、五斗橱，是休息室。
一间一壁做了一整面至顶的大书架，设书桌，窗台前设长案放置花盆摆设，是书房。
另一间中间位置便是一个小小的会客厅。
又开了好几扇窗，全安装上明亮的玻璃，窗帘双层，淡绿色暗纹一层，浅绿色纱一层。
因为原本是木板房，冬日会容易冷，便在内砌了一层青砖，粉刷得粉白，点缀挂着几幅文人字画。
整个书房样样齐全，十分雅致大方。
改造好之后小豆芽喜欢的什么似的，乔定鼎素来稳重也不由露出羡慕之色，宝哥儿更是眼馋的不行，连连赞叹，将言不语。
小豆芽便向宝哥儿十分慷慨的笑道：“这儿十分宽敞，只要你娘同意，你便过来和我一起吧，多添一张桌子就成！”
“真的可以吗？我娘肯定愿意的！”宝哥儿眼睛一亮喜得笑道，却又有些犹豫的看向乔小如。
三房是这位二婶当家，他年纪虽小，也看的明白的。
乔小如便好笑道：“这是怀宣的书房，怀宣可以做主，他说行就行！”
小豆芽听了这话神气的不的了，挺着小胸膛，仿佛自己真的当家做主了似的。
宝哥儿更是开心，欢呼着谢谢二婶。
眼看进入了腊月里，一家子都准备起过年的事儿来。
今年是搬进新家第一个年，且手头也宽裕，自然计划着好好的置办置办。
正好要进城去采购一些大宗物品，看看放在皮匠铺的皮子都处理好做好了衣裳鞋子没有，顺便再给肥姐、独孤豫章以及乌朵他们送些年礼。
肥姐家和独孤豫章那里还好，送些山货就成。
为此她和傻夫君特意进山打猎打了三天，猎到了不少猎物。
虽然不如去年，没有野猪，但却有一头膘肥体壮的大黄羊，还有十来只山鸡、七八只兔子。
自家留了大黄羊，分了些给大房二房和乔大河家，兔子山鸡各留了两只，剩下的都给肥姐、独孤豫章送了去，以及一些蘑菇冬笋。
这些野货乌夷部族多的是，自然不该送。
乔小如便和傻夫君带了不少自己做的辣白菜等酱菜，再在市场上买了十大坛子好酒、十来盒点心，十来匹布料，再加上两百斤上好的大米，乘着马车就去了。
谁知周老大夫知道了，死活磨着也要跟着去。
乔小如劝他开春再去，说现在太冷，去了也没什么好玩的，更不方便进山去采药。
可周老大夫死活不肯，还吹胡子瞪眼说乔小如嫌弃自己老了，嫌弃自己是个麻烦不肯带自己去！
乔小如哭笑不得，无奈只得带他师徒俩一起去了。
因为有了乔小如、黎账房等，乌夷部族明显与外人相交关系好了许多，看见乔小如带来了两个面生的汉人，也不觉得奇怪，一起客气的迎上去了。
乌朵得到消息，与黎账房父女一块带人迎下山，双方见面，自有一番亲热欢喜。
令乔小如有些意外的是，唐六斤居然也在，见了她似乎……笑得还有点心虚？
乔小如觉得，肯定是自己感觉出错了！
晚上自然另有一番热闹。
乌朵家的院子里，燃起了一堆熊熊篝火，烤着金黄焦嫩、香味阵阵的烤全羊。
火塘的大锅里，煮着原汁原味的一大锅山鸡兔肉鹿肉蘑菇，加了野葱野姜，香的叫人受不住。
还有玫红色的色泽纯净、醇香扑鼻的葡萄酒。
乌朵笑眯眯的跟乔小如说，这葡萄酒便是他们山上的野葡萄所酿制的。
上次介绍的那个酿葡萄酒的师傅后来兴冲冲的来找他们，告诉他们葡萄酒酿制的非常成功。
“后来我们卖山葡萄一共赚了差不多三千两银子呢！可惜山里的鸟雀和其他动物糟蹋了不少，不然还能卖更多。黎账房和唐先生帮我们计划好了，明年就在寨子边的地种上两三千亩，自己酿酒，加上一些野生采的，能卖上更多呢！”
乔小如听她这么说了也替她欢喜，尝了尝那葡萄酒，大赞好喝。
乌朵见她喜欢，慷慨的一挥手笑嘻嘻道：“你喜欢就好！等你回去带些回去！我们从酿酒师傅哪儿弄来了不少呢！”
乔小如也没推辞，笑着简单道谢。
忍不住问道：“唐先生唐六斤后来也常来你们这儿吗？”
乌朵点点头，水汪汪的眼睛尽显无辜：“是啊，唐先生人可好了，经常来的。他说柿饼作坊那边没什么事儿了，现在的一些事用不着他，他就顺便过来看看。”
乔小如点点头“哦”了一声，若有所思。
开饭的时候，杜鹃等侍女将烤全羊的肉大块大块的割了端进来，热乎乎香喷喷的，外焦里嫩，大为过瘾。
周老大夫一点儿也不拘束，很快就和黎账房、部族几个老爷子打得火热，聊天聊的十分投合，不时发出爽朗的大笑声。
乔小如本来打算第二天便回去的，周老大夫却说难得来一趟，对乌夷部族的竹林啊、柿子林啊、养鱼的山中拦坝啊什么的都很感兴趣，很想去看一看。
乔小如现在还真不好得罪这位祖宗，这位祖宗既然如此坚持，她也只好答应了。
正好，乌朵他们开荒的地打算明年要种八角、花椒、豆蔻的也已经开好了，乔小如顺便去看一看。
周老大夫见了他们山中各处种植规模赞叹不止，听说这都是这一年才做成的，更赞叹了。
笑向乔小如道：“丫头你这等菩萨心肠，救人无数啊，比老夫行医也不差了！”
他对溪中的鱼尤其感兴趣，乌朵很大方的叫人一样捞了两条又肥又大的，让他们晚上做着吃。
种植八角等的山地开垦得十分整齐，八角三万亩、花椒两万亩、豆蔻八千亩，各在不同的山头，各自连绵成片。
第583章 再遇郭大海
此时光秃秃的山峦到了明年，就是一片绿荫了。
乔小如将数字记下，点点头笑道：“等我回去会告诉独孤公子，请他帮忙预订树苗，开春就可种了。等开春了，再联系联系专卖鸡苗的人家，给你们弄一两万只来，分别养在柿子林和竹林里，多少也能长成一些。再弄来猪、羊分别几百头，学着在山上养一养，也就不用那么辛苦的只靠打猎了！”
猪和羊还好一些，毕竟体型较大。
鸡还小的时候养在山上天敌那就多了，肯定是要圈定数块小范围地分开细心养着，得防天上的鹰、地上的黄鼠狼、狐狸、野猫等。
丝毫没有自我保护力量的小鸡，只怕是这些野兽的最爱了。
乌朵眉开眼笑，差点忍不住又抱乔小如，“小如，谢谢你啦！你永远都是我们的朋友！乌夷部族的人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的！”
她也感激黎账房、唐六斤他们，但是如果没有乔小如，试问这些人又怎么会那么轻易的相信他们乌夷部族呢？更不会如此的帮助他们。
更重要的是，许多在乔小如眼中看起来很平常的事情在他们这里却从来想都没想到过，乔小如只会耐心的教他们，而从来不曾露出过鄙夷之色、或是优越感。
乌朵知道，她是真心想要帮助乌夷，是真拿乌夷当朋友。
乔小如听了这话有些不好意思，笑道：“乌朵，你越来越煽情了，这么说我听着怪不好意思，都要脸红了！”
众人大笑起来。
这日从山中回去，众人打算再住一晚，第二天下山回家。
他们今晚要吃鱼，乌朵便不跟他们一块吃了，让他们在黎账房父女家吃去。
黎账房父女平日里多半也是自己做饭，只偶尔乌朵那边得了什么好猎物，又正好想大家一起热闹热闹，便邀请他们一块吃，不然只是会送一份过来他们自己做罢了。
从山上回到部族里的时候，一群乌夷人迎面走来，见了他们纷纷停下来恭敬而客气的笑着打招呼。
乔小如的目光却直直盯着其中的一人，那人盯着她，也睁大了眼睛露出愕然之色。
不等那人转身逃走，乔小如指着大喝：“快抓住他！”
不等她话说完，傻夫君已如离弦的箭般直冲上前，冲着那人去。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没有了顾忌，那人哪里会是傻夫君的对手？不到三招便被傻夫君揪在了手里。
傻夫君神情冷峻，目露凶光，对此人仿佛恨之入骨，哪怕将他揪在了手里依然没有轻饶了他，左一拳右一拳对他狂殴，一边打一边叫：“打死你、打死你！”
一拳又一拳打在那人的脸上、鼻梁上、下巴上、胸口、肚子上，打得他惨叫连连。
众人见了无不头皮发麻，心中凛然。
此时的傻夫君与他们平日里所见的憨憨的样丝毫不同，就像是一尊杀神，一尊嗜血冷厉，不可侵犯的杀神。
“这，小如，这是怎么了？”乌朵愣愣问道。
乔小如见傻夫君打得差不多了，这才柔声道：“阿湛，先放过他吧！”
傻夫君轻哼，在那人面前晃了晃拳头，威胁意味十足，仿佛丢弃一个布娃娃似的随手将他掼在地上。
那人头脸早已变成一个猪头，躺在地上，捂着小腹蜷缩着，痛苦呻吟，根本站都站不起来。
乌朵吩咐族人将他控制起来，转问乔小如：“小如，这是怎么回事呀？这个人是恶人吗？”
她当然相信乔小如，乔小如痛揍的人，肯定不会是好人，虽然此刻他被打得很惨，看起来似乎有几分可怜。
众人也都疑惑的看向乔小如和傻夫君。
乔小如指着那人淡淡道：“他叫郭大海，是官府通缉的一级杀人犯，我姐夫陆捕头就是被他暗算差点终身瘫痪。后来，他又挟持了我，幸亏阿湛救了我，却让他给逃脱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他！可见苍天有眼，活该他倒霉！”
被揍得几乎没了人形躺在地上呻吟的郭大海听见乔小如的话悔得简直肠子都要青了。
这女人原来是陆捕头的姨妹？该死的，如果他知道的话，绝对不是挟持着她逃往深山老林，而是逼陆捕头送自己离开随云县！
乌朵等齐齐变色。
“天呐，一级杀人犯？”
“挟持？那你有没有受伤？”
“幸好幸好，你没事！”
“这种丧尽天良的东西，打死他活该！”
乌朵当即命人将郭大海捆绑关起来，又命人将蓝管家父子叫了来。
乌朵神色很冷，盯着蓝管家的儿子冷冷道：“你骗我说，那个被你带回来的人是逃荒而来，无处可落脚，请我收留，你可真没安好心！”
蓝管家儿子一开始还分辨，叫屈不迭呃，声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自己也是被骗了。
或许他觉得这个理由很好很强大、很死无对证，乌朵即便不相信也无奈，并不能对他怎样。
他却忘了，这里是乌朵的地盘，乌朵不需要跟他讲道理，她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乌朵冷笑，“你不知道啊？你不知道你带个不知根底的陌生人回来那也不该！你不知道你那么热心变着法的劝我留下他做什么？他是你爹啊？”
蓝管家的脸当即就绿了，勉强陪笑道：“大小姐，这，这多半是个误会。”
乌朵哼了一声，道：“是嘛，那也有小半不是误会，是故意，对吧？哼，敢对我们乌夷部族起歪心眼儿，也不看看你们的命现在攥在谁的手里！我早就警告过你们，敢在我这儿耍坏心眼，我决不轻饶！”
乌朵当即命令将他们一家迁出村子，迁进山谷中，给他们搭建一座木屋，惩罚他们这一个冬天自食其力，什么供给也不给。
蓝管家儿子大喊冤枉，乌朵眼神冰冷：“我说你不冤就是不冤，你要跟我讲理也得看我跟不跟你讲！你再啰嗦，信不信连木屋我都不叫人帮你们建，你们一家自己建去！哼，在我的地盘上跟我斗，你配吗？再有下次，我就把你们扔到狼窝里喂狼！”
第584章 惩罚蓝家
一番霸气的话生生令欲求情的蓝管家闭了嘴，也拉住儿子闭嘴。
第二天木屋盖好，蓝管家一家人哭天喊地的全部被赶了去。
乌朵所料不错，蓝管家的儿子虽然不知道郭大海的真实身份，却看出那不是个善茬，正是想留下他好挑拨他做些什么，然后自己一家人好趁机脱身。
他没有经历过蓝管家那样生不如死的经历，自然不甘心留在这里当苦力。
他还年轻，四海天下任由闯荡，他凭什么留在这儿？
这也是看乌夷部族的人思想都挺简单、挺傻的，觉得好骗，才敢如此。
谁知郭大海那么倒霉，与乔小如、傻夫君撞上了，连逃都来不及逃就被逮住了。
而这个乌朵更可恶，根本就是蛮不讲理。
山谷小木屋中，蓝管家逼问出了现实，大大叹气，他媳妇和儿媳妇哭个不停。
可谁也无法改变什么，只得老老实实在此自力更生熬过一冬了。
“乌朵，你要小心提防，那小子我看不是什么善茬。即便经过这事受到了教训，我看他也未必会罢手。”乔小如提醒乌朵。
乌朵哼道：“要不是看他老子还算识趣的份上，我早就命人把他绑了扔到狼窝里！你放心吧，我会叫人紧盯着他们一家，等开了春，就把他两口子赶下山，然后杀了他灭口。我会叫人做的干净，不会让蓝管家知道。反正，他还有孙子孙女，绝不了后！”
乔小如：“……”
他们乌夷部族做事从来不会给自己留后患，这次若不是看蓝管家的确在尽心尽力帮他们管理部族事务，省了她许多麻烦的份上，她真的会用最残忍的法子弄死他们一家。
竟敢欺骗算计到她头上来了，这还了得？
当时她就看那个郭大海不太顺眼，觉得那人不像是个好人，若不是那小子舌灿莲花在旁边没完没了的替他说好话，听得她不耐烦顺口答应了，她根本就不会留下他。
谁知那竟然是个如此凶残的杀人犯。
这么个人留在部族里，时间长了绝对是一天大的祸害，想想都令她心惊。
经过这么长时间与外界的联系，她自然明白，乌夷部族人在绝大多数外边人的眼中，是一群头脑简单、容易欺骗的人，那祸害不起别的心思才怪。
那小子好大的胆子，试问她如何不愤怒？
乔小如没有干涉乌朵的决定，蓝管家的儿子不是善类，死了就死了。
第二天，乔小如等下山，唐六斤也同行。
阿东明带着几个人押着郭大海也一起跟随，要把郭大海送到衙门。
其实依着他们所想，这种祸害，居然包藏祸心想在他们乌夷部族里搞风搞雨，就该虐死了，乔小如劝说，才肯送往官府。
乌朵少不了也给乔小如、唐六斤等准备了许多年礼，顺便又让给独孤豫章和肥姐带一份去。
让乔小如告诉陆家的三朵花，表示她很想念她们，请她们开春天气暖和了一定要过来玩，春天山里十分漂亮，好玩的东西多着呢！
乔小如笑着答应。
周老大夫自然也表示等开春了他也要来，这次上山一次他的确在山上见到了不少好药材，心里痒痒的不行，忍了又忍才忍住没下手。
临走前，乌朵又一拍脑袋，猛然想起的跟乔小如笑道：“你给我的那些图纸，我哥都在做呢，嗯，不过有的东西要花费的时间有点儿长，所以还没有做好，等春天就能好了，到时候一起给你！”
乔小如便知是那些玩耍或者运动器材，点点头笑道：“我不着急，让他慢慢做吧！”
于是众人下山。
阿东明等十分忌惮官府，不愿意跟官府结交，便将郭大海交给了陆捕头。
陆捕头喜得拉着阿东明的手亲热得不得了，弄得阿东明不自在起来，别别扭扭的说这都是乔小如的功劳。
乔小如便笑着将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陆捕头又大谢乔小如。
肥姐恨恨啐了一口笑道：“这真正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那混蛋居然敢挟持你，活该倒霉被你逮住！这就是他的命！”
阿东明等就要告辞，说是天不早了，得赶着回去。
陆捕头便没有强留他们，而是笑道：“你们抓到了郭大海，官府是有两千两赏银的，不过这银子一下子也领不到，等领到了回头再给你们送去！不过，到手的或许没有两千两，但我会尽量为你们多争取一点。”
阿东明连连摇手，说道：“这个，陆捕头就别给我们啦，是乔娘子和卢爷抓到的，我们不能贪这功劳。”
乔小如想了想，便笑道：“如果他不是藏身你们那，我也不可能误打误撞把他认出来，这样吧，咱们一人一半好了！”
阿东明想了想，这才点头答应，表示自己回去会禀报大小姐。
他走了之后乔小如又向陆捕头笑道：“姐夫申领下来的银子，回头领了多少便给乌夷多少吧，就说没给他们的是我拿去了，别让他们知道实情。”
陆捕头看了她一眼，点点头答应了，笑道：“倒是委屈姨妹了！多谢姨妹体谅！”
乔小如连称不敢。
其实这般潜规则除了乌夷人外边谁不知？
官府悬赏是两千两没错，这两千两至少五百两官府是会留下的，一则出动了那么多捕快，虽然人不是他们抓到的，却也辛苦了他们，他们总得补贴几个。
如果县令大人、县丞大人等也要分一杯羹的话，两千两有一千两能到手里就不错了。
这不是现代社会，法制毕竟更健全，在这会儿，谁个老百姓敢跟官府叫板？官府给你的，哪怕一两，就该偷着笑了。
陆捕头当即召唤来了兄弟们，将郭大海押去衙门，肥姐张罗午饭，乔小如则和傻夫君去一趟得意楼送乌朵捎带来的年礼。
唐六斤也没急着回家，表示陪乔小如傻夫君一块儿去，周老大夫师徒俩则留在肥姐家休息。
独孤豫章并不在随云县，据蓝管家说回老家过年去了。
第585章 路遇赵姨娘
蓝掌柜看着两坛葡萄酒、一大袋各种干蘑菇、半袋冬笋、好几只山鸡野兔、半只鹿笑道：“难为他们记着，少东家不在，倒是便宜我了！”
说了一阵话，乔小如便告辞仍旧上肥姐家去。
唐六斤依然跟着她。
乔小如就算是个迟钝的也琢磨出两分别的滋味来了。
“唐六斤唐先生，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啊？那就说吧，只要能做到的，我肯定不会袖手旁观！”乔小如笑道。
唐六斤半边脸蒙着没看出来什么表情，另外半边脸却是一红，讪讪笑道：“呃，那个，乔娘子，我请你们喝茶，咱们茶楼坐坐如何？”
“好吧！”乔小如忍着笑点点头，与傻夫君一起随着唐六斤上了一间茶楼。
唐六斤殷勤的倒茶、叫了点心，然后搓着手，神情紧张，紧张中又带着点兴奋和期待，一会儿陪笑一会儿吱唔，看得乔小如直想笑又忍住。
就连傻夫君都感觉到了几分不正常，心道这个人是不是傻了啊？
“唐六斤，你要是再不说，我可走了啊！”
最后乔小如都替他急了威胁道。
唐六斤这才鼓起勇气脱口急急道：“我想请你替我提亲！”
乔小如睁大了眼睛。
唐六斤讪讪的，目光躲闪，支支吾吾道：“就是，就是黎、黎账房家的娇儿，乔娘子，你能不能、能不能替我提亲呢？我发誓，取了娇儿这辈子绝不纳妾，我会好好对她的！”
乔小如几乎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诧异道：“什么？提、提亲？黎，娇儿姐姐？”
“是的，”唐六斤一句最艰难的话已经出口，接下来就变得容易多了。
他恢复了几分从容点点头：“是的，就是娇儿，乔娘子，您能帮我吗？我一定会好好待她，不会让她受委屈的。我娘您也见过，她是个很好的人，也会对她好的！”
乔小如万万没有料到唐六斤会提这事，一时呆在了那里。
再想想又觉得自己迟钝，其实该看出端倪，不然唐六斤这家伙往乌夷部族跑的那么勤？大冬天的不说在家烤火休息，也要往那跑？
只是——
“这事儿我倒不怕开口，只是，你也知道的，娇儿姐姐之前经历了那样的事情，未必这么快就愿意嫁了，即便她愿意，黎叔爱女心切，恐怕也不会轻易让她出嫁的。”
上一次因为他的疏忽，黎娇儿被迫给人做妾，过的很不好，如今若要再嫁，黎账房必定会十分的苛刻与挑剔，绝对不会轻易答应让闺女嫁人。
听乔小如提及黎娇儿过往，唐六斤神情一黯，心疼怜惜之色一闪而隐。
他看向乔小如，恳切道：“所以我想请乔娘子您帮忙，只要您开口，黎叔一定会答应的！我不会让乔娘子为难，定会好好待娇儿。”
乔小如见他是铁了心了，便笑道：“这种事儿总的讲究个两厢情愿，娇儿若是乐意，黎叔那里就好办多了。”
唐六斤听了这话大喜，忙笑道：“这话，我也不好说，要不，等年后乔娘子您亲自去一趟乌夷部族，您问问娇儿就知道了！”
乔小如闻言笑着“哟”了一声，似笑非笑道：“这么说来很快我就有喜酒喝了！”
唐六斤既然自信满满的敢这么说，那么肯定他和黎娇儿之间是有某种默契的，两个人恐怕已经看对眼了。
对此乔小如细想想又觉得顺理成章。
黎娇儿经历过那样的事不会在意唐六斤的容貌，而唐六斤也有过一段艰苦绝望的人生是真的不会嫌弃黎娇儿做过妾。
这是两个寻求温暖的苦命人，若是真的在一起了，都会珍惜彼此给的幸福。
唐六斤听见这话，当即整个人大放光彩，眼睛亮的出奇，呵呵的傻笑：“谢谢乔娘子！谢谢乔娘子！”
乔小如“扑哧！”好笑，心道这家伙乐得真是神魂颠倒了，她又没说恭喜他，还没到那一步呢，他乐呵个什么劲啊！
心里一动，乔小如又道：“这样，等过了年春节里你去我家一趟，周老大夫医术很不错的，没准对你的脸他有办法，反正试试看总没有坏处。”
“那太谢谢乔娘子了！”唐六斤顿时大喜拱手道谢。
他虽然不怎么在乎自己的外貌，可也希望黎娇儿能看到完好如初的自己。他希望给她一个没有任何缺陷遗憾的家。
唐六斤这回没有再跟着乔小如傻夫君了，茶楼下笑着告辞，乔小如他们便去肥姐家。
乔小如心情很好，由衷的替他们高兴。
可谁知，偏偏就有撞上来扫兴的人。
“哟，这不是乔小如吗？”一辆马车在身边停下，一道熟悉而令人厌恶的声音响起。
乔小如抬头，便看见马车车帘撩起一半，一个挽着发髻的女子露出脸，妆容妖娆，正是赵美佳。
乔小如抬头望去，恰对上赵美佳满是恨意的脸。
乔小如也没给她什么好脸色，道：“小如？小如是你叫的吗？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阿湛，我们走！”
说毕看也不看赵美佳一眼。
以前就跟她不对盘，现在她做了周家的姨娘，她更不会搭理她。
赵美佳见自己被华丽丽的无视了顿时气得尖声大叫：“乔小如，你这个贱人，你给我站住！”
乔小如果然就站住了，与傻夫君往回走。
赵美佳冲她露出得意的冷笑，只当她怕了自己，正欲开口，谁知乔小如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冷笑道：“你是什么东西？一个姨娘罢了，敢骂我！”
赵美佳又惊又怒，捂着火辣辣的脸怒道：“乔小如，你个——你敢打我！周家不会饶了你！你算什么东西！”
乔小如冷笑：“是吗？我也想问问周家，他们家一个小小的姨娘也敢当众羞辱人、骂人，这就是周家的家教、周家的规矩吗？啧啧，了不起，真了不起啊！”
这时不少路过行人围观了过来，闻言无不指指点点。
百姓都是同情弱者的，纷纷道：“原来是周家的姨娘，怪不得这么嚣张！”
第586章 周大少爷上门道歉
百姓都是同情弱者的，纷纷道：“原来是周家的姨娘，怪不得这么嚣张！”
“小小一个姨娘也敢当街骂人，周家还真是霸道！”
“唉，人家有钱嘛，狂也有狂的资格，咱能怎样？”
“说的也是！”
赵美佳气得眼前发黑，瞪着乔小如还要骂她，却被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弄得脸上一阵红一阵青，一个字不敢说。
她在周大少爷面前根本算不得得宠，也不知被正头夫人揉搓了多少次，若这个把柄被她逮到了，自己少不得又要吃苦头，心里更恨极了乔小如。
一双眼睛瞪着她，恨不得吃了她。
乔小如瞟了她一眼，无声冷笑，与傻夫君离开。
真跟这种人理论纠缠不清，她都觉得掉价。
以为搬出周家来自己便怕了吗？真是可笑。别说她只是周家一个小姨娘，便是周夫人，敢当众这么骂人，也占不了理。
回到肥姐家，见一家子喜笑颜开，人人喜气洋洋，不由得有些纳闷，一时也丢开了之前赵美佳带来的不快，笑问道：“我们这才出去这么一会儿，就发生了什么天大的喜事嘛？”
春花嘴快的拍手笑道：“可不就是天大的喜事嘛，周老大夫说我娘的手他能治好呢！”
“真的！”这下子乔小如也欢喜起来，笑道：“那可真是太好了！恭喜姐！恭喜！”
“谢谢！谢谢！”肥姐笑呵呵的，晃了晃自己的手，叹了口气笑道：“说真的，这手坏了后啊，还真是挺不方便的，能治好当然好啦哈哈哈！”
说的大家都笑起来。
谁不知道一只手废掉了之后生活做事很不习惯啊？以前肥姐总说不要紧、不碍事，那也不过是恢复无望故意那么说的罢了。
说笑一阵，肥姐又问乔小如：“刚回来的时候我见你神色似乎不太好，怎么了？”
乔小如叹了口气，笑道：“说起来也没什么，就是有点儿叫人恶心。还不是那个赵美佳、周大少爷的新姨娘，路上碰见她了，非要跟我打招呼，不阴不阳的，结果起了点儿冲突。”
肥姐顿时面露鄙夷，说道：“若她不是你们卢家的亲戚我可真要说出好话来，就那样不光彩进的周家门，当个姨娘，她还有什么神气的？我可特意打听了，除了周淑荷对她还不错，周家可没有人喜欢她！”
乔小如笑道：“是啊，我也很纳闷，她的骄傲和高高在上到底从哪儿来的！算了，咱们别说她了，横竖跟咱们也没关系。”
现在赵美佳成了姨娘，行动受限，卢梅又有了争宠当家的姚氏，够她忙活的，赵四方哪里还有胆子找自己的麻烦？
那一家人跟自家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远，是真的根本没有必要理会。
在肥姐家吃了个饭，几个人便赶回卢乔村。
乌朵送了十分丰厚的一份年礼，山鸡野兔、野羊、野鹿都有，冬笋和葡萄酒、大棚里摘的新鲜的香菇木耳。
那山鸡、野兔还各有两对是活的。
自家吃不了这么多，便又送了些。
至于做腊味，用山里的野物反而不太好。因为山里的猎物们运动较多，不长膘，几乎全是瘦肉，做成腊味会显得太干太柴。
乔小如打算过一阵子买一头大肥猪回来杀年猪，到时候再做一些腊味，也正好家里热闹热闹。
这个时代的猪肉，那可全部都是绿色生态的土猪肉，什么佐料调料都不需要，只加一点盐、一把蒜苗，就香的不得了。
乔小如没想到，第二天周家大少爷周靖居然带着赵美佳来了。
乔小如他们跟周家毫无瓜葛，也不希望牵扯上什么瓜葛，自然没有让他们进后院，田氏也没出来见他们。
乔小如就在前院接待客人的偏厅里招待了他们。
如今已是十一月底，天气十分寒冷，原本莫氏是要生一盆火的，被乔小如止住了。
生火干嘛？她巴不得他们受不了冷赶紧走呢！
果然赵美佳那个改不了本性的，一进来就用十分挑剔嫌弃的目光打量，觉得这宅子土气极了，除了占地大点儿，真没觉得哪里好的。
又故意夸张的紧了紧衣裳打了个哆嗦道：“好冷啊，怎么连个炭盆子也没有！”
乔小如很无语，这人昨天才挨了她一巴掌，怎么转眼又可以这么神气活现呢？真是人才！
便淡淡道：“我们乡下人家穷，不到真正的寒冬腊月、数九寒天里，哪里舍得燃炭盆子？赵姨娘要是嫌冷，还是早些请回吧！”
赵美佳顿时变了脸色轻哼。
周大少爷这才知道自己这个姨娘是个多蠢的人，警告的盯了她一眼，连忙陪笑打圆场。
乔小如一笑了之。
周大少爷便道昨日赵姨娘不懂事多有得罪，请她不要往心里去，这是特意带着赵姨娘来道歉的。
毕竟怎么说，赵姨娘也是她表妹不是吗？好歹，也当得一个亲戚。
乔小如是坚决不愿意跟周家牵扯上什么关系的，周淑荷太可怕了。
加上经历柿饼一事，她也算小有名气、小有钱财的人了，与陆捕头家关系又好，又有乌夷部族做朋友，再有一个来历分明神秘的独孤豫章结交着，根本不比很怕周家。
当下也不客气，摆摆手笑道：“什么亲戚？周大少爷可别乱说话！我听说姨娘小妾之类的，就是主家的半个奴婢，我们再贫贱，也是有那么点儿不值钱的骨气的，可不跟奴婢做亲戚！”
“至于道歉，那也不必了。赵姨娘昨天得罪了我，我也打了她一巴掌，已经扯平了，她不欠我的！”
“你——”赵美佳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恼羞起来。
乔小如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客客气气的将周大少爷往外请。
赵美佳自认在周大少爷眼里还是颇有地位的，乔小如这话简直太影响她在大少爷那的地位，气得抓狂。
可惜，当着周大少爷，她不敢撒泼，怕破坏掉自己温柔娴静的形象。
周大少爷没想到乔小如如此不给面子，当下脸色也变得有点不太好看。
第587章 拒不接受
周大少爷之前可从没把一个乡下小娘子放在眼里，也就是今年柿饼一事闹得风风火火、沸沸扬扬，他才叫人关注了。
后来合作社的事情，他也听说了。
父子俩谈论起来的时候，还忍不住夸了乔小如一番，觉得一个女子能做出这番事、能拿这般主意真是不简单。
或许，未必是她拿的主意，那么就是独孤豫章了？想不到他不仅仅会开酒楼，做起别的来也很有主意啊。
周家父子俩一致认为，应该和乔小如结交结交，至少，不会有坏处。
想到赵美佳与乔小如家是亲戚，周大少爷这阵子对赵美佳也比之前好了不少。
赵美佳哪里知晓其中缘由？只当大少爷被自己的美貌与智慧迷住了，得意得不得了，才敢在街上那般对乔小如。
事后周大少爷得知，问起来，才知道原来卢梅母女跟乔小如家关系似乎并不怎么好，不由得把赵美佳训斥了一顿，今日带着她过来道歉了。
谁知，这乔娘子说话竟如此不客气。
周大少爷也不是个喜欢受气的，心里对乔小如反感无比，心道自以为挣了几个钱就轻狂得这样，这女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当下便起身淡淡告辞。
乔小如让丁四海拿着他们带来的礼物，仍旧给他们送回了马车上。
周大少爷面子上顿时就有点更难看了，质问道：“乔娘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送出去的礼物他还从来没有收回来的，这是蔑视、是侮辱！
乔小如看了他一眼，十分无辜的道：“我没有什么好回礼的，自然不能收周大少爷的谢礼。再说了，赵姨娘以前来我们家也从来没这么客气过的，我更不好意思收了。不然，我怕赵姨娘会在心里骂我呢！”
“不要便不要，哼，反正你也不配要！”赵美佳顿时怒道。
乔小如用一种“你看，我没说错吧？”的目光看周大少爷。
周大少爷气得脑门发晕，不再作声冷着脸走了。
一家子热热闹闹的准备过年，腊月十五，卢孝全过来说了一声，说是快要祭灶了，得去将杨氏接回来了。
卢杏儿虽然不高兴，也没说什么。
祭灶是大事，杨氏到底还是大房的当家主母，这种事她不可能缺席。
况且，年前杨氏是肯定要接回来的，早几天晚几天也没什么区别。
“那婆娘回来后，也不知道又要闹腾什么幺蛾子呢！咱们的清静日子可算到头了！”卢杏儿叹息。
乔小如也觉得有点心烦，她和卢杏儿一样，当然都不希望杨氏回来的。
也只有田氏这纯洁善良的人才会迟疑着道：“这——你大伯娘好歹回娘家住了这么久，这性子总该磨了磨、不会再那么样了吧？”
卢杏儿“嗤”的一笑，淡淡道：“三嫂，她就那么个德性，都这把年纪了，能改得了吗？她要是能改，早就改了！”
想起最近在杨家村的那段销魂经历，乔小如纠结着，到底叹了口气说了出来。
是为了给田氏提了醒，便以为什么人都有变好的可能。
卢杏儿听得怒火中烧，啐道：“我就知道她干不出来什么好事儿，真有脸了，丢脸丢到娘家去了！”
田氏也是唯有叹息。
“娘您可千万别叫她给骗了！”乔小如道。
又召集了丁四海一家，叮嘱了一番，顺便跟山竹、杨桃两个也提点了几句。
乔小如她们还算是好的，虽然觉得杨氏回来了会比较麻烦，但毕竟已经分家了的，杨氏再怎么能折腾也不可能一天到晚的待在她们家里闹腾。
李氏就不一样了。
越临近年关，李氏心情就越发沉重，好比欠了地主家里一大笔债必须要在年前还、还不起就要被逼卖儿卖女似的。
当卢孝全定了去接杨氏的日子，李氏整个人都不好了。
可她不敢给公公脸色看，对此非但不能表示异议，还得表示欢喜，还得满脸是笑的表示：婆婆终于要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自然而然一股怨气迁怒在卢怀金身上，头天晚上回房之后，委屈得就捂脸低低的哭了起来，怨怨的使劲瞪了卢怀金几眼，委屈极了。
卢怀金自然知道她心病何在。
其实，别说是她，就是他自己，也很不孝的觉得娘不在的这些日子他过得很舒心、很自在。
等娘一回来，不用说了，一场鸡飞狗跳是不可能避免的。但愿不要三天两头鸡飞狗跳就谢天谢地了。
卢怀金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己的媳妇，想要拉她的手也不太敢，最后闷闷的说道：“那啥，你心里要是不好受，你就打我几下吧！”
卢怀金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己的媳妇，想要拉她的手也不太敢，最后闷闷的说道：“那啥，你心里要是不好受，你就打我几下吧！”
李氏本来是真的想狠狠打他几下的，听了这话反倒不好意思打了。
又气又笑“噗！”的笑出声来，恨恨道：“我打你干什么？你难不成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
卢怀金吓了一跳，慌忙摇着双手：“不、不！我绝对没有！”
李氏轻哼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谅你也没那胆子！”
卢怀金讪笑。
李氏又叹了口气，愁眉苦脸的道：“娘明天就要回来了，她回来必定要发火的，到时候她要是骂我，你可得帮我说两句公道话啊！”
“娘怎么会骂你呢？不会的，你又没做错什么！”卢怀金想也没想的就道。
被李氏似笑非笑的目光盯着，卢怀金的声音心虚的慢慢的低了下去。这话别说李氏不信，就他自己也不信。
他有些懊恼自己太笨，不会安慰人。
“你放心，她、她要是骂你，我会护你的……”卢怀金小声说道。
李氏却是嘲讽的“呵呵”轻笑起来，摆摆手意兴阑珊的叹道：“罢罢，我开个玩笑说着玩的罢了，哪里真敢要你护着？你要是护着我，回头她更饶不了我！她要是骂我，你老老实实听着就成了！”
“媳妇儿……”卢怀金很是愧疚抬头。
第588章 李氏愤怒
“媳妇儿……”卢怀金很是愧疚抬头。
李氏却已经闭上了眼睛不想再看他，心情沉沉的睡了。
第二天，卢孝全去乔小如他们那边说了一声后，就去了杨家村。
当天下午，就带着杨氏回来了。
杨氏回到家里神气十足，动静闹得老大。
果然不出李氏所料，哪怕她打起精神做的再好，也被杨氏挑出了一二三四无数条错处，数落得她一肚子气。
张氏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见大房闹得鸡犬不宁她巴不得看笑话，又抱着孙子跑过来串门，笑嘻嘻的听着杨氏发飙撒火出气，不时挑拨两句，把个李氏气得恨不得撕烂她的嘴。
最后还是卢孝全看不过去了，斥了杨氏几句，杨氏这才嘀咕着稍稍收敛。
可杨氏放过了李氏，又想起三房来了.
杨氏满脸不满，气冲冲怒道：“我这个当大伯娘的回来了，他们三房是啥意思？连来个人问候一声也没来？他们想干啥？认为有几个臭钱就不把我们大房当一回事了吗？他们眼里还有没有规矩！”
卢孝全说实话对这事儿也是有几分不满的。
哪怕三房对杨氏有再多意见、再怎么不满，这也是大伯娘啊，这么久从娘家回来，的确应该来个人问候一声。可卢孝全如今哪里还管的了三房？
对三房他早就心灰意冷了，闻言便皱了皱眉说道：“不来就算了，你这又不是干啥去了，有啥好招呼的？你回来了也就成了！”
“不行！”杨氏怒道：“你不要脸老娘还要呢，让人都笑话咱大房窝囊？你干老娘不干！”
杨氏当即扭头吩咐李氏：“去，把田氏给老娘叫过来，老娘有话要问她！”
说毕又盯着李氏冷笑了两声：“老娘知道如今你可是可着劲儿巴结那三房呢，别给老娘耍花枪，叫不来人，你也崩回来了，就索性住那去吧！人家不是建成大房子了嘛，气派着呢！”
李氏听了这话也不禁心里有气，待要说什么到底忍住了没说。
她是婆婆，自己是儿媳妇，这天底下的婆婆有几个像三婶那么好呢？
自己忍不住跟婆婆顶嘴了，最后吃亏的还不是自己？
当她放屁就得了。
李氏木然答应一声，转身去了三房。
乔小如等听了这话都很无语。
卢杏儿冷笑：“她在杨家村对小如做了那么不要脸的事儿，居然还好意思摆长辈的架子？呸，她配吗？”
乔小如想想杨氏在杨家村大闹的事儿大伯父是知道的，却依然任由她让大嫂来叫人，心下也不由感慨。
一家人到底是一家人，说到底大伯父和杨氏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啊，也怪不得人家偏向一家人了。
只是心里到底有些失望。
田氏呆了呆，迟疑道：“这，这会儿天已经不早了，明儿再说吧，呵呵！”
不用问她也知道，自家这位儿媳妇是肯定不会去的，杏儿更是想都不用想，那她一个人，她怎么敢去啊？
是的，田氏就是这么的小白花，她觉得李氏转告的话没有错，但是这会儿杨氏在发脾气，她哪里敢去？
去了不是找骂嘛，她又不懂不会骂人……
李氏只是逼不得已过来传个话罢了，别说乔小如她们不去，就算要去，她也会尽量劝说拦着。
听她们这么说，李氏觉得在杨氏面前足以交代了，便笑着告辞。
卢杏儿忍不住安慰她几句，李氏笑着领情，心中只有苦笑。
不想，杨氏听了李氏的话勃然大怒，认定她和三房勾搭起来对付自己。
“你这小贱人是不是当家当上瘾啦？盼着老娘早早死你好长长久久的当家作主是不是啊？告诉你，没门！”
尽管李氏很不厚道的在心里对此话便是认同，但绝对不可以表现、说出来的。
杨氏这话太重，重到她非辩白不可的程度，于是李氏便忍不住分辨否认了几句。
谁知这下可算捅了马蜂窝了。
杨氏勃然大怒，张口闭口贱人贱人的骂李氏，骂她反了，居然敢跟自己顶嘴！
推搡着把李氏往外赶，要赶她去三房过去，别回来了。
李氏再忍不住大哭起来。
青苗早抱了大毛躲外边去了，宝哥儿放学回家却在，见李氏哭了不由得也哭了，奔过去挡在李氏面前，不让杨氏欺负他娘。
杨氏更气得七窍生烟，怪李氏把好好的孩子教坏了，打了李氏两记耳光。
李氏又羞又气又恨，捂着脸跑了出去，宝哥儿叫着娘急急忙忙也追了出去。
这时候在后院忙活的卢孝全才急急赶过来，刚好看见杨氏打人，他来不及阻止，李氏母子又相继跑了出去。
至于卢怀金，也在后院，根本不敢过来看，他怕他看见了会忍不住，忍不住了，娘会更生气……
“你说你这是干什么？全家都欠你的是不是？一回来就骂这个打那个，你到底要闹什么！”
卢孝全冲杨氏呵斥，心里没来由厌烦。
下意识的突然有点后悔，后悔不该把她接回来。
她一回来就搅合的鸡犬不宁，之前那种平静的生活怕是难得有了。
杨氏一肚子气狠狠道：“我闹？我闹什么啦？那小贱人心地歹毒，要咒我死呢！老娘还不能教训她啦？老娘几个月不在家，她倒是长脾气啦！”
卢孝全并不知道之前婆媳俩有什么冲突，杨氏教训李氏的时候他听着烦，就到后院去了。
杨氏的脾气他知道，若不让她发泄骂出来，过后会闹腾的更厉害，横竖李氏以前也被她骂惯了的，他就想着骂吧骂吧，等她骂完出了气了就好了！
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杨氏竟然动起手来。
卢孝全皱了皱眉不快道：“不说别的啥，你动手打人就是不对。李氏也是生养儿女的人了，宝哥儿一天天大了，你就不能对李氏好点？你何苦呢你！”
这话如同戳了杨氏的肺，顿时咬牙恨道：“别跟我提宝哥儿，那也是个没良心的！都坏他那个娘，好好的孩子叫他给教坏了！”
说着又冷笑：“宝哥儿又怎的？再怎么的也是我亲孙子！哼，难不成他将来还敢不孝敬老娘！”
第589章 自伤
“你就作吧，”
卢孝全阴着天，冷冷道：“这都啥时候了，你把李氏打跑了谁来做晚饭？你吗？儿媳妇已经够好了，你说你闹腾什么劲儿你！”
杨氏一听又气起来，只是气焰明显矮了一截下去，愤愤道：“怎么是我闹腾啦？你是没看见那小贱人看老娘的眼神，心里头不知怎么在骂老娘呢！哼，老娘不教训教训她她还不得张狂翻天！”
“你看，老娘不过说了她几句她就敢顶嘴，做出那副样子，还引得宝哥儿也怨老娘这个做奶奶的，老娘气不过这才打了她两下，你看看她，多大的脾气啊，老娘动了她两下她就甩脸子哭着跑了！哼，屁大点事做不好，叫她去三房叫人过来，她却说三房人都没空，这样没用的东西，她还有脸冲老娘闹了！她跑，她跑，好啊啊，有本事她跑了就别再回来！”
杨氏一番话完全是避重就轻、颠倒黑白，可谁叫事情发生的时候卢孝全并不在现场呢？
听了杨氏的话他心里也是有些将信将疑的，但却也信了三四分，觉得杨氏虽然过分了些，但李氏为此就一点错也没有。
自家婆娘他是了解几分的，若都顺着她，她骂一阵也就完了，断不会打人……
“得了得了，我懒得跟你说这些个！我说你也看开些吧，哪个家里头没有点磕磕绊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怎么说你都不应该打人啊，你看哪家婆婆动手打儿媳妇了？还有你那嘴里什么小贱人小贱人的，难听不难听？”
杨氏轻哼，小声嘀咕着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卢孝全也不耐烦听这些，恰好青苗抱着大毛回来了，卢孝全便道：“把大毛放下，你去你三婶那看看你大嫂在不在那，把你大嫂叫回来做晚饭了。要是不在，就赶紧回来。”
李氏跑出去，料想是去了三房的，不然还能去哪儿？
卢孝全觉得似乎应该说两句好话安慰安慰李氏，转念一想又觉得那样岂不是惯坏了李氏？
且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向青苗道：“好好跟你大嫂说！”
青苗心道好好说是怎么说？
家里气氛古怪，她也不敢问，只得“哦”了一声朝外头跑去。
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娘又干了什么把大嫂气得跑了。
青苗万万没有想到，在三婶家见到大嫂的时候大嫂会是哭得那样一副情形。
宝哥儿陪在一旁，眼睛也红肿得像个桃儿。
见青苗来了，卢杏儿当即就冷笑道：“你娘是不是叫你来叫你大嫂回去做饭啊？她有力气动手打人，没有力气做饭吗？”
青苗一愣惊讶道：“我、我娘打了大嫂可？”
娘总爱对大嫂挑三拣四、念念叨叨她是知道的，尤其分家之后。
可是动手打人——
卢杏儿哼了一声：“你自己看！”
青苗细看，李氏两边脸颊果然红一片红肿。
青苗顿时露出同情愧疚之色，跑到李氏面前道：“对不起，大嫂！”
众人一怔，倒好笑起来。
乔小如笑道：“这叫母债女偿吗？你道什么歉呀！”
李氏也不由露出两分笑意，拍拍青苗的手摇了摇头，道：“你怎么会来？大毛呢？”
青苗忙道：“大毛在家里呢！”
随后吞吞吐吐起来：“小姑姑说着了，可不是叫大嫂回去做饭呢……”
李氏脸色顿时变的有些不好看，嘲讽的嗤笑了笑。
当她是面人还是木头？又骂又打的，还好意思来叫她回去做饭？
她凭什么做？
“就这话，没别的啦？一句软话都没有？”卢杏儿柳眉倒竖。
青苗顿时有点尴尬难堪。
李氏心中更添一层怨气。
宝哥儿赌气道：“她那样欺负我娘，我娘不回去做饭！”
李氏暗叹，怜惜的摸了摸宝哥儿。
今晚即便赌气不回去，明天呢？后天呢？还能一辈子不回去不成？到时候还不是新账旧账一起算？
除非那死老太婆死了——
心中一凛，李氏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原来她真的这么盼着那死老太婆死吗？
可是，莫名其妙挨了骂挨了打，还要老老实实回去给他们做晚饭，想想李氏都觉得憋屈！
她突然站了起来，走到窗户边，猛然抬起胳膊朝窗台上的青砖狠狠的撞了上去！
“李氏！”
“大嫂！”
“娘！”
众人见她起身时都一脸莫名，这会儿才惊觉过来她要干什么，都吓坏了！
“娘，娘！宝哥儿哭着扑了上去，扑在李氏身上抱着她呜呜的哭了起来：“娘，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啊！”
宝哥儿自从上学堂之后就没再哭过，然而此时哭的好不惊恐难过。
李氏也不由心酸心疼，苍白着脸另一只手揽着他勉强笑道：“娘没事、娘没事！”
乔小如等也都围了上来扶着李氏，见她那撞上去的胳膊疼的软软的垂在那也不知该有多疼，无不心头发麻。
田氏叹气数落道：“你这孩子，这是干什么呀，这得多疼啊！唉！”
卢杏儿皱了皱眉，看了李氏一眼，不知她是想干什么。
青苗和小豆芽吓得呆了，这时候才惊醒过来，“啊！”的一声也奔了过来。
乔小如看到李氏这样，却是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心里暗叹。
杨氏真是太凶残了，不然也不会把好好的儿媳妇给逼成这样。大堂嫂真是可怜。
幸好，幸好，她只是自己的大伯娘而已。
乔小如拉过宝哥儿，安慰了一阵，让小豆芽把他带去房间休息，再三保证会好好照顾好他娘。
宝哥儿很听话，眼泪汪汪的随着小豆芽去了。
扶着李氏坐下，乔小如叹道：“大嫂，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想着胳膊受伤了，大伯娘自然也就没法子指使你做饭做家务了。可是，也不是只有这一个办法，你何苦呢？”
卢杏儿动容，咬了咬唇，顿起同病相怜之感。当初她何尝不是差点儿被杨氏给逼疯？
田氏则“啊！”的低低惊叫出声，这才明白了李氏的用意，不由愣在了那里，轻轻一叹。
第590章 做戏
青苗则直接白了脸，不敢置信喃喃道：“大嫂……”
李氏撞那一下子是凭着一股怨气火气下了死力气的，此时手臂断裂般的痛楚令她烧心的疼痛。
她惨白着脸忍痛一笑，淡淡道：“小如你别安慰我了，我那个婆婆是个什么性子的你再清楚不过！我除非伤得动不得了，不然她是绝对不会饶过我的。我受够了，我受够她了！我宁可痛死——”
“这岂不受罪？”乔小如道：“万一残废了，你可怎么办！”
忙叫山竹去请周老大夫过来。
周老大夫过来，看过李氏的胳膊，眉头一皱，道：“这个是——自己撞的？哎哟我说这位小嫂子，你跟自个的胳膊得有多大的仇，怎么撞这么狠！还好，有老夫在，敷上药休息两天，只要不使大力气，做寻常的家务活是无碍的！”
“什么！我——”李氏脸色大变。
这岂不是说明她撞那一下子白白撞啦？罪白受了？不行，她要再撞一次！
李氏发了狠。
周老大夫也变色，不解的“哟”了一声，纳闷道：“这是怎么说的？”
看看他老人家多体贴、多善解人意呀？
都不耽搁她干家务活，她怎么反倒不领情、一副跟自己急的模样呢？
“大嫂别急！周老先生，您听我慢慢说来，”乔小如忙将暴躁近乎绝望的李氏安抚好，向周老大夫一五一十简单说了说情形。
周老大夫师徒俩还要在自家住上不短的时日，杨氏那祸害已经回来，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跑过来闹事。
先给师徒俩打打预防也好，省得到时候吓到他们。
周老大夫听得也是一阵无语，看了乔小如一眼，很干脆的道：“老头子明白你的意思了，说了那么多，你就是想让老头子开点儿药，让你这位大嫂的伤看起来很严重、什么活都干不了其实并没有大碍对不对？”
乔小如笑道：“老先生您英明！”
卢杏儿眼睛一亮拍手笑道：“好极好极，这真是个好主意！青苗，你可不许跟你那娘说去，走漏一个字，看我不揍你！”
青苗：“……”
田氏轻叹，觉得她们有点胡闹，动了动唇，到底什么也没说。
李氏顿时如看到救命稻草，眼巴巴的看着周老大夫。
话说，撞下去其实真的很疼很疼的，如果不是实在忍无可忍，她也不会那么做。
毕竟，谁乐意自虐呢？
“小丫头就数你心眼儿最多！”周老大夫不由得瞪了乔小如一眼笑骂，双手一摊，叹气道：“没办法，谁叫老头子寄人篱下呢？要是不帮这个忙，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众人都笑起来。
“谢谢神医！”
“多谢您啦，您肯定天天有好日子过的！”
周老大夫有个百宝药箱，稀奇古怪的各种药数不胜数，也不知他怎么调的药，给李氏抹上之后，李氏顿时觉得胳膊舒服多了，火辣辣的钻心粉碎的痛霎时消失了一大半。
“这药膏给你，自个藏好了，每天晚上回房清洗干净胳膊涂上，用纱布将胳膊包好。每天早晚换药，三天后便好了。”
“这个，我现在给你用，伤口会淤紫肿起来，虽然难看，但不会留下后遗症。这药每七天涂抹一次就可以了，这一瓶够你装一两个月了！”
李氏赶紧记下，喜之不尽道谢。
待这边一切准备好，乔小如便让青苗回去告诉卢孝全和杨氏，就说李氏摔了一跤伤了胳膊，正在自家这儿包扎呢，大夫说要休养，做不得晚饭了……
青苗无奈，也只好作罢。
大房里，杨氏正等的有点不耐烦，连卢孝全也有点不快。
见青苗一个人回来，杨氏怒火一窜三丈高，尖声怒道：“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李氏那个贱人呢？她在三房挺尸啊？”
卢怀金此时也已经从后院回屋子里来了，听见杨氏这话脸色一变，闷头不语。
卢怀银得意的瞟了他一眼，不屑嗤笑。
“你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大过年的说啥呢你，也不知道忌讳！”卢孝全没好气盯了杨氏一眼。
青苗也觉得娘这话太过了，心道怪不得大嫂气成那样、宁可伤了自身也不乐意做晚饭。
当下慌忙将乔小如教的那番话说了出来。
“什么！”杨氏尖声道：“她啥时候这么娇贵啦？合着老娘不在这些日子她天天当少奶奶享福了不成？摔个跤而已，连家务都不能做啦？她是不是又装模作样蒙老娘呐！”
卢怀金顿时就急了，没顾得上理会老娘这些刺耳的话，急忙起身道：“你说啥？你大嫂摔伤了？这么严重？我去看看！”
说毕跟爹娘打了个招呼，一阵风般跑出去了。
“老大你给我回来！”杨氏在后头气急败坏的叫嚷，卢怀金哪里还听见？就算听见也要装作没听见的。
卢怀银悻悻然煽风点火：“娘你看，大哥那么个老实人，以前多听您的话呀，自打跟着乔小如做事以后，他变得可有主意了！”
“你少还在这儿给老子添乱！不会说话就给老子闭嘴！”卢孝全觉得这个家一下子又变得一团乱麻，冷冷盯了一眼正欲嚷嚷什么的杨氏，冷冷道：“李氏是老大媳妇，老大关心她这也有错？哪天你要是摔了，我是不是不用搭理？”
“你说什么呀你，好不好的咒老娘！”杨氏啐了一口，起身风风火火朝外头走去，冷笑道：“这么巧叫她做饭她就摔啦？想躲懒也不是这么个躲法。看老娘怎么教训她！”
“你可别乱来！”卢孝全吃了一惊，也急忙跟上。
卢怀银眼珠子转了转，也跟了去。
青苗呆了呆，抱着大毛，想了想，没有跟去。
去干啥？看娘出丑她心里既觉得羞愧又觉得难受，何必去？
横竖在三房，娘是不可能占的到便宜的。
杨氏怒气冲冲跑到三房的时候，李氏正呜呜咽咽的冲着卢怀金哭，卢怀金心疼不已的正在安慰她。
这狐狸精！以前怎么不觉得，现在倒会做派起来了！
杨氏见状心里一阵怒火，冲上前便冲着李氏一通好骂，若不是卢怀金拦着，没准又要动手打李氏。
第591章 杨氏闹
杨氏见状心里一阵怒火，冲上前便冲着李氏一通好骂，若不是卢怀金拦着，没准又要动手打李氏。
然而卢怀金拦着，她没打着李氏，见儿子居然敢拦自己，却是又更气了。
山竹、杨桃、周老大夫等哪里见过杨氏这种级别的泼妇？
一个个目瞪口呆看傻了眼。
小徒弟小松最夸张，眼睛圆溜溜的瞪着，嘴巴也张成大大的o型，呆若木鸡，让人见了忍不住想笑。
田氏想劝，被乔小如和卢杏儿拦住了。
乔小如只叮嘱傻夫君注意着杨氏，别让杨氏伤了人就行。
至于她想骂，随便她吧！
跟她对骂？抱歉，真的是没有必要。
至于讲道理，那更没有必要——杨氏是会跟你讲道理的人吗？
于是，一家子就跟看表演似的一个不出声看着杨氏在那指天指地、怒目圆睁、脸红脖子粗的叫骂。
直到卢孝全、卢怀银赶来。
看到这副情形，尤其是看到乔小如等很像看戏的情形，卢孝全顿时又气又难堪，上前喝住拉扯住杨氏。
卢怀银忍不住嚷起来：“你们谁欺负我娘啦？你们敢！”
“出去！我们家不欢迎你来搞事，你不走是不是要阿湛送你走？”乔小如对卢怀银那是一点都不客气。
“你敢！”杨氏刚刚被卢孝全喝下去的怒气“噌”的一下又上来了，冲着乔小如怒斥。
“我为什么不敢？”乔小如淡淡道：“这里是我家，大伯娘在我家威胁我，是不是有点不太好看？卢怀银，你还不走？”
卢怀银胸膛一起一伏粗着呼吸，恶狠狠的瞪着乔小如，捏紧了拳头。
看了一眼虎视眈眈、跃跃欲试的傻夫君，“呸！”了一声掉头气呼呼出去了。
“你——”
“你给我消停点！闹笑话还闹的不够吗！”卢孝全喝斥。
卢怀金道：“爹，娘，李氏的胳膊是真的伤到了，伤得还很严重。”
“老娘不信，这贱人肯定装神弄鬼！”杨氏一阵风冲过去要揪李氏的胳膊，吓得李氏尖叫，卢怀金、卢孝全慌忙一个拦一个拉，才止住了杨氏。
“好好说话会死呀你！你要是再这么闹，明天老子再把你送回杨家村去你信不信！”卢孝全觉得丢脸极了。
若光是有三房的人也就罢了，反正在三房面前也不是头一回发生这样的事。
可是，这不是还有周老大夫师徒、还有山竹等人吗？让他觉得脸真的丢光了。
“你敢！”杨氏嘴硬，到底不敢再闹了。
“真的伤到了？怎么伤的？”卢孝全皱了皱眉问道。
“我，我不小心摔了一跤，磕在石头上……”
“活该！谁叫你往外瞎跑乱跑？你这贱人就是成心找事儿！”杨氏又骂起来。
周老大夫咳了一下，心下很反感杨氏，故意将李氏的伤说的十分严重，听得卢怀金胆颤心惊，卢孝全也皱起了眉头。
乔小如忍不住瞟了周老大夫一眼，心道老先生说的有点过头了，又要起风波了……
果然，杨氏听说李氏因为伤了这胳膊不但要休息两三个月、在这两三个月内什么活儿都不能干，并且还要抓药、还要多喝骨头汤补一补的时候，又气得跳了起来。
口口声声嚷嚷“这死老头子骗钱，没安好心！”
气得周老大夫吹胡子瞪眼，冷笑道：“不相信拉倒，不相信明天你们自个上县城里请大夫再看去。”
杨氏一听又不干了，嚷嚷道：“就这么点儿还得请两个大夫给她看，她配吗？”
周老大夫：“……”
老头子不停的深呼吸、深呼吸，不停的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气多伤身、气多伤身……
话说这辈子他就从来没受过这么无厘头没道理的气。
这婆娘真是太可怕了！
卢怀金恳求的看向卢孝全。
卢孝全心里也烦，马上就要过年了，却发生了这种事，谁心里头能不膈应？
可这位周老大夫是治好了村里五老叔病的，硬生生把五老叔从鬼门关拉了回来，绝对有真本事，他的话不会有错。
况且老大素来老实，不会撒谎，他急成这样，李氏的伤如何能轻的了？
当即便道：“行了行了，咱们先回去吧！”
李氏胳膊既然受了伤，当然就没法儿做家务了。
杨氏却又不干了，一口咬定李氏是在三房这儿摔坏的，得让三房负责出医药费、得让三房出银子买肉买骨头炖汤给李氏补。
卢怀金猛地抬头，不敢置信看向杨氏，颤声道：“娘，您、您怎么能这么说呢……”
他愧疚的看了乔小如一眼，想说什么又不好说。
“怀银说的没错，你现在也学坏了，敢顶嘴了！老娘难道说错了吗？你给老娘闭嘴！”杨氏喝道。
乔小如冲卢怀金轻轻点点头，示意他不必放在心上。
大伯娘的脑回路一向来跟常人不一样的，她要是老老实实的就这么离开了，那才奇怪呢。
卢孝全却也觉得难堪，皱眉喝斥道：“你怎么说话都不经脑子的？李氏不是都说了吗？自己摔的，你怎么能赖在人家三房身上，你个婆娘越活越活回去了你！还不赶紧给我回家做饭去！”
“老娘不做！老天拨地的，老娘一把年纪了还给你们做饭、伺候你们，你们尽想美事！”杨氏不甘的叫嚷起来。
卢孝全尴尬得想钻地缝，喝住她，硬是把她给拉走了。
卢怀金苦笑道歉，带着李氏和宝哥儿也回去了。
乔小如冲周老大夫笑笑：“让老爷子看笑话了，这一闹，晚饭都晚了，我这就炒菜，老爷子晚饭多吃点，压压惊！”
众人都笑起来，气氛也松快了两分。
周老大夫“哎！”了一声摇摇头，感慨道：“要说泼妇老头子也算见识过不少，可像令伯母这样的，还真是——泼出了新高度！”
“噗！”的一声，乔小如又笑了起来。
“李氏也不知回去会不会又挨骂。”田氏叹息。
卢杏儿道：“挨骂那是肯定的，李氏若还不习惯，早就被气死了，三嫂您甭担心了！”
第592章 自找苦吃
杨氏气急败坏，哪里肯做饭？
李氏回了房间躺下休养，听着杨氏的叫骂声，心里觉得畅快无比。
可杨氏不做也不行啊，青苗还小，也就打打下手，哪里能做得出来一大家子的饭食？
即便能，家里有大人，却让个小姑娘那样，那还是亲生的吗？卢孝全是不会同意的。
自己的肚子也饿的咕咕叫，杨氏没法子，只得进了厨房，让青苗打下手。
她一边做饭一边骂，做一顿饭下来也不知骂了乔小如和李氏多少句。
是的，乔小如每次都躺枪，杨氏不管骂谁，必定都会连带着有她几句的。
青苗一声不吭的只管做事，听得心里头再厌烦也不敢表现出来——谁叫这个是她的亲娘呢？
除了受着，她还能怎么样？
好不容易一顿饭终于做好了，卢孝全刚抬头跟卢怀金说一句：“去叫你媳妇来吃饭。”
杨氏就冷笑着尖声道：“不许去叫她！老娘没做她的饭，她想吃自己做去！真是没天理了，老娘这个做婆婆的反过来还得伺候儿媳妇！吃老娘做的饭，她也不怕天打雷劈！”
卢怀金尴尬的站在那里，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卢孝全皱眉呵斥：“李氏胳膊受伤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闹什么呀？不给她吃饭？亏你说得出来！”
“老娘就是说得出来，说不给就是不给！”杨氏怒不可遏。
卢孝全见状也无法，闹了这大半响也倦怠得不行了，看了卢怀金一眼只得无奈道：“等会儿再弄点给你媳妇吃吧，咱们先吃饭。”
要是再闹下去，今晚这晚饭也不用吃了。
卢孝全都投降了，卢怀金自然更不敢跟杨氏作对，只得闷闷“嗯”了一声，心里第一次对杨氏生出了法子心底的真正的不满，满心凉飕飕的。
他媳妇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娘一回来就把她害成这个样子？可偏偏，自己还一句都说不得……
一家人气氛怪异沉闷的坐下来吃饭，除了杨氏和卢怀银，没有人的心情好得起来。
宝哥儿不声不响往碗里夹了些菜，站了起来。
“宝哥儿你干嘛去？怎么不好好坐着吃饭呢？”卢孝全见了诧异问道。
宝哥儿抿了抿唇，道：“我去陪我娘。”
“不许去！你给我坐下好好的吃饭！”杨氏瞪过来，拉长脸喝斥，盯了宝哥儿的饭碗一眼，哼道：“你别不是想把饭菜给你那个娘送去吧？不准！”
宝哥儿气一堵，顿时放下碗筷：“我饱了，不吃了！我去陪我娘！”
不等杨氏再说什么，宝哥儿绷着脸大步走开了。
脚步声又急又重，一声声响在几人耳中，令人心里极其不舒服。
杨氏脸一黑，怒道：“这小子，啥时候变成这副脾气啦？还敢给我这个当祖母的脸色看了？这要是再过几年那还了得？”
卢怀银在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看了卢怀金一眼笑道：“宝哥儿这样是不太对啊，大哥你也不管管他。”
杨氏顿时怒火全冲了卢怀金去，怒道：“老大，你那媳妇就是个害人精，把这个家搅合得不得安宁！挑拨得一个个都跟老娘作对，你要是不教训她，老娘跟你没完！”
卢怀金也烦躁起来，放下了筷子起身，沉声道：“那是宝哥儿的娘，宝哥儿去陪她有什么不对？娘，李氏到底做错了啥？干嘛您就是看她不顺眼、见天的骂她呢！好好的过日子有什么不好吗！”
说毕也走开了。
杨氏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瞪着卢怀金，半响才拍着胸口顺气嚷嚷道：“反了反了！老娘几个月不在家这个家全没了规矩了！一个个的都敢跟老娘顶嘴了！翅膀硬了，老娘管不着了是不是！”
“你够了没有！”卢孝全猛地一掌拍在桌子上，冷声道：“你自己看看，你把好好的一个家作成了啥样！你要再这么作，等过了年，你还是回杨家村去吧！真是没片刻安宁！”
“你们、你们一个个的，都来气老娘！都来欺负老娘！”杨氏气得抓狂，尖叫着冲进了房间。
她也不吃饭了，气都气饱了。
卢孝全叹了口气，冲青苗挥了挥手道：“去叫你大哥大嫂和宝哥儿过来吃饭，不吃饭怎么行！”
青苗“哦”了一声，起身去了。
杨氏在房间里听见，恨得磨牙低声咒骂不已，却到底没冲出来说什么了。
李氏胳膊上上所谓的“伤”，原本是打算告诉卢怀金真相的，可看到他愧疚的表情，犹豫着，她又不说了。
难得他因为此事对杨氏生出了些许不满，这是好事。自己若是说了，没准他反倒还会反过来埋怨自己呢……
原本杨氏想赌气就这么睡了的，谁知道肚子饿的受不了，等所有人都吃过了，李氏已经回房去了，杨氏又出来，煮了碗面条吃。
晚上躺在床上，杨氏越想越气，越想越恨，也更懊悔。
觉得自己当初就应该死活不肯回娘家的，现在好了，去了一趟娘家回来，啥都变了。
一向来跟自己亲近的孙子孙女对自己疏离了，李氏那贱人敢偷奸耍滑了，老大以前那么老实一个人，也敢当面跟自己顶嘴了！
真正气得肝疼。
杨氏是绝对不相信李氏会“不小心”摔伤了胳膊的——真当她自个是财主老爷家的小姐呀？走个路还能不小心摔啦？
杨氏认定，这就是李氏那贱人故意捣鬼，想以此偷懒不干活呢。
当然，这种坏事儿怎么少的了三房？三房肯定掺合了，没准这主意还是乔小如那小贱人出的呢！
那三房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气得一夜没睡好的杨氏，第二天，表示自己也病了，懒得动，头昏眼花，总而言之就是病了。
卢孝全明明知道她是在装病，却也拿她无可奈何，气得想爆粗口。
这死婆娘，存心就是回来添乱的！
李氏伤了胳膊，没法做家务，她这又嚷嚷着病了，家务活谁干？大老爷们有干这些的吗？
青苗那孩子倒是能干的，可才多大点年纪？能做得了多少？
第593章 潘氏的促狭心思
杨氏只当没看见卢孝全的臭脸，哼哼唧唧道：“三房不是有下人嘛，叫两个过来帮帮忙有啥不成？李氏受伤怎么着跟三房也脱不了干系，三房总不能啥都不管吧？”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卢孝全鼻子都快气歪了，冷声道：“三房的下人那是三房的，凭啥人家给咱白用？我告诉你，你想都不要想了！你要是乐意病，那你就病着吧，有本事你一辈子躺着别起来！”
卢孝全说完怒气冲冲的出去了。
把个杨氏气怔在那里。
杨氏才不觉得自己不该想，理所当然冷笑：这所有的事儿都是三房惹出来的，三房凭什么不管？
卢孝全不肯，杨氏便叫来青苗，让青苗去三房理论，非得送个下人过来帮干活伺候她不可。
青苗也很无语，当着她面答应了，事实上根本没去——这事儿也太丢人了点，她没脸开口。
杨氏再追问，青苗便吞吞吐吐说年下那边很忙，没人有空，所以……
杨氏气得又大骂了一顿。赌气躺床上装病不起来。
青苗只好一个人忙里忙外，当然，许多事情她是来不及做的，于是，卢孝全就让各人都帮忙。
卢怀银叫苦不迭，跟杨氏抱怨，被卢孝全狠狠训了一顿才老实了。
杨氏又气得跟卢孝全吵，卢孝全冷笑：“不是说病了吗？我看你精神气儿挺足的，你有本事给我装一辈子！”
从此便不准青苗再搭理她，供她指使，除了送一日三餐。
杨氏气的发晕，索性也不装了，成天在家打鸡骂狗，闹得合家不宁，村里无人不叹。
李氏自然也少不了挨骂，虽见青苗忙了很多心里有些愧疚，可一看杨氏那副样子，顿时又什么都不想了。
青苗做家务杨氏多少还给帮衬一下，若是她来做，杨氏不添乱就算好了！
腊月二十三祭灶之后，各家各户都忙碌起过年的事儿来了。
乔小如一家今年赚了不少钱，一家子自然商量着过一个富富足足、热热闹闹的大年。采购了许多年货，吃的穿的用的玩的无所不有，莫氏、山竹等也每人做了两身里里外外包括鞋袜在内的新衣裳。
乔小如又特意从城里花匠哪里买了好几盆暖房中培育的鲜花，海棠、杜鹃、月季、牡丹等，打着花骨朵儿，在自家暖房里放置几天过年的时候就能开。
暖房里的蔬菜也长得不错，鲜嫩的小黄瓜、碧绿的豆角，青椒和茄子也开始结果实了，虽然有点小，但过年的时候还是可以吃上了的。
乔小如又买了一头肥大的年猪回来杀，请左邻右舍过来热热闹闹的吃了顿杀猪饭。
然后准备做腊肉、腊肠。今年有人帮忙，无需她亲自动手。
杀猪那天，少不了大房二房和乔大河一家都叫了一声来吃饭。
杨氏赌气没来，乔小如巴不得。
听说杨氏后来在家里大骂，骂三房没良心，一个个都是白眼狼，杀猪都舍不得叫她吃饭，就这么恨她？怕她吃穷了不成？
对此乔小如一家只当不知道、没听见。
她深深的觉得，杨氏在发疯的路上已经一路狂奔而去，神仙都拉不回来了。
所以，真的无需跟她计较。她爱怎么骂随便她吧，只要她高兴就好。
反正，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乔大河一家三口也来了。
潘氏穿的光鲜亮丽，顺哥儿也还罢了，乔大河却依然穿的是缝补的旧衣裳，并且还有些单薄。
乔小如听见有人向乔大河半认真半玩笑问道：“你今年不是也赚了不少钱嘛，咋不做一身好衣裳穿呢？你看人家小泉他们，哪个不是崭新厚厚的棉袍！”
乔大河便笑得有些尴尬，讪讪吱唔道：“呃，这个还能穿、还能穿……”
乔小如闻言瞟了他一眼，再瞟一眼潘氏，心里顿时明白了，暗暗冷笑。
乔大河没有这么多心眼儿，不用说这是潘氏故意的，故意寒碜自己呢！
你想啊，当妹子的住大宅子，大把银钱用，当哥的却穷成这样，你这当妹子的好意思吗？岂不是叫人说嘴？
乔小如还真就好意思了。
乔大河今年在柿饼作坊拿了七八十两银子的工钱，会买不起一套新衣服？那潘氏身上穿的是什么？
她今天要是看不过去伸援手管了这事，以后必定就没完没了了。
潘氏这人，虽然不敢像杨氏那样闹——她也没有杨氏那样的身份资本，可论起贪婪来，一点儿不比杨氏差。
也正是因为看透了潘氏这点，所以乔小如也从来不理会他们家的事，不管顺哥儿。
管不起啊！管了一个就得管全家！
管开了头就得忍受潘氏没完没了的索取。
乔大河赚了钱却不当家，连件暖和的好衣裳都买不了，那是他自己乐意，她干嘛管？
若真穷到买不起的那境地，她自然也不会看着他冻死。
转眼到了大年三十，祭祖、贴春联、挂灯笼，家里人不多不少，正好，既不太热闹也不冷清。
除了上大房祭拜先祖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儿小小的不愉快，总体来说还是顺利的。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过了个好年。
而傻夫君的治疗，也已经快到第三阶段了！
想着明年过年，那时候傻夫君已经全好了，那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团圆，也不知到时候又是什么光景。
大年初一的时候，前来拜年的人差点没挤破门槛。
唐六斤、关为等来了，刘三喜那几家佃户也都来了，还有里正媳妇儿媳妇乔玉等，还有杨家村等别村的人。
接下来连着好几天，陆陆续续都有很多人来。
因为知道他们家的情形特殊，因此来的都是女人们带着孩子。
乔小如、田氏等忙得不可开交。
幸亏家里糖果蜜饯等准备的很多，不然连招待人都不够。
给小孩子们的红包备的不多，好在买来剪窗花、写对联的红纸还有不少，山竹、杨桃一份份裁剪了备用。
乡下人家给孩子的红包都不过是图个彩头，其实没有多少钱包在里头。乔小如也不过每个红包里包了三文钱。
第594章 准备治脸
但孩子们悄悄拆看了还是很欢喜，更欢喜的是乔家的糖果蜜饯很好吃，一人抓上大大的两把主人家也没生气不快。
因此大家都是高高兴兴的来，欢欢喜喜的去，笑语声声院里院外添了一层喜庆的味道。
小豆芽也收了不少红包，小家伙欢喜的什么似的。
令乔小如意外的是，小家伙居然要把钱上交，乔小如和田氏都没要，让他自己留着。
田氏欣慰无比，感慨小儿子也长大了！
杨氏看着三房的大院子整天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眼热的不的了。
又骂乔小如他们滑头：“平日里倒是装的挺像的，对宝哥儿多好多好似的，这时候可看出来自私了！有好处拿的时候咋没想着我们宝哥儿啦？”
便要让宝哥儿上三房去，也好跟小豆芽一起收些红包。
宝哥儿顿时红了脸，扭身不肯道：“我才不去，那多丢人！我又不是三婶家的！”说毕转身就跑了。
气得杨氏大骂“不识好歹的东西！”、“一笔写不出两个卢字，她三房敢不认！”
恨恨没法，却又叫青苗抱大毛去。
青苗倒是老老实实抱大毛去了，不过没见客人们，而是在另外一间屋子里玩。
杨氏知道后气得半死，卢孝全问明怎么回事后，也气得不知怎么发作才好，将杨氏狠狠训斥了一顿，杨氏这才消停。
正月初七的时候，乌朵带着黎娇儿等七八个人也来拜年了。
出乎意料的是，乌穆这个千年技术宅也来了。
乔小如一愣，随即便明白他是为什么而来了。
果然不出所料，乌穆正是来帮忙安装那些游乐运动设施的，顺便跟乔小如探讨探讨某些专业性、技术性的问题。
乌穆认定乔小如是其中行家。
组合式的滑梯，浪木，跷跷板，攀爬架等，加上之前就有的秋千，都是适合孩子玩的，做起来也比较简单。
可是，当乔小如看到跑步机，小型蹦床，握力器，扩胸器，原地自行车，健身转盘，关节健身器等的时候，就有种玄幻的感觉了。
这些东西做的有的跟现代并非一摸一样，但是所能达到的目的肯定是一样的。
乔小如一样样看过去，看乌穆的眼神冒着星星，大赞厉害！
是真的太厉害了，比如那个跑步机，因为这个时代没有橡胶，所以乔小如特意仔细看了看是什么材质做成的。
乌穆选用了不知什么兽皮，精心打磨，似乎还不止一层，踩上去的感觉比橡胶还要舒服。
还有那个原地脚踏自行车的铁链子，她只是简单的画了一下、跟乌朵随意描述了几句，谁知他竟然也做出来了。
乔小如没想到自己当初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随便说了说，乌穆居然全都做出来了。
这些比较复杂的器材她可舍不得露天放在外边，生怕淋雨坏了，先放进了一旁的休息室中，琢磨来年在旁边空地上加盖一间运动室。
乌穆听乔小如夸赞大为得意，趁机问了她许多专业性问题。
乔小如哪里有他专业？不过与他相比见过“大世面”、眼界更开阔罢了，笑着提了些建议，往往令乌穆有醍醐灌顶、豁然开朗、触类旁通之感，喜得手舞足蹈。
傻夫君盯着乌穆的眼神便有些不善，心道：这兄妹俩不愧是兄妹俩，一样的那么令人讨厌……
乌穆第二天就带着几个属下回去了。
能出来这么一趟，对他来说已经是破天荒的奇迹了，与乔小如一番谈话下来，他受了不少触动，很多新想法冒了出来，令他恨不得一下子就回到自己的窝里，好好的琢磨琢磨、试验试验。
还有乔小如说的收割机、播种机、耕耘机什么的，听起来似乎也挺有意思的，回去也可以试一试……
乌朵可没急着回去，与黎娇儿带着杜鹃、喜鹊在乔小如家暂住了下来。
恰恰乌穆回去这日，还不到中午，唐六斤却来了。
身上穿的是崭新的竹青色棉袍，头发梳的整整齐齐高束着，浑身上下透着干净利落的气息。
乔小如见他身体绷得直直的，迈步似乎都迈得不太自然，不由得心里暗自好笑：这家伙明明初一才来拜过年的，这会儿追着来了，不用问也知道是为了谁来了。
唐六斤客客气气的拜见田氏。
乌朵和黎娇儿、卢杏儿、青苗等原本在园子里玩的，几个人看着大毛爬滑滑梯笑嘻嘻的玩乐，并不在屋里。
没有看见黎娇儿，唐六斤心里微微有点失望。
乔小如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令他郁闷扭捏不已，自然不敢提见她们之类的话，反而一本正经的向乔小如表示：不知那位周老大夫有没有空？什么时候可以看看他的脸？
毕竟，很快就要到春天了，一开春，他会很忙的。
柿子林、茶籽油树林、合作社、包括乌夷部族那边，他要操心的事情很多，到时候可就没空了。
乔小如见他一本正经故作严肃也不再开他玩笑了，笑道：“这件事前几天我跟周老大夫提过了，周老大夫说你随时来随时去找他就行。我看这时候还早，咱们就去吧！”
前院里，周老大夫看了唐六斤的脸，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扭着他的头转来转去的端详半响，又用力摸他的脸，点点头道：“皮外伤，没伤着骨头，还好！不过这烧伤面积有点儿大，当时第一时间处理得不妥，又隔了太长时间，想要完全恢复，唔，有些难。”
乔小如便笑道：“您老人家便少卖关子啦！您就直说能治好几成吧！”
“对对！”唐六斤连连点头，苦笑道：“我也没敢奢望能完全治好，比这好一点，不管好多少，都值得了。”
周老大夫瞅了他一眼便“哟！”了一声，笑眯眯道：“小子怎么突然这么在乎起容貌来了？是不是有心上人、想娶媳妇儿了啊？”
“啊！没有没有！”唐六斤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般的立刻摇头摇手否认。
乔小如也笑了起来，暗暗吃惊周老大夫的敏锐。
第595章 想娶媳妇儿是好事嘛
周老大夫哈哈大笑起来，在唐六斤肩膀上重重拍了两下，笑眯眯道：“想娶媳妇这是好事嘛，有什么值得慌张否认的？你看你，撒谎都不会，眼神躲闪，呼吸不稳，脸发热，身体微僵，唔，脉搏也变快了！”
唐六斤：“……”
乔小如：“……”
玩笑归玩笑，周老大夫的专业素养那真不是吹出来的，很正经的向唐六斤道：“有两个法子，一个是敷用膏药，这个见效慢，一两个月方见效果，能淡化疤痕，有的轻微的伤处能痊愈，唔，大概能恢复四成左右。这两个月期间有不少日常起居的讲究需要注意，你若选这个，等会我再慢慢说。”
“还有一个法子，能恢复八成以上，最迟一个月就成。不过，你会受很大的罪，因为我要将你脸上的死皮、死肉用刀子割掉，再以药物刺激重新生长。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会有多疼，虽有麻药，但脸上神经密布，却不宜用多，否则以后你的脸就僵了！你自己选吧。”
唐六斤几乎没有犹豫就选了第二种，并且眼睛发光。
周老大夫不觉得多意外——年轻人嘛，谁不想自己看起来好看一点啊？
但他还是再三的将种种疼痛跟唐六斤说明了。
唐六斤苦笑，道：“自从遭了这场无妄之灾，我什么苦没受过？什么痛没经历过？老先生您尽管动手就是！”
周老大夫点点头：“既然如此，明天就开始吧！忌姜葱蒜酒等一切辛辣食物，鱼虾等发物也不可食用，就这样吧！”
唐六斤一愣，迟疑道：“不管什么时候都好，全听老先生您的。只是地方——”
周老大夫没好气道：“老头子哪儿也不去，我就赖这儿了！丫头家里这么大的宅院，还住不下一个你？”
“不是不是！只是，觉得不太方便……”唐六斤有些抱歉的看了乔小如一眼。
乔小如笑道：“这有什么？你是治病又不是别的？安心在这儿住着吧，老爷子什么时候说可以走了你再走！”
“多谢乔娘子！”唐六斤拱手感激道谢。
乔小如当即叫莫氏收拾了一间客房出来，至于动刀子之前的各种准备，自有小松来做，乔小如没让人插手。
当天顾不得吃午饭，唐六斤便急急回县城一趟，收拾些衣物过来，顺便告诉母亲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到了午饭的时候，乌朵、黎娇儿等也都知道这个消息了。
乌朵拍手笑道：“唐先生那半边脸看着还是挺英俊的，治好了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嘻嘻！”
田氏滞了滞，对于一个大姑娘当众这么夸一个男人英俊，田氏觉得微微尴尬。
其他人没什么感觉，只是好笑。
只有黎娇儿下意识有点儿紧张的看了乌朵一眼，有点担心万一乌朵看上了他——
一时又高兴唐六斤的脸有望治好，一时又暗暗忧心他变成香馍馍了未必还看得上自己，心里大不是滋味。
乔小如真真切切看在眼里，暗自好笑，又不由叹息，黎娇儿也是可怜人了，心里想法会多一些也难怪。
不过，唐六斤是不会抛弃她的。
下午唐六斤回来，乔小如笑着请他去了运动场那边转了转，有意拉着乌朵不远不近的离开说话，好让唐六斤能有机会与黎娇儿说两句。
明天就要做脸部手术了啊，心上人的鼓励和支持那是必须的。
也好让这一个放心。
即便不好说什么私密的，传递一个坚定温柔的眼神也好啊。
唐六斤自然能体会乔小如的好意，悄悄与黎娇儿交流后便先出去了，临走冲乔小如感激一笑，点了点头。
黎娇儿这才知道自己和唐六斤的事儿乔小如也知情，便有些臊起来，羞答答的不太敢看乔小如了。
惹得乌朵这个神经大条的还以为她生病了，一个劲儿的问她怎么了、怎么了？要不要吃药休息什么的？
第二天周老大夫师徒吃过早饭，便开始给唐六斤动手术。
周老大夫刀术精湛，手法高超，一个多时辰之后整个手术便结束了。
唐六斤痛得满头满脸的汗水，内衫也被汗湿透了。
小松替他找来干净衣裳，唐六斤忍痛起来换过，随后便躺在床榻上休息。
此刻，上了药、包扎了纱布的脸上，依然火烧火燎的痛着，仿佛劫后余生。因为失血，暂时性的他的头也有点晕乎乎的，躺下便觉眼前一切都在旋转。
可是，他心里却充满着无比的兴奋和激动，他的脸能恢复八成吗？这在之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没想到再过几天就要变成真真实实的现实了……
这种等同于新生的感觉，非亲身经历的人不能体会。
唐六斤一颗心欢欢喜喜的沉浮着，雀跃着，鼻子又有点儿发酸。以后，他终于再也不用顾忌这张脸带来的心理负担了。乔娘子……他永远不会忘记她的恩情。
中午得知唐六斤的手术非常成功，众人都松了口气替他高兴，黎娇儿更是喜之不尽。
一时忘情，不由得双手合十向着老天爷虔诚的道了声：“阿弥陀佛！”
惹得卢杏儿多看了她两眼，乌朵粗神经的眨了眨眼，取笑倒：“唐先生治好了，娇儿姐姐你拜谢老天干什么呀！你又不是他娘！”
这话说的！
卢杏儿、山竹等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黎娇儿心里发虚，哪里当得起乌朵这样大喇喇的直白说出来，顿时羞窘得双颊泛红，喃喃吱唔不知怎么解释。
乔小如又好笑又哭笑不得，忙笑着将别的话岔过去了才罢。
两天之后唐六斤脸上的纱布才第一次揭开，据周老大夫说，恢复得很好，比他之前预想的还要好一点。
等到完全好的时候，或许能恢复在八成以上。
到时候他再替他配点儿淡化疤痕、去疤痕的药膏，不细看或许就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了。
众人听了这话更替唐六斤高兴。
因为不能见阳光，不让风吹，这两天唐六斤一直在屋子里，一步也没离开。众人都有些好奇起来，恨不得立刻看看他脸上如今是个什么模样。
第596章 杨氏来要钱
因为不能见阳光，不让风吹，这两天唐六斤一直在屋子里，一步也没离开。众人都有些好奇起来，恨不得立刻看看他脸上如今是个什么模样。
对周老大夫这般大胆而手段高超的治疗法子无不佩服得五体投地。
在乌朵、卢杏儿、黎娇儿等看来，那么严重的烧伤，居然能这么治，几乎能恢复原样，根本就是不可想象之事。
唐六斤继续住在乔小如家养脸上的伤，众人等着见证奇迹的时候，这日，杨氏突然跑来找田氏，乔小如等都觉得很意外。
杨氏一来目光便先在乌朵、黎娇儿身上转了一转，老毛病又犯了，忍不住尖酸道：“我说三弟妹，你们家真正是财大气粗了！有了几个钱就这样张狂起来，留这样不沾亲不带故白吃饭的人住个没完没了，是显摆你们阔气吗？要真这么有钱没地儿花，咋不可怜可怜你大嫂我，送我点花花呀！”
当着客人的面说这样的话，田氏顿时尴尬得不得了。
黎娇儿脸皮薄，加上千之经历人也十分敏感，听了杨氏这话顿时羞窘得脸上通红。
乌朵大小姐却是不管这些，她哪里受过这种气？
一指头差点儿点到杨氏的鼻子上，瞪着她凶巴巴道：“死婆娘，本小姐的朋友家本小姐乐意住多久就住多久，你聒噪什么？再啰嗦信不信本小姐大耳刮子打你！”
“你、你敢骂我！”杨氏气得颤抖，同时也仿佛抓到了大把柄，怒声质问田氏：“你看看、你看看，你们就这样看着一个外人作贱我？你们还是不是卢家的人！”
乌朵细长的眉毛一挑正欲发作，乔小如拦住了她，向杨氏道：“若不是你自己说话难听，她们也不会这样。我自己挣的钱我乐意怎么花你管的着吗？大正月里跑到我家来刻薄闹事你又想干什么？你要是嫌弃我们当卢家人，可以禀报里正、族长和村老族老们，咱们开祠堂分宗谱，从此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如何？”
卢杏儿亦冷笑，却没说什么。
说什么都没有用，杨氏是什么都听不进去的。
“你——”
“你要是再骂，信不信我立刻让人请你出去。”乔小如盯着她冷冷道。
杨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哆嗦着唇，看那样子便知在极力隐忍。
令卢杏儿和乔小如都意外的是，她居然忍住了，轻哼一声嘀咕道：“老娘懒得跟你一般见识……”
乌朵、黎娇儿和杜鹃喜鹊免费看了一场大戏，饶是没多少高潮部分，四个人依然觉得目瞪口呆，有种：世界上竟然还有这种人！的玄幻感。
乔小如便向两人客客气气的陪了个不是。
乌朵倒是不在乎，黎娇儿性子敏感，若不好好说几句话，万一想多了就不好了。
田氏也善意愧疚的冲她们笑了笑——她多少还顾及两分杨氏的脸面，没说别的。
乌朵便拉着黎娇儿回避，临走还大喇喇瞪了杨氏一眼，道：“咱们先玩去，等这老婆子走了再回来，瞧见她我就生气！这要是在我们部族里，我早把她扔后山喂狼去了！”
一边说一边两人去了。
杨氏本来还想回应几句的，听了后一句不由打了个冷颤，质问道：“这是哪里来的蛮不讲理的野人？你们怎么跟这样的人来往！”
“我乐意！”乔小如道：“大伯娘有什么事吗？”
杨氏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当下便向田氏道：“你四侄儿也大了，该娶亲了……”
听了个开头，乔小如和卢杏儿相视一眼，便知道杨氏的来意了。
卢杏儿无语，乔小如更无语。
卢怀银要说亲了，找他们出钱置办聘礼、装修新房？什么道理！
这在别人看来不合理的事儿，在杨氏这儿可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怀银是咱们卢家这一辈最小的儿子了，他的婚姻大事自然跟上边几个哥哥不同！你们三房又不是拿不出来，总不能连亲侄儿的终身大事也不管吧？”
“你们也不能太偏心了，杏儿的亲事不是说要陪送整套嫁妆吗？同样这都是至亲，总不能做的太绝情吧！”
乔小如直接翻了翻白眼：合着反倒变成她们太绝情了！
田氏听着这番话心里也有些不太舒服：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不是个味道呢？倒像是自家如果不肯替侄儿出聘礼、装修新房反倒大错特错、大不应该似的。
若是出了这份银子，倒是应该应分的。
卢杏儿并不算三房的人，这种事情上她也不便开口，只把对杨氏的恨意又加了一层，心中的酸涩更重了一层。
三嫂和小如如此相待，她心里感激的同时，何尝没有愧疚和歉意？
她的嫁妆，哪里应该她们来出？明明应该是大房的责任啊。
可想不到杨氏非但不觉心虚，反而以此作为理由，跑来向三嫂敲诈了，这婆娘真是不要脸之极！
乔小如也没开口，她想看看田氏会怎么说。
自家拿出钱来给卢怀银娶亲？门儿都没有！
田氏为难的瞟了乔小如一眼，见乔小如似乎神游天外不知道在想什么，心里暗叹，只得硬着头皮开口。
“那个，大嫂，这事儿大哥知道吗？大哥——也是这么个意思？”
杨氏轻哼，不满道：“你这话是啥意思？这事儿是要你的态度、看你对亲侄儿有没有心，你说这话算啥？”
“我娘说这话，当然是想全了大伯娘你们大房的体面了！”乔小如笑道：“自家娶儿媳妇，却要三房出聘礼、装修新房，你们颜面何在？”
杨氏大怒，忍了忍却又忍住，嗤的笑道：“谁说要你们出聘礼、装修新房啦？不过是手头不凑数请你们帮助几个罢了，乔小如，你可别误会了！”
田氏小小松了口气，忙道：“这倒是应该的，大嫂要是不嫌弃的话——”
“哎哟，我这是在求你们呐，哪儿来的嫌弃！”杨氏拍手尖笑起来，打断了田氏的话，道：“也不要很多，有一千两就行了！”
卢杏儿猛然睁大了眼睛，扯了扯嘴角，继续闭嘴。扭头朝外边看去，有的人，真的是属于天生没法沟通的。
第597章 卢怀银要说亲
乔小如差点没笑出声。
田氏也愣住，片刻才结结巴巴道：“一、一千两？”
“对，就一千两！”杨氏道目光扫过她们家客厅，扫过外边那看不见头的大院子，忍不住又从心里冒出了酸水妒意。
“一千两对你们来说算的了啥？这么大宅子、这屋子里的家具，怕不得好几万两吧？热热闹闹的办个婚礼，你们面子上也有光！”
卢杏儿冷笑。
田氏道：“咱们乡下人家，娶亲哪里用的了这么多？”
乔小如笑道：“这还只是帮衬、帮一把呢，不知道大伯娘自家准备了多少啊？应该不会比我们帮一把的少吧？”
杨氏饶是脸皮再厚，也受不了乔小如这话，不禁老脸一红，有些恼羞道：“你啥意思呢你？就说这银子你们出不出吧！”
“不出！”
“你说什么？”杨氏“刷！”的一下气血怒冲而起，怒视乔小如。
乔小如心生厌恶，却也没避开她的目光，盯着她淡淡道：“我说不出。”
“你们三房，还轮不到你来当家！”
“那也轮不到你插手。”乔小如道：“这事儿你就算跳脚骂都没用，你知道的，我不吃这一套！”
“你——”
杨氏这回是真的气得狠了，胸膛一抽一抽的，眼前阵阵发晕。
乔小如直接懒得理她，让山竹、杨桃把她送出去。
山竹、杨桃两个一左一右拉着杨氏往外，口内笑道：“您消消气，仔细脚下，可别摔着了！”
这两个丫头一开始是很怕杨氏的，杨氏撒起泼来，对小姑娘来说的确很有杀伤力。
可乔小如说了：“等你们什么时候能够从容自如的应付她、还叫她找不出来茬时，就算历练出一半来了。往后便是遇上再难缠的人，你们也不会害怕！”
两个丫头听了这话如醍醐灌顶，再碰上杨氏，再也不往后退了。
杨氏离开后，田氏便叹了口气，道：“怀银说亲，咱们虽然不可能拿那么多，可也得准备准备一份看得过去的给大房送去。好歹也是一番心意！”
乔小如和卢杏儿交换了个眼神，各自心中膈应。
却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儿。
两家的关系摆在这呢，卢怀银娶媳妇，自家怎么可能一个子儿不出？
只是，这钱出的很憋屈就是了。
也不知哪个倒霉女会嫁给这种人！乔小如和卢杏儿不约而同在心里说。
“这件事娘看着办吧！也别给的太多，不然以后都照着例子来，咱们家哪里给得起？”乔小如便道。眼不见心不烦，她才懒得插手。
田氏点点头，笑道：“咱们是至亲，自然要比寻常人家礼更重一些，我会有分寸的。”
乔小如便不说什么了。
大房那头，杨氏脸色极其不好的回来，卢怀银就知道事情黄了，急忙道：“娘，她们居然这么绝情？又是乔小如那个贱人是不是？”
“那三房就没有一个好东西！”杨氏恨恨。
卢怀银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阴沉沉的。
因为这门亲事，卢怀银很迫切的想结。
姑娘是水家村的村花，叫做水秀，今年十六岁。
刚好前几天他跟村里几个小年轻去水家村玩无意中见了这姑娘一面，一眼就给相中了。
回来便闹着让杨氏遣媒人去说亲。
杨氏见儿子喜欢，自然也乐呵呵的乐得嘴巴都要笑歪了，立马就请了媒人上门去说。
她找的不是梁媒婆，而是另外一个。
给了不少的钱，有意无意透露自家与乔小如家可是至亲的叔伯兄弟家。
乔娘子的名头如今哪个村不知？那媒人一听顿时肃然起敬。
觉得这样的大事肯定掺不了假，就冲这一点，哪有姑娘家不乐意嫁的？别的都不重要了。
于是，也没暗地里找人打听卢怀银品行、以及大房的情形。
媒婆到了水秀家里，将这情形一说，果然水家包括水秀本人在内，无不满心欢喜的表示同意这门亲事，等着跟卢孝全、杨氏见面商谈商谈，便可换庚帖下聘定日子了。
乔娘子夫家的嫡亲堂弟，就冲这一层关系，乔娘子能不看在亲戚的份上帮帮自家吗？
不说别的，柿子树树苗总肯给吧？作坊里有什么活水家的人想去做，总得优先考虑吧？
此事很快传遍村里，无数人家羡慕水家，羡慕水秀好命。
这一嫁过去，不但自己从此过上了好日子，连带着水家人也要沾光了！
杨氏听媒人说了亲事如此顺利，笑得更加合不拢嘴。
认为自己的儿子真是太好了、太出息了，所以人家水村的村花一眼就相中了。
媒人又说了水家的要求，其实也没啥要求，绝大多数嫁女儿的人家都是这么要求的，那就是：这婚礼得办的风风光光的！
对此杨氏毫不犹豫一口就答应了下来，拍着胸脯保证肯定会风光。
媒人连连笑着称是，少不得又捧了她几句，心里也是羡慕得不得了：这一看就是有底气的啊！没底气的人家几个敢这么痛快的拍胸脯？拍胸脯是这么好拍的吗？
哎，也难怪人家有底气，人家的侄媳妇多能干呀，别说带动全家了，这都已经要带动多少个村一块儿发财了……
这卢乔村的人，一个个脸上的笑容都比别村的要多、身上穿的衣裳都要更整齐崭新些。
不能比呀！
媒人十分感慨。
因为这门亲事口头约定得太快，所以乔小如他们还没有听到什么风声，杨氏就已经上门要钱了，他们这才知道卢怀银居然要成亲了。
“爱给不给！”杨氏气哼哼道：“没有那小贱人，老娘照样能给你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杨氏心里便盘算开了，去年老大挣了不少钱，足够给儿子风风光光办一场婚礼了。
可卢怀银不满意，哼了一声不做声。
家里的家底再多能有多少？也就比村里大多数人家稍微强那么一点儿罢了，能跟三房比吗？
那天在水家村，众人知道他是乔小如那贱人的夫家堂弟，一个个立刻就对他客气友好热情了许多，水秀也多看了他几眼，他太喜欢那种感觉了！
第598章 不领情
他心里还想着，如果三房肯痛痛快快的拿出银子帮自己这一回，在这事上给足自己面子，大不了以后他也不跟他们作对了。
谁知，他们如此刻薄小气，五百两银子都舍不得……
卢怀银并不知道，杨氏张口就是要一千两，而不是在家的时候母子俩商量好的五百两。
其实卢怀银自然也巴不得多要一点的，村里张小泉、大哥几个人去做小管事帮忙的，哪一个不大赚一笔？
据他想来，乔小如自然赚的更多了。
可他也知道，自己狮子大开口，也得人家给啊，有个五百两也不算多，这总舍得吧？
谁知杨氏去了三房，看到那样的大院子大宅子，看到屋子里的家具陈设摆设，看到田氏、乔小如、甚至卢杏儿那个三房的外人都穿戴得光鲜亮丽，看到房子里装的明亮的玻璃窗，看到大冬天的居然还在屋里窗子前长案上、一旁花架上摆放着盛开的鲜花——
她的心里立刻就不平衡了——凭什么呀？
这一家当初是被分家分出来的，住那小破木屋也就罢了，凭啥能住这样好的房子院子、享这样的福？
脑子一热，冲口就是一千两。
其实话刚出口的时候杨氏也是有那么点儿懊悔的。
可她是什么人呀？典型的死不悔改、死鸭子嘴硬。
话已出口那是绝对不会更改的，非但不会更改，反而理所当然觉得这样是应该的。
没想到乔小如那个死丫头那么不讲情面，居然叫狗奴才把她给赶出来了。
真是太气人了！
若是在以往，杨氏说不定就要在三房门口撒泼打滚的嚷嚷哭闹被欺负了，可再不济如今她也明白，她是没法在三房门口闹起来的。
三房有的是人，随随便便就把她给弄走了。
再者，如今村里上下哪一家不巴着三房？她要是闹了，就是菊花婶等也只敢背地里与她一起喷一喷三房的人，当着明面都不敢吱声。
没准还有那上赶着巴结的人反而跑来数落她的不是呢，她还怎么闹得起来？
“她不给就算了，哼，你放心，娘照样给你把这亲事儿办的风风光光的，到时候看不打她们的脸！”
杨氏安慰卢怀银道。
卢怀银没有心思去分析这话，到时候会不会打乔小如她们的脸，他心里非常非常的失望以及愤怒，阴着脸哼了一声。
这叫他怎么跟水家交代？以后有什么脸面去水家村？
别人奉承他、巴结他可都是把他跟三房连在一起的，鬼使神差的，他并没有否认，笑着默认了。
好多人还说开春了请他帮忙弄柿子树苗，最好这阵子也弄点儿银子开荒呢，鬼使神差的，他也没有否认，还是笑着基本等同默认了。
他想着，哪怕这两件事情最后他办不成，但只要让大家看到他和三房关系如何的“好”、“亲近”，那些人肯定也不会怪他，还是会巴结讨好他。
可没想到，三房连区区五百两银子都舍不得给，还指望他们能怎样？
卢怀银又怎么能不气？
田氏办事的效率很快，当天晚上，便带着莫氏给大房这边送了心意过来了。
六十两银子、一套银头面首饰、两匹大红绣牡丹花的绸缎。
若是换做别的乡下人家，叔伯兄弟家的儿子成亲，做婶娘的送来的这么一份大礼，定会感激不尽。
这么厚重一份礼，在乡下别说当聘礼了，置办酒席、装饰新房置办整套家具、给新人添置足够穿的四季衣裳都绰绰有余。
可是，杨氏和卢怀银盯着的是三房的家产，盯着的是三房眼下住的大宅子大院子，看到这么点儿东西别说高兴，脸都绿了！
他们却也不想想，人家三房又不是靠他们帮衬发家致富，凭什么白白给他们？
难不成三房赚了钱，还得平白无故分一半给他们？
反倒大房还有照顾三房的义务呢。
“我说三弟妹，就这么点东西你也送的出手？你不嫌寒碜，老娘还嫌脏了老娘的手呢！”
杨氏当即就怒了。
田氏顿时尴尬，进退不得。
卢孝全道谢的话卡在喉咙，回头斥杨氏：“你乱说什么？不会说话就给老子闭嘴！”
话说，自打杨氏一天比一天疯狂能折腾，脾气温和的卢孝全爆口“老子”的几率也大大提高了。
“这是我儿子的亲事，我怎么不能说啦？哦，你也巴结着三房了是吧？好啊好啊，老娘倒要看看，你最后能巴出什么来！”
“你！”卢孝全气得颤抖，可惜嘴上功夫不行。
田氏听这话太不像，便道：“大哥大嫂，那我就先走了啊！”
莫氏当即扶着田氏转身欲离开，心道这位大伯娘的话真正是叫人听不得，我们夫人守寡的，她怎么能说这种话？
还有这一份礼，这还嫌少，难不成得抬着金山银山来才行？
“走吧走吧！带着你的东西滚！”杨氏不由分说一股脑儿将那绸缎、首饰盒子以及银票粗鲁的拍在杨氏怀中。
莫氏“呀！”一声低呼慌忙接住，拿在手里。
田氏皱了皱眉，也没再说什么，遂与莫氏转身离开。
这大嫂真正是，脾气越发古怪了。
看见田氏把东西和钱全都带走，杨氏也有点心疼，可是转念一想这三房实在太抠门、太小气，又傲气起来。
扬着头冷哼：“老娘才不稀罕他们这点破东西，没他们，老娘照样娶儿媳妇！”
自打“受伤”需要休养以来，吃过晚饭李氏便早早回房间去了，懒得面对杨氏，听见三婶来了这会儿躲在一旁偷听。
听到杨氏这话不由撇了撇嘴，悄悄的仍旧回房间。
三婶倒是一片好心，婆婆倒是硬气呢，只不知这硬气能硬到几时！家里的银钱——或许她已经忘记了吧？呵呵！
她忘记，自己心里却有数的很呢。
又想想自己这一年来存攒的私房钱，李氏心里又踏实满足了，露出淡淡的笑意。
这男人啊，还是得走出去心思才会变得灵活一些。
她这个丈夫如今总算不再什么都听他娘的了。
五一快乐！
第599章 不讲理
她这个丈夫如今总算不再什么都听他娘的了，总算有点儿自己的是非判断标准了，不用她说，也知道三两五两的交给她，藏一点私房钱了。
当然，这点儿私房钱跟他上交给爹娘做家用的比起来那就是九牛一毛。
虽然有的时候想想，李氏也挺不甘心的，可再对比以前想想，又觉得很满足了。
以前别说三两五两、十两八两了，一年手里别想存下十个铜子，平日里两口子根本跟钱沾不上半点儿关系。
现在攒下来的，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足有两百多两。
她自己房间里只隐蔽的藏了零碎的，两百两整的纠结了好久，最后还是悄悄的让乔小如帮忙收着。
她怕啊，怕杨氏会冷不丁的来搜房间，这种事情她绝对干得出来。
三房那么有钱，料想也不会贪自己这么点儿。这样一来，万一将来有什么事，还能用得上。
晚上的时候，卢怀金有点对李氏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道：“那啥，老四要娶亲，咱们是不是——”
“你别乱说话啊，仔细叫人听见！”
李氏一听就急了，急忙捂住卢怀金的嘴巴，恼火道：“这会儿拿出来，你说得清吗？咱们家还不至于连给老四娶亲的银子也没有！等开春了你就要去帮小如他们干活了，大不了这一回你挣的钱咱都不留便是了！”
李氏明白自家男人是个死心眼儿厚道的，哪怕对卢怀银有意见，在卢怀银的终身大事上也绝对不会含糊，所以她得退步。
果然卢怀金听她把话说完也就不坚持了，点点头道：“成，那这次赚的钱，我都交给爹娘！过了正月，就要把柿子树苗发下去，还要再开一部分荒，好大一分活计呢！肯定能赚不少。”
李氏点点头笑着附和，心里却比卢怀金明白。
这发树苗、开荒又不是来钱的事儿，能赚多少啊？十来二十两就到头了。
去年秋天可不一样，那是做柿饼、卖柿饼，小如和独孤公子他们赚了大钱，自然舍得给了。
不是说了吗？好大一部分钱是啥“奖金”，格外给的奖励，可不是工钱。
他们两口子这边商量着卢怀银娶亲的事儿，那边杨氏也在折腾这事儿。
把田氏赶走，卢孝全便恼了杨氏，索性懒得理她，让她自己折腾。
杨氏问他要她不在家这段时间家里挣的钱，卢孝全阴着脸都给她了，淡淡道：“老大的工钱，加上年底卖猪的三两银子、卖粮食的十七两，全都在这儿了！”
杨氏数了数，顿时睁大眼睛质问：“怎么才这么点？我可是算过的，老大挣的都不止这些！怎么可能才八十多两？”
卢孝全冷冷道：“你这话说的，我们在家不用过日子？过日子不用花钱？过年不用花钱？今年买的年货不少吧？家里人人都做了新衣裳，这些不要钱？”
别的话不用说，杨氏也想到了，顿时有点心虚起来，别开目光嘟囔道：“那也不能只剩下这么点啊！”
因为，过年前她又给了她娘家一笔，还给娘家买了年货。
并且，她也记起来了，自己在娘家住的那几个月，因为经常嚷嚷着没钱，似乎也从家里送去了点……
这么七七八八的算下来，还剩下八十多两其实已经挺多的了。
杨氏顿时就没了脾气：钱都是她花掉的，她还能说什么？
可是，八十多两家底总不能全部拿出来给老四成亲吧？那样的话家里就一点儿余钱都没有了。
至少得留个二三十两吧？
万一什么时候自家要用，或者，娘家的弟弟要用呢？
那就是还剩下五十两。
杨氏眉头就皱起来了，五十两银子在乡下别家足够娶媳妇儿了，可她既然对媒人拍着胸脯表示一定会大办特办、将亲事办的风风光光，那么肯定就不止五十两的规格。
媒人那话当时她听着挺受用、那羡慕的眼神看着挺得意，此时想起来心里只有叫苦。
媒人无比羡慕的说，自家那么有钱，这亲事肯定叫不知多少人眼馋死，自己笑得可得意着呢。
如今区区五十两，还包括置办聘礼、装饰新房打新家具、办酒席请乐队等等琐碎，自然不会寒酸，但也肯定算不得多风光……
这是杨氏没法忍受的。
她还指望着好好的把这亲事办成了，打三房的脸呢！如果到头来反而让三房看了笑话去，她还有脸见人吗？
卢孝全一声不吭瞅着她在那一会儿龇牙咧嘴、一会儿皱眉叹气，心里冷笑：活该！叫你横！就是没记性，老还想着像以前那样拿捏三房，做什么梦？
现在的三房跟以前没分家时的三房，那是一回事吗？
说起这个卢孝全也不得不感慨，三房啊，这发达起来的速度也太快了！如果早知道，他绝对不会答应分家。
不是为着贪图三房的家产，而是那样的话三房就没办法不帮衬、不管两个儿子了。
不像如今，死活不肯管老四，自己还说不出什么来，唉……
他这里还在暗自感慨，杨氏那里又嘀咕起来了：“乔小如那个死丫头就是刻薄、小气、小心眼儿，老大累死累活给她干了那么久的活儿，就只这么点银子！别以为我不知道，她起码赚了上万几千两呢，哼！”
卢孝全也对她有点无语了，忍不住皱眉道：“我说你有完没完？人家乔小如碍着你什么了？怎么什么都能扯到她身上？人家赚再多那是人家的本事，有本事你也去赚呀！你还在这替老大抱屈，哼，那要不你叫老大别去了？多的是人争着抢着想去！这要不是看在咱们是本家人的份上，这么好的事儿轮得到老大？你做梦呢你！”
杨氏当即就对着他脸上“呸！”了一声，气急败坏冷笑道：“你个老不休没良心的，你也给那小贱人捧臭脚？本家人，哼，本家人！人家要真拿你当本家人，那怀银呢？她乍不理怀银？那就是故意的！故意气咱们！”
第600章 搜查房间
卢孝全气得哆嗦，对这一片理直气壮的歪理，他深深的被打败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无言以对的卢孝全憋着气闷闷丢下一句“随你怎么说！”气冲冲的睡了。
杨氏却是满心的睡不着。
第二天早上，等卢怀金出去干活了，李氏也起来了，用一只手在干一些简单的家务，杨氏找着机会，悄悄进了他们的房间，翻箱倒柜到处搜寻。
琢磨了一晚上的杨氏，认为老大两口子肯定藏有私房钱。
儿子虽然不会有这种花花心思，这李氏跟三房来往的太多了，保不齐早就被乔小如、卢杏儿那两个给教坏了，肯定有了别的心思。
不然，她怎么就变得那么大胆，敢跟自己对着干啦？
宝哥儿无意中看见祖母在爹娘房间里不知道翻什么，呆了呆，连忙转身跑去告诉李氏。
李氏一听就急了忙要赶过去，刚走几步又停下了，奔去后院找到卢孝全，要委屈不敢委屈的说了这事儿。
卢孝全听了臊得脸上涨红，跺脚骂了声“这死婆娘！”急急忙忙冲过去。
当婆婆的翻箱倒柜搜儿子媳妇的房间，这是想干什么？传出去她还要不要脸？
正当在怀银要娶媳妇的当口她干出这种事儿来，李氏要是往外说两句，怀银这媳妇到底还要不要娶？
哪家姑娘还敢嫁进来？
还有一个青苗没说亲呢，也就是这两三年的事儿了。要是有人知道她有一个这样的娘，会怎么想她？她还要不要嫁人了？
卢孝全和杨氏的争执声、卢孝全的咆哮声很快传来，李氏的脸色十分不好看。
听这争吵的架势，李氏不太想让宝哥儿再听，便叮嘱宝哥儿：“你上你三婶家去吧，横竖三婶家也不会嫌你去吃一顿两顿饭！这件事别往外说，去了三房也不许说，知道吗？”
虽然宝哥儿一天三顿倒有两顿是在三房那边厮混着，可那也是上学堂的时候，明日才正月十五呢，过了十五才会上学。
宝哥儿“哦”了一声点点头，忍不住又担忧的看了她一眼：“可是娘您——”
“娘没事！”李氏冲他笑笑，“有你爷在呢！”
宝哥儿眉头这才轻轻舒展了些，再点点头“嗯！”了一声，往外头跑去了。
李氏冷笑了笑，一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胸前。
婆婆记不记得自家的银子一半都去了她的娘家她不知道，但是她却记得很清楚。
昨天婆婆赶走了三婶，这两天肯定会盘点清算自家的家底，她心里怎么想都放不下，所以索性将那三张十两的银票和几两碎银子、七八个铜板全部藏在了身上。
也幸亏如此，不然婆婆只怕就要翻出来了。
要知道他们成亲这么多年，一直都还是当年打制的那几件家具，去年虽然挣了点钱，却也轮不到改善他们什么，顶多改善改善家里伙食、过年置办了两套新衣。
所以房间里能藏东西的地方实在有限，就杨氏那样精明的人，想要在房间里找出什么来，那简直太容易不过。
不过，听公公这气急败坏的怒斥喝斥，想来这位婆婆挨的训斥不小，下次也就不敢了。
早点儿经过这么一遭，也是好事。
李氏冷笑着，便牵了自己的小闺女去喂鸡。
她虽然“伤”了一只手，可除了一开始歇了几天，后来一只手能干的家务活她还是会干的。
至少也不让青苗一个人那么劳累。
至于杨氏，那就是个动嘴万分嫌弃，动手极度不愿的，哪里靠谱？
等李氏喂了鸡回来，杨氏沉着脸道：“老娘就是翻了你的房间，那又怎的？谁叫你跟老娘作对、老娘疑心你那也是正常的！”
“……”李氏已经无话可说了，竟无言以对。
卢孝全见她又发疯了，皱眉道：“你别净说这没用的！啰里啰嗦！”
杨氏不甘的哼了一声，便道：“家丑不可外扬，这事儿要是在外头走漏半个字，影响了老四的亲事，老娘跟你没完！”
卢孝全见这婆娘根本就不会说人话顿时头疼不已，赶紧喝斥住她。
向李氏和颜悦色的道：“老大媳妇啊，你向来是个懂事的，你娘这话虽难听了点，可正是这么个理儿。她也是一时糊涂才干了这事儿，你就别跟她计较，啊？你放心，以后我保证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儿！你可千万别往外头说去啊！还有宝哥儿，你也叮嘱一声。”
李氏忙笑道：“爹放心，我知道的！我肯定不会说！”
卢孝全满意的点点头“嗯”一声，还没说别的呢，杨氏又道：“要是说了，你烂舌头！”
李氏：“……”
“你给老子闭嘴！”卢孝全忍无可忍咆哮。
一场风波就此算是揭过。
吃过早饭，杨氏却又匆匆奔去三房，问田氏将昨夜田氏又带回去了的礼给要了过来。
这副做派，连莫氏、山竹、杨桃等无不心下鄙夷，杨氏却不觉得有什么。
在她看来，田氏既然说了送给自家的，那就是自家的东西。自己来拿回自家的东西，有什么不对吗？
要说不对那也是田氏的不对，她明明知道自己的脾气，干嘛不把东西留下？自己赌气说声不要她就当真拿着走了？好没诚意，分明不是真心想给……
所以，她更得过来拿回去了！
田氏见惯了她为人的，倒是淡定。
也没多说什么，仍旧拿出来给了她。
反正，总是要给的。
杨氏心里盘算着，这六十两，加上家里五十两，总共一百两出头，足够风光的办起亲事来了。
一套银头面，拿去做聘礼，也面上有光。
还有这大红绣牡丹花的绸缎，那么好看，拿来做新房里的被套、枕套，也很有面子……
可是，回家看到这一整套银头面，花头簪、草虫簪、压鬓钗、挑心、满冠、分心、掩鬓、耳环、手镯一应俱全，件件精致，样式新颖，上头錾的花纹都是新鲜花纹，做工精湛，十分好看。
那一对镯子上还镶嵌着小小的红蓝宝石，看起来十分上档次。
第601章 新先生到
杨氏看着看着，就有点儿舍不得往外送了。
想了想，将一对钗拿了出来，再想想，将挑心和掩鬓也拿了起来，再看看，这满冠、分心似乎也不错……
纠结来纠结去，最后这一套银头面被她挑的只剩下一对花头簪、一对耳环还在首饰匣子里。
其他的都被她收起来占为己有了。
再看看这首饰盒子，挑了那么多件出去再装着这么两样就显得有点儿太大、太空旷了。
杨氏便将这一对簪子、一对耳环拿了出来，用手帕包好另放，将自己挑出来的重新放回首饰盒子装好收起来。
打算另外买个小首饰盒子装那一对簪子、一对耳环。
村子里的新学堂打算在正月十八开学。
过了正月十五，十六这天新的先生秦云秦先生便带着老婆姜氏、一个伺候两口子起居的中年仆妇蔡嫂来了。
里正老早就跟乔小如打过招呼了，请她十六这天借马车上县城去接一下新先生。
乔小如自然欣然答应，让丁四海赶车。特意嘱咐他提前一天将车子擦拭打理干净。
又跟里正商量，到时候是不是村里的长辈们、要上学的孩子们、以及各家若是没什么事儿的话，都到村口迎接一下？以示对先生的敬重？
到时候一块儿送先生去学堂住处？
里正拍腿叫好，连连点头笑呵呵道：“要不咋说小如能干呢？比常人就是聪明！我看这样很好，这位先生一看就是靠谱的，咱村里这么敬重他，以后他好意思不好好的教导咱村的孩子们吗？要是再出几个举人进士，咱可都脸上长光了，哈哈哈哈！”
乔小如听得不禁莞尔。
心里却感慨，到底是里正，有点眼界、心胸，看的更长远的比寻常村民就是不一样。
别的村民只管自家一亩三分地，盼着自家孩子出息就够了，谁会管村里要不要再出几个举人进士？
若是自家孩子没出息的，巴不得全村的孩子都没出息呢！
于是这日一大早，丁四海便赶着车，里正和儿子乔牧穿得一身簇新，乘车上城里去了。
看见马车里还有放置着一盆加了罩子的不大不小的火盆，一旁角落里有个小木盒，里边还放有木炭、铁钳，不由笑道：“这小如，也准备的太体贴细心了！”
丁四海便笑道：“里正，乔娘子说了，这炭盆底部用泥和沙子夯实了的，马车里放着不会乱晃，安全着呢！”
里正“哎、哎”两声，笑眯眯道：“没事没事，我可没担心这个，小如办事向来可靠，呵呵！”
约好差不多正午的时候到，于是时间差不多时，族长、村老族老们一声吆喝，家里有孩子要上学的都换上体面整齐的新衣裳，拉扯着孩子出来了，其他一些没孩子要上学但是喜欢凑热闹的，也都出了家门，只是穿着上就没有那么讲究了。
田氏没去，乔小如、傻夫君、卢杏儿、小豆芽都去了。山竹、杨桃跟着。
乌朵非要拉着黎娇儿去看热闹，于是也跟着去。她们去了，喜鹊、杜鹃两个丫鬟自然也跟着一起。
莫氏母女、莫小江这会儿没啥事儿，也一块出去凑热闹。
李氏硬拉着卢怀金，带着宝哥儿又跟乔小如他们约好了一块去。青苗抱着大毛也去看热闹。
于是，这一大群人出门的时候浩浩荡荡好不壮观，引来村里人纷纷侧目，然后笑着打招呼。
卢孝全也去，不过没跟卢怀金两口子一起。
杨氏不去，表示她要在家操心卢怀银的亲事。
当马车辘辘驶来，众人都兴奋欢喜起来：“来了！来了！”
对于文化程度高、满腹经纶的教书先生，村民们心里还是有着一份淳朴的敬仰、敬重的。
马车停下，里正父子先下车，然后将秦先生夫妇客客气气的请了下来。
众人早推着自家孩子在前边，事先得到吩咐，见状忙忙鞠躬的鞠躬、点头的点头，勉强整齐的一起道：“先生好！夫人好！”
秦先生夫妇好生意外，然而这种意外是叫人喜欢的意外，夫妻俩相视一眼，均含笑冲村民们点头，秦先生抬抬手微笑道：“多谢各位乡亲迎接，秦某当不起，当不起啊！”
“您当得起，您当得起！往后咱们村里的学堂还得靠您呢！呵呵！”里正笑眯眯的道。
族长、村老中被推选出来的最德高望重的三位又上前，向秦先生道了一番客气话，以及热情的欢迎。
秦先生笑着寒暄，连连拱手，显然对今天这阵势十分意外且心生好感。
人群中，乔小如与傻夫君站在一处，淡淡微笑着暗暗打量这秦先生夫妻。
秦先生将近五十的年纪，短小胡子，方脸，狭长眼睛温润亲和，饱含岁月与诗书的厚重，五官端方，气质儒雅。
秦夫人姜氏年纪比秦先生似乎要小上几岁，皮肤白，圆脸丰泽，不显胖，透着一种福气端庄。一双眸子沉静温和，唇畔含着温和笑意，一看便是个极有涵养的人。
夫妇俩穿着都十分普通，一个是半新不旧的青色长袍；一个也是半新不旧的宝蓝色绣花褙子、套着雪青的长裙，挽着寻常的圆髻，插戴着银簪和玉钗。
可是，乔小如却觉得他们绝对不是普通人家出来的教书先生。
且不说秦先生那一身自自然然、举手投足浑然一体由内而外透出的书卷气，便是秦夫人，其端庄其大气其透出的涵养温雅也绝非普通妇人所能有。
不说别的，就说方才村民们迎接鞠躬问好的架势，在这么多人面前成为焦点，若是换做寻常妇人，必定会露出怯色或者举动不自然，可这位秦夫人却没有。
一如既往的温雅大方，举止自如。
就连她身后跟着的那位蔡嫂，也是大大方方、坦坦然然，透着一种从有底蕴大家族中出来的世家仆妇才有的教养和素质。
跟在秦夫人身后，一双眼睛可没有朝四周乱转乱看，更没有露出什么不屑、轻视之类的表情。
第602章 新先生的伟大心愿
看一家主人的素养如何，看他家的仆人就知道了。
比如周淑荷家那位瑞大娘、灵儿来下帖子的时候，尽管她们满脸都是笑，说的话也称得上好听客气，可就是令人反感，怎么都喜欢不起来。
乔小如虽然两世人都没有见过真正的豪门世族大家的做派，可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书上见过类似的描述啊！不那么坑爹乱入的电视剧上也见过啊！
话说，里正叔还真有几分本事呢，也不知从哪儿请来的这位秦先生。
一时寒暄过后，里正、族长等便命大家都散去，带着几个人和一群要上学的孩子们，将秦先生夫妇送到了住处。
将行李小心放下，里正又命孩子们上前告别，族长等也客气告辞。
里正父子便领着秦先生将住处几间房子都看了一遍做了简单的介绍，少不得谦虚几句“仓促了，您委屈！”之类的，又陪笑道：“您有啥需要一定得去找我，出门招呼一声就成，村里人会去叫我的！”
“那怎么好意思，这样已经很好了，呵呵！”秦先生笑着，掠了掠胡子，是真的觉得比较满意。
里正自然也高兴，又客气几句，让他们今晚不要做晚饭，到时候会过来请去家里用饭，也算是接风，便也告辞了。
离去前又陪笑道：“对了，厨房和院子里水缸里的水都是今早才挑的，先生放心用！以后每天傍晚都会有人给先生家挑水的，呵呵！”
“好好，多谢多谢！”这下秦先生也乐了，哈哈笑着道谢。
里正父子这才真离去了。
秦先生夫妇住的这处小院落就建在学堂之后，旁边又开了道门方便出入可以不经过学堂。
正中间三间主屋，分别为卧室和客厅、书房。两侧有东西厢房。
东厢房是厨房以及柴房、杂物库，右厢房是一间客房以及两小间空房可住下人。
院子房舍并不大，天井也不大，但所有房屋一色的水磨青砖建造而成，并且都安装了玻璃窗户，就连厨房也安装了两扇小玻璃窗。
粉墙黑瓦，天井中也是青砖铺地。
正房前廊檐下左右各砌了一个小花坛，一边栽着一棵玉兰、另一边一棵桂花树，都一人多高。
此外还栽种了些月季、茉莉、蜀葵等常见花草。
厨房里十分整齐，里外各有一口水缸。
厨房里的小些，厨房外的大许多，以方便他们生活用水。
所有的家具看得出来都是新打制成的。
书房也书架、书桌也是现成的，一切干净而整洁，可看出东道主的细心与贴心。
他们进来的时候，客厅中一盆炭火燃烧得旺旺的，打起厚厚的棉帘进来，身上便是一暖，仿佛回到了温暖的家中，而不是冷清的异地。
秦先生十分满意，见人都走了，与夫人说了没两句话便道：“你们收拾收拾，我去看看学堂如何！”说毕便匆匆出门去了。
秦夫人与蔡嫂都笑了，秦夫人便无奈笑叹道：“你说这个人，怎么都这个年纪了还这么急躁，一点也不冷静。那学堂还能跑了不成？这便急着去看了！”
蔡嫂笑道：“老爷做事素来认真，夫人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是啊！不然啊，也不会到这儿来了！”秦夫人笑着摇了摇头。
不就是因为他自己与仕途无缘、而两个儿子偏偏一个是某届的状元、另一个又是某届的探花，把他这个老子生生比了下去，并且两人还都不是他教导出来的、因此他受了不少善意非善意的打趣取笑，所以他心里郁闷，发誓定要教导出两个状元来扬眉吐气嘛！
真不知一把年纪了较这个劲儿做什么？儿子出息便好了，是不是他教导的又有何干系？
偏他就是不乐意，非得教出两个状元学生来，好证明他其实也能教出好学生、不比两个儿子差。
这算什么道理呀？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这些年也不知走了多少地方，可惜都找不到合他心意的弟子。
这回本是途径随云县，不想茶楼酒肆中随意打听当地科举文事，听到这卢乔村一下子出了两个举人，又有人顺口说起卢乔村还个女子叫做乔娘子如何如何厉害——
他便好奇之下打听了些话。
越听越觉有意思。要知道他去过的地方无数，奇女子也并非没见过，却没有像乔娘子这般的。
据他说，如此不按常理出牌却又每每令人眼前一亮的女子，倒是有些太祖遗风的味道。
秦夫人就笑了，太祖皇帝在大华人眼中，无论男女老少富贵贫贱，那就是天神、是圣人一般的存在，这个评价虽是玩笑调侃，是不是也有点儿拔得太高了？
恰好在茶楼里的时候那位里正凑过来说村里招先生，待遇优厚，看他像有学问的，且是外地来的，想找份事情做也难，要不要去村里试试？
他与里正说了些话，觉得里正这人挺有意思，一问又恰恰是卢乔村的里正——
这下子好了，天底下的事儿就是这么巧！
他便认定自己跟卢乔村肯定有缘，当即就乐了，想也不想一口就答应来了此地。
谁知来了一看，还真是不错，秦夫人觉得，也颇为满意。
蔡嫂听了她的话亦笑道：“老奴瞧着这儿的人倒是怪有意思的，还有这房子，布置得倒是不俗。”
说到此秦夫人也点了点头，露出几分满意的神情来，微笑道：“这倒是，瞧着叫人舒服，也新鲜！”
又笑道：“咱不管他，先把行李归置好吧！今晚起啊，可就得在这儿住下咯！这一住啊，也不知要住到什么时候呢！”
蔡嫂便笑道：“那就要看这儿的人有没有本事留得住老爷、能不能让老爷满意了！”
说着主仆俩便收拾起来。
不多会秦先生笑呵呵的回来了，显然对学堂的一切布置都很满意。
秦夫人与蔡嫂不觉相视而笑。
他们的行李不多，很快就收拾妥当。
到底上了年纪的人，也觉有些疲惫，便歇了一会。
黄昏夜幕降临的时候，里正便来请客了，同行来的还有乔小如和卢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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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3章 觉得田氏似乎见过
黄昏夜幕降临的时候，里正便来请客了，同行来的还有乔小如和卢杏儿。
里正请秦先生上家里去，乔小如家则负责招待秦夫人主仆。
听说眼前人就是乔娘子，秦先生夫妇都忍不住多打量她两眼。
眼前女子穿着浅红绣花的裙衫，挽着发髻，鬓角簪着两朵拇指大的红娟花，戴着一支青玉钗。身量苗条，骨肉均亭，眉清目秀——那一种秀气由内而外，令人看着便觉亲切、舒服。
一双眸子秋水般明亮，目光温和而清明，红润的唇畔弯着浅浅的笑意，令人如沐春风。
这是个内秀温雅的女子。
秦夫人心里不由得便生出三分喜欢来，笑道：“你就是乔娘子，我们在县里小住的时候，可听了你不少事迹！巾帼不让须眉，很替我们女子扬眉吐气呢！”
大家都笑起来，乔小如笑道：“夫人别拿我说笑了，我也不过做了该做、又恰好能做的事罢了。”
一时秦先生和秦夫人各去一家。
秦夫人到了乔小如家吃了一惊，面上虽然不显，心中却不由赞叹：想不到乡下竟有建得如此别致的房屋，看着好看，一家子住在一起又紧凑热闹又各有私密空间，简直再好不过。
难为他们是怎样想的。
早听说乔娘子的夫君是个傻子，秦夫人原本还替她可惜，以为是个痴肥蠢笨之人。
见了傻夫君，却觉得他憨得可爱。
又见他们夫妻俩似乎感情很好的样子，傻夫君对乔娘子之眷恋、爱慕毫不遮掩，乔小如待他的一颦一笑亦无不温柔、发自内心，秦夫人心里竟生出“这两人好生般配！”的感觉来。
再见到田氏，虽是个乡下妇人，却斯斯文文的，举手投足之间毫无寻常村妇的粗鄙愚昧、缩手缩脚，与自己竟说得上些家常闲话，对他们家更心生好感。
再见到乌朵，得知是乌夷部族的大小姐，秦夫人就更重视了几分，同时也忍不住有几分好奇，忍不住问起一些乌夷部族的事儿。
乌朵不太懂得回答，大多是黎娇儿温温柔柔的微笑回答。
再看到小豆芽，年纪小小，却是气质不俗，稚嫩青涩的小脸上，眉宇之间，已经隐约可见几分读书人的风采气度了。
秦夫人不由在心里暗叹：这乔娘子一家，果然个个都不俗啊。这卢乔村，果然是个挺有意思的地方。
一时用晚饭，特意摆了两桌，傻夫君和小豆芽、卢杏儿一桌在客厅，乔小如和田氏、乌朵、黎娇儿陪着秦夫人一桌在餐厅。
至于周老大夫师徒，仍旧和唐六斤在外院自己吃。
周老大夫是最嫌麻烦爱自由懒散、性喜随心所欲的，一向来如此。
傻夫君原本不肯——他吃饭可从来没有离开过媳妇儿身边。
媳妇儿喜欢吃什么他都知道，他也习惯了照顾媳妇儿、更习惯媳妇儿照顾他。
可秦夫人毕竟是来客女眷，别说傻夫君了，便是小豆芽也不方便跟秦夫人一桌了。
乔小如无奈，只好用某些条件做交换，才哄得傻夫君痛痛快快、高高兴兴的答应了。
乔小如家准备的都是乡下家常菜，原汁原味，新鲜洁净。
加上主人家热情客气得恰到好处，殷勤招待，言语投机，宾主尽欢，秦夫人也吃的十分痛快。
饭后略坐了坐，秦夫人便笑着起身告辞。
乔小如知道他们今日搬家，定也乏累了，也没挽留，仍旧与卢杏儿打着灯笼送她们回去了。
又笑道明日一早会给他们送些新鲜的菜过去。
秦夫人微笑道谢。
秦夫人和蔡嫂回到住处，秦先生还没有回来。
主仆俩洗漱完毕，又在灯下坐了一会儿，秦先生还是没回来。
秦夫人不由皱起了眉头，叹道：“这个秦老头，还是这么冲动一点不知控制的性子，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来！”
蔡嫂便笑道：“夫人放心，这是村子里，无妨的。想来里正家定会派妥当人送老爷回来的！”
“不是担心这个，只是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不靠谱！”秦夫人摇摇头，笑道：“罢了，我懒得等他，先睡了。等会你也睡吧，不必管他了。厨房里烧一锅热水留着便是。”
蔡嫂便笑道：“夫人累了老奴先服侍夫人睡吧！老奴还不困，再等一等老爷。老爷在家也是仆从成群、锦衣玉食的，若让他回来的时候一个服侍的人也无，岂不太可怜了？等老忠赶来了就好了！”
蔡嫂口中的老忠是她的丈夫，也是秦先生身边照顾起居的世仆。
秦夫人闻言便笑道：“罢了罢了，我即便说不你也不肯的，那你便等着吧，我先睡下了！”
蔡嫂笑着说好，服侍秦夫人睡下。
秦夫人正欲拉锦被躺下忽又道：“对了蔡嫂，你，你觉不觉得乔夫人田氏——似乎在哪见过似的、怎么瞧着有点眼熟呢？”
蔡嫂一怔，迟疑道：“夫人觉得见过她？怎么会呢？”
秦夫人揉了揉太阳穴，悠悠想了片刻，笑道：“似乎，是很久以前见过呢，哎，我也有些记不住了，许是太久远了！”
蔡嫂顿时笑道：“夫人您这么些年陪着老爷不知走了多少地方、见过多少人，这见的人多了，难免其中有相似的，想必您是一时想岔了。”
秦夫人想想还真有这种可能，便笑道：“你说的倒也有理，所以我才问问你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呢。”
蔡嫂便又笑道：“夫人您又不是不知道，老奴的记性差劲是出了名的，哪里记得呢！也只有您不嫌弃老奴，肯把老奴带在身边。”
秦夫人“扑哧”一笑，遂将此事丢开，笑道：“瞧你，这又说的什么呢！”
便睡下不提。
秦先生一直到月亮偏西才回来，他回来的时候，秦夫人都已经睡了一觉醒来了。
睡眼朦胧的拥被半坐起，不由皱眉道：“你怎么回来这么晚？这都什么时候了！咦，也没闻见什么酒味，你别不是跟人纯聊天聊到这时候吧？”
秦夫人觉得简直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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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4章 杨氏去得意楼
秦先生却是双眼亮晶晶的，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看起来神采飞扬、神情兴奋，躺了下去双手抱头靠在床头，叹息道：“唉，想不到啊，真想不到啊，这卢乔村还真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呢！我今晚见到那两个举人了，年纪轻轻，悟性极高，真是可造之材啊！可惜，我来的太晚了……”
于是，意犹未尽的秦先生巴拉巴拉的开始了感慨，跟秦夫人说，今晚在里正那吃饭，两位举人也在，谈及科举，两位举人向他请教、他亦对他们一番考校，结果是双方都又惊又喜十分意外，于是，越谈越投机……
秦夫人听得哈欠连连，几次三番打断他，结果他话头一个转弯又开始滔滔不绝。
秦夫人心里叹气，暗骂自己蠢，居然在他兴兴头头的时候企图打断他？她又不是今日才知道这家伙兴头上的时候那是谁都拦不住的。
便索性懒得理会，自己闭眼努力睡觉。
第二天，吃过早饭一早，卢锦和与乔怀志便去拜访秦先生，请他指点。
秦夫人见这俩小青年来了，这才明白，自家老头子为何也不嫌困一大早便又起来了。
暗自摇了摇头，也不管他们，命蔡嫂泡了茶、烧了炭盆便罢。
乔小如家，乌朵、黎娇儿准备回乌夷部族，唐六斤也准备回城准备一些事情了。
他脸上的手术虽然还没有完全好，但是已经过了最初的需要小心翼翼的那个阶段，只要坚持上药，纱布继续遮挡着，平日里小心注意一点，已是无碍了。
马上就要开春了，乔小如准备供应给合作社社员家庭的柿子树苗就是要从乌夷部族挖出来，一开始的时候唐六斤需要过去看一看。
为了避嫌，次日一大早唐六斤就先行告辞离去了，没有和乌朵、黎娇儿一道。
乔小如让丁四海送乌朵、黎娇儿主仆四个先回去，她等过几天再去一趟。
明日学堂正式开学，这是村里的大事，对小豆芽来说也是大事，她得留在家里。
而再过几日，周老大夫又要给傻夫君进行一次针灸药浴了。
周老大夫倒是心急得很，恨不得立刻跟着乌朵她们去乌夷部族，百般撺掇乔小如，说是在乌夷部族里也可以为傻夫君施针、药浴的。
可乌夷部族中哪里比得上在家里头更方便？关于傻夫君的事儿，乔小如是半点也不肯将就的，坚持不干。
周老大夫气得吹胡子瞪眼，只好不情不愿的留下来。
乔小如啼笑皆非，笑劝道：“老爷子您别着急，现在乌夷部族那里还冷得很呢，去了也没多少地方可去的！等天气再暖和一点，保准您去的过瘾。”
周老大夫没好气道：“天气要是再暖和一点，蛰伏了一冬的毒蛇毒虫就该出来觅食了！”
乔小如便笑道：“那又有什么要紧呢？就凭您老人家的医术，管他什么毒蛇毒虫，敢到您面前来，那不是找死嘛！”
周老大夫听了这话才又高兴起来，掠着胡子得意道：“那还用说！”
小松一旁撇撇嘴：师父真是好哄啊……这智商是怎么成神医的？呃，怪不了自己总不能如他的意、总被说资质差……
当天晚上，卢孝全来家里了。
他是来借马车的。
“明天我和杨氏要去一趟县城里，跟水家的人见个面，你们家的马车要是没人用的话，借我们用用吧！”卢孝全说道。
田氏看了乔小如一眼，见她没说什么，便笑道：“大哥大嫂这是正事儿，我们明儿不用，你们用便是！明儿什么时候去，来说一声就成，让丁四海给赶车吧！”
卢孝全很高兴，点点头笑道：“行行，多谢三弟妹了！”
离开三房大宅，卢孝全心里感慨，一家人到底还是一家人啊，不然先不说三房会不会答应的这么痛快，自己就是想借，也不好意思随便开口啊。
乡下人自有一套乡下人的生存规则，借东西也不是随随便便向人开口的。
比如牛、马车这样的东西，绝没有人会毫无付出的平白向人开口借的。
除非两家关系特别好。即便这样，也只是开口一两次而已，绝不会有太多次。
若三房不是本家三房，卢孝全若想要借用马车，就得带着礼物上门了。
他走了之后卢杏儿忍不住道：“卢怀银到底不一样啊，成个亲而已，至于特特跑到城里去见面商量？真是讲究啊！”
寻常人家说亲，男方这边通常去两三个妇人去女方家里坐坐，了解了解，回来跟男人一商量，媒人再两边跑将话一递，这事儿也就定下来了。
哪有专门跑到城里见面的？还父母双方都去的确是很讲究。
乔小如淡淡一笑道：“管他们呢，他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横竖跟咱们无关！”
卢杏儿哈哈大笑，拍手道：“不错，这倒是的！”
第二天丁四海赶车，送他两人进城。
进了城之后便陪笑问在哪儿停？等事情完了之后他再来接他们。
杨氏便道：“去那啥，得意楼！”
丁四海毕竟新到乔小如家的人，并不知道她家与得意楼的关系，也不知得意楼究竟是个什么地方，答应一声便跳下马车向人打听，随后将杨氏和卢孝全送了过去。
在得意楼门口停下马车，看到那高大讲究、富丽堂皇的门楼，不由心中吃惊，心道这大房两位老爷夫人还真是出手大方，舍得在这样的地方请客……
咋舌归咋舌，这事儿与他毫无关系，只说好大概什么时候来接，丁四海便赶着马车走开自去寻地方停车了。
想起来的时候乔娘子还特意给了自己二三十个铜板让中午买东西吃，丁四海忍不住暗暗感慨。
乔娘子真是料事如神啊，果然大房这两位老爷夫人是不记得自己这个下人也要吃东西的。
若是乔娘子不给一把铜子，自己中午就得自个掏钱了。
卢孝全抬头看看得意楼这高大阔气的门楼，心里忍不住有点儿发憷，站在门口不敢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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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5章 借光怎么了?
卢孝全搓着手道：“这，咱还是换个地方吧，这儿、这儿是不是不太合适呀？这哪儿是咱来的地方！”
别说卢孝全心里发憷，杨氏也有点儿生了怯意，但一想起乔小如，她胆子又壮了起来。
胸膛一挺，下巴一扬，道：“你怕啥？独孤公子可是去过咱卢乔村的、咱都见过呢！再说了，就算看乔小如的面子，得意楼也不能把咱往外头赶吧？”
卢孝全一怔，这才明白杨氏打的是什么主意，眉头一皱：“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好？要是小如知道了——”
“知道能咋样？”杨氏哼道：“咱做大伯父大伯娘的，还不能借她一次光啦？这是为了老四的终身大事儿，你可别给老娘犯浑！”
凭着这一股怒气撑着，杨氏已经大步朝得意楼里走了进去。
卢孝全想要再叫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这个时候他也不敢对杨氏太强硬，不然，这婆娘发起疯来指不定又干出什么事儿，没的叫人看笑话，只得急急忙忙也跟了进去。
他进去的时候，恰好看见杨氏在跟蓝掌柜说道：“我是乔小如的大伯娘，亲的，你给我安排个地方，我今儿要给儿子相看媳妇儿，已经约好了女方父母见面呐！这可是大事儿，别给含糊了。”
蓝掌柜听得一愣，心道若真有这事儿，要在得意楼用地方，乔娘子必定会提前说一声的呀……
“我可没骗你，这种事儿，打听打听就知道了，我干嘛骗你！”杨氏见蓝掌柜不开口，顿时就皱了皱眉头。
卢孝全赶紧上来陪笑道：“蓝掌柜，那啥，你和独孤公子也去过我们卢乔村吧？我记得好像见过你。哦，我是小如的大伯父，你看今儿——”
蓝掌柜也认出卢孝全来了，便笑道：“原来是你们啊，成，我叫人看看，给你们找个地方！”
不管怎样，到底他们真的是乔娘子的大伯父大伯娘，这个面子他总得给。
虽然他也知道乔小如跟他们家大房的关系其实很不怎么样。
卢孝全和杨氏大喜，卢孝全陪笑连连道谢，一个劲儿的说“给蓝掌柜添麻烦了！”杨氏的下巴则下意识扬了扬，有几分得意，觉得自己的面子似乎也挺大的。
蓝掌柜很快便请伙计领他们去楼上的一处包间——如果是乔小如事先交代过，他就会亲自领他们去了。如今不过是面子情儿。
正要上楼梯，杨氏突然又停下了脚步，蹬蹬蹬朝蓝掌柜跑了过去，问道：“那啥，这价钱上，就给我们算在乔小如的账上吧！回头你找她要！”
“呃——”蓝掌柜狠狠噎住，心里对杨氏实在很有些无语。
倒不是在乎这么一点儿钱，而是——这语气听起来怎么叫人心里这么不痛快呢？
想想到底是人家办大事的场合，蓝掌柜也懒得计较，心道权当走街上被狗咬一口吧，不痛快归不痛快，也别计较了……
“你们先上去吧。今儿你们是来办这要紧大事的，看乔娘子的面子上，这点情面我还得给，就算是我做东，我请，呵呵！”蓝掌柜勉强笑着说道。
“哎！好好！谢谢、谢谢您！您可真是个大好人，呵呵！”杨氏高兴极了，立刻眉开眼笑，又陪笑道：“那、那啥，给我们上的茶水饭菜——会是好的吧？”
蓝掌柜：“……”
别说是他，被他点名带路、此刻也等候在一旁的伙计也不由得甩了甩肩膀上的毛巾，低头扯了扯嘴角。
“那是自然，我心里有数，你们——放心！”蓝掌柜点点头。
生怕杨氏再说出什么奇葩的话来令自己受不了，蓝掌柜赶紧道：“那就这样吧啊，我就不耽搁你们的正事儿了，你们先上去、先上去！我这儿也还有别的事要忙呢！”
“哎、哎，那我们先去了！你——”
“告辞、告辞，多谢蓝掌柜！多谢！”卢孝全也被杨氏的奇葩弄得大不自在，哪里还敢让她继续开口？
不等她说完慌忙打断了她的话，强行拽着她走了。
看着他们上楼的背影，蓝掌柜长长的舒了口气，暗暗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心道这也就是乔娘子，能镇得住，若是换了别人，家里还一团糟呢，外头什么事儿都别想好好干了。
蓝掌柜叹了口气，招呼来另一位伙计，吩咐伙计道：“去厨房吩咐一声，叫给二楼东二间包间做八菜一汤送去，不用太好也别太坏，一般就成！”
若是乔娘子有话交代，那自然是按照最上等的菜式上，烤鸭也是少不了的。不过，眼下这样的，上一份普通菜式就对得起他们了。
伙计答应着去了。
二楼包间中，杨氏和卢孝全看到这里头的景象都有些傻眼，随着心里又欢喜起来，在这儿招待水家的人，这面子可真就大了！
就连原本对杨氏很有些意见的卢孝全，也不由得有几分高兴起来。
不多会儿水家两口子并兄弟两口子一共四人都来了，刚一见面就对杨氏、卢孝全恭维奉承不已。
杨氏和卢孝全居然在得意楼招待他们，让他们又意外又惊喜，越发打定主意这门亲事一定要做成。
这往后，好多着呢！
自家的闺女，可真是个有福气的呀。
要知道这得意楼可不是普通人来的起的，一顿最普通饭菜也要差不多一二两银子呢！他们哪里舍得吃？
更别提这包间了。
杨氏被对方奉承得十分开怀，觉得这门亲事真是太应该做了——瞧瞧这未来亲家，多会说话、人多好呀！跟这样人家做亲家，那才叫好！
于是，一番畅谈下来，双方都非常满意。
这门亲事也就算是定下来了。
中午的菜式上来，虽然只是得意楼的普通菜式，可对他们来说也已经是平日里尝都尝不到的好东西了。
水家的人赞不绝口，一个劲的夸味道好。
杨氏和卢孝全自觉大有了面子，也高兴得不得了，笑呵呵的一个劲儿的劝着。
谁知水家的大伯又道：“听说这得意楼最出名的就是烤鸭了，说是好的得不得了，吃过的都说好，唉，真是有点可惜，要是能尝尝就好了！”
第606章 要烤鸭
卢孝全听了这话心下便微微有些不快，这样的菜式招待他们，难道还不够好？他们居然还要提条件？
杨氏被水家的人吹捧得正飘着呢，今儿本来就是来找面子的，怎么能够容忍面子不够完美呢？
杨氏想也没想当即道：“烤鸭？我这就问问去，想必是给忘了，或者还没做好这不还没送来，我给催催去！”
说着杨氏笑呵呵的就起身出了包间。
水家的人象征性的劝了劝，也就任由杨氏去了。
卢孝全生怕她惹出什么乱子来，陪笑道失陪，急忙也跟了出去。
“你也真是，吃的好好的又多事！那些菜还不够吗？还闹啥名堂！”门外卢孝全忍不住数落杨氏。
杨氏没好气道：“咱这是头一遭跟亲家见面，面子做足了咱家不也有光彩吗？你这叫什么话！再说了，不就一只鸭子嘛，啥了不起的，即便他们不给，老娘自个掏钱买，这总成了吧？”
卢孝全便道：“那咱就自个掏钱买！”
杨氏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没说话。
两个人下楼来找蓝掌柜，蓝掌柜见了不禁头疼——厨房不是已经上菜了、不是已经吃上了吗？这又要干什么？
杨氏过来问起烤鸭，蓝掌柜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太好看了。
只是他是个生意人，不会跟客人在自家店里争执，这会儿人来人往的，也不好看。
蓝掌柜便客气的笑道：“这烤鸭每天做的数量有限，今儿中午出炉的已经全部订出去了，要傍晚才有了。”
蓝掌柜很是不喜杨氏，连句客气的话也懒得说——有的人没法跟她说客气话，你要是说了客气话，她就蹬鼻子上脸了。
“我们难得来一趟，让哪个客人给我们匀一只呗！不就是鸭子嘛，你们也是，这么好卖乍不多做点呢！”杨氏不以为然的道，还顺带数落起来了。
蓝掌柜：“……”好想把她扔出去怎么办？
卢孝全见蓝掌柜脸色不太好看了，便忙将杨氏往身后一扯，陪笑道：“我们难得来一趟，又是招待未来亲家，要不蓝掌柜你帮帮忙，给哪个客人说一声，就匀给我们一只吧！我们也不白要，多少钱一只，我们给钱。”
杨氏立刻更神气几分，点点头道：“对，我们给钱！”
蓝掌柜心里这股邪火蹭蹭蹭的直往上窜：给钱了不起啦？老子又不是没见过钱！再说了，谁吃饭不给钱啊？你们给钱有什么值得特意拿出来说道的！
他便笑道：“这不太好，我们酒楼打开门做生意，没有这么做事的，不然叫客人心里怎么想呢？一只烤鸭得三两银子呢，吃得起的客人都是有钱人，谁会在乎这几个钱、谁乐意匀啊！”
杨氏和卢孝全听说一只烤鸭要三两银子都吃了一僵。
卢孝全心里便有些犹豫起来了。
杨氏却不信，看了蓝掌柜一眼将信将疑道：“三两银子一只？别不是哄我们吧？我们家也养过鸭子的，哪儿有这么贵！三两银子能买好几只了！”
蓝掌柜便是涵养再好也受不住了，当即冷下脸冷冷道：“这种事有什么值得哄你们的？你们要是不相信，自己去向别的客人打听去！”
杨氏这个蠢货一扭头，还真想去跟别的客人打听，卢孝全将她一拉，低斥：“你别发疯，丢不丢人呢你！”
杨氏嘴里不知嘀咕了些什么，听说这烤鸭这么贵，更打定主意要尝一尝了。
便又向蓝掌柜道：“我说蓝掌柜你可不能这么不地道啊，我们是乔小如的大伯娘、大伯父，好歹看她的面子——”
“杨大嫂啊，”蓝掌柜不客气截断了她的话，道：“若不看乔娘子的面子，你们今天包厢那一顿，就得四两银子。”
“乍可能！”杨氏睁大眼睛脱口道：“你别哄我们吧！”
蓝掌柜：“……”真的快要忍不住赶人的冲动了！
他淡淡一笑，懒得说话了。
终于明白乔娘子为什么经常无视大房、压根懒得搭理了，有一种人，你真的没有必要搭理，也搭理不起。
杨氏却把他的反应当成了默认，道：“看吧，我就说嘛，一只鸭子哪儿能卖的这么贵呐！那就这么说好了啊，你叫人给我们匀一只呗！”
杨氏说着，决口也不提给银子的事儿了，拉着卢孝全转身急急就走。
蓝掌柜嘴角扯了扯，冷笑了笑，召唤来大伙计吩咐道：“店里的生意你给仔细照看着点，我有事出去一下！”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他就出去逛逛，等他们走了再回来吧！
至于烤鸭？他可什么都没答应。他们想等，就等吧。
杨氏拉着卢孝全蹬蹬蹬直奔上楼，蹬得楼梯咚咚咚的响，引来无数人注目。
两口子完全不知。
上了楼，卢孝全皱皱眉：“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有啥不好？”杨氏见蓝掌柜没有追上来跟自己理论，心里也有些得意，认定蓝掌柜既然没有机会拒绝，那么肯定就只能照做，肯定会把烤鸭给自己送来。
心下大为得意，白了卢孝全一眼：“咱在亲家面前做做脸，自己也尝尝那啥烤鸭是个什么滋味，多好！这么大个酒楼，不就多要一只鸭子嘛，还能给他吃穷啦？哪儿有这么小气的人！”
卢孝全还是皱眉，可是又一次无语了。
之前两口子去的包间有伙计带路，他们根本没有记住究竟是哪一间。
这会儿上了楼一看，只觉得每一间似乎都是一样的，瞬间傻眼了，不知该往哪儿去。
偏偏这会儿楼上没有伙计，卢孝全说道下楼去问问伙计，杨氏觉得丢脸拉住了他，随手指了一间，果断道：“我记得，就是这间！”
结果闯进了别人的包间，将里头在吃饭的人吓了一大跳。
里头的也是位火爆脾气，说了两句不好听的，杨氏立刻跳起脚来要跟人家吵，被卢孝全给死命拉住。
恰好有伙计上来，见状慌忙上前调解，一个劲儿赔不是，包厢里的客人这才作罢。
伙计沉着脸，将杨氏和卢孝全送进了他们的包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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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7章 摆谱
杨氏丝毫没有受到吵架的影响，进了包厢又派头十足的摆出来了，满口笑眯眯的保证：“等会儿那啥烤鸭就来了！”
水家的人自然欢喜，更是恭维个不住。
谁知左等右等，桌上的菜已经全都吃完了，还是没有见烤鸭送来。
别说杨氏了，就连卢孝全的脸色也有点挂不住了。
“这真是，我再催催去！”杨氏很不满意的道。
还是水家两口子拦住，笑道这也吃的差不多了，就别再催了，或许有啥意外烤鸭没有了吧？
杨氏心里原本也有点儿心虚，隐约明白蓝掌柜多半是不会送来了，只得含糊着讪讪笑着道罢了、下次有机会再吃云云。
为了挽回面子，杨氏又主动提出送水家四人回去，“我们有马车，方便，呵呵！”
水家四人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大伯、大娘惊叹羡慕不已，正经的水家亲家俩则欢喜兴奋的道：“那真是太好了，你们家居然连马车都有！”
那这样将来要有个啥事儿，自家是不是也可以借用借用了？
杨氏顿时就吱唔起来。
卢孝全硬着头皮勉强笑道：“不是我们家的，是三房我们那侄儿家的。”
“哦，是乔娘子家的啊！”水家亲家母还是笑呵呵的，道：“那也没差，侄儿、侄儿媳妇都是亲的，也是一家人嘛，呵呵！”
杨氏乐呵呵的点头说对，心里却别扭得不行，卢孝全更是连笑都要笑不出来了。
六个人下了楼，杨氏见蓝掌柜不见了，便拉着一位伙计质问：“我们要的烤鸭呢？乍最后都没给我们上啊？”
对蓝掌柜杨氏勉强还算有几分客气，对这种做粗活的伙计，杨氏就没有那么客气了。
今儿这奇葩的两口子早闹得整个得意楼的伙计们都知道了，这伙计听着这种高高在上的质问语气，心里十分不爽，心道掌柜的都不会用这种语气跟我们说话，你算是谁啊？
便将白眼一翻，没好气道：“我不知道！这事儿不归我管！”
“哎你啥态度呢你！”
“你要结账吗？那边柜台请！”伙计冲她抬抬手。
杨氏顿时噎住。
伙计鄙夷的瞟了她一眼，甩甩毛巾走开了。
“这什么鬼伙计！”杨氏气得脑门一阵一阵发晕，恨不得狠狠教训这伙计一顿。
可再一想自己还真管不着人家，哪怕回去跟乔小如告状，乔小如也不会管，心下更恨。
恨乔小如没良心！
“你就少生事吧！亲家他们还在呢！”卢孝全低喝住她。
杨氏这才不情不愿的忍了这口气。
一时丁四海赶了马车来，杨氏无明业火便发作在丁四海身上，沉着脸没好气斥责：“你怎么现在才来？是不是上哪儿闲逛去了？这马车可不是你的，乘着马车闲逛，你能呐你！”
丁四海莫名其妙。
任谁没头没脑的看人脸色——这人还不是自己的正经东家，心情都不会好。
丁四海便不吭声。
杨氏见状，他这分明是不把自己这个“主子”放在眼里啊，这还了得？
当即拔高了声音“哟！”了一声，尖声道：“哑巴了你？说你还说不得了？你一个奴才，还矜贵了啊！”
“得了得了，人来了就好，咱还是赶紧走吧！”卢孝全生怕节外生枝徒生事端，皱了皱眉说道。
杨氏狠狠瞪了丁四海一眼，看在水家四人面子上，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水家四人见状，并不觉得杨氏做的有什么不对，反而羡慕不已，觉得好有派头啊。
水家父母更是满意极了，觉得自己的女儿是嫁了个好人家。
丁四海目瞪口呆的看着六个人全部上了马车，心里：“……”
“去水家村！”杨氏没好气道。
丁四海忍着气道：“水家村怎么走，我并不知道——”
“不知道不会打听呀？还得我来给你指路？”杨氏喝斥。
丁四海捏紧了拳头，忍……
好不容易将水家的人送回了水家村，回到卢乔村的时候，已经是暮色降临了。
下马车的时候，便是仿佛美梦醒来的时候，杨氏有些怅然若失。
今天这一天她过得很风光、很神气、很有面子，令她找到了一种以前从来没有过的高高在上人上人的傲然感。
然而。此时此刻，一切又要打回原样了。
马车不是她家的，钱也不是她家的。
她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
杨氏心里又恨起乔小如来：都怪那个死丫头小心眼儿！
迁怒之下，她狠狠瞪了丁四海一眼，张嘴正想再骂些什么，丁四海一扬鞭子“驾！”的一声，早已跑开了。
气得杨氏怒道：“一个奴才下人而已，他竟然敢这样对老娘！真是狗眼看人低！”
卢孝全也有点不高兴，却还是喝住杨氏：“行了行了，那又不是你家的下人，你啰嗦个啥？要不是你今天没头没脑的骂人家，人家也不会这样！”
杨氏可丝毫不觉得自己骂丁四海有什么不对，振振有词道：“他一个奴才，老娘骂他几句又咋啦？”
“我懒得跟你说！”卢孝全头疼，想了想，说道：“你先回去，我去三房道一声谢。”
杨氏立刻将他拉住，瞪眼道：“谢啥谢？给他们惯的！咱大房用三房一天马车还得谢好几回呀？”死活把卢孝全给拉扯了回去。
卢孝全叹了口气，实在不愿意再跟这死婆娘闹什么，只得回去作罢。
再说丁四海回到三房，安顿好马车和马之后，少不得去跟田氏、乔小如回明一声。
田氏倒没说什么。
乔小如拉着傻夫君出了屋子叫住了丁四海，笑问道：“今日还顺利吗？”
丁四海有种将一切一吐为快的冲动，然而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无论卢家三房和大房有再多的矛盾、无论杨氏有多过分，毕竟那算是自己半个“主子”，他在大户人家做了一辈子下人，忠厚的性子让他做不出来告状半个主子的这种事情。
乔小如虽然有些诧异杨氏今天居然这么老实？
见丁四海说没有，也没再多问，点头笑笑让他自去了。
第608章 告状
丁四海虽然没有在乔小如面前告状，心里头却是很憋屈、很不痛快。
莫氏自然看了出来，便询问。
丁四海对自己的媳妇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忍不住吐槽，一五一十全部说了出来。
莫氏一听就气得变了脸色，咬牙道：“咱们田氏夫人和乔娘子、杏儿姑娘都没对咱们那样过的，以前的主子也没见过这样的，她杨氏算是个什么东西，这么作贱人！”
丁四海摆摆手笑叹道：“罢了罢了，这说了出来我心里头也好受多了，你也别气了。咱做下人的，在哪儿不受点儿气呀？好在东家厚道，大房那边也管不着咱们，这事儿就算了吧！”
“你糊涂！”莫氏顿时急了起来，忙道：“你要是不说，那杨氏可不是个懂得见好就收的，那就是个无知愚蠢又跋扈的泼妇！你要是不说，往后再叫你去赶车，岂不是又要受气？干嘛不说？”
又道：“得意楼……我听着怎么这么熟悉呢？”
莫氏“啊！”的一声突然恍然过来，道：“我想起来了，我听乔娘子提起过，杏儿姑娘也提过几句，咱们乔娘子跟得意楼的东家、掌柜似乎交情不错的。我看，他们去得意楼，依着杨氏那个性子，没准儿又要出什么事儿呢。不行，明儿你跟我到乔娘子跟前去，这事儿一定得告诉乔娘子！”
丁四海到底是大户人家里出来的，略想了想，隐约也想到了什么，点点头答应了。
第二天，卢锦和与乔怀志就该启程前往京城了。
沈寡妇和里正一家子，自然是牵肠挂肚、又喜又忧，沈寡妇和里正媳妇儿两个脸上笑着，眼泪流出来流得眼睛红肿，千叮万嘱，语无伦次。
除了这两家，几乎整个村子的人也都来相送，秦先生也来了。
村里年纪最老的村老代表村里每人发了一个红包，道了珍重和祝福，卢锦和、乔怀志躬身接过，道谢。
只有里正和村老等有限几个人知道，这两人的红包，等于全部是乔小如给的。
乔小如也没直接说给他们，说是为村里做点儿贡献捐赠出来的。
村老们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都给了两个人，一人二百两。
毕竟上了京城，处处都是花钱的地方。
里正夫妇和沈寡妇唯一欣慰安心的是，秦先生似乎在京城里有熟人，给了他们俩一个地址，让他们有什么困难可上门去找一找人帮忙。
这让他们略感安慰。
一番辞别相送，卢锦和与乔怀志上了乔小如家的马车，丁四海赶车，辘辘而去。
上马车之前，卢锦和最后一次转过头，目光不由自主的在人群中扫过，依然没有看见乔小如的身影，心中一黯，转身离去。
丁四海送了他们俩到县城，回到村里，莫氏正等着他呢。
横竖他也要去田氏、乔小如面前回复话的，便都去了。
田氏素来不管这些——她知道自己管不了，点点头就算了。
乔小如见了莫氏跟着一块来，心知有异，与傻夫君一起来到前院的偏厅，问道：“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事？不要瞒着我，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是有些事呢，奴婢觉着不该隐瞒乔娘子，这不，就让他说一说！”莫氏陪笑，向丁四海连连使眼色。
丁四海见是隐瞒不过去了，便将昨天杨氏让自己送他们去得意楼、后来又让送水家人回去、说了些不太中听的话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
莫氏赶紧道：“奴才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这挨骂也太冤枉了些，不知道怎么得罪了那边的杨氏夫人，好歹让奴才们明白，以后也省得再生事端。”
乔小如听到杨氏他们去得意楼心里便是一惊，继而暗怒——她绝对不认为杨氏舍得掏钱在得意楼吃饭。
要说让送一送水家的人，这原本也没什么，既然想送那便送吧。莫名其妙的骂人，这就有点过了。
若丁四海做错了什么，她骂几句也就罢了，可若是为了她自己痛快肆意痛骂，昨日能骂丁四海，明日就能将自家这几个下人挨个骂个遍！
下人们挨了骂若自己又不知瞒在鼓里，若他们也不敢说，难免心中生出怨气，指不定又生出许多是非来。
这个杨氏，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这件事我知道了，以后你们都别搭理他们，无论大房还是二房的人，都别搭理。见了远远躲开便是！”乔小如淡淡道。
莫氏、丁四海赶紧答应，小心的退了出去。
虽是在乡下，虽卢家这边也没有几个人，可面对乔小如的时候，无论莫氏还是丁四海，都小心翼翼不敢造次，更不敢轻视。
乔小如能这么说，便表示她会管，他们的目的也达到了。
见了大房、二房的人不搭理自然只有躲着，他们是下人，没有个跟大房、二房的人反倒拌嘴吵架的道理。
乔小如心下便琢磨着明日去一趟得意楼，得找蓝掌柜问问清楚杨氏他们在得意楼到底干了什么，得好好给蓝掌柜陪个不是才行。
其他的事情，等从城里回来再说。
次日吃过早饭，乔小如便和傻夫君去县城。
田氏虽然觉得有些意外怎么好好的要去城里，也没阻拦，笑着道了声：“天还冷，早些回来！”便罢了。
蓝掌柜看见乔小如和傻夫君并没有什么事儿却来了，怔了怔，当即便明白了，不禁笑道：“我就说乔娘子和卢兄弟必定会来一趟的，果然不错。”
乔小如听了这话立刻便明白，那天杨氏果然是闹出了事端的。
顿时苦笑道：“蓝掌柜你可千万别跟我客气，你得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全都告诉我！不然，就太见外了！”
蓝掌柜哈哈大笑，想起杨氏而带来的不快憋屈感觉霎时消失了干干净净，笑道：“乔娘子这么说，我还有什么可说的？自然不会见外！”
乔小如也笑起来，与傻夫君一起进了得意楼后边的别院。
蓝掌柜果然没有丝毫隐瞒，叹了口气，将杨氏一系列的极品事迹一五一十的全部都告诉了乔小如听。
第609章 不错
蓝掌柜果然没有丝毫隐瞒，叹了口气，将杨氏一系列的极品事迹一五一十的全部都告诉了乔小如听。
倒不是蓝掌柜故意令乔小如难堪，更不是想出心中那一口气。对他来说，被这么一通胡搅蛮缠心里自然不会痛快，但也不过一笑置之，还不到非要找回场子的地步不可。
他只是不愿意开了这个头而后患无穷。
万一以后杨氏时不时的便来折腾上这么一出——那水家人进来的时候他也看见了，据他看来也不像多好的人，若也跟着折腾，以后他岂不受罪？
这种事儿，忍受一次也就罢了，可若是时不时的来上一段，换谁谁受得了？
乔小如听得恼怒不已，片刻苦笑叹道：“幸亏与蓝掌柜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与得意楼也算是有几分交情在、我家的事蓝掌柜也了解明白几分。不然，听你说起这些，我真正是要惭愧死了、都不知怎么跟你解释！”
无论内部怎么闹，在外人眼里杨氏和她就是一家人。
更别提杨氏还是打着她的名号在得意楼折腾。
蓝掌柜听了忙笑道：“乔娘子快别这么说，这也是跟你们熟悉，我才都说了，换做别人我可也不好说。”
可不是不好说？乔小如心道，这种事儿有的人好意思做得出来，可旁人还真的是难以说得出口。
“让蓝掌柜破费了，可惭愧的是，我还没法保证他们以后还会不会来闹事儿。若再来，蓝掌柜不必看我的面子搭理他们，只好委屈你避一避，当他们空气罢了！我说句不好听的，我那大伯娘就是那个德性，你不理她什么事儿都没有，你要是理她了，她反倒来劲了！”
蓝掌柜哈哈的笑了起来，笑叹道：“好，有乔娘子这话我就心里有数了！下次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实不相瞒乔娘子，这一遭过去就过去了，我也没打算怎么着。可我这心里也实在有些打鼓，这若是再有第二次、第三次……”
“你别理会她！要是再来你别管，让伙计公事公办的对付！”乔小如忍不住又气起来。
回到卢乔村里，乔小如也没有去找卢孝全、杨氏的麻烦——还没到时候。
犯不着专门为了这个事情去一趟。
过了两天，又到了为傻夫君治疗的日子了。
经过了两次，包括傻夫君在内三房众人都已经习惯了，也就不像第一次那么紧张了。
这日周老先生替傻夫君施针、药浴之后，乔小如照例坐在一旁等着他醒过来。
黄昏十分，傻夫君轻轻睁开了眼睛的时候，乔小如没有第一时间知道，因为以往他一醒来总会呵呵憨笑着叫“媳妇儿！”
这次他醒来，却没有叫她，而是怔怔的望着帐子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时走神的乔小如回过神来朝床铺上看，才发现傻夫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朝朝他一笑：“阿湛，你醒啦！有没有觉得好一些？”
这句问话没有什么别的意思，纯萃就是顺口的习惯了。
“媳妇儿，”傻夫君的语气中似乎有种莫名的、说不出的伤感叹息，他握着乔小如的手闷声说道：“我做了个梦，一个好奇怪的梦。”
乔小如心一紧，急忙道：“什么梦？你……梦到什么了？”
“梦见……”傻夫君眨了眨眼睛，眼中又回复成了之前的迷茫，怔怔道：“梦见什么？我也不太记得了……”
他心里没来由觉得有点儿空荡荡的失落，因为他本能的觉得，他想不起来的那个梦，对他似乎十分重要。
乔小如说不出是失望多一些还是松了口气多一些，最近对傻夫君的感觉，时常不受控制的便会处于这种矛盾中。
她握了握他的手忙柔声笑道：“不过是个梦罢了，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
万一想多了魔怔了反而糟糕。
顿了顿她又笑道：“媳妇会一直陪着你。”
“嗯！”傻夫君一下子又开心起来，将那个令人怅然黯然的梦忘记到了九霄云外。
乔小如却不太放心，悄悄的去找了周老大夫，将此说了一遍，“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很快就会好呢？”
周老大夫掠着胡子道：“这不是坏事，放心吧，该醒过来的时候他自然就会醒过来了！”
乔小如有些无语，却也没什么好说的，只得点头表示知道了。
心里有些儿赌气的闷闷暗想道：这个老大夫，怎么跟个神棍似的说话神神叨叨的……
这日晚上，卢孝全又来了，乔小如心里冷笑，不动声色在一旁等着他开口。
卢孝全当然不会跟乔小如直接对话，他跟田氏说，三天后要去水家村给卢怀银下聘，想借用马车，顺便莫氏、山竹等这两三天没什么事儿的时候，就去大房那边帮帮忙，帮着整理整理聘礼。
“三弟妹，本来也不好意思麻烦你们的，可这是大事儿，人手不够这不就让你们帮个忙。”
田氏眉头微微皱了皱，看了乔小如一眼。
乔小如心里冷笑，淡淡道：“马车最近我们都要用，莫嫂她们也都忙，没空。”
卢孝全顿时脸色就不太好看，想说什么到底不是杨氏，脸皮薄，便闷声道：“成，那这样的话就算了。我就先回去了！”
卢孝全说着便起身告辞。
田氏忍不住向乔小如道：“怀银娶亲这是大事儿，能借便借给他们吧。”
乔小如笑道：“娘是好心，可有的人得寸进尺，只会贪得无厌。这尝到了甜头以后还了得？咱们家的东西都成他们家的了！本来我不想说，现在想想还是告诉娘一声的好！”
乔小如说着便将杨氏卢孝全进城见水家人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
听得田氏脸也绿了，皱眉道：“这，这怎么能打着你的名号上得意楼去那么说呢！这太不像话了！不行，我得找他们去。”
乔小如倒是很有些意外，没想到田氏居然这么硬气起来。
乔小如便忙笑道：“娘不用去找他们了，我已经跟蓝掌柜那里把事情说清楚了，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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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0章 警告
“不行！”谁知田氏这次却是态度无比坚定，铁了心的道：“这次我非得找他们去不可，你年纪轻，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
欲言又止，田氏轻叹一声看了乔小如一眼到底说道：“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媳妇家，这名声最要紧了，哪儿能由着他们在外边这么帮着你糟蹋？这次是得意楼，下次谁知又是什么？娘这么说，你明白吧？”
乔小如一怔，片刻点了点头，“娘，我明白。”
田氏的意思，自然不单单是这样。
蓝掌柜是个男子，杨氏这么去闹腾，那不知道的，还当乔小如与蓝掌柜的交情是怎么来的呢，这些话说出去可不好听。
这世上的人，素来是最爱传是非的。
“那娘也不用去大房，”乔小如眼中掠过一抹嘲讽，道：“您等着吧，等会儿大伯娘多半就会来了。”
自己一口拒绝，不借马车不借人，卢孝全心里头虽然不满，可也不会闹，杨氏会忍下这口气才怪。
肯定会上门来“理论”的。
到时候正好一块“理论”了。
果然不出乔小如所料，婆媳俩一番交谈才刚结束，杨氏就冲了进来，身后跟着卢孝全。
莫氏根本拦不住她，愧疚的看了乔小如一眼。
乔小如摆摆手示意莫氏退下。
“乔小如！你做人也别太绝了！不就是个破马车，有啥了不起！”杨氏一见了乔小如和田氏，就忍不住怒火骂了起来。
“你说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呢你！你这是干啥？”卢孝全恼火极了，拉着杨氏，也不知是恼杨氏更多一点还是恼乔小如更多一点。
杨氏朝他啐了一口，骂道：“你倒是好好说话了，可人家好好跟你说了吗？对老娘你倒是凶的很，哼，有什么用啊你！”
“你！”
田氏看不惯有人在自己面前这么大呼小叫的吵架，往往看到这种场面就觉得心惊肉跳，此时也不由皱眉暗叹。
乔小如也没说话，却是饶有兴致的看着杨氏撒泼。
杨氏骂了卢孝全几句，转过头来又怒视乔小如，指着她咬牙切齿：“你这个——”
“我劝你开口之前先想一想后果，信不信我能搅合黄了你儿子这门好亲事！”乔小如轻飘飘的道。
“你敢！”杨氏脸色大变。
卢孝全也变色，沉着脸道：“小如，你这话过了啊。”
乔小如冷笑：“你们看我敢不敢。我过？大伯父，你凭良心说一声，你们难道就不过？”
“亲堂弟要说亲，跟你家借个马车、借几个下人用你都不肯，还敢提良心？我们咋就过啦？”杨氏愤愤，那撒泼的架势比起之前来却不由自主收敛了几分。
乔小如的话她到底还是有些忌惮的。
那话若是田氏说出来的，她就当个笑话，可乔小如这死丫头说出来，她可不敢不当真。
这死丫头就是个不懂规矩、不敬长辈的，万一真的豁出去搅黄了这么好的一门亲事，自己咋办？
当然，杨氏的妥协是暂时的。
她心里记着账呢，这会儿忍着，等卢怀银成亲之后，她再来算账。
“不是不想借，是借不起啊。”乔小如悠悠道：“既然你们非要说个清楚，那咱们就先说说你们上得意楼去的事儿吧！”
卢孝全心虚一愣，顿时有些不自然起来。
杨氏却是瞪大眼睛尖声道：“是哪个不要脸的在背后嚼舌头根？”
乔小如俏脸一沉，冷笑了笑。
杨氏胸膛一挺，怒道：“咋啦？那得意楼不就是个酒楼吗？我们上酒楼吃顿饭不可以？”
“大伯娘，你何必做这副样子呢，”乔小如都替她臊的慌，道：“前两天我特意去了一趟得意楼，问了蓝掌柜，蓝掌柜已经把一切全部一五一十的都告诉我了！”
“你们想上哪儿吃饭跟我没关系，我也管不着，可你们不该打着我的旗号在那摆谱！脸呢？还要吗？以后若真跟水家成了亲家，这种事不会穿帮吗？或者你们想要瞒着我一直这么干下去？”
田氏不由也气恼起来，道：“大哥、大嫂，这事儿你们得给我们个说法！你们那样做，让人家怎么想我们小如？不知道的还当小如故意让你们去的呢！碰上个好说话的明白的也就罢了，若是个不那么明白的，小如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卢孝全哑口无言，杨氏却恼羞成怒：“我们招待未来亲家，做大伯父、大伯娘的借你点儿光乍啦？若是换了别家有心的晚辈，不用我们说也会主动跟我们提，谁像你似的！”
“那你摆什么谱呀？还有脸跟人家要烤鸭！”乔小如也怒了。
脾气上来了便道：“我明天就让人上水家村说去，把这事儿说清楚。”
“你、你要是敢搅黄了怀银这门亲事，老娘跟你拼命！”杨氏气得两眼通红。
乔小如冷笑：“好啊好啊，我怕你呀？有多大头戴多大帽子，我们三房做了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了？你们就敢在外面这样！一遭一遭的，哪次不是你们找事？”
说起来乔小如也有些烦了，发狠道：“大伯娘，你要再这么闹下去，你不来跟我拼命，我也要找你拼命了！你不嫌烦我还嫌烦呢！”
卢孝全抬头怒视乔小如，额头青筋跳了跳，到底什么都没说。
心里早已羞愤之极。
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还从来没受过晚辈这样当面指责的。
杨氏却不服气，依然气鼓鼓的愤愤道：“不就占了你那么点儿小便宜吗？有啥值得成天嚷嚷咧咧？你赚了那么多钱根本花不完，我们做大伯父、大伯娘的沾点儿光花一点儿乍啦？又不是要你的命、割你的肉！要不是你死抠死抠，那也不会弄成这样！老娘就是看不惯你这死抠死抠的样。”
田氏目瞪口呆，瞪着杨氏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乔小如也扶额无语，这位大伯娘果然每次都能闹出新高度，每次都能刷新下限。
“所以倒是我的错了？”
“没错！”杨氏的声音响亮无比，哼道：“这要是没分家，养我们你都天经地义。我也没要求那么多，就这么点儿，你也有脸计较个没完？”
第611章 失望
“没错！”杨氏的声音响亮无比，哼道：“这要是没分家，养我们你都天经地义。我也没要求那么多，就这么点儿，你也有脸计较个没完？”
“大伯娘真是好大的道理，叫人佩服，”乔小如再次觉得自己太蠢了，居然会想到跟她理论、跟她讲道理。
这真是不应该。
反正在她眼中，自家的成就理所当然应该跟她家分享。
她家里人一样的有手有脚，凭什么？
她若应了一次，就有二次、三次，除非整个家当全给了她，否则，她是不会罢休的。
“我就是抠门小气不给你们钱花、不给你们养老，你能奈我何？”乔小如道：“你上官府告我去、上里正那喊冤去呀？不怕人笑话你就去！你要是拿了官府的判决来，这份家产全给了你都行，有本事你就去呀？不然，给我滚出去！”
卢孝全听她居然用了个“滚”字顿时阴下脸，冷喝杨氏：“啥也别说了，我们走。”
“你、你果然——”
“没错，我就是这样！”乔小如道：“以后别再打着我家的名号在外边作怪，不然别怪我不客气。大伯娘，说句咱们都清楚的话，若非咱们家是这个关系，你也不敢一次次上门来这么折腾这么闹，可再多的情分、耐性总有消磨尽的那一天，真到了那一天，那可就不太好看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你也别总觉得理所当然拿我家的什么什么，我们家有今天，不是你们的功劳，跟你们一文钱关系都没有。”
乔小如的语气森冷，透着说不出的寒凉。
卢孝全不敢置信的看向她，惊呆了，在心里一遍遍的感慨：这人有钱了，就是不一样啊！什么亲人，什么血缘，都是靠不住的。何况，她跟自家本来也没有什么血缘。
田氏虽然觉得乔小如的话有点过了，当着杨氏和卢孝全，也不好驳她，只微微皱了皱眉。
杨氏却是气得浑身颤抖，白着脸拉着卢孝全，气急败坏道：“他爹你看你看，这死丫头我就知道从来就不是个好的！你看看她说的是什么话！”
“咱们都已经分家了，你们儿女健在，没个要侄儿媳妇养老养家的道理吧？是啊是啊，我就不是个好的，不爱听往后就别来了。”
乔小如心里头一股气冲上来，越发没有好话。
她倒是想留几分亲人本家的面子呢，可惜有的人你给她留体面她是不会要的，反而会逼着你一层层撕开，直到捅破那最后一层窗户纸，大家玩完。
“你放心，以后咱就算穷死、饿死也不会沾你三房的光！要饭也不会要到你家来！”
卢孝全气得几乎神魂出窍，赌气拉着杨氏喝道：“什么都不准说了，我们走！以后你要是再敢背着老子找三房啥啥的，你就回杨家村长期待着去吧你！”
田氏动了动唇欲说什么，卢孝全早已怒不可遏的将杨氏拉走了。
“唉！”田氏长长叹了口气，略有些谴责的道：“好歹是一家人，小如你这又何必——把话说的那样满呢！这——”
“我也不想啊，”乔小如摊手：“大伯娘是怎么说的您也都听见了，除非我们什么都答应她，不然她是不会罢休的。以后若是三天两头来这么一遭，这日子可没法过了！谁耐烦成天跟她打口舌官司啊。”
一番话说的田氏也没了言语。
回到家里，卢孝全足足气了三天，直到要去水家下聘礼那天气才消。
杨氏就更不用说了，一天到晚想起来三房又骂上几句。
想着李氏和三房关系好，骂乔小如乔小如听不见不太得劲，便又骂李氏。
原本李氏想着卢怀银要成亲了，她这“摔伤”的胳膊也该好了，好帮着忙前忙后做事。
被杨氏毫无道理、毫无来由的天天骂上几顿，骂得又毒又难听，一气恼上来，这胳膊也懒得好了，还是继续伤着吧！
去水家下聘礼这天，大房也没来跟三房说，只跟二房说了一声，让卢孝义父子一起去，帮忙抬聘礼。
卢孝义是个懒的，让他去吃饭喝酒还差不多，让他去帮忙抬聘礼干苦力活？那还是算了吧。
而且，水家村距离卢乔村好远的呢……
卢孝义便涎着脸表示自己老胳膊老腿的真的有心无力，而且年纪大了，形象也不如小年轻们，所以还是免了吧。
至于卢怀财，先问卢湛去不去？一听说三房没人去，他也就推辞了起来，表示自己刚好这两天着凉了有点头晕脑胀的，万一不留神脚下一软摔跤了跌坏了聘礼怎么办？
卢孝全听见这父子俩的油滑话，气得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他本来想着叫二房，偏不叫三房，好让三房看看，不需要他们，自家照样能把事情办得很好。
不需要他们三房，还有二房不是本家人是什么？
谁知道二房居然如此不给面子。
卢孝全气得一夜没睡好，而杨氏则火星乱冒，直接将这顶大帽子扣在了乔小如的头上，一口咬定是乔小如撺掇了二房。
去下聘那天，水家人是很失望的。
虽然聘礼其实认真说起来，按照当地的水平，已经很丰厚、已经超出平均水平一大截了。
可是，谁叫水家人期望太高了呢？
这亲事定下来之后，他们可着劲儿的打听卢家三房有多少财产、产业，却没有去打听三房和大房的关系。
于是，打听来的消息令他们欣喜若狂：卢家真的是很有钱啊，以后自家都有好日子过啦！
乐颠颠的水家人恨不得将水秀当菩萨供起来，家里什么好吃好穿的都先紧着她，什么都顺着她，什么活也不让她干。
这几天水家人议论得最热的话题就是卢家送来的聘礼会是什么样的？会有些什么东西？
其他的零碎必备彩头东西就不说了，金首饰得有吧？没准还镶嵌宝石呢。上等的绸缎、好酒得有吧？猪肉起码得是斩杀整整一头的量吧？
银子少说也得上百两吧——不对，起码得千两以上，那样卢家才有面子不是？
第612章 提亲
银子少说也得上百两吧——不对，起码得千两以上，那样卢家才有面子不是？
毕竟，他们家可不缺钱。
结果，这日看到这才十八台的聘礼，水家人心中的落差可想而知。
虽然非常失望，但想想到底比寻常人家要体面厚重的多，这才又缓了两分。
又想：这聘礼与嫁妆那是要相配、差不多相对等的才说得过去，卢家这是在体谅自家呢，毕竟，自家可拿不出来太好的嫁妆。若是他们送来的聘礼太好，自家拿什么来配嫁妆？
这么一想，就更加释然了，乐呵呵的招呼着送聘礼的人。
反正女儿嫁过去了，自家是肯定跟着沾光的不是？
卢孝全越发对这门亲事满意。
杨氏更是得意洋洋，满村的夸未来新媳妇多好多好、未来亲家多好多好，言里言外对乔小如大加指责。
乔小如理都懒得理她。
眼看天气暖和起来，周老大夫迫不及待嚷嚷着要去乌夷部族。
乔小如想着距离春耕还有不少时候，况且就算是春耕了，具体的事情也不用自己亲自去做，且唐六斤的亲事也该说了，便点头答应了。
这日与傻夫君一起，带着周老大夫师徒俩，一块去乌夷部族。
顺便乔小如将山竹和杨桃也带着去了。
临走前少不了叮嘱卢杏儿一番——谁知她离开之后杨氏会不会又来折腾？
卢孝全那日的话说的倒是决绝，可也不过是气头上的话罢了。
过后了杨氏要跑来发疯，卢孝全是拦不住的。
并且，你要是拿卢孝全那日的话来堵杨氏，也是堵不住的。
卢杏儿笑道：“放心，她不来就算了，来了我可不怕她！现在家里有丁家一家人在，更不怕她！”
说的乔小如也笑了起来。
乔小如一行六人来到乌夷部族，乌朵等都十分高兴。
山竹、杨桃因为和乌朵、黎娇儿等厮混了好一段时日，对乌夷部族也没有外间那般的印象，来到此地新鲜好奇是有的，害怕惊恐是没有的。
唐六斤也在，脸上的纱布还没有拆开，但整个人的精神面貌显然跟以往不一样，容光焕发的。
令乔小如不由感慨：有了爱情滋润的人果然不一样啊。
或许他知道自己的来意，见了自己很有几分不好意思。
别说他，就连黎娇儿也羞羞答答不太好意思见自己的模样。似乎前些天还在自己家里住的不是她一样。令乔小如直想笑。
唐六斤跟乔小如交代了正事儿，也就是组织乌夷部族人挖柿子树苗的事儿，之后，便匆匆的告辞下山了。
他这也是一个讯号：我给你腾地儿了，所以，乔娘子，快些帮我提亲吧！
乔小如明白他这意思，几分替他高兴又几分无语：这心急的！既然这么急，怎么不主动请自己上山呢？若是自己还不来，他岂不是一边闷声不响一边心急如焚？
乔小如和傻夫君等去看了柿子树苗。
挖好的全都暂时埋种在村子旁边。
乔小如去看的时候，数量已经很不少了，所以唐六斤这次回去一来是给自己腾地儿，二来也是找张小泉、乔怀德、关为等商量，要贴告示让参加了合作社的村民们准备按照登记的田亩数额领柿子树苗了。
这些事有唐六斤他们那么多个男人在，且不过是按照登记册子发放树苗的简单活计，用不着乔小如亲自去，他们自己便安排了。
乔小如有很多时间在乌夷部族里等最好的时机跟黎账房提及此事。
只是，这个开口的时机着实不好提。
因为乔小如一次次观察下来，她一点也拿不定主意对于唐六斤和黎娇儿的事，黎账房究竟是知道一点、还是一点都不知道。
可此事终归没法拖下去，乔小如终于硬着头皮这日跟黎账房提及了。
这事儿即便开头再委婉含蓄，终归也是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说清楚的，否则对已受过一次刺激的黎账房来说，哪怕有一丝丝的疑惑之处，也绝对不肯轻易将女儿的终身再次托付的。
所以，乔小如一番考虑后，也就没有采取什么迂回救国的路线，而是索性直截了当的跟黎账房坦言了。
黎账房人老成精，虽然从面上乔小如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但实际上他早已隐隐猜测过三四分。
只不过当他试探性的跟女儿提起再嫁的事儿时，女儿却无比坚决的拒绝，弄得他又将信将疑拿不定主意，以为自己想错了。
这会儿听见乔小如的话，那已经消失的疑惑又浮上了心头。
半响黎账房才到：“要真说起来，六斤那孩子不错，比我强多了，不但算得一手好账，还会管事。我听说他的脸很快就能几乎全部治好了。以他如今的身份和本事，他想娶个什么样的姑娘不成？我家娇儿毕竟给人做过妾的，他真的能愿意？还有他的娘，也会愿意？”
“乔娘子你是知道的，娇儿这孩子因为我的缘故吃了许多苦头，她这下半辈子，我绝不能再让她被人给坑了！”
乔小如便笑道：“黎叔的顾虑很对，你老人家阅人无数，唐大哥人品如何，相信你老人家心中自有评判。其实唐大哥也是个可怜人，您看他的脸变成那样便知他有一段多么不堪回首的过往。一个见识经历过人间百态、人情冷暖的人比谁都更渴望温暖和温情，也更珍惜来之不易的温暖和温情，若他二人有意，黎叔何妨成全呢？娇儿姐姐还那么年轻，有个人能够长长久久的陪着，岂不也好？”
黎账房心里一动，不得不承认，他被乔小如说动了，也被乔小如说出顾虑来了。
是啊，女儿还年轻，终究是要再嫁一次的。
自己年纪已经老了，还能再陪她多少年？哪怕二十年、三十年又如何？终究还是要走在她的前边的。
到时候，谁来陪她？
之前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是现在——
一超被蛇咬的黎账房到底没有立刻就答应乔小如的话，而是表示再考虑考虑再说。
第613章 是谁
一超被蛇咬的黎账房到底没有立刻就答应乔小如的话，而是表示再考虑考虑再说。
乔小如也没催逼他，笑着说好。
事后黎账房思来想去，越想越觉得唐六斤合适，除了他，还真的没有更合适的了。
若说别的人家，有几个肯娶一个给人做过妾的女子为妻呢？
若许给个乡下汉子，倒是有人会肯。
可不是他瞧不起乡下人，而是乡下汉子大多粗鄙愚昧，有几个懂得真正心疼媳妇儿的？
在绝大多数乡下汉子看来，娶个婆娘回家就是生儿育女传宗接代、以及做家务干活的。
且家里妯娌叔伯间糟心事儿也是一大堆，若再碰上个厉害婆婆，女儿岂不更要吃亏？
而他是绝不可能再把女儿给人做妾的。
这么想来，还真是——
黎账房又试探着问了黎娇儿。
黎娇儿一反常态，羞羞答答、含含糊糊的回了几句。
虽然还是没说的多清楚明白，黎账房却是明白了：女儿是愿意的。
黎账房最终向乔小如点了头，心里莫名的又有些伤感起来。
乔小如笑道：“你老人家以后不如就索性住在乌夷部族吧，乌夷部族的人可是很团结、很义气的。若是唐大哥往后敢对不起娇儿姐姐，你老人家一句话，乌夷部族自然会帮您出气！有这么强大一个后盾，您还愁什么呢！”
一席话说的黎账房哈哈大笑，直称乔小如这主意好极妙极。
心里一下子也释怀安定下来。
不错，乌夷部族的确都是些很讲义气的人，自己只要住在这儿好好的跟他们相处，让他们记着自己一份情分。
即便将来自己不在了，只要将女儿嘱托给他们，相信他们也不会不管的。
此间事了，乔小如叮嘱乌朵做好准备栽种八角、花椒等树苗，蓝掌柜那边可是已经叫人去运树苗了，要不了几天就会回来。
她便与傻夫君回去，给唐六斤报喜讯去了。
至于周老大夫师徒俩，让乌夷部族的人陪着，撒着欢儿的满山跑，兴奋得如同窝了一冬天的猫，哪里舍得走？
好在距离傻夫君下次治疗的时间还早，乔小如也不催他，只提醒一句好歹别忘了她家阿湛的治疗。
周老大夫吹胡子瞪眼睛的答应了。
不怪乔小如不紧张，她记着数呢，这应该是最后一次治疗了，如何能错过？
唐六斤得了消息喜不自禁，对乔小如谢了又谢，乐呵呵的请媒人上门正式说媒去了。
乔小如回到家里的时候，分发柿子树苗的事儿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乔小如问了问，大房那边也没有谁来闹事——在忙着卢怀银娶亲的事儿呢。
这两家也不知到底谁家更着急一些，婚期就定在三月初，距离如今不过二十来天了。
卢杏儿嘴巴毒，私下跟乔小如说：“赶得这样急，倒像是冲喜一样！”
乔小如淡淡一笑，只要不来聒噪自家，大房闹上天去也用不着管。
可是，她和傻夫君刚回来没两天，还是有人上门来聒噪了。
来的是潘氏。
倒也没闹，只是，进了自家之后那不受控制四处乱转乱看的目光、以及那目光中不由自主露出的贪婪之色，实在令人不喜。
“你有什么事吗？”乔小如见她在失神走神也不知想些什么，便问道。
潘氏这才回神，瞟了乔小如一眼，心里没来由那股怨气又压抑不住的涌上来了：她自己这么有钱，住这么好的房子，却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兄嫂受罪吃苦！
但在乔小如手里吃了无数次亏，到底没敢怎么样，潘氏便道：“有人要见你，就是不太方便过来，在我家里呢！请你过去一趟。”
乔小如很怀疑的盯着潘氏。
潘氏被她这样的目光看得有点儿恼羞，语气也冷了两分下来：“我没有骗你，这种事也没什么好骗的。”
“谁要见我？”乔小如问道。
潘氏却是一滞，道：“你去了就知道了。”
乔小如这才轻嗤冷笑，淡淡道：“你说没骗我便没骗我吗？你的话我还真不太敢听。”
“你——”潘氏恼怒，若是换做别的事上听见这话，她早就扭头走了。
可她今日存心给乔小如找不痛快、存心等着看戏来着，哪里肯无功而返？
“你不会不敢吧？就我们家那小破屋，难不成还能怎么了你！”潘氏带着几分没好气道。
小破屋？好大的怨气啊。所以这是在怪怨自家住大房子吗？
“好，我等会就去，你先回去吧！”乔小如最终还是点头。
她还真有些好奇了，究竟是谁这么大的面子，让潘氏一个满肚子怨气的居然如此克制脾气跟自己说话。
“成，那你别忘了。”潘氏点点头，也没再逗留。
她走后没多一会儿，乔小如便和傻夫君一块过去。
若她一个人去，她还是不会去的。
要知道潘氏跟杨氏一样，甚至比杨氏还要更加阴险几分，明知她是这样的人却不提防，除非是傻了。
走到潘氏家的院子里，乔小如便听到一个妇人满带忿恨怨意的声音道：“怎么还不来？她倒摆起架子了！”
“哎哟罗大娘您别急，快了快了，她说了马上就来。”这是潘氏劝慰的声音。
乔小如拉着傻夫君有意放慢了脚步，听那位罗大娘又冷笑，“她倒是好大的架子，我就知道那个贱人不是个好的！”
“行了行了，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一个略带沙哑的中年男人的声音微微训斥。
那位罗大娘哼了一声冷笑了笑，不再说话。
乔小如想了想，依然想不起来这两人是谁，不禁有些纳闷，与傻夫君走了进去。
两道尖锐的目光刀子似的朝自己射过来，仿佛冷不丁从草丛里窜出来的毒蛇。
是罗大娘的目光。
乔小如猝不及防吓了一跳，傻夫君则下意识的立即挡在了她的面前，充满敌意的瞪罗大娘。
敢当他的面这样瞪他的媳妇儿？岂有此理！
罗大娘却仿佛受了天大的刺激，一下子站了起来，指着乔小如尖声骂道：“不要脸的小贱人！扫把星！你怎么还活着、你怎么还不死啊！害死了老娘的儿子你怎么还能好好的活着啊，天打雷劈的小贱人！”
第614章 恨意
“你闹够没有？还不给我住嘴！”她的丈夫罗大爷喝斥拉住她。
潘氏眼中划过一抹快意，假惺惺的也在旁边劝了两句。
乔小如也认出这位罗大娘是谁了，正是有一次她和傻夫君赶着牛车进城本想好心捎带一把、却莫名其妙被人跳脚大骂了一顿的那疯婆子。
乔小如见她此刻又如此疯了似的折腾，不禁来气。
毫不客气的道：“你到底是谁？怎么张口就不是人话？看你失心疯的份上我懒得跟你计较，可你要再得寸进尺，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毕拉着傻夫君的手：“阿湛，我们走。”
“哎别呀，这就是个误会，小如啊，你就——”
潘氏赶紧要上来拦乔小如。
一语未了，只听“啪！”的一声，她的脸上挨了乔小如一记清脆的耳光。
“你——”幸灾乐祸、心情大好的潘氏瞬间就懵了，捂着脸不敢置信瞪着乔小如。
她没有想到乔小如竟然敢当着人打她耳光。
那凌厉冷森的眼神竟令她不敢撒泼、更不敢还手，脸上火辣辣的感觉令她怒意直冲脑门，气恨交加。
在纠缠拉扯闹个不停的罗大娘两口子也愣住了。
“你让我恶心！”乔小如看了潘氏一眼冷笑。
罗大娘“嗷！”的一声挣脱罗大爷扑了过来，尖叫道：“你说谁是疯婆子？你骂谁失心疯？你这个贱人！你敢骂我！”
乔小如理都没理她，拉着傻夫君就走。
傻夫君手一挥，罗大娘一个趋趔差点摔倒，幸亏赶上来的罗大爷扶住了她。
“你这个贱人，你克死了我儿子，还敢骂我！老婆子怎么这么命苦呀！摊上你这个扫把星！我跟你拼了！”
罗大娘疯狂的尖叫挣扎着，恨不得吃了乔小如。
乔小如也终于明白了他们是谁，原来是原主冲喜也没能冲活、堂都没拜完的所谓“夫家”的父母。
怪不得这罗大娘见了自己就跟疯了似的。
可是，这又关她什么事？她儿子的病跟她何干？因为此事害死了原主，背负人命的反而是他们家。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说的就是这种了。
乔小如听她口口声声贱人贱人的，也不由勾起火来，淡淡道：“你儿子染病跟我毛关系都没有，没把他治好的是你们，却来恨我怨我，还敢喊老天爷，不怕天打雷劈吗？”
罗大娘被她这话刺激得“嗷！”的一声，疯狂更上一个台阶，啊啊叫着疯了似的捶打厮打着罗老爷，痛哭着儿子。
罗老爷也忍不住泪花泛泛，死死的拉着她不停的安慰哄劝她，冲乔小如怒道：“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她受不得刺激你怎么能那么说！”
乔小如见罗大娘是真的犯病的样，可想而知她儿子的去世对她有多大的打击。
如果以局外人的角度来看，倒是值得同情。
可是作为被迁怒的对象，这感觉就不那么对味了。
“知道她受不了刺激就别带她出门，更别带她来见我。”乔小如不客气的回道：“又不是我害的人，跟我有什么关系？照你说的，我得任由她打骂出气？”
潘氏不服，忍不住道：“你何必跟个老人如此计较，你——”
“你还想挨一下子吗？”乔小如冷冷盯了过去，直接把潘氏盯得哑了声。
敢把这两个人弄来恶心她，她正愁没机会教训她呢。再敢搅事，打了她也白打。
“你、你可真是个冷血的！”罗大爷怒道。见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同情，反而针锋相对，罗大爷也气。
乔小如不屑，“你们又是什么好东西了？”
她已经很善良了，没加一句“活该遭这样的罪！”
“你——”罗大爷气得颤抖。
刚刚被他安抚下来的罗大娘又气上了，嗷嗷的哭着，捶胸顿足：“我后悔、我好后悔呀！当初该让这小贱人给咱们敬儿守寡的！我好悔呀！”
乔小如皱起了眉头，没再理会她——跟个半疯的疯子没什么好争论的，带着傻夫君便要离开。
潘氏情急想阻拦、想开口，然而都不敢，她怕被打。
乔小如说打她绝对不是开玩笑的话。
潘氏便急切的看向罗大爷，拼命的给他使眼色。
反正，只要能给乔小如添堵的事儿，她都很积极。
“你等等！”罗大爷叫道。
乔小如和傻夫君脚步没停，继续朝外边走，步子连顿一下都没有。
“你等等！”罗大爷提高了声音。
乔小如和傻夫君已经走出去了。
“你——”罗大爷气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乔小如和傻夫君离开。
他想去追，可是又不敢松开罗大娘，怕她又做出什么来。
罗大爷把气迁怒在潘氏身上，瞪了潘氏一眼虎着脸道：“你们家的姑娘怎么这么没规矩？怎么说我也是个长辈吧？她就这样对我？你当嫂子的是怎么教的？”
潘氏顿时也恼起来：怎么怪起她来了？
罗大娘啐了一口恨恨骂道：“那个有娘生没娘教的小贱人，你还指望她像个人样吗？这乔家没一个好东西，多待一会还怕脏了我的脚呢！老头子我们走！”
潘氏郁闷得想要吐血：她今天到底是倒了多大的霉？又被打又被骂的？
不由怒视罗大娘：“大娘你怎么这么说话呐？啥叫脏了你的脚？是我请你们来的吗？你们来了我倒好心好意招呼，你不说一句感谢就算了，还这么埋汰人！”
罗大娘被乔小如刺激得死去活来，此刻正在气头上，凡是与乔小如相关的一切她都恨，当下一口唾沫就朝潘氏啐了过去，骂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乔家的都不是好东西！害了我儿子，我饶你们哪一个！丧尽天良的东西，你们不得好死！”
“呸呸呸！死老婆子你嘴里给老娘放干净点！”潘氏炸了，指着罗大娘骂回去：“谁丧尽天良谁自己知道！天都看不下去了，活该没了儿子！”
“你说什么！小贱妇你说什么！”罗大娘尖叫着疯了似的扑过去。
罗大爷也被潘氏这话气得扎心的痛，阴沉着脸狠狠瞪潘氏，没有拉住罗大娘。
第615章 不理
很快，罗大娘和潘氏就打了起来，尖叫喝骂着打成一团……
若不是惊动了左邻右舍前来拉架，两个人还不知道要打成什么样。
然而正是左邻右舍这一拉架一劝，人人都知道了乔小如先头冲喜的那户人家老两口来找她了。
杨氏听见了跃跃欲试的又要蹦跶起来，李氏暗道不好，急急跟卢孝全说了。
卢孝全心里骂一声，赶紧将杨氏弄回家去警告敲打了一番。
他虽然气三房，不待见乔小如，可乔小如现在已经是自家的侄媳妇，杨氏做大伯娘的若跟外人——还是个这样身份的外人搅合在一起对付自家侄媳妇，老卢家脸面往哪儿搁？
这马上就要娶儿媳妇了，万一乔小如恼羞成怒报复起来，这儿媳妇能不能娶进门还两说呢。
对于前一个理由杨氏嗤之以鼻，可是后一个理由，还真把她给吓住了。
自己儿子这么好的亲事，可不能被这小贱人给搅合了。
杨氏只好遗憾的熄灭煽风点火的心。
罗大娘见来了人，越发哭闹起来，口口声声老婆子被欺负了，还拉扯上乔小如。
可她也不想想，她一个外村的，跑到本村来骂本村带领大家致富的财神爷，且眼下大伙儿都领了柿子树苗，精神抖擞等着今年大干一场跟乔小如一起发财呢，谁会乐意听这些话？
于是七嘴八舌的纷纷指责罗家老两口的不是起来。
本来也是，人家乔娘子现在跟你们罗家屁关系都没有，你们巴巴跑来卢乔村干什么？
来了还不算，还要找人家？你们想干什么？存心膈应人、看不得人好是吧？
至于说你们儿子的死，那是本来就病得半死不活了，不然你们也不会想到冲喜，更没道理怪人家了，那是你儿子福气薄……
其中叫得最响的就是二房张氏了，嘲讽罗家福气薄的就是她，气得罗大娘差点没晕过去。
罗大娘没想到众人异口同声的都护着乔小如，异口同声的指责自己，气得更是一佛升天二佛出世，索性坐在地上撒泼嗷嗷的拍着地嚎啕哭骂起来。
莫氏打探到这一场热闹，早已飞奔禀报给了乔小如。
乔小如冷笑，没理会。
只要那两老口子不闹到自家门口来，她没有必要去管。
说起这事儿来乔小如也是郁闷不爽的很，好不好的这两个人跑来找她干嘛啊？
她乔小如跟他们罗家并没有半分瓜葛好不好。
最后，还是里正看不过去了，前去驱散了本村的人，劝说他两个快些回家去吧，不然天就晚了。
倒不是里正多事，毕竟这两个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且又失去了唯一的儿子，这个身份无论在哪儿都必定是让人同情的一方。
在自个村里若是被人欺负得太狠了，难免会传出什么不好听的来。
要是更加糟糕点，这两个身体一个受不住弄出点什么事儿来，那真是跳进黄河也说不清了。
其实里正也是一肚子不满：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吗？好不好的上卢乔村来折腾个什么劲儿？有什么是应该他们折腾的？
谁知罗大娘和罗大爷却不肯走，罗大娘哭哭啼啼，罗大爷说了之所以来卢乔村的缘由。
且说自打他们独子病死之后，去年上半年的时候已经过继了一个十三岁的叔伯侄儿在膝下。
这侄儿——应该说是儿子了，很懂事，老两口也略略缓解了丧子之痛。
这不是乔小如办起了什么合作社种柿子树吗？他们罗家村并不在合作社范围之内，可是赚钱的事儿谁不想啊？
况且今年已经好些商户大户都在准备建柿饼作坊，今年的柿子肯定不愁卖，多半价钱还会更好，只要种了就绝对不会亏的。
谁家不想方设法想要多种点儿呀？
可是由于树苗限制，这还真不是你想种多少就能够种上多少的。
于是，罗家村的人不知谁就想出了这么个馊主意，让罗大爷罗大娘两口子过来跟乔小如要柿子树苗。
依着他们想，乔小如如今相当于“改嫁”，老两口这前公公婆婆找上门来，乔小如能不忌讳几分吗？
就算她不忌讳，卢家的人能不忌讳吗？
那么为了不让事儿闹大，乔小如肯定会选择息事宁人，自然就会同意把树苗给他们。
要知道寡妇门前是非多，这改嫁的女人也一样最怕流言蜚语。
罗大爷老两口也想为自家弄点树苗把日子过好点，加上罗大娘只要一想到乔小如克死了自己的儿子转身就改嫁了，而且日子还过的这么好心里就恨：凭什么她儿子年纪轻轻就这么没了，而这小贱人害死了他反而逍遥？
她早想闹一场了，只一直没有借口由头，如今得了这个话，别说有利益可占，即便没有，她也要去的。
两人倒也聪明，没有直接去乔家三房，而是去了乔大河家。
一看见乔小如容光焕发、光鲜亮丽的出现，身材婀娜，容貌俏丽，活的不知有多滋润。再见她与傻夫君亲亲热热的手牵手进来——好一对郎情妾意、奸夫***罗大娘的火气就噌噌直冒，于是就有了之前的事儿。
谁知乔小如也不是个好欺负的，直接扔下他们跑了，气得两人更是大动肝火。
此刻他们当然不会跟里正说那些，只是诉苦。
表示只是看在两家到底有过一段缘分的份上，就想让乔小如帮一把，匀点儿柿子树苗给他们。
谁知乔小如不但不给，反而出言不逊，字字句句往人伤口上撒盐，两人受不了与她理论，她冷笑着扬长而去，他们气不过，这才哭诉了几句。
谁知卢乔村的人一个个全部都被乔小如那小贱人给迷惑了、收买了，人人不分青红皂白的巴结奉承着她，欺负他们老两口……
说着说着罗大娘又嚎哭了起来，口口声声让里正给他们做主。
里正听得心里头腻味得不行，牙酸，这两个不知好歹、不分青红皂白的东西，真想把他们赶走。
真当别人都是傻子啊？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别人就得信什么？
第616章 恶心
真当别人都是傻子啊？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别人就得信什么？
且不论是非黑白，当初他们看中小如，就跟那潘氏勾搭，逼着她去冲喜这就不是什么好人家做得出来的事儿。
要知道婚姻是大事，一个因为冲喜娶进门的媳妇，即使相公最后好了，她也注定会被人看不起。说起她，都会冠上一个“冲喜的”的名头。
可这是人家的家事儿，没了爹娘姑娘家亲事本就该兄嫂做主，他当时知道了这件事其实上门去劝过乔大河几句，人家不听，他也没有办法插手。
谁知峰回路转，罗家那病秧子还没拜完堂就死了，这罗家婆娘居然全怪在小如头上，怪小如克死了她儿子，又把她毒打一顿撵了回来——此刻罗老头提起这段往事，居然好意思说成是“一段缘分”！
呸，就算一定要说成是缘分，那也是孽缘！他们好意思提，让人家小如心里头恶心不恶心？
还有脸找上门来撒泼，还敢开口提要求？
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一大把年纪白活了。
居然还想把自己拉下水，让自己给他们撑腰做主？这都是什么人啊。
里正当然不会干这种脑子抽风的事儿，没接他们的话头，只管劝他们快回家去。
罗家老两口怎么可能会情愿？
罗大娘悲悲戚戚的哭道：“乔里正你不愿意帮我们就算了，谁叫我们两个老东西没用、光会尽给人添麻烦呢？你不帮我们，我们自己找她去！我就不信了，那乔小如好歹做过我们罗家的媳妇，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老两口饿死了！”
里正一个趋趔差点儿没跌倒。
这叫什么话！
里正冷声道：“你们说话注意点，小如现在是卢家的媳妇，跟你们没有半点关系。什么叫做过你们罗家的媳妇？当初可是连堂都没拜完，礼未成，怎么算的夫妻？你们这样败坏我卢乔村正经媳妇的名声，我倒要上罗家村去问问你们的族长、族老了！”
罗大爷忙道：“老婆子伤心我那孩子一时口误，乔里正你别放心上！”
然而他和罗大娘是一个意思，就是不见到乔小如、拿不到柿子树苗他们是不会离开的。
里正顿时头大。
绝对不能让他们上乔小如家闹去，这两个一看就是难缠的，小如毕竟与他们有过那么一层特殊的关系，加上他们又上了年纪，真撒泼的闹起来，小如会很难做。
里正没奈何，只得将这两尊瘟神先弄回家待着，不能再留在这路上了。
然后，让儿媳妇去把乔小如请来。
里正心里也不由替乔小如暗道侥幸，幸亏如今满村的人都要靠她致富，幸亏她家如今有钱富足结交的都是县城里没几个敢惹的人家，不然，这两个老的来这么一闹，天知道她们一家又要遭多少口舌是非。
乔小如听里正媳妇把事情简单一说，顿时跟吃了只苍蝇似的难受。
“多谢嫂子了，等会儿我就过去！”
“成，那我先回去了！”里正媳妇笑笑，有些同情的看她一眼。
傻夫君摸摸她的脸，“媳妇儿，那两个老的还要来吗？他们是谁啊？那个老婆子干嘛那么恨你？她真不是好人。”
乔小如火气霎时消失了一半，恨恨道：“那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人！也不知莫名其妙冒出来是什么意思！走，我们上里正家去。”
傻夫君点点头。
乔小如毫无顾忌，和傻夫君手牵手，大大方方的走进里正家。
傻夫君黏她黏的厉害，村里谁人不知？若是别人，当众这么亲热村里人肯定要辣眼睛、不知编排出多少不堪嘲笑的话来。
可傻夫君情况特殊，大家只是善意一笑，有些脸皮厚的大娘大婶们见了偶尔还会笑嘻嘻的打趣乔小如两句，也就如此罢了。
因此乔小如和傻夫君形容亲密而来，大家根本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可是，这一幕落在罗家老两口眼中，那就辣眼睛了。
不但辣眼睛，而且刺心。
罗大娘眼神“唰”的一下变得阴毒，朝乔小如恨恨瞪过去：“不要脸的贱人！不要脸！”
她怎么能这样？她对得起她儿子吗？
乔小如只是轻蔑的瞟了她一眼，直接把她无视了，与傻夫君上前，向里正含笑道：“里正叔，你找我们啊！”
里正又好气又好笑又同情，点点头笑道：“嗯，坐、快坐下说话。”
“好！”乔小如笑笑，拉着傻夫君坐下。
里正媳妇儿送上茶来，傻夫君笑呵呵问她：“媳妇儿你渴不渴呀？”
乔小如亦冲他笑靥如花：“嗯，有点！”
“媳妇喝茶！”傻夫君殷勤的端起茶杯，自然而然送到乔小如唇边，看其熟练的神情动作，很明显这种事儿绝对是经常做的。
乔小如呵呵低笑，眉眼弯弯张嘴喝了。
傻夫君眉开眼笑，明明是一双没有神采的眸子，却仿佛蕴含着深不见底的情意。
“你、你——”罗大娘气得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心肝肺都在痛，扎扎实实的痛彻心扉！
她可怜的儿子啊，死的好冤啊，没想到这个改嫁的儿媳妇这么不要脸啊……
罗大爷同样也憋了一肚子的气，气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忍不住道：“乔氏你是不是该注意点？要不要脸啊这是？”
里正很大方的笑道：“老罗兄弟别这么说，阿湛虽然有点傻，疼媳妇儿在我们村里那是出了名的，谁不知道呀！小如这孩子有福气呀，哈哈哈哈！”
罗家老两口子气得脸都绿了。
里正瞧着暗爽，心道：活该！你们自个上赶着找刺激找不自在，怪得了谁？
又暗笑乔小如促狭：这小妮子心眼儿就是跟别人不一样，亏她想得出来……
要知道平日里乔小如还是很注意形象的，绝对不会在公共场合与傻夫君如此大方的秀恩爱。顶多牵牵小手罢了。
毕竟，时代不同啊。
“好了小如，咱说正事儿吧！”见罗大爷张嘴要说话，里正不着痕迹的抢在他之前笑着开了口。
第617章 刺激
}无弹窗乔小如已经喝好茶，轻轻拍了拍傻夫君的手冲他温柔一笑示意他安静坐好，向里正点点头笑道：“里正叔叫我来，有事便说吧！”
始终她都没有看罗家老两口一眼。
“你眼睛里还有没有长辈？没看见我们吗？招呼也不打一个！”罗大娘忍不住又尖声叫道。
乔小如这才冷漠的看了过去，道：“要充长辈回你们罗家去充，你们算我哪门子长辈？张口就骂，我不跟你们计较就算是大方、看你们一把年纪的份上了，还敢充长辈？我们卢乔村的人好欺负吗？”
“你倒是伶牙俐齿！别忘了之前你也可是我们的儿媳妇！怎么当不得你的长辈了？骂你两句又咋啦？”罗大娘双眼喷火，得意而阴狠的瞪了乔小如一眼冷笑。
要知道她这话是在揭乔小如的疮疤，羞辱乔小如，若是心理承受能力差些的，不知会难受气闷成什么样。
可惜当初那个又不是现在的乔小如，就算是，她也不是本土姑娘，这种事儿搁现代来说什么都不算，她又怎么会在乎？
她不禁拍手笑了起来，看白痴一样的看了罗大娘一眼，道：“你该不会是疯了在说疯话吧？我跟你那死了的儿子根本连一拜都没拜、后来更是退亲退的干干净净，两家早已没了任何瓜葛，我怎么算是你儿媳妇了？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脸呢？还要吗？”
“你、你——”罗大娘又气又恨，再次颤抖。
罗大爷也怒不可遏，喘着粗气质问里正：“乔里正，你自己看看，有这样跟老人说话的年轻媳妇吗？你们卢乔村还有没有规矩？”
里正顿时也沉了两分脸色，冷冷道：“罗老哥，你先管好自家婆娘再来指责我卢乔村的人。儿媳妇是乱认的吗？你们不要名声人家也不要？我没问你你还倒先问起我来了。这就是罗家村的规矩？”
“里正叔，到底什么事啊，快些说完我好回去啊！我婆婆喜欢吃我做的菜，我还得回去给她老人家做菜呢，这眼看就要中午了！”乔小如又笑着说道。
她可没什么兴趣跟这姓罗的两个纠缠不休，这两个一看就是杨氏那一路货色的。
丧子之痛不是他们心里一根刺吗？不是把自己当成他们儿子的媳妇吗？好，那她就狠狠的刺激他们，刺激得他们根本没有勇气再来找自己。
别怪她心狠，实在是有的人不值得同情。凭什么她得承受他们的怒火？他们死了儿子，全世界都得顺着他们？她就得给他们出气？
果然，罗家两个听见她这话，气色明显又是一变，两个人都青白着脸颤抖起来，罗大娘更是喘着粗气阴毒的瞪着乔小如，恨不得掐死她。
这两人脸上的惨样连里正见了都有几分不忍，然而却生不出一丝同情，反而觉得他们活该，自找的。
好好的日子不过，跑来找小如干什么？
人家小如没半点对不起他们，反而是他们做的事真不叫地道事儿！
“小如真是孝顺，怪不得你婆婆小叔子一家都那么喜欢你，呵呵呵！好好，咱说正事儿，无中生有的废话就别说了，说了也是个笑话！”
里正不忍归不忍，扎起刀子来可没有一点犹豫，因为他已经明白了乔小如的用意：就是要刺激他们，刺激得他们不敢再来找刺激。
“你——”罗大娘和罗老头被这一刀又一刀扎得差点儿没晕过去，心痛，心好痛，可怜的儿子啊！
里正也没再理会他们，仿佛之前他们说的就是无稽之谈、不懂事无理取闹一般。
将他们想要柿子树苗的事情说了。
乔小如想也没想一句话就断然拒绝了。
“合作社的供应完了之后，和独孤公子合作的还要种呢，一棵多余的都没有！”
就算有，他们这样来问，她宁可毁了，她也不会给他们。
若是给了，加上之前那不清不楚的关系，岂不是让人说道？乔小如绝对不想沾染这种事情。
当然，若是有多的，罗家村以普通村民的身份前来找张小泉他们购买，那是正常的交易，她不会插手。
可是，这两个老的跑来找她“走特殊关系”，她是绝对不干的。
她跟他们有什么特殊关系了？凭什么给他们“走后门”？
“咱也不说别的了，好歹也算有段缘分吧？你就这么绝情？几棵树苗也舍不得匀一匀？咱也不白拿你的，咱给钱！”罗大爷气得说道。
罗大娘却是眼神依然阴毒，心里啐道：给钱？凭什么！你这贱人还欠我们一条命，没叫你偿命已经便宜你了，你还敢要钱！
她心又是一痛：后悔，好后悔啊。如果当初留下她，此刻还不是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她怎么会让她滚呢？
现在才让她如此嚣张！
乔小如嗤笑，神色依然淡漠：“缘分？真笑死人了，在我看来那是一场噩梦！”
“你说什么！”罗大娘尖叫起来，她居然敢说给她儿子冲喜是一场噩梦？
“我说，对我来说那是一场噩梦，”乔小如看着她一字字重复了一遍，“我说没有树苗就是没有，你们要说我绝情那就说吧，随便你们！反正从你们嘴里也没好话！”
“你、你、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老头子啊，我不想活了，我不想活了啊！”罗大娘捶胸顿足大哭起来。
罗老头也同样气得心里一阵一阵的堵，太毒了，这乔氏一张嘴太毒了！还有这乔里正，这张嘴也一样的毒！
他们两个一把年纪没了儿子，他们不说同情安慰，反倒一把一把的往人伤口上撒盐，老天乍不收了他们啊！
乔小如只当没看见，已经起身，向里正笑着告辞，拉着傻夫君去了。
刚出屋子便听到里正很不满的道：“我说罗家老嫂子，你在我们家这么哭像话吗？我们家没招你惹你吧？”
罗家两口子跟潘氏那一场大闹村里早已人尽皆知，田氏自然也知道了。
要说一点不舒服的感觉也没有那是不可能的，若换做别个婆婆，只怕就会埋怨上乔小如——尽管她是无辜的。
第618章 说法
可田氏素来会体谅人，心里的不舒服膈应很快就下去了，想着：小如和阿湛这门亲事是自己求来的，之前的事儿都是潘氏乔大河做的主，跟她什么相干？怎么能怨她呢？
如今这罗家老两口找上门来，也是他们做的不地道——就根本没道理找来！这更与小如无关了。
反而她才是最受憋屈难堪的那一个。
若是自己还给她难堪、怪她，岂不更叫外人看了笑话？
且小如自嫁给阿湛之后，家里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过得好，阿湛又那么喜欢她，周老大夫可是说了，很快阿湛就可以恢复正常了——这都是小如的功劳啊。
田氏想着想着，虽然其实还没有当面对乔小如怎样，心里就先愧疚起来了，觉得自己实在不应该因为罗家老两口出现就乱了方寸、险险怪在小如身上。
卢杏儿也知道这事儿了，原本心里也担心田氏会多想，忍不住跑来田氏这儿，想要劝她几句，又觉得作为小姑子，有些话自己实在不太好意思说……
她正为难的时候，田氏反倒笑了，自己说了起来。
卢杏儿这才知道不用她劝，田氏自己已经想通了，不由大喜，连连点头笑道：“我就知道三嫂您是个明白人，害得我白担心一场！”
说着两人都笑了起来。
因为这一份愧疚，乔小如和傻夫君从里正家回来后，田氏对她越发亲热和气几分，倒让乔小如有些莫名其妙。
这件事乔小如不打算就这么轻轻放过。
她不欠罗家任何的，杨氏仗着嫡亲大伯娘的身份跑来闹腾闹腾，她容忍两分也就罢了，罗家算什么？
若让罗家骑在头上撒野却不吭声，她也不用混了。
当天下午，乔小如就去找了里正。
第二天，里正、族长、族老们带领着一大群卢乔村的村民，包括卢孝全、卢孝义、杨氏张氏、乔大河等，浩浩荡荡直奔罗家村。
一开始里正说是去给乔小如找场子，杨氏很不乐意去——不踩她一脚就算好的了，还要去给她撑腰？门儿都没有！
结果被卢孝全狠狠教训了一顿。
卢怀财、卢孝义、张氏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巴结乔小如的机会，二房全体出动，大房能不去吗？
再说了，乔小如有再多的不是，现在也是卢家的儿媳妇，什么时候变成罗家的儿媳妇了？那罗老婆子张口闭口摆长辈架子、还当众那样羞辱卢家的媳妇，他这个长房大伯一声不吭，那他成什么人了？
卢孝全又拿卢怀银的亲事说事，杨氏眼珠子一转，这才答应下来。
卢怀财和乔怀德正在管着独孤豫章与乔小如合作事宜一大片开荒种树的事儿，昨儿下午里正也叫人上地里说一声了。
卢怀财一听气得不得了，跟乔怀德一商量，索性明天都不干活了，其他人放假一天，卢乔村的帮工也全都一块儿上罗家村去。
如今整个村里致富的希望都在乔家三房，罗家村来了两个老的口口声声说乔小如是他们家媳妇，卢乔村谁都不乐意，这天几乎家家有人出动，浩浩荡荡将近两百人直奔罗家村。
一路上引得无数人看热闹，有看见队伍里有熟人的，便上前打听。知道怎么回事儿，也都觉得罗家那两口子太不像话。
有热闹看，谁不看？很多人跟着一起去。
于是，等到了罗家村的时候，原本差不多两百人的队伍人数已经增加了一倍不止。
闹出这么大的阵势，罗家村自然也听到风声了，如临大敌。
可人家乔里正是来讲道理的，不是来打架的，罗家村此举反倒落了下乘。
一番交涉，罗家村的里正、罗氏族长族人无不脸上无光，总而言之乔里正等人离开的时候，神情是满意的。
这种事乔小如作为一个“妇道人家”自然不便亲自出面，乔里正回去后将事情告诉了她，乔小如感激不尽。
这么一来，罗家那两尊瘟神是不敢再来聒噪了，终于松了口气。
谁知杨氏又以恩人的身份自居大喇喇的来了，表示自家为了她的事儿出头，出了大力气，她总得有所表示。
也不说别的了，卢怀银成亲的事儿上，总得出一份力吧？
乔小如早料到她会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迫不及待。
她没正面答杨氏的话，只说该三房做的三房不会叫人挑出不是来，其他的就不肯说了，杨氏要银子，也没有。
杨氏气得不轻，回到家里又大骂了一顿，骂乔小如白眼狼，过河拆桥、忘恩负义。
她自然不知，私底下乔小如、卢杏儿与卢怀银结的梁子有多大。卢怀银的亲事乔小如不去搞破坏就已经很给大房面子了，还指望她出钱出力，可能吗？
谁知过两天，杨氏又来了。
这次，她跟罗家那老两口子的目的一样，是来要柿子树苗的。
不过不是给自家要，而是给水家要。
“这我们家跟水家马上就是亲家了，算起来就是一家人。自家的亲戚照顾照顾谁敢说不是？乔小如，你痛快点，匀几千棵树苗给水家。”
乔小如：“……”
几千棵树苗？一亩地顶多种三十棵，几千棵，这是多少地需要的苗？
“大伯娘，你说的晚了，没有了！合作社已经全分了，剩下的也都给商行新开垦的地分下去了。”
这话一出口，乔小如就后悔了。
因为她一时不察又忘记了经验教训：跟杨氏这种人，一切的解释都没用的。
人家根本就不会听。
果然，杨氏很不高兴道：“我知道你没有多余的，要不乍说匀点？又不多，两三千棵就成！你省一省不就有啦？水家头一回开口，总不能让人家落了空吧！”
乔小如心里便腻味起来，这又不是她答应的，关她什么事？水家落空不落空与她又何干？
水家那位村花还没过门呢，就这样那样的要求起来，以后还了得？
看看大堂嫂李氏的娘家，人家怎么就没这么做？
十里八乡的，真要认真算起来，攀攀扯扯，弯弯绕绕，跟谁家都能牵扯出亲戚关系来。
第619章 不给
十里八乡的，真要认真算起来，攀攀扯扯，弯弯绕绕，跟谁家都能牵扯出亲戚关系来。
这关系之门一旦打开，那就不是说收住就能收住的，到时候一切都乱了套。
水家人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闺女还没嫁过来，就以亲戚自居开始作了！
乔小如索性懒得再跟杨氏废话，反正就一句话：没有。
杨氏气得跳脚骂，乔小如转个身直接走开。
被无视的杨氏差点没扑上去要打人，对上傻夫君忽然转身盯过来的目光，顿时一僵，张嘴呼之欲出的一声叫骂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这个小贱人，果真是个白眼狼！早知道前几天打死老娘老娘也不去罗家村给你撑腰！”
杨氏恨恨骂着，跺脚跑了出去。
莫氏去关门，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心道那事儿真叫罗家人一遭遭肆无忌惮的闹起来，你以为光是乔娘子一个人的事儿吗？整个卢家不丢人？哪里光是给乔娘子撑腰那么简单……
杨氏气恨归气恨，却拿乔小如无法。
只得硬着头皮回了水家亲家的话，无不遗憾的表示这会儿柿子树苗已经都分下去种上了，真是没有了。
他们如果说的早一些就好了！
又信誓旦旦的表示，明年一定给他们留！
水家人暗暗失望，可毕竟是新亲戚，也不好多说什么，勉强客套了几句。
心里却道：明年，明年天知道是个什么行情，这一耽搁，就是一年，得少赚多少钱呢……
转眼就到了卢怀银娶亲的日子，杨氏神气得恨不得长出根尾巴来摇一摇。
一大早，大房那边就开始忙活开了。
莫氏、丁四海、山竹、杨桃等全都过去帮忙，卢杏儿没出嫁的姑娘倒有个借口躲懒不去。
田氏也过去了。
乔小如也过去转了一转，然而杨氏并不高兴见到她，更嫌傻夫君是个傻子，在这大喜的场合出现很不吉利，三言两语就打发他们走，表示不用他们帮忙、人手已经够多了。
乔小如便拔高声音大声道：“既然不需要我们帮忙，我就和阿湛先回去了啊，有需要的时候大伯娘您再叫个人去叫我们！”
她声音有点高，周围人纷纷都看过来。
她当然得高声，让大家都听得到。省得转个身杨氏又对别人说自己不乐意留下来帮忙，来看一眼就跑得没影了之类的。
还真别说，杨氏原本还真是这么打算的，因此听到乔小如这么喊出来的时候，脸上就是一黑。
好些聪明伶俐的，知晓杨氏的素来的做派，忍不住相视会意一笑。
乔小如只当没看见杨氏这脸色，反而冲她笑笑，私下叮嘱了莫氏、山竹等几句，让照看好田氏，就和傻夫君回家去了。
迎亲的队伍一大早就出发了，但是不会立刻就接亲回来，而是会在女方家吃过午饭才返回。
因此得下午至少三点才能回到卢乔村。
杨氏那边一直没来人叫，乔小如乐得轻松，跟傻夫君、卢杏儿在家。
直到下午花轿进门、拜堂之后，李氏才过来叫乔小如和傻夫君过去。
李氏面上露出很不以为然的神色，向乔小如道：“我看婆婆那样子，原本压根就没想请你们过去，是水家送嫁那些婆娘媳妇们说起，她才不情不愿叫我来喊你们呢！”
有句话李氏没说，原本杨氏让她只喊乔小如过去，不让傻夫君去，李氏表示做不到——满村里谁不知傻夫君从来不离开乔小如的？让她只请乔小如过来，她开口倒是没什么，可乔小如能肯吗？
杨氏狠狠白了她一眼，骂了句：“若不是今日大喜看老娘怎么收拾你！”也就让她来请人了。
乔小如笑道：“既然大伯娘让大嫂来请，我们这就走吧！”说毕携着傻夫君一起。
这种日子里，她不会跟杨氏卢怀银斗气落人把柄。
李氏看了看她，忍不住又道：“小如你快些去也好，水家那些婆娘媳妇们唾沫星子快把三婶给淹了，那一个个巴结奉承的样，倒像跟她们水家做亲的不是我们大房，倒是你们三房似的！不是我这个做大嫂的眼红，我看那水家不像是个好的！”
其实在杨氏帮水家表示要柿子树苗的时候，乔小如就看得出来几分水家不怎么样了。
听了李氏这话自然不会怪她挑拨，笑道：“可这毕竟是大房的姻亲啊，跟我们三房有什么关系？”
想凭借这一层关系对自家怎么样，门都没有！
杨氏她都懒得搭理，何况什么水家？
李氏听了这话心里大为畅快，仿佛已经看见水家的人吃瘪了，喜得笑道：“那是那是，小如你向来是个明白的！”
要说李氏心里一点儿怨言也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自己也是卢家的媳妇，水秀也是媳妇。
自己当初进门是什么光景？如今水秀又是什么光景？
聘礼就不说了，差别自然是天差地别，然而当初卢家大房也没有现在这么好的境况，自己能说啥？
可恶婆婆笑得那个轻狂样，满嘴里笑呵呵的把水秀夸成一朵花，又贤惠又懂事相貌又好等等等等的，试问她心里能没想法吗？
得了乔小如这话，李氏不厚道的在心里盼着水家人作、使劲的作，让乔小如狠狠的收拾他们！
乔小如和傻夫君到了大房，少不得去田氏面前打个招呼。
果然看见那厢房里头，围坐了一大圈的人，自家婆婆被包围在一群女人们中间，老远就听见各种叽叽呱呱、说说笑笑不停。
那些女人她基本上都不认识，不用说多半是水家的了。
乔小如不禁有些好笑，平日里婆婆就是个爱清静的，被这一群麻雀似的女人们包围，心里只怕早就厌烦透了，可她脾性好，少不得强忍着强颜欢笑。
看见书院秦夫人、沈六婶也陪在田氏身边，乔小如想了想，便拉着傻夫君转身走开没有过去。
过去了少不了还得同水家人打招呼，没准有那上了年纪的还要在自己面前摆一摆长辈的架子让自己拜见。
第620章 寡妇
过去了少不了还得同水家人打招呼，没准有那上了年纪的还要在自己面前摆一摆长辈的架子让自己拜见。
当着婆婆的面，且水家又是大房的新亲戚，自己也不好怎样，何必去受这份恶心？
反正有秦夫人和沈六婶在，婆婆吃不了亏就是了，顶多被吵得发晕而已。
横竖人多，乔小如索性拉着傻夫君寻了个角落坐下，不一会儿有本村的媳妇凑过来一起说话。
杨氏睁大眼睛在现场找了一圈，看见乔小如很自觉的并没有往自己的好亲家们面前钻，冷笑两声，心里满意几分，暗道：“算你识相！”
吉时到新人拜堂，随后便摆席面吃饭。
杨氏又跑到乔小如那一桌向她道：“这是客人坐的席面，你们俩崩坐了，快跟我来，我另外在厨房那边摆了自家人坐的席！”
一个田氏坐了正经的席面，她心里头已经很不爽了，可水家的人一直跟田氏在一起，她也不好去叫人，哪里还肯便宜乔小如？
这死丫头平日里那么抠，什么好处都舍不得给自家？干嘛要招呼她吃这么好的饭菜？她配吗？
谁知里正媳妇、张婶等是跟乔小如坐一块的，一听杨氏这话，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知她老毛病又犯了。
里正媳妇便笑道：“杨嫂子你去忙你的，小如和阿湛坐我们这就好，两个人添两个碗两双筷子罢了，能吃的了多少？也值得你特意来说呐！”
张嫂等纷纷附和说是。
杨氏气了个倒仰，却不敢跟里正媳妇拌嘴，只冷了两分气色催乔小如：“你听见没有？”
乔小如跟她去才怪，什么厨房里摆了一桌，天知道那摆的是什么，她才不去呢！
于是跟杨氏装憨，“啊？”了一声眨了眨眼笑道：“里正婶、张婶她们都没嫌弃我们呢，我和阿湛就坐这儿了！”
“是啊是啊，你快去忙吧！那新亲家可不得你亲自招待好了？”里正媳妇等纷纷道。
杨氏气得翻白眼，心里骂着，愤愤转身而去。
众人一笑，只当她没有来过，待菜上来了，说笑吃起来。
尽管心里各种鄙视杨氏为人做事的气量，看在她家办喜事份上也没说她什么，只是心里更瞧不上她。
吃过席面，闹洞房的、喝酒的还留下闹腾，大部分人都各回各家了。
水家的人这日是不能留在卢家过夜的，吃过晚饭趁着天色还没有黑，也都回去了。
田氏这才得了解放，不得不陪同杨氏一起送走了她们，连忙回家。
回到家坐着歇了半响才歇过来。
卢杏儿见她气色不太好大为纳闷，忍不住道：“三嫂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这样的大喜日子里杨氏也给你气受了？”
乔小如一旁听了，便也看田氏怎么说。
田氏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蔫蔫道：“倒也不是，就是，你知道的，我素来不爱热闹，太吵闹了些，吵得我有些头疼。”
乔小如便笑道：“既嫌吵娘不理她们便是了，早知道我和阿湛之前回来的时候叫上娘一起就好了！”
田氏苦笑，笑道：“罢了，好歹这一天也过去了。毕竟是大房娶亲，娘做长辈的也得尽到了礼数。”
莫氏欲言又止，到底没说什么。
卢杏儿对大房的新媳妇新亲家不感兴趣，也没多问，田氏累了，也不想多说话，乔小如心里明白，却也没有必要当着田氏的面说这些，坐了一会儿，都去休息了。
只是田氏走后，乔小如又叫来了莫氏问话，卢杏儿也一旁听着。
莫氏终于有了吐槽的机会，哪里还会客气？
卢杏儿听得连连冷笑，道：“这水家的做派，真是叫人看不上！杨氏自以为得了个宝贝儿媳妇，结了门好亲，走着瞧吧！”
乔小如便向卢杏儿道：“我和阿湛在家的日子怕是不多，若是水家来聒噪什么，小姑姑千万替我看着点，婆婆拉不下面子应了什么，到时候我也会难做。”
倒不是别的，只是田氏应下的事儿她却一口驳回，也显得太不尊敬婆婆了。
若是杨氏逼着田氏答应什么她不依倒也罢了，毕竟杨氏的为人谁不知道？且这算是卢家内部的事儿，外人管不着。
可水家却不是卢家，若叫他们往外宣扬什么，却不太好。
卢杏儿点点头，冷笑道：“你放心吧，有我在呢！”
且说第二天早上，照例新媳妇要拜祭祖宗、拜见长辈。
杨氏让行礼的时候只看见大房、二房的人在，水秀忍不住笑问道：“爹、娘，三婶、二嫂他们怎么没来呢？是不是等她们来了——”
杨氏顿时不高兴道：“等她们做什么？她们寡妇人家的，来了多不吉利？这种场合她们不该来！”
水秀不由一怔，心里没来由的有点儿不安起来。
大房和三房的关系，难道不好吗？那岂不是——
李氏不由皱眉，心道婆婆这张嘴真是怪不得人不喜欢，这话说的真是恶毒。
她在心里头呸，却也不敢出声。
卢怀财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当下笑嘻嘻道：“大伯娘这话说的可不咋的啊，三婶是守寡没错，这‘她们寡妇人家’是怎么说来的？大伯娘心里乍想的啊！”
杨氏瞪起两只眼睛骂道：“老娘乍想的关你屁事！别以为巴结上乔小如那个贱人你就能耐了！那么厉害有本事你上天啊你！”
卢怀财顿时恼呸了一声，没好气道：“我哪儿有你厉害？要上天你自个上！”
“啥巴结不巴结大嫂你这话乍这么难听啊？”张氏也不乐意了，下巴一扬哼道：“小如那是心眼好，肯照顾我们！多少人打破头也抢不到呢，说起来她乐意照顾，那也真是我们怀财能耐！”
“就是！有本事你让怀金别去呀？大嫂，你真是越活越糊涂了。”卢孝义也翻了翻白眼。
杨氏气得倒仰：“你们这些混蛋，一个个都被银子迷了眼睛，偏帮那小贱人要老娘的强！滚，都给老娘滚！”
“当我们稀罕呐！滚就滚！”卢孝义翻翻白眼，转身拂袖要走。
第621章 见礼
真是笑话了，又不是自家娶儿媳妇，这杯茶喝不喝无所谓的很。
“老二你站住！杨氏，你也给我闭嘴！”新媳妇过门第一天就闹出这样的事儿，卢孝全感到难堪极了，冷着脸喝斥，又叫青苗：“去催催你三婶家，怎么还不来。”
“哦，爹！”青苗看了一眼气色虽然很不好看，但也没有出言阻拦的母亲，去三房叫人去了。
李氏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心道以前只觉得婆婆拎不清，谁知公公也变得越来越拎不清了，只叫了二婶家根本没人去叫三婶家，怎么能怨的人家不来？
做主人的不邀请，还得人家主动来啊？又不是人家娶儿媳妇。
一早上左等右等不见大房来人请，田氏也有些不高兴起来了，好不容易见了青苗来，田氏心中稍稍消了点儿气。
卢杏儿却是最了解杨氏的，便笑道：“还当你们不来叫了呢，是不是你那个娘又拦着呀？”
青苗脸上一红，讪讪笑道：“小姑姑，都等你们呢，都过去吧！”
卢杏儿嗤的轻笑，道：“都等我们那也不是我们的事儿，我有点不太舒服，就不过去了。”
青苗：“……”
乔小如将卢杏儿一拉笑道：“去看看又不会少块肉，看一眼咱们就回来！”
乔小如有点好奇，也想看看这传说中的村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若是再来个跟杨氏一样的，她也好早作准备。
几个人去了大房，杨氏的脸色还是很不好看，狠狠翻白眼朝他们瞪过来。
若是以往，田氏见状必定心下不安惶恐，觉得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得罪大嫂了。
可一个人再好的性子也经不起一次次的消磨，眼看着傻夫君清醒在即，书院的先生无论是之前的还是现在的秦先生都对小豆芽赞誉有加，称是棵好苗子，家中又挣下偌大产业，田氏的底气也足了，哪里还肯毫无道理的对杨氏低声下气？
进来就看到杨氏摆脸色，田氏心里也有点堵，暗叹杏儿的话一点都不假，大嫂这人，怎么就变得越来越没法相处了呢？
卢孝全淡淡说了声人都来齐了，开始吧！水秀便开始向众长辈敬茶。
新媳妇拜见长辈，少不得要给见面礼。
轮到田氏的时候，杨氏一双眼睛一直盯着田氏。
见她只给了个红包杨氏顿时不乐意起来，忍不住道：“三弟妹我看你手腕上那个玉镯不错，水秀皮肤白，戴着那翠绿翠绿的好看！你一把年纪的寡妇人家，戴这样的东西干啥咧！”
田氏一僵，身体微微颤抖——这话太可恶了。
卢杏儿不屑轻嗤，道：“这玉镯是小如送给三嫂的，三嫂戴着正合适，怎么就不能戴了？”
乔小如亦笑道：“大伯娘，我进门的时候，似乎你什么都没给过我吧？”
杨氏气结，原本要应卢杏儿的话一下子忘记了，转而瞪乔小如啐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我给你东西？”
“是啊是啊，我自然不配，我的东西大伯娘想来也是不稀罕的！”乔小如立刻嘴快的接了一句。
“你——”杨氏气结。
水秀忙笑道：“这镯子三婶戴着正合适好看，我哪里能要呢？况且这是二嫂的孝心，我更不能要了！我知道娘疼我，娘的心意我领受了，东西是万万不能拿的！”
水秀一边说一边向田氏抱歉的笑了笑，又满是濡慕恭敬的向杨氏笑笑，当然，也少不了冲乔小如友好亲切的笑笑。
几个动作做下来，没有丝毫的不自然造作或者生硬，如行云流水般自然，而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了她的善意和亲切。
田氏的脸色一下子缓和了下来，杨氏怒意也消除大半，满意的看着水秀，媳妇儿多懂事啊。
乔小如笑了一笑，心道这新媳妇真是个八面玲珑的啊。
李氏一旁气得想要内伤吐血，心里暗骂：这小狐狸精，这张嘴可真会哄人！三婶是个实心眼儿的，可别被她给哄骗了去。
接下来就是卢杏儿了。
虽然水秀温柔含笑的叫着“小姑姑”，可是莫名的，卢杏儿就是打心眼儿里不太喜欢她，也就没回应她的热情，平平淡淡应了一声，给了见面礼就罢了。
杨氏忍不住又有意见，白了卢杏儿一眼道：“水秀是新媳妇儿，对你这个小姑姑热情恭敬，你倒也给个笑脸呀，这么样做给谁看呐？亏得还叫你一声小姑姑！”
卢杏儿冷笑一声正要说话，水秀赶紧陪笑道：“我知道娘是心疼我，我这心里可感动的紧！正如娘说的，我是新媳妇儿呢，跟小姑姑她们并不熟悉，小姑姑其实挺好的了，以后熟悉了，自然就更好了！”
卢杏儿瞟了水秀一眼，没说话。
杨氏又是满意又是得意，叹道：“你这孩子啊，真是太老实了，哎，真是懂事得叫人心疼！比那四六不着的要好得多。”
卢孝全咳了一声：“行了行了，你也少说几句。”
见过卢杏儿之后，剩下的都是平辈了。
按理说平辈之间也就是叫一声名字问候一声，混个脸熟以后好打招呼，见面礼是不用再给了的。
乡下人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张氏、田氏之前已经给了，已经代表了两房，卢杏儿是姑姑，单独给。
可到了乔小如、傻夫君这儿，杨氏又不太爽了，觉得别人不给也就罢了，乔小如这个死丫头有钱，居然也这么小气。
而且，她才刚刚丝毫不留情面的拒绝了水家的请求，几棵柿子树也舍不得给人，这会儿难道不该安慰安慰水秀吗？
她一开口问，乔小如淡淡一笑懒得开口，只看向卢孝全。
卢孝全被她这意有所指的一眼看得有点恼羞，喝斥了杨氏几句，杨氏这才作罢。
认了人之后，谁也懒得再留下来看杨氏的脸色，三言两语的全部告辞离开了。
杨氏鼻孔里哼哼，倒是水秀，虽然没有开口，却含笑亲切相送。
“这新媳妇倒真个好模样，也好和气懂事，但愿大嫂往后好好的待人家，唉！”回了家，田氏忍不住轻叹。
第622章 表里
能够跟杨氏和平相处的人实在太难得，以至于田氏很有几分替水秀担心。
听了这话，卢杏儿和乔小如便相视一眼，眼底含意相同，二人相视而笑。
卢杏儿轻嗤笑道：“三嫂你可真是善良好心，这个水秀果然长得标致，我看这模样儿也不像个好惹的，杨氏会不会好好待她难说，可想要在她身上占什么便宜，想像磋磨李氏那样磋磨她只怕是难！”
田氏一怔，诧异道：“这——不会吧？你是说水秀很有心计吗？这姑娘看着那么和气老实……”
“娘，知人知面不知心，咱们又不了解她，谁知道呢！反正啊，这跟咱们家也没什么关系。不过那张嘴是真的很伶俐很会说话讨人欢心呢！胆气也不错，一个刚刚进门的新媳妇，长辈之间起了冲突她却敢开口调停，倒真不愧是村花，不但相貌，别的也比人强。”乔小如亦笑道。
田氏听了一怔，细想想乔小如的话，亦有几分认同。
不由轻轻一叹，笑道：“你说的也是，横竖这不是咱们家的人。”
再说大房那边，二房、三房都走了，杨氏依然有点忿忿，道：“水秀你也是的，对她们那么客气干啥！那些人，哼，不值当！”
水秀忙笑道：“我也不知道她们究竟如何，只是，到底是一家人，总该好好的过日子不是吗？咱们尽到咱们的礼数省得叫人挑出错来，反倒落人口实岂不是好？”
杨氏想想冷笑，点头道：“你说的也对，省得那起臭不要脸的出去嚼舌头！”
“我看儿媳妇说的没错，你就省省事吧，少说几句！”卢孝全没好气白了她一眼。
当地风俗，新媳妇应该承担起做饭下厨的活计，尤其是这过门的头一日。
所以这早饭理所当然是水秀去做的。
水秀却又把青苗也拉了去，美名其曰：她不知道公公婆婆和一家子的口味，所以请小姑帮帮忙指点指点。
青苗本来就是个勤快的姑娘，水秀生的好看，又能说会道嘴里跟抹了蜜似的，说起话来亲亲热热带着笑，叫人心里熨帖的不得了，青苗自然乐意帮忙。
于是，水秀一通不要钱的好话下来，夸得青苗越发觉得她人好，亲切，基本就变成了水秀一旁看着，青苗在手脚利索的忙着做饭……
妯娌之间本来就不太可能太和睦，加上杨氏明目张胆的一边倒的偏心，李氏早憋了一肚子气在，偷偷在厨房外看着，听着，不由扯扯嘴角，心里暗骂青苗是个死心眼儿。
真是被人卖了还蒙在鼓里呢。
听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李氏正想走开，忽然听见水秀打听起三房来，不由又住了脚步暗暗的听。
青苗那个丫头对水秀哪里有什么戒心？水秀问什么，她便老老实实的回答什么。
问起大房和三房的关系，青苗虽然觉得不太好意思说，还是说了。
水秀又问起乔小如，李氏听不下去了，放重脚步叫了声“四弟妹！”笑眯眯的进去了。
青苗这才打住，水秀也忙笑着亲亲热热的叫“大嫂！”
又笑道：“大嫂胳膊受了伤，怎么不在屋里休息呢？很快早饭就做好了，等会儿我去叫大嫂吃饭。”
李氏撇撇嘴，心道大方话说的也不知道脸红，这早饭是你做的吗？我可只看见青苗在忙。
可恶青苗这死丫头，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对，还在一旁傻笑呢。
李氏听不得水秀这恶心话，由不得假笑道：“哟，这怎么好意思呢！你做饭这么辛苦，我一个吃白饭的哪儿还当得起你去叫呀？这不，我就来看看，青苗帮不帮的上你的忙，要是她一个人忙不过来啊，我也来帮帮！”
青苗一愣，忽然觉得这话有点儿不太对味道。
水秀却是半点儿不好意思也没有，若无其事的笑得十分感激和诚恳：“不用不用，大嫂你快去歇着吧，有青苗帮我就好了！”
水秀这么若无其事的，青苗反倒心里又有点茫然了，暗道或许之前是自己想多了吧？
李氏直接气结——这人到底是脸皮厚装的，还是真的听不懂自己话里讽刺的意思呀？
轻哼一声，李氏转身忿忿离开。
水秀眼底划过一抹讥诮，嘲讽她，哼！
摆桌吃早饭的时候，水秀可殷勤了，就好像这顿早饭全部是她一个人做的、她忙的不得了似的。
杨氏满意极了，一个劲的笑夸她贤惠，水秀再顺着杨氏的话头谦虚几句、捧一捧、奉承奉承，杨氏更加满意。
就连卢孝全也露出几许笑意，觉得这个老四媳妇真是不错。
老四娶了个这么好的儿媳妇，或许今后就出息了……
李氏听得心里堵得不得了，就连青苗也微微的察觉不对味。
吃过早饭，水秀笑说想回房间收拾收拾、整理整理东西，毕竟昨天才成亲，好些东西都没归拢整齐。
杨氏叫她哄得正开心呢，笑呵呵的连声让她去，理所当然的叫李氏和青苗收拾桌子洗碗。
李氏板着张脸，反倒挨了杨氏几句训斥，水秀忙又替她求情，哄杨氏开心，表示愧疚，把个李氏气得吃下去的饭菜差点没吐出来。
姑嫂两个在厨房里洗碗的时候，李氏恨铁不成钢的瞪了青苗一眼，没好气道：“看见了吧？这就是个光说不干的懒货！嘴里倒是抹了蜜似的能说会道，屁事都不干，明早再让你帮她做早饭，你可别再傻吧啦叽的去帮忙！不对，午饭晚饭你也别再帮她！”
青苗心里其实也觉得有点郁闷，听了李氏的话想了想迟疑道：“这——四嫂好歹刚进门，这样不太好吧……”
李氏白她一眼，骂了声“蠢！”懒得说她了。
房间里，水秀哪里有功夫收拾整理什么东西，拉着卢怀银迫不及待的向他打听三房，尤其是田氏、乔小如。
卢怀银对三房一肚子的怨气，媳妇问，岂有不吐槽的道理？之前借三房光的事儿早就忘记到九霄云外了。
反正，媳妇已经娶进门，他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第623章 心凉
卢怀银越说越起劲，不停的数落着乔小如各种刻薄、恶毒、小气，总而言之在他眼中，乔小如没有一个优点，整一个恶魔泼妇。
水秀越听越心惊，越听越心凉。
三房那么有钱，可自家偏偏跟他们关系不好，那自己嫁过来还能沾光吗？
“可是，大哥不是在她那做事吗？怎么你没去呢？”水秀忙问。
提起这个卢怀银便觉得十分难堪，他当然不会告诉新媳妇是乔小如不要自己去，那多没面子？
他轻哼一声，十分不屑道：“我才不稀罕！我大哥也不过是去干苦力罢了，那小贱人就会作贱自家人，想让我给她白干活作贱，门儿都没有！”
水秀：“……”
“这，不会吧，”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按说三房三叔不在了，该拿咱们大房当主心骨才是呀，卢湛又是那个样子，怀宣还小呢，那个家里连个当家的主心骨都没有，跟咱家闹翻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这么简单的道理连你都明白，可那小贱人就是不明白！刻薄小气，总觉得咱们家是要占她的便宜！哼，谁稀罕！以后有她哭得时候。我跟你说，你别理他们，以后见了都不用管！”卢怀银愤愤道。
水秀坚强笑笑，只觉浑身无力，心乱如麻，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午饭水秀自然没有做，表示自己有点累，也没起来吃，一直睡着。
杨氏心疼关心得不得了，让李氏和青苗做了午饭，一家人吃过后，还让青苗蒸了鸡蛋特意给水秀送去。
水秀表示了一大堆的感激感谢，杨氏那叫一个欣慰！
事后卢怀银跟杨氏说，水秀在家的时候干的是绣花的活计，顶多扫扫院子、去菜园摘摘菜，别的活都不太熟悉，更受不得厨房的烟熏火燎的气味，站久了会头晕，所以做饭这些事，以后都别再叫她了。
杨氏自然不在意的，这个儿媳妇这么乖巧，家里又有李氏和青苗，不做便不做吧。
于是杨氏发话，以后厨房这一摊子活计还是李氏和青苗的，别的家务也都是她们的。水秀得调养身体，好生孩子！
李氏气得在房间里暗自大骂，第二天就打发卢怀金赶紧去给乔小如干活挣钱去，叮嘱他多藏点私房。
很快就到了水秀三朝回门的日子，头一天趾高气扬的杨氏带着水秀上三房来了，表示第二天水秀回门要用他们家的马车，让他们把马车准备妥当，弄干净些。
乔小如双手一摊，笑道：“大伯娘来的真是不巧，前天马车轮子就坏了，送到城里去修，现在还没修好呢。就连马也没带回来，拴在得意楼后院呢！”
“有那么巧？”杨氏顿时生气，脸色一黑哼道：“不会是不想借给我们用故意的吧？”
田氏噎得一怔，乔小如和卢杏儿交换个眼神：看吧，杨氏就是这么的横蛮无理，说话丝毫不留情面，除非你对她千依百顺、毫无怨言、任由她搓圆搓扁，然而，可能吗？
谁又乐意如此？
“大伯娘乐意怎么想随便大伯娘！”乔小如漫不经心的开口，连解释都欠奉。
她就是不乐意借，怎么了？
就冲杨氏问的这句话，她就觉得自己做的真的是太对了、太有先见之明了。
反正，卢怀银的所作所为，她不可能会原谅。
“你——”杨氏气结，扭头气呼呼冲田氏道：“三弟妹，你家这儿媳妇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呐！你怎么也不管一管！你这个做婆婆的，难不成反倒怕了她？”
“大伯娘，”乔小如顿时拉下脸来，冷冷道：“当着我们婆媳的面你便挑拨我们婆媳的关系，你究竟安的什么心？你非要往我头上扣大帽子，我即便解释了难道你会相信？既然如此，当然是你乐意怎样想便怎样想了！若说厉害，可比不得你！你再挑拨，那就请回吧，我们家招待不起。”
田氏最听不得人吵架拌嘴，此刻想起那天水秀过门的时候被水家一群亲戚围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便觉得头疼，此刻见杨氏又有尖声揭斯底里发作的架势，吓得赶紧打断，忙笑道：“大嫂，小如没有那个意思的，是你理解错了，你别生气啊！”
杨氏冷冷一哼，啐道：“你们如今还真是有钱了便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啊，借用个马车罢了，也忙忙的摆出这副姿态来，说出去不嫌害臊！”
乔小如懒得再搭理她。
卢杏儿听不过去，便道：“你倒是会说别人，当初分家的时候，你们才是有钱的，那会儿可把三嫂小如她们放在眼里了？也没见你害臊！”
“这是你家吗？有你说话的地儿！”若论起恨，杨氏更恨卢杏儿，要知道这贱人可是害得她被打发回娘家住了小半年呢。
活了大半辈子，这是她吃的最大一个亏。
卢杏儿冷笑：“这不是我家难不成却是你家了？你都可以跑上门来耀武扬威的摆姿态，我怎么就不能说话了？”
“大伯娘，谁说小姑姑不是我们家的人？我和我娘、阿湛、怀宣可都说她是我们家的人！我们说是，她就是！”乔小如直截了当。
田氏也点了点头，叹道：“杏儿自然是咱们家的，大嫂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这可多让杏儿伤心呀！”
要知道她还没说人家、没出嫁呢，娘家若不承认她是自家人，那她算是哪家的人？岂不是无家可归了？那多可怜……
田氏的想法很正常正统，听在杨氏耳中却差点气炸了肺，双目几乎喷火，捶胸呼天喊地：“你们三房没一个好东西！一个个的合起伙来欺负老娘，真当老娘怕了你们不成！”
气急败坏的杨氏脑子一热，扬起手就想上前去打田氏。
“娘，您别冲动！”一直做新媳妇儿娇羞惶恐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看热闹看够了的水秀见状暗道不好，这才慌忙拉住了杨氏。
水秀柔声软语苦劝：“娘，娘您是个最讲道理、最有气度的，都是自家人，和和气气的岂不好？你别动气、别动气啊，气坏了身子，岂不自个难受？”
第624章 关系
水秀一边拉着杨氏柔声劝解，一边抱歉的冲田氏、乔小如等陪笑，两下不耽搁，看起来居然不违和。
杨氏被她这么一劝，心里果然好受了许多，也一下子神气了许多，觉得自己果然是个有气度的，不该同三房这些贱人们一般见识。
哼了一声，高高的扬了扬下巴。
“娘，既然三婶家的马车已经送到城里去修了那就算了吧，横竖也不算远，明儿我们自己回去便是。”水秀又笑劝，拉着杨氏欲告辞。
杨氏却甩开了水秀的手，冲着田氏没好气道：“没了马车你们家不是还有驴车吗？这驴车总没有也坏了送去城里修去了吧？明儿就借这驴车！”
卢杏儿忍不住又道：“你可真够不客气的，这是借东西呐还是强抢呐。换做是别家，你敢这么说去不？真不知道你这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这自家人就是用来伤害作贱的对吧？把自家人全都得罪光了，你又落着什么好？”
卢杏儿这番话说的不可谓不犀利，乔小如心里叫好，田氏也不由暗自叹息。
杨氏却越发恼羞成怒，瞪着卢杏儿啐道：“别在老娘面前装模作样，老娘不吃你这一套！你又是个什么好的？要不是你们一个二个的跟老娘作对，老娘犯的着这样？你们什么事儿叫老娘看得顺眼啦？还不许老娘说道，有没有天理！”
卢杏儿噎得说不出话来。
乔小如心里一万头***呼啸而过，强盗的逻辑果然是彪悍的、奇葩的，凡人是没法跟得上奇葩的思维的……
杨氏这番话一出，别说三房面面相觑，水秀也不由得觉得有点儿臊得慌。
她今日跟着婆婆过来，就是想亲眼看一看两房的关系究竟有多糟糕。
然而一番观察看下来，她才发现情况比她料想中的还要糟糕的多，简直就是——不忍直视。
这双方之间的关系就跟渔网、跟筛子似的，到处都是漏洞，叫人想要弥补都不可能有办法。
水秀心里的感觉，简直可以用生无可恋来形容。
“三婶，若是你们家的驴车方便的话，明日便借给侄媳妇用一用吧！我在这先谢过三婶！”水秀冲田氏微微鞠躬客气陪笑，同时亦友好陪笑冲乔小如笑了笑。
虽然在三房并不是田氏当家，但水秀已经看出来了，田氏心肠最软、最好说话。
她若想奉承好三房，也只能从田氏入手。
田氏这人，只要不是极其过分的话，便是难听的她都能忍下来，更别提软话恳求的话了。
果然一听水秀这么说便不忍心拒绝，忍不住看了乔小如一眼。
乔小如也不会在这种事儿上较劲到底，横竖马车她是不可能借给他们用的了，那驴车既然想要用，倒也罢了。
田氏见乔小如也没有意见，这才笑着道：“你这孩子，说的这样客气做什么？你要是不嫌弃，明儿只管用就是了！”
“多谢三婶！那我们就不客气了。”水秀十分高兴的笑着道谢。
那明媚灿烂发自内心的笑容和感激之意，倒让田氏心里忍不住生出两分过意不去来，觉得是不是自家做的有点过分了。
杨氏哼了一声，嚷嚷着又要让山竹、杨桃两个丫头跟着一起去，帮忙拿东西什么的。
乔小如直接无视。
水秀察言观色，见乔小如脸色不好看，不等杨氏发作，忙笑着开口拿别的话打岔了开去，将这事儿略了过去，连忙告辞，将杨氏拉了回去。
次日回门，按说有驴车可以坐，换在别人家里，那也是一件面子上很有光彩的事儿了。
可是，水家的期望太高了，看见区区驴车，怎能满意？
水秀的娘水大娘刚一见面脱口便吃惊道：“怎么是驴车？怎么不坐马车呀！”
要知道那次双方家长在城里得意楼见面，还用马车风风光光把他们送回家了呢，想想那日可真是扬眉吐气，不晓得全村里多少人都羡慕死了。
怎么女儿回门这样重要的大事儿，竟然没有马车送？
水秀和卢怀银面对众人齐刷刷望过来的无数双眼睛，两个人都觉得有点羞窘。
尤其卢怀银，又羞又恨，愤懑之色一闪而过就要说几句抱怨刻薄三房的话。
水秀眼疾手快飞快的按住了他的手用力捏了捏，不太好意思的笑笑说道：“马车前日坏了，送到城里修去了！本来我还以为今儿要走着回来呢，谁知三婶说还有驴车可以将就将就，就怕我们嫌弃。我们求之不得，哪里会嫌弃呢！”
水秀这么一解释，完全就变了个意思。
众人释然，气氛重新又轻松活络起来。该对她羡慕嫉妒恨的依然羡慕嫉妒恨。
但是却没人敢表现出嫉妒恨来，面上满是巴结奉承。
要知道，将来整个水家都得靠这位嫁了好人家的姑奶奶呢。
众人热情热烈的将他们两口子簇拥请进了家里。
水秀带回来的回门礼物，自然全部交给了娘，婶娘堂姐妹嫂子等一个个睁大了眼睛伸长了脖子的看，可惜全都包装得好好的，什么也看不到，心里眼里都馋得不行。
见状水秀的心情却是相当的微妙复杂了。
一方面，她很享受被众人这种众星捧月的滋味，另一方面，苦涩在心里，只有她自己知道，嫁入卢家并没有娘家人认为的那样光鲜。
光鲜的是卢家三房，可不是她嫁过去的卢家大房。
虽然真要说起来，卢家大房的生活条件比她的娘家要好上一大截，可是，有三房在那做对比，仅仅强这么点儿真的什么都算不上。
就说这一趟三朝回门吧，倘若大房和三房的关系够好，她这次回来那才是真正的风光。
说实话，三房的马车好巧不巧偏偏这个时候坏了拿去修，别说杨氏不相信，就是她，心底其实也是不信的。
可是那又怎么样？
马车是人家的，人家就是不想借，若是三婶当家，那也罢了，可偏偏拿主意的是那位看起来就不好惹的二堂嫂，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第625章 回门
再想想自家婆婆对人家那态度，自家丈夫满嘴里那些话，水秀尽管心里头很是郁闷，去也不得不承认，只要不是个泥人捏的，只要有两分三分脾气，就绝对不可能忍受得了不抵抗。
对婆婆杨氏，水秀心里是颇有怨言的：
也不看看自家是什么情况，三房是什么情况，你心里羡慕嫉妒恨这没啥，挺正常的。
换做是谁，看到本来是一家子相同境况的人分家之后便发达起来谁不会心里不平衡、不会羡慕嫉妒呀？
可是，企图通过自己的身份对人家颐指气使、企图掌控人家，让人家拿你当祖宗敬着——这不是疯魔了是什么？
换谁谁乐意？
不招人待见怨得了谁？
不说巴结不巴结的，但凡不像她那样闹得那么过分，水秀相信，三房的人肯定会对大房很好。
可偏偏那个拎不清的婆婆作死，连带着自个也受罪。
若与三房关系好，三房肯帮衬，手指缝里头漏下一点儿，就够自家吃的了。
哪至于像现在，自己三朝回门不但连马车也坐不上，就连回门礼物都精打细算、抠抠搜搜的。
这还得多亏她嘴甜，哄得杨氏高兴，杨氏这才让她多带了些东西回来。
别说水家本家了，满村里都知道她嫁了个大富人家，寒酸的回门，岂不尴尬死？
水家人哪里知晓水秀嫁入所谓的卢家是表面风光心里苦，仍然热情如火的奉承着。
卢怀银这位新鲜出炉的姑爷爷更受到了众人的奉承，一时之间他又有点儿飘飘然起来了。
只是，听着众人言语之间更加关切三房，乔娘子乔娘子的叫个不停，他心里难免又膈应。
然而卢怀银即便再蠢，再不喜欢三房，也知道自己之所以在岳父家大受欢迎完全是沾了三房的光，忍了又忍终于忍住没有抱怨乔小如和三房。
三朝回门照例会在娘家过一晚。
吃过晚饭，男人们还在喝酒，女人们差不多就散场了。
尽管水家大伯娘、三婶等都不太想走，还想向水秀打听点儿什么，但也明白接下来的时间应该交给人家的亲娘了。
闺女刚刚做了别人家的新媳妇儿，这三朝回门好多事情亲娘是要询问并且做交代的。
水大娘已经私下里拆看过了水秀带回来的回门礼。
好吧，看起来确实很丰盛，值不少钱。
可是一对比水大娘就感觉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卢家那么富裕，只给这么点儿回门礼，这也太寒酸了啊。
没有外人在了，水大娘少不得直接相问自己的女儿。
母女之间可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水大娘问话的时候连弯都不用打。
水秀早就想吐槽了，忍了这半天终于有了机会，哪里还等得及？竹筒倒豆子般全都说了出来。
水大娘听得目瞪口呆，与水秀一样，心也凉了半截，暗暗失望。
她忍不住拍着大腿叹气：“我就说呢，三房的马车坏得这么巧，你这回门礼带的也就比普通的好点儿！还有那会儿咱家要点儿柿子树苗也要不来——原来是这么回事儿！你这婆婆也太拎不清了，这年头谁有钱的谁不当大爷、谁乐意平白无故给人当孙子？贱呐！她乍就这么拎不清呢！”
水大娘简直一百二十个恨铁不成钢，原本对杨氏的好印象一下子全部消失了。
忿忿道：“这外人多少人巴不得有个机会同乔娘子他们一房亲近亲近都没机会，她倒好，把人往死里头得罪！自个没那个本事，在人家面前充什么长辈派头？即便要充，也没有像她这么过分的！哎哟，可怜我们秀儿，这往后……”
水大娘“哎”的叹了口气。
卢家的条件比起他们水家来还是好了不少，水秀吃苦头那是多半不会的，可若想再照顾自家，那就难了。
多年的母女，水秀自然明白娘的意思，说实话，她心里也很郁闷。
她当然也想照看娘家，一来显得自己有本事、有面子，二来，娘家好了，自己才会更好。
可一想到婆婆杨氏，那真是什么想法都不必再打了。
“娘，您可得帮我好好的想个法子呀！”水秀抱着水大娘的胳膊撒娇。
“让娘想想，让娘想想啊，”水大娘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蹙眉凝思。
忽然目光一闪，笑了笑，附耳向水秀一通言语。
水秀听得先是一怔，疑惑的问了几句，待听了母亲的分析，也高兴起来，眉开眼笑的连连点头。
次日，水家人热情似火的将小两口送走。
水秀身材火辣，曲线玲珑，凹凸有致，一双杏核眼水汪汪清亮亮，俏丽的瓜子脸，笔挺秀气的小巧鼻子，弧度优美的柔软红唇，长相在乡下算是一等一的。
这样的容貌，加上自幼受尽宠爱纵容养成的娇纵任性脾气，又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巧嘴，笑起来声音清脆如银铃，说起话来声音比蜜糖还要甜。
如此的人物，想要拿下卢怀银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卢怀银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无所不从，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当然，这是关起门来只有两口子的时候。
在人前当着人面，尤其是当着杨氏、卢孝全的面，水秀可是表现得很三从四德、很温柔贤惠的，哄得卢孝全杨氏对她也喜爱有加，夸赞不已。
在卢怀银的坚持下，原本应该水秀做的家务活儿水秀一样都不需要做，她只需要“照顾”好自己的丈夫，在婆婆面前献献殷勤、说说好话，这便够了。
李氏原本还以为来了个弟媳妇自己也算熬得略出了头了，家务活儿总算有个人可以分担了，挨婆婆的骂也有人分担了，谁知这来的却是一尊祖宗。
非但没有分担半点儿，自己反倒挨婆婆的骂更加多了，把个李氏给气得背地里不知骂了水秀多少。
毕竟，李氏不可能一直装病装胳膊没好，周老大夫一开始就提醒过的，那药不可用的时间太长，否则胳膊真的会损了根本。
如今李氏也不能再装了，已经在一天比一天的“好”了，这叫她心里头如何不气？
第626章 主意
这日，水秀打扮的光光鲜鲜，在杨氏面前献了会儿殷勤奉承一会，趁着杨氏心情正好，便趁机陪笑道：“娘，媳妇儿想去三房给三婶请安，说说话儿。”
杨氏一听这话脸色“刷”的一下子就冷了下来，锐利的眼神盯着水秀，冷声道：“去给田氏请安？陪她说话？我没听错吧？你可是我们家的儿媳妇，居然想跑到三房去献殷勤，真是白疼你了！”
水秀因为生的美貌，通常而言美貌的女子运气总归不会太差，因此从小家里都偏疼她，她还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尖锐的话，俏丽的瓜子脸上顿时微微的涨红起来，心口气得一阵发堵。
水秀不由咬牙心里暗恨：这死老婆子这张臭嘴真是讨人厌！平日里对她的好真正全喂了狗了。
原本还以为她对自己有几分不同，谁知还是这副脸孔。
“娘，”水秀要委屈不敢委屈的唤了杨氏一眼，弱弱的分辨道：“娘您别生气，我自然是娘的儿媳妇、是大房的人，哪里会想着去三房献殷勤呢？娘这么疼我怜惜我，我若有那样的心思，那可真该天打雷劈了！我，我也是为了咱们家着想啊！”
杨氏一听这话，火气便去了一半，心气也平和了些，这才觉得自己刚才对水秀的态度似乎有点儿过了。
可三房是她的死穴，是横埂在她心头的一根刺，乍然听水秀那么提起来，她会炸毛也是很正常的不是吗？要怪就怪她自己没有早早把话说明白。
“为了咱们家？这是怎么说起？”杨氏便问道，理直气壮，理所当然，完全不觉得自己刚才误解了水秀应该说几句好听的安抚安抚她。
水秀不由暗自失望，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声臭老婆子。
她当然不是稀罕在乎杨氏几句不值钱的安抚安慰，可没有这几句话表明了杨氏对她的态度实在不怎么样，这是她不太能接受的。
水秀心里暗暗给杨氏记了一笔，眼下自然不能发作——新进门的新媳妇儿跟婆婆明目张胆对上，她还要混吗？
“娘您想想看，三房那么有钱，凭什么咱们家却大不如他们？咱们家可是长房，他们家却是连三叔都不在了的寡妇人家。这说了出去，咱们家还有什么脸面！”
水秀这话真正说到了杨氏的心坎上，杨氏是听到这种类似的话便会心里舒畅，不由得叹道：“我就说你是个明白人，懂事。可不正是这个理儿？可恶乔小如那个小贱人，抠得跟铁公鸡似的，那傻子又凶的很，谁能怎么样他们呢？旁人要笑话，也只能由着笑话罢了！”
为了这个，她吃的亏还少吗？
水秀鄙夷的瞟了她一眼，笑道：“娘您是个直肠子，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她们不爱听，只当娘您是故意闹事。您一把年纪了，自然不能让您去受那低声下气的委屈，媳妇儿却无所谓的，横竖三婶也算是长辈不是吗？媳妇儿过去陪着三婶说说话，或许，能要些好处呢？即便要不到，也能及时知晓那边的动静，没准什么时候便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咱们若能抢了先，没准从此便发达了、超过他们家了呢？”
“媳妇可是听说，三房原本比咱们家可穷多了，不就是巴结上了城里的贵人嘛！要是咱们先得到什么消息，抢先跟贵人联系上了，哪儿还有他们什么事？他们能做得到的，难不成咱们还做不到？”
水秀这番话听在杨氏耳中简直太对了——除了中间两句，想到儿媳妇去奉承作陪田氏有点儿略不舒服之外。
水秀所言，正是她在心里翻滚过无数次的念头。
她始终认定三房就是运气好，巴结上了独孤豫章和陆捕头一家才发达起来。
假如这么好的运气落到他们大房，落到她怀银身上，肯定做的比那死丫头还要好。
偏那死丫头还不肯照应自家，反倒在自家摆起架子来，这让她每每想起心里怎么不冒火？怎么不憋屈？
如今儿媳妇这个提议，杨氏觉得真是越听越有道理。
“我的儿，这主意倒是好，可是，这是不是太委屈你了……”杨氏犹豫着道。
说来说去，她还是觉得自己的儿媳妇去陪田氏说话有点不爽——凭什么呀？
“娘，为了咱们家好，儿媳妇受点儿委屈算什么呢？将来自有好处！”水秀再接再厉，使出浑身解数又是一番劝说。
杨氏终于动心，点了头。
水秀心中暗喜，面上却是一副对杨氏眷恋濡慕的表情，仿佛十分舍不得杨氏似的，又陪着她说了好一会儿话，杨氏心里受用，脸色也回转了过来，水秀这才去三房。
对于水秀的到来，田氏觉得很是诧异。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水秀一副温柔恭谦的模样，俏脸带笑，能说会道，田氏就更说不出过分的话。
水秀过来也有由头的，表示听说了三婶的刺绣活儿很是出色，刚好自己平日里也爱做这些，所以特意向三婶讨教讨教。
田氏自然不藏私，但有问无不细心回答。
水秀趁机又奉承许多好话，哄得田氏十分开心，渐渐的放下了戒心，将水秀认作了好人。
春意正浓，正是播种的好时节，田地里、林地里的活儿如今早已不需要乔小如去亲自操心动手，只需要简单的作安排计划便好。
因此她有更多的时间用来教导山竹、杨桃两个，以及趁着春日在园子里种树栽花，进行更好的装扮。
水秀过来的第一日，卢杏儿在后院与莫氏做酱菜，山竹、杨桃在自己屋子里读书，乔小如和傻夫君则在园子里种紫藤和蔷薇、月季等花木。
这是昨日丁四海从城里花匠那弄来的。
原本丁四海要过来帮忙挖坑，乔小如笑着摆手道不必。
傻夫君有的是力气，而且，傻夫君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尤其讨厌有外人在场。
她知道他很快就会好起来，也更乐意与他自自然然的单独相处，权当培养感情吧。
第627章 水秀的小心思
于是，傻夫君挖坑，她指挥，并且栽种，两人半认真半玩闹的栽种着，倒也甚有情趣。
看着栽种下去的花木，想象着姹紫嫣红绿意繁茂，乔小如轻轻将傻夫君被风吹到面颊的碎发掠往耳后，被他捉住小手放在唇边乱亲乱吻，惹得咯咯娇笑。
“别闹啦！”乔小如笑着扭身夺手，被他嘿嘿憨笑着顺势却揽在怀中也没再挣扎。
她往他怀中靠着，笑叹道：“阿湛，等蔷薇花开的时候，你应该便已经全好了呢！再过一阵子，便是最后一次治疗了！”
想想那副情形，她有点激动，也有点茫然和紧张。
傻夫君浑然不知所谓，脑袋在她发间蹭了蹭，热乎乎的气息喷在她头顶，他憨憨道：“媳妇儿嫌我现在不好吗？我觉得挺好的呀。”
乔小如“扑哧”一笑，柔声笑道：“现在很好，不过，还可以更好。哎，也不是这么说啦，反正，你听我的就对了，到时候就知道了！”
傻夫君呵呵的笑着说好。
只要媳妇儿说他好，媳妇儿不嫌弃他，其他的都无所谓。
“只怕到时……”乔小如脱口便欲说“只怕到时倒是你嫌弃我呢！”知晓他最不爱听这样的话，便一笑住口。
两个人又栽了一会儿花木，洗了手看了一回，眼看快到午饭时间，便手牵手一起往住处这边来。
此时卢杏儿和莫氏已经忙完了，莫氏在厨房忙活，女儿丁小桂帮忙，卢杏儿也在客厅里。
看见水秀在，乔小如亦有些诧异。
不等她打招呼，水秀已经起身甜甜的冲她和傻夫君笑着唤道：“二堂哥、二堂嫂！”
乔小如便笑着与她客气寒暄了两句。
田氏见状忙笑道：“都是自家人，你二嫂啊，是极好的人，阿秀你不用太拘束。以后也不用这么多礼，快都坐下说话！”
水秀先看了乔小如一眼冲她友好的笑了笑，这才礼貌的应了田氏的话，却没有再坐下，表示这会儿快到午饭时候了，自己也该回去了。
田氏顺口便笑着挽留：“都这会儿了，不如留下来用午饭吧。”
水秀忙笑道：“三婶挽留，按说不该推辞才是。只是，我还得回去做饭呢，多谢三婶好意了。等明儿有空，我再来陪三婶，向三婶请教，三婶您可别嫌我烦啊！”
说到后一句话，半有半无的带上了小女儿在亲近长辈面前的亲昵撒娇的语气，听得田氏不由得在心里对她产生了几分更亲近的感觉，连声笑道：“不对不对，巴不得你来陪着我说说话呢，哪里会嫌烦？”
水秀很欢喜的笑着点头，又向卢杏儿和乔小如告辞，这才去了。
她走了之后，田氏由不得替她说了几句好话，笑道：“阿秀这孩子，真是不错！怪不得讨人喜欢。”
乔小如：“……”得，连“阿秀”都叫上了，好不亲热，她绝对不会承认她听得心里都有点儿泛酸。
好容易用过午饭，大家都各自回房间歇午觉，卢杏儿迫不及待拉着乔小如说话。
“我怎么越瞧那个水秀越不顺眼，是不是我哪里不正常啊？毕竟，她看起来那么好。”卢杏儿眼巴巴的望着乔小如，有点紧张。
听到小姑姑如此直白的话，乔小如差点没笑喷。
她忍着笑，想了想，说道：“我也看她不顺眼，所以绝对不是我们不正常，是她不正常。”
卢杏儿“啊？”了一声，显然有点儿不能明白。
乔小如道：“小姑姑你也说了，她‘看起来那么好’，不过是看起来罢了！一个人真心或者表面，感觉的判断是不会错的。”
“你这话……我倒是明白几分了。”卢杏儿细细嚼着这话，不由得皱了皱眉，道：“这么说来，她没安好心？”
乔小如摇摇头，笑道：“现在也还不能这么说吧，不过不管她有什么目的，时间长了咱们自然会知道。”
左右不过是村里乡下，再厉害的女子还能翻了天不成？又不是什么皇亲国戚权贵之家你死我活的宅斗权谋各种算计，纵然水秀真的有点儿什么小心思，乔小如也不认为有多么严重。
卢杏儿点点头，“这倒也是，算了，就像你说的，看着吧！时间长了自然知晓。不过，你真的不打算提醒提醒三嫂吗？我看三嫂对她好得很呢。”
“不必了，”乔小如摇了摇头，笑道：“时间长了，娘自然就会知道。”
随着自家在村里的威望越来越高，钱财越聚越多，甚至是将来小豆芽越来越出息，形形色色巴上来围上来的人多得是。
而这些人中，没有几个会像杨氏那么简单粗暴、直截了当。
因为没有几个人有杨氏有简单粗暴的资格。
更多的是表里不一，心怀叵测，嘴里一套背地里一套。
乔小如甚至巴不得水秀真的怀着什么心思来呢，有的话她说的再多也无用，得亲自经历了才记得深记得牢。
也该让田氏经历经历，往后她就会有经验了。
否则等小姑姑卢杏儿一出嫁，自己和傻夫君又不可能天天都在家，田氏一个人在的时候，能守得住这个家吗？
别每次他们从外边回来，家里都乌烟瘴气的一团糟。
下午的时候，水秀没有再过来，第二天才又来。
之后，几乎每天都会过来，或者上午或者下午，倒是从来没有留下来吃过饭是真的。
弄得田氏心里越发的过意不去，把她当成个“好孩子”。
却不知水秀心里其实郁闷得要死。她当然想留下来吃饭，这样可以更加增进与三房的关系不是吗？
而且，用脚趾头也想得出来，三房的伙食肯定比大房要好的多。
无奈她天天过来，杨氏虽然理解，也认同，心里依然是有气有不高兴的，还有一个卢怀银，也不太高兴，水秀哪里还敢留下来吃饭？
秦夫人不时的也过来找田氏说说话，在这村里，也只有田氏能够与她说得来。
眼皮子浅的水秀哪里瞧得出来秦夫人的教养出身？只当是个装模作样的秀才娘子，上门来巴结讨好田氏想打秋风的，便很是瞧不上秦夫人。
第628章 要不要开荒
眼皮子浅的水秀哪里瞧得出来秦夫人的教养出身？只当是个装模作样的秀才娘子，上门来巴结讨好田氏想打秋风的，便很是瞧不上秦夫人。
言语间欲要羞辱，结果反倒让秦夫人不动声色的给了软钉子碰，弄得自己尴尬不已。
田氏察觉了，对她的好感也不由打了两分折扣，只是面上不显。
水秀却不知，来了七八天之后，引着话题，试探着提及娘家，问能不能给娘家人找份活计干干？
这些事儿田氏是不管的，水秀再怎么说的好听、哄得田氏高兴，田氏也没有脑子发昏满口答应，却笑着表示自己定会问问乔小如。
听得水秀又郁闷起来，心道你不是婆婆吗？哪有婆婆要答应什么事还要先问过儿媳妇的？你答应了，乔小如还敢反驳不成？
心里这么想，面上水秀却不得不做出一脸感激的笑容表示感谢，顺便又诉了一番娘家人的苦，以及多么能吃苦、会办事。
晚饭的时候，田氏果然向乔小如提及了。
“都是亲戚，能帮就帮一把吧！横竖你们那也是要用人的不是？”
听了田氏这话，乔小如与卢杏儿不约而同抬头，相视交换了个眼神。
卢杏儿很不以为然的扯了扯嘴角，正欲说话，乔小如使了个眼色止住了她。
如果说水秀只是有这么点儿私心，乔小如觉得这很正常，也可以理解。
毕竟，谁不希望自己家变得更好呢？
如果水家只是想要一个机会做事，她不介意跟唐六斤说一声让他看着合适给他们安排。
但倘若企图染指管理权，想要作威作福，那是不可能的。
而且，乔小如勾了勾唇，用了水家，可不表示她原谅卢怀银了，她算是看出来了，卢怀银跟杨氏是一样的货色，永远不可能做出让人原谅的事儿来。
用了水家，无论杨氏还是卢怀银，还能说出什么三房看不起大房的事儿来呢？
卢怀金一直跟着在商行做事，至于卢怀银，他的岳父家乔小如都用了，又怎么可能没给他机会？除非是他自己没有能力做好……
“娘说的是，怎么着也算是亲戚，我会让唐管事留心的，有合适的事情会让水家的人去试试。眼下事情差不多都忙完了，倒是不需要，得等到差不多秋天的时候吧！”乔小如笑着道。
说起来，今年商行又开坑栽种了三千五百亩的柿子树以及三千亩茶籽油树林，明年再有一年，所有买下来的荒地便可以全部开垦完了。
而今年除了采摘、收购柿子做柿饼，去年栽种的茶籽油树也可以结果了，到时候还能收茶籽榨油，还得去西昌镇上收购茶籽油，还要协助乌夷部族那边的各项事情，到时候有的是事情忙碌。
多加几个水家人进来无所谓。
田氏见乔小如十分痛快的便答应了，心里甚是欣慰，点点头笑道：“这事儿你记着便是了，该怎么安排你看着办就好。”
说着又笑叹：“阿秀这孩子是真不错，若是以后咱们和大房能够缓和了关系那多好，到底是一家人啊。”
乔小如敷衍笑笑，她真是不知道田氏怎么想的，难不成还以为以水秀为桥梁可以修补两家的关系？那也要看杨氏配合不配合了。
对于杨氏那种人，乔小如只能呵呵哒。
想要她配合说难很难，说不难也不难——只要你什么都顺从她、听从她，把她当祖宗供奉着，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这就行了。
然而，可能吗？
“对了娘，过两****和阿湛去一趟乌朵那里，把周老大夫接回来。没多久阿湛就要做最后一次治疗了。”乔小如又笑道。
这是家里的头等大事，田氏听了也一脸正色起来，点点头道：“好好，那你们就赶紧去吧！放心，家里有我和你小姑姑呢！”
乔小如一笑点头。
如今已经是春天，万物复苏，草木生长茂盛，周老大夫指不定在山林里转悠着舍不得离开呢，乔小如是一定要亲自去将他请回来的。
最后一次治疗，绝对要慎重对待，她绝对不能让傻夫君在外边治疗。
正好，顺便看看乌夷部族那边，八角、花椒、豆蔻等种植得怎么样了。
准备妥当，临走前，乔小如又交代了卢杏儿一番。
谁知在县城的时候，恰好碰上独孤豫章已经回来了。
许久没见独孤豫章，商行的事情也有不少要跟他说说，乔小如和傻夫君少不了在得意楼多待了些时候。
独孤豫章正好有事跟她说，笑道：“原本我正打算这两天请卢湛兄弟和乔娘子进城一趟呢，谁知这么巧！乔娘子听说过沂春县吗？”
“沂春县？”乔小如笑着摇了摇头道：“恕我孤陋寡闻，没听过这个地方。”
独孤豫章笑道：“沂春县在本省最北面，距离咱们随云县六百多里路，也难怪乔娘子不知道……”
独孤豫章便向乔小如细说起沂春县来。
沂春县境内多山少地，山也不是丰腴雄浑、山脊宽厚的大山，而是石头嶙峋、只在体表上覆盖了一层薄土的石头山，因此那县十分贫穷落后。
境内人口也很少，村落也少，大部分无法开垦种庄稼的山区根本没有人居住，荒无人烟。
境内北部倒是有大片大片的平坦之地，可是，却水源稀少，无数荒地亦无法开垦种上庄稼，等于是生生的荒废了。
独孤豫章找乔小如，正是想问问她有没有什么法子开发那些荒芜之地。
因为，那里的县令恰好与他有点儿渊源，他想帮他一把。
“这事儿或许有点强人所难了，可我想着乔娘子一向来主意比别人多，就顺口问问。不知乔娘子有没有兴趣过去走一趟。看一看呢？我那位朋友核县令说了，北部那大片的平坦荒地，以及无数的石头山地，乔娘子如果真的有什么办法能够造福当地致富的话，只要是无主的地，乔娘子想要多少要多少，他可以做主，以一亩地三钱银子的价格卖给乔娘子。”
第629章 心动
乔小如听了不禁有些心动，一亩地三钱银子啊，那可真够便宜的，以她如今的能力，买下几十万亩都没有一点点问题。
如果手里有了几十万亩地，再有了县令的一个人情——县令倘若将这么一块地方开发了，升迁那是肯定的，将来也算是朝中有人了。
如此有地有人，家里的根基也算是稳稳当当的打了下来了。
只是，如果那么好开发利用，也轮不到她了。
没有水源的荒地，如何能够开发利用？
没有水，什么都生长不了。
石头山，也没法栽种庄稼……
虽然觉得自己也不一定有什么好办法，但乔小如不得不承认，自己被独孤豫章的话给说的动心了。
她想去试一试。
万一成功了呢？
万一成功了，将会给她带来无数的利润好处，成就感也满满爆棚啊。
“独孤公子太抬举我了，不过，听你这么说，我忍不住也生了几分兴趣。什么时候独孤公子有空，不妨一起过去看看。究竟如何，也得看了再说。”乔小如笑道。
听她一口答应，独孤豫章顿时大喜，笑道：“好、好！乔娘子说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最近我都没什么事，也不会离开随云县！”
乔小如不禁笑了，独孤豫章对此事似乎很上心急切，他帮了自己这么多，难得有他需要帮忙的时候，乔小如乐意投桃报李。
至于他口中所说的什么县令朋友之类的话，他怎么说乔小如便权当怎么是了，她并不想去深究。
想了想笑道：“等过些天吧，我得去一趟乌夷部族。等一切安排好了，我给你答复。”
原本她想把机缘巧合找到了一位周老大夫可以治好傻夫君病的事儿说给独孤豫章听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向一个男人谈及自家夫君的病，感觉会有点怪怪的，而且也没有这个必要不是？
独孤豫章也没有细问，他刚刚回到随云县，也有好些事情要着手忙碌，便点头笑道：“行，我等着乔娘子的信。”
乔小如告辞与傻夫君欲走，独孤豫章又叫住了她，将方才吩咐蓝掌柜取来的一个信封交给她，微笑道：“这是又一批烤鸭、烧鹅的加盟费，银票和加盟店所在的城镇名单都在这儿。”
乔小如笑着接过，笑道：“独孤公子可比我厉害多了，托你的福，我也跟着发一笔财了！”
独孤豫章大笑，“乔娘子这话该反过来说才是。”
到了乌夷部族，见了乌朵、黎娇儿等，自有一番热闹。
蓝掌柜做事很靠谱，八角、花椒、豆蔻苗子和种子供应上并无延迟或者差错，因此栽种得十分顺利。
如今漫山的树苗全部都存活拔青发芽了，豆蔻种子撒了下去也长出了两寸来长的小幼苗。
这小幼苗地周围围起了扎扎实实而细密的栅栏，布满各种荆棘，不然山中的小兽们说不定就跑到苗地里来打滚了。
竹笋还没到出的时候，柿子树长了叶还没开花，养的鱼却又卖了一批，还有香菇木耳也依然长势良好。
黎账房正让人着手准备再培育三四个棚子。
山葡萄乌朵也让人挖了不少藤子回来，将村寨周边近处的土地开挖了上千亩，已经一排排的种了下去。
鸡苗、小猪、小羊也买了不少，在山林里圈围了地方试着养一养。
只是他们并没有养殖这些动物的经验，虽然特意请了人教，乔小如也将从马骆子媳妇她们那里得来的养鸡经验传授了，可是养殖的效果似乎依然不太好。
小鸡很难照顾，已经死了有一半了。
让人见了灰心丧气，剩下的也不太提得起精神照顾，只怕最后能长大的寥寥无几。
小猪和小羊虽然没有那么娇贵娇嫩，但放养在山里却不得不防着山里的野兽，也是一项需要长期坚持下来的大工程，每天都离不了人看守着。还得割草去喂。
小猪还要吃一些玉米之类的粮食……
乌夷人不喜欢做这些麻烦事，恐怕最后养殖的事儿只能不了了之。
不过，好在种植业发展得很好，也就不差这一点了。
乔小如和傻夫君到的时候，周老大夫师徒并不在，两个人带着几个乌夷人在山里转悠得不亦乐乎。
据乌朵说，那师徒俩比他们这些部族人还要喜欢在山里待着，恨不得过夜都不回来，天天往山里钻，回来的时候满脸都是笑，也不知道捡到了什么宝贝似的……
乌朵表示难以理解，杜鹃等也表示难以理解。
不过，看在他们俩是乔小如带来的，且乔小如亲自交代过要好好的对待他们，她也懒得管，多派了几个人跟着，让大家伙注意小心便是了，由着他们自个折腾。
乔小如听得很无语，好笑道：“老爷子是大夫，你们这山里不用说药材必定很多，难怪老爷子会喜欢。他既然喜欢，由着他便是。”
乌朵拍手一笑，“他倒是很好相处，什么都不挑剔。我只是奇怪，他都那么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胳膊腿还那么有劲，满山跑也不见累的！”
乔小如哈哈大笑起来。
晚餐十分丰富，有山泉水养的特产肥鱼，有林子里采摘来的最鲜美的蘑菇蕨菜，有小溪里捞起来的青虾。
当然还少不了肥美的山鸡肉和野羊肉，以及一盘野葱炒山鸡蛋。
羊腿烤得金黄酥脆，清蒸的鱼鲜美无比，山鸡炖蘑菇那是永远最合适的搭配，清炒蕨菜、白水煮虾蘸酱，再加上野葱炒山鸡蛋、香煎羊排、红烧羊肉，众人吃得十分开怀。
只是，饭后乔小如跟周老大夫说起接他回去的事儿，周老爷子可就不那么开怀了。
“这儿的山真是一座宝库，我还没走遍呢，怎么能现在就回去？我不回去，我就住这儿了！唔，我知道你这丫头是为了你男人的事儿才来的是吧？这有什么难的，就在这儿治不就行了！干嘛还要我回去？”
周老大夫说什么也不肯走。
话说他虽然这些年带着徒弟满天下的跑，专门往各种大山里头跑，可是，这还是头一回往少数民族聚居的地盘上跑。
第630章 安分的能嫁给卢怀银吗?
要知道太祖皇帝虽然对依附大华的各部族十分宽容，但民族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太祖皇帝在的时候尚且没来得及做更多的融合，他去世之后，根本没人继续这项事务。
汉人与少数民族之间相互不信任、看不起，各种矛盾在交汇地区经常爆发。
周老大夫就算胆子再大，也不可能进入少数民族聚居的地盘。
人家也绝对不会准许他进入。
偏偏乌夷部族所占有的这一片山脉与伏牛山余脉相连，各种地势均有，自然而然也孕育生长了各种各样的药材，许多是周老大夫在别处找不到的，试问一见之下他怎么肯轻易离开？
乔小如一听他拒绝便知道他老毛病又犯了，想当初初见的时候不也是如此吗？
这可是一个为了悬崖上的蜂蜜宁可冒着摔断腿丧命的危险也要爬上去的家伙。眼下找到了合乎心意的药草，怎么舍得离开？
不过，这可由不得他了。
“这是阿湛的最后一次治疗，我希望是在家里而不是任何别的地方，所以老爷子啊，您还是随我们回去一趟吧！我答应您，等过了我再送您回来便是。”乔小如面上带笑，声音却轻柔而坚定，不容置疑。
周老大夫哼了声翻了个白眼给她，吹胡子瞪眼：“你这丫头年纪小小怎的这么麻烦？这算是什么讲究呀？治病而已在哪儿不是治？”
乔小如可不管他，总而言之一定要回家去治。
最后撂下狠话：你要是不跟我回去，保准乌夷部族也不会再留下你。
这话绝对不是说说而已的话，只要乔小如开口，乌朵保准不打折的进行。转身就会毫不留情的将他们师徒给赶走。
周老大夫气得吹胡子瞪眼，很想很有骨气的走就走，然而想想还有那么多山头还没有翻，那么多山崖还没有爬，山洞里的独角蟾也还没到手——
硬气的话愣是没法硬气说出来。
乔小如见他一脸郁闷憋屈又忍不住想笑，放缓了声音微笑道：“老爷子，算我求求您啦！阿湛的事我们全家都不敢有半点掉以轻心，所以，您老人家体谅体谅吧！这儿的药材又不会跑了，过几天您再来不是一样嘛！”
周老大夫哼哼唧唧的瞪她反驳：“怎么能一样？”正在兴头上被破坏打断，这是很扫兴的事好不好？
“罢了，老头子陪你走一遭吧！不过一治疗结束，你就得送我过来！”
乔小如忙点头笑道：“那是自然，您放心！”
周老大夫摇摇头，瞟了一眼傻夫君，再瞟一眼乔小如，心道你这丫头也不知怎么想的，对这傻个子也太上心了……
乔小如等人在乌夷部族待了三天，便启程回去。
主要是周老大夫得一一的将采摘回来的各种药材大致整理放好，有的还不能收起来还得晾晒的，他又细细的交代了黎账房帮忙照看，耽搁了不少时间。
回到家里，安顿住下，周老大夫为傻夫君把脉做了一番例行检查，表示四天之后可以进行治疗。
乔小如忍了又忍到底没有提出异议，或者怀疑的问一句他是不是急着要回乌夷部族所以匆忙制定了治疗日期，点点头答应了，表示自己会提前做好一切准备。
周老大夫如何看不出她那神情在纠结想问什么，见她没问出来心里终于舒坦了几分，暗笑一声：算你这丫头识相！要是敢怀疑老夫的医德——哼！
卢杏儿抽了空私下跟乔小如好一番吐槽，说了她离开之后的事儿。
说她一走水秀可就活泼起来了，不再老老实实的陪着田氏在屋里做针线，不知怎么的撺掇起来，借着陪伴田氏的借口满园子的逛，连玻璃暖房都没放过。
卢杏儿一直跟随在旁，水秀变着法的想支使开她。
要么含笑问田氏口渴不口渴要不要喝茶——如若要的话，自然是卢杏儿去取茶水，总不会让她这个客人去取。
要么装作不留神想要弄脏卢杏儿的衣裳——衣裳脏了自然要回去换干净的。
结果都没有得逞。
被卢杏儿似笑非笑的看了一会儿，这才心虚老实了不敢再出幺蛾子。
“这人真是比杨氏还要难缠，偏在三嫂面前那叫一个温柔贤淑乖巧讨好样儿，偏三嫂还真有几分喜欢她、把她认作好人，你说这长久下去怎么了得？只有千年做贼的，可没有千年防贼的！”
卢杏儿不由有几分烦恼说道。
水秀在田氏面前滴水不漏，怨不得田氏会把她认作好人怜惜几分。她做小姑子的，也不好无凭无据在田氏面前说水秀不好，乔小如作为儿媳妇，更不好说。
而水秀前阵子过来，其实几乎没有多少时间与田氏单独相处，有莫氏母女、山竹、杨桃以及乔小如、卢杏儿在，田氏身边基本上都有人。
即便偶尔没有人在，不提防什么时候就会来人，水秀哪里敢在田氏面前说什么不该说的？
乔小如一走，带了山竹与杨桃一起，水秀心思就活络起来了。
其实水秀也是急了，天天挖空心思讨好人也不是件轻松活儿。
付出有收获那还差不多，可是偏偏一连这么多天，她就光付出了，什么收获都没有，连顿饭都没捞上，为娘家人讨事情做，也还得等到秋天——
若一定要说有什么收获的话，不过是趁势用了田氏一些上好的刺绣丝线、零碎布头罢了——然而这又算得了什么收获了？
她心里岂能不郁闷？不憋屈？
好不容易乔小如带着傻夫君和两个丫头离开了，她自然就按耐不住了，谁知依然找不到半点儿与田氏私下相处的机会。
要说烦恼，她可比卢杏儿烦恼多了。
乔小如听了卢杏儿的话，便知这个水秀不是个好的。
如果她像卢怀财那样，讨好巴结只是为了过得好一点，多一个做事的机会，她不介意帮一把。
可是，想要搞事，那就不好意思了……
乔小如嘲讽一笑，轻叹道：“没想到果然是个不安分的！”
卢杏儿轻嗤，嘴巴又利又快：“安分的能嫁给卢怀银吗？”
第631章 小小的教训
卢杏儿轻嗤，嘴巴又利又快：“安分的能嫁给卢怀银吗？”
乔小如“扑哧！”一笑，看了卢杏儿一眼点点头：“小姑姑言之有理。”
水秀既然有心思在自己家搞三搞四，那真是精力过剩，既然如此，不妨给她找点儿事情做好了。
在傻夫君进行最后一次治疗前后，乔小如不希望家里有任何不安定的因素。
很快，一些闲话就传到了杨氏的耳中。
说的都是水秀在三房对田氏如何如何孝顺恭敬、如何如何的有说有笑，简直比对正经婆婆还要恭敬，田氏对水秀又是如何如何的疼惜怜惜……
杨氏听了这些话气得差点儿要吐血！
原本看着水秀天天往三房去她心里就已经大有不满的了，只是水秀会哄人，左一句右一句哄得她隐忍了，然而是隐忍，并不是不介意。
强压在心底的不满一旦被外事勾起，只会发作的如同天雷勾地火。
炸药桶似的一点就爆炸。
当天水秀便没有出现在三房。
第二天，也没有出现。
人都是这样，让人给奉承讨好凑趣习惯了，突然间这一切消失了，便会有那么些不习惯。
不等田氏问，卢杏儿便将此事告诉了田氏。
告诉她因为水秀经常过来窜门做针线，杨氏大大发火，埋怨她是过来三房偷懒不肯干活，正经的婆婆不伺候，反倒跑到别人跟前去献殷勤，她到底是谁家的儿媳妇？水家的姑娘就这么没规矩、不懂事吗？
又说卢怀银也很生气，认为她眼睛里没有自己的娘。
卢杏儿将这些话添油加醋的一在田氏面前说来，田氏当即就皱眉变色，替水秀叫屈叹气。
卢杏儿亦一副为水秀打抱不平的样愤愤道：“杨氏那个人从来就不是个讲道理的！水秀过来明明只是向您请教针线而已，到了她嘴里变得那样难听！倒像咱们家的人使唤水秀做事一样。”
“倒是委屈了这孩子，哎！”田氏对卢杏儿的话深以为然。
卢杏儿一笑，半隐半露的又道：“不过这事儿说起来也怨不得杨氏，毕竟水秀是她的儿媳妇，成天跑三嫂这儿像什么样？别说杨氏会那么想，就算别的人只怕也会这么想！要说做针线活计，也用不着天天请教啊。”
田氏听着不禁点头，叹道：“罢了，以后我也不敢多留她了，不然连累了她回去被教训，岂不冤枉委屈？”
卢杏儿拍手笑道：“正是如此呢！杨氏那样厉害，我想以后即便为了避嫌，她也不会常来了吧？不然说句不好听的，怕是别有意图了——不然怎么会冒着得罪正经婆婆的嫌也要来呢？做人家儿媳妇的，不把婆婆放在第一位反倒把针线放在第一位？谁信呀！”
一番话说的田氏没了脾气，不由笑道：“你呀！”
晚上吃饭的时候，乔小如又说起周老大夫很快就要给傻夫君进行最后一次治疗了。
这才是第一等最最要紧的大事，田氏哪里还顾得上想水秀？满心满意全都放在了傻夫君的身上。
对于乔小如所言这些天不让外人上门以防打扰了周老大夫生出什么岔子的话深以为然。
于是，当水秀费尽心思忍受委屈好不容易将杨氏给安抚好，再次过来得时候，被莫氏毫不客气的挡在了门口。
“四堂少夫人，我们夫人病了，有点不太舒服，你请回吧！”
水秀心下暗恼：一个下人也敢拦她？
听了莫氏这话便露出一脸着急挂念：“三婶不舒服吗？那我更该去看看了。”
说着就要往里头挤。
莫氏忙阻拦，卢杏儿便来了。
卢杏儿笑道：“三嫂是真的不舒服，这会儿已经躺下休息了，你还是先回去吧。”
卢杏儿不比莫氏，若是莫氏，她硬要闯莫氏根本不敢把她怎么样，可是卢杏儿不让她进，她进不去。
水秀心里暗恼，面上一派温和柔顺，点点头笑道：“既然这样，那我便先回去，晚一些再来看望三婶。三婶她——没什么大碍吧？”
“当然不会有大碍，就是一点不舒服而已。”卢杏儿笑笑，又道：“三嫂这是老毛病了，得清清静静的休养好几天才能好，这阵子你就先别过来了，等过了这一阵子再说吧！”
水秀俏脸顿时红红白白起来，忍了又忍才忍住没有发作骂出声，这个该死的卢杏儿！活该嫁不出去！
她水秀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被人往外拦的情形。
“可是，我有点担心三婶，小姑姑，你就让我进去看看三婶吧，就一眼，求求你了！”水秀咬了咬唇，委委屈屈的看向卢杏儿，好不可怜。
卢杏儿腻味得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有些拉下了脸，没好气道：“我说你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呢？真是！不知道的瞧见了还当我这个小姑姑把你怎么了呢。你到底听不听得懂话呀？我都说了三嫂要休息，你还进去看什么？”
“小姑姑……”水秀又羞又气又恼又委屈，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这回看起来，更像受了卢杏儿欺负了。
卢杏儿气得手脚发凉：“你——”
正好乔小如刚刚找周老大夫问傻夫君治疗的事情，从周老大夫师徒那里出来，见状上前笑问，卢杏儿气得声音发抖的三言两语说了。
乔小如便向水秀笑道：“四堂弟妹，我娘真的不太舒服，不方便见客，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你还是先回去吧！再不回去，大伯娘怕是要叫你呢！”
水秀心知没法再做什么，点点头笑道：“那我先回去了，二嫂千万记得替我问候三婶一声，等，等过两****好些了，我再来看她。”
“哦，嗯！”乔小如敷衍笑笑点头。
转过身离开，水秀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心中暗恨：杨氏那该死的死老婆子，果然坏了她的事了。
杨氏那样一闹，她就知道定要糟糕，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这下子好了，三婶为了避嫌，以后肯定不会由着自己亲近了。
第632章 傻夫君要醒了
之前做了那么多的水磨功夫，统统都白费了。
水秀心里那叫一个气，恨不得撕了杨氏。
她自己没本事，放着这么大一尊财神爷就在眼前，还是本家的，却连半点儿好处也捞不着——她捞不着，还不许旁人去捞，还有没有天理！
水秀长长出了口气，她得好好的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转眼就到了周老大夫为傻夫君做最后一次治疗的这一天。
这日一大早，一家子除了不明所以的小豆芽，照常吃饭上学，田氏、乔小如、卢杏儿都紧张得魂不守舍。
没有人不期待，也没有人不害怕。
傻夫君也感受到了这种紧张的氛围，不由得眉头大皱，看看田氏，又看看乔小如，心里莫名的有点不安起来，忍不住紧紧抓着乔小如的手：“媳妇儿，你们怎么啦？我有点怕……”
乔小如听得一怔，要知道傻夫君从来没说过害怕这种话的，他一向来只会安慰她：“别怕，我会保护你。”
意识到可能吓着他了，她心里不由愧疚起来，忙反握住他的手定下心神柔声笑道：“我们——没什么的，你别怕。我们都不会离开你！”
傻夫君眨了眨眼，憨憨的笑了起来，点点头“嗯”了一声。
周老大夫或许还是对乔小如好好的把自己从乌夷部族威胁回来心存不满，平日里也罢了，这日也扳起了脸神情满是严肃，把田氏吓得差点儿站都站不稳。
乔小如不由无语的看了他两眼，惹得他“呵呵”一笑，这才缓和了两分，冲她们点点头：“放心，老夫出手从没失败过！”
一扇门隔开两个世界，里边是周老大夫师徒以及打下手做点儿简单粗活的丁四海，外边是田氏、乔小如等人。
在紧张的等待着结果。
半日过去，在众人等得心里那根紧绷的弦几乎要断掉的时候，那扇门终于“吱——”的一声打开，周老大夫从容走了出来。
“老先生，我儿如何了？”
“老爷子，阿湛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这一醒过来是不是就好了？”
田氏和卢杏儿立刻围了上去紧张的问道。
乔小如也心里一紧，心怦怦怦怦的剧跳着，胸口仿佛被压上了一块大石头，呼吸不畅。
她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是怔怔的看着周老大夫。
周老大夫倒是抬眼朝她望了过来，冲她笑了一笑，这才向田氏、卢杏儿道：“这个，你们等他醒来就知道了。”
“哎，好好！谢谢老先生、谢谢老先生！”
“这真是太好了！”
田氏和卢杏儿欢喜起来，莫氏等也替她们欢喜，一个家中有了男主人，就等于有了更加坚不可摧的主心骨，对下人来说，也是好事。
乔小如却在这一刻感觉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颤了颤，差点儿摔倒在地。
心跳依然快得离谱，一阵紧似一阵，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她心里忽然有些茫然，仿佛不知何去何从。
盼着他好吗？她自然是盼着的。
可是，他好了之后，他们是不是就会从熟悉变成陌生人呢？或者，这才是真正的“最熟悉的陌生人”？
乔小如勾了勾唇角，不禁一笑。
看见田氏和卢杏儿进房间去看他，身不由己的，乔小如也跟了进去。
傻夫君如每一次治疗之后那样，双目阖闭，静静的躺在那里。
明明与以往每一次一样，乔小如却觉得似乎不一样了，脚步下意识沉重起来，竟不敢靠近。
还是卢杏儿冲她招手笑着叫她，她才勉强笑了笑走上前去。
田氏看着儿子，手颤抖的摸过他的脸，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低低的抽泣着。
卢杏儿一旁相劝，又笑道：“三嫂咱们还是出去吧，这守了大半天了三嫂也回去休息休息，吃点东西，这里有小如守着就好！”
向乔小如笑道：“等会儿做好了饭，让山竹给你送来，你多陪陪阿湛吧。阿湛他醒来，一定想看到你的。”
卢杏儿含着笑，目光中满是安慰劝慰，乔小如心中一暖，笑着点了点头，也劝田氏先回去。
田氏轻叹，再三叮嘱乔小如，傻夫君醒了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她，这才和卢杏儿一块离开了。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乔小如在床前凳子上坐下，看着傻夫君安静的睡颜，心里依然有些恍惚。
仿佛，天地都变换了一番面貌似的。
照往常计算，落日黄昏前后，傻夫君便会醒过来。
每次他醒过来之后，都会怔怔的发一会儿呆。
以前乔小如不觉得什么，如今想来，或许，是因为脑海深处的记忆被隐隐唤醒，所以会有刹那的茫然吧？
那么，今日呢？他醒来了又会是何光景？
乔小如的心跳骤然又加快了许多，手心一片**全都是冷汗。
她强迫自己不要去胡思乱想，反正已经到了这一步了，走一步看一步便是，最糟糕还能糟糕到哪里去？顶多就是他不要她了……
可是，理智是一回事，能不能控制理智又是另外一回事。
越是拼命的告诉自己要镇定、冷静、淡定，越是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
越接近黄昏落日时分，就越控制不住乱想。
当淡金色的夕阳从窗户照射进来，在地上投下的淡淡影子无声无息变换方位，距离傻夫君即将醒来的时间越来越近了，看着他静静的睡颜，极度的紧张过后，乔小如那翻腾如惊涛骇浪的心反而蓦地风平浪静了下来。
与以往差不多的时候，傻夫君动了动头，乔小如看见他浓黑的睫毛颤了颤，眼皮子动了动，然后，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心骤然剧跳了两三秒之后恢复平静，乔小如看着他，就这么睁着眼睛、眸光平和，静静的看着他。
傻夫君也看着她，仿佛愣了一愣。
就在乔小如的心有些发凉的时候，傻夫君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一把握住乔小如的双手，紧张兮兮的道：“媳妇儿，你怎么啦？”
语气一如既往的憨憨的，眼中除了茫然与关切，并无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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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着急，是真的要恢复正常的，很快，我发四，就在这几天
第633章 还需要一个契机
乔小如一愣：“你——”
还没好？
她傻眼了！不知道该松口气还是失望。
愤怒却是有的：那个骗子！
“我、我好好的！你，醒了啊！”乔小如掩下心中的愤怒和震惊，勉强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傻夫君这才咧嘴一笑，点点头“嗯”了一声，道：“媳妇儿你又守了我半天是不是？哎，那个周老爷子到底在干什么呀，每次明明我不想睡的，还是睡着了。”
睡着了害的媳妇儿还得干坐在一旁等他醒来，傻夫君觉得甚是愧疚。
乔小如不禁笑了起来，轻轻拍了拍他的手笑道：“以后不会了。你——你有没有什么别的感觉？”
明知问了多半也问不出来什么，乔小如还是忍不住问了。
毕竟，这是起关键作用的最后一次治疗啊，总会有点不一样的吧？
傻夫君眨了眨眼，依然是那副迷茫的神情，挠了挠头，憨憨道：“别的感觉是什么感觉？没有啊，就是好像睡了很久很久，有点不太舒服！”
乔小如：“……”这个骗子！
“没有——也好！快起吧，该吃晚饭了。”乔小如勉强冲他笑笑。
傻夫君呵呵“嗯”了一声，动作利索起床。
刚出房间门，就看见田氏、卢杏儿带着莫氏、山竹等来了。
乔小如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看见傻夫君完好无损的出现在面前，田氏激动得眼泛泪花，颤抖着声音大叫一声“阿湛，我的儿啊！”奔了上来拉住了傻夫君的手，望着他，激动得嘴唇哆嗦。
乔小如欲言又止，这可叫她说什么好呢！
傻夫君被田氏的激动反应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娘你、你怎么啦？”
他不明所以的又看看乔小如，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呢？媳妇儿没说什么，但他看得出来就是奇怪，娘就更不用说了，这反应——
还有小姑姑，嗯，看自己的眼神怎么那么怪呢？
“……”这回轮到田氏傻眼了，卢杏儿也傻眼了，莫氏等统统傻眼。
众人不约而同齐齐看向乔小如。
乔小如心中暗叹，扶住田氏柔声道：“娘，这事儿稍候再说，我去找找周老大夫。”
田氏惊疑不定，勉强点了点头，“好，好，那你去吧！”
乔小如又向傻夫君柔声笑道：“阿湛，你陪着娘、小姑姑先去客厅那边坐坐，我等会儿就来。”
傻夫君不愿意，“媳妇儿你去哪？”
卢杏儿笑道：“放心，你媳妇儿跑不掉的，你才刚醒来，咱们先上那边屋里去，你休息休息，她很快就回来了！”
傻夫君这才没说什么，乔小如冲他笑笑，急急去找周老大夫。
压抑着怒气推开门，周老大夫正在悠闲自在的自饮自斟，见到她笑眯眯道：“恭喜恭喜，你那傻夫君醒啦？”
“可他还是老样子，老爷子，您能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呢？”乔小如气得真想揪掉他的胡子。
周老大夫却是哈哈大笑起来，笑道：“别气，别气，气大伤身，有碍寿元，可没有半点好处呐！他还是老样子就对了，你那么聪明一个人怎么连这个也没想明白？他伤到的是脑子，就算治好了，能说恢复就恢复吗？”
乔小如一怔，心中怒意稍缓，道：“可是之前不是治疗了这么久吗？难道还没缓过来？”
“脑子受损与别处不同，”周老大夫悠悠道：“我敢保证他的脑子如今与正常人相比没有任何缺陷，但是要他真正的清醒过来，还需要一个契机。”
乔小如：“…..”
她又想骂人了！
之前武掌柜说要看机缘，这周老大夫又要需要契机，这不是忽悠人吗？
“那我们，该怎么做？”乔小如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忍着脾气平静问道。
周老大夫见她抓狂似乎很开心，脸上笑容不减，活脱脱一副老神棍的样子呵呵笑道：“这个就不好说了，这得看他自己。什么事情能刺激他勾起记忆，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是不是说，他有可能一辈子也受不到这种刺激，那么一辈子也不可能正常过来了？”乔小如心里那叫一个怄啊。
“怎么可能！”这话等于质疑他的医术手段，周老大夫是万万不能容忍的。
他白了乔小如一眼：“这种刺激有强烈的以及不强烈的，但效果是一样的。他在傻了之后什么都不知道却还知道回来，那就说明这里有他内心深处从骨子里眷恋在意的人或事物，他肯定会受到触碰正常起来，你们放心！”
这个答案乔小如并不满意，追问道：“那他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啊？最长期限是多久？”
“你这丫头，你可真会问！”周老大夫白了她一眼，说道：“这种事情哪里有什么期限？这得看他自己！或者明天，或者一个月两个月，或者一年两年，总之时间越长，他需要的刺激就越小，或许有一天看见田氏，他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乔小如：“……”
还灵光一闪！好想打他，有木有？
“你们做大夫的，都是滑头！”乔小如白了他一眼没好气抱怨。
周老大夫“嘿！”的一声气乐了，笑道：“丫头脾气蛮大，还没人敢这么说老爷子呢！”
乔小如哼了一声，淡淡道：“您歇着吧，我不打扰了。”
再问也是白问，反正要论绕话，这世上有几个人比得过医生大夫？最老奸巨猾的政客只怕在他们面前也要自愧不如。
“去吧去吧！”周老大夫笑眯眯道：“不要着急，九十九步都走了，就差这最后一步还有什么好急的？现在的他等于走到了屋檐下，只要能找到门就能进屋。就算再傻，围着屋子转，迟早也能找到门你说对不对？”
乔小如哼了一声没回答，想了想这个比喻倒也贴切，就看她家阿湛什么时候找到门了。
“哎对了，你看我帮你治好了他，你是不是该送我去乌夷部族了？”周老大夫迫不及待。
乔小如本来不想这么痛快应他，转念一想，傻夫君各处多走走看看，或许对找到门会有帮助——
第634章 水秀不甘心
乔小如本来不想这么痛快应他，转念一想，傻夫君各处多走走看看，或许对找到门会有帮助。便道：“嗯，过两天吧。明天你是不用想了，我婆婆绝不答应这么快就出门的。”
周老大夫遗憾的“唉”了一声，又道：“我明天想吃烧鹅，记得还要酸梅酱！”
“没有！”乔小如头也不回。
周老大夫：“……”
“不会那么小气吧？我帮你治好了你家傻男人，你就是这样报答我这个神医的？”
乔小如回头，展颜一笑，质问道：“您这叫治好了吗？这是治了一半而已。想吃烧鹅，等他好了再说。现在别说烧鹅，小炒肉也没有，在他好之前，我不做菜。”
莫嫂的手艺也不错不是吗？
周老大夫：“……”
这记仇的丫头！
看他一脸的郁闷，乔小如“扑哧”一笑，心情好了许多。
回到客厅那边，乔小如少不得又大费唇舌好好的向田氏解释了一番，又安慰劝慰了一番，田氏虽然觉得有些失望，也只得接受这个事实了。
傻夫君莫名的感到不安，晚上回房抱着乔小如不肯撒手，一个劲的要她保证不许离开他，听得乔小如又好笑心里又酸涩，只好安慰他。
对于他得寸进尺的要求也半推半就的从了。
傻夫君这才一脸满足的表示满意，彻底相信了媳妇儿真的没有抛弃他。
乔小如：“……”
过了两日，乔小如便和傻夫君一起送周老大夫去乌夷部族，田氏觉得傻夫君才做完治疗不便出门，原本是不太乐意的。
听乔小如劝说或许多出去走走，没准便触碰到他记忆深处、令他恢复了呢？这才同意了。
水秀一直盯着这边动静呢，见乔小如和傻夫君又离开了，便又上门来找田氏“讨教”刺绣手艺了。
卢杏儿原本想阻拦的，可转念一想，还是那句话，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她拦的了一次两次，还能拦得了三次四次吗？
她要来便来吧，三嫂看清她的真面目，自然就不会受她欺骗了。
于是，重新进了三房的水秀在这一刻对杨氏、卢怀银的某些想法深有同感：如果三房没有乔小如就好了！
心中暗道：怨不得婆婆和丈夫一提起这位二堂嫂都是一副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吃了她肉的神情，果然这位二堂嫂一点儿也不叫人喜欢……
水秀生怕田氏会因为杨氏一番闹腾而疏远了自己，见了田氏，打起精神，使出浑身解数奉承讨好田氏。
并且，她已经有点心浮气躁等不及了，既然一时半会儿娘家那边什么好处都捞不着，她总得从田氏手里讨要点好处吧？总不能让她白白的陪她作伴不是吗？
心里这么想着，目光不由自主的扫过屋子里的摆设，扫过田氏身上质地良好的衣裳，以及她发髻上插戴的嵌玉银钗、手腕上的光润的玉镯，心不可抑制的生出一抹贪婪。
可田氏这两日因为傻夫君的事儿不太有精神，也提不起什么兴致，整个人看起来气色也不太好，哪里有闲工夫注意到水秀有多乖巧、多贤惠、多温柔善解人意？
她如今满心想着念着的都是她的儿子。
然而水秀并不知道，田氏的反应和神情落在她的眼中，理所当然的被她认为是有意的疏离疏远。
水秀不由惶恐，惶恐中也有愤怒和委屈：杨氏怎样那是杨氏的事儿，三婶怎么能怪在自己身上？自己对她还不够好吗？因为杨氏那么一折腾，她便给自己脸色看了？
水秀不甘心。
水秀已经哄得杨氏回转，并且获得了比之前更大的自由权限，今日本来是打算留在三房吃午饭的。
谁知眼看着快到中午了，卢杏儿却进来笑道她是不是该回去了？
若是以往，水秀笑笑，不着痕迹带过两句，田氏肯定会顺势留下她用饭的，那么她也就可以顺水推舟答应下来。
然而卢杏儿悄悄一向田氏使了个眼色，田氏想到倘若水秀不回去说不定又要挨杨氏的骂，那岂不是太可怜了？
田氏一向来比较心疼小辈的，尤其水秀还这么乖巧懂事，她就更不会害她挨骂了。
再者，她也不愿意背着一个抢别人儿媳妇的骂名，她自己也有个好儿媳妇，被杨氏这样骂，岂不冤枉？
于是便向水秀笑笑：“说的是，这时候也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这话分明是出于田氏的一番好意，然而听在水秀耳中，却完全变了味，变成是田氏在嫌弃她。
水秀忍下心中的不安和慌乱，陪笑为自己争取：“其实多陪三婶一会儿也没什么的，我来的时候婆婆还交代了好好的跟三婶学手艺呢！”
卢杏儿“扑哧”一笑，笑道：“我知道水秀你一片好心，生怕三嫂过意不去。不过也大可不必这么说，你那婆婆是个什么人，谁不知道呢！她会说这种话？呵呵，那太阳也能打西边出来了！”
水秀顿时噎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田氏看了水秀一眼暗暗叹息：多好的孩子呀，大嫂怎么就舍得非打即骂、怎么舍得让她受委屈呢？看这孩子，还在帮她说话呢。
越是如此，田氏觉得越是不能让水秀受了委屈，笑道：“傻孩子，你别委屈了自己，在三婶面前用不着如此。快回去吧，明儿有空了再来。”
意思就是，下午不必再来了。
田氏的意思是，别过来的太多，省得让杨氏生气，可水秀却更真切的听出了嫌弃。
一时恼羞委屈得恨不得尖叫。
然而她不能破坏了自己在田氏面前的好形象，忍了又忍硬生生将这口气咽了下去，默默念着“来日方长……”，点点头感激一笑，道谢几句，起身离开了。
卢杏儿笑着：“我送送你！”
田氏点头且欣慰，杏儿若通过水秀与大房渐渐改善了关系，这也是好事一桩。
毕竟大房才是家长，将来她出嫁了万一在婆家有什么事儿，名正言顺替她出面撑腰的，还得靠卢孝全。
第635章 卢怀银挑拨
水秀看着卢杏儿那似笑非笑、似嘲非嘲的神情，仿佛洞悉了自己所有的心思，却是郁闷得想要吐血。
心里咬牙：果然这位小姑姑跟二堂嫂一样的讨厌。
怪不得婆婆死活对她们喜欢不起来。
如果没有这两个，三房的一切还不都是大房的？三婶那么好的性子，能有什么意见？
她们却一时忘了想想，没有卢杏儿倒罢了，可如果没有乔小如，三房能有这所谓的“一切”让她们惦记吗？
回到大房，杨氏见她回来倒是吃了一惊，道：“不是说了在三房吃午饭吗？怎么又回来了？”
水秀忙笑道：“我想着还是回来陪娘您比较好，这就回来了。”
李氏扯扯嘴角，道：“别不是人家没做你的饭吧？成天往人家家里钻，换了谁谁不烦呀！”
“大嫂，你怎么这么说呀……”水秀原本就受了一肚子委屈回来，听了李氏这话那委屈哪里还忍得住？
目光怯怯的看向李氏，眼泪慢慢的涌上眼眶，渐渐溢出来，要落不落的样子，要多可怜又多可怜。
杨氏顿时不高兴了，狠狠瞪李氏骂道：“你个死婆娘满嘴胡说八道什么？还不赶紧给阿秀赔不是？你个死婆娘，成天做耗不学好，别以为你男人巴结上了三房你也跟着尾巴翘上天了！那工钱你们一个子儿都别想留，老娘叫你干什么你还得干什么！”
“娘，大嫂想必也不是故意的，就是一时嘴快，您就原谅她这次吧！”水秀弱弱的替李氏求情，却是火上浇油。
借着拭泪的机会，眼角冷冷朝李氏瞟了一眼。
果然杨氏听了水秀这话怒火更蹭蹭的往上窜，一边骂着李氏逼着她向水秀道歉一边扬起巴掌就奔了过去要打她。
李氏见惯了她的偏心，如今也破罐子破摔根本不像从前那么怕她了，哪里肯站在原地等杨氏的巴掌？
抬脚就跑，一边跑一边嚷嚷道：“娘你老可别让这狐狸精给骗了！这狐狸精两面三刀，心里毒着呢！你以为她帮我求情呀？她刚才瞪我那眼神恨不得嗖嗖飞出刀子来呢！”
“你个死婆娘，你敢跑，你还敢污蔑阿秀！”杨氏气结。
水秀委屈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拭泪呜呜的哭。
卢怀银从屋里奔出来，虎着脸道：“大嫂，你说谁是狐狸精？”
李氏冷笑，啐了一口道：“谁是谁心里头自个清楚！哪家的新媳妇像咱们家的这样，这才过门呢，懒得屁都不动一下，还要我这个做嫂子的一日三餐的伺候，我呸！”
说毕瞅了个空子一溜烟跑出院子门去了，杨氏直着脖子在后头嚷嚷追赶喝命她回来，李氏理会她才怪，早跑得没影了。
杨氏一抬头，就看见张氏倚着门嗑着瓜子笑眯眯的在看热闹，不由翻个白眼瞪她。
张氏哪儿把这放在眼里？反倒嘿嘿的笑了起来，磕完了瓜子拍拍手拍掉手上的灰，笑眯眯道：“大嫂真好福气，多了个儿媳妇这家里也热闹许多！”
杨氏气结？瞪张氏道：“不会说话就别说！”
热闹许多？李氏那小贱人不知什么时候胆子居然也变大了，她都快要被气死了，她居然还说热闹。
张氏哈哈的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道：“要我说句公道话啊，你们也太欺负老大媳妇了。三个人对一个，哎，要是老大知道了，还能心甘情愿挣钱养家吗？”
杨氏心头一跳，莫名的有点儿惊慌起来。
但是她很快就镇定了。
老大不养家谁养家？就老大那脾气也敢造反？哼，看她不打死他！
一个傻子自己奈何不得，一个侄儿媳妇、弟媳妇自己也奈何不得，难不成从自己肠子里爬出来的自己也奈何不得？
“你少在这放屁！我们家的事儿，轮得到你来管？”杨氏啐了张氏一口，骂骂咧咧的一边骂着李氏一边回屋去了。
她本来还想安慰安慰受了委屈的水秀的，可只看到卢怀银沉着脸在屋里，便奇怪道：“咦，阿秀呢？”
卢怀银鼻孔里哼了一声，没好气道：“在厨房里呢！”
说毕愤愤道：“大嫂那话太过分、太欺负人了，阿秀是个实心眼的，心里愧疚，这不进厨房忙活去了！娘，大嫂现在胳膊不是好了吗？家里本来就是她做饭，干嘛阿秀来了她就不能做了？哼，是不是看大哥赚了钱、宝哥儿念书又上进，她尾巴翘起来了，不把咱们家的人当回事儿了啊！”
其实对于两个儿媳妇谁做饭杨氏不是那么在乎，反正不用她做就好了。
可是，卢怀银这后一句话恰恰对上了刚才张氏的话，令杨氏一下子就不自在起来了。
当即沉着脸啐了一口，竖起眉毛骂道：“那贱人她敢！老大赚了钱又咋啦？宝哥儿上进又咋啦？这跟她有啥关系！她要是敢搞风搞雨学那不要脸的白眼狼，老娘就做主休了她，哼！”
说着又向卢怀银气冲冲道：“阿秀不会做厨房的活儿，就叫她别做了，等那小贱人回来，以后叫她做。她做大嫂的也好意思跟弟媳妇计较，羞也羞死她。”
卢怀银得意，赶紧恭维夸了杨氏一番。
水秀在厨房里听见这番话，也勾唇无声冷笑。就李氏那样蠢笨的，也配跟自己斗？哼，以后有她倒霉的！
这会儿李氏可不知道杨氏对她越发生了满肚子的气，跑到了三房去蹭饭去了。
她来的时候田氏和卢杏儿已经吃过，田氏回房间歇午觉去了，卢杏儿没歇，便陪着李氏在厨房里。
李氏自己动手，将中午卢杏儿田氏剩下的饭菜热一热，一边忿忿向卢杏儿诉苦。
卢杏儿乐得多听些关于水秀的话，听李氏说来，不禁笑道：“你看看人家多会说话，怪不得讨杨氏欢心，也讨得三嫂喜欢，你怎么不学学？活该差点被打。”
李氏气得瞪眼，急道：“小姑姑你这话戳心窝子戳得真是准！婆婆本来就不喜欢我，我再讨她欢心也没用，谁叫我男人老实呢？我们两口子在她眼里就是个干活的！可恶那水秀，装模作样，狐狸精一个！”
第636章 李氏的反击
“小姑姑你是没看见啊，老娘明明啥都没说，没打她没骂她，她那眼泪哗哗的就流下来了。婆婆骂我，她一边流着眼泪哭还一边恶狠狠的瞪我，哎哟，那眼神真是——”
李氏“啧啧”摇头，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水秀撕咬下一块肉来，“那小贱人惯会装模作样，两面三刀！面上装可怜，心里头指不定怎样歹毒呢！小姑姑你可一定要提醒三婶，别叫那小贱人给哄骗了。”
卢杏儿淡淡一笑，道：“小如常说，不作死就不会死，她要真有那样的心思，只管作就是。”
李氏深恨水秀，说的话未必百分百可信，但若说全部是胡编乱造，卢杏儿相信李氏也编造不出来。
如果真如李氏所言六七分，水秀还真是个惯会做戏的、还真是表里不一、两面三刀。
李氏听了卢杏儿这话顿时呵呵的笑起来，眉开眼笑连连点头笑道：“对对对，小姑姑说的很对！她就使劲儿作吧，自个把自个作死才好呢！小如那么厉害，我看啊，十个狐狸精也不是小如的对手！”
语气中甚至有种巴不得水秀赶紧作的期盼。
卢杏儿十分无语，这家伙也不是个顶好的，合着盼着水秀来祸害呢。
李氏在三房跟卢杏儿吐槽吐得挺痛快的，谁知下午回了家，就挨了杨氏噼里啪啦一顿好骂。
其实对于一年到头几乎一天不落都会挨杨氏骂的李氏来说，挨骂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骂了也不会少块肉，左边耳朵进右边耳朵出也就完了。
然而，杨氏今天不但骂了，还一锤定音的宣布，从今以后所有的家务活全部都是李氏的。
不但如此，田地里的活计忙起来的时候，青苗帮着做家务，李氏还必须得下田下地。
李氏一听就炸了毛，质问那水秀干什么？
杨氏正等着这话呢，她是存了心要拿捏李氏和卢怀金，以证明自己对这个家还有着无人能比的掌控权，也是对李氏和卢怀金的警告：别动歪心思，老娘才是做主的那个，叫你们如何，你们就得乖乖的如何。
听了李氏这话便冷笑，丝毫不顾及李氏的感受，反而有火上加油的架势，明目张胆的偏袒水秀，就是要李氏包揽所有的家务。
卢怀银也在一旁嚣张的逼着李氏向水秀道歉——他还记着中午那话呢。
其实卢怀银不是个细心的人，原本是不会记住的，但水秀呜呜咽咽、哭哭啼啼的委屈了一下午，卢怀银就算想忘记也忘不掉啊。
水秀见婆婆和丈夫都逼迫李氏，心里自然是称心如意的，面上却怯怯的“好言相劝”，只不过这些相劝的话到底是有效果还是有反效果就不好说了。
李氏又气又恨又恼，这算怎么回事？婆婆小叔子弟媳妇全都来逼迫她？
气得哭着跑了出去，直奔三房去了。
李氏心里委屈啊，见了田氏忍不住哭诉起来。
田氏听得也愕然，加上卢杏儿一旁亦颇有微词，田氏心里对水秀的好印象亦不由大打折扣——哪个新媳妇刚进婆家门不是把一切家务活计都接手过去的？
没有个反倒所有的家务全部让大嫂去做的道理。
即便这是杨氏的主意，可好端端的杨氏怎么会这么做？
还有卢怀银，居然如此对待自己的嫡亲大嫂，真正也是令人寒心，怪不得小如一口说死了就是不肯给他事情做。
只是，这是大房的家务事儿，田氏作为弟媳妇根本轮不到她打抱不平的份，也只能好言安抚劝慰李氏几句。
卢杏儿却冷笑：“不平则鸣，你怕什么？这事儿杨氏做的不地道，你不能反抗她，还不能说你那弟媳妇了？若是她乐意分担，杨氏还能怎样？”
李氏一撇嘴：“那狐狸精把老的小的都迷得什么似的，她傻了才乐意分担呢！”
卢杏儿笑道：“她总要脸吧？这事儿你让大家评评理呗，看大家怎么说！”
李氏眼睛一亮，一点就透：“看她还有什么脸见人！”
卢杏儿哈哈大笑，拍手道：“对，就是这个道理。”
李氏冷笑，恨恨道：“那狐狸精惯爱装模作样，定是个好脸面的，老娘会损得她一无所有！”
田氏总觉得她们俩这么做好像不太好，张嘴欲言，又不知道该怎么劝，且似乎也不太合适。
她还在犹豫着，李氏却已经笑着起身告辞了。
李氏回到家里，杨氏立刻骂了起来，逼着她做事。
李氏冷着脸脚步蹬蹬蹬的走进厨房。
水秀见了暗自得意。
谁知，不到两天的功夫，满村里都知道了这事儿，都在议论这事儿。
“听说杨氏那个小儿媳妇进了门就把自家大嫂给压制得死死的，连家务活都不用干！”
“哎，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咱们乡下人家可养不起娇娇小姐，进了门连家务活都不会干，还真是！这哪儿是娶儿媳妇呀，分明抬回来一祖宗。”
“可不是，可怜怀金两口子，老实人就是受欺负啊！那水氏，一看就是个妖精样！”
“……”
在村里媳妇大娘们口中，冒出无数李氏如何如何委屈、水秀如何如何跋扈，杨氏如何如何偏袒的事例来。
女人们对于比自己生的美貌的女子天生就有一种嫉妒在内，加上水秀又不合群，年轻媳妇们说起来尤其带劲，将水秀说的十分不堪，德行败坏。
水秀不熟悉村子里的人家，也不愿意跟别的人家交往，一心一意只想哄田氏的欢心，这些闲话她自然是不知道的。
然而卢杏儿知道啊，与村里不少人家都有来往的莫氏也知道啊，少不了在田氏面前闲话间说道几句。
田氏听了忍不住向卢杏儿叹息：“阿秀那孩子看着那么乖巧懂事，谁知道——唉！”
卢杏儿便笑道：“这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了，有的人面子上看着好，其实心里怎样还真是不好说。就比如我吧，说话是直了些，可我从来没有坏心眼儿！”
说的田氏好笑起来，笑道：“这说着说着，怎么又说到你身上了！”
第637章 实话
卢杏儿笑道：“我这是实话，有什么说不得的。我这里还有一句实话，我说了三嫂可别生气。”
田氏笑道：“我还不知道你？你看我什么时候跟你生气过了？”
卢杏儿便拍手笑道：“得，有三嫂这句话，我可就当真了。要我说，有的人啊，就是趋炎附势，长着一双势利眼。三房若是从前的光景，水秀能成天往咱们家跑吗？这往后啊，还不知多少人会往咱们家跑呢。不是我说啊，三嫂你就是心地太好，总觉得别人也都是好的！想想之前家里的情形，有几个人肯伸出援手呢。”
一席话说的田氏不语。
半响笑道：“你这话的意思我听明白了！唉，其实你说得对，我啊，就是耳根子软，又不怎么好意思拒绝人的，这毛病看来以后是要不得了。不然得给小如他们添多少麻烦呢！”
田氏忽然就想到了卢怀银娶亲那天，自己被水家人热情包围的情形。那天简直是她有史以来最难熬的一天，偏偏伸手不打笑脸人，还没法子对人家发作。
以后越发家大业大的，保不齐没有那不怀好意的人上自己面前求什么说什么，若是一时不忍或者纯粹就是被欺骗了应下什么，让儿子媳妇他们该怎么办？
是驳回她这个当娘的呢，还是不驳回呢？
“我就知道三嫂你是个明白人！”卢杏儿笑道：“三嫂你心里头清楚就行了，其实有些人有些话你见了就见了、听了就听了，不当一回事儿就行了。若真要求什么，只管推给阿湛小如他们就行，谁还敢强迫你不成？”
又道：“其实小如不是个小心眼的人，即便损失点儿钱财，她未必有多放在心上。可若是万一牵连到什么不好的事儿上头，连累了怀宣，那就太划不来了！”
这话听得田氏心头一跳，顿时警惕起来。
心道不错，怀宣那孩子秦先生可着劲的夸他呢，说他只要好好用功，将来必定有大出息的。
读书人什么最重要？自然是名声！
即便学问再好，名声沾染了污点，这辈子也就算完了大半了。更糟糕一点，那就是全完了。
她可绝对不能叫人给算计了连累了怀宣……
田氏原本听卢杏儿那么直言心下多少有那么点儿别扭不自在，此刻只剩下满满的感激，不由向卢杏儿笑道：“好妹妹，你这话真正太对了！若非你提醒，我一时还想不到这上头呢！如果真因为我牵连害了怀宣，那可真是——”
越想田氏越是后怕起来。
卢杏儿笑道：“也就是三嫂，我才敢说这些，三嫂不怪我鲁莽就好了！”
“哪里，感激还来不及！”
从此田氏果然上了心，无论谁在她面前如何奉承讨好，她也只是含笑温和以待的多，别的什么都不肯多言半句，统统都推给乔小如傻夫君了。
即便想要做点什么，也必定事先跟乔小如商量了，让乔小如查清楚了再拿主意。
自然而然的，对水秀的态度也不如之前那么热络了。
水秀心里郁闷，面上装作不知，依然在田氏面前扮演着娇憨温柔。
田氏给她面子，卢杏儿可不给。
送她出门的时候便将村里的流言有意无意的笑着透露了几句，又叹道：“你们好歹是妯娌，怎么闹成这样呢，平白叫外人笑话。你不知道那天李氏委屈成什么样跑到我们家来，三嫂还安慰了她好一阵呢。不过这是大房的事儿，三嫂也做不了什么。”
水秀听得不由浑身冰凉，心头一沉。
怪不得三婶对她疏离了，原来全是李氏那贱人搬弄是非……
她说不出心里有没有懊悔懊恼，没想到李氏那贱人居然跑到三婶面前去哭诉。
水秀心生恼恨，欲要分辨，卢杏儿摆摆手道：“别跟我说，我也不想听，你们家的家事儿我可不掺合！”
直接撂下水秀就走了。
水秀目光沉沉，忽然觉得有些心灰意冷：这门亲事做的真是亏大了……
再说杨氏，自然很快就听到了传的满村子里都是的那些风言风语，气得那叫一个七窍生烟，将李氏跳脚大骂起来。
李氏哪里怕她骂了？挨了骂就嗷嗷哭着跑了出去，恨不得满村里跑了一圈。
自然有人相问，一问她就连哭带说的。她也变聪明了，不怎么说杨氏，只把脏水往水秀身上带。
反正，就算是捏造些事实、夸张夸张冤枉水秀又怎样？那小贱人每每让她吃暗亏，她也让她吃点暗亏才够本不是？
众人无不叹息。
杨氏把李氏给骂得哭着跑出去了原本心里是颇为满意得意的，可水秀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妙，便委婉的提醒杨氏：大嫂这样哭着出去，叫人看见了，谁知又会说出什么话来……
杨氏如梦初醒，一边骂着“杀千刀”的一边飞奔出去，她要去把李氏给拉回来。
于是，众人有些原本不太相信李氏的话的，看见杨氏骂骂咧咧的狂追而来，分明证实了李氏的话，倒都信了十足十。
李氏一看见杨氏立刻“嗷”的大哭叫起来：“娘啊，您别骂我啦，我知道错啦！我老实干活，再也不敢跟老四媳妇比啦！老四媳妇说什么我听什么，我改、我改还不成吗？我这就回家做饭去…..”
杨氏差点没气晕过去，跺脚骂道：“你个杀千刀的在胡咧咧啥？你敢跟老娘顶嘴啦？还攀扯上老四媳妇，你好大胆，信不信老娘休了你！”
李氏呆了呆，大哭起来飞跑回家去。
众人面面相觑，看杨氏的眼神无不古怪。
杨氏气得大叫：“这贱人胡说八道、倒打一耙，看老娘怎么收拾她！”说毕也恨恨回去，听得众人一阵无语。
卢孝全回来的时候，就是一屋子一院子的兵荒马乱。
宝哥儿兄妹俩陪在李氏身边，李氏在哭，青苗躲在厨房里做饭，水秀也委屈的淌眼抹泪，杨氏恨恨嘴里数落个不停，卢怀银则一边安慰水秀一边不时恶狠狠瞪李氏。
对上宝哥儿冷冰冰盯过来的眼神，心里一寒，竟矮了气势，不敢再瞪李氏。
第638章 委屈
对上宝哥儿冷冰冰盯过来的眼神，心里一寒，竟矮了气势，不敢再瞪李氏。
杨氏也是因为宝哥儿在，这才消停了几分。
然而卢孝全一回来，杨氏的气势就立刻足了起来，迫不及待的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自然夹杂着各种骂。
她倒是没敢说要休了李氏，这话只敢气头上骂一骂，她若真休了李氏，有个被休的母亲，宝哥儿前途就全完了。
宝哥儿毕竟是她的长孙，她还是有几分心疼的。
况且，就算她不在意宝哥的前途，卢孝全绝对在意，断断不可能容忍她乱来的。
卢孝全听得直皱眉，他是这才知道村里居然传了那么多的传言。
不由谴责看向李氏：“你有啥不满好好的说，怎么嚷嚷得全村都知道，外人看咱们家的笑话，你又有什么好处？”
李氏委屈不已，愤怒道：“公公，你怎么光怪我呀？老四都娶媳妇了，还成天游手好闲，他媳妇更矜贵了，连家务活都不用干，什么都是我。我要是满意，我还是个人吗？啥叫好好说？婆婆说了就是要我干这些活，说老四媳妇就是不用干，我不敢不听，还不准我委屈啦？咱村子就这么大，谁家有点什么事别人不知道？还用得着我满村嚷嚷去？就为了村里人同情可怜我，说了几句老四媳妇的不是，婆婆就恨不得杀了我呢！还有老四，那眼神恨不得瞪死我！老四媳妇不劝还罢了，还一个劲在旁边哭、添油加醋呢，呸，真不是个东西！一样都是卢家的媳妇，凭啥老四媳妇是小姐我就是个伺候她的丫头？哪家有这个道理？要说看笑话，早就叫人看去了！”
她又哭起来：“不就是欺负我男人老实吗？他在外边赚钱养一家人，他媳妇在家做牛做马还不算，还成天挨骂被训，还不兴叫人委屈啦！”
“你少在这颠倒黑白！你个贱人老娘看你就是欠教训！做儿媳妇的，敢不听老娘的话，你想跟谁学呐你？想跟人家学，你也得先有那个本事！”
杨氏理直气壮。
水秀又气又羞又委屈，眼泪汪汪：“大嫂，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冤枉我？呜呜呜……”
卢怀银听得心疼，急忙安慰她道：“你别哭别哭呀，她那个人就是那样成天爱胡说八道，你别理她！”
说着又恨恨白李氏一眼。
李氏不敢对杨氏怎样，对水秀可没什么顾忌。
“呸！”李氏厌恶的一口就朝水秀啐了过去，向卢孝全嚷道：“爹你看见了吧？他们都欺负我一个啊！你看这狐狸精的样儿，我说她什么啦她就做出这副要死不活的样来膈应人？她还用做什么呢，哼，这副样儿还不够撩拨？除了会哄男人她有个屁用啊！”
水秀没想到李氏说话这么口没遮拦，到底是新媳妇，当着公婆的面听了这话，顿时噎得差点一口气没转上来，羞愤得脸上涨红，卡在喉咙的一声呜咽，也不知是继续哭出来还是咽下去。
卢怀银大怒，瞪她：“大嫂，你说话注意点！”
李氏鄙夷“呸”了一口，冷哼道：“我说小叔啊，你别光说别人不说自己。你这媳妇又懒又馋还长得这么个样，啥都不****还不能说她啦？你有本事自己买个丫头伺候她呀！凭啥指使老娘！”
卢怀银噎得直瞪眼。
他很想硬气的还李氏一句，还得李氏无话可说。
可他没法儿还。
李氏这话正正戳中了他的痛处，他还真没本事自己买个丫头伺候水秀。别说买个丫头伺候水秀了，就连他自己吃饭都还靠着爹娘家里……
试问他还有什么底气？
水秀也同样被李氏这话深深的刺激到了。
是啊，自己嫁到卢家之前不是那么想象的吗？出入乘坐马车，有个小丫头伺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她每天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好好的梳妆打扮，嗑瓜子聊天就行了。
然而现实与想象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别说出入马车，丫鬟伺候，丈夫还是个没出息的。而那有钱的三房还叫他和婆婆给得罪得彻彻底底……
其实凭她的容貌，如果愿意给有钱人家的老爷少爷做妾，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绝对不成问题的。
但她和心疼她的爹娘都不傻。
就她这样的容貌，不管做了哪个老爷少爷的妾室，老爷少爷是喜欢了，老夫人少夫人还不得掐死她。
她不过是个乡下姑娘，娘家毫无背景，到时候大宅院中怎么死都不知道。
她可不愿意成天被正室磋磨。
一开始她想的就是嫁给富足的乡下人家当正妻，这些年无数媒人上门提过亲事，但她和爹娘一家都看不上。
直到卢怀银出现。
打听之下，一家子高兴极了，觉得这么多年的等待挑拣果然是英明的。这不，终于等到了合适的人家。
谁知道，打听的时候光捡好的打听去了，嫁过来才知道，完全就不是那样。
虽然都是姓卢的，可两家的关系实在是一言难尽。
卢怀银两口子沉默了，杨氏却冷笑，瞪着李氏叫道：“啥又懒又馋？你不懒不馋成天鸡毛蒜皮计较个啥？崩啥都往阿秀身上扯，活是老娘叫你干的，你敢不干！哼，你能耐了啊，别以为你男人挣几个小钱你尾巴就翘上天了，趁早给老娘歇了这个心！那是老娘的儿子，老娘叫他往东他不敢往西！”
“……”李氏气得要抓狂，这疯婆子，根本毫不讲道理。
“你给我少说两句！”卢孝全喝斥杨氏，阴沉着脸。
李氏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两个媳妇一个包揽所有的活一个什么都不干，谁能乐意？且外人看着也不像。
卢孝全便向卢怀银道：“你成亲也不少时候了，该跟我下地干活了。明天起早一点，跟我一起去砍柴放牛。回来吃过早饭，后山坳里那一片地该整整种玉米了。家里头的事儿，老四媳妇，你也帮一把手，咱们庄稼人家过日子，啥都得自己来，靠谁不如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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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小情节铺垫，然后就恢复了~~~很快，嘿嘿
第639章 憋屈
李氏虽然不是十分满意，也觉得能有这么一个结果也不错了。
就那狐狸精娇滴滴的样子，要是让她一个人来负责厨房的活计，恐怕一家人都别想吃得上饭了。
至于卢怀银这个懒骨头，早就该下地干活去了。凭什么他掏尽家底风风光光娶了媳妇儿之后还得自己两口子养着他们两口子？
卢怀银一愣，阴着脸不满，却不敢说什么，闷声道：“知道了！”
杨氏却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让李氏称心如意了——那她以后还不得嚣张得骑到自己的头上？
杨氏当即叫道：“不行！家里的家务事我说了算，我说让李氏做就是李氏做。阿秀做的是手艺活儿，哪里能做那些粗活。”
李氏嗤笑：“娘，她那叫啥手艺活呀？一块帕子我看见她自打过门绣到现在也没绣成，那玩意儿用来擦汗都不管用，要来干啥？拿去卖钱吗？那倒要问问她一个月能上交多少补贴家用了。”
水秀委屈的抿了抿唇，小眼神又委屈幽怨上了。
在自己家里，从来没有人会这么毫不留情面的跟自己说话，这李氏实在太可恶……
杨氏当然不可能保证水秀一个月上交多少家用。她偏疼卢怀银，根本从没有过他们两口子需要上交家用的想法。
“你敢跟婆婆顶嘴！”杨氏瞪李氏：“这个家谁说了算？”
“你非要闹得家宅不宁吗？”卢孝全冷下了脸喝斥，冷冷道：“都是儿媳妇，做婆婆的不说一碗水端平，你好歹给每个人都留点面子行不？两个儿媳妇本来好好的都要叫你这话挑拨的不和，你是不是嫌日子过得太无聊了？是不是还想回杨家村啊？”
杨氏气得浑身颤抖，瞪着卢孝全说不出话来。
她当然不是非要偏袒水秀，她只是要掌控李氏，要在李氏面前树立绝对的权威罢了。
她就是要李氏知道，这个家里她说了算。
哪怕李氏的男人挣钱养家，哪怕她儿子将来会有出息，她也越不过自己这个婆婆去。
然而这点小心思哪里好说出来？
水秀见势不妙，立刻泫然欲泣道：“娘，我知道您心疼我，可之前的确是我错了，我本来就该分担些家务活的。娘您别为了我这点儿小事再和爹起争执了。爹说得对，咱们一家人和和气气的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水秀一番话，令卢孝全的脸色也缓和了下来，冲她赞许的点了点头：“正是这话！你是个懂事的。”
杨氏轻哼，还不忘白了李氏一眼，又训斥两句：“你看看你，再看看阿秀，成天算计鸡毛蒜皮，你多大脸啊你！”
卢怀银轻轻拍了拍水秀的手背，也非常不满的白了李氏一眼。
李氏差点没气炸了肺，这该死的狐狸精，除了长了一张花言巧语的嘴，还会干啥？就她能，她能她乍不上天！
气血上涌，李氏忿忿道：“我哪儿跟人家比的了呀，我光会干活，比不得人家嘴巴甜，会说话！可惜了，会说话又挣不来钱长不出粮食！”
“大嫂……”水秀好不委屈，怯怯朝她看了过来。
那神情意思说：我都退步忍让了，你还不满意吗？那你还要我怎样？
“好了好了，李氏你也少说两句。”这一来连卢孝全也觉得李氏有点太不依不饶了。
卢孝全想的很简单，过去了的事情就过去了，非得去计较那怎么计较得是个头？水家家务事不是缠缠绕绕的？能说得一是一二是二那么清楚吗？
重要的是以后。
李氏又给狠狠的噎了一把。
大房这边水深火热的几乎天天大戏上演，乔小如和傻夫君已经将周老大夫师徒送到了乌夷部族。
周老大夫到了乌夷部族简直如鱼得水、似飞鸟入林，满心里只有自己的那些宝贝草药，哪里还管乔小如和傻夫君？
乔小如见状无奈苦笑，交代了乌朵、黎账房帮忙照顾好周老大夫，在部族里小住了两天，便回去了。
来的时候是丁四海赶自家的马车，回去的时候自然也是。
傻夫君的武力值爆棚，有他在，无论是乔小如还是乌朵等人都绝对用不着担心路上的安全问题。
因此乌朵也就没有派人相送。
其实乌朵很想再上乔小如家去住一阵子，她很喜欢乔小如家的园子，也觉得住那样的房屋很是新鲜。
可周老大夫师徒俩来了，她看得出来乔小如对这师徒俩十分重视，自然得留在部族里照看着。
再者黎娇儿很快就要出嫁了，要准备的事情很多，她也得帮忙。
行了不到一个时辰，乔小如尿急，便在一处山坳让丁四海停车，与傻夫君下车。
周围以及前后一段路都没有很茂密的树林，得走进山坳绕一个大弯才有大片的树林，傻夫君便陪着乔小如一道过去。
山路崎岖不便行走，宠妻如命的傻夫君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宝贝媳妇儿走的摇摇晃晃呢？
呵呵憨笑着，稳稳当当的把她背在背后，大步前行。
乔小如咯咯笑着圈着他的脖子。伏在他的身上，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心里暖暖甜甜。
山林大树背后解决了个人问题，正欲走乔小如一抬头忽瞧见左前方不远不近处长了一棵不知道什么树，正开了满树雪白的花朵，繁花如雪，十分美丽。
她不由笑赞了一声：“那是什么树呀，好漂亮的花啊！”
傻夫君看了一眼，呵呵憨笑：“我去给媳妇儿折！”
“哎——”不等乔小如出声阻拦，傻夫君已经飞奔出去老远了。
为媳妇儿效劳，哄媳妇儿开心，傻夫君一向来都是全力以赴的。
媳妇儿看着那些花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当然一定要折回来让媳妇儿再开心开心。
“这个家伙！”乔小如好笑了笑，只好含笑站在那里等着他。
只是，傻夫君近前去了身体却僵了僵，并没有伸手去折那繁花如雪的花枝，而是站在那里发愣。
因为距离不远不近，乔小如能够看见。
第640章 是些危险的人
因为距离不远不近，乔小如能够看见。
她不由心下纳闷，不知他遇到了什么。
冲他扬了扬手正欲大声叫他快回来、别折了，却见傻夫君已经回转身一阵风般飞奔而来。
乔小如一愣，声音顿时歇下，没有再叫他。
亦是他面上的凝重神色令她心里莫名不安，下意识的没敢出声。
“阿湛，怎么了？”乔小如握着他的手关切问道：“是不是有蜂窝啊？还好你没有轻易动手。”
“蜂窝？”傻夫君眨了眨眼，呵呵憨笑很老实的说道：“有没有蜂窝我没有注意，媳妇儿，那旁边山壁后边有人，好多人。”
好多人？
乔小如一愣。
她和傻夫君往返乌夷部族和随云县城也不知多少次了，对这条路多少也有些了解。
经过这处山坳的这一段路是十分偏僻人迹罕希的，前后都隔着老远才有村庄人家。
而这片林子后边的山背就更加偏僻了，并没有长着庄稼，平日里不可能会有什么人停留。
傻夫君却说有好多人……
“或者，是赶山路的过路人在休息吧！”乔小如笑道。
瞥了一眼自己和傻夫君所在的山林，这话连她自己都不信。
如果是歇脚，这片林子比那山壁后要更加合适的多。
傻夫君已经摇摇头：“不知道，不像。他们说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懂，媳妇儿，你说会不会是什么坏人呀？”
乔小如一愣。
“媳妇儿，我们再过去看看好不好？”傻夫君拉着乔小如的手说道。
乔小如心里莫名的也不安起来，点点头小声道：“好，咱们悄悄的过去看看。”
“嗯！”傻夫君牵着她靠近，他的步子十分敏捷而轻，落地一点声音也没有，乔小如脚边容易被踩到会发出声音的脆叶、枯枝都被他提前轻轻的用脚尖撩到一边。
他带着她靠近，挑了最好最合适的位置，二人伏在茂密的灌木丛中，透过草叶缝隙，恰能看到那边的人。
这一看乔小如惊得一下子捂住了嘴巴，险些叫出声来！
这些人虽然穿着与大华朝寻常百姓一样的衣裳，然而容貌却分明与大华百姓不同，一个个满脸横肉，目露凶光，身边还横七竖八的带着武器。
有的头上戴着方帽或者包裹着头巾，有的正把头上的帽子、或者方巾拿在手中把玩，露出碧青的一圈头皮和胡乱扎起来的小辫。
再听他们的叽里咕噜的语言——
乔小如心中一颤，冒出两个字：倭寇！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些人十分之七八是倭寇不会错。
随云县所在之地距离海边十分遥远，按理说这些倭寇没有道理跑到这儿来才对。
但这些年来，倭寇时常侵扰大华沿海城镇的事儿乔小如是听过一些的。
或许，这是一支登陆之后遭到官兵围剿与大部队走散，无意中来到随云县的倭寇小分队；或许，是因为别的原因而来。
这没什么好纠结多想的，但她可以肯定，这些人绝对来者不善。
乔小如手心里一片**，都是冷汗。她轻轻偏头，朝傻夫君看去，但见傻夫君目光炯炯，薄唇紧抿，盯着那些人，气势凛然令人肃然敬而远之。
乔小如微怔，有些恍惚，这还是她所熟悉的那个憨憨的傻夫君吗？难道——在这一刻他受到了某种刺激或者触动，这是要恢复正常了？
乔小如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忍着悸动，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
傻夫君回头看她，握住了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张开嘴口型无声道：“别怕。”
他的笑容和神情依然那么熟悉，乔小如心里一松，又有些失望暗叹：还没有恢复……
这时，乔小如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官话，以及生硬的汉语，连忙侧耳倾听。
这一听之下，更是脸色大变。
从那翻译和那说着生硬汉语的人对话听来，他们果然是一支被官府围剿逃脱，一路逃窜到了随云县的小分队。
那会生硬汉语的应是领头人，正和狗汉奸商量要杀进随云县城掠劫获取食物补给呢……
乔小如心跳如擂，又暗道侥幸：若不是她和傻夫君误打误撞听到了，等这些人出其不意的杀入随云县城，那将会是多大的一场灾难？
将会有多少无辜的百姓惨死在他们的恶行之下？
乔小如紧紧握住傻夫君的手，将嘴巴凑到了他耳朵边，小声轻轻的道：“阿湛，咱们可不可以换个位置再看看？我想看看他们到底一共有多少人。”
从这儿望过去，虽然能够看到那边有人，但是具体有多少并不能看的完全。
乔小如既然要回县城报信，信息自然越详细越好。
别的，她也不敢乱来，毕竟这儿只有她和傻夫君两个，双拳难敌四手，傻夫君再厉害也未必对付得了这些凶神恶煞。
何况还加上她一个拖后腿的……
“嗯，你跟我来。”傻夫君对于媳妇儿的要求向来是不问原因、不打折扣照搬执行，很快就带着乔小如悄无声息的变换了方位。
虽然冒险，但是却将整个倭寇小分队的人全部看了个清楚。
这个位置距离他们更近了，乔小如也不敢耽搁太久，粗粗的数了一遍，便赶紧与傻夫君一起悄悄的离开了。
上了马车，乔小如当即吩咐丁四海加速赶车，速速回城。
回到随云县城，便直奔肥姐家。
这事儿乔小如只能告诉肥姐和陆捕头，让陆捕头禀报孟县令，以早作准备。
她自己是不可能冲到县衙去找孟县令的。
她一个乡下小媳妇的话，孟县令会相信才怪。叫人把她训一顿轰出去就算走远了，万一被当成疯子痛揍一顿或者打入大牢，那才冤枉呢。
谁知肥姐和陆捕头听了她的话之后，也一样傻了眼，不敢置信的瞅着她。
“妹子，你，你不是看错了吧？这，咱们这儿怎么可能会有倭寇呢！”肥姐眨了眨眼睛，半响才回神说道。
“是啊，姨妹啊，这种事情可不能乱说啊！这要是传了出去就是一个妖言惑众、扰乱民心的罪名，是要被抓到衙门打板子的。”陆捕头只当她不懂大华例律，连忙提了提。
第641章 对付
对于乔小如所言，两口子都不太相信的。
而若说这话的不是乔小如而是别人，肥姐早就把人当成疯子赶出去了。
倭寇跑来随云县？这怎么可能嘛！
乔小如急得两眼要冒火，果然她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也难怪肥姐、陆捕头不相信，毕竟这种事情若非亲见她也不信，太匪夷所思了。
“姐，我不会看错，我亲眼所见！并且，那队伍里还有大华人做向导，他的话我可是一个字都没听错。”
乔小如说着，便将那些人的装束详细的说了一遍，将那狗汉奸和倭寇头子的对话也一五一十的将记得的都说了出来。
肥姐和陆捕头的神色渐渐的也变得凝重了起来，两人不由相视。
乔小如不可能会撒谎，这种谎话谁除非疯了或者别有目的才会说、才敢说。
而从她的描述听来，若非亲见，是绝对编造不出来的。
“天！这、这也太不靠谱了！这——倭寇啊，怎么可能跑到咱们随云县来了呢！”肥姐扶额，还是觉得像是在做梦。
乔小如苦笑道：“谁说不是呢！我大概数了数，有七八十人呢，都带着武器，看起来一个个的都很凶悍的样子，来者不善！他们说这两三日就要找机会上咱们县城劫掠补给，若不及时阻止，到时候……”
肥姐和陆捕头一起变色。
如果真的让他们毫无防备的冲进来行凶作恶，那后果必定惨烈无比。
七八十个手持武器的凶残倭寇，那杀伤力绝对小不了。
手无寸铁的百姓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那还不等于是羊遇上狼只有任由宰割的份？
陆捕头沉思片刻，道：“此事非同小可，我这就禀报大人去。”
略想一想，他又看向乔小如道：“此事我便不提姨妹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姨妹在外边也别跟人说起。”
此话正中乔小如下怀，她可没想过借此立功。
这种功劳不要也罢，她一个乡下小媳妇，哪里得来的这种消息？跟倭寇牵扯上什么关系，不是什么好事。
万一有漏网之鱼，不敢找陆捕头、不敢找县衙报复，却未必不敢找上卢乔村找上他们家。
她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不过——
她看了傻夫君一眼，以他的身手，倒是可以跟在陆捕头身边帮帮忙。
或许，这就是个给傻夫君刺激的好时机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乔小如想也没想点点头，笑道：“阿湛倒是可以去帮忙，到时候他应该能帮得上姐夫的忙。”
陆捕头哈哈笑道：“帮得上帮得上，就算你不说到时候我也要问你借借他呢！”
说的大家都笑起来。
陆捕头便匆匆出门往县衙去了。
孟县令听陆捕头说了此事，也是震惊不已，如果说这话的不是陆捕头，不是陆捕头表示这是他亲眼所见，孟县令也是不会轻易相信的。
回过神来确信消息有九成属实，顿时吓得脸色都微微发白。
这可是倭寇啊，是令整个大华都头疼的、杀人不眨眼的倭寇啊。
虽然地处随云县，但身为县令，对倭寇他还是有些了解的。
近几年朝廷加大了对倭寇的打击力度，与倭寇多次交手，总体来说是胜多败少。然而，倭寇依然不是那么容易被战胜的。
要知道朝廷派出去对付倭寇的那都是精锐之师，他这一个小小的县衙，捕头、捕快连带所有的衙役在内，总共才五十号人呢！
别说战斗力肯定不如人家，连人数都不如人家，他怎么能不怕？
至于普通百姓？指望他们去对付倭寇，那是想都不用想。
万一造成百姓伤亡，引起民愤，他这个县令也做到头了。
可是，倘若拿不下这些倭寇，让他们混进城来伤了百姓——别说进城了，便是伤了他境内的百姓，他这个县令也难辞其咎。
可是打吗？实力不够，怎么打？
“这些该死的东西，怎么悄莫声息的跑到了咱们地界上来了，这可怎么是好啊！”
孟县令急得团团转，忍不住又侥幸道：“哎我说陆捕头，你真的没有看错？”
陆捕头苦笑，他也希望乔小如两口子看错了，但是她说的那么详细具体，是不可能出错的。
“大人，您若相信属下，这件事，便交给属下去办吧！”陆捕头禀道：“不知大人还记不记得，距离咱们随云县城不远，不是还有一个乌夷部族吗——”
“哎呀对啊！对对！本官怎么把他们给忘了！”孟县令一拍桌子顿时精神大振，哈哈笑道：“好好，这主意好！就是他们了！你这就派人去一趟乌夷部族——不，你亲自去，要快，快去快回！”
“你跟他们说，只要他们把这些该死的倭寇干掉，本官重重有赏！”
孟县令大手一挥，十分豪迈。
“是，大人。”陆捕头抱拳应声，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苦笑。
这位县尊大人什么都好，唯独有一样不好，那就是太爱钱——幸亏爱钱又胆小，倒并不敢树立各种名目无休止敛财，否则的话，随云县的百姓日子就惨了。
他这会儿说重重有赏，到时候能拿出一百两银子来就不错了。
比如上次乌夷部族捉拿郭大海归案的赏银，一共是三千两，他委婉的费尽心思进言，也只替乌夷部族争取到了一千两。
这回想要说动乌夷部族伸出援手帮忙，可不能靠他那一句“重重有赏”，乔小如与乌朵交好，还得请她出面才行……
陆捕头领命而去，全权负责此事。
他召集一干捕头做了安排，命严密监察城郊，万一有什么动静及时反馈，这是生怕他们冷不丁的就杀到了。
毕竟，对方何时会来，谁也不知。
又下了死命令，此消息必须保密，谁敢泄露半个字扰乱民心引起百姓惊慌，那就等着承受孟县令的怒火吧。
随后陆捕头便请乔小如写了封亲笔信，亲自骑马带了傻夫君和一名捕快乔装成普通百姓模样飞奔乌夷部族求助。
乌夷人靠捕猎为生，崇尚武力，所有青壮年男子几乎人人都有不错的身手，只要他们乐意帮忙，那些倭寇绝对逃不掉。
第642章 傻夫君救回来的人
傻夫君恋恋不舍跟乔小如分别，乔小如叮嘱一番小心，看他们去了。
她放心不下唐六斤、关为等，肥姐便陪着她一处处去找他们，叮嘱他们最近这些天都不要出城，没什么事儿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唐六斤等对她们的话自然深信不疑，既然她们不说原因，那就是不方便说。
唐六斤等还以为又来了个类似郭大海的危险人物，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乔小如又去了一趟得意楼，也跟独孤豫章说了此事。
独孤豫章又笑着问起去沂春县的事儿。
乔小如想了想，跟他表示大约十天左右之后，如果没有别的什么意外，应该可以出发去一趟。
独孤豫章大喜，连连笑着表示自己这就安排。
看到独孤豫章如此高兴，乔小如笑道：“独孤公子如此，倒叫我心里过意不去了。我也未必就有什么办法，只怕多半是白跑一趟的！”
独孤豫章笑道：“那也无妨，乔娘子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左右就是试一试罢了。即便白跑一趟，也没人会怪你的。”
乔小如笑道：“独孤公子自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一点我是相信的！”
说的独孤豫章笑了起来。
乔小如又道即便过去了，也要在三月下旬赶回来，因为唐六斤的婚事就定在四月初，她和傻夫君是都要参加的。
独孤豫章点点头笑道：“我听蓝掌柜说了这事，到时少不得也去露个面，自然也要回来的。”
说定了时间，乔小如与他告辞的时候，独孤豫章看着她正色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为何你会叮嘱那番话？卢湛兄弟呢？他怎么没在你身边？”
傻夫君轻易是绝不肯离开乔小如身边的，此刻他既然不在乔小如身边，独孤豫章一下子就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乔小如犹豫了一阵，想到对方是独孤豫章，这事儿其实也无需隐瞒，便叹了口气，将事情简单的说了。
“什么！倭寇竟然——”独孤豫章听毕脸色大变，却是没有像肥姐、陆捕头那样将信将疑，而是点点头正色道：“这不是闹着玩的，七八十倭寇战力不小，如果真的杀进城里，那绝对是一场天大的灾难。等卢湛兄弟回城，你和他赶紧回卢乔村去吧！村里应该更安全。”
乔小如见他这么轻易便相信了自己，心下一暖有些感动，笑道：“有阿湛在，我不会有事的。陆捕头不是个冲动的人，再有乌夷人相助，此事一定能够圆满解决！你们自己也多加小心。”
独孤豫章无奈一笑，笑道：“卢湛兄弟想必会留下帮忙吧？他不走，你自然不会走，那你便好好住在陆捕头家中，别再出门。还有，”
想了想，独孤豫章还是忍不住加了一句，正色道：“倭寇生性凶残狡猾，都是些不计生死的亡命之徒，能逃到这儿的，更非泛泛之辈。陆捕头和乌夷部族等人从来没有过与倭寇交战的经验，你记得提醒他们，切记不要轻举妄动，别跟倭寇硬拼！”
乔小如点头笑道：“嗯，多谢独孤公子！”
乔小如刚离开得意楼，独孤豫章面上神色变得更加晦暗不明，且满是焦虑，急急往后院走去。
他要去给左秋池飞鸽传书。
去年下半年左秋池便领了南部沿海防站倭寇的差事，费了大半年心思布局，终于在一个月前引倭寇来袭，引君入瓮，欲趁机一举歼灭其主力。
谁知大头领藤田太郎却在那一场毁灭性的大战之中领着一小队人逃亡不见了。
左秋池派出无数亲信、更是亲自带领其中一支人马在沿海一带城镇进行地毯式搜索，却至今一无所得。
独孤豫章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乔小如和傻夫君无意中瞧见的那一队倭寇应该正是逃亡的藤田太郎及其属下。
这人也好生狡猾，居然逃窜到了距离南部沿海这么远的内地来了，怪不得左秋池一直搜寻不到他的踪影。
然而如果真的是藤田太郎，那事情就不太妙了。
此人武功高强，跟随他一起逃亡的必定是其身边心腹亲信，武力值亦不会低到哪儿去，万一真的打起来，结果还很难说……
至少，如果他们想要继续逃窜，凭陆捕头、乌夷部族这些人，是绝对拦不住的。
如今他只能盼着藤田太郎他们胆子没那么大，再多纠结犹豫几天，左秋池接到他的飞鸽传书，必定会夜以继日的赶过来。
离开得意楼，乔小如的心情也多了几分沉重。
独孤豫章的话看似很正常不过的关心叮嘱，但是，乔小如相信，以他背景不明的神秘来历以及其见多识广，那些话绝对不是流于表面的关心话，而是郑重的提醒。
她不由担心起傻夫君等人来，也不知这去乌夷部族的路上会不会平安？也不知那些倭寇——
晚上伴随着夜色，傻夫君就回到了随云县城。
看见他完好无损傻呵呵笑着出现在自己面前，乔小如大大松了一口气，笑着叫“阿湛！”迎上前去。
傻夫君下马，身后马背上却还伏着个人，穿着一身撕烂了许多条缕沾满灰尘的破烂衣裳，身形又瘦又小，此时昏迷着，被傻夫君就这么打横搁在马背上，也不知还有没有气——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乔小如忙问：“阿湛，这——这是谁呀？”
没看见陆捕头回来，肥姐也道：“你们这一路没事吧？我们家老路陆呢？是没回来还是上衙门去啦？”
“他们没有回来，我一个人回来。”傻夫君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交给肥姐。
他绝对不会说之所以他大晚上的回来，是因为他想媳妇儿了坚持非回来不可！
他虽没说，肥姐却是三下两下看完了信，瞅着他好笑。
那边乔小如已经让傻夫君将那瘦弱单薄的少年从马背上搬了下来，肥姐便也忙将信折起上前帮忙。
“这是哪里来的人啊？看着倒是眉清目秀的，卢湛兄弟快把他扶到屋里去！”肥姐忙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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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明天不恢复，后天就恢复了。。。
第643章 逃出虎口的少年
借着朦胧的灯光，乔小如此时也看清楚了。
这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很单薄很瘦，脸上乌七八糟，似乎还有青紫交加的伤痕，但也可看得出来，洗干净了的确是个眉清目秀的。
将这少年扶进屋躺下，肥姐叫夏花去煮姜汤，忙又叫家中一个老仆去请个大夫来。
傻夫君比划着道：“我回来的路上看见他跌倒在路边，他昏过去前看向我叫我救他，我就把他带回来了！”
所以他也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更不知道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肥姐听得忍不住“扑哧”一笑，陆九缺还没去睡觉，也在一旁乱窜着看热闹，不由拍手哈哈笑道：“姨夫你可真有意思！”
被肥姐没好气喷了几句，撵去睡觉了。
乔小如却知傻夫君的直觉不会错的，他愿意伸出援手相救的人，肯定不是坏人。
如果是卢怀银那种，别说看向他叫他相救了，抱着他的腿磕头他也会一脚踹开。
乔小如便笑道：“原来如此，我看他也挺可怜的，等他醒来再说吧。”
自己和傻夫君借住在肥姐家，本来就给人家添了麻烦，傻夫君却又再带了个麻烦回来，乔小如更觉不好意思。
况且，肥姐岂有不担心不牵挂陆捕头的？何必叫她再操心多事？
乔小如便向肥姐笑道：“姐你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和阿湛就好了！等会儿夏花煮好了姜汤，让她也休息去吧！”
秋花已经去睡了，夏花也是没说亲事的姑娘，照顾一个少年可不太好，况且又是大晚上的。
而陆捕头在信中交代了一些事情，肥姐需得静静的梳理清晰，明日还得去找那些捕快一一传话交代安排下去。
想了想便向乔小如点头笑道：“那成，那就辛苦你们俩啦！反正也不是外人，要用什么东西你们自己动手！”
“好！”
很快姜汤煮好，夏花笑着送过来后，乔小如便让她去休息了。
姜汤能入口时给少年灌了下去大半碗，又用温水湿毛巾给他擦了擦脸，乔小如伸手在他鼻子口探了探，呼吸比之前更平稳顺畅了。
乔小如看看他的脸，两边脸上都有青紫淤血伤痕，去也不掩清秀。眼睫毛长长的，鼻子很挺，脸色却苍白得过分，嘴唇也毫无血色。
抿着唇，秀气的眉头睡梦中也仿佛微微蹙起，惹人怜惜。
乔小如不由轻轻叹息：“这小兄弟真是可怜！”
傻夫君看得有点嫉妒，忍不住道：“他一点也不可怜，我救了他！”
乔小如“嗤”的一笑，如何不知这家伙老毛病又犯了？忙握住他的手轻轻捏了捏，柔声笑道：“嗯，阿湛最好最好啦！”
傻夫君立刻笑呵呵的，往乔小如身旁蹭了蹭，瞟了少年一眼说道：“媳妇儿咱们去睡了吧，等他睡够了明天就醒了。”
“大夫还要来呢，”乔小如笑道：“咱们再等等。”
很快大夫就来了，不是请的春辉堂的大夫，而是就近随意请的一位。
大晚上的，谁乐意多走路？况且是给个陌生人看病。
这大夫来了，看起来眼神迷迷瞪瞪的，好像还没有睡醒似的，把了把脉，看了看那少年身上脸上的伤，打着哈欠说“没事！”，让乔小如明天去买点儿治跌打损伤的药酒药膏就行了。
乔小如虽然觉得这大夫有点儿太不负责任，但既然他说这少年没事，且看这少年的样子，脉搏正常，呼吸也正常，也没有发烧什么的，料想这话不假，便付了五钱银子的出诊费，客气送了那大夫走。
厅堂里，一套干净衣裳整整齐齐摆放着。
乔小如见了便笑道：“姐真是想的周全仔细，我还在想着要怎么弄套干净衣裳给他换上呢，姐都准备好了！”
便从厨房灶台上打来温水，让傻夫君帮那少年稍稍擦拭一下身上，换上干净的衣裳。
傻夫君不太情愿，并且有点后悔干嘛把这个麻烦的家伙带回来的？给他擦拭身体？唔，如果是给媳妇儿擦身，他会很乐意。
虽然不愿，他还是照做了。
乔小如想了想，去了厨房将火重新生起来，准备蒸一碗嫩嫩的鸡蛋羹。
那少年既然如此狼狈模样的出现，且瘦成了那个样子，双颊颧骨都高高的凸了起来，肯定没过好日子，他一定需要吃一点东西。
鸡蛋羹很快蒸好，乔小如将火熄灭用个盘子垫上碗，往那边厢房去。
踏进去便看见傻夫君大刀金马的坐在榻前凳子上，看着那少年，榻上那少年已经清醒，与傻夫君静默相对，场面似乎有点滑稽好笑。
听见动静两人不约而同转头，傻夫君眼睛一亮呵呵憨笑叫：“媳妇儿！”
那少年怔了怔，有些局促不安，忙挣扎欲坐起来。
“你醒了！快别乱动，慢点儿，”乔小如心下一松笑了起来，上前笑道：“有没有感觉舒服了些？别担心，你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可能是体力不支才晕倒的。”
少年有些羞赧，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红晕，身体也显得有些僵硬。
“多谢、多谢你们……救了我！”少年开口，怯怯的看了看乔小如和傻夫君。
“不用客气，你现在很安全了——”
乔小如温和的笑着，谁知一句话还没说完，少年突然一个颤抖脸色大变，目光中露出惊惧，急忙道：“这、这里是哪里？距离随、随云县——对，就是随云县，距离随云县多远？我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禀报官府！如果迟一点恐怕就要来不及了！你们送我去官府好不好？送我去官府！”
傻夫君眨了眨眼，觉得这人真是莫名其妙。
乔小如却是心中一凛，眸光沉了沉，说道：“你——看见了那些倭寇？”
少年身体又是一僵，不敢置信瞪大眼睛瞪着乔小如，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你怎么知道？”
不知想起了什么，少年眼中划过一抹恐惧，身体微微发抖，双手抱着身体蜷缩着。
第644章 消息泄露会引发的后果
少年控制不住的牙齿咯咯作响轻颤起来，好容易才咬牙忍住了颤抖，看着乔小如道：“我，我就是从他们手里逃出来的，他们要到随云县城作恶，他们……”
乔小如不由变色，心中暗道糟糕！
顾不上细问少年为何会落入倭寇手中而那些倭寇一路逃亡居然没有丢下他，她笑着向那少年道：“这里就是随云县城，你好好的休息，不用担心，倭寇的事儿县令大人已经知道了，会做安排的。”
少年不敢置信睁大了眼睛，这意外令他一时忘记了害怕和惊惧，脱口道：“知道了？怎么可能！”
“我怎么会骗你呢？”乔小如笑道：“再说即便你要上衙门，这会儿黑灯瞎火的怎么去？你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对了，你肚子一定饿了吧，来，快把这碗鸡蛋羹吃了，若是不够我再去给你下一碗面条。”
“我不——”少年本想说“我不饿，”可看见乔小如手里那碗黄澄澄、嫩嫩的鸡蛋羹，闻到那飘过来的香味，眼睛都放光挪不开眼珠子，不受控制的舔了舔唇，腼腆道：“谢谢、谢谢这位姐姐……”
乔小如想笑，只不过见他似乎是个很容易害羞的大男孩，生怕自己一笑他会更加不好意思又忍住了，递了过去笑道：“不用客气，快吃，趁热。”
“谢谢这位姐姐！”少年很是客气，羞赧道谢，伸手来接。
他的手也很瘦，皮包骨头，跟鸡爪似的。乔小如刚欲松手，他的手便一抖，手中的盘碗差点打翻。
“小心！”乔小如忙又稳稳托住。
“对不起……”少年抱歉的看看她，神情很难过。
乔小如心中暗叹，怜意大起。
这么纯良的小少年，被那些凶残的倭寇俘虏，跟落入狼群里的小绵羊没有什么两样。
也不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他遭受了多少惊吓和折磨，能逃出来已经是万幸，力竭也是正常。
他明明肚子很饿，刚清醒过来第一反应却不是盯着她手里的鸡蛋羹，反而心心念念是上衙门禀告倭寇的消息，直到她提醒，他才意识到他需要一些食物来填充肚子。
这孩子真是拥有一颗纯粹的稚子之心，怎么不叫人怜惜？
“别这么说，你现在没有力气，让我夫君喂你吧！”乔小如冲他善意的笑笑，把盘碗递给傻夫君，让傻夫君来。
傻夫君不太高兴，目光幽幽含着委屈看了看乔小如，闷闷接了过去。
媳妇儿怎么忘了他呢？她亲手做的鸡蛋羹应该给他才对吧？干嘛给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家伙？
真是的，他怎么就那么傻呢？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把这个小家伙给救回来了呢……
乔小如如何不懂他的意思？一时哭笑不得，偏身背对着少年，冲傻夫君含情脉脉的笑，柔声道：“厨房里还有一碗，是给你的，等会儿我再给你拿来。嗯，我去看看姐姐，你快喂他吃，让他早点休息。”
“嗯，好！”傻夫君这才高兴起来，咧嘴憨笑点头。
这小家伙休息了，媳妇儿自然也就不会再待在这儿了。
傻夫君毫不犹豫的端起碗喂起那少年来，恨不得少年三口两口赶紧吃完好睡觉。
少年其实在醒来之后就发现傻夫君跟正常人不一样了，见他似乎很是嫌弃的看着自己，更不敢多说什么，老老实实的张嘴吃着。
乔小如则急急忙忙去找肥姐。
她心里是真的着急。
这少年既然是从倭寇群中逃出来的，即便这会儿不知，等到天亮倭寇们也肯定会发现他不见了。
那么，他们肯定会想到，自己要掠劫随云县城的消息也会被这少年泄露。
他们需要补给，即便消息被泄露，也不见得会放过随云县城。
相反，他们多半会提前动手，抢在官府做好一切妥当的安排之前动手……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糟糕了！
肥姐听了乔小如一番话，也不由脸色一变。
当即急急忙忙穿衣起床，要去一趟县衙，还得通知那些捕快。
还有乌夷部族那里——
乔小如想了想，道：“乌夷部族那里，我去找独孤公子，看看他能不能派两个妥当人这就去一趟乌夷部族。阿湛就不去了，他留在城里或许会更好。那个少年看起来很疲惫，之前精神也绷得很紧，我给他做了点吃的，让他先休息休息，过两个时辰我再把他叫起来问问详细情况。”
独孤豫章是个有本事的人，绝对是可以托付信任的。
而傻夫君武功高强，有他留在城里，即便万一那些倭寇仓促来攻，傻夫君也绝对比那些捕快更加有用的多。
“好！就按你说的做，事不宜迟，我这就知会他们去！”肥姐点点头拍拍乔小如的肩膀，又柔声笑着安慰道：“你也别太紧张，等会好好回房休息去，在我家肯定不会有事的。再者，这件事不是你我的责任，咱们尽到咱们能做的便问心无愧了，其他的不过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嗯，我知道。姐姐小心！”乔小如心里一暖，点了点头。
与肥姐商量好分别，她便带着傻夫君出门直奔得意楼去了。
将情况跟独孤豫章一听，独孤豫章的心也往下沉了沉。
给左秋池的飞鸽传书已经送了出去，可是左秋池带兵昼夜奔驰赶过来，也得需要两天半到三天的时间。
而那些倭寇基友可能会因为担心消息泄露提前动手，这就糟糕了。
独孤豫章看了乔小如一眼，动了动唇，终究没有把心里的主意说出来，点点头道：“放心，我这就派阿贵带两个人前往乌夷部族通知陆捕头。”
“多谢独孤公子，让他们小心，麻烦独孤公子了！”乔小如感激一笑。
独孤豫章不禁好笑起来，笑道：“身为大华子民，我和你一样痛恨那些倭寇，不愿意看到他们伤害大华的百姓乡亲。你快回去休息，别太担心了！”
乔小如一愣，不觉脸上微热，笑着答应一声，与傻夫君离开。
第645章 精神枷锁
乔小如一愣，不觉脸上微热，笑着答应一声，与傻夫君离开。
话说，她又不是这一县的父母官，保护一方百姓安宁并不是她的责任。道谢的话还真是轮不到她来说。
亏得对方是独孤豫章，不会生出别的什么想法，如果换做是别人，指不定在心里怎么认为她轻狂呢。
他们走后，独孤豫章心头沉沉叹了口气，当即派阿贵带了个人速速前去报信，又通知了包括武掌柜在内的所有在随他一起在随云县、目前能够调动的所有属下，命令乔装蒙面出城隐伏做好准备，万一真发生了意外务必伸以援手。
其实，他之前想让乔小如把那个救回来的少年打晕仍旧扔回去，让那些倭寇明日一大早发现那少年“逃跑未遂昏迷”，那么他们自然认为消息并没有泄露，或许还能多拖延两天，拖延到左秋池带人来。
但还没开口他便知道，乔小如是绝对不会同意他这个主意的。
一旦他说出口了，极有可能从此以后他将失去她这个朋友。从此以后她不会再把他当成可以信赖的朋友。
于是，他没有说。
回到肥姐家，浑不知情的傻夫君还记得他的鸡蛋羹呢，呵呵憨笑着拉着乔小如往厨房去。
开玩笑，媳妇儿为他炖上的鸡蛋羹，怎么能够浪费掉呢？
乔小如哭笑不得，这个家伙，真是叫她说什么好呢？
然而她哪里忍心伤害他那单纯得跟清泉水一样的心？到底陪着他一起吃了鸡蛋羹，这才去睡。
她睡得不太安稳——心中藏着这样的大事心弦紧绷，如何能够安安心心的睡得安慰？
虽然躺着并没有翻来覆去烙饼，也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依然如往常那样安安静静的躺着，甚至连呼吸都是平缓平和的。
然而傻夫君就是察觉到了，他忽然伸出手臂将她紧紧圈抱在臂弯中，低头憨憨说道：“媳妇儿你在害怕吗？有我呢！媳妇儿快睡！”
乔小如一怔，心湖涟漪层层漾开，唇角不可抑制的高高翘起，勾勒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往他怀中蹭了蹭，轻轻点头嗯了一声：“我没有害怕，这就睡呢！你也快睡……”
原本紧绷的心弦忽然一下子便放松了下来，突然感到了踏实。
困意袭来，乔小如伏在傻夫君的怀中，不知不觉沉沉睡了过去。
潜意识里惦记着有事儿，大约过了差不多两个时辰，她还是醒了过来。
她身子刚动，傻夫君“嗯？”了一声半睁开惺忪的睡眼揉了揉也醒了过来，含糊道：“你怎么醒了？”
乔小如已经坐了起来，笑道：“怎么把你给吵醒了吗？我得去看看——哦，有些话要问问你带回来那个小少年，咱们一起去吧！”
她本来想说“我得去看看那少年”，想到这家伙的吃醋本性，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傻夫君只听到媳妇儿叫上自己一块儿表示很满意，压根儿就没往“怎么一大早去看那个不相干的小家伙”上想，乐呵呵的答应一声爬了起来。
那少年这些时日以来恐怕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乔小如和傻夫君走进厢房，他还正睡的香。
看着他苍白瘦削的脸，和睡梦中也没能完全舒展的眉头，乔小如有些不忍，想想大事要紧，到底轻轻推了推他唤他起来。
那少年虽然睡得很沉，或许前阵子担惊受怕惯了，受了一点点惊动便再也不能睡。
察觉到有人在推他，他的身体立刻紧绷了起来，“啊！”的惊叫一声猛然睁大了眼睛一下子坐了起来，眼中满是惊惧，原就苍白的脸色更加白了三分。
“别怕，别怕！是我，小兄弟你已经没事了，没事了啊！”乔小如连忙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安慰着他，心中大为怜惜。
少年瘦削颤抖的身体终于微微松了下来，看了看乔小如，缓缓平息狂跳的心跳，羞赧的冲乔小如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对不起，我——”
“是我不是，昨夜该跟你说清楚的！”乔小如摇摇头笑道，便对少年说明了来意。
顺便叫傻夫君倒杯茶水来让少年清醒清醒、压压惊。
傻夫君忍不住又用眼角余光隐含敌意的瞟了少年一眼，“哦”了一声去了。
少年呆了呆，只当是自己眼花看错了，到底心下有些惴惴，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难免拘束紧张起来，好一会儿才能够流利的说话。
少年对那些倭寇相当熟悉，从哪儿来的，具体几个人，有多少个受了伤，武器如何，最厉害的有几个……
一一的说的十分清楚。
顺便，他将自己的来历也说了。
他叫龙小西，今年还没满十五岁，是福建莆田玉松镇的人。自幼与祖父相依为命，家中世代行医，他亦继承了祖父的衣钵。
藤本太郎这一拨倭寇发难作乱的时候，恰逢他祖父寿终正寝，驾鹤西去，他伤心太过离开的迟，这才被他们给抓到了手中。
却又因为他的医术，那些倭寇并没有杀他，哪怕带着他一路逃了上千里路、逃到了随云县附近，都没有杀他。
说起此事龙小西羞愧得语带哽咽，双手捂着脸呜呜低泣，浑身颤抖着，眼泪从指缝间流下来。
他情绪变得激动，语无伦次的诉说着他不该给那些恶魔治伤，他不该……
乔小如看他瘦小单薄的身体颤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呜呜咽咽的抽泣着哭得几乎要断气，叹息着轻轻拍抚他的背后为他顺气，柔声劝道：“这不是你的错，这不能怪你！如果不是你，他们也会抓住别的大夫，说不定还会顺手将那大夫的家眷全给杀了。等于无形中你还救了几条人命呢。况且，你并不是想救他们，只是想要活下来。无谓的牺牲是愚蠢不可取的，你真的没有错。”
龙小西怔了怔，抬起头来，红着眼眶满脸泪痕的看着乔小如，眼中充满希翼的光彩，紧张小声道：“真——的？姐姐真的，这么认为吗？”
“当然，”乔小如想也没想坚定的点头。
第646章 解决
“当然，”乔小如想也没想坚定的点头，笑道：“你看，你费尽心思好不容易逃了出来，一定是想上衙门报信的对不对？这足以说明了一切！真正该死的，是那个投靠了倭寇的大华人，那才是罪无可恕的！”
龙小西一怔，静静的看着乔小如，忽然双手捂脸放声大哭起来。
乔小如暗叹，与傻夫君一起坐在旁边也没有说话。
她知道自己的话其实已经令他想通。
他因为被逼给那些倭寇治伤，心里愧疚而背负着沉重的精神枷锁，他需要一场痛快淋漓的发泄。
等发泄完了，自然也就好了。
果然，大大的痛哭了一场之后，龙小西的情绪终于平静了过来。
乔小如见他一抽一抽的哭到了尾声，递了条毛巾给他，柔声道：“哭出来了是不是心里好受多了？你千万别把那看成自己的罪，无论换做是谁，碰上了和你一样的状况，都不会做的比你更好！这儿非常安全，你好好休息，等会吃早饭的时候我会叫你。等这件事情结束了，你要是想回家，我也会帮你安排好的，现在什么都不要多想。”
回过神来龙小西有些不好意思，冲乔小如胡乱点点头道了谢。
精神上的枷锁一旦卸去，加上又痛哭了这么一场，龙小西也觉得疲倦起来，乔小如和傻夫君离开之后，便又睡了。
这日起，乔小如和傻夫君、龙小西便暂且住在肥姐家，等着那些倭寇的消息。
陆捕头一直没有回来，肥姐也几乎不在家停留。
乔小如没敢和傻夫君去哪里，生怕万一肥姐让人来叫傻夫君去帮忙而找不到人。
她也不知道得意楼那边的情形如何了。
有的时候听着街坊邻居大声说笑闲话的声音，乔小如会有种仿佛跟他们待的不是一个随云县的错觉。
果然不知内情的人才是最幸福的。
倭寇即将洗劫的消息一旦传开，天知道县城里是怎样一副兵荒马乱的情形呢！
紧张的日子足足过了三天才结束。
并没有需要让傻夫君帮忙。
那些倭寇已经被负责剿杀沿海倭寇的左将军亲自带领精锐给歼杀或者活捉了，陆捕头带领乌夷部族的人也帮了不小的忙。
庆幸的是，没有造成人员死亡，只有小部分人受了点儿轻伤。
说来也是那些倭寇自己活该。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发现龙小西不见了，紧跟着又发现乌夷部族的人很可疑的出现在他们藏身附近。
也不知那些人是怎么想的，居然转而打起了乌夷部族的主意。
因为那位汉奸就是随云县这一带的人，看见乌夷部族的人之后突然想起有这么一个部族，便建议众倭寇去抢占山头。
他们想的很简单，觉得乌夷人头脑简单又蠢又笨好控制，只要控制住他们的头领便等于掌控了整个部落。
到时候可以尽情的休息恢复体力再做打算，再也不需要像现在这样如同惊弓之鸟到处逃窜。
万一朝廷大军追来，整个乌夷部族还可以被当做人质。并且，乌夷部族背靠莽莽森林，朝廷大军便是再大的能耐也不可能将他们团团围住。
那简直就是个再合适不过的落脚好地方！
这种流亡的滋味真的是太难受，风餐露宿不说，还得像过街老鼠似的东躲西藏，还得随时警惕提防会不会留下什么痕迹而被朝廷大军或者当地官府发现。
若非这向导表示自己极其熟悉随云县地貌，保证洗劫县城之后可以顺利脱身；若非真的已经走投无路、没法支撑下去了，藤田等人绝对不会起洗劫县城的心思。
现在既然有了更好的选择，他们当然会选择更好的。
他们干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活儿，有的是耐性，只要有了坚固的落脚之处，即便在那部族里躲上一年又如何？
朝廷大军能支撑这么久吗？不可能！
更妙的是，背靠大山，吃的东西多得是……
独孤豫章不放心，次日天一亮就出城去和陆捕头他们会合了。察觉到那些倭寇的动机，他心中一动将计就计——
陆捕头并非听不得建议的人，听从了独孤豫章的建议，二人一番商议，终于将那些倭寇引到乌夷部族山下某段偏僻荒芜的地段，困了两日，直到左秋池率领精锐披星戴月的赶来……
此事终于彻底解决，在并没有惊动随云县百姓、没有影响大家生活的情况之下。
知晓内情的所有人都大大松了口气。
孟县令得到消息也大大的松了口气十分高兴。
原本打算设宴好好的犒劳陆捕头等人的，后来得知那领兵前来剿灭倭寇余孽的是清江侯世子左秋池左将军，又懊悔不迭，懊悔当时自己竟然没在场，白白错过了结交清江侯世子的绝好机会。
失去了在清江侯世子面前表现自己“英勇”、“大无畏”、“尽职尽责”等等良好一县父母官品质的好机会，心里郁闷着，只强打精神夸赞了陆捕头等几句，这庆功宴自然是免了。
陆捕头做了他多年的下属，如何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颇感无语也不点破，到底寻了个由头自己掏钱领着一帮兄弟吃了顿好的。
龙小西得知消息后，忍不住又哭了一场，这回，是彻底将此事放下了。
对于他从倭寇手里逃出来的事儿，乔小如和肥姐说好都不往外说，乔小如又特特叮嘱了傻夫君和龙小西本人，叫一个字也不许说出去。
这种事儿不说也就罢了，一旦说出去，反倒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没准有的人又不知神发挥发挥到哪儿去，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
龙小西点头谨记。
见事情彻底解决，乔小如又旧事重提，表示愿意提供路费送龙小西回家乡。
龙小西听了神情却有点儿黯然怔怔的，半响苦涩道：“祖父已经不在了，村子也被倭寇给毁了，乡亲们都逃亡去了，也不知有几个还能活着回去。我，我再回去，又有什么意义……”
孤身一人，何处为家？即便回去，那也已经不是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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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7章 收留
乔小如见他神色黯然，茫茫然不知何处可归的样子忍不住有点心软。
想想他也真是够悲惨可怜的，自幼没了父母，相依为命的祖父去世之际正是伤心伤神之时，可根本来不及消化平复这种痛彻心骨的悲伤，却又落到了那些凶残倭寇的手里。
上千里路的颠沛流离、风餐露宿，加上心中悲恸、心惊胆颤，以及内心深处那因为不得不为倭寇治伤而自己给自己戴上的沉重精神枷锁心灵折磨，也真难为他如此瘦小单薄的身体居然能够硬撑了下来。
不得不说，这也算是一个天大的奇迹了。
最难能可贵的是，在遭遇了这么多的不幸之后，他依然拥有一颗稚子之心，依然那么心地善良。
费尽千辛万苦从倭寇手里逃脱之后，所想的第一件事就是上衙门禀告，救一城百姓于水火。
虽然事先乔小如和傻夫君误打误撞已经先发现了端倪，但这并不能磨灭他的心意。
乔小如想了想，便笑道：“我家里有个弟弟，比你小几岁，如果你愿意，我和阿湛也认你做个弟弟，你便随我们回家吧！”
龙小西猛然抬起头来，眼睛闪闪发亮，却又有些怯怯的。
尤其忍不住多瞟了一眼傻夫君。
乔小如见状好笑，拉着傻夫君的手柔声笑道：“阿湛，咱们多一个弟弟了，你喜欢吗？”
傻夫君看着她笑呵呵道：“媳妇儿喜欢我就喜欢。”
“嗯，那好！”乔小如笑着点头，温和的看向龙小西。
龙小西清澈的眼睛中渐渐的又泛上了水汽，他用力点点头，哽咽道：“姐姐、姐夫！”
乔小如一怔，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是叫“哥哥嫂子”而是叫“姐姐姐夫”，也没有改正，笑了起来，高高兴兴的应了一声。
肥姐和陆捕头听了此事于是相贺。肥姐笑道：“小西这孩子看着就招人疼，我本来还有点替他担心呢，他就这么一个人，可怎么回去呀！就算回去了，以后又该怎么过？家里头没个父母长辈帮衬，他年纪又这样小，真是想想都觉得可怜！这下子好了，哈哈！”
又向龙小西笑道：“以后好好跟着你姐姐、姐夫，他们都是好人，一定都会待你好的！”
龙小西脸上又微微的红起来，抿了抿唇点头，冲肥姐腼腆一笑：“嗯。”
肥姐不由拍手笑道：“哎哟这孩子，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呀！真是看着就叫人心软心疼！”
说的大家都笑起来，龙小西不好意思也笑笑，垂下了头，脸上更红了一点。
乔小如和傻夫君便打算回家，自然带着龙小西一起走。
这年头户籍管理没这么严格，尤其是龙小西这样没成年的。乔小如拜托了陆捕头，到时候走点儿关系门道，随便安个合法的理由为他上户籍。
乔小如他们要回去的时候，陆九缺也闹着要跟着去。
其实一早过完正月他就闹着要去乔小如家，跟小豆芽、宝哥儿一起上学堂了，如今卢乔村里也有了学堂，上学更加方便。
只那会儿乔小如忙着合作社的事情，肥姐不许他去添乱。
且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是个调皮捣蛋的，也不太放心让他去。
这回见龙小西一个陌生外乡人都能去，凭什么他不能呀？陆九缺说什么也不干了。
肥姐无可奈何，只得同意。
把陆九缺给乐得笑眯了眼。
乡下多好玩啊，下河摸鱼，上山抓鸟，怀宣他们都和他好，到时候谁也别想管他。
乔小如想着这几天龙小西与陆九缺熟悉了不少，他一起去或许龙小西与小豆芽等也能更快的熟悉起来，倒也是好事。
“姐放心，我会照看好九缺的，我们卢乔村一向安宁，不会有事的！”乔小如笑着安慰肥姐。
肥姐却是叹气摆摆手，说道：“我可不是担心这个。这小子坏的很呢，真到了你那里，指不定怎么疯怎么闹腾呢！我跟你说啊，到时候他要是不听话乱闯祸惹事，你就给我揍他，不用客气！”
陆九缺听得在一旁翻白眼，乔小如则啼笑皆非，“看姐说的，我就觉得九缺很听话懂事呢！”
肥姐哼了一声，表示不发表意见。
家里没有龙小西用的东西，少不得上集市上现成买去。
乔小如这才发现，县城里到处都有人在说倭寇的事。
这是必然的。
毕竟，倭寇来袭这么大的一件事情，想要一点儿风声不漏的、风平浪静的就这样过去，怎么可能？
不说别的，孟县令和满城捕快都知道，事情过去了，他们总会有人跟家人街坊说起吧？
这种石破天惊的大事，往往风传极快，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会传遍所有人的耳朵里。
这么大的话题，恐怕足够小小县城传说上大半年的了。
龙小西在乔小如的劝解安慰下，虽然已经打开禁锢心灵的那道枷锁，但心底的阴影依然有所残留。
“倭寇、倭寇”之类的话听入他耳中，令他身体不由自主的僵硬起来，脸色也微微发白。
乔小如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冲他温柔的笑，目含鼓励安慰。
龙小西心里一暖，僵硬的身体缓缓放松，感激的对她笑了笑，慢慢恢复了过来。
这也是他为什么愿意留下来的原因。
他到底只是个未满十五岁的少年，经历了这一场劫难，怎么可能在心理上一点儿影响都没有留下？
当时神经紧绷，或许不觉得，如今事情过去，那些过往却如噩梦般不时纠缠着他。
这一段经历注定是他此生或许都无法完全磨灭的伤痕。
他需要一个可以依靠的、温暖的、给他安全感的港湾憩息，而不是继续孤独的一个人。
乔小如的笑容和温暖的话语无不令他感到安心踏实，他愿意跟在她身边。
买好了东西，一行人终于离开了随云县城。
回到家里，田氏、卢杏儿看到他们安全回来，两个人都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尤其田氏，抓着傻夫君的手紧张兮兮的上看下看，连连问“有没有什么事？”
第648章 黑影
弄得乔小如莫名其妙。
问起来顿感无语。
乔小如这才知道倭寇的事儿竟然已经传得这么远，卢乔村都知道了。
田氏和卢杏儿是在担心他们呢，生怕他们在县城里遇到不测。
乔小如顿时哭笑不得，笑道：“娘和小姑姑真是，你们怎么会这么想呢？倭寇压根就没有进县城，在离县城老远就被官府给剿灭了！是外地专门负责剿杀倭寇的大将军亲自带人来剿灭的！”
田氏、卢杏儿一呆，笑道原来如此。
又说这跟她们听到的可不一样，她们听到的是倭寇闯进了城，好在是晚上被巡逻的捕快给发现了，并没有伤到什么无辜的人……
人民群众的想象力和创造力以及八卦之心是无比强大的，乔小如只有无语的份。
略过了这事，乔小如才得以将龙小西介绍给田氏和卢杏儿。
她没有将龙小西的真实来历道出，只说是个孤儿，家中世代从医，相依为命的祖父去世之后为了生活不得不做起了游医郎中流浪到随云县。
那****和傻夫君遇见他的时候，他被偷了钱身无分文饿倒在路边，她便把他带回来了，认了他当义弟。
原本乔小如还担心田氏会不喜此事，她却忘了，田氏是最心软的一个人。
听了她的话已经觉得龙小西很可怜，同情不已了。
再看看龙小西那么单薄苍白瘦小，生的又那么眉清目秀眼睛清澈如泉，神情怯怯的，简直就是生来唤起女子温柔母性的一副模样，越发心疼得不得了，温柔慈祥的好言抚慰了他一番，让他只管安心住下，以后就算是一家人了。
听得龙小西感动不已。
乔小如也放了心。
家里一下子多了龙小西和陆九缺两个，陆九缺又是个调皮爱闹腾的，家中顿时热闹不少。
至于龙小西，不但田氏很疼他怜他，小豆芽和宝哥儿、陆九缺都挺喜欢他，几个小的很快就相熟了，龙小西也渐渐消除了局促紧张感。
乔小如问了问卢杏儿这几日家中情况，卢杏儿唯有撇嘴的份，絮絮叨叨的吐槽起水秀来。
水秀依然娇娇柔柔的经常来转悠，当然，频率比起以前来要少一些了。可是，却更加令人讨厌了。
卢杏儿忍了又忍才忍住没有当面嘲讽她，只是她一来她就避开——懒得看她。
好在田氏对她不像从前那么赞不绝口，也没有从前那么亲热亲近了。不然卢杏儿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
乔小如便笑道：“娘不犯糊涂我就放心了，既然人家喜欢来，那就来吧！”
以后要来的人多着呢，看谁都像贼不成？
卢杏儿笑道：“我也是这么想呢，唉，就是看她太不顺眼！”
说的乔小如也好笑。
听说乔小如和傻夫君刚刚从城里回来，倒是不少人都跑来打听有关倭寇的事，就连里正都来了。乔小如无奈，只好将道听途说的一些话半真半假的胡乱说了一气。
看来大家的日子都过得挺无聊的，好不容易发生了一件有惊无险的大事儿，大家都很关心。
水秀过来的时候，忍不住也笑问了几句，十分温柔关切的对乔小如表示了关心，说是幸亏他们没有遭遇什么不测……如此之类的话。
乔小如听了面上淡淡微笑应和，心道怪不得小姑姑不喜欢她，她说话还真是不怎么好听呢。
这日晚饭后，水秀过来串门，陪着田氏在花厅里说笑闲话。
卢杏儿不由扯了扯嘴角，心道她还真是够殷勤的，昨儿没来，今儿白天也没见来，还当她转了性子了呢，谁知连一夜也多等不得，这大晚上的也要过来露脸了。
恰好中午的时候陆九缺嚷嚷着要烧烤，这会儿园子里正热闹着，田氏便笑着客气几句留水秀也一起热闹热闹，水秀巴不得同乔小如等打成一片，自然不会拒绝。
除了小豆芽、陆九缺几个，乔玉、张满仓等也都来了。
只是次日他们还要去上学，乔小如便不许闹得太晚，加上村子里晚上家家户户都睡得早，还不到九点钟，就匆匆结束、让各人都回家了。
水秀却不忙着走，倒是表现得十分勤快，帮着一起收拾打扫。
田氏笑着道“不必，”她却执意如此，也就由着她了。
收拾好了，水秀正欲告辞，乔小如赶着四个小的赶紧去睡觉，顺便让水秀将宝哥儿领回去，谁知陆九缺突然盯着不远处晃动的一片浓密灌木花丛道：“咦，我怎么看见那边好像有人呀？”
小豆芽、宝哥儿包括卢杏儿都哈哈笑起来，纷纷取笑陆九缺。
“咱们都在这儿，哪里有人？你不是眼花了肯定就是咱们家的猫！”
陆九缺是个爱闹腾不服气的，坚持道：“胡说，我怎么可能眼花？就是个人影，我绝对没有看错！”
说着就要走上前去看个仔细。
小豆芽笑嘻嘻道：“九缺哥哥，那黑乎乎的，不会有鬼吧？小心吓你一大跳哦！”
宝哥儿笑呵呵的点头附和“是啊是啊！”
田氏忙嗔住二人住口：“大晚上的，你们叔侄俩不准胡说八道。九缺啊，你也别去看了，那黑乎乎的有什么看的？快都回房睡去了。”
“不行，不看清楚我睡不着，心里痒痒呢！”陆九缺的话惹得大家都笑起来。
乔小如心道这小家伙这臭脾气，也不知道是随了姐姐还是陆捕头。
陆九缺既然这么说，这又是在自家园子里，自然十分安全，大家宽容的笑着，也就没有去阻拦陆九缺了。
只是，突然，龙小西脸色大变大叫：“九缺停下！”飞奔上前去拉住他，口中急吼吼不停歇的叫道：“姐姐婶娘小姑姑怀宣你们快跑！快跑！”
几乎与此同时，傻夫君一声长啸，身形如电劈掌朝那花丛后冲了过去。
众人被龙小西突然的反应吓了一跳，怔在了当地呆若木鸡。
龙小西抓住了陆九缺颤抖着不知放开，只是疯狂的拉着他往后退，尖叫道：“快跑、快跑啊！”
第649章 突如其来的刺客
“娘，快走！”乔小如第一个反应过来急急去拉田氏。
而就在此时，傻夫君已经冲到了那花丛后，口中喝斥，拳脚齐出，惨叫声连连，三条黑影飞了出去。另有三四人与傻夫君正厮打得激烈。
“啊！”
“救命、救命呀！”
眼前的情形完全把众人给吓傻了，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来，所有人都肝胆俱裂的惊叫哭喊乱窜起来。
而此时，那被傻夫君打飞出去的三人，有两人目露凶光，朝着他们扑杀了过来，更令众人尖叫乱窜。
对方穿着紧身夜行衣，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精光灼灼冷厉的眼睛，田氏等都是普普通通的乡下人，哪里见过这等凶徒，无不吓得腿软心颤。
“娘，快走啊！你们都快跑，大家分开跑！”乔小如急忙奔上前拉住田氏，想要拉着她赶紧跑。
一来她距离田氏最近，二来，田氏是婆婆，她必须得救她。
谁知水秀也一直跟在田氏身边，此刻浑身筛糠的抖着牙齿咬得咯咯响，却没有忘记一双手死死的抓挽住田氏的胳膊，死死不放手。
乔小如的力气哪里拉得动两个腿软完全不配合的人？急得抬头狠狠朝水秀瞪过去喝斥：“走，快走啊！”
恰在这时，一人猛地扑了过来，拔剑出鞘，反映月光雪亮森亮。
乔小如心头一阵冰凉，使劲的拉着田氏本能的欲往一旁避开，水秀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啊！”的尖叫出声，一下子窜到了田氏背后将田氏往前边推。
当时场面很混乱，天晚灯光又昏暗，没见过这种场面的众人大脑短路自顾不暇，莫氏、山竹、卢杏儿等仓惶之间都来不及注意别的，龙小西却是注意到了，大叫一声“婶娘！姐姐！”终于扔开了陆九缺的手操起一旁刚收拾好放在盆子里的一摞碗，猛地朝那人背后砸了过来。
也是天意如此，龙小西的准头误打误撞居然不错，一只碗直冲那人后脑勺去，逼得他不得不回手自救。
乔小如原本以为死定了，见状深吸一口气大叫：“阿湛！阿湛！”毫不犹豫一脚将水秀踹得滚了出去，死命拉着田氏就逃。
陆九缺被龙小西激出了血气，捡起拨弄炭火的铁钳大叫道：“怀宣、宝哥，揍他丫的！咱们习武为的是什么？就是为了打架不当孬种！”
陆九缺举着铁钳大叫着朝追杀卢杏儿、山竹的那人追打而去，小豆芽和宝哥儿相视一眼，各自定了定神，什么趁手拿什么，也叫喊着冲了上去。
田氏急得尖叫，哪里叫得住他们？
而此时，傻夫君已经将那交手的四人打趴下，赶着来救乔小如和田氏。
他听到媳妇儿的叫声心里惶急，赶过来的时机也是千钧一发，差点儿乔小如就被那人手中的剑刺中。
傻夫君虽然来得及阻止了那人伤害乔小如，但这拼尽全力相救，自然顾不得保护自己，他的头上不知被什么东西击中，痛得闷哼一声，吓得乔小如和田氏都心慌起来。
好在，他并没有倒下，扶住了田氏目露凶光扫了一眼那些人。
领头那人见偷袭不成今晚是什么事都干不了的，被他的目光扫得头皮发麻，招呼一声，各人忍痛匆匆撤退。
傻夫君想要去追被乔小如急急扯住了袖子，摇摇头道：“别去，阿湛！你要是离开了，我们怎么办？”
傻夫君呆了呆，“哦”了一声只得作罢。
“你们都没事吧？”乔小如松了口气，扫了一眼众人。
“呸，这些混蛋，算他们跑得快！”除了陆九缺、小豆芽和宝哥儿、龙小西几个半大小子兴奋得目光闪闪发亮，其他人的腿还是软，莫氏“哎哟”一声扑通坐到了地上，拍着心口顺气，女儿小桂扑在她身上，呜呜的小声哭着。
卢杏儿、山竹、杨桃强打精神上前，无不吐了口气纷纷道没事儿，想起之前的情形，都觉得做梦一样。
“咱们先进屋再说。”乔小如道。
水秀牙齿咯咯作响，挣扎了好几次也没能从地上站起来，哭道：“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之前发生的事情卢杏儿等没有看见，乔小如和田氏可一清二楚。
田氏不禁心寒，看也没看水秀一眼，乔小如厌恶道：“大门就在那，你要回去自己走。”
“不、我不敢！”水秀哭着，满脸眼泪鼻涕的叫道：“二堂哥送我回去，三婶求求你了，让二堂哥送我回去吧！我怕，我害怕啊，呜呜呜呜！”
卢杏儿恼了，怒道：“就这么几步路你有什么好怕的？阿湛送你回去，那万一再有人闯进来我们怎么办？你爱回不回！”
水秀听了这话哭得更加稀里哗啦，连滚带爬的爬到田氏脚边，双手死死的攥着她的裙角死活也不放：“三婶，求求您救救我，呜呜呜，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乔小如：“……”
卢杏儿：“……”
众人无不鄙夷。
陆九缺不屑道：“呸，没种！”
水秀脑子里那根神经依然是紧绷的，刚刚发生的事情是真的把她吓惨了还没有回过神来，她才不管众人怎么看怎么想，只是攥着田氏裙角哭得稀里哗啦坚持要傻夫君送她回去。
乔小如实在厌恶至极，便向傻夫君道：“阿湛，你送她回去吧，顺便将宝哥儿也送回去。我们都进屋去，不会有事的！”
那些人已经走了，料想不会再回来。
两家距离并不远，傻夫君很快就会回来。
乔小如话音刚落，陆九缺拍拍胸脯：“姨夫你只管放心去，有我们在呢！我们会保护婶娘和姨姨她们的！”
小豆芽也连连点头。
宝哥儿便道：“我自己能回去，不用二叔送。”
“你小孩子家懂得什么？闭嘴！”水秀尖叫。
田氏也被水秀吵得心烦，亦道：“阿湛，你快送他们回去。宝哥儿你乖乖的，不许逞强！”
傻夫君“哦”了一声，说道：“娘、媳妇儿我马上就回来。”
看着乔小如等进了屋，将门窗关上，傻夫君这才领着水秀和宝哥儿回去。
第650章 傻夫君的异常
得了田氏和乔小如的话，原本腿脚发软的水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就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跄着跟在傻夫君背后出门去。
她叫着“宝哥儿、宝哥儿！”叫了好几声，想让宝哥儿搀扶她一把，宝哥儿对她鄙夷还来不及，哪里可能去扶她？只当听不见，走在傻夫君的身旁。
送了水秀和宝哥儿回到大房，看到水秀那一脸苍白骇然、失魂落魄的模样，杨氏和卢怀银都吓了一大跳。
卢怀银慌忙拉着水秀紧张询问，杨氏则一记锐利的目光朝傻夫君盯了过去，厉声道：“你们对阿秀干了啥？她怎么这副样子回来？”
卢怀银闻言也立刻抬头凶恶的瞪向傻夫君。
傻夫君哪里理会他们母子俩？他心里还担心记挂着娘和媳妇儿他们呢，只看了杨氏和卢怀银一眼，转身匆匆走了。
“哎，你给我站住！你怎么走啦！”杨氏气急败坏要拦，宝哥儿急忙拉住了她解释起来……
不一会儿，杨氏带着惶恐的叫骂声响起，大房乱作一团……
三房那边，并没有再发生什么动静。
众人的情绪终于也都平复了下来。
但乔小如等也不敢保证那些人究竟还会不会回来，因此也不敢回房去睡，而是一家子就在主屋这隔断半隔断的三间屋子里勉强过了一夜。
没有人看见，暗夜中，傻夫君卢湛的眸中精光闪亮，眸色复杂，心绪更是翻江倒海的翻腾着，一夜未眠。
第二天早上，乔小如便去找了里正，将头天夜里自家发生的事情跟里正说了，表示自己和傻夫君要立即上县城一趟，去请陆捕头帮忙查一查究竟是怎么回事，请他通知村里，让大家都注意一些——谁知道那些人究竟想要干什么？会不会祸害村里？
又请他组织几个青壮年护一护自家的人，如果有人愿意，一天两钱银子。
里正吓了一大跳，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半响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道：“小，小如，你、不会是、开玩笑吧？”
乔小如苦笑：“里正叔，这种事情能开玩笑嘛！”
也是。
里正叹了口气，到底是经过事的，一时的惊讶慌乱过去，很快就镇定回神：“好，我这就通知大家。你放心，我会安排人在村子周围巡逻，会保护你们家的人的！这可是大事儿，马虎不得！你们早去早回，这事儿必须得官府出面才行。”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这大白天的，想来也不会有事。”
乔小如答应一声，点头道谢。
回到家里，连早饭也顾不得吃，跟田氏交代清楚，请她们安心，便与傻夫君乘马车赶往城里。
原本自打丁四海来了之后，他们进城都是丁四海赶车的。
可今日乔小如没让丁四海跟着去，家里留个男丁，总比没留强一些。
她便拉着傻夫君的手柔声笑道：“阿湛，今日你来赶车吧！咱们快一点进城。”
傻夫君的身体似乎微微一僵，但立即就恢复了如往常，乔小如并没有察觉到，此刻心乱如麻也没有注意到傻夫君并没有抬头冲她呵呵憨笑，只是低头点了点：“嗯”了一声。
赶往城里的路上，傻夫君坐在赶车的位置上，乔小如坐在马车里，两人一路上都没有交流。
傻夫君——自然是在专注的赶着车，而乔小如一路都在思索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也没有想起来和他说话，且隔着车帘也不方便。
倒是难得两人一路出行两个都是安安静静的。
乔小如的心里既愤怒又诧异纳闷，任凭她在心里翻来覆去的想，别说最近了，甚至将穿越过来之后所发生的事情仔细的把能想的都想了一遍，依然想不出来究竟是谁这么狠？
跟自己有龌蹉的也就这么些人，杨氏不可能，卢梅赵美佳干点儿别的也就罢了，杀人这种事儿她们还干不出来。
蓝氏绣坊蓝景和已经被流放数千里，也不可能回得来，还能有谁？
难道——是周家？周淑荷？
想着想着，乔小如依然觉得不可能。
周淑荷好歹是个闺阁女子，心机再深沉，再会算计，也不至于如此心狠手辣吧？
如果真的是她，那么这个女人也太可怕了……
可除了这些人，其他的就更加没有谁跟自己结怨了。
要知道她的交往圈子也就这么大，绝无可能得罪了人得罪到别人非要她死的地步她却一无所知的道理。
越想越头疼，乔小如反倒更加觉得混乱了。
揉揉脑袋叹了口气，索性不想了，还是等进城到了肥姐家，跟她和陆捕头说说吧。
陆捕头办案经验丰富，肥姐精于世故，他们或许能够分析得更加透彻。
总之，昨夜差点就交代了，这件事乔小如是绝对要追究到底的。
一时进城，到了肥姐家。
乔小如拉着傻夫君进去，傻夫君老老实实任她拉着，依然一言不发。
肥姐乍然看见他们两个人来家，还当时陆九缺闯什么祸了，连忙相问。
乔小如苦笑摇头，简单说了几句，不等她说完，肥姐当即变了脸色，让闺女去把陆捕头叫回来，让她等陆捕头回来再细说。
一时两口子听乔小如将事情细细说完，都愣住了。
所幸他们一家子和陆九缺都没有出事。
“姐夫，您做了这么多年捕头，帮我分析分析，这会是什么人干的？”乔小如说道。
肥姐也道：“事关生死大事，不能含糊，这事儿一定要查个清楚明白。”
陆捕头沉吟半响，问了她一些问题，便道：“凡事总有个动机，有动机还得有干这事儿的本事——”
他摇了摇头，道：“你家这事，还真有些叫人看不明白了！亲戚之间的龌蹉口角，还不至于到这个地步，杀人那是要偿命的！跟把人揍一顿那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乔小如轻叹：“我也是这么想。我想，会不会是蓝景和——留下的后手？”
陆捕头和肥姐交换一个眼神目光一闪。
“我看倒并非没有这个可能，”肥姐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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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章，加更。不加怕被打死
第651章 他恢复了!
“我看倒并非没有这个可能，”肥姐点点头，忙道：“蓝景和自然是恨的，并且以蓝家的家底，也有能力做这一步安排。”
“只是——”陆捕头道：“为什么会选在这个时候动手呢？总得有个说法吧？我总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如果真是他的安排，不会拖这么久。”
别说陆捕头，就是乔小如自己也觉得蓝景和不像有那么好耐心能等到现在才让人动手的。
如果真的是他的安排，恐怕他肯定会交代对方在他一离开随云县立刻动手。
……
三人商量半响也不能得出个定论，陆捕头便劝乔小如放心，表示此事他一定会尽全力追查，一定尽快给她个清楚明白的交代。
请她回去耐心等待，最近家里人最好都不要出门，而她如果要出门的话，也务必小心，让卢湛务必跟着。
陆捕头又说为了以防万一，他安排几个捕快进驻卢乔村，住进他们家里守着，白天巡逻，夜间轮流值班，如果还有什么动静的话，也好有个照应。
乔小如自然求之不得，笑道：“这不会给姐夫添麻烦吧？”
陆捕头摇摇头笑道：“这不算麻烦，你们家昨夜发生的那种情况，是可以上报衙门请求派人保护的！”
只不过衙门会收取一定的费用。
这句话陆捕头没有说，以他捕头的身份，自然无需向乔小如收取什么费用，他事后请兄弟们喝顿酒吃顿好的也就是了。
他不说，乔小如自然不知其中内情，心下大定，点头道谢。
因她记挂着家里，顾不上吃饭，路边摊子上买了点儿馒头包子匆匆吃上几口，乔小如便和傻夫君告辞先回去了。
而陆捕头将此事禀报县令之后就会派人去卢乔村，下午人便可到达。
回去的一路上，依旧隔着车帘两人一里一外，一个赶车，一个控制不住还是在想着这件莫名其妙从天而降的祸事，并没有交流。
乔小如自然也就不知道，傻夫君神色冷峻，抿着薄唇，眸光深邃，眼底情绪复杂，望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样的眼神，绝对不是一个傻子所能拥有的。
是的，就在昨天夜里，傻夫君已经恢复了记忆。
当他不顾一切冲上去救乔小如和田氏的时候，那一记不知何处飞来打在后脑上的重物令他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沉睡了许久的意识渐渐的被唤醒。
大雾渐散，混沌渐开，当时并不明显。
然而当安置下来，夜深人静，曾经丢失的记忆如山泉汩汩涌出，汇成溪流，聚成湖泊，最后变成汪洋大海，掀起滔天巨浪……
那一刻，气血上涌，奔腾澎湃，强烈袭来的所有记忆刺激得他胸腔中被什么东西涨得满满的，差点儿就要控制不住情绪大喊大叫发泄出来。
他没法形容那种心情！
就这么睁着眼睛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过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天亮的时候，他的心情虽然已经平复了下来，可却突然又彷徨犹豫了——他不知道如何面对他们所有人。
尤其是这位莫名其妙娶回来的媳妇儿……
尤其是想起自己失去记忆的这一长段日子里在这位媳妇儿面前的傻样，卢湛就觉得酸爽凌乱无比，恨不得——
他没法面对曾经那么傻那么二的自己，更没法好了之后在她面前想起曾经在她面前那么傻那么二的自己。
捶墙啊……
一世英名啊……
虽然如今记忆已经全部恢复了，可是卢湛还是有种懵懵懂懂活在梦中的错觉。
他回到了家乡，他娶了媳妇儿，他的家已经不是原来的家，新家拥有那么大一个大院子……
这一切，都是曾经的他所陌生的。
眼看着马车驶进了村里，卢湛下意识收敛眼中精光，又是一副憨傻样，默默的赶着车。
回到家，停稳马车，丁四海连忙上前将马车赶去马厩。
乔小如则拉着卢湛的手柔声笑道：“累吗？”
卢湛微滞，摇了摇头。
“可我看你不太有精神呢！别担心，肥姐和姐夫一定会帮咱们的。昨晚咱们都过来了，他们不会再有机会。”她又笑着道。
卢湛扯了扯嘴角，努力令自己露出一个二傻时候的笑容，“呵呵”点头“嗯”了一声，在随她进内院的时候，垂眸掩下眼中精光：他倒是盼着他们再来，敢动他的家人，他会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听了乔小如的话，说下午会有捕快进驻自家，巡逻村里，田氏不由得念了声佛，一家人都放松安心了下来。
卢杏儿便笑着赶乔小如和傻夫君回房间去休息，笑道：“昨夜一夜没睡好，今早又一大早出门，这会儿大白天不会有事，你们快睡一会儿去！”
田氏也连忙称是。
乔小如也不矫情，笑着答应一声，便拉着傻夫君走。
卢湛脚步略迟疑，还是跟着她走了。
被她牵着手，随着她一起回到属于他们两人的房间，那种如在梦中的感觉越发真实。
眼前的一切，熟悉而又陌生，包括他身边的这女子皆是如此。
卢湛的心情，是没法形容的复杂。
乔小如是真的累了困倦了，性命攸关的大事还没解决，哪里注意到他的不对劲？
打了个哈欠笑着喊困，自然而然的解下外裳准备上床睡觉。
卢湛看见她解衣的动作下意识的偏头欲扭身避开目光——抱歉，清醒之后的他思想还没有转过弯来，没有自己是个已经娶媳妇的男人的意识。
身体将动没动终于记起自己现在的身份，僵了僵，忍不住朝乔小如瞟了一眼。
“阿湛，你也累了吧？快睡一会。”乔小如是真困了，打着哈欠含糊开口，跳上床拉起被子躺下，似乎很快就睡着了过去。
卢湛傻站在那里，看着已经睡下的她，不知道该上前，还是该回避出去。
呆站了半响，他到底没有走过去钻她被窝占她便宜——他就是觉得这是占她便宜。
卢湛轻轻下楼，推门出去，漫无目的的在园子里踱步慢走，眼中情绪复杂，思绪早已飘得很远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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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2章 卢湛装傻
卢湛轻轻下楼，推门出去，漫无目的的在园子里踱步慢走，眼中情绪复杂，思绪早已飘得很远很远……
乔小如一觉醒来已经是近黄昏了，眼睛还没有睁开口中便已含糊笑着叫：“阿湛！”同时手自然而然的往身边摸。
摸了个空她不由一怔，忙睁开眼睛。
身旁没有人，坐起来打量，房间里也没有人。
乔小如笑笑，也忙穿衣起身。
她还是没有多想，只当他先起来了。
虽然潜意识里有点儿纳闷，他今日先醒过来后怎么会那么老老实实的起床先出去了？要知道以往他醒来只会动手动脚弄得她烦不胜烦，而绝对不会自己先起床出去的。
转念一想如今非常时期，他必定是担心家中各人的安全，所以一醒来就急匆匆的起床出去了。
陆捕头派来的六名捕快已经来了，卢杏儿安排住在前院，按照乔小如事先交代的给人给了个五两银子的大红包。
乔小如点头放心，也没有再去看。没有看见卢湛在屋子这边，不由笑问：“阿湛呢？怎么不见他？”
卢杏儿也有些奇怪，笑道：“你们不是回房了吗？没看见他过来呀？”
乔小如一愣。
龙小西抬头说道：“我看见姐夫好像去习武场那边了。”
卢杏儿和乔小如闻言都释然。
这种非常时刻他会去习武场练一练身手，这很正常。
“你快去找他吧！”卢杏儿笑着推乔小如。
乔小如一笑去了。
她的确该去找找他，昨天晚上那些人差点就伤了婆婆和自己，他心里一定很后怕自责吧？所以一有空就往习武场习武去了，她得去安慰安慰他，可别让他钻了牛角尖。
卢湛转了一圈，最后的确是到了习武场。
只不过没有在习武，而是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站在那里发呆。
自打昨天半夜里记忆寻回，恢复以来，无数的过往密密麻麻的一起朝他脑海中涌来，冲击得他有点儿混乱。
在园子里一步一步的行走，犯傻期间的记忆一点一点的，尤为清晰的自脑海中浮现出来。
自己做过的各种傻事，说过的各种傻话，以及娶回来的媳妇儿逗他玩说的各种分明哄小孩子的话，以及自己成天傻呵呵的对她死赖活缠……
卢湛越想越是羞愤，羞愤得近乎悲愤，真想捶墙，一头撞死得了！
那真是他做过的事儿吗？怎么那么蠢、那么傻，令他无地自容连想都不敢去想。
让他接受自己曾经有那么一段经历，真是有点太难为他。
卢湛正在悲愤交加、羞愤交加恨不得将过往重新来一遍的时候，乔小如温柔含笑的叫着“阿湛！”过来了。
听到她温柔含笑的声音，他的身心下意识放松，心里莫名的温柔软和下来，然而一清醒，又紧绷僵硬了。
他觉得自己应该转头去看她，然后露出一个以前傻笑的样子，叫一声：“媳妇儿！”
然而，这做起来太难了。
他动动唇张了张嘴，却喊不出来，努力的想要咧嘴扯动脸皮笑，也笑不出来。
甚至连动动脚步转身都转不过去。
“阿湛！”乔小如却当他果然是愧疚郁闷自责了，居然都愧疚得不敢看自己，心中既怜且软，连忙上前，自他身后圈抱住他，脸贴在他的背后，柔声笑道：“阿湛，你不要自责难过，昨天晚上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真的！如果没有你，我们可就都惨了！你看，我们所有人这不都是好好的嘛？”
卢湛心中一荡，仲春时节衣衫单薄，她又这样抱他抱得很紧，她的脸紧紧的贴在他的背后，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她的体温和气息，以及脸蛋上肌肤的滑腻触感。
不由自主想起两个人亲热时候的种种——以及自己犯傻二缺的种种。旖旎心思顿收，他又想捶墙钻地缝了！
“阿湛，乖，听话，不许胡思乱想！”乔小如见他没有反应，便又娇嗔加了一句。
以往她这句简直就是万金无敌，只要她略带娇嗔的跟他说话，他完全没抵抗的乖乖投降，百分百合作。
哪怕她说要天上的月亮，他也会想方设法的摘来给她。
然而此刻，卢湛听了这么一句哄小孩子的话心里是什么滋味，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各种不忍直视啊！
卢湛赶紧张嘴，硬生生逼着自己“哦！”了一声僵硬的点了点头。
他已经郁闷得想要吐血。
他相信假如他还没有反应的话，她还会说更多这种哄智力发育尚未完全的小孩子的话，到时候他可就真的要吐血了……
“这样才乖！”乔小如一开口，他还是想吐血，忍了又忍。
乔小如松开他，笑着来到他面前牵起他的手，柔声笑道：“姐夫派来的捕快已经到了，有了他们进驻，相信更高枕无忧，你别再担心！”
卢湛目光呆滞茫然的看她一眼，点头。
“咱们回屋去，娘昨夜受了不轻的惊吓，你过去陪她说说话。她看见你，心里也会好些。”乔小如一笑，拉着他走了。
卢湛乖乖的跟着她走，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挺像个傻子的。
田氏昨夜的确被吓得不轻，好在儿子媳妇靠谱，事后想想，又觉欣慰。
见了卢湛来，自然少不得百般怜惜说话。
卢湛漫不经心简单回应着，一边暗暗打量母亲，心中慰藉不少：娘的身体比起从前要好上太多了，这很好。
还有怀宣，已经上学了，这也很好。
这一切都是那位媳妇儿带来的，嗯，她也——很好。
算来算去，就是自己——不很好……
卢湛平日里话便不多，大多数时候只会咧嘴憨笑叫“媳妇儿”，因此一家子竟然没有一个察觉到他不对劲的。
晚饭过后，外院的捕快让莫氏传了话，请他们放心，表示肯定会轮夜班看守好整个院子，请他们安心睡觉，不必担心。
乔小如笑着道了谢，又让莫氏睡稍微晚一些，杀一只鸡熬粥给他们当宵夜。
众捕快心里也熨帖起来，都说乔娘子果然待人周到热情，精神抖擞表示绝对不能偷懒，务必把这差事给办到位了。
第654章 幕后黑手
“最毒妇人心啊，没想到那周淑荷竟然这么狠毒！”肥姐也叹气。
乔小如反倒坦然，笑道：“蓝景和被我整垮落到如今地步，周淑荷恨我也很正常，只是我没有想到她竟如此狠毒！”
肥姐冷笑：“蓝景和那是自己作死，怨不得你！难不成他要对付你，你就得洗干净脖子等着他来砍还不兴反抗了？周淑荷这小贱人，你打算怎么对付她？”
陆捕头连忙也说道：“周淑荷把这事儿干的很干净，什么尾巴都没有留下来。你说的那几个潜入你们家里杀人的恶徒更是无影无踪无从寻起。我虽然敢肯定事情是她做的，但是，没有证据，也就没有办法把她绳之以法。”
说着他有些抱歉的看了乔小如一眼。
陆捕头心里也很憋屈郁闷：这叫什么事儿啊，当了一辈子捕快，大案小案不知道办过多少，就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形的。
明明知道主谋凶手是谁，但是却偏偏拿她毫无办法。
乔小如笑了笑，说道：“不知她可知道姐夫已经查到了她的头上？确定了她是主谋？”
陆捕头想了想摇摇头：“这倒不太可能，因为没有实际的证据，所以私下查到的许多东西我并没有说出来。”
乔小如便笑道：“既然如此，此案便不必再查了，姐夫对外做个继续查的样子就好。周淑荷是个谨慎的人，既然不能得手，料想她也不会再来第二次，几位捕快大哥姐夫一并带走吧。”
说毕她起身施礼，笑道：“多谢姐姐、姐夫了！”
“哎哟你这是干什么，说起来我们可什么忙都没帮得上你！还不快坐下呢你，那你到底打算怎么做呀？难道你要放过周淑荷那小贱人？”
“自然不是，”乔小如眸光微冷，人家都已经出手做到这个地步了，她怎么可能还会放过她？
只是，周淑荷跟蓝景和是完全不一样的性子，蓝景和太自负自傲，这样的人只要激怒了他，他就会方寸大乱，然后干出蠢事来。
而一个自负自以为是的人，想要激怒他简直太容易不过。
周淑荷却是个谨慎小心的，在外的名声也一向来好，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她必定会龟缩在深宅大院之中一步不动。
想要对付她，用跟对付蓝景和一样的法子显然不同。
再者，乔小如也不愿意想什么办法——人家连这种卑鄙无耻的手段都使了出来，她还需要想什么吗？以暴制暴是最好的法子。
不过不是现在，等她放松警惕，再给她致命一击。
“还请姐夫帮我找个机灵靠谱的盯着她的动静，且等等吧，过了这一阵子再说，伤害了我和我的家人，我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了她！在合适的时候，我会找她单独聊聊的。”
肥姐拍手笑道：“要我说也是这样来的痛快！既然知道是她干的，还找个屁的证据啊？她肯不肯心服口服的认罪有毛重要！重要的是得出了这口气、不能吃亏！”
“对对！姐姐说的真是太合我的心意了，听着真是痛快！”乔小如笑道，两人相视哈哈大笑起来。
陆捕头嘴角肌肉抽了抽：“……”
当着他这个执法者的面说这么简单粗暴的话真的好吗？
“只那几个捕快暂时还是别撤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他们在，好歹也是个警示警告的作用。他们一直住你们家里也不太好，你看看你们村里哪家合适，不如安排住别家去。当然，这费用恐怕就得你自个掏几个了，这是小钱，买个心安踏实，划算！”肥姐又劝道。
乔小如想想还真是如此，那些凶徒即便再凶残，骨子里对官府还是有几分忌惮的。
有几个捕快坐镇村里，即便他们真的还不死心，也得掂量掂量了。
要知道捕快们侦查案子经验丰富，自有一套追踪的法子。
如果他们贸然上门，即便不能当场拿住他们，想要追踪他们的行踪却不会太难。
“姐姐说得对，既然这样，只要衙门里没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非得要他们回去，那就请他们在我们村里多留一阵子吧。”
陆捕头笑道：“这个你只管放心，县衙里哪里成天有那么多案子要办？就算有点什么事，也不会到非要他们不可的地步。”
肥姐又道：“等回城了我帮你打听打听，有好用的家丁下人再买上几个吧，你们家这宅子院子可不小，多几个人住着外人也不能那么容易闯进来。”
乔小如想了想，也笑着点头答应了。
陆捕头和肥姐在他们家里吃了顿午饭，跟陆九缺说了一会儿话，陆捕头又吩咐交代了留下来的捕快们一番，便和肥姐回城了。
六名捕快也乐得留下，平日里当值也是聊天说闲话，要么就是街上走一圈巡逻巡逻，这样的日子过得也有些腻味了。
在这儿住的舒心，权当消遣消遣也好。
乔小如想了想，便决定将他们六个人分开安排，两个住里正家，两个住书院，还有两个住卢十爷家。
这样，基本上将整个村子都辐射了，每日白天晚上各一两趟巡逻转悠，便十分妥当。
乔小如跟他们说明，每人又封了红包，各家又给了十两银子——书院那边没给银子，而是给了粮食果蔬和肉蛋等菜，说好了三天送过去一次。
秦夫人心下满意，不由向秦先生笑道：“这乔娘子就是会做事！”
他们夫妇哪里是瞧得上十两银子的？若是乔小如送十两银子过来，她是不会收的，人和银子都不会收。
里正本来也不肯要，乔小如执意给，他便笑着收下了。
说起来，家里多住下这么两个人有什么不好？趁机处好关系，以后进城里有什么事儿，还能当做熟人寻找帮帮忙什么的。
将这些事情做完，乔小如大大的松了口气。
接下来就只需要等了，等周淑荷以为这件事淡下去放松戒心，她会给她当头狠狠一击，令她终身难忘。
就好像自家过日子过得好好的，她冷不丁弄出一拨人跳出来想要杀人一样。
第655章 倒打一耙
她制造的意外自家抵住了，至于将来她所遇到的她能不能抵住，那就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令乔小如感到可笑的是，六位捕快刚刚从他们家搬出去，当天下午，杨氏和卢怀银就怒气冲冲的跑过来闹腾了。
卢怀银恶狠狠质问他们对水秀干了什么？水秀受了很大的惊吓，现在还病着没缓过来。
而杨氏当然是来索赔的，表示水秀是他们给害的，所以请大夫抓药、补身子的钱全都要他们家负责出。
乔小如嘴角一扯，亏得这是古代，没有精神损失费一说，不然杨氏岂不是要更加理直气壮的狮子大张口？
她算是看出来了，敢情这会儿来闹事是因为住在家里的捕快们搬出去了啊。
怪不得前几天没来，原来是忌惮捕快们。
乔小如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母子俩是不是典型的就是窝里横呢？
但是，他们不来也就算了，既然来了，乔小如还有账要跟他们算呢！
那日水秀推田氏出来当挡箭牌，乔小如可还没有来得及同她算账呢。
提起那日的事，便是一向来好性子的田氏也不由得冷了几分脸色，一言不语。
连看也没看杨氏、卢怀银一眼。
要是往日，她总会客客气气的叫一声“大嫂！”，可那夜水秀做出那种令人寒心的事来，这两人居然还来为她“讨公道”，她心里如何不膈应？
便是个泥人，也要生出了火气。
回想起当时，如果不是乔小如眼疾手快死命拉住了她往旁边一个踉跄离了几步，又死命拉着她跑，这会儿她还活不活在世上都难说。
乔小如冷着脸将那晚水秀所为说出来，本以为他们母子俩会羞愧、会哑口无言，谁知她还是太高看他们了。
卢怀银根本不信，反倒一口咬定乔小如污蔑。
气得田氏颤声道：“这种事小如如何撒谎？她撒谎，我总不会撒谎吧！当时的情形，我可记得清清楚楚！”
卢杏儿、傻夫君早已气得惊呆。
傻夫君眸光一凛，划过一道寒意。
卢杏儿气得呸道：“那个贱人真不是个东西，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她也做得出来？亏三嫂平日里对她那么好！这么说我也想起来了，当时那贱人正是和三嫂在一处，小如和三嫂都没有撒谎！”
她忍了又忍才忍住了一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卢怀银一滞，冷哼不语。
杨氏可不管这些，哼道：“事情都过去了，当然由得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谁知道是不是你们说反了呢？反正那会儿都是你们家的人，还不是由着你们颠倒黑白、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卢怀银一听这话也立刻眼睛一亮，立刻又底气十足起来，怒道：“对，我看当时的情形肯定是反过来的！肯定是你们推阿秀出去挡刀子，不然怎么到现在阿秀还吓得病着没好，你们一个个反倒好好的？”
“田氏、乔小如，你们婆媳俩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恶事，不怕天打雷劈吗？这件事你们不给老娘一个交代，老娘跟你们没完！”
杨氏拍着胸口撒泼，尖声大叫。
“大嫂！”田氏气得脸色煞白嘴唇哆嗦，胸口一起一伏的颤抖着，猛地起身怒指着杨氏怒道：“这种话你也敢说得出口？你、你这么——血口喷人！”
杨氏一口“啐”了过去，跳脚骂道：“老娘说的是事实，有什么不敢说？血口喷人的是你们，是你们！”
“娘，讲不清道理那就别讲了。”乔小如和卢杏儿一左一右扶着气得颤抖的田氏，冷冰冰盯着杨氏、卢怀银一字字道：“滚出我们家，莫嫂，跟丁大叔说一声，以后不准他们再进来一步！”
“你这个贱人，你恼羞成怒了是不是？想赶我们走，门儿都没有！这件事你给老娘说清楚！”杨氏叫嚣起来。
乔小如直接扭头叫卢湛：“阿湛，把他们赶出去吧！疯狗一样乱吠，太吵了！”
“你说什么！你敢骂老娘！”
“乔小如，你敢！”
杨氏和卢怀银气得要冒烟。
卢湛心里早已厌恶恼怒不已，冷着脸上前，一手扭着一人的胳膊，不顾他们的挣扎尖叫推搡着一气推到了门口，用力推了出去。
他的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母子两个踉跄几步撞在一起，却并没有摔跤。
“滚！以后再让我看见你们过来闹，缺胳膊少腿别怪老子不客气！”卢湛冷冰冰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杨氏、卢怀银没来由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如坠冰窖直冷到骨子里，相视一眼，竟矮了气焰不敢再闹，跌跌撞撞回家去了。
回到家里，母子两个就去见水秀，拿乔小如那话问她。
那晚的事情对水秀来说就是个噩梦，一个她不敢也不愿意回想的噩梦。
听到杨氏和卢怀银这么一问顿时脸色大变抱着头尖叫起来，疯狂摇头尖叫：“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问我，不要问我！”
她只是个长得漂亮心气儿有点高、想过上好日子却不想付出劳动和努力的普通乡下姑娘，而不是大奸大恶。
大奸大恶，也是要有资本的，她还不够格。
但她自私。
所以那天晚上在遭遇生命危险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只想到了保护自己的命，毫不犹豫的躲在田氏身后一手将她推出去当挡箭牌。
但是事后回想起来，她心里未尝不害怕，未尝不会有那么一些许的愧疚。
她不敢想，假如田氏因为她那一推而丧命，她会落得什么下场？
三房肯定不会放过自己吧？
杀人是要偿命的，自己那么做也算是杀人了吧？
那乔小如跟县里头的捕头一家那么好，肯定会把自己抓进大牢去折磨，然后杀头吧？
饶是田氏险之又险的避开了丧命的危险活了下来，可是她心里也明白，自己那样做肯定令她寒了心，以后永远也别想在三房讨好了。
只怕三房过后还是会找她算账呢……
同时她也有些懊悔，懊悔自己不争气。如果当时她救了田氏，那她就是三房的恩人，今后还愁过不上好日子？
第656章 让三房赔
她连惊受怕，加上心情如此纠结烦躁不安的提心吊胆着，这病自然就好不起来。
可把卢怀银给心疼坏了。
杨氏则眼珠子乱转早就打上了让三房赔偿的主意。
只不过那六名捕快还住在三房的时候，母子俩都不敢上门去闹，生怕乔小如叫捕快们把自己抓起来。
这不捕快们一走，母子俩一拍即合，气势汹汹的就去了。
哪里知道乔小如居然会说出那样一番话来，而田氏又气成了那样。
结果就是那个傻子大发脾气把母子俩扔了出去，那目光盯向自己的时候，刀子似的，仿佛人都被劈成了两半……
杨氏正一肚子火呢，见水秀如此不中用，被她的反应反倒吓了一跳，更添一层火。
当即一手抓住她一只手往旁一甩，没好气喝斥道：“老娘问你话你好好的给老娘回答，发什么疯呢！”
“娘，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呀？”卢怀银不乐意了，拍着水秀背后护着她。
杨氏狠狠瞪他，怒道：“你个死没良心的，是不是想学你那大哥也来欺负老娘啊？她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老娘说她一句都不行？是不是老娘还得给她当丫鬟伺候她啊？”
卢怀银在家里的地位完全来自于杨氏偏袒，哪里敢跟杨氏来硬的？
见她生气便矮了气焰，忙道：“我是最孝顺娘的娘还有啥不知道？娘你看阿秀吓成了这样肯定跟三房脱不了干系，这还有啥好问的，我看就别问了吧！”
杨氏没好气哼一声，推开卢怀银，道：“你不问给老娘滚开，老娘问！我说阿秀，那会儿也没吓成这样这会儿你还怕个啥？老娘问你的话你听见了吗？还不快说？你到底有没有推田氏？”
水秀心里暗恨卢怀银窝囊没用，连自己的媳妇都护不住，又恼杨氏过分，自己都病成这样了，她还在面前大呼小叫的。
心里头存了一腔怨气，水秀便故意不肯回答杨氏的问题，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抱成一团，低着头嘤嘤嘤的哭着，好不可怜。
“你个死丫头嚎什么丧呢，老娘问你话你快给老娘回答！”杨氏不耐烦推了她一下。
在她眼里儿媳妇就是用来磋磨的，属于她管制下的人，至于体谅、关心什么的，不好意思那是没有的。
当婆婆的需要体谅关心儿媳妇吗？当然是自己怎么觉得爽怎么来。
她这一推其实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可水秀心里正一百八十遍的骂着她恼着她，被她一推，趁机就往床上倒了下去，哭得更可怜了。
嚎丧？这该死的老婆子竟敢敢这样骂她！
“娘您干啥呀！”卢怀银见状终于忍不住急了，隔开杨氏把她往后推了推，道：“娘您先出去吧，等会我来问她！阿秀还病着呢，你这是干啥！”
“哎哟！”杨氏一拍大腿哭天喊地起来：“这一个个的怎么都是白眼狼呀，娶了媳妇忘了娘啊！她是豆腐做的呀？老娘手指头碰碰她还能给她戳出来一个洞不成？这狐狸精惯会装模作样，别以为瞒得过老娘！她真这么娇贵，能嫁到咱们家来？你给老娘让开，老娘今儿还非要问她个明白！你不让是不是？不让今晚你们都别吃饭！明天也别吃了！”
李氏躲在一旁听了这番动静，咧开嘴无声的笑了，心里那叫一个畅快。
该，这小狐狸精就是很会装模作样，老太婆眼睛终于不瞎了。
李氏心满意足的悄悄走开，卢怀银却被杨氏一番话给骂得不敢吱声。
自己这个娘是个什么脾性卢怀银一清二楚，她在家里绝对是说一不二的。谁要是敢不听她的，她绝对能够闹上天。
说不让吃晚饭、说明天也不许吃饭，那绝对是真的，不是玩笑话。
至于水秀病着不能不吃饭，还得好好休息？这种话你跟她说也没用，她才不会管。
生平第一次，卢怀银对杨氏心里也生出了几分不满怨意来。
但他却不得不服软——谁叫他不当家呢？
老老实实的往后退了退。
水秀虽然一直低着头在嘤嘤嘤，母子俩之间的动静她可看的清清楚楚。
看见卢怀银如此不争气，心里更添一层气恨。
不过，她一向来是个聪明伶俐见机快的，见状便知卢怀银是护不住自己了，便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怯怯的道：“娘，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身体不争气，跟娘没关系！叫娘和怀银因为我起了误会，那我更该死了！对不起……”
“你还病着呢，乍能怪你！”卢怀银心疼的不行。
水秀可怜兮兮的看着杨氏，心里却“呸”了卢怀银一下：没用的东西！
原本水秀服软了，杨氏心气儿便顺了，心下也得意几分。
可是，卢怀银那么心疼关心水秀，杨氏心里忍不住又酸了起来，看水秀就不那么顺眼了。
白了她一眼哼道：“得了得了，你这张嘴倒是能说！老娘刚问你的话你赶紧给老娘回答，别叫老娘再说一遍！”
水秀小心翼翼的应声，却又吱唔起来。
杨氏不耐烦了，连声逼问。
水秀心里虽然有几分愧疚，但哪里肯把自己做过的这种事儿说出来？
话在喉咙口几次三番打转，最后被逼急了，便带着哭腔道：“没有，我没有推三婶！”
卢怀银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神情，愤愤道：“他们太欺负人了！”
杨氏那双眼睛却刀子似的瞅了水秀一眼冷笑了笑，仿佛能一眼看穿水秀的心底，当即就道：“那你自己要记住自己说过的话，你没有推田氏！要我说就算你推了田氏那也没啥，那些人是冲着他们家去的，那本来就是她们该受的，你是受了他们的牵连，干你什么事？”
水秀眼睛一亮，心头突然一下子安定下来，那点儿原就不多的愧疚霎时消散得干干净净。
不错，那本来就是她们该受的，自己是受了她们的牵连。
所以，她是无辜的，本来就不该遭受那一切。
如今她被她们连累担惊受怕了这么些时日，还不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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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7章 杨氏的馊主意
如今她被她们连累担惊受怕了这么些时日，还不够吗？
真要说起来，是她们欠了她的，而不是她对不起她们。
水秀冲杨氏点点头。
杨氏冲她“呵呵”冷笑，笑得水秀心里有两分发寒，又有些心虚无地自容的别开了头去避开杨氏的目光。
她不明白杨氏为什么会这么说，但她相信杨氏肯定已经猜到了真相。这令她有种作恶被抓了现行的恼羞感。
杨氏冷笑了笑，又道：“要我说，非但你没有推田氏，乔小如那个贱人准定还推了你！那个贱人一向来不喜欢咱们家的人，逮着了机会还不得作恶？若不是那贱人推得你挡刀子受了惊吓，你也不会病了这么多天还不见好！你说是不是？”
水秀愣住，睁大眼动了动唇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出言。
“我看肯定是这样！还是娘您聪明！”卢怀银却深以为然，咬牙切齿道：“乔小如本来就不是个东西，这种事情她干得出来！”
杨氏瞪着水秀没好气道：“你傻了呀？老娘问你呢，你想起来了没有？当时的情形是不是像老娘说的那样的？那小贱人这么狠心害你，亏得老天有眼没让你出事，但咱们不能这么轻易放过她了，你说是不是？”
水秀目光一闪，不由得动了动心。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能骗得过所有人，但却骗不过当事人，以及将一切看在眼里的乔小如。
自己是绝无可能再求得三婶谅解了的，也别再指望她会再疼惜顾及自己。
既然如此，倒不如趁此机会狠狠的咬下一块肉来。
不咬白不咬。
只要自己一口咬定，她们能如何？
水秀眼睛亮起来，看着杨氏，用力缓缓点头：“亏得娘提醒，我想起来了，当时的确如娘说的那样……”
卢孝全一回来，杨氏就忿忿向他说了此事告了一状，水秀也起床了，可怜兮兮憔悴不堪的只在一旁落泪。
她就是有这个本事，只管很可怜、很美的落泪就行了，什么都不用说，旁人见了都觉得她是受了委屈，忍不住想要为她做主。
卢孝全不敢置信，见杨氏气成这样，水秀又哭得如此，也不由得信了几分。
田氏虽说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但这是在平日，危及性命的时刻，谁还顾得上谁？会下意识做出什么来也很难说。
卢孝全便问：“既然这样怎么不早说？怎么到了这时候才说？”
水秀眼睛红肿，满脸泪痕，正欲开口，杨氏没好气道：“早说早怎么说？前几****没看见她吓得成什么样吗？哪里想的起来？这不一想起来就说了！咱们可不能让孩子白白受这委屈了！”
“反正，我肯定要三房给我个交代！”卢怀银也气呼呼道。
卢孝全沉着脸没有说话。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当然要问个清楚说个明白。
这可是人命啊，当时要是万一——
李氏和青苗相视一眼，暗暗着急却没有办法脱身去三房报信。
如果是杨氏，是不会想到这些的，即便想到了她也不会当一回事儿。
可水秀却想到了。
三言两语明示暗示，杨氏便瞪着李氏、青苗警告了一番：这事儿要是谁敢偷偷的先泄露给三房听卖好，别怪她不客气！
李氏和青苗气得在心里暗骂水秀，却也无可奈何。
李氏听不下去了，站了起来。
杨氏眼刀子立刻射了过来，尖声道：“你要去哪？是不是要去三房讨好报信去？你敢动一下，老娘打断你的腿！”
“你老人家发了话我哪儿敢？再说了，这光明正大的事儿，责问便责问，报不报信什么的又有啥关系？难不成他们提前知道了，就不认事实啦？我上茅房！”
说着大步走了。
水秀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跟着李氏去。
料想婆婆的话她不敢不听。
她那张嘴，真是吐不出人话。自己若跟了去，鬼知道她又要说什么难听的呢。
刚出门恰好看到宝哥儿下学刚回来，李氏便冲他又是打手势又是使眼色，示意他噤声，指了指一旁墙角后。
宝哥儿莫名，挠挠头，还是听从娘的话没出声避了过去。
李氏急忙奔过去，三言两语飞快向他说了杨氏和水秀的主意，宝哥儿一听脸色大变，一跺脚，转身飞跑出去了。
李氏松了口气，心下得意，这才急忙去茅房。
很快就从茅房回到了堂屋里。
水秀见她回来也放了心，这么短的时间，她是绝对不可能跑去三房告密的。
乔小如等听了宝哥儿气喘吁吁好不容易才说流利了的话，无不气得七窍生烟。
“这种事儿，倒真像杨氏做得出来的！”卢杏儿很快就淡定了下来，嘲讽嗤笑。
山竹、杨桃相视一眼，深深表示某些人的无耻下限原来是用来一次次打破的。
田氏早已气得发抖说不出话来。
小豆芽也气鼓鼓的：“四嫂看起来那么温和的人，居然这么无耻？亏娘还对她那么好呢！”
陆九缺一撇嘴，淡淡道：“早知道那天就该弄死了她，一了百了。”
龙小西没什么感觉，他年纪虽小，然而经受过大苦难颠沛流离，对于人性最黑暗最恶的一面早已见过，杨氏这种倒打一耙的行为，在他眼中着实算不得多意外。
卢湛垂眸，眼底划过一抹寒芒。
大伯娘如此无赖可恶，可想而知那些年娘和怀宣在家，该遭受过多少罪……
乔小如让小豆芽和宝哥儿、龙小西、陆九缺他们到书房去，这种事没有必要让他们掺合。
小豆芽有些不太情愿，但他素来听嫂子的话，也老老实实去了。
陆九缺眼睛骨碌碌直转，乔小如瞪他一眼，威胁道：“你要是敢偷偷跑去看热闹，明天我就送你回县城去。”
“我哪儿能呐，姨别送我走呀！”小心思被点破，陆九缺讪讪而笑，忙和小豆芽他们去了。
他才不要被送回去呢，现在上学多轻松呀，到了学堂把书包书本一放，溜出去爬山下河还不是随他的便。在城里可没这么好的事儿，三个姐都盯着呢……
第658章 反被动为主动
他却不知，他爹娘之所以同意把他送到乔小如家来，是已经对盼着他念书出人头地这条路放弃了。只盼着他能够学到卢湛的几分功夫，顺便在乔小如身边学一学怎么做事做人……
这一点乔小如也心里清楚，因此对他逃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没说什么。
“小如，这事儿咱们怎么办啊！他们、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田氏满腔愤怒，却也只能做到这一步，指望她报复回去，或者像杨氏那样撒泼打滚，这是不可能的。
卢杏儿啐了一声，恨恨道：“依着我咱们打上门去，哼，要问罪也该三嫂去问着他们，轮得到他们来问吗！”
乔小如点头笑道：“我和小姑姑想的一样。水秀做出那种事来，娘本就该向大伯父和杨氏讨个公道。原本咱们倒是不想再提这一茬了，可今日杨氏母子两个已经过来闹了一场，那么这件事总该说个清楚明白！”
田氏略想了想，点头道：“好，咱们这就上大房去！”
这一次杨氏和水秀实在是太过分，人家都要打上门来了，她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这个先机必须占了。
三个人和卢湛，带着山竹、杨桃，当即便出门直奔大房而去。
原本正准备跑到三房闹事的杨氏等人，看到乔小如等出现，齐齐都愣了一下。
卢孝全皱了皱眉，心道来了正好，倒省了他们跑一趟了。
只是，看到三房众人似乎杀气腾腾的架势，他又不由有些纳闷：这是怎么了？
青苗松了口气，暗道好巧！
李氏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怔了怔，心下有些佩服：她没有想到乔小如田氏他们会打上门来。
“你们还敢上门！老娘正要去找你们算账呢！”杨氏嚣张跳脚。
田氏冷冷道：“大嫂，你跟我们要算什么先等等，我跟你儿媳妇倒是有一笔账该算了！”
“你什么意思？”杨氏心知不妙，尖声反问，噼里啪啦一通大喊。
卢湛听得不耐烦，抬脚一脚将堂屋中一把椅子踹得稀烂，突如其来的巨响令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你——”回过神来的杨氏瞪着卢湛想要大骂，然而被卢湛那冰刀霜剑似的锐利目光盯着，吓得汗毛倒数，脊梁骨上嗖嗖发凉，愣是一个字也不敢说了。
这还是第一次，杨氏在明明是自己占理儿的情形下，竟然哑口无言。
乔小如忍不住瞟了卢湛一眼心里暗笑，虽然她也有点觉得他今日的行为有点意外，那杨氏那张叽里呱啦的嘴闭上了，她自然乐见其成。
乔小如便看着卢孝全道：“大伯父，咱们有事说事，说完了我们就走。”当即她便将那天晚上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放屁！”
“不是那样的——”
杨氏和水秀不约而同叫了起来。
水秀的声音哪里及得上杨氏？说了一半便不得不闭嘴，水秀心里不由暗恨，暗暗瞪了杨氏一眼。
这个婆婆看起来倒是比谁都凶，比谁都张狂，然而说话从来不经脑子，只要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话，是个人都能抓得到一大把小辫子。
有她开口，不用问，事情最后准定会砸。
水秀心里暗恼暗恨暗急，但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是个做儿媳妇的，哪里能够截断杨氏的话？
况且，即便她开口截，杨氏也不会搭理她，仍然非要说完不可的。
杨氏果然尖叫道：“你们倒打一耙，颠倒是非！一大家子合起伙来欺负我们家阿秀呐！明明是你们推阿秀出去挡刀子，乍到了你嘴里全变啦！老娘还没去找你们算账呢，轮得到你们上门来撒野！当家的，你快说句话呀，咱得替阿秀讨回公道！”说着噼里啪啦的骂了起来。
对于她这张臭嘴，乔小如、田氏等早已懒得理会，反正你说什么都没用，又不能用针把她嘴巴缝起来。
卢孝全沉着脸色却是没有动，忍不住有些怀疑的看了杨氏一眼。
自打杨氏折腾出这么多极品事儿后，卢孝全早就不像从前那么相信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话。
一开始他对她完全信任，因为这个可丢了不少脸面。
乔小如话音刚落，杨氏就迫不及待跳出来说了这么一大篇，不能不令卢孝全怀疑。
当时杨氏又不在场，哪里轮得到她开口？再说了，平日里她对水秀是比对李氏要好一点，但也没好到这个地步，这令卢孝全很怀疑杨氏别有用心。
是不是又故意想要找三房的茬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真的不知道以后还能相信她什么。
水秀皱起了眉头，终于忍不住走到杨氏身旁，拉住杨氏的胳膊，柔声道：“娘，娘，您消消气！我知道您心疼我，这事儿咱们慢慢说，咱们占着理还怕什么？”
“水氏说得对，你给我闭上你那张嘴！”卢孝全喝斥杨氏，对杨氏的疑心也减少了两三分。
在他看来，杨氏的话不可信，但水秀的话可信啊。水秀如此理直气壮的、笃定的说出这番话，就表示她肯定是占理的。
这也是一向来水秀都是一副柔弱善良的小媳妇样，卢孝全怎么都不会相信她撒谎的。
这么一来，卢孝全底气又足了三分，皱眉道：“三弟妹，那天晚上的事到底如何，我们都没在场，你素来是个善良的，你给我说句实话。”
杨氏一听就怒了，张嘴正要说什么，水秀眼疾手快用力挽住她的胳膊凑近她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杨氏虽然还是不太情愿，到底住嘴了。
田氏颤声道：“大哥这话说得好！既如此大哥还有什么要我说的？我这人从来不会撒谎，我所言句句属实，这么些年大哥可见我撒过半句谎言？”
水秀低着头，低低的啜泣了起来，要哭不哭的、怯怯的看了田氏一眼，欲言又止。
卢孝全一时也给闹糊涂了，不知道自己该相信谁。
杨氏便叫道：“哪个管你以前撒谎不撒谎？以前可没遇见过这么要命的事！这危难当头，啥事儿做不出来？哼，那院子里都是你们家的人，不欺负我们阿秀欺负谁？不拿她挡刀子拿谁挡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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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9章 水秀露馅
仿佛为了映衬杨氏的话，水秀肩膀颤了颤，脸上露出一抹惊惧之意，仿佛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
卢怀银心疼得不得了，愤怒道：“三婶，你乍能怎样污蔑阿秀，你看看你们都把她吓唬成啥样啦！”
“你们——”田氏气得颤抖，卢杏儿连连冷笑，扶住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卢湛甚不耐烦，皱了皱眉，心里想着这女人真够无耻的，不然索性将她揍一顿？揍一顿她肯定就不敢撒谎了。
乔小如笑道：“大伯娘你还是别开口吧，当时你又不在场，说的不过都是猜测。水秀，你也说句实话，真的是我娘推了你出去挡刀子？”
水秀垂头嘤嘤不语。
乔小如心里厌恶，冷声道：“怎么？心虚了不敢说？你给句明白话。”
“是，可我不怪三婶，我知道当时三婶肯定也是吓懵了，才会想也没想那么做，我真的不怪她……”水秀呜呜咽咽着小声说道。
卢怀银狠狠瞪乔小如。
卢孝全皱起了眉头，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乔小如咯咯笑了起来，无不讥诮道：“水秀，你可真能睁着眼说瞎话，你这说的不是我娘，是你自己吧。哼，我们若推你出去挡刀子，你以为你还能好好的活着？真推你出去挡刀子会救你？别跟我说我家阿湛第一个要救的不是我和我娘而是你！”
“我才不会救她！”卢湛十分配合的说道，看了水秀一眼，无比的嫌弃和厌恶。
乔小如冷笑，接着道：“你听见了吧？没有人会去救你，那贼人更不会好心的把刺出去的剑收回去，我们若推了你出去，你能不死吗？别告诉我你自己有本事躲得开！你有那本事，也不会吓得至今没还魂！再说事后，我娘还会让阿湛送你回来？会一句交代没有任凭你在外头张口胡说八道？你们婆媳俩演的好双簧，我倒想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这是谋算钱，还是谋算地呢？”
“我们家阿秀那是运气好！”杨氏叫嚣着：“反正，你们的如意算盘没打着，她就是好好的活下来了。这是老天有眼，乍的？乍的？不行呀！”
水秀却没有杨氏这种无赖精神，听乔小如的话听到一半便知糟糕，不由脸色微变。
相比起杨氏撒泼耍赖的话，乔小如的话更合情合理，是个人都能想得到。
想到此她不由更恨杨氏，原本她根本没有想过干这倒打一耙的事儿，都是杨氏这死老婆子挑唆的，结果弄得她里外不是人。
乔小如理都没理杨氏，只看着卢孝全。
卢孝全心头既愤怒又冰凉，这死婆子，果然又不干靠谱事儿！
的确，当时如果田氏真的那么做了，水秀怎么可能活得下来？怎么都没有这个可能！
反倒是水秀如果推了田氏，卢湛是肯定会相救。
卢孝全忍不住失望的看了一眼水秀，这个儿媳妇竟然也学起了老婆子那套，她怎么就那么糊涂！
卢孝全喝斥住杨氏，长长的叹了口气，正欲说话——
水秀见状暗道不妙，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杨氏再怎么死鸭子嘴硬都没有用，不过撒泼说些无赖话罢了。
既然这一步横竖是要走的，自己主动走当然要比被别人逼着走要好得多。
豁出去了！水秀暗道。
大不了她哭得可怜一些，就说当时的实际情形也不太记得清楚了，一时糊涂才会这么说的……
水秀想的很美好，乔小如冷眼瞅见，悄声对傻夫君说了什么。
水秀怯怯唤了声“爹，娘，三婶，你们听我说几句！”，刚酝酿好情绪打好腹稿准备声泪俱下表演的时候——
卢湛突然足尖一点一块椅子裂开形成的尺余长巴掌大小的木板被他挑起落在手中。
他突然瞪着水秀叫道：“你这个女人太恶毒，我打死你！”
木板直冲水秀飞过去。
水秀吓得“啊！”的尖叫花容失色想也没想便朝杨氏身后躲去，手下意识将杨氏往前一推。
杨氏傻在了那里，睁大眼睛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眼看着那木板直直冲着自己面门而来，她“啊！”的大叫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
卢孝全、卢怀银、李氏等齐齐惊呼起来。
好在，乔小如并没有真的让卢湛打杨氏，那木板在距离杨氏面门大约一个拳头远的时候，“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你个小贱人、狐狸精！天打雷劈丧尽天良的东西！居然敢推老娘给你做挡箭牌！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
完全回过神来的杨氏气得差点没有晕过去，转身揪着水秀“啪啪！”两记耳光打得她惨叫起来。
杨氏的怒火哪里就消？揪着水秀的头发疯了一样的又打又骂。
卢怀银“啊！”的一声惊叫“娘！阿秀！”慌忙冲过去劝架，然而哪里抵挡得住疯了似的杨氏。
卢杏儿“扑哧”笑出声来，啐道：“本性毕露啊，都看见了吧！”
“大伯父，这事儿您看着办吧。若定要冤枉我娘，我不介意咱们公堂上见！”丢下这一句话，看了一眼打得天崩地裂的场面，乔小如一家转身离开。
卢湛走在最后，不由扭头瞟了一眼又哭又骂闹成一团的大房，无声扯了扯嘴角。
他这媳妇儿一向来不是个善茬，这一点他一直都知道的。
这招可真够损啊，以那位大伯娘的性子，被水秀当成挡箭牌推出来，还不得气得要发疯？以后这大房可有的热闹了……
不过，他心里怎么这么痛快、觉得这媳妇儿做的真是太对了呢？
“这下子好了，她们狗咬狗，咱们就清静了！哼，倒要看看杨氏她自个经历这么一遭，还有什么可说的。”卢杏儿无不幸灾乐祸。
田氏亦叹息：“这都是她们自找的，怨不得谁！”
卢杏儿拍手笑道：“连三嫂您都说了这话，还真是难得。”
“怎么难得？难不成我便那么是非不分吗？”田氏笑道，叹了口气。
“啊？当然不是、当然不是！”卢杏儿慌忙否认几人都笑了起来。
这一下，大房的确会十分热闹。
第660章 你已经恢复了，对吗?
这一下，大房的确会十分热闹。
以杨氏的性子，以后水秀就别想有好日子过，若非才刚娶了儿媳妇就休太丢人，杨氏肯定会逼着卢怀银休妻。
可话又说回来了，卢怀银爱极了水秀，即便杨氏让休，他也肯定不舍得休。
水秀可不是李氏，对于杨氏的欺负忍气吞声，只敢在背后嘀咕几声，水秀心眼儿多着呢，那眼泪在卢怀银面前哗哗一流，卢怀银肯定心疼得东南西北都分不清，还能不向着她？
卢怀银一向着她，杨氏能答应才怪！只会更加怒不可遏。
这大房往后的日子，想不热闹都难！恐怕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杨氏都没有空来找三房的麻烦了。
大家也好安生的过过日子。
四个人回到家里，莫氏母女已经做好了晚饭。
叫了小豆芽、宝哥儿几个过来饭厅吃饭，听卢杏儿说了几句大房那边的事儿，除了宝哥儿有两分羞愧三分黯然两分幸灾乐祸，小豆芽、陆九缺等都十分高兴，说笑个不住。
晚饭后，又玩了一会儿，丁四海照例送宝哥儿回去送到那边院子大门口。
这边乔小如、田氏等再略坐了坐，也都各自回房睡觉。
卢湛抬头望望天，又一个晚上……
煎熬啊！
这才第几天、才第几个晚上，将来还有无数天、无数个晚上，他要怎么办才好？
卢湛有点不知所措，装傻的日子，比真傻难过多了。
可是，让他这会儿就不傻起来，他又不知该找什么样的机会让自己正常。
纠结啊……
只顾着自己纠结的卢湛，并没有注意到，乔小如看他的目光，也变得有点晦暗不明。
两个人回房间，关上房门，乔小如没有像以往那样自然而然的便脱衣服，也没有笑着“阿湛、阿湛”的叫着他同他说说笑笑。
乔小如坐在床沿，双手以一种很自然休闲的姿势放在腿上，微微偏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卢湛，目光越来越晦暗不明。
卢湛根本没有察觉到——他在纠结今晚要怎么过、以及什么时候他恢复正常会比较合适？
话说，昨夜她那样缠到他身上，那样揽抱着他、贴着他，还那样撒娇的跟他说话——今晚要是再来这么一轮，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够抵挡的住。
虽然这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媳妇儿，同床共枕也不知多少个夜晚了，彼此间亲密的事情也不知做过多少回。
然而——
然而对他来说，她其实又是陌生的。
这种感觉太复杂，仿佛现实和梦境不断的交叉掺杂，让他不知所措，不知要怎么办才好。
满脑子纠结烦扰的卢湛忽然觉得房间里好像安静得有点过分，而且，自己发呆的时间好像也有点长了。
他暗叫“糟糕！”，该不会被她察觉了什么吧？
猛地抬头朝乔小如看过去，恰恰对上她望过来的目光。
那双眼睛，清澈、明亮、宁静、平和，明如秋水，亦通透如秋水。
措手不及，卢湛一时竟避不开去。
等他感到不妙反应过来想要避开的时候，已经迟了！
那一刹那，彼此四目相对，他在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神采，而她在他眼中必定也看到了不同于以往的迷茫和憨傻。
他想了无数次，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以这种方式在她的面前变得“正常”。
这一刻，暗叫“糟糕！”之后，卢湛第一个反应竟然是心虚。
是的，就是那种做了什么坏事儿被抓个正着的心虚。
以至于在未来的某些日子里，他不止一次被乔小如嘲笑，并且那女人还说，这个时候的他比任何时候看起来都傻，比真傻的时候还傻。
把他给气得够呛。
既然已经避不过，卢湛也就没有再避了，心下反而一阵轻松。
发现了便发现了吧，正好，他也不需要再装了。
四目相对，谁都没有动，谁也没有开口，就这么你眼中有我、我眼中有你的直视着对方。
房间里的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起来。
乔小如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朝卢湛走了过去。
卢湛心头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动了动唇，却只说了个“你——”字便不说话了。
就这么看着她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不到一臂的距离。
“卢，卢湛？”
“嗯……”听她叫自己的名字，连名带姓的当面的叫，别说乔小如叫得有几分别扭生硬，便是他自己听着，也觉得别扭。
脑海中回响着她娇声软软唤着“阿湛！”的情形，或者有的时候叫“傻货！”也比这个好听——卢湛赶紧打住这种想法，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怎么会觉得傻货好听呢？
乔小如“呵！”的一笑，又道：“你——已经好了？”
她的目光含意复杂，而他也也一样。他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两句那种复杂的心情以及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她们的缘由，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只点了点头，又“嗯”了一声。
心里想着，生气吧，质问吧！等她质问的时候，他正好便可以回答了……
谁知人家乔小如并没有生气的样子，更没有质问他。她脸上甚至还露出了一抹笑容，冲他点点头笑道：“那真是太好了！恭喜！”
卢湛一怔，脱口便道：“嗯，多谢！”
房间里又陷入了沉默。
“你娘和小姑姑、怀宣他们知道了这个消息，不知会高兴成什么样。看来周老大夫的医术，还真是不错呢！”乔小如又笑道。
卢湛挑了挑眉，这一回没说话。
乔小如又道：“明日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吧，夜深了，早点休息！我去楼下！”
乔小如喜欢睡在楼上，冬天的时候两人是睡在楼下的大炕上，天气刚一回暖，她便和他搬到了楼上来了。
她心中有些庆幸当初这样设计，楼上楼下都有房间，两个人相处起来也会方便的多。
楼下房间炕上的铺盖一年到头也都现成铺着的，因为有的时候白天会就近在楼下歇个午觉什么的。
所以她什么都不需要带，直接下楼就可以了。十分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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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1章 都知道了
她正转身要走，卢湛握住了她的胳膊，沉声道：“那些人闯入家中那天半夜里我便都想起来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们说，没想到一拖就是这么久。”
乔小如保持着被他握着一只胳膊的姿态，没有动，也没有回头看他，点点头道：“我能理解！”
卢湛不觉有些气闷，却不知自己为什么气闷。
便放开她的胳膊说道：“我去睡楼下，你睡这儿。”
说着便出去了。
房间门被从外边关上，脚步声渐渐远去，乔小如轻轻舒出一口气，整个人这才放松了下来。
这种放松不是真正的放松，而是一种仿佛全身力气被抽空的放松。
身子一软，她一个偏身坐在桌旁凳子上，一手支肘撑在桌上手掌托着侧脸，望着那点跳跃的昏黄灯光，眼中渐渐的涌上一层水汽，渐渐的湿润了眼眶。
阿湛、阿湛……
现在这个，其实已经不是她的阿湛了！
不是那个嘿嘿憨笑着叫“媳妇儿！”的傻夫君了，他是卢湛。一个她从来没有相处过的陌生的男人，名义上是她的丈夫。
乔小如自嘲一笑，心里空荡荡的，仿佛心上被人挖了一块，再也不完整。
脑海中不受控制的浮现出一幕幕之前相处的情景，她的心情更加复杂，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脑子里天马行空，她不知道自己胡思乱想了多久。
只知道当她意识重新清醒、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趴在桌子上就这么睡着了。
外头一片漆黑寂静，天还没有亮，她却趴得胳膊脖子酸疼。
挥挥胳膊，揉揉酸疼的脖子，乔小如自嘲的笑了起来。
一边起身朝床铺走去一边喃喃笑叹：“乔小如啊乔小如，你难过个什么劲儿啊，看他那样子倒也不像个卢怀银那样的无赖无耻之徒，倒像个讲道理的！唔，最差的结局也不过是和离罢了，并且肯定能带走不少财产，反正也不亏了……”
天塌下来也不管了，睡觉！
下半夜乔小如睡得十分香甜，连个梦都没有做，一觉醒来已是天光大亮。
坐起来拥被发了一会儿呆，不知想到了什么，她轻笑着摇了摇头，下床穿衣。
她也没有想到昨夜下半夜自己会睡得这么好，这样挺好的，说明她的适应能力超级强大。
相比之下，卢湛就没有这么好过了。
自两个人成亲以来都是两个人在一起，后来更亲热了，哪天晚上都抱在一起。昨夜怀里空空的，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忍不住的胡思乱想，想着她那个时刻在干什么？有没有跟自己一样不习惯？
乔小如下楼的时候，他也已经起来了。
两个人相视一眼，乔小如反倒先坦然一笑，道：“等会儿是你说还是我说？”
“嗯？”卢湛想了想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自己说。”
“好！”
他要是还想装傻，乔小如是肯定不依的。他不说，她就会说。要不然以后说起来，田氏岂不会怨她：明明知道他好转了，却隐瞒着她这个娘，这是何意？
其实，卢湛没有再傻以及装傻，整个人气场气质便完全不同了，眼中的神采被点亮，他的形象一下子实现了质变的飞跃，高大、英俊、气质不俗。若不是他刻意控制收敛，那种凛然气势未必几个人能承受得住。
当他和乔小如一起，朝一家人起居的正屋厅堂走去的时候，田氏一抬头看见他，浑身一僵，脸色一变，呆呆的望着他，悲喜交加，眼泪不知不觉已经流了满面。
卢湛或者乔小如根本连一句话、一个字都不需要说。
“阿湛！阿湛！我的儿啊！”田氏哽咽着奔过来，卢湛大步上前，唤着：“娘！”母子俩相拥在一起。
田氏伏在卢湛怀中，颤抖的手紧紧抓着他肩头的衣裳，失声痛哭。
乔小如一旁看着，亦不觉叹息。
田氏哭的动静很大，莫氏、山竹、以及在园子里干活的卢杏儿、练武场那边锻炼的小豆芽宝哥儿等全都听见了，不多会儿陆续赶了过来。
跑来的路上众人心中无不担忧慌乱，只当发生什么要紧大事了。
然后跑到近处看见了乔小如也在，不约而同慌乱的心渐渐安定平复，觉得有她在，肯定不会糟糕。
乔小如见田氏发泄得也差不多了，这才上前扶住了她，笑道：“娘，这是大喜事儿啊，您快别哭了！该笑才是啊！”
“对、对！不哭、不哭！”田氏忙掏出帕子拭泪含笑连连点头，抬眸端详卢湛，越看心里越喜欢，越看越怜。
卢杏儿等也瞧出几分来了，一个个心跳又剧烈紧张起来，一个个端详打量着卢湛。
“三嫂，阿湛他、他——”
“我已经好了！”卢湛冲众人一笑，眸光湛湛，朝阳下俊脸上神采飞扬，高大伟岸的身躯顶天立地。
“真的？太好了！”
“哥！哥你好了！哈哈哈！”
“这真的是我姨夫吗？怎么好像一下子变厉害了呢？”
众人无不哈哈大笑，兴奋之极。
一时欢声笑语不绝于耳，三房中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这么高兴过。
卢湛清醒恢复的消息如同一阵疾风，一顿饭的功夫已经传遍整个卢乔村。
听到这消息，所有人无不惊讶，自然，也各有反应。
大部分人都替三房高兴，也有羡慕的，都说卢家三房这真的是时来运转了，连傻了的儿子都恢复正常了，以后这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也有菊花婶等嘴碎心里怀着嫉妒的，背地里说了些酸溜溜的话。
卢家二房虽然仍然不怎么受乔小如待见，比起从前却好了许多，也是高兴的。
大房那边，卢孝全和李氏、青苗也都替田氏、乔小如高兴，杨氏和卢怀银却忿恨着，骂老天不开眼。
这日，村里无数人都特意上门祝贺，笑道恭喜，田氏开心得不得了，笑得跟朵花似的，这是真正的扬眉吐气了。
卢湛一开始还陪着见了两个人，后来就不耐烦起来，跑到练武场去了。
他又不是猴子给人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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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2章 什么时候圆房?
他又不是猴子给人看的。每个人来了都要用那种“仔细看看他还傻不傻”的目光看他，他很不爽。
田氏乐得有点过了头，本来还打算要摆酒席请客高兴高兴，也被卢湛给坚决反对了。
“我好了与别人何干？这也没什么值得大张旗鼓费事儿的！”
还要摆酒席？然后一遍遍的让人说他傻以及不傻的事？让人先看看他现在的情形，再回想感慨说笑他从前的傻样、傻事？
卢湛坚决不会同意干这样的傻事！
田氏拗不过他，也只好作罢。过了两天到底与卢杏儿、乔小如上寺庙里进了一回香，酬谢菩萨。
且说这一日三房的门槛差点都没被人给踩断，从早上开始热闹了足足一整天。
直到傍晚各家都准备该做晚饭的时候了，才没有人再来，来了的也都陆续散去。
这天晚上，乔小如少不得该亲自下厨，莫氏母女帮忙做了一桌子十分丰盛的晚饭，自家关起门来庆贺。
若在水秀和杨氏、卢怀银折腾事件发生之前，田氏肯定会说请大房、二房一块过来吃顿饭庆贺。
出了那件事，田氏也不再提这话了。她是真对大房寒了心，再也不愿意跟他们家沾染上什么关系了。
二房婆媳虽然吃相比较难看，偶尔在一起吃一顿饭也不是没法忍受。
可既然不请大房，那么自然也就不请二房了。
反正三房长辈只有田氏一个妇道人家，说声不请也没什么。
卢孝全心里有些不满，也有些难过，然而想起前些天老婆子和水秀做的那事儿，他哪里还有脸说道埋怨三房什么？
水秀也不禁暗暗失望。
她本来以为，卢湛恢复了正常这么要紧的一件大喜事儿，三房即便做做样子，也必定会请两家人一起吃一顿团圆饭的。
那么到时候她自然便有一套说辞努力的说好话求一求，没准事情又有转机呢？
谁知，三房竟压根就没这个意思。
水秀心知肚明因为什么，也彻底的死心了。
杨氏可丝毫没有愧疚的自觉，在家里忿忿骂了一顿，向卢孝全道：“当家的，三房这是要上天啊！眼睛里还有没有咱们大房、还有没有咱们两个长辈了？走，咱们找他们说说理去！”
卢孝全心烦意乱，冷冰冰的盯了她一眼，将她没好气一通训斥，骂得杨氏恼羞成怒。
不敢触他的霉头，迁怒水秀，要多难听有多难听的转骂水秀。
水秀呜呜咽咽委屈的哭，卢怀银心疼不已，忍不住劝，将杨氏的怒火劝得火上浇油、一窜老高，大房迅速又陷入一场水深火热之中……
没有那两房掺合，三房这算是完完整整的一顿团圆饭了，甚是圆满。田氏素来话少，这日却嘴巴没停过，又说又笑又叹，可以说是说了自打乔小如来到卢家之后加起来的总和还不如。
连卢杏儿都打趣了几句。
晚饭后，田氏又拉着卢湛絮絮叨叨说了半响的话，才放他和乔小如回房。
其实，乔小如一点儿也不介意，甚至巴不得田氏抓着他说个通宵才好呢，随着越来越接近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刻，乔小如心里越发不安起来。
今天一天，她都没有和他有过独处的时间。一分钟都没有。
而晚上回房了，却不会再有外人。
她会尴尬，他想必——也会吧？
乔小如自嘲暗想，这最熟悉的陌生人相处起来就是麻烦啊！
她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每每看着他，分明熟悉，实则陌生。若在以前好多话随随便便就可出口，如今对着他她说不出来。
回房的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两个人看起来都很镇定自若，乔小如知道自己是装的，不知他是不是一样。
好在自家的房子是挨在一块儿建的，回房路上也没有多少步路。
踏进房间，关上门。
心跳仿佛有一刹那的静止，静谧得可怕。
她觉得两个人之间似乎不应该这样晃如陌生人，好歹相互道个晚安吧？即便做不成夫妻，那也是一间屋子里住的室友不是吗？
脚步不自觉放慢，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也没见卢湛开口，乔小如看了他一眼便笑道：“我上楼去了，你也歇下吧！”
心里不由暗暗腹诽：这男人真是大男子主义，他先开口会死啊？两个人搞得一句话不说就这么当哑巴，住在一个屋里难道不觉得尴尬吗？
虽然眼下的身份已经很尴尬了，好歹也自欺欺人一下吧？
起码表面上各人都会自在些不是吗？
卢湛没有接这话，却是伸手握住了她的胳膊。
乔小如身体微僵，诧异抬头看他。
人还是那个人，可是如今他的触碰却没来由的令她感到有点不适应。
“你——还有什么事吗？”乔小如努力令自己的脸上带上一抹笑容，令自己看起来显得镇定。
卢湛黒翟石般的眼眸闪了闪，眸光微敛，看着乔小如道：“我们什么时候圆房？”
“……”
“啊？”乔小如脑子里“轰”的一片空白，脑回路瞬间短路。回过神来，她脑子里依然一片空白，瞪着卢湛，傻眼了。
他刚刚问她什么？她没有听错吧？他问她什么时候——圆房？
“圆房？”这么想着，乔小如也这么问了出来。
“是啊，”卢湛见她这个傻样勾了勾唇角，眼中掠过笑意点了点头，正色说道：“我看你今天一天都心事重重的，不就是为了这个不安吗？你放心，我卢湛顶天立地，男子汉大丈夫，绝非出尔反尔的小人。你既然是我家娶回来的媳妇，今后自然还是，这一点，不会改变！”
卢湛情不自禁想到了两人亲热的那些场面，心头微热。两人都已经那么亲近了，他怎么可能不承认她是他媳妇？
乔小如：“……”
眨眨眼，脑子里似乎变得更加混乱了。
“我——”好一会儿，乔小如才理清楚了卢湛这话的意思，眨眨眼，心里那叫一个酸爽！
这货，什么思维啊，还不如傻的那会儿呢。
他是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所以，她既然是他娶回来的媳妇儿，这一点不会改变——仅此而已，与感情无关？
阿湛绝对不是不爱媳妇儿了，而是拒绝去回想触碰傻时候自己做过的傻事，觉得郁闷而已，哈哈\(^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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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3章 小如的纠结
他是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所以，她既然是他娶回来的媳妇儿，这一点不会改变——仅此而已，与感情无关？
也就是说，哪怕那会儿他傻的时候他娘给他娶了个无论什么人回来，他依然也是这个态度？这里头跟她乔小如没什么关系？
跟这个人是不是她乔小如没有什么不同？
乔小如心里一酸，忍不住感到委屈，暗暗的难过起来。
原来她在他心里，只是责任？
他是个负责的人，所以会接纳她？而不会休弃她？
他以为她是生怕被他休弃，故而一整天心不在焉、无精打采？
她心里涩涩的苦了起来。
为那些逝去的美好的曾经，为或许再也回不来的他的深情与痴情。
以往他有多深情，此刻她的心中便有多难过。
卢湛看着乔小如慢慢的低下头去，他看不清她面上的神情，却感觉到了她此刻低落的心情。
他不禁有些纳闷，着实不明白她为何会是如此反应。
自打她发现自己恢复正常之后便对自己陌生了许多，仿佛对待陌生人似的。
今天一天更是远远的避开他。
这不就是生怕自己会休了她吗？
她素来是个最聪明的，他已经把话跟她说的这么清楚，他的妻子只会是她，她还不放心吗？
卢湛挑了挑眉：他是个看起来很不可信的人吗？她为什么不相信他的话？
既然如此的话——
卢湛见乔小如不答话，便又说道：“要不然，今天晚上？”
虽说他心里其实也还没有准备好，那种忽而真实忽而梦境的感觉令他感觉有点糟糕，可迟早有这么一遭的不是吗？
如果能让她安心，今晚便今晚吧。
“啊？不！”乔小如却仿佛受了天大的惊吓似的一下子差点没跳起来，情不自禁挣开了他的手后退两步。
“这事儿，不急，还是再等等吧……”乔小如说着也不再看他，扭身便朝楼梯上走去。
看着她逃一般蹬蹬蹬上楼，卢湛更纳闷了，站在那瞅了半响也没弄明白她这是怎么了？
回到了楼上的房间，乔小如心里又难过又烦躁，还没有好好喘口气呢，结果却发现卢湛跟了上来了。
“你、你怎么来了？你——下边你睡的不舒服的话，那我下去也可以的。”乔小如心里委屈，有点赌气的说道。
反正，她现在不想看见这个人，不想看见这个没良心的男人……
“干嘛要下去？”卢湛有些奇怪的看了乔小如一眼，说道：“咱们是夫妻，熟悉熟悉也好啊！放心吧，你不愿意，我是不会动你的，我另外拿床被子！”
乔小如听着他这理所当然的语气，真正是又气又想笑，心里一股儿闷火闷的难受，偏这把火又烧不起来，憋死人了。
不由心里咬牙切齿：谁跟他夫妻了？没有感情，做什么夫妻？
尤其是，曾经他那么痴情专情，让她如何面对今日这般面孔的他？她做不到！
她看着他，动了动唇，很想问他一句喜欢不喜欢她。
然而一对上他那坦荡荡毫无波澜的眼神，顿时又问不出来了——他这副神情模样，哪里像是喜欢她的？哪里有从前一丝一毫的情意？
乔小如忍不住酸溜溜的想：还不如傻的那会儿呢，她这回可真是亏大发了……
“我——啊！你！”乔小如正琢磨着想个什么好借口不让卢湛跟自己睡一块儿，谁知她还在心乱如麻、胡思乱想出神的时候，他已经从衣柜里抱了被子扔到床上来了。
她便是想赶他，也找不到理由了。
她纠结着要不要干脆自己下楼去的时候，他已经上了床，并且把她挤到了床里边。
乔小如：“……”
这货倒是真不客气！
“你也忙了一天了，睡吧！”卢湛说着，自自然然的躺下，拉起被子胡乱往身上一盖。
乔小如直接傻眼，无语凝噎。
无声暗叹，只好也躺了下来。
罢了，横竖他是个君子，料想也不会对自己做出什么来。
无论他是傻还是不傻，乔小如始终都相信一点，那就是他不会伤害自己。
默默在他身侧躺下，盖着自己的被子，昏暗中，她轻轻睁眼，有些恍惚。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最初，她刚刚嫁给他的那会儿。
她心里暗叹，将来，她和他，该怎么办？
如他所言那般？依然当他的媳妇，就这么过下去？
可是，她还依然喜欢着、爱着他啊，而他却已经一切归零。得不到回应的感情太痛苦，让她如何承受这份煎熬？
他既然对她没有了那一份独一无二的爱和眷恋，只是因为负责才和她在一起，那么将来一旦遇上他心仪的女子呢？
到了那时她该何去何从？
如果他将来要纳妾呢？她又该何去何从？
乔小如觉得，自己与他，其实还有许多问题需要沟通……
次日，乔小如依然心不在焉的没精神，虽然与卢湛之间的关系缓和了几分，至少没有那么尴尬了。
卢杏儿寻了个机会拉了她一旁说私房话。
先是上下打量她一番，然后笑问道：“你和阿湛你们两个怎么了？”
乔小如心头一跳忙镇定笑答道：“没有怎么啊？一直很好啊，呵呵！”
卢杏儿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瞪她道：“少当人是傻子！我这双眼睛也不是白生的，你们两个之间怪怪的，根本不像从前那样！”
乔小如笑道：“小姑姑，从前那样那是阿湛傻的时候，如今他不傻了，自然就不一样了。”
“那怎么行！”卢杏儿一听这话就急了，便道：“他不傻了你们就不是夫妻啦？你们既然还是夫妻，怎么能不一样？怎么？难道阿湛他真的有这种心思、他想休了你？”
卢杏儿瞬间大怒。
“没有没有！”乔小如没想到卢杏儿的反应会这么大，急忙摇头替卢湛分辨道：“阿湛他昨天还跟我说了呢，说我是他媳妇这一点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改变。”
卢杏儿松了口气笑起来，笑道：“这还差不多！我就知道阿湛不是那样没良心的人。不然啊，我绝对饶不了他。你这么好他还不知足还想怎样？无论他好没好，你配他绰绰有余！”
第664章 彼此都冷静冷静
乔小如心里一暖，不禁“扑哧”笑出声来。
卢杏儿拍拍她的肩膀，冲她挤眉弄眼笑道：“以后你们好好的过日子，早点生个大胖小子，让三嫂也有点事儿做！你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说毕哈哈大笑起来。
乔小如却是身体一僵，勉强陪着笑了笑。
生个大胖小子？她还没想到这一步。
苦尽甘来？或许吧，在外人眼中都是如此，可为什么只有她觉得这才是她苦难纠结的开始呢？
思想观念不同，有些话她没法说出口，连问都不好问卢湛。
乔小如暗叹，她就是这么死心眼儿，不是她想要的，她宁可不要。
现在的卢湛，或者说卢湛眼下的这种状态，便不是她想要的。
她要的是两情相悦，然后一切水到渠成，要的是灵与肉的合契，而不是如他那般，完成任务、承担责任似的问她“什么时候圆房”？
在他看来这两者没有什么区别，他们既然是夫妻，不就要圆房生娃过日子吗？
但是这对她，是不一样的！
她无法躺在那里任由一个男人压在她身上做任务，她要他打心底喜欢她、爱她怜惜她。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乔小如悄悄起床。
其实她起床的时候以卢湛的警觉性当然瞒不过他，只不过他见她似乎不想自己知道、当她是要小解，也就没动没出声。
他没有想到，等他起来的时候，乔小如已经不见了。
房间的圆桌上整整齐齐的放着一封信，信中简单的交待了几句，她要去一趟沂春县。
她让他在家好好想想清楚，到底要不要和她在一起过日子。
如果他仅仅是出于责任才决定和她在一起过日子，那么她并不需要他负责，他们还是和离比较好。
还说什么人只有一生一世，没有必要为这种责任搭上自己的一生，他应该娶一个合他心意的、他喜欢的，快快乐乐的过这一生，这才有意义。
她没有在信中说她也要找个合心意的快活过一生，卢湛却领会了这层意思，不由怒火中烧，将信揉成一团扔到角落里，咬牙道：“乔小如你胆子肥了啊，你是我卢湛的媳妇儿，心里竟想着跟别的男人快活？爷要你好看！”
他绝对不知道，他此刻这种怒是妒火中烧，是心里头在咕嘟咕嘟的冒酸水。
卢湛迅速下楼，跟田氏和卢杏儿简单说了几句，自己便也要出门。
沂春县吗？她能去他自然也能去。
田氏甚是意外：“这你才好起来呢，不好好在家养一养，还出去那么远做什么呀。小如这孩子也真是的，生意就那么重要！好容易你好了，她做媳妇的怎么也不多陪陪你！”
卢湛笑道：“娘行了啊，您老人家啊就别念叨这些了！我们自己的事自己会解决。你儿子不是纸糊的，用不着在家养一养！您老在家里好好过日子便是，别的不用管！哦对了，我会交代好那几个捕快，料想对方不敢乱来的！”
卢湛说着便匆匆要走。
田氏急得在后追道：“你这就走？好歹吃了早饭再走呀！”
“哪里没有早饭吃，还非得等家里的？不吃了！您老别管我！”卢湛一边回答，一边头也不回的去了。
田氏哪里赶得上他？在后跌足叹气，见卢杏儿过来，向她叹道：“你看看这一个二个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呀！”
卢杏儿也觉得有点纳闷，这两个怎的一前一后的出门？还一去就去什么沂春县那么远？
但她也没多想，劝着田氏回去，笑道：“得了三嫂你也别太操心了，他们两个都是有主意的，在外头吃不了亏！”
说的田氏也笑了起来，无奈摇摇头，还能怎样？只能作罢回屋里。
乔小如一大早来到得意楼，这会儿得意楼还没开门营业呢。
她是从后门进，直接去找独孤豫章。
独孤豫章是大忙人，早已起来了。
但是从来没有见到乔小如这么一大早冷不丁上门来的，不由吓了一跳，一边请她入内落座忙关切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卢湛呢？他怎么没有陪着你？”
独孤豫章眸光微沉，脸色顿时有两分不太好看。
卢湛恢复了神智虽然只不过是前天的事儿，但乔小如与陆捕头一家、独孤豫章、乌朵等关系要好，且也该告诉周老大夫一声，前天便让丁四海和刘三喜去各处报信了，所以独孤豫章是知道卢湛已经恢复了的。
当日他没空，或者说内心深处不愿意面对，并没有亲自去道贺，却命蓝掌柜跟着肥姐一块去了一趟卢乔村。
今日乔小如一大早就到了他这里，还是一个人，怎么令独孤豫章不多想？
“没有什么事啊！”乔小如心中一暖暗生感激，笑道：“不是说了要去沂春县吗？独孤公子如果有空，我们这就走吧！卢湛他在家有事，便不去了。”
反正，这事儿也跟他没有关系……
乔小如甚至已经悄悄在心里打起了算盘。
如果沂春县那边好落脚的话，等和离后她不妨在那边安家拉倒，眼不见为净，管他卢湛爱怎样怎样。
反正她本来就无牵无挂一个人，在哪里不是一样生活？
卢湛既然好转起来，大房二房是绝不可能在他手里讨得了好的，小姑姑和小豆芽他们自然也不会受罪。
独孤豫章目光沉沉的看着乔小如，没有说话。
乔小如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面上却没显，大大方方的看着他笑道：“你干嘛这样看着我？唔，你要是没空的话，派给我两三个得用的伙计就行，我自己去好了！”
沂春县，她是一定要去的。
只是，一个女子孤身出门在外，到底多有不便。
乔小如心里其实也有那么几分不安。
她不由在心里感慨：有卢湛陪在身边的时候，那多好啊！至少从来不需要为安全问题而考虑紧张。
然而以后，这种问题也许她必须得仔细考虑了。
谁知她和他能走到哪一步呢？
“我有空，”独孤豫章道。
第665章 当然是追着你来的
“你真的没事吗？如果有什么事，别一个人担着，我们是朋友，向朋友求助，这是天经地义的，知道吗？”独孤豫章又道，心口沉沉。
乔小如怔了怔，心里一暖，点点头笑道：“嗯，我记住了！如果真需要你帮忙，我不会客气的。”
“那就好！”独孤豫章一笑，让她稍候休息，命蓝掌柜速速准备早餐，立刻备车简单收拾了点行李。
等乔小如吃过早餐，立刻就出发前往沂春县去了。
卢湛走到半路，恰逢赶着空车回来的丁四海。
丁四海忙跳下车陪笑问好。
卢湛简单问了他几句，没让他送命他回去，自己继续往县城里去。
心里更是妒火中烧，怒气腾腾，咬牙切齿等抓住了乔小如要给她好看。这女人真找独孤豫章那混蛋去了。
她真是笨的可以，居然看不出来那混蛋对她心怀鬼胎。
哼，敢动他卢湛的女人，他会狠狠教训得连他爹娘都不认得他！
此刻他反倒不着急了，沂春县么，又不会生了脚跑了。
到了县城里，卢湛购了干粮，雇了马车，便往沂春县去。
乔小如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前脚才到沂春县，后脚卢湛就出现了。
目瞪口呆之下，大为无语。
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她是该高兴呢？还是该郁闷？
同样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郁闷的还有独孤豫章。
独孤豫章到底是个善于交际、精熟世俗人情的，压下心底滋味上前笑得如沐春风，“原来是卢兄弟来了，这正好了，有卢兄弟陪着，乔娘子办事也方便些！听说卢兄弟大好了，恭喜恭喜！”
卢湛心里一百二十个瞧他不顺眼，心道爷要是再不来，媳妇都要被人给拐跑了！
独孤豫章客气，他自然也表现得客气，冲他抱拳点点头，笑着寒暄几句。
独孤豫章便又向笑道：“乔娘子，既然卢兄也来了，乔娘子也就不必忌讳什么了。还是别住客栈了吧，我那别院住着到底方便一些。”
乔小如想了想，点头笑道：“也好，如此麻烦独孤公子了！”
“不麻烦、不麻烦！”独孤豫章哈哈笑道：“说起来这是乔娘子在帮在下的忙，要论麻烦也是在下麻烦乔娘子！”
说着众人仍旧上车，往独孤豫章的别院行去。
卢湛想也没想便将自己雇来的马车打发了去，上了乔小如的马车。
乔小如这才想起来，自己做主惯了，刚才竟忘了他已经恢复如常，独孤豫章说住别院，她没有问过他的意见就答应了。
他不会生气吧？
乔小如这么想着，不由得悄悄瞟了卢湛一眼。
卢湛感官何等敏锐，在她目光飘过来的刹那立刻便察觉了，立刻也冲她望去。
他的目光精湛如电，徒然这样望过来乔小如竟有点吃不消，有种被抓包的尴尬，讪讪一笑，吱唔道：“那什么，你，你怎么会来的？”
卢湛看她一眼，说道：“当然是追着你来了。”不然他没事儿跑来这地方干什么？
呃——
乔小如噎了噎，俏脸不争气微微一热，心跳也不觉漏跳两拍。
收回目光微垂眸，乔小如暗骂自己不争气，这家伙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坦荡清明，语气也一副理所当然的，哪里有半分情意在内？
那语气，就跟说“今天天气不错！”是一样的，真不知道她心跳脸热个什么劲儿。
“你其实不用来的，”乔小如说道：“那几个捕快也不知道靠谱不靠谱，娘和怀宣、小姑姑他们都在家呢，要是万一那些恶人再杀上门，那可怎么办。”
到底相处了这么久，对卢杏儿等乔小如也是有感情的。正因为卢湛在家，她才放心的离开，谁知他又跟来了。
对她这话卢湛却不以为然。
“得了吧，”他瞅了她一眼说道：“咱们俩心里都很清楚，那些恶人就是冲着你来的，你不在，他们才不会费那么大劲儿冒险去找娘他们的麻烦呢！”
乔小如气得恼羞成怒，抬眼瞪他恼道：“你的意思是我连累了大家？”
“嗯，也可以这么说吧！”卢湛想了想，点了点头。
“你——”乔小如鼻子一酸，不知怎的委屈得想要落泪。
她咬着唇忍着，扭头一边，赌气道：“是啊是啊，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你们！我真是太不应该了，早知道如此我早就应该离开的，也省得带累你们一家子担惊受怕！”
卢湛：“……”
“乔小如，你生气了？”卢湛碰了碰她的胳膊。
乔小如气冲冲偏身抽开胳膊，看也不看他一眼气冲冲道：“不敢！您说的都是实话，大实话！总之我就一罪人！您离我远点，仔细别连累了您！”
卢湛定定的看着她，忽然呵呵低笑起来，笑得乔小如更加火大，气呼呼道：“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
“你这个样子还不好笑那什么好笑？”卢湛说道。
“你！”乔小如猛地扭头瞪她，这回是真的鼻子都快要气歪了。
卢湛丝毫没有说了不该说的话的自觉，表示自己很无辜。
“真搞不懂你，这有什么好生气啊？”卢湛好笑，伸手在她气鼓鼓的脸蛋上拧了一把，笑道：“我说的都是事实，那些人是冲着你来的。不过你放心，有我在他们伤不了你。”
卢湛冷笑：“爷倒盼着他们再来一次，这一次，一个都别想逃！”
乔小如恼火的推开他的手不许摸自己的脸，听了他的话心里的火却又莫名的消失了大半。
这混蛋说话虽然不好听，做的事倒也罢了，好歹还管一管自己的死活不是吗？
但她心里还是存着几分不高兴的，听了这话没有如他傻那会儿甜甜的冲他笑、扑在他身上娇声笑赞：“阿湛你真好！”
而是绷着脸轻哼。
卢湛不乐意了，瞅了她一眼质问道：“你这哼哼是什么意思啊？我功夫如何你是见识过的，难道觉得我不行护不了你？”
乔小如“噗！”的一笑，笑靥如花连连点头：“是啊是啊，你很行！”
第666章 圆房了省得你胡思乱想
卢湛道：“我本来就很行！”
乔小如又想笑，好吧，是她自己不纯洁想歪了。
不过，看着一个男人在她面前毫不想歪的、一本正经的同她争辩行不行的问题，为毛觉得这么喜感。
乔小如心里总算痛快了些，暗道：这个笨蛋，没傻还不如傻的时候呢！
卢湛过去二十来年的生活一直都很简单纯粹，小的时候就不用说了，跟着在城里做工的爹娘，后来又被送去了本县的梨花镇小南村师父那里习武，后来——因为某种原因而入伍去了军营。
他与外界联系极少，论起世俗人情懂得的不多，与乔小如就事论事，哪里会想到别处去？
可他也不傻，看乔小如神情古怪，笑容也古怪，便知道肯定另有隐情。
不由一把抓住乔小如盘问：“你干嘛笑得这么古怪？是不是在哄我什么？”
乔小如咯咯笑起来，笑道：“卢爷，我有什么哄你的？”
“你就有！我要知道了我还问你？”
“你既然不知道那怎么就肯定有？哦，我笑得古怪？我乐意这样笑，你管的着吗？怎么？我怎样笑你也要管？”
卢湛顿时噎住，泄气的放开她的胳膊哼道：“乔小如，你可真是越来越不老实了！”
这话勾得乔小如又有些心烦意乱起来。
她其实还是从前的她，心志如一，始终如一。
而他，却已经不是她的傻夫君了。
变的明明是他，可到了他的口中却变成她越来越不老实了，也就是说，变的是她？
或许他这话并没有别的什么深意，就是眼下话赶话一句跟着一句他自然而然的也就说了。
可她心里恰恰存留着一段心病，一段不便付诸言语的心思，被这话所触动，哪里能够不难受？
她扭头一旁黯然道：“我本来就这样，改不了，也没打算改。你要是受不了，那便算了。”
卢湛眸光一闪，深邃的眸子中暗光沉沉，道：“你这话，倒像话中有话？”
“没有！”
“乔小如，有话你直说啊，什么时候变了这副脾气了？”
怒气直冲脑门，乔小如气得脱口便道：“是啊是啊，我这脾气真是越来越不好了，你休了我呗！”
马车中一刹那出奇的安静了下来，安静得能听到心跳声。
感觉到他灼灼的目光一眨不眨盯着自己，乔小如莫名的感觉有些心虚。
暗恨自己的不争气，她有什么好心虚的？他对她各种挑剔，还不许她说实话了？
要是这么各种嫌弃她，那就休了她好了！
瞬间乔小如勇气大增，抬起了头瞪着卢湛。
“你——”卢湛刚要说话，马车恰停了下来，便听得有随行的小厮道：“乔娘子、卢爷，到了，两位请下车！”
乔小如立刻便起身打起车帘先出去了，逃一般的。
卢湛见了不禁有些想笑，也跟着钻了出去。
这一处别院并不算大，一共也只有三个院子。独孤豫章安排乔小如和卢湛住进了其中一处院子，指了两个仆妇过来伺候，被乔小如和卢湛都拒绝了。
“白日里过来打扫打扫院子里卫生就可以了，屋里的事我自己可以做。咱们什么时候去看地看山，独孤公子只管说一声便是。”
独孤豫章见状也不好勉强，笑着依从了他们，笑道：“看山看地暂且不急，乔娘子和卢兄这两日可以在县城里逛逛，我先去见过顾县令，再定出日子吧。”
乔小如想着自己先出去逛逛，打听打听此地风土人情也好，便笑着点头：“如此再好不过！”
到达这处别院的时候已经接近下午四点的光景，乔小如和卢湛进屋稍作休息，独孤豫章表示晚一点儿准备好晚饭会叫人送来，便出去了。
其实他倒是想与他们一道用晚饭，可已经隐隐感觉到了卢湛的敌意，自然不会再往上凑。
况且乔小如到底是女子，不太合适。
无论怎样她如今是卢湛的媳妇，卢湛若生了疑心不满，到时候受罪吃苦委屈的是她。
人家是两口子，卢湛倘若真要怎样乔小如，他一个外人除了干看着，能干什么？
连续坐了两天半的马车，乔小如也有些累了，洗了把脸擦了手便在榻上靠坐着闭目休息。
卢湛一直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乔小如一开始还有点儿不安，后来见他只是看自己并没有做什么，索性也懒得多想了。
依照他傻那会儿的品行来看，应该不会糟糕到什么地步吧？
“乔小如，我们今晚圆房！”卢湛大步走了过来，在她身侧坐下，黝黑的眸子深不见底，望着她道。
乔小如一下子睁开了眼睛手撑在榻上下意识往后挪了挪，瞪着他。
这家伙怎么回事？动不动圆房圆房的挂在嘴边。
“圆了房省得你整天胡思乱想。”卢湛振振有词。
乔小如郁闷得想吐血捶胸，，反驳道：“我怎么胡思乱想了？”
“还说没有？”卢湛道：“没有你说什么休啊休的？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休了你了？不是在家的时候就跟你说的清清楚楚了吗？你是我媳妇儿，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我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男人！”
说着说着他竟有些委屈愤愤起来了，“可谁知你就是钻了牛角尖不相信，咱们今晚就圆房，有了孩子，你总该放心了吧？”
“……”
放心你妹啊！合着是她对两个人还没有圆房耿耿于怀？是她一门心思的想着圆房？圆不成就胡思乱想？
乔小如觉得自己还是晕过去算了。
跟他根本说不通。鸡同鸭讲，说再多也没用。
“我——”她想要解释，却发现两个人的思维不在一条线上，两个人之间的思想观念相差了上千年都有，她根本无从解释。
“那就这么说定了啊！这儿虽然不是咱们自己的家，我也不介意。反正在外人眼里，咱们早就已经是夫妻了。”卢湛道。
乔小如急了，忙道：“谁、谁跟你说定啦？”
卢湛奇道：“那你还想怎样？总不是想着重新办一场婚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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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7章 坑爹
卢湛说着有些懊恼，“唉”的叹了一声说道：“说起来也挺委屈你的，你嫁到我们家后家里的一切都是你挣下的，我娶个媳妇只花了三两银子，都没有送过你什么东西！当初那场婚礼的确也不太像样，可别的还好说，这亲总不好再成一次对吧？”
听他这么说乔小如心里莫名一暖，脑子一热便道：“其实话也不是这么说，至少你们给了我一个像样的家，若不是这样，我也过不得这么自在。家里的一切也不能算是我一个人挣下的，你忘了咱们进伏牛山的事儿吗？真论起来那都是你的功劳！”
那可是原始积累的第一笔资本啊，相当重要的。
至于再成一次亲？谁要再成一次亲啦？她是那么无聊的人吗？
卢湛摇摇头，“我那会儿懂什么？还不都是你——”
话说到这里卢湛恼羞起来，半截掐断了话瞪乔小如，气急败坏道：“乔小如，你能不提以前那茬了吗？”
每每想起以前自己的傻样、说的傻话、干的傻事，卢湛就恨不得想要捶床捶墙，此刻说到一半猛然想起来自己和乔小如在说的是什么，岂能不恼？
乔小如见他恼羞成怒，心情却一下子就爽了，忍不住拍手哈哈大笑了起来，笑道：“英雄不问出身，卢爷，您恼羞成怒个什么劲啊？”
英雄不问出身？卢湛狠狠噎住，更加恼羞道：“乔小如你给爷注意点，别忘了你是我媳妇，真以为爷治不了你吗？”
乔小如似笑非笑瞅着他：“卢爷这话是认真呢？还是玩笑呢？”
“当然认真，”卢湛没好气道：“哪家媳妇像你这么说自个相公的？你还有理了？”
乔小如再次噎住，郁闷得胸腔揉成一团。
她心里一百二十个不服、不甘、不认同，却也不得不承认，在这夫为妻纲的年头，女人算的了什么？
如果说尚未出阁的姑娘家尚且还有几分尊贵体面的话，那么，已经成了别人家媳妇的女人，那就是做牛做马的命。
得有做牛做马的自觉。
运气好的，摊上个讲道理的公婆、敬重三四分的丈夫、懂事不抓尖好强的小姑子，那就是烧了八辈子高香了。
她是运气好，婆婆性子软绵，没有公公，丈夫之前又是傻的，所以，家中里里外外都是她做主，没有人会有什么意见。
可如今卢湛已经恢复正常了，如果自己再像从前一样，卢湛他能不在意身为男人、身为丈夫的脸面吗？
婆婆能乐意看到儿媳妇欺在儿子头上事事做主吗？
她只是一个人，一个普普通通的渺小的人，她不认为自己有同整个社会规则、整套传统规矩习俗叫板的本事。
她没有金手指，也没有大杀四方的武力值。
连个能为她出头做主、予她依靠的娘家都没有。
乔小如顿时有些意兴阑珊，黯然无声叹息。
同时也有些迷茫，这么遭罪不自在，那她还嫁人干什么？
做个传统意义上的贤惠儿媳妇、贤妻良母，她已经做不到了，那会把她给憋死的。
更别提将来主动为丈夫纳妾，照料丈夫和小妾生的孩子什么的，那会发疯的。
“你看你，说不上三句话又不高兴了！真不知道你成天哪儿来那么多的不高兴劲儿，就这么说定了，今晚圆房，省得你成天胡思乱想！”
卢湛责备她，相当豪气的撂下话，一锤定音。
乔小如急了：“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
“其实——”
“你不用解释，我都懂。而且，我也不会怪你的，你不就担心我会休了你吗？”
“我——”
“好了好了，你自个歇一会吧，我出去转转。”
卢湛说完起身，大步出去了。
乔小如：“……”狂捶榻上褥子，疯了疯了疯了！这个世界疯了！这到底是要闹哪样？
郁闷之后她开始扶额叹气，这固执劲儿跟从前倒是一样。好的不学偏学了这一点，这叫她可怎么办？
难道今晚上真的要——圆房吗？
她做不到啊！她虽然不讨厌他，但是他们之间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不是吗？哪儿能这么轻易就圆房了？
乔小如甚至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倒不如他还傻那会儿圆了呢……
至少那会儿他是爱着她的。
现在？这算什么呀……
不管乔小如怎么想，时间还是一点一点的不紧不慢的按着自我的节奏流逝着，不知不觉，天便黑了。
厨房送来了饭菜，厨娘陪笑道了一番恭敬客气话，又表示晚些儿收拾了饭桌便会送热水过来。
乔小如给了个红包笑着道谢了。
卢湛也没有往外边哪儿去逛，就在院子里随意转了转。
天黑了自然也就回来了。
乔小如看见他进来，仿佛就看见明晃晃“圆房”两个字顶在他脑袋上闪闪发光跟了进来，身子一僵，不受控制的抖了抖。
心里哀嚎：这天怎么这么快就黑了啊啊啊！
卢湛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不禁“哧”的一笑，很好心的安慰道：“你别紧张，总有这么一天的。嗯，我听人说女人头一回会有点痛，不过痛过以后就会很舒服的，所以你忍一忍，忍到舒服就可以了！”
乔小如捂脸，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来道雷把她劈了算了吧！这货的智商到底在哪儿啊？一本正经的说着这种死不正经的话，他想过身为一个听众她的感觉吗？
“好了！咱们成亲多久了你还羞什么呀？爷又不会笑话你！我看你以前胆子也挺大的嘛！快吃饭去！”卢湛一把拎住她的手臂，将她拖到桌前吃饭。
“我自己会走。”乔小如甩开他的手闷闷说道。
越看他镇定自若、云淡风轻心里越愁，因为这越表示这家伙打定了主意是不会更改的。
可是，她不要啊！这么稀里糊涂的把自己交出去，她会郁闷死的。
卢湛哪里知道她心里的纠结？看着菜式比较丰富，一半都是她喜欢吃的，还很好心的劝她多吃点。
乔小如：“……”我哪里还吃得下？
第668章 你想太多了
磨磨蹭蹭吃过晚饭，两个仆妇进来收拾了桌子出去，不一会儿便有人抬了热水、抗了浴盆、送了沐浴的澡豆毛巾等过来，在西厢房中一一安排好。
乔小如再磨蹭，赶了两天半路早就想痛痛快快的泡个热水澡了，眼下自然也不会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痛痛快快的去洗了。
洗着洗着，又烦恼起来，不觉走神。
直到卢湛将门拍得山响，她才“啊？”的一声回过神来，惊觉水已经快要凉了，答应一声急急忙忙穿衣服，走了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卢湛投在她身上的目光变得格外炙热火热，令她有种已经被他给剥光了的感觉，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糟糕……
很快，卢湛就洗好了出来。
乔小如没有躺在床上，而是仍旧靠坐在外间一旁的榻上。
卢湛皱了皱眉，说道：“走吧，咱们该圆房去了！”
有谁用这种“走，咱菜市场买菜去！”的语气说圆房吗？乔小如气得磨牙，很想狠狠的骂他几句好的。
圆房圆房，再听到这两个字她都快要疯了。
她清了清嗓子，看着卢湛正色道：“我觉得，有些事情我们应该先说清楚——”
她刚才想了想，终于决定了，还是开诚布公的先说个清楚吧。
她也不好意思追问他爱不爱自己这种话，但是关于纳妾的问题，她总可以说清楚吧？
卢湛“哦”了一声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虽然不明白都要圆房了她还有什么要说的，不过仍然很配合的坐了下来，看着她：“你说吧！”
虽然觉得这么正式的说话看起来有点好笑，乔小如依然望着他的眼睛正色道：“你想过纳妾吗？”
“纳妾？”卢湛一怔。
“对！”
“乔小如！”卢湛用一种很无语的目光看她，没好气道：“我们俩连房都没圆，你问这个干什么？”
不正面回答？那就是有这种想法了？
乔小如心里酸起来，也气起来，酸溜溜气呼呼道：“我不管你怎么想的，如果你要娶我做你媳妇，你便不准纳妾，什么姨娘啊通房啊，一个都不许有！青楼勾栏的姐儿粉头也不许沾不准碰！否则，咱们还是好聚好散的好。谁也碍不着谁。”
“你的意思是，我只准有你一个女人？”
“对！”乔小如微扬了扬下巴点头，很干脆的道：“你可以不答应，咱们一拍两散，你爱有几个有几个，我管不着。可你又要强着我做你媳妇，又要纳妾什么的，哼，别怪我弄得你们家鸡犬不宁、家反宅乱，大不了最后我剃头做姑子去，你知道的，我有这个本事。”
“你乱说什么！”卢湛听她说做姑子这话心里有些不悦，皱眉谴责的看了她一眼。
乔小如可没管，反正，今日把话说开了也是了却一段心事。
如果他能保证不要别的女人，圆房就——圆了吧！就这么过日子其实也不错，至少，他对她有几分宽容，而她其实也并不讨厌他不是吗？
这个世道容不得太独立特行的女人，有个安稳的家可以做后盾做依靠，总比她一个人孤身打拼要好得多。
没有爱情，总有亲情吧？
多少人一辈子还不都是这么过的？有几对爱的死去活来呢？
半响卢湛都没有出声，乔小如也越来越紧张，手心里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酸酸的同时忍不住有些暗暗的失望：原来是个男人都想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啊，原本她还以为他是个不同的，看来是她想错了……
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现代社会还不是一样？只不过有法律约束罢了。
饶是如此，各种小三小四还层出不穷呢！
在这可以合法拥有三妻四妾的时代，她还奢求什么？
就在乔小如又酸又难过失望的时候，卢湛终于开口了。
他道：“那你要生不出儿子呢？”
“啊？”
“你要是生不出儿子，还不许纳妾，这就有点过分了吧？总不能让我绝后吧？”卢湛很认真的说道。
乔小如：“……”
被他这话狠狠噎着，她竟无言以答。
她没有跟卢湛分辨什么“女儿也是继承人，女儿也可以养老送终”、或者“生男生女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之类的话，这种话在这年头是说不通的。
而偏偏对于子嗣尤其是儿子，这个年头没有哪家人不在意。
“那你想怎么样？”乔小如眸中泛上冷意，淡淡问道。
这种未知的事儿她无法下保证，可她要知道他怎么想。
如果以此为借口他一个一个女人往家里拉，哼——
“......”这回轮到卢湛愣住了。是啊，如果她生不出儿子，他想怎样呢？呃，好像，也不想怎样......
“我觉得，你肯定能生儿子的。横竖日子还长呢，你说是不是？”
乔小如：“……”
她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哭笑不得还是郁闷。
自从这家伙恢复正常之后，她已经不知道被他的话说的无语凝噎了几次了。
“哦......”乔小如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若实在没有，等四十岁以后，过继一个吧。怀宣总能生的。”卢湛又道，总不会兄弟俩都那么倒霉吧？
乔小如：“......”最终，哭笑不得的点了头。
不过，这年头又没有什么计划生育，她总不会那么倒霉，命中注定没有儿子吧？
“你也别太担心，”卢湛有点同情的看她一眼，说道：“未必你就生不出儿子了，没准头胎就是个儿子呢？”
卢湛眼睛放光的亮了亮，仿佛已经看见自己的儿子出生，一脸的期待。
乔小如：“……”
“但愿你记得自己今晚说过的话。你若敢反悔，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乔小如道。
“放心，”卢湛一挑眉，“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爷素来一言九鼎，话既出口决不食言！”
“那就好！”乔小如一笑。
“那咱们可以圆房了？”卢湛道。
乔小如差点又被他给噎死！这人说话真是令人崩溃。
他怎么就还没忘记这茬呢？
卢湛见她还在那犹豫纠结，他可没觉得她犹豫纠结，只当她是害羞，想想还是自己主动点吧，便上前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你别害怕！”
第671章 疯妇人
卢湛呵呵的笑，可丝毫不觉得自己所为有什么不对，见她醒来便立刻凑了过来，笑嘻嘻道：“你醒了啊？咱们起吧，这都过了大中午了，我有点饿了！”
乔小如：“……”
“啊啊啊！”她捂脸哀嚎，气急败坏怒道：“卢湛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混蛋！”
这下子她的脸真要丢尽了。
卢湛并不觉得自己混蛋，反而觉得这女人有点无理取闹，不过看在她累成了这样，他也就大度的懒得跟她计较了。
便笑道：“呃，你要是还想睡，那你继续睡好不好？我真饿了，我得起来了。你难道还不饿？”
“你给我滚……”乔小如拉住被子将头脸懵住哀哀说道。
鸡同鸭讲，这个家伙根本什么都不明白。比傻子还傻，还不如从前呢！
她发誓，等回随云县了，她一定找周老爷子算账去。
卢湛嘻嘻一笑，“你真的不饿？”
“滚！”
“无理取闹的女人，”卢湛呵呵丢下这么一句话，干净利索的起床。
“喂，给我叫厨房烧点儿热水进来。”乔小如又在被子里说道。
不使唤白不使唤，都是这个魂淡干的好事儿，她就该狠狠的支使他。
这两口子睡到大中午还没起来的事儿，独孤豫章自然也知道了。
心里的滋味更是百转千回。
然而，他又有何立场说什么呢？人家是两口子，便是睡到天黑他也不能说什么。
只是，小如是断断不会这么的，必定是卢湛纠缠着她不放。昨日他便察觉到了卢湛对自己若有若无的敌意，他这是做给自己看的吗？
独孤豫章苦笑，他成功了。他看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并且，他一遍遍提醒自己，以后要收敛、再收敛……
生怕别院里下人们嘴碎乱说什么闲话，独孤豫章还特意命人去厨房吩咐了一声，说连日赶路，昨日乔娘子便有些不太舒服，今日可能会留在房间多休息一阵子，命厨房那边一直留着个人在，为乔娘子夫妻二人时刻备着饭菜和热水。
又命贴身小厮明着暗着警告敲打了几句，道乔娘子夫妇是贵客，谁要是敢私下里乱议论贵客的是非，那这份差事也不用做了。
乔小如起床泡了个热水澡，一时还没有胃口吃什么东西，便索性往街上溜达溜达去。
她心里还恼着卢湛，出去的时候故意避开他，一个人悄悄的就去了。
这沂春县城比随云县城要小一些，也没有随云县城那么繁华，主街道两边的商铺货品比起随云县都少许多。
乔小如暗暗点头，如此便是了，沂春县的自然环境、生产条件果然是不如随云县的。
明日出城到下边的山里、村庄里去看看实际情况如何。
若想不出什么办法，权当到这儿闲逛散心一场，若真能想出什么好主意替他们将眼下困境改善了，倒是好事一桩，况且，自己也有好处……
她心里正盘算琢磨着，不留神与一名妇人迎面撞了个正着。
乔小如“啊！”的一声吓了一跳，定睛一看那妇人穿着洗得发白的雪青色衣裙，大约年过四十，忙笑道：“对不起啊，大娘！”
其实她即便走路脑子里想着事情，也断断不可能出神到跟人撞在一起的地步。
刚才是这妇人冷不丁撞了过来撞上了她。
但看在人家一把年纪的份上，她也不愿意计较这个。
谁没有走路不留神的时候呢？
谁知，那妇人眨眨眼，突然双手紧紧抓着她双臂，脸色一变，哀哀欲绝的哭求道：“姐姐！姐姐！求求您放我们母子一条生路吧！求求你了，姐姐！”
“我——大娘您认错人了！”乔小如吃惊不小，这才发觉这妇人是个脑子不正常的。
她连忙挣扎，可这妇人的力气实在大得很，双手紧紧抓着她的双臂如同两把钳子，而她明知对方神志不清又不敢太大力气推搡她，一时半会之间哪里能那么容易将她弄开？
急得无可无不可！
偏那妇人口里一句接一句的哭求着不停，令人听得心里发毛。
“姐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从来没想过跟你争什么斗什么，求求您放我母子一条生路吧！不要杀我，不要杀我的儿子啊！”
“大娘，您、您真的认错人了，快放开我啊！”周围已经围上来不少看热闹的人，对着妇人和乔小如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但没有人靠的太近，似乎生怕这妇人转而抓上自己；更没有人上前帮忙拉开她。
乔小如急得欲哭无泪！
卢湛突然从人群中挤了过来，三下两下便将那妇人的手臂拉开，脸色微白的乔小如叫声“阿湛！”想也没想便扑到卢湛的怀中。
卢湛微滞，继而顺手揽着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别怕。”
“姐姐——”
那妇人哭着还要扑上来抓乔小如，卢湛一记冷厉如刀子闪电般的目光盯了过去，生生止住了那妇人。
那妇人呆呆的站在那里，目光直直的瞪着乔小如。
乔小如瞧得有些不忍，柔声道：“大娘，你——你快回家去吧！”
妇人愣愣道：“回家？”
“对，回家！”
妇人“哇！”的一下哭了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捂脸大哭起来，嚎啕大哭：“回不去了，回不去的！姐姐——”
她抬起哭得稀里哗啦满是眼泪的脸，眼巴巴的望着乔小如，又惊又喜傻笑起来，急不可耐道：“姐姐你肯让我们母子回去啦？姐姐你真的不杀我们了吗？”
乔小如：“……”
卢湛看得有些不耐烦，皱眉道：“一个疯子，你理会她作甚？咱们走！”
乔小如叹了口气摇摇头，这妇人也太可怜了些。
“你家里可还有什么人吗？大娘，快回去吧，没有人不让你回去，快回去。”
“娘！娘！”妇人的儿子终于得到消息赶了过来，又心疼又无奈，急忙将妇人从地上将妇人扶了起来，柔声道：“娘，您怎么又跑出来了？快跟我回去。”
说着又向乔小如连声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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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卢湛需要一个过度时间啊，毕竟傻了那么久。小如始终是一个人，对他始终如一。可是，他等于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人了啊，自然会有一个过程的，么么哒，不要委屈啦！
另外说更新的事儿，雪花每天都是定时在0点05分更新的，可是这两天系统有问题，会延时，所以，雪花也没法控制这个事，大家还是别等了吧，早上再看好了，当然，我定时的时间不会变，全看运气了。
第672章 男子借钱
自己的娘发病起来是什么状况他一清二楚，进来之后看乔小如和卢湛那架势，便知这位小娘子是受害者了。
围观众人见状，纷纷摇头叹息着各自散去。
妇人的儿子二十五六的年纪，很普通的百姓平民装扮，身量却格外高大，浓眉飞眼，相貌堂堂，因长期劳作而显得皮肤略黑，反而令他看起来更有男人气概。
妇人却不肯走，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儿子，冲上来冷不丁又抓住了乔小如哭着求着叫起“姐姐”来，乔小如真想哭了！
幸好卢湛在，妇人的儿子也在，很快就将妇人拉开了。
“娘，娘，您别胡闹了！”妇人的儿子无奈至极。
妇人被儿子紧紧的抓住没法子挣脱，却不肯放弃，眼泪哗哗的流着，拼命想要挣扎着去抓乔小如，对着乔小如哭着喊着“姐姐”，闹得不可开交。
妇人的儿子心里苦涩，冲乔小如和卢湛点头致歉，忙着哄劝母亲。
乔小如见状暗叹，便向卢湛道：“咱们还是走吧！”
那妇人见不到自己，想必便不会再闹了。
妇人的儿子见状也赶紧强行拥着母亲转身走了，不一会儿，妇人的哭喊声便远了去。
后知后觉，乔小如这才感觉自己双臂被那妇人握住的地方如被铁钳钳过一般，一阵一阵的痛，忍不住揉了揉轻轻抽气。
卢湛瞅了一眼没好气道：“你就是个呆的，站在那让人抓，你不会用力挣吗？”
乔小如嘴一撇，闷闷道：“我跟她一个神志不清的较真干什么？要真弄伤了她，她儿子岂不心疼？”
卢湛摇摇头，还想说什么，忽然想到从前自己也是个——咳咳，傻的，立时闭了嘴，转换话题道：“你要去哪里？”
乔小如没想到他会追出来，既然已经追来了，自己也不会把他赶走。
至于昨夜和今早发生的羞愤事儿，过去了便过去吧……
“找个路边摊子坐下，我想问问这沂春县的状况。”
正好路边就有个面摊，正好这会儿摊子下没有别的客人，乔小如果断过去坐下。卢湛瞅了她一眼，跟上。
老板见来了客人笑眯眯的上前招呼，乔小如点了两碗最贵的面，又笑着表示愿意加钱，能不能多给点佐料。
她掏出的钱是两倍的面钱。
老板自然乐意，欢欢喜喜的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乔小如再笑着同老板聊天，老板态度很好，笑呵呵有问必答，还主动说了许多。
结果乔小如面条只吃了一小半，对沂春县耕地庄稼等农事已了解了大半。
两个人离开那小摊子，乔小如还想走走看看，卢湛便陪着一起。
也是巧合，两人竟又碰见了那位疯妇人的儿子。
是在一家药铺的门口，那疯妇人的儿子被伙计给轰了出来，乔小如听到伙计没好气鄙夷的声音道：“我们是小本生意，哪儿经得起你一赊再赊？想抓药可以，把欠的账先结清了再说。依我说啊，你那个娘还吃啥药啊？满城里谁不知是个什么状况？趁早歇了吧，倒也替你省几个嚼用！”
那疯妇人的儿子气得身侧的手紧攥成拳，除了忍着又还能如何？
碰上这一幕，乔小如顿觉有些尴尬，正好那疯妇人儿子也瞧见了他们，她更觉得尴尬了。
略犹豫，不知根不知底的，到底没管这闲事，向卢湛道：“咱们走吧！”
卢湛在边境见惯人间惨事，根本不觉得这有多值得同情，便是他自己傻的时候，也没想过要别人的同情，点点头，两人离开。
“两位公子、夫人，请留步！”谁知那疯妇的儿子却出口叫住了他们，大步赶了上来。
“你想干什么？”卢湛下意识偏身将乔小如护在身侧，眸光微沉盯着那男子。
那男子黑眼眸坦然看了两人一眼，看着两人道：“公子、夫人，两位能不能借我点钱？将来，将来必定回报两位！”
或许他素来是不求人的，若是不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也断断不会求人，开口的时候虽然努力的令自己显得镇定，看上去身体绷得紧紧的，分明又羞愧又紧张。
卢湛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只看了乔小如一眼。
这些闲杂事儿他还是习惯让乔小如做主。
况且，他的想法很简单，家产都是乔小如挣下的，她的钱她想怎么花便怎么花，他不会管。
而他自己，是没有钱给的。
乔小如见卢湛竟然还像从前一样让自己拿主意，也有些意外，要知道这个年代的男人大男子主义尤为严重，连女人都是属于他们的附属品，何况别的？
想了想她便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给那男子，笑道：“萍水相逢也算缘分一场，我有这个能力伸一把援手便伸了，若是没那个能力，也无能为力。所以报答的话就不必说了，这银票请公子收下。”
“多谢夫人！”男子方才凭着一腔悲愤怒意不知怎的便鼓起勇气追了上来说了那话，此刻见乔小如这么干脆痛快就拿出钱来，有些意外和拘促，僵了僵，才伸出了手接过银票。
看了一眼银票面额，他又道：“这位夫人，如果，如果您还有能力的话，能不能再给我一百两？我一定会报答夫人！”
卢湛挑了挑眉，望了他一眼，没吭声。
乔小如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心下略有些不快。
一百两她虽拿得出来，然而对方这也太不见外了些。
转念一想，看他这个样子并不像无赖之流，或许，是真的急着要用钱。
微微一笑，便又给了他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笑道：“谁没有个手头不便的时候？公子收下，快去抓药吧！我们也该告辞了。”
“多谢夫人！”男子接过银票松了口气，由衷感激，却依然拦着乔小如和卢湛，固执道：“请问公子和夫人贵姓？家住何处？”
乔小如无奈，笑道：“真的不需要公子报答，公子何必如此执着。”
男子却怎么说都不肯，非要追问他们住处来历不可。
第673章 只怕来头不小
乔小如见状只得如实说了。
男子点点头表示记住了，抱拳冲他们深深弯腰鞠了个躬，转身大步离去。
卢湛眼眸眯了眯，盯了一眼男子的背影，淡淡道：“此人只怕来头不小。”
乔小如看了他一眼，道：“看他的确不像普通百姓，想必是哪个富贵人家的落难公子吧！”
任何时代还不都一样？有人由贫寒而入富贵，也有人自云端跌落泥中，这种事一点儿也不奇怪。
卢湛笑着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这么一闹，眼看天色不早，两人便回去了。
回到独孤豫章的别院，乔小如又和两个厨娘聊了聊本地状况，心里基本上便有数了。
傍晚的时候与独孤豫章碰了次面，寒暄几句，乔小如表示明天就可以出去走走，时间请他来定。
独孤豫章想了想，便笑道：“也好，明日先看看方便去的地方，北境地方不小，有的地方可不太好转呢，只怕要花上好几天功夫！”
乔小如笑着道“无妨”，与他告别。
晚饭照例是她和卢湛一起吃。
两人也算是过了最初的磨合期了，终于在卢湛恢复记忆之后，这是头一天晚上两人一起回房间乔小如不觉得尴尬局促的。
然而，她紧张。
比以往所有的夜晚都紧张。
自打进门，她便睁大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卢湛，仿佛在防备登徒子。
卢湛好笑：“你这样看着我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
乔小如小嘴偷偷一撇，心道昨晚你都吃了……
待到上了床榻，卢湛立刻眼睛发亮蹭了过来，乔小如紧紧拉着被子缩在被子里，瞪着他道：“卢湛，明天还要早起办正事呢，你不许再碰我！”
卢湛听得有些莫名，道：“我现在碰你跟明天办正事有什么冲突吗？”
乔小如气结：“我又不是你，不会累的！总之你要再敢乱来，信不信我再把你踹下去。”
卢湛噎得，“你倒是试试看还踹得动么，算了，不来便不来。明晚再来！我也是为了你好，好日怀了身孕、生下儿子，你便不用成天担惊受怕了。”
乔小如：“……”
她什么时候担惊受怕了？她怎么不知道？
算了，跟这比傻的时候还傻的家伙根本没什么好争的，因为智商就不在一条线上，还是睡觉吧。
至于明晚来不来，哼，到时候再说。
“睡觉！”她丢下两个字，努力的缩在床内侧不碰卢湛，恨不得在被子里砌起一道墙来。
卢湛很无语，闷闷道：“我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吗？”也闷闷睡了。
只是，他说话算不算话还真不好说，因为蹭啊蹭的便往乔小如那边蹭去，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乔小如差点没被他蹭得挂墙上去！
用过早饭，一行人便乘马车出了北城，往沂春县北境方向而去。
出城不到五六里路，转过一片大石头山，展眼望去，眼前一大片平地望不见边际。
只是，荒凉无比。
说寸草不生或许有些夸张，但没见水源，的确是无法耕种。
地上只癞子头似的希拉长着些要死不活的耐旱小植物。
要知道这个时节，正是植物生命力最旺盛、长势最好的时节，换做别的什么地方，那就是一片绿意盈盈，生机勃勃。
这一大片土地上，没有任何人家居住。
乔小如等都下了车。
独孤豫章叹道：“沂春县多山，尤其北边，难得有平坦之处，可惜这平坦之处却无法耕种，且就在距离县城不远处，怎么看都不好看。乔娘子知道这片荒芜之地有多宽吗？前些日子顾大人派人丈量估算过，大致有二十几万亩……”
乔小如吃惊，二十几万亩啊，又占了地利，这要是真开发出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这些地全部归她所有，她可不敢要，唔，要个六七万亩就顶天了——唉，现在说什么也没用，这些地能不能开发出来还两说呢。
“乔娘子，要不要先去看看？”独孤豫章笑问。
乔小如点点头，笑道：“这地方也太大了，还是乘车吧！”
“好，”独孤豫章道：“往哪儿走你指路就成。”
说话间分别再上车，乔小如自然和卢湛一辆车。
她想了想，让车夫下来，自己找个地方歇着，让卢湛赶车，她就坐在他旁边，没有进车厢里去。
卢湛有些郁闷的看了她一眼，倒也没有拒绝她的要求，老老实实拿起了鞭子。
独孤豫章便也不坐车厢了，同样坐到了车夫身旁。
看到卢湛对乔小如似乎跟从前没有什么两样，至少，他愿意为她做事，独孤豫章心里又替她高兴，又暗暗惆怅叹息。
他知道，他是彻底没有希望了。
这一天的功夫，走走停停，将这一大片荒地的外圈走了一大圈，乔小如便打算明日起再去看看这大片荒地之外相连接的各处，究竟都是何种地貌地形状况。
她问过独孤豫章，说是以前也有人想要开发这大片地，曾经试着打过不少的井，企图打出水来，然而都没有成功。
也就是说，这地下多半是打不出水来的。
那么就只有一个办法：引水。
这不是什么新鲜的法子，当地人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么大一片平坦之地荒芜至今，肯定也想过引水。只是都没有成功罢了。
乔小如不敢说自己就一定会成功，但总得去试一试不是吗？
所以，从明天开始，她会在那片荒芜之地的周围都走一走，看看有没有可引水之处。
只要能够找到合适的水源，便好。
卢湛对此事没什么兴趣，纯粹是跟着乔小如罢了。
或许，他自己也没察觉到，他跟着她已经跟习惯了……
晚上回房，乔小如又用那种警惕的目光瞪他的时候，卢湛有点啼笑皆非，没好气瞪她一眼说道：“我是那种毫不讲道理的人吗？今天转了一整天我还要折腾你？早点睡吧，不是说明天还要出去吗？”
这么体贴善解人意？
乔小如睁大了眼睛不太敢相信。
卢湛眼眸微眯，俊脸凑过去呵呵笑道：“或者，你想干一场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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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卢湛需要一个过度时间啊，毕竟傻了那么久。小如始终是一个人，对他始终如一。可他等于已不是从前那个人了啊，自然会有一个过程，给他点时间哦
更新的事儿，雪花每天都是定时在0点05分更新的，可是这两天系统有问题，会延时，所以雪花也没法控制这个事，大家还是别等了吧，早上再看好了，当然，我定时的时间不会变，全看运气了。
第674章 查看地形
卢湛眼眸微眯，俊脸凑过去呵呵笑道：“或者，你想干一场再睡？”
乔小如的脸“腾”的红了，连忙摇头：“不要不要！我好累，睡觉，睡觉！”
说毕迅速躺下、盖被、蒙头。
惹得卢湛大笑。
这混蛋，什么荤话都随口捏来，圆房那天晚上还趴在她身上感慨感叹，说什么：“怪不得以前兄弟们都说，天下间最好吃的事物都在女人的身上，女人的舌又香又滑又软，那滋味美妙得不能说！可这还不是最好吃的，最好吃的是胸前那两团妙物，一旦沾上就戒不掉，真个销魂……”
这混蛋，要说他没在军营里待过，她都不信。
连着好几天，乔小如都在外边转悠着。
路很不好走，坑坑洼洼的，况且许多地方马车也去不到，只好走路。
又攀登上不少石头山，站在山上，视野更开阔，能看得更远。
这些石头山都长得十分陡峭，处处都是露出来的浅灰色石壁，一簇一簇在积攒了些许泥土的地方生长攀爬着一些低矮的灌木或者藤蔓。
这种地方的泥土承受不住高大的树木，土层很浅薄，薄薄的土层下就是坚硬的石头，树木根本没法扎根。
这些石头山很难攀爬，许多地方令人触目惊心，根本连下脚往上攀爬的地方都没有。
如果不是卢湛随行在身旁，乔小如觉得自己肯定爬不上山顶。
上山已经很艰难了，但更难的是下山。
在现代的时候她曾看过这样的新闻，也是在这样的石头山上，有十一二岁的小少年淘气，爬到高高的山上去掏鸟窝，结果下不来了，路人看见也无法相救，只好报警，让警察救援。
下山比上山更无处下脚，稍有不慎便可能会一脚踏空，然后叽里咕噜的从上边滚落下去。
而这种满是石头的山，万一真滚下山，绝对是没命的。
这天，在一座高高的石山上，往西北方向眺望，日光下水面亮光闪耀，那是一条河流。
宽约三米，看起来水似乎不浅。
若是在别处看见这样一条河，真算不得什么，然而这是乔小如在本地看见的最大一条河流了。
这三四天走下来，在有村庄、农田的地方也见过一些水源，但都是很小的河沟，或者一个被开拓的泉水潭，供应着所在村庄一村人的生活饮用水以及生产用水。
也仅仅能够满足当地人生产生活而已。
想要引水到那广袤的荒芜之地上，先不说村民们会不会抄起锄头镰刀跟你拼命，即便引，这么小的水恐怕还没到那边地头上，就已经在路上干涸掉了。
而眼前这一条河——这才是真正可以称得上“河”，则不一样。
乔小如觉得，这条河的河水如果引用过去，至少能解决差不多一半的荒地用水。
今后再挖一些池塘蓄水、多种植一些保养滋养水土的树木，过得五年、八年，那片地方自然也会滋生出属于自己的水源，以水养地，所有的荒地不是都可以开发了吗？
“独孤公子，你看那里有一条河！”乔小如指着，有些兴奋的叫道。
独孤豫章眼睛也亮了亮，笑道：“果然是一条大河，如果这条河的河水能引过去，那便有法子了！”
卢湛有些无语的看了似乎高兴得过了头的两人，问那向导：“为什么这么大一条河在这，没人想过引水呢？”
向导挠了挠头，说道：“这条河的河水是出不去的，几位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这话乔小如和独孤豫章当时听得纳闷，等到了近前一看，便全明白了。
这条河看起来不小，可惜，往前没流多远，便消失不见了
其实也不能说是消失，而是钻入了地下，变成地下暗河了。
而地面上的那些河段，所流经的地方都不适合作为修水渠的引水口，要么两山峭壁夹道，要么，就是距离荒芜地那边中间隔了好几座大山，根本不可能开水渠。
要真说合适，就是最后河水消失的那座大石头山的背面合适，可惜，到了合适的地方，却已经没有河了。
假如这河水再多流一段路程，流过这座大石头山，在山那边开挖水渠，便可在一座一座的石头山间杀开一条血路奔出去。
可惜——
“真是可惜了！怪不得呢！”独孤豫章摇头惋惜叹道。
乔小如盯着面前这座庞然大物，半响说道：“这山上有没有什么洞穴之类的？”
向导想了想，点点头道：“东面那边倒是有个洞，不过，洞里头没有水。”
乔小如嗯了一声，笑道：“咱们看看去。”
随行这几天，向导早已知晓这位乔娘子是个做事认真不怕辛苦的，那么高的石头山，说爬就爬了，气喘吁吁话费两三个小时还非得爬到山顶上去。
她说一声去洞里看看，他只要老实带路就可以了。
洞**宽约三米，洞中稍稍收敛，但看起来也很宽。
进深却并不是太深，不过二十多米就到了头了。
洞里光线昏暗，壁上长了些苔藓，地上丢弃有一些杂物，有人来过的痕迹，还有燃烧过的火堆的痕迹。
或许是过路人进来遮风避雨，或许是孩子们淘气偶尔钻进来玩一玩。
但是，就跟向导所言的那样，这里并没有水源。
乔小如十分仔细的查看洞穴两壁，在一处停了下来，伸手摸了上去。
这一片的青苔长得格外茂盛，青翠欲滴，饱满得要滴出水来。
而她的手按上去，也的确湿润润的有水汽。
这水，多半是从石壁上浸润过来的。
“乔娘子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独孤豫章见状问道。
乔小如便道：“你们看这一片石壁，明显比其他地方湿润的多，这石壁后边即便不是水源，我想也靠近着水源了。还有，你们不觉得这个山洞里的空气很湿润吗？”
几个人一怔，暗自打量起山洞来。
独孤豫章道：“不错，这洞里的空气，的确比外边要湿润多了。按道理，这不可能……”
外边是典型的缺水干旱地貌，这山洞里即便阴凉一些，也不可能湿气这么大。这么大的湿气，很显然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靠近了水源。
第675章 一个洞穴
“可是，这水源从哪儿来的呢？在哪儿呢？”向导眼睛发亮的说道。
乔小如笑道：“如果我猜测没错，应该跟山前那条消失的河流有关。”
“啊？”向导吓了一跳，睁大眼睛惊道：“这怎么可能！乔娘子的意思是、是那条消失的河流流到了这山壁后？这——这不会冲垮了山壁冲出来吧？”
盯着那山壁，他心里顿时有些毛毛的起来，生怕下一秒就被从那石壁后冲出来的水流给冲走。
乔小如等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你放心吧，哪里会有这样的事儿呢？若当真这么容易水流便冲了出来，也不会等到现在。”
不管怎样，得知这石壁背后可能有水源，众人都十分兴奋的议论个不停。辛苦了这么多天，终于看到希望了。
这日回去之后，乔小如与独孤豫章做了一番详谈。
详细向他解释了关于地下暗河，独孤豫章听得也生出了希望，摩拳擦掌表示可以一试。
乔小如又叹道：“只是，眼下说什么都是猜测罢了，那石壁之后究竟是个什么情形谁也不知。若那后边真的距离地下暗河溶洞很近，或者甚至与之相连，咱们便算是赌对了。若是我猜测的不对，或者虽然见到了地下暗河，但是那暗河却往更深的地下流去不知通向何处，出口不可见，那也是无用功了！所以此事，还是要慎重一些。”
况且，从那洞穴中再打洞，也不是那么好做的，一个不甚，是会闹出人命来的。
乔小如心下有些遗憾，谁叫这是在古代呢？若是在现代，什么样的精密仪器没有？探测一番便知了，不像现在，什么都只能凭猜、凭赌。
独孤豫章缓缓点头，沉吟着，半响向她笑道：“乔娘子的话言之有理，此事须得慎重。再说来，这事究竟办还是不办，赌还是不赌，也不是你我能决定的，得顾大人拿主意！所以乔娘子心里也别有什么负担，无论此事最后如何，都与你没有关系。”
乔小如感激一笑。
回到房中，乔小如察觉卢湛似乎一直在看自己，不由得睨了他一眼道：“你干嘛老这样看着我啊？”
卢湛“嗤”的一笑，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神情慵懒带着三分不羁，目光将她全身上下一溜，笑道：“乔小如，你懂的可真多啊，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乔小如没有想到他会问出这话来，噎了噎。
忽然就想到了独孤豫章。
想来，独孤豫章心里必定也疑心过的吧？只不过就像自己从来不去深思他的身份背景一般，他也从来没有开口问过自己。
卢湛这家伙，倒是不客气。
然而，乔小如没法回答。
她便道：“没有谁教我的，不过想来就是那么个道理罢了？怎的？你想说什么？还想问什么？”
“乔小如！”卢湛有些好笑，道：“我不过随口问问一句罢了，你怎么就跟炸了毛的鸡一样啊？”
乔小如气得想把他的肉给狠狠的咬下一块来，朝他小腿肚子踹了一脚过去，恼羞道：“什么叫炸了毛的鸡？有这么寒碜人的吗？卢湛你个混蛋！”
卢湛哈哈大笑，轻轻巧巧避开了她。
两天后，独孤豫章便向乔小如回了信，说是顾县令已经决定，要派石匠工匠凿开那山壁，赌一把。
这个结果其实跟乔小如所料一样，毕竟，在这沂春县地界儿上，县令就是老大，他只需要动口又不需要动手，即便万一是做了一场无用功，他也不需要为谁负责、也没有什么损失。
相反，一旦拿石壁后头真的有地下暗河，真的可以将河水引出来，那么，这就是他天大的政绩。
这种只赚不赔的好事儿，为什么不干？必须要干！
乔小如点点头，笑道：“既如此，这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我能帮得上忙的了，我和卢湛也该回家去了。”
独孤豫章笑道：“也好，总不能为了这个事把你们一直留在这儿无聊。我准备好车马，明日后日出发都随你们。”
“那就明天吧！”乔小如笑道，想了想，又说了几句开凿石壁的注意事项和诀窍。
比如将石壁上清理干净，横横竖竖的划出一个一个合适大小的方块，凿的时候可沿着方块的边沿下手，这样能最大程度的防止塌方。
又建议最好打开兵器库，取些头盔让工匠们戴着，好歹可以防一防砸到脑袋。
洞中干活的人，腰上最好系一根绳子连到洞外，万一洞中发生了什么不测，吆喝一声，洞外就能迅速把人给救出去等等。
独孤豫章仔细的都听了，连连点头，笑道：“到底是乔娘子，心细，心又巧，什么都能想得周全。”
乔小如笑道：“独孤公子这么说，倒叫我不好意思了。我这里还有句话，我看这沂春县境内多是这样的地形地貌，地下暗河只怕不少，县令大人若是派人各处寻访寻访，或许还能发现几处可以努力加以利用的，倒是造福一方了！”
“言之有理，明日见了他，我会好好向他说道说道！”独孤豫章笑着点头。
当日已是下午，定了明日回去，乔小如便开始收拾起东西来。
她来的时候匆忙，回去的时候自然也没有什么行李。
只不过好歹来一趟，总得给家里带点儿特产回去才好。
这么想着顿时丢下行李先不收拾了，拉着卢湛要去逛街买特产。
卢湛一脸的嫌弃，嫌她事儿多，乔小如撇撇嘴只当没听见，非拉着他去。
自打上回独自出门碰见那位疯妇人险些闹出事来，她心里多少有点儿发憷，生怕万一再次倒霉招惹到什么麻烦。
这异乡异地的，还要给独孤豫章添麻烦，多不好意思？
卢湛忽然嘿嘿一笑，凑近她涎着脸低声道：“你要是答应今天晚上——嗯，那个，我就陪你去！”
乔小如“啊”的一声脸上一红，抬脚便朝卢湛脚面上踩去，咬牙恨恨道：“卢湛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第676章 崴到脚了
卢湛哈哈大笑避开她那一踩，很好心的笑呵呵道：“我是为了你好，不那样你怎么生的出来儿子？你不是担心我纳妾吗？生了儿子便大可放心了！”
“你给我滚！”乔小如气得暴跳如雷，鼻子快要喷火了，扭头气呼呼的便往外头跑。
这个魂淡，不陪拉倒！哼，她给家里每一个人都厚厚的买一份礼物，偏不给他，一根毛也不给！
“哎，我说正经事你怎么又生气了！我就不信你不急……”卢湛吆喝着，到底追了上去。
只是乔小如是真恼了他，一直扭着头气呼呼的不理他，也不跟他说话。
直到买了东西大包小包她拎不动他笑呵呵的主动接过去，再跟她说话，她才不好意思不回应了。
于是又引来卢湛感慨：“乔小如，你可真行！我要不帮你拿东西，你便一直不理我了？”
乔小如咬唇忍着笑，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逛了一圈，两个人大包小包吃的穿的用的还有玩的买了一大堆，在卢湛很无语的眼神中，两人终于打道回府。
迅速将东西都打包好，只等着明天一早出发了。
而在卢湛缠磨人的功夫下，乔小如实在被他纠缠不过，半推半就的只好含糊应了，听着卢湛满意而期待的笑声，乔小如忍不住又红着脸在心里骂了句混蛋。
这混蛋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偏她还拿他没办法。她能不能找周老大夫商量商量，把以前那个傻夫君给她还回来？
谁知，晚饭后，洗澡后，乔小如扭到脚了。
重重的扭到了。
脚踝处迅速的红肿起来，肿的跟个馒头似的。
那股钻心的、痛得忍不住掉眼泪的刺痛过去后，乔小如心底甚至隐隐的有点儿雀跃高兴的。
这下子好了，自己的脚伤成这个样子，卢湛这家伙该没办法要求这样那样了吧？
卢湛此刻的内心是崩溃的。
眼看着煮熟了、就要飞到嘴边的鸭子，“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没了。
此刻，他坐在榻上，乔小如靠坐在一头，脚伸直着伸到了他的面前，他认命的双手一下一下给她揉捏脚踝。
心里的憋屈郁闷之火也一股一股的直往心上窜。
他的手法很好，力道拿捏得刚刚恰到好处，让人感到有那么一点儿酸疼但又远远没到疼的受不了的地步，只是活络筋骨的正常的疼。
乔小如惬意极了，偷偷打量着他的憋屈郁闷偏又无处发泄有苦说不出的神情，嘴角更翘了翘，心里乐得开了朵花。
“我说乔小如，你真行啊你，”卢湛忍了半响到底忍不住了，心里头那叫一个忿忿难言，气哼哼道：“那些天吧，那么陡峭崎岖难走的石头山你都顺顺当当的走了下来，别说扭着脚了，一个厉害点的趋趔也没见你打的，这大晚上的在屋里，平平坦坦连个坑也没有，你居然能扭到脚，你可真是个人才！”
听着他明显欲求不满的抱怨，乔小如狡黠一笑，嘴角翘起的弧度更大了。
她努力绷着脸没好意思笑出声来，眼中却盛满笑意，叹了口气道：“这个是个意外，哪里是我能控制住的？我也不想啊，多疼啊，你没看见我刚刚疼得眼泪都跳出来了！”
不是想不想哭的问题，人痛极了的时候刺激到了那一根神经，就算是再刚强的人，那眼泪也是不由自主的要跳出来的。
卢湛想想也是，刚才她那眼泪的确是跳出来了，而自己看到那眼泪的刹那心口微微一疼，当时也顾不得别的了。
只是心里仍然有些不甘，轻哼一声忿忿道：“意外？意外什么意外？总归是你自己不小心罢了！你少给我狡辩。乔小如，我可不能白伺候你了，等养好了脚，你老实跟我生儿子！”
乔小如“哎哟！”一声便叫了出来。
卢湛：“……”他干什么了吗？什么都没****叫什么？
这天晚上，卢湛自然仍然是看得见吃不着。
非但吃不着，连抱都抱不着。
生怕晚间睡觉时候不留神会装碰到她的痛脚，还不得不去睡了榻上。
其实乔小如并没有让他去睡榻上的意思，床那么宽的地方，只要他不故意碰她是不太可能会碰得到的。
然而他自觉去了，她当然也不会出声挽留，心里暗自好笑。
然而这天晚上，两个人都没有睡好。都觉得身边仿佛少了点什么似的，怎么睡心里头都不踏实。
原本很快就过去的一个晚上，似乎也忽然间变得十分漫长而难熬起来。
次日，乔小如和卢湛如期启程。
昨夜她扭了脚踝，便有收拾洗澡水的仆妇去禀报独孤豫章了，独孤豫章差人送了药酒过来，叫人说道再养养两天再走。
卢湛无异议，乔小如却不肯答应，谢了独孤豫章好意，表示这不过一点点小伤而已，歇一晚上就能好了。
即便不好，这赶路又不是走路，乘马车罢了。而且是扭着了，又不是断了骨头禁不得颠簸，不碍事。
其实家里头的事情，她多少不太放心。
虽说自己离开了，周淑荷不太可能会去动田氏等人。然而谁知道那周淑荷会不会发疯呢？人要是发疯了，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自己一个人出来也就罢了，偏卢湛也来了。
万一回去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别说卢湛，便是她也会抱憾终身的。
在这边一共待了六日，她是说什么都要回去了。
独孤豫章也只好作罢。
但独孤豫章却连夜叫人往沂春县东面的杨溪镇上去，高价抢雇了一艘船，让乔小如他们走水路。
这样虽然绕一些，且比马车慢上一天行程，可胜在稳当，一点也不颠簸。
第二天早上，独孤豫章才过来笑着告诉乔小如。
乔小如听了哭笑不得，这不等于留下来歇一天差不多一样的吗？
然而独孤豫章也是一番好意，且人家都已经安排好了，如何好意思不领情？
便谢过独孤豫章。
卢湛一旁听着，心里多少有些不太痛快，自己的媳妇儿，却叫别人来献殷勤——什么人啊！
第677章 误上船的醉鬼
可他也知道如此稳妥，对乔小如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便也默认了。
用过早饭，独孤豫章没有送他们到码头，只送出了城便相互道别，派了四名随从一路相送，送到随云县。
正好顺便给蓝掌柜带了些货物回去。
如此一来，乔小如也不好说不要人随从了，毕竟人家也是有任务在身的。
乔小如只是觉得太麻烦独孤豫章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有卢湛在自己身边，安全问题她可从来都没有担忧过。
卢湛却看得出来，这四个随从，武功其实挺不错的。独孤豫章对自家媳妇儿，还真是周到。
当然，他是绝对不会对乔小如说这些的。
巴不得这女人一辈子都不知道才好呢……
上了船，离开沂春县，乔小如坐在船舱中，看着两岸风光，山花欲燃，河水青碧，偶尔有洁白的水鸟从水面掠过，倒也令人心旷神怡。
而且，脚踝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了。
这么稳稳当当的养着，最多再要一天就能正常走路了，过得三五天，想来便完全如常了。
只是这一路上，自打上船开始，卢湛的脸色便不太好看——占媳妇儿的光乘“情敌”向媳妇儿献殷勤的船，他能脸色好看就怪了。
乔小如完全不知这一茬，即便知道也会当卢湛无聊、无理取闹。
她只当卢湛是因为她的脚受伤了没办法跟他那个那个，以至于某个家伙心里头欲求不满，所以摆了三分在脸上。
索性当做瞧不见，没有管他。
卢湛给郁闷的！
不过，乔小如这么着，他反倒自己想过来了，他为什么要郁闷？独孤豫章那家伙既然请了他媳妇儿过来帮忙，自然该负责好好的给送回去。
若不是因为来这一趟他媳妇儿也不会受伤，所以，独孤豫章因为心里头过意不去而做了体贴人意的安排，这是天经地义的嘛。
他坚决的认为，独孤豫章就是因为心里过意不去做的安排！
卢湛心里一下子好受了许多，脸色也缓和过来了，乐意坐在乔小如对面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了。
看在他到底照顾自己的份儿上，他主动说话，乔小如自然不会不回答。
心里暗道：这家伙果然是欲求不满啊，想来是他自己想通了？
这天晚上，一直到天黑，船才在一个镇子旁边的码头靠岸停泊。
独孤豫章带来的人和船夫、船娘两口子自会安排一切，用不着乔小如和卢湛操一点心。
这艘船上虽然有小小的客厅、以及三个不大的房间，但是在船上过夜到底不方便，烧热水、吃饭等还是住客栈更好些。
于是便就近投宿，说好了明儿天蒙蒙亮便启程。
乔小如巴不得早点启程好早点回去，自无异议。
投宿的时候，她已经能慢慢的自己走到客栈了，一点也没觉得疼，想来晚上再上一次药、明早便能在好的基础上更加巩固了。
乔小如大喜安心。
一宿无话。
次日，真的是一大早，东方天际才隐隐透出一抹鱼肚白，四周仿佛还有夜间鸣虫轻柔的鸣叫声，河面上的水汽扑面而来，凉意浸人的时候，众人已经打着哈欠起来，简单吃了船娘做的早餐，上船开船了。
风吹过河面上，不浓不淡的水汽雾气渐次被船破开，缓缓向船舷两边后方散去，水墨烟雨般的画卷看着别有一番滋味。
乔小如从来没在这么早乘过船，看得兴致勃勃。
太阳渐渐升高，一切都变得明朗了起来，转眼间小半日便过去了。
因为早上起来的太早，这会儿大家肚子都饿了，于是便招呼一声选了个合适的地方靠岸，也好搬家什物件上岸去做饭。
虽然在船上也可以做，但总不如在岸上来的更宽敞、更方便些。
所有的做饭的家伙和果蔬粮食肉菜等船上都有充足的准备，只需要将东西搬上岸就行。
停好船，随从们进了一间用来储存这些东西的房间正准备搬东西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啊！这里怎么会有一个人！”
“天，这是谁啊？怎么上来的？”
“快把他叫醒！”
船夫船娘和众随从们乱糟糟的闹起来，乔小如和卢湛听见了，不由也好奇过去看了看。
只见一名男子歪歪斜斜的伸长着腿靠坐在船壁，大约二十四五的年纪，细看容貌长得十分英俊，然而此刻脸色微微发白蜡黄，脸颊有点太瘦，形容憔悴，头发也凌凌乱乱的，形象实在称不上好看。
在他的身边，还歪倒着一个酒坛子，屋子里酒味袭人。
刹那的惊诧过后众人都明白了过来，这人必定是喝醉了，昨天晚上大家都离开了船上，这间房间应该是船家忘记上锁，这不他就钻进来了。
人家酒品还算不错，喝醉了倒头就睡，而不到做饭的时候没有人会上这儿来，这不，就变成了目前这种情形了。
知道是喝醉了的人上错了船，众人警戒之心去掉大半，反倒同情起他来了。自家的船是不可能特意为了送他回去而掉头的，只能在下一个镇子放下他，让他自己回去。
“喂！醒醒、醒醒啊！”有人推他。
这男人虽然喝得不少，躺了一夜酒意也消的差不多了，被摇晃了几下便“嗯？”了一声睁开迷迷瞪瞪的眼睛，看了看众人，坐好，揉着脑袋眨了眨眼大着舌头道：“你们、你们是谁啊？我是在、哪里？”
众人笑起来，船夫便苦笑道：“这位爷，你昨夜想必是喝醉了上错船了，我们这会儿离那镇上可老远老远了，可不能送你回去。你起来醒醒脑子，等下一个镇子你再下船自己回去吧！”
男子还没有完全酒醒，神情半呆，眼神还是迷迷瞪瞪的，闻言又“嗯？”了一声，大着舌头道：“船上啊？船上好啊，我不回去，我不想回去，好困，我再睡会、再睡会！你们都退下，不准打扰！”
众人见他抱着胸蜷缩在那里闭上了眼睛又准备睡觉，无不啼笑皆非，又好气又好笑，再去推他的时候，他却已经懒得睁眼了，嘴里含含糊糊的也不知道在念些什么，但是看得出来那神情很不高兴被人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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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8章 一脚踹下河
众人面面相觑。
“算了，咱们还是先做饭，好吃饭赶路吧！跟个醉鬼叫什么劲儿呢？等他清醒了再说！”
众人都称是，眼下这样还能说什么？总不能把人往河里或者岸上一扔吧？
于是便都不再管他，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乔小如和卢湛看了一会儿热闹就没再继续看了，毕竟一个醉鬼，实在也没有什么好看的。
乔小如上了岸，本要帮船娘做些事情，吓得厨娘赶紧在围裙上搓了搓手赶紧扶住她劝道：“乔娘子这可使不得，您腿上还有伤呢！这么多人都在呢，哪里敢叫您帮忙？您好好歇着便是！”
乔小如怎么说无碍船娘就是不肯，无奈只好作罢。
吃饭的时候，那男子还是没有醒来，船娘征得乔小如同意，给他留了份饭菜。
走水上的船家人，尤信因果报应，黑心的船家是有，但绝大多数都是与人为善、能帮人一把便会帮人一把，因为水上不确定的因素更多，谁知什么时候你就落难需要别人援手了呢？
吃过午饭，众人上船，继续开船。
留给男子的饭菜用小风炉温热着在。
然而直到过午他也没有醒来，落日时分才摇摇晃晃的从房间中出来。
彼时乔小如和卢湛正在甲板上看夕阳落日，见那男子迷瞪着眼奔出来弄出的动静不小，不由都看了一眼。
男子看见卢湛眼睛一亮——不是单纯针对卢湛，而是卢湛和乔小如是他迷迷瞪瞪走出房间看见的第一个人。
立刻朝卢湛奔了过去，一把揪着他衣裳醉意微醺的嚷嚷道：“酒呢？酒、快给我拿酒来！”
乔小如皱了皱眉，看了卢湛一眼没说话。真是的，他现在又不傻了，不需要她出头。
卢湛任由那男子揪着自己胸前衣襟，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呵呵一笑，然后指了指船下的河水笑道：“酒啊？喏，看到了吗？那都是酒呢。”
乔小如：“……”
男子“嗯？”了一声气急败坏，瞪卢湛怒道：“你、你当我是傻子呀？那、那才不是酒、是河！酒，快拿酒来！”
“我没有，有我也不给你。”卢湛这回不跟他开玩笑了，却把他气得差点儿暴跳如雷。
“我给你钱，快拿酒来！快拿酒！”男子揪着卢湛，如果不是看在还需要他送酒的份上，那表情神态，绝对有一脚将卢湛踹下船的架势。
卢湛轻哼，轻描淡写的将他的手从自己衣襟上拿开，扯了扯被他揪出的皱褶，“谁稀罕你的钱？不给！”
“给我酒、给我酒！”
“不给！”
“拿酒、拿酒来！”
“没有！”
乔小如又好气又好笑，不由得将卢湛一拉，嗔道：“你跟个醉鬼闹什么呀？很好玩吗？”
卢湛还没说话呢，男子反倒先有意见了，冲乔小如分辨：“谁说我醉啦？我没醉！”
乔小如“扑哧”叫他给逗笑了，笑道：“是啊是啊，醉鬼一般都会说我没醉的。”
“我不是醉鬼！呵呵，我有什么不清楚的？就是太清楚了，才要喝、喝酒！酒呢、酒呢！”男子趋趔着脚步，身体摇摇晃晃，非揪着卢湛要酒。
卢湛见这家伙摆明了一副跟自己杠上的架势，郁闷得不行，一脚把他踹到了河里没好气道：“清醒清醒再说人话！”
男子“啊！”的叫了一声之后，便如一块石头般沉了下去，连扑腾两下都没有。
看着水面上凌乱荡开的圈圈涟漪，刚刚还活蹦乱跳的那么一个大活人转眼不见了踪影，乔小如心里有点发慌，不由急得跺脚埋怨：“你这个家伙有点过分了！快想法子救人啊！”
船上并不大，那男子和卢湛纠缠不清的时候，船夫和帮忙的休息的随从们都听的清楚，只不过谁也不愿意主动往前凑跟个醉鬼打招呼，也就一边竖起耳朵听一边当做没听见暗自好笑。
谁知这位卢爷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儿，竟然不耐烦了一脚就把人踹下了船。
这要是闹出人命来，岂不平白添一份罪孽？
众人忙乱着叫“快救人！”船夫和两名随从都跳了下去，朝那男子落水的方向游过去。
卢湛被乔小如一埋怨，看了她一眼笑道：“不过是让他清醒清醒罢了，放心，死不了！”
于是也跳下了水中，后发先至，比船夫和两名随从更快到了那男子落水之处。一个猛子扎入水底，不多会儿便捞了个脸色发白、双目紧闭的男人浮出了水面。
众人齐齐松了口气，连忙帮忙将人送上船去。
这种水里捞人的事儿船娘不是头一回见，早已有了经验，他们上船的时候，她已经熬好了一小碗姜汤，大锅里正烧着热水。
众人将那男子放在甲板上，把他翻过来扑这，又是按肚子又是拍背后，男子吐了好几口水，终于清醒了过来。
船娘递来姜汤，一人接过姜汤，手指拭了拭不烫，一股脑儿给他灌了下去。
男子也是个奇葩，已经弄成这样了，这姜汤灌过来的时候他还当时酒呢，喃喃念了一声“酒啊，好、好……”很配合的张嘴主动凑上前喝。
一口入喉，发现这滋味不对，便说什么也不肯喝了。
众人绝倒。死活给他强灌下去了。
两名随从便忙把他弄进房间去换衣裳，顺便用热水擦拭了一下头脸身体。
然而，男子的气息脉搏却似乎不太对，面上也薄如金纸，呈现一种不正常的颜色。
两名随从也有点慌了神，急忙去告诉了乔小如和卢湛。
乔小如心里也急起来，忙拉着卢湛去看。
这一看果然也发现男子气色很不好。
卢湛习武之人，对人的气色精神多少有几分了解，顿时眸光一沉，道：“此人多半是个病秧子，之前倒是没料到。问问船家距离最近的镇子有多远？加速赶过去请个大夫。”
一名随从答应着急忙去了。
卢湛又问另一人：“他换下来的衣裳在哪里？身上有没有什么药瓶之类的东西？”
那随从恍然大悟忙去翻检，果然翻出来一个两寸来长的小玉瓶，拿给卢湛。
第679章 踹出麻烦来了
瓶子上并没有写明是什么药，卢湛拔出软木塞，所幸这瓶子密封性极好，瓶子里并没有进水，他倒出一颗药丸嗅了嗅，一股淡淡的药香味窜入鼻中十分好闻，便叫那随从用水化开一颗，给那男子灌下去。
乔小如忍不住道：“这靠谱不靠谱啊？万一——”
卢湛笑道：“放心，这药总不会是什么毒药，谁没事在身上带一瓶毒药？让他吃一颗试试看，就算没用也不会有害。”
乔小如看了一眼那男子，气色果然已经极其不好，气息似乎也微弱了许多，如果不赌一把，只怕等不到看大夫就不成了。
好歹赌吧。
便没再说什么，只是嗔着卢湛：“下次不许再这么冲动，好好的你干嘛把人家踹下河啊？”
卢湛分辨：“我哪里知道他有病？”
“没病便能踹啦？跟一个醉鬼有什么好计较！”乔小如没好气。
最近的镇子上距离这里大约还有半个时辰的船程，如果全力拼命赶的话，也得三刻钟左右才能赶到。
一路紧赶慢赶，到了码头上的时候，又是暮色浓重，灯火初明了。
一名随从急急上岸，去找大夫。
众人倒是不急着上岸了，大家都清楚，那男子那副样子，是没有哪家客栈肯收的，他们又不能把他丢掉。
一名随从倒是上前恭敬请乔小如和卢湛先去客栈安顿，两人都没去。
麻烦是卢湛惹出来的，他们还不至于那么不要脸的转身就走。
很快大夫便来了，一番诊脉诊断后，眉头紧紧皱起，半响不说话。
“大夫，到底如何？要开什么药方子、抓什么药还请您相告。”乔小如忙道。
“哎，”那大夫叹了口气摇头起身，退出了这间房间才向乔小如等人叹道：“不是老朽说丧气话，诸位还是准备后事吧！”
“什么！”
“这怎么可能？”
“不过是落水，这也太——夸张了吧？”
“你这大夫，别不是吓唬人吧？”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都被这话给吓得不轻，尤其乔小如，更是脸色大变，卢湛这个家伙，真是会惹事。
老大夫哼一声白了那怀疑他吓唬人的随从一眼，没好气道：“你们怕不是病人的亲人朋友吧？就是个搭伙同船的？那就怪不得不知道了！这跟落水不落水没多大关系，是他自己的身体已经病入膏肓、毫无生机了！不过是拖得一天是一天，指不定哪天就去了，这是命，怨不得谁。不过，”
他瞟了众人一眼，又道：“若是还落了水，那就是雪上加霜了！”
“要是还喝酒呢？”一名随从忍不住道。
“喝酒？都这样了还喝酒？”老大夫睁大眼睛没好气道：“这是嫌死的还不够快吗？”
他一边拂袖朝岸上走一边絮絮叨叨道：“不过这人是不中用了，他爱怎样你们便由着他吧，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该乐乐，也省得留下什么遗憾……”
“哎，大夫，您还没开药呢！”见那大夫已经跳上了岸走了，有人忙喊。
老大夫回头望了一眼，道：“都说了病入膏肓了，还开什么药啊！就这么着吧！”
众人：“……”
乔小如轻轻叹了口气。
船娘便道：“乔娘子您别忧心，这事儿不能怪卢爷的，大夫都说了，那位公子已经病入膏肓，本来就活不长了。”
“是啊是啊，看那副样子，平日肯定没少喝，那是自己不想活了在糟践自己呢，跟别人没关系！”
“就是，若他不先招惹卢爷，卢爷也不能踹他，谁知他有病啊？有病他又不说，还使劲的作。”
“是啊，我看他这就是一心求死，怪不得人。”
乔小如明白他们的好意，然而无论怎样，人是卢湛踹下河去的，老大夫不也说了“雪上加霜”的话吗？自家如何能一点责任都没有。
卢湛也郁闷憋屈得不得了，明明被无故招惹的是自己，结果好了，弄成了这么一个局面。
反倒自己给弄成个罪魁祸首似的。
偏人家还是个病入膏肓的，他连跟人计较都没法计较。
“先这样吧，等他醒来，且看他要如何再说。”
卢湛发了话，众人都道“有理！”，大家说的再多也是局外人，总得他这位“苦主”醒来说了话才作数。
看这男子的样也不像个会讹人的无赖，即便会，乔娘子和卢爷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若他提出的要求合理也就罢了，若是太过分，乔娘子和卢爷手里的便宜是那么好讨的？
一宿无话，两名随从轮流给那男子守夜，生怕他半夜里发生什么状况挂掉了。
众人都是行走江湖的，会嫌晦气。
这一夜男子倒也安稳，除了中途喝了一次水，一觉睡到了天亮。
次日依然是天刚蒙蒙亮便开船了，算算时间，今天下午便能到达终点。
然后乔小如他们再乘一个多时辰的马车，便能回到随云县城。
清晨，当太阳高高升起，照散了河面上的水雾水汽，男子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
这一回，他的酒终于完全醒了。
但面上的灰败之色依旧。
他醒来了有些疑惑的打量室内环境，似乎很有些纳闷自己怎么会在这个地方？这是哪里？
但一想到自己的遭遇境况、自己如今这副破身体、命不久矣，顿时意兴阑珊，心中除了悲愤只有哀凉，连动都懒得动一下，就算有人来杀他，那就杀吧，死了正好……
至于身在何处？还重要吗？
倒是旁边守着他的那位随从一抬头，看见他睁大了眼睛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发呆，目光清明，却对这陌生环境没有丝毫好奇，不由好笑，站了起来冲他笑道：“这位公子，你醒了啊？”
男子“啊？”的一声，将那随从打量一眼，懒洋洋道：“嗯，醒了，打水来爷要洗脸。有什么吃的给爷准备一些，别忘了再备上一壶酒！”
随从嘴角抽了抽，心道这果然是个找死的，刚清醒回神呢，还想着喝。
这语气真够不客气的，要不是看在你是个将死之人的份上，谁乐意搭理你呢。
“好，你等着啊！”随从和气笑着，出去了。
第680章 大麻烦
那男子醒来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裳给换过了，只不适应的皱了皱眉，倒也没多说什么。
然而，等到洗脸漱口后，上来的早餐只有一样葱花肉沫粥、一碗蒸鸡蛋羹，并没有自己要的酒，顿时大发脾气。
独孤豫章派来随行的随从都是其中的佼佼者，平日里根本不会做伺候人的活儿，若是乔小如和卢湛也还罢了，毕竟主子的吩咐不能不听，这男子闹腾，谁乐意搭理？
见他脾气越来越大，说没酒死活不信，还一下子把粥和鸡蛋羹给掀翻泼洒了一地，随从也恼了，冷冷瞥了他一眼转身便走。
“站住！”男子却不干了，冲上前抓住他手臂：“给我酒！给我酒！”
“真没有！”
“那就去买！”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上哪儿买去？我说你有完没完？都只剩半条命了还喝呢，小心喝死你！”
“不要你管！”男子有些恼羞成怒瞪随从。
随从冷嗤：“当大爷爱管你呢？”抬脚便走了。
这边争吵得这么大声，又是摔盘子摔碗的，一船人早已惊动。这事儿到底与自家有关，乔小如只得和卢湛上前。
总不能让这位乱发脾气的爷给其他无辜的人罪受不是？
看到满地的狼藉和那男子满不在乎靠坐在船壁的样子，乔小如不禁皱眉，这货，真不是个好货。
“你们又是谁？啊！我认得你，是你把我踹下河的！”男子眼睛一下子亮了，站起来就朝卢湛奔过来。
卢湛冷冷瞟了他一眼道：“没错，谁叫你那么烦人？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自己上错了船，还纠缠不休？说吧，我踹你下河你想怎么了了这事？”
“痛快！”男子哈哈大笑，手一伸：“给我酒！”
卢湛挑了挑眉，乔小如也是一怔。
“给我酒，这事便算了了！”
卢湛有种再来一脚把他踹下河的冲动。
“你可知自己的身体状况？”乔小如问道。
男子自嘲一笑，淡淡道：“知道怎样？不知道又怎样？我只管自己快活便好！”
乔小如轻嗤，“把自己喝死很快活吗？我不知你究竟遭遇了什么，若是想死自己寻个地方悄悄了断，干干净净岂不是好？跟我们纠缠什么？要喝酒，没有，你叫破喉咙也没有！你这副样子看来也没法好好说话，先清醒清醒吧！”
乔小如说毕拉着卢湛出去，跟船娘要了锁，在外头将门紧紧的锁上了。
卢湛傻眼，众人傻眼。
房间里那男子也傻眼。
半响轻嗤，无不鄙夷道：“这是哪里来的粗俗恶妇，真是一点也不讨人喜欢……”
然而，酒……
房间里自然不会有酒的，男子郁闷得想要撞墙。
可惜这船很牢固，他便是撞墙也撞不出去。
坐了半响无聊，只得气冲冲的上床，继续睡觉。
睡得迷迷糊糊间，男子是被肚子里火烧火燎的饥饿感给刺激醒的。
哪怕他再心如死灰、再沉溺于酒恨不得用酒麻痹神经万事不管，可是人的身体不吃饭受不住这是正常反应。
他从前天夜里醉得半死误上船之后就一直没有吃过东西，若是个清醒的人早就饿的不行了。
也亏得他醉得半死，又来又落水折腾去了半条命，挨到这会儿，终于饿的受不住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胃，不禁皱了皱眉。
看了一眼地上撒了一地的粥和鸡蛋羹，腹中饥火刷刷的更是一窜老高！
那个恶妇……
骄傲的他，是做不出来开口向人要吃的这种事的，叹了口气，他只好又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生无可恋的想，还是睡吧，睡着了也就不饿了。
可是，肠胃空空，肚子里早已连一粒米都没有，哪里还可能睡得着？
一躺下去一闭上眼睛，脑子里便不受控制的想着各种美味佳肴，热气腾腾的水晶虾饺、鲜美无比的蟹黄小笼包子。
水晶肘子、八宝鸭子、白切鸡、炒虾仁、樱桃肉酥、金钱里脊、牛肉羹、花雕醉蟹、炖得美味无比的大鱼头……
越想越流口水，越想肚子里的饥火窜得更猛烈，五脏六腑仿佛都被燃烧了起来。
他烦躁的翻了个身，强迫自己不准想。
可是人在饿极了的时候哪里那么容易控制住思维？越是不准想，越是不知不觉又想上了。
对于一个从来不知道饥饿是什么滋味的人，这种折磨更加要命。
烦躁的再翻了个身，眼睛瞟见小小的桌子上放着茶壶茶杯，男子眼睛都要绿了，身体比思维快了至少一倍“呼啦！”一下翻身下榻直扑过去，抓着茶壶便倒茶。
吃不上饭喝点儿茶先垫一垫也好啊！
然而下一秒，他绝望了——
茶壶是空的，茶杯里自然更是空的。
“哐啷！”一声，茶壶倒在了桌子上，他无力的趴在桌上，心里发恨：罢了，横竖原本他也不想活了，吃不吃东西又有什么要紧的？怎么死不是死？饿死也是一样。
悲从中来，心头一阵凄苦酸涩，他苦笑了笑，呆呆的坐在那里，反倒什么都不想了。
意识浮浮沉沉，腹中依然饥火燎烧，他趴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也不知又过去了多久。
他只知道，透过窗户纸的光线似乎变得暗淡了一些。
然后，他听到了门锁的响动，支撑着坐直，望去。
又是那恶妇和她男人！
最可恶的是，那恶妇手里端着个小小的托盘，托盘中竟然放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
他闻到了面香、肉香……
对于一个快三天没吃过一点儿东西的、从来没有挨过饿的人来说，可想而知这是多大的诱惑。
男子觉得此刻自己的眼睛肯定绿了！
尽管他知道自己这种反应、这种行为太没品，然而理智斗不过饥火，他拼命的告诉自己不要看、不要看，眼睛却是一下子都挪不开，喉咙里仿佛伸出来一只手，在疯狂的叫嚣着要吃东西。
“你还要喝酒吗？”乔小如开口便问道。
男子一噎，轻哼一声。
心里又酸又苦。
不喝酒，他还能干什么？不喝酒，干别的又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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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1章 把他带走
不喝酒，他还能干什么？不喝酒，干别的又有什么意义？
他已经命不久矣，所有的人都抛弃了他，就连最心爱的女子，也投入了别人的怀抱，他已经一无所有！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乔小如也有些恼了，最烦这种自暴自弃自怜的家伙了，她还要急着赶路呢。
“你要是不回答，那我也没法子，就当你不愿意与我们沟通了，既然如此，您请自便吧！”乔小如说着，转身便要走。
卢湛看了一眼那男人，也没说话。
“我一个要死的人，除了喝酒还能干什么？你们不懂……”男子冷笑，心中突然涌起无限的悲愤和凄凉。
为什么他这么倒霉？遇上的就没一个是好人！家里人是那样，爱人是那样，就连这妇人，也如此可恶。
“要死这不是也没死吗？你这样窝囊不窝囊啊？我要是你啊，要么拼着这条命不要，跟害了我的人同归于尽一了百了、要么将一切看开快快活活的过完这最后的时光，或许苍天有眼，峰回路转赐予生机也说不定呢？像你这样，老天还没收你呢，便自己往死路上冲，要是让那些瞧不起你、害了你的人知道了，指不定怎么笑得得意畅快呢！或者等你死了，他们还会假仁假义叹息两声，说都是你自己把自己给作死的，你活该不活该啊？死了还要叫人嚼舌根！”
乔小如噼里啪啦一番没好气的喷他，别说那男子瞠目结舌，便是卢湛也傻眼。
他忍不住瞟了乔小如一眼，心里暗暗竖起大拇指：他媳妇儿就是厉害！骂得好啊，实在是骂得太好了！
男子“呵呵”一笑，神情晦暗变化难明，心中一股郁气直冲脑门。
不甘吗？自然是不甘的，可是不甘又怎样？人能与天斗吗？能争的过命吗？
“我已经无处可去了……”怔怔的，他说了这么一句，茫然四顾，竟无以为家，顿时悲从中来，眼中不禁涌上一层水雾。
乔小如实在不愿意跟这古怪性子、又爱撒酒疯的家伙有所牵连，可毕竟卢湛一脚踹了他落水，那大夫又有一句因此而“雪上加霜”的话，如果什么都不做，她和卢湛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卢湛虽然嘴上没说，但她就是知道他心里肯定也这么想。
“我认识个不错的大夫，或者能帮到你，你要是愿意呢，就跟我们回去；要是不愿意呢，之前是我们冲动，害你白受了一场苦，没别的赔你，只能赔银子了，你开个价吧！”
男子怔了怔，心中不由得流淌过一丝暖意，不敢置信望望乔小如、又望望卢湛，说道：“你说什么？你——请我上你们家去？”
“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我就是这么说说。”乔小如道。
反正，要么跟她回去，她就厚着脸皮再求一求周老爷子吧。要么，就赔钱。
除此还能怎样？
“不是，你们——不嫌晦气吗？”男子的声音低了下去。
明知他是个将死之人，真的还不嫌弃他吗？不嫌弃他住进他们家里晦气、不怕他万一哪天死在他们家吗？
“倒不嫌弃这个，却也有点担心你万一在我们家出事会惹来一些麻烦。不过，你似乎也还没到那地步，先让大夫看过再说吧！”乔小如笑道。
男子也呵呵一笑，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失落。
可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好怪别人的，自己这个状况，谁会不谨慎、不嫌弃啊？
“很快就要靠岸下船了，你先吃点东西吧。还有，你既然住进我们家，那么一切就得听我们的，酒不能再喝了，一滴也不能沾。”
乔小如说着上前将托盘放下，掏出个小瓶在他面前晃了晃：“这是你救急的药吧？昨儿落水救上来后就让你服了一粒，果然情形好转不少。现在还给你，该吃的时候记得吃，别自己作自己！”
男子目光不自觉的盯在面前那碗依然还热气腾腾的面上，看着雪白的面，翠绿的葱末和青菜，看起来就很入味的碎肉末以及很有滋味的汤汁，情不自禁咕嘟咽了一下口水，不禁脸上一红，艰难的挪开目光，勉强冲乔小如和卢湛点了点头。
乔小如一笑，和卢湛出去。
男子哪里还客气？喉咙里伸出的饥饿之手快要把他给逼疯了。
他几乎是颤抖的抓起筷子，狼吞虎咽……
甲板上，卢湛很是郁闷的回头望了一眼男子的房间，道：“早知道他是个病秧子，爷那一脚便省下了！唉，真是倒霉！”
乔小如“扑哧”一笑，道：“周老爷子医术了得，先让他看看再说吧。若他情况真的太糟糕，咱们就租个院子就让他住镇子上好了，拜托肥姐帮忙照看一二；或者，他自己不愿住便离开了呢？”
“也只能如此了！”卢湛点头。
男子一碗面条连汤带水吃的干干净净，捧着碗恋恋不舍的放下，还觉得不够。
喉咙下仿佛是个无底洞，填进去多少东西都到不了底。
可男子并非市井无知妇孺，心里头明白自己饿了这么久是不能一下子吃进去太多东西的，虽然还是觉得没有饱，也努力克制着没敢再要吃的。
一时上了岸，蓝掌柜派来的马车早已等候在此，来接他们的是阿平。
彼此笑着见过，寒暄几句，众人便一起动手将东西往马车上装，当即朝随云县城赶回去。
回到县城的时候，是下午将近四点的光景。
想着过两日经过县城便要直接去乌夷部族里接周老爷子回来，到时候未必有空上肥姐家去，横竖这会儿也算不得太晚，乔小如便将给肥姐家带的礼物取了出来，让那男子纪连瑾在茶楼稍候，她和卢湛先去肥姐家拜访。
肥姐见了他们，自是十分欢喜，笑着招呼进门。
这是卢湛恢复了正常之后头一回上肥姐家，肥姐由不得将卢湛上下的好好打量了一番，看得卢湛这么一个胆大的人都有点儿不太好意思起来。
肥姐这才哈哈一笑收回目光，笑赞道：“卢兄弟好一表人才，这仪表将多少人都比下去了！小如，你可真是好福气呀！”
第682章 唐六斤的前相好
乔小如想到自己已经跟这家伙圆房，果然能够名正言顺的算得一声“好福气”，不由脸上一红，笑道：“姐姐别取笑我了！”
一时坐下，卢湛知道她们姐妹俩必定有些私话要说，若是从前，自己一步也不肯离开这女人，每每必定也要挨着她在场，如今他才不会做这么傻劲儿的事情，便借故往后院转转闲坐去了。
乔小如本想阻止他，因为她也只是略坐坐就要回去的，谁知他已经走开，只得作罢。
肥姐倒果然有话要对乔小如说，见卢湛走开了，便笑叹道：“你知不知道，就你们不在这么小几日，发生了一件新闻呢。”
肥姐不是爱说闲话的人，既然这么对乔小如说来，那就表示此事肯定与她有关。
乔小如头皮顿时有点发麻，忙笑问道：“姐姐快告诉我，省得我悬着心！”
“你呀！”肥姐哈哈大笑，笑道：“我知道你们要赶着回家，我也就长话短说了……”
事情跟乔小如无关，但是，跟唐六斤有关。
唐六斤之前在别的城市做伙计，曾经有过一位喜欢的姑娘，两人相互有意原本是能在一起的，但自打唐六斤的脸因为一场火灾而毁容，自然一切都没了后续……
可现在，就是这位叫做林彩云的女人找上了门来。
这林彩云也是个倒霉的，过门不过三四年，男人便死于意外，被婆家色眯眯的大伯子纠缠，一气之下跟婆家闹翻回了娘家。
可这娘家又哪里是能够长长久久待的下去的？她嫂子已经生了三个孩子，最小的才三岁，家里头生活条件可想而知。
上有婆婆要赡养，下有三个孩子要抚养，哪里乐意白回来一个光吃饭的寡妇小姑子？
林彩云自负生得好，自幼爹娘兄长都疼惜几分。然而今非昔比，已是一个寡妇，兄长自有家庭要养，老母即便再疼女儿，可也不能不顾及儿子和孙子。
每每听见林彩云因为各种龌蹉和嫂子拌嘴，只有叹气，再私下劝解林彩云忍一忍，不要同嫂子吵。
林彩云哪里受得了这落差？况且她做了寡妇不得不回了娘家，心思原本就变得更加敏感些，这么一连一哭二闹，连娘都埋怨上了。
这回正是偶然听人说起唐六斤回了家乡如今做起了管事掌柜，管着好大的生意，手里十几万银子的过，便动了心，一咬牙跑来随云县找他来了。
一见着唐六斤，见他脸上的伤痕几乎已经全部治好了，不细看根本不怎么看得出来，那叫一个又惊又喜，遂连忙眼泪汪汪上前相见……
当然，林彩云是不会将所有实情都跟唐六斤说的。她只跟唐六斤诉苦，说她当初本是舍不下他的，无奈母亲和兄长逼迫，强迫她嫁了人，她也是不得已……
如今遭到了报应，那个男人死了，自己在婆家备受折磨不得不回了娘家，谁知又被嫌弃，那冷言冷语冷眼实在听不得看不得，想来想去，也只有他这里能来了。
“不管怎样，当初都是我对不住你，按说我也没脸再来找你，可我是真的无处可去了啊！”林彩云呜呜咽咽的哭得凄惨可怜无比。
唐六斤见她如此，忍不住也有些同情她，然而，也仅仅就是同情罢了。
他甚至也暗暗有些纳闷，从前那么喜欢的人，曾经因为被她抛弃而差点自杀，可是如今她在他面前哭得这样，他心里除了些许同情什么都没有。
连一丝丝别的什么涟漪都没有。
她既然来了，异乡异地，无可投奔，唐六斤也做不出来把她扔在街上不管的事来，想了想，只得硬着头皮去麻烦肥姐，想请肥姐收留她两日，劝劝她，让她回去。
谁知林彩云却不肯住进肥姐家，口口声声表示不好添麻烦的。
她自认为说的既客气又得体，却不知落在肥姐眼中尽是造作和算计。
肥姐根本无需问什么，只看她那神情还不明白？这女人是冲着六斤来的。
再看看她故意表现出来的和唐六斤的熟稔，必定就是以前抛弃过唐六斤嫁了人的那位了。
既然找上门来，要么就是被休了、要么就是守寡了。
肥姐心里更是鄙夷——无论是哪一种情况，这还有脸来找唐六斤？这脸皮得有多厚啊！
事实证明，肥姐所料都不差。
所以说起来，她最佩服的就是乔小如。
当初卢湛多傻的人，人家小如可半点也没有嫌弃过他，对他好的不得了。结果奇迹发生了，果然老天爷是疼爱有良心的人的。
她相信，即便当初卢湛毁容了，乔小如也肯定不会背信弃义嫌弃他，只会一边对他好，一边努力的寻医问药。
再说当日，林彩云死活不肯住在肥姐家，唐六斤便有些为难了。
他不可能将林彩云领回家去，他是很快就要娶亲的人，这种嫌疑他担不起。更不想黎娇儿因此而误会、难过。
肥姐见状便笑道：“哎呀，林嫂子既然不肯麻烦我，我看那就去住客栈吧！六斤你是很快就要娶媳妇儿的人了，林嫂子说什么也不能跟你回家去呀，这要是叫人说起闲话来，那可不好听！对林嫂子名声也有影响对不对？”
肥姐这番话说的可谓在情在理，然而几乎每一个字都是嘲讽，林彩云当时脸上就一阵红一阵白的有点挂不住，心里更是又刺又痛又惊。
她没有想到唐六斤很快就要娶媳妇了。
今日看见他，看他那神情，她便知他应该没有娶亲的，可没想到，却已经定了亲事了。
那么她呢？她该怎么办？
唐六斤听了肥姐的话心里大松了口气，冲肥姐感激点了点头，赶紧答应了下来，并且请肥姐随同一起去找客栈，表示肥姐可以帮忙参考参考合适不合适……
林彩云气得差点儿没晕过去，暗自咬牙。
在个小小的县城找间客栈罢了，这么简单的事情还需要参考合适不合适？分明就是不愿意单独跟自己待一起。
看见肥姐很痛快的笑呵呵点头答应，林彩云更加气得想要吐血！
第683章 死赖不走
然而她根本找不到可以拒绝的话说，只得勉强含笑，眸中水光亮亮的道了两句客套麻烦。
于是，肥姐便陪着他们一起找了间客栈。
林彩云虽不甘心，也不得不暂时先在客栈住下。
肥姐连唐六斤单独跟她说话的机会都没给，林彩云背着唐六斤给她示意走开的眼神她只做没见，倒是借口正好有点儿事要跟唐六斤说，将唐六斤给带走了。
气得林彩云直跺脚。
肥姐也没拐弯抹角，直接一通询问。
唐六斤顿时也急了，直言相告，信誓旦旦表示自己肯定是要娶黎娇儿的，绝不会让黎娇儿受了委屈、遭人闲话。
肥姐虽看明白了林彩云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毕竟唐六斤与她有旧，自己说她的坏话，唐六斤未必会听。
且她也犯不着非说不可，若是唐六斤连那女人是个什么本性东西都识不清，娇儿还是别嫁他的好，不然将来指不定还有气受。
毕竟，唐六斤跟着小如，事业只会越做越大，加上他脸上的伤又好了，保不准哪天就碰上个美人计了。
这种事，必须得他自己干脆利落的处理了，以后也好少上些当。
虽是这么想，但是肥姐还是不太放心，买通了一个街面上混的小混混，让他在客栈外蹲点，监视林彩云行踪。
果然，不过两天，林彩云就找上唐六斤家去了，去了就死赖着不肯走了，如今还住在唐六斤家里呢！
乔小如听得脸色也有些难看郁闷起来，说起来唐六斤和黎娇儿这门亲事，还是唐六斤央求她帮忙说合的。
她纠结一番到底答应了，没想到却整出这样的事情来，叫她如何去见黎娇儿父女？
“你也先别急，”肥姐笑道：“六斤还不至于那么糊涂，说起来我倒觉得好笑，为了这个，他还巴巴的特意上我家跟我说明了缘由，好教我将来为他作证呢……”
原来那林彩云说是住在客栈，有人见她孤身一个弱女子住着起了歹心企图调戏欺负，她吓得心惊胆颤再也不敢住，打听了唐六斤家在哪里，便去了他家里。
虽然她对唐母也十分奉承和气，可唐母是眼看就要娶儿媳妇的人了，哪里肯多搭理她？当知晓了她的身份来历，心里更添了一层恼意。
只不过她也是良善人，也懂得那种无路可走的凄凉凄苦感觉，林彩云又会哭又会诉苦，唐母也硬不起心肠硬赶她走。
她到底孤身女子，这要是万一真的在随云县城中出个三长两短，自己和儿子心里如何过得去？对自家名声也不好，总会叫人说道的。
她好端端的没事的时候，众人都会觉得她不对；可一旦她死了，只怕又都会反过来觉得他们母子刻薄狠毒，逼死了人命。
这么一来倒是两难了。
母子俩悄悄商量之后，唐六斤便搬去和关为、方山他们一起住去了，说是这样方便办事。
乔小如已经在城里购买了一所不小的宅子，主院还没有装修好，准备装修好了之后自家再来城里也有个落脚之处，小偏院便给了关为他们住。
唐六斤住过去了，与关为他们一起，也算是个证人，证明他并没有跟林彩云如何如何。
至于林彩云，他本来想要雇车让她回去的，她却死活不肯走，一定要等他成亲喝了喜酒再走。
唐六斤一来是最近和记商行有许多事情要忙，二来想着让她喝了喜酒再走也好，那样她也该死心了，于是只得答应。
可他们都不知道的是，林彩云在客栈的时候，越打听得唐六斤如今出息越心头热辣辣的，哪里肯轻易离开？
待打听得唐六斤要娶的新媳妇儿以前不过是大户人家大少爷的一个妾，更是信心大增、心头大喜。
她嫁过人，那一个也不是黄花闺女不是吗？
说起来还不如她呢！她好歹是做正妻的，男人死了这才落到这地步。而那一个，不过是个男人玩儿腻了不要的妾、一个破鞋！
更别论自己和唐六斤还有过一段旧情。
她就不信唐六斤是个不念旧的人、不信他真的对自己一点感情都没有了。
等她诡计住进了唐六斤家中，越发觉得自己一步步很快就要成功。
于是对唐母百般讨好，当做婆婆一样的侍奉。只要唐母接受了自己，这事儿便成了一半。
谁知唐母对她十分淡漠不搭理，她变着法儿在她面前说笑讨好，她连个回应都没有，只埋头纳鞋底。
她想帮忙，她连碰都不让她碰。
她想要帮着做家务好表现自己贤惠、持家有道，唐母也坚决不让她碰，口称：“没有让客人动手的理。”
她面皮发白的挤出笑容强笑道：“大娘您太客气了，我哪里好意思白吃白住呢？做点儿家务活是应该的，且这心里也好受些不是。”
林彩云可不知，唐母心里对她的厌恶：我儿落难时你转身就走，见他出息了又厚着脸皮凑上来，你当我儿是什么？
唐母忘不了自己儿子当初那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眼前这女人便是根源，她没恶言相向已是好的了，岂能接受她别有用心的讨好？
当下神情冷漠的淡淡道：“你要是不好意思，我让六斤这就雇车，你赶紧回去，如何？”
林彩云顿时僵住。
唐母又道：“这是我家，我说了算。”
林彩云努力想令自己露出一丝不在意的和气的笑容，可脸皮僵硬的太厉害，愣是笑不出来。
不但如此，唐母还从来不准她迈出院子门半步。
唐母原本每天吃过饭、收拾了屋子就会出去和街坊老太太们一块儿聊天做点针线打发日子，自打林彩云来了后，她就没再出去过。
院子门天天紧闭。
林彩云心里恼得不行，她原先盘算得很好，她得出去，得跟街坊们说她和唐六斤的从前，得要她和他的事儿传的满城皆知，这样成天被关在家里，她跟谁说去？
本来她不死心想偷偷溜出去，结果唐母看得很紧，板起脸将她狠狠说了一顿，说这地面上小混混很多，她一个年轻小寡妇出去干什么？
第684章 乌朵误会大闹而去
林彩云听了这话脸色又发白了，哪里还敢出去？
不然岂不成了去勾引小混混？那么她还怎么进唐家的门？
本来她还想着，可以跟唐母一起去买菜。
谁知唐母都是一个人去，院子门一锁，她照样只能看四角天空。
林彩云心里那叫一个气。
她住进来两天，都没有见着唐六斤。唐六斤倒是买了个仆妇请肥姐帮忙送了回来，他生怕母亲年纪大了，一个人看不好林彩云。
林彩云自然知晓这意思，心里更郁闷得死去活来。
她假装不经意笑问起唐六斤，唐母瞅她一眼倒不隐瞒，说道：“他去布置新宅子去了，到时候娶了媳妇儿，我们一家就搬进新宅子去住了。”
林彩云的心又被狠狠的刺激到了。
新宅子，他上心的新宅子！
可是却不是为她置办的新宅子。
林彩云心里闷痛得难受，一时沉寂了起来。
“可谁知这当头乌朵来了，”肥姐一拍大腿叹了口气，又好笑又无奈的道：“这啊，真是比说书的还巧。乌朵是个什么脾气你是知道的，那****带着人进城是为娇儿买些东西的，顺便也去唐家的新宅子看看怎么样了，好回去说给黎账房父女两个听。”
“谁知上唐家敲门，开门的是那仆妇，而唐大嫂刚好在屋里。结果乌朵就看见了林彩云……”
乔小如皱起了眉头，她可以想象那种场面。
乌朵是个火爆脾气，林彩云又会装、会做戏。
乌朵见了林彩云肯定会问是何人？而林彩云一听她那带着怒意的语气和不善的目光肯定猜得到必定跟新娘子有关，这等时候再不挑拨、故意令乌朵误会还等什么时候？
而乌朵一旦知道了林彩云的身份、以及她故意表现的住在唐家的自在和熟稔，又岂会不怒？
事实上正是如此，等唐母放下手里的活急忙出来时，乌朵已经一巴掌打在林彩云脸上骂了声“不要脸的贱女人！”带着自己的人怒气冲冲离开了。
这还得幸亏出来的是唐母，若是唐六斤，乌朵肯定连唐六斤一块打。
唐母急得想去拉人，哪里拉得着？且林彩云呜呜的哭了起来，倒是一把拉住了唐母，口内嚷道：“大娘，您别难过、您别难过了！”
没走远的乌朵听见这话，气得跺脚，一阵风般的跑了。
她只当是自己打了林彩云，唐母心疼难过呢……
唐母一时倒没想这么多，一心急着想要追回乌朵，也没注意林彩云说了什么。
可却被她用力拉扯着动不了，等她挣开林彩云的时候，乌朵一行早已跑远了。
唐母气得那叫一个七窍生烟，忙让那仆妇去关院子门，沉着脸冷冷盯着林彩云：“你刚才对人家说了什么了？”
林彩云只是呜呜的哭，满脸是泪道：“我没说什么，我只说六斤不在家，若她有什么事跟我说，我——”
光这一句便已经气得唐母浑身颤抖了，怒道：“六斤是你叫的吗？你一个寡妇要脸不要脸？我们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跟你说了？你——”
唐母恨不得在她脸上多打几下。
林彩云却是索性就地跪起，拉着唐母的手哭求道：“大娘，当初是我错了，我不该屈服我娘和我哥嫁了别人！如今我也受到报应了！可我心里还是想着唐大哥的呀，我是真喜欢她，他也喜欢我的！大娘，我如今这样也不敢求别的，唐大哥娶媳妇儿是应该的，我不敢、也没资格阻拦。求求您让我留在唐大哥身边好不好？哪怕做妾，我也心甘情愿啊！”
唐母冷冷盯了她一眼，嗤笑道：“你倒挺能忍的，今日才说了这话。你要不说，那也罢了，你说了，我这也有句话说给你。这不可能，绝不可能！自打你抛弃六斤嫁给别人开始，六斤是绝对不可能再留你在身边的。我的儿子是什么性子我很清楚，你想必也该清楚几分吧？”
“你也别说什么被逼屈服的话。这话啊，还不是由着人怎么说怎么是？可事实是什么样，用不着说，看得明白！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林彩云顿时想起那时自己对唐六斤的冷嘲热讽以及生怕被他缠上的绝情，脸色顿时一白，拉着唐母裙子的手滑落下去。
“是我错了，我对不起唐大哥。出嫁之后每每想起唐大哥，我心里何尝不愧疚、不挂念？然而那会儿又有什么用呢？如今，如今，大娘，求您容我留下赎罪吧！”
她自认这话很好的回转解释了，却不知令唐母更觉鄙夷：嫁了丈夫，心里还念着别的男人，可见不是个好的！
唐母心里暗自庆幸，庆幸当初自己的儿子没有娶她。
于是便冷笑道：“赎罪？你敢跟菩萨说你心里真是这么想？你要真想赎罪，明知六斤要娶媳妇儿了，却借口住进我们家里来，你说你安的什么心？还想留在我们家？这不是给新媳妇添堵是什么？别当自个聪明、当别人都是傻子！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别说六斤不会答应，就连我，也绝不可能答应！”
林彩云又羞又气又急，低着头呜呜的哭得更凄惨，不停的分辨着。
唐母却已经懒得再跟她啰嗦了，吩咐那仆妇看好家，急急忙忙出去找唐六斤去了。
这事儿是误会了，她得让唐六斤赶紧解释去。
地上，林彩云还在绝望而不甘的哭着。
这几日来，林彩云如何还不明白唐六斤母女如何想的？
哪怕她对那个先做妾再做妻的所谓新媳妇再怎么不屑、不以为然，也改变不了唐六斤要娶她、唐母也喜欢她的事实。
她曾试着在唐母面前提及唐六斤的亲事，表示他可以娶更好人家的闺女，何必要那做过妾的？说出去多不好听……
结果唐母冷冷盯了她一眼，淡淡道：“那是个好姑娘，六斤也喜欢，你懂得什么？”
自那后，她便转换了心思。
他们要娶，那就娶吧。
那么，她做妾好了。只要进了唐家的门，她还斗不过一个做过妾的女人？只要她哄得六斤念及旧情，还怕他不转向自己？
第685章 唐六斤放心
不说别的，单说感情基础，自己和六斤是有过去的，她比得上吗？
非但比不上，只要自己时时提及，这还必定会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她心里不痛快了，跟六斤吵架拌嘴，长久之后，六斤还能喜欢她吗？不厌恶就算好的了！
可她没想到，她想得顺顺当当、无比完美的事儿，到了唐母这里简直溃不成军。
就连做妾，她也不许。
林彩云心里悲愤：她这是要逼着自己去死吗？
说了那日乌朵误会跑回去的事儿，肥姐又叹道：“这就是两天前发生的事儿，唐六斤那小子当天就追上了乌夷部族，结果却被黎账房一通怒骂、被乌夷人赶走了，连山上都没上去！黎账房还说要退了这门亲事呢！这两日为了这事正闹得不可开交，幸亏你回来了，不然还不知怎样呢，哎！”
乔小如也很无语，笑道：“这真是想不到的飞来横祸，过门的日子都近了，谁知又发生了这种事？乌朵那张嘴，罢了，唐大哥自己活该倒霉！他若在那林彩云刚来的时候就主动上山说清楚明白，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肥姐一怔，也哈哈的笑起来，点头道：“不错，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他活该倒霉。”
乔小如一笑，便问道：“那个林彩云，现在在哪里？”
如果现在还住在唐家，乔小如绝对不帮唐六斤说话。
肥姐道：“在得意楼。那日乌朵那样一闹，六斤被乌夷人赶出来回来后，就请我一起，将林彩云送到了得意楼。说不得，只好老着脸皮麻烦蓝掌柜，让蓝掌柜帮忙先把人看着了，唉，这可真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乔小如点点头，心道唐六斤还不算糊涂。
住在得意楼的客栈，绝不可能有人敢去调戏啊什么的，也能监视住林彩云。
说起来，这可不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人家厚着脸皮死活不肯走，即便赶走了，未必不会来。
解决的唯一办法，就是釜底抽薪。
肥姐又冷笑，无不鄙夷的道：“那林彩云真不是个东西！乌朵那日闹了一场，唐家大嫂肯定说了她什么，她竟然玩了一出上吊，呵呵，这种人，谁敢牵扯上什么关系？被缠上了，想想都吓人。”
乔小如也不禁瞠目结舌，轻叹了口气。
原本还有些恼唐六斤的，这会儿只觉得同情了。
被这样的人缠上，还真是没法子了。
亏得那林彩云是做戏，舍不得真死。若万一她心里绝望真的在唐家吊死，这才叫飞来横祸呢！
“正好明日、后日我要上乌夷部族一次，姐姐你告诉唐大哥，我可以带他上去，但这事儿如何解释、解决，他得自己拿主意。”
肥姐点点头，笑道：“这是自然，他惹的事儿当然他得自个儿解释去！没有个反倒要你说的道理。你能带他上去，他也感激不尽了！”
眼看天色不早，乔小如便笑着告辞，叫了卢湛，一块离开。接上正等得无聊的纪连瑾，一起出城回家。
她刚走没多大会儿，唐六斤风风火火的便奔到了肥姐家，一脸的焦急相。一边和肥姐打招呼一双眼睛一边到处看。
肥姐见了又好气又好笑，知道他必定是得到了乔小如上自家来的消息便赶来了。
“你啊，也别看了，小如他们已经走了！”肥姐叹了口气说道。
唐六斤“啊？”了一声，暗暗失望。
被肥姐戳破心思，心里又有点儿讪讪不太好意思。
“得了，谁叫你那么没用？”肥姐没好气白了他一眼说道：“那林彩云刚来的时候你就老老实实上乌夷部族把事情先说清楚，不就什么事儿都没啦？这会子急出火来也没人给你灭！”
唐六斤一怔，懊悔的恨不得捶胸顿足，一脸郁闷道：“是啊，我、我当时怎么没想到？我、我只想着这事儿瞒着过去了就算了，怕娇儿知道了会多想，谁知——”
“你啊！”肥姐没好气再白了他一眼道：“这下子知道了吧？两口子间贵在坦诚，有什么麻烦一起面对、一块承担才是，你充什么大头能干？也不想想人家那就是来搞事儿的，哪儿能这么轻易让事情瞒得过去？”
唐六斤讪讪苦笑称是。
肥姐见他没精打采的，便又笑道：“得了，你啊，回去好好的吃饭、睡觉，把心放在肚子里。小如说了，过两天她正好有事儿要上乌夷部族，你可以跟她一起去——”
“真的？那太好了！不知道乔娘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去呢？”唐六斤顿时精神一震眼睛放光。
肥姐又好气又好笑又忍不住在心里骂一声活该又觉得有点儿同情，笑道：“我说你办事也算老成了，这又是急的什么呢？放心吧，小如既然说了这话，到时候自然会叫你，还能漏了你不成？”
唐六斤脸上一热，讪讪笑道：“是是，是我糊涂了！乔娘子不是那样的人。这我就放心了，放心了。”
肥姐轻哼了一声，道：“你要说放心啊，这心呢放的也有点早了。小如说了她只带你上山，上了山之后该怎么做，那是你的事儿，她可不会插手。”
“那是自然，”唐六斤连忙点头，叹道：“这是我一时不察弄出来的麻烦，自然该我自己去解释清楚，如何能让乔娘子帮我说话、我反倒躲在一旁呢？”
“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
乔小如、卢湛带着纪连瑾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夜幕降临的时候了。
一家子连饭都已经吃过了。
见他们回来了，自然欢喜异常。
田氏、卢杏儿上前都是一番好说笑，小豆芽和龙小西在书房，还没过来。
乔小如又向田氏他们介绍了纪连瑾，只说是来向周老爷子求医的，田氏也没说什么。
夜了内院到底不好招待男客，便让丁四海带他下去安置，让莫嫂赶着再做点儿饭菜三个人好吃。
看见田氏、卢杏儿身旁多了三个人，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一个少妇，一个少女模样的，皆是陌生，乔小如和卢湛都不由有几分纳闷。
第686章 家里来客，救命恩人?
一时进屋坐下，乔小如方疑惑看向她们。
田氏看了那妇人一眼，便向她二人笑道：“这是你们白大娘，这是白大娘的闺女白兰，来，你们快上前见过！当年娘逃难，白大姐是我的救命恩人呢！若没有她，只怕我和阿湛啊，都不在这世上了！”
白大娘便“哎哟、哎哟”的摇着手笑起来，笑道：“大妹子这话我可不敢当、不敢当呀！这也没啥，我那不就是顺手？是大妹子你福大命大造化大，就算没有我啊，也会有别的人搭把手的！算起来是我捡了个便宜呢！哈哈哈哈……”
田氏听得也笑了起来，笑道：“白大姐真会说笑。”
白大娘的笑着“玩笑话、玩笑话！”，只是这玩笑话除了她自家的女儿和那位少妇、以及田氏给面子笑了，乔小如和卢湛、卢杏儿都没有笑。
乔小如和卢湛两口子不着痕迹相视交换了个眼神，两人都不太喜欢这位什么白大娘。
且看卢杏儿那副似讥诮非讥诮的样，乔小如心里更明镜儿似的。
心中一动，乔小如还没说什么，卢湛已经笑道：“娘，莫非你恢复记忆了、都想起从前的事了吗？那真是太好了！”
这话一出，白大娘和白兰都有些小小的尴尬，倒像是被人说道上门哄骗似的。
田氏一怔，苦笑道：“哪里有这么好的事儿呢！不过啊，你们白大娘手里有我当初给她的帕子，那针线我认得，的确是出自我手。且我也不是从前的事儿什么都不记得，有些大事还是记得一个囫囵影子的。”
乔小如便笑道：“既如此，我们是真该好好谢谢白大娘了！”
说毕与卢湛一起向那位白大娘施礼，卢湛抱拳弯腰，乔小如亦弯了弯腰，笑着道谢。
白大娘只当他们要下跪的，口内早已嚷嚷着“使不得、使不得！”夸张的起身弯腰伸出双手想要将下跪的乔小如给搀扶起来。
见状微僵，呵呵笑着收回了手，又笑着说了几个使不得坐了下去。
一时田氏又让乔小如与白兰正式见了见，乔小如便笑着打了个招呼。
白大娘那厢笑叹感慨道：“要说起当年啊，我和大妹子也真是投缘！我一见着大妹子心里就喜欢，想也没想便收留下了大妹子。原本还以为这辈子也见不着了，谁知咱们这还有缘分呢！”
乔小如便笑道：“可不是有缘分呢！娘，那这位又是——”她看向那站在田氏身后的少妇。
田氏便笑道：“这位小嫂子叫林彩云，说是你们和记商行唐六斤管事的朋友，今儿下午才来的，说是来找你的呢！娘看着那会儿天也不早了，就让她留下住一晚上。”
林彩云随即上前福了福身，冲乔小如不太好意思的笑道：“给乔娘子添麻烦了，真是抱歉。”
乔小如一口老血差点儿没喷出来！
林彩云？这就是唐六斤从前的相好林彩云？
先是住进了唐六斤家，这会儿又住进了自己家？这算是个什么奇葩事儿……
乔小如暗暗磨牙：这笔账，将来她肯定要跟唐六斤好好的算一算。
“原来你就是林彩云啊，”乔小如露出个了然的笑容，道：“我知道你，你还不知道吧？肥姐是我义姐！”
林彩云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起来，勉强挤出一抹笑容，那笑得却是比哭还要难看，心里更是暗暗叫苦不迭。
那个又肥又丑的妇人竟然是乔娘子的义姐吗？早知道如此，当初她住在她家也就住了，谁知这么巧？
那肥妇人可是瞧她很不顺眼的呢，也不知在乔娘子面前嚼了什么舌头根。
她好不容易才打听得唐六斤很听乔娘子的话，乔娘子是他的衣食父母，无计可施之下这才不得不试一试走这步路。
原本到了卢家三房，看到田氏那样和气，她只当乔小如也是差不多的人，心里正暗喜天不绝我，谁知这乔娘子这么不好惹，这话简直比唐母还要厉害……
“乔娘子，我——”
“今儿天已经晚了，我们赶了一天的路也累了，有什么事明儿再说吧！”乔小如笑着道。
林彩云只得点点头挤出一抹笑：“哎，那也成。”
田氏忙心疼连连点头道：“正是正是，你们这赶了好几天路肯定也累了，快吃了饭洗澡休息去吧！”
恰好莫嫂子做好了饭过来叫人，乔小如和卢湛便去了，山竹、杨桃两个自然也跟了去。
卢杏儿便笑道：“三嫂，你们也早点休息吧！”说了几句闲话也去了。
白大娘母女见状也无趣，林彩云更是恨不得先躲起来臊过了这晚上再说，晚上她再好好的想个法子，便也都散了。
莫氏领林彩云去客房。
白兰便让莫氏给自己打洗脸水去。
莫氏笑道：“白姑娘自己去吧，我们小姑奶奶这些活儿都是自己干的，也没见干不得，我还得给我们乔娘子收拾收拾行李去呢！”
说毕施施然走了，也不管白大娘母女气得如何。
这几天忍她们母女已经忍够了，如今当家作主的乔娘子回来了，哪里还耐烦应付她们？
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客人，都快拿自己当主人了。
口口声声说当年救了夫人其实就是侥幸、是个意外，请夫人不用记在心上，然而每天几乎都要说上好几遍，他们这几个下人哪个不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还有那村里婶子大娘们过来坐坐和夫人闲话家常，她哪一次不变着法儿的把话题引向当年的事儿也说上一遍，恨不得叫全天下人都知道她救了夫人。
也是夫人好性儿，换做是别个，谁受得了？
哼，乔娘子回来了，看不收拾死她！
乔小如和卢湛也没去餐厅，就在厨房里的饭桌随便吃一点，山竹、杨桃去归置行李、铺盖、烧洗澡水准备洗澡家伙去了。卢杏儿则坐在一旁，百无聊赖，不时看一眼她两人，看什么时候吃完。
乔小如好笑，便笑道：“小姑姑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啊？你说啊，我们家里哪儿有那么多讲究。”
第687章 想要摆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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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小如好笑，便笑道：“小姑姑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啊？你说啊，我们家里哪儿有那么多讲究。”
“我这不是怕你们听了都不能好好吃饭了嘛！”卢杏儿气呼呼的说道。
乔小如一笑，还没说话，卢湛抬头看了卢杏儿一眼忙道：“小姑姑啊，既然这样那你还是别说了，要不明天再说吧！我怕乔小如听了晚上会睡不着！”
他今晚说什么也得跟她讨要点福利，她脚受伤他可不能白照顾她了……
她要是听了小姑姑的话听得气呼呼的，晚上还能有心情给自己折腾吗？对此卢湛是坚决不允许破坏的。
乔小如闻言嗔了他一眼，顿时有些不太好意思，这家伙说话怎的如此毫无禁忌？
而且她有些暗暗纳闷：他什么时候这么会关心她了？
后来才知道，他关心的是他自己……
卢杏儿听了这话倒是“扑哧！”一下笑了，心里酝酿的气也消了大半，拍手笑道：“是啊是啊，阿湛说的很对，倒是我的不是了！唔，那还是明天再说吧，反正也没有什么着急的！”
说毕还悄悄的冲乔小如挤眉弄眼：看阿湛对你多好、多心疼你？
乔小如：“……”
卢杏儿那里打了个招呼，笑眯眯的起身便走了。
乔小如不禁嗔卢湛：“以后你说话给我注意点，别乱说话！”
卢湛分辨，很无辜笑道：“我没有乱说话啊。”
再说白大娘母女那里，母女两个气呼呼念叨了半夜才睡下。
念的全是乔小如的不是。
当日她们刚来时，见田氏性子和善什么都不甚在意很好欺负，卢杏儿虽然有点性格，奈何并不是三房的人，也不好多置言什么。
母女俩试探着一步步的作起来，将莫氏、山竹等下人支使得团团转。
一开始莫氏等并不在意，毕竟这来的是夫人的救命恩人。
可渐渐的就觉出不对味来了。
山竹、杨桃本就是年轻淘气的，加上乔小如的调教，哪里怕事？与莫氏母女私下一对，便都不太肯听从使唤了。
山竹、杨桃指着乔小如临走有交代何事何事要忙，那母女俩再使唤什么，一口当面就直觉回绝了。
母女俩气得不行，居然还拉下脸来喝斥她们没规矩。
山竹嘴巴更伶俐些，便笑道：“白家的规矩我们自然是不知道的，也用不着知道。我们乔娘子叮嘱吩咐的事情，我们姐妹若不做，那才叫没规矩呢！大娘你说是不是？”
不等那母女俩回话，两个大摇大摆的就走开了。
白大娘气得没法，跟田氏告状，半隐半露的指责山竹、杨桃太清闲自在，不像个丫头，倒像哪家的小姐，这往后眼空心大，指不定做出什么背主的事儿来，该好好管教管教才是。
白兰便笑着一旁打边鼓，说自家当年也是富足过好些年的，家中也用过下人仆妇，自己的娘最会调教下人了。
母女俩一唱一和，意思就是把山竹、杨桃交给她们来管教。
白大娘心下得意，暗道两个小蹄子贱人，等落到了老娘的手里、老娘名正言顺的管着你们来，好你们好看！
白大娘母女认定以田氏的性子，她们说什么，她是必定会应的。
然而先经过杨氏、再经过水秀，以及卢梅等等，若再那么糊涂，田氏也不用活了。
况且从前因为卢湛傻，她虽不是时时刻刻将此事念在心头口头，每每想起却也烦恼无限，心乱如麻，哪里还有闲工夫去搭理别的事情，总有那么点意兴阑珊、爱怎么怎么的意思。
如今卢湛好了，她的精神头也好了，心里也痛快了，自然不像以前。
更兼怀宣念书越来越好，家中如今家大业大，为了儿子的前程名声，更是一步不可错，遇事自然会想更多。
白兰母女倒并没有在她面前作威作福什么的，顶多就是不停的提起当年那收留救命之恩。
田氏心里也有些许反感，但还没有多想，只当她们母女生怕自己不报恩。
她虽不是那样人，可人心不同，不能要求别人也跟她一样。
世上施恩莫望报的又有几个呢？
因此也由着她们说，并没有表现出反感什么的。
可是，这母女俩在她面前说道起家里的下人，还表示要替她管教起下人来了，这就不太对劲了。
哪有客人主动要替主人家管教下人的？
若山竹、杨桃等刁奴欺主、心怀险恶，那又另说。可明明不是这样。
田氏便没接母女俩的话，只笑称那两个丫头买回来便不是当普通下人使唤的，且她们是儿媳妇的丫鬟，儿媳妇自会管教。
白兰母女万没料到田氏竟然会拒绝她们的要求，一时心里又意外又不满，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白大娘又忍不住挑拨：“大妹子儿媳妇倒用着两个丫鬟，怎么你这做婆婆的身边却没个使唤人呢？这要说出去，岂不是人家要说大妹子儿子媳妇不孝呢？”
田氏笑道：“这可不会！我们家小如，人人都夸好呢！”
白兰还想说什么，白大娘已听出两分不对来了，忙使个眼色止住了她。
山竹和杨桃那日起便再不搭理她们，小桂是向来多跟在卢杏儿身边做事的，她们可不敢去招惹卢杏儿，那就只有招惹莫氏了。
可莫氏管着做饭洗衣以及打扫院子等诸多家务呢，哪里可能时时有空？
想要莫氏端茶递水捏肩捶腿的伺候着，那是绝无可能的，顶多也就使唤她端洗脸水罢了。
然而每次莫氏都要磨蹭个半响才送水给她们。她们抱怨起来，莫氏便数出一二三四五一大堆活儿还没干呢，要不，她们帮她干去？
气得母女俩无可言说。
这心里正生着气想要琢磨个法子好好收拾收拾莫氏等，想要哄得田氏听她们的呢，谁知乔小如和卢湛就回来了。
谁知一个照面，便察觉那两口子都不是好惹的。
这一夜，母女俩睡得可都不安稳。
这一夜，乔小如也睡得极不安稳，卢湛那家伙完全不讲道理，一番折腾也不知到半夜几时两人才睡去。
以至于次日醒来，身体酸软无力那是必然的，一睁开眼睛，太阳早已升起老高了。
第688章 挑拨
卢湛有个习惯依然保持得很好，那就是她没起他也不起，尽管早已醒了……
小两口还在房中笑闹着，乔小如还在恼得牙根痒痒想再踹卢湛一脚时，其他人早已起了。
白大娘忍不住又向田氏道：“大妹子不是我说你，你这脾气也太好了点，这都日上三竿了，你那儿媳妇怎么还没起来呀！哪个人家的儿媳妇像这样的？也是大妹子你，脾气好，换做别人家，早骂得她羞死！”
田氏听了不觉有些反感，即便乔小如有千万般不是，只看她求医治好了卢湛，在她心里便是最好的媳妇，比什么都强。
何况她还不止这一点好？日常就不说了，家业也不说了，怀宣没她能上学吗？
“他们昨日赶路累了，多歇一会儿也是寻常！”
白大娘见那乔小如刚一回来，田氏便跟自己意见相左了，心下不由更加郁闷气恼起来，便道：“大妹子啊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咱们都是做过人家儿媳妇的，做儿媳的哪有那么娇贵，动不动喊累的？你这样，也太宽厚了些！”
卢杏儿恰在门口听见，一股怒意熊熊腾升，当即三步两步进来，笑道：“白大娘你这是什么话？挑拨我三嫂和儿媳妇之间的关系吗？没有你这么说话的吧？非要闹得别人家里家宅不宁你才高兴是不是？与你又有什么好处？小如好不好有婆婆、有丈夫、有宗族管着，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插嘴吗？”
“杏儿！”田氏见卢杏儿这话说的毫不客气，忙给她使了个眼色轻轻摇了摇头。
白大娘气得脸色发白，瞪了卢杏儿一眼向田氏气急道：“大妹子我说的都是实话，也是为你好，怎么就成了挑拨了？我、我是那样的人吗？正是杏儿那话，这于我又有什么好处！我、我——”
“杏儿姑姑，你怎么能这样冤枉我娘呢！我娘不是这个意思的。”白兰泫然欲泣，委屈的看了卢杏儿一眼。
卢杏儿“哎”了一声轻嗤道：“我说白兰你可别做出这副可怜样子来，像你这副样子的我见过，你做的比起人家来还差远了！想干嘛呢？倒像我怎么了你似的！反正是不是那个意思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我懒得跟你们争！”
卢杏儿一边说一边转身忿忿走了。
气得白大娘母女俩尴尬不已，连分辨都无从辩起了。
白兰羞臊得脸都红了，眼泪汪汪滚落下来。
“大妹子，你、你这小姑子可真是厉害啊！她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可是一片好心为你，她怎么能这么说！”白大娘气得语无伦次的抱怨卢杏儿。
田氏笑道：“白大姐别气，我这小姑子啊，就是这样心直口快！”
白兰嘴一撇，轻轻道：“她还不算是田婶婶家正儿八经的人呢，就敢这样，比田婶婶还能当家……”
田氏只当没听见。
白大娘连忙给白兰使个眼色，叹道：“罢了，以后啊，我不说了！唉，大妹子只要你自己觉得过得舒坦，那就成！我若再多嘴，岂不成了别有居心了。”
田氏虚虚的笑道：“哪有的事！”
卢杏儿气呼呼的往园子里去散心，忽见前边有个陌生男子在池塘边用树枝逗着养在池塘里的五六只肥鸭子玩，逗得几只鸭子嘎嘎的叫个不停，他在那哈哈傻笑不止。
卢杏儿挑了挑眉，打量几眼，心道这是哪里来的傻子？没见过鸭子吗？
她便“喂！”了一声上前道：“你是谁呀？”
纪连瑾转身，冲她笑笑：“你是小姑姑吧？我是纪连瑾。”
卢杏儿“啊？”了一声呆了呆，也不禁好笑，道：“原来是你啊，我真是给气糊涂了一时忘了！”
这不就是昨天跟着小如和阿湛回来的那人吗？
卢杏儿暗暗打量打量他，比自己大上好几岁呢。不过，他既然是小如他们的朋友，叫自己一声“小姑姑”也不算错。
便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呀？”
纪连瑾眼睛亮了亮，笑呵呵道：“想不到你们家里还有个这么大的花园！还有还有，这些是什么水鸟，怎么长得这么大个，哈哈哈哈，看起来笨笨的还挺有意思的！”
要知道他们家园子里湖中，养的最大的水禽就是鸳鸯了。
看着他大爷兴致勃勃的逗着那些鸭子，卢杏儿无语，“噗！”的笑道：“我说你是哪里来的不食烟火的公子哥儿呀？这是鸭子，你没见过吗？”
“鸭子？”纪连瑾一怔，想了想道：“清蒸鸭子、八宝鸭子那个鸭子吗？”
卢杏儿忍着笑点点头：“嗯，就是那个鸭子！也是烤鸭的鸭子。”
“烤鸭？”纪连瑾眼睛又亮了亮，笑道：“烤鸭我吃过，味道不错！”说着有些神往。
卢杏儿听他这么说、看他这神情，顿时大为得意高兴，觉得这人虽然傻了点，还挺有眼光的。
一挑眉得意道：“当然不错！你还不知道吧？烤鸭、烧鹅就是我们家小如做出来的！”
“真的？”纪连瑾更意外了，笑道：“乔娘子真厉害！”
“那还用说。”卢杏儿笑道：“我们小如聪明着呢。”
纪连瑾呵呵的笑，心道也够凶的……
看了一眼嬉戏的鸭子，卢杏儿笑道：“这鸭子有什么好看呀？倒是过两天做烤鸭、烧鹅吃更有意思。你还想逛吗？走，我带你逛逛去！后边的枇杷黄了，我带你去摘！”
纪连瑾眉开眼笑连连点头：“好啊好啊，谢小姑姑！”
“哟，你可真够酸的！这也要说上一个‘谢’字？”
纪连瑾呵呵的笑，“小姑姑说的是。”
卢杏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句更酸了！
纪连瑾所逛过的花园无不精致精美，修剪照料得如一幅最精致的画卷，却从没见过如此自然随性接地气的园子，一路上逛得津津有味，不时的问卢杏儿这是什么、那是什么？惹得卢杏儿一路好笑。
在最后边一小片果园中，栽种了各种果树将近二十棵。
三棵枇杷是去年冬天带土移栽的，开春之后又是施肥又是浇水伺弄，长得极好，居然都开花、结了满树的果子。
第689章 看什么都稀奇
纪连瑾抬头看到满树的枇杷果，心里莫名的涌起一股陌生的喜悦。
那是一种看到果实丰收的喜悦。
“这就是枇杷？真没想到是长这样的！”纪连瑾忍不住惊奇惊叹。
枇杷他自然是吃过的，不过都是用白玉碟子盛着呈到他面前，一颗颗金黄饱满无一丝瑕疵，全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
不像这树上，青青黄黄、半青半黄、大大小小的都有，而且居然不是一颗一颗的长，是一串一串的。
与所见大大不同，他自然要惊叹一番。
落在卢杏儿眼中，难免又哈哈的嘲笑他傻气。
看到卢杏儿爬树，纪连瑾吓了一跳，忙道：“哎呀小姑姑这太危险，你快下来！”
“大呼小叫干什么呀？”卢杏儿扭头白他一眼，已经在树杈上站好，指着一旁靠在另一棵树树干上的竹叉子道：“快把那个竹叉子拿过来给我！”
纪连瑾又是一呆：“你要那个干什么呀？”
“摘枇杷呀！”
“啊？”
“啊什么？你会轻功能摘到树梢上的枇杷不成？快点，一个大男人磨磨蹭蹭干什么呀你！”
纪连瑾踌躇着，取了竹叉子过来，却没递给卢杏儿，仰头道：“小姑姑，要不你下来，我上去吧？”
“哟，瞧不起我呀？啰嗦！”
纪连瑾只得老老实实将竹叉子递了上去。
卢杏儿便道：“等会我把枇杷送下去，你给取下来知道不？”
纪连瑾还不太明白这要怎么送、怎么取？也没问，先连忙点头。
卢杏儿一笑，长长的竹叉子伸到一串已经金黄的枇杷处。竹叉子顶端剖开了个口子，她将那枇杷果梗夹了进去。轻轻一扭，“啪”的一声小小的脆响，竹叉子上边稳稳当当夹下来了一串枇杷。
“好、好！好巧的法子！”睁大眼睛一眨不眨仰头瞪着的纪连瑾忍不住拍手喝彩，听得卢杏儿咯咯直笑，觉得小如那两口子带回来这个真是个活宝。
“别光顾着叫嚷，快拿好了！喏，你后头那树上挂着个篮子，是昨儿我放这的，你拿下来装枇杷。”
纪连瑾忙答应一声，取了篮子。卢杏儿已经将竹叉子递了一头下来，他忙将那一串枇杷小心的取了下来。
忍不住放在鼻端闻了闻，一股十分新鲜特别的果香窜入鼻中，侵入肺腑，心旷神怡，顿觉天朗气清。
纪连瑾忍不住笑了笑，发自身心的感到一种从没有过的喜悦。
卢杏儿见了他那副样子只觉得又呆又好笑，忍不住又“噗”的笑出声来。
很快，两人就摘了大半篮子枇杷。
眼看着树上剩下的尽是半青半黄尚未成熟的了，卢杏儿道了声“好了！”，将竹叉子扔了下来，拍拍手，自己也跳了下来。
“小心！”纪连瑾吓得心肝一抽一抽的，忙上前想要接住卢杏儿想到男女授受不清手又硬生生僵住，等他回过神来，卢杏儿早已稳稳当当的站在了地上。
在冲他咯咯好笑：“我说你这个人真是有意思！咱们乡下人，有几个不能爬树的？”
纪连瑾摸摸鼻子，讪讪笑了笑。
“快尝尝，我们家的枇杷可甜呢！”卢杏儿笑着过去提起篮子，挑了一串黄得极好、看着极饱满的递给纪连瑾。
“多谢小姑姑！”纪连瑾笑着接了过去，见卢杏儿拿起一颗剥皮吃起来，便也有样学样。
“如何？我没骗你吧？”卢杏儿笑问。
纪连瑾连连点头，眼睛亮亮的道：“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枇杷了！”
卢杏儿哈哈大笑，好笑道：“你倒是会说好听的话！”
纪连瑾笑笑没反驳，心中却知自己这话是大实话。
卢杏儿和纪连瑾摘了枇杷过来，乔小如和卢湛也已经起来了，而小豆芽和陆九缺已经先吃了早饭上学堂去了。龙小西一大早上山挖草药去了。
见了这么好的枇杷，少不了都说笑赞一番，一起吃。
乔小如、卢杏儿都是爱说话的，纪连瑾也不懂什么叫拘束，一时十分热闹。
白大娘和白兰见他们自顾自说笑，压根没把自己母女当成贵客、当成救命恩人，心里暗暗憋着气，坐在那生着闷气。
田氏拉着卢湛说话，一时也没顾得上注意她们，母女俩心里更气闷不已。
一时吃了枇杷，差不多也该吃饭了，山竹等便预备摆桌子。
乔小如便道：“分三处摆，我已吩咐莫嫂子做菜的时候分三份盛。我们一家在餐厅吃，白大娘母女便在此处，这一位纪连瑾纪公子，在偏厅再摆一张小桌子。”
山竹、杨桃应一声“是”，当即就去了。
白大娘母女傻眼，白大娘忙道：“这、这不是太费事儿了吗？哪里用得着这样！之前不都是一起吃嘛！”
饭桌上可是增进感情的大好机会，而且，也是一家人的象征，白大娘母女当然不肯自己单独吃。
卢杏儿笑道：“之前阿湛没回来，能一样吗？咱们乡下虽然规矩不大，可总不能太不讲究不是？再说了，白大娘前几天可不是还说过男女收受不清嘛！”
说起这事儿卢杏儿就来气。
乔小如认了龙小西做义弟，那便是一家人，况且他是个那么腼腆秀气招人疼的少年。
原本吃饭都是一起的。
可这白大娘母女来了，几句闲话说来，龙小西不肯让田氏为难，自她们来了之后便死活不肯一起吃饭，自己单独吃去了。
这母女俩原本还想把陆九缺也赶走，结果被陆九缺骂了几句，得知了他是县城里捕头的儿子，立刻又变了一副嘴脸，上赶着巴结。
陆九缺也是个淘气的，在白兰碗底放过一回蟑螂，吃到最后恶心得她花容失色大吐特吐，自那之后母女俩再也不敢纠缠陆九缺。
白大娘听了卢杏儿的话忙又笑道：“阿湛侄儿这是自家人——”
“我们家姓卢，大娘家姓白，哪里来的一家人？若叫别人知道了，还当我们恬不知耻明明两家人非要说一家人呢！正是那话，男女授受不亲，这饭桌是绝对不能摆在一起的。”
第690章 母女谋算
白大娘被乔小如的话给噎得脸上红不是白不是，她想看向田氏求救，偏生乔小如已经笑着走了过来拉住了她的手十分亲热的拍了拍笑道：“大娘您可别多心，这也是为了敬重你们是贵客的缘故！”
好巧不巧的，她刚好将她的视线与田氏之间隔断，隔得彻彻底底，连个缝隙都没有。
白大娘忍气吞声，只得作罢。
纪连瑾本来也想抗议，他可不乐意一个人吃饭，可看见了乔小如对付白大娘的架势。
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反抗的意思，这恶妇可不好惹……
至于林彩云，一早上都没见影子，小桂去看了一眼，说是还没起来。
乔小如听了心里冷嗤不屑：这林彩云还真是会拿乔，不起来？这是等她们谁去请吗？偏不去！
便吩咐莫氏留了一份饭菜便好，她什么时候起来再吃，不起就拉倒。
她倒要看看，她能睡到什么时候。
吃饭的时候卢杏儿开心得不得了，笑眯眯的一个劲儿给田氏和乔小如劝菜，仿佛过年似的。
田氏无奈笑着摇了摇头，笑嗔道：“杏儿你啊，这性子可得改改。要一直这么着，往后出了门子，可怎么好呢！”
“三嫂，我都懂的！”卢杏儿一笑，道：“三嫂是不是觉得我过分了？可我真不是那样的人，实在是——罢了，反正啊，有些话还是别跟三嫂说的好！那母女俩既然救过三嫂和阿湛，即便再怎么不把自己当外人也不好说她们什么，况且我也没说她们，可搁不住我心里头就是不太舒服，这我可没法控制！”
说的田氏和乔小如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乔小如趁着这机会便向田氏笑道：“娘，白大娘难为还记得您，大老远的来一趟也是她们母女的心意。可毕竟咱们两家非亲非故的，白大娘还罢了，白兰在咱们家若住的久了恐怕也不太好，您得闲问问她们什么时候回去吧，我会叫人送她们回去，少不了会报答她们。”
卢杏儿也点头：“这话很对！她们来了也有七天了，就算是走亲戚也住的够了，该回家去了。”
田氏沉吟着点头，笑道：“说的也是，白兰还没说亲呢，住久了只怕真会影响了她的名声。”
乔小如暗暗嘲讽，就连她这个不纯粹的古人都知道姑娘家的名声有多要紧，别说这不沾亲的，就算是亲戚家，也没有个莫名其妙跑人家家里一住不走的。
白大娘母女冷冷清清的吃着饭，气炸了肺。
眼瞅着四下无人，白兰咬咬唇向白大娘道：“娘，那个乔小如实在是太过分了，竟然这么对咱们！娘您可是救了田婶婶的命呢！算起来是她一家子的恩人，她居然这么对待恩人！”
白大娘吃了一筷子菜，冷笑道：“这也不奇怪，自古以来哪对婆媳不是势同水火？我救过你田婶婶，当然便是她眼中钉肉中刺了。”
白兰呆了呆，道：“那，她会不会赶咱们走？”
“她敢！”这话如同戳了白大娘的肺，令白大娘心中一凛，心里莫名的也有些不安起来。
这要是真的赶她们走，那该怎么办？
四年前家乡遭了灾，他们一家子背井离乡逃难，偏中途又跟丈夫、儿子、媳妇走散了，这几年母女两个吃了无数的苦头。
如今也不知丈夫儿子他们在何处？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她无意中打听到田氏在这，上门来又见到家里是如此光景，哪里还肯走？
丈夫又怎样？儿子又怎样？在自己吃苦头的时候他们谁在身边靠得住了？
所以啊，她如今也看淡了，有没有他们有什么要紧？只要她自己的日子过得好，不愁吃不愁穿还有下人使唤有银子花就成了。
好容易抓住田氏，她如何舍得撒手？
白大娘虽然“她敢！”两个字说的斩钉截铁，心里却不是那么有底，不觉斜眼，细细的打量起白兰来。
看得白兰浑身不自在，道：“娘，您这是干什么呀？干嘛这样看我！”
白大娘不由得放下碗筷，握住了白兰的手笑道：“娘的闺女真是越来越美貌了，唉，只是可怜跟着娘吃了两三年苦，要不然还不知水灵得怎样呢！”
白兰被她夸得心中娇羞不已，夺手羞道：“娘！好端端的您说这个干什么呀？”
“呵呵！”白大娘笑了起来，笑道：“你看，卢湛如何？”
“啊？”白兰一怔，然后娇羞的垂下头去，不说话、
白大娘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羞什么呀，比起这几年吃的苦头，还有什么可羞的？凭娘与你田婶婶的交情，你做个平妻有何不可？这两家人合作一家，也是一段佳话！”
白兰芳心怦怦乱跳，迟疑道：“这——真能行吗？”
白大娘知道她顾虑的是什么，双目如电盯着她的眼睛凌厉的将她的目光给盯了回去，警告意味十足：“怎么不能行？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
要知道白兰早已不是完璧之身，在这三年多先后跟过两个男人。
只可惜运气都不太好。
第一个是个小生意人，后来亏本了被债主逼上了门，她们母女便悄悄席卷了剩余钱财跑路。
靠着那些钱财过了一段时日。
后来坐吃山空花完了，白兰又勾搭上了一个富商。
谁知富商家中大妇太厉害，富商没敢将她纳回家去，只悄悄的养在外头，还是被大妇得到风声带人打上门去，差点儿没将白兰给打死。
不得已，母女俩又狼狈的离开——那富商大妇可是放话了，要是再不赶紧滚蛋，就要她们生不如死。
后来，一番颠沛流离辗转，白大娘就得知了田氏的下落……
如果卢家知晓了白兰的过往，当然不可能让她做平妻。故而白兰有此一问，白大娘又有此一说。
白兰听了当即放心，娇羞道：“女儿自然是愿意的，卢湛大哥这样好的男子，若跟了他，也是终身有靠了！”
想着卢湛英俊的相貌，高大健壮的身材，白兰是经过人事的，不由心神俱荡，心里发痒，恨不得立刻就跟他滚做一团……
第691章 捍卫主权
白大娘哈哈的笑起来，神情十分的愉悦，笑眯眯道：“好、好！这件事儿等回头我跟你田婶婶说去！我也不求她报答我别的什么了，只要你有个好归宿，比什么都强！”
“多谢娘！女儿一定会好好孝顺娘的。”
母女两个相视而笑。
白大娘暗自得意，自然，女儿嫁给了卢湛，她这个丈母娘也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在卢家住下来了。
到时她就是半个主人，看谁还敢小瞧了她。
等她再使些手段，令田氏和卢湛都厌恶了乔小如，最好再想法子给她下个绝育的药，哼，这辈子她就只有被自己的女儿踩在脚底下的份儿！看她还敢嚣张，说什么自己是客，连吃个饭都要分开。
白大娘没想到自己母女俩一番谈话一字不差的落入了蹲在窗台下偷听的山竹的耳中。
她们这边刚说完，那边山竹就一五一十的转告给乔小如了。
当时卢湛也在，山竹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被乔小如催问，只得硬着头皮全都说了。
乔小如听得心里头酸水直冒，卢湛却是“嗤”的一笑。
乔小如正满肚子火气呢，听见这笑便瞪了卢湛一眼，质问道：“你笑什么？”
山竹见势不妙，忙悄悄退下，还很体贴的帮他们带上了门。
卢湛笑道：“就是觉得好笑而已啊！你看你，气成这样。”
乔小如恨恨道：“有人算计我的丈夫，我还笑得出来不成？这可真是瘦田无人耕、耕开有人争！你这才好呢，就有人算计上来了！”
卢湛脸一黑：“乔小如，有你这么形容自个丈夫的吗？”
乔小如气呼呼哼了一声。
卢湛推了推她，好笑道：“得了，别气了，她们那是痴人说梦，你该笑的，气什么呀？我卢湛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吗？咱们说好的事儿，我怎会反悔？”
乔小如心情这才好了些，面色缓了缓冲他一笑。
卢湛不由得圈抱着她，下巴搁在她肩头，自我感觉颇为良好的笑道：“乔小如，你刚才是在吃醋吗？这么说你挺稀罕我对不对？”
乔小如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气急败坏、恼羞成怒：“你个自大狂！谁稀罕你呀？我是在捍卫自己的主权！”
“捍卫你的主权？那不就是捍卫我么？你不稀罕我，怎会捍卫我？乔小如，媳妇儿，你不用害臊，我不会笑话你的！”卢湛认真的分析，气得乔小如七窍生烟扭头对着他脸上就是一口，恨不得咬下一块肉来。
卢湛哈哈大笑往后一仰，乔小如去势收不回来，身不由己朝卢湛扑了过去，将他压倒。
卢湛闷哼一声，两个人身体均是一颤。
眼看着卢湛眸光渐深，某种意味十足，乔小如羞红着脸手忙脚乱的连忙从他身上爬起来，“我去看看林彩云！”逃似的跑开了。
卢湛“哎——”了一声，她跑得更快了。
卢湛：“……”
乔小如暗暗擦了把汗，刚开荤的男人惹不起有木有。
更令她感到郁闷的是，他明明没有说过爱她，两个人明明算不上两情相悦，可是为毛每次被他那样那样，她居然会情不自禁的沉溺、沉醉、沉——沦？
真是要疯！
林彩云一早上都没有出现在他们面前，后来肚子里饿的有些受不住了，这才起来，十分抱歉的向田氏等道这两天太累，结果不知不觉就睡过了头云云。
田氏压根就不认识她，况且也从来不插手管乔小如的事儿。她既然是来找乔小如的，如今乔小如又在家，田氏就更没有兴趣认识熟悉林彩云了，自不会多说什么，客气两句也就过去了。
林彩云也看出来了田氏可比乔小如好说话多了，倒是想要与她多说几句联络联络感情，杨桃便来请她去见乔小如了。
林彩云无法，只得随了乔小如去。
乔小如在前院一处偏厅中见的她，客气笑问道：“林嫂子找我，不知有何事？”
林彩云也是豁出去了，“噗通！”一下跪在了乔小如的面前，努力的想着自己来找唐六斤之后遇到的委屈、各种憋屈与可怜，眼中一下子蒙上了一层水雾，挤出几滴眼泪哭道：“乔娘子，我是个可怜人，求求你帮帮我吧！”
山竹、杨桃从乔小如口中已经大略得知了这林彩云的所作所为，此刻二人就站在乔小如的身后，见她这样，不由交换了个鄙夷的眼神：果然越是可恨的人越会做出可怜的模样。
乔小如没有去扶她——这种人她根本不想沾惹。
笑道：“林嫂子有话不能好好说吗？你这样我怎么受得起？是不是还要来一句我不答应你便不起来了？我又不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这世上的事儿，有可以做的，也有不可以做的，你这样，岂不是令我为难？”
林彩云一僵，只当没听懂乔小如的话，呜呜咽咽道：“只要乔娘子肯开口，就一定能帮我！”
乔小如暗暗瞅着她，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儿杯弓蛇影了，怎么看这样的人身上都有杨氏的影子呢？
那股子蛮横霸道再没有道理可讲的。
谁天生就该帮你？这话这语气听得令人生厌。
林彩云可不是自家长辈，乔小如也懒得跟她磨牙，淡淡道：“我不是说了吗？这世上有的事可以做，有的事不可以做，有的忙可以帮，有的忙却是不该帮的，林嫂子听不懂，是不是要我说的更明白些？唐大哥那位未来的新媳妇儿是我的朋友，难不成林嫂子要我为了你拆散人家？别说你我根本不认识算不得一丝交情，便是真有交情，这种损阴德的事儿也不能做！”
林彩云心里又羞又气又急，含泪摇头呜咽：“不、不是这样，乔娘子你误会了！我已经无处可去了，只想求乔娘子帮帮忙，只要能进了唐家的门，便是做妾、做奴婢我也心甘情愿的——”
“这如何可以？”乔小如笑道：“你和唐大哥有过一段过去，这要是进了唐家的门，岂不是给新媳妇心里添堵？你娘家不是好好的在吗？怎么会无处可去——”
第692章 不如留下
乔小如本想赶她走，转念一想，这女人一看就是个不要脸的货，只怕到时又要去聒噪唐家。
还有半个月不到黎娇儿就要进门了，若在这之前闹出什么事情来，岂不是平白给一桩大喜事蒙上阴影？
若是换做自己，自己未必在乎。可娇儿姐姐有过从前那样一段经历，再嫁之时若再横生波澜，恐怕这阴影要追随她一辈子。
既然如此，倒不如先将这女人留在家里，等这一场喜事完了之后再做计较。
想及此乔小如便叹道：“我看林嫂子也还年轻的很，再寻一门好姻缘未必不可，何必定要纠缠唐大哥呢？你还没看明白吗？唐大哥心里若还有你，怎么可能如此对你？他心里已经没你，你纠缠没意思不说，即便真进了唐家的门，你以为日子就会好过？林嫂子不如好好想一想这话吧！”
林彩云听了眼睛亮了亮，呜呜咽咽哭得更加悲切了，口口声声诉自己命苦，又说唐六斤分明怜惜她，只是唐母厉害，且又顾忌着新媳妇要进门，故而才如此。
如果知道了她没有和新媳妇争长短的心思，必定肯留下她。
更无耻的说这样也是一段佳话云云。
乔小如原本那番话，也有真心劝劝的意思，听她如此说便知此人多无耻下贱，瞧见唐六斤如今有了薄产家业，是死活也不肯松手了的。
心里暗自冷笑，面上只推着不肯给句确定的话，让她好生想想。
又问她是回城，还是在自家住两日。
林彩云听得这话分明被自己说动几分了，哪里舍得走？便一番客气话表示愿意住两日。
乔小如便道：“我们家如今好几个男客都在，你是个年轻寡妇人家，也不好乱逛的，惹出什么不好听的倒不妙了。既如此你回屋里去吧，好好的想一想。”
林彩云虽不太情愿，也只得依言回了客房。
正好白大娘那母女俩为了表示自己和田氏的关系亲近，并没有住正经的客房，而是主屋这边的房间。
且客房原本建的时候便隔开成了三处小小的院落，林彩云住了其中一处，正好上锁。
莫氏板着脸对她道：“这是乔娘子吩咐的，省得有男客闯入，带累了林嫂子的名声。这样去嫌弃，稳妥！”
林彩云气得一噎，终究什么都没说。
只是，这院子她既然住进来了，再想要离开，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见完了林彩云，乔小如才有空询问山竹、杨桃，这阵子自己和卢湛不在家，家里可都有些什么事？
如今栾村那边的佃户、柿子园、自家这些田地等乔小如都让她们负责安排管理。若唐六斤、关为他们有什么事情要告诉自己而自己不在，也会交代给她们俩。
故而乔小如有此一问。
山竹、杨桃一一说了，别的都好，就是白大娘母女——两个人说起来都愤愤然停不下来，吐槽不断。
听得乔小如又好笑又好气，忙打断了，笑道：“那两个人的事情不说也罢，左右不过那点破事，听了也无聊，反倒叫人生气。她们是什么人、打什么主意我心里有数就行了。”
山竹和杨桃不禁笑了起来，两个小姑娘都咬牙：“那婆子着实可恨，那白兰也不是个好的！”
山竹嘴快道：“还好意思说娘两个这些年多苦多苦在逃难呢，谱儿倒是会摆，恨不得连倒茶都要叫我和杨桃倒了递给她，哪里像逃难过了这么些年苦日子的？倒像是受惯了伺候的小姐！”
山竹这话无心，乔小如听着却不由心头一动。
其实自打刚碰面打招呼，乔小如便隐约有两分察觉，总觉得白兰举止有些轻浮妖娆，说话间不自觉便飞着媚眼，走路扭着柳腰，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良家少女。
况且，白兰生得有几分姿色，母女两个流落天涯三年多，谁知有没有发生过什么？
若有过什么，还敢起算计卢湛的心，那不但可恶，简直该死了！
乔小如不由怒意横生。
她可没意识到，她这是在替卢湛打抱不平。
“给你们两个一个任务，给我盯紧了她们母子俩。要小心，不可让她们察觉。日常便罢了，最要紧的是无人处、大晚上，争取听到她们的私房悄悄话！唔，这也是一项考核！”
她们既然筹谋着算计卢湛，私下肯定还会有商量，说不定说漏了嘴就会顺带说出些什么来。
山竹、杨桃听到“考核”两个字眼睛一亮，精神一振，连忙响亮答应。
要知道每次考核后都会有奖励的。
如此一番，一上午已经过去，乔小如揉揉脑袋，轻轻舒了口气，还有事情等着她做呢。
白大娘那母女俩，眼下她也没有太多功夫去管，好在山竹、杨桃两个丫头聪明伶俐，能够应付得来。
她明日得去一趟乌夷部族，一是为纪连瑾，更重要是为唐六斤。
唐六斤虽说被黎账房一通臭骂被乌夷人赶了回来，但婚约并没取消，黎账房肯定在等着一个解释。
黎娇儿的心不知如何悬着、心里不知何等煎熬难过呢。
乌朵那家伙，绝对是添油加醋的。
想起纪连瑾，乔小如便准备去找他，跟他说一声，让他在自己家里住着，省得来回奔波，不然他那破身体恐怕受不住。
她和卢湛去乌夷部族将周老大夫请回来就好了。
此时，纪连瑾正凑在卢杏儿和小桂旁边，看她们做各种酱菜呢。
乔小如来到厨房后院的时候，卢杏儿和小桂正在给一大堆莴苣削皮，差不多已经削好了。
纪连瑾也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旁边，一只手拿着根莴苣，另一手拿着刀，也在削皮。
看着他身形高大，坐在那么小的凳子上，手里又在干着这样的活，怎么看怎么违和，乔小如不禁暗自好笑。
“小姑姑你看你看，这根削得如何？”
只见纪连瑾已经将手里那根莴苣削好了皮，颇为得意的在卢杏儿面前晃了晃，翠生生的颜色十分鲜亮。
小姑姑？乔小如给噎得！这纪连瑾还真叫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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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3章 娘有事要说吗?
小姑姑？乔小如给噎得！这纪连瑾还真叫的出口……
之前怎么不知道他这么活宝。
卢杏儿看了看，“嗯”了一声点点头，笑眯眯夸奖道：“不错不错，进步很大嘛！削皮就是要这样削，这样才不浪费，知道了吧？”
“知道知道！小姑姑一说我就明白了！”纪连瑾连连点头，兴致勃勃的抓起另一根继续。
小桂也笑道：“纪公子你刚才那哪儿叫削皮呀，整个都给削没了，叫人瞧着都心疼！”
卢杏儿深以为然。
纪连瑾又嘚瑟了，得意道：“所以说本公子聪明吧？一学就会！”
卢杏儿鄙夷：“这又不是叫你去考举人状元，有什么难的？多笨的人才学不会啊！”
小桂咯咯的笑。
纪连瑾：“……”
“小姑姑！纪公子！”乔小如也好笑，叫了一声上前。
小桂忙起身笑着招呼，乔小如笑应了声点点头示意她继续，小桂这才又坐了下去。
笑着说了两句闲话，乔小如便表示要找纪连瑾说话。
纪连瑾恋恋不舍的看了看手里的刀和削了一半的莴苣，道：“等我削完这根莴苣成不？”
乔小如：“……”
卢杏儿一把就抢了过去，理所当然道：“小如找你说话你还不赶紧去？别耽搁时间！”
纪连瑾无奈，看了看已经空荡的手，只好起身。
乔小如：“……”
“在我家住的，还习惯吧？”两人穿过厨房，来到一旁的花木旁。
纪连瑾眼睛顿时亮了亮，神采焕发，笑了起来，点点头道：“挺好挺好，呵呵，你们家挺有意思的！”
阳光下，他的笑容让人有些眼花，乔小如这才忽然发现，这人长得还挺好看的。
可惜气色不好，脸色苍白蜡黄，而且太偏瘦，精神面貌不怎么好，所以平日看着并不显。
乔小如无奈好笑，听他兴致勃勃的语气，连她都要怀疑自己家里是不是这么有意思了。
便向他说了明天去找大夫，让他在家里等着就行，省得奔波。
纪连瑾听了这话也没显出多少期待和高兴来，很真诚客气的笑着向乔小如道了谢，仅此而已，连半句都没有多问。
比如多久回来？大夫医术如何？等等。
乔小如心里暗叹，心下明白他一定是经历了太多次的失望，所以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虽然不像之前那样恨不得泡在酒坛子里醉生梦死，但还是不相信自己的病有治愈的一天的。
“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要有信心，我说的那位大夫医术十分了得，我想他一定有办法的！不管怎样，肯定能有所改善。你自己若一门心思往死路上走，那可是神仙都救不了你！”
纪连瑾看了乔小如一眼，点点头，拱手冲她弯了弯腰，难得由衷的冲她施了一礼，“多谢乔娘子！乔娘子肯相助，在下已经感激不尽！此事，亦不过尽人事听天命罢了！乔娘子放心，若真到了无可挽回那一日，我一定会提前离开，绝不会让乔娘子一家惹上什么麻烦！”
乔小如有些意外他会这么说，心下也忍不住有些同情可怜他，勉强笑道：“但愿那一日永远不要到来！还是那句话，生机，你得自己争，绝处逢生虽是奇迹，却并非没有可能，你说是不是？”
纪连瑾一笑，不置可否。
乔小如也不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纪连瑾站在那里发了会儿呆，轻轻长叹，摸了摸鼻子，耸耸肩，转身又笑嘻嘻兴致勃勃的继续求科普去了。
他是衔着金汤匙出生的尊贵人，从小金尊玉贵，即便上某处山间别院消遣小住，那别院也是精致的。
他可从来没进过真正的农家，更没进过厨房这种地方、见过这么多在别人看来习以为常、在他看来稀奇古怪新鲜不已的物件。
这也问那也问，倒给卢杏儿和小桂添了许多笑话乐子，在两人眼里，快成傻子了。
乔小如本来还想警告他一声别老往小姑姑身边凑，转念一想他都主动说出万一真到将死那天会主动离开，可见是个明白人，断不会做那种损人的事。
且看他也不过是瞧着乡下农家东西新鲜好奇罢了，并没有别的什么心思，自己何必还要那样一说？
怪不忍心的。
事后将他的来历和来自家的原因跟小姑姑说了明白，小姑姑自己明白就好。
吃午饭的时候，仍旧如早上那般分开吃。
不同的是白大娘那母女俩很快就吃好了。
吃好了后便急巴巴的来到了饭厅这边，见他们还没吃好说笑两句，便在一旁坐着等。
乔小如下意识朝田氏瞧了一眼，没有错过婆婆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神情。
乔小如心里冷笑：看样子那母女俩已经将想要白兰做平妻的事儿跟婆婆说了，可真是迫不及待啊。
这么着她倒要看看婆婆会如何做了。
吃过午饭，卢湛没什么事上练武场那边去了，要他坐下陪一群大大小小的女人聊天闲话，还不如杀了他。
乔小如本来是想回房去歇一歇，顺便整理整理行李，明日一早好出发去乌夷部族的，眼下见那母女俩如此急切，倒要坐一坐听一听了。
闲话片刻，白兰娇羞的起身告别离开，顺便还将卢杏儿也叫了去，很客气的表示想要请教卢杏儿针线。
卢杏儿哪里耐烦同她凑在一处说什么针线？
正欲拒绝，乔小如使了个眼色，卢杏儿便起身笑道：“做针线下次吧，大中午的有点儿困了，我先回房去了！”
说毕向田氏、乔小如等招呼一声便走了。
白兰心里恼她不给自己面子，可见她识趣走了也就算了，心里暗自盘算：等做了这卢家三房的女主人，有她好看……
山竹、杨桃也被乔小如借故打发了出去，厅中一时只剩下田氏和白大娘、乔小如三人。
白大娘眼神发亮，神情急切，频频示意田氏。
田氏下意识蹙了蹙眉，显然内心里与白大娘所想并不是一回事儿。
乔小如见了心里倒好笑起来，笑道：“娘，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啊？”
第694章 田氏不同意
“啊？”田氏不提防乔小如会主动这么说，顿时吓了一跳，想也不想连忙摇头笑道：“没有什么，哪里成天有事情要说呢！”
“大妹子，那不是——”
白大娘一见顿时急了。
田氏这一次态度却无比的坚决，毫不客气打断了白大娘的话，笑道：“没什么事儿，这会儿若是累了乏了，你快休息去吧！出了那么多天门正好多歇歇。”
看田氏样子似乎还有话想要跟乔小如说，但不知为何还是没说，只笑着让乔小如去休息。
乔小如心里也松了口气，婆婆到底没叫这老白莲给蛊惑了。瞧也不瞧白大娘着急的神色，笑着起身去了。
不过，她没走远，心里好奇，想要听一听。
“大妹子，这，之前咱不是说好了吗？你咋又不说呢？大妹子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说，我来说！”白大娘急得大包大揽，半带埋怨。
乔小如翘了翘嘴角，这人的脸皮，厚起来真是没下限。
“白大姐，”田氏摇了摇头，和气的笑道：“我想你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没有答应什么，我只说了，这件事得跟我阿湛商量、得问过小如才行。”
白大娘忙笑道：“瞧大妹子这话！他们是小辈，你是长辈，你这做娘、做婆婆的说的话，他们做儿子、儿媳妇的还敢不听不成？”
“话也不是这么说，”田氏依旧摇摇头，微笑道：“做儿子媳妇的自然该孝敬公婆长辈，可公婆长辈也该疼惜晚辈对不对？若一味以长辈之势威压，逼着晚辈做不乐意的事儿，逼着晚辈痛苦不快，做长辈的难不成心里头便舒坦了？到头来把好好的日子过得一团糟，又有什么好的？倒不如大家彼此和和美美的，你说是不是？”
乔小如门外听得暗自点头，心道婆婆总算不糊涂。
白大娘听得又羞又气面皮紫涨，田氏这话虽然并不是针对她、指责她，她心里有鬼，在她听来，这字字句句分明就是在说她。
可她很清楚，她是不能跟田氏闹翻的。她母女能在这家里立足，靠的就是田氏。
若跟她闹翻了，哪里还有自己母女待下去的地儿？
所以，她非但不能说田氏不对，还得赞她说得对。
“大妹子这话说的不错，咱们做长辈的，谁不是盼着儿孙们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过得顺心如意呢！”白大娘笑眯眯的说道。
田氏眉心舒展拍手笑道：“可不正是这个道理呢！”
白大娘又笑道：“我家兰儿大妹子你是知道的，最是温柔贤惠的一个人。唉，就是命不好，可怜跟着我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头！我啊，是真的怕了，只盼着她有个安安稳稳的好归宿。卢湛侄儿我是一看就喜欢，兰儿跟了他，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兰儿那样好，卢湛侄儿必定也会喜欢她的。若他们俩成了，这也是一段佳话对不对？大妹子啊，老姐姐就这么一点儿心愿，大妹子好歹疼一疼老姐姐吧！”
“白大姐快别这么说，”田氏心下其实是不太愿意的。
她想的很简单，自家不过是个乡下人家，娶一个儿媳妇便够了，哪里有娶两个的道理？便是大户人家联姻，也极少有这么做的。
况且，乔小如又没做错什么，怎能平白给她这份委屈受？明明她是唯一的正妻，却变成了不分大小的平妻，这如何使得？
只是田氏素来不太会拒绝人，但凡人说什么，她哪怕心里一点也不乐意很想拒绝，那话也多半说不出口。
在这上头不是没吃过亏，然而性格使然难以改变。
白大娘正是吃准了她这一点，故而软磨硬缠。
原本指望一说就准，谁知田氏竟然推辞了，白大娘心里一急，更冒足了劲儿的纠缠磨缠田氏。
果然田氏顿觉头疼头大不已。
给逼急了田氏便无奈苦笑叹道：“这事儿我真不能拿主意，得阿湛和小如拿主意，毕竟，这是他们自个的事儿。他们若乐意，那才行，那才是皆大欢喜。他们若不愿意，弄得家里头不合，这日子也过不好，又是何必？”
白大娘情知再难往前施展，眼珠子骨碌碌的转正寻思什么坏主意，田氏又道：“白大姐就没想过回家乡去吗？到底那才是正经的家呀！你要是回去，我们家自然不会不管。兰儿在家乡找个好人家嫁了，岂不更好？”
田氏一提回家白大娘便唉声叹气：“哪里还是家哟，早就没人了！田地也早没了，回去也要不回来了，还回去干什么？平白添一层伤心罢了！要说好人家，哪有比得上大妹子家更知根知底的？我啊，是被外头的人给吓怕了，啥都不信，我就信大妹子！”
乔小如撇撇嘴，做了个呕吐的表情，悄悄离开了。
等她乐意？呵呵，做梦去吧！
她倒有些期待了，期待那不要脸的两朵白莲花会怎样跟她开口。
白大娘果然心急得不得了，乔小如中午回房歇午觉，半个多时辰起来的时候，推开门就看到白大娘在门口转悠。
见了她白大娘如同蜜蜂见了花朵一般急忙上前，笑眯眯道：“小如休息好了啊！”
乔小如心里好笑，面上装笑，点点头：“嗯，歇一会儿便不困了，还有好些事情要忙呢！”
白大娘便趁机怜惜的叹息道：“你也太辛苦了些，若有个人分担分担，也用不着这样了！”
乔小如笑道：“我要忙的都是别人分担不了的，只有我能做，又不是力气活儿，也不辛苦。该分担的，山竹、杨桃她们不是？都她们做去了！”
白大娘一滞，讪讪笑道：“要不怎么说呢，你就是能干！怪不得大妹子不离嘴的夸你呢，又能干又孝顺又贤惠，真正是千里挑一的好媳妇儿！”
“哎哟，我哪里当得起啊！”乔小如一边笑着一边脚下不停的朝前走着，就是不问白大娘的来意。
心里暗道：有本事你也不提，憋死你……
又孝顺又贤惠？贤惠的替丈夫再找一个老婆回来？
第695章 白莲花企图瞒天过海
白大娘见她就是不接自己的茬、不问来意，不由在心里大翻白眼，心道大妹子也不知啥眼光，就这样的儿媳妇还夸呢！笨的要命，连句话都不会问。
不过，笨点儿也好，等兰儿嫁了进来，也更容易收拾她。
白大娘便忙拉住乔小如袖子笑道：“哎小如你等等，大娘这里有几句话要跟你说呢！”
乔小如这才停下脚步，笑道：“什么话大娘请说。”
白大娘便笑道：“是好话，来，咱们坐下慢慢儿说！”
说毕拉着乔小如朝草地上槐树下走去。槐树下有石桌石凳，正好说话。
乔小如一笑，随她而去。
白大娘含笑只管打量着乔小如，笑容慈祥而亲切，带着满心的怜惜和喜欢。
有那不知道的见了，只怕还要当做是乔小如的嫡亲慈爱长辈呢。
而此刻乔小如见了只想作呕。
白大娘张口便全是夸赞乔小如的话，变着法儿的夸她孝顺婆婆、温柔善良、贤淑得体，以至于乔小如听了都觉得自己是个贤良淑德的典范儿媳了。
夸了半响，白大娘话锋一转，转入正题。
却将一切都推在田氏身上，说是田氏与她虽然这么多年没见了，不想这一见之下两人十分投合，甚至比从前还要投合。
田氏十分同情她们母女这几天浪迹天涯受的苦，有心今后照顾，以便报答她救命之恩，可毕竟是两家人，这住在一起时间长了难免会有人说闲话，况且，她们母女也不好意思这么长长久久的住下去。
于是，田氏便想了个法子，索性两家做一家，让她的闺女兰儿嫁给卢湛，如此岂不两全其美？
“你素来是个孝顺懂事的，必定不会拂逆婆婆的好意对不对？我们兰儿性情儿极好，极是个温柔善良懂事的，你们俩啊做了姐妹必定会和和气气。虽说兰儿是做平妻，你二人不分大小，但你年岁上却长她两三岁，她还是得叫你一声姐姐呢！兰儿进门之后，也有个人帮着一块分担分担、料理这些家务事，也省得你这么操劳，这往后啊，你也可多享享福了！再者，多个人伺候婆婆、服侍相公，你做媳妇的只有感激的，心里必定也欢喜的对不对？”
乔小如心里冷笑：真打得一手好算盘！
她巴巴的把自己的丈夫送出去一半，然后还得感激那抢了她丈夫的女人？
这种话也亏她说得出来。
乔小如故意垂头沉思，半响方道：“这——真是我婆婆的意思？”
白大娘眼睛一亮，心中暗喜，且暗自得意，觉得自己的主意果然绝妙，一下子就把这傻媳妇儿给唬住了。
她就说嘛，这个世上还有敢忤逆不从婆婆话的儿媳妇？
她都说了这是田氏的意思，她还敢反抗拒绝？
即便她撒了谎那又如何？即便是谎话，若田氏知道她忤逆自己的意思，还能那么喜欢她、看重她吗？
白大娘越想越欢喜，连连点头笑眯眯道：“可不正是你婆婆的意思？你婆婆啊这也是一片好心！一者全我和她的姐妹之情救命之恩，二者也成全了你的贤良好名声分担你许多负担，三者，不是大娘我说话直，你嫁进来也有两年了吧？肚子里一直都没动静，换做谁家不着急呢？你婆婆也是急着想抱孙子了，哈哈哈！不过你啊，也别急，更别怕，兰儿生的孩子，还不一样管你叫娘？没准啊你就是太操劳了，这才迟迟没怀上，等她进了门，你好好歇歇，再弄些药调理调理身子，保管很快就生个大胖儿子……”
白大娘眉飞色舞、舌灿莲花。照她所言，只要白兰进门，乔小如的前途那叫一个光芒万丈！
乔小如一直神情平和的听她说，听她一句一句的眉飞色舞，越听越觉得好笑。
躲在不远处芙蓉花丛后的山竹和杨桃则气得肺都要炸了，恨不得冲出来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给白大娘一顿嘴巴子！
这张嘴真的是太贱了。
“大娘，我娘她真的是那么说的吗？真的是她的主意吗？”乔小如又问了一遍。
白大娘忍不住暗暗翻了个白眼，在心里又将乔小如鄙视了一回：真是脑筋不灵光，问过的话还问！
“可不是，你娘啊就是这么个意思，大娘还能撒谎骗你不成？况且，这可是大喜事儿，大娘也犯不着骗你呀。”白大娘笑得那叫一个慈爱，比亲娘还亲娘。
“我不信，”乔小如眸中亮光一闪，抬头直视白大娘，秋水般明亮清澈的眼眸大放神采，哪里还有一丝丝之前一副柔顺小媳妇儿样？
白大娘一愣，傻眼——
乔小如早已一连串的话说了下去：“我娘素来最疼阿湛和我，这种事断断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拿了主意，必定是让阿湛和我自己拿主意。必定，这日子是我们要过的不是吗？我娘最是通情达理，不会做那样霸道事儿。”
白大娘脸色顿时有些挂不住，勉强笑道：“我怎么会骗你？你娘分明——”
“既如此，”乔小如站了起来，自信满满的笑道：“咱们这就上我娘跟前去说个清楚明白，如何？”
“什么！”白大娘吓了一大跳，火烧屁股似的一下子也站了起来，嗔了乔小如一眼故作镇定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儿、连大娘的话都不相信呢？这对你也是大喜事儿、好事儿，大娘骗你做什么？你倒是说说看，先不说你娘的意见，单问你，你能不答应吗？”
“我为什么一定要答应？我是卢家明媒正娶回来的媳妇，我除非傻了才乐意从唯一的正妻变成什么莫名其妙的平妻。白大娘你看看，我像是个傻的吗？”
“你——”乔小如前后态度反差太大，以至于她如此犀利不留情面的话令白大娘一时缓不过来接受，差点没气得倒仰，颤声道：“你、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做人儿媳妇的哪个不是三从四德，哪有你这样的泼妇？”
乔小如笑道：“三从四德也从不到你白家，轮不到外人来置言。所以，咱们走吧，当面问问我娘去！”
第696章 母女俩诬陷
“慢着！”白大娘没想到乔小如如此不给情面，急得忙拦住了她。她如何敢让乔小如真的上田氏面前对质去？
这不穿帮了吗！
到时候圆都圆不过来。
这与自己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白大娘不由暗暗焦急，又不禁暗暗埋怨乔小如多事。
原本依着白大娘所想，只要她打着田氏的旗号，一顶“不得忤逆长辈”的大帽子扣下来，乔小如即便心里有两分不满，也不得不忍气吞声乖乖的听她摆布。
当然，若是她蠢到被自己说动、信了自己的话，那就更好了。
只要乔小如这里点了头，田氏又怎么可能还会拒绝？
至于卢湛——那就更不会拒绝了。试问哪个男人放着好好的一个主动送上门的美人儿不要？那不是傻吗？
谁知想法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且偏偏在她认为立刻就要成功的时候，乔小如竟然来了个临时反悔！
还要扯着她上田氏面前去对质？这如何可以？
乔小如目光冷漠如冰，望着白大娘淡淡道：“怎么？既然大娘口口声声如此笃定，难不成反倒不敢上我娘面前说去吗？这事总是要当面说个清楚明白的不是吗？总不能劳烦大娘从中传话吧？说起来您是客人，我们才是自己人，哪有让客人传话、自己人反倒不好当面说话的道理？那真成了笑话了！”
乔小如厌恶极了白大娘的恶心做派，哪里肯让她胡搅蛮缠？
她不愿意去，她就偏要去？
白大娘急得一头都是汗，口里含含糊糊的“哎、哎——”的，想要拦她一时又拦不住——
正急得恨不得上树的时候一个踉跄自己被自己的裙角绊了一下。
这一绊灵机一动，白大娘“哎哟！”一声夸张的惨呼，狠了狠心猛地向前一扑，夸张的摔倒在了地上，更加大声“哎哟、哎哟！”的叫唤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乔小如一怔，反应过来下意识后退两步。
山竹、杨桃变色，急忙奔了过来：“乔娘子，你没事吧？”
白大娘见来了人，“哎哟、哎哟”叫嚷得更大声了，嚷嚷道：“小如啊，我知道不是你推我的，你快叫人扶我起来呀！都怪我自个不小心，怎么好好的走路也不看清楚，怎么能往你身上撞呢，哎哟，可不就是我自找的？哎哟，我这老腰啊，快要摔断了喂！”
山竹、杨桃听了这话气得不行。
山竹恼道：“白大娘你什么意思呀？赖我们乔娘子推你不成？我们亲眼看见本来就是你自己摔倒的！”
杨桃忙悄悄将山竹袖子一扯，道：“不错，我们姐妹方才恰好正要过来寻乔娘子有事，可看的清清楚楚。您老既然也知道是自个摔倒的，何必说的话那样不中听呢？倒有些存心叫人误会了乔娘子似的！”
杨桃说着，招呼山竹一起将她扶起来。
不管怎样，总不能任由她这么躺在地上哼哼唧唧。
白大娘嘴里“哎哟、哎哟”惨叫得山响，也不同山竹、杨桃分辨，连连点头：“是我错、是我错！哎哟，疼，疼死我咯！疼得我说话都不会说，也不知道自己乱说了个啥，山竹、杨桃啊，你们别跟我计较、别生气，啊？”
“你——”山竹、杨桃更气结。
这叫什么话？这话听着倒是客气，却是在指责她们做下人的仗势欺人，欺负她这个“贵客”。
至于仗谁的势？那还用说吗？
矛头依然指向乔小如。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更热闹的来了！
只见白兰这朵小白莲花容失色带着哭腔奔了过来，山竹、杨桃还来不及将白大娘扶起来，她已奔了过来将白大娘抱住，母女两个都坐在了地上，口中声声凄然惊叫着“娘！”
倒像乔小如主仆三人将白大娘怎么了似的。
山竹、杨桃气得脸色发黄，恼得想撸袖子将她母女俩狠狠暴揍一顿。
白兰哀哀凄凄唤了几声娘，抬起头来，巴掌大的小脸上挂着清泪，梨花带雨、弱弱怯怯却又表现得几分坚强的质问乔小如：“小如姐姐，我娘她年纪大了，即便说错了什么，还请姐姐海涵，姐姐为何推她呢？我娘的身子，哪里禁得起……”
“白姑娘你别血口喷人，你娘明明是自己摔倒的，怎么赖我们乔娘子！”山竹怒道。
杨桃也道：“不错，白姑娘这刚刚过来什么也不知道、没看见，就这么诬赖我们乔娘子，没有这个道理吧？”
乔小如则嘴角抽了抽：姐姐？谁是她哪门子的姐姐？
“这，怎么回事？”这边又哭又闹哪里还不惊动人？田氏、卢杏儿、纪连瑾、莫氏等都过来了。
一看见田氏，白大娘口中哼哼唧唧显得更加凄惨，不等旁人说话先抢着道：“大妹子你别怪小如，是我自个老胳膊老腿不好使唤这才摔了，是我自己走路没走好，不关小如的事儿！”
白兰则呜呜的叫着“娘！娘！”哭得更加伤心。
“夫人，不是那样——”
山竹、杨桃急得忙要分辨，乔小如使了个眼色，两人不甘闭嘴。
田氏轻叹，被她哭得有点头疼。卢杏儿拍手抢着笑道：“白大娘到底是个明白人，不曾冤枉好人！不过啊，你老也上了年纪了，老胳膊老腿走路可要小心点儿、好好的走，别再摔着了。”
白大娘母女一怔，气得哼唧却不好辩白，纪连瑾“扑哧”一下笑出声来，瞧了卢杏儿一眼。
白兰眼泪汪汪道：“我娘向来就是这样，受了什么委屈自个往肚子里吞，不肯连累旁人。我在那边看得真切，分明就是小如姐姐推了她一把——”
“我们姐妹正要过来寻乔娘子，可看得比你真切，分明白大娘自己摔跤，白姑娘，你凭什么血口喷人？”山竹、杨桃怒斥。
田氏道：“还是先扶白大姐起来再说吧！”
山竹、杨桃不肯上前，道：“奴婢们哪里敢去扶？等会儿又说奴婢们借着搀扶的机会使暗手，奴婢们可当不起！”
第697章 那是你娘自找的
莫氏便笑道：“白大娘，先说好了啊，我扶你起来，你可不能赖着我什么！不然，我也不敢扶的！”
“不错，这个顾虑有道理！”卢杏儿又加了一句。
纪连瑾觉得有趣，又偷偷的笑。
白大娘涨红着脸，悄悄看田氏，田氏神色沉静一言不发，她更又气又臊，只得勉强笑道：“莫嫂子这是什么话？我是那样不讲道理的人吗？”
莫氏笑笑，没回答，上前扶了她起来。
一行人回客厅，白大娘一路上都哼哼唧唧呻吟着，仿佛痛得骨头要断了。
回了客厅，乔小如当即将莫氏、山竹、纪连瑾、卢杏儿都支走。
几个人其实都不肯走，不敢不听乔小如的，只得出去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田氏无奈。
白大娘眼中划过精光，暗自冷笑：这回不逼得乔小如田氏点头应了这门亲事，她名字倒过来写！
白大娘哼哼唧唧声渐止，白兰哽咽着道：“我娘她——”
“你娘俩的意思就是我推她摔跤，对吗？”乔小如一脸的淡定。
白大娘、白兰一愣，田氏也是一愣。
母女俩偷偷交换个眼神，心里一时有些拿不准乔小如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兰勉强笑道：“我知道姐姐不是故意的，必定是——”
“嗯，是你娘自找的！”乔小如再次截断她的话，冷笑道：“你娘非要把你塞给阿湛做什么平妻，还跟我说我婆婆已经答应了，逼着我点头。我不信这话，我婆婆不是那样的人！必要拉着她来找我婆婆当面对质说个清楚，她急了，便拉扯我，摔跤不是自找的是什么？”
田氏脸色一变，顾不得白兰在场忙向乔小如道：“我并没有答应什么，白大姐，你不会这么跟小如说吧？”
田氏心里也生出几分反感，她刚还奇怪呢，小如什么时候和白大姐搅合在一处了？原来是白大姐去找小如说这事儿。这也太——心急了些……
好人家的闺女哪个不是等人上门来求？哪有这么做的？
白兰脸色一白，垂头咬唇。
白大娘急忙道：“大妹子你别听她胡说，我可不是那么说的。我是说这事儿先跟你商量过了，你想听听她的意见，我便去问她。谁知她——”
“谁知我不但不同意，还大骂了许多难听之极的话，你好言相劝，我却把你推倒在地，对吗？”乔小如帮她说完。
白大娘的确是想这么说的，只是这些话从自己口中说出来和从乔小如口中说出来那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此时气得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乔小如冷笑：“我和我婆婆不是你三言两语能挑拨的，这些话，以后都别说了。至于平妻这事儿，”
乔小如看向田氏，十分平静而坚决的道：“我是不愿意的，我的丈夫，凭什么分一半给别人？娘您呢？您是什么意见？”
白大娘忙道：“大妹子——”
“我和我娘在说话你何必急着插嘴？这点儿礼数都不懂吗？还是说你女儿有什么问题，迫不及待的想要塞给我丈夫？”
“你胡说什么！”白大娘、白兰脸色一变。
乔小如却不理她们，仍旧问田氏：“娘，您的意见呢？”
田氏忙道：“这样事儿哪有强迫的道理？自然是依着你和阿湛的意思，乐意不乐意都由着你们。”
田氏是个最怕麻烦的人，今日这一场闹腾就已经够了，这若真成了一家人，以后还不得天天闹？
乔小如的性子她不敢说了解十分，也了解八分，她不乐意的事谁也逼不了她。况且，她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要说她推白大姐，田氏也不信的。而白兰又那么说，无论是不是她看花了眼，双方这怨是结上了，哪里能够将来在一起和气过日子？
别说田氏原本就不赞成此事，即便原本意动，经过这一场闹，也只会坚决不同意。
白大娘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弄巧成拙了。
“谢谢娘，我就知道娘是个最通情达理、最疼惜我们小辈的了！”乔小如冲田氏感激一笑。
田氏亦微笑道：“你们素来孝顺懂事，娘自然该通情达理、疼惜你们。”
她们婆媳在一旁诉情意，白大娘母女又气又恨。
白大娘怒道：“这事暂且不说，你方才污蔑我女儿，是什么道理？”
白兰也眼泪汪汪道：“我娘那一跤白摔了不成？”
乔小如哼道：“你娘自找的摔跤，不白摔你还想怎样？我还没质问她为何乱说话挑拨我们婆媳关系呢，你倒还有脸问？”
白兰继续眼泪汪汪：“你——”
“别当别人都是傻子！仗着当时没人在场便可随意栽赃给我是吧？别说什么你亲眼看见的话！平妻不平妻的这是我家的事，我有什么看法自然同我婆婆说去，犯的着推她？犯的着跟她拉扯？”
“你要是还不服，那么，请随意！爱怎么说由你，我就是个恶妇，你想怎的？”
白兰噎得一口气不上不下，委屈得眼泪汪汪的望田氏。
田氏再糊涂也不会当着人给自己儿媳妇没脸，况且今日这事，白大娘急切的所为令她很有几分看不上，更不肯乱开口了。
便笑道：“白大姐，我想这事就是个误会，说开了也就罢了，你看呢？”
白大娘自然不肯就这么罢了，深恨田氏没用，连自个儿媳妇都辖制不住，更恨她忘恩负义，忘了当初是谁收留她了。
当下点头叹道：“大妹子说的是，家和万事兴，这事儿就罢了吧。”
乔小如无语望天，家和万事兴这话是你够格说的？
田氏也有些无语，不愿生事，便笑笑罢了。
“可我女儿名声不能白糟蹋了！”白大娘一脸的正气凛然，道：“大妹子，这事儿你可得给我个交代！那样污蔑我女儿，传了出去她还怎么做人？”
“这话好笑！关我娘什么事？我娘需要交代什么？”乔小如道：“我哪里污蔑你女儿了？若一定要说污蔑，那也是你自个污蔑她！”
“我糊涂了不成？污蔑自个的女儿？”白大娘冷笑，再不跟乔小如客气。
第698章 你要赶我们母女走?
“怎么不是？”乔小如道：“谁家好好的女儿不是等人上门求娶，谁家急不可耐便要往别人家里塞？大娘这样做，不是摆明了叫人起疑吗？我因此心存疑问，有何不该？”
“谁说我急了？你别胡说！”
“你不急？你什么时候跟我娘说的这事？什么时候跟我说的？都跑到我房间门口去等我午歇了，还说不急什么才叫急？破门而入吗？”
“你——”白大娘气得浑身发颤，“我做娘的心急女儿的亲事，有什么错！”
乔小如笑道：“谁家做娘的不心急女儿的亲事？谁家这么急得送上门的？只有你女儿是亲生的，别人家的女儿都是后娘养的不成！”
“天啊，这是哪家的晚辈呀！怎的这么跟长辈说话？这是哪里的礼数呀！”白大娘又气又恨，索性哭天喊地的哭喊了起来。
一边哭喊着数落乔小如，又哭喊自己母女命苦——
“吵什么呢这屋里？”卢湛一声喝斥走了进来。
白大娘哭喊声戛然而止，田氏大大松了口气。
乔小如淡定的看了他一眼，眉头都没动一下。
见识过了杨氏的闹腾，白大娘这根本不够看的，她还正想听听她数落的什么呢，谁知卢湛就来了。
白大娘一见卢湛眼睛一亮，忙擦眼睛道：“卢湛侄儿你来的正好，你这媳妇——”
“我媳妇脾气太好了，一个个都敢在她面前哭天喊地，以前是我家那大伯娘，我只当她消停了这日子也安生了，谁知还没完！”
白大娘一滞，勉强笑道：“大侄儿你、你这话——”
“我不耐烦听这些，吵的很。我看大娘母女在我们家做客住的也够了，过几日回去吧！”
乔小如暗合心意：这倒省了她开口了。
白大娘、白兰脸色大变：“你、你要赶我们走？”
乔小如笑道：“这话没理，你们是客人，难不成要在我们家住一辈子？”
“大妹子，你也要赶我们走？我们可上哪儿去呀！我只当你记着当年我救过你们母子必定会厚待我们，谁知也要赶我们走吗！”白大娘又哭了起来。
这回是真哭了。
田氏暗叹，若没有今日这一场闹倒也罢了，可有了今日这一场，这母女俩是无论如何不能留在自家了。
自打白大娘母女住进来，她何尝不知她们一些小毛病？只是念在大恩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可今日她算是见识到了白大娘的难缠，儿子拿她比大嫂，果然有几分道理。
这要是留在家，亲事又做不成，彼此见着也尴尬不是？若日后三天两头来这么一出，谁受得了？
想及此田氏便下了决心，柔声劝道：“白大姐快别这么说！自然不会白让你们回去的。我会叫阿湛、小如替你们打点好，派妥当人送你们回去，置办房屋田地，保管你们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你救过我们母子，我都记着呢。”
白大娘不甘心，哭道：“我那家乡回去了也是伤心之地，没个男人家在，我们母女便是有了产业只怕也守不住啊！”
田氏笑道：“怎么会？这世上还是好人多的，到时交代了里正、村老们，许些好处，乡里乡亲的，自然肯照顾，谁会平白欺负人呢？”
乔小如笑道：“我看大娘好本事，寻常人轻易也欺负不着的！”
白大娘噎住，恼恨不已。
田氏则释然大大放心，心道这话不错。
事已至此，卢湛都这么说了，白大娘母女即便再不甘心，也不好再说什么。
虽然她口口声声将救命之恩挂在嘴边，可也深深明白，这话是辖制不住什么的。况且，这个家还不是田氏当家呢。
如今连田氏都这么说了，若不应下，万一他们翻了脸把自己母女俩捆了扔到哪儿去，那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白大娘不愿再细说此事，推说累了让白兰扶自己回去休息。
田氏见她霜打的茄子一般心里又不忍两分，倒是劝了些话。
母女俩正要走，卢湛又叫住了她们。
母女俩只当卢湛改变主意了，一起停下脚步双眼放光的看着他。
卢湛看了一眼白兰道：“我刚才在门外隐约听见了几句，你说你亲眼看见我媳妇推你娘摔倒。正好，我当时在不远处，也亲眼看见了。只不过跟你看见的不一样，我看见是你娘自己摔倒的，我媳妇连她一片衣角都没碰。”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乔小如猛地抬头看向卢湛，眼睛亮亮的，心跳不争气的跳得飞快，心里愉悦得开出一朵花来。
家务事本就如此，剪不断理还乱，夹缠不清，她可没兴趣跟白大娘母女“推了！”、“没推！”、“推了！”、“就是没推！”做不可能有结果的争执。
可是，没有人喜欢被人冤枉，能够洗清自然再好不过。
更别论卢湛这么帮她说话，她心中更欢喜非常。
又惊又喜的那种。
田氏眸中一黯，滋味更是复杂，亦更庆幸自己这次没有心软被白大娘给哭闹逼迫得乱答应什么。
相比起白兰来，她当然更加相信自己的儿子。
白大娘一张脸红不红白不白，难看至极。
白兰亦羞臊不已，但她到底是历练出来的，涨红着脸讪讪陪笑道：“是么……或许，是离得远了，我看不清楚。”
说毕又可怜兮兮的道：“我只是太担心我娘了，情急之下才那么说的，不是故意冤枉小如姐姐！”
卢湛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白兰做戏做全套，可怜兮兮向乔小如道：“小如姐姐，你能原谅我吗？”
乔小如心里正在大叫没天理！她说她没推，母女俩坚持得那叫一个起劲儿，卢湛轻飘飘一句话，母女俩屁都不敢放一个。
果然儿子的话更管用啊。
听了白兰这话，心中只觉恶心，似笑非笑道：“我又没怪你，谈何原谅？你说是我推的，我又没承认过，不过是你自说自话罢了，我犯不着怪你！”
白兰气得，脸上的笑容险险挂不住，告辞一声，扶着白大娘，母女俩狼狈而去。
第699章 敢欺负我媳妇
田氏不由揉了揉额头，叹了口气。
这闹腾的，真是令人心烦。
她不禁嗔着卢湛道：“你既瞧见了，怎么不早点儿来说清楚？”倒添了那么一场闹腾。
卢湛无谓的笑笑，道：“我就是想看看她们还能说出什么来。”
田氏闻言，顿时面上也有些挂不住起来，叹道：“你啊，这话说的。也别太在意了，到底白大娘当初救过咱们母子。”
不等田氏说完，卢湛打断她道：“娘，我知道她救过咱们，也没说咱们要做忘恩负义的人。可是娘，这世上总得有是非黑白、得讲道理对不对？因为她当初救过咱们，咱们的命、咱们的一切就都是她的了？她说什么是什么？是非黑白道理公理什么都不用管了？那如果她是个穷凶极恶的，逼着娘去杀人，娘难道也要答应了她？”
“哎呀，你这说的是什么呀！哪里有这么严重了。”田氏叫卢湛的话吓了一跳。
乔小如却笑道：“娘，阿湛说的我看很有道理，报恩是一回事，纵容她们颠倒黑白的无理取闹、不管有理没理的事她们一通闹腾拿当年的事来说咱们就必须要答应，也没有这样的道理。要我说啊，她救了娘，娘今日正好还报了她，也算是了了此事了。没有个因为被她救了就一辈子任由她索取的。要说今日不是投奔了娘来，她们母女还指不定在哪里漂泊受苦呢！”
她二人如此一番劝解，田氏心里也好受许多，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要知道这些时日以来，白大娘张口闭口就是当年如何如何，不停的提及、加重提及，弄得田氏心上下意识的背上了一道沉重的枷锁，被这恩情压得喘不过气来。
她便笑道：“罢了，娘是说不过你们的。你们也不是那霸道蛮横无情无义之人，这事便由你们处理了吧，娘一句话也不说了，如何？”
卢湛笑道：“那再好不过，就让她们赶紧离开吧！”
一时乔小如和卢湛往外边去，乔小如觉得自己好歹该说两句感激的话，便向卢湛笑道：“谢谢你帮我说话。”
卢湛瞧了她一眼，想也没想便道：“那是当然，谁叫你是我媳妇儿呢？”
乔小如“扑哧！”一笑。
想了想觉得这话好像有点儿不对味，乔小如顿时睁大眼睛望着卢湛：“所、所以，你到底是亲眼看见还是没看见啊？”
因为她是他媳妇儿，他才帮她说的话？
卢湛很无辜的笑道：“当然没看见啊，我要是看见了，早就上前把她们喝斥一顿了。在我家里跟我媳妇闹腾，反了她们了！”
乔小如：“……”
“所以——”
“这有什么问题吗？”卢湛满不在乎笑道：“事实证明，我并没有撒谎，对不对？”
乔小如拍手咯咯笑起来，眉开眼笑道：“嗯嗯，事实证明一点问题都没有！卢湛，你真是太厉害了！”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两个人相视，哈哈大笑。
一直到下午将近夕阳西下，龙小西才背着个药篓从山中回来。
陆九缺跟他同行，一身衣裳沾满泥屑、草屑，头发上也沾着树叶子，一看就是往山里钻了一天的。
手里还捧着一窝啾啾嫩叫的小鸟，跟乔小如打了个招呼就一溜烟找怀宣他们看他的战利品去了。
乔小如不由向龙小西笑道：“以后进山不可回来这么晚了，也不许走得太远，山里危险，万一出事怎么办呢？”
龙小西眼睛亮亮的，腼腆笑道：“这儿山里的药材真是太多了，不知不觉就这个时候了。姐不用担心，我会小心的。而且，往天我都没回这么晚的，今日因为有九缺在，他说他能保护我，这才多待了一会儿。”
这话听得，别说乔小如，卢湛都笑了。
乔小如好笑道：“也就是你啊，谁的话都信！就陆九缺那几下子三脚猫功夫，还保护你呢？真要遇上了什么猛兽凶兽，他跑得比你快倒是真的。”
说的龙小西也笑了起来，挠挠头腼腆道：“九缺他，嗯，不会这样的。”
卢湛便道：“以后别去太早，早上起早一点，上练武场去练练。你做大夫的时常需要进山采药，没有好身体怎么行？不说救人，总要能自保。”
乔小如听卢湛这意思是要指点龙小西，便向他笑道：“听你姐夫的，明日起上练武场去！”
“好。”龙小西笑笑点头答应。
闲话两句，乔小如便催他回去洗澡换身衣裳，等会该吃饭了。
龙小西听了这话表情有点儿迟疑。
乔小如见状如何不明白？
俏脸一摆，道：“小西，我认你做了义弟，咱们就是一家人，你就是这家的主人，你自己也要这样认为，知道吗？没有客人反过来将主人赶走的道理！以后再遇上那不要脸的，你直接不搭理就行。”
龙小西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却又迟疑道：“这——这不太好吧？毕竟那是婶婶和姐夫的救命恩人。”
乔小如笑道：“咱们并不打算忘掉这份救命之恩，行事只求问心无愧，只要合乎道理，对于那些不合理的要求何必在意理会？你说是不是？难不成为了报答这救命之恩，就不管天理良心，她说什么都满足她了？”
龙小西沉思，点点头笑道：“姐姐的话我记下了，以后不会再犯了。”
乔小如一笑：“这就对了！”
“你对你这半路弄回来的义弟倒是好啊！”卢湛摸摸鼻子，忍不住有些酸溜溜的吐槽。
乔小如看了他一眼，淡定道：“他不是我弄回来的，是你弄回来的。”
卢湛：“……”所以他这是自己给自己添堵？
而且，明明是他弄回来的，怎么反倒跟她成了一家人、自己却成了姐夫了？这是捡回来一个白眼狼吗？
晚饭前，白大娘母女没出来，说是白大娘还有点累，不想动，给送她们房间吃去就好了。
至于林彩云，她倒是想出来和乔小如套套近乎。可惜她既然进了那院子，再想出来就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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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0章 纪连瑾的贵人
至于林彩云，她倒是想出来和乔小如套套近乎。可惜她既然进了那院子，再想出来就不容易了。
莫氏冷冷几句“林嫂子好歹是个年轻寡妇家，况且跟我主人家又不是亲戚朋友，这要是万一惹出点儿什么不好听的话来，对双方都不好。林嫂子还是耐烦些吧！”
将她说的哑口无言，也不好再向莫氏提什么。
没了碍眼的，卢杏儿巴不得，听说那白大娘母女就要离开了，更乐得开怀。
想起一事，卢杏儿便顺口向乔小如笑道：“对了，那个纪连瑾，没想到跟小西竟然是认识的人呢！你说这事儿巧不巧。”
乔小如十分意外，诧异道：“什么？我不会听错了吧？”
“当然没有，”卢杏儿拍手笑道：“我方才无意中看见他们两个在拉拉扯扯的说话，我只当是纪连瑾在欺负小西，谁知问起来才知道不是，是他们两个故人相见呢！”
卢杏儿又笑道：“真正是芝麻掉进针眼里，巧得不能再巧了！纪连瑾的病以前就是小西的爷爷诊治过的。看小西的样子，似乎对纪连瑾的病颇有几分把握呢！”
乔小如就更意外了，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她并没有跟家里人说纪连瑾得的是绝症，对旁人只说是来治病的，对卢杏儿多说了两句，说他病得很是严重。
但纪连瑾都那么笃定了，可见病情绝对是非常非常严重的，小西才多大的年纪？即便尽得他爷爷的真传，难道真的有把握治好纪连瑾？
当然，对于乔小如来说，自然乐意相信这是真的。
晚饭的时候，纪连瑾是与龙小西一块儿来的。
纪连瑾整个人脸上神采飞扬，带着笑。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乔小如就是觉得他整个人精神气儿都不一样了，就连眼睛都更加明亮了几分。
透着那种“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喜气。
“乔娘子，幸亏我跟着你们回家了，哈哈哈哈，这下子说不定我有救了！”
纪连瑾迫不及待，笑吟吟向乔小如说了自己与龙小西祖孙俩的渊源。
原来三年前龙小西的祖父替他诊断过，他其实也算是久病成医了，对药理医理也有几分了解。
当时就直觉的觉得龙老大夫的诊治很对症。
但后来因为某些原因，他的病没有让龙老大夫继续诊治，而是换了一位所谓的名医。
当时的内情他含糊掠过，没有跟乔小如等细说，那是因为涉及到家中内部利益之争勾心斗角。
当时不觉，如今想来，必定是那位继母做的好手脚，请来了所谓的名医，排挤走了龙老大夫。
她做的隐秘，自己当时满心烦躁全为病情，许多事情也没有心思去细想，自然更愿意相信名医，而不是名不见经传的龙老大夫。
如今细想来，谁知那位名医有没有被继母收买过？
不想兜兜转转，他的病最终还是落到龙老大夫传人手中。
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什么是生机？这就是生机！
“我相信龙老大夫的传人不会有错，小西大夫说有办法，就一定会有办法。”纪连瑾道。
况且，除了抓住这一根救命稻草，他也别无他法可想了不是吗？
龙小西笑笑，道：“当年爷爷还说他活不过三年，没想到他现在还好好的活着，我想，我有把握可以试一试。”
纪连瑾摸摸鼻子：这话真是不好听，多不吉利啊……
别看他一副生死由命满不在乎的态度，那是因为心里已经没有了生的希望，除了心灰意冷的等死还能做什么？
但是现在不一样，现在他心里又重新生出了希望，点燃了求生的意志，再听到那些“不吉利”的话，心里自然会忌讳几分。
乔小如笑道：“那最好不过，若能治好了他，也是一场功德，既如此，”
乔小如便向纪连瑾笑道：“一事不烦二主，人多了做主反而不知道该听谁的，我便先不替你请那位周老大夫回来了。”
“好，我也是这个意思。”纪连瑾点头。
晚饭的时候，龙小西和纪连瑾一起吃。
据龙小西说，纪连瑾的病其实没有什么具体的名目，如果一定要安上一个名目的话，不妨叫富贵病，说白了就是有钱折腾出来的病。
他身体底子本来比常人就虚弱三分，但这其实算不得什么，只要按照正常的吃饭睡觉也没什么影响，如果锻炼锻炼的话，慢慢的身体就会变得强壮起来。
可是，或许就是因为这几分虚弱，并且他推测，他少年时肯定病了一场较为严重的，自那时起，便开始不要钱的各种珍贵珍稀药丸药汁药膏的大吃特吃。
要知道是药三分毒，越是珍贵珍稀的药其独特性越明显越强，像他那种不按症状一通乱吃的吃法，虽然后来那一场病是好了，但是身体其实受损比原先更加严重。
自那之后，三天两头生病便不足为奇了。
而越生病就越乱吃药，再加上他运气挺不好的，遇上的大夫们也是胡乱给他开药，如此在各种药性的折腾下，他的身体便一天天更加衰弱下去。
到了如今，这副身体已经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坠了。
只要再来一股强风，就能将生命之火吹灭。
所以他的病根并不是别的，而是在于身体的机能和本源被毁得太厉害，身体血脉不生，经脉不畅，各种器官功能衰弱的厉害。
最要紧的便是固本培元，慢慢的用妥当的法子将被损害严重的身体一点一点修补回来，将身体内残余的各种乱七八糟的药性——其实已经成毒性引出体外，时日长了，自然便能好转。
据龙小西说，顶多一个月，他的身体就会有所改善。
而他若再不开始治疗的话，最最多三个月，便是身体所能支撑的极限了。
纪连瑾吓出一身的冷汗，连连点头表示什么都听龙小西的。
他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心里，早已冰冷如坠冰窖，翻滚着滔天的愤怒。
恨只恨他亲娘去世的早，这位好继母若不是忌惮他外祖家的权势，恐怕早有更激烈的手段算计他。
第701章 继母心肠
也真难为她想得出来如此不动声色、不着痕迹、又如此耐得住性子的好法子。
所有人都被她骗了！包括外祖家和早年的他。
如果不是一年多前无意中听到她和她亲儿子的对话，他或许现在还蒙在鼓里。
在所有人眼中，她是个贤良淑德的好人，简直就是继母的典范。
千金难求的好药跟不要钱似的用在自己身上，到处为自己寻医问药，把自己当成一个瓷娃娃似的，这也不许那也不许，最好就是天天多休息、多睡觉，每天待在屋子里一步也别出去。
用她的话说：“你身子骨弱，这要是万一受凉受热又病倒了，我们做长辈的岂不心疼？你那不在了的娘岂不心疼？还是好好的待屋里多休息吧，横竖有下人伺候，若是伺候的人还不够、或者你不满意，你说一声，母亲这就给你添人、换人！”
如此掏心掏肺的真挚话语，谁听了不感动？包括那时候傻到家的他也是一样。
可他那时年少，哪里按捺得住天天待在屋里？
总有忍不住偷偷溜出去的时候。
说来也巧，他偷偷溜出去，五次有四次会病一场，这四次中有两次会是大病。
后来因为出去而生了一场几乎要了他命的大病，惹得父亲震怒，自那之后，父亲也严禁他出门了。
如今想来，这些所谓的病未必就是巧合……
纪连瑾收回神思，他已经不愿、也不敢去想了。
那些往事，都是细思极恐的往事，于他身体恢复不利，还是别想了。
哼，他何必急在一时？等他保住了命，恢复了健康，那时再回去跟她算账！
他可不是什么任人欺负的可怜虫，外祖家伸一根手指头也按死那贱妇。
便是父亲，当初娶她也不过看重她贤良淑德的好名声以及小门小户出身，父亲这么做，也不过为了有个人真心照顾他这个儿子罢了。
或许父亲以为，小门小户出身，所求也少。
可人心欲望只有一层比一层高的，哪有满足的时候？
满足了一层，自然想着更高一层。
后来自己的身体一直病一直病，越损越厉害大有治不好的趋势，父亲绝望之下，才与她生了个儿子。
他的那位异母弟今年才八岁，而他已经二十五了。
龙小西是个做事极认真的人，说声给纪连瑾治病，立刻就进入了状态，晚饭的时候看着那一桌子的菜当即就摇头，说这些菜现下都不适合他吃。
便去央着莫氏熬一碗小米粥给他，又道：“其实参子豇豆粥最好，可家里没有参子，明日我托姐姐城里买一些，以后你就吃参子豇豆粥吧！唔，明天你跟我一起上山，采摘一些野菜，回来每天让莫婶婶做米粉蒸菜给你吃。”
纪连瑾看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闻着那阵阵香味，脸都要绿了。
要知道乔小如家的饭菜虽然比不得他府中那般精致奢华，可却有滋味。
各种食材都是最新鲜的，又不缺油少盐，大火大锅煎炒煮炖，色色入味，鲜美得不得了。
跟他府中那些菜比起来，他反倒觉得更有一番滋味。
比如说鸡汤，他以前最不爱喝那油腻腻的玩意儿了，偏那位继母天天叫人给他炖，不是人参鸡汤就是什么虫草黄精天麻首乌等等等等，逼得他后来变着法儿的倒。
可乔小如家炖的鸡汤，真叫好喝，又香又鲜美，昨夜他喝了一大碗还意犹未尽。
鸡肉吃着也特别的香甜，一点也不油腻，不老不嫩，恰到好处，正够滋味。
结果龙小西现在告诉他，他吃不着了。
“以后，我都要这么着？沾不得荤腥？”
“也不是，”龙小西摇摇头，说道：“晚饭宜清淡一些，早饭、午饭少吃些荤腥便行。补药之类的，是再沾惹不得了。”
“还好、还好！”纪连瑾大大松了口气，心下这才痛快不少。
罢了，忍这一晚上吧。
忽然想到什么，纪连瑾将经常服用救命的特效药丸取了出来，将小瓷瓶递给龙小西笑道：“你帮我看看，这药有没有问题。”
现在的他，对过往的一切都不敢轻易相信。
龙小西接过药瓶，倒出一粒药丸在摊开的掌心。
手指轻轻捏碎，嗅了嗅，又挑了一点儿放进嘴里尝了尝，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纪连瑾眼睛一瞬不瞬看着他，没有说话，心中一沉。
结果如何，可以预料了。
“这药，纪大哥还是别再吃了。虽然有效，关键时刻可救命，但亦有害，会令身体损得更厉害严重。等有一天这药也救不了命时，便是真正回天乏力了。”
他就知道是这样！纪连瑾冷笑，猛地起身朝外边走去。
龙小西一怔，不明所以摇了摇头，吃饭。
纪连瑾呆呆的坐在一处假山石头上，呆呆的望着天出神。
夜风吹来，带着新鲜的绿叶和花的气息，吹入肺腑，仿佛驱散几许污浊。
他长长轻叹一声。
“大晚上的，吃过饭了？你在这里干什么？”卢杏儿的声音响起。
纪连瑾低头看去，勉强笑道：“没干什么，就是随便坐坐。”
卢杏儿好笑道：“随便坐坐坐那上头去了？黑灯瞎火的你可真会挑地方！快下来吧，等会儿你摔了跤叫人都没人听得见。”
纪连瑾一笑跳了下来，口中却道：“这么点高能摔了跤，你也太小看我了！”
卢杏儿笑笑，瞅了他一眼道：“天晚了，快回去，明天早上你不是还要跟小西上山吗？”
纪连瑾张嘴，很想叫卢杏儿留下来陪他坐坐、说说话，他现在就是想有个人陪着说说话，或者，陪着坐坐什么都不说也行。
转念一想男女有别，这大晚上的，乔小如卢湛两口子还不得打死自己，便又打消了念头，笑道：“你先去吧，我再待一会。”
卢杏儿也没再同他啰嗦，点头“嗯”了一声转身便走。
“哎，”纪连瑾又叫住她，笑道：“什么时候做烤鸭烧鹅啊？真想尝一尝、想亲眼看着做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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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2章 心中忐忑
卢杏儿笑道：“这个啊，等着吧，小如和阿湛明日还要出一趟门呢。等他们回来再说。”
纪连瑾“唉！”了一声，道了句可惜，又道：“那俩泼妇还在家里头呢，他们俩也放心出门？”
中午那母女俩一场闹腾的时候纪连瑾虽然不在场，后来自然也知道了。
卢杏儿哈哈大笑，笑道：“要什么紧？不是还有我在嘛！”
说的纪连瑾也笑了起来。
这天晚上，乔小如借着给田氏送宵夜的机会进了田氏的房间。
其实田氏不怎么吃宵夜，乔小如白天分明看出田氏似乎有话想要跟自己单独说，这才找了个借口过去。
正好，她也顺便跟她说说什么时候让那母女俩滚蛋的事儿。
最好等她从乌夷部族回来，就让她们滚。
田氏的确是有话要对乔小如说。
白大娘那么一番话虽然没有说动田氏答应、许诺她什么，但田氏依然受到了些许触动。
见乔小如来了，便知道她也知道自己有话想要对她说。
她如此主动识趣，田氏心下不禁有些过意不去。
婆媳俩寒暄几句，见田氏还在犹豫着不切入正题，乔小如深明白婆婆的脾性，无奈只得自己主动引起话题。
田氏这才顺着劝了她一些话。
是的，田氏的语气十分委婉，说起来就是劝。
田氏的意思是，男主外女主内这才是过日子该有的样子。
以前卢湛还傻，那也无话可说。可如今他已经好起来了，是不是以后外头那些事情就交给他来做就行了？乔小如到底是个妇人家，在外头走动太多、跟男人一样做生意管各种事项，总不太好。
倒不如以后安安心心的待在家里操持打理家务的好。
况且，她和卢湛成亲也有两年了，肚子一直都没动静，未尝没有太过奔波操劳的缘故。
往后在家好好的调养调养身体，早日生个大胖小子……
田氏越说越顺溜，越说越头头是道。乔小如郁闷得竟无言以对。
田氏的这番话并没有错，并且，是这个时代的正统思想。
女人可不就是相夫教子为第一要务吗？
有的人家情况特殊，或者贫穷太过，也有女人在外受雇做工的，可大部分的人家依然是男主外女主内。
以乔小如家如今的家底家况来说，哪里还需要她出去打拼？她更该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享福”了。
她忽然又想到了卢湛。
田氏会这么想，卢湛只怕更会这么想了。
毕竟，哪个正常的男人乐意站在媳妇身后呢？
她忽然就郁闷了，这算不算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治好了卢湛，却葬送了自己的自由？
或许在田氏看来，在绝大部分的人看来，自己在家里那是享福。
可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很清楚，这对自己来说绝对不是享福。是从自由身变成笼中雀。
这是她无法忍受的。
乔小如不知道该怎样回答田氏，只得含糊陪笑打起了太极，借口夜太深逃走了。
第一次她感觉到了自己的狼狈。
回到房间，卢湛正在等着她呢。
看见她进来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拍拍身边的位置笑道：“跟娘说什么说了大半天？快过来睡了！”
睡之前自然还有一番要紧事要做。他觉得自己应该做个好丈夫，早早让她受孕生个儿子好安她的心，对那个那个事十分上心。
乔小如走过去，却站在床下没有上去，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卢湛被她看得有点纳闷，翻身坐了起来，瞅着她上下的看了两遍，道：“乔小如，你怎么了？我娘骂你了？”
乔小如忍不住笑了起来，摇摇头：“你想到哪里去了，娘怎么会骂我呢？”
“那就是娘反悔了不愿意赶那母女俩滚蛋？这个你不用担心，爷叫她们滚她们就得滚！救命之恩拿来要挟辖制，爷却看不上这样的，也断不叫她们如意。”
“这倒没有，”乔小如道：“既然都说了要让她们走，她们便是死赖着那也不行。横竖咱们问心无愧，保她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便是，想要予求予取当个填不满的无底洞，天下没有这个道理。”
这卢湛就更不明白了，再瞅了她一眼不解道：“那你一副苦大深仇的样儿做什么？”
很影响那个那个的心情的好不好？
苦大深仇？乔小如气结，嘟囔道：“有你这么形容的吗！”
卢湛哈哈一笑，指着笑道：“怎么不是？不信你自己照照镜子去？”
“我才没你这么无聊！”乔小如叫他给逗得笑了，轻轻叹了口气，在床沿坐下。
偏头看着卢湛，正色道：“卢湛，我不跟你拐弯抹角，咱们是夫妻，也用不着拐弯抹角对不对？现在我有几句话要问你。”
卢湛笑道：“你今晚到底是遇上什么了？我倒没看出来，我娘还有这么大的本事，把你说成了这副模样。”
“人家跟你说正经的！”乔小如怒，瞪眼喝斥。
“好好，你说，请说吧！”
乔小如看着他，道：“娘今晚跟我说，说男主内女主——哦不对，是男主外女主内，所以，以后我最好就留在家里哪里都别去了，外头的事情全都交给你来做。卢湛，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至于生个大胖小子这事，乔小如省略掉了没有说。
这事儿她如今可对卢湛说不出口，否则这个自恋的家伙只怕又要认定她如何如何急切的想要个儿子“傍身”，打着“成全”她的旗号成天要那个那个，她会疯掉的。
现在他缠得已经够多的了。
卢湛一笑，道：“我娘想的周到，就是太心急了点。”
乔小如看他，眼中微微一黯，心中暗叹。果然，他也是这么想的吗？
从田氏那里出来，她其实已经能很心平气和的说起此事了，他会这么想，她并不觉得多意外。
只是多少会有些失望罢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话还没说完啊！”卢湛失笑，手臂一伸毫不客气把她揽着靠在自己怀中——
第703章 高兴高兴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娘这么想也没错，老人家不都这样嘛？所以你也不要怪她。可我想着，你一直在外头折腾惯了，关在家里不得闷死？外头的事你想管继续管着吧！我对这些可没什么兴趣，也懒得去生兴趣，谁叫我有个这么能干的媳妇呢？这件事你不用管了，回头我跟娘说去。”
乔小如顿时大喜，目光里又闪又亮，望着他抑制不住的嘴角翘得老高，笑问道：“你真的——是这样想的？”
她心里喜得开出一朵花来，迎风摇曳，芳香扑鼻，只觉这天地、这世间、一切都这么美好。
卢湛好笑，在她白皙的脸蛋上轻轻刮了一下，挑眉道：“这还用得着作假？唔，你当是我为讨你欢心这么说的也可以，随你高兴！”
乔小如“噗”的一下，随后咯咯咯的叫他逗得笑了起来。
卢湛见她笑得花枝乱颤，明媚生辉，忍不住心头更是痒痒得厉害。一下子将人扑倒，笑道：“我叫你高兴了，你是不是也该叫我高兴高兴，嗯？”
乔小如听了这话便是心头一跳，脸上也不由得染上浅浅红晕。
两个人这么一上一下距离得太近，呼吸可闻，气息可触，她一抬眼，便望进他黑黝黝而深邃的眸子里，几乎要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乔小如心跳如鹿撞跳得更快了，咬了咬唇偏头别开了目光，结结巴巴急忙道：“可以可以，你想听什么我就说什么让你高兴，一定说、一定说！”
卢大爷，你可别乱来啊。你说了让我高兴的话，我一定也说让你高兴的话。
然而，她再怎么重重的咬着“听”、“说”的字眼也没有用，卢大爷哪儿要听什么？卢大爷要的是实际行动。
他嘿嘿一笑，低头在她脸蛋上用力亲了一口，惩罚似的用力在她唇角咬了一口，咬得她“啊！”的叫起来埋怨的瞪她，他痞痞的笑道：“媳妇儿真是坏心眼儿多，爷可不上你的当。跟你斗嘴皮子功夫爷又不傻。唔，不过你一定要说点什么让爷高兴也不是不可以，等会儿你叫得大声点、缠绵点、销魂点……”
“啊！卢湛你个混蛋！”乔小如的脸“轰”的一下红得像煮熟的虾子，又羞又恼在他背后使劲捶了几下挣扎起来。
卢湛哈哈大笑，捧住她的脸霸道的俯身堵住那恼羞成怒骂他混蛋的小嘴，以绝对优势的霸道力量碾压占据主动，攻城略地，无往不胜。
乔小如很快软了力气，身体如被点了火，与他一同燃烧、沉沦。
或许因为他的那番话令她心中动容感动，她的心软软热热早已化开，今夜这一场，比以往更激烈，也更投入，才知个中滋味果然销魂美妙。有个身体强健到变态的丈夫，果然也是一桩妙事……
情到浓时，她双眼迷离，容颜沉醉，圈着他的脖子情不自禁的唤着“阿湛！”
这久违的、深情的呼声更令他血液沸腾，恨不得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中。
于是，第二天又是日上三竿乔小如才浑身酸疼的醒来，醒来便看到那张欠揍的俊脸在对着自己笑。
深邃黝黑的眼眸中盛满笑意，长而精神的剑眉挑着弯弯的弧度，其神清气爽、神采奕奕与自己的萎靡不振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想起昨夜，乔小如脸一红，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她倒是想扭过身去呢，可身子酸疼得动一动都疼，连动都没法儿动一下。
卢湛可不是个照顾人情绪、乐意察言观色的，一把将人揽入怀中，还大喇喇的在人家脸上用力亲了两口亲的声音响亮，笑道：“我媳妇儿怎么好像有点幽怨？是还没有满足吗？要不，再来？”
“不要！”乔小如吓了一跳，知道这个家伙有的时候固执得一根筋，说什么就要做什么的，当下也不敢耍脾气了，忙又转脸过来陪笑道：“该、起来了！天天睡这么晚，怪羞人的。”
“这有什么，”卢湛不以为然，笑道：“娘巴不得呢，她不是想抱孙子嘛。天天起的早，哪儿来的孙子呀！”
乔小如：“……”
她很想质问一声，起得早跟孙子有什么关系？这种事儿不是大多在晚上做的吗？
啊啊啊，她这想的是什么呀！这种事儿什么时候做她干嘛要想？
“反正我要起来了！”乔小如防他如防狼一样，急忙要起。
起势太急，酸痛的腰身胳膊腿没支撑住，“哎哟！”一声又重重跌坐了下去。
偏她起的时候他的手伸了过来，这一跌坐，好巧不巧正坐在了他的手掌上。
他哪里会放过送上门来的福利？大掌收缩捏了一把。
“你！”乔小如红着脸连忙躲避。
惹得卢湛哈哈大笑，见她这模样实在诱人有趣的很，忍不住又将人抱住，眼睛有些发光的缠了上来：“好媳妇儿，乖媳妇儿，你这是起床还是在欲拒还迎啊？”
“迎你个头啊，”乔小如臊得脸上红通通的，咬唇恼道：“今儿还要上乌夷部族去呢，真不准闹啦！要是再不去，唐大哥的媳妇儿就要没了！”
卢湛知道她是个重情重义的，应了人的事情定会去做，也就不再和她闹腾，闲闲笑道：“唐六斤也是没用，叫个女人给辖制住了，若他够坚决，那林彩云敢那样花样百出？”
乔小如笑笑，摇头道：“也不是这么说，林彩云一个弱女子，在这儿无亲无故，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叫别人怎么说唐大哥呢？那样的话，娇儿姐姐即便过门了，心里也会存着阴影，以后这日子，就别想过得顺心如意了。”
卢湛一笑，也翻身起床，笑道：“是是，我媳妇儿说得有理！”
乔小如“嗤”的一笑，不再理他。
心中却忽然想到，他如今清醒了，还肯这般纵容自己，倒是真有几分与众不同呢，也不知他为何会如此？过去，经历过什么吗？
她又摇摇头，打断自己这些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管他呢，反正，他这样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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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4章 唐六斤去解释
两人起床后，恰好快准备吃早饭了。
莫氏笑着道：“还在想着要不要给爷和乔娘子留一份饭菜呢，可巧你们就起来了！”
莫氏这话是顺口说的大实话，听在乔小如耳中却觉得有点心虚，讪讪一笑。
龙小西已经带着纪连瑾上山去了，怀宣他们也上学堂去了，白大娘母女俩还是没有出现在人前，还是让莫氏给送了早饭去。
只有他们一家四口在吃饭。
田氏有些过意不去，想去看看白大娘如何？被卢杏儿拉住了。
卢杏儿笑道：“三嫂别费事儿了，白大娘不是说了不太舒服歇歇就好吗？三嫂就让她们清清静静的歇一歇便罢了！何必去打扰她们？”
说着又冷笑：“三嫂别嫌我说话直接，要我说啊，这母女俩也不知安的是什么心。昨日那样大闹难不成还是她们有理了？还好意思冤枉诬陷小如呢，若不是阿湛看见了，小如可真是要冤枉死！这会儿倒好意思拿乔。还想等着三嫂你去请她们、去向她们服软吗？有没有这样的道理！您要是这么一去低头啊，指不定她们心里又生出什么想法来，到时候反倒不好了。”
这些话正是乔小如心里所想，只是她却不太好说。
卢杏儿帮着说了出来，她笑了笑，也没反驳。
田氏听了卢杏儿的话，想想这事儿还真是如此，苦笑叹道：“白大姐以前不是这样的人，怎么会变成这样！唉，我是真不愿意变成这样。”
卢杏儿笑道：“这人会变不是太正常了吗？你们总共也有二十多年没见了，哪里能不变呢！”
田氏笑笑摇头，不再说什么。
早饭后，乔小如和卢湛辞别，往乌夷部族去。
去之前少不得嘱咐卢杏儿几句，请她帮忙看着点那母女俩，别又趁着他们不在撺掇闹腾田氏什么。
卢杏儿痛快应了。
唐六斤望穿秋水、望断重楼，这两天真可谓是度日如年。
一看见乔小如和卢湛来了，喜得双眼放光，骨头都轻了三两。
卢湛一向来是没什么表示的，乔小如忍不住好笑，安慰了他几句。
她一安慰，唐六斤又犯愁了，愁眉叹气，紧张兮兮，惹得乔小如又好笑又好气。
一时到了乌夷部族，也不知乌朵这家伙回来是怎样给唐六斤宣传的，似乎整个乌夷部族三万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从山下的时候，每个人看见唐六斤都是一副很嫌弃、很敌意的样子。
如果不是乔小如坚持要带他上山，他们早就把他打一顿轰走了。
要知道黎账房自打来了之后，倾心尽力的为乌夷部族操劳打算，为乌夷部族做了许多事，乌夷部族上下没有人不感激他的，自然对他的女儿也高看几分。
黎娇儿又做着女先生教导学问，且又是那么温温柔柔讨人喜欢的性子，又长得那么漂亮，在乌夷部族中如今可是仅次于大小姐乌朵的地位，她受了这等羞辱，乌夷部族能咽得下这口气才怪。
如此说来，唐六斤被揍一顿赶下山去，一点儿也不冤枉。
得到消息，乌朵带人急匆匆迎了上来，见了乔小如乌朵便笑得跟朵花似的欢声叫着“小如！你来了真是太好啦！我可想你啦！”奔上前给了她一个热情的拥抱。
然后，还不等这个拥抱结束，便被人拎着衣领推到一旁。
卢湛挑着眉毛道：“你这毛病怎么又犯上了？得改、彻底的改！”
惹得乔小如和乌朵以及众人都笑，即便是愁眉苦脸的唐六斤也忍不住笑了一声。
乌朵又好笑又气，瞪了卢湛一眼，眼珠子骨碌骨碌转着上下打量卢湛，用力瞅了他好几眼噘嘴道：“你这个人怎么恢复了还是这么小气，我又不是男人。”
卢湛白她一眼哼道：“你该庆幸你不是个男人。”
乌朵顿时跳起来，“啊啊啊”质问道：“我若是个男人你要怎的？”
卢湛随随便便道：“也没怎样，就是扔出去而已。”
至于朝哪个方向扔出去、扔出去多远、会不会磕着碰着什么，那就不知道、不好说了。
乌朵“啊啊啊”的叫起来，跺脚噘嘴：“卢大哥比傻的时候还要可恶！”
卢湛一记凌厉的眸光盯了过去，乌朵激灵灵一个哆嗦，躲在乔小如身后直接僵掉了，半响才回过神来，长长舒了口气陪笑连连道：“玩笑、玩笑！啊不，口误、口误，我再也不敢了，卢大哥，你千万不要扔我呀！”
乌朵可怜兮兮的模样把众人都逗得笑了起来，卢湛气也不是笑也不是，除了乔小如，这乌朵也算是奇葩一朵了。
乔小如忙笑着打圆场，这事儿便算带过去了。
乌朵便兴致勃勃拉着乔小如的手笑道：“你们两个来的正好，过两天我们进山打猎去，发现了好大一群野狼。卢大哥，你一定要去哦！”
卢湛看了乔小如一眼，点了点头说好。
她说的是“你们两个”，显然不把唐六斤包括在内，顺便充满敌意的瞪了唐六斤一眼，哼了一声扬了扬下巴说道：“至于有的人，连上山也不配，不如打发下山住马厩去吧！”
唐六斤也是给逼急了，虽然乌朵说的话很不好听，可到底是“主动”跟自己说话了不是吗？
上回他来，连面都没见着呢。
唐六斤急忙上前冲乌朵弯腰做了个揖，苦着脸道：“只要你让我见见我岳父将事情解释清楚，住哪儿我都乐意！”
乌朵“哎——”的一声没好气道：“岳父？我们乌夷部族哪里有你的岳父？哼，你家里那不明不白的女人她爹，才是你心里头认定的岳父吧？”
“不是那样的，我跟她什么关系也没有——”
“哦，什么关系都没有还住进你们家啦？还一口一个六斤六斤的叫得那么亲热？有关系那还了得？不得早就把儿子都生了啊？”
“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想什么想啊？我才没有乱想呢！我那是眼见为实！”
唐六斤急了，苦笑着看向乔小如，可怜巴巴的。
第705章 说清楚
乌朵见他如此更是怒火中烧，双手叉腰骂道：“你无话可说了吧？别想哄着小如帮你说话，哼！小如才不会偏帮你呢！也是黎大叔和娇儿姐姐脾气好，要是换了我啊，早就带人把你家砸个稀烂，把那小不要脸的抽一顿鞭子，再把你扔进山里头喂狼！”
唐六斤急得脸红脖子粗额头上都冒了汗，苦笑道：“乌朵姑娘，如果我真对不起娇儿，你便是把我扔了去喂狼我也毫无怨言。可如今你也该让我当着岳父的面把话说清楚吧？不然我死也不甘心！”
乌朵“啊呸！”，忿忿道：“你脸皮可真厚，还好意思说呢！”
唐六斤：“……”
乔小如忙道：“乌朵你心直口快，这骂也骂了，气也出了，还是让唐大哥上山把事情说清楚吧。无论怎样，不明不白的对谁都不好是不是？”
乌朵哼了一声，很是嫌弃的道：“好吧，既然这样，便让他上山。我这都是看小如的面子，不然，哼，还敢来我乌夷部族地界，那是不可能的！”
唐六斤松了口气，连连作揖称谢。
一行人上山。
黎账房和黎娇儿应是得到了消息，以往乔小如和卢湛上山，他们都会迎接的，这次却不见踪影。
乔小如便笑着说去拜访黎账房，乌朵领着他们去了。
黎账房本来是不想再见唐六斤的，甚至动了让女儿在乌夷部族另外找个人嫁了的念头。
这些时日相处下来，他越来越觉得乌夷部族的人不像外界传说的那么可怕，其中有很多人都是很好的，很多小伙子长得也很不错。
更重要的是，他们不会嫌弃女儿的过去。在他们看来，那根本就不是需要在意的事。
可是这个女儿就是个傻的，她虽然没有当着他说什么，但他看见她偷偷的哭，知道她心里是真喜欢唐六斤。
这令黎账房酸涩恼火不已。
唐六斤这都要娶他女儿过门了，却弄了那么一个不清不楚的在家里，这是想干什么？
后来一打听，得知那是唐六斤以前的相好，黎账房心里就更膈应了。
这种纠缠最难掰扯的清了。
女儿之前那么委屈给人做妾，若这再嫁也不能如意，她这辈子等于受两次极大伤害，他做父亲的岂不得心疼死？
今日若不是乔小如带着唐六斤上山，他是绝不会见唐六斤的。
只是，黎账房却没什么好脸色。
乔小如寒暄两句，便拉着卢湛出去了，让他们翁婿两人细谈。
卢湛百无聊赖在部族里闲逛，乔小如则和乌朵一起去看黎娇儿。
短短时日不见，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气色也憔悴不少，哪里有半分待嫁新娘的光鲜亮丽？
乔小如不由吃了一惊，心生怜惜，也不由怨起唐六斤来了。
黎娇儿见了她，也是委屈得眼眶都红了。
勉强打起笑脸叫了一声“小如”，眼泪便要落下来。
“姐姐别哭呀！”乔小如忙握着她的手安慰她，乌朵气得道：“我去把唐六斤打一顿给你出气！”
“这是干什么呀！”乔小如忙将乌朵拉住，笑道：“事情其实真的是误会，你们先听我说几句吧！”
黎娇儿眼中亮了亮，带着几许她自己亦尚不察觉的希翼。
乔小如心中一叹：先动了情，总是更容易受伤。
幸亏这件事是个误会，不然，黎娇儿可真要苦了。
等乔小如把事情说完，黎娇儿又惊又喜，也有些羞窘讪讪——为自己之前的气哭委屈，此时想来全成了可笑的事儿。
她完全相信乔小如的话。
或者说，她愿意相信。
乌朵就没她那种乌云散尽见明月、心胸豁然开朗的感觉了，怔了怔，睁大眼睛道：“不是吧？是我误会啦？那小贱人那模样神情就差没在脑门上写上‘我是唐六斤的女人’几个大字了，我不会看错的。”
“你的确没有看错，”乔小如叹道：“她那就是存心要你误会、在利用你呢，你跳进了人家挖好的坑里还稀里糊涂呢！”
乌朵眨眨眼睛，表示没听明白——她怎么就被人利用、跳人家坑里了？
黎娇儿到底在蓝府中待了两年多，即便不争，许多事情也冷眼见过，女人之间为了争宠耍心眼儿玩心机，什么做不出来？
她眼皮子一跳，“是，是她缠着唐大哥？她故意要别人那么误会？”
乔小如点了点头，又向乌朵仔细解释了一番，听得乌朵差点儿没气炸了肺。
恨不得立刻将那林彩云给撕了。
再听乔小如说那林彩云现在住在她家里，乌朵忍不住道：“小如你可真是好脾性，居然留她住家里。要是我，早一顿乱棍打出去了！”
乔小如道：“打出去倒是容易，可她再上唐家去呢？或者在县城里躲起来，等娇儿姐姐过门那日上门去闹呢？再要是万一在随云县城里出了什么三长两短，人家怎么说唐大哥？便是娇儿姐姐嫁过去了，心里又如何顺畅？”
黎娇儿一时听得怔住了，暗自懊悔不分青红皂白让唐六斤受了委屈。
乌朵也反应过来了，咬牙切齿：“这贱妇真是可恶至极，居然这么不要脸！竟然连姑奶奶都敢利用上了！小如，你怎么不把她带上我们这儿来呀？看我不收拾死她！”
乔小如好笑，心道那林彩云可不是个善茬，心机深沉着呢，动则一副梨花带雨柔柔弱弱的样，带了来你们哪里是她的对手？别不被她利用了。
这话不好明着说，乔小如便道：“带她来做什么？我们和唐大哥一路，再捎带上她，成什么了？再说了，也给娇儿姐姐添堵不是？”
“这倒也是！”乌朵点点头，又嘿嘿一笑：“这样好了，等娇儿姐姐过门后，她要是还赖着不肯走，你把她弄过来，我收拾她！”
乔小如：“……”
心说林彩云和蓝管家可不一样，你折腾死蓝管家，你们这儿的人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可你要是把一个娇滴滴、柔弱弱，还那么“命苦可怜”的弱女子折腾一顿，保不齐你们这儿的勇士们没有不被她勾搭上、对她生出同情心。然后再私下里偷偷为她做点什么的。
第706章 不再提过去
到了那时候，你可别哭……
“唔，到时候再说吧！”乔小如笑着将此事丢开。
乌朵也不乐意再说她，却咬牙切齿的表示，她是一定要狠狠教训林彩云一番才行。
乔小如和乌朵从黎娇儿这里离开的时候，黎娇儿的心情已经好了许多了。
她很快就要过门做新媳妇儿，这会儿自然得避嫌，是不能出去与唐六斤碰面的。
她们出来没多久，唐六斤和黎账房也谈妥了。
黎账房的气色虽然不如黎娇儿的那么好看，也平和了许多，至少，肯相信唐六斤了。
乌朵是个痛快人，见了黎账房和唐六斤当即上前赔不是，豪爽道：“都怪我传错了话，这才令你们翁婿之间起了误会！说起来都怪我太冲动了！”
黎账房和唐六斤忙都还礼。
“大小姐快别这么说，你这是拿我们娇儿当自家姐妹，老夫感激还来不及，怎会怪你？”
唐六斤也忙道：“这事说起来都是我的不是，若我早早前来说清楚明白，也就没后来这么多事了。”
黎账房闻言忍不住又瞅了唐六斤一眼。眼看喜事临近，闹了这么一出出来，心里多少是有点憋屈的。
他与唐六斤达成的协议里说的很清楚，唐六斤必须保证不跟林彩云沾惹上半点儿关系，等他们成了亲，立刻打发她走。
唐六斤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落魄那几年，他尝尽人间冷暖，历尽人间世情，残酷的事实令他认清楚了这人间的丑恶和良善，他又怎么可能还念着与林彩云的那么点儿所谓“旧情”？怎么可能会对她于心不忍？
说白了，什么因得什么果。林彩云今日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于他，何干？
第二天一大早唐六斤便下山回去了，迎娶的日子已经很近，他得赶着回去做最后的准备。
乔小如本来也想走的，卢湛对乌朵他们猎狼群的事儿甚有兴趣，乔小如只好再多留两天。
至于周老大夫师徒俩，老大夫表示在这儿住的还不够，还要再住上一住。
纪连瑾的病现在有龙小西接手，乔小如也不勉强他回去，一笑作罢。他爱在这儿多住，反倒省了自己的事儿呢。
况且家里如今住着那么一个两个三个大麻烦，他们不回去也是好事。
次日卢湛跟着众人进山围猎狼群，需要两天之后才回来。
乔小如对此没什么兴趣，留在村子里帮着黎娇儿清点清点嫁妆，顺便去看看乌夷部族发展起来的种植业和养殖业。
种植业发展得十分顺利，各种均长势喜人。养殖业就没那么好了。
与乔小如之前所料差不多，他们还是不习惯照看那些猪啊羊啊鸡啊什么的，宁愿上山里去打猎也没有耐心养着。
经过这些时日，折损得基本上差不多了，剩下的也是瘦骨嶙峋的。
只有那些鱼养的很好，今年又增加了一处。
这些鱼在各大酒楼都卖得极好，这还不到半年的时间，已经赚了有上万的银子了。
两天后，卢湛等众人回来。
看到乌夷部族众人对卢湛的态度与去之前相比显得甚是敬服与仰慕，乔小如便知这家伙定是出了不小的风头，心里有点小小的窃喜骄傲。
这次去围猎狼群的一共是两百人，猎了三百多头狼回来，顺带还有许多别的猎物如鹿、狍子、麝、野猪、野羊、狐狸等以及不计数的山鸡野兔。
如今天气太热，乔小如和卢湛次日一早回去也没带别的，只带了几斤鹿肉、狍子肉，顺便再带了几只野鸡野兔送给肥姐等。
只是，回家路上马车里，看见卢湛神情好像特别愉悦似的，眼睛里都亮闪闪的闪着某种光芒，嘴角不自觉的就微微翘了翘，似乎心情极好。
这令乔小如不由想起他曾经在军营里待过的事情来，心下难免有些感慨：如今这人也恢复正常了，以前的事情多半也都想起来了吧？他这么喜欢打猎，唔，是不是通过打猎想起了那些铁血沙场、杀伐征战的日子呢？
或者说，这是借着打猎在过干瘾？打猎打得过瘾了，于是心里也爽了？
同时她也有些好奇，他在军营里究竟是在干什么？
这么想着，乔小如便笑着张口问了。
谁知卢湛神情微僵，随后看了她一眼，淡淡笑道：“能干什么？成天除了操练就是操练，轮到当值了便出去巡逻。这些年边境太平，并无战事，不过偶尔有那么一小股不长眼的盗匪或者某个部落的野蛮人想要打秋风什么的，都是小仗，算不得什么。”
随后又道：“我现在回来了，以前那些便都远了，我也不会再去。以后这些事，都别问别提了。”
乔小如见他分明避重就轻，可见必定不是他说的这么简单。
不过，他说的也对，他已经回来了，回来快三年了，一向来都波澜无惊的，料想那边也早就不记得他了。
安安宁宁的过自家的日子，比什么都强，何必去管那过去？
真要说起来，她比他更乐意他跟过去一刀两断呢！
遂笑着点点头应了一声。
回到随云县城，将猎物给肥姐家和得意楼都送了去，便出城回家。
去到堂屋里见田氏的时候，终于看到了白大娘母女俩。
白大娘笑眯眯的十分热情的跟乔小如和卢湛打招呼，态度那叫一个亲热，仿佛之前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过似的。
乔小如很佩服，很无语，也很警惕。
最后越发坚定了不能留她们母女的决定。
如此能闹腾又能忍会做戏的母女俩留在家里，迟早是个祸害。
乔小如忍不住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田氏，真亏得她脾性好，居然还能任由她们留在身边说笑……
说了几句家常话，她和卢湛便离开了。
卢湛说是往练武场去转转，乔小如则去找卢杏儿说话。
卢杏儿一见她便抓着她狂吐槽，全是对白大娘母女俩表现的不满和厌恶。
说是她和卢湛离开的那天，那母女俩便出房门了。
第707章 就骗你了
居然跑到田氏面前哭诉，口口声声全是愧疚歉意等等，又说生怕乔小如会看见她们膈应不喜，所以乔小如在家的时候她们都不敢出来……
卢杏儿气得道：“你听听这都叫什么话？倒像你把她们怎么样了似的！”
乔小如也觉得恶心，冷笑道：“反正要不了几天，她们也该离开了！我娘该不会改变主意吧？”
“这我倒是没听见，三嫂料想不会如此糊涂的。结亲的话都说出来了，又不成，这都好意思死赖着不走吗？”卢杏儿表示不太可能。
乔小如但笑不语，这母女俩，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吗？
真要是好意思的，也不会见了她笑得没事人一样，用那么亲切得叫她心里发毛的眼光看她了。
卢杏儿说了这话，其实想想自己也觉得不太可能，撇嘴道：“算了，反正啊，你自己心里头有主意就行。你回来了，我这心里也痛快几分，总算有个盼头了！”
乔小如笑了起来。
卢杏儿朝客房那边努努嘴，那个林彩云，这两天一直吵嚷着要见你，也有点闹腾。你看，要怎么处理了。
乔小如眼眸眯了眯，道：“我这就去看看去。”
还有几天，林彩云绝不能现在放出来的。
再说林彩云，之所以走这一步也是无法可想了。唐母对她从来没个好脸色，更别提跟她说话了。
弄得她一肚子的“委屈”以及打好了腹稿的那些自认为能打动人的话根本没机会说出来。
而唐六斤呢？一直避她如蛇蝎瘟疫，她连他的面都见不着。
若是别人，到了这个地步就该心灰意冷、死心绝望了。
可是已经走上了绝路的人，总能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来试图抓住这她认为的最后的一根稻草。
她固执的认定唐六斤心里还是有她的，只是对过去还有两分介怀，不知道怎么面对她，所以才一直避着她。
如果他心里没有她，又怎么会留自己在他家里住下？怎么会管自己在随云县的死活呢？
可她人生地不熟，她知道自己是找不到唐六斤的。
恰好旁敲侧击打听到了唐六斤和乔小如的关系，立刻动了来活动乔小如的心思。
可这相当于软禁的几天住下来，林彩云心里也没底了。
随后，便是后悔了。
她不该来的。
她应该做出老老实实在随云县城住的模样，要知道娶媳妇儿这是大事，小小的县城哪里瞒得住消息？那天她肯定可以打听来时辰的。
到了那一天，她闹上门去，当众说出自己和唐六斤从前的关系，哭诉哭求收留，她就不信，在那么多宾客面前，唐六斤能拒绝自己。
若那新媳妇是个良善的，也不该拒绝自己。
可是现在，她被关在这偏僻小村庄的院子里，能知道什么？她连逃都逃不出去。
乔小如去那小院子见林彩云。
林彩云既然已经知道求她无用，对她自然也犯不着再给好脸色、好声气看。
抬了抬下巴，连一声“乔娘子”也不招呼，只直视着乔小如硬邦邦的道：“打扰了乔娘子这么多天，我也该告辞了。”
她这副做派嘴脸，与前几天楚楚可怜、声泪俱下求自己的情形判若两人，乔小如心中鄙夷不已：这样翻脸比翻书还快、唯利是图的女人，自己不把自己折腾死那才叫怪呢。
她自然也没了好语气，说道：“你要走？还想进城里去纠缠唐大哥吗？”
林彩云微微冷笑，硬邦邦道：“这是我的事，与乔娘子无关。乔娘子既然不愿意帮我这个可怜人，何必还问？”
乔小如拍手笑道：“你可真是个厉害人！人家都说过河拆桥，你这是没法儿过桥便恨不得将桥给拆了！你这样对我，就不怕我在唐大哥面前编排你吗？你试试看他是相信你多一点还是相信我多一点？”
林彩云一僵脸色微变，乔小如明显的感觉到她的生硬气势一下子软和了大半下来，不由在心里更加鄙夷她软骨头。
有本事跟她硬气到底，她还有两分佩服。
“我有什么法子？”林彩云眼圈一红，立刻又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我就是个可怜人罢了，也不敢跟谁争什么抢什么，只想求一个收留容身之地，就这么难吗？乔娘子何必干要为难我呢！”
为难她？乔小如连跟她争辩的欲望都没有。
“还有几天而已，就是唐大哥娶新媳妇的时日了，到时候我们家是要去喝喜酒的，不如等到那一天，你跟我们一起去吧。”乔小如淡淡道。
林彩云眼睛一亮，不敢置信的看向乔小如。
乔小如哼道：“不过别怪我没提醒警告你，到了那天你可别乱来！否则没有人能饶得了你。我就是带你去看看，唐家有多重视新媳妇，唐大哥有多喜欢她，好叫你死心！”
林彩云眼珠子转了转，垂眸掩去眼底的算计，轻轻点头低声道：“好，多谢乔娘子。”
她不由暗自冷笑：她现下答应又怎样？等到了那天，闹不闹还不是由着她自己的心意？那天宾客众多，她就不信乔小如能一直盯着她，总会叫她找到机会的。
到时候不但可以闹，还能将乔小如也牵扯进去，就说，这些日子自己一直住在她家，与她关系很好，那日也是她特意带自己上门的……
大庭广众之下，唐家总不能不给乔小如面子吧？
她坚信，只要她进了唐家的门，留在了唐家，好好表现，诉以旧情，迟早唐六斤还会是她的。
乔小如道：“既然如此，你便安心在这住着吧！我家里还有男客，不好叫你出去乱跑的，这门锁上了，也是为你好。”
林彩云虽然不甘心，可是乔小如抛出的诱惑实在太大了，只得勉强答应。
要知道她带着自己去唐家可比自己一个人去要有利的多，她可不能将她惹急了，万一她反悔怎么办？
乔小如安住了她，便离开了。
不屑嗤笑：她真以为自己会带她上唐家喝喜酒去吗？傻不傻呀！
第708章 他一定没有看见!
骗这样的人，乔小如觉得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回到房间，招了山竹和杨桃来问话。
两个丫鬟很是尽职尽责，气忿忿的将背地里那母女俩的各种抱怨怨恨以及悄悄商量的打算都说了，乔小如气得不轻，冷笑道：“不给她们一个表现的机会，倒是我不对了！这几天你们不用再盯着她们了，让她们作！”
“可是乔娘子，要是万一——”
乔小如摆摆手，微笑道：“无妨，我相信他！”
卢湛是那么好算计的？她保管那母女俩吃一头一脸的灰。
山竹和杨桃虽然还有些担心，乔小如却已经让她们自去忙，她要休息一会儿。
山竹、杨桃无奈，只得作罢。
这会儿，卢湛在练武场那边忙着呢。寻了个地方坐下，手里在做着什么。
白兰悄悄的跑了过去，躲在他身后不远不近处的遮挡物后，探头打量他的背影。
看着他高大健壮的身躯，想着那轮廓分明五官出众的英俊相貌，还有那双黑宝石般令人看一眼便要沉溺其中的黑眸，浑身散发的阳刚之气，白兰的眼神有些火热起来。
心里头痒痒得厉害。
这才叫男人，不折不扣的男人……
若能跟了这样的男人，躺在他身下行鱼水之欢，不知是怎样快活！
她早已不是黄花闺女，又当过妾，脑子里想着这些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反倒觉得自己运气真是好到爆，竟然在这么个乡下地方遇上个这么极品的男人。
对于能勾搭上卢湛，白兰是很有信心的。以她的美貌、手段和经历，若连一个乡下男人都对付不了，那也太没用了。
闻了闻自己香喷喷的手帕，白兰悄悄扔在了卢湛回去的必经之路，然后躲起来等着看。
只要卢湛拾起了自己的手帕，她便心里有数，知晓下一步怎么做了。
没多久，卢湛将手里忙活的东西收进了怀中，起身朝住的地方走去。
差不多是晚饭时间了。
白兰紧张起来，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卢湛。
路上空荡荡的，就那么一块粉色绣花的手帕掉在那里，卢湛自然一眼就看见了。
可惜，却没有如白兰希望的那样弯腰捡了起来，而是仿佛没瞧见似的一脚就踩了上去，直接这么走过去了。
白兰唇角的笑容凝固，咬唇有些臊得慌，仿佛自己殷殷切切奉上的心意被践踏了一般。
待卢湛走远后，白兰才从藏身处出来，看着踩上了半个大脚印的手帕，低声道：“他一定没有看见，一定是没有看见！”
这么想着白兰心里又欢喜起来，轻轻捡起地上的手帕，展开看着那半个脚印，心里又火辣辣的，竟吃吃的笑起来。
晚饭的时候，白大娘陪着笑脸向乔小如道：“小如啊，大娘和你白兰妹妹怕是也在你们家住不了多久咯，你看咱也不用那么见外了好不？这一块儿吃饭，倒也亲热些！”
白大娘可怜巴巴的看着乔小如，又是道歉又是恳求的说着好话。
乔小如便笑道：“大娘都这么说了，我若再不同意，岂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白大娘得了这话不禁大喜，笑道：“哎哟，看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你是个再好不过的，哪里不近人情了？要真说起来啊，大娘才是惭愧呢，真是鬼迷了心窍了，才做出那样糊涂事儿来！”
乔小如听得直犯恶心，虚虚的笑道：“我去厨房看看饭菜好了没有。”
原本乔小如是要叫纪连瑾和龙小西也一块儿吃饭的，因为纪连瑾如今在治病，全方位的治病，龙小西便婉拒了好意，他得陪着纪连瑾一起。
谁知纪连瑾觉得有好戏看，哪里肯单独和龙小西一块儿苦逼的吃饭？百般撺掇着龙小西一起去“热闹热闹”。
结果就是龙小西被他半拉半拽着过去了。
龙小西脾气一向来十分温和，白大娘母女一来就挑了他这个软柿子捏。
龙小西认为她们是田氏的救命恩人，能避开就避开，也从不与那母女俩计较。
母女俩本来就是个小人，更不把龙小西看在眼里。
后来见乔小如待他极好，这家里人个个提起他来也好的不得了，心下就更厌恶他了，每每见了，总要瞪个眼啊、哼一声啊什么的。
比如此刻，她们不说跟龙小西比起来其实自己才是外人，却嫌弃了龙小西一个“外人”也好意思厚着脸皮过来吃饭。
白大娘忍不住一记厌恶、恶狠狠的眼神瞪了过来。
龙小西心生厌恶，皱了皱眉，正准备离开，纪连瑾一把拉住了他胳膊，笑道：“马上就要吃饭了，你还要上哪儿去呢？你可是主人啊，你这个主人不在，我这个客人怎么好意思？”
纪连瑾一边说，一边似笑非笑的瞟了白大娘一眼。
白大娘被纪连瑾这一眼瞅得郁闷，却下意识的有点儿害怕他，不敢跟他硬顶着，咧了咧嘴无声轻哼，掉过头去。
卢杏儿恰好这时候进来，把眼睛一瞅便知道肯定发生了点什么事儿，
便走过来瞪了纪连瑾一眼，不等他唤出“小姑姑”三个字便道：“是不是你欺负我们小西了啊？小西可是好孩子，你不准欺负他！”
“小姑姑，我冤枉啊！”纪连瑾叫起屈来，陪着笑道：“我又不是那没脸没皮的，小西是主人我是客人，我怎么可能会欺负小西呢？”
“那谁知道呢？”卢杏儿眼睛里分明含着笑意，脸色却是一沉，道：“人心隔肚皮，有的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有的人没本事喜欢迁怒、又有的也不知道仗着哪里的势偏要柿子捡软的捏，谁知你是哪一种？”
纪连瑾指天发誓：“小姑姑你还不知道我？我是最最老实的一个，哪一种都不是！不信你问小西，对吧？”
他冲龙小西笑了笑。
龙小西倒叫他两人说的有点不好意思，忙笑道：“小姑姑，纪大哥不是那样的人。”
“看吧看吧！”纪连瑾尾巴翘起来了。
卢杏儿这才笑道：“这样还差不多！”
第709章 母女算计
又向龙小西笑道：“他要是敢欺负你、背着人给你脸色看，你告诉我或者小如，看不撵了他出去！”
他们这边一唱一和的数落，配合得天衣无缝，怄得白大娘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气个半死。
偏生卢杏儿教训的是纪连瑾，她连还嘴都没办法。
心里不由发狠：等我兰儿成了家中的女主人，我要你们一个个都讨不了好！
吃晚饭的时候，众人团团围坐。
乡下人家其实也没什么大规矩，更何况都混熟悉了的，更不见拘束。
这么一大桌子围在一起吃饭，都觉热闹。
只是，田氏的一左一右坐的是白兰和乔小如，乔小如旁边坐着卢湛。白大娘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不跟她女儿坐一处，却抢着在卢湛身旁坐下了。
乔小如忍不住和卢湛相视一眼。
卢湛很不喜白大娘母女，见白大娘坐自己旁边本来是不高兴皱了皱眉的，看见乔小如表现出不满，他却一下子又乐了，嘴角翘了翘，手在桌子底下悄悄去捉乔小如的手，在她掌心挠了挠。
他觉得媳妇儿这是吃醋了，虽然这醋吃的好像有点不太讲道理，可是，他还是觉得挺好、挺好嘛！
乔小如被他挠得痒的有点儿受不住，差点儿笑出声来忙咬着唇忍住，抽回手，瞪了他一眼。见他冲自己挑眉，她一脚便朝他脚面上踩去。
卢湛哪儿让她踩得着？轻轻避了开去，又捏了捏她的手，笑得软了两分，似是安抚。
乔小如翘了翘嘴角，这才一笑放过他。
两人小动作和眉眼官司弧度都很小，动作很轻微，旁人并没有注意到，可一直注意卢湛的白兰白大娘却注意到了。
白大娘恨不得坐在卢湛身边的是自己的女儿，也好方便做些什么。而白兰则嫉妒得不敢看乔小如，生怕看了自己会忍不住表露出来。
乡下人家喜欢吃饭的时候说说话，比较温馨热闹，食不言寝不语那一套是方正规矩的大家里用的。
一时吃饭，白大娘一笑正欲说点儿什么，陆九缺和怀宣两个已经说开了，说着在学堂里的事儿。
田氏对这个甚是关心，忍不住问了几句，乔小如和卢杏儿也不时搭腔。
白大娘见自己好几次张嘴欲言都被人岔了开去抢了话头，郁闷得几乎要吃不下。
气得她提高了嗓门笑着让白兰给田氏布菜：“你田婶婶她们光顾着说话了，你得多照应照应，你田婶婶喜欢吃什么，你给她夹。”
“哪有客人反过来照看主人的道理？白大娘别不是糊涂了吧？再说了，我三嫂的儿媳妇还一旁坐着呢！”卢杏儿轻笑。
白大娘也是个脸皮厚的，当下假笑道：“这有啥呀，我可没把大妹子当外人，我家兰儿同她也好！趁着这几天尽尽孝心，唉，也不知道将来啊，还能不能再见的着她田婶婶呢！”
田氏心软，听了这话心下不由得也添了两分伤感，便向白大娘笑道：“白大姐这是哪里话，咱们这啊，也算是认得家门了，这以后常走动也不是不能。”
“娘说的是，不过吃顿饭，白大娘就别那么多感慨了。”乔小如一笑，给田氏夹了一块炖得嫩嫩的鸡肉，笑道：“娘快吃，我也尽一尽孝心！”
说的众人都笑起来。
白大娘还想说什么，纪连瑾笑呵呵道：“乔娘子什么时候做烤鸭啊？小姑姑说的我快馋死了，还没尝上，做的时候千万记得叫我帮忙啊！”
说起这个，陆九缺和怀宣眼睛也闪闪发亮起来，纷纷抱怨表示好久没吃烤鸭、好久没烧烤了。
卢杏儿笑骂道：“你们一天到晚光惦记着吃，看把你们馋的！”
说起吃的来，白大娘母女更插不上口，白兰倒是想凑个趣，可惜她说什么乔小如根本不搭腔，只做没听见。
结果这一顿晚饭下来，白大娘打着联络感情、大打同情牌、让白兰在卢湛面前刷好感和存在感的算盘全部都落空了。
白大娘母女晚上回房，各自都憋了一肚子气。
“那乔小如真不是个东西，她不在家还好些，她这一回来，就煽动得人人都跟咱们作对！”白大娘恨恨低骂。
白兰咬咬唇，道：“这也怪不得，人家当着家呢。没听下人都这么说的？这些人不巴结她，巴结谁？”
白大娘忍不住又抱怨田氏没用：“还是做婆婆的呢，连个儿媳妇也拿捏不住，真不知她还有什么用。唉，她也甘心，真是——”
白兰目光闪了闪，笑道：“这也没什么不好，若是……”
白大娘精神一振，心里也不由得火辣辣起来了，点头笑道：“不错不错，那乔小如能当家，将来你自然也能！须得好好的想个周全法子，你得赶紧将卢湛拿下！我的儿，你花朵儿一般的模样，我不信卢湛能把持的住，男人家有几个不是嘴馋偷腥的猫儿！”
白大娘看着白兰，目光闪闪发亮。自己的女儿连那见过世面的富商都迷得神魂颠倒的，家里有那么厉害彪悍的恶妇还不照样置办宅子买东西给银子的养着她们母女。
卢湛能见过什么？况且田氏可是说过，之前他是个傻的。
只要他沾了自己女儿的身，受了那滋味，哪里还离得了？
事关母女俩的未来，白大娘也顾不得什么羞臊不羞臊了，拉着白兰一阵嘀嘀咕咕咬耳朵。
白兰一开始还“啊！”的一声低呼又羞又臊，但很快就恢复如常，频频点头。
山竹、杨桃两个听不清楚母女俩咬的是什么耳朵，然而听了那前半段，已经够心里窝火的了。
大晚上的，两人自然也没有再去乔小如和卢湛房间里去禀报添堵。
相反，两人私下里还得好好商量商量、斟酌斟酌，看看明日如何跟乔小如禀报。
这原话还是不要完全照搬着说的好，听了太叫人生气。
横竖那母女俩的心思乔娘子门儿清，这些细枝末叶的倒不必要知晓，省得气坏了不值得。
晚间回房，乔小如也没有跟卢湛提起半句白兰想要算计他、让他小心之类的话。
第710章 白兰出丑
晚间回房，乔小如也没有跟卢湛提起半句白兰想要算计他、让他小心之类的话。
她相信他，不需要她提。
或许，也没有那个机会开口。
卢湛开了窍之后，似乎有种要将原本空缺的所有日子全都补回来的架势，到了晚上缠她着实缠得厉害。
明明他自己眼睛放光、兴致盎然，却偏偏口口声声称这都是为了让她早日怀孕生下儿子好安她的心！
乔小如牙根痒痒恨不得再给他踹一脚踹下床去，再也不要听见这明明是他想要、却仿佛是她想要的话。
可惜，有贼心没贼胆，上回不小心把他踹下床还可以说是无意的，这次要是再踹，万一惹得他发飙怎么办？
她是自己的丈夫，等于是自己的“天”，他要是较真跟她发飙，她绝对要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要知道他现在可不是她的傻夫君。
于是，不情愿或者情愿都变得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五次里有四次他是得逞的。
次日一早，乔小如总算没有睡懒觉起了个早，去菜园里转了转要了些菜。
至于卢湛，他是没什么事的，上练武场那边去了。
怀宣和陆九缺、宝哥儿早早的也都来了，由他指点指点、训练训练。
还有龙小西，带着纪连瑾也来了。他与宝哥儿等一起练些身手，却传授了纪连瑾一套他祖父改良过的五禽戏，让纪连瑾在一边打上几轮。
大约练上大半个时辰，怀宣三人便去匆匆洗个澡，然后吃早饭上学堂。
龙小西也拉着纪连瑾去擦身换衣裳、吃早饭，然后，上山采草药。
龙小西说，纪连瑾想要激起身体内各器官的活力以及血脉经络的生机，就绝对不能像从前一样整天养尊处优——纪连瑾的身份龙小西自然是知道的，但纪连瑾不让他说，他自己也觉得说了出来对姐姐一家毫无好处，倒不如不说，大家相处起来更加自在，也就什么都没说。
他必须得做合适的运动。
五禽戏很好，适当的跋涉、爬山都有利他的恢复。
这样，配合他用的药，便可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纪连瑾自己也感觉不过短短数天，自己比起之前精神了不少，身体似乎也实在了些，虽然每天跟着龙小西进山累的气喘吁吁不住口的哎哟哎哟，但是却一天不落的坚持了下来。
虽然龙小西为了照顾他的身体，去的都不是什么难以行走攀爬的山峦，但对于纪连瑾那样养尊处优的来说，他能够坚持下来，已经很令他刮目相看了。
待他们都走了，卢湛打了两套拳，练了一套剑法，站在那里目光沉沉的看着前方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响无声低叹，收回思绪和掠过黯然的目光，慢慢往回走。
“卢大哥！”他刚离开练武场没多远，白兰便从岔道笑吟吟走了过来，看样子似乎是偶然遇上了他，眼睛亮亮的笑道：“卢大哥早！”
白兰一边跟卢湛打招呼一边朝他走了过来，走到了他的面前，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汗味儿，也仿佛充满着男人的阳刚味儿，白兰心怦怦的狂跳着，没来由的兴奋起来。
这卢乔村真正是个好地方，没想到能出卢大哥这样健壮出众的二郎。这才是真正的男人。
若得这样的男人相伴一生，便是生活上清苦些，白兰觉得自己也是乐意的。
卢湛对她可没有什么好印象，不过他也犯不着跟个女人一般见识。
白兰跟他打招呼，他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嗯”了一声便要走。
“哎呀！卢大哥你脖子上有汗呢，这个天一吹了风会着凉的，卢大哥你可要多注意一些……”
白兰娇娇软软的叫了起来，絮絮叨叨的语气亲热而黏腻，透着盈盈关切以及，无尽的诱惑。
一边说一边不由自主的走近他掏出帕子便朝他脖子上抹去，口内柔声道：“我给你擦擦——”
一语未了，她便“啊！”的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卢湛面无表情站在一旁。
白兰抬头痛苦的咬了咬唇，不知是痛的还是羞的惊的，惨白着一张脸可怜兮兮向卢湛道：“卢大哥，你可不可以扶我起来，我好像扭着脚了。”
白兰原本指望一勾卢湛就上手，想要借着给他擦汗的时候顺势“一个不稳”跌靠在他怀中，只要他伸手扶自己一把，她心里便有数了。
原本这是十拿九稳的事——白兰绝不相信以自己的美貌和风情，送上门去的卢湛这么个乡下小子能把持得住。
却没想到十拿九稳的事儿最后一点也不稳。
别说她没有跌靠在他怀中，手中的帕子连碰都没碰到他。
就在她跌扑过去的时候，他不知怎的轻轻一个闪身，她就扑倒在了地上。
卢湛当然不会去扶她。
这个女人心思不正。
并且，卢湛看她的眼神变得有点儿古怪，就像在看一个下贱的青楼女子。
青楼那种地方他虽然没去过——他嫌脏，且也有一个他所尊敬的人管着他、私下里严肃吩咐过不许他去。
但在军营里，多得是兄弟们去过。兄弟们说，青楼女子最会装模作样的勾引人，花样百出，勾得人心里痒痒、邪火直冒。
眼前这白兰，分明就是一副勾引人的模样。只是，他没觉得心里痒痒，只觉得恶心反感。
他有些不屑，真当他卢湛那么荤素不禁？是个女人就要？
她这副皮囊和恶心样丢到军营那片儿，倒是不少人会喜欢，但他卢湛一点也不。
白兰脑子转的也够快，跌倒了立刻又装起可怜，向卢湛求助。
只要卢湛伸手扶她，她照样可以趁机“站不稳”再朝他怀里跌一次。
只要沾上了他的身，哪怕是一片衣角，他也休想赖账……
她并不认为方才卢湛是故意躲避开她的，她认为那只是一个巧合。
刚巧他挪动脚步的时候自己跌靠了过去，是自己没算准时机。
可是，卢湛只是站在一旁神色淡漠的看她，并没有扶她的意思。
而她跌倒的那一声惊叫，却又引来了白大娘和田氏。
第711章 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回事
而白兰跌倒的那一声惊叫，却又引来了白大娘和田氏。
白大娘和白兰商议好了，白兰去纠缠卢湛，白大娘则引着田氏往这边来散步。
到时候，如果田氏亲眼看见了自己的儿子动了她的女儿，那么她就必须为女儿的“清白名声”给个交代。
到时候，还由得乔小如不乐意？
听到白兰惊叫，白大娘心头大喜，顾不得等田氏，惊叫着“兰儿？是你吗！怎么了这是！”急忙奔了过来。
一看白兰跌倒在地上那么狼狈，而卢湛却称得是云淡风轻、若无其事站在一边，白大娘直觉事情不妙，脑门一阵眩晕，跌足便要哭喊：“我的兰儿呀——”
只刚哭喊了“我的”两个字，卢湛抬眸两道冷厉如刀子般的目光盯了过来，白大娘惊得脊背生寒，没哭叫出声的话硬生生的被掐断在了喉咙里。
她咽了咽，急忙上前去扶白兰起来，又心疼又急切又有点儿慌张的道：“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啊！”
田氏这时候也已经过来了，忙去看白兰，关切道：“怎会摔着？怎样？要不要紧？”
白兰还没说话呢，卢湛淡淡道：“她忽然从我对面走过来，要给我擦汗，我往旁边退，她就摔倒了。”
卢湛这话不带情绪，仿佛在述说一件与他完全没有关系的事情，这话听在三人耳中，却如晴天里一个霹雳，将三个人都炸了。
白兰“啊！”的低呼又羞又窘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下意识便张口反驳：“我没有、不、不是那样的！”
白大娘惊得也变了脸色，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故作轻松的笑道：“我家兰儿啊就是个热心肠的，这年纪也不小了，还不懂得避嫌，只管一味的直肠直肚做事。都怪我，没教导好她。”
白大娘狠狠盯了白兰一眼，满含谴责恼意：怎么回事？怎么连个乡下男人都搞不定？
她倒是想否认呢，可是卢湛不是乔小如。
乔小如的话，哪怕是实话，只要田氏没有亲眼看见，她都可以耍赖不认，并且还能编排出许多别的话来。
可是卢湛是田氏的亲生儿子，田氏怎么可能不相信自己的亲生儿子？
这耍赖否认的手段，是想都不用想了，行不通的。
白兰也委屈呀，她哪里知道卢湛居然是一根不解风情的木头？这叫她便是有千般手段如何施展？
听了白大娘的话虽然觉得承认很丢脸，却也不得不趁机装糊涂，咬唇委委屈屈道：“我就是看到卢大哥衣领上沾了点儿脏东西这才，我……”
“你呀，以后注意点！再不许这样了！”白大娘假装嗔白兰，忙又向田氏陪笑。
白兰急忙答应，又忙着向卢湛道歉。
卢湛理都没理她，向田氏说了声便走了。
田氏心里着实腻味的很，哪里不知白大娘那话是遮掩、给彼此留个体面？她勉强笑笑含糊过去此事亦不再追究，只笑道：“阿兰没伤着就好。”
白大娘见田氏不追根问底也暗自松了口气，忙笑道：“我带她回房去换一身衣裳。”
田氏点点头，看她母女俩去了。
田氏暗暗叹息，白大娘母女俩是真的不能再多留了。要是再留，只怕就要留成仇了。
连这种手段都使了出来，还真是——
她不由侥幸，幸亏她的儿子是个君子，不然真与白兰有了什么瓜葛牵扯，即便是被她算计的，女儿家的清白名声多重要？到时候还真是不能不给人家一个交代。
下定了决心，田氏当即寻乔小如商量去了。
白大娘和白兰回了房间，白大娘立刻沉下了脸质问：“你到底怎么回事？既然没成，你鬼叫什么？”
白兰也委屈，红了眼眶道：“我哪里知道会摔跤？他——”
白大娘不相信道：“他无动于衷？竟然瞧不上你？”
白兰自然不肯承认，咬着唇没吭声。
然后抬头向白大娘道：“娘，这回是我太大意了，只当，只当他是个没见识的乡下汉子用不着我花心思。我再好好的试一次。”
白大娘想到卢湛那冷飕飕盯过来的刀子似的目光，依然觉得心头一阵发凉，摇了摇头叹道：“咱们只怕都看走眼了，唉，你不会再有机会了！”
白兰吃惊抬头。
白大娘叹道：“只怕这回，咱们是没法再留下来了。你没看见你田婶那脸色，唉！”
白兰不服气，说道：“娘可是她的救命恩人，难不成她真要赶咱们走？要知道没有娘，哪里还有她！只怕她坟头上都长了草呢！”
白大娘叹气。
其实一定要说她是田氏的救命恩人也可以这么说，若说不是，也可以说。
当时田氏带着一岁多的卢湛慌里慌张的赶路，恰好那天下了好大的雨，她一时好心收留他们母子避雨。
原本只是留他们避雨的，但没想到卢湛发热病了起来。
那会儿白大娘家境还过得去，哪里忍心将那么小的孩子就这样赶出去？便留他们住下了。
恰好村里有赤脚大夫，又去弄了两副药回来煎给卢湛服了。
真要说起来，药钱都是田氏自己掏的，又掏钱央她买一只鸡炖汤给卢湛喝。
她可没说，那买鸡的钱她自己留下了，杀的是自家养的一只鸡。而那杀的一只鸡，自家人还吃了大半只呢。
其实即便她不肯收留，田氏在村里未必不能敲开别的人家门求借宿。
但偏偏就是她。
因为拿了田氏的钱，吃了她的大半只鸡，她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便十分尽心的照顾他们母子，留他们住了四天，卢湛完全好了他们才离开。
也因为她尽心，所以田氏十分感激，将她当做恩人，留了帕子和报答的话。
那帕子她见绣的十分精致，也没舍得用，压在箱子底年月长久给忘了。直到后来逃荒才翻了出来带在身上……
也是幸亏田氏对当时的事情只模模糊糊记得个囫囵，若记得仔细，只怕早就不耐烦了。
今日又发生了这样的事，偏偏又不成功，还能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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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2章 不死心
“算了！谁叫你不中用？”白大娘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没好气瞪了她一眼，咬牙道：“回去便回去吧！咱多要点儿银子，上哪儿没有好日子过？”
田氏那样软和的性子，多跟她要银子要东西，她肯定是会给的。
横竖大家都是一个行省的人，虽然距离也不近，但也算不得远在天边。以后又不是不能来往了……
话是这么说，想是这么想，白大娘心里也明白，女人家出门诸多不便，除非再遇到天大的难关，否则是断断不会自己跑那么远的路了的。
所以，一定要狠狠的斩他们一刀。
她的心思已经掉了个头琢磨起如何得到更多好处来，白兰却不甘心。
要说她也是个贱骨头，原本她想要勾搭卢湛，一是看中了这份家业，二是她本就是个水性女子，看到卢湛高大健壮，相貌堂堂，男子阳刚气十足，早已酥软了大半，心里燎烧着****恨不得立刻把他扑倒。
如今他越是拒绝她，她反而越发心头火辣辣的上心了，甚至可以说有点儿神魂颠倒，觉得这样的男人那才是真男人。
竟有几分真心想要跟他过日子，试问如何肯就这么罢休？
于是，坚信打铁要趁热的白兰，第二天早上又故技重施了。
其实白兰也很无奈，她并不想挑这个时间，她更乐意在晚上和卢湛发生点什么。
晚上发生什么事儿更难得说得清楚。
可是，没有机会啊。
晚饭后没多久，卢湛便和乔小如回房去了。
想着他二人住在一起、睡在一起，白兰昨夜可是酸了一晚上。
当卢湛从练武场出来，再次看到白兰挡下了自己去路的时候，脸都黑了。
白兰这次倒是没摔跤，扭着柳腰风情万种的上前，娇滴滴的笑道：“卢大哥！”
卢湛挑挑眉，打量她一眼。
白兰见他没有赶自己走心里暗喜，只觉有戏，嫣然一笑，用一种充满着仰慕而又娇嗔的语气道：“我方才经过瞧了几眼，卢大哥的武功真厉害！我身子有些弱，卢大哥可不可以教教我也学上几招呢？强身健体也好，若是遇事能用得上，那就更好了！”
白兰目光柔柔，眼眸中恨不得伸出一对钩子来将卢湛给勾住。
卢湛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道：“你想学武？”
白兰听了这话简直双眼放光，差点儿没又朝卢湛身上扑了过去，喜得那叫一个心花怒放。
她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卢大哥，你教教人家嘛！”媚眼抛过去，更添娇羞风情。
卢湛道：“习武得看天分，你这样的，没有天分。而且，你的年纪也有点太大了，学不了！”
说毕，卢湛便要从她身边走开。
白兰年纪与乔小如相当，哪里算得上大？听了这话气得差点儿没吐血！
可她哪里甘心这么放卢湛离开？急忙伸开双臂拦住他去路，可怜兮兮道：“卢大哥，你就教教我嘛！万一将来有人欺负我和娘，好歹我也能防防身呀！卢大哥你这人最好啦，看在我如此诚心诚意的份上，便教教我吧！”
“哟，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乔小如走了过来，面上似笑非笑。
白兰见她过来非但没有惊慌心虚，反而心中暗喜。
眼珠一转脚下动了动，站在卢湛身旁偏后，仿佛小鸟依人般，怯怯冲乔小如笑道：“姐姐来的正好，我正向卢大哥讨教问题呢！姐姐你可千万别误会了卢大哥哦！”
说毕眼神温柔的看了卢湛一眼，恰到好处的展现温情脉脉。
乔小如直恶心。
若是换了卢杏儿那样的脾气，只怕要闹起来，连带卢湛都要被迁怒。
若是换做乌朵，铁定直接上手开打了。
而她呢？饶是她深深了解卢湛的为人脾性，见了这一幕心里都依然有那么点儿不爽，心里酸水直冒，暗骂：不要脸！可恶！
不要脸的是白兰，看见自己这个卢湛的正牌媳妇儿来了，非但不心虚脸红，反而还做出这么一副做派给自己看，巴不得自己误会卢湛闹起来是吧？
可恶的是卢湛，跟她有什么好废话的？不知道走吗？
“怎么会呢？”乔小如笑吟吟上前，往卢湛和白兰中间大喇喇的一站，一偏身将卢湛往旁边挤了过去。卢湛脚步往旁边移，她也顺势移，两个人与白兰拉开了距离。
乔小如这才向白兰笑道：“我自己的男人我有什么不知道的？他啊，很挑嘴的，不是随随便便什么女人都看得上的！尤其是投怀送抱、恬不知耻的那种，更是瞧也不会多瞧一眼！”
卢湛嘴角扯了扯，眼中划过一抹笑意，看了乔小如一眼。这女人的毒舌真是没下限了，不过，怎么听起来叫人这么痛快呢。
白兰又气又羞又恨，脸色白了白，只得装糊涂勉强笑道：“是嘛……姐姐真是好福气啊……”
“那是自然，这么好的男人我也觉得我挺有福气的！”乔小如笑得越发和气温柔。
卢湛摸了摸下巴，唔，这话听着更叫人舒服。
白兰没想到她这么不客气，噎得胸口一滞。
若是个识趣的，到了这地步也只有灰溜溜的离开的份。
可白兰是谁啊？跟着白大娘在外头混了这么多年，脸皮早就厚成了城墙。
说句客观话，那保养她的富商若非家里头大妇太过彪悍厉害，未必拿得下她来。
当下她嫣然一笑，眼波流转，转而冲卢湛眨了眨眼，俏皮笑道：“卢大哥，刚才我们说的事儿，卢大哥你再考虑考虑吧，回头咱们再说哦！姐姐，我去看看我娘，先走了！”
乔小如郁闷得胸口缩了缩，对白兰的不要脸简直要赔付的五体投地。
她以为这世上不要脸的人到了卢梅、到了杨氏那样的地步就算是到了头了，谁知她们跟这一个比起来，根本就不是一个境界上的！
人家这才叫有手段。
但凡她心里对卢湛有一丝丝的不信任，白兰的离间挑拨就有作用了。
“慢着，”乔小如岂能让白兰丢下这么一句不明不白的话便离开了？
第713章 花样百出
三步两步上前将她拦住，笑道：“你这话听着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叫人误会了可就不好了！我家阿湛其实还罢了，你一个没嫁人的姑娘，这多不好呀。说了什么事，不妨说了我也听听！”
白兰听见乔小如这么问，心里又恼起来，暗骂不要脸！换做别人听见这些话，气炸了肺也有，哪里像她？没脸没皮。
白兰含笑不语，却又眼角一挑，飞快的偷偷的勾了卢湛一眼，而偏又恰到好处的让乔小如看见。
乔小如：“……”这个小三够专业！够下作。
她笑吟吟看向卢湛。
卢湛淡淡一笑，挑眉道：“她叫我指点她学武功，我拒绝了。”
白兰：“……”
这回一口气差点儿转不过来，脸上红红白白眼前一黑。
她有意制造暧昧，就是为了挑起乔小如的疑心，最好事后他们两人大吵一架，她再趁虚而入。
谁知事情完全不按照自己所想发展。
眼看着乔小如是心里有火了的，她正暗喜自以为得逞，谁知她转眼就拦下了自己问了起来。
她不答，卢湛却——
白兰即便再自信满满，到了此刻也已经被打击得渣都不剩。
乔小如她不放在眼里，可是，卢湛如此不给她面子，丝毫不顾及她，她还有什么指望？
她倒是想找个机会赖上他，只要与他有了牵扯瓜葛令他不得不收了自己，哪怕一开始他心里不愿意，她也相信时间久了他必定离不开自己。
可是，连开头都没有，谈何以后？
乔小如笑道：“这就对了！她考虑不周，你可不能犯糊涂。这男师傅哪里能教女徒弟？说起来多不好听呀！”
卢湛一笑点头道：“嗯，你说的很有道理。”
白兰扯了扯嘴角，脸上已经僵硬了，扯了嘴角也笑不出来了。连告辞的话也不想再多说便走。
乔小如讥诮轻哼一声，见她走远了，这才扭头瞪卢湛，硬邦邦很有几分火气道：“以后看见她给我离远一点！哦不对，是这两天见她绕道走。”
卢湛表示很无辜，道：“这是我家，干嘛要绕道走？下次她再敢出现在我面前，我直接把她踹开怎么样？”
乔小如“噗”的一笑，点头道：“这样也行，不过你力气别用太大，万一把她踹出个伤痛病来，赖着不走怎么办？”
卢湛深以为然点点头：“嗯，媳妇儿言之有理！”
还没走远听到的白兰郁闷得差点儿没吐血。
乔小如眼眸半眯，原本还打算喝完唐六斤和黎娇儿的喜酒再让人送这母女俩离开，不过现在看来，还是这就送走吧。省得叫人见了心里头不舒服！
当天，乔小如便与田氏商量好了准备多少银钱礼物，打算晚饭后跟她们说明，后天就让她们走。
白大娘口口声声救过田氏卢湛的命，偏田氏对一切细节都已经不记得，乔小如也不知当时情况究竟是怎样，也想一次性将这母女俩打发了，宁愿出手大方一些。
便准备了两千银子，以及衣裳料子、土特产若干。
田氏过目后，满意点头，心里到底还是有点儿伤感的，不免叹息一回。
只是想起白大娘母女做的事，并没有提让她们多住一阵的话。
晚饭后，田氏便委婉的笑提了此事。
她是真的一点儿都不擅长对人提要求，尤其是这种她或许认为比较“过分”的要求，白大娘又是个狡猾的，田氏不把话说的直截了当，她便打马虎眼装糊涂。
最后话还是乔小如忍无可忍之下挑明了说。
白大娘明明早已明白田氏的意思，在听了乔小如的挑明话却煞白着一张脸，下意识的看向田氏，那眼神留恋不舍又无奈，愣是将心肠软的田氏看得心虚的别开头去。
乔小如一旁见了又好笑又好气。
婆婆这性子，真是无语了。
不过也好，这意味着她对自己必定也一样宽容……
乔小如索性直接对话白大娘，斩钉截铁说定了。
白大娘见田氏不反对，心里郁闷极了，却也不好再施展，只好忍着吐血的郁闷点了头。
心里却盘算着，这两天一定要在田氏这里多捞点儿好处。
乔小如竟然才给她们两千两银子？没有这么打发人的。
这个家里家底如何，她早在最初那几天便旁敲侧击知晓了个大概，区区两千两便想打发她，她自然不乐意的。
可惜，接下来这两天里，她压根就找不到机会跟田氏独处。不是卢杏儿就是乔小如，或者干脆这两个人都随在田氏身旁。
白大娘如何看不出来这两人分明就是在防范着自己？心里又气又恨，却也无法可施。
转眼便到了离开这一日，也不知那母女俩是怎么想的，白大娘居然还真玩儿起了装病的招数。
幸好乔小如一直防着她们，白兰急匆匆想要去禀报田氏，被山竹和杨桃两个拦截下来了。
乔小如直接领了龙小西去见白大娘，一通威胁：这会儿起来就走大家相安无事，不然这养病养着养着变成真病，那可就谁也说不准最后会是什么结果了。
白大娘又惊又怒又怕，瞪着乔小如想质问一句：“你想谋害人命不成？”愣是没敢问出来。
想想自己母女俩这也相当于是寄人篱下，眼前这人是个心狠的，且自己并无恩惠在她身上，她若真做出什么来谁说得准？
一时什么心思都歇了，却不甘心就这么了结，索性明白着张口索要一万两银子。
“我可救过你婆婆和你丈夫，他们两个的命连一万两银子也不值得不成？乔娘子也别忒小气了！”
乔小如听得又想笑又好气，冷哼道：“两千银子你爱要不要，若不要我可就收回了。”
白大娘气极了，恨恨道：“你这样越过婆婆当家，将婆婆丈夫都拿捏在手里，迟早有一日他们容不得你！”
乔小如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白大娘狠狠跺脚，只得出门。
白兰亦不甘，但见白大娘都如此了，还能怎样？
白大娘赌气，索性连田氏的面都懒得去见，便上了马车由丁四海送走了。
第714章 他送她的礼物
她们不去，乔小如自然也不会多事。横竖田氏对她们也没有好印象了，不可能因为这个疑心自己如何如何反倒对自己有意见起来。
乔小如让丁四海去找关为、方山，让他二人随行一起，将这母女俩送回家乡安置好再回来。
丁四海便不要跟去了，在县城里雇一辆马车就行。
送走了那母女俩，所有人、包括田氏在内都觉得大大的松了口气，之前她们在的时候，连带着家里的气氛都变得怪怪的。
转眼就到了唐六斤娶亲这日。
乔小如和卢湛是一定要去喝喜酒的。
林彩云急得不得了，头天晚上坚持一定要见乔小如，莫氏不得已，只好来寻乔小如说了一声。
乔小如便去见她。
有求于她，林彩云又是一副十分客气的模样，还带着三分“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的抱歉，说话却是弯都不拐，直接就陪笑道：“乔娘子，你说了明天会带我一起去的，明儿一早记得来叫我啊！”
这些天，她可是掰着手指头数着过日子呢。
若不是因为乔小如这句话，若不是盘算好了明日如何算计，这种半囚禁的日子她早就疯了。
乔小如笑道：“放心，你做好准备，明天一早咱们走，别耽搁时间，我可没那么多功夫等你！”
乔小如若说的客客气气的一点儿情绪不带，林彩云或许还会起几分疑心，她这这么说，她反倒放心了。
顿时心下暗喜，连连陪笑点头，表示肯定不会耽搁。
乔小如轻轻一哼，不肯再跟她多说离开了。
林彩云目光深了深，嘴角勾起一抹无声的冷笑，暗自咬牙：嘚瑟吧，等明天我自然什么都讨回来！
次日一早，乔小如和卢湛便起了。去赴喜宴，少不了穿戴上要光鲜亮丽喜庆一些。
要穿的衣裳是昨天晚上便已经准备好了的，海棠红绣花的杭绸对襟褙子，粉色挑线长裙，发髻上也多了一对小巧的嵌宝簪花和玉钗。
乔小如不由在心里感慨一声，这还是去喝喜酒呢，倒比自己嫁人那会儿讲究多了。
当初那样简简单单的就被逼嫁了，在内心深处，多少总叫人有点儿遗憾的。
见她穿戴好，卢湛忽然笑道：“我有样东西要送给你。”
在乔小如疑惑的目光中，卢湛从怀中摸出一个穿好的吊坠，洁白如玉，两指宽一点儿，呈椭圆形，上头雕琢着两枝翠竹，红绳串着，十分精致。
“送给我？”乔小如甚是意外且喜，用手摸了摸，笑道：“好漂亮，你从哪儿弄来的？”
卢湛一挑眉笑道：“我自己做的！”
“真的吗？”这下子是又惊又喜了，且心底还有丝丝缕缕的莫名甜蜜和窃喜，她便笑道：“啊，我记得了，你手很巧，会做这些东西呢！”
卢湛轻哼一声，显然不太乐意提起从前的傻样儿。
乔小如与他在一起这么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对过去的傻样，他可不是一般的忌讳与计较。
尤其在她面前忌讳，她口中是绝对不可以在他面前出现“傻”这种字眼的，每每出现，那天晚上总要被他比平日里狠上七分的折腾一顿，时间长了，她就算是个傻的也摸清楚规律了。
生怕他又想起过去把账算在自己头上，乔小如忙笑着又夸了几声这吊坠做的极好、自己十分喜欢，摸了摸，再摸一摸，好奇笑道：“这是什么做的啊？倒是从没见过似的。”
卢湛听毕有些得意，嘴角翘了翘，笑道：“你猜！”
乔小如再仔细看了看，哪里猜的着？
她摇摇头，拉着他的胳膊晃了晃，声音不自觉带上了两分娇软：“我猜不着！卢湛，你快告诉人家嘛！”
听着她娇嗔的声音，卢湛神情不自觉柔和了两分，心下十分受用，笑道：“还记得前几天咱们上乌夷部族去吗？是我亲手猎到的头狼狼牙做的。”
乔小如一怔，他没想到那会儿他坚持要留两天去打猎，原来不是为了活动筋骨排解烦闷，而是为了她。
嘴角不自觉翘起一个甜蜜的弧度，心里更如喝了蜜一样的甜，心花怒放。
望着他的眼睛也亮晶晶的起来。
卢湛继续又笑道：“家里的一切都是你挣来的，你看，我多穷啊，想送你点儿什么想来想去好像都没有拿得出来的。只好做了这么一个。你——”
他顿了顿，似乎有点不确定，笑道：“你要是不想戴，收起来也一样。”
之前没想到这一茬，这会儿忽然想到，这玩意儿可是狼牙，虽然经他一双手早已看不出来一点点狼牙的样子，但她毕竟是个女人家，不肯戴这样的东西也实属正常。
“谁说不戴？这么漂亮，我很喜欢！比什么都好看呢！”不等他再说乔小如忙笑着打断了他，喜滋滋的转过身去笑道：“你帮我戴上。”
“好！”卢湛亦大喜，乐呵呵的替她戴上，随后拉着她转过来，端详端详那戴上去坠在她胸前的吊坠，笑道：“爷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好看！”
乔小如一笑，将那吊坠小心的往衣裳里贴身放着，贴上肌肤，微微生凉，她心里不由又是一甜，唇畔笑靥如花。
抬眸向卢湛道：“这个家的一切是我们一起挣下的，以后，你不许再那样说。”
卢湛倒是坦然，哈哈一笑，笑道：“爷就是那么一说，咱们是一家人，这个道理爷明白！”
他得多傻才会去纠结“男主外女主内”又或是“男主内女主外”这些闲事？
不对，他才不傻！
乔小如就是怕他会钻牛角尖，大男子主义发作，然后看自己各种郁闷各种不顺眼，见他如此，顿时放下心来，笑着“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一时准备出门，卢湛却又拉住她涎着脸讨要还礼，“荷包啊手帕腰带鞋袜啊什么的，爷都不嫌弃。”
乔小如：“……”
她就知道这家伙的东西不是白拿的。
只是，想着他身上有这些自己亲手做的物件，心里莫名的便甜了起来，忍不住也有几分雀跃。
第715章 想去看热闹
“唔，等我有空吧！”心里拿定了主意，面上却故意这么淡淡的说道。
“嗯，我会督促你的！”卢湛点头，挑眉一笑：“现在，爷先收点儿利息！”
乔小如睁大眼睛还在纳闷他要收什么利息，卢湛抱着她低头便吻上了她的唇。
乔小如轻轻“唔”了一声下意识要推他，想到那吊坠心霎时软成一滩水，这么稍稍犹豫间，他已得逞……
两人真正出房间门的时候，已经是一刻多钟之后了。
乔小如脸上还红红的，水汪汪着一双眼，半羞半恼的不时嗔卢湛一眼，卢湛则看她一脸的笑。
把一个之前大大方方的女人逗得羞臊脸红起来，卢湛觉得很有意思。
吃过早饭，丁四海赶车，便打算进城。
谁知纪连瑾那朵自打来了之后看什么都新鲜惊奇、给家里上下带来无数笑话的奇葩，表示也很想去参加喜宴，拉着龙小西作伴也要去。
对于乔小如说的“你跟人家非亲非故去做什么？”，纪连瑾振振有词：“这可是大喜事，宾客上门越多说明主人家人缘越好、喜事越吉利，我是给人道喜去的，如何去不得？再说了我这也不算非亲非故嘛，我是乔娘子卢大哥的朋友，也算是那位唐先生的朋友了，对吧？”
乔小如差点没给晕倒，这口里说的是“那位唐先生”，连人家面都没见过呢，自称起朋友来了！
卢湛有些不爽，瞅了他一眼，然而纪连瑾有过破罐子破摔的经历，脸皮多厚啊，哪里在乎？笑嘻嘻的只管要去。
龙小西被他紧紧的抓着胳膊，挣都挣不脱，想要说话，也不断被他打岔打断，只有向乔小如苦笑的份。
乔小如无奈，只得应了。
“你和小西在一处，记得千万跟紧了小西，别到处乱跑。万一惹出什么乱子来，我可饶不了你！”
纪连瑾连连点头，眉开眼笑答应：“乔娘子你就放心吧！”
卢杏儿听见了，“噗”的一笑，心道放心才怪！
纪连瑾听见她笑朝她看了一眼，笑眯眯道：“小姑姑你去不去啊？”
“不去，”卢杏儿拍了拍手，眼皮子抬了抬，轻描淡写的道：“我跟人家非亲非故的，我可没那么厚的脸皮蹭上去！”
纪连瑾：“……”
众人忍不住都笑起来，连卢湛也忍不住笑。
时候不早，几人上马车出发。
看着远去的马车，小桂忍不住向卢杏儿笑道：“这位纪公子不知道又会闹出什么新鲜笑话来呢！等他们回来，一定要问问小西少爷。”
想起纪连瑾连看杀鸡都要啊啊啊一通乱叫乱嚷的奇葩样，卢杏儿也忍不住笑了，与小桂一样的期待。
至于林彩云——
早在答应林彩云那天乔小如便去找了龙小西，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问他知不知道什么药能让人昏睡上一整天？
若他不知道，她再想别的办法。
谁知龙小西不但知道，表示上山采一些药草回来，他还可以现配。混在粥汤里，只要粥汤的味道稍稍重一些，便可很好的掩盖掉药味。
乔小如大喜。
这天早上，给林彩云送去的就是鸡汤下的面条。
鸡汤中加了天麻和山参、香菇以及其他两味药材，味道本来就重，加上林彩云一门心思想着赶紧吃完出门，根本吃不出来是加过料的，一碗面条吃了大半碗，汤也喝了不少。
龙小西不愧为名医之后，年纪虽小，出手却非同凡响，很快林彩云就睡着了。
乔小如他们出门的时候，她睡得正香呢。
唐家今日这一场喜宴办的十分热闹，唐家早已没有什么近亲，有也是在乡下的远亲。
想起过往母子俩求助无门，反而受尽数不清奚落嘲笑的日子，也只象征性的请了三两家有祖父辈的长辈人家，其他的都没有请。
不想今日来的却不少，坐了足有六七桌人。
人既然都来了，唐母也没说什么，只是对那些凑上来套近乎的所谓妯娌态度虚虚淡淡并不怎么热络。
与和记商行有来往的各商家甚至还有外地的来了不少人，好些商家原是不打算来的，后来见得意楼掌柜、陆捕头一家、周家都来了，便也都来凑个趣。
以至于原本预料撑死只有十桌客人的，在看到唐家本家人来了那么多之后唐母就傻了眼。
唐六斤已经带着迎亲队伍天没亮就接亲去了，幸亏乔小如来得早，和肥姐一商量，忙请得意楼蓝掌柜帮忙加桌。
两人估算了算，又加了十桌。
若是再不够，她们这些“自己人”以及乌夷部族送亲来的也可以算作“自己人”便无需这么讲究，让其他的酒楼有什么菜送什么菜吃上便行了。
唐六斤如今虽然出息了，但孤儿寡母本就容易让人看不起，除非已经发达到让人可望而不可及、只能仰望的地步，否则，众人巴结奉承的多，心里边嫉恨嫉妒的更多。
唐家那些远房亲戚就是这样。
唐六斤母子没请他们，他们心里本来就窝着火。各家都来了，打算得好好的跟唐母说道说道，敲打敲打，别以为有了几个小钱便忘本了、连本家都不认了。
顺便再将自家人介绍过来，也进和记商行找份事情做。
看到母子俩置办的新宅子粉墙黑瓦，内外一新，堂屋的窗户居然还镶嵌了玻璃，屋子里亮堂堂的。
想着不过一年多之前，这母子俩还衣衫破烂、家不成家的寄居在破庙里，自家闲话里偶尔说起，都拿他们当笑话讲，不想转眼之间，比自家却好上一大截了，心下甚不是滋味。
眼热之下也更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让他们母子答应照应照应才行……
谁知唐母压根不怎么搭理他们，端架子，她压根不接茬不搭腔，奉承巴结说几句好听的，她也就淡淡应那么一两句，偏这又是唐六斤的大喜日子，谁也不敢闹得太过，无不心里忍着气。
后来有今日特意请来管事调度的先生急匆匆来回说酒席可能不够，唐家一众人顿时眼睛大亮：这家里只有他们母子，唐六斤去迎亲了，唐母妇道人家哪里能料理得来这外头的事？
第716章 唐家众生相
少不得是自家男人出头的时候了。
众妯娌精神抖擞，正要将自家男人推荐给唐母帮忙理事，谁知还不等她们开口，唐母告了个罪起身匆匆找乔小如和肥姐去了。
这都是儿子走之前交代的，有事便找乔娘子和肥姐。
众妯娌面面相觑：“难不成她一个妇道人家自己安排那些事去啦？这成什么样，咱们唐家又不是没有男人了！”
于是众人忙也起身跟着去看，想着务必得劝一劝她才行。
唐家众人都不认识乔小如和肥姐，唐母和她们说话的时候，唐家妯娌们便一拥而上。
唐母也是久经世情的人，哪里不明白这些所谓妯娌心里想的是什么？暗自冷笑，当即便笑着招呼她们，向她们介绍了乔小如和肥姐的身份。
唐家众妯娌听毕顿时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没了精神，愣在了原地。
也有个别仗着自己是“自家人”身份想要说点什么的，乔小如淡淡一笑，直接就说找个清静的地方好好商量商量事情，诸位请便，与唐母、肥姐走了。
众妯娌倒是不怎么怕乔小如一个年轻媳妇，但是却怕肥姐，不说别的，单说她是陆捕头的媳妇，算起来也是半个衙门中人，她们不过寻常乡下妇人，好多人一辈子都没来过县城的，哪里还敢啰嗦？
等到迎来了新娘子、看到浓眉大眼、五大三粗、雄赳赳气昂昂新娘子那边的送亲队伍，以及陆续来道贺越来越多有头有脸的人，唐家本家那些原本心怀鬼胎而来的男男女女们，顿时吓得什么想法都抛到爪哇国去了。
除了极个别，绝大多人都明白了，唐六斤母子绝对不是自己可以拿捏威胁要挟的了。那些歪主意还是趁早收起来的好。
好好的说一说倒也罢了，但答不答应、乐不乐意全在人家。
也有极个别胆小又嘴上没把门的，想起当初自己曾经当面奚落嘲笑过他们母子，不由得坐立不安忐忑起来，生怕被他们想起来算旧账。
恨不得赶紧开席吃了饭好赶紧回家。
吉时拜堂，宴席摆开，这一件大事终于算是尘埃落定了。
最后算下来，再从得意楼临时要了四桌边够了。总共二十六桌，比起一开始母子俩的预算，却是超出了一倍有余。
没有看见林彩云出现，唐六斤便知是乔小如的功劳，敬酒的时候言辞真切的道了谢。
旁人听不出来，乔小如却听明白了，言语间笑让他放心。
到了晚上，大多数人都回去了，只有少数关系亲近的多留了会儿。
唐家的人倒是想留，被唐母言辞客气的全都打发走了。
虽心中悻悻，也不得不去。
待所有宾客都离去，唐六斤一家方才歇息。
新媳妇娶回来了，原本只有母子俩加一个仆妇的家中仿佛一下子充实了许多，不仅仅因为新媳妇带着丫鬟嫁过来多了两口人，更重要的是这个家更像一个家了，圆满了。
唐母心满意足，安安心心的等着抱孙子。
唐六斤微笑看着柔柔灯光下美貌动人、含羞带怯的新娘子，心头火热，更觉心安、温馨，他也有媳妇、成家了。
乔小如和卢湛、纪连瑾、龙小西、乌朵等这天晚上往肥姐家去过夜。
乌朵更是兴致勃勃的表示明日要上乔小如家去住上几天好好玩玩，乔小如看了纪连瑾一眼，心下暗笑，这下子不知多热闹了。
这两个凑做一堆，再加上一个陆九缺，一个越来越有胡闹倾向的小姑姑……
说起纪连瑾，今天表现还算不错的，没有惹出什么麻烦。
龙小西没说什么，然而同样被乔小如再三交代盯着他、盯好他的卢湛狂吐槽，中心意思只有一句话：太丢人了！
看到什么都眼睛发亮惊呼惊叫，明明很平常寻常的东西，到了他眼中全部成了天外之物似的惊奇。
然后便问出许多傻里傻气的问题，关键是他还不懂得低调点问，问的响亮无比，惹得无数人用一种看白痴傻瓜低能儿的目光看他。
连带着卢湛和龙小西也收获了无数这样的目光……
乔小如听得忍俊不禁哈哈大笑，卢湛被她笑得脸一黑，表示自己今后绝对不干这种事。
乔小如忙又忍着笑安抚他几句。
次日一早，众人在肥姐家吃早饭。
早饭后乌朵去交代昨夜留宿客栈的乌夷部族众人自行回去，自己带着杜鹃、喜鹊去乔小如家。
陪着黎娇儿出嫁的丫鬟并不是平日里在乌夷部族中照顾她的喜鹊，而是黎账房特意给她买的。
卢湛、纪连瑾等在后院，肥姐寻了乔小如说话。
拉着乔小如的手，肥姐的神情顿时变得十分古怪起来，又笑又叹，仿佛又有感慨。
弄得乔小如不由有些心里没底，忙笑道：“姐你什么时候也变成这副脾性了？姐对我还有什么不能说、要在心里纠结的吗？”
“不是纠结，唉，就是说起来啊，叫人不由得心里就有点难受了！”
肥姐叹了口气，到底是笑着道：“原本我打算过几天再上你们家去一趟再说的，这会儿有机会，这会儿便说了吧！我们一家子，很快就得离开随云县了，过几日等稍稍闲一点儿我去你家住两天，回来的时候顺便将九缺接回来！”
乔小如犹如晴天里一个霹雳滚过，被炸的心里一阵空落落的回不过来神。
半响方勉强笑道：“姐姐一家子要离开随云县？这是——姐夫有调动了？”
“你可真聪明，一猜就中了。”肥姐笑道：“你还记得上回剿杀倭寇的事儿吗？谁知领兵前来的将军竟然是清江侯世子。他很是欣赏你姐夫，这回啊，我们就是跟着你姐夫进京去了！”
“恭喜，姐夫这是高升了，将来只怕有更大的造化呢！”乔小如笑道，十分意外，却也替肥姐一家高兴。
“这种事儿，祸福难料，”肥姐却很冷静理智，什么话也都敢说，当下便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和你姐夫都不是心大的人——”
第717章 肥姐一家要走了
肥姐苦笑道：“我和你姐夫都不是心大的人，若是能留在家乡谁乐意去那什么京城？在咱们随云县多好啊，啥都不愁，还过得悠闲自在！说句嚣张的话，你姐夫是捕头，在这随云县的地界儿上，谁敢不给我们家几分面子？何苦去那京城！”
乔小如不由心里一紧：“姐姐……”
“咱们是姐妹，我啊，也没什么好瞒着你的。”肥姐冷笑了笑，嘴角翘起一抹讥诮，道：“事情还得从剿杀倭寇那会儿说起……”
当时，孟县令一听说来了那么多凶悍的倭寇当即就吓得脸白腿软话都说不出来，完全没了主意。
要知道，万一那些倭寇在他管辖的地界内搞出事情、搞出人命来，他的仕途基本上是止步于此了。
若是情形严重，多半还得治罪。
陆捕头是知道这位县太爷秉性的，太平日子过惯了，管不了那事。
于是，他便大包大揽了去。
孟县令巴不得，当即表示由他全权负责，一切人力任由他调动。
然而，当后来倭寇被有惊无险的全部剿灭，那么巧又有清江侯世子亲自领兵前来，陆捕头在清江侯世子面前露了脸，得了清江侯世子的赞赏——
清江侯世子不但是勋贵中的后起之秀，更是太子的表弟。皇后娘家的嫡亲弟媳妇便是清江侯世子的亲姑姑。
对于孟县令这种在官僚体系之中最底层的官员来说，那就是云端之上贵人的存在。
如果得到清江侯世子赞赏的是自己，还愁不飞黄腾达、官路亨通吗？
孟县令心里的感觉就有点微妙起来了。
越想越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也不知谁又在他面前挑拨，说陆捕头其实提前得到了消息，早就知道清江侯世子会亲自带人来剿杀那些倭寇，所以才表现得那么积极主动，为的就是在清江侯世子面前表现。
再说了，即便清江侯世子不来，有乌夷部族那些蛮人在，区区不到一百个倭寇能成什么气候？
县令大人即便亲临现场难道那么多人便保护不了他的周全吗？根本不可能！
可是陆捕头关于此却半句也不提，分明是在算计县令大人，目的就是独自吞了这场功劳……
孟县令是个上头没人的县令，宦海沉浮挣扎多年，深知朝中无人的痛苦。
眼看着一场到手的大造化失之交臂，心痛得早已滴血，悔得肠子要青，哪里还禁得起这些挑拨？
一旦心中生了疑心，便会情不自禁的将一切都朝这上头想。
结果就是越想越是。
到了最后已经完全把此事怪怨在了陆捕头的头上，看他不顺眼起来。
当然，孟县令也没有立刻就把陆捕头怎样。毕竟陆捕头的本事是有的，况且捕快们跟他又交好，且他在清江侯世子面前也露了脸，轻易他也不敢做得太过。
但是，故意刁难、给小鞋穿是少不了的了。
陆捕头一开始还一头雾水，后来得知其中缘由那叫一个气得够呛！
可是，他除了在家愤怒，跟肥姐吐槽，这种事根本不可能跑到孟县令跟前去解释。
人家孟县令并没有当面拿这个说过他，他跑去解释像什么？反倒有越描越黑、欲盖弥彰的嫌疑。
陆捕头性情豪爽，到了这一步哪里还肯继续在孟县令手下委曲求全？
正好清江侯世子向他递出橄榄枝，他也有几分心动，与肥姐一商量，便决定索性离开随云县，上京城闯荡一番。
主意已定，清江侯世子那边也催的急，于是便决定半个月之后上路，离开随云县。
乔小如听得亦不由黯然，心中不舍，仍笑着说了几句宽慰恭喜肥姐的话。
肥姐摇摇头，反倒握着她的手叹息道：“别的也罢了，我们走了之后，我只担心周淑荷会对你们再做出什么来！你自己要提防着些。好在阿湛如今已经恢复如常，凡事也可拿主意。你姐夫跟好几个平日里交情深的捕快兄弟都交代过了，回头我细细告诉你，你记下了，以后倘若遇到什么事儿需要帮忙，可以去找他们。”
乔小如感激一笑，点点头笑道：“姐姐、姐夫这就要走了，还为我想到这个，我真是——”
“快别这么说！”肥姐与她说了一番，感慨去了大半爽朗本性重现，朗声笑道：“谁叫咱们是姐妹呢？姐妹之间哪有这么客气的？等我们到了京城就给你来信，你想一想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给你弄过来！”
乔小如“扑哧”一笑，笑道：“京城啊，那可是天子脚下，好玩好看的东西怕是多的去了，姐姐有空见到什么新鲜新奇漂亮的，不妨都给我弄一些来？”
肥姐哈哈大笑：“你还真不客气！”
说着两个人相视笑了起来。
“周淑荷我不怕她，姐姐姐夫不用担心，”乔小如又正色说道。
冷笑道：“她一击不中绝不敢再冒险，我现在就等着她以为这件事已经淡下去了，到时候，我再让她尝尝从云端跌入泥坑的滋味。”
她做了初一她便做十五好了。端庄贤淑、好名声传遍随云县的周大小姐，她要她身败名裂再也不得翻身。
肥姐点头笑笑：“说的也是，你一向来是个有主意的，这便如此吧！何况现在还有阿湛呢。”
乔小如脸微微一红，不觉垂眸，心里却微微的有点甜起来。
一时辞别回家，乔小如笑道：“等姐姐将家里的事情收拾的差不多了，不如带着春花她们姐妹三个一块儿上我家住两天去吧！散两天心也好。”
虽然春花已经出嫁了，但小两口也是要跟着肥姐和陆捕头一块进京的。
一来春花的丈夫在这边没有别的亲人了，无牵无挂，而肥姐夫妇舍不得女儿在这么远；二来，她的丈夫可是衙门里的书记员，保不准到时候孟县令不会迁怒。
“这——”肥姐想了想，爽快点头，笑道：“好！过两天就去，横竖你们家地方大，再多去几个人也不愁住不下。”
“就是这话呢！”乔小如笑起来。
第718章 教训
回到家里，乔小如领着乌朵见过田氏，安置好她，便问卢杏儿林彩云怎么样了？
这一路上，乌朵摩拳擦掌，就等着见了林彩云好教训她一顿消心中的气呢。
若不是那贱人故意引她误会，她也不会回去气急败坏的乱说一气，害的娇儿不知多伤心！
她这次来乔小如家，一来是小住，二来就是迫不及待为了林彩云。
卢杏儿笑道：“昨天晚上醒来，疯了一样的闹，好在咱们家园子大，又在村子边缘，她怎么闹腾都不会有人听见动静。我索性懒得理她，连晚饭、茶水都没叫开门给她送。反正饿一晚上也不会怎样。”
不等乔小如说话，乌朵先拍手笑道：“好极好极！小姑姑你做的太对了，那样一肚子坏水的，别说饿上一夜了，饿上三天三夜也不碍事！”
卢杏儿“噗”的一笑，又道：“今早我再去看她，果然老实多了。她说要走，我就说等小如你回来再说，她便不吭声了，那表情可称不上好看。”
乌朵轻哼：“她也有脸不好看？”
乔小如与乌朵主仆、卢杏儿这便过去。
一看见乔小如，林彩云眼中几乎喷出火来，奔上来恨恨瞪她愤怒尖叫：“乔小如，你骗我！你骗我！你——”
“骗你怎么了？你不也骗过姑奶奶？哼，那会儿姑奶奶上唐家去，你做出那副样子、说的那些话安的是什么心？你给姑奶奶说道说道，嗯？”
乌朵柳眉倒竖，杏目圆睁，逼到林彩云跟前，瞪着她。
林彩云脸色一白，下意识后退一步，心里莫名有点发慌。
在来随云县之前她是不知道什么乌夷部族不乌夷部族的，但那天乌朵一行人上唐家，那穿戴打扮与大众百姓并不一样，还有那长相，也普通大华人也有所区别。
后来住在得意楼，她打听到了几句，理所当然的将乌朵等人化为野蛮人一类，见她如此有些发毛。
可她走到这一步了，如何甘心这样？腰身一挺，强作镇定道：“有什么可说的？我那日什么都没说，不过是你问什么我说什么罢了！你若自己想歪了、想岔了，那是你自己的事，与我何干——啊！”
一语未了，乌朵一巴掌朝她脸上甩了过去，甩得她几步踉跄，捂着火辣辣的脸，又惊又怒又怕。
乌朵揉捏手指骨节捏得噼啪作响，甩了甩手不紧不慢继续朝她逼过去，猛地一把揪住林彩云的衣领，冷笑道：“你什么意思？你在骂我笨、活该被你骗吗？”
“我……”林彩云惊恐，脸色发白说不出话来。
乌朵可不会因为她说不出来话就放过她，她心里的气非但没有因为那一巴掌而消减，反倒因为林彩云狡辩的话而又窜得高了一些。
“你也不打听打听你乌朵姑奶奶是什么人，敢在姑奶奶面前耍花样，嫌命长了是吧？”乌朵气忿忿，扬起手噼里啪啦反反正正给了林彩云七八记耳光，打得她惨叫尖叫连连，两边脸肿得像个馒头才往地上一扔。
拍拍手轻哼道：“敢在姑奶奶面前玩心眼儿，不打死你是姑奶奶今儿心情好，懒得沾染这份晦气！我可告诉你，赶紧滚离随云县，不准再打扰唐大哥和娇儿姐姐，哼，否则，可别怪我把你抓上部族里扔后山喂狼！”
林彩云又气又恨又怕，呜呜的哭了起来，眼泪哗啦看向乔小如道：“乔娘子，你就这么看着？我好歹也是在你家做客！”
乔小如淡淡道：“你利用乌朵在先，她找你算账天经地义，我不看着，你是想让我上前帮她一把吗？要说客，她才是客。”
卢杏儿亦嗤笑道：“就是，谁像你这么不要脸！看到唐六斤如今好了，就想贴上来抢，做女人做到你这一份，真是犯贱！”
“我能怎么样？我只是个女子罢了，婚事但由母亲哥哥做主——”
“到了这时候，你还说这样的话，可见真是死性不改！你死了这条心吧，唐大哥绝不会再要你的！别说妻，妾都没门！”
乌朵更是气得叫嚣：“跟她啰嗦什么？我看她就是欠教训！看我打落她满嘴牙、割了她的舌头，看她还胡说八道不胡说八道！”
乌朵气忿忿撸着袖子就要上前，林彩云吓得连声尖叫“不要！不要！”
“你鬼叫什么！”乔小如喝住她，拉住乌朵，向林彩云冷冷道：“你闹出这么多事儿不就是想见唐大哥吗？可以，等唐大哥带着新媳妇儿三朝回门之后，我自然会带你去见他。”
“小如！这不好吧？唐大哥根本不想见她！”乌朵一撇嘴。
乔小如道：“见一见也好，见了她也该死心了，别以为这世上人人都蠢。”
她看向林彩云：“你可是打着先进了唐家门，再慢慢的用旧情、用水磨功夫一点点挽回唐大哥的心？当然，还少不了利用你和唐大哥的过去来刺激唐大嫂给她添堵，挑拨她与唐大哥拌嘴吵架，你再扮贤良温柔善解人意？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当初他遭逢大难、一无所有，你非但没有扶他一把反而重重给了他一刀，你说，他得多贱才会回过头来接受你？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是不明白，不过自欺欺人罢了！既然你想见他，那就去见，说清楚了也好！”
乌朵哼了一声，没好气道：“别说唐大哥了，连我都不能答应！你要是再敢纠缠，那便去我们乌夷部族做客吧！”
乔小如说毕，拉着乌朵，与卢杏儿一道走了。
林彩云无力的瘫软在地上，颤抖着，伤心欲绝的痛哭着，一边哭一边拼命摇头喃喃道：“不、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内心的恐慌却做不得假，乔小如的话狠狠撕裂了她心底自欺欺人的那一层纱。
这会儿已经不早，龙小西便不再进山，纪连瑾闲不下来，加上来了一个乌朵也是贪玩的，两个凑一起，再叫上卢杏儿，加上小桂、杜鹃喜鹊，不知怎么去祸害园子去了。
第719章 还敢算计
乔小如没跟他们去闹，想着肥姐一家就要离开的事，想着周淑荷，难免有些心思沉沉。
肥姐一家要走，跟她说起的时候，那会儿光顾着吃惊了还不怎么觉得，此时越想心里越是不舍。
这一走，山高水长，更在千里之外，此生还能相见否？
乔小如不由轻轻叹了一声。
“你怎么了？肥姐跟你说了什么？”卢湛不知何时走了过来，问她道。
从肥姐家离开的时候，她虽极力掩饰，他却依然看了出来。
乔小如抬头看他，笑道：“原本也要跟你说的！”
便与他槐树下石凳坐下，一五一十的将肥姐一家要离开、因何离开说了一遍。
“我想今日就跟那些捕快说一声，明日让他们也回衙门去了吧！也省得姐夫难做。”乔小如又道。
卢湛点点头，笑道：“我也想跟你说捕快们的事，这么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放心，有我在出不了什么幺蛾子。”
至于陆捕头他们要进京的事，卢湛摇摇头，其实他不赞同，京城里那一摊子浑水，掺合进去福祸难料，一不留神没准就会被人当了炮灰踢出来挡灾。
只是，陆捕头已经答应了清江侯世子，却是不能不去的了。
且卢湛已经决意与过去做一个彻底的了断，是不会轻易开口说什么的。
他想了想，便笑道：“陆捕头一身好本事，在这小地方当捕头也有些浪费可惜了，既然得清江侯世子青睐，上京城搏个前程也挺好。他和肥姐都是心里头明白的爽快人，在京城应该也不难混，没准过上几年，便挣了副官身呢！你要是想念肥姐，以后——”
“以后咱们也可以去游玩一番，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其实，他一点一点也不想去京城，也没有去过，但对那个地方，实在没什么好感。
说白了他之前所遭遇的一切，与京城那边有莫大的关系。
只是明白乔小如和肥姐要好，见她怅然失落，心里不忍，脱口便说了这话了。
果然乔小如听了他的话心里好受不少，点头笑道：“你说的也对，又不是见不着了，等过得几年，咱们也去那天子脚下见见世面去！”
卢湛一笑，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乔小如又笑道：“姐姐他们一家数口，又是去京城那么个地方，即便姐夫有清江侯世子赏识，可保不准会遇到别人的刁难，若手里有银子还好些，若手里拮据一些，只怕就——所以，我想送姐姐他们一笔钱，你看行吗？”
卢湛好笑起来，很想揉一揉她的脑袋，笑道：“你送就是，这种事何须问我？”
乔小如见他果然没有丝毫不乐意的情绪，心里一喜顿时放心，冲他笑得更温柔了几分，笑道：“你同意，那我便放心了！我打算送二十万两，你也不会有意见吧？”
“不会，”卢湛笑道：“二十万两在京城里活动想来可以宽裕些。”
乔小如彻底放了心，“我也是这么想的！”
唐六斤和黎娇儿三朝回门之后，乔小如果然将林彩云送去了随云县城。
同行的有乌朵主仆三个。
不过，她们没有去唐六斤家，而是去了得意楼要了个包间，杜鹃去请唐六斤夫妇过来。
横竖如今给得意楼给独孤豫章添麻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再多麻烦几次也是一样。
对此林彩云心里是有些意见的，她想上唐六斤家里去。
无奈她没有话语权，她说什么乔小如理都懒得理她，乌朵更厉害，动则捏手指关节捏的咯咯作响恨不得上来便给她两巴掌，林彩云胆颤心惊，哪里还敢多嘴。
不过，刚在包间里坐下，林彩云心里一动，又不老实的动起歪主意来了。
“我不想待在这儿，我要去唐大哥家，唐大哥答应过会请我上他新家去坐一坐，我不想在这！”
“你说什么？我看你皮又痒痒了是不是？”乌朵大怒柳眉倒竖，冲林彩云扬起了手。
林彩云脸色一白神色一怯，却依然梗着脖子冲乌朵坚持道：“我要去唐大哥家，我不信他会对我这样绝情！”
“你真是个讨打的贱骨头！”乌朵的巴掌扬了起来便要打过去。
乔小如将乌朵轻轻一拉，冷冷盯着林彩云道：“原本我打算给你留点儿脸面，见了唐大哥便送你回家去，现在看来，是一点儿脸面都不必给你留了！因为你早没了脸面这种东西。故意激怒乌朵，你不就是想让她打你、等会儿好在唐大哥面前装可怜委屈吗？林彩云，活成这样，你真可怜。”
林彩云脸色一白，身体晃了晃，饶是脸皮厚，也被乔小如这话刺得恨不得钻地缝。
乌朵则“啊！”的叫了起来，气得快冒烟，怒道：“林彩云，你个混账东西，果然一肚子坏水！还敢算计你姑奶奶，你给姑奶奶等着！”
乌朵阴沉沉的瞪着林彩云，林彩云心惊肉跳，瘫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敢再动，更不敢看她。
没多久，唐六斤来了。
看见唐六斤，林彩云立刻生出希翼来，楚楚可怜的看向唐六斤。
唐六斤却只淡漠瞟了她一眼，转而向乔小如和乌朵打了招呼相见，微笑着寒暄了几句。
乔小如、乌朵少不了道几声恭喜。
林彩云咬着唇，手紧紧的攥着拳头。
唐六斤又向乔小如表示了歉意，因为林彩云这事，的确给乔小如添了许多麻烦。
乔小如笑道：“咱们也算是朋友，无需如此。”这林彩云豁出去不要脸的功夫，也难怪唐六斤头疼。
毕竟，林彩云不要脸，但唐六斤得要。他又不想因为此事令黎娇儿也受人指点被牵扯在内，顾忌就更多了。
黎娇儿原本就是做过妾的，若顺顺利利的嫁给了他，宁静的过着日子也就罢了，一旦起了什么风浪，必定会有风言风语冲着她来。
唐六斤这才看向林彩云，冷冷道：“我们唐家没有林家的亲戚，你也该回去了。”
林彩云眼中的光彩和期盼一点一点的暗淡、消失下去，望着唐六斤，眼泪簌簌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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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0章 送走
唐六斤眼中却只有厌恶和强忍的耐性，淡漠道：“不如今天，林嫂子便启程吧？”
“你叫我什么？”林彩云哽咽着，满心的绝望，哭道：“我知道你心里还在怨我，我已经知道错了，我回去我哥哥嫂子容不下我，我会死的啊！”
乌朵气得又要开口，被乔小如拉住了。
唐六斤依然毫无情绪，道：“那是你们林家的事，林嫂子莫非觉得我不该怨你吗？反倒应该欢欢喜喜把你带回家养着你供着你？今日你必须走，以后要是再敢来，别怪我不客气。”
他声音平平，却带着不容置疑、不容反对的坚定。
林彩云煞白着一张脸，哆嗦着唇。
乌朵在一旁拍手叫起好来，笑道：“唐大哥真是个明白人，娇儿姐姐有福气，我也放心啦！这贱女人要是再敢来，你不用管了，我一定会把她请上乌夷部族去的。”
唐六斤冲乌朵笑了笑。
林彩云捂着嘴呜呜的哭了起来，哭道：“当初是我娘和我哥哥逼我的，那不是我的本意啊！后来我去找过你，可是你已经离开了……”
唐六斤只是讥诮的看着她，等她一大通说完，这才冷冷道：“现在说这些毫无意义，我也不是傻子，若经历这么多还看不清楚人心，我也不用再活着了。以后，我不想再看见你！”
唐六斤再不理会林彩云，向乔小如、乌朵道：“乔娘子、乌朵，此事还要麻烦你们两位，我们别处去谈。”
“好啊好啊，你怎么麻烦都行！”乌朵哈哈大笑，乔小如亦一笑点头，三人出门。
林彩云见唐六斤果然绝情绝义，竟真的狠下这般心肠对自己。
自己这跑出来再回去，那成什么样子？嫂子以后更有的说嘴了。
更可恶的是，娘不栽帮着自己，哥哥分明看见嫂子难为自己却也是一句话不说……
她林彩云什么时候活得如此憋屈与窝囊了？那她还活着干什么？
胸膛中熊熊燃烧着愤怒之火，林彩云大叫一声，猛地朝窗户奔去。
人人都来逼她、人人都不给她活路，她还活着干什么？
好在屋子里留下了杜鹃和喜鹊，这两人一直都盯着林彩云，且窗户是关上的，她想要开窗再跳下去，也不是立刻便能做得到的事。
杜鹃和喜鹊拉住了她，杜鹃一记手刀砍在她的脖子后，林彩云软软的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事后听了这事儿，就连乌朵也变了色，半响喃喃道：“这个女人，真是个疯子……”
乔小如亦心中感慨，林彩云想来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果然够不要脸、也够狠。
然而她路是她自己选的，她想要后悔，但是没有人有义务站在原地等她回头。
即便是绝路，她自己选的，也只能自己受着。
幸亏唐六斤母子之前对她没有逼迫太过，否则还真不知她会做出什么来。
若在这门亲事办成之前她闹得人尽皆知，那才麻烦大了。
乔小如忍不住又想到了周淑荷，女人发起疯来，还真是不能以常情推测。
今日既然来了，索性去找找何三，顺便让唐六斤也帮个忙，再想想法子，将周淑荷一天十二个时辰的盯死了，关于她的事，再细细的查一次……
好在唐六斤并没有因林彩云寻死而心软，当天依然照旧雇了马车将林彩云送走。
林彩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马车上了，她的旁边，有唐母，以及四名乌夷部族的健壮妇人。
她当即就变了脸色，然而到了此刻，还能做什么？只是不停的哭，不停的哭。
唐母皱眉，到底没说什么。
乌夷部族那四个妇人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脾气了，一人不耐烦喝道：“好端端的你哭什么呀？送你回家还哭？”
林彩云理都不理她，自顾自的仍然抽抽噎噎。
被她们说的不耐烦了，林彩云抬起头拭泪呜咽道：“你们还有没有一点同情心？你们还想要我怎么样？”
几个妇人愕然，唐母也愕然，看林彩云的目光又鄙夷又庆幸。
一名妇人怒了，怒道：“你要再聒噪，后头还有一辆男人们坐的马车，信不信把你扔他们中间去！”
林彩云一僵白了脸，到底渐渐的止了声息。
众妇人终于得了清静，心里不免嘀咕几声“贱骨头！”
即便原本有人在心里同情她的，到了此刻那同情也是一滴都不剩了，反倒都佩服起唐六斤来：唐先生果然有眼光，瞧不上这女人，娇儿那姑娘真是有福气啊……
乌夷部族四名妇人、六名包括阿东明在内的男子，再有唐母，声势浩大的将林彩云送回了家。
唐母早已忍了林彩云忍得忍无可忍了，推她回家便将林家人一通奚落。
林母和林家兄嫂一开始完全没回过神来，被唐母骂得又羞又臊。
渐渐的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便有本地的老者上前劝架说合。
唐母见出气也出得差不多了，便也停了下来，冷冷丢下一句“管好你们家的女儿，别放出去丢人现眼便要转身走。”
谁知林彩云的嫂子眼珠子一转反倒哭天喊地反咬一口起来，一口咬定唐家欺负了自家小姑子。
口口声声要唐母给个交代。
她早就看林彩云这个吃白饭的不顺眼了，有这么好的机会还等什么？当然是趁机将她推出去的好。
唐母到底是外乡人，本地人自然多是向着本地人的，好在唐母带来的人多，且一看就不是善茬，本地人也不敢太多。
唐母冷笑，指着林彩云娓娓道来，从她如何莫名其妙孤身一人跑到随云县纠缠自己的儿子说起，一直说到忍无可忍将她送回来。
“这种不要脸倒贴的货，你反倒要我给交代？我还没找你们晦气呐！她若是个好的，寡妇人家，不说安安分分在家，一个人就敢这么远的路摸上别的男人家里去了，你们倒是说说，你们家摸上来这么个人，你们要？我这一大把年纪了，倒是好心把她送回来，你却要倒打一耙？既是说不清，咱们就去见官？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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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1章 最后的相聚
众村民不由指指点点，哪里还好意思为林家撑腰？
林彩云又气又羞，一头哭着冲进了家里。
林家嫂子满脸通红吱唔：“我……我也是关心我家小姑子。”
唐母冷笑，招呼乌夷部族众人回去。
一名妇人忿忿道：“我说你们可要把她给看住了，要是再敢去纠缠我们家姑爷，我们乌夷部族可不是吃素的！到时候闹出什么事来，可别后悔！”
众人一听这果然是一个少数民族，更是吓白了脸，一声不敢出。
唐母一行人顺利回随云县，至于林彩云今后面临的是什么，跟他们唐家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再说肥姐将一切处理收拾得差不多，果然带着三个女儿上乔小如家小住两天去了。
到了这会儿，陆九缺才知道全家很快就要搬到京城去的事儿。
小家伙当场嗷嗷大哭起来，哭得不知道多伤心，让乔小如等众人见了又好笑又有些伤感，好不容易才将他劝好。
索性陆九缺也不肯再上学堂去了，叫怀宣和宝哥儿他们陪他玩两天，怀宣他们都答应了。
乔小如便出主意，寻一处山清水秀之处，大家一块儿去玩一天烧烤去。
这个主意几乎所有人都赞成，陆九缺一扫阴郁心情，这才又有些兴致起来了，还嚷嚷着让卢湛带他们进山打猎去。
卢湛哪儿乐意带他们几个去闹？他又不是看孩子的。
再说了，天气渐热，山林中虫蚁毒蛇也多了起来，危险也多，更不能去。
倒是被陆九缺这话勾起了回忆，想起之前与乔小如两个在山中逛过的那些时光，心里不由一暖。
这日，一处树木茂盛十分阴凉、又有清澈溪流从旁流过的一处宽阔山谷间，充满了热闹的说笑喧嚣，正是跑到这儿来烧烤的众人。
除了田氏和肥姐，剩下的人全都来了。还有里正家的乔玉兄妹、张满仓等也都来了，十分的热闹。
烧烤要用的东西是一大早上准备的，十分新鲜，品类齐全。
孩子们以及纪连瑾、乌朵格外的兴奋，满山的跑。
溪中一群群的游鱼受了惊，陆九缺等尖叫着一个个跳下溪里想去抓鱼，然而哪里能够？
还是乔小如笑着将卢湛拉了过来，卢湛露出一抹无奈的表情，却也没说什么，手中小石子随手打出去，鱼群纷纷乱游乱窜，却每次都有一只两指多宽的山间小鱼被打中抽搐着缓慢了速度，怀宣等兴奋得尖叫着乱抓一气，抓了一二十条。
小家伙们看着卢湛眼睛闪闪发亮，崇拜仰慕不已，纷纷围着他请教怎样才能做得到？
卢湛又好笑又好气，道：“熟能生巧，你们只要不停的练习，自然有一天也能做到。”
小家伙们顿时信心大增，热血沸腾、摩拳擦掌，纷纷表示今后一定努力练习。
尤其怀宣，更是决定从明天起要起得更早，要好好的练一练射箭准头……
纪连瑾听见了卢湛的话不由扯了扯嘴角，心道真不厚道，敷衍这帮小子们。武学一道最讲究天分了，哪儿是随随便便来个人就能练的好的？
要真那样，百步穿杨也不稀奇了。
这儿溪水宽而清浅，鱼并不大，这么大的已经算是大个的了，众人打算烤了来吃，不大不小的鱼，处理起来十分方便。
又捉到了不少青虾、螃蟹，以及乌朵主仆三个捉了不少的大蚂蚱，统统都要烤了吃……
结果玩够了围坐在烧烤架子旁烤东西吃的时候，众人都不是头一回凑在一块儿吃东西，彼此的习惯都知道。
比如乌朵主仆三个是绝对不吃鱼虾的，而卢杏儿等是不吃蚂蚱的。
但有一点好，自己不吃，却能接受旁人吃。
于是，纪连瑾这个从小吃食虽然名贵但是其实来来去去就只有那么几样名贵精贵菜肴的贵公子，压根就不懂什么是汉人正常吃的、什么是少数民族正常吃的，鱼自然吃，蚂蚱也有滋有味的吃。
乌朵眉开眼笑问他香不香？他十分响亮的回答：“香！”
众人目瞪口呆，看他的目光十分的佩服。
看得纪连瑾莫名其妙。
有人想要说什么，被乔小如拿话及时岔开了。还是让他乐呵乐呵吧，看在他是个病人的份上。
吃饱喝足，众人继续在山间玩。
陆九缺拉着怀宣等满山去捉迷藏，龙小西认真的在寻找、挖取什么东西。
乔小如忍不住笑道：“这也是可用的草药吗？今日出来玩，何必还这么辛劳呢？”
龙小西摇摇头，向乔小如微笑道：“不是的，这些是采摘了回去今晚上给纪大哥做菜吃的。”
乔小如恍然大悟，纪连瑾则嘴角抽了抽，顿时满嘴的野菜味，苦的涩的麻的……那神情惹得卢杏儿等都笑。
偏乌朵不知所以，反而凑上前问这是不是什么好吃的东西？到时候她也要尝尝。
这下，乔小如都笑起来了。
第二天，一伙人在家里现做烤鸭、烧鹅，还用里脊肉和五花肉分别做了些叉烧，痛快的玩了一天。
纪连瑾终于见到了制作的过程，新鲜兴奋得不得了，卢杏儿等又多了好些笑话，连肥姐也笑说这人怎的跟个孩子似的。
卢杏儿忍不住嘴角一扯，心道哪里有这么大的孩子？是个傻的还差不多……
肥姐母女母子几人在乔小如家住了两天，便都回去了。
毕竟，这可是出大远门，要处理的事情、要见的道别的人多着呢，哪里能一直得闲。
那所宅院，肥姐没舍得卖，还有之前购买的山地田地，不成片零碎的都卖掉了，山地还剩两处分别为三十亩、一百亩的没卖，水田一片二十亩的也没卖，全都托付乔小如帮忙照看着。
乔小如很痛快的点头笑应了，叫她放心。
田地不用说，那宅院也会隔上一段时日便叫人去看看、维修打理，不会让荒芜了。
末了乔小如又将给她准备的二十万两银票拿出来，装在一个小木匣子里，连匣子一起递给她。
肥姐原本还当是乔小如给自己的一件首饰之类的留作念想，笑着接过。
第722章 送别与决心
谁知打开一看，看到那么厚厚的一沓银票，吓得不轻。
连连推辞。
“这是怎么说的？这得多少银子啊？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呢！不成不成，你快收起来！”
“姐姐何必同我见外？”乔小如坚决给她按了回去，笑道：“二十万两，京城那个地方，没有足够的银钱傍身那怎么行？姐姐只管拿去，我也并没有把家底都掏空了，姐姐别多想。若定要说什么过意不去，可就伤我的心了。再说了，这以后，难不成还不许姐姐有了好东西送我吗？”
肥姐笑叹道：“你这么说，我若再拒绝倒是矫情、辜负咱们相交一场了。好妹子，罢了，我拿去吧，你这份心意，姐姐记下了。只求咱们姐妹以后还能再见！”
“乔小如一时也伤感起来，勉强笑笑说道：“天下说大也就这么大，京城要说远也就这么远，将来总会见的，以后我还想去经常见见世面呢！到时候就去找姐姐！”
穿越一场，连古代的京城都没有逛过，那可不是一般的遗憾。
有卢湛随同，乔小如是更要去的。
“那是一定，”肥姐心中稍好受些，点头笑道：“你有阿湛陪同，这天下哪里去不得？我可等着你，一定得去！”
“好！”
乔小如和卢湛一直送肥姐一家人送到了村子头，看着三朵花眼中隐有泪光，听着陆九缺不停抹着眼睛呜呜呜，看着马车渐渐远去，直到不见，乔小如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肩头落下一只有力的手，卢湛轻轻拍了拍她，揽着她沉声道：“别难过。”
乔小如眼泪掉得更厉害了，却忙掏出手帕擦拭掉，勉强笑道：“其实也没有多难过，只是难过一点点而已，毕竟，以前那样熟悉亲近，这马上就要见不着了。从没想到过，肥姐他们突然间就离开了，还以为——”
乔小如轻轻叹了一声。
还以为可以做一辈子的亲近往来朋友，谁料世事如此无常？
卢湛揽着她的手紧了紧，又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头。
心中感慨酸涩惆怅，乔小如忍不住抬头看着卢湛，轻轻道：“卢湛，你以后都别离开我，好不好？”
分别的感觉太令人难受了，尤其是对她。
她的根不在这，她在这个世界所拥有的有限，所以所拥有的一切都显得格外珍贵，格外不能失去。
今日肥姐一家离去，伤感之余她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值得珍惜的，一定要珍惜，想拥有的，要自己去争取、留下。
比如她身旁这个男人，他清醒了，与以前不一样了，可她却一如既往的依然爱着他、喜欢他。既如此，她为什么不努力一下，让他如之前那般爱着她呢？
至少，从目前来看，他待她已经很不错了不是吗？
卢湛微微一滞，笑道：“你想哪去了，我自然不会离开你。”
虽然这话透出的意思与自己心里所想有几分不太一样，乔小如心里依然微微甜了甜，轻叹道：“我只是害怕，若没有你了，我可怎么办呢！”
这话又轻又柔，却如重重一锤落在卢湛心上。
他的心猛然一缩闷痛起来，情不自禁将她紧紧拥揽入怀，有些咬牙道：“不准乱说！你要再敢乱说，信不信我收拾你。”
乔小如：“……”
什么气氛都破坏完了，这个木头家伙。
或许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点儿太生硬急切了，卢湛有些无措，忙又放缓了声音道：“你是我媳妇，我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
他的意思是，我们是最亲近的人，是一家人，夫妻本是一体，相濡以沫，风雨同舟，不离不弃，所以，我不会离开你，你也不许再胡思乱想了。
乔小如却因为“你是我媳妇”这句话从他口中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郁闷起来：仅仅因为我是你媳妇？
心里暗叹一声，任重而道远啊，什么时候才能调教回来？还是傻的好，单纯，好哄，对指令不打折扣的执行……
乔小如没有打算去给肥姐一家送行，且他们一家本来也没打算让人送，打算低调的离开随云县，好歹给孟县令留点儿面子。
伤怀感慨之后，日子还在继续。
谁知这日，李氏风风火火急切的跑来三房找乔小如和田氏。
“三婶、小如，快帮帮青苗吧，水秀那狐狸精也不知道给我家那婆婆灌了什么迷魂汤，她要把青苗嫁给水家的人呢！”
“什么？”田氏变色，“这是真的？”
乔小如反应没有田氏这么大，也觉得皱眉。水家？水秀本来就不是个心思正的人，她说合的亲事能是好的？
她对水家可是没有一点儿好感。
李氏点点头：“我偷听见的，肯定错不了！”
“大嫂怎么这么糊涂，青苗要真嫁给水秀娘家兄弟了，这以后怎么抬得起头来做人！”田氏不由跌足。
乔小如一怔，笑道：“娘，这是从何说起？”
田氏、李氏闻言便有些奇怪的看乔小如。
李氏忙笑道：“小如你可能不知道，水秀嫁给了老四，青苗若嫁给她娘家兄弟，那不等于青苗是交换出去的吗？等于我们家娶了水秀出不起聘礼，占了水家的便宜、亏待了水家，所以把青苗嫁过去抵债。这以后青苗在水家是要被妯娌们笑话、被人瞧不起的！”
乔小如恍然大悟：还有这么个说法。
“我看大嫂平日里对青苗也不错，好歹那是她亲生的闺女，她怎么就这么糊涂呢！”田氏又气又叹。
李氏冷笑：“谁知道水秀那个狐狸精说了什么说的我那婆婆昏了头！”
乔小如笑了笑，心道还能说什么？无非夸得天花乱坠夸她娘家兄弟好、娘家人好、肯定会对青苗好呗！
杨氏一向来是个没什么头脑又骄傲自负自以为天下第一的，她才不信谁敢欺负她的女儿呢。
在她看来，人人都应该巴着她全家才是正常的。
加上水秀那张嘴，颇有舌灿莲花的本事，说不动杨氏那才怪呢。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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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3章 李氏告知，青苗亲事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因为水秀此人，乔小如是派人暗暗的去打听过水家的事情的。
水秀没娶亲的那个弟弟水清或许没有水秀天花乱坠夸的那样，但人的确算不错的，不愁娶不到媳妇，她为何盯上青苗了？
“大嫂，这件事大伯怎么看？”听着田氏还在那叹息，乔小如忙问道。
田氏听毕也忙点头道：“不错，你公公总不会由着大嫂胡来吧？”
李氏冷笑，道：“水秀那狐狸精狡猾着呢，把这门亲事说的千好万好，好像迟一步她那娘家弟弟就给别人家的姑娘抢去了似的，说的婆婆心急火燎，恨不得立刻将亲事定下来，哪里还记得跟公公商量？这两天她们俩鬼鬼祟祟嘀咕着，也不知道究竟跟水家那边通过气了没有。”
这一说田氏和乔小如心头都有些沉沉。
如果已经跟水家人通过气，这事儿可就有点麻烦了。
事情已经说开，若最后不成，受损的是青苗。以后哪里还有好人家肯要她？
杨氏既然只和水秀嘀咕，李氏是偷听到的，自然不好去卢孝全面前告密，否则杨氏饶不了她。
她在杨氏手下讨生活，虽然如今滑溜了许多，依然吃不少亏，这要是告密了，杨氏还不得发疯的教训她？
可也不能由田氏、乔小如去说呀，她们住在三房，就更没道理知道卢孝全都不知道的事了。
想来想去，还是让田氏出面。
这天晚上与乔小如一块去了大房，田氏问起青苗的亲事，笑说有个人家倒是挺合适的，要不要说给大哥大嫂听听？看看要不要考虑考虑？
青苗与三房关系一向来不错，田氏会关心青苗的亲事卢孝全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的，且田氏是个靠谱的人，没有把握的话肯定不会乱说。
听了她的话卢孝全又惊又喜，笑着正要开口问问，杨氏已经变了脸色啐了一口，没好气瞪眼骂道：“你自己没女儿便要来管我的女儿？我说三弟妹你这手也伸的太长了点吧？我女儿的亲事，轮得到你开口？”
一席话说的田氏尴尬不已。
乔小如笑道：“大伯娘，我娘也是关心青苗，这有何不可？莫非大伯娘想同我们三房绝交？从此井水不犯河水？若你真这么想，我们也没有意见的！”
卢孝全早喝斥住杨氏，怒道：“三弟妹这是一片好心，她还能害了青苗不成？有你这么当娘的吗？不会说话你就闭嘴！”
杨氏哪里肯挨骂？尤其是在三房人面前、因为同三房争执而挨骂，这简直就是万万万万也无法忍受的。
水秀原本还在旁边看戏，心里幸灾乐祸，巴不得三房人承受婆婆撒泼，猛然想起亲事，想要阻止的时候哪里还来得及？
杨氏气急败坏一嗓子吼了出来：“我闺女的亲事我已经看好人家了，不用不相干的人插手！”
乔小如微微一笑，田氏心里一松，水秀眼角瞟了她们婆媳一眼，李氏嘲讽勾了勾唇角，卢孝全则是完全愣住。
“你——你看好人家了？是什么人家？我怎么不知道？”卢孝全冷着脸，狠狠瞪杨氏，气得脸都白了。
按说这儿女的亲事，尤其是女儿的亲事，一般都是当娘的去相看人家、以及各种打听。
但也没有个当娘的已经将亲事看好了，而当爹的还完全不知道的。
加上杨氏之前的各种不靠谱，卢孝全怎么可能不气？
水秀暗暗咬牙，她可聪明的多，立刻想到了乔小如婆媳俩。
这婆媳俩不会这么巧这会儿来说青苗的亲事，八成刚才是故意的，只是，这会儿公公都问了起来，婆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不说的了……
她暗暗寻思着推脱之法，好不后悔刚才不该光顾着想看戏了。
要说水秀之所以拼命想要撮合这门亲事，也是被杨氏逼得没法子了。
自打她将杨氏推出去做挡箭牌，就在杨氏心头埋了一根永远也不可能彻底拔出的刺。
哪怕她变着法儿百般讨好，可是，只要一想起那天的事，杨氏就会什么情分好处都不顾，疯了一样的对她骂个不停，以及各种刁难折腾。
即便有卢怀银劝都不行。
水秀又气又恨又恼，却万般无奈。
杨氏是婆婆，她当儿媳妇的还能反了天？
于是就想了这么个主意，青苗嫁到自家，她要是再敢对自己过分，青苗也得受苦，不怕她到时候不收敛。
后来再一想，青苗一向来和三房要好，她嫁入了自家，三房能不帮衬帮衬她吗？
帮衬她也就等于帮衬了自家。
这倒是一举两得、两全其美了。
杨氏本来就不聪明，听水秀说的天花乱坠，再想想自己的闺女谁敢欺负？嫁了过去必定是好的，于是动了心。
因为成天被水秀缠着，又哄她先和她娘见了面商量商量再谈后续，杨氏哪里还记得同卢孝全说？
被李氏听到的，正是两人商量着与水大娘见面的事儿……
被卢孝全问着，杨氏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哼了一声挑衅得意的瞟了乔小如婆媳一眼，大声道：“就是这几天的事，你忙什么呀？等说好了我自然会告诉你，就是阿秀娘家的弟弟，这可是一门极好极好的——”
“你说什么？”卢孝全的脸色黑沉得可怕，瞪着杨氏不敢置信道：“你说四儿媳妇娘家的弟弟？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你再给我说一遍！”
杨氏呆了呆，直到这会儿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做错在哪儿了，不由狠狠瞪了水秀一眼。
但她是个执拗脾气的，向来只有别人错没有她错的，况且当着三房的面，她更不能承认自己做错了。
心里想着回头再跟水秀那死丫头好好算账，对着卢孝全却斩钉截铁一句：“对！”
“就是阿秀娘家的弟弟水清，小伙子很是不错，咱两家亲上加亲，青苗过去了也不会受苦，有啥不好？那啥乱七八糟的说法你也信？为了那个坏了闺女的大好姻缘，你安的什么心啊你？”
第724章 卢湛救场
“你——”卢孝全给她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喘着气道：“闺女这么嫁过去，是要叫妯娌们笑话看不起的，你连这个也不知道？”
妯娌间本就多龌蹉，各种攀比，有了这个由头，还不得欺负死青苗。
杨氏哼道：“我的闺女，我看谁敢笑话看不起！”
“你！”
卢孝全忍无可忍，说又说不过，气血上涌，上来一巴掌朝杨氏脸上打去。
杨氏“啊！”的惨叫起来，没有冲着卢孝全，却猛地扭头瞪田氏和乔小如，尖声叫道：“都是你们惹出来的好事！老娘就知道你们婆媳俩没一个安着好心！”
杨氏气急败坏，抓着一张小凳子便朝田氏和乔小如砸了过来。
别说婆媳俩惊呆了，卢孝全等所有人都惊呆了。
“疯婆子你给我住手！”
卢孝全大惊呼喝，哪里还来得及阻拦？
田氏惊叫，乔小如亦惊呼，却是下意识的挺身将田氏护在身后闭上了眼睛。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因为卢湛好巧不巧的赶到了。
一拳将那凳子打飞了出去，卢湛将乔小如一拉拥在怀中，拍了拍她的背后语带责备：“以后不准再自己上这儿来！”
刚刚看到杨氏凶狠的目光和那认定得逞的笑容，看到那朝她飞过去的凳子，卢湛的心骤然一紧，无边怒意顿生。
他的媳妇他连一根手指头都没动过，竟然有人敢这么对她？凭什么？
乔小如胆子算是大的，然而刚才是真的吓坏了，如果没有卢湛，这一下她是肯定躲不开的，脸上就算不开花也肯定痛得不轻。
此时听了卢湛的话，不由仰头看他，发白的小脸怔怔的，忽然便后怕委屈起来。
她轻轻“嗯”了一声，不由自主伏在他怀中，轻轻颤抖。
除了后怕，还有愤怒。
田氏“啊！”的一声低呼轻轻拍了拍胸口，咬着唇亦心生怒意。
卢孝全、李氏、水秀等则是心思各异，有暗道侥幸松一口气，也有十分遗憾没打中。
杨氏则是又恨又妒。
恨的是乔小如，她才不怕承认，她刚才那一下就是故意的，就是故意寻个由头发作她们婆媳俩，怎的？她才不信她们还敢给她发作回来！
可没想到乔小如那死丫头竟然避过去了，卢湛那个傻子——哦，虽然已经不傻了，在她心里依然还是个傻的，竟然这么不巧这会儿来了。
妒的是田氏。
同样是儿媳妇，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同样的出其不意受到攻击，水秀那贱人尖叫着往她身后躲把她推出来当挡箭牌；田氏凭什么运气那么好？
乔小如那贱人竟然主动挡在她面前？
杨氏心里怒火妒火熊熊燃烧一时无二，恨恨瞪一眼田氏，又扭头瞪一眼水秀，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显然水秀已经领悟她这一眼的含意，脸色一变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也不由恼上乔小如：好不好的你出什么风头、显摆什么啊？怎么不躲呢？田氏挨一下子会死吗？
“滚！你们三房的人都给我滚！”杨氏尖叫着，恶狠狠瞪着乔小如和卢湛，无不恶毒道：“这么多长辈还在呢，你们两个搂搂抱抱要不要脸？奸夫**也比你们体面些！”
“大嫂，你！”田氏气得脸上又红又白，哆嗦着瞪着杨氏说不出话来。
乔小如和卢湛相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无语。就是没有看到杨氏以为会有的羞愧、惭愧。
乔小如刚张嘴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呢，卢湛冷笑，索性捧着乔小如的脸，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两下，在众人的目瞪口呆和抽气声中，拥着乔小如挑眉冲杨氏道：“现在如何？”
“你、你们真不要脸！”杨氏指着骂道：“不要脸！不要脸！”
乔小如笑道：“您老别骂了，我会以为您老这是吃不这葡萄说葡萄酸，是嫉妒哦！”
“岂有此理！”杨氏气得快要晕过去了，颤声道：“当家的你看看、你看看他们像什么样？你、你还不把他们打出去吗！”
卢湛冷冷道：“我看谁敢！敢还不行，还得有这个本事！我自疼我媳妇，无需旁人多嘴。我和我媳妇过日子，也不会在乎旁人多嘴！倒是刚才的账，我倒要算一算。我媳妇儿我连说句重话都舍不得，一根手指头都舍不得动她，你敢砸她？大伯父，今日不给个交代，我不会走。”
卢湛说着还甚是体贴的向乔小如道：“你若累了先陪着娘回去休息，我就在这儿等着！”
大有不给我个满意的交待，你们谁都别想睡了。
乔小如胸膛中溢满暖暖的感动和欢喜，仿佛要溢出胸腔，展颜欢笑向卢湛点点头柔声道：“好，我听你的。”
有人可以依靠、可以强势霸气为出头的感觉就是爽。
除了田氏眼眶微红，满脸喜极而泣的欣慰表情，显然与乔小如一样心情之外，各人无不滋味复杂。
卢孝全是完全懵了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想，杨氏满满都是嫉恨愤怒。
李氏看看卢湛，想想自己男人，暗叹暗暗羡慕。
水秀则有些些痴迷的偷偷看了卢湛一眼，心神俱荡，心中暗道这才是男人、这才是真正的男人啊！
想想自己的那个窝囊丈夫，顿觉心灰意冷，恨不得重新再嫁一回。
卢怀银则鄙夷的瞟了他二人一眼，心中有愤怒却又不敢言：这是他的家，卢湛凭什么撒野？
“你们不要脸老娘还要脸呐！”杨氏一口啐了过去，撒泼道：“好啊，有本事你别走，老娘倒要看看你怎么坐到天亮。”
卢湛淡淡道：“不是我怎么坐到天亮，我不睡，自然不会准许你们睡，不信，可以试一试。”
他语气淡淡，杨氏心里怯了，却犹自嘴硬哼道：“是吗？你敢！老娘倒要看看你有几分本事！”
卢湛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拿眼睛冷冷瞟了一眼卢怀银水秀两口子。
他何须去动杨氏和卢孝全？拿捏住两个小的就够了。
果然杨氏看到他的眼神脸色一变。
卢孝全的脸色也变得几分难看。
第725章 霸气
田氏忍无可忍，看着卢孝全道：“大哥，我和小如好心好意为了青苗而来，这总没有错吧？大嫂她分明挟怨借故发作，您真的不管？刚才那一下子，若不是我阿湛来的及时，只怕小如就要砸一个头破血流了！大哥，我们三房究竟和你们有什么仇恨，竟至于如此？大嫂竟要下这样狠手？”
卢孝全被田氏一番话说的脸上又臊又恼，简直无地自容。
他身为家长，自己的婆娘却一而再的干这种毫没道理的下作事，偏还没一次是做成的，叫他如何收拾这烂摊子？
听到杨氏还在那蛮横不讲理的嚷嚷着“我闺女的亲事谁要你们跑来假好心？”、“老娘不过一时气不过失手，这不也没伤到你们一根汗毛吗？还有啥好嚷嚷的？”、“要不是你们自己多事跑上老娘家里来，不是屁事都没有？谁叫你们自己上赶着来？”
卢孝全只觉臊得脖子都热起来了，忍无可忍怒喝杨氏：“闭嘴！别再给我丢人现眼！”
“卢孝全，你又吼老娘！你——”
“你是不是还想回杨家村？这次回去就不要再回来了！”
“你、你敢！”
“你再敢说一个字，你看看老子敢不敢？你这婆娘你说你干了多少不靠谱的事？”
“我怎么就——”
“闭嘴！”
卢孝全咆哮，目光充满怒火阴沉着脸，杨氏饶是不服气，被他这么盯着，也是偃旗息鼓歇了气势不敢再说什么，却又恨恨瞪一眼田氏和乔小如。
至于卢湛，她自然也是恼的，却不知为何，不敢瞪他。
卢孝全深深吸了口气，闭上了眼睛复又睁开。
“三弟妹，我让她向你道歉，你看行吗？”
田氏是最不会发人脾气的，别人强硬，她没有能力硬碰，别人服软，她会不忍心。
卢孝全这又痛苦又无奈又惭愧的说出这么一句话，田氏的心便情不自禁一软，有些不忍起来。
总算她也忍够了一次次刷下限的杨氏，没有轻易开口。
所以说杨氏也真是厉害，作到连田氏这样面团似的性子的人都已经忍不下她了。
田氏看向卢湛和乔小如，意思是他们拿主意。
卢孝全心里沉沉，嘴里发苦发涩，连三弟妹都如此了啊，两家的关系怎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他从来都很努力的想要两家和好的好！
乔小如也不开口，看向卢湛。
男主外，这事儿还是他来吧。她躲在他身后就可以了。
她相信有他在，她不会受委屈。
这么想着，不由心中又是一甜，嘴角微微翘了翘。
果然卢湛道：“那我媳妇呢？”媳妇受了惊吓，难不成白受了？
卢孝全一噎，他其实并非有意忽略乔小如不提，只是乔小如毕竟是晚辈，杨氏是长辈，哪有叫长辈向晚辈赔不是的理？
所以他只向田氏说了那话，意思就是田氏全权代表了。
谁知卢湛哪壶不开提哪壶。
乔小如见卢孝全不开口便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早就知道他是这么一个刻板得近乎迂腐的人，失望是早已谈不上了。
她嘲讽道：“阿湛，算了吧，杨氏好歹是大伯娘，我一个晚辈哪里敢叫她给我赔不是？她想打人当然是天经地义的可以打得，做晚辈的，这种亏吃了也就吃了，谁叫咱们不是长辈呢？长辈哪里需要讲什么道理？”
卢孝全浑身一僵，心里气苦，郁闷得翻腾。
这乔小如字字句句听在耳中怎么都那么不是滋味啊。
杨氏听得又抖了起来，冲她冷笑了笑，反倒向卢孝全道：“当家的你听听、你听听，她叫我什么？她叫我杨氏，她这是要反了天啊！”
“你给我闭嘴！”卢孝全忍了又忍，才没有一巴掌甩到杨氏脸上去。
卢湛淡淡一笑，向乔小如点了点头，笑道：“你说的对，杨氏毕竟是长辈，咱们也不好太计较。”
他冷冷盯了杨氏一眼，道：“从今天起，在我三房夫妻兄弟眼中，你就只是杨氏。”
杨氏啐道：“当老娘稀罕！”
卢孝全却是伤心郁闷之极，沉痛的看了卢湛和乔小如一眼，想说什么，动了动唇，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卢湛缓缓又道：“今日之事，也就作罢，没有下一次。大伯父，您是一家之主，有些事还请您费心管一管，若再有下一次，大伯父不要怪我做晚辈的不敬长辈。”
卢孝全脸色一白，打了个趋趔，满脸痛苦愤懑的看着卢湛。
卢湛理都没理他，自顾自又道：“我娘和我媳妇儿都挺喜欢青苗的，她的亲事，我不许有人算计。水家这门亲事不合适，大伯父设法推了吧。”
他扭头看向水秀，淡淡道：“你最好给你娘家捎个消息过去，让他们打消这个念头，不然，我不介意亲自给你那个叫水清的弟弟一点教训。我把他打残，你看怎么样？反正我们家养得起他下半辈子！”
如此霸道蛮不讲理的话听得乔小如嘴角翘得老高差点没笑出来，一副与有荣焉的骄傲表情：看看她男人，多么的霸气！有这一款在手，真是什么都不愁了。
其他人则不是目瞪口呆就是敢怒不敢言。
尤其水秀，又羞又气又惊又怕，白着脸眼泪汪汪噙在眼眶中，可怜兮兮向卢湛道：“二堂哥你，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大家都是亲戚啊！”
卢湛淡漠瞟了她一眼，无不厌恶道：“收起你这副可怜样，眼泪留给卢怀银面前再掉吧，这套对我，没用！”
水秀这会儿不是羞臊害怕了，而是尴尬得恨不得钻地缝，呜呜咽咽的捂着脸哭了起来。
“娘，小如，我们走吧！”卢湛拉着乔小如，与田氏扬长而去。
“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来管，你——啊！”
杨氏的尖叫还没完，“啪！”的一声脸上挨了卢孝全重重一记耳光。
跟着，各种喝骂喝斥大房乱作一团，李氏见状脚底抹油，转身果断开溜回房。
“今日真是好险，你这孩子也是个傻的，好好的你拦到我前边做什么呀？”三房里，田氏不由叹息向乔小如道。
第726章 拜托三房
乔小如笑道：“娘，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受伤。”
“话不是这么说，”田氏叹息，柔声道：“你是个好孩子，娘一直都知道，娘不会因为这些事上对你有什么看法。你还年轻，你和阿湛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娘一把年纪了，便是伤了哪儿破相都不要紧，娘这是心里话，以后你可别傻了！”
乔小如刚要张嘴说话，卢湛道：“以后？还有以后？娘，以后不准再上大房去，也不准杨氏上咱们家来，要是再叫我看见，我的拳头可不认得人！”
乔小如瞟了他一眼，深以为然。
田氏又好笑又无奈，笑道：“你这话未免也太偏激了些！”
卢湛轻哼：“我也是心里话，我不耐烦跟她们啰里啰嗦扯来扯去，好不好了一顿好打就都老实了！”
拳头才是硬道理，他早就深深的明白了这一点。
“好了好了，夜深了，你们也快些回房休息去吧。小如今晚受了惊吓，你好好的安慰安慰她。”
田氏显然不想再多说此事了。
卢湛则一笑，那笑落在乔小如眼中怎么都不像怀着好意：“娘放心，我会好好安慰她的！”
若是以往乔小如听了这话，必定要恼羞，这家伙又心里头歪上了。
可今夜不同。他为她出头将她护着，她心里正欢喜柔软，且又存了将他慢慢调教成从前那样离不开她，自然要处处笼络。
要笼络自家丈夫什么法子最好最直接？那还用说吗？
于是乔小如也没恼羞，只是眼角生晕有些娇羞的嗔了卢湛一眼，便垂下了眼眸。
看着她如此，那弧度温柔的笑颜，那长长的轻颤的睫毛，微微勾起的饱满红润的唇，以及微微发红的小巧白皙耳垂，卢湛心中微热，拉着便回房去了。
“阿湛，谢谢你！谢谢你维护我，我好……欢喜……”刚进房间关上门，乔小如便扑在卢湛怀中抱着他闷声软软说道。
卢湛面色柔和，唇角翘起老高，回抱着她笑道：“你是我媳妇，我维护你还不应该吗？说什么谢？”
乔小如“嗯”了一声，心有余悸：“当时真吓了我一跳，要是毁了容就惨了……”
“那是个疯婆子，以后别去他们家，万一有事定要去，叫我一起。”
“好。”
卢湛想了想又道：“别怕，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嫌弃你。”
乔小如自他怀中抬起头看着他，秋水般明亮的眸子凝着他，柔声道：“因为我是乔小如，你才不会嫌弃我，对不对？”
卢湛心里一软，看着自己媳妇只觉怎么看怎么好，怎么看怎么不忍心欺负又想狠狠的欺负。
一手轻轻摸上她的脸，点点头笑道：“对，因为你是乔小如，我不会嫌弃你。”
乔小如顿时脸上一热心跳加速，唇畔漾出鲜花般温柔的笑容，哪怕这话是她使了点儿心眼哄来的，听他亲口说出来，还是抑制不住的高兴。
卢湛不由呵呵低笑，不知一句话而已她怎的就这般高兴呢？只是她高兴，他也高兴，抚着她的脸柔声道：“咱们歇着吧！”
“嗯……”
她声音软软的嗯这一声，撩拨得他心火又窜了窜，心神微荡，哪里还忍得住？
第二天，李氏便喜滋滋的上三房去告诉好消息，说杨氏已经不许管家了，让自己来管。
并且公公发话了，以后杨氏再使唤招呼自己什么，都不用搭理她，如果发现杨氏再做什么不靠谱的事儿，要及时告诉他……
还有青苗的亲事，幸亏两家只是水秀在中间通过气，并没有说好，杨氏也并没有跟水家大娘见过面，所以，就此作罢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只不过，青苗的亲事却也该正式提起来了，不然谁知道杨氏再做出什么来？
李氏向田氏笑道：“公公说，长嫂如母，青苗的亲事叫我帮着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人家呢！我想我年纪轻，哪里知道这些？少不得请三婶您帮帮忙了！好三婶，您可得一定帮帮我啊！”
田氏便知卢孝全这是真的彻底将杨氏撇开，大房完完全全由李氏当家了。
田氏到底是厚道人，听李氏这么说只笑着向李氏道贺两声，又表示一定会和乔小如帮忙打听打听合适的人家。
青苗是个好姑娘，她也不忍心她嫁的不好。
卢杏儿可不管那么多，笑着“恭喜”，笑道：“你也算苦尽甘来了，那杨氏以后可再也没法子摆出婆婆的款折腾你了。”
“可不就是，”李氏扬眉吐气，笑道：“小姑姑您这话真正说到了我心坎上。我也不怕三婶笑话，我那婆婆真正是个叫人尊敬不起来半分的，但愿公公可千万别哪天又犯糊涂仍旧把家交给她管，不然，我说什么也要分家，那日子可真正是没法过了！”
田氏不由叹道：“你们是长子长房，就算分家也未必——唉，我也是这么说，但愿大哥别再心软。”
听着田氏这个一向来最心软的人说这话，卢杏儿和李氏不由得都笑了起来。
卢杏儿笑道：“我想不会了，谁家有杨氏那么一个人三天两头的闹不嫌烦的？要真那样，你由着杨氏折腾一次狠的，到时候便是闹到里正族长村老们面前，也是她的不是，那家不分也得分！”
李氏不由得眼睛一亮，心中安定了许多，笑道：“小姑姑这个主意极好，多谢小姑姑教我！”
若真有那么一天，她拼着被杨氏折腾掉半条命也得赌一把。非要给杨氏弄一个不慈、虐待儿媳的名头，然后顺理成章分家不可。
要说给青苗找一门好亲事，田氏跟她说的时候，这事儿还真让乔小如头疼了。
本身她便反感盲婚哑嫁，来到这异世，这种事她没有办法改变，不得不接受，但不代表她认同，更不代表能主动迎合。
田氏跟她提起的时候，她揉揉太阳穴苦笑：“这种事儿我哪里懂？娘还是自己多操点儿心吧！您找个靠谱的媒婆，盯紧点儿，想来是能够找到个好人家的。”
第727章 杨氏撺掇不成
田氏也知道乔小如一个年轻媳妇即便再能干碰上这样“真正的大事”也会没辙，只不过她是习惯了什么都跟她商量，非要说一句心里才安定。
听了这话便笑道：“我也是这么想，顺便再向村里婶娘姊嫂们打听打听，就是一件——”
田氏有些吞吞吐吐，笑道：“大房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你大伯娘心疼娘家的兄弟，加上怀银成亲的时候那样大的排场，那家底没掏空只怕也剩不下多少了，这青苗的嫁妆，也不知准备的如何了。我是想着，你大伯娘虽然可恶，青苗却是好姑娘……”
不等田氏说完乔小如便笑道：“我明白娘的意思，青苗一向来跟咱们也好，帮她我一点儿话不会说。可为她准备嫁妆却不太妥当。不是我说，娘若给银子给东西，进了大房，到头来落不落得到青苗手里还两说呢！”
她这么一说田氏也怔住了，呆了呆，道：“这——恐怕也不能吧？青苗到底是她的亲闺女呀！”
乔小如道：“这可难说。没准她见娘肯拿出来给青苗，想着今后只管让青苗来找娘要便是了，又何必客气？”
田氏听得叹了口气，叹道：“你说的也有理，倒是我思虑不周了，可怜青苗这孩子……”
“娘也别为这事儿难过，”乔小如又笑道：“娘叫媒人给青苗说人家，也别看别的，只要男人脾性好，相貌好，肯上进，有担当，家里人口简单些，就行了。咱们要照看青苗，何必非得在嫁妆上头？等她嫁过去了多照看照看不也一样？”
“这倒是个好主意！”田氏顿时一喜，点头笑道：“倒是我想的不周全，就是你说的，等青苗嫁过去了再照应也一样。”
说着又好笑道：“你听听你那条件，又是这好又是那好的，唉，只怕还真不好找呢！”
想想自己的话，乔小如也不禁笑了起来，笑道：“至少，不能长得难看吧？咱们青苗不说是个绝色美人，也是小家碧玉的。一个男人若是没担当、不上进、没有个好脾性疼媳妇，那嫁了做什么？”
田氏笑道：“这么说起来，也是有理。”
说的乔小如也不禁好笑。
“罢了，我让媒人用点儿心吧，总能找到一个合适的人家。”田氏笑道。
乔小如自然说好。
青苗隐约也听了点儿要给自己说婆家的消息，又听说这事儿让三婶帮忙掌眼，心里没来由的松一口气。
不是她不相信她娘，而是她娘近年来做事实在是太不靠谱了……
谁知杨氏在家里蹦跶闹腾了一番被卢孝全喝斥住，虽不敢再插手女儿的亲事，却又私下里将青苗叫了去，撺掇着逼着她问田氏、乔小如要嫁妆。
用她的话说：“她们既然要做主你的亲事，就别给老娘管一半拉一半的，有本事便给老娘管圆了！横竖她们家有钱，你怕什么？只管说去！她们能给你小姑姑，凭啥不能给你？”
听了杨氏这番话，青苗当即就白了脸，支支吾吾着不肯，心里更是又羞愧又无奈。
自己父母双全，上有兄嫂，都是嫡亲嫡亲的，哪有问婶娘、堂嫂要嫁妆的理？这样的话她哪里说得出口去？
至于小姑姑，那不一样的。
杨氏可不管，见青苗不肯听自己的，想起这阵子事事不顺，眼下这个素来最听自己话的闺女竟然也敢违抗自己的命令了，心里那叫一个气。
气急败坏的杨氏由不得怒斥青苗：“你不肯去？我说你跟三房那起歪门邪道的往来多了，也叫人家给撺掇得不听你老娘的话啦？老娘还能害你不成？那三房连你的亲事都插手了，口口声声为你好，哼，既然这么为你好，区区一点儿嫁妆乍不能给你？你个死丫头也不听话，你想气死老娘是不是？老娘可告诉你，你要是不去，老娘是一个子儿陪嫁都没有的给你的，你就等着一身光的出门吧！你要是个有本事的，也可以学一学那乔小如，她当初可不就那么的也嫁了！”
杨氏一番乱七八糟、不分轻重的喝斥训斥，说的青苗又气又愧又羞又难过，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
见她哭了杨氏更恼，咬牙怒道：“老娘不过说你几句你便给老娘哭上啦？啥时候儿媳妇不听婆婆的话也就罢了，老娘亲生的也要反了天不成！你个死丫头不识好人心，哭、哭、哭，这会儿急着哭什么？将来有你哭的时候！”
青苗被她骂得哭的更大声了。
李氏听见了连忙跑了过来将青苗拉住，向杨氏笑道：“娘，小姑这都开始说亲了，也是大姑娘了，娘您还是少说两句吧，这样可不太好看！”
杨氏哪里是肯让人说道她的？当下炮火全冲着李氏去，骂道：“老娘教训老娘的闺女，你算个屁啊，要你多事？你给老娘滚开！”
李氏如今有了卢孝全的话当着家呢，哪里还怕杨氏？何况她当家后杨氏也闹过两场的，结果都被卢孝全狠狠的教训了一顿，李氏就更不怕了。
便笑道：“教训也不是这么教训的，您这样不是叫人笑话？”
“你说啥？”杨氏瞪大眼睛。
李氏却一个劲的推着青苗走开，这才向杨氏道：“我可没说错，哪有姑娘家都要说婆家了，亲娘还追着骂的？娘您这样要不要公公评评理？”
“你——反了反了！”杨氏被戳中痛处，捶着胸口哭叫起来。
李氏叹了口气，口中不咸不淡的劝着，脚下半步也不挪，反正，杨氏现在不敢对她动手。
公公可是说了，她要是再敢撒泼动手，就送回杨家村去。
她可没那个脸再回去。
谁知水秀又跑了过来，去扶住杨氏，向李氏道：“大嫂，咱们都是做儿媳妇的，你怎么能把婆婆气成这样？还不快给婆婆赔罪！公公叫你当家，可没说让你欺负婆婆！”
“我说四弟妹啊，你这大帽子一顶一顶的往我头上扣，是不是也想当家啊？”李氏似笑非笑。
第728章 田氏震怒
水秀眼睛闪了闪。
杨氏恨恨道：“水秀当家，也比你强！老头子就是瞎了眼才叫你当家。”
李氏笑道：“娘，话可不是这么说，我即便啥都不行，好歹胆量不错，遇上啥事儿啊，绝对不会把自家亲人推出去当挡箭牌！”
水秀和杨氏同时一僵。
水秀恼恨瞪了李氏一眼，心里近乎绝望的想道，这是她这辈子也磨灭不掉的污点了，除非，杨氏死了——
她念头还没转完，杨氏已经沉着脸一把推开了她，恶狠狠瞪她一眼，啐骂道：“我呸，两个都不是好东西！”
杨氏顿时意兴阑珊，一边骂着一边回屋去了。
水秀也想走开，李氏笑着叫住了她：“四弟妹，菜园里的菜该浇水了，四弟妹快去吧！”
水秀怒道：“凭什么叫我去？”
李氏哼道：“你缺胳膊少腿吗？去不得？我当家，自然我说了算！四弟妹不是想这么小的事情也闹到公爹面前去吧？”
闹到了公爹面前，少不得自己又要挨骂，没准明天就要跟卢怀银一样上山下地干重活去了。
水秀忿忿转身，忍气吞声去浇菜园去了，心里把李氏骂了千八百遍。
想想这样的日子何时才能到头，不由悲从中来。
李氏冷笑，心道小狐狸精，叫你作、叫你之前成天装可怜害老娘，活该！
没几日，送白大娘母女回家乡安置的关为、方山两人终于回来了。
两人见了乔小如和田氏，一五一十将事情全都交代清楚明白。
田氏听他们把事情办得十分妥当，也放下了心，总算了却一段心事。
乔小如私下又再见了两人，每人赏了十两银子，笑道是辛苦费，这一路上两人只怕辛苦不少、受了不少的委屈。
要知道那母女两个可不是省油的灯，别的不说，撒泼闹腾是很有本事的。
看田氏面上，她们有什么过分的要求，只要不是太太太过，关为、方山两人都不可能不依从着她们。
那母女俩可不是懂得见好就收的。所以这一趟差事看着简单，其实可不容易。
关为、方山听乔小如这么说，果然露出心有戚戚焉的神情，收了银子道谢，心里这也才舒坦了些许。
“乔娘子，有件事，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最终两人相视一眼，关为犹豫着道。
“有什么话你们但说无妨，说的不对也不要紧。”乔小如见他们俩神情间略有纠结为难，下意识的便想到定是关于那母女俩的事，并且应该算不得是什么好事。
她自然乐意听一听。
关为告了个罪，便一一向乔小如道来。
送那母女俩回家乡的路上，在路过一处县城投宿时，有人似乎认出了白兰，对她指指点点，说是城里某毛姓富商养的外室，被那富商的彪悍夫人带人打得抱头鼠窜满街跑……
当时白兰母女应该也听到了这话，一时神色齐变，当即催着他二人将行李安置好，母女俩急急忙忙回房间，又立刻叫了他两个去各种唠叨念叨说这说那，摆明干扰混淆，以免他两人有空闲去查探什么似的。
然而关为和方山这一路上可谓受尽了这母女俩的刁难，见她们如此反常，那是必须肯定要打听一番的。
这一打听，还真打听到了一些事情……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将打听到的全都给乔小如说了。
又道：“原本上白大娘她们家乡去是不用经过那富安县的，是白姑娘说那儿的胭脂颜色好，非要绕道打那儿经过买胭脂，我们这才改道，谁知……”
乔小如冷笑了笑，眸中冰寒，谁知天意如此，竟然有这么一个大收获。
“这件事你们别跟人说，我自有主张。”
关为、方山不是那多嘴的人，更何况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连忙点头称是。
待他们离开后，乔小如便一五一十的将这些话又转述给了田氏。
“这些都是关为、方山两个打听回来的，我想八成是错不了。无冤无仇，他们没有必要编排这样的事儿，况且，这种事儿若不是真实的，也不是能编排得出来的！哪一日真相大白，他们可担不起！”
田氏听乔小如说得全须全眼的，根本无需她再解释分析，已经气得脸都白了，心里更觉失望难过。
“这——这是怎么说的？怎么会这样！”田氏颤声道：“我一心一意的待她们，她们不领情也就罢了，却如此欺骗我！白兰都、都那样了，竟还要说给我阿湛做平妻，真是、真是——”
田氏气愤得说不出话来。
这一次，是真被白大娘母女给欺骗得狠了。
卢湛在她心里，是无以伦比重要的一个存在，为了这个儿子，她可以毫不犹豫的牺牲掉自己的一切包括性命，她把他看得比任何都重。
却不想她视若珍宝的儿子，竟被那母女俩如此糟践。
他儿子顶天立地、清清白白一个人，若是真被那母女俩算计成功了，娶一个被人玩弄赶走的外室做平妻，这简直就是对他的羞辱！是她绝对绝对没法忍受的。
“幸亏阿湛和你都没同意，不，就那样的人，阿湛怎么可能看得上她！”田氏恨恨说道，很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弄得乔小如反倒一怔，她没有想到田氏的反应会这么大，大得超过了她的预料。
婆婆对阿湛，还真是心疼……
骂了一阵白兰母女，田氏又叹道：“罢了，这一回什么情分都还了她们了，往后，她们若不来了也就算了，若再来，你给我拦着，咱们家的门不准她们踏进半步！那样的人，我嫌恶心！”
自从做了婆媳以来这么久，可以说这是乔小如所见的田氏发飙最严重的一次，心里的惊讶不用说了。
当然，对田氏如此决定，乔小如是一万个赞成的，当即点头笑道：“娘放心，她们下次若再敢没脸没皮的来，可别怪我不客气，就把这事儿当着面问一问，倒要看看她们还有什么脸面跑来同咱家来往。”
田氏含笑点头，心里总算痛快了些。
第729章 青苗订亲
想了想，田氏向乔小如微笑道：“以后这什么平妻啊、妾啊的，娘再也不提了。若阿湛也不提，你们俩便这么过吧！”
卢湛那儿的承诺是已经有了的，如今再得了田氏这话，乔小如心中也有些欢喜，笑了笑应了一声。
对于田氏没有大包大揽说绝对没有平妻和妾，而将卢湛的意见摆在第一位，乔小如倒不甚在意。
在婆婆心里，儿媳妇如何越得过儿子？她若是为这个较劲，那日子也不用过了。
经过田氏的努力和催促，青苗的亲事大体上定了下来。
田氏叫媒人一五一十的将男方情况跟卢孝全细细的说了一遍。
男方家姓方，是距离卢乔村不远不近的白石村人，家境一般。兄弟两个，哥哥三年前已经成亲，上头没有婆婆，只有个公公，一家人都是和善人。
男方今年十七，身强力壮，做事踏实，在乡下地方，也算是个中上的了。
另外，绝对没有不良嗜好。
杨氏听了鼻子一哼，就要数出一二三四个缺点来。
还没开口呢，就被卢孝全狠狠一眼瞪回去了。
卢孝全是颇为满意的，对方不是长子，上头又没有婆婆，若是嫂子不好相处，大不了分开自己过。
况且，家境不如自家，料想也不敢欺负自家闺女，分家的时候也不敢亏待了闺女。
又说小伙子人不懒，肯干活，卢孝全更觉没什么好挑的了。
他生怕杨氏又从中闹腾出无数麻烦来，又觉得田氏靠谱，断断不会坑青苗的，又听媒人说那家的婶娘大嫂都知道青苗的，只要女方家没意见，她们家也都没意见。
卢孝全连男方看都不去看一眼，便点头应了这门亲事，让媒人合八字。
媒人顿时笑得像朵花，也不去看杨氏黑着的脸，笑呵呵说着“恭喜”，喜滋滋的拿着青苗的庚帖走了。
只要卢孝全点了头就好，杨氏满意不满意没关系，横竖这门亲事三房看好，谢媒礼是少不了丰厚的。
媒人心道那方家自然是应的，除非傻了才不应呢！谁不知卢家三房如今多有钱啊，姑娘的嫁妆肯定少不了，将来说出去沾亲带故的，也有面子。
合了庚帖，自然是大吉。
于是，这门亲事便算是定下来了。婚期很快也商议定了，就在明春三月十八。
消息传来，青苗羞得红了脸躲在屋里半天不肯出门，乔小如不由感慨，向卢湛笑叹道：“我嫁给你的时候青苗才十二岁呢，跟个孩子似的，这一转眼就十五了，明年十六也要出嫁了！”
卢湛闻言目光下意识朝她腹部溜了一圈，笑道：“孩子？等咱们有了自己的孩子，那才是孩子呢，青苗哪里还是孩子？十二也不小了！”
乔小如：“……”真是没共同语言啊。
田氏又和乔小如商量，不如让青苗住到自家来，也好专心的绣嫁妆，这会儿距离出嫁已经不到一年了，青苗之前天天都要帮着家里做各种家务活，哪里有时间准备嫁妆的事儿了？
乔小如想了想，也同意了，笑道：“正好娘可以指点指点她。”
田氏跟李氏把事情一说，李氏自然巴不得乐意呢，忙又跟卢孝全说了。
卢孝全听了自然也乐意，田氏的绣活比起自家那婆娘的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而且，李氏到底将那天杨氏逼着青苗去三房要嫁妆的事儿向他透露了几句，他心里自是恼怒的，敲打了杨氏一番。
想着让青苗过去三房暂住着，也省得杨氏又生出什么幺蛾子来。
就是青苗自己，也怕了杨氏，这些日子来躲躲闪闪的躲着她，生怕她又逮着自己逼自己上三房去要嫁妆。
听说可以去三房住下，离开杨氏远远的，心下也乐意。
卢孝全又道：“你到底是咱们大房的人，过去三房那边是为了有你三婶指点、清清静静的绣嫁妆，不是去玩的，也不是就是三房的人了。每天至少也得回来吃晚饭，不然说出去也不好听。”
青苗连忙答应。
杨氏哼哼，不服道：“不就是绣嫁妆，还用得着这么大动静跑到三房去？我这个做娘的不能自己指点她？我的闺女犯的着让田氏指点？她有本事，她自己生个闺女去呀！”
李氏抽了抽嘴角，心里越发对这个婆婆鄙夷——这种话可叫什么话呀，亏得她说得出来……
果然卢孝全也变了脸色，没好气喝斥道：“你这是什么话？有你做大嫂的这么说话的吗？我那死去的三弟也饶不了你！这事儿我做主，就这么定了！”
三房的男人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她张口就叫田氏生个闺女，这不是上赶着找骂是什么？
杨氏不敢再多言，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青苗收拾了几件衣裳辞别他们去三房了。
水秀冷眼看着，几乎咬碎了银牙。
她处心积虑、费尽心思，甚至绞尽脑汁的巴结，那田氏也就面子上虚虚的笑笑，看起来对她很和气、很怜惜似的，却是半点儿好处也落不到她的头上。
相反，这青苗做了什么了？什么都没做！
凭什么她便对她这样好？
不公平！水秀心里恨恨，怨田氏虚伪、假情假意。
忍不住又向卢孝全陪笑道：“爹，怀银现在也能干多了，乍不能让大哥带着他出去做做事呢？兄弟俩都有出息，咱家不也越来越好吗！”
虽然还没有到柿子、油茶籽成熟的季节，但是管理上也需要人手，卢怀金如今基本上不管家里的农活了，成天都在柿子林或者油茶林、柿饼作坊跑着，管着那些树林。
除草、除虫、培土松土、剪枝等不同的时间段都得管理。
真说起来这其实也是在干农活，只不过每个月都有四两银子进项，却又比在家下地要好多了。
卢孝全听了这话心里不由得对卢怀银有点愧疚，两个儿子，他和杨氏一样，都在卢怀银身上寄予了更大的希望。
觉得卢怀金那样的老实人，这辈子也就那样了，谁知卢怀银还没闯出什么名堂，卢怀金却已经赚了大钱了。
第730章 去看看人
且如今看来，卢怀金自打进了和记商行做事之后，整个人精神气跟从前比起来也不一样了。
虽然老实还是一样的老实性子，却不是那种榆木疙瘩、只知唯唯的老实，而是心里有主意了。
卢怀银还年轻，若这辈子就这样了，岂不可惜？
卢孝全不由得看向李氏。
李氏自水秀一开口说出那话来便心里暗骂狐狸精不要脸，见公公果然露出心软犹豫的神情，居然还望向自己，李氏便忙陪笑道：“爹您也不是不知道，怀金虽说管了点儿事，可也是给人干活的，只怕他可做不得主。”
水秀便楚楚可怜的看向李氏道：“大嫂可见是不肯帮我们一把了，谁不知大哥如今大小也是个管事、活儿都是雇人干的，既这样，雇谁不是雇？怎么偏我们怀银便不能去呢？可见这是宁愿照顾外人，也不肯照顾自家人了！”
李氏气结，心道你也不看看你男人什么样就敢问我这话。
你那个男人是能吃苦干活的人吗？一天二十文工钱他会放在眼里？管着他干活，怕不是去当大爷的呢！
当着卢孝全，李氏自然不敢说这些话，便笑道：“看四弟妹说的，我妇道人家，我也不懂这些，你跟我说有什么用呢？”
杨氏便瞪了李氏一眼，没好气喝斥道：“你不懂你瞎咧咧啥？你当媳妇的挑拨男人兄弟俩不和你安的什么心啊你？等老大回来，我跟他说！好歹是兄弟，不能离了心！”
李氏顿时窝火，委屈道：“婆婆您这是什么话呀？我啥时候挑拨男人兄弟啦？怀金那个性子您还不清楚，是会听人挑拨的吗？我何必干这种事叫他厌了我？”
对于自己这个大儿子，卢孝全还是十分信任的，当即喝斥杨氏：“我看你就是过不得清静日子！再胡说八道，滚回你杨家村去！”
喝斥完杨氏，卢孝全又向李氏道：“老西媳妇说的也没有错，大家都是一家人，兄弟俩都好这个家才能好。等老大啥时候回来，我再跟他说说，你也劝劝他。”
李氏心里一百个不乐意，只得勉强陪笑：“爹说的是，那我到时候试试。不过怀金也是帮人做事的，他可做不得主。”
水秀听毕急忙笑着谢过卢孝全，好听的话说了一箩筐，又向李氏笑道：“大嫂这话说的，上头的东家哪儿连这样小事都管呢？雇谁干活不是干？既然可以雇别人，乍不能雇自家兄弟。”
李氏心里大骂狐狸精，挤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不说话了。
雇谁干活都是干，可卢怀银那是干活的人吗？他不去添乱就算是好的了！
再说自家男人那样软和的性子，到时候谁管着谁干活还两说呢！李氏心里那叫一个郁闷。
可为了这点小事，她也不好意思去麻烦乔小如。
况且，这会儿只是自家商量着这事儿，即便乔小如肯管，问上门来，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自己说出去的，到时候自己在公公面前也讨不了好……
再说青苗住进了三房，因着杨氏那样的话，虽然她并没有开口问杨氏、乔小如要什么，见了她们依然有些过意不去。
倒是田氏拉着她的手安慰了她一番，大人之间的事，没有迁怒在她身上的道理。
杨氏是杨氏，她是她。
青苗小心翼翼的，见卢杏儿也没有对自己表现出什么敌意，这才放了心，安心住下。
原本她还要帮着做些家务，叫田氏等都止住了。
“你这还不到一年就要出嫁了，嫁妆还没影子呢，你倒是不急。”卢杏儿笑着打趣，说的青苗羞红了脸。
田氏拉着她的手笑着打圆场道：“家里的事情有莫嫂、小桂她们呢，哪里用得着你？你安安心心做你的事就好！”
青苗感激一笑，却更有些不好意思了。
乔小如突发奇想，拉着卢湛盘算，表示不如一起去一趟白石村，去看看那叫方林海的男子究竟长得什么样。
卢湛很无语，直道她胡闹。
“这有什么好看？料想那媒婆也不敢信口雌黄，娘多方打听不会有错，再说亲事都定下来了，你还去看什么呢！”
乔小如却是好奇心上来了谁都拉不住，笑道：“说是这么说，我自然相信娘不会有错的，可是难道你一点也不好奇、不想看看他长得什么样吗？”
卢湛看了她一眼，道：“我一点也不好奇、一点也不想看。”
乔小如噎得，便笑道：“可是，我想看啊！看了回来说给青苗听，也好叫她放心不是吗？”
卢湛无语，道：“亲事都定下来了，青苗有什么不放心的？我看你最近是太闲了。”
乔小如不干，非要去不可。结果卢杏儿不知道怎样知道了，也眼睛亮闪闪的表示算她一份。
纪连瑾这个好事的自然更要去，而且这个大嘴巴藏不住话，嚷嚷得进了青苗耳中，羞得青苗足足三天没出房间不好意思看见他们。
这下子弄得田氏都无语了，叹道：“你们都说成这样了，便去看看吧，看了回来也告诉我听听，看看我做的这门亲事怎么样。”
卢杏儿忙笑道：“三嫂做的当然是好的，里正婶见过的人，她都说不错，那自然错不了！我们就是好奇，好奇而已。”
说的田氏一笑。
最后四个人便去。
这种事儿说出去可不太好听，所以，四个人得悄悄的去，马车自然是不能乘的了，得走路。
还有，需要稍稍的乔装一下。
好在一家人与白石村没有什么往来，也不怕会被人认出来。
这天一大早，四个人便出发了。
走的是比较偏僻少人行的小道，对于这种山路，乔小如是一如既往的没能适应，哪怕穿越过来做了村姑也有三年了。
摇摇晃晃、东倒西歪的，叫人看了都替她累的慌。
比不上卢湛、卢杏儿那是必然的，甚至连纪连瑾这个菜鸟都不如。
要说起来也是怪，纪连瑾这家伙谁都看得出来肯定出身富贵人家，可这适应能力那真是逆天。
第731章 心生感触
跟着龙小西进了几趟山，走起山路来熟练得跟从小在山里长大的似的。
还比如刚来的时候，看见杀鸡都会捂着眼睛啊啊大叫残忍，后来烫鸡拔毛玩得不亦乐乎，抢着要给鸡开膛剖肚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卢湛见不得乔小如那样，在她面前矮下身：“上来！”
乔小如心里一甜，脸上却微有些不好意思，扭捏道：“这——不用了吧……”
他要背她她当然很乐意，前提是没有外人在才好要他背啊。这会儿不但卢杏儿在，纪连瑾也在呢。
卢湛索性自己动手，将她背了起来。乔小如“啊！”了一声想要拒绝已经迟了，下意识抱住了他的脖子，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冲卢杏儿笑了笑。
卢杏儿也有点儿不好意思，不过想着都是自己人，也就释然了，还打趣笑道：“我就说小如是个最有福气的，唉，这世上哪儿还能有比我们阿湛更好的相公呀！”
纪连瑾无声扯扯嘴角，他难道不好？可惜——
不知想到什么，他摸了摸鼻子，只顾着走路没看乔小如他们，更没有趁机取笑什么的。
一时快到了白石村，路已经相对平坦了许多，乔小如轻轻挣了挣，笑着让卢湛放她下来。
卢湛没放，道：“等会。”
“万一有人看见呢？”乔小如心虚的四下瞟着。
“我心里有数，不会叫人看见。”卢湛笑道。
乔小如这才想到，他是习武之人，想来耳聪目明更甚旁人。
果然，当卢湛轻轻放下她后，三个人便听到了脚步声和说话声传来。
纪连瑾不由看了卢湛一眼笑道：“卢大哥能掐会算，真是厉害。”
卢湛淡淡一笑，没理这坑货。
四人来到白石村村口，恰好看见一群三四个孩子在村口嬉戏。
乔小如便让卢湛和纪连瑾上前问问这些孩子们，方林海今儿有没有出去干活？去哪儿了？若是他们不知道，叫他们帮忙打听打听。
乔小如显然有备而来，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包用黄纸包着的糖果。
卢湛看着乔小如，有些不太乐意去。
话说，跟几个小毛孩子套话，这种事儿他做不来。
纪连瑾也惊讶的张大嘴巴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叫他去问话打探？他好像只是跟着来看热闹的而已……
卢杏儿便笑道：“当然是你们去，难道让我和小如两个女子去打听一个男人的行踪？这说出去——”
她话音未落，卢湛便一把拉着纪连瑾：“走！”
卢杏儿看了乔小如一眼“噗！”的一笑，悄声凑着她笑道：“阿湛对你，是真的很好很在乎呢。”
乔小如脸上微热，当着卢杏儿也没多少不好意思，心里一甜，笑道：“阿湛他……一直很好。”
这话惹得卢杏儿又好笑。
那边纪连瑾和卢湛两个上前，八九岁大的皮孩子们可不怕生人，见这两位大叔均是仪表堂堂，一个威风凛凛、一个面白如玉，与寻常所见村夫不太一样，反而好奇的多看了几眼。
等到纪连瑾满脸微笑和气的问话，糖果还没出手呢，几个孩子已经争先恐后的回答起来了。
“你说的是方林海叔叔吗？我家就住他隔壁！”
“你们是林海叔的朋友吗？从来没见过。”
“喏，你看你看，那不是林海叔吗？他应该是刚出门要去干活吧！”
卢湛和纪连瑾看过去，果然看见一个年轻后生的背影，肩头上扛着农具正走在田坎上往前方走去。
纪连瑾笑眯眯道谢，将糖果给了几个孩子。
几个孩子欢呼着，眉开眼笑的分糖果去了，纪连瑾和卢湛回头跟乔小如和卢杏儿说明，四个人便依然挑着稍微隐蔽的路一路不远不近的跟了下去。
横竖视野开阔，方林海走得也不快，绝不会跟丢了就是。
方林海走着走着走进了一处山坳中，这山坳中水源充足，早已开发成了良田，水稻苗子绿油油的一大片，正是茁壮生长的时候。
方林海脱鞋挽起裤脚，跳下了一处水沟中，今日他就是来干这清理水渠的活儿。
不远不近的，他又弯腰躬身在干活，加上又有高高的田坎遮挡视线，乔小如和卢杏儿都没法看清楚他的长相。
“哎，怎么不站直起来、转过头来呢！”乔小如说道。
惹得卢湛一眼瞅了过来，这女人真是——
“可不是，到了这儿还看不到脸，可不是白来了！”卢杏儿深以为然。
卢杏儿不由看了纪连瑾一眼，笑道：“那个什么小纪，要不，你上前搭讪搭讪？”
纪连瑾刚才跟几个小毛孩子搭讪得上了瘾，觉得有点意思，听了卢杏儿这话答应一声乐滋滋的又上前去了。
看他蹲在田坎上笑嘻嘻的凑过去跟方林海说话，那模样神情实在有点儿叫人好笑，乔小如和卢杏儿都忍不住笑。
方林海一脸的懵懂，完全不知道这位莫名其妙冒出来招呼自己“方老弟”的是谁。
不过，人家满脸是笑的跟自己说话，自己也不能表现得太无礼了不是？便也客客气气的与他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纪连瑾终于引得方林海直起了腰抬起了头，又往旁边一扭头像是在看什么，方林海下意识的也扭头看去，正好让乔小如他们看了个正着。
“这方林海长得倒还真不错，里正嫂子没说谎话，配得上咱们青苗。”卢杏儿先笑道。
乔小如也点了点头笑道：“是啊，咱们放心了，回去说了青苗也放心了！”
说着两人相视一笑。
卢湛见状看了乔小如一眼，忍不住心里暗道：放心？这女人当初嫁给自己之前，难道很不放心吗？
再想想那会儿自己似乎还——傻着呢，她不放心也是正常。
再一想，当时自己是个傻子，没有一丝丝希望能够好起来的傻子，而那会儿她又是被那样强逼着嫁给自己的，也不知心里是何等煎熬与不安？真亏了她能把那样或许所有人都认为毫无希望的日子给这么过了下来……
想着想着卢湛不由心中痴了，心中隐隐做痛，心生怜惜，他媳妇实在太不容易了……
第732章 杏儿异常
想着想着卢湛不由心中痴了，心中隐隐做痛，心生怜惜，他媳妇实在太不容易了……
那会儿的日子，她心里过得可有多苦？多茫然与绝望？
可她没有嫌弃他，更没有放弃他——
想也没想的，伸手便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乔小如一怔，不明白他好端端的握自己的手做什么？他亲近自己，说明心里有自己，她自然是欢喜的。
可是，被小姑姑看在眼里，就没那么自在了。
乔小如轻轻挣了挣，想要将自己的手挣脱。
无奈卢湛很固执，用力的握住了她的手，不肯放。
乔小如无奈看向他，刚好他也偏头看她，目光温柔脉脉，可称得上多情，乔小如心头一跳，有些慌乱的别开目光不说话了。
这家伙——莫非突然间开窍啦？
卢杏儿装作只看着纪连瑾和方林海那边，其实将两人之间的小动作和眼神交流看得一清二楚，心里又好笑又无奈，心道阿湛倒也有趣，以前傻的时候吧，是这样毫不顾忌，这会儿不傻了，还是这么毫无顾忌……
今日过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可纪连瑾那家伙也不知道和方林海在说些什么，说的十分起劲的样子，压根没有离开的意思。
卢杏儿不由好笑道：“我就知道这个纪连瑾不靠谱，人都看到了，还在哪里磨蹭什么呀！他可真行，跟谁都能聊到一块儿。”
乔小如看了一眼，不由也笑了，忙轻轻推了卢湛一把笑道：“可不是，看这样子要是没人打扰只怕能聊到中午，阿湛你快去把他叫过来，咱们该回去了！”
卢湛看了她一眼，走了过去，将纪连瑾拉了回来。
纪连瑾甚是遗憾，本来他还想脱了鞋袜下去与方林海一块儿干干活的呢，这活儿他还没有体验过，怪新鲜的。
乔小如和卢杏儿齐齐无语。
正欲离开，卢杏儿目光无意识一扫，突然眼皮子跳了跳，身体微僵。
她的变化只有一瞬间，马上就恢复如常。
乔小如和卢湛两人都没有察觉，纪连瑾隐隐察觉，但仔细看的时候，已经看不出来什么了。
纪连瑾揉了揉眼睛，只当自己眼花了。
回去的路上，卢湛仍旧背着乔小如。
卢湛心里正怜惜着媳妇儿，满腔心思自然在媳妇儿身上。乔小如则被他突如其来的温柔弄得有点儿手足无措，心跳乱乱，也没注意别的。
纪连瑾则是满腔兴奋新鲜，一肚子的话想要说，可是，看看这个，望望那两个，摸摸鼻子，悻悻闭嘴。
那两口子之间的气氛怪怪的，仿佛只容得下他们两人；小姑姑呢，似乎有点魂不守舍，也不知道心神飘到哪儿去了。
纪连瑾终于是忍不住，好奇笑问道：“小姑姑你怎么了？我看你似乎心情不太好呀，是不是累坏了？要不要坐下休息休息呀？”
此言一出，乔小如和卢湛下意识朝卢杏儿望去，卢杏儿想要掩饰已经来不及。
乔小如忙从卢湛背上挣脱下来，拉着卢杏儿笑道：“今日走了这么多路，我看肯定是累了，小姑姑也不说一声，咱们歇歇再走吧！”
卢杏儿便笑笑：“原本也不觉得有什么累的，不过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腿有点儿酸呢，咱们就坐坐歇歇吧！”
趁着乔小如不注意，卢杏儿没好气白了纪连瑾一眼，似在怪他多事。
纪连瑾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他只是有什么说什么好不好？他有错吗？
中午的时候四个人便回到家了。
正好赶得上吃午饭。
青苗也知道他们是干什么去了，见了四个人，小脸上就是一红，怪不好意思，差点儿就抬脚又跑了。
也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就是没跑，反而有点紧张、有点心跳加速、有点期盼他们说点儿什么。
卢杏儿等哪里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以及青苗的面说起她未来的夫婿？不过，看到这卢杏儿和乔小如、纪连瑾脸上都是笑，而且是很明朗的笑，即便不说，大家也都明白意思了。
田氏十分开怀，青苗也心中暗喜。
至此，十分心算是放下八分了。
卢湛待乔小如格外的好起来，好得乔小如心中也暗喜，觉得这家伙是不是终于被自己给教得死心塌地了一些？这是个好兆头。
纪连瑾则有意无意总忍不住瞟卢杏儿一眼，总感觉她似乎突然之间有了心事。
见她一个人在花园里给一丛花木拔草，半天了手也没见动一下，纪连瑾忍不住凑过去问道：“小姑姑，你好像有什么心事啊？究竟发生什么了？”
卢杏儿抬头瞅着他，笑道：“你觉得我有什么心事？”
纪连瑾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回来路上我就觉着小姑姑好像有点儿不太对。”
“所以你就时不时的用那种怪怪的眼神盯着我看？”
“呃——”纪连瑾被她这么质问得有点儿不太好意思，摸了摸鼻子陪笑道：“我就是好奇嘛，好像，我也没有做的很明显吧？”
卢杏儿哼了一声，心道要是很明显，我早不忍你了。
“你真想知道为什么？”
“是啊是啊！”
“那我悄悄告诉你，”卢杏儿冲他勾了勾手指。
纪连瑾笑呵呵的往前凑，卢杏儿双手做喇叭状，忽然凑近他耳朵“啊！”一声大喊，喊得纪连瑾“啊！”的惊叫往后跳了好几步，痛苦的揉着搓着耳朵。
他甩甩头，狼狈不堪道：“小姑姑我要是聋了你赔我耳朵呀！”
卢杏儿没好气道：“聋了活该！谁叫你那么无聊爱管闲事？真是鬼迷心窍了，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偏你啰嗦！”
说完扭头忿忿走了。
纪连瑾再揉揉耳朵，甩甩头，嘀咕道：“人家就是好奇嘛，跟啰嗦扯上什么关系？我很啰嗦吗？笑话！”
没两日，卢怀金和卢怀财手头事完都回了一趟家，两家的人可都在盼着他们回呢。
大房不用说，自然是为了卢怀银的事儿。
原本听水秀说让自己去卢怀金手底下做个干苦力活、一天挣二十文钱的小工，卢怀银是想也没想就拒绝了的。
第733章 水秀两口子
他可没脸去干这个，又累，钱又少，还得在卢怀金的手下听他管着？怎么可能！
可水秀细细的给他分析，卢怀金那样老实的脾性，真到了地方，他们两个谁说了算还不一定呢！
谁说一定是他得听卢怀金的？他完全可以抢了卢怀金的活儿，让卢怀金去干活啊。
本来嘛，他们兄弟两个，就是卢怀金的农活干的更好一些。到时候总不能往死里使唤他这个亲弟弟、总不能不帮他这个亲弟弟一把吧？
只要他帮了，能不帮到底吗？
“这一来二去的，只要你降服得住那些干活的雇工，你就是那个管事的，即便独孤公子知道了，也会夸你一声能干，你说是不是？毕竟，他要的就是个管事的人，只要能管住事儿，是谁还不一样？那时候知道了你的本事，怎能不用你呢？”
卢怀银本来就觉得自己比卢怀金要强百倍千倍，被水秀这么一说，更是深以为然，大觉有理。
“你说的太对了，就这么办！”卢怀银一反之前排斥不愿的态度，大为振奋，反而比水秀更加迫不及待起来。
满满自信自己比卢怀金要强上许多，自己管事自然比他管事要强得多。
自己所缺少的只不过是个机会而已，只要有机会，肯定能很好的表现。
到时候将他狠狠的比下去，让独孤公子刮目相看，也让三房那些贱人们好好看看！
没准，还能取代三房在独孤公子眼前的一切呢……
卢怀银设想得心里火辣辣的，忍不住跟水秀说的眉飞色舞。
水秀可没有他那么盲目乐观，听得心里越发失望黯然，觉得自己千挑万选嫁了这么个人，这辈子可真是要毁了。
不过，横竖三房也不会再有什么好落到她的身上，既然如此，卢怀银无论想对三房做什么，她干嘛要拦着？
明知道成功的希望不大，水秀依然笑眯眯的鼓励着卢怀银。
听得卢怀银更加信心百倍！
于是，当卢孝全问他愿不愿意跟着他哥去做事情的时候，卢怀银毫不犹豫的表示愿意，并且说了许多很“懂事”的话，令不明真相的卢孝全欣慰不已，觉得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对儿子严厉些还是有用的。
看看，他这不是有改变了吗？
于是，这日卢怀金回来，晚饭过后，卢孝全便迫不及待的向卢怀金提了此事。
李氏听得当即就心里一个咯噔，她没有想到公公这么急切迫不及待，她还什么都没有来得及跟丈夫说呢。
李氏心里忍不住有些恼怨起来，自己的男人无论为这个家做多少，在公婆的眼中都不如卢怀银那个废物来的重要。
他们对卢怀银至始至终都比对自己的男人要好得多。
明明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却一而再的逼着自己的男人照顾他，这是非得把自己男人的事儿也闹黄了不可吗？
这么想着，顿时心里便没意思起来，觉得哪怕当这个家，也实在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更不值得付出。
她还是应该更多为自己的小家考虑罢了，横竖将来总有一天是要分家的……
“大哥，自小你就肯照顾我，这会儿我是真想跟着你做事，你不会不答应吧？”卢怀银态度恳切的立刻说道。
水秀眼底划过一抹笑意，瞟了李氏一眼，大感畅意。
包括李氏在内的全家人都觉得没有悬念，以卢怀金的脾性，卢孝全和卢怀银同时开口，他是肯定会答应的。
李氏正在郁闷憋屈，不想，卢怀金却为难的道：“爹，怀银想做事这是好事，明日一早要不我带他去里正叔家跟乔牧说一声，正好乔牧今天也回来了，就让他在乔牧那干吧。”
“大哥，你这是啥意思呀？我自己的亲哥我不跟我去跟别人做啥？我不去，我就跟着你！”卢怀银顿时急了，立刻反对。
真当他是想去干那力气活的吗？他是要去反客为主的。跟着乔牧？人家乔牧能卖他的账？
卢孝全听卢怀金那么说也有些不太高兴，说道：“老四说得对，你们亲兄弟在一块岂不更好？干嘛要掺合外人？”
“是啊大哥，明摆着亲兄弟不跟，却去跟着外人混，叫人说起来也不好听啊！不知道的还当你们亲兄弟之间有什么仇恨呢。”水秀也笑着道。
水秀这话正戳中了卢孝全的敏感处，卢孝全更是点头，毫不犹豫道：“不错，你就带着怀银吧！他现在跟以前也不一样了，肯干活了，你就放心的带他去！看到你们兄弟都出息了，爹也放心了！”
李氏一句“跟着谁不是干？干嘛一定得兄弟俩在一块？”的话咽下，眼巴巴的看着卢怀金。
“爹、老四，”卢怀金为难的道：“这——不是我不乐意，而是商行里有规矩，一个管事一个做事的亲兄弟是不能在一块儿干活的，我也不能违反规矩不是？”
“还有这种规矩？”
“大哥，哪有这样的事？我可从来没听说过，你哄我们吧！”
李氏便笑道：“老四看你这话，你大哥多老实的人，怎么可能会哄人呢？这一点咱们家谁不知道啊！”
卢怀银轻哼冷笑，深深瞟了李氏一眼，彼此心里想什么，彼此都门儿清。
卢孝全却被李氏的话说的犹豫起来，看向卢怀金：“真是这样？这是为啥？”
卢怀金想了想，说道：“真是这样，我哪儿敢撒谎呀。去年就有过这样的事儿，一个在作坊里做事的小管事也是这么着，他亲弟在他手底下做事，结果他偏颇包庇，惹得其他工人们都有意见，闹出了不小的麻烦，后来唐管事便定下了这么一条规矩，但凡有亲兄弟做管事的，手底下不能有亲兄弟堂兄弟叔伯等亲人，这也是为了避免再发生类似的事儿吧！”
卢孝全听了半响没有言语。
卢怀银和水秀一怔，脸色一时极其难看。
这可与他们事先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要真像卢怀金说的那样，那他还去干什么？真要去乔牧手下干苦力活？打死也不干！
第734章 我们家不是亏了
李氏心花怒放，不由得拍手笑道：“我看唐管事这主意还真是不错，这么一来兄弟亲人之间也不会难做，不会因为一个管一个被管伤了和气闹矛盾！爹，既然这么着，就让四弟去跟着乔牧兄弟干呗，咱一个村的，他总不至于欺负四弟吧！”
卢怀银黑着脸道：“大嫂怕是巴不得这样吧？生怕我给大哥添麻烦似的！”
“四弟这是什么话，”李氏笑眯眯道：“规矩是这样，你大哥也不能不遵守不是？”
卢怀银冷笑：“既这么着，叫大哥跟着乔牧干去，我接替大哥的活儿还不是一样？”
李氏气得没话说，亦冷笑道：“这只怕他作不得主，四弟不如找唐管事去？”
“何必舍近求远？”水秀有点酸溜溜的笑道：“现成着小如不是在这嘛，她能照顾大哥，能照顾宝哥儿和青苗，怎么就不能照顾照顾怀银呢？爹，”
水秀有些委屈向卢孝全道：“怀银现在也改了，小如咋还这么对他呢？说到底咱是一家人，她这样针对我们怀银，这叫人心里——”
一番话说的卢孝全又看向卢怀金。
李氏气极暗自冷笑：又撺掇着想让怀金出头，啥都是他！也不管他会不会为难！
这也是小如，换做别的人，为求个清净，只怕早就把怀金解雇了。
李氏心里恼火，也顾不得别的，放下便笑道：“四弟妹啊你也先别忙着委屈，单说三房来贼人那天晚上你所作为……”
你都把人家婆婆推出去当挡箭牌了，事后又反咬一口两口子和同杨氏一起想要讹诈，这会儿还怪人家不照看你？人家得多大肚量、得多傻才会照看你？
李氏这话一出水秀脸色便绷不住一白，卢怀银也有些恼羞的瞪了她一眼。
卢孝全也是一僵。
卢怀金忙打圆场笑道：“爹，乔牧兄弟是个靠得住的，老四去他手底下干活吃不了亏的，要不，明天我跟他说说去？”
卢孝全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正要说话，谁知卢怀银忽然道：“我不想去了。”
“嗯？”卢孝全吃惊抬头，一怔。
卢怀银道：“我想着，家里的活儿也没人干，我还是留下来跟着爹一块干活吧！横竖去干那体力活一天不过二十文钱，也不是每天都有活干，零零碎碎的谁耐烦干那个？有大哥去就行了！”
李氏心里冷笑：她就知道这人没安着什么好心思。
不去，那才好呢！
卢怀金的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
卢孝全想想，如此也好，家里的活计本来也不少，自己多个帮手也好——虽然这个帮手其实也帮不上多大的忙……
一场闹剧就此落下帷幕。
二房那边，则是等卢怀财一回来，张氏、卢孝义两口子便心急火燎的拉扯着卢怀财你一句我一句说个没完。
两口子叽里呱啦的嘴巴又快，听得卢怀财头昏脑涨一头雾水，忙大声喝止住，让两人一个个的说，半响这才明白爹娘这二位的意思。
敢情这两位看见青苗住进了三房，是想要麦香也住进去的意思。
“咱麦香也该说亲了，要不也叫小如帮忙相看相看个有钱的好人家？”
“青苗这一住进去，你三婶、乔小如她们肯定少不了给她好东西，咱家干嘛吃这个亏？”
“要不是你说不准我们去找三房生怕影响了你的事儿，我和你爹哪里还等到现在？早说去了！你倒是快找乔小如说一声去呀！”
张氏比卢孝义要更加眼睛发热，好像去晚了一步就什么也捞不到了似的。
卢怀财扶额，很想将这两位爹娘劈头盖脸的骂一顿。
这也要去比？有什么好比的？比得起吗？
人家三房又没欠自家的，青苗跟三房一向来走得近，三房乐意管她那是三房的事儿，三房若是不乐意管麦香那也是三房的事，由得自家说什么公平不公平吗？
再说了，即便三房不像管青苗那样管麦香，难道将来麦香说了人家出嫁，三房会不送一份厚礼？
这就去闹起来，谁瞧了不膈应？
说句实在话，卢怀财自己都觉得青苗比自己那个亲妹麦香强得多、讨人喜欢的多，让麦香也去三房，亏他们想得出来！
幸亏他们听进去了自己的话，没有自作主张，不然那可又惹了麻烦了。
卢怀财心里有了主意，却没有急着说，只没好气道：“去啥去？人家青苗是已经定了亲事去让三婶指点绣嫁妆的，麦香又没说亲、年纪也比青苗小上一岁多，这会儿去干嘛？去添乱吗？三婶指点得过来吗？”
张氏便道：“那咱不是亏了吗？”
“亏什么亏？”卢怀财瞪她道：“家里是没饭吃了养不起麦香了还是怎么的？我挣的钱还不够你们花的？别算计那有的没的，麦香也是三婶的侄女，将来出嫁少不了有份厚礼，可你们要再这么算计来算计去的、到头来给算计没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好吧，虽然他赚到的银子大部分都作为私房钱自己存起来了，可是依然给家里上交了不少。上交的足够家里生活得很好了，他是绝对不乐意让爹娘两个闹腾出什么幺蛾子来牵连了自己的。
卢孝义不由得斥道：“你这孩子你怎么跟你娘说话的呢？这谁还嫌钱多啊真是！有便宜不占那是傻子。三房那园子那么大，房舍无数，还有下人伺候，我们不招人待见是没这个福气去的了，让你妹子也去住住享享福有啥不好？让他们给麦香找个好亲事有啥不好？万一将来不好了，他们总不好意思不负责吧？你妹子这辈子就不用愁了！”
张氏连连点头：“就是就是！我就是这个意思！还能省下不少嚼用呢！”
“歇了这心，”卢怀财一阵头痛，遇上这么一对极品爹娘他也是无语了。
只有想到那更不靠谱的大伯娘的时候，他的心里才会稍稍的觉得有所安慰。
“麦香的亲事，倒是可以拜托给三婶。不过话先说在前头，既然拜托给三婶，你们就少多嘴多舌乱插手。”想了想卢怀财说道。
第735章 独孤豫章回
张氏、卢孝义连连点头称绝对不会。
傻了才多嘴插手呢。只要麦香的亲事全由三房做主，将来嫁的不好，三房自然不能不管，他们多省事儿啊！
“那我回头求一求三婶，至于送麦香过去住的事，以后别提了！”卢怀财又道。
“凭、凭什么呀？”张氏还不太乐意。
卢怀财张嘴想要解释，又觉得跟她根本就解释不了，换句话说解释了她也听不懂，便没好气道：“我说了算！我说不许就不许。不然你们试试看，看二堂嫂把不把人给你们送回来。”
这么长时间以来，卢怀财可算是摸清楚了乔小如的脾性为人，你好好的，她看在眼里自然亏不了你，你若存心算计，她心里不痛快，可不会忍着憋屈着的。
“凭什么呀！”张氏差点儿跳起来，一脸不服气呼呼道：“青苗能住，我家麦香就要赶回来？这是什么道理？”
卢怀财冷笑：“就凭那是三房的地盘，三房说了算！你问什么道理？有本事你去闹去？我看你能闹出个心满意足的结果不能。”
张氏、卢孝义顿时哑口无言。
卢怀财心道：你们就非得这样，非要人家拉下脸来说话才舒服。
从怀中摸出二两碎银子，放在桌上，说道：“这是这个月额外得的赏钱，你们拿去买点好吃的。”
张氏快手快脚一把将银子收了起来，心里这才好受了几分，眉开眼笑的点头：“行行，你说怎么好就怎么好！横竖你是麦香的哥，又不会害她……”
卢孝义不由鄙夷的瞟了张氏一眼，这婆娘看见银子便眼睛放光什么都顾不上了。
事实上正是如此，张氏见了银子，便想起自打卢怀财跟着乔小如做事之后家里有了多少进项，要是因为麦香的事儿惹恼了三房，撸了儿子的差事，以后什么进项都没了，岂不是亏大了？
所以麦香不去三房住便不去吧，说起来也不过占着吃一碗饭的便宜罢了。
事后卢怀财果然特意去见了田氏，涎着脸陪笑请田氏也给麦香寻个婆家，还说麦香那种老实头，最好找个老实人家，别叫她受欺负就成。
听得田氏哭笑不得，青苗的事儿她是不忍心那孩子叫杨氏和水秀给算计了，这才不得不接下。
这会儿卢怀财也来求，她倒是不好拒绝了。
事后跟乔小如说起，乔小如也好笑，笑着道：“既然如此，娘便再辛苦辛苦吧！要我说，怀财倒也看得清楚，麦香那个性子，若是去个人口多、妯娌兄弟多的人家，准得给人欺负死，娘让媒人寻个简单人家吧，便是家里穷些也不要紧。”
家里穷一些，只要不是懒得跟卢怀银似的，总不愁过不下去。
田氏听她这么说心里便有了底，忍不住又拉着她的手笑叹道：“我知道你和阿湛受委屈了，可这世上的事啊本就如此，能者多劳、能者多劳，听着不公平，说的却是这个理。大房、二房那边，唉，倒也不是个个都那么不堪，能照应的，也得照应一二，谁叫都是一家人呢？”
乔小如也没把这些事多当一回事，笑道：“娘您多心了，我和阿湛都不会多想的。也就是她出嫁后照看两分罢了，并不费事。”
“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田氏欣慰一笑。
没两日，独孤豫章从沂春县回来了，捎了信请乔小如和卢湛去县城里一见。
对于那边的事，乔小如也有几分关心，和卢湛说了之后，第二天两人便进城去了。
进城之后难免又想起了已经离开随云县上京的肥姐一家，眼中一黯，轻轻叹息了一声。
卢湛偏过头看了她一眼，笑道：“想起你那姐姐了？”
乔小如笑道：“是啊，算算这会儿他们只怕还没到京城吧？也不知道路上顺不顺利、到了京城习惯不习惯。”
“有贵人照拂，你不必担心。况且陆捕头是个有真本事的，你那姐姐也是个豪爽心细的性子。”卢湛安慰道。
乔小如“扑哧”一笑，笑道：“你倒是门儿清！”
到了得意楼，与独孤豫章见过，见他满面笑容，乔小如便猜着事情十之七八是成功了的，不由得有几分期待起来。
要知道此事她亦倾注了心血付出了努力，自然关心。
果然，说起沂春县的事儿，独孤豫章便笑道：“乔娘子所料不错，那处石壁凿开之后，果然可见地下暗河从旁流过，费了一番事，终于成功将地下暗河水引了出来。后来贺县令又派人往那河流源头查去，将源头周边好几股水也引入一起，水流量一下子大了一倍不止，不但那二十多万亩荒地有了水源，便是再往下去不少原本荒芜贫瘠之地，也沾了光了！”
乔小如听得不由也欢喜起来，笑道：“那真是太好了！没想到竟猜着了。”
独孤豫章笑道：“贺县令由此又雇请了几个擅长查勘地域之人将整个沂春县境内都走了一圈，也发现了三四条可利用的暗河，虽然功效不如这一处大，也算是一大创举了！”
“贺县令对你甚是感激，备了一份厚礼托我带了回来，还说下次你们过去，定设宴好好款待。”
乔小如忙笑称“不敢当！”
“乔娘子当得起，这话不是客套话，贺县令说，这是他的心里话，”独孤豫章有些无奈的苦笑了笑，道：“有一事贺县令还道请乔娘子谅解呢，当初承诺给乔娘子的十万亩地，如今只能给七万亩，还请乔娘子海涵。”
乔小如一怔，忙笑道：“七万亩这么多吗？这可谈不上谅解、海涵了，我预想着，这事儿若是成了，能有个三四万亩就算不错了！”
乔小如心里瞬间恍然明白了，落到自己手里能有七万亩，只怕独孤豫章在其中出了不小的力。
虽然这七万亩也不是白送，到时候乔小如还得花银子买的，可是，那样的地买到就是赚到了。
一旦有了充足的水源，绝对多的是人争着抢着买。
第736章 属于自家的土地
一旦有了充足的水源，绝对多的是人争着抢着买。
即便在相对来说颇为贫瘠的沂春县，有钱的人家也是不少的。
那些人都是本地的乡绅、地头蛇，贺县令怎么也不可能不给他们几分面子。
再者，贺县令自己难道不给自己弄一两万亩？
所以，一开始乔小如就对贺县令承诺的十万亩并没有报多大的希望。
想着只要不叫自己白忙活一场，别说三四万、就是一两万亩，那也不错了。
连成一大片的一两万亩平地，出产可不少呢。
管理起来也十分方便。
独孤豫章听乔小如这么说便知她是个通透的人，心下感激又佩服，感激的是她没有怪自己，毕竟自己是中人，佩服的是她的聪明和通透，如此看得开想得开。
“地契我已经给你带回来了，价格是一亩三两银子，我跟贺县令说好了，可分两年交清款项。中间段的七万亩，位置不错，主水渠已经在开工修建了，等你们去看了之后，便可修水渠连通自家的地，今年怕是来不及，明春便可播种了。”
二十一万两银子乔小如如今是拿得出来的，独孤豫章更是心里门儿清她拿得出来，要知道加盟费都是经他的手给的。
他帮她争取两年的期限，也算是一种补偿。
乔小如自是感激他的好意，含笑谢过。
又听他说了些那边的状况，与卢湛一起在得意楼用过午饭，便出城回家。
横竖家里无事，乔小如与卢湛商量，打算就这几天去一趟那边，顺便将何三带过去，以后就让他在那边帮忙管着那些地。
卢湛笑道：“这些事你做主计划便是。”
乔小如觉得圆满了，这个男人没有大男子主义，很好。
说干就干，当下就计划准备了起来。
问了何三，他也说乐意过去。横竖他也没有家在随云县，去哪儿还不是一样？
乔小如又临时从牙行买了两个随从让他带去帮忙打下手，未免又想起肥姐来，若她在，自己买人也更方便些。
如今只能这么看着买，若是不好，将来再换掉。
她家没有根基，关为三人算是她培养的第一批人，今后也只能慢慢的提拔培养。
乔小如顺便跟纪连瑾说了一声，毕竟是在半路上捡到他的，或许他就是那一带的人，想要回去呢？
谁知纪连瑾乐不思蜀，完全没有回去的概念，只当乔小如邀请自己去沂春县玩，笑呵呵的说心领好意了，还不想去。
乔小如无语，便由着他。
虽然龙小西说他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但依然需要治疗，那还是先治病吧。
独孤豫章刚从沂春县回来，有事绊住了没法陪着去，派了两名做事牢靠的随从陪同一起。
到了沂春县，或许是心理作用，或许是事实如此，乔小如觉得似乎比上次来要热闹了许多。
这一次仍旧住进了独孤豫章那处别院，一面命何三去地保出打听打听，打算购买一处中等大小的宅院。
一则何三以后要在这里落脚，少不得有个住的地方；二则在这儿也算有了根基产业，将来她和卢湛也会不时来一趟，总不能每次都住独孤豫章的地方。
乔小如和卢湛没有急着去拜访贺县令，第二天两人先乘车出城去那片原本的荒地看一看。
出了城，靠近那片广袤的土地时，不再如以往的荒凉冷清，变得十分热闹。
官府出资主修的水渠正在热火朝天的开工，已经被乡绅富商财主们瓜分完毕的大片大片土地上，也有多多少少的雇工们在修理连接主家地与主水渠的分水渠。
稍稍打听一番，乔小如便大概知道了这些地如何分配。
总共二十六万几千亩，据说二十万亩官府拍卖，被瓜分一空。
乔小如心里默默计算，自家一家就独占了七万亩，这是所有人所占领之中最多的一份，比第二多、第三多的两家人家加起来的还要多。
而剩下的六万多亩贺县令则留了下来，将几乎没有水田、生活十分艰辛的十几个大大小小的村落搬迁了过来，总共九百多户人家。
当然，也有一些坚持留守舍不得祖宗故地的寥寥几户执意不肯搬，那样的也就由着他们了。
如今，这片广大的土地上，人头涌动最多的、最热闹之处，便是这六万多亩的地界。
那些搬迁而来的人家，料想田地已经分到了手中，正在盖房子整地忙活着呢。
而属于自家的那七万亩则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与周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乔小如见状不禁向卢湛笑道：“你看，别人都在忙得热火朝天了，我看咱们还得在这边多待一阵子呢，至少得把这些地都安排好才行。”
卢湛去哪儿都无所谓，离开了从前的生活，他现在还有些茫然，找不到人生的定位，跟着媳妇儿也不算丢脸，那便跟着她混吧。
“随你，只是这样的地瘦的很，就算今年有了水源开垦出来，明年就能种水稻吗？”卢湛表示很怀疑。
乔小如看了看地上那长着零星枯草、发黄干硬的土地，干巴巴的跟“肥沃”两个字完全不搭边，这样的地即便开垦了、有水了，想要种出产量高的水稻，的确等于天方夜谭。
“说的是，这样的地，上哪里寻那么多肥料呢！在这地儿，咱们只怕什么肥料都寻不到。”乔小如点点头。
心里一动，笑道：“为何一定要种水稻呢？嗯，我看这样的地不如种土豆、红薯以及黄豆、绿豆等，这些东西不挑地，种得几年等地养得肥一些，再种别的。”
卢湛扫了一眼自家那七万亩似乎看都看不到边际的地，有些无语的愕然道：“媳妇儿，这种下去到时候得收获多少红薯土豆黄豆绿豆啊？能吃得完、卖的了吗？”
黄豆、绿豆倒也罢了，要说红薯、土豆，即便他不怎么懂农事也知道，这是平民百姓家的主要杂粮，一般大家家里都会自己种，富贵人家最多买点儿土豆偶尔烧个菜，红薯基本不会有人买，种了只能自家吃，卖给谁呢？
第737章 主意
乔小如一笑，心内早有成算，笑道：“自然不是这么卖啦！这么卖自然卖不出去，白送给人喂猪还差不多！我是打算做成红薯粉、土豆粉、粉丝，那样应该会好卖一些。”
卢湛一愣，道：“粉丝我知道，粉丝是用这些东西做成的吗？不过，红薯、土豆也能做成粉丝？”
乔小如也一愣，好像，她还真没在这个时代见过红薯粉、土豆粉。
不过也可能是她没去过多少地方，孤陋寡闻。
“自然是可以做的啊！到时候咱们试一试便知道了。”乔小如笑道。
其实做法并不难，以前她还曾经亲手做过呢。只是若要做成作坊，少不得许多工具得改良一番，唔，乌穆应该在行吧？到时候可以请他帮帮忙……
卢湛听她自信满满笑笑没有再质疑。
两人在这一片逛了半天才回去。
回到别院，乔小如便请了独孤豫章派来的那两位随从前来说话，一是请他们给贺县令的夫人递拜帖求见，二是问问他们有没有见过土豆粉、红薯粉？
这两人既然是独孤豫章看重的人，跟在他身边多年，想来跟着他去过不少地方，见识怎么也比自己要广一些。
谁知两人的反应和卢湛一样，完全愕然，摇摇头表示没有见过土豆粉、红薯粉，别的豆类、粮食做的粉丝、面条倒是见过。
乔小如心里便有了底，既然他们都说没见过，那么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东西在这时代不敢说没有过，也得是极罕见了。
这样正好，将来做出来了，更容易打开市场。
贺县令夫人的回帖当日就回了下来，请乔小如明日前去做客。
上一回来，乔小如作为幕后者并没有见过贺夫人，这次却是不同。
这次那二十多万亩荒地得以利用起来，她当之无愧为第一功臣，若不是个女子，该去拜见的是贺县令而不是贺夫人。
对此乔小如早有准备，加上并非实打实的本朝之人，见一个县令夫人，还不至于会慌乱了手脚——虽然上辈子也没在现实中见过县令夫人。
相比之下卢湛倒是比她更紧张一些，再三叮嘱她若是那贺县令的夫人高傲瞧不起人，她见个面打个招呼便托词出来，没有必要受她的羞辱。
乔小如心中一暖，含笑一一应了。
卢湛亲自送她去，看着她自衙门后院贺县令一家子居住的角门进去，眼中一黯，暗暗叹了口气。
若他还是从前的身份，区区一个县令在他面前又算的了什么？自然也不会敢欺负他的媳妇。
如今他虽然斩断了与过去的一切，却更明白阶级差距有多么的不对等和不公平。
比如此刻，人家是县令夫人，他的媳妇只是一个普通乡下人家的女子，与县令夫人比起来就好比一个在地一个在天。
县令夫人想要怎么拿捏她、欺负她，她根本没有一丝丝办法抵抗。
那么多的人才分了十三万亩地，他媳妇一个人就拿走了七万亩，孟县令未必会说道什么，可难保不会有本县乡绅夫人媳妇等在孟夫人面前说什么闲话。
女人家见识总是浅短一些的，难免不会因此生出什么想法来。
若真如此，见了他媳妇儿，怎么可能有好脸色看？
当然，这些“女人家”们不包括他媳妇在内。
卢湛在外头担心着，乔小如已经见到了贺夫人。
贺夫人三十出头的年纪，皮肤很白，脸稍稍有点儿圆，十分的富态。
见了乔小如倒是挺和气的，虽难免暗暗打量，仍十分客气的招待了她。
乔小如也放下了心，心道总算遇上个好说话。
她的要求很低，只要不是含有敌意故意刁难或者眼睛长头顶上只剩傲慢就行，至于在她面前显露出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她没什么感觉。
毕竟，人家是官夫人。
客套闲话几句，乔小如便起身告辞了。
贺夫人也没有多留她，虚虚说了两句“有空再来坐坐！”的客气话，便命丫鬟将她送了出去。
乔小如没想到卢湛居然在门口一直等着自己，刚出了门，唇角便情不自禁的溢起笑意，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向他走去。
“贺夫人人很和气，没有刁难我！”她笑道。
卢湛亦一笑，揽着她上车：“嗯，到底算完了一件麻烦事儿，走，咱们回去！”
接下来三天里，乔小如和卢湛又去了自家那片地里，既然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做什么，自然得做一个规划。
简单的画了地形图，回来之后一边回想着地形，一边在图纸上涂涂改改的完善。
哪儿修建水渠引水，哪儿铺设道路，哪一片种树，哪一片栽种什么作物等等。
又划出了两片地准备用来建宅院。一片三十五亩，一片十五亩。
可算得上两处小庄子了。
毕竟，那么多的地呢，总得签订契约雇佣一些佃户、买一些人丁落户。
各种农具也需要有个地方放置。
除此之外，她又计划在两处小庄子附近各划出五六十亩地来，挖两个大而深的湖塘。
一来可以蓄水，用以改善环境；二来也能养一些鱼、栽种一些莲藕什么的。
在忙着画图规划的同时，又命何三去城外走一走，看看有没有合适建作坊的地买下两块来。
要距离县城近，地要平，面积在十五亩以上。
何三听说要在这边建作坊，心里十分高兴，兴兴头头的连忙去了。
要知道这边的产业，如果不出意外，以后都是他负责管的。
卢湛见乔小如想得如此周到，心里也不由几分佩服，也有几分自豪：他媳妇儿就是厉害。
“阿湛，你说，我要不要见见贺县令，跟他说一说红薯粉、土豆粉的事儿呢？”乔小如纠结道。
那些地虽然可以开垦了，但是真要能够养成肥沃的良田，没有三五年的功夫是不可能的。
毕竟，之前曾经是一片荒芜。
若是大家都一起种了红薯土豆，做红薯粉、土豆粉，却能大大改变近况，没准还能打造出一条特色产业来。
第738章 贺县令热络
那些地的土质她看过了，很适合种土豆——前世她爸爸就是做农业研究的，并且专门做的就是土豆，耳濡目染之下，她多少懂得一些。
至于红薯和大豆、绿豆这些，是不挑地的。能有水源，肯定能长得好。
卢湛想了想，笑道：“我看没有必要这么急，反正今年也来不及种什么了，不如等到下半年再说吧！毕竟，土豆、红薯真的能做成粉丝粉条吗？现在你说了，贺县令也未必会信。况且，好歹叫何三将建作坊的地先买下来呀！”
乔小如不由“扑哧”一笑，点点头深以为然：“你说得对，我太心急了些。”
这是一件大事，不拿出有力的证据，光凭说难以叫人信服，太费劲了。
只要红薯粉和土豆粉做了出来，拿到贺县令面前，不愁他不相信。
而且，卢湛这么一说，她还真有点心里打鼓，终究她也只记得一个大概如何手工将这红薯粉、土豆粉做出来，还得先回家将这一切理清晰再说。
而那用于建造作坊的地，这会儿不先买下来，等确定可以制作粉丝了，只怕就有不少人争着买了，价钱肯定会被抬高。
卢湛又道：“倒是可以建议建议贺县令，让他劝说那些买了地的人家，也都挖几个不大不小的湖用以蓄水，谁知什么时候来了旱季呢？那么多的人家搬迁到了这片土地上，万一断了水流，只怕会引起民愤。”
“这事倒是该说上一说。”乔小如笑道。
事后她没有去见贺县令，而是请独孤豫章的随从帮忙捎带话。
建议贺县令让人挖一些湖塘，可蓄水以备不时之需，也可以改善自然环境；又建议最好在水渠旁稍微留宽一点儿的地方，多栽种一些树，也能保持水土，过得几年地下说不定就能生出地下水来了，有了自给的水源，对比依赖引水要强。
贺县令又高兴又惭愧，与师爷商议，连连赞叹，笑道怪不得独孤公子提起乔娘子态度十分敬重，乔娘子果然有些过人之处。
这些提议，都很有必要。
贺县令便命夫人打发人给乔小如送了两回礼物表达谢意，一次送的是时新瓜果，另一次送的是县衙厨房里厨子烧的拿手好菜。
贺夫人虽觉得贺县令对乔小如两口子有点儿太过亲近了，也没好在这些小事上同他争论，只得命人照做。
乔小如便向卢湛笑道：“贺县令倒是个厚道人，这下子你放心了吧？”
卢湛但笑不语。
没两天，果然便打听到了那些买了地的乡绅富户们划地挖湖塘的事儿。
因为水源缺乏，又多石头少土，在城外想要买两块十多二十亩的地还是很容易的。何三很快就把事情搞定。
两块地一块在城南、一块在城东，都有二十亩大。
乔小如和卢湛去看过，表示满意，便定了下来。
就是宅院买不到现成的，只买到了一处破落宅子，屋顶都长了草，门窗也歪歪斜斜的。
乔小如看着地方不小，不但带花园，花园中还有个两三分地大小的池塘，虽然眼下一片破败，建好了自然就大变样了。
于是便将这处买了下来，雇人全部推倒重建。
贺县令这回留了个心眼儿，知道了乔小如买了宅子又买城外荒地，便让师爷上门去问。
乔小如虽然原本并没有打算现在就告诉贺县令，但贺县令既然派人来问了，自也不能不说，便笑着将打算都说了。
师爷听毕眼睛也不由一亮，要知道红薯、土豆在大华朝已经十分普遍，荒年更是少不了这两样东西填饱肚子。
但是，这两样东西的吃法都太单调了，也就是限于填饱肚子而已。
如果真的能够做成粉条粉丝，等于变成了更高一层次的主食，这可是有利于国计民生的一件大功劳。
这件大功劳如果在贺县令治理的境内出现，那么自然便是他的政绩，等到两年后任期满，升迁那是稳稳当当的。
若借此得到朝中大人物的赏识，更是前途无量了。
“这红薯和土豆真的能做成粉条粉丝一类的东西？乔娘子不是在开玩笑吧？哦，在下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从来没见过，忍不住好奇问问。”
师爷强按下心中的狂喜兴奋，一双眼睛却控制不住的灼灼发亮，紧张的望着乔小如。
卢湛便笑道：“我家娘子也是突然间有这么个想法，觉得可以试一试，能不能成功现在还说不准。至于买城外那些地，未雨绸缪嘛，就算将来做不成红薯粉土豆粉，也能做别的你说是不是？”
乔小如也笑着点头称是。
饶是如此，师爷依然心中翻腾难以平复，知道自己再问也问不出来什么了，客套几句当下匆匆告别，回了衙门急忙便将此事向贺县令一五一十的禀报清楚。
贺县令激动得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睁大眼睛吃惊道：“你说什么？那寻常日子里多半用来喂牲口的土豆和红薯能做成粉丝粉条、能变成粮食？这——这不是开玩笑吧？”
“乔娘子和卢公子也没有把话说满，可大人您想想，这事儿若真做成功了，那可是大功劳一件啊！”
贺县令眸子闪闪发亮，心里不停的盘算着。
何止大功劳，还能青史留名、名传千古呢。
独孤公子对乔娘子十分推崇，随云县的柿子饼就是她做起来的，据独孤公子说，今年茶油也能做起来了。
还有烤鸭烧鹅、各种看着普通之前却没有人做出来过的各种酱菜小菜，乔娘子原本便是心思灵巧之人，之前她能做出那么多旁人做不到、想不到的，这红薯粉、土豆粉怎么就不能也做出来呢？
贺县令坐不住，搓着手道：“你这就去——不，不行，这会儿不早了，且也显得太急切了些。明日一早，你去请乔娘子夫妇到本官家里做客，明日本官得好好问问！”
贺县令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即便乔娘子有什么需要他提供帮忙的，他也一定全力提供、支持。
第739章 结交
第二天，乔小如与卢湛正准备和何三以及过来之后雇佣的一名熟知本地的伙计商量商量雇人开挖水渠、挖塘的事儿的，师爷又笑眯眯的来了，十分客气的笑着道贺县令和夫人请他们上门做客。
乔小如和卢湛相视一眼，都想到了昨天师爷问的话。
贺县令必定为此事而来。
县令有请，两人自然得去。
贺县令也顾不得避嫌不避嫌了，与贺夫人一起出面招呼的两人，寒暄一番，便问起红薯粉土豆粉的事。
乔小如如昨日一般的回答。
但显然贺县令并不满意，言里言外十分热切，让乔小如务必将此事做成，恨不得让她立下一道军令状来。
乔小如哭笑不得，满话自然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的，被贺县令逼得只得表示这事儿基本上能成的。
贺县令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信心，乔小如明明没说满的话，他那反应分明就当满话听了，乐呵呵的满脸放光。
再三的让乔小如保证，等做成功后，先不要在随云县公布出来，先在他们沂春县开工公布。
“毕竟乔娘子是为了这边的地里出产才才想到要做这个的，率先在咱们沂春县公布也不为过。”贺县令振振有词。
当然，少不了许了乔小如不少好处。
这话说的也是事实，乔小如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
贺县令表示愿意提供帮忙，乔小如推辞了，只笑道：“我家有个管事得留在这儿雇工开垦那些地、修水渠、建房舍，请大人叫人照看一二，民妇便感激不尽了！”
贺县令哈哈大笑，笑道小事一桩，十分爽快的答应了。
乔小如又表示，此事还没有成功之前，还请保密，生怕到时候万一不成可不太好看。
贺县令是认定一定会成的，或者说如果成功的话这对他的仕途影响太大了，他只愿意相信会成功。
但还是同意了乔小如的话，表示一定会保密。
二人又十分热情留了乔小如、卢湛留下用午饭，两人推辞不过只得道谢生受了。
午饭是分开吃，贺夫人招呼乔小如在后堂，贺县令与师爷则在前厅款待卢湛。
事情涉及自家老爷的仕途前程，贺夫人对乔小如的态度也一下子热情了许多，笑吟吟的主动提起话题与她说着家常闲话，十分的和气。
当然，这些家常闲话也不是无的放矢的，不动声色的在打听她的生活和经历呢。
乔小如没什么不可对人言的，只有愿意不愿意言。
能说的便多说几句，不愿意说的，便笑着拿话轻轻巧巧、自然而然的岔开了去。
如此贺夫人反倒高看她几分，若是个唯唯诺诺、自己问一句便老老实实答一句的老实人，她是无论如何不相信能有本事做出令自己的丈夫都赏识的事儿来的。
乔小如如此不卑不亢的态度，显然一看便是个有主意的，反倒令她更信任几分。
而前厅中，贺县令和师爷第一次认真的打量卢湛。
打量之下两人心里都忍不住暗暗吃惊。
卢湛卢公子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沉默少话，什么都是乔娘子出面做主，他们原本只当这是个光会躲在媳妇身后吃饭的男人，压根就没正眼看他，内心深处还下意识的生出几分鄙夷俩。
然而今日正面接触，方觉其气度、气质与普通的乡下男子相去甚远。
别说普通乡下男子了，就是多少大户人家出身的公子少爷们、甚至包括他们这样混历世情不知多少年的人精，都不得不承认比起他来还不如他呢。
师爷忍不住笑问卢湛是否走过科举？如今是否有功名在身？
在他看来，泥腿子绝对没有这种气质，那么必定就是读书人了。
卢湛淡淡一笑，只说念过点儿书识得几个字罢了，并没有走过科举，只是当年服役入过几年行伍罢了。
贺县令和师爷这才恍然大悟，觉得这就说得通了。
师爷再好奇问卢湛待的是哪一个军营时，卢湛只笑着含糊说了个西南边，便转开了话题。
师爷和贺县令都不是不识趣之人，见卢湛如此，只当他在军营里混得并不好故而不愿意再提起过往——这很容易想得到，混的好的，怕是早就升职挣到官身了，哪里还会回乡在这儿混？
于是一笑也就不再提及。
总之这日算得上是宾主尽欢，双方也算薄有了些许交情。
师爷更是拍着胸脯让乔小如和卢湛放心，他们家的管事在这儿雇人垦地绝对没人敢欺负他们是外乡人，有什么麻烦只管找他好了。
乔小如大喜谢过。
趁热打铁，次日便让卢湛带着何三、备了一份厚礼去拜见师爷，在当地最好的酒楼要了个雅间请师爷吃饭，算是将何三介绍给了师爷。
人生地不熟在这地界上混，有人庇护总归是一件好事。
师爷见卢湛与何三如此客气，自然也乐得结交。
沂春县贫困，招工的消息传开，从乡村里尽能够招来足够用的雇工。
加上有师爷指点帮忙，进行得更加顺利。
乔小如和卢湛等一切步入正轨，便将所有事情交给了何三，说好了回去之后让张小泉和卢怀金也过来帮忙，便回去了。
回到随云县，便得到了两个消息。
一个是关于卢锦和与乔怀志的。
卢锦和与乔怀志不负众望的一举得中进士，卢锦和的名次还比较靠前。
最后的结果是卢锦和被点进了翰林院当编修，乔怀志则外放了南方一个县城当县令。
在乔小如和卢湛去沂春县的期间，两人十分风光的回来了。
一个村子里出了两名进士，自然是一件轰动全县以及临县的天大喜事。
因为与清江侯世子失之交臂、一直心情郁闷想要吐血还没有恢复过来的孟县令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也立刻精神一振满血复活了。
因为，这也是政绩啊。
这是在他的治理之下文教大兴的有力证据。
孟县令十分热情的款待了他二人，执同僚平辈礼，脸上一直带着笑意，客气得不得了。
第740章 高中进士回乡祭祖
要知道卢锦和进了翰林院，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将来进六部那是必然的，如果官运好，入阁拜相也不是没有可能。
大华朝一直有非翰林不入阁的传统，入了翰林院，就是踏出了最光明的第一步。
且皇帝定期、不定期都会传召翰林院讲经，翰林院人人都有机会可能在皇上面前露脸。
一旦被皇上赏识看重，那就是平步青云了。
当然，也不能说只要进了翰林院就一定有那样大的造化，相对来说却是比别的人机会要更多。
谁知道天上那片云会下雨呢？万一呢？
在官场上混，只要不是太糊涂蠢笨的，谁不知烧冷灶的重要？
孟县令会对卢锦和与乔怀志客气、趁机结交一番留个好印象，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乔怀志满心欢喜，觉得终于扬眉吐气了。
卢锦和却是更多感慨，感受更多的是世态炎凉。
心里有种痛快，也有种淡淡的怅然。
他到底——熬出来了！
不但是孟县令，县里乡绅财主富豪商贾无不争相结交，卢乔村再一次的沸腾热闹了起来，两家的门槛差点没给结交送礼的人踏破。
连带着村里的学堂也人气暴涨，好多别村的人家都打算将自家孩子送到这儿来上学，好沾沾进士老爷的福气。
秦先生也笑得眯了眼，欣慰啊！这两人好歹也得过他的指点的。
而且他也更信心百倍了，他的这些学生里也有几个不错的好苗子，很有希望能教出状元来的。
卢锦和、乔怀志两家人欣慰欢喜，风光无限。
合在一起大摆流水席，请了大戏班子，足足惹恼了三天才收场。
短暂的欢喜后，便是分别在即了。
这一次卢锦和与乔怀志回乡所能停留的时间都不长，祭祖，应酬，再加上拜访师长，小聚往日同窗，能有个三四天的时间清清静静的跟家里人相处就不错了。
卢锦和家人少，亲戚也少，沈寡妇倒还能与儿子相处时间多一些，里正家亲戚朋友无数，更不得一刻清静。
到了这会儿，倒是没有媒人敢上门了。
这可是新鲜出炉的进士，将来前程无量，若是之前订了亲的，自然该在这时候完婚。
可之前并没有婚约的，这会儿除非有告老还乡的官员，否则谁家好意思将闺女送上门去？
当然，若是男方主动求娶，那就不一样了。
到了这时候，两家自然都不急的。
入了官场，姻亲可就讲究了。
若是结了一门好亲事，助力也多，于前途上大有裨益，自然不可能匆忙间就定下来了。
里正教导着乔怀志，有姻亲助力更好，然而却不能失了骨气，不能平等以待、以施舍态度待己的岳家不要也罢。
又说了好些为人处世的道理。
里正绝不愿意自家出一个横行霸道、鱼肉百姓的大恶官，叫人戳脊梁骨损阴德，或许更糟糕的有朝一日落个凄凉下场。
可是，又怕儿子太嫩太老实了，入了官场会被人欺负算计陷害……
总而言之，絮絮叨叨怎么都说不完，怎么都是个愁。
说到后来，里正自己都被自己的矛盾心情给搅合得头晕了，扶额叹气道：“这是怎么说的呢？以前吧，没啥别的想法，就想着你出息，把这书念出头，光宗耀祖，让咱老乔家扬眉吐气。如今你真出息了，也对得起咱们家老祖宗了，爹娘兄弟们脸上也有光彩，连那你娘最厌恶难缠的菊花婶都跑来巴结讨好她了，按说我们也该知足了！可一想到你——”
里正“唉！”的又叹了口气，道：“可一想到这官场深似海，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应付的来，会不会受委屈、会不会遭人害，上司会不会器重你，还有你媳妇——这会儿也不知会是哪家姑娘，性子好不好？爹和娘心里就不知该怎么想了！”
乔怀志听得又感动又想笑，忙道：“爹放心，我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又得您教导，无论入不入官场，我都是个明白人，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您放心吧！其实官场也没有那么可怕，毕竟，谁没事总想着害人呢？况且我一去就是一县之尊，在管辖地界内谁不给几分面子呢？过得一二年我熟悉了，自然更心里有底上下同僚该如何相处了。”
里正听得心里稍宽，哈哈一笑点头道：“你说的也是，这将来的路啊，爹娘可管不了你了，你得自个走。爹只有一句话，你得做个心里明白、对得起祖宗的人。”
“是，爹放心！”乔怀志郑重回答。
卢锦和与沈寡妇那边，则简单的多。
沈寡妇只是感慨，叮嘱的话不多，她是个妇道人家，官场不官场她也不懂，她唯一要求就是儿子要“好好的”，最好早点成亲，娶个好媳妇、生个大胖儿子。
卢锦和却是一回来便情不自禁的想着乔小如，不想乔小如和卢湛去了外地，心里那份空荡无以言喻。
再听得卢湛已经不傻了，卢锦和心里更是陷入了一种无可奈何的悲伤绝望，以及牙关紧要的不死心、不放弃。
他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女子，一颦一笑一倩影早已烙印心间、嵌入骨血，如何磨灭得了？如何能忘？
衣锦还乡，他最想见的除了母亲就是她了，可她竟然不在……
启程的日子不知不觉就到来，这一日乔怀志与卢锦和一同离开家乡，踏入新的人生征程。
里正媳妇心里头发酸，眼泪不停的掉，忽然觉得儿子出息了也不一定就是好事，这往后，也不知多少年才得一见了。
就连里正，也湿润了眼眶。
要知道当了官可不比在外头做生意，一年怎么着也能回来三两次，再不济过年是肯定回来的。
这当了官，若无极其要紧的大事，基本上是不可能回乡的，只会一任一任的做下去。
而自己和老婆子都是乡下人，啥都不懂，也从没想过跟着他上任给他添麻烦，万一做错了什么，还得害他丢脸。
这再见，指不定是什么时候了。
第741章 缘分亦如擦肩而过
沈寡妇也是紧紧抓着卢锦和的手，当时含笑说着保重，等马车渐渐驶远，再也看不见，她突然双手捂脸爆发出极大凄凉的哭声，哭得撕心裂肺软倒在地。
众人忙上前搀扶相劝，无不心酸。
里正媳妇被她这一感染，也放声大哭起来。
田氏将沈寡妇带回了家，好容易劝住了，不由叹道：“沈姐姐你一个人住着也寂寞，不如搬过来吧，咱们两个做个伴，我也不怕别人说我巴结你！”
沈寡妇止住了哭，心情恢复几分，摇摇头笑道：“妹子一片好心我心领了，只是，那到底是我和锦和的家，我得替他守着，怎么着也不能荒废了。”
又笑道：“咱们两个不是一直作伴嘛，闲了我除了你这儿也没哪里可去的。”
田氏不禁叹道：“锦和说了要带你一起进京，你为何不肯呢？你若跟了他去，也有个照应不是？你安心，他也安心！”
沈寡妇笑道：“那可是京城，我这一把年纪了，哪里跑得这样远的路？说句不好听的，万一死在了京城，我可不干，我得留在这儿！”
田氏忙笑道：“沈姐这以后就要享福了，快别说这样的话！”
其实她何尝不知？沈寡妇哪里是不愿意死在异乡才死活不肯跟卢锦和走？她不过是怕给卢锦和添麻烦、怕给他增加负担罢了。
沈寡妇也笑了，面上神情总算欣慰了几分，笑叹道：“可不是，如今啊，我也总算是享福了！我对得起那死鬼、对得起他们家的列祖列宗了。”
直到离开，卢锦和也没有见到乔小如。
当马车驶出随云县县城时，卢锦和忍不住撩起车帘一角朝后回望，心中酸涩伤感，这一别，再见何昔？
他想她好，却又隐隐盼着她不好。或许她过得不好，他的机会才更大些。
然而，他又怎忍心她再受苦？
他与她，还有缘分吗？卢锦和心里一片茫然。
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和乔怀志头一天离开，第二天乔小如与卢湛便回到了随云县。
或许在路上，彼此的马车还曾经擦肩而过。
在后来的后来，当有一天卢锦和无意中知晓这件事，自嘲一笑，笑容苦涩入心。或许许多事，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比如，他们的擦肩而过。
乔小如一时之间倒没想那么多，事后向卢湛笑道：“可惜了，咱们要是早点儿回来还能赶上一场热闹！”
卢湛听毕深深看了她一眼，“呵呵”两声。
他这一笑，笑容有点古怪，乔小如忽然想起，当初卢湛还傻的时候，卢锦和曾经毫无顾忌的拦过她的路说话。
那会儿卢湛什么都不懂，别说卢锦和了，就是她自己也没有顾忌太多——当然，她也并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卢湛的事儿。
可是，为毛此时听卢湛有些古怪的“呵呵”她竟然有一种心虚的感觉？
意识到这一点，乔小如不由有些郁闷，忍不住看了卢湛一眼。
恰好卢湛也向她看来，见状笑道：“有话要说吗？”
乔小如气结，哼道：“为什么我有话要说呢？没有！”
本来倒是有点儿犹豫要不要说点什么的，现在看来，还是免了……
她这样卢湛反倒笑了起来，笑道：“没有也好，横竖我也知道你要说什么。”
乔小如叫他给气乐了，笑道：“是嘛？那你说说看，我听听是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卢湛：“……”
“你这人，我要说了我成什么了？”
乔小如也笑起来。
手上一紧，是他用力握住了自己的手。
心中不由一暖一甜，他是相信她的，她知道。
只要他相信自己便好，其实也真是什么都不用说了。
卢锦和，她盼着他好，也许，他也已经放下过去了吧？
两位进士的事儿，一进城两人就听说了，稍加打听便都明白了，另外一件事，则是见了关为、方山之后才知道。
事关周淑荷。
周淑荷自打害他们不成之后深居简出，连门都没迈出过半步，更别提有什么动作了，这女人的忍耐力比不知多少人都强。
在没有见再有什么后续，乔小如他们也始终都没有疑心到自己身上，周淑荷终于彻底放了心。
说起来，她也不过是个闺阁少女，狠毒害人之心虽有，多少也有些后怕的。事情终于没有败露，她舒了口气的同时也得意起来，便不再忌讳紧张，照常出门了。
三天之后，她便要陪着母亲去城外尼庵里进香。
恰好乔小如和卢湛这会儿回来了。
得知这个消息，乔小如痛快冷笑，向卢湛笑道：“你看，这简直就是天意！活该送上门来给咱们收拾。”
卢湛眼底亦划过冷意，周淑荷那贱人，都动了要他们一家性命的念头和动作，他自然不会有丝毫的手软和犹豫。
“咱们去庙里收拾她？”
卢湛虽是问话，意思却是肯定的。
以他的身手，这区区尼庵可拦不住他。
周淑荷极其谨慎，养在深闺，加上乔小如与周家又没有什么来往，想要设局算计她可不容易。
那么，就来个简单粗暴点的吧，将她逮住，想怎么教训怎么教训！
乔小如听卢湛这么说心里大乐，表示深合我意，笑道：“那样太直接也不好，唔，我觉得还是想个妥当法子更好一点！”
心下有了计较，乔小如与卢湛便不急着回卢乔村了。
转眼三日便过。
这一日，周淑荷打扮得十分漂亮陪着母亲出门，天气好，心情更好。
要知道她可是随云县城里有名的大家闺秀、温婉淑女，平日里与众家姑娘们往来密切，这样生生在家憋了闷了这么久，她早就闷得受不了了。
这会儿出门，顿觉天高地阔，神清气爽，连所见一片树叶都是好的。
她哪里知道？厄运很快就会来临，巨网已经不动声色的缓缓张开……
就像她冷不丁恶毒出手想要乔小如一家的命一样，那种突然变故的滋味，她也得好好尝一尝！
许久没出门，周淑荷难免让母亲在外头多呆片刻。
第742章 周淑荷的直觉
许久没出门，周淑荷难免让母亲在外头多呆片刻。
母女俩在尼庵中用了午饭后，又过了一个多时辰，这才准备回家。
不想，拉车的马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拉稀拉的四腿发软，别说拉车了，连自己走都走不动。
这下子，母女俩大皱眉头，尼庵师太也很是过意不去，不停念佛。
只是这附近并没有养马、养驴子骡子的人家，想寻个替代的都不行。
牛倒是有，但周淑荷母女又怎么可能肯坐牛车呢？
师太只得客气的邀请她们母女住下，明日再叫人回城请人来接。
这儿距离城里有十三四里路，此时却不太方便回城叫人了。
周夫人皱眉不太乐意，却也知这是最好的法子了，正要答应，周淑荷断然拒绝。
不知为何，周淑荷心里没来由的有点紧张不安起来，她是绝对不愿意在这儿过夜的，便命车夫速速跑回城再赶一辆车来接。
周夫人一想什么准备都没有，住下不惯，且女儿未说亲的少女，更不便在外过夜，便也吩咐车夫回去。
谁知左等右等，等到天色将黑，仍然没有见到马车来。
母女俩没肯死心，在焦躁中眼巴巴的继续等着，天色一点一点变黑，终于完全黑了下来，母女俩无奈，也只能在尼庵中住下了。
周淑荷心里恨极，心道回去了必定饶不了那该死的车夫……
周淑荷心里还是不安，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诡异、太巧合了。
想了又想，纠结又纠结，最后还是不肯在尼庵住下，让师太帮忙雇一辆牛车，执意要回城。
只有回到家里，她才能安心，即便城门关了，像她们这样的人家，亮明身份，自然是能叫开门的。
她这话一出，别说师太和尼姑们了，便是周夫人也目瞪口呆好生无语。
“你这孩子，瞎胡闹什么呀！这个时候了还怎么回去？乖乖的将就一晚上，明儿咱们再回去。”
周夫人只当女儿是娇贵惯了不肯住这儿，便嗔她道。
谁知周淑荷却铁了心的非要回去不可，谁说也没用！
说是若不回去爹和哥哥会不放心，且晚上乘坐牛车也没人看见，不算什么。
周夫人无奈，只得依从了她。
师太十分无语，只得叫两个女尼去雇一辆牛车。
乔小如和卢湛、关为、方山见了这般，反倒更合心意。
卢湛讥讽道：“她的感觉很敏锐，可惜，今日谁也救不了她。”
折腾了半响，在尼庵师太和一众女尼的送别下，周淑荷母女以及跟随的两个婆子一个丫鬟上了牛车告别离去。
“好了，咱们都回去吧！”师太轻轻舒了口气。
众弟子答应，一名女尼忍不住好奇笑问道：“师父您说这周大小姐为何非得回去不可呀？都这时候了！”
另一名弟子轻轻嗤笑，道：“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周大小姐必定是嫌弃咱们庵里不好呗！”
“咱们庵里也不差啊，又不是没有城里头的夫人们来过过夜，还能委屈了她们不成？再说不过一夜而已，她却非要这样黑灯瞎火的上路，真是叫人想不明白。”
师太不禁好笑，嗔了这女弟子一眼笑道：“想不明白便不要想了，这是她们自己的意思，咱们出家人管这样闲事做什么？她们走了，咱们也轻松些。”
“说的也是！不过我还是觉得这周大小姐有点怪怪的。”那小尼姑显然是师太平日里较为疼惜喜欢的，吐吐舌头笑着说道。
惹得众女尼们都笑起来，转身入庵不提。
虽然随云县这一向来太平，且不过十来里的路，其实真说起来也算不得极远，坐牛车一个多时辰也就能到了。
若是乔小如，有卢湛陪着，那真是天底下哪里都去得，根本不会害怕。
可周夫人母女主仆五个人都是女子，加上从来没有赶过这样的夜路，等到上了牛车，在昏黄的摇摇晃晃的微弱灯光下，看着两边山峦、田地、天空以及远远近近的高大树木蓬松灌木丛，全都是鬼怪似的黑魆魆的大小轮廓，仿佛鬼怪张牙舞爪下一秒就要向自己扑来，岂有不害怕的？
不过是强自镇定罢了。
周淑荷满心烦乱，加上害怕，不停的催促赶车农人“快点、再快点！”
庄稼人爱惜牲口，那农人被她催的不耐烦才勉强甩两鞭子在牛身上，惹得周淑荷大为不满。
最后被催得实在不耐烦，农人没好气道：“这位小姐，这夜路我也不是没走过，安全的很呢，有啥好怕的？我这送你们回去了还得再回来呢我都没觉得咋样。”
周淑荷冷笑：“你能跟我们比？”
农人气道：“是啊是啊，我哪儿能跟你们比？那要不你们下车自己走回去？”
“你——”
“好了好了，你跟他争吵什么呀？”周夫人连忙拉住了周淑荷，责备的看她一眼，她可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跟个乡下糙汉子争吵岂不有失身份？
又向那农人道：“她小孩儿家不懂事，你只管赶你的车罢了，不用管她。只是，你这速度能快便再快一点儿，等送我们回城了，赏钱少不了你的！”
乡下农户人家自然是爱钱的，但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话都相信的。
比如周夫人母女俩这样的行事做派，这农人压根就不相信这样的人肯大方给赏钱。
他其实都有点后悔接这趟生意了。
能买得起牛的人家，都穷不到哪里去。八十文钱是不少，但他家里还不到非要不可的地步。
农人便哼哼两声：“我这已经很快了！”
把周夫人也气了个怔，暗骂此人不识抬举，又忍不住暗暗责怪师太派去的两个女尼不会办事，怎的找了这样的人来？
不想，牛车突然一顿，这牛也不知受了什么惊吓，突然“哞——”的大叫一声发起狂来，扭头就朝一旁树林里跑。
众人吓了一跳齐齐惊叫哭喊起来，顿时本就不大的牛车上乱成一团。
“快拉住！你赶紧停车呀！”周淑荷死死抓着车沿尖声大叫。
第743章 突然出事
一个婆子力气不够尖叫着“嘭”的撞在周淑荷身上，差点没将她给撞下车去。
这时候，微弱的灯光也全都给晃灭了。
农人早急了，一脸惊恐后怕呼喝着受惊的牛、死死的用力拉缰绳，然而哪里能够？
那牛根本不听他的指挥，哞哞叫着朝前方狂冲，车上人如怒海中扁舟上的人，东倒西歪，尖叫连连，晕头转向。
前方是一片斜坡，牛车丝毫没有减速冲了过去，牛车向下一震一倾，车上人全都惊叫着被甩下了车，就连农人也不例外。
只是农人忍着痛依然用力的死死拽着缰绳不放。
牛车翻倒，那牛终于停了下来，农夫松了口气，一屁股坐起来，动动胳膊腿，只有些许疼痛并无大碍，这才真正的放下心来。
“夫人！您没事吧！”
“呜呜呜，好痛啊！”
“小姐，小姐你在哪儿呀？”
众人乱了一阵，终于你扶着我、我搀着你的拢在了一处，相互看看，虽然都狼狈，所幸这斜坡草皮厚，只是受了点儿皮外轻伤，于行动无碍。
众人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周夫人脸色大变尖叫起来：“小姐呢？我女儿呢？”
众人亦脸色大变，齐刷刷惊得冷汗直冒：大小姐不见了！
“女儿、女儿呀！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找、赶紧给我找呀！”周夫人嘶哑着声音哭着道。
两个婆子一个丫鬟脸色都有些发白，说实话她们都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太吓人了，却不敢不听周夫人的，只得硬着头皮去四下里近处走走，大声喊着“小姐！”
农人见状也吓了一跳，这趟生意是他走的，这人莫名其妙的不见了，万一人家赖上他，那就麻烦了。
急忙将牛拴好，也帮忙找起来。
周夫人急慌慌的，也四下一脚深一脚浅的急急哭着去找。
找了一刻多钟，被周夫人逼着往远处去了一些，依然没有周淑荷的影子。
周夫人哭得已经六神无主了。
“这样不是办法，我回村里找些人来一起找！”农人说道，心里直叹倒霉。
弄成了这样，别说车费了，只怕他还得有麻烦。
周夫人正伤心呢，听他开口果然立刻迁怒于他，将炮火对准他骂道：“你还好意思说？你是怎么赶车的？若不是你我们也不会弄成这样！我家女儿若有个什么不好，我跟你没完！”
农人气道：“周夫人你讲不讲理，牲口突然发狂这谁能控制得住？我自己还不受伤了？我的牛车还坏了呢！难不成我乐意发生这种事？你说我图的什么呀我！你倒怪上我来了，若不是你们我也不会弄成这样啊，这会儿好好的在家睡大觉呢！谁叫你们找我去的？”
说毕又嘀咕道：“也不知道你们是个啥意思，庵里的师傅们平日里都是和气人，难不成不给你们地方住？大晚上的非要回城，真是毛病……”
“你！你给我闭嘴！”周夫人正满心慌乱担忧，被农人一通顶嘴气得不轻。
一名婆子急忙拍拍周夫人背后给她顺气，又道那农人：“我们大小姐不见了，夫人心里头正乱着呢，你就少说两句吧！”
农人冷笑：“成，只要你们不把屎盆子往我脑袋上扣，我一句话不说都成！反正说破天，这事儿你们也不能怪我。”
周夫人何尝不知这农人是无辜的？可担心女儿不拿他撒气拿谁？偏遇上个嘴里不依不饶的，气得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这时心急如焚，也顾不得同这农人争口舌了。
婆子见劝好了她，忙道：“夫人，要不要叫那人回村去叫人来找呀？这大晚上的，光咱们几个恐怕——不太好找呀！且连个灯笼火把都没有……”
周夫人恨恨瞪了她一眼，目光扫过这心虚的三人，心下愤懑不已，暗骂没用。
她心里何尝不知？她们其实根本就是在敷衍自己、根本没有真正的用心去找人。
可她也怪不得她们，毕竟谁也没遭遇过这等事，都是内宅之人，这黑灯瞎火的在野外，又刚刚经历一场意外惊魂未定，哪里还有那样的胆子？
“不能去村里找人，”周夫人终于冷静了几分，看向那男子道：“你进城，去找我家老爷和大少爷，让他们带人来！”
自家闺女是多矜贵的人？岂能让他带着一帮村夫来寻找？就算找到了那也不知会传出来多少难听的话，将来她还怎么嫁人了？
那农人也想到了这一点，虽然看起来不太高兴，倒也没发作，只说道：“这会儿城门早就关了，我一个乡下汉子，官爷们谁会给我开门？就算进了城，我也不太熟悉城里，我上哪儿找你们周家去？就算找到你们周家，进得了进不了门还两说呢！毕竟这大半夜的……”
说着他心里又忍不住嘀咕了起来：这母女俩真不知着个什么急啊，非得大半夜的回城……
周夫人一滞，便命一名婆子跟随同去。
又给了她一张二十两的银票，足够唤开城门了。
那被点中的婆子不太情愿，却也知道这个时候如果拒绝会是什么后果，便老老实实的跟着那农夫走了。
原本那农夫在的时候，好歹也算是有个男人在场。
这会儿他一走，婆子也走了一个，黑灯瞎火的就只剩下周夫人带着一个婆子一个丫鬟了。
周夫人满心想着失踪的周淑荷心急如焚顾不得去害怕，那婆子和丫鬟心里可就没那么好受了。
两人心惊胆颤、心跳加速、战战兢兢，一点点风过而起的动响也能吓一大跳！
那丫鬟还被一只从脚边跑过的山老鼠吓得尖叫出声，被心烦意乱的周夫人怒斥扇了一巴掌，呜呜咽咽的咬着唇不敢哭出来。
周夫人听得心烦意乱，却也没有力气去喝斥了。
这等境地，没经过事的小丫头若是不哭不怕，那反倒不正常了。
原本她还想叫丫鬟婆子再找找的，这会儿也懒得叫了。
叫了也没有用。
等到周老爷、周大少爷带着家丁仆妇们浩浩荡荡持火把灯笼而来，已经到了下半夜了。
第744章 英雄救美
周夫人见了丈夫儿子，心中一松，忍不住又大哭起来……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的是，将近二十人直找到天亮，也没有能够找到周淑荷。
周淑荷仿佛凭空消失，不见了。
不知谁说了句“别不是滚下坡叫什么野兽给叼了去吧？”惹得周夫人又伤心又怒又气，一顿大骂。
周老爷、周大少爷也愁眉苦脸，连连叹气。
正乱着，管家急匆匆的跑来了，见了众人脸色有些古怪，吞吞吐吐的道：“老爷、夫人，大小姐——回去了。”
“什么？”
“回去了？”
众人齐齐傻眼，周夫人大喜，咯咯拍手笑道：“好、好！我就知道我女儿不会有事，我就知道！”
周老爷、周大少爷刹那的欣喜过后，却没来由心头一沉：如果事情真的这么简单，管家为何一副有难言之隐的表情？这究竟——
父子俩将管家叫到了一旁说话，听管家吞吞吐吐的说完，父子齐齐变色大怒。
周大少爷大骂着“岂有此理！”转身飞跑走了。
周夫人也回过神来了，急忙上前一把拉着周老爷询问。
周老爷对她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且这件事儿已经闹开，想隐瞒也不可能隐瞒，叹了口气告诉了她。
周夫人听毕，白着脸色大叫：“怎么会这样！我可怜的女儿呀！”大哭着晕了过去。
且说之前周家大宅门口，围拢了无数看热闹的人。
一名年轻男子怀中抱着个额头上、手臂上包扎着伤口的女子在周家大宅正门前等开门，眉飞色舞的向众围观者讲述自己救了周大小姐的光辉事迹。
待得说完，众人七嘴八舌哄笑着说些“恭喜”、“有福气啊”之类乱七八糟的话，他这才猛然想起来似的道“啊！我还没敲门呢！”
惹得围观众人大笑，在众人大笑声上前敲门……
这位年轻人，是城里一户走下坡路姓赵的富人家的庶子，毫无本事、游手好闲，垂涎周淑荷久矣。
可惜他也知道，以自己的出身和家境，是绝对不可能配得上周淑荷的。
谁知道老天开眼，两天前有人找到他，虽然他没有见到那人的脸，连声音都没太听得清晰，但他就是相信那人的话。
那人说可以帮他达成所愿，他喜得心花怒放、惟命是从。
反正，就算人家恶作剧骗他，他也不会吃什么亏不是吗？
他一个庶子，怕什么吃亏？可一旦若是成功了，不但抱得美人归，还靠上了一个比赵家更有钱富贵的岳家，这样的无本生意，傻子才不干！
没想到，昨天夜里在坡下等着，原本听到那上头那么大的动静，他心里还有点儿发麻，生怕是遇上什么要命的麻烦了。
谁知周淑荷果然从山坡上滚了下来。
看清楚来人是周淑荷，他那叫一个心花怒放，当下抱起昏迷的她立刻离开。
马车就在外边路边的树林里藏着，而他，则是上一个朋友家喝酒喝到那会儿才回来，路过那处恰好在那儿解决生理问题，顺手救了周淑荷。
什么？你问他为什么没有救别的人，他喝得半醉不醉的，没有听见有其他的动静啊，那道坡那么长，这怎么能怪他呢？他是真的没有听见啊！
而且那会儿脑子里晕乎乎的，也没有多想为何周淑荷会出现在那里。
真的没有多想啊……
此刻被那么多人看见了，看见周家大小姐依然昏迷未醒被他抱在怀中，这周家的女婿，他是做定了……
这件事的后续十分热闹。
事情传得沸沸扬扬，赵家也巴不得自家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能够巴上周家，在背后推波助澜。
周老爷和周大少爷如何不知道这其中必定有古怪？然而无论父子俩想方设法怎样套话、问话，这位赵公子就是一口咬定了一开始的说法，死活都不肯开口。
再逼问急了，他便索性嚷嚷周家忘恩负义，他拼了命的救了他们家的大小姐，怎么倒把他当成贼来了？
而同时，也不知哪里来的流言流得满城都是，众人都在纳闷的讨论、猜测，大晚上的，周大小姐死活不肯在尼庵过夜宁肯坐牛车也执意要回城，究竟是为什么？
莫非，她与什么人有约……
俗话说墙倒众人推，尤其周淑荷之前那么完美，结交了无数闺中密友的同时也令许多人嫉妒，有了这个由头，更是可着劲的将她往尘埃里贬低。
一时间风言风语满城飞，连带着周家的名声都受了极大的影响。
可是偏偏周家哑口无言，无以回应解释。
周淑荷被个男人抱了半夜这是事实，偏生人家还是救、命、恩、人！
她坚持大夜里非要回来也是事实，即便这会儿想堵也堵不住了，话不用说肯定都是从尼庵和那赶车农人口中飞出来的，人家又没撒谎，你能奈何？
周淑荷自然在家里哭得死去活来、活来死去，死活都不肯嫁给那位赵公子，张口闭口便是大骂赵庶子。
她向来心高气傲，看上的是风采出尘的独孤豫章，在她眼中赵庶子连给他提鞋也不配。
她堂堂嫡女，平日里眼角也不斜赵庶子一下，让她嫁给他，以后在这随云县地界她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如果要过一辈子抬不起头、挺不起脊梁骨的日子，她宁愿去死。
周夫人也早哭成了个泪人，然而沾染上了这样的事情，不嫁还能怎样？青灯古佛吗？如何舍得！
最可笑的是赵美佳了，她自觉自己跟周淑荷的关系还不错，自告奋勇的表示愿意去劝一劝周淑荷。
周家人焦头烂额，死马当活马医也让她去了。
赵美佳心里头正得意呢，想着这回自己要是劝好了周淑荷，肯定会令周家上下另眼相看，肯定就从此翻身了。
不想一看见她，不等她开口说出什么来，周淑荷上去就是大大两巴掌，将她打得头昏眼花嘴角渗血失声尖叫。
如果不是丫鬟们眼疾手快忙拉开，只怕她的下场还会更惨。
周淑荷指着她大骂，骂得她哭哭啼啼的连忙退开，令周家大少夫人和丫鬟婆子们暗笑不已。
第745章 她这是失心疯了吗
周夫人和周大少爷越发的不待见她。
眼看事情无法收场，周老爷硬起心肠，一锤定音，定要周淑荷嫁给赵庶子。
眼下唯有嫁给赵庶子才能勉强遮掩一二，不然这件事没完没了的闹得满城风雨，周家人都不用见人了。
不想周淑荷也是个烈性狠心的，真的以死反抗，在房间里悬梁自尽了。
若是晚发现一会会，真的就香消玉殒了。
到底是爹娘兄长疼了十几年的宝贝闺女妹子，周夫人因此哭得死去活来，周老爷一跺脚，也再难以狠下心肠来逼嫁。
最后商量出来的结果是，周淑荷去外地暂住，对外就说今年犯太岁，去寻佛法高深的大师寻求庇佑去了。
赵庶子与赵家空欢喜一场，然而周家态度坚决，他们也无可奈何。
赵庶子气不过，振振有词表示自己“救了”周淑荷，周家不肯成全他们，怎么的也得对他这个“救命恩人”表示表示感谢是不是？
这厚颜无耻的歪派话差点儿没把周大少爷给气死。
为了堵住他的嘴以免他在外头没完没了的说，周大少爷不得不忍着气给了他一万两银子，又让了两处生意给赵家，条件是从此赵家和赵庶子再也不准提起这件事。
赵庶子和赵家都答应了。
此事算是做了一个了结。
周淑荷又咬牙切齿向家里人哭诉，认定害了自己的是乔小如。
她一开始说乔小如的时候，周夫人和周老爷都是一愣，没想起来这人是谁？跟自家闺女有关系吗？
倒是周大少爷记得，毕竟他去卢乔村卢家三房的时候乔小如对他可真算不上客气。
等想起来是谁，周老爷、周夫人、周大少爷三个人交换眼神，均有点无语。
尤其周夫人，看周淑荷的目光充满了怜悯：这孩子素来骄傲好强，这莫不是——失心疯了吧？
“那乔娘子与咱们家素来无瓜葛，好好的怎么可能害你呢？再说了，她区区一个乡下妇人，也没有这样的本事！”周老爷说道。
周夫人、周大少爷都深以为然，反倒劝起哄起周淑荷来，让她不要胡思乱想。
周淑荷冷笑道：“怎么没有瓜葛？娘您忘记了那次她和她那傻子夫君来咱们家做客惹出来的麻烦了吗？她肯定是因此记恨上了咱们家、恨上了我，这是她对我的报复、她想要毁了我！”
周夫人暗叹，看周淑荷的目光越发的怜悯。
当日的情形，她自然是记得的。
可是，当日自己的闺女并没有做什么呀？是那傻子自己误闯入院子，祸害的也是表亲林家蓉儿姐妹俩的丫鬟，跟自家闺女有什么关系？
即便那乔娘子要恨、要报复，也该冲着林家去而不是自家来啊。
再说了，那日自家倒是气得要死，那乔娘子哪里吃了半点亏了？领回去的丫头她可是转手就给卖了！
“你们不相信我？”周淑荷气得气血直冲脑门，瞪着眼睛气急败坏道：“就是她害的我！一定是她害得我！她不是个好东西，那个贱人，不要脸的贱人！她是在——她是在报复我！”
即便再气再怒，有些话周淑荷也绝对不敢说出来，比如她曾经借着倭寇作乱之事收买恶人想杀乔小如；比如她一直心恋独孤豫章而独孤豫章对她从未理睬过却分明看乔小如的目光不一样……
很多话她根本不可能说出来，自然根本解释不通乔小如好端端的为何要报复她。
自然家里人都不会相信她。
但是她敢肯定，一定是乔小如。
那个贱人一定是报复她那天晚上收买人去杀她。
她一直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原来是自己错了。那贱人肯定是知道了，却在这么长时间以来装作不知道，没想到那天自己一时疏忽大意，就着了她的道了——
不甘心啊！
周淑荷气愤的想要吐血，这种明明知道真相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肯相信自己、偏偏自己更不能将所有真相说出来的感觉实在是糟糕至极。
“你们不信我！你们不信我！呜呜呜呜……就是她害我啊，真的是她，那个贱人，她不得好死，呜呜呜呜……”
周淑荷伏在椅子上放声痛哭，哭得撕心裂肺，哭得语无伦次。
周家三位面面相觑，无不黯然，怜惜的看着她。
她这是真的——失心疯了啊。也难怪，毕竟这件事对她的刺激、打击太大了些。
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在县城里那是数一数二拔尖儿的，一夜之间被狠狠的打进尘埃泥水之中，她如何承受得住？
周夫人更是抹起了眼泪，心里暗叹：原本只是想着让她上外地去住一阵子，寻高僧解厄不过是个托词，眼下看来，只怕还是去有名气的寺庙或者尼庵里住着的好，是真要拜拜佛祖，求佛祖保佑了……
一家人不敢再刺激她，相互使个眼色，便都顺着她的话说。都表示要替她找乔小如报仇。
尤其是周夫人，还与她一起骂起了乔小如。
周淑荷一开始大喜，认为家里人终于相信她了。
可她又不是傻子，很快就意识到爹娘和哥哥根本就不是相信自己，而是在顺着自己的话哄自己玩呢！
这个事实令周淑荷没法接受，差点没给郁闷憋屈气得吐血。
她白着脸尖声大喊大叫，粗鲁的一把推开拉着自己安抚的周夫人，尖叫道：“你们不信我、不信我！我恨你们、我恨死你们了！”扭头便朝外头冲了出去。
周夫人胳膊狠狠的撞在茶几上，将上头搁着的茶碗都撞得跌落在地打得粉碎，周夫人痛得满脸皱起心尖儿直哆嗦。
周大少爷急忙命人去追周淑荷，自己与周老爷忙上前扶着周夫人。
痛劲儿过去周夫人才叫了声“老爷！”哭了出来，哭道：“这孩子是不是失心疯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
周老爷沉沉一叹，周大少爷亦黯然。
从这天起，周淑荷院子里伺候的多了四名身强力壮的仆妇，只要她稍稍有所动作想要做什么，所有伺候的丫鬟婆子们无不一脸的紧张凝重。
第746章 有孕
周淑荷一开始没发现，等发现家里人分明把自己当成了个疯子，气得哈哈直笑，眼神恶狠狠的瞪那些仆妇丫鬟们，把众人吓得一抖：大小姐果然有些不正常……
爹娘和哥哥都不相信自己，反而认为自己发疯了让人时时刻刻看守着自己，一边又着紧打点行囊要将自己送走。
周淑荷如何甘心？
走，肯定是要走的，她可不想留在随云县让人看笑话。
出去过个一年半载的再回来，到时候谁还记得什么？
但是，在离开之前，她一定要给乔小如一个教训。她绝不甘心就这么走了。
看着自己院子里那些丫鬟仆妇，周淑荷心里冷笑：她真的想要出门的话，她们拦得住吗？
乔小如和卢湛设计了周淑荷之后，在第一时间便回家去了。
反正，经手此事的只有她和卢湛，以及关为、方山四人，之前命他们雇人打听周家以及周淑荷，雇的都是肥姐通过关系从别的城镇叫来的人，且也没让见到他们的面。
在事发三天前，便将那些人全都打发离开了，周家想要查到什么，几乎是不可能的。
周淑荷名声被毁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乔小如和卢湛自然也都知道了。
乔小如心头解恨，总算出了口气。
准备试验做红薯粉、土豆粉的各种工具用具备好之后，乔小如便打算开工。
卢杏儿、纪连瑾、龙小西等都无不稀罕新鲜，等着看热闹。
谁知还没开工了，乔小如感觉胃里翻腾恶心不舒服起来，龙小西一把脉，满脸是笑的连声恭喜——她怀孕了！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诸人上下无不欢喜。
卢湛看看她，笑，再看看她，又笑，想要抱她，又怕伤了孩子不敢抱，看着她在眼前，忍不住又想抱……
田氏笑着笑着眼睛就湿润了起来，转身就去给卢湛的爹和祖宗上香去了。
看着众人个个都满脸是笑的围着自己说“恭喜”，乔小如一脸茫然懵懂，有种恍若梦中的感觉。
这就……怀孕了？真的怀上了？
看着卢湛笑得一脸得意与满足，还有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看，总算怀孕了，这下子你安心了吧？
她更有种玄幻的感觉……
消息很快传遍村里，无数婶娘嫂子们特意前来道喜，众人不敢劳动孕妇，都是田氏招待的。
田氏尤其紧张，早让卢湛扶着她回房间休息去了，又拜托龙小西是不是该开点儿什么安胎药？
龙小西再三保证姐姐身体很健康，胎像很稳，什么安胎药都用不着，田氏才勉强放心。
就连卢杏儿见她走路迈开的步子大了点都要追上来提醒她“走路慢一点，步子迈小一点。”令她十分无语。
仿佛转眼之间，她就从一个女汉子变成了瓷娃娃，这种感觉真是——玄幻、如在梦中！
回了房间，卢湛也是一样，看着她眉开眼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她一样，对着她上上下下的笑着看个不停。
看得乔小如又好笑又无语，索性坐着一动不动，让他看个够。
“你要不要躺一会？这样坐着累不累呀？饿了没有？你可要多吃一点啊，如今可是两个人……”
将各种亲切的问候十分亲切关切的问了一遍后，卢湛又搓着手眼睛闪闪发亮的笑问道：“你说，这孩子现在多大了？小西说快两个月了，唔，怀胎十月、怀胎十月，还有八个月就该生了！”
他的笑容顿时骤大，情不自禁欣喜的抓着她的双手笑道：“小如，你要当娘、我要当爹了，哈哈哈哈！”
乔小如：“……”这人是疯了吗？她不认识这个疯子。
“你怎么了？不会哪里不舒服吧？”见她神色平平的看着自己，卢湛心头一跳紧张起来。
乔小如忍不住“噗！”笑出声，推开他的手无语道：“小西不是说了吗？我身体很健康，孩子也很健康，所以，我没有哪里不舒服，哪里都舒服，我现在也不想躺下不饿也不渴，我只想好好的坐一会儿。”
“好好好，那你坐着！”卢湛忙笑道：“你高兴就好！”
他不再动她，也不再说话，就这么坐在一旁，满满欢喜的看着她。
四目不经意相对，两人都笑起来。
他轻轻揽着她，凑过去小心翼翼在她脸上吻了吻，欢喜道：“咱们真要有孩子了！”
“不是真要有，是已经有了，”乔小如又笑起来，轻轻靠在他怀中，低眸，目光落在平坦如昔的小腹上，心里情不自禁的涌起一股甜蜜温柔的暖流。
直到这一刻，她仿佛才接受了这个事实——她怀孕了，要当娘了。
在这此刻看起来还什么都看不出来的小腹中，已经孕育着一个小生命，以她血脉滋养，以她血肉铸成，是她和他生命延续的小生命。
在这个时代，她终于有了割舍不断的血脉。
自这天起，乔小如成了一家人的重点保护对象，所有人待她都如一个瓷娃娃，成天就围着她转。
那什么土豆粉、红薯粉的试验自然被强行延后了，至少得等怀孕三个月之后坐稳了胎才能继续，乔小如无奈，也只得认了。
这腹中小宝宝倒是疼她，除了那日有点儿恶心反胃之外，再也没有过什么不适，胃口也好。
又有一个龙小西在，虽然不是专攻妇科的，但大体上都懂一些，负责安排乔小如的食谱，与田氏卢湛商量好，半个月把一次脉。
田氏、卢湛等见状都大大放了心。
卢杏儿更是使出浑身解数精心制作了许多小份的酱菜泡菜，特意给她开胃。
纪连瑾闻见味道馋得不得了，死皮赖脸之下卢杏儿也只舍得给他尝一点点。
田氏和青苗，以及家里所有人，都不再在她面前动针线剪子，青苗成天在自个房间里绣嫁妆，不再像之前那样拿了活计在堂屋做了。
过了几日，众人见乔小如一切如常，提起的心这才渐渐的放下了。
只是虽然没有如前几日那般小心翼翼，也依然将她当成宝贝似的供着。
田氏甚至还很委婉的跟卢湛提起分房睡的事儿。
第747章 周淑荷要报复
田氏甚至还很委婉的跟卢湛提起分房睡的事儿。
她提的太委婉了，一开始卢湛并没有听明白，待明白了脸一黑，说什么都不肯同意，只是再三保证他一定会顾及乔小如腹中孩子，绝不会乱来。
卢家三房如何宝贝乔小如的事情传到大房，杨氏忍不住又开骂起来，冷笑着说乔小如拿乔，村里哪个当人媳妇的不会怀孕？也没见过谁像她那样！
到时候生个闺女看她还得意个什么劲儿！
水秀则满心里都是嫉妒，觉得真是什么便宜都叫乔小如给占尽了。
同样都是嫁进了卢家，凭什么人家享尽福气，而她却落得水深火热的境地？
正是这个时候，周淑荷带着赵美佳，乘着马车怒气冲冲的直奔乔小如家找她算账来了。
她今日打扮得格外的低调，装扮成赵美佳身边伺候的丫鬟，逼着赵美佳去敲门。
赵美佳自然也听到了些她失心疯的传言，见她一路上神色阴冷，目光森然，吓得魂飞魄散，哪里有半点敢不听她的？
只得拉长着一张苦瓜脸，苦逼的上前去陪着笑脸敲门。
管着外院开关门的是丁四海，上回周大少爷带着赵美佳来一次，因为她的态度尤其骄傲，趾高气扬的，所以丁四海印象颇深，一看便认出来了是她。
不由惊讶道：“这不是赵姨娘吗？你——”
乔小如一家人并不欢迎这位赵姨娘，丁四海是知道的。
再者，做妾几乎等同于为奴，是没有亲戚可走的，夫家那边不会承认妾的亲戚是亲戚，也没有哪家要脸面的人家肯承认自家是某某妾的亲戚。
便是再心软的田氏，也无法接受有这样一门“亲戚”。
若是认了这样的“亲戚”，岂不等于平白的低了周家一头？
那是不是见了周家的老爷夫人少爷少夫人等，也得跟他们家的妾一样恭敬行礼呢？
赵美佳最恨乔小如家的人管自己叫“赵姨娘”，总觉得这称呼从他们口中叫出来格外的刺耳，带着浓浓的讽刺。
尤其来到卢乔村，想到卢锦和的风光，他如今可是中了进士、上京城做官去了呢！
如果，如果当初不是乔小如那个贱人见不得自己好、百般破坏自己的大好姻缘，如今自己就是堂堂的进士夫人，已经跟着卢锦和风风光光进京享福去了。
哪里会像如今这样？当一个毫无地位的妾？即便晚上周大少爷在她房里安歇，完事之后他呼呼大睡，她却还得忍着身体的无力和酸痛起来弄热水伺候他。
他高兴，便准许她也躺在床上他的身边，若不高兴，叫她去睡榻上，她就得乖乖的去睡简陋的榻上。
恨意、不甘、怨愤一起涌上心头，点燃了熊熊怒火，她几乎忘了自己是被周淑荷逼着来的，而是自己想要来出这口气。
赵美佳原本倒也不是个泼辣的，只是有点儿横蛮傲娇，然而做了这么久的妾，一天天的被磋磨着，一天天的卑微着，哪里还有半分当初的骄傲矜骄？早已粗俗不堪、泼辣不堪了。
听得丁四海这么一句话，她立刻拉下脸来恨恨瞪了他一眼，不等丁四海回神，冲上前两步一脚就朝丁四海踹了过去，口中冷笑骂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挡我的路！什么时候我上我舅母家轮得到一个奴才拦路了？还不给我滚开！”
“你——”丁四海避犹不及，虽然没有完全被她踢中，也有些疼，连忙退了两步，有些恼火的看了赵美佳一眼。
心道这还大户人家出来的呢，怎么跟个泼妇似的。
周淑荷也不禁皱眉，她可不想让赵美佳闹起来，万一闹得连大门都进不了，她如何去找乔小如报仇？
见赵美佳一脸恶狠狠的还要再骂，周淑荷当即上前将她胳膊轻轻一拉，低咳了一声淡淡道：“赵姨娘，冷静。”
赵美佳“刷”的一下脊梁骨上一阵冰凉，拿些许小心思吓得抛到了爪哇国去。
收敛了恶相下巴一挑，鄙夷道：“我不跟你计较，现在我要进去拜见我的三舅母，你还不快放我进去！”
丁四海转头就进了大门将门关上，道：“你且等我去通报！”
都做了姨娘了，还好意思上门来叫着“三舅母”？真是，谁会答应你啊？
答应了你，岂不变得跟你一样的身份，白白矮了周家一头。
看着在自己面前“嘭！”一声关上的大门，赵美佳又感觉到了强烈的羞辱，恨恨骂了一声“狗奴才！”
周淑荷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尖长的指甲几乎掐进她的肉里，掐得赵美佳吃痛脸色一白，惊恐的看向她陪笑：“大、大小姐……”
“管好你这张臭嘴，”周淑荷神色冰冷，冷冰冰道“坏了我的大事，我要你生不如死！”
赵美佳狠狠颤了颤。
如今她只不过是赵家一个妾，周淑荷想要她生不如死易如反掌。
“是，大小姐……”
丁四海告诉了莫氏，莫氏想着乔小如如今怀着身孕，那赵姨娘又是那么样一个人，如何见得？
便去回复了田氏。
田氏听毕也皱眉，有心不开门，可赵美佳那性子，既然上门来了，必定有事，岂有肯轻易离去的理？
“让她进来吧！”田氏叹了口气。
谁知小桂也瞧见了赵美佳，已经嘴快的告诉乔小如。
乔小如一听说赵美佳又来了，挑了挑眉，便要去堂屋那边。
此时卢湛正陪着她在园子里紫藤架下消遣，见状便道：“你怀着孕，去见她干什么？别去。”
家里有娘、小姑姑，还有莫嫂、山竹等这么多人，赵美佳就算想翻天也得看看情况。
乔小如支走小桂，向卢湛笑道：“你忘了周淑荷的事儿了？我怀疑她来跟周淑荷有关，不然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上门来？咱们一块儿去看看吧。反正，有你在，有何好顾忌的？”
这话卢湛爱听，的确，有他在，没有人能伤得了她。
且她说的也有理，这个时候赵美佳上门，很有可能跟周淑荷有关，不去见见也不好。
第748章 有你在，不怕
且乔小如说的也有理，这个时候赵美佳上门，很有可能跟周淑荷有关，不去见见也不好。
尽管，周淑荷根本不肯能查得到什么。
“好，咱们走。”
卢湛和乔小如来到堂屋这边的时候，恰好田氏刚吩咐完莫氏。
田氏见了他二人不由忙叫乔小如坐下，嗔道：“你们来做什么？阿湛，你媳妇有了身子还是别见外人了，你们两个避一避吧！”
“娘，有我在呢，没有人翻得起什么风浪！”卢湛笑笑，与乔小如一同坐下。
田氏欲言又止，最终笑笑没说什么。
其实她是怕赵美佳说什么不中听的话让乔小如动气，她怀着孕，动气伤身。
转念一想这个儿媳妇并不是一个容易动气的人，更不会为赵美佳、杨氏之类的人动气，便打消了念头。
大门终于再次打开，赵美佳忍不住想要再说点什么难听的话，想到身边的周淑荷，到底不敢再多生事端，只冷冷的瞪了丁四海一眼，跟着莫氏进去。
来到内宅，在堂屋见到了田氏和乔小如、卢湛。
赵美佳不由一怔。
上次她和周大少爷来，乔小如是在外院见的他们，她这是头一回来到内宅。
看见他们三房如今的光景，别说比自己城里头的娘家要好得多，就是比起自己现在住的那院子屋子都要强上一大截，不由心里酸溜溜的。
心里一酸，她便又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咯咯”一笑掩口道：“三舅母家如今倒是看着好，比起当初那小木屋来，不知强了多少倍呢！说起来还是表嫂有本事，结交了贵人，连带着三舅母家一下子便发达了，呵呵！”
田氏脸色微变，关切的看向乔小如，生怕她气着。
赵美佳这话可没怀什么好意，分明在暗讽乔小如不守妇道。
乔小如冷笑，淡淡道：“要说有本事，谁比得上你呢？进了大富豪的家门，一下子飞上枝头变凤凰、从此锦衣玉食，这才是好本事呢！”
一句话说的赵美佳黄了脸心中深深刺痛，狠狠瞪向乔小如。
乔小如眼中讥诮，笑道：“你瞪我做什么？你再瞪便给我滚！周家的姨娘在我卢家耍威风，好大的脸。三舅母？表嫂？这是你叫的？我们可是正儿八经的良民，不是妾！”
“你——”
赵美佳颤抖，气得想要喷血。
乔小如直接吩咐莫氏、山竹等：“把周姨娘给我请出去！”
莫氏、山竹等早看她不顺眼了，答应一声便要上前。
赵美佳没想到乔小如如此强势而不给面子，脸色一变急忙道：“三——田夫人，我真的有事，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乔小如便示意莫氏等暂且退下，向赵美佳笑道：“这才是做姨娘的正确方式，你早这么识趣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赵美佳又想吐血。
“你有什么事，便说吧。”田氏心里一叹，对赵美佳也没了什么好感。
做妾的人，如何能得旁人看重？
赵美佳忍着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笑道：“倒不是找田夫人，是找——乔娘子。乔娘子，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不行！”田氏一急，想也没想便拒绝：“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吧！”
乔小如越发笃定事情跟周淑荷有关，向田氏安慰一笑，：“娘，没事的。”
说毕起身，与卢湛朝外头走去：“既要借一步说话，请吧！”
在外头说完正好让她滚蛋。
赵美佳只得忍气吞声跟她出去，周淑荷自然不声不响跟在她身后，眼中划过一道精光。
乔小如和卢湛就在屋子一侧大草坪旁的大树下站定，“想要说什么，你说吧！”
赵美佳看了卢湛一眼，笑道：“这件事我只想跟你说，能不能让表——卢爷也回避？”
卢湛有多厉害她可门儿清，在卢湛手上也吃过亏。
那还是从前他傻的时候呢。
如今不傻了，看起来比那会儿更可怕了，那种周身散发的气势，压迫得人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不能！我和阿湛是夫妻，不分彼此。”乔小如开口，没有一丝可商量的余地。
她如今怀着身孕，赵美佳摆明来者不善，肯定没安什么好心，她怎么可能冒这种险？
卢湛看着她，眼神温柔，嘴角勾起淡淡笑意，媳妇儿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怎么叫人听了这么高兴呢？
他哪里知道，她媳妇儿这是机会主义教育，时时刻刻给他洗脑、灌输夫妻一体，她重视他、爱他，他也得一样回报的道理呢……
周淑荷目光一挑正好看见卢湛神情温柔的看着乔小如，心头妒火熊熊燃烧，一时恨极。
凭什么这贱人有这么多人疼着爱着，而她却落得身败名裂，只能远走他乡避祸？
赵美佳被乔小如噎得，下意识瞟了周淑荷一眼，皱眉道：“罢了，不能便不能吧……”
乔小如是绝对不可能因为她有意见就退让半步的，关于这一点她一直很清楚。
周淑荷不动声色轻轻踢了踢她的脚后跟，她口中一边笑着说着话，一边朝乔小如和卢湛走过去。
卢湛突然眸光闪，刀子般直盯向她，低喝道：“站住别动！”
就在此时，周淑荷猛地抬头怨毒的目光瞪向乔小如，袖中拔出刀子突然冲乔小如冲了上去尖叫道：“贱人，你去死！”
乔小如没动，卢湛动了，在她距离乔小如足够安全距离的时候便将她挡住，一脚将她踹得重重跌了出去。
周淑荷闷哼惨叫，手中刀子当啷落地。
在阳光下泛着雪亮的光芒。
“媳妇儿！”
卢湛揽着乔小如的腰，心头怒极且后怕。
周淑荷真的是个疯子，此时他已经认出来是她了。
乔小如笑着冲他摇了摇头，柔声笑道：“我没事。”
卢湛拦得太快，她还没反应过来周淑荷便惨叫着飞了出去。
赵美佳显然并不知道周淑荷竟然打着如此激烈的的报复打算，一时也吓得煞白了脸瞪大眼睛，站在那里瑟瑟发抖。
她虽狠毒，虽自私而自傲，甚至恨不得乔小如去死。
可是想法跟实际那是不一样的。
第749章 疯狂的周淑荷
比如赵美佳，即便有机会可以亲手杀了乔小如，你往她手里塞一把刀子她也绝对没有胆量动手。
看着那雪亮的刀刃，她只觉双腿打颤。
她哪里想得到？周淑荷这位平日里看起来娇滴滴的温婉大小姐，竟然能下得了如此狠手？
别说是她，便是卢湛和乔小如，都没有想到。
“幸好你没事！”卢湛扶着乔小如，目中寒意冷冷。
恰此时周大少爷惊叫着“淑荷！”奔了进来，急急忙忙扶起了周淑荷，怒视卢湛、乔小如：“你们对我妹子怎么了？”
凌厉的目光转而又盯向赵美佳：“赵美佳，你好大的胆子！”
赵美佳脸色一白：“大少爷，妾身——”
“哥！帮我报仇！你快帮我报仇呀！”周淑荷扑在周大少爷怀中呜呜的一边哭一边捶打着他：“你看见了吧？看见了吧！就是乔小如这个贱人欺负我，呜呜呜，就是他们害我的呀！”
周大少爷一边轻拍着她的背后一边小声安慰，怒视卢湛乔小如，咬牙切齿：“这件事，我们周家不会这么轻易善了！”
卢湛冷冷道：“正好，我也不会这么轻易善了！”
他一指周淑荷身边不远那把雪亮的匕首，冷声道：“你看见了吧？你这妹子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扮成你们家姨娘的丫鬟混进我们家，拔出匕首就要杀我媳妇。我媳妇如今怀着身孕，如果有个什么不测，我会端了你们周家。”
乔小如亦淡淡道：“周大小姐似乎遭遇了不幸，我们也听说了，不会是因为此事受了刺激脑子变得不正常了吧？口口声声骂我，我和你们周家有什么往来？什么时候又得罪过她了？她何至于如此心狠手辣？周大少爷，今日不给个交代，你们休想离开。我们卢家虽比不得你们，也不是你们如此欺负的。”
看到那把匕首，此时方看清楚周淑荷果然是个丫鬟打扮，周大少爷一下子就白了脸僵住了。
眼下的情形他看得出来，卢湛没有撒谎。
况且自己的妹子受了刺激之后脑子的确有点儿不太正常，这个他也是知道的，可他依然不能接受她会干出杀人的事儿来。
这时有身强体壮的两个婆子上前将哭闹不休的周淑荷拉了一边去，原本想扶她离开的，龙小西、纪连瑾以及丁四海、莫氏等众人却目光冷冷齐齐拦住了去路。
那两个婆子嚣张喝斥让路，卢杏儿上前直接一巴掌掀了过去，骂道：“什么狗东西，这是你撒野的地方？”
那婆子气得瞪眼：“你——”
卢杏儿再一巴掌又甩了过去骂道：“你还敢瞪我？还敢顶嘴？你们要滚便滚，将这杀人犯留下，这件事没个交代，她想走？门儿都没有！”
那婆子吃痛惨叫，脸色一变，看了白着脸的周大少爷一眼，不敢再做声。
周大少爷脸上火辣辣的，难堪之极。
周淑荷见自家的奴才居然被一个乡下女人给肆无忌惮的打了，这等于是打她的脸、打周家的脸啊，愤恨得眼中喷出火来瞪着卢杏儿开了挂似的各种骂。
各种泼妇骂街式的骂，要多恶毒有多恶毒、要多粗俗有多粗俗。
卢杏儿以及莫氏等见惯了杨氏的豪放粗犷泼辣作风，见周淑荷如此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是，周淑荷在周家人印象里一直是温雅淑女的啊，看到她这副揭斯底里的疯狂样儿，将周大少爷和周家婆子、甚至包括赵美佳在内，全都傻眼了、幻灭了……
“这就是所谓的大户人家所出的大小姐吗？怎的比市井泼妇还泼还恶呢？真是好教养。”纪连瑾忍不住摇头叹息。
“堵住她的嘴！”周大少爷苍白的脸上“腾”的又红了起来急忙喝斥，狠狠瞪了赵美佳一眼，迁怒于她，觉得自家妹子之所以会变成这样肯定是赵美佳影响的。
以前，她可不是这样的……
周淑荷被手帕塞住了嘴，更是气炸了肺，呜呜有声差点儿没晕过去。
周大少爷看得又痛心又心疼：妹子这次受的刺激真是太大了，这病越发严重了，真是可怜。
山竹、杨桃已经搬来了凳子，卢湛扶着乔小如坐下，冷冷看向周大少爷。
周大少爷虽然心里有些郁闷对方如此对待自己，这简直太可恶过分。
然而眼下这种状况，即便对方再过分，他又有何资格说什么？
他转而盯向赵美佳，眸光冷厉：“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给我老老实实、一字不差的说出来！”
赵美佳脑子里早已经又惊又怕乱成了一团乱麻，哪里还顾得上思前想后？更顾不上害人。
被周大少爷这一喝斥，吓得更是心惊胆颤，结结巴巴的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勉强说了出来。
虽然她话中多有吞吐含糊，但周大少爷已经听得分明，事情的确如卢湛与乔小如那般所言。
自己的妹子做下这种事，被人拿捏在此，他还能怎样？
别说卢家的人足以拦下他们，这里可是卢乔村，乔娘子一家在村里威望颇高，自己是威胁不了，也抵赖不了的。
若不给卢湛乔小如一个满意的交待，此事不能善了，周家出了个行凶杀人的大小姐，十年之内都别想抬得起头来。
生意必定因此受损，儿女也别想有好亲事，便是爹娘与自己，以后也别出门了——异样眼神与猜疑，谁也受不了。
“我妹子她受了刺激，脑筋有些不太正常，此事，多有得罪。所幸并未造成什么严重后果。两位想要如何了结，请明言。”
在脑子里迅速权衡了一番利弊，周大少爷忍气吞声冲乔小如和卢湛拱手弯腰客气说道。
周淑荷听见哥哥竟然将一切都怪在自己身上，竟然对那贱人低声下气，气得眼前发黑，脑门眩晕。
她就是想这么直接的给乔小如一刀子，最好一刀子划烂她的脸，看她还狐媚子的勾引独孤公子不。反正，她周家有的是钱，只要乔小如不死，她相信爹和哥哥绝对能保自己安然无恙。
第750章 逼周家写保证书
而她相信，以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杀得了她的。
却不想最后一切设想都成空，没想到哥哥这么快就追来了，没想到乔小如那贱人竟然逃过了。
她不甘、不忿，呜呜有声想要尖叫想要呐喊，一口气没转上来，竟晕了过去。
两名婆子大呼小叫“大小姐、大小姐！”想将她扶着离开上马车，卢杏儿等目光冷冷哪里肯让？
“我们大小姐晕过去了，留下也没用。我们大少爷这不在这儿嘛，还请你们让一让。”没有被打耳光那名婆子挤出一抹笑容陪笑说道。
要知道她们只是下人，大少爷与卢家人接下来要谈的内容她们一点也不想听见，那不是她们能听的。
谁知卢杏儿冷哼，理都懒得理她们。
周大少爷见妹子晕了过去也是心中一惊，客气的向卢湛、乔小如做同样请求。
卢湛没好意思跟个晕过去的女人为难，乔小如可不管，直截了当的拒绝了。
笑话，周家还什么都没答应他们呢，这会儿他们反倒先让步了？没有这个理！也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周大少爷不由恼了，“乔娘子，我妹子都晕了过去，你也不肯通融通融吗？”
“难不成周大少爷觉得我应该通融？我应该同情她、可怜她？”乔小如冷笑，“不好意思，我没有那么宽宏大度，若不是我家夫君身手敏捷，要不是我自己身体康健、处变不惊，这会儿只怕不能好好的站在这里说话了，试问我为何要同情她？”
周大少爷噎住，忍着气道：“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卢湛看向乔小如，神情温柔：“媳妇儿你说了算。”
乔小如心里一暖，回以一笑，这才道：“我知道你们周家有钱，不过，我们并不缺钱，也不稀罕你们的钱，想以此补偿的话，我劝周大少爷还是不要开这个口了。我要周大少爷将今日之事亲笔写下来，做一个书面道歉，亲笔签字，盖上私印。”
周大少爷变色，心头一沉。
心中暗道怪不得这乔娘子能一下子做的这么大的事业，怪不得独孤豫章会选择相信她、跟她合作。
这女子，好深的心思。
原本他的确打算花钱了事，哪怕花上三四万他们周家也给得起，再说几句好话，只要他们不把此事说出去便可。
不想乔小如却要他书面道歉，还要签字画押——这如何使得？
这等于将一个把柄送到了对方手里，一辈子的污点。
乔小如淡淡一笑：“周大少爷放心，我不会拿这个来要挟什么，前提是你们周家以后别再惹我。你若不信，我也可以就此做个书面保证给你。”
当然，如果周淑荷再敢折腾，周家又管不住她的话，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周大少爷，”卢湛沉声道：“我媳妇险之又险几乎遭遇大难，这点要求，不过分吧？”
周大少爷自然是不愿意的，然而人家已经摆明了不要钱，他能如何？
“好，就依乔娘子所言。请乔娘子遵守诺言，此事，还请宽容一二，不要——往外说去。”
乔小如点头：“那是自然。你们周家可也得将周大小姐管好，”
乔小如说起话来面不红心不跳，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情：“我真不明白，究竟哪里惹得周大小姐对我如此恨之入骨，我到底什么时候得罪过她？”
周大少爷一时语塞，其实他心里也有些怀疑，是不是真的是乔小如做过什么对不起自己妹子的事儿，此刻见乔小如这般坦然磊落，又有些不确定起来了。
“你放心，这种事以后不会再发生。”周大少爷沉声道。
“最好如此，”卢湛冷笑道：“若再有下次，别怪我出手狠辣无情。”
周大少爷心头蓦地打过一个寒颤。
最终这保证书到底是亲笔写了，签字画押，极度不甘心的交给了乔小如和卢湛，这才得以将周淑荷带走。
卢湛和乔小如相视望了一眼，两人已经敢肯定，周淑荷已经猜到事情是他们做的了，这是在疯狂的报复呢。
这个女人的直觉果然不是一般的敏锐。
好在，周家人是不会相信她的，也不会找到什么证据，只会认为她有点儿疯了。
毕竟两家毫无瓜葛，周家人怎么可能会认为自家会害周淑荷呢？
周大少爷其实还是起了一点儿疑心的，带着周淑荷回去之后，也问过她话。
可惜，周淑荷太激动了，一提起此事来便颠三倒四、言语混乱，恶狠狠的不住口痛骂，逼着缠着周大少爷去帮她报仇、帮她将卢家弄得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周大少爷耐心的、变着法儿的企图让她冷静下来好好说话，结果根本就没辙。要么就是听到一些破绽百出、分明编造的理由。
周大少爷哪里知道？周淑荷不是疯了，却也快要急疯了，大好的机会放在眼前，她却根本没有办法把握。
因为真相她没法说啊。
最终周大少爷不动声色暗自叹息，只能放弃了想法。
除了询问周淑荷，他也派人暗中查探了，结果毫无异样。
就在妹子出事三天前，人家两口子才刚从外地回来呢，怎么也不可能是他们啊。
周大少爷不得不痛心的承认，他的妹子是真的疯了，还是听爹娘的，赶紧送走吧……
卢乔村里，打听到周淑荷终于离开了随云县的消息，乔小如便不再关注此事。
倒不是别的，只是疯子都有点儿难以常情猜度，天知道她还会不会再次发疯？
就在乔小如在家安胎的时候，又发生了一件令人感到可恨可笑的事儿。
所谓人心不足，自来如此。
自打乔小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含糊了过去也肯照应乔大河两三分后，乔大河家里的日子比起从前也好过了不少。
可是，潘氏却不满足。
尤其是看到乔小如家越来越好，看到他们三房管了一个卢杏儿不够，居然连卢青苗也管了，潘氏心里更加气愤而不平了。
那卢杏儿也就罢了，可是卢青苗——卢青苗的娘是怎么对待他们三房的？
第751章 潘氏的馊主意
这好了，她倒是大度、不计前嫌，那杨氏的儿子孙子女儿个个她都肯照顾，偏自己这嫡亲的、唯一的哥哥嫂子她却不看在眼里，不过是施舍般的装模作样罢了。
真要论起来，自家于她可是有养育之恩的不是吗？
要是没有自家抚养，她能有今天？
这下子好了，转过头来却把自家一脚踹开，反倒那杨氏天天那样做耗她倒能不计较！
潘氏越想越气，越想越不甘，三天两头的找乔大河的茬，变着法儿的闹腾、吵架，非得逼着乔大河跟乔小如拿更大的好处，逼着他去找乔小如拿回当初那断绝关系书不可。
乔大河哪里肯？当初做错的分明是自家，如今哪里有这个脸去摆谱？
再说了，现在的乔小如早已不是当初的乔小如，即便他愿意去摆谱、去问她要那断绝关系书，乔小如可能搭理他、可能给他吗？
潘氏吃的亏还不够？何苦来？
潘氏见他竟敢不听自己的，更是又气又恨，大骂他翅膀硬了，竟敢跟自己顶嘴了如何如何的。
最后，气不过的潘氏竟然想到了一个馊主意，居然悄悄的放火烧自家的房子。
她觉得自己想的很周全，烧了自家的房子，那就是无处可去了，乔小如作为亲妹子，难道不该收留自己的亲哥哥亲嫂子吗？再说了，还有个亲侄儿呢。
况且她如今怀着孕，总会忌讳三分、不会作恶损阴德吧？
横竖他们家院子房子大，自家一家三口住进去根本不占地方。
无论是长久在她家住下也好，让她出钱给自家重新修建房子也好，总之自家不会亏了。
毕竟，她若是重新给自家建房子，能不建得比从前的好吗？
潘氏也不知脑子里哪根筋抽了，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越想越按耐不住蠢蠢欲动。
于是在一天中午，她动手了。
她倒是想晚上动手似乎成算更大、看起来更自然呢。可是，晚上她怕啊，怕黑灯瞎火的，万一救援出了问题，那就糟糕了。
乔大河家“意外”失火，当浓烟滚滚冲天而起，当有村民发现那橘红燎烧伴随着风声呼呼的大火时，果然吓了一大跳，急急忙忙呼喝着救火！
要知道村子里大家的房子距离其实相去并不太远，一家着火如果救援不及时很有可能便会一家一家的殃及下去。
这一场大火惊动了大半个村子的人，包括乔小如家，丁四海和莫氏、卢湛也去了。
谁知，三四个七八岁的孩子包括潘氏的儿子顺哥儿在内，亲眼看见了潘氏放火。
当时几个孩子来找顺哥儿玩，爬在院子外头的大树上，看了个真真切切。
而潘氏因为紧张与慌张，压根没有注意到他们。
他们一开始不知道潘氏在干什么，待看清楚全都傻愣了。
尤其顺哥儿，更是呆在了那里。
几个吓得傻了的孩子硬是趴在那大树上，睁大眼睛傻乎乎的瞅着眼前的发生的一切，潘氏放火、浓烟滚滚、风助火势、众人救火……
直到大火熄灭，房屋被烧得毁了将近一半，众人松了口气的同时有人抬头，这才无意中看见了几个孩子。
那发现了孩子们的人惊叫起来：“你们几个啥时候爬到那树上去啦？还不快下来！”
孩子们这才回神，顺哥儿“哇！”的就放声大哭了起来。
其他几个也被刚才那凶猛的火势给吓到了，也跟着都哭了起来。
下了树，旁人一安慰一问，哪里还忍得住？你一句我一句一边哭一边将看见的都说了出来。
所有人面面相觑。
潘氏生怕村民们来救火来的太及时自家烧毁得不够彻底，动手的时候可是下了狠手，油跟不要钱似的往门窗上泼。
可是看到自家这住了这么多年的房子在大火中毁于一旦，那种心情自然好受不到哪里去，不舍——甚至丝丝的后悔也是有的。
众人救火的时候，她这个苦主可没有去救，而是瘫软在地上哭得好不凄惨，一边哭着房子一边哭着乔大河怎么还不回来一边又哭着今后一家子可怎么办呀！
好几个妇人将她搀扶在一旁相劝。
她的闺蜜以及菊花婶之流，少不得又七嘴八舌的提到乔小如家，说你那小姑子家房子院子那么宽敞呢，你愁啥呀？那还不能住？她总不能让你们这亲亲的哥嫂、亲亲的侄儿连个容身之处都没有吧？
这话正合潘氏的心意，眼睁睁看着自家房子被烧毁的心痛感觉终于消失了不少，潘氏心中暗喜，口中却依然呜呜咽咽的哭诉着。
表示自家哪里好意思去麻烦小姑子？况且当初小姑子出嫁自家啥也没给，哪里有这个脸……
有些婆娘劝得更起劲了，说话也不是这么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打断骨头连着筋，这血脉相连亲亲的一家人，哪儿有这么冷酷无情不相认的？
你们家这是遭了大火情况特殊，她也不是没能力帮对不对？
再说了，不管当初怎么样，你那小姑子她能有如今这么好的姻缘、能享这么大的福，这不都是你们给她找的亲事嘛。
要是没有你们，她哪儿有今天？
潘氏在众人好心好意、不怀好意的各种劝解劝慰下，心情终于好了不少，且也越发觉得自己做的没错。
不说别的，没有自己，她现在能享这么大的福吗？想把自己一脚踹开，门都没有！
不料恰在这个时候，树上的孩子们被发现了、下树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尤其是，这里头还有一个是潘氏的亲生儿子。
七八岁的孩子，说懂也懂，说不懂也不懂。
但有一点，亲眼看见的事情总不会看错。
甚至有好事者当场就爬上了树爬到几个孩子之前待的位置朝院子里张望，然后怪叫，果然不错，在那位置上正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众人“哄”的一下哗然了，继而气愤极了。
“这婆娘啥意思啊这是？好好的放火烧自家的房子？”
“哎哟，大河又没在家，这可怎么说呢！”
“哈哈哈，她脑子是不是有病啊？咋这种事也做得出来呢？”
第752章 放火烧自家
卢湛冷笑了笑，招呼着丁四海挤出人群回家去了，让莫氏留在这儿听听后续。
这种劲爆的消息怎么可能传播得不快？
几乎是立刻马上，在另一边休息、接受众人劝慰安慰的潘氏也知道了。
几个无论真心还是假意、还是想挑事的安慰她的婆娘媳妇们眼睛“唰”的一下顿时就亮了。
在这么多双含意各异的眼睛瞪视下，潘氏脸上又白又红，心中慌乱无比，气急败坏的嚷嚷着否认。
听说传这种话的居然还有自己的儿子在内，她更是忍无可忍，骂着“小兔崽子！”一阵风般冲了过去，抓过顺哥儿用力在他屁股上拍了两下骂道：“小兔崽子你胡说八道什么呀你，别人乱说你也乱说，你懂什么呀你！”
“我没乱说！”顺哥儿虽然是小孩子，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娘这样的打骂冤枉，心里自然委屈，“嗷——”的一下哭得更加大声了。
潘氏听了他的话气得更甚，大骂着巴掌又招呼下去。
几个上了年纪的妇人急忙劝的劝、拉的拉，将顺哥儿拉到一边，责备道：“你这当娘的乍这样呢，顺哥儿才多大？”
其他几个孩子听见潘氏说自己胡说八道也不干了，七嘴八舌的争辩反驳起来，坚持自己没有胡说八道，就是亲眼看见的。
当时的情形描述得清清楚楚。
潘氏急得想要喝止，哪里能够？
众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脸色一下子都变得无比难看。
孩子们哪里可能是撒谎？不是亲眼所见，他们能描述得出来？
“瞎！这叫什么事儿呀！”
“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这真是！”
“倒把我吓了一大跳，谁想原来——呵呵。”
“没事儿咱都走了，都走吧！”
很快，众人摇头着、或者叹息着或者鄙夷着嘲笑着，三三两两的便散去了绝大部分，只有几个与潘氏交好或者爱看热闹的婆娘媳妇还留着。
顺哥儿也被心软的两个婆婆牵走跟自家孙子玩去了。
潘氏又气又恨又羞，几乎吐血。
原本堪称完美的一场设计，谁知被几个孩子给完全破坏掉了。
她忍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这回是真哭了。
事情搞成了这样，她该怎么办？
“唉，这事儿我看指不定另有内情吧？要说起来，我们都是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你这家里已经弄成了这样，还怎么住？要不这样，你先去你那小姑子家里暂住呗，等你家大河回来了再说嘛……”
潘氏的闺蜜略一想想就明白了潘氏的心思，要知道潘氏虽然嘴里恨恨，但是她做梦都想搬进乔小如家那大宅子去住，这一点她的闺蜜是知道的。
众婆娘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听了这话连连说好，就这么样。
菊花婶一转眼就瞥见了不远不近站着的莫氏，冲她大喇喇的招手：“那啥你不就是她小姑子家的下人吗？还愣着干啥？还不赶紧过来把人扶起来回去呀！”
众人齐刷刷的几双眼睛全都望了过来，好几个都点头说是。
张氏这个第一号喜欢看热闹的人此时自然也是在场的。
她也是个奇葩，瓜子之类的零食身上是一直揣着的，这会儿别人在那站着，她早就顺手摸了一把瓜子在手里一边嗑一边有滋有味的看热闹。
听了菊花婶这话，张氏心里就不太高兴了。
当下将没有嗑完的瓜子小心的仍旧放进兜里，拍拍手，瞧了菊花婶一眼“哟！”了一声，皮笑肉不笑道：“你也知道这是我们家三房的下人呐？瞧你那语气，拽得跟是你家下人似的！嫂子要是眼红，自家也买一个威风威风去呗，这算啥呀？”
菊花婶脸上顿时就有点挂不住，“哎！”了一声道：“我说你这人才是怎么回事呐，潘氏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你咋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啊你？”
听了这话张氏更乐了，哈哈的笑了起来，眼角一睨，似嘲非嘲道：“你说啥？同情心？人家这是大手笔，哪儿需要啥同情心咧？你那同情心有个屁用啊？人家想要的可不是你的同情心！唉，我说这么好的主意我咋没想到呢？唉菊花嫂子，你说我要不要也回家去放一把火，一家子再住到我拿侄儿、侄儿媳妇家里去呀？哎哟，还真别说，这越说啊我这心里头就忍不住越心动呐，这可真是个好主意，哈哈哈哈！”
“你、你乱说什么呀你！你这么污蔑老娘，老娘跟你拼了！”潘氏被张氏一番冷嘲热讽气得下不来台，涨红着脸就要朝她冲过去，叫人急忙拉住了。
张氏后退两步，冲她啐了一口嚷嚷道：“老娘污蔑你？不然你说你好好的放火烧自家屋子干啥呀？有本事你别去老娘侄儿、侄媳妇家，老娘就承认污蔑你了，可你能吗？”
“我撕烂你的嘴！”潘氏咆哮。
“老娘不跟你这种人一般见识！”张氏丢下一个鄙夷的眼神，转身走了。
“老娘撕烂你的嘴，你个臭嘴胡说八道啊你！”潘氏无地自容，又气又恨的骂着，骂着又哭了起来。
等几个婆娘回过神来劝她，这才发现趁着刚才张氏和潘氏吵架的时候，莫氏已经悄悄的离开了。
剩下的几个妇人，也觉得没啥热闹看、没啥意思了，再留下来那就有点尴尬了，于是假笑着招呼两句，也都走了，最后只剩下一个潘氏的闺蜜以及菊花婶两个陪着潘氏。
“婶子啊，你们说我这该乍办呀！”潘氏哭得更伤心了。
菊花婶一则早已嫉妒卢家三房，二则恼刚刚张氏排揎自己，张氏越是那么说，她就越是发狠要给乔小如家添点儿麻烦。
当下便拍了拍潘氏的手，说道：“那些小人的话你别放在心里，就当她们放个屁！婶子知道你不是那种人。走，婶子陪你上你那小姑子家去，好歹也得等大河回来再说这事儿呀！”
潘氏的闺蜜也连连点头称是，说这样最好。
潘氏心里却隐约有些没底，这么去乔小如家，指不定怎么被她奚落讽刺呢，然而目的到底是达到了不是吗？
第753章 想搅浑水
况且眼下还真的是没地方去了，于是便勉强笑着道了谢，让菊花婶和闺蜜陪着去乔小如家了。
乔小如家的门倒是一敲就开了，只不过来开门的是莫氏和山竹、杨桃，并不见卢家人的身影，更不见乔小如。
菊花婶心里得意，抢着开口表明来意，说毕便要推着潘氏一起进去。
莫氏和山竹、杨桃三人却将门拦得严严实实，杨桃看了三人一眼笑道：“我们乔娘子说了，潘嫂子这会儿先别进去，等你家当家的人回来了再说吧。这要是进了家门万一你嚷嚷着谁欺负了你、怎么了你，这关起门来又没有个人作证的，我们乔娘子岂不是好心反惹出麻烦来？顺哥儿这会儿倒是在里头，潘嫂子大可放心。”
潘氏脸一变。
菊花婶白了杨桃一眼：“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呢？这叫什么话！”
“我们乔娘子就是这么吩咐的，”杨桃微笑道：“乔娘子说了，连放火烧自家房子的事儿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别的事做不出来？横竖她不冒这个险。况且我家乔娘子这会儿怀着身孕呢，夫人和三爷也不许她劳累着管旁的事儿的。”
“这是她亲嫂子，哪里是旁的事儿？我说，你们乔娘子有钱了就不认亲戚了？这门亲事当初还是潘氏给她找的呢！”
杨桃笑笑，道：“乔娘子的话就是如此。”其他的，她可不管。
“你们就这么让人站在门口？叫人看见了好看吗？”潘氏的闺蜜质问。
山竹笑道：“连放火烧自家房子的事儿都做了，也没怕人看见不好看，还怕这个呀？”
“你！你一个下人——”
“我又不是你家的下人！我家乔娘子都从来没说过这种话呢！”
潘氏的闺蜜脸上一黑，气得够呛。
潘氏咬咬牙，说道：“我家顺哥儿……”
菊花婶立刻道：“不错，顺哥儿是潘氏的儿子，你们总不能不让当娘的陪着儿子吧？”
杨桃笑道：“乔娘子说了，若潘嫂子想叫儿子回去，她这就让顺哥儿跟着潘嫂子回去。”
将顺哥儿唤来家中照顾着，谁也没法说乔小如薄情寡义。
至于潘氏？她做出这种事，乔小如不理她，天经地义的很。
除了菊花婶这种别有心思的，旁人谁不说这是潘氏的错？
听了杨桃的话，潘氏一滞，顿时犹豫起来了。
自己若说带儿子走，乔小如绝对会眼睛都不眨一下将儿子送出来，可是——
即便自己进不去，让顺哥儿在她家住着也好啊不是吗？
潘氏默然，不说话了。
杨桃眼中划过一抹鄙夷，虚虚客套两句，与莫氏、山竹回身，将大门关上。
“这——这不过是几个下人，瞧那轻狂样！我就见不得这样的。”菊花婶气愤道。
大门当着面关上，吃闭门羹的滋味，还真是不好受。
潘氏忍不住又落泪，对菊花婶和闺蜜表示了极大的感激，让她们先回去。
菊花婶见没了热闹看，又不能成功的给乔小如添麻烦添堵，也不想再留下来，便回去了。
潘氏那闺蜜倒是真心对她好，想叫她上自家去坐坐，潘氏哪里有脸去别人家里？笑着摇头，让她先去。
闺蜜也没再相劝，自己回去了。
心里忍不住替她可惜：咋就叫几个孩子看见了呢？唉，真难为她下的了这样的狠手，可惜了……
闺蜜和潘氏是同一类人，交好已经多年，多少都有几分真情分。
她自然盼着潘氏发达了，潘氏对小姑子看不顺眼、刻薄是真，可是对朋友却颇为大方的。
潘氏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乔小如家门口站了片刻，四周鸦雀无声，只有天上的太阳照的地上一片白花花的，白得晃眼睛。
她到底没有勇气再上前去敲门，只是恨恨的瞪了一眼那紧闭的大门，转身慢慢朝自家走去。
是的，她要回家，也不得不回家，因为除了那个已经损毁坍塌了几乎一半的家，她无处可去。
看到满院子的狼藉，几乎完全倒塌的厨房，烧得发黑的门窗，以及空气中漂浮的灰烬、烟火味道，潘氏哪里敢进屋？
在院子里角落一屁股坐下，呜呜呜的又小声哭了起来。
初初的无地自容过去之后，心中只剩下恨，满满的都是恨。
如果不是乔小如那贱人、那白眼狼忘恩负义太过绝情，自己何至于要用这种法子？
卢家三房那边，山竹、杨桃禀报潘氏已经走了，乔小如点点头，让她们退下了。
对这事儿，她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说什么都是苍白的。
卢湛拍拍她的手，揽着她笑道：“你那嫂子不是什么好人，迟早总有这样一场闹的，早解决了也是好事。”
乔小如心里一暖，笑道：“这个我也想到了，只是，”
她叹了口气，有点儿哭笑不得的道：“我没有想到她会用这么奇葩的法子，真正是，叫人说什么好呢！说句不好听的，她不觉得丢脸我还觉得丢脸呢！”
放火烧自家的房子以此来讹诈出了嫁的小姑子？亏她想得出来。
她要是让这样的人进家门，那才见鬼。
卢湛刚从那边将消息带回来，乔小如便立刻命丁四海去找乔大河，将乔大河带回来。
虽然只是孩童之言未经证实，但潘氏是什么人啊？这种事儿她没做之前乔小如想不到她会做，但有人一说，立刻就能想到这种事儿肯定是真的。
涉及她娘家人，卢杏儿鄙夷自然是鄙夷的，却也没说什么。
田氏更好玩了，生怕气着乔小如了，好一通安慰抚慰她，又问她要不要先让潘氏来家？也省得叫人看了笑话去……
乔小如毫不犹豫拒绝了。
这笑话看不看的都已经叫人看够了，还怕人看吗？再说了，又不是看她的笑话，她怕个毛。
下午的时候，丁四海终于将乔大河带回来了。
这会儿乔大河正在杨家村那边的柿子林地里领着十个工人在除草修建呢，见丁四海去叫自己，只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急忙便跟着回来了。
第754章 乔大河无地自容
路上他问，丁四海吱唔着又不好说，弄得乔大河心里也焦急不安起来。
潘氏这些日子闹腾得尤其厉害，他自然是知道的。只当她又闹幺蛾子了。
然而，当他看到自家房子那惨不忍睹的样，震惊之下才明白，潘氏闹的不仅仅是幺蛾子那么简单……
她这是要将整个家给毁了呀。
乔大河又气又怒，差点忍不住上前给潘氏几大耳光。
前院厅堂中，卢湛陪着乔小如一起见了乔大河与潘氏。
对这一对哥嫂，乔小如是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所谓亲人的感情。她又不是原主，真要说起来，原主等于被他们逼死的。
若不是那点儿原主残留的对顺哥儿的感情，她根本不会多看一眼他们。
“你们有什么打算？”乔小如问道。
乔大河和潘氏都是心里头一抖，尤其乔大河，同时还有难堪和苦笑。
乔小如连一声哥哥嫂子也不肯叫，态度如此淡漠，还需要说什么吗？
再说什么也不过是自讨没趣罢了。
可他也怪不得她，这都是潘氏作的。
乔大河心里苦涩，他一直在想，潘氏作吧、作吧，总有一天会自己把自己作死。
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并且，是以如此不堪的方式。
乔大河一时只觉心灰意冷。
“这几天，我没法去杨家村那边干活了，我找几个人把房子修一修。那不是还有半边房子还好好的吗？我们就住那儿就行，顺哥儿，”
乔大河有些祈求的看向乔小如：“孩子还小，这些天能不能让他暂且在这儿住下？”
潘氏脸色早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的变了好几次，死死的咬着唇，隐忍着什么都没有说。
乔小如听到乔大河这么说心里反倒高看了他两眼，还好，她的亲人们、所遇到的这些亲人总算不是个个都极品。
“好，”乔小如也十分干脆，点点头道：“你们放心，顺哥儿我会好好照顾他，不会叫他受委屈的。”
“成，就几天，等我请人将房子收拾好，就接他回去。”乔大河也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实在是没脸再待下去，乔大河便拉着潘氏走了。
若是以往，潘氏自然是不肯罢休的，可是这会儿做了那样的事儿被人抓了个正着，心里正发虚呢，哪里敢开口？
乔大河这种前所未有的阴沉的反应表现，也让她心里突突的没底，情不自禁的被他给镇住了，更不敢出声。
“你这大哥倒是可怜，娶了这么个媳妇。”卢湛不禁摇头，又笑道：“他今日倒像个男人，早这么不就好了，被那潘氏拿捏了这么些年。”
乔小如“嗯？”的一声抬头看卢湛，似笑非笑道：“拿捏？怎么你……也想拿捏么？”
卢湛一愣，忙笑道：“你说到哪里去了，咱们跟他们不一样，用不着这些。”
乔小如“扑哧”一笑，吩咐山竹，务必好好照看好顺哥儿，别让他委屈了。
只是这会儿还罢了，哪个孩子到了晚上不找娘的？顺哥儿这个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也不知到了晚上会不会闹腾呢。
若到时候哭闹起来，又是一桩事。
还有乔大河那边，也不知会怎么收场。
横竖他们重建房屋，她是一个子儿都不会拿的。
出乎乔小如意料的是，她只不过哄了顺哥儿几句说她爹娘有事出门去了，过几天就来接他，让他好好的在自家住着，顺哥儿不哭不闹的点头应了。
还跑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十分依恋的冲她笑道：“有姑姑在，我会乖乖的，我好久好久都没有和姑姑一起了，我以为姑姑不喜欢我了……”
小家伙说到后来有些难过，好不可怜。
乔小如的心蓦地就软了，还有微微的痛。
不由得将顺哥儿揽入怀中，柔声好一番安慰。
心里不由得大骂潘氏无耻无良，顺哥儿摊上这么个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李氏也好杨氏张氏也罢，再怎么也不会对自家小孩子怎样，不像潘氏，她是多少听说一些的，顺哥儿成天挨潘氏的骂。
只是这种事，她也管不了。
但愿这孩子是个心宽的，不然以后的心性绝称不上好。
不说别的，就说潘氏今儿这一出，指不定被村里人拿来当茶余饭后的笑话说上多久。
人的嘴是最管不住的，尤其是闲的蛋疼的乡下。
往后少不了有那样的人，见了顺哥儿便取笑问两句“你娘在家干嘛？有没有烧房子呀？”、“你上回真看见你娘烧房子啦？来，说说她是乍烧的……”
不用想也知，顺哥儿听了诸如此类的话心里会是何等滋味。
或者，无论这孩子懂不懂、能不能理解，她也得好好的同他说道说道……
回到自家那满目苍夷的院子，乔大河心里已经出离了愤怒，只剩下一片哀凉。
这是他的家啊，也是潘氏的家，眼看着家里一点点的好起来，再攒一二年钱便能翻新一座气派的宅子。或许不很大，但是足够他们一家子可以住的很舒服，为什么她要这么做？
回到了自己家里，那种沉沉的压抑的感觉消失了许多，或许因为在自个的地盘上，潘氏又精神了几分，一家之主的泼辣脾性也长出来了。
“你那妹子，那个白眼狼，她眼睛里还有没有你这个哥哥？咱家遭遇了这么大的事儿，她竟然一个关心的字儿也不说，她还——啊！你！”
潘氏话没说完，“啪！”的一声脸上便挨了乔大河一巴掌。
她惊叫着，捂着脸不敢置信，又惊又怒的瞪着乔大河：“你，你打我？”
潘氏此刻还没有完全回魂，她是真的傻了！
从来从来她没有想过，有一天乔大河竟然会打她耳光。
他竟然敢？
“乔大河，你这个窝囊废！你敢打老娘，老娘跟你没完！”潘氏揭斯底里的尖叫，目光怨愤神情狰狞。
乔大河站在那里，神色平平，目光中毫无波澜，仿佛刚才动手打了潘氏的不是自己一样。
潘氏不仅仅是愤怒，更下意识的觉得有一点胆寒。
第755章 潘氏不见了
潘氏不仅仅是愤怒，更下意识的觉得有一点胆寒。
这样的乔大河，是她所陌生的、从未见过的。
“这日子没法过啦，呜呜呜！”潘氏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脸嗷嗷的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的数落：“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你那好妹子太绝情！她但凡有一分半分顾及咱们当亲人我也不会这样啊！我还不都是为了你、为了顺哥儿、为了咱这个家？要不是咱，她能有今天的富贵福气吗？可你看看她？哪只眼睛拿正眼看咱们啦？咱们在她眼里算是个啥？我也就罢了，你看她理会过顺哥儿吗？还有你这个亲哥哥，她是拿你当下人工人使唤呀！有她那样做人做事的吗？也不怕人戳脊梁骨，呸！我就是算计她，咋啦？她不过分我能算计她？呜呜呜，你个没良心的，你竟然还打我？除了我，还有谁当你是自己人？你那妹子？别说笑话啦！你看看今儿，咱家弄成了这样，她屁都不放一个，你还指望她！”
乔大河气得直发抖，此刻他第一个念头想的竟然是，幸好顺哥儿此刻不在跟前，幸好。
他心里很痛苦很难过，他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跟着他的娘，被他的娘给带成了什么性子。
以前他以为她只是嫌弃自己没本事，这才成天絮絮叨叨的念叨个没完。
虽然听了这些念叨他心里也是烦躁的，可是，谁叫他是真的没有本事、没办法让媳妇孩子过上好日子呢？
因为这么想，他虽然烦，也都忍了。
可他没想到她竟颠倒黑白至此……
“你以后不要再抱怨她，她不欠我们的，是我们做哥嫂的对不起她！你要是这么嫌弃我没本事，你想和离，那便和离，我绝不拦着你！”乔大河冷冷的道。
潘氏猛地抬头不敢置信的瞪着乔大河。如果说刚才只是意外，现在绝对是晴天霹雳般的震惊。
他说什么？和离？
不知是气的还是怒的，潘氏颤抖着，眼泪落得更快了。
她猛地捂着脸，又大声哭了起来。
乔大河做工做了这么久，家里也积攒了些银子，除去平日里的花销，还有个二十多两。
第二天从潘氏手里将这些银子拿到，乔大河数了数，心下是有些疑惑的。
他赚的钱自然都是交给潘氏的，虽不记数，此时大略算了算，总觉得似乎应该没有这么少。
不过，他也懒得多想。交代潘氏将院子、屋子稍微收拾收拾，便出去请人、买砖瓦木料石灰等去了。
乔大河这一去就是一整天，将所有的事情都办好，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这房子坏成这样不赶紧修好也不是个事，他得抓紧时间。
他回来了潘氏拉长着脸也没吱声，晚饭就是一锅粥，在院子里临时用砖头砌起来的小灶上煮的。
乔大河见潘氏这样，心里也有些气闷，索性也懒得理她，不声不响的吃了粥，烧水洗了洗，便进屋睡了。
他不会再纵容着潘氏闹。
以前只是骂他也就罢了，可是现在干出这种丢人的事儿来，让人怎么看他们一家？连带他的儿子有这样一个娘都要受人嘲笑。
还有小如，肯定也会受影响。
潘氏见乔大河竟然不理自己，自顾自的吃粥、睡觉，顿时又气又怒，心中恼极。
第二天，乔大河请来干活的人便都来了。
都是本村的人，一共十个人。
今天砖瓦等材料还没有到，但是得先将这一片坍塌破败收拾干净，这也是力气活。
乔大河本想叫潘氏煮点儿茶水的，谁知一早潘氏就跑到闺蜜家去了，别说煮茶水，中午都不见回来做饭。
乔大河黑着脸，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也不去找潘氏，去找了张婶家，请她们婆媳帮忙烙饼煮粥。
张婶笑着应了。
前来帮忙的十个男人你偷偷的看看我、我偷偷的看看你，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心里无不在摇头叹息：乔大河这媳妇，还真是——
谁家娶了这样的媳妇，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直到天黑，潘氏才回来。
忍无可忍的乔大河忍不住数落了她几句，潘氏一听大怒，反倒冲着乔大河嚷嚷起来，两个人大吵了一架。
等到第二天一早，乔大河挑了一趟坍塌的瓦砾出去倒，回来的时候潘氏又不见了。
他只当潘氏又跑出去哪里躲着去了，心里说不气恼那是假的，却也有些心灰意冷懒得去管了。
不想，直到天黑，潘氏也没有回来。
乔大河这才有几分不安，急忙去了跟潘氏比较好的两三户人家去找了一遍，谁知都不见人影。
并且人家说了，今天潘氏并没有来过。
乔大河脸色一变，顿时呆了。
急忙回家去看，还是没有潘氏的影子。
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找一气，潘氏依然不见踪影。
乔大河这会儿真的慌了神，心里乱糟糟起来。当下也顾不得什么了，急急忙忙跑到乔小如家，将事情说了一遍。
“小如，那啥，你帮帮我吧，这黑灯瞎火的，我——”乔大河结结巴巴的开口，显得十分为难。
卢湛皱了皱眉，媳妇怀着孕，他很不喜欢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来给她添麻烦。
“我跟你一起分头去叫村里人帮忙到处找找！”卢湛说道，又叮嘱乔小如早点儿歇息。
乔小如笑着应了，也不知这潘氏究竟是闹哪一出，看着他们去了。
谁知不多会儿卢湛便回来了，说是一早有人看见潘氏挽着个包袱离开村子里了，看那样子应该是回娘家去了——除了回娘家，也没有哪里可去。
乔小如皱眉：“这女人真是不安分，都什么时候了还闹。不过也难说了，人嘛，再不要脸的人也多少有几分在乎面子的，她做出那样的事儿来，没脸在村里待着没脸见人也实属正常。”
卢湛笑道：“这些事你别管，你乖乖的养好身子等着生孩子就好了。要我说你那哥哥也太老实，那样的女人早就该休了。”
乔小如“扑哧”一笑，撩了他一眼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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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进入尾声了，每个人都要有个结局对吧？
第756章 不肯回来
乔小如“扑哧”一笑，撩了他一眼没说话。
第二天乔大河拜托了众人继续帮他干活，他自己便急急忙忙往潘氏娘家去了。
虽然昨天有人那样说，可没有看到潘氏的人，到底会心里不安。
潘氏果然是在娘家，可谁知却是死活不肯跟乔大河回来。
潘氏的爹娘哥嫂反倒七嘴八舌的骂起乔大河来，指责他欺负潘氏，又破口大骂乔小如白眼狼、忘恩负义。
口口声声如果没有潘氏，哪里有乔小如的今天？都说长嫂如母、长嫂如母，他们家的小姑子怎么就那么厉害？把亲嫂子逼成了这样！
潘氏爹娘气势汹汹，说是想让潘氏回去，就叫乔小如兄妹亲自来接，否则，门儿都没有。
乔大河给气得说不出话来，他看向潘氏，盼着她说两句说合的话。
谁知潘氏只是冷笑，显然与爹娘是一个意思。
乔大河黑着脸，掉头便走了。
潘氏一家落了个没趣，反而态度更坚决了。
用潘氏爹的话说，这次既然闹了那就闹个彻底的，非得闹出个结果来才行。
潘氏娘又埋怨潘氏，要回来也应该将顺哥儿一起带回来呀，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把顺哥儿带了回来，就不信乔小如和乔大河兄妹俩不妥协！
要知道潘氏爹娘年初看着那几个村子合作社办的红红火火，还有那么优惠的条件，也想让潘氏跟乔小如弄点柿子树苗、借些银子给自家。
结果事情没能成，潘氏爹娘为了这个不知道在外头说了多少乔小如无情无义的话，这一次巴不得潘氏把事情闹大。
自己女婿是什么性子老两口门儿清。
即便看在顺哥儿面上，他总不能让顺哥儿没娘吧？
帮忙干活的众人见乔大河去了半天又回来了，勉强打起笑脸干巴巴的跟众人说潘氏娘家有事，她得住些天才回来。
众人见他这不自然的神色心里如何不明白几分？当下也附和着笑笑，没有拆穿。
乔小如听到这结果，更不会有什么表示。
潘氏爱住到什么时候住到什么时候，跟她有什么关系？
如果她知道潘氏一家子的要求，只会好笑，而卢湛呢，只怕就要打上门去了。
敢这么欺负他媳妇？当他还傻吗？呸呸，就算他还傻，也容不得人那样欺负媳妇儿。
重新修建的房子比原来小了些，但也更方便了一些。后来又请了些人帮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乔大河家的新房子就建成了。
顺哥儿也没有天天待在乔小如家里不出门，也知道了一些事情，小小的孩子变得沉默了许多。
乔小如见状心中暗叹，心生怜惜，少不了安慰抚慰。
顺哥儿扑在她怀中大哭了一场之后，看起来倒是好了不少，然而对她却更加的依恋了，很怕被她疏离、抛弃。
乔小如怀着身孕，却是不方便照顾他，且田氏和卢湛也不会允许。
好不容易乔小如让他跟着龙小西一起，龙小西心地纯良，顺哥儿不肯和怀宣等一处，却多半能够接受龙小西。
龙小西自然愿意为姐姐分忧，果然将顺哥儿哄住了，上哪儿顺哥儿都跟着他。
谁知顺哥儿不乐意上学堂，却对医术生出兴趣。龙小西随口教他辨认草药、认识药性，他能很快记住。后来，干脆便学医了。
再说乔大河，也是祸不单行，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紧赶慢赶的终于将房子建好了。
可是，谁知安梁这天，乔大河竟然从屋顶上摔了下来，摔断了腿。
众人大乱。
好好的一场大好事结果弄成了这样，众人无不叹息。
乔小如忙叫人去将进山的龙小西找了回来。
龙小西替乔大河诊断包扎，有些遗憾的表示，乔大河摔得很严重，伤到了内里，安安静静的休养三个月基本上能够痊愈。
但是即便将来好了，这条腿也是不受力了，不能有奔跑等剧烈活动，也不能受寒，重活基本上是干不了了。
对于一个庄稼人来说，上山下地干的全都是力气活儿，有了一条干不了力气活的腿，好好的一个人等于是废了。
众人无不叹息，乔大河更是面如死灰，眼眶一下子红了。
没有哪个男人能够接受自己变成废物的结果。
田氏听说了心里颇为不忍，便跟乔小如说道要不要把她哥接过来照顾？
乔小如摇摇头拒绝了，淡淡笑道：“他家里的房子不是已经建好了吗？哪有放着自己家的房子不住，却跑到出了嫁的妹妹家里住的道理？”
只是每天让顺哥儿从这边拿了饭菜给他送过去，让龙小西和丁四海过去照顾照顾，仅此而已。
乔小如自然另有打算。
现在是绝对不能将乔大河弄回家里来的，潘氏指不定就在一旁盯着呢。若是将乔大河弄了来，潘氏肯定要来。
那女人住进自己家里，乔小如可不愿意。
现在她怀着身孕，也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去对付这种人。
果然，当潘氏听说乔大河摔断了腿，将来基本上就如同半个废人了，而乔小如对他依然不冷不热根本没有半点儿和好的迹象时，潘氏就心冷了。
自然少不了在心里更骂乔小如薄情寡义、冷酷无情，却也不由得活动了心思。
乔小如那样恨自己，乔大河都变成这样了她都不闻不问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这以后乔大河变成半个废人，她只怕就更嫌弃了。
那么，自己回去还能有啥好的？难不成要自己一个女人去干活养活乔大河？
潘氏觉得，假如自己回去的话，乔小如绝对做得出来这种事，更加将乔大河推给自己照顾，那绝对不行。
横竖自己在那村里也坏了名声，何必再回去受这种罪？
潘氏一咬牙，便决定不回去了。
生怕乔大河、乔小如叫人来逼着自己回去照顾人，与爹娘哥哥一商量，恰好听得消息外地有招揽女工的，干脆就收拾了包袱跟着人上外地做工去了。
私房钱她可是藏了不少，这会儿全都带在身上呢。给了爹娘一部分，大部分还攥在自己手里。
第757章 祸不单行
要知道潘氏管着钱，私房钱潘氏可是藏了不少，这会儿全都带在身上呢。给了爹娘一部分，大部分还攥在自己手里。
有钱傍身，心里也安稳。
再者这一次去做工的有二十来个本地妇人一起去，又是熟人所介绍，心里更有底。
潘氏盘算着，自己先这么出去个二三年，等二三年之后，这件事情淡下来了；且到了那会儿乔小如总不能不安置安置乔大河与顺哥儿吧？
说不定那死丫头心里就嫌着自己一个，自己走了她便肯理会她亲哥了呢！到时候自己再回来，总比现在回去的强……
转眼乔小如怀孕便满了三个月，龙小西为她诊脉，母子安好，胎儿十分健康，一家人也都放心。
乔小如再要继续红薯粉和土豆粉的试验，卢湛也没再拦着了，只是叮嘱她小心，她动嘴让别人动手好了，又让龙小西随时照看着。
毕竟在沂春县的时候乔小如答应了贺县令，这件事是肯定要做的，不然贺县令那里也不好交代。
而卢湛，最近需要去一趟沂春县那边，看看何三在那边进行得如何了、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
毕竟产业是自家的，况且在那毫无根基之地，万事刚刚开头，即便师爷拍着胸脯表示肯定会照看一二，自家也不可能完全放飞。
若是乔小如没有怀孕，只怕早些日子便同卢湛一块儿出发了，拖到今日已不能再拖了。
说起来两人自成亲以来还从未分开过，为卢湛收拾行李的时候，乔小如的心情一点点不受控制的低沉失落下去。
无论她承认或者不承认她都明白，心底那种感觉叫做不舍。
天天相守在一起丝毫不觉，一旦要分开，却仿佛缺失了什么似的。
“我很快便会回来，在家保护好自己。”卢湛握了握她的手，到底一笑离去。
乔小如掩去眼底的一抹黯然，勾了勾唇。
田氏倒是欣慰圆满了，觉得这样最好，男主外女主内，儿媳妇还是很有成为贤内助潜力的。
在田氏看来，如今儿媳妇怀着身孕不方便出行，等孩子生了下来就更不方便了——孩子太小，不得留在家里照顾吗？有几个女子舍得下将小孩儿丢在家里的？
没过两日，乔小如便招呼卢杏儿、山竹、杨桃，一起试着做红薯粉了。
需要的各种工具之前都已经准备齐全，红薯、土豆地窖里更是准备了无数，说声动手立刻就能开动。
做红薯粉条，得先得到红薯淀粉。
这若是在现代，那就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机器直接上，轻而易举、简单快捷。
但是在在这会儿，所有的工作都得人工来。
乔小如也不知道试着做用多少比较合适，但是想着，古法嘛，就是最原始的方法，得到的淀粉肯定不会太多，便让人准备了三百斤红薯。
将这些红薯全部清洗干净，随后在石臼中舂烂，用竹筐将舂烂的红薯装好。
这是个力气活儿，好在卢湛并没有让丁四海跟着自己出门，这力气活儿便让丁四海来做，莫氏偶尔替换一下。
等到将三百斤红薯全部舂烂，装了将近四个大框子。
卢杏儿、山竹等看着这因为接触了空气氧化、颜色变得颇为难看的红薯渣，脸上的表情都很微妙。
可是，众人都很信任乔小如，只要是她吩咐做的事，绝对都是赞成的啊。
卢杏儿依然兴致勃勃的期待美食，山竹等也笑眯眯的表示乔娘子就是心思巧，她们就不知道红薯还可以做成这样……
倒是令乔小如有些啼笑皆非：真难为她们夸的出口。
大水缸早已准备好，当下卢杏儿、山竹、杨桃、莫氏，四个人站在四口大水缸旁。
水缸面上各搭着一个竹筛子。这竹筛子与平日所见的没有什么区别，就是包裹上了一层白色的纱布。
将之前舂好的红薯渣弄适量上来，添一瓢水，双手反复进行揉搓，红薯淀粉便随着水经过纱布而流入水缸里了。
最后筛子上留下来的便是真正的红薯渣滓。
将这些剩下的红薯渣滓扔到另一个空筐子里，继续之前的搓洗揉搓工作。
一直到将所有舂好的红薯渣搓洗完毕。
将东西收拾开，水缸里已经将近满满一缸子的含着红薯淀粉的水。
众人都十分好奇，将竹筛子拿开后都探头去看。
水色呈棕黄色，十分浑浊，根本看不到底。
乔小如挨个看了看，却点点头表示十分满意，笑道：“就是这样没错，将那竹筛子仍旧盖上去吧，等沉淀了就好了。”
一个上午就这么过去了，莫氏做好了午饭，众人便去吃饭，少不了新鲜而又期待的讨论着那几大缸子棕黄色的红薯淀粉水。
乔小如也不知道沉淀多久比较合适，这得将来慢慢的去试验、摸索。
第一次做，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等的时间长一点比较好。
直到她午睡起来，又多等了半个多时辰，才叫了卢杏儿、山竹等继续。
动作轻快的用水瓢将各个缸子里的水舀出来倒掉。
为了防止水流搅动带动淀粉也晃动起来，随着水缸里的水越来越少，动作便要越来越轻柔。
“呀！你们快看，这下边有东西！”山竹忽然惊呼起来，又惊又喜。
众人忙去看，山竹那一缸子的水已经舀完了，下边沉淀的淀粉露了出来。
乔小如笑道：“这就是了，可见咱们的运气还不错，这算是成功一半了！”
三百斤红薯，怎么着也能得到好几十斤红薯淀粉吧？一次试验个几斤，足够试验到成功了。
对于乔小如来说，这是很自然的事情，对于山竹、卢杏儿等则稀罕得不得了，纪连瑾和龙小西今日也没有出去，特意守在家里看热闹，亦新鲜不已，都觉得太神奇了，红薯竟然能得到跟面粉一样的东西吗？
“这个就能做红薯粉条了吗？看起来就好好吃的样子呢！”纪连瑾双眼放光的道，早已抢过了杨桃手里的水瓢，他要来舀水。
这话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第758章 试验成功
乔小如摇摇头笑道：“还早呢，这些淀粉还有点粗，还得继续洗一洗才行。”
毕竟是最原始的方法得到的红薯淀粉，少不了混入了不少杂质。
好在杂质比起淀粉来比较轻，都在上边一层。
乔小如便吩咐，要将面上那一层含着杂质的淀粉也都舀出来，面上的那一层淀粉因为含着杂质，呈现的亦是棕黄色。
她可是记得很清楚，最后得到的红薯淀粉，应该是颜色偏白的才对。
卢杏儿、山竹等可心疼坏了。
话说虽然掺了点儿杂质，可是这也是千辛万苦才得到的淀粉啊，扔了岂不可惜？
乔小如好笑，“你们以为好吃的美食这么容易做出来的吗？带了杂质的淀粉，做出来的东西口感也会大打折扣，得不偿失。”
卢杏儿等这才叹息不舍着，将那掺合了杂质的淀粉刮了一层下来。
下一步，便是加入清水，继续加了满满大半缸子水，然后用鸡蛋大小的长木棍进行搅拌，将所有的淀粉全部搅拌得与水混合成一体。
完全搅拌之后，加入的清水早已变得浑浊，依然是那种棕黄色，只是较之上一缸水颜色浅了一些。
“好了，等淀粉沉淀了，便再将水弄出来，上边那一层杂质也要刮掉。等到淀粉沉淀之后这一缸子水什么时候变清澈了，什么时候淀粉便可取用了！”乔小如笑道。
这一缸子水有变得清澈的时候？众人都表示很怀疑。
这一缸水换好之后，第二天早上才又换水。
依然是之前的做法，将水舀出来、刮掉上边一层掺合杂质的淀粉、加入清水、搅拌、沉淀、再换水……
第二天一天的功夫，一共换了四次水。
每换一次水，那种棕黄色便变淡一些。
等到第三天的时候，一大早又准备换水的时候，众人拿开盖着的竹筛子一看，忍不住都惊讶的“啊！”了起来。
只见缸中水十分清澈，透过水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下边的淀粉。
“小如，这就成了是吧？”
“乔娘子您看，这水已经清了！”
“是啊是啊，真是太神奇了！前儿昨儿还那样混的水呢，谁知才一天的功夫就变得这么清澈了。”
乔小如看了看，点头笑道：“嗯，是可以了，你们把水弄掉，不用再加水了。”
众人欢呼，七手八脚的忙碌起来。
接下来，就是晒粉了。
这些淀粉得晒干才行，方便取用和储存。
正好这个时节天气很好，阳光明亮，晒个两天也就足够了。
众人将水舀干后，便将所有的淀粉全都刮了下来，用盆子装好。
乔小如伸手捏了捏，这淀粉十分光滑细腻，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闻着这香味，感到了一种久违的熟悉感，乔小如勾唇微笑，心中一片柔软。
等这些淀粉被晒干之后，就可以开始做红薯粉了。
晾干的红薯粉可以做酸辣粉、可以下炉子，凡是面条的一切吃法红薯粉条都适合，面条不适合的吃法，红薯粉条也适合。这可是真正的好东西啊。
下意识的便想到了卢湛，乔小如心里忍不住热辣辣的起来。
若是他也在多好啊，她其实有一点点在乎，希望那么有成就感的日子里不缺少他。
只是，这会儿，他应该已经在沂春县了吧？
乔小如不觉抬头望了望遥远的天边，沂春县那边一切可还顺利？什么时候他才能回来呢？
将湿漉漉的红薯淀粉掰开揉碎，摊开在簸箕里头曝晒。
两天之后，果然如期而成。
乔小如叫人将所有的淀粉装进洗干净的面粉口袋里，称了称，一共六十来斤。
也就是说，一百斤红薯能得到二十斤多一点红薯淀粉。
对于这个结果，乔小如是十分满意的。
在这个时代红薯并不值钱，可不像在现代，作为对身体极其有益的粗粮大受追捧。
收获的季节，一文钱能买三斤，平日里一文钱也能买两斤。
按照一文钱两斤算，一百斤也不过五十文。
而一百斤红薯能产出二十斤淀粉，也就能做出二十斤粉条。
在这个时代，一斤普通的白面售价是十文钱，红薯粉条可是个新鲜物，即便按照十文钱一斤，二十斤便是二百文。
除去成本、人工费，一百文是肯定有的赚的。
并且，这是最保守的算法。
红薯她自己的地种了那么多，这一块的成本便可省了不少，做出来的红薯粉条一开始价格肯定要比面条高一些，这两头如此算下来，利润空间更大……
看着这细腻光滑的红薯粉，乔小如已经在心底盘算了起来。
之后将这些红薯粉装好全部存放在仓库之中。
次日取了十斤，开始试做。
添水和面一般讲红薯粉和成面团，充分调和好之后，装入底部布满有筷子头大小小孔的漏盆里，双手用力握着漏盆手柄在烧滚的大锅上来回晃动，一根根粉条便会从小孔之中漏下去，在滚水沸锅里迅速成型。
再动作利索的将一根根粗细均匀的粉条用特制的长筷子捞出来，放进盛满凉水的盆中冷却，之后切成长短一样的长度，挂在竹竿上，搁在阴凉处定型。
这会儿还不能放在大太阳下曝晒，得在阴凉处晾一晚上，第二天才能曝晒。
众人一步步眼看着美食形成的过程，那种心情是新鲜而激动的。
大厨房里欢声笑语，好不热闹，人人兴致勃勃，争抢着动手。
好在厨房够大，也不显得挤。
就连纪连瑾那家伙，先是抢着和面，后来又觉得漏盆好玩，抢着漏盆他要来操作。
乔小如只淡定的坐在一旁微笑看着，心里默默在数：一、二、三……
还没数到二十，纪连瑾便手忙脚乱的败下阵来，在众人的笑声打趣中嘿嘿嬉笑着将漏盆让给了莫氏。
乔小如也好笑，别说纪连瑾的身体如今还处于恢复之中了，即便已经恢复如常，这种活计也不是他这样的人能干的来的。
这样大热的天气，灶台边又是火又是滚烫的沸水水蒸气，双手将那么大一个漏盆握在手中不停的动作，这可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儿。
第759章 顺哥儿要回家
纪连瑾虽然对自己的来历出身闭口不谈，乔小如等也从来没有人询问过他，但是从日常的举止做派以及一些生活上的细节习惯上看，别说乔小如了，便是小桂都看得出来他肯定出身大户人家。
从小享受惯了的大少爷，哪里干的了这活儿？
纪连瑾万般感慨：“讨生活真是不容易！”
乔小如“噗！”的一个忍不住笑出声来。
为了庆贺，为了满足众人猎奇尝鲜的心思，乔小如决定当天晚上便炖红薯粉条吃。
虽然粉条还没有完全晾晒干透，但是这会儿的粉条已经是粉条了，可以吃了。
乔小如便让莫氏、山竹等一起动手，宰杀两只鸡，清炖，多多加汤水。准备青菜、小葱、芹菜、香菜、豆角、花生、芝麻等等。
青菜洗干净，小葱、香菜切成沫，豆角、芹菜切成丁用水焯一下捞出来备用，芝麻炒得香香的，花生用晒干的那种，下油锅炸得香酥而脆。
丁四海又挖了两根笋回来，是这个时节的甜竹笋，切成片下入鸡汤之中，更添鲜美。
将鸡炖好之后，便将鸡肉都捞了出来，将红薯粉洗干净放下去煮。
煮熟将透亮顺滑的红薯粉捞起来一份份的装进碗里，在碗里加上烫熟的碧绿青菜，事先准备好的豆角丁、芹菜丁、葱末、香菜、笋片、芝麻和油炸得香喷喷的花生，最后浇上鸡汤，加上炖的又香又嫩的鸡肉，香味扑鼻。
众人垂涎欲滴，一人一碗迫不及待的品尝起来。
红薯粉吃到嘴里的感觉，跟面条可不一样，顺滑软鲜，带着红薯特有的香气，又格外的鲜美有嚼劲，加上这么多佐料搭配，真正是色香味俱全。
众人大赞，兴致勃勃，都说想不到红薯粉竟然这么好吃，又笑着大赞乔小如心思灵巧，一文钱不值的红薯，竟能做得出此等美味！
乔小如倒是笑道：“用了这么好的鸡汤、又有这么多的配菜佐料，若是再不好吃，那可没天理了！”
说的众人都笑起来。
她又笑道：“不过，红薯粉也并非一定要这么做，平日里随便下在什么汤里味道都很不错的，尤其是冬天，吃火锅炉子添加一点儿红薯粉条，或者用来做猪肉炖粉条、炖筒子骨、做杀猪菜，都是再好吃不过的好东西！对了，还能做酸辣粉呢！唔，过两天咱们可以试着做一做。”
说起酸辣粉，乔小如便忍不住有些垂涎欲滴起来，那个又酸又辣的酸爽滋味实在是令自己怀念不已。
这东西做起来也简单，醋自家有最纯正正宗的米醋，辣椒油也容易熬制，芝麻、花生沫、炸黄豆豌豆这些都很容易准备，只要将酱料调料调的好，汤汁够味儿，醋够正宗，相信做出来的酸辣粉一定不会比前世那会儿吃到的差。
众人听着乔小如一样一样的说，早已馋得不得了，七嘴八舌的笑着说好。
只是谁也不敢让乔小如受累了，都说让她先歇几日再说，横竖红薯粉条已经做出来了，做成吃的是很容易的了。
乔小如便笑道：“既然如此，这几****看天气也好，你们就辛苦一些，将所有的红薯粉全部做成粉条吧！等晾晒好了我有用。”
自家留下一些吃，独孤豫章那里送一些，唐六斤娇儿那里送一些，关为他们也都给一些，乌朵那里也送一些。
乌朵那里得送的得更多些，因为她还想要劳驾乌穆帮忙改进改进工具呢，比如舂红薯这种力气活儿，能不能改进改进，做成半自动化的，也好节省人力、提高效率。
她相信以乌穆在这上边的天赋能力，是不难做到的。
只是，想到给他们送东西，她自然而然的便想起了肥姐一家。
若是从前，自然少不了给肥姐一家也多多的送上一份，肥姐也必定笑眯了眼的夸自己手巧、心思巧。
现在……他们一家子应该早已到达京城了吧？
以肥姐的人缘和陆捕头的精明，加上有清江侯世子看重，以及银子傍身，想必他们在京城已经站稳脚跟、打开局面了吧？
而且，乔小如更加的想念卢湛了……
没了他在身旁，似乎即便成功的将红薯粉条做出来了，那份欣喜仿佛也空缺了一角。
莫氏、卢杏儿等如火如荼的将所有红薯粉全部赶制粉条，而这一日，顺哥儿忽然吞吞吐吐的跟乔小如说，他想要搬回去跟着他爹一起住。
尽管说这话的时候，他看向乔小如的目光显得十分的依赖和眷恋，但还是说了。
乔小如一怔，下意识便问道：“是你爹叫你回去的吗？”
潘氏一走了之，乔大河又躺着动不得，是以那房子虽然已经建好了，但这些日子顺哥儿仍然住在自己家里。
这会儿冷不丁的听他这么说，乔小如自然想到了乔大河。
顺哥儿却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是我自己想回去陪陪我爹。我爹他一个人……会太闷了。”
乔小如不由心中一黯，顺哥儿到底是乔大河的儿子，做儿子的心里总是对父亲有着割舍不下的感情的。
她拍拍顺哥儿的手微笑道：“也好，那从今晚起你就回去陪着你爹吧，什么时候想过来玩你再过来。还有，每天吃饭的时候记得过来，吃好了带回去给你爹或者带回去跟他一起吃都随便你。”
“谢谢姑姑！”顺哥儿笑了起来，眼睛也明亮了几分。
乔小如想了想，抽空带着山竹、杨桃、小江，去了一趟乔大河家。
乔大河看见她来了不由一怔，随即神色黯然，嚅嚅叫了声“小如……”想要挣扎着坐起来。
小江连忙上前扶了他一把。
乔小如让山竹三人出去，自己在乔大河床边的凳子上坐下，道：“小西的医术错不了，哥哥当心，你的腿能好起来的。”
乔大河叹了口气，苦笑了笑。
好起来又能怎样？不过是看着像个正常人罢了，实际上还不等于是个废人？
“商行里有轻松一点的活计，到时候我会让人安排安排，不管怎样，总不能让顺哥儿受苦。”
第760章 你打算拿潘氏怎么办
乔大河无地自容，却根本没有办法拒绝这样的安排。
不然呢？让顺哥儿受苦吗？
“谢谢你，小如。”乔大河心里愧疚极了，愧疚得陷入了痛苦和自责。
他对不起这个妹妹。
“只是，有句话我想问问你，你得明明白白的回答我，潘氏，你打算如何？”乔小如道。
“她？”乔大河心里一凛，忙道：“她是不是又闹出啥幺蛾子来了？”
“现在倒是没有，可是以后谁说得准？”
乔大河沉默了。
乔小如便道：“若她再有什么幺蛾子闹出来，我绝不会再心软。且你看看她，你伤成这样躺着一动也动不得，她做媳妇的在干什么？她心里真的把你当成丈夫、把这儿当成家吗？我不妨告诉你一句话，她现在已经不在娘家了，听说跟人上外地做工去了，少说也得两三年才会回来吧！在她走之前，我确定她是知道你的情况的。”
“什么！”乔大河惊呆了，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精神气，瞬间失魂落魄起来。
如果说潘氏只是因为和他斗气而回娘家，那还可当做是夫妻间的小矛盾，便当自己吃点儿亏，咬咬牙他觉得还是能忍一忍。
可是，她竟然在明明知道自己需要人照顾、知道顺哥儿也需要人照顾的情形下还一走了之——
乔大河觉得，自己就算想找借口帮她解释都找不到。
看到乔大河瞬间神色大变几近绝望的样子，乔小如心里也有几分不太好受，淡淡道：“哥哥你好好的想一想，这样的媳妇，还算是媳妇吗？三年之后她如果真的回来了，哥哥还要跟她继续过下去吗？”
乔大河望着她，说不出话来。
乔小如已经起身，“哥哥好好想一想吧！”
三天之后，丁四海过来送饭时，乔大河请他帮忙给乔小如捎个话，能不能过来一趟。
乔小如便知道他应该已经有了答案，当即过来。
乔大河沉默了半响，方叹气道：“你帮我准备一份休书吧！”
乔小如心里一松，点点头道：“好，我这就准备，你签了字画了押，我便差人给潘家送一份去。”
乔大河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这件事不能拖，乔小如很快便办好，第二天便叫丁四海和莫氏去潘氏家里送和离书，又拜托里正帮忙往官府里备下底案。将来即便潘氏回来了，也别想反悔。
这个女人就是个毒瘤，疯起来比杨氏还疯。
休书送到潘家，潘家老两口和潘氏的哥哥嫂子全都呆住了。
潘氏的娘拉着莫氏不放放声大哭，口口声声数落乔大河和乔小如没良心，过河拆桥。
数落如果不是潘氏，乔小如能有今天？乔大河能有今天？不说别的，她好歹为乔家生下了顺哥儿吧？他们竟然做出这种事来，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潘大娘又哭又闹惹来无数看热闹的人，莫氏和丁四海费了老大劲儿才脱身。
潘家闹了一阵，没过两天便一家四口齐刷刷杀到卢乔村，闯进乔大河家里要找他说理去，唾沫横飞逼着他收回休书。
幸亏顺哥儿机灵，急忙跑去乔小如家搬救兵，不然的话，乔大河只怕要被潘大爷父子俩从床上掀下来，那腿就要真的废掉了。
乔小如怀着身孕，并没有出面，让丁四海请了几个村里人帮忙，好歹镇住了潘家四人。
那四人吵吵闹闹逼着乔大河收回休书，乔大河只是耷拉着脸一言不发，任由他们骂也好哭也好一个字也没说。
还是里正出面，将这事压了下来。
当媳妇的为了讹出嫁的小姑子放火烧自家房子，听到丈夫受了伤行动不便居然不闻不问，这样的媳妇难道不该休？他们再要闹，倒要上潘家村问问潘家里正和族长了，这是个什么理？
潘大娘四人哑口无言。
其实，乔小如挖了个小小的坑给他们跳。
之前乔大河摔断了腿躺在床上动不了了，乔小如特意派人去潘家村给潘家人报信。
不但给潘家人报信了，碰见潘家村的人也顺口都说了几句，可以说，潘家村的人也都知道了这件事。
正因如此，潘家才有了底气，觉得乔小如兄妹既然派人跑到自家去报信、让潘氏回去照顾乔大河，那就说明他们乔家是很着紧潘氏、看重潘氏的。
然而说是来报信叫潘氏回去，那态度却着实不怎么样，并且还是空着手上门，潘家人如何能答应？
这会儿呢？被乔里正质问，想要赖上一句“不知大河摔断了腿”都没法。
只是潘大娘依然不肯就此作罢，说道如今潘氏不在家，这事儿怎么着也不能算完，得等她回来了再说！即便不看别的，好歹她是顺哥儿的亲娘，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乔大河总不能太绝情是不是？
她这么说，里正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道不许他们再闹事，若是真的将乔大河闹得残废了，不说别的，乔小如便不会放过他们。
潘家人不怕乔小如，却怕乔大河当真残废了将来潘氏也吃亏，只得忿忿而归。一面急忙托人去找潘氏，盼着她赶紧回来搞定这事儿。
不然万一乔大河继娶了媳妇，那可就彻底没戏了。
可潘家人哪里离开过乡下？就连县城一家子都没去过，要如何托人去找？不过是干着急罢了。
潘家人这倒是想多了，乔大河这会儿还躺着动弹不得呢，哪里谈得上什么娶媳妇？
至于乔小如，她是不会操心到给自己的哥娶嫂子的。
对她来说，潘家的事情就此已经了结了。
潘氏再想回来，即便乔大河乐意，她也不依。
红薯粉条很快就全部制作晾晒完毕，酸辣粉、猪肉酸菜炖粉条众人也都尝过了，赞不绝口。
乔小如让山竹详细写了这红薯粉条的好几种吃法，让丁四海带上，连同红薯粉条一起，给独孤豫章和唐六斤他们送去。
至于乌朵那里，便拜托唐六斤去一趟。
接下来，她又继续试着做土豆粉。
其实流程都是一样，土豆粉的淀粉比红薯粉还要更加容易沉淀清洗，不需要一天的功夫便可以将淀粉捞出来摊开晾晒。
第761章 风雪夜归人
最后做成的土豆粉条，雪白晶莹剔透，吃起来又是另外一番风味，同样叫人赞不绝口。
教会了山竹她们，就没有乔小如什么事儿了，眼看着腹部一天比一天大了起来，卢湛却是一去将近一个月了还没有回来。
别说是她，便是田氏也开始有点儿担心起来，一早一晚忍不住跑到卢湛那死去的爹灵位前烧香求保佑。
乔小如知道后有些哭笑不得，反倒好好安慰了她一番。
同时，也当是为自己宽心吧。
虽然她相信以卢湛的本事，无论在外边遇上什么事儿，想要全身而退肯定不是难事。
可是，他一去这么久没有回来，还是让人心里没着没落的。
加上怀了身孕的人心情原本就容易受影响波动起伏，乔小如心情就更显得有些闷闷了。
这天傍晚，太阳不知何时无声无息的消失不见了，风阵阵吹起，树叶树枝簌簌作响，飞沙走石。天空中不知从何处飘来一层乌云，天气瞬间凉爽了许多。
乌云层层堆积，风刮得也更大了。
家家户户忙着关窗户、收衣裳、收晾晒的各种东西。
“怕是得有一场大雨！”
“这雨也该下来了，热了这么些日子。”
众人望着天，吹着凉爽的风，纷纷笑着议论。
乔小如让山竹吩咐莫氏将晚饭做早一点，这样的天气，早早吃了晚饭好洗漱睡觉去。
山竹笑着答应去了。
这一场雨从傍晚酝酿到天黑，憋足了劲儿果然一下就下了个大的。
闪电霹雳般划过暗夜响彻苍穹，还不等人回过神来，雷声轰隆隆，骤雨携裹着狂风、狂风伴随着骤雨，如同大河决堤般哗哗的倾泻而下，风声雨声敲打得窗户啪啪作响，眨眼的功夫便响起了廊檐雨流的哗哗声。
此时山竹、杨桃已经陪着乔小如回了房间，关好了门窗。
屋中灯火明亮，晕黄的色调透着温暖的感觉。
尤其在屋外狂风暴雨、电闪雷鸣的反衬下，一室的干净清爽与温暖，更加显得珍贵而令人珍惜舒适。
“你们回去休息吧，我等会便睡下。”乔小如笑着道。
她的肚子还没大到身边离不开人的地步，况且，她也不愿意有人留在她和卢湛的卧室之中。
山竹、杨桃知道她的习惯，叮嘱两声，便退下离开，小心的替她关上了门。
听着窗外的哗哗雨声和时不时的雷鸣声，乔小如心里却有些不安定，或许是因为窗外的急雨狂风，这样的天气里原本就更容易令人担心离家的亲人。
本想早早上床睡下，只是不知为何，坐在桌旁听着窗外的风声雨声，却没来由的有点儿挪不开步子。
不知过了多久，灯影轻晃，仿佛快要熄灭，乔小如一下子回神，这才察觉时候已经不早了。
揉揉眼睛自失一笑，风雨大作之声中，却仿佛听见卢湛在叫她。
当那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再次响起时，乔小如呆了呆，急急忙忙奔下楼去。
是他，不会错，他竟这时候回来了！
哐啷一声打开门，看到男人淋得落汤鸡一般，却对她笑得明朗而热烈，久违的熟悉感与亲近感一下子涌上心头，乔小如鼻子一酸，竟微微的有点儿想哭。
“你、你怎么回来了？啊不、我不是那个意思，这样的天气，你怎么就回来了呢！”乔小如越说越急，越说倒像越说不清楚，由不得自己也不好意思笑了起来。
“本就打算赶着今日回来，自然要回。不然，今晚也是睡不着的。你看，你还等着我呢，可见我回的对了。”卢湛笑道。
乔小如“扑哧”一笑，心情顿时缓和了许多，嗔他道：“谁等着你啦？人家早就睡下了。”
卢湛只是呵呵的笑，将她上下打量了一圈。是不是早就睡下了，还当他看不出来啊？
“你快进来先换下这一身衣裳，等会儿洗个热水澡，再吃点东西。”乔小如面上一热，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拉他。
“别，”卢湛忙往旁边略退了半步，笑道：“我这一身又湿又是冷气，别弄着你了，我这就换衣服去，你等我啊！”
乔小如微微一笑，道了声好，坐在一旁等他。
楼下卧室里也有衣柜，寻常衣物都有，很快卢湛便换好了过来。
刚好莫氏也过来了，笑道热水已经备好，又问卢爷要吃些什么？这就做去。
乔小如便推卢湛去洗澡，笑道：“这会儿也没有别的了，下点儿面条吧，我去厨房等你，你洗了澡便过去。”
卢湛看着她，笑着点头嗯了一声。
莫氏忙取了雨披给乔小如披上，扶着她一道去厨房。
望着依然哗啦哗啦下得如同雨帘雨幕的大雨，莫氏不由笑道：“幸亏有游廊各处相连，这会儿过去厨房也不麻烦，不然打着伞可不太好走呢！”
乔小如亦颇为得意，笑道：“可不是，当初设计这房子时我就想好了，怎么住的舒服方便怎么来！我们乡下人家，倒用不着那些好看花哨的讲究。”
莫氏笑赞道：“要不然怎么都说乔娘子心思灵巧呢！”
一时两人到了厨房，乔小如让莫氏将锅洗干净，将火烧了烧，便笑道：“我自己给他做好了，莫嫂也回去休息吧！”
今晚她就是想要亲手给他做一碗面，一点也不想假手他人。
他能够顶着这么大的风雨大晚上的赶着回来陪她，她为他做一碗面有何不能？
莫氏见乔小如态度坚决，也不好阻拦，便陪笑道几声小心，又将厨房里还剩着的青菜、小葱、豆角等都搁在盆子里放好，这才离去。
乔小如做饭早已惯熟，此时怀孕还不到五个月，动作依然灵活敏捷。
很快便将各种青菜配菜洗干净切好，搁在一旁备用。
这个季节的肉没法儿留新鲜的，家里的肉都是丁四海每两天上城里去买一回，若想要留隔夜，便得用沸水煮过。
恰好今晚已经没有了，只能煎两个鸡蛋，再泡发一把木耳、腐竹。
卢湛洗好澡进来厨房的时候，面条已经在下到了锅里，木耳、腐竹、和着青菜在汤水里沉浮着，飘摇出家常而温馨的香味。
第762章 温馨
暖暖的灯光下，是自己的女人在为自己做吃食，满面的温柔恬静，为的是他。
唇畔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卢湛忽然觉得，决定今晚风雨无阻的回家真是太英明了。
乔小如无意间抬头，看见他站在门中间要进来不进来的，不觉笑道：“你洗好啦，快进来坐下，面条马上就好！”
卢湛呵呵一笑走了进来，却没有坐下，而是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紧紧抱着，低头便吻上了她的唇。
乔小如一怔，身子瞬间便软了下去，下意识揪着他的衣襟，身不由己、又主动的承接着他的吻。
熟悉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将她包裹，呼吸可闻，隔着薄薄的衣衫，她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他的热度。
耳朵之下，是他怦怦有力的心跳。
空缺的心在这一刻瞬间圆满，那淡淡的莫可名状的失落瞬间变得踏实。
他是真真实实的回来了，在这个疾风骤雨的晚上。
“阿湛……”结束这个缠绵的吻，乔小如心中火辣辣的，脸贴在他胸口蹭了蹭，双手环抱着他的腰。
一缕笑意不可抑制的溢出唇角，似乎，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思念他、此刻也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温柔而欢喜。
卢湛低低喘息唔了一声，仿佛意犹未尽，低头探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腹部，笑道：“比我离开前大些了！”
目光上移，落在她胸前，同样笑道：“这儿也大了。”
乔小如顺着他目光落去，面上微红，在他腰间轻轻拧了一把咬牙笑嗔道：“才回来便不正经！”
卢湛一笑，“我说的是实话。”
“谁要听你的实话？”
“唔，那你要听什么？”
“好听的！”
越好听越好，反正，她就是喜欢听他说爱她、喜欢她之类之类的。
卢湛想了想便笑道：“媳妇儿越来越漂亮了！”
他的目光黑宝石似的黑亮深邃，眸光明亮而纯粹，说着这样的话，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她，她一时不知这是顺着她的话而张口就来的玩笑话、还是真真切切的发自他心底的话。
可无论是那一种，乔小如有些懊恼的想，她真的是太好哄了，分明是她引他说的又不是他主动的，她竟然也有一种心中微颤、心跳加速的羞臊感觉。
卢湛低低的笑起来，拥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却又很好的避开了不会伤到她的腹部。
他的大掌温柔而怜惜的轻抚她的后辈，叹息声中带着笑意：“媳妇啊……”
乔小如鼻子吸了吸，“哎呀！”一声忙挣开他，懊恼道：“我的面条！”
锅里的面条看起来快要糊了，乔小如忙动作利落的盛了出来，笑道：“都怪你闹的，还好还好，我好久都没下厨了，煮糊了那可太对不起我这手艺了！”
卢湛松松抱着手上前去看，笑道：“我媳妇儿煮的面条，糊了也好吃。”
乔小如唇角勾了勾，果然好听的话无论真假人人都喜欢听啊。
热气腾腾的面条盛入大瓷碗中，面上加了煎好的两个荷包蛋、焯过水的豆角丁，撒上一把切碎的小葱，诱人食欲的香味伴随着腾腾热气散发开来。
窗外，依然雨声哗哗，雨帘如瀑。
离人已归，暖色的灯光映照出一室的温馨。
乔小如坐在桌旁，看着卢湛吃面，心里一片满足。
这一夜回房，少不得再一番温柔缠绵。只苦了某个人，媳妇儿怀着身孕只能看不能吃，抱着她蹭啊蹭，蹭出自己一身邪火。
乔小如又好笑又哭笑不得，到底不忍心，五姑娘重出江湖。卢湛满意极了，抱着她心满意足的睡去。
要知道自打她怀孕以来，生怕她受累他可再没舒缓过，倒是好几次早上起来换裤子……
不知雨是什么时候停的，乔小如只知道这一夜睡得格外的香甜和踏实，醒来的时候天色早已大亮，阳光透过窗帘，丝丝缕缕的映照在地板上。
传入耳中的，是不时从天空飞掠而过的清越鸟鸣。
卢湛早已醒了，见她睁开迷蒙的眼睛揉啊揉便蹭过去笑道：“醒了？”
抬眸对上他漆黑深邃的眼睛，两人都笑了起来。
“雨停了，今日天气必定宜人，咱们快起吧，也不知什么时候了。”乔小如笑着道。
或许怀孕之后脸皮也厚了，现在的她完全不觉得自己和卢湛睡懒觉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卢湛更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一笑扶她：“你慢些！”
田氏、卢杏儿、怀宣等一早便听莫氏说了卢湛昨夜已经回来的消息，一家人都十分高兴。
田氏又是高兴又是心疼的数落：那么大的雨他怎么就回来了呢？在县城里住一晚不行吗？何苦遭这个罪？那样大雨别说他不方便，人家车夫赶车同样不方便啊……
听得莫氏哪里敢告诉她，昨夜卢爷并不是乘马车回来的，而是戴着斗笠、披着蓑衣自己走回来的……
一时乔小如和卢湛过来，一家人自有另一番热闹。
对于田氏又心疼又欢喜的数落，以及殷殷关切，卢湛好脾气的一一笑应。
田氏还想絮叨几句，早被他不着痕迹的把话带了过去。
吃过早饭，乔小如十分得意的带着卢湛去看自己做成功了的红薯粉和土豆粉，说是中午的时候给他做一份尝尝。
对这个结果卢湛并不很意外，笑道：“我媳妇天资聪颖，这种小事哪里难得住！”
乔小如听得直笑。
说起沂春县那边的事，卢湛简单向乔小如说了一遍，何三很能干，师爷是真的很尽心尽力，所以一切都算顺利。
四条引水的主水渠已经修得差不多了，她预计开挖的两个大湖塘也已经动工，就是那两片打算建小庄子宅院的地还没有动，预计得等再过两个月。
又说贺县令夫妇知道她怀了身孕，贺夫人还备了一份厚礼祝贺，都搁在一堆行李中，今日雇好的马车会给送家里来。
卢湛虽然只捡好的说，但乔小如如何不明白肯定还是会有麻烦的，他不说她也就不问了。料想麻烦已经解决，他这才回来的。
第763章 计划
毕竟自家一个外来户，却平白占了那么多的地，当地人怎么可能没有人眼红不满的？怎么可能没有一两个、两三个刺头挑刺的？
即便是师爷、贺县令，也会有他们的顾忌，更别提何三了。在地头蛇眼中，何三算什么？
那可是一马平川的土地啊，有了水源眼看着就变废为宝了。在这个时代，最叫人稀罕的就是土地了。
既然地已经没有什么阻碍了，红薯粉和土豆粉也都成功试验出来了，接下来就是作坊的问题了。
趁着这会儿肚子还不算太大，还有精力，乔小如打算好好的将作坊规划出来，年底或者明春开建，等到明年红薯、土豆成熟，就可以开工了。
这件事光靠何三一人自然不行，但关为、方山得负责这边各种事情，也不好分身过去，还是得雇几个靠谱的啊！
这件事就得趁早完成了，不然，等自己肚子一大起来，行动不便不说，自然更多精力放在孩子身上了。
“这一次，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呢？一个多月呢！”乔小如看着傻夫君，一下子又委屈不满起来了。
话说，上回两个人一块儿去都没有待一个月那么久呢，他倒好，一个人去却待了一个多月，回来了还口口声声跟她说“一切顺利，什么都好！”
什么都好能待那么久？
卢湛摸摸鼻子，表情顿时就变得有点儿悻悻然起来，笑叹道：“看你，我可没想骗你，只是这事儿真没什么好说的！还不是那位独孤公子，有事让我跟他一块去了一趟益阳城，耽搁了不少时候。要不然我早就回来了！”
益阳城也是一座省会城市，不过不是他们所在的省会城市，而是相邻别省的。
乔小如恍然大悟，笑道：“这就怪不得了，只是你为何一句也不跟我提起呢！”倒害的她白担心、白心疼了，还当他在沂春县遇到不小的麻烦，棘手呢。
卢湛咳了一声，漫不经心道：“不相干的事，有什么好提呢？”
她要是不问，他才绝对不要提呢，跟独孤豫章相关的事，全都是不相干的事。
没两天，蓝掌柜便亲自来了一趟，打着道喜的旗号，其实为的是土豆粉和红薯粉。
“我们少东家若不是有事离开随云县了，必定也要亲自来这一趟，乔娘子的心思真是越发灵巧了，唉，怎么就想得到这么绝妙绝好的主意呢！真是叫人想不到、想不到啊！”
蓝掌柜又笑又赞又叹，听得众人不禁都笑起来。
寒暄笑叹一阵，蓝掌柜说明了来由。
自然是从红薯粉与土豆粉之中瞅到了商机，以及，比商机更大的、对他家主子的主子有利的一面。
若打从心里选择，乔小如自然乐意将这一份发明专利送给独孤豫章和蓝掌柜，但因为答应了贺县令在前，也只能将此情况如实说明了。
蓝掌柜听了有些遗憾，不过并没有为难乔小如。
县官不如现管的道理蓝掌柜如何不知？
乔小如有那么多地在沂春县，那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得罪沂春县令的。
不过，商业开发这一块，倒是可以做的。
蓝掌柜显然准备充分，表示可以与乔小如合作，挑选几个盛产红薯土豆之地建作坊大量生产红薯粉和土豆粉，这一项技术除了沂春县那边，请她暂且不要教给别人。
乔小如满口答应了。
这年头没有什么专利保护的条条框框，也没有几个人有这样的意识。
即便是贺县令，要的只是一份政绩，而不会不准许乔小如这个发明人利用这一项发明来开作坊赚钱。
乔小如便向蓝掌柜笑道：“既然如此，挑选地方建作坊的事儿您去办，我这再好好的完善完善酸辣粉的配方做法，到时候咱们到那盛产之地以及周边城镇多开几家酸辣粉店，想来也能赚一大笔的。”
这样的小店开起来成本要的并不多，依附着红薯、土豆作坊而开设，管理上也是现成的。
但有道是民以食为天，别小看了这样的小店，没个城镇开个三四家，大的城镇甚至可以开上七八家、十几二十家，积少成多，一年下来，利润可是个绝对令人满意惊喜的数字。
蓝掌柜自然乐意，但仍然忍不住笑问道：“为何这不做成加盟呢？做成加盟岂不是来钱更快？”
乔小如笑道：“酸辣粉只能算是一样小吃，做加盟赚不了多少钱的，况且也容易被模仿。即便味道不那么正宗，相差想来也不会太大。如此一来，交了加盟费的客户难免不会有后悔不满的，咱们赚并不多的一点儿加盟费何必如此攀扯不清？倒不如不要了。即使有人模仿也做酸辣粉，未必竞争得过咱们，至少在咱们的店附近他们是开不了店的，开在别处又不跟咱们抢客户，那倒无所谓了！再说了，即便有店家做酸辣粉，还不是得跟咱们买红薯粉和土豆粉？”
蓝掌柜哈哈大笑，点头道：“乔娘子想的周全，既这么着，这件事我就去安排安排、计划计划了。你什么都不用管，等我一切做好，咱们再签订契约，约好利润分成的办法。”
乔小如自然信得过蓝掌柜的，想也没想就点头笑着说好。
蓝掌柜心情十分痛快，与乔小如商定了大致方向，便告辞了。心下难免再次感慨：乔娘子如此爽快利落的女子，又不小家子气的肯信任人，果然难得，怪不得少东家——唉，乔娘子都要当娘了，少东家还是什么都别想了！
蓝掌柜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乔小如犯了困，卢湛便带她回房歇着去。
这个时节午后的天气让人变得迷瞪瞪懒洋洋的，明亮的阳光下，院子里四处静悄悄的，几乎人人都歇着瞌睡去了，没有人注意到，卢杏儿悄悄的出了门。
顶着大日头，卢杏儿沿着一条并不显眼的小道，很快便出了村子，来到村子旁一处河岸。
在这河道的拐弯处，是一片小树林。
第764章 渣男
在这河道的拐弯处，是一片小树林。
面积虽然不大，但地方十分平坦，生长着一片高大的杨柳，浓枝密叶将之与外边的视线遮挡得颇为严实。
卢杏儿来到这片树林之中，停下脚步四处张望，便看见一个男子从树荫中朝她走了过来，男子冲她笑了笑：“杏儿！你来了！”
男子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长相周正，穿着半新不旧的靛蓝色衣袍。
卢杏儿抬眼看见了他，冲他笑了笑，只是那笑容似乎显得有点儿勉强，不如男子预想中来的灿烂。
“你——”男子来到卢杏儿跟前，笑笑：“你这一向还好吧？”
卢杏儿点点头笑道：“还好，你也还好吧？什么时候回来的？”
“还好……”男子不自觉搓了搓手，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有些心虚的偷偷瞟了卢杏儿一眼，躲闪陪笑道：“唔，我、也就是这阵子回来的……”
卢杏儿便笑了，“哦”了一声。
男子又东拉西扯的说了好些话，卢杏儿只管有问有答，一句一句的回答着她。
男子忽然又道：“对了杏儿，我怎么听说，你和你大哥、大嫂闹得挺僵这是怎么回事？”
卢杏儿微微冷笑，“没有怎么回事，我大哥是个老实人，那个杨氏看我不顺眼，我气不过同她吵了一架便不想同她待在一个屋檐下，就是这样而已。”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男子仿佛在等着卢杏儿这话，立刻皱眉道：“俗话说长嫂如母，你怎么能跟她吵架呢？再怎么样她也是你的大嫂、算是你的长辈啊。你这样不等同于不敬长辈吗？这——总归不太好吧？”
“怎么不好了？受着她的磋磨我不该出声逆来顺受才叫好？”卢杏儿反驳。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男子道：“毕竟那是长辈，你这样……哪个长辈会喜欢呢？只怕，只怕……”
卢杏儿眼中有失望，有不屑，就是没有她以为会有的难过和心痛。
这样的男人，原本也不值得她难过和心痛不是吗？他终于回来了，没有关心她过得怎样、没有关心她有没有受委屈，却一股脑儿将一切的错误都怪在她的头上，加以谴责和教训。
这样的男人，失去了有什么值得难过？
她只是有点不甘。
“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就是这个脾性，”卢杏儿淡淡道：“我没说过不敬长辈，可长辈也得有个长辈的样。张齐，你想说什么，不妨直说。”
张齐顿时一噎，原本要说的话生生哽在喉咙，被卢杏儿直视的目光看得有点儿恼羞成怒以及心虚。
他有些狼狈的避开她的目光道：“长辈就是长辈，如何会没有长辈的样？我娘……我娘最重规矩了，你这样，恐怕她不会喜欢的。”
卢杏儿冷笑了笑，挑了挑眉。
张齐见状心中忍不住一股恼羞成怒的恼气涌上心头，脱口便道：“我娘她不同意咱们俩的事，她说你这脾气——”
见卢杏儿神情冷冷清清，张齐心里一阵慌乱，忙又道：“不过杏儿你放心，我是真喜欢你，我会对你负责的，你跟了我，我不会委屈了你的！”
虽然早已料到会是如此，听他亲口说出这些话，卢杏儿心口依然一阵冰凉，嘲讽一笑：“哦？你不会委屈了我？那你会怎么不委屈我呢？”
张齐一喜，忙道：“你跟了我吧，什么嫁妆都不需要，等过了门、将来生了孩子，我娘自然也不会说什么了。”
“这是什么意思？你要让我做妾？”卢杏儿的声音已经冷了下来。
“这样不好吗？”张齐道：“你没了爹娘，又跟兄嫂闹翻，想来是没有什么嫁妆的，况且你又这个年纪了，哪里还有好人家肯要你呢？你跟了我，至少我不会委屈了你，咱们好歹知根知底的你说是不是？不管怎样你总算是等了我这么久，我总不能不管你——”
“你给我滚！”卢杏儿脸色一变怒声喝斥，气得恨声道：“张齐，我真是瞎了眼从前才会看上你，滚！”
张齐被她这样喝斥有点下不来台，皱了皱眉道：“我是满心为你打算，你怎么能这样呢？别跟我赌气，这对你没什么好处。”
又叹道：“怪不得你和你兄嫂处不好，你这样脾气，等将来进了我家门，可得改改才行。”
“你给我滚！滚！立刻、马上，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卢杏儿气得浑身颤抖，眼眶发红，指着他颤声道：“张齐，你少自以为是，我就是一辈子不嫁人也绝对不会进你们家的门！让我给你做妾，你少来恶心我！”
“你——”张齐恼羞成怒：“不可理喻！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卢杏儿已经懒得跟他说话，俏脸冰寒只有一个字：“滚！”
张齐看着她漂亮的脸蛋，心里却莫名的心猿意马舍不得起来，他其实是真的挺喜欢她的，只是——她这样的脾气，如何做的一个贤良的好媳妇？
然而叫他就这样放弃，他是真的有几分舍不得。
“别跟我闹脾气了，”到底舍不得她，张齐语气软了下来，叹息道：“你这样的脾气，除了我还有谁能受得了？除了我嫁给别人，难道别人便能对你好吗？杏儿，你好好想一想吧，我——”
“不要让我再说一遍，我不想再见到你！”卢杏儿咬牙切齿。
张齐却仍然道：“你不要冲动，冲动没有什么好处，你再好好的想一想，过些天我再来找你。”
“你——”卢杏儿气得脑袋发晕气炸了肺，真是从没见过如此固执而无耻的男人。
她忍无可忍一下子将张齐推跌到了河里，怒道：“你听不懂人话吗？滚！给我滚！”
“你——”张齐猝不及防扑通摔进河中浑身湿透，河边水虽然很浅，但一身狼狈是免不了的。
他气急败坏爬上岸，冷着脸瞟了卢杏儿一眼，抿了抿唇终于转身气呼呼的走了。
“什么人呀！气死我、气死我了！”卢杏儿恨恨跺脚，瞪着张齐气呼呼的背影消失在眼前，眼眶却不自觉的红了起来，无力靠在树干上，闭上眼睛，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第765章 杏儿失望
她以为自己不会难过，她以为只有愤怒和失望，可是这一刻，心里还是有点钝钝的痛。
她以为那是他的良人，却不想，只是一场错误的笑话。
其实，那会儿与乔小如他们一起去偷偷相看青苗的未婚夫，她便无意中看到了他。
那个身影，她心心念念盼着的人，她不会看错。
他明明已经回来了，却没有给自己传来只字片语，这说明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一开始她还可以自欺欺人一下，也许，那会儿他才刚刚回来呢？所以还没有来得及找她不是吗？
可是，随着日子一天又一天的过去，过了一个多月、过了两个月，他还是毫无消息传来，她心里其实已经预感到了结局。
若他真的心里有她，又怎会如此？
不是应该像阿湛对小如那样吗？冒着风雨，顶着黑夜，也阻止不了他归来的脚步。
所以，当他终于捎信约她相见的时候，她的心里一片静如止水的平静，已经没有丝毫的期盼了。
可她还是来了，说没有期盼，总还有那么一点点的侥幸。
可是，听他一开口便是对自己的谴责，她便什么都明白了。
“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卢杏儿一边流泪一边擦眼泪一边哽咽喃喃，突然捂着脸蹲在地上放声呜呜的哭了起来。
那个渣男或许什么话都不对，但也有几句是对的，她已经这个年纪了，除非给人做填房，不然哪里还有好人家会娶她？所以这辈子，真要这么孤零零的过了吗？
她曾经渴望有个家，有个可以风雨同舟、携手与共的伴侣，这是都没指望了吗？
三嫂、小如他们是对自己很好没错，可是，那毕竟不是自己真正的家啊。无端端的，心里总会有一种无根基的虚浮感。
她曾寄希望于他，没想到——
身后似乎传来脚步声，卢杏儿虽然在呜呜咽咽的哭着，依然听得分明。
身子一僵，卢杏儿手忙脚乱的擦着眼泪，慌乱间想要站起来，谁知道蹲得有点久双腿发麻，起得又有点急，这一下非但没有站起来，反而“哎哟！”一声跌坐在地上。
“小姑姑，你没事吧！”纪连瑾急忙上前，伸手想要去扶她伸到一半讪讪一笑收了回来。
“是你？”卢杏儿呆了呆，倒是放下了一半的心。
幸亏这算是“自家人”，没叫外人看了笑话去。
可是，姑娘家再泼辣脸皮也是有点薄的，尤其在这种情形之下，这么大个人了被人看见哭得稀里哗啦，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她便有些讪讪的，低着头没有说话。
纪连瑾看着她，心中暗叹，不由生出一股同病相怜的感觉来。
他索性也坐了下来，在距离她不远不近的位置。
默默的陪着她，一时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小姑姑，为那种无耻之徒难过，可太不值得了！居然敢叫小姑姑做妾，咱们回去跟小如说一声，看不打死他！”纪连瑾到底忍不住相劝道。
这位锦衣玉食的贵公子在乔小如家住得久了，也染上了些乡下人家的粗俗霸气，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恶狠狠的。
卢杏儿呆了呆，睁大眼睛结结巴巴道：“你、你都听见啦？”
纪连瑾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下意识缩了缩，有些尴尬的挤出一抹笑点了点头。
卢杏儿脸色微变，眼睛睁得更大了些：“你是什么时候来的？不对，好端端的你怎么会在这儿？”
“呃——”纪连瑾有些心虚的往后挪了挪，吱唔陪笑道：“那个，这个，我、我看见你这个时候出门心里有些奇怪，所以就、就跟在你身后……”
“你！”卢杏儿无语凝噎。
“小姑姑你别生气、别生气啊！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纪连瑾连忙陪笑告饶。
卢杏儿怔了怔，反倒叹了口气摆摆手，无力的靠在树干上，苦笑道：“罢了，你看见听见也没什么，你看，我就是这么倒霉，只配给人做妾！哼！”
“那是他有眼无珠，”纪连瑾忙道：“小姑姑这么好，那样的人哪里配得上？”
不等他说完卢杏儿便瞪了他一眼没好气摆摆手道：“你也不用安慰我了，其实也怪不得他，是我自己脾气本来便不好。算了，不说这事儿了，喂，你可给我记住了，这件事不准跟小如他们说起，对谁都不许说。”
纪连瑾“哦”了一声，忍不住又道：“真的不说吗？难道你不想好好的教训教训他一顿出这口气吗？小如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让你受这委屈的。”
卢杏儿倒好笑起来，道：“没有这个必要！小如还怀着孕呢，何必让她为这点糟心事儿麻烦？”
纪连瑾只得再“哦”了一声作罢。
看着卢杏儿若无其事的样子，他心里反倒更觉得多了几分难受。
想了想纪连瑾便道：“小姑姑要是难过，要不要再哭一下？”
卢杏儿一愣，冲他挑了挑眉。
纪连瑾连忙摇着双手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没别的意思！就是，憋在心里得多难受啊，对身体不好。”
卢杏儿心里一暖，又有点儿想笑，笑道：“没事了，我哪有那么脆弱。你懂得倒多。”
纪连瑾自失一笑，淡淡道：“不怕小姑姑笑话，我也是过来人罢了。因为我这病，曾经不知看过多少大夫，都说我是个短命的，倒也怨不得人家不愿意将终身误托于我。”
卢杏儿一怔。
纪连瑾接着道：“其实我也不是那不讲理之人，她却不该骗我，拿我当傻子耍。一边说对我不离不弃，一边背着我跟别的人家在议亲——”
说到最后倒变成了是我蛮不讲理死活纠缠……
纪连瑾手心一紧，低低的笑了笑，愤懑而苦涩。
最讽刺的是，她议亲的对象是他那继母的弟弟。他那好继母到处一脸为难委屈的哭诉他无理纠缠，到头来什么都成了他的不是。
卢杏儿原本只当纪连瑾是故意这么说哄劝自己的，此刻见他这副神情不由有些动容，同情之心大起，忍不住安慰了他起来，又笑叹着说起自己和张齐相识的过程。
第766章 看热闹不嫌事大
两个人相对着大吐苦水，不知不觉说了半响，直到树林中杨柳的树影浓重了起来，两人才惊觉时候已经不早、该回去了。
“喂，那个，你从村口的大路走，我从后山绕一绕。”卢杏儿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纪连瑾陪着她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响的话，她心里已经好受了许多，对他自然是感激的，只是到底男女有别。
纪连瑾虽然不甚在意这个，依然点头笑道：“好，小姑姑请先行。”
卢杏儿“扑哧”一笑，“时不时便这么着嘣出一句酸溜溜的酸话，叫人听着真是想笑。”
纪连瑾有些讪讪，挠了挠头。
望着卢杏儿窈窕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纪连瑾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怜意，只觉得那身影看起来是那么的萧瑟和孤单。
其实真的他们是同病相怜的那一种人，一样的那么可怜。
细想起来，她比自己要幸运的多，她有那么多关心她、爱护她的亲人……
卢杏儿的情绪掩藏的很好，回到了家里，又是那个笑容明朗、笑声清脆，说起话来快言快语的小姑姑，一家子谁都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自然也并不知晓她经历了什么。
卢杏儿不是个死心眼儿的人，对张齐失望之后便死心了，她知道自己与张齐是绝对不会有未来的。
她也不会再去见他，更不可能同意那做妾的可笑提议。
若真愿意做妾，当初早就做了蓝景和的妾了，还轮得到张齐？张齐家能跟蓝景和家相比吗？提鞋都不够格。
卢杏儿以为一切都已经过去，不料两天之后，张齐的母亲廖氏带着大儿媳妇刘氏居然找上了门。
进了卢乔村廖氏便一脸忿忿的打听村里是不是有个姑娘叫卢杏儿的？家住哪儿？
好巧不巧，她向之打听的人恰好是菊花婶。
菊花婶一见廖氏这神情语气，便知来者不善——她是巴不得看乔小如一家子笑话的，顿时精神一振，笑问道：“我们村里倒是有个叫卢杏儿的，不知老嫂子找她做啥呢？”
廖氏既然是上门找茬的，巴不得有人问呢，听了菊花婶的话正合心意，便冷笑道：“你看我这样就知道没啥好事了，我都没脸说！我儿子已说亲了，那小贱人还不知羞耻勾引我儿子，你说说，我这做娘的能不管吗？她自个下贱、往下流里走咱管不着，可要是妄想带坏我的儿子、败坏我儿子的名声，那可不行！你说说，这种事儿，我这个做娘的能忍得住吗？”
菊花婶“啊！”的睁大眼睛叫了起来，继而眼睛大亮兴奋得心花怒放。
“真是没想到啊，还有这种事儿！”菊花婶不由感慨道：“那卢杏儿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倒是老老实实的，想不到内里这么坏，这种不要脸的事儿都干得出来。不过，也难怪，她生得本来就比旁人要好看些、前两年又在城里绣坊做工做了好几年，这见过世面的姑娘，怪不得……呵呵！”
廖氏听了这话心下对卢杏儿更添怒意，更认定了自己的看法，不由得竖起两道眉毛、瞪起眼睛冷笑道：“可不就是这话！你说说，这样的女人，我能让她带坏了我儿子吗？原本我想着我儿子既然喜欢她，等新媳妇进了门，纳她做妾也不是不可以，现在看来，那是休想！做妾她都不配！”
菊花婶连连点头：“可不是，做娘的不为儿子操心为谁操心呢？唉，真是辛苦老嫂子了！”
廖氏此刻满腔的怒意只恨不得揪着卢杏儿狠狠的痛骂一顿，哪里还耐烦同菊花婶纠缠啰嗦？便忙道：“咳，我这会儿便不跟你多说了，那小贱人家在哪儿？”
菊花婶正要将乔小如家指给廖氏看，转念一想，乔小如家如今可算是村里的头一份，家大业大的。那两扇程亮厚实的大门气派无比，家里又用着下人，且人口也多，就廖氏这一老一少两个婆娘还想上门去闹事？
还不够她家的下人收拾呢。
且说不定看见那大门心里便先存了怯意，哪里还闹得起来？
菊花婶眼珠子一转，当即指了指卢孝全家的方向，笑眯眯道：“卢杏儿爹娘早些年就没了，她大哥、大嫂家就在那儿。”
她说的是事实，至于廖氏会不会误会，那可跟她没有什么相干。
廖氏当然误会了，毕竟，没了爹娘而又没有出嫁的姑娘，谁不是跟着大哥大嫂住的？
廖氏道了谢，带着刘氏气势汹汹直奔卢孝全家去。
张齐外出跑生意，回家之后没两天便跟她陪笑提起娶媳妇的事儿，刚好她已经替张齐相看好了人家，聘礼都已经下了，就等着张齐回来成亲呢。
闻言只道自己跟儿子想到了一处去，心里颇为欢喜得意的向他说了这事儿，将那未过门的小儿媳妇夸成了一朵花。
张齐听毕顿时愣住。
廖氏见他之前还兴头头的说要娶媳妇儿，结果听到自己给他聘了如花似玉的媳妇儿却是这么个反应，廖氏当时心里便不自在了，少不了问起来。
张齐骗不了她，最后只得说了实话。
偏张齐也是刚从外地回来，根本不知道随云县发生的天翻地覆的变化，更不知卢杏儿眼下的状况，否则的话，或许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廖氏一听心里就有些不快起来，细问起卢杏儿的出身，说是没了爹娘的，就更不喜。
在她想来，跟着哥嫂过长大的姑娘，能是个懂事像样的吗？况且，绝对别指望当嫂子的能给小姑子准备什么像样的嫁妆。
这样的女人娶回来干什么？
廖氏见张齐那模样分明还想着卢杏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少不了将他一顿训斥，勒令他不准再想有的没的，老老实实的等着娶媳妇。
张齐素来孝顺，自然不敢顶撞。
一直想再去见卢杏儿一面，却又苦于没有时间。一来二去，就拖了这么久……
当他无意中听到几句卢杏儿与哥嫂关系并不好时，也不知怎么的脑洞一开，觉得如果那样的话，卢杏儿多半会乐意跟了自己做妾的。
第767章 闹上门来
至少，自己是对她好的啊。
等将来成了一家人，她懂事一些，勤快一些，娘肯定是会接纳她的。
且乡下人家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讲究，即便做妾，也不需要立规矩啊什么的，就跟正常一样，不过就是名分上不太好听罢了。
她如今既然过得不好，那么自己等于救她出火坑，想来她必定会乐意的……
张齐越想越心头大动起来，前两日终于找到机会去见了卢杏儿。
那****浑身湿漉漉的回家，偏巧叫廖氏看见，廖氏起了疑心，问起来，张齐招架不住，一开始吞吞吐吐要说不说的，后来被廖氏嗅出了味道一阵逼问，就把什么都给招了。
廖氏那叫一个怒不可遏。
在当娘的眼中，自己的儿子自然是好的，不管做什么都是好的。
在她的脑补下，卢杏儿就成了一个别有居心勾引他的儿子，企图破坏她儿子的大好姻缘、然后取而代之自己上位的无耻下贱心机女。
这种认定在她大骂卢杏儿不要脸而她的儿子忍不住替卢杏儿分辨两句的情形下越发坚定牢固。
于是，就有了眼下的事儿。
廖氏是铁了心要狠狠的给卢杏儿一个教训，让她检点一点，别没脸没皮的去勾引自己的儿子，张家是绝对不可能要这么一个不要脸的儿媳妇的。
于是，廖氏带着大儿媳妇，怒气冲冲直奔卢孝全家，看见杨氏便一口啐了上去，劈头盖脸的大骂了起来。
廖氏的儿媳妇也是个厉害的，婆媳俩骂得猝不及防的杨氏完全晕菜。
李氏和水秀自然也听见了这么大的动静，李氏赶紧出来，水秀则装作不知道躲在屋子里看热闹。
听廖氏婆媳口口声声大骂卢杏儿不要脸、勾引自己儿子、卢家有没有规矩、有没有家教等等，杨氏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
那叫一个气啊。
抓起竹扫帚劈头盖脸的冲廖氏婆媳打了过去，骂得她们体无完肤。
骂了她们又骂卢杏儿，那死丫头好事儿轮不到自己跟前，坏事倒连累起自己来了，她惹的祸她自己来收拾，凭什么牵连了自己？
这下轮到廖氏婆媳晕菜了，一个迟疑愣神，被杨氏打得更不要不要的。
因为菊花婶的卖力宣传，此时，卢家院子里已经围了无数看热闹的村民，无不指指点点，议论不休。
要说卢杏儿勾引这妇人的儿子，大多数人都是不信的。
廖氏被杨氏打得厉害，更是撒泼大骂起来，要打回去，众婆娘们见状连忙上前七手八脚的将打架吵架的分开。
杨氏还在气狠狠大骂晦气，骂一回廖氏有眼无珠又骂一回卢杏儿那死丫头不学好连累自己。
倒是张婶见状向廖氏高声道：“这位嫂子别不是有啥误会吧？杏儿那孩子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你这张口闭口就是这么着不太好吧？好好的姑娘家的名声，哪里由得人这样糟蹋？”
众妇人婆娘纷纷说是。大家都靠着乔小如一家致富过好日子呢，当然都帮着卢杏儿。
即便没有这个原因，也没个不帮着本村人反倒向着外村人的。
廖氏见众人这么说顿时怒极冷笑，大声道：“我可没冤枉她！前两天还勾着我儿子私会，我儿子都亲口承认了还能有假？个不要脸的老娘见了她看不抓烂她的脸，我儿子都订亲了她还这么自甘下贱！”
刘氏也道：“论理她一个没爹没娘的姑娘，想要巴上我家小叔过好日子这也没啥错，可也不能干这种不要脸的事儿呀？她自己都不要名声了，还怪别人糟蹋吗？”
里正媳妇便也冷笑，向众人道：“哦，原来是你儿子亲口承认的啊，我还当是杏儿亲口承认的呐！要我说，谁知你们母子俩安的什么心，好好的跑上门来坏人家的名声！”
众人“哄”的一下都笑开了，七嘴八舌的都点头称是。
一人更笑道：“这位小嫂子的话更好笑了，杏儿想巴上你家小叔过好日子？呵呵，这是哪儿跟哪儿呢，说这话也不怕叫人笑死！”
众人更笑起来，有人大声道：“你们要编排人也先打听打听，杏儿有她三嫂和侄儿侄媳妇帮衬，啥好日子过不了？一看你们就没安好心！”
这边吵闹得不像样，早有人跑去告诉了乔小如一家。
卢杏儿脸色当即就变了，咬牙暗怒。
田氏忙拉着她的手安抚，表示自己相信她，让她不要着急生气。
乔小如也恼，便让莫氏和山竹、杨桃去将那所谓的廖氏婆媳给叫来。
唯有纪连瑾，不着痕迹的瞟了卢杏儿一眼，心中微沉，继而暗骂人渣！
廖氏婆媳正气急败坏的骂着嚷着，与里正媳妇、张婶等拌嘴，可巧莫氏三人便来了。
众人看见她们三人便急忙上前，七嘴八舌的说起情形来，当然少不了将廖氏婆媳一通埋汰。
气得廖氏婆媳七窍生烟，实在不明白，这些人究竟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都帮那没爹没娘的贱丫头说话？碰上这种事儿，不是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巴不得有越大热闹看才对吗？
婆媳俩太气了，口中越发没遮没挡起来。
莫氏和山竹、杨桃都变了脸色。
莫氏便喝斥道：“你这老嫂子一把年纪了怎的嘴巴这么毒？即便再有理也得好好的说吧？况且还难说谁有理呢，我们家杏儿姑娘是什么样的人满村里谁人不知？你别嘴里不干不净的，仔细将来后悔！既要说事，你跑到这儿来胡闹什么？杏儿姑娘不住这儿。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便上门闹事，可见是个糊涂人，也指望不得说什么明白话了！”
廖氏婆媳一愣：“什么？她不住这儿？”
莫氏冷笑，只管让她们跟着走。
不等莫氏婆媳多想什么，众人不由分说拥着她们往乔小如家去了。
果然如菊花婶所料不差，看见那从大门处根本望不到究竟有多长多宽围墙的大宅院、看到那高大气派的大门，廖氏婆媳下意识的便矮了气焰。
第768章 廖氏大闹
门口，卢湛陪着乔小如和田氏、卢杏儿、小桂都在，丁四海垂着手站在不远处。
廖氏那张臭嘴叫嚷得满村子人都知道，这事儿不适合关起门来处理了。须得让所有人都听的清楚明白才行。
乔小如淡淡道：“你口中不要脸的贱人，便是我家的小姑姑、我那过世了的公公的亲妹子。你那些话今日不分说个清楚明白，休想离开卢乔村。”
卢湛冷冷的盯了一眼过去，恨不得上前全给踹飞。他媳妇的肚子眼看大了起来，这些人怎的还这么不消停？能不这会儿闹事吗？
廖氏冷笑：“你吓唬谁呐，自家姑娘不要脸——”
“既这么着，我看还是别说了。”乔小如招呼丁四海：“丁大叔去一趟里正叔家，把里正叔请来。我们卢乔村好好的姑娘，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想怎么污蔑怎么污蔑了？大娘是哪个村的？我看我们还是找你们里正、族长去说道比较好！我们家小姑姑清清白白的名声，可不能叫人随随便便张口就给毁了！”
廖氏脸色微变，心里下意识有些没底起来，仍冷笑道：“好啊，我倒也要好好问问你们里正，你们村的姑娘没人要了吗？不要脸的勾引我儿子！”
乔小如理都不理她，只是目光更森冷了几分，而丁四海早已应一声是飞奔去了。
众婆娘妇人听见廖氏这话连整个村里的姑娘都说了进去，顿时恼怒起来，尤其家里边有眼看要说亲的姑娘的，更是怒目相视，骂起廖氏来。
卢杏儿眼眶微红，抿着唇没说话，心里却是热辣辣的。
有人站出来为她撑腰做主，帮她说话，真好。
田氏也气得不轻，卢杏儿忙扶着她小声安慰。
廖氏婆媳气势汹汹而来，真是做梦都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原本想着狠狠骂一顿卢杏儿不要脸，定教她羞愧死连门都不能出、人也不敢见，看她还敢狐媚子似的勾引自己的儿子不敢。
哪里想得到先声夺人倒是效果很好，用最快的速度将事情宣扬了开去，原本以为这么劲爆的话题村里众人肯定很感兴趣，众口铄金，三人成虎，说也说死那卢杏儿。
一向来哪个姑娘家沾上这种事情不都是这样吗？怎么今日却完全不同了？
众人对这话题完全不感兴趣，反倒揪着她们婆媳审贼似的审个没完起来？
廖氏心里已经乱了，正自叹晦气，里正已经沉着脸过来了。
他理也不理廖氏婆媳，跟田氏、乔小如打了招呼，才向廖氏正色道：“我们卢乔村的姑娘绝不可能做这种事，你信口雌黄上门大闹，这是要把人家好好的姑娘往死里逼啊，好歹毒的心肠。这事儿不用说了，走吧，上你们村里去。”
廖氏见状脸色一白，一屁股坐在地上拍天拍地的哭嚎起来，口口声声指责卢乔村众人欺负人。
里正冷冷道：“这真要说欺负，也是你自个送上门来，可不是我们村子里的人找你们麻烦。况且，我这不是说了吗？上你们村里说道去，在你们自个村里，总没人欺负你们了吧？”
里正随即从人群中叫了五六个平日里看来忠厚老实一看便靠得住的中老年妇人，让随着一块上廖氏村里去，算是见证。
乔小如知道有里正在，便没自己什么事儿了，笑着向众人道了谢，客气的将此事拜托了里正，便与田氏等回去了。
众人见没了热闹看，便各自散去。
廖氏还扑在地上哭天喊地，她儿媳妇却没有那么作的出来，被众婆子媳妇三句两句喝斥逼问着便知道了她们来历。
这下子里正也不着急了，慢悠悠道：“廖嫂子既然笃定自个有理，闹的对，何必做出这副模样？反倒叫人笑话了。不如快些回你们张家村去，咱好好将这事说个明白。你便是这副模样闹，能闹多久？闹到天黑？明天？不回去了不成？”
廖氏又气又怒，一屁股从地上爬了起来：“我怎么闹啦？明明是你们欺负人！好，别以为光你们有自己人，我们张家便没有人了，颠倒黑白、不分是非，到时候你们别自打嘴，那可就不好看了！”
说毕便冷笑着要领里正等回张家村。
只是临抬脚的时候又道：“不成，卢杏儿呢？叫她给老娘滚出来！她也得去！”
里正嗤笑道：“这好笑了，杏儿好好的姑娘家，岂可沾染这种事？为着旁人一句无中生有的闲话便要亲自出面？至少我们卢乔村没有这样的道理。”
廖氏噎住，只得恨恨作罢。
她这才想起来，刚才光顾着跟一群妇人气急败坏七嘴八舌的吵架，压根都没顾得上问一句卢杏儿在哪里？闹了这么一场，她连卢杏儿的面都没见着。
意识到这一点，廖氏更不甘心起来，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明明她是来找卢杏儿麻烦的，明明是要给卢杏儿好看，可是结果却连人家面都不曾见……
来之前想象的当面啐她一脸、指着她鼻子骂得她羞红着脸抬不起头来的种种，没有一样变成现实。
大门“吱呀”一声重新打开，莫氏淡漠着从中走出来，客气与里正见礼，面无表情看着廖氏道：“我家乔娘子有话问你，你既是来找杏儿姑娘的麻烦，又怎么会去了大房那边？是谁指点你过去的？”
别说廖氏呆住，里正以及几个准备过去作证的婆娘媳妇也都一怔，均自纳罕：不错，这怎么可能会找错门呢？满村里谁不知卢杏儿住在哪？怎么找也找不到卢家大房去啊。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廖氏叫人故意骗了去大房的。
究竟是谁会这么无聊？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处？
廖氏冷笑，一扬下巴挑了挑眉，那意思再明显不过：想知道？老娘偏不告诉你！
莫氏不屑轻嗤，淡淡道：“你不想说也算了，被人当棋子耍了还沾沾自喜、自鸣得意也是够了。嫂子就不想想，那人为什么要骗你？难不成还安着好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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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哒，淡定，明天应该搞定他们家
第769章 上张家村
廖氏顿时又拉长了脸，她的确是不甘。
尤其被那疯婆子又打又骂，这会儿头皮还痛、身上还痛，脸上也被抓了两下火辣辣的痛，若不是那死婆娘故意给她指错了路，她能遭这些罪吗？
可恨的是自己连那死婆娘是谁都不知道，想要找她算账难度就大了。眼前这人脸色虽然不好看，语气也难听，不过，能借着她的手给自己出出气，也不是坏事不是？
纵有不甘，廖氏仍粗声粗气将菊花婶的相貌和衣裳花色形容了一遍。
不用莫氏说什么，便有妇人惊叫道：“这不是菊花嫂子嘛！”
旁人一回想，果然不错，纷纷道：“这——她这是啥意思呀？”
莫氏便笑道：“果然是她，乔娘子说了，事后自会去问她要个说法。里正爷，乔娘子说，其他的事儿便拜托您和各位嫂子了。”
“你叫乔娘子放心，我们卢乔村的人不是白给人欺负的！”里正这里便与众人，又叫上卢孝全兄弟以及杨氏、张氏，顺便还叫了几个男子，浩浩荡荡往张家村去。
且说乔小如等进了院子里，田氏便叹了口气：“这可真是祸从天降！小如啊，这，这事儿——没麻烦吧？里正他们，真能解决了不？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到底不是他们家的事儿……”他们能上心吗？
乔小如便笑道：“娘放心，里正叔做事不会有差错的，小姑姑清者自清，怕什么？”
田氏一遇上事儿便会心慌，早已习惯了让强势的儿媳妇出头拿主意，听了乔小如这么说，悬着的心当即便放下了一大半，笑笑叹了一句：“那就好！”
哄着田氏离开了，借着送卢杏儿回房间，不等乔小如问卢杏儿便紧紧抓着她的手红了眼眶张嘴欲言。
对别人或许会隐瞒，可是对乔小如卢杏儿不想瞒着。
“小姑姑先告诉我那俩人到底是哪个村的？我相信小姑姑，绝不是你的错。”乔小如忙着笑道。
“我就知道——”卢杏儿心里感激亦笑了笑，虽不明所以，也忙将张家村说了。
乔小如忙告诉了卢湛，看卢湛出门去了，方回去陪卢杏儿。
至于卢湛去哪？当然是找罪魁祸首去了。
里正等到了张家村，见了张家村的里正和族里村里长辈们，原本对方还气势汹汹，一听得廖氏这婆媳俩是找乔娘子晦气去了，当即便没了脾气。
待听得卢乔村几个妇人你一句我一句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杨氏又气狠狠骂了一顿、叫人看她脸上的伤，卢孝全兄弟自然也没有好话说，一个个脸色变得难看至极。
“这事儿廖氏必须得给个说法，不然别怪我们没完！我那妹子用得着勾引你儿子？真是笑话！她有我那二侄媳妇撑腰，什么样的好人家找不着！”卢孝义义愤填膺。
乔里正忍不住瞟了他一眼，这话听着虽然有点儿不伦不类，倒也是大实话。
廖氏还不知乔娘子是谁，还在那嚷嚷：“凭她什么娘子什么做主，总越不过一个理字去！你们卢家的姑娘敢做不敢当不成？”
张家村的里正急忙喝住她，没好气道：“你当是哪个乔娘子？就是办合作社的那个！无凭无据你跑上人家家里去闹这种事儿，这算什么？”
合作社，柿饼，这样的大事随云县各个村庄没有人不知道，廖氏自然也不例外。
听了这话当时便吓了一跳，睁大眼睛结结巴巴道：“那、那卢杏儿是、是——”
卢孝义冷哼道：“杏儿是你们口中乔娘子的小姑姑，也是我的亲妹子。杏儿与你们口中的乔娘子一向来最要好，哼，你们空口白牙冤枉杏儿，是当我们卢家软柿子好捏吗？”
“我怎么知道？我若早知道……”
乔里正心里鄙夷不已，淡淡道：“廖大嫂，无论对方是谁，这种话都不该胡说八道吧？人家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凭什么要叫你如此糟蹋？”
张家村里正族老等人恼羞尴尬不已，陪着好话，心里把这不会说话的廖氏给恨得要死。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种话也说出来？叫人如何看他们张家村？可别当村里人人都跟她似的……
廖氏眼睛一亮，顿时又叫起屈来：“我没胡说，我儿子亲口跟我说的！卢杏儿就是他的相好！既这么着，卢杏儿跟了我儿子当一个妾，那也使得。我儿子可是说了，她一把年纪了也没嫁出去——”
“你给我闭嘴！”
“做妾？说这话也不怕咬着舌头！”
卢孝全兄弟俩脸色一变，狠狠瞪着廖氏，若不是看她是个妇人的份上就要冲上去将她揍一顿了。
张家村众人也目瞪口呆，回过神来无不恼火，长了辈分的便忙喝斥住廖氏，不许她再说话，早叫人去将廖氏的丈夫和大儿子叫来了。
让乔娘子的小姑姑给她家儿子做妾？她家儿子即便在外头跑了几年生意赚了点儿小钱，可那能跟乔娘子比吗？
廖氏犹自不服，忿忿道：“我又没说错，凭啥不让我说？要是不信叫我家阿齐来，我家阿齐前天就是去见那卢杏儿了，说卢杏儿是他相好，他亲口说的还能有错？你们冤枉我干啥？叫我家阿齐来啊！”
众人面面相觑，心下倒真有几分犯嘀咕了。
便是卢孝全兄弟，见廖氏说的如此笃定，也有些没底起来。
张氏耸耸肩，无所谓，反正她就是个凑数的。
相比之下杨氏的心情就格外的酸爽复杂了。一方面她巴不得卢杏儿出丑、被人唾弃，另一方面又恨廖氏敢对自己打骂出手盼着她丢面子，再者又怕因为卢杏儿的事儿影响了青苗的亲事……
一时间自己也不知自己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了。
张家村里正众人便看了乔里正、卢孝全等一眼，那意思是：你们看怎么办？
廖氏的态度让他们心里也不由得生出了两分底气，若果真是那卢家的姑娘做下了丑事，那可就怪不得廖氏了，乔娘子也没法怪谁，也不会对村子里的发展有啥影响……
第770章 张齐反口
乔里正见卢孝全兄弟都露出犹疑之色不由心里暗叹，这可不成啊，这要是露了怯，这不等于不打自招吗？无论事后如何描补，杏儿那姑娘的名声肯定就是要损了，若是再严重些，毁损得彻底，这辈子那就完了。
乔里正心里不由得有点儿鄙夷卢孝全和卢孝义兄弟俩，心道这样的脾性能做得成什么？倒怪不得小如不用他们做事。
想也没想，没等卢孝全兄弟俩露出犹疑之色，乔里正已冷笑开口，淡淡道：“好啊，既然如此，那就请叫个人去把廖大嫂的儿子叫来吧！孝全老哥，你跟着一起去叫人，省得别人背地里串了口供，杏儿那孩子就委屈了！”
乔里正相信乔小如不会没想到这一点，相信她肯定有所安排。
对于卢杏儿勾引张齐这事儿，乔里正自然是不信的，但这廖氏能怒气冲冲的找上门去闹事，也就说明卢杏儿与张齐之间或许真的有一点儿瓜葛。乔里正活成精了的人，有什么想不到的？
先把这话撂下，即便乔小如没有来得及做什么安排，那张齐真的一口咬定卢杏儿如何如何，他们也能坚持认定是他们背地里串了口供企图图谋算计卢家的钱财。
只要自己这边态度坚决，谁能奈何？
当然，乔小如有安排的话那更好不过。
听了乔里正这话，张家村这边众人脸色都有点不太好看，廖氏更是怒气冲冲啐了一口，瞪眼气极道：“这本来就是事实，老娘用得着串通吗？这种事儿一个巴掌拍不响，别以为谁又干净！若是没影子的事儿，老娘压根就不认识那丫头，去寻她做啥？”
乔里正只是冷笑，摆明了“我不跟你区区妇人一般见识”的态度，廖氏见了气得要跳脚。
而卢孝全听乔里正这么说底气又回来两三分了，当即点头一口答应，站了起来跟张家村这边的人去找张齐。
很快，张齐就被找来了。
廖氏见了他眼睛一亮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扑上去拉着他道：“阿齐你快说说，前两天你是不是去见卢杏儿了？是不是她约你相见？还缠着你要嫁进咱们家？”
“这是什么话！”乔里正、卢孝全兄弟齐齐变色喝斥。
“廖大嫂，有你这么问话的吗？杏儿若是因此损了一点两点，你们就等着吧！卢家人从不欺人，也没有让人这么欺负的！”
张家村里正、族老等也不由皱眉，廖氏这话的确太过了，眼下事情还没有搞清楚呢，她就板上钉钉的给人家姑娘灌以这等说词，这可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张家村里正急忙喝斥廖氏，生怕她再说出什么不好听、不能听的话来，转而瞪向张齐沉声道：“张齐，你老老实实的说来，一个字都不许撒谎。两天前你到底干什么去了？有没有，去见过什么人？”
“快说！快说！”廖氏紧紧的盯着张齐，眼睛发亮。
张齐却有些不太自然似的，皱了皱眉，看了廖氏一眼，再看看众人，摇了摇头，说道：“两天前我没有去见过什么人，就是打算进城去看看寄托在刘哥铺子里的货卖出去多少了。后来——”
“什么！”廖氏不敢置信打断了他，尖声道：“你这是、这是啥话啊你？那天你明明不是这么跟我说的，你明明说——”
“娘，那天早上我出门之前不是跟你说的吗？哦，大嫂当时也在，应该也听见了。”张齐叹了口气道。
刘氏一怔，隐约想起来似乎的确是这样，便勉强点了点头。
廖氏快要气疯了，气急败坏道：“说是这么说的，可那是你撒谎骗我的，后来你一身湿漉漉的回来，还说是那死丫头把你推跌到河里——”
“娘，您别闹了！”张齐苦笑，道：“那天我回家的确是一身湿漉漉的，是我自己没留神自己摔到河里，您一定是记错了。娘，您少说两句吧，别再说了！”
“不是，可——”
“哼！”乔里正冷笑：“廖大嫂这是把我们所有人都当成傻子耍着玩呢。你口口声声说杏儿对你儿子死赖活缠，又说她推你儿子跌进河里。呵呵！”
既然死赖活缠，又怎么会推他？
张家村众人脸色又难堪起来，卢孝全兄弟则怒不可遏。
廖氏还要再说，张家村里正已经沉着脸喝斥她，冷冷道：“嫂子省省吧，以后这种荒唐事儿还是少做的好，损人不利己，何必！”
“损人倒是真损，利己不利己，呵呵，难说！”乔里正嘴里毫不让人，只是冷笑。
廖氏气得鼻孔要冒烟，跳起脚来就要撒泼，张齐忽然冷冰冰的盯了她一眼，廖氏心里一惊，如同一盆凉水兜头泼来。
就这一会儿，张齐已经将她推着坐下，沉声道：“娘，你别再说了，什么都别说了。”
“你——”
“没有的事不要乱说。”
张齐的异常令廖氏心里莫名的恐慌起来，再想到对方是乔娘子的小姑姑，廖氏更有些乱了，只得闭嘴忐忑坐下。
“这件事，张家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卢孝全掷地有声，难得强势了一回。
乔里正亦冷笑，自然附和。
冷眼旁观，张齐的不对劲他如何看不出来？这也就意味着，乔小如已经抢先一步有了安排，拿捏住了张齐。
张齐这里，是绝对不会乱说不该说的话的。
张家村完败。
张家老头痛骂了廖氏一顿打了她两巴掌，向卢孝全赔罪道歉。
此事就此虽然算是了结，可是，谁都知道，卢杏儿的名声多少会受到一些影响。
这个时代对女子的要求原本便苛刻些，更何况有那么多传谣言乐得消遣、看热闹不怕事大、巴不得越大越好看的无聊人士。
然事已至此还能如何？
那些话廖氏说都已经说了，覆水难收，再怎么也不可能抹除掉。
乔里正等众人纵心有不甘，对于这个结果也只能认了，一行人回家。
廖氏、张齐等回到家，廖氏便将张齐一通气急败坏的咒骂，闹死闹活的逼问他为啥不承认？
第771章 算账菊花婶
那明明就是事实，为啥他却改口不承认？
然而这一次，廖氏闹翻了天张齐也闭口一言不发。
他敢说吗？卢湛真的会打死他的。
以卢湛的身手，随随便便把他往哪个山沟子窝里头一扔，他就只有死的份。
他张家拿什么跟人家斗？
越是在外头混了几年，越是知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事实他非但不能说，连他娘也绝不能再说，否则将来肯定会倒霉。
再者，他娘所言也不是事实。杏儿她……并不是娘口中说的那样。
廖氏还要闹，被自家老头子一通收拾喝骂，这才终于消停了下来，心里又气又恼又委屈。
乔里正等回到卢乔村，跟田氏和乔小如、卢湛简单说了说经过，田氏等道了谢，乔里正便回去了。
卢杏儿在门外窗户下也听到了，不由黯然。
田氏等人心里都不太好受，虽然廖氏道歉认错自打嘴巴，可这事儿还是叫人糟心的很。
乔小如唤来莫氏，叫她上大房去如此如此说道一番。
莫氏点点头，风风火火的去了。
菊花婶，乔小如已经忍她很久了。
从前便爱风言风语的说些叫人听了哭笑不得的风凉话，乔小如从来没搭理过她，毕竟谁也不可能是万人迷不是吗？
有的人就是爱嘴碎，也仅此而已，并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事情来，自家当做一件要紧事去找她，反倒显得有些欺负人了。
没想到她变本加厉，必定与廖氏多说了几句知晓了廖氏的来意，生怕她跑来自家这边闹闹不起来便被压制下去了，故意指她上大房那边去。
后来乔小如让莫氏一打听，廖氏前脚刚进大房那边的院子，后脚她就嘴快的说什么看见两个妇人上卢家大房闹事，也不知道是啥事儿……
咋咋呼呼的引了许多人去看热闹！
这次她要是再忍她，那绝无可能。
莫氏上大房找杨氏，添油加醋的将菊花婶给卖了。
杨氏一听今日自己莫名其妙挨了廖氏那疯婆子一番大骂追打，原来都是菊花婶给害的，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莫氏便道：“那婆娘这是根本不把卢家放在眼里、把您耍着玩呢，您要是屁都不敢放一个忍了那就算了，要是还有点气性，走，我陪您一块，上她家揍她去！”
杨氏原本就是炮仗一点就着，哪里听得下莫氏这么简单粗暴的话？当下便啐了一口骂道：“原来是她干的好事儿！老娘就说嘛，卢杏儿那死丫头早就不住老娘这了那死婆子乍就摸上老娘家里来？老娘饶不了那老狗！”
不等莫氏再说什么，杨氏怒气冲冲一阵风的便朝菊花婶家冲了去。
乔小如既然存心要教训菊花婶，又怎么可能会不算计周全呢？
杨氏和莫氏杀过去的时候，菊花婶的丈夫以及两个儿子都已经被里正叫了去了，说的也正是这事儿。
让他们父子回去好好的跟菊花婶说道说道，以后万万不可再如此，到底一个村的，害了人家好好一个姑娘的名声，于她有什么好处？这是损阴德啊！
菊花婶的丈夫儿子还在里正家里受教呢，杨氏和莫氏气势汹汹杀进了菊花婶家院子，看见她正拿瓢舀了鸡食准备喂鸡，杨氏气不打一处来，眼中喷火，破口大骂：“不要脸的老狗，敢害老娘！”一头撞了上去险些将菊花婶撞翻在地。
完全懵逼的菊花婶哪儿是携裹着怒气气势正足马力全开的杨氏的对手？何况还有一个帮忙的莫氏？
手里的瓢“嘭！”的飞了出去，菊花婶吃痛惊叫，杨氏已经又一头撞了上来这一次撞得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这下子更好了，杨氏恶狠狠的揪着她头发又抓又挠口内不停的骂着，打得菊花婶完全是单方面被虐连连惨叫，别说反击了，躲都躲不及，只能尖叫着双手捂脸躲避要害。
此时暮色降临，菊花婶的孙子在外头玩耍还没有回来，两个儿媳妇一个去菜园里摘菜、一个在屋子里。
在屋里那个听见婆婆惊天动地的惨叫声从院子里传出来，吓得心头一跳，叫着“娘！”急急忙忙奔了出来。
见到院子里这彪悍凶猛的一幕，菊花婶儿媳妇低低惊呼愣在了那里，一时竟不敢上前。
满村里谁不知杨氏是块滚刀肉？她哪里敢惹？
再说了，这是长辈之间的事儿，她这个做晚辈的，也不太方便上前吧？
菊花婶在地上滚得浑身都是泥土草屑，鞋子也掉了、头发也散了，手背上、脸上不知道被抓了多少道血痕，还有脖子。手臂上更不知叫杨氏掐了多少下。
此刻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的。
从指缝里看见儿媳妇，菊花婶凄厉大叫：“还不快上前帮老娘，杵在那干啥？木头啊你！”
菊花婶儿媳妇如梦初醒“啊！”了一声急忙要上前，长辈之间的事儿她不好管，然而婆婆的热闹是能看的吗？仔细秋后算账啊！
谁知莫氏拦住了她，似笑非笑道：“小大嫂还是别插手的好，要不，先跟我打一场？”
菊花婶儿媳妇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急忙陪笑道：“这、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呀，有事儿好好说，这、这——”
莫氏虽然只是个下人，却是乔小如家的下人，菊花婶儿媳妇心里忌惮几分，不敢轻易动手。
再说了，动起手来她也未必打得过莫氏。
莫氏冷笑，瞟了一眼菊花婶道：“乍回事你的好婆婆最清楚了。杏儿姑娘好好的碍着你什么了？心肠那么恶毒，打你一顿你也活该！”
菊花婶儿媳妇暗暗叫苦，也有几分稀里糊涂，苦笑道：“这——我虽不清楚发生了啥，好歹不能再打了啊！把我婆婆打坏了这可怎么好！”
莫氏笑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们家这位大堂夫人哪有那么大力气能把人打坏呀！你不知道是咋回事吧？我告诉你听……”
菊花婶儿媳妇被莫氏拦着拉着，心里那叫一个纠结为难，莫氏不由分说推她走开，直推到了厨房里。
第772章 想打架?奉陪
菊花婶儿媳妇被莫氏拦着拉着，心里那叫一个纠结为难，莫氏不由分说推她走开，直推到了厨房里。
守着厨房门口，一五一十的将菊花婶所为说起来。
菊花婶儿媳妇也就半推半就的待厨房里了。
反正不管，到时候婆婆骂起来怪起来，她也有话说，她打不过莫氏啊，能怎么办？她已经努力过了，还是争不过莫氏啊……
院子里杨氏雄风大振，打人骂人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痛快了，菊花婶披头散发在地上滚得鬼哭狼嚎，杨氏非但没有心软，想起她害自己莫名其妙挨了廖氏那疯婆子撒泼大闹一场，反倒下手下得更快，直打得菊花婶哭嚎得嗓子都快哑了。
院子门被拍得山响，杨氏听不见，莫氏装听不见，菊花婶顾不上听见，菊花婶儿媳妇听见了也只能当没听见。
凭他是谁，也别想进来打扰。
一开始杨氏冲进来直奔菊花婶去的时候，莫氏回身就将院子门给插上了。
终于有人从院子墙头上爬了过来，莫氏这才拍拍手，微笑淡定着去开门。
门外早围了一堆人，都是让菊花婶那惊天动地的嚎叫声给引来的。门一开，众人如潮水般蜂拥而入。
只是，看见了莫氏，好多人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菊花婶故意将那闹事的廖氏婆媳往卢家大房引的事儿一下午早已传遍村里。
看到菊花婶那凄惨样，众人饶是知道这件事儿菊花婶做的不地道，甚至可以说是用心险恶，依然忍不住有些不忍，心里阵阵发寒。
似乎突然间众人才明白，卢家，卢家三房，已经不是从前的卢家三房了，敢算计他们家，就得付出代价……
众人神色都是一凛，谁也不敢说什么同情菊花婶的话。
菊花婶那摘了菜的儿媳妇与厨房里躲着这会儿忙赶出来的儿媳妇急急上前去欲将杨氏拉开。
众妇人也上去几个，将两个人分开。
大壮扑了过去抱着菊花婶嗷嗷的哭着喊着“奶奶！”，杨氏只是累得喘着粗气恨恨瞪菊花婶，大骂道：“死老狗你给老娘记住，下次再敢算计老娘，看老娘不打死你！”
“你这人乍这样啊你！我婆婆乍算计你啦？你不说清楚我们家也不是好欺负的！”菊花婶另个儿媳妇大怒。
杨氏斗鸡似的就要上前去理论，莫氏将她一拉，向菊花婶那儿媳妇笑道：“这话乔娘子让我也对你们说，今日的事不说清楚，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你婆婆自己做下恶事，就得承担后果，今日只是小小给她个教训罢了，若有下次，可就没这么便宜了！”
“你——你们仗势欺人！”
莫氏笑道：“你错了，乔娘子若真是仗势欺人的人，你还敢说这话？不就仗着乔娘子和我们夫人平日里好脾性好说话，这才摆着乡里乡亲的架子张狂吗？干下那等恶事，也不怕损阴德折寿！”
众妇人鸦雀无声，谁也没说话。
莫氏鄙夷瞟了菊花婶一眼，拉着杨氏走了。
杨氏嘴里还在不停的骂着。
众妇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见菊花婶那儿媳妇哭诉着替菊花婶诉委屈，那意思是想要众人帮她们说话，谁肯沾惹？
若真的是人家卢家仗势欺人那还两说，可分明这事儿是菊花婶自己引发的，摆明就是心怀不轨想要看别人家的热闹，结果把自己搞成了这样。
她自己平日里压根就不是个好的，谁肯平白做个恶人？当下不咸不淡说了几句面子话，三三两两的都走开了。
菊花婶哭嚎得嗓子都哑了，这会儿浑身火辣辣的哪儿都痛，嗓子也痛，却依然挣扎着沙哑的嗓门大骂杨氏和乔小如。
菊花婶丈夫儿子回到家里，看到这副情形全都呆住了。
继而怒火一窜老高。
尤其是菊花婶的小儿子，一向来最得她的疼爱，看见母亲这副惨状气得双眼通红大骂一声操起一根木棒就要往外冲。
倒是他爹还算理智，立刻喝斥：“你给我站住？你想干什么？”
“爹，娘都被人打成这样了，咱还能算了不成！”
他爹心里何尝不气，但一想到里正所言，这件事无论如何都是自家婆娘起的头，人家若是不计较，或者没有能力计较，那么自然就是过去了就过去了，碍不着什么。
然而人家卢家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人家不肯忍气吞声要报复，自家打上门去先别说占不占理，难道就一定能打得过人家吗？
不过是再去讨一顿打罢了。
“你急啥？事情还没搞清楚你跑什么？还不赶紧给我滚回来？”
见他依然沉着脸站着不动，他爹冷笑：“好，你去，你去，我看看是你打人家还是人家打你！”
做儿子的一怔，终于手一松，颓然放开了木棒……
等到菊花婶终于收拾打理干净，顶着一张满是指甲掐痕和各种抓痕的脸，说一句骂两句的把事情说完，两个儿媳妇一旁补充，父子三人郁闷得更加没脾气了。
那杨氏本来就是个滚刀肉式的泼皮货，从来只有她占别人便宜的哪有被别人占便宜的理？你看看卢家三房，被她祸害成什么样了还不只有忍着？
你害人家今天挨了那张家村廖氏婆媳一通莫名其妙、劈头盖脸的打骂，人家不来找你算账那是你运气，来报复回去那也是你该的。
难不成让他们父子三个上门理论去？或者将杨氏揍一顿？
至于莫氏？你那样连累了卢杏儿的名声，乔小如卢湛没出面，只是来了个下人陪着杨氏，你还想怎样？
菊花婶反倒被丈夫说教训斥了一通，恨得她叫道：“这事儿乍能怪我？我又没说卢杏儿住在卢家大房，我只说那是她大哥大嫂住的，我说啥了我！”
父子三人和两个儿媳妇都无语……
这种话听起来很占理，叫人捉不到一点错处，可实际上呢？要说你说这话的时候安着好心，谁信你？
他们似乎有点儿明白了，这事儿人家根本就没来人找你讲理，而是直接上手，因为没啥道理可讲的，一眼就能看透。
第773章 张家活该
话又说回来，饶是如此，父子一家人对于菊花婶被杨氏打成这样还是心里存着怨气的，商量着找里正做主去。
里正倒是乐意做主，说来说去也不过是赔医药费罢了。
然而，菊花婶一家人怎么可能从杨氏手里拿得到医药费？杨氏还撒泼打滚的嚷嚷着自己被廖氏打坏了，这祸事是菊花婶招惹来的，逼着菊花婶一家给她拿医药费呢！
至于乔小如一家？压根就没出面。
莫氏连菊花婶一根手指头都没动过。
怪她没劝架没阻拦？跟她有关系吗？她为什么要劝架阻拦？就凭菊花婶那张臭嘴作下的好事，她都恨不得上前去帮忙撕烂她的嘴！
菊花婶一家气得半死，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
这还没完，乔小如那边放出话来，她已经忍菊花婶很久了，以前那些不咸不淡的风凉话、背地里各种煽风点火挑拨使坏的小动作，她也懒得计较了，但往后若再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休怪她不客气。
菊花婶又气又恨又恼，却也只敢关起门来骂上几句，再也没敢如以往那样放肆。
而她的脸上，也永远的留下了杨氏指甲的馈赠，左边脸颊两道手指长的疤痕格外醒目。
对于张家村张齐一家，乔小如亦放了话，合作社也好，其他的什么致富项目也罢，绝对不要张齐家参与。至少十年之内不要他们家参与。
他们卢家与张家村张齐家，老死不相往来！张齐家的人若再敢上自家来闹事，别怪不客气把人扔出去！
张家村没人敢说什么，张齐一家尤其廖氏更是气得无可无不可，张家父子除了张齐跑到里正家里义愤填膺嚷嚷“不公平”，反而挨了里正一通训斥和警告。
不公平？人家凭什么对你公平？莫名其妙跑上门去败坏人家姑娘的名声，还想人家怎么样？以德报怨吗？
廖氏气不过，偷偷的到底跑到卢乔村去了一趟，跑到乔小如家门口去哭闹不休，居然跪在乔小如家门口哭嚎个不停。
那架势看起来表面上是来道歉求原谅，其实根本就是故意为之，好让所有人都看到卢家三房的霸道和冷酷。
乔小如和田氏连面都没露，卢乔村众人也知晓此事是卢家三房的逆鳞，连个看热闹的人都没有，菊花婶倒是想去，但是不敢。
而莫氏和丁四海也不管别的，直接拉着廖氏送到了村口，真的扔了出去。
廖氏又羞又气哭哭啼啼的回家，张齐兄弟不由得也动了气，上门去讨说法，卢湛没等他们开口也照样扔了出去。
张齐这才猛然记起卢湛的本事，吓得脸色发白，拖着大哥赶紧回去，哪里还敢有半分说理的心？
张家这么一闹，结果原本与张齐订了亲事的女方家将聘礼又还了回来，索要婚书，坚决不肯再做这门亲事。
说是原先不知道张家是这样的人家，不知道廖氏脾气这么蛮横霸道不讲理，闺女若是嫁了进来在她手底下当儿媳妇，这将来的日子可怎么过？
这就是个火坑！
张家气得不得了，廖氏与女方的娘大吵了一架，亲事算黄了。
廖氏发狠赌气，黄了这门亲事便存心要找一门更好的争这口气，谁知原来那家女方的娘将张家形容成火坑这话却不胫而走，传遍四邻八村，再加上乔小如的话，哪里还有好人家的闺女乐意嫁到他家？
别说说人家了，廖氏连个肯点头帮忙说亲的媒人都找不着。
倒是有些人家乐意，但那样的人家都是穷的没有三亩地，待嫁的姑娘粗俗蠢笨，一看就是家里明摆着要利用姑娘赚一笔聘礼的。
廖氏哪里看得上这样的人家？并且差点儿没给气死！
她那么优秀的儿子，居然有人给说这样的亲事？这不是埋汰人是什么？
于是，廖氏这个“恶婆婆”挑三拣四诸多挑剔的脾性又传了出去……
此是后话。
再说卢杏儿，被廖氏这么一搅合，越发觉得心灰意冷，真有些动了一辈子不嫁的心思。
乔小如见她心情低落，暂且也不提此事，等过一阵子她心情平复些再说。
那个张齐，配不上她。
这天，乔小如家又来陌生人了。
或许是前一件事残留的影响还在，一听说来人一家子都有种头疼厌恶的感觉。
卢湛更直截了当，黑着脸道：“我去看看！”
他媳妇儿怀着身孕，他一点也不想今天一个明天一个尽是乱七八糟的什么人跑来折腾事儿。
要还是来闹事的，直接扔出去拉倒。
来者是个小厮，虽然没有做小厮打扮，穿的是袍子，但卢湛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个小厮。
“你是谁家的？来找谁？有什么事？”卢湛半眯着眼，上下打量那小厮，语气十分不善。
大有只要有一个问题回答不合我意、我立刻把你扔出去的架势。
那小厮吓了一跳，定了定神，方小心翼翼陪着笑道：“呃，这、这里是乔娘子和卢、卢爷的家吗？”
卢湛挑了挑眉，“你是哪家的？”
“我——”小厮欲言又止，似乎为难。
卢湛不耐道：“不说？那便赶紧滚！”
“别、别呀！”小厮见卢湛十分不耐烦并且转身便要走，急忙拉住他，被他目光一盯，火烫似的慌忙又将手拿开连连陪笑。
碰上这样的人还能怎样？小厮无奈，只得陪着笑试探道：“请问您这家里是否在榆阳县码头救过一位公子？那位公子如今……如今不知您可知他的去向？”
小厮的手不自觉的紧紧攥在了一起，问完这话，紧张的一眨不眨瞧着卢湛。
仿佛卢湛的答案对他来说具有天大的意义。
卢湛也有些意外，此人是来找纪连瑾的？倒难为他打听了来。
只是眼下并不知他目的何在，不愿意多招惹麻烦的卢湛并没有直截了当告诉他，反问道：“几个月我们夫妇倒是救了个人，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那小厮见卢湛这态度摆明了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不由苦笑，只得老实回答道：“小的名叫万福，若没有差错的话，您救的那位公子正是小的的主子。您能告诉小的，他去了哪儿吗？”
第774章 纪连瑾的仆人找来了
卢湛看他那热切紧张的样子不像撒谎，便道：“此事说来话长，你先进来，慢慢再跟你说。”
万福不由的有些失望，可他千辛万苦才撞运气打听到线索，好容易才找到了卢湛和乔小如家，除了问他们，还能怎样？
自家那位主子究竟在哪儿，除了他们还有谁知道？
“也好，多谢您了……”万福勉强陪笑了笑，随卢湛进了院子。
卢湛命丁四海领着他在前院花厅暂坐，自己进内院去找纪连瑾，将此事告诉了他。
又道：“那自称叫做万福的小厮这会儿就在前院花厅坐着呢，你自己去偷偷瞅瞅，看看是不是你的小厮。若是个坑蒙拐骗不怀好意的，你就别现身了，我出去把他赶走。”
天大地大什么也不如怀孕的媳妇儿大，这样的天气里媳妇怀孕本就辛苦，若再来添乱的人，卢湛觉得自己真的会揍人。
张家村廖氏那一家子折腾那些天，媳妇儿的脾气明显的受了影响，连带他都被迁怒了几句话。
背地里问了龙小西，龙小西说妇人怀孕容易情绪激动烦躁反常，这是正常反应，他这才放心。
但是这种事情，是坚决要杜绝了。
纪连瑾听他提到万福的名字，人便呆了呆，随即竟然有点儿垂头丧气、没精打采起来，黯然轻轻叹了口气。
卢湛立刻警惕起来，挑眉道：“你这是什么反应？就说你已经不知去向，我这就赶他走！”
“哎别卢大哥！”纪连瑾连忙拉住卢湛，陪笑道：“我这是——唉，说了你也不懂！若来的真的是万福，那倒真是我的小厮，你放心，这小子是我娘留给我的心腹，不是什么坏人。”
卢湛点点头，让他去了。
纪连瑾黯然叹气，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万福既然已经找到了这儿来，那么就意味着他很快就要离开卢家三房、离开卢乔村回家去了。
虽然明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待在别人家里，但在家里人没有找来之前，关于离开这种问题他根本就用不着去想。
此刻一想到要离开，心里突然涌起强烈的不舍，心空荡荡的没着没落起来。
虽然无论衣食住行这儿跟自己家中比起来那是天地云泥的差别，这儿的人对自己也没有一个恭敬的，甚至还成天被人取笑，还得被龙小西一大早拉起来上山去挖野菜、帮他采摘草药。
可是，他知道他们所有人对自己都是善意的。
他已经许久许久没有感受过什么是家的温暖，而这种充满鲜活气息的生活日子，更是从没有过的体验。
他忽然觉得，他是真的舍不得这里的一切……
这一回去，今后再想回来，可就难了。
心里空荡荡、心情低落的纪连瑾来到前院，看了一眼那花厅，又叹了口气：真是不想进去啊！该死的万福，没事儿一边凉快去不好吗？跑来这儿干什么？多事的狗奴才！
纪连瑾不知不觉停下了脚步，只是瞅着那花厅叹气，而在花厅里等待等得心急如焚的万福一抬头看见站在院子里的纪连瑾，比见到了金光闪闪的一座大金山还要激动。
眼睛放光、嘴唇哆嗦，“主、主子！”伴随着一声激动兴奋得变了腔调的尖叫惊叫声，万福一阵风般冲了出去，“扑通！”一声跪在纪连瑾的脚下抱着他的腿呜呜放声大哭。
“呜呜呜，主子！呜呜，主子啊！呜呜呜呜，奴才找您找的好苦啊主子！您、您还活着——啊不，您没事、您还好好的，这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啊！奴才该死，都怪奴才该死，是奴才没伺候好您，害的您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呜呜呜，奴才对不起您、奴才——”
“行了行了！我说你烦不烦！一大老爷们你哭什么啊哭？小爷还没死呢，再哭给爷滚！”纪连瑾没好气，将万福一脚踢开。
没来得及阻止万福尖叫着奔出去、此刻在一旁看懵逼了的丁四海终于回神，挠了挠头，觉得这主仆相见的场景似乎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并且也没必要在旁边看着，便走开了。
万福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看着纪连瑾，仔细的打量着他，口中絮絮叨叨带着窸窣鼻音：“主子您气色好了不少，脸上也长肉了，好、好、真是太好了！您都不知道，这些日子奴才心里可真是——”
“行了闭嘴，”纪连瑾皱眉打断了他，板着脸漫不经心道：“爷对你经历了什么不感兴趣，你怎么会找到这儿来？”
因为舍不得离开这儿心情不好，难免迁怒万福，纪连瑾问这话的时候，语气那是相当不满、相当的冲的。
万福只当主子这是不满意自己这么久才找到他——主子自然该不满意了，这宅子虽然看起来还不错，可到底不过是个乡下人家的宅子，哪里能跟主子家相比？主子也不知道在这儿住了多久、受了多少委屈不便，能满意吗？
“都怪奴才该死！没照看好主子！”万福轻轻扇了自己两嘴巴，忙道：“那天晚上主子您一个人跑出去喝酒奴才压根不知，第二天早上才发现主子不见了，在码头和相邻的镇子上都找不到您，便打听往来船只，天可怜见，终于找到了这儿。就是奴才没用，耽搁了这么久，害主子受委屈了。”
精神一振，万福忙扶着纪连瑾道：“奴才这就陪主子回去吧，这——”
“行了行了！”纪连瑾一听他说回去的话心里老大的不痛快、不乐意，没好气道：“什么时候轮到你给爷做主啦？既找来了，你给爷老老实实待着，别惹是生非！爷在这儿住得很好，乔娘子和卢大哥他们对爷都极好，对他们你记着规规矩矩的给爷敬着，若敢狗仗人势胡乱说话，仔细爷打断你的腿！”
万福一怔，纪连瑾又道：“还有爷的病，治得差不多好了——”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万福显然被这个意外之意外的惊喜给乐得砸晕了头，一时忘记了规矩，下意识打断了纪连瑾的话，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嘴巴快咧到耳朵根了。
第775章 莫名烦躁
“奴才就知道主子您吉人天相，必定是个长命百岁、福泽绵长的，老主子知晓了，不知高兴成什么样呢！呵呵呵呵！”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意外、太不真实了，惊喜过后理智稍稍回炉，他其实很想问一句真的假的？可靠不？再问一句究竟是那位神医确诊的？
但是他不敢——这种话不是他能问的。
转念一想，主子的话自然不会有错的，主子可比他聪明不知道多少倍呢。主子确定了的事情，自然就是真的了。
主仆两个花厅里坐下，说了好一会话，万福大体上也明白了主子这段时日是怎么过的，这才感激起乔小如卢湛一家来，又陪笑道：“老主子知晓了，必定会好好报答他们的，这往后啊，他们一辈子都不用愁了，这也是好人有好报！”
对此纪连瑾嗤之以鼻，不以为然白了万福一眼。
乔小如和卢湛两口子会稀罕他们家的报答？他一点也不觉得。
别说他们两口子了，田氏和小姑姑也未必稀罕。他们家可不是那样的人。
吱吱唔唔的，万福又陪笑着道：“主子，那咱到底，呃，什么时候启程……您跟奴才说了，奴才好去安排……”
“你啰嗦什么！不会说话就给爷闭嘴！”纪连瑾顿时又恼怒起来，没心思再跟万福说话，丢下一句“给爷老老实实待着，少惹事！”便回内院去了。
万福可不敢跟他进内院，眼睁睁的看他去了，心里委屈郁闷得不得了：他明明是关心主子，难道说错什么了吗？
纪连瑾的仆人寻了来的消息很快一家人都知道了，对此别人都没有多少感觉，只是说了几句客套话。纪连瑾原本就是来治病的，这病治得差不多了，自然就该回去了。
这是很理所当然的事儿。
卢杏儿心里却没来由的有点儿不太舍得，或许，是因为他撞破了自己的秘密、两人有过一场推心置腹的吐槽、也算得上拥有一个共同的秘密、算得上同病相怜因此会舍不得吧？
龙小西更是直截了当的对纪连瑾说道，他的病已经没有大碍了，余毒基本上已经全部排出体内，五脏內腑与气血正在慢慢的恢复，待他开个药方，他回去好好的调理调理，饮食上不要太精细，平日多运动锻炼锻炼身体，坚决不能再服用补药，不出半年，便会大好。
言外之意就是：“你现在回家去一点后顾之忧都不需要有！”
纪连瑾听毕，心里更加郁闷一点。
好像，他真的已经找不到留下来的理由了。
这天晚上，之前一上床躺下就呼呼大睡香甜一梦到天亮的纪连瑾翻来覆去愣是没法入睡。
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他索性睁开眼睛瞪着黑暗。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不过是个比普通农家好一点而已的乡下人家罢了，为什么他就是舍不得呢？
在家里衣食起居什么时候需要他动过手？在这儿他还得自个洗自个的衣服，自己打洗脸水，就连房间都是自己整理打扫的——一开始他没有这个意识，好几天没打扫房间还让小姑姑骂了一顿骂他懒骨头……
可是，一想到要离开，就仿佛会因此而失落生命中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似的。
这种感觉太不好受。
直到东方泛白，纪连瑾才睡了个囫囵觉，天亮的时候又醒来了。
坐在床沿发了半响呆，顶着两个黑眼圈，蔫头蔫脑的起来了。
等不及吃早饭，理都不理托莫氏给他带话、问需不需要伺候的万福，自己简单洗漱后，纪连瑾急吼吼的便去找乔小如。
在这家中住了这么长时间他算是看明白了，一家之主明面上是卢湛，然而卢湛对什么都是无所谓不甚上心的，真正拿主意的还是乔小如。
只要乔小如想做的事、答应的事儿，卢湛基本上都不会有意见。
至于田氏那位婆婆，更是内外事一概不管。
这会儿卢湛正陪着乔小如在园子散步呢，纪连瑾老远叫着“乔娘子！卢大哥！”奔过来，卢湛看了他一眼便道：“这么早有什么事？”
纪连瑾一滞，吞吞吐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那个，我有些事想要跟乔娘子和卢大哥说一声……”
乔小如便笑道：“你这大老远的回家，若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提供的，不用客气。”
纪连瑾笑着谢过，又请乔小如不远处紫藤架下坐下慢慢说。
若只乔小如一人，纪连瑾或许心里没那么多的犹豫迟疑，当着卢湛，或许是因为当初卢湛那一脚将他踹下河令他印象太深了，瞧着他总感觉心里头有点儿毛毛的。
尤其在他那双目光灼灼的眼眸下，更没来由的不自在。
只是，有些事情，在自己离开之前无论如何总得说个清楚明白的。
他后退两步，冲二人拱手深深弯腰施礼，正色道：“说起来，我这条命是乔娘子和卢大哥救回来的，在此谢过两位救命之恩。将来若有需要之处，在下必定义不容辞！”
卢湛道：“得了，这些话不说也罢，说起来也说不清了，当初我们救你是不得不救。谁知后来你住进了我们家倒觉得你这个人还挺不错，大家当朋友相处便是了，什么救命之恩不救命之恩，不必再提。”
乔小如看了他一眼亦点头笑道：“阿湛说的没错！况且，这也是你自己的运气，救你的是小西，可不是我们！”
纪连瑾顿时高兴起来，点点头呵呵笑道：“对对，是我糊涂了，胡说八道呢！朋友、朋友，可不就是朋友嘛，呵呵！”
吱唔几句毫无意义的闲话，纪连瑾终于道：“一直没告诉你们我的身份，并非有意隐瞒，而是，我觉得没有那个必要。只咱们既是朋友，又分别在即，我总得给句实在话才行。”
纪连瑾看了二人一眼，道：“实不相瞒，我是穆南王世子。万福那狗奴才既找了来，我父王很快也会知晓，我也不得不回去了！”
纪连瑾说着又显出几分垂头丧气起来，神情要多郁闷有多郁闷，一脸的憋屈样。
第776章 纪连瑾的身世
纪连瑾说着又显出几分垂头丧气起来，神情要多郁闷有多郁闷，一脸的憋屈样。
乔小如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对于纪连瑾的身世，两人倒并不觉得太意外，一个人的教养和生活习惯行事做派是骗不得人的，不自觉便会带出来。
乔小如并非普通的村姑，卢湛也是见过些世面的，两人早看出他出身不俗，私下偶尔说起，也做过猜测。
只不过他们都不是好奇心那么强烈的人，再者纪连瑾这人还不错就行了，没有必要非要对人家出身刨根问底。
所以也从来没问过他。
只是没想到他的出身比他们猜测的都要高，竟然——是一位王世子。
“穆南王？大华朝唯一的异姓王、镇守衡阳、长沙一带的穆南王？”乔小如顶多只知道穆南王是一位王爷，而卢湛却是了解几分，当即便道。
纪连瑾点点头淡淡笑道：“正是，穆南王正是家父。”
“没想到我们阴差阳错救了位王世子。”卢湛和乔小如都笑道。
至于他堂堂王世子怎么会落到那地步，不用问也知必定与王府内部勾心斗角、争权夺利之类的原因有关，这些事乔小如和卢湛都没有多问。
纪连瑾自嘲一笑，道：“不过靠着祖宗余荫罢了，也算不得什么！只要乔娘子和卢大哥还把我当做朋友就行。”
乔小如笑道：“你不嫌弃我们乡下人粗鄙，自然还是朋友！”
卢湛挑了挑眉，仿佛想要说什么似的，然而究竟没说。
“不会不会！我求之不得，怎会嫌弃？”纪连瑾眉开眼笑的呵呵笑起来，心情一时也轻松几分。
说了些不舍分别的话，他又吞吞吐吐的要求能不能单独跟乔娘子说几句话——这个，有事相求乔娘子……
卢湛闻言立刻警惕的一眼盯了过去，单独跟他媳妇说话？
乔小如见纪连瑾再三保证自己绝对不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绝对不会占用乔娘子太多的时间，乔小如见他一脸急切，便向卢湛柔声笑道：“阿湛，我与他说几句话吧！”
“别说什么不好听的。”卢湛抛下这么句话，不远不近的一旁等着。
纪连瑾又开始吱唔了，不自觉的搓着手，神情不自然的陪笑、再陪笑，言三语四的就是没步入正题。
听得乔小如都有些莫名其妙了，笑道再不说自己便走了，纪连瑾一急，这才脱口道：“我想娶小姑姑，还请乔娘子成全！”
什么？乔小如傻眼，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虽然纪连瑾和卢杏儿关系挺好的，但两个人怎么看都不像眉来眼去好上了的那种，分明坦坦荡荡。
纪连瑾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来，纵然乔小如素来淡定，这会儿也感觉有点吃不消……
“那你——想怎么娶她……”乔小如掩下心头的疑惑和惊讶，不动声色淡淡笑问。
纪连瑾轻轻舒了口气，道：“当然是三媒六聘娶她为世子妃，将来我继承王位，她便是穆南王妃。乔娘子放心，我是真心实意想要娶她，绝不会辜负了她！”
这话一出口，“小姑姑”三个字纪连瑾是怎么都叫不出口了。
他不会辜负她，因为被辜负的滋味他尝过，那是人世间最苦最涩的滋味，会让人的心刹那间一片荒芜哀凉。
半响，乔小如方道：“我与小姑姑是骨肉亲人，我们一向来又要好，虽然她是长辈我是晚辈，按说有些话轮不着我来置言。可我还是想问你一句，你所说的真心实意想要娶她，原因呢？”
纪连瑾一怔。
乔小如神色便有两分冷了下来，淡淡道：“前阵子张家村那死老婆子闹了那样一场，小姑姑受了极大的委屈，你该不会是可怜她、同情她，所以才想要娶她吧？”
“不是！”纪连瑾脱口便道：“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我是真的想娶她、喜欢她……”
要说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纪连瑾有点茫然，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在看到万福出现、想到自己很快便要不得不离开回府的时候，他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人是她，最最不舍的也是她。
虽然平日里总是被她取笑，有的时候还要挨她喷两句“笨死了！”，但她对他，其实是很照顾的，其实他都记得。
越是要离开、记得越真切。
那些点点滴滴的细节，汇成涓涓流水，在他胸腔中冲击着、回旋着，令他的心酸涩、发胀，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她、想到有一天她会忘了他嫁给另外一个男人，他便郁闷得想要吐血。
他终于明白，他想要的是什么。
“那，你喜欢她什么？”
纪连瑾一怔，对乔小如这个问题竟然不能回答。
“我——”越是急越是回答不出来，脑子里闪过的全是她、是他所喜欢的她的一面又一面，可他却不知该怎样说。
或者说，是没法儿形容。
“我就是喜欢她，什么都喜欢……”纪连瑾喃喃说道，似乎觉得这个回答不太妥，他急忙又道：“我是真的喜欢她！真的！”
听了这话乔小如反倒笑了起来，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原本便是说不清道不明的，若他能条理清晰的数出来他所喜欢的一二三四点，那就表示他喜欢的是这些他自己所钟意的特点，而非卢杏儿这个人。
要知道人无完人，她有他所能数的出来的喜欢的特点，那么自然也有他所不喜欢的特点。
可是，若喜欢的是她这个人，只要是她都喜欢，那才是真正的喜欢。
前者会变，后者，却不太会变。
“可是，”乔小如神色重新柔和了下来，却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道：“你可想过，小姑姑与你之间的差距——”
“你们救了我的性命，就凭这一点，我要娶她，我父王和我外祖家便绝不会不同意！我母亲......在我极小的时候便去世了。我那继母——很快便会不存在！王府中我继母所出的嫡子比怀宣还要小一些呢，除此我再无其他兄弟姐妹，无论嫡庶都无。她……杏儿过了门，断断不会委屈了她……”
第777章 求亲
纪连瑾一着急，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串，包括继母的来历、如何害自己、自己回去后如何会同她算账收拾她等都简单的说了一些。
乔小如：“……”
真是个坦诚实在人，只是可惜，出身太高了点。
“这些便如你所言，只是，你们王府自有王府交际往来的圈子。人情来往、各种结交应酬，自有你们那个圈子的规矩和讲究，小姑姑对此一无所知，她——能习惯吗？若是出了什么差错，难免被人说道嘲笑，到时你可还能护着她、而不是怪她丢了你们王府的脸？”
“你们既是世袭的王府，想来少不了一代代极有体面的世家老仆。那些老仆，真说起来比普通小官宦人家只怕还更讲究吧？他们不会私下里鄙夷、嚼舌根使绊子吗？我想，小姑姑自己也必定不喜欢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中的。”
越说乔小如自己都觉得丧气，这门亲事根本就是大大的不妥。
门当户对这四个字有多沉重难以跨逾，唯有亲自面对的人方知。
纪连瑾变得凝重，看着乔小如，神情复杂难言。
“她……杏儿有乔娘子这般的亲人是她的福气！”纪连瑾由衷感慨，并且佩服而感激：“乔娘子你是真心实意的为她着想！”
若是换做别的人家，听了自己所求，还不得欢欢喜喜的立刻便应了下来？要知道穆南王乃是大华朝唯一的异姓王，镇守衡阳长沙一带，掌控一地实权，并非京城里那些个闲散宗室王爷可比。
能嫁入王府，荣华富贵指日可待，乔娘子却半点也没见动心，反而一句句全是为卢杏儿考虑。
乔小如倒是一笑，坦然道：“她是我小姑姑，她当我是亲人，我自然也当她是亲人。”
纪连瑾在心里也已经把卢杏儿当做是自己的亲人，所以自然而然的，也当乔小如是自己的亲人，心下情不自禁的生出几分亲人之间的亲近之感。
豪气笑道：“乔娘子不必担心这些，我们府上世代老仆但凡被挑上来做事的大体都是好的，谁要是敢背地里嚼舌头，王府的规矩不是摆设！至于人情往来、交际应酬，府中自有管家管事与年老嬷嬷们帮衬指点，杏儿一定能很快学会的！哼，若说那些往来的亲戚朋友人家，在衡阳长沙地界上，我们穆南王府便是地头蛇，谁敢瞧不起本世子的世子妃，本世子就叫他倾家荡产打入贱籍，叫全天下人都瞧不起她！谁要是敢背地里取笑嚼舌根，本世子就叫她一辈子再也笑不出来！”
这一通话骄傲自信无比又霸道无比，乔小如听得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笑道：“真是难为你了，已想得这么周全！”
他说的倒也不错，在穆南王封地的地界儿上，穆南王就是土皇帝，他家的世子妃、未来的穆南王妃哪怕是个傻的，也没有谁敢取笑。
当然，前提是纪连瑾真的能做到如同他说的这般。
而一旦有一天他厌恶了卢杏儿的话，那么卢杏儿的下场必定凄惨无比。
乔小如心里十分纠结矛盾，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相处了这么长的时日，他对纪连瑾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他不是豪门贵族纨绔子弟，相反，他是个真性情。
他的话，她基本上是相信的。
然而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没道理的东西，说不变就不变、说变也就变了。
你若一定要追问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乔娘子，你、你这是同意了？”纪连瑾欢喜起来，眼睛亮晶晶的。
只要乔小如同意，基本上这事儿就没有什么问题。
相反，如果她不同意，卢杏儿毫不犹豫必定会听从她的意见。
“我家小姑姑性子直，藏不得弯弯绕绕，更不懂勾心斗角、后院争宠，你——”
乔小如揉揉太阳穴，心里暗叹，“你府中可有侍妾、侧妃之类的？即便现在没有，将来——”
“乔娘子真是太看得起我了，”纪连瑾笑了笑，笑容有些讥讽和苦涩，道：“我身子一直弱着，怎么可能有什么侍妾、侧妃？这也罢了，乔娘子想来是不知我纪家的家风吧？我纪府男丁从不许纳妾、娶侧妃，我父王只有我母妃一个妻子，我母妃去世之后，他才娶了我现在这位继母。所以这个问题乔娘子大可放心！况且，即便无此家风，我也是不会委屈杏儿、绝不娶侧妃纳妾的。”
若是可以娶侧妃纳侍妾，恐怕他的身体状况比现在还要糟糕吧？
他那位好继母怎么可能不利用这一点呢？
饶是家风在那高高悬挂着，那贱人当年都还安排了个美貌丫鬟勾引他，他哪里瞧得上眼？禀了父王，父王震怒，将那丫鬟当着阖府上下命人活活打死。
还不是一天打死的，第一天打得剩下半条命，上了药好好的养着，过了两天伤口稍稍愈合又再打，打了五天那丫鬟才惨不忍睹的咽了气。
自那之后，府中再也没有哪个丫鬟敢对他动什么心思，那贱人也不敢再在这上边动心思。
乔小如听了这话心中更放了一层心，有这样的家风管着，加上自幼耳濡目染——
若是此事成了，倒是小姑姑的造化福气了。
“若你真能做得到这么待她，我自然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小姑姑的亲事得她自己点了头才行，”
乔小如狡黠一笑，“你既有这个心思，便自己同她说去吧！若她点了头，这件事就成了一半。剩下的另一半啊，着落在你父王和长辈身上。若他们不乐意，我家小姑姑便是嫁了你你们两人也没有什么幸福可言，反倒平添无限苦楚，倒不如，相忘于江湖，至少彼此心里都留存一个最美好的印象！”
她说的这是实话，堂堂穆南王，倘若不喜小姑姑做自家儿媳妇，有的是手段对付她。
并且根本用不着他亲自出手，而他想来也不屑出手吧？
纪连瑾纵然有三头六臂，也未必护得了她的周全。
这可不是现代法制社会，公婆对儿媳妇再怎么不满也不会要了儿媳妇的命。并且儿媳妇够拽的话还可以和老公搬出去自己住……
第778章 自己去说
纪连瑾显然明白乔小如的意思，正色道：“好，我会好好同他们谈。我与乔娘子一样，不会舍得让她受苦。”
这家伙很上道啊！乔小如满意了，同时也有点遗憾：就是可惜出身太高了点，唉……
“那我就没有什么意见了，”乔小如笑道：“小姑姑这会儿应该在玻璃花房那边，你自己去找她说清楚吧！”
“……”纪连瑾一怔，竟然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脸红了。
吱吱唔唔嘿嘿陪笑“哦……”了一声，低下头根本不敢再抬起来看乔小如，别别扭扭的离开了。
一离了乔小如的视线，捶着胸口嘿嘿的笑，一溜烟朝玻璃花房方向跑了过去。
卢湛回来乔小如身边，有些好奇道：“他跟你说了些什么？怎么说了这么久？”
“这还真是一件想不到的事，也不知是好还是坏呢！”乔小如轻轻笑叹，简单的跟卢湛说了。
“什么！这——”卢湛脸色微变，眉头皱了起来，那态度显而易见，他很不愿意看到这件事发生。
卢湛对这些事情其实很无所谓不太管的，只要没有人伤害到他媳妇、他的家人，其他的事他真的都不上心。
卢杏儿想要嫁个什么样的人他更不会说什么意见。
反正，嫁得好他替她高兴，嫁的不好需要他出头他义不容辞，若想要和离了回家，他也不会嫌弃。
乔小如是深知他的，因此此刻看到他的反应如此激烈，不由心中纳闷，忍不住瞅了他一眼笑道：“你这是什么态度嘛！我倒是觉得纪连瑾这位世子爷人挺可信的，且听他说来穆南王府人口也简单，小姑姑与他若真成了，说不定也是一桩佳话呢！难道不希望小姑姑嫁得好啊？”
“我自然盼着小姑姑嫁得好，”卢湛笑着揽着她轻轻拍了拍她肩膀，道：“就是——总觉得这件事不太靠谱嘛！你想啊，万一将来那小子翻脸了怎么办？小姑姑受委屈了怎么办？咱们根本没办法替她做主。所以要我说，这门亲事能不做那最好！”
那是穆南王府，大华朝唯一的异姓王，还是个手中掌控着偌大权柄、堪称一方霸主的异姓王。
当年天下大乱，第一代穆南王也是一位枭雄，占领了大片的地盘占地为王。
后来见天下大势所趋，便主动向大华太祖皇帝投降称臣，因此免去了一场大战，免去无数生灵涂炭。
太祖皇帝感念其大义，便封其为穆南王，将衡阳至长沙一大片地盘划给了穆南王做封地。
并且颁下圣旨、祭告天地神灵郑重起誓，除非穆南王举兵造反，否则王位世袭罔替，封地亦寸土不可夺。
早些年开始，京城之中夺嫡风云便愈演愈烈，穆南王可是一块大肥肉，无论哪一位皇子都想将其拉入自己的阵营。
若小姑姑真的嫁给了纪连瑾——
万一有一天自家也因此而牵扯进什么不该牵扯的事情当中，这是卢湛一点也不想看到的。
只是，这些话却不能对媳妇儿说。
尤其眼下媳妇儿还怀着身孕呢，他哪里忍心？
“这个嘛，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可我还是觉得做人也不需要太保守太谨慎对不对？太保守太谨慎了，或许会错过一辈子的遗憾呢？我还是觉得纪连瑾挺可信的！哎，咱们两个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呀，这件事还得看缘分、看天意！”说到后来乔小如好笑起来。
“缘分？天意？这怎么看？”卢湛有些好奇的睁大眼睛看着媳妇儿。
难得再见他有点儿傻乎乎的模样，乔小如“扑哧！”一笑，忍不住伸手拧了拧他的脸，笑道：“唔，就看他们俩自己的意思啦！要是小姑姑乐意，咱们总不能拆人姻缘对不对？至于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呗！若真有小姑姑被欺负的一天，不说干掉穆南王府这种大话，设法让小姑姑脱离火坑，我觉得咱们还是有可能做到的，对吧？”
卢湛：“……”
“对不对嘛！”
“媳妇儿说的——都对！”你是孕妇你最大，卢湛直接就无话可说了。
乔小如“扑哧！”一笑。
再说纪连瑾，满心觉得得了乔小如同意就等于革命成功了一半，心花怒放的直奔玻璃花房。
可是，当来到玻璃花房外，看着里边的那道人影，他的脚步不觉又停下了。
纪连瑾忽然有种被乔小如坑了的感觉，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直截了当问这个？若是……杏儿她不愿意呢？
不不，她应该——也是喜欢自己的！
纪连瑾甩甩头，努力树立信心。
花房中，卢杏儿也没精打采的模样，手里拎着个喷壶在给一盆君子兰浇水，思绪也不知飘到了哪里，手里的喷壶下雨似的往君子兰上浇着。
等她“呀！”的一声回过神来，一壶水已经快要浇完了。
卢杏儿哭笑不得，叹了口气，忙将水壶放下，忙将花盆里的水往外倒。
纪连瑾就这么一直站在外边看她，看得有些痴了。听见她叹气，心里不觉有些心疼难受起来，张嘴欲喊她一边抬脚走进去。
可是，话到嘴边硬生生的他又咽下了。
喊她喊什么？
小姑姑？那绝对不行，甚至他有些懊恼，早知道当初就不随着乔娘子他们喊小姑姑了。
那会儿只是觉得有趣好玩，结果——这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喊杏儿？他又怕吓着她，且当着她的面，他还没有调整过来呢，也会觉得有点儿生硬别扭的……
纪连瑾还在那纠结着如何称呼的问题，卢杏儿已经听到了脚步声，一抬头看见是他，怔了怔，笑道：“是你啊！”
纪连瑾张了张嘴，到底没叫“小姑姑”也没叫“杏儿”，只是咧嘴笑了笑“嗯”了一声走了过去。
看了一眼那盆发大水的君子兰，陪笑道：“呃，你、浇花啊！”
“呃，是啊！”卢杏儿也瞟了那盆倒霉的君子兰一眼，脸上微微的有点儿红。
垂着头，似乎想说什么，又不知说什么。
“那个，你出去吧，这儿地上都是水，别把你鞋弄脏了！”卢杏儿看了一眼地上忙道。
第779章 相对
“那个，你出去吧，这儿地上都是水，别把你鞋弄脏了！”卢杏儿看了一眼地上忙道。
“脏了就脏了，没事！”纪连瑾呵呵陪笑，搓了搓手，也觉得有点儿不自然。
偏偏好巧不巧的，两个人同时抬起头来看向对方想说什么，四目相对，同一个“你——”字出口，两人都是一怔，略觉尴尬。
卢杏儿心里暗骂丢人，反倒镇定起来了——故作的镇定。
她索性大大方方的看着纪连瑾，笑道：“听说过两天你就要回家了？恭喜你啊，终于把病给治好了！以后……以后可要上点儿心，别再生这么麻烦的病了！若是将来还记得我们这，欢迎你再来做客啊！”
口中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卢杏儿虽然在笑着，可是每说一个字心里便沉下去一分，胸口闷得难受。
再想想即便将来他有一天真的故地重游，也不知到时候自己还在不在这里，或许这一别——便是永别了吧？
卢杏儿心里没来由的酸起来，难受至极。
不该这样的，不该的啊……
纪连瑾听着她这些话，心里也有些闷闷的不好受，勉强笑道：“我、我其实一点也不想回去。你——你希望我回去吗？”
卢杏儿不许脑海中下意识闪过的那个答案冒头，假装若无其事嗔了纪连瑾一眼笑道：“你这是什么话？你自然是要回自己家去的，迟早都要回去！好啦，趁着还留这两三天功夫，你想吃什么可赶紧说一声，不然以后难得有机会啦！哦，还有啊，那什么，其实你这个人不错的，以前老喜欢跟你开玩笑，或许说了些有点儿过了的话，你——不会介意吧？”
“你都说了是玩笑话，我怎么会在意？”纪连瑾不禁笑了起来。
听她还惦记着给自己准备喜欢吃的东西，心里更是一暖，不知怎的脱口便笑道：“我很想尝尝你做的菜，要不你给我做一回？”
卢杏儿一愣，看着纪连瑾的目光便有些意味不明起来。
一个男人说要吃一个女人亲手做的菜，这话其实算得上是过分了。卢杏儿并非什么都不懂的人，一时也不知纪连瑾说这话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
转念一想有心怎样、无意又怎样？总归他很快就要离开了，难得他提出什么要求，自己便满足他这次又何妨？
“好，”卢杏儿随即大大方方的点了点头，笑问道：“你想吃什么说一声我来做。只是我手艺实在不怎么样，到时候你可别嫌弃不好吃！”
“不会！”纪连瑾眉开眼笑的又乐起来，“你做的菜肯定合我的胃口、我肯定喜欢！若是，”
他鼓起勇气，看着她道：“若是你肯给我做一辈子的菜，那可真是我的福气了！”
卢杏儿脑子里“轰！”的一下瞬间炸开了，脑海中一片空白，头晕目眩，两耳轰鸣，仿佛天地都在旋转。
“你——”
回过神来，卢杏儿又羞又恼又尴尬，红了眼圈怒视纪连瑾颤声道：“你这是什么话？纪连瑾，你混蛋！”
“杏儿！”纪连瑾见她语带哽咽扭身便要跑出去一时也急了，人被逼急了便会勇气顿生什么都不怕了。
他一把抓住卢杏儿的手：“杏儿，我、我是认真的！你、你嫁给我、好不好？”
求婚这种事儿纪连瑾还真是没干过，见卢杏儿又是恼羞想哭的样子，心里又急又慌又害怕又心疼，一句话说的更是结结巴巴。
要知道他虽然有过一段过去，但以他的身份，哪里用得着他主动？那也是对方先招惹他的。
只不过两个人那会儿无意中偶遇，年少时分，都觉得新鲜，一来二去的便熟悉了。
后来再遇见了两次，便更熟悉了起来，并且都觉得这是缘分，但说到底都却那女子主动，他以为那便是喜欢和爱了，不过是顺理成章接受罢了。
要说表白，这还是头一遭，偏又是这等情形之下，能把一句话说出来已经难得了！
卢杏儿身体猛地一颤，心中脑中更是混乱得不像样，脸上早已红透，便是脖子和耳朵尖也都红通通起来。
她比纪连瑾还要无措、还要慌张，慌忙间只想逃开，逃得远远的。
纪连瑾哪里肯放，用力握住她的手：“杏儿！你应了我吧！”
“放手！”
“乔娘子已经答应了！”纪连瑾一听她恼羞呵斥一急之下便把乔小如给卖了。
这话如一盆水淋了下来，卢杏儿霎时回神，忘记了挣扎睁大眼睛望他道：“什么？你、你刚才说什么？”
乔娘子……小如？他竟然已经跟小如说过这事了？那——那小如岂不是已经知道了？小如知道了，阿湛还能不知道吗？那么其他人——
卢杏儿羞窘得恨不得钻地缝里算了，怒视纪连瑾一脚便朝他脚面上踩了下去咬牙道：“啊！纪连瑾你这个混蛋！”
这事儿闹得人尽皆知，她还要不要做人啦？
纪连瑾话既出口也不那么紧张了，忙陪笑道：“好杏儿，你应了我吧！我是认真的！还有啊，乔娘子其实也没说什么，她并不反对，只是让我亲自问你。杏儿，你会应我的是不是？”
卢杏儿不挣扎了，慢慢的抬头，看向他，目光有几分复杂。
纪连瑾却是欢喜起来，亦看着她，水汪汪明亮的眼睛，浓黑细长的眉，高挺秀气的鼻子，薄唇、小脸——他是真喜欢她，喜欢她爽朗明亮的笑声，以及风风火火的性子。
过去这么多年中，他的人生是压抑而晦暗的，她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所向往而迷恋的。
与她在一起，听她快言快语的说笑，仿佛整个世界也都变得明亮了起来。
“你是说真的？”
“真的！”
“不是因为同情我？”
“不是。”
“我脾气算不得好，会的也不多，也做不来一个逆来顺受、无论对错皆顺从长辈的好儿媳妇。”
“你脾气如何我自然清楚，至于会不会什么都无妨。我娘早已过世，我爹也不是挑剔的人，我家里再没有其他直系长辈，哦，我也没有兄弟姐妹。”
第780章 你不负我，我亦不弃
“我这样的，你爹会同意吗？”
“他一定会！”
“我不准许我的丈夫纳妾啊什么的，你家里想来是大户人家吧？”
平日里看他那做派怎么也不像个乡下人，再说了，这他的下人都找到自家来了，家底差的能用得起下人？
纪连瑾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杏儿，乔娘子也提过这事，我郑重的承诺了她！”
卢杏儿心里一阵温暖，不觉勾唇微笑了笑。
小如……她一直都知道，她对她很好，还有三嫂和阿湛他们。
“那我答应了！”卢杏儿看着纪连瑾，咬了咬唇，挑眉道：“纪连瑾，我应了！”
“哈哈哈哈！”纪连瑾放声大笑，心花怒放，猛地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着，喃喃道：“杏儿，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那么舍不得离开。”
因为，他舍不得的，其实是她。
卢杏儿心里亦一片柔软，笑了笑，她也一样，舍不得他离开！
只是这段感情彼此都明白得有些太迟。
或许一开始她只是同情他，觉得他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患了那么严重据说在生死边缘的病，平日里虽然打趣他、戏弄一二，但她一直很关心他、忍不住的照顾他几分。
或许不知不觉之中，心里便有他了吧？毕竟，他这样出色的男子，惹人喜欢一点也不奇怪的。
再后来，被他跟踪发现自己与那个渣男相见，一开始她是难堪而愤怒的，听了他所述之后，那一刻竟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委屈只顾着替他心疼和不值。
那时她便暗暗的想，他这样好的人，值得更好的！那样的女子，配不上他。
却从没想过会有今日——
而对纪连瑾来说，究竟何时他心里留下了她的身影，他亦不知。
是他在枇杷树下望着树上那健康明丽的少女动作利落的摘下黄澄澄的枇杷指挥他小心收取的时候，还是她嘲笑他连一只鸡都不敢杀不忍看的时候？那爽朗的笑容，早已如阳光一般照亮他心中的阴翳，只不过，他不自治而已……
或许，感情早已在点点滴滴的平日中便汇聚而成了吧？只不过缺少一个捅破的契机罢了。
卢杏儿心窝是热的，眼窝也是热的，被他拥着入怀，靠在他的胸膛上，心怦怦的乱跳得厉害。
直到这一刻，她还有些恍惚，这个男子，刚才是真的向她求亲、她终于——要嫁出去了吗？
猛然惊觉过来的卢杏儿慌忙挣扎推开纪连瑾，脸上红红的道：“别、别乱来，万一叫人看见……”
那她真的是会羞死臊死的！
纪连瑾没有再动手动脚，反正只要她肯嫁给他，以后动手动脚的机会多的是。
当下只是呵呵傻笑着，笑嘻嘻安慰道：“没有关系的，就算有人看见也不会说什么。谁还没看够啊，乔娘子和卢大哥还不成天那样拉拉扯扯的。”
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辈分无形中升了一级，以后“卢大哥”三个字都不必叫了，纪连瑾的心情忍不住又更好一些。
卢杏儿听了这话又好笑又好气，嗔了他一眼道：“哪有你这样比的？小如和阿湛是夫妻！”
人家小两口拉一下扯一下有什么关系？大家见了会心一笑，只会羡慕他们感情好，然后识趣的回避。
纪连瑾摸摸鼻子，呵呵道：“反正，我们俩也快是了！”
卢杏儿：“……”
他又正色道：“杏儿，你我年纪都不小了，如今我的病已经治好，我爹肯定会催着赶紧成亲的，或许今年年底、最迟明春，咱们——”
卢杏儿脸一红，微微垂眸道：“这种事我听三嫂他们的，你不用跟我说！”
纪连瑾当即笑呵呵说了个“好！”字。
卢杏儿更觉尴尬羞臊起来，再不肯说什么，一扭身夺手跑开了。
纪连瑾没有再追她，心满意足的傻笑。没有什么可以发泄心中的欢喜之情，瞥见她搁在一旁的喷壶，索性拿起开始浇花。
此事纪连瑾并没有嚷嚷开来，只有乔小如卢湛和卢杏儿知道，就连田氏，也是在纪连瑾离开之后乔小如才私底下告诉她的。
毕竟，纪连瑾一直住在自家，若这会儿又闹开此事来，孤男寡女同住一宅，只怕会传出什么不太好听的话来。卢杏儿已经够倒霉的了，可不能再闹出意外来。
等纪连瑾那边派人来提亲的时候再公开比较好一些。
这亲事一定，纪连瑾心里便踏实了，不再失魂落魄，跟万福说明天就回去。
早点回去，也好早点叫人来提亲。
就连卢杏儿，心底那种失魂落魄仿佛空荡了一块的感觉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又羞又喜、又有一点担心的祈盼。
原本愁眉苦脸的万福欢喜得像吃了人参果，瞬间满血复活，兴致勃勃的打算起来。
田氏等有些意外，不过再一想人家纪连瑾外出已经这么久了，能不惦记着家里、归心似箭吗？这会儿想回去了也很正常的，便也没有多想，客客气气的送行。
临走前纪连瑾再见了卢杏儿一面，二人虽然都有些不舍，想想很快便能见面，这份不舍便没有那么难熬了。
纪连瑾原本想要告诉卢杏儿自己的身世，想来想去不知道该怎么说。
最后索性不说了，这种事还是拜托乔娘子吧！
他只说了一句：“等我回来，杏儿！此生纪连瑾必不负你。”
卢杏儿点头：“你不负我，我亦不弃。”
纪连瑾又找了乔小如，除了拜托此事，又踌躇着提能不能让龙小西跟他回去一趟。
他要收拾他的继母，龙小西就是个很好的证人。
乔小如没肯答应，叹道：“小西性子单纯，我不想让他卷入这些事。你那继母做的事只要多想一想，破绽多的是。每次请来的大夫严加盘问总能问出点什么吧？这样的事靠她一个人可不成，她身边的心腹奴婢拷打一两个，又有什么问不出来的？并非非小西去不可。”
纪连瑾想想也是，倒是很好脾气的笑着表示了歉意，道是自己考虑不周，并没有生气什么的。
第781章 纪连瑾回府
这日一早，吃过早饭，乔小如等相送，丁四海驾车送纪连瑾主仆到县城。
丁四海离开后，主仆俩便上县衙去找孟县令。
孟县令见到万福出示的属于穆南王府的令牌，那叫一个又惊又喜，连忙恭敬请安问好，陪着笑奉承着。
万福让他即刻准备车马，派五六个精明能干的捕快换上普通百姓装束，送他们家主子回王府，又命不得泄露主子的身份，孟县令急忙照做了。
试探着陪笑邀请世子爷歇一歇用了午饭再走，纪连瑾哪里耐烦应付他？随口拒绝了。
孟县令也不敢再多言，急急忙忙命人准备。心里下意识有些思念起陆捕头来，若他在的话，这一趟差事肯定让他去，自己是放心又放心的。
如今的捕头虽然也不错，但是跟陆捕头比起来，却又差了好大一截了。
万福不停催促，大约半个多时辰，一切便准备妥当。
纪连瑾主仆伙同几个捕快，即刻便启程离开了。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卢湛也无法可想了，只好等着穆南王府拒绝这门亲事。
既然卢杏儿愿意，他是做不出来横加干扰阻挠的事儿来的。
乔小如天天与他在一起的人，自然察觉到了他这情绪上的细微变化，倒是好奇笑问过两回。
卢湛觉得跟媳妇还是别撒谎的好，撒了一个谎就得用另一个去圆，媳妇不好骗，圆起来太困难。
便说了老实话：“媳妇儿，我还是觉得小姑姑嫁给那小子不妥！”
乔小如：“……”真是执着啊，这家伙，她以前怎么不知道他这么关心小姑姑的亲事呢？
“所以听天由命看天意吧！”
“唉，只能如此！”卢湛难得叹气，惹得乔小如啼笑皆非。
再说纪连瑾一行人一路赶路，到了东昌城便打发随云县一干捕头捕快们回去了。
一来东昌城里有穆南王府的亲戚，他没有必要让随云县那些人跟着自己跑那么远的路。
二来因为他和万福并没有公开身份，这些捕头捕快得了孟县令的话，虽然不至于对他二人怠慢、说什么风言风语难听话，但那态度实在也算不上多好。对于这一趟跑这么远路的差事，心里到底是颇有微词不太乐意的。
纪连瑾也是个心高气傲之人，哪里愿意再与他们多待着？
众捕快们听他如此痛快体贴人意，心下自然求之不得，只略略推辞了几句，便顺水推舟返回了。
至于回到随云县见到孟县令之后他们会遭遇什么，那就不是纪连瑾关心的了。
四天之后，纪连瑾主仆终于回到了穆南王府。
望着那威严庄重的王府大门，纪连瑾不由叹息，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心灰意冷雨夜离家，他以为他会死在漂泊的路上，从没想过有一天还会回来。
并且，是健健康康的回来！
穆南王早已接到他的信，他在信中也大致的将自己如今的情形说了说。
可是，虽然心里已经有准备，看到儿子面色红润、眼神明亮，精神百倍的出现在自己面前，饶是他素来铁血，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叫了声“瑾儿！”上前双手扶住了他的肩。
他上下打量着儿子，拍拍他结实的肩头，眼中几欲落泪、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大，哈哈大笑道：“好、好！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哈哈哈哈！”
“父王，孩儿不孝，这些年让父王操心了。”纪连瑾也不由有些酸涩，连忙施礼。
穆南王哈哈笑着摆了摆手，笑道：“父王不为你操心还为谁操心？只可惜你母亲——唉！看到你好好的，你母亲在九泉之下也必定欣慰！”
纪连瑾笑道：“等会儿子便去告诉母亲儿子回来了。还有外祖父外祖母家里，儿子也要亲自去信！”
“好、好！这是大喜事，当然要告诉！哈哈哈，本王的儿子回来了！本王总算安心了！”
管家及一众上下仆人等无不欢喜，齐齐跪拜下去向世子爷请安，给王爷道喜。
穆南王十分开怀，大笑着命众人起来，命管家给府上所有下人多发三个月的月钱大家同乐。
众人听毕更喜，又磕头拜谢。
牵着八岁亲生儿子纪连玥站在一旁的穆南王妃余氏脸上虽然也挂着笑容，心里却十分的不是滋味了。
在见到纪连瑾之前，她心里还存着几分侥幸，觉得纪连瑾是夸大其词了，身体损坏到那个地步，怎么可能好得跟正常人一样？
即便他侥幸捡回一条命，也肯定是个病秧子。
她没想到，纪连瑾活生生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竟真的身体硬朗健康、眼神明亮，说话中气十足，哪里有半分病秧子的样？
他竟然——真的好了吗？
余氏心里既震惊又暗暗懊悔。
早知如此，在他离家之后她就该听哥哥的话，收买几个杀手直接杀了他了事。
可她生怕会被穆南王查出来，没敢那么做，也觉得没有必要那么做。
毕竟，在她看来纪连瑾迟早都是会死的，她何必多事平白多担一份风险？
眼下看到他们父子相见，看到穆南王那兴奋劲儿、听他毫不顾忌自己感受的提起先王妃，余氏心里更是酸涩怨愤得厉害。
这么多年了，无论自己怎样努力，王爷对自己始终淡淡的。在他眼里，她是穆南王妃，根本不是他的妻子。
这么多年，每到逢年过节、每到先王妃的忌日，他从来不会忘记命她在先王妃灵位面前跪拜、行妾礼。
先王妃住过的院子，她必须派人小心照看打理，永远保持干净整洁，什么东西都不准缺少。
那一回趁着他那些时日心情不错，她有意试探，打扫的丫鬟不小心碰掉砸碎了一个花瓶。不想他勃然大怒，不但那打碎了花瓶的丫鬟被活活打死，当日所有在先王妃院子里打扫的丫鬟仆妇们全部被赏了板子撵到了最偏僻庄子上去做苦力粗活。
那其中还有她的两名心腹，她却连帮她们求一句情都不敢……
她完全忘记了，当初她进门的时候，穆南王就郑重的告诉过她，好好抚养纪连瑾，他不会亏待了她，不要动心思想那有的没的。
第782章 父子相见，继王妃不甘
她完全忘记了，当初她进门的时候，穆南王就郑重的告诉过她，好好抚养纪连瑾，他不会亏待了她，不要动心思想那有的没的。
“王爷，世子爷风尘仆仆赶了一路，只怕路上吃了不少辛苦，就别在这门口站着了，还是回府再好好说话吧！”
尽管心里千般万般的酸涩不满，余氏表面上仍然是那个温柔贤良、善解人意的好继母。
见穆南王与纪连瑾相见激动的差不多了，便十分恰到好处的体贴笑劝。
穆南王果然十分高兴，连连笑道：“对对，你母妃说得对，走，咱们快回府、回府！”
纪连瑾一笑：“好的，父王！”
对余氏，却没有了以前的恭敬，只冲她笑着点了点头便算招呼过了。
反正很快就要撕破脸，若非为了王府的体面，他这会儿眼角都懒得斜她一下。
余氏预备做出的满脸的笑顿时僵在了脸上，满心打好了腹稿、准备在纪连瑾唤自己“母妃”的时候好说的一肚子话也用不上了。余氏大感委屈，忍不住看了穆南王一眼。
穆南王如今满心里只有嫡长子，哪里注意到她的眼神？即便注意到也未必会说什么。
余氏暗暗咬牙，攥紧了手里的手绢：她不甘心！
“父王、父王！”八岁的纪连玥很明显感觉到了母妃的难过，也有些不高兴起来，挣脱了母妃的手，跑到穆南王身边拉他的手。
余氏能教出什么好儿子来？先几年纪连玥还小，她倒是不敢在他面前多说什么，生怕他小孩子家不懂事万一说漏了嘴可就麻烦了，只教他一定要讨父王的欢心、要让父王喜欢他、夸奖他。
这一二年，纪连玥大体也懂事了，且纪连瑾的身体越发的不行是个人都知道他肯定命不长久，余氏也就渐渐放肆起来，跟纪连玥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
加上府中也有不少惯于见风使舵的奴才，虽然纪连玥还不是世子爷，但显而易见将来肯定是的，对他少不了格外的奉承巴结要烧这个冷灶。
且纪连玥在穆南王面前奉行母妃教导的那一套，也颇为讨穆南王的喜欢。
这一来二去的，纪连玥的性子更加自负、唯我独尊。
如今看到平日里对自己极好的父王满眼只有哥哥，对着哥哥笑得那么开怀，纪连玥心里那叫一个不爽。
再见母亲难过，便再也忍不住了。
穆南王低头看了他一眼笑应了一声，顺手牵着他，与纪连瑾一同进府。
正院厅上坐下，少不得又有内院的仆妇丫鬟们前来磕头道喜，说了无数恭喜的话，闹了足足有两盏茶的功夫才算完。
纪连玥看见人人眼中只有哥哥，好像自己不存在似的，做惯了焦点的他心里越来越不爽、越来越觉得委屈。
“父王，哥哥的病真的已经好了吗？”纪连玥忍不住问道。
穆南王哈哈开怀大笑，点点头道：“那是自然，你哥哥吉人天相、福大命大，这病啊，已经完全好了！”
纪连玥极度不爽，他或许还不懂得什么叫做“嫉妒”，此刻的他整颗心却被嫉妒填满，当即叫道：“这么说他不会死啦？他以后是不是要跟我抢东西啦？我才是福气最大的，我——”
余氏脸色大变，还不等她伸手将纪连玥拉过来阻止，穆南王已经面沉如铁厉声喝道：“闭嘴！”
纪连玥一愣，仰着脸抿着唇倔强的看着穆南王，眼中溢满泪水，隐隐的，还有怨恨。
“玥儿，你乱说什么！你哥哥是大人了，怎么会跟你抢玩具呢？小孩子家家不准乱说话！”
余氏急忙替纪连玥圆场，又万般慈爱的陪笑抱歉向纪连瑾笑道：“世子爷别跟他小孩子家一般见识，这孩子什么都不懂，哪里知晓什么话犯忌讳不该说呢！”
纪连瑾淡淡一笑，“我自然不会和一个孩子计较！”
至于这孩子背后教他的人，那是必须要计较的。
穆南王的脸色依然阴沉得可怕，不悦看了余氏一眼道：“他小孩子家不懂你也不懂吗？你是怎么教他的？”
余氏忙垂头施礼：“妾身知错！”
纪连玥见自己不过问了一句话而已，平日里那么疼爱自己的父王居然就变了脸色那样喝斥自己，眼看着自己要哭了他也没有一声安慰自己，反倒训斥起了自己的母亲。
纪连玥“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张嘴就要说什么。
吓得余氏眼疾手快用力捂住了他的嘴，有些慌乱狼狈忙道：“王爷，妾身先带玥儿下去，您和世子爷慢慢说话吧！”
说毕抱歉的冲纪连瑾笑了笑，拉着纪连玥走了。
穆南王叹了口气，温言道：“童言无忌，你别跟他计较！”
因为纪连瑾身体一向来不好，王府中最忌讳的就是“死”字，更别提把这个字跟纪连瑾联系在一起说了。
纪连玥那话，是真正触到了穆南王的逆鳞而不自知。
“父王无需如此，我真的不会计较的！”纪连瑾笑道：“正好，父王，咱们去书房吧，我有好多话要跟父王说。”
穆南王欣慰一笑，点头道：“嗯，去书房！父王也有好多话要问你。究竟是谁治好了你的病？你怎么会跑到随云县去了？自你离府之后，父王派了无数人出去寻找，哪里想得到你去了那么远、还住到了乡下农家里，这还真是——你也是的，怎么不早点来信呢？”
穆南王叹了口气，看着儿子的眼神格外疼惜怜悯，儿子的病虽然治好了，但是在乡下农家住着肯定也吃了不少苦头、受了不少委屈吧？看这肤色都变了不少……
纪连瑾哈哈一笑，笑道：“父王，我并没有吃苦受罪，我住的那家——极好！”
父子二人这一进书房直到天黑都没有出来，就连原本穆南王让余氏吩咐厨房好好做菜今晚吃一顿团圆宴也取消了。
晚饭是他们父子二人在书房自己吃的。
余氏心里没来由有些不安起来，可穆南王的书房从来都不是她能够去的。
第783章 真相大白，摧枯拉朽
余氏心里没来由有些不安起来，可穆南王的书房从来都不是她能够去的。
曾经她听说先王妃在的时候可以出入穆南王书房，也曾借着送炖汤的机会想要进去。
结果在院子外边就被穆南王的亲信给客客气气的拦下了，禀了穆南王之后，只命书房伺候的小厮取了汤水，没有让她进去。
自那之后，她便不敢再去。
至于书房的事，她更不敢胡乱打听。
可是今天——
余氏叹了口气，唤来纪连玥仔细吩咐交代了一番，让他过去。
他是穆南王的儿子，又是个小孩子，想要进去总比自己容易些。
谁知，纪连玥也没能进去，仍旧被打发回来了。
余氏心里，是真的慌了。
她却不知，还有更糟糕的结果在等着她。
穆南王听了纪连瑾一番诉说之后，内心的震惊无可形容。
他不愿意相信，余氏虽然不是他那情投意合的先王妃，但也是个温温柔柔、细致细心的贤惠人，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原本余家不过是个小康之家，如今也是住着宽宅大院、仆从无数、出入车马、银钱无数、数一数二的大户了。
她是自己三媒六聘娶回来的王妃，阿瑾虽然不是她生的，但是也得规规矩矩叫她一声“母妃”，绝不敢对她有半分不孝。
而自己的后院除了一个王妃并无别人，她还要做什么？
她的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他不是个傻的，听了儿子的话，再细细回想从前，的确有许多事很令人值得怀疑。
更何况，他的儿子没有必要编造这种不靠谱的谎话。
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那贱人竟差点谋害了自己的儿子，穆南王怒不可遏。
当天晚上，穆南王便派人将经常给纪连瑾诊断的大夫抓了来亲自审问。
这一审，结果令他愤怒到了极点。
将那两名大夫收押，将医馆查封，医馆中所有人等以及两名大夫的家人全部控制了起来。
谋害世子，罪大恶极，岂可轻饶？
同时又派出王府侍卫队控制了余家，许进不许出，将余氏的父亲及一兄一弟亦抓了来审问。
余氏的大哥一开始还抵赖，但小门小户出身的人家，也就富贵了这么些年。富贵之后只是一味贪图享乐，在见识上相比从前可没有半点长进。
见了威仪赫赫、霸气外露的穆南王，被他几句喝斥，吓得腿脚发软、面如土色，还没等到真正的用刑呢，不过被穆南王踹了一脚、踩在胸口上，余氏的大哥便魂飞魄散的什么都说了。
这件事余氏的父亲和弟弟是并不知道的，虽然他们一家子都巴不得纪连瑾早日死了给自家姑娘腾地儿，但这种话是不可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的。
更不敢在其中做什么手脚。
虽然是亲家，但对方可是穆南王府啊。
当初之所以穆南王会结这门亲事，也不过是看中了自家女儿的贤良名声、温柔细致。
自家有什么底气和手段敢算计穆南王府的世子？
听到余家大哥这么说，余老爷和余家二少爷都傻眼了。
余老爷放声大哭着求穆南王饶恕，穆南王听都懒得听，一挥手命人将他们全都押了下去。
事情已经很清楚，至于余氏身边的心腹丫鬟婆子，他已经没有必要再问了。
看着纪连瑾，穆南王的手几乎是颤抖着搭上了他的肩膀，从不知害怕为何物的他心头冰凉，背后一片冷汗湿透。
他第一次感到了后怕。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
“老天有眼啊！你娘，定是你娘冥冥中保佑你，我这个做父王的对不起你们母子啊！她，她定会怨我……”
穆南王潸然泪下，纪连瑾看到父亲这样，心里没有一点点原本以为会有的痛快，有的只是难过和心疼。
他永远不会告诉穆南王，母妃去世之前曾经拉着他的手对他说：“你父王是必定会再娶王妃，偌大一个王府，不能没有女主人。但他很爱很爱你这个儿子，因为你是我和他的儿子。所以，无论他娶谁，必定会为你着想、为你考虑。待新王妃进门，你要好好的敬着她，不许和你父王怄气，别让他烦心……瑾儿，你答应母妃，并且这番话，不要对你父王提及！”
那时，他流着泪答应了母妃。
等到余氏进门的时候，他心里其实依然是反感不快的，但记着母妃的话，他并没有在余氏或者父王面前表露出来，对余氏虽不亲近，礼数上却毫无欠缺。的确是当做长辈敬着的。
那时候，父王见了十分欣慰，而他想起母妃的话，只觉心里更难过一些。
后来余氏对他是真的不错，他想着，母妃已经不在了，就这样吧！
如果余氏是真心实意的对他不错，他一点不介意一辈子当她是母妃供养敬重着，当然，亲近濡慕那是不可能的了。
可没想到，她从来都不是真心，而是包藏祸心！
第二天一早，余氏所住院落便被封了，管家亲自带人将她院子里伺候的所有下人抓了个干净，连一个伺候洗脸梳头的都没给她留下。
而纪连玥去年就已经有了自己的院子，也被软禁在院子里，不得进出。
余氏脸色发白，尖声喝问管家这是何意？
管家是王府的忠仆，忠的是穆南王，哪里理会余氏？淡淡瞟了她一眼，不卑不亢道：“老奴也是奉命行事，王妃有什么话，等王爷问了再回吧！”
“那二公子呢？本妃要见二公子！”余氏惊慌着叫道，纪连玥如今是她唯一的护身符了。
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必定是极其严重的事，很有可能就是——要命的那件事！
她如何不慌？
“二公子这会儿好好的在他自个院子里呢，王妃放心，二公子少不了人照顾的。”管家说完再不理会余氏，带人离开。
余氏双脚一软跌倒在地，绝望的大哭起来。
再见穆南王的时候，看到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那厌恶至极的眼神、那铁青的脸色，顿时一僵.
第784章 你有什么资格不甘?
再见穆南王的时候，看到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那厌恶至极的眼神、那铁青的脸色，顿时一僵，连哭都不敢再哭，原先想好的那些求情的话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本王实在不想再见到你，可是不甘心，本王总要问你一句，为什么要这么做？”穆南王淡淡问道。
余氏还是不死心，装傻道：“王爷这是何意？妾身听不懂……”
“哼，”穆南王不屑嗤笑，并没有解释多说的意思，只道：“余氏，你很聪明，也很有耐心，可你要知道，本王真的想要查一件事，就凭你能瞒得住吗？你要是不愿意说，那也不必再说了！”
余氏浑身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不可控制的颤抖起来，心中充满深深的恐惧，泪流满面的哭着求饶起来。
穆南王无动于衷，看到她满脸眼泪的狼狈颤栗样，那么的卑微而低贱，哪里有半分王妃的气度风华？心里既悲凉又厌恶。
悲凉的是自己命不好，情投意合的王妃早早便去了，厌恶的是，自己真是瞎了眼，怎么会继娶了这么一个王妃。
“本王不听这些废话，”穆南王不耐烦冷声打断她，冷冷道：“为什么？本王对你、对你们家还不够好吗？你这贱妇竟如此歹毒，竟敢谋算世子！”
为什么？
余氏心里的怨愤突然上升，抬起满是眼泪的脸，看向穆南王道：“妾身是您的王妃，可是您什么时候把妾身当成妻子了？在您眼里，妾身不过是个照顾世子的奶娘嬷嬷罢了！在您心里，只有先王妃！妾身不甘心！先王妃已经去了，陪在您身边的是妾身，可为什么您眼里却看不到妾身呢！王爷，您不知不知道妾身好苦呀，呜呜呜！”
余氏越想越委屈，忍不住生怨，忍不住悲从中来，掩面痛哭。
穆南王从头到尾无动于衷，表情一丝丝都没有变过。
如果一定要说变了的话，那就是看向余氏的目光变得更加厌恶了。
“人心果然是不会知足的，哪怕你出身小门小户。”穆南王缓缓道：“余氏，你们余家之前怎样、如今怎样？本王哪一点亏待了你们？就说你吧，拥有穆南王妃的地位，本王府中并无侧妃侍妾，阿瑾那孩子对你也素来恭敬知礼，你还有什么不知足？即便不嫁本王、嫁给别的人家，你便敢肯定比现在好？你刚进门那时本王是怎么说的？你又是怎么答应的？余氏，你太贪了！”
余氏一怔，脸色唰的白了起来。
是她……太贪了吗？
如果嫁给寻常人家男子做妻子，难道就一定会得丈夫真心的爱吗？就像王爷对先王妃那样？
这世上，又有几个女子能如先王妃那般幸运呢？大多不过相敬如宾、相濡以沫过日子罢了。
或许，真的是她贪心了！
她嫁过来之后，总会忍不住打听王爷与先王妃往事，那些琴瑟和鸣、情深义重的一桩桩、一件件往事令她神往羡慕不已，也心动向往不已。
人一旦有了比较之心，便再也无法保持一颗平常心。
她忍不住暗暗的便想，王爷如此情深义重之人，总有一天，必定会像待先王妃那样待她吧？
可是，现实给了她一次又一次的打击。
她不甘心。
不甘心、不死心、甚至是怨气，一点一点的加重，一天比一天加深，于是终于对纪连瑾下手……
一旦生出了邪念心魔，恶行一旦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现在想想，如果她没有那么贪心，没有被怨愤不甘蒙蔽了双眼，是不是就还是当初那个温柔善良的女子？
王爷生得英俊，并无不良习惯，虽然平日里看着威严了点，可是其实他对她算是好的了。她在王府之中并没有受过任何刁难鄙夷。
至少再嫁个别的男子，也未必会比他更好。
而他位高权重，为这一方之主，给了她无上的尊荣和富贵，那是她和她娘家人从前连做梦都不敢想的！
与他就这么过上一生，也是一个完美的结局。与先王妃自然是没有什么可以相比的，然而倘若相伴几十载，她不信他对她便无一丝一毫的感情。
可是，这原本可以得到的一切，生生的全都被她给毁了！
是她——魔障了！
“王爷！王爷！您饶了妾身、您饶了妾身吧！”余氏突然溃不成声大哭起来，哭声悲戚哀凉，她挣扎着爬上前，伸手紧紧抓着穆南王的袍角哭道：“王爷，妾身知错了，妾身真的知错了！求求您再给妾身一次机会吧！好歹看在玥儿的份上，您原谅妾身这一次吧！”
穆南王依然面冷如铁，毫不留情一脚便将余氏踢了开去，冷冷道：“再给你一次机会？可以，如果你能让阿瑾受过的罪没有发生过，本王便饶你一次！你还敢提阿玥？是不是以为你为本王生了个儿子本王便不得不向你妥协？告诉你，做梦！”
余氏心中一片冰凉，不死心的哭道：“世子爷这不是好好的没事吗？玥儿不能没有娘啊王爷！”
穆南王面色更加铁青冰冷：“他没事那是他福大命大，你这贱人居然还有脸说出这种话来？不可理喻！”
不等她再说什么，穆南王喝道：“来人，堵上她的嘴，押下去！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准去看她！此事亦不许走漏半点风声！”
“王爷！王爷！不要啊！唔……”余氏被堵了嘴，再也发声不得，满脸泪水的被人押了下去。
穆南王犹自气不平，发了半响脾气才渐渐平复下来。
午后，穆南王便命管家将自己的亲弟纪修定请了来。
纪修定早已分府出去住，不过距离穆南王府并不远，隔着一条巷子而已。
兄弟俩书房中小酌，穆南王简单的将事情跟纪修定说了一遍。
穆南王素来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况且余氏一家算的了什么？只要他乐意，一夜之间碾压十家那样的人家都毫不费劲。
这件事情自昨夜到今日还不到一天的功夫，已经全部水落石出。
第785章 余氏绝望
这件事情自昨夜到今日还不到一天的功夫，已经全部水落石出。
发生得太快，且经手的都是穆南王的亲信，并未传出什么风声，别说住在王府外的纪修定，就是府内，绝大部分的下人也只知道王妃突然病了在养病，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当然，聪明人看到王妃昨天还好端端的王妃突然之间“病”得不能见人，而王妃院子里伺候的所有丫鬟婆子一个都不见了，自然知晓必定发生了惊天大事。
只是谁都不敢乱说乱问。
纪修定对此事也是丝毫不知情，此刻听穆南王说来，不由露出惊讶之色，叹了口气。
余氏到底占着大嫂的名分，不是他这个做弟弟的能评论的。
然而他还是在心底感慨了几句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没想到平日里那么贤惠娴淑温柔的大嫂，竟然如此心地歹毒，细想让人脊背生凉。
“阿瑾这回也算是有惊无险，必定后福绵长，大哥也可放心了！”纪修定安慰兄长道。
穆南王这才露出一丝笑意，点点头叹道：“正是如此。幸亏我的阿瑾无恙，不然，将来我如何去见他的娘！”
念及死去的结发妻子，穆南王又黯然起来。
纪修定也暗叹，他自然知道大哥与先头大嫂感情有多好。先头大嫂也是个极好的人，出身名门，富有教养，心地善良而聪慧，待人接物无不妥帖。那是个真正的大家闺秀。
可惜，却早早的便去世了。
纪修定忙转移话题问道：“此事大哥打算如何处置？”
穆南王轻哼，淡淡道：“区区一个余家，谈得上什么处置？他们也配？不过，暂时还不能动他们。余家众人本王便交给你了，你派人给本王仔细盯着，别让他们乱来，再收集一切他们家为非作歹的证据。余氏现在也还不能死，暂且软禁在府。本王已经不打算再娶妻，打算给阿瑾娶个媳妇，以后府中内务便交由他媳妇打理便是。”
所以余氏还不能死，余氏若是现在死了，纪连瑾作为儿子还得守孝。毕竟，她占着母亲的名分。
而这件继王妃企图谋杀世子的家务事，穆南王可没打算公开出去。少不得暂且便宜余氏和余家了。
“如此……也好！”纪修定点点头，有些同情的看着大哥道：“余家的事大哥放心，我务必会看好他们，保证掀不起什么风浪。只是，大哥您真的不打算再娶了吗？您还年轻，身边没个人知冷知热的这也——”
“这有什么！”穆南王摆摆手打断他道：“不是还有下人吗？以前娶了余氏，也主要是想着阿瑾还小，需要人照顾，如今他已成年，本王也没有再娶的必要！”
纪修定心里微微发酸，暗叹老天无情，他们穆南王一脉虽是一方之主，掌一方生杀大权，但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大哥看着威严，其实骨子里是个最重感情的人，为何却落得如此凄凉一身？
知他心意已决，纪修定也不好再劝，再劝的话难免又勾他想起逝去的大嫂，反招惹他伤心。
纪修定便道：“其他的都还好说，可是阿玥——不知大哥有什么打算？”
穆南王顿时有些心烦意乱。
纪连玥已经八岁，正是不大不小的年纪，已经能记事，但却未必懂事。
若他已成年那倒还好，甘不甘心另说，自然该明白道理，他的亲娘企图谋杀世子，这就是赐死的罪，谁也救她不得。
他也可以将他分府分出去另过。
可他才八岁，他不会懂得大是非大道理，却会记得自己的亲娘是因为大哥而死。他会恨大哥，也会恨自己这个父王。
一个不慎，将来必生事端。
加上他一直由余氏抚养，能有什么好脾性教养？穆南王他自己虽然也经常带他在身边教导，但他跟他母亲在一起的时间更多。
之前不觉得，如今细想起来，穆南王真是越想越发觉无数纪连玥不好的脾性特点，越把余氏恨得要死。
不说别的，单说昨日阿瑾回府他那反应和那两句话，便是细思极恐。
一想起此事穆南王便忍不住心头发堵心口生痛，余氏那个贱人，平日里究竟教了阿玥什么？阿瑾还没死呢，阿玥那语气就仿佛王府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了一样！
他已经八岁了，脾性基本上已经定型，若再加上刻骨的仇恨，基本上以后是不可能改的过来了。
然而，他毕竟也是自己的儿子，他是肯定会杀了余氏的，但是却不可能杀了自己的儿子。
“本王绝不会容许兄弟互相残杀的事情发生，”穆南王沉声道：“处置余氏之后，他也不适合再待在王府中了，本王会寻一个妥善之地安置他。他也不必学什么本事，横竖咱们穆南王府不缺钱，就这么养着吧！只要他不做什么太出格的事便罢了。阿瑾是个厚道人，本王相信，无论将来本王在或不在，阿瑾都不会亏待他。”
纪修定心头微微发冷，没来由有些不忍起来。
他们穆南王纪氏一脉因为有不纳妾的家规，每一代人丁都不旺盛，好处是从来没有发生过骨肉相残之事，兄弟姐妹之间都相处得十分友好，感情深厚。
对于纪连玥，那孩子虽然被余氏惯得有点儿娇气，有的时候会显得有点儿任性，但却十分聪明乖巧，嘴巴又甜。纪修定一向来也是很心疼喜爱的。
如今听大哥的意思，是要彻底的放弃他、要把他养废了。
这对他或许是不公平，可却是最好的办法。
怪只怪他有那样一个母亲。
注定绝对不能将他栽培成才，否则，将来他的成就越大，祸害就越大。
想来做这样的决定，最不好受的是大哥吧？
“大哥考虑的周全，我觉得不如聘请名师教导他诗词书画吧。将来他长大了，或许会明白大哥的苦心的。”纪修定道。
穆南王想了想，让他研习诗词书画也不错，若他能沉迷进去，将来或许还真不会有什么祸害。
“也好！”穆南王点了点头，又叹道：“只是以他那个性子，未必习得进去！”
第786章 纪连瑾的亲事
“也好！”穆南王点了点头，又叹道：“只是以他那个性子，未必习得进去！”
纪修定笑道：“总得试试才知道不是吗？”
穆南王也笑了笑。
随后兄弟俩又讨论起纪连瑾的亲事来，这是个比较令人愉快并且十分重要的话题，兄弟俩一时都撇开了旁杂事。
纪连瑾的妻子是将来的穆南王妃，出身不一定要太高，但也不能太低，并且绝对得是清清白白的人家。
不但要能持家管理府中杂务，还要能应酬交际，绝不能让人看了笑话去。
旁的应酬交际倒也罢了，穆南王妃虽说不必年年进京，但进京的次数肯定也不少。
进京参拜皇后宫眷、应酬达官贵人、皇室宗亲各家各府女眷，这都是绝对不能出错的事。
更重要的是，此女品性德行必须得好，必须要对纪连瑾好、而纪连瑾也会喜欢她。
否则一对怨偶，如何过这一世？
因此，这个人选，还真是不太好选。
“此事拜托弟妹了，请弟妹帮本王多打听打听！”穆南王最后说道。
纪修定笑呵呵道：“大哥放心，阿瑾的亲事可是咱们纪家的头等大事，他二婶一定会尽心尽力打听的！不过，大哥也去问问阿瑾，他喜欢什么样的，他二婶也好照着找。”
穆南王笑笑点头。
纪家的男人不纳妾，娶妻自然得娶个合乎心意的，他打算今天就去问问儿子。
府中已经许久没有喜事了，他如今既然已经康复，正好娶妻办喜事热闹热闹……
纪修定刚离开，谁知内院管事纪三娘子匆匆求见，为难的道：二公子闹着要见王妃，哭闹不休……
穆南王顿时皱眉沉下了脸，想了想，还是朝纪连玥的院子走去。
刚踏进去，就看见纪连玥对着阻拦哄劝自己的奶娘、丫鬟又踢又打，口中哭叫着：“我要去见母妃，我要母妃！你们这些狗奴才竟敢拦我，信不信我叫人打死你们！滚、都给我滚！”
纪连玥年纪不大不小，身体健康，力气可不小，加上这会儿大发脾气更是不管不顾，奶娘丫鬟们又不敢过分拉他扯他，被他拳打脚踢无不吃痛抽气、龇牙咧嘴。
穆南王从来没有见过纪连玥撒泼发脾气，这一见不禁又惊又怒，将余氏更恨上了几分。
“给本王住手！”穆南王一声厉喝，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奶娘和丫鬟们暗自松了口气，慌忙齐齐弯腰行礼请安，恭恭敬敬退在一旁侍立着。
“父王！”纪连玥哭着朝穆南王扑了过来，扑在他身上呜呜的哭：“父王，她们不准我去见母妃，她们太可恶了，您狠狠的惩罚她们好不好！”
奶娘和众丫鬟脸一白，身子微僵。
奶娘心里更是暗叹。
按说自幼她便和纪连玥在一起，一直用心细致的照顾着，纪连玥对她应该十分亲密亲近才是。
可余氏极其不喜纪连玥与奶娘亲近，并且防备的第一个人就是奶娘，生怕她抢了自己的儿子似的。平日里不断的给纪连玥灌输奶娘不过是个下贱奴婢之类的思想，纪连玥对奶娘可没有半分依赖尊敬，脾气说来就来。
穆南王心里涌起一阵厌恶，周身气息寒意阵阵。
可笑二弟还说聘请名师教导他学习诗词书画，就他这样的，能学得进去吗？小小年纪竟如此跋扈！
“她们并没有错，如何惩罚？咱们穆南王府待下人素来宽宏，更别提柳氏还是你的奶娘，阿玥，你太过了！你这个样子，哪里像王府所出的贵公子？以后再不许如此！”
“父王，”纪连玥没想到父王非但没有替自己做主，反而劈头盖脸的教训了自己一顿。
在他的印象中，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母妃天天夸他聪明，让他在父王面前要乖巧一点，父王才会更加喜欢他。一向来父王也都夸他乖夸他懂事，从来没有这么声色俱厉的骂过他。
他仰起头看穆南王，委屈得眼中泪水直打转，呜呜哭道：“父王您不疼我了，呜呜，哥哥一回来父王您便不疼我了！我要母妃，我要去找我母妃！”
穆南王听了这话心里更加烦躁恼怒并且失望，也失去了哄劝安慰这个儿子的心情。
没有必要了。
他淡淡道：“你母妃染了重病，不许人去打扰，你好好待在你院子里，哪儿也不准去。你要是不听话，父王以后再也不来看你了！”
纪连玥一呆，显然被穆南王的话给吓住了，怔怔的睁着泪眼看着他，忘了说话。
穆南王一记冷光扫了奶娘及众丫鬟一眼，淡淡道了一句伺候好二公子，便离去了。
心里暗叹，这奶娘也是个没用的，阿玥自打出生便是她带着，居然半点也哄不住他。
还有这些丫鬟，也没一个是有用的。等将来安置，这些奴才少不得全都得换了……
纪连玥看见父王就这样离开完全懵了，张皇无措的站了站，突然大声哭喊着“父王！父王！”迈开小腿朝穆南王追了过去。
然而穆南王的脚步岂是小小的他能追的上的？
奶娘与众丫鬟吓了一跳，惊叫着“二公子！”慌忙追上去拦住拉下他。
纪连玥放声大哭，“你们放开我，放开我！父王、父王！”
穆南王在门口停了停，摇摇头，到底离开了。
这都是命，为之奈何？
晚间穆南王与纪连瑾一起用过晚饭，父子二人在花厅中说话，穆南王便提起了纪连瑾的亲事。
“先几年因为你身体的缘故耽搁了娶亲，如今你身体既然已经大好，这亲事也不能再耽搁了！你自己，可有喜欢的女子？”穆南王笑问。
略略犹豫，他又道：“赵家那位三小姐，你若是——”
“那是以前胡闹罢了，我早已不想！父王不要再提她。”纪连瑾微僵，连忙笑道。
赵家三小姐，赵雪雅，年少时光萍水相逢，之后再见，便觉得那是缘分。他曾一头陷了进去，后来才知多么不值。
纪连瑾忍不住偷偷看了父王一眼，心道父王肯定还不知道赵家与余家在暗中议亲、只等自己死了就下定的事儿。若是他知道了，指不定把余家更恨成什么样。
第787章 父子的分歧
他也没打算告诉父王这件事，横竖余家已经注定完蛋了，他何必让父王再多添一份气怒？
那会儿，所有人都认定自己绝对活不过半年。
就连他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
赵雪雅不愿意嫁给自己他真的一点也不怪她，甚至即便是他自己，也不愿意那样误她的终身。
那天他去找她，原本就是想要对她坦言此事，他甚至还傻子似的痴情的想，不如，请父王收她为义女吧，将来她也能找一份更好的亲事、夫家绝不敢怠慢欺负她，也算是两人相好一场他对她的交代吧。
却不想，他亲眼目睹了一场好戏。
她早已抛弃了他这个废人，跟余氏的幼弟混在一起。
然而即便如此，他心里虽然有点不太舒服，却还是不怨、不怪她的。
毕竟自己眼看是个要死的人，还有什么理由要求她守着自己到最后一刻呢？她为她自己打算，一点也没错。
可她不该与那男人口出污言肆意尽情的取笑嘲讽他，那样恶毒而伤人之心的言语，若非亲耳听见，他绝对不敢相信会从她口中说出来——说的是他！
那一刻自己的心仿佛碎裂般的痛，真正的锥心刺骨，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了无生机。
她是那么纯净美好的女子，一颦一笑如春风阳光般温暖，原来只不过是表面。
没有什么能形容他那一刻的绝望——他喜欢上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
此刻再回想起来，纪连瑾已经能够很淡定的面对了。
他不会因此而存着什么报复打击的心，但也绝对不可能正眼再看她一眼。
形同陌路，各不相干那是最好不过。
“不提便不提吧，”穆南王微微一笑，问道：“跟父王说说，你想娶个什么样的？咱们父子之间，也无需忌讳什么，这是你一辈子的大事，为父希望有个你心仪的女子能陪着你走过。”
穆南王不由黯然，这种话，原本该母亲来说而不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可是，他的妻子早已不在了，做父亲的也只好亲力亲为了。
纪连瑾也正盘算着这几日寻个机会跟父王提起自己和卢杏儿的事，却不想父亲比自己还要着急。
听着他的话，脑子里不自觉闪过卢杏儿的音容笑貌、那一段快乐舒心的日子，一时就连眼神也柔和了几分，唇角也翘了翘。
穆南王见状哈哈大笑，笑道：“看你这样子，是真的有了心仪之人了？是哪家的姑娘？”
穆南王一时有些热切起来，他原先只隐约知道赵家三小姐，不过儿子既然不愿意再提那便不提好了，当然一切以儿子的意愿为主。
“父王，”纪连瑾看了他一眼嘿嘿的笑，有些不太好意思道：“原本我也打算这两天跟您提这事呢，我，那个，就是救了我的乔娘子和卢湛他们家的一位姑娘，唔，算起辈分来，是他们的小姑姑，我——”
他的心蓦地安定下来，看着穆南王坚定道：“我要娶她为妻，还请父王成全！”
穆南王傻眼。
目光发直。
瞅了纪连瑾半响，听他叫了好几声“父王、父王！”才回神，心里默默扶额：都不省心……
“你想娶的那姑娘便是你这些日子你所住的那户人家的姑娘？”
“是。”
“随云县卢乔村，是个乡下农户人家的姑娘？”
“是，可是父王——”
“阿瑾，你太胡闹了，”穆南王打断了他皱眉道：“若是个差不多的人家也就罢了，你既喜欢，本王也不会拦着。可是，区区一个乡下农家姑娘，如何做得穆南王世子妃、未来的穆南王妃？她懂咱们这样人家的规矩礼仪、人情酬送交际吗？她有本事打理王府庶务吗？恐怕认识的字都没几个吧？你大婚之后是要进京朝拜帝后请封世子妃的，区区一个乡下农家女子，你确定她能够在拜见帝后的时候不露怯、不紧张？到了京中少不了各府应酬交际，你确定她能胜任？阿瑾，穆南王府不能有一个拿不出手的女主人。”
“父王，”纪连瑾显然对自己的父王如此评价卢杏儿很是不满。
刚要张嘴替卢杏儿反驳分辨，穆南王挥手止住，淡淡道：“你先听父王把话说完。那卢家人救了你，父王绝不会亏待了他们，一份三代人也花不完的富贵少不了他们的。可是，你不能这么感情用事。你从未到过那等乡下地方，你素来又是个性情平和的，想来在那乡下人家家里住着处处感觉新鲜，乡下人家淳朴，待你客气友好，你对他们自然而然又多了两分好感。乡下人家没有那么多讲究规矩，你与那乡下姑娘同住一个屋檐下，不知不觉中生出几分好感，这也是人之常情！这不过就是一份感激之情而生的好感罢了，算的了什么？父王若是任由你胡闹，娶了这么一个妻子，将来你必定会烦恼后悔！阿瑾，你与她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将来你会因此而烦恼，而她也未必能适应咱们王府这样的生活，未必做得来这个世子妃、未来的穆南王妃。父王是真心疼你，才与你费诸多口舌，阿瑾，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
听着穆南王这一番入情入理的话，纪连瑾内心深处没来由的生出一股恐慌来。
无可否认，父王所言俱是事实，连他也不能反驳的事实。
无论他和卢杏儿承认不承认，事实上，他们真的是天差地别两个世界的人，想要在一起，谈何容易？
成亲很容易，可是，成亲之后的日子呢？
然而，他好不容易这么喜欢上一个人，又如何肯轻易放弃？那么笑容如同阳光般明媚亮丽的女子，她照亮了他的心房，他，不愿失去。
“父王说的都有理，”半响，纪连瑾方开口。
然而，不等穆南王松一口气暗暗心喜，纪连瑾又道：“可是，她可以学。”
“什么？”
“她可以学。她很聪明，一年前才开始学识字，现在已经学完了三字经、百家姓、千家诗，论语也读了三四篇，史记地域志等也看了几篇，她可以学着识字读书，别的一样也可以学。”
第788章 她当不起
“就这便能当得起穆南王世子妃和未来的王妃？”穆南王嗤之以鼻。
对于三岁开蒙的子弟来说，到了十几二十岁的年纪，哪个不是满腹经纶、遍读诗书？
卢杏儿这种文化程度不过勉强挣脱了睁眼瞎而已，看到儿子一本正经的说这话，穆南王简直又好笑又好气。
“她能，”纪连瑾却是铁了心的坚决，道：“儿子说了，她可以学！咱们府上人口也简单，用不着她多使心力的地方。管家也好、礼仪规矩也罢，不是有管家娘子和教养嬷嬷们吗？要是父王还不放心，大不了，请皇上皇后再赏几个精通规矩礼仪的嬷嬷下来便是！父王，儿子从没求过您什么，可儿子是真喜欢她，求您成全儿子吧！”
穆南王气结，瞪着纪连瑾想说几句重话又不忍——毕竟这孩子太命苦了些，早早没了亲娘，又被披着贤良皮的继母害了这么多年，差一点连小命都丢了。
好不容易这才挣了一条命回来，他如何忍心一言不合就喷他？
再把他喷出病来怎么办？
“你简直就是鬼迷心窍！”穆南王最后憋得，轻不得重不得这么恨恨一句，道：“你真当你父王这么好骗吗？真不知那乡下一家人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倒是比以往更固执了！罢了，此事既说不通，便先不说了！父王方才那一番话，你自己好好的再想一想！”
纪连瑾笑嘻嘻的，“父王，儿子的那一番话，父王也好好的想一想。父王您这是先入为主的成见，等您真的见到了杏儿，您一定会觉得她够格嫁给您儿子的！还有啊，救了儿子的卢湛和乔娘子，可不是普通的乡下人，是——”
“好了好了！”穆南王没好气打断他，越听他说越不是滋味，心里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失落，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那家人在你眼里什么都是好的，对吧？”
听他提起那家人的语气，真是——让他这个做父王的不开心啊！
他才不信，一个乡下人家，热情淳朴他信，别的，能好到哪里去？难不成还是什么避世隐居的隐士之家不成？
“在父王眼中他们一家人肯定也是好的，”纪连瑾可不怕他，笑眯眯道：“毕竟，他们救了您的儿子不是吗？”
穆南王：“……”
半响气得哭笑不得骂一句：“混小子！”
父子俩因为纪连瑾亲事的事儿第一回合的谈判以谈不拢告终。
之后父子俩又打太极似的谈了好几次，无一例外都是无疾而终。谁也不肯让一步。
穆南王更是暗地里拼命的催促胞弟纪修定，让他速速让他媳妇帮忙打听合适的名门淑女。
他固执的认为，儿子之所以会心心念念那什么卢杏儿，不过是因为在乡下待的日子有点太长了，且过去这么多年从未近过女色，所以才会觉得那乡下女子好。
等他见了真正的名门淑女，才会明白之前错把鱼目当珍珠了。到时候自然也就不再记得那乡下女子了。
穆南王盘算的很好，甚至都想好了儿子一旦回头听了他的话娶他看中满意的儿媳妇，他绝对不会笑话他之前的鬼迷心窍——省得他年轻人面皮薄下不来……
纪修定和祁氏虽然被穆南王催的火烧屁股似的，两口子却没有多想，反倒认为穆南王这是担心夜长梦多，且穆南王府中也的确需要一个女主人来打理事务，少不了满口答应，十分努力的使出浑身解数为此事奔波忙碌。
当一大摞名门淑女的资料和画像送到纪连瑾面前时，纪连瑾的表情那叫一个——不可描述。
他很想将这些东西直接扔出去，再想一想到底是父亲和叔婶一番心意，不好糟践的。
便耐着性子一份份的看，一边看一边挑出五六七八个毛病来。
万福、万安一旁伺候着简直都不忍听，心道好在这些话不会传出去，若是传出去了，这些闺秀们也别想找个好人家了……
穆南王笑眯眯的问他“如何？”时，纪连瑾很不屑的说不如何。
穆南王只当他敷衍自己，颇有些不快。
谁知纪连瑾几乎将所有女子的资料都说了一遍，至于不喜欢的理由？随口信手便捏来，以此证明自己是真的认真看过了这些资料，真的没有敷衍。
可是一个也不合心意，所以父王是不是考虑一下——
穆南王哪儿让他把话说完？拿别的话岔开指着事务繁忙便走开了。
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无奈。
欢喜的是不愧是他的儿子，眼光就是高，寻常的女子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可他怎么偏偏就看上了一个乡下女子呢？
穆南王绝对不会承认，他对那乡下女子忍不住生出了几分好奇之心。
无奈的是儿子的眼光这么高，这儿媳妇得挑到什么时候才能挑的到？
他年纪已经不小，他还等着抱孙子呢。穆南王府只有父子两个人住着太寂寞空旷了。
穆南王只好又去催弟弟和弟媳妇。
纪修定和祁氏如此折腾了两三回，已经将封地上配得上穆南王世子身份的名门淑女都过了一遍了，再要找，上哪里找去？
两口子一商量，祁氏便笑道：“只看画像到底也看不出来什么，要不这样，这眼下赏荷正好，我索性开个消暑宴邀请各位夫人小姐们赏荷避暑，你把阿瑾叫来，到时候让他躲在暗处亲自瞧一瞧如何？”
纪修定眼睛一亮，喜得拍手笑道：“还是夫人想的好主意，就这么办！”
纪家子弟一向来洁身自好不近女色，更别论阿瑾这些年身体不好缠绵病榻，更是没见过几个女子，他就不信到了这会儿正儿八经要娶媳妇了，他能不想。
纪修定和祁氏可不知道他们父子俩在打着官司——这件事不是什么好事，穆南王自然不会对兄弟说，而纪连瑾更不会去找叔叔吐槽说父王看不上他喜欢的女子。
纪修定把这个主意跟穆南王一说，穆南王果然连声说好，表示赞同。
于是，祁氏的赏花宴便风风火火的在三天之后就办起来了。
第789章 消极抵抗
因为准备得匆忙，穆南王府的大小管家和仆人还借调了一部分过去帮忙，又从王府中搬了许多花过去摆放。
这一次宴请的，自然是衡阳极其附近名门之家的夫人小姐们，远一点的就暂且作罢。
况且依着祁氏所想，最好的自然就在这一带了，若这都挑不出来，别的地儿的那就更挑不出来了。
这些日子祁氏到处打听，满城里谁人不知世子爷身体已经大好回府、正准备相看好人家姑娘娶媳妇呢。
穆南王府男子不纳妾，又是这样的一方霸主，满城的夫人小姐们一时无不心头火热。
尽管也有不少人有些纳闷穆南王妃怎么这时候突然病了管不得事？但再一想这是王府家事，管那么多做什么？最好这王妃一直病下去，自家姑娘如果有这个福分嫁给世子爷，一进门岂不是就当家作主了？
因为这点儿心思，对于余氏之事，出奇的几乎没有人提及议论起。
在这当头祁氏突然说要举办消夏宴会赏花，除非是傻子才不明白这赏花赏的是什么花——不就是自家这一朵等着相配好姻缘的娇花吗？
因此虽然时间紧迫，收到了祁氏请帖的各家还是手忙脚乱、满心振奋的准备了起来，到了这一日，全部盛装出席。
纪修定一早就把大侄儿请到了家中。
到了二叔家里，纪连瑾才明白今天要发生什么事，深感无语的同时也默认了。
算了，不来这么一遭，他们是不会死心的。
看到纪连瑾并没有反对的意思，虽然也没有表现得高兴——纪修定认为他是小年轻害臊，所以才故意绷着脸不露喜色。
纪修定心头一块石头落了地，也不等祁氏来说了，自己便将今日要来的是哪家哪家的夫人小姐跟他大体说了一遍。
“到时候小姐们还会表演才艺，你婶娘身边的秋菊会领着你在暗处看一看、听一听，要是觉着合意的，就把人家的相貌衣着记下来。”
纪修定还拍着他肩膀笑着打趣道：“你可看仔细了，千万别给记混了，不然娶错了媳妇你可别怪我们做长辈的乱点鸳鸯谱哦，哈哈哈哈！”
纪连瑾嘴角扯了扯，一点也不觉得这个笑话好笑。
不知为何，他们越是这么折腾，他反倒越发的想念起卢杏儿来了。
即便此刻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他也情不自禁的想着，若是杏儿在，会是怎样？在他心里，她一点也不比那些名门淑女逊色。
纪连瑾耐着性子在自家二叔府邸中等着，到了合适的时候又耐着性子跟着二婶身边的大丫鬟秋菊去悄悄的看那些在临湖敞开的水阁中吟诗作画、表演才艺。
秋菊垂手侍立一旁，抿着唇偷笑，纪连瑾很无语，也没说什么，只站在那里发愣，其实压根什么都没看。
至于那些琴棋书画的才艺表演，他也不觉得有多好看。
话说，因为他从小身体不好，如果不是因为顶着穆南王世子的名头，如果不是因为父王深爱着母妃、以至于爱屋及乌不肯轻易放弃他，恐怕他连正经该看的书都不会看几本，更别提学这些额外的琴棋书画了。
用余氏的话说：“他身子骨弱，哪里还禁得住学这学那的费神呢？还是先把身子养好了再说其他的吧！”
于是，就这样一年又一年的，等身子养好了再说其他的，就过去了这么多年。
所以，他真的对琴棋书画什么的没多大兴趣……
到了下午，将各家夫人小姐们送走，纪修定和祁氏便急急忙忙来找纪连瑾，迫不及待的笑问。
生怕他不好意思开口，两人还劝了好些话。
“我们都是你的长辈，至亲骨肉，且这是正儿八经的大事，你不用害臊，快些说吧！”
其实真说起来，祁氏自己倒是相中了两三个姑娘，觉得很不错。
可惜，她两个儿子一个已经娶媳妇了，一个还没到年纪。
纪连瑾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各种善解人意的话，心里默默无语：他难道表现得很不好意思、很害臊吗？为什么他们要这么说呢……
好容易推脱了回府，纪连瑾烦闷的舒了口气：这事儿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
纪修定与祁氏面面相觑：这是——不好意思说还是一个看不上？
前者还罢了，若是后者——
纪修定两口子不由发愁，原本还以为这是一件很容易办妥的事儿呢，谁知如此一波三折。
穆南王听见纪连瑾说一个也看不上的时候，久久没有说话。
看着儿子倔强的脸，他如何做的出来强迫他的事情？
“你真的一定要娶那个卢杏儿？非她不可？”
“非她不可！父王，您答应了？”纪连瑾精神一振。
穆南王轻哼：“哪有这么容易？”
他心不甘情不愿的看了儿子一眼，终是道：“既然你执意如此，也罢，本王给她一个机会。”
“父王这是——什么意思？”纪连瑾一怔。
穆南王轻嗤一笑，道：“别紧张，本王是不讲理的人吗？不管怎么样，那一家人救了你的命！没多久快到八月十五了，他们是你的救命恩人，本王派人前往送节礼、谢礼天经地义。趁这个机会，本王会派管家与管事娘子、教养嬷嬷一同前往，让她们先见见这个卢杏儿。若她们回本王的话与你所言不符，你就别指望了。”
纪连瑾呆了呆，忙道：“这好像——不太公平吧？万一——”
“父王自然会派妥当合适的人前往，这个你大可放心！”说毕上下打量纪连瑾一眼，似笑非笑道：“你不是这样那样的夸她好吗？既如此，还怕她应付不来？怕入不了管事娘子、教养嬷嬷的眼？”
纪连瑾无法可想，只得道：“那……父王先派人去看好了。不过，乔娘子和卢湛可是厉害人，父王派去的人看是看，千万别仗着咱们是穆南王府而盛气凌人、高人一等，乔娘子他们是不会买账的。”
听他这么说穆南王心里不由更好奇几分，想到自己派人这几日在那边打听到的关于那一家人的事，笑了笑。
第790章 暂时达成一致
听他这么说穆南王心里不由更好奇几分，想到自己派人这几日在那边打听到的关于那一家人的事，笑了笑。
“父王不是做事没分寸的人，咱们王府的下人也从没有过仗势欺人的恶名声！”
是的，他之所以同意派人借着送礼派人上卢家去试探一番看一看人，也是因为这阵子瞒着纪连瑾派遣了亲信前往随云县卢乔村打听过了的情形。
据他的亲信们打听到的消息，有好有坏。不过，好的都是事实，显而易见，坏的不敢肯定是不是事实，但毕竟有影儿。
纪连瑾深知自己的父王退到了这一步，已经算是难得，便也暂且作罢。
横竖这退了第一步，就会有第二步不是吗……
他得赶紧回去给乔娘子他们去一封信，将事情说一说。
谁知穆南王瞅了他一眼道：“你不能给他们写信告诉这事，本王要看到最真实的东西，不然，本王派了人去，还有何意义？或者说，其实你自己对他们也没信心？”
纪连瑾噎住，脱口反驳：“怎么可能！我对他们自然有信心！”
穆南王一笑，“那就老老实实在王府待着，什么也别做。”
纪连瑾没奈何，只得作罢。
于是，对于他娶亲一事，父子俩算是暂时达成了一致。
纪修定和祁氏两口子听大哥说这事儿暂且缓一缓的时候，齐齐都松了口气。
大侄子这亲事，实在有点太难人了！
谁知，纪连瑾的亲事迟迟定不下来，却叫赵雪雅心中忍不住生出了几分希翼，动起了心思。
无可非议，她是真的挺喜欢纪连瑾的，翩翩公子，性情温和，身份高贵，并且，嫁给了他将来肯定是独宠。
但她的爱是有前提的，她也不认为这个前提有什么不对。
他注定短命，她如何嫁他？她总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不是吗？
原本她心里还怀着希望，想着穆南王府自然有本事请得到全天下的神医，肯定有治好他的那一天，谁知等来等去，却等到了他的生命剩下已经不到半年的噩耗。
赵雪雅为此还在家中狠狠的哭了一场，这一场哭也哭尽了她对纪连瑾的感情。
加上余家二公子对她有意，频频抛出橄榄枝，她有什么理由拒绝？
非但没有理由拒绝，反而又惊又喜。
要知道，纪连瑾一旦死去，穆南王世子肯定就是纪连玥了，作为纪连玥外祖家的余家，自然跟着水涨船高。
赵家在衡阳一带只算得上三等的人家（够不上资格参加祁氏赏花宴的那种），却不想她如此好命，前后两桩姻缘都跟穆南王府有关。
当然，纪连瑾虽然已经命不久矣，到底是穆南王世子，随口一句话便可要她的命。
所以她在与余家二少交往的时候，也并不敢得罪纪连瑾，仍旧与他虚与委蛇陪笑对付着。
她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她只要安安心心的等上半年，等纪连瑾死了，一切也就自然而然的结束了。
却不料纪连瑾突然问她为何另有了心上人还要骗他瞒着他？
她不知他是如何知道的，心中又惊又怕那是必然的。
一开始她抵赖不承认，无可抵赖之后便将实话一股脑儿的说了，说她以后的路还长，她就算再喜欢他也不可能跟他在一起，谁叫他——呢？又声泪俱下的求他，求他不要跟她一个只是为自己着想的小女子计较，求他放过她……
可想而知纪连瑾看到心爱喜欢的女子跪在自己面前，满脸是泪既绝情冷酷又卑微惊惧的说着这些话心里是什么感觉。
就是那一日，他怒极发狂，离开了衡阳，只有万福一个人来得及跟着他走。
万福倒是想回王府叫人呢，他只冷冷丢下一句话，回去就别来了。
万福从没见过主子生这么大的气，没奈何只得作罢。
赵雪雅知道他失踪之后，心里又惊又怕，还没有等到他死的消息，也没敢与余家二少订亲。
可是今年她已经十八岁了，再不订亲只怕就难嫁了。
又想着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料想纪连瑾也不会再记着——如果记着，他早就报复了。
于是，两家这阵子正商议着下定、在年前办婚礼。
谁知恰恰这时候，纪连瑾回来了。
不但回来了，而且他的病已经完全治好了！
听到这个消息，赵雪雅心里可谓五味陈杂，整整一夜都没有睡好。
后悔吗？当然是后悔的，后悔的同时也忍不住暗暗的有些埋怨。她觉得纪连瑾没有跟她说实话。
如果他说了他是去外地治病，她能不等他吗？
后悔完、埋怨完、感慨完之后，赵雪雅心里忍不住又惊惧发起愁来了，跟母亲一说这事儿，一家人都发起愁来了。
这么一来，跟余家的亲事自然不能再提了，不然，纪连瑾即便再大度也不可能放过自家的。
在穆南王府的地盘上，谁能斗得过他？
母女俩抱头痛哭命苦。
这些日子，可想而知赵雪雅和赵家人过得有多么战战兢兢，就怕一觉醒来变天了，怕穆南王府的侍卫凶神恶煞的上门捉拿……
不想，峰回路转。
虽然穆南王府没有明着说，但很明显纪连瑾就是在议亲，而议来议去都没有个结果，也就是纪连瑾对谁都不满意。
那么，他会不会还想着自己呢？
既然他还想着自己，那为何又要弄出这么大的声势议亲呢？
赵雪雅觉得，他就是故意做给自己看、刺激自己，逼自己去找他、向他低头。
毕竟，这件事是自己错了，他心里自然是有怨和不满的，可他又放不下自己，于是便故意这么做，就是在提醒自己：他对别的女子并不满意、不想娶，只等着她去找他。
赵雪雅羞羞答答的将自己的判断跟母亲说了，赵夫人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也拍手说对，笑着让赵雪雅去找他。
母亲也认同自己的想法，无疑让赵雪雅心中更加振奋，于是，便写了一封情深意重的信，让家中下人递给纪连瑾。
第791章 心思
这封信送到纪连瑾的手中，纪连瑾只略看了几眼便揉成一团给扔了，心里没来由的反感着。
他又想起了赵雪雅跪在他面前声泪俱下而又卑微恐惧的哭诉着那些求自己放过她、放过赵家的话。
赵雪雅在他心中的形象早已崩溃坍塌，即便没有卢杏儿，这辈子他纪连瑾娶谁都不可能娶她。
从前自己生死未仆，她立刻转身投入余家二少怀里，如今余家垮台了，她转身又找上自己，如此做派更令他作呕。
而他更觉得纳闷的是，这都两年多了，她还没有嫁给余家二少？
他哪里想得到？他还没死呢，人家怎么可能放心嫁？
纪连瑾不是睚眦必报的人，没将这事放在心上，甚至连想都没有再多想一下。
谁知忐忑等待的赵雪雅没有收到他的回信，只当他还在生气、当自己的诚意还不够，便又写了一封更花心思的信再次递到了穆南王府。
这回纪连瑾连看都没看便撕了个粉碎，顺便将接了信拿来给他的万福火气乱冒的大骂了一通“狗奴才！”，骂得万福几乎抬不起头来，慌忙跪下赔罪，表示再也不敢了。
万福也很委屈啊，他是真的没想到主子的反应会这么大。
当年赵雪雅和纪连瑾之间的事儿，万福身为他身边最亲近的人自然是知道的。
但是他却没有亲眼看见赵雪雅背叛纪连瑾，更没有看见赵雪雅被纪连瑾拆穿之后跪在他面前声泪俱下的卑微样子。
他只知道主子那天看起来特别的痛苦、难过，后来才猜到那天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主子和赵三小姐分手了。
他替主子心疼，担忧主子，但是，关于主子的私事，却不是他能过问的。
主子回来之后，赵三小姐身边的丫鬟芳儿找到他，让他帮忙送信给主子，并且透露了主子之所以迟迟不把亲事定下来肯定是因为还想着赵三小姐，当年他们曾经发生了一点不愉快，如今——说开了自然就好了。
万福想想，这话还真是有点道理，于是就帮了这个忙了。
毕竟，他在乔小如家只住了那么两三天而已，而纪连瑾和卢杏儿的事除了乔小如、卢湛以及田氏，根本再没有其他人知道。
毕竟，纪连瑾和卢杏儿住在同一个院子里，两个人的亲事还没有完全正式的确定下来这件事就闹得人尽皆知的话，旁人会怎样看卢杏儿？
万一若是再不成，卢杏儿更不用做人了。
因此，万福对于主子心仪的姑娘是谁，压根一无所知！
这才干了这件纪连瑾骂为“蠢事”的事。
当芳儿第三次拦住万福的时候，万福头皮发麻，想要避开已经来不及，只得吞吞吐吐的表示了立场，将纪连瑾见信之后的表现说了一遍。
说的芳儿脸色大变，顾不得再纠缠他，慌忙回府一五一十又禀报了赵雪雅。
赵雪雅是不肯相信的，再三的盘问芳儿。
芳儿如何不知自家小姐的意思？可这种事情如何撒的谎？况且撒谎也没用，她这边再怎么撒谎撒得天花乱坠，人家世子爷压根不买账，结果还不是一样落得一场空？
再三盘问过芳儿之后，赵雪雅心里滋味难明。
就这么放弃，她是不甘心的。
或许，或许他觉得自己诚意还不够呢？或许，或许他觉得不肯这么轻易放过自己呢？再或许——他不屑于传书信，那些话只想自己当面跟他说呢？
赵雪雅把心一横，说什么也要搏一搏的。不然，叫她如何死心？
至少，他其实已经不怪自己了、原谅自己了不是吗？不然的话，早就施以报复了！
赵雪雅不明白，世上有一种淡然的态度叫做“放下”。
纪连瑾的确是不怪她了，但是，也犯不着去报复他。
他已经放下了过去，把她当成了莫不相干的陌生人罢了。
然而，纪连瑾住在穆南王府中，赵雪雅想要见他一面谈何容易？她总不能明摆着上穆南王府去吧？
只得差人在王府旁守候打听，什么时候看到纪连瑾出来一定要禀报她。
一直守了三四天，这天纪连瑾取得了穆南王的同意，穆南王答应让他亲自准备一份礼物随着送节礼、谢礼的队伍送去给卢家，要求是这礼物不能有表示特别含义在内，不然却是不行。
纪连瑾自然答应。
于是这日便带了随从出府，准备在衡阳城里买一些当地的土特产。
乔娘子做得一手好菜，唔，他便多购买些食材好了。还有一些当地出产的蜜饯果脯、衣料，都是很大众的东西，谅父王也挑不出什么岔子来。
谁知命随从打听了城里售卖各种食材的街坊在哪儿，兴兴头头的正准备去，在路上却被人拦下了马车。
拦车的不是别人，正是女扮男装的赵雪雅自己。
看到赵雪雅的一刹那，看到她双眸闪烁、目光热切、又悲又喜似的朝自己望来的目光，纪连瑾自己都觉得奇怪，他心里竟没有一丝一毫的涟漪。
只是，到了这会儿，他却不好就这么走了。
想想同她说清楚也好，省得她纠缠不清，他实在是个很讨厌麻烦的人。
纪连瑾随即命停车，就近寻了间茶楼要了个雅间，与赵雪雅说话。
赵雪雅欢喜异常，只当自己这一下兵行险招终于行对了。
不想，不等她拐弯抹角将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表达出来，纪连瑾一开口便道：“我很快要成亲了。”
赵雪雅脸色霎时雪白，泪水在眼眶中转动，好不委屈而震惊。
纪连瑾懒得啰嗦，三言两语平平的将事情说完，那意思很明显：他与她绝对没有未来了。
并且还加了一句，她不必担心害怕，他是不会报复赵家或者她的，所以她实在犯不着提心吊胆，更犯不着再找他。
对他来说，是没有这个必要。
而赵雪雅却怦然心动，忍不住又生出三分希望，含泪道：“阿瑾，你心里还有我的对不对？你这番话是骗我的、是气话对不对？”
纪连瑾很无语，同时更无语的是，自己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喜欢上这么莫名其妙的女人。
第792章 断绝
纪连瑾很无语，同时更无语的是，自己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喜欢上这么莫名其妙的女人。
他想，若是杏儿，别说纠缠他，哪怕他露出一两分暗示，她也绝对不会再多看自己一眼。
“不是！你要是不相信，等我娶亲的时候，你自然便相信了！下不为例，下次若再这么拦马车啊什么的，别怪我不客气了。”纪连瑾淡淡道。
他突然想起了唐六斤的前相好，那个莫名其妙的林彩云，那会儿他心里边惊叹世间竟有如此极品的女人、好不同情唐六斤，那是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也有与他相似的一天的。
不过，唐六斤顾忌颇多，一直不敢对林彩云太决绝，而他却根本无需顾忌，也不想纠缠，索性把话说的彻底一点。
赵雪雅好难堪。
纪连瑾连这种话都说了，她若再一味的自欺欺人，那就真的有点下贱了。
只是，到底不甘。
“我想知道那女子是谁，我想知道我输给了谁，阿瑾，你告诉我，好不好？”赵雪雅眼泪簌簌而下，泪眼朦胧的问他。
纪连瑾生怕她又自动脑补出一段自己为了气她而胡编乱造什么什么的话来，便道：“是救了我的那家人的姑娘，是个很好的女子。还有，你并没有输给谁，你输给了你自己。不过，我要感谢你，如果不是那样的话，或许我现在是真的死了。也许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意，雪雅，我从未怪你为自己的终身考虑打算，可你一不该骗我，二不该在背后用那样的语言说我。”
说完这番话，纪连瑾起身离去。
赵雪雅怔怔的看着他离开，突然扑在桌上呜呜的失声痛哭起来。
再说卢乔村那边，日子一天天平静的过着，期间唐六斤来了两回，都是说的乌穆替乔小如改进工具的事。
其中一次黎娇儿和乌朵也来了，两人小住了一阵子。
在六月底的时候，卢湛忽然收到了他师父宁武县齐老爷子的信，沉吟一夜，决定去一趟宁武县。
当年的事，总要有个了断。
他只跟乔小如说了去一趟师父家，三天就能回来，其他的没有多说，乔小如也没有多问。
看他提起他师父的时候气色其实不是太好，乔小如便料想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事实上的确不是什么好事。
齐老爷子是家传的武艺，开着一家镖局，吃的是镖行的饭。
当年他无意中路过随云县，看中卢湛于此道有根基天赋，便提出收他为徒带他去学艺。
那时候田氏还没有失忆，想着她家阿湛学点儿武功也是好事一件，可以强身健体，万一将来遇上个什么事还能抵挡一二。
当然，田氏是绝对不可能答应让卢湛入了镖局跟随齐老爷子走镖的。
所以，田氏虽然让齐老爷子带走了卢湛，但是却拼拼凑凑凑了二十两银子交于齐老爷子，表示这是卢湛的学费和生活费。
并且说，将来每年她都会叫人送去五两银子算是齐老爷子的开销。
这样，等将来卢湛学成武艺之后她想要将他叫回来，也多了几分底气。
齐老爷子百般推辞，田氏执意不肯。齐老爷子无奈之下只得收下。
卢湛天赋的确惊人，学得很快，并且举一反三、推陈出新，将一干师兄弟全都比下去了，包括齐老爷子的三个儿子在内。
齐老爷子对他也十分器重喜爱，觉得自己终是挑了个好苗子，有他在，以后武家镖局必定能更上一层楼。
只是，齐老爷子的大儿子年纪比他们这些师弟们大出一大截，已经走了好几年镖，倒是无所谓这些意气之争，老二、老三却总有点看卢湛不顺眼。
但也不过是平日里一些小摩擦、小矛盾罢了，有齐老爷子坐镇，且齐老爷子唯一的宝贝闺女齐静双又护着卢湛几分，老二、老三更恼也更顾忌。
不敢怎么乱来。
磕磕绊绊的，一年年也就那么过去了。
到了卢湛十七岁那年，县里征兵，齐家作为武学之家，齐老爷子又有三个儿子，理所当然的摊上了一个名额。
老大作为嫡长子，是齐老爷子从小当做镖局继承人和齐家当家人培养的，当然不可能去。
毕竟，战场上刀剑无眼，要是万一发生了点什么事，这个损失齐老爷子输不起。
老二武功平平，脑筋也不是很灵光，况且这差不多一年以来他也已经在帮忙打理镖局的事务，若让他去，一则镖局中少了个得力帮手，二则齐老爷子实在担心他在军营中吃不开、会被人欺负。
剩下的老三，那就更不能去了。
齐老爷子的老娘那会儿还在，老太太最疼惜的就是老三这个幺孙儿以及齐静双这个唯一的孙女。
让宝贝孙儿去服兵役，这不等于割老太太的心肝、要老太太的命吗？
为了此事齐老爷子纠结郁闷得几天茶饭不思，始终下不了决定。
结果后来不知怎么扯来扯去的，就扯到了卢湛。
祁家老二、老三不停在齐老爷子和老太太面前撺掇，让齐老爷子吩咐卢湛去服这个兵役。
反正，只要有人去、并且不是什么残疾之类的身体合格就行了，卢湛干嘛不能去？
齐老二、齐老三在老太太面前一向来都贬斥卢湛，将他说的十分不堪。
这回又进谗道，卢湛那小子没安好心，经常色眯眯的偷看妹子（姐姐）齐静双，有事没事就在齐静双面前晃荡，甚至出言调戏。
又道卢湛家里穷得不得了，真正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安好心。
老太太听得大怒。
哥俩又在齐老爷子面前进言，说道以卢湛的本事，必定会在军营中挣一份前程，到时候爹这个师父岂不是也能露个脸？难不成他飞黄腾达了还敢不认师父？
若他能有个官身，将来自家的镖局也就等于多了个靠山，这是大好事啊。
当然，有些话他们没说，但齐老爷子也能想得到，那就是，若是万一卢湛命不好，死在了军营，或者混来混去都是个小兵，齐家也没有什么损失……
第793章 卢湛的师父
齐老爷子一心为齐家着想，又加上老太太无比坚决的意思，齐老爷子便半推半就的从了这个主意，找卢湛提了此事。
卢湛的反应一直很平静，平静得可以说是没有反应。
他那黑沉沉、毫无波澜的目光，齐老爷子这辈子也无法忘记。那样的目光，莫名的令人感到羞窘，以及不安。
沉默了片刻，卢湛便点头答应了。
但是他也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师徒情分断绝，从今之后只有相识的旧情，再无师徒之情。
他再也不能以“师父”的身份让自己做任何事。
齐老爷子有些尴尬，但依然答应了。
齐老爷子其实挺喜欢卢湛，曾有心招他为女婿，这会儿见他如此心里也有一份愧疚。
原本想提一提将齐静双许配给他的事，一则自己会更安心——身为女婿替岳父分忧不是天经地义吗？二则他有种直觉，以卢湛的本事和为人品行，在军营之中肯定会混出头，自己先将亲事定下来，也算是提前烧个冷灶。
可转念又想，万一呢？
万一他偏偏那么巧死在了军营或者这辈子也不能出头呢？那他轻易许诺岂不是要害了女儿一辈子？
他膝下三个儿子，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娇养着，哪里舍得她过得不幸福？
纠结着，齐老爷子终究没有提及此事。
就这样，卢湛从齐家那边去了军营。
他生怕爹娘担心，一开始是让齐老爷子一家瞒着的，想着等过个一二年，安定了下来，再写信告诉家里。
到那时家里人见自己在军营一切都好，也不会太担心。
可是，谁也没想到，世事就是有那么巧。田氏巧合无意之下竟冷不丁的知道了此事。
此事对田氏的打击之大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后来，病得奄奄的田氏一跤跌倒，昏迷了三天三夜，醒来之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之后卢湛再回来的时候，好好的一个人变成了傻子。
齐老爷子一家子在卢湛回来没多久之后便知道了此事，感慨是有的，感慨之余齐老爷子也不由得暗暗侥幸。
幸亏当初没有把女儿许配给他，不然岂不是毁了女儿的一生？
那会儿他的女儿已经嫁人，门当户对，女婿并没有多出众，但是性格脾气好，对女儿也好。
齐老爷子觉得这样很好，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也是一种福气不是吗？
尽管他心里很清楚女儿对这门亲事其实不怎么满意，当初知道自己订亲的消息后还大哭了一场病了一场。
但是他相信，将来总有一天女儿会明白他的苦心。
听到卢湛变傻了回来的消息，齐老爷子感慨惋惜不已，更觉得自己的安排是对的——无论对儿子还是女儿来说都是对的，傻的不是他的儿子，而他的女儿也没有受牵连。
对这件事，齐老爷子心里也是有几分愧疚。
毕竟卢湛去军营是替他儿子去的。
原本他是打算带儿子去探望探望卢湛，送点儿银子的，但三个儿子一致反对。
都说卢湛已经傻了，去了他也不认识、说不上话，何必徒增伤感？
况且，说句不好听的，卢湛的爹已经死了，如今只有寡母幼弟，这件事到底跟自家脱不了干系，万一他那寡母哭闹纠缠不休从此缠上了自家呢？
到时候如何了结？
这话还真把齐老爷子给吓住了。
寡妇什么的是最不能招惹的，被缠上绝对是个悲剧。
于是，齐老爷子虽明知道卢湛其实是代替了自家儿子受罪，仍然硬着心肠没有理会，更没有对他和田氏、怀宣有过任何的帮助照顾。
当然，如此绝情之后，当后来又听到卢湛娶了媳妇、日子一天过得比一天红火、而他也恢复了正常不傻了等等，也没脸再去打扰卢湛，更不会向他求助什么的了。
原本就该这么再无关联的过下去。
不料，就在前一阵子，齐老爷子的小儿子因为镖局生意上的一件纠纷而被人算计，进了赌场，结果可想而知。
欠下了十万两的赌债。
齐老爷子又气又急立刻晕了过去，随之卧床不起。
齐家镖局规模并不很大，虽然靠着走镖衣食无忧，住着大宅子，有良田上百亩，小有积蓄，但是绝对值不了十万两。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况且，开赌坊的哪个是善茬？人家手里有齐老三签名按了手印的字据，便是告到官府，齐家也得赔。
可是一时半刻之间，上哪儿筹钱去？
齐老三跪在父亲病榻前痛哭流涕，与其说是反悔更多一点，倒不如说是害怕更多一点。
齐老爷子见了他气不打一处来，索性闭上眼睛连看都懒得多看他一眼命人将他拖了下去。
齐老爷子痛心不已，老太太还在的时候，小儿子从小被老太太给宠坏了，什么都不懂，吃喝玩乐的公子习气那一套倒是学了个十足。
这些他不是不知道，可是，老太太已经那个年纪了，最疼的就是这个小孙子，他做儿子的又如何忍心因为管教儿子而令老母亲伤心？
想着横竖他上头还有两个哥哥，他没出息便没出息吧，横竖将来也少不了他一口饭吃、少不了保他一世安康。
谁知会——
偏偏这当口大儿子外出走镖根本不知道到了哪一处，根本没法通知他赶回来处理。
老二倒是在家，但老二就是个木头，吩咐他做什么他老老实实的会去做，若想让他自个拿主意去同赌坊的人周旋谈判，那是不可能的。
自己卧病在床，起身便觉头晕眼花，脚步虚浮，又哪里有精力？
不得已之下齐老爷子本想将此事交给女婿处理，不想，他还没派人去将女儿、女婿请回来呢，女儿却哭着回了娘家。
他心下纳闷，逼问之下才知道，女婿竟然在外头养了外室，对方连儿子都快两岁了！
齐老爷子气得差点没一口气转不过来！
若非眼下自家正是多事之秋、风雨飘摇之际，他一定亲自带人打上女婿家去，将那羞辱他女儿、羞辱他齐家的混蛋痛揍一顿。
第794章 齐家的麻烦
他千挑万选的女婿，看着那么忠厚老实的一个人，竟然也会做出这种事来。
东窗事发，他那女婿倒主动上门来了。
对养外室之事坦然承认，表示既然这件事情已经捅开了，他会把外室和儿子都接回家去。齐静双若是乐意回去，那便回去，以后还是他的妻室，外室只是妾，若是齐静双不愿意回去，那便好聚好散，和离，齐静双的嫁妆如数奉还。
齐老爷子气得颤抖，眼中喷火瞪着女婿问为什么？
女婿“呵呵”一笑，道：“她眼里心里没我，根本没真正把我当成丈夫！这种日子不过也罢。”
齐老爷子气得青筋暴怒，喝斥他滚！
眼里心里没他？这算什么理由？
他的女儿持家打理家务、孝敬公婆、恪守本分，哪一样没做好？他竟用一个如此可笑的理由来搪塞。
齐静双自然不会跟丈夫回去，留在父亲身边侍奉汤药，共同经历这一段风雨飘摇、愁云惨雾。
只是，女儿相陪又如何？债务根本没有办法赖掉，赌坊的债主三天两头上门催逼，齐家镖局被传的沸沸扬扬，最近已经没有办法开门做生意了。
就算开了门也没有用，在这当口，不用想，肯定不会有人上自家做生意的。
齐老爷子气急攻心加上愤懑忧愁，再加上病体违和，短短几天的时间，仿佛苍老了十岁，双鬓都白了不少。
齐老三吓得躲在房间里提心吊胆，齐老二也着急得吃不下睡不好，但是却没有能力摆平此事，只能将眼下能变卖的东西全都变卖了，勉强凑了三万银子。
还差着七万，难道真要变卖所有家产、解散镖局，一大家子人住大马路上吗？
这时候，齐静双向父亲提起了卢湛。
“爹，我听说卢师哥家如今日子过得不错，咱们求求他帮忙吧！咱们也没脸要他那么多银子，可好歹可以先借一借周转周转吧？卢师哥是个好人，他不会不答应的！”
听齐静双提到了卢湛，齐老爷子顿时就是一僵，想到自己当初对卢湛的不公平以及不厚道，心里滋味酸涩苦涩复杂无比。
心里暗暗长叹：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这话真是不错啊。其实何必十年？便是一夜之间，有的变化也可天翻地覆。
他哪里想得到？原本是个傻子、孤儿寡母的卢湛，不过短短二三年之间，便是天差地别？
不但人已经恢复了正常，又积攒下了偌大的家业。
想当初他变成傻子回来，自己还生怕被他一家子纠缠上，竟是狠心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丁点援手都不曾伸出，如今，又有何脸面求他帮忙？
他真的——会不计较吗？
看着父亲那悔恨愧疚的神色，听他长叹，齐静双心下更是酸涩苦涩，她一直喜欢卢湛，可是，有的事容不得她做主——或者说，她对他的喜欢不如她对自己的喜欢吧？
当初父兄算计着让他李代桃僵去服兵役，虽然都瞒着她，但家里有人要去服兵役的事情她是知道的，看父兄神情古怪隐隐也猜测到几分的，她虽然犹豫过要不要替他说话，可最终还不是没有开口？
还不是父兄瞒着她、她便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自他走后，她心里虽然怀着等他回来的心思，然而父亲替自己订了亲事，她还不是也应了、嫁了？
然而，嫁了之后她才知道，她根本不可能忘记他、根本不愿意面对一个她永远也无法将之当做丈夫的男人。
这些年的婚姻，就这么淡如水灰蒙蒙的过着罢了。
说句实话，听到他在外头有人，她第一反应不是愤怒，反而隐隐透着一种解脱！一种终于可以趁此机会离开他的解脱。
“爹，您试一试吧，让二哥亲自去一趟随云县。眼下除了卢师哥，没有人能帮咱们了！就算不为自己着想，您也要为咱们齐家镖局想一想啊！”齐静双流着泪道。
齐老爷子心下虽然纠结拧得跟麻花似的，但最终还是听从了女儿的意思。
因为他自己也很明白，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不然——
但他没有让老二去，而是颤巍巍颤抖着手亲自写下了一封书信，差人快马加鞭的送去。
若让老二亲自去，就显得有点儿逼迫的意思了。
时已至今，他还有什么立场和理由逼迫他？
去信一封便足够了。他若愿意帮忙，见信自然会来，若不愿意，那也怪不得他，便当此事从没有发生过。
齐家镖局会如何，便听天由命吧。
正是这一封信，令卢湛从家里赶到了宁武县，在收到信的第二天。
卢湛的突然上门，令齐老二吃了一惊，顿时也有些手足无措的不自在和心虚，勉强陪笑打招呼。
卢湛心里也有些感慨，不过，除此也没有什么别的感觉了。
无论如何，师父对他有教导之恩，算不上再造也算得半个再造了。如今他已经平安归来，又娶了媳妇好好的过上了日子，以前的一切，他也不想再去计较。
这次，帮他们一把，便是彻底的还清了那半个再造的恩情，从此之后，是真正的两不相干了！
等他替齐家料理完此间麻烦，自会把话说清楚。
卢湛与二师兄寒暄两句便去见齐老爷子。
此时齐老爷子正在齐静双的服侍下喝药，看到卢湛进来，又惊又喜，强烈的情绪波动令他胸腔中气血翻腾，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齐静双则脑子里“嗡！”的一下脸色瞬间白无血色，泪水一下子涌上眼眶，手中药碗“哐啷！”一声掉在地上跌得粉碎。
眼前的男子，熟悉而又陌生。
依稀还是当初的眉眼轮廓，还是那般叫人见之不忘的独特气质。但明显更加高大强健了，气势也更足，眉眼已经完全长开，不复年少时的青涩，硬朗刚毅，眸光炯炯，令人情不自禁便生出一股敬畏来。
齐静双心里又是欢喜又是酸涩难言。
欢喜的是时隔多年，她终于再次见到了他，哪怕这一见即是永别，她此生也了无遗憾了。
酸涩的是她忽然就明白了，这样的男人天生就不该是属于自己的，因为她配不上他。
第795章 你可怪爹
齐老二并不知道父亲和妹子的这么大的反应各有缘由，他并不知道父亲给卢湛去过信，只当他们和他一样，是冷不丁的看到卢湛出现所以意外才会失措。
当下慌忙上前扶着父亲替他轻拍顺气，连声抚慰。
齐静双又悲又喜又涩，此时脑子里仍然浑浑噩噩的一片混乱，只是呆呆的站在旁边看着。
半响齐老爷子勉强恢复了平静，看着卢湛颤声道：“好、好，为师没想到你会来，好！”
卢湛道：“老爷子放心，我既来了，此事便交由我处理吧。那些人手段太不光彩，齐家不能这么被人算计了！”
齐老爷子听他叫自己“老爷子”而不是师父，心下虽然有些失望，却也一下子冷静了下来，有些尴尬的点点头：“如此，为——老夫便老着脸皮应下了。阿湛，多谢你！”
卢湛摆摆手，道：“您老安心养病，此事缘由便请齐二哥跟我说说。”
“好。”齐老爷子点点头，吩咐二儿子：“好好招待阿湛，关于这件事你仔仔细细的都同阿湛说了。”
齐老二傻不愣登的，压根没注意到卢湛对父亲和自己的称呼有什么不同，见卢湛来了，他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当下笑呵呵的道：“爹放心，我会好好招呼好卢师弟的！卢师弟来了真是太好了！”
齐老爷子皱了皱眉，暗暗叹息。
卢湛倒是没多说什么。
要说以前，真正成天看自己不顺眼总做小动作、玩花样的不是这位师兄，而是三师弟，这位二师兄老实，大多时候都是被三师弟撺掇的。
齐老二正要带卢湛下去休息休息，谁知齐老三也得到了卢湛来了的消息，风急火燎的从外边奔了进来。
顾不得跟他爹和他哥打招呼，看见卢湛如同看见了救世主，眼睛一亮一阵风般冲卢湛奔了过去，抓着他袖子急忙道：“卢师哥你终于来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这下子我们家有救了！卢师哥你快帮我们把债还清吧，你那么有钱，一定不会在乎这点小钱的对不对！”
卢湛：“……”
“逆子！你给我住口！”刚刚心情平复下来的齐老爷子被齐老三一番话气得差点儿没晕过去，连声喝斥。
齐老三却不管，目光热切的盯着卢湛，恨不得立刻从他身上摸出一大沓银票来：“卢师哥，你既然来了肯定不会不管我们的是不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
“三弟！”齐静双忍无可忍奔上前推开他，怒道：“爹还在这呢，轮得到你胡言乱语？你还不快给我出去！”
谁知齐老三非但没有滚出去，反而一把抓着姐姐的胳膊将她往卢湛面前一推：“卢师哥，以前你和我姐不是要好、喜欢我姐吗？让她嫁给你——啊！你！”
齐老三捂着脸震惊又委屈的看向齐静双：“姐，你、你——”
“闭嘴！”齐静双眼中含泪，又羞窘又愤恨的瞪着齐老三。这都什么时候了，他竟还敢提这样的事！即便是当年，也从没人明摆着提过这事，如今时过境迁，自家又是在目前这么一种状况之下，他这样说，叫自己何以立足？卢湛他又会在心里认为自己是个怎样的人？
“滚出去！滚出去！逆子，谁让你过来的？嗯？谁让你来的？老二，把他给我关起来，没有我的准许，一步也不准他踏出！”齐老爷子也气得不轻，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起来。
慌得齐老二连忙答应，唤来下人，不由分说将大呼小叫还在嚷嚷着让卢湛救他们家的齐老三拖了出去。
“这个逆子这阵子受了惊吓神志不清、胡言乱语，阿湛啊，你、莫要放在心上！”齐老爷子勉强挣扎出一丝笑意说道。
齐静双抿了抿唇，心中灌了铅般的沉重难受。
卢湛淡淡笑道：“老爷子好好休息便是，他胡言乱语，我自是不会当一回事。老爷子放心，此事我定会管到底。”
“好、好……”齐老爷子不知再说什么。
卢湛冲他点点头示意，便跟着齐老二离开。
齐静双呆了片刻，收回飘忽恍惚的眼神，冲父亲勉强笑道：“我再去端一碗药来，顺便叫人打扫打扫。”
齐老爷子没有说话，神色黯然看着她去了。
半响，齐静双才回来。
回来之后神色显然已经恢复如常，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地上的药汁和碎碗片已经被收拾干净，齐静双来到齐老爷子病榻前，笑道：“爹，喝药吧！”
她用汤匙将药汁送到父亲嘴边，齐老爷子却没有张嘴吃药，而是看着她，沉声黯哑道：“双儿，你心里——可怨为父？”
齐静双手一颤，差点儿又打翻了药碗，忙笑道：“爹，您先喝药。”
齐老爷子暗叹，欲言又止，见女儿显然不愿意再提及此事，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张嘴喝药。
再说又有何意义？如今的卢湛与从前的卢湛已经不一样了，自家与他的情分早已消磨殆尽。
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卢湛会这么快便上自家来。
若他真的能替自家过了这一道坎，自家就更不可能再要求他什么，以后真的就是陌路了。
至于自己有没有后悔当初的决定？齐老爷子自己也有点茫然。
但他很清楚，假如时光倒流，重来一遍，他还是会像当初那样做。
毕竟，未来的事情，谁料得到呢？他总要为儿女多做打算。
只能说，是他的命不好、运气不好罢了……
只是如今看到女儿这样，他心里也不好受。
且说卢湛那厢，也没顾得上休息——对他来说这也没什么好休息的。
他只想速速将事情处理完毕好赶快回家。
虽然昨天早上才分别，但他已经开始想念他的媳妇儿了，想起她，便觉心里发暖。
她从来没有放弃过他。
这个地方，自己虽然生活了好几年，可是情分真的已经耗尽，他不怨恨，但绝对生不出什么感情，之所以会来，求的不过是个心安罢了。
因此，当齐老二讪讪笑着让他先休息的时候他叫住了他，只道事情还是速战速决的好，让齐老二这就把缘由都告诉他。
第796章 赌坊找场子
齐老二脑筋本来就不够聪明，听了大为感动，更觉得自己从前实在对他太过分了……当下也不再含糊，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其实就是受了另一家竞争关系的镖局的算计。
竞争无处不在，只是对方手段太卑鄙了点，串通赌坊的人，做下了这么个套子……
“家门不幸，这个，呃，这次只怕要让卢师弟破费了……”
齐老二讪讪十分不好意思，忙又信誓旦旦道：“不过卢师弟你放心！这银子算是我们家借用，以后一定会还给你！”
卢湛听毕一笑，道：“我先去那赌坊看看，我可没打算给他们银子！不过，你先把字据欠条给我。”
齐老二一怔，将字据给他，叹道：“卢师弟你小心点，那些人都是蛮不讲理的，不给银子只怕他们……我叫上几个人咱们一起去，万一有事也有个照应！”
卢湛大笑，道：“齐二哥不必担心，我自己能应付得来！银子我可没有的给他们，不过，他们要是想打架，哼，我奉陪到底！”
齐老二一愣，等他再回神时，卢湛已经大步出去了。
他叹了口气，只得作罢。
他哪里知道卢湛心里也怎么想？
在卢湛的认知里，家里的产业都是他媳妇挣下的，虽说夫妻一体，他也不愿意挪了银子替齐家还债。
况且，此事齐家摆明了受了算计，这银子更不能这么掏出去。
卢湛出门的时候，已是暮色降临，望着各家各户透出的点点灯火，晕黄的颜色看上去便觉温暖，他忍不住又想起了乔小如以及家人们。
打起精神，速战速决。
这个时候，赌坊里正是热闹喧嚣之时，卢湛进去，立刻陷入一片喧嚣，各种放肆的、粗鲁的说话声笑声以及庄家摇骰子、吆喝的声音汇聚成一片令人反感的嘈杂。乌烟瘴气。
赌坊的伙计们眼睛都很毒辣，哪些人是常客，哪些是生人一眼便能看到。
常客用不着他们招呼，若是生人，他们察言观色便能在心里做一个初步判断，对来者进行一个定位——是肥羊，还是没多少油水、还是新鲜猎奇，或者别有用心。
然而卢湛进来的时候，三个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的伙计竟然面面相觑，他们竟没法看透卢湛属于哪一种。
这令他们立刻重视起来，其中最有经验那人立刻陪笑着朝卢湛身旁凑了过去，“这位爷，您头一遭来吧？小的给您领领路，保管您玩得尽兴！您这边请……”
伙计一边说一边热情友好、如沐春风的向他介绍起各种玩法来。
卢湛听得直皱眉，不耐烦道：“聒噪！”一把将他推开，顺手拉起一人，问清楚玩的最大的是哪一处，便大步走了过去。
那是一间偌大的精致房间，正中间偌大的圆形赌桌旁或站或坐围着十来个人，卢湛进去的时候吆五喝六的正呼喝的热闹，被他惊的一切戛然而止。
“你是谁？想干什么？”庄家是一个细眉细眼、三十出头的精瘦男人，见状瞪着卢湛恶狠狠道。
卢湛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上前随手将一名坐着的赌客拉了起来推往一旁，自己大剌剌坐下，龇牙笑道：“来这儿，能干什么？”
众人鸦雀无声，甚至露出甚有兴味的目光神色：赌坊中的老油子，有几个是怕事的？巴不得有人闹事好看热闹还差不多！
看卢湛这架势、这神色，这场热闹肯定小不了啊。
精瘦庄家目光闪了闪，一双精光湛湛的目光在他身上狠狠盯了盯，动作熟练而有力肃然的摇了一回骰子，“啪”的一声扣在桌上，双手抱在胸前冲卢湛扬了扬下巴冷笑道：“好啊，这位爷请下注吧！不过我可先说好了，这间房里玩的都是大的，下注一百两起，上不封顶。爷，您玩好了！”
卢湛咧嘴笑了笑，摸出那字据，平平整整展开，往桌上一拍，亦挑了挑眉：“请吧！”
这张字据是抄写版，自然不是原版，原版在赌坊手中呢。
众赌客们无数双眼睛齐刷刷的都朝那字据望了过来，不由一怔，面面相觑。
无不在心里纳闷：这是什么玩意儿？不是银票，也不像房契地契之类的东西——
有人好奇心爆棚大着胆子上前瞅的，待看清楚不由“啊！”的一声惊叫起来，一个传一个的说起来，议论纷纷。
精瘦庄家身边一名伙计也跑过去看了几眼，脸色一变，连忙转身回去与他耳语起来。
那精瘦庄家顿时目露凶光，一拍桌子瞪着卢湛厉声道：“这位爷，你什么意思？万利赌坊可不是你闹着玩的地方，赶紧滚，我不跟你计较！不然，哼！”
卢湛身体往后仰了仰，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松松抱在胸前，懒洋洋道：“怎么？不敢赌吗？”
“敬酒不吃吃罚酒，把他给我扔出去！”精瘦庄家厉声喝斥。
立刻从门外涌进来四五个如狼似虎的打手，一个个虎背熊腰，目露凶光，裸露的胸膛上、或者手臂上张牙舞爪的刺青，平添几分凶猛煞气，用来镇场子最好不过。
众赌客见了兴奋的两眼放光议论着，急忙往旁边角落里退让——热闹人人都爱看，可是若是受到了池鱼之殃那感觉就不太妙了。
“哪里来的狗杂种，敢来我们万利赌坊闹事，活得不耐烦了！”众打手发一声吆喝，朝卢湛冲了过去。
众赌客“哎哟！”一声纷纷抬手举袖的挡着脸，半遮半掩从缝隙里偷看。
热闹好看，可是太血腥了也会做噩梦的是不是？
不料，预料中的场景颠倒了个个儿，被三下两下打得滚在地上哭爹喊娘的不是那嚣张的陌生赌客，而是那几个虎背熊腰、就在一句话的功夫之前还如狼似虎的打手们。
众赌客齐齐变色“啊！”的惊呼出声，眸子反倒更亮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今儿真没白来，这么精彩的大戏，难得一见，难得一见啊！
精瘦庄家也不由变色，瞪向卢湛的目光越发怨毒凶狠，冷笑道：“原来是个硬茬子，怪不得敢嚣张！小子，你最好祈求今天走运到底，不然就等死吧！”
第797章 我玩的是阳谋
精瘦庄家也不由变色，瞪向卢湛的目光越发怨毒凶狠，冷笑道：“原来是个硬茬子，怪不得敢嚣张！小子，你最好祈求今天走运到底，不然就等死吧！”
此时，他身边伺候的那名伙计早已泥鳅似的溜了出去，飞跑去搬救兵了。
卢湛浑不在意他的狠话，区区一个县城里的赌坊，能养多少打手？又能有几斤几两？
他亦冷笑，猛然起身，大步朝那精瘦庄家走过去。
那精瘦庄家一僵，为他气势所迫下意识的感觉不太妙，然而他的骄傲和体面令他一动也没有动，硬着头皮仍旧站在那里，瞪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卢湛。
面无表情。
众赌客暗暗佩服，却不知此刻他的身体完全是僵的。
“你想——啊！”
“干什么”三个字还没出口，精瘦庄家已被卢湛揪住衣领一拎一推将他押着伏在赌桌上。
那双铁箍似的大掌紧紧的揪住押着他，他根本一点儿也挣扎不得，心里又惊又怒又怕，暗道不妙，只怕今日真的是遇上硬茬子了。这人的武功比任何来闹过事的都要厉害。
齐家镖局……
“我就是想好好的赌一把而已！”
“这位爷是不是有点太蛮不讲理了？从来没见过这么个赌法的！”精瘦庄家咬牙。
卢湛懒洋洋的道：“怎么？只准你们做套子设局害人，不准我蛮不讲理？那我今天还就要蛮不讲理一回了！”
“你——等着瞧！”精瘦庄家痛得额头上冷汗直冒，咬牙硬撑着。
卢湛冷冷一笑，倒是个能忍的，他还真不信他能忍到什么时候。
手上加劲，精瘦庄家果然再也忍不住，额头汗珠大颗大颗的冒，背后早已冷汗涔涔，杀猪似的痛声尖叫起来。
原本还兴致勃勃等着看热闹的众赌客听了这痛叫声无不心里发毛，看着卢湛的目光也从之前的轻慢变成了提防害怕。
“就是这个混蛋东西，是他闹事！啊，七爷，您——”精瘦庄家身边那位跑掉的伙计带着十几个同样虎背熊腰精壮的打手回来了，看到他的惨样不由变色。
众打手可不懂得什么叫投鼠忌器，只知道冲上去只要将闹事者拿下自然便能救七爷脱困。
根本不容卢湛有开口说话的机会，发一声呐喊便抡起拳头、提着棍棒冲了上来，为的就是抢占先机。
个个骁勇，争先恐后。
在他们看来，他们十几个人可都是练过三拳两脚的，又有无数打架的经验，卢湛一个人怎么可能打得过他们？
不想，卢湛根本没有放开那位七爷，甚至连动也没怎么动，便将十几人踢打得鬼哭狼嚎的飞了出去。
他盯着那吓得脸色发白不知怎么办的机灵伙计笑道：“这儿的东家呢？还不来吗？是不是等我一间房一间房的去找他啊？”
“你、你等着！”那伙计抖了抖，瞪了卢湛一眼飞快跑开。
赌坊的主人易目听毕面沉如霜，冷着一张脸来到了房间内。
众打手已经相互搀扶爬了起来蔫头蔫脑侯在门口，见精瘦庄家被掳，他们也不敢轻易离开，当然，也没上前——上前找揍啊？
这哪儿来的狠茬子，出手真是很啊，不养上两个月可好不了……
易目一来，自然清场。
众赌客们也很识趣，明白今儿万利赌坊是真的碰上硬手货了，这个热闹可不是自己能看的，纷纷离场。
偌大的房间霎时安静空旷了下来。
卢湛猛地将精瘦庄家推开，在庄家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抬头挑眉，似笑非笑看向易目。
易目面无表情，身后一左一右跟着一名青衣劲装男子，这两人眸光内敛，气度沉着，身形看起来不如那些打手精壮彪悍、凶气外露，但另有一股凛人胆寒之气，一看便知比那些打手要厉害许多。
半响，易目方冷冷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卢湛打断他，冷笑道：“你们赌坊是做什么勾当的地方阁下自己心里清楚，别跟老子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别人如何我不管，齐家，不行。”
易目气得一噎，冷笑道：“这恐怕由不得你说了算！”
卢湛唇角一挑，笑得有些邪气，“你说了同样不算，谁的拳头硬谁说了算！你要试试吗？”
易目眸光阴沉，冷冷道：“阁下倒是个有性格的汉子，易某颇为欣赏，何必闹得如何？等会儿收不了场，就不好看了。”
“那就试试吧！”卢湛突然发难，朝易目攻了过去。
易目身后那两名随从目光冰冷，上前迎战。
他两人是易目特意花费重金聘请护身的江湖高手，手上当然有两把刷子。
两个人联手可以很轻易的撂倒二十名经过专业培训的赌场打手。
因此听说卢湛撂倒了那些打手他们两人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因为他们也能做得到。
可是此刻交手，两人才明白什么叫做差距。
他们根本没有看到卢湛是如何出手的，便已经惨叫着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墙上，而易目已经被卢湛拎住衣领揪了过去。
看到他眼中的悍气，易目没来由的脊梁骨上一片发麻，强自镇定冷声道：“阁下想干什么？难不成想谋害人命？哼，我们万利赌坊打开门做生意，讲究的是自来自愿，那姓齐的小子自己来玩运气不好怪得了谁？欠债不还，天底下还没有这个道理！”
“我说过了，别在我面前把你们这一套肮脏龌蹉事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对我没用。”卢湛亦冷笑道：“事情究竟如何你心知肚明。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要你的命，可让你半死不活却容易的很，你是想变瞎子、还是变瘫子？或者，太监也不错？”
“你！”
“保你完好无缺，换取那原本就不该你得的一张字据，你觉得值吗？”卢湛说着又道：“你看，你们玩阴谋，我玩阳谋，算起来我可比你们冠冕堂皇的多！我可没有多大耐心，你考虑好了没有？”
易目恨得咬牙切齿、死去活来，无奈受制于人根本动弹不得。
第798章 赌一把
他忍不住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跟齐家什么关系？”
卢湛冷笑：“现在是我问你。至于我跟齐家是什么关系更轮不到你问。我说过了，别人的事我管不着，但是齐家不行！”
易目混着这一行，自然精于世故、长袖善舞，什么尊严不尊严、体面不体面的倒并不是那么在乎，他在乎的只是命、钱。
此刻被卢湛拿捏在手，倒没想过在属下人面前丢人丢面子这种事，再暗暗观察卢湛此人，越看越觉这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
在他身上他感觉到一种深入骨髓、再由内至外而发散的杀气。
普通人绝对不可能拥有这种气势。
只是，煮熟的鸭子又飞了，到底不甘心。十万银子，无论如何也不能白白的就这么给出去——肉疼啊。
“你总得让我交待得下去吧？”易目道：“有胆赌一把吗？一把定输赢。你要是赢了，此债一笔勾销。你要是输了，这件事你不能再管。”
卢湛笑了起来，懒洋洋道：“阁下倒是好算计，怎么着你都不吃亏。别忘了此刻你还在我手里，你这半条命，是不是也得有个筹码？”
易目一滞，便道：“你要是输了，顶多我不再逼迫他们还债便是，我宽限他们三年期限。”
卢湛道：“我要是赢了，你把他们还了的那三万两还回来，再加两万两赔偿损失费。”
易目虽然不甘心、很肉痛，但想一想以自己浸淫其中二十年的道行，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输给他，便点头道：“好，就依你如此！”
卢湛一笑放开他，一脚将那赌桌踹了开去，淡淡道：“再抬张桌子来，别叫我发现动了什么手脚，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易目神色微变，心知此人多半也是个中好手，再不敢轻视，当即命人抬桌子，另外取了一副骰子来。
很快就有伙计抬了一张方桌进来，摆好，设座，几名伙计以及那精瘦庄家都站在一旁，敛神屏息的盯着，生怕错过一瞬。
要知道众人都知易目赌术精湛，但见过的人却没有几个，眼下便是难得的大好机会，谁肯错过？
“来者是客，请！”易目抬了抬手。
卢湛笑道：“做你们这地方的客人可不是好的，这个客人不做也罢，还是你先来吧！”
易目冷声轻哼，当下也不再推辞，拿起骰蛊摇了起来。骰蛊到了他的手里如有了生命一般，随着他灵活的手翻飞如燕，哗哗的响，看得精瘦庄家和一众伙计如痴如醉。
易目自己心里也十分得意，他这一手，能比得过的可没有几个。
他忍不住悄悄瞟了卢湛一眼，却见那男人神色淡淡，漠不关心，仿佛压根不值得他多看一眼似的。
易目心里恼极，双手越发翻飞如龙。
“啪！”的一声骰蛊顿在桌面上，揭开，众人睁大眼睛齐刷刷瞪了过去，不约而同欢呼起来。
五粒骰子每一粒朝上的那一面赫然全是六点！
精瘦庄家得意阴狠的瞟了卢湛一眼：看他如何！
卢湛一笑，手一伸：“该我了。”
易目冷笑，推了过去与他。
卢湛抓起骰子，在手中掂了掂握了握，仍旧放回去，盖上，便开始摇。
他没有易目那样耍得那么多的技巧，甚至可以说是毫无技巧，不过随意晃了几下，便扣了下来。
除了易目神色似乎微微有些不对，余者众人无不露出鄙夷嘲笑的神色。
就这水平也敢跟东家比？赌坊里别说庄家了，任何一个伙计摇的都比这好。
“开吧！”卢湛一笑。
“我来！”精瘦庄家很乐意在卢湛出丑倒霉这件事上掺合一脚，自告奋勇，上前揭开了骰蛊。
看清楚里边的点数，众人齐齐目瞪口呆。
每一粒骰子都碎成了两半，那点数朝上的，有三、有四五六不等，然而易目只有六面，他这却有十二面，只要是长眼睛的，一眼便可看出论点数肯定要超过易目。
“你投机取巧，这不公平！”精瘦庄家怒声叫了起来。
卢湛冷笑，指头敲了敲桌面淡淡道：“任何人都说得这句话，独你们赌坊说不得！我说过了，你们玩阴谋，我只玩阳谋。你若有本事，来，你也可以投机取巧一回。”
赌坊的人指责别人投机取巧、嚷嚷着不公平，这的确叫人听了好笑。
“你、狡辩！”精瘦庄家一滞，露出恼羞。
“取五万银票和齐家的借据来。”易目瞅了精瘦庄家一眼，冷冷吩咐。
身侧一名看似管家智囊一类的先生躬了躬身答应，转身去了。
精瘦庄家大是不服，却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卢湛拿了银票和借据，大摇大摆的离开了赌坊。
“易爷，您为何这么便宜便把东西给了他？咱们赌坊未必就怕了他！”精瘦庄家很是不平。
易目瞟了他一眼，淡淡道：“算了，横竖这原本就是讹来的，给了也就给了。”
“剩下的也就罢了，可好不容易才弄来了三万银子，结果又全还了回去还不算，还反倒赔了两万。”
易目冷笑道：“你懂的什么！能有这等功夫的绝非常人，多半有些能耐，何必与他多做纠缠？”
精瘦庄家一愣，心中没来由发冷，终于不说话了。
做他们这一行的，比任何人都懂得拳头硬道理才硬，对于比自己更强的人，从来不会去招惹。对方露出那一手功夫透露的信息的确足够令己方忌惮。
“别再去找齐家的麻烦。”易目丢下这句话便离开了房间。
卢湛踏出万利赌坊，顿觉肺腑一清，污浊之气顿去。
他实在不喜欢那种地方，乌烟瘴气。
不过，并不表示他没去过、不懂其中门道。
之前在军营，手底下不少兄弟都爱玩这个，赌桌上来来往往输输赢赢也很正常，但被人算计欺骗也很正常。
赌坊里找场子这种事，说起来他可不是头一回做。
以至于后来军营旁镇子上的赌坊再也没有人敢设局坑骗抽老千算计他手下的人。
第799章 能再叫我一声师父吗
齐家人目瞪口呆。
看着卢湛将那原版字据和五万两银票放在面前时，睁大眼睛看了又看疑心是在做梦！
他们愁肠百结、愁眉苦脸，为此全家人笼罩在愁云惨雾之下一筹莫展了这么些天，感觉根本无计可施、无法可想，卢湛这还不到两个时辰，就将事情完全解决了？
非但拿回了字据、送出去的三万两银子，甚至还多要回了两万两？
齐老爷子又是羞愧又是感激，颤抖着声音连连说好，望着卢湛，再也说不出第二句话来。
齐静双更是目中酸涩，心中凄然，于这凄然中又生出骄傲和喜悦。
她曾经那么喜欢的男人，果然没叫她失望！
“爹，二哥，你们陪卢师哥说说话，我、我去厨房看看，叫人给卢师哥做点吃的。”齐静双转过身飞快擦掉溢出来的两滴眼泪，冲齐老爷子等笑道。
齐老爷子和齐老二这才想到卢湛是暮色初初的时候出去的，自然还没有吃过晚饭，自家光顾着高兴，竟忘了这个，一时大为惭愧，急忙让齐静双快去，又笑问卢湛想吃点什么？
卢湛并不以为意，只道填饱肚子即可。
齐老爷子父子感慨感激一番，老爷子便将那五万两银票命二儿子递给卢湛，叹道：“若不是你，我们齐家只怕真要家破人亡了，这银票是你该得的，阿湛，你收好。”
齐老二虽然有点儿肉疼心疼，他管着家，知道自家的家底，知道这五万两意味着什么。
可听了父亲这话，心里也是一阵黯然，乖乖的笑着将银票递了过去。
卢湛自然不会拿他们的，笑道：“无论如何，我与齐家有一段渊源，此事不知便罢，老爷子既传了信于我，我又怎么可能袖手旁观？这银票我不会拿，齐二哥收起来吧！”
齐老爷子还要坚持。
卢湛笑道：“老爷子，真的不需要。我现在一点也不需要银子。”
齐老爷子一滞，想到曾经他寡母弱弟一家子艰辛度日需要银子的时候自己分文不曾有所表示，如今区区五万两，人家是真的不需要、不会放在眼里。
这个人情哪里需要自己去做？
若再坚持，倒显得自己有意逼迫他继续这段渊源交情了。
心里有愧且心虚，齐老爷子只得示意齐老二收回银票，勉强笑叹道：“也罢，既如此，少不得我们便厚着脸皮收下了。”
“不必这么说，这本就是你们的。”卢湛一笑，又道：“此间事情已了，明日一早我便回家去了。老爷子需静养，明日一早我便不来辞行了。”
齐老二一怔，忙道：“怎么这样急？卢师弟不多住两天吗？”说着他微微有些不悦，又道：“爹还病着呢，怎么说卢师弟也多留两天陪爹说说话吧！”
卢湛笑笑，还没开口，齐老爷子已警告的瞪了他一眼，转而向卢湛点点头笑道：“这也好，你家里肯定也有许多事情要忙，这回的事本来就麻烦你了，你既要走，我们也就不留了，明日一早你便去吧！”
说着又吩咐齐老二安排好马车、车夫，明天好将卢湛送回去。
卢湛婉拒了他的好意，笑道：“我自己回去便可，不必如此麻烦。”
齐老爷子见他态度坚决，摆明是要与自家划清楚界限的了，心里暗叹，勉强一笑也就不再坚持。
他有话要与卢湛单独说，便找了个借口打发了齐老二出去。
齐老二皱了皱眉，到底出去了。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为之一凝，曾经的师徒二人，相对两两无言。
“我再无亏欠齐家之处，往后，请老爷子保重！”卢湛看了齐老爷子一眼轻轻说道，断绝之意十分明显。
原本，看到曾经威武壮实的师父变成了这副样子，对自己显然又有惭愧悔恨之意，他心里未尝不犹豫。
可是，在齐老三冲进来对他嚷了那么一番话之后，在自己替他们解决了这个大麻烦之后齐老二那般态度之后，他还是把这话说了出来。
尽管早已料到会是如此，齐老爷子的心还是一沉，艰难的点了点头叹息道：“你从来没有亏欠我们齐家，是我们齐家——欠你太多！阿湛，你可能原谅为师？”
卢湛一笑，挑眉道：“我从来没有怪过您。”
齐老爷子勉强笑笑，道：“你放心，我会交代他们，以后绝不会让他们再去麻烦你，更不许在外提起你是我徒弟的事。只是——静双那孩子可怜，以后如果可以，盼你暗中对她照应一二，那我便放心了！”
卢湛却不愿意惹这样瓜田李下的嫌疑，尤其在齐老三说了那些话之后，便笑道：“您多虑了，只要齐家在，没人能欺负她。”
齐老爷子一怔，自失一笑。想想也是，他如今有家室，如何能照应静双呢？万一叫人知道，说出去也不好听。
“倒是我老糊涂了！”齐老爷子笑笑，没再勉强他。
卢湛看着他憔悴的病容，满脸褶子的苍老面容，以及那不知何时为风霜侵染的白发，心里也有些沉沉发酸。
老爷子如今倒是通透人情，可惜，太晚了。
过去发生的一切，他都没有办法当做没发生过。
他替他的儿子去服兵役，傻了回来，齐家却连照应一二都不肯。
如果没有小如，他不敢想自己以及母亲、弟弟会如何凄惨收场。真有那个时候，齐家的人又在哪里？
他不能不介怀。
齐老爷子絮絮叨叨与卢湛说了好一会儿话，见卢湛听得心不在焉，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话好像有点太多、也太没必要了，便勉强笑道：“只怕你肚子也饿了，去吃东西吧！早点歇，明日好走。”
“好，您也早些歇着！保重！”卢湛点点头起身。
“阿湛，”齐老爷子在他走到房门的时候忽然又叫住他，看着他，老眼浑浊：“你，你能再叫我一声师父吗？”
卢湛一愣，显然对此有些意外，看着齐老爷子那双殷切的眼睛，霎时之间想起从前那些一切尚未发生之前的温暖，心头微酸，道：“师父……”
第800章 不知该问什么
齐老爷子眼中骤然一亮，憔悴的面容仿佛也鲜活了几分，欢喜的连连点头答应：“哎，好、好！去吧，去吧！”
“您保重！”卢湛抱拳，冲他弯了弯腰施礼，随即大步走了出去。
不多会儿，齐老二便又进了齐老爷子的房间，叫了声“爹”，关心了几句父亲的病体，到底忍不住道：“爹，卢师弟他这是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他对咱们变得那么生疏了呢？爹您可是他的师父，他这好不容易来了一趟，今晚进门，明儿一早就要走，这，这也太……不像话了吧！”
齐老爷子闻言忍不住瞅了二儿子一眼，心道还不算迟钝到家，居然也感觉到了异常。
他瞪了他一眼，神色一肃，正色道：“原本我是打算等你大哥回来，再一起同你们三兄弟说这事，既然你问起，我便先跟你说了！”
听父亲说了将来要与卢湛断了关系再无瓜葛一事，齐老二脸色一变莫名的心慌起来，忙道：“这怎么行啊爹，这——”
齐老爷子冷笑，目光中也带上了几分冷意，“他不欠我们齐家的，相反，我们齐家对不起他！这次他肯出手，已是万幸，你还指望别的，那也太贪了些！况且，你以为他是个任由拿捏的吗？”
一番话说的齐老二哑口无言。
只是他这段时日精神高度紧张、提心吊胆已经被吓破了胆，一听说卢湛再不管自家没来由的又慌。
虽然无法反驳父亲的话，却仍是道：“不管怎么说，他总是爹的徒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胡言乱语！”齐老爷子勃然大怒，怒道：“不争气的东西，他是我的徒弟难不成也是你们的徒弟？你打算拿这个来逼他为我们家做事？你确定他一定会尽力尽心？我死了呢？我死了你们又该如何？若结了怨，你们当得起他的报复吗？咱们家之前那样对他换做你是他，你会一点不在乎、会当没发生过？他能不计前嫌做到这一步，已是难得！你们要敢背着我乱来，别怪我不客气！”
齐老二顿时涨红了脸，急忙道：“我、不是！爹我——”
“什么都不必说了！”齐老爷子冷冷道：“记住我的话便成！”
齐老二还想要说什么，齐老爷子却已经没了说话的精神力气，烦躁的挥手打发了他出去。
偏厅里，齐静双已经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笑着请卢湛用。
卢湛连忙道谢。
齐静双听着他疏离的语气和态度，心里又酸酸的涩起来。
从前他对她也是很客气的，后来不知她说了多少次他才勉强改掉一些，现在，却是比从前更客气了。
“天不早了，你去休息吧，我知道厨房在哪，等吃好了自会将碗筷送过去！”
齐静双便笑道：“师哥什么时候与我也这么客气了？别赶我走，好些年没见，我还想和师哥说说话呢！毕竟咱们是师兄妹不是吗？”
卢湛微蹙眉，到底也没再反对，只是笑了笑，含糊道：“既如此师妹前厅稍后，我吃完便过去。”
前厅宽敞而视野开阔，虽是大晚上，便是在那边说几句话也不碍事。
齐静双心里越发难受起来，他这分明是真的与自己疏远了，这是要避嫌呢！
原本还想坚持留下来的，虽这辈子没那个福气嫁他为妻，好歹陪他看着他吃顿晚饭也算聊以安慰了。
然而他如此避嫌，她又何必再说徒惹他不快
？“好，我去前厅等你！”齐静双若无其事的笑笑起身。
跨出门的那一刻在心里叹息：这都是命啊！
卢湛其实并没有齐静双心里想的那么提防避嫌着他，因为他虽然知道这位师妹一直以来都对自己有好感，但他亦一直相信她的人品。
之所以支开她，完全是因为如今他已不习惯吃饭的时候有别的女人在旁边这么单独瞧着，他会觉得不自然。
如今他只习惯喜欢他媳妇这么单独陪在身边。
匆匆吃好，卢湛便往前厅过去。
看到齐静双怔怔的站在窗边，望着黑乎乎的黑夜，也不知神思飘了多远，卢湛脚步顿了顿，不知该不该上前打扰。
想了想，到底还是放重脚步轻咳了声走进去。
齐静双猛地回神，回过头来，看见果然是他，便笑着点了点头：“卢师哥你来了！”
卢湛点点头，看了她一眼，也不知说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喜欢过齐静双，或许，年少时候，是有过那么一点青涩的好感的吧？
毕竟，这位师妹对自己很好、很关心，经常帮自己解围。齐老二、齐老三欺负他也不敢太过分，也是因为有她在。
只是齐老二、齐老三嫉妒自己武学上天赋比他们高，对自己一向来不顺眼，虽不敢过分，私底下各种风言风语自然少不了的。
而他们提的最多的就是警告自己不准对师妹怀有别样心思，嘲笑自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过是个乡野穷小子，凭什么敢肖想齐家镖局的三小姐？
他多少有几分骨气和傲气，如何受得住齐老二、齐老三这种话？对齐静双也一直没有什么感觉——或者说他根本不允许自己对她有什么超出师兄妹的感觉。
如今他娶了媳妇儿、连孩子都快有了，就更加不会想别的。
一则他自己不想，二则他要是敢想，他家小如会打死他的。
但他一直记得这个师妹曾经帮过自己。齐家父子做的决定，不是她一个小女子能改变动摇的，哪怕他们都很疼爱她。
与他相反，齐静双却是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对他说，无数句话一股脑儿朝喉咙口涌来，她反倒不知该先说哪一句。
加上哪一句好像都不太好说。
她想问他在军营里如何？有没有吃很多苦头？受很多罪？
可是，正是自家父兄算计他去的，她有脸问吗？
她想问他回来之后好端端的怎么会变傻了？那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又是怎样变好的？
却还是没有脸问，他变成那样说起来与自家有很大的牵连，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对他伸以援手。
第801章 卢湛的心再也不能平静
她也想问他媳妇如何？如今过得好不好？
这个，她想问但又更不想问……
问了太心塞。
思来想去，自己对他是满肚子的话欲问，却是一句也没法儿问出来。
最后只勉强笑笑，低声道：“卢师哥，这次的事，谢谢你。”
卢湛摇头轻笑：“这话，老爷子已经说过了。”
齐静双不是齐老二，早已注意到卢湛自打进了齐家的门就没叫过一声“师父”、“师兄”，此刻两人相对，听到他还是这么唤父亲，心里莫名的涌上一股哀凉来——情何以堪？
“以后，卢师哥还会来我们家看看吗？”齐静双无不伤感的问道。
卢湛一怔，沉默片刻道：“我不想骗你，静双。以后我不会再来齐家了，也没有必要。”
齐静双点点头，笑道：“说的也是。”
齐家没有理由再让他踏足，更没有情分再邀请，倒不如如此，也算是一个比较美满的结果。
“卢师哥多保重，我祝卢师哥一路顺风！”齐静双笑道。
卢湛看着她，点了点头，亦笑道：“多谢！”
“天晚了，卢师哥快去休息吧！”齐静双又笑了笑。再面对着他，她不知道自己会说出什么来。
卢湛倒有些意外，没想到她特特约自己见面说话，却说得是这么不相干的话。
但见她神色平和，面带微笑，即便自己再问什么她也是不会说的，便点点头：“好，你也早点歇着。”
随即转身，脚步顿了顿，终究离开。
在他转过身的那刹那，齐静双的眼泪已经忍不住簌簌而落，她只能死死的咬着唇压抑着不叫他听见一丝一毫的哭声。
有的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只能往回忆里去追寻一个背影聊以安慰，除此再无其他。
在齐家实在有太多好的、以及不好的记忆，这一夜，卢湛睡的并不怎么安稳，做了个乱七八糟的梦便醒来了。
之后，便没有再睡着。
等到天色蒙蒙亮他便起来了，自己离开了齐家。
昨天晚上已经跟齐老爷子告别打过招呼，此时不再去告辞，倒也不会显得失礼。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在他已经上路一个多时辰后，齐老二带着两名随从骑着快马急匆匆追赶了上来，说是齐老爷子有一见与他有关的很重要的事情忘了说，请他务必回去一趟。
对于自己的师父卢湛还是相信的，当即便跟着齐老二回了齐家。
齐老爷子的气色看起来比之昨天又好了些，与卢湛说话的时候没有让别的人在旁边听。
他告诉卢湛，在差不多两年前，有操着外地口音的人前来打听过他的行踪，恰好是跟他打听的，被他胡乱编造了个理由给哄走了，因为——
齐老爷子没好意思说出口因为什么，虽说他其实也是好意，因为那会儿卢湛还是个傻子，他生怕那些人是来找他的麻烦故而什么都没说。
但卢湛之所以傻完全是他们齐家连累的，他哪里好意思提？
齐老爷子又告诉卢湛，据他估计，那些人看着很像军人，多半是从军营来的……
卢湛听毕如五雷轰雷，身体瞬间仿佛被抽空了力气，心中悲喜交集。
待他细细问了齐老爷子一遍那些人的衣着容貌各种细节，心中已然确定，是他们，的确是从军营来的兄弟。
心中一时更感慨万千。
恢复如常之后，他不是没有想过他们，只是，那到底也是过去了。
或许，他们找不到自己早就以为自己死了吧？却不想他们竟千里万里找到了此处。
他是顶着齐家人的身份入伍，为了避免麻烦，也从未提及过自己的真正身世，自然也无人知晓他是随云县卢乔村的人。
千里万里之外的此地，他们人生地不熟，自己又是个假身份，而他们也根本不可能大张旗鼓的来找自己，也不知怎样的费尽筹谋才得以前来，料想也待不了几天，能得到自己的消息那就怪了。
知晓他们一直惦记着他，他原本沉静下来的心瞬间又乱了。
那些岁月，那些人，如何轻易便割舍的下？
如今两年多过去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都怎么样了？
再次离开齐家的时候，卢湛显然心事重重，心里又乱又纠结。
他不知自己还该不该与他们联系，可是，那里有他最好的兄弟、最敬重的人，他想知道他们的现况……
心里翻过来覆过去的纠结着，直到暮色将近，回到卢乔村，他才精神一振，暂且将这个恼人的问题抛开。
回到家里，自然是媳妇儿最重要。
尤其看到乔小如见了他之后那瞬间灿烂起来的笑容、瞬间明亮起来的眼睛，卢湛心里更是一软。
哪里还禁得起她依偎在他怀中软声抱怨：“你没在家，我晚上都睡不着！”
他忙连声安慰安抚，柔声笑道：“我知道你会想我，你看，原先说大概三四天这不两天我便回来了？在你生孩子之前我哪儿都不去了，好不好？”
乔小如哼道：“我生了孩子之后你也哪儿都不许去。”
“好、好！哪儿都不去，我就陪着你！咱们孩子这两天乖不乖？”
乔小如顿时神情温柔了几分，抚了抚已经不小的腹部笑道：“咱们的孩子自然是乖的，他很疼我这个娘亲。”
“那是自然，你怀着他这么辛苦，他自然该疼你的！”卢湛忙笑道，又哄她说了些好听的话，终于将她真正哄过来了。
只是，他虽然掩去了矛盾与纠结，但两人毕竟是夫妻，他情绪上的变化哪里瞒得过乔小如？
乔小如便问他是否此行不顺利？
卢湛哪里敢提关于军营的半个字？生怕她会多想、担忧，这会儿她怀着身孕心思十分敏感，万一想岔了对她和孩子都不好。
只是她却不是个容易被糊弄过去的人。
卢湛只得半真半假的感慨笑道：“这次的事很顺利，齐老爷子家的麻烦我已经替他们顺利的解决了，只是想起从前多少有些感慨，毕竟，我在他们家也住了好几年。”
乔小如“哦”了一声，看了看他，忽然道：“这么说起来，你和你那师妹算是青梅竹马啦？你这次有没有见到他？她有没有找你说话呢？”
第802章 穆南王府来人了
卢湛听毕有种额头上刷刷直冒冷汗的感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怀孕的女人心思比日常更加敏锐得可怕……
“见自然是见到了，就是打了个招呼而已！齐老爷子卧床不起，她，带着她儿子在侍疾。”
卢湛无中生有给齐静双加了个儿子出来，自认为这么说媳妇儿肯定就打消乱七八糟的想头了——人家连儿子都有了，早已嫁为人妇，怎么可能还会怎么怎么样呢？
谁知孕妇的脑回路跟寻常状态那是不一样的。
乔小如听毕“哦”了一声点点头，卢湛的心刚刚放下一半，忽又听得她道：“原来她生了个儿子啊？”抚了抚腹部：“我这肚子里还不知是儿子还是女儿呢，若是个女儿，你会不会怪我啊？会不会觉得我不如她啊？”
卢湛：“……”心里那叫一个郁闷，媳妇儿，再这么问下去会死人的好不好……
“怎么会，女儿我也喜欢！”
“真的？”
“当然是真的。”
“哼，你明明用了个‘也’字，说明还是更喜欢儿子！”
卢湛发狠，信誓旦旦的表示：“不，我就喜欢女儿！这一胎你可一定要生个女儿，不是女儿我还不乐意呢！”
“这怎么成？那要是儿子你便不喜欢啦？那不也一样是你的骨肉？”
卢湛：“……”还是买块豆腐撞一撞吧！心道无论儿子还是女儿，还是赶紧生下来才是王道！
眼看着过了七月中旬，何三亲自从沂春县回来了一趟，详细向乔小如禀报了那边的情形。
基本上那边该完工的都已经完工了，唐六斤和乌穆也去过一次，主要是去踩点红薯粉条和土豆粉条的作坊该如何建造起来。
这会儿正是一年之中天气最热的时候，不宜动土，只等九月秋收农忙之后，大部分的庄稼人都闲了下来，那时候再动工。
一来天气凉爽了许多，便于干活，二来也能雇佣到更多的劳动力。
乔小如相信乌穆的本事，看了看那作坊的设计图，大为称赞。
到了这会儿，柿子也差不多生长到了顶点，再下去便是渐渐转为成熟了，柿饼作坊的工作也差不多该准备起来了。
今年除了柿饼要做，还有茶籽也可以收获了，虽然这刚刚开始结果产量不会很高，但是也得花费时间收回来。
与此相配套的，榨油坊也要建一处起来。
好在这两件事并不需要同时进行，不然真要忙不过来。
乔小如如今是没精力管这些，好在唐六斤、关为等都能独当一面，并且培养、招聘了好几个得用的小管事、大伙计。
加上乌夷部族那边也已经步入正轨，那边的事已经不需要唐六斤等盯着了，他们自己的人就能做好。
饶是如此，许多需要东家做主的事儿还是得卢湛出面，卢湛不得已，只得给乔小如当了几次跑腿。
田氏见了欣慰不已：男主外女主内，这才是日子嘛！
幸亏她并不知两口子虽然明面上男主外女主内、实际上拿主意做决定的还是乔小如，卢湛不过是传达而已……
沂春县贺县令那里，乔小如也去了信，告诉他红薯粉、土豆粉的事儿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表示估摸着在十月的时候将结果完善完善，肯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贺县令见信大喜，只是没有见过结果心里到底还有些不太放心，便回了一封鼓励兼催促的信。
乔小如依着他的意思回信，再次做了保证。
怎么说这也是自己的专利，总得等自己做好一切准备、而旁的人又来不及做好准备的时候再公布吧？
不然转手贺县令便将整个制作过程卖出去或者公布，自己岂不是亏太大了。
总体来说一切都好，唯一让乔小如纳闷的是，独孤豫章似乎离开随云县城已经很久很久了，这么久都没有听到他的什么消息。
据说，他似乎回了老家有极其重要的事情。
不但是他，就连蓝掌柜都离开了随云县，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她与春辉堂的武掌柜不太熟，故而也没有关心。如果熟的话，她会发现，武掌柜在差不多两个月前，也据说老家有事而离开了随云县，至今未归……
八月十五之前，纪连瑾家那边来了人送节礼，一行十五六人，连人带礼物一共六骑五车，两辆车上装的便是送给卢家三房的各种礼物。
一行人阵势虽然摆的不小，但是却并没有打出穆南王府的旗号，而是做普通富贵人家装扮。
卢湛和乔小如都不是傻人，见状便知穆南王府果然没有那么痛快同意纪连瑾和卢杏儿的亲事。
不然的话，为何连真实身份都隐瞒？
他们既然有意隐瞒，卢湛和乔小如自然也不会点破，也就装糊涂当做普通客人客客气气的招待着便是。
这一行落在村里人的眼中，自然再次引起了轰动，无数人远远近近的看热闹，议论纷纷。
很快众人便知这一行人乃是纪连瑾家的下人，因为卢湛和乔小如救了纪连瑾而前来答谢的。
众人感慨之余又羡慕不已，都说他们怎么那么运气好，随随便便救个人也有这样的回报。
那纪连瑾住在卢家三房的时候，村里人时不时也见过的，那小子生的倒是一副好皮囊，就是不会干活，成天光知道玩，干什么都当成玩一样来干，当然，干什么也没干好。
那会儿大家说起来还都当笑话说呢，偶尔见了他少不了还要拿他的糗事打趣两句。
那小子脾气倒好，被人打趣了也不生气，只是笑笑。
那会儿众人还说，那么一个废人，干啥啥不会，光长了一副好皮囊，据说还有病，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娶得到媳妇哟……
谁知，人家家里竟然如此富贵。
此时想起来方恍然大悟：怪不得不会干活。
人家天生就是享福的，干啥都有下人伺候，看这架势伺候的下人还不少呢，哪里用得着他亲手干活？
于是无数人悔不当初，要是当初不嘲笑打趣他，跟他搞好关系，是不是也能沾点儿好处呢？
第803章 刁难?那就礼尚往来吧
然而对于这从两辆大车上卸下来的礼物，一箱箱、一盒盒，各种绫罗绸缎、吃的穿的用的赏玩的等等礼物，乔小如和卢湛客气道谢，却是连拆封都不拆，命人全部原封不动的放在一间空房子里，上了锁锁上。
等他们回去的时候，再还给他们。
他们家虽然比不得王府的富贵，却也不需要这些东西。如果他们只字不提亲事，这厚礼的意思是让自家以后不要纠缠，不收这份厚礼，他们照样不会纠缠。
他们到的时候是差不多该准备晚饭的时候，乔小如更有些恼这穆南王府有点太欺负人。
自家是乡下人家，即便纪连瑾回去跟他们说有个大宅子，在他们料想中，乡下人的大宅子能有多大？肯定不会想到有他们眼下所见这么大。
那么，浩浩荡荡来了十几个人、这么多马匹，就没有想过会安排不下的问题？
还有，不早不晚的，偏偏挑在这个时候上门，为难刁难之意更加明显。
来了这么多人，不是该今晚在县城里先住一晚，明儿一早再来的吗？
他们就没想过乡下人家地方狭小、诸多不便，这会儿上门会让主家困扰不已吗？
在这个时候到来，若说不是存了刁难之意，乔小如和卢湛绝对不信。
若非看在纪连瑾和卢杏儿的份上，乔小如都想顺水推舟表示没想到他们这时候来、一切都来不及准备，煮一锅米饭，一个青菜打发他们了事。
想到卢杏儿，到底忍了。
心道刁难是吧？等着看我们家的笑话是吧？还偏就不让你们看了。
他们一行十六人，五名女的，十一名男的。
女人自然安排在后院，男人便住前院。
前院的，便让丁四海父子俩照看照看，也就是烧个热水、需要些别的什么东西拿一拿什么的。
只管准备，要用他们就自己动手。比如要热水洗漱便自己去提、去端，丁四海父子可不负责伺候他们。
内院的便安排住之前林彩云、乌朵分别住过的地方。
同样只管准备，需要什么她们自己动手取用。
安排好他们，便准备起做晚饭来。
乔小如如今怀着孕不便亲自动手，也就只有莫氏、小桂在忙，青苗也帮着洗洗菜什么的。
田氏和卢杏儿原本也要帮忙，乔小如拦住了。
纪连瑾有求娶卢杏儿的心，穆南王府的下人再怎么是客人也是下人，还当不起田氏和卢杏儿给他们做饭。
尤其是卢杏儿，若将来亲事成了，府中奴才说起世子妃下厨给他们做饭，怎么好听？若亲事不成，就更有的说了，嘲笑几句那样只配下厨做饭的粗鄙乡下姑娘，比府中体面的大丫鬟还不如，也敢肖想世子爷？
乔小如向莫氏、小桂道：“不用着急，先把我们的晚饭准备出来再给他们准备，他们来的突然，咱们准备不足、晚点儿吃饭也是情有可原的！”
让他们饿一饿肚子肚子、等一等，这总没什么可说吧？
莫氏一听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着说好。
于是，乔小如一家早已用过晚饭，天已经黑了，厨房里还在炖着给客人吃的鸡。
莫氏两口子还奉命客客气气的分别对他们说了客气话：太仓促了，准备晚饭需要时间，还请耐心等候……
于是，内外院从未饿过肚子等饭吃的穆南王府一众人腹中饥火燃烧得那叫一个酸爽！
尤其是王府内院一位女管家林娘子、受着王府供奉的玉嬷嬷，以及外院的纪三管家，因为平日里比普通下人更体面尊贵，这会儿也更觉得饿一些。
还有一位，就更了不得，茶水都不知喝了多少杯了，偏偏越喝越饿。
正是穆南王的胞弟纪修定。
是的，他也来了，做青衣仆人打扮，混在男仆队伍里。
穆南王到底不放心将儿子的终身大事交给下人们考验，便恳求胞弟帮忙。
话说，他倒是想亲自来呢，只是自己身为王爷，干这种事儿有点太不合适了。
纪修定一开始哭笑不得，觉得哥哥还真是够损的，让自己干这种事儿。
后来听他提起乔小如和卢湛有些事，纪修定也来了几分兴趣，便答应了。
今日的确是故意挑着那么个时刻上门，看看这一家子人会是什么反应。
若是忙的毫无章法、颠三倒四，那样的家风作风，可配不上穆南王府。
看到这大宅子建造得十分别致，且处处干净整洁，住进来完全不觉得肮脏凌乱违和，纪修定心里便一松——让他住狗窝似的农家房，到处脏兮兮的，他可受不了。
再见这卢家三房虽然只有寥寥几个下人，待人接物倒也不卑不亢、不忙不乱，可见这个家中主人是有些见识，家中是有规矩的。
纪修定心里便满意两分，还向纪三管家笑道：“这家人倒是有点意思！我那侄儿果然不是个没眼光的。”
纪三管家陪笑道：“那是自然，世子爷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自然眼光不错。”
前来送礼，借机相亲之事只有纪修定和纪三管家、以及林娘子、玉嬷嬷四个人知晓，其他人是都不知情的。
谁知纪修定才夸了这家人呢，就挨饿了。
这要是往常，到这个点他都可以吃宵夜了！
偏这两天赶路，尤其容易饿，中午只在经过的镇子上随意吃了点儿，到了这会儿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偏偏在这个地方，连想买点儿点心水果之类的填填肚子都不能。
纪三管家知晓二爷是锦衣玉食享福惯了的，自己都饿得受不了何况是他？只得连声陪笑着不停的安慰他：“快了、快了，想必是快了！”
这话说多了，连他自己都不信了。
月上中天的时候，终于，可以吃饭了。
菜很简单，就五样。
一大盆笋干、各种蘑菇、木耳炖了一只鸡，一盆土豆青椒烧鸡，一个自家池塘里捞起来的鱼烧的鱼，还有一个炒青菜，外加一碟清脆爽口的各种酱菜。
众人早已饿得两眼冒光，可是，即便这饭菜摆上来了，也得分拨吃。
第804章 杏儿方知他的身份
}无弹窗众人早已饿得两眼冒光，可是，即便这饭菜摆上来了，也得分拨吃。
二爷先吃，然后是三管家，然后才轮到普通下人。
纪修定切身体会了一把饿得肚子里像火烧的滋味，倒是体谅了一回仆从们，命纪三管家去要了两个干净的盘碗来，单独弄了点菜自己回房吃，让纪三管家和他们一起赶紧也吃了。
出门在外，用不着死守着规矩。
众仆从感激不已，狼吞虎咽。
内院也是差不多的状况，终于吃上饭的时候，林娘子和玉嬷嬷都觉得自己差点儿要晕过去了！
然而这也怪不得人家。
若是在城里，那很好办，直接叫酒楼送便可。
人家这儿是乡下，哪里有酒楼？别说酒楼，便是买菜的地方都没有。
这会儿能吃上，算好的了。
玉嬷嬷和林娘子两个心里对二爷这近乎恶作剧般的主意都不怎么赞同，觉得想要看出一个姑娘礼仪规矩、行事做派、脾性品德如何，想要看这一家子人素质如何，有的是法子。
他偏偏挑了个最不合适的……
纪修定、玉嬷嬷等一行人终于吃上晚饭的时候，乔小如找了卢杏儿说话。
卢杏儿这会儿的心情可算不上好，见乔小如来了，笑着打招呼，笑容也甚是勉强。
纪连瑾家的人来是来了，可是，这阵仗根本不是提亲的，连相看都算不上——哪家相看未来媳妇不来个主人的，这可一票全都是下人！
更重要的是，也没有他的书信顺带稍来，卢杏儿心里越发纷乱如麻起来。
乔小如与她说了一会儿话，只笑道穆南王府非寻常人家可比，世子要娶亲这可是大事，哪里一时半刻就能定的下来？所以小姑姑不必多想，如果相信纪连瑾，不妨心平气和再等等。
谁知卢杏儿睁大眼睛问道：“你说什么？穆南王府？世子？这——这——纪连瑾他、他是——”
“他没有告诉你？”乔小如亦愕然。
卢杏儿摇摇头，脸色一白灿然笑道：“王府？世子？他、他原来竟是如此尊贵的身份吗？怪不得这区区下人看着便这么气度非凡，怪不得……”
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卢杏儿抬手飞快拭去，哽咽道：“小如，我又错了，我不该痴心妄想的！”
王府，世子，这种身份她只在戏里见过，于她来说那就是永远也无法企及的高度，她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和这样的人扯上关系。
乔小如见她这样心里也难受起来，“小姑姑，你，你不要这么说，我看纪连瑾那人脾性倒是不错的，他应了的事，自然有他的把握。”
卢杏儿只是摇头，脸色依旧苍白着，眼中已经含上了泪光，道：“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自己心里明白！我虽不懂什么大道理，门当户对四个字还是懂的，王府……那样的地方不是我能想的！若他是个什么管事之类的也就罢了，可他是世子、是将来的王爷啊！小如，”
卢杏儿抬起头含泪看着乔小如，嘲讽一笑：“你看看我，我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乡下女子，勉强认识几个字而已，你难道不觉得像我这样的也有当上王妃的一天这件事本身就是个笑话吗！”
“我——”
“可恶纪连瑾那个混蛋，”卢杏儿有点儿咬牙切齿：“他竟然不告诉我！他竟然什么都不告诉我就这么走了！他——”
说到这个乔小如也觉得纪连瑾挺混蛋的，连身份都没跟小姑姑说明，这算什么？
她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不敢去看卢杏儿，吱唔道：“呃，这个，那个，其实纪连瑾跟我说过他的身份……”
见卢杏儿猛然朝自己望过来，乔小如连忙又道：“不过我不知道他竟然没有对你说，不然我早就说了。”
卢杏儿却显然没有听见她的解释，只道：“他、他跟你说过了？”
“嗯……”乔小如点点头。
卢杏儿也缓缓点了点头，沉默不语，轻轻一叹。
这么说来，他，他——倒也不是那么混蛋……
“小姑姑，我觉得，他可能不太好意思跟你说。想着既告诉了我，你迟早也会知道的。你——不会生气怪我吧？”
卢杏儿脸色柔和下来，冲乔小如笑着摇摇头，忙笑道：“小如你别胡思乱想，我怎么可能会怪你呢？然而我和他——单看这些人上门来对于亲事只字不提便知王府态度了！小如，你答应我，此事不要再提，他们不提，咱们也不要再提了！”
她睁大眼睛认真而坚决的望着她，乔小如心里微酸，点了点头：“好！”
若穆南王府不情愿这门亲事，他们自然不会纠缠不休。
勉强来的东西有什么好？更何况即便想要勉强也未必勉强得了人家。
“谢谢你，小如！”卢杏儿轻轻道，由衷真心的感激。
她忍不住想到大哥和杨氏，如果换做在大房，杨氏那性子，只怕把自己塞进穆南王府做小妾的心思都有的，只要能和王府巴结上关系，自己乐意不乐意、甚至今后是死是活，她才不会关心。
“小姑姑早些歇着吧。”乔小如笑笑起身，离去前忽然又道：“小姑姑，当初我嫁给阿湛的时候，你可知我心里是怎么想的？”
卢杏儿猛然抬头，热切的目光中带着几分询问和好奇。
这个问题她其实早就想问一问乔小如，只是这种话不是能随意说的，也只能偶尔在心里好奇一下而已。
谁知她竟自己提起了。
乔小如笑笑，道：“我其实也不太记得了，但我想，我从来没有绝望过。我只想着车到山前必有路，凡事能过去便过去，过不去想想办法努力过去，如果再过不去，那就不妨绕个道。总之，除生死无大事，这世上的事儿，没有几件是无法可想、无计可施的。纪连瑾脾性真的不错，小姑姑不妨静观其变。”
卢杏儿心中一震，脸色犹豫纠结变了几变，心里放松了几分，终于勉强点了点头。
第二天早上，玉嬷嬷和林娘子去拜见田氏和乔小如，客客气气的替主家表达了谢意——
第805章 王府的态度
第二天早上，玉嬷嬷和林娘子去拜见田氏和乔小如，客客气气的替主家表达了谢意。
又陪笑连日赶路很有些辛苦受不住，想要在她们家中住上几天休整休整不知可否？
这摆明了就是来相看的，田氏和乔小如自然都说可以。
玉嬷嬷、林娘子又笑道没逛过乡下的花园，能不能各处逛逛？可有什么需忌讳回避的没有？
乔小如便笑道：“这算什么花园呀，不过种了几棵花几棵果树罢了，你们要是不嫌弃，只管随便逛去！”
玉嬷嬷、林娘子笑着道谢，暂且便在乔小如家住了下来。
略略沉吟，乔小如便忙叫山竹将卢杏儿叫了来。
屏退左右，向她道：“小姑姑，你心里，真的将纪连瑾放下了吗？如果穆南王府愿意接受你呢？”
卢杏儿心头一跳，睁大眼睛讶然。
“小姑姑，你先回答我。”
卢杏儿沉默，心里在纠结。
与纪连瑾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心里也有数，原先这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之前尚不觉得，后来他离开之后，她是越来越思念他，越想越觉得他好。
与他在一起的那种轻松自在、以及快乐，是她从没有过的。
放下，如果真的不得不放下的话，她肯定自己会放下。可是，心里真正的放下了吗？她知道，或许一辈子也不会了。
“小姑姑，我僭越说几句，你可要想清楚，穆南王是大华皇朝唯一的异姓王，占据一方，权势浩大，王府注定与皇家是脱不开干系的。你若嫁给了纪连瑾，就是未来的穆南王妃，少不得要与皇室、与各种权贵、地方巨头的女眷们打交道。那些人说话可没咱们乡下人这么直来直去，那些人想要害起人来，也是花样百出。还有穆南王府的下人，少不了有那比年轻主子还有体面的世代老仆，以及其他各种掌权管事的仆从，未必有几个是省油的灯。以后要面对这些，你愿意吗？当然，我想纪连瑾他肯定不会让你独自面对的。”
卢杏儿的心怦怦剧跳起来，道：“如果，如果……小如，我想我这辈子再也碰不到这么一个人了！为了他，我愿意试着去接受这一切。如果真的死在了谁的手里，那也是我的命，怨不得别人！”
“小姑姑……”
说着她又自失一笑，道：“也不过说说罢了，究竟如何，还得看穆南王府的意思。若他们娶，我嫁，若不娶，我绝不纠缠。”
乔小如笑道：“既然这是小姑姑的决定，我尊重您的想法。”
乔小如便说了穆南王府一行人要在家里小住几天的事儿，向卢杏儿分析道：“如果只是单纯的送礼，他们今日一早必定告辞，既然找了借口留下，必定存着考察考验的意思。我想，那位林娘子、玉嬷嬷肯定会设法跟你接触。”
卢杏儿眼睛一亮，又有点紧张，忙问：“那我该怎么做？”
乔小如笑道：“小姑姑用不着刻意怎么做，按照平日里自自然然的来便是了。”
卢杏儿想了想，缓缓点头：“你说的是，我没有必要迎合她们。我就是这样的人，接受或者不接受，那是她们的事。”
乔小如笑道：“正是如此。我看穆南王府其实倒是有几分诚意的，这林娘子和玉嬷嬷倒不像那等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傲慢刻薄之辈，穆南王既然派了她们来，可见并不是来挑刺儿的，就是单纯想了解了解小姑姑罢了。”
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穆南王府虽然一向来名声在外，但那样的王爵府邸之中，怎么可能没有几个傲气逼人、牛逼哄哄的管事？
如果穆南王府想要找茬刁难，想要给他们难堪，必定会派那样的人来。
而这林娘子和玉嬷嬷，虽然在自己和婆婆面前说话的时候颇为矜持而疏离，但礼数依然周全，也不见怪声怪气、明嘲暗讽的。
至于她们的矜持疏离，乔小如倒是不以为意，人家好歹是王府来的，能一点儿傲气没有？
这跟土生土长大城市里的人在农村人面前很有优越感是一样的。
卢杏儿听毕笑道：“听你这么说，我心里安定不少，也有几分底了。”
两人相视而笑。
穆南王府一行人在乔小如家里住了三天，这三天里，林娘子、玉嬷嬷、以及那几个丫头成天在园子里逛，不用问便是在随时随地、全方位的观察卢杏儿了。
而每天总有一两回林娘子和玉嬷嬷会与卢杏儿偶遇，顺便说说话。
卢杏儿下了决心，心里边也有了几分底，应对起来既不慌乱怯场也不奉承讨好，大大方方、口齿流利只当她们是普通人聊天话家常。
而纪三管家少不了跟丁四海父子俩套近乎，变着法儿打听乔小如一家的事。
与纪修定一起，又客客气气的见了见卢湛，与他说了不少话。
卢湛一眼便看出纪修定才是主事的那个，见他与纪连瑾眉眼五官间隐约有两三分相似，心里更有底。
心道穆南王府这回这态度还真是令人寻味。
到底他不愿做那有些卑鄙无耻的事儿，没有从中搞破坏，尽管他是真的一点也不想跟穆南王府牵扯上什么关系。
三天之后，穆南王府一行人终于离开。
既然明白了穆南王府有意结亲，乔小如倒也没将那些礼物仍旧还给他们而是全都留下了。
想着等卢杏儿出嫁的时候，用作她的嫁妆也是一样。
离开前，纪三管家才将纪连瑾写的信交给卢湛，只笑道这是世子爷写的感谢信，之前忘记了。
送走他们之后，卢湛把信交给乔小如，忍不住吐槽：“那纪三管家真不是个东西，若他们不满意，这封信恐怕便不会拿出来了。”
乔小如便笑道：“谁叫人家是王府呢？好在纪连瑾没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对小姑姑也还好，你便忍这一回吧！”
说着让山竹把信给卢杏儿带去。
卢杏儿又惊又喜又忍不住心里雀跃，这一下，心里是真的踏实了下来。纪连瑾心里果然还是记得她的。
第806章 穆南王松口
纪修定一行人回到穆南王府，详细向穆南王禀报了所见所闻，纪连瑾躲在门外偷听，心里有些紧张。
听着听着，眼中光芒渐渐明亮，唇角高高的翘起，最后满意的离开了。
纪连瑾心里十分骄傲，他就知道，父王最后一定会同意的，没有什么是乔娘子搞不定的事儿，她对她小姑姑那么好，怎么可能不帮一把呢？
穆南王听了胞弟和管家们的回话，心情十分复杂。
倒是纪修定更看得开，见他神色间诸多郁闷便笑劝道：“大哥，你不如给阿瑾这个机会吧，可怜这孩子虽然贵为穆南王世子，从小也没过过几天真正的舒坦好日子。如今好容易有个喜欢的人，我看那家人倒也不错，你不妨成全了他？”
穆南王长长一叹，道：“正因为他没过过几天舒坦好日子，本王才想给他最好的！唉，谁知这死小子一点也不领情，放着那么多的名门闺秀不要，偏偏看上个乡野村姑。”
纪修定想了想，道：“阿瑾这性子，大哥若拒绝了他，他会在心里惦记一辈子。倒不如成全了他，得到了，或许就不是那么回事了。那女子倘若将来什么都不会，令他没面子，再和离便是。咱们这样的人家，谅她一个乡野之家也不敢跟咱们斗。”
穆南王心里一动，觉得这个主意倒有几分道理。
穆南王世子妃不是那么好当的，何况新媳妇一进门就当家。到时候她若出丑失了颜面，令穆南王府蒙羞，什么都要他帮忙善后处理——
他就不信，那样的日子过久了，他那宝贝儿子不会失望、不会心力交瘁。
到了那时候，他再逼她自请下堂。再好好的给他娶个好女子回来，他自然不会再反对。
只是——
穆南王到底还是有不甘的，皱眉道：“这么着好是好，可咱们穆南王府百年传承下来，还从没有过和离的王妃。这样的事对阿瑾的名声，也不太好。”
纪修定不以为意，笑道：“大哥，当然是阿瑾最重要，名声不名声的打什么紧？在咱们王府的地界上，谁还敢笑话不成？至于对那边，阿瑾要那么好的名声干什么？”
纪修定指了指京城所在的方向。
穆南王豁然开朗，笑道：“是我着相了！既如此，就这么办！”
的确，自家是大华皇朝唯一的异姓王，位高权重，一方霸主，有个和善平和的名声就够了，还要别的好名声干什么？
京城那边太子和其他皇子斗得死去活来，皇后与贵妃也是水火不容，穆南王深知自己这一支力量早已被那几位天家少爷盯上，只不过谁也不敢轻易向他表示什么、生怕落了把柄在其他人手里罢了。
这等情况下，阿瑾身体弱，没有个好名声，倒是正好。
穆南王板着一张脸跟纪连瑾说起此事的时候，纪连瑾笑得见牙不见眼，嘴巴都快扯到耳朵根了。
心花怒放，春暖花开，世界多么的美好！
穆南王看到他如此反应，心里没来由的有点不痛快起来，这小子，忘了自己是谁的儿子了是吧？果然是胳膊肘往外拐。
他很不高兴看到他笑得这么灿烂，便要给他找点不痛快，正色道：“不过别怪本王没提醒你，这人是你自己要娶的，娶了回来她能不能当得起穆南王府世子妃的身份尽好责任，那可全是你的事，你自个受着。”
纪连瑾完全没为此事担忧，穆南王这话反倒提醒了他，只见他可怜兮兮的看向穆南王，道：“父王，您可不能故意为难她啊！她万万不是您的对手！”
“说的什么话！”穆南王没给他添堵成功反倒成功的被他给再添了一把堵，一甩袖子气冲冲道：“你把你父王看成什么人了？你父王是会做这种事的？”
“是是是，是儿子关心则乱一时不慎胡言乱语，父王您别生气，儿子给您赔不是了！”纪连瑾笑嘻嘻的连忙赔罪，对着穆南王又是作揖又是弯腰。
他这不赔罪还好，越赔越把穆南王的火给赔出来了，未免恨恨的想道：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自己这还是儿子呢，只怕还不如女儿！糟心呀，懒得理他，眼不见为净拉倒！
“罢了，做这副样子本王懒得看，还不给本王滚，省得本王瞧见你便生气！”穆南王气冲冲甩着袖子抬脚便走。
纪连瑾一见急了，急忙唤了声“父王！”上前拦住，陪笑道：“父王，咱们还没商量好呢，父王别急着走呀！要不，这就派人上门提亲？还有聘礼什么的是不是也该准备起来了？还有我那院子，虽说样样齐全，可新房总得布置布置吧？哎，也不知杏儿喜欢黄花梨的家具还是紫檀木的，摆设是玉器好还是瓷器好，帐幔帘栊什么的倒罢了，她必定不喜太花哨艳丽的，不过，成亲图的是个喜庆，还是先用大红销金吧……”
穆南王气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无语凝噎——瞪着纪连瑾几乎要怀疑换了一个人。
这个发着花痴一脸呆样唠唠叨叨的真的是他的儿子吗？
真是娶了媳妇忘了爹啊！
穆南王就是不想让他痛快，冷冷一笑，道：“说媒下聘？你想的太早了些。你外祖父一家那么疼你关心你，你的亲事能不告诉他们便提亲下聘的？还有皇上跟前，本王也得上表告知一番。这一来一去，等过了中秋再说吧！”
纪连瑾一怔，虽然觉得有那么点儿等得难耐，但父王所言也有道理，只得勉强笑道：“还是父王想的周全，这个，倒也有理。”
穆南王哼了一声，不想再多看这个心塞的儿子一眼，转身就走。
不过，赌气的话归赌气，京城那边穆南王第二天就去信以及上表了。
还有王府中，各种该准备的事情也开始准备了起来。
王府无论如何也得检查修缮一番，将该翻新的全都翻新了。尤其是用作新房的世子住处。
花园里的花木也需添置添置。
各种聘礼也得理一理。
第807章 穆南王震怒
还有办酒席需要准备的一些山珍海味各种干货，比如上上等的鱼翅燕窝鲍鱼海参，比如上等佳酿等，也得开始从外地寻访、采购，好东西可不是有钱随时就能买得到的。
穆南王世子娶世子妃，女方家身份已经很低了，若这酒席办得还不像样些，岂不是叫人看笑话。
纪连瑾年纪已经不小，无论好歹，这儿媳妇还是先娶进来再说。
要后悔也可以早点后悔不是吗？穆南王在心里无不恶意的想。
府中没个女主人主持这些事，穆南王又要管着封地上的军政事务，忙的不可开交，哪有闲工夫管这些家务？
不得已，只得将纪修定和祁氏请回府中暂住，请祁氏帮忙先料理出个头绪来。
有了头绪他们再回家去住，但每三两日还请过来帮着管一管。
纪修定和祁氏不能不帮这个忙，只得应了。
好在祁氏府中事务原本就有一半是交给大儿媳管着的，离了她那边府上也不会乱。
索性她与纪修定商量了，便在这边王府住到新媳妇进门好了。
穆南王知道了，自是感激不尽。
谁知没两日，祁氏和纪修定来找穆南王说话，两个人的态度都有点吞吞吐吐的。
你推我我推你，都想让对方说。
穆南王见了便笑道：“咱们是一家人，二弟、二弟妹有话但说无妨，这是做什么？我既把王府托付给你们管，自然一切你们做主！不拘什么事，你们肯说，才是当本王是一家人。不然，岂不显得生分了！”
“大哥都这么说了，你只管实话实说便是！大哥说得对，咱们是一家人嘛！”纪修定忙道。
祁氏便笑道：“既这么说，那我就实话实说了啊……”
还不等祁氏把话说完，穆南王的脸色已经阴沉得很可怕，隐忍着就要勃发的怒意，忍到祁氏说完。
祁氏和纪修定也受不了他这样的怒意，两口子说完事儿，忙不迭的指着还有事儿要办赶紧躲开。
穆南王大骂“岂有此理！”一掌劈坏了一张椅子。
怪不得他会顿生滔天怒火。
要知道，纪连瑾是王府世子，他娶亲之事乃是王府一等一的要紧大事。
他父母又恩爱，又格外疼爱他，自然老早就为他的亲事做着打算，所以，在纪连瑾很小的时候，关于他成亲的许多准备就已经在进行了。
比如聘礼，比如布置新房需要用到的极品上等木材，再比如各种无比精致珍贵、有钱也没地方买的摆件字画等。
很快这些东西就要用了，祁氏少不了得打开库房，将这些东西一一清点清点，准备整理出来，到用的时候也不会手忙脚乱。
再有先王妃的嫁妆，也需要清点清点。
王府没有闺女，先王妃的嫁妆在新媳妇过门之后，少不得也交在新媳妇手上。
谁知，不整理不知道，整理起来真叫祁氏吓了一跳。
很多东西都已经不在了，不用问也知，一审问便知，是被继王妃余氏给偷偷的用掉了。
这其中包括好些原本准备给纪连瑾成亲打制新家具的木料、先王妃特意搜罗的玉山子、血珊瑚以及好几套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
至于其他的瓷器金银玉器摆设、织金云锦、整张的火狐皮白狐皮等等，不计其数。
想起之前纪连瑾一直病着眼看将死，余氏大胆盗用他和他母妃留给他的东西，显然就是打着纪连瑾肯定会死、这些东西迟早都是她的的主意，穆南王岂能不怒？
如果不是碍于王府脸面、碍于她死纪连瑾还得守孝，他真会立刻就杀了余氏！
那个贱人，如此大胆！
原本想着看在纪连玥的份上，软禁着留她一条性命也无妨，此刻穆南王是动了杀心，绝对不会再留她！
翻看了祁氏留下来的盘点之后的册子，以及册子后边的各种备注。越看，穆南王越面如寒霜，气势冷厉。
最后他将那册子用力合上，紧紧攥在手里怒气冲冲直奔软禁余氏的小院子。
余氏身边得用的心腹早已被送到边远庄子上做苦役，此刻在她身边伺候的两名婆子均是木呆呆的聋哑人。
余氏想要知道外边的状况，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是，她好歹当过王府的王妃，加上还有个亲生的儿子纪连玥，进来的时候身上穿戴的首饰配饰还在，想要软硬兼施买通送饭婆子打听几句王府中情形还是做得到的。
听说自己的儿子因为“病了”被勒令不准出院子休养着，余氏大哭了一场，又心疼又懊悔。
听说祁氏过来帮忙管家，更是又妒又恨：她才是穆南王府的王妃，什么时候轮到祁氏来插手了？
再听到阖府上下忙着为世子爷纪连瑾的亲事而喜气洋洋做着准备的时候，余氏心里酸酸的，但同时又忍不住生出了几许希望。
或许，这就是个让她离开这里的大好机会呢？
王爷平日事务繁忙，世子爷的亲事自然该她来操办。
这样的大事总不能也让祁氏来帮忙吧？不然旁人问起来她这个王妃去哪儿了、怎么不见？王爷该如何回答？
余氏把简单的问题想得太复杂了，事实上，一句“王妃病了”足以将任何问题遮掩过去。
即便有聪明人怀疑到什么那又如何？她被软禁与别人何干？谁还能那么没眼力劲儿上赶着给穆南王找不痛快？自然是王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于是，眼巴巴的日盼夜盼，这日终于盼到了穆南王来的余氏，又惊又喜急忙上前见礼，眼泪汪汪的叫王爷。
她一肚子话还没有来得及说，还没有来得及忏悔以及保证，穆南王手里那一卷册子已经朝她砸了过去，冷冷道：“看看你做的好事！余氏，本王真没想到，你有这么大的胆子！先王妃留给阿瑾的东西你也敢动！”
余氏面色一白，如坠冰窖，待翻看了看那册子，顿时瘫软在地再也爬不起来，只是哭着求饶，求穆南王原谅。
穆南王冷冷一笑，阴森森道：“原本本王倒是想饶你一命，现在，你要死，你们余家，本王也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808章 搜查
余氏尖叫，想要爬上来拉着穆南王的袍子求饶，穆南王已转身拂袖而去。
那些东西的下落他根本不用问，如果不是在余氏住处，就在纪连玥的住处，要不然，就在余氏的娘家。
这回他也不假手于人了，亲自带着管家心腹们先去了余氏的院子，命他们搜。
之前余氏虽然被软禁了，但她住的院子并没有人动过，只是封住了而已。
这一搜，果然搜出了不少的东西。
各种珍贵锦缎、皮裘就不说了，光宝石盆景就搜出了三盆：象牙嵌玉石水仙盆景、嵌珍珠宝石梅花盆景、蜜蜡佛手盆景。
其他各种玉摆件、瓷器等不下三四十件，全是先王妃陪嫁的精品。
她倒也聪明，知道许多东西太显眼，不敢让自己看见，而是专门放在她的小库房里，看上边纤尘不染，莹润光泽，显然是时常把玩的结果。
穆南王恨得在心里将余氏剐了成千上百次。
前来搜寻的有两个眼神特别毒、是先王妃陪嫁的老嬷嬷，连余氏将先王妃钗环上的大宝石拆了下来另外镶嵌打制成钗簪的都寻了出来，更别提现成取用的了。
怒不可遏的穆南王命仍旧将宝石珍珠拆下，仔细收好。
至于余氏偷取黄花梨做成的五斗橱，穆南王则命人取来斧子，自己亲手给劈了。
搜完了此处，他又带人直奔纪连玥的院子。
命惊慌失措的奶娘丫鬟仆妇们将纪连玥先带出去，命人搜。
众人看了一眼神色冷冰冰的王爷，无不心中寒意直冒，终于明白王爷对先王妃的心意，那是永远也没有人能够比得上，也没有人能够亵渎半分的。
与之前在余氏院子一样，各种摆设原样弄走，做成了帐幔帘陇的，拆下来，烧了。
做成了皮裘披风、暖帽、小衣袍的上等紫貂皮、白狐皮，也全都一把火给烧了。
家具则全都劈成了碎块。
穆南王心里恨极，穆南王府最不缺的就是钱，余氏那贱人想要给她儿子什么，只管叫人去买便是，竟敢把手伸到先王妃处，他不但要她死，还要她受尽折磨而死！
收拾完了王府，穆南王当即命管家给纪修定传话，命他照着册子带人上余家去，照样把东西一件不落的弄回来。
纪修定立刻便着四五十亲卫，以及帮忙搜寻内院的七八个嬷嬷仆妇，气势汹汹直奔余家。
余家早已在他控制当中。
对那样毫无根基，又丝毫不懂上进的人家，想要控制简直太容易。
他一番声色俱厉的威胁恐吓，勒令余家全家上下不得外出，每日只能派两个仆人出去采购，再派几个人着便装盯住他们家出入的门便可。
余家又惊又怕，一开始那几天倒是乖乖听话。
过得几天，余家少爷们就耐不住了。之前仗着是王府岳家，哪天不狐朋狗友在外边厮混，饮酒听戏，游玩作乐。
这突然冷不丁的被关在家里哪里都不能去，如何忍得住？
可是，当余家三少爷刚刚偷偷翻墙出府，还没走出巷子就被人押送到了纪修定面前，纪修定带人押着他送进余家，当着余家上下打了他二十板子，打得余家老夫人哭爹喊娘，自那之后余家人噤若寒蝉，再也没敢出门。
虽然不敢出门，余家人也明白肯定是余氏出大事了，可惜偏偏又没办法跟余氏联系上，也只能在家里干着急。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若是平日里安分守己、踏实度日，穆南王根本就不会多理论，更不会牵连他们。
可惜，当穆南王命人查他们，那一桩桩一件件事情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心里厌恶得跟吞了只苍蝇似的难受，这才命纪修定先将他们家控制起来，待王府办过喜事之后再处理。
人心不足。
从前那么淳朴善良的一个小康之家，也变得骄横霸道、恶事连连了。
余家人虽然心里不安，但其实并没有想太多。
觉得王爷多半是在气头上，等他气消了，自家自然也就没事了。
再不济，纪连玥可是他们嫡亲的外孙，看在纪连玥份上，王爷定会宽待王妃几分，既然宽待王妃，自然不会对自家怎样。
毕竟，就算王妃曾经做过什么，世子这不是还好好的活着吗？不但活着，也算是因祸得福，身体完全已经养好了！
从另外一方面来说，还得感谢王妃呢……
他们却不想想，如果不是他们口中的王妃心思阴毒，暗中算计，纪连瑾的身体根本就不会变成那样。
他们做梦也没有料到的是，他们寄托以希望的王妃，已经完蛋了，下场比他们还惨。
于是，这天纪修定上门，他们还当是来解除禁令的，心里正雀跃呢，谁知纪修定将他们与府中家仆全都叫到一处院子里着人看管着，随即一声令下：搜！
余家人这下没法淡定了，变色尖声质问，想要跑去阻拦。
然而哪里是纪修定带来的亲兵们的对手？轻而易举就给制住了。
眼睁睁的看着纪修定带来的亲兵们如狼似虎直奔自己家里搜刮，余家老爷少爷们无不眼睛喷火，夫人少夫人和孩子们则嚎啕大哭。
无不愤怒质问。
“好歹是亲戚，二爷这是何意？这以后总有见面的时候，二爷是不是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了！”
纪修定轻嗤冷笑，命人将哭闹不休的妇人孩子弄到另处去省得听了心烦，这才气定神闲向余家老少爷们悠悠道：“你们还没明白吗？你们家与二爷我何干？若不是奉命，我上你们家来做什么？”
余家老少爷三个齐齐变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余大少爷硬撑着道：“王妃呢？王妃可知道？还有二少爷！”
纪修定只是冷笑，冷冷道：“该你们知道的时候你们自然就知道了，享了这么多年的富贵，你们也不亏了。要怪就怪你们自己不知足。”
余老爷与余大少爷变色，竟分辨道：“难不成王爷因为世子的事儿还在怪王妃？王妃好歹生了二少爷——”
第809章 抄余家
“把他们的嘴给本王堵上！”纪修定听他们竟然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脸色一变厉声喝斥。
立刻有如狼似虎的侍卫上前，将余家父子三人堵了嘴。
纪修定整整衣衫，鄙夷的瞟了余家父子一眼，就这样的，还想跟他斗！
说他们是愚昧呢，还是不知者无畏呢？就这点根基也学人家耀武扬威什么恶事都敢做？
想想也是，养出那样歹毒心肠女儿的，能是什么好人家？
余家父子三人眼睛瞪得滚圆，不停的呜呜挣扎着。
这种眼睁睁的看人搜刮自己家的滋味真是不好受啊。
不多会儿，纪修定竟然发现亲兵们照着册子抬出来一架十二扇的京师十二景紫檀木座金丝大绣屏，脸色顿时一变，恶狠狠的瞪余家父子。
他猛地上前，将余老爷嘴里的布团扯了出来，恶狠狠瞪他张嘴，可还没等他张嘴说话，余老爷倒是先哭天抢地的叫喊起来了，“你们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啊！我们家犯了什么错了你们这是想要干什么！那屏风尤其不能动啊，那是六年前我五十大寿王妃送给我的寿礼！你们快还回来，还给我啊！”
纪修定原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自幼便知爵位是大哥继承的，自己只需逍遥度日就成了，自然又养成了一段不羁无拘无束的性格。
此刻听了余老爷这话，怒从心起，也不管合不合礼数，一拳揍得余老爷嘴巴歪斜了半边，大骂道：“你这不要脸的死老头子，打死你都不为过！”
命人将吃痛惨叫的余老爷嘴巴仍旧堵上，恨恨吩咐道：“给二爷我搜！将余家库房给爷砸开，把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都给爷搜刮了！”
五十大寿寿礼？娘的，明明是当年阿瑾出生的时候他这个当亲叔叔的花重金求购送的满月礼，什么时候变成这糟老头子的寿礼了？
自己珍而重之求购送给亲侄儿的重礼，结果被人偷了来孝敬旁人，纪修定要是不发脾气那才是怪了！
事实上他此刻连拆了余家的心都有。
余家父子三人听了这话挣扎得更加猛烈了，睁大眼睛瞪得血红呜呜的叫唤着。
众亲兵乐得眉开眼笑，响亮的应一声是，如狼似虎直扑余家库房和上房。
要知道这种时候都是他们发横财的时候，顺手将什么金银珠宝往身上揣，二爷是不会怪他们的。
纪修定走近余家父子三人，凑过去冷笑道：“你们余家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先王妃的东西也敢偷偷的弄回来？好大的胆子！横竖这一切原本也不是你们的，今日二爷我收了回去，你们可不亏！”
余家父子三人脸色齐齐煞白，眼中除了愤恨不甘更涌上了几许惧意。
他们当然知道不少好东西都是先王妃的东西。
要知道余氏之前在穆南王府的日子过得滋润着呢，想什么时候回家坐坐便回来了。
她自己贪了先王妃那么多好东西，自然也会给娘家分一点。
话说当时余家人看到余氏带回来的那些精品摆件瓷器、珠宝首饰、以及各种珍贵锦缎，无一不精美绝伦，无一不是他们见都没有见过的的好东西。
每次余氏带回来什么，一家子必定细细大观赏一番，一边笑眯眯的观赏，赞叹：“前头那个从京城来的，怪不得有这么多好东西！啧啧啧！”一边贪婪的笑。
当然要笑了——即便是属于前头那位的又如何？谁叫她短命呢？
不但她短命，她儿子也一样短命，今后她和她儿子的一切就再也不是他们的了，而是他们余家的姑奶奶和余家的外甥的，当然，也是他们余家的。
将先王妃的东西占为己有的时候，他们可是半点儿心虚都没有，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因为在他们眼里，纪连瑾已经是个死人。
谁知峰回路转，会有这么一天。
余家这十来年搜刮的东西可真是不少，纪修定领着众亲兵足足折腾了一天，直到天黑许久，才将所有值钱的东西用大木箱子胡乱装好，命人回去赶车来，将东西全部运去王府。
纪修定这回是真的恼得快要气炸了肺，什么都没给余家留下，就连那做工精致的黄花梨木家具、嵌玉紫檀座插瓶等等，全部搜刮一空。
等将东西搬完，早已月上中天了。
余家人一片愁云惨雾，看着被翻得满目狼藉的家，就连藏在床底下的私房钱都被搜刮一空，不由得抱头痛哭：这日子可怎么过呀！
完全忘记了以前他们的日子还不如这个呢，还不是照样过？
穆南王是第二天早上才知道此事。
听纪修定忿忿说了此事，穆南王虽然觉得他行事有点儿太冲动，但事已至此，也没有说他什么，反而更厌恶余家人，只等纪连瑾娶亲，那时才是真正处置他们的时候。
八月十五过后。
这一日，卢乔村来了一行不速之客。
县里的师爷领着四名捕快，直奔乔小如家，惹得无数村民们看热闹。
菊花婶忍不住道：“他们家不会是犯事儿了吧？”惹来周围人侧目，菊花婶一惊，想起乔小如上回教训自己的狠劲儿，连忙灰溜溜的回家去了。
回了自家忍不住嘀咕：“老娘又没说错，要是没犯事，好不好的怎么有捕快上门了，真是！”
菊花婶的乌鸦嘴这次还真猜了个七八分，乔小如家不是犯事了，而是被人找麻烦了。
说起来，找他们麻烦的不是别人，是周淑荷。
不过，如今的周淑荷已经不是周家的大小姐了，而是东昌省城里窦知府的新姨娘。
她被爹娘哥哥送到东昌灵犀寺里休养，巧合之下偶遇窦知府。
她敏锐的察觉到窦知府在看到自己的时候目光一亮，心里立刻就动起了主意。
这辈子她也就这样了，将来嫁人也不知还能嫁个什么样的。
想她周淑荷，以她的本事，凭什么要委屈自己？既然无法两全其美，她当然要选择利益最大化的。
于是，经过一番设计策划，她终于如愿以偿的成为了窦知府的新姨娘。
第810章 周淑荷回来报复
}无弹窗窦知府虽然已经年过五旬，可是位高权重，比没出息的窝囊男人自然要更合她的心意——她就是这么安慰自己的，必须这么安慰自己。不然，每天的日子她怎么过得下去？尤其是晚间，面对一个比自己父亲年纪还要大两三岁的男人，她如何曲意承欢？
越是如此，她心里越是恨。
恨乔小如和卢湛，甚至恨上了独孤豫章。
如果不是他们，她如何会落到这等地步？
周淑荷很会做人，并且知道应该怎么做人。
在窦知府面前自然奉承讨好，哄得窦知府对她疼爱不已，刚进门就把大小姨娘们统统踩了下去，成了窦知府的心头肉。
与此同时，她又心甘情愿做窦夫人手里的一把刀，对窦夫人同样百般柔顺奉承，替她对付大小姨娘们。
窦夫人与大小新旧姨娘们斗了一辈子，终于遇上了一个像周淑荷这么识趣的，窦夫人大感满意，有意抬举她，给她体面，将所有姨娘都比了下去。
因此在窦府中，周淑荷两边吃香，生生闪瞎了众人的眼，要知道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于是，过了中秋之后，当周淑荷先求了窦夫人、再求了窦知府，便顺顺利利的带着窦府的仆妇仆从、以及窦知府宠她额外拨的四名侍卫便回了随云县看望父母。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周家才知道周淑荷做了窦知府的妾。
周老爷父子目瞪口呆而变色，周夫人不敢置信眼泪汪汪，他们都认为周淑荷肯定是被强迫的。
做妾除非是做皇室的妾，不然在哪儿都不是个光彩的。
周淑荷自来好强，自然不肯让爹娘兄长知道这个“妾”的身份非但没有遭到强迫，反而还是自己处心积虑谋算得来的。
于是顺水推舟，含糊其意。
等到一家子关起门来说话的时候，爹娘兄长不是怒不可遏就是眼泪汪汪抱着她哭“我可怜的女儿呀！”。
周淑荷想起落到如今这样的下场，想起在窦知府两口子面前周旋的种种苦处，想起娇花一般的年纪却不得不委身一个糟老头子，还必须得欢欢喜喜的讨好他、让他舒坦、让他迷恋，心里越想越伤感，越想越恨，忍不住也哭起来，与周夫人抱头痛哭。
周老爷父子见状更是抽心抽肺的痛，咬牙切齿大骂窦知府缺德，想要豁出去的为周淑荷做主。
周淑荷哪里需要他们做主？
痛哭一场发泄之后，周淑荷心情已经平复了下来，被满满的恨意充满。
她付出了这么多，自然要报仇。
她不好过，害她变成这样的人也别想好过！
窦知府那死老头子，虽然不怎么是个东西，而她更是忍受着作呕的感觉奉承伺候着他，但是，他手里的权柄好用啊。
在这个节骨眼上，她怎么可能让父兄破坏了呢？
于是，周淑荷反过来安慰劝解爹娘，说道木已成舟还能如何？且窦知府权大势大，不是自家这等生意人家能够招惹得起的。
如果为了帮她，而害的爹娘和兄长都陷入困境，那她宁可不活了。
这话将周老爷夫妻和周大少爷吓得不轻。
见她态度坚决，他们还能怎样？心中暗叹闺女太懂事、牺牲太多了。
周淑荷又道窦知府和窦夫人其实对她都挺不错的，至少从来没有为难过她。
所以，她的将来是不愁的，他们不必操心。
她这次回来，小住几天便要回去。想各处逛逛，让爹娘不必管她。
周老爷等哪里还忍心管她限制她？她做了妾，以后想要出门基本是不用想了，趁着回家好好放松放松几日也是好的。
时间紧迫，回到家里的第二天，周淑荷便命人拿着窦知府的帖子去县衙拜访孟夫人。
周淑荷虽然只是个妾，但确是窦知府的妾。
窦知府是孟县令上司的上司，孟县令孟夫人岂敢对她这位周姨娘不客气？
孟县令当即便答应了，也不管周淑荷要借自家地方干什么，借人干什么，老老实实的听着便是。
要知道枕头风可是很厉害的。
但看窦知府肯让周姨娘回家省亲，还派了自己专用的侍卫护卫，便可知这位周姨娘在窦知府面前有多得宠。
得罪了对他的仕途可没有好处。
于是，就有了卢乔村乔小如家的那一幕。
周淑荷这是故意羞辱她，派了师爷和几个衙门里的捕快去接乔小如，表示她要见乔小如。
等到了县衙大门，她自然更有的是法子收拾她、羞辱她！叫她跪在她的脚下伺候。
好在师爷和几个捕快与之前陆捕头交情都不错，因为陆捕头虽然是捕头，但对属下有情有义，谁家困难都肯照顾一二，外出办案对属下也十分爱惜照顾，虽然如今他离开了，但他走之前有话交代，众捕快对乔小如卢湛都有几分照顾。
因此虽然得了周淑荷身边丫鬟交代明示，他们依然当面嘴上答应，到了乔小如家依然客客气气的。
乔小如根本不知道什么周姨娘是谁？一开始倒是想到赵美佳的，不过，赵美佳虽然是周家的姨娘，不是称为赵姨娘的吗？
而且，她也没有这个本事能叫的动衙门的人办事。
等听师爷将事情说清楚，乔小如、卢湛才明白，一家人不禁都神色凝重起来。
“实在是得罪。兄弟们身在衙门，许多事身不由己……”师爷和众捕快表示歉意。
卢湛便道：“此事与你们无关，怪不得你们。”
师爷等笑道：“卢爷和乔娘子大量，倒是我们惭愧了！”
卢湛让丁四海带他们下去休息，命莫氏备茶水招待，一家人商量对策。
田氏急得不行，紧紧攥着手心脸色发白：“这怎么成？那周淑荷就是个疯子，上回差点儿害了小如，这次小如若是落到她的手里岂不是——”
“娘，不会那么糟糕的。我怀了孕动不得，请师爷他们如此回复，暂时先对付过去便是。”乔小如笑着安慰田氏。
可这话哪里真正能够安慰田氏？暂时避过罢了，田氏依然愁眉不展。
第811章 纪连瑾留下的信物
卢湛也道：“周淑荷来者不善，暂时应付过去了，下次呢？未必不会再来。”
乔小如看着卢湛，忽然有点儿不安。
卢湛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道：“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人伤了你，只是你怕是得辛苦一些了。事不宜迟，今日我便送你们上乌夷部族去，一家子都去，忘了咱们手里那份字据吗？我去一趟周家！”
周淑荷不过是个姨娘，只要她离开了随云县，东昌离此处天高皇帝远，她可管不着。
乔小如却摇了摇头，苦笑道：“阿湛何必自欺欺人？周淑荷就是个疯子，不能以常理度之。”
言下之意就是，即便有了那张字据，也绝不可能借此要挟周家或者周淑荷做什么的。
周淑荷绝对做得出来豁出去的事情。
卢湛眼底划过一抹寒光，冷声道：“我真后悔……”
他没有把话说完，乔小如却明白他的意思，他后悔的是当初没有杀了周淑荷。
可是，那好歹是一条人命，动则杀人，那不成了山贼土匪了？乔小如自认为自己的神经还承受不了这样的事情。
她嗔了卢湛一眼，不赞同的笑了笑。
卢湛也笑，他也不是个滥杀无辜之人。
握着她的手笑道：“算了，想这么多做什么？我先把你们送去乌夷部族。我看，倒是可以让乌朵去对付对付她！”
乌夷部族好歹是个部族，便是窦知府对上也得忌惮几分，要知道这不出事则已，一出事那就是民族和谐的大事。
这是无论哪个地方官都担不起的结果。
如果还是不行，卢湛觉得，他会再次将周淑荷毁个彻底！总而言之，绝对不会让她得逞。
以为当了知府的小妾，便可以拿捏自家了，做梦。
如果他令她毁了清白给知府大人戴一顶绿帽子呢？窦知府还会要她吗？
乔小如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只得笑着答应。
田氏却是不太同意，道：“要不，上栾村住几日便好，乌夷部族想来不近，小如这肚子，怎么能赶这么远的路？这，总归不太安全呀！”
乔小如和卢湛相视，正欲劝说田氏，方才走开的卢杏儿回来了。
她叫了声“小如！”上前将一块晶莹美玉轻轻交在乔小如手掌心中，道：“这个，是纪连瑾那家伙离开的时候送给我的，他说这玉佩是他身份的标志物件，或许，可以有什么用……”
卢杏儿这会儿才恍然明白，纪连瑾其实没有向她隐瞒身份，只不过告诉她的方式与告诉乔小如的方式不同罢了。
乔小如端详手中玉佩，温润晶莹，精雕细琢，洁白细腻如羊脂，她虽然不懂行，也一眼便看得出来这玉佩绝对不是普通物件。
玉佩正面上雕琢着繁复的花纹，但是看上去更像是比如家族徽记之类的东西，反面是几个字，篆体，她不认识。
卢湛就着她手里看了看，目中精光一闪，笑道：“纪连瑾真是舍得，有个这个东西，咱们哪里都不用去了。”
卢杏儿顿时有些开心，忙笑道：“既如此这玉佩你们便收着！”终于有一****也能帮得上忙，虽然这也算不得是她自己亲自帮的忙，还是觉得很开心。
“好，等用完了再还给小姑姑！谢谢小姑姑！”乔小如点头笑道。
卢杏儿忙道：“咱们是一家人，哪里用得着谢字。”
田氏原本并不知纪连瑾的身份，但穆南王府来人之后，乔小如和卢湛便告诉她了。
此刻也想起来此事，松了口气笑道：“不用离开那最好不过，不然小如的身子如何在外头能颠簸得起？只是，这小小的县衙，会认识这玉佩不？”
卢湛笑道：“娘放心，别人或许不认识，孟县令自然不会不认识。”穆南王府距离此地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孟县令既然在此地当官，又怎么可能不认识穆南王府的徽记？
有了这块玉佩做附身符，一家人便都放下了心，一切如常，只等周淑荷上门闹事。
卢湛出去跟师爷和各位捕快说了乔小如有孕在身不便出门，请他们就此回复。
师爷和捕快们奉那位周姨娘的命令是无论如何也得把人给她带回去，这话是什么意思在衙门里头混的人不会不知道。
可是，众人与卢家三房有些交情，家里或者亲戚朋友都有受惠柿饼一事，并且眼睛可以看得见的，将来受惠会更大，再加上陆捕头的叮嘱，谁肯真正的为一个姨娘而与乔小如为难？
当然，如果这命令是窦知府亲自下的，那就真的有点为难了。
于是众人听了这话便很痛快的点头离开了。
再说周淑荷在县衙中正等着耍威风呢，想着今日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吐出心头这口闷气，顿时觉得即便伺候个糟老头子做妾，也没有什么不值得了。
谁知师爷等人竟然两手空空而回。
师爷和一名领头捕快回话的时候，周淑荷不由大怒，脸色冰冷质问：“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衙门里的人都是这么当差的吗？连个女人都拿不回来？怎么？收了她的好处了？”
周淑荷这话令陪坐在一旁的孟夫人不由皱了皱眉，心下不大痛快。
即便要教训人，也轮不到周淑荷。
在自己的地盘上，却叫别人喝斥怒责自己的属下，孟夫人原本就是要强的性子，能高兴才怪。
师爷和那捕快都是聪明人，见县尊夫人不痛快了，心里暗松了口气。
师爷忙陪笑道：“请周姨娘听在下解释。乔娘子有孕在身，这几天正在保胎安胎呢，我们去的时候亲眼见她在服药。这——实在是不宜出门呀！若是万一出点儿什么事，小人们心里难安，姨娘岂不是也要落个不好的名声……”
周淑荷有些意外，倒是没想到乔小如居然怀孕了。
意外之余，心里更恨——自己落到了这等地步，她竟然怀孕了！凭什么？
周淑荷由恨而生一股越发要报复的火热心思，唇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怀孕了吗？很好！据说怀孕的人身子比较脆弱，说不定一个小小的意外便是一尸两命呢？
第812章 再来一次
即便不能，她肚子里那个她也毁定了！最好叫她这辈子再也生不出来！
她不好过，她凭什么好过？
“哟，你一个小小的师爷，倒是管的真宽，连我的名声都要你来操心呐！”周淑荷瞟了师爷一眼凉凉道。
师爷脸色一僵，忙道：“小人没有这个意思！若让周姨娘误会了，小人这厢赔罪道歉，还请周姨娘别跟小人计较。”
孟夫人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忍着一肚子气勉强笑道：“是啊周姨娘，我们这秦师爷一向来是个靠谱的，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周姨娘代表的是窦知府，自然也是注重名声的对不对？”
孟夫人心里不屑，不过是个姨娘，还是个老头子的姨娘，有什么威风可摆的？窦知府出了名的好色，府上大小姨娘听说十几个，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多久。
周淑荷也有些懊悔失言，她只需要对付乔小如卢湛就够了，何必跟其他人怄气？
说起来，若非那一对奸夫**将自己害的惨了，自己何至于一碰上他们的事就忍不住生气、就控制不住情绪？
“是我失言，亏得孟夫人提醒！秦师爷也别计较。”周淑荷笑笑，又正色道：“怀了身孕又如何？乡下妇人哪有这么娇气？哪一个怀孕了不是什么活儿都干？田间地头产子更是家常便饭！那乔小如就连乘马车都不行？”
秦师爷忙道：“乔娘子的确是身体不便，小人没敢撒谎。”
周淑荷却不肯放过，不容置疑道：“我一定要见她，你们再去一趟！务必将她给我带来！现在就去！”
“这——”秦师爷有些为难。这会儿都已经午后了，一来一回将人带回来都快到晚饭时分了。
孟夫人也笑道：“这会儿倒是有些晚了，要不还是明天吧！周姨娘要见她，明天也是一样。”
明天怎么一样？她就是要折腾乔小如，当然是越不方便的时候越好。
按说孟夫人也发话了，周淑荷好歹该给她面子的，可转念一想，她的时间不多，还有三天就要离开了——做人妾室的，能够回来这一趟还是她软磨硬泡想尽办法才得到的机会，想要在外头多呆几天那根本就是不可能。
就这，对妾室来说也已经是天大的恩典、让其他妾室羡慕嫉妒得眼睛喷火的了。
等回了那府上，她不知要花费多少心力去提防应付其他妾室因嫉妒而起的算计呢。
所以她的时间一点点也经不得浪费，至于孟夫人的面子——今后只怕连碰面的机会都没有了，便是得罪了她，那又如何？
周淑荷便笑道：“孟夫人有所不知，我就是个急性子，等不得！秦师爷，麻烦你们了，这就再去一趟吧！把人务必给我带回来，必定重重有赏。”
孟夫人一口气给噎得！
周淑荷不要体面，她却得要，见状只得忍着气道：“既如此，秦师爷，你们便再去一趟吧，好好将乔娘子请来！”
这最后一句话，孟夫人摆明了就是要恶心周淑荷的。
她也有些搞不明白，从来没听说周家跟乔娘子一家有什么过节，这位原本周家的大小姐至于这么恨人家恨得想要活吃了人家吗？
乔小如已经成了周淑荷的心魔，听了孟夫人这话，心里果然膈应得不行，当下又叫住了秦师爷，笑道：“你们都是男人，到底不太方便，小红、小兰，你们跟着一起去！顺便上我娘家去，叫赵美佳一块儿去。”
她身边伺候的两个丫鬟答应一声，随着秦师爷去了。
顺道上周家去找赵美佳一起。
自从周淑荷做了妾回府之后，赵美佳是既想在她面前巴结又不敢出现在她面前——怕又挨打。
此刻小红、小兰上门，说是叫她一起去卢乔村接乔娘子，赵美佳立刻眼睛放光，连忙跟着去了。
她早就想在乔小如面前威风威风，可惜一直以来都是吃瘪。
如今周淑荷成了知府老爷的妾，并且还有衙门的人随行，哼，看乔小如那贱人还能翻得出花来。
一行人再次来到卢乔村乔小如家时，自然再次引起了村民们的好奇纳闷。
一天之内连着来了两次，并且已经是这个时候了，自然让人奇怪的。
田氏、卢杏儿等目瞪口呆，都说这周淑荷还真是是个做事不按常理的疯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来！
乔小如与卢湛相视，却是笑了起来。
两人都觉得此事虽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是周淑荷那种性子干得出来的事儿。
况且，当姨娘的有什么人身自由？她的时间必定紧迫吧。
所以自家只要过了这两三天也就安然无恙了，等她回了窦知府后院，以后再想出来可就难了。
窦知府就算再宠姨娘，也不可能成天任由她在外头跑。而她身陷后院争宠斗争，自顾尚且不暇，哪里还可能有时间精力隔着这么远的算计他们？
“她爱来便来，不用怕。”卢湛笑笑，亲自迎了出去。
他迎的是秦师爷一行，不是周淑荷的差遣。
看到两个面生而趾高气扬的丫鬟和赵美佳，卢湛挑挑眉。
赵美佳上前一步，冷笑道：“表哥——”
“赵姨娘？你怎么又来了？”卢湛无不嫌恶打断她的话，道：“赵姨娘别乱称呼，我们家跟赵姨娘也没什么交情，更不欢迎赵姨娘。赵姨娘如果要脸，赶紧离开！”
“你——”赵美佳又气又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脸上一时涨得通红。
秦师爷和众捕快被周淑荷这样耍猴子似的差遣，又是这个点了，往日都准备下班回家休息了，这会儿却还在外头奔波。
若是因为公务，那没话说。
可是，为一个姨娘一句话来回的跑，这算什么？就非得今日见乔娘子？明天天不会亮吗？
他们虽然不敢反抗，但显然人人都不太高兴。此刻看见赵美佳吃瘪，心里便高兴起来，非但没有人上前帮她说话，反而眼睛中亮光闪闪露出几分笑意，在一旁大看热闹。
赵美佳原本以为自己有周淑荷这位知府姨娘做靠山，这些捕快们会帮她出气的，谁知她看了一圈，每个人都别开目光当做没看见她，直把她差点气炸了肺。
第813章 滚!
“你以为我喜欢上你们家吗？”赵美佳怒道：“是窦知府家的周姨娘叫我来的，乔小如呢？周姨娘要见她，让她出来！”
小红、小兰也傲然道：“不错，我们姨娘要见乔娘子，你就是乔娘子的丈夫吧？快把乔娘子叫来，这就随我们走吧！时候也不早了，若是再耽搁，天黑了大家都不好赶路！”
卢湛道：“我媳妇怀了身孕不便出门，你们就这么回你们姨娘话去吧！”
小红、小兰虽然只是个姨娘身边的小丫鬟，但人家可是大城市来的，主家还是知府老爷家，哪里将区区偏远县城乡下人家放在眼里？
别说乔小如家了，便是跟着周淑荷回周家，连周家她们都看不上。
听了卢湛这话，小红当即喝道：“放肆！我们周姨娘要见她，她敢推脱？别说怀孕，即便在生她也得去！你叫卢湛是吧？你是把她叫出来呢，还是我们去请？”
秦师爷等人皱了皱眉，很看不惯这两个丫头的做派，却也不好插手，有些担忧看了看卢湛。
卢湛轻嗤一笑，道：“原来知府家的人如此蛮横霸道不讲理吗？”
小兰冷哼：“你少拿大话吓唬我们！我们姨娘不过要见见她罢了，她一个乡下妇人，这是她的福气，反倒推三阻四不给面子！哼，这会儿更好，反倒给我们扣起帽子来了。”
“倒是能说会道。”卢湛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道：“我不习惯跟小姑娘拌嘴，行了，天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去吧！就这么回你们姨娘！我媳妇，是怎么都不可能去见她的，叫她死了这条心吧！她要是想找茬，欢迎她上门来！”
“你、你、你——”饶是两个丫头都不是省油的灯，依然被卢湛这话气得翻江倒海。
秦师爷等也都愣住了，不明白卢湛为何一下子这么强硬起来。
秦师爷忍不住暗道，那周姨娘一看便是个刻薄固执之人，卢爷这么着只怕会激怒她，万一——唉，算了，这些事也不是旁人能管的。想必卢爷和乔娘子自有法子吧……
赵美佳也气坏了，真正是岂有此理啊！她想要赢一回怎么就这么难呢？
明明这一次她带的人手足够，后台也够强硬，为什么还不能赢一回？不甘心呀！
“还等什么？叫捕快们进去拿人！她给脸不要脸，还有什么好说的！”赵美佳尖声叫了起来。
卢湛实在是气坏了，如果说周淑荷勉强还有理由找茬报复的话，赵美佳完全就是无理取闹。
自家从来没有半分对不起她，反倒是她和她那个拎不清的娘一直在各种生事。
她倒是表现得比周淑荷还要积极？什么玩意？
卢湛气上来，可不管她是不是女人，踢了颗石子打过去，打中赵美佳的膝盖，赵美佳吃痛尖叫，弯下腰去揉膝盖。火辣辣的刺痛，也不知有没有流血。
她恨恨瞪了卢湛一眼。
小红、小兰经她提醒却是眼睛一亮，立刻扭头看了秦师爷、众捕快们一眼，指着卢湛家大门道：“你们给我冲进去，将那乔娘子带出来！”
她们俩也不过是个小丫鬟而已，周淑荷进府之前，就是两个下等小丫鬟，好不容易跟随姨娘出门，有一次耍威风的时候，两人心里都有些兴奋——这种感觉不要太爽！
秦师爷、众捕快们无语扯了扯嘴角，没有人动。
秦师爷便不咸不淡向小红、小兰解释道：“两位姑娘，没有这个道理。衙门拿人得对方有犯事的嫌疑、有大人发了签条才行，无端端闯入百姓家中拿人，这与土匪强盗何异？两位姑娘不知其中规矩，却也怪不得会这么说了。”
小红、小兰自然不懂得衙门里的规矩，听秦师爷这么解释不由心里有些发虚。
然而被秦师爷这样当众说，岂不是表现得自己很无知？也同赵美佳一样大感丢脸，且耍威风的兴头上被人这么浇了一盆凉水，顿时亦涨红了脸。
小红便恼羞成怒道：“什么叫无端闯入百姓家中拿人？怎么就像土匪强盗了？秦师爷这是什么意思？不过是让你们把乔娘子请出来罢了，如何说的这样难听？你们领了我们姨娘的差事，难道便站在这儿看热闹不成？等回了县衙，看你们如何向我们姨娘交代！”
小兰亦道：“秦师爷，你们真的打算在一旁看热闹不成？”
秦师爷和众捕快听她们如此不客气说话，心里也恼了。
心道不过是知府后宅姨娘的小丫头罢了，老子好歹也算是公门中人，当着衙门的差，大小也算个官身吧——虽然不入流。
那你们呢？你们又算什么玩意儿？竟敢敢对老子颐指气使、咄咄逼人？
老子今天还就不听你们的了，有本事回去向知府大人告状去！看看知府大人会不会隔着几百里地特意刁难一个县衙里不入流的捕快。
一名捕快便道：“这位大姐，我们怎么就成了看热闹的了？你别信口雌黄啊！”
“就是，兄弟们辛辛苦苦还捞不着一声好也就算了，不能叫你冤枉了。”
“人家卢大哥不是说了吗？乔娘子有孕在身不便出门，你们一个劲的逼着人出门，倒叫人不明白是个什么意思、想要干什么了？”
“你说什么！”小红变色尖叫，瞪那捕快。
那心直口快的捕快哼了一声扭过脸去。
秦师爷面色冷漠的道：“两位姑娘，既然是请人，总得人家乐意吧？人家不乐意非要请，世上没有这个道理。”
至于拿人？人家遵法守法好端端的，又没干什么恶事，有冲进门拿人的吗？
更别提还是个孕妇了。
这要是万一有点什么事，算谁的？
小红、小兰气得道：“总之，我们姨娘是怎么吩咐的秦师爷听得清清楚楚，该怎么做，秦师爷自己看着办吧！”
两人气狠狠的，满心盘算着等回了县衙如何在姨娘面前告他们一状，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连知府家的人也敢不当一回事，还真当治不了他们吗……
第814章 栽赃陷害
秦师爷哪儿可能背这种黑锅？
当下摇头摇手的道：“不是这么说、不是这么说！两位姑娘是周姨娘身边人，当然是两位姑娘说了算，我们外人是万万不敢做主周姨娘的事的。”
小兰冷笑：“既如此，你们便进去将乔娘子请出来。”
“人家都说了有孕在身不便出门呀。”
“那你们还是不听？”
“不是不听，是没有这个道理。”
“好！”小兰怒道：“既然如此，你们便自己想好了话该如何跟姨娘交代吧！你们不去，我们去。”
小兰与小红往前走去，要上后院将乔小如带走。
卢湛脚步一抬，挡住了她们的道。
“你——让开！”小兰沉着脸喝斥。
卢湛的脸色比她更沉，带着一股肃然凛冽的杀气倾压而来，眼风如刀：“滚！”
两个后宅毫无见识的小丫鬟哪里感受过这种气势？当下只觉如坠冰窖，脊梁骨上寒意嗖嗖直冒，呼吸也有些不受控制的压抑起来。
心中莫名惊慌，两个人直觉的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不好惹，竟隐隐生出一股惧意来。
然而越是如此两人心中又越是恼羞成怒——区区一个乡下男人罢了，粗野乡村汉子，算什么东西？竟敢让她们害怕？
“让开！”小兰色厉内荏，怒道：“刁民，你敢同知府大人作对不成！”
听知府府上区区一个姨娘身边的小丫鬟竟也大言不惭的扯虎皮大旗，别说卢湛“嗤”的笑出声，就是秦师爷等也扯了扯嘴角无不偷笑。
“滚！要我把你们扔出去吗？”卢湛不耐道。
小红双腿轻颤，咬着牙不肯退，反而上前一步，“你这粗汉给我滚开！”
两个人相视一眼，相互扶着一起往前，心中均是一样的想法：就不信你敢碰我们、推我们。
结果卢湛一脚一个全都踹飞了出去，踹得两个丫鬟摔在地上吃痛惊叫。
赵美佳也变色低低惊呼，看向卢湛的目光更添了一层惊惧。她也没有想到卢湛说动手真的会动手。
她想过去扶那两个丫鬟，可惜膝盖实在疼的厉害，只怕等会儿自己走路都要人搀扶，又哪里还有力气去扶别人？
秦师爷等虽然也有些意外，倒也没多奇怪。这位卢爷脾气本来就不太好，加上又宠妻如命，他媳妇怀着身孕，他怎么可能让别人乱来？一脚踹开算轻的了。
且他这般有恃无恐，必定有所依仗。
捕快们有些侥幸：幸亏没帮着那什么周姨娘胡闹。
小红和小兰滚在地上哼哼，又羞又怒忍痛爬起来，两人瞪着卢湛，还想要逞威风，然而看到他那凌厉的眉眼和气势，心里到底存了惧意。
虽然气恨不服，却也不敢再上前。
“卢湛，你等着！惹了我们姨娘动怒，没你们的好处！”
卢湛不屑，“滚！”
小红、小兰气冲冲爬上马车。
赵美佳见状连忙也爬了上去。
秦师爷和众捕快冲卢湛微微颔首告辞，众人心里一松：终于结束了，可以回家了……
回到县衙，小红、小兰迫不及待的向周淑荷哭诉告状，周淑荷阴沉着脸形容可怖，冷冷道：“你们可真没用！堂堂知府府上的人，连个乡下村夫都治不住！”
“那乡巴佬太野蛮了，竟敢对我们动手！那些捕快和秦师爷一个个都站在一旁看热闹，我们说他们、叫他们帮忙反倒把我们给抢白了一通……”
周淑荷胸膛起伏，眼中喷火，这些混蛋，一个个都欺人太甚！
然而偏偏她并不能怎么样。
要怪只怪自己只不过是那糟老头子的妾室而已，再得宠也是个妾室，能让孟县令两口子帮忙，她何尝不知他们已经很勉强了。
若为了两个丫鬟几句告状就要严惩捕快们，假如她坚持，孟县令必定也会做做样子哄哄她。
然而绝对不会真的处罚他们。
等到自己离开，周家怎么办？保不齐那些小人不会迁怒周家。
“我还不知道你们？”周淑荷冷飕飕道：“必定是你们仗势欺人，说话太过了！怎么怨得人不听？”
小红、小兰心头发虚，各自垂下头去不敢言语了。
自己的人去了两趟竟然都没把乔小如那个贱人弄来，可想而知周淑荷心里的愤怒。
此刻已经暮色初临，她不能再待在县衙后堂了，得先回周家。
然而今日竟白白浪费了一日时间却一事无成，这叫她如何甘心？怎么都不能甘心！
目光一闪，周淑荷命小红、小兰上前来。
两个丫头刚上前，各自脸上就挨了她两下子耳光，惨叫着踉跄，惊道：“姨娘！”
看着两个丫鬟立刻红肿起来的脸颊，周淑荷满意了，冷笑道：“等会儿见了孟夫人，就说是卢湛打的你们。去，往那桌子上再撞一撞，胳膊上、腿上，给我撞出点伤来！”
小红、小兰脸色一变，相视一眼，均自犹疑，心里更是叫苦不迭。
心道姨娘你说的轻松，这血肉之躯撞上去，还要撞出伤来，不痛吗？
周淑荷目露不屑，摸出两张银票搁在桌上：“每人十两，算是给你们的医药费，还不赶紧的？”
去所谓的“休养”的时候她便带了不少银票，这回回家，爹娘兄长生怕她在知府后宅吃苦受罪，又许诺了一大笔银子。她根本不愁没银子花。
小红、小兰眼睛一亮，再不犹豫，猛地朝桌腿撞了过去。
忍痛闷哼多撞了几下，撞得痛的眼泪直泛眼眶。
周淑荷亲自检查了一遍，看到肌肤上那淤青淤紫，满意的点头勾唇冷笑：“走！”
周淑荷委屈告状，孟夫人也吃了一惊，急忙叫人将孟县令也请了来。
周淑荷振振有词：卢湛无故打人，嚣张狂妄，根本没把知府大人放在眼里！也没把县令大人放在眼里，不然就不会当着秦师爷和捕快们如此了。
所以，必须严惩不贷。
而此事是由乔小如引起，孟县令应将他们两口子都抓来审问严惩，若敢违抗，目无法纪，便是当场格杀都是使得的。
孟县令看到小红小兰伤成那样，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第815章 亲自去
孟县令心里也有些烦躁，心道到底是做姨娘的，就是刻薄小心眼儿上不得台面，屁大点事儿闹腾个没完，把自己的人折腾了一整天了还不罢休，这会儿连自己都找上了。
真当别人都是瞎子呢？这俩丫鬟脸上的伤根本就是才打上去的，腿上、胳膊上的也是刚撞出来的。
如果连这都看不出来，那他这个县令也白当了这么多年了。还断什么案子呀！
这栽赃陷害的手法，也太拙劣了些。
孟县令心里鄙夷，嘴里却笑着连连劝慰周姨娘息怒，又笑道：“乡下人粗俗不知礼，周姨娘何必同他们一般计较？”
周淑荷是个聪明人，立刻便知了孟县令的意思，心里又是一股怒意横生，暗自咬牙：好，很好！你们一个个都同我作对是不是？哼，同我作对，也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孟县令，话可不是这么说，”再开口的时候，周淑荷语气明显冷了几分，淡淡道：“这是打我们家老爷的脸！”
孟县令一滞，想要发作，到底忍了下来。
心里赌气恨恨：罢了，且打发了你，横竖你在这儿也待不了几天……
“周姨娘既这么说，本官若是不管那就不对了！明日一早，本官便派人——”
“孟县令，打铁需趁热，何必等明天早上呢？现在一样可以啊。”周淑荷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得寸进尺。
孟县令和孟夫人相视一眼，夫妇俩的脸色都有几分挂不住的难看，无不在心里暗骂周淑荷讨厌。
周淑荷才不管，只要达到目的就行，至于孟县令他们，横竖将来不碰面，怕什么。
“好……本官这就去安排。”孟县令忍气吞声点了点头。
周淑荷终于觉得圆满了，点头笑道：“那就有劳孟县令了！我也该告辞了！”
“周姨娘慢走！”孟夫人起身相送，心里巴不得她赶紧滚蛋。
周淑荷心里自然明白孟夫人所想，自然是憋屈郁闷的：想她周家大小姐，什么时候落到这等地步了？
然而她能怎样？她选了这条路，便不可能再回头！
现在的她，只想报仇……
周淑荷一走，孟县令两口子立刻垮下脸来。
“混账！混账之极！”
孟县令一掌拍在茶几上，恨恨抱怨。
孟夫人看了他一眼笑着安慰：“那种上不得台盘的，老爷何必同她一般见识？倒掉了自个身份了！横竖忍这几日吧，过了也就过了！”
孟县令哼了一声，脸色缓和了些。
孟夫人又“咯”的一笑，笑道：“这周姨娘倒也有点意思，那两个丫头脸上、身上的伤分明就是才做上去的，亏得她说得出那样的话来也不见脸红的！唉，到底有几分本事，怪不得能在窦知府跟前得宠呢！”
说着又纳闷：“我倒有几分纳闷了，那乔娘子究竟怎样得罪了她？怎的让她如此不罢休……”
“谁爱理会她们这些破事，”孟县令不耐烦道：“我这就安排人去，好歹把这事儿办成了，也省得她纠缠不休。”
“只是，”孟县令皱了皱眉，“那乔娘子对本县有功，又与陆捕头一家交好，如今又怀着身孕，若是……倒是不好办！”
他这一说，孟夫人也觉得这件事不好办。
乔小如一手推动了当地的经济发展，自己可是毫不客气的将此事在自己的政绩上添了一笔。
切如今她在随云县也是颇有名气声望的，莫名其妙要抓她，如何服众？
还有陆捕头，他现在已经后悔死了！误听人言故意冷落刁难他，结果人家转身就攀上了高枝往京城去了。
在他离开之前自己有心与他重新打好关系，他没有别的要求，只提了几句以后给卢湛乔娘子行些方便，自己当初可是满口答应的，这会儿又——
人家陆捕头如今在京城混，山不转水转，谁知有没有一天自己的前途就落在他的手里，若是知道自己为难卢湛乔娘子，他会怎么想、怎么做？
而那卢家如今也不是个普通农户人家，有钱，有几分自己的关系网，乔娘子有身孕的人，万一流产，或者连带母体也有个什么意外，卢家能干休吗？到时定是一桩极大的麻烦……
想来想去，竟是左右为难。
孟县令狠狠道：“那个贱人，她想找人家的麻烦她有本事自己去呀？她倒懂得扯虎皮大旗，这得罪人的恶事让本官出面，她躲在后头万事不沾！”
孟夫人心中一动，变色道：“老爷，这卢湛乔娘子只怕抓不得呀！”
孟县令一怔。
孟夫人忙道：“老爷您想想，这位周姨娘可不是好性子的，她那样恼着恨着卢家都没出面怎样，却百般逼着老爷动手，要说这里头没有猫腻谁信呀？不然的话她干嘛缩着躲着？她不是带回来了四名侍卫嘛！让他们去拿人还不一样！”
孟县令叫她这番话说的心里更犹豫不定，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心中更怒火万丈，那周姨娘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合着算计自己呢！
其实周淑荷只不过想名正言顺借着官府耍威风罢了，倒是没有孟夫人想的这么多。
但此刻孟县令深以为然，哪里还肯真正帮周淑荷办事？
然而，窦知府又是自己上司的上司……
孟县令叹了口气，“罢了，我亲自去一趟卢乔村！这就去！”
孟夫人有些同情的看了丈夫一眼，心里将周淑荷给恨得半死，忙道：“我也和老爷一起去，乔娘子毕竟是女子，我去会更方便一些！”
孟县令想了想，点点头道：“也好！只是，别声张。”
孟夫人白了他一眼：“这还用说。”
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说起来，还有比他们两口子更悲催的县令大人和县令夫人吗？
也幸亏他们亲自去了，而不是不得不屈从于周淑荷的话派人上门拿人，多少卢湛和乔小如承他们这份人情。
事不宜迟，两口子当即简单收拾准备了一番，带着七八个心腹，打起灯笼，出了县衙、直奔卢乔村而去。
第816章 客气相请
等他们到卢乔村的时候，村子里已经看不见灯光了。
月已偏西，家家户户都已经关门关灯睡觉了。
苦逼的秦师爷也跟着一起来了，熟门熟路的找到了乔小如卢湛家，上前敲门。
丁四海虽然兼职看门，然而乡下人家哪里需要值夜什么的？老早就关了门睡觉了。
秦师爷拍门拍得山响，还是睡在大门不远处的大狗被惊动，狂吠起来，这才将丁四海惊醒，急忙奔过去看。
大晚上的来人，丁四海有些惊疑不定，没敢就把门打开，而是从缝隙里偷偷往外看，看到外头七八个人影，顿时吓了一跳，隔着门应了一声，听见是秦师爷的声音这才松了口气，将门打开。
丁四海招呼了他们进来，急忙将莫氏唤起来，让她进内院通报主子。
乔小如和卢湛刚刚睡着，听说秦师爷来了，两口子相视一眼，都很想揍人。
“周淑荷那个贱人，真是不消停！”
卢湛黑着脸，本来不让乔小如起来的，乔小如笑道：“这是冲着咱们俩来的，大半夜都找上门来了，我陪你一起看看去。”
卢湛拗不过，只得答应。
两人来到下边方知，孟县令和孟夫人竟然也来了，不由一怔。
厅上，乔小如和卢湛招呼着孟县令夫妇以及秦师爷。
秦师爷成了背景墙，倒一直是孟县令在说话。
孟县令的言辞语气都十分客气，孟夫人也是满脸都是笑，以至于乔小如和卢湛都有些纳闷，两口子相视一眼，都不知原因何在：孟县令夫妇有必要对自家这么客气吗？大晚上的居然来了！难道他们知道了什么？
可是，看这神情，又不像是知道了什么……
孟县令客气着寒暄，无奈摊手叹气：“本官也是难做啊！毕竟，周姨娘是窦知府的姨娘，她让本官卖个人情，本官也——唉！总之本官也有本官的难处！”
孟县令虽然没有一个字说周淑荷的不是，但那意思明显得再不能明显。
孟夫人也忙笑道：“乔娘子，要不，你们夫妇俩随我们去一趟县里吧！乔娘子放心，马车我特意叫人厚厚的垫着垫褥，路上咱们慢慢的走，客房也叫人收拾妥当了，乔娘子你们就暂且先住一晚上。明儿见了周姨娘，若是双方有什么误会，我定会帮着乔娘子说话，把这误会说开也就好了！”
乔小如和卢湛相视。
卢湛缓缓道：“孟大人和孟夫人都亲自来了，我们夫妇若是不走这一趟，那也太不识趣了！也罢，我们便去一趟吧！媳妇儿，你不要紧吧？”
乔小如抬手在腹部轻轻抚了抚，柔声微笑道：“小心些，应该是……不妨碍的吧！县城里也有县城里的好，至少找大夫更方便一些。”
孟县令和孟夫人听了这话更觉几分心惊肉跳。
孟夫人忙道：“乔娘子，你可别紧张，千万别紧张！你们行得正坐得端，那周姨娘总得讲道理吧？到时候慢慢的把事情说开也就是了！”
“孟夫人言重了，”乔小如忙笑道：“我一个乡下村妇，哪里那么娇贵。况且，这腹中是我自己的骨肉，我也会小心的！”
“那是那是，那就好！”孟夫人笑着，心里恨死了周淑荷多事。
她和乔小如两口子有什么过节龌蹉有本事她自个找场子去呀，把他们牵扯进来算什么？他们招谁惹谁了？
卢湛也道：“你没事便好，那咱们收拾收拾就走吧！如果真有什么意外，孟大人，别怪草民把话说在前头，草民是不会罢休的！那周姨娘如果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孟大人装作不知道便成了。”
孟县令苦笑，虚虚的劝：“年轻人别冲动，乔娘子吉人天相，必定会逢凶化吉的。”
乔小如简单收拾收拾，带着山竹和杨桃、龙小西一起随行。
田氏、卢杏儿、青苗等早已全都被吵起来了，见状都有些担心，乔小如好说歹说，方才忧心忡忡的看着他们去了。
一路上稳妥慢行，进城回到县衙后堂，果然客房都已经准备妥当，孟夫人安排他们住下。
次日一早，秦师爷来了，十分客气委婉的表示，让卢湛和乔小如做做样子往牢里去一去。
“两位放心，那里已经打扫过了——”
“不去！”卢湛直接一句话便拒绝，笑道：“秦师爷不必说了，我家媳妇怀着身孕，那样的地方我们是绝对不去的。那周姨娘怪下来，我们担着，你让孟县令放心，此事定不会牵连他。”
秦师爷一时怔住，虽然有些将信将疑，但卢湛的神态语气、以及说这话时的轻松自若都令他不由自主的愿意信服。
想了想，觉得自己肯定说不过他，而他也绝对不会听自己的，便点点头笑道：“那也好，我这就回老爷话去！”
秦师爷不敢怠慢，一五一十的跟孟县令说了。
孟县令也纳闷起来，同时更暗暗侥幸昨天晚上没有冲动：看来夫人还真是说对了，这卢湛乔娘子还真的是有所依仗啊。
只是——
“老秦你说说，他们究竟有什么凭仗呢？本官倒是想不通！”孟县令思索一番，向秦师爷笑问道。
秦师爷也苦笑摇头，笑道：“您都想不到的事儿，小人哪里想得到呢？不过，乔娘子和卢湛都是有本事的人，他既那么说，小人看不像是空话、大话，大人等着瞧便是了。”
孟县令点点头一笑：“说的也是，此事与本官无关，本官有什么好急的！”
一早周淑荷便得到消息，卢湛和乔小如已经在县衙了，顿时得意大笑，心头畅快无比。
“好，很好！哼，那两个贱人，我绝不会让他们好过！我所遭受过的，必将十倍百倍的还给他们！”
想到一会儿就可以狠狠的羞辱折磨乔小如更是眼睛发亮的兴奋起来，那狰狞的神色令小红、小兰见了都忍不住心里有点毛毛的。
这种好事周淑荷怎么可能忘记赵美佳呢？
赵美佳有多恨乔小如她当然清楚，有她随行，想必会更有意思！
第817章 照样踹飞
于是，周淑荷又命人去叫赵美佳，一同前往县衙。
孟夫人看见她带了个陌生女子一道来，看这陌生女子那副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样，一双眼睛不停的四处乱转乱看，便知肯定不是周家的少夫人，多半恐怕也是个姨娘，心里更觉一肚子气。
她堂堂县尊夫人，虽说在整个朝廷、大华朝整个官僚系统来说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可是在随云县这一亩三分地上，她总称得上第一夫人吧？
这周姨娘算什么东西？自己应酬她也就罢了，她周家一个小小的商贾之家的姨娘也登堂入室，真是岂有此理！
孟夫人强忍着气，却是正眼也不瞧赵美佳，勉强笑着同周淑荷打了招呼。
寒暄两句，周淑荷便迫不及待道：“乔小如那贱人呢？还请孟夫人叫人把她带上来，我倒要问问，我好好的叫人去请她说话，她为何把我的人给打了！哼，知府府上的人，是她区区一个村妇能动的吗！”
“周姨娘消消气，可别为了这事儿伤了身体。”孟夫人见周淑荷这副模样便忍不住劝道，心里着实不安：不好办啊，万一乔娘子一来她便要动手，那可怎么办。
赵美佳却是比周淑荷还要跃跃欲试。忙道：“姑奶奶说的不错，那贱人本就不是个好的，又泼又蛮不讲理，对付那种人，崩跟她客气，揍她一顿她就知道厉害了！”
孟夫人心里有气，脸色微沉，眼风一扫瞟了赵美佳一眼，淡淡道：“请问周姨娘，这位是——”
周淑荷好歹在窦知府府上待了那么些时日，官家规矩也知晓一些，自己作为姨娘，是没有资格单独出门做客或者见客的，只能是夫人命侍奉在侧才有资格。
而自己上孟夫人这儿来，虽然有窦知府的面子，其实也算勉强的了，更别提还带了个同是姨娘的赵美佳来。
当下她冷冷瞅了赵美佳一眼训斥道：“闭嘴，这儿没你说话的份。”
又向孟夫人笑道：“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孟夫人不必理会她。孟夫人，还请将乔小如押过来吧！”
孟夫人听她这么说便知道自己所料不错，果然是个连名姓都没法说出来的贱人，心里那口气更堵了几分。
当下也懒得再追问，真要问出来了，自己反倒更尴尬呢——是留下款待，还是撵出去？
“好，周姨娘稍候。”孟夫人笑笑，命人去叫。
不一会儿，卢湛便陪着乔小如来了，山竹、杨桃两个丫鬟随行在后。
卢湛小心翼翼揽着乔小如扶着她，口中还道：“走慢些，别太急！你怀了孕，不能像以前那样风风火火的。”
周淑荷、赵美佳愣住。
“这是怎么回事？”周淑荷面色难看至极。
在自家地盘上用这种质问语气质问自己？孟夫人也来了脾气，淡淡一笑，道：“这位卢湛和乔娘子来了，周姨娘便知道了。他们听说周姨娘要找他们说话，这不就来了嘛，周姨娘有什么要问他们的，只管问便是。”
周淑荷冷笑：“好，这样也好！”
卢湛扶着乔小如过来，两人客气问过孟夫人，连看都不看周淑荷一眼，赵美佳更不必提了。
“孟夫人，内子有孕在身，能否坐下说话？”卢湛向孟夫人道。
孟夫人点点头一笑，正欲说话，周淑荷猛地抓起手边茶碗砸在地上，厉声道：“乔小如！卢湛！你们两个贱人，昨天连我的人都打了，竟还敢在我面前如此托大！你们这是不把窦知府放在眼里是吗？”
卢湛扶着乔小如坐下，便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站在她旁边，瞟了周淑荷一眼没说话。
他不会跟个女人斗嘴，还是媳妇来吧。
乔小如笑道：“周姨娘好大的威风，就是不知窦知府若知晓了周姨娘所为，会不会厌了周姨娘呢？别说你的人我们家没人打，就算打了，也是他们活该。我们是遵纪守法的百姓，既不犯法也不作恶，周姨娘的人上门找茬，还不许人反抗？原来窦知府府上，一个小丫头都可以这么横行霸道吗？”
周淑荷冷笑：“人证物证俱在，她们脸上身上的伤可做不得假，你狡辩也没用！小红、小兰，给我教训她！”
周淑荷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了，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借着窦知府的势都无法痛痛快快的出这口气，她现在已经什么道理都不想讲了，她只要达到结果。
就算今天她蛮不讲理把人给打伤打流产了，那又怎样？
小红、小兰响亮一声答应，两人上前。
卢湛冷冷一道目光盯过来，两人一时怔住，心里没来由打了个突。
那天的记忆可是深刻的很，这个男人力气那么大，抬手抬脚就将她们踹飞打飞出去了……
这——
将心一横，便不信在县衙之中、自家姨娘和孟夫人面前他也敢，那天的仇，当然要报回来！
小红、小兰目中划过一抹狠厉，再无迟疑。
乔小如淡淡一笑，浑然没当回事儿，反倒好心的劝周淑荷：“周姨娘，凡事三思啊！究竟你为何这么恨我们？我倒是不明白！你这一来什么不说便打打杀杀的，若是伤了人，可就不好了。”
周淑荷眼中喷火，只是冷笑。
小红、小兰还没碰到乔小如的衣角，卢湛一个一脚，直接又给踹了出去。
他的动作太快，众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小红、小兰已经惨叫着飞了出去，砰然落地。
“你！”周淑荷猛地起身，铁青着脸怒视乔小如和卢湛，尖声道：“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孟夫人，这回你也算是亲眼所见了吧？还不够格叫人将他们拿下吗！”
赵美佳亦大声叫道：“这可是知府大人府上的人，你们上来就动手，好大的胆子！”
孟夫人也没有想到卢湛会这么冲动，不由皱眉，一时也有些为难。
心里暗叹：这卢湛护妻心切，可也不想想，周姨娘带来的人毕竟是知府府上的人，他这说动手便动手，可想过动手之后该怎样收场？
第818章 自找打脸
到底是乡下人，见识浅薄，不知轻重，太冲动了……
卢湛冷笑：“区区两个贱婢，也敢动我媳妇，踹了也白踹。孟夫人，既然周姨娘如此咄咄逼人非要闹事，孟夫人将孟大人请来吧！我们夫妇原本是低调之人，不想多事，周姨娘既然苦苦相逼，不见棺材不掉泪，也好，我们成全你！”
周淑荷咬牙切齿，面如沉霜：“你们两个刁民、贱人，今天的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卢湛只是轻嗤，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更别提搭腔了。
孟夫人见事情似乎越来越诡异了，一时她也弄不懂卢湛乔小如想要干什么，早已叫人赶紧去请孟县令和秦师爷来。
周淑荷恨得要命，赵美佳也十分不甘。可惜，她们即便想要强硬动手，也没有一个人是卢湛的对手。
孟县令正等着呢，听说夫人请他“快去！”精神一振，叫上秦师爷急急忙忙赶过去。
小兰、小红已经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两人又恨又怕，是再也不敢往卢湛身边去拿人了。
孟县令一来，周淑荷便气急败坏的告状，还指着说孟夫人亦亲眼所见。
孟县令不由看向孟夫人，见她冲自己苦笑，便心里一沉。
乔小如却没当一回事，道：“不错，孟夫人前因后果都看得清清楚楚的，你的贱婢想要动我，我好生相劝凡事动手不动口，你不愿意，怨得了谁？周姨娘，你真当我们卢家是任由你拿捏搓圆搓扁的吗？你区区一个姨娘，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莫名其妙三番两回叫人跑到我们家里去闹事？”
众人齐齐睁大眼睛目瞪口呆——乔娘子哪里来的底气？莫不是疯了不成？
就连周淑荷也不敢置信的呆住了，气得直喘气说不出话来。
卢湛探手入怀，摸出一个巴掌大的锦盒，道：“孟县令，此物或许你会认得。”
秦师爷连忙过来将那盒子捧了，打开给孟县令看。
孟县令狐疑，但是只往那盒子里看了一遍，就呆了呆。
那玉佩绝非俗物。
要说他这些年也敛了不少财，得了不少好东西，并且拜访上司的时候，在上司那里也见过不少好东西。
可是他从来没有见过成色如此之好的玉佩。
孟县令心里存了几分小心谨慎，慌忙伸出双手，将玉佩小心拿了出来。
看了正面，脸色一变低低“啊”了一声，急忙又看反面，一个哆嗦差点儿没拿稳摔了手中玉佩！
“这、这、这——穆南王府！”孟县令惊叫起来，捧着玉佩只觉得烫手，慌忙将之放了回去，也不等秦师爷拿，亲自拿过锦盒，向卢湛乔小如走过去，惊疑不定道：“这是穆南王府的信物，卢、卢先生……”
孟夫人、周淑荷等无不变色。
卢湛接过那锦盒淡淡一笑，挑眉道：“我们夫妻机缘巧合之下救了穆南王世子的命，世子在我们家倒是住过一些日子。”
孟县令连忙陪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卢兄弟夫妇高风亮节、义薄云天，呵呵，真是、真是——叫人佩服！”
他原想说“真是好大的造化！”只是这话听起来似乎不是那么好听，于是生生的便改了。
此时，孟县令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因为他想起了前阵子穆南王世子命他准备马车送他回王府一事。
此事他对谁都没敢说，这个“谁”包括他的夫人。
此刻听了卢湛的话，见了这玉佩，分明与之前的事对的上号，穆南王世子的确在本县出现过。他哪里还敢对卢湛有半分不客气？
心道怪不得，他们对上这位周姨娘敢如此硬气。
有穆南王府撑腰，别说打了区区知府姨娘两个嚣张霸道、自以为是的丫鬟，便是打了周姨娘都无所谓。
说不定窦知府为了不让穆南王府对自己有意见，还会命人绑了这周姨娘前来赔罪道歉呢。
孟夫人神色一喜，心大大的安定了下来，暗道怪不得卢湛乔娘子那么底气十足，原来有穆南王府撑腰！
这一家子也不知怎么会和穆南王府搭上关系……
周淑荷则脸色一白，小兰、小红更是面如土色，至于赵美佳，已经完全呆掉了，又惊又怕。
周淑荷动了动唇，她很想质问一句玉佩是真是假，可是她不敢。孟县令不会认错。
更没有做戏的可能——没有人做戏敢把穆南王府挂在嘴边胡说八道。
小兰、小红心惊肉跳，若对方真的有穆南王府撑腰，自己区区一个知府家姨娘身边的丫鬟，竟也敢上门去聒噪嚣张，那还真是——
若眼前这两个人真的要认真计较起来，即便他们不做什么，知府大人也会把她们两人杖毙的。
毕竟，没有人敢跟这大华皇朝皇恩浩荡的穆南王府作对……
乔小如瞟了周淑荷一眼，看到她脸色煞白怨气却是更隐忍而浓重，便淡淡道：“周姨娘三番两次的非要把我叫来，不知有什么要紧事想说？我现在已经来了，周姨娘便说吧！若是不说，我也得回去了！”
周淑荷神色阴晴不定，心里已经恨得要吐血了——她恨！
恨老天不公！
凭什么她付出了一切包括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和人生，却还是无法令那个害了自己的恶女人得到该有的报应？
她已经什么本钱底牌都没有了，这一回去，今后也不要再想有这样回娘家探亲的机会——她只是一个妾，窦知府、窦夫人可以开恩一次，却绝不会有第二次！
她想要报仇雪恨、想要了结心中执念，已经——看不到任何实现的可能了！
“就算你们是穆南王世子的救命恩人，难道便可横行霸道了吗？打了我们府上的丫鬟，总得给个说法吧？”周淑荷不甘心，哪怕最后搅合挣扎一番，她也不要让乔小如和卢湛赢得太光彩。
“横行霸道？”乔小如嘲讽一笑：“是谁不管我有孕在身，一天里硬是叫衙门的人往我家跑了三趟非要我过来说话的？若说横行霸道，谁能比得过周姨娘呢？况且，她们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周姨娘自个心知肚明，说这等颠倒黑白的话有什么意思？”
第819章 要怀宣去做书童
乔小如一副我懒得跟你多言的神情，直接便向孟县令和孟夫人告辞了。
孟县令两口子急忙客客气气的将她二人送到门外，亲眼看着他们上了马车，这才回府。
两口子相视一眼，心中均自松了口气。
这就好办了，有穆南王府这样的庞然大物在，还收拾不了周姨娘？总算不能再受她的憋屈劲儿了。
“走，咱们快回去，我现在倒是有点期待看她什么反应了！”孟夫人冷笑讥诮。
自打周姨娘来了之后，孟县令还好，而她却不得不一直陪着，早就厌烦透了，从没见过如此不知好歹的人。
这会儿看她打脸吃瘪，孟夫人简直说不出的痛快！
不想，当夫妇两人回到后衙的时候，周姨娘等已经不见了。
一问方知，刚才就告辞了……
孟夫人嗤笑，“她倒是个识时务的！”
这一走，料想也不会再来了。面对穆南王府，她区区一个知府姨娘还有脸抬出知府大人的面子来威逼自家吗？
即便她有脸，自家也大可婉拒。
回去的路上，周淑荷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小红、小兰见惯了府中各种被推出去当替罪羊的丫鬟，一脸的失魂落魄，不知那样的命运会不会也落到自己头上。
赵美佳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甘心啊，乔小如那贱人的运气怎么就那么好呢？随随便便救个人竟然也是什么穆南王府的世子？还有没有天理啊，为什么自己就没有碰到这种好事呢？
她忍不住臆想起来，假如是她救了穆南王府的世子，世子爷说不定会对她一见倾心，然后就把她娶回王府当侧妃呢……
她倒是个明白人，知道自己这种身份是绝对当不上世子正妃的，可是侧妃也很了不起啊，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你给我记住，”周淑荷忽然瞅了她一眼，冷冷说道：“回府之后，关于穆南王府与卢家关系的事儿，你一个字都不准说！听到没有？”
赵美佳被她冷不丁的出声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忙点头：“姑奶奶放心，我不会说的。”
她为什么要说？跟她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让她帮着那贱人宣传，宣传得满天下都知道那贱人那么好运气……
“记住我的话，不然，想要收拾你，那可容易的很！”周淑荷冷声警告。
乔小如，你真的以为这么容易便完了吗？做梦……
只不过此刻，这口气她暂且咽下便是。
穆南王府……哼，人家是堂堂王府，还真把他们当回事不成？
周淑荷心里忿忿的想，却也明白，若果真只是交情一般，穆南王府绝对不会送出那代表着王府的玉佩。
孟县令原本就不是很乐意帮自己的忙，这会儿必定更加不乐意了，她可没有那么傻上赶着送上门去给人嘲讽拒绝。
既如此，等她安排好一切，便回东昌去吧。
她也不能离开东昌太久，那老头子虽然现下很宠自己，但他的后院可不止自己一个，自己离开的时候，不知道多少女人会趁机往上爬呢！她得赶回去争宠……
越是这么想，她心里越是恨恨：凭什么，她要过这种生活？
乔小如和卢湛回到家，一家子见他们安然无恙，齐齐都松了口气。
乔小如将那锦盒还给卢杏儿，笑道：“小姑姑快收起来，这次多亏了这玉佩，省了许多麻烦！”
卢杏儿接过笑道：“难得有帮上你们的时候，这还不是应该的？”
说着都笑了起来。
原本以为周淑荷这就算完了，不会再来打扰骚扰自家，要知道她一向来是个最能审时度势、谨慎行事的人。
可她这一次或许是真的急红了眼了、知道自己以后不会再有机会了，非要竭尽全力的拼到最后一把不可。
就在乔小如他们回来的第二天，周淑荷居然亲自来了。
带着四个窦知府拨给她的侍卫，以及丫鬟婆子全部。
好歹她的身份摆在那里，有窦知府这尊大神罩着，孟夫人都不能将她拒之门外，乔小如和卢湛自然也不能，只好将一行人请了进家里说话。
惹得村里人无不纳闷好奇：卢家三房这两天是怎么了？怎么频频来人呢？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闲话三两句，周淑荷便皮笑肉不笑的道：“我们家的小公子今年十岁，我们老爷正给他物色两个伴读，这回我回来，老爷说了若有合适的人选不妨带回去看看。我看你们家那叫卢怀宣的小兄弟就不错，这就收拾收拾，随我去吧！”
乔小如和卢湛一时愣住。
周淑荷则心中大快，又笑道：“伴读不是仆人下人，算是客人朋友。我们家小公子聪慧伶俐，教养也好，卢怀宣做了他的伴读，将来要入仕夜容易的多！况且，跟着小公子一块上学堂，也不会误了他的学业！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大好事呀，想来你们不会不答应、不会拒绝我们老爷一番好意吧？”
周淑荷心里冷笑，这可是大好事呀！即便你们靠上了穆南王府，也不好明目张胆得罪知府吧？
若不看在穆南王府的面子上，这么好的好事还轮不到你们头上呢！
他们不是很疼爱卢怀宣那小子吗？哼，若她把那小子弄回去拿捏在手里，不信他们不低头。
乔小如不由在心里佩服：周淑荷还真是个聪明人，这花样一出一出的玩都不带重样的！竟连怀宣的主意都打上了。所以说，做了姨娘的人都会变得越来越无耻、越来越无下限吗？
“我们怀宣只怕不合适吧，周姨娘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此事还是作罢吧！”乔小如道。
周淑荷笑道：“这有什么不合适的？我看就很合适！难不成你们看不上知府家？无论成不成，总得去一趟才算你们的诚意吧？乔娘子，你说呢？”
乔小如摇摇头，亦笑道：“我们自家的孩子自家明白，小公子多矜贵，哪里找不出好的来作伴？乡下孩子见识浅薄，万一冲撞了小公子怎么好！”
第820章 想要暗度陈仓啊?
“乔娘子这就说的不对了，我们老爷说了，就是要乡下的好呢，也省得我们小公子太娇气！说来说去，乔娘子该不会不乐意吧？”周淑荷咄咄逼人。
“实在是不合适！”乔小如怎么可能会答应？周淑荷既然要磨，那就磨好了，她是不会松口的。
怀宣要真的被周淑荷带走了，田氏还不得跟她拼命。
只是，与周淑荷说着说着，乔小如心里忍不住生出几分纳闷与怪异来。
怎么越想越觉得周淑荷是在拖延时间呢……
要知道以往周淑荷对她可没有这么多话扯来扯去的。
可是，如果真的是在拖延时间，她又为什么这么做？
她周淑荷可不会那么无聊与她聊天而已。
突然想到怀宣，乔小如心头一跳，急忙扯了扯卢湛的袖子，跟他说了声什么。
她让卢湛去学堂看看怀宣。
卢湛看了她一眼，偏头对山竹、杨桃俩人道：“你们两个叫上丁四海，现在就去一趟学堂，看看怀宣在做什么，让他回来一趟！”
相比怀宣，他更不放心乔小如。
他不信光天化日之下，又是在学堂里，周淑荷能干什么？
再说了，怀宣跟着他习武这么久，还有一个宝哥儿做帮手，无论发生什么变故，足以暂时应付。
自家距离学堂又不远，一旦有事，自然会有人跑来报信。
可他怎么能够放心让乔小如在这单独面对周淑荷呢？这周淑荷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山竹、杨桃领命急忙去了，周淑荷没想到卢湛会毫不避讳她明目张胆的这么吩咐，脸上不由变了一变。
还不等山竹、杨桃出门呢，便听见外头一阵喧哗和脚步声。
其中夹着学堂秦先生气急败坏的大声咆哮。
“窦知府府上的什么姨娘在哪里？听说窦老弟想要我的弟子给他儿子当伴读，有这回事？你倒是跟老夫说清楚！”
周淑荷目光一跳，心下莫名惊慌。
乔小如和卢湛相视一眼，均放了心。
只见秦先生牵着卢怀宣怒气冲冲的走进来，在他身后跟着四名神色慌张、急得气色不成气色的家丁打扮的男子。
乔小如怒意顿生，卢湛眸光一寒：周淑荷这贱人，怪不得坐在这跟他们东拉西扯，原来让她的奴才们直接上学堂抓怀宣去了！
只是她没想到吧？又踢到铁板上了！
看这架势，秦先生是把窦知府家的那几个奴才给镇住了。
可她也不想想，即便她那几个奴才当真将怀宣给抓走了，卢湛能善罢甘休吗？要赶上去将人夺回来，也不过费一番事罢了。
周淑荷不知道秦先生究竟是什么人，但看这气势也知道不好惹，便问道：“敢问你是——”
“你就是老窦新纳的姨娘？他那好色的毛病倒是一点也没改，只是怎么弄回去的女人一个比一个没品！眼光实在不怎么的！”秦先生冷笑，将周淑荷从头嫌弃到脚。
“你——”周淑荷恼羞得脸涨得通红，气得浑身颤抖。
“你什么你！”秦先生喝斥，语气更是无比的嫌弃，没好气道：“行啊，老窦真是能耐了，他那后院里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姨娘也敢明目张胆抢我的弟子！呵呵！”
“秦老爷饶命啊！”
“奴才们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抢秦老爷的弟子啊！奴才们也是奉命行事，还请秦老爷饶恕奴才们吧！”
“是啊是啊，奴才们冤枉啊！”
那四名仆从吓得腿肚子发软，一个个扑通扑通跪了下去，哭丧着脸连连对着秦先生磕头求饶。
心里把周淑荷恨得要死。
周淑荷是新进门的姨娘，窦家的事自然不知道——也不配知道，可是他们身为窦知府的侍卫，跟了主子最少也有四年了，有什么不知道的？
窦夫人出自秦家旁支，在秦家那样传承数百年望族来说，什么都不是。
眼前这位秦先生，那可是秦家嫡系长房的嫡子。窦夫人出身那一支的庶子庶女甚至嫡子女们想要上嫡系长房当个管事都得挤破头的竞争。
以前窦夫人还在娘家做姑娘的时候，最善于奉承巴结，因此颇为讨秦先生的母亲和祖母喜欢，这才结了这么一门好亲事。
虽然当时的窦知府还不是知府，只是一个新鲜出炉的小进士。
窦知府也是个善于钻营的，他没有后台，区区一个进士放在全国人民当中来说很了不起，可是放在进士堆中就一点儿不显眼了。
在县令的位置上混一辈子的进士多的去了。
虽然窦夫人只是秦家旁支的嫡女，但好歹也是秦家人不是？并且和嫡系长房关系好，窦知府很开心的娶了她。
两口子靠着这点儿姻亲关系，对嫡系长房孝心不断，也正是因为如此，不过短短十二年，窦知府才干平平，却仕途一帆风顺当上了知府，掌管一方大权。
但是两口子从来不敢对秦家嫡系长房不敬，逢年过节，红白喜事，都十分上心。
窦夫人每年都会带着儿女进京一趟，去看望还在世的大伯母——也就是秦先生的老母亲。
如今倒好，窦家一个姨娘也敢跟秦老夫人最疼爱的儿子抢弟子？这不是反了是什么？
当然，周淑荷是完全不知道这些的——别说她，就是那几个侍卫，在秦先生发飙之前也不知他在这儿。
要是知道，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
听着自己带来的侍卫们一个个跪在地上对着这位秦先生又是磕头又是哭又是求，周淑荷脸上白的一丝丝血色也没有，她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么难堪——这么打脸。
这四个侍卫是窦知府疼宠她特意指派给她的侍卫，但是即便是她，也不敢太使唤他们太过，对他们说话还得客客气气的。
就是今日掳人，也是她客客气气的说了半响，他们才勉强答应。
可是此刻，面对这什么秦先生，他们却如此的卑躬屈膝，这叫她——情何以堪！
周淑荷动了动唇，她很想问一问这什么秦先生是窦家的什么人？想了一想又放弃了。
这人明显厌恶她，她问了人家就一定说吗？
第821章 秦先生发飙
“聒噪！”秦先生一脚便将一名哭丧着脸哀嚎不已的侍卫给踹一边去，冷哼道：“实在是讨人嫌的很，还不给我滚出去！在这嚎什么？一点规矩都不懂！”
几个侍卫反倒受了极大恩典似的连连磕头应是，哪里还有半点闯进学堂拿人那时候的威风凛凛？连滚带爬的赶紧住声滚出去了。
乔小如、卢湛等从没见过温文尔雅的秦先生发飙，一时甚为诧异：老实人更不好惹……
怀宣则看着先生，眼冒星星眼：先生好厉害哦。
秦先生能不气吗？他对怀宣、乔定鼎等几个很满意，倾尽心力的教学着，满心打着“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算盘。
平日里光是想一想等过得几年后他的得意弟子高中状元，那些嘲笑他的人该是何等惊讶意外的情形他就乐得嘿嘿的笑。
结果，却被那该死的老窦家的姨娘和狗奴才给发现了，这事儿也就瞒不住了，将来他还怎么冷不丁的一鸣惊人？
因为这个心里本就不爽着，居然还敢跟他抢人？他能不怒火冲天吗？
伴读弟子？呵呵，他出身世家大族，还不知道伴读弟子是怎么回事？说白了就是替罪羊。
背不出书、写不好字代替主子挨板子的！平日里出入都得随行，就是主子的出气筒。
居然敢把他心里看好的第一位得意弟子要弄去充当奴才，动这心思的还是区区一个狗屁姨娘？这简直就是对他的侮辱！
他要是还温文尔雅得起来，秦家人的风骨何在？那他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秦先生越想越气，喝斥走了那几个侍卫，他又冷笑着盯着周淑荷：“当真是窦老弟让你给他家小子找伴读？”
周淑荷很生气，很恼羞，很想既然占不了便宜索性一走了之，可是眼下，就算想走她也走不了。
“是，我们老爷——”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回答，话还没说完，秦先生袖子一拂打断了她，冷冰冰鄙夷道：“窦家什么时候落到这等地步了？这种子弟上进的大事轮到区区一个姨娘来插手了？我们秦家的姑奶奶难道不会当家吗？什么时候我倒要问问！”
周淑荷脸色大变，“唰！”的一下变得煞白，急忙道：“是、是我自己——”
“你算什么东西？”秦先生毫不遮掩自己的鄙夷，冷嗤道：“在老夫面前，还轮不到你你你我我的说话！如此没教养，不过是个贱妾罢了！”
周淑荷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一口甜腥涌上喉头，被她硬生生咽了下去。
她颤抖着，气息不稳，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天旋地转。
今天她受的羞辱已经够了，绝对不能再吐血，不然，她这辈子都会引以为恨！
见周淑荷不说话，秦先生可没打算放过她，冷冰冰又道：“说吧，是你自己怎么样？”
其实秦先生并不是个咄咄逼人的人，只是今日这件事情触到了他的逆鳞，实在是令他太生气了。
原本他便不喜欢姨娘侍妾之类的妖艳贱货，从小他便见多了母亲脸上的失落和苦涩，十之七八都是因为那些妖艳贱货。
加上周淑荷这次如此霸道蛮横行事，他如何能忍？
当时，他正在好好的上课，那几个侍卫如狼似虎的踢门闯进去抓人。
如果不是侥幸先生是他，换做是别的什么人，他无法想象会发生什么样的结果。
周淑荷越是一副楚楚可怜、柔柔弱弱的样，越令他心里嫌恶反感——长了这么一张脸，却行着豺狼之事，真正会装、会作、心肠恶毒。
周淑荷自然知晓自家夫人是姓秦的，再看见那几个侍卫对秦先生的态度，即便心里头不想回答，哪里又敢？
现在的她不是周家的大小姐，早已失去了任性肆意的资格。别看窦知府那糟老头子口口声声叫自己“心肝宝贝”，一旦涉及到利益，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牺牲自己。
她连忙道：“妾、妾听老爷夫人说要为小公子寻伴读，只是、只是想着为老爷夫人分忧，所以、所以才会这么——”
“哼！”秦先生冷笑，“不懂规矩！你算个什么东西，窦家的事用你插手？老夫倒要问问窦老弟，是不是他们窦家的家风已变得如此不入流了？那我们秦家呃姑奶奶又算什么？”
周淑荷脸一白，颤声道：“我——妾自作主张，是妾的错！老爷和夫人——”
“滚吧！”秦先生无不嫌恶挥手，驱赶苍蝇一般：“老夫面前，还轮不到你来解释，滚出去！”
周淑荷还想说什么，看到秦先生一脸的嫌恶和冷冰冰，咬咬牙，只得带着自己的人灰溜溜的走了。
乔小如和卢湛相视，这下子可真正清静了！周淑荷还有脸滚回来折腾幺蛾子才怪。
只是，面对着刚刚霸气侧漏的秦先生，两人都觉得有点儿不知怎么面对。
不仅是他们俩，怀宣、山竹等都一样。
秦先生已经很久没有发飙了，这会儿自己也觉得有点儿尴尬，摸摸鼻子冲乔小如、卢湛拱手僵硬一笑，拉着怀宣严肃道：“好了，我们该回去继续上课了！”
怀宣早被他给震住了还没回神呢，连忙点头答应。
“秦先生慢走！”乔小如干巴巴的笑着道了一声，与卢湛等看着他去了。
这一下子，是真正的清静了。
而秦先生气不过，寻思着要给窦知府去一封信才行……
在他的书信到达之前周淑荷便赶回去了。
周淑荷路上已经方方面面都想周全了，回到窦府上该如何圆谎。总而言之，她自是不能让人抢了先。
既然那什么秦先生说了要去信，她也不敢肯定他会不会真的写信去。
好歹得抢个先入为主、做好准备不是吗？
可惜，周淑荷还是没有拔得头筹——被孟县令给抢了先了！
那日，乔小如和卢湛离开县衙的时候，乔小如对相送的孟县令夫妇说了一句：“周姨娘到底是窦知府的枕边人，大人不如先向窦知府将事情的真相分说明白，也可省却许多麻烦！”
第822章 周淑荷倒霉
孟县令、孟夫人想到周淑荷那颠倒黑白的本事——完全不顾当时秦师爷、衙门捕快们在场的情况下，就敢自己打了她那两个丫鬟以此来诬陷乔小如，试问她今日不如意，等回去见了窦知府，会怎么说？
枕头风啊，没有人不害怕。
孟县令打了个哆嗦，断然道：“不行，我得亲自去一趟东昌城。立刻、马上，你替我准备准备行李，弄简单一点，即刻出发！”
早去早好，必须得赶在那周姨娘回窦府之前。
孟夫人也是个拎得清的，连忙点头：“好！”
于是当天，乔小如卢湛、周淑荷他们前脚走，后脚孟县令便带着几个捕快急匆匆的轻车简行出了随云县城，直奔东昌而去。
等到周淑荷回去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刚回府便听老爷叫她，她心中一喜，只当窦知府离不开自己，连茶水都顾不上喝一口，急急忙忙更衣上妆打扮，连忙便过去了。
不想到了窦知府那边，她满脸的笑容娇娇柔柔的迎上去，张嘴还未说话，窦知府便一个耳光扇了过来，直把她扇得脚步踉跄，嘴角也渗了血。
“长本事了，穆南王府的人你也敢得罪？本官看你有几分容貌，又是个可人意儿的，难免多疼了你几分，谁知你如此轻狂上不得台盘，竟做出这等事来给本官招祸！穆南王府连本官都不敢得罪，你倒好，人家世子爷的救命恩人，你三番数次的上门给人找茬——亏得没闹出大事来，不然，哼，别说你这条贱命，你周家上下都不够赔的！”
“老爷，妾身冤枉啊！”周淑荷“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呜呜哭道：“妾身——”
“收起你这套把戏！”窦知府无比厌恶喝斥住她，冷笑道：“本官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比你还能装可怜柔弱的也见过多了！立刻给本官滚出去，好好的思过，没有夫人的吩咐不准出院子门半步，还不滚！”
周淑荷又羞又气又恨，一肚子的话没有机会说出来，却也不敢这个时候再招惹窦知府，只得忍气吞声含泪退下。
“这个轻狂贱人！”窦知府犹自恨恨。
他当然不会不相信孟县令。
那孟县令他是见过几次的，因为毫无背景，所以一向来最是老实本分谨慎的，若不是把他给逼急了，他怎么可能吓得那样风尘仆仆的特意跑来这一趟向自己哭诉请罪顺便诉苦。
他敢捏造事实污蔑自己的姨娘？怎么可能！且有这个必要吗？
自己是他上司的上司，自己的姨娘下去了，他照应好了自有他的好处，他为何要污蔑自己的姨娘？
相反，女人家轻狂没脑子，在外头仗势耀武扬威，这倒更有可能。
更别提这其中还牵扯到穆南王府了。
人家是穆南王世子的救命恩人，还怀了身孕，那贱人竟一天三趟的逼着衙门上门拿人，也不知与人有什么过节非要如此跟人过不去，这不是给自己招祸是什么？
女人果然是宠不得！贱人就是贱人，上不得台盘！
弄得如今他纠结为难得紧。
他的档次比孟县令要高，也比他更明白那块玉佩所代表的是什么。
若是以前或许也就罢了，可是现在，他已经得到消息，穆南王世子的病已经治好了，相反余家遭逢了大变，他这样的人一看便知其中猫腻。
如今的穆南王世子铁定就是将来的穆南王，他连那代表着王府权力的玉佩都送了出去，可想而知他对那一对夫妇的感激之情有多么深厚。
他甚至可以因此而推断猜测，这位世子爷的病之所以能治好多半便跟那对夫妇有关。
那不知死活的贱人惹得人家动怒，他这到底要不要派人上门赔礼道歉啊？
若是不派人去，又生怕世子爷动怒；若是派了，自己身为知府的颜面到底有点儿下不来——那该死的贱人！
窦知府一冷落周淑荷，府中各位姨娘自然拍手大快人心，姨娘们自然是不够格知晓周淑荷失宠的原因的，但是对她失宠的事实却喜大普奔。
自她来了之后，一心一意的只管巴结老爷和夫人，根本不把她们这些人放在眼里，凡是姨娘们，没有不恨她的。
如今她落了难，她们岂有不火上浇油的道理？
于是，送到她这里的饭菜不是凉的冷的便是能翻出一条虫子来，而她的丫鬟们无论去府里领个什么都不会称心如意，出门总要被欺负——奚落那是轻的，不留神撞上人——其实是被人撞，顺便挨上一两记耳光更是稀疏平常。
好在窦夫人还没打算放弃她——有这么一个又笨又听话、树敌又多的攥在自己手里当棋子使其实也很不错。
有窦夫人身边的人放话，众姨娘们才没有做出更出格的事情来。
然而饶是如此，也够周淑荷受的了。
这还远远没完呢！
没几天，秦先生的书信也到了。
以秦家和窦家的关系，加上又是气头上，可想而知秦先生在信中的语气会有多么恶劣。
且秦先生的文笔很不错的，描述起事情的发展来那叫一个精彩纷呈，极度富有渲染力。
窦知府一边看信一边十分形象具体的便能够想象出当时事情发生的画面，自己的那几个侍卫如何如狼似虎冲进学堂要强抢秦先生的弟子、自己那个姨娘如何嚣张傲然替自己做主为小儿子找什么伴读……
窦知府不受控制的发起抖来，气急败坏，抓着信直奔周淑荷的院子。
这几天里，周淑荷可以说吃尽了前所未有的苦头，要知道她从前是周家矜贵的大小姐，即便算计进了窦府，也是万千宠爱在一身。
如今落了难，受了那些姨娘们明里暗里的欺负折辱，方知原来什么才是卑微的滋味。
她心里隐隐的有点后悔，如果她还是周家的大小姐，那该多好？
好不容易看到窦知府来了，她只当他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好、终于还是离不开自己，立刻眼睛发亮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
然而，等着她的不是别的，而是窦知府的拳打脚踢。
第823章 没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
窦知府几耳光给她扇了过去，直接把她扇得两耳轰鸣跌倒在地。
“老爷！”痛得晕头转向的周淑荷哭叫起来，不等她说什么，窦知府一把揪着她衣领将她从地上揪了起来，气急败坏怒道：“贱人，连秦家嫡系长房的人你也敢得罪，你还真是个祸害！你知不知道那是连本官都要奉承讨好的人！本官真是瞎了眼了，怎么弄回了你这么个东西！”
周淑荷眼泪哗哗的流，心里委屈至极，却根本不敢解释，只敢一个劲的求饶，哭诉自己并不知道那是秦家的人。
窦知府冷笑：“说这些有什么用？总之这祸事已经惹下来了，难不成还能当没发生过？”
窦知府气得无可无不可，狠狠将周淑荷推倒在地，“本官真恨不得杀了你！”
窦知府拂袖而去，周淑荷终于感到了真正的害怕和颤栗，那个教书先生真的那么厉害吗？他是窦知府都要奉承讨好的人，可是自己却把他得罪的狠了，这——还能有活路吗？
悲从中来，她掩面呜呜的哭，她想回家。
只要能回家，什么仇什么恨她也不想报了，她只想好好的做她的周大小姐。
哪怕嫁个不如她的赵庶子，她也认了！
什么独孤公子，没有那么重要，真的没有那么重要啊！为什么当初她就跟鬼迷了心窍一样呢？
周淑荷悔不当初，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瘫软在地上起都起不来。
她这一场还没哭完，内院的管家娘子带了五六个面无表情的婆子便来了。
“周姨娘，挪个地儿吧，这儿不是你能住的了！”管家娘子冷冷道。
周淑荷心惊胆颤，顾不得哭，忙从地上爬起来紧张问道：“你们、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管家娘子不屑瞟了她一眼，笑道：“就是换个住的地方！走吧，周姨娘！”
周淑荷心里不安起来，却也知道在这窦府没了窦知府窦夫人的宠爱自己什么都不是——还想如同在周家那样随心所欲吗？不可能的！
“你们——容我收拾收拾东西——”
“我们不像姨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天什么都不用做光等着人伺候就行了！我们各自都还有差事呢，可耽搁不起。姨娘先跟我们走吧，至于东西，回头自会有人给你送去！”
管家娘子冷笑，阴阳怪气的说道。
根本不给周淑荷反应的机会，索性喝命婆子们上前，抓着她便走。
“你们干什么，你们——”
“堵上她的嘴！”
一只手揉着一团布团粗鲁的往她嘴里一塞，周淑荷差点一口气没转过来，羞辱羞耻的感觉让她脸上涨得通红，却也只能愤恨被迫忍受。
她连一身衣裳、一张银票都没有来得及带，就被押入了窦府后院最破败狭小的一处院落。
大门“砰”的关上，从此暗无天日。
直到天将黑，才有个粗鄙丫头给她送了些不堪的食物和一包袱衣裳。
这儿一切都破败，小小的屋子里到处都是灰尘蛛网，破床上的被子垫褥脏的不堪入目，散发着霉味，也不知是什么人用过的。
至于蜡烛油灯之类的，那也是没有的。
终于有人来了，周淑荷忙抓着那丫头的手连连问道：“我的丫头呢？伺候我的那两个丫头怎么没有来？”
那粗鄙丫头一下子把她推开跌倒在地，阴阳怪气道：“****屁事！省着点吃啊，一天就送这一顿！”
说毕拍拍手，转身走了。
周淑荷仿佛全身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呆了半响，忙爬过去手忙脚乱的打开包袱。
看到那包袱里胡乱包着的几件粗布衣衫，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而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更是气得尖叫连连。
心惊胆颤的熬过一夜，第二天起，那粗鄙丫头果然只送了一顿饭，天快黑的时候才送来。
周淑荷看着那发霉发硬的馒头，和散发着怪味的黑乎乎的咸菜汤，一边落泪一边咬着。
她也不想吃这种狗都不吃的东西啊，可是，肚子饿得受不了了怎么办？
她在这苦恼，却不知窦知府、窦夫人也在苦恼，便是原本还打算用她的窦夫人，这会儿也恨不得拔了她的皮！
秦三爷可是老伯母的心头肉，他妻子出身名门，两个儿子都在京城当官，一个还是户部左侍郎，这样的人自家两口子连奉承巴结人家都不一定乐意搭理，结果那贱婢倒好，居然把人给往死里得罪！
秦三爷素来和气，然而他命人送来的这封信措辞却十分严厉，这不是要人命吗？
窦知府两口子商量来商量去，不得不亲自去一趟卢乔村赔罪。
两口子不敢怠慢，次日便启程。
知晓秦先生素来低调，两人都是寻常富人打扮，也没敢带多人，匆匆上路。
倒是没忘记将周淑荷这个罪魁祸首也绑了堵着嘴押上另一辆马车随行。
以至于周淑荷根本不知道自己这是被带去哪里，提心吊胆了一路。
秦先生看见他们来，很是发作了一番脾气，怪他们多事。
他明明只想低调的在此蛰伏，等机会一飞冲天，他们两口子跑来，这算什么？打扰他的生活，真是令人讨厌的很！
至于那满身狼狈被折腾得不像人样的周淑荷被押上来赔罪时，秦先生更是看都没看一眼便厌恶的挥手命人拖下去了。
周淑荷急得大声哭喊着求饶，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只有这位秦先生原谅了她，或许她还能有出头之日，否则，永远也别想了。
“真是聒噪啊，你们两口子故意给我添堵来着是不是？”秦先生却越发嫌恶起来。
窦知府气得不轻，走过去一脚踹在周淑荷胸口，喝命人赶紧把她拖下去，与窦夫人急忙向秦先生赔罪连连。
秦先生冷哼，爱理不理。
倒是秦夫人和气笑应了几句，打发他们走了。
窦知府夫妇这才心上稍安，也不敢多打扰，忙带人离开了。
事后，周淑荷少不得被迁怒，又挨了好一顿打骂。
原本以为这就算完了，谁知回到东昌，穆南王世子又来了信……
第824章 周淑荷的下场
这是卢杏儿见那周淑荷虽然走了，可是生怕她又起什么幺蛾子。
小如还怀着孕，怀宣还是个孩子，有道是暗箭难防，周淑荷那贱人行事又没下限的，万一发生什么令她遗恨终生怎么办？
卢杏儿越想越后怕，左思右想之下，悄悄给纪连瑾去信，请求他帮忙。
即便亲事不成，她也只麻烦他最后一次。不管怎么样，如果什么都不做，她心里不安。
纪连瑾正在家百无聊赖的等着父王派人上卢家三房提亲，未婚妻有求，岂有不应之理？
况且，那什么知府的一个姨娘竟敢害乔娘子、竟敢强抢小怀宣当什么狗屁伴读？好大的脸啊！
于是，窦知府夫妇俩刚刚松了口气回到府上，热茶还没喝一口，听说穆南王世子来了信，慌忙拆看。
这一看，又是周淑荷那贱人惹的事，窦知府夫妇俩气得已经无话可说了。
“本官真是瞎了眼啊！怎么弄回来这么个东西！”窦知府当即恭敬回信，备了重礼，差心腹师爷立刻赶赴穆南王府。
顺便将周淑荷也押送过去，是打是杀任由世子处置。
话说纪连瑾对周淑荷还真有两分好奇，什么人敢如此大胆，明明知道卢家三房是穆南王府罩着的还敢上门抢人？
便命人将周淑荷带上来看一眼。
周淑荷见了纪连瑾却是两眼放光，她知道自己既然被窦府的人送了来，是不可能再回去了的。
穆南王府以后就是自己的归属了。
她已经一无所有，唯一有的就是这张脸和善解人意的温柔。
对着纪连瑾，周淑荷泪眼盈盈，神情楚楚可怜，呜呜咽咽的哭求饶恕。
她心头又紧张又火热。
如果她能得到穆南王世子的几分怜惜，岂不是要什么有什么？还有什么仇不能报——不，不报仇了！什么仇她都不想再报了！
如果能得世子爷怜惜，她一定乖乖的服侍他，什么心思都不敢起了。
纪连瑾虽然没经过男女之事，但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吗？
一看周淑荷这做派便知她存着什么心思，不觉“嗤！”的嘲讽讥诮而笑。
别说他对此毫无兴趣，就算有，难不成会捡窦知府一个糟老头子玩儿剩下的？
这女人果然下贱，怪不得能干出那些事来。
原本他想命人索性乱棒打死拉倒，转念一想，自己很快就要娶亲了，打打杀杀的不吉利。
况且，把这贱人留着，到时候给杏儿一个惊喜，让她任意处置，岂不是好？
不过，这贱人自然不能留在王府中。
于是，纪连瑾便命人将周淑荷弄到了王府一处偏僻的庄子上，命人管好了她。
当然，她不是去享福的，得分配活计给她干。
有些话他不便亲自说，他身边的万福、万安可以说啊。
万福一通亲自交代，庄子上的庄头少不了好好的招待周淑荷，将清理猪圈、掏粪的活儿派给了她……
后来卢杏儿过门，纪连瑾与她新婚燕尔，早把这件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等他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年之后了。
他邀功似的跟卢杏儿提起此事，卢杏儿啼笑皆非，送了他颇为无语的两个字：“人才！”
居然还特意等她来处置，还把这当做给她的“惊喜”，她实在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惊喜的。
卢杏儿连看都懒得去看周淑荷，动则杀人的事儿她也做不来，当然，周淑荷也是绝对不能放的，便交代下去，命人看守好她便是。
纪连瑾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命万福又去了一趟那庄子上。
命人给周淑荷灌了一碗哑药，省得她什么时候胡说八道，又告诉庄头，随意挑个人着她嫁了，不用挑太好的。
数年之后，纪连瑾和卢杏儿的女儿小郡主某次下来庄子上玩，小郡主玩累了要喝水，左右随从看见一名妇人在前方，便过去命令道：“你那婆子，回庄子上给庄头说一声，叫人将郡主的茶水送过来！”
那婆子身体僵了僵，“啊、啊”张嘴指了指自己的嘴巴，那随从嫌弃“切”了一声走开了，嘀咕道：“原来是个哑巴！”
那婆子默默的走着，咬着唇，婆子吗？她颤抖着伸出双手，皮肤粗黑粗糙，手掌上起了厚厚的老茧，掌心纵横交错的纹路深如刀刻。指甲暗淡无光，指甲缝里是永远也洗不干净的污垢……
她再摸摸自己的脸，不用看也知道，那面上是何等的风霜憔悴。
婆子……
她的眼眶渐渐湿润，抿了抿干焦的唇，她还不到三十啊！
再说周家，周淑荷被窦知府发作之事孟县令没多久便通过某些门道打听到了——倒不是他刻意关注打听知府大人的家事那么八卦，而是这周淑荷他不能不打听啊，万一人家又得宠了吹枕头风呢？那么他就得事先做好准备了！
听到周淑荷彻底失宠的消息，孟县令几乎要笑出声。
他们两口子还没受过这种憋屈，被一个姨娘三番数次的逼迫。
周淑荷嘛，他们这辈子都没办法报复她了，毕竟，她是好是歹都是知府大人的人。
可是这口气就白受了？当然不行。
周家很快就倒霉了。
生意处处不顺，店铺动则有捕快上门各种找茬，以及混混们上门各种讹诈。
周老爷、周大少爷焦头烂额莫名其妙，根本不知道究竟得罪了哪路神仙？
无论他们怎样努力，周家的生意还是一天比一天的惨淡下去。
后来孟县令有意将周淑荷的下场透露给他们知道，周家更是晴天霹雳遭受了极大的打击。
周夫人一病不起，周老爷父子也隐约猜到了自家倒霉的根源——多半跟知府有关。
然而那样层面的大人物，哪里是一个在县城里有几间铺子的生意人可以搭的上线路的？
周大少爷后来去了一趟东昌城，别说知府大人的面了，连知府府上都没能进去。
一个惹出了滔天祸事的姨娘的娘家人，居然还敢找上门来？窦知府冷笑，他没迁怒周家将周家收拾了便已经是恩典了！
第825章 穆南王府提亲
若周家人不识趣再敢来招惹，那可就休怪他不客气了。
端掉区区一个周家，对他来说根本不是个事儿。
好在周大少爷是个识趣的，去了一次受到那样的待遇便再也不敢上门，周家因此倒多了些延苟残喘的日子。
卢家三房那边，在九月初的时候，穆南王府的媒人终于上门来了。
穆南王府的遣来的媒人是为穆南王世子说亲的，求娶的是卢家三房那位小姑姑卢杏儿！
这个消息如一阵风般，以不可想象的速度迅速传遍了整个随云县。
“那卢杏儿真是好运气呀，本还以为嫁不出去了，谁知竟叫穆南王世子给看上了！是当侧妃吧？唉，侧妃也好啊，比寻常人家强太多了！”
有人摇摇头：“谁说是侧妃？听说是正妃！”
“啥？不能吧！世子正妃那不就是将来的王妃？这——卢家那姑娘一个乡下姑娘，能当得起王妃？”
“媒人说的，还能有假？你可小声点，穆南王世子妃不是你我能乱嚼舌头的……”
那之前说话之人脸色一白，慌忙自打嘴巴连称该死。
孟县令当时在喝茶，听到此消息手中的茶盏端了半响一动不动坐在那里，半响才一个哆嗦无力叹息：“那卢家三房真是、真是——”
真是什么，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他只能在心里暗自侥幸叹一声：幸好，当初没有帮着那周姨娘为难了卢家三房，不然，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啊！
人家马上就要成为穆南王府的亲家了……
卢乔村早已翻过来复过去不知道沸腾了多少次了！这次的消息比卢锦和与乔怀志中进士还要让众人沸腾震动。
毕竟，中进士那是原本众人便觉得有希望的，这——卢杏儿一眨眼就要变成穆南王世子妃、将来的穆南王妃，众人简直此刻还觉得是在做梦！
太——令人不可思议了。
这些天，卢家三房的门槛差点没叫人给踏断。
穆南王府那边求娶的很急，这边一答应，那边便定下了日子，在明年二月底，反倒还赶在卢青苗之前。
这也情有可原，毕竟卢杏儿是姑姑，长了青苗一辈。
况且，这么一来青苗出嫁的时候，就成了穆南王世子妃的亲侄女，面子上也更加光彩。
下聘的日子也定好了，预计在十月底。
忙乱开心了几日之后，一切仍然如常。
所不同的是，家里上下喜气洋洋，人人都沉浸在喜气之中。
乔大河的伤已经好了，但是伤筋动骨一百天，也还做不得什么重活。
唐六斤来了一趟，跟乔小如说了声不如让乔大河上柿饼作坊里帮忙做些轻便活计去，那边已经忙起来了。
乔小如想着省得他在家胡思乱想，便点头同意了。
唐六斤是个有分寸的，不会让乔大河受累，该怎么安排他自然心里有数。
因为卢家三房跟穆南王府结了姻亲，连带着柿饼作坊和茶籽油榨油坊的生意都顺当便宜了许多。
往年还会冒出几个刺头来挑拣点儿刺，今年奇迹般的全部断绝的，没有任何闹事找茬想要占便宜的。
唐六斤、卢怀财、乔怀德等因此也轻松不少，人人都很满意。
乔小如知道了，思索一番，让卢湛去了一趟，将唐六斤以及往下所有管事、大小伙计全都集中起来郑重提醒叮嘱，往年怎样今年还需怎样，以后也是一样，凡是在她这干活的，无论职位大小高低，一律不得欺压乡邻，不得张狂。
但凡有仗势欺人、做事不能做到公正公平的，一旦查出属实，第一次、第二次罚钱，第三次便辞退了。
当然，做大家尽职尽责、尽心尽力，工钱自然少不了……
这一点大家都是知道的，随云和记商行的待遇在随云县所有商行店铺是最好的。工钱与别家开的倒是一般，然而那叫“奖金”的却是别家没有的，总收入算起来比别家高了一大半。
并且包圆早午饭，伙食还都是好东西，早上有鸡蛋、白面馒头、肉包子、面条，午饭两荤两素，从不糊弄人。
卢湛这么一说，又道随后会出一个行为准则章程来，叫大家都背熟了，人人连忙点头答应，心里暗暗警醒着。
原本因为东家得意自己与有荣焉有些飘飘然的伙计们心头震动默默的擦着冷汗，行为顿时收敛了不少。
如今随着行情见涨，和记商行招收人也越来越严格，若是被踢出去了，想要再找这么一个东家可就难了！
乔大河去了县里做事，顺哥儿在家里没人看，少不得又接到了乔小如家里。
这也是无奈之举，再没出息再怎么得也是原主的哥哥一家的，乔小如不可能真的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撒手不管。
好在顺哥儿也到了上学的年纪，人也还乖巧，怀宣、龙小西、田氏等都会照看着，也不用乔小如孕中操心。
乔小如现在除了养身体，就只有一件事需要操心，就是卢杏儿的婚事。
虽然跟穆南王府那边已经把亲事给定下来了，可是，定下来之后的事情，那才叫多。
对方毕竟是王府，首先嫁妆就不能寒酸了。
原本卢杏儿出嫁，有个几百两银子作陪，再加上二十亩良田便足足够够了，可是现在，肯定得往大里去备。
乔小如和卢湛商量，准备拿十万两替她备嫁妆。这事儿在卢杏儿面前也透了两句，让她不要忧心此事。
弄得卢杏儿心里又是感激又是愧疚——事实上亲事定下来之后她的确在愁此事。
纪连瑾自然不会在乎她的嫁妆，可是，穆南王府其他的人能不在乎吗？即便不在乎，这个脸面能不要吗？娶了个寒酸的媳妇，穆南王府面子往哪儿搁？
到时候其他道贺的达官贵人、甚至还有可能有皇室宗亲都到场，看到新娘子那寒酸的嫁妆，会如何想？
乔小如既然让她放心，那么她自然放心。
有些话只适合放在心里记着就行，嘴里一句都不用说。
卢杏儿只点点头，说道一切凭他们安排便是。
第826章 嫁妆
心里暗暗发誓，她一定会努力在王府站稳脚跟，一定会与纪连瑾好好的过下去，这一辈子，只要她在，必护他们一世。
光有银子可不行，日子定在明年2月底，时间便很紧迫了，想要挑拣采购到好东西，可并不是一件容易办得到的事情。
路途距离的远，笨重的家具便用不着了，可是精美的屏风、座屏、插屏之类的还是要有的。
各种摆设什么的——额，王府中这样的玩意儿恐怕多得没地方放。
人家那是将近百年的老牌王府，在封王之前也是巨大土豪，不知积攒了多少年的家底，加上历年帝王的赏赐，瓷玉青铜金银器皿等还不知多少呢！
人家那都是御赐的，妥妥的官窑。
民窑撑死都没法跟官窑相比的。
十万两银子，只怕还买不来三五件精品……
乔小如头疼，别说十万了，再加十万只怕都不够。
这样的东西即便陪了过去，也只有搁在二三等库房里发霉的份儿，王府中多的是好东西做摆设，哪里用得着这个？
乔小如便拜托了黎账房往江南沿海去一趟，看看能否淘登一些西洋南洋来的稀罕新奇物件。
又托人往苏杭金陵去了一趟，预定了最上等的各种锦缎绫罗三百六十匹。
还有从乌夷部族那里弄来了好几张成色极好的完整熊皮、虎皮、火狐皮，也拿得出手。
又想到乌夷部族里似乎有生长了好几百年老山参和灵芝，纠结来纠结去，到底没跟乌朵乌穆开这个口。
其实她知道，只要她开了这个口，乌朵乌穆肯定二话不说便会拔两棵给她。
只是那毕竟是人家部族里老祖宗留下的救命东西，那些年过得那么艰辛都没人动用，自己为了给小姑姑一份体面嫁妆而如此，有些对不起人。
至于各种头面首饰，市面上购置一些，她又绞尽脑汁自己画了几副花样子，特意送到东昌城交给首饰铺子打制。
跟店家说好了这是给穆南王世子妃陪嫁用的，那首饰铺子便是有十个胆子也绝不敢将首饰样式藏私用了，流传到市面上。
将这些一整齐全，再加上一些常规必须有的、以及前阵子穆南王府送来的厚礼也可挑一部分最好的陪上，到时候再连同绝大部分聘礼——也很能看得过去了。
乔小如理这些事情的时候，卢杏儿也在日夜赶制嫁妆。
嫁衣什么的倒是用不着她准备，世子妃出阁有专门用的服饰。她要做的是给男方家长辈、丈夫的鞋袜，以及自己用的铺盖帐子等。
这些东西她一直都没有开始准备，这会儿也是忙得昏头转向。
除了这些，她的厨艺也得再抓一把紧——
这还不算，乔小如又想起了一件要命的事儿：礼仪规矩……
穆南王府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并没有派什么嬷嬷姑姑之类的过来指点卢杏儿礼仪规矩。
乔小如自然不愿意求到王府，便托人在东昌打听，看看是否有合适的教养嬷嬷，可以临时磨一磨枪。
至于到时候有没有用，那可就谁也说不好了。
毕竟，对于皇家王府这种超级贵族之家的礼仪规矩讲究，她也不知道不了解啊！
正在忙着安排这些事的时候，谁知卢孝全和杨氏又来了。
不用问，乔小如也知道他们想说什么。
之前她便和卢湛说笑间说起此事。
果然，没几句话，卢孝全便吞吞吐吐的提起，说道卢杏儿出阁的时候，还是从大房出更合情合理，卢家面子上也好看一点，卢杏儿也面子上更有光彩一点……
卢孝全吞吞吐吐起了个头，杨氏立刻快嘴快舌的道：“本来就是这个理嘛，我们是长房，做大哥大嫂的，哪有不从大哥大嫂家出嫁，反倒从三房出的？况且，这说句不好听的，老三都不在了，这也不吉利不是？”
杨氏这话一出，便是田氏这老好人都来气了，怒道：“你还是大嫂吗？有这么说话的吗？你——”
“哟，三弟妹，我可没有别的意思，我这说的都是大实话！不好听归不好听，我可没说错！”杨氏撇撇嘴。
卢杏儿要嫁的那是穆南王府，别说这一份光彩，以及以后的好处，单说那聘礼——肯定少不了吧？
自家是她的大哥大嫂，那聘礼当然要留下了，反正，堂堂王府又不缺钱！
光想起这个，杨氏便心头火辣辣的，死活逼着卢孝全来这一趟。
若是小钱，卢孝全也没这个脸，可是，对方是王府啊，这个诱惑没有几个人能够挡得住。
而且，杨氏、卢怀银等一遍遍洗脑，他也越听越觉得有理：从大房出嫁，卢杏儿也才更有面子不是吗？所以自己这也是为了卢杏儿好！
“娘，大伯娘非要这么说，娘您听着便是，何苦生气？为这个气倒是不值得了！”乔小如含笑劝着田氏，又笑道：“大伯父大伯娘跟我们说有什么用？不如去问小姑姑好了。”
杨氏撇撇嘴立刻说道：“问她做什么？这种事儿哪儿轮得到她一个姑娘家做主？”
“可是，更轮不到我们做主啊！”乔小如一笑：“难不成大伯娘让我们一家子将小姑姑往外赶？这种事我们可没脸做，也做不出来！”
卢孝全听了这话顿时觉得有些刺耳，心里也有些羞愧起来。
毕竟，当初卢杏儿可以说是被他们逼走的。虽然他没有做什么，可他也没有管教杨氏不是吗？如果不是杨氏看卢杏儿不顺眼各种挑剔嘲讽找茬的闹，卢杏儿又怎么会走？
如果是往日，听到乔小如这话卢孝全就会受不了起身走了，可是，利益的诱惑真的太大。
卢杏儿的对象人家那可不是普通人家啊，穆南王府啊！这种机会是个人不争到最后都舍不得放弃啊。
杨氏也生怕卢孝全被乔小如一句话就给挤走了，立刻便道：“啥做不出来？啥赶不赶的说的那样难听！不过是让她回我们家去罢了，原本她就该回去的！哼，推三阻四，说到底你们就是舍不得罢了！”
第827章 质问卢孝全
乔小如给气笑了，道：“不错，我们就是舍不得！”
杨氏顿时大怒，啐了一口骂道：“不要脸！”
“出去！”卢湛脸一沉喝斥。
“当家的你看看你看看，有晚辈这么说话的吗，他——”
“滚！”卢湛哪儿耐烦跟她理论，沉着脸质问：“要我亲自动手吗？”
上他家里来耀武扬威，还敢骂他媳妇？
“你——”
“阿湛说得对，你们走吧！”卢杏儿踏步进来，显然也听到了杨氏那话，冷冷说道。
杨氏一看见卢杏儿眼睛发亮，仿佛看到个一个金光闪闪——不对，是一堆金光闪闪的大元宝，当即起身，冲她笑眯眯的道：“哟，杏儿来了呀！走，快跟我们——”
“大哥，我哪儿都不去，我就在三嫂家，在这挺好的，大哥别费别的心思了！”卢杏儿看也不看杨氏一眼，只向着卢孝全。
“哎哟杏儿，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也是为你好，从长房出门子你也面上有光不是？放着长房在那好好的，你却从三房走，像什么话？”
卢杏儿眼中讥诮嘲讽之意更浓，依然向着卢孝全道：“大哥告诉我一声，如果议亲的不是穆南王府，大哥会来接我回去吗？”
卢孝全有点心虚，吱唔着还没说话，杨氏早已急巴巴的道：“那当然会了！怎么不会呢？我们再怎么样，这大规矩、大道理总是懂的，不能叫你丢这个脸是不是？你丢脸，我们整个卢家都丢脸！”
杨氏说完还白了田氏、乔小如一眼，那意思就是，她们一点都不懂大规矩、大道理。
卢孝全腰杆子下意识挺了挺，觉得杨氏说的有几分道理，便也点头道：“对，我们当然也会接你回去，毕竟，那样才是正理。”
“大哥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卢杏儿眼中心里却是越来越失望，冷笑道：“原来大哥也知道什么是正理？那么爹娘不在了，照顾养育未出阁的妹子是不是正理？”
卢孝全顿时一滞，杨氏悻悻然道：“三房有钱……”
“大哥一定要我回去，倒不是不可以商量。大哥给我准备了什么嫁妆？”卢杏儿又问道。
她这一问，卢孝全和杨氏全都愣住了，两个人压根就没想到嫁妆的事儿……
杨氏满心里想的都是聘礼。
卢杏儿“嗤”的一笑：“大哥总不会让我抬着两抬寒酸嫁妆进王府的门吧？”
杨氏便道：“那怎么会呢？三房这不是有钱嘛！他们拿出几千两来置办，有啥不行的……”
“大哥真是打的好算盘！”卢杏儿咯咯笑起来，道：“我从大房出门，聘礼大哥收，嫁妆三嫂出，天底下有没有这么没道理的事？”
卢孝全哑口无言。
杨氏却是振振有词：“这有啥不成？我们是大房，你出嫁理所应当从我们家门子出。田氏也是你的长辈，为你准备嫁妆，有何不可？”
田氏、乔小如等齐齐绝倒，卢湛皱眉，手握成拳忍了又忍，万一忍不住的话，还是直接把人扔出去吧！
“我不愿意。”卢杏儿终于正视杨氏，一字字道：“杨氏，我不愿意。以前跟你待一个屋檐下我觉得恶心，现在如果跟你待一个屋檐下，我觉得更恶心！”
“杏儿，她是你大嫂！”
“哎哟，小姑子有这么说大嫂的，也不晓得是什么人教的！”
“她哪一点配当我大嫂？”卢杏儿愤恨不已：“有便宜你们眼睛冒光跑得比谁都快、什么好处都想占，你们要脸吗？管过我的死活吗？是不是就是见不得我好？连我出嫁这样的事也非要搅合搅合、最好搅黄了你们才甘心！”
“你——我们可是你大哥大嫂！你再怎么能，那又如何？哼，有本事你不认我们，那老娘才算服了你！”杨氏恼羞成怒，索性撕开了脸皮恨恨道。
卢杏儿身子晃了晃，一阵眩晕。
心中又气又苦，又有些心灰意冷。
纪连瑾，幸亏那个人是纪连瑾。他在自己家里住了那么长时日，家里是什么状况他一清二楚。
不然，她哪有脸嫁给他？她怕他以后会后悔！
乔小如淡淡一笑，道：“小姑姑自然不会不认你们，不过，我觉得你们最好打听打听，王府是规矩森严的地方。不是谁想闹便能闹的，不信大伯娘将来不妨去试试？”
杨氏脸色微变，心里有点打起了鼓。
上王府去闹——她自然是不敢的……
想要拿捏卢杏儿，她也没有那个本事拿捏得住。
她就算再不懂也知道王府那是什么地方。哪儿是自己扑腾得出水花的地方？若自己是卢杏儿的娘那还罢了，对方料想不敢怎样，可是，大嫂而已，这层次就低了。
如此说来，卢杏儿即便嫁给了穆南王世子，享受了泼天富贵，也跟自家没有半点儿关系？
那她干嘛还要对她好声好气？干嘛还来这一趟。
杨氏越想越窝火，气血冲上头，当即冷笑道：“哟，这八字才刚一撇呢，鬼才知道那剩下的一撇写不写的出来，你就兴头得这样、想着不认亲戚了？就你这样的乡下丫头，有那个命也不晓得有没有那个福气！别不到三天就叫人给休了回来！就你也配当王妃！”
“杨氏你这张臭嘴！”卢杏儿忍无可忍冲上前给了杨氏一记耳光，她竟敢这样咒她！口口声声大哥大嫂，天底下有这样的大嫂吗！
“反了反了！”杨氏尖叫着，一爪子便要往卢杏儿脸上抓去。
幸亏乔小如料到杨氏这种人绝对不是挨打不还手的，并且很有几分战斗力忙推了卢湛过去。
卢湛轻巧格住了杨氏的手腕，一下子将她拉开。
卢杏儿伏在田氏怀中抽噎不已。
山竹、杨桃早一左一右紧张的护着乔小如往后退、再退——孕妇伤不起啊！
卢湛揪着杨氏的手腕，不顾她的反抗尖叫脚下不停的朝门外走去。
卢孝全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满脸的张皇无措，刚才的事情发生得太快，变化得太急转直下，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便是此刻，他脑子里依然是懵懵糊涂的。
第828章 母债子还
“你既然不想回去，那就不去吧，唉！这事弄的……”卢孝全看了卢杏儿一眼叹息，急急忙忙也跟了出去了。
卢湛将杨氏推出后院的时候，卢孝全也赶上来了。
杨氏想撒泼，卢湛一声喝斥便震得她戛然而止，心怦怦的狂跳着，瞪着卢湛，又气又急又愤怒，却发不出声音来。
卢湛没好气道：“大伯父，你们最好如往常那样安分守己老实度日，事关王府无小事。这门亲事已经昭告天下，说不定进表都已经递送到天子案头上了。如果发生了什么变故，穆南王府颜面大失，保不齐恼怒之下不会做出什么来。到时候，不说诛九族，不拿出几条人命来，只怕也过不去！”
杨氏心头一跳，变了脸色。
卢孝全一个哆嗦，结结巴巴道：“这——没、没这么严重吧？”
卢湛冷笑：“王府的脸面丢得起吗？王府世子娶亲允许谁破坏吗？”
看那夫妻俩一脸呆滞的样，卢湛扭头回去了。
卢孝全叹了口气，向杨氏道：“罢了，你也消停点！”
杨氏哼道：“他懂？他能耐？他哄谁呢他！”
她一边说一边从地上爬起来，双脚却是一个哆嗦没站稳又摔了下去，痛得“哎哟！”一声。
卢孝全忙扶了她一把，两个人灰溜溜的走了。
那里田氏好生安慰卢杏儿，卢杏儿不等她多说，自己擦干了眼泪笑道：“我没事的三婶，杨氏那张嘴本就如此，我同她较真那可真是不用活了！只是刚才一下子有点儿难受罢了！”
田氏笑着拍拍她的手：“你这么想便好！”
傍晚卢怀银回去的时候，顶着两个乌青乌紫的眼眶，左边脸上也一片红肿。
水秀见了一阵恶心，下意识的将头扭往一旁去，见没人注意她，脚底抹油悄悄的出去了。
杨氏则上前大惊小怪的嚷嚷：“怎么搞成这样！是哪个混蛋敢动手打你？是谁！”
“别碰、别碰，疼！”卢怀银龇牙咧嘴的抽气。
往后退了两步，没好气道：“你还好意思问，都是你害得我！”
“你被人把脑袋打坏了呀？我害你？我乍能害你！”杨氏气得翻了个白眼。
卢孝全见儿子被打成这样也心疼，听了他这话又不快，皱眉道：“你乱说什么？这么大个人了也不见懂事一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卢怀银恨恨道：“还能是怎么回事？是卢湛那个混蛋打的！”
“什么？他敢！”杨氏尖叫，怒气冲冲就要往外冲。
“别去！”卢怀银见状急了，忙拉住杨氏，“你要是再去找他们麻烦，他还会打我！”
“什么？这是什么道理！这、这、还有没有天理王法啦！”杨氏大叫起来。
卢孝全脸色也沉了沉，“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先说清楚。”
卢怀银看了父亲那很不好看的脸色一眼，其实很想撒个谎添油加醋的告卢湛一状，然而想到了卢湛的拳头和那些威胁的话语，一下子什么坏心眼都不敢动了。
当下没好气的道：“还不是我娘！卢湛那混蛋说，娘骂他媳妇，上他家撒野。娘是长辈，他不便跟长辈动手，只好我来受他的拳头了！要是以后娘再敢骂他媳妇、再敢闹他们家，他还揍我……我说娘，你以后要惹他们你自己把话说清楚，别连累我呀！”
卢怀银说着埋怨的看了杨氏一眼，脸上热辣辣的还在痛着呢，也不知得养多少天才能见人……
杨氏气得倒仰，咬牙切齿怒道：“那个混蛋！那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卢孝全呆了呆，脑子里又茫然空白了起来，半响叹了口气，“罢了，以后咱不上那边去就是！我说你那张嘴，是该消停消停。何苦去惹他们？唉，卢家三房，现在还有谁惹得起呢！”
杨氏冷哼，心里又气又恨又无力，卢湛他竟然敢，他竟然——
她也有点茫然，原本很好用的长辈的身份，似乎以后都不能用了吗？那她还有什么？
“你还木头似的杵在这干啥？还不赶紧打温水、找药来！”杨氏怒斥李氏，大声教训。
李氏现在当着家，怕她才怪。况且卢怀金如今正在作坊里做事，这两三个月是最忙、工钱也最多的。
李氏的腰杆也直了不少。
当下便笑道：“我还得炒菜呢！再说了，老四如今都有媳妇了，这种事儿哪里用我这个做嫂子的动手？咦，水秀呢？刚才还在这，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人就没了？我找找她去！”
杨氏本就一肚子不顺，听了李氏这些话不由大怒：好啊，那三房的人能耐，那不是自家人，自己管不着就管不着了，拿他们没办法。怎么？自己的儿媳妇自己也管不着？
“怎么那么啰嗦！你做大嫂的打盆热水来又咋啦？老四都这样了你还斤斤计较？你是不是我大房的人？也想反了天不成！”
李氏见杨氏老毛病发作，无语扯了扯嘴角，“哦！”了一声慢吞吞的去了。
不过却没有听从杨氏的意思去打热水，而是把在院子里无所事事的水秀叫了来：“娘和怀银叫你打热水、拿药呢！你男人受伤了你还不赶紧去看、去伺候着去！别怪我做大嫂的没提醒你啊，去得迟了是会挨骂的！”
“你——”水秀很想回她两句“娘明明叫的是你！”可李氏已经进了厨房系上围裙准备炒菜了。
而自己又是卢怀银的媳妇，总不能自己的丈夫自己不照顾，反倒非要大嫂照顾不可吧？
水秀恨恨跺脚，小声骂了几句“废物！”怏怏去了。
她端了水进屋，杨氏一见是她立刻变了脸色质问：“怎么是你？你大嫂呢？”
水秀大乐，杨氏这稀奇古怪的脾气她可是门儿清，当下便脸色一怯，正要告状——
卢孝全不耐烦道：“好了好了，你非得找李氏做啥？这水打来了不就行了吗？还不赶紧叫他洗洗上药，尽整那没用的干啥？”
杨氏恼火的冲卢孝全翻了个白眼，尽管心里忿忿：这能一样吗？这说明李氏那个贱人也学人家白眼狼，不把我这个婆婆放在眼里！
第829章 姐妹吗?
然而到底没再说什么，黑着脸让水秀去给卢怀银擦脸上药。
水秀也不好再发挥，只得暗暗失望作罢。
晚上，卢湛将这事特意告诉媳妇儿好让媳妇儿开心开心——龙小西说了，媳妇现在不能不开心，不然肚子里的孩子也会不开心。
“以后杨氏再敢闹，我再去揍卢怀银，多揍几次大概她就会真的消停了！媳妇儿听了心里有没有舒服一点？”卢湛表功似的笑问道。
乔小如“扑哧”一笑，想了想点点头：“嗯，听你这么说心里的确爽多了！以后杨氏要再敢闹，继续揍卢怀银，一次比一次揍得厉害些，那时杨氏才知道厉害。”
“那是必须的！”两口子相视哈哈大笑。
然而，主动跑上门找打的人还不少。
杨氏这刚闹一场，不知多久没见过人影了的卢梅也来了。
当时卢杏儿在房间里和青苗一起绣嫁妆，刚好卢湛去了杨家村那边的柿子林办事，乔小如原本也想和卢杏儿青苗一处的。
无奈那两个一见她来了便笑着收针收线——据说当着孕妇的面不能动用针线剪子之类的。
乔小如不想耽搁她两个，天气又热，便在园子里树荫下乘凉。
便只有田氏一个人在客厅上招待的卢梅。
卢梅姿态放得很低，对着田氏好话不断，奉承巴结得田氏自己都觉得不太好意思听。
可惜，那说的人毫无自觉，依然舌灿莲花、眉飞色舞。
田氏这人，你骂她她气得哆嗦都不知如何还嘴的，更别提你对着她满脸是笑全是好话了——越发招架不住。
至少她此刻听着这些话怎么听怎么别扭，却没法把让卢梅别说了的话说出口。
好在人家卢梅来这一趟，要找的正主儿并不是她，因此，在自认为将她奉承得够了、而她对自己的态度似乎也好了不少的时候，卢梅终于笑眯眯道：“对了，杏儿呢？怎么不见她？哎呀，说起来我们姐妹也有许久没见了！”
田氏微僵，心里暗叹。
她从来不是个笨人，心里都明白，只是，天生就是这样说不出口拒绝话、狠话的性子，虽不齿卢梅无耻，也说不出来嘲讽的话来。
见卢梅目光灼灼而热切的看着自己，田氏便笑道：“她如今在忙着绣嫁妆呢，她——”
“那是那是，这会儿不是绣嫁妆还能做什么呢？三弟妹啊，我想去看看她，你陪我一起去呗！”卢梅笑眯眯站了起来。
田氏：“……”
莫氏有点看不下去了，便陪笑道：“夫人，不如我去看看姑小姐有没有空？”
“你一个下人，这有你说话的地儿吗？还不一边去！”卢梅呵斥，又道：“三弟妹不是我说，你这性子也太软弱了些，一个奴婢都敢这么嚣张！”
“莫嫂不是这样的人，大姐你误会了！”田氏不会拒绝不会反对，但是帮人说好话她是很溜的，当下忙笑道。
又赶紧道：“既如此你快去看看，若她不那么忙，便叫她过来一趟吧！”
“是，夫人！”不等杨氏再说什么，莫氏赶紧就去了。
田氏笑道：“大姐，你坐下等吧！杏儿等会儿应该会来的。”
卢梅见状，也只得悻悻笑着说好。
她倒是想强闯呢，只是，今非昔比，她的底气也不是那么足了。
卢杏儿一听到卢梅的名字，脸色立刻就阴沉了下来，好心情荡然无存。
她想，幸亏有小如阿湛，有三婶他们，不然这辈子，她应该是完了的。
嫁的若不好，没有人会关心她的死活，更不会为她出头做主，一辈子自然是完了。
一旦嫁得好，一个个的倒是记得她了……
可惜，这样的记得不是什么好的记得。
比如此刻，她的这位好大姐卢梅不就是记得她了吗？
她一点也不想去见卢梅，只是不见一面她如何死心？难不成反倒让三婶面对她？
卢杏儿来到客厅，卢梅看见她时，那神情态度比杨氏表现得更加亲热，仿佛她们真的是极好极亲近的好姐妹一样。
“杏儿！”卢梅笑眯眯上前，一边打量着她笑赞：“都说女大十八变，我们杏儿真是越来越标致了！”一边伸手想要拉她的手。
卢杏儿后退一步缩回了自己的手，目光冷清的看着她。
卢梅微微一滞，却并没有觉得有多尴尬，更没有识趣退让，脸上笑得更加灿烂：“咱们姐妹许久不见，看看都生疏了！”
“你有什么事，说吧，说完了赶紧走，我没空！”卢杏儿对她口中所提及的什么“姐妹情分”嗤之以鼻。
姐妹？呵呵！
饶是卢梅脸皮厚，被她这么直截了当的质问也有些脸上挂不住，不觉微微红了脸道：“杏儿，以前是我不对，可你现在不是好好的也没怎么吗？咱们总归是一个爹娘生的亲姐妹你说是不是？你看看，你大姐我也是遭到了报应了啊，我现在那日子过的，真是苦啊！我后悔了，早就后悔了。我不该那么对你啊！杏儿，你就不能原谅我一次吗？我发誓，以后我再也不会那样了，真的，再也不会了！”
卢杏儿越听越愤怒，越听越想笑。
听听，多么情真意切啊。亲姐妹，一个爹娘生的，可是为什么从前从来不曾听过这些话？
以后再也不会那样了吗？她就那么笃定自己能当一辈子的世子妃、王妃？
“是吗？”卢杏儿一笑，“我们家跟穆南王府那是天壤之别，说实话，这世子妃的位置我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坐得稳呢！万一将来遭了冷落嫌弃，甚至被打发回娘家来，大姐，你也不会嫌弃我？你会为我出头、为我做主吗？”
“杏儿！”田氏听卢杏儿这等相当于自己诅咒自己的话不由心里一急，略带责备的嗔了她一眼。
这等话，如何轻易说得的？多不吉利。
卢梅的神色却是下意识的一滞，等她醒过神来张嘴欲回答时，卢杏儿已经冷笑道：“看来大姐对我，也不过如此而已！若只是这些话，你不必再说了，请回吧！”
第830章 捆了送回去
“你真的对我便没有一丝一毫的姐妹之情了吗？我说杏儿呀，你攀上了高枝便不认亲人姐妹，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叫人知道了，穆南王府也没脸！”
卢梅与杨氏一样的无耻，一样的软的不成来硬的。
卢杏儿却已经没有昨天那么气了。
气着气着就习惯了。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道：“这个，就不劳烦你操心了！你要是有那个本事去败坏我的名声，不妨试试看。试试看到时候是我的名声先坏，还是你先倒霉！”
“你威胁我！”卢梅变色。
卢杏儿冷笑：“彼此彼此。”
卢梅沉着脸色，忽然扭头看向田氏：“三弟媳，你倒是说句话呀！你看看杏儿，有她这么记仇的吗？”
卢杏儿只是冷笑。
田氏动了动唇，暗叹没有说话。
恰好乔小如得到了消息此时正走进来，便笑道：“大姑母这是逼迫小姑姑不成，又来逼迫我娘了？怎么我们一家人的脾气真的就都那么好、那么任人欺负吗？”
“你瞎说什么！我什么时候逼迫谁了？难不成我说错了？”卢梅反倒振振有词起来。
卢杏儿忙拉着乔小如坐下，一边埋怨道：“这么点小事，你怎么又来了？你怀着身孕，可动不得气！”
卢梅气得脸色一白。
乔小如却笑道：“这哪里好？小姑姑还要绣嫁妆呢，更耽搁不得，扯来扯去总扯不到个头，岂不是太费事费时了！”
“又要麻烦你！”
“咱们是一家人，快别这么说！”
卢梅难堪极了，忍不住抬头看了田氏一眼，她很想又叫田氏管这事，可一想到田氏如今那态度，生生的又把话咽下了。
即便她说了，田氏也是不会管她的。
卢杏儿如今她是不好得罪了，乔小如又算什么？
卢梅心生恶意，便假笑道：“我真是太久没走动了，都生疏了，小如啥时候已经怀孕了啊！哎三弟媳啊，如今你们家跟普通人家那可不一样，也是有钱有势的，不说别的，自家人总不能委屈了不是？小如怀了孕，阿湛身边不是没人照顾了吗？怎么不纳两个妾呢！”
田氏微微一滞。
“你——”卢杏儿脸色一变怒视卢梅。
乔小如却是将卢杏儿袖子扯了扯使了个眼色，向卢梅拍手笑道：“倒是大姑母提醒了我们，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是我们乡下人家，虽说如今有了点儿钱，却没有什么见识，不知道挑什么样的妾室好。不知道大姑母有没有什么建议呢？”
卢梅闻言精神一振心中暗自冷笑，却是笑着夸赞道：“小如真是越来越贤惠、越来越有大家主母的风范了？你难得向大姑母开口，大姑母少不了回城之后用心帮你访一访，寻两个好的来！”
“是嘛，那真是有劳大姑母了！”乔小如说着又无不遗憾的叹息道：“可惜了，美佳已经做了别人的妾室，不然我看她倒是好呢！我这么说大姑母不会生气吧？横竖是做妾的，做自家人的也不比别人家的差你说是不是？”
卢梅脸色一白气色顿时难看起来，却不敢翻脸，勉强笑道：“那是，是她……没有这个福气……”
忽然心里一动，卢梅眼睛亮了亮，当下看着乔小如请求道：“不如，小如你们跟周家说说，让他们把美佳放出来？这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杏儿可马上就是穆南王世子妃了，她的话料想周家也不敢不听！等美佳从周家一出来，我就把她送来，岂不两全其美！”
卢梅越想越兴奋，直觉这主意实在太好。
只要赵美佳进了卢家三房的门，他们能不认自己这个姑母吗？等杏儿再嫁给穆南王府，两家的关系只会越发亲近。哼，到时候看她不整死家里那小贱人……
再说了，周家如今的日子可不太好过，且自打赵美佳进门之后压根儿什么好处都没给她捞着，周家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既然如此，眼下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还不谋算谋算还等什么？
片刻的功夫卢梅心里已经转了无数的念头，那亮闪闪的目光甚至在乔小如的肚子上转了一转。
女人生产的时候，那可是在鬼门关上转一圈，谁知道到时候是转出来还是转进去……
乔小如听她说“两全其美”便忍不住笑出声来，卢杏儿却是再也听不下去，沉下脸一口朝卢梅啐了过去，骂道：“你真是越来越没脸没皮，不知道廉耻两个字怎么写了！这种话亏你说得出来！”
若是从前卢杏儿敢这么说自己，卢梅早就发飙各种冷嘲热讽她嫁不出去了，如今却不得不忍着气，分辨道：“话可不是这么说，自家人知根知底的，况且这话也是小如提起来的！”
“我提起，也是说可惜了，却没有要个别人剩下的进门的理，你别往我身上攀扯。再说了，就是那话也不过是玩笑话，我家阿湛不纳妾，我呢，也容不得！你要想是挑拨我婆婆和我的关系，还是省省吧！没别的事，大姑母是不是该告辞了？”
乔小如笑容一收，冷冷说道。
有的人不知是真聪明还是装糊涂，总喜欢假装听不懂别人的话。
卢梅道：“你们这是赶我走？”
乔小如不再同她啰嗦，扭头吩咐山竹，“去把莫嫂、丁大叔都叫来。”
卢梅气道：“你真要赶我走？赶我这个大姑母走？乔小如，你这个卢家的媳妇怎么当的！三弟媳，你也不管？”
卢杏儿冷冷道：“赶你走又如何？当初上你们家，你没赶过？”
卢梅一滞，还不等她用什么话将从前圆转过来，莫氏和丁四海已经来了。
乔小如一个眼神，莫氏和山竹、杨桃便上前抓住了卢梅，往外头带去。
卢梅顿时又气又急尖叫：“你们干什么！你们干什么！有你们这么对亲戚的吗？三弟媳、三弟媳，你管不管啊！”
乔小如吩咐丁四海：“把绳子绑了，堵了嘴，送回赵家去。绑好了人你先别急着走，叫莫嫂来一趟。”
第831章 赵四方发怒
丁四海答应一声，急忙出去。
田氏忍不住道：“小如，这是不是有点过了？把她赶出去也就算了，何必这又——”
“三嫂，您啊，还是把她想的太好了！”卢杏儿毫不客气道：“赶了出去指不定她在门外怎么撒泼打滚的哭闹喊叫呢！这人是没脸没皮的，她怕什么呀？到时候再想捆起来就难了！倒不如绑了给她送回赵家，交给赵四方更省事！”
田氏听了无言以答，略想一想便知，那种事卢梅还真能做得出来。
“好好的亲戚，一个一个怎么都变成这样呢，唉！”田氏不觉叹息。
卢杏儿冷笑：“正因为是亲戚，才敢如此。觉着不仗着亲戚的身份做点什么心里头便不自在，若是旁的不相干的人，谁敢如此！”
田氏和乔小如都笑了起来。
一时绑了卢梅，莫氏进来，乔小如交代叮嘱了一番，莫氏应下，便与丁四海一起，将卢梅送回了赵家。
赵四方总不能将卢梅软禁一辈子，后来整治得她老实了，也就没怎么管。
当然，家里还是姨娘姚氏当家，卢梅连边都摸不着，想要买点儿瓜子吃零嘴还得伸手向姚氏要钱。
三文四文的姚氏倒是给她，要的多了姚氏便不给了，跑去问赵四方。
赵四方听得大发脾气教训卢梅，让姚氏一个月只给她五十文，多了一个子也不许给。
卢梅气恨难忍，闹也闹过，也曾想过找女儿帮自己撑腰，无奈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于是她也很是消停了一阵。
因此这日中午回来吃饭没见卢梅在家，赵四方也没有当一回事。
直到丁四海和莫氏将堵了嘴捆得成个粽子的卢梅送回来，赵四方才知道她又上哪儿去了，气得额头青筋直冒。
卢杏儿的好姻缘他当然也听说了，也不是没想过上门结交一二。
只是，纠结一番他到底没敢去。
自家跟卢家三房、跟卢杏儿的关系早已弄得僵硬，他上门去，谁会搭理他？加上姚氏枕边床上也是这么劝的，说是还不如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岂不是更好？
赵四方一想也是，如果万一一个不慎再次惹恼了乔小如和卢湛，连平平淡淡的日子都求不来，那种滋味他尝过一次就够了。
做人还是别太好高骛远的好。
羡慕归羡慕，亦歇了这个心思。
姚氏自然不乐意赵四方跟卢家关系更好。如果他跟卢家关系好了，卢梅指定又抖起来，那她怎么可能还像现在这么风光、这么自在舒心？
且说莫氏、丁四海将卢梅送回，莫氏便向赵四方道：“我们家姑小姐说了，赵夫人早已不把她当成姐妹，早已断绝情分的，何必再上门去找不自在？这也罢了，赵夫人居然还出口威胁，说姑小姐敢不认她这个姐姐，她便要败坏姑小姐的名声呢！不知道这件事赵老爷可知情？”
赵四方气得无可无不可，忙道：“我当然不知道，我若知道这贱人今天是上卢家去了，连门都不会让她出！这贱人，这贱人——”
“我们乔娘子说多半如此，果然赵老爷是不知情的！”莫氏又道：“乔娘子让转告赵老爷，以后把赵夫人管好，若再有下次，可就不是把人送回来这么简单了！赵夫人好大的能耐，说是乔娘子怀了身孕，要替我们卢爷纳妾呢！哦，还让姑小姐仗着穆南王府的势将赵美佳赵姨娘从周府弄出来，赵夫人好把她给卢爷送去做妾，说是一家人总比外头找来的好……”
不等莫氏把话说完，赵四方已经涨红了脸又气又臊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了。
他恶狠狠的瞪着卢梅，这个贱人，真是，真是——好大的脸！
她到底是真蠢还是猪油蒙了心窍？从前她是怎么对人家的她都忘记了不成？她忘记了，便肯定别人也忘记了吗？
跑上门去凑合也就罢了，竟还说出如此分明找骂的话来，怪不得人家把她捆成这样送回来。
“请乔娘子放心，绝不会再有下一次。”赵四方深深吸了口气。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休妻，休了这没脑子的蠢妇。
但他知道，不能。
谁叫这蠢妇偏偏就是卢家的人呢？卢家不会允许他休妻，尤其如今卢杏儿和卢青苗出阁在即，更不可能准许他休妻。
“好，乔娘子也说了，赵老爷一向来是个明白人，自然知道怎么做。只是，光明白也不行，还得有点儿长性才好。”莫氏又道。
赵四方忍着气点点头：“让乔娘子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莫氏与丁四海当即告辞。
他们一走，赵四方的脸色唰的一下阴沉如锅底，恶狠狠的瞪着卢梅。
卢梅原本在看人走了在地上打滚挣扎呜呜有声的望着丁四海，那意思是让他赶紧给她解开放她起来。
看到他那锅底似的脸色和凶狠的眼神，卢梅心头一颤，打了个哆嗦，一动也不敢动了。
“你这贱妇、蠢妇！老子的脸都叫你给丢尽了！丢人现眼的东西，你能别尽不干人事吗？你自己把人得罪透了还有脸上门去？老子都替你脸红！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当人家是傻的还是怎么的？人家凭什么还认你？”
赵四方越想越恨、越想越气，忍不住上前朝卢梅身上用力踢了几脚，踢得卢梅嗷嗷闷声惨叫。
“别理她，她这么能让她在这好好的待着反省反省！”赵四方恨恨的道。
姚氏落后他两步，冲卢梅扯了扯嘴角嘲讽一笑，老老实实的跟着赵四方走了。
卢梅痛得根本没有力气再理他们，躺在地上哼哼不已。
赵四方这一下就忘了卢梅，直到晚上睡觉前，还是姚氏提了一句，他才想起来卢梅还被捆着扔在地上呢。
两人忙来到院子里，将卢梅解开。
卢梅全身哪里都痛，早已没了折腾的力气。得了自由，一动也动不得，死狗似的瘫在地上只顾喘气。
赵四方一开始还当她拿乔装模作样，怒气上来，忍不住大骂又踢了她两下。
踢得她惨叫起来，不像作假，这才吓了一跳。
第832章 卢梅残了
请了大夫来看，被他踢的倒是外伤，算不得什么，可是她被捆的时间太长，这样扔在地上一动不动，血脉不通，已经再也救不回来，从此之后便是半身瘫痪了。
卢梅受不了这个打击，尖叫一声一口气转不上来晕了过去。
赵四方先是变色一惊，随后却释然坦然了：这样也好，省得她再出去招惹不该招惹的事！
送走了大夫，赵四方叫姚氏去给卢梅弄点吃的来，他自己在在卢梅人中用力掐了一下，卢梅吃痛醒来。
“乔小如那个贱人——啊！”醒过来的卢梅一想到自己眼下的惨样怒极攻心，破口大骂起来，一句话还没骂完，脸上就挨了赵四方一记耳光，半边脸顿时火辣辣的痛起来。
“赵四方你、你还是男人吗！”卢梅气得浑身颤抖，捂着脸哆嗦：“人家把你媳妇欺负成了这样，你不为我出气也就罢了，居然还打我！你、你还是男人吗！”
卢梅气得要吐血，她好想扑过去同赵四方厮打，可惜，她起不来。半边身体都毫无知觉。
“出气？”赵四方冷笑道：“你想让我怎么出气？嗯？打上门去？然后再叫人家给打出来、顺便把杂货铺也给毁了、把这个家也给毁了？”
卢梅顿时噎住。
赵四方恨恨道：“到了现在你还没受到教训吗？非要这条命丢了你才知晓厉害是不是？老子跟你说过多少次，卢家那是你能招惹的吗？你以为你是谁？能留着一条命，你就谢天谢地吧！”
卢梅愤恨捶床：“那两个贱人，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一个叫我大姑母，一个叫我亲姐姐，她们竟然这样对我！”
赵四方冷笑：“这时候知道攀起亲戚来了？以前你可能耐的很呐，你把谁放在眼里？老子告诉你，以后给老子消停点，你要再敢成天骂骂咧咧，信不信老子毒哑了你！过得一年半载你若是短命死了，那也是你自个的命，可怪不了别人！”
“你——”卢梅霎时浑身冰凉，惊恐的看了赵四方一眼，双手死死抓着床单，再也不敢出声。
赵家发生的事，乔小如、卢杏儿等自然不知道。这两个麻烦都解决了，这下子是真正的世界清静了。
今年的柿饼作坊比去年更加生意红火，虽然也冒出了几家作坊，但跟和记显然没法子比。
柿饼这边一结束，马上就要收茶籽榨油了。
独孤豫章依然还没有回来，蓝掌柜倒是回来了，还特意往卢乔村见了乔小如一回，笑着道了恭喜。
乔小如见他回来了心也落下了大半，他还好好的，独孤豫章自然也不会有事。
只是，她问起独孤豫章，蓝掌柜含糊过去并没有细说，不动声色的就把话题带过去了。
乔小如见状便识趣的不再询问。
每个人有每个人不愿意为人所知的私事，既然独孤豫章不愿意提及，她何必非要知道不可？只要知道他安好便可。
蓝掌柜又说起茶籽油的事儿来，笑道乔小如放心，销售渠道的问题她不必担心，有多少便能销售多少。
乔小如闻言便笑道：“蓝掌柜来的及时，倒解决一个大问题了。原本我正打算让唐大哥出去走动走动、联系联系呢，可巧您就来了！”
蓝掌柜哈哈大笑，“如此说来倒是老夫侥幸，不然这生意倒叫不知哪一家抢了去了！”
明明是他帮了忙，却如此说了个相反的意思，乔小如一笑，心里感激。
到了十一月初，穆南王府那边便声势浩大的派人前来下聘，看着那庞大张扬的送聘礼的队伍，围观众人无不羡慕赞叹不已，唯独乔小如看得心里直抽——嫁妆该怎么准备呢？
随着聘礼一下，这门亲事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再无变故了。
许多不和谐的声音也消失了。
原本还有些风言风语到处流传，说是穆南王又没发疯，怎么可能准许世子爷娶一个乡下女子为妻？那世子爷不过是在卢家三房住了一阵子，一时被那卢杏儿迷惑罢了，等他回到王府，什么样的名门闺秀没有？哪里还能看得上卢杏儿？
卢家别看这会儿兴兴头头的，谁敢保证不会到头一场空呢？
人家穆南王府想要悔婚，哼，难不成你一个小小的乡下人家，还能跑上门跟人争执理论不成？
等着瞧吧……
直到这日，穆南王府排场浩大的下了聘礼，给足了卢家面子，这阵势绝对是真心求娶卢杏儿，那些风言风语才销声匿迹。
然而，直到这会儿，乔小如依然还在苦恼着一件事，那就是真的没法子找到一个适合给卢杏儿说教规矩礼仪的教养嬷嬷。
想也难怪，卢杏儿要进的是王府，除了京城那地界，在这外头，哪有几个教养嬷嬷懂得皇家王府这最上层社会的交往规矩礼仪的？
想要找这么一个人来，那可不是比登天还难？
东昌城最好的教养嬷嬷，也只不过是大户人家请了去教导自家姑娘如何做个大家闺秀罢了。
这样的人，乔小如却是不愿意请的。
如果请不到合适的，宁可不请。
俗话不是说了吗？一瓶水不响，半瓶水晃荡。
要么就不学，要学就学正规正宗的，学那半像不像的，反倒叫人笑话。
毕竟卢杏儿并不是大家闺秀，学大家闺秀做什么？
况且，乔小如一打听到那些大家闺秀也就是学学如何行不露足笑不露齿、如何在人前表现得有涵养而矜持优雅、再学学琴棋书画什么的提升气质——卢杏儿就更没有必要学了。
她并不是粗俗不堪的人，做人做事的道理是懂得的，那么只要按照本心大大方方的做她自己就好了，没有必要去做什么半吊子的大家闺秀。
纪连瑾并非对她一无所知，他喜欢的是他所见的那个活生生、坦坦荡、大大方方的卢杏儿。
若她一味的学别人，那反倒不是她了。
只是，话虽如此，乔小如偶尔想起还是有些遗憾，还是忍不住有点儿替卢杏儿担心。毕竟，那是王府。
第833章 请秦夫人帮忙
这日见她无意间又说起此事，卢湛一笑，目光沉沉道：“媳妇，你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现成的人怎么没想到呢？”
原本卢湛也不想说的，只是见媳妇儿太上心，给别人添麻烦和让媳妇心烦比起来，当然还是选择前者比较好。
乔小如听了这话就是一怔，睁大眼睛奇道：“现成的人？什么现成的人？”
卢湛笑道：“秦先生的夫人秦夫人呀！”
“啊？”乔小如愣住。
卢湛好笑，说道：“媳妇儿你想想，秦先生那天对着知府家的人发了多大的脾气？他的身份比窦知府高出至少三四个档次。那样人家出来的，有什么不知道！”
他是个男人，不好在背后评价秦夫人，乔小如却是一下子就听明白了。
不由笑道：“是啊，我怎么就这么糊涂呢？真是舍近求远了！”
秦先生提起窦知府根本没当一回事，那么他的身份当然比窦知府不知高出多少，若是相当，或者略高一点，是不可能那般态度的。
还有秦夫人与她身边那位老嬷嬷蔡嫂，虽说平日里穿戴皆是普通，但行动间无不透着良好的涵养教养。
那种气度，那种深入骨髓透出来的风度涵养，真的不是一朝一夕能养成的。
乔小如顿时豁然开朗，连说自己糊涂。
只是，秦夫人那样的身份，如何能轻易向她开这个口呢？
卢湛倒是不以为意笑道：“秦夫人若是不答应，媳妇你也尽力了不是？”
一句话说的乔小如一下子没了脾气，“这个，倒也是的！”
踌躇一番，没两日乔小如到底去找了秦夫人。
秦夫人见她亲自上门来倒是有些意外，忙命蔡嫂扶她坐下，笑道：“你怎么就自己来了？有什么事要说的打发个人过来便是！”
秦夫人时不时都会上乔小如家去串门，与田氏说说话，说起来两家人倒是颇为相熟的，秦夫人待她，温和中也透着一股子亲热。
乔小如想来想去，与秦夫人这样多半出身名门上流阶层的人说话，还是开门见山的好，遮遮掩掩并无好处。
她便笑道：“夫人好意，我却没这样矜贵的。怀孕而已，小心太过也无必要。听说孕妇多走动走动、活动活动，对腹中胎儿也是有好处的，生产的时候也不会太艰难。”
秦夫人微笑点头：“这倒也是。你气色极好，精神也足，可见你家婆婆和阿湛把你照顾得很好。”
乔小如心中一暖，点点头笑道：“婆婆和夫君，都很好！”抬眸看向秦夫人又笑道：“今日前来打扰夫人，实不相瞒，有件为难的事儿想请夫人帮帮忙。这事儿开口倒是有点唐突，若夫人觉着不方便回绝了也没有关系的！”
“哦？”秦夫人不觉笑道：“听小如你这么说，我倒有几分好奇了！有什么事我能帮得上忙吗？你可别卖关子了，快说来我听听！”
乔小如便笑道：“我家小姑姑与穆南王府的亲事夫人自然是知晓的，夫人也知道，我们乡下人家哪里懂得王府那个层面的规矩礼仪讲究？到时小姑姑进了门一无所知有个行差踏错的总是不好，因此我让人上东昌去了一趟，原本是想找找有没有合适的人可指点指点小姑姑几句，却总不如意。后来想起，夫人行事风范非寻常人家可比，若得夫人指点一二，我们感激不尽，也是小姑姑的造化！只是，此事却是不太好要求夫人的，今日开了这个口，夫人若是不应，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秦先生夫妇身份既然比那窦知府高出一大截，秦夫人的身份可想而知，让她帮忙做那样原本该一个教养嬷嬷做的事，乔小如心里的确有些拿不准她会不会答应。
谁知秦夫人听了却拍手笑道：“原来是这么个事，这有什么的，哪里用得着这样小心翼翼？横竖我也是闲着，有点儿事情做也好！我虽不精通，也教得起她！这事儿啊，我应下了！”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乔小如顿时喜之不尽忙起身道谢。
秦夫人笑着携她的手含笑道：“我与你们家走的也算近了，快别这么生分了！”
商议好此事，说好以后秦夫人每天上午、下午各过去教导指点卢杏儿一个时辰，乔小如便起身告辞。
蔡嫂忍不住道：“这等事哪里是夫人您做的？让老奴去也就够了！这若是传了回去叫人知晓了，不知怎样笑话夫人呢！”
秦夫人看了蔡嫂一眼笑道：“笑话便笑话吧，我都一把年纪了还怕人笑话？再说了，就咱们老爷这倔脾气这些年做下的事儿还不够人笑话的？添上我也不打紧！”
“夫人您看的通透，是老奴见识浅薄了！”蔡嫂笑笑，又道：“那穆南王府，倒也是奇了怪了。卢家三房是个什么状况他们怎会不知？这卢杏儿姑娘嫁过去便是要当世子妃的，穆南王府怎么不派几个稳妥的教养嬷嬷过来教教规矩呢？这到时候世子妃出了差错丢了脸面，难不成穆南王府很有脸面吗？穆南王府会做这样的傻事？”
秦夫人摇摇头，微笑道：“穆南王府或许另有打算吧，小如既求到了我这里，我少不得帮帮她们！”
蔡嫂还想说什么，想了想又忍住了，笑道：“夫人您心善，这也是乔娘子、杏儿姑娘她们运气好。”
秦夫人哈哈大笑起来，笑道：“究竟谁运气好，这将来的事儿啊，可就难说了。”
蔡嫂笑笑，却不以为然。秦家在前朝便是名门望族之大世家豪族，往上追溯的历史比大华朝还要长远呢，穆南王府再如何，秦家也绝无求他们如何的一天。
当听说秦夫人答应每日过来教卢杏儿学礼仪规矩时，一家人都十分高兴，田氏更笑叹道：“还是小如想的周到，我这心里啊，总觉着似乎少了点儿什么似的，却偏又想不到是什么！”
解决了此事，算算并无纰漏了，乔小如便将目光投向沂春县那边。
第834章 纪连瑾的好心
解决了此事，算算并无纰漏了，乔小如便将目光投向沂春县那边。
红薯粉和土豆粉的做法已经让人给贺县令带了过去，那边的作坊以及供雇佣佃户们住宿的两处庄子、两个大鱼塘也已经开工。
卢湛去过一趟之后，便让何三全权管理那边事务。而乔小如这边已经在做着明年雇佃户的安排和计划了。
好在红薯、土豆这样的作物栽种的时间都比较晚，倒也用不着赶，等卢杏儿、青苗都出嫁之后、自己肚子里这个生下来之后都还来得及。
秦夫人上家里来教导指点卢杏儿没几日，纪连瑾又派万福来了一趟送了两封信。一封自然是给卢杏儿的，另一封则是给卢湛乔小如。
在给卢湛乔小如的信中，纪连瑾絮絮叨叨光各种客气话、赞美话、感激话就说了一箩筐，然后才问起卢杏儿嫁妆的事，附送银票十万两命万福一并送来，又道等年下送年礼的时候还有一批东西也会夹在当中送来——
生怕乔小如卢湛心里不高兴，他又在信上解释了一大通，表示自己真的真的并没有一丝丝瞧不起他们的意思，只是将嫁妆做的好看一点大家面上都光彩不是？说到底也是为了让卢杏儿面上好看，所以大家的目的是一样的，银子是谁出的就不必计较对不对……
又道这银子是自己的私房，除了自己谁也不知此事，上至他的父王、下至万福这些奴才谁都不知。所以绝对不会有人因此而说什么闲言闲语……
这信看得乔小如又好气又好笑，卢湛则直皱眉，“这纪连瑾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两句话可以说的清楚的事他说了这么一长篇！”
乔小如笑道：“他也是怕我们误会罢了！他倒是好心，只是没说到点子上。”
银子物品什么的用不着如此，然而他怎么不提一句送两个教养嬷嬷过来呢？如果提的是这个，她不会拒绝，可是这银子——
“阿湛，你看这事如何？”
卢湛便道：“让那个叫什么万福的把银票带回去还给他，年礼中也用不着夹带什么了。这种面子活用不着他出力，咱们自己既然能做，何必叫他掺合一脚？”
乔小如笑着点头：“嗯，我也是这么想。原本咱们能做得来的，叫他这么插手反倒显得咱们做娘家的太没本事了！”
卢湛笑道：“他说他要送银票送物件的事儿没人知晓，这话我可不信，什么事能瞒得过穆南王？”
乔小如一怔，细想想也点头称是。
的确，十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更别提之后还有什么贵重的物件了，动用起来怎么可能瞒得过穆南王？
纪连瑾在自家住了那么久，她是看得出来的，他就是个手里散漫的，生长于富贵堆，身体偏不争气，性情散淡，他私人手里绝对不可能掌握这么大一笔财物，从王府中取用，别说瞒得过穆南王了，恐怕连王府中的大管家都瞒不过。
卢湛便仍旧将那盒子交由万福手里，“把这个带回去给你主子，带好了，不能有失。”
万福一怔，忙陪笑道：“卢爷这是——小人来的时候世子爷吩咐过小人，这盒子务必要万无一失的交到卢爷和乔娘子手中，若是盒子有失，小人也不必回去了。怎么卢爷又，又……小人回去，可没法跟世子爷交代呀！”
卢湛看了他一眼道：“你放心，我在信里会跟他说清楚，这盒子的确不容有失，你要仔细了！”
万福听得稀里糊涂莫名其妙，也不好再问，只得陪笑点头。
当他将盒子和信带回去交给纪连瑾的时候，纪连瑾又笑又叹，也只好作罢。
话说，他虽然是穆南王世子，富贵无边，可是他手里还真是没什么私房钱，为了凑这十万两银子，他可费了不少的劲。至于打算送过去给卢杏儿充当门面的各种嫁妆，也颇让他费心费工夫。
谁知人家根本不要，说退就退回来了。
这样，倒也好。他们心里是真的对杏儿很好！
万福前脚将银票给纪连瑾带回来，后脚穆南王那边便知晓了。
闻言倒是有些诧异，半响方“嗤”的一声淡笑，摇了摇头轻叹一声。
他很有些意外，没想到卢家会将银票给退回来。
这卢家，倒是有些骨气的，不过，但愿不是光有骨气不计后果的迂腐之人，且看到时候是什么状况吧！
只要稍微过得去便成了，敢笑话穆南王府的人，还没出生呢！
转身，穆南王却又吩咐王府大管家，命将给卢家准备的年礼再加厚一倍。
以至于腊月里收到穆南王府遣人送来的那数量庞大且张扬的年礼，一家子目瞪口呆，全村人掀起又一翻沸腾，各种叹息羡慕。
当然，这些年礼绝大部分都是给卢家三房的，大房、二房那边也收到少许，与三房的相比起来却是天差地别了。
大房、二房那边的也是穆南王府的下人们当日便将送给他们的年礼抬了过去，乔小如一见便知必定是纪连瑾事先吩咐交代的，心里暗笑那家伙总算办了一件靠谱的事儿了。
若是穆南王府的人为了图省事全都送在自家，保不齐等王府的人离开了，杨氏、卢怀银之流又该如何的闹腾呢。
虽说杨氏再怎么闹自家也不可能给她什么，大过年的到底叫人添堵不是？
这下子好了，该他们的穆南王府已经送过去，杨氏想闹也没了借口。
事实上穆南王府送礼的人一走，杨氏迫不及待翻看了抬进来的两口大箱子，却发现箱子里头整整齐齐的码放着各种大小不同的盒子，待打开盒子，也没有多少东西，心下便不快起来。
嘀咕着要上乔小如家好好的瞧一瞧去。
若不是卢孝全阻拦得及时，杨氏还真的嚷嚷着奔三房去了。
杨氏没奈何，嘟嘟囔囔只得作罢。
于是将两大箱子里头除了吃的东西，剩下的全都搬回自己房间放着，李氏和水秀连看都没能全看一眼。
两人心里都忍不住暗骂杨氏小气。
第835章 年将近
两人心里都忍不住暗骂杨氏小气。
李氏分明看到里头有一匣子颜色鲜亮的绢花，也不晓得是用啥绞成的，比真的花看起来还要鲜艳好看。过年的时候若能在发髻上插戴两支那多好看，也不知这老婆子留着干啥！
还有一些颜色同样十分鲜亮的衣裳料子，水红、桃红的，还绣着花，给闺女缝两身过年穿多好。自家有一身这样的，穿着回娘家也是极有体面的，可惜连看都没来得及细看一眼，就让杨氏给收起来了。
这样的料子，难不成她还自己穿？那不成了老妖怪了！
偏水秀还在她面前笑眯眯的叽歪，说是隐约看见有一套好看得不得了的文房四宝，正适合宝哥儿用呢，大嫂不如问一问娘要过来？
又说好像还看见了两个长命锁，黄澄澄的，那可是王府出来的东西，肯定不掺假，肯定全是金子打制的，上头还镶着宝石呢，晃得人眼花。那一看就是小孩子戴的东西，不是宝哥儿和大毛的还能有谁？
听得李氏心里越发恼怒，却也没听水秀挑拨，冷笑道：“你倒是会说话，可也犯不着挑拨我！你当我不知你安着什么心呢，挑拨了我去跟娘闹，闹成了，少不了你也有好处，闹不成，都是我一个人的不是！”
水秀叫她几句说穿心里所想，也不恼，也不臊，反倒笑眯眯道：“看大嫂说的，我就是闲话几句罢了，我是有那么多心眼儿的人吗？我能有好处？大嫂你可真的想多了！”
李氏哼了一声懒得理她，转身就走了。
心里缓缓平复着：老婆子不给便不给吧，哼，横竖那原本就不该着是自己的东西，有了自然好，没有也罢了！横竖自己现在也不穷，今年柿饼作坊和茶籽油的生意都极好，单私房钱自己就又存了五百两银子，加上之前的零碎攒下的，也有二三千了，再省一省，别说将来单门独户过日子，连将来闺女嫁妆、儿子娶媳妇的本钱都足够了，还有什么好贪的？
况且，宝哥儿那孩子聪明，还得了秦先生夸赞呢。虽比怀宣差了一点，也很叫人高兴了……
腊月二十三祭灶之后，便进入过年倒计时了。
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年前便下了两场大大的雪。
看着天气渐冷，乔小如和卢湛商量，拿出了三百两银子捐给村里，交给里正和族长村老们做主，购买些木炭、棉衣棉被等物送给村里的一些孤寡贫穷老人。
托赖柿饼的福，其他人家的日子都过得比以前好了许多。今年大伙儿又看到了茶籽油的效益，不少人攒着钱，明年也准备试着种一些。
这一次依然是以合作社的形式推动。
再过得三五年，大家的日子都只会越来越好。推动一个地方富裕起来，必须还得跟商品经济挂钩啊。
而那些少数人家今年抱着怀疑的态度并没有加入合作社的，看到旁人红红火火，难免背后酸话连天。
甚至还有人说卢家三房实在太抠了，他们家那么有钱，竟然才肯拿出三百两捐给村里，还不是人人有份。要知道别说柿饼作坊和榨油坊赚的钱，单说卢杏儿那聘礼以及穆南王府年下送来的年礼就多得几辈子花不完……
又有幸灾乐祸嘲笑卢家大房的，说他们没眼光，倒霉运，白白放走了卢杏儿那么个财神爷。
也有说三房不地道的，没了爹娘的姑娘要出嫁，谁不是从大哥大嫂家里出？谁是从寡妇三嫂家里出？也不知那卢家是怎么回事，不怕人笑话，也不怕不吉利吗？
当然，这些话有的传入乔小如卢湛耳中，大多数的都没传入。
乔小如和卢湛哪里把这些放在心上？这世上的人，永远不可能有谁讨所有人喜欢的，做好自己认为该做的便罢了，谁又不是为了人人满意而做事。
腊月中旬左右、祭灶之前，前来送年礼的亲戚朋友一下子多了起来，基本都奔着卢家三房而来，偶尔有几家顺带去一下大房、二房，整日里人来人往的热闹。
乔小如肚子比之前大了许多，天冷又更加嗜睡，除了极好的有生意往来的几户人家、当地有名望的乡绅她陪着田氏见了见，其他人除了乌朵、蓝掌柜等，便都不见了。
其他只好都由田氏应付。
田氏长相温温和和的，说话也斯文和气，面上总带着笑，一双细长的眸子更是透着温和。于是前来做客的众女眷们仿佛一下子发现了原来还有一个这么值得交往的对象。
其实每天应付完了这些人，田氏都忍不住同莫氏抱怨几句，揉着酸痛的腰以及昏昏涨涨的太阳穴。
乔小如知道了暗自好笑，这个婆婆还是那么的叫人无奈。
若是不喜欢那些人没完没了、絮絮叨叨，早些送客不就完了？她越是一副亲切和气的样，人家岂不是越来了说话的精神头？
转眼便到了大年三十。
今年生意事业上有了更大的进展，加上又是卢杏儿最后一年在家过年，而乔小如又有了身孕，这个年自然准备得比去年更加热闹。
原本，想着卢杏儿过了年就要出嫁了，青苗也是一样，三房合在一起好好的吃一顿团圆饭也挺好的。
可是卢杏儿亲事定下来之后卢孝全和杨氏来闹了那么一场，实在是将人闹得心里失望、心灰意冷。
乔小如孕中本就容易情绪受影响，实在不愿意大过年的还得跟他们凑合在一起，而卢杏儿更是不愿意再面对杨氏，以及一次再一次令自己失望的大哥。
于是这个年过的，依然是各房归各房。
横竖早就已经分家另过了，在一块儿过年或者不在，都说得过去。
至于卢杏儿，当然是她高兴去哪儿过就去哪儿过，到了如今，哪里还有人敢说她的闲话？
没了大房、二房人打扰，这个年过的倒也畅快。
只是，每每想及年后没多久卢杏儿就要出阁，好歹一家人在一起住了这么久，可以说是从最艰苦的日子里相濡以沫这么过来的，想着要分别，既替她高兴，又难免有微微的伤感，心情却是颇为复杂了。
第836章 宫中
穆南王府中，倒是两房人合在一起过的年。
纪连瑾倒也罢了，横竖往年他身子骨就那个样，一到冬天尤甚。过年也吃不下什么东西，不过坐一坐应个景儿便回自己院子屋子去了。
甚至有两三年大过年的他突然发病，弄得整个王府愁云惨雾人人提心吊胆，更别提好好过年了。
如今想来，也不知那几个除夕之夜突然发病，究竟有没有人为的因素在内捣鬼。
然而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那罪魁祸首无论她做了多少孽，她的下场都已经注定。
而他纪连瑾今年终于可以健健康康的坐于人前，与父王叔婶兄嫂兄弟等一起热热闹闹的过这个年，想着来年有卢杏儿相陪，他的心情就变得更好一些。
唯一让他心中黯然的是，父王分明有几分强颜欢笑和失落。
想来也是，看到二叔二婶一大家子人这么热闹，而自家只有可怜兮兮的父子俩，父王心里如何能是滋味？
再加上原本打算将纪连玥也带来的，可那小子倒好，一出了院子便哭着喊着要母妃，怎么劝怎么哄都不听，最后索性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哭闹起来，口中各种污言秽语更是层出不穷，别说穆南王惊得目瞪口呆，就是他也大感意外，没想到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竟然如此的——
结果父王一气之下命人仍旧将他带回他院子里软禁看管着，往正院来见二叔二婶一家了。
父王虽然不说什么，然而心里何尝好受？何尝不气？
好在二叔二婶堂兄弟等都很体谅，纷纷笑说等明年王府中便会热闹了，有了新媳妇，人口少不得一年一年的也都会多起来。穆南王听毕，心情这才渐渐的好转起来。
与此同时，远在数千里之外的京城，大内皇宫之中，同样灯火通明，人潮喧哗，丝竹管弦不绝于耳，好一副团聚喜庆、其乐融融、歌舞升平的盛世气象。
年过五旬的雍和帝着明黄五爪金龙袍、发束金冠端坐在御座之上，看着一大家子人兄友弟恭，露出满意的笑容。
如以往一样，宫里每有这等家宴的时候，皇上高高端坐在上，在他左边略下一分的是谢皇后的位置，在他右边略下一分的是他的胞姐如意长公主的位置。
至于他最宠爱的萧贵妃，则在皇后之下。
与萧贵妃相对的是李贤妃。
皇后倒也罢了，眼下萧贵妃是不敢对她有什么不服的，可是如意长公主那个位置，萧贵妃已经肖想了不知多少年，却一直没有办法将如意长公主拉下来、自己坐上去。
曾经情意正浓，恩宠最盛之际，萧贵妃也曾撒娇撒痴的缠磨过雍和帝，说长公主到底是嫁出去的公主如何如何的，该自己陪在皇上身边才是一家子。
不想这话才刚刚起了个头，原本满脸是笑的皇帝立刻冰冷了脸色，冷冷的起身一言不发拂袖而去。
就因为这一句话，足足冷落了她两个月，她做小伏低再三道歉，他才慢慢回转了心思。
然而或许是错觉，或许不是，她总觉得自那之后他对她便没有那么好了。
如果要说恨，萧贵妃最恨的人不是谢皇后，而是如意长公主。
不仅仅因为这件事，更因为如意长公主支持的是谢皇后所出的太子，而非她的儿子。
比如此刻，又是如此，看着不时与皇上说笑，兄妹感情极好，萧贵妃心头万千滋味，觉得自己即便圣眷再隆重、在后宫里可以与皇后分庭抗礼，那又如何？
只要皇后与太子不谋逆，只要如意长公主不短命，有她在，太子的位置稳如泰山。
唯一让她觉得解气的是，如意长公主是个无儿无女的寡妇！
过了年，距离卢杏儿出嫁的日子显得更近了，卢家三房一天比一天忙碌了起来。
好在运气还不错，卢杏儿的嫁妆已经有了好几件不错的东西。
黎账房年前便已经回来了，只是那会儿天气不太好不便赶路，过了年他再过去一趟亲自将东西带回来。
比如有十六扇的水晶屏风、整套的翠琉璃茶具、象牙劈丝席子、八仙过海沉香山子、十六扇楠木屏风、犀牛角酒具整套、半米多高的红珊瑚以及各种名贵香料、别致的玉器木雕、成色极好的珍珠宝石等等。
这些东西在沿海购买，比在内陆购买价格上要便宜许多，并且物有所值。
再加上从其他地方购置的物件、打制的几套首饰，再从穆南王府送来的聘礼当中挑大部分最好的，也够看了。
最后林林总总算下来，花费的银子与预算差不多，十三万多。
想了想，又再拿出五万银票给卢杏儿压箱底。
她嫁过去了，总不能一进门便问纪连瑾要钱傍身吧？若身旁没钱打赏府中下人，定是要叫人瞧不起、背地里取笑小家子气的。
最后乔小如默默擦汗，跟大户人家结亲真是伤不起……
一月底的时候，乌朵又笑眯眯的跑来做客，这次周老大夫师徒俩也跟着一起来了。
乍见周老大夫师徒俩，乔小如和卢湛一时间都有点儿怔忪，这师徒俩在乌夷部族玩的太嗨了，许久没见，乔小如和卢湛几乎都忘记了他们。
两人还以为他们师徒俩已经离开了呢，谁知道竟然还在。可见乌夷部族的魅力是多么的大。
当然，他们回来了，他们自然也是欢迎的。
周老大夫呵呵的笑道恭喜，然后迫不及待的抓着龙小西一边说话，“听说穆南王世子病得可不轻，不知看了多少名医圣手都没能有起色，你是怎么做到的？怎么就把他给治好了呢？”
乔小如：“……”
乌朵也翻了个白眼，向乔小如道：“老爷子抱怨呢，说若是早知道穆南王世子过来治病，他准定一早就来了！”
乔小如忍不住“噗”的笑出了声，纪连瑾还在这的时候乌朵虽然也来了两回，不过纪连瑾又不是她什么人，她回去了自然也不会平白无故的提及纪连瑾什么什么的。
第837章 龙小西拜师
乔小如见龙小西被周老爷子一双放光的眼睛给盯着，忙上前笑道：“周老爷子，我这个义弟胆子小，您老人家可别吓着他啦！您这才回来呢，难道不累吗？先坐下喝杯茶好好的歇一歇不好吗？回头啊有的是说话的时候！”
周老爷子哈哈一笑，笑道：“义弟？这是你认的弟弟吗？唔，你倒是有眼光！罢了，看你如此护他的份上，再歇歇问也是一样。”
这话说的乔小如忍不住好笑起来。
周老爷子则不由分说便把龙小西给拉走歇歇说话去了。
乔小如也管不了，便与乌朵一起去找卢杏儿、青苗。
谁知晚饭前，周老爷子两眼放光的又来找乔小如，一见面就磨着乔小如让她将龙小西让给自己。
“那孩子是个好苗子，就是缺个名师教导历练。他若跟了老头子，便是老头子的关门弟子！老头子的医术乔娘子相信的吧？将来必定会全部传授给他……”
周老爷子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好容易乔小如才逮到开口说话的机会，忙笑道：“老爷子的医术高超，知道的谁不佩服呀？老爷子肯收小西做徒弟是他的福气——”
“还是乔娘子有眼光！那傻小子死活不肯随老头子走，唉！乔娘子你可得好好的劝劝他啊！他那样的天分，没个名师教导，白糟蹋了，老天爷都要不高兴的！”
周老爷子又说又叹。
乔小如又好笑又无奈，接着道：“老爷子放心，我会劝他的，不过答应还是不答应，却得他自己做决定。我尊重他的选择。”
周老爷子吹胡子瞪眼，道：“那傻小子——唉，算了，他对乔娘子倒也真是姐弟情深！既然如此，少不得老头子也多留一阵子了！”
“啊？”乔小如听得一塌糊涂、莫名其妙。
龙小西知道周老爷子找乔小如急忙也跑了过来，一番说道之后，乔小如才明白了怎么回事。
总而言之一番询问以及不动声色的考察试问之后，周老爷子如同捡到了稀世宝贝，双眼放光的看着龙小西，把他看得心里发毛又抓着他的手嚷嚷着要收他为关门弟子。
让他跟他走，以后他所有的医术都会传授给他。
隔行如隔山，同样，行内人自有行内人的下意识本能感觉。
一番话过，龙小西自然也明白了周老爷子乃是一位杏林圣手，其医术别说高出自己一大一大截，就算是自己的爷爷在世，恐怕与他也分不出伯仲上下。
若能得他收为徒弟，得他传承衣钵，那自然是一件求之不得的幸事。
可是，他不愿意跟他走。
如果拜他为师的条件是要跟着他离开卢家、离开姐姐姐夫，他宁愿不要。
这话一出，不等乔小如说什么，周老爷子便先急了，吹胡子瞪眼道：“老头子是那么蛮不讲理的人吗？你这孩子，医术上头天赋极高，怎的别的话却听不明白呢？老头子是带你去游历，又不是说不准你认你姐姐姐夫、以后都不准回他们家来了！你看看你，钻牛角尖了吧？”
乔小如闻言忍不住多看了周老爷子一眼。
其实周老爷子这话虽然是实话，可是，周老爷子未尝不清楚，一旦他将小西带走，满天下游历，哪一天才能回来？
先别说这古代交通何等的不方便。单说龙小西游历数年医术有所成就之后，还有必要回来吗？
学有所成，自然要有所用处。开医馆，悬壶济世，怎么着也得选在一个大城市吧？所谓的再回来，其实也不过是一句话罢了。
乔小如微微有些伤感，却也明白周老爷子那么高的医术肯收龙小西为关门弟子，绝对是龙小西赚到了。
龙小西本人醉心医术，天赋绝佳，既然有这么一个机会，自己是万万不可能将他留下，误了他一生的。
“小西，周老爷子说得对，”乔小如柔声微笑道：“老爷子医术极好，你年纪还小，若在姐姐这儿就这么过下去，岂不是太可惜太埋没了？随着周老爷子一路游历一路受他教导，于你必定大有益处。等你什么时候想回来了，随时都可以回来！姐姐和姐夫是真心实意把你当做一家人，你也莫要同我们见外才是。”
“对对对！乔娘子言之有理！你看，你姐姐都答应了，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咱们收拾收拾，等天气暖和了就走吧！老头子在这片地儿待得也太久了，该别处转转去咯！”周老爷子笑眯眯的连连点头附和乔小如的话。
龙小西抬头看了乔小如一眼，神情很是不舍与矛盾，片刻方道：“可是姐姐，我要是真的跟着周老爷子走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了！我——”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呢？你是个男人，男儿志在四方你懂不懂？”周老大夫急得在一旁恨不得抓耳挠腮，恨不得扒开龙小西的脑袋看看里头装的究竟是什么。
他老人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毫无魅力了吗？
虽然他的真实身份没有抖出来，可大家都不是那么肤浅的只认身份不认人的人好不好？
他的医术如何这小子难道没看见、没脑子会想吗？
自己主动提出收他为徒，还是继承衣钵的关门弟子，这要是换做是旁人，早就嘴巴都笑歪了。他倒好，居然就因为舍不得离开姐姐、姐夫一家，纠结难过成这样。
并且看他这架势，是打算选择留在他姐姐家——出息！
龙小西却是眼中一黯，低声道：“要是没有姐姐、姐夫，只怕我早就死了，哪儿还说得上什么志不志的。我就想在随云县里开一家小医馆好了，能时常回来看看姐姐姐夫，替姐姐调理调理身体，以后他们若要看病也方便一些。”
“他们身体都好着呢，你大可放心！”周老大夫吹胡子瞪眼。
乔小如听得又感动又心酸，这孩子就是太心善、太懂事了。
“咱们能成为一家人这是缘分，什么救不救的可不许再说了。你看，若不是你来了我们家，穆南王世子指不定怎样呢，小姑姑也没有这一段好姻缘了！”
第838章 失忆之事
“小西，姐姐没有赶你走的意思，姐姐只是要你明白，我们的家永远都是你的家，若要远行，你随时可以回来。”
龙小西眼眶微微湿润，用力点了点头：“姐姐说的，我都知道！”
最终龙小西到底答应了周老大夫，正式拜了他做师父，成了他的关门弟子。
但是，他也提出了一个条件，那就是得等乔小如生下孩子、得等孩子满百日之后他才肯随周老大夫离开。
不然，他不放心。
原本笑得像朵花似的周老大夫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无论他怎么说乔小如身体健康得不得了、腹中胎儿也健康得不得了，生产的时候绝对不会有问题，龙小西还是执意不肯。
乔小如心里这滋味还真的就是复杂难言了，一方面有个对自己这么上心、这么重视的弟弟自然是欢喜无比的，可是因此耽搁了他的行程，又有那么一点过意不去。
不过，相比之下并且是在他的个人意愿之下，乔小如当然也愿意他留下来。
便笑劝周老大夫道：“老爷子何妨再住一住呢？您看，现在天气还冷，也不好赶路不是？我肚子里的孩儿也想见一见舅舅呢！”
龙小西连连点头而笑：“对，一定要见了我小外甥才行！”
周老爷子嘴唇动啊动，终于万般无奈的叹了口气：“罢了罢了，那就——再住住吧，唉！”
龙小西十分高兴，向周老爷子弯腰鞠躬：“谢谢师父！”
原本情绪低落蔫下来了的周老爷子听了这一句“师父”立刻又高兴起来，哈哈大笑抬抬手：“乖徒儿免礼免礼！”
小松一边看着，无不羡慕的抽了抽嘴角，心道这人比人得气死，关门师弟这刚进门呢，就受宠了，唉，师父他老人家什么时候对徒弟如此宽容过？关门师弟这也是头一份了……
周老大夫原本是想拐着龙小西再上乌夷部族去住一阵子的，无奈龙小西哪里都不肯去。
周老大夫自己也舍不得离开这个徒弟——他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传授他医术了。龙小西的天分确实极高，但凡他教的东西，他基本上一学就会。
因为顺哥儿这些日子以来跟龙小西跟的比较多，他年纪还小，周老大夫每每教导龙小西的时候也懒得赶他走，顺哥儿倒是跟着也听了不少。
龙小西之所以对顺哥儿格外照顾，总是将他带在身边，一开始主要是因为顺哥儿胆特别小，就爱粘着乔小如，除了乔小如不要旁人。
他生怕顺哥儿万一伤着孕中的乔小如可就麻烦了，故而十分耐心的哄着他，终于哄了他跟着自己。他也不是那种很会带孩子哄孩子的，只好发挥自己的特长——教他辨认草药，带他上山采摘草药。
因此他是知道，顺哥儿死活不肯上学堂，对于采药认药却是有三分天赋的。此时见他跟着自己一道听周老大夫传授医术，龙小西一声没吭，有些细致的地方，背后还会向顺哥儿提点一二。
以至于多年之后，周老大夫一想起这事就感慨自己这个关门弟子面上看着老实，心里也是一肚子坏水，并且专门坑他这个师父——他的医术，是能随便外传的吗？
所幸顺哥儿学的也不多，然而就凭着这些基础，加上后来自己的领悟参透，顺哥儿在随云县，也算的是小有名气的名医了。
这日，田氏忽然跟卢湛和乔小如吞吞吐吐的提了一件事，说自己失忆了这么多年，也不知能不能有机会治好？如今虽然日子过得很好，可以说是舒心如意了，然而每每想起从前那空白的记忆，心里却总有那么点儿空落落的……
卢湛和乔小如两人听了相视一眼，暗叹粗心大意啊！
主要是田氏一直是个温和温柔性子，平日里从未提过对失忆一事的遗憾，与寻常人并无两样，以至于无论是乔小如还是卢湛，根本就没想起这一茬来——谁有事没事成天想这个啊？
若是田氏偶尔便提一提还罢了，偏偏她自己也从没提过。
卢湛不由愧疚，笑道：“早该请周老大夫瞧一瞧的，都怪我没注意！”
母亲不提，那是她体谅人，生怕他们因此多想，却不是不在意。
田氏便笑道：“这如何怪的你？其实我也不是那么在乎这个，就是——唉，有的时候想起来也总觉得心里头有点儿空落落的。那周老大夫既然回来了，便请他看看也好，看的好自然好，看不好那也无所谓的。”
她的目光落在乔小如隆起的腹部上，目光越发的温柔，含笑道：“娘如今有你们，马上就要做祖母了，过去的记忆有没有，其实也不是那么重要。”
乔小如便笑道：“娘，周老大夫医术高超，想来多半是有希望的。”
当日便请了周老大夫诊断，周老大夫细细诊了一番摇了摇头，道：“时间太长了，况且伤的是脑部，这可没法子治了。不过，田夫人身体健康，行动与常人无异，之后的记忆亦清晰，那就说明她的脑部是没有问题的。或者，只是主管记忆的某一段神经暂时堵塞或是麻木了，若是受了外界什么刺激触动，以此激活，或者便能想起来。不过，这也说不准，且看天命了。”
“如此便也罢了！”田氏倒是很看得开，反倒笑着安抚了卢湛和乔小如一番，便将此事放过。
周老大夫也道，这种事情只能看天意，其实，过去的事情想不起来也算了，没有什么好纠结的，人最重要的是当下、是往前看。
周老大夫其实也知道，没有过去的记忆必定不是一件令人舒服的事情，然而想田氏一个乡下妇人，听说之前的生活还过得比较艰辛的，那么对她来说，从前的记忆肯定都不是什么好事儿，忘记了或许反倒是一件好事。
田氏自己也很赞同周老大夫此言，此事便就此作罢。
到了一月下旬的时候，穆南王府那边终于来人了。
还是上回的纪三管家带队，送了两位教养嬷嬷过来，教一教卢杏儿王府的规矩礼仪以及大婚当日的各种讲究、程序。
第839章 婚期将近
顺便纪三管家再与卢家三房的人商量商量迎亲事宜。
纪三管家住了两日便走了，两位教养嬷嬷便住下教导卢杏儿。
秦夫人见穆南王府来了人，与乔小如、田氏说了一声，便不再过来教了。
两位教养嬷嬷原本以为这会是一件十分辛苦头疼的差事，谁知做起来并没有这么难，卢杏儿一看便是学过的，并且所学与她们要教的基本上相去不差。
且这位未来的世子妃脾性也不错，好相处，两人的心也就放下了打扮。
两位嬷嬷大为诧异，难免含笑相问。
秦夫人叮嘱过叫别把她说出去，卢杏儿便笑道家里从东昌请了人过来教了一阵子。
两位嬷嬷心下却是不太相信的，东昌城虽然在这一片也算是大城市了，然而毕竟地处偏僻，距离京城那种真正的繁华之地不知多少千里。
卢杏儿这礼仪规矩分明便是京中名门望族才能教的出来的，东昌什么时候有京里告老而来的教养嬷嬷了？
但两位嬷嬷也是门儿清的人，既然卢杏儿不愿意说，她们何必再问？她们只要完成自己的任务便行了。
既如此，这规矩礼仪之事倒没有那么急迫了，也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好好的跟这位未来的世子妃说一说穆南王府的事以及京中皇室权贵的事……
这一说起来，两位嬷嬷又大为意外了。
穆南王府的事卢杏儿自然知道的不多，但京中那些有名望的大家族、皇室关系、权贵之间的交际她竟也知道不少。
这些也都是秦夫人与卢杏儿闲聊之间随口提到的，两位嬷嬷自然不知，心下暗自惊讶，这卢家三房还真是有点本事的人家，竟真的请到了京城中的教养嬷嬷教导吗？
就说嘛，世子爷是何等尊贵的身份？他看中的女子、看中的人家，自然不差的。
两位嬷嬷心中更是大定。
只是在看到卢杏儿身边只有小桂一个丫头伺候时，忍不住问了句关于陪嫁丫头的事儿。
卢杏儿笑道就只有小桂一个，两位嬷嬷虽然觉得有点儿少，但听她那语气十分坚决，便也不再相劝了。
自然，这些日子卢杏儿要学的东西不少，小桂同样要学。
一开始乔小如和卢湛、卢杏儿商量，是打算买两个丫鬟陪嫁的。
无奈总挑不着合用的。
毕竟，将来要带入穆南王府的，不知根知底、不是很满意的，宁可不要。
不然万一将来在王府中惹是生非，或者愚笨动则遭人算计利用，反倒麻烦。
小桂知道后，主动请求跟随卢杏儿进穆南王府，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伺候姑小姐，与姑小姐共进退。
乔小如和卢杏儿眼前一亮，便选定了她。
一者她算是知根知底，二则与卢杏儿向来要好，三则她的爹娘兄弟都留在自家，料想行事之间她亦会多寻思几分，不会乱来。
况且，她也颇为聪慧，毕竟曾经在大户人家做过，与纪连瑾也算熟悉，将来进了王府，也不会怯场，至少该做的事不会做不了。
要说起来，丁四海和莫氏其实是不太舍得小桂随卢杏儿去的，这一去便相当于远嫁了，也不知何年月才能见一面。
小桂却自有主意，执意要去。
虽说眼下的生活也很好，东家人人都好，可是，既然有这么个机会能站得更高，她为何不去？
横竖她是个姑娘家，这一二年迟早也得出嫁的。嫁了人哪里又有个成天守在爹娘身边的？没准一年也不过见那么几次面罢了。
倒不如跟着姑小姐去了。
若是不知根知底的，那也不好说。但姑小姐是个好人，世子爷人也好，她作为姑小姐唯一的陪嫁丫鬟当然会受到重用，到时候嫁个管事，做了管事娘子，便是一年求着恩典回来一趟，难不成姑小姐还不许？
或者他们求了东家恩典去看一看她，难道不一样的可以见面？
再说了，姑小姐与乔娘子、夫人关系这么好，自然不会不回来的。说不定每年都会回来一次呢。
丁四海、莫氏听她说的也有道理，无法劝她，也只好由着她了。
紧张的日子总是过得格外的快，一天来一天去，很快便进入了二月份。
到了二月里，卢杏儿的嫁妆基本上全都到位备齐，准备装箱了。
自打穆南王府那两位嬷嬷来了之后，秦夫人连串门都不来了。
乔小如便又上门去了一趟，请教那些嫁妆该如何包装会比较好看？
若是嫁个寻常人家，自然用不着如此麻烦，可是，谁叫那并不是寻常人家呢？
秦夫人先是看了她一眼笑叹道：“小如，谁有你这样的亲人而不知珍惜，真是最大的损失！你看，我都有点嫉妒了！我家里孙儿孙女倒是有几个的，等你肚子里这个生下来，不如咱们结个亲家吧！”
这话说的乔小如和蔡嫂都笑，乔小如便笑道：“好婶子，您可别跟我开玩笑了！我这还有正事真心实意的向您请教呢！”
秦夫人一笑，果然便指点了她一番。
乔小如用心记着，半响告辞。
她临走的时候秦夫人送她出去，又笑着道：“那事儿你考虑考虑哦！”
乔小如“啊？”了一声，有些莫名。
秦夫人“扑哧”好笑，笑道：“就是咱们结亲家的事呀！”
她这一说乔小如也笑了，顿了顿笑道：“我肚子里这个还不知是男是女呢，再者我们这样的人家，哪里高攀得起呢？婶子好意我们受之不安啊。不过以后的事也说不准，若是两个孩子有缘，倒也不用做长辈的操心了……”
秦夫人哈哈大笑，叮嘱她路上小心一点，看着她去了。
蔡嫂忍不住道：“夫人您——您不会是真的——”
秦夫人摆摆手，笑道：“我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用？喏，你也瞧见了，人家小如并没答应呢！”
蔡嫂笑道：“那是她不知您和老爷的身份，不然——”
“不然如何？”秦夫人依然笑吟吟的，道：“你看小如像是趋炎附势、攀附权贵之辈吗？”
蔡嫂一滞，笑道：“倒也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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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0章 出阁
“正是这话！”秦夫人拍手笑道：“咱们秦家素来没有那么多讲究，只要是清清白白、人品端庄、子弟肯上进的人家，都做得亲。我看小如和阿湛就很好。哎，说这些做什么，等她肚子里那个生下来再说吧！唔，也不知是男是女呢，我想想看，我那几个孙儿孙女有谁合适。”
蔡嫂：“……”
话说这件事，乔小如听过就忘了，只当一句笑话，是真的没往心上去。
对于下一代的婚姻大事，乔小如从来都没有想过一手包揽，一切得看实际情况而定。
如果儿女有喜欢的人，对方正好也喜欢他，那再好不过。
不然，当父母的为他们挑选也并没有什么不好，至少父母不会给他们挑一个完全不匹配、不合适的不是吗？
父母经历的事多人多，看人在一定程度上比他们还要更精准几分呢。
但是，绝不能还没出生或者襁褓里就把亲事做下了——万一将来极其不合适，成了怨偶呢？
回到家里，乔小如便忙着开始指挥莫氏、山竹等帮忙将卢杏儿的嫁妆包装起来，卢湛与龙小西等也来帮忙。
饶是人数不少，却也忙了足足七八天才算是完全搞定。
堆了三间屋子，满满当当的。足足有一百零八抬。
这样的架势，抬出去也很有面子了。
至此，一家子都安了心，只等着到了正日子，穆南王府那边来迎亲了。
嫁妆准备好之后，乔小如领着卢杏儿去看了一回，大致告诉了她一番。
卢杏儿听着听着眼眶又忍不住发红，心里又是感激又是酸涩。
她抱着乔小如，连一句谢谢都说不出来。伏在她颈窝，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浸润在乔小如肩头的衣服上。
提前两日，穆南王府那边便赶来了一拨人，管家娘子带着七八名巧手能干的丫鬟来。
主要是将世子妃的礼服整套试一试，看看有没有哪里不合适，若有，她们七八名丫鬟都是针线上头十分出色的，也好做一做补救。
这日在房间中试礼服，田氏、乔小如、青苗等都在。
众人都是头一回看见这么精致华贵的衣裳，金丝银线，彩绣辉煌，上边缀着的珍珠宝石点缀得恰到好处，奢华内敛而不张扬。
乔小如打趣笑道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青苗立刻点头，脱口道：“可不是，这衣裳我瞧着连碰一碰、摸一摸都不敢呢！”
众人听得大笑起来。
卢杏儿有些怪不好意思，笑道：“这有什么不敢？我可是你小姑姑，你要想摸可赶紧摸，不然可真的就没有机会了！”
众人更笑，气氛一时也缓和许多。
青苗笑嘻嘻的，果然上去好奇的摸了摸，只略摸了下便缩回了手，吐吐舌头笑道：“好了，我也算遂了愿了，再多摸也是不敢的了！”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一时两名教养嬷嬷和几个手脚伶俐的丫鬟替卢杏儿屏风后更衣，乔小如等便在外间等候。
屏风后地方小，换了里头的，最外边的那些穿戴仍旧出来穿戴。
这一套礼服还真是够繁复的，各种配饰佩戴也多的不得了，田氏、乔小如等光是看着都觉得眼花缭乱。
笑吟吟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丫鬟婆子们动作利落的为卢杏儿穿戴、整理，田氏脑子里忽然“嗡！”的一下震动，一下子变得恍惚起来。
脑海中似乎有许多似曾相识的片段掠过，阔大精美的屋子里，铺呈着漂亮华贵的地毯，无数面容娇美的丫鬟也是这么忙碌而井然有序的做着手中的活儿，为一位十分尊贵的女子梳妆打扮……
田氏呆呆的，怔怔的，脑子里仿佛天马行空，思绪不知飘忽到了何方。
直到卢杏儿不但穿戴好了礼服，并且将那一整套头面首饰都插戴完毕，众人笑着问“如何？”乔小如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笑着唤了声“娘！”她才回过神来。
回过神来，看着盛装打扮的卢杏儿，眉眼精致，气度瞬间上升了不知多少个层次，左右丫鬟婆子簇拥环绕，赫然便有几分大家尊贵夫人的气派。
田氏眼前忍不住又恍惚起来，忍不住微微蹙眉，抬手扶上了额头。
“娘，您怎么了？”乔小如见状忙道。
卢杏儿、青苗等也见着了，忙上前亦问，目光关切。
“我没事，可能有点儿累了，你们忙吧，我回去歇一会儿便好。”田氏收起心情笑了笑。
乔小如等见她的确不像有什么事的，也放了心，便让莫氏扶着她离开了。
田氏回到房中，靠坐在床头，望着帐顶怔怔的出神发呆。
她用心去想，用心去忆，仿佛穿行在迷雾之中。透过层层迷雾，她努力的睁大眼睛想要将眼前的一切看清楚，却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个大概，或者，缥缈仿若虚幻的影子。
越想，田氏的脸色越苍白，呼吸也越发紊乱，胸口仿佛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突然间感到恐慌。
虽然她还没有什么都想起来，可是那些模糊的片段和仿佛隔着一层雾气的画面她知道她就是自己的记忆。
那些片段和画面……距离现在的生活太远太远，远得她不愿意触碰。
她宁愿现世安好，过着眼前这安宁富足的生活。
可她隐约似乎又记得，自己似乎有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还没有做好。那件事，是她必须要做好的事……
田氏就这么在房间发了一下午呆，知道暮色降临，莫氏前来唤她，她才猛然回神，起身出去。
乔小如、卢湛还当她生病了，说是让龙小西给她把把脉，让田氏给笑着拒绝了。
见她到底也不想很不好的样子，两人也就作罢。
到了卢杏儿出阁这一日，卢家三房整个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和记商行、乌夷部族、加上本村以及县里派来的人，整个卢乔村都热闹得前所未有，人声鼎沸，车马喧哗。
这一日，卢杏儿辞别祖宗长辈，从三房出阁，卢孝全、卢孝义等亦来相送，杨氏原本赌气不想来，被卢孝全黑着脸喝斥，到底是绷着脸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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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关于阿湛的身世，大家可以先去看看简介，然后再想想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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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1章 田氏病倒
她虽然绷着脸，然而除了她所有人都欢天喜气笑着挤着看热闹，她那么一点点情绪自然影响不了旁人，连个水花都没起。
吉时到，卢怀金背着卢杏儿上花轿，鞭炮锣鼓喜乐一时好不热闹。
王府仪仗一字摆开，迎亲队伍无比气派整齐，一台台嫁妆跟在后头，喜娘和嬷嬷丫鬟等打扮得无不光彩鲜亮含笑簇拥……
田氏看着这热闹华丽的排场，脑子里轰然一道电光闪过，霹雳声落，浮云迷雾迅速消退，往昔的一切骤然变得清晰……
卢杏儿出嫁这天晚上，田氏就病倒了。
她的病来的很突然，仿佛受了极其沉重的打击，肝气郁结胸膈作痛，当天晚上便卧床不起，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苍老了七八岁，失魂落魄强撑精神，容颜一下子憔悴了下去。
卢湛和乔小如被她吓得不轻，别说龙小西了，周老大夫也被请了来替她诊断。
无奈任凭是谁，田氏都不准把脉，卢湛黑着脸都不行。她强撑着笑容坚持道自己无妨，只是有一点点劳累而已，休息几日便好了。
还说自己想要好好的清静清静，谁也不想见，所以他们都别来打扰她。
田氏素日温温柔柔的，几乎从来没有拒绝过旁人什么，谁知这性子一旦上来，却是谁也拿她无可奈何，只得作罢。
好在周老大夫事后向卢湛和乔小如说道，让他们放心，看田氏的气色，是真的没有什么事。
卢湛和乔小如这才略放心。
且说卢杏儿与迎亲的纪连瑾一行人，在路上行了六日才回到穆南王府。
原本纪连瑾不必亲自前来迎亲，派遣使者前来即可，他本人出城迎接便是。
无奈他坚持要亲往卢乔村去，穆南王拗不过他，也只得准许了。让他大堂哥和几个宗亲兄弟随行，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如此一来，穆南王府上下对这位新过门的世子妃，倒是多了几分敬重和重视，没人敢掉以轻心。
穆南王虽然为人正直明朗，御下严格，王府毕竟人多口杂，什么样的人都会有。
对于纪连瑾娶卢杏儿这么个小门小户人家的姑娘，上头的大管家管事娘子们自然是主子怎么吩咐怎么办、迎娶回来的世子妃也是主子，自会当主子敬着，然而也少不了许多不服气的，满心等着世子妃过门好看那小门小户笑话的。
此时见到世子爷如此重视，王爷对此也没有意见，无论是谁，再不服、再想看世子妃的笑话也得好好的掂量掂量了。
得到纪连瑾亲自来迎亲的消息，乔小如便对卢杏儿道：“他为你打开了一个很好的局面，开了个好头。往后如何，便看小姑姑自己的本事了！”
卢杏儿含笑冲她点头。小如和阿湛他们为她做了这么多，纪连瑾一心一意的待她，若这日子还过不好，那便是她不配他了。
这日迎世子妃进城，满城百姓欢腾，街道两旁乌压压站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仪仗队伍缓缓行入王府，看到世子妃那一百余抬的嫁妆整整齐齐抬进来，穆南王府上下以及众宗亲宾客亦好生意外，没想到这位世子妃的娘家居然还有如此大的气派。
当然，大部分的人都很聪明的认为，世子妃娘家哪里可能准备得起这么丰厚的嫁妆？这必定是穆南王府为了面子上好看而事先将东西给送过去、再充当嫁妆陪过来的。
可即便如此那又如何？谁又敢当面说出来？
并且，这不从另一方面说明了穆南王世子的确是很疼爱这位世子妃吗？所以，最好还是不要去招惹人家比较好……
这一日，穆南王府张灯结彩，热闹无比。这一日，为了避免出一点点意外，余氏和纪连玥分别被送到了不同的庄子上，命人严加看守。而余家那边，更是看管得水泄不通，一只苍蝇都飞不出来。
这一夜，纪连瑾自然是心想事成、心满意足的。尤其看着平日里总是风风火火的新娘子在自己怀中身下双颊生晕娇羞无限，更感到了极大的满足感——唯有他看到她这一面，也只能有他。
次日一早，两人起来一番梳洗，随后得去敬茶认亲以及祭拜祖宗亡母。
纪连瑾对新媳妇黏糊得不行，新媳妇梳头上妆他也坐在一旁笑吟吟的瞧着。伺候的丫鬟们即便原本有两三分轻视、或者想要借机给卢杏儿添点堵的，见状也什么心思都不敢起了，老老实实、手脚利索的伺候世子妃。
其实对于房中伺候的丫鬟们，纪连瑾未必不知道有那么两三个眼睛长在头顶上、脾气不怎么好的，但他什么也没做。他有意把她们留给卢杏儿自己对付。
他是认真要同她过一辈子，知道怎样才是真正为她好。
这区区几个不听话的丫头，便当给她练手用吧。以后若是去京城，还不知会碰到多少乌七八糟的人和事呢。他若将她护得太好，对她没什么好处。
当然，他也得让所有人看到他对她的重视。
两人收拾妥当，便去给穆南王、纪修定等亲人敬茶，见面认认。
一路上纪连瑾毫无顾忌的牵着卢杏儿的手，卢杏儿一开始还有点儿羞臊，很快也释然了。她与他已是夫妻，这是在自己家里，何须弄得一板一眼？
“父王面相看着有点严肃怕人，但是他其实是个很公正、正直、心善的人，杏儿你等会儿不必害怕。二叔、二婶都很随和，很好相处的，堂哥堂嫂一向来对我也好，堂弟还小呢，我们家的孩子都没有脾气跋扈的……”
一路上纪连瑾滔滔不绝向卢杏儿介绍着家里这几口人，听得跟随的嬷嬷丫鬟都一阵无语，心道世子爷您这般形容王爷给世子妃听真的好吗……
卢杏儿自然不好参与讨论他的家人如何如何，一路多是含笑听着，最多点点头应一声“嗯”。
只是，他这么一说，她的心情不知不觉间平静了不少。
来到正厅上，饶是早有准备，当穆南王两道目光如利剑般直射过来时，卢杏儿还是心脏猛然剧跳，脚下一个错步差点儿踩到裙角摔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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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2章 杏儿出嫁
卢杏儿虽然站稳了，纪连瑾依然吓得不轻，慌忙又扶住了她，没好气的瞪了自己父亲一眼。
穆南王一滞，不禁有些恼火：这小子果然娶了媳妇忘了爹……
纪修定和祁氏则看得好笑，祁氏忙笑着打圆场让纪连瑾快把新媳妇领进来。
纪连瑾携着卢杏儿上前，向他爹道：“父王，我成了亲娶了媳妇，父王高兴不高兴呢？”
穆南王无声轻哼，心道你娶的媳妇若是个名门闺秀、大家淑女老子会更高兴。
当然，眼下这样，那也勉勉强强吧。
新媳妇都进了门，且——一眼看过去勉强也算看得过去。方才自己故意释放威压，她还能站得稳脚跟也算是好的了。
穆南王便有些僵硬的点点头：“你成了亲，父王自然是高兴的。”高兴归高兴，到底不尽如人意啊。
“我想也是，”纪连瑾淡淡一笑，有几分真感慨有几分做戏的笑叹道：“我以前可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能有成亲的一天呢，父王高兴，我也高兴。”
“阿瑾！”穆南王眼皮一跳不高兴的皱起了眉头。
卢杏儿亦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温柔怜惜的望了他一眼。
纪修定、祁氏等无不变色，纪修定咳了一声忙笑道：“阿瑾，这种话以后不能再说了，尤其今天可不是说这样话的时候。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你如今又成了亲，可谓是双喜临门，以后只会越来越好。”
穆南王暗叹，神色回缓了许多，点点头温言道：“你二叔说的不错，以后再不许提。好了，别叫你新媳妇等太久，还不快敬茶？等会还要去拜祭祖宗和你母妃呢！”
穆南王忍不住瞟了卢杏儿一眼，倒是又顺眼了几分，心中暗叹：罢了罢了，知足吧！阿瑾好不容易捡回了这条命，不管怎样，那卢家总归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既如此喜欢这女子，只要勉强略过得去，这事儿本王也不管了……
纪连瑾和卢杏儿心中都是一松，两人上前。
丫鬟摆下锦垫，卢杏儿奉茶过头顶奉与穆南王，改口叫了声“父王”。
穆南王难得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点头“嗯”了一声，送与她的见面礼是一串小叶紫檀手串。
这手串呈暗紫色，光晕内敛，表面光滑无比，带着岁月的厚重和沉淀，一看便是主人经常拿在手中摩挲很有些年头了的东西。
纪修定和祁氏见了都不由微微变色，这手串他们自然认得，是先王妃还在时不离身的东西，穆南王留下做纪念的。
他既舍得将这手串给了新媳妇，那是从心底认同了。
“本王把阿瑾交给你了，以后……”穆南王顿了顿，方道：“以后你们都让本王省点心！”
纪修定、祁氏均面皮一抽有些无语又有些想笑。
纪连瑾不觉又挑了挑眉，好生不服：他怎么就不让他省心了？
卢杏儿点点头，应道：“是，父王，以后我和阿瑾一定让父王省心。”
穆南王一滞，纪修定“噗”的轻笑出声，忙笑道：“好了好了，该轮到我这个二叔了！哎，一转眼我们阿瑾总算是娶媳妇了，二叔等这杯侄媳妇茶不知等了多久！以后闲了，多与阿瑾往我们那边府上去串串门、与你二婶、大嫂说说话，原是一家子，正该多亲近亲近。”
说的众人都笑起来，卢杏儿亦心中一松，笑着应了一声。
之后敬茶便没再出什么状况，纪修定一家待卢杏儿都十分亲切和气，卢杏儿心中不觉生出几许温情，不由自主的愿意去珍稀这一份情分。
自爹娘去世之后，她也就在田氏乔小如家里才感觉到一份亲情，谁知柳暗花明，原来自己的运气却是不错的，婆家亲人都如此之好……
这一日下来，穆南王府再无人敢小瞧了新进门的世子妃。
卢杏儿在穆南王府，算是开了一个好头。至于以后的日子要如何过下去，便全凭她的本事了。
三朝回门的时候，因为路途不近，按说是可回可不回的，毕竟这么远的距离来回一趟光在路上就得好几天。
可纪连瑾满心要给卢杏儿一切最好的，加上自己也很想再回卢乔村看看乔小如、卢湛等——他绝对不会承认并且他很想听卢湛、乔小如叫他一声小姑父，于是两口子跟穆南王商量了一回便决定回去。
这三日来穆南王冷眼瞅去，见这乡下姑娘虽然还不够令自己满意，但也没闹出什么能让人说道的错处，便是规矩行事上亦无差池。
她不懂的事情，也没有轻易胡乱插手。
穆南王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吩咐了管家、管事娘子们务必尽职尽责，待过一阵子好生提点世子妃，府中事便不再管了。
用他给大管家的话说：“天没塌下来，以后府中事便不要再来打扰本王！”
回门这日，卢杏儿和纪连瑾一早便启程，然而也得在路上行三四天才能回到卢乔村。
纪连瑾派了王府侍卫快马加鞭先赶去报信，大队伍按照正常速度赶路。
乔小如倒是料到他们会回来，加上前几日才办喜事，家中一切都是现成的，无需做多少特别的准备。
到了这日，不但整个卢乔村村民们几乎全体出动看热闹，便是四邻八村也有无数人赶来看。
毕竟，这样的热闹这辈子也就看这一次了，错过了可比错过庙会还要令人遗憾。
远远的，车驾未至，便先有县衙里安排的一长队差役捕快刀枪林立的先奔了过来清道。
乡下人哪里见过这种阵势？见状慌忙向两边退让闪避，望着那远远而来的仪仗车驾，心中不由自主生出敬畏之情。
更有人惆怅黯然：卢家这是真的已经不是从前的卢家了啊，想之前，大家都一样的泥腿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见了面笑嘻嘻打个招呼，即便打趣几句也无妨。
如今的卢家，谁还敢打趣呢？
其实纪连瑾也不愿如此，卢杏儿更不愿，孟县令却是有经验的，苦苦相求，说是乡下人爱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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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3章 回门
其实纪连瑾也不愿如此，卢杏儿更不愿，孟县令却是有经验的，苦苦相求，说是乡下人爱看热闹，到时候只怕连路都挡住了，人多杂乱，万一再出点儿什么事，他如何向穆南王府交代？
纪连瑾想想倒也不是没有可能，这才点头应了。
谁知到了村子近前，果然人山人海，着实把他吓了一跳，从没想过平日里颇为宁静的乡村居然也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车驾慢慢近了，众村民看到这王府的做派，那些仪仗说不出的好看华丽，便是随行的仆从一个个亦穿戴出众，面目肃然，透出的气势比乡下的财主还要足些，忍不住又兴奋起来，指指点点小声的议论不停。
当然，议论得最多的自然是世子爷和世子妃的车驾了。
穆南王府一向来行事低调，这马车从外表看来其实并不华丽，但即便是乡下人家，也一眼看得出来其低调的奢华。
车身庞大无比，比普通马车长宽一倍有余，车身整个由厚重厚实的楠木制成，高超的工艺令整个马车看起来拼接无缝仿佛一个整体，边角顶盖处精雕细琢的花纹繁复精致无比，不知上过多少次桐油，整个车厢在阳光下一尘不染，泛着淡淡柔柔的光泽。
配上银蓝色暗纹挑绣的轻容纱与同色的云锦车帘，低调内敛中透着恰到好处的华贵。
更别提拉车的是四匹比人还要高大的枣红骏马，这样的骏马，别说乡下人了，便是孟县令也从来没见过。
齐刷刷清一色，身姿矫健，毛色鲜亮光泽没有一根杂毛，一匹也是价值千金。
众大姑娘小媳妇大婶大娘们无不感叹羡慕，尤其姑娘小媳妇们，都道那卢杏儿实在是命好啊，没想到竟有这等福气。
又道怪不得她亲事一直不顺呢，敢情人家天生是要当世子妃、王妃的命，前头那些根本就不配她，能成才怪呢……
一时车驾进了村，里正及村老族长等众人、卢孝全等卢家人全在迎接。
见了这架势，里正便忙领着众人要跪下去，早已有王府随从飞奔上前，不等他们跪下便都扶住了，道：“世子爷、世子妃有令，免跪。”
“是，谢世子、世子妃。”里正笑着客气道。里正心里一松，高兴起来。纪连瑾如此给他们体面，这是十分难得了。
要知道即便孟县令在穆南王世子面前，也得跪拜叩头的，今日他们受此礼遇，往后即便见到了孟县令不跪，那都使得。
一时纪三管家亦上前，笑道：“世子爷说，此处不是说话之地，请往卢湛卢爷和乔娘子家去吧！众位上那儿等着便是。”
众人连忙笑着应是，村老族老等少不得又陪笑恭维几句世子爷心善、不敢当等语。
卢孝义、卢怀财倒是无所谓，卢怀金也无所谓，卢孝全和卢怀银心里却很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卢孝全暗叹：好好的怎么会弄成这样？唉，他从来没想过会变成这样的呀。
卢怀银则心中暗愤：明明自家才是长房，小姑姑出阁从三房出，回门还是回的三房，这是什么道理？既然这么瞧不起他们长房，有本事别叫他们来呀？穆南王府倒是好规矩……
然而他不满也只敢在心里不满罢了，看到王府这阵势，连半句也不敢说。
众人少不了在乔小如家大门口等候，一时车驾到达，纪连瑾与卢杏儿下车。
众人连头都不敢抬，慌忙又要下跪，纪连瑾忙命人扶住，笑道：“今日我陪杏儿回门，说起来不是亲戚也是近邻，不必如此多礼，快别再如此！”
众人笑着应了，心里这才真正放松起来。
有些人忍不住大着胆子悄悄抬眼看卢杏儿，只一眼便是一怔，慌忙收回目光不敢再看。
大红绣着不知道什么花纹的衣裳华贵精致得直晃眼，盘着同样繁复精致无比的发髻，发髻上钗环夺目，一晃眼的功夫只看到一颗硕大无比的红宝石镶嵌在展翅凤钗上，别的都没敢再看。
那女子面容精致，明眸灿然，气度不俗，高高在上，哪里还是往日所见的那个卢家小姑姑？
客套寒暄几句，里正村老族老等识趣的各自散去，纪连瑾笑道明日再设宴款待众乡邻，便与卢湛、卢孝全等进了乔小如家。
乔小如、田氏等都在家里等候，此时便都迎了出来。
乍见卢杏儿这一身装扮气度，众人都大感意外。
乔小如与卢杏儿眼神交汇，冲她微笑了笑，杨氏、水秀则目瞪口呆，一时面如死灰。
杨氏原本憋了一肚子气，还想要摆一摆大嫂的威风折腾折腾点风浪的——反正她是卢杏儿的亲大嫂，哼，世子妃又如何？就算当了王妃，难道她便能将自己这个嫡亲大嫂如何吗？
可是看到这样的卢杏儿，她连上前大声说话都下意识的不敢，更别提闹什么了。
她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敢在她面前闹了......
李氏是纯粹的羡慕，张氏、赵氏则眼睛放光，贪婪的盯着卢杏儿身上的衣裳、佩戴的首饰，恨不得上前去摸一摸、自己也戴一戴——卢杏儿穿戴起来这么好看，若是自己穿戴在身上，肯定也一样那么好看的吧？
一时正厅上坐下，虽说大家都很熟悉了，该进行的礼仪还是要进行的。
卢杏儿与纪连瑾一一拜见各位长辈。
当然，没人敢要这位世子爷、世子妃下跪，早早便抬手阻着。
拜见完了长辈，便是祭拜先人。
待忙完，已经快接近午饭时候了。
念及他们赶路一路劳累，卢孝全、卢孝义两家人便先告辞，田氏病恹恹的笑道晚上都过来吃个团圆饭。
卢孝全、卢孝义都应了。
张氏、赵氏不太舍得走，想要留下来看热闹，好歹，摸一摸、细看一看卢杏儿那些穿戴也好啊，要她们是不敢要了，看看总可以吧？
无奈卢杏儿并没有留她们的意思，她们也不敢说留，只得也走了。
赵氏将麦香留下，硬推着她和青苗一处，笑嘻嘻道：“跟你们小姑姑好好说说话！”
第844章 说话
麦香怯怯的都要哭出来了，又不敢不听，还是青苗拉住了她笑着说了句什么，麦香这才稍稍心安。
一时人都走了，纪连瑾和卢杏儿也松了口气，乔小如便领着卢杏儿去更衣，纪连瑾也自去更衣，不然穿戴这一身礼服，还怎么好好说话？
卢杏儿身边伺候的是王府的丫鬟，小桂一回来便让她与她爹娘聚一聚说话去了。
很快卢杏儿便换了一身轻便的家常服饰，樱红绣海棠花瓣的对襟褙子，领口系着一枚嵌珍珠碧玉领扣，淡粉色挑线长裙。发髻也全打散了只松松挽了个家常发髻，插戴一支金钗、两朵并蒂大红海棠宫花。看起来没了之前的庄重，却更透出一股妩媚和盈盈喜气。
少不得先去见田氏。
田氏先时病着，这会儿也还没有全好，整个人憔悴苍白，面上黯淡无光，看起来分明强撑着精神。
先前人多，卢杏儿不好做什么，此刻再见了面忙上前扶住，惊道：“这才几天，三嫂怎么病成了这样！到底怎么了！”
田氏对卢湛和乔小如都不说，对卢杏儿当然就更不会说了，听毕勉强笑道：“也没有什么大碍的，就是有点儿不舒服罢了，歇两日便好。、”
说着上下打量卢杏儿，笑道：“看到你好好的，三嫂便放心了！真好，三嫂是真心替你高兴。”
卢杏儿含笑点头，紧了紧握住田氏手的手：“谁对我好我心里都明白，三嫂，你可要保重呀！”
“真的无妨，你们一个个啊，不用胡乱担心的。”田氏一笑，又道：“杏儿你是个明白人，也是个好姑娘，这以后啊，还要和小如他们好好的。你有这一段造化定要好好珍惜，穆南王世子难得出身高贵却也是知根知底之人，他既不曾嫌弃咱们这样的人家，想来以后也不会变了！”
卢杏儿不由和乔小如飞快的相视交换了个眼神，两人都觉得田氏今日说话有点儿怪怪的。
“三嫂放心，”卢杏儿点点头，笑道：“阿瑾他……的确待我极好，我会好好同他过日子的。若没有三嫂和小如阿湛你们，我也不会有今日，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是亲人，既是亲人，自然共同进退，同甘共苦，这一点永远也不会变。”
“好，好！”田氏欣慰点头，眉眼含笑。
她身体依然还有些虚弱，说了片刻话便要休息，让她们两个去了。
卢杏儿便与乔小如别处去说话。
两人之间虽然隔着个辈分，却更像知己姐妹，说起话来也无需有什么忌讳。
当下屏退左右，卢杏儿说笑间将在穆南王府这几日情形都细细告诉了乔小如。
乔小如听了也替她高兴，笑道：“穆南王府到底是穆南王府，真正有底蕴的名门世家，果然富有教养，反倒没有那么多乌七八糟的事。这也是小姑姑的福气，不知省了多少麻烦！”
卢杏儿亦笑着点头，又道：“听阿瑾说，父王已经不打算再娶王妃了，以后王府中馈便交给我管，小如，你帮我想想法子，我心里——到底有些不安。万一要是做不好了，岂不叫人笑话！”
乔小如想了想便笑道：“王府中人口简单，穆南王态度明确，世子又是站在你这一边的，你只管拿住大道理便可放手行事。对府中的官家、管事娘子们要恩威并施，也要虚心求教，将王府对内、对外、对上、对下各种关系理清楚，便知如何行事了。对内还好，对外无论是宗亲、亲戚朋友往来交际、还有京城那边各种关系尤要留心，多向世子和府中管这些的老人们请教，你那二婶听起来倒是个极好的人，平日里得闲了，不妨多与她走动走动……”
乔小如一边说卢杏儿一边点头记住。
说了两刻多钟，卢杏儿便笑着打断乔小如道：“我和阿瑾打算还住两日再走，咱们明日、后日再说吧，可不能叫你累着了！不然，阿湛怕是饶不了我呢！这会儿到点吃饭了，孕妇可饿不得，咱们还是先吃饭去。”
乔小如还真觉得有些累了，便笑着说好。
用过午饭，又与青苗等说了几句话，便各自回屋休息。
乔小如如今越发的嗜睡，这一觉睡到近黄昏时才起来。
睁开眼睛醒来，见卢湛笑眯眯的陪在身旁，不由笑道：“阿湛你不陪一陪纪连瑾吗？”
卢湛悻悻道：“那小子实在欠揍的很，倒在我面前摆起长辈的谱来了，我懒得见他，我怕忍不住再踹他下一回水。横竖他对咱们家也熟悉，哪个角落他没去过，哪里还用我陪？”
乔小如忍不住咯咯笑起来，笑道：“是哦，你不说我一下子竟想不起来，他，呃，算是咱们的长辈了，唉！”
想想还真是——
卢湛哼了一声，一脸的憋屈样，他绝对不会告诉卢杏儿，那小子有多欠揍，大喇喇拍他肩膀叫他“大侄子”！
乔小如起来的时候，山竹便将穆南王府送来的回门礼单给送到了她跟前，笑道：“原早该拿给您看的，下午您歇息，奴婢也不敢打扰。”
乔小如一笑接过，随意翻了翻，不由感慨万分，王府就是王府啊，纪连瑾也真是大手笔。根本不用算数也能看得出来，嫁妆不但都赔回来了，恐怕还有的赚，并且赚的还不少……
这上头不说别的，单说给她肚子里没出生的这个准备就有一大堆，比如各种上好的柔软衣料、襁褓、百子帐、万福被、鞋袜帽子以及各种装饰奢华的玩具、金银玉制的餐具……
光镶宝石珍珠各种金银长命锁就有六个，嵌宝金镯子六对，玉佩玉饰若干……
乔小如便向卢湛玩笑道：“怪不得人人都喜欢巴结上有钱人，唉，有个有钱人的大方亲戚，实在是一件极好极好的事！”
卢湛哈哈一笑，道：“媳妇儿说的有理，以后咱们多生几个吧，光这些一辈子也花不完！”
说着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大房、二房那边，可送了回门礼去？”合上册子搁在一旁，乔小如又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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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5章 被大侄子坑惨了!
山竹听了这话露出一丝丝不屑的表情，心道还回门礼呢，世子妃出嫁的时候可没见那两房拿出什么东西来，二房倒还罢了，好歹来跟乔娘子说了一声，道是横竖自家也拿不出拿得出手的东西索性便不拿了，大房可是连句话都没有……
“奴婢瞧见世子妃府上的管事嬷嬷带人给大房、二房都送了东西去了，想来便是回门礼吧！”山竹忙笑道。
乔小如闻言点点头，那就好。
卢杏儿到底是很了解自家人的德性的，如此安排，省了自己许多事。
想起今日杨氏见了卢杏儿后那惨然变色的神情，乔小如便知道，杨氏是绝不敢对卢杏儿再有任何不满、即便有也不敢再当面折腾了的。
晚饭的时候，大房、二房的人全都过来了。
人太多，便分了男女两桌。
男子那一桌有纪连瑾这个正儿八经的世子爷坐镇，没人敢对他有丝毫的不敬，而女桌这边，杨氏、水秀等虽然心里酸得不行，也不敢招惹水涨船高的卢杏儿。
一顿饭倒是出奇顺利的吃了下来。
卢杏儿与大房、二房的人都没什么话好说的，用过晚饭稍坐片刻便推说要休息，让杨氏等都走了。
杨氏一股怒意“唰”的直冲脑门，心里暗恨：当她乐意待这破地方看她们一个二个的脸色吗？什么时候轮到这小贱人嫌弃她了？
当下冷哼一声，绷着脸冷冷的走了。
张氏、赵氏倒是不太舍得走，无奈卢杏儿压根没有一丁点留她们的意思，只好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她们一走，卢孝全等也都走了。
以前便同纪连瑾不熟，如今人家身份真相大白，乃是高高在上、八辈子跟他们打不着的穆南王世子，在他面前便更拘束、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一走，世界便清静了。
乔小如怀着身孕，卢杏儿纪连瑾赶路也累，没多大会儿，便都各自回房歇着去了。
原本乔小如叫人准备了两处地方给他二人，一处是卢杏儿从前住的房间，一处是一所单独的小院子。
结果两人都选卢杏儿之前住的房间。
卢杏儿自然想重温旧梦，好歹这是自己以前住过的地方，以后再想回来住可就难了，能住一次是一次。
纪连瑾则觉得，能住进媳妇的闺房，在媳妇的闺房里压一压媳妇，必定是一件很爽、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于是这晚两人回房，关上房间门，纪连瑾立时血脉偾张、眼睛发亮，笑嘻嘻的叫着“媳妇儿！”便把媳妇往怀里拉，倾身覆压而上。
卢杏儿脸上一红，却也没有阻止他，双手不由自主圈上了他的脖子，与他吻在了一处……
两人新婚燕尔，本是情投意合，这才尝到几天甜头哪里拆的开？很快便吻得上火，血液沸腾。
然而，悲催的事情发生了。
正准备什么什么的时候，纪连瑾突然吃痛闷哼，腰间骤痛，忍都忍不住的痛呼一声龇牙咧嘴的失了力气。
卢杏儿吓得不轻，忙挣扎着问他怎么了？
纪连瑾郁闷得不行，男人家在这上头必然是死要面子的，哪里肯让卢杏儿问？便说没有什么，还要再来。
结果腰间又是一阵刺痛，“啊！”的低呼出声，浑身失了力气，卢杏儿已经将他推往一边坐了起来，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忙扶住他关切道：“阿瑾，你、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到底是患过大病才刚恢复过来的，卢杏儿怎能不紧张？
纪连瑾郁闷得想要捶墙，他是个男人，在这种时候掉链子很丢人的好不好！让媳妇认为自己不行，世上简直没有比这更丢脸的事情了！
“要不，请小西给你再看一看吧！”卢杏儿说着便要起床，还十分善解人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放心，有小西在不会有事的！”
“媳妇，我本来就没事！”纪连瑾看起来有点奄奄一息的拉住了卢杏儿的手，郁闷的道：“都是你那个大侄子做的好事。”
“啊？”卢杏儿一时没回过神来，等想到了，更莫名其妙：“你是说——阿湛？他怎么了？”
阿湛会对他怎么样吗？卢杏儿觉得不可能。
“除了他还有谁，”纪连瑾趴在枕头上恨恨闷声道：“我不过就是叫了他一声大侄子，难道我错了吗我？他倒好，非得把我拉到练武场去练练……我就知道那家伙没安好心，哎哟，肯定是他下暗手了……”
纪连瑾悲愤得想钻地缝，心里恨恨：卢湛那混蛋简直太混蛋、太渣了！明明知道他才刚刚成亲，居然给他玩这么一手，让他在他媳妇面前丢人，真是太——可恶了！
卢杏儿听完，瞬间觉得无语。
片刻“扑哧！”笑出了声，轻轻推了纪连瑾一下好笑道：“谁叫你非要去招惹他？好啦，或者，是你误会了呢？阿湛才不会那样小心眼呢！再说了，嗯，今晚我也有些累了，咱们赶了这么多天路，你还不累吗？咱们早些睡吧！那个，你真的不用找小西看一看吗？”
纪连瑾：“……”
心道媳妇儿你刚才明明也想要的……卢湛，大侄子，你个混蛋！
“真的不用，歇一晚上就好了！”纪连瑾有气无力道。
大晚上找龙小西看腰疼，龙小西会怎么想？旁人知道了又会怎么想？打死他他都不干！
何况，是真的没有必要。
因为只要不那样那样，他的腰其实是没有问题的。
卢杏儿见他态度坚决，再三保证，只好将信将疑的作罢。
第二天起来，纪连瑾与卢湛碰面，那眼神无比幽怨，卢湛眼底的笑意则意味深长，遮都遮不住。
纪连瑾郁闷得不行：他不就是想调戏调戏大侄子吗？难道他不是姑父？
好在除了这一件郁闷的事儿，其他一切都还顺利，而这天晚上，纪连瑾也终于如愿以偿在媳妇闺房里成功的压了媳妇。
总而言之，这一趟行程还是令人颇为满意的。
在娘家住了三夜，不能再住了，卢杏儿虽不舍，也只能将情绪压在心底，打起笑容与田氏、乔小如等告别。
第846章 新婚后
}无弹窗出了阁的女儿，已经算是另外一个家庭的人，往后再回来，便只能是客人了。
各自道了珍重，卢杏儿与纪连瑾上了马车，返回穆南王府。
纪连瑾见卢杏儿眼圈红红心中不忍，握着她的手笑着道：“你看你，以后想回来咱们就回。也不用这么大阵势了，咱们两个带着几个随从轻车简行，来回一趟费不了多少时间。哦，乔娘子这不是眼看就要生了嘛，等孩子满月咱们再回来，好不好？”
卢杏儿心中一暖笑了起来，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轻笑道：“等小如生孩子，咱们不用再回来了！等明年孩子周岁再回来吧！我已跟小如说好了，等生了她去信告诉咱们一声便好！”
刚出嫁的新媳妇，成天往娘家跑哪里像话？况且这距离还不近，况且王府中还有一大摊子的事情等着她学、等着她上手接手呢。
纪连瑾笑道：“好，都依你，你说怎样咱们便怎样！”
卢杏儿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回到穆南王府，卢杏儿收拾起心情，果然很是忙了一阵。
纪连瑾一开始很闲，索性做什么几乎都陪着她一起，一则他喜欢陪着她，二则就当顺便给她撑腰镇场了。
穆南王看出来了，这令穆南王觉得很不顺眼，也突然意识到他这位世子爷应该做点儿正经事了。
于是便将他带在身旁，指点他学些军政要务，见一些人。
穆南王这才意识到，要说不合适，卢杏儿不合适做穆南王世子妃，他这个儿子似乎更不适合做穆南王世子。
毕竟当初他身体不行，该学的东西基本都没学，要当好穆南王，可不是读几本书就行的。军政一体，权谋算断，经营关系，长袖善舞，尤其是经营好与京城那边的关系，最好还会武功骑射。
总而言之就是要文武双全，胸有丘壑。
而纪连瑾除了极小的时候学过一些基础拳脚和骑射，之后十余年根本就没碰过弓箭，连马几乎都没骑过，谈何武功？
而有的时候，武力总更能够震慑人一些。
不会这一项，权谋交际上头却是再不容有缺了。
如此一来，他该有的历练可就太多了。穆南王哪里还有功夫去嫌弃卢杏儿？
穆南王暗叹，心道幸亏自己身体还好，还能多指点他几年，这些年慢慢的，得将封地上的一切事务都交到他的手上才行。
祖宗基业，万万不能断送在了自己的手里。
因此穆南王更恨余氏以及余家。
吩咐纪修定，展开清算余家的行动。他要把余家连根拔起，不准他们再在衡阳城出现，统统给他远远的滚蛋，滚到边远山区种地去。
余家平日里行事不知收敛，小辫子一堆，想要秉公处置他们实在太容易简单不过。
只要暗中指使几个苦主上衙门告状便是了，秉公处置，严惩余家，非但能除了余家，还能赚个好名声，何乐而不为？
处置了余家，还剩下一个余氏，受刺激加重病症而过世，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余家其他人可以饶恕，但是余氏和余氏的大哥，必须死。
至于纪连玥将来会不会怨恨，穆南王已经不去想了。
这都是命，是报应。余氏自己不修德行，结果全都报应在了她儿子身上，为之奈何？
作为父亲穆南王不是不心痛，然而，世间安有双全法？有的事情已经注定，他必须干脆利落的做出一个选择，放弃一些东西，优柔寡断，只会为将来埋下祸事的隐患。
这是他绝对不允许发生的。
穆南王府的基业，比什么都重要。
不要说牺牲小儿子的一生，便是牺牲他自己的性命，他也会毫不犹豫。
但是眼下，他又稍稍改变了一点主意。
纪连玥如今还小，先就这么养着吧。
等过几年，他会再将他接回王府，把他当做磨炼纪连瑾的一块磨刀石，看看纪连瑾会如何处置此事？
在与纪连瑾相处的时日里，穆南王竟然发现纪连瑾居然学了些功夫，并且还小有所成，不由大为惊讶。
问起来才知道是在乔小如家住的那段时日，龙小西一边为他治疗卢湛一边教他习的。
虽然都是粗浅功夫，但却学的颇为扎实，或许因为当时身体在刚刚调整的阶段，接受能力更强一些。
只要按照卢湛所传授继续坚持再练下去，过个一年半载，将基础打得更加扎实，他便可以传授他家传武学了。
虽然这辈子也没有成为绝顶高手的可能，但普通成就是定能有的。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细细琢磨一番，穆南王心下忍不住更加有点疑惑起来，他隐隐觉得，纪连瑾从卢湛那里学来的这打基础的功夫应该与他当初调养身体没关系，似乎有点像出自川蜀某个家族的功夫。
只是似是而非，卢湛所在的随云县与川蜀更是相隔万里八竿子也打不着，穆南王也就没有深思。
于是可怜的新婚两口子，日子都过得无比充实，颇有些上班族朝九晚五的架势。
没有整天整天的腻在一起，白日分开，晚上相聚，两个人的关系反倒更亲昵亲近一些，一见了拆都拆不开，真正夜夜缠绵，如漆似胶。此中快乐与甜蜜，不足为外人道也。
这天晚上，用过晚饭花园里散了会儿步消食，纪连瑾照例催着沐浴洗漱回房安置，享受密闭空间里的二人世界。
然而这天晚上他媳妇却不依了，拥被靠坐在床头，偏着头，似笑非笑的突然问他赵雪雅是谁？
纪连瑾当即便觉得“轰”的一下晴天霹雳，脸色都变了，一脸的惊慌失措。
他怕她误会。
然而他这个反应，已经足够分量让卢杏儿生出什么想法了。不由心中泛酸，咬牙在他腰间拧了一把：“纪连瑾，你为什么从没跟我提过这件事？”
“媳妇儿！”纪连瑾听卢湛“媳妇媳妇的”叫着，觉着这个叫法很好听，自打成亲后边也是张口闭口“媳妇媳妇”的叫着。
第847章 赵雪雅一场空
他笑嘻嘻拉着卢杏儿袖子道：“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没有必要嘛，那、那都是以前年轻时候不懂事，我怎么可能还想着她呢？我光想着你！”
卢杏儿脸色缓了缓，轻哼道：“我自然知道你没想着她了，不然我能饶得了你？只是你一句没告诉我，今儿差点害我吃了大亏了！”
纪连瑾一怔，眸光掠过一道寒意，紧张道：“发生什么了？她做了什么？”
卢杏儿看了纪连瑾一眼，便将事情说了。
且说今日几位当地有头有脸的夫人小姐上霞光寺进香，顺便听听方丈讲经，在那吃素斋。
祁氏也去，便招呼着卢杏儿一道去，多与那些夫人小姐们结交结交。
谁知好巧不巧，恰好今日赵雪雅也去那霞光寺进香。
并且还很巧合的出现在了卢杏儿面前。
当时，卢杏儿正与两位少夫人在寺庙中一棵巨大古老的菩提树下祈福。
简单的说，事情的经过就是卢杏儿被赵雪雅刺激打脸了。
提起此事卢杏儿就忍不住闹心。
“偏我一开始根本不知道她是谁，叫她弄了个措手不及！哼，我若知晓她是谁，看我不收拾她！在我面前说着我男人如何如何喜欢她、为她着想，当初如何两情相悦，又是什么造化弄人、什么迫不得已。还把我从头看到脚，那神情要多嫌弃有多嫌弃，还让我对你好一点、说是你吃了太多的苦！对了，还让我问你呢，说当初她给了你一块手帕，如今你还留着自然不太妥当，让我把手帕找出来还给她呢——纪连瑾，你、真是气死我了！”
纪连瑾听得脸都黑了，冷声道：“我本来想着好聚好散，从前的事不提也罢。她竟然如此恶心人，那可怪不得我手下不留情了！”
说着又变了一副笑嘻嘻、可怜兮兮的神情抱着卢杏儿往她身上蹭：“好杏儿，别提她了，我以前真是瞎了眼了，怎么就叫她给骗了！少不更事啊！她说这些恶心话，没安什么好心，存心给咱们添堵呢，你别理她！赵家不过是个三流家族，她还没有什么本事再闹到你跟前来，以后若再见着，你直接命人赶她走便是！这回的事儿我也不能轻易算了，回头我叫人好好敲打敲打赵家！哼，别以为我好说话！敢让我媳妇不痛快，我不会让她痛快！”
卢杏儿心里早已消了大半的气，或者说原本便没气什么——以前还在卢乔村的时候纪连瑾跟她提起过那一段往事，只不过没有提到赵雪雅的名字罢了。今日一见一听，她虽然一开始有些吃惊意外，可是却并没有赵雪雅所想象的那么惊诧。
再说了，想当初白莲母女在家里折腾那一出，她可是从头看到尾，她始终记得乔小如的话，夫妻一体，除非丈夫有了外心，否则遇上这等事不该同他闹，应该两人拧成一股绳一致对外，才不叫外人有了可趁之机。
若外人还没怎么样呢，自己先大张旗鼓的折腾闹起来，这不是把自个的男人往外推吗？
那才是真正叫外头的妖艳贱货称心如意了呢！自己得不偿失。
卢杏儿便一笑，柔声道：“我才没把她的话当一回事呢，她算什么人？我怎么会相信她不相信你？只是，你早该告诉我她的名字，我也不会措手不及了！”
“是是是，是我不好！”纪连瑾见她回转了来心里大定，忍不住也憋屈恼火，道：“我哪儿想得到她那么不要脸？什么手帕不手帕的，媳妇你可千万别信她，当初她倒是送过我手帕的，不过早就不知道扔哪儿去了！”
卢杏儿一笑点头，又道：“你不许再见她，便是因为这个事你也不许再去找她。嗯，你若想要警告她、教训她啊什么的，叫万福、万安他们去就够了！”
卢杏儿心头恨恨，妖艳贱货不就盼着她跟她家阿瑾闹起来吗？无论阿瑾是怒气冲冲质问、还是烦躁郁闷找她吐槽都会去见她是吧？她做梦呢！
她就要让她看看，她使劲儿的折腾算计，结果却连一星子水花也没扑腾出来，阿瑾这辈子都不会再去见她！
纪连瑾自然答应，点头笑道：“好，我不去见她，绝对不见。往后若是万一碰见，即刻叫人赶她走！”
卢杏儿一笑，这才满意。
于是，纪连瑾的手又不规不矩的摸上来了，笑嘻嘻凑近她耳边腻声笑道：“好媳妇儿，咱们不能叫不相干的人或事影响了咱们的感情对不对？好媳妇儿，我一天都没见着你了，你可不能不安慰安慰我……”
次日，纪连瑾索性连万福、万安都没吩咐去找赵雪雅，反倒万福看见赵雪雅的丫头出现在自己视线中，不等她招手招呼，吓得转身就逃。
新进门的世子妃可是世子爷的心肝宝贝，女人家都小心眼儿，万一自己跟赵家三小姐身边丫头见面说话的事儿叫世子妃知道了，自己也别想在世子爷身边混下去了！
那丫头哪里赶得上万福的脚步？只得怏怏回去复命。
赵雪雅呆了呆，心里越发空起来。
不甘心呀！
她是真的一丝一毫不甘心。
凭什么？
他娶的若是什么名门淑女、大家闺秀，那她也认了。可是，他娶了个乡下女子，这算什么？
他宁可要个乡下女子也不肯原谅自己吗？
那乡下女子除了一张嘴巴厉害，她实在看不出来还有什么可取之处。哼，嘴巴厉害，不过是个市井泼妇无赖泼皮罢了，哪里配得上他？
一想到昨日那乡下女子说的那些尖刻的话，她心里便堵得像揉进去了一团棉花。
竟敢骂她不知羞耻，好好一个姑娘家关心惦记她的丈夫！还说什么那手帕他早就扔到垃圾堆里去了，她想要她找出来还给她是不能够了，倒是可以赔偿给她一匹布，让她做上几百条帕子……
她以为今日他会来见她一面，哪怕是质问也好啊，谁知，连他身边的人见了她的丫鬟都要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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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8章 赵家下场
没两日，赵家便出事了，两个田庄上的佃户们倒佃告上了官府，状告赵家苛刻，欺压霸道，强占佃户女儿，管家勒索强行收取好处费……
一时闹得沸沸扬扬，赵雪雅的大哥和府中涉事的管家都被抓到了大牢里关押了起来，整个赵家更是被折腾得乌烟瘴气。
赵夫人大骂，不知哪个天杀的在背后算计陷害赵家。
赵雪雅则心惊胆颤、心惊肉跳，她心下明白，多半是自己惹恼了穆南王世子。
情急之下顾不得什么，她再次女扮男装想要拦下纪连瑾的车驾求他。
纪连瑾原本这阵子是很忙的，忙着跟在穆南王左右。
偏偏这几日天天都要驾车带着几个随从出去逛一逛，上酒楼为卢杏儿买她爱吃的菜肴。
赵雪雅很轻易便拦下了他的车驾。
然而，这一次纪连瑾撩起车帘一角，冷冰冰瞟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一句话都没有跟她说，喝命王府的侍卫将她架开。
赵雪雅扑倒在地，眼睁睁的看着纪连瑾的车驾在王府众侍卫的护拥下车轮滚滚、扬长而去，伏地放声痛哭。
惹来众多百姓围观，都道这年轻人不知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去拦截王府世子的马车。想巴结奉承王府也不是这么做的。
若这么拦一拦就能得到世子爷的青眼与重用，那以后世子爷也别出门了，一出门岂不就被众人围住……
赵雪雅更羞臊难当，从地上爬起来掩面大哭着奔回家。
她终于明白，无论纪连瑾娶了谁，如今与她都再无一丝一毫的关系，更不是她可以从中耍心机的。
赵家一个三流人家，在穆南王府眼中算的了什么？她凭什么以为他对她是不同的？
病急乱投医的赵雪雅又想求见卢杏儿，她的拜帖连送都不够格送到卢杏儿跟前。
门房被她缠磨得受不了，只得口中答应，将那拜帖收下，转手就撕烂揉成一团给扔了。
开玩笑，什么赵家不赵家，他连听都没听过！真当世子妃出身小门小户，所以什么阿猫阿狗都够格同她套上近乎吗？
要知道世子妃如今可是穆南王府的世子妃，随随便便一个有点儿钱的小家小姐便可求见世子妃，王府的规矩还要不要？
赵雪雅的大哥和那管家在大牢里足足关了半个月，赵家又是出钱又是托关系，忙的焦头烂额，花掉了几乎一半的家产，这才将人从牢里捞了出来。
从此，赵家一蹶不振，没过两年，从三流家族跌到了不入流。
在家中闹出大风波，家中产业锐减，大哥还蹲过大牢的情形下，赵雪雅的亲事自然不可能如意。
可是，在她死了心打算安安分分嫁人过日子的时候，余家二少又闹了起来，嚷嚷着他和赵雪雅早已两情相悦、私定终身，说出了无数两个人私下约会幽会的场景，又拿出了数件赵雪雅所赠送的物件，请求赵家成全他们。
其实赵雪雅和余家二少有来往赵家如何不知？若是真的一点也不知道的话，赵雪雅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那么方便经常出门约会。
赵家其实什么都知道，只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定程度上甚至还乐见其成罢了。
毕竟，那时候的余家风头正盛并且极有可能更进一头，如果真的与余家结了亲家，没准将来自家便是第二个余家呢？
余家不是靠了裙带关系，能有今日的风光吗？
谁知老天爷来了个神转折，余家一夜之间被连根拔起，而原本据说是死定了的穆南王世子翩然归来……
这个时候，赵家纵然只是一个三流人家，又哪里还肯与余家沾染一丝一毫的关系？
什么亲事不亲事的，当然更是提都不用再提了。
不料，在余家老大因为恶行滔天被杖责致死、余家全家被赶出衡阳城流放之际，余家二少竟然说出了这种话。
赵家气得简直全家人都要晕死过去。
赵雪雅当然不可能肯嫁给余家二少，嫁给他就得远离父母家园，跟着他一起流放，她对他的感情还没到这种地步！
余家二少却不甘心，横竖余家已经落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有什么好顾忌的？破罐子破摔死赖活缠的非要缠着赵家不放。
如果娶了赵雪雅，赵家必定会陪送一笔大额嫁妆，以后日子还能好过一些。否则，将来他就只能娶一个乡下村姑，他如何甘心？
又见穆南王府对此事丝毫不加以阻止，分明默许。余家二少更是精神大振，上赵家撂下狠话，如果不将赵雪雅嫁给他，别怪他说出更不堪的话来，比如两人早已携手亲热同游同玩不知多少回，比如赵家三小姐早已是他的人……
赵家气得半死，到底惹不起破罐子破摔的无赖，不得不忍着气应了亲事。
赵雪雅哭得死去活来，甚至一度疯狂的想要将她曾经和纪连瑾有过恋情的事说出来，最后到底没敢。
她一直以为纪连瑾是个温和的人，直到那天她拦下他的车驾被他冷漠的盯了一眼继而叫人将她架开，她才知道他是高高在上的穆南王世子！不是她可以轻易纠缠的。
从前他温和，那是因为他愿意。
如今，他分明已经不愿意了！
如果她敢将过去的事说出来惹怒了他，赵家肯定会倒更大的霉。
赵家倒霉，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况且，即便她说了，他会承认吗？会有人相信吗？恐怕更多的只会笑话她企图借穆南王府摆脱余家二少才是真吧？
赵雪雅无计可施，又舍不得以死明志，最后只得妥协，委委屈屈的以闪电的速度跟余家二少成亲，带着赵家给她的、余家并不满意的嫁妆离开了父母家乡，去流放之地。
如果没有意外，这辈子她都不可能再回衡阳城了。
等这件事传到卢杏儿耳中的时候，已经在好几个月之后了。
卢杏儿忍不住叹息了几句。
人生最大错误便是没有坚持该坚持的，却又执着的不肯放弃不该执着的，最后一步错步步错，最终自己酿的苦果依然只能自己吞咽了。
第849章 弄巧成拙
如果当初她对纪连瑾没有那么绝情，如果她没有那么不要脸的企图与纪连瑾重修旧好，如果她没有那么不要脸的在纪连瑾娶了自己后还企图破坏挑拨恶心自己，何尝会有后来的事？
但凡她还有一丝好印象留在纪连瑾心里，只要纪连瑾一句话，余家二少又如何敢抹黑她？敢强娶逼嫁？
是她自己绝了自己的后路。
卢杏儿想，如果换做是她，她无论如何也忍不下心来做的那般冷酷无情。
或许那会儿还不到生死相随的地步，但绝不会雪上加霜。
且说卢乔村卢家那边，卢杏儿出嫁、回门之后，青苗的亲事便迫在眉睫了。
一应嫁妆早已备齐，加上只是个乡下门当户对的人家，与卢杏儿那场亲事比起来可以说是简单至极，对于刚准备过那一场亲事的人来说，准备这个毫无压力。
况且，青苗是大房的女儿，更没乔小如他们什么事。
这会儿青苗已经回了自己家去住，等着日子了。
给她添妆之物，田氏、乔小如都让人送了过去。
给的东西并不多华丽名贵，但是却实用。
比如做衣裳被套帐幔的料子不是什么名贵的绫罗锦缎，而是上好的细葛布、棉布、上好的普通绫纱。
首饰除了一套镶嵌了细宝石的金头面，其他的都是银质，以及一对比普通好一些的玉镯。
要说名贵的只有一对百子千孙的瓷瓶。乔小如特意跟青苗说了，这对瓶子价值八百两，让她回头千万收好了。
除此，田氏又另给了一百两银票压箱底。乔小如又送了她两套上好的胭脂水粉、一匣子精巧的绢花绫花、一套针线。
可杨氏替青苗装点嫁妆的时候，见了这些东西忍不住又嘀咕起来，一个劲的念叨三房吝啬、小气。
水秀还在一旁不动声色的挑拨，说起卢杏儿出嫁的时候那嫁妆多气派多风光，杨氏想到卢杏儿那一百多台嫁妆，那可全都是三房为她准备的。
如今轮到自家女儿，居然只有区区这么点儿添妆的东西。
而且，人家的是锦缎绫罗，自家的不过是葛布棉布，人家的首饰嵌着不是珍珠就是宝石，再不济也是沉甸甸亮瞎眼的黄金，自家这却只是不值钱的银质的……
杨氏越想越不甘，之前积压的好几处火气凑在了一起，忍不住又骂了起来。
李氏听见了实在有些听不下去，便忍不住笑道：“娘，三婶和小如她们这正是想的周到呀！青苗嫁的是乡下人家，平日里能穿着那绫罗绸缎做家务干活吗？那样的东西哪里禁得脏？镶了宝石珍珠的首饰也不是咱们这样的人戴的。戴着那样东西干活，不是叫人笑话嘛……”
不等李氏说完杨氏便一口啐了过去骂道：“你个贱妇你到底是谁家的人啊你，老娘说着你碍着你啦？你想上人家面前卖好也不至于踩着你婆婆说话吧？那贱人手啥时候伸的这么长啦？老娘在家里说几句都不行？”
李氏气得不得了，赌气扭头就走了。
气得杨氏追了几步喝叫她听她她没理，对着水秀怒道：“这贱妇她是真想要反了啊她！”
水秀心里大乐，看热闹不嫌事大，见状忙陪笑劝道：“娘，大嫂当着家这阵子事情多，或许是累着了，娘你别跟她一般计较！”
这话劝得杨氏火气更加腾腾暴涨：“那个贱妇，呸，真当她自个是管家的啦？不过是个干活的罢了！迟早老娘收拾了她！”
李氏躲在暗处听到了这些话，心里那叫一个恼火窝火各种不爽。
等卢孝全回来之后，便同卢孝全说了这事。
卢孝全沉着一张脸将杨氏劈头盖脸臭骂了一顿，勒令她连青苗的嫁妆也不用她动手打理了，让李氏来。
杨氏顿时急了，急赤白脸的同卢孝全争辩。
她当然要争辩，她一边骂着田氏和乔小如小气，其实一边在心里已经盘算好了，这些东西她还要扣留下一部分给她娘家送回去呢。
娘家弟弟总不能一辈子不娶媳妇了，有了这些东西，拿去做聘礼也是好的。
若是不让她插手了，她还怎么克扣？
水秀也陪笑帮着杨氏争取。
其实这种事儿无论是杨氏也好、李氏也好，横竖都轮不到她来做主，论理她根本不关心的。
但她可不想便宜了李氏——她才不信李氏帮青苗整理嫁妆会不从中克扣。
眼见卢孝全被杨氏吵闹得头疼就要妥协，李氏连忙笑道：“爹，不如这样，我和娘一块儿整理吧！明儿让宝哥儿将所有的东西都写下来，对照着单子看看怎么包装会好看一些倒也便宜！横竖青苗出嫁的时候也要有一张嫁妆单子的。”
“不好！哪里用这么麻烦——”
“我看这样就好。”卢孝全沉着脸道：“这样看起来也方便，整理起来也不会落下东西或是少了什么！”
杨氏顿时大怒：“你什么意思？”
卢孝全冷冷道：“青苗是你亲闺女！”
杨氏被他这话气得够呛，偏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心里恨恨，她能不知道青苗是她亲闺女吗？可青苗跟三房那样好，将来她要是短了什么需要什么，三房能不管不理吗？自己拿她点儿嫁妆算什么？
自己是她的亲娘，她还不能孝敬孝敬啦？
结果无论杨氏怎样想，第二天李氏可不管，叫宝哥儿一样一样的全都写了记下了，当着杨氏的面，连那一匣子绢花里头有多少朵、大体都是什么样的都记得清清楚楚。
气得杨氏在一旁干瞪眼，指桑骂槐的故意找茬把李氏骂了个半死。
李氏早就被她骂得习惯了，免疫力也提高了不是一点两点，如今哪里还在乎这个？
一边耳朵进一边耳朵出，想想自己坏了杨氏的如意算盘，心里就偷着乐。
大房这边的这些破事儿，乔小如也听李氏埋怨吐槽听了一耳朵，一笑了之并没有当回事。
杨氏爱说什么便说什么吧，若是她什么都不说了，那才是不正常呢！
第850章 不知悔改
}无弹窗对于杨氏，李氏已经习惯了，同样的，乔小如也习惯了。
乔小如没想到的是，乔大河这个便宜哥哥忽然又来找自己了，吞吞吐吐的表示，能不能让他上乌夷部族去干一段时间活儿？
哪怕没有工钱也可以。
乔小如甚为诧异，自然不可能就凭乔大河这么几句话便把他弄到乌夷部族去，这事儿简直就是无理取闹嘛。
她问原因，乔大河却是死活都不肯说，只是低着头呐呐的。
还是乔小如自己心里一动，问道：“是不是潘氏回来了？”
乔大河被她的话吓了一跳，“啊？”的一声猛地抬头目露震惊，那震惊的意思十分明显：你怎么知道？
乔小如顿时沉下了脸，语气染上了两抹冷意：“真的是她回来了？哥你到底有什么想法？”
乔大河搓搓手，叹了口气说道：“我，我已经给了潘家休书，当然、当然……可、可是……”
乔小如一边逼问，乔大河一边吭吭哧哧的说，半响乔小如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简单的说就是潘氏回到了潘家，然后潘氏她哥前日在路上拦住了乔大河，各种数落乔大河没良心、无情无义，又说顺哥儿还这么小，难道忍心让他没有娘吗？难道他要给顺哥儿找个后娘回来？
又说潘氏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他还不知道？难道是大奸大恶的不成？他就这么刻薄、不能原谅？
说起来难道潘氏不委屈吗？有几个过了门当嫂子的还得负责抚养小姑子？不管怎么说，乔小如是潘氏养大的这总是事实吧？
如果不是乔小如太无情无义、潘氏气不过，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当然，潘氏她那也是太冲动了点，所以那事说起来，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双方都有责任。
如今潘氏回来了，以前的事呢，大家都不要再提了。他和他爹他娘也说教了她，她以后也不会再那样了。让乔大河赶紧去接她回家，好好的过日子……
这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
乔小如听毕心里冷笑，潘家打的好算盘，这夹枪带棒的，反倒是他们家受了委屈、是自己各种做得不对不地道了。
居然还要让乔大河主动去把人接回来，真当那休书是摆设吗？
还是说潘氏就那么自信？认为她永远可以将乔大河吃的死死的？
“休书都写了，我、我是不会再把她接回来！”乔大河叹了口气，可怜兮兮的道：“可万一他们家要闹起来，也不好看……”
顺哥儿他不是没考虑过，他曾问过，那孩子对潘氏这个娘分明害怕大于亲近，况且孩子说小还小、说不小也不小了，回想起潘氏在时所作所为，那样的娘，没有便没有吧！
其实说句实在话，休妻之后，他自己都觉得整个人松透了不少，有种搬开了心上一块大石头的感觉。试问他又怎么可能还接她回来呢？
可是，潘氏有多能闹腾、潘氏的娘有多泼辣他是知道的。他更知道自己不会是对手。
所以啊，还是避一避吧。
听着这老实人的主意，乔小如又无奈又哭笑不得。
避一避？只怕越避一避越把潘氏的底气给避出来呢。就潘氏那样的，避一避她便会识趣、会死心吗？
其实最好的办法是乔大河赶紧再娶一个，那样潘氏不死心也得死心了。
可他若再娶一个，顺哥儿能接受吗？
至于说后娘会不会虐待顺哥儿，乔小如倒是一点也不担心。
有她在，没人敢。
“大哥既然已经明明白白休妻了，两家便等于断了关系，还理会她做什么？没什么好避的，若那家人再找你，大哥直接回绝了便是！说句不好听的，潘氏若要闹，你避上一年半载恐怕也没用！”
乔大河怔了怔，又叹了口气。
乔小如扶额，只好把话说得更清楚明白一些：“哥放心，潘家若来人闹事，我不会不管。更不会让他们伤害到顺哥儿。”
乔大河松了口气，瞬间觉得有了主心骨，忙点点头：“好，好，那我就放心了！”
乔小如：“……”
乔大河仍旧去做事，今年是开发荒地的最后一年，得将所有荒地都开出来，种上茶籽油树苗和柿子树苗。过一阵子新一批五个村子加入合作社，也有无数的事情要忙，唐六斤调度做总安排，乔大河等都没有什么空闲。
送走了乔大河，乔小如沉思半响，让杨桃去将与龙小西、周老大夫在一起的顺哥儿叫了来。
顺哥儿快九岁了，多少也懂点事了。况且此事，也瞒不了他。
说起来乔小如也有些纠结头疼，她自然不希望潘氏再回来，可她却是顺哥儿的娘。如果顺哥儿依恋她，想她，那该如何？
潘氏是那样人，潘家那些人也没有一个好的，如今自家在乡邻之间地位越发不同，又有穆南王府这门亲戚的关系在，若潘氏真的回来了，恐怕潘家都要借着这层亲戚关系不知道抖起来干出什么好事儿来。
她一点也不愿意成天分出精力来盯着这些极品亲戚。
所以还是断得干净的好。省事。
乔小如认真的将事情告诉了顺哥儿，问他，他想不想要他娘回来？
顺哥儿小脸上神情一下子黯然了下去，沉默着。
过了一会儿，瘦小的肩膀颤了颤，一抽一抽的，轻轻的啜泣了起来。
乔小如下意识抬手抚了抚自己的小腹，或许是自己很快就要做娘了，心境也发生了不少的变化。
表现的尤为明显的就是，她深深的感觉到，将一个孩子跟母亲分开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
如果，如果潘氏再好那么一点，她都能选择将过去遗忘。
可是，从潘氏她哥找乔大河说的那一番话来看，潘氏和潘家根本半点不认为潘氏做的有什么不对。
反倒是乔小如和乔大河没良心！而她即便有不对，也是被乔小如给逼的……
这样的潘氏，即使回来了，她能是一个好母亲吗？
如果她是，当初乔大河躺在床上动不得，顺哥儿没人管，又何曾见她露过面？
第851章 不要她回
如果她觉得她不需要露面横竖有她乔小如在呢，那么现在到以后，她也用不着露面了。
半响，顺哥儿抬起头，眼泪汪汪的哭道：“姑姑，我想她。可是，我、我也怕她……我怕她回来，天天骂我爹！呜呜……”
乔小如一怔，不觉心酸。
顺哥儿又哭着道：“她、她不是不要我和我爹了吗？她——我那么想她的时候她都没有回来，她、她——呜呜呜……”
“顺哥儿别哭，”乔小如轻轻揽着他，心口微微的痛，柔声道：“你还有你爹，有姑姑疼你。既如此，就别叫她回来了，你若想她了，姑姑叫人送你上潘家去看她，好不好？”
顺哥儿猛地抬头，泛着水光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
“当然是真的！”乔小如心中一松，柔声笑道：“只要你想，姑姑每个月都可以叫人送你去看看她。”
“谢谢姑姑！”顺哥儿破涕为笑，心里也不那么痛苦纠结了。
他其实还是小，想法单纯，觉得这样一来他可以去看娘，而爹娘不用见面、也就不会吵架了。每次娘骂起爹来的时候，他是真的怕……
乔小如笑笑，心里也松了下来。
再说潘氏，原本以为只要自己肯回去，乔大河是肯定会来接的。
因此叫她大哥给乔大河带了那番话之后，信心满满的等着，等着乔大河滚过来接她回去。
潘氏的娘这一次倒是觉得事情好像不太妥当，原本是劝她主动回去的，还劝她把姿态放低一点，先让乔大河把那休书收回去再说，其他的事情等她回去了，还愁没有计较的时候吗？
一向来在乔大河面前强势惯了的潘氏却不肯？她根本没把乔大河放在眼里，那个窝囊的男人也配让她放低姿态吗？她非但不会放低，反而要拿高，要他来求她。
这才显得她本事、显出她从来没有做错什么、错的都是他！
不想，一天、两天、三天、四天过去了，依然没见乔大河的影子。
别说乔大河自己来了，连托人捎个话都没有。
以至于潘氏甚至怀疑自己的大哥究竟有没有去找乔大河？把他质问了一番。
潘氏急了，没法再等，又让自己的大哥去找乔大河。
潘氏的大哥也急，要知道这门亲事可不能黄啊，攀上了说出去也体面，好处多着呢！
比如之前，哪怕乔小如再刻薄、对潘氏这个嫂子再怎么白眼狼，潘氏年节带回来的礼物比先前那些年就不知道厚重了多少倍。
没有乔小如，乔大河能有事做？能挣大钱？乔大河挣了，潘氏提一提，能不带着自己？即便不带，潘氏也能有闲钱帮衬自家不是吗？
潘氏大哥一边去找乔大河，心里一边有点暗暗埋怨潘氏不知好歹——都已经是被休的人了，怎么还一点自觉都没有呢？那乔大河若还是从前那个乔大河，他能给你休书吗……
这休书都递了来，你若想再回去，姿态能不放低吗？
这一次潘氏大哥再去找乔大河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好容易打听到了乔大河干活的地方，在半路拦他，谁知乔大河和卢怀财等好几个人在一起。
潘氏大哥想要跟乔大河单独说话，卢怀财受了乔小如叮嘱，怎么可能让他得逞？
笑嘻嘻的三言两语就打乱了潘氏大哥的话，还半玩笑半认真问道：“我说潘家小哥，大河不是休妻了嘛，你又不是人家大舅哥了，还来找人干嘛呢！不过话又说回来，你那妹子当初做的那些事还真是不太地道，你不会是来替她道歉的吧？”
潘氏大哥看了乔大河一眼，见他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压根没有帮自己说话的意思，不由心里又羞又气，勉强挤出一丝笑，没回答卢怀财的话，只说有几句话想跟乔大河单独说说。
乔大河这个老实人谁知胆子也大了一小圈，见状道：“潘大哥若要说的是前几天那件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我不会答应的！”
说完便与卢怀财等走了。
潘氏大哥气结，想要追上去，根本迈不动步子。
回到潘家一说，潘大娘两口子和潘氏都有点急了，潘氏忍不住又恨恨骂了一顿乔小如，认定是乔小如从中作祟。
潘大娘便道：“我看这事儿不能再拖了。明天娘和你爹、你哥你嫂子陪你一块上卢乔村去！我就不信了，乔大河那么个老实人，连我们老人家的面子都不看啦？好说歹说，你还是顺哥儿的亲娘呢！”
潘氏心中一动，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家人便直奔卢乔村。
隔了这么久，料想之前的丑事也基本上没人再提及了，潘氏这次出现，心里可半点儿没有什么心理压力或者顾忌。
回到卢乔村，乔大河已经出去了，顺哥儿这些时日都跟龙小西在一起，也没在家，农村人家，一般院子是不会锁上的，顶多锁着房间罢了。
因此潘氏一家子很容易就进了院子，在堂屋坐下。
这房子是新建的，虽然比原先的要小一些，但是却更加干净明亮，处处收拾的整整洁洁。
加上家具等全都是新的，看起来竟是比潘氏在的时候还要更好一些。
这令潘氏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起来——没有女人持家收拾打扫，这个家不应该是凌乱不堪的吗？
同时她也没来由的感到有些恐慌——看起来他们是真的过得很好，那是不是意味着，真的不需要自己呢？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潘氏这么一大家子人进村，如何能瞒得过人去？
很快就有人跑到乔小如家去告诉了。
乔小如告诉了顺哥儿，顺哥儿心头一颤，眼中下意识划过一抹惧色，小脸也微微的发白。
乔小如轻轻揽着他，柔声道：“今日你别过去，过几日姑姑叫人送你去潘家看她，好不好？”
顺哥儿轻轻点了点头。
乔小如便让人去将乔大河叫了回来，又请了里正、村老、族老等到时候到场帮忙做主。
里正等如何不应？
纪连瑾和卢杏儿回门的时候，大摆宴席请了全村人吃饭，包圆了整个得意楼的厨子来做的菜，让卢乔村人人面上有光。
第852章 没有松口
且又给他们这些长辈人家都带了礼物，如今乔小如求的这事儿本就是乔大河占理，不过是出个面说句公道话罢了，怎能拒绝。
乔大河是和里正、村老族老等同时回家的，看到这么多人，潘氏一家子有些傻眼，心里莫名不安起来。
原本他们是打算上来就是一通哭闹、闹得乔大河晕头转向不得不应的，眼下这么多人在，还怎么闹得起来？
潘氏更是怨愤幽怨的望向乔大河，目中满满都是谴责。
人群中瞟了一圈，没有看见乔小如，但是却看见了卢湛。
看到卢湛两道目光似寒芒寒飕飕的盯过来，潘氏心头一跳，这才稍有收敛。
潘氏依然没放弃，越想越觉得自己是真的委屈，眼泪哗哗的便流了下来。
哭着诉自己那些年多辛苦多艰辛，明里暗里的贬乔小如没良心。又说自己好歹是顺哥儿的亲娘，再有不是这不是到底也没害着谁、没造成什么多严重的后果吗？怎么就变得不可原谅了……
乔大河却是一口咬定已给了休书，绝不回头。
潘氏尖叫哭喊着扑上去要抓他挠他，被卢湛轻轻巧巧格住推了回去，冷冷道：“出嫁从夫你都不懂？就凭你此刻的样子，再休你一次也够了。”
潘家人尴尬着急不已，里正咳了一声便道：“休书你们潘家都已经收下了，这可没道理再闹了啊。你们见过哪家有这样的吗？收了休书，一家子还跑到原夫家闹腾的。你们如此等同逼迫的行事，大河若是再留下你们潘家姑娘，那可真是个笑话了！好聚好散，还是回去吧！”
潘氏哭着闹着死活不肯，乔大河没法赶她走，却是死活不肯松口。
里正、族老村老等一开始倒还好声好言的相劝，谁知看那架势，越劝潘氏和潘氏的娘反倒哭闹得越来了劲。
潘氏的娘更是奇葩，哭喊着要去给乔小如磕头，替她闺女给乔小如赔罪，求乔小如原谅，好歹心疼心疼顺哥儿，再给她闺女一次机会……
卢湛气得差点暴走。
里正等也拉下了脸：“潘氏之前所作所为足够被休，与小如何干？谁家能要一个动则放火烧自家房子的媳妇？有多少够她烧的？丈夫受伤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做妻子的不见踪影、不闻不问，夫家叫人去说，叫回来照顾受伤的丈夫不但一口回绝，不经过夫家准许竟然跟着人外出不知哪里做工——这是做媳妇的样子吗？你们潘家还有脸来闹、还往不相干人身上栽赃，真当治不住你们不成？我们倒也真是管不住你们，那我倒要上你们族里问问，潘家是不是这么不讲道理！”
潘大娘顿时没法再往前施展，却依然淌眼抹泪的道：“那是她一时糊涂，可如今不也没见啥不好嘛！有乔小如在，大河怎么的也不会没人照顾，那不是——”
“荒唐！”一名族老听不下去了，拂袖怒斥道：“大河娶媳妇娶来干什么的？这是理由吗？我家要有这样的媳妇，我早就休了！”
卢湛冷冷道：“我没有多少耐心，你们走是不走？不走我不介意送你们一程！”
里正亦冷声道：“我们正好也去问问你们潘家的族长，这样的事他管不管。”
这就是宗族社会的特性，没有人、没有哪一家能够脱离宗族而存在。比如潘家，再豁的出去打滚撒泼，也不得不忌讳几分。
当然，如果这件事他们占理，他们族里照样会替他们出头前来交涉。
而他们在来之前也不是没有找过族长和族老们。
可是此事摆明了是他们家不占理，况且休书都已经下了，还想去闹，能闹什么？
放火烧自家房子，丈夫病了不闻不问，不经过丈夫允许跑到别的城镇去做工——说的难听点，谁知你在外做工的时候有没有干出什么不守妇道的事情来？
就这还想去闹？还想逼着人家收回休书？
若是从前，乔大河老实，乔小如穷，或许还能强压一头闹一闹——可话又说回来了，如乔大河家还像从前那样，潘氏还会闹着要回来吗？未必。
因此潘家族长非但没有答应替潘氏出头，反倒劝了潘氏她爹许多话。
无奈一家人根本听不进去，舍不得放弃，结果还是来了。
这会儿，潘氏心里是真的恐慌绝望了，她望着乔大河哭道：“乔大河，你倒是说句话呀！你当真这么绝情狠心吗？可怜我的顺哥儿，他才多大，你就要让他没了娘吗！”
乔大河脸颊肌肉狠狠的抽了抽，心里无比痛苦，还有怨，有愤。
她那一把火，让他成了全村人的笑话。
如果不是有乔小如在，众人多少收敛几分不敢太过，他不知要被人嘲笑成什么样。饶是如此，他也知道背后村里人是怎么笑怎么说的。
后来他摔得差点残废，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时候，她在哪里？小如让人去叫她回来，可她回来了吗？
她现在居然还指责他绝情狠心？
现在她知道顺哥儿可怜了吗？
他们父子抱头痛哭的时候，她可知他心里是何等的哀凉绝望？
他的顺哥儿已经过了最可怜的时候了，再怎么可怜，也不会如那时候可怜。
“你走吧！”乔大河轻轻叹息，哑声说了三个字。
“乔大河！你——”潘氏哭倒在地，撕心裂肺的放声大哭。
众人见了无不摇头叹息，自作孽，不可活，这样的人别看眼下看着可怜，一旦抖起来，比谁都狂妄。
潘氏一家最后到底是走了。潘氏不死心，又说自己的衣裳什么的还没有带走，她要整理整理带走。
乔大河却道：“你的东西我都收拾了放在一处，你拿了就走吧！”
突然想起顺哥儿，她又说要见见儿子。
乔大河道：“他现在在陪他姑姑，等过几天，我让他去潘家村看你。”
潘氏绝望了，这下子是什么磨蹭的理由都没有了。
只得拎着两个包袱，抹着眼泪跟着爹娘兄嫂垂头丧气的回去了。
回到家里打开包袱一看，里头竟然有一百五十两银票，以及三四两的碎银子。
第853章 何必当初
回到家里打开包袱一看，里头竟然有一百五十两银票，以及三四两的碎银子。
潘氏一怔，颤抖着双手将那银票和碎银握住抵在胸口，嚎啕大哭。
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她失去的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而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人对她这么好了。
潘氏滋味复杂，一会儿哭一会儿叹，一会儿昏昏沉沉。
回到家之后就进了房间，晚饭也没有起来吃。
这一夜，自然是睡得极不安稳的，脑子里翻来覆去的都是从前那些片段，迷迷糊糊时睡时醒。
直到天将亮的时候，才真正睡了过去。
然而还没睡多大会儿，便被一阵嘭嘭嘭的捶门声给惊醒了。
“谁呀？”潘氏被那突然而起的巨大声响惊得心怦怦乱跳，带着些恼意不耐烦的问道。
“姑奶奶，快起来帮我做饭，我还得上菜园去看看呢！天都大亮啦，该起来啦！成天睡，吃什么呐？”潘氏的大嫂隔着门大嗓门的喊着。
潘氏心头一堵，顿时气恼起来。
待要还嘴，可还有什么能还的？如今她还有什么依仗？这娘家是她最后的容身之地了！
“我就起。”忍下升腾而起的恼怒，潘氏只得老老实实的起来。
还没出房门呢，便隐约听到兄长在斥责嫂子，似乎是怪嫂子不该叫她。嫂子哪里怕？越发拉开嗓门阴阳怪气的说了无数难听的话，气得潘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手直发抖。
兄长似乎怒了，打了她一下，嫂子便哭天喊地的闹起来，闹得爹娘都出去又是拉又是劝的了。
嫂子一边哭一边冲潘氏房间方向大喊：“一个弃妇，当她是大小姐吗？难不成还要我来伺候她！丢潘家脸的又不是我，你们一个个凭啥都来说我呀？我倒是没人家脸皮厚，这外头吵成这样，她还当什么都没听见关着门睡大觉呐！你们倒是好心，人家倒是真心安理得受用！”
潘氏死死的咬着唇，浑身颤抖，胸口憋闷得仿佛压上了一块巨大的石块。
她到底出去了，默默的干活。
事后她娘虽劝了她几句，然而也就是劝她忍忍，言语间对她也多有埋怨，怨她不该把事情搞成如今这样。
这被休回娘家的弃妇，日子哪里是那么好过的？她大哥大嫂的儿女将来说亲也要受影响的，如何怪的她心里不痛快？
潘氏听了只是哭。
不过四五日，潘氏每一天都如同在地域中煎熬一般，并且这种日子是看不到头、没有终点的。
爹娘和兄长虽然并非完全冷酷无情，但是对她的态度明显不如从前多了——这也不能怪他们，她是个没有任何机会翻身了的弃妇，又没有给家里带回来什么财富，还指望家里拿她当贵人对待吗？
嫂子无人处更是各种阴阳怪气，气得她胸膈间整天整天的都充盈着怒意。
然而她能如何？能跟她吵吗？这是她的家，不是自己的家，她有何资格在这吵？
每天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揉着酸痛的胳膊酸痛的腰，潘氏都要默默流一场泪。
在青苗出嫁之后、也就是她回到娘家十天之后，顺哥儿才在丁四海和莫氏的陪伴下来了潘家看望她。
悔得肠子都要青了的潘氏看见顺哥儿再也忍不住，将他抱在怀中哭得稀里哗啦。
顺哥儿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话以及有一肚子的忐忑不安，此时也什么都顾不得了，母子俩抱头痛哭。
丁四海和莫氏相视一眼，眼底并无波澜，更无同情怜悯：这种事他们见过多了，这叫自作孽不可活。这潘氏不是个值得人同情的人。
潘大娘一家人则高兴得不得了，潘大嫂神情一滞，眼神复杂的看了潘氏一眼，心里顿时不是滋味起来。
“哎哟我的乖外孙，快快，快进屋去、进屋去说话！哎哟，乖外孙呀，可把姥姥给想死咯！”
潘大娘笑得更是满脸都是褶子，亲热得不得了的伸手去拉顺哥儿。
顺哥儿小小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后放松，却是有些不太自然。
潘大娘是他的姥姥，自然也是疼他的，只是这疼自然比不过疼她自家的孙子孙女。
况且，他爹当时病成那样，姥姥姥爷却并没有让他娘回去，让他父子俩凄凄凉凉的，那种感觉他永远也忘不了。
虽然有姑姑照顾，其实他和爹也没有吃什么苦头，可是那种被娘抛弃所形成的刺激和心里的创伤，他永远也忘不了，对姥姥姥爷这一家子也不可能心无芥蒂。
潘大娘浑然不觉，亲亲热热的抓着顺哥儿的手笑眯眯的拉着往屋里去，到底不敢得罪卢家三房的人，又笑着招呼丁四海和莫氏一起进屋坐坐喝杯茶。
丁四海、莫氏哪里肯去？客客气气的婉拒了。
潘大娘心里正一肚子话心急火燎的要问顺哥儿、跟顺哥儿说，见丁四海他们不愿意进屋也就作罢。
潘大嫂殷勤的亲自端了两张凳子出来，笑眯眯的请丁四海和莫氏坐。
两人道了谢，倒是坐下了。
潘大嫂也惦记着婆婆会跟顺哥儿说什么，陪笑客套了几句，急急忙忙也进屋去了。
潘氏拉着顺哥儿的手，上看下看，回想从前种种，又是心酸又是痛苦又是愧疚懊恼，眼泪不时的从眼眶流出来，她不停的抬手擦去。看着顺哥儿，又笑又叹，语无伦次。
潘大娘见她拉着顺哥儿说的全是废话，什么“好好的听你爹你姑姑的话！”、“我的顺哥儿又长高了！”、“有没有好好吃饭？你爹可让你上了学了？”、“平日有没有人欺负你？”、“唉，都怪娘不好……”
潘大娘便不由得有些急了，在心里暗暗埋怨女儿不着调、不知轻重缓急：这种话多说何意？得问顺哥儿啥时候能回去才是正经呀！
“好了好了，你呀，别尽惹孩子伤心了！他有爹有姑姑照顾，哪儿能不好呀？你呀，尽说这些是什么！唉，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没了亲娘在身边，是什么都补偿不了的。可怜了我的顺哥儿，唉！好孩子，乖，别哭了，啊!”
第854章 绝望
潘大娘怜惜的拉过顺哥儿揽入怀中轻轻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好孩子，告诉姥姥，是你爹和你姑姑让你来的吗？”
这话一出，屋子里几个人全都敛神屏息，几道目光齐刷刷的望着顺哥儿。
潘氏眼中也是瞬间亮了起来，不过也仅仅是一瞬间而已，立刻，她眸子便一黯，苦涩笑了笑。
乔大河那天态度那么坚决，她哭着恳求他都没有松口，又怎么可能才短短几天就让顺哥儿来呢？
至于乔小如——好容易自己走了，她开心还来不及呢，更不可能主动让顺哥儿来看自己。
她更加愧疚的看了顺哥儿一眼，定是这孩子自己要来的，自己真不是个合格的娘啊！
果然，顺哥儿有些僵硬的摇了摇头：“不是……是我自己、我自己想我娘了。我跟姑姑说，姑姑就让丁大叔和莫大娘送我来了。我爹、我爹并不知道……”
“什么！”潘大娘急了，忙道：“你爹不知道？那你怎么不告诉他呀！那你告诉姥姥，你想不想你娘回去？”
顺哥儿一僵，小脸微微发白，扭头看了潘氏一眼，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想娘回去吗？他自然想，可是——
他又有点茫然。
爹已经把娘休了不是吗？况且，娘一回去若是又像从前那样——
顺哥儿不由得抖了抖，心头一颤。那样的日子他永远也不想再经历了，永远也不想！
“你这孩子，这可是你亲娘！你怎么能不想她呢？要是你爹给你找了个后娘，有你罪受的！”潘大娘见顺哥儿不说话顿时急了。
顺哥儿“呜——”的一下哭了起来，抹着眼睛呜呜呜的直哭个不停。
“娘，您别再逼他了，他还小！”潘氏急了，忙将他揽入怀中轻轻拍抚安慰着。心如刀绞。
“娘这还不是为了你好，”潘大娘气极道：“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孩子，你爹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求求他他肯定会答应你的。你得跟他说、你得求他呀！没有娘的孩子，那日子可怎么过呀！”
“娘，您别再说了好吗！乔大河已经休了我，您别为难顺哥儿一个孩子了。他好不容易来看我，我想好好的和他说说话成吗！”潘氏打断了潘大娘。
“哎你——”潘大娘没好气起来，恼道：“真是不识好人心，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你倒怪我我来了。”
潘大嫂也嘀咕道：“是啊小姑，这你要是回去了，跟顺哥儿说多少话不成？这会儿有什么好急的？这么好的机会你要错过了，以后你要再想见他可就难了！再说了，这被休的弃妇是什么好名声？难不成你真的打算在娘家过一辈子呀！”
“你给我闭嘴成吗！”潘氏不由大怒厉声喝斥。
“哟！”潘大嫂也恼了，声音提高了八阶，尖声冷笑：“这是跟我抖威风来啦！有这么大的本事你让乔大河收回休书呀！冲我发火算什么能耐！”
“你——”
“你少说两句成吗？”潘氏大哥皱眉。
“你竟然怪我！我说错什么啦！这个家到底是谁的家，还让不让人过啦！”潘大嫂越发尖声怪叫起来，怒气冲冲。
“你不用指桑骂槐，看我不顺眼，我不会再麻烦你就是！”
“哟，这种屁话、空话谁不会说呀！你倒是拿出点真能耐让老娘瞧瞧呀！”
“够了够了，你们能消停点吗？”
“……”
顺哥儿听着这一声声的争执、争吵，心里发慌，忍不住又放声呜呜的大哭起来。
丁四海和莫氏在院子里听到，两个人都吓了一跳，慌忙冲了进去。
“哎哟，顺哥儿！”莫氏忙将顺哥儿拉了过来，皱眉道：“你们大人的事儿别在孩子面前吵，既然这样，我们就先把顺哥儿带回去了，过一阵再来看看吧！”
“哎我说你干什么、干什么！”潘大娘、潘大爷都急了，“顺哥儿是我们外孙，怎么的？啥时候轮到你来插手了？我们家的事，你少跟着掺合！”
潘大娘说着便上前要去拉扯顺哥儿，要将顺哥儿给拉扯过去。
顺哥儿呜呜的哭，却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
潘大娘一滞，大为尴尬，同时也有些恼羞，恨恨瞪莫氏。
莫氏索性将顺哥儿交给丁四海，叫丁四海赶紧抱了出门去。
她拦着门阻住潘大娘等，大声道：“你们家的事谁爱管呀！这都是乔娘子的吩咐。乔娘子说了，顺哥儿想他娘什么时候她都会叫人送他来看看他娘，至于别的，你们就别想了！哪儿有你们这样做长辈的，自个做错了事，反倒逼着一个孩子出头！顺哥儿才多大，你们就狠得下这样的心？”
“哎呀你、你敢教训我？”潘大娘气结。
潘氏心头大痛，死命拉着潘大娘，哽咽道：“娘，求您了！别说了、别说了成吗！”
她冲莫氏道：“你们带顺哥儿回去吧！让他爹好好照顾他！走吧！”
莫氏“哦”了一声，板着脸转身便走了。
心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倒是算你识相了。
若一直能这么识相下去，以后说不准倒也有些好日子过，可若再自个作，神都救不了你……
顺哥儿呜呜的哭着，被丁四海报上了马车也没有再闹着叫娘闹着下车。
尽管他心里还想和潘氏说说话，可是那种充斥着尖叫、争吵、恶声恶气咒骂的气氛，令他一下子又想起了从前母亲每每发作脾气的情景，情不自禁的颤栗惊惧起来，什么都不想了，只想逃避……
莫氏过来后，丁四海便赶着车离开了潘家。
潘家内部各种争吵尖叫却是持续了好一阵才告一阶段。
潘大嫂见顺哥儿虽然来了，但却不是乔大河或者乔小如让他来的，且两手空空什么都没带，便知潘氏想要回去那已经是完全没有可能的了，对潘氏厌恶嫌弃更甚，骂了一通极其难听的话，赌气进了房间连晚饭都不做了。
这一次，潘大娘也有点恼了潘氏，埋怨的道：“你看看你，你嫂子的话虽然听起来有点不好听，可我们还不都是为了你好？”
第855章 青苗出阁
这一次，潘大娘也有点恼了潘氏，埋怨的道：“你看看你，你嫂子的话虽然听起来有点不好听，可我们还不都是为了你好？你乍能拖后腿呢你！好容易顺哥儿来了，啥都没说成呢，你就这么让他走了！要我说，你该把他留下，哼，乔大河不服软，就别让顺哥儿回去！”
潘氏苦涩一笑，幽幽道：“娘，就算咱们家要强留下顺哥儿，难道真留得下吗？乔小如……”
潘氏摇头叹息：“她不会答应的。”
潘大娘心中激愤，“那乔小如真是——管的宽，哼！”
一肚子的愤怒，潘大娘到底也没敢多说乔小如什么。那一家子如今都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潘大嫂不肯做晚饭，总不能叫潘大娘一大把年纪了还去为一家子做吃的，反倒一大家子等着她做。
潘氏心里烦恼，也只得忍下去了厨房。
谁知不多会儿潘大嫂又来了，在一旁盯着，各种阴阳怪气、冷嘲热讽。
“哟，这果然不是自家的东西不心疼，搁这么多油，你当油是水吗？”
“哎呀，锅都要烧坏了，怎么还不下菜？你想干啥呢你！”
“瞪我干什么？怎的，你做的不对还不许说你啦？”
“……”
晚饭后，潘氏终于再忍不住，跟一家人说了自己会在院子里另外搭建两间屋子住，以后吃住都不跟娘家人一起了。
顺便，明天请她哥陪她去一趟城里，她要买十亩上好的良田，这往后，也算有了收入，不用占娘家的便宜了。
潘大嫂脸色一变，脱口便道：“你还有钱？”
潘氏不答。
潘大嫂又笑道：“既然这样何必这么麻烦？让你大哥来办就成了，何必你还要亲自进城呢？难不成信不过你大哥？”
潘氏没理她，只请大哥帮忙。
潘大哥有些意外她竟然有钱，自然点头答应了。
潘大嫂冷笑，不酸不凉的又道：“十亩良田，那得好几十差不多上百两银子呢！哟，想不到姑奶奶还是个有钱人呢！既然有这么多钱，怎么回来的时候一声不吭，我们也就算了，连爹娘都不告诉一声，怕我们惦记你的钱呀？哎，真是叫人寒心呐！”
这话一出，潘大娘潘大爷和潘大哥脸色微变，心里也有些不自在起来。
潘氏心里冷笑，心道那是我救命的钱，若拿了出来，自己岂不是死路一条？
对大嫂这话，她也无话可说。不是不信任爹娘大哥，而是，她没有退路了，她总得为自己打算打算不是吗？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潘大娘潘大爷也没有说什么，见潘氏态度坚决，也就默认了她另外搭建房子住的事。
第二天，潘大哥陪着潘氏进城，找了地保，没几天就买了十二亩良田，共九十六两银子。
她还要在娘家吃住一阵子，便又花四两银子买了不少米面、数只活鸡鸭和五六十个鸡蛋，又给他们每人买了一块裁剪衣裳的料子。
这才将潘大嫂的嘴给堵上。
花着钱的时候，潘氏的心都在滴血，觉得这钱花得憋屈得不得了。倒算是有些明白了乔小如当初的心情……
心情越发复杂不是滋味起来。就是自己也不得不叹一声自作自受。
一时又请人盖房子。
她还有五十两银子，花了十两，倒是盖了一座三间的砖房，虽然不大，但是一个人住足够了，倒也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又开垦了一块不大不小的菜地，家里简单添置了些东西，还剩下三十两银子，换了好几个地方才放心的藏了起来。
她是绝对不敢叫潘大嫂知道的，不然绝对保不住。那可是她今后的依靠保障。
顺哥儿后来时不时会来看看她，陪她吃顿饭，有的时候会过一夜再回去。
一开始的时候潘大娘等还热络着，后来见乔大河根本没有接潘氏回去的意思，也就死心了，也不太亲近顺哥儿了。
况且，顺哥儿来看他娘真的就是来看，什么礼物都没带。
乔小如不可能让他给潘氏带东西，这种事乔大河也没想到，便是想到，既然已经休了潘氏，也不会再与潘氏有所瓜葛牵扯。
后来，顺哥儿会给潘氏带一些自己采摘晒好炮制的草药，比如治风寒咳嗽、退热的等等。
再后来，顺哥儿渐渐长大，进了医馆当学徒，领到了工钱，再来看望潘氏的时候，才没有两手空空。第一次潘氏喜之不尽，又泪流满面。
如此一过便是十多年。
潘氏并没有改嫁，乔大河也没有另娶。
直到顺哥儿成亲，获得乔大河同意，潘氏参加了婚宴，这么多年过去，才第一次见到乔大河，心里更是酸涩无比。
之后再过三年，顺哥儿孩子出生，顺哥儿问了乔大河，接了潘氏来家帮忙照顾孩子。这一家人倒算是诡异的团圆了。
这么多年的磋磨，潘氏早已没了当初的棱角，对儿子满心愧疚自然是好的，对乔大河再也没有当初的嚣张气焰，便是对儿媳妇，也客客气气的不敢有丝毫挑剔，反倒尽力的去满足她、照顾她，生怕她一个不高兴便将自己赶走。
一个人的凄凉日子，她已经过得够得不能再够了，她贪恋这一点温暖，哪怕，并不是那么名正言顺。
好在顺哥儿媳妇也是个性子温和平和的，一家人的日子诡异的过得十分安宁和谐。
后来，乔大河休妻的事儿也就没再提了，也不知他什么时候上官府销毁了那休书凭证。而潘氏，早已不是从前的潘氏，十几年过后，再无半分当初的跋扈了。
算起来，她的命算的是好的了。
再说回眼前事，三月份的时候，青苗出嫁，婚礼虽然比不得卢杏儿那会儿，依然热闹非凡，比起普通的村里姑娘们出嫁，却要好上不知多少倍了。
看在卢杏儿、乔小如的份上，前来送礼的乡绅财主、商贾人家无数，便是孟县令也叫人备了一份不轻不重的礼差师爷送了来。
远在穆南王府的卢杏儿亦派人添了礼，这是给青苗做脸面。
第856章 生产
远在穆南王府的卢杏儿亦派人添了礼，这是给青苗做脸面。
惹得一众姑娘媳妇们羡慕无比，都说青苗命好，谁知临出嫁沾了这样的光……
杨氏见状不由得又得意起来，暗暗觉得自家也是很有体面的人家了。
只是，一想到这些东西都到不了自己的手里，杨氏便又觉得不那么痛快了。
方林海一家是老实人家，见状心里头又是欢喜又有些不安。
欢喜的是娶了这么个媳妇面子上自然光彩体面，不安的是万一这媳妇不贤，在家里抖起威风来，谁敢压她一头？
况且，她嫁过来便是长嫂，上头连婆婆都没有，只有一个公公。可从来没听说过公公好插手管教儿媳妇的。
倒是青苗出阁前田氏和乔小如都叮嘱了她许多话，田氏的话青苗都懂了，乔小如的话青苗懂一大半不懂一小半，但却记着那是自己的丈夫，想要与丈夫好好的过一辈子，绝不能当个泼妇事事要强抓尖。
不然，就要变成她的娘或者潘氏了……
青苗原本便是十分勤快的姑娘，过门之后方林海父子三个见她脾性又温和，说话总带着笑，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方林海很是喜欢她，两人称得上琴瑟和弦。
三朝回门的时候，除了见自家人，少不了要上二房、三房去见一见那两房人。
杨氏看方林海颇为不喜，一直拉长着脸，若非有卢孝全一旁冷眼强压着场子，没准她又干出什么好事儿来。
好在方林海看着是个老实人，心里却是个有主见的。
在订亲之前他便暗暗打听过未来岳家的情形，对这门亲事也曾纠结过要不要应了。最后应下，也是看卢家三房、看青苗人好。
因此这位岳母百般看自己不顺眼，阴阳怪气绷着脸没个好气色，说话也爱答不理、有气无力的，他也只当做没看见，只恭恭敬敬、规规矩矩的尽到自己的礼数便是。
至于对方领不领情，怎么领、怎么回应，不好意思，那是对方的事，跟他没多大关系，也影响不到他的心情。
他这反应叫杨氏看了，气得杨氏心情更差劲憋火了一些。
杨氏如何能看他顺眼？不说他看起来老实，这种性子原本就不是杨氏所喜欢的，单说他是田氏帮忙选定的女婿，就足够令杨氏厌恶到极点了。
青苗见自己的娘如此对自己的新婚夫婿，心里倒是紧张愧疚又不安，在去三房的路上看向方林海，甚是愧疚让他不要介意……
方林海倒是一笑，反倒安慰了她几句，说岳母这是舍不得闺女呢，觉着自己抢走了她闺女，所以才瞧自己总有那么点气色不好看，他是不会计较的。
青苗听得倒好笑起来，遂也安心。
在三房，田氏、乔小如倒更像正儿八经的外家，让方林海感到放松与自在，就是青苗脸上的笑容也没有了紧张。
要知道在家的时候，看着亲娘那张黑得随时会滴下墨水来的脸，她的心可是一直揪着。
只是今日到底是回门，三婶家再好也不是自己的家，于田氏、乔小如等说了一会儿话，乔小如便笑着催他们回去了。
笑道他们若再不回去，恐怕她爹娘就等急了。
青苗猛然醒悟，她爹倒不会怎样，然而他们若在三房待的时间太长了，她娘肯定又会恼怒发脾气的，便只得起身告辞。看着田氏、乔小如有些愧疚，也有些不舍。
在娘家用过午饭，再待了片刻，青苗与方林海便回家去了。
水秀忍不住又心里头发酸，向卢怀银冷笑抱怨道：“你那三婶、二堂嫂究竟跟你有什么仇？一般都是姐妹、都是亲人，怎么他们就独独针对你呢？你看看你这些兄弟姐妹，哪一个不得他们照拂、哪一个他们不是含笑相对，可是偏偏就是对你——哼！现在好了，连一个外姓人，也照样比你体面！”
“我看啊，现在这么样还算好的了，等哪天你爹你娘不在了，你们兄弟俩分了家，这日子可真正没发过了！就这点家产，人家又是长房，你能分到什么？哼，那李氏贼精贼精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当着家，天知道藏私藏了多少私房钱呢。”
水秀心里早积攒了一肚子怨气，娘家人对她也越来越失望，每每提及一些要求她根本无能为力办得到，娘家人却都觉得她是故意不肯帮忙。
而她本人好面子，又不愿意跟娘家人说明自己在卢家的真实状况，结果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
卢怀银听了心里也十分不爽，没好气道：“那你说怎么办？三房就是乔小如那死女人当家，卢湛那么狠，我哪儿敢招惹他！”
水秀听毕只是连连冷笑。
青苗回门第二天凌晨，乔小如便感觉腹痛，慌得一家人忙将先两天便请了回来的稳婆叫过来看，病恹恹尚不见大好的田氏见状也一下子涨了精神，紧张的守在房间里。
稳婆摸了摸乔小如的肚子，又问了些话，便笑道：“果然是要生了，不过这情形也没那么快。乔娘子胎相极好，母体健康，生产的时候顺其自然便是，不必紧张。”
一时又叫人将热水时刻备好，炖上鸡汤，加点儿参片，预备着得再喝一点。
乔小如勉强笑着点了点头。
若说不紧张那是假的，毕竟在现代的时候，见惯了娇贵着的孕妇，哪家怀孕了不是矜贵得什么似的？生产的时候更是如临大敌。
不说别的，有剖腹产的技术做坚强后盾，至少性命无忧。
在这会儿却是什么都没有，一切只能靠自己。
这让她有种孤军奋战的感觉。
“怎么一点预兆也没有就要生了呢？媳妇儿你别怕，我在这！”卢湛站在床头，伸手握住了乔小如的手温言安慰。
两人到底是夫妻，乔小如尽管一脸的平静，然而她害怕不害怕、紧张不紧张旁人看不出来，却是瞒不过他这个做丈夫的。
她是为他生儿育女，他如何能不关心、不安慰？
第857章 是个千金
稳婆忍不住咯咯笑起来，笑道：“看卢爷这话说的！月份到了自然就瓜熟蒂落了，随时都可能发动。这种事啊，说快也快、说慢也慢，没个准，哪里有什么预兆呢！哎哟，”
稳婆说着说着吓了一跳的样子，忙笑道：“看老身真是忙糊涂了！女人家生孩子可没男人什么事，卢爷快出去等着吧，这不是卢爷该待的地方！”
田氏闻言也方才记起这事，笑道：“真是，一个不留神怎么你也跟来了？快出去，等孩子生下来了，自然抱给你看。”
卢湛挑挑眉，看向乔小如，乔小如冲他点头，笑容有点僵硬：“你出去吧，我没事。”
“嗯……我就在门外，媳妇儿。有什么事你叫我一声。”卢湛点点头。
稳婆与田氏、莫氏、乔小如都笑了起来，田氏嗔道：“要当爹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哎，快去吧、出去！”
卢湛摸摸鼻子，冲乔小如笑笑，转身出去。
“阿湛！”乔小如却是不知为何叫住了他。
卢湛立刻上前。
乔小如道：“你可不可以把周老大夫请来，我有几句话想要问问他。”
田氏皱眉，柔声道：“等你把孩子生下来后，多少话问不得？这会儿好好躺着，别想别的。”
乔小如却十分坚持，摇摇头，看向卢湛。
“好，你等着，我很快就来！”卢湛答应一声，转身便去。
田氏轻轻一叹，让莫氏去告诉山竹，让山竹去将李氏请过来帮帮忙。
她身子还病着，帮不上什么忙。产房里有稳婆和莫氏两个够了，但是外头指挥着烧水、准备各种所需物品却得李氏这样生产过的帮一把才行。
山竹、杨桃都是小姑娘，哪里懂得这些？
不多会儿，周老大夫带着龙小西随卢湛一起来了。
乔小如要单独跟周老大夫、龙小西、卢湛说话，让田氏等暂且都回避。
田氏无奈，只得依她。稳婆也有些莫名其妙，只得出去。
乔小如脸色微微有些发白，看看这三人，便道：“周老大夫，如果、如果万一我难产——”
卢湛眼皮子一跳，不由得握住她的手不悦沉声道：“你胡说什么！”
乔小如笑笑轻轻回握了一下他的手笑道：“这不是——未雨绸缪嘛！隔着一层肚子，谁知道里头是个什么情形呢！”
这话惹得周老大夫笑起来，周老大夫掠了掠长胡子便笑道：“我明白乔娘子的意思了，乔娘子是想着，万一有什么麻烦剖腹取子是吗？”
卢湛脸色一变，正欲说话，乔小如用力捏了一下他的手，有些紧张的冲周老大夫点点头：“是，不知周老大夫能做得到吗？”
其实说这话的时候乔小如是有些愧疚的，毕竟周老大夫已经一把年纪了，就算医术再精湛，也未必对口、未必有那个体力啊。
“放心，”周老大夫却是点点头，笑道：“这种事老夫以前也做过，母子平安，从无失手。”
“那、那我就放心了！”乔小如心中略松，轻轻点了点头笑道。
卢湛眉头皱了皱，便道：“既然如此，需要准备什么还请老大夫吩咐，万一到时候要用，也不会乱了阵脚。”
周老大夫摇摇头，笑眯眯道：“放心，老夫行医箱里该有的什么都有，要用随时都能取用。小如啊，你安心，啊？”
乔小如点点头：“有劳您了！”
……铺天盖地的疼痛潮水般将她包围，痛到最后，她已经半失去了意识，整个脑子里混混涨涨，仿佛有一团火在烧。
好在她一向来是个坚强能忍的人，稳婆让她努力平复心情不要叫喊，她除了被抛上疼痛的浪尖时实在难以忍受才咬牙闷哼两声，倒没有大喊大叫的。
饶是如此，卢湛耳力好，在产房外也担忧得有点坐立不安。不时抬头望着紧闭的房门。
莫氏端了好几次鸡汤过来，乔小如每次都摇头不喝。
痛得胸口发胀、心尖紧缩，她只想吐，哪里吃得下去？
最后弄得烦了，难得的大发脾气喝斥了几句。
田氏等无奈，只得作罢。却又急得不知怎么办才好，这会儿不吃，生的时候万一没有力气可怎么办？
稳婆便陪笑问道家里可有上好的老山参？切了薄片让乔娘子含在嘴里也好。
外边卢湛听见了，想起卢杏儿回门的时候倒是送了一支，据说年份在两百多年的，便隔着门答应一声，亲自去取了来。
微涩带着苦意的参片含入口中，刺激着意识回转。
乔小如喘息着，软软的躺在榻上，满头满脸都是汗，莫氏不停的帮她擦拭，鬓角依然**了一大片。
稳婆定时检查产道，不停的打气道是“快了、快了！”
却是“快了”不知多少次还是“快了”。
乔小如心里无比的怨念：这干稳婆的，真是世上最大的谎言家。
一直到日头偏西，将近黄昏之时，乔小如痛到了极致、痛得死去活来之际，产道终于全开，顺利的生下了孩子。
那一瞬间，她似乎能听到“哗啦”一声，肚子里那块肉滑出了体外，感觉身体被掏空，整个人瞬间无力瘫软……
“恭喜田夫人，是个千金！”稳婆抱着孩子，面上带着笑，神色却有些紧张的暗暗看了田氏一眼。
田氏却是由衷的欢喜，笑道：“好、好！千金好！母女平安便好！”
一时消息传到外头，众人都高兴起来，纷纷向卢湛道贺。
隔着门，听着小婴儿软软嫩嫩的啼哭声，卢湛只觉得心头发软、发热，哈哈笑着：“我当爹了！我有女儿了！”
脚下不停，一下子便推门进去。
房间里正乱着，又是擦拭孩子包裹襁褓，又是给乔小如擦拭、更衣。
看见卢湛进来，还不等田氏、稳婆说什么，卢湛便道：“我这个当爹、当丈夫的要看看自己的妻女天经地义吧？放心，我不会打扰你们、你们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稳婆无奈，田氏也无奈，摇头笑笑，只得笑道：“罢了，你好好的待着便捣乱便成！”
第858章 小如，谢谢你!
乔小如正在喝鸡汤，闻言也不禁“扑哧”一笑，招呼他道：“你快过来，你看，咱们的闺女躺在我身旁呢，好可爱的孩子呀！”
卢湛喜滋滋上前，看着那小小的小婴儿闭着眼睛包裹在大红的襁褓中，肉肉的小脸蛋，浓黑的头发，小小的嘴唇和鼻子，卢湛的目光柔和起来，想去碰她又不敢，伸出去的手指头又缩了回来，笑道：“嗯，咱们小闺女很漂亮。”
乔小如笑着拉着他的手轻轻握着小闺女的手，笑道：“你要轻一点哦，小宝贝嫩着呢！”
卢湛身体一僵，一股热流自心田流淌而过，无名的自豪感以及微微的带着酸涩的喜悦之情油然而生：这是他的孩子，是他血肉的继承，生命的延续。
大掌一翻，他将乔小如和小闺女的手一起握在掌心，忽然俯身在乔小如额头轻轻一吻，双眸湛湛凝着乔小如轻笑道：“小如，谢谢你！”
饶是乔小如一向来胆子挺大，也被他这样的举动弄得脸上一红，下意识瞟了一眼，田氏已经出去，稳婆在忙着整理收拾产房，莫氏早已识趣的端着鸡汤低着头避让一旁。
她暗暗松了口气，心里却一下子甜蜜涌上来满满的甜蜜，双颊生晕柔声笑道：“这也是我的孩子呀，我和你一样那么喜欢她！”
卢湛低低的笑起来，轻轻抽出手，将她拥着让她靠在自己怀中，看着襁褓中的小婴儿，两人相视而笑。
莫氏有点无奈，虽然看着他们一家三口温柔相拥的情景温馨得令人不忍亦不愿打扰，可乔娘子刚刚生产，还需要休息，小宝贝也需要休息呢。
“咳咳！”莫氏咳了一声，端着碗上前陪笑道：“爷，乔娘子刚刚生产身子还弱呢，吃点儿东西得躺下休息才行……”
“倒是我糊涂了！”卢湛一笑，伸手道：“把碗拿来。”
莫氏只好将手中的碗递给卢湛。
乔小如便忙笑道：“莫嫂，快把孩子抱到小床上睡着吧。”
刚出生的孩子还太小，连动都不太有力气动，声音也小猫似的弱弱的。她可不敢让孩子躺在自己身边睡，万一自己倦极了睡过去，可很难说会不会压到孩子、或者一角被子盖住了她的头脸。
“好，奴婢正要说呢！”莫氏一笑，小心翼翼的将襁褓抱起来，轻轻放在大床旁边的摇篮里。轻轻退了出去。
“来！我媳妇辛苦了！”卢湛笑着喂乔小如。
乔小如心里一甜，笑道：“阿湛，原来生孩子虽然有点疼，可是这会儿看到她、看到你，再疼我也觉得值了。”
卢湛满心怜惜，看了看她因失血而苍白的小脸，再想想在外头等候的那种心焦欲狂的感觉，不觉感慨道：“怎么会只有一点疼？我在外头快要担心死了！我想着，若我能替你受那样的罪便好了！唉，要不以后，咱们还是别生了吧！”
说着还加了一句：“女儿也挺好的，真的。我就喜欢咱们的小闺女，绝对不嫌弃没有儿子！”
乔小如“扑哧”一笑，想了想却是道：“可是我还想生个儿子呢，儿女双全，多好呀！不然以后咱们的小闺女被人欺负了，没有个弟弟替她出头，那可真糟糕！”
“我这个做父亲的自然会替她出头，”卢湛想也没想便道。
再一想，若是将来自己和媳妇都不在了呢？谁替小闺女出头？小闺女受了委屈，连个娘家人都没有，多可怜！
便纠结道：“唔……那，还是再生个儿子吧！”
乔小如“扑哧”一笑，嗯了一声点点头。
卢湛轻轻抚摸她的脸，柔声笑道：“只是，我媳妇儿又要受苦了。好媳妇儿，以后我更疼你。”
乔小如柳眉一挑，嗔着他似笑非笑道：“哦，原来你更疼我是有条件的啊！”
卢湛：“……”
忙将碗随手搁在一旁，将媳妇儿整个拥在怀中连连亲吻她的脸，“好媳妇、亲亲媳妇，你男人一直都疼你不是吗……”
乔小如扭着身体咯咯咯笑个不住。
小闺女的出生，令整个宅子一下子添了许多生气活力，小宝贝十分漂亮可爱，阖家上下都喜欢得不得了。
卢湛和乔小如尤其宝贝这个闺女，通常而言孩子尤其是闺女总要长到两三岁以后才有个正式的名字，在那之前不过随意叫个小名罢了。
乔小如和卢湛却不肯，小闺女出生当天晚上开始，两人便讨论起她的名字来。
初为人父母，面对一切都有种措手不及、不知所措的感觉，两人想来想去，想了无数个名字最后都被自己给否掉了。
总觉得这名字怎么样想都配不上自家的宝贝，什么样的名字都要欠一点儿。
后来实在没法了，看样子这项工作如果不来个强制性的，可能一年半载都不能定得下来。
两人用了个最笨的办法，想了五六个名字写了纸条，随手捏起一个就算是。
日后乔小如回想这事儿，便觉得自己和卢湛这一对爹娘其实挺不负责任的。
好在捏出来的名字还不错，叫做卢溪月，小名儿便叫做小月亮。
洗三的时候，几乎整个村子的大娘大嫂们都来了，青苗也特意从娘家赶了回来，好不热闹。
短短的三天时间，小月亮眉眼长开了不少，小脸蛋上的肌肤也更光滑粉嫩了许多。别的孩子出生的时候还没有眉毛，总要长到几个月大的时候才有眉毛，小月亮却是一生下来便有十分秀气漂亮的浓黑眉毛，瞧着越发讨人喜欢。
众人笑着看她，小心翼翼抱一抱，都笑道这孩子有福气，生下来看这容貌便不知比寻常孩子要好多少呢！
乔小如和卢湛都是有女万事足的模样，陪着小月亮，只觉自家小闺女一天比一天更好看，怎么看都看不够！
哪怕杨氏故意跑来说了些酸不溜丢的话，两人也懒得搭理，自然更不会在意。
杨氏气得不行，跑回家嘀咕，生了个破丫头片子、赔钱货，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哼，将来有他们哭的！
巴不得那小贱人一辈子生不出儿子来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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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9章 杏儿如愿了
原本田氏和卢湛都打算雇个奶娘，乔小如不愿意。
她在孕期调理得很好，身体很健康，生产后又万事无需操心，没有烦恼，丈夫更比之前体贴疼惜几分，加上有周老大夫、龙小西开膳食单子，恢复得很快，奶水也很足，自然愿意自己喂养自己的孩子。
卢湛见她坚持，一笑了之便随她。田氏倒是想说什么的，只是不知为何，想了想到底忍住了没说。
小月亮是卢湛和乔小如的第一个孩子，没多久孩子就要满月了，两人都有点纠结要不要大办满月宴。
按说这第一个孩子自然该大办的，他们很疼小月亮，又不是办不起。
只是一想到这两个月家里的喜事似乎太多了些，先是卢杏儿出嫁、接着又是青苗出嫁，这会儿又给孩子大力操办满月宴，让人家那些亲戚朋友各种人等究竟是来、还是不来送礼？
这酒宴办的也太多了些……
最终两人都决定小月亮的满月宴便不操办了，说是等到周岁的时候再好好的办一场。
这回便只请了几个相熟的好友前来聚一聚热闹热闹便是。
众人听了放出来的这话，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都纷纷叹息他们夫妻俩会体谅人意。
真正有钱的人家，其实也不会在乎多这一份重礼，横竖都是拿得出来的。并且早在乔小如还没有生的时候便已经在着手准备了，想着到时候要送一份令他们夫妇印象深刻的大礼。
不过人家既然放了这话出来，这份大礼便不妨先留着，等孩子周岁的时候再送也是一样。
然而那些家境只在普通富裕的人家，对乔小如两口子此举则大为感激了。
若再要送一份重礼，显然已经有点超出承受能力了；然而不送，如何说得过去？少不得得咬牙节省，也得送！还要送得体面。
他们两口子这话一出，这些人家便齐齐的松了口气。
孩子生下来第二天，卢湛便派人往各处该去的去报信。
乌夷部族、唐六斤蓝掌柜、纪连瑾卢杏儿等。
没几日，乌朵便笑嘻嘻的来了，唐六斤和蓝掌柜等也来看望了一回。
唐六斤喜滋滋的笑说黎娇儿也已有了身孕，如今正在家里安胎，不然也要来的。乔小如等都笑道“恭喜”，替他高兴。
蓝掌柜少不得替独孤豫章道了贺。
乔小如细算算，好像已经有大半年没有见过独孤豫章了，自打那次他和卢湛一同去了一趟沂春县之后，整个人便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乔小如总觉得事情有点怪怪的，偏这会儿在坐月子，待在自个房间里也不好出去见人，没法当面问蓝掌柜什么。
况且，虽然她心里只当独孤豫章是朋友，太关心关切的话仍然是不好问出来的，毕竟，男女有别。
然而心中少不了总悬着这么一根线，不见到他平安无事的好好出现在她面前，这心悬着总是无法放下的了。
只是，看着蓝掌柜到底好好的回到了随云县，料想独孤豫章也是无恙的吧？
最令乔小如开心的是，在小月亮出生二十来天后，卢杏儿和纪连瑾竟然亲自来了。
两人只带了两名侍卫，做普通人打扮，乘着一辆十分普通的民用马车，十分低调的回来了。
进村的时候还特意挑的是天黑之后。
乍然看见两人出现，差点儿没把看门的丁四海吓一大跳。
乔小如看着卢杏儿一身寻常小媳妇装扮咯咯笑着道“恭喜恭喜！”，奔进来就要看小侄女，也是这一跳吓得不轻。
待这欢喜兴奋劲儿过去了，卢杏儿心满意足的抱过了已经长得玉雪可爱的小侄女，这才同乔小如笑着说起此行。
“接到你的信我心里不知多欢喜呢，你和阿湛生下的闺女不知怎么漂亮好看呢，不亲眼瞧一瞧，我这心里如何安定得下来？只是府中事务多，我也不好意思提这事儿。”
“谁知前两日阿瑾说带我上城外庄子里小住几日散散心，马车出了城，便直奔这儿来了……”
卢杏儿说着又怜惜贪恋的抱起了小月亮，笑道：“这一趟啊，果然来的值了！看咱们小月亮长得多招人喜欢呀，长大了必定是个美人！”
乔小如微微一笑，看了一眼挥舞着粉嫩嫩小手的宝贝女儿，面上情不自禁露出了温柔之色，含笑道：“只好她这一生开开心心的我便心满意足了，做了娘才知道自己原来真是什么都不懂，就怕把她给教导坏了。”
卢杏儿“噗”的好笑，笑道：“小月亮还这么小呢，你想的也太长远了！你和阿湛的孩子，如何能教导坏了？将来长大，必定是个有福气的！”
乔小如嫣然一笑，眨眨眼睛，道：“要说有福气，小姑姑才是最有福气呢！穆南王府什么的倒也罢了，难得纪——咳，小姑父有心呀，谁知这又陪着小姑姑回来啦，这才是真正的体贴呢！”
卢杏儿不由脸上一热，笑骂道：“你这张嘴越来越不学好了，连我也打趣起来！真要说起来，我家阿湛哪里差啦？你们两个人前人后的那般亲热，亏得在外头还知晓收敛一二，不然，哼——”
两人说着笑作一团。
卢杏儿和纪连瑾到底是借着城外别院小住的由头这么跑出来的，并不能在这儿待的太久，两人夜里赶到，第二天住了一天，然后天蒙蒙亮的时候，便告辞离开了。
回程的简陋马车上，卢杏儿笑得心满意足，往纪连瑾身上蹭了蹭柔声笑道：“阿瑾，谢谢你！”
纪连瑾瞧了她一眼笑道：“这下子你满意了吧？心里舒坦了吧？”他绝对不敢说，那几****神思不定的，连应付我都时时走神……
“满意满意、舒坦舒坦！”卢杏儿连连点头，感动道：“阿瑾，你对我真是太好了！只是，父王和府上该不会知道吧？”
若是知道了，会不会怪她多事呢？没事儿成天往娘家跑？
“放心，咱们来得快回的也快，轻车简行，并无耽搁，父王就算知道了也只会装作不知道，他不会说什么的！”
第860章 田氏诉往事
“放心，咱们来得快回的也快，轻车简行，并无耽搁，父王就算知道了也只会装作不知道，他不会说什么的！”
“哦，那我就放心了！”卢杏儿笑笑。
穆南王府的生活她因为一开始做的准备充足，心理上也做好了迎接一切困难的准备，可从没想过一嫁过去便要享福的，结果事实上比她想象的要好上许多，日子过得倒要十分顺畅。
但身为儿媳妇，她可不敢持宠而娇招惹穆南王不痛快。
乔小如和卢湛在小月亮满月的时候，操办了个简单的满月宴。
田氏小心翼翼的抱着小月亮，直笑叹委屈了小宝贝。
乔小如无意间听见，这才忽然想到，似乎自打小月亮出生之后，田氏称呼她总是“小宝贝”，还从来没有叫过“乖孙”、“我的孙女儿”这样的，心下不觉有些暗暗疑惑。
忍不住猜疑难道婆婆其实是很想很想要一个孙子的吗？可是自己生了孙女儿她脸皮薄又不好意思对自己表示不满，所以便从不叫“孙女”？
可是，看她对小月亮分明喜爱心疼的紧，那种表露出来的、动作之间带出来的态度绝不会有错。
那这又是为什么？
乔小如想不明白摇摇头便不再想，横竖自己和卢湛是格外心疼这个闺女的，这可是两人的第一个孩子，那种初为人母的喜悦是什么都比不上的。
将来即便再生一个、两个，也不会再有那种感觉。
所以，不管婆婆有什么想法，等时间长了她自然就想通了。自己若点破当做一件正经事来说，岂不是反倒大家尴尬？
乔小如又如何能知晓田氏心里的纠结和煎熬？
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想起那日所发生的意外仍历历在目，可是，是真的已经相隔了二十年那么遥远了。
她很贪恋眼下的安宁平和富足的生活，就这样过一辈子吧，多好！
可是，如果她真的什么都不说，她如何对得起主子？如何对得起阿湛——不，她该叫一声小主子。
她一向来便是个心肠最软的人，令主子伤心遗憾一生、让小主子跪在自己面前叫自己一声“娘”，她的良心，如何能过得去？
她绝对做不到心安理得享受这一切，自从全都想起来当初之后，她的心便没有一刻是安宁的，时时刻刻都处于煎熬之中。
如今乔小如已经安然将孩子生了下来，也到了她说出真相的时候了……
心里这么想着，然而下意识的，她却一天一天的又拖了下去，不忍、亦不舍。
可是，再怎么拖延，也总有自己也拖不下去的一天啊。
田氏终于决定了，便是今日吧。
她没有去找卢湛和乔小如，而是找了周老大夫。
她虽然病已经勉强算好了，可是人一直恹恹的不太有精神，找周大夫众人只当她哪里又不舒服了，顿时全都紧张起来。
要知道之前一直说让周老大夫给她把把脉她可是态度无比坚决的推辞了是，这会儿竟然主动要找周老大夫，那岂不是表示真的很不舒服了？
见卢湛、乔小如都关切不已特意过来问，田氏又欢喜又心酸，笑着摇头再三表示只是小问题而已，好容易才将所有闲杂人等都打发了。
躺靠在卧室外间的榻上，田氏黄黄脸儿、形容憔悴，将莫氏也变着法的打发了出去，还有一直跟随在周老大夫身边的龙小西。
就只留下了周老大夫和小松。
周老大夫早已皱起了眉头，他是个心里头透亮成精的，见田氏这架势便知道她是有话要单独跟自己说了。
“田夫人，你可是有什么话要对老夫说吗？”周老大夫掠了掠雪白的胡子，有些奇怪的问道。
饶是他人老成精，也猜不透田氏好好的要跟自己说什么？
按说，他们俩明明是八竿子也打不着什么关系的不是吗？
“周太医！周院判！二十多年不见，您老人家还是这么硬朗啊！”田氏早已从榻上起身，看着周老大夫，念及从前那恍若隔世的种种，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你！”周老大夫变色又惊又疑，打量着田氏，结结巴巴道：“田夫人是——”
这会儿再看田氏，周老大夫也隐约觉得有两分熟悉，可是时间相隔得太久。
二十年对他这样的老人来说变化不会太大，可是对田氏来说，变化还是相当大的。
没错，周老大夫正是那位名动天下的前太医院院判、国宝级的大人物周淮行。
他忍不住暗暗思索，知晓他身份的只有京城中那些权贵，以及地方上极其少数的名门望族，他游历天下的时候，似乎从来没有跟人说过自己是周太医，大家都称呼他周大夫、周老大夫而已。
那么田夫人，究竟从何而得知？
田氏含泪道：“怪不得您不记得了，如意长公主府田蕊，您可还有印象？”
周老大夫“啊！”的惊呼一声，目瞪口呆！
他眼睛睁得滚圆，瞪着田氏，半响，方结结巴巴道：“田、田蕊？你是如意长公主身边的大宫女田蕊？这——老夫想起来了……怎么会这么巧、唉！”
周老大夫感慨不已。
当年，如意长公主怀着身孕七个多月的时候，平王谋害当今皇帝——当时的太子阴谋败露，竟疯狂的率领王府所有亲卫攻打东宫，要与太子拼个同归于尽。
当年那一场突变极其惨烈，东宫上下措手不及死伤无数，如果不是当时恰好在东宫做客的如意长公主驸马卢寄拼死相救，就连太子和同样身怀六甲的太子妃也必定丧命！
当时，卢寄和太子、太子妃躲在一处，眼看就要有乱兵奔过来，是他强行脱下了太子的外袍穿在自己身上，浓烟烈火中引走了追兵。
当救兵赶到，太子和太子妃含泪命人急急寻他时，卢寄已经葬身火海之中。
如意长公主与驸马卢寄琴瑟和弦，感情极其深厚，闻此噩耗当即大叫一声便晕了过去。
醒来之后，如意长公主更是悲痛欲绝，泣不成声，声声都是悔恨。
第861章 卢湛身世
她的驸马是因为她夸东宫皇嫂那里的梅子腌渍得好、忽然很想吃，驸马便笑着道这便去东宫替她要一些回来。
她心中甜蜜，正在家里喜滋滋满心幸福的等着心爱的驸马给她带酸梅子回来，却不料天人永隔，她永远的失去了他。
甚至，来不及告别！
如果不是因为腹中还怀着孩子，如意长公主悲痛之下只怕便追随驸马去了。
饶是她心心念念着一定要替他生下他的血脉，生下这个孩子，仍然好几次险些流产。
那段时日，也是当时的周老大夫周淮行最忙碌的时日。
那会儿他还是院判，天天两趟长公主府、东宫的跑，为长公主和太子妃安胎。
太子妃那日也受了不小的惊吓，胎相不稳，当然，她的情形比如意长公主要好上一些。
那会儿，田蕊的儿子刚两个多月，她原本便是如意长公主身边的大宫女，后来长公主做主嫁给了驸马带来的管家秦陆。
发生了这样的事，田蕊担心长公主，几乎每天都在长公主身边陪伴不少时候，周老大夫前来问诊，自然经常见到她。
也是因为此事，太子与太子妃对如意长公主愧疚得不得了。卢寄文采出众，性格豪爽不羁，素有急智而诙谐，一向来也与太子交好，如此因为救自己而骤然去世，别说如意长公主，便是太子也更多了几分惋惜。
因为平王造反之事，先帝极为痛心，东宫惨案过去不到两个月，先帝驾崩，太子继位，即为当今的雍和帝。
那阵子正是最最忙碌的时候，雍和帝继位之后一大摊新旧交接的事务要处理，而太子妃亦接掌东宫，饶是因为她在安胎，差不多的事情都不来烦她，仍然有许多事情必须她做决定才行。
好在那会儿萧贵妃还没有进宫，不然太子妃为了不让萧贵妃有借口趁机把揽大权，少不得事事挣扎亲行，只怕肚子里的孩子就更危险了。
饶是如此，太子妃亦心力交瘁、累得够呛。
如意长公主也一向来与这位同胞哥哥的妻子、嫡亲的嫂子交好，见状倒是去了几分悲痛，偶尔还会替新皇后出个主意。
好巧不巧，那日如意长公主心情颇好，胎相也稳了不少，乘坐软轿进宫看望皇后，恰好那日两人都发动起来，几乎是同时在宫里生下了儿子。
两人生下的都是儿子，新帝和皇后都大喜过望，长公主心中亦欣慰：到底给驸马留了后。
新帝与皇后对长公主所出孩子视同亲生，各种赏赐源源不断，对这孩子的关心宠爱甚至超过了皇后所出的嫡子。
对此，皇后非但不觉得有什么好埋怨的，反而心甘情愿，亦十分关切那孩子。
若非长公主表示孩子才刚出生，太过尊贵福泽太厚重恐怕他承受不起，新帝在孩子满月的时候原本打算封侯的。
饶是如此，新帝也给了那孩子所能给的一切，以此报答驸马的救命之恩，补偿失去了丈夫的同胞姐姐。
也因为这一点共患难同生死的情分，新帝对皇后所出的嫡子亦比对别的孩子有所不同，这么多年来无论他再怎么宠爱萧贵妃、疼爱萧贵妃所出的三皇子，却依然毫不犹豫的立了嫡子做太子，宠信有加。
当然，这其中也有如意长公主的功劳。如意长公主对驸马用性命救下的皇后嫡子亦十分疼爱，皇后更喜，乐得借此拉拢长公主，这些年来姑嫂二人关系格外的要好。
便是看在这一点上，新帝对太子也更多几分宽容和宠信。
尤其，在长公主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对太子更是几乎寄托倾注了所有感情的情形之下。
田蕊幽幽叹了口气，轻轻说道：“论理，当初小主子出生的时候我已不是最佳哺乳期，长公主可以为小主子寻到更合适、更好的奶娘，可长公主信任我，将小主子交给我养育，我岂能辜负了长公主？便是用我的性命换小主子的命，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周老太医闻言不觉也叹了口气，道：“听闻那孩子周岁的时候，进香的时候遭遇了反贼……”
田蕊点点头，亦是轻叹。
那日的凶险，至今想起来仍然觉得梦一般的不真实。
那日在密云县进香，夜间留宿寺庙。
不料平王余孽恨驸马坏了自家主子的大事，害主子死不瞑目，遂起了报复之心。
他们倒是想报复新帝呢，可是新帝的身边哪里是他们一群躲躲藏藏见不得人的人能靠近的了的？
那么自然便挑软柿子捏了。
打听得长公主带着小公子密云县进香祈福，便布下了阴谋……
那一夜，无数黑衣蒙面人从天而降，伴随着火光，到处都是厮杀声、刀剑铮然交鸣声、哭喊尖叫声，当时的田蕊，吓得魂飞魄散，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抱着她的小主子跌跌撞撞、误打误撞的逃出了寺庙包围圈，逃到了山下。
当她逃到山下的时候，天色已亮，恰巧有一队商队经过，似乎在饮马稍作休息，她想也没想，偷偷的钻进了一辆运送货物的马车之中。
等到天黑她被发现的时候，距离那寺庙已经上百里了。
上百里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田蕊只知道，一旦她被人追杀上来，只有死路一条。
她哪里敢停留？便编了一套谎话苦苦求那商队收留。
她这人一看就是个柔弱善良到了极点的，加上眼泪汪汪。苦苦哀求，怀中又抱着那么小那么可爱的一个孩子，这天底下哪里有人能够硬得起心肠拒绝？
商队领队的便答应了她的请求，将她收留了下来。
田蕊少不得千恩万谢。
路上走了五六日，田蕊忽然发现那商队领队的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儿不太对劲起来，心下不由暗自惊疑。
女人家直觉过人，更何况如今这种境况之下，田蕊的警惕心自然提高到了十足十，稍微有那么一点儿风吹草动她也察觉到了。
田蕊惊慌起来，又偷偷偷听到了那商队领队果然对自己起了邪心，惊得魂飞魄散，后来那两日中，寻到机会便逃了去。
第862章 回京路迢迢
她生怕被那领队追到抓走，一咬牙改走水路，就这么慌不择路的，田蕊一路流浪一路走，竟到了东昌城。
也就是在东昌城，一打听之下，她才知道此时自己抱着小主子离开京城已经不知多少千里了。
再猛然想起，自己身上根本没带有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的凭证，也就是说，她不可能得到官府的任何帮助！
若是莫名其妙抱着小主子上官府，官府不认为她是个疯子才怪！到时候若是打伤了她，她如何照顾小主子？若是万一伤着、吓着了小主子，那更是要了她的命了。
田氏绝望了，顿时茫然无措、孤立无援，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要去哪里、能做什么。
回京吗？她身上的盘缠已经不够了……
等吗？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她自幼服侍如意长公主，心性纯善，自幼便很得长公主的喜欢。可以说，也算是养在深闺的娇贵小姐，比起多少大户人家的小姐还要矜贵的多。
她哪里懂得外头的世界如何生存？若非拼着一股气定要保全小主子安全，恐怕她早就垮了下来。
此刻跑得已经足够远，但是却陷入了没法再回去的绝望之中，加上跋涉千里，担惊受怕，田氏的身体再也受不住，在东昌城病倒了。
病中她亦不敢不肯让小主子离开自己身边，无法安心养病，身体一天比一天的消瘦下去。
客栈老板和老板娘生怕她死在自家中不吉利，加上她盘缠已经用完，便将她和她的小主子赶了出去。
还算那老板老板娘两口子有良心，没把她扔在大街上，而是扔到了破庙里，好歹有个容身之地。
就在这上天无门下地无路之际，田氏遇到了来东昌城送货的卢孝明……
她这一场病病得着实厉害，断断续续的复发，等她彻底病好之后，已经是一年半之后了。
这一年半，卢孝明为了替她治病欠下了许多债务，而田氏的身体也因为之前的奔波以及一场长久的大病而伤到了根基。
田氏愧疚不已，卢孝明为了她已经欠了许多债，她原本打算向他借钱做路费的打算也只得作罢。
顺理成章的，她嫁给了卢孝明。
恰好驸马也姓卢，小主子暂且取了个名字叫卢湛，连姓都不用改。田氏有时候想着，或许这就是天意……
好不容易两人努力将卢孝明欠下的债务还清，一晃又是数年过去了……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回到了随云县，在县城里住着做工。
这儿距离京城太偏僻，田氏根本无法打听到京城的消息，更没有任何关于如意长公主府的消息。
事情拖到了如今，卢湛早就能打酱油了，田氏每每面对着他，反而更觉无法开口提及往事。
况且，她的身体真的很不好，上京千里迢迢，即便再攒几年攒够了盘缠，她这副身体也未必能够平安顺利将卢湛带回去。
还有卢孝明，这个男人她亏欠了太多，又如何忍心利用完了他将他抛开自己进京？
她在京中有丈夫、有儿子，还有如意长公主，若他们知道卢孝明的存在、若知道她曾经嫁给了他，能饶得了他吗？
田氏纠结痛苦不已，迟迟下不了决心。
后来，卢湛被齐家师父看中，田氏便想，这样也好，小主子学了一身好武艺，等他长大了，自己再告诉他他的身世，让他进京寻亲。
她自幼针线极好，一手刺绣在长公主府也是一等一的。自幼陪伴公主身旁，她自然也是识字的。
她打算，等卢湛学有所成之后，她便绣一封书信交给他，再细细告诉他当年的事，只要他见到长公主，长公主自然会相信他。
至于她，此生永远不要再回京城了，她已经决定留下来陪着卢孝明。
虽然她心里爱着的，一直是她的丈夫秦陆，虽然她不是不牵挂思念她那留在京城的儿子。
人生如何能得双全？卢孝明为她付出了太多，她对他，如何能毫无感情？这一生，她注定是要陪他的。心甘情愿。
后来怀宣出生，她更是断绝了回京的念想。
不想，后来，卢孝明却去世了……
再后来，她冷不丁听到卢湛去从军，气急攻心，当即就晕了过去，之后旧病复发……
刀枪无眼，她的小主子怎么可以去从军？怎么可以做一个任人呼喝使唤的小兵？他是尊贵的长公主殿下的亲生儿子呀！
是陛下早有口谕，只等他年满十五便封侯的贵人呀！
再后来，身体虚弱的她一跤重重跌倒，前尘往事几乎全忘，直到如今……
周老大夫听得感慨叹息不已，脑海中情不自禁浮现出当初自己去如意长公主府中替长公主诊脉安胎时的情形，那个宫女侍奉在长公主身旁，柔弱单薄，温柔得叫人见了便心生怜惜。
谁想就是那么一个柔弱单薄的女子，却凭着一腔忠心与过人的毅力，竟是护着一个刚满周岁的小婴儿一路跌跌撞撞辗转了数千里……
“倒是难为你了，唉！”周老大夫摇头叹息，缓缓道：“老夫对京城中旁的事务素来不怎么上心，倒也没什么可告诉你的。老夫只知道如意长公主以为孩子和你都死了，甚是伤心，皇上皇后因此对如意长公主更为愧疚，这么多年来长公主盛宠不衰，始终是皇上最为信任呵护的人。”
田氏掩口哽咽垂泪。
“对了，”周老大夫看了她一眼，略略迟疑，到底说道：“你原先那丈夫秦陆，在你出事四年之后也另娶了妻。”
田氏心头一紧，含泪凄然摇头：“不怪他，原该如此。周太医可知我那儿子秦子扬——”
“罢了！”问到一半田氏又自嘲好笑的摇摇头，她的儿子不过是公主府上一个管事的儿子，周太医怎么可能会关注呢？
果然，周太医有些过意不去摇了摇头，苦笑道：“这个，我还真是不知道。不过秦陆那人我见过几次，他很不错，是个明白的，料想秦子扬也好好的吧！”
田氏含泪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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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暂时就这样吧！终于迈出关键性的一步了，
第863章 独孤豫章被软禁
秦陆自然是个好的，她相信他对自己多少也是有几分感情的，那么，他一定会好好待子扬的对吧？
子扬……也有小主子这么大了吧？不知可娶了媳妇、有了孩子……
可还——知道有自己这么一个娘吗！
田氏心里骤然一痛，含泪道：“周太医，我如今既全然想起了往日之事，断断没有再隐瞒下去的道理。小主子他是长公主的孩子，应该回到长公主的身边了。”
周老太医沉沉叹了口气，虽然心里已经确定，仍问了一句：“你的小主子——是卢湛？”
“是！”田氏含泪点头，又道：“您一定有法子与京中联系对不对？求您替我给长公主去一封信。”
周老太医沉默片刻，幽幽道：“你真的打算这么做？”
“本应如此，不是吗？”
周老太医没说话。
半响方点点头，道：“好，我这就替你往京城送信去。”
“多谢老太医！”田氏盈盈屈膝福身。
“不必客气，老夫也不过顺手为之罢了！”周老大夫摆摆手淡然一笑。
心里暗叹：这一下，不知又要惹出多少事故、是非来，唉！
别人也就罢了，小如那孩子可就可怜咯，长公主这些年来越发强势，在皇上面前又地位尊崇最得宠信，卢湛这一认祖归宗，长公主能容得下小如这个儿媳妇吗？
卢湛对她倒是有情有义，可是，再有情有义，他又能时时刻刻将她护在身边吗？凭长公主的手段，想要对付自己毫无背景的儿媳妇，跟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分别……
唉，这事原本跟自己没啥关系，自己也犯不着管，可谁叫好巧不巧偏在他们家住了这么一阵子呢？谁叫好巧不巧偏自己对他们两口子印象还不错呢？
最要命的，好巧不巧，自己的关门弟子偏偏是那丫头的义弟呢？并且看那愣头小子的样子，对他这位义姐是当成神一样敬重着的。
若她有个什么意外，那愣头小子岂不得难过死？
看来，他的逍遥日子也结束了，也得回京待着去了啊……
对于田氏与周老大夫议定的一切，乔小如和卢湛以及其他人浑然不知，依然自在悠闲的过着日子。
田氏请求周老大夫先别跟卢湛说，周老大夫原本也没打算说——且让他们再逍遥几日吧，何必早添烦恼？
京城如意长公主府。
这一日，如意长公主穿越过半个长公主府，来到一处较为偏僻的院落，命人在殿外守着，自己走了进去。
一人原本坐在榻上百无聊赖的翻着手里的书卷，见状忙将书卷放下起身，后退两步，拱手弯腰施礼：“长公主！”
此人着一袭半新不旧月白长袍，身姿修长孤清如竹，消减了几分的俊脸显出三分苍白，赫然便是消失了许久的独孤豫章。
长公主凤眸一挑瞟了他一眼，勾了勾唇。
悠悠坐下，长公主睨了独孤豫章一眼：“你还是不肯说？”
独孤豫章垂下了头，一言不发。
这种情形，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去年那次，他与卢湛一块去了一场沂春县，后来，他让卢湛陪同他一块去了一趟宁武城。
宁武城不属于江西省，而是临近安徽省的大城市，宁武侯受封于此。
他没有料到，卢湛的感觉竟是如此的敏锐，直言守城以及巡逻的士兵与别的城镇的看起来气势完全不同，内敛着一股沸腾的血性与杀意，只怕宁武城会有什么变故，所以，他们还是赶快办完事离开的好。
独孤豫章吓了一大跳，当即便召集了所有能当时召集到的人手赶过来暗中查探，两日后便与卢湛离开了。
不想，一番细查之后，果然查出了宁武侯的狼子野心。
宁武侯对朝廷不满由来已久，不知听了从哪里跑来的神棍忽悠，说他有天子龙气，乃是真龙天子转世，竟真的动了造反的念头，暗中大肆准备。
预备再寻机会挑拨京城中几位皇子与太子之间斗起来，他好趁机起事，渔翁得利。
独孤豫章原本便是太子的人，得了此消息自然火急火燎的报给了太子。
太子与心腹幕僚一番筹谋之后，在合适的时机、通过既“巧合”又自然的机会在皇上面前抖了出来，因此而立了大功。
独孤豫章之后一直没有回随云县，甚至有一段时日连蓝掌柜都离开了，便是为了此事而奔波筹谋。
事成之后，独孤豫章自然受到了太子的重赏和更大的倚重。
谁知却也引起了如意长公主的疑心。
如意长公主是个极其聪明而有手段、心计的女人，否则也不会凭着当初驸马救命之恩而圣眷一直隆重，这么多年来皇上始终都记得。
要知道人走茶凉，皇上到底是天子，即便救命之恩，若没有不动声色的经营时时自然而然的提点加强，他又如何能一记便是二十几年？
如意长公主将独孤豫章传来了府中，直截了当便质问他，究竟是谁察觉宁武侯想要造反的？
她的语气十分肯定，察觉此事的，绝对不是他独孤豫章。
独孤豫章自然不肯供出卢湛，他是迫不得已，谁叫他们独孤家欠了皇后娘家一个天大的人情呢？所以他不得不趟入这趟浑水，帮助太子出谋划策。
可是，他不愿意将卢湛拉进来。
他们独孤家到底是个世家，无论怎样他总有几分自保的本钱。
可卢湛那样的，一旦搅合了进来，一直一帆风顺那还罢了，一旦有个什么事，便注定会被当成炮灰而推出来牺牲掉。
可是，夺嫡之路何等凶险？怎么可能一帆风顺？便是他，这些年也不知化解了多少明里暗里惊心动魄的风险。
说白了，他不愿意卢湛搅合进来，为的还是乔小如。
小如应该与她所爱的人白头偕老，一起过着幸福安宁而富足的生活，而不是天天担惊受怕。
长公主自然不信他的，便不准他离京，让他回去好好想一想。
独孤豫章知道长公主的手段，知道她绝对不可能轻易放过。
于是一离开长公主府，他便立刻行动了起来，暗中将当时去宁武城跟随的那些随从全都四散打发隐藏了起来，令他们远远的离开京城。
第864章 本宫的儿子要回来了
而好几个看上去不那么可靠的，从来不滥杀无辜的他，第一次毫不犹豫下了绝杀的命令。
沂春县、随云县那边，他也飞鸽传书做了一番安排。
后来，长公主问了数次而得不到想要的答案，终于厌烦了，便将他软禁在了长公主府中。
长公主明确的告诉他，他什么时候说实话，便什么时候离开公主府吧。
独孤豫章无奈，只得老老实实的待在长公主府中，过着被软禁的生活。
太子殿下虽然倚重他、看重他，但是太子殿下也一向来敬重长公主这个亲姑姑。
如果长公主执意要软禁自己，便是太子殿下也无法可想、无话可说。
好在，他各项安排做的及时，长公主并没有那么容易查到什么。
而长公主的傲气也令她根本没有仔细命人去查——她不相信她没有办法撬开他的嘴。
今日，长公主又来了，独孤豫章便知道，自己又得打起精神来应付一圈了。
面对长公主照例的询问，独孤豫章自然是毫不松口坚持是自己无意中发现的，真的与任何别人都没有关系。
这一次，长公主却没有同他绕圈子，“嗤”的一笑，直截了当冷冷道：“独孤豫章，若非看在你对太子向来忠心的份上，本宫早使出手段收拾你了！本宫已经没有耐性了，本宫问你，是不是跟一个叫卢湛的人有关？”
独孤豫章脸色一变，长公主笑道：“原来果然是他！”
她从袖中抽出一卷书卷，笑吟吟道：“独孤豫章，本宫早就说过，耗尽本宫耐性对你可没有什么好处！本宫想要查的事儿，就没有查不出来的！”
独孤豫章心底一片冰凉，袖中的手紧紧的捏成了拳，控制不住的轻轻颤抖。
他浑身仿佛被一下子抽空了所有的力气。
其实，他早就应该想到事情弄到最后会是这么个结果。
凭长公主的权势，这天底下有什么是她所查不到的？何况这么多线索、何况是查一个大活人？
他只不过是能拖得一时拖一时罢了！
“独孤，你真是不知轻重，”长公主瞟了独孤豫章一眼，皱眉谴责道：“你是太子的人，有责任为太子笼络人才。这样的人才，如何能放过？”
独孤豫章动了动唇，终究什么反驳的话都没有说——长公主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够改变。他独孤豫章在堂堂长公主殿下的眼中，算的了什么？
“长公主您……打算如何安置此人？”独孤豫章只得暗叹，拱手弯腰主动请缨：“之前属下之所以不说，也是卢兄的意思，他不乐意，属下应了他，也算做到仁至义尽了。其实想想，能为太子殿下效劳，也是他的福气！请长公主让属下去接他进京吧！”
长公主瞥了独孤豫章一眼，也懒得去拆穿他的话，只笑道：“你既知道这么想，可见这些日子在本宫府上没白待。本宫只跟你说一句话：下不为例！随云县这一趟，你既熟悉，仍是由你去吧！将他们一家子都接进京里来。”
独孤豫章心微微一沉，却也万般无奈，只得拱手应是。
长公主要用卢湛，自然不会任由他的家眷留在随云县，以后——
独孤豫章心乱如麻，在此事上却根本没有可讨价还价的余地。
长公主瞥了他一眼，淡淡笑道：“事不宜迟，明日你便启程吧！早去早回，别再叫本宫不高兴！”
“是，长公主。”
“嗯，去吧！”长公主这才满意。
然而，在独孤豫章离开长公主府之后，就在这天晚上，周老太医的信也送到了长公主的手上。
看完周老太医的信，这么多年来一直沉稳内敛，气度雍容，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长公主，脸色一下子变得白无血色，手中的信笺怔怔跌落……
继而，她屏退左右，只留下心腹庆嬷嬷，看着庆嬷嬷，眼神闪亮，神情激动，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长公主……”庆嬷嬷被她的反应弄得有些不安，小心翼翼将那信笺从地上捡了起来双手奉给她，笑道：“长公主——这是有什么好事发生了吗？”
“是啊，好事，是好事啊！”长公主抖了抖手中的信笑道：“你知道这是谁来的信吗？是田蕊、是田蕊啊！”
“田蕊？啊！”猛然想起来这个隔了二十多年不曾唤过的名字，庆嬷嬷猛然瞪大了眼睛。
“还有本宫的儿子……也要回来了！”长公主提到卢湛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十分复杂，幽幽叹息。
“什么！”庆嬷嬷脸色变得更加剧烈，如同见了鬼一般惊道：“这怎么——”
“嬷嬷，本宫的儿子，原来没有死！他终于要回来了，真是太好了！”长公主沉沉的叹息，深深的看了庆嬷嬷一眼。
庆嬷嬷努力令自己脸上扯出一抹笑容，连连点头：“是，恭喜长公主、贺喜长公主，公子竟要回来了！”
“嗯，”长公主一笑，笑叹道：“这可真是天意啊天意！你可知独孤豫章一直不肯说的那个人是谁吗？就是本宫的好儿子呀！对了，他现在的名字叫做卢湛！太子有福，有他相帮，更添助力，本宫真是欣慰啊！”
长公主笑容深深，眉目都舒展了开来。
卢湛既然是她的儿子，那么自然便要站在太子这一边，这是毋庸置疑的。
退一万步说，即便他想要投奔别的皇子——谁敢放心用他？
只是，想到她收集到的关于卢湛的种种资料，她的眉头又深深的皱了起来。
“本宫的儿媳妇，不是区区一个乡下女人能当得起的，即使她有那么点儿小聪明！阿湛自然是要回来的，可那个女人，就不必要了！还有那卢家，哼，竟敢……罢了，那些人本宫便暂且放过吧，说不定将来还有用！但那个女人，必须死。”
纤细修长的白皙手指轻轻敲打着茶几，长公主淡淡道：“你马上派人知会独孤豫章，叫他延后三日再出发，还有，路上也无需急着赶路，按照正常的速度便可。”
第865章 长公主的决定
庆嬷嬷忍不住劝道：“长公主，那女子好歹是公子的妻子……如今她自然是配不上咱们家公子的，只是，好歹跟了公子，做不成妻，做个妾——”
长公主抬手止住了庆嬷嬷未完的话，不屑冷嗤：“那种贱人的存在，只会是我儿的污点，本宫绝对不允许。”
庆嬷嬷勉强笑笑，只得应是。
长公主秀眉轻蹙，沉思着，心里已在不停盘算：那贱人必须要死，秦陆虽然另娶了，不过他心里一直还有田蕊，田蕊回来之后，自然仍旧回秦家去的，田蕊在卢家生的那个孩子——罢了，一并随她回秦家去吧。至于卢湛，也已经到了成亲的年纪，这阵子自己好好的给他说一门好的，如此太子也等于又多了一份助力……
再说独孤豫章，终于回到自家的别院，走在熟悉的宅院中，竟有些恍惚，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对于长公主命他明日一早启程赶路之事，独孤豫章一点也不觉得仓促紧迫，如果这会儿是白天，他这会儿便会出城。
时隔许久，他也很想快点儿回到随云县。
他也有些想念那里的人了，尤其是——她应该已经生了吧？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
独孤豫章神情变得温柔起来，眸光如水，浅浅的勾了勾唇角。
只是，想到长公主那些话的时候，他的眉头又紧紧的蹙了起来。
长公主那样尊贵高高在上的人，也不知会不会喜欢小如……
正吩咐随从速速打点行囊，备好车马，次日天亮开城门的时候便好出发，不想，长公主府又来人了，传了长公主的话，让他在家里歇三天再慢慢赶路前往。
独孤豫章不由愕然，忙问何故？
传话之人哪里知晓？陪笑只道这是长公主的吩咐。
独孤豫章苦笑，是啊，这是长公主的吩咐，其他人照做就行了，至于什么为什么，这可不是该问的。
可他的心里却隐隐不安起来。
对长公主，他不说了解十分，也总有五六分。
长公主素来雷厉风行，手段果敢，尤其在支持太子的事上。
她逼问了自己这么久，为的就是问出卢湛，如今既然知晓了人，派自己毫不耽搁立刻赶去才是正常反应，而歇上三天，然后再慢慢赶路——
这怎么想都不像是长公主的风格！
若是别的事，长公主怎么说，独孤豫章也就怎么做了，他犯不着跟长公主对着干。
可是，此事涉及卢湛乔小如，独孤豫章不能不想的多一点。
没有犹豫的，他启动了独孤家族的密探，命打听此事缘由。
而他则做好了时刻可以出城的准备。
长公主虽然命他歇三天再走，但她并没有说原因，如果有必要的话，他大可以声称心领长公主好意，无需歇息，正事要紧，来个先斩后奏。
长公主即便不满，也不会因为这么点事拿他怎么样。
次日一天，独孤豫章只能等在京城。
又过了一夜的次日早上，密探终于回禀了他缘由。
独孤豫章惊得神色大变心跳骤然紊乱：卢湛竟然是长公主那原本以为死去多年的亲生儿子？长公主派了杀手赶赴随云县是要去杀小如？
独孤豫章不及等待，急急飞鸽传书给蓝掌柜，命他调动一切可调动的力量密切保护乔小如，密切关注近期出入随云县的陌生人，一旦发现有不妥的，寻机暗杀了！
安排好这些，他毫不犹豫立刻骑马飞奔出城，他得亲自赶过去。
以他的身份，晚上想要出城自然不是难事。
对这一切，乔小如和卢湛自然是不知道的。两人最近正在为另外一件事烦恼。
卢怀银那个混蛋，到底是惹了祸事了。
一名外地来的大客商，不知从哪儿听到乌夷部族地盘的深山里生长着千年的老山参和数百年的巨大灵芝，便动了心思。
无奈他上门企图收购乌夷部族根本懒得理会他——之前部族里生活那么艰辛都没有人动过哪些祖传宝贝的心思，如今过得比从前好多了，自然更加不可能动了。
这也是现在，乌夷部族与外界的联系交流也加强了许多，还能好好的跟那大客商说话，若是从前，那大客商一次又一次的纠缠不休，他们早就把人打一顿扔出去了。
谁知，这大客商没有遭遇乌夷人粗鲁霸道的对待，却肥了胆子，非但没有死心，反而动起了鬼心眼。
也不知怎的就跟卢怀银搭上了线，让卢怀银帮他进入乌夷部族，只要能够成功弄到手一支老山参或者一株灵芝，便付给卢怀银一百两银子。
卢怀银心动不已，可是想想那乌夷部族凶名在外，哪里那么容易进去的？心下有些打退堂鼓。
大客商唯一能鼓动相帮自己的就是卢怀银了，怎么肯轻易让他打退堂鼓？发挥三寸不烂之舌的功力各种游说，终于将卢怀银说的脑子一热点头答应了。
在大客商的安排下，他与卢怀银顺利的来到了乌夷部族。
大客商带着两个随从乔装改扮了一番，山下隐蔽处安排好接应的马车和人手。卢怀银说自己是乔小如的堂哥，她因为生了孩子之后没法出门，卢湛也要留在家里陪她和孩子，所以，自己便过来替她各处走走看看，好回去告诉她这边的情形叫她放心……
乌夷部族上下将乔小如当成救命恩人，卢怀银既然是乔小如的堂哥，所有人瞬间对他便和善了许多。
乌朵等寥寥几个虽然去过卢乔村，然而大多时候都是待在乔小如家，顶多知道一些关于杨氏的奇葩事儿，对于卢怀银怎样还真不怎么了解。
况且，乌朵是知道乔小如用了她的堂哥们管事的。
偏巧黎账房回随云县看女儿去了，并不在山上，唐六斤最近忙着和记商行的事儿也好些天没过来了，而乌夷部族大多数人性格粗放爽朗，不疑有他，高高兴兴的招待卢怀银一行。
卢怀银一行暗自心喜，第二天上山，装模作样各处走走，一双双眼睛却下意识的四下搜寻老山参和灵芝，并且言谈间不停的套话。
第866章 卢怀银干的好事儿
虽然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但乌朵等好几个人还是对这一行人生出了些厌恶感来，总觉得这几个人不像什么好人。
乌朵面上不动声色，暗中却吩咐了族人紧盯着他们。
果然，在他们来的第三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背着人，那大行商和卢怀银几个便鬼鬼祟祟的往山里摸了去。
其实到了这会儿，这几个人心怀鬼胎、目的不纯已经是明摆着的事儿了，乌夷部族的人完全可以将他们拿下。
一顿折腾之下，不怕他们不说实话。
可乌夷部族众人也是实在的很，也没吱声，不动声色的仍然跟在大行商几人身后，就这么一言不发的跟着他们翻过了两座山头，来到一处山谷。
当他们准备下手动那长了五六百年老山参的时候，这才如神兵突降一般出现在他们面前，吓得他们目瞪口呆。
乌夷部族人暴怒了，厉声喝斥，凶神恶煞：这是他们老祖宗留下来的镇山之宝啊，这么多年了，族里小心翼翼的呵护着，从来没有人敢染指，这几个人竟如此大胆！
面对愤怒的乌夷部族众人，大行商、卢怀银等这才猛然想起这是个野蛮未开化的部族，这儿的人凶神恶煞、蛮不讲理，跟野人没有什么分别！哪怕是被他们打死在这儿了，官府也是绝对不会管的。
大行商、卢怀银几人惊得魂飞魄散，回过神来发一声呐喊慌不择路没头苍蝇似的开始逃跑。
乌夷部族众人见他们干了坏事儿还敢逃，越发恼怒上来，吼叫着在后边追赶。
这大行商素来狡猾，事先已经看好逃跑的线路，而乌夷部族众人好歹看在乔小如的份上并没有真心的想难为他们，追赶他们的时候在他们身后吼叫喊叫得厉害，其实根本就没有用尽全力。
不然，就凭他们几个，能比乌夷部族众人更熟悉自己的家园？更适合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奔跑？
乌夷部族众人没有真正想拿他们，只把他们撵得像狗一样吃够了苦头，跌跤跌得浑身青肿、见他们慌不择路的全都跑出了自己的地界便拉倒。
大行商等虽然最终摆脱了乌夷部族众人，然而几个人逃跑的时候慌不择路到底还是跑散了。
卢怀银平日里懒惯了，身体素质竟比那大行商还不如，没跑多久就落在了最后。
眼看就要被追上，他灵机一动在某个拐弯的时候一头钻进了道旁的草丛里，慌不择路的往前乱跑。
乌夷部族众人见他跑去的方向是伏牛山的方向，理都懒得理他——一旦进了伏牛山，那就是他自己找死，根本用不着他们再做什么。
当然，他们也是绝对不可能好心追上去提醒啊什么的。
结果，那大行商等人倒是魂飞魄散、心有余悸的跑掉了，而卢怀银呢？一脚踏空狠狠的摔到了一条深深的山沟里，跌断了腿动弹不得，痛得乱喊乱叫也根本没有人听得到……
乌朵听了族人们的回报，心里亦恼怒异常，命人严加防守部族地盘，一面又派人快马加鞭去给乔小如报信。
这件事总得告诉乔小如一声才行。
乔小如和卢湛一听堂兄，相视一眼两人便知坏事了。
堂兄倒是有两个，但是卢怀金、卢怀财是绝对不会干这种事情的，那么，就只有一个身为堂弟的卢怀银了。
乔小如气得不行，让莫氏这就上大房去问问卢怀银在不在？
若刚好他不在家，那便十之七八跑不掉就是他了。若他在家，那么多半便是被某些心怀不轨的人冒名顶替。
杨氏看见莫氏来便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再听她问起卢怀银，杨氏便黑着脸喝斥：“问他干啥？他又怎么惹你们不高兴了不成？”
莫氏也是个有脾气的，虽然当初与杨氏合作一块儿将菊花婶收拾得鬼哭狼嚎，但并不表示莫氏就乐意受杨氏的气。
当即莫氏便黑着脸冷冷道：“乌夷部族来人了，杨氏夫人知道乌夷部族吧？有人上他们那想要偷盗人家的镇山宝贝被人赶得鬼哭狼嚎的呢！据他们说，那人自称是我们乔娘子的堂兄，这不，乔娘子让我过来问一声。”
杨氏听了越发恼怒，冷笑道：“你那主子还要不要脸啊？好事儿没见她想到我们怀银，什么狗皮倒灶的坏事倒想往我们怀银脑袋上扣啦？叫她滚！”
莫氏哼了一声忍着气便道：“我们乔娘子看人看事最准了，横竖有没有杨氏夫人你自己看着办吧！人家乌夷部族那边可是说了，好像有个人似乎转道跑到伏牛山去了呢，也不知道是谁。”
莫氏说完，便赌气扭身离开了。
杨氏在她身后怒气冲冲的啐了两口骂了几句。
可等到莫氏离开，她这才忽然想到，似乎，卢怀银已经好几天没见踪影了。问过水秀，水秀只说卢怀银跟人去做点儿生意了，要过一阵子才回来。
听到这话的时候，杨氏的心里还很是高兴呢，觉得卢怀银终于是出息了——并且是不依靠乔小如他们那一家子而出息的，终于给她挣回了面子！
为此她还故意在卢孝全面前大大的夸赞了卢怀银一番，说了不少酸话来酸李氏。
还特意跑到三房去酸田氏。
然而田氏如今满脑子是如意长公主和卢湛，是回京的事儿，哪里有功夫理会她？连听都没听几句，便推说累了，要休息把她给打发了。
把她气得够呛，心里暗恨等卢怀银赚了大钱回来，看她怎么堵三房的嘴。
谁知莫氏竟然——
“那死婆子，乌鸦嘴！呸呸呸，老娘干啥要信她的话！”
杨氏心里纠结来纠结去，到底不放心，便将水秀叫了过来细问。
水秀对于卢怀银去做什么了其实也并不知道得很清楚，只知道有人请他帮忙，说好帮忙成功了就能一下子赚到好几百两银子，于是卢怀银就去了。
杨氏得不到个准答案哪里肯罢休？咄咄逼人的逼着水秀，一边骂一边问，非要她说出个子丑乙卯来。
第867章 真的是他?
最后水秀被逼得急了还真想到了什么，忙道：“我、我好像听他说去乌夷部族什么的……”
“什么！”杨氏脸色煞白尖叫。
水秀被她这吃人的目光吓得一大跳，慌忙道：“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好像是，也好像不是，我、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听岔了……”
“你个小贱妇你乍不早说啊你！你、你想害死怀银吗！”杨氏恨恨两巴掌打在水秀背后大骂，转身跌跌撞撞的去找卢孝全。
语无伦次、颠三倒四的将事情跟卢孝全说完，卢孝全的脸色也一下子变了，怒道：“那个惹祸精他究竟想要干什么？家里是缺少他吃的还是穿的了？他去干这种事！别说人家一个部族了，就算是人家家里，那镇宅的宝贝能随意偷得来吗？这不是招人恨、跟人结仇是什么？真是气死我了！”
杨氏心扑扑的乱跳个不住，听卢孝全这么骂卢怀银心里却又不服气起来，便道：“你凭啥这样骂他吗？这事情到底是不是他干的还说不好呢！”
卢孝全冷笑：“说不好？这都明摆着的事啦还有啥说不好？哼，你生的儿子，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是个什么德性！”
杨氏气得道：“啥叫我生的儿子乍的乍的？还不也是你的儿子？我一个人能生的来吗？”
卢孝全气结，白她一眼没好气道：“都啥时候了你还废话连篇！你就嘴硬、嘴硬吧，迟早有一天你得叫你这张嘴给害死！还不赶紧随我去一趟三弟妹家，我可告诉你啊，见了乔小如，你态度给我放好点儿，不然你想想你那好儿子吧，哼！”
杨氏脑子一热，脱口便尖叫道：“我看她敢对我怎么的！我儿子要是真在那什么蛮子部族里出了事儿，我饶不了她！”
“你不饶人家？”卢孝全冷笑：“人家敢告上官府，你敢吗？你别忘了你儿子偷偷摸摸上人家那儿是干什么去的！”
杨氏一滞，顿时没了言语。
来到三房，见了乔小如杨氏便急吼吼的要质问，被卢孝全暴怒喝斥住，这才隐忍的闭上了嘴。
乔小如瞟了她一眼却觉得，她之所以会闭嘴，其实更卢孝全没有多大关系，而多半是自家男人的功劳。
自家男人冷飕飕的两道目光一盯过去，杨氏就老实多了。
卢孝全心急如焚，又是赔不是又是说好话，最后为难的请求乔小如跟乌夷部族的人说一声，帮忙去找一找看看是不是卢怀银。
要知道，卢怀银已经好几天没有回来了，恐怕还真是——
杨氏忍不住便道：“叫卢湛也去找！卢湛力气大，在山里头走惯了的，他会找。”
卢湛望天，真是手痒想揍人……
乔小如也叫这话给气笑了，道：“大伯娘真是会安排人啊，是不是若我家阿湛没把卢怀银给找回来，便全都是我家阿湛的不是、我家阿湛还得为这件事负责了？”
杨氏哼一声道：“那是——”
“自然”两个字没说完就被卢孝全一脚踹往一边去喝斥道：“死婆娘，你要是再添乱这个儿子老子不要了！老子就当没生养过他！”
“卢孝全，有你这么当爹的吗！你还有没有良心啊你！”杨氏尖叫。
卢湛见状不耐烦，喝斥道：“大伯娘再闹回去闹，别吓着我媳妇和我家闺女！”
杨氏不服瞪过来，卢湛冷冷一挑眉：“要不要我亲自送大伯娘出去？”
杨氏想到卢湛那冷面煞神、六亲不认的手段，再不敢闹，恨恨小声嘀咕道：“就你那媳妇还会被别人吓着？她不吓人就算好的了……”
卢孝全见了这情状心里又是叹息又是苦涩：合着自己这个一家之主都镇不住自家这婆娘，倒是卢湛一个小辈，凶神恶煞喝斥几句她却老实了。
唉，悲哀呀！
他不知道该哀叹世风日下，还是该感叹自己毫无一家之主的威严。
或者说，恶人自有恶人磨才是正理吗？
“阿湛、小如，怀银这事儿做的不地道，等他回来了，咱再好好的说道。可人命关天，他再有不是也是你们的堂弟，你们就当帮大伯父这一回吧！不管怎样，先把人找回来……”
卢孝全压下心里乱七八糟的各种想法，叹息着求卢湛乔小如。
话还正是这个理，卢怀银就算再渣也姓卢，如今出了这样的事自然得先把人找到再来说其他的。
卢湛淡淡道：“大伯父放心，这人我会拜托乌夷部族的人去帮忙寻找。不过能不能找到、是个什么结果，谁也没法保证——”
“你这是啥意思！”杨氏顿时又跳了起来，急道：“没法保证？那你要是故意不找呢？我们怀银岂不是——”
“你给我滚出去！”卢孝全终于忍无可忍冲杨氏咆哮。
看到杨氏一脸憋屈的不服样，乔小如不知为何，心里忽然觉得解气极了，便笑道：“大伯娘，你这可太难为人了。这会儿连怀银在哪儿、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你却要我们保证把人给带回来，这不是强人所难嘛！再说了，人又不是我们搞丢的！”
“说的难听点，他就是自作自受。我可先把话说清楚了，这事儿等他回来之后，必须得给乌夷部族一个交代！人家那是老祖宗传下来的镇山之宝，他竟敢生了熊心豹子胆打主意。说句难听点，即便被人家当场打死他也没地儿说理去！”
“若不是乌夷部族好歹念着我和阿湛几分情面，没有赶尽杀绝，这会儿是个什么状况，还真不好说。”
一席话说得杨氏手脚冰凉，脸色发白。
她动了动唇，还想要说什么，被卢孝全死命狠狠瞪住。
“阿湛，小如，你们放心，等那混蛋找回来，老子第一个收拾他！”卢孝全叹气，恨恨道：“那个不争气的东西！”
卢湛冷冰冰道：“我得留在家，乌夷部族的人比我们更熟悉那边的山脉，有他们寻找足够了。不过先说好了，可不敢保证能找到人，即便找到人，也不敢保证是全须全尾的，那可是深山老林，你们懂的！”
第868章 作死
卢孝全和杨氏面面相觑，脸色微白。
很显然，卢湛这话他们都不太愿意接受，尽管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杨氏哭着道：“那、那要是那些野蛮人故意的不肯出力找他呢？那可怎么办呀！阿湛啊，算大伯娘求你了成不？怀银他好说歹说是你的亲堂弟呀！”
卢湛道：“大伯娘，如果他们真的想收拾怀银，根本不会派人来送信。你这么疑神疑鬼的，我更不敢沾惹这事了，不然到时候你赖我，我找谁说理去？”
杨氏狠狠一噎。
卢孝全想了想，便道：“阿湛，你看这样成不？我去、我和怀金我们两个也跟着去，你看成不？”
卢湛见他坚持，便不再说什么，点头道：“既然大伯父一定要去，那就去吧！乌夷部族的人已经走了，明天我叫人送你们去。顺便给乌朵、乌穆带几句话。”
杨氏急忙道：“不成、不成，他们连夜就得走！不，这会儿就得走。这人命关天的事儿，哪里还等得到明天？不能等、不能等！”
此刻她都恨不得长一双翅膀给飞过去，哪里能等？
“对、对，我现在就走，顺便去接怀金。阿湛，你看——”卢孝全也连连点头，祈求的望着卢湛。
卢湛无奈，只好替他安排，叫丁四海送一趟。
卢孝全和杨氏急忙回家，简单做准备即刻出发。
李氏听说还要叫卢怀金去，心里忍不住嘀咕：平日里好事儿什么都没有自家男人的份，碰到这种倒霉事却逃不掉总是他的……这时候他们倒是想起来还有他这么个儿子啦？
不满归不满，这个时候李氏自然是什么都不敢说的。
不然，杨氏肯定会疯了一样的逮着她拼命。这会儿她正憋着一肚子气呢。
乌夷部族人数众多，加上当日是有人看见卢怀银大致从什么方向逃跑的，次日没费多少劲儿就在那一条深深的山沟沟里将他给找到了。
这时候，距离他摔下来已经过去两天三夜了。
好在那条山沟沟比较深，卢怀银虽然摔伤了腿爬不上来，但是也没有遭遇什么野兽，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好歹全须全腿的保住了一条命不是？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山里头蚊虫多，他的脸上、手上、胳膊上可遭了不少的罪。
加上在这儿待了这么久也饿了这么久，当他被人救出来的时候，满头满脸的包，饿得两眼发昏脸色憔悴，头发也乱糟糟的，总之就是浑身狼狈得不成个人样。
终于看见有人救他了，卢怀银心中怨愤气怒不由骂了几句，怪他们没有早点来救自己、害自己受了这么多的苦。
乌夷部族众人原本就是看乔小如和卢湛的面子才来找他救他的，谁又不是欠他的，怎么可能耐烦听他这话？
不等他说完，搀扶着他的人不约而同松了手，一把将他推得骨碌碌又滚下了山坡。
卢怀银和卢孝全、卢怀金都惊叫起来。
乌夷部族一人便粗声粗气的喝斥道：“叫叫叫、叫什么叫？他娘的，做贼来偷我们的宝物，我们救你你还敢骂人？你算什么东西！不怕告诉你，以后你最好小心点，见你一次打一次！”
说毕一声吆喝，众人纷纷掉头就要走，懒得理会这该死的卢怀银了。
真是的，他们原本就是强压着一肚子怒气才来的，若非乔娘子对他们有大恩，他们原本就是火爆脾性的人，能忍受才怪！
谁知卢怀银反倒嚣张骂起人来，他们还忍那就不是他们了。
“哎，你们、你们别走、别走呀！”卢孝全急得慌忙拦人，陪着笑脸连连道歉好话说尽。
卢怀银也被这些人的态度给吓得懵了，躺在沟底哼哼唧唧的心虚的不敢再说话。
卢怀金见父亲这样不由心疼，第一次对卢怀银生出几分怨气来，冷冷白了他一眼，也忙过去帮着赔罪说好话。
那领头的半响才哼了一哼，瞪着卢怀银没好气道：“如果不是你们还像个样，我们才懒得再理他！就算如此，也要他道歉才行！不然，我们心里这口气消不下去。”
众乌夷部族人纷纷叫嚣，瞪着卢怀银要他道歉，尤其想起他竟敢打部族里镇山宝贝的主意，更是怒不可遏，叫嚣得越来越响。
“他要是不道歉，我们就走！”领头人见卢怀银还在那装傻便冷笑。
卢怀银一僵，卢孝全、卢怀金顿时急了。
要知道刚才那些乌夷部族的人一放手，卢怀银叽里咕噜的又给滚到了深沟下，这条沟这么深，上来的坡又那么陡，光凭卢孝全和卢怀金两个人，是绝对没有本事将走不了路的卢怀银给带上来的。
况且，对这一带的地形他们一点也不熟悉。就算将他带上来了，该往哪儿走？
要是一个倒霉非但没有走对出去的路、反而往深山老林里去了，那可就真要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怀银，你还不赶紧给我道歉？”卢孝全心里又是愤怒又是失望又是气又是急，瞪了他一眼恨恨道：“这次你做了这种事，人家来救你已经算是咱过意不去了，你还敢发脾气骂人？我告诉你，等你上来后养好伤，这件事还没完，你得给乌夷部族一个交代！”
卢怀银脸色一变，惊惧看向卢孝全。
卢孝全阴沉着脸同他对视，意思无比坚定。
卢怀银垂眸，掩去眼中的狠厉，终于咬牙道：“刚才是我的错，我不该乱发脾气，请各位大哥大人大量，原谅我吧！我给各位大哥赔不是了！”
“几位兄弟，你们看，他也是无心的，你们就别跟他计较了，好吗？”卢孝全陪笑。
领头那人见状轻哼，不情不愿的道：“谁稀罕他的道歉？哼，若不是看在乔娘子他们的份上，我们不打死他就算好的了，谁还耐烦来救他？总之这件事，还没完呢，哼！要是不好好的给他个教训，还真当我们乌夷部族好欺负了，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撒野……”
卢孝全自知理亏心虚，哪里敢分辨半个字？只是在旁一个劲儿的赔不是赔说好话。
第869章 周老大夫傲娇了
卢孝全自知理亏心虚，哪里敢分辨半个字？只是在旁一个劲儿的赔不是赔说好话。
那领头人又没好气的瞅了卢怀银一眼，到底不情不愿的招呼兄弟们再次下去，将卢怀银给弄了上来。
卢怀银哪里还敢回乌夷部族？死活坚持要回村里、回自己家去。
乌夷部族那些恶人哪一个是好惹的？那几个人将他从沟底扶上来都不知踢了他多少下、掐了他多少下，他忍着没敢哼出声。
要是在他们部族里休养几天，指不定要被他们折腾成什么样呢！
卢怀银坚持，卢孝全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和卢怀金将他带回了家里。
纵然不情愿，乔小如依然让卢湛带着周老大夫和龙小西去给他诊断一二。
杨氏一开始不乐意，非得闹着要卢孝全从城里再给卢怀银请个大夫回来。
以己度人，她可不敢相信从乔小如家里来的这一老一少两个大夫，万一他们暗地里动了什么手脚怎么办？自己的儿子岂不是要多受许多罪？
再说了，这两个老的太老、小的又太小，能有像样的医术吗？怎么看着倒更像是骗子呢？
看到卢怀银如此狼狈不堪、惨兮兮的回来，杨氏已经心疼得不得了了，在心里已经将乔小如和卢湛给骂得体无完肤，此刻自然看两个从他们家里来的大夫不顺眼了。
卢孝全心里烦透了，哪儿耐烦跟她叽叽歪歪？直截了当喝斥道：“你要是再啰嗦，你自己进城请去，你爱请谁就请谁！”
杨氏怒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又不是那不要脸不知廉耻的，我怎么——”
卢孝全怒从心起，一巴掌打了过去，怒道：“闭上你的臭嘴！你再多说一句明天老子送你回杨家村。”
“你——”杨氏气得哆嗦，恨恨瞪着卢孝全到底没敢再多事。
卢孝全焦头烂额，回过神来，忙请周老大夫、龙小西给卢怀银诊治。
龙小西是毫无理由站在乔小如这一边的，杨氏和卢怀银多番闹腾对不起乔小如，龙小西自然也厌恶他们，若非乔小如吩咐，他才不要来给卢怀银诊治呢。
至于周老大夫？人家是太医院前院判、现在相当于太上院判，京城中别说皇亲国戚、王孙权贵们对他客客气气的了，便是皇帝对他也十分礼遇客气。
他一向来都是鼻孔朝天拽得不把人放在眼里的，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嫌弃他了？
嫌弃他也就算了，他才懒得跟一个毫无见识的乡下粗鄙妇人一般见识呢。
可是，嫌弃他的关门弟子那就不行了。
因此，这会儿卢孝全请他看诊，他掠了掠胡须，不紧不慢道：“你们商量好了？真的让我们师徒看诊吗？医治大事非同儿戏，你们要想清楚了再说话，不然，我们也不好做啊！”
卢孝全羞愧得不得了，急忙陪笑道歉，连连相请。
周老大夫便看了杨氏一眼。
卢孝全一怔，明白了他的意思急忙一把将杨氏揪了过来，逼着她开口相请。
杨氏气结。这算什么？她才说了要另外请大夫，这就逼着她请这老不死的？打脸有这么打的吗？
卢孝全可不管她脸不脸的，只道：“再耽搁下去，后果你自己负责！”
听着卢怀银一声声的呼痛，杨氏心疼的不得了，不得已，只得咬牙张口勉强求了周老大夫。
周老大夫鼻孔朝天哼了一声，没好气白了杨氏一眼，毫不客气道：“这要不是看在小如的份上，我才懒得管你们这种破事儿！真是！”
又是乔小如！杨氏气得脸上一白，恼火憋屈之极。
一番诊断，周老大夫表示卢怀银没什么事，受的外伤也有限，骨头并没有伤到，只不过崴着脚了。
算他命大，遇上了他，给他针灸，加上两贴药，要不了五六天便可下地正常走路。
杨氏听说卢怀银没事，心里这才又欢喜起来，觉得周老大夫勉强算是有几分本事的人，一连声的催他赶紧针灸。
周老大夫瞅了她一眼，懒得跟她一般见识，便命小松和龙小西打下手，很快搞定。
临走留下药膏、药方，周老大夫又非常有恶意并且好心的道：“我保证，五天之后他肯定可以下床行动自如，到时候上乌夷部族去做个交代肯定没有问题！人家乌夷部族可还等着呢，若不是老头子在那住了那么久，实在替他们气不过，肯定要叫你这小子吃点苦头才行，哪里肯这么轻易便治好你……”
一番话还没说完，便被气得黑了脸的杨氏赶了出去。
周老大夫恶意的哈哈大笑，心里畅快不已，才不管杨氏的脸色黑不黑呢。
哼，乌夷部族那些老山参和灵芝，连他都光眼馋不敢动心思，这小子算什么？竟敢去偷？真不是个东西……
卢怀银的脸色顿时十分难看。
杨氏也急巴巴的看着卢孝全道：“他爹，那什么乌夷部族真的还要咱怀银去给什么交代吗？不成不成！那些野蛮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怀银要是去了，肯定会被他们打的！那些人下起手来没轻没重，可怜咱怀银好容易才捡了条小命回来，不能这么送上门去给他们欺负糟蹋！他爹你快去三房，去给卢湛和乔小如说一声！”
卢怀银闻言心里又怕又恨又期望，不由得眼睁睁的看着卢孝全。
卢孝全除了恼怒剩下的还是恼怒，恨恨瞪了一眼这母子俩，冷冷道：“要去你去，我没脸去！我卢孝全怎么养出个这么不争气的儿子？学什么不好学偷盗。这种事你叫卢湛和乔小如去说？说什么？怎么说？”
他一指卢怀银：“这混账东西想要偷的是人家的镇山宝贝！人家没把他当场打死还肯去帮忙找人救人，就已经看在卢湛和乔小如的面子上了。你居然还想叫人去求情？”
卢孝全冷笑：“你对人家有恩德吗？人家欠了你的情分吗？”
杨氏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半响方不服气小声道：“我，我怎么也是他们的大伯娘呀……”
第870章 妄想天开
对这话，卢孝全只是冷笑。
“我不去、我不去！”卢怀银恨恨道：“爹，那些野蛮人一定不会轻饶了我的，他们肯定会报复！”
他一撩衣裳袖子，将胳膊伸到卢孝全、杨氏面前：“你们看见了吧？那些混蛋搀扶我的时候都干了什么！”
看着那青紫红肿的胳膊，杨氏惊叫：“天，这、这怎么回事！”
卢怀银冷笑：“那些混蛋掐的！还说要我好看，横竖我是不去的，我要是去了，指不定半条命就没了。”
卢孝全也吃了一惊，呆了呆，却是苦涩一笑，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卢怀银一眼，道：“你以为你说不去就不去了？他们能答应？他们要是不答应，谁能管的了他们？你老老实实的去吧，大不了我陪你一起。这是你惹下的祸事，你得自个了断了！”
卢怀银额上青筋暴跳，恨恨捶床，手指骨节泛青，极力隐忍。
而杨氏一拍大腿“哎哟！”一声，不管不顾的便直奔三房去了。
杨氏拿定主意田氏软柿子好捏，先去找田氏，难得在田氏面前放低姿态，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数落着，哭得好不伤心。
田氏自己心里头心事重重正乱着呢，自打周老大夫的信送上京后，她的心中便没有一刻是安宁的，胡思乱想着种种猜测，哪里有功夫搭理杨氏？
不等杨氏数落完，田氏便皱眉道：“大嫂别哭了，哭得我脑仁疼。我们家的事都是小如做主，你找她去吧！”
说毕站起来便走了。
把个杨氏气得怔在那里，傻眼了：什么时候连田氏这个软柿子也硬起来了？也敢给她脸色看了？
一股气直冲脑门，杨氏顿时便想拦下田氏大闹一场，然而想到卢怀银的惨状，到底忍住了，便去找乔小如。
偏巧这会儿乔小如在给小月亮喂奶，在哄小月亮睡觉呢，杨氏要去找她，被莫氏和山竹睁大眼睛警惕的拦住了，根本没法去。
杨氏憋屈得不行，只得恨恨瞪了两人一眼，赌气坐在厅上等。
等乔小如哄小月亮睡着，命杨桃在旁边守着，这才与卢湛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刻多钟之后了。
杨氏正等的不耐烦心急如焚，见了他两人来便瞪眼想要抱怨，对上乔小如那似笑非笑的淡漠样，想到自己有求于人，硬生生的便将话咽下了。
杨氏忍着一肚子的气，让乔小如和卢湛帮忙。
意思就是卢怀银弄成这样，这件事就应该算了结了，他们乌夷部族这不是好好的什么也没有损失吗？就不要再揪着不放了。
再说了，卢怀银是在他们那弄成这样的，他们都不去找他们要赔偿说理了，他们还想怎么样？这样不饶人也太过了吧。
乔小如和卢湛相视一眼，卢湛很想揍人，乔小如轻轻握了握他的手，冲他笑了笑。
这位大伯娘真是好大的口气！
乔小如便淡淡笑道：“大伯娘太看得起我们了，我们和乌夷部族充其量是合作伙伴，情分有几分，可是已经用过了。若非如此，你以为卢怀银还能够活着回来吗？您就知足吧！这么多年来，还没有外人敢动他们镇山之宝的主意，这一次他们是绝对要严惩的，这是他们部族内部的事，我们作为外人如何说的什么。对了，那逃跑的大行商几个你可知道遭遇了什么？在客栈里生生断了双腿。卢怀银比起他们可要幸运的多了！不过是去认个错给个说法，苦头嘛，肯定是要吃点的，但比起那几个人好得多了，你要是不知足，那你自己想办法吧，别来难为我呀！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卢湛冷冷道：“他自作自受，总要受点教训。大伯娘请回吧！”
杨氏哪里听得进去这些话？她只知道她的儿子那副样子实在太惨、实在受了很多罪了，绝对不可以再受罪。
而卢湛和乔小如与乌夷部族分明关系亲近，不然那个穿红衣服的女人怎么会时不时就跑来住上一阵子？
可是他们死活不愿意帮忙，实在可恶。
杨氏便哭道：“我知道你们心里头巴不得看见他倒霉呢，谁叫他以前做过对不起你们的事呢？你们有什么冲着我来好了，就帮他这一次吧！我保证他以后再也不会了！算我求你们了还不成吗？”
乔小如扶额，命莫氏去将卢孝全请来，让他将杨氏带走。
卢孝全不是不知道杨氏跑来三房了，原本心里也存着几许希望，盼着杨氏能求得田氏心软，帮一帮卢怀银。
谁知是这个结果。卢孝全不得已，叹了口气，只好将杨氏带回去了。
乔小如摸摸鼻子，有些纳闷的向卢湛道：“他们怎么这么奇怪呢？乌朵他们当时没有把卢怀银怎样，便不会怎样呀。去道歉赔罪受一顿打，难道不应该吗？”
卢湛嗤笑，道：“当然应该。只不过大伯父他们觉得他们的儿子很矜贵，受不了这样的苦。”
乔小如耸耸肩：“那也不能让我们为难啊。”
闹出这事来，便是乔小如和卢湛对乌夷部族都有些过意不去，以后再见面，便也得客气几分，或许以后都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了，哪里还禁得住再让人家轻轻放过卢怀银？
卢湛道：“他们是糊涂人，别理他们。大伯娘也就算了，没想到大伯父也那么糊涂！卢怀银就是让他们给毁了！”
乔小如深以为然点点头，笑道：“所以咱们一定要好好的教导小月亮，一定不能让她长歪了！”
卢湛哈哈大笑，挑眉笑道：“媳妇儿，别拿咱们闺女跟他比，咱们闺女自然是好的。”
且说卢怀银，见卢孝全和杨氏铩羽而归顿时急了，情急之下又要逼着大哥卢怀金和大嫂李氏去找乔小如。
振振有词他们俩跟乔小如卢湛关系好，说不定一说就能成呢？
杨氏闻言立刻目光闪闪的望着卢怀金，把卢怀金给望得紧张的抬不起头来，李氏则差点肺没气炸：这叫什么事儿呀？卢怀银惹出来的麻烦，他们两口子来善后？
第871章 要他去干活一年赔罪
与三房就这么点情分，非要倒腾干净了他们才罢休是不是？
李氏不觉心灰意冷，怨极了杨氏。
没有哪个儿媳妇敢要求婆婆公平，可偏心眼儿偏到这地步，也真是少见了。
好在卢孝全还没有糊涂透顶，喝住了卢怀银。
“你好好休养几天，过几天我和你大哥陪你一块上乌夷部族去！以后你给我老实点，别再给我整这些乱七八糟的幺蛾子了！”
“我不去！要去你们自己去！”卢怀银忿忿道。
那些野蛮人摆明了是不会放过他的，他为什么还要送上门去自找苦吃？
“你——”
“我看这样不错，”杨氏眼睛又亮了起来，拦住了要发火的卢孝全，道：“怀银已经伤成了这样，就说他的伤还没好不就成了吗？你们俩去吧，我看明天你们就去！总比怀银去要强。”
横竖事情不是卢孝全和卢怀金做下的，那些野蛮人见了他们也不好怎么样吧？若是卢怀银去，肯定得受苦。
卢孝全也犹豫起来了，他和杨氏想的不太一样。
在他看来，卢怀银这副死样子，万一到时候再惹出什么麻烦来，那岂不是更糟糕？倒不如自己和老实的怀金去，多说说好话，说不定就没事了……
然而卢怀金这个老实人却有些为难的道：“爹，这、这样不太好吧？毕竟——”
毕竟做错事的是卢怀银啊，哪有赔礼道歉这种事儿正主儿不出现反倒旁人替代去的？
只是他话没说完就被杨氏啐道：“什么不太好？毕竟什么毕竟？这可是你亲弟弟，怎么？让你替他去道歉委屈你啦？你翅膀硬了六亲不认想上天是不是？”
“我——”卢怀金还是那么的害怕杨氏，顿时便结巴起来矮了气焰。
杨氏冷冷道：“就这么决定了！这事就这么办！”
卢怀金嚅嚅，不敢再吱声。
李氏原本想说点什么的，听了这话撇撇嘴也不说了。
心里却鄙夷失望不已：公公婆婆真是越老越糊涂了，好事儿不做，馊主意一出接一出的。道歉居然正主不出现，怀金老实人都知道这事儿不靠谱，偏他们就觉得可行，唉！
这下子，乌夷部族那些人恐怕只会更生气呢。
李氏偷偷跑去找乔小如，添油加醋说了这个。
乔小如也很无语，卢怀银就这么宝贝矜贵吗？连道歉都不可以？
她也没打算阻拦他们，他们要去就去吧，碰了壁自然就知道厉害了。
况且，她想阻拦也阻拦不了。
不过她却没打算掺合这事儿了。
第二天一大早，卢湛便命丁四海赶车，进城查看商行事务去了。
卢孝全卢怀金父子俩来借马车的时候，只好抱歉说马车没空。
最后弄了牛车送他们进城，让他们自己另外雇车。
卢孝全又请求卢湛跟随一起去，卢湛毫不犹豫一口回绝了，十分直截了当的道：“大伯父，你们太强人所难了！谁惹的事谁自己收拾善后，有胆子做便该做好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
卢孝全尴尬不已，很是下不来台，沮丧的叹气道：“我知道他不是个东西，他就是个混蛋！可他偏偏就是我的儿子，偏偏就成那个样，我又能怎么办？我又能真的不管他放任他自生自灭吗？唉，阿湛啊，你们当了父母，以后你们就会明白了！”
看着卢孝全有些凄凉的身影离开，卢湛挑了挑眉，摇摇头。
这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他们父子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就由着他们去吧。
还是那句话，谁种下的因谁就得承担果。
自己和小如已经管的够多的了，不然的话卢怀银这会儿还不知道躺在哪个山沟里呢。
若自己一管到底什么都管，有了一次就会有二次、三次，若哪一次不愿意管了，照样还会落埋怨……
不出卢湛、乔小如所料，卢孝全和卢怀金去了乌夷部族之后，乌朵、乌穆兄妹俩发现来的竟然不是正主儿，兄妹俩相视一眼，都给气笑了。
如果不是乌朵好歹比从前脾性收敛了些，拉住了暴怒欲发作的哥哥，乌穆就要狠狠的用拳头招呼卢孝全、卢怀金，然后再派人上卢乔村将卢怀银给揪来了。
黎账房也在一旁劝着，乌穆这才收敛，却指着卢孝全鼻子大骂，定要卢怀银亲自前来赔罪。
“不然就等着跟那几个奸商一样打断双腿吧！”
卢孝全尴尬不已，又羞又愧，忍气吞声。
乌朵灵机一动，笑嘻嘻道：“真说起来，卢怀银比那几个奸商还要可恶，如果不是他胡言乱语哄骗我们，那些奸商也根本上不来我们这。不过呢，看在小如和阿湛的份上，我们就不打断他的双腿了，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嗯，我看就留他在我们部族里干半年，啊不，就留他在我们这干一年活吧！如果干的不好，那就两年，或者三年！”
其实乌朵巴不得将卢怀银留在这儿干苦力干一辈子，那才叫解气呢。而且也帮小如和阿湛解决了一个大难题不是吗？哈哈哈，她果然聪明啊，这么绝妙的法子都想得出来！
乌穆一拍大腿：“我看行！就这么定了！”
一边说一边咯咯的咬着牙齿：混蛋，等来了看不整死他。哼，欺骗在先，动邪心在后，部族人去救他他还敢发脾气骂人，现在连道歉赔罪都不肯亲自来……
为什么越想就越想要打死他呢……
“这——”卢孝全脸色一僵，看向卢怀金。
卢怀金嚅嚅动了动唇，心虚为难的别开了目光：他能怎么办？这种事他能说了算吗？
最后还是黎账房看不过去了，看在乔小如和卢湛的份上帮忙从中说合了几句，说定让卢怀银来干活一年当做补偿赔罪。
卢孝全叹了口气，终于点头答应了——不答应还能怎样？这些人根本就不可能搭理他。
就算他不答应，有用吗？
这兄妹俩的架势分明就是你答应大家相安无事、你不答应我们就上门去抢。
卢孝全和卢怀金灰溜溜的回家，将这个消息一说，卢家大房简直要炸了。
第872章 三房的不速之客
卢孝全和卢怀金灰溜溜的回家，将这个消息一说，卢家大房简直要炸了。
杨氏哭天喊地，大骂乌夷部族欺人太甚，又大骂乔小如卢湛没良心、冷酷无情。
这两拨隔得远了骂得不过瘾，又逮着卢怀金大骂他不帮着卢怀银求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卢怀银则满面惊惧，脸色煞白，半响没有言语。
去乌夷部族待一年？不，他绝对不要去！
杨氏还要去找乔小如、卢湛求情，卢孝全拦不住，只得跟着一起去了。
杨氏挟裹着一股怨愤怒意，奔到三房，见了乔小如和卢湛就“扑通”跪了下去，一嗓子嚎起来。
乔小如正抱着小月亮呢，吓得小月亮哇哇的哭。
乔小如气极了，忙将小月亮抱去别处哄，卢湛瞟了杨氏一眼，冷着脸亦走开，只叫了卢孝全去说话。
莫氏、山竹去扶杨氏。
杨氏嚎哭着原本还想拿乔，可见乔小如、卢湛都不在场，她还跪给谁看？
只得起来。
莫氏、山竹也就意意思思的作势要扶她，见她自己起来了也就算了，弄得杨氏差点儿没摔跤。
另一边卢湛向大伯父道：“大伯父狠不下心来教导四堂弟，去了乌夷部族，让他们帮忙教导有何不好？”
一句话说的卢孝全哪里还好意思开口？想想也正是如此，去了那里，多吃点苦头没准就改了这一身的坏毛病了。
横竖不在自己跟前，眼不见为净，也没有杨氏这婆娘成天在其中乱搅合，或许——
卢孝全将杨氏拉扯了回去，跟她说了一番。
杨氏哪里肯？还一个劲的埋怨卢孝全不疼自个的儿子，又说那些人肯定没安好心，万一去的时候好好的，回来了缺胳膊少腿呢？
即便看着整个儿人没什么不好，可是，万一有内伤呢？伤了根基呢？
那又怎么办？
杨氏再絮絮叨叨，说那些人那么狠，乔小如和卢湛又是那样的人，指不定再中间使坏……
说的卢孝全又愁起来。
李氏瞧见，暗暗鄙夷，又愤愤不平直叹偏心：这越是没出息的、越是成天惹是生非的，当爹娘的却反而越记挂在心头，时时刻刻的为他操心不停。反倒那听话懂事的、孝顺的，总会被爹娘给忽略——这世间哪有什么公平可言？
然而无论卢孝全与杨氏再怎么想、怎么愁，对于现实两人都没有办法改变。
卢湛乔小如不肯帮忙，乌夷部族那些人根本不讲道理，还能怎么样？
卢孝全叹着气，只得再三的同卢怀银讲道理，各种叮嘱、安慰、以及开导。
卢怀银仿佛已经认命，倒是没有再怎么闹腾，只是说自己想要多养几天伤，能不能十天之后再去？
卢孝全再去求了卢湛，卢湛也是被他烦得没法，且这个要求也算不得什么，便跟乌穆乌朵那边说了一声，他们兄妹同意了。
卢怀银又说自己去了那里之后肯定要吃很多苦，所以，他得要多带点银子去，好傍身。
对于这个要求，卢孝全想了想，不忍心拒绝。而杨氏则一拍手，认为本来就该这么办。
于是，将家里的财物盘点盘点，给了卢怀银二百两银票和五六两碎银子。
卢怀银说不够，还要再要二百两才行。
李氏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这些钱可都是她男人辛苦忙碌挣回来的呀，卢怀银这狮子大张口还真是张的够理直气壮的！
李氏便忙笑道：“爹，我看老四带二百两已经够了。等过几个月半年的，爹还可以借口给他送钱去那啥部族里看看他呢！这要是一次带够了，可找啥理由再去呢？再说了，带这么多银子在身上，万一掉了、丢了，多可惜呀！”
卢怀银冷笑：“大嫂说的真好听，我看是舍不得吧？爹真要去看我非得用这个借口？不送银子送衣裳或者别的什么难道不行？哼，掉了、丢了？我多大的人了还会干这种事？”
杨氏也恨恨瞪李氏：“贱人，这事儿还轮不到你来做主！他们是亲兄弟，老四花老大的钱还需要你同意吗？”
李氏又羞又气又恼，忍着气道：“我就是这么说说罢了，听不听还不得你们当长辈的拿主意！”
杨氏冷笑：“你知道就好！”
卢孝全却是被李氏的话说动了，想着他身上带的银票太多，万一被乌夷部族谁抢了去呢？那自家岂不是亏大了……
便道：“我看李氏说的也有道理，一时也用不了那么多，不用带那么多去，回头我去看你，再给你送点。”
杨氏却不服气，若一开始卢孝全这么说她是没有意见的，可是，这话从李氏口中说出来，那她就非常的不爽了，怎么的也得反对反对、搅合搅合。
用她的话说，那就是：“不能让那小贱人得意忘形，还以为要上天了！”
结果闹到最后，卢孝全自然没能闹得过杨氏，双方各退一步，再多给了卢怀银五十两，才算作罢。
李氏虽然心疼钱，不过想想，五十两跟二百两比起来已经少很多了，算了吧。
闹到这会儿，大房才算是暂时消停平静了下来。
而这一日，乔小如家又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自打周淑荷前来闹腾过之后，丁四海对于陌生人上门便格外的细致警惕。
今日来的这两男一女，虽然穿着普通，但是那气质气度分明跟普通人不一样，他便没敢乱往里头放，打量一眼，小心而客气的问找谁。
那女子微微一笑，温言道：“我们都是卢湛的朋友，卢湛是住这儿对不对？你去请他出来，我们见了面自然便知了。”
虽然这女子没有说什么，但这话分明看出了丁四海的警惕防备之意，丁四海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看这女子容貌端庄秀丽，温和大方，属于有教养、内敛的那一种，更不好意思拒绝，便笑道：“那成，我去问问主家，还请三位在此稍候。”
卢湛一听丁四海的话，心头微沉，却是连交代都来不及同乔小如交代一声，起身便朝外边走去。
乔小如偏头看了看他的背影，目光微闪。
第873章 义姐与兄弟
乔小如偏头看了看他的背影，目光微闪。
他的反应和神情——怎么形容呢？似悲似喜、似激动又似黯然，还有一种乔小如没法形容的感觉，总之她从来没有见过他有过这般反应。
“乔娘子，让我抱着小姐，您不去看看吗？”杨桃和山竹相视一眼，山竹便笑道。
乔小如看了一眼玉雪可爱睁着漂亮眼睛咿咿吖吖的小闺女，心头一软，笑了笑，点点头道：“嗯，你们看好小姐，我去看看。”
便走了出去。
若是来三个男子，她可没心思看，可是来的是两男一女——那还是去看看吧！原谅她的小心眼儿，女人家碰上这种事儿不弄个清楚明白心里头是不踏实的。
乔小如走出二门，便听到前院传来阵阵爽朗的大笑声和陌生的说话声，那声音，有男有女。
那女子的声音十分温柔稳重，带着淡淡的淡然，让人听了莫名的心里便觉得安定舒服，没来由的便想要亲近。
乔小如的心也放了一半——拥有这般声音的女子，绝对不会是个没有品德的女子。
她走过去，卢湛正与他们说笑说话，见她来了眼睛亮了亮，冲她招手：“小如，快来！”
乔小如笑着过去。
卢湛拉着她的手，向三人微笑道：“这是我媳妇。小如，这是我义姐，这两位都是极好的兄弟，他是柳飞、他是荆蓬。”
乔小如冲他们含笑点点头，一一招呼。
柳飞、荆蓬忙笑着施礼叫“嫂子！”，那女子古青锋则含笑多看了乔小如几眼，含笑道：“阿湛有眼光！还欠你们一句恭喜，恭喜你们！”
乔小如亦笑道：“谢谢姐姐！”
一时乔小如又笑道：“阿湛，快请姐姐他们进去说话吧！姐姐他们既然来了应该要住上几天吧？不知可有什么讲究没有？我好去安排安排。”
柳飞、荆蓬都笑道：“我们兄弟们哪里有什么讲究不讲究的？倒是随便怎么将就一下就行了，只怕要待三两日，给嫂子添麻烦了！”
一时又笑赞：“嫂子贤惠，卢大哥果然比我们都有福气！”
说的大家都笑了起来。
卢湛便道：“你看着安排便是。让莫嫂准备午饭，看着备便好，他们也都没有什么忌讳的。”
“好！”乔小如笑着点头。
古青锋落后两步，向她笑道：“我先与他们去了，回头再寻你，咱们好好说说话。”
“好的，姐姐有什么需要也只管来找我！我也想和姐姐好好说说话呢！”乔小如点头，两个女人相视一笑，古青锋便随他们去了。
乔小如心里也安定了下来，去禀田氏，以及交代莫氏做午饭，再交代山竹她们将客房打扫整理一下。
只是，这刚刚安定下来的心里很快又被另外一种不安定所取代。
这三个人多半便是从军营来的，他们为什么会来找卢湛呢？来找他，所为何事？如果……
乔小如轻轻叹了口气，如果怎么怎么，她也无法说什么。
还是等晚上，再问问卢湛吧！
田氏听到有军营的人来找卢湛，反应却是与乔小如完全不同。
乔小如心里是没底的，并且不安的情绪更多一些，而田氏则是眼睛一亮颇有几分惊喜的道：“真的？军营来人了？你可问了是什么职位？来了多少人？”
乔小如顿时一怔。
田氏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收敛起情绪冲她笑了笑，柔声道：“我只是有点担心……”
乔小如便笑道：“来了三个人，阿湛看上去与他们很是相熟的样子，别的我也没有来得及问，他们还要在咱们家住两三天呢！回头问阿湛便是。”
“好好，”田氏便点点头，含笑道：“既如此，你便去安排吧！好好招待他们。”
“娘放心！”乔小如一笑。
田氏心里不由得感慨，更多的是替卢湛庆幸和欢喜。
之前自然是辛苦的，并且遭受了不少罪。
可是，再艰辛再凶险，那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已经有惊无险的、安然的挺过来了不是吗？
军营里他结交了不少的朋友，这将来都是他的助力、他的资本啊。田氏心里欣慰不已。
而那厢，卢湛和柳飞、荆蓬、古青锋三人在园里亭阁中说话，四面敞亮无遮挡。
说起卢湛离开前后的事，几个人都感慨不已。
荆蓬忍不住问卢湛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卢湛淡淡一笑略过不谈。
当初发生过什么都不重要了，他也没想过要报仇。
总而言之就是京城那边有人想要拉拢他，而他很不识趣的婉拒了，结果沦为大人物们斗法的棋子。
在其中步步谨慎，小心求存，结果还是中了招。
他索性趁机诈死，一路逃亡归家。
不想半路上却莫名其妙的晕倒了，后来，就变傻了……
大人物位高权重，杀人灭口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别说他根本没有证据，就算有，他如今有妻儿家庭，也不可能想报什么仇。
古青锋三人皆叹息。
古青锋看了他一眼便温言道：“我和天翔无意中得到你的消息，做了一番安排，我们三个实在很想见见你，便赶来了。你放心，此事除了咱们几个，旁人再不知道。”
卢湛闻言明显露出松了口气的神情，心中感激，同时也有些愧疚，看了古青锋一眼道谢。
荆蓬忍不住道：“卢大哥你真的不打算回去了吗？那害了你的人你真的不想报仇、就这么放过了？”
卢湛摇摇头，淡淡道：“像现在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昨日种种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我亦不想再纠缠于过去。想必在名册上我已是个死人吧？如此最好。以后安顺平和过一辈子，也挺好。倒是你们——”
卢湛一笑：“将来有一天若是也倦了，欢迎你们前来，往后倒是还可以在一处。”
荆蓬叹了口气，无不惋惜的道：“卢大哥既然这么决定了，我们兄弟自然是支持的！唉，就是可惜了！”
柳飞拍了他脑袋一下，好笑道：“有什么惋惜的？卢大哥现在娶了亲，家庭和美，也没什么不好！咱们应该替他高兴才是。”
第874章 请留
说的几人都笑了起来。
古青锋笑道：“还是柳飞说得对，正是如此。我们来了这一趟，看到你好好的，也算放了心了。”
卢湛便笑道：“你们来的正巧，前些日子我媳妇刚刚为我生了个女儿，我当爹了。等会她醒了我抱给你们看看，我闺女长得水灵灵的，招人疼的不得了。”
看着他眼睛放光、一副有女万事足的模样，别说荆蓬、柳飞两个瞪得眼珠子都差点出来，就连古青锋都一时怔住。
不是亲眼所见，三人是怎么都想象不到，卢湛竟然还有这么一面。
“卢大哥，”荆蓬艰难的吞了吞唾沫，叹道：“真没想到啊，原来卢大哥居然也能做一个慈父！天啊，卢大哥还会抱孩子吗？天啊，这一趟我可真没白来！”
几人又大笑起来，柳飞啼笑皆非：“我说你小子行了啊，怎么说话的呢！不过，嘿嘿，还真是有点，嘿嘿嘿嘿……”
古青锋也笑道：“等咱们回去了，说给天翔听，恐怕他也不信呢。”
荆蓬便忍不住好奇起来：“我还真好奇了，我那小侄女长得什么样，让卢大哥如此稀罕喜欢。”
卢湛便道：“她这会儿只怕已经睡了，不是还待几天吗？有你看的时候。”
古青锋笑道：“等你也当了父亲就知道了，这个啊，还真是不需要好奇！”
四个人又说笑片刻，荆蓬、柳飞便识趣的说想要四处走走，卢湛便道这园子里哪儿都能去，没什么可忌讳的。
那两人离开，亭子里边只剩下了古青锋和卢湛。
一时，两人均是有满肚子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半响，卢湛苦笑：“义姐，对不起，我让您失望了！”
古青锋摇摇头，微笑道：“阿湛，你从来没有让我失望。你还活着，这比什么都重要！”
提及此事，牵扯颇多，卢湛不愿多说，只淡淡笑道：“这也算是因祸得福罢，若没有我媳妇儿，我也没有今日。”
古青锋眸子明亮了些，神色也更柔和了几分，笑道：“我却没想到你已经娶了妻，连女儿都有了。小如是很好，配得上你，看到你们如今日子过得安宁富足，我们也都放心了。”
卢湛却看着她，正色道：“义姐，不然，你留下来吧。”
她原本便不是军营中人，只不过在那边开了一家小客栈，与他们这些人比较相熟而已，何必一直在那里待着？
古青锋想了想，却是摇摇头笑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还是习惯了待在那里。如果有一天你们都走了，或许，我会来找你吧。”
卢湛知道她一向来是个主意坚定的人，她既然不愿意，那便是不愿意，绝不会轻易改变主意。
只得点头道：“好，有天翔他们在，自会护义姐周全。如果哪一天你想过来，不必犹豫，我家永远敞开大门欢迎义姐。”
古青锋一笑，点了点头。
午饭后，古青锋等终于见到了小月亮，小宝宝还在襁褓之中，不知道怕人，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挥舞着藕节粉嫩的小手咿咿吖吖，眉清目秀，玉雪可爱，三人见了都喜欢得不得了。
荆蓬伸手便嚷着：“来、来，让叔叔抱抱！”一下子便叫卢湛拎着衣领扯往一旁：“你粗手粗脚的，不会抱，别捣乱，仔细吓着我闺女。”
荆蓬看看漂亮的小宝宝，再看看护着宝宝的宝宝的爹，到底不敢来硬的，悻悻然道：“卢大哥以前比我还粗手粗脚呢……”
柳飞乐了，挤上前伸手：“我来我来，我会！”
卢湛还是不许：“我闺女太嫩了，你手劲大，容易伤着他。”
柳飞：“……”
只有古青锋稳稳妥妥的将小月亮抱在怀中，小月亮挥舞着小手一下子抓住了古青锋的衣襟，喜得古青锋笑道：“小月亮真是乖，她喜欢我呢！”
乔小如一旁瞧着好笑，便道：“姑母又漂亮又温柔，她当然喜欢了！”
荆蓬不由笑叹道：“我可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可爱的宝宝，哎，怪不得卢大哥有女万事足——”
柳飞咳了一声打断了他，顺便盯了他一眼，荆蓬自悔失言，呵呵一笑收住了话。
柳飞笑道：“可惜我们来的时候不知，连个见面礼也没给小月亮带。”
他这一说古青锋、荆蓬都称是，有些遗憾。
卢湛笑道：“无妨，以后你们再来便是！”说的大家都笑了起来。
晚饭后，卢湛又与他们说了大半夜的话，这才回房间睡觉。
因为小月亮半夜里也是要吃奶的，乔小如奶水充足，他们也没有准备、羊奶之类的，小月亮便与他们一起，睡在他们床前不远处的小床上。
卢湛回来的时候，乔小如恰好给小月亮喂了一次夜奶、换了尿布刚刚哄她睡了。
听见开门声做了个嘘声的动作，轻笑道：“你可舍得回来了。”
卢湛上前抱着她上床，亲了亲她的脸颊笑道：“辛苦我媳妇儿了！”
乔小如这会儿倒是没有睡意了，只是望着卢湛，眨了眨眼睛。
卢湛笑道：“我说媳妇儿，你想问我什么直接问吧，还有什么不好意思吗？”
乔小如心里一松，忍不住也笑了，道：“知道人家满肚子的好奇你还不主动说？还等着我问？”
两人相视笑了起来。
卢湛拥着她在床头靠坐下，淡淡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柳飞、荆蓬他们都是在军营认识的兄弟，除了他们还有几个，若以后有机会相见，你自然也就知道了。他们与我都有过命的交情，没想到还都记得我……”
他很清楚他们来这一趟有多么不容易，军营中纪律虽然比不得战时，但也十分严厉。
为了腾出这几天空档，不知费了多少周折、而在路上又如何的昼夜赶路呢。
能在自家待上两三天，实在已经是极限了。
乔小如又问道：“那，你的义姐呢？她应该不是军营里的吧？”
“自然不是，”卢湛笑着摇摇头，目露敬重，道：“我也不知她家乡何处，因何而出现在那一带，我救过她的命，她便认了我做义弟。那个时候……”
第875章 是谁?
卢湛一笑，道：“那个时候我才到军营没多久，还什么都不懂。她说看我很顺眼，便教了我许多东西，除了武功，还有兵书韬略……”
乔小如不由大感意外，吃惊道：“她，她这样厉害吗？竟然文武双全？”
她只知道这位义姐看起来透着端庄大气、光明磊落，叫人见了便觉亲切、舒服，打从心底愿意信任她、亲近她，原来还有这么大的本事……
“是啊，”卢湛笑道：“她当得起文武双全这四个字。齐师傅他传授我的武功算不得高明，我的本事，一部分是在军营中磨炼来的，更大一部分却是她所传授，只可惜她经脉曾受过损，如今能施展出来的反不及我。至于兵书韬略……”
卢湛当初拜齐老爷子为师，齐老爷子本身格局便不够，心胸也一般般，眼光更是平平的可以。
他一眼相中卢湛是个好苗子，也不过是作为镖局将来的得力镖师培养罢了，学武功自然该学，又怎么可能教他兵法韬略？
别说他自己也不会、教不了，即便他会，也不可能教卢湛这个啊。
若非因为镖师走南闯北识字会更方便一些，恐怕他连识字都不会让卢湛学。
而卢湛的本事，全是去了军营之后，机缘巧合识得古青锋，古青锋亦相中他人品淳朴心地正直且天赋不俗，这才对他悉心教导习得。
他二人说是姐弟，其实相当师徒。
在卢湛的眼中，古青锋便是他的师父一般令他敬重。
乔小如听卢湛简单说起这些，不由得亦对古青锋佩服得不得了，笑道：“义姐真是了不起！她的出身必定不俗吧！她所学寻常人家连男子都没机会接触，更别提一个女人了。”
卢湛摇摇头，叹道：“这话我也曾经问过她，不过她似乎并不愿意谈起，一笑置之，我也不好再问了。义姐无依无靠，其实也挺可怜的。媳妇儿，将来她如果没地方去，让她来我们家，好吗？”
乔小如点点头，笑道：“当然好了，她既然是你的义姐，又有师徒情分，咱们本来便是一家人嘛！”
“嗯，”卢湛顿时高兴起来，笑道：“我就知道我媳妇儿最贤惠了！”
乔小如不由得“扑哧”一笑。
说句心里话，丈夫有个如此出色的义姐，且提起她便是一副敬重的神色，乔小如心里多少也是有些吃味的。
只是，这位义姐的确很好，叫她讨厌都讨厌不起来。
就冲她对卢湛的再造之恩，她也不该被负面的情绪所影响不是吗？
“对了，义姐她叫什么名字？”乔小如这才想起自己跟着卢湛也是义姐义姐的叫着，压根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卢湛笑道：“古青锋。”
“古清风？清风明月的清风吗？义姐的名字听起来很有意境哦。”乔小如笑道。
“不是，”卢湛道：“以前我也以为是清风明月的清风，后来才知，是青衫的青、刀锋的锋。”
“古青锋？”乔小如一怔，这个名字还真是——
她不相信哪家父母会给自己的女儿取这样一个名字。
这个名字，一听便是个有故事的名字啊！
乔小如不由在心里感慨：这个家伙结识的一个个都是什么人物啊，认的一个义姐竟然也这么厉害，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来头……
次日，古青锋三人依然在乔小如、卢湛家停留。
荆蓬、柳飞昨日才到也就罢了，今日却是手脚发痒，这么久没见卢湛，加上这园子里原本就有一个练武场在，便拉着卢湛下场去练练手。
古青锋则与乔小如一处，天气正好，两人抱着小月亮在园子里阴凉处散步，一边说笑着家常闲话。
昨日听了古青锋的本事，乔小如未免言谈间带了几分敬重——要知道这是什么时代？一个女子在这个时代如果能称得上一句“文武双全”，这绝对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这女子也绝对值得敬重。
古青锋先是微微诧异，很快便明白了其中缘由，不由向乔小如微笑道：“定是阿湛与你说了什么吧？我也不过长你们几岁罢了，你叫我一声姐姐、当我是姐姐便是，无需如此客气。”
乔小如听了笑道：“纵然当您是姐姐，也是个值得敬重的姐姐！我从未见过像您这么有本事的人，阿湛能得您教导，实是他的造化！”
不然，他有没有命活着回来，或许……还两说吧？
古青锋大笑，说道：“小如，你可真是太会说话了！这么着，我也忍不住有几分觉着自己理所当然了！”
说毕两个人相视而笑，一下子倒是拉近了不少关系。
这时，古青锋怀中的小月亮忽然挥舞着双手咿咿呀呀的叫唤挣扎起来，两人忙一同看她。
古青锋十分喜欢小月亮，见了便忍不住要抱她。
乔小如见状忙将小月亮接了过来，笑道：“小丫头怕是在这儿待腻了，姐姐，咱们散散步走走吧！我们家这个小丫头啊，可是个闲不住的，在哪儿待的时间久了一点儿，便要闹的。”
古青锋自然无异议，笑着点头说好起身，笑道：“这是咱们的小月亮聪明呢！这孩子长大了，定是个聪慧伶俐过人的。”
乔小如一脸的慈爱幸福，含笑叹道：“聪慧伶俐也罢，最要紧她过得开心、幸福，便是不出众也好的！”
古青锋笑道：“说的也是！不过有你和阿湛，她一定会幸福的。”
乔小如一笑，正欲说话，突然古青锋神色一凛将她拉往身后，厉声喝斥：“什么人？出来！”
一声冷冰冰的仿佛来自地狱的冷笑沉沉响起，乔小如只见雪亮的剑光一闪闪电般袭来，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心头一颤，下意识后退护住怀中的孩子。
古青锋大声喝斥与那人斗在一起，乔小如则想也不想扭头就朝卢湛他们所在的方向跑，一边跑一边大叫：“阿湛！阿湛！”
小月亮受惊，哇哇啼哭。
古青锋身体受过重伤，武功大打折扣，应付这一人十分吃力，也不过勉强支撑而已。
第876章 谁用得起这样的属下?
见乔小如抱着小月亮跑了，心中一松，遂全神贯注迎敌。
而此时，又有一人无声无息窜了出来，直逼乔小如背心。
总算卢湛三人反应迅速，这两处距离也并不远，在那人的剑直欲逼近她背后时，卢湛手中长矛****而出，将那两人逼退了退。
缓了这一缓，卢湛和荆蓬、柳飞已经赶了上来，荆蓬、柳飞与那两人激战，卢湛则将妻女揽护怀中：“小如！”
“我没事！”乔小如脸色雪白，勉强冲卢湛笑着摇了摇头，惊魂未定的道：“快去帮帮姐姐，姐姐那边也有人！”
卢湛哪里敢离开乔小如母女？这些人极有可能是冲着乔小如来的，虽然他不知道原因何在。
若他一走开再有人窜出来，那该如何？
“柳飞，你去！”卢湛冲柳飞呼喝。
柳飞点点头，虚晃一招，身形掠起直奔古青锋那边。
“待着别动。”卢湛将乔小如轻轻一扶，上前与荆蓬围攻。
小月亮娇嫩的啼哭声令乔小如心疼不已，站在一旁轻轻拍抚着哄她，一面还得盯着四周情形，万一不对劲，她也得有所反应、不能杵着不动叫人当箭靶子啊！
卢湛与荆蓬、柳飞等在军营中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手下岂能没有几下子？这两名刺客虽然功夫算得上狠厉老道，对上他们注定黯然收场。
不多会两人便都受了不轻的伤。
只是，卢湛等想要留下他们却也有些难，身为刺客，他们别的功夫或许不行，但轻功肯定是一流顶尖的，手中暗器漫天花雨的打出，趁机施展轻功急急而逃，卢湛等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了。
柳飞和古青锋急急忙忙奔过来，乔小如看到古青锋虽然发髻、衣裳均有些凌乱但显然并没有受伤，心里松了口气，忙上前道：“姐姐，真是对不住！”
古青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摇摇头，柔声笑道：“难不成你是要为方才丢下我逃跑而道歉？傻瓜，这可使不得。你不会武功，怀里还抱着小月亮，不跑留下来做什么呢？我勉强保得住自身，哪里保得住你们呢？”
乔小如心里一暖，柔声笑道：“谢谢姐姐！”
荆蓬也笑道：“要说起来，嫂子也是个强人。刚那样情形没被吓坏不算，还在旁边哄起了孩子来！”
几个人听了看了一眼已经被哄好的小月亮，不禁都笑了起来。
乔小如顿觉有些不好意思，笑道：“有阿湛和你们在，我心里可没觉着怕。”
“咱们回屋再说。”卢湛握着乔小如的手，脸上冷沉沉的。
古青锋三人一时神色也凝重起来。
“阿湛，这些人分明冲嫂子来的，到底是什么人呀？”柳飞忍不住问。
古青锋也道：“他们不像专业的杀手，可是手法却比杀手还要干净利落、还要狠辣。阿湛，你们想想，得罪了什么用得起这样高手的人家？”
如果是专业的杀手，那么必定为人所雇佣，寻找幕后指使者的范围就变得大了。毕竟能出得起钱雇佣杀手的人不会太少。
然而，如果不是杀手，那么必定是幕后者自己的人——这样的高手，绝对不是一般人家养得起、能够招募得来的。
卢湛和乔小如都是心中一跳。
卢湛皱了皱眉，道：“以那两人的本事，你们觉得什么样的人家才养得起、招募得来？”
柳飞、荆蓬面面相觑。
古青锋皱了皱眉，迟疑道：“至少，也得是个侯府吧……”还得是个有点势力的侯府。普通寻常的侯府，也用不起这样的人。
卢湛道：“我和小如还真没得罪过这样的人，除非……与穆南王府有关。”
“什么！”柳飞等都是一愣，更面面相觑。
“这、这怎么又跟穆南王府有关了？”荆蓬愕然。
乔小如轻轻一叹，道：“我们的小姑姑，嫁给了穆南王的世子当世子妃，这是三月份时候的事儿。”
古青锋等恍然大悟。
“这就怪不得了，”古青锋道：“或许，是王府中什么勾心斗角的阴谋算计牵扯了你们的小姑姑，有人将主意打到了你们身上？”
古青锋他们所在的地方毕竟距离穆南王府太远，对穆南王府也不了解，这下却是犯了难了。
卢湛摇摇头，道：“此事蹊跷的很，穆南王府人口简单，兄弟和睦。如果真是他们，不会做如此招眼的事。罢了，先看着吧！”
古青锋便道：“既如此我们便多留些日子，这几日大家都小心些！”
卢湛本来想拒绝，毕竟他们的时间不会宽裕，既然是悄悄跑来看他的，消失太久总会惹人注目。
可想到现今状况，为了妻女一家人着想，他没有办法拒绝。
卢湛心里颇为烦躁与不满，当初他之所以不赞同卢杏儿与纪连瑾的亲事，正是想到了这些。
但他没有料到，这种麻烦事竟然这么快就来了，并且如此犀利的冲着他的妻女。
如果不是义姐他们这两天恰好在家里，如果不是当世义姐和小如在一起，他简直无法想象会发生什么。
对方到底是谁？光天白日就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出手，太嚣张了！
家中遭遇刺客光顾的消息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田氏等都后怕得出了一身冷汗。
卢湛少不得安慰了母亲一番，让怀宣自己小心，打定主意最近都不能让乔小如和小月亮离开他的身边。
而古青锋三人，自这天晚上起，便打算开始轮班巡视，潜在暗处盯着。
可众人都知道，这绝不是长久之计。
所以，卢湛当天便修书一封，让人给关为送去，命他快马加鞭立刻赶往衡阳穆南王府，将信送到纪连瑾的手里。
虽然他也觉得这事不像与穆南王府有关，可是除了穆南王府，他实在想不到自己还与什么如此有水准的人家结交过。多问一句总没有坏事。
第二天一早的时候，倒是乔小如“啊”的一声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犹豫着向卢湛道：“阿湛，你——你觉得这事儿会不会跟独孤公子有关？”
第877章 周老太医的担忧
“他？”卢湛一愣，猛地拍了下脑门：“或许咱们都想岔了，或许真的与他有关！”
两口子早就觉得独孤豫章的身份不简单，只是他自己不愿多说，这种涉及人隐私的问题他们自然也不会多问。
可是他们与独孤豫章是十分亲近的合作关系，尤其乔小如，可以说与独孤豫章合作的事宜是乔小如一手做起来的。
独孤豫章莫名其妙失踪了这么久不见踪影，保不齐不是他家中发生了什么变故。
是不是有人为了对付他，或者对他在随云县打开的大好局面嫉恨在心，顺理成章的将乔小如这个独孤豫章的合作者一并迁怒恨上想要除掉，不是没有可能。
两人面面相觑，乔小如忍不住担忧道：“独孤公子一定遇到麻烦了，也不知他现在在哪里？遭遇了什么……”
卢湛很有些无语，道：“我的媳妇儿，你还有闲工夫去关心他的事？”
乔小如嗔了他一眼，道：“独孤公子与咱们好歹是朋友，我会关心他的事不是很正常吗？我们今天就进城，去找找蓝掌柜好不好？我想蓝掌柜肯定知道点什么的！唉，咱们即便关心独孤公子，只怕他的事咱们也帮不上忙，不过白担心罢了！”
卢湛见状摇摇头，无奈的道：“好好好，咱们这就进城找蓝掌柜去。嗯，如果那蓝掌柜肯说实话，如果有用得着咱们的地方，咱们也不是不能出力。”
乔小如展颜一笑：“我就知道我家阿湛最善良了！”
卢湛：“……”是啊是啊，他真的好善良啊，那个男人惦记他的女人，他还帮他，哼……
就算帮了他，迟早也叫他还回来。
谁知两人还没出门，周老大夫笑眯眯的拦住了两人，说是有话要跟他们说。
乔小如和卢湛急着要出门，乔小如便笑道回来了再说。
周老大夫却摇摇头坚持：“不成，就是现在。”
两人无奈，只得听他说。
周老大夫看了他两人一眼，拂了拂袖子呵呵一笑，慢悠悠的表明了身份。
乔小如和卢湛吃了一惊：这就是武掌柜口中那个太医院前院判周淮行周老爷子？京中权贵皇亲没有人敢得罪、就连皇上都得客客气气供着的周老太医？
“原本以为您老是哪一位世外隐者之类的高人呢，没想到竟是周老太医！”乔小如叹息，又笑道：“您老可瞒得我们好啊！当初我为了阿湛的病四处求医，便有人说过如果世间有人能治得好的话，您必定是一个。哎，我也是糊涂了，您可不就是姓周嘛！”
周老大夫闻言呵呵大笑起来，笑道：“你们现在知道也不晚嘛！你看，这病还不是在我手里治好了？不过老头子也不亏，你赔了老头子一个关门弟子！”
乔小如忙笑道：“哪里，这可不是我赔的，是你们有师徒缘分！”
“是是，到底是我们有师徒缘分！”周老大夫更高兴了，只要一说起龙小西，他就是一百二十个满意。
卢湛见这话越扯越远，便笑道：“您老今日突然说这个，不知是否有什么用意呢？”
周老大夫“哎哟！”一声拍了脑门一下，笑道：“当然有用意。哎，我就是突然觉得啊，你们这宅子住着真是太不安全了！我老头子还想多活几年呢，所以呢，今儿你们叫人送我进城，我要去找这儿的县令，叫他派人前来保护保护。”
乔小如、卢湛相视一眼，两人心里一时不知什么滋味。
“老爷子，您——”
“哎，你可别感激我，我可不是为了你们，我也是为了我自个！”周老大夫摆摆手呵呵的笑道。
卢湛一笑，道：“不管怎样，我们还是要说一声谢谢！”
乔小如点点头，两人冲周老爷子弯腰施礼。
周老爷子身份一公开，地方上绝不敢不重视，必定会派人小心防护守护。
同时也说明了周老爷子这位圣上面前的大红人对自家的重视与厚待，那动手之人再想动手，就得掂量掂量了。
周老爷子一句话，却是给乔小如和卢湛送上了一张大大的护身符。试问他们又如何能不感激？
周老爷子也只好呵呵的笑着受了，抬了抬手笑道：“好了好了，这会儿可以叫人送我去城里了吧？”
乔小如嫣然一笑，道：“巧了，正好我们今日也有事要进城，这正打算出发呢。”
周老爷子乐了，笑呵呵道：“哎呀，那你们早说嘛，早说咱们车上再细说了！走吧、走吧！”
乔小如和卢湛相视一笑，倒是不知周老爷子如此急切，便一起上了马车，出了村子往县城里赶去。
周老爷子含着笑，面上神色淡淡，一如往常的平和安详，实则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自己的心情有多么的沉重。
昨天那场刺杀，卢湛和乔小如等人自然是一头雾水、莫名其妙的，可是，周老爷子人老成精，又是久在京城那个权力中心待过的人，一下子便猜测到了其中的端倪。
据他猜测，十之七八是如意长公主派来的杀手。
不然，目标不会那么明确。
除掉乔小如，目的自然是为了卢湛。
算算时日，如意长公主应该早些日子便收到他去的信了。
以如意长公主的脾性，绝对无法容忍有乔小如如此出身的一个儿媳妇。那么，自然是杀了永绝后患最省事。
在高高在上的长公主殿下的眼中，区区一个乡下妇人算的了什么？杀了也就杀了。
她的儿子，怎么着也得娶一位权贵之家的大家闺秀吧？
可是，相处了这么长的日子，周老爷子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乔小如死于非命。
他更清楚卢湛对乔小如的感情有多深！
他们夫妇不应该承受这种悲惨的后果，一切都不是他们的错。
卢湛无辜，乔小如更无辜。
况且，那封信是他叫人送上京的，此事多多少少他也有一定的责任，如果眼睁睁的看着乔小如被杀而毫无作为，这辈子他都不会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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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8章 蓝掌柜不在
尽管，他这辈子所剩下的时间或许已经不长了。
如意长公主想要干什么，他无法阻挡，亦无法置言。可他能做的，他一定要做。
看到他表明了态度，或许，如意长公主会多想一想吧……
只是——
不着痕迹瞟了一眼卢湛和抱着小月亮的乔小如，周老爷子心里暗暗叹息：这两口子想要继续在一起，要走的路还很长、很长啊，很有可能，他们走不到终点…..
这也是当时他劝田氏三思的原因。
只是，田氏已经忆起往事，以她对长公主的忠诚，即便没有自己，也迟早会将真相告知京城那边的。自己的出现，不过是个异数罢了。
进了城，乔小如和卢湛先将周老爷子和小松送去县衙，看着老爷子出示御赐金牌，被孟县令点头哈腰、满脸赔笑请进去后，才放心离开。
两人直奔得意楼，谁知蓝掌柜却不在。
问了大伙计，大伙计笑说掌柜的前日突然有急事匆匆离开的，走的时候倒是交代了，说是这两天就能回来。
乔小如、卢湛相视无奈。
不过，好巧不巧，偏偏在这个时候蓝掌柜离开了，两人都觉得似乎有点儿太过巧合——或许，他们的猜测真的是对的。
卢湛不动声色盘问大伙计这一阵子蓝掌柜都在做些什么、忙不忙等，忽然冷不丁顺口问到了独孤豫章，问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大伙计那微微一滞似乎想要躲避的反应没有逃过卢湛的眼睛。
之后他再说什么，就显得不重要了。
“既然蓝掌柜不在，我们便不打扰了，等他回来了你告诉他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如果可以，请他上我们家去一趟，若没空的话，嗯，过两天我们再来吧！”乔小如笑道。
大伙计有些诧异，忙点头道：“卢爷、乔娘子放心，等掌柜的回来，小的一定告诉他。”
乔小如、卢湛道谢，只好离开。
两人特意绕道县衙门口，这会儿衙门里进进出出无数的捕快、衙役，忙的热火朝天，想来是孟县令在调配人手了。
如此，周老太医自有孟县令派人护送，倒没他们什么事儿了。
“咱们先回去吧，等会儿叫丁大哥叫上刘三喜他们进城来多买些米粮菜肉回去。”乔小如笑道。
这些捕快、衙役上村里去，这伙食自然得自家包揽，到时候还得安排住处、雇几个大婶大嫂帮忙做饭呢。
“暂时也只能如此了！”卢湛点点头，柔声道：“这些事让莫嫂去安排罢了，我看她做事也是个有章法分寸的，你别操心。”
小月亮还这么小呢，她还得照顾小月亮，哪儿还有精力管别的？
“嗯！”
卢湛其实并不喜欢这么多的人住进自己家里，更别提如今古青锋他们几个还在家里了。
衙役也就罢了，做捕快的，却是大多都有一双毒辣的眼睛——至少比普通人要强得多。
万一叫他们看出点什么来，又是一桩麻烦事。
卢湛很有种头疼的感觉，很想说一声等过一阵子，索性上沂春县去隐姓埋名低调安居吧！
两人回到家中，将此事跟田氏说了，田氏松了口气，顿时放心。
她暗暗感激周老太医，并且认为周老太医这么做其实是看在卢湛的份上——毕竟他如今是知道了卢湛真实身份的。
至于如意长公主那头？田氏可压根就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狠心。
在她印象中，长公主是个善良、可怜的女子。
乔小如自去吩咐莫嫂、山竹等帮忙做准备事宜，古青锋等听卢湛这么一说，也略安心几分。
有官府插手，再有周老太医那么一尊大神坐镇，料想那幕后者想要再动手也得掂量掂量了。
只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这么多的人，在保护的同时，未必不是一种干扰。
下午的时候，就表现出来了。
孟县令亲自护送周老太医师徒回来，浩浩荡荡的跟了有四五十名捕快和衙役。
“老爷子您放心，下官一定派人将这院子围得铁桶一般，一只苍蝇也休想进的来！”孟县令信誓旦旦，忍不住又想起了陆捕头。
如果陆捕头在，那该多好啊！凭他的功夫，一个能顶的上别人十个，也比别人更能稳得住事。
直到把人带回来，周老爷子才意识到吃喝拉撒的问题，顿时暗自汗颜。
话说，他倒是一片好心，只可惜他再怎么样也是衣食无忧、出入有人照顾伺候，无需为饮食起居等琐事操心的主子，一时半会儿哪里想得到来了人还得解决吃喝拉撒的问题？
卢湛和小如家虽然大，也提供得起这些人的吃喝，只是这人太多了到底不方便。
家里还有孩子呢，越发显得嘈杂了。
周老爷子无比怀念京城：在京里多好啊，皇上跟前求两个武功高强的御前侍卫便成了，可比这些人强到不知道哪儿去！
脑子里灵光一闪，周老爷子一拍脑门“哎哟！”一声，暗道糊涂。
皇上是派了四个御前侍卫随行的，只不过他嫌那些人跟着不自在——那些人一个个当他是纸糊的似的，战战兢兢、紧张兮兮，总生怕万一他有个不好他们就没法交代。
别说他们累，他看见他们那样也累。
后来便坚决不准他们贴身跟着，只是保持着联系而已。
大华皇朝还是治安不错的，他一个老大夫，谁会把他怎么样？
那四个御前侍卫拗不过他，也只好依了他的意思，远远的跟随着，并不敢近前。
不过，还是会提前询问他下一步会去哪里，先去两个人巡视检查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潜在的危险因素，有的话便提前剔除掉。
这一回，他在随云县一住这么久，那四个人可是拍手称快、感激淋涕高兴得不得了。
这会儿不正好住在县城里头吗？
周老爷子当即乐颠颠的去找卢湛，笑呵呵向他说了这事。
卢湛吃了一惊，继而亦觉正常。
周老爷子医术出神入化，可堪称皇朝第一人，他的命恐怕是除了皇帝之外最矜贵的了。
第879章 夜间抓到的偷窥者
周老爷子医术出神入化，可堪称皇朝第一人，他的命恐怕是除了皇帝之外最矜贵的了。
越有钱有势的人越想活得长久、就越需要一个绝佳的好大夫不是吗？
所以有御前侍卫暗中跟随保护，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今日已经晚了，我看，明日让他们来吧。”卢湛笑道。
周老爷子笑道：“嗯，到时候人来了，你们只当他们是普通人便是，有个地方住、有饭吃就成了，别的都不用管。那这些捕快和衙役，要不留下几个充门面，其他的便让走了？”
依着卢湛来说，一个不留才好呢！
转念一想，留下充门面倒也不错，且有两拨人在，他们彼此吸引了对方的目光，自家也更省事，没谁盯着自家。
便笑着点头同意了。
最后只留下了四名捕快，其他的人仍旧让孟县令带回去了。
孟县令担心不已，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
一开始周老爷子还耐着性子解释，后来见越好好说话对方还越来劲了，顿时大发脾气恼火起来，孟县令这才不敢啰嗦，叮嘱吩咐了卢湛一番，老老实实回去。
周老爷子心里则道：这当官的都一个德性，实在讨人嫌的紧。
这边安排着，那边卢湛连忙去找古青锋三人。
古青锋听完当即道：“既如此，我们明日一大早便离开。皇帝派出来保护周老太医的必定是个中好手，加上还有这些捕快在，阿湛你自己小心些，可保无恙。”
荆蓬和柳飞也点头连声称是。
这几个捕快住在外院，倒还罢了，避一避不碰面也无事。
可是御林军，尤其是经验丰富、武功高强的御林军，与捕快们那是完全不可同类而语的，万一被他们碰见，实在是一件麻烦又麻烦的事情。
对古青锋他们是，对卢湛同样是。
所以他们只能赶紧离开、远远避开。
卢湛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心里难免有些不舍，苦笑道：“义姐，等过两年小月亮大些了，我和小如带着她去看望你们！你们多多保重。”
古青锋一笑点头：“好，我们等着你们！你们也多保重！”
古青锋他们要离开的事除了卢湛就只有乔小如知道，乔小如心里一时也有些空荡荡的，她有些舍不得古青锋。
先别说她救了自己和小月亮，单说她这个人，便让人不由自主的愿意亲近、愿意信任，跟她在一起，会觉得很舒服、很轻松。
“一路顺风，你们保重！等过两年小月亮长大些，我和阿湛带她去看望你们。”乔小如恋恋不舍道。
听了这话古青锋一下子便笑了，咯咯笑道：“你和阿湛还真是心有灵犀，阿湛也是这么跟我们说的，一字不差！”
说的乔小如也好笑起来，离别的不舍情绪倒是散了两分。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三人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丁四海将他们送到县城，顺便送小松去县城，知会那几个御前侍卫铁风、李寻、杜十三、杜小义前往卢乔村。
因为在随云县待的时日特别长，铁风四人嫌住客栈太显眼，便租了一所偏僻清静条件却不错的院子住下，雇了个嘴巴严为人老实的邻居大婶帮忙做饭。
小松一向来负责联络事宜，自然知道他们住在哪儿。
铁成等四人在随云县一住大半年，连年都过了一个，虽然安逸成天无所事事，可是安逸久了便觉得闲得有点儿发霉。
一看见小松来了，四个人都精神起来，顿时围上去七嘴八舌的问起来：“是要走了吗？”、“下一处去哪儿？”、“哪天出发？有没有什么要我们帮忙的？”、“……”
小松好容易寻找机会说话，听他说完，几个人顿时失望。
小松笑道：“铁大哥，你们快收拾收拾跟我走吧！师父他老人家还等着呢。”
铁风四人无法，只得随手将几件衣裳一包裹一卷，锁了门便同小松出发。
上了丁四海的马车，一起上卢家去了。
见了面，周老爷子板着脸说明了他们要做的事是保护这家里的所有人，提防刺客，四个人都连忙答应。
“你们用心点，前天来的那一拨刺客很厉害。”
铁风四人连忙答应，安顿下来后，四个人便将院子内外走了一圈，讨论着做了安排如何巡视、如何防守、在哪个位置待着最方便掌控全局发现入侵者、哪个地方又是死角对方多半会从此潜入……
雍和帝既然将他们四人派出来担当起保护周老爷子的重任，可见他们无论是武功还是心智计谋、行事做派必定都是一等一的。
平日里没事的时候百无聊赖懒洋洋，一旦做起事来，绝不会含糊，更不会不以为然或者掉以轻心。
虽然，他们心里头其实也是挺嘀咕纳闷的：老爷子对这家人这也太好了点吧……
虽然他们在随云县待了这么久也知晓这位乔娘子和卢爷的本事，可是周老爷子好像也有点太上心了……
心里头偷偷的好奇，嘴上自然是半句也不敢问的。
有他们与几个捕快分工合作、互补，再加上卢湛，整个宅子防守得不说铁桶一般也绝对称得上安全了。
卢湛这才放了心。
田氏知道古青锋他们突然间就离开了十分意外，也有些遗憾——好些话她还没有来得及说呢！
乔小如也有些意外——意外田氏的态度。话说婆婆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这些事情了？
她自然没说实话，只笑道古青锋他们有急事必须得赶紧赶回去，这才匆匆的走了。
田氏倒是没起疑，毕竟军营的事，谁说的清呢？
谁知铁风等还真是来的对了，这天夜里就逮住了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据他们说还有别的人，不过已经逃了，没抓住。
大半夜的将卢湛、乔小如都惊醒了。
那两个人连连喊冤，被铁风等拳打脚踢揍得东一块西一块青青紫紫惨不忍睹，威胁他们：“再不说实话信不信揍死你们？”
他们可是怀揣御赐金牌的御前一等侍卫，在京城里都是横着走的角儿，这会儿逮住了可疑人员，怎么揍哪里有顾忌？
第880章 蓝掌柜的苦衷
那两人连连喊冤，喊乔娘子、卢爷救命！
恰好这时候乔小如和卢湛赶到，卢湛便揽着乔小如上前，冷冷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大半夜在我家附近偷窥想干什么？”
一人青肿着眼睛哭丧道：“卢爷，我们冤枉啊！我们是蓝掌柜派来保护你们的啊！哪儿曾想刚来没一会就被当成贼抓起来了，不问清楚怎么就动上手了呢！”
另一人也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卢爷要是不信只管去问蓝掌柜好了。”
两人心里都郁闷得不行，心道早知道你们家里有这么厉害的护卫在，哪儿还用得着我们多事？这倒好，还保护呢，倒像是上赶着来挨打的？
乔小如和卢湛一怔，相视将信将疑。
“蓝掌柜？他今天在得意楼吗？”乔小如问道：“可是他好端端的派你们来做什么？他可没跟我们说过这事呀！”
一人忙道：“蓝掌柜与我们中午回到随云县，下午便让我们兄弟六个来了。他还特意叮嘱我们小心些，暗中看着就好，别让你们发现……”
说到这他似乎也觉得这话好像有那么点儿不对，便忙又道：“蓝掌柜是真的吩咐让保护两位一家人！”
铁风四人也被他们说的有些糊涂了，看着卢湛：怎么办？
卢湛道：“既然这样，今晚先委屈你们了，明日我问蓝掌柜去。”
当下让两人上了药，不松不紧的绑了关在一间空房间里。
非常时刻，卢湛绝不会轻易相信他们。如果是有人知晓他们和蓝掌柜、独孤豫章的关系而故意这么说呢？
两人心下虽然有些不满，此刻没有证据证明自己说的话是真的，且看铁风那几个凶神恶煞、办事毫无章法的家伙，那是真的想要打死他们的节奏，相比之下，关一晚上便关一晚上吧。
铁风四人也没意见，继续与捕快们配合一起轮班巡视。
来的当天晚上就发生了这样的事，众人更加不敢掉以轻心，打起一百二十分精神巡视。
次日一大早，卢湛便命丁四海进城去得意楼找蓝掌柜。
这个时候，他是不会离开乔小如和女儿以及家里人的。
小月亮还小，马车颠簸，孩子又要换尿布啊、喂奶啊什么的，也不方便出门太频繁。
蓝掌柜一见丁四海便苦笑，不用他说便知道了——昨夜逃回来的人已经把什么都告诉他了。
自己好心反倒把事情弄成了这样，蓝掌柜心情也很是复杂郁闷，不消丁四海说，便笑道：“你来的倒早，原本我便打算今日去一趟卢乔村。你来了也正好，咱们这就走吧！”
丁四海忙笑着说好。
来到卢乔村，见了那两个人，看到他们的狼狈样，蓝掌柜更是哭笑不得的叹气，笑道：“卢爷、乔娘子，这二人的确是我派来的，不如先把他们放了吧！”
乔小如和卢湛还是相信蓝掌柜的，这件事蓝掌柜欠他们一个解释而已，倒并没有因为此事而疑心了他什么。
“只要确定是你的人，不是什么外头的人冒充就好。”卢湛一笑，叫丁四海放人，自己和乔小如请了蓝掌柜厅上说话。
看到这夫妻俩都等着自己交代，蓝掌柜苦笑，揉了揉太阳穴，也只得实话实说了。
“卢爷、乔娘子不必心有疑虑，老夫是奉了少东家的命令派人暗中保护你们，绝无恶意。只是没想到卢爷竟发现了他们，还将他们拿下了，闹出了这场误会。”
“独孤公子？”乔小如十分诧异，忙道：“独孤公子回来了吗？”
“没有，”蓝掌柜笑笑，道：“不过，少东家飞鸽传书，这几天在路上了。”
乔小如神色一松，点点头笑道：“这么说来他没什么事了？那我们便放心了！”
“少东家只是遇上了点麻烦事，倒是无碍的。”蓝掌柜笑笑，见乔小如如此关心独孤豫章，心里又是欣慰几分又是暗暗叹息。
再怎么关心有什么用？乔娘子这神情反应，关心的不过是个朋友罢了。
可话又说回来，乔娘子与少东家也只能做朋友。
卢湛问道：“他好好的怎么会派人来保护我们？他知道我们有麻烦？他是怎么知道的？”
乔小如一呆，也望着蓝掌柜。
蓝掌柜顿时尴尬，有些话他实在不方便说。
讪讪摸了摸鼻子，苦笑道：“我也是奉命行事，至于别的并不清楚。少东家已经朝随云县赶来了，等他到了，自然一切真相大白。你们——真的有麻烦吗？”
看蓝掌柜样子不似做假，况且是自家寒微时相熟的，他绝不可能算计自家什么，对他的回答卢湛和乔小如虽然不太满意，看他那纠结得快拧成了麻花的脸色，也没有再难为他。
卢湛看了他一眼道：“是啊，前两天来了刺客，光天化日下冲小如动手，幸亏——我挡住了，不然……”
蓝掌柜变色低呼，愕然道：“怎么又有这等事！”
卢湛深深瞥了他一眼，说道：“好在有惊无险，可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你家少东家，是怎么会知道我们有危险的？”
独孤豫章远在千里之外，却能料到他们家发生的事情。虽然他派来的人来晚了一步，但他知道实情，这一点毋庸置疑。
蓝掌柜苦笑：“卢爷，等他来了，应该会说的吧……”
“应该？”卢湛挑了挑眉，显然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什么叫应该会说？
蓝掌柜下意识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有些狼狈的回避卢湛的目光，叫苦不迭：“卢爷，您可得体谅体谅我的难处和苦衷啊，有些话我是不能乱说的，只有少东家才能说。我估摸着，最多再有两一两天，少东家肯定便能到了。”
蓝掌柜又是赔不是又是道歉又是诉苦的，乔小如突然觉得自己和卢湛似乎瞬间化身恶霸。卢湛也不好再多问什么。
“也好，那就等他来了再说吧！”
“好、好！”蓝掌柜心里松了口气，又道：“既然最近不太平，要不我再多派几个人过来，索性化暗为明，万一有事，好歹也能帮得上忙。”
第881章 卢怀银逃了
卢湛笑着摇了摇头，道：“这就不必了，如今我们家里已经有了妥当安排，那些人，蓝掌柜撤回去吧。”
蓝掌柜听他这话的意思，分明还是不肯完全相信自己——这也怪不得，谁叫自己连解释都不肯跟人家解释呢？
不过，他自然是比谁都在乎乔娘子等家人的安全的，若没有妥当安排，断断不会说这话。
蓝掌柜当下也不再多言，点头道：“也好，我便先回去，等我家少东家一到，我便叫人过来送信。还有，随云县城里我会叫人盯着，一旦发现什么可疑的人进城，便叫人知会你们一声。”
卢湛倒是没想到他会如此尽心，点头笑道：“多谢！”
乔小如还想问问独孤豫章，欲言又止，到底没问。
蓝掌柜起身，领着那两个倒霉家伙走了。
他们走了铁风过来问了几句，既然周老爷子让他们护着这一家安全，相关事宜他自然要问了心里才有数。
对卢湛的回答他显然不太满意，道：“卢兄弟也太客气了，那蓝掌柜分明知晓什么，为何不逼一逼他？生死事大，由不得疏忽。”
卢湛笑道：“生死事大，与他说不说也没多大关系，防备着便是。大家是朋友，怎能弄得太难看。”
铁风耸耸肩，不以为然。
蓝掌柜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卢湛和乔小如心里多少也安定了几分，至少知道之前的猜测没有错，那刺客果然跟独孤豫章有关。
蓝掌柜都说了独孤豫章很快就会回到随云县，那么他们不妨再耐心等一等就是。
如果蓝掌柜撒谎，以后再见，也就用不着讲情面了。
“阿湛，”乔小如向卢湛道：“我怎么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呢？”
卢湛揽着她轻轻抚了抚她的肩，笑道：“有我呢！这几天我一步也不会离开你和小月亮。”
乔小如一笑，却没说她不安的，其实似乎并不是这个……
卢家三房这边内紧外松，看似平静安宁的日子下掩藏着风雨欲来的惊涛骇浪。
而大房那边，李氏突然急匆匆的奔过来，慌乱的道：“小如、小如，我婆婆昏过去了，求你快帮帮忙，叫周老大夫帮忙看看呀！”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乔小如、田氏忙问。
这两天家里不太平，乔小如等一直都没有关注大房那边。
李氏苦笑，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一大早有人上家里说，发现婆婆晕倒跌在村里路上，也不知道摔得严重不严重，这会儿还没醒呢！唉，还好这会儿不是冬天腊月的，不然可真是——”
李氏承认，平日里气头上她不知恨恨的想过多少次盼着杨氏早死，然而事到临头，此刻看着杨氏变成那副样子，她心里只剩下害怕和担心。
乔小如一边让山竹去叫龙小西，一边纳闷道：“大半夜的，她上外头去做什么？”
总不会是梦游吧？
“谁知道呀，”李氏苦笑道：“也只有等她醒来才知道了！”
“好，你先带小西回去吧，等会儿我们也过去看看！”乔小如道：“周老大夫这两天身体有点不太舒服，小西的医术也很好的。”
从前也就罢了，如今既然知晓了周老爷子的真实身份，乔小如哪里还可能让他去给杨氏治病？
田氏起身，柔声道：“我和李氏一道过去，你带着小月亮不好出门的，就别去了。”
李氏也忙说是，“小孩子见那样的场合也不太好。”
乔小如原本也不是很想去，闻言便顺水推舟的应了。
一时到大房，大房正忙乱着呢，卢孝全、卢怀金愁眉不展，张氏、赵氏也在，水秀站在人后头，有点百无聊赖。
看见田氏来了，卢孝全点点头招呼了声“三弟妹！”，只见龙小西没有见周老大夫，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看向李氏。
李氏忙道：“周老大夫有点不太舒服，来不了。先让小西看看吧，小西的医术也挺好的。”
这些时日，龙小西为村里人可看了不少病。
眼下也只得如此？卢孝全点点头。
龙小西上前，让众人都出去等着，只有卢孝全和卢怀金、李氏留在跟前。
一番诊断，龙小西便温言道：“卢大叔别担心，待我施针，大娘马上就能醒来，只是——她摔坏了尾椎骨，以后恐怕只能躺在床上，下不得地、走动不得了……”
“什么！”
“啊？”
卢孝全三人大吃一惊，无不变色。
卢怀金更是一脸惨色的叫了声“娘！”。
“你——你能确定吗？周老大夫会不会有别的法子？李氏，你快去三房，去将周老大夫请来看一看——算了，我自己去！”
卢孝全语无伦次，不等他们说什么，扭头就跑了出去。
李氏顿时有些过意不去，抱歉的冲龙小西笑了笑。
龙小西倒是不以为意，他年纪小，寻常的头疼脑热也就罢了，遇上了大症候，病人不肯信任他实属正常。
或者说，病人是不肯接受现实吧。
龙小西忍不住瞥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杨氏，心道这事可怎么说呢？她要是瘫了，对所有人来说，想来也不是什么坏事吧……
卢孝全没开口，龙小西自然不会为杨氏施针，卢怀金也有些过意不去，便搬了个凳子让他坐，看着杨氏，眼眶都湿润了。
李氏此刻心乱如麻，见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听说杨氏没有生命危险，李氏心头的担忧、紧张的情绪便消失得干干净净，再听说她将来会瘫在床上下不得地，李氏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这是要折腾死她呀！
就杨氏这性子，以后要是动不得了，这吃喝拉撒——就算有公公在，自己这个当儿媳妇的也绝对省不了事呀。
这也就罢了，自己身为儿媳妇，伺候动不了的婆婆也应该，可杨氏要是动不了了，那嘴巴能饶得了人？只怕比以前更要厉害十倍、百倍的骂人吧？
若是以前她骂，自己好歹还能委屈诉苦几句，若她瘫了，自己还能还嘴吗？
一想到以后被杨氏骂得、支使得团团转的日子，李氏就有种想死的郁闷……
第882章 杨氏摔跤
不多会儿，周老大夫来了，面无表情。
他当然高兴不起来。不是他自持身份，而是他关门弟子的医术原本就不差，他们竟然不相信？实在岂有此理。
若非这是卢家的人，他才不会来。
随随便便看了看杨氏，周老大夫便淡淡道：“我家小西的诊断并没有错，非常正确！他怎么说，你们怎么做吧。”
卢孝全有点懵，迟迟疑疑道：“真的吗？您——您要不再仔细看看……”
不怪得卢孝全会犹豫不信，周老大夫这表现的，根本就没有认真的替杨氏诊看。
周老大夫正不高兴卢家人不信任自己的徒弟呢，哪里还肯看？况且，是真的没什么可看的。
“你们要是不相信，小西啊，跟我走吧，你们另请高明就是。”周老大夫说道。
又轻嗤道：“若连这么简单的症候我家小西都看不好，他也不配当我老头子的徒弟了！”
卢孝全一呆，急忙拦住人，请小西给诊治，心里却依然有点埋怨周老大夫的，觉得他实在不像个好大夫，病人都这样了，他怎么就不能好好的给人看病呢？
龙小西点点头，道：“师父，您先回去，我这很快便可完事。”
“嗯！”周老大夫掠了掠胡子，这才露出两许笑意。
龙小西施针后，杨氏果然悠悠睁开了眼睛。
卢孝全、卢怀金见了一口气才算彻底松下去，卢孝全忙道：“你总算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你大晚上的怎么会跑到外边去呀？怎么又晕倒在路上？亏得——”
杨氏“啊！”的一声猛地伸手紧紧攥住卢孝全的手，急道：“怀银呢？怀银再哪里？你快点去找他、快去找他呀！”
“怀银？”卢孝全这才猛然想起来杨氏昏迷闹了这么一早上了，卢怀银却是连影子都没有看见，顿时怒道：“这个混蛋！没良心的东西！亏你还惦记着他！”
说着扭头吩咐卢怀金：“快去把那没良心的东西给我揪过来！”
皱了皱眉，又向李氏道：“你也忙了一早上了，去歇一会儿，有啥事交代给你弟媳妇。”
一早上就没看见卢怀银和水秀，这时候想起这事来，卢孝全心里异常的愤怒——要知道这受伤出事的是他的亲娘不是别人。
“不、不！你去，你去找他！快去找他呀！叫老大去有啥用？你去！”杨氏却尖叫起来，紧紧的攥着卢孝全的手，尖声催促。
卢孝全吃痛，却不敢将手抽出来，皱了皱眉，道：“你这是怎么了？小西，她没事吧？”
别说卢孝全，就是李氏也吓了一跳，觉得杨氏好像有点不正常。
“没事、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呀！”杨氏尖叫：“快去找怀银，快把他找回来！他走了呀！呜呜呜，我可怜的儿呀，都是乔小如那贱人给害的呀……”
“你说什么？什么走了？”卢孝全大惊。
龙小西则听到杨氏一醒过来便又开始骂乔小如，顿时拉下了脸，淡淡道：“我先走了，若是再骂我姐，以后也别再叫我来了。”
说毕理都不理大房的人，径直转身离开了。
卢孝全想要送他又被杨氏哭天喊地的拉着，一时更焦头烂额，哪哪都顾不上。
这时卢怀金又急急从外头进来了，“爹，没看见老四呀！他没在家啊。”
水秀这会儿也急了，与张氏等奔了进来，急道：“娘，我一大早就没瞧见怀银，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起来的，他到底又上哪儿去了呀？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杨氏呜呜的哭着，一边催卢孝全去找人一边又瞪水秀恨恨的道：“都说娶妻娶贤，你要是个有本事的他也不会变成这样，你这个扫把星、丧门星，老娘真是瞎了眼啊，怎么娶了你这么个东西回来！”
水秀可不是李氏，哪里听得她骂？顿时眼眶一红，还嘴道：“您老倒好意思说起我来了？真要说起来您还是他亲娘呢，您怎么就没把他给教好呢？怪我？****什么事！”
“你你你！”杨氏气得够呛。
“好了好了，你还添什么乱！”卢孝全回头喝斥水秀。
水秀哪里等他们喝斥？自己还完嘴，一扭头捂着脸呜呜哭着跑开了，把个卢孝全气得够呛……
大房这边吵吵嚷嚷吵闹了半响，一家人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一弄明白，全都目瞪口呆！
卢怀银半夜里偷偷的离家出走，跑了。
刚好那会儿杨氏起来上茅厕，看见卢怀银鬼鬼祟祟的，便跟了上去。
原本她还以为卢怀银是要去乔小如家干什么呢，还想着索性自己也跟上去，若能帮他一把，那就帮一把……
谁知卢怀银出了院子便朝村口的方向走，杨氏跟了片刻觉得不对劲，便叫住了他赶上去问。
卢怀银被她吓了一跳，见被她逮了个正着，便说了实话。他说他是坚决不要去乌夷部族住一年给人折磨的，他要出去避一段时间。要离开随云县。
杨氏哪里舍得让他走？他一个人出门在外，她怎么放心？
母子两个争执起来。
眼看着没多久天就要亮了，卢怀银生怕被人看见，到时候可就走不成了。情急之下用力推了杨氏一把。
杨氏“哎哟！”一声往后便摔倒在地。
卢怀银连看都没有回头看一眼，一脱身仓皇便跑，根本不知道杨氏那一摔晕了过去……
“都是乔小如那个贱人，还有卢湛那个白眼狼！如果不是他们不肯帮忙，叫那些野蛮人为难怀银，怀银也不会吓成这样，呜呜呜，我可怜的儿子呀！他们赔我儿子来！”
杨氏说着又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就要下床去三房骂乔小如和卢湛，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起不来床了，双腿都没有了知觉。
杨氏吓呆了，急忙逼问怎么回事？
张氏、赵氏婆媳见状，哪里还肯留下来看热闹？这热闹可真没什么好看的了，两个人匆匆开溜。
卢孝全揉着额头苦笑，他还没有想好怎么跟杨氏说这个噩耗，本来还想着能拖一下是一下，这下子好了，如何还能拖得下去？
第883章 找人
想着她迟早也是要知道的，卢孝全便实话实说了。
杨氏听毕，简直如同晴天霹雳，大哭大闹得房顶几乎给掀翻了。
说起来也是奇葩，她不怪卢怀银推她摔跤才变成这样。口口声声骂的都是乔小如和卢湛。
骂他们害了自己，逼着卢孝全打上门去，要他去打乔小如和卢湛。
李氏也看不下去了，扯了扯嘴角避了开去。
刚出了房间，迎面便看见水秀一阵风般冲了进来，差点将她吓了一跳。
房间里，水秀气急败坏尖声叫道：“爹、娘，怀银他把我的首饰全都拿走了！全拿走了！一文钱都没给我留下！他怎么这样，他怎么能这样啊！”
“你——”杨氏狠狠瞪她。
话没说完卢孝全怒斥道：“你给我闭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这有的没的！”
卢孝全从来没有喝斥训斥过儿媳妇，这还是头一次。
水秀知道公爹是个忠厚的，婆婆厉害是厉害，可是现在动不了了，她哪里会怕？
便哭着道：“什么叫有的没的？那是我的东西呀！卢怀银这个混蛋，他怎么能做得出来这种事！混蛋、混蛋啊！”
一转身，水秀又哭着跑开了。
李氏在房间外听着，又差点被她吓了一跳，撇撇嘴，也忙跑开，想了想，去了三房。
听李氏将事情说了一遍，乔小如和卢湛也有些意外。
卢湛道：“怪不得后来他不吵不闹的，还当他认了，如今看来，是一直打着逃跑的主意。”
“可不是呢！”李氏忍不住道：“我那婆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唉，变成了这样却怪你们！”
乔小如忍不住同情的看她一眼，道：“以后大嫂就可怜了，不如花几两银子买个丫头吧。不用太伶俐的，买个老实憨厚呆木蠢笨些的就好，花不了几个钱。”
伶俐的绝对没有谁受得了杨氏那样的人，蠢笨的反而合适。
李氏心里一暖，叹道：“唉，也就是你，这会儿还想的起来跟我说这话。你说得对，回头我跟公公和孩子他爹说一声。”
李氏离开没多久，卢孝全和卢怀金又来了。
当然，两人可不是听了杨氏的话跑来打骂乔小如和卢湛的，现在还得请他们帮忙寻找卢怀银呢。
卢湛和乔小如都有些无奈加无语。
卢怀银一个大活人，又是天没亮就跑了的，这会儿都快中午了，还不知道他跑到哪儿去了呢，想要找人，是那么容易找的？
别说自家家里如今还一大摊子事——还是要命的事，就算闲着，卢湛也不可能亲自帮着去找。
关于大房的事，他们是一点也不想掺合插手。
横竖好处的落不着的，挨骂是肯定的。
甚至挨骂还会挨得莫名其妙。
比如卢怀银自己作死跑到乌夷部族去惹事，又自己懒、怕吃苦而逃跑，与自家何干？
到了杨氏嘴里，就全变成了自家害的了。
卢怀金还好，卢孝全虽然没有明着这么说，其实也有几分怪怨他们的意思。
怪怨他们不肯出力。
更怪怨他们没肯帮卢怀银一把、没给他安排个事情做，才让他误入歧途……
卢湛便道：“正好有好几个捕快现在住在我们家，我拜托他们一声，让去个人陪您上衙门报官去，请官府出面帮忙找人，总比我们自己找要强得多。”
卢孝全犹豫道：“这——这跟官府沾上边了，会不会对他以后名声有啥影响呀……”
卢湛和乔小如相视一眼均感无语。
名声？卢怀银还有这玩意儿吗？
“我们家现在有事，我和小如都没法走开。”卢湛只这句话，道：“要不然大伯父请村里人帮忙找？请人的钱我们出。”
村里人？村里人那更不靠谱了，有几个出去过的？
卢孝全无奈，道：“还是上衙门去吧，唉！”
卢孝全也是没有办法，两下相择他只能这么选。
卢湛倒也爽快，当下便请了一名捕快来，将事情简单跟他说了一遍。
这捕快毫不犹豫便点头答应了。
临走时，卢孝全忍不住又抬头望了望卢湛，想让他陪着去一趟衙门，可再想想他家里绝不是平白无故住进来这么多的捕快，肯定是有事情发生，他未必肯轻易离开。
再者，自家对他实在没有什么情意，哪里能够再要求什么？
卢孝全到底什么也没说，心里酸酸的离开了，叫上卢怀金，与那捕快一起匆匆进城。
“你说，能找的着卢怀银回来吗？”乔小如问卢湛。
卢湛望了望天：“难说。”
乔小如不由得嗔他一眼。
卢湛便笑道：“依大伯父的性子，我看是悬。”
乔小如一笑：“唔，我看也是。”
卢孝全做事优柔寡断素来是没个成见的，一边又想找到卢怀银，一边肯定又会恳求众捕快们别到处声张叫人知道以免坏了卢怀银的名声——被衙门的人到处寻找，在卢湛看来就是一件坏名声的事。
可世上哪儿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儿？
不声张，如何找人？
众捕快都是成精了的，若他真这么说，准定给他敷衍了事，能找到卢怀银就怪了！
果然，寻了两天不见人影，众捕快便不肯再找了，指着公务繁忙，没空，卢孝全无可奈何，又是伤心又是难过，却也只得灰溜溜的回家了。
形容憔悴，看起来似乎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回到家中，杨氏听见了这么个结果，绝望的大叫一声，疯了似的尖声叫骂起来。
她挣扎着要下床去找乔小如和卢湛算账一跤重重跌在地上，痛得尖叫大叫，越发撒泼打滚的闹起来，卢孝全和卢怀金慌忙去扶。
杨氏见李氏没上前扶自己，又大骂李氏，骂她定是巴不得自己早死。
李氏冷漠的伸出一双手，手上红肿破皮不忍直视，冷冷道：“昨儿您老泼的热汤！”
令原本欲叫李氏前来的卢怀金生生住了口。
卢孝全皱了皱眉，只得道：“你婆婆心里头不好受，你忍着点。”
李氏一脸漠然没应声，卢孝全瞬间感到了一阵哀凉。
杨氏没法去三房撒泼，又没法逼着卢孝全等人去泼，便成天在家折腾，几乎将所有人骂个遍。
第884章 独孤豫章回来了
卢家大房闹得乌烟瘴气，村里人知晓了无不叹息。
最倒霉就是李氏和水秀了，叫杨氏折腾的不行。
李氏淌眼抹泪，水秀则成天哭哭啼啼委屈的不的了。
卢怀金只能背地里安慰安慰媳妇，毕竟亲娘变成这样了，又怎么还忍心怎么样她？
卢孝全也郁闷的不行，说什么都不好、不行——这个时候的杨氏，怎么可能听的进去任何劝阻的话？
水秀忍无可忍，终于偷了能偷到的银钱和杨氏的一些银饰，偷偷跑回娘家去了，第二天水家就来了人闹和离。
杨氏自然是不肯的气极怒骂，恨恨道水秀就算死也得死在卢家。
水秀的娘也是个厉害的，一通大闹后，不堪忍受的卢孝全做主同意，从此两家再无瓜葛。
杨氏行动不便，战斗力大幅度下降，心里再气恨也无能为力，只能拍着床气得大骂卢孝全窝囊废。
李氏趁机提出买个丫头回来伺候杨氏，不然她根本没法做家务。
卢怀金和卢孝全一想的确是这么回事，便都说好。
丫头买回来之后，李氏基本上便不往杨氏跟前去了。
买回来的丫头春姐儿傻里傻气木头疙瘩似的，杨氏骂她她根本听不懂，听懂也不在乎，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想要打她她便躲。
杨氏力气又没她的大，叫她给气得不行，向卢孝全怒诉这丫头不听话，打她她竟然敢躲，卢孝全很无语。
春姐儿听见了却道：“痛，干嘛不躲？”
更气得杨氏够呛。
后来杨氏非要成天的叫李氏，骂声一天到晚的不绝，竟让春姐儿把大毛或者宝哥儿叫过来，骂李氏卢怀金以及乔小如各种难听话给他们听。
李氏发现之后大怒，再不许两个孩子去，一狠心，从城里悄悄弄了副哑药给杨氏混茶水里喝了下去。
从此大房终于清静了。
卢孝全伤心不已，越发感觉哀凉悲戚，心知肚明此事是李氏做的，却装作不知道，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身体却一天比一天的垮了下来。
他能说什么呢？李氏做的过分，却也不能全怪她。
这个家已经够乱了，闹出这事来要怎么收场？休了李氏吗？
而没有了杨氏的照顾偏心，杨家也迅速败落，杨修有一天没一天的混日子。
此都是后话了。
且说卢孝全从县城里回来这日，独孤豫章也快马加鞭的从京城里赶回了随云县。
蓝掌柜见他满脸憔悴，身上的白袍子一路风尘已经变了颜色，看起来哪里像个正儿八经赶路的？倒更像是个逃难的。
从未见过独孤豫章如此狼狈的模样，蓝掌柜一时不由愣在了那里。
独孤豫章却是连茶水都来不及喝一口，更别提什么洗脸更衣了，脱口便问：“如何？这几日可还太平？”
“少东家放心，一切都好！”蓝掌柜回神连忙答道，心里不由暗叹：少东家您这是何苦？您为人家做得再多，只怕人家连知都不知道……
独孤豫章紧绷高悬的心这才放松了下来，疲惫笑道：“那就好。”
“您还是先收拾收拾歇一会吧，小人慢慢的说给您听。”蓝掌柜忙又笑道。
独孤豫章“嗯”了一声，二人一同进了后院。
简单沐浴更衣，小花厅中，独孤豫章坐在椅子上，便命蓝掌柜说来。
蓝掌柜略微苦笑，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独孤豫章一怔。
半响舒了口气叹道：“如此说来，刺客在咱们的人之前便去过了，幸亏——唉！”
独孤豫章心下生寒，暗暗后怕，惊出了一身冷汗。
如意长公主，着实太狠毒无情了些。
不管怎么说，卢湛是她的亲生儿子呀，小如再如何配不上她长公主儿媳的身份，可她儿子喜欢，又生下了孩子，她如何下得去手这么做？
“少东家，卢爷和乔娘子这到底是招惹了什么人呀？该不会——是京里的人吧？这也太……”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此事干系重大，独孤豫章并没有在信中跟蓝掌柜细说，只命令他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保护乔小如一家人安全。蓝掌柜对他的命令素来是不打折扣执行的，接到飞鸽传书之后便立刻动身安排。
对于其中内情，他还真是不知道。
乔小如他们问的时候，他即便真要说，也只能交代独孤豫章的真正身份。然而没有独孤豫章的话，他是绝不会说的。
独孤豫章看了蓝掌柜一眼，叹了口气，终将一切实情简单道来。
“什么！这、这——”蓝掌柜不知道自己已经多少年没有过如此吃惊意外的反应了，震惊得半响方道：“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卢爷竟是长公主殿下的儿子吗？唉，早知如此，少东家您早说便是，也不用遭这么多罪，还有乔娘子——”
蓝掌柜又叹又惊，提到乔小如顿时又道：“可那些刺客又是从哪儿来的？是其他几位殿下派的？不应该啊，长公主不会没有防备……”
独孤豫章眼底划过一抹复杂，沉声叹道：“如果我所料不错，刺客应该是长公主派来的，她不想让小如留在卢，卢公子身边。”
既然知道了卢湛的身份，卢湛的名字却不是他能叫的了。
蓝掌柜“啊？”了一声惊骇低呼，不敢置信道：“长公主容不下乔娘子吗？可她既然派人查了卢乔村，便该知晓卢爷待乔娘子多好，便该知晓乔娘子为卢爷已生了孩子呀！”
独孤豫章轻嗤，却没再说话。
蓝掌柜也沉默了，自嘲一笑。
什么糠糟之妻不下堂这种话也不过戏文里说说罢了，谁还当真？卢爷身份一曝光，乔娘子别说做他的妻了，恐怕连做个大丫鬟在他身边近身伺候都不配。
长公主殿下高高在上，如何能瞧得上眼乔娘子这样的儿媳妇？
可即便如此，也不能要她死啊。
这又是笑话了，在长公主这样顶级权贵的眼中，杀死个把偏远乡村小媳妇算的了什么？
“唉！”蓝掌柜不由叹了口气。心道乔娘子这也不知道是命好呢还是命不好，至少从眼下看起来是不怎么好的。
第885章 得知身份
若是嫁给少东家，那就好了，可惜啊……
独孤豫章见他叹气倒忍不住笑了，起身道：“我现在就去一趟卢乔村，你随我一起。”
蓝掌柜忙道：“何必这样急？要不您先歇歇明儿一早——”
“走吧！”独孤豫章已经打断他的话走了出去。
蓝掌柜无奈，只得忙忙命人套车，陪着独孤豫章一起。
蓝掌柜心细，何况酒楼里或许别的缺少，但是吃的是绝对不缺的。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已吩咐厨房准备好了食盒，备了好几样点心和一只烤鸭、一壶茶，一并带上了马车。
少东家这一路上担惊受怕牵挂着卢乔村那边那人的安危，肯定没好好吃东西，这会儿不饿才怪。
果然上了马车蓝掌柜将吃食拿出来独孤豫章眼睛里都要冒出绿光来，抓起烤鸭便啃，含糊笑道：“老蓝，还是你最贴心了！”
蓝掌柜笑笑，心道我贴心有什么用？我贴心我也不是乔娘子。
两人赶到卢乔村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小月亮都已经睡觉了。
看到独孤豫章突然出现，卢湛和乔小如都吃了一惊，乔小如继而又松了口气高兴起来，总算看到他没事！
不知他遭遇了什么，气色精神似乎不太好，人也消瘦憔悴许多，不过，能安然无恙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卢湛却是没太好气的瞧了独孤豫章一眼，请了进去。
独孤豫章苦笑，此时细细看来，还真觉得卢湛与长公主似乎有那么一两分相似呢。
他自然不敢不满，也没有废话，一边进院子一边道：“卢公子，能否找个妥当地方说话？”
乔小如听他对卢湛连称呼都变了，忍不住有些纳闷打量了他一眼。
“好，”卢湛便领着他就在外院的花厅坐下，乔小如自然也随在旁。
蓝掌柜则很自觉的守在了门外，不许旁人靠近。
“独孤公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些时日不见，你上哪儿去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乔小如忍不住问道。
卢湛道：“是啊，我也很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独孤豫章苦笑，道：“卢公子光想知道我的身份吗？可想过自己的身份？”
“你什么意思？”卢湛眸中锐光骤显，冷冷的盯向独孤豫章。
独孤豫章心下一凛，身体情不自禁一僵。饶是他见多识广、阅历丰富，这一刹那也被他徒然爆发的气势给镇住了。
独孤豫章心内暗叹：纵然他在乡下长大，可骨子里的血脉却是不变，这等气质气势，寻常人如何能有？
独孤豫章尤为意外的是，卢湛让田氏那样性情软绵的母亲带大居然没有一分像田氏的。
独孤豫章看看他、再看看乔小如，心里伤感惆怅起来，这都是命，逃也逃不掉了！
独孤豫章娓娓道来，卢湛与乔小如如遭晴天霹雳，来不及震惊只剩下茫然。
“独孤，你在开什么玩笑？”卢湛皱眉，冷声道：“简直太荒唐了！”
乔小如亦不敢置信，眼神复杂的看了卢湛一眼，心里更是茫然纷乱如麻。
卢湛不愿意接受，她也一样。
但她似乎比卢湛更冷静两分，她知道独孤豫章不会开这种玩笑。
“正因为听起来荒唐，所以你觉得我会编排出这种话来吗？”独孤豫章反问，叹道：“卢湛，小如，还有几句话，恕我僭越，但我非说不可。刺客极有可能便是长公主派来的，因为，小如已经配不上你！”
“住口！”卢湛怒声低喝一掌击在茶几上，手握成拳微微颤抖在极力隐忍着怒意，冷冷盯着独孤豫章：“我不会相信你的话，独孤豫章，你别惹我！”
他原本就是为了不掺合进那些纷争才遭人暗害，才傻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生活才平静了下来，他更不愿意搅合到那风口浪尖之中。
如意长公主？在军中那些时日他听过她的一些消息，她与皇后交好，是板上钉钉的******。如果自己真的是她的儿子，如何能逃得脱******的命运？
他不愿意，一点也不愿意。
更别提这个所谓的母亲竟然还派人来暗杀他的妻子！
是个男人都没有办法接受这种事。
独孤豫章苦笑，眼中划过一抹同情，轻叹道：“我不知道你究竟知道了没有，你娘——哦，你的养母田氏，她已经什么都想起来了。正是她给长公主去信——总之，你问了她，自然一切真相大白。卢湛，其实我比你更希望这不是真的！”
他站了起来，叹道：“今日天晚，我便先行告辞了。明日我再来！卢湛，身不由己的，不仅仅是你一个。”
他奉了长公主之命将卢湛带回去，他也得做到。
他想，幸亏来的人是他，还会好好的跟他说、会给他时间缓一缓，若是别人，可没有他这么耐心。
独孤豫章离开了，花厅中，乔小如和卢湛却是半响都没有说一句话，寂静得空气似乎都凝固了起来，叫人闷得难受。
乔小如轻轻偏头，看向卢湛。
卢湛察觉了，也慢慢偏头，看着她。
“小如，”他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渐渐用力收紧手掌，将她的手紧紧的握在手掌之中。
“别怕。”
乔小如眼眶一红，湿热的液体涌上来，她勉强笑了笑，点了点头“嗯”了了一声。
她知道，他其实也是信了独孤豫章的话的。
他不是个逃避现实的人，更明白独孤豫章不可能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
他卢湛也就罢了，可长公主那是什么人？独孤豫章能把她拿来编排吗？
看到她的笑容，卢湛也勉强笑了笑，握着她的手更紧了一紧。
片刻，他长长舒了口气，道：“小如，咱们去找娘。”
该来的，躲不了。
他总得先弄清楚事情真相不是吗？至于他的妻女，他会护着她们，谁也不能伤害她们，哪怕是所谓未曾谋面的亲生母亲。
不知为何，对于独孤豫章所带来的这个可称得上惊天动地的重磅级消息，卢湛除了一开始的震惊便是此刻的烦躁和不耐烦，没有半点的期待以及对亲生母亲的仰慕濡慕。
第886章 问田氏
反而，他对此事十分反感与抗拒。
“嗯。”乔小如冲他笑笑，二人携手一同去找田氏。
田氏此刻已经回房了，不过还没有睡，正坐在桌前望着跳动的灯火怔怔出神。
自打拜托周老太医往京城里去信之后，她便没有一天晚上睡得安稳的。
每天都在不由自主的算计着时日，算着什么时候信该送到了长公主的手里，算着长公主见信后的反应会是如何，算着她什么时候会派人来接小主子回京……
听到敲门声和卢湛的声音，田氏一怔，忙起身走过去开门，笑道：“这么晚了，你们有什么事吗？”
卢湛心里很不是滋味，看着田氏，心里有些发酸。
如果要他选择，他宁愿田氏是他的母亲。
“有件事想问问娘，娘，咱们进屋再说。”卢湛道。
田氏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料到京城那边竟已经来了人，点头笑道：“好，你们进来吧！”
三人坐下，田氏含笑道：“究竟什么事这样急呢？可从来没见你会这样。”
卢湛自嘲一笑，从来也没有过这么要人命的事儿啊……
“娘，您恢复记忆了吗？从前的事，是不是都想起来了？”
卢湛问话刚落话音，田氏便是脸色一变，“你——”
她下意识的想要否认，然而一想到眼前的这位并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自己的小主子——她怎么可以欺骗小主子呢？
田氏艰难的点点头，“是……原想着，原想着过一阵子……再告诉你们的……”
田氏心里没来由的涌上来一阵恐慌，以及浓浓的不舍之情，一下子流下泪来，慌忙又抽出手绢手忙脚乱的拭泪。
她不得不承认，她贪恋这一份母子之情。抚养了这么多年的小主子，叫了她这么多年娘的小主子，在她心底已经相当于她的儿子。
可如今，她就要失去他了！
有的事一旦开始，就没有办法中途叫停。
有的话一旦说出口，就会永远的失去一些东西。
卢湛轻轻一叹，说道：“娘，没有任何人能改变，您是我娘！”
“不！”田氏脱口而出，回过神来猛的睁大了眼睛：“你——”
她的心骤然狂跳起来，惊疑不定：小主子这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他究竟知道了什么？又是谁告诉她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到了这一步，更是不得不将话全部摊开来说完了。
卢湛苦笑，叹道：“今晚独孤豫章来过了，他，他说他是如意长公主派来的！他原本便算是如意长公主的属下。”
田氏犹如挨了重重一击，心神俱碎，“啊！”的一声低呼脸色煞白。
“娘！您没事吧！”乔小如和卢湛都吓了一跳，慌忙扶住了她。
田氏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下意识的紧紧抓着他们的手，又仿佛触火似的一下子推开，眼泪簌簌而落，掩面低低哽咽起来。
“娘，您别这样！什么事说开便好了。”乔小如暗叹，轻轻拍抚着田氏的背后替她顺气。
好半响，田氏方止了泪，眼眶通红的看着卢湛，哽咽道：“你说的没错，我什么都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你，你不是我的儿子，你是我的小主子……”
听田氏将当年事细细道来，卢湛和乔小如都是思绪万千，满心里更不是滋味。
乔小如心下暗生佩服，想不到婆婆这样软绵得谁都可以随随便便捏几下的性子，竟会做得出如此坚忍不拔、多少比她厉害多了的人都做不出来的事情。
一个养在深宅府邸的体面侍女，只怕连门都不曾单独出过，却硬是孤身一人带着一个周岁孩子险之又险的挣扎着活了下来。
卢湛心头与乔小如一般的震惊于佩服，以及浓浓的感动感激。
他也从没有想过，软绵的母亲做得出这些事。
“我宁可您是我的亲娘，您才是——”
“小主子！”田氏吓了一大跳惊叫起来，慌忙摇着手道：“您、您可别乱说，这话可不能乱说呀！”
卢湛心里气闷烦躁起来，只觉得这“小主子”三个字实在是听起来刺耳极了，皱眉道：“娘，您何必——”
“小主子！”田氏打断了他，心里又是欣慰高兴又是难过失落，红着眼眶含泪道：“您不能，不能再叫奴婢‘娘’了，奴婢不是您的娘，长公主，她才是您的娘啊！”
卢湛忍了又忍才忍住没有暴躁起来，深深的吸气又呼气，望着田氏，一字字道：“娘，无论我亲娘是谁，我总是您抚养长大的，我这条命也是您救回来的。这一声娘，您当得起！”
“不、不！不是这样的！”田氏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摇着头摇着双手颤声道：“您不该这么说，不该！保护主子是奴婢的本分，是奴婢该做的！若非奴婢没本事，您也不会流落在外这么多年、受了这么多的罪、吃了这么多的苦。论起来，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哪里还当得起您这么说呢！”
卢湛一阵无力，叹道：“生死关头，又几人能做得到您这样？娘，不管您认不认我，在我心里，以前您是怎样，如今、今后还是怎样！”
田氏一怔，眼泪流得更快了，看着卢湛，又悲又喜。
卢湛握着乔小如的手，又笑道：“我不觉得这么多年只是吃苦和受罪，那都没什么。若不是这样，我如何娶得着小如呢？说一句因祸得福也不为过。”
乔小如偏头看他一眼，柔柔一笑。
田氏心里亦松快几分去了愧疚，点头含笑道：“你，你素来是个好的，能这么想……”
卢湛又道：“娘，如意长公主，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会喜欢小如吗？”
田氏嗔道：“小主子您该称呼长公主为母亲才是。长公主……她是极好的人，待人温和，心地善良，小如——少夫人这么好，她一定会喜欢的。”
看着田氏满脸的敬仰和恭敬，乔小如与卢湛相视一眼，两人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田氏的话不似作假，在她心里，如意长公主应该真的是那么好的人。
第887章 走一步看一步
田氏的话不似作假，在她心里，如意长公主应该真的是那么好的人。
可卢湛和乔小如却更加相信独孤豫章的话。
“娘，”见田氏大不赞同苦着脸望向自己，卢湛不禁笑了起来，好笑又无奈。
“娘您放心，我有分寸，咱们私下里这么叫何妨？等京城里那边来人了，我不这么叫就是。”
田氏也一笑，叹了口气，柔声道：“小主子您该叫奴婢一声田嬷嬷。”
卢湛顿时皱眉，田嬷嬷？这是什么破称呼？真是不好听啊！
乔小如亦不由得抿唇偷笑，一时气氛倒是没这么紧张了。
“娘，如果长公主她不喜欢小如呢？”
“嗯？怎么会呢！”田氏想也没想便笑道：“少夫人可是你媳妇儿，还给你生了小月亮，你们又这样好，少夫人待您也好，长公主一定会喜欢她的，您不必担心这个。”
乔小如心道，婆婆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么单纯啊。
卢湛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同时还隐隐的有点担忧，如果他不得不去京城，那么田氏肯定也得去的。去了京城，在那么狠毒的长公主手下过日子，田氏这样性子的恐怕连骨头都会被长公主给吞了。
对长公主，卢湛真的是半点儿亲近期盼的感情也没有。
“娘，”卢湛脸色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正色道：“前几日咱们家来了刺客，您也知道吧？”
田氏不明白卢湛这会儿为什么冷不丁的提起这个，点了点头。
卢湛沉声道：“刺客是冲着小如来的，想要的是小如的命。柳飞、荆蓬他们与我一致认为，凭那俩刺客的身手，绝非普通人家可用得起。娘，他们很有可能是长公主派来的。”
田氏呆了呆，意识到卢湛这话是什么意思变色低低惊呼，“不可能！这不可能的！长公主她、她感激少夫人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派人杀她呢？小主子您肯定是误会了！”
田氏没法接受她心目中善良温和的长公主会做出如此狠毒的事情来。这简直太荒唐了！
卢湛道：“我也希望是误会，可事实证明这不太可能是误会。如果我真的是她的儿子，娘您觉得，她能接受小如如此身份的儿媳妇吗？如果她接受不了，她会怎么做？”
田氏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煞白，浑身冰凉，如坠冰窖。
是啊，她忘记了，忘记了卢湛和乔小如的身份从此云泥之别。
一个是长公主独子，一个是偏僻乡野的村姑。
若说穆南王能够同意纪连瑾娶卢杏儿，一则因为穆南王府不在京城，在他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上，谁也不敢议论什么；二则纪连瑾坚持，且身体不好，穆南王也不敢太违他的意生怕他再有个不妥。
可是长公主不一样。
京城之中皇亲国戚权贵大员遍地，处处都是名门世家，这么一个儿媳妇，长公主如何拿得出手？
况且，即便长公主愿意，只怕皇上皇后也不会愿意卢驸马的遗腹子娶一个乡野女子为妻，他们会觉得太委屈他了。
田氏心里不禁难过愧疚起来，歉然的看向乔小如。
她恢复了记忆之后，满心只想着将小主子送回长公主身边。先后失去丈夫和孩子，长公主这些年也不知过得怎样的痛苦，她得赶紧告诉她，她的儿子还好好的活着！
那会儿，她完全没有想到小主子的身份一旦证实，他和乔小如就极有可能再也走不到一块。
乔小如了然一笑，柔声道：“娘，您别多想。该来的始终会来，这不是您的错。”
“小如……”田氏轻轻一叹。
“就算，就算如此，那长公主也不会，不会……那么样呀！”田氏又道。
她还是不肯相信善良温和的长公主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卢湛道：“无论是不是，事情都已经发生过了。除此之外，我想不到还有谁会这么想小如死。总之无论如何，我绝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小如她们母女，谁都不行！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听着卢湛森冷森寒、杀气腾腾的话语，田氏心里一时也滋味复杂起来，柔声轻叹道：“小主子别胡思乱想，你待少夫人好，我相信长公主迟早会接纳她的。”
说毕田氏又长叹了一声。
她自己也有些拿不定了。
其实她也很清楚，长公主多半是不会接纳乔小如当她的儿媳妇的。做个侧室还罢了。
可是，想都不用想她也明白，小主子绝不会同意，而乔小如也绝不会答应的。
这可真是——
此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卢湛点点头，道：“娘，我相信您，您可得帮我。不管什么时候，您得站在我和小如这边。”
至少，绝不要帮着长公主来对付他们、企图拆散他们，不然，他会难过。
田氏心一软，柔声道：“放心，我自然会帮着你们。”
小如除了出身差一点，哪里配不上小主子呢？最重要的是，她对小主子真心实意的好，而小主子也喜欢她。
卢湛心头稍松，遂笑道：“娘歇着吧，您什么都别想了，一切交给我和小如来安排。”
“好。”田氏点点头，心中怅然。
乔小如和卢湛两人手牵着手，默默回房。
从田氏的房间回到他们自己的房间并没有多长的距离，很快两人就回到了房间里。
原本坐在一旁看守着小月亮的山竹见他们回来了，便识趣的陪笑起身退出去了。
两人站在小月亮的小床前，不约而同默默的看着熟睡中的宝贝闺女。
小闺女皮肤雪白粉嫩，光洁的额头，小巧漂亮的鼻子，小巧漂亮的嘴唇，漂亮的眼睛闭合上，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十分可爱。
这么一个小小的娇嫩的人儿，是他们的长女。光有长女可不行，太寂寞了，两人都打算将来还要给她添弟弟或者妹妹的。
到时候，他们一家人会更加热闹。
可如今——
乔小如轻轻叹息。
卢湛抬眸看了她一眼，轻轻替宝贝闺女掖了掖被角，拉着她轻声道：“咱们也睡吧。小丫头没多久恐怕就要醒来喂奶了，你赶紧先睡一会儿。”
“嗯，”乔小如一笑，与他走开。
第888章 对不起，我不想和离
}无弹窗事情已经发生，并且已经逼近到了眼前来，除了应对，没有第二个法子。
“小如，相信我。”卢湛拥她入怀。
乔小如用力的抱住了他的腰，埋首在他怀中，轻轻道：“只要你还是我的阿湛，只要你曾经答应过我的话还作数，我信。”
“那是自然，我从来都是卢湛，不会变。”
乔小如低笑起来，柔声唤道：“阿湛！”
卢湛心尖一颤一软，更紧的拥抱着她，半响，方轻轻道：“对不起……”
乔小如“扑哧”好笑起来，“对不起？你哪里对不起我啦？”
卢湛闷闷道：“其实，与你和离是对你最好的选择。可我不想与你和离，小如，我不想。”
乔小如一怔，眼眶不觉便红了。
是啊，其实只要她和卢湛和离，然后悄无声息远远的离开卢乔村，远远的离开卢湛的世界，从今以后便是天渊之别，永远也不可能再有交集。
想来，以长公主那样的身份，如果她从卢湛的世界消失得干干净净，她是不屑于再派人去追杀她的。
可是——舍不得的又何止是他一个人？
她也舍不得啊！
一想到要与他分开，从此再也不能相见，她便难受得如同剜心。
他闯入了她的世界，从此，她的世界里已经不能没有他！
这一刻，他说不想和离，听在她的耳中，便是这世间最最动听的情话。
她想，无论前路再难，她都会陪着他走下去，并且，必须要走到最后。
无论是谁，也不能阻止。
“阿湛，我很欢喜。”乔小如勾了勾唇，俏丽的脸蛋上扬起一抹最最美丽动人的笑容，“我很欢喜你这么说，真的。”
“小如……媳妇儿……”卢湛呼吸一促，低头便吻上了她的唇。水乳交融，火热缠绵。
第二天一早，卢湛便指定了路线命丁四海沿路追去，务必将古青锋三人追回来。
如果一路上追不上他们的话，那么，就一直追到军营去，务必请他们再来一趟。
反正，他现在是长公主的儿子，出了事他兜不了长公主兜得了，怕什么？
丁四海领了这莫名其妙的指令，稍稍准备，立刻就出发了。
不多会儿，独孤豫章果然又来了。
见了卢湛便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
卢湛见他这副样子反倒也笑了。
看在他比自己还纠结郁闷的份上，他也懒得迁怒他了——迁怒他原本也毫无道理不是吗？他不过是个办事的。
“卢公子啊，这个，你想的怎么样了？”独孤豫章叹了口气，到底问道。
卢湛道：“替我回禀长公主，回京此事不必着急，缓几个月再说吧。我的女儿还太小了，赶路不方便。还有，转告她一句，我和我的妻子女儿不会分开，如果她不能接受她们，那么我也不必回京了。如果她们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会消失。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一个人想要藏身于茫茫人海之中，想必也不会那么轻易让人找到吧？”
独孤豫章听毕眼睛一亮，喜得连连点头：“好好，我这就给京里去信！”
意识到自己这反应好像有点太奇怪了——毕竟自己应该算是长公主的说客不是吗？
独孤豫章有些尴尬的轻轻咳了一声，正色道：“飞鸽传书，最多三天，京城那边便会收到消息。只是——”
他深深的望了卢湛一眼，叹息道：“京城大，不易居。其实进京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如何在京城立足。说句不该说的，尤其乔娘子母女这样的，想要立足就更难了，你若下定决心带她们进京，请务必保护好她们。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可将京城局面细细说给你听。”
卢湛一笑，道：“独孤，她们是我的妻女，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我会用我的一切、我的生命来保护她们。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其实你不说，我也想要向你请教请教京城局势，毕竟我一无所知。除此之外，还有件事想要请你帮忙。”
独孤豫章听了卢湛这番话，心里一时滋味复杂，海浪般翻腾起来，又酸又涩。
他想，小如是有眼光的，她没有看错这个男人。
他为她欢喜的同时，亦清楚的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可是，看着她幸福，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他会与他们一起进京，以后也会留在京城，必要的时候，他得帮他们。
“卢公子但说无妨！”独孤豫章笑道。
两个原本多多少少都有些看对方不顺眼，在心底暗暗发誓这辈子坚决不会主动与对方合作的男人，为了同一个目的，诡异的居然说到了一起。
卢湛便笑道：“帮我寻几个丫鬟，要什么样的你应该很清楚，最好再会点拳脚功夫。小如的身边，需要几个人。”
卢湛虽然说了他会倾尽一切保护乔小如，但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紧紧凭他一个人，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做得滴水不漏、十全十美。
乔小如母女的身边，必须还得有人。
独孤豫章心领神会，笑道：“说的也是，好，我回去这就去准备。保准用最快的速度将人准备好送过来，不过，具体什么时候能来，我也没法说得准。”
倒是他疏忽了，小如母女身边，自然得有丫鬟嬷嬷伺候着。这些人要忠心、有胆量、要聪慧灵敏、要细致，还要有一定的本事，比如熟知京城上流社会各种规矩礼仪讲究，懂常用的医药知识。
一时半会儿想要寻几个齐全的出来，还真是不容易。
要知道像符合这些条件的丫头——哦，还要加上一个会点儿拳脚功夫，即便在有名的豪门贵族、权贵之家的主子们身边，也不过一两个罢了。
有的连一两个都没有呢。
“此事我承你的情，日后再论报答。”卢湛点点头，又道：“好了，暂时就是这样，你去给京里写信吧。”
独孤豫章笑道：“写信很容易，不急这一时半会的，我还没见过我那小侄女呢，是不是该让我先瞧瞧再走啊？”
第889章 筹谋
卢湛有些没好气的白他一眼，领他去园子里。
这个时候，乔小如一般都抱着宝贝闺女在花园里玩的。
独孤豫章呵呵低笑，随他一起去，又道：“你放心，京城里那位甚是自负。她绝对料不到她派出来的杀手竟然会失手，所以绝对没有第二批杀手了。”
而等那两个受了伤并且再也找不到机会下手的杀手回去复命，他的信早已到了。
卢湛淡淡道：“就算如此，我也不会放松警惕。”
独孤豫章一笑，便不再多言。小心无大事，这样也好！
乔小如果然带着小月亮在园子里，月季花怒放似火，碧绿石榴树上刚结出一个个铜钱、拇指大小的石榴果，浓荫遍地，残红的石榴花瓣零落飘散。
远远，便听到女子嬉笑的声音传来。
小月亮还小，每日也就清晨这会儿以及下午太阳落山之后乔小如会抱她出来逛一圈，眼看着时候差不多了，便冲跟随一旁的山竹、杨桃笑道：“该回屋了，走吧！”
山竹、杨桃脆声笑应。
一抬头，便看到卢湛和独孤豫章过来了。
乔小如笑着上前，冲独孤豫章点点头，向二人笑道：“这会儿太阳大了，我们回屋去了。”
独孤豫章忙笑道：“我正是特意来看小月亮的，便一起吧！”
乔小如失笑，道：“我倒忘了，独孤公子还没见过我家小月亮呢！”
“正是，等会儿可得让我抱一抱。”独孤豫章忍不住伸头过去就着乔小如手里看去，顿时眼睛一亮，欢喜笑赞道：“小月亮真漂亮，雪团似的，瞧那双眼睛，水灵灵的多灵活啊，哎呀，她在看我呢！宝贝，来，给叔叔笑一笑！”
当娘的都喜欢听别人夸自己的孩子，何况独孤这一番夸赞是如此的发自内心，乔小如咯咯的笑，道：“独孤公子原来这么喜欢小孩子呀，真是没想到呢！不是我夸口，我家小月亮就是好！”
“是啊是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让人喜欢的小孩子！”
卢湛忍不住瞟了他一眼，心道这是我闺女，真不知你乐个什么劲。
大家说着进了厅里，独孤豫章迫不及待便要抱小月亮。
卢湛已经轻巧熟练的将孩子先抱在了怀中，道：“你只怕不会，她身体还太软，没经验可抱不好，她会不舒服的。”
独孤豫章撇撇嘴，心道借口，你就是不乐意让我抱罢了！
卢湛心道：不错，我的宝贝闺女，我和小如的闺女，自然不能让你一个外姓人随随便便抱。
独孤豫章祈求、期盼的朝乔小如看过去。
卢湛不着痕迹隔开他的目光，笑道：“独孤，咱们那边去，小月亮喜欢躺在摇篮里。”
独孤豫章悻悻跟上，轻声道：“小气！”
卢湛头也不抬的道：“等生了儿子，再让你抱！”
闺女，坚决不行。
独孤豫章：“……”
乔小如哪里知道两个男人之间明争暗斗已经好几个回合了，泡了茶这才过来。
见卢湛舍得这么快便将小月亮放进摇篮里微微有些意外，笑着端了茶上来，笑道：“独孤公子只怕还没吃早饭就来了吧？要不留下来吃点？”
独孤豫章当然乐意留下来，不过再一想卢湛肯定不会让他跟乔小如同桌吃饭的，那么，与卢湛一桌吃饭就显得很没有意思了，还是走吧。
便摇头笑着婉拒：“我那还有一大堆事呢，就不留了。正好我也该告辞了，小——乔娘子，保重！有卢公子在，其实你大可安心。县城那边我也会盯着，凡有形迹可疑的陌生人到来，我会处理。”
乔小如心里感激，却也唯有“多谢”二字而已。
恋恋不舍的再看了看小月亮，独孤豫章从怀中掏出一枚玲珑暖玉，轻轻放在小月亮手里，笑道：“这是叔叔给小月亮的见面礼，小月亮喜欢吗？”
小月亮的手这会儿已经会抓握东西了，有个温温滑滑的物件落入手中，本能的紧紧握着，望望独孤豫章，忽然挥舞着小手“啊、啊”叫唤，咧开没长牙的小嘴笑了起来。
独孤豫章顿时喜得无以形容，脸上满满都是笑容呵呵的笑着，忍不住握了握小月亮白嫩嫩的小手，抬头笑道：“小月亮她冲我笑呢！”
乔小如忍不住“扑哧”一笑，顺口道：“独孤公子这么喜欢小孩子，以后你的儿女可是有福了！”
独孤豫章身体一僵，脸上那满满的笑容也僵了两分，勉强笑了笑，吱唔着没应声。
卢湛一笑，道：“这是自然的！多谢你送的重礼，走吧，我送你出去。”
“好……”独孤豫章勉强收拾起心情笑了笑，与乔小如、小月亮告别离开了。
他的儿女吗？独孤豫章有些茫然，他其实一直是个很挑剔的人，宁缺毋滥的那种。
这辈子还能不能有自己的儿女，这个，还真是不好说……
他想大抵是不会有了吧？
临上马车前，卢湛忽然道：“对了，我差点忘了，你给京里去信的时候别忘了顺便提一句，周淮行周老爷子现在就住在我们家。小如曾经帮过他，他很喜欢小如，而我的病也是他治好的。并且，他收了个关门弟子，这个关门弟子是小如的义弟。”
“什么！”独孤豫章叫卢湛这番话惊得差点儿没从马车上给栽下来，睁大眼睛道：“周淮行周老爷子？你说的是、是京里太医院那位——前院判？”
卢湛笑道：“除了他还能有谁？”
独孤豫章长长的舒出一口气，用力的点头，笑道：“这真是太好了！如果你们能劝得老爷子随你们一同回京，那就更好！”
在京城里，没有任何人敢得罪周老爷子，哪怕是皇帝皇后。
因为，没有人不怕死，也没有人不想长寿。天下第一的名医就是最好的保证。
如果京里那些人得知乔小如与周老爷子的关系，想来也会忌惮几分，不敢对乔小如过分。
这日中午，纪连瑾亲自带着王府侍卫赶来了。
见了面纪连瑾便急急问道：“听说来了刺客，是怎么回事？是哪儿来的混蛋，查出来什么没有？”
第890章 纪连瑾到来
卢湛心里有几分感动，笑道：“有惊无险，眼下并无其他动静，世子先请进去再说。”
“好。”纪连瑾瞅了卢湛一眼，心里嘀咕，到底也没敢在嘴巴上吱声出来，心道这个大侄子也不知道傲娇个什么劲儿，唉，连一声小姑父也不肯叫。
纪连瑾要去向田氏问个好，田氏如今哪里肯见他？她现在的身份主不主仆不仆的，见谁都觉尴尬。因此索性闭门不出，没什么事便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几乎不出门。
卢湛、乔小如对此也很无奈，但田氏自己态度坚决，两人劝解无效，也只好依了她。
比如此刻，纪连瑾要去向田氏问安，田氏也没有出房间。只是叫莫氏客气传了句话出来罢了。
纪连瑾也没多想，他更关切的是卢湛家里来刺客的事。
接到卢湛的信后，他和卢杏儿都十分意外，卢杏儿更是急得不行，若不是眼下府上忙实在脱不开身，便定要随他一同回来了。
卢湛心里叹息，想想自己那身世，他其实总有点回避、不太想说，可又不得不说。
领着纪连瑾来到园子里四面通透的亭子中，卢湛郁闷又郁闷的将自己的身世说了。
纪连瑾嘴巴张大成“o”型，半响方叫道：“什么？这么说来你、你是如意长公主的儿子没错了？论起辈分来，你岂不是成了我表哥？”
要知道当年第一代穆南王向太祖皇帝臣服之后，太祖皇帝为了笼络他，与他义结金兰结为兄弟，所以纪家与皇家赵氏勉强也能算是“一家人”，穆南王府的人进京，与皇子们称呼起来，都是按一家人排辈的。
如意长公主是当今雍和帝的亲妹妹，而纪连瑾该管长公主叫一声皇姑，那么卢湛自然与他是表亲了。
“你真是——人才！”卢湛很无语，心道这小子一如既往的不靠谱，也不知小姑姑究竟看上了他什么！
自己说了此事，他第一反应居然是这样？
不过，叫表弟自然比叫小姑父要顺口一些的。
“若要我选，我宁可不是你表哥。”卢湛半真半假的笑道，又道：“我倒盼着此事闹到最后是乌龙一场，可惜，眼下看来这种可能性不大。”
“唉，”纪连瑾叹了口气，说道：“你想让我做什么，直说就是。不过，我们穆南王府……”
纪连瑾也有些矛盾纠结，他是穆南王府的唯一继承人，再怎么不靠谱，事情一旦涉及穆南王府，他也不能不理智与谨慎。
如意长公主是皇后太子一系的人，卢湛又是长公主的儿子，可穆南王府一向来中立，是绝不会掺合进京城里那些事中的。
当初老祖宗舍弃了繁荣富饶的江南地盘，特意要了这块当时还没怎么开发且又远离京城的地盘做封地，就是为了避开那些事。
即使他再喜欢卢杏儿，需要放在第一位考虑的，还得是穆南王府。
他能帮卢湛，但是，能帮的很有限。并且是以他个人的名义，而不是穆南王府。
卢湛一笑，道：“你的难处我明白，放心，我不会要求穆南王府做什么。眼下，也没有什么需要你帮忙，只是告诉你们一声，让你们有所准备罢了。”
纪连瑾眨眨眼，顿时明白了卢湛的意思，顿时大感不好意思，嘿嘿笑道：“那个，卢大哥啊，这可真有点对不住你们了！”
又慨然道：“我们穆南王府别的没有，就是家底丰厚。什么时候需要钱只管说一声！唔，回头我叫人备三十万两银票和一些方便用来送礼的物件，乔娘子也需要些京城里流行的首饰头面和衣裳——”
“这些都不必，”卢湛笑道：“这些等到了京城长公主府上自会准备，至于银票，等什么时候需要再跟你说吧。”
纪连瑾知道卢湛不是个假客气的，他说不需要那就是真的不需要，当下笑呵呵点头，又道：“你们进京之前，我会留几个暗卫在此守候，等回去了我再命大管家寻访寻访，给你和乔娘子各挑几个靠得住的随从下人。”
卢湛想了想，笑道：“此事我倒是已经托了别的人，暂时就不必了。人多了反倒不好。我需要一位能管事的管家。”
“唉，这也是！”纪连瑾笑道：“那么还是那样吧，若力所能及，必不推辞。至于这管事的管家，不成问题，我回去便给你物色。”
卢湛笑道：“你也不用觉得内疚，你是穆南王府的世子，凡事自然以穆南王府为先。”
有的话无需明言，单凭乔小如是穆南王府未来王妃的侄媳妇，且关系素来亲密，便是一张很好的护身符了。至少谁要是招惹她，她也能扯一扯大皮。
卢湛如今主要考虑的就是乔小如，至于他自己？他既然是长公主的儿子，谁敢难为他？
纪连瑾这才又舒服了几分，笑道：“唉，你能理解我我便放心了！我们穆南王府看着风光体面，实则亦有诸多不便，尤其是——呵呵！”
纪连瑾呵呵，卢湛心里也很无语。尤其现在，京城那边几个皇子斗得水深火热，一着不慎便是万劫不复，穆南王府的动向尤显得敏感，哪里敢轻举妄动？
非但不敢轻举妄动，待卢湛身份公布，与乔小如进京之后，只怕穆南王府还得做一番表态给京里看看，表示他们不掺合呢。
毕竟，卢杏儿虽然与卢湛没有血缘关系，十几年的亲情羁绊却是不可能一刀斩断的。
卢湛便笑道：“所以我才叫你来，就是跟你说一声，你们也好提前做好准备。”
“卢大哥，多谢你！”纪连瑾这一句感谢发自内心。
在卢乔村住了一晚，次日纪连瑾便回去了，留了几个侍卫在此守候。
这家里来了刺客不安定，他身为连襟亲戚，留下几个侍卫护卫安全，这再正常不过。
除此，卢湛又做了一番筹谋算计，反复推敲再无纰漏，这才稍稍的松了口气。
京城那边，如意长公主先是收到那两名刺杀乔小如的暗卫的飞鸽传书，见信大怒。
第891章 长公主气闷
不过是杀区区一个乡下妇人，去了两人，竟然会失手？
若非她从来没有派一个人出去执行任务的习惯、至少也得有两个人方便相互监视，这一趟差事便会只派一人去。
可他们不但失手了，竟还受了重伤，还敢跟她说再也找不到机会下手、请求支援？
岂有此理！
长公主当即命令庆嬷嬷回信，严厉斥责了那两人一番，同时命令他们，无论他们用什么手段方法，一定要杀了乔小如，否则，就不必回京了。
这封信发出去没两天，长公主便又收到了独孤豫章的来信。
见信之后更是勃然大怒，恨恨骂道：“独孤现在越发能自个拿主意了！本宫明明吩咐他推迟三日再出京，且缓缓赶路，他倒好，连夜出京昼夜不停的往随云县赶。本宫还没找他算账呢，谁准他自作主张便去接近阿湛的？”
庆嬷嬷一旁小心陪笑道：“长公主您消消气，当初您吩咐过独孤公子负责办理这件差事，他连夜出京，想来也是想着赶紧将此事办妥罢了。到了随云县便去寻公子，这也没什么不对呀！再说了，您千金之躯，何必为了此等小事而动怒？便是再多不满，等他回来了，多少说不得呢！”
“你说的也是！”如意长公主深深吸了口气缓了缓情绪，又将那封信重重拍在桌上，咬着银牙道：“你倒是帮他说话呢！哼，他真想着赶紧将此事办妥？若真办妥了也便罢了，可你看看他都办成了什么样！早知道，本宫派谁去也不能派他！”
庆嬷嬷疑惑的拿起信忙展开看了看，亦不禁一怔：“这——”
“哼！”如意长公主冷笑：“你看，本宫的好儿子，连本宫的面都还没见呢，倒先同本宫提起条件来了！呵呵，你看，他这是在威胁本宫呢！”
庆嬷嬷暗暗叹息，心道他从未知晓有您这么一个母亲在，自然没什么亲近之情。只是看这信中语气——
庆嬷嬷心中一动，不由道：“长公主，您说，公子他——他是不是知晓了您派了人去……”
长公主猛然醒悟，忙又拿过信来细看，顿时冷笑道：“看样子还真是！本宫方才只顾着气恼了，竟未细想。”
她眉头皱了皱，思索道：“他怎么可能知道？难道独孤也察觉了，是他说的？独孤豫章他好大的胆子，竟敢查本宫的事！”
狭长的凤眸中冷光一闪，如意长公主越发恼怒。
庆嬷嬷忙笑道：“独孤公子是个聪明人，长公主您突然改口那般吩咐，独孤公子会觉着不对劲这也正常。您派人前去杀那女人也不曾刻意保密瞒着人，独孤公子想要打听自然也不难。如今想来，他匆匆出京，或者便与此有关。可他——”
顿了顿，庆嬷嬷继续道：“可老奴想着，独孤公子即便有天大的胆子，也断断不敢说长公主您的不是！他或许会派人保护公子一家——呃，那一家子，或许会告诉公子有人要对那女人不利提醒他小心，但是绝对不敢说出您来！”
如意长公主缓缓点头。
这倒也是。独孤豫章这人做事还是挺靠谱的，不该说的话他绝对不会乱说。
敢嚼她的舌根，那他可真是嫌活得不耐烦了。
“这信上不是说了吗？凑巧当时卢家有客人在，客人出手相助，这才——呵呵，长公主，如此看来公子不但好本事，且交友广阔，长公主您该高兴才是呀！”庆嬷嬷又笑道。
如意长公主也不禁露出两分笑意，当然，她儿子本事越好，能够给予她的帮助也就越大。这自然是一件好事。
只是，一想到他护着那女人的坚决态度，如意长公主便觉得心里头横梗着一根刺似的，难受极了。
区区一个乡下妇人罢了，有什么好？他也真是没眼光、没见识！
可是，一则卢家嫁入穆南王府的那姑娘与那女人关系好，二则周老大夫——
“罢了！本宫暂且饶了她，本宫且看她能留到几时。她若知难而退，本宫也未必非得一定要她的命！她若不识趣，哼，她应该清楚，有的东西，不是她舍不得放手便属于她的。”如意长公主冷冷的道。
庆嬷嬷亦笑道：“正是这话，等公子回来了，见识了京城的繁华，明白了自己的身份有多贵重，到得那时候，恐怕用不着长公主您开口，他自己也容不下那乡下女子了。”
这话长公主爱听，并且深以为然。
男人嘛，有几个受得住美人美酒的诱惑？英雄还难过美人关呢！
等他回到了京城，对比之下，自然会明白他那媳妇根本就是个拿不出手、见不得人的。
“唉，”如意长公主叹了口气，道：“本宫只是有些不甘心，平白叫那样一个女人占了本宫儿媳妇的名分！到时候那样一个女人进京来，不知多少人家等着看本宫的笑话呢！尤其萧贵妃那个贱人！”
说到这个庆嬷嬷默然，这个，倒也是事实。
“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了，但愿这一切的容忍都是值得的，卢湛他不叫本宫失望！”如意长公主叹道：“他现在分明已经怨上了本宫，本宫不能再做什么了。你看，他明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却无片言只字亲笔信捎带给本宫！若本宫再执意如此，只会将他推得更远。”
“长公主英明！”庆嬷嬷亦松了口气含笑恭维道。
说起这个如意长公主就觉得郁闷，这个儿子，真是不叫人省心啊！
按道理说，他知晓了自个的身份，不是应该欣喜若狂、振奋兴奋的吗？不是应该迫不及待进京与自己相认的吗？
毕竟，只要一进京，身份、地位与之前便是云泥之别，荣华富贵唾手可得，这是多少人一辈子都奋斗不到的！
难道——他就不想吗？
一个男人连权势富贵、尊贵的身份都不想，那他还想什么？
想着他那狗屁不懂的乡下媳妇？
这也太荒唐了。
“当初瞧着田蕊老老实实的，本宫特意将阿湛交给她抚养，也不知她是怎么养的，怎么给养出了这么个性子来！”如意长公主又叹气。
第892章 穆南王府的难处
庆嬷嬷笑劝道：“这些年公子在外头吃了许多苦，兴许，他心里因此而存着几分怨气吧。等见了面，到底，到底是母子，有什么说不开的呢？”
“眼下也只能如此了。”如意长公主淡淡道。
当即便命庆嬷嬷传令那两个不争气的暗卫停止任务，赶紧滚回京城来受罚。
却是没有吩咐给独孤豫章回信。
知晓她此刻心情不好，庆嬷嬷也不好即刻就问，暂且便将此事搁下了。
第二天，如意长公主吩咐庆嬷嬷，挑两个熟知规矩、教导严厉的嬷嬷并四个美貌丫鬟，准备要差人送到卢乔村卢家去，送到卢湛乔小如身旁。
嬷嬷自然是教导乔小如学规矩，丫鬟嘛，当然便是伺候他们俩了。
“用心好好的挑，嬷嬷要最严厉的，至于丫鬟，要年轻貌美的，各样性子都要，你知道该如何选吧？挑好了送来本宫亲自过目，到时你再仔细叮嘱教导两日。”
庆嬷嬷心头一颤，垂首应是，心里忍不住暗暗叹息。
她总觉得长公主有点儿太心急了，其实大可不必现在就做这么多，好歹也等人到了京城，亲眼见过了再做定论啊。
这下子，不知又生出多少事来。
两位嬷嬷倒也罢了，四个年轻美貌的丫鬟，这不摆明了是冲着公子去的吗？
庆嬷嬷忍不住有点儿同情乔小如了，可即便如此，她也绝不敢对长公主的吩咐阳奉阴违、或者投机取巧的执行。
各样性子的都要，那么她便只得各样性子的都挑一个极好的，温柔似水的，天真娇憨的，妩媚风情的，泼辣热烈的……或者，是别的类型，总之绝不能相同。
两天之后，如意长公主见到了挑出来的四个丫鬟，感到非常满意，很有诱惑性的“鼓励”暗示了四人一番，又亲自赐名，分别叫云容、云裳、云燕、云妆，外加那两位挑选出来的厉害嬷嬷曲嬷嬷、刘嬷嬷，一并送去。
同时，如意长公主又去信吩咐独孤豫章，命他派人将田蕊先行送入京城之中，而卢湛和乔小如，三个月之后，无论如何也得启程。
再说纪连瑾回到穆南王府，卢杏儿已等得心焦，待他更衣净面后，可再也忍不住了连忙相问。
纪连瑾苦笑，欲言又止。
卢杏儿吓得不轻，紧张忙道：“你这是什么表情呀？难道、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吗？”
“你别自己吓自己，没有没有，他们好着呢！就是——唉，”纪连瑾连忙安慰她，想了想，到底将卢湛的身份说了。
“天啊，你、你不是开玩笑吧！”卢杏儿先是惊，后是叹：“这下子，小如该怎么办？”
纪连瑾忍不住看了她一眼笑道：“你与乔娘子倒是要好，放心，卢湛不会抛弃乔娘子，他会护着乔娘子的。”
“说的也是，”卢杏儿顿时愁云消散，笑道：“是我自己一惊一乍自己吓唬自己了。这么看来，阿湛虽然不是我们卢家的人，可他的性子为人却是信得过的，他不会抛弃小如。”
说着她又挑了挑眉，道：“这么说他们很快就要进京了？你说，咱们该准备些什么礼物送行呢？”
送行是次要的，主要是得送份厚礼表明双方的关系，省得乔小如进京了被人毫无顾忌的欺负。
“自然要送，只是——”纪连瑾略沉吟，微笑道：“杏儿，卢湛摇身一变成了长公主的儿子，跑不掉也是一个******。即使他自己不愿意，所有人都会这么认为，其他的皇子王爷，只要有几分野心的，都不会放过他。日后究竟如何，只能看他自己的本事了！我们穆南王府一向来中立，是不掺合进这些事里头的，不然，一个不慎便有可能是万劫不复，你是我媳妇，也是未来的穆南王妃，你的所作所为，在外人看来，便代表着我们穆南王府，所以……”
卢杏儿脸色微微发白，心中钝钝的有些痛起来。
她以为终于她可以护着他们几分了，却原来——
“你别难过，”纪连瑾知道她想要回报卢湛和乔小如的心情，见她如此有些不忍，忙又笑道：“我这话也并非要你绝情断义。毕竟，我还得叫长公主一声姑姑呢，卢湛算起来是我的表哥，咱们啊，还是亲戚！你只当做亲戚间走动往来便是了，只不要——唉，一时半会儿我也说不清，回头叫玉嬷嬷跟你细说吧！总而言之就是不能受了人的算计而将穆南王府牵扯进去。”
卢杏儿心里这才好受两分，点点头勉强笑道：“我懂了，回头我会向玉嬷嬷好生请教的。那，那要是将来咱们进京，看到有人欺负小如，我能帮她吗？”
“当然可以，”纪连瑾笑道：“毕竟大家是亲戚，你帮她在情在理，不帮反倒显得无情无义了。只是，在帮她的时候，轻易不要与旁人结怨。”
卢杏儿忍不住揉了揉额头苦恼道：“哎，这听着我都糊涂了！”
纪连瑾“噗”的一笑，道：“你多问问玉嬷嬷，多与二婶走动请教，总之有的事只能意会，你问我，我可也不知道！”
卢杏儿也笑起来。
纪连瑾起身道：“我得见父王去，将此事禀鱼他，也不知此事对我穆南王府会不会有何影响。”
穆南王听毕，便是一脸恼火的瞪纪连瑾责怪道：：“你小子从小到大就没让本王省心过！这麻烦事怎么一出接一出的！娶个媳妇娶回来一大堆麻烦，除了你也没谁了！”
纪连瑾摸摸鼻子，说道：“父王言重了吧？我也没干什么呀！真要说起来，杏儿与卢大哥算不得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穆南王重重一哼，纪连瑾自己也觉说这话似乎有点心虚，讪讪的笑了笑，忙又道：“父王，卢大哥乔娘子他们、还有杏儿都是明白人，知道咱们穆南王府的难处，不会做什么的。”
穆南王又哼，心道若非如此，便是你再喜欢你那媳妇，本王也得把她赐死！祖宗基业与个人情感孰轻孰重这根本没得比。
第893章 长公主派来的人
“且看着再说吧，你那媳妇还得好好的再教导教导，京里哪一个不是人精？别着了别人的道还蒙在鼓里呢！若真给咱们穆南王府惹来麻烦，你必须休了她！这是本王的底线！”
“父王！”纪连瑾郁闷。
“你叫什么都没用！祖宗基业若是断送在你我父子手中，百年之后有何面目面对列祖列宗？”
穆南王冷冷道：“你们是不知道京里头的状况，这几年若非极其必要，本王绝不涉足京城半步，正是为了避开那些争斗。长公主，哼，长公主当着皇上的面是一套，背地里又是另一套，私下里多次想要与本王套近乎，本王装糊涂都糊弄过去了，这回有了这层关系，她能轻易放过才有鬼了！可你娶了世子妃，无论早晚是必定得进京谢恩的，到时，管好你媳妇！若有半点不对，你该知道怎么做！至少，明年上你得做出来让人人都看到！”
纪连瑾心烦意乱，不由道：“早知如此，我还不如就待在卢乔村呢！”
穆南王给他这话气乐了，没好气瞪他道：“哟，你还真出息了！待卢乔村？卢湛的身份一曝光，你待卢乔村便能躲过去了？”
纪连瑾：“……”
丁四海没能追的上古青锋三人。
三人既然知道卢湛这边无恙，生怕军营那边露陷，自然是快马加鞭的往回赶。
丁四海一个普通下人，哪里能够与他们的赶路速度相比？这一追就追到了边境军营。
他还没有回来，京城那边的人却已经到了随云县，到了独孤豫章的面前。
看了如意长公主的信，再看看面前这板着棺材脸，一副欠了她们万儿八千银子的两位嬷嬷、再看看那四个打扮得比怡香院的姐儿还要花枝招展的美貌少女，独孤豫章便觉得牙酸。
目光不屑的从那四名少女身上转过，独孤豫章心里冷笑，心道：也好，他会把这四位姑奶奶好好的送到卢湛面前，倒要看看他会如何。
若连这他都把持不住，或者一不小心着了她们的道，那么回京之后也是一样！
京城里的花样，可还要更多呢。
“舟车劳顿，几位要不暂且在此歇息两日，两日后再去吧！况且，我也得提前知会他们一声，好给几位腾地方住，不然突然上门去，只怕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呢！乡下的房子可没京城中宽敞！”独孤豫章微笑道。
他话音刚落，云容四女便情不自禁露出几分嫌弃和苦恼来。
从京城繁华之地乍然被弄到偏僻乡村野地，是个人都会心里不爽、会没法习惯。
更别论她们四人乃是如意长公主府中出挑的歌舞姬，平日里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衣食住行比不得京城中那真正的贵人，却也是十分的讲究与华丽。
别说乡下房子了，此刻在这随云县最好的酒楼，在她们眼中也就寒酸二字，这要真去了乡下，还不知怎样呢……
想到这个她们心里就在滴血！
可她们纵然平日里锦衣玉食，到底是长公主攥在手心里的奴婢，长公主的吩咐谁也不敢不从，况且，这次的情形亦不同，说是先苦后甜最恰当。
只要得到了公子的喜欢，成了他的女人，等回了京城，便可一跃而从奴婢变为主子。
当姨娘，是她们的最好出路。
只有想到这个，四人心里才又感到些安慰、好受一些。
曲嬷嬷与刘嬷嬷相视一眼，刘嬷嬷微微点头，硬邦邦道：“罢了，既如此我们便多待一天，明日你去叫他们准备，后日我们就过去。来之前我们便知道这是乡下地方，自然不能与京城相比，况且我们也不是来享福的，住处干净就成，别的，将就着吧！”
独孤豫章听这嬷嬷的语气实在不讨人喜欢的很，心里厌恶无比，同时也有几分期待和幸灾乐祸：看小如怎么收拾你们！
他可不认为乔小如会乖乖的听她们的摆布。
因此独孤豫章面上的笑容灿烂的有点炫目，笑呵呵道：“好好，那就后天去！”
说着命人带她们去休息，问了一声晚饭送到房里还是出来吃？
刘嬷嬷硬邦邦道了声“房里”头也不回的走了。
安置好这些人，独孤豫章揉了揉额头，哈哈一笑，便吩咐套车，他得立刻赶去乔小如家一趟。
想到长公主信中命令他派人先送田氏回京的消息，笑容消失，独孤豫章不由轻轻叹息。
他虽然没见过田氏几次，但印象却颇深。
那是个温和的进骨子里的妇人。
卢湛对她甚是孝顺，她这一单独进京——卢湛怎么可能放心？
看到独孤豫章赶在这个时候上门，卢湛和乔小如都想到：京城那边来消息了！
三人前院花厅里说话，卢湛便笑道：“我本以为早会有消息传来，谁知到了此刻才来，说吧，别卖关子了，横竖好的坏的都得听！”
独孤豫章笑起来，笑道：“卢公子倒是看得开！这次特殊，不但有消息，还有人！”
“有人？”两人一怔，乔小如心里一紧：“京城那边派人来了？”
“是啊，”独孤豫章笑笑，将那一行六人如今已经在得意楼安置下来，后天便会送来的事说了。
卢湛听毕连连冷笑。
乔小如也有些意外，她还以为长公主派人来，是要将他们强行带上京呢，谁知不是，却是存心只刁难她一个来了。
哎，谁叫自己是个占了她儿媳妇名分的人呢？她舍不得折腾她儿子，那么自然便要折腾她了。
想到这种法子来给自己添堵、让自己恶心，长公主果然有些手段。
乔小如便笑道：“既然来了，先住进来再说吧！”
还玩笑般自嘲道：“正好呢，我也想看看这京城里的规矩究竟多与众不同、看看京城来的美人何等国色天香，好开开眼呢！”
卢湛闻言不由瞪了独孤豫章一眼。
独孤豫章表示很冤枉，悻悻笑笑，咳了一声又道：“还有一件事呢，你们多待几个月无妨，可田夫人——长公主让我派人先送她进京呢！”
第894章 来者不拒
独孤豫章表示很冤枉，悻悻笑笑，咳了一声又道：“还有一件事呢，你们多待几个月无妨，可田夫人——长公主让我派人先送她进京呢！”
“这绝对不行！”卢湛想也没想便一口拒绝，道：“要走我们一起走，此事我不会同意。”
独孤豫章为难的看向乔小如。
乔小如也道：“独孤公子，要不你再说说吧。就说，嗯，阿湛习惯了娘照顾，还是等等吧！”
卢湛哼了一声，总而言之，无论独孤豫章怎么说，他都不可能同意让田氏先进京的。
田氏那样的性子，如何叫人放心？
独孤豫章苦笑：“我就料到你们会反对！罢了，我先跟长公主说，不过结果怎样我可不能保证。”
乔小如笑道：“这也好办，拖一拖也就拖到那时候了。”
“也只好如此了！”
独孤豫章一离开，卢湛便向乔小如道：“那几个人，我看还是别让她们住进来罢了，省得添堵。”
乔小如笑道：“长公主派来的人，不让住进来说不过去。她们既要来那便来，正好我们也看看这京城里的人是个什么样的。若连她们都应付不了，进了京还能怎样？”
“你说的也是，”卢湛叹了口气，拥她入怀，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亲，“媳妇儿，让你受苦了！”
乔小如心中一软，笑嘻嘻道：“只要你不被狐狸精勾走，我心里都不苦。再说了，到底是谁受苦还说不定呢，得等她们来了才知道！”
卢湛哈哈一笑，心情顿好几分，笑道：“媳妇儿放心，我不会让你心里苦！唔，那么就让她们来吧，我也想长长见识！”
卢湛无不讥讽道。
“这还好说，倒是娘那里——这事要不要跟娘说一声？”乔小如从他怀中抬起头问道。
“还是别说了，说了只怕连她也有不是。”卢湛皱了皱眉，说道。
乔小如明白他是生怕因此上京之后长公主寻田氏的麻烦，便笑道：“倒也是，那便不说吧！你不用太担心的，娘那样性子单纯的人，没有人会好好的同她为难的。”
毕竟京城不是卢乔村，没有人会像杨氏这样。
就算是杨氏，如今不也蹦跶不起来了吗？
卢湛笑笑，嗯了一声。
不知为何，只要一想到京城里那位长公主娘，卢湛下意识的便自心底生出一股抗拒之情来，丝毫没有濡慕。
只要是她做的事情，下意识的，他总会往坏的一面去想。
事实上，她所为还真没有什么让他感受到母爱的，先是欲杀自己的妻子，又派人来折腾她，还弄了几个美貌女子来——她想干什么？
如果回京拿回原本的身份便必须要失去如今他所拥有的一切，那么他宁可不要。
独孤豫章回到得意楼，蓝掌柜便过来笑道：“少东家您可回来了，对了，那四个里头那位叫云容的姑娘求见您求见了两次了，您要不要见她？”
“求见我？”独孤豫章皱眉，无不厌恶的道：“她要见我干什么？需要什么问你不就得了？对了，她们要什么只要能给的你便给！务必叫她们满意了！”
独孤豫章冷笑，倒要看看她们落得什么下场。
有自知之明的或许还能落得个好，不然，哼。可又说，被长公主挑选出来的千里迢迢送到这儿，怎么可能不是心高的？
蓝掌柜笑道：“我也是这么想，所以问她了。可她不说什么事，也没说要什么，只说要见您。”
独孤豫章便道：“不用理会。”
“是。”蓝掌柜对她们也没有什么好印象，跑来跟乔娘子抢男人的能是什么好人？听到独孤豫章这么说当即便应声。
谁知独孤豫章刚准备回房间休息，小厮进来禀报：“云容姑娘求见。”
独孤豫章与蓝掌柜相视一眼，两人均感无语。
“这么大晚上的她来干什么？也不知道避嫌吗？”独孤豫章皱了皱眉，他是绝对不会沾染这种嫌疑的，吩咐道：“告诉她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已经睡下了。”
小厮领命去回话。
不一会儿又回来了，道：“云容姑娘说，她明儿一早再来拜见公子。”
蓝掌柜忍不住好笑，独孤豫章则心生一股厌恶厌烦，挥挥手屏退小厮。
“也罢，明日一早我就见见她，看她有什么话要说！”
次日一大早，果然云容便来了。
独孤豫章这会儿也才刚起，听闻这云容这就来了，不觉嘲讽一笑，便命人请她进来。
少女款步而来，橘色衣裙上疏疏浅浅的绣着飘飞的花瓣，身姿窈窕，纤秾合度，乌油的秀发盘着简单的发髻玄色缎子似的垂下，簪着玉簪和俏丽灵动的点翠花饰，五官明丽，眉眼精致，肌肤白皙。
面上露着矜持得体的笑容，见之忘俗。
独孤豫章不动声色，只在心里暗道：可惜了一副好皮囊！长公主的眼光果然毒辣，所挑所选果然出挑。
不过，这又如何呢？
若卢湛真的是个以貌取人、随便一个美貌女子便能将他的魂给勾走的人，小如只怕也未必看得上他。
“独孤公子！”云容走近，冲独孤豫章微微福身见礼，微笑道：“清晨打扰，给公子添麻烦了。”
独孤豫章看了她一眼笑道：“倒也算不得什么麻烦，云容姑娘有何事便说吧。”
独孤豫章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云容倒是微微有些意外。
她一向来对自己的容貌很有信心，虽然她不是最美貌的，但是要论起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可没人能跟她比。
如她这般容貌七分好，再加上十分的温柔似水的好性情，正是男人们心目中“红袖添香”、“解语花”的头号人选。
男人见了她不说立刻被她迷住，至少也会温柔亲切的待她，而如独孤豫章这般神色淡漠并且刻意拉开距离感的，她还真没见过。
或许，他这是把自己当成了公子的人，所以不敢对自己表示亲近吧？
这么想着，云容顿时释然，微微一笑，笑容更显得温柔亲切了几分。
第895章 有心计的女人
“倒也没有别事，只是——”云容微微一笑，柔声道：“独孤公子想来是知晓的，长公主派了我们姐妹前来，是心疼公子和——少夫人，特意命我们好好伺候公子他们的。可我们姐妹对公子、少夫人的脾性喜好一无所知，只怕伺候起来会多有不便，所以特意向独孤公子打听打听，独孤公子可愿告知呢！”
独孤豫章恍然大悟，不由打量了云容一眼，从她含笑的俏脸上、温柔的眼眸中，清楚分明的看到了野心和贪婪，顿时一阵反感厌恶。
心里一动，独孤豫章笑道：“云容姑娘真是有心了，长公主知道必定欣慰。公子人很好，正直、有涵养、对人客气，没听说有什么不良习惯。少夫人也是个爽朗的性子。他们两人都是极好相处的……”
独孤豫章东说一句西点一下，与云容说了半响才说完。
云容喜得心花怒放，一边暗暗记着独孤豫章所说的，一边又旁敲侧击的主动打听——
当然了，她打听的是卢湛喜欢什么样性格的女子、喜欢吃什么、平日里喜欢做什么？讨厌什么？乔小如美不美？他们俩之间感情如何等等诸如此类的事情。
独孤豫章一边笑吟吟的有问必答，一边在心里暗骂“贱人”。
云容心满意足的离开，独孤豫章立刻开溜离开了得意楼，直到明天送她们离开之前，他都不会再出现在她们面前。
云容来找独孤豫章的事自然不可能瞒得过云裳等，但她更不可能老实到告诉云裳等自己去找他的真实目的。她只说自己找独孤豫章是胭脂打翻了，拜托他能不能帮自己重新买一些上好的来。
回到住处，云裳等虽然觉得她去的有点久，也没有在意。
可是，很快云燕、云妆便偷听到独孤豫章的随从在闲聊，闲聊的内容是夸赞云容聪明，懂得先找少东家打听卢公子的喜好，这么温柔又这么聪明，只怕要拔得头筹，最先得到卢公子的喜欢了……
云燕、云妆怒不可遏，顿觉受了欺骗。
可同时，也动了同样的心思，便商量好了一起去找独孤豫章。
这时候独孤豫章已经“有事”离开了，她们自然扑了个空。
两人不肯死心，便又追问独孤公子什么时候回来？
随从恭敬道：“少东家有急事离开，得明日送几位出发的时候才会赶回来了！请两位放心，少东家不会误了明日行程的。”
云燕、云妆郁闷得想吐血：她们哪里是担心会误了明日行程？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关系？还得担心这个！
两人锲而不舍，退而求其次又去找了蓝掌柜，想要从他这里打听到些什么。
蓝掌柜已得了独孤豫章的吩咐，哪里会告诉她们？无论她们问什么，他的回答永远是同一个意思：不知道、不清楚。
云燕、云妆无法可想，只得失望而归。
两人不甘心云容独占头筹，便去找了云裳，三人越说越愤怒，结伴怒气冲冲去找云容逼问。
云容一开始死活不承认，云燕推开她冲上前一阵乱翻，将她那盒完好无损的胭脂翻了出来，甩在她脸上冷笑质问。
云容恼羞成怒大怒，挣脱拉着自己的云裳、云妆两人，冲上前与云燕扭打在一起。
云裳、云妆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尖叫喊叫着忙上前拉扯，房间里瞬间乱作一团。
直到曲嬷嬷、刘嬷嬷听见动静赶了过来，这才喝住了。
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曲嬷嬷、刘嬷嬷相视一眼，两人均感无语。
曲嬷嬷轻叹了口气，刘嬷嬷则冷飕飕盯了四人一眼，冷笑道：“出息了你们！别以为离了长公主府一个个便无法无天起来！别以为长公主派了你们来，你们一个个这会儿便成了姨娘了！八字还没一撇呢，你们倒是先闹了起来，像什么样子？若叫长公主知晓了，你们一个也逃不掉责罚！”
云容四人被刘嬷嬷说的齐齐垂头噤声。
“把这收拾好，这事儿再也不准闹。云容，你打听来了什么，明明白白的也告诉了她们便是，不许藏私。”
“是，刘嬷嬷。”云容恭恭敬敬答应。
曲嬷嬷、刘嬷嬷的身份在长公主府可要比她们体面得多，一旦两位嬷嬷动怒，她们可万万没有敢违逆的胆子。
“不准再闹什么幺蛾子，要知道你们这出来了，代表的是长公主的体面。叫人瞧了笑话去，别说长公主一旦知晓饶不了你们，便是老身这会儿也饶不了你们！”
撂下狠话，刘嬷嬷哼了一声转身便走了。
曲嬷嬷看了她们一眼也走了。
四人被刘嬷嬷的话吓了一跳，当下敛神屏息，恭恭敬敬的送她们离开。
只是，待她们一离开，其他三人看云容的神色依然不善，尤其云燕，藏不住心事，充满敌意的冲云容重重一哼。
云容忍着气道：“你们想知道什么，我说便是，何必弄成这样，大家都没脸！”
“哟！什么大家没脸呀？谁不要脸谁私下去找人打听公子呢！”云燕冷笑。
“你说什么？”
“好了好了，还有什么好吵的？要是再把那两个引来，看你们如何收场！”云裳皱眉便道。
云容、云燕相视冷哼，各自扭开头去。
碍于两位嬷嬷的凶残，到底不敢再说什么。
云燕一甩帕子，冷笑道：“我可没工夫在这儿干耗着，在这待着我生气，我先走了！哼，你们稀罕听她说什么你们便听吧，反正我是不听！人家又不傻呢，千辛万苦好容易打听来的消息，留着要拔头筹的，能跟你们说实话吗！”
说毕，她径直走了，把云容气得够呛。
“你们看看她，这算什么！”云容恼羞成怒。
云妆眨了眨眼，仍然一派天真娇憨的样子，仿佛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云裳心里不屑，面上却微笑道：“她就是那个性子，你还不知道？说起来我们还真有点好奇呢，云容姐姐跟独孤公子打听到了什么呀？”
“是啊是啊，云容姐姐也说给我们听听嘛，不要藏私哦！”云妆亦娇声笑道。
第896章 一地鸡毛
云容心里更堵了一些，暗道晦气，却也不敢跟她们撕破脸，若是撕破了脸，她们三个抱团对付自己一个，那自己肯定会惨了。
相反，她还得想法子将云裳、云妆拉在自己阵营里，便缓和了脸色笑道：“本来我便打算今儿晚上跟你们都说说好提个醒的，谁知她那样不分青红皂白的闹起来。咱们都是一样的人，她自己想不到的事情我去做了有什么不对？她凭什么冲进来便用那样审贼一般的语气问我？我只要是个人便受不了那样语气，这才赌气说了那些话！谁知她倒来劲儿了，竟不由分说搜起我的东西来，闹出那样动静，还把那两个老货给引了来！”
“唉，有这么个一言不合便下脸闹腾的姐妹在，以后咱们的日子可怎么过呀！如今只怕我说什么她都不会听的，只怕见了我都没好脸色呢，你们回头劝劝她，等到了公子面前可千万别这么样。得收敛收敛她那副坏脾气。不然惹恼了公子，咱们都落不着好！”
一席话说的云裳、云妆目光一闪，心中不由暗暗寻思起来：不错，云燕那个冲动的脾气，若她真得了公子的宠爱，指不定怎么在自己等人面前嚣张呢。即便大家最后都跟了公子，可她那样的性子，将来如何与她做得姐妹？
她倒是什么都说得出来，可她不要脸自己还能跟她一样不要脸呀……
云裳便笑道：“云容姐姐放心，回头我们会好好劝劝她的。说起来大家都是姐妹，若大家都有那样的造化，以后长长久久的做姐妹，还能相互照应，岂不是比什么都强？”
“这话正是呢！”三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的达成了某种默契。
只是，各自心里是怎样想的，那就只有自己才知道了。
当下云容便痛快的将自己从独孤豫章那里打听到的都说了出来——大部分都说了。
可是那两人面上露出感激之色连连点头，心里压根就不信！
一来原本就信不过云容，二来，这些话听起来倒像那么回事，可真要往细里头想一想，却压根没有什么实质性内容。
开玩笑，独孤豫章见云容自己主动找上门来，原本便存了利用她挑拨的心思，怎么可能对她说实话？
他多精明的人呀，别的不会，打太极和稀泥还不会吗？愣是把云容给哄得一愣一愣的。
然而此刻云裳、云妆带着疑心来听，自然一下子便听出了不对。
两人交换一个眼神，默契的都没有再细问，笑着大大感激了云容一番离开她的房间，心里暗自冷笑：她还真是喜欢把人当成傻子！
晚上独孤豫章悄然归来，没去安置她们的后院，在酒楼客房要了一间暂住。
听蓝掌柜说笑着将事情说了一遍，乐得哈哈大笑。
他已经替乔小如和卢湛撕开一道口子了，以那两口子的精明，这几个人去了绝对落不着什么好下场。
只是——那两位嬷嬷，倒是有些难办。
一来她们太精明，且滴水不漏、刀枪不入；二来，他到底是太子和如意长公主的人，不好做的太过。
不然，一旦那两个老巫婆上报了如意长公主，长公主一怒之下召自己回京另派其他人过来，对乔小如和卢湛更不好。
那两块硬骨头，只好让他们自己啃了。
第二天上午，独孤豫章备好了马车，亲自送她们六人前往卢乔村。
无论是独孤豫章还是乔小如、卢湛都不想惹人注目，卢湛更是没想过在村里公布自己的身份——至少眼下不想。
因此独孤豫章一行出发的时候，基本上乡下人家都已经吃过早饭下地干活去了，这样进村的时候也能少碰到一些人。
乔小如、卢湛家如今时不时的便有人来访，村民们早已看习惯了，虽然有马车进村，顶多远远张望一眼，说一声：“哟，卢家三房又有客人拜访了！”而不会像以前那样跟上前去看新鲜稀罕。
因此，独孤豫章一行非常低调的来到了乔小如卢湛家。
丁四海还没有回来，开门的是他的儿子小江。
小江早已得卢湛吩咐，看见独孤豫章他们来了便打开大门、抽掉门槛，让马车一直驶进了外院。
这时候，乔小如一家自然也吃过了早饭。
田氏被秦夫人邀请上秦夫人那里小坐喝茶聊天去了。
至于周老爷子？已经领着两个徒弟进山采摘草药去了。
如果不是
怀宣去上学堂，家里只有乔小如和卢湛在，以及莫氏、山竹等。
下了马车，两位嬷嬷和云容四个便打量起周围来。
两位嬷嬷交换了个眼神，微微点头：还好，比她们想象中的要好多了，看来公子没吃什么苦头。
云容四人自然是无比嫌弃的，如此乡野素净的院子，便是伺候她们的丫鬟住都嫌寒酸，更何况她们？
云容突然心里一动，暗道：也不知公子长得是个什么模样？唉，在这等乡下贫贱之地生长，只怕与粗鄙粗野、粗俗不堪的乡下汉子也没什么区别了！
她立刻脑补出一个五短身材、皮肤黝黑、面堂粗丑、目光迷茫呆滞一看就是蠢相的乡野汉子的形象来，顿时一颗心就凉了半截：这样的也要争宠？需要使心机、耍手段、巴结讨好？
想她饱读诗词歌赋，能歌善舞，自幼也是当小姐养的，难道今后便要委身这样一个不懂风情、完全没有共同语言的粗野汉子？
云容突然觉得有点绝望。
其他三人倒不如她心细会脑补，倒还正常。
“怎么没人啊？静悄悄的！”云燕眼珠子四下转动看了一圈，轻轻扯了扯衣襟说道。
独孤豫章整理整理衣裳，冲两位嬷嬷微笑道：“刘嬷嬷、曲嬷嬷，你们先在此等候，我先进去禀报卢公子和少夫人。”
“独孤公子请。”刘嬷嬷、曲嬷嬷冲他点点头。曲嬷嬷转头盯了云燕一眼，目光微微发冷，带着谴责。
云燕心虚，不敢与她对视，垂下头去不做声了。云容三人也不敢作声了。
第897章 云容装病
因为心里太过鄙夷这个地方，轻视之心油然而生，让她们一时都忘了住在这个地方的其实是她们的主子。
所以，云燕刚才那话的意思，是要主子等候在这儿迎接她们？
即便她们是长公主所赐那又如何？里头住的还是长公主的儿子和儿媳呢。
独孤豫章很快便出来了，笑道：“正好卢公子和少夫人这时候都有空，两位嬷嬷、思维云姑娘，请吧！”
刘嬷嬷、曲嬷嬷微微点头道了声“好”，随独孤豫章一起进去。云容等四人也随在后一并进去。
只是，云容这会儿心里头乱糟糟的，心神不定，脚步也有些沉重，落在三人后边走得很勉强，令云燕忍不住特意转头瞟了她一眼，不屑撇了撇嘴无声冷笑。
小江则笑眯眯的领着蓝掌柜以及车夫等去一边休息喝茶，蓝掌柜等来了几次，他也都熟悉了。
云容心里实在受不了委身一个乡野粗汉子的残忍现实——她宁愿让如意长公主当做礼物送给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也不愿意那般委屈自己。
不如，先让她们去争个你死我活，她且暗处先看看下一步究竟该如何。
这种想法越来越强烈，云容终于将心一横，停下了脚步抱着肚子“哎哟！”一声弯下腰。
此刻，两位嬷嬷才刚刚迈步准备踏进内院。
闻言众人停下脚步回头看过来。
云裳、云妆只得返回搀扶着云容关切道：“云容姐姐你怎么了？”
云燕撇撇嘴心里暗骂“晦气！”，见云裳两人过去了，也只得不情不愿的过去做做关心的样子。
“我，我肚子忽然疼得厉害，头也有些晕，有些闷闷的觉着难受……”云容蹙眉，既抱歉又可怜的说道。
曲嬷嬷、刘嬷嬷相视一眼，曲嬷嬷便道：“既然不舒服，我看，还是先让她回房间休息去吧。这个样子怎么好去见公子？”
刘嬷嬷也点点头，向独孤豫章道：“独孤公子，你看——”
这儿只有独孤豫章熟悉，便点点头笑道：“行，我去问问，先让云容姑娘去休息休息，若再不行的话，便回县城里去吧！”
其实把人送到了这儿，独孤豫章倒不太想再将人带回去，一者他得避嫌，二者，人当然是越多越热闹、斗得也越好看。
带她回去，倒是让她暂时避开是非圈了。
不多会儿杨桃便来了，领着她们去安排的住处。
云容等少不了悄悄的打量杨桃，见这丫头穿着半新不旧的葛布衣裳，样式普通，衣料花式虽然不算老土可也算不得精致，头发上只有一支寒酸的银簪和两朵小巧的鲜花做装饰，不由暗笑上不得台面。
只是，看到她长相文静清秀，鸭蛋脸上眉眼周正，倒有几分姿色，尤其那双眼睛，黑亮沉静，很是稳重，令她们有些不服以及嫉妒起来。
两位嬷嬷和四个云姑娘住的是相邻的两处小院落。
这样的小院落乔小如他们家里总共也只有三处。这两处略小，是供万一有人一家子都来了好住的，令一处大院子，则是一个个的房间。
这两处小院子都只有正面建有一座房子，两位嬷嬷住的是正偏三间，外加一间小小的洗澡间。
这四位姑娘住的那一处院子也是正偏三间，但房间挺大的，所以临时给用屏风从中间做了个半隔断，算起来是两人住一间房间。中间是小客厅。
院子里一色青砖铺地十分凭证，房屋前左右各砌了一个长方形的花坛，栽种着月季和菊花。
一边院墙旁栽种着一棵高过头顶、亭亭如盖的桂花树，树旁有石桌石凳。
看到这院子勉强还算整齐，云容等心中倒是松了一松，然而等进了房间看到住处如此狭窄简朴，四个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独孤豫章在小院子外等她们并没有进来，领着她们进去的只有杨桃，四人哪里还顾忌？
“这就是我们住的地方？我不习惯跟人住一起！”云燕一撇嘴说道。
云裳、云妆扶着云容在一张床榻上躺靠下，看到这屋里的简陋，也不禁皱眉。
虽然干净整洁，可也太干净整洁得过头了，几乎没有什么装饰，这帐子、铺盖看起来虽然都是新的，可却是棉的而不是丝绸的，颜色也不鲜亮……
杨桃理都没理她，客气道：“几位自便，我得去照顾我们小姐了！”
“哎——你！”云燕拦住杨桃，“你一个下人，好大的威风！”
杨桃目光微冷，毫不示弱与云燕目光对上，淡淡道：“那么请问，姑娘是谁？姑娘又是我的什么人？”
“我——”云燕瞠口结舌，其他三人也是一怔。
曲嬷嬷、刘嬷嬷相视一眼，心里倒暗暗点头，心道这丫头倒是个好的！不卑不亢，进退有度。
刘嬷嬷暗叹了口气：可惜了，好好的人才落到了这等地方！
杨桃目光轻轻一转收回，从容自云燕身边走开。
云燕傻了一般，怔怔的看着她离开竟没敢啰嗦多言。
等回过神来自己竟然让一个乡下丫头给呛声了，顿时大怒涨红了脸，待要怎样，又不便怎样，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杨桃去了。
“好了，”刘嬷嬷轻咳一声，冷冷道：“云容你在此歇歇，回头叫独孤公子请个大夫来，若再不好，便回城去吧！我们先去见过公子。”
至于少夫人什么的，刘嬷嬷自动给忽略过去了。
云燕只得收起恼羞、羞臊的情绪，与她们一起去。
卢湛此刻正在内院花厅里等着她们来，乔小如抱着女儿回房间去了。
小月亮如今还小，白天一天得睡至少三个短觉，这会儿正是睡觉的时候，她自然不会特意等曲嬷嬷等。
曲嬷嬷五人到的时候，便只有卢湛一人在等着。
曲嬷嬷、刘嬷嬷在前，三女在她们身后一起进去。
下意识的，拜见主子没人敢抬头。
不过扫一眼却是敢的。
这一眼扫过去只看见卢湛而不见乔小如，几个人心里都有些意外，一时各怀心思起来。
云燕三人无论各自心里转着怎样的念头，有一点是一样的，那就是暗暗心喜：那女人定是长得畏畏缩缩见不得人，可不就躲起来不敢出来了？这倒正好……
第898章 拜见小主子
曲嬷嬷、刘嬷嬷算是有身份的老仆，见了卢湛不必下跪，只弯腰屈膝福身请安，云燕三女地位卑微，想也没想，下意识的便跪了下去，口称：“拜见公子、给公子请安！”
厅中一时静谧。
五人倒也没等多久，便听到上头一道低沉的男音淡淡道：“起吧！”
于是一起谢过起身。
曲嬷嬷、刘嬷嬷小心抬头往上看，只见坐在上头的男子身量高大，气势强大，五官英俊，眉眼炯炯有神，一时怔住，继而暗自替长公主欣慰欢喜。
曲嬷嬷眼眶微微泛红，心中暗道，长公主若见了公子，心里不知该多欢喜。公子虽长于乡野之间，依然仪表堂堂，不愧是长公主的儿子，血脉高贵，别的什么都比不得的！唉，想来为了他，田蕊也不知费了多少心血……
刘嬷嬷则暗赞：这通身的气派，若说只是个乡野村民，说出去谁也不信的！长公主之子，拥有一半天家血脉，自然非同凡响。只是可惜了，竟娶了个乡下女人。
那女人连人都不敢出来见，可见不是个好的，也不知长得怎样一副畏首缩脚的模样呢！老身既然奉了长公主之命前来，便断断不会辜负了长公主所托。
那等低贱不堪的女子，如何配得上长公主的儿子？若她识趣知难而退便罢了，否则，哼……
云燕三人也悄悄的抬头偷偷看了卢湛一眼，一见之下无不芳心小鹿似的扑通扑通乱跳，眼角眉梢俱是喜意，唇角情不自禁的上翘。
长公主见了她们、亲自对她们说了那么一番话之后，她们心里便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公子的女人。
如今终于见到了公子，竟如此长相英俊、气度不俗，若换上一身华贵的锦衣，玉簪金冠束发，比京城中那些权贵豪门大族的公子只好不差。
她们如何能不欣喜？
至于卢湛会不会喜欢她们——这种问题哪里还用问？凭她们的容貌、学识本事，若讨不了公子喜欢，那可也白学了这么久了。
一想到回京之后的风光，三人心头无不心花怒放。
至于那位还不曾露面的少夫人，却是谁也没把她放在眼里当一回事儿。
当然了，想着这位少夫人，她们的心里也是十分矛盾纠结的。
一方面觉得不甘心、不服气——一个乡下妇人如何配得上出身高贵的公子？凭什么她要做正室压在自己等人的头上？自己等人反倒每天都要向她请安、在她面前做小伏低？
一方面又觉得她做公子的正室其实最好不过——至少她管不住自己等人、根本没有资本跟自己等人争宠。说白了就是个摆设。若是公子娶了京城中豪门贵族之家的贵女，她们的日子必定不如在乡下少夫人面前好过的。
刘嬷嬷、曲嬷嬷含笑恭敬问了卢湛安，对卢湛这些年流落在外表达了同情和遗憾，又向他转达了如意长公主对他的思念和关心，这才说到此行的目的。
“公子与少夫人不久便要进京，咱们这样的人家规矩大，少夫人少不得得将京城中皇家、权贵之间那一套规矩礼仪都学齐全了，不然进了京应付不来只怕要闹笑话的！”
“闹笑话也罢了，连带着整个长公主府都要叫人鄙夷。长公主府却是失不起这个脸面。况且，进宫拜见皇后嫔妃等后宫贵人们时万一出了差错，连长公主都会受牵连。因此这些时日，老奴二人少不得好好教导教导少夫人了。时间紧迫，少夫人要学的东西却又极多，老奴们少不得会对少夫人严厉、严格些，到时若有什么不周到之处，还请公子和少夫人见谅。”
刘嬷嬷一番话说的在情在理，又在卢湛跟前事先打了预防。
谁知卢湛听毕眉头一挑，道：“我宝贝闺女还小，我媳妇每日还要哄孩子哺乳，这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你们做个示范让她看看、跟她说说便是，不许累着她！”
这话一出五人一愣。
刘嬷嬷脸色一变，脱口道：“什么？少夫人亲自喂养孩子？这是该奶娘做的事！公子还是雇个奶娘吧，这可不该少夫人亲自来。”
皱了皱眉，刘嬷嬷到底忍不住又好言相劝道：“如果老奴没记错的话，少夫人应该姓乔吧？公子该称呼她为乔氏，这‘媳妇’二字——听着却是不太好听呢。”
卢湛原本便是耐着性子见这几个人，哪里可能耐烦同刘嬷嬷打口水仗争论该如何称呼乔小如以及要不要请奶娘？
在他看来，这都是他的事，谁也管不着！
别说眼前这是个嬷嬷了，就算是他那亲娘来了，也不能逼着他改口。
“行了，这面也见了，你们去收拾收拾先歇着吧！”卢湛已经站了起来，看样子要往外走。
云燕三人顿时急了，眼巴巴的望着曲嬷嬷、刘嬷嬷。
刘嬷嬷见卢湛没有回应自己的话，连看都没有再看自己一眼，心里微微“咯噔”一下，不觉有些尴尬，要知道在长公主府中，谁待她不是客客气气的？
她已经忘了有多少年自己没有遭受过这种等同于无视的对待了，尽管她觉得自己其实已经对于名利看得很开、很淡，然而真正被人忽视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不是滋味。
此刻虽然看到云燕等人焦急投来的眼色，却也忍不住有些犹豫了——到底要不要再开口？
两人之间一直是刘嬷嬷在拿主意做主，此刻见刘嬷嬷分明没有再开口的意思，曲嬷嬷便只得笑道：“公子且慢。公子，这三位姑娘云裳、云燕、云妆，还有一位身子不太舒服已经回房休息了去的云容姑娘，乃是长公主特意派下来服侍公子和少夫人的，公子您看——如何安排？”
三女顿时紧张起来，又不敢抬头看卢湛，正好垂着眼眸扮矜持娇羞。
独云燕胆大，大着胆子忽然抬头冲卢湛看了过去，嫣然一笑如惊鸿一瞥随之垂头，贝齿轻咬红唇，微微的紧张中透露出小小的俏皮。
可惜卢湛并没有被她惊艳到，皱眉道：“都先下去吧，明日听少夫人安排。”
第899章 被嫌弃了
“公子，恕老奴提醒，明日开始，少夫人就该学——”
刘嬷嬷忍不住又开口，可一句话还没说完，卢湛早已走到门口了。只见脚步不停只做没听见一劲儿去了。
把个刘嬷嬷尴尬在那里，后半句话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涨得老脸发红。
云燕三人不经意间现场经历见证了刘嬷嬷丢脸的瞬间，一时垂头敛神屏息也尴尬紧张得不得了，恨不得立刻把自己变没了。
曲嬷嬷勉强笑笑，淡淡道：“公子想来是自由惯了，不知大家贵族公子哥儿的习性规矩，倒是真性情。等回了京城，有长公主教导，自然便好了！”
又笑道：“咱们从京城千里迢迢赶了这些天的路也着实有些累，先多休息休息也好，都下去吧。”
云燕三人忙不迭齐齐告退。
独孤豫章便笑道：“如此我也算是暂时交差了，告辞了！”
“独孤公子请！”曲嬷嬷、刘嬷嬷自然知晓他并非长公主的直属属下，而是东宫太子的人，十分客气道别。
独孤豫章一身轻松的离开了乔小如卢湛家。
看卢湛对这几个人如此嫌弃不冷不热的态度，他心里更有底了，就凭她们，想拿捏谁翻起什么风浪，简直就是个笑话！
抬出如意长公主来都不行——这儿可不是京城，是卢乔村。
曲嬷嬷与刘嬷嬷也只好先回去收拾住处。
“咱们刚来便如此，倒要看看明儿、后儿怎样，唉！”刘嬷嬷叹气。
曲嬷嬷笑道：“咱们尽好咱们的责任便是，咱们做奴婢的，主子怎么说便怎么做，你也太操心了。”
刘嬷嬷顿时站住脚步瞅她一眼，道：“咱们的主子是长公主！”
曲嬷嬷知道她一向来是个最固执、最死板讲究规矩的，听她这话便知她牛心左性又犯了，遂不再与她争执，只苦笑了笑。
卢湛轻轻舒了口气，自回房去看乔小如。
乔小如刚刚将宝贝闺女哄睡，察觉有人进来，一转头便瞧见了卢湛，含笑冲他摇摇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轻轻起身，与他半隔断的小书房中说话。
“小月亮乖乖睡了？”卢湛一笑，伸臂将她揽着抱坐在怀中，她欲挣扎，他手臂加大力度，笑道：“好媳妇儿，让我抱抱！”
乔小如偏头瞧着他，眨了眨眼，玩笑道：“难不成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心虚啦？”
“瞎说什么！”卢湛啼笑皆非，伸手在她脸蛋上轻轻刮了一下。
“那几个丫头明日你安排一下，该打发做什么便做什么，那两个嬷嬷——曲嬷嬷我看还好说话，不怎么管事，那个刘嬷嬷却是瞧着讨厌的紧，什么都想管。”
卢湛忍不住吐槽，将见那几个人的情形说了一遍。
乔小如便笑道：“听你这么说，那曲嬷嬷还真是手伸得挺长的。罢了，有的人就是自我感觉良好，觉着什么自己都有资格、有权力横插一手，只可惜她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由得了她？”
别说在自己家里了，即便进京了，那个曲嬷嬷想要拿如意长公主来压自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她喜欢说什么便说好了，听不听她可管不了。
至于那几位云姑娘——
乔小如听出卢湛的意思，是将那几位当做乡下的粗使丫鬟来使唤，洗衣做饭、挑水砍柴甚至下地干活的折腾她们，越折腾越好。
乔小如想了想，却笑道：“那几个云姑娘，我看就安排在屋里随她们的意吧。”
见卢湛不赞同的看向她，乔小如便笑道：“总要让她们试过她们才会死心，那冷眼旁观的也才会死心不是吗？”
若一来便打发了去下地干活啊什么的，她们还当自己嫉妒她们、故意“恶毒”的刁难她们，不给她们接近卢湛的机会呢。
既然她们千里迢迢而来，带着长公主的期望而来——不就是想要接近卢湛吗？她给她们机会！
有没有本事让卢湛对她们东西，那可就看她们自己的了。
“媳妇儿，你可真不厚道！”卢湛也明白了乔小如的意思，不由笑道。
乔小如笑道：“这有什么不厚道？这天高皇帝远的，我若真要收拾她们几个那有什么难的？不过就是动动嘴的事儿罢了！哪怕把她们一股脑儿捆了卖了，谁又能奈何？我也不怕担一个妒妇、恶妇的名头。可这么一来，我说我的爷，你便不怕层出不穷吗？”
要知道，源头可不在她这儿啊，不是她能堵住的。
人家都是冲着他来的，只有他明确的表达出态度，如意长公主才会明白此路不通。
不然，收拾了这小猫三四只有什么意思？
以如意长公主的身份地位，这样的小猫根本要多少有多少！
卢湛笑嘻嘻道：“我就喜欢妒妇、恶妇！”
惹得乔小如哈哈一笑。
此事便算说定了。
曲嬷嬷等收拾好了住处，便到了午饭时分。
莫氏过来请她们去吃饭，不冷不热道：“以后都是这个点，下回你们自己上厨房去，我便不来叫了，这里里外外的家务活儿连带做饭都是我的事儿，我却没这么多空闲管这多出来的事儿的。”
曲嬷嬷等自然便是莫氏口中“多出来的事儿”了。
几个人面上都有点下不来，什么时候连一个乡下人家的粗使妇人也敢如此明目张胆的鄙夷她们了？
刘嬷嬷刚欲发作，曲嬷嬷忙将她袖子轻轻一扯使了个眼色微微摇头：何必呢？跟个乡下粗使婆子拌嘴，说出去都嫌掉价。
刘嬷嬷一想也是，忽然想到自己自打来到这儿之后真是太沉不住气了，怎么动则动怒呢？这可不像以前的自己呀！
顿时心平气和了下来。
两位嬷嬷忍住了，三个云姑娘心里可就不太好受。云裳、云妆心里鄙夷皱眉，云燕已愤愤道：“你怎么说话呢？”
莫氏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怎么说话？说人话，你听不懂吗？”
“你——你知道我们是来做什么的吗！”云燕气得发颤。
莫氏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眼，道：“我管你们来做什么，总不是来做我主子的吧？”
第900章 田氏见故人
莫氏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眼，道：“我管你们来做什么，总不是来做我主子的吧？”
云燕冷笑，心道还真叫你给说着了，等我在公子面前说得上话，看怎么收拾你。
这么想着，云燕心里好受了许多，也懒得同莫氏计较了。
莫氏却不放过她，道：“你还不配！”
“你！”云燕顿时大怒：“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
莫氏“扑哧”笑出声来，笑道：“自然不是我说了算，难不成你说了算？我说得了吧，装什么呀装，也不过跟我一样是个奴婢罢了！惹得我毛了，明天不做你的饭，你想吃自己煮去！我只管给主子们做饭，可不管旁人！”
“你、你！”云燕气得浑身颤抖，瞪着莫氏，一句完整话也说不出来了。
云裳将她一拉，皱眉道：“这位大娘，你这话可有些过了。我们姐妹并不曾招惹你，何苦说话这么难听？我们是与你一般都是奴婢，可将来谁知道呢？大娘好声好气的，大家和和气气岂不好？将来——说不准自有大娘的好处呢？”
莫氏笑道：“我哪句话过了，你倒是说说？嫌我的话难听呀？平白无故多出来几个人要你做饭，只怕你说的话更难听呢！什么将来不将来，我啊，目光短浅，有自知之明，可不敢乱想！那痴心妄想、自以为是的，将来指不定怎样跌跟头呢！”
这一下连云裳的脸也绿了，愣是叫莫氏噎得没法再开口。
刘嬷嬷、曲嬷嬷心里那叫一个膈应：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家啊。
“行了，菜在桌上，饭在锅里，你们自己盛。我得上园子里修剪修剪果树去了，等会儿还得扫地喂狗呢！你们吃完之后自个把碗给洗了、把桌子收拾干净！别指望我给你们洗，不洗的话，晚饭就继续用中午的脏碗！”
莫氏说完转身便走了，心里暗笑。
刘嬷嬷等五人瞬间石化：“……”
“还要洗碗？那我不吃了！”云燕赌气道。
云裳、云妆的脸色也很难看，下意识垂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肌肤白皙细嫩，十指纤纤如笋尖葱根，光洁柔润的指甲上还点涂着漂亮的丹蔻，越发将一双手衬托得美丽无比。
这样一双手，是用来抚琴吹箫、写字画画红袖添香的，而不是用来洗碗的！
刘嬷嬷瞪了云燕一眼冷冷道：“不吃就别吃！来的时候长公主没跟你们说清楚吗？这儿是乡下，不是京城！该你们自己动手做的事情便自己做了，没人会伺候你们。别说洗碗了，只怕你们自己穿的衣裳也得自己洗了，洗脸水人家给不给你们烧还两说呢！”
这话一出三个云姑娘脸色都微微泛白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凉了半截。
“那、那不能再买两个小丫头吗……哪怕有一个小丫头也好啊！”半响，云燕结结巴巴的说道。
洗碗？洗衣裳？不要啊！
云裳、云妆也连连点头附和，七嘴八舌的求两位嬷嬷通融通融再买个小丫头来。
不然，她们光做这些就够了，哪里还有空做别的？
况且，这些粗活她们也根本就不会做啊。
指望如同在长公主府上那样有人伺候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那是不指望了，可好歹别让她们干粗活啊。
两位嬷嬷相视一眼，心里也活动了几分。
的确，她们可不是干粗活的料。
而长公主让她们来干什么的她俩亦心知肚明。
只是长公主恐怕没有料到，这家竟穷成这样，看着这宅子倒是不小，崭新整齐的，却只有这么两三个下人。
“好了，先吃饭！别的容后再说！”刘嬷嬷板着脸道。
三女暗暗松了口气，知道刘嬷嬷这是答应了，遂答应一声不再多言，一起坐下来吃饭。
四菜一汤，不多不少，荤素皆有，看起来倒是干净整齐。
米饭也不比长公主府上的差。
吃起来味道也还不错，几个人心里这才好受了些。
吃过饭，曲嬷嬷主动说留下来收拾桌子洗碗，三女如释重负，陪笑说了三两句好话赶紧离开。
刘嬷嬷也没好意思让曲嬷嬷一个人干，也帮着一起收。
见那三个跑得比兔子还快忍不住道：“除了会吃、会讨好奉承男人还会什么？什么都不会，这品行也就这样，叫人哪一只眼睛看得上！真不知长公主——咳，唉！”
曲嬷嬷淡淡一笑，道：“她们吃的那碗饭跟咱们不一样，这也怪不得她们。”
曲嬷嬷“嗤”的一笑，笑道：“你还是那么的好心肠。”
一时收拾好，刘嬷嬷和曲嬷嬷也回房间休息去了。
山竹偷听完了，便跑去跟乔小如禀报。
乔小如听得一笑，“果然是京城里来的啊！看这娇贵的！”
想要小丫头吗？她们想买那就买吧。
田氏回来后，卢湛和乔小如便去寻她说话。
卢湛这才告诉她京城里来人了的消息。
对那四个云田氏自然不认识，听到刘嬷嬷、曲嬷嬷顿时却显得有些激动起来，笑道：“来的是刘姐姐和曲姐姐吗？她两个以前便是规矩极好的，想不到已成了长公主府上专负责规矩教导的嬷嬷了，唉，这日子过得可真是快呀！想起来，我可有二十来年不曾见过她们了！”
说毕田氏又含笑向乔小如道：“刘姐姐、曲姐姐的规矩都是极好的，虽然会严厉一些，可你要是真学会了，往后在京城里便再也不用担心会失礼。可见长公主心里还是对你好的，肯派了她们来教你规矩。”
卢湛和乔小如相视一眼，两人都感觉有些无语。
想也难怪，田氏心性本就单纯，加上又没有亲眼见识过长公主狠辣的一面，把她认作一个好人、认为她所为都是好心好意，这也正常。
至于那刺客的事儿，田氏是坚决不承认那是长公主的手笔的，因为没有证据，同样也因为这件事太匪夷所思，在田氏看来简直荒唐。
同样因为没有证据，卢湛和乔小如也不好再说什么。
话说卢湛若一个劲的在养母面前抹黑生母，那感觉其实也挺怪异的。
第901章 刘嬷嬷不屑
“娘，我那母亲倘若真是好心，就不会同时送来四个丫头了！”卢湛无不厌恶的道：“娘明天就看到了，那四个妖精哪是能干活的！天知道她们想干什么！”
乔小如瞥了卢湛一眼，心道还能想干什么？还不是想着她们家公子呀……
田氏到底在京城中生活了那么久，对于京城上流社会的一些习惯还是颇为了解的。
卢湛这话她略想了想便想明白了过来，不由脸色微变：“这——”
田氏下意识的朝乔小如看了一眼，顿时心里也不是滋味的矛盾起来。
半响，她轻轻一叹，幽幽道：“这事儿，还真是——唉，叫我怎么说呢！”
卢湛和乔小如感情好，乔小如是个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而卢湛又乐意顺着她，这事儿还真就是难办了。
田氏只得叹道：“今日不同往日了，你们俩——也得看开些！京城里哪家高门大户权贵之家的公子没有几个侍妾通房呢？长公主这也是，这也是——”
“好心”两个字田氏愣是说不出来。
可这劝解的意思却十分明显。如今的卢湛已经不是从前的卢湛了，甚至她都已经不是卢湛的娘，她从前说过的话，在她这里算不算数还有什么用？重要的是长公主怎么想。
显而易见，长公主是决不允许卢湛只有乔小如一个妻子的。
这也不能说是长公主的错。
可是乔小如也有些委屈了……
一时间田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作何想。
乔小如暗叹，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田氏的想法不能说错，这是时代局限性。
至于长公主——乔小如敢肯定她有一百二十分的恶意。
“娘，你是知道我的，”卢湛摇摇头，道：“我说过的话、答应的事无论怎样都不会改变。我也不想让娘为难。所以这件事，娘就当不知道、不要掺合就行了。那两个嬷嬷既然与娘是故人，想必会来找娘说点什么，娘只说做不了主便罢了。”
田氏欲言又止，到底点了点头，笑道：“放心吧，我是不会做什么伤害你们的事的。只是——”
她看着乔小如道：“京城与咱们卢乔村不同，你若坚持如此，必定要受许多苦、遇到许多难处，你得自个心里有数。”
“我不会让她受苦，有难处我也会挡着。”卢湛道。
田氏一笑，却是微叹。
乔小如点点头，亦笑道：“娘放心，我知道了。”
第二天早上，刘嬷嬷、曲嬷嬷果然见了田氏。
话说田氏在长公主府的人缘还真是好，刘嬷嬷那样成天板着一副棺材脸的人见了田氏面上都柔和了几分，露出几许笑意。
一别二十多年，当初都是年华正好，如今却已快到半百了，三人见了面，那股亲近怀旧之感自然浓烈，絮絮叨叨、又说又笑又叹又忍不住心酸落泪，直说了大半响才说到眼下步入正题。
刘嬷嬷、曲嬷嬷少不了向田氏打听一番乔小如的为人性情等。
至于卢湛，那是正儿八经的主子，给她们十个胆子也不敢乱打听主子的事儿。而乔小如不一样，她们负责教导规矩，自然要对她有个初步的了解。
田氏自然是帮乔小如说好话的。
曲嬷嬷倒也罢了，刘嬷嬷却颇不以为然，笑道：“你可别尽捡好听的说，在你眼里啊，这个世上就没有不好的人！”
说的三人都笑起来。
田氏笑叹道：“刘姐姐是知道我的，我素来不撒谎。这个家若没有小如，还不知怎样呢！”
刘嬷嬷摇摇头，淡淡道：“听你这么说来，她倒是个在市井之中混成了精的，这样的人，哪里有什么规矩？如何做得长公主的儿媳妇！”
忍不住看了田氏一眼，刘嬷嬷又叹气。
心道那时候田氏若是没有失去记忆就好了，如果她没有失去记忆，或许早就与公子进京了，也就没有这么多的麻烦事。
田氏不敢置言乔小如做不做得长公主的儿媳妇，只笑道：“少夫人在外头的事我也不懂，也没亲见，不好说。可她结交的都是很不错的人，想来是不差的。”
刘嬷嬷轻嗤：“做长公主的儿媳妇，却是不需要做这些。”
田氏一滞，只有无奈呵呵的份了。
是啊，做长公主的儿媳妇，用不着会做生意，用不着在外奔波赚钱，只需要对内管家，对外结交交际京城中权贵名门的女眷们便好。
曲嬷嬷见气氛微微有些僵，便笑道：“长公主派咱们来正是教导少夫人学习规矩的，咱们好好的教教她便是。阿蕊说的她想来也是个聪明人，学起来只怕也快。好不好的，过几天咱们心里就有数了。”
刘嬷嬷不屑嗤笑：“再聪明也不过是小聪明罢了，上不得台面！这山鸡永远都是山鸡，是成不了凤凰的！我看啊，与其教她，倒不如让她知难而退的好！就她那样的，就算死活巴着公子不放跟着去了京城，也是个笑话！不过是给公子抹黑、让长公主府跟着失体面罢了！”
曲嬷嬷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田氏苦笑，笑道：“刘姐姐说话还是这么的——叫我说什么好呢！”
刘嬷嬷也觉得自己似乎说的有些过了，好不好的乔小如如今还占着少夫人的名分呢。
遂又改口笑道：“小曲说的也对，过几天咱们心里就有数了。”
曲嬷嬷便笑道：“说起来我们还没见过她呢，阿蕊你看——”
田氏顿时有些为难，道：“她和小主子极疼爱小小姐，怕是不太有空。回头我跟她说说，明日如何？”
曲嬷嬷、刘嬷嬷无奈，只好作罢。
刘嬷嬷又提了买个小丫头的事儿。
田氏对此也为难的表示：自己如今已不当家了，此事做不得主，不过会跟乔小如提一声。
刘嬷嬷想着也是，田氏也只是个下人，自然做不得主，也就没再说什么。
两人没别的事，便回了住的院子，商量着明日见了乔小如该如何开始教导……
第二天早上，乔小如终于让杨桃将两位嬷嬷和三位云姑娘都请了去相见。
至于云容，依然躺在床上养病——龙小西一眼看穿她是装的，乔小如没让他说出来，让他随便开点儿吃不坏的药给她。她爱躺着，那便躺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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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2章 学规矩
乔小如让山竹、杨桃将小月亮抱走，卢湛去了习武场，便是她一个人在花厅见的她们。
田氏在家里待着若是在场反倒左右为难，索性又出去串门说话去了。
想到没多久自己就要进京，与这些乡邻们也聚不了多久了，心里多少有些舍不得。
京城距离此处千里迢迢，这一回去，此生应该便不会再来了。
这么想想，田氏就更不舍一些。
勉勉强强对乔小如行礼之后，几个人不由得都暗暗的抬眼偷偷打量乔小如。
但见主位上坐着的女子，穿着樱色绣君子兰的细葛布对襟褙子，象牙白挑线长裙，乌油的秀发挽着家常的发髻，发髻上簪着银簪和小巧的绢花。
她们胆子再大，出于做奴婢下人的本能，跪拜主人的时候并不敢肆无忌惮的抬头往上看——尽管乔小如这位主人她们在心底是不承认、跪拜得也并不是那么心甘情愿的。
她们只敢飞快的那么瞟了一眼。
一眼望过去，她们都有些诧异，因为女子给她们的感觉与她们事先所想的并不一样。
端坐在上的女子，并不像她们所想的畏手畏脚胆怯尴尬见不得人，反而给人一种平和却大气的感觉，尤其是那双眼睛，明亮有神，面上似乎还带着浅浅的笑意，下意识的令她们心中生出几分敬畏来。
“都免礼吧！今日才见你们，倒是叫你们久等了。”乔小如淡淡一笑，便道：“你们的来意我都清楚了，你们既是奉命而来，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吧！”
此言一出曲嬷嬷、刘嬷嬷心里松了口气，刘嬷嬷忍不住暗自冷笑：我们是长公主所派，算起来你若有那个造化那就是你的正牌婆婆，我们要做什么，你还敢阻止不成？
刘嬷嬷便板着招牌棺材脸硬邦邦不卑不亢道：“少夫人知道老奴们的来意那最好不过了！时间有限，所以还请少夫人配合，不要再浪费了。不然到时候进京了，该学的规矩少夫人没学好，长公主怪罪下来，少夫人过不去，就是老奴们也有不是！”
“好呀！”乔小如笑道：“该学的我自然会学，听说两位嬷嬷都是规矩极好的，想来这事儿也不难。嗯，每日上午便学一个半时辰、下午再学一个半时辰吧！”
别说刘嬷嬷了，便是曲嬷嬷也诧异的抬起了头来。
“少夫人可能没听懂老奴的意思，”刘嬷嬷的脸绷得更紧了，冷冷道：“时间有限，规矩繁多，少夫人一天到晚的学恐怕时间还不够，这一天加起来三个时辰，能学到什么？”
乔小如便笑道：“我还得照顾我的女儿，家里也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一天三个时辰已经算多的了。至于怎么安排，你们看着办吧！相信轻重缓急如何分，两位嬷嬷比我更清楚。”
刘嬷嬷哪里可能心甘情愿让一个自己鄙夷瞧不上眼的乡下女子给拿捏了？在她看来，这是挑衅，不仅仅是挑衅她们，更是挑衅长公主！
她绝对不能容忍。
“少夫人，您这么不配合，老奴们会很难做，等进了京如何向长公主交代？”
乔小如淡淡道：“该如何交代你便如何交代，横竖你也不会帮我说好话不是吗？”
刘嬷嬷一滞，心里恼羞暗生，这话却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了。
乔小如心里冷笑，叫我戳中心里话了吧？你们前来，本就是找茬折腾我的，我除非是傻了才老实乖乖的叫你们折腾？难不成我配合了，你们会满意？不，只会变本加厉罢了。
既然如此，我干嘛容忍你们？想要嚣张摆谱？摆的起来再说吧！
再说了，她是真的没空。
进京已经无可避免，随云县这边的产业生意却是她和卢湛的根基，总得做一番周密的安排处置才能放心离开。
不但随云县这边，沂春县那边她和卢湛都商量着要再去一趟。
以后以这两处为据点，再向周边地区步步发展。
当然了，以后的产业，可就不是只在明面上发展了，或许暗处的会更多。
那么，就得制定一个人才培养招揽的计划，请黎账房、唐六斤以及乔牧、关为等代为执行，好保证将来能有源源不断的人才输送各处。
这些事情，都必须在他们离开随云县之前完成。
如此一来，怎么可能有那么多时间应付着两个摆明了的刁难？
曲嬷嬷和云燕三女心内亦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位少夫人说话如此不客气，竟敢跟刘嬷嬷呛声。
刘嬷嬷有些恼羞，不甘心叫乔小如一句话堵得没法开口，片刻冷声道：“老奴们是奉了长公主之命前来，少夫人这么说是个什么意思？若是不满意，我们就走！”
“好呀！”乔小如笑道：“你们可是长公主派来的人，尊贵着呢，我这个长公主的儿媳妇都叫你质问到脸上来了！你若要走，我哪里敢拦呢？想走你便走呗！”
刘嬷嬷顿时傻眼，饶是她自认经验老辣，一时也拿不准乔小如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明知道自己倘若回京了会如何在长公主面前进言，她竟不怕吗？要知道，她很快就要进京的，她能承担长公主的怒火？
乔小如含着浅浅笑意，眼中掠过淡淡嘲讽。
好吧，权贵皇亲们的规矩礼仪讲究她的确不懂，可在现代的时候好歹宫斗电视也看过那么一些，虽然那电视里里的内容未必靠谱，可多少也有那么点可以相信的。
威胁自己回京？呵呵，她敢吗？
她要是敢撂挑子不干就这样回京，长公主第一个不会放过的就是她！看不揭了她的皮。
曲嬷嬷见状急忙陪笑打圆场道：“刘嬷嬷性子有点急，主要是这时间是真的紧迫，她是真急，说话未免有些太过耿直了，还请少夫人谅解。少夫人说的也是，既如此，便先试着一天练三个时辰，看情形再决定要不要调整，不知少夫人意下如何？”
“那就这样吧！”乔小如笑道：“我也知道你们是奉命行事，可我也有我的难处，这样大家都退一步，也就罢了。”
第903章 惊喜
乔小如笑道：“我也知道你们是奉命行事，可我也有我的难处，这样大家都退一步，也就罢了。”
“是，是。”曲嬷嬷陪笑。
刘嬷嬷绷着脸没说话，心里轻嗤：大家都退一步？你倒是会想。哼，我们自然不敢如何，可长公主怎么可能向你退步？你也太瞧得起你自个了……
解决了这事，乔小如方看向云燕三人，想了想便笑道：“我身边已经有两个丫鬟在伺候了，倒是不需要再添加人手。唔，你们都去伺候公子吧！他现在就在练武场那边呢，你们可以过去了！”
云燕三人震惊了，不敢置信睁大了眼抬起了头。
曲嬷嬷、刘嬷嬷也好生诧异，两人不着痕迹相视一眼，均自疑惑。
刘嬷嬷心底更冷笑：乡下妇人没见识果然如此，真是个傻的，她还真当云燕她们是伺候人的普通丫鬟吗？居然一开口便把她们往公子身边派？
好，好！看她怎么哭！
别说云燕等信心满满，便是刘嬷嬷也是这么认为的。
毕竟男人有几个不好色？这送上门来的、又是如此风情容貌，他能把持得住吗？
恐怕今晚就——哼！
刘嬷嬷暗自冷笑：看她到时候怎么哭！
“怎么？你们不愿意？”乔小如有些奇怪的看了云燕三人一眼。
“不、不是！”
“奴婢们自然愿意的！”
“奴婢们听少夫人的安排。”
三人吓了一跳，慌忙争先恐后的回答，心里无不窃喜振奋。
心花怒放。
要知道她们事先可是想了无数个理由说法在肚子里等着了，就等着如何同乔小如交锋、争取到卢湛身边伺候呢。
毕竟女人嘛，没有不嫉妒的，哪怕是个乡下女人料想也是一样。自己等人将她比下去了，她能乐意吗？
不想，一肚子的腹稿全都作废，她居然一开口就把她们往卢湛身边送！
这话是清清楚楚、分分明明的，到时候她就算想反悔都不行。
她们可不认为乔小如一个乡下妇人能有什么心机手段在这上头耍。
就算有，那也不怕，只要到了卢湛身边——哼！
乔小如听毕便笑了起来：“既然如此，你们还不去？”
“是，是！”
“奴婢告退！”
“谢少夫人！”
三人更是喜得心花怒放，忙不迭的告辞，急急转身便去了。
好像生怕乔小如会反悔一样。
三人心里无不暗道：有这么一个少夫人，其实还是很不错的。唉，但愿她能过得了长公主那一关，进京做长公主的儿媳妇去……
这样，她们以后才有更好的日子过呀。
看着那三人走了，乔小如便向两位嬷嬷笑道：“两位嬷嬷要不要准备准备，今日便开始吧！”
“我们倒也没什么要准备的，那便此刻开始吧。”曲嬷嬷看了刘嬷嬷一眼，笑道。
刘嬷嬷今日憋了一肚子气，可不想再跟乔小如说话了。
“嗯。”乔小如点点头，笑道：“这会儿我女儿还在睡觉，倒是能有半个时辰左右。”
刘嬷嬷终于再次被乔小如的话给惹怒了质问道：“不是说了一个半时辰吗？怎么又变成半个时辰了？少夫人这也太敷衍了吧！”
乔小如笑道：“这会儿不是还早吗？一上午还没过去一小半呢！”
刘嬷嬷：“……”
半响到底是忍不住又吐槽道：“这学规矩，谁不是一心一意，哪有这么断断续续的，这能学到什么！”
“那要看你们怎么教咯。”乔小如道。
心道难不成你们还想像容嬷嬷折腾小燕子那样，一天到晚的跟着我啊？我让你们跟才怪！
反正，她就是个乡下人，即便学得再好，想来到了京城里、见了那些人，也会给自己挑出一大堆的毛病来。
她何必那么僵硬的非要学那一套？画虎不成反类犬，反倒更叫人笑话骂？
再者，学规矩肯定是一件很累很折腾的事情，她根本也不相信京城里那些夫人、闺秀们日常起居便真那样一板一眼的来，大面上过得去就够了。
对她来说，只要不失礼、不犯忌讳，也就够了。
刘嬷嬷被乔小如堵得已经完全没了脾气，绷着脸不再说话。
她想自己真是不能再开口了，不然肯定要被这女人给气死。长公主不要她进京当儿媳妇，真是太英明了。
曲嬷嬷见她不开口只得开口，想了想便笑道：“那么今日，便学一学如何见礼吧。要说这个，也分好几种呢，拜见皇上、皇后与后宫各位主子、皇子公主等礼数皆各不相同。日常赴宴交际拜访，长辈、平辈、晚辈、尊卑等等，也各有讲究……”
乔小如觉得头好疼——尼玛，还让不让人活了？
照这么看来，容嬷嬷那一套其实还算是简单了？
“嬷嬷先告诉我，见了帝后该如何参拜、见了后宫和皇子公主以及其他皇室中人哪些需要下跪、哪些不要的。”乔小如打断道。
绷着脸一直站在旁边没吭声的刘嬷嬷忍不住抬头看了乔小如一眼，倒是依然没有说话。
曲嬷嬷被打断也是一愣，听乔小如这么问，笑了笑，倒是很好脾气的道：“老奴给少夫人演示一遍如何参拜帝后。您是长公主的儿媳妇，也算是皇室中人，所以除了帝后，见其他皇室诸人都不必下跪。”
乔小如点头一笑：“嬷嬷请吧！”
曲嬷嬷一边讲解一边演示，又让乔小如跟着一起做一遍。
乔小如起身，老老实实的照做。
话说她心里虽然也挺无奈的，可是有的事情还是必须得做到位了。别人也就罢了，这大华皇朝最尊贵的两人，她可没那么大的胆子敢招惹。
拜见这二人，礼数是一点错不得的。
乔小如本就不笨，曲嬷嬷纠正两三次，令她动作做到位，很快也就学会了。
曲嬷嬷心里一喜，不觉脱口便笑道：“少夫人真是聪慧，一学便会了。”
刘嬷嬷冷冷道：“这会儿会有什么用？真正拜见天颜的时候没有几个人不紧张的，到时候脑子一片空白、紧张得手脚不知道往哪儿放的都有！不练习个几百遍，别想真正牢记于心。”
第904章 这要怎么教?
乔小如一撇嘴，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既不教我，倒是很会在一旁说风凉话，这又是哪门子的规矩？”
刘嬷嬷顿时气得睁大了眼。
乔小如懒得理她，问曲嬷嬷：“那么见其他皇室女眷、男子礼数可有区别？嗯，就拿太子、太子妃来举个例子吧！”
曲嬷嬷也有些尴尬，不知是该回答乔小如的话先、还是该安抚安抚刘嬷嬷，这夹心饼干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话说回来，她心里也有些对刘嬷嬷不满意。
眼前这位少夫人一看就不是个善茬儿，何必火烧火燎的着急非要同她硬碰硬呢？
不管怎样，她顶着少夫人的名号，自家两个再怎么奉长公主之命那也是个下人。
这下人跟主子杠上，什么时候能杠得过？何必呢？
乔小如含笑看着她等着回答，曲嬷嬷无奈，只得向她一边演示一边解说了一遍，又指点着乔小如学了三四遍。
再要教其他的，乔小如便不肯再学了，在她看来，差不离不错就行了。宫里头那些嫔妃、或者某位王爷王妃难不成还会挑她的礼数完美不完美？
跟她一个乡下女人挑这个，好大的脸！也不怕人笑话。
曲嬷嬷虽然没有刘嬷嬷那么变态，也有点忍不了乔小如这种学习态度，觉得太不负责任了，不由相劝。
乔小如态度强硬执意坚持，曲嬷嬷无奈只得作罢，刘嬷嬷又在一旁低低冷笑。
乔小如这回连看都懒得再看她一眼，让曲嬷嬷说了说权贵交际之间对长辈、平辈如何施礼，这礼节一道，也就算过去了。
当她说出这话的时候，曲嬷嬷有点目瞪口呆、瞠目结舌：这就算——过去了？这也太、太——
恰好山竹奔过来笑道：“少夫人，小小姐醒了呢！”
自打定了要进京，山竹二人对她也改了称呼。
乔小如便起身笑道：“嬷嬷喝口茶休息休息，我去看看我闺女！唔，半个时辰之后再来吧！”
曲嬷嬷：“……”
“这——”等她回过神来，乔小如早跑得没影儿了。
“荒唐！笑话！简直、简直不可理喻！”刘嬷嬷忿忿道。
刘嬷嬷向曲嬷嬷数落：“咱们老姐妹俩教了这么多年规矩，也教导过不少大家闺秀、甚至郡主，可你看看，有像她这样的吗？”
“咱们以往一教一个月、甚至更久的见面礼，到了她这儿倒好，这才多久？半个时辰不到便算完了？有她这么敷衍的吗？我倒要看看，明儿叫她做一遍给咱们瞧瞧做出来的是什么样子！”
曲嬷嬷原本也觉得乔小如对待此事有点太儿戏了，心里也有些不快，可听刘嬷嬷这么一说，倒是怔了一怔：
顶多三个月，一行人便要回京了。若是真正像以往那样，教个见面礼便要教上一个月，别的内容可都不要再学了。
这么说起来，少夫人也不算错……
曲嬷嬷轻轻一叹，反劝起刘嬷嬷来，笑道：“刘姐快别生气了，咱们时间有限，只能紧着来了！那细致处的，等回了京城再说吧！”
刘嬷嬷冷笑，“就她这个样，等回了京城，倒要看她往长公主面前如何交差！”
曲嬷嬷笑道：“咱们做好分内之事便是，至于她如何交差，咱们何必操心呢？”
刘嬷嬷心里略好受，道：“这说的也是！”
曲嬷嬷便笑道：“既然这见面礼略过去了，嗯，等会儿就该教行走落座起身仪态了。刘姐啊，你看等会儿是你来还是我来？”
“就她那个样子，还学什么仪态？学了也是装模作样叫人笑话罢了！”刘嬷嬷忍不住又损了乔小如两句，叹了口气闷闷道：“如何能一直让你受累呢？等会儿我来吧！”
“那也好。要真说到规矩，刘姐可比我强多了。”曲嬷嬷又微笑道。
刘嬷嬷这才真正有几分舒心痛快起来，无不得意道：“这规矩啊，就得严厉对待才能学得好！我当年可是吃了许多苦头才有今日！”
“那是！”
曲嬷嬷、刘嬷嬷这里被乔小如弄得没脾气，云燕三人那边可也不怎么样。
且说三人兴兴头头的直奔练武场，卢湛正在射箭，搭弓挽箭，高大健壮的身躯气势十足，浑身上下无不彰显着阳刚力量，风姿卓越。
尤其再与他那尊贵的身份联系起来，越发叫人越看越爱、越看越着迷。
云燕三人嘻嘻哈哈的站在他身后鼓掌叫好起来，卢湛不觉皱眉，手一松，箭头乌油发亮的利箭破空而去，“铮！”的一声稳稳钉在箭靶正中红点上。
“好！”
“公子真是太厉害啦！”
云燕三人使劲的鼓掌叫好，娇声咯咯的欢笑着，争先恐后上前。
气味不同的香味混合在一起涌过来，卢湛眉头皱得更紧了，后退两步手中长弓在身前一划：“你们来做什么？”
“是少夫人让奴婢们过来伺候公子呢！”
“是啊，公子要不要坐下歇一会儿？”
“公子，奴婢替您沏茶如何？”
“聒噪！”卢湛被他们吵得上火——是真上火。
他接触的女人其实真的不多，小的时候身边是温柔的养母田氏，后来去了刘师傅家里习武，也就只有一个师妹，后来去了军营，是义姐古青锋，再之后便是乔小如——
这会儿他才觉得，女人叽叽喳喳捏着嗓子说话或者笑真是令人厌烦之极。加上那一身的香气，更令人作呕。
目光冷冷盯过三女，卢湛冷冷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云燕等被他盯得俱是心头一惊，下意识的敬畏起来，总算清醒了几分，不敢像之前那样轻浮无状的放肆。
云裳垂眸乖巧而柔顺的侍立一旁，微微落后云燕一两步，云妆眨了眨水灵灵的漂亮眼睛，一脸的懵懂娇憨。
云燕也想忍住不开口不当这出头鸟，只是她性子较之其他三人原本就跳脱容易冲动，哪里忍得住？
便陪笑道：“奴婢是奉了少夫人之命前来伺候公子的。”
“是啊是啊，奴婢们可不敢偷懒呢！不然少夫人要怪罪的！”云妆咯咯娇憨的笑。
第905章 卢湛冷眼
云裳则表现自己的关心体贴：“公子，您快坐下歇歇吧。”
卢湛没搭理云裳的话，目光瞟了三人一眼，冷冷道：“一边站着。”
三女傻眼。
一边站着？这算什么——伺候？
云燕嫣然一笑，张嘴刚要说什么，卢湛的眼风恰恰扫来，带着嗖嗖冷意，云燕一个哆嗦，吓得差点儿双腿一软跌倒在地，一颗心怦怦狂跳不已，哪里还敢说什么？
卢湛皱皱眉，大步走了。
无形的威压撤去，三女下意识心头一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直到卢湛走远，三人才敢开口说话。
“这、这算什么呀！云裳姐，公子这是什么意思呀！”云燕轻轻跺脚。
云妆目光闪了闪，心里亦沉思，莫名有些慌乱起来：公子似乎一点也不喜欢她们，甚至还带着敌意，这——
“我哪里知道？”云裳叹了口气，迟疑道：“或许，公子他只是，跟我们还不熟悉吧？咱们下回规矩些，只要能留在他身边，不怕不……”
不怕他不动心。
另外两人点头称是。
再说卢湛一劲回到房间，乔小如刚喂宝贝闺女喝过奶，正放她躺在宽大的炕上，与山竹、杨桃在逗她玩。
见卢湛回来，山竹、杨桃忙识趣退了出去。
乔小如抬头看卢湛，“扑哧”一笑，道：“那几个这么轻易便肯放你离开啦？”
呃，这么来看，战斗力也不怎么样啊，还京城来的呢！
她却不知她男人眼神冷起来有多吓人，毕竟，他是上过战场的，冷厉气势一开，云燕等圈养在长公主府后院的娇弱女子如何承受得住？
“你还好意思说！”卢湛笑着在她脸上捏了一把：“爷这是替你在遭罪，你还幸灾乐祸。”
说着无不讥讽道：“她们既然把我当主子，又怎么敢不听我的话？哎，但愿这一拨打发掉后，以后可别再有了。”
乔小如笑道：“这个，咱们俩可都控制不住！”
卢湛听得也有些烦，挥手笑道：“算了，不说这个！来，我抱抱我的宝贝闺女！”
小月亮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在那蹬啊蹬，忽然冲自己的爹咧开没牙的嘴笑了起来。卢湛见了大为振奋，小心翼翼的抱起闺女哈哈笑道：“媳妇儿你看，咱们的小月亮她又冲我笑了呢！我就知道她最喜欢我这个当爹的！”
乔小如：“……”
不多会儿，乔小如命山竹、杨桃过来带小月亮，自己又去曲嬷嬷、刘嬷嬷面前去了。
卢湛叫丁四海套车，进城去找独孤豫章、唐六斤商量商行的事去了。
刘嬷嬷见乔小如过来了，脸色立刻绷了起来，板着脸道：“少夫人来了？那就开始吧！”
“好啊。”乔小如笑道。
“现在由老奴教教少夫人该怎么走、怎么坐、怎么起身，少夫人看仔细、听仔细了。”刘嬷嬷继续板着脸。
乔小如“哦”了一声看刘嬷嬷如何，心里却是很不以为然的。
怎么走怎么坐这有什么好学的？只要看起来不至于太粗鲁难看也就得了，非得按照那一套僵硬死板的来吗？
再说了，这也就是做客的时候在外人面前装装门面样子罢了，平日里家常起居谁还会这么无聊的一板一眼的遵循？那得多傻！
因此，瞟了两眼刘嬷嬷怎么做，乔小如在心里评价一句：跟个木偶似的！可压根儿就没打算学。
刘嬷嬷做完了，硬邦邦道：“少夫人，请你试一遍。”
乔小如便笑道：“这个就算了吧，这一项略过。反正这一时半会儿啊，我也做不到嬷嬷那样的程度，这些花架子也不适合我。”
曲嬷嬷、刘嬷嬷又是一怔。
之前曲嬷嬷所教，她偷工减料的，好歹也勉强算是学了。可眼下这算什么？连做做样子都不干？
“少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刘嬷嬷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乔小如听着她有些尖锐拔高的声音，心中顿生反感，俏脸一沉，冷冷道：“你听不懂？这个不用教了！”
“你！”刘嬷嬷忍无可忍终于爆发，怒道：“老身教导规矩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冥顽不灵的！老身不知教导过京城中多少名门闺秀，郡主、县主也教过几位，少夫人便是如此对待老身吗！”
乔小如冷笑：“那又怎样？”
刘嬷嬷气得无可无不可，心道这若是在京城、若是在长公主府，她早就一言不发转身禀报到长公主跟前，公主府有的是法子治她、调教得她听话，哪里会像此刻这般受气？
“少夫人是不想进京吗？长公主是个最重规矩的人，不然也不会派她们千里迢迢的跑到这地方来了。少夫人如此不上心，是不是存心跟长公主作对？或者，少夫人压根便不想进京？”
刘嬷嬷冷笑：“若真如此，还请少夫人修书一封，老身这就叫人快马加鞭呈送长公主面前！”
刘嬷嬷这番话说的又快又急，曲嬷嬷根本来不及阻拦，此刻也唯有苦笑。
乔小如盯着刘嬷嬷，冷冷道：“你倒是很会给我扣帽子，你高兴怎么说便怎么说好了。要不要立刻离开我家，我绝不阻拦！哼，拿长公主来压我，你配吗？你既这么懂规矩，难不成反倒看不清自己的身份？敢动则把长公主拉出来扯大旗，呵呵！看来在你心里对长公主其实也不怎么尊敬嘛，不过是你一面挡箭牌罢了！”
“你——胡说！”刘嬷嬷气得脑门发晕险险没晕过去。
“胡说不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乔小如冷笑，不容她开口冷冷又道：“你们还要继续教吗？若是不乐意，那就算了！”
刘嬷嬷气结，心道像你这样学一下不学两下的，还要怎么教？这不是摆明了刁难人吗？
这跟她来之前所想象的情形怎么完全不一样呢？
来之前她可是在长公主面前信心满满的表过态的，务必要将乔小如折腾得死去活来，将她打击得自卑的抬不起头来，主动拒绝进京。
谁知人家云淡风轻，完全不配合且强硬的态度令她空有一身好本事而无法施展。
第906章 信不信我抽你
偏偏这次她们失策了，只来了这么几个人。她不配合，她们完全奈何她不得。
早知如此，就该带上七八个虎背熊腰、孔武有力的中年媳妇、再求了长公主讨要一块代表着长公主的玉牌来，还怕治不住她？
也不会像如今这般，硬生生叫她气得半死却无能为力！
当然，她们来之前哪里又想得到她敢如此大胆？
长公主那样的人物，对她来说不是该如同天上的神仙一般只配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顶礼膜拜吗？
那么对于她们这些长公主的代言人，她又怎么敢反抗？
并且，是丝毫不给面子的反抗……
刘嬷嬷不知在心里发了多少句狠话：等回了京城，哼！
曲嬷嬷见状叹了口气，陪笑劝道：“少夫人，老奴等也是为了您好啊。京城的日子与您如今的日子那是天差地别，老奴知道您这一时半会儿要转过来有些难。可您既然要进京，有些东西，是必须要面对、必须要学的啊。”
乔小如听着曲嬷嬷的话，神色缓了缓，随和气道：“曲嬷嬷的好意我心领了，学自然是要学的。只是，总得有个先来后到，毕竟，时间不多了。还有，你们都是京城中生活了一辈子的，对京城中情形局面、大小轶事相信都知晓得不少吧？是不是也告诉一些，好让我心里头有个准备啊？”
刘嬷嬷鄙夷的瞟了她一眼，暗自冷笑：你倒是会想，可你不瞧瞧你自己，配吗？
到底脱不了市井粗俗长舌妇的本性，光成天想着东家长西家短！京城中与长公主府能有往来的人家，哪一家哪一户不比你高几个档次，人家的家事情形，是你听得的？
曲嬷嬷也是一怔，没想到乔小如会这么说，想了想便陪笑道：“少夫人想的周全，只是——”
“只是老奴们身份卑微，那些高门大户、名贵望族之家的事情，可不敢乱说乱传的。少夫人要是想知道，等进京之后，不妨亲自向长公主打听去吧！”刘嬷嬷冷冷截断曲嬷嬷的话。
乔小如被刘嬷嬷这般弄得也有些恼了，冷冰冰盯着她。
刘嬷嬷傲然站立，心里不停冷笑，隐隐觉得了几分痛快，心道老身拿你没法子，你拿老身还不是同样没法子。
哼，老身便不信你敢如何？
长公主也不知倒了多大的霉，怎么会有这么个儿媳妇……
“出去。”乔小如冷冷道：“出去门外站着。”
“你！你说什么？”刘嬷嬷顿时涨红了脸，不敢置信瞪向乔小如。
“听不懂人话吗？”乔小如冷冰冰道：“我叫你出去门口站着。”
“我是长公主派来的人！少夫人的规矩，看来还真是什么都没学好！”刘嬷嬷气得大叫。
“我看该学规矩的是你？”乔小如冷笑道：“你该好好的学学尊卑？在我面前，你算什么东西？你也敢对我大呼小叫？呵呵，一个老嬷嬷罢了，我给你面子，便叫你一声老嬷嬷，不然，哼，信不信我老大耳刮子抽你！有本事你敢还手？”
刘嬷嬷一惊，看着眼神凉飕飕盯着自己的乔小如，心里莫名发寒。
她相信这粗野女人说的绝对不是吓唬她而已，她是真的会这么说。
自己活了这么一把年纪，在长公主府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体面人，若是今儿叫这粗野乡下妇人给打了，还有何脸面会公主府去？
“高门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可从来没有——”
“少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在我这儿，我说了算！这规矩，我说怎么学就怎么学，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替我做主了？不服气的，滚出去站着，站到服气为止。”乔小如冷笑。
长长的舒了口气。
一个嬷嬷也跑来跟她摆谱？还企图耀武扬威、指手画脚？真以为她怕吗？
刘嬷嬷气结，“长公主——”
“出去站着！别叫我再说第二遍，不然信不信我叫人把她请出去，到时候磕着碰着扭着哪儿了，你可别躺在地上打滚撒泼的闹。”乔小如不耐烦打断了她。
“你、你——”刘嬷嬷差点儿没气晕过去！
躺在地上打滚撒泼？她是这种人吗？这种话用在她身上根本就是对她的侮辱！
曲嬷嬷见状暗叹，忙将她拉住轻轻推了推，小声劝道：“刘姐你快去吧，少夫人这会儿正在气头上，你快别说了……”
饶是知道曲嬷嬷是一片好心，刘嬷嬷依然有些恨恨的瞪了她一眼，板着脸忍着气出去，站在门口。
听着屋里乔小如“哎”了一声道：“这下子眼前清静、耳根也清静了！”险险没一个踉跄跌倒。
欺人太甚！刘嬷嬷咬牙：等进了京，要你好看。
曲嬷嬷苦笑，陪笑道：“少夫人，这规矩、这规矩——要怎么学？”
乔小如笑道：“该怎么学就怎么学，别存着刁难的心，真正的为我考虑着想就行了。”
曲嬷嬷哪里敢应她这话，来的时候长公主特特叮嘱的虽然是刘嬷嬷，但有些事她也不敢乱做、有些话不敢乱说的。
“老奴愚钝，还请少夫人示下……”
乔小如便道：“这怎么走、怎么坐就免了，嗯，你给我讲讲餐桌礼仪吧，多讲讲有哪些忌讳。”
“是，少夫人……”
半响，曲嬷嬷见乔小如似乎心情好了不少，便陪笑道：“少夫人，刘嬷嬷这——站得也够了吧？能不能……”
乔小如本来也不会将刘嬷嬷如何，不过杀一杀她的锐气傲气罢了——她实在纳闷，她一个下人，有什么傲的。
即便出身长公主府，也不过是长公主的奴才罢了，连生死命运都不能把握在手里的人，在自己面前骄傲得像个孔雀，这优越感到底打哪儿来的？
“罢了，叫她进来吧！”望了外边一眼乔小如说道。
曲嬷嬷松了口气：“谢少夫人！”忙亲自出去拉刘嬷嬷。
刘嬷嬷冷着脸，赌气站着，原本不肯进去。
曲嬷嬷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轻轻道：“好说歹说那也是少夫人，你何苦来？同她当面争执怄气做什么呀？她若搬出身份来，吃亏的还不是你？”
第907章 别有居心的伺候
刘嬷嬷露出鄙夷的神色：少夫人？她也配……
不过到底没再坚持，与曲嬷嬷一同进去了。
乔小如看她还是一副棺材脸的样有些不爽了，道：“我说刘嬷嬷，你不是最重规矩的吗？连谢恩也不会？别告诉我没这规矩，真当我什么都不懂、由着你糊弄呢！”
刘嬷嬷气得差点想吐血，只得咬牙忍着，冲乔小如屈膝福了福，一字字硬邦邦道：“谢少夫人。”
乔小如冷笑：“号称最讲规矩的人也不过如此而已！就你这样的也配说规矩二字，真正可笑！”
刘嬷嬷顿时涨红了脸，待要说什么又无话可说。
“你们不是商量着要买个小丫头吗？今日下午你便进城去买吧！我家里只有牛车，回头我叫个人赶车送你进城。”乔小如又道。
牛车？刘嬷嬷郁闷得差点没给又晕过去。
乔小如见她脸色难看心里却痛快几分起来，笑道：“家里虽然有辆马车，不过主仆有别，你这样重规矩，想来是不敢坐的吧？况且，马车这会儿也不在家。”
刘嬷嬷虽然不是个讲究贪图享受的人，可是让她坐牛车——她还是觉得有点儿难以接受。
在公主府，即便是做粗活的婆子丫鬟出门，也有简陋的马车乘，她倒好，跑到这儿乘牛车起来了。
可她也知道，这乡下地方，哪里有得她挑拣？没奈何只得应了。
刘嬷嬷不由心里沮丧：早知如此，这一趟差事她该尽量设法给推了才是。
本还以为会立个大功回去呢，谁知……
快到午饭的时候，乔小如将她俩打发了去，说好下午再继续。
自然，下午曲嬷嬷来就够了，刘嬷嬷得进城去买小丫头。
谁知午饭时，云燕三女却来了，见了乔小如谄媚陪笑得不得了，表示要服侍主子用饭。
乔小如一开始有点懵，后来见她们三人频频朝门口方向望去，这才恍然大悟，心里冷笑。
服侍主子用饭是不假，不过，她们想要服侍的不是她，而是卢湛。
当下乔小如也没告诉她们卢湛进城去了，由着她们在旁“服侍”。
身份公开之后，田氏便不再与她们一桌吃饭。卢湛怎么说她都执意不肯。
于是现在在餐厅吃饭的，一般只有乔小如和卢湛。有的时候怀宣陪着他们、有的时候陪着田氏。
今日中午恰好怀宣去陪田氏，卢湛又出门了，便只有乔小如一个人。
杨桃、山竹抱着小月亮在一旁榻上逗着她玩儿。
云燕三人则娇声呖呖含笑站在桌旁。
乔小如的饭食也很简单，三菜一汤，一碗米饭。
看见她拿起筷子准备开吃了，还没见卢湛进来，三人焦急中有点不耐了。
“少夫人，”云燕忍不住陪笑问道：“这午饭只有少夫人一个人用吗？公子他……”
乔小如眼底划过一抹嘲讽，淡淡道：“他啊？他今日似乎在忙，什么时候过来我就不知道了。”
云燕忙又陪笑道：“那少夫人也不叫人去请公子吗？毕竟、毕竟——那是公子呀，少夫人自己先吃了，不怕公子会恼吗？”
云燕觉得自己这是很好心的在提醒乔小如——自打来到这儿之后，她们几个心里的那种矛盾纠结的感觉就一直没断过。
一方面又不甘心叫乔小如一个乡下妇人占据正妻的位置，一方面又盼着她在这正妻的位置上长长久久，毕竟她可比不得京城里的大家闺秀，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跟自己争。
云燕满怀希翼的看着乔小如，盼着乔小如叫自己去请卢湛。
谁知云裳见乔小如分明是个看起来脾气很好的女子，见云燕拔了头筹也急了，不等云燕说什么主动陪笑抢着道：“少夫人，要不，奴婢去请一请公子？”
云燕闻言硬生生刹住，恨恨瞪了云裳一眼气结。
这一来，也想开口的云妆只得更老实的闭了嘴。
“这个啊，”乔小如偏着头想了想，手上筷子却没停，不紧不慢的夹了一筷子鲜笋放进嘴里吃了，“唔，不用那么麻烦了，他说了有空便过来吃，若是不来等他什么时候忙完了要吃的时候再来。”
“公子虽这么说，可少夫人若是叫人去请了，岂不叫公子看到少夫人的贤惠？”云裳忙又陪笑道。
乔小如便很奇怪的看了云裳一眼：“为什么要做叫他看见我的贤惠？”
“呃——”云裳目瞪口呆，心下更是鄙夷不已。
连同云燕、云妆也不由悄悄撇了撇嘴角，心道这位少夫人还真是个呆瓜木头，就这样的，怎么偏偏就这么命好呢？哎，真是叫人不服气啊！
“好了好了，你们都下去吧！你们在这儿杵着我连吃饭都不安生、没法好好的吃。”乔小如挥挥手道。
云燕三人相视一眼，看这样子，公子只怕是来不了的了，罢了，倒不如出去吧！
在这屋子外头附近等一等，说不定能等到公子呢？
“奴婢们便不打扰少夫人了！”云燕、云裳陪笑。
云妆却不肯走，她觉得留在这儿似乎更好一些，只要公子一来，岂不是便见着了吗？
公子上午必定是不满被她们打扰了练箭，那才会没好脸色，这会儿那气早该消了吧？
可是，留在这屋里侍奉乔小如吃饭，云妆却也是不情愿的。
笑话，在长公主府的时候，伺候自己的丫鬟都比她好得多，凭什么反过来自己要伺候她？
目光一转，云妆看见了山竹、杨桃两个在那边榻上逗着小月亮玩儿呢，她眼睛一亮，一边朝那边走去一边笑道：“这是小小姐吧？小小姐长得真漂亮，叫奴婢也抱一抱！”
“站住！”乔小如脸色一变挑眉低喝，“啪”的一声放下了筷子。
云妆被她吓了一跳，僵硬的转过身，结结巴巴道：“少夫人这、这是——”
云燕、云裳这会儿还没有走出去，同样被乔小如这一声喝斥吓了一跳，一时站在那里不动了。
乔小如目光冷冰冰的盯着云妆：“出去。”
云妆心头一阵恼羞，俏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第908章 不作怎么会死呢?
她原本便是一张天真无邪的娃娃脸，又漂亮又娇憨，这会儿白里透红更显娇艳可爱，一双漂亮的杏眼中水雾蒙蒙，仿佛受了天大的欺负和委屈似的。
“奴婢、奴婢做错什么了吗？奴婢只是——”
“滚！”乔小如冷冷道。
“少夫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奴婢若做错了什么您教训奴婢奴婢也认了，可是您这样平白无故的冲奴婢发火喝斥，奴婢如何心服？长公主——”
乔小如眼中厌恶意味更浓，长公主长公主，这一个个的动不动就提长公主、动不动就拿长公主来压她，真以为这管用吗？
如果她退让一步，长公主便满意了，从此不生事，那么她一点儿也不介意退让一步。
可是，长公主连她的命都想要了，又怎么可能是她退一步便可了结的？她除非退到退无可退、直退入地狱里去，恐怕那才会作罢。
既然如此，可别想她受一点点她给的委屈和难堪。
“你是什么东西？”乔小如冷冷道：“我的女儿是你能碰的吗？给我滚出去！”
在她面前傲娇也好、矫情也罢、装腔作势什么的都无所谓，她根本懒得同她们计较，可是，想要碰一碰她的女儿，那绝对不行！
靠近都不许。
云妆顿时脸上涨得红透，一跺脚掩面呜咽着奔了出去。
云燕、云裳面面相觑，顾不得得意痛快、幸灾乐祸，也忙无声的退了出去。
“少夫人您可真是太大度了，看那一个个不要脸的，蹬鼻子上脸，我瞧着可真想骂她们一顿。”她们都走后山竹忍不住道。
乔小如一笑，淡淡道：“让她们作吧，不作怎么会死呢？你呀，把脾气给我收敛好了，不许跟她们起冲突，也不许在她们面前露出什么不满的神色来。”
山竹怏怏应了声“是”，笑道：“奴婢也只是在少夫人面前才这么说几句罢了，奴婢心里头有数，不会乱来的。若连眼下这点也忍不住，等去了京城，那可怎么办！”
说的乔小如和杨桃都笑了起来。
“你知道就好。”
云燕两人没敢在屋子外边转悠，怏怏回到住处。
云妆还扑在床榻上呜呜咽咽的哭着。
她们的午饭时间比乔小如她们要晚半个时辰，这会儿还有点早。
两个人相视一眼，到底不好将云妆就这么撂着，便去看她顺便劝一劝。
云妆捶床恨恨的骂了几句，这才渐渐收了泪。
“唉，公子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他怎么就——”云裳叹气，其他两人也挺郁闷的。
他怎么就不喜欢她们呢？
她们正是最娇美的年纪，又是自幼娇生惯养经过调教的，在男人面前不自觉便将最美丽、最撩人风情的一面展现出来，别说这偏远之地，便是京城之中，多少公子爷们见了她们也要垂涎得眼珠子都转不动。
可眼前这公子爷怎么就无动于衷呢？无动于衷也就罢了，居然还嫌弃起她们来了！这可真是前所未有的奇事儿。
若他是不曾开荤的，不知这里头的妙处那也就罢了。
可他分明已经娶亲，连女儿都有了怎么还——
三人商量来商量去也没商量出什么结果来，最后只得认为是卢湛心情不好，所以才会那样对她们。她们只要再接再厉就是了。
横竖只要她们在他身边伺候，就总有打动他的机会。
刘嬷嬷去了城里挑小丫头，下午的时候，便是曲嬷嬷一个人教乔小如学规矩。
曲嬷嬷也是个在这上头经验丰富的嬷嬷，且一切都听从乔小如的安排，乔小如说怎么学、学哪些她便悉心的教导哪些。
中间休息的时候，乔小如又顺口问了她一些京里的状况，曲嬷嬷也挑着一些不犯忌讳、人人都知道的说了。
因此两人一下午相处的倒是和谐。
当然，无论怎样曲嬷嬷也是长公主派来的人，若说与她交心、全然的相信她，乔小如除非傻了才会这么做。
对于曲嬷嬷，她很客气，也透着疏离。
对于她所说的话，她记在心里，但同时也保留着疑问，她是不可能会完全相信她的。
接近傍晚的时候，刘嬷嬷才带了个小丫头一脸不痛快的回来。
对她来说，真是事事不顺。
可也难怪，这样的小地方，能买着什么伶俐好用的丫头？不是粗笨不堪便是丑陋不已、木木呆呆，那一身脏兮兮的，刘嬷嬷多看一眼都想要作呕。
可是，也不能不用人呀，别的也就罢了，洗衣裳、洗碗、整理打扫房间这些事情，很显然那一家子是不可能有人帮她们做的，总不能她们亲自动手吧？
最后刘嬷嬷灵机一动，跑去得意楼找独孤豫章，让他给弄个伶俐点、能干活儿的粗使丫头来。
独孤豫章不在，这种小事儿蓝掌柜做也是一样。
蓝掌柜无法拒绝，只得自作主张，将独孤豫章院子里做粗活伺候的一名仆妇名唤作梨花嫂子的让刘嬷嬷带走。
刘嬷嬷见这梨花嫂子三十出头，干干净净的，五官算得周正，且面相也挺老实靠得住，勉强满意，总比人牙子那儿的人要好些，这才带了回来。
刚将人带回来，刘嬷嬷刚刚将梨花嫂每天需要做的事情吩咐交代完，莫氏便板着脸过来道：“公子请你们都过去，哦，那个说是病了一直躺着的也一起去。要是走不动，你们搀扶一把。”
“这个时候都过去吗？公子可说了是什么事？”曲嬷嬷笑问。
“我怎么知道，你们去了不就知道了。”莫氏道。
曲嬷嬷一滞，笑笑作罢。刘嬷嬷却忍不住嫌恶的白了莫氏一眼，心里挑出一二三无数个不是来。
几人不敢不听，只好去。
云燕等一听说公子叫去的，立刻兴奋起来，哪里顾得多想别的？当下急急忙忙奔回房间里开始补妆、换衣裳，将发髻也动了动，换上最漂亮的钗环。
想了想，又往身上弄了些香料，对着镜子嫣然一笑，这才满意的出门。
云容一点也不想去，无奈刘嬷嬷板着脸道她要是走不动她们就架着她去，只得装作挣扎起身，不过松松的挽着个发髻，穿一套半新不旧鹅黄色的衣裳罢了。
第909章 罚跪
云容面上脂粉不施，只擦了点儿滋润肌肤的香膏，往唇上略点了点胭脂。
谁知往那花枝招展的三人中间一站，反倒显得清丽脱俗，别有一番我见犹怜的动人风情，反倒将那三人给比了下去。
云裳、云妆心里头酸溜溜的，云燕又妒又恨轻哼：“还当自个是西施呢，做出这副病美人的模样给谁看。”
气得云容委屈的看向刘嬷嬷、曲嬷嬷。
曲嬷嬷一向来是不多事的，刘嬷嬷哪里耐烦去管她们谁委屈谁不委屈？
豪门权贵之家后院各种纷争她见的多了，无声的厮杀未必比男人们在战场上轻松多少，是沉是浮，得宠还是失宠，各凭本事罢了。
没本事的，活该被人践踏踩下去，变成一堆尸骨。
同情？同情的过来吗？
这个世上，原本就是各人有各命！
要怪的话，便怪老天爷去吧。
刘嬷嬷便没好气喝斥道：“好了，都给我消停点，别丢了长公主府的体面！你们都是从长公主府中千挑万选出来的，不是那等粗俗不堪的风尘勾栏女子，别做那小家子气样儿！”
云燕脸上讪讪的热起来，又羞又恼，却也不敢再做声。
一时六人来到正屋这边，卢湛和乔小如坐在上边，杨桃不在，想必是抱着小月亮在别的屋里。
田氏也不在。
莫氏与山竹站在一旁。
此时天还没有全黑，屋子里点着水晶灯罩的蜡烛，烛火烈烈，屋里一片通透明亮。
云容故意落后脚步，下意识遮遮掩掩避在云燕三人身后。
到底忍不住悄悄的抬眸朝上边坐着的两人望去。
第一个映入她眼帘之中的当然是卢湛。
然后，她脑子里“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再也顾不得去看乔小如是个什么模样了。
只见上方大刀金马端坐的男子，仪表堂堂，威仪赫赫，剑眉朗目，高鼻薄唇，五官线条般的冷峻，那双眸子亮若星辰。
他只是往他随意家常的坐着，却无形散发着强烈的男子刚烈的气息以及上位者独有的风范，令人不由自主的臣服、心甘情愿沉沦。
这是……公子？她们将来要服侍的主子？
云容的心怦怦的狂跳起来，头晕目眩，口干舌燥，腿脚险险发软。
她，她之前究竟差点错过了什么！
心里由衷暗叹：公子到底是长公主的儿子，高贵的血脉无论流落何处，与旁人自然也是不同的。
是她自己想差了！差点便错过了。
脑子里浑浑噩噩又兴奋难当的，云容一脚深一脚浅的跟着几人一同上前，跪下施礼参拜。
“都起来吧！”卢湛冷冷道：“一边站着。”
六人齐齐应是，轻轻站起。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富有磁性，又带着金属般的诱惑的冷清，云容越发心跳加速起来。
只第一眼，她便无法自拔的爱上了眼前的男子。
“云妆是谁？”卢湛冷冷道。
云妆顿时大喜，高高兴兴的往中间站，娇羞一笑：“奴婢，就是云妆。”
云容脸色微微一白，下意识握紧手心。
云燕、云裳诧异之余嫉妒暗生，交换了个眼色，两人都没有想到，四个人之中，竟然是云妆先拔得头筹吗？这可真是——
云妆飘飘然都快要飘到天上去了。
想起下午乔小如给自己的羞辱，心里恨恨暗想：只要她得了宠，一定要给她苦头吃！哼，生了个闺女有什么了不起？亏她还当做宝贝！等她为公子生下儿子，公子还记得她的闺女才怪，让她抱着她的闺女哭去吧……
云妆越想越得意，可惜，还不等她得意完，卢湛一声冷喝“跪下！”生生将她从梦境中惊醒。
云妆不敢置信抬头：“公、公子……”
“跪下！”卢湛的眼神冷得像冰块，锐利而带着腾腾的杀气。
云妆的目光一碰上他的眼神，立刻吓得心头猛跳收了回来，老老实实的跪了下去。
“公子，奴婢、奴婢犯了什么错，您、您——”云妆哽咽着，纤弱的身体轻轻颤抖。
卢湛冷笑道：“你还敢问？你中午做了什么？”
几个人闻言俱是一怔，亦心里一凛，齐刷刷的看着云妆。
刘嬷嬷不觉偏头朝曲嬷嬷看去，目含询问之意。
曲嬷嬷微微苦笑冲她轻轻摇了摇头：她并不知道中午云妆做了什么。
云燕、云裳对视，下意识的想到了一处：定是这不要脸的小蹄子背着我们去讨好公子干了什么上不得台面、见不得人的好事儿，这才惹怒了公子。哼，活该……
云妆则委屈不已，漂亮的一双杏眼中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如晶莹剔透的黑色水晶，微微抬头，要委屈又不敢委屈的道：“奴婢不知道公子在说什么，奴婢一直都和姐妹们在一起，并没有做什么呀！公子，奴婢冤枉啊！”
“冤枉？”卢湛冷笑：“你忘了我不妨提醒提醒你，你竟敢要抱我的女儿？我女儿是你能抱的吗？嗯？”
云妆呆了呆，更是大呼起冤枉来，不由得朝乔小如望了一眼，哭道：“少夫人，您可不能冤枉奴婢啊！奴婢不知您究竟在公子跟前说了什么，可中午的事您应该很清楚，奴婢——”
“哟，这是把我也拉扯进去了？你以为我跟阿湛说了什么？以为我背后添油加醋向他告你的状吗？”
乔小如笑吟吟道：“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只是告诉他，你中午要去抱我们家小月亮，结果叫我给喝住赶走了！你说，我可有说错？”
云妆一僵，顿时难堪起来。
云裳、云燕恍然大悟，却又有点儿不以为然起来，觉得云妆有点儿冤枉。
刘嬷嬷、曲嬷嬷也明白了：原来是这么简单的一件小事吗？
刘嬷嬷不以为意，曲嬷嬷却微微蹙眉：小小姐到底是主子，云妆若莽莽撞撞便要去抱她，这的确不合适……
只是，公子因此这么大发雷霆，也有些过了。
卢湛冷冷一笑，目光森然扫过她们六人，冷冷道：“我宝贝闺女不是你们能碰的，别说碰，不经我媳妇允许，连靠近都不许！”
第910章 杀鸡儆猴
卢湛原本没想这么多，可是却很认同乔小如的话。
小月亮还这么小，这会儿也就罢了，总共也就这么几个人，可是若是进了京，进了那长公主府，随随便便一个人便可靠近她，天知道会不会被人动什么坏心眼、动什么手脚？
万一造成什么无可挽回的后果，他们两口子哭都没地儿哭去。
大宅门之中的种种龌蹉，谁说得清？
况且，这云妆、云裳等算什么东西？摆明了冲着爬卢湛的床来的，她们有什么资格抱小月亮？
那香得熏死人的一身味道、那长长的涂着丹蔻的指甲、还有身上那些各种棱角的零碎挂件配饰、以及不知里头装了什么东西的香囊……
就这样的她竟敢去抱小月亮？卢湛不怒才怪。
若是他当时在场，必定会一脚将人给踹出去。
一个不三不四的下贱女人也敢去招惹他的宝贝闺女，分明是没把他闺女放在眼里、当成主子，这样的人，要来何用？
今日他就是要杀鸡儆猴，最好等她们回了京自动往长公主府中传说传说去，省得随随便便一个什么阿猫阿狗也敢在他面前放肆。
云妆一僵，不敢委屈，勉强分辨道：“奴婢，奴婢只是觉着小小姐可爱——”
“与你何干？”卢湛冷冷道：“我闺女如何，也轮不到你来评论！你心里轻视她，对吧？哼！我可不信你若是在京城之中见了别的权贵名门之家的孩子也敢随随便便上前去抱、敢狂妄出言评论。”
云妆被他鄙夷的语气说的又羞又臊，禁不住呜咽声更大了，哭道：“奴婢、奴婢不敢！奴婢没想这许多！公子饶了奴婢这一次吧，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饶不了！”卢湛满满嫌恶的瞟了她一眼，见她哭成那样也没起一分怜惜之心，喝道：“出去门外跪着，什么时候叫你起再起！”
“公子！”云妆变色惊呼，下意识朝刘嬷嬷、曲嬷嬷看去。
她连洗碗、洗衣这种“粗活”都从未做过，从小娇养出的一身肌肤白腻细嫩无比，在外头那粗糙的地面上跪着，别说什么时候叫起才许起，即便跪上一刻两刻她也受不了啊。
况且此时太阳虽然早已下山，但地上显然还存留有余热，跪在地上岂不更加难受。
“公子——”
刘嬷嬷刚开口，就被卢湛冷飕飕盯过来的目光盯得噤声，卢湛冷笑道：“长公主府真是好大的规矩，不知我那位没见过面的母亲是有多重视你们，我的话都不管用了是吗？一个贱婢明目张胆不听我的话，当着我的面反倒向一个嬷嬷求情，这嬷嬷居然也开了口？”
“老奴失礼。”刘嬷嬷一惊连忙也跪了下去，忙解释道：“公子您误会了，老奴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出京之时长公主曾经亲自叮嘱交代过老奴，让老奴好生照管她们几个。她们惹怒了公子，老奴不得不开口说句话。云妆这事不妥，的确该罚，只是——她好歹是长公主所赐，还请公子——”
“你这份大道理留着自己用吧！”卢湛毫不客气打断她：“长公主所赐又如何？我宝贝闺女还是长公主的嫡亲孙女呢！这贱婢轻视我宝贝闺女，反倒仗着我宝贝闺女的祖母撑腰？这是什么道理？你要是心里头过不去，便一块儿陪着跪去！”
刘嬷嬷一时哽住，跪在那里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
曲嬷嬷见状不妙，急忙陪笑打圆场：“大公子所言极是，刘姐，大公子是主子，此事他做主便好。大公子，老奴二人明儿、后儿还要教少夫人学规矩呢，是不是——让刘姐先起来？”
卢湛嗤道：“她爱起便起，不爱起便跪着。是她自己要跪，我又没叫她跪。”
乔小如差点儿忍不住笑出声来，心道这家伙这么一句话只怕要叫这位心高气傲的刘嬷嬷三天吃不好睡不好了。
谁没事儿愿意跪啊？这不是主子发火了，做奴才的下意识便跪下去请罪了么？
到了他口中，却变成她自己要跪。
刘嬷嬷果然脸色难看得几乎绷不住，忍着气就着曲嬷嬷的搀扶慢慢站了起来。
卢湛冷飕飕再次朝云妆盯了过去，云妆哪里还敢啰嗦？连眼泪都硬生生的吞了回去，颤抖着老老实实起身，往外头去跪着去了。
剩下五人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再乱开口。
谁都不是傻子，即便云燕那样的喜欢抓尖儿好强一点的，也极有眼色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撒娇撒痴，什么时候该老老实实。
卢湛冷冷扫了她们一眼：“都给我听清楚了，谁在我家敢对我家人不尊敬，别怪我不客气！别说长公主，搬出天王老子来也没用！都给我滚！”
五人大气也不敢出，应了一声转身退下了。
乔小如苦笑了笑，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这要闹到什么时候才消停？
况且她很明白，这不过是前戏罢了，重头压轴的，在京城等着呢！
“阿湛，你可不能对不住我，对不住我们娘俩。”饶是坚强如乔小如，也不禁有些茫然，轻叹了口气。
卢湛一笑，揽着她道：“放心，咱们还有将近三个月的时间，足够好好的利用筹谋。我卢湛若连自己的妻女都护不住，活着还有何趣味！”
“不许胡说！”乔小如心头一跳一下子抬手掩住了他的嘴，嗔道：“这些不吉利的话不许说。”尤其是眼下，多不吉利。
卢湛一笑，握住了她的手亲了亲：“唔，不说。”
一家人该做什么仍旧做什么，对于跪在外边院子里的云妆，没有人去多看一眼，纷纷无视她的存在。
云妆一开始还抽抽噎噎的啜泣着，可是哭来哭去，哭得嗓子都哑了、喉咙都干得要冒火依然没有人理会她，也就哭不出来了。
天已经全黑了下来，屋子里倒是有灯，可是光线再传到院子里的地面上，却微乎其微、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了。
在这样的暗夜里，云妆即便想扮可怜，也是做媚眼给瞎子看。
第911章 吃亏也学不乖
在这样的暗夜里，云妆即便想扮可怜，也是做媚眼给瞎子看。
膝盖如同针扎般火辣辣的痛，难受得她怎么跪、怎么偷懒都无可避免的伤到了那一身吹弹可破的细嫩肌肤。
跪了不知多久的云妆早已苦不堪言，只觉每一刻都是煎熬。
要是再这么跪下去，她这双腿迟早给废掉……
即便不废，膝盖上、甚至腿上别处，也必定会留下难看的疤痕。
她心里不由得惶恐起来，心头如坠冰窖的冰凉。
一身洁白如玉的肌肤上留了疤痕，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许多男人尤喜欢把玩女子一双修长纤细、白皙细嫩而富有弹性的腿，喜欢把玩精致小巧的玉足。
若是在把玩的时候一道两道疤痕现入眼帘之中，那该是多么的倒胃口！
“公子！公子！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公子您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云妆哭着大声求起来。
“你鬼叫什么！”卢湛没出现，倒是莫氏不一会儿过来喝斥：“大晚上的在这儿嚎什么？也不怕吓着人！大人也就罢了，若是吓着了小小姐，看公子不揭了你的皮！”
“莫大娘，求求您替我向公子禀报一声吧，求他饶了我！呜呜呜，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要是再跪下去，她的腿肯定就要废了。
无尽的恐惧袭上心间，令她颤栗。原本光洁细腻如美玉般的肌肤上有了瑕疵，她的人生注定也会瑕疵无限。
这是她绝对不能够接受的。
然而莫氏怎么可能懂得她的心思——就算懂也不会搭理她。
听了这话也只是鄙夷的瞧了她一眼：“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脸，拎不清自个的身份跑到公子跟前去求情说话！咱们做奴才下人的，没有这个道理，只有主子怎么说怎么做的理！若是不知好歹、自以为是，呵呵，那不是自己找死是什么！”
听着莫氏这夹枪带棒的嘲讽的话，云妆又羞又愧又恼，然而什么都比不过膝盖上、腿上传来的钻心的痛，呜呜咽咽依然求着莫氏。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紧紧揪着莫氏的裙角死活也不肯放她走。
莫氏气急败坏，也不敢动手打她或者推她，一时半刻也轻易脱身不得。
“公子说了，今日就到这算了，若有下次，做好跪上三天三夜的准备。”杨桃终于过来，淡淡说道。
莫氏骂了声“晦气”终于抽出了自己的裙角，同杨桃打了个招呼哼了一声走了。
杨桃冷冷瞟了胡乱擦着眼泪哽咽谢恩的云妆亦转身离开。
云妆忍着火辣辣钻心的痛强撑着起来，跌跌撞撞、走走停停，终于回到了住处。
踉跄扑倒在房间床榻上，云妆不由得放声痛哭。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会是她？
原本她心里还窃喜呢，觉得云燕那张嘴实在是讨人嫌的很，什么都要多嘴说上几句，有道是祸从口出，最先倒霉的肯定是她。
谁知峰回路转，简直就是灾祸天降——到头来最先吃苦头的却是她！并且不是少夫人给的，反而是公子给的。
公子看她的那眼神，那是真的厌恶，冰冷到了极致——令她想起来都忍不住生生打个冷颤。
她留下来，还有什么希望？
脚步声阵阵，曲嬷嬷、刘嬷嬷以及云容等都进来了。
“别哭了，哭也没有用。你们一个个有个警醒也好，在什么都没得到之前，别把自个当主子！”刘嬷嬷冷冷的道。
云容等各自垂头，心里筹谋计较。
同时也有点难以接受——她们自然知晓自己的身份的，可是在长公主府上的时候却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身边还有小丫头伺候，何时真正的做过奴婢？
没有奴婢的自觉，这也正常。
不料今日现实狠狠的扇了她们一耳光，让她们知道了什么叫尊卑有别、主仆有别。
小小姐金尊玉贵，不是她们想看便看、想抱便抱、想逗一下就逗一下的；而那位狗屁不通的粗俗乡下妇人，占着少夫人的名分，她们也只能规矩行礼。
“快看看你的膝盖吧，若是迟了只怕就真要糟糕了。”曲嬷嬷说道。
这话比任何劝说安慰的话都管用，云妆的哭声戛然而止，急忙起身要看。
起得急了，龇牙咧嘴抽气哎哟，身不由己又扑了下去，脸上痛得皱成一团。
刘嬷嬷见状便骂道：“你们几个是木头吗？还不赶紧给我上去帮忙？看她这样你们心里还得意呢是不是？我告诉你们，趁早收起这种想法！不然小心你们一个个都落不到好！”
云燕等这才连忙上前去搀扶云妆，扶她到椅子上坐好，撩起裙子，看到那两边膝盖上巴掌大一大片深紫淤红的伤痕，衬着周边那雪白的肌肤，令人触目惊心，禁不住抽一口凉气低低惊呼。
云妆更是又痛又怕又气，呜呜的又哭了起来。
“哭什么！给我闭嘴！”曲嬷嬷、刘嬷嬷倒是见多了这样的并不觉得怎样，刘嬷嬷一声喝斥，皱眉命梨花嫂上来帮她清洗。
梨花嫂将温水端上前，湿毛巾拧干，替云妆擦拭。
毛巾刚刚触碰上去，云妆便抽气“啊！”的惊叫起来，一脚踹梨花嫂怒斥：“你轻点呀！笨手笨脚要你有什么用！”
梨花嫂脸一黑，站了起来“啪”的一声将毛巾扔回盆里，冷冰冰道：“我本来就是干粗活的，伺候不了这么精细的，你自己来！”
云妆气得脑门眩晕，若非此刻行动不便早起身两大耳刮子抽过去，气急败坏瞪着她怒道：“你、你不过是买来的奴才，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甩脸子？这破地方怎么就没一个懂规矩礼数的！”
“你少说两句！”刘嬷嬷狠狠瞪她喝斥，冷冷道：“梨花嫂不是买回来的，这儿买不出什么能用的人，梨花嫂是独孤公子那的人，你给我客气一点。”
虽然大家都是太子爷和长公主一系的人，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独孤豫章不会对自己等人如何，可他好心好意派人来伺候照顾，自己等人却对他派来的人动则怒骂喝斥刁难，这不是故意下他的脸面吗？
第912章 求助无门
若他真计较起来，吃亏的还是自家。
云妆一滞，强自又嘀咕道：“那也不过是个奴婢……”
独孤豫章又怎么样？客气称呼他一声独孤公子他便真是什么公子了？不过是太子爷手下一个使唤人罢了。
哼，她们这些人，可都是为太子爷那般身份地位的人准备的，若是得了宠，将来他独孤豫章见了还得规规矩矩的见礼呢！
梨花嫂听见了这话冷笑道：“可不是，我就是个伺候人的奴才，不知姑娘是哪家哪府的千金大小姐呢？”
云妆顿时气结，红肿的杏眼抬起，恼怒瞪她。梨花嫂满脸嘲讽。
“这丫头今儿吃了苦头心里不痛快，梨花嫂你别理会她，快些替她清洗清洗吧，收拾完了，都好去睡觉。”刘嬷嬷瞪了云妆一眼示意她消停些闭嘴，又客气三分的向梨花嫂说道。
云妆也回过神来了，暗自懊恼方才不该开口。
当然，让她向梨花嫂道歉那也是不可能的，当下便垂着头，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来。
梨花嫂到底不能就此撂开不管，便答应一声再次蹲下去拧了毛巾替云妆擦拭。
只不过这一次她可没什么心情像之前那样小心翼翼了，动作虽然不算粗鲁，可是对那受了伤的地方来说，正常的力道便很够受罪了。
云妆一个没忍住“啊！”的吃痛尖叫起来，却不敢再说梨花嫂什么，只得自己咬着牙死死的忍着，额上立刻冒了汗，眼前阵阵发黑。
刘嬷嬷又气又恨，心里暗骂活该。
清洗擦拭后，众人才想起来：没有药膏。
“这怎么可以？嬷嬷，你们一定要帮帮我呀！”云妆这下真急了，说话带上了哭腔。
不上药，疤痕是留定了，并且还会是很难看的疤痕。
要说在公主府，什么祛瘀膏、活血丹自然是有的，这点儿伤看着触目惊心，其实上了公主府中的好药保管什么疤痕都不会留下。
可这儿不是京城。
她们来的急，再者顶着长公主所赐的名头，哪里想得到有人敢给她们苦头吃？根本没想过要配带那样的药。
这下子，刘嬷嬷和曲嬷嬷也没辙了。
云容心中微动，其实，她是有药的。她一向来心细，什么都喜欢防患于未然做充足准备。
因此那去瘀膏她倒是带了一小盒，留着预备万一摔跤破皮啊什么的好用。
还有治烫伤的软膏也带了一直，这个更有意思了，她是预备着万一被蛮横凶狠的少夫人借故泼热茶烫着了手用的。
心里犹豫片刻，云容到底什么都没说。
“我去找找阿蕊，看看她那里有没有药。”刘嬷嬷只得道。
说完又狠狠瞪了云妆一眼：不省心的东西，活该了吧！
田氏此时已经睡下，自打恢复记忆，她在这个家里很努力的减轻存在感，早早的便回房了。
听见刘嬷嬷找心里便是一咯噔，连忙起来。
卢湛狠罚云妆的事情她自然也知道的，也劝过他两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说教几句就行了，然而卢湛执意要那么做，乔小如也赞同，她也不好说什么了。
毕竟，主仆有别。
听刘嬷嬷寻药，田氏也为难起来，道：“我这儿并没有这样的药呀！那位云妆伤的不重吧？要不要紧？要不，从灶台里弄点儿草木灰抹一抹？那个也管用的！”
刘嬷嬷哭笑不得，心里暗叹这阿蕊在乡下生活了二十多年，果然做事都带着野路子了。
便好笑道：“瞧你这话，草木灰是她那样的人能用的吗？要是留了疤——”
田氏明白了，有些不好意思讪讪一笑，“可不，我竟忘了这个！那——哦对了，小西的医术极好，问问他去？膏药他不一定有，不过啊，他配草药是一流，弄点儿草药敷上，保管行动自如不会受影响。”
刘嬷嬷扶额，草药敷上？那丫头肯才怪！再者，草药敷上便不会留下疤痕吗？这可难说的紧。
长公主培养这些金丝雀花了无数银子，若就这么废了一个，等回了京，她和曲嬷嬷该如何交代？
“阿蕊，你看，公子那里会不会有什么药膏……”刘嬷嬷只得自己亲自开口。
田氏一滞，想了想摇摇头，苦笑道：“这——我也不知道啊。况且已经这个点了，还怎么好去找他们呢？万一吵醒了小月亮——”
这一说刘嬷嬷也没辙了。
此事原本就是因为小月亮而起，若是为了给罪魁祸首弄药膏而再次惊扰了小月亮，就连刘嬷嬷心里也没底，不敢说会发生什么事。
这位公子的脾性她算是看出几分来了，这就是个什么都不管不顾、完全不按规矩来的。
“阿蕊，我实话跟你说吧，这几个女子都是长公主府上精心培养千挑万选的，说句难听点的，最值钱的便是她们那一副皮囊了。若是有个什么破损疤痕的，长公主只怕要不高兴。阿蕊，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法子？”刘嬷嬷苦笑着道。
“这——”田氏揉揉太阳穴，苦笑道：“我，我也不知道呀……”
刘嬷嬷叹了口气，心道自己真的是病急乱投医了，田蕊素来最是老实、实心眼儿的，她能知道什么？
“你叫人帮我备牛车吧，我带她进城一趟。”刘嬷嬷道。
眼下也只能去找独孤豫章了。
“这大晚上的——”田氏吓了一跳。
刘嬷嬷却是摇摇头，态度坚决：“大晚上便大晚上吧，总比拖延到明儿早上的强！”
“那……好吧！”田氏只好点头。
丁四海还没回来，小江不过是个半大小子。
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可大晚上的赶牛车，这也有点太难为他了。
于是田氏又让莫氏在村里请了人帮忙，刘嬷嬷和曲嬷嬷一起，又叫上云燕作伴，一块送云妆进城去找独孤豫章。
云妆痛得龇牙咧嘴，若是平日里让她坐牛车，她非得数落出一大堆的不是来嫌弃到骨子里。
今日等同救命，哪里有半点嫌弃？要嫌弃也只嫌弃牛车跑得慢，会耽搁时间。
云燕则拉长着脸暗道晦气！这跟她什么相干？凭什么把她也抓着去？
第913章 叫两位嬷嬷来
好在守城的听说是乔娘子家的人，连好处费都没收便痛快的给他们一行开了城门，不然只怕还有的蘑菇。
独孤豫章那里自然有药——他倒是不想给呢，到底不敢跟长公主撕破脸、叫长公主惦记上。
反正，看她们这才去了几天就弄成这样的情形看来，就算膝盖上没有疤，也是成不了大气候的。
他乐得大方呢。
不但给了药膏，还主动派马车送她们回去——反正，他不主动，刘嬷嬷也会问。
倒不如主动，反倒让刘嬷嬷等欠他一份人情，虽然这么做心里头有点儿恶心。
这么折腾一番，回到卢乔村，早已过了半夜了。
“抓紧时间歇一歇，明日早起，别偷懒！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做奴婢，就要有做奴婢的自觉！起得比主子还晚，回头再受罚，活该！”刘嬷嬷没好气警告道。
云燕、云妆听毕都是一副苦逼脸。
云燕一肚子的牢骚：被迫大半夜出门熬了这么半夜了，明早还得早起？她这是招谁惹谁了？云妆那个死丫头，成天装天真、装无辜，她装她的，干嘛连累她？
云妆心里也委屈：她的膝盖都受伤了，走路都用不得力一瘸一瘸的，不说让她好好休养休养，还逼着早起？有没有天理了？这辈子她就没受过这样的苦。
两人各自一肚子的牢骚和委屈，到底也不敢拿势作乔，一早便起来了。
卢湛照例带着龙小西、怀宣、宝哥儿在练武场习武。
云燕三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想过去又都有些不敢。
三个人在园子里一处树荫岔道上推推搡搡、说来说去，谁都不敢再当这个出头鸟往卢湛跟前凑，都盼着对方先去。
忽见乔小如抱着小月亮、带着杨桃在散步，往另一边大槐树下的树荫去了，云裳心里一动：“不如，我们先去给少夫人请安？少夫人应该最了解公子了，若能听她说说……”
云妆虽有些怨乔小如“告状”害了自己，眼下也没有别的法子，再怨也还得求着她不是？便也没反对，与云裳、云燕一起过去。
远远的乔小如便看见她们走过来，人还没到跟前，那一股子脂粉香味先随风吹了过来，她不由得令小月亮的脸挪了个方向，皱了皱眉。
“你们过来干什么？不是说了吗？我这儿不用你们伺候！”不等她们走到跟前，乔小如便出言叫住，不让她们再上前。
“少夫人是主子，奴婢们给少夫人请安是应当的！奴婢们不敢图省事儿偷懒。”云裳陪笑着道，三个人齐齐屈膝福身。
乔小如可有可无的“唔”了一声点点头，淡淡道：“行了，这些虚礼意思到了就成，都下去吧！”
三人都是一愣，万料不到她态度如此平淡如水。
按说自己等人对她低声下气、对她奉承，她不是应该乐呵呵、得意洋洋的接受着吗？
毕竟，世上几个女子没虚荣心？尤其她这样没什么见识的，自己等人奉承巴结，她该高兴得意、留自己等人继续奉承才是啊，怎么反倒把她们往外赶？
她这是——蠢笨到了极点什么也不懂，还是自惭形秽没脸跟自己等人争所以把她们往公子身边赶？
总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你们还不走？一个个还杵在这儿做什么？”乔小如见她们没动，有些奇怪的又道。
“是……少夫人。”云燕三人交换了个眼色，无奈只得离开。
“少夫人，奴婢，奴婢的腿受了伤，能否回房休息片刻？”云妆忽然吞吞吐吐的说道。
虽然她打心眼里很不想便宜了云燕、云裳这两个，可是每走一步路两边膝盖都针扎般的难受，她却又哪里是吃的了这样苦头的人？
乔小如眼底划过一抹嘲讽和冷意，这位姑娘看来受到的教训还是不够啊，以为自己是软柿子好捏吗？
区区一个奴婢，当着主子的面要求回房歇息？她是把她当成什么了？
“你说呢？”乔小如似笑非笑反问道。
云妆一滞，突然有点拿不定乔小如这话里的意思。
“奴婢——自然是听少夫人的……”云妆心里微微发寒，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说道。
乔小如冷冷瞥了她一眼，却是转向云燕道：“你去将曲嬷嬷、刘嬷嬷叫来。若她们问什么事儿你就说不知道，等她们来了便知。快去！”
云燕怔了怔，只得应一声“是”一头雾水的去了。
曲嬷嬷、刘嬷嬷正在商量今天该教乔小如一些什么内容、怎么教，云燕忽然跑来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通话，两人更一头雾水，少不了问为何？
听云燕摇头说不知，两人皱皱眉，便随她过去。
“少夫人！”
见她们来了，乔小如便微笑道：“有件事我想要请教请教两位嬷嬷，两位嬷嬷是最有规矩的，必定能说出一番叫人信服的道理来。省得事后有人眼泪汪汪的扮委屈，我倒成了恶人了！”
乔小如一番似笑非笑的话，说的云妆、云燕三人脸色俱是一白。
三人竟不知，她的嘴巴如此厉害。
曲嬷嬷、刘嬷嬷也有些意外，两人不由得朝三人扫视了一眼，刘嬷嬷恨恨的瞪——没一刻消停的！
乔小如向杨桃使个眼色示意。
杨桃微微点头，便上前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了。
说云妆三人过来请安，云妆以腿疼为由要求回房休息，少夫人没答话，不知京城的规矩如何，究竟该不该答应，故而特意请两位嬷嬷过来。请两位嬷嬷说说该不该答应了云妆。
杨桃口齿伶俐，说起来亦客观，曲嬷嬷和刘嬷嬷脸色一时极不好看起来，云妆更是脸色一白。
身为奴婢，哪里有以此为由主动向主子请求回房休息的？若主子主动提及了，那是主子的恩典，主子不提，哪里轮得到做奴婢的自己提？
况且，这伤还不是为了保护主子而受的，反而是僭越了本分而受罚来的，还敢要求休息？
这要是在京城中，哪家有这样无法无天的下人，只怕早就拉出去了。
第914章 再罚
这要是在京城中，哪家有这样无法无天的下人，只怕早就拉出去了。
说到底，云妆心里仍然没把乔小如当一回事儿，才敢在她面前放肆。
乔小如若不应，说不定她就要装作摔一跤好控诉她的冷酷无情、待下刻薄了。
若卢湛再是个糊涂的，她往卢湛面前一摔，哭诉几句，乔小如更百口莫辩。
可她万万没料到，乔小如却将这两位嬷嬷请来了。
“两位嬷嬷，如何？我可该应了她？”乔小如笑问道。
云妆又羞又气，忍不住低低抽泣起来，呜呜咽咽道：“少夫人，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奴婢是真的疼啊！疼的受不住了……少夫人您心地善良，奴婢才敢大着胆子请求。奴婢知道是奴婢僭越了，求少夫人饶了奴婢吧！”
“我还当你从长公主府中出来，多少也懂些规矩，谁知连尊卑都不放在眼里。”乔小如声音里透着一股冷意，冷笑道：“我问两位嬷嬷话，叫你出声了吗？你抢着又是说又是哭的，是怎么回事？怎么？是真的不懂规矩呢，还是瞧不起我这个少夫人、不把我放在眼里呀？”
云妆一噎，咬着唇要抽泣不敢抽泣的，好不委屈。
乔小如俏脸一冷，冷喝道：“跪下！”
云妆身体一僵，猛地抬起了头，目露惊恐。
还跪？还跪她还有命吗？
刘嬷嬷也急了，忙陪着笑脸道：“少夫人，她膝盖上有伤，少夫人便暂且饶了她跪吧！少夫人要教导她，用别的法子也是一样。”
乔小如冷冷道：“如此，刘嬷嬷是在教我怎么责罚下人吗？”
刘嬷嬷刚张嘴欲言，曲嬷嬷急忙将她衣襟轻轻一拉。刘嬷嬷回过神来，忍着气道：“老奴不敢。”
乔小如扭头盯着云妆：“你跪，还是不跪？你若不跪，那也简单，我这儿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即刻收拾你的东西，给我滚！我倒要看看你这双娇贵的脚能不能走到县城去雇车、能不能回到京城去告状！”
云妆本来想着既然这少夫人如此针对她折腾她，她还留下来干什么？回京未尝不是好事！走便走，谁稀罕待这儿？
等将来她们进了京，有长公主为自己做主，照样自己想怎么样便怎么样。
那时，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可嚣张的。
然而乔小如后边一句话着实把她给吓坏了。
走？先不说她根本有没有这么大力气走出去，即便能走，她也不认识路呀。要是万一碰上个劫财劫色的，哭都没地儿哭去！
“少夫人，奴婢这张贱嘴该死！奴婢嘴贱，您掌奴婢嘴吧！”云妆呜呜的哭着，一咬牙抬手噼里啪啦的自己打起自己嘴巴来。
料想再如何掌嘴，嘴上、脸上的伤也总要比膝盖上的新伤添旧伤要好得多。
乔小如却是冷冷道：“你乐意抽自己耳刮子你便抽，若是长公主在此，她要你跪，你敢讨价还价？不跪，那便滚。管不住自己的嘴，不分尊卑，就连受罚也要跟主子讨价还价——”
乔小如一声冷笑，嘲讽的瞟了曲嬷嬷、刘嬷嬷一眼：“这就是长公主府出来的人？长公主若知晓了，恐怕也要嫌丢脸吧！”
刘嬷嬷等脸色一变，无不恨恨瞪云妆。
云妆亦心惊肉跳——谁不知长公主是个最好强要脸面的？若被人说她府上没规矩而叫人笑话，她哪里还可能护着自己？不拔了自己的皮就算好的了。
双膝一软云妆低低惊呼跪了下去，膝盖上钻心的痛意袭来，眼泪刷刷的流，咬着唇，忍不住又低低抽泣起来。
“媳妇儿，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卢湛走了过来。
众人见了，急忙齐齐施礼：“公子！”
卢湛摆摆手算是应了，笑着朝乔小如走去：“小月亮出来这么久该回去了！”
乔小如笑道：“可不是我也糊涂了！等这点事儿解决掉就回屋。我倒是也想快呢，可惜我使唤不动人，人家死活不肯听我的，我也没法子。幸好你来了，这儿就交给你了！”
卢湛冷冰冰的目光落在刘嬷嬷等人身上：“全都跪下。”
刘嬷嬷等一滞：“公子——”
卢湛目光更冷，利剑般盯过去，生生令话要出口的刘嬷嬷噎住，“讨价还价？嗯？长公主府很威武啊，几个奴才也很有体面，谁也使唤不动。既然如此，收拾东西滚吧！”
“老奴不敢！”刘嬷嬷、曲嬷嬷急忙跪了下去。
云燕、云裳恨恨瞪了云妆一眼，也忙垂头跪下。若非那小贱人连累，自己怎会受罪？
“怎么回事？说吧！”卢湛盯着刘嬷嬷。
刘嬷嬷只得开口，将方才发生的事都说了，当着乔小如的面，她倒不敢偏颇。
卢湛实在也有些厌烦了，冷冷道：“认清楚你们自己的身份，认清了自己站起来，认不清便多跪一会。若认清了今后还敢再犯，我打断你们的腿！我媳妇是你们能作贱的？你们是什么东西？”
“我们走吧！”卢湛转向乔小如，与她抱着小月亮一同离开。
刘嬷嬷等无不噤若寒蝉、心惊肉跳，一个个才刚跪下去，哪里就敢起来？
“嬷嬷，我们该怎么办呀！”云燕看着刘嬷嬷、曲嬷嬷，心里也茫然起来。
云妆呜呜咽咽道：“嬷嬷，您们让独孤公子把我们送回京城吧，呜呜呜，公子他、他——”
他根本对她们没半点好感，来了这才两三天，她的腿都要跪废了。
这要是再待下去，只怕连小命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云燕、云裳也有些茫然，但更恨云妆。
“如果不是你多事，哪里会变成这样？说起来都是你连累了我们，你倒好，还想一走了之？”云燕忿忿道。
“我又不是故意的！”云妆委屈。
云裳也忍不住了，冷笑道：“是啊是啊，你很无辜，你很冤枉，是我们自己活该！主子的话你听着便是了，谁叫你多嘴顶撞、还想讨价还价？也不看看自己是谁！真想讨价还价，等你得宠了有所凭仗再来显摆吧！你惹恼了主子，却连累了我们！”
第915章 终于老实了
“你们！”
“我们怎么我们？我们冤枉了你不成？你就这么矜贵？这么矜贵你投胎当千金大小姐去呀！别叫我们恶心！”云燕冷笑。
云妆又气又愧，呜呜的掩面更哭了起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闹？”曲嬷嬷叹了口气。
刘嬷嬷冷笑道：“你让她们闹，让她们哭，等这条小命交代了去她们才真正知道厉害！想这会儿回京，做梦去吧！你们这般回去，长公主会赏你们不成？”
三人脸色都是一白。
赏？只怕会直接要了她们的命……
几个人跪了又两刻多钟才起来，相互搀扶着回去。
刘嬷嬷、曲嬷嬷匆匆吃了早饭，便去教乔小如学规矩。至于这几个口水仗打的如何、各自心里又是什么主意盘算，却不是她们能管的了的了。
不过两人心下已经明白，除了云容不算，其他这三个，恐怕很难很难再得公子青睐了，尤其是云妆。结果如何，看她们自己的造化吧。
反正，与她们两人毫无关系。
乔小如见她们两人神色不变、丝毫没受影响的继续教自己学规矩，心下也有些佩服：到底是几十年的老嬷嬷，沉得住气，这一份波澜不惊的养气功夫，便不是那几个能学得到的。
想着她心里又愁起来：也不知长公主府中那些下人，有多少是像这两个、甚至比她们还厉害的，将来碰上了，还真有些麻烦呢！
若都像那几个花瓶一般，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了。那几个那样的，真想要收拾，简直太简单不过。到处都是小辫子，随便抓。
抓着一根，就能要她们的命。
今日再学规矩，刘嬷嬷似乎也妥协了，眉目低垂间眼波平淡，再不对乔小如横挑鼻子竖挑眼，乔小如要略过不学的，她也不再多嘴。
乔小如心里松了口气，半是认真半是应付的跟她们学着。
她可没把希望全部寄托再她们身上，毕竟，她们来的最初目的就是折腾、刁难自己。
长公主既然能派她们来，那么自然她们是长公主信任的人，甚至可能是心腹。
这样的人，会真心为她着想？
她已经与穆南王府那边说好了，进京前的最后那一个月，穆南王府那边会暗中派来可靠的嬷嬷，向她讲述京城之中的局势以及那些将来必定会接触到、甚至可能经常走动的权贵之家的情况。
顺便，她会将这两人教导的规矩演示一遍给穆南王府的来人看，是否存在什么不妥之处。
穆南王府虽然不掺合京城中事，但一直有暗探在打探，并且定时回报消息。
云燕等三人这日之后也老实了，尤其云妆，再也不敢说什么脚疼要休息的话。
每天一早一晚，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到乔小如面前请安，若乔小如打发她们走，老老实实的就走，若不打发，便要留下伺候。
当然，乔小如是不会留下她们的，见了都嫌碍眼呢。
她们来请安的时间也颇为微妙，几乎总在卢湛来之前那么一小会儿便到了。
有那么几次与卢湛碰面。
若卢湛还没来，乔小如就打发她们离开，她们也没敢磨蹭，老老实实就走了。
乔小如有些玩味：倒是长进不少啊！
或者说，这才是她们的真实水平，之前之所以会频频出错，那是因为压根没将自己放在眼里、没把自己当成对手。
以为自己一个乡下女人在她们面前唯有战战兢兢应是的份儿，认为她们是长公主亲自派来的身份地位便高人一等自己万万不敢把她们如何，这才言行间轻狂放肆起来。
可若一开始她们去的是某位皇子府上或者其他什么大人物的府上，想来是很能小心谨慎，给正室夫人添不少堵的。
不过，乔小如也不怕她们，因为她有卢湛。
只要他向着自己，她们纵然再花样百出也没用。
若卢湛起了什么心思，她也懒得跟她们争，大不了桥归桥路归路便是。
她只要离开便好。
报复什么的，那也算了。胳膊拧不过大腿，她一个弱女子，拿什么去报复长公主的儿子？男人变心这种事，有何道理可讲？好聚好散便是。
这才又过去四五天，云燕三人有意无意的不知找了多少机会出现在卢湛面前晃荡，什么赏花、扑蝶、不小心在他面前摔跤、丢帕子等等，总之花样百出，卢湛始终冷眼相对。
倒叫莫氏等看了许多笑话。
这日，乔小如表示有事要和卢湛出去，让曲嬷嬷、刘嬷嬷两个休息一天。
曲嬷嬷倒还罢了，刘嬷嬷心下很有意见，但也知道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根本不是自己说了算的，她即便有意见也改变不了什么，只得也应了。
家里头前阵子买回来两头正在产奶的山羊，每日取了羊奶给熬煮了给小月亮喝。乔小如和卢湛出门的时候，便将小月亮交给山竹、杨桃。
她与卢湛也没去远地，就在栾村。
唐六斤、关为、蓝掌柜、张小泉、乔怀德、乔牧、独孤豫章、黎账房、乌朵等都来了。
乔小如与卢湛要离开的消息他们早些日子便已得知，各自在思索着将来和记商行的经营发展，今日聚在一起，便是拿出各自的方法讨论，制定出一个完善的方案规划来。
独孤豫章来到随云县这么多年，苦心寻找，却一直没有那批神秘宝藏的下落，他也要离开了。
太子失望之余已经放弃了这笔宝藏。在太子看来，或许这就是一个子虚乌有、故弄玄虚的骗局。
独孤豫章是他手下干将，自然不能一直在这件分明不可能有结果的事情上一直耗下去。
即便他不召独孤豫章回京，乔小如和卢湛去了，独孤豫章也是会想方设法回去的。
有他在京城照应一二，他想，他们碰壁总会少一些。
他一走，蓝掌柜、武掌柜都会走，那么春辉堂与得意楼，便也并入和记商行，从此以后算作一处了。
栾村宅子的花厅中，众人见了面，少不了一番感慨，心里多少都有些黯然不是滋味。
第916章 商议将来
谁也不曾料到，卢湛竟另有身世，且来头这么大。
乌朵那样一个成天笑嘻嘻的神经大条女，见了乔小如就哇的哭了出来，扑在她身上紧紧抱着她哭道：“小如，你们就不能不走吗？我看留下也挺好的呀，京城哪里有这儿这么自在呀！”
卢湛默默扭过头去，算了，今天便允许她抱媳妇一回吧……
乔小如轻轻拍抚着她的背后，心下亦不由伤感。
好容易才安抚好了乌朵，一行人方坐下来商量正事。
这件事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商量好了定下来的，今日能讨论出个大体的方向就算不错了。
各人回去之后再思索考虑，至少还得再碰头四五次，才能将所有的东西敲定。
中午也是在这儿吃的饭，刘三喜等几家的媳妇做的饭。直到下午天色将黑，众人才各自散去，约好了五天之后再聚。
乌朵没有跟着他们回去，而是跟着乔小如、卢湛回家。
这时候天色将晚，刘嬷嬷等都没有见到乌朵，第二天才见到。
乔小如学规矩的时候，乌朵在旁边听了、看了一会儿，刘嬷嬷想要开口赶人，到底忍住了。
虽说她们这些有身份的嬷嬷教导规矩的时候是不许不相干人等在旁边“偷看”的，但这女子身份特殊，且一看便是不好惹，她也算识趣了些，不敢处处彰显自己从京城来的优越感动则忍不住出言指点什么，忍下了只当没看见。
她觉得自己吃了亏防着乌朵，殊不知乌朵对这事儿压根一点兴趣也没有，没看一会儿便哈欠连连、昏昏欲睡。
曲嬷嬷哭笑不得，刘嬷嬷气得差点要内伤吐血。
要知道，京城中多少名门千金巴不得有机会跟着她们学规矩？哪一个不是欢欢喜喜、聚精会神？
这蛮女倒好，听着听着就打哈欠想睡觉，她们有这么差劲吗？
乔小如见了暗笑，不过也没让乌朵走，她想留便留，若是真困极了想睡觉，自然会回房去睡。
乌朵到底觉得太无聊了，不多会儿便起身笑嘻嘻向乔小如道：“真是太无聊乏味了，小如我可真佩服你！哎，你继续，我去跟小月亮玩！”
同住一个院子里，少不了会与那几位云姑娘碰面，乌朵是一千一万个看她们不顺眼，变着法儿的折腾恶作剧整治她们。
那几个倒是想告状，可一听到莫氏说乌朵小姐是少夫人的姐妹，哪里还敢提半个字？只得忍气吞声尽量避开乌朵。
后来发现避无可避，又怕吃亏，只好成天缩在屋子里不出去。
以至于卢湛也眼前清静了一阵子。
卢湛不是没想到索性将这几个女的远远赶走打发了事。只是，正如乔小如所言，这几个不过是先锋罢了，就算折了也无关紧要。长公主那里，还不知多少这样的在等着呢！
倒不如让她们自己死心。
回了京城禀了长公主，传开了去，或者能令不少人歇了心思。
故而他一直只是冷眼，很看不过去了便喝一声“跪下！”倒是没有怎么折腾她们。
如果她们不跑到自己面前来献殷勤奉承，他压根理都不理，全当她们不存在。
丁四海终于回来，古青锋和柳飞随他一起回，荆蓬也没有再来。
依然是栾村相见。
古青锋、柳飞问明卢湛情况，感慨不已。
他们都是卢湛的挚友，自然明白他的心思——
“没想到峰回路转，这下子，你是无论如何也避不过去了！”古青锋叹道。
卢湛倒早已想开，淡淡笑道：“既然避无可避，那便迎头而上，我卢湛只是不愿意招惹麻烦，并不表示我怕了。”
古青锋掏出一封信交给他，笑道：“这是岳大哥写给你的。阿湛，咱们几个生死与共，早已是一体的，你需要我们做什么但说无妨。退一步说，在外人眼中，咱们是一伙的，你卷入了进去，我们谁都不可能置身事外！”
卢湛心里一暖，感激的点点头，道：“正因如此，我才让丁四海去把你们追回来。”
他的身份一旦曝光，过往肯定会被人揪出来。古青锋等人同样是避不开的。
有人想要拉拢他，必定会接近、拉拢古青锋、岳天翔等人；有人想要对付他，也不会放过古青锋他们。
除非，他们躲得远远的，隐姓埋名。否则无论如何都逃不开。
不惹是非，不表示是非不会来惹你。
他叹了口气，道：“无论如何，我总要护你们周全。”
古青锋、柳飞都笑了，“你不要见外，我们好好的，也未必有人能拿我们怎么样。”
古青锋向卢湛说了自己与岳天翔商定的计划：岳天翔依然留在北境军营中，有了他这一层关系，太子那边肯定会主动派人接洽，到时候他可借此扩大自己在北军营中的力量，获得更好的职位，好好的经营北边地盘。
而柳飞已经脱去军籍，会与古青锋带着几个得用的属下即刻进京，好好打探打探京城中的局势和各方势力如何。
他们默契的都没说，尤其着重会打听关于长公主府的一切，因为这与卢湛、乔小如息息相关。
顺便，购买一两处宅院，当做将来的联络处，若能展开一点小生意，那就更好了。
乔小如想了想，便笑道：“义姐你们进京之后，帮我留心一些有能力的掌柜、伙计，能招聘了来最好。京城中商业状况，想来片区中的地保是肯定清楚的，拜托义姐也帮我打听打听，能盘下一些好铺面就更好了。如果可以，在城郊二三十里范围之内，购置三四座规模大一些、来源清白的庄子。唔，即便是没什么出产的荒地也行！义姐和柳飞兄弟不如先在得意楼独孤公子那里住几天，先向独孤公子打听打听，我这儿准备好了银票，便交给义姐。”
卢湛一笑，偏头看了自家媳妇一眼，眼神温柔，冲古青锋笑道：“义姐若能打听了，自然最好。”
其思虑周祥，古青锋心下不由有几分佩服，点头笑道：“好，我一定会争取做到。”
第917章 那处宝藏
乔小如含笑道谢。
回到家里之后，乔小如便将账本拿出来开始噼里啪啦的算账。
她自然不会将所有的家底都带上京，相反，她本计划留下绝大部分交给唐六斤和卢怀金、乔牧，给他们留下运作的充足资本。
和记商行仍然要发展，但毕竟这是已经暴露在明面上了的。以后更重要的是发展暗线商号，那样，赚来的钱、铺展开的势力才是真正属于她和卢湛的。
还有与乌夷部族的关系，得进一步的巩固加强。乌朵他们不但是她和卢湛的朋友，也算是一条退路，至少，万一将来倒霉了无处可去，还能往乌夷部族里躲一躲。
想要做到这些，最需要的就是钱。
纪连瑾那里倒是可以借，却也不能全靠借啊。
看完账本，一共两百多万两。乔小如叹了口气，除了这些，再从纪连瑾那里借几十万，凑够三百万，她一个子都不打算带上京，全给唐六斤他们留下。
“阿湛，你还记得伏牛山里那些宝藏吗？”乔小如下意识四下看了一眼，才小声的对卢湛说道。
家里多了那么几个外人，实在令人很不高兴，做什么都要防备着。不但是她，山竹、杨桃也受了她的交待。
这也是无奈之举，若连这么几个都没法应付过来，等进了京又该如何？
如果可以，她一点也不愿意动用那笔宝藏，最好就是永不见天日。
毕竟，那笔宝藏的数额太庞大了，大的让人心惊肉跳。一旦走漏哪怕一丝丝风声，极有可能会惹来天大的灾祸。
卢湛眉心一跳：“媳妇儿你是想——”
“阿湛，我们缺钱。”乔小如道。
卢湛一笑，将她揽入怀中，沉吟道：“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咱们两个这两天准备准备去一趟，取一小部分出来。”
乔小如点点头，笑道：“那些一看就是稀世珍宝，取一小部分也足够了。到时候，交给独孤公子吧，请他帮忙暗中变卖。”
若论人脉渠道关系，古青锋自然没办法跟独孤豫章相比，乔小如他们自己也是一样。
那些宝石、珍珠都太过惹眼，想要叫买家查不出来来源的变卖掉，或许也只有独孤豫章能做得到。
穆南王府自然也能做得到，可是纪连瑾肯定做不到，他得吩咐穆南王府的人去做。
而穆南王府的人，保不准不会将事情告诉穆南王。
想来想去，他们只能选择相信独孤豫章。
独孤豫章也值得他们信任。
两人没有耽搁，第二天便出发。因为古青锋很快就要启程进京，虽然不是立刻就需要这么多银子，但进京之后想要活动，自然得要了。
独孤豫章暗中分销，也是需要时间的。
两人对家里说是有事出去一趟，等三天左右才回来，让山竹、杨桃以及莫氏好好的照看好小月亮，除了田氏等自家人，不准任何人接触。
刘嬷嬷隐忍了好一段时间的脾气终于忍无可忍的爆发了，对乔小如表示了一大通的不满，指责她如此不上心的学规矩，要学到什么时候才能学好？
她心里更恼，心道这若是在京城，谁用这么个态度跟她学，她还肯教才怪！
乔小如懒得理她，卢湛一句喝斥就让她乖乖闭嘴。
刘嬷嬷满腔不满也不敢再说半个字，她算是明白了，只要公子态度强硬的护着少夫人，谁也不能拿少夫人如何。偏这少夫人也不是个省事的。
她不由得下意识的想道：即便是长公主，恐怕也不能……
心头一凛，刘嬷嬷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这一次也算是故地重游了，离开村子没多远，卢湛便将身体一矮笑道：“来，媳妇儿我背着你。”
乔小如心中一暖，笑嘻嘻的爬上他的背后：“好呀！”
她圈抱着他的脖子，扑在他宽厚的背上，他扭头，两人相视一笑。
那会儿他还傻着，总是缠着她不肯放，出门赶路没人的时候，总想背着她。
虽然背后背着个人，丝毫也没有影响卢湛赶路的速度，下午三点左右两人便到了伏牛山。
随后又花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来到了宝藏埋藏之地。
盯着这被他和乔小如两人做了掩饰的藏宝之地，卢湛忽然道：“媳妇儿，按说咱们随云县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偏远之地，独孤豫章是太子手下得力干将，你说，他怎么会跑到这儿来开个酒楼、一待就是这么多年？”
乔小如一怔，听他这么说起来，还真的有点奇怪。
脑中灵光一闪，乔小如忽然惊叫道：“难道、难道他是为了寻宝？”
卢湛点点头：“不无可能。否则实在想不透，这儿还有什么吸引他的。”
“那就糟了！”乔小如顿时无力扶额，苦笑道：“这么一来，咱们还怎么请他帮忙分销宝物？”
如果独孤豫章真的为了宝藏而来，见到他们交给他的东西必定会起疑。
乔小如和卢湛的家底他再清楚不过，全是指头大小、甚至更大的纯宝石，便是皇妃王妃命妇们，一整套头面上能镶嵌两三颗这样的便极有面子、极难得了，何况他们一下子拿出来这么多？
是个人都会怀疑好不好。
他对太子的忠心毋庸置疑，否则，太子也不会派他来干这件事了。
并未大张旗鼓而来，可见太子绝对是存了私吞、而不是上缴国库的想法，既然如此，那么来办此事的当然就得是心腹了。
卢湛想了想，却是笑道：“无妨，还是交给他处置吧，不然恐怕更容易被人得到风声。此事对太子虽无利但也无害，他应该知道怎么做的。他若敢乱说出去，哼，我第一个便会杀了他。即便说出去，顶多也就是这笔宝藏不属于我们，我们也没什么损失。”
乔小如听他说杀了独孤豫章不觉微微嗔了他一眼，心却是一下子定了下来，点头笑道：“好吧，还是告诉他。我也觉得他是个可以信任的君子，不会出卖我们的。”
卢湛深深的望了她一眼，笑着“嗯”了一声。
第918章 很安全
卢湛深深的望了她一眼，笑着“嗯”了一声，心里却道：那小子贼心不死，心里头还想着你呢，他当然不可能会说出去。唔，媳妇儿你最好一辈子都这样，压根不明了他的心思……
此时已经暮色降临，两人准备明日开挖取宝。
找了个暂时栖身之处，便开始准备晚餐。
卢湛握着乔小如的手笑道：“走，我带你一起去猎两只山鸡，这个时候山鸡归巢，是最好猎的时候。”
“嗯！”乔小如笑吟吟的答应着，与他一起往茂密的参天树林里走去。
夕阳西下，金色的光芒照耀过来，光辉在草尖树叶上跳跃着，森林里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淡金色。
各种大大小小、看得见或者看不见的鸟儿们陆陆续续开始归巢，发出各种各样的鸣叫声，森林里越发显得清静而深幽。
牵着身旁男人的手，感受着他宽厚手掌中传来的温度，乔小如觉得很安心、踏实。
有他在的地方，她根本无需考虑自己的安危，因为他会帮她考虑。
这个男人，她到底没有看错的。
云燕等初初到来的时候，若说她心里一点儿紧张不安都没有那是骗人的，毕竟这可不是现代法治社会，小三、小四之类的还是见不得光的。
在这个男人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想要几个女人便要几个的古代，谁能保证感情忠贞？谁能保证不被富贵迷花了眼、迷惑了心？
她的男人之前对她或许是真心的，然而当他可以有更多、更好的选择时候呢？
所以对于云燕等人的到来，她一个字也不肯说，更没打算主动去对付她们。
只有傻女人才以为对付收拾了小妾妖精们便可牢牢守住自己的男人，男人如果要变心，小妾妖精们自然收拾一拨再来一拨，无穷无止的争斗除了令自己变成一个面目可憎、连自己都不再认识自己的怨妇，还有什么用？
她到底是幸运的。
他既态度坚决，那么她自然不能令他孤军奋战。
乔小如心里一甜，不觉高高翘起了唇角。
卢湛似乎察觉了什么，下意识偏头，便看见自己的女人嘴角噙笑、眉目温柔，淡金色的落日余晖映在她的脸颊上，脸颊上生着淡淡的光晕，好不可怜可爱。
卢湛心神一荡，笑道：“媳妇儿笑什么？说给我听听让我也高兴高兴！”
乔小如“噗”的一笑，道：“没有什么，就是，高兴啊！阿湛，我很高兴，我们还在一起。”
卢湛一滞，不由得停下脚步，双手扶住她的双肩，正色道：“小如，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我们一家人会永远在一起！”
“嗯！”乔小如心里一软，轻轻伏在他的怀中。
卢湛伸臂，将她紧紧抱住。
心口相贴，感觉着彼此的心跳，他们的心一直都离得这么近，从来没有变过。
“好啦！快去打猎吧，不然等会儿天黑了空手而归，咱们今晚就要饿肚子啦！”半响乔小如松开他自他怀中直起身来笑道。
卢湛嘻嘻一笑，揽着她继续往前：“媳妇儿放心，你男人怎么也不会让媳妇挨饿！”
森林中山鸡颇多，以卢湛的手艺，很快便猎到了一只。
听着那重重的“噗”的一声落地，乔小如忙奔上前去捡了回来，笑道：“好漂亮的羽毛，好肥大的山鸡。这一只想必也够咱们吃了，还是出去吧！”
日落西山之时光线原本就收得快，森林里尤其，这一会儿的功夫，便已是暮色深重，看那数米外的树木影影瞳瞳都看不清了。
万一不留神踩着什么毒蛇毒虫之类的岂不糟糕？或者万一有猛兽出没不留神惊了它们就更糟糕。
“好吧，明早咱们再猎。”卢湛一笑，只当她害怕，便带她出去。
出了树林，天空其实还颇为亮堂。
两个人寻了溪沟将山鸡剖洗干净，乔小如顺便又用那内脏引诱了许多鱼游过来叫卢湛抓了一些。
寻了柴火到临时过夜之处，两人便开始生火烤起山鸡和鱼来。
此次一行，相当于故地重游，两人的心情都很奇妙而美好，说笑着从前的事，心里自是甜蜜。
卢湛更有些按耐不住的挨挨蹭蹭起来。
话说，以前来的时候，他还是个憨头憨脑的傻子，想起来还真的有些不甘心呢！不知叫这女人看了多少笑话去。
拥她在怀，真想狠狠的报复回来，狠狠的把她给吃了。
他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
当月上中天，玉盘似的明月高高悬挂在深海似的苍穹之中，地上篝火簌簌摆动，周围各种虫鸣以及悠长古怪的鸟鸣，风吹过，窸窸窣窣的响，气氛似乎正好。
既温馨，又有点儿新鲜和奇异、以及刺激紧张。
卢湛看着媳妇的目光渐渐的有点儿不太对起来。
乔小如一抬头对上那一双深邃如海一般的眸子，那目光似乎会勾人，直将人勾得沉溺下去。
她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了？”
这个时候的男人，明显的让她感到了些许害怕，心里头有种毛毛的感觉。
“媳妇儿！”卢湛笑嘻嘻的将人整个圈抱再怀中牢牢的禁锢着，低下头凑在她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
乔小如的脸“轰”的一下大红，又是羞又是恼又是好笑的咬着唇笑着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我不要！”
卢湛见了她这副模样，什么不要？在他眼中这分明就是欲拒还迎嘛！霎时狼血更加沸腾，喉头一紧，眸光骤敛，邪笑道：“好媳妇儿，这里很安全，我保证！”
“我才不——唔，卢湛……”她话没说完，便被男人霸道的吻住了唇，将一切的反对和嘀咕统统堵了回去，深吻着她，顺势扑倒在地……
苍穹中，那玉盘似的圆月似乎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羞人景象，悄悄的躲进了云层里。
次日，乔小如醒来的时候，天光早已大亮，太阳已经升起老高，照耀在身上，暖融融的。
竟睡到了这个时候！
乔小如忙一骨碌翻身坐起，秀眉微蹙，一手下意识的揉了揉腰间，可惜，手也是酸软的。
第919章 挖取宝藏
乔小如忙一骨碌翻身坐起，秀眉微蹙，一手下意识的揉了揉腰间，可惜，手也是酸软的。
四肢都是酸软的，整个人也有点轻飘飘的。
不远处，卢湛已经猎了早饭回来，一只山鸡和两条巴掌大的鱼正架在火上烤着，山鸡油汪汪金亮亮的，散发着阵阵香气。鱼身上也呈现着一层诱人的焦黄。
“媳妇儿，你醒了！”卢湛听见动静，抬头看见媳妇坐了起来便起身过来，很是体贴的笑道：“你睡得很香，我没忍心叫醒你。”
乔小如脸又一红，忍不住嗔了他一眼。
她睡得很香吗？睡得很死才对！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干的好事才害得她——
卢湛嘿嘿的笑，抱着她道：“咱们是夫妻，这里又没人，你羞什么。后来你若不是那么娇声低泣的求饶，我可能会快一些罢手。昨夜——没弄疼你吧？”
“卢湛！”乔小如更加恼羞起来，双颊忍不住又爆红，气呼呼道：“你真是个混蛋！不许再说啦！”
“好好好，不说不说！来，我扶你去洗脸。”卢湛神清气爽，眉眼笑得开了花，心里却是回味无穷，觉得在这荒郊野岭似乎别有一番情趣，以后还可以再试试。
当然，这种事情是不需要跟媳妇儿商量的。媳妇儿脸皮薄，哪怕心里千肯万肯的认同，嘴上也肯定会娇羞恼羞的拒绝——欲拒还迎嘛，他懂的！
所以这种事只要到时候他霸王硬上弓就可以了。
卢湛扶着乔小如起身，准备去溪水边简单洗漱。
谁知乔小如“哎哟！”一声低呼踉跄着晃了晃步子，双脚发软，乍然走动便有些不稳当。
卢湛见了又傻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当然要笑了，媳妇儿这般，表示他很强、很行啊。
“你——”
乔小如磨牙嗔他，卢湛已经哈哈笑着将她打横抱起，低头在她唇上轻轻印下一吻：“好媳妇，我抱你去。”
乔小如乖乖闭了嘴，依偎在他怀中，悄悄抬眸打量他，抿了抿唇，心微微的甜。
这个男人真是太坏了！坏死了！
简单的梳洗一番，清凉的溪水令人精神一振，面上的热度似乎也消散了些。
只是，发髻早已凌乱得不堪、并且沾上许多草屑，跟个疯婆子似的。乔小如便将发髻打开，用手指梳理。
竟然忘记带梳子出门了，只得将就着应付应付。
然而发髻原本不应该会乱的嘛，都怪他昨晚——
想着昨晚他的狂野和热情，以及自己在这份狂野和热情的攻伐下——
乔小如的脸忍不住又是一红。
卢湛见她打散了秀发，长长的秀发披垂下来，黑缎子似的柔软而诱人，被风轻轻吹动，丝丝缕缕撩人心魄。
不由心痒痒，便笑道：“媳妇儿，我来帮你！”
他的手指小心而轻柔的穿过她的发间，温柔的为她梳理着，将草屑、碎叶一一的清理干净。
乔小如唇角含着笑，感受着他的温柔和细心，当他舒了口气笑着说“好了！”的时候，她竟然有点儿不舍。
挽着发，干脆利落的松松随意挽了个发髻，乔小如便起身向卢湛笑道：“吃点儿东西，咱们就去挖宝藏！”
“好！”卢湛点头，声音带着笑意。
两人吃了烤山鸡、烤鱼和几个采摘的果子，便开始挖宝藏。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很快便挖到了大箱子。
挖的时候卢湛一直很小心，尽量不破坏地形地貌，尽量减少留下的痕迹。
要知道这么多宝贝他们不可能一下子全部都带走，这次打算带走的仅仅是九牛一毛而已。
打开一口大箱子，阳光下，满箱的各色宝石跳跃着光泽，诱人不已。
世界上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珠宝，在面对这么多唾手可得的极品宝贝之时能做到不动心。
乔小如也很动心，随手抓了一把在手里把玩，温润微凉的触感不要太诱人，还有那纯粹的质感和色泽，见之心醉啊。
“好漂亮、好喜欢啊，唉！”乔小如手一松，一颗颗拇指大小或者更大的宝石哗哗的掉回大箱子里，碰撞出清脆的声音。
卢湛笑道：“媳妇儿喜欢，等将来咱们有能力了，把他们都取回去。”
“好！”乔小如一笑。
两人精挑细选，红宝石、蓝宝石、祖母绿等都挑了不少，极品的碧玺、蜜蜡、琥珀也挑了一些，还有成品的羊脂玉扳指、翡翠镯子、翡翠坠子、玉佩、沉香紫檀串珠也挑了些。
最后又装了大约有上百颗龙眼大的浑圆珍珠，这珍珠泛着淡淡的金色或者粉色，格外诱人。
这样的珍珠，一颗少说也要上万两。而如果是数颗一起卖的话，价钱便会翻倍不止。
算起来，两人虽然只装了个小包袱，所有的珍珠宝石加起来的价值，怎么着也有两三百万了。
即便京城里再怎么寸土寸金，这些本钱也足以用来打开局面、站稳脚跟了。
将需要带走的打包好，两人又小心翼翼的将藏宝地恢复原样。
检查了一番没有什么纰漏，便准备离开。
此时已经将近中午，太阳落山之前，应该能赶到随云县城。
今晚便在县城住一晚，明日一早再回去。
“来，媳妇儿，我背你！”将小巧却价值重大的包袱往身上一背，卢湛矮了矮身体，冲乔小如笑道。
乔小如笑嘻嘻的爬上他的背后，圈抱着他的脖子。
话说，即便他不主动说背她她也要主动叫他背的，昨夜一番折腾，她腿脚酸软还没有恢复过来呢，哪里有力气自己赶路？
恐怕走不了几步就发软了。
卢湛倒是精神百倍，夕阳才刚刚偏西，两人便进了随云县城。
独孤豫章见他们来，自是又惊又喜。此时古青锋和柳飞也都还在。
古青锋和柳飞还当发生了什么事呢，急忙赶了过来相见，听他们说无事，只是找独孤公子有事说，这才一笑安心。
卢湛涌起一股冲动几乎将宝藏的事情说给义姐和柳飞听，到底忍住了。
乔小如也有点紧张，见他忍住了，心里也大大松了口气。
第920章 独孤心惊
并非信不过他们，而是一件事如果太多的人知道，那便不是秘密了。
迟早会传出风声。
想要保住秘密，最保险便是自己将秘密烂在肚子里，对任何人守口如瓶。
晚间，灯光下，乔小如和卢湛将那些价值连城的宝物展现在独孤豫章面前，饶是见多识广、自幼锦衣玉食富贵惯了的独孤豫章也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半响，他脸色一变，猛地抬头，目光紧紧攫着卢湛，声音是他自己也意识不到的颤抖：“这些、你们——是从哪儿、得到的？”
正如乔小如和卢湛所想，他们的家底如何，独孤豫章一清二楚。
他们的银钱的确不少，可是，即便说是用银子买的这些东西，独孤豫章也不会相信的。
因为这些东西，许多是有钱也不是想买便能买得到的。
卢湛一笑，看了他一眼，云淡风轻道：“独孤，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已经想到了，不是吗？”
独孤豫章呼吸一促，怔怔的望着眼前这一堆珠光宝气，半响长叹一声，苦笑道：“真没想到最后竟然、竟然——”
他带着一干忠心耿耿的亲信属下，窝在这偏远小县城里数年，心惊胆颤进伏牛山进了数次，辛辛苦苦寻觅着，结果仍然是一无所得一场空。
而卢湛和乔小如——
他不由得望了两人一眼。
两人绝对不可能知道宝藏的秘密，也就是说，完全是误打误撞。
他们两人，应该是误打误撞发现了宝藏。
当然，那是一笔数额惊天的大宝藏，绝对不止眼前这些。
眼前这些，想必只是九牛一毛吧？
“唉！”独孤豫章叹息苦笑。
脑海中自然而然的浮现一句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卢湛和乔小如便是不求而得，而他的太子爷，想了这么多年，最后也只能失望。
这或许，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吧。
“你们想让我帮忙分销？”独孤豫章一下子便想通了其中关节。
不然，他们不会将这些东西暴露在他的面前。
在这一刻，他也下了一个决定：这些东西，他权当没看见，绝不会对太子爷提及半个字。
冥冥之中的天意究竟如何，且看天意便是，他不该插手。
“独孤公子果然聪明。”卢湛一笑，坦然道：“小如打算将这两年赚到的钱全部留给唐六斤他们，我们也不能空手进京，不得已，只好动了这些东西。独孤公子人脉宽广，不知能否帮我们这一个忙？最好，此事除了独孤公子以外，别再有第三个人知道。”
独孤豫章听了这话便明白，此事除了眼前这两口子，自己就是唯一的知情人了。
卢湛这话，是提醒，何尝不是威胁和警告。
若是走漏了一丝风声，他绝对不会饶了自己。
当然，如今的他完全有不饶了自己的能力。
“两位将此事交给我办，是信任我。放心，我会设法将这些东西分销，保管没有任何人能够查得到来处。”独孤豫章很慷慨的点头笑道。
这是件天大的事，卢湛会威胁警告自己也在情理之中。
可说到底，在他们心中，自己是值得信任的不是吗？
便冲着这一份信任，冲着帮的是小如，他也不会犹豫。
“那便多谢你了，独孤公子！”乔小如一笑，道：“在这过程中产生的费用，独孤公子自己扣下便是。总不能让你帮忙干了活还要往里倒贴。若非——无法可想，我们也不会麻烦你。”
乔小如有些愧疚。
独孤豫章是太子的心腹，又奉了太子之命到此寻宝。现在有了宝藏的消息，他非但一个字不上禀给太子，反而瞒着太子替他们分销。
如果此事被太子知晓了，独孤豫章的下场必定凄惨无比。
没有哪个上位者能容得下这样的属下。
独孤豫章心里一暖，笑道：“乔娘子你太小看我们独孤家了，放心吧！此事我会动用独孤家的人脉去做，与旁人不会有一丝一毫相干！”
次日一早，乔小如与卢湛告别回家。
恰好是三天。
不过，在外边这两三天都挺累的，虽然路上大多时候是卢湛背着她走，还是觉得挺累的。
况且刚回来自然要跟宝贝女儿亲热亲热，好好的问一问山竹、杨桃他们，宝贝女儿在家乖不乖啊。
所以这天回来了，乔小如是不会去跟曲嬷嬷、刘嬷嬷学规矩的。
这手里才刚抱上宝贝闺女，曲嬷嬷、刘嬷嬷便来求见，乔小如便忍不住头大，皱皱眉道：“这两人耳报神倒是快，我们才刚回来怎么就来了？出去告诉她们，今儿我歇着，明儿再学。”
山竹听毕冷笑：“少夫人有所不知，您和公子出去的这两三天，家里可发生了大事呢！她们两个当然要赶紧来找少夫人了，不然，生怕我们先跟少夫人说了，她们就失了先机了。”
乔小如顿时拉下脸来：“怎么回事？谁又作妖了？”
原本家里都好好的，绝对不会有这些事，不用问，肯定是那几个女人里头的谁又干什么好事儿了。
山竹正要说，乔小如止住了她，道：“你去跟曲嬷嬷、刘嬷嬷说一声，让她们在门口等着，等会儿我叫了，再让她们进来。这会儿先不急，等阿湛来了你在说事儿。”
山竹答应一声，出去照样吩咐道。
曲嬷嬷、刘嬷嬷相视，均有些愁眉不展，可是此刻，哪里还敢多言？生怕乔小如又借题发挥，也只得站在门外等着。
卢湛过来后，乔小如便让山竹说。
山竹看了小月亮一眼，竹筒倒豆子般气呼呼一股脑儿的说起来。
乔小如和卢湛刚听了个开头便不由大怒，卢湛大骂“混账！”惊得外边的曲嬷嬷、刘嬷嬷心惊肉跳，越发不安。
且说，乔小如和卢湛离家之后，云燕等原本该是没什么可追求的应该会消停下来。
谁知，云裳又动了歪心思。
想着无论自己怎么样努力，公子都没有正眼看过一眼，冷冰冰的眼神呛得人半个字都说不出来，更别提有片言只字了。
第921章 小月亮被暗算
他冷冰冰的眼神呛得人半个字都说不出来，更别提有片言只字了。
若一定要说有，那就是两个字：“跪下！”
照这样下去，要到哪个猴年马月才能得到公子青睐？
若在这儿不能讨的公子欢心、不能成为他的女人，回京之后，长公主必定失望，哪里还有机会让她再试第二次？
长公主手下美貌出众的姑娘多的去了，到了京城里，自然有更多的人出现在公子面前。
如果在这儿她便没有机会的话，到了京城就更不可能有机会了。
而一旦令长公主失望，会是什么下场，她心知肚明。
长公主府给了她们最优厚的享受，最用心的调教，可是，这都是有条件的。
一旦成为弃子，那就什么都不是！
至于是被长公主送给哪家权贵公子哥儿、还是半截入土的老头子，全凭长公主心情罢了。
那样不确定的未来，不是她想要的。
尤其在见到了公子之后。
公子身份高贵、仪表堂堂不说，她们这些自幼便学着察言观色的人自然都看得出来，公子还是个品行端正的人。
尽管眼下他对自己等人十分淡漠看不进眼，可是，一旦自己成了他的人、为他所接受，那么这辈子便有了依靠再也不用担忧了。
她相信，公子这样的人，即便将来她失宠，公子也必定不会对她太绝情——前提是她成为他的人。
眼下，往他身边靠近、想方设法引起他的注意这一条路显然已经行不通。
这一点她们三个都很清楚，平日里讨论起来无不沮丧。尤其云妆，更是被吓得如同惊弓之鸟，根本连公子视线中都不敢出现。
云裳便将目光盯在了小月亮身上。
她从包袱锦囊中摸出一个拇指大小的小小瓷瓶。
瓷瓶中装有药粉，不是毒药，只不过身上肌肤沾染了，会起红疙瘩痒痒而已。
这是出京之前她灵机一动暗暗准备上的。
原本准备这东西，是打算用在云燕等人身上、用来争宠的。
只要将这药粉悄悄的撒一些在她们的衣裳、手帕、或者胭脂水粉之中，一旦沾染上，起了红疙瘩。试想，顶着一张长满红疙瘩的脸或者一双手，好意思出现在公子面前吗？
公子见了能不恶心厌恶吗？
如此，她便理所当然的可以抢占先机。
谁知，到了这儿这药粉根本用不上。
因为公子无论对谁都是一视同仁——一视同仁的视而不见当空气。
她想着，如果将这药粉用在小月亮身上，当小月亮起了红疙瘩啼哭不止、全家上下束手无策的时候，她却站出来治好了，公子和少夫人岂不会对自己生出好感？岂不会感激自己？
当然，自己一定不会骄傲、不会自以为是起来，而会更加谦卑的态度来对待公子和少夫人。
只要能令公子对她有所改观，只要能留在他身边、他接受了自己的伺候，等她成为他的人之后，她有信心他一定再也离不开自己。
对这一点，她有这个自信。
她欠缺的，只是一个机会。
只要迈出了这一步，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至始至终，她包括云燕等人在内，依然不觉得乔小如有什么过人之处，依然没把她放在眼里。
自己好歹是长公主府中调教的，对付男人的手段岂是她一个乡野妇人能比的？
公子目前之所以态度如此淡漠，那是还没知道她的好处……
越想，云裳心里便越热辣，越蠢蠢欲动。
她知道自己的机会不多，如今卢湛和乔小如都不在家里，只能这会儿下手。
一旦他们回来了，想要下手的风险就大了。
云裳一夜未睡，终于将心一横下定了决心。
若不搏一把，这要等到什么时候？搏一把，至少有八成机会。
当然了，她不敢靠近小月亮，不敢往小月亮跟前凑的。不然，一旦小月亮出事，她第一个跑不掉嫌疑。
可是，小月亮穿的衣裳、用的襁褓、手帕、尿布等全都晾晒在院子里，想要动手还是很容易的。
于是，这天晚上上半夜，在以往是小月亮睡得正香的时候，她忽然烦躁不安的啼哭起来。
山竹、杨桃将灯挑亮一看，只见小月亮一边雪白粉嫩的小脸蛋上、还有一只粉嫩嫩的小手上，不知什么时候长了三两处吓人的红疙瘩。
这红疙瘩必定令她很不舒服、很痒，她不停的蹭着乱动着，挥舞着小手想要去挠。
山竹、杨桃吓了一跳，连忙止住了她，急忙忙抱着她去找田氏。
乔小如之所以没把小月亮托付给田氏照顾，主要是考虑田氏心肠太软，又没有什么心机，生怕万一被别人做下什么手脚。
山竹、杨桃则不同，有她们在，谁也别想对小月亮不利。
然而这两位姑娘忠心是忠心，警醒是警醒了，到底从未经历过后宅残酷的斗争，哪里知晓人心险恶会到如此地步？哪里想到就这么几个人竟然也有这么大的胆子对小月亮下手？哪里想得到真的有人这么很得下心肠？
小月亮到底还是着道了。
田氏也是极疼爱小月亮的，自打恢复记忆之后，她很有做下人的自觉，并不认为自己是小月亮的祖母，乔小如他们不在的时候理应自己照顾她。对乔小如的安排并没有意见。
此刻见小月亮如此，田氏也吓了一跳，心疼得直叫心肝宝贝，忙又叫山竹赶紧去请周老爷子来。
周老爷子这会儿才刚刚准备睡觉，听见山竹急促的呼唤声和敲门声也是一怔，连忙开门。
听这丫头着急得快要哭出来的一番分说，点点头叫上龙小西和小松便去了内院。
此时，内院厅上，莫氏、怀宣也都来了，听着小月亮的哭声，大家心里都难受极了。
这么小的孩子，长了这么些东西，她可得多难受？
周老爷子一看，心下“咯噔”一下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太过于珍稀的药云裳也没本事弄得到，她弄到的这药粉虽然并不常见，但也并不罕见，周老爷子甚至看那红疙瘩的症状，便断定出了是什么药粉所导致。
第922章 是谁下的手
而这药粉虽然称不上稀罕吧，周老爷子却敢保证，在这小小随云县的乡下人家，是绝对不可能正常出现这种东西的。
这一家子如此宝贝小月亮，更不可能不小心将这种东西沾染在小月亮的衣裳上。
也不会是那两位嬷嬷。做这事儿对她们一点好处也没有。
那就只可能是那四个姑娘中的一个，想来，是想以此“立功”，好博取青眼吧？
对于一个大半辈子在皇室、权贵之间走动的老大夫来说，这种后宅龌蹉勾当他见的不要太多，早已麻木了。
然而在这偏远的乡下小小宅院中也发生这么一出，还真是诸多感慨。
人心啊！
若是年轻时候的周老大夫，若是在京城之中，遇上这种事情，他是不会明着说出来的。
说出来那是招人恨、惹祸上身呢。
可是现在，他没什么好怕的。
没有人敢报复他。他有皇上做靠山呢。
谁若敢对他如何，皇上第一个饶不了。
况且，爱屋及乌不是吗？因为他宝贝关门弟子对小月亮喜欢疼惜得不得了，他这个做师父的与小月亮接触也不少，也甚是喜欢这小丫头。
见这小丫头遭罪，自然要为她讨回一个公道。
周老爷子命小松回去取了药膏，挑了点儿给小月亮抹上，很快，小月亮的情绪便稳定了下来，不再哭闹了。
众人松了口气，少不得问周老爷子缘由。
周老爷子不假思索的如实说了，连同自己的猜测。
一屋子人无不惊住。
莫氏愤愤的骂：“哪个贱人这般狠心？竟也下得去手！”
怀宣捏了捏拳头，忍着将人痛揍一顿的冲动。
田氏煞白了脸整个人呆滞：她们，她们不是长公主派来的人吗？怎么会、怎么会……
山竹、杨桃除了愤怒更是后怕：幸亏这只是区区致痒药，若是要命的毒药呢？那岂不是——
周老大夫瞟了她们一眼，淡淡说道：“老头子多说一句，这种事情在大家世族、权贵功勋之家后宅之中，再正常不过。为了争宠，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真要比起来啊，这根本便算不上事儿！你们以后是要跟着他们进京的，还得多加小心啊！”
山竹、杨桃相视，心头沉沉。
她们第一次真正见识到后宅争斗的残酷，不是乡下人家撒泼打滚的骂几句，而是一着不慎就会要命的！
她们以为杨氏那样的人便是世上最可恶的了，如今可见跟那四个人比起来，杨氏真的算不了什么。
“你们去把小丫头今儿用过的毛巾给找来，我看看是沾在了哪里。”周老爷子道。
山竹点头，忍不住又道：“那、小小姐穿过的衣裳、用过的尿片什么的要不要也找来？”
周老爷子不禁好笑，道：“应该就是毛巾。若衣裳、尿片上也有，小丫头便不会只在脸上和手上长了！”
山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啊！”的一声如梦初醒，忙不迭的转身急急奔去了。
不一会儿带来了七八条手帕、毛巾。
周老爷子和龙小西一一看过，最后挑出了一条手帕，“就是这个了。”
杨桃顿时变色，忍不住道：“这是今儿晾晒在外边下午才收进屋子里的，我就说怪了，小小姐的东西她们怎么可能接触得到？原来……哎呀，那、那那些收起来的衣裳、尿片岂不是也——”
“对对对！”山竹也忙点头道：“那些贱人要动手，没道理单单挑这条手帕下手的，恐怕晾晒在外头的那些东西全都不干净了！老先生，您等等，我去将那些动全都抱过来！”
说完山竹一阵风般又奔去了。
杨桃惭愧不已，“都怪我们姐妹太粗心了，幸好小小姐没出什么大事，若是——等少夫人他们回来，我们如何跟少夫人他们交代呢！”
莫氏叹了口气，想要安慰杨桃，以她的身份立场又不好说什么，便道：“咱们大家都疏忽了，哪里想得到那些女人一个个看着花朵儿似的，心肠竟这么黑呢！”
几人当中最难过要数田氏，长公主派来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呢？长公主……究竟是知情、还是不知情？
田氏尽管还不能确定，联想到卢湛的那些话，心目中长公主那善良完美的形象，不知不觉中却坍塌了一角……
山竹很快抱来了一大堆今日收起来的衣物，叠放在柜子里，与其他衣物沾染了的、将那沾染的也都一起抱来了。
周老爷子和龙小西一一看去，两人心里都很愤怒。
今日收起来的那些衣物之中，每一样都没有逃脱，全都沾上了药粉。
这令山竹、杨桃愤怒之余也更加羞愧：那贱人下手弄了这么多，想来花费的时间也不少，自己等人竟然毫无察觉。
“夫人，这人得找出来，不能等。不然过后恐怕就难了！”杨桃看向田氏说道。
田氏点点头，叹道：“自然要找，你们可有什么主意。”
杨桃想了想，道：“想来那人还不知道周老爷子已经窥破她的奸计，那药粉多半她还有，也不用别的了，搜便是。若是搜不出来，那就只好先把她们几个关起来，等公子和少夫人回来再做定论。”
那药粉那人若要留着，无非就是藏在她住的屋子，要么就是身上，要搜总能搜的出来。
田氏略一迟疑，便点头应了，又皱了皱眉：“只是，咱们就这么几个人，能成吗？”
“我也算一个！谁不听话，我揍她！”怀宣气冲冲道。
山竹便笑道：“是啊，夫人您抱着小小姐等消息便是。那两个婆子的住处先锁了，省得她们添乱。我和山竹、怀宣少爷、龙小爷、莫大娘、丁大叔便六人了，唔，要不，咱们去大房那边再请请人？”
莫氏笑道：“对，再将李氏夫人和宝少爷也请来，我看也差不多了。那四个，瘦得跟小鸡似的，能有几两力气？”
至于二房的张氏和赵氏，大家很有默契的都没有提她们。
那婆媳俩虽然比从前靠谱多了，可是嘴碎，并且叽叽咕咕的废话特别多，最好出风头。
第923章 搜查拿人
那婆媳俩虽然比从前靠谱多了，可是嘴碎，并且叽叽咕咕的废话特别多，最好出风头。
看见乔小如和卢湛不在，要是叫了那两个来，哪里肯听山竹、杨桃的分派？指不定怎样指手画脚把自己当主子呢！
来了只会坏事。
田氏有些为难，想想这事的确不能拖，一旦那下药的人得到了风声、察觉到不对，说不定便会将药粉给毁了，到时候再想把人找出来，那可就难了。
那人如此歹毒，连小月亮这么小的孩子都敢害，岂能留她？
“好，就如此，你们快去请人，准备准备！”
莫氏便道：“我去大房叫人，山竹你们准备绳索和布团、还有大锁。”
于是大家分头行动。
李氏一向来就和乔小如他们要好，听见叫人哪里还有什么迟疑的？连原因都没问，毫不犹豫立刻就出门了。
宝哥儿也是一样。
在路上听了莫氏的话，才知道为什么叫他们来，娘两个都气得要命，急忙问小月亮怎么样了？
听说周老爷子妙手回春，小月亮已经无事，母子俩这才松了口气，大骂那几个贱人。
一时人都来齐了，东西也都准备好了，几个人便杀气腾腾、动作轻快的朝那边院子而去。
山竹和杨桃先悄悄进了两位嬷嬷住的院子，在两人的房间门口各挂上一把锁，将房间牢牢的锁住。
这样，即便隔壁院子那几个贱人再怎么叫唤叫嚷，这边也什么都干不了。
想了想，两人又去敲了梨花嫂的门，将她叫醒，简单的向她交代了几句，让她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来，也不要将那两个嬷嬷放出来捣乱。
梨花嫂是独孤豫章的人，来之前自然也得了独孤豫章的话。
虽然她干的是招呼两位嬷嬷和四位姑娘的活儿，心里却是向着乔小如一家的。
听了山竹、杨桃的话，自然点头满口应允。
安顿好了这边，几个人便进了那边院子。
进了院子，将门关上，丁四海在一旁守着，莫氏等便分组同时朝那四个房间闯去。
莫氏、李氏、山竹、杨桃一人闯一个房间，宝哥儿跟着山竹、怀宣跟着杨桃、龙小西跟着李氏。
各人手里拿着绳子、布团。
莫氏因为是一个人落了单，便让她闯的是云容的房间，只要先将她看住不准她乱动，这边各人收拾好了，再过去一起捆人。
龙小西不像怀宣他们年纪小，他已经十五六岁，是个小少年了，心里略有迟疑，仍是跟着李氏去了。
那几个女子如此可恶，干害他的外甥女，他还对她们客气什么？左右不过是个奴婢，难不成还得自己对她负责？姐姐和姐夫回来了，自会帮自己做主。
于是，四个女子，三个睡得正香、一个云裳想着明天小月亮会不会中招想的有点兴奋一时睡不着，被闯进房间的人都吓得尖叫起来。
莫氏等哪里理会她们？
莫氏一把按住云容笑道：“云容姑娘别乱动，这会儿在查一件事，请云容姑娘配合。”
云容一向来便是谨慎小心的性子，听见这是莫氏的声音便暗暗松了口气，勉强点了点头，果真不动了，笑问道：“这大晚上的，不知在查什么事呢？公子和少夫人回来了？”
莫氏笑道：“一会儿姑娘就知道了！”
而此时，其他三个房间传来了各种尖叫和挣扎。
“啊！你们干什么！”
“好大的胆子！放开我——唔！”
云容脸色一白，惊疑不定的看了看莫氏，动了动唇，到底什么都没有问。
各种尖叫喊叫以及东西被碰撞倒地的声音终于回归了安静，李氏和山竹走进了云容的房间。
冷笑着的山竹手里拿着麻绳和布团，很有些杀气腾腾的样子。
云容脸色一变：“你们干什么！我明明什么都没做！我要见公子和少夫人！我要见他们！”
云容气急败坏想要从床榻上跳下来，哪里还来得及？莫氏双手按住她，李氏、山竹上前，很快将她捆得跟粽子似的，布团揉了揉往嘴里一塞，世界清静了。
将四个人押着全弄到了中间的厅上，莫氏冷冷道：“家里丢了件东西，所以，我们得搜一搜，对不住了各位，委屈你们了！”
四个人无不眼中喷火怒视她们，只是口中被堵，再怎么愤怒也出不了声音只能干瞪眼在心里恨恨骂着。
云裳最急了，心惊肉跳忽然有种很不妙的预感。
做坏事的人比旁人总要多几分心虚，想到那藏在锦囊中的药粉，她很不安。
龙小西等三个男子在这厅上等着。
莫氏与山竹、李氏与杨桃两组人各自进了一个房间，开始细细的搜寻。
房间里的布置其实很简单，床、桌子、柜子，仅此而已。
她们又不是贵客，乔小如和卢湛才不会叫人为她们精心布置房间、陈设各种摆设什么的。
因此房间可以说是一眼就看得通透。
等灯火燃得亮堂堂的，被子、枕头、垫褥下、床底下、柜子里一件件衣裳全部抖开、梳妆匣打开个底朝天……
恰好山竹与莫氏搜的就是云裳的房间，那个被云裳藏在包袱里的锦囊自然也很快就被她们找到了。
那锦囊有巴掌大小，山竹心细，用力摸了摸察觉里边有硬物，自然要打开来看。
谁知便从里边搜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瓷瓶子。
将瓷瓶打开，里边还剩下少许白色粉末状的东西，山竹心中一沉，觉得多半就是这个东西了。
将盖子盖好，山竹便出了房间，随手将云妆嘴上的布团拿开，问道：“这是谁的房间？”
云妆愤怒得早已在心里不知骂了多少句，这会儿嘴里乍得自由，哪里会好好回答山竹的话，舒了口气瞪着山竹怒骂道：“呸！你是什么东西，你敢这样对我们，等回了长公主府上，有你们好看！我们是做贼了还是怎么了？竟敢如此对我们！太过分了！你们竟敢——”
山竹不耐烦，一下子又将她的嘴巴堵上，冷笑道：“那也得等你回到京城再说吧！回不回得去，还真说不准呢！”
第924章 死不承认
山竹不耐烦，一下子又将她的嘴巴堵上，冷笑道：“那也得等你回到京城再说吧！回不回得去，还真说不准呢！我问你话，你老实回答便是，哪里这么多的废话？真当自个是半个主子了？今儿为何会有这一场事故，你们有的人心知肚明！”
云妆又惊又怕，呜呜有声瞪着山竹，可惜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云裳一眼看到了山竹手中那个瓷瓶，瞬间如坠冰窖，心头冰凉，脸色也一片煞白，面如死灰。
怎么可能？她们怎么可能会知道？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胆子来搜……
怎么办？
口中一松，她僵硬的抬头，却是山竹将她嘴里的布团给弄出来了，在问她：“那个房间是谁住的？”
云裳动了动唇，想要说话，却一丝丝声音也发不出来。
山竹不禁皱眉：“这一个个的，怎么都成了傻子了！”
云容、云燕等也不由有些纳闷，不知云裳这是怎么了。
这时候龙小西忽然说道：“这间屋子就是她住的。”
山竹笑了起来，随即露出几许了然的神色，瞟了云裳一眼冷嗤道：“怪不得说不出话来了，原来——是做贼心虚啊！”
“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云裳心里一惊强自镇定说道。
不能慌、千万不能慌！她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就算她们从自己房间中搜出了这药粉又怎么样？谁能证明这药瓶就是自己的而不是被人陷害的？只要自己一口咬定被人陷害，谁能拿自己如何？
还有，小小姐身上的红疙瘩，谁又能证明一定是这药粉造成的？小孩子皮肤娇嫩，很容易花粉过敏，再者乡下地方脏，容易碰到什么脏东西，那也会造成红疙瘩的。
只要自己不承认，这件事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山竹冷笑，将她的嘴再次堵上：“懂不懂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一时招呼了其他三人，莫氏、李氏留在这里看管其他几个，山竹、杨桃和怀宣则将云裳押着，带着那药瓶，往正屋那边厅上走去。
云燕、云妆等此时看明白了大半，三人心里皆惊疑不定，幸灾乐祸的同时又有点担心会被殃及池鱼。
再说云裳一路浑浑噩噩的走着一边不停的安慰自己、给自己打气，到了那厅上，只看见田氏和一个老头子、一个小厮，乔小如和卢湛都不在的时候，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
精神一振。
这真是天助也！只要公子和那难缠的少夫人不在，田氏能拿自己如何？自己只要哭着喊冤，哭着说什么都不知道，最后谁能怎样？
事实上的确如此，云裳嘴里的布团被取出来后，她倒是不急着分辨了，只是一副惊魂未定、不知道为什么被带到这儿的表情，惊慌的望着田氏。
田氏原本就不是会作威作福的人，她能问出什么来？
云裳知道，这是到了生死关头，为了保命，使出了浑身解数。眼泪簌簌而下，眼圈儿红红的，脸上一副凄楚冤枉的可怜样，一问三不知。
当然，更是死活不会承认的。
田氏心里也气，然而却被她这样的态度弄得毫无办法，根本没法儿再问下去。
至于山竹、杨桃，两人原本便是婢女，真要说起身份来，还不如云裳呢，哪里能把她怎么样？打又打不得、罚又罚不得，把个山竹气得直要冒火。
周老爷子冷眼瞅着并不说话，这俩丫头虽然很聪明，被乔娘子调教得也很出色，到底没经过权贵世家那真正的阵势，见识上到底受了限制。
况且，名不正言不顺，的确不能对云裳来硬的。
那么也就只能受着云裳的气了。
让她们多历练历练也好，好叫她们知道，这世上啊，为了富贵，有些人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山竹、杨桃无奈，便只得将云裳单独关押起来，等乔小如和卢湛回来再说。将云裳住的那间房间也锁上了。
云裳呜呜咽咽的哭着，也不抵抗，只是哭。
至于其他那三个的房间，也被搜检了一番，并没发现什么异常之物，也就只能将她们放了。
两位嬷嬷房间上的锁，也打开了。
第二天早上——也就是乔小如和卢湛回来的这天早上，曲嬷嬷和刘嬷嬷这才知道昨夜发生的事情。
两个人不由火冒三丈，加上云燕等人告状，两人一肚子气的去找田氏。
区区几个下人，就敢对自己和云燕她们这样放肆，这分明是不将长公主放在眼里！
听田氏将事情说了，两人心里依然不痛快。
尤其刘嬷嬷，直言此事太过莽撞与牵强，并没有逮着正着，怎么就认定了一定是云裳搞的鬼呢？小孩子过敏什么的岂不是很正常吗？怎么能一口咬定就是云裳？
况且，那药瓶究竟是不是云裳的，还真不好说……
把个田氏气得反而无话可说。
若说乔小如容得下云裳等人，刘嬷嬷是绝对不信的。
在她想来，乔小如若是个恭谨贤良的好儿媳妇，知道云裳等人是长公主赐下来的，便应该好好的安置她们，并且主动安排她们去伺候卢湛，当然包括侍寝。
可是，乔小如什么都没做。
看起来无辜，其实包藏祸心！
说不定，那药瓶就是她故意弄在云裳那里栽赃陷害的呢。
这种可能性，并非没有。
刘嬷嬷要求立刻放了云裳，田氏哪里能应？便是山竹、杨桃也不会答应。
刘嬷嬷气急败坏，想要来硬的，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人可用！光凭自己，是根本不可能斗得过山竹等人的。
她心里存着一肚子气，有心等着乔小如回来大闹一场，谁知乔小如刚回来却不见她们，反而让她们在门口等……
听着山竹、杨桃你一句我一句快言快语的将事情整个说完，卢湛和乔小如面沉如霜，两人都气得不轻。
低头看看怀中娇憨可爱的宝贝闺女，乔小如忍不住低头在她小脸蛋上轻轻亲了亲，满心的害怕和懊恼。
幸好、幸好……
命山竹将孩子抱着看好。
乔小如与卢湛、杨桃去了厅上，将田氏、两位嬷嬷、云裳四人都叫了来。
第925章 亲审
乔小如与卢湛、杨桃去了厅上，将田氏、两位嬷嬷、云裳四人都叫了来。
刘嬷嬷刚开口要说话，乔小如便冷冷瞅了她一眼道：“嬷嬷暂且别说，等会儿有让嬷嬷说的时候。”
刘嬷嬷原本便没打心底里将乔小如当成主子，且窝了一肚子气在心里，此刻见她摆出主子的款来拿捏自己，心里火气更盛，不服气张嘴正要说，卢湛剑一样的目光盯过来，刘嬷嬷一惊，生生刹住。
可是，看到卢湛也坐在这里，刘嬷嬷心里又不舒服起来了。
忍不住道：“公子，此是内宅事务，有少夫人在此做主便足够了，公子还是——”
“你说什么？”卢湛盯着她，面无表情，声音冷得像冰块：“我的女儿被人下黑手害了，你说这是内宅事务、我这个当爹的不该插手？应该回避？”
刘嬷嬷一怔，硬着头皮陪笑道：“京城中、京城中权贵勋贵之家皆是如此……”
“别人家如何与我无关，我闺女、我家人的事，无论大小，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越不过我卢湛去！想要我回避，那是荒唐、做梦！”
卢湛冷笑，盯着刘嬷嬷道：“记住我这话，回去好好的告诉你的主子！”
刘嬷嬷脸色大变，变得十分难看，望着卢湛，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来。
她的主子？她的主子……不就是如意长公主、他的亲生母亲吗？他这话是、是对长公主生了怨气吗？
地上云容、云裳四人全都跪着。
云妆吓得已如惊弓之鸟，跪在后边垂着头一下也不敢抬，云容跪在她的旁边，发髻松松，脸儿尖尖，一脸弱柳扶风、娇弱不胜的模样——若说是病，却不见憔悴病态，反倒令人见了容易心生怜惜。
云燕与云裳跪在前头。
云燕憋了一肚子的火，不时瞟着眼角暗暗的瞪云裳一眼，心里不服之极：关她什么事？为什么每次她都被连累不得安生？先是云妆，又是云裳，这一个个要作死自己做，可是为什么每次却都连累了她？
她做错了什么啊，凭什么也得陪着她们跪在这儿？
云裳被关了一夜，倒是显出几分憔悴来。
加上早上并未梳洗就被押着来了，发髻也乱糟糟的，一抬头便是满脸泪痕和红肿的眼眶，又可怜又狼狈。
她时不时的低低抽泣一声，纤弱的肩膀颤动着，俨然一副受委屈的小媳妇模样。
乔小如和卢湛看着她这个样子，却恨不得立刻把她给打死！
他们这才出门几天啊？没想到就有人敢向他们的女儿下黑手了！
“杨桃，你把事情说一遍。”乔小如淡淡道。
“是，少夫人。”杨桃上前，从昨夜自己和山竹发现小月亮不对劲说起，一直说到抓住了云裳结果云裳不认账、她们无奈只得关起来为止。
杨桃口齿伶俐，说话逻辑清晰，情形也十分客观。
然而越是如此，想到宝贝闺女受的罪，乔小如和卢湛都心疼不已，就是田氏重新听着，也轻轻叹息。
可怜那孩子，她才多大？
“她说的，可是事实？云燕，你说。”乔小如冷冷道。
云燕听着她嗖嗖直冒冷意的问话，有心不想回答，可是不敢，只得点点头：“回少夫人，这事儿、实情究竟如何奴婢不知，不过杨桃姐姐她们去拿人的时候确实就是那样的。”
乔小如扭头看了曲嬷嬷、刘嬷嬷一眼冷冷道：“你们两个听清楚了吗？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我的丫头，虽然比不得你们矜贵，规矩繁多，却也没胆子在我这个主子面前撒谎！”
曲嬷嬷、刘嬷嬷脸色一白，不敢作声。
乔小如又道：“云裳，你可认罪？”
“少夫人，奴婢冤枉啊！奴婢、奴婢也不知道那药瓶怎么会在奴婢那里搜出来的，真的不关奴婢的事啊！奴婢、奴婢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害小小姐啊！”
云裳顿时大哭起来。
乔小如冷笑道：“是啊，你冤枉，那药瓶不是你的；而且，就算是你的，也不能证明我家女儿身上起的红疙瘩是这药粉造成的，是不是？”
云裳呜呜咽咽的哭：“少夫人、少夫人明察。”
乔小如冷冷一笑：“当然要明察！不明察，你还当我好糊弄、一个个的回头再有样学样起来呢。”
“周老先生，请您出来吧。”
众人听得乔小如这话心头都是一跳，又是难堪又是心虚。刘嬷嬷难堪之余更是在心里忿忿鄙夷：还少夫人呢，这么点事儿便急得失了身份章法，说的这话如此刻薄尖酸，活脱脱分明一个市井泼妇，哪里当得起长公主的儿媳妇？
小小姐那说不定就是普通的过敏，这不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吗？至于弄得如此大阵仗。
这是乡下地方，人口少。
就这么几个人，才让你们全都拿了审问。
若是在长公主府中，大大小小的丫鬟嬷嬷仆妇一二百人，难不成你也要全都拿了问？
刘嬷嬷正要忍不住说话，却又听见乔小如请什么“周老先生”，一时不由怔住。
众人下意识朝屏风后望去，只见一位黑须黑发、面色红润，穿着青布衣袍的老先生扶着一位青衣小厮的手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以云裳四个人的身份，根本不配见过周老太医，自然不认识他是谁。
云裳暗自撇嘴冷笑，心道周老先生又如何？管你什么周老先生、李老先生，难不成铁口断卦你能算出真相来？
只要我死咬着不松口，你能如何？
曲嬷嬷、刘嬷嬷作为长公主身边的得力嬷嬷，自然是认识周老太医的。
两人脸色大变“啊！”的一声惊呼起来，慌忙抢上前去屈膝福身请安，恭恭敬敬陪笑道：“老太医您一向好啊！真是没想到……怎么、怎么您会在这儿……”
两人相视一眼，心里都有些不安起来。
周老爷子呵呵一笑，坐了下来，笑道：“老夫一向来闲云野鹤，走到哪儿算哪儿，在这儿也不足为奇嘛！哦，乔娘子帮过老夫大忙，老夫觉得她人挺不错的，就在这儿多住了几天。”
第926章 周老爷子现身
周老爷子呵呵一笑，坐了下来，笑道：“老夫一向来闲云野鹤，走到哪儿算哪儿，在这儿也不足为奇嘛！哦，乔娘子帮过老夫大忙，老夫觉得她人挺不错的，就在这儿多住了几天。唔，后来啊，老夫觉得她的义弟更加挺不错的，就收了当关门弟子，这不，就又多住几天，一住就住到现在了！”
“唔，我算算啊，哎哟，快小半年咯！呵呵，长公主一向来还好吧？什么时候回京，老夫也该去向长公主请安了。”
曲嬷嬷、刘嬷嬷脸上陪着笑，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心怦怦的乱跳。再看乔小如的时候，心里也不知该是个什么滋味。
周老爷子素来没有定性，虽然素喜在外游历，可是人人都知道他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缺没想到在这儿一住小半年了。
更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收了乔小如的义弟当关门弟子。
关门弟子啊！
曲嬷嬷、刘嬷嬷自然知晓，周老爷子一生收了好几个徒弟，不过用他老人家的话来说，那都不是“正儿八经”的徒弟，他要好好的挑一挑、选一选，收一个“正儿八经”的当关门弟子继承自己的衣钵。
为了当他的关门弟子，不知多少人慕名试过，求过，拜过，甚至长公主也出面给他介绍过，可惜，都没有人能够通过他的测试。
却不想到头来，他居然收了乔小如的义弟……
周老爷子的关门弟子、衣钵继承人，这可不是简单的身份，注定是要进太医院、并且注定将来要当太医院院判的。
皇室不可能会放过周老爷子这样的人才，那么自然，不可能放过他的衣钵传人。
当了他老人家的衣钵传人，等于已经扶摇青云直上、荣华富贵唾手可得了！只要这个消息公布出去，他将人带回京城，皇上肯定会召见，会有重赏。
杨桃刚才只说昨夜大夫瞧了说是那药粉导致的，然而究竟是哪位大夫她却没说，她们又哪里想得到这位大夫来头这么大？
细想想，他们来这儿也住了好些日子了，可是却一直没有见过周老太医的面。可见老太医其实并不想见她们。
可是今日为了小小姐，却卖了少夫人的面子……
两人心里越发不安起来。
乔小如将她们的神色反应清清楚楚看在眼中，暗自冷笑：这世上就有这么些人，自以为了不起，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结果往往是自己打脸。
这脸打得够响亮吧？够让她们印象深刻吧？
真以为她无依无靠、无所凭仗好欺负是吗？
“周老先生，昨夜的事您是最清楚，我想请教，小月亮脸上、手上的红疙瘩，究竟是什么导致造成的？”乔小如问道。
周老爷子便道：“就是那瓶子里的离霜粉所致，小丫头用过的手帕上也还残留有这药粉，绝不会错。”
曲嬷嬷、刘嬷嬷哪里敢说半个不字？
周老太医如果连这么点儿症状都看不出来，那还称得上天下第一神医吗？
乔小如盯着云裳，冷笑道：“我家小月亮就是被这药粉给害的，不是什么花粉过敏，这一点，你可认？”
云裳根本不认识周老太医，以她的身份，关在后院成天学习的都是风花雪月、是吹拉弹唱，根本连周老太医的名字都没听说过。
虽然见两位嬷嬷对这位大夫似乎十分客气，可是，那又如何？
事关性命，自然是能否认什么就不顾一切的否认了！
云裳便战战兢兢的道：“回、回少夫人话，这位老先生医术即便再好，也、也不能如此武断吧……”
这意思就是她不认。
乔小如“嗤”的冷笑，还没说话，曲嬷嬷便冷喝道：“放肆！周老太医说是便是，岂会有假？你知道这位老先生是谁吗？是太医院前院判、皇上金口玉言亲封的天下第一神医，老先生会看错这小小的症候？你连周老先生都敢怀疑，好大的胆子！”
云裳四人心头一震无不变色低呼。
即便不知道周老太医，可是单凭皇上金口玉言亲封的天下第一神医，谁又能怀疑他的诊断？
怀疑他岂不是怀疑皇上？
以他的医术，这么简单的症候看不出来？
云裳吓得魂飞魄散，她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怀疑皇上啊！不然乔小如根本用不着收拾她，只要把她往长公主面前一送，长公主就先结果了她。
并且，她还会死的很凄惨。
曲嬷嬷还生怕周老爷子心里不满，忙与刘嬷嬷一同向老爷子客客气气的赔不是，陪笑道：“小丫头没有见识，胡言乱语说错话，还请老先生勿怪。”
周老爷子微微一笑，很有涵养的笑道：“无妨无妨，毕竟老夫也只是个凡人，被人怀疑那也是理所应当的，呵呵！”
曲嬷嬷、刘嬷嬷听了这话更是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恨恨的瞪了云裳一眼。
若因为这死丫头一句话惹得老先生不痛快，因此对长公主府都不痛快，长公主一定会责怪她们的。而这个死丫头更讨不了好！
乔小如冷笑，“云裳，现在，你可认了？”
云裳又气又羞又难堪，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被乔小如逼得退无可退，也只能咬牙低头应了声“是。”
乔小如便冷冷道：“你认了最好，你不认，我自还有别的法子总要叫你认的。你说这药瓶不是你的？你真当我查不出来吗？你一个学习怎样给人做妾、讨人喜欢的歌舞姬，想来是不可能行动自如出府的，那么这东西，你只能是托付别人替你购买。只要将你的贴身丫头、你们那院里伺候的仆妇婆子们、门房上一查，有什么查不出来的？别以为路途遥远，你便能信口狡辩！”
云裳脸色一白，垂头不说话。
曲嬷嬷、刘嬷嬷心里亦凛然，心下对乔小如更多了两分忌惮。
不错，此事如果发生在长公主府中，那是很容易就能查出来的。
就像乔小如说的那样，云裳她们这样的身份根本不可能出府。
第927章 死鸭子嘴硬
只要查她们身边的人、替她们跑腿外出的人，自然很容易便可顺藤摸瓜的查出来。
“我再问你一遍，你招是不招？你若不招，阿湛去信京城，我不信长公主连亲生儿子这么一点要求都不会答应。云裳，到时候，你可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你就算想选择死法，也不能够！”
云裳心里一寒，呜呜的伏地大哭起来，看样子是死撑着死活不肯出声承认的。
她心里暗暗存着侥幸，长公主之所以派她们四个人来，临出发前又叮嘱吩咐了那么些话，可见长公主是非常非常讨厌乔小如的。那么，说不定她就会帮自己、就会站在自己这一边呢？
再说了京城距离此处千里迢迢，这一来一回、加上要查清事情，怎么的也得二三十天吧？
二三十天的时间里，什么变数没有？
既然事情还没有到无法回转的那一步，她为什么要承认？
若是承认了，那就是死路一条啊！
卢湛气得肺都要炸开了，忽然转头看着曲嬷嬷、刘嬷嬷道：“长公主府中的奴才，都是这种死不要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吗？都到了这个地步，居然还敢死撑着！”
曲嬷嬷、刘嬷嬷顿时老脸一红，心下难堪的垂下头去。
两人心里也有些怨云裳不识好歹，都到了这一步，认了不就认了？小小姐又无大碍，若是认了，顶多受一顿罚，这要是不认，要是最后真到了那一步，有她受的？
平日里看着挺聪明的一姑娘，怎么犯起傻来这样傻？
公子和少夫人是什么态度难道她还看不出来吗？这是必须要水落石出的态度啊！她能犟到什么时候？
她们哪里能体会云裳的心思？她要是承认了，这一生可就全毁了，人在濒临绝望之前总要挣扎挣扎的，哪怕最后徒劳无用。
“看来，你真的是死不肯承认了！我给了你机会，是你自己错过了，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乔小如轻轻一叹，向周老太医道：“周老爷子，我想见见您的暗卫。”
周老爷子一怔，点点头：“可以。”
很快，四名暗卫就被周老爷子招呼了出来。
乔小如原本也是猜测，顺便问一问，谁知还真问出来了。
昨天铁风亲眼看见云裳鬼鬼祟祟的在晾衣处转悠了好一会儿。
只不过他们这些人的任务是保护周老爷子，是看好这所大宅院不让刺客啊之类的人突袭，对于云裳等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他们哪里放在眼里？
更不会没事儿盯着她们转的道理。
所以他心下虽然有点儿奇怪，也只是看了两眼就作罢了，并没有细看。
药瓶是在云裳屋子里搜出来的，小月亮确实是被这药所害，而铁风又看见她在晾衣处转悠，害了小月亮的那条手帕昨日正是晾晒在外头——
一切已经再清楚明了不过。
云裳承认不承认，都不重要了。
云裳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绝望的大哭：“不是我！不是我！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啊！是他陷害我、是他陷害我！他、他前两日想要引诱我我没理他，他、他……”云裳放声大哭起来。
铁风听了这话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躬身道：“老爷子，若无别的事，请准许属下告退。”
他们都是皇帝钦派保护周老爷子的御前侍卫，所有的事情只围着周老爷子一个人转。
除此之外，根本不对任何人负责、也无需听任何人的、管任何事。
引诱她？呃，她真的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她把自己看的比他的性命还要重要。
他们这些侍卫在外执行这种任务的时候还敢想着去勾搭女人，他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万一哪天因为这些事情而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皇上不但会将他千刀万剐，还会诛他九族的。
要知道他们跟着老爷子转悠这三年多来，连一次青楼戏院都没去过，连一口酒都没喝过……
他们容易吗他们？居然还敢说他引诱她……
“嗯，你们都下去吧！”周老爷子摆摆手。
乔小如似笑非笑看了一眼曲嬷嬷、刘嬷嬷，“两位嬷嬷不要解释点什么吗？让人家御前侍卫受这份冤枉，似乎不太好吧？”
刘嬷嬷又气又怒，不由得上前给了云裳两记耳光厉喝道：“贱人，闭嘴！人家引诱你？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是皇上钦点保护周老太医的暗卫！你知道什么是暗卫吗？他们执行任务期间严禁沾染女色、滴酒不沾，你想死自己死，别叫人家以为长公主府上尽出一些没脑子的蠢货！”
云裳脑子里“轰！”的一下脸色骤然煞白，如坠冰窖，瞬间呆愣住了，连脸上热辣辣的两耳光痛都忘记了。
她、她又干了蠢事，连累长公主府了吗？长公主、长公主还能护着她吗？
长公主虽然一向来对她们这些人极好，可是长公主对她们的好从来不是平白给的。
那些被淘汰掉的姐妹最后的下场是什么，她们人人心知肚明。
“公子饶命！少夫人饶命啊！奴婢错了、奴婢有罪！奴婢、奴婢鬼迷了心窍啊！”云裳绝望了，绝望之后才感到了无限的恐惧，对着卢湛和乔小如嘭嘭的磕头哭着求饶。
卢湛和乔小如面色冷冷，可不见一丝一毫的心软怜惜。
这种贱人，不见棺材不掉泪，无赖的嘴脸耍得惯熟。
到了赖无可赖的时候，又开始装可怜——真将别人都当做傻子吗？
这种人，不值得放过。
云燕等一开始自然是恨极了云裳的，或者说她们是相互恨着的，可此刻看到云裳哭得如此绝望而凄惨，想想自身，同样无所依靠、没有着落，其实比起她来也好不到哪里去，不由得心下恻然，也有些心酸黯然起来。
曲嬷嬷、刘嬷嬷虽然也认为云裳做的不对，可她也是想得到公子的喜欢而已，她是利用了小小姐，使了一点儿小手段，可是，小小姐这不是还好好的不是吗？
更重要的是，她算是长公主赏赐的人。
第928章 狠厉责罚
更重要的是，她算是长公主赏赐的人，看在长公主的份上，公子和少夫人教训她一顿也就是了，应该再给她一次机会，饶恕了她。
当然，她是绝无机会再留在公子身边的了。
她的结果，也只有等回到京城之后，交由长公主发落了。
当然，这只是她们的一厢情愿而已。
乔小如冷笑道：“我之前说什么了？我说了，我给过你最后一次机会，是你自己白白错过了，是不是？云裳，能赖便死赖到底，不能赖便哭着喊着求饶，你倒是打的好算盘嘛？可你看看，我是这么好哄骗的人吗？”
刘嬷嬷连连向田氏打眼色。
田氏原本没看见，谁知好巧不巧无意中抬了下头看见了。
田氏一怔，既然看见了，可就不好装作没看见了。
她叹了口气，犹豫为难的道：“小如，我看这事——”
“这件事我和小如做主就行了，你什么都别说。”卢湛看了她一眼，直接把她的话给堵死了。
田氏心里松了口气，冲刘嬷嬷投过去一记歉然的眼神。
刘嬷嬷没想到卢湛如此冷酷无情，连田氏的面子也不给，只得自己硬着头皮提醒：“公子，云裳到底是长公主所赐——”
一句话未完，卢湛一挥手，一只茶碗在她面前砸得粉碎。
卢湛怒视她冷笑道：“所以，在我母亲眼里，我这个当儿子的，还不如她养大的一个贱婢？我要处置一个贱婢，还得左右顾忌着？”
“老奴不敢！老奴不是——”
“不是便闭嘴！别在我面前倚老卖老，我不吃这套！惹我毛了，信不信连你一起打！就算废了你杀了你，那又如何？我母亲会跟我翻脸吗？”
刘嬷嬷吓得心头大跳，再也不敢出声半个字。
云燕等更是噤若寒蝉。
乔小如一笑：“两位嬷嬷，劳驾，我这儿人少，只要用你们了，帮我架住云裳，我可得好好的罚一罚她！我相信你们这样的人，都是有经验的，可别手滑了叫人逃脱了，不然的话，她的罚就只有你们来替她受了！”
曲嬷嬷、刘嬷嬷相视一眼，略一犹豫，在卢湛冷飕飕的目光下，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云裳。
她们果然是练过的，相互配合，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法，云裳激烈的叫嚷挣扎着，却半点儿也无法挣扎开去。
乔小如目光如染了一层寒霜，握着那药瓶，一步步朝云裳走过来。
“你、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云裳恐惧的颤栗起来。
乔小如冷冰冰道：“你不是用这个害我女儿吗？那么，当然也要你自己尝尝这滋味！”
她一手捏着云裳的下巴一手将所有的药粉全部倒在了她的脸上、脖子上，从脖子往胸下倒。
只可惜那药瓶里剩下的药粉已经不多了，全部倒完了也没有多少。
云裳却吓得魂飞魄散，“啊、啊！”的尖叫起来，拼命想要摇头闪避。
可惜，乔小如怎么会让她如愿？
而她在之前，已经从周老爷子那里要了药膏抹在脸上手上，即便沾染了一两丝，那也无关紧要。
云裳仿佛受到了世界上最残酷的酷刑，睁大眼睛尖声大叫，她的脸会毁的、她白嫩的肌肤也会留下瑕疵的，怎么办、将来她怎么办？
云燕三人在乔小如上前拿出药瓶对准云裳的时候便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挪，生怕被殃及池鱼。
看到乔小如这么狠，三人无不胆颤心惊，那一点点的小心思，早已抛到了爪哇国。
架住云裳的曲嬷嬷、刘嬷嬷也一样胆颤心惊，没想到这位少夫人竟如此、如此——
卢湛不觉得媳妇狠，觉得媳妇实在是太仁慈了，要依他说，就该拿鞭子直接把人抽死。敢对他宝贝闺女下黑手，真当他这个当爹的不存在吗？
周老爷子松了口气，心道有手段、够坚定，这么看来，唉，真是个天生混京城那些人家后宅的料啊！
田氏有些不忍，可想想云裳做的那事儿，也只能在心里叹息。她除非脑子进水了才会求情。
云裳彻底的绝望了，哭喊了一阵突然抬头恨恨瞪着乔小如怒骂：“你这个贱——”
乔小如一脚朝她胸口踹了过去，踹得她云燕、刘嬷嬷等心头抽搐，踹得云裳心口一痛咳起来说不出话。
“你骂，”乔小如冷笑道：“舌头不想要了是吗？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顺便再在你脸蛋上刺上贱人两个字！”
云裳一惊一惧，气急攻心，气血冲的脑门一阵发黑，头晕目眩。“哇！”的喷出一口鲜血，晕在了地上。
乔小如淡淡道：“仍旧将她关在昨儿关的那间屋子，三天后再放了她。还是有劳两位嬷嬷了。”
现在当然不能放，放了好让她回房间去拿解药吗？
她敢害小月亮，自然有解药。不然，可怎么邀功讨好呢！
只是她千算万算，却算不到周老爷子在自家。
曲嬷嬷、刘嬷嬷不敢不听，只得拖着她出去了。
周老爷子呵呵一笑，也起身告辞了。
乔小如目光扫过云燕三人，三人生生打了个冷颤下意识缩了缩，至此，就算再给她们十个胆子，她们也什么都不敢做了。
除非公子亲自点名要她们，否则，她们今后就老老实实的待在自己的院子里，绝对一步也不出来了。
少夫人……太吓人、太可怕了！
“下去吧！”乔小如冷冷道。
“是、是！”三人如逢大赦，慌里慌张的爬起来，顾不得心跳腿软，踉踉跄跄的慌忙跑了。
田氏叹了口气，安慰了几句“别生气了，好在小月亮没事”，也走了。
乔小如和卢湛回房，一路上她默默的都没有说话，卢湛看了看她，握住了她的手，紧紧的握住。
杨桃没跟着她们，去了儿童活动房去寻山竹和小月亮。
“阿湛！”回到房间，乔小如忽然一下子扑在卢湛怀中，紧紧的抱着他：“阿湛！”
卢湛抬手，亦紧紧的拥着她的腰，低头吻了吻她的发丝，柔声道：“害怕，嗯？”
第929章 阿湛，我怕!
“嗯！”乔小如闭着眼睛，在他怀里轻轻点头。回答的声音都有一点鼻息。
她是真的害怕。她怕还有这样类似的事情发生，她怕下一次、下下次的对手更加强大、更加厉害。
她一点也不想做恶人，可她有她要守护的人、有她不能离开的坚持。
“别怕！”卢湛应道，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点浅浅的笑意。
“媳妇儿，你要相信我，”卢湛说道：“咱们斗得过便斗，斗不过嘛，嗯，你说谁不是东西，我直接抽她！不讲理这种事儿，你男人也会做的。”
乔小如不禁“扑哧”笑了起来，心情也好了些许。
她从他怀中直起身体来，看着他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哦！将来万一真有讲不清楚道理的时候，我也是不会讲理的。”
弯弯绕绕太多，脑子不够用那可没办法。
况且有的事你明明知道是怎样，但是却没法找出证据，即便你找出了证据，人家也可以死鸭子嘴硬不承认，那个时候，或许就真的只有暴力解决了。
就说云裳这贱人，东西从她屋里搜出来她一口否认，若非看诊的不是周老爷子，只怕曲嬷嬷、刘嬷嬷都不会相信。
铁风作证，她都敢反咬一口。
而她，还不过是长公主府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歌舞姬而已。
试想长公主本人，那些管事娘子、嬷嬷等，会有多难缠？
乔小如可不想与那些人成天纠缠个没完，实在不行，那就暴力杀鸡儆猴了。
卢湛笑道：“我媳妇是世上最讲理的人，媳妇的话就是理！”
乔小如咯咯的笑起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好乖！”
卢湛一把揽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肢捏了捏，笑嘻嘻道：“真乖吗？要奖励，亲一下不够！”
乔小如面上一热，嗔道：“大白天的，你不许乱来！”
况且心里头这才窝了一肚子气还没消掉几分呢，她才没兴致跟他胡闹。
卢湛哈哈笑道：“媳妇儿你想哪去了？亲一下不够我是想要你再亲一下！”
乔小如脸上大羞大红，“啊！”的一声气急败坏要打他。
卢湛握着她的拳头，包裹在掌心里，笑道：“媳妇恼羞成怒了！”
两人嬉闹亲热一阵，便一同去看小月亮。
卢湛忽然道：“媳妇儿，我想，等去了京城，咱们找个机会搬出长公主府另住吧，那样或许会好一点。”
乔小如自然举双手赞成。
在自己的地盘上，她还是更安心的，只是——
“只怕不容易呢！”
长公主好不容易将卢湛认回去，又怎么会准许他们两口子单独另住呢？
况且，长公主又是寡妇，他们抛下她另住，似乎也有些——
卢湛冷笑：“总要试一试。这么多年她不是过的好好的吗？况且，咱们另住，时常去看看她便是，唉！”
卢湛很是郁闷的叹了口气，莫名的有些烦恼。
他内心里下意识的很排斥这个母亲，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里就是有一种反感和忌惮。
可是，那毕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自己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的不是吗？
可是，这种想法他自己也没法控制啊！
为此，卢湛很有几分纠结和苦恼。
这日之后，云燕等仿佛完全销声匿迹了一般，吃饭都叫梨花嫂给送到院子里去，半步也不出院子。
不像以往那样，在园子里窜来窜去的想要在卢湛面前刷存在感。
曲嬷嬷、刘嬷嬷见识了乔小如的手段，心里亦有几分忌惮和两分敬畏，在她面前再教起规矩来的时候，刘嬷嬷再也不敢有什么傲然感了。
至于云裳，在那小房间中足足关了三天才放出来。
三天里，她被那痒痒的红疙瘩折腾得苦不堪言，一开始还鬼哭狼嚎的嚎叫着。骂是不敢从嘴里骂出来的，各种求饶却是不断。
后来被莫氏喝斥了两回，说道要是再敢嚎只好绑了双手堵了嘴，她这才压抑着声音低低的哭。
三天后放出来，她的脸上、额头上、鼻子上、手上、以及脖子、胸口等处，一片片的红疙瘩不像之前那么红了，全部变成了暗红暗紫色，看样子快要结痂了。
被她抓的稀烂，流着脓，恐怖不已。
她用袖子遮着脸一路啼哭着跑回院子，差点儿撞上云燕，云燕乍然一见，吓得见了鬼似的尖叫。
云裳奔回房间，迫不及待的去拿镜子。
看到自己那张可怕的脸，摔了镜子同样吓得见了鬼似的尖叫。
这天晚上，她在房间里哭了整整一夜。
她这一生是全毁了，全完了！
等结痂脱落，虽然看起来不会这么恐怖，可她的肌肤那么嫩，遭了这场罪，又被她抓得那样厉害，不留下疤痕才怪。
现在的她，终于知道害怕了，根本不敢起报复的心。
她要怎么报复？再要作下去，只怕小命就真的要作没了。
少夫人太可怕了！公子太冷酷无情了！眼睁睁的看着少夫人那样对她，竟没有半个字劝解……
她该怎么办？
乔小如可没完全放心她，让莫氏暗中盯着。
她若是再作，她一定会叫她生不如死。
第二日，乔小如与卢湛又去栾村，与唐六斤、独孤豫章等继续商量将来和记发展的章程。
自然又是一日才回。
曲嬷嬷、刘嬷嬷闲着无事，也懒得出门，去看了看云裳。
这会儿云裳的脸已经不痒了，结痂很快，看着掉落了许多。
见了两位嬷嬷，云裳忍不住又哭起来。
两位嬷嬷看到如花似玉好好的一个姑娘变成了这副模样心里也有些恻然，刘嬷嬷不由咬牙道：“不看别的，好歹看长公主面上，怎么就把人给弄成了这样！公子真是——唉！”
“嬷嬷，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呜呜呜！”云裳听见这么说，越发难受，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你快别哭了，再哭啊，眼泪浸在伤疤上越发难好了！先平心静气的好好养几天，等这些疤痕掉落了再说吧。”曲嬷嬷道。
心道平心而论，倒也怨不得公子和少夫人。
第930章 秦陆来了
心道平心而论，倒也怨不得公子和少夫人。
这谁瞧不出来？公子与少夫人感情极好，长公主冷不丁的派来四个年轻美貌的女子，分明是要拆散人家夫妻俩，少夫人面上淡淡的，一直不以为意，原本还真以为她是不以为意，或者慑于长公主之威而不敢有意见。
如今方知，都不是。
人家之所以淡淡的不以为意，那是笃定，是胸有成竹，是根本不需要在意。
因为她自己有信心，心知肚明公子心里只有她，绝不会被别人引诱。既然如此，她且看戏罢了，为何要出手做什么？
她还真是个能忍的性子呢，分明是介意的，面对这几个姑娘的时候和颜悦色，什么都不做，连句难听话也没说、一个厌恶的眼神也没给。
除非她们触及到她的底线。
小小姐就是她的底线。
她们触到了她的底线，她这才坚决决然的进行反击，丝毫不留情面……
无论云妆，还是眼下的云裳，落在了她手里，没有半点胜算的被打入泥泞之中。
云裳如今可见是废了，云妆也吓破了胆，还剩下那两个，显而易见也是不会有什么希望的。
这将来若是回到了京城，长公主知道了，还不知有一场怎样的风波呢！
自然，自己和刘嬷嬷作为随行人，少不了是要挨上一场斥责的。
云裳听了曲嬷嬷的话吓得立刻不敢哭了，慌忙擦干净眼泪，可怜兮兮的望着两人道：“两位嬷嬷，我，我到底该怎么办啊，求两位嬷嬷给我出出主意吧！你们教教我，我该怎么办呀！”
刘嬷嬷哼道：“你现在知道怕了？没那个本事，就别干那冒险的事儿！干那事儿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怕啊？”
云裳顿时难堪，不觉红了脸低下头去。
半响苦笑道：“我也不想那样啊，可是公子——”
刘嬷嬷只是冷笑，心道倒也怪不得你，谁能想得到呢？那少夫人竟如此厉害！便是那两个丫头，也有这么大的主意。
“得了，如曲嬷嬷说的那样，你先安安静静的养着吧，过几天再说。现在说什么也无用。”刘嬷嬷淡淡道。
云裳黯然，不再作声了。
离开她这里，刘嬷嬷看了看曲嬷嬷，长长叹了口气，喃喃道：“眼下这样，你说说，咱们回京之后，可该怎么跟长公主交代啊！谁能想得到——”
谁能想得到，这位少夫人竟如此厉害呢？
原本看起来简单得简直水到渠成的差事，为什么却如此棘手而麻烦呢？
那两口子，都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主儿……
谁知今日，乔小如和卢湛家又来了不速之客。
傍晚时分，两人从栾村回来，刚进院子，便觉得气氛有点儿怪怪的。
“怎么了？”卢湛敏锐的盯着丁四海。
丁四海神色有点儿为难与欲言又止，勉强陪笑道：“是、是京城中又有人来了，这个，公子和少夫人进去便知道了……”
乔小如和卢湛听这话古怪，见丁四海一副不方便说的样子，也没有再问，便回了内院。
刚进内院，便看见一名四十出头、中等身材、面貌端正穿着蓝色绸衫袍子的中年男子领着两名仆妇迎面赶来。
看见他们俩，那男子疾步上前，来到两人跟前恭恭敬敬跪下磕头道：“小人长公主府上二管家秦陆，给公子和少夫人请安！”
长公主府上的二管家？
乔小如和卢湛相视一眼，尽管这男子态度恭敬，两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感的。
越是这样，反倒越叫人心里忌惮了。
“起来吧，”卢湛笑笑，道：“我那位公主娘可真心急啊，不是定好了进京的时日吗？又派你来做什么？怎么？押送我们进京？”
卢湛心里去却道，押送那也不行！现在什么都没准备好，他是绝对不会进京的。
光是这两个婆子和四个女人便闹出这么多事故来，这还是在他们的地盘上呢，若是没做好充足的准备而进京——那是别人的地盘，自己两口子人生地不熟，面对的对手又更加厉害不知多少倍，那还不得被人欺负得渣都不剩？
他多傻都不会干这种事。
秦陆一怔，有些不明所以又有些纳闷的陪笑道：“公子您误会了，奴才不敢对公子与少夫人不敬。奴才此来……是要接田氏回京的。”
“那也不行！”卢湛没好气瞪他一眼，愠怒道：“她与我一起，没的商量！”
那位公主母亲到底想干什么？自己真的是她的亲生儿子吗？她找自己回去就是存心要给自己不痛快吗？
先是派人暗杀自己的媳妇，接着又派来那么几个人想折腾媳妇儿、给媳妇儿添堵。现在好了，连他的养母也不放过。
“这——”秦陆有些为难苦笑了笑，道：“公子，求公子成全，同意小人先接田氏回京吧！小人与田氏分离了二十多年，也该团聚了！”
“你说什么？”卢湛猛然睁大了眼睛，怒道：“什么团聚？”
这男人说话怎的如此轻浮！
“公子——也许还不知道吧，”秦陆苦笑了笑，道：“田氏她是小人的结发妻子啊！”
卢湛、乔小如齐齐吃了一惊，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结发妻子？
想想也是，田氏既然当了卢湛的奶娘，自然是成过亲的。
只是这一点两人从来都忽略掉都没有想过而已。
在两人的下意识中，田氏的妻子就是死去的卢孝明，却忽略了她在京城是嫁过人的……
而这种事，田氏自然是不会跟卢湛和乔小如提及的，所以他们竟是丝毫不知。
如今人家的丈夫找上门来了要接人，自己又有什么立场不同意？
卢湛心里既愤怒又酸涩，这个公主母亲，还真是——呵呵！真是很懂得如何逼他就范啊。
“公子，小人原先是驸马爷的管家，您是驸马爷的骨肉，便是小人的小主子！小主子，看到您如今长大成人，还这么好好的，小人、小人心里，真的很高兴、很高兴啊！驸马爷在天之灵，也、也必会欣慰了！”
第931章 田氏矛盾纠结
秦陆说着说着语带哽咽，不由得又跪了下去，冲卢湛重重的磕起头来。
卢湛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你倒是个忠心的，起来吧！”
话虽如此，可要他就这么便十成十的相信秦陆，这也是不可能的。
乔小如笑道：“秦管家今日才来，便先住下吧！今日天色已晚，有什么明日再说吧！”
秦陆一怔，随即恭恭敬敬道：“是，少夫人。”
乔小如点点头，又道：“天晚了，我们这虽然是乡下人家，没有那么大的规矩，可你还待在内宅也有些不便……”
这意思很明显，是不会让他和田氏住一起的。
秦陆忍不住朝主屋那边的位置看了一眼，略一迟疑，躬身道：“是，小人明白，小人这就往外院去，明日一早，再给公子和少夫人请安！”
那两名仆妇，乔小如也打发了出去，叫莫氏给随便安排个住处。
“这事儿闹的！真是叫人不痛快！”卢湛恼火不已。
他很不高兴、不爽。
明明是他的娘，现在居然变成了别人的夫人。
弄了半天，爹不是他的，娘也不是他的，弟弟也不是他的，除了这个媳妇儿和闺女，没有什么是他的……
乔小如轻轻叹了口气，看了他一眼，道：“咱们去看看娘吧，也不知她心里是怎么想的。要说不痛快，最不痛快的该是怀宣……”
卢湛一愣，眸光一敛，沉默了下来。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纠结，进京到底要不要带着怀宣一起去。
虽然怀宣不是他亲弟弟，可是跟亲弟弟也没差别。在他心里，依然把他当做至亲兄弟。
既然是一家人，自然是要在一起的，可他又担心到了京城之后无法保护怀宣周全。
若是万一害了怀宣，他会懊悔一辈子的。
若是从前，他想着田氏与怀宣都和自己跟乔小如住在一起，多少还能维护几分。
可如今田氏跟着那个什么二管家秦陆回去，怀宣作为她的儿子，跟着自己和乔小如却不是那么合适了，只怕怀宣也未必放心田氏跟着秦陆回去，即便为了田氏，哪怕他自己身份尴尬，他也会随着一块去秦陆家的——这以后，怎是一个乱字了得！
可是，事情再怎么乱，也得面对、也得一样样的解决不是吗？
两人去找田氏。
田氏并不在堂屋或者花厅，果然是在房间里，房门紧闭。
想必此刻，她的心情一定很复杂。
乔小如能理解。
田氏其实是个很传统的人，当年不知为何会嫁给卢孝明，或许，是为了报答吧。
在她心里，她多半是个“不贞”的女人，如今正牌先夫找上门来，让她情何以堪！
忽然想到她会不会因此大受刺激而寻死什么的，乔小如心头一凛，急急忙忙拉着卢湛朝她的房间奔去，急急敲门唤着娘！
唤了好几声都没有听到田氏的回应声，乔小如是真的急了，心怦怦狂跳，声音都发着颤抖，急忙向卢湛道：“阿湛，快，你快把门砸开，娘千万别——”
经她提醒卢湛心中也是一凛，抬脚便要踹。
恰在这时候，门“吱呀”一声被轻轻的打开了，田氏双眼通红，眼眶红肿，面上显而易见还有泪痕，面色苍白而哀切，勉强笑道：“你们、你们回来了啊！”
“娘！”卢湛和乔小如进了屋，皱眉道：“是不是有人欺负了您？您告诉我，我帮您出气去！”
听得这话田氏好笑起来，心中一暖且又酸涩，轻轻摇头含笑道：“没有人欺负我，公子，您以后不用再为****这么多心了！我——”
“我说过，您是我卢湛的娘，这辈子都不会变。哪怕在人前，我不能再唤您一声娘。”卢湛皱了皱眉，索性明明白白的说道：“那位秦管家我见过了，娘，您是怎么想的？”
听他提起秦陆，田氏脸上一阵尴尬羞窘之色，羞愧的垂下头去，无地自容：“我——”
“娘，”乔小如柔声轻轻道：“您没有做错任何事！您很了不起，真的！”
田氏一僵，虽然依然垂着头，紧绷的身体却在慢慢的放松。
乔小如道：“如果没有您，阿湛说不定会怎样呢，也就没有咱们如今这一家人了！事情变成今天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娘，没有任何人可以看轻您、更没有任何人可以言行之间羞辱您，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强迫您做任何事，阿湛和我，都不允许！”
“我媳妇说得对！”卢湛心里一阵激荡，不由得握住了田氏的手，道：“娘，咱们是一家人，您不要胡思乱想，您到底是如何打算的？不妨跟我们说说心里话！”
“娘！我也想知道。”怀宣慢慢的走了进来，家里接二连三的发生变故，小小的少年从无忧无虑、幸福单纯得冒泡仿佛一夜之间成长了起来。
他小小的身板挺得笔直，清俊的小脸显得有点苍白。
一夜之间哥哥不再是亲哥哥，最依恋的嫂子也不是亲嫂子，现在连娘都要失去了。
他一下子感到好茫然，脑子里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尽管哥哥和嫂子都安慰过自己，说跟以前一样。他很感动，也很感激，可是，真的不一样了，是便是，不是便不是，事实没有人可以改变。
卢湛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娘，您心里怎么想便怎么说、怎么做，总之，没有任何人可以强迫您，谁都不能。如果您还没有想清楚，那也没有关系，您慢慢的想几天便是。”
田氏轻轻叹了口气，苦笑道：“阿湛、小如，多谢你们！怀宣，娘，娘对不起你！”
眼圈一红，田氏忍不住又要滴下泪来。
怀宣眼眶也有些红，上前扑入田氏怀抱紧紧的抱着她，带着浓重的鼻音叫道：“娘！”
他低低的呜咽起来，不停的摇头：“不，娘！您没有、没有对、不起我！娘，您没有！”
“怀宣！”田氏紧紧的抱着他，放声大哭起来。
乔小如和卢湛好一番相劝，才将二人都劝住了。
第932章 田氏决定先进京
田氏看了看他们，叹了口气沉声道：“没有什么可考虑的了，我，过几日，我便随他回京城吧！”
怀宣脸色一白，卢湛也不由皱了皱眉。
田氏勉强笑叹道：“横竖是要回去的不是吗？迟一些早一些又有何分别？长公主派了他亲自来接，我若不走，便是对长公主不敬。阿湛，放心，有长公主在，秦陆他——他也不坏，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们都不用为我担心。”
“至于怀宣，阿湛，小如，我把他托付给你们了。你们走的时候，将他安排妥当便可，最好，他还是不要进京了！”
说着这话时，田氏心如刀绞。
她一点也不想和这个儿子分开，可是又能奈何？怀宣还小，毫无自保的能力，他是良民，也不是奴才，难不成她要带他进公主府当奴才吗？那是绝不行的。
“不，娘！我要随您一同进京！我要跟您在一起！不然，我不放心！”怀宣却是倔强的说道。
自己的娘是个什么性子他跟哥哥嫂子一样清楚，娘回那什么秦家去，指不定怎样受欺负呢！
果然如乔小如所料，怀宣的态度十分坚决。
“怀宣，你听话！”田氏顿时急了，苦言相劝。
无奈怀宣死活不听。
田氏只好求助的眼巴巴看向乔小如，盼着乔小如能说服他。
乔小如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叫什么事啊！
“娘，那个秦二管家——这些年他可娶了亲？”乔小如问道。
怀宣、卢湛都是目光一凛，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田氏。
尤其是卢湛，那目光甚至可以算得有点凶神恶煞，似乎只要田氏说一声“有”，他就要冲上去将那秦二管家给痛揍一顿。
当着儿子儿媳妇提这话，田氏有些尴尬，却也知乔小如是一片好心，遂苦笑道：“秦家其实也是一家子赎身出去了的，唯有秦陆一人如今还入在长公主府奴籍之中。秦家在街坊中，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家，家中……如何能没有女主人。况且，那时候都以为我已经死了！”
乔小如三人心里都不太好受，卢湛冷笑：“那就是娶了？既然如此，他还来找您做什么？”
田氏心里也是百般滋味，叹道：“他说，娶了侧室……我若回去，仍旧是，正室。”
卢湛三人倒是有些意外，对秦陆的印象略有改观。
只是，心里依然不是那么好受就是了。
乔小如想了想，又道：“他娶侧室，却是怎么个娶法？是因为心里仍然记着娘不愿意再娶正室；还是因为娘是为了救小主子而死，他做出这副姿态，是为了给长公主、给世人看？”
虽然结果一样，但目的不同，区别可就大了。
田氏一怔，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头，苦笑道：“小如，你素来是个周全细致的，这，这我也不知道呀……”
卢湛、怀宣相视一眼，干着急也没办法。
自己的娘是个什么性子的，别说卢湛了，小小的怀宣也门儿清。乔小如问她这种高难度的问题，她哪里能够回答的出来？
乔小如微微一笑，柔声道：“娘，咱们都是一家子，自家人面前说什么都不必顾忌。不管怎么说，娘您从前是他的妻子，想来对他的为人也有几分了解，您觉得，会是那一种呢？”
田氏觉得有点难堪，不知该如何说起。
可若是往日也就罢了，她说不说也就那么回事儿，乔小如又是八卦之心熊熊燃烧，还不至于非要挖掘婆婆的新闻。
可现在不一样。稍有不慎判断失误，是要命的。
长公主府的人太可怕了。
光这四个云以及两位嬷嬷都能闹腾出这么一大堆事情来，如果不是卢湛立场够坚定、不是乔小如也够凶残，只怕早不知被她们搓圆搓扁给折腾成什么样。
那秦陆，既然能够做到长公主府的二管家——他原本还是驸马的人呢，而驸马早已死了这么多年，他的地位却依然屹立不倒，若说这是个笨蛋蠢人，乔小如和卢湛都不会信的。
田氏落到这样的人手中，若他对她有几分真心那还好，不然，真是怎么死都不知道。
“娘，您说。事情不弄清楚，我不会让您跟他回京，我那公主母亲即便再怎么不高兴，我也顾不得了。”卢湛很怕，怕万一田氏先走了，而他回去之后会听到噩耗。
“你们啊——真是叫我说什么好呢！”田氏心中又是感动又是心酸的笑叹了叹，片刻缓缓说道：“秦家其实上下人等都极好，老夫人如今还在，那是个很慈祥和气的老人。秦、秦陆有个弟弟，当年便脱了奴籍，在外头开铺子做些小生意，当年的时候，那铺子似乎也是长公主府的生意，如今我便不知了。他还有个妹子，当年我还在京城的时候还没出嫁呢，如今却是不知怎么样了。秦家在京城中没有别的亲戚，家里人口算是简单的，一家子都很和气。秦陆他——他人也极好……我想，我想……”
田氏又叹了口气，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
提起秦陆，她心里既愧疚又酸涩，还有点淡淡的失落和惆怅，当年嫁给他之后，她过得——算是幸福的吧？他待自己虽不如阿湛待小如那般，可也是很好的……
如今他却也娶了侧室了啊。
想起他，不由得便想起卢孝明，那男人对自己也极好，他为自己付出的真的太多了！
总而言之，是她对不起他。
唯一令她觉得稍有安慰的，是为他生了怀宣这个儿子，好歹令他有后。
原本这一生，她是决定留在此为他守度余生，谁知却又发生这许多变故，一出接一出，令她应接不暇！也令她无法拒绝。
一则有长公主之命，二则秦陆亲自来接，三则，她到底有几分惦记着京城中的那个儿子，四则，卢湛和乔小如进京，她也并不全然割舍的下——
这一分一分的矛盾和心思，令田氏纠结痛苦矛盾得恨不得把自己剖成八瓣。
眼中一红，她不由掩面哽咽道：“过去的，都过去了！早都过去了！若可以，若可以，我宁愿留在卢乔村，留在这儿，怀宣他爹也好歹算有个人相陪！我，我真不是个好女人！”
第933章 细问
“娘，您、您别自责！”怀宣心里一黯，轻轻拉了拉田氏的袖子说道。
乔小如亦道：“娘，公共在天有灵不会怪您的，当初他既然心甘情愿为你和阿湛付出，可见他心里是真正把你们当成一家人，他自然盼着您好，绝不会愿意看到你们为他伤心。只要心里记着他，记着他曾经的付出，在不在卢乔村，又有什么关系？”
卢湛道：“娘放心，我走之前，会将爹托付好，绝不会让他九泉之下反倒受委屈的。”
怀金、怀财如今倒是能托付的，每年他们自然会帮忙照看。而他在走之前，自然也会将坟茔好好的重新修整一番。
田氏听了，捂着脸失声痛哭。
好说歹说，方才劝好了田氏，乔小如又问了她一些话，心里勉强有几分底细，留她休息，三人告辞出去。
怀宣低着头，精神有些恹恹的。
卢湛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怀宣，不要这个样子。我说过，咱们是兄弟，永远都不会变。哥以前能保护你，现在、将来也一样能。娘要进京，让她去吧，你——”
“哥，我懂。”怀宣眼眶还是有点红红的，抬头向卢湛勉强笑了笑，道：“我没有怪娘，那个秦二管家人都来了，况且说起来娘本来就是他的妻子，又有长公主的话在里头，娘自然是要回去的。可我还是不太放心，哥，我要跟娘一起走。哪怕——哪怕被人嫌弃，我也要跟着娘！”
怀宣心里一片苦涩，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竟会变成拖油瓶……
拖油瓶便拖油瓶吧，只有娘才是他的亲娘了，他不能离开她。更不会让人欺负她。
在娘眼中，看什么人都是好的，谁知那秦家是个什么状况？更别提还有个侧室。
幸好的是，那侧室没生儿子，只有个今年才八岁的女儿。
可那侧室虽然是侧室，想来这些年是一直当家作主的，自己的娘若是回去了，她能看得顺眼吗？能不害她吗？
自己这个娘，那样软绵和善的性子，哪里是能够跟人争什么斗什么的？
不跟着去，不守在她的身边，自己只怕是一夜都睡不着的。
“没有人敢嫌弃你，”卢湛正色道，想了想便道：“也好，那你就跟着他们进京吧，哥帮你安排安排。”
“谢谢哥！谢谢嫂子！”怀宣点了点头笑道。
这么一说话，早已过了晚饭时候，田氏哪里有心思出来吃饭？乔小如与卢湛、怀宣、小西等在饭厅吃了，命莫氏端了饭菜到田氏房里，陪着她用一些。
饭后，乔小如便叫人将曲嬷嬷叫了来。
问的，自然是关于秦陆家的事。
秦陆一家子虽然脱了奴籍放出去了，可秦陆却还在长公主府上做着二管家。想来秦陆一家子与长公主府的关系绝不会断了的。
下人之间自有下人之间的关系网、消息交往渠道，曲嬷嬷多少应该也会知晓一点秦陆家的事。
“阿湛养母田嬷嬷的性子你自然也是知道的，她这么回京、回到秦家，我和阿湛心里都有些放不下，曲嬷嬷你知道什么便跟我都说说，那秦家，究竟是个什么状况？”乔小如问道。
曲嬷嬷听毕笑叹道：“公子和少夫人如此为阿蕊着想，真是她的福气。少夫人请放心，秦家老太太如今身子还硬朗着呢，她以前便对阿蕊这个儿媳妇十分满意的，如今——”
“那秦老太太是个什么样的人？”乔小如笑问，淡淡道：“田嬷嬷那般的脾性，不喜欢她的人可不多。以前喜欢那是以前，如今，如今她也算是改了嫁，连孩子都为卢家生了，这再回去，虽说吧，救主有功，在长公主面前是有大功劳的，可秦老太太不会心生厌恶吗？”
田氏这算是失节改嫁——丈夫还好好在京城呢，她却嫁给了别的男人。
哪怕她有一千一万个苦衷，当婆婆的心里真的会不膈应？
这种事儿别说在古代了，即便在现代，只怕当婆婆的都要一百二十个不满吧？
再加上一个侧室在旁边煽风点火——
当婆婆的想要磋磨儿媳妇，那花样可就多了！
“这——”曲嬷嬷也是一滞，想了想，苦笑道：“老奴不敢在少夫人面前撒谎，这种事，这种事——若撇开这事儿不说，秦老太太倒是个很和气心善、又明理讲理、很会做人的人，跟咱们府上那些老姐妹们关系都不错，相处得甚好。她每个月都会上长公主府向长公主请一次安，逢年过节也会上门请安，长公主也颇为看重她呢。”
乔小如揉揉额头，道：“她可固执？唔，她不是还有个儿子吗？对那二儿媳妇怎么样？对秦二管家那位侧室方姨娘怎么样？”
“这个，秦老太太算不得固执吧……她对二儿媳妇和方姨娘如何，这老奴却是不甚了解了。不过，这么多年他们秦家一直和和气气的，倒从未听说过有什么新闻。”
乔小如忍不住瞅了曲嬷嬷一眼，心道这些高门大户出来的嬷嬷们就是讨厌，一个个滑溜得跟泥鳅似的，一句话一句话全是囫囵滑溜，想从她们嘴里掏出点儿真正有用的东西，还真是难！
可再难，也得问问啊。
“那方姨娘人如何？还有秦家的二媳妇？”
“秦家如今是老太太当家，还是儿媳妇当家？”
“田嬷嬷之前那个儿子，如今怎样了？”
“……”
乔小如问了一大串，越问越细，交叉着东一句西一句，问得曲嬷嬷脑子里仿佛一团线在乱缠乱绕，不经意间到底说了些乔小如觉得是真话的东西，乔小如心里总算有几分底了。
次日，田氏答复了秦陆，她愿意回去，不过，还想再多留几天，好好的跟村子里的人告别。还有，再去给卢孝明上一次坟。
秦陆叹了口气，点点头道：“我也不好在外耽搁太久，再留五天，你看可够了？那位卢，卢兄，我也想去给他上上坟，上几炷香……”
对于卢孝明，秦陆要说一点也不介意，那是假的。
第934章 都是撑腰的
对于卢孝明，秦陆要说一点也不介意，那是假的。
可人死为大，人死万事空，所能记着的，也只能是恩情了。
当年若没有他，田氏只怕早就与小主子不在人世了。小主子是驸马爷唯一的血脉啊！
念着这一份恩情，自己对那卢孝明，也只能是感激。
田氏闻言有些迟疑，不由得朝卢湛和怀宣望去。
接受到田氏的目光后，卢湛亦偏头朝怀宣望去。
这件事，理应由怀宣做主。
怀宣神情复杂的看了秦陆一眼，僵硬的点了点头：“那便多谢了。”
自己今后还要住那秦家呢，可不能得罪这人。
秦陆倒是看着挺喜欢怀宣似的，连忙和气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这件事情说好之后，双方的关系倒是缓和了些，卢湛再看这秦二管家，也没有那么不顺眼了。
不过，也没法儿顺眼就是了。
一面叫人看日子、准备香烛钱纸等物，田氏往相熟的人家都去坐了坐，说笑些闲话，只说娘家来了人，得回娘家住一阵子，乔小如和卢湛很快就要上外地做生意，自己到时候少不了直接从娘家也跟了去，也不知多少年才会回来了……
乔小如和卢湛家住的偏，加上又是大院子大宅子的，村里人对马车来去进出他们家早已看习惯了，因此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变故。
而对于卢湛的身世，一家子守口如瓶，便是大房、二房也仅仅怀金、怀财知道，旁人都不知，更别论村里其他人了。
知道的如张小泉那寥寥几个，谁敢往外说？这可是长公主的儿子啊，敢乱说不要命了？
因此众人听了田氏这么说，又不舍又羡慕，都说她真是命好，原本娘家人一直没联系上，谁知如今这就联系上了，儿子儿媳妇又这样出息，必定是往大城市里做大生意去了，她今后啊，可就享福咯！
田氏听了一笑，心里是何等滋味，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且说这天晚上，秦先生气冲冲的奔来了，质问乔小如他们，怀宣是不是一定要进京？不改了？
卢湛的身世，瞒别人可以，瞒秦先生夫妇可就不太厚道，秦先生夫妇也是知情人。
秦夫人感慨了一番，与蔡嫂笑叹怪不得卢湛与寻常乡下男子看着不同，原来竟是长公主的儿子。
还有田氏，哎，怪不得当初瞧着总觉得眼熟呢，原来就是长公主身边的那个宫女嘛！
秦先生对这些不关心，如意长公主——他们秦家对这位长公主也不感冒。照他来看，反而对这位长公主颇有些反感的。
一个女人家而已，如此热衷于争权夺势，实在令人有些不喜。况且不过是太子的姑姑而已，为太子奔走也太积极了点儿，怎么看都叫人觉着别扭。
秦先生关心的是，怀宣是他扳回名声的希望，这要是去了京城，那他呢？他怎么办？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一个合乎心意的好徒弟，就这样算是被人给拐跑了？
秦先生不依！
秦先生对怀宣不知苦劝了多少话，利诱引诱了无数条件，无奈怀宣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执意要跟着田氏回京。
他现在整个人都是茫然的，仿佛孤零零被抛弃在这世上，原本的亲人都不是亲人，家也不是家了。
他有的只是这一个娘。
他是绝对不要和她分开、为她担心的。
万一失去了她，那他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秦先生一方面感慨自己到底没看错人，这是个品德端正有孝心的，一方面又对他的固执气恼得牙根痒痒——上京城去干什么？这么笨的人，就他这样无权无势的，一个小小少年郎，去了京城也是任人欺负的份，倒不如安安静静的在这乡下读书，将来一飞冲天、一鸣惊人，那时候想要做什么不行？
那时候再想要保护田氏，自然就有资本了。
无奈他就是一根筋的固执：他说他放心不下！
放心不下？那他这个师傅怎么办？
人家田氏那也算是回家，他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秦先生跑来找乔小如、卢湛，本意是让他们帮忙劝一劝怀宣。
乔小如、卢湛哪里可能劝呢？他们一向来很尊重怀宣自己的意思。
怀宣决定了的事情，他们会努力的为保护他而做各种准备，但是不会残忍的将他和田氏分开。
别说怀宣会担心，就是他们都会担心。
结果劝不成不说，还更添了一肚子气，秦先生便气忿忿道：“罢了！既然如此，收拾收拾行李，老夫也回京吧！”
他是个说干就干的性子，既说了回京，立刻就准备起来，反倒还在田氏怀宣他们之前启程。
跟怀宣说好，等到了京城，别忘了上秦家去找他。
临走之前，又特意见了秦陆一面。
秦陆一听秦先生自报家门，顿时吓了一大跳，慌忙躬身弯腰的请安见礼。
这个秦家可不是他这个秦家，人家可是京城中的老牌名门世家，传世数百年，谁敢轻视？便是长公主见了秦家的老太太，还得客客气气的问一声好呢。
秦先生这样的秦家长房嫡系子孙，秦陆平日里连面都见不着的。
秦先生皮笑肉不笑的同他寒暄两句，道：“怀宣是我的得意弟子，这一路上，我可就把他拜托给你了啊！等你们回了京，你可别忘了把他给我还回去！”
秦陆原本就对怀宣颇为好感，听了这话更连忙点头笑道：“秦三爷您放心，小人一定会照顾好怀宣的，绝不会让他受半点委屈！”
秦先生要的就是这句话，满意的离开了。
对于乔定鼎等人，秦先生另外做了一番安排，给随云县县学里去了封信，问问有没有好的先生介绍一个来。
县学里这才知道竟然有位状元、探花的爹、出身名门秦家的秦三爷窝在卢乔村当了这么久的教书先生，县学里岂有不应之理？
先别说秦先生的家世身份，他亲自拜托的话，谁敢不用心？
单说那卢乔村，去年出了两位进士，那可是风水宝地啊！
第935章 分别
而且，状元、探花的爹都亲自在那里教书教了这么久，可见必定有值得他教导的学生，这谁要是去了那里，就等着弟子高中、将来要名声大振了，谁不想去？
更别说卢乔村学堂的条件那么好，先生的待遇那么优厚呢？
结果数人竞争，挑了个最优秀的过去。
到了看好的日子，卢家三房一大家子人便上卢孝明坟头去上坟、祭拜。
跪在卢孝明坟前，田氏哭得肝肠寸断、哀哀欲绝。
一想到自己这一生，其实这两个男人自己都对不住、都有愧，田氏的心里便更煎熬纠结痛苦得恨不得自己也死了，越哭得伤心。
怀宣也跪在墓碑前，扶着母亲，眼泪不停的流。
秦陆站在一旁，有些尴尬，想要去劝，又不便劝。
最后还是卢湛和乔小如一同苦劝，这才将田氏劝了起来。
随后卢湛携着乔小如也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对着卢孝明的坟磕了三个响头。
秦陆吓了一跳，叫了声“小主子”只得也在他身后跪了下去。
田氏也吓了一跳微微变色，下意识伸手欲扶，微微僵住，又收了回来。
倒是怀宣叫了声“哥！嫂子！”上前搀扶，将二人扶了起来，又冲秦陆僵硬的点了点头，虚虚做了个请起来的姿势，秦陆亦起身。
卢湛拍了拍怀宣的肩膀，向着坟墓的方向沉声道：“爹放心，怀宣永远是我弟弟，我会照顾他。只要有我在，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他。谁要是敢欺负了怀宣，我必十倍百倍报之，若敢伤了怀宣，我会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秦陆暗自苦笑了笑，他自然明白卢湛这番话，是说给他听的，也是要借他的口说给京城那边相关的人听的。
这是卢湛在怀宣死去的爹坟墓前说的话，等同起誓，做不得假。
怀宣眼眶一红，心里一暖，忍不住扑在卢湛怀中哽咽着道：“哥！”
卢湛拍拍他的肩，笑道：“好了，你是个男子汉，以后都不许再哭了。怀宣，我们的娘暂时就交给你了，保护好她。便是捅下了天大的篓子，有我呢！”
“嗯！”怀宣用力的点头。
秦陆摸了摸鼻子，又暗自苦笑：这也是说给他听的，以及京城中的那些相关的人。
祭拜完了卢孝明，原本他们是打算过一天便启程的，可是穆南王府飞马来报，说是世子爷和世子妃已经在路上，要赶回来与三嫂道别，请他们再等两日，便又多等两日。
穆南王府世子爷世子妃让等的，便是多等几日也没关系，等回了京城，秦陆也有话跟长公主回。
这天晚上，卢湛、乔小如一一的交待着怀宣。
卢湛告诉他如何跟古青锋联系，又告诉他在秦家生活要自己警醒些，多留心，不惹事但也不必怕事，有他这个哥哥在，料想也没人敢对他太过分。
乔小如则将从周老爷子哪里讨要来的一大堆药一一的交待给怀宣，蒙汗药、解药、可解春.yao的解药、还有一些其他的什么解毒丸、香囊之类的，让他收好。
又给了他五万银票，让他好好收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需要用上呢？
又叮嘱他，既然决定住进秦家，就要做好应对各种白眼冷眼的准备，衣食住行索性一概不沾他们的光，去了便给他们银子权当伙食费。等自己和卢湛进京了，那时自有另外一番安排。
还让他千万别不好意思，进了京安顿好了就去找秦先生。
秦先生是真心实意把他当做弟子，他可不能生分了伤了秦先生的心。
怀宣一一的都答应了。
他自己也颇有些拳脚功夫的，做别的不够，不过住在秦家，应该足以自保。
第二天中午时分，纪连瑾和卢杏儿便回来了。
彼此相见，少不了又是一番感慨。
卢杏儿抱着田氏便哭了起来，哭得十分伤心。
好端端的三嫂，一向来与她最亲近的三嫂，突然之间不是三嫂了，这种感觉跟怀宣、卢湛的感觉本质上是一样的。
田氏本就是心软之人，不由得也伤心，与卢杏儿哭了好一场。
卢杏儿又送了个丫鬟名叫紫云的给田氏，以及一对金钗。
纪连瑾则解了一枚玉佩送给怀宣。
有了这几样东西，多少也算个护身符。
晚间卢杏儿与乔小如说话时，忍不住差点又哭起来。
原本好好的家，一下子相当于风流云散了，叫人焉得不伤心？
过了一日送走了田氏和怀宣一行，宝哥儿等知道怀宣这是要跟着他娘先去外祖家，随后便跟着哥嫂上外地去了，将来再做了官，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才能相见了。
几个孩子悄悄的跑出了村子外相送，看着马车离开，哭得稀里哗啦。乔玉尤哭得伤心，满脸都是泪水被她哥哥拉住，以至于很多年很多年，怀宣都忘不了这一幕。
他们离开后，纪连瑾和卢杏儿也回穆南王府了。
只是走之前纪连瑾与卢湛在书房里说了半响的话。
卢杏儿则握着乔小如的手笑道：“你们可不许悄悄的走，一定要提前告诉我，我再回来住两天。最迟明春，我和阿瑾便会进京一趟，到时候一定去看你们。”
乔小如笑着应了。
怀宣和田氏离开的时候，云裳、云妆也很想跟着秦陆一起回去。
云裳脸上的疤痕已经掉了不少，可是，痕迹仍然留下了，看着那些痕迹，她连想死的心都有了——这将来要擦多厚的粉才能盖得住？
可惜，两人都已经被吓破了胆了，偏偏又一直找不到机会私下里跟秦陆接触求他，他们可不敢再求卢湛和乔小如。
若是求那一对无良的夫妇他们哪里会答应？倒是添一顿打骂还差不多！
两人急得没法子的时候，谁知秦陆已经带着田氏和怀宣离开了，两人也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心里叹气。
这天晚上，云妆在房间里不知为何忽然哭了起来。
哭啊哭啊哭得十分伤心，其他三个按说原本是你死我活的争斗的关系，如今却不一样了。
第936章 自怜自哭
如今被卢湛和乔小如这么一整治，彼此之间反倒去了敌意，生出了几分同病相怜之感。
云妆这厢哭得伤心欲绝，那三个根本不可能睡得着，便都过来相劝。
劝了、问了半响，云妆方渐渐止住了哭声，抽抽噎噎的道：“我们、我们现在这个样子，还有什么脸面回京城？还有什么脸面见长公主？呜呜呜，长公主一定会对我失望的！将来，可怎么办呀！呜呜呜呜……”
听了她这一番话，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同病相怜，忍不住都悲从心来。
云裳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忍不住也掉下了眼泪。
云妆好歹还是个囫囵样儿的没什么损伤，可是她呢？她才是完全被毁了啊！
“哪里有这么糟糕了？长公主不会不管我们的。一切等回到京城，总还有别的路子。等回到了京城，一切有长公主做主，或许，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呢……”云容勉强笑着说道。
云妆呜呜的哭道：“你当然这么说了，还是你运气好，偏偏一来就病了！谁能想得到呢，公子他——”
云妆抽抽搭搭的呜咽着，不说话了——因为不敢。
万一传到了公子耳中，非得又叫她跪下不可，那她的膝盖真的要毁了。
四个人彼此又说又叹了半响，云妆发泄一通哭得也够了，困意袭来，便都不再说话，各自回房睡觉去了。
然而真正躺下之后，又有谁能够睡得着？
每个人都是一样的翻来覆去，脑子里尽想着那尚且不知在何处、不知会变成什么样的未来，无声叹息，暗自怅然。
回想着云妆那番羡慕自己生病的话，云容勾了勾唇，那笑容却是又无奈又侥幸。
侥幸的是自己误打误撞竟逃过了一劫，如今若说万事不沾身的，也就只有自己了。
无奈的是，公子这般油盐不进的态度，难道真的这一趟要白来了吗？
别说云妆、云裳她们不甘心，她也一样——不甘心呀！
公子这样的人品风貌，若是，若是——那么后半辈子也不用愁了！
这一夜辗转反侧之后，云容悄悄的下了个决心……
田氏和怀宣离开之后，偌大的院子一下子仿佛空荡安静了下来。
虽然即便田氏在的时候，她也是个安安静静的人，怀宣白日里都去学堂、晚上回来也不是个闹腾的。
可是，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别说乔小如和卢湛都不习惯，便是莫氏，心里也怅然若失。
等过没多久，乔小如和卢湛一家子都走了，可就只剩下她和丁四海以及儿子小江一家三口守着这个院子了啊！
唉，虽说到时候相当于自家住着这么好的一个大院子，十分自由，并且轻松。
可是，主子们都不在了，那种空荡荡的感觉，也并不是那么好受的。
这日，卢湛有事进城去了。
终于等到这一天，云容将自己收拾了一番，中午趁着乔小如学规矩午休的时候求见。
乔小如听说云容求见自己，很有几分意外。
挑了挑眉，便将她叫了进来。
将小月亮交给山竹、杨桃，乔小如领了云容另外一间屋子说话。
“有什么事，说吧！”
云容微微抬头下意识打量了乔小如一眼，端坐在上的女子容貌清丽，目光清亮，眉眼间透着一股少见的淡定从容和淡淡睿智。
裁剪得体的衣裳穿在身上，虽然是普通的布料、普通的花色，依然将她衬得气质不俗。
云容垂眸眨了眨眼心中轻叹：怪不得能将公子的心拢得那般严严实实，怪不得能镇住两位嬷嬷和云妆她们。如此容貌气质的女子，怎么也不是个普通寻常的乡下妇人。
是自己等人自视太高了啊。也不想想，能吸引公子、令公子宁肯违背长公主的意思也执意要娶的女子，能差劲到哪里去？
云容一弯腰，膝盖弯一软朝乔小如跪了下去：“少夫人，奴婢，有几句肺腑之言，想要说给少夫人听，请少夫人给奴婢一个机会。”
肺腑之言？
乔小如听了这话差点想笑。
这语气倒是挺真诚的，可惜，本质却不变。
横竖这几个都是长公主特意挑选出来跟自己抢丈夫的，便是再真诚，那也不过是障眼法。
她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或许达到目的的方法不一样罢了。
这么说来，这个云容，倒是比那三个更有心思呢！
也难怪，不是更有心思的，怎么会一来便装病呢？
“哦？”乔小如一笑，淡淡道：“既然是肺腑之言，那么我自然要听听了。若是不听，岂不是我的损失？你说吧！”
“是，少夫人！”云容神色更加虔诚、语气也更加恭敬。
冲乔小如跪下深深的磕了个头，这才道：“很快公子与少夫人便要回京城了，相信少夫人心里也明白，京城与这儿，是不一样的。环境不一样，长公主府与这宅子也不一样。公子的身份——更是天差地别了！”
“但凡大户人家，不说远的，便是乡下的财主家，想来不纳妾的只怕也少。更别论是长公主殿下的独生儿子了——奴婢知道说了这话少夫人或许心里会不痛快，可少夫人应该知道，奴婢说的是事实，公子回京之后，身边迟早是要收人的。”
一口气说的太多，云容微微有些急促和喘，说到这儿停顿了下来，一颗心紧紧的提着悬在半空，紧张的等待乔小如的反应。
她怕乔小如会将她训斥责罚一顿。
“呵呵！”乔小如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听到她的笑声，云容紧绷高悬的心神悄悄一松，背后湿了一片冷汗。只是不知为何，却总觉得她这笑声听起来似乎有点古怪。
“你说的，听起来似乎有那么点儿道理。”乔小如慢慢的说道，眸底划过一抹冷意。
“少夫人明鉴，奴婢不敢欺骗少夫人。京城中，哪家的王孙公子没有几个侍妾侧室呢？像公子这样的，只怕回了京城，宫里都会赐下人来呢！奴婢斗胆——”
云容顿了顿，猛地抬头，一双沉静的眸子看向乔小如。
第937章 云容表忠心
“奴婢斗胆，少夫人的性子有些太过刚强了，若是回了长公主府，只怕是要吃亏的。”
“你这话，倒也没有说错！”乔小如又笑了起来，道：“那么你究竟是想说什么呢？”
云容心脏猛地一缩，听着乔小如这犀利的问话微微有点儿难堪。
可她今日既然好不容易才寻找到单独见乔小如的机会，只要乔小如给了她开口的机会，她当然不能放过。
因为极有可能，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奴婢，是来向少夫人投诚的！”云容再次冲乔小如磕下头去，一字字道：“奴婢可以以性命发誓，从今以后，奴婢就是少夫人的人，与少夫人一条心，凡事听从少夫人差遣，绝不会做任何损害少夫人的事情！奴婢只求少夫人将奴婢留在身边……”
她苦涩一笑，幽幽叹道：“奴婢们这样的人，看着娇生惯养、锦衣玉食，实则不过是笼中雀罢了。奴婢们——也有奴婢们的身不由己！奴婢不敢隐瞒少夫人，况且，奴婢即便不说，少夫人心里想来也是一清二楚的，长公主派遣奴婢们前来，是为了公子。”
“出发之前长公主给了奴婢们承诺，只要，只要谁能成为公子的女人，回京之后便是良妾，公子这般的人品相貌地位身份，奴婢们岂有不乐意的？所以……云妆、云裳她们才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来。奴婢——”
“少夫人，既然公子身边免不了要有人，少夫人何不留下奴婢呢？至少，奴婢一定会对少夫人忠诚！”
乔小如心里冷笑连连，心道你说的倒是又在理又好听，果然有几分本事啊。
可惜了，你既然如此真诚忠心，怎么你装病的事儿却没见提及半个字？呵呵！你这份忠诚，骗鬼去吧！
听这意思，我还得高高兴兴的留你在身边，将你送到我丈夫的床上去？乔小如冷笑——我看起来是那么傻的人吗？
半响，乔小如都没有说话。
她没有说话，云容心里却是暗暗一喜，觉得自己这剑走偏锋算是走对了。
只要有少夫人引荐，想来公子是不会拒绝自己的了。
只要自己成为了公子的人，自有手段笼络他。
想想也是，少夫人是个明白人，自然知晓，以公子的身份，怎么可能身边只有她一个呢？既然迟早都要有别人的，那么自己好歹算是知根知底，好歹是对她投诚的，留下自己，她也算有个膀臂不是吗？
至少，跟别人比起来，选择自己总归更好吧？
“你真的对我忠诚？我说什么，你便做什么？”乔小如问道。
“是，奴婢什么都听少夫人的！”云容怎么会错过这么好的表现忠心的机会呢？因此毫不犹豫想也没想立刻便应道。
“那就太好了！”乔小如仿佛松了口气似的笑了起来，缓缓笑道：“我之前和阿湛还发愁呢，等我们去了京城，这大院子岂不是太空荡了？这可不太好！嗯，正好，索性你便留下来吧，留在这儿帮我们看院子如何？放心，我们自然不会亏待你，一个月月钱十两银子，足够你逍遥自在的生活了。若是哪天你有了看中的人家，要出嫁了，我还给你备一份嫁妆。”
云容脸色骤然一白，不敢置信猛地抬头看向乔小如，对上乔小如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以及那双冷光湛湛的眼睛，心里徒然升起一股寒意，心间一凉。
“怎么？”乔小如冷笑：“不说话了？你不愿意？看来，这才表的忠心，也不是那么的忠啊！”
云容脑中一阵眩晕，心中一急，“少夫人，奴婢——”
“你比她们都聪明，”乔小如淡淡道：“可惜喜欢自作聪明。你倒是很会为我着想，可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你自己？哼，这个障眼法，使的倒是妙啊！”
云容脸色白得不见一丝血色，手心紧紧的攥着，咬了咬唇，道：“是，奴婢是有为自己打算的心，因为，奴婢也是个女人，既然被长公主派来了这儿，奴婢一来想完成长公主的交待，二来，少不了也认真想想几分自己的终身。”
“可是奴婢虽然有私心，说的却都是实话！少夫人，您应该可以想象的到，到了京城，长公主若是看见公子的身边还是只有您一个人的话，她将会何等——不满，到时候……有麻烦的会是少夫人您。至少少夫人若是留下奴婢，奴婢只要一个名分，一份未来的安稳的保障，奴婢会时时刻刻谨记自己的身份，不会对少夫人怀有恶意！如此，岂不是两全其美吗？少夫人，奴婢真的可以发誓！”
乔小如心里一叹，心道若自己是个纯粹的古人，说不定就要被云容这番话给说服了。
毕竟这番话很在情在理，虽然听起来一点也不中听。
可惜，她不是古人。
无论如何她都做不到把自己的男人送到别的女人那里。
如果有一天，卢湛拥着别的女人回房睡觉，第二天早上心满意足的再拥着那女人出来；如果有一天，别的女人怀了他的孩子，她还要细心周全的照料安排着——
这种事情光是想一想她的心里便仿佛塞了一团棉花似的气闷难受。
如果变成了现实，她一定会发疯的。
这样的日子，她绝对过不下去！半天都不行！
所以，她宁可选择一条最艰难的路。
给予她勇气和力量选择这条路走下去的，除了她的决心，更有他的决心。
“我们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乔小如淡淡的道：“如果你真的只想在我身边做个婢女的话，那么便老老实实的回那院子待着去，等回了京城之后，我再想办法把你弄过来。不过，我是绝对不会允许你做他的妾的，现在不会，将来更不会，这一点，没的商量。你若想借着留在我身边的机会徐徐图之，将来做出什么来，那么真到了那一日，你的下场绝对绝对比你想象的要惨。”
“如果你跟那三个一样，还是不死心想要往我家男人身边凑，我也不拦着你，你大可以自己去试试。只要你有那个本事能够打动他！”
第938章 留下看屋子吧
云容整个人呆住，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一番结果。
乔小如淡淡道：“我这人护短，你若真心实意跟了我，我不会让你吃亏，什么后半辈子之类的，你大可放心。可你若敢动别的心思，触到了我的底线，我定会叫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你自己回去考虑清楚吧！”
云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乔小如面前的。
走在阳光下，她却觉得心头发凉，浑身冰冷，脚步发飘。
跟了乔小如？她当然不可能会愿意。
跟在她身边当一个丫鬟？她平日里也是要人伺候的，如何做得来伺候人的事情？
况且，她一点也不认为乔小如有能耐能够与长公主抗衡。
那可是长公主啊！
京城中权势熏天的长公主啊！在皇上面前最得宠的第一权贵啊。
可以说，甚至后宫诸人、皇子王孙们，都及不上这位长公主在皇上面前有体面。
况且，长公主又是那么强势的性子。
这样的人，本身强势，手中权势滔天，可以动用的资源人手无数，乔小如区区一个乡下妇人，拿什么跟她斗？
她除非脑子进水了，才会投靠她，做她身边的一个小丫鬟。
云容心里有些恨恨不甘，她真的以为她很了不起吗？自己掏心掏肺的一番话，是真的两全其美啊，为什么她要拒绝？
她真的以为她可以独霸公子的宠爱、一直这么独霸下去吗？
等到了京城，公子见识的多了，还肯独独守着她一个，那就怪了！
云容长长舒了一口心头恶气，微微冷笑：少夫人啊少夫人，你既然如此一意孤行，那我倒要看看，等到了京城，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被乔小如这一减那一省的，曲嬷嬷、刘嬷嬷真正要教授的规矩礼仪减少了八成以上，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基本上都学完了。
而这天，乔小如命莫氏、丁四海、杨桃守着家里，自己和卢湛带着小月亮、山竹出门去了。
让刘三喜负责赶车，从独孤豫章那里借用了两个人帮忙，打算去一趟沂春县。
自打沂春县那边开工建设以来，乔小如还没有去过呢！卢湛倒是去过三次，每次回来都跟她说了说，她早就想亲自去看一看了。
或许也就看这么一次，将来什么时候才能再看一次甚至不能再看了，都是说不准的事儿。
抱着小月亮，卢湛心里愧疚不已，叹道：“这个闺女真是委屈了，这么小一点儿，偏偏遇上这等事，我也没有什么太多的要求，只要她能够平平安安的长大，我便心满意足了！”
乔小如也不禁心生怜惜，小月亮还这么小，却要跟着他们在外奔波——两人是绝对不会放心将她留在家里那么久的。即便在现代，小婴儿出远门都是一件苦差事，更别论这会儿。
“我们的小月亮一定会平安长大的，因为她有我们做她的父母。”乔小如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卢湛也不禁微笑了笑，点点头道：“不错，有我们在，没人能伤害小月亮。”
一行人不紧不慢往沂春县去。
这一次卢湛并没有隐瞒身份，到了沂春县城，便上县衙找了贺县令和师爷，言语间自然少不了透露几句。
毕竟，这儿不比随云县，随着和记商行的壮大，自家在随云县也算是有几分势力了的，即便自己和乔小如离开了，也没人敢怎么样。
再说了，还有个穆南王府是亲戚作为后盾呢。
可是，这儿不一样。
如果不让县令大人知道点什么，等自己和乔小如两个一走，以后就是鞭长莫及了，天知道这贺县令、地方势力豪强会不会做出点什么来？
人心贪婪，什么都难说。
虽然到时候何三若是抵挡不住可以上随云县求救，然而一来一回仍然十分费事不是吗？
因为红薯粉丝和土豆粉丝的事儿，贺县令已经受到了朝廷的褒奖，只等着任期满别处有空缺下来，一个知州的位置是稳稳当当的了。
因此对卢湛和乔小如，他是十分感激的。
再听得卢湛明里暗里透露表现的身份，此事贺县令也听闻了一两丝风声的，完全没有怀疑卢湛的话——这种事谅卢湛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冒充乱说。
贺县令意外之下更是又惊又喜，当即便行礼起来，满口表示请卢湛放心，即便明年他调任之后，也一定会跟下一任交代清楚的。
请卢公子放心，绝对没人敢在卢公子的地盘上乱来。
卢湛要的就是这句话，笑着道了谢，贺县令哪里敢受这话？急忙谦逊陪笑直道“应该的！”
一时又要将衙门后堂招待贵客的院落收拾出来请卢湛夫妇去住，卢湛拒绝了，说要与妻子去自家的庄子上住几天。
贺县令猛地一拍脑袋讪讪笑道：“看下官糊涂的！公子在这儿是有自个的庄子的，哪儿用得着下官多事。”
这次再来，整个沂春县的面貌与之前所见大大不同了，繁荣了许多。
乔小如不由得感慨。
城内城郊冒出了不少专门制作土豆粉、红薯粉的作坊，想来这两样作物在沂春县得到了极大的推广，不光是城郊，那些乡镇村里，不少人家也大量种上了吧？
一家人先随着何三来到开垦荒地间建起来的庄子上。
庄子靠着大池塘不远，途径那占地几十亩的大池塘的时候，但见波光粼粼，池塘中鸭鹅成群，塘边栽种着杨柳、槐树、桃树、榆树、柿子等许多树木。
虽然都是新栽种的，一株株长势却是甚好，枝繁叶茂，相信要不了几年，便是一片浓荫，再看的时候便显出几分江南水乡的风韵来。
庄子上除了他们家住的院落之外，又有三十来户佃户。清一色的砖瓦房子，整整齐齐排开，道路整洁干净，间隔的栽种着许多树，放养的鸡、狗跑来跑去，一片热闹。
乔小如见了十分满意，笑向何三道：“你做的很好，想不到短短时间，这儿可完全变了个模样啊！”
何三讪讪笑道：“小人可不敢居功，都是按照少夫人的吩咐做的罢了！”
第939章 去沂春县
一时进了院子，房屋高大，窗明几净，乔小如和卢湛他们住的院子虽然小巧，布置得却别有几分风致，明亮的玻璃窗将屋子里映得亮堂堂的。
乔小如让山竹留在屋里陪小月亮，自己与卢湛带着何三上地里去走了走。
四通八达、大大小小的水渠将水源引到各处田间地头，汩汩的流水声听在耳中分外令人愉悦。
水渠旁边，栽种着一排排的杨柳、榆树、槐树等，笔直的树木随着水渠纵横交错，将偌大的大地分割成一块块的豆腐块。
这个时节红薯、土豆长得最旺盛的时节，在过一个月，就可以陆陆续续的收获了。
因为贺县令的大力推广，这放眼望过去的，几乎都是这两种作物。
也有的人家种了些诸如玉米、黄豆、蔬菜等，种水稻的几乎没有。
这地还很瘦，众人都知道不适合种水稻。
等过得几年地种熟了，肥一些，或许会有那么一些人改种水稻。
可也难说，若是红薯土豆卖得好，没准最后就只剩下这两种了呢。
乔小如他们家的地，是全部种的这两种，只留了极少数的种菜供佃户们自己吃。
等三家作坊开工，今年的粉丝卖出去，打开市场，以后的路子只会越走越顺。
乔小如和卢湛在这儿一共待了四天，叮嘱交代了何三一些事，这才启程离开。
小月亮倒是没有什么不适的反应，小家伙来到陌生的环境，眼睛眨啊眨的到处乱望，看什么都新鲜好奇，倒是一副颇为开心的模样。
乔小如不由笑道：“这孩子等过得几年，只怕也是个野丫头呢！”
卢湛看自家的闺女那是怎么看都好，眉毛一挑，道：“野丫头也没什么不好，我就喜欢我家闺女野一点，省得让人欺负。”
乔小如：“……”你不怕太野了嫁不出去吗？
回去途中，两人又顺道去了一趟乌夷部族，在乌夷部族停留了五天方才离开。
乌朵难舍之极，兄妹、黎账房亲送他们下山，这一别，以后再想这么聚可就难了。
“以后有空，我一定去京城看你们！小如，你们到了京城，别忘了来信联系哦！和记商行若是有什么事让唐六斤他们只管来找我们，哼，要是遇上不讲理的人，我直接带人揍他丫的！有的人啊，揍着揍着就老实了！”乌朵又道。
说的大家都笑了起来。
乌朵又千叮万嘱，让乔小如他们离开之前一定要给自己说一声，因为她还有一份厚礼要相送呢，保准是他们所需要的。
乔小如知晓他们乌夷人都是爽快利落的性子，若是跟她推推搡搡、扭扭捏捏的客气着，反倒是见外。遂笑着答应了。
回到随云县城，又在得意楼住了两天，与独孤豫章商量了一些事。
恰好独孤豫章为乔小如找的下人也找到了，一共是三位。
一位荀嬷嬷，年过四十，对京城上流社会各种规矩礼仪十分熟悉，对京城中各高门大户中各种掌故历史一清二楚。
且后宅争斗经验丰富，什么都略懂。
意思就是，有这么个人在，别人要是想往院子里、饮食、衣裳里放些什么害人捣鬼的东西，那是痴心妄想。
两位十七岁的丫鬟小霜、小雪，机灵谨慎，武功不错，小霜轻功尤好，小雪练的则是外家功夫。
两人比起普通侍卫也不逞多让，放在后宅中绰绰有余。
当然了，独孤豫章又隐晦的提醒卢湛和乔小如，小霜、小雪的武功虽然还可以，但是可别指望让她们在长公主府中做出什么来。
长公主府中——尤其是长公主的身边，肯定有会武功的侍女的，并且，长公主肯定有暗卫。
小霜、小雪的武功并不是独孤豫章所能找来的最好的，但他若找来武功极好的，或许，长公主就会心生忌惮而命人暗中除掉了。
唯有这般不上不下的，对付普通丫鬟婆子绰绰有余的，长公主才可能容忍得下，不当一回事。
“让你费心了，这样就很好！”卢湛向独孤豫章郑重道谢：“若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你只管开口，独孤家这份人情，我记下了。”
独孤豫章与他相视，彼此了然。
“好，卢公子这话，我也暂且记下了。”独孤豫章心里欣慰了几分。
卢湛和乔小如想必都想到了吧，这三个人肯定是从他独孤家里要来的，不然这两个丫头也就罢了，这样好用的嬷嬷，谁家舍得给？
因此这份人情，得记在独孤家的头上。
独孤豫章自然不会告诉他们，小霜、小雪也就罢了，荀嬷嬷却是祖母给他的，是祖母身边最得用的嬷嬷之一。
因为他要替独孤家进京还皇后娘家的人情，少不了会与京城中各高门大户打交道，偏他又没娶妻，后宅没人。荀嬷嬷是特意苦习过一番关于京城事宜的，在他身边伺候，他也能多省几分心。
他却觉得没有必要，更不乐意弄个老嬷嬷在自己身边，因此一直推辞着没要。
他家祖母拗不过他只得暂且作罢，原本是打算等他娶了妻再把人给他的妻子的，谁知他冷不丁的又说要了。
要了来，就把人转手给了乔小如。
荀嬷嬷原本不太乐意，无奈主子命令不可违抗，又逼着独孤豫章答应，她只在乔小如他们身边待三年，这三年她会尽量将能教的东西教给乔小如身边的人。
三年之后，她是要回独孤家的。
祖母身边的有本事又忠心耿耿的老人，独孤豫章也不好对人太不客气，只得暂时答应了她这个要求。
荀嬷嬷这才点头同意，表示自己这三年跟在乔娘子身边，必定将她当成主人，忠心耿耿。
独孤豫章松了口气，心里却道，三年便三年吧！说不定等三年之后叫你离开你自己都舍不得呢……
乔小如和卢湛都明白兵在精而不在多的道理，虽然独孤豫章只找来了三个人，两人都很感激。
等到见了荀嬷嬷三人之后，就更感激、更满意了。
第940章 独孤豫章找来的下人
乔小如不由在心里感慨，权贵名门望族之家果然是不一样，底蕴深厚，那一份见识和深度，绝不是暴发户能相比的。
荀嬷嬷容貌平凡，然而透出来的那一份涵养气度，多少人家的正牌夫人都比不上。
小霜、小雪看着都是灵动跳脱的性子，举手投足之间却无半分轻浮。
带着三人一同回卢乔村，路上乔小如简单的说了些自家的状况，又笑问她们可还有什么要问的？
荀嬷嬷便躬了躬身回道：“独孤公子已经说过一些，暂且并没有什么要问的，日后，自然就更明白了，请少夫人放心。若有要问的，老奴再开口。”
小霜、小雪也都笑说没有。
乔小如便道：“那就好！我们夫妇信任独孤公子，也会信任你们，希望以后我们大家彼此相处愉快。”
“老奴必会尽职尽责。”荀嬷嬷又躬身道。
小霜、小雪也都称是。
两人出去转了这么一大圈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过去二十来天了，曲嬷嬷、刘嬷嬷的脸色忍不住都有些难看。
可惜，乔小如和卢湛才懒得管她们的脸色，乔小如明目张胆的表示路上太累了，得休息两天再继续学学规矩，把刘嬷嬷气得够呛，却也不好说什么——她知道自己说了也是完全没有用的。
她们自然也看见了跟着一起回来的荀嬷嬷和小雪、小霜三人。
小雪、小霜不过是两个小丫头，曲嬷嬷、刘嬷嬷自然没什么兴趣将目光放在两个小丫头身上。
对荀嬷嬷，却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不过，说起来这荀嬷嬷还真是个人才，根本不用乔小如说什么，回到乡下家里后，便是一副低眉顺眼、老实憨厚、沉闷得木头一样的模样，哪里像个肚子里有货的？
曲嬷嬷、刘嬷嬷暗暗观察了一阵也就不感兴趣了，想着不过是乔小如看人手不够了买回来帮忙干活的。
乔小如则抓紧时间向荀嬷嬷请教关于京城里局势情形，尤其与长公主以及皇室相关的各种人等事宜。
又将那两位教自己的规矩给荀嬷嬷演示，问问荀嬷嬷可有没有什么不妥。
荀嬷嬷原本是碍于独孤豫章命令，强打精神不得不留在乔小如身边，其实内心深处，下意识还是有点反感不愿的，并且认为独孤豫章言过其实的夸她了。
一番相处下来，见乔小如十分虚心请教，自己说什么往往一点就透，一说就明白，偶尔提问，也都提到点子上。
对于那两位嬷嬷教给她的规矩，她这才学了多久？要知道基础可是零啊，在自己面前展现出来的时候，步步到位并没有什么拖泥带水或者出错，更没有扭扭捏捏的不好意思，荀嬷嬷心下这才叹服几分。
与她越相处也越处出几分默契来，心道公子这回倒算没撒谎，说的话却还算得靠谱的。
这位少夫人如此聪明，又是个干净利落的性子，以后相处起来，彼此都会方便轻松很多。
而有了荀嬷嬷这样经验丰富的人，乔小如也大松了口气，这么一来，她就不用跟穆南王府借人过来了。
与穆南王府的联系，为了大家彼此都好，自然是越少越好。
荀嬷嬷与独孤豫章说好，以后是要回去的，小雪、小霜却算是乔小如的人了。
两人来之前受了独孤豫章一番警告与敲打，乔小如家的实情独孤豫章也是说了的，因此两人来到这儿心下倒没有什么落差。
见新主子人还不错，两人也都暗自放下了心来，主动与山竹、杨桃结交。
原本便是年纪差不多大的姑娘们，加上独孤豫章也是有几分眼光的，挑来的人人品自然也不差。
很快，四个姑娘便熟悉起来，相处得也颇好。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终于也快要到了启程离开的日子了。
刘嬷嬷面前背后也不知道念叨了多少回，不停的提醒乔小如和卢湛该回京城了。
长公主还等着他们回去过中秋团圆佳节呢。
又说到时候必定要进宫谢恩的，可不好误了时间。
乔小如和卢湛哪儿搭理她？自己该怎么计划怎么计划、该怎么准备怎么准备。
好在和记商行的各项事项已经全部都交代安排好了，即便他们不在这儿，以后也能很好的扩张和发展，这算是完成了一件大大的心事。
要知道，这以后可是他们的钱袋子啊。
当然，明面上的那些店铺商号应该赚不了多少，主要指望的是今后暗地里发展起来的。
犹豫一番，卢湛到底与里正交了几句底，请里正以后如果可以的话多照看照看一下乔家大房和二房。
以前的恩恩怨怨如今再来看，也没有那么重要的。
毕竟，卢孝全、卢孝义的亲弟弟是自己的养父，对自己恩重如山。
养父不在了，对他的哥哥好一些、照顾一些，也是应该的。
里正吓得不轻，连忙应了，笑道如今有和记商行在，卢家可没人敢看轻的，即便那两房人与他们三房的关系不是那么近。
乔小如又特意与乔大河说了一回话，兄妹两个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好好的坐下来说话了。
可乔大河还是那个性子，乔小如又不是他真正的亲妹子，说了几句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至于顺哥儿，他坚持要学医，乔小如便托付给唐六斤，请他帮忙照看。
对于这个侄儿，乔小如反倒更有几分放不下。
好在顺哥儿一天天也长大了，且懂事成熟了许多，料想日后也不会有什么事。
她又担心万一将来乔大河娶妻，后娘对顺哥儿不好，再次拜托唐六斤帮忙照看，如果万一真那样，记得千万及时写信告诉自己。
她不会插手乔大河娶不娶继室的事儿，但是，想要欺负顺哥儿，那却不行。
杨氏如今是蹦跶不起来了，整天躺在床上，没法儿出来祸害人了。
原本还能骂的时候，杨氏那骂得，真是一天比一天毒、一天比一天叫人没法儿听，结果哑了之后，整个世界都清静了。
第941章 告别前夕
横竖有个丫头照顾，帮她擦身、洗脸、喂她吃饭、帮她翻身、伺候大小便，李氏基本上每天就是一早一晚尽到儿媳妇的义务去看她一眼也就罢了，平日里绝对不往她跟前去，对于每次自己去她总会瞪起一双眼睛怨毒的瞪自己，李氏也没有那么在意了。
反正杨氏这种人，她就是要变着法儿的给你找不痛快。
你不痛快了，她就痛快了。
你要是不搭理她，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乔小如将李氏存放在自己这儿的银子全都交还给了李氏，如今没了杨氏成天折腾，李氏也敢将银票自己收藏起来了。
况且，乔小如他们就要走了，自己不收回来也得收回来了。
“唉，怎么好好的你们就要上外地做生意去呢？我看你们在咱们随云县这儿做的不也挺好的嘛！怎么突然间做这样的决定呢？我这心里啊，听了总觉得空荡荡，就跟你们这一走以后不回来了似的！”李氏接过银票笑着道。
乔小如听得却是心里一酸差点儿没掉下眼泪来，这位大堂嫂的感觉倒是挺敏锐的。虽说自家一点儿风声都不漏，还是让她察觉了两分。
“哪有不回来的理？自然会回来的！”乔小如笑笑。
说了一番闲话，这日在家中设宴，请了大房、二房，又将青苗两口也接了回来，一同过来好好的吃了一顿团圆饭。
只有杨氏没法儿来，结果这天晚上杨氏大发脾气摔了碗不吃饭，春姐儿翻了翻白眼，利索的将地下打扫干净，也就没再管杨氏，自己优哉游哉的吃起自己的来。
在她看来，这位老夫人就是作。
没人搭理她，她也就作不起来了。
杨氏见了，气得眼珠子快要瞪出来，无奈却是动不得也说不得，险险没晕过去。
第二天，青苗两口子离开的时候，乔小如送了好些衣料和首饰。青苗也知道他们就要往外地做生意去了，等于是阖家搬迁，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眼眶一红，忍不住抱着乔小如呜呜的哭了一阵。
哭得乔小如也有点心酸。
这三年多将近四年的生活虽然过得并不轻松，尤其有杨氏那个家伙成天乱蹦跶可以说是令人颇为苦恼的，可是总体来说过得也不坏，还是有那么多的人都值得想念的。
乔小如又打点了两大箱子礼物，给大房和二房送去。
箱子里也不是别的什么，也都是各种衣料、皮子、以及两套文房四宝、一些并不名贵但在乡下来说也格外有面子的金银首饰。
另外又各给了两房三百两银子，让他们不如将房子重新建一座更好一些的，也可以住的更加舒服一点。
又道自家大宅子那边，劳烦他们帮忙照看照看，尤其是那些花草果木。
还有那菜园，莫氏一家三口可种不了多少、吃不了多少，他们若想种的话便过去种起来，省得荒废了。
还有那些果树，打理打理，每年都能结果子的。
还有那不大不小的鱼塘，鱼可不少呢，想吃了就去捞。
那园子里想去玩儿也尽可以去。
李氏等都笑着答应了，让他们放心，一定会帮忙照看好的。
张氏、李氏很想问一问能不能搬过去住的，到底知晓乔小如的性子，这话纠结着，都快到喉咙口了也没敢说出来。
原本还想着乔小如会不会主动邀请他们去住，结果乔小如也没邀请，两人都有些失望。
虽然失望，到底原本也没报多大希望的，倒也谈不上太失望。
想想那些衣料，还有那金灿灿二两三两一对的金镯子，还有样式精美嵌着玉石的金钗，心里又高兴起来。
乔小如自然不会让他们两家搬过来住。
她和卢湛都不知道怀宣以后还会不会回来，让他们去住了，以后怀宣回来怎么办？
怀宣与卢湛不同，这儿是他的根，他的爹还安葬在这儿，他们想，迟早有一天，哪怕是若干年之后告老还乡，怀宣也一定会回来的。
若是这会儿让大房、二房住了，以后再让他们搬走怎么好搬？
若是过个十年、二十年，李氏、赵氏说不定都要当祖母了，那会儿一大家子都住着，怎么让他们走？
所以索性不让住，最干净利落，将来也不至于因此而闹出什么矛盾口角为难之事来。
横竖他们如今住的地方也不差，每年赚的银子也不少，完全可以自己重新翻盖更好的房子。
对于村里的其他人，乔小如和卢湛便没有再设宴告别了。
两人都不想弄出太大的阵势，悄悄的离开最好不过。
卢湛又捐了两千银子给村里，让里正用来买良田，当做族产，以后修葺祠堂，救助孤寡弱小，供应学堂先生束脩，应该也尽够了。
里正与村里村老族老们无不感激。
唯有卢锦和的娘沈六婶那里，乔小如含糊说了句话，说自己和卢湛可能会去一趟京城，问她有没有什么需要带给卢锦和的？
沈六婶高兴得不得了，打点了两个包袱拜托乔小如和卢湛带去，又央怀宣帮忙写了封信让一并给卢锦和带去。
乔小如看着老人家头发花白，一提起儿子那容光焕发的欢喜，心里差点一个冲动就请沈六婶随同自己一起进京。
进京与卢锦和住一起，或者还能跟田氏串串门，有自己和卢湛照应一二，想来在京城里是能生活得不错的。
可是转念想想，自己和卢湛如今一大堆的麻烦还等着呢，自己两口子现在就是个祸胎，还是尽量别沾惹不相干的人算了。
万一有个什么不好连累了人，自己心里如何过得去？
正因心里这么想，便是肥姐和陆捕头，乔小如和卢湛都没有写信告诉他们自己两人要进京的事。
一切事宜都已经交代安排完毕，乔小如和卢湛这才开始收拾行李。
其实他们并没有什么行李可收拾的，无非就是几套换洗衣裳，还有就是小月亮的一大堆东西。
用卢湛的话说，想必长公主府中什么都有、不会缺欠了咱们俩的吧？什么都不必带。
第942章 终于要走了
乔小如哈哈一笑，深以为然。
不过，小月亮所用的、穿的东西乔小如可不敢乱用长公主府提供的，每一样都得是自己亲自准备的、用惯了的东西才行。
于是，自己和卢湛的东西一个箱子都没装满，小月亮的衣裳加上各种用的东西，倒是收了整整三口大箱子并两口小箱子。
刘嬷嬷看得一阵鄙夷，很想说什么又忍住了，心道这少夫人没见识果然是没见识，便是聪明些、有两分手段，这眼界格局到底小了。等回了京城、到了长公主府，什么样的好东西没有？
偏要将这么些不值钱的东西当宝贝似的带走。
要说回京，云容等四人最高兴了。
四个人高兴但没敢在乔小如和卢湛面前高兴，反而更加谨慎小心了，生怕这当口被那两位无良主子寻个什么由头将自己又狠狠的教训一顿、然后丢在这乡下地方，那可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尤其云容，自打那天向乔小如投诚却被乔小如几句话弄得哑口无言、狼狈离开之后，她便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总躲着乔小如，不敢让她看见自己。
一则心虚，她是绝对不可能乐意在乔小如身边当个小丫鬟的，可是人家少夫人既然说出了这话，她却又不肯，保不齐少夫人恼怒之下会怎么收拾她呢。所以最好就是不与少夫人见面。
二则那天乔小如说让她留下来看守这乡下大宅子，这话她是越想越后怕，留在这儿过一辈子？她会疯的！
她甚至暗自后悔，那天真是不应该去找她投诚。
云裳脸上的疤痕都脱落之后，虽然脸上留下不少深深浅浅的印记，可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印记也淡了一些，她更是心急火燎的盼着回京。
没准回京之后能买到好药膏祛疤去痕呢？
即便不能，她那上好的水粉已经快要用完了，也得回京去买呀。
以后脸上的粉敷厚一点就好了，敷厚一点，也就看不出来了。
她自己看习惯了她不觉得，反而觉得自己这张脸比起原来更别有一番风情韵味。
却不知那敷了厚厚一层粉的白惨惨的脸色，看起来有多吓人。
这日，卢杏儿又回来了，特意前来为乔小如和卢湛送行。
卢杏儿故意在曲嬷嬷、刘嬷嬷面前表现得与乔小如关系亲昵，又送了两套价值连城的头面首饰给乔小如，送了玉佩和长命嵌宝金锁给小月亮，住了一晚，第二天方依依惜别离去，与乔小如说好等进京了回去看她。
这日乌朵又来了，给乔小如送来了一棵五百年的老山参、两朵碗口大不知也是长了多少百年的灵芝。
乔小如见了都替她心疼，推辞着不肯要，嗔她道：“这可是你们部族里的镇山之宝，你怎么能送我这个呢？我又并不需要这个！”
乌朵一撇嘴，说道：“这是好东西，谁说不需要啦？不需要便留着补身吧！横竖啊，总不会是无用之处。要不是你啊，我们部族只怕真的要落到变卖镇山之宝过日子的地步了，而且，卖的时候指不定怎么被人压价呢！你快收下，别客气了。送给你的这个，并不是我偷偷私下拿给你的，是经过长老们同意才拿的。”
听她这么说，乔小如便笑着道谢收下。
乌朵又从怀中摸出一个样式简单古朴、两寸余大的小瓷瓶，放进乔小如的手里，郑重道：“这里头有两粒百毒丹，可解百毒，只要不是见血封喉、当场毙命的厉害毒物，这个都有效。这是我们族里传下来的，总共也没剩下几颗了。不过，反正我们想来也用不着的，这两粒便送你吧。”
说毕乌朵撇撇嘴又道：“当官的都没什么好人，京城里最多当官的了，那地方肯定乱的紧，你们拿着防身也好。不过，我希望你们永远也没有机会用得着。”
乔小如心里一暖，紧紧握着乌朵的手，笑道：“这么珍贵的东西，可教我说什么好呢！乌朵，我便不推辞了，以后我们一定还会有机会再见的！你们也多多保重！”
乌朵咯咯一笑，点点头道：“嗯，我们都保重！等哪天你们安定下来了，别忘了给我们来信，我也去京城看看你们，顺便看看热闹！”
“好！”两人相视一笑。
所有一切都已准备好，次日便要启程了。
这天晚上，独孤豫章与蓝掌柜带了好几个随从带了好几辆马车过来了。
乔小如和卢湛家的马车可没打算带走，留下来给卢怀金他们用。
当天晚上，便将所有的行李全都打点装好，准备第二天天一亮就出发。
莫氏、丁四海和小江都很舍不得，眼眶红红的一直在沉默的帮忙装车。
乔小如给莫氏一家人一下子发放了三年的工钱，剩下的让唐六斤以后帮忙发放。另外每人又给了一个大红包。送了莫氏一对金钗当送别礼物。
这一家人来到他们家之后大家相处得很投缘，虽名义上是主仆，其实乔小如和卢湛在他们面前可从来没摆过什么主子的款。
龙小西自然也跟着乔小如一家子的，即便乔小如不让他跟，他也不肯。
他相信自己的医术，更相信他的义姐需要这么一个懂医术的人在身边。
乔小如自然是感激不尽，于是便一起进京。
只不过，乔小如和卢湛都没打算带着龙小西进长公主府，到时候，可以安排他和古青锋他们在一起。
那样反而更安全些。
周老爷子郁闷得不得了。
原本想着乔小如生了孩子之后，他就可以带着龙小西去继续周游天下了。
这下子好了，这小子死活要跟他义姐进京，说是不放心，说是义姐和姐夫一定需要他的。
他这死倔死倔的性子将周老爷子给气得没法。
无奈周老爷子偏偏又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舍不得打舍不得骂，最后老爷子没办法，也只好决定一起回京了。
小松和铁风等四名御前侍卫听到这个消息背地里感动得差点要哭。
第943章 离开，启程
终于可以回京了啊，不容易啊！
对龙小西，几人更是大生好感。
这天晚上，独孤豫章单独见了乔小如和卢湛，告诉他们那些宝贝已经变卖了小部分，将卖到的十万两银票给他们，说是另外八十万两早已陆续送到古青锋的手里了。
毕竟他们进京手头上多少也得有几个钱，所以他便自作主张留下了这十万两。
至于剩下的那些宝贝，至少还能卖个四五百万。
但那些东西不能出手太频繁了，如果不是很缺钱的话，最好等一等。
缓一阵子再出手。
对于这些，卢湛和乔小如都不如独孤豫章在行，便听了他的安排。
第二天一大早，东方天际才刚刚泛一点儿鱼肚白，一行人便已经起来，吃过早餐，在带着雾气露水的晨色中，不惊动任何人的离开了卢乔村。
“好好替我们看好家，保重。有什么事记得找里正叔，或者找唐六斤、乌朵都可以，别让人欺负了！”乔小如向莫氏等道。
莫氏抬手捂着嘴忍着即将出口的哭声，扭身一旁飞快的擦掉眼泪，冲乔小如点点头：“少夫人放心，奴婢知道。少夫人，你们也要保重啊！奴婢们一定替少夫人、公子看好家！”
乔小如点头笑笑，冲他们挥挥手，遂与卢湛抱着小月亮上了马车。
车声辘辘，车子缓缓驶动，慢慢的离开了卢乔村。
这一刻，终于还是到了啊！
这是必然的结果，若说不舍，那是自然，若说多伤感，却也没有必要。
“阿湛，我们要一直在一起，我们一家！”乔小如怀中抱着还在沉睡的小月亮，掀起车帘朝后方渐渐远去的村子看了一眼，收回手，靠在卢湛身上轻轻笑叹。
卢湛伸手揽着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揽着靠在自己怀中，低头看她怀中那眉眼清秀、小脸稚嫩的宝贝闺女，扬眉一笑：“会的，小如，我们一家永远都会在一起，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京城么？那滩水的确很浑，他也的确一点也不想搅入其中。
可是，如果注定避无可避的话，他也一点儿都不介意迎难而上！
他还不信，凭自己和媳妇的本事，还能在那地方混不下来。
毕竟，那位长公主即便他心里再怎么反感、再怎么不太乐意，她也终究是自己的亲娘不是吗？
她不会对自己绝情的吧？
马车到达随云县的时候，还是很早的早上。
浓雾还没有完全散去，太阳才升起一点点，金色的柔和阳光洒下来，一切恬静而平和。
街面上，行人还很少，只有少许稀稀落落的。
他们并不打算在随云县城停留，打算一鼓作气离开，中午的时候再在下一处城镇稍作休息。
一阵男子粗鲁的喝骂声从前方传来，跟着便是一名女子声音尖利的同他吵了起来。
之前似乎是伴随着一阵什么东西稀里哗啦的落地，加上三言两语传入耳中的那两人的争吵声，应该是那女子不小心撞到了男人的货物。
若他们只是吵他们的，与旁人也没什么关系。
可是不巧，偏偏这两人就在路中间吵了起来，乔小如、卢湛他们的马车以及后边挑着担子的一些行人都被阻下了，瞬间便聚集了许多人，越发将路堵得难以前行。
“这声音——怎么听着有几分耳熟？”听见独孤豫章上前交涉，乔小如忍不住撩起车帘探头朝前边看了看。
看清楚那女子长相，乔小如不禁一愣，脱口道：“是她？她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那声音尖利的女子，竟然是赵美佳。
只是这副形象打扮，与从前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虽然进了周家做小妾之后，赵美佳的日子未必就有多舒心自在，但周家到底是有钱财主，衣食住行上可不会亏待了自家的姨娘。
便是再不待见赵美佳，赵美佳也有自己的院子，也有伺候的小丫头，一日三餐那也是普通人家比不上的。
逢年过节，还能得到一些价值不菲的礼物呢。
可是眼前这女子，一身衣裳旧的变了色，没有光泽的头发胡乱的挽了个发髻，发髻上插戴两根不值钱的银钗和两朵半旧不旧的绢花，颧骨高高，脸色蜡黄，手里挎着个篮子，正张牙舞爪、动作粗鲁的与那男人吵架。
如果不是听着这声音有三分熟悉，看着容貌也有几分熟悉，乔小如绝对认不出来这是赵美佳。
没想到短短小半年，赵美佳赵姨娘竟然变成了一个市井泼妇。
周家被周淑荷连累，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商铺一家接一家的关，跟以前比起来不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也是颓败之势不可阻挡了。
可是乔小如也没想到他们家竟会败落到此地步，大少爷的姨娘竟然需要挎着篮子亲自出门上街买菜了。
乔小如不由摇了摇头，真正是世事难料！
赵美佳和卢梅两母女一心一意想攀高枝，一心一意要嫁个好人家过上好日子，到头来却不想落到了如此的地步。
不过，这些跟自己都没有什么关系了。
她既不觉得幸灾乐祸，也不会伸出援手。
各人的路都是各人走出来的，所有的选择最后造成什么样的结果，那也只有自己受着。
比如这母女俩，如果没有那么好高骛远，如果不指望凭着美貌嫁入高门，嫁个门当户对的人家，怎么也不会比如今差。
当初赵四方为赵美佳说了门不错的好亲事，可惜，叫她自己给折腾黄了！这还不算，还把自己给折腾成了姨娘。
如今周家败落，她这个姨娘变成了半个佣人，加上这副憔悴黄脸的模样，以后想要“复宠”翻身，那基本是不可能的了！
在周家，她以后就是个老妈子命了。
至于虐待抛弃什么的，周家倒未必敢。
不是乔小如自信心爆棚，她相信只要卢家还好好的在，周家就不敢。
比如卢梅，那么作，赵四方恨她恨得牙痒痒，若不是有卢家，恐怕她毁了赵美佳亲事那一回赵四方就会休了她。
第944章 路上
同样，赵美佳也一样。
尽管卢家不会站在赵美佳这边为她出头，但毕竟沾亲带故，若赵美佳真的在周家被折磨得不堪、甚至死的不明不白，赵四方求上门来，卢家是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但平日里周家拿赵美佳当老妈子使唤，那就是人家的自由，谁也管不着了。
乔小如感慨着，卢湛却莫名其妙，问道：“她？谁啊？”
乔小如有些哭笑不得的笑道：“赵美佳啊，就是大姑母家的那位表妹，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卢湛一笑，漫不经心道：“原来是她。”
记得自然是记得的，不过听声音便能想的起来是谁他还真没这个本事。这赵美佳与自家又没有什么相干，他干嘛要记得？
“这不是个好人，别理她。”卢湛道。
乔小如一笑，她自然不会理会。
恰好这时候，独孤豫章已经跟他们交涉好了，道路已经畅通，马车重新辘辘而动。
车里车外，两个世界，永远也不会再有交集了。
望着那看着颇为豪华讲究的马车缓缓驶过，赵美佳嫉妒的瞪了一眼“呸！”了一声，没好气嘀咕骂道：“独孤公子便了不起吗？得意楼又算什么？哼，小人得意！我们周家当年的酒楼可比你们得意楼还要好呢……”
马车终于是离开了随云县。
再回来时，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中午时分，众人停留在某处城镇打尖。
独孤豫章命两名随从骑着快马先赶去准备，将一座客栈的后院给包了下来，又订了两桌上好的酒席叫送到客栈。
小月亮才刚刚四个月大，独孤豫章对这位长公主府的小小姐也是格外心疼，生怕她路上受委屈，包下院子，也是想让她和她的母亲能好好的休息片刻。
坐了半天马车，大家都有些乏，有个大院子活动活动、休息休息，的确方便许多。
小月亮平日里园子里逛惯了的，一上午都被拘在小小的马车车厢里，也早就不耐烦了，这会儿终于有了放风的时间，山竹、杨桃抱着她去看那院子里的石榴树石榴果，还有一只廊下挂着的小鹦鹉，逗得小丫头咯咯咯的笑起来。
云裳四人在院子里走了走，便进了花厅靠坐下喝着热茶歇息，对于娇生惯养的她们来说，长久坐马车更是一件苦差事。
况且，即便这会儿不累，她们也没有人敢到公子和少夫人面前去献殷勤讨好啊。
少夫人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仿佛一眼能将人心看透；公子那冷冰冰的目光，更如利剑般叫人不安，除非想死才会往他们跟前凑呢。
吃着点心零食，喝着热茶，云燕眨了眨眼睛，忽然抿唇低低一笑，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笑嘻嘻道：“我看独孤公子也很不错呢，看看多细心啊，一路上还能把事事准备得这样妥帖。人又长得好，看着脾气也那么和气，若是伺候了他，未尝不是一条出路！”
云容微微一笑没说话，云妆一撇嘴：“你动心啦？那你去试试呗！”
云燕翻了个白眼，没说话了，云妆见状便冷笑了一声。
放着公子这样的身份品貌在眼前，谁有心思去看顾什么独孤公子呢？
只要回到了京里，说不定长公主一做主，就定了名分跟了公子呢？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再说了，独孤公子再好，那也不过是个管家之流的属下，即便跟不了公子，京城中其他王孙公子多着呢，同样是做妾，自然跟着王孙公子比跟着一个管家属下要强百倍千倍。
她们可并不知道独孤豫章的真正身份，不然，独孤豫章这一路上恐怕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休息了一个多时辰，重新赶路。
傍晚的时候，一行人在另外一处小镇上住宿。
赶了两天的陆路，便在一处码头改走水路。
此后，便一直是水路了。大船可直达京城外的通州码头。
而从通州码头前往京城，乘马车也就半个多时辰的事儿。
独孤豫章知道乔小如、卢湛厌恶刘嬷嬷那一干人等，所以特意弄了一大一略小的两艘船。
大船自然是乔小如、卢湛、龙小西、周老爷子等以及侍卫们住，刘嬷嬷六人和其他一些奴仆随从则乘坐另外一艘。
对于这个安排，没有人不满意。
曲嬷嬷倒还罢了，刘嬷嬷是怎么看乔小如都不顺眼，乔小如的一切行为举止落在她眼中都与“规矩”两个字格格不入。
可是偏偏她没法儿说，无论她说什么，人家都懒得搭理她，要是再多说几句，公子就要冷着脸喝斥“跪下”了。
这一跪往往就是一个时辰甚至更久。
吃了几次苦头之后，即便心里头再怎么不满意、看不顺眼也终于学乖了、学会了管自己的嘴巴。
所以避开她，来个眼不见为净最好，省得憋一肚子气又没法儿说，那种感觉真是大大的不妙。
云容等同样有些害怕那两口子，另外乘一艘船也正好自在一些。
她们满心里想的都是回京城。
赶紧回吧，只要回到了京城，有了撑腰做主的长公主，她们的好日子就真的来了……
因为小月亮要吃母乳，这年头没有奶粉，又没法讲奶羊带在路上养着，而乔小如又觉得小月亮还太小，坚决不肯给小月亮吃米糊蒸鸡蛋之类的，所以小月亮只能跟着她。
卢湛到底没有山竹她们会照顾，所以在这船上，卢湛便单独住一间房，最大的那间房乔小如带着女儿以及荀嬷嬷住，山竹等一人一夜轮流着在房间里值夜。
卢湛对于这个安排虽然颇为不满意，可一切为了孩子好，看着挥舞着小胳膊啊啊啊叫唤着的小闺女，卢湛也只能认了。
船只很大，此时节正是风平浪静的时节，船行大河上十分稳当。
船上有不小的花厅，还有很宽阔的甲板，小月亮尤其喜欢每天在甲板上玩，倒是习惯得不得了。
一路顺利的行了十二天，这天下午，船缓缓的减速，准备要进入德州码头了。
第945章 插队的来了
这是一个超级大码头，船来船往南北货运的集散地。
站在甲板上朝码头上远远的望过去，便可见车水马龙、楼房鳞次栉比，人头攒动，各种车辆上运送往来的全是堆放得高高的各种货物，热闹繁花之极。
在此码头停泊一晚上，明日一早出发，后天中午时分便能到达通州码头了。
到了此地，京城已经近在咫尺了。
德州码头上十分繁华，一切所需应有尽有。
独孤豫章跟乔小如、卢湛商量后，便让人放下一艘两头尖尖的小快艇，命人先行上岸，就在这码头上寻一个上好的客栈包下一座后院来。
一行人不打算进城了。
因为进码头停泊的船只实在是太多，所以所有的船只都得排队，乔小如他们的也不例外。
有管理河运的官员在指挥船上指挥着，也有巡逻的小船来来回回维持次序。
此刻乔小如他们的船还排再数里开外，想要靠岸至少还得一个半时辰左右。
这等待的时间可不太好过，就跟高速公路上堵车似的，是一件很消磨人耐心的事儿。
好不容易马上就要轮到了，前边最后的两艘船已经发动，立刻就要轮到他们了，所有人都呼了口气：终于到了！
不想，恰在这时，后方起了一阵骚动，水波哗哗作响，三艘大船径直冲了上来。
只见当头一艘大船比乔小如他们乘坐的这一艘要大一倍，船上耀武扬威的站着二十多衣着光鲜的家奴，口中各种呼喝着“让开！让开！”
一名管家模样的人物不屑的瞟了乔小如他们这艘船一眼，不耐烦冲着船上道：“喂喂喂，赶紧腾个地儿，让我们先走！”
“这些人怎么这么不讲理？”
这边船上众人都恼了。
原本等了将近两个时辰大家的耐心都用的差不多了，心里也正不耐烦着，哪里还禁得住有人如此蛮横无理的挑衅？
周老爷子瞟了一眼那船头迎风猎猎飘扬的旗帜，嘲讽的笑了笑，摇摇头，转身慢慢的朝船舱里踱去，什么都没说。
卢湛也看见那旗帜了，挑眉道：“长春侯府的人？怪不得这么嚣张！”
乔小如也蹙了蹙眉，没想到这还没进京呢，就先来这么一出了。
自荀嬷嬷那里她了解了不少京城中各大权贵之家，这长春侯府的信息倒也记得一些。
长春侯武鸿虽然没有官职，武家却是京中老牌权贵，且武鸿现是皇商，领着内务府一应花草花木、香料香烛一干生意，家中又开着钱庄当铺二三十家，虽然比不得萧贵妃的娘家——第一大皇商萧家那么富有，在京城中要说有钱，长春侯府绝对排在前十。
权贵，有钱，怪不得如此蛮横嚣张，区区一个管家，便敢如此目中无人的横冲直撞了。
独孤豫章皱眉，正欲上前与他们交涉——他负责护送卢湛一行回京，自然不能令长公主府丢了体面。
即便不抬出长公主府，他独孤豫章难道就是忍气吞声的主儿？
若有急事实在赶时间，好商好量的说一声，他相信乔小如和卢湛都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即便再等一等，未必不能等。
可这种态度，独孤豫章心里发狠，哪怕他们那船上有人等着治病救命他也绝不会让！
独孤豫章心里冷笑，长春侯武鸿一向来待人和气，为人颇显几分仗义，在京城里，可以说是名声不错、风评甚好的。
可惜，他命实在不好，挣下了偌大的家产，膝下却只有一个女儿武仙芝，这么多年纳了十几房小妾都没有再生出一男半女来。
如今他也死心了，不得不认了命中无子这个现实。
据说，如今家里正打着官司呢，他的妻子想要招上门女婿，将来生下的孩子继承家业；而老家山西那边武家族里自然不肯——武家的家产，怎么能够落到外姓人手里？
族里长辈施压，要他在族里挑选一个侄儿过继。
为了这个事，这两三年可没少折腾。
乘坐如此华丽的大船，肯定不会是管家之流的。如此嚣张蛮横，也不会是长春侯本人。
那么，多半便是他那位妻子白氏了。
说起这位老太太，那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可惜，今日无论如何，独孤豫章是不打算相让的。
谁知，他这里刚朝船舷走去，还没走到、还没开口说话，对方的船头忽然一偏、加速，“嘭！”的一声撞在了自己等人这条船上。
船身剧烈摇晃，猝不及防之下杨桃、山竹等无不惊叫出声，花容失色。
最倒霉的是杨桃，被这动静弄得一个趋趔撞在船舷上，手中手帕脱手而去。
她一心急，下意识伸手去捞，结果一个不稳竟从高高的船上一头栽到了河中！
杨桃尖声大叫！
“救命！救命呀！”山竹、小雪等全都吓坏了。
怒视对方正欲理论的独孤豫章也脸色大变吃了一惊，急忙叫人跳下水去将杨桃给救上来。
对方见状，无不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那管家模样的笑得尤其欢快，抚掌哈哈笑道：“该！叫你们让路还敢磨磨蹭蹭，也不看看我们是谁！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让开！莫不是一个个的都想下水里边清醒清醒？”
“回来。”卢湛叫住怒视那管家正欲开口的独孤豫章，小心放开了方才那一下震动之时揽入怀中小心扶着的乔小如母女，命小雪、小霜等过来照顾好乔小如她们母女。
卢湛冷着脸上前，纵身一跃，轻巧的朝对方船只掠了过去，在一阵惊呼声中稳稳当当落在了对方船头。
乔小如回头看了一眼，独孤豫章派下去救人的人自然靠得住的，杨桃料想无事，命山竹仔细看着，等人救上来了让她照顾照顾，便抱着小月亮轻轻拍了拍，冷笑了笑，柔声道：“小宝贝乖乖，咱们看你爹怎么教训那些狗仗人势的东西！”
独孤豫章是知道卢湛脾性的，乔小如母女方才受了惊吓，他能放过对方就怪了。
别说长春侯府，即便是某个王府，以卢湛现在的身份，他也惹得。
第946章 卢湛怒而报复
独孤豫章苦笑了笑，遂安安静静站在一边看戏。
“你、你好大的胆子！敢惹我们长春侯府的船？我们夫人、小姐还在船上呢，还不给我滚下去！”那管家模样的见卢湛露了这一手功夫，又杀气腾腾的盯着自己，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股凉意。
然而他这样狗仗人势惯了的人，想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服软，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当即外中强干的喝斥道。
“长春侯府？”卢湛冷冷一笑。
那管家模样的见状心里松了口气不由暗喜，只当卢湛迟疑犹豫了，气焰立刻高涨了几分，不屑的瞟了他一眼冷笑道：“不错！我们长春侯府可不是你们这样的升斗小民惹得起的，哼，识相的给爷陪个礼道个歉赶紧滚蛋！别耽搁了我们开船。不然我们夫人怪罪下来，哼，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是吗？”卢湛冷笑，身形一晃欺身上前，一下子揪住了那管家，将他拖了过来，一把按住令他伏在船舷上。
“啊！”
长春侯府众家奴齐齐惊呼，想要上前又不敢，一个个犹疑不定的盯着卢湛，有人已经转身，飞快的朝船舱中跑去禀报白夫人了。
“你、你想干什么？放、放开我！我可是侯府的管家！你要是敢乱来，信不信抓到官府，打不死你！”那管家拼命挣扎无奈仿佛被箍上了一道铁箍，根本一寸也动不得，不由又惊又怒。
卢湛冷笑，将他身体压得更往下倾斜了一些。
望着下边碧幽幽看不见底的水，那管家吓得心惊胆战，嘶声道：“你敢！你敢！”
“这位公子，还请稍安勿躁，”一名嬷嬷模样的人带着两名小丫鬟过来了，乃是白夫人身边的向嬷嬷。
这种小事，白夫人身为侯夫人，自然不可能会出面。
派身边一个得用的嬷嬷出来调理，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若不是为了赶紧靠岸，好上岸休息，不想多生事端，白夫人早就喝命众家奴将卢湛打下水去了。
“不知发生了何事？公子要如此对我们侯府的官家？”向嬷嬷淡淡开口，气派端庄，多少寻常富户的当家主母也比不得。
卢湛却是因为刘嬷嬷的缘故，对这样的老嬷嬷都没有什么好感，看这位这自以为是的气派，心下厌恶更甚，懒得理他，手上用力一提一压，“嘭！”的一声响，伴随着管家的尖叫声，管家重重落水，溅起雪白水花高高。
“你！”众人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只有乔小如和独孤豫章早已料到卢湛必定会这么做，各自都笑了起来。
乔小如喃喃道：“唔，不收点利息的话，好像有点亏哦。”
她话音刚落，那厢向嬷嬷才恼羞成怒、气急败坏的喝命众家奴“快去救人！”
卢湛手起手落，挥掌又将一名家丁打得跌在船舷，抬脚便将人又踢下了水。
“啊！”的一声惊叫，将这船上众人齐齐惊呆。
“你、你！”向嬷嬷脸色青白，气得浑身颤抖起来。
卢湛不紧不慢淡淡道：“我总得收点利息。”
乔小如“扑哧”一笑。
荀嬷嬷也不由暗笑，她就站在乔小如的身旁护着她们娘俩，自然听到了乔小如刚才的嘀咕，心道这两口子果然是两口子，连想法都是一样。
小雪、小霜兴奋激动不已，眼中冒着崇拜的星星差点儿要跳起来。
这些时日与杨桃等情同姐妹，看到杨桃被惊落水，两人心里自然也是气恼的。
卢湛跃过去为杨桃出气，她们原本以为只是理论而已，没想到公子爷这么给力，直截了当来个以牙还牙，并且还收了利息！
杨桃这口气也算是出得透透的了。
跟着这样的主子做事，有几个下人心里头不雀跃、不兴奋？
因为她们深知，今日卢湛乔小如既然会为杨桃讨回公道，那么来日假如她们受到欺负了，他们自然也会为自己讨回公道。
即便对方是侯府那又如何？说扔你管家就扔了，怎么的？
“你可知道我们长春侯府？你竟然如此！真是好大的胆子！”向嬷嬷怒斥。
卢湛冷冷道：“我管你们是什么府，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为何撞我们的船？惊了我们的人落水，我不该找回场子吗？别想插队，给我一边待着去！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好、好！”向嬷嬷气得哆嗦，随即指着卢湛喝道：“把这个人给我拿下，交给夫人处置！哼，真当我长春侯府好欺负吗？”
二十来名家奴齐齐应是，声音响亮，气势腾腾，一个个摩拳擦掌朝着卢湛逼围过去，阴阴的笑着。
敢对他们长春侯府如此无礼，非把这小子揍趴下不可！
独孤豫章、小雪、小霜以及独孤豫章的属下等见状目光一闪都想跃过去帮忙。
这么点距离对于他们的身手来说自然都不成问题，总不能他们在这儿看戏，让公子爷一个人面对那些狗仗人势的狗东西啊。
“都别动，”乔小如目光一扫淡淡笑道：“阿湛不喜欢有人插手的，你们看着就好了。”
众人一怔，齐齐又停下了动作。
“这——要不我一个人过去帮忙？”略一迟疑，独孤豫章说道。
“还有我们、我们，我们也要去！”小雪、小霜眼睛又亮了起来，跃跃欲试。
乔小如笑着摇摇头：“都别去。”
她鄙夷的瞟了一眼已经好几个被揍得趴下的狗奴才，笑道：“对付这么几个人，阿湛一个人绰绰有余，你们去了反倒不好。”
尤其是独孤豫章。
长春侯府的人，卢湛可以肆无忌惮的打，打死了都不要紧——一来卢湛身份对比他们高，二来是对方挑衅在先。什么？你说不知者不罪？不知道对方是谁你便可以横行霸道了吗？活该踢上铁板！
可是独孤豫章的身份，却不好与长春侯府直接结怨。
果然，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二十来个侯府奴才全都被卢湛给揍趴下了。
不但趴下了，而且没揍趴下一个卢湛便飞起一脚朝某个方向踢了过去，此刻这二十多个人全都被踢在一堆，叠罗汉似的堆在一起，各自挣扎着哎哟＂shenyin＂。
第947章 争斗
这种情形乔小如是见识过的，所以不觉得有什么。
独孤豫章等又好笑又无奈。
小雪、小霜则忍不住掩口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小月亮也不知道看见了还是没看见，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看自个的爹跟人打架似乎看得也挺来劲的，见别人都笑，也咯咯咯的笑起来，稚嫩娇软的笑声将这边一船人都逗得笑了起来。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如此羞辱我长春侯府，你、你——”向嬷嬷从来没遇上过如卢湛这般的狠茬子，一时又惊又怒，竟也说不出话来。
其实向嬷嬷算是很谨慎的人，知道京城地界上贵人多，并且很多公子哥儿最喜欢扮作普通人逛街游玩的。
如今这德州码头，距离京城已经很近了，自然少不了也有形形色色的权贵们往来。
可是京城中有名的权贵公子，向嬷嬷基本上都认识，以长春侯府的地位，得罪不起的人家还真不算多，她看着卢湛眼生，并且他们乘坐的船只有比较普通的两艘，船上还没有旗帜表明身份，她自然不当卢湛一回事。
这才下令众家奴围攻。
没想到，对方一个人竟然将这一群人全都给打趴下了，而且对方压根不把长春侯府放在眼里，向嬷嬷心里没来由的发慌起来。
“我是什么人你还不配问，”卢湛冷笑道：“长春侯府倒是好大的架子，好大的本事，不过，最好别在我面前撒野，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给我老老实实滚一边待着！”
想要让他们先走？门都没有！
“什么人在此闹事！”
“好大的胆子！”
不想，正说话见，一队七八人管着河道巡逻的官差跳上了船，凶神恶煞的冲着卢湛呼喝。
向嬷嬷暗自松了口气，知道这必定不是巧合，必定是夫人命人去将这些人请来的。
想来想去，还是夫人聪明有手段啊。
“差爷，就是他，”向嬷嬷指着卢湛，恶人先告状：“就是此人，无缘无故闯上我们的船，将我们管家扔下了河里，还把我们府上的下人都打伤了！简直无法无天。”
小雪、小霜鄙夷不已，嘀咕道：“这么多人打不过公子一个，还好意思说出来，真不害臊！”、“就是！”
“是不是这样？”巡逻队领头的朱队长脸色一黑，盯着卢湛厉声喝问。
白夫人一出手就是五百两银子，只要他们速速解决此事，给对方一个大大的教训，这么一点儿小事要是也做不到，那不如自己跳下河去算了。
五百两啊，他们辛辛苦苦巡逻一天，即便收取几个好处费也不过三五两，这得多久才赚的到五百两？
况且，对方船只普通，又无大家族的标识，顶多是个有点儿钱便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不知哪个小地方来的没见识的罢了，还不能得罪不成？
卢湛看了他一眼：“你既然认定了，那就随你，想动手吗？请吧，正好我还没动够手呢！我也想看看你们有几斤几两，更想看看，你们这巡逻队是不是长春侯府养的巡逻队。”
“住口！你挑衅生事还敢诬赖我们？小子，从小地方乡下来的吧？爷教你个乖，到了这地界儿，是龙你得给我盘着、是虎你也得趴着！这不是你们那小地方，由不得你作威作福！你们的船有问题，乖乖的靠岸我们要例行检查，你，乖乖的跟我们走！”
朱队长手一招，凶神恶煞冷笑。
卢湛笑道：“你确定？真要我跟你们走？”
朱队长冷笑：“你可以不跟我们走，我不介意让弟兄们押着你走！”
乔小如抬头看了看天色，见这闹得也差不多了，反正这长春侯府今日吃瘪吃定了，何必与河道巡逻队起冲突？
乔小如便柔声笑道：“阿湛，好啦！我们还要赶路呢。”
卢湛神色一柔，转头看了乔小如一眼，冲她点了点头正要出声，谁知那朱队长好死不死的朝乔小如看了一眼，一双眼睛露出红果果的淫邪的笑意，邪笑道：“哟，好水灵的小娘子！”
一句话未完，卢湛的拳头已经轰到，狠狠的砸在他鼻梁之上。
朱队长惨叫一声向后踉跄后退，卢湛欺身上前，喝斥一声，拳头雨点般向前砸去，朱队长根本避无可避，脸上一时开了酱油铺似的，脸上、眼眶、嘴角挨了无数个拳头，眼前发黑、眼冒金星、晕头转向痛得哇哇大叫，最后被卢湛一脚踹得狠狠摔了出去。
“嘭！”的一声脑袋狠狠撞在船舷上。
卢湛出手太快，况且，这些巡逻兵丁能有什么功夫？不过靠着这一身衣裳吃着官府的饭轻易没有人敢惹他们罢了，要论本事，比普通人没差别。
那朱队长被打的时候，他们完全看傻了眼。
直到此时才回过神来惊叫着朝他奔了过去，向嬷嬷和两名丫头也吓得惊叫起来，无不变色。
而那些侯府的家丁，一个个＂shenyin＂呼痛着，这会儿倒是不做声了——全都惊呆了！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连官差也随随便便说打就打吗？这可是官差啊！
“小子，你死定了！今儿不把你留下，老子名字倒着写！”
朱队长咬牙切齿瞪着卢湛，脑袋里嗡嗡嗡乱响着，脸上到处火辣辣的痛，眼睛都看不清楚前方了。
他眼中欲喷出火来，从怀中摸出响箭，随着一声尖锐的声音破空而去，朱队长瞪着卢湛阴阴的笑了。
卢湛一步步上前，目光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盯着他，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
“你、你想干什么！”众人齐齐发呆，不可控制的瑟瑟发抖，均被他的气势吓得背后冷意嗖嗖直冒。
一名兵丁上前，拦住卢湛。
卢湛随便一脚，便将他踢得惨叫一声滚了出去，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众人无不心里发寒，即便是背靠大树好乘凉的向嬷嬷，也觉得有点腿肚子打颤，她活了这么一把年纪，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人。
“我们可是河道衙门的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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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加更啊，2章，赶着尾巴加了，呜呜呜，
第948章 狠狠教训
“闭嘴！”卢湛一声喝斥，将那开口之人吓得再也不敢做声，众目睽睽之下，他将朱队长揪着衣领提了起来，冷冷道：“这世上还没有谁能够在我面前辱骂我的妻子，我不管你有什么背景，你这条舌头，我收了。”
“你、你敢！你有本事——”朱队长话音未落，嘴上又挨了一拳，牙齿顿时被打落了三四颗，嘴角一缕缕鲜血渗出来，狼狈不堪，痛得凄厉的惨叫起来。
看到如此血腥的一幕，向嬷嬷腿一软，低低“啊！”的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丫鬟也好不到哪里去，脸色一白，也瘫软在了地上，惊恐的瞪着卢湛。
别说她们，便是船舱里的白夫人母女等众人，也无不皱起了眉头心下疑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河道衙门的人什么时候如此没用了！这么点儿小事也办不好，害得我们还在这待着。”白夫人大为不满，便又差遣两名仆妇出去看看情况。
看见闺女武仙芝一双眼睛不停的向外张望想要出去看热闹的样子，白夫人嗔了她一眼：“你可别乱来！你是侯府千金，不是什么人都配见你的！”
武仙芝嘻嘻一笑，撒娇道：“知道啦，娘！”
那两名仆妇刚出来，其他的巡逻队以及当值的喝道官员已经看见了信号，只当发生了什么极其要紧的大事，正速速赶来，陆续上船。
独孤豫章见状，命人好生守好船，保护好乔小如母女，带了两名属下，也跃上了那边的船。
今日当值的河道官员姓廉，恰好他就在附近，见到信号，很快便赶了过来。
他这里刚刚上船喝斥了一声，独孤豫章亦带着人赶到了卢湛身边，掏出长公主府的令牌一晃，冷冷道：“如意长公主府，你们想如何？”
他这话一出，众人齐齐目瞪口呆，无不变色。
那朱队长更是脸色血一样的白，升腾翻滚的怒气瞬间散了气势。
“如意——敢问这位大人，该如何称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请大人赐教，好歹，长官问起来的时候，小人也好有话可回。”廉大人暗暗叫苦，心里大叫倒霉。
如意长公主府的人，是能轻易得罪的吗？这混蛋也不知道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让人给揍成这样。
这也罢了，他居然还敢发信号求救！真是该死！
独孤豫章冷冷盯了他一眼，淡漠的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那廉大人听得不停的擦着额头冷汗，心里更把这朱队长骂得半死。
人家两大巨头相争，怎么争那是人家的事，打破头也跟你没关系，你凑的什么热闹？
管着河道，权贵插队这种事哪天没有？横竖他们也管不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拉倒。
然而插队的权贵有，插队的权贵在插队的时候踢到铁板的也并不少见，人家对方既然敢叫板，自然有人家叫板的本钱，你来凑什么热闹？
真当人家一船人不认识“长春侯府”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吗？人家都还敢把人揍得跟叠罗汉似的，你还看不明白？活该倒霉！
还得害的老子替你赔礼道歉……
廉大人不得不打起满脸笑容，不停的赔礼道歉。
卢湛冷冷道：“割了他的舌头，此事作罢，不然，绝不行。”
廉大人为难了，进退不得。
朱队长虽然是他的属下，可是，他也没有这个权利动则割掉人的舌头啊。
卢湛却是寸步不让。
越来越靠近京城，他心里正琢磨着如何找个合适的机会杀鸡儆猴、让人明白他对乔小如的态度呢。
恰好这就送上来了一个，而看客则是长春侯府的人，且这事发生在进京必经的河道之上，想必传得也快，正合他意，他如何肯作罢？
他要让那位派刺客前往随云县刺杀他媳妇的母亲睁大眼睛好好的看一看，谁也不能欺负他的媳妇，谁都不能。
谁要是敢，就必须付出血的代价！
这什么朱队长自己嘴巴贱，能怪得了谁？
“你既然不肯动手，那么，我自己来。”卢湛冷冷的道。
廉大人脸色顿时几分难看起来，朱队长再有不是，已经被他揍成了这样，这有多少气还不够消的？为何定要如此羞辱折腾人？一刀挥下便要割掉人的舌头，这也有点太过了吧？
朱队长再有不是也是他的属下、是他们河道衙门的人，长公主府权势滔天，可是，又不是长公主亲临，得罪的又不是长公主，不过是长公主府一干属下而已，还想要自己这个朝廷命官怎么样？
“这位大人，这——是不是有些过了？毕竟，朱队长也是公门中人，大人您便高抬贵手——”
“我是长公主的儿子，他出言不逊针对的那位，是我的妻子、长公主的儿媳妇。”卢湛冷冷一字字道。
这个身份他虽然下意识里便排斥，可是不得不说，用起来那是相当的好用。
众人齐齐变色，抽气惊呼起来。
那廉大人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长公主的儿媳妇那也算是皇家之人。皇家之人，如此冒犯，打杀了他都应该。
看到那朱队长哑巴了一般的呆愣样，额上冷汗涔涔，卢湛可半点不觉得他有什么值得同情。
这种人，平日里欺男霸女的事情只要有机会未必不会做，今日撞到自己手里，是他活该。
“廉大人，割还是不割？”卢湛冷笑。
这儿距离京城毕竟不远，如意长公主那金尊玉贵的遗腹子竟然没有死的消息早已传开，这儿自然也是知晓一些的，对方既然敢这么说，肯定就是。
廉大人可不觉得这种事情有人有胆子敢拿来开玩笑。
独孤豫章见状不耐烦，对手下人使个眼色，淡淡道：“你们去！”
那两名随从面无表情应了声“是”，从容上前，一人掰开朱队长的嘴巴，一人挥动匕首。
随着朱队长一声痛到极致的凄厉惨叫，事情便算了结了。
众人看着这一幕，无不心头发寒，浑身冰冷。
即便是那边船上荀嬷嬷、小雪等人也都一时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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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9章 杀鸡儆猴
而后边一艘船上，偷偷看这边热闹的云裳等人，吓得花容失色的同时，又无不怦然心动、心神俱醉。
云裳等无不痴痴的想，如果有一天，公子也如这般护着自己，那可多令人心生欢喜！
若自己也是公子喜欢的那个人，这一生，可就真正的不用愁了啊……
乔小如明白卢湛杀鸡儆猴的意思，抱着小月亮轻轻拍着她，心里暗暗叹息，这马上，便要到京城了啊。
卢湛轻飘飘瞟了廉大人等人一眼，再瞟了一眼船舱的位置，淡淡道：“我们走。”
率先转身，纵身一跃回到了自家的船上。
独孤豫章和两名属下也跟了上去。
廉大人看了一眼长春侯府众奴才们一眼，也没再多事，挥挥手命人架起朱队长，扶上那被卢湛给踢出去的兵丁，一行人迅速下船离开了去。
船舱中，白夫人、武仙芝母女听那两位回转来的仆妇已经说明来者是谁，母女俩都吃了一惊。
碍于卢湛的身份和气势，白夫人倒是没有再派人出去多事，自家那些被打的奴才，也只能算自己倒霉了。
至于跟卢湛他们抢航道先行，此时自然也不可能了。
只是，素来没怎么吃过亏的白夫人心下依然觉得憋屈郁闷的，冷笑道：“原来是如意长公主那个在乡下长大的儿子，哼，这么多年了才找回来，也不知这找回来的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可别闹出什么笑话来，到时候京城中可就热闹了！如意长公主那性子，不知对一个只会令自己颜面大失的儿子，会是怎样态度！”
众人都不敢作声，长公主的闲话，谁活得不耐烦了才敢乱说呢。
白夫人到底也没敢多说，又抱怨几句管家他们办事不力，没搞清楚状况便乱来，命人去将那位管家训斥一顿。
那厢乔小如等船缓缓开动，一场风波终于过去。
乔小如去看了看杨桃，杨桃喝了姜汤、换了衣裳，除了因为惊吓过度脸色显得有几分苍白之外并无什么不妥之处，乔小如安慰了她几句，让她好好休息。
一时船只靠岸，马车早已等候在岸上，众人便下船上车，前往客栈。
两艘船上，只留下少许的人在此看守。
“你说，这件事多久能传到京城？”马车上，乔小如含笑问卢湛。
卢湛冷笑，道：“难说，那就要看我那位长公主娘的本事如何了，横竖必定要比咱们先到京城就是了。”
乔小如咯咯笑了起来，轻笑道：“这倒是。”
卢湛忽然将乔小如紧紧的揽入怀中抱着，低头在她微凉的脸颊上轻轻吻了吻，柔声道：“小如，媳妇儿，放心，就算到了京城，也没人能伤害你、伤害你们娘俩。”
乔小如心里一暖，轻轻“嗯”了一声，轻轻靠在卢湛怀中。
她忽然伸手，圈抱着他的脖子，微微仰着头，卢湛低头，深邃黝黑的眸子凝视着她，冲她笑了笑，两人自然而然的吻在了一起。
当天夜里，关于德州码头上发生的这件事的消息便送到了长公主手上。
快速浏览完手中的纸张，长公主连连嗤声冷笑，沉吟片刻挑眉笑道：“这小子，他这是在杀鸡儆猴呢！够狠，够霸道，这样的性子，我可真是太喜欢了。只是——”
长公主似嘲非嘲淡淡道：“他还真够疼他那媳妇儿呢！旁人半句都说不得了？唔，终于要来了啊，本宫正好瞧瞧，他那乡下媳妇儿是个什么样天姿国色、花容月貌的美人儿，或者，是会勾魂的狐狸精么？本宫还真有些等不及了呢！”
说起来也是冤家路窄，恰好乔小如、卢湛他们投宿的这家客栈，恰好长春侯府白夫人、武仙芝也是在这儿投宿。
因为这儿的码头是进京之后第一个大码头、也是上京的最后一个大码头，达官贵人、巨商大贾无数。
这些人家最不欠缺的就是银子，住宿上要求自然不低，故而这儿有名的大客栈基本上都有好几个大小不一的高档院落，收拾得十分整齐干净，供有钱人家投宿。
好巧不巧，卢湛、乔小如一行人，与白夫人母女又做了邻居。
得知隔壁院子住的是谁时，白夫人的脸色一下子便阴沉了下来，恨恨的朝那边望了望。
白夫人仗着家里有钱，加上性子又有几分蛮横霸道，已经不知多少年没有受过今日这等憋屈气了。
渐渐更养成了颐指气使的霸王脾气。
倒不是京城中没有人敢给她气受，而是那些够资格给她气受、权势地位比她家厉害的，她根本懒得同人家来往。
她喜欢众星捧月的感觉。
横竖到了他们家这个地步，她又没有儿子，并不需要去讨好奉承谁以求更进一步。
既然如此，她为何要在旁人面前做小伏低？让比她低级的人来讨好她、奉承她、以她为尊，岂不是更舒坦吗？
今日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叫卢湛如此扫脸，饶是知晓对方是长公主的儿子，不是她能够惹得起的人，不得不忍气吞声做了缩头乌龟，然而心里却是激愤难当的。
原本么，眼不见为净，大家各不相干，那也就算了。
可是偏偏世上就有这么巧合的事儿，偏偏双方投宿投在了一块儿，还做了隔壁邻居。
且因为独孤豫章派的人先来一步，挑选的院子比她们母女住的院子也要更好、更大一些，这就令这位心高气傲的侯夫人心里头更加不爽了。
不爽归不爽，上门去挑衅的胆子她却也是不敢的。
先不说长公主权势熏天，她的这位儿子也是个凶残霸道的性子，一出手就把自己府上那些不中用的东西给打得落花流水，她哪里敢明着挑衅？
若当做瞧不见，这口气又如何下得去？
“哼，长公主府！长公主府！还真当我长春侯府是好欺负的吗？我长春侯府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在屋子里咬牙嘀咕半响，白夫人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便唤来向嬷嬷，如此这般吩咐了一番。
第950章 报复不成
向嬷嬷一愣，心里暗叹，知道自家主子的老毛病又犯了，忍不住迟疑道：“夫人，这——是不是有点……”
“嗯？”白夫人闻言丹凤眼一挑，冷冷盯着向嬷嬷质问：“难不成还要你来教我怎么做？”
说毕又冷笑：“本夫人旅途乏味，想听听戏谁又能管的着不成？本夫人花自己的银子，谁能不服？哼，即便不服，也只得受着！
向嬷嬷心里暗叹，也只得作罢，出去如实吩咐那位被长公主的儿子丢下水的三管家。
三管家虽然受了不小的惊吓，不过因为救上来救的及时，却是并没有生病，且又舍不得不在白夫人面前奉承巴结，故而一直还强撑着在白夫人跟前伺候着。
此刻听了向嬷嬷的吩咐，三管家精神大振，恨恨的朝乔小如、卢湛他们住的院子瞟了一眼，冷笑了笑，当即点点头笑呵呵道：“向嬷嬷回禀夫人，请夫人放心，这差事我亲自去办，保管将这德州城里最好的戏班子给夫人传来！”
三管家说完，迫不及待的立刻叫人备车出门，立刻急急进城去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长春侯府恰好别的不多就是银子多。
夫人可是说了，不拘花多少银子，那么这事儿办起来还需要有什么顾忌的？
哼，在这德州城里，有钱的比不上长春侯府有势，比长春侯府有势的有钱人还没出生呢！
这位三管家能够大讨白夫人欢心，果然还是有几分办事的本事的，天色刚刚黑，他便得意洋洋带着一队戏班子回到了客栈。
白夫人纯粹就是要给隔壁乔小如和卢湛他们添堵，当下也不需什么装扮、什么行头，命令十来个戏子就这样吹吹打打的唱起来，唱的还是那种极其热闹的戏码。
一时间唱腔嘹亮，锣鼓喧天，热闹得不堪。
搅合得整个客栈的人怨声载道。
然而白夫人抬出长春侯府的牌子，又砸了三千银子给客栈老板，客栈老板除了尽量安抚客人，也无可奈何。
实在受不了的客人，只得将房钱退还给人家并且加上两倍的赔偿，客客气气的将客人送走，让他们另寻住处。
其实打开门做生意——尤其是在这样的地方打开门做生意的大客栈，自然更明白名声的重要，看重的是长远的利益。
白夫人那三千银子他们还真没放在眼里。
然而，长春侯府的招牌，他们却不得不顾忌。
人家白夫人兴致来了要听戏，他们也不好阻拦。好在这三千银子，已经足够他们给诸多客人做赔偿了……
当然，受不了而离开的毕竟只是小部分客人，大部分嫌麻烦，也就是抱怨几声作罢。
别人说走便走，乔小如、卢湛他们却是不好走，毕竟他们人多，且带着小月亮这么个孩子也不方便走。
谁知那心胸狭窄的白夫人，正是听向嬷嬷说起对方带有孩子随行，这才想出个这么个龌蹉的主意，故意要吵得小月亮不得安生。
果然，那边锣鼓喧天、咿咿呀呀的唱起来，不一会儿小月亮便受不住了。
小丫头玩得有点累了，正想睡觉。
可是隔壁院子吵嚷得如此不堪，如何能睡？
小丫头啼哭不止，乔小如和卢湛心疼得不得了。
独孤豫章出去了一趟又回来，苦笑道：“你们知道住在咱们隔壁的是谁吗？正是那长春侯府的白夫人母女俩。那妇人心胸狭窄在京城中是出了名了，这回冤家路窄，恐怕她是知晓咱们带着小小姐随行，所以故意报复。”
对方必将是侯府夫人，独孤豫章的身份，还真不好将人怎么样。
卢湛和乔小如相视一眼，冷笑道：“那白夫人还真够不要脸的，我这就去把她收拾一顿！”
乔小如忙唤住他，摇摇头，道：“大晚上的你冲进人家母女俩住着的院子，这可不太妥当，那白夫人能使出这等下作无赖的手段，可见不是个有人品的，天知道到时候她说出什么好听的来！何苦为了这样的人坏了你的名声？少不得，咱们得麻烦麻烦周老先生了。”
乔小如不觉轻轻叹了口气，总是给周老爷子这么一大把年纪的前辈添加麻烦，她心下有几分过意不去。
“哈哈哈，我说小丫头啊，你不用叹气、不用觉着过意不去，听着这敲敲打打的，我也觉着实在吵嚷得很呢！就算你们不说，我也得过去一趟！”周老爷子哈哈大笑着走了进来。
独孤豫章一喜，笑道：“少夫人说的很对，周老爷子，麻烦你老人家了！”
那白夫人只要不是个愚蠢到家的，就绝对不敢得罪周老爷子。
况且，周老爷子身份特殊，身边又有御前一等侍卫随行，说一声“聒噪”，铁风等几个人就敢将那些戏子全都赶出去，谁能拦得住？白夫人就算不卖周老爷子面子，最后也无可奈何！
周老爷子哈哈一笑点头，让独孤豫章和铁风等人陪着当即直奔隔壁。
不到一刻钟，隔壁偃旗息鼓……
乔小如和卢湛相视一笑，乔小如拍拍柔声哄哄，怀中的小丫头很快便熟睡了。
乔小如小心翼翼的将小丫头放在床榻上睡下，笑道：“可怜我家小月亮，困成了这个地步。”
卢湛揉揉额头，呼了口气道：“这京城中的人，一个个都是疯子！”
乔小如“扑哧！”一笑，道：“疯子哪儿都有，咱们也不能因为害怕遇见疯子便索性不出门呀？”
卢湛揽着乔小如，笑道：“以后我不会冲动，媳妇说的对，为那些人落个跋扈的名声不值得。不过，若真惹恼了我，我的拳头也是不认人的！”
一味忍让，可不是他卢湛的风格。
“唔，谁叫你隐忍啦？要真有人欺负到咱们头上来，别说你不会忍，我也不会。”乔小如一笑。
怀中娇躯温软娇柔，淡淡的馨香窜入鼻端，是他所熟悉而贪恋的味道。怀中女子媚眼如丝，俏目盈盈，柔软饱满的唇呈诱人的娇红色，是他轻怜密爱从不厌倦的容颜。
第951章 自讨没趣
卢湛难耐的低吟一声，狠狠揽着怀中女子与自己身躯相贴，笑道：“等到了京城，定要用上奶娘才行。你再带着这孩子，可也太辛苦了些。”
乔小如“扑哧”一笑嗔了他一眼。
卢湛随即又笑道：“我也太辛苦了些……”他已经许久没同她亲热过了。
这边两口子拥抱缠绵，情意旖旎，隔着院子的那边，白夫人母女则又惊又怒。
白夫人的脸色比之前更加难看了数倍，偏偏这一回连个发泄之处都无。
连骂都不敢骂了。
她可以鄙夷卢湛和乔小如两个乡下人，但是对于周老爷子，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得罪半分！
周老爷子那是什么人？那是天下第一神医啊！且别说自家今后没准便有求到他的时候，即便没有，他可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随随便便在皇上面前进言几句，就够他们喝几壶的。
长春侯府再厉害，能厉害得过皇上吗？
白夫人心中郁闷，忍不住又嗔怪向嬷嬷：“你也是的，怎么也不把他们的底细打听清楚！若是你们一个个上点儿心、有点本事，也不会闹出这样的乌龙来了！”
向嬷嬷能说什么？只得做小伏低的陪笑认错。
白夫人训斥了向嬷嬷几句，见向嬷嬷态度恭谦，心里的气也就消了几分。
武仙芝咬了咬唇，纳闷道：“娘，周老爷子一向来见首不见尾，这得有好几年没回京了吧？怎么就这么巧，偏偏回京的时候跟他们遇上、偏又与他们一路呢？”
她们若是知晓周老爷子在乔小如和卢湛家住了半年多，只怕要吃惊得眼珠子掉下来。
可惜，凭她们，还不配知道更多关于长公主府和周老爷子的事。
白夫人哼了一声，不屑道：“也不知他们走了什么****运，竟与周老爷子一路！周老爷子也是的，怎么会瞧得上他们！”
心中一动，白夫人笑道：“向嬷嬷，你打听好了，看明日周老爷子什么时候出门，我想邀请他与我们同行。”
长春侯府的船比那两人的船要高级宽敞豪华的多，想必周老爷子是不会拒绝的。
只要周老爷子上了自家的船，自己自然好好的同他套套近乎、拉拉关系，会叫人好好的伺候好他，等回到了京城，等将来若要请他看诊，周老爷子自然不会拒绝。
如此一来，长春侯府岂不是叫人羡慕死？要知道周老爷子如今年事已高，轻易已经没有人敢随随便便请他去看诊了，这是皇上亲口发过话的，皇上生怕周老爷子累着。
可是，若是周老爷子与自家私交好，自己愿意去，谁又管的着呢？
有这么一个神医与自家交好，这可是多少银子都买不来的好事儿呀……
白夫人越想心里越是兴奋，越想越是火热，恨不得立刻就把周老爷子给请到自家的船上。
她这么一说，武仙芝也满心高兴起来，拍手笑道：“还是娘有主意，若真能请来周老爷子，那真是太好了！等回去了爹也必定高兴！”
白夫人得意笑道：“什么叫真能请来？咱们长春侯府的面子，想来周老爷子还是会给的！跟着咱们的船进京，可比那穷酸气派舒适多了！”
想到连续在乔小如、卢湛手里吃瘪，连想敲锣打鼓听个戏恶心恶心他们都无意中踢到了自己踢不动的铁板上，白夫人心里就憋屈得不得了。
她发誓，一定要将周老爷子从乔小如、卢湛手里抢过来，也好恶心恶心他们……
一夜无话。
次日，乔小如他们并没有很着急赶路。既然一天的时间很充裕，自然用不着着急。
小孩子的事情总是比较耽搁时间，等将小祖宗小月亮收拾好，已经日上三竿了。
向嬷嬷看准了周老爷子出门，急急忙忙禀报给白夫人。
白夫人也顾不得别的，亲自带着管家嬷嬷丫鬟上前含笑相请周老爷子。
白夫人无不得意的显摆着自家的船如何豪华宽敞舒适，摆出一百二十分的诚意来邀请周老大夫，乔小如与卢湛面面相觑。
独孤豫章也很是无语，一众人相互交换了个眼色，该做什么做什么，有条不紊，权当没有听到白夫人在说什么。
白夫人原本还以为乔小如和卢湛会站出来指责阻止自己，都已经准备好了一肚子话该如何回。
谁知人家根本就每当一回事儿。
这使得白夫人既有种一拳打空的挫败感，又暗自高兴起来：如此一来，脾气古怪、很有几分心高气傲的周老爷子还能留在他们那破船上？哼，他们还真当自个是香馍馍呢！
“周老爷子，妾身可是很诚心的邀请您同行的。我们那船上也更方便些，样样齐全，地方也宽敞，您啊，什么都不必操心。您看，这人家都半句挽留也无，周老爷子何必还跟着他们呢？”
白夫人瞟了一眼准备上车的乔小如和卢湛，竟然当面挑拨起来了。
乔小如无语，索性替白夫人加一把猛料，扭头朝周老爷子望过去，笑道：“老爷子，我们可不强迫您哦！您若是想享受享受豪华大船的待遇开开眼界，我们不阻拦的哦！”
反正，双方的关系又不是周老爷子去坐白夫人的船便会变得生疏的。
毕竟，大家在一起住了这么久不是吗？毕竟老爷子在她们家里收到了令他满意的关门弟子不是吗？
反正，即便小月亮有个头疼脑热，周老爷子都会亲自为她看诊，这都是很寻常的事。
周老爷子听了这话不由瞪了乔小如一眼，吹胡子瞪眼没好气道：“怎么？你这小丫头赶老头子我走？”
乔小如咯咯一笑，道：“怎么是赶您呢？明明是为了您好啊！毕竟人家长春侯府那船多气派呀！我们的小船可比不上！您住的更舒服一些，这也是好事嘛！”
白夫人等齐齐愣住，几乎疑心自己的耳朵、眼睛出问题了！
周老爷子居然如此亲昵跟那妇人说话？那妇人莫不是疯了吗？竟将周老爷子往外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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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2章 终于到达
她到底知不知道周老爷子的真实身份！
明明听到乔小如那么说白夫人应该感到高兴的，可是此刻她脑子里懵里懵懂的一头雾水、乱成一团，傻愣愣的站在那里，动了动唇，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这丫头，真是小气！想赶老爷子我走啊！老爷子我还偏就不走了！”周老爷子吹胡子瞪眼，气哼哼瞪了乔小如一眼，气呼呼的上了马车。
“周……”白夫人这才回过神来，张嘴想要说什么，周老爷子却早已离开她跟前。
周老爷子的徒弟小松笑得客气而疏离，冲白夫人微笑道：“抱歉了白夫人，我师父乘坐卢公子和乔娘子他们的船就好了，您请便，请吧！”
说毕冲她点点头，也转身离开。
白夫人噎住，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气得胸口一阵起伏，眼睁睁的看着乔小如他们的马车一辆辆离开。
从德州码头到通州码头，一路都很顺利，也没有再跟那位长春侯夫人的船碰面。
在德州停泊投宿的时候，独孤豫章便派人去京城知会了如意长公主。
原本卢湛是想到了通州之后拖延小半日，先与古青锋等见个面，可独孤豫章为难的表示：这似乎做不到。
长公主府是必定会派人到通州码头迎接的，想要半中间溜号，这可不容易。
卢湛如今还并不想将古青锋等人暴露在明处，那样对彼此双方都没有好处，想了想只能作罢。
一切也只能等到了京城之后，再做打算，见机行事了。
大船缓缓靠岸，喧嚣热闹的码头上，在此刻、在这一片上却空旷而安静，没有人敢靠近上前。
通州码头河道衙门早已派出了巡逻的兵丁将周围戒严，维持次序以保证来者安全。
要知道这来的可是如意长公主流落在外二十多年的亲生儿子，长公主深受皇上宠信，可以说是权势滔天、说一不二，如今长公主府的大管家和内院管事娘子都来了，正在这码头岸上迎接他们府上的公子呢，他们这些地方上的小官小吏小兵丁，谁敢不小心对待？
况且，船上这位爷也不是个善茬，德州码头那事儿早已传到了他们这儿，谁不咋舌？
别说河道衙门的巡逻队长那舌头说割就割掉了，便是那长春侯府的管家以及一干下人随从，还不是说扔便扔、说打便打？
这样的爷，有身份地位，又有一身本事，脾气还不怎么好，谁敢惹？
只是，一众正襟危立、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喘的兵丁队长看到扶着自家媳妇下船的长公主府独苗公子爷的时候，一个个齐齐全都愣了神。
说好的面目狰狞、凶神恶煞呢？
至少眼前这一位与想象中简直就是天差地别啊。
长公主府一众上下奴才们在钟管家和管事娘子林氏娘子带领下慌忙齐齐上前请安行礼，不少人偷偷的飞快抬眼打量一眼长公主府的新主子。
卢湛扫了一眼前来迎接的长公主府众人，并没有发现自己还算熟悉的秦陆秦管家，眉头不易察觉的蹙了蹙，心里冷笑。
如果这位长公主母亲真心疼爱自己的话，今日不应该派自己熟悉的秦陆管家来吗？甚至派养母田氏一起来。
可是这些人，他没有一个是认识的。
可想而知，这位母亲其实对自己并没有那么上心。
如果说心里没有失望那是假的，毕竟那是自己的母亲不是吗？
卢湛失望之余又忍不住有些困惑：公主母亲既然如此不看重自己、对自己这么不上心，那么为何定要接自己回来呢？
“公子，少夫人，长公主在府上等着两位呢！快请上马车吧！”钟管家和林氏娘子上前陪笑道。
卢湛朝船上看了一眼，独孤豫章的人和荀嬷嬷他们正在往下搬运行李。
钟管家便上前笑道：“公子和少夫人先行一步吧，行李自然会给打点好送府上去，两位放心。”
他心下却甚是不屑，心道长公主府中要什么没有？何必带这些累赘东西！
可是船上的东西大多都是小月亮用的，卢湛和乔小如哪儿肯自己先走却让行李随后？
天知道长公主府上的人会不会做什么？万一要是一脸看不上的将东西给扔了，或者别有心机的弄点儿什么手脚，他们找谁去？
“等一等一起走吧！”卢湛淡淡道。
钟管家忙笑道：“可是长公主还在府中等着公子呢！让长公主久等，是不是不太好……”
卢湛理都懒得理他，只当什么都没听见，揽着乔小如往一旁去了。
钟管家一滞，脸上顿时一红，神色讪讪。
在长公主府这么多年，即便是秦陆大管家，也不会对他这么不客气，便是长公主，也会给他几分面子，这位公子还真是、真是——
钟管家又羞又恼，当下什么也不说不做了，微沉着脸站在那。
林氏娘子等人也不由得面面相觑，心里暗暗咋舌：这位新回府的公子当真好大的架子！
也有人在心里暗道：到底偏僻乡下地方长大的，真是不知规矩呢！长公主可是他的母亲，岂有让长公主久等的？
好在他们的行李真是算不上多，很快便打点好装好了，荀嬷嬷过来回了话，一行人终于启程。
云妆、云容四人满脸笑意，喜气洋洋，终于回到京城了啊！终于就要见到长公主、让长公主撑腰做主了……
便是曲嬷嬷、刘嬷嬷两个，脸上的神色也轻松了不少。
刘嬷嬷冷冷瞟了乔小如一眼，尽管还没有真正告状出心中那口憋屈气，刘嬷嬷依然觉得痛快了许多，她打了一路的腹稿，终于可以对着长公主倾诉而出了。
哼，少夫人，少夫人！就凭她也配吗？自己是奈何不得她，可是等见了长公主，看她如何再嚣张的起来……
卢湛和乔小如抱着女儿上了马车，再次启程，一步一步，慢慢接近了京城。
独孤豫章并没有随行。钟管家传了长公主的话，命独孤豫章自去东宫太子府回禀事宜，暂且不需要上长公主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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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更1
第953章 横生突变
独孤豫章也只能听命。
天子脚下，帝国之都，果然与别处不同。
自通州通往京城的官道宽大、平整、笔直，二十辆马车并行都不会觉得拥挤。
一路上车马车轿行人络绎不绝，人声鼎沸、车马喧嚣如同城镇——这还仅仅是在路上而已，真进了京城，更不知如何热闹喧嚣了。
原本走得好好的，谁知在城门口的时候，意外徒生。
只见一名身着紫色骑装的女子骑着马从城中奔跑而来，挥舞着鞭子口中娇斥连连，身后跟着数位家奴亦呼喝不止，喝命众人闪避。
惹得行人车马一阵骚乱惊慌，纷纷闪避。
其实别人闪避或者不闪避关系并不大，因为这紫衫女子是冲着乔小如卢湛他们来的，策马疾驰冲了过来，惊得乔小如、卢湛他们所乘马车拉车的马双蹄扬起一声长嘶，车厢剧烈的摇晃。
卢湛紧紧抱住了乔小如，乔小如倒是没有磕着碰着或者摔着，可是小月亮却受了不小的惊吓，哇哇的放声啼哭起来，哭声惊恐而尖锐，乔小如紧紧抱着孩子拍抚着安慰着，心疼得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咬着唇抬头望了卢湛一眼。
卢湛眼神冰冷，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滴，握了握女儿柔软白嫩的小手，低头在女儿脸颊上亲了亲柔声道：“乖孩子，别哭，爹和娘都在，别害怕。”
卢湛起身，挑起车帘出去。
马车外，那紫衫女子正咯咯咯的娇笑着，得意洋洋笑道：“哎呀，幸亏没撞上！看来我的骑术又高明了不少呢，嘻嘻！”
至于马车中小月亮那惊惧的啼哭声，她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一样。
另一辆马车上的荀嬷嬷心疼得敢怒不敢言，早已纷纷下车，朝这边马车奔来，见卢湛出来，各自心中暗松了一口气。
卢湛下了马车，眼神冷冷盯着那紫衫女子，锐利的目光如两把利剑。
紫衫女子原本动作优雅，姿态昂扬，俏生生的小脸上笑容灿烂得耀眼。
可是在卢湛如此这般的眼神下，她渐渐的也觉得不自在了起来，笑容渐渐变得勉强，终于，再也笑不出来了，下巴微扬，轻轻一哼，挑眉道：“我们走！”
卢湛抬手，拉住了马笼头上的绳子，依然冷飕飕的盯着她。
紫衫女子用力拉扯手中的缰绳口中呼喝，原本想要强硬的将缰绳从卢湛手里拉扯过来，可她这点儿力气哪里比得上卢湛？
众人看得清楚，看见这位紫衫女子使出了浑身力气骨节泛白、额上青筋凸显，而卢湛纹丝未动，那匹马吃痛难耐的在原地扬蹄，却是一步也动不得。
“放手！”紫衫女子恼羞成怒放声喝斥。
她是身份娇贵的天之娇女，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何尝受过这等难堪？此刻是真动怒了。
卢湛冷冷盯了她一眼，冷冷道：“下来！”
真当他好欺负吗？今日这一场下马威很好，那么他当然要以牙还牙。这个贱人，将他的宝贝闺女吓成那样，他岂能轻易饶了她？
“公子！”原本袖手旁观甚至还有两分幸灾乐祸看好戏的钟管家急忙上前，小声向卢湛陪笑道：“这是越国公府四小姐付媛，乃是三皇子的表妹，她也是无心冲撞，要不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就过了。不看别的看三皇子、萧贵妃娘娘以及国公府的面子，这将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若是弄得太僵了却也不好……”
付媛听了钟管家这番话高傲的扬了扬下巴，；柳眉一挑娇斥道：“放开我的马！”
卢湛没搭理她，放开，那是不可能的。
他转头看了看钟管家，眼神似讥似嘲，眉棱骨动了动，轻哂道：“你跟国公府是什么关系？”
钟管家一愣。
卢湛又道：“你是国公府的管家吗？”
“奴才自然不是！”钟管家吓了一跳，脸色也变得几分难堪。
卢湛冷笑道：“你既然不是国公府的管家，是长公主府的管家，为何胳膊肘往外拐？不如等会我见了母亲，让她开恩送你去国公府？或者去三皇子府？如何？”
“奴才……”钟管家脸色一变，忙道：“公子，奴才没有别的意思啊！奴才是为了公子好啊，毕竟都是——”
卢湛冷冷一记眼神盯过来，钟管家立刻感觉仿佛一把剑直刺入喉，怔怔的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吃里扒外的狗奴才，这会儿他懒得跟他啰嗦。
林氏娘子、刘嬷嬷等原本也想上前，见钟管家被训得头都抬不起来哪里还敢造次？一个个都站住那里没敢动。
卢湛懒得跟付媛啰嗦，毫不客气一把抓在付媛手臂上，将她给拉扯下马来。“下来！”
“啊！你放开我！”付媛吓得花容失色尖叫出声。
卢湛手一顿，仿佛扔什么垃圾似的嫌恶无比收回了手，将付媛扔在了地上。
“啊！”付媛又是一阵尖叫，揉着生痛的手臂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眼看就要落下来，俏脸上涨得通红。
所有人都站着，只有她一个人跌倒在地上，无数双眼睛或者偷偷摸摸的、或者光明正大的全都朝她望过来，付媛突然觉得自己很渺小、渺小得仿佛低入尘埃里。
虽然她很喜欢那种万众瞩目的感觉，然而不是出风头的时候感觉那种感觉而是被人羞辱奚落的时候感受，这滋味可就不那么妙了。
这会儿别说脸了，就连脖子和耳朵根都红得要滴出血来，心中更是愤怒得抓狂，眼泪更是止不住的直往下掉，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卢公子，你太过分了！”偏偏今日跟着付媛骑马出门的都是男仆，她的丫鬟并没有跟来，这会儿即便看到她坐在地上哭，几个男仆围了上来，脸色十分难看，却也不敢去搀扶她。
“你们是什么东西？敢指责我！”卢湛不好对付媛动手，对付她手下几个奴才哪里还需要顾忌？
当下冷冷一笑，突然欺身上前，拳脚并出，虎虎生风，不过几句话的功夫，跟着付媛来的五六个男仆全都惨叫着被卢湛打翻在地，一个个又叠起了罗汉，呻吟叫唤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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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更2
第954章 教训不手软
刘嬷嬷等不忍看，钟管家和林氏娘子等出城迎接的长公主府众人却是目瞪口呆，身上发冷。
原本还在委屈愤恨哭哭啼啼的付媛也身体一颤，呆了呆，吓得哭声不觉停下了。
原本因为恼羞愤怒而涨红的脸此刻掺杂着一半惨白——吓的。
卢湛冷冷道：“以后看好你们家小姐，别让她骑着马四处乱冲撞，不是每一次都能遇到脾气像我这么好的人，不跟她怎么计较！要是再有下次，别怪我抡起马鞭便抽，至于会抽到谁，那就不好说了！”
越国公府众家奴又气又怒又痛，却吓得不轻，哪里敢说半个字。
付媛更是气得差点儿没晕过去，抬头恨恨瞪卢湛，对上卢湛冷飕飕的眼神，吓得一个哆嗦慌忙避开目光。
她想要从地上站起来，无奈双腿发软，浑身发颤，根本没有力气起身。
林氏娘子犹豫了半响，到底是没有上前帮忙，只装作没看见。心里却是暗叹，与越国公府这个梁子只怕是结下了，这位四小姐可是越国公府老夫人的心头肉啊……
只是，哪里有这样巧合的事情？偏偏这个时候这位四小姐策马而来？
小小姐吓得哭成那样，也怪不得公子爷会发怒。
只是，这种事情，说起来也是一件极小的小事，明明几句话便可揭过去，公子爷这架势却仿佛要往大里闹似的。
看来德州码头上那件事，恐怕还真是……
“道歉。”卢湛冷笑道：“越国公府不会连这点教养都没有吧？冲撞了人还得意洋洋非得逼着人出手，这家教也是没哪家了！比起我们乡下人，差得远了！”
付媛眼前一黑，咬牙痛苦呻吟一声，气得几乎想吐血！
一个乡下长大的臭小子，什么狗屁金尊玉贵、狗屁血脉高贵，竟然跟她讲教养、家教？
她颤抖得更厉害了——气的。
“表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男子的惊呼声从城门处传来，夹杂着各种惊呼。
转眼三四名锦衣华服的男子策马来到近前，为十一二衣着同样光鲜的仆从所簇拥着。
“啊！小姐，您没事吧！”一名丫鬟跳下马急忙奔上来要去搀扶付媛。
“太子表哥！三表哥！”付媛看着当先的两位华服男子，委屈得哇的一下子又大哭了起来。
而此时这边闹了这么大的动静，早已惊动城门防守，已派人隔绝，将这一片围了起来隔离开来。
太子、三皇子也来了？乔小如和卢湛心里都有些意外。
独孤豫章跟卢湛说过京城的局势，且原本卢湛也不是一无所知，此刻见这两人同行而来，很快便猜到，这没脑子的什么国公府四小姐多半是被她的三表哥利用了。
至于太子，多半是被别有用心的三皇子哄骗来的吧？
萧贵妃最受宠，三皇子也最受皇帝喜爱，母子俩与皇后太子斗得早已水深火热——当然，这都是暗地里的，明面上皇后与萧贵妃依然是亲亲热热的姐妹、太子与三皇子也依然是亲亲热热的兄弟。
三皇子将太子拉扯了来，其居心不可谓不险恶。
卢湛心里也不由得有几分期待，他也想看看太子会怎么做。
那名叫做司棋的丫鬟奔上前欲搀扶付媛，却是被卢湛一个冰冷锐利的眼神给止住了。
司棋霎时感觉血液发凉，生生的打了个冷颤。
众人见了太子与三皇子，急忙上前见礼。乔小如是女眷，依然坐在车里没有动，卢湛亦随着众人施礼相见。
太子其实还真是被三皇子给弄来的，他完全不知情，此刻虽然还是不明白究竟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看这架势也明白了几分。
心下不由暗恼憋火，恼三皇子算计自己。
摆明了是要给自己难堪。
“你就是卢表弟，”太子打量了卢湛一眼，心中那庄稼汉的憨厚蠢笨形象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意外之喜，十分亲热的冲卢湛笑道：“你终于是回来了！姑姑还有父皇、母后一直都惦记着你、盼着你早早回来呢！”
卢湛冲他笑着点点头：“让长辈挂记，却是我的不是！”
太子爽朗大笑，还十分亲昵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回来便好、回来便好！”
“司棋，你还愣着干什么？怎么还不把人扶起来？”三皇子见司棋傻了一般站在那里，又见太子在和卢湛拉拢关系，心下顿时一百二十分不受用起来，皱了皱眉不悦道。
三皇子自幼的伴读、跟在他身边的萧统见状笑道：“长公主府这么多丫鬟婆子都在，为何不搭把手呢？司棋这小丫头能做得好什么！”
三皇子闻言，便含笑的看向太子。
太子略略迟疑，转念一想长公主府在这看热闹的确不太好，倒是显得太冷酷无情了些，便看了林氏娘子一眼。
太子正欲开口，卢湛道：“谁也不准扶，这女人太无礼，她今日不道歉，别想起来！谁来都不行！”
“你敢！你别太过分！”付媛胸口一阵激荡气怒，顿时尖叫。
当着太子和三表哥的面丢脸，她这脸只怕是要贴在地上揭都揭不下来了。
如果不是她没有力气，早就自己爬起来了。
卢湛不屑而鄙夷的看了她一眼，轻哼道：“泼妇！”
“你说什么！你、你——”付媛浑身又颤抖起来。
“表哥，你过分了啊，这么对一个女孩子，似乎不太妥吧？”三皇子见状脸色显得有些难看。
卢湛讥诮一笑，道：“三皇子似乎没搞清楚事情的经过吧？这么说似乎不太妥吧？”
三皇子脸颊肌肉抽了抽，不由一股怒意直升胸腔，冷声道：“无论如何她不过是个女孩子，表哥如此野蛮实在不妥！有什么事不能让她先起来再说吗？”
“不能！”卢湛看了三皇子一眼，冷笑道：“她没头没脑骑着马冲撞我们的马车，我的女儿吓得啼哭不止，周老太医刚才看了，说道开两剂药先吃几天再观察观察看看如何，这么小的孩子她都能下得去手，可见其心地歹毒，我如何饶得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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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5章 太子纠结
“你胡说，胡说！”付媛气得浑身颤抖，颤声道：“我怎么知道马车里是谁？这儿是京城，不是什么乡野之地，我有那么大胆子敢纵马行凶吗？那是个意外、是意外！”
卢湛冷笑道：“很完美的借口，当我傻吗？偏偏我们进城的时候你来这么一出？这么巧？你眼瞎吗？没看见是长公主府的马车？不知道？一句不知道便可将一切都搪塞了过去？你是故意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却没料到自己下马了吧！”
“你、你！”付媛恼羞成怒，脸上青红交白，眼前一阵一阵的眩晕几欲晕倒。
卢湛这一番话显然是半分面子也不给她留，让她有种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剥光了衣服围观的难受。
勾心斗角、阴谋诡计她再熟悉不过，自认也能应付自如，可是还从来没碰见过像卢湛这样说话直接的。
她到底是个小姑娘，如何受得了？一下子禁不住又哭了起来。
三皇子同样气得七窍生烟，因为今日之事就是他挑拨付媛来闹的，就是存心要给卢湛他们一个下马威。
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
卢湛那话奚落的是付媛，可是听在他的耳中，跟说了他没有什么两样。
“表哥，阿媛毕竟是个——”三皇子一句话还没说完，太子突然“啊！”的一声惊叫了起来，瞪着卢湛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周、周老太医？周老太医回京了？你说的是哪个周老太医！”
三皇子以及还坐在地上哭的付媛都是一僵，心头微沉，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若没有外人在场，他们回去之后还能在皇上、萧贵妃面前哭诉哭诉告告状，还能去跟长公主理论理论，可是如果周老太医在场的话，那就——不太妙了！
卢湛笑道：“太子表兄这话糊涂了，天底下还有第二个周老太医吗？老人家这次随同我们一起回京了，之前他还在我们家住了一段时日，收了我媳妇的义弟当关门弟子。”
长公主也是后来才知道周老太医在卢湛乔小如家，此事并没有告诉太子，故而太子是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此刻听卢湛这么说，欢喜得简直要晕倒，忙笑道：“这可真是太好了！父皇还一直念叨着老爷子呢！没想到阿湛你竟把他带回京了！哈哈哈哈，父皇知道了还不知如何高兴呢！对了，你刚刚说什么？老爷子找着关门弟子了？”
太子睁大了眼睛，三皇子和付媛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心里暗自咬牙：太子你有什么好显摆的！还要故意这么重复一遍！我们又不是聋子刚才没听见！
卢湛笑道：“是啊，我媳妇的义弟很得老爷子喜欢，老爷子夸他有天分，便将他收作关门弟子了。原本老爷子还要继续云游天下，只是小西那孩子放心不下我们，定要随我们进京，老爷子没奈何，也只得跟着回来了……”
太子听得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喜得东南西北都快找不着了，哈哈哈的笑着一个劲的说好好好。
三皇子和付媛的脸色则变了又变、难看了又难看。
三皇子恨不得将太子脸上那笑容给打掉。
更郁闷的是付媛了，这会儿还坐在地上呢。
“对了，老爷子人呢？我得去看看老爷子，跟老爷子问候一声辛苦！父皇可一直惦记着老爷子呢！”太子笑完了又满脸灿烂的道。
卢湛便点点头道：“好，老爷子就在那边马车里，眼下这件事，是不是先解决了再去见他？”
他说毕冷冷的盯了付媛一眼。
卢湛心里也有些无奈，自己那个公主母亲什么都靠不住，派来的下人也那么不靠谱，结果还是得借助老爷子的势……
这种滋味，着实不好受。
卢湛话音一落，几个人全都愣住。
付媛抬眸怨恨的瞪了卢湛一眼，动了动唇，什么都没敢说。
三皇子与太子相视，满面怒色，太子则暗暗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横竖他与三皇子不对盘，这付媛仗着身份娇贵而得宠，没少抓尖要强干一些令人很不爽的事情，她吃瘪跟自己何干？
卢湛则不一样了，是自己人，如今他刚到京城，就被付媛冲撞欲给下马威，自己若不帮着他，岂不是令他寒心？况且，听起来他与周老爷子的关系可不是一般的好……
可是，转念又想，这付媛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娇贵任性的性子，今日自己在场，若不说上几句话管一管这事儿，事后她和老三必定会告状，到时候萧贵妃必定也会再父皇面前进谗言。
如此一来只怕父皇会对自己有意见，觉着自己身为兄长心胸狭窄……
况且，卢湛表弟好歹是姑姑的亲生儿子，姑姑一向来最疼自己、什么都向着、帮着自己，卢湛表弟即便对自己有些不满意，看在姑姑的份上也不能不站在自己这边不是吗？
顶多事后自己再安慰安慰他、多赏他一些东西便是。唔，就是不知道他更喜欢美人呢还是更喜欢金银呢……
心里犹豫挣扎了一番，太子终于决定还是拿出“兄长”的身份来管一管这件事，好在父皇面前博一个宽宏大度的名声。
至于卢湛，事后安抚便是。横竖这是自己人，即便他心里有那么一点两点不舒服，也决计不会背叛自己。
姑姑对自己的好与支持，太子殿下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而作为姑姑的儿子，卢湛他除了支持自己，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太子殿下更是心头大定。
太子遂一笑，向卢湛笑道：“说起来大家都是亲戚，孤那小外甥这会儿应也无事了，付小姐这不是也，得到教训了，此事便了了吧！阿湛，看在孤的面子上，此事便这么着了吧！”
“这事没完！我堂堂越国公府嫡小姐这小子竟敢——”
付媛却是突然厉声尖叫起来，三皇子见状暗叫不好，低喝道：“阿媛，不可再多言。”
三皇子一向来最懂得察言观色，加上从德州传回来的情报，加上卢湛看付媛那种真正的是发自内心的厌恶与不屑的眼神——
第956章 卢湛的宣言
话说，对着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娇娇美人他居然还能看出这种眼神来。
要说不是真心实意的厌恶那可见鬼了。
他如此强横霸道的性子，又毫不留情将付媛甩到了地上，还这么一副态度，付媛若是再不依不饶，吃亏的只能是她。
毕竟，卢湛是长公主失散了二十多年的儿子，父皇一向来最宠信长公主，这还没见着卢湛呢，已经不知在嘴边念叨他多少回了。
况且，今日这件事闹得这样大，只怕瞒不了会传入父皇耳中，父皇也不是傻的，他会相信付媛冲撞上来只是“巧合”？绝对不会。
既然是付媛故意挑衅在先，卢湛若不跟她计较，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作罢，卢湛若一定跟她计较，那也没有什么不应该。
眼下卢湛如此态度，今日付媛这个亏也只能吃定了！将来，再找回场子吧！
三皇子目光不着痕迹瞟了一眼乔小如乘坐的马车，微微冷笑，到时候叫他的妻子狠狠的出几个丑，他这个做丈夫的又有什么脸面？
回头他还得进宫跟母妃好好的商量商量，若母妃能挑拨得那妇人冲撞了皇后、令皇后厌恶，那便更妙了……
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日这口气，他先认了又何妨？
正如母妃所言，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有的人今日越风光，来日便会更凄惨！哼，他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耐心。
付媛不甘的抬头，对上三皇子那警告且安慰的目光，咬了咬唇，怨恨的瞟了卢湛一眼，终究什么也没再说了。
卢湛自然将她的眼神清清楚楚的收入眼中，眸中不屑鄙夷之色更盛，这京城里的贵女们，一个个真不是东西！
仗着家世便耀武扬威，以前在北地，他见过那些被流放的权贵之家的夫人小姐，那时候觉得她们有几分无辜，以及可怜。
觉得她们不过是深宅后院的女眷，男人们做下的事情，跟他们何干？她们是白白受了父兄族人的牵连。
如今想来，那时候是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她们未必就是无辜的。
向来平日里仗着父兄家族的权势作威作福、蛮横霸道的也不少吧？
“你想如何没完？”卢湛冷笑：“越国公府好大的脸！我卢湛是跟你们有仇还是有怨？有本事堂堂正正、光明正大找上门来，我卢湛统统接着便是，何必干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勾当，连我都看不上眼！”
“你！”付媛胸口狠狠的急促起伏，刚刚恢复三分的脸色瞬间又因为暴怒而涨得通红。
太子也微微变色，蹙了蹙眉不赞同道：“阿湛！”
三皇子只觉得脸上被噼里啪啦打得好痛，脸颊肌肉狠狠的抽了抽，勉强用轻松的语气笑道：“表哥这是个直性子，呵呵，呵呵呵！阿媛，你以后再不可如此胡闹任性了。”
付媛恼羞得晕头转向，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恨不得杀了卢湛的心都有。她长这么大，何尝受过这等羞辱、何尝啊！
这乡下来的小子，果然狗屁不如！就这种货色，也配出身高贵吗！
“阿湛，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我看还是早早进城的好，姑姑还在等着你呢！”太子忙笑着道。
“也好，下不为例！”卢湛冷冷瞟了付媛一眼，又望了一眼那马车。
虽说如今已经入秋，且京城此地属于北方，真是秋高气爽的时节，可是今日秋阳高照，小如母女俩在马车里待久了也会不舒服。
只是，卢湛口中说着“下不为例”，却是抬脚便朝那些隔离开人群的士兵们走去。
众人都是一愣，不约而同的看向他，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看见卢湛从一名士兵那里随手抽出一把剑大步转回来，众人齐齐变色低低惊呼。
付媛更是骇得脸色煞白、花容失色，牙齿咯咯打颤的发起抖来，颤声道：“表哥救我！表哥救我啊！”
三皇子再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见卢湛杀气腾腾直奔这边来，根本来不及阻止，况且那气势实在太逼人，饶是他天潢贵胄，一时之间竟也张口结舌说不出阻止的话来。
而众随从们，无不目瞪口呆、呆若木鸡，只知道睁大眼睛呆愣愣的看着，哪里挪动得了脚步？
三皇子急急忙忙亲手将付媛扶了起来。
可是付媛此时骇得手脚发软，一时半会儿哪里站得稳？一个踉跄扑到了三皇子的怀里。
三皇子恼火不已，这个表妹那性子他可消受不了，万一坏了她的名声不得不纳了她那怎么办？
萧家是自己的外祖家，根本也用不着联姻笼络，自己纳了她怎么都不如用她去联一门得用的姻亲。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扶！”三皇子狠狠瞪司棋。
吓坏了的司棋“啊！”的一声慌忙上前来扶。
三皇子暗暗松了口气，慌忙撒手往后退了两步。
可是，司棋看到卢湛手里那明晃晃雪亮的剑也吓得不轻，慑于三皇子威势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终究没多少力气搀扶付媛。
三皇子这一松手，付媛司棋主仆两个等于失去了支撑，“啊！”、“啊！”两声惊叫，两女抱做一团齐齐又跌倒在地，惊叫尖叫不已。
卢湛来回不过是十来二十步的事情，吓得眼珠子快掉下来的太子终于回过了神，急忙道：“阿湛你——”
卢湛手起刀落，雪亮的剑光伴随着众人的惊呼惊叫尖叫声，一声悲鸣“噗！”的一声鲜血如蓬飞散而出，付媛的那匹马被卢湛挥剑砍下了脑袋，庞大的身躯砰然倒地，鲜血汩汩而流，秋阳下，满地刺目。
“啊！不要！”付媛和司棋两人厉声尖叫，竟生生晕了过去。
没有人出声，所有人全都呆若木鸡，仿佛连呼吸都静止、连空气都凝固了。
“铮！”的一声卢湛将手中鲜血淋淋的长剑随手扔在地上，扫视在场所有人一眼，冷冰冰道：“我卢湛虽然不才，也不是个任由妻女受辱的窝囊废！谁要是看我卢湛不顺眼只管冲着我来，谁要是敢动我的妻儿，那就等着我卢湛的报复吧！无论你是谁，绝不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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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7章 风波暂停
男子身量高大，目光冷厉，英俊的面容上一片狠厉冷肃之色，以睥睨之姿，向帝国之都、向天下宣言，震撼了所有人的心！
他的话，他的姿态，会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京城的角角落落。
乔小如掀起车帘一角朝外边看了一眼又轻轻收回手，眼眶渐渐湿润，唇畔的笑容却越来越大。
她一手抱着已经安稳睡去的闺女，一手抹去眼睛上的泪水，一边哭一边笑道：“这个家伙，这个家伙！当着人说的也不知道害臊，真是比以前还要傻了！装什么情圣呀？呜呜，真是个坏家伙！”
太子、三皇子、众随从心里无不掀起惊涛骇浪，一时怔怔的都说不出话来。
三皇子不觉瞟了卢湛一眼，骤然感觉到了无比强烈的危机感。
在这一刹那，他有种十分荒唐的感觉，仿佛他今后的对手不再是太子，而是眼前的这个男子。
钟管家、林氏娘子等长公主府的下人们亦骇得脸色发白、面面相觑，心里的滋味无比复杂，并且还有警醒。
他们中的不少数都是有头有脸的，既然是有头有脸的自然消息也比旁人更加灵通、知道的也更多。
公子爷的妻子还没来京，长公主便表示出了无限的厌恶，可公子爷这态度，这将来……
不过，只要长公主不明白着发话，他们还是识趣一点，别去惹那位少夫人吧。
人家越国公府得宠的嫡小姐都是这等待遇，自己还能比得过人家越国公府不成？
“太子表兄、三皇子，请吧！”卢湛云淡风轻的笑着，仿佛之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
太子和三皇子怔怔的看他，一时都有点发傻。
凶悍狠厉、一言不合就拔刀的人他们不是没见过，可是见了血之后还如此云淡风轻、谈笑自若的，他们还真没见过。
气势如此收放自如，倒真有几分过人的本事！太子这回，还真是赚了。三皇子心有不甘的暗道。
“啊？”太子回神，定了定神，笑道：“好，走，走吧！”
三皇子看了晕过去的付媛主仆一眼，头疼不已，苦笑道：“我得将表妹送回府去，你们先行一步。皇兄、卢表兄，咱们回见。”
太子也表示东宫还有事务要忙，于是三人在此分手，各自散去。
看着卢湛上了马车，看着长公主府一干人等离开，三皇子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晦暗不明，命人弄了辆马车过来，将付媛主仆扶上去。
他转头看了一眼那被卢湛手起剑落斩杀的马，心头更是一跳。
这匹马虽说不是万里挑一的宝马，也是日行千里的良驹，体型高大，骨骼结实，长得十分健壮。
卢湛却一剑轻轻松松、干净利索的将它的头给斩了下来。
而他所使用的那把剑并不是什么神兵利刃，不过是从守城的普通兵丁腰间随手拔下来的。
可想而知，他的力道……
不得不说，三皇子被卢湛这一手给狠狠的镇住了……
“咱们闺女睡了？”上了马车，卢湛便笑着凑过去看乔小如怀中的小月亮。
乔小如笑着轻轻“嗯”了一声往他身上靠了靠，柔声道：“小丫头其实胆量还可以，好在那一下没把她吓出个好歹来。”
只是，想起方才小丫头那撕心裂肺充满惊吓惊惧的哭声，乔小如的心里依然很不好受。
小孩子是最禁不得吓的，老人们说小孩子家魂魄未全，一旦受了惊吓，极容易出事，甚至有因此而丧命的也并不少见。刚才听着她那哭声，乔小如是真正的心如刀绞。
不说别的吧，似乎历史上那位有名的大周后，她的儿子，便是被一只突然窜出来的猫给吓死了，那孩子还是三四岁的年纪了呢。小月亮还这样小，哪里禁得住？
好在平日里这丫头便养的粗，在乡下没有那么娇贵，那么一丁点的年纪，也算是“见多识广”了。
跟着乔小如和卢湛去过沂春县、去过乌夷部族，又进京赶了数千里的路，见的多了，她又什么都好奇，什么都喜欢瞧一瞧看一看，胆量自然也大些。
若是那等富贵人家里头捧在手心含在嘴里、风吹吹怕吹走了、小心翼翼娇养着的宝贝蛋，受了这样一场惊吓不大病一场那就怪了！
方才周老爷子过来细细诊脉看视之后，也长舒了口气连道侥幸，隐隐透出了这么个意思。
或许那位越国公家的什么小姐并不懂这些，然而如此蛮横无理的冲撞，乔小如依然恨她恨得入了心，将来若有机会，她发誓，她一定会报复回去。
卢湛轻轻揽着她，声音微沉：“是我没有想到，没有想到这些人如此下作。”
他挑起车帘命人将钟管家叫过来，冷冷道：“给我看好了路，要是再有人冲撞了上来，这个管家你也别做了！”
钟管家吓了一跳，下意识抬手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连连称是。
公子是长公主唯一的儿子，他说的话，钟管家哪儿敢不听？
连忙亲自吩咐了下去，命人缓慢行驶，仔细的看好了，要是主子再受惊，必不轻饶。
其实哪里还有人敢？
今日城门口闹了这么一场，京城中那些该知道的人家在卢湛乔小如他们还没回到长公主府便都知道了。
谁还敢往上去触他的霉头？
皇上、皇后、长公主口中心里不知惦记了他多少回，他即便当街杀了人，皇上也绝不会怪他半分。
况且，有些人心里也不觉得还有什么必要去给他难堪试探了——这还没看出来吗？这就是个愣头青啊！横冲直撞的愣头青，需要人花心思去对付吗？
只要稍加挑拨，想来他自己便能将自己给折腾死了。
皇上再怎么惦记着死去卢驸马爷的恩情，再怎么宠信长公主，也总不可能无底线的任由他折腾胡闹吧？
情分这种东西，折腾一次薄一分，再折腾一次薄两分，能经得住他折腾几次？
无数人都等着在看卢湛的冲动惹祸。
城门口之事长公主自然也在第一时间便得知了消息，气得砸了手里的茶碗恨恨骂了一声：“不省事的东西，还没进城便先给本宫惹下一桩大麻烦！”
第958章 长公主进宫
当即匆匆装扮进宫，求见皇上。
“皇兄，臣妹有罪！臣妹管教无方，还请皇兄恕罪啊！”如意长公主自然最知道雍和帝吃哪一套，拜见之后当即跪下叩首在地，泪如雨下，语带哽咽。
雍和帝被她如此状况吓了一跳，急忙从御座上下来，亲自去搀扶长公主，连身边的心腹大太监满公公都不用了。
“嫣然，你这是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你好好的跟朕说清楚，朕替你做主！来，起来，快起来！”雍和帝亲自将长公主扶了起来忙关切问道。
管教无方？此时想着长公主这话，雍和帝心下忍不住有些纳闷：什么管教无方？
“谢皇兄！”长公主感激的顺势起身，忙掏出帕子将眼泪擦拭干净，眼眶却还是红红的，好不可怜。
她这才哽咽着，说一句叹一句的将卢湛和付媛在城门口冲突之事说了一遍。
那语气神情，着急、无奈、惶然、不知所措、心疼、无措等等情绪融合交集，恰到好处的让雍和帝感觉到。
“臣妹实在没想到那小子、那小子竟如此——虽说小孩子被吓得不轻，可付媛到底是越国公府的嫡小姐，这、这——”
长公主急得脸上通红，眼泪又是簌簌而落，掩面哽咽道：“皇兄，臣妹实在不知该怎么办了！那小子才进京，臣妹终于将他盼来了，正满腔欢喜的在府中等着他，可谁知——臣妹愧对他，不怕皇兄笑话，臣妹心下着实舍不得责罚他。可越国公府毕竟、毕竟——”
长公主轻轻一叹，秀眉微蹙，万般愁苦。
这件事雍和帝还并不知道。
毕竟隔着宫里宫外，宫外发生的事情，除非是他特别交代过及时禀报的，否则还真没有这么快传到他耳中。
听长公主说来，雍和帝还真是吃了一惊。
再听她一番纠结着急、眼泪汪汪的哭诉，雍和帝原本便心向她、心念卢湛，只略想一想，便知卢湛他们的马车被付媛策马冲撞绝对不是偶然。
加上太子和三皇子又随后出现，那么此事究竟如何，雍和帝心里已经门儿清了。
此事老三着实过分了。就这么等不及给人下马威？
雍和帝眼中划过一抹冷意。
想自己那外甥卢湛，从穷乡僻壤而来，还没进京便发生这么一件事，真是光想想便让他觉得心里头过意不去。
虽说他的手段激烈了点，那付媛乃是越国公府的千金，他这么做的确有点儿过了。
可是，他从未在京城中待过，如何懂得这些？
他是冲动，可那付媛难道就无辜吗？如果她不是自己心怀不轨，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真要说起来，这也是她咎由自取！
越国公府若识趣不来闹便罢，若来闹，他倒要先问一声越国公府上是如何教养女儿的了。
再想想自己那外甥一出生便没了爹，刚满周岁便千里逃亡，明明是金尊玉贵的命，却是在那穷乡僻壤之地当了二十多年的庄稼人，而这一切，却是因为自己而起——
雍和帝心里不禁更怜且愧疚几分，看长公主的眼神又软了。
“你这傻丫头，怎的还是这么一根筋的性子！”雍和帝心中柔软，看着长公主好笑起来，温言笑道：“多大点事，把你吓成这样。此事朕已经知晓了，你放心吧，朕替你解决，你不必再管。卢湛那孩子，哈哈哈，倒是个有些性格的！不愧是驸马的儿子，哈哈哈哈！唔，朕倒是越发期待与他见面了！今日只怕是来不及了，朕看就明日吧，明日早朝后你便领他进宫，朕要好好的看看他！”
长公主顿时神色一松，面上露出两三分喜意，破涕为笑：“是，多谢皇兄！臣妹全听皇兄的！”
雍和帝听着这话，看她那神情分明是个讲自己当做天、当做主心骨的样子，不禁想起当初自己被立为太子之前那一段艰辛的岁月，兄妹两人，可算得上是相依为命……
那时，她对他便是拳拳濡慕，而他也在心底暗暗发誓，一生定要护这唯一的胞妹平安顺意。
不料天不从人意，那样品貌双全的驸马，他们夫妻那样琴瑟和弦，却——
自那之后，尤其是卢湛也失踪之后，雍和帝不是没有试探过长公主的意思，想让她再择驸马。
然而长公主执意不肯。
雍和帝虽怜她深闺孤苦寂寞，然而她心志坚定，始终念着驸马，未尝不令他怜惜中又多了几分佩服，也就由了她的意。
雍和帝温言柔声道：“你且安心回府，去吧！”
“是，皇兄！臣妹便不打扰皇兄了。”长公主含笑施礼告退。
没走两步忽又顿住脚步，迟疑转身，看了看雍和帝道：“皇兄，萧贵妃那里……”
萧贵妃可是付媛的姑母，而付媛甚得萧贵妃的宠爱，经常进宫来陪伴萧贵妃的。
如今萧贵妃若是知晓付媛吃了这么大的亏，能忍得下这口气吗？
雍和帝几乎是想也没想便道：“这个你无需操心。”
长公主这才真正的松了口气，笑笑退了出去。
长公主刚走，雍和帝想了想，生怕越国公府的人等不及跑到长公主府去给自己的妹子添堵，觉得自己应该防患于未然先做些什么。
便命满公公往萧贵妃的嘉熙宫去一趟，让她派人上越国公府传递一声消息。
又命传话给御膳房，赏赐给长公主府十六道菜，特意吩咐这十六道菜无需多做，直接从自己的份例中分出去便是。
皇帝御膳按规制是三十六道菜，雍和帝偶尔也会赏给六宫或者皇子、皇亲们几道。
但基本上都是他这里三十六道照样上，御膳房另外做赏赐的菜。
而直接从他这三十六道里扣除用作赏赐的，一年到头的次数一只手也数的过来。
这样的赏赐，比那御膳房另外做的当然要更显荣宠尊贵。
即便赏赐一两道，那便是天大的恩宠了！
而他这一声吩咐，将其中十六道都赏赐给了长公主府，这是前所未有的大恩宠。
足以令所有人明白他的意思。
第959章 进长公主府
萧贵妃看到满公公亲自过来，欢喜得什么似的，同时心里也暗暗有些纳闷：皇上若是晚上要过来，不都是随便打发个小太监过来知会一声便成吗？什么时候竟让满公公亲自来了？
对于雍和帝身边这位一把手大总管公公，即便是宠冠六宫的萧贵妃，也不敢有半点得罪。
萧贵妃笑得客气友好，满公公却是一派矜持客套，满脸是笑，那笑容要多表面有多表面、要多规范标准有多规范标准。
语气平和的将雍和帝的口谕传达完毕，满公公便客客气气的告退。
宫外发生的事情，萧贵妃这里也没有那么快知晓，因此听了满公公的一番话，萧贵妃云里雾里一头雾水。
但她能判断的出来，这不是什么好话好事。
萧贵妃哪里这么轻易让满公公走？急忙拦住他，示意大宫女桂枝将一个大大的红包塞进了满公公手里，萧贵妃苦笑道：“满公公，本宫怎么、怎么听不明白呀！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皇上这——这没头没脑的……还请满公公好歹帮本宫一把啊，至少把事情给本宫说清楚吧？”
红包满公公很痛快的收下了，在这宫里，太清高的人都到不了太高的位置。
可是不该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会说。
只笑眯眯的道：“贵妃娘娘问一问三皇子，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萧贵妃脸色微变：“老三也在场？”
“老奴得回去给皇上复命了。”满公公恭敬施礼退下。
“满公公慢走！”萧贵妃这回没有再说留他的话，勉强笑了笑。
满公公刚离开，萧贵妃立刻派人去寻三皇子，命他立刻进宫。
长公主这一进宫一哭诉的功夫，卢湛和乔小如的马车已经到了长公主府的大门口。
长公主唯一的亲生儿子回府，自然是一件天大极大的事情。
因此，偌大的长公主府中门打开，层层直通内宅。
几位管家、管家娘子、以及无数的丫鬟婆子小厮侍卫仆从们乌压压的跪迎了一片，阵势宏大。
只是，作为长公主府唯一的女主人如意长公主却不见人影。
卢湛携着乔小如站在当地，荀嬷嬷抱着小月亮紧随其后，山竹、杨桃四个丫鬟亦紧紧跟着。
看了一眼这乌压压一大片跪下去的人群，卢湛浑然没有听清楚他们口中那一声声敬畏恭敬的恭迎声。
他自嘲的笑笑，便让人起来，带路进府。
他那据说日夜盼着他早日回来的母亲竟然不在！
长公主府这即便不是全部也是绝大部分的奴才下人应该都在此了吧？可是，他的亲生母亲却不在。
卢湛不知道她有什么天大的理由不出现。
这一刻，他的心里是充满失望和冰凉的。
“公子爷、少夫人先请入府休息，你们住的院子长公主早已吩咐收拾布置好了，一切都妥当。长公主临时有事，已进宫去了，等长公主回来，老奴会派人去知会公子爷、少夫人。哦，老奴是长公主身边的庆嬷嬷。”
庆嬷嬷上前，恭声笑道。
“有劳庆嬷嬷。”卢湛步子顿了顿，冲她点了点头。
“不敢当、不敢当！”庆嬷嬷陪笑，亲自在一旁领路。
她忍不住飞快打量了卢湛两眼，心中滋味复杂……
卢湛和乔小如住的院子的确很大、很气派，两进院落，外加东西跨院，屋子少说也有四五十间。
卢湛和乔小如、荀嬷嬷一干人等进来时，院子里伺候的二十来个丫鬟婆子一起在院子里磕头行礼。
各人衣着服饰一眼看去便能看出等级层次分明。
这二十来人中，大概有七八个应该是屋子里做轻巧细致、贴身活儿伺候的，另外的便应是属于洒扫浆洗一类的粗使的了。
乔小如眉头不觉微微蹙了蹙，这么多人在屋里伺候吗？那岂不是一点儿自由也没有了？
这都是长公主安排的人，别说她初来乍到的，即便不是初来乍到，儿媳妇能将婆婆指派来伺候的人赶走或者晾着吗？
“人太多了，”不等乔小如心里转个念头出来，卢湛已经颇为不满的向庆嬷嬷道：“我们一向来喜欢清静，身边伺候的人也足够了，留这么多在院子里似乎有些用不上，庆嬷嬷带几个走吧！”
庆嬷嬷一怔，不禁笑道：“公子爷可是给老奴出了难题了！这是公子爷、少夫人该当的份例，若配置的人少了，岂不是叫公子爷和少夫人受委屈了？公子爷放心，咱们长公主府上的奴才都是极有规矩的，断断不会扰了公子爷、少夫人清静。”
卢湛一向来不惯与人争论分辨什么，听得庆嬷嬷这么说，自己倒是无话可说了，当下皱了皱眉只好暂且作罢。
庆嬷嬷一笑，指着一名四十出头的婆子笑道：“这位静嬷嬷是这宜合堂的管事嬷嬷，公子爷和少夫人有什么事只管分派她。”
静嬷嬷便忙又向卢湛乔小如磕了个头请安。
庆嬷嬷一一又将几个大丫鬟介绍了，都是以夏字开头命名的。
一时庆嬷嬷亲自领着卢湛、乔小如进了正屋，含笑道：“也不知这屋子布置得合不合公子爷、少夫人的意，公子爷、少夫人且住着，若有不合意的，或者有什么需要，回头再吩咐静嬷嬷吧。”
说着又简单介绍了几句，便躬身退了出去。
静嬷嬷便笑道：“公子爷，您和少夫人先歇着，行李老奴这就叫人安置去。”
说毕又让夏兰等去吩咐人打热水来给主子洗脸、备好干净衣裳让主子更换。
乔小如看夏兰等八个衣着光鲜亮丽、发髻上的钗环不是金镶玉就是翠玉珠子的，胭脂水粉打扮得比寻常人家的千金小姐还要体面讲究几分。
将自己身上这半新不旧的普通料子裁剪的衣衫都都比了下去，又见她们一个个眉眼态度矜持，眼角也不朝自己斜一下，不觉自嘲一笑。
怪不得人都说宰相门房七品官呢，这长公主府上的一等大丫鬟，果然也是比寻常人家小姐还要矜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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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一章，明天补上！抱歉~~
第960章 凌乱的下人
}无弹窗卢湛早已有些不耐烦，便道：“这些事问你们少夫人做主。”
静嬷嬷一滞，忙冲乔小如客气的笑了笑。
乔小如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道你跟我客气什么？
“小雪、杨桃，你们俩知道咱们的行李该怎么放怎么收拾，一并随着去。”乔小如看了静嬷嬷一眼，又笑道：“我们现成带了四个丫鬟来，这屋里就不必放这么多人了。正好我家闺女有些针线上的活儿要做，静嬷嬷指出四个来，便到厢房里去做针线吧，日后不叫，也不用过来请安了！”
小雪、杨桃应声去了，静嬷嬷忙叫人随行，听了乔小如这一番话，心下却是有些为难起来。
八个大丫鬟，都是一样的，叫她指派出四个去，叫她指派谁？
这个少夫人倒是个有着几分心机手段的，这一见面便给自己抛出了这么大一个难题。
此刻八个大丫鬟脸色都变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望着静嬷嬷。
乔小如一笑，与卢湛、荀嬷嬷等早进了东次间，将地盘留给她们自己商量去了。
令刚欲开口争取几句的静嬷嬷不得不闭了嘴。
静嬷嬷看向夏兰等八人，示意随她去了西次间，皱了皱眉无奈道：“少夫人的话你们也听见了吧？你们是自己商量还是我来指派？”
夏兰撇撇嘴，忍不住道：“我们可是长公主亲自指派过来的人，少夫人这连长公主的面都还没见过呢，就急巴巴的先拿我们开刀给下马威，便不怕长公主怪罪吗？”
“就是！”、“可不是嘛！”夏莲、夏秋等几人纷纷点头附和。
静嬷嬷瞟了她们一眼淡淡道：“少夫人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连带他们带来的四个丫头确实有点多了。况且，长公主派你们过来原本便是给公子爷和少夫人使唤的，不是让你们来当主子的，小小姐针线上的活计叫你们做，难不成你们不做？少夫人也并没说赶你们出这院子。难不成你们让我上长公主跟前帮你们告状去？”
静嬷嬷与夏兰等早在十天前便住进了这院子，夏兰等仗着年轻美貌，又是屋里伺候的体面大丫鬟，且压根打心眼里瞧不起即将入住的女主人，小心思也是存了那么点儿的，并且与云裳、云燕等当初一样自信满满，觉得卢湛一个从乡下来的能有什么见识？
只怕到了这院子、进了这屋子、见了她们这些千娇百媚、年轻貌美的姑娘，连步子都挪不动、眼珠子都转不动了呢。
因此心下无意识的更生出几分傲气来，哪里将静嬷嬷一个管事嬷嬷放在眼里？
静嬷嬷即便管着这个院子，难道还管得到她们头上？
因此这十日以来，双方之间虽然说没有真的闹出什么明面上的大矛盾来，各自的心里却都在较劲着呢。
静嬷嬷今日借着乔小如的由头，巴不得给她们一个教训，让她们好好看看这院子里到底她管得住、管不住她们。
“些许小事哪里敢让嬷嬷去劳烦长公主，”夏莲眼珠子一转，便笑道：“其实，让那四个去做针线活也不是不行嘛。毕竟她们更熟悉小小姐，做的东西岂不是也更合用？况且，长公主府的规矩她们懂得什么？若是错了规矩，反倒叫人笑话，也失了长公主府的脸面，倒不如先去做针线活，平日里多看着学着，日后再伺候便是！”
夏莲这话得到了几个大丫鬟一致的附和。
静嬷嬷却是在心里冷笑，心道你们一个个倒是打的好算盘，人家身边伺候的不要自己熟悉的，反倒全由着你们把持？呵呵！
静嬷嬷若不是个内秀聪明的，也不会被分派来做这宜合堂的管事嬷嬷，与卢湛、乔小如一个照面便明白了这两位主子无论从哪儿来，都绝不是个省油的灯。
再一看云容、云裳那四个美人儿，竟全都跟着曲嬷嬷、刘嬷嬷去了，没有一个跟着进来的，心下就更门儿清。
这说明什么？说明那四个没有一个讨了公子爷欢心成为通房侍妾的。
无论这里头的原因究竟是公子爷不喜欢、看不上她们，还是少夫人使手段辖制了此事，事实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公子爷和少夫人不简单。
脑子里早已飞快转了一圈，就连静嬷嬷自个过后都得好好的寻思寻思、琢磨琢磨将来这差事该如何当，这几个丫头竟如此轻浮的议论主子，哼，将来死都不知道怎样死！
“你们要是想说，过后自个往少夫人跟前去说，少夫人交代下来的差事，我却得先完成了。你们八个，到底谁去做针线？”静嬷嬷不咸不淡的道。
夏兰等脸色都变了。
夏莲不屑嗤笑，淡淡道：“嬷嬷何必非要这么公事公办呢？什么少夫人呀，谁知当得了几天少夫人呢！她的话——”
“非议主子，这是大过，姑娘们若要再说，我可就先走了，这些话你们说你们的，我却听不得。”静嬷嬷盯了夏莲一眼，眼神微微发冷。
夏莲大窘，咬了咬唇，有些怨恨的瞟了静嬷嬷一眼，一甩帕子冷笑道：“谁爱去给什么小小姐做针线谁去，反正我是不去！”
“我也不去！”
“我也不去！”
除了夏竹、夏青两个相视了一眼嘴唇动了动什么都没说，其他人纷纷表示了意愿。
静嬷嬷见状笑了，便道：“既如此，我也不做这个恶人为难你们，抓阄吧。”
夏兰等一滞，到底谁也不敢领头上卢湛和乔小如面前去说什么，静嬷嬷都放了话，她们也不好再说什么。
当下只得抓阄，刚好是夏莲、夏秋、夏红、夏荷四个人抓到了去做针线。
夏兰等松了口气，夏莲四个脸色却是有点难看。
“都是一样的人，凭什么我们闷在屋里做那没事的针线？”夏莲咬唇道：“咱们去找少夫人，少夫人总不能不讲道理吧！”
夏秋、夏红等虽然不像夏兰、夏莲这么抓尖要强，可是谁也不乐意窝在厢房里做针线而让别人抢了先机。
第961章 惩罚与教训
要知道在主子面前得不得脸、受不受重用，对前途可是大有影响的，眼下主子才刚来，又是从没有见识的小地方而来，只要在主子面前稍稍卖个乖卖个好，即便不被主子看中收为姨娘妾室，也能混个头脸不是吗？
可若是被打发去做了针线——这针线得做到什么时候？要是少夫人一直让做针线呢？这辈子便是熬到眼瞎，也不会有半分出头。
夏秋、夏红相视一眼，赞同夏莲的意见，不由分说将神情略显犹豫的夏荷也拉了要一起上乔小如面前说话去。
“慢着！”静嬷嬷一个跨步拦住了她们，道：“我先回了少夫人这事，你们爱说什么到时候随你们说去。八位姑娘，都跟我来吧。”
夏兰等心下正满意着，自然没意见，夏莲等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跟静嬷嬷闹不痛快，万一有个什么，还指望静嬷嬷帮她们说几句好话呢——她是这院儿的管事嬷嬷，不由得她不说。
乔小如和卢湛那边，杨桃两人已经与小丫头们将行李都抬了进来，在后隔断里放着。
看着这屋子一间又一间的隔断房间里各种陈设摆设，没见有空荡的房间可放东西，乔小如就一阵头疼。
眼下东西也只能暂且这么放着，等会儿再辛苦些收拾收拾吧。
可这屋子里还得防着那几个大丫鬟和静嬷嬷，以及万一有心怀鬼胎趁人不备的时候便往屋里钻的小丫头，乔小如就更觉得头疼。
这不是自己的家，就是麻烦……
这什么长公主府，她真是一点也不想住。
在别人的地盘上，无论做什么，似乎都有那么点不名正言顺。
即便她不在意这个，想要尽如人意，那也是难。
如意，如的是长公主的意，不是他们。
刚将所有事情在心里理了个头绪，静嬷嬷便带着夏兰八个人求见。
乔小如便让杨桃和小雪将小月亮抱到后进隔断里的炕上去玩，留了荀嬷嬷与山竹、小霜在跟前。
倒不是非她们在跟前伺候不可，而是让她们看看这长公主府中下人都是如何行事、何等性情。
“公子爷、少夫人！”静嬷嬷恭敬得体的陪笑上前见礼，随后便将方才乔小如交代的事情简单明了的回清楚了，将夏莲四个指给了乔小如看。
乔小如看了夏莲四人一眼，便点头笑道：“如此，静嬷嬷便领她们下去做针线吧。小月亮还小，皮肤娇嫩，静嬷嬷叫她们做针线的时候要上点儿心，选用柔软的棉布料子，针脚细密一些，别留太粗的线头。小孩子还小，绣的花样儿倒是用不着太多，略有几点在边沿点缀点缀便是了，别大面积的全是刺绣。配色要鲜艳明亮一些，最好多选虫草鸟鱼折枝花卉这样的图案。好了，我也就这么点儿要求，你们做的时候若有不明白的，便问我身边这位荀嬷嬷，若实在笨手笨脚的做不好，我也不介意给你们换一样差事。”
乔小如浅笑吟吟一番话出口，最后一句话更是意味深长——换一样差事？会换做什么？肯定不会换到身边来伺候。
被主子评价为“笨手笨脚”的丫鬟，想也知晓能有什么去处。
夏莲、夏秋四人心里没来由的有点紧张，同时夏兰等心中也是一凛，静嬷嬷更是敛神屏息、垂眉顺眼的站在那里。
能说出这番话的主子，必定不是个好糊弄的、毫无见识的糊涂人。
没来由的让她们心里都有点拿不准起来。
“少夫人，”都到了眼前这一步，夏莲等说什么也不肯放弃的，夏莲硬着头皮陪笑，双膝一软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陪笑道：“府中，府中自有做针线的下人，奴婢们是长公主派来伺候公子爷和少夫人起居的，这针线活儿是不是……况且，少夫人身边那四个姐姐一看就是伶俐的，且又更加熟悉小小姐，这针线上的活计，不如，不如交给她们来做吧！”
“是啊少夫人，夏莲言之有理，如此安排更是妥当，两下不误。”夏秋被夏莲曲起肘弯碰了碰，只得忙说道。
只是她这是还没有准备好就被迫开的口，说出来的话就显得有点儿硬邦邦的，没有夏莲那番话那么好听了。
其他两个更是没有准备好，此刻垂了头不再吭声。
一群人不得不承认，被乔小如这么一番话给镇住了，心下没来由的都有几分乱了方寸。
倒不是说乔小如这一番话有多厉害、多非同寻常，而是她们对她看的太低太轻贱，根本没把她当做一回事儿。
抱着满不在乎的态度进来，结果张口就是那样一串，任谁也要大吃一惊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
“哦？”乔小如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你叫夏莲、你叫夏秋是吗？你们两个倒是很忠心，知道我什么也不懂，指点起我做事来了！”
夏莲、夏秋面皮一僵，忙垂头道：“奴婢不敢！”
心里怎样想是一回事，主仆尊卑有别无论在哪个府邸都是一样，若坐实了乔小如这话，她们死无葬身之地。
“不敢吗？”乔小如语气微微染上了一层霜，淡淡道：“若是长公主吩咐下来的话，你们也敢如此跟她回去？也敢讨价还价？”
乔小如说毕微微冷笑：“我虽然没有什么见识，比不得你们从小生长在这高门大院，可也知道什么叫做当奴婢的本分。这样有性格、动则跟主子讨价还价的奴婢我却用不起，静嬷嬷，你去回一声内院总管事，将她们两个带出去吧！”
“少夫人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少夫人饶命啊！”夏莲、夏秋吓得脸色惨白，冲着乔小如连连磕头求饶起来。
若是乔小如蛮横霸道的将她们赶出去，长公主自然会为她们做主，她们好歹也是一等丫鬟，府中的消息多少也知晓些，虽然知晓得不是那么清楚明白。
况且，长公主不喜欢这个乡下出身的儿媳妇，这一点在长公主府中根本不是什么秘密。
第962章 逼静嬷嬷做主
可是，长公主府也是要体面的，乔小如这一番话丝丝入扣，一句一句连下来，竟句句都戳在实处，都是她们的错处。
若是今儿真被内院总管给带走了，必定要被打发去干粗活。
这对她们来说无疑跟死没什么两样。
夏红、夏荷噤若寒蝉，跪在她们两个身边也是如针芒在背，心里头懊悔得不得了，恨不得立刻起身，离她们远远的，以免万一受到她们的牵连。
静嬷嬷见状心里也是一跳，万万料不到这新进府的少夫人竟如此的胆大包天。
她不由得悄悄瞟了一眼卢湛，见公子爷神色淡淡、眸光幽沉，却是看不出来是个什么意思。
然而少夫人这话出口之后，他并没有片言只字阻止，可见他心里其实是并不反对少夫人的。
“少夫人！”静嬷嬷急忙跪了下去，陪笑道：“这俩丫头该死，胆大包天胆敢冲撞了少夫人，少夫人要如何责罚都是她们该受的。只是，好歹她们是长公主派了来伺候公子爷和少夫人的，这是长公主一片爱护慈祥之心，少夫人若就这么把人撵走，岂不伤了长公主一片心意？她们不懂事，少夫人教导教导，她们自然就懂了！也是老奴失职，竟没管教好她们......”
此刻静嬷嬷心里是后悔的。
她也没有料到乔小如这么不好惹，以为她顶多会生气、会不同意，顶多拌几句口角罢了。
心想着让夏莲她们吃吃瘪也好，省得一个个眼睛恨不得长到头顶上去。
谁料乔小如的反应竟如此激烈。
若早知如此，她是不会放纵任由夏莲几个人这么闹的。
若今儿乔小如真的将夏莲几个给赶了出去，她这个管事嬷嬷可算无能，也不用再做了。
静嬷嬷到底是这院子的管事嬷嬷，乔小如倒是不愿意将她给得罪了，一笑便道：“静嬷嬷快起来，这与你何干！你这样一跪倒叫我心里过不去、显得我小肚鸡肠了！”
静嬷嬷原本还要继续跪的，听了这后一句话哪里还敢跪，吓得连声称“不敢！”忙站了起来，心情越发的复杂。
她甚至有些拿不住这位少夫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了，甚至有些看不出她的深浅了。
“嬷嬷说的也有道理，”乔小如笑笑，看了卢湛一眼笑道：“无论如何这总归是长公主的心意，今儿我一来便让她们出去倒是不孝了。不过，规矩也不能不顾，静嬷嬷你说是吗？”
静嬷嬷哪里敢说半个“不”字？忙点头陪笑：“是，少夫人真个明理、明白。”
“那么嬷嬷你说，该如何罚她二人呢？这府里的规矩，嬷嬷自然比我们更懂、更熟悉的。”乔小如笑吟吟的又道。
静嬷嬷只有苦笑的份。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将来若非长公主刻意交代，刻意命令她前去回话，她绝对不干半分在这位少夫人面前弄鬼的事儿、不说半句不该说的话。
这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啊……
怪不得公子爷不肯弃了她，无论如何也要将她带回京城。
府中的规矩？若是依着府中的规矩，对长公主交代下来的事情干敢推三阻四、变着法儿的拒绝，除非是嫌命长了！
静嬷嬷不敢让乔小如等的太久，脑子飞快转动，在心里默默盘恒权量了一下，忙笑道：“念在她们小丫头家性子不定、初犯的份上，况且又是公子爷和少夫人、小小姐回府的大好日子，便从轻发落如何？便罚她们半年月钱，今日不许吃饭，打十下手掌？”
长公主府中，无论是掌嘴还是打手掌，都不是用手，而是一种类似于戒尺的硬实木片。
一下打下去，响声清脆，掌嘴一下便肿三下便见血、打手掌一下一条血痕。
夏莲和夏秋听了静嬷嬷的话脸色更惨白得毫无血色，却是咬着唇一声也不敢吭。
跟主子斗，若主子非要认真较劲起来，最后凄惨收场的只会是下人。
比如此刻，若她们敢露出一丝一毫对这惩罚不满意的意思来，这位少夫人肯定会将她们给撵出去，那时候下场只会更惨。
说不得，这一场皮肉之苦也只好受着了。
乔小如哪儿知道长公主府中有这等神器？就算知道也不愿意这么打几下子。
打这几下有什么用？不痛不痒的。
至于月钱？半年的月钱想来不少，但也绝不会多。瞧她们这一身的穿戴，可不像是等着那点儿月钱过日子的人。
乔小如便笑道：“月钱不必罚，饭今儿是不用吃了，这打手心也免了。从今日起，禁足半年。这半年里，你们俩便老老实实住西跨院那边做针线去吧！若是叫我发现踏出西跨院半步，静嬷嬷，那我可就只找你问话了！”
言下之意，这是要静嬷嬷负责监视她们两个。
静嬷嬷无法，只得应了下来，谁叫她是这宜合堂的管事嬷嬷呢。
夏莲、夏秋更是有苦说不出，心不甘情不愿的磕头谢恩。
禁足……半年……
一想到这句话两人就跟吞了黄连似的。
半年啊，半年过后，黄花菜都凉了！哪里还有自己站的地儿？
倒不如罚月钱、挨打手掌呢。
可乔小如免了罚月钱和打手掌，分明是“开恩”了，之后再有什么惩罚那也是顺理成章。
她们若要再不满，那就是不知好歹了。
之前顶撞推诿，加上不知好歹，不被赶出去才怪。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这会儿我和你们公子爷都没什么精神，等歇过来了再说话吧！”
乔小如见状挥挥手屏退她们。
静嬷嬷等哪里还敢在此多待？慌忙小心的退了出去。
见她们都出去了，且看这样子这两天应该会老实了——不，如果今日自己见长公主的过程顺利的话，最近一段时间她们都会老实，否则的话，那可就难说了。
乔小如轻轻舒了口气，觉得有些疲惫。
卢湛熟门熟路的替她揉捏捶肩，笑道：“我媳妇儿就是能耐，将那些人收拾得一声不吭。累了吧？快睡一会。”
第963章 长公主回府
荀嬷嬷和山竹等都偷笑。
乔小如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知道等会儿应付长公主才是重头戏，也没推辞，笑着说了声“好”便站了起来，卢湛与她一同回房间。
荀嬷嬷便笑道：“少夫人安心休息，长公主那边派人来请了，老奴会及时叫少夫人。”
乔小如点点头，吩咐她们照看好小月亮。
进了那华丽无比也阔大无比的卧室，乔小如扫视一眼笑道：“长公主的富贵果然常人难见，我眼睛都要看得花了。”
如此直截了当的将富贵摆出来让他们看——确切的说是让乔小如看，是在敲打她，让她自惭形秽吗？
卢湛也皱了皱眉，笑道：“过两****叫人收拾一下，我也觉得看着晃眼睛得很。”
乔小如“扑哧”一笑，点了点头：“嗯，有你这句话，那便够了。”
“你的话便是我的话，”卢湛双手扶在乔小如的肩膀上，沉声道：“小如，媳妇儿，你我夫妻一体可从来没变过。你若想做什么，只管说是我的意思去做就好。我就不信了……”
他就不信了，他这位长公主母亲难道不是亲生的不成？看不顺眼儿媳妇，难道也看不顺眼他这个儿子？
如果看不顺眼他这个儿子，那么何必要把他找回来？他其实一点也不稀罕回来。
但他既然回来了，他的长公主母亲就必须喜欢他的媳妇和他的闺女。
乔小如嫣然一笑，点点头：“好！”
卢湛亦轻轻一笑，打横抱起她，大步朝床榻方向走去。
两人歇了不到半个时辰，长公主便回府了。
向嬷嬷少不了向她回禀卢湛和乔小如一行已经进府的事。
长公主轻哼，道：“如何了？已经在宜合堂安置好了吧？”
向嬷嬷点点头，微笑道：“老奴之前吩咐过静嬷嬷，待公子爷他们安置好便过来。如今静嬷嬷在门外候着呢，长公主要不要叫她进来？”
长公主不紧不慢的轻啜手中香茗，半响淡淡一笑：“让她进来吧！”
向嬷嬷应一声“是”，使个眼色，便有伺候的丫鬟轻快的出去，很快将静嬷嬷领了来。
静嬷嬷恭恭敬敬上前磕头请安，长公主懒洋洋靠在美人靠上，“说吧！”
静嬷嬷不敢有半字隐瞒，一五一十的全都禀报了长公主。
如果今日没有明白卢湛的态度，没有看到乔小如的那番本事，或者静嬷嬷在禀报长公主的时候会说的更加详细具体一些，或许还会添油加醋。
可是，既然见识了那两口子的手段，那么在禀报的时候，她自然又另有一番打算，稍稍的收敛了。
然而，长公主依然听得面沉如霜，冷笑道：“好啊，好！好手段！怪不得那贱妇将我儿哄得团团转，这么看来倒是真有几分本事呐！”
她冲向嬷嬷“嗤”的一笑，“你听见了吧？这少夫人的架子可是摆的十足啊！刚进府，连我这个婆婆——呸，她算本宫哪门子的儿媳妇，连本宫的面都还没见着，却先拿本宫派去的人开刀了！”
向嬷嬷见长公主正在气头上，也不敢乱开口相劝，只得陪笑了笑，干巴巴的道：“少夫人她从乡下来，能懂得什么？长公主以后叫人好好教导便是……”
长公主不屑轻嗤，教导？她也配！
“好了，你回去吧。宜合堂本宫可就交给你手里了，给本宫看好了那儿，一件事儿都别看漏了。什么时候需要，本宫再传你问话。”长公主向静嬷嬷道。
“是，长公主，老奴告退！”静嬷嬷暗暗舒了口气，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她苦笑了笑，心里没来由的有些后悔，这夹心饼干以后可有的做了，这两头都是主子、两头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早知如此，当初她便该推了这差事的。
亏她还欢欢喜喜的在众人羡慕嫉妒的目光中领了来呢，谁知领来了一个烫手的山芋。
屋里，长公主又淡淡道：“刘嬷嬷、曲嬷嬷呢？叫她们来！”
向嬷嬷忙使眼色命小丫鬟去，笑道：“她们俩也好好的回来了，早在外头茶水间候着呢！”
长公主微微点头，紧绷冰冷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两分。
只是，她的脸色很快就变得比之前更加难看了。
听着刘嬷嬷那愤愤不平、气愤委屈的一句句控诉，长公主的拳头紧紧的捏了起来，原本慵懒的靠坐在榻上的身体也直了起来，冰冷着脸色，紧抿着薄唇，冷冰冰的听着。
曲嬷嬷倒是没说多少，可是她却不能阻止刘嬷嬷说。
刘嬷嬷问她是不是的时候，她也不好当面驳回。
“这事儿不怪你们，”听毕刘嬷嬷所言，长公主冷冷一笑，淡淡道：“是本宫考虑不周，本宫没想到那乡下妇人竟如此泼辣无常。你们在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手中又没有用得上的人，也难怪会吃亏。”
“长公主！”刘嬷嬷听了这番话简直感动得要落泪，心里火辣辣的恨不得把心肺都掏出来给长公主看以此证明自己的忠心。
“好了，”长公主哪里稀罕她表什么忠心？她府中的奴才下人们原本便是理所应当对她忠心，若有那不忠的，她会叫他们后悔生在这个世上。
“这两日你们都不必过来伺候，一路劳累，好生歇着吧、”长公主淡淡道：“两日后上宜合堂去，再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好好的教一教那贱妇规矩礼仪。若她还敢不听，”
长公主冷笑了笑，“该怎么做不用本宫教你们吧？”
那自然是不用。
长公主府中多的是身材健壮、孔武有力的仆妇，到时候叫上一队，还愁治不住区区一个乡下妇人？
“是，长公主！老奴一定不会辜负了长公主吩咐！”刘嬷嬷目光一亮，立刻又惊又喜、精神抖擞的应下了。
将在卢乔村被人践踏的脸面捡回来，再将对方的脸面狠狠的踩在脚下，心里这口恶气那才叫出的痛快！
曲嬷嬷却暗暗叫苦，她实在不明白刘嬷嬷怎么会将此事当做长公主替她们做主、为她们撑腰的好事。
第964章 刘嬷嬷振作
难道在那卢乔村待了那么久她还没有看透吗？公子爷和少夫人是那么好对付的？
真以为有长公主撑腰少夫人便会任由搓圆搓扁？
若真是如此的话，在卢乔村的时候她也不会和她们那么不配合了——她若忌惮长公主，难道不知她们是长公主派去的人？难道不知道她那样做有朝一日与长公主见了面会没法交代？
她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是那么做了啊！
况且，公子爷无论如何总是长公主的亲生儿子，还是个亏欠了这么多年的亲生儿子。
只要公子爷定要护着少夫人，长公主难不成会将这个儿子赶出门去？难不成定要与儿子结为冤家仇怨？
这事到头来，只怕被推出去当替罪羊的就是她们。
曲嬷嬷心里很憋屈郁闷，暗恼刘嬷嬷多事。
只是长公主吩咐了下来，她也不敢出言拂逆反对，否则不是将来死，而是现在就死了。
谁叫她是和刘嬷嬷一道去的卢乔村呢？长公主既然叫了刘嬷嬷再去教导少夫人学规矩，便不可能会略过她。
“长公主，少夫人毕竟是主子，奴婢们……”曲嬷嬷硬着头皮陪笑开口。
一句话没说完，就被长公主那凉飕飕的目光盯得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一个哆嗦。
“哼！”长公主鼻孔里不屑，冷冷道：“她算哪门子的主子！待我家阿湛娶了名门淑女，纳了美貌妾室，连她站的地儿都没有！哼，到时候她会后悔来京、后悔贪图这一份原本不该属于她的富贵！”
长公主语气中的冷厉和阴沉令几人心里生生的打了个冷颤，谁也不敢再开口说话，该退下的退下，该侍立的静默。
长公主歪在榻上出神，不知心里在寻思盘算些什么。
屋子里一时鸦雀无声。
“去个人，将我儿与那妇人唤来！至于那小丫头，别让他们抱来，若是哭起来没的惹人心烦。”长公主终是吩咐道。
听了这话向嬷嬷心头就是一紧，急忙陪笑道：“长公主，还是老奴亲自去一趟吧！毕竟，那是公子爷啊！”
长公主嗔了向嬷嬷一眼轻哼了一声，显然是怪她多事，不过也没有反对她这话。
向嬷嬷遂含笑施礼而去。
这样直接的话哪里能够就这么跟公子爷和少夫人说？只有她去才知如何说更合适得体。
当向嬷嬷来到宜合堂的时候，乔小如和卢湛已经休息了大半个时辰、刚刚起来了。
两人都知道今日肯定要见长公主的，长公主进宫出来便会见，故而略小憩打个盹而已，并不敢放心沉睡——还那么一大摊子事儿呢，哪里能够放心的睡？
两人虽然都不认识向嬷嬷，却听独孤豫章和荀嬷嬷在说京城典故的时候都提到过。
当下忙命荀嬷嬷带人亲自将她迎了进来。
向嬷嬷笑着施礼，又含笑道：“待两位主子见过了长公主，老奴再给两位主子磕头吧！两位主子可算是到了，长公主不知念叨了多少时日呢！”
又看了看卢湛，眼眶微微湿润，笑叹道：“公子爷，您受苦、受委屈了！您这会儿好好的回来，可见是——老天保佑、菩萨保佑啊！”
卢湛一笑：“我并没有受什么委屈，其实这些年过得也挺好。”
向嬷嬷倒是又笑了，道：“公子爷真是个实在人！”
遂向他们含笑说了长公主请见的意思。
“小小姐还小呢，只怕这一路舟车劳顿也累了，公子爷和少夫人过去便好，小小姐便不必去了。”
卢湛和乔小如原本也没打算带小月亮去，两人都没见过长公主，谁知会发生什么？万一吓着小月亮呢？
乔小如听了这话正中下怀，忙笑道：“小月亮正好刚也睡着了呢，可不是去不了了。”
向嬷嬷便含笑点头：“如此公子爷、少夫人这便随老奴走吧！”
两人点点头，跟着向嬷嬷去。
卢湛握住了乔小如的手，乔小如微微一滞，下意识抬眸与他相视微微笑了笑，并没有挣脱。
如今她的身家性命可以说都在卢湛身上，卢湛越表现得在乎她、看重她、爱她她就越安全，所以完全没有必要忌讳别的，越高调越好。
反正，这是在长公主府中，也勉强算得上是“自己家”不是吗？即便秀恩爱又如何？不该传出府的话，向嬷嬷自然会管。
这倒用不着她来操心。
吩咐荀嬷嬷等照看好小月亮，乔小如又顺口命夏兰、夏竹陪着一起去。
她可不敢这当口叫山竹、杨桃、小雪、小霜她们随行，长公主如此的厌恶不喜自己，万一到时候看在卢湛面上不好对自己怎样，拿杨桃她们出气呢？
夏兰、夏竹哪里知晓她心里的算盘？见她点自己跟随有些意外。
夏兰更是得意几分，心道自己果然是有些体面和造化的，这少夫人别的不怎样，眼光倒是不错，知道自己是个好的，挑了自己随行。
至于夏竹那个老实沉闷性子的，夏兰可不觉得她有什么资格跟自己争什么。
向嬷嬷是人老成精了的，略想想便明白了乔小如的用意，不由悄悄打量了乔小如一眼，心下微微意外。
这一眼恰好瞥见乔小如和卢湛握在一起的手，向嬷嬷忍不住眉头蹙了蹙，到底什么也没说。
虽然这不像样，但自己只不过是个下人——在长公主面前再得脸也是个下人，有的话不该自己说的便不能逾矩了。
只是，向嬷嬷其实并不希望卢湛乔小如他们与长公主之间闹得太僵。
向嬷嬷遂放慢了脚步，看了卢湛与乔小如一眼含笑道：“公子爷、少夫人一定很奇怪为何两位回府的时候长公主不在府上吧？原本长公主是在府中等着两位的，只是听到了城门口发生的事……便即刻进宫求见皇上去了。”
“有些事奴婢们做下人的不敢置言，老奴今儿则斗胆在两位主子面前提几句。那越国公府的四小姐无论如何总归是名门闺秀、娇贵的女孩儿，今日闹成那样，却是太扫了她与越国公府的脸面了。”
第965章 向嬷嬷的暗示
“若单单一个越国公府，那也没什么，可越国公府的小儿媳妇——也就是那位四小姐的生母与宫里的萧贵妃乃是关系极好的嫡亲堂姐妹。此事只怕萧贵妃哪里知晓了心里难免会恼怒，且当时听说三皇子也在，三皇子心里只怕也不痛快。长公主正是为这个进宫寻皇上请罪求情去了……”
“老奴这样说，两位主子明白了吧？以后，公子爷可别再这么冲动了，这儿是京城，一门一户一府邸之间关系错综复杂，着实叫人头疼着呢，一不小心便容易得罪人。有些人咱们长公主府纵然不怕得罪，可大家都生活在京城之中，平日里聚会、红白喜事，难免会有碰面的时候，到时岂不尴尬？”
“老奴也不知长公主是如何与皇上说此事、皇上又是何种态度。只是，这会儿长公主看起来神色似乎不太好，公子爷与少夫人一会儿见了她，可要将态度放软和些，可怜长公主孤苦了这么多年，好容易公子爷您回来了，正该和和气气的才是……”
乔小如和卢湛算是明白了向嬷嬷这拐弯抹角的意思。
向嬷嬷的意思是，长公主之所以匆匆进宫其实是为了给卢湛在城门口惹出的祸事求情善后去了。
因为这件事，长公主很有可能还在宫里受了什么委屈。
所以卢湛和乔小如这会儿去见长公主的时候，要多顺着她一些。
如果没有长公主派人在卢乔村进行的那一系列行为，向嬷嬷这番话定会让乔小如和卢湛愧疚难当。
可是心里存了疑心和警惕，两人对于这位长公主身边的第一心腹得用嬷嬷的话，自然是有所保留、不可能全信的。
不过，向嬷嬷的话也未必全是骗他们。
长公主进宫，可能真的是为了这个。
不然没有可能那会儿离府的。
乔小如倒还罢了，卢湛此刻的心情则要纠结复杂的多了。
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应该以怎样的态度去对待这位立刻就要相见了的亲生母亲。
即便到了此刻，他心里依然没有什么激动或者濡慕、急切的情绪，反倒是那股潜意识里的反感，似乎更加跃跃欲动了。
“嬷嬷的话我记住了，今日之事是我冲动了，不过如果重来一次的话，我还是会那么做。”卢湛说道。
向嬷嬷一滞，苦笑了笑，也只得作罢。
两处宅院相距并不远，不多会儿乔小如和卢湛便到了长公主日常起居的正院。
帝国最尊贵得宠的公主所起居之处，自然更有一番富贵华丽的气象。
这所府中院子，一眼看去倒并不是很巨大，却是内外三进。
水磨京砖铺地，两边操手回廊将三进院落相连。雕梁画栋，气象万千。
一盆盆大大小小的花木整齐而错落有致的摆放着，那花盆虽是陶器，却是官窑御造，乃皇家专门用来栽花的，拎一个普通大小的出去，没有二三百银子买不下来。
长公主起居在第三进的院子中，正屋正房建造得如同宫殿般高大巍峨，建在高达十二阶的太基之上，更显庄重。
廊上左右恭恭敬敬垂手侍立着各六名一色白绫长裙、藕荷色挑花马甲，梳着双挂髻的婢女。
见向嬷嬷领着两人来了，便有一人忙进屋禀报。
“公子爷、少夫人，请随老奴来！”向嬷嬷并没有让卢湛和乔小如在门口等，而是含笑直接将他们领了进去。
恰好这时候那禀报的婢女也出来了，正面迎上，便轻笑道：“长公主正念叨着呢，公子爷快去吧！”
至于乔小如，婢女选择了无视。
她们这些在长公主跟前伺候的，自然与长公主同仇敌忾。
长公主明摆着厌恶不喜，张口闭口“贱妇”、“村妇”称呼着的女人，她们又怎么可能会正眼瞧一眼？
乔小如并没在意，仍旧任由卢湛牵着自己的手进去。
长公主并不在正屋，而是在东次间的起居室里，卢湛和乔小如进去，只见一片华丽锦绣之间，一名穿着浅紫色绣花宫装、盘着髻插戴珠翠流苏的****坐在铺陈富丽的榻上，一双眸子也正朝他们看来。
乔小如只飞快的瞟了长公主一眼便垂下了眼眸没有再看。
只这一眼便让她感觉到了一种盛气凌厉，心里苦笑，这位婆婆可不是个好对付的啊。
以后这饥荒可有的打了。
卢湛脑子里则立时就乱了，恍恍惚惚、凌凌乱乱，这妇人真的是自己的母亲吗？他的心跳有点快，可是，却不是那种见了母亲激动喜悦、不由自主想要亲近的快，而是——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一种什么感觉。
“长公主，老奴给您将公子爷和少夫人带来了！”向嬷嬷见状心里叹气。
怎么长公主跟傻了似的，公子爷也一样呢？
公子爷这脾气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哪有人见了自个的亲生母亲是这等反应的？
长公主回过神来，慢慢站了起来，脸色也缓和了下来，脸上还露出了几分惊喜慈爱的笑意。
她微微张臂朝卢湛走了过去，猛地抓住他的手臂，身体不受控制的轻轻颤抖起来，上下打量着卢湛，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却是猛地抱住卢湛哽咽了起来。
“阿湛、阿湛！你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本宫——母亲终于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长公主情不自禁的想着死去的驸马，琴瑟和弦，夫妻何等的情深义重，而自那一天之后，自己浑浑噩噩，孤孤单单的过了这么多年，外人看着风光无限、富贵无边，其实那心里的孤苦凄凉也唯有自己一人知晓而已。
每每半夜醒来，便是辗转反侧再难入眠。
每每风雨不歇之夜，听着那雨声淅沥滴答，孤独凄凉之感更是如附骨之疽，挥之不去。
高兴的时候，无人分享；寂寞的时候，无人陪伴；病中无人体贴，难过无人安慰。
那种侵入骨髓的冷清与苦闷，是无论多少金银财富都无法填补的。
越想，长公主越是伤心，低低的哽咽变成了大哭。
第966章 母子终相见
她紧紧的抱着卢湛，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宣泄心中凄凉孤独的出口，哭得肝肠寸断、声嘶力竭。
向嬷嬷等齐齐骇住了，一时呆呆的呆愣在那里竟不知如何反应。
她们伺候了长公主多年，自然知晓她是个心志何等坚强冷厉的女人。
别说哭了，就是一丝丝软弱也从未曾见她露出过。
如今可不全都吓得愣了，若非亲见就是做梦也想不到长公主竟然也会哭、会哭的这么伤心。
乔小如和卢湛也傻眼了。
卢湛到底身在其中，见母亲抱着自己哭的如此伤心欲绝，心里总算生出了几分感觉——无论如何，她总归是自己的母亲。
她对小如所做之事尽管他不能原谅，可她的出发点难说不是自以为是的对自己好。若她真如此爱重自己，只要自己坚持，是不是一切都会变得简单一点？
卢湛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后，低唤道：“母亲……您别难过了！”
向嬷嬷等如梦初醒，急忙上前搀扶着长公主。
向嬷嬷忙陪笑劝道：“公子爷好容易终于回来了，长公主该高兴才是，怎么反倒却哭了呢！老奴知晓长公主这是欢喜过了头了，可哭多伤心，长公主也该保重才是。若因此哭出个好歹来，叫公子爷心里可怎么过得去呢！”
长公主这才一笑收泪，任由向嬷嬷和卢湛扶她坐下，又看了卢湛一眼笑道：“母亲是太高兴了，别笑话母亲。”
“不会。”卢湛摇了摇头。
一时两名丫鬟捧来了锦垫，放在长公主跟前地上。
卢湛便与乔小如一起跪下磕头。
目光从乔小如身上划过，长公主眉头不受控制的皱了皱，眼中划过浓浓的厌恶。
心里暗道：这贱妇看着虽有几分姿色，可也不是什么国色天香的绝色美人儿，且乡下妇人，纵然有几分小聪明，又如何懂得什么风情？也不知阿湛这混小子究竟看上了她哪一点，竟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
若定要说可取之处，这双眼睛倒是生得好，明亮清盈，倒也显得几分水灵灵的。
长公主收回目光，点点头抬手唤他们起来，坐下说话。
长公主只管含笑慈爱的看着卢湛，关切一一笑问他的状况。
衣食住行样样关心，怎么看怎么一副慈母样。
至于乔小如，她压根就没看过一眼，更别提跟她说话了。
卢湛简单回答了长公主两三句话，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母亲对自己的媳妇那不是一般的不喜啊。
这头一次见面就把她晾在一边当成个摆设。
卢湛便没再接着回长公主的话，而是看了乔小如一眼，轻轻握住了她的手笑道：“母亲，这是我媳妇小如，她是个极好的人。能娶了她做媳妇是我今生之幸。以后我会与她一起孝顺母亲。”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向嬷嬷等无不在心里“咯噔”一下暗暗捏了把汗。
长公主的脸色立时有几分变得不太好看，瞟了乔小如一眼淡淡笑道：“你这媳妇既然跟着你进京了，只管在长公主府安安生生住下便是。只是，京城不比别处，你的身份也与从前不同了，这么一个媳妇，你确定你拿得出手吗？我儿堂堂丈夫，若因此而叫人嘲笑嗤笑，岂不冤枉？”
她又向乔小如道：“你若是真喜欢他便该为他着想，若真为他好，便不该拖累他！若是舍不得这一场富贵，本宫可以赏赐你金银财帛，足够你舒舒坦坦的挥霍三四辈子！”
“母亲！”卢湛脸色一冷，握着乔小如的手紧了紧，索性拉着乔小如起身，冷冷的道：“母亲这是什么意思？要逼我媳妇走吗？”
长公主的脸色也变了，亦起身看着卢湛正色道：“此事本来本宫不欲今日便说，不过你既然提起来了，那么现下说也无妨！这个女人她配不上你！”
卢湛不等长公主的话说完便冷笑了笑，道：“是啊，她现在配不上我！那么母亲知不知道，曾经我也配不上她！曾经她没有嫌弃我，没有弃我而去，我卢湛今日也决计不会抛弃她！”
关于卢湛以前莫名其妙傻了的事情长公主也是知晓一些的，此刻顿时皱眉，道：“你要是因为愧疚或者恩情——”
“不是，都不是！”卢湛面色更冷，眼中且有了几分不耐烦，“我喜欢她，这辈子我就只要她一个！母亲，你听清楚了吗？要是再不清楚，我可以再说一遍！”
屋中瞬间陷入一片沉静，所有人呼吸一促，随即敛神屏息恨不得连呼吸都变没了。
“你说什么？”长公主忍着气得颤抖的声音，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
她轻轻吸了口气，眼睛一眨不眨瞪着卢湛：“你说，你这辈子就只要她？”
长公主险险没给气得晕过去，恨恨瞪向乔小如心里咬牙暗骂：这个贱妇！贱妇！
“长公主！公子爷他们这才刚回来呢，长公主有些事以后慢慢说也是一样啊！今日公子爷想来也累了，不如先不说了吧！”
向嬷嬷见气氛越来越绷，这母子俩要是再说下去只怕便收不了场了急忙出口。
虽说是母子，然而自幼失散分离了二十多年未见的母子之间能有什么亲情可以用来挥霍？没有！
此刻母子间的亲情还是很脆弱的，若是初初见面便闹得没有回转的余地，可要如何收场？
以后的日子又要怎么过？
长公主似乎也反应过来了，轻轻舒了口气，缓了缓脸色淡淡道：“向嬷嬷说的是，今日是你回来的大好日子，是长公主府的一大喜事，本宫不想横生枝节闹什么不快。”
她说了看了乔小如一眼，倒是笑了。
“你既然态度如此坚决，本宫也不好拦你。本宫虽然一片心全是为你着想为你好，可你不领情全当做本宫的刁难，本宫也无话可说。她既要做你的妻子，该学的规矩礼仪少不了好好的、细细的学，除此，要学的还多着呢，本宫倒要看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学的下来！”
第967章 越国公府来人了
这一番话长公主说的又快又急，带着几分真怒几分赌气，高贵精致的面容上一片冷意。
卢湛见她这样，刚刚微微有些发热的心头瞬间又冰冷了下去。
他就是个傻的！
他敢肯定她调查过他们的过去，那么她应该很清楚小如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她应该很清楚在过去小如为他都做过些什么。
如果她真的爱重他这个儿子，她不应该感激小如吗？就算不感激，至于当她为仇人吗？
先是派人暗杀，随后派人添堵刁难，现在才刚刚见面，她又咄咄逼人说出如此不堪的话。
如果眼前这妇人不是自己的母亲，卢湛一定会道一声“不齿”！
不齿她的为人，不齿她一切的所作所为。
乔小如轻轻握了握卢湛的手，微笑道：“该学的，我会学，请母亲放心，我不会丢了长公主府的脸。”
听见乔小如唤自己“母亲”，长公主又感觉恶心了，一阵急怒攻心，忍不住瞪了乔小如一眼。
忍了忍，到底没有出言反驳。
心里暗道，这贱妇如今顶着自己儿媳妇的名头，不叫母亲叫什么？她便暂且忍着她吧……
“该学？”长公主冷笑，毫不客气道：“你知道什么叫该学、什么又是所谓的不该学？你若是个知晓轻重的，曲嬷嬷、刘嬷嬷她们教你的时候，你便该老老实实的学了！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本宫真不觉得哪一点像学过规矩的。”
卢湛怒道：“母亲既然如此看我们不顺眼，何必把我找回来？我们可以现在就走！”
“你！”
“长公主！”向嬷嬷吓了一跳慌忙陪笑劝道：“长公主啊，老奴知晓您是为少夫人好，生怕往后宴会、送迎的时候万一少夫人有哪里做的不妥白白叫人看了笑话去。可是，这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老奴瞧着少夫人也是个聪慧的，慢慢的学便是了。您便是心里头再着急，也无用啊！”
长公主轻哼，冷冷一笑，绷着脸到底忍住了没再说话。
乔小如早已做好心理准备这位婆婆不是个善茬，只要她不使用权力对自己下狠手，什么冷笑啊、轻哼啊、翻白眼啊，不屑的眼神啊等等之类的，她还真是不在乎。
若是在乎这个，若是因为婆婆一记不满的眼神便忧愁惊吓得晚上睡不着、提心吊胆、柔肠百结、战战兢兢，那这日子也不用过了。
只要她的阿湛站在她这边护着她，便是再辛苦，她也愿意受着。
如果长公主一定要指责她自私，舍不得这场富贵、明明配不上他却一定要死赖活缠的缠着她，那她也认了。
能遇到这么一个全心全意对待自己的男人是她今生之幸，与他的身份无关，同样，她的身份也不应该成为分开彼此的原因。
她这个人配得上他，她乐意、他也乐意，足矣。
她不明白长公主对自己为何会嫌弃到这个份上。
她了解自己吗？她给过自己机会吗？她愿意试着与自己相处吗？都没有！
“长公主，林氏娘子似乎有事……”向嬷嬷一眼瞟见在门口探头探脑的焦急纠结样连忙说道。
屋中侍立的婢女们也齐齐松了口气：有人来回事最好了，不然再听主子们争执下去，她们一个个都会死的。
长公主似乎也意识过来了不该一见面就把事情弄得如此之僵，缓了缓脸色坐了下来，叫他们俩也坐下，便道：“都不是外人，有事回便让她进来！在门口躲躲闪闪跟做贼似的做什么？”
向嬷嬷忙应声，示意林氏娘子进来。
林氏娘子行礼后，下意识看了卢湛和乔小如一眼，硬着头皮忙道：“长公主，越、越国公府老太君带着国公夫人、三夫人来了……”
众人都是一愣。
乔小如与卢湛相视一眼，心中均道：来的好快！
卢湛握着乔小如的手轻轻捏了捏，冲她笑了笑。
“放心，有我在。”
乔小如不由得嗔了他一眼，又抠了抠他的手心，心道：本来就是你把人折腾成那样的，总不会找我的晦气吧？好吧，其实你也是为了保护我和小月亮、是为了给我和小月亮出气……
两人在这儿眉来眼去，长公主并没有注意到，她眉头皱了皱道：“越国公府付老太君和林夫人、萧夫人都来了？还不快请，乔氏，你随本宫去接一接。”
她明明进了宫，越国公府却依然来了人，这付老太君果然是很疼付媛啊。
想来皇兄的旨意还没传到越国公府呢，付老太君便急匆匆的带着人上门来闹事了。
那老东西，哼，若非看她有几分年纪，她堂堂长公主难不成还怕了她？
至于乔小如，若是别的事她才懒得带她一道去呢，不过这次不一样。
带她去给越国公府的人出出气也好。
“是，母亲。”乔小如微笑应答，若无其事。
向嬷嬷、林氏娘子忍不住暗暗交换个神色，心里均道：这少夫人真是可怜，只怕还不明白长公主的用意吧，但愿到时候别闹得太过了才好……
她们却不知，乔小如心里门儿清。
毕竟嘛，那位付媛小姐冲撞惊扰的马车便是自己乘坐的，她们几个女人怒气冲冲闹上门来，未必就真的敢对长公主怎么样——宫里头还有个萧贵妃呢，她们敢对长公主太过，长公主一委屈，皇上心疼，萧贵妃的日子只怕就不好过了。
可是，她这个刚刚从外地来的所谓的长公主的“儿媳妇”却不要紧了，不欺负自己欺负谁？不拿自己当出气筒拿谁当？
呵呵，好嘛，她倒要看看，这些高贵的女人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她怕什么？长公主即便为了公主府的脸面、为了她身为长公主的脸面，再看自己不顺眼，也决计不会让对方闹得太过。
“我也去！”卢湛立刻说道，握着乔小如的手就没松过。
“胡闹！”长公主皱眉，瞪他一眼斥道：“那都是女眷，你去成什么样子？你先回宜合堂去。”
卢湛撇撇嘴，不屑的道：“几个老女人而已还怕我见，有什么不成样子……”
第968章 气势汹汹要交代
卢湛撇撇嘴，不屑的道：“几个老女人而已还怕我见，有什么不成样子……”
“你！”长公主差点倒仰，斥他：“回去！”
向嬷嬷等差点没笑出声来，忙低头绷着忍着。
乔小如眼中也泛过笑意，冲卢湛眨眨眼示意他放心，轻轻自他手掌中抽出了自己的手。
卢湛也知道自己跟着的确不妥，这京城中各种讲究挺麻烦的，他要是跟去了，等于递了个把柄给对方。
许多上了年纪的女人没理还要撒泼闹五六分呢，要是抓住了对方的错处，那还不得要闹上天？比如他那位大伯娘杨氏……
媳妇儿连大伯娘那样的都能应付，想来应付这几个也无事。
他忽然凑过去在她耳畔轻而飞快的道：“别怕，我在暗处！”便笑着向长公主告退，转身离开。
长公主无比嫌弃的看了乔小如一眼，轻哼：“随本宫来！”
乔小如随着长公主，向嬷嬷等一干嬷嬷婢女簇拥着，刚走出院子没几步，便看见领了长公主命令回转了去请付老太君一行人进来的林氏娘子已经领着那一干娘子军来了。
长公主忍不住眼角又冷冷瞟了乔小如一眼，这才做出一脸得体有度的笑意。
“老身给长公主请安！”
“臣妇见过长公主！”
付老太君唤着长公主，上前请安。
长公主急忙疾步上前，亲自搀住了付老太君笑道：“老太君何须如此！你老人家一把年纪无需行礼，本宫心里如何过得去！”一面命向嬷嬷等扶住越国公府人林夫人和付媛的母亲萧夫人。
“礼不可废，这个礼老身该行，长公主只管受着便是！”付老太君一句话落，又叹道：“况且今日老身和儿媳妇来这一趟只怕要惹长公主不痛快，这个礼，便权当老身提前向长公主陪个不是吧！这一趟老身原不该来，可若是不来，老身心里实在是过不去，也只好请长公主谅解了！”
长公主便笑道：“付老太君这是什么话，不管什么事，该当着本宫说的、本宫该管的，付老太君只管直言便是！此处不是说话之处，老太君和两位夫人厅里请。”
“多谢长公主！”付老太君点点头。
在这院子外头争执起来也确实不像话，况且她年岁已大，也禁不得站立太久。
一时进了正厅坐下，侍婢奉上茶来。
却是不等寒暄，付老太君便叹道：“长公主这儿的茶自然是一等一的好，只可惜今日老身却没这饮茶的心思，倒是白糟蹋长公主一番心意了！老身为何而来，想来长公主不会不知吧？还请长公主给句话，此事该当如何！”
付老太君一开口便是咄咄逼人，长公主一滞，心中暗怒顿生，一时之间却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毕竟付老太君颤颤巍巍的这副年纪摆在这里，如今看这架势又是在气头上，万一自己说了什么她一个受不住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自己该如何收场？
还不等长公主斟酌出可回应的话来，萧夫人又抬起帕子拭了拭眼角，哽咽道：“可怜我家阿媛，那孩子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又溅了一脸的马血，吓得当场便晕了过去，回府之后我们急急请了太医院的杜院判、李太医，诊治了半响才醒，醒来神智尚且有些不清，这会儿还躺在床榻上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好呢！我儿虽娇养了些，可京城里哪家的贵女闺秀不娇养，不过一场误会，却偏偏——弄到了如此地步！可怜我儿一个姑娘家，今日大庭广众城门口受了这等羞辱，这叫她以后如何见人啊！”
萧夫人说着低低的抽泣起来。
林夫人亦道：“姑娘家何等娇贵长公主想来最清楚不过，今日闹了一场，不但阿媛叫人笑话，我们越国公府何尝受过这等侮辱？原本不过是件再小不过的小事，贵公子却偏偏用了最激烈的手段羞辱我家的姑娘。我们越国公府不敢跟长公主比，却也不是没有半分骨气的！今日前来找长公主，只想要长公主一个交代，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长公主心里把卢湛和乔小如恨得要死，这两个混蛋，一个一个都专会惹麻烦，现在好了？终于将麻烦惹来了！即便她进宫找了皇兄，依然没有避免这一场争端。
瞟了一眼付老太君等人，长公主心里亦冷笑：区区越国公府算什么东西？倚老卖老的老东西，总有一天叫你们野草般低贱匍匐本宫脚下！
“这事，本宫也听了一些，只是当时并不在场，究竟如何，本宫亦知之不详。”长公主揉了揉太阳穴轻轻一叹，偏头看向乔小如：“乔氏，当时你在场，你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靠，这是明目张胆的把祸水往自己身上引、让自己吸引炮火啊。
乔小如心里无语。
付老太君婆媳三人一碰面便看见了长公主身后一侧的乔小如，也略猜出了几分她的身份。
不过长公主并没有向她们介绍，她们也就装作看不见，乐得忽视乔小如的存在。
此刻听长公主这么说，三个人三双眼睛皆阴沉沉的瞪向乔小如，付老太君与萧夫人眼中更带着沉沉恨意，恨不得将乔小如痛揍一顿。
不敢瞪长公主，难道还不敢瞪这个小县城乡下来的罪魁祸首？
乔小如目光一闪，微微垂头有些怯怯的老实说道：“母亲，这三位老夫人、夫人的眼神好凶，恨不得吃人似的瞪着我，我、我心里害怕，怕是说不清楚呢！”
“你怎么说话的！”
“你！”
付老太君婆媳三人气得差点没晕过去，付老太君恼羞成怒心里大骂贱妇，林夫人和萧夫人到底没有倚老卖老的年纪，当着长公主和诸多下人的面，又窘又尴尬脸都红了。
哪有人这么说话的？哪有人这么不会说话？
长公主一愣，看到吃了瘪的婆媳三人，心情突然大好，帕子掩口，唇角不觉弯了弯。
向嬷嬷等无不咬着唇暗自偷笑，心道这话若是传了出去，越国公府这三位夫人可就成了大笑话了！
第969章 小如怒而斥责
“好了，不会说话不相干的便别说，你只说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长公主向付老太君三人又笑道：“乔氏刚从乡下来，乡下妇人胆小，老太君和两位夫人别理她一个小辈。”
付老太君笑道：“老身婆媳自然不会同她计较。长公主今后怕是要费心许多了！”
眼下之意有一个如此不懂规矩、不擅交际，连一句话也不会说的儿媳妇，长公主您便不怕丢了长公主府的体面、不怕招人不快吗？
这话正正戳中了长公主的心病，长公主脸色顿时微沉，淡淡一笑不答这话，只盯着乔小如：“你还不说？”
“妾身也不知道啊！”乔小如委屈道：“就是在城门口那会儿，正要进城，突然拉车的马受了惊扬起蹄子嘶叫起来，马车差点儿被掀翻。妾身虽吓得不轻，倒也罢了，可怜妾身和公子的小闺女，那孩子才四个月大啊，受了惊吓哭得撕心裂肺，哭得妾身心都要碎了！好在周老太医也在车队中，当场看了又施针救治，妾身和公子的闺女这才安稳了下来。周老太医还留了药方呢，叮嘱我们定要抓了药给小闺女服用，明日他再过来瞧瞧情形如何。”
付老太君皱眉，当即不客气道：“你叫乔氏是吧？乔氏你知道什么是太医吗？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大夫都能称太医的！老身却不知，太医院里什么时候有个周老太医了！”
周老太医在场她们并不知道，三皇子虽然知道，然而三皇子将付媛送回越国公府之后，越国公府几个女人便一阵大乱又哭又骂，丫鬟婆子们也忙乱成一团，哪里顾得上其他。
付老太君气急败坏的虽也问了三皇子一些当时的情形，三皇子看着付老太君等为付媛着急，巴不得她们找长公主府闹一场，便说一半留一半，并且言语之间还少不了若有若无的挑拨，挑拨得付老太君更是怒火中烧。
三皇子刚告辞，她们婆媳便怒气冲冲的直奔长公主府了。
乔小如闻言诧异道：“难道没有吗？前太医院院判周淮行周老爷子难道不是？”
这一言如石破天惊，付老太君婆媳三人都变了脸色。
“你说什么？周老爷子——与你们同行回京了？”付老太君诧异道，脸不红气不喘，仿佛刚才说那话教训讥嘲乔小如的不是她一样。
乔小如见她淡定自若、浑然没有自打脸的感觉，也不得不在心里叹一声服！
老太太倚老卖老起来，果然谁都拿她没办法啊。
乔小如心里不屑，所谓的名门贵族，什么狗屁老太君，也不过如此罢了。
此等品行，真叫人不敢恭维。怪不得养出付媛那样的姑娘。
“不错，”乔小如一笑，淡淡道：“周老爷子游历到我们那儿，在我们家住了小半年。我们进京，他便也回来了，这不就一路同行了！”
付老太君轻哼道：“你那闺女既然有周老爷子诊治已经无事，我家阿媛也是无意冲撞——我们越国公府还没有纵自家姑娘纵到那等地步，城门口那等地方，她绝不敢故意横冲直撞，那就是个巧合。可为何，你们之后要那般羞辱她？她只是个姑娘，你们如此扫我越国公府的脸面，究竟是何居心？”
乔小如见她竟说得出如此无耻无赖的话，简直有点惊呆。
话说她一直以为耍无赖啊什么的，到了杨氏、卢梅那地步就已经算是到了头了，谁知并不啊！
一山更比一山高啊。
比如眼前这位，这境界不是出神入化，是返璞归真啊！
乔小如冷冷一笑，挑眉道：“巧合吗？老太君当时并不在场吧？口口声声巧合巧合？巧合是解释一切、推脱一切的理由吗？因为是巧合，所以你家孙女一点错也没有，而我闺女受了惊吓是活该？因为巧合，所以你家姑娘趾高气扬坐在马上，连一句道歉也不肯说？”
“你——”
“因为巧合，所以我们活该倒霉——谁叫我们进城不看黄历偏偏轮到那个时刻呢？活该碰上贵府千金的巧合！”
“你、你！”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不尊重怪起别人来倒是理直气壮的！她趾高气扬惊了我闺女，我丈夫不过令她下马道个歉而已，委屈她了？怎么她骑着马乱跑的时候没说姑娘家多矜贵，下个马道歉便是玷污她的名声清白、令她受了天大委屈了？”
“你住嘴！”
“她自己作，怪得了谁？若真是巧合，她道了歉什么事也没有，凭什么我们就得让着她的巧合？国公府好大的脸！”
“她既然哭着喊着死活不肯道歉，死活觉着她冲撞惊吓了我闺女是我们活该，我夫君不过杀了她的马而已，有何过分？国公府上尊贵的四小姐的面子，难道还不如一匹马值钱？胆小，就别骑马！出了事自作自受，这叫活该！你们一个个气势汹汹跑上门来，是想干什么？”
“倒有脸要交代？你们想要什么交代？要怎么交代？今日幸好周老太医他老人家在，不然哼，我闺女若有个什么不好，我和我夫君，定与你们拼命！”
“你！你！”乔小如一番连珠带炮的指责反驳，令付老太君婆媳三人气得浑身颤抖几乎炸了肺。
长公主和众丫鬟婆子则全都傻眼！
“哪里来的乡下妇人，强词夺理，不知所谓！”付老太君喘着气怒声指责。
乔小如冷笑，针锋相对：“我说的都是实话，你定要地域歧视，我也无话可说。贵府四小姐不是说病情十分严重、此刻神智尚且不清吗？周老爷子与我们夫妇倒是有几分交情，等会儿我就去麻烦他老人家一趟，请他亲自上你们越国公府去给四小姐瞧瞧，这份诚意总够了吧？”
“不用你假好心！”萧夫人恨声怒道，脸色却是微微一变。
乔小如其实也是心中一动突然想到了越国公府没准夸大其词了，谁知这话一出口，这三个女人或多或少都微微变色，如此看来自己的猜测却是没错的。
第970章 乡下骗子多啊
“我可是真诚意啊萧夫人。”乔小如越发笃定，既然如此，她当然不会放过。
不然过后她们婆媳三个到处去胡说八道，将付媛拿出来卖可怜，将自己和卢湛说的心肠恶毒，那可不成。
不理会萧夫人的冷笑，乔小如直接向长公主道：“母亲，请您派人去找随我进京的荀嬷嬷，派辆车送她去周老爷子的住处，请周老爷子为越国公府四小姐诊治一番。”
长公主一笑，正要答应，付老太君这下子也急了，淡淡道：“这也不必了，周老太医既然刚回京，他一把年纪了，皇上尚且体恤，怎敢为这些许小事劳烦他？”
“付老太君想来是不知道吧？周老爷子的身体好着呢，不然也不会在外头四处乱窜了！不过去看个病，打什么紧？”
乔小如只当没听懂她的言外之意，不等她们开口又笑眯眯道：“三位应该很疼四小姐吧？周老爷子的医术和人品那是绝对令人信得过的不是吗？有他亲自诊治，贵府四小姐也好早日恢复，难道不好吗？付老太君若是再推辞的话，我很怀疑啊，”
乔小如微微冷笑，讥诮道：“我很怀疑四小姐的病情是否真如三位所说的那样严重——三位该不是故意夸大其词，过后好说出去博取同情、顺便传我和我家夫君的坏话，让旁人都认定我们狠毒吧？”
“你！”付老太君一个哆嗦眼前一黑，瞪着乔小如恨不得狠狠给她几下子耳刮子。
这个贱人！这个贱人！她怎么敢当着她们的面说出这等捅破窗户纸的话来。
她们这些人，习惯了面上笑容亲切如火、背后使刀子，乔小如这话，搁谁谁受得了？
“你们权当我小人之心吧！我可不想背这么个嫌疑，往后若是被人说嘴，岂不冤枉？”乔小如冷笑。
“侄媳妇这话可有些过了，”林夫人轻轻一咳，细声细气道：“有一是一有二是二，我们哪里是那样的人家？我们自然是心疼阿媛的，可她到底是个孩子，为孩子的事劳烦周老太医，我们是真当不起！也不敢！”
乔小如笑道：“老爷子常说人命大如天，谁的命都是命，孩子又怎么了？你们既说的那样严重，难道就不担心？周老爷子去瞧了，以后也好放心不是？况且，”
乔小如嘻嘻一笑：“乡下骗子多，我以前被出尔反尔的人骗过，如今这心里啊，可明白着呢，绝不要轻易相信人。总之不是为你们，为我和我夫君的清白名声，我是一定会请周老爷子今日去你们府上一趟的！你们可以选择将他拒之门外！”
“你！”
林夫人顿时也是一滞，她身为国公夫人，谁不给她面子？
即便是进了宫在皇后面前，皇后也会对她客客气气的。她分明已经放软了态度，已经给了足够的暗示，越国公府绝不会在外乱说付媛受了惊吓情形严重之类的话，她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她是听不明白，还是定要咄咄逼人？
真没见过如此不识趣的！
将周老爷子拒之门外？这怎么可以！他们越国公府还没这么大的脸。
林夫人不由看向长公主。
长公主虽然不喜欢乔小如，此刻自然巴不得乔小如损越国公府这几个女人的。
她早就看这几个女人不顺眼，或者说，凡不是太子一派的人她便看不顺眼。
只不过碍于身份与地位，她只能对她们客客气气的。
如今乐得看戏。
“老爷子不是个嘴碎的，让他老人家去看看也好。”长公主笑吟吟道：“这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好机会呀！”
付老太君三人虽然依然觉得有点丢脸——毕竟周老爷子既然与这妇人关系这么好，必定会将阿媛的情形说给她听，即便周老爷子不会往外去说，到底在她面前是没面子了。
可这妇人寸步不让，自家根本又不可能将老爷子拒之门外，此事也只能如此了。
再说了，自家又不是医者，因为心疼、担心孩子而将情形想得严重，情急之下将担忧的话说的重了些，这也是人之常情不是吗？
谁又能定说不是？
这么一想，付老太君心头定了下来，微微冷笑道：“既如此，那便多谢了！即便如此，今日之事，却也不能如此就作罢了！不管怎么说，我家阿媛总归是个姑娘家，今日闹了这一场，这叫她还怎么在京城中抬起头来？长公主，那孩子也是您看着长大的，往日里您对她也诸多夸赞喜欢，您也不忍心见她从此没脸吧？贵府上，是不是好歹得给一句话？”
乔小如那一通噼里啪啦的指责到底将她们的气焰给打压了下来，又加上乔小如执意让周老爷子去看病，生生堵了之前什么情况严重之类的话，付老太君等即便脸皮再厚也没了气势。
心里怎样想难说，然而态度却是缓和了许多，说话也心平气和了。
长公主也有些意外，忍不住瞟了乔小如一眼，心道怪道都说蛮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这乔氏一通话倒也有些用。
只是，给交代？要给什么交代？
她越国公府要脸面，难不成她长公主府便不要脸面了吗？
她的儿子今日回京，却在城门口被人无故冲撞，巧合？哼，真当人都是傻子吗！
她这会儿却还要给人交代，说出去她堂堂长公主岂不是叫人笑话软弱？
“付老太君究竟想要如何？”长公主沉吟，淡淡问道。
付老太君道：“让乔氏赔礼道歉。”付老太君又道：“卢公子一个男子，这等小事想来原本是不会在意的，若非有人挑拨，又怎会有后来那些过激的行为？让乔氏赔礼道歉，这总不过分吧？”
付老太君倒是想让卢湛赔礼道歉呢，一来长公主未必会愿意，二来卢湛是个男人，他给付媛道歉，先别说谁对谁错，单单是这个行为便不知会引来多少不好听的言论。
所以说这等事，一旦沾染纠缠拉扯起来，无论如何女人总是更吃亏。
第971章 您可别晕，不然请周老爷子来了
付老太君对付媛也有不满，恼她太胡闹，不知轻重的乱来。这下子好了，偏遇上的是个毫不懂得怜香惜玉的蛮汉，闹出事来了吧？
然而此事若什么后续也没有越国公府便偃旗息鼓了，府上颜面何在？付媛也委屈！
长公主其实才懒得管乔小如的死活，可是牵扯到她长公主府的脸面，她却不能不管了。
毕竟乔小如顶着她儿媳妇的名分。
乔小如心里已经将越国公府这三个女人鄙夷到了极点。她们的脸面是脸面，别人的脸面便是活该扔在地上让她们踩？
道歉，她们等着吧！反正她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想要闹吗？好呀，别最后越闹越丢脸就是了！
长公主暗恨乔小如此刻却不开口了，将这难题丢给自己。
淡淡瞟了乔小如一眼，长公主道：“乔氏，你有什么可说的？”
乔小如就知道长公主顶多护着她的儿子，是绝不会管她这个儿媳妇的。
将一切过错与责任都推在她的头上，想来对她们双方来说皆大欢喜吧？
越国公府和付媛保住脸面了，而长公主府也不能说就丢了脸——毕竟，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妇人，做出再出格的事也是她自己的性格教养问题，跟长公主府有什么关系？
相反，大家还会同情长公主府，觉得长公主府受她连累了呢！
至于她委屈不委屈，冤枉不冤枉，与她们何干？
一个个打得一手好算盘啊！不去做生意实在可惜了。
“付老太君说，都是我挑拨我夫君那么做的？”
付老太君轻哼。
乔小如“哈哈”一笑，很不客气道：“付老太君，您可真是个能人！明明不在现场，却总能说出如此笃定的话来，先是一口咬定您那孙女所为是意外、是巧合，如今又一口咬定我夫君是听了我挑拨——您怎么不去算命啊？铁口直断，保管比黄大仙还灵验！”
“卢少夫人！你如此肆无忌惮口出狂言，还有没有一点家教！”林夫人大怒。
“乔氏！”长公主一边心里大乐一边喝斥乔小如：“给本宫住口！”
别的还罢了，这算命先生可是属于下九流的人物，乔小如拿高贵的付老太君比作算命的，说了出去只有她的不是。
虽然这付老太君都是自找的。
付老太君活了这一辈子，也从来没有受过这等气，此时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瞪着乔小如，仿佛随时一口气都会上不来似的。
慌得身边跟着伺候的嬷嬷忙替她又是揉捏又是捶，急急的叫“老太君！”
萧夫人帕子一掩面，又开始哽咽起来：“可怜我儿——”
“老太君您可千万别晕过去啊，您要是晕过去了，我立马就把周老爷子请来，亲自给您看看！你们越国公府一向来都这么霸道吗？只准你们胡乱猜测旁人，旁人反驳一句都是罪过？要不，咱们上衙门说道说道去？”乔小如只当没听见萧夫人的哭念，朝付老太君说道。
付老太君一僵，喘着气，狠狠瞪了乔小如一眼。
她本来还真是想晕过去——可别怪她不给长公主脸面，实在是这乔氏欺人太甚。
只要她在这府上一晕，这乔氏便是有天大的理由也难以站得住脚，谁知这贱人如此狡猾。
她若是晕过去，京城中无论哪一家的医者诊断了都未必敢说她是装晕，可是周老爷子，那就难说了。
萧夫人听了乔小如这么彪悍的话也吓了一跳，一时忘记了哭。
“你们几个又哭又闹逼我媳妇，也差不多闹够了吧？”男子清朗的声音从外传来，话音刚落，便踏了进来。
众人下意识循声望去。
付老太君婆媳以及越国公府跟来的丫鬟婆子们都是一怔：这就是长公主那失散了二十多年的儿子吗？长得倒是——倒是……
付老太君等心情有些复杂，原本以为只是个乡下粗蛮不堪的乡汉模样，谁知剑眉朗目，仪表堂堂，身形高大而挺拔，气势竟是毫不输人。
长公主见卢湛冷不丁的突然闯进来也吃了一惊，皱了皱眉正要说话，卢湛已经大步走到乔小如的身边，握住了她的手，向付老太君三人冷冷道：“几位夫人逼迫我媳妇，是不是有点太过了？事情是我做下的，你们有什么冲着我来！道歉？不好意思，我没做错，绝不道歉！我不怕明摆着告诉三位，即使知道了会有此刻，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那么做！”
他轻哼道：“我不管你们是巧合还是意外，也不论男女，但凡伤了我妻女，我一视同仁！老太君和两位夫人如果不服气，可以试试再来一次意外或者巧合！”
付老太君婆媳三人脸色一僵，竟是齐齐说不出话来。
卢湛拉着乔小如便走，道：“我刚才已经派人去通知了周老爷子，老爷子此刻恐怕已经出发往你们越国公府去了，三位是要继续在这儿讨要说法，还是回去？”
付老太君婆媳脸色更是一变。
“慢着！”萧夫人起身拦住了他二人，咬咬唇道：“我家阿媛到底是个姑娘——”
“所以她可以随便巧合意外？”卢湛压根没顾全她脸面，冷冷道：“既然知道她是个姑娘，你们当长辈的为何不把她管好？这位夫人需要我再说一遍吗？敢动我妻女，就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不由分说，卢湛拉着乔小如扬长而去，连长公主也没给好脸色。
他一点也不信，凭她长公主的身份体面，护不了乔小如，她是存了心要让她媳妇吃苦头吧？
对这些人，都不必要给好脸色。自己和小如刚刚进京，给了他们好脸色，他们只会当做他和小如好欺负，只会在心里头更鄙夷不屑。
“你——”萧夫人脸上一下子涨得通红，一句话说了半截，只得硬生生的咽下后半截。
长公主袖中玉手紧紧攥了攥，心里同样恼怒异常：这贱妇，真是有点手段啊，把她的儿子迷得团团转！连这等后宅之事也替她强出头了。
第972章 灰溜溜离去
长公主目光微沉，轻轻的吸了口气又吐出。看这架势，或许最近她都不要动那贱人的好，还是缓一缓吧。
好容易找回来的好儿子，她不能因为一个贱人而把他推远了。
那样不值得……
微微勾唇，长公主不屑瞟了越国公府付老太君婆媳一眼，面色淡淡等着她们开口。
真以为越国公府了不起吗？不过平白靠着个国公府的名头罢了。
真正的贵胄人家，会娶一商人之女做儿媳妇？
要说十几年前，越国公府败落得只剩个空架子，若当家人是个有能耐的，何至于此？
那会儿萧贵妃进宫得宠，那会儿萧家连皇商还不是、只是个普通商户呢，而萧贵妃也不过是个嫔。
越国公府为了丰厚的嫁妆以及巴结萧嫔，居然为嫡子娶了萧嫔的堂姐，也就是萧夫人。这件事当初不知被京城中多少权贵背地里鄙夷不屑。
后来萧嫔得宠，步步高升，萧家也成了赫赫皇商，而越国公府靠着这门姻亲也慢慢恢复了元气，如今在京城中也勉强算一流人家了。
然而那府上那些人的人品，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放纵自家姑娘骑马冲撞，反倒好意思逼迫上门要公道，呵呵，好大的脸！
给她三分薄面，她还蹬鼻子上脸了，活该被那两口子奚落。
哼，这还没完呢，等知道了皇兄的旨意，那才叫打脸呢！
付老太君和萧夫人气得肺都要炸了，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啊！多少年了，也没人敢让她们如此没脸。
可是偏偏对方是长公主，而那罪魁祸首的一对夫妇却已经扬长而去，她们还能怎么样？
逼着长公主给她们道歉？
林夫人见状心里暗叹，其实她并不赞同上门讨要这个什么“公道”。
若真要说起来，付媛也有不是。
一个姑娘家成天骑马在京城里横冲直撞，这也不是头一回了。
只不过以往她还算有分寸，即便冲撞了，冲撞的也是普通人家，也没有闹出过人命，赔偿点银子，威胁一番，事情也就压下去了。
可今日好不好的却冲撞了长公主刚刚回京的儿子媳妇，还将人家那么小的闺女吓得周老爷子都出面了——
乔小如的话林夫人是信几分的。因为萧贵妃、萧家的缘故，老太君一向来偏疼三房，因为付媛得萧贵妃喜欢，几个姊妹里老太君也最疼爱付媛。
付媛那骄纵骄傲的脾气，如何肯道歉？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偏偏长公主的儿子不依不饶，这个亏你不吃还能如何？
说起来那乔氏还真说对了，这就是自个作。
无奈老太君满腔怒火，萧夫人又在一旁啼哭不止，付媛也哭，再加上三皇子那些有意无意挑拨的话——
那个当头她哪里敢出言反对？
老太君命她跟着来，她也只能跟着了。
一开始她便对此事不看好。
长公主是个好惹的？越国公府要脸面，长公主府便不要了？再说了，当时太子和三皇子都在呢，卢公子尚敢那么做，即便找上门来，他又有什么不敢的？
这下好了吧，弄得自家反而下不来台。
好在双方都是聪明人，只管说自家的事，谁也没把太子和三皇子牵扯进来，不然此事，怕是更不好了了。
林夫人心里认命的叹了口气，柔声笑道：“老太君，卢少夫人不是已经请了周老爷子去给阿媛诊治了吗？依媳妇看这事儿便这么了了吧。周老爷子是何等身份？这京城中如今还有几个人请的动他上门诊断呢？这也是阿媛的体面！”
言下之意就是，那乔氏虽然没有道歉，但为阿媛请了大夫，并且是别人请都请不到的大夫，这已经相当于道歉了。
付老太君轻哼不语，萧夫人亦心有不甘，同样也无话可说。
长公主多聪明的人，见状咯咯一笑，便笑道：“付老太君，我看国公夫人说的不错。要真说起来啊，不过是晚辈们一时意气胡闹罢了，实在当不得什么大事！你家的姑娘，自然是金尊玉贵的，谁敢乱嚼舌根呢！”
林夫人忙也笑道：“长公主此话亦有理。不过是小孩子家胡闹，一笑也就罢了！老太君，我们还是快些回府吧，若是周老爷子到了咱们却不在，多失礼啊！老太君前阵子不是总说晚上睡不着、早晨起来头晕得厉害吗？太医瞧了也没见多大效果，不如顺便请周老爷子瞧瞧，多半便好了呢！”
付老太君立刻心动了，当下也没再犹豫，与长公主说了几句场面客套话，婆媳三人急忙离开了。
自打皇上发过话不准对周老爷子多加打扰之后，谁也不敢再去请他老人家看病了。
即便真到了要命的时候要请，也得先向皇上请旨，得到皇上恩准方敢请他。
且他已经三年多不在京城了，纵然想请也请不到啊。
今日还真是个机会，请他顺便给自己看看。
活到了她这个份上最在乎的是什么？当然是自己的命！
萧夫人纵有不甘，也无话可说，只得咬牙恨恨离去，心里暗道走着瞧。
凭萧贵妃的盛宠，凭萧家的财富，她就不信，动不了长公主，还动不了区区一个毫无背景的乔氏？
哼，只怕动了乔氏，长公主还要感谢她呢！
付老太君等急急忙忙回到国公府，却被告知周老爷子刚刚已经离开了。
并且说道周老爷子已经给四小姐诊断过了，四小姐无恙，无论身体还是精神都好的很，连药都不用开，哪怕这会儿跳上马背，都能轻松自如的骑马再跑一回。
付老太君婆媳三人心里尴尬不已。
尴尬过后，付老太君却怪起之前为付媛看诊的太医来，指责他们医术不好，一派胡言。
心腹嬷嬷、丫鬟急忙附和劝慰，将此事给揭了过去。
谁知这才刚刚好，三皇子又急急忙忙进来了。
萧贵妃的人出宫寻他的时候，他正好刚从越国公府出去。
进宫到了萧贵妃那里，萧贵妃看起来神情有点急切，抱怨两句他上哪儿去了这么久才来？便急急问起城门口的事。
第973章 萧贵妃询问
三皇子当时还一愣，笑道：“这事儿母妃这么快便知道了？母妃的消息真是越来越灵通了啊！”
三皇子还不知道长公主已经进宫哭诉、而他的父皇又命人给他的母妃传了口谕的事，只当是他的母妃不知听谁说了几句，当做一件新闻问他罢了。
他心里还有些不以为然，觉得不过是件热闹事儿罢了，是不是有点关心的过度了？
萧贵妃一听就急了，嗔道：“你还不老老实实将事情给本宫说清楚，你父皇都派人给本宫传口谕了！可偏又说的语焉不详，本宫正一肚子疑惑在这呢！”
三皇子这才心里一凛变了脸色，急忙将城门口发生的事情跟萧贵妃说了一遍。
萧贵妃只听了一半便也变了脸色，盯着三皇子打断道：“这儿只有母妃和你两人，别糊弄母妃，好好的说，母妃要听事实！实话！”
三皇子脸上微微一红，应了声“是”，略酝酿酝酿，这才接着说。
萧贵妃听完便瞪他：“糊涂！你怎能做这种事！”
“母妃，我——”
“别狡辩，”萧贵妃道：“本宫还不知道你？若不是你挑唆，再不会有这事儿。”
三皇子顿时垮下脸，轻哼道：“一个从乡下回京的小子有什么了不起？长公主的亲生儿子又如何？乡下无知妇人手中长了这么多年，早不知歪长成什么样了，父皇却天天念叨着他，真叫人心里不舒服！”
“所以你便出这昏招？”萧贵妃气得胸口一闷。
三皇子不服道：“我怎知那愣小子天不怕地不怕，居然敢跟越国公府叫板？我……我以为听见越国公府的名头——再不济阿媛总归是个千娇百媚、娇滴滴的姑娘家吧？谁知那人居然如此冷酷无情、不懂怜香惜玉！”
没错，他就是心里不服气，就是想要让卢湛狠狠的栽个大跟头丢个脸——他不敢也没有那个本事对长公主或者太子如何，难不成连一个刚刚回京的小兔崽子也收拾不了？
那小子狠狠出了丑，长公主和太子也面上无光，父皇必定也会不再喜欢他。
况且，付媛不过是个姑娘家，姑娘家娇贵任性，即便闹腾出点儿意外也没人会苛责。这个亏长公主和太子吃定了。
谁知那个卢湛如此狠辣无情，面对着一个千娇百媚、哭得梨花带雨的千金小姐竟也下的了那样的狠手。
反倒令他没脸。
一想起卢湛那嚣张的宣言，想起他连自己的面子也不给，想起他一剑斩杀那千里良驹，三皇子心里又酸又嫉妒又恨。
还有他绝对不肯承认的害怕忌惮。
是的，他绝对不会承认他居然会害怕了。
“你还敢顶嘴？你还有理了？”萧贵妃给气得气不打一处来，怒道：“既然你知道那就是个乡下小子，没什么见识的一个粗人，你同他较什么真？你真当你父皇糊涂了吗？你父皇惦记着他，不过是因为当年驸马爷的救命成全之恩，并不是为他这个人！若见了他上不得台面，还能再理会重视他吗？你何必如此心急干这事？这下子好了吧？赔了夫人又折兵，反倒闹了个大笑话！”
“我只是没想到……”
“你还敢嘴硬！”萧贵妃揉揉额头，头疼的叹息道：“看来本宫和你父皇真是太疼你了，才养成了你这任性固执的脾性，这会儿了你还敢顶嘴。没想到？哼，你没想到的事儿多着呢！本宫跟你说过多少次，要忍，你都当耳旁风了是吧？”
“母妃，您这会儿再怎么教训我也晚了，顶多下次我不招惹他便是！”三皇子道：“那现在该怎么办？父皇到底给母妃传了什么口谕？”
萧贵妃脸色更不好看，冷笑道：“还能是什么？就是不准去找长公主府的麻烦、此事作罢呗！”
萧贵妃拧着帕子，心里发酸。
人人都说她宠冠六宫，实际上如何她自己心里头清楚。
皇上宠她，那是因为她姿容绝色、体贴温柔、善解人意会伺候人，说白了皇上到她这儿来就是来享受她的伺候的，其实根本不是真心。
皇上真心待的，是他的皇后。因为皇后与他共过患难，因为那一场患难因为长公主时不时的提醒他从来没有忘记过。
想起往事，他便念皇后一分好，念得多了，也就成了习惯了。
偏那谢皇后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这么多年下来，自己竟抓不到她的半点儿把柄。
这么多年了，她的后位越发稳固。
皇上再怎么宠爱自己，也从未越过她去，更不会容许自己对她有一丝一毫的不敬。
每个月除了初一十五，总还有那么两三天皇上会到她那里歇着。
细算起来，自己这个宠妃还算什么宠妃？什么都不如她！
还有一个长公主，跟皇后一条藤儿，将她母子压制得死死的。
便是一件小小的意外，皇上也生怕委屈了她和她的儿子，派了满公公过来说话。
要说委屈，阿媛一个姑娘家，岂不是更加委屈？
“你去一趟越国公府，”萧贵妃甩甩头，懒得再想这些乌七八糟的烦心事，淡淡道：“跟付老太君和你姨妈打声招呼，这事儿便当没发生过。”
说着又忍不住数落三皇子：“你啊，以后再不可如此冲动任性行事，这回幸亏出头的是付媛，看她是个姑娘家的份上，你父皇也没好意思认真计较。可这不准越国公府找茬，也是给她的一个教训了，姑娘家惹出这等事，岂不叫人笑话？”
“若这次去的是旁的什么人，哼，你便等着承受你父皇的怒火吧！好了，别杵在这儿了，赶紧去吧！”
萧贵妃叹了口气，嗔了三皇子一眼催促道。
三皇子面色却微微有些发白，吸了口气道：“母妃，只怕，只怕已经来不及了……我离开越国公府的时候，付老太君已经吩咐备车，要带着国公夫人和姨妈上长公主府讨要说法呢，恐怕现在——”
“什么！”萧贵妃脸色大变眼前一黑，咬牙道：“怎么这样急？这也——”
第974章 来不及了
“什么！”萧贵妃脸色大变眼前一黑，咬牙道：“怎么这样急？这也——”
她突然瞪向三皇子：“是不是你挑唆的？”
“没有啊！”三皇子一口否认，他傻了才会承认，断然道：“我真的没有！母妃您也知道付老太君和姨妈一向来疼阿媛，这回阿媛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她们自然心疼。老太君那个脾气，哪里忍受得了？这不就——”
“那你还在这说什么？还不赶紧给我拦着她们去！”萧贵妃怒声喝斥，额头青筋隐隐跳动。
这不省心的一个二个，这下子她如何向皇上交代？皇上命人传了口谕来，她这儿却滞后了，若皇上以为她是故意——
萧贵妃不由恼起付老太君、萧夫人来：一把年纪的人了，怎可如此冲动？自家姑娘是什么脾性自家不知吗？
况且，那可是长公主府啊，没长脑子吗？说上门去闹便上门去闹了？也不想想如何收场？
长公主那是什么脾性的人？她肯吃亏？
三皇子虽然一向来很得母妃的宠爱，然而母妃真正发怒起来他还是很怕的，比如眼下。
见势不妙，连招呼也来不及打，三皇子起身一溜烟的跑了。
此事他到底也不敢掉以轻心，出了宫上了马车便命车夫加速，直奔长公主府。
谁知还是晚了。
他还没到长公主府呢，便迎面碰上了从长公主府打道回府的越国公府两辆马车和一众仆从。
三皇子揉了揉眉心苦笑了笑，心里叹气，只得上前招呼。
在路上也不方便说话，于是三皇子便又跟着付老太君一行回越国公府。
暗暗打量，看到付老太君等人的脸色算不得好，尤其自己那位姨妈，面上的不甘之情掩都掩不住。
三皇子心头微沉，不禁也有些后悔：早知如此，他便不该挑拨、而是劝住她们了。
以自己的身份，如果出言劝阻，付老太君她们即便心里再不甘不愿，也断断不会冲上长公主府要说法的。
一个长公主便够难缠的了，那卢湛也不是个善茬，几个女人去了，能讨得什么好？
那卢湛连娇滴滴、千娇百媚的美人儿都下的了手，何况对着几个上了年纪的……
回到越国公府，三皇子忙问她们结果如何？
付老太君脸色难看，萧夫人一下子就哭开了，替付媛诉着委屈，又求三皇子做主。
林夫人忍不住凉凉的瞟了她一眼没说话，心道三皇子很闲吗？去而复返只是为了听一个结果？
等着吧，必定有宫里的意思……
至于宫里的意思会是什么，这还用猜吗？皇上一向来宠信长公主，可从来舍不得长公主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况且，卢湛又是卢驸马爷唯一的骨血，皇上不向着他，反倒向着国公府一个自个冲上去挑衅的姑娘？
果然，三皇子听了萧夫人这些话神色顿时尴尬不已——这可叫她怎么把母妃的意思传达到？
要是这么说了，不等于打姨妈的脸吗？
三皇子深悔，应该一进来便先传达母妃的意思的，这下子好了，有口难开……
忍不住又暗暗磨牙：今儿怎么哪哪都不顺？那个卢湛果然不是个好的，一进京自己便诸事不顺！
再不想说也得说啊，母妃的吩咐不仅仅是母妃的吩咐，还夹带着父皇的意思啊。
万一付老太君和姨妈越想越气不甘起来，又跑到长公主府上去闹，或者以后再提及此事，母妃还罢了，父皇知晓了岂不要恼？
三皇子苦笑，只得劝解起萧夫人来，口口声声劝解的全是请她消消气、息事宁人、小事化了的话。
萧夫人还在哭哭啼啼的哭诉个没完，付老太君和林夫人却已经听出了几分不对味道来了。
林夫人心里暗道一声：果然！
付老太君亦是目光一闪，叫住了萧夫人，皱了皱眉，向三皇子笑道：“三皇子可是有话要说？您只管说，老身等都听着呢！我们越国公府也不是那不讲道理、不通情理的，什么话该听什么不该，我们自然也明白。”
萧夫人一愣，这才后知后觉亦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得紧紧攥着手中帕子，一股愤恨不甘强烈席卷了心房，酸涩得眼泪又簌簌的落了两串，连忙擦拭了。
一个个都不把她闺女放在眼里吗？一个个为了利益便牺牲她闺女的名声吗？
她不依！这笔账，她迟早要算！
三皇子见付老太君理解了自己的意思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忙顺着台阶便下了，将萧贵妃的意思说了，自然夹杂着点出这事儿已经惊动了父皇，其中也有父皇的意思……
付老太君婆媳三人的脸色一时都变得有些莫名难看。
萧夫人是气忿、不甘；付老太君大感没面子；林夫人则忍不住暗暗的有点儿埋怨三皇子，心道若不是你挑唆，老太君也不会那么快便往长公主府上去，这下子好了，闹了个大笑话……
三皇子自己也有点心虚，说了这话心里一松的同时又有点不自在起来，当下便起身告辞了。
付老太君忙笑着要起身相送，三皇子婉拒了，忙不迭离了越国公府。
付老太君看看两个儿媳妇，叹道：“都听到了吧？既然这是宫里的意思，这事儿以后便别再提了！皇上既然发了话，想来也无人敢不识趣的再提及，便当此事没发生过吧！”
萧夫人咬咬唇：“这也太——”到底没敢说出“欺负人”三个字，应了声“是”，又不甘道：“难不成这便算了吗？可怜阿媛她……”
付老太君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这件事便这么算了，至于往后，再说吧！”
言下之意是这个梁子是结下了，以后还不能从别的地方报复吗？
萧夫人眼睛亮了亮，心里一口郁气终于消散了几分，露出三分笑意道：“是，儿媳全听老太君的！”
林夫人则身体一颤打了个哆嗦，心里暗暗叫苦：老太君这是什么意思？还嫌不够乱吗？
报复回来？怎么报复？报复长公主是没指望的了，那乔氏难不成便是好欺负的？
第975章 林夫人忧心
还有卢公子那番话，难不成当他是说着玩的……
林夫人脑门阵阵眩晕，心头沉沉：这事，她得跟国公商量商量……
当日越国公回府，林夫人便将此事简单跟他说了，问他的意思？
越国公也有些头疼，苦笑道：“咱们家是靠着萧家才有今日，还能如何？母亲和三弟妹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后少不得你多辛苦些，提防着看一看，别让她们再惹出什么大事来便是！”
林夫人也暗叹，越国公府与萧贵妃、萧家是一条藤上的，拆也拆不开的。
只是，萧贵妃和三皇子的做法、以及萧家这些年明里暗里的那些动静，实在令人心惊胆颤。
太子的位置固若金汤，一个皇后，一个长公主，都是皇上所信任看重的，朝中老臣，谁不认太子的正统位置？
若太子是个无德无才的纨绔也就罢了，可偏偏不是。
如此，旁的皇子还能有什么别的想法？还能怎么想？
林夫人出身书香门第，骨子里对萧家这个商户之家还是不怎么看得起的，认为他们把夺嫡之事看得太简单，看得跟他们做生意一样简单。
实际上，完全不是这样的……
林夫人越想越有些无力和灰心，振了振精神勉强又笑问道：“国公爷看，要不要备一份厚礼给长公主府上送过去？毕竟……今日那样闹……”
虽说皇上的旨意在后，闹在先，到底是违逆了圣意。
越国公想了想，摇摇头轻叹道：“还是罢了，此事既然到此为止那便到此为止吧！母亲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何苦再多事惹她动气？况且，只怕三弟妹心里也不好受。”
林夫人心里冷笑，也只得作罢。
尽管她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承认，离开了财大气粗的萧家，越国公府什么也不是。
越国公府的财源，几乎全都来自于与萧家的合作。
这个府上虽然自己占着国公夫人的名头，虽然管着家，然而，却是管不着那位三弟妹的。
相反，做事的时候反倒要考虑她的感受。
再说长公主府中，卢湛就这样将乔小如一路拉回了宜合堂。
“我们这样走了，不会不好吧？”乔小如忍不住道。
卢湛一笑，淡淡道：“长公主权势滔天，不会连区区一个越国公府也搞不定！亏得你没忍，那几个妇人真是叫人嫌恶。”
乔小如笑道：“这勉强还算是自己的地盘，我若忍了岂不是太亏？”
两个人相视笑了起来。
“别管这事，事是我做下的，谁也找不了你的麻烦。”卢湛拥她入怀，低头亲了亲。
乔小如伏在他怀中，勾唇浅笑，轻轻“嗯”了一声。
说了片刻话，乔小如便开始叫人将行李都收拾摆放起来。
原本摆放的东西陈设，少不了或腾挪、或收起许多，全搬到东侧院一间屋子里放好。
她和卢湛住的主卧旁边收拾了一间厢房，布置起来便算作小月亮的卧室。
外间东次间起居室，也按照方便小月亮重新布置了一番。
夏兰等几个丫头也算是见识到了她的厉害，此时那股被镇住的劲儿还没过去，谁也不敢啰嗦再横生枝节，也不敢显摆自己懂行乱提意见，乔小如和荀嬷嬷怎么说便怎样收拾。
正忙乱着，长公主那边一名叫梨芳的婢女过来了，说是长公主请公子爷和少夫人过去用晚膳。
卢湛和乔小如相视一眼，让荀嬷嬷她们继续收拾，照看好小月亮，两人便过去了。
见了二人，长公主依然拿乔小如当隐形人，连神色淡淡都谈不上，直接就是无视，对卢湛却显然亲切亲密许多，拉着他的手笑道：“皇上、皇后可一直惦记着你呢，皇上刚叫人自宫里赐了二十道御膳过来，又传了口谕明儿一早让本宫带你进宫好见面呢！可见是皇恩浩荡了。快用膳吧，今晚早点休息，明日一早本宫让人去叫你。这是你头一回见皇上，可不能迟了！”
长公主一面笑着说着一面拉着卢湛坐下。
卢湛却回头去握住了乔小如的手，与她一同坐下。
长公主神色微微变了变，却只是笑笑，难得没说什么。
“只我一个人进宫吗？我媳妇呢？”卢湛答应一声，却又向长公主问道。
又是这个贱妇！何必定要三句话不离她？
长公主怒火“腾”的升起来压都压不住，忍了又忍才忍住砸盘子的冲动，淡淡一笑，柔声道：“明日只你与本宫进宫，她自然也是要进宫的，不过明日暂且不必。”
长公主说着又笑道：“这回了京城啊，往后有些习惯可得改改了。以后别再‘媳妇媳妇’的叫她了，叫乔氏便好。”
乔小如目光闪了闪，眉心微蹙。
乔氏？这算什么称呼？听起来都觉得僵硬呆板。
别人这么叫她无所谓，可是卢湛这么叫她，她该别扭死。似乎两个人的关系一下子远了十万八千里……
“乔氏？”卢湛也皱了皱眉头，笑道：“这算哪门子的称呼，叫着别扭！她就是我媳妇！”
心里一暖，乔小如抿了抿唇。
心道算这个家伙还有点良心，罢了，看在这个家伙的份上，受长公主的无视和嫌弃再多也没那么所谓了。
长公主又是一股气堵了上来，她努力令自己情绪缓和，好笑道：“没人说，没人说她不是你媳妇，只这话太村了点，旁人听了背后要笑话的！尤其皇上皇后跟前，这么说话也不尊重。”
长公主说着幽幽一叹，看了卢湛一眼叹道：“阿湛，你我母子失散多年，如今你好容易回来了，本宫不希望任何人在背后说你的闲话、嘲笑你！凭什么呀？你是本宫的儿子，身份比他们要高贵的多，凭什么他们要在背后笑话你没教养、粗鄙、乡下汉？”
卢湛看了长公主一眼，道：“母亲，您似乎多虑了！即便我不这么叫我媳妇，也不知多少人会在背后说闲话嘲笑，不然也不会有今日越国公府那事了，换做别的权贵公子进城，那付——付什么小姐她敢冲撞？母亲放心，”
第977章 萧贵妃受敲打
乔小如脸上一红，娇哼着往他怀里钻。卢湛低笑着抱住她，“睡觉！”
乾清宫。
自长公主走后雍和帝便命暗卫关注着城门口那事并且及时上报。
按说这其实本来是一件极小的事情——京城里权贵名门多如狗，哪家没有几个不成器的子孙？
若是这些纨绔少爷小姐们的冲突皇帝也要过问、也要管的话，那他也别管什么军政大事了。
但卢湛不一样，是他最宠信疼爱的妹妹与救命恩人的儿子，且又命运多舛，流落在外这么多年，他心里自有一股心疼和怜惜，以及愧疚，这到了京城门口却受到如此挑衅，他怎么可能不关注？不管不问？
听到暗卫回禀之后，雍和帝的脸色变得不怎么好看。
他知道萧贵妃绝对不敢不传自己的旨意，那么就是越国公府那婆媳三个太心急了，只怕付媛那丫头刚刚回府，她们便怒气冲冲的直奔长公主府了！
雍和帝冷笑了笑，眼神中一片幽冷，付媛那丫头他在贵妃处见过多次，那丫头看着倒是乖巧，不想脾气这么不好。
她自己冲撞了人，越国公府反倒冲上长公主府找茬？
越国公府什么时候这么横了？横也就罢了，权贵欺压平民百姓这种事情太常见，只要不闹出大事来，他也不可能会去管——且也不可能管得过来。
可是，长公主府是他们能去闹的吗？别说付媛有错在先，即便付媛无错那又如何？
长公主府里头住着的，是他这个堂堂天子的胞妹！算得上是越国公府的主子！
谁给越国公府这么大的胆子？
欺负他胞妹孤苦伶仃吗？她们是不是忘记了还有他这么一个兄长！
如果没有他这个兄长，她们岂不是要将长公主府给打砸了？
雍和帝越想越气，冷笑着低骂了一声“混蛋！”在一堆奏折中翻出了一本批好的，执笔蘸墨，将上头越国公的名字重重的涂抹掉，沉声道：“来人。”
满公公急忙上前：“皇上！”
雍和帝淡淡道：“摆驾坤宁宫。”
满公公一怔，忙恭声道：“是。”
一边猛使眼色给侍立门口的小太监，小太监轻轻的退出，飞快奔往坤宁宫给皇后报信去了。
要知道今日上午皇上是翻了萧贵妃的牌子，原本是说好了上萧贵妃的嘉熙宫用晚膳安寝的。
这会儿突然要去坤宁宫，自然得赶紧给皇后吱声去，不然皇后哪里有准备？
萧贵妃自三皇子走后便心里不太踏实，担心付老太君和堂姐她们会闹得太过。
随后又命心腹宫女桂枝送了一百两银子去御膳房，点了几个皇上喜欢的家常小菜命御膳房待准备用膳的时候掐着点做，菜一离锅便赶着送过来。
事已至此，只能等今晚皇上过来的时候再向他请罪了——至于解释那是没有必要的，皇上也不会爱听。
只管请罪就对了。
哄得皇上高兴，此事自然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萧贵妃这里沐浴更衣，精心准备，只等着皇上过来。
要说的话连腹稿都打好了，已经在肚子里循环了三四遍，保证不会有任何纰漏。
谁知等来的却是皇上去了坤宁宫的消息。
萧贵妃一下子白了脸，瞬间失魂落魄。
她知道这是皇上对她的警告。
勉强打起精神吩咐摆膳，却哪里还有什么心思用膳？皇上他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就这么直接去了坤宁宫！
苦笑之余萧贵妃心里亦愤恼——真要说起来不过一件极小的事罢了，皇上偏偏就上了心！若是再不想法子，以后长公主母子还不得上天？
坤宁宫中，自然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到了谢皇后这个年纪，后位稳固，儿子是太子并且还算争气，皇上对她敬重，这就很看得开、很满足了。
独宠什么的，或者把萧贵妃弄死，她是真没想过。
弄死萧贵妃，还会有张贵妃、李贵妃，何必费那个劲？倒不如拿出皇后的胸怀气度来，只要皇上不糊涂昏聩，自然不会亏待了她。
也正因如此，雍和帝对她一直敬重，在这宫里也只有在她面前许多心里话才能说。
不过，看到皇上放萧贵妃鸽子，让萧贵妃吃瘪，皇后自然还是高兴的。
乾清宫那边飞跑来了小太监报信之后，十分意外的皇后便开开心心的命人准备晚膳。
第二天一大早，长公主那边便来了人催促卢湛过去。
卢湛只得与乔小如母女道别，随着那丫鬟去了。
长公主府的办事效率就是高。昨夜乔小如才让人找下奶的山羊，今儿一大早便牵过来了两头。同时送来的还有一罐挤好的羊奶。
乔小如十分高兴，叫人将奶羊关在东侧院里，将东侧院的钥匙给荀嬷嬷带着，让荀嬷嬷负责叫人喂养打理。
送来的羊奶，乔小如略犹豫，让杨桃如以往那般慢慢煮一煮处理，晾好了好给小月亮喝。
静嬷嬷见了便笑道：“少夫人何必如此麻烦呢，每日叫人送两罐羊奶来岂不方便？咱们长公主府是专门有地方圈养着奶羊、奶牛的，不产奶了便送回庄子上，再从庄子上送产奶的来。”
乔小如笑笑，淡淡道：“那样岂不是太麻烦了？还是养在院子里好，取用也方便些。”
昨日乔小如镇住了众丫鬟婆子，且众人都看得清楚公子爷极疼少夫人和小小姐，连昨日越国公府老太君和国公夫人亲自来了都没讨着好、没听说少夫人受罚什么的，可见少夫人的厉害？
此时哪里有人敢跟她对着来，讨好的倒是有。
比如夏兰听了乔小如那话忙上前陪笑奉承道：“哪里会麻烦呢？主子们的事儿再小那也是大事，小小姐要喝羊奶，别说一天两罐了，便是跑个十趟八趟的去取，也是奴婢们分内之事！”
乔小如一笑，看了夏兰一眼道：“嗯，你叫夏兰是吧，真是个嘴甜会说话的！”
“是，奴婢正是夏兰！”夏兰得意一笑，瞟了夏竹、夏青、夏春几个一眼。
如今那四个有两个被打发去做针线活，有两个被禁足半年做针线活，也就只有她们四个在公子爷和少夫人面前伺候了。
第978章 刘嬷嬷找事
这个时候自然要先讨好奉承少夫人，无论如何少夫人总归是少夫人不是吗？她乡下来的也挺好啊，见识短，什么都不懂，若是倚重了自己、拿自己当心腹，虽然有点儿憋屈，至少也更有机会接近公子爷了……
至少看目前这样子，公子爷冷冷冰冰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若无少夫人帮着说好话，还真是不敢往他身边凑呢。
夏兰见乔小如夸了自己，心下便知自己讨好的第一步已经见效，如何能不高兴？
静嬷嬷目光闪了闪，看了看得意洋洋、喜不自禁的夏兰，再悄悄看了一眼神色淡淡的乔小如，心里不屑的笑了。
夏兰真是个蠢的……还不知自己的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少夫人非要养两只奶羊在东侧院真是怕麻烦下人吗？不，她分明是不放心外头送来的奶，分明是怕人做手脚……
静嬷嬷的心沉了沉，少夫人心思如此之重，往后自个更要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了。
长公主带着卢湛进宫，宜合堂中，喂好了小月亮，让山竹、小雪带着她玩儿，荀嬷嬷与静嬷嬷一起安排宜合堂中的各种琐事。
乔小如正准备用过早餐后将宜合堂上下所有的丫鬟婆子都见一见、问问话，顺便放赏，不想还没有来得及命静嬷嬷安排，刚用过早餐，曲嬷嬷和刘嬷嬷就来了。
两人的身后，跟着六名腰圆膀粗、身材彪悍的中年妇人，一溜儿往两人身后一站，很有几分气势。
“少夫人！”刘嬷嬷、曲嬷嬷上前向她行礼。
如果这都还看不出来不对味儿，乔小如可就成了傻子了。
“这么快又与两位嬷嬷见面了，”乔小如淡淡一笑：“两位嬷嬷有什么事吗？”
刘嬷嬷暗自冷笑，心里别提多畅快，上前皮笑肉不笑道：“回少夫人话，长公主吩咐老奴老姐妹俩继续好好教导少夫人规矩礼仪呢！昨儿长公主唤了老奴两人去问话，问少夫人的规矩学得如何了，老奴照事实回了，长公主有些不满意。长公主说，少夫人的规矩礼仪还得学一学，不然进了宫参拜皇后和宫眷们、以及与京城中高门勋贵之家的夫人小姐们交际恐怕要出错惹人笑话。”
“少夫人，只怕还要辛苦您一阵子了！”
乔小如似笑非笑：“母亲真的是这么说的？刘嬷嬷，你可别拿鸡毛当令箭。”
刘嬷嬷脸色顿时一僵，微微冷笑道：“少夫人不信老奴，只管去问长公主！少夫人，请随老奴走吧，这就该开始了，不然长公主问起来，老奴没法交代，少夫人怕是也不好交差吧？”
乔小如淡淡道：“哦，你可以下去了。”
“什么？”刘嬷嬷一愣，变色道：“少夫人，长公主的意思，您也不听？”
刘嬷嬷心里又气又怒又冷笑：不听吗？不听好啊！老身倒要看看，等到了长公主面前，你还能如何硬气的起来！
“这规矩礼仪什么的，回头我自会跟母亲解释，你先回吧！”
刘嬷嬷不甘心。
她做足了架势气势汹汹而来，为的就是给乔小如一个下马威，将之前丢失的面子、憋屈的气统统找回来，怎么肯叫她轻飘飘一句话便打发走了？
长公主有话交代在她这里的不是吗？若少夫人不听话，只管放出手段让她听话……
到时候即便怎样，自己也是领了长辈的话的，少夫人能如何？
“少夫人要解释，也得等长公主回来再解释，可老奴领了长公主的话，却不敢不当一回事。在长公主没有别话吩咐下来前，少夫人还是先随老奴走吧！”
“哦？”乔小如挑了挑眉，这老婆子真以为回到了长公主府自己便不敢动她，迫不及待的这就抖起威风来了？
看来真是学不乖啊！或者，自己以前其实太好说话了？脾气太好了？
“我要是不跟着你去，你想怎么样？”乔小如看了刘嬷嬷一眼，似笑非笑的道。
荀嬷嬷、曲嬷嬷等是见过乔小如手段的，闻言并不觉得如何，静嬷嬷、夏兰、以及刘嬷嬷带来的那几个仆妇等，无不怔住。
话说，她们还真没碰上过这样的主子……
刘嬷嬷也滞了一滞，然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话赶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已是骑虎难下，她也只能继续往前。
若这会儿后退，指不定怎么叫人笑话呢，她这几十年的老脸也不就丢尽了！往后还有人能敬她一声“嬷嬷”吗？
“少夫人，老奴劝您还是跟着老奴走吧！这儿是京城、是长公主府，不是乡下地方，规矩多着、大着呢！老奴可是领了长公主的话在这的，您要是不听，少不得，老奴就得动粗了。”
刘嬷嬷眼底划过一抹狠厉，看了一眼那六名粗壮有力的仆妇，面色微冷：“到时候若是不留神伤了少夫人，少夫人可别见怪！”
刘嬷嬷话音一落，众人鸦雀无声。
即便是眼高心大、一门心思想要攀高枝儿的夏兰，也被刘嬷嬷这大胆的话给吓得心头狂跳、手脚发软。
余者丫鬟婆子无不震惊，呆呆的看着。
有些胆大的震惊之余立刻又兴奋起来，眼睛亮晶晶的，浑身血液喧嚣沸腾，等着看接下来的情形。
要说长公主府中这么多年来只有长公主一个主子，下人们基本上没有什么戏可看的，谁知公子爷和少夫人才刚回京，就有如此劲爆的大戏，也不枉沉静了这二十来年了。
乔小如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沉沉的看着刘嬷嬷。
刘嬷嬷心里也有点紧张，不停的给自己打气，她是奉长公主之命而来，谁敢动她……谁敢不听……
“呵呵！”半响乔小如轻轻一笑，冲刘嬷嬷扬了扬下巴含笑道：“你过来，我跟你说句话。”
所有人都一愣，不明白这位少夫人忽然说这么一句话是何意？
刘嬷嬷也怔了怔，不过她的想法跟别人不一样——让她过去说话？哼，过去说话是小声小气的求她给她面子、是要好言好语的跟她打商量吗？
第979章 刘嬷嬷被打
刘嬷嬷冷笑：做梦！
“少夫人有什么话，但说便是！”刘嬷嬷笃定自己的想法，心中得意放松了几分，因为愤怒而紧绷的脸色也缓和了两分下来，一边说着一边朝乔小如走了过去。
她等着乔小如跟她说软话求她，求她在一众下人们面前给她留点脸面——哼，在那小村子的时候她可没给自己留什么脸面啊，自己要是给她留那才怪了！
不想，刘嬷嬷心里得意且气狠狠的无数个念头还没有转完，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她的脸上挨了重重一巴掌。
这一巴掌清脆响亮，所有人听得耳朵一震、心头一跳，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乔小如。
……
每个人的脑子里刹那都是空白，晕乎乎的有点发傻。
刘嬷嬷也傻了，脑中刹那的空白之后脸颊上那火辣辣的疼痛瞬间灼痛了她的脸和她的心。
刘嬷嬷一张脸又痛又辣又怒一下子涨得通红，后退一步怒视乔小如：“少夫人你、你——”
“我什么？”乔小如冷笑道：“我教训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刁奴，有何不可？”
“你——”
“你是什么东西！”乔小如眼中一片冷意：“在我面前有你你你我我的份吗？看你有些年纪叫你一声嬷嬷，你便当自个是主子要爬到我头上了？长公主是我的婆婆，是你的主子，你一个做奴才的，想要仗着主子的势欺压主子的儿媳妇，哼，这是哪里的规矩，你倒是说说给我也开开眼！母亲这会儿不在府中，便由得你蹦跶了是吧？我替她管管你，你还敢对我横眉竖眼？”
“少夫人向来伶牙俐齿、惯会强词夺理！可也不用把老奴说的这样不堪！”刘嬷嬷在长公主府这么多年还是头一遭挨打，还是挨自己所鄙夷打心眼里瞧不起的乔小如的打，她如何甘心？
被一个遭长公主嫌弃、迟早要被长公主给休掉的所谓少夫人给打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脸，这个场子如果今日不找回来，以后在这长公主府，她还有什么脸面待下去？
没有！
如果今天她不把场子找回来，以后这长公主府上是个人都会嘲笑她。
恼羞成怒、气急败坏的刘嬷嬷神色变得几分扭曲和狰狞，怒火冲垮了理智，她冲着乔小如冷笑道：“老奴今日还真便叫少夫人看看什么叫规矩！规矩便是主子交代的事情做下人的必须得尽心尽力的完成了！长公主交代的事，少夫人胆敢不当一回事，老奴可不敢！今儿少夫人您只怕是跟老奴走跟定了！”
“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刘嬷嬷瞅了一眼那几个粗壮仆妇，厉声喝道：“还不快把少夫人请走，等长公主回来，如何交代！”
那几个仆妇面面相觑，均有些为难。
尽管刘嬷嬷去找她们的时候便跟她们再三声明，要她们一定要听她的话、听她命令行事，而她们也都满口答应了。
可是，她们哪里想得到会发生这种事？
主仆尊卑的观念在她们的心里还是很强很固守的，她们都是做粗使活儿的，跟刘嬷嬷、云容云裳这些体面的上等仆婢不同。
刘嬷嬷、云容云裳她们可以骄傲、可以心比天高，走出去比那寻常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们还要体面。
但她们这些粗使的，无论身份还是心理，都低贱。
一时半会儿，哪里敢去动乔小如？
乔小如再不济，那也是主子啊。
况且，她这么凶，连刘嬷嬷都抽了耳刮子……
“你们一个个聋了吗？”刘嬷嬷见她们不动更是勃然大怒，怒视她们尖声狠厉道：“长公主回来，饶不了你们！府中养着你们是干什么用的？光会吃饭吗？信不信明儿全把你们打发庄子上去！”
众仆妇听毕无不脸色大变，赶到庄子上去？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她们也相信只要刘嬷嬷想，绝对能够办得到将她们赶去。
有两名仆妇轻轻抬头相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意思，两人便朝乔小如走去，宽宽的脸盘上挤出像哭又像笑的神情，“少夫人，得罪了！”
她们不是刘嬷嬷那种地位和段数的，也不懂拐弯抹角、不会找借口，只会硬着头皮来这么一句硬邦邦的。
“贱妇！我看你们敢！”乔小如心头几乎气炸，这叫什么事？
卢湛刚刚离开这长公主府中，随随便便几个奴才便敢冲上来找她的麻烦了？这刘嬷嬷居然还敢让人来抓她？谁给她的胆子？
“好大的狗胆！”乔小如上前揪着刘嬷嬷“啪啪！”又给了她两记耳光，打得她的头一边一下的歪着尖声惨叫：“你敢！”
“我为何不敢？你看看我敢不敢！”乔小如冷笑，毫不手软又是两耳光打了过去，将刘嬷嬷一推，冷笑道：“有本事你打回去啊！”
刘嬷嬷眼冒金星脑袋嗡嗡的响，两边脸颊更是火辣辣的痛得几乎要崩溃。
她恨恨的瞪着乔小如，大口的喘着粗气，尖叫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带她走、给我带她走！长公主的话你们敢不听！”
“长公主的脸都叫你给丢尽了，你还敢提长公主？”乔小如冷笑，不等那几个仆妇上前，转身朝屋子里冲去。
众人早已吓傻，哪里还有人敢上前？
按说当主子的是极少亲自动手教训下人的。即便有不懂事犯了错的下人，当主子的一般也是叫人捆了命管事娘子、管家嬷嬷惩罚。
像乔小如这样亲自动手打人的，还真少见。
刘嬷嬷不知在心里骂了多少句没教养。
然而她能如何？打在她脸上她也只能受着。若敢还手，那便是自寻死路！长公主也不会护着她。
转眼乔小如又抱着小月亮出来了，小雪、小霜等都跟着。
乔小如目光冷冷的扫视众人一眼，吓得众人噤若寒蝉，一时连呼吸都揪起来了。
乔小如的目光最后落在静嬷嬷身上，冷冷道：“我把这院子交给你了，拿出你管事嬷嬷的款来，这院子少一根草、少一个人，那动手的人我饶不了，同样，你我也绝不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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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更新真的不算慢了，请大家也体谅体谅可以吗，
第980章 抱孩子跑出府
说毕抱着小月亮便朝外边走去。
小霜、小雪紧紧跟着。
荀嬷嬷目光闪了闪，没有动。
她虽然不知道乔小如要干什么，但这院子绝不能离了人，她和山竹、杨桃得看着。
“少夫人您——”
“闪开！”曲嬷嬷一句话没说完，便被乔小如推到一边。
“拦住她们！少夫人冲出去万一冲撞了什么，你们当得起吗？还不赶紧给我把人拦住！”
脸痛肺痛心肝痛的刘嬷嬷再次尖叫了起来，一阵风冲上前，推着那几个仆妇去阻拦乔小如主仆。
已经愤怒到了极点的她根本什么都顾不上在乎了，她只知道她不能白挨了打、不能丢了这个脸面！
“少夫人您要去哪儿！”
“少夫人您快停下！”
几个仆妇身不由己被刘嬷嬷推出去，被刘嬷嬷的腾腾的气势吓到，自然而然的去阻拦乔小如。
“反了你们，敢跟主子动手？”小雪、小霜一声冷笑，两人出手，齐齐打翻踹翻，护着乔小如扬长而去。
几个仆妇四仰八叉的摔倒在地哭爹喊娘，院子里顿时乱作一团。
等她们爬起来，乔小如主仆早已不见了影子！
“哎呀，少夫人这到底上哪儿去了，可别出什么事呀！”曲嬷嬷跺脚，暗暗叫苦，忍不住瞟了狼狈不堪的刘嬷嬷一眼暗怪她多事，一面急急带着人追了出去赶紧去找。
刘嬷嬷两边脸上虽然还不至于说开个酱油铺、颜料铺之类的，然而也红肿得不像样，加上她怀恨扭曲的神情，看起来真不是那么好看。
尤其她是这府上规矩最好的，平日里总是那么的端庄傲然，此刻这形象与平日所见真是天差地别，众人暗暗偷偷的瞧着，无不在心里打鼓咋舌：少夫人也太厉害了……刘嬷嬷竟还有这么一副模样……
荀嬷嬷瞟了门口方向一眼，向山竹、杨桃使了个眼色，三人准备进屋里去。
这儿并没有她们什么事。
“站住！”刘嬷嬷厉声喝斥。
荀嬷嬷只当没听见，山竹杨桃也只跟着她走。
“你们——”
“刘姐啊，来来，有什么事啊，咱们上茶水间坐下来慢慢说，先喝口水润润嗓子！”静嬷嬷想起乔小如临去前交代的话心中一凛，忙笑着打断了刘嬷嬷的话，招呼着夏兰等，亲自上前硬是将刘嬷嬷给拉扯到了茶水房里。
“哼！我知道你那点心思！”刘嬷嬷鄙夷的白了静嬷嬷一眼。
静嬷嬷笑笑并没有跟她争执，跟在气头上的人争执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况且，她那点心思也不怕人知道。
“我们头皮儿薄！”静嬷嬷好脾气的笑笑，亲自捧了茶递给刘嬷嬷。
刘嬷嬷见她仍然对自己和气，并无讥讽嘲笑等，心里稍稍舒服了些，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髻，接过了茶碗。
顺手又摸了摸仍然火辣辣的脸颊，怒火忍不住又冒了出来。
静嬷嬷见了忙命小丫头：“还不快打水来给刘嬷嬷洗脸！”
小丫头垂眸掩去眼中的不屑，“哦”了一声跑去了。
心里道：“还摆架子呢，都被少夫人教训成那样了，还摆架子呢！也就在我们这些小丫头面前逞威风罢了……”
这里刚刚洗好脸，曲嬷嬷怒气冲冲推门进来，沉着脸道：“你们这儿倒好清闲自在，只是不知道等会儿还自在得起来没有！少夫人抱着小小姐、带着那两个小丫头跑出府去了！”
“什么！”静嬷嬷惊叫，刘嬷嬷也变了脸色一个哆嗦。
所以这算什么？奴才把主子逼得离府？
若传了出去，长公主为了府上脸面，只怕也饶不了自己，更何况还有公子爷……
“曲姐，少夫人怎么会跑出府？天，她要上哪儿去呀！有没有派人去追？这要是万一——”心乱如麻、心急如焚的静嬷嬷已经说不下去了。
刘嬷嬷刚刚还火辣辣红通通的脸上也煞白一片，心突突的跳，手脚发软。
她现在终于知道害怕了！
那位少夫人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这么抱着个孩子带着两个丫头跑出去，万一遭遇了什么——
刘嬷嬷心底一片发寒！
“秦管家已经派人去找了，也派了人在宫门口等候，等长公主和公子爷一出宫好禀报。可京城这么大，那些侍卫家丁有几个见过少夫人的？在京城里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曲嬷嬷越说越恼火，脸色十分不好看，冷冷道：“如今咱们大家自求多福吧，要是少夫人和小小姐出了什么意外，咱们都等着陪葬吧！”
刘嬷嬷一个踉跄跌坐在了地上。
别人或许能逃过一死，她是万万不能。因为这事的根源在她。
公子爷那么疼少夫人和小小姐，长公主哪怕为了平息他的怒火，也绝对会任由他处置自己。
横竖那时候少夫人和小小姐已经不在，长公主只需要安抚好公子爷，日后再给公子爷娶个好妻子便好。至于自己，算什么？
想想那次云裳对小小姐做的事而受到的惩罚，想想长春侯府那些人的下场，想想城门口越国公府四小姐的下场……
公子爷从来不是个心慈手软的。如果少夫人和小小姐出了什么意外，他能让自己好过吗？
不是千刀万剐，也差不多了吧？
曲嬷嬷恨恨瞪了刘嬷嬷一眼，心里也有几分后悔，如果她不是怕惹祸上身早先在她闹的时候劝解几句，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然而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
“刘姐啊，这出京一趟我这老胳膊老腿实在有些受不住了，我得好好的休息几个月才能活动，以后教导少夫人学规矩礼仪的事儿，就有劳刘姐多操心了！”
曲嬷嬷冷冰冰丢下一句话，转身便走。
“曲姐，你别走啊！”慌了神的静嬷嬷忙道：“这——我们要怎么办？要怎么办啊！”
曲嬷嬷瞟了静嬷嬷一眼，冷笑道：“怎么办？等着呗！等着，自求多福！你问我？我自个还一身干系在这呢！我问谁去？”
曲嬷嬷又瞪了一眼罪魁祸首，恨恨而去。
静嬷嬷看了一眼失魂落魄坐在地上的刘嬷嬷，也没再理她，失魂落魄的出去了。
第981章 阖府惊慌
山竹偷听到这一番说话，慌忙奔回屋里跟荀嬷嬷和杨桃说。
见她气色不成气色、慌里慌张的模样荀嬷嬷斥道：“有话好好说，慌慌张张成什么样子？”
山竹吐了吐舌头，匀了匀气息，忙将偷听来的话说了，急道：“嬷嬷，这可怎么办啊！”
荀嬷嬷也微微吃惊，很快镇定了下来，淡淡道：“什么怎么办？咱们什么都不用干，在这儿等着便是！少夫人是什么人？哪有人那么容易算计的了她？再说了，小雪、小霜的功夫都不错，寻常的混混地痞不会是她们的对手，即便遇上也不要紧。”
“那、那要是遇上厉害的呢？”山竹还是有点紧张担心。
“真是个糊涂丫头，以后再这么顾前不顾后、凡事不周全，看少夫人不教训你！”
荀嬷嬷笑了起来，淡淡道：“厉害的，身份必然不低。有点儿地位身份的人，不会不知轻重，只要少夫人亮出身份，他们多少会有所顾忌，没人敢乱来。”
杨桃不禁心悦诚服，笑道：“嬷嬷说的有理，山竹，你放心吧！”
朝外头看了一眼，又小声道：“别理她们，让她们急疯了、怕疯了才好呢！真当少夫人好欺负呀？今儿公子爷一出门便来这么一招，哼，活该。”
山竹放下了心，“扑哧”又笑了起来，眨眨眼道：“姐姐说的没错，活该急死她们！唔，我再逗逗她们去！”
杨桃无奈的笑笑摇头，看着山竹出去了。
夏兰、夏春等此刻也都已经知道了此事，整个宜合堂上下无人不慌乱、无人不心里惴惴。
要知道到时候万一少夫人真出事，她们个个都走不掉“护主不力”，人人都休想逃脱责任。
一个个忍不住都怨恨起刘嬷嬷来，恨她多事，恨她嚣张狂妄，居然敢叫人去拿主子、要跟主子叫板——好大的脸！
她脸大她能耐，可别连累她们这些无辜的人呀？
山竹又惊慌的哭哭啼啼，说道少夫人以前极少出门，到了外边只怕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这会儿心里头存着一腔怨气这么奔出去，天知道会跑到哪里去？
要是万一——她也不要活了！
静嬷嬷、夏兰等听得更是心乱如麻。
再说卢湛随着长公主一道进宫，豪华阔大的马车上，看着眼前的男子剑眉朗目，器宇轩昂，换了一身服饰后隐隐透着逼人贵气，令人见之心生敬畏，长公主心里便无比的欣慰与复杂。
看向卢湛的目光既骄傲亦柔和了几分，含笑叮嘱了他一番，教他见了帝后该如何如何。
卢湛一一答应了。
雍和帝昨日便叮嘱了长公主今日定要带卢湛进宫觐见，因此今日早朝也迅速的结束了。
长公主和卢湛进宫时，他已经回到了乾清宫，皇后与萧贵妃也在。
三人正在说着话，话题自然围绕着长公主和卢湛。
皇后与萧贵妃如何没见皇上满心激动、激动得有点坐立不安的神情？自然都捡皇上爱听的奉承着。
看着皇上不时欣慰大笑，皇后自然是高兴的。
长公主这个小姑子一向来跟她最好，卢湛得皇上的喜欢，对太子有百利无一害。
萧贵妃的心里则早已酸成了一缸子老陈醋。
只是昨日她才被皇上放了鸽子警告，今早又愧疚得道了一番歉请罪，皇上这才对她缓和了脸色，此时她即便有一肚子不酸不凉的话，也不敢说出半句来。
这会儿若再招惹了皇上，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萧贵妃美眸中掠过一抹恨意，银牙暗咬：长公主的儿子又如何？在那穷乡僻壤养了二十来年，能养成什么样？难不成还能如同当年的驸马爷一样才高八斗、俊逸儒雅？不过是个大字不识的乡下汉子罢了！
她瞟了皇后一眼：哼，得意吧，这会儿笑，等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皇上这会儿希望越高，等会儿失望便越大，只怕见了这一次再也不会想见第二次了，倒要看看这张牌你们还能打多久。
听到小太监进来禀报长公主与卢公子到，雍和帝哈哈大笑，忙命快进来，“都是自家人，不必那么多讲究，仔细别吓着孩子了！”
皇后笑着凑趣：“臣妾好久都没见皇上这么开心了！皇上既这么说，等会儿可别板着脸，毕竟卢湛那孩子是头一回觐见圣颜呢！”
雍和帝哈哈大笑：“朕什么时候板着脸了？朕高兴还来不及！”
正说话间，小太监一声禀唱：“长公主、卢公子觐见——”
话音未落，长公主笑吟吟的与卢湛进了乾清宫的东侧殿。
卢湛下意识抬头，恰好与雍和帝四目相对，心头微微一跳，目光一闪又垂下了眼。
雍和帝心里也动了一动，一股莫名的亲切和怜惜之意涌上心头，旋即，往事潮水般汹涌冲击而来，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卢驸马对他的忠心和付出。
对卢湛更起怜惜疼爱之心，暗叹：这孩子真是委屈了！
“臣妹见过皇兄、皇嫂，见过贵妃娘娘！”长公主上前施礼，笑着唤卢湛：“阿湛，快给皇上、皇后和贵妃见礼。”
“是。”卢湛上前撩袍屈膝下跪，正准备叩首下去参拜，回过神来的雍和帝竟起身上前亲自弯腰扶起了他忙道：“自家人不必如此！起来，快起来！让朕好好看看你！”
长公主等都愕然。
卢湛身体微僵，很快放松，慢慢的抬了抬头、抬了抬眼，朝雍和帝看去。
眼前的男子眉目清秀，年过半百依然精神矍铄，发束金冠，身穿团龙常服，正扶着自己的手臂，满面慈爱的含笑看着自己。
卢湛心里一热，情不自禁生出几分亲近之感，这位舅舅待他，似乎倒有几分真好……
雍和帝含笑细细的打量着卢湛，越看越觉得满意，放开他哈哈大笑道：“好、好！朕的好外甥！真不枉朕念了你这么久。回来了好，回来了好啊！这么些年，你受苦了！”
雍和帝落座，让长公主与卢湛也落座，皇后忙笑道：“好孩子，别拘束，舅舅、舅母都拿你当自个孩子一样，你只管如在家一般便是。”
第982章 长公主拒辞亲王爵
雍和帝笑着点头：“正该这样！”
长公主便与卢湛答应坐下，卢湛方笑道：“这些年，倒也不觉辛苦。只是，劳母亲和皇上舅父你们挂心，实在不该。”
雍和帝哈哈笑道：“你叫卢湛是吗？这名字倒也挺好。真是个懂事的孩子，想来你那位奶娘将你教的很好。”
卢湛和乔小如其实一直都惦记着田氏，原本就打算等过几日一切安定下来后便去看望田氏和怀宣，听了这话卢湛心里一暖，抬头看了雍和帝一眼，点点头道：“是，奶娘田氏，对，对我极好。”
卢湛心里一时也不知是何滋味，见面之后，母亲并未提及半句田氏，没想到反而是这位皇帝舅父提起了。
长公主听了这话心里不觉有些不痛快，便笑道：“阿湛不可无礼，皇上面前，哪有什么你你我我的？”
卢湛一怔，忙起身要请罪。
“快坐、坐下！这有什么，嫣然你也太小心了！”雍和帝一笑，想起卢湛如今一介白身，的确在自己面前倒是不好自称的。
总不能叫他自称“草民”吧？那可太委屈他了！
雍和帝是真的越看他越觉喜欢，一想起昔年卢驸马的恩情，就更喜欢，这喜欢中更带着几分愧疚。
加上昨日越国公府那婆媳三人那般嚣张跋扈的闹上长公主府去，更令他感到深深的震惊愤怒：他这个当皇帝的胞兄还好好的在这呢，居然就有人明明理亏却闹上门去要说法？若是他不在了，这些人要怎样欺负他的胞妹？
这个外甥，既然如此仪表堂堂、气质不俗，一看便是可用之人，他自然要大大的抬举。
日后，也好叫那些人都看看！
也好叫再也没人敢轻视长公主府。
雍和帝心里立刻拿定了主意，温言笑道：“阿湛这孩子一看便是个有出息的，况且他可是朕的亲外甥，这些年又委屈他了，如今回来了，朕心里一块石头也算落了地，嫣然你日后有靠，朕也放心了！唔，朕便封他一个世袭罔替的亲王爵位，也是理所应当，朕便封他为——”
“皇上！”长公主脸色一变，起身跪了下去急忙道：“皇上，这万万不可！阿湛、阿湛和臣妹当不起如此隆恩啊！”
长公主跪了下去，卢湛少不得也起身跪在了长公主身旁错后一步。
此刻，卢湛的心情是没法形容的。
是的，没法形容！
皇上舅父以及那位虽然话不多但含笑凝视自己的皇后舅母，他感觉得到他们对自己的善意以及真心的关切，他也没想到皇帝舅父这一见面便要封自己一个亲王当。
还世袭罔替！
这是真正天大的恩宠，他也吓了一跳。
世袭罔替啊，除非大华皇朝灭亡，否则这个爵位便永远是他子孙所拥有的。
哪怕将来他的子孙之中有人造反被诛拿，皇帝也得给他从宗族里过继一名男丁继承他的香火继承这王位。
如此天大的恩典，一刻前后便是天地云泥的差别，听他那般说他饶是他并非贪图富贵权势之人，脑子里也是一阵眩晕空白，心头狂跳。
无功不受禄的道理他明白，如此天大的恩典原本他也没打算接受，但他没想到他的母亲，长公主殿下，竟比他还要急切十倍百倍的急急推脱了。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认为自己不配得到这个爵位吗？
或者，她是生怕自己因此会惹来旁人的嫉恨而平添祸端……
卢湛很想说服自己一定是第二种猜测，可是心底却有个声音告诉他，似乎不是……
长公主这一推辞，所有人包括雍和帝在内，全都愣住。
雍和帝不禁皱眉，笑道：“嫣然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说话！阿湛，你也起来。嫣然啊，这是阿湛该得的，你何必推辞呢？”
皇后见长公主跪下推辞，心里也急了，见状忙笑道：“皇上所言甚是，皇恩浩荡，嫣然你们母子受着便是，你这般推辞岂不是伤了皇上的心、叫皇上心里过意不去呢？”
卢湛如果当了亲王，那自然是极好极好的事，对太子便是又一牢固稳固的助力，皇后自然不愿意长公主推辞了。
萧贵妃目光闪了闪，勾了勾唇微微冷笑，她也叫长公主弄糊涂了，不明白这种送上门的好事她为何会推辞。这可不像她的作风啊！哼，那么，便是在做戏了？
“皇兄的恩典臣妹和阿湛心领便是，臣妹一直都记着皇兄的好，可是皇兄，这恩典太过了，阿湛受不起，臣妹也受不起啊！”
长公主没有起身，无比恳切道：“皇兄，还请您收回成命！”
“是，皇上舅父，阿湛无功不受禄，如此恩典受之有愧。况且，”卢湛略一沉吟，道：“也会叫人诟病不公，岂不是连累了皇上舅父的名声！”
“阿湛这孩子，真是太懂事了！这么好的一个孩子，真正叫人心疼。”皇后叹息，又笑叹：“嫣然，你真正后福不浅呢！”
雍和帝听着点头，又见他母子均坚持不受，便也罢了，笑道：“既然如此，朕收回便是！嫣然，你快起来坐下。”
“是，谢皇兄！”长公主微微松了口气，起身仍旧坐下。
皇后瞟了她一眼，心里暗呼可惜，心道嫣然今儿到底是怎么了？这么厚重的恩典竟就这么给推了，真是——
皇后打定主意，事后定要好好的问一问她。
雍和帝只叫了长公主起身没叫卢湛，卢湛只好仍旧跪在那。
雍和帝一笑，便道：“亲王，你暂且是做不得了，不过一个郡王是跑不掉的。这一回，你们母子俩谁也不准推辞。朕就封你为忠信郡王，食亲王双俸！中秋节前择吉日命礼部正式册封，咱们一大家子也好痛痛快快的过个团圆佳节！”
萧贵妃听了这话又暗暗咬了咬牙、捏了捏手中的锦帕，心里头酸得不得了，暗道：这是哪门子的一大家子？皇家姓赵，那一家姓卢，哪里来的一家、哪里说得上团圆？
长公主一滞，眉心微蹙，到底也不好再推辞，皇后那厢已经大喜，忙笑道：“恭喜恭喜，阿湛，傻孩子，还不快谢恩！”
第983章 皇后小有意见
卢湛便叩头下去：“谢皇帝舅父！”
长公主亦起身施礼，含笑道谢。
“哈哈哈哈！”雍和帝大笑，抬手笑道：“好，好！这才好！快起来吧。”
说着又道：“你如今刚来京城，想来各处也不熟悉，朕暂且便不给你派什么差事，你先各处熟悉熟悉，跟你几个表兄弟多走动走动，等过一阵子，朕再看看。对了，你可要多多与你太子表兄亲近亲近，你们俩可是同一天出生，哈哈哈哈！”
萧贵妃听毕更加觉得心口气闷发酸，皇后则翘了翘唇角，满心里都是痛快。
两个女人视线
“是，皇帝舅父。”卢湛一笑，恭声答应。
长公主忽然含笑道：“皇兄，臣妹还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雍和帝笑道：“嫣然有话但说便是！”
长公主看了皇后、萧贵妃一眼，笑道：“说起来，三皇子、四皇子、六皇子他们年纪也不小了，差不多也该册封了。不如趁此……”
萧贵妃目光一亮，下意识捏紧手心，眼巴巴的看着雍和帝。
皇后则脸色微变，不明白长公主为何好端端的提这事做什么？虽然明知三皇子他们迟早是要册封的，但是当然越晚越好了。
皇上都没提，长公主何必多事？
雍和帝想了想，缓缓点头，微笑道：“嫣然要是不提，朕一时都没想到这个。哈哈哈，这也好，索性都在中秋之前办了，宫里许久也没添喜事了，这啊，也算是一桩大喜事！”
萧贵妃大喜，忙起身施礼：“臣妾代三皇子谢皇上隆恩！”
虽说一样都是凤子龙孙的身份，这册封和没册封差的不是一点两点。
册封之后才有资格上朝、有资格在六部领差事，才有资格光明正大的招募豢养侍卫，配置幕僚班子……
试问萧贵妃如何能不喜？
雍和帝一笑，道：“你该谢朕，也该谢长公主。”
“是，皇上！”萧贵妃媚眼如丝朝雍和帝抛了个媚眼娇娇一笑，忙向长公主笑道：“多谢长公主！”
“使不得，贵妃娘娘言重。”长公主忙侧身避了避，微笑回道。
一时雍和帝与皇后又询问起卢湛过去的事情，卢湛一一的说了。
萧贵妃今日心满意足，看长公主和卢湛也顺眼了些，便也不时说上两句恭维附和，一时气氛更是活络。
眼见快到午膳时分，雍和帝要留卢湛在乾清宫与自己一道用膳，萧贵妃便识趣起身告退。
一时皇后和长公主也告退，皇后顺便笑请长公主上自己那里用午膳，之后母子俩正好一同出宫。
长公主点头应了。
刚回到坤宁宫，皇后便迫不及待命人都退下，众人识趣，知道这姑嫂俩有私房话要说，一齐躬身而退。
皇后的心腹宫女彩燕、彩莺守住了门，外间则是端嬷嬷警惕的盯着。
“嫣然，你好好的怎么提起给那几个小的封王的事儿呢？这可真是——唉！你怎么也不跟本宫先商量商量！”皇后一开口便叹气，忍不住带上了几分抱怨。
“皇嫂您听我慢慢说，”长公主笑道：“我也没有料到皇兄今日才见了阿湛便要册封他，顺势也就提了，不然自然会先跟皇嫂商量的。皇嫂您想啊，老三他们原也到该册封的年纪了，即便此时我不提，最迟年底，皇兄必定会自己提的。与其如此我提了倒叫皇兄见我几分好，岂不更好？”
皇后想想也是，一笑点头：“你说的对，倒是本宫糊涂了！唉，这么些年下来，本宫虽说心里早已看淡了，也看开了，到底也是巴不得他们母子倒霉吃瘪的。身在其中有的时候反倒真正不能看的那么理智清楚！幸亏有你，嫣然！”
皇后原本便是通透爽快之人，萧贵妃是雍和帝一见钟情带回宫的，这么多年一直荣宠不衰，皇后虽然看得淡，到底是女人，心里也会在乎。
就比如她其实何尝不知三皇子他们册封是近在眼前的事，但总觉得能晚一天也好一天。
尽管细想起来她也知道长公主主动提及会在雍和帝面前刷好感，但是这种事，她是很难主动会去做的。
而长公主做了，她转过了想头，心里对长公主却是真心感激的。
长公主一笑，“我一向来与皇嫂有缘，皇嫂说这话，可就见外了！”
“对、对！”姑嫂两人相视而笑。
皇后又叹道：“那么，你推掉阿湛的亲王爵位，却又是出于什么考虑呢？其实本宫倒是觉得你有些太小心过了，阿湛当得起一个亲王的爵位，唉！”
皇后看向长公主，心里有些愧疚。
当初东宫里那生死攸关的惊险情形，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当时以为死定了，不想卢驸马却替他们死了。
如果没有卢驸马，哪有今日的他们？早已化作一抔黄土了！
卢驸马的儿子命运如此曲折多舛，封他一个亲王又有何不可？
说得直白点，没有他爹，这会儿皇帝皇后都不知道是谁在做呢。
想起驸马，纵然隔了这么多年，长公主心里仍然微微一痛。
她勉强笑道：“说句不该当的，我也知道阿湛当得起，只是……他刚回京，皇上便如此重爱，这也太扎眼了些，到底对他也不好。”
皇后怔了怔，缓缓点头笑着道：“这话，倒也有理。唉，谁说不是呢，风头太盛对他、对咱们都没什么好处！罢了，”
皇后一笑，冲长公主眨眨眼，亲昵的笑道：“将来，还怕他没的亲王做吗？同样是世袭罔替，跑不掉的！”
这意思是等将来太子登基，那时再无顾忌，卢湛自然当得亲王。
姑嫂两人相视一笑，长公主笑道：“如此，臣妾就先谢过皇后嫂嫂了！”
“嫣然你可别跟本宫见外！”皇后笑道。
说着叹了口气皇后又道：“也不知道为什么，本宫一见阿湛，心里便喜欢、便觉着亲近！那孩子也争气，即便在乡下长了二十来年又如何？照样仪表堂堂、眼神睿智、气质高贵，往皇上跟前一站，哈哈你是没看到啊，那萧贵妃脸都要绿了！说起来，嫣然你可真有眼光，挑了那么好一个奶娘跟着他……”
第984章 惊闻府中变
长公主勉强笑笑，虚虚的道：“那孩子是个执拗性子，唉，横竖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过在皇兄和您面前规矩罢了！真正是，有些事啊说起来得叫人气死。算了，这会儿啊，我也不想说了。皇嫂，我这会儿可有点饿了，皇嫂难道还不饿吗？还是传膳吧！”
皇后呵呵一笑，“好！这会儿也该用膳了，这便传吧！”
皇后是知道卢湛在那乡下的时候娶了个乡下媳妇儿的，听说那乡下媳妇给他生了个女儿，娘儿俩这回跟着卢湛一块回了京城。
长公主如何会喜欢一个乡下儿媳妇？便是自己，也觉得有不妥。
原本皇后以为，这件事是很好解决的。
卢湛知晓了自己高贵的身份，京城里多的是名门淑女任由他挑选，与那乡下女子和离是自然而然的事，顶多给那乡下女子一大笔银子足够她后半辈子好好的生活便是。
谁知他却带了那女子进京。
长公主一向来心高气傲，好容易找回来了儿子，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却不得不被一个乡下女子管自己叫“婆婆”，指不定多少人在背后幸灾乐祸的看笑话取笑，她心里如何好受？
再听她这话的意思，显然她跟卢湛协商过，母子俩却没能达成协议。
这是她的家事，她又不愿意说，皇后也不好插手多问。
不过心里对这位乡下女子，却是忍不住起了几分好奇来：究竟是怎样的女子，令皇上见了尚赞不绝口的卢湛对她不离不弃？
皇后忍不住看了长公主一眼，有心劝她两句，是不是该试着去相信卢湛的眼光，犹豫片刻，这话到底没说出来。
这位小姑子虽然与自己是一条心，可毕竟是小姑子，做嫂子的管的太多，她未必喜欢。
况且，她那语气，显然对那女子厌恶至极，自己却也不好说什么的。
一时传膳上来，姑嫂俩便坐在一处，有说有笑的吃起来。
午膳后，长公主在皇后宫里偏殿休息，皇后打发了人上乾清宫那边去探消息，看什么时候卢湛出来了，便将他带过来。
自己是皇后，是卢湛嫡亲的舅母，况且当年卢驸马也救过自己的命，请卢湛过来坤宁宫坐坐，谁也不能说有什么不对。
坐着休息，皇后又命端嬷嬷进来，跟她说了皇上要册封几个皇子的事，命她从小库房里好好的挑选几件合适的贺礼。
再说乾清宫中，没了旁人在侧，雍和帝与卢湛说话反倒更随和起来。
卢湛万没料到雍和帝原来是这么随和的一个人，渐渐的心里那股拘束感消去，自在了几分。
雍和帝知道卢湛曾在军营待过，不免多问了几句，对他越发满意。
用过午膳后，卢湛识趣告退，雍和帝叫人取了部兵书赐给他，笑着让他好好研读。
卢湛恭敬接了，心里便明白几分，将来这位皇帝舅父多半是要自己在兵部任职的了。
随着皇后宫里的小太监来到坤宁宫，少不得又是一番相见。
皇后是越看卢湛越喜欢，提起他在外流落这么多年，忍不住红了眼眶险些落泪。
又含笑让他多去东宫走动，让太子带着他逛一逛京城……
眼看时候不早，长公主与卢湛方告辞出宫。
皇后今日可谓心情快畅，待他二人走后，向端嬷嬷笑道：“嬷嬷你看阿湛如何？”
端嬷嬷笑道：“老奴能有什么见识呀，老奴瞧着比京城中多少大家名门从小教养的公子也不差，到底是长公主的儿子，带着皇室天家血脉，天生便比旁人高贵！”
皇后含笑点头：“本宫瞧他也极好，长公主真是有福气。”
端嬷嬷笑道：“长公主有福气，娘娘不也一样有福气吗？这可是太子爷的亲表兄，往后便是一膀臂！”
“正是此言！”皇后哈哈一笑。
端嬷嬷又笑道：“也怨不得皇上那么喜欢卢公子，恍惚乍一看，卢公子还有两三分像皇上呢！”
皇后一怔，旋即点头笑道：“怪道本宫总觉着他容貌看起来那么熟悉亲切，原来是这个缘故！你不说本宫一时还想不到呢。外甥肖舅，这也正常。”
“谁说不是呢！”端嬷嬷笑道。
出宫马车上，长公主对今日之行也颇为满意，笑道：“想不到皇上、皇后这样喜欢你，本宫的心可算放下了。”
卢湛看了她一眼笑笑，半真半假的笑道：“儿子总算没有给母亲丢脸吧！”
“这样已经很好了！”长公主没听出什么别样的意味，轻叹了口气笑道：“这往后啊，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今儿已经来不及，明儿早饭后你到本宫那去，本宫好好的跟你说一说。”
这意思是将来他要做什么全听她的安排？
卢湛心里有些反感这种安排，依着母子俩如此不合拍的情形来看，她让自己做的事未必是自己愿意的。
不过卢湛也知道，母亲对京城比自己对京城要熟悉的多，有她指点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不然没准哪天又被三皇子之流的给暗算了。
他便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长公主见状心里一松，眉目舒展，终于真正的轻松了下来，笑道：“以后你可多去东宫走动走动，你们是亲表兄，没人能说什么闲话。”
“好。”卢湛应了一声，心里有些哭笑：在这京城里，原来走个亲戚都要提防人说闲话吗？
回到了长公主府，长公主便笑道：“今儿本宫也乏了，想来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今晚便不用过来了。晚膳想吃什么叫下人去厨房说一声，你们院子里也有小厨房，都很方便。”
谁知两人刚进长公主府，便察觉府中气氛似乎有些微妙，空气中仿佛凝固着一缕不安。
“发生什么事了？”长公主挑了挑眉，问道。
卢湛则心头一跳，下意识的想到了乔小如，目光锐利的盯着大管家秦陆望过去。
秦陆暗自苦笑，心里暗叹一声，双膝一曲跪了下去，一溜的管事等全都跟在他身后跪了下去。
第985章 卢湛发怒
秦陆朝地上磕了几个头：“长公主、公子，都怪老奴疏忽，都是老奴的错！少夫人抱着小小姐跑出府去了，老奴派了好几拨人也没能找到，都是老奴的错！”
“什么！”
“你说什么？”
长公主与卢湛变色不约而同的问。
长公主先是惊讶意外继而窃喜，心里巴不得乔小如就这么跑出去再也别回来了，面上却丝毫不显。
妆容精致的脸上神色微沉，冷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当差的？”
卢湛脑子里如炸响了一个晴天霹雳，铁青着脸色盯了秦陆一眼，一阵风般朝内院跑了去。
“老奴该死，老奴——”
“好了好了！”长公主之所以喝斥质问秦陆完全是为了做给卢湛看的，现在卢湛都已经走开了，她哪里还有兴致问？
乔小如是死是活，跟她什么关系？
“继续派人去找吧！好好的找。”不咸不淡的吩咐了一句，长公主便带着一众仆婢走开了。
望了一眼卢湛飞奔而去的方向，修剪得十分精致的眉毛挑了挑，看了梨枝一眼淡淡道：“你去宜合堂打听打听公子爷在干什么，机灵些，别叫他看见。”
“是，长公主。”一名看起来穿戴装饰十分体面的婢女屈膝应声，转身往宜合堂去了。
长公主不屑轻嗤一声，回了自己的住处。
此时，少夫人抱着小小姐跑出府的消息早已传遍整个府邸，毕竟这种事情对于一向来如同一潭死水似的长公主府来说可是一件非常劲爆的新闻。
阖府上下下人们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相干的、不相干的都对此事津津乐道，你说我说、你传我传，可不转眼就传得人尽皆知？
不过，所有人有一样认知却是一样的，那就是刘嬷嬷肯定要倒大霉了。
无论长公主喜欢不喜欢少夫人，少夫人总归是她的儿媳妇，是这长公主府的主子。
长公主可以用一切阴谋诡计来对付少夫人，甚至还可以明里暗里的刁难少夫人，可却轮不到一个下人来这么做。
一个下人，将主子逼得离府出走，成何体统？
事关长公主府的体统规矩、尊卑上下，长公主又怎么可能轻饶了她？
卢湛一阵风般奔回宜合堂，静嬷嬷和小丫头们见了脸色铁青、满身杀气的公子爷无不心中一凛、腿脚发软，下意识打了个哆嗦没有一个人敢靠近上前。
卢湛也没理会她们，只目光凉凉的在静嬷嬷身上盯了一瞬，便大步进屋，去找荀嬷嬷她们了。
夏兰等也都在屋里伺候，这个时候自然是谁也不敢上前。
相反，一个个揪起了心，反而还怕公子爷叫她们、找她们的麻烦。
卢湛唤了荀嬷嬷问话，杨桃很自觉的守在隔断外。
片刻，只听得里头卢湛怒叱一声“混账东西！”随即是清脆的“哐啷！”一声，不知他砸了什么东西。
吓得夏兰、夏春等一个个心噗噗狂跳。
帘子猛被掀开，卢湛怒气冲冲从里头出来，站在廊上冲静嬷嬷喝道：“滚过来！”
“老奴在！”静嬷嬷心脏剧烈一阵收缩，眼前一黑差点儿没软下去，强撑着抖抖索索急忙上前。
要知道长公主掌管府中二十余年，虽然是个规矩极大的主子，但凡有人犯错，惩罚起来也毫不手软，可是长公主说话却总是温温和和的，即便吐出“杖毙”两个字的时候唇畔都噙着淡淡的笑意，哪里像卢湛这样雷霆般怒喝。
府中上下众人，从来没有见识过真正的雷霆之怒。
卢湛瞅了她一眼冷冷道：“带几个人，把刘嬷嬷、曲嬷嬷、还有那几个妇人都给我弄来！快去！”
“是，公子爷！”静嬷嬷不敢怠慢，急忙亲自带人去了。
乔小如抱着小月亮跑出府已经半天了，这半天，刘嬷嬷、曲嬷嬷等可以说是度日如年。
终于看到静嬷嬷带了人来，两人先是心头一惊一凉，继而反倒镇定了下来——该来的总会来的，早点来早点安心，不必再不上不下的煎熬了，其实也好。
刘嬷嬷面如死灰，曲嬷嬷则满嘴苦涩，两人都低着头跟着静嬷嬷去了。
而那几个被刘嬷嬷叫着做帮手的粗使妇人们则七嘴八舌的慌乱分辨。
“我们只是下人，听命行事而已，不管我们的事啊！”
“是啊是啊，都是刘嬷嬷叫我们去的。”
“况且，我们连碰都没碰少夫人一下啊！”
“静嬷嬷，我们冤枉啊！”
“行了，这事儿你们既然沾上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静嬷嬷一声喝斥，冷冷道：“心里要是委屈想要分辨解释，自个跟公子爷说去，你们跟我说有什么用？我自个还一身官司在这呢！不过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公子爷这会儿心情可不大好，会不会听你们的解释那可就难说了！”
几个妇人都变了脸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得老老实实的先跟了静嬷嬷去宜合堂。
心里讲刘嬷嬷恨得要死。
到了宜合堂，曲嬷嬷、刘嬷嬷垂着头不敢吱声，那几个粗使妇人原本倒是想要解释几句的，然而看到卢湛那黑如锅底的脸色和冷飕飕的眼神，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一肚子欲分辨的委屈和冤枉吓得早丢到爪哇国去了。
卢湛冷笑，冷冷道：“跪下。你们最好祈祷少夫人和小小姐没事，不然，我定叫你们生不如死！”
丢下这句话，卢湛匆匆出府去了。
曲嬷嬷等一个字不敢言，老老实实的跪在了宜合堂的院子里。
宜合堂上下仆婢见了，无不胆颤。
卢湛出府没多远，便看到在某处墙角不显眼处有个标志，他目光轻转注意到周围没人，遂不动声色依着那标志的意思来到附近一条巷子里。
“卢大哥！”柳飞从一间简陋的茶棚里跑了出来，笑嘻嘻道：“可算把你等来了，放心吧，嫂子和小侄女好好的都没事，我这就带你过去。”
卢湛这才彻底的松了口气，笑着点点头，与柳飞二人一道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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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6章 小如母女在义姐那
长公主府外的一砖一木一切环境特点卢湛、柳飞他们在来京之前自然是不知的，可是，独孤豫章很清楚了。
独孤豫章详细的一番画图说明后，卢湛和柳飞他们便约好了如何联络。
因此此时一出府门，下意识朝约定的那个位置看去，卢湛立刻就看见了标志。
马车上，卢湛笑问：“你们在京城如何？还好吧？”
柳飞笑道：“还好，古姐的本事卢大哥还不知晓吗？如今我们也算是在京城立足了，消息网还在进一步的铺设之中，姑姐说宜精不宜多，进展倒是有点慢。”
简单的说了些重要的事情和进展，柳飞又笑道：“说起来也多亏了卢大哥和嫂子提供了足够的银子，不然啊我们真是寸步难行！在这京城里，没权没势其实不要紧，真金白银才最实惠。若没银子，那才叫没办法呢！”
卢湛一笑，眼中不自觉的显出一抹温柔，微笑道：“银子都是你嫂子弄来的，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柳飞不由哈哈大笑，笑道：“哎，要不然怎么说卢大哥好福气呢！提起嫂子，我们也不得不服啊！”
卢湛大笑。
一时到了东六街千竿胡同一处门庭普通的院落前停下，柳飞敲了门，与卢湛一同进去。
这是一座三进的普通院子，距离长公主府不远不近，有什么事可以及时联络。
古青锋和柳飞等都住在这儿。
两人带来的七八个心腹属下也有一半陪同他们一起住在这，另外四个人则带着几个发展来的属下们住在后海的某处庄园，那里算得是在京城中一个在暗处的据点。
刚走过第二进院子的穿堂，便听到从前边屋子里传来阵阵女子和婴儿的笑声，正是乔小如母子、古青锋等人。
卢湛心一阵柔软，加快了进去的脚步。
“阿湛！”
“公子爷！”
乔小如、古青锋和小雪、小霜见了来了都笑了起来。他家小闺女也望着他咧嘴咯咯的笑了笑。
卢湛与乔小如目光相碰各自会意一笑，叫了声“义姐！”卢湛抱起了小月亮笑着举高高，小月亮挥舞着双手发出欢快的咯咯笑声。
将小闺女交给小雪、小霜，两人识趣的抱着小月亮去了别的房间，屋里便只剩下他们夫妇以及古青锋。
“我走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抱着小月亮跑出来？你啊！”卢湛看着乔小如，想要埋怨两句到底舍不得，只是无奈苦笑。
一进府见到秦陆那么跪下磕头请罪说出那几句话来，那一刻的感觉卢湛无法形容，只知道心头一片空白一片恐慌——他怕！很怕很怕！怕什么，他却根本不敢去想，不敢起那样的念头。
听了荀嬷嬷简单一番讲述和分析，他心底的恐慌才渐渐缓和了几分。
荀嬷嬷是极其聪明老道而又智慧的一位老嬷嬷，独孤豫章给他和小如找来了一个极好的膀臂，这一点他和乔小如早就意识到了。
荀嬷嬷既然那样说了，就表示她至少有七成的把握——凡事都有例外，没有人敢说什么十成十。
但他也相信，相信他的媳妇儿绝不是个冲动行事的人，相信她在外定会护好她自己和孩子。
小雪、小霜都身怀武功，最差的情况也能全身而退。
可谁也没法预料外边的情形，他心里仍然有几分焦急。
直到此刻真真正正见到她们母子平安，笑吟吟的出现在义姐这里，卢湛的心才彻底的放了下来。
古青锋不是外人，乔小如连自家老底都能兜给她、那么多银子都交给她的手中，这些许小事自然没有必要瞒着她。
古青锋也明白这个道理，并没有起身离开回避，反倒劝了卢湛两句别着急。
“那几个狗仗人势的东西非要把我抓去学什么规矩，实在惹得我心烦，没办法，我只好这么一跑，吓唬吓唬她们也好！”
乔小如无奈的笑笑，又道：“出了府我们便雇了车，原本是打算去周老爷子那里的，不是说好今日再带小月亮去给他看一看吗？正好看到义姐他们留下的标志，所以我们就来了这儿。放心啦，我没有那么傻，京城也没那么乱的！”
她还真不信了，堂堂天子脚下，繁华地带，只要不往偏僻地儿去，哪里就那么巧动则出事？
她没有这么能招祸吧……
古青锋淡淡一笑，道：“经了今日这事，想来以后你们院子里的人也会老实许多了。那什么静嬷嬷一干人等，之前是分明没把小如当主子啊，不然那刘嬷嬷那般嚣张，哪里还用得着小如亲自同她纠缠？静嬷嬷就该上前替主子分忧！这事儿倒是怪不得荀嬷嬷，毕竟她是外来人。只是，经了这事，长公主府的门庭必定会严禁许多，小如以后可没法再单独出门了。”
乔小如点点头，内院的奴才们倒也罢了，即便想拦，她若一定要闯她们未必拦得住。
可是外院的侍卫们，她和小雪、小霜那是绝对闯不过的。
卢湛冷笑：“她一个人出不来，我与她一起，我看谁敢拦！”
古青锋目露欣赏，笑道：“阿湛，当初那么多人，我一眼便觉得你与众不同，果然我的眼光没有错。京城这地方，可是个大染缸啊，荣华富贵、锦绣脂粉，不知不觉便能蒙蔽了人的眼、迷失了人心，阿湛，你可不能对不起小如啊。”
“不会，”卢湛与乔小如相视，看向古青锋：“永远都不会。”
他所求其实一直都没有变过，就是与她在一起，一家人好好的在一起。
或许，等到太子上位，他依然可以离开京城的。
古青锋一笑，略沉吟，又道：“有句话，我觉得我还是跟你们说说为好。阿湛的父亲于当今圣上之恩情不可谓不重，此次进京，圣上必定会赏爵位册封，至少一个侯爵跑不掉。到时，必定会赐宅子——你们要不要先考虑考虑，到时要不要搬出长公主府？”
虽说是母子，但长公主府就是长公主府，卢湛夫妇住在长公主府，名分上怎么看都有点别扭。
第987章 古青锋的提点
皇家公主即便嫁入哪个豪门大族，也是不会与那府上一大家子住在一起的，而是专门有皇家赐造的公主府，由公主与驸马入住。
只不过这赐造的府邸通常而言都不会距离公婆家太远，以方便来往出入。
而公主府在公主过世之后，皇家是要收回的。
所以，卢湛和乔小如若有了自己的府邸，搬出长公主府，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当然，长公主与他的情况比较特殊一点，他们两口子若真想搬出长公主府，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便是了。
古青锋又道：“我这话不是挑拨你和长公主的母子关系，孝顺不孝顺，其实也不在这上头。长公主与小如之间的矛盾，想要消除，阿湛，我不怕告诉你们，我真的不看好。倒不如分开住，彼此眼不见为净或许反倒更能心平气和、少生波澜。偶尔你们也可上长公主府小住，也算是尽了孝心了！”
乔小如和卢湛相视，不觉点头。
乔小如自己的脾气自己知道，长公主若一味咄咄逼人施压逼迫，她不是一味忍受的人。而长公主那个脾气——
乔小如想想都觉得头疼！
她不禁眼巴巴的看向卢湛。
卢湛“嗤”的笑起来，扬眉笑道：“义姐说的很对，我之前倒没想到这个，现在看来，是该想想。到时候在自己府中，培养属于自己的人也更方便容易。”
自己的媳妇儿女住着也更令他放心。
看了她二人一眼卢湛又道：“皇上舅父很是大方，今日进宫觐见，他已封我为忠信郡王，中秋前正式的册封会下来。”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
“啊？”
古青锋拍手大笑，乔小如则是一愣：皇帝还真的是很大方啊，今儿刚一见面便封了郡王！
忠信……这样的封号也可以说是恩宠到了极致了。
看来皇帝对自家夫君，倒是真的有几分感情呢。
“如此更好，”古青锋笑道：“郡王府比侯府规制更大、地位也更高。不过，”
古青锋挑了挑眉，又道：“等礼部册封一下来，阿湛你别忘了为小如请封诰命，她只有受过朝廷册封，才算与你平起平坐，不然出去做客赴宴，那身份是很尴尬的。”
况且，请封诰命之后，长公主再想让卢湛休掉乔小如可就不容易了。而长公主府一干下人也更多几分忌惮不敢太过分。
卢湛恍然大悟，忍不住有些愧疚的看了乔小如一眼，笑道：“还是义姐想的周到，我倒没想到还有此事。也不必等礼部册封下来，下次有机会觐见皇帝舅父，我一定提及，若能一同册封了，那更好！”
乔小如笑了笑，心中一暖。
古青锋也哈哈一笑，点头道：“这倒也是。”
又笑道：“时候已经不早了，你们快回府去吧！今日的事给那些下人们一个警告和提醒也就行了，别闹得太过！若弄得满城皆知，对你们也不好。该说的事情我都已经跟小如说了，等你们回府，她会慢慢的告诉你！长公主府后两条巷子的那间茶寮你们都知道吧？有什么事便上那儿去给我们传递消息，那是我盘下来的地方。”
两人点头答应，乔小如笑道：“我抱着小月亮出府，是去找周太医诊治，谁能说什么？敢编排我们母女，倒要看看这京城中谁敢编排周老爷子！”
话是这么说，乔小如到底轻轻叹了口气，就连卢湛和古青锋也露出两分苦笑之意。
这事儿说起来怎么说理呢？长公主才是亲人，却靠不住，反倒一次次得借助周老爷子的名头，乔小如和卢湛心里其实都有几分过意不去，此举亦实属无奈……
古青锋一笑点头，又叮嘱了他们几句，看着他们几人去了。
小雪、小霜抱着小月亮乘一辆马车，乔小如和卢湛自乘一辆。
上了马车卢湛便将乔小如紧紧拥抱在自己怀中，低头便是一记缠绵悠长的吻，胸腔中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仿若失而复得。
乔小如心里同样充斥着满满的柔情与甜蜜，与他热烈拥吻。
半响停下，两人都是气喘吁吁。
乔小如劝着卢湛的脖子，微微仰头看他，柔声轻笑道：“阿湛，我心里很欢喜。”
“你倒欢喜了，差点吓死我了！天大的事不能等我回来吗？”回想起来，卢湛却是有点儿咬牙，扣在她腰间的手一紧，有点儿想狠狠的教训她一顿，可是心里又舍不得。
舍不得教训，那便压着叫她求饶好了，那同样也是教训。心头火热，心中一荡，恨不得这不是在马车上而是在家里。
说起这个乔小如也有点儿讪讪，笑道：“我当时实在气坏了，你是没看见刘嬷嬷那副嘴脸，好像回到了长公主府便到了她的地盘、凡事她可做主一样，我打了她好几个耳光呢！后来想着吧，横竖今日也要去找周老爷子的，既如此我便自己上门去也是一样，所以就带着小月亮和小雪、小霜出门了！”
二人说着闲话间，已经到了周老爷子的住处。
周老爷子家眷都在家乡，老妻早已过世，京城中就他一人。
他也懒得置办什么产业宅邸，就在太医院旁边租了一所小院子住着。当然，院子不是他自己租的，而是太医院替他租的，平日里也是太医院派人过来打理。
因此他的住处很好找。
乔小如和卢湛来的时候，正好他也在。
龙小西见了卢湛和乔小如一家十分高兴，抱了抱小月亮哈哈笑着哄她叫舅舅，小月亮哪里懂得叫什么舅舅？只是被他逗得咯咯的笑。
周老爷子替小月亮仔细诊断了一番，点点头笑道：“这小丫头果然是个野惯了的，胆子比谁都大。你们放心吧，一点儿事都没有，不过我给的那安神丸，这几天晚上临睡前还要服用一丸，把那几丸吃够便可以了。”
乔小如、卢湛二人道谢。
龙小西抱着小月亮出去，周老爷子看了二人一眼，笑道：“我正打算上长公主府去，怎么你们却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第988章 长公主怒斥
乔小如和卢湛相视一笑，乔小如笑道：“您老人家真是目光如炬，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确发生了点儿意外，所以我就抱着孩子出府了，顺便过来，也不必再麻烦您再跑一趟！”
长公主府中那些龌蹉事，哪里好说得出口？
其实也不用他们说，周老爷子也能猜到几分，淡淡一笑道：“你们来了也好，倒省得我再跑一趟了。以后有什么头疼脑热的，只管让人来叫我，我若不在，叫小西也一样。”
乔小如和卢湛知道他这是在提醒他们，小西是她的义弟，又是他老人家的关门弟子，他们与他的关系不同一般，他们只管来麻烦他而并不需要有什么顾忌——别人即便说风凉话也只能羡慕嫉妒的说说而已。
谁叫他们没有个好兄弟可以给他做关门弟子呢？
乔小如和卢湛感激不尽道谢。
略坐了坐，两人起身告辞。
龙小西抱着小月亮有些恋恋不舍。
“姐，你保重…..”龙小西眼巴巴看着乔小如，其实很想跟乔小如说他想跟着他们一起去长公主府。
他的医术也算得上不错了，有他在，或许也能帮上一点儿忙。至少，没有人能够在什么下作药物上做手脚。
可他也知道，那长公主并不喜欢他的义姐，他这个“拖油瓶”住进去，长公主恐怕更不喜欢，这件事也会让姐姐为难。
周老爷子见状赶紧上来拉了他一把笑道：“好了好了，小西你看看你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娃娃似的，这不都在京城嘛！你要是哪天想去看望你姐就只管去，别这副样子！”
周老爷子也挺纳闷无语的，小西这孩子吧，学起医来极其认真严谨，一点就通，其天分之高他从来未见。
很多问题他给别人说三遍别人也不明白，而对龙小西，有的时候他甚至不需要将话说完他都已经了然了。
遇上如此“孺子可教”的好徒弟，周老爷子当然老怀欣慰、兴高采烈。
可是，一碰上他这义姐的事儿，这孩子就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活像被抛弃的小羊羔，眼神都是迷茫的。
他老人家有点受伤：他对他并不比他姐对他差吧？怎么这孩子就这么一根筋呢……
乔小如冲龙小西笑道：“你好好的在周老爷子这住着，有他老人家护着，我们也放心！”
龙小西笑着点点头，与周老爷子一道送他们去了。
卢湛和乔小如带着小月亮回到长公主府，秦陆等所有众人心下都松了一口气，急忙上前请安，一边派人飞报长公主，一边忙又派人出府，将那些派出去寻找他们的下人都叫回来。
“我们先去正院，让小雪、小霜抱着闺女回宜合堂。”卢湛揽着乔小如道。
乔小如想了想，点点头“嗯”了一声。
正院中，长公主刚刚得到卢湛陪着乔小如母女回来的消息，卢湛和乔小如便到了。
长公主轻哼冷笑：“来的倒是快，那贱妇怎的没死在外头！”
向嬷嬷不敢作声，近身伺候的婢女们也各自垂头。
众人心下都是一样的心思：以后这长公主府中，怕是要热闹起来了……
“叫他们进来！”长公主端坐着身体，淡淡吩咐。
“是，长公主！”向嬷嬷抢着答应，亲自出去叫人。
见了乔小如和卢湛笑着问候了一声忙又轻声道：“少夫人进去了记得要请罪，这事儿少夫人太冲动任性、做的有些过了，长公主这会儿正气着呢！”
不想她一句话未完，卢湛冷着脸拉着乔小如进去了，将个向嬷嬷晾在了那里。
向嬷嬷顿时一怔，尴尬得老脸通红，心里暗暗苦笑。
长公主那样的脾气，公子爷也是这么个脾气，这可真是……
她头皮发麻，脑子里的念头还没转完，便听得里边传来长公主的厉声喝斥：“谁给你的胆子敢如此行事？还不给本宫跪下！”
向嬷嬷心头一跳，急忙进去，耳中已听得她家公子爷在冷笑：“我也想问问母亲，谁给那狗奴才的胆子，敢以下犯上！”
急急进来的向嬷嬷看了一眼垂头侍立恨不得将自个缩成看不见的婢女们，上前扯了扯一个，努努嘴示意出去。
那婢女如释重负，慌忙退下。
其他人见了，也急忙退了出去。
长公主被卢湛这话堵得胸口一阵翻腾，尤其看到卢湛握着乔小如的手两个人站在那里，乔小如面上不见羞愧惶恐之色，更是恼怒，瞪着卢湛冷笑道：“你这是何意？有你这么跟母亲说话的吗？你知不知道乔氏今日的行为有多离谱？哼，这是京城，不是乡下，她这样抱着孩子跑出去，若是出了什么事，牵连长公主府，长公主府颜面何存？你我母子也要成为全京城的笑柄！”
卢湛针锋相对亦冷笑：“母亲也知道是我母亲吗？既然母亲当我是儿子，就别再想方设法折腾我媳妇！我不妨明明白白的告诉您，我这辈子就只娶小如一个，绝无二人！”
“你！”
“跪在宜合堂那几个仗势欺人的东西，我要处置了。”卢湛又道：“总之母亲您若是看她不顺眼，别叫她到您跟前便是！您只顾怪她，怎么也不想想若不是刘嬷嬷她们太过分，她会跑出去吗？怎么刘嬷嬷她们反倒无错？我怎么没听见母亲说要责罚她们！”
“你是在质问本宫、教训本宫？”长公主气得无可无不可，恼道：“刘嬷嬷自有刘嬷嬷的错，但那的确是奉我的意思教她学规矩，她不顶撞，岂不什么事也没有？哼，本宫叫人教导她，那是她的福气，她反倒嫌弃起来了！”
卢湛又道：“那一套所谓的规矩礼仪，小如不会学，不会去受人折腾。”
“你说什么！”长公主不敢置信睁大眼睛，恼道：“不学？她以后是不是不出去见人了？”
卢湛道：“等她在人前失礼了，您再来教训不迟！”
长公主瞅了他半响方一下一下点头：“好、好！本宫真是好心全被当做驴肝肺了！”
第989章 眼里没她
长公主瞅了他半响方一下一下点头：“好、好！本宫真是好心全被当做驴肝肺了！不领情不说，反倒全成了本宫的不是！阿湛，本宫一向来好强，本宫不希望任何人有借口嗤笑长公主府，好容易你回来了，却给本宫带回来这么一个儿媳妇，你让本宫心里怎么想？”
“她要是真的不想学、学不会，那也无妨，不学便不学，不过，你得答应本宫一件事。”
长公主看着卢湛道：“你再娶一位妻子，以后对外应酬交际，都由她来出面，至于这位，本宫再也不会管，如何？”
乔小如心头微沉，长公主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自打她将云容那四个美人送到卢乔村去，乔小如便明白长公主肯定会在这上头做文章的，她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们到京还不到三天吧？长公主便开口了吗……
“母亲您的记性这么不好吗？”卢湛听了这话倒是笑了，说道：“我不是说了吗？我只要小如。”
“母亲，”卢湛不愿再纠缠这事纠缠个没完，正色道：“母亲省些事吧，何必闹出笑话让外人看？您别再找小如的麻烦，其他的事都好商量。”
卢湛不由分说，拉着乔小如便离开了。
长公主瞪着眼睛，眼睁睁的瞅着他二人离去，狠狠呼了口气，揉揉额头咬牙道：“嬷嬷，本宫从来没受过这等憋屈气！”
向嬷嬷急忙上前替她轻轻捶背顺气，陪笑着安慰道：“长公主您息怒，民间有句话说得好，儿女都是债，公子爷才回来，与您有所冲突磨合也实属正常，等过些日子便好了！”
长公主目光闪了闪，轻轻点头长声叹息：“你说得对，儿女都是债，唉！只是本宫这份债有点叫人太不甘、太憋屈了些。”
向嬷嬷略沉默，说道：“真说起来，也怨不得公子爷会生气，刘嬷嬷的确是……有些过了！不管怎样，乔氏毕竟是主子。乔氏既不愿，刘嬷嬷就该回了长公主和公子知道再做定夺，哪有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命仆妇上前强行拿人的？哪个府上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长公主忍不住瞟了向嬷嬷一眼皱皱眉，这话她虽然不爱听，也不得不承认正是如此。
即便是哪个府中最不得宠的主子，也没有下人敢如此众目睽睽之下张狂欺上的。
刘嬷嬷想来真是在那什么村里被乔氏给欺负狠了，又没想到乔氏在长公主府中也敢如此不给她面子，逼得她上的去下不来，也只好那么做了。
谁知乔氏居然将人打了几耳光便跑了出府去，事情也闹到了如此地步……
“即便如此，刘嬷嬷到底是奉了本宫之命行事，乔氏原该客客气气，怎么能轻易动手？哼，那贱妇果然毫无规矩，连这么简单的道理也不懂！真是气死本宫了！”
长公主越想越不甘，吩咐刘嬷嬷：“本宫前阵子不是吩咐你叫人细查京城中尚未婚配的大家闺秀吗？你再多上点心，本宫尽快要结果。”
向嬷嬷一怔，忍不住道：“可是……公子不是说——”
长公主笑了起来，笑道：“他那不过是气头上的话罢了，你也当真！”
向嬷嬷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答应。心下有种预感，觉得公子那话并不是气头上当不得真的话……
小雪、小霜抱着小月亮回到宜合堂，众人心中一紧急忙上前询问少夫人如何？
听小雪、小霜说无事，宜合堂众人齐齐松了口气。
少夫人和小小姐都没事，那么她们这些人即便受牵连受罚那也有限。总之这一劫算是逃过了。
刘嬷嬷的脸色却是更白了些，不知乔小如和卢湛会怎样责罚自己……
乔小如和卢湛回到宜合堂，看着天井中跪着的刘嬷嬷等人，乔小如一点也不意外。
几个粗使仆妇顾不得跪了半响膝盖火辣辣的又痛又麻，见了乔小如回来一个个如同见了救命的菩萨，冲她连连磕起头哭喊着求饶起来。
乔小如不说话，只是站在她们面前。
卢湛站在她身旁，宠溺的看了她一眼，也没说话，只是陪着她。
那些仆妇终于意识到似乎不太对头了，求饶哭诉的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终于消失。
僵硬着脖子慢慢抬头，对上乔小如那平静如水的眸子，却莫名的觉得心中一抖，慌忙又垂下了头。
乔小如轻嗤，淡淡道：“我这刚回来，你们倒是立即便冲我哭喊哭闹上了，这是求饶呢，还是没把我当回事呢？既然这么有精神，不妨多跪一会儿吧！”
几个仆妇一滞，有人下意识又要哭喊求饶，慌忙咬着牙生生忍住了。
若是长公主责罚，她们自然不敢又哭又叫的，只敢老老实实的跪着，等着长公主命人宣判结果。
乔小如说的没错，她们心里的确没把她当一回事，见她来了所以才敢连连哭喊求饶，求她开恩。
当下人的受罚实属正常，即便求饶也没有这么个求法。动则哭喊哭叫，几个主子受得了？
乔小如与卢湛进屋不提。
宜合堂上下众人见状，心里更添了两分凛然。
进了屋，荀嬷嬷、山竹、杨桃等都上前见礼，乔小如见她们都好好的安然无恙，也放了几分心，觉得静嬷嬷到底算是个拎得清的明白人。
若也像刘嬷嬷那样，自持身份只管在旁边冷眼旁观万事不管，甚至还煽风点火的撺掇，故意害荀嬷嬷等被刁难为难甚至受罚，这会儿她回来，院子里跪着的人只怕就要多几个了。
几人说了一会儿话，眼看就快到了用晚饭的时间。
乔小如便命静嬷嬷告诉宜合堂上下，明日上午全都过来见个面、放赏，今日晚了便算了。
又命夏兰出去告诉刘嬷嬷等，那几个仆妇完全是被刘嬷嬷叫来的，与她们没有大相干，跪了这大半天也够了。
至于刘嬷嬷和曲嬷嬷，她也不好说什么，让她们自己去找内院的官家林氏娘子领罚去吧！
刘嬷嬷等松了口气，磕头谢恩，相互搀扶着出去了。
第990章 刘嬷嬷受罚
卢湛有些不赞同，说道：“这不是便宜了那老东西？今天的事全是她闹出来的，怎么也要打她一顿板子吧？”
乔小如笑道：“我觉得林氏娘子应该会依足了规矩办事吧？何必你我动手？”
卢湛一愣，哈哈笑道：“这倒也是！”
他们这一回，着实给林氏娘子出了难题。
刘嬷嬷一瘸一瘸的，两边膝盖钻心的痛，原本是打算先回家，明日一早再上林氏娘子那里去。
曲嬷嬷看了她一眼没理论，却自顾自的朝着林氏娘子当值的地方走去。
刘嬷嬷见状一僵，只得脸色难看的也跟了去。
她们两人都伤了膝盖，走路自然就慢。
等她们到的时候，林氏娘子已经得知了此事。不禁苦笑。
少夫人将这烫手山芋抛给了她，可叫她怎么办呢？
若按规矩罚，曲嬷嬷也就罢了，刘嬷嬷绝对是杖毙的下场。
然而刘嬷嬷一者一把年纪且在府中也算有头有脸且从未做错过什么事，加上这次行事虽然有些过分，但毕竟顶着长公主的体面——她是奉了长公主的命令行事的。
只不过行事的手段有点儿过激了。
况且长公主不喜少夫人，若因此而重罚了刘嬷嬷，长公主心里怕要不痛快。
可是，刘嬷嬷犯下如此大事，公子爷让她们跪了大半天，可见心里不待见，若不重罚，少夫人那她可以装聋作哑，若惹了公子爷厌恶，那又怎么办？
左思右想好一番斟酌，最后林氏娘子只得硬着头皮叫人分别给了这两位嬷嬷一人十下板子，罚月钱半年。
这边鬼哭狼嚎的正打着板子呢，静嬷嬷便来了。
静嬷嬷勉强打起笑脸与林氏娘子等寒暄几句，不得不硬着头皮传达了卢湛的话：刘嬷嬷、曲嬷嬷以后都不得出现在宜合堂他与少夫人面前，不然的话即便被她一脚踹死也是她们活该。
这话一出，刘嬷嬷只觉得那板子打下来比之前更痛了十倍，呼天喊地的嚎叫起来，气急攻心，竟一下子晕了过去。
公子爷这话可见是有多怨恨、多不待见她。
这老脸是丢光了，在长公主府中还能有什么体面？
曲嬷嬷同样面色灰白，心里苦笑长叹：罢了罢了！既然如此，也不求什么了，索性养好了伤之后求长公主开恩，赏一处庄子上的闲差事养老吧……
长公主知道卢湛放出的那些话后气得胸口又是一阵闷气冲击，恼得不行。
然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底一句话也没说。
她还能说什么？她的儿子已经把话放出去了，她能为了护着两个奴才跟儿子作对、定要驳回他的话？
真要这么做了，这个原本与她便没什么亲近、刚回京便矛盾多多的儿子恐怕更要与她生分了。
乔小如和卢湛、小月亮终于暂时过上了安然轻松几分的生活，以后怎样不好说，至少眼下绝对没有人再敢来找他们的麻烦。
越国公府中，这一日也波澜又起。
下早朝后没多久，越国公便绷着脸回到了府中，冲夫人林氏大发脾气，骂她无能，些许小小的冲突也解决不好，明明是一件小事却弄成了大事，要她还有什么用？
林夫人莫名其妙挨他一顿骂自然不肯认了，两人便吵了起来。
吵了起来林夫人才知道还是因为昨日付媛冲撞卢公子夫妇马车的事儿，她就跟她觉得委屈了。
付老太君怒气冲冲叫上她定要上长公主府讨说话，三皇子挑拨在前，萧夫人撺掇哭诉在后，一个一个的全将油往火上泼，她即便舌灿莲花，又如何劝得动付老太君？
自来做人儿媳妇的，难不成还敢跟婆婆顶嘴吵架不成？
婆婆拿定了主意的事儿，即使她是国公夫人、是这国公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又如何？她能阻拦得了吗？
林夫人气急之下也不管不顾起来，指责越国公既不敢招惹母亲、又忌惮三弟妹，分明她一个无辜之人，却拿她来撒气，有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在这府中，萧夫人因为是萧贵妃的堂姐，且姐妹两人一向来关系又好，而萧家身为第一皇商有的是钱，萧夫人本人也很有几分傲气和骄气，付老太君原本便偏疼小儿子，对有权有钱的小儿媳妇少不了也更偏疼几分。
可想而知林夫人这位国公府的当家女主人其实日子过得有多么的磕磕绊绊不顺心。
这一次因为莽撞得罪了长公主府，皇上都通过贵妃让人带话来了，这后果不可谓不严重。
林夫人原本心里便有些不安，以及暗暗怪怨付老太君和萧夫人太过冲动惹来祸事，还不知此事最后会如何真正了结呢。
谁知此事果然还有后着，而自己的丈夫竟然将这一切都怪在了自己的头上。
当着那么多的丫鬟婆子的面给她没脸，数落“要她何用”？这口气她如何能咽得下去？
越国公何尝不知责任大部分在母亲和三弟妹身上？
然而一个是亲娘、一个是兄弟媳妇，他能去骂谁？
他在外头丢了那么大的脸面，回家冲自己的妻子发几句牢骚发泄发泄这是天大的错吗？
她不当回事揭过去了不就完了？
她偏要挑理儿，还要把话说的这样难听。
原本他心情便极度烦躁郁闷，哪里禁得住她这样的话？两个人话赶话闹得越来越凶。
林夫人哭得死去活来，一院子的丫鬟婆子们又是劝又是吓又是不小心撞翻东西，闹得鸡飞狗跳。
闹出这么大动静，自然惊动了阖府的人，包括付老太君等。
付老太君颤巍巍扶着丫鬟婆子过来，将两人喝斥住好一通训斥。
虽说老人家训斥的是两个人，有各打五十大板的意思。
但当娘的有几个不偏心儿子反倒会偏心儿媳妇的？这话自然而然的便带出来几分偏颇越国公的意思。
说是爷们儿在外辛苦，回到家了不说好好的体贴人意好生伺候着，怎么反倒这么大吵大嚷的闹起来？
他们都是有儿媳妇的人了，来年怕是便要抱孙子了，怎的还这么大的火气……
第991章 越国公迁怒，夫妻拌嘴
听得林夫人满腔的委屈愤懑无处诉，唯有默默拭泪而已。
她的儿媳妇方氏是个贤良的，嫁过来两年对府中情形自然也清楚，见婆婆受委屈想要上前劝也不敢，只得垂头装作不见站在那里。
狠狠的将两人都训斥了一顿，自觉得自己很公平的付老太君这才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越国公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一开始他只不过是心里头心气儿不顺，冲夫人发脾气发发牢骚抱怨几句也就算了，可没打算把这事儿让母亲知道。
毕竟这事儿是母亲起的头，怕说出来母亲脸上不好看。
他忙要说“没什么事”再找个别的什么理由搪塞过去，可林夫人心里正一腔怨愤委屈，不等他开口，毫不犹豫抢着竹筒倒豆子般有的没的一股脑儿全都说了。
气得越国公干瞪眼，一时付老太君、萧夫人脸上也有些难看。
原来今日早朝后，越国公去到内务府打听前几日报有自己名字的一项差事领办名单皇上批复没有。
乃是下江南采购各种南货、顺便陶澄一些西洋南洋海货的一件差事。
自打关了海禁之后，各种外洋来的海货价格一路看涨。
因为太祖的缘故，宫里来自海外的各种物件并不稀奇，宫里众人也乐意用。虽然关闭了海禁，但若能买到一些走私购回的精品物件，宫里主子还是很喜欢的。
海禁禁的是海关与官方的港口，民间有私人走船何人不知？不过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雍和帝曾经也动过开海禁的念头，一来修缮港口打造船只费用太大如今国库的状况承担不起；二来海盗猖獗；三来这毕竟是先帝下的禁令，作为儿子似乎也不太好推翻，倒不如把此事留给子孙后代解决更妥当。
如此，雍和帝只得又打消这个念头，但是对海外精巧物品的喜爱之情却并未减少，每年花在这上头的银子也不少。
这可是一件大肥差，因为海外物品定价的自由空间想有多大就有多大，领了这差事南下一趟的，哪一个不赚得盆满钵盈。
若能陶澄到一两件皇上尤其喜欢的，立刻便龙颜大悦，好处更是多多。
为了争取今年也分一杯羹，越国公可是使了浑身解数、花了一大笔的银子才让自己的名字报了上去。
今日去内务府问结果，本来觉得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想却出了变故。
皇上批复下来的那张奏折他也看见了，五个名字，其他四个都好好的，只有一个被朱笔涂抹掉了。
越国公当时脸色一下子就变得煞白。
内务府大总管的神色也有些尴尬，扯着脸皮笑嘻嘻的道：“这也不知怎么回事，按说往年内务府上报的名字都是五个，皇上向来都照旧批复，从未划过谁的名，今儿这事，我也是第一次见呢……”
越国公自然也知道实情如此，因而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国公，小的多一句嘴，是不是最近您府上有什么事惹得皇上龙颜不快啊……”
越国公勉强笑道：“做臣子的谁敢惹皇上不快？哪一个办差不是兢兢业业。皇上这么做许是有皇上的道理！”
简单说了两句客套话，越国公逃一般的告辞。
回府的马车上越想越郁闷，越国公府怎么可能有什么事惹到皇上头上？让皇上如此明晃晃的打脸？
一开始他百思不得其解，直到脑中灵光一闪想到昨天城门口的事，越想越觉得是，那叫一个气啊，恨不得吐血！
原本谋算得好好的肥差，他已经盘算好了，等到了南边定要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好好的为皇上寻两件精品好物件回来。
到时候皇上龙颜大悦，还怕不重用他吗？
他才是国公啊，是越国公府的顶梁柱，如今却靠着三房的姻亲才过着体面的生活，他如何甘心？
别以为他不知道那些人背后怎样嘲笑他！
可他能如何？他只能当做不知道！因为人家没说错。
没有萧家的提携，他越国公府早败落得成什么样了。
可是他如何心甘情愿一辈子如此窝囊？
原本这是个极好的翻身机会，即便翻不了身，捞一大笔银子傍身也是好的，至少也能为自己增添几分底气。
不料眼看着到手的肥鸭子，因为付媛那一通胡闹，没了。
越国公甚至忍不住恼怒的猜测，三房是不是就是故意的！
“母亲，您别听林氏胡说，”越国公见母亲的脸色难看起来顿时忙陪笑道：“皇上这么做自有皇上的考虑，是，是儿子能力不足吧！与昨日的事并无关系，林氏实在不该说这等猜测的话。”
林夫人微微冷笑，眼底划过嘲讽，也不说话。
她能说什么？
然而越国公这解释也不过是一块遮羞布以免大家太尴尬罢了，事实如何各人心里头清清楚楚。
付老太君并没有因为越国公这话而变得脸色好看几分，反而更平添一股憋屈恼怒。
不过一件小事，自家乖孙女已经受了极大委屈了，事关长公主府，即便没人敢当面取笑，背地里只怕也不知会笑成什么样。谁知皇上竟插手这等小小的事，居然给了自己的儿子这么大一个没脸！
好不好的，他也是堂堂国公爷啊！
即便不看国公府的脸面，那么萧贵妃的面子也不给吗？
萧夫人心里更是气恨，银牙暗咬：长公主府吗？那又算的了什么！等有朝一日三皇子登上大宝，定要那些贱人好看！
区区一个乡下来的小子，让她女儿受了这么大一个羞辱，她不把这个场子找回来她便不是萧家的女儿！
“大嫂说的倒也有几分理，”萧夫人笑笑，叹息道：“阿媛那孩子太任性了，昨儿实在不该惹出那么大的篓子，说起来，我们该致歉一声才是。娘，媳妇想在府中设宴，好好的招待招待那位卢公子的夫人，向她陪个不是，也请他帮忙说合说合，那件事也就算过去了，娘您看如何？”
付老太君一愣，道：“你要设宴招待那乔氏？那上不得台盘的乡下夫人，你招待她也不怕人笑话。”
第992章 萧夫人要设宴
付老太君到底不敢恨长公主，也忌惮卢湛，却是敢恨乔小如的。
尤其一想到那天在长公主府乔小如那样当面奚落自己，自己竟被她奚落得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付老太君就忍不住满腔的恼火。
萧夫人勾了勾唇冷笑，有些意味深长的笑道：“娘，咱们不跟那样没见识、没教养的人计较，跟她计较岂不是掉了身份！咱们道歉是咱们大度，哪有人会笑话？不过，她若闹出什么笑话来，那可就不是咱们的事儿了！”
林夫人闻言不由抬头朝她盯了一眼。
付老太君究竟也不是笨蛋，略一想便也明白了萧夫人的意思——萧夫人明着说设宴道歉，实际上是要让乔小如在宴会上出丑呢。
付老太君当然巴不得乔小如出丑，却也忍不住有两分犹豫，道：“毕竟，那妇人顶着长公主儿媳妇的名分……”
这意思是提醒萧夫人不要弄得太过了，不然恐怕长公主面上不好看。
萧夫人知道付老太君这是同意了自己的做法，便笑道：“娘放心，我知道！媳妇是诚心诚意向她道歉，可她要自己见识短浅闹出什么笑话来，那能怨的了谁？要怪，便怪她自己蠢罢了。娘的话媳妇也记下了，好歹看长公主府面上，她若闹笑话闹得太过，媳妇提点提点她便是了。”
萧夫人冷笑，让她女儿出了那么大的丑，她能轻易饶她？做梦！
定要她面子里子丢光，从今以后再也没人愿意同她来往。
付老太君听了她的话，却满意的点了点头露出三分笑意：“你有分寸便好。”
真要说起来，她也憋屈啊！
堂堂国公府的老太君，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叫一个大字不识的市井下等年轻妇人要强当面数落，她能开心的起来吗？
林夫人心里冷笑，并没阻止：想要作死就作吧！从今儿起她还是病了的好，这些事横竖同她无关。
萧夫人又向越国公笑道：“那南下的差事大哥别心疼，回头我跟我娘家说一声，保管赔大哥一件更赚钱的生意。”
越国公听了这话恶心郁闷得不得了——他就是不想再跟她萧家有更多的瓜葛牵扯这才走了内务府的路子，这兜来兜去，到头来还得求到萧家头上，这叫他情何以堪？
萧夫人这话，等于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响亮的打了他的脸啊。
可惜人穷志短，越国公只管在心里恶心郁闷，面上却半分也没好显示出来，更没有底气拒绝萧夫人的提议，只得憋屈的笑笑，冲萧夫人点点头：“如此多谢三弟妹了。”
萧夫人拿定了主意要设宴，当时便定下了日子，就在两日后。
即刻便着人准备。
除了宴请乔小如，当然少不了将京城中有头脸的一些人家的夫人小姐们都请了来，别的还罢了，长春侯府的人却是必定要请了来的。
长公主府宜合堂中，闹了这一日一场风波后，明显规矩好了许多，即便夏兰等一门心思攀高枝出头的尚且不敢轻举妄动，别的小丫头们更不用提了。
乔小如也觉舒心了不少。
至少，没有哪个不长眼的丫鬟敢不听指令皮笑肉不笑的阳奉阴违，不敢她说一句都敢当面给她陪笑指出三五个不妥来。
杨桃、山竹等也没人敢得罪排挤，反而一下子成了香馍馍，无数丫鬟婆子上前套近乎，为的就是从她们口中多打听到点关于两位主子的信息，心里也好有底，省得一不小心做错事，就成了刘嬷嬷第二了。
长公主因为看乔小如很不顺眼，在他们来的第一天晚饭一起吃之后，便没再让他们过去一块吃。
甚至连乔小如的请安都免了。
乔小如的日子一下子悠闲清静了起来，早起与卢湛说笑一回，抱着小闺女逗着玩玩，喂她喝奶，便琢磨起古青锋跟她说的那些话来。
古青锋不是个做生意的料，但善于识人挑人，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个眼光极其独到的赵掌柜，已经招了好些得用的人，买下了三四家铺子，有绸缎庄、文玩店、酒楼等。
听她说了不少京城的情形，面前摊开着一张粗略的京城地图，乔小如得好好的琢磨琢磨，再要做些什么生意，从何处着手比较好。
还有京郊，等得闲了，与卢湛出去各处转一圈，看看有无合适的地可买。
京城皇亲国戚多，有钱人多，想买好地那是不可能的，只能剑走偏锋，只要不想着购买良田美地，想来总能有合适的。
用过早饭卢湛不怎么情愿的去了长公主那边，长公主与他说了几句家常话，便说起了正事儿。
其实她想要说什么卢湛心里早已有数，听她一开口果然便是那一套。
长公主让他务必尽全力辅助太子。
封了岳王的大皇子母亲出自将门，大皇子一派军中势力强大；很快要封王的三皇子外祖家则有的是钱，至于四皇子倒没什么，不过他与如今风头最盛的军中后起之秀云真将军交情颇好，而他与三皇子也一向来好，也就等于替三皇子拉拢了部分军中势力。
六皇子年纪还颇小，才十三岁，母妃早些年便过世了，一直养在皇后膝下，他也是属于太子一脉的。
“阿湛，我一向来与皇后嫂子最好，太子也是个宽宏心善的，咱们只有辅助太子继位登基，将来才能保我母子平安、保我们卢家长久富贵。你一定要助太子，也只能助太子。”
卢湛点点头：“母亲放心，我会的。”他有的选吗？母亲最后一句话倒是说对了，他只能助太子。
长公主欣慰点点头，笑道：“你与太子可走得稍近一些，却也不必太近，省得招人闲话。眼下最要紧的，是务必讨皇上的欢心。本宫看得出来，皇上很喜欢你，对你印象很不错，你得让他更喜欢！”
这话卢湛心里下意识的有些反感，他不喜欢做讨好人的事，也没有必要小心翼翼的讨好巴结谁。
若长公主这话所指的对象是别人，卢湛定要忍不住与她争执。
第993章 卢湛反感
只是不知为何，对皇帝舅父，他心里隐隐的却是愿意亲近，他甚至有种隐隐的荒唐的感觉，觉得在皇帝舅父面前说话，比在自己的母亲面前说话还要轻松自在两分……
这怎么可能呢？那可是皇帝啊！再怎么叫一声“舅父”也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对于这种荒唐的感觉，他自己都觉得有几分可笑。
“你可别犯傻，皇上是天子，是一切权势的掌控人，只有他喜欢，你才能有地位、才能有人敬你、怕你、才能得到一切你想得到的东西。若是遭了皇上的厌弃，多的是人落井下石，把你往泥坑里踩，奚落你、羞辱你，令你活得不像个人样。你是本宫的儿子，本宫才与你说这些，这也是为你好。”
“皇上眼下是对你印象不错，可你要知道伴君如伴虎，切不可掉以轻心……”
长公主便开始告诉卢湛雍和帝的喜好和脾气，以及一些可以用作举例参考的事例，少不了又有她的一些叮嘱和吩咐。
听着听着卢湛便有些别扭起来，同时也觉得皇帝舅父似乎有些可怜。
他如果知道对他濡慕敬仰的胞妹其实对他的真实态度是如此，他心里该会有多难过？
他也觉得自己的母亲挺可怜，为了拥有那人所不及的风光体面，为了那高高的权势，她如此处心积虑，过的何尝快乐？
长公主或许也怕他一时半会儿消化不掉太多的东西，没讲多久终于停了下来，含笑让他回去好好揣摩揣摩，隔两****再继续。
卢湛便道：“还是过一阵子再说吧，昨日皇帝舅父送了我一卷兵书，我正准备这几天好好的看一看。”
“皇上赐你兵书了？”长公主眼睛一亮不由大喜，笑道：“这真是意外之喜！好好，如此你便专心好好的看，务必将这兵书吃得透透的，只怕下回觐见，皇上会问起，你可要好好的想好了到时该如何回答。”
太子并无任何军方势力，也不敢轻易向军方伸手——身为太子却想要沾染兵权军权，这是想干什么？
只要被人说三道四说上几句用心险恶的话传到皇帝的耳朵里，哪怕是亲生儿子照样会受到猜忌！
皇帝可不仅仅是太子的父亲，更是一国之君。
而皇上既然赐给卢湛兵书，显而易见是要将他用在军中的，这令长公主如何不喜？
“你可是要紧大事呀！”长公主欢喜之余不觉又叹了口气嗔他道：“你这孩子，昨日怎么也没跟我说一句呢？”
卢湛强忍着心里的别扭不快笑道：“我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不觉得值得说。”
“如何不值得？”长公主又好笑又好气又无奈，正色道：“你记住了，但凡跟皇上沾边的，都是大事！皇上随随便便一句话，那都可能是别有用意、另有深意的，你得重视、得靠自己揣摩领悟。”
“以后觐见皇上时，你将他的每一句话都记住了，回来便跟本宫说说，本宫引导着你分析几回，你便明白了！”
卢湛胡乱答应一声，告辞离开。
回到宜合堂，听到女儿咯咯的欢快笑声，看到妻子温柔的笑容，卢湛那略有些闷闷的心头才散去乌云通透明亮起来。
想到近期长公主母亲都不会来烦自己，卢湛的心情就更加愉悦了些。
看了一会儿书，小月亮睡了个小觉醒来，两口子逗着手舞足蹈咯咯笑的小丫头玩了一会儿，喂她喝了奶，卢湛便笑道：“走，抱着小月亮咱们出院子去逛逛。”
卢湛不知道自己的母亲究竟是有意的还是真的忘记了，也没说叫人带自己在这府中各处走走熟悉熟悉。
就因为她看小如不顺眼吗？
那自己呢？为何连跟自己也不提？
她不提，他只好自己提了。
虽说按义姐所言，封了郡王必定会赐郡王府，不过想要从长公主府搬出去绝对不可能一时半会儿做得到。
最顺利，也得明年。
其实他心底隐隐还有期盼，盼着有一天母亲真正的接受乔小如，能够真正的好好的做一家人。
说起来好笑，触动他心肠、让他对京城、对自己的身份有了几分归属感的不是他的母亲，而是皇帝舅父。
皇帝舅父对他的态度和感情触动了他心底那根叫做亲情的柔软的弦，他想，母亲虽然身份高贵、权势赫赫，孤身一人，其实也挺不容易的吧？
大家能够和解当然最好。
那么在这府中就得长久的住下去，对自己的家，当然要熟悉。
不然，将来必定会带来不便。
乔小如也是这么想，还得在长公主府住不知多久呢，如果连府中构造布局环境都弄不清楚，说不定在自己家里都能叫人给算计了。
于是便笑着说好，抱着小月亮与卢湛一起出了宜合堂。
命杨桃和小霜、荀嬷嬷、夏兰、夏竹一起跟着。
一行人一路慢慢的走过回廊、月洞门，穿过处处穿堂亭阁，来到花园中。
一路有夏兰、夏竹讲解介绍，倒也不闷。
夏竹有几分老实，夏兰有一颗巴结讨好的心并且眼下不敢耍小聪明动小心思，一行人十分和谐。
长公主虽然不让乔小如和卢湛再去自己跟前，但对于他们的一举一动仍然了若指掌。
这长公主府上下全都是她的人，她想要知道什么消息，简直不要太简单。
听说人家一家三口居然去逛起了花园，长公主心里又不爽起来，忍不住与向嬷嬷冷笑道：“那贱妇好大的脸，本宫的花园是她配逛的吗？”
向嬷嬷听了有几分无语，知道长公主如今是一头钻进了牛角尖里，看少夫人不顺眼，无论少夫人做什么都看不顺眼。
少不得陪笑好言好语劝解。
长公主听得心里头更加烦躁，抬手止住了她，皱眉道：“罢了，你也不必说了，本宫不会再那么糊涂。阿湛如今既然还喜欢着她、还把她当一回事儿，本宫少不得看阿湛的面子容忍她几分。哼，花无百日红，本宫等着她受冷落，到了那时，还不是想怎么收拾便怎么收拾！”
第994章 林夫人示好
说着又有几分烦躁的皱眉道：“以后这等无聊的小事不要再来禀报本宫！本宫没这么闲，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听。”
向嬷嬷连忙应声，“是，老奴这就吩咐下去。”
谁知，乔小如、卢湛...
《福运农女好种田》第994章 林夫人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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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5章 众人的排斥
荀嬷嬷又笑道：“这俗话说的话，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国公府靠着萧家，萧三夫人想必在府中过得甚是威风吧！国公夫人虽然顶着一个国公府女主人的名头，却未必管的着三房、管的着萧夫人。”
...
《福运农女好种田》第995章 众人的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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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6章 白夫人恼羞成怒
众人微微变色，顿时面上都有些不好看起来，尤其刚才说的尤为露骨直白的几位，更是神情难看。
别人一时都不做声，长春侯府的白夫人却不干了，在德州码头她长春侯府丢了那么大一个脸，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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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7章 萧夫人焦头烂额
她一下子也不敢再开口，生怕白夫人连她也迁怒连她也骂。
要是被白夫人这口没遮拦的一通奚落咒骂，她岂不是脸面全失？会被人笑死的！
乔小如见状心里好笑，面上看起来却更加无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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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8章 赏菊
众夫人们更喜，一时说笑不绝。
付媛与三四位闺蜜在一起，看着走在自己前方不远处的乔小如，心里便不爽起来。
刚才白夫人那样一闹，倒是将好好的局面给闹毁了，平白便宜了乔小如，...
《福运农女好种田》第998章 赏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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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9章 不怀好意
众位小姐一听都笑着谦虚起来，夫人们也都笑道：“这话正是，赏了花，是要作诗的，可不能白赏了！”
小姐们的才气名声都是在诸如此类的宴会上放出光彩被人所熟知，这种附庸风雅的事夫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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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0章 吃螃蟹
负责上菜的侍女们将蒸好的肥大螃蟹以及各种糕点小吃、美酒给众人一一上来。
既然吃螃蟹，都是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们，自然不可能用手抓着大螃蟹开吃开咬，那样太粗鲁，形象全无，可就太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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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1章 作诗
一时吃的差不多了，萧三夫人命人将残席撤去，重新上了茶水和甜汤以及时令新鲜的水果、各种精致的蜜饯，又命人将插好瓶的好几瓶菊花摆了上来，笔墨纸砚早已备好。
众人饮茶、用银叉子吃了点水果，不一会儿便说笑着要开始作诗。
萧三夫人命人将事先备好的三样彩头取了来。
魁首备的是一只三寸余高的翡翠笔筒，呈竹节形状，晶莹剔透，光泽温润，凸雕着两簇竹叶，十分雅致，且一看就价值不菲。
次名、三名各是一方和田白玉印鉴，高两寸左右，切面为正方形。玉质温润无杂质，也是上好的东西。
众人看了笑赞一回，都说这三件东西极好、极雅致。
真做起诗来，夫人们自然不做的——机会要留给展现才华博个好名声好说一门好亲事的姑娘们。
以往，少夫人们也是不做的。
不过今日不同，总不好别的少夫人都不做，单单叫乔小如做的道理。因此今日有三位才气不错的少夫人也一同做。
当然，她们并不需要像姑娘们那么紧张，随意应景而已，说白了就是陪太子读书的。
众人说笑谦让一回，萧三夫人命人点起了梦甜香，众人开始落笔。
是的，根本不用思考，直接落笔就可以了。
因为自赏菊到此刻已经有了足够的时间让她们在心里默默推敲。
只有少数个别人因为对心里默默推敲的不太满意，还在寻思，企图最后的关键时刻豁然开朗。
乔小如也已经想好了，想来想去还是用红楼梦里边的吧，因为父母喜欢，她从小就读惯了红楼梦，里边的诗词不敢说每一首都记得，却也记得大半。更别提这么有名的菊花诗了。
看着乔小如执笔蘸墨，毫无犹豫停顿在纸上挥毫，众人再次意外了。
几位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自心下吃惊，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她，不得不重新斟酌斟酌对她的态度了。
至少今日所见，到目前为止，这位卢少夫人并无半分失礼失仪处。
真要平心而论起来，她的表现能够称得上一声好。
众人心知肚明萧三夫人今日是存心要让她出丑好给自己的女儿出气的，而萧三夫人也是这么做的。
一开始的排挤和各种嘲讽，以及长春侯府那位白夫人露骨刻薄的奚落，即便换做是她们来面对，也未必做的比她更好。
而若换做是她们的女儿、儿媳妇来面对，只怕就要失态，甚至恼羞而哭了。
随后赏菊、随后吃螃蟹，那些不动声色摆在她面前的几样点心小食，多看两眼她们便明白了萧三夫人的用意，也暗暗在心里等着看她出丑好乐一乐。
谁知竟没有。
如今作诗，她如果不是装模作样，那就是有真才实学。
装模作样也就罢了，倘若是真才实学——这个女子，就太不简单了！
如意长公主眼下不喜欢她，难保以后不喜欢，但她的夫婿对她有多宠爱维护，虽说他们进京只不过短短几天，却早已传遍京城谁人不知？
况且，即便如意长公主依然不喜她，长公主府的脸面她也会维护，绝不会容许外人过分欺负她的儿媳妇。
如此，何必非要与她结仇结怨？
付媛的菊花诗是前两日就叫人做好了的，安心今日要一举夺魁，好挽回几分名声。
此时看见乔小如居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付媛心里大恨起来，暗自咬牙切齿：这个贱妇也配作诗？她能认字写字吗？
她可不知道，乔小如不但认字，并且认识的字只会比她多不会比她少。
心里满腔愤恨，手一抖，一滴墨汁低落在雪白的笺纸上。
付媛顿时心烦意乱，将笺纸揉成一团扔了，重新再写。
这回却不敢分心去看乔小如了。
乔小如很快写好，待墨汁干了，便命荀嬷嬷递给收稿的丫鬟。
荀嬷嬷慌忙恭敬的接过，待乔小如的态度比起之前更多了三分敬服。
话说她在乔小如身边伺候的时日也不短了，心底的几分不乐意和成见也渐渐散去，觉得这位少夫人倒也值得自己伺候。
再有小月亮十分招人疼，荀嬷嬷心里情不自禁便将她母女当成了自己真正的主子。
今日再见少夫人不但聪明能干，居然还会作诗——她虽然不是个中行家，也是历练过的，不知见过多少闺阁小姐做的诗，少夫人这一首，放在哪里都不比人差。
荀嬷嬷心底的震惊一点也不比在场的夫人小姐们少，心悦诚服！
小姐、少夫人们的诗稿一收上去，几位夫人分拿在手里看着，一边看口中一边笑赞，却是人人都有几分隐忍的迫不及待看乔小如所做。
先拿在手里的夫人与身旁人同看，几个人脸上神色俱是一僵，忍不住看了乔小如一眼，心情复杂、震惊、不敢置信。
如此更引得那没看见的满心好奇，笑着道：“看完了？咱们交换！”拿了过来。
同样看过之后眼神复杂，心情复杂。
“无赖诗魔昏晓侵，绕篱欹石自沉音。毫端运秀临霜写，口齿噙香对月吟。满纸自怜题素怨，片言谁解诉秋心？一从陶令平章后，千古高风说到今。”
单说格局上，这一首便比或堆砌华丽，或强自伤春悲秋的那些要高得多。
众夫人心里有数，只怕没有人做的能超过这位卢少夫人了。
萧三夫人今儿还想给人家一个大大的难堪笑话呢，这倒好……
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过了今日，叫人看笑话的恐怕是萧三夫人了。
付媛此时也写好了，其他的姑娘们也陆续都将诗稿交了上去。
看到众位夫人的神色，付媛暗暗咬了咬牙，心里莫名有点不安，不知道哪一位做的，竟如此******们动容，今日自己这一首，还不知能不能夺魁了……
萧三夫人心里也“咯噔”一下，起身含笑走过去，口内笑道：“几位姐姐可是得见大作了？让我也瞧瞧！”
从一位夫人手中拿过诗稿，只看了最上头的名字，萧三夫人的心便沉了沉。
第1002章 不是你自己做的
匆匆浏览而过，萧三夫人脸上的笑容几乎已经挂不住，手中的诗稿似有千斤重，恨不得愤怒的撕个粉碎！
“果然不错，”萧三夫人明白自己不能失态，强行压下心头怒意笑了笑，笑道：“既然诗稿都收齐了，便该评一评了。”
愤怒、不甘的情绪充斥着她的胸膈间，真正的恨极。
处心积虑的这一场赏花宴，原本是为了奚落这贱妇、让这贱妇在京城中上流社会中传成个大笑话从此没脸见人，可谁知明明盘算得好好的，却一而再的落空。
到头来，反倒像是成全了她！
她成全了一个害了她女儿的贱妇。这个认知令萧三夫人愤怒得注定今晚肯定睡不着觉。
众位夫人基本上都见过了诗稿，有三位是文采极好被推为评委的。
其他各人所做，与卢少夫人所做实在是相差太远，三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在众位姑娘们期盼而急切的目光下，只得无奈的宣布了结果。
卢少夫人竟然夺了魁首！
“这怎么可能！”
“啊！”
众姑娘们一阵愕然哗然，付媛得了个第二，怨恨的瞪了乔小如一眼。
乔小如对这个结果倒不是太意外，毕竟，自己抄来的这首诗是什么水平她心里还是有数的。
不敢说在这个时代独领风骚、人所不及，至少比起这些闺阁中学诗词附庸风雅装门面的姑娘们定要强的多。
众姑娘们目光一时复杂起来，也很挫败与不甘。
她们看不起的人、存心想看笑话的人，却狠狠的甩了她们一耳光。
真不知究竟是谁在看谁的笑话。
原本还有人不服气的，待将夺得前三的诗念了一遍众人听，听着这三首，再默默的对比自己所做，不得不服气。
原本满心想要找茬的，也一时失了气焰。
众人只得笑着向乔小如道贺，萧三夫人也不得不忍着怒骂出口的冲动强打笑容说了几句恭喜的话。
乔小如含笑客气一一回复，这神情姿态落在萧三夫人和付媛眼中更添怒火妒火。
荀嬷嬷和小雪、小霜则笑得跟花朵似的，满满都是骄傲。
哼，这些人真当自己多了不起吗？还想坑少夫人，活该被少夫人坑得渣都不剩……
“我不相信！”怒火越生越盛的付媛终于忍无可忍、再也不忍的尖叫了起来，盯着洛言心冷笑道：“这首诗真的是卢少夫人亲自做的吗？卢少夫人不知出自哪个书香门第，又或者是什么隐世大儒的弟子，倒是真人不露相了！”
这话显得有些刻薄露骨，几乎等于指着乔小如的鼻子说她一个乡下女人根本不配做出这么好的诗、一定是炒的了。
众姑娘们大多数心里都是这个想法，只不过这话不好说出口都没说，听见付媛说了出来，无不眼睛一亮，露出赞同认同的神色。
好些夫人们则在心里默默的将付媛的名字从儿媳妇候选名单上划掉。
这样的女子娶了回去做儿媳妇，可非家门之幸。
萧三夫人见状也急了，忙将付媛拉着坐了下来，嗔道：“阿媛，不可胡言乱语。”
付媛原本认定自己会拔头筹的，这样便可将受损的名声补救回来，会令众人赞美羡慕。
可是这一切全都被一个害了她、她看不上的乡下妇人给破坏了，她如何能甘心？
“我没有胡言乱语，我这话是直了些，但并非无理，”付媛分辨道：“我只是想求一个公道而已。不然，岂不是对其他的姐妹们太不公平？我知道这话说出来有些得罪人，不过既然心里头有疑惑说出来请卢少夫人解惑也应当，卢少夫人你说是吗？”
付媛这番话，倒是勉强站得住脚，众人一时纷纷看向乔小如。
虽说通常而言这种宴会上做的诗，既然评了名次出来那就是评了，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被质疑要求解释的情况。
可是，今日情况特殊啊，一个在众人看来顶多识得几个字的妇人，居然夺了魁首，并且——甩第二名一大截，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可不就是要一个解释。
荀嬷嬷、小雪、小霜气得脸色都变了，荀嬷嬷差点管不住自己出言嘲讽起来。
乔小如看了付媛一眼，笑道：“付四小姐的意思是我这首诗其实不是我自己作的，是我提前抄好了带来的是吗？”
付媛轻哼，冷笑道：“这是卢少夫人自己说的，可不是我说的。”
“意思却是同一个，”乔小如微笑道：“我其实也挺佩服我自己的，居然能提前知道今日萧三夫人招待赏菊、作诗，还提前找人写了一首背下来，这会儿好默写出来现成的。”
能够做到这样的、有条件做到这样的不是乔小如而是付媛，只有她知道今日会赏菊作诗。
加上她那首诗本来就是提前请人做好的，心里有鬼，听了乔小如这话不由得有些心虚，眼皮子一跳微怒：“卢少夫人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乔小如一笑，淡淡道：“既然如此，不如你我再重新做一首？如何？”
付媛脸色微变：重新做一首？她之前交上去的那一首就是抄来的，现在再现成做一首，水平比起交上去的那首肯定差个十万八千里，她自己的水平她自己是知道的。
话说请人代做这种事其实一点儿也不稀奇，许多闺秀都干过。
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可是，现场一首是抄袭的大作，一首是自己做的烂作，相差太远，偏偏又将两首诗凑做一处，只要是个人都看得出来有假。
即便别人不明着说，背后也不知笑成什么样。这是付媛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付媛又气又急，冷笑道：“卢少夫人为了证明自己再做一首，这是卢少夫人的事，可我凭什么还要再做？”
乔小如笑道：“旁人都没有异议偏付四小姐提出来了，我请付四小姐作陪，难道也不可以？付四小姐不愿意，莫非——是做不出来了？”
“你——胡说！”付媛怒道。
萧三夫人见状便笑道：“卢少夫人，阿媛只是这么说说而已，此事已有结论，何必多此一举呢？让阿媛陪个不是便罢了吧，大家开开心心的岂不是好？”
第1003章 自找出丑
“那可不成，”乔小如认真道：“我这个人较真，既然付四小姐提出了异议，相信不少人心里都有此疑问，我若逃避的话，岂不显得我心虚？付四小姐，你说是吧？”
“好！做便做！卢少夫人，我便陪你再做一首。若卢少夫人做出来的不如刚才，哼，卢少夫人可别抵赖，可得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付媛被乔小如一激，立刻恼怒的叫了起来。
萧三夫人想要阻止哪里还来得及，急得在心里暗恼。
既恼自己这闺女学不乖，做事还是这么冲动，也恼乔小如分明故意刺激自己的闺女，这才令她冲动之下跳了坑。
“这是何意？”乔小如诧异挑了挑眉：“千里马还有失蹄的时候呢，何况作诗这种需要灵感的事？即便做出来的不如之前一首，那也是情有可原，如何便认定是抄的了？”
众人心里均点头，的确是这个理儿。
谁知付媛就是个得寸进尺的，乔小如的这番话听在她耳中便变成了心虚、害怕，生怕做不出来。
她精神一振，立刻趁胜追击，冷笑道：“那也不能差得太远吧？不然岂不是叫人一瞧便一目了然吗？”
“唔，这个，倒也有几分道理。”乔小如点了点头。
付媛回过神来，自己的脸色却是微微一变，心头微沉，忍不住狠狠瞪了乔小如一眼，气得想要吐血。
乔小如那一首究竟有没有剽窃她其实也不敢确定，但是，她自己作的那首却是货真价实的买来的啊。
等会儿真做了自己真实水平的出来，岂不是——
然而到了此时骑虎难下，付媛也已经没有退路，只得咬咬牙暗自祈祷众人早已忘了刚才她做的那首。
“卢少夫人，请吧！”付媛冷笑。
“付四小姐请。”乔小如微笑。
萧三夫人笑笑，宠溺的看了付媛一眼，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无伤大雅胡闹的孩子，笑命人点上一支梦甜香。
萧三夫人心里却郁闷得想要吐血，这孩子，回头得好好教导教导了。
到了此刻，她只能祈祷乔小如做出来的不成个样了。
谁知，那梦甜香才点上不一会儿，乔小如便执笔挥毫，行云流水般书写起来。
众夫人小姐们见状齐齐愣住，目光闪烁、震惊，纷纷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起来。
荀嬷嬷和小雪、小霜也吃了一惊，不过她们三人的心情跟那些夫人小姐们却完全相反，眉飞色舞、兴高采烈。
萧三夫人的脸色僵了僵，紧了紧手心。
当乔小如轻轻搁笔完成的时候，付媛执笔的手抖了抖，一个字还没有落下。
按说胸中尚未有定论不该那么快执笔的才对，可是付媛不服气啊，见乔小如执笔了，于是她不甘示弱的也执笔了。
然而乔小如执笔便落笔，她执笔却只能在那发呆。
“好了，请交给各位夫人吧。做的不好，还请各位夫人、小姐们口下留情哦。”乔小如微笑道。
付媛脑子里一片空白，原本并没有发现乔小如写好了，听到了乔小如的话，脑子里更加空白，手一抖，手中的笔差点跌落在地。
荀嬷嬷响亮的应了声“是，少夫人！”将乔小如写好的诗小心拿了起来，递给一位丫鬟。
众夫人与姑娘们见了，不由得眼睛一亮，爱好并且擅长诗词的忍不住更是大喜，忍不住叫了声好！
萧三夫人和付媛听了，更是又气又恨。
有人将诗念了出来，写道是：“诗余戏笔不知狂，岂是丹青费较量？聚叶泼成千点墨，攒花染出几痕霜。淡浓神会风前影，跳脱秋生腕底香。莫认东篱闲采掇，粘屏聊以慰重阳。”
付媛手中的笔“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她又气又愧，没好气道：“卢少夫人，时间还没到呢，卢少夫人如此扰乱我心神，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众夫人小姐均是一愣，顿时都有些尴尬。
要知道乔小如做好了之后，在看着、念着议论讨论的是她们，乔小如至始至终都没有什么故意扰乱人心神的举动。
付媛那话，指责的是乔小如，其实听在她们耳中却是指责的是她们。
“阿媛，”萧三夫人嗔道：“你自己心不在焉，却怪旁人？再没有这个道理，还不快道歉，好好写你的！再不好好写，可就没时间了。”
付媛也意识过来自己说错话了。
若是向乔小如道歉，她当然是万万不肯的，然而刚才她那话得罪的是各位夫人和小姐，付媛咬咬唇，不甘不愿道：“抱歉。”
乔小如心知肚明，眼底划过一抹嘲讽：“付四小姐客气了。”
付媛心烦意乱，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做诗？努力定神寻思，好容易勉强拼凑了一首，眼看着时间限制快到了，便也顾不得别的，硬着头皮便交上去了。
不然，等到了时间所限却还没有做出来，那才更叫人笑话呢。
众人看她交上来的这一首，再想想之前她所做，心里均有了数，有暗自好笑的，有无语的，有不屑的、鄙夷的，从此更将她看扁。
当然，看在萧家萧贵妃以及她是东道主的份上，也没人刻意给她没脸，反而捏着鼻子笑着夸赞了几句。
然而大家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付媛的名声比之这赏花宴之前要更坏了三分。
萧三夫人心里受了一肚子的气，偏偏无从发作，还得陪着笑脸应酬周旋，那滋味可想而知。
众位夫人小姐到了此时也有些累卷了，或是聪明的察觉到了萧三夫人的隐忍不耐之色，便纷纷起身告辞。
萧三夫人亲自送了两三位身份地位特别的，余者只让管家娘子、身边嬷嬷相送，便叫了付媛跟自己去。
乔小如原本是属于萧三夫人无论是不是亲自送都可以的那一类人，萧三夫人为了展现自己的宽容、涵养和大度，却是亲自将乔小如送上了马车，满脸是笑的道了声：“以后有空再来走动走动！”
倒把乔小如恶心得不行。
马车上，主仆几个都舒了口气。
第1004章 惊马
荀嬷嬷脸上满是笑容，笑道：“恭喜少夫人！今日之后相信少夫人在京城上流圈子里女眷们中间有个不错的名声了，至少以后再没人敢轻视少夫人，这很好啊！”
小雪咯咯笑道：“这么说起来还是萧三夫人的功劳，只不知她会不会气得肠子都青了呢。”
“那还用说，”小霜亦笑道：“气死她才好呢，谁叫她居心不良的？怪不得教养出那样的女儿呢！”
说着忍不住看向乔小如道：“对了少夫人，那日那位嬷嬷上咱们那里去请您赴宴的时候，不是说了是萧三夫人和付四小姐向您道歉的宴会吗？怎么今日奴婢半句也没有听到什么道歉呢？”
“对对！”小雪也连连点头，忙道：“奴婢也一个字道歉都没听到，是不是那萧三夫人给忘了？这也太过分了！”
乔小如就和荀嬷嬷相视一眼，两人均笑了起来。
小雪、小霜见状也相视一眼，两人更加一头雾水、莫名其妙。
“真是两个傻丫头！”荀嬷嬷摇了摇头，笑道：“那不过是个由头罢了，哪里是忘记，人家本来就没打算道歉！”
乔小如轻嗤一笑，淡淡道：“在她们母女眼中，那日的事分明错在我们，她怎么可能道歉？若是道歉，今日便不会那般行事了。”
小雪、小霜恍然大悟，同时更觉忿忿。
“这萧三夫人口是心非，也不怕人笑话。”
“就是，还国公府的三夫人呢，言而无信，真丢人。”
两人话音刚落，马车重重的顿了一下，主仆几个身不由己向前跌撞踉跄“哎哟！”起来。
“怎么回事？”小霜柳眉一挑，正欲起身上前掀起帘子问问车夫，不想车夫一声惊叫，拉车的马受惊狂奔起来！
横冲直撞！
街道两边鸡飞狗跳、一片狼藉和哭喊惊叫。
马车里的主仆四个也好不到哪里去，被颠簸撞击得惊呼痛叫不堪。
乔小如又惊又怒，死死的抓着车厢中可以抓住的地方，冲小霜、小雪喝道：“快看看怎么回事！”
在这狂奔疾驰、横冲乱撞颠簸得不堪的马车上，乔小如整个人晕头转向，根本动不得，小霜、小雪好歹习武之人，在这马车上若还能勉强行动的话，也只有她们俩能了。
两人答应一声，连滚带爬狼狈不堪的朝着车门过去。
风吹起车帘一角，看见前方不远处就是一道弧形的大拐弯，小霜、小雪齐声惊呼起来。
以马车此刻的速度、向前狂奔的方向，想要控制它拐弯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小雪一咬牙顾不得磕碰跌撞向前爬去，喝命那车夫：“缰绳给我，抱住头！”
车夫平日里赶的马车马儿都是十分温顺的，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种状况，早已吓得神魂不定、大呼小叫，此时只是下意识的、机械的仍旧坐在这位置上罢了，哪里还管半点用？
小雪抢了他手里的缰绳他便放手，让他抱着头他下意识便抱着头。
小雪毫不客气一脚将他踹下马车。
马车疾驰的速度很快，被从车上一脚踹出去那滋味自然不可能好。车夫发出凄厉的惨叫惊叫，抱着头在地上滚了老远才停了下来。
他浑身颤抖、惊魂未定的爬起来坐在地上，手臂、腿上都磨破了大片，磕得浑身都痛，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心里却在侥幸：总算捡回了一条命、总算捡回一条命了……
马车上，小雪、小霜齐声喝斥欲控制那马车却毫不见效，眼看着马车就要撞到那拐弯上了，两个人急得都快要发疯。
乔小如也急了，虽然她看不见外边的情况，然而小雪、小霜喝斥的声音越来越急躁，她如何听不出来？
况且，在这样危险的马车里，照这样耳朵速度下去，迟早是要出事的。
然而马车十分牢固坚固，在这马车里想要从车窗跳出去都根本没有可能。
乔小如一咬牙，只能从门出去，跳车。
荀嬷嬷又上了年纪，已经被颠簸撞击得爬都爬不起来了。
她不可能丢下荀嬷嬷不管，带着荀嬷嬷往外移，哪有那么容易？
不想，恰在此时，随着一声男子气吞山河的厉喝，“嘭！”的一声巨响，小雪、小霜的惊呼声，以及马的一声尖利嘶鸣，车厢猛烈的几下震动之后，这马车竟停了下来。
“多谢壮士出手相救！”小雪、小霜齐齐拱手，吐了口气。
小霜惊叫一声“少夫人！”急急忙忙转身朝车厢里去。
小雪在客客气气的问那出手男子的姓名、身份。
这男子恰好从大拐弯那边骑马过来，见状顿了顿，便呼喝一声从马上直接掠了过来，一掌打在马头上，那马仰天挣扎嘶鸣，速度立刻慢了下来，渐渐的被男子逼停。
狂奔中的骏马力气大得惊人，小霜、小雪两人尽力都控制不住、拉不住缰绳，而此人却一掌令它停下，两人不由不惊骇。
车厢里，乔小如和荀嬷嬷也终于安宁了下来，听小雪简单说了两句，乔小如让她扶荀嬷嬷起来查看查看哪里不妥，掠了掠发髻，掀起车帘亲自冲那男子道谢。
乍见那男子，乔小如不觉一呆。
男子长身玉立，月白的长袍衬得他身形修长秀挺。
其容貌竟是俊美得出奇。尤其一双狭长的桃花眼，眼波流转之间眉眼生春，皮肤也格外的白皙。可那眉宇间却偏偏透出一股勃发英气，令他整个人俊逸中又显出几分男人的阳刚，气质卓然。
总而言之这就是个很俊美、又很英气的年轻男子。
男子也朝乔小如看过来，看她穿着打扮便笑道：“这是长公主府的马车，看夫人打扮想必是那位刚回京城的卢少夫人吧？举手之劳而已，少夫人不必客气。需不需要在下叫人替少夫人再寻辆车来？”
乔小如见他不愿意告诉姓名也不再询问，此人认识长公主府马车上的徽记，提起长公主府语气淡然，可见必定出身不俗，这般容貌，稍一打听便能知晓。
第1005章 美男相救
略想一想乔小如便摇摇头笑道：“不必了，救命之恩，在下欠公子一个人情。公子请便。”
男子有些意外，怔了怔，哈哈大笑，挑眉道：“好，告辞。”
说毕上马而去。
这位卢少...
《福运农女好种田》第1005章 美男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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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6章 卢湛之怒
一队巡逻的兵丁呼喝着过来，驱赶人群。
人群一阵骚动，嗡嗡的嘈杂声更大了，让开了一条道路让兵丁们上前，随后迅速又围拢——眼看着有热闹看了，谁舍得走？谁走谁傻！
“少夫人，奴才看咱们还是走吧！”车夫精神一振。
乔小如这回懒得再理会那车夫，向荀嬷嬷道：“嬷嬷，你来出面，你跟他们这么说……”
荀嬷嬷点点头，倾身往前，撩起一角车帘道：“这是长公主府的马车，差爷看仔细了。”
兵丁们一呆，下意识朝那徽记看去，不由脸色一变，领头一人急忙上前陪笑道：“是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敢问车上是……”
他们是九城兵马司负责巡逻的兵丁，当差第一天的工作便是将京城中有些头脸名望家族的徽记记个清清楚楚，像长公主府、萧家、秦家这等超级权贵富豪名门当然更是必须要记住的重中之重，因此一看那徽记，他们能不吓一跳吗？
如意长公主府谁敢惹？萧家也得掂量掂量。
荀嬷嬷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至少围在内围的围观群众很多人都听见了。
这下子人群更加沸腾起来，一下子便嚷嚷得所有人都知道了。
“什么？这是长公主府的马车！”
“天，这马车怎么回事？怎么弄成这样了。难道有人难冲撞长公主府？”
“谁知道呢！有钱人的事那可难说……”
荀嬷嬷便道：“车上是我们少夫人，方才出了点事故惊了马，幸亏被人救下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我们已经派人回府禀报公子爷了，相信很快公子爷便会赶过来，少夫人吓得不轻，这会儿正在车上休息，劳烦差爷派些人在这守候片刻。不敢让差爷们白出力，等公子爷来了，自有谢意。”
“不敢不敢！职责所在，理所应当。既然这样少夫人且休息便是，兄弟们守着，保管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领头人连忙陪笑着道。
他们都是最基层的兵丁，平日里哪里有机会结交权贵？想为人效劳人家还不稀罕呢！此次能为长公主府办事，这是求也求不来的机会。
领头的立刻命众兵丁将马车不远不近的围了起来，将百姓驱赶，见人数似乎不太够，吩咐了一人一声，让跑去附近看看还有没有人手，再调一些过来。
众百姓被驱赶不敢再上前，有的散去了，也有大部分没有散去，只不过站的地方远了些。
很快，卢湛果然骑着马来了，车夫见了他跟见了亲人似的，叫了声“公子爷！”急忙上前行礼。
众兵丁也忙见礼。
卢湛扫了众人一眼点点头，翻身下马道：“辛苦各位了！”
“公子爷！”车夫上前想要诉苦，卢湛看见他哭丧着脸便倒胃口，理都不理他，直接上了那歪斜的马车。
小霜也下了马，跟着同行的有几位长公主府的侍卫。
“你没事吧？”卢湛看见乔小如衣裳上满是褶皱、头发明显重新整理的尽显狼狈，额头上还有两块不大不小的青紫，身上不知还有多少伤处，目光发冷，面如沉霜。
“马马虎虎！今日出门没看黄历，活该有此一劫。”乔小如笑笑，伸手在他脸上摸了摸。
卢湛哭笑不得，叹了口气，沉声道：“小霜跟我说了，越国公府，哼！等会我就找他们去！”
乔小如没阻止他，萧三夫人母女竟敢如此卑劣行事，他们今日若忍了，以后还了得？
原本他们毫无根基，刚进京不知多少人盯着、多少人等着找麻烦——只要稍稍软和懦弱一些，后果便不堪设想。
未必所有人对付他们都是冲着他们来，也有可能是冲着长公主、冲着太子来。长公主和太子不好动，便将主意打到他们身上来了！
定要叫人怕了，才知道忌惮。
不多会儿顺天府也来了人，小霜送上帷帽，卢湛亲自给乔小如小心带上了，将她抱下了马车。
小霜、小雪忙又将荀嬷嬷搀扶了下去。
卢湛便道：“我夫人出了趟门，不知马车是不是被什么人动了手脚，你们给看看。”
顺天府来的人是侦查普通案子经验十分丰富的老捕头，是秦陆亲自请来的。
事关长公主府的少夫人，又是长公主府的公子亲自吩咐，大管家亲自上顺天府衙门请的人，那老捕头哪里敢怠慢？听卢湛这么说，忙拱手应是，上前仔细的检查起马车来。
只看了看，老捕头便变了脸色，道：“公子，这马车的车轴让人动了手脚！不过仅仅如此，这拉车的马只要不发疯也不会有事，小人再检查检查这马。”
老捕头上前，将那半跪在地上，蔫不拉几、目光呆滞的马仔细看了看，掰开牙口、翻了翻眼皮，神色越发凝重。
“公子，这马被人下了药。不过小人本事有限，并不能查出具体是什么药，总之是一种能刺激马发疯发狂的药物，少夫人今日、今日能平安无事实在是侥幸……”
老捕头不由擦了把汗，即便什么也不撞上，这马车再跑没多久也会散架，到时候那可就危险了！
众兵丁和围观众人都吃了一惊，众兵丁还算心里有些成算，知道这是权贵人家之间的龌蹉，他们不敢光天化日之下乱说什么。
百姓们可就管不了这么多了，顿时哗然，纷纷议论起来。
大家都很好奇，少夫人到底去了哪里？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居然敢暗算长公主府的少夫人。
卢湛深深吸了口气，冷冷道：“很好，多谢。回头再见，你们先去吧！”
老捕头和众兵丁告退。
“你们先回府，我去去就回。”卢湛扶着乔小如肩膀说道。
乔小如知道他是要上越国公府去，便点点头道：“你小心。”
卢湛来的时候带来了马车，乔小如等便上了马车回去。
这路上的马车和那呆滞的马，卢湛让九城兵马司的人给处理了，他自己则命秦管家跟着，带着从长公主府带出来的六七个侍卫，上马直奔越国公府去。
第1007章 打上门去
秦陆一开始不知道他要去哪儿，等看出来不妥的时候已经没有机会回府报信了，不由暗暗叫苦。
“公子爷！您三思啊！这事毕竟、毕竟……没有证据，那府上是不会认的。”
秦陆不得不咬牙策马拦住了卢湛。
卢湛冷冷道：“由不得他们。你拦不住我，你要是不想去，便在此等候！”
说着马头一偏，策马早已去了。他的骑术，岂是秦陆能比的？
几个侍卫也察觉了不妙，然而公子爷要闹事，他们能不跟着吗？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少不得也策马跟了上去。
秦陆“哎哟！”一声敲了敲脑门，急急忙忙策马跟了上去。
越国公府上门房今天挺忙碌的，才刚刚送完前来做客的夫人小姐们的车驾，正想好好的休息休息，谁知一群人策马而来。
马蹄声踏得地面踏踏的响，响得人耳朵发炸、心头乱跳。七八匹马在大门口转动，转得人眼睛发花。
“大胆！”一名门房怒气冲冲上前，喝斥道：“是谁敢在越国公府门前撒野！”
卢湛翻身下马，冷冷瞅一名侍卫：“等爷跟他还嘴？”
那侍卫见卢湛杀气腾腾直冲而来，心里早已肃然胆寒，听得这一声质问心头一抖，上前一巴掌将那门房拍得转了个圈摔在地上，破口大骂：“瞎了你的狗眼！敢对长公主府上公子无礼！”
长公主府？那门房又痛又惊又气恨正准备撩下句狠的，听了这话吓得脸色一白，一个字也不敢说了。
其他门房慌忙有两人上前陪笑询问，一人飞跑进府报信去了。
卢湛冷笑，根本不理那报信的人，也不理这询问的人，随手推开，大步进去，只道：“把爷的马看好了，走丢了拿你去赔！”
门房一僵，忙去牵马，眼睁睁看着卢湛一行人闯了进去。
秦陆也到了，下了马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不一会儿一名管家模样的人匆匆而来，拱手陪笑相向，卢湛冷着脸盯了他一眼：“爷要见越国公。”
那管家陪着笑道：“是、是，小人这就派人去请国公爷！卢公子您先花厅坐坐喝口茶润润嗓子，您找国公爷——不知有什么事呢？”
卢湛冷冷瞅了他一眼，脚下不停没有搭理。
那管家微微尴尬，同时也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不敢再问，忙陪笑道：“您这边请！”亲自将卢湛领去了花厅。
心里暗自腹诽：什么人啊这是！刚从乡下回来的小子就是不一样，一点规矩也不懂，即便是长公主的儿子又怎样？就这做派，跟那乡间土财主恶霸没什么两样，哼，爷不跟你计较……
越国公已经听到了门房上的禀报，气得不轻。
黑着脸咬牙冷笑道：“长公主的儿子又怎样？长公主的儿子便可蛮不讲理了吗？他既要见本国公本国公就去见他！倒要看看他有何话可说，若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哼，越国公府也不是任他撒野的地方！哪怕金銮殿上告御状，本国公也奉陪到底！”
越国公怒气冲冲来到花厅，见了卢湛便冷冷一笑，凛凛然往主位上一座，冷着脸盯着卢湛硬邦邦道：“卢公子是吗？你来我们越国公府究竟何事？越国公府似乎没有得罪过卢公子吗？卢公子耀武扬威、见面就把本国公府上门房给揍了，是不是太过？”
卢湛眼神半眯盯了盯他，冷笑道：“过吗？不觉得！”
他扭头冲秦陆道：“你告诉越国公是怎么回事。秦大管家，你好好的说话！”
秦陆心头一跳，他明白卢湛特意强调的“好好说话”的意思，就是不准说的太客气、太软和，不准自以为是的想要把事情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方向带。
想想也是，横竖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自己如果态度不够强硬，如果太客气，还如何站得住脚？
而越国公看到了秦陆，心里也不禁“咯噔！”一下脸色微微的变了，忍不住暗自思索：难道府上真的又有人做了什么……
秦陆作为长公主府的大管家，越国公也是见过的。
这位秦大管家将长公主府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同时也掌管着长公主府许多重要的产业，为人办事十分稳重老道，是京城中上流阶层中有名的大管家。
连他都来了，那么说不定还真的是有事情……
秦陆微微躬身应了声“是”，便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起来。
越国公只听了几句，心便一下子沉了下去，待得听完，他已经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一点也不怀疑秦陆的话。
秦陆没有必要胡说，且如果不是事实的话，卢湛也不会气成这样打上门来。
而自家那个三弟妹、四侄女是个什么脾性他更心里清楚明白。
今日三弟妹设宴要给卢少夫人赔礼道歉的事他也知道，那会儿还有些纳闷三弟妹什么时候转性子了？原来……
越国公惊出了一身冷汗！
三弟妹这是想干什么？谋杀吗？如果今日那位卢少夫人真的死在了这一场车祸中，别说这位宠妻护妻如命的卢公子不会善罢甘休，如意长公主难道就能容忍？
如意长公主不喜卢少夫人这个儿媳妇是没错，但是，堂堂长公主的儿媳妇死的如此意外荒唐而滑稽，难道如意长公主面上便好看？
京城里但凡大户人家谁不明白这个道理？自家人怎么闹关起门来是自家的事，断断容不得外人来打脸！
对上如意长公主，即便是宠冠六宫的萧贵妃也只能输得死死的，何况是他越国公府？
区区一个越国公府，在平头百姓眼里那是高不可攀，可是在如意长公主的眼中，她一根手指头也可轻易摁死。
越国公心里又气又急又恨又恼，然而无论怎样，他与萧三夫人是一家人，这个时候即便已经相信了秦陆的话，却是万万不能承认下来的。
一旦承认下来，越国公府该如何收场？脸面可就全完了！
越国公府丢不起这么大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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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8章 下马威
暗暗吸了口气，越国公缓缓说道：“卢公子护妻心切，你的心情本国公可以理解，可卢公子这话是何意？难道认为是我们国公府做的手脚？这断断不可能！我们国公府不可能会做如此龌蹉的事，也没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行此凶恶之事。卢少夫人毕竟是如意长公主的儿媳妇，谁敢动她？”
卢湛瞅了他一眼冷笑道：“不知死活又愚蠢的人这个世上并不少，国公那位四侄女似乎便是其一。她若没这个胆子，敢在城门口纵马冲撞长公主府的马车？事后贵府老太君和夫人、三夫人还敢上门闹事讨要什么公道？越国公，你们府上的人一向来胆子可是都不小啊！越国公那么说，可是太瞧不起自己的家人了！”
“你——”卢湛的话说的很直接，句句如刀，刺得越国公更添气极。
卢湛比他更气，一而再的对他妻子下手，无视教训和他的警告，真当他卢湛怕了吗？哪怕捅破天，他也不怕！
“我说的是事实，”卢湛冷冷道：“长公主府的马车每天都有人做检查和保养，绝对不可能驾驶一辆有问题的马车出门。今日我媳妇在你们府上赴宴做客之后哪儿都没去，在回府的路上便出了事，马车车轴遭人损坏，拉车的马被人下了刺激狂躁的药物——这是顺天府经验丰富的老捕头当街亲口验出，越国公，你死咬着不肯承认，那也不行！我要见你们府上今日照料安置客人车马的一众下人，你敢让他们来见吗？”
越国公口干舌燥、心惊肉跳，呼吸一阵比一阵紧促，心里头翻天覆地、惊涛骇浪翻卷扑腾，将萧三夫人母女恨到了极点。
那对母女就是灾星！当娘的压根不把他妻子这个国公夫人放在眼中，付媛更是动则欺负他的女儿，这些他都知道，只不过碍于母亲偏疼与萧家的财势权势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倒好，心肠歹毒、任性妄为惹下了天大的灾祸却平白连累他在这面对一个小辈的羞辱——他这张老脸真是丢尽了！
若是因为自己的儿女或者妻子不争气而丢脸，他也认了，可是凭什么弟媳妇和侄女惹出来的祸事，也是他来承担后果？凭什么！
越国公越想越气，胸口一股闷气几乎撑爆。
卢湛又冷笑道：“越国公敢吗？如果不敢，那么我即刻报官，让官府来调查此事吧。”
越国公脸颊肌肉又是狠狠一抽眼前一黑。
报官？官府介入？
卢湛他根本就是个疯子！
他若报官，顺天府不敢不接，也不敢不查。最后的结果只会更加难了。
越国公府这个跟头可就栽得大了。
“事关女眷，卢公子报官便不怕影响少夫人的清誉吗？”越国公咬着牙问道。
卢湛不屑嗤笑，淡淡道：“我自己的媳妇我信她，她受了委屈理所当然要找回场子来，这有何影响清誉？今后我也同样会信她、疼她！”
越国公不做声了，付媛可还没订亲呢，要真闹上官府，那还了得？
即便最后证明付媛是清白的，也同样损了名声，何况她可未必清白。
若是跟别的人家打官司，越国公府未必会输，可是对上长公主府，那可就难说了……
“我要见今日那些负责安置照料车马的下人。”卢湛再次冷冰冰开口。
秦陆咳了一声，不紧不慢笑道：“国公爷，我们公子不过想要府上相关下人过来问几句话，国公爷何必推辞呢？”
越国公被萧三夫人母女气得本就有些心灰意冷，此刻更不想管，点点头道：“好，那么卢公子便问。老夫也想听一听，卢公子能问出什么来！”
他说着扭头向身旁随从道：“你去叫人。”
卢湛命秦陆带着两人跟着随行。
越国公见状微微冷笑，也没说什么。知道卢湛不放心，这是让秦陆他们跟着监视。
一名侍奉茶水的仆人躬身慢慢往后退，卢湛见状抬眼冷冷瞅了过去，低喝道：“站住。”
那仆人身体一抖，差点儿跪了下去，惊慌的朝越国公看去。
越国公火大，黑着脸挑眉：“卢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卢湛冷冰冰道：“秦管家带那些人回来之前，谁也不准离开。我怎么知道是不是去报信？”
“你——”越国公气得肝疼胃疼心口疼！
同时脸上有些心虚的讪讪。
而那仆人身体再抖了抖，一动也不敢动了。
没错，刚才越国公递了个眼神给那仆人，就是叫他赶紧跑到后宅去递话通消息，谁知却被卢湛给叫住了。
内宅里或者知道了卢湛带人嚣张而来的消息，但是他为何而来却都不知。这就会很被动。
哪怕越国公府注定了要丢脸，少丢一点是一点不是吗？
可是偏偏——
内宅此刻的确都知道了，萧三夫人此刻正和付媛在一处，听了这消息不由鄙夷冷笑：“这么粗野不堪、毫无礼数的人，皇上会喜欢他才怪！等着瞧吧，等遭了皇上厌弃，哼，他算什么东西！”
付媛气恼：“咱们国公府也是有头有脸的，岂能容他如此轻视践踏？娘，咱们去找祖母，让祖母问他去！”
“你这性子，合着方才娘说的话全都白说了。”萧三夫人叫住了她，嗔道：“你大伯不是去见他了吗？他一个国公爷，若连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那还当什么国公啊！你忙什么多事？”
付媛一怔，随即明白了过来，笑嘻嘻道：“娘说得对，咱们先看看大伯的手段！”
若处理妥当了固然好，叫那乡下小人狠狠受挫，也算是出了心中一口气；若处理的不妥，老太君必定恼火，会对他这个国公的能力质疑，越发会不喜他，将来这国公的位置是不是他一直做下去，那还难说。
反正不管怎么样，她们三房都不会吃亏。
林夫人那里，刚刚听人将宴会上发生的一切说完，主仆正在那说笑议论，都说那卢少夫人想不到如此有能耐本事，今儿这宴会还真是叫人开眼了。
第1009章 林夫人不安
谁知不一会儿便听得卢少夫人的丈夫卢公子怒气冲冲直闯而入，身边侍卫照面就将门房给揍得惨叫哀嚎，主仆都吃了一惊！
“这卢公子也太狂妄了吧？即便他是长公主的儿子，咱们国公府也是皇上赐封赦造的，他岂能如此横蛮无状！”林夫人身边的心腹仆妇金桂忿忿道。
林夫人心头一突，却忍不住有些不安纳闷起来。
长公主府的儿子究竟是什么脾性她并不了解，但那日婆媳三人上长公主府去闹腾的时候，她与他也有个照面。
那男子剑眉朗目，仪表堂堂，风姿不俗，绝对不是个骄横无状的莽夫。
太巧了！
这边宴会刚结束，卢少夫人刚离开没多久，他便怒气冲冲的杀上门来，难道——跟卢少夫人有关？
他宠妻护妻的名声早已传遍京城，若是因为妻子受了欺负委屈而打上门来，这并不奇怪。
然而今日宴会上卢少夫人这不是没受委屈吗？
非但没受委屈，反而大出风头，不但叫等着看笑话的夫人小姐们期望落了个空，自己那三弟妹和四侄女恐怕更是气得半死，还有白夫人，直接就让她给气得中途离开了……
后来做的菊花诗又惊艳全场，四侄女想要羞辱她，结果却是将她自己陷入更不堪的境地！
如此，卢公子还有什么可怒的？
难道是在路上——马车！
林夫人脸色大变“啊！”了一声低低惊呼，心里又惊又怒，越想越是。
八成便是卢少夫人的马车在路上出了事，所以卢公子这才怒气冲冲的打上门来。
林夫人紧紧攥着手，浑身冰凉咬着牙：那母女俩是疯了吗？居然敢在客人的马车上做手脚？这要是出了人命如何了得？
即便一场虚惊，有了这一遭，往后府中设宴，还有客人敢来吗？
传了出去又会传成怎样？
“金桂，替我更衣！”林夫人急急便要起身。
她得问那母女俩去！得问她们究竟有没有做下什么手脚，不然的话，那就糟糕了。
金桂和冬雪、冬梅都是一脸的莫名，不明白自家夫人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起来？
正忙着要准备，林夫人忽然又靠了下去，轻叹道：“算了，不必了。”
万一卢公子过来并非为的此事呢？她这样问起来，那母女俩岂不会恼羞成怒跟她没完？到时候在老太君面前一哭一闹一诉，又全是她的不是。
她何苦操这样的心？
即便卢公子真是因此来找麻烦，那也与她无关，这两天她一直“病着”连门都没出，谁惹的事儿谁自己解决去。
反正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若真是她们惹出来的乱子，即便国公府想要按下去，也未必按得下了……
长公主府是好惹的？单说那卢公子和他夫人，便不是善茬！
林夫人躺下，一边命人小心的打探外院的消息，一边默默的在心里算计筹谋，如何不让此事牵连到自己身上……
没多久秦陆和越国公派去的人便将今日照料安置客人车马的六名仆从全都带了来。
这六人都是当着车棚马厩差使的，不明白国公爷好端端的命人来叫自己是何事，心中都很忐忑。
到了这富贵景象气派无比的花厅中，六个人跪下了连头都不敢抬。
他们都是国公府中最底层的下人，做着最低贱的活计，平日里连国公爷的面都见不着，连国公爷身边的小厮都得敬着，此刻自然紧张。
越国公冷冷一笑，看着卢湛冷冷道：“卢公子，你想要问什么话，请吧！”
“都抬起头来。”卢湛冷冰冰道。
六人一僵，脖子都梗住了一动也动不得，哪里敢抬头？
“抬头。”卢湛声音淡漠，不带丝毫感情：“不抬头，先拖出去打二十板子！”
六人一抖，慌忙抬头。
“看着我，”卢湛面色如水，锐利的目光一一扫过六人。
六人虽然不认识他是谁，但在国公爷面前敢如此的，自然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一个个下意识朝他望去，对上他的目光无不心头一凛身体一抖，慌忙又别开目光，肝胆俱裂。
这个男子的目光，如同一把利刃直插心间，太可怕、太可怕了！
“是谁在长公主府马车上做的手脚？”卢湛冷不丁的喝问。
六人同时吓了一跳，其中四人骇得脸色一白心头狂跳，两人则脸色一变目露惊慌。
卢湛一笑，看向越国公。
越国公脸色极其难看，然而此时已经骑虎难下，不管卢湛要做什么，他也只能看着。
他知道，虽然是在自己的府上，自己也阻止不了。
这个煞神惹恼了他绝对会直接动武。
几个看守马车、喂马的低等奴仆，能有什么心理素质？就冲萧三夫人和付媛那种嚣张跋扈的性子，在自己的府上想要做什么手脚，根本不会避开他们，命令他们来动手反倒更有可能。
因此卢湛根本懒得长篇大论的细问，只要先施压镇住他们，再冷不丁的出言喝斥，不信那干了坏事的不会心虚露陷。
只要神色略有不对，那便有极大的嫌疑。
再问起来，可就方便多了。
卢湛指了指变色惊慌那两人，命他们跪上前两步。
他起身踱了过去，冷冷道：“说吧，是不是你们干的？谁指使你们干的？”
两名仆人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筛糠似的抖了起来。
余者四人亦心突突的乱跳，生怕受到牵连。同时又侥幸，与自己无关……
卢湛向越国公笑道：“越国公，这是贵府的奴才，不如请你来问？今日若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就把这两人带走，交给官府。我不信咱们大华朝的刑律是摆设！不信官府不为民伸冤！”
越国公骂人的心都有了，心道什么为民伸冤？你算哪门子的“民”？你要是民就好了，也不会生出这么多麻烦来。
“你们两个有什么说什么，”越国公忍着吐血的冲动冷冷道：“说实话，本国公尚且饶你们一条生路，否则，你们和你们的家人就等着倒霉吧！女人一律卖入青楼妓馆，男人打一顿卖入盐场做苦役，永世不得出头。”
第1010章 把人都叫来
越国公也不想这么说，可他能怎么样？卢湛已经把人给揪出来了！
卢湛刚才一喝问，便是他都看得出来这两个人肯定有问题。如果交到了官府，吃亏的是整个国公府。
现在他只能索性干脆利落的配合，再好好的赔礼道歉，令这件事私了了。
这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这件事最要命的就是，卢湛是长公主府的人，国公府根本没办法动他。
若不依从他，他定要带走这两个人，谁能拦得住？难道还能叫家丁们强硬阻拦？
人家长公主府的侍卫那都是御林军出身，是皇上派拨的，国公府的家丁即便有胆子动手也不可能赢啊。
人家只要逃出去一个，国公府就是个死。
为了那母女俩将国公府往死路上带，不值得。
因此越国公一边在心里大骂卢湛不要脸，一边不得不忍着吐血的冲动一开口就是绝杀的重话。
这话如果从卢湛口中说出来，那两个下人会害怕但是未必会相信。
毕竟卢湛不是他们的正牌主子。
可是，越国公声色俱厉的喝斥这话，却不由得他们不信。
两人吓得肝胆俱裂抖得跟筛子似的，口称“冤枉啊、饶命啊！”竹筒倒豆子般全都说了出来。
越国公脸色黑得如同锅底，气血上涌，恨不得破口大骂！
那母女俩两个没脑子的贱人，真是什么都敢做！真以为他们萧家天下第一吗？
卢湛也满心愤怒，冷着脸道：“越国公，把那位四小姐请出来吧！”
“卢公子——”
“把她请出来。”卢湛冷冷道：“你是要自己动手，还是我的人动手？”
“……”越国公忍下吐血的冲动：“好！”
这次他命人进内院去叫人，卢湛没有让人跟着。
事实已经俱在，他倒要看看那婆媳母女几个还会显露出怎样的嘴脸！
内院中，萧三夫人母女还在得意洋洋的等着看越国公或者卢湛的笑话——反正这两人不管因为什么事起冲突、无论谁输谁赢，对她们来说都是一样的。
用萧三夫人的话说，那就是“看他们狗咬狗！”
不想，越国公那边却派了人来请她母女出去，还说也请了老太君、国公夫人，若三爷在家，也请三爷一起过去。
至于越国公府上的二爷、二夫人，在外地做官，并不在京。
萧三夫人听了这话纳闷：越国公见他的客，叫女眷们出去做什么？难不成那卢湛还想叫她们去道歉？
是，那****的人上长公主府去请乔小如做客的时候，的确是说了今日设宴是要向她道歉的——但这不过是说说罢了，她是生怕不这么说乔小如不来。
当然不可能是真的道歉！
她闺女还委屈着呢，她不找她算账便是她该庆幸，怎么可能还道歉？
这位卢公子是怎么回事？那贱妇回去哭诉今日她闺女不道歉，所以，这位卢公子便跑上门来要说法了？
萧三夫人冷冷一笑：“做梦！”
“回去告诉国公爷，就说本夫人这会儿已经歇下了。四小姐也歇下了。有什么事，让国公爷自己处理吧！”
来请的仆人却没动，弯着腰道：“三夫人，国公爷请您和四小姐务必去一趟，国公爷还派人去请老太君和国公夫人了。”
萧三夫人不敢再怠慢，脸色也微微一变。
如果老太君都去了，自己做儿媳妇的不去就太不像话。而且，付老太君都去了，那肯定是大事，那么她当然也得在场，不然岂不是一无所知？
而国公爷派人去请老太君，老太君没有理由不给儿子的面子。
“发生了什么事了？”萧三夫人问道。
下人哪儿敢说？况且也没法几句话说得清楚，便含糊道：“奴才，奴才不知……”
付媛轻哼，白了那下人一眼道：“你们这些人最是狡猾不过，嘴里就没一句实在话！”
那下人自然不敢跟大小姐还嘴，垂着头不敢作声。
萧三夫人嗔了女儿一眼，冲那下人漫不经心的点点头：“行了，你去吧，我们等会儿与老太君一块出去。”
下人们哪一个不是这样？要是肯说那才怪呢，她也不过随口那么一问罢了。
那下人如逢大赦，躬身应一声“是”连忙退下了。
一时拖着“病体”，神情有些恹恹的林夫人，与萧三夫人、付媛，会齐了老太君，一行人浩浩荡荡朝外院走去。
“祖母，大伯叫我们出去究竟是什么事呀？这个时候还让出去，今日好累啊！”付媛搀扶着付老太君，一边走一边撒娇。
付老太君轻轻拍了拍付媛的手，笑呵呵的道：“祖母也不知，咱们出去见了便知。若不是要紧的事儿啊，祖母替你做主，训你大伯几句。正是呢，怎的这个时候叫人出去。”
付媛便咯咯的娇笑起来，笑道：“这可不敢，我说着玩儿罢了！哪有做晚辈的怪怨长辈的！”
“嗯，我们四丫头就是懂事，呵呵！”付老太君笑呵呵的。
林夫人和萧三夫人也附和着笑了笑。
萧三夫人的笑自然是得意的，不管怎样，仅凭自己姓萧，只要不犯什么天怒人怨的大错，老太君就不可能不看重自己、不可能不疼自己的闺女。
相比之下，林夫人这笑可就显得腻味多了，眼中的厌恶几乎藏不住，越发对付媛看不上。
知道自己是小辈，却如此当众调侃自己的大伯，连自己这个大伯母的面子都不顾，她真知道她是小辈吗？
很快一行人就来到了外院花厅之上，越国公急忙起来行礼，卢湛也站了起来神色淡淡的问候了一声。
付老太君一进来看见卢湛在这，脸色便有些不太好看，再看到自己府上两个奴才抖抖索索的跪在地上，脸色就更不好看了。
她轻哼一声，在主位上坐下，绷着脸冷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越国公老脸一阵尴尬，怎么回事，他虽然已经知晓了，可是，没脸说啊！
“老大，你把我们叫了来却一个字不说，你想干什么？”付老太君脸色更加难看，瞪着越国公，声色俱厉。
第1011章 收不得场
当着卢湛的面如此，倒是大半是做给卢湛看的。
只不过卢湛过府是客，她到底不好一来便没头没脑的冲着卢湛发脾气。
“母亲息怒，”越国公叹了口气，道：“母亲，让丫头婆子们都下去吧！”
“就在这！”付老太君怒了起来脱口便呛了越国公一声，缓过来这口气，想想自己这个儿子做事一向来稳妥靠谱，他既然说让人退下，那就肯定是有什么事不方便让更多的人听见。
自己若赌这一口气，出了丑，何必？
“都下去！”付老太君叹了口气到底说道。
众丫鬟婆子们一下子应声全都退了出去，心腹的丫鬟婆子则守在门口。
眼下，除了越国公府一家子，便只有卢湛和秦管家两人了。
付老太君只瞟了他们主仆一眼，没说话。萧三夫人却笑道：“卢公子，是不是该叫你身边那位退下呢？”
卢湛目光直直的朝萧三夫人望了过去，神色微冷，淡淡道：“他可没有必要退下。”
“你——”萧三夫人一僵，脸上顿时微微一红尴尬起来。
以往付媛遇上这种情况，是肯定会帮母亲说些什么的，然而此时付媛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眼神放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付老太君不由冷冷睨了卢湛一眼，心里暗骂：“没教养！”当下也懒得理会他，只管看着越国公：“说吧！”
越国公嘴唇动了动，最后化作轻轻叹息：还是没法说得出口啊！
跟母亲告侄女的状，他这个大伯当得也太丢脸了。
可是，谁叫侄女做出这么丢脸不堪的事儿来？
“还是我们说吧，越国公倒是不太方便说。”卢湛淡淡开口，吩咐秦陆说来。
秦陆应了一声，便将乔小如所遭遇之事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
刚说到一半，付老太君等便明白了。
脸色齐齐一变。
付老太君怒而震惊，林夫人心中一惊一凉，暗自咬牙。
萧三夫人母女则尖叫起来。
“这怎么可能！我们国公府不可能做这种事！”
“就是，你们分明诬赖！”
卢湛一指地上跪着的那两人，冷笑道：“秦陆的话还没有说完，付四小姐你想知道吗？这两人说，是付四小姐你指使他们做的！”
“胡说！两个下贱奴才的话也信得？大伯，你这是什么意思？伙同外人污蔑自己的亲侄女？越国公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付媛气急败坏，不管不顾的指责起来。
“你！”越国公气得脸上通红，身体发抖。
“不认？”卢湛冷笑：“我媳妇从你们府上出去便直接回府，路上发生意外，造成意外的原因是顺天府老捕头亲自鉴定。我不管是谁，总之，马车上的手脚，必定是你们越国公府的人弄下的！这两个是今日看管车马当值的下人吧？四小姐觉得他们会胡说？既然如此，我便把他们带走，交给顺天府，让顺天府还四小姐一个清白，如何？”
付媛脸色一白，惊得不见血色。
萧三夫人这时候也回过神来了，不敢置信的看了女儿一眼，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没有人比萧三夫人更了解自己的女儿，看女儿这神色她就知道，这件事必定是她坐下的无疑。
况且，这会儿她也已经想起来了，宴会中间这孩子的确是离开了好一会。
她只当她去净手了，也没在意，谁知——糊涂啊！
从越国公府出去马车便出了问题，还是顺天府的人当街验出，这事如何能了？
只要不是个瞎子，一看便知究竟是谁做下的手脚。
再联想到她城门口嚣张冲撞的事，即便做出今日这事，众人也不会觉得意外……
“卢公子，不知卢少夫人现下如何？”付老太君神色几番变幻莫测，终于镇定了下来缓缓问道。
付老太君也是个聪明人，越国公能想到的，她也想到了。
如果不承认，看卢湛这架势，他要把人带走，谁也拦不住。一旦闹上了衙门，那乐子可就大了。
到时候，国公府只会更丢脸……
卢湛轻嗤，淡淡道：“我家媳妇受了惊吓，受了伤，好在没有大碍，好在我闺女今日不在马车上，否则——”
卢湛目光冷冰冰掠过他们：“我能拆了你们越国公府，老太君信吗？”
付老太君被他这一眼盯得心里一阵冰凉，脊梁骨上亦一阵发凉。
她绝对不会承认，被卢湛这一眼盯得竟心生颤栗。
“无论如何，马车是从我们越国公府驶出去的，此事我们府上责无旁贷——”
“付老太君，”卢湛冷笑道：“这个时候了，付老太君还不肯给一句实在话？如此说来，倒是我卢湛冤枉了你们、是你们大度责无旁贷？老太君，别把人当傻子。你们要是没有诚意，我和我媳妇都一点也不介意上官府。”
付老太君气得额上青筋直跳心里大骂，却偏偏拿卢湛毫无办法。
谁叫她孙女不争气？干出这种满是漏洞的事情叫人将把柄牢牢的抓在手里？这个脸面不丢今儿也得丢了！
在卢湛主仆面前丢，总好过在衙门里丢。
若是普通人家，当然没可能逼得越国公府的千金小姐上公堂——哪怕是东宫也不敢。
不因为别的，因为付媛是萧贵妃的外甥女。
因为越国公府有萧家这一门姻亲。
可是，谁叫偏偏碰上的是卢湛？
这人是长公主唯一的儿子，又刚从外地回来，纵然礼数上有所莽撞，也没人会说他的不是。
况且，眼下皇上正宠着他呢，越国公府做错在先，他要公道，谁能说不是？
付老太君忍着气咬牙道：“那么依着卢公子，想要如何？”
卢湛冷笑道：“付老太君是不是先交出真凶？”
真凶？
付老太君脸色一白，萧夫人更觉被人当众狠狠打了一耳光。
她的女儿，什么时候成了真凶了？
“老太君，我的耐心有限。别随便推个下人出来糊弄我。实在行不通，咱们就上衙门！”
付媛又气又急，煞白涨红的脸也有几分狰狞，尖声道：“你以为你是谁？我们府上的人你说带走便带走？”
第1012章 赔?长公主府难道缺钱?
卢湛笑了起来，“付四小姐要不要跟我打个赌？看我带的走带不走？”
“你——”
“住口！”付老太君一声断喝，目光冷冷的盯向付媛沉声道：“阿媛，你可知错？”
付媛到底还是个年轻小姑娘，当时看乔小如非但没有被整治到、反而还言笑晏晏、淡然自若的样子，越看越不顺眼、越想越气，也不知怎么的，就想了这么一个馊主意来，存心要给乔小如一个好看。
这事儿她也知道不光彩，生怕身边的丫鬟说话不顶用，万一车马房那边的人说出去怎么办？
于是便亲自过去了一趟。亲自吩咐威逼，加上威胁。
办了此事，付媛心里畅快且得意——这下子好了，终于可以狠狠的出口气了！
她大小姐亲自出口威胁，料想府中的奴才是绝对不敢乱说半个字的。
而乔小如那马车在外头出了事——那跟越国公府有什么关系？
付媛自以为此计大妙，却不想根本禁不起推敲。
让卢湛一抓便抓了个底朝天。
当跟着祖母等进来花厅的时候，看到跪在地上的那两个车马房奴才，付媛心中便暗道不妙，有些不安起来。
等听秦陆说完，就更慌了神了。
此刻付老太君这么一喝斥，她哪里还受得了？眼泪簌簌而下，扑到母亲怀中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知错？她有什么错？那贱人一而再的令她丢脸，难道她不能给她一点教训吗？
这个姓卢的如此咄咄逼人，打脸打到家里来了，祖母却还站在他那边质问自己，这让自己的脸面往哪儿放？
付媛又羞又气、又恼又恨，呜呜咽咽的越哭越伤心，哪里还管付老太君说了什么？
萧三夫人揽着女儿，轻轻拍抚着她的背后低声安慰，也把卢湛恨死了。
既然他那夫人——哦不对，人家叫媳妇，没事，大不了越国公府说几句软话大家彼此下来台，赔点儿银子便是。他何必定要做的这样绝？
他一个大男人，跟一个娇弱女孩子来狠的，不嫌丢人吗？
卢湛目光更冷：女人家果然没什么村里京城之分，全是无赖，全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货色。
卢乔村那位大伯娘好歹顶着个大伯娘的名头，他多少有几分顾忌，越国公府算什么东西？他为何要顾忌？
“哐啷！”一声脆响，一个茶碗在地上砸的粉粹，碎瓷片四溅。
厅中众人都吓了一跳，付媛更是吓得“啊！”的一声惊叫忘记了哭。
卢湛冷冷道：“原来越国公府这么没规矩？当祖母的在孙女面前说话竟不管用？在我们乡下，这种事我都没见过，这一来京城，真是开眼了！”
一屋子人全都脸上腾腾红了起来，付媛气得差点没晕过去，却是再也不敢哭了。
付老太君也是老脸一红不上不下，她自然不是真的叫不动付媛，只不过付媛哭了她也不想管，想着哭着哭着没准便糊弄了过去——你卢湛好意思对一个哭哭啼啼的弱女子穷追猛打吗？
实在是这事太有失颜面了，哪怕没有外人在，付老太君也不愿意令自己疼爱的孙女太没脸。
谁知这个卢湛，半分京城公子的气度也无。
秦陆一旁瞧得暗自好笑，这越国公府也是活该……
都到这地步了，居然还想着糊弄。
公子爷摆出这架势难道他们没长眼睛？还看不清？
“跪下！”付老太君盯着付媛冷冷呵斥。
付媛狠狠一抖，白着脸可怜兮兮看向付老太君，颤声道：“祖、祖母。”
“跪下！”付老太君咬牙骂道：“怎么？连祖母的话也不听了？你小孩子家不知轻重胡闹，也没有这么个闹法。幸而今日没出大事，否则，你该如何交代？今日受了教训也是好事，以后，好好的长点记性吧！还不跪？”
“娘！都是我的错，都是儿媳的错！”萧三夫人哭着拉着付媛一起跪了下去，哭道：“都怪儿媳没教导好阿媛，都是儿媳的错！请娘责罚儿媳吧！”
付媛动了动唇，很想说一句“今天的事是我一个人的主意，跟我娘没有关系！”无奈这话在嘴边打着转，愣是说不出来，只垂了头，委委屈屈的时不时抽噎一下。
卢湛看得牙酸。
到了这时候，付老太君的态度其实还算是含糊的，始终没真正的说出主谋是付媛的话来。
不过，到了这一步也就行了，逼迫一屋子女人也没什么意思。
他今日是要给这些人一个教训，达到了目的便好。
“以后但凡我夫人出现的地方，我不希望她们母女出现。”卢湛一直萧三夫人和付媛，冷冷说道。
萧三夫人和付媛就是一僵，脸色也变了。
万料不到卢湛竟然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
母女二人以后再也不跟乔小如碰面？这怎么可能！
至少看卢湛这么疼宠这个媳妇、一时半会儿绝不可能喜新厌旧休掉她的模样就不可能。
因为乔小如只要是卢湛的媳妇——是长公主府的儿媳妇，并且据小道消息，卢湛很快是要封郡王的，那么乔小如即便一时半会儿得不到诰命封赐，身份也绝对不低。
这么一来，无论京城中各家各府的各种宴会、红白喜事节气等聚会，愿意不愿意，都必须得请乔小如。
而乔小如出现的地方她们母女都不能出现，那还有什么地方可出现？
“卢公子，今日卢少夫人受了惊，我们愿意赔偿。”萧三夫人急不可耐的忙道：“两万两银子，权当给卢少夫人压压惊，不知够不够？”
卢湛像看个白痴似的看了萧三夫人一眼，嗤笑道：“萧三夫人认为长公主府会缺银子？”
萧三夫人一僵，顿时闹了个大红脸，羞得无地自容。
在她看来，卢湛和乔小如两个从乡下来的能有什么见识？能见过几两银子？
自己原本想要说一万两的——一万两，他们如果一直在乡下的话，怕是连想都不敢想吧？
自己一咬牙说了两万两，想着卢湛听到两万两银子必定欢喜得晕头转向找不着北，那还有什么不可答应的？
第1013章 说错话自讨没趣
萧三夫人一时情急完全忘记了，卢湛如今可是长公主的儿子，还是独苗。
可以说整个长公主府的产业——除了这座长公主府、最早御赐的两处皇庄皇家会收回，其他的一切都是卢湛的。
他会对区区两万两看在眼里？
萧三夫人这里脸上讪讪下不来台，付老太君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忍不住有些不满的瞟了萧三夫人一眼。
心里暗道这儿媳妇平日里也是个顶聪明的人，今日如何乱了阵脚胡说八道起来，真是在这可恶小子的面前丢尽了脸。
林夫人与越国公两口子面上看不出来，心里却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快意：愚蠢的女人，真以为她萧家的银子可以解决一切吗？活该……
“卢公子，”付老太君咳了一声勉强陪笑道：“咱们都在京城，低头不见抬头见，这往后共同赴宴的时候可要多了去了，如何能不碰面呢？”
“简单，她们母女不出现不就行了吗？”卢湛冷冷道。
付老太君一噎，萧三夫人和付媛心里更是堵得不行：凭什么她们不能出现？
“卢公子，且看老婆子一点面子，能不能换个商量？这件事是我们国公府的错，我们愿意补偿。老婆子向你保证，以后这种事绝对不会再发生，若再有下次，”
付老太君目光一沉，淡淡道：“若再有下次，不管是谁，老婆子一定逐她出家门！卢公子这下总该放心了吧？”
萧三夫人和付媛垂着头死死的咬着唇，仿佛被抽了一耳光似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付老太君虽然说的是下次，可听在两人耳中跟这次没什么分别，两人心中都是一样的恼羞且怨愤。
逐出家门？卢湛、乔小如，就为了这两个贱人竟严重到要逐出家门吗？
萧三夫人心里尤其恨恨，她可是萧家的人，等日后三皇子登上大宝，看她怎么报仇……
卢湛却不肯依从，“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她们以后要是再想作妖，尽管试一试！如此心术不正之人，我不希望她们出现在我媳妇面前。况且，”
卢湛似笑非笑道：“这等人品放出去别家赴宴，老太君就不担心她们做出什么来会坏了越国公府的名声吗？”
付老太君：“……”
萧三夫人和付媛气得眼前昏花差点儿没晕过去。
林夫人则觉痛快不已：活该！
“你、你别太过分！我们萧家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萧三夫人哆嗦着颤声道。
她虽然只是萧贵妃的堂姐，但两人自小比亲姐妹还亲，萧贵妃进宫之后对她这个堂姐也十分照顾。
这些年萧三夫人在国公府没人敢给她不痛快，出去赴宴哪家夫人不奉承谦让她几分？多少年了，她何尝受过这种羞辱？
卢湛听了这话眼神愈冷，盯了她一眼讥诮道：“过分？你们谋害人命不过分？萧三夫人想要仗着萧家的势给我好看？行，我等着！”
萧三夫人明白过来自己情急之下说错了话，顿时急得面色紫涨，急忙分辨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们萧家也是有头脸的人家，向卢公子求个情难道还求不来吗……”
越说越错，萧三夫人额头上冒了冷汗。
卢湛目中讥诮之意更甚，不说话了。
萧家的人这么蠢吗？或者耀武扬威、嚣张狂妄的日子过得太久了？变得得意猖狂、无所顾忌了起来？
就冲她今天说的这一番话，以后她们母女在越国公府的日子恐怕就不那么好过了。
当着老太君的面，张口闭口“我们萧家”，她真当越国公府不存在吗？认定越国公府没用，没法替她撑腰？所以撑腰还得靠萧家？
付老太君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起来，萧三夫人这话，实在是太打脸了。
尽管越国公府不如萧家这是人人尽知的事实，可知道是一回事，说起来又是另一回事。
当着自己这个婆婆和外人的面，她就敢这么说！哼，她是不是忘了她现在是谁家的人？
越国公脸上也有些难看，同时亦暗暗冷笑：母亲应该看见了吧？看清楚了吧！
“我的条件不会变，”卢湛冷冷道：“你们要是不答应，那就衙门见！”
说着他看向萧三夫人：“我等着萧家对我出手！”
萧三夫人又气又急又恨又恼，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她不敢再说什么，再说什么只怕都是错。
付老太君强忍着对萧三夫人生出的反感，客气道：“卢公子，事关国公府颜面，还请卢公子留一线。国公府感激不尽！”
卢湛冷冷的没说话。
林夫人心中一动，便陪笑道：“卢公子，这凡事总有个限度是不是？我想，过个一年半载，是不是就……”
卢湛看了林夫人一眼倒也痛快，道：“三年。三年之内，凡是我媳妇出现的地方，这母女俩都得回避，少一天也不成！”
“你——你欺人太甚！这不可能！”萧三夫人气得发抖。
卢湛冷笑，“可以，那么，顺天府衙门见！”
“你敢！”
“秦陆，”卢湛懒得再理他，直接吩咐：“把长公主的侍卫叫进来，把这两个下人带走，送到顺天府衙门，该怎么说，不用我教吧？”
秦陆暗暗叫苦，然而当着外人的面他绝对没有可能下自家主子的面子，便点点头道：“是，小人明白。”
“卢公子，有话好说！”越国公脸色一变，忙拦住卢湛，看向付老太君。
付老太君沉声道：“好，卢公子的话，老身做主应了！”
“娘！”萧三夫人惊叫。
卢湛哈哈一笑，道：“付老太君果然爽快，既如此，告辞。我相信付老太君一言九鼎。”
卢湛起身，冷冷盯了萧三夫人和付媛一眼，叫上秦陆，扬长而去。
“娘，您怎么能答应他！”萧三夫人颤抖着，脸白得不像样，眼中含泪，神情既羞怒且恨。
付媛也呜呜的哭着，委屈得不得了直唤“祖母！”
“不然你说怎么办？”付老太君冷笑：“要不，你现在就备车回萧家一趟，看看你们萧家有没有什么办法？”
第1014章 父债女还
萧三夫人顿时一个激灵，知道自己刚才那话将付老太君给惹恼了，又羞又愧哪里还敢说什么？只哭道：“咱们好歹是国公府，难不成他真能将人带的出去？”
这两个奴才他这会儿只要带不走，只要他前脚一走，后脚国公府立刻就可以杀人灭口，到时候说破天都没用。
付老太君懒得跟她解释，冷嗤了嗤，淡淡道：“你能拦得住他？他在城门口当着太子和三皇子都能将付媛拉下马来，你当你拦得住他？你要怎么拦？”
萧三夫人顿时心中一跳，也觉得自己是万万拦不住卢湛的。
一时悲从中来，揽着付媛忍不住又大哭可怜的女儿。
付老太君听得烦躁，没好气道：“好了好了，四丫头平日里也太任性了，这三年不出门正好好好的在家里学学规矩，这也没什么不好。这事儿若真捅破到衙门，哼，你躲在家里三年也未必躲得过去，四丫头以后还要不要做人？”
付老太君心里暗叹，即便如此，四丫头的名声也毁得彻彻底底了。
卢湛即便不会乱说，可是今日这件事当街发生，闹得那么大，首尾一联系，什么想不到的？京城中聪明人多的去了。
萧三夫人和付媛再无话可说，母女俩抱头痛哭不已。
卢湛没走多远，恰好付三爷听人说有人耀武扬威闯国公府急匆匆从外头赶来，恰好看见卢湛、秦陆带着几名侍卫朝外走。
门房身体一僵目露惊惧，连忙小声跟付三爷说了什么。
付三爷立刻停下脚步，满含敌意的盯着卢湛，上前挡住了卢湛的去路。
“付三爷！”秦陆自然认识他，笑笑行礼问好。
付三爷也认识秦陆，冷笑了笑，眼中敌意更甚，盯着卢湛挑眉傲然冷笑：“想必，这位就是卢公子了？不知卢公子闯我国公府有何贵干啊？京城的规矩，卢公子不懂，爷我乐意教导教导你！”
他的女儿就是被这男人害得众目睽睽之下吃了大亏，妻女在他面前哭着诉过委屈，他心里一直憋着这股气呢。
原本就打算勾结圈子里的一些狐朋狗友狠狠的整治卢湛一番，叫他在京城贵族圈子里大大的出丑从此再也爬不起来，谁知这卢湛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恶事做尽，竟然跑到自己府上来耀武扬威，试问他如何能受得住？
此刻见了卢湛，怎么可能还有好话好脸色？
秦陆嘴角抽了抽，眼角一抬同情的瞟了付三爷一眼，心里默默一叹：付三爷，您还是自求多福吧。我们这位爷这心里头的气还没有真正顺下来呢，哪里经得住您这又火上浇油的……
您这可真是送上门来给人出气啊……
“付三爷？”卢湛眼睛眯了眯，道：“你是付媛的爹？”
“呸！”付三爷勃然大怒朝卢湛啐了过去，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叫我女儿的名字！”
“我是你大爷！”卢湛是被人啐了便老老实实受着的人？一声厉喝伴随着一通拳头，揪着付三爷的衣领一拳揍在他鼻梁上揍得他鼻子开花、鼻血长流。
付三爷立刻痛得鬼哭狼嚎起来，感觉到有湿湿咸咸的液体从鼻子里流下来，更是尖叫狂叫，一边狂怒暴怒的乱骂。
还骂？这越国公府三房怎么无论男女都这么不要脸这么泼？
“你继续骂！看看是你大爷我的拳头硬还是你的舌头硬！”卢湛冷笑，耳光一下接一下的扇下去。
国公府众人惊得乱嚷乱叫，秦陆等则又好笑又好气。
国公府众人想要上前救人，秦陆一个眼色，众侍卫虎视眈眈、戾气突现，从御林军中出来的汉子，哪里是一群国公府中的普通下人能比的？当下众人叫嚷得厉害，却是谁也不敢上前了。
有机灵的慌忙飞奔去找国公爷去了。
付三爷是标准的纨绔公子爷，自命风流的那种，却绝对不是什么硬骨头。
被卢湛一通狂打狂揍，哪里还骂的出来？满嘴里尽是凄厉的鬼哭狼嚎。
卢湛很是鄙夷的将他推倒在地，冲他冷笑道：“女债父还！”
他扫了一眼越国公府众下人，见众人胆颤心惊的下意识后退，不屑道：“告诉付老太君和国公爷，女债父还，记住了！”
说毕，带着自己的人扬长而去。
卢湛等已经出府，越国公这才赶了过来。
而此时，付老太君等全都已经回内院去了。
越国公其实有意放慢脚步，估摸着差不多了才赶过来。
对自己这个三弟，他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感。
成天听他媳妇挑唆跟自己作对，处处要大房的强，在这国公府中，自己身为国公爷，大房其实反倒没有三房体面。
可偏这小子生得一副好皮囊，嘴巴又甜，自幼最讨母亲喜欢，加上结了萧家这门姻亲，母亲对他就更偏心。
自己是不敢对他动手什么的，不过，借外人之手将他狠狠教训一顿，也不是什么坏事。
饶是越国公心里头非常乐意看到自己的三弟被人教训一顿，然而等他到了跟前，看到付三爷那副鼻青脸肿、满脸鲜血的狼狈样，依然不由吓了一跳狠狠抽了口凉气，慌忙命人将他扶起来抬回内院。
一面命人去请大夫，一面命人知会母亲和三弟妹。
付三爷这个跟头也栽得狠了，心里恨极，骂骂咧咧的骂个不住。
叫嚣着让越国公派管家点起府中家丁冲出去将卢湛拦下来痛揍一顿。
越国公听了“女债父还”这四个字，只有苦笑的份。
付三爷被众人手忙脚乱送回内院，三房便炸了锅，萧三夫人母女俩又心疼又哭又大骂，一片人仰马翻、鸡飞狗跳。
付老太君和林夫人先后也急急赶来了。
萧三夫人又是一通哭诉。
付老太君可没工夫理她，看见躺在榻上的爱子这副模样，又心疼又气，听了那“女债父还”四个字更是郁闷得想要吐血。
传了在场的下人来问，得知这一场灾祸却是付三爷自己撞上去惹来的，付老太君嘴里的那一份苦涩简直没法形容。
第1015章 还敢提萧家!
付三爷的伤口被处理过后，整个脸上依然肿得像猪头，眼圈乌青，鼻梁一说话就牵引剧痛，整个脑袋依然有种热辣辣的疼痛感。
“娘，我要告御状，那小子太可恶了！太可恶了！长公主府便了不起吗？长公主的儿子便可仗势欺人吗？娘，您和大哥现在就带我进宫告御状！我要那小子死！”
付三爷恶狠狠的道。
他无品无职无爵，是没有资格求见天子的，只能通过付老太君和越国公。
越国公心里冷笑，默不作声。
有母亲在，他才懒得开这个口。
“那煞星你何苦去招惹他？”付老太君叹道：“这个亏你吃了也就吃了，这事以后不要再提。”
“为什么！娘，我这挨打成这样我也白挨了？这口气我咽不下去！”付三爷恨恨道：“贵妃娘娘才是后宫里最得宠的娘娘，有贵妃娘娘在，难道还真怕了她长公主不成？我就不信了！”
原本今日因为萧三夫人的话付老太君对萧家就存了一份不大不小的忌讳，谁知这时候付三爷又提起萧贵妃来，且分明一副找萧贵妃帮忙出头的架势，付老太君心里这份膈应简直没法提！
萧三夫人脸色微变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付老太君顿时拉下脸来冷笑道：“你这不知上进、不要脸的下流东西！你到底是越国公府的人还是萧家的人？贵妃娘娘那是何等尊贵，也是你好轻易麻烦的？你也不拿块镜子好好照照，看看你配是不配！”
付老太君一通毫不客气的训斥话将萧三夫人弄得脸上发红心里暗恼，付三爷则一头雾水，加上头上脸上实在是痛，也添了几分火气，怒道：“娘您说话怎么听起来夹枪带棒的？咱们家跟萧家是姻亲，若真有事求到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岂能不管？”
“你给我住嘴！你是要气死我是不是？越说你倒越发得意起来了！贵妃娘娘是萧家的贵妃娘娘，不是咱们付家的！你少成天挂在口里。哼，不过是个亲戚，人家当你是什么玩意？也不知自个头皮薄，什么你倒都敢想！”付老太君也更加恼羞成怒。
付三爷被老娘训得完全摸不着头脑，更不明白老娘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分明是长公主府的人惹了自家，怎么听她一句句说起来，倒像在跟萧家别苗头似的。
难道萧家做了什么惹她生气了？
可是萧家好端端的惹自家干什么？萧家跟自家不是姻亲吗？
付三爷虽然满头的雾水，然而也知道此刻是再也不能提萧家了，不然惹怒了母亲，对他可没有半点好处。
“难道我就白白受这一顿打了？”付三爷愤愤道：“娘您看见了吧？您儿子被人打上门来打成了什么样，难道就这么算了？咱们越国公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欺负了？”
付老太君看了一眼儿子，心里何尝不心疼？
越是心疼，不由得也越是恨——恨他不争气，恨他逞强出头，更恨萧三夫人不着调，一点点小事也处理不好，弄得事情越来越复杂，分明已经了结的事也还能平地再起波澜弄成这样。
就连她平心静气下来也不得不承认，这萧家，这些年也太过了些，真以为人人都给他们面子、忌惮他们。
活该踢了铁板。
“不然你想怎么样？”付老太君一眼瞪了过去，冷笑道：“你要是有能耐带人也打上长公主府去，我绝不拦着你！或者你上萧家去问问，看看人家萧家乐不乐意出人出力跟你一块打上长公主府！”
“娘你——”付三爷眉头皱了起来，沉着脸不说话。
他就算再笨也看明白了，老娘今天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横竖就是看萧家不顺眼，自己还是识趣些吧。
跟气头上的老娘争执，半点儿好处也落不着。倒不如过后再问问夫人，究竟发生了什么。
其实付三爷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卢湛带人嚣张的闯进了越国公府，他便怒气冲冲的赶回来了。
谁知一个照面就被揍得这么惨。
“我想要休息休息，娘，大哥，你们先回去吧！”付三爷强忍着不甩脸色，语气硬邦邦的说道。
付老太君冷冷的瞅了萧三夫人一眼，“你自己好好问问你媳妇，问问她干了什么好事！”
萧三夫人嘴唇动了动，很想说今天的事跟自己无关。
可转念一想，自己分辨又有什么用？事情是她的女儿惹出来的，难道她这个当娘的反倒要跟自己的女儿争个短长？
越国公却生怕这三弟妹母女俩言不尽实，非但不会说出真正的事情反而挑唆。
老三又是个冲动的性子，万一要是再闹出什么来，越国公府可真是禁不起折腾了。
卢湛那架势难道还看不清楚？那就是个煞星，不能惹。
长公主府的权势，可也不是他们能比得上的！
“三弟啊，事情是这样的，”越国公咳了一声，便要将事情跟付三爷亲自说清楚。
萧三夫人已经憋了一肚子气和委屈在肚子里——她不就是当着卢湛的面不小心说错了一句话吗？婆婆何至于紧紧抓着不放？这大半天了还沉着脸像她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似的。
她们萧家就是比越国公府强，她就算是不服那也不行！
今日给自己摆冷脸，又说了这么多难听的话——有本事以后越国公府再也不求萧家呀？
此刻听见越国公居然还要当着自己的面揭闺女的短，萧三夫人哪里还忍得住？
立刻便打断他道：“大伯您先请回，这件事我会跟三爷说清楚！”
“毕竟卢公子先找的是我，我也是当事人，还是我来说吧！这件事已经不是小事，我这个一家之主必须得过问到底。”越国公皮笑肉不笑的一句又顶了回去。
开玩笑，让这个三弟妹说？天知道她说出什么来！
横竖今日母亲恼了她，就算自己态度强硬些，母亲想来也不会说什么的。
付老太君何止不会说什么？
付老太君原本正要走的，听了这话索性又坐下来——
第1016章 付三爷记恨
付老太君原本正要走的，听了这话索性又坐下来，绷着脸道：“老大说的没错，这事老大说清楚了。省得有人又犯糊涂！咱们越国公府头皮薄，比不得你们萧家，这若是再干出什么来，惹恼了长公主府，哼，你们萧家真能站出来帮忙到底？”
萧三夫人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气得浑身冰凉。
付媛也很郁闷憋屈，她的外祖家一直是她的骄傲，甚至她隐隐动了小心思想要嫁给表哥三皇子，最好将来当上皇后。
听祖母这么说，仗着素日受宠，便撒娇道：“祖母，萧家当然会帮咱们家了，咱们可是姻亲！我外祖父外祖父最疼我了，贵妃娘娘也最疼我，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真要闹起来，也未必便输给了长公主府！”
谁知付老太君只淡淡瞟了她一眼，淡淡道：“大人说话，小孩子家别插嘴。”
又数落萧三夫人：“好好的闺女交到你手里，你就是这样教导的？闺女一天天大了，比不得小时候，有的脾气可得改过来了，再要那么任性无法无天，怎么了得？你可别忘了，你闺女还没说人家呢！”
萧三夫人又羞又恼，垂着头忍气吞声的应是，见付媛还要说什么，忙紧紧捏住了她的手将她止住了。
心里冷笑：我闺女没说人家又怎样？贵妃娘娘看重喜欢的外甥女，难道还愁嫁不到好人家？便是嫁给三皇子当皇后也使得！
三皇子今年刚十七岁，因为太祖爷从前说男子娶亲太早不好，所以皇室无论男女成亲都弯。
便是太子，也是二十岁的时候才娶太子妃、太子侧妃的。
三皇子这一封了王，搬出宫，想来就会准备亲事，明年不娶、后年也差不多了。
哼，自己的闺女比三皇子小一岁多，正当合适……
付老太君见将萧三夫人训斥得服服帖帖，心里终于爽了不少，便命越国公将事情说来。
到底她也还是忌惮萧家，不敢教训萧三夫人教训得太过。
即便不看萧家，也得看宫里贵妃的面子。
越国公巴不得这一声，立刻将事情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付媛早已气得扭过身扭头脸去，萧三夫人则可怜兮兮的悄悄看向付三爷，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付三爷听得也呆了。
却又道：“我不信，我闺女不会干这样事，一定是那姓卢的逼着下人说的，是哪个王八蛋敢信口雌黄，看我不用鞭子抽死他！那姓卢的简直太过分了，我不能忍！”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若执意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真要把事情惹到无法收拾的地步，你自己先掂量掂量。”越国公不禁有些恼了，冷冷的道。
付三爷委屈，向付老太君道：“娘，你看大哥他怎么能这样说呢？胳膊肘往外拐！”
谁知付老太君这次也没站在他这一边，冷冷道：“你闺女都亲口认了，你还想说什么？不争气的东西，连个闺女也教不好，还有脸叫嚷了？你要真想闹，我绝不拦你，若闹得不可收拾，那就分家，你们三房分出去！”
付三爷和萧三夫人齐齐变色低呼。
“娘，您、您——”
分家？老母还健在却分家，这已经是极其不孝了，更别提还是单单三房被分出去，这哪里是分家？分明就是赶出家门！
“哼！”付老太君冷笑：“你不是还有萧家这个好岳家吗？怕什么？”
说毕不顾三房几人脸色，起身便走。
越国公心里痛快极了，今日母亲这样给他们没脸，真是什么气都出了。
他甚至忍不住暗暗的有些感激卢湛，若非他这么一闹，母亲怎么可能会这么说……
“娘这只是气头上的话，当不得真的。老三啊，你好好休息，我也先去了啊！”
越国公含笑叮嘱宽慰，眼中的笑意掩都掩不住。
付三爷见了更添三分憋屈，轻哼一声没理他。
越国公浑不在意，离开的时候依然心情很好。
“娘今天怎么了？怎么尽跟萧家过不去了？”付三爷摸不着头脑的问萧三夫人。
萧三夫人眼眶一红，帕子掩面终于不需强忍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付媛一边劝着母亲，一边委委屈屈道：“还能是什么？还不都是那个姓卢的挑唆的……”
萧三夫人便忍不住呜咽道：“我嫁入你们付家这么多年，一向来……”
付三爷一则贪恋萧三夫人美貌，二来更贪恋萧家的权势，本来就不是多有脑子的人，听了萧三夫人一通哭诉，忍不住怒火中烧，将卢湛更恨到了十分。
也恨上了越国公——恨他胳膊肘往外拐，连同外人欺负自己的侄女，真是卑鄙无耻之极！
等着瞧吧，这个仇他非报不可。
越国公心情大好的回了正院，按耐不住心中的高兴，便又向林夫人说了一遍。
林夫人听了也很开心，两口子说笑了一番，林夫人便轻叹道：“娘说那话可惜只是一句一时的气话，若真能分家了，那该多好。”
越国公闻言便盯了林夫人一眼，道：“你可别乱想乱来，娘还健在呢，分家什么的可不能胡说。况且……”
况且，越国公府如今也离不开萧家！如果分了家，萧家自然只会帮三房，不会再帮他们大房。
一想到这个越国公心里便有几分烦躁起来，皱眉道：“总之你是国公夫人，府中是你当家，谁也越过不你去，分不分家有什么区别？”
林夫人心下也有些不太高兴，强忍着笑道：“我也就是这么一说罢了。对了，三弟那性子……今日他在卢公子手下吃了这么大的亏，你看他真的会改过了吗？若是万一——那可不是玩的。皇上皇后看重卢公子，又怜他流落在外这么多年，即便他横蛮霸道不讲理的去主动欺负人，只要不是太过，皇上都未必会管，何况是他受了欺负在先，他出手报复，皇上更不会说他半分不是。即便闹出人命来，只怕也是对方活该……这要是——”
“应该、不会吧？”越国公眼皮一跳，脸色微微变了变。
第1017章 心里终于痛快几分
想想自家三弟的脾气，便是自己也信不过，便叹道：“凡事还是小心为妙，夫人放心，这以后我会派人好好的盯着他，不会让他做出糊涂事来！”
林夫人一笑放了心，忙又笑道：“老三其实也不是那么不懂道理的人，我也就是这么一说罢了。”
越国公点点头，没来由的有些心神不宁起来，再说了两句便出去了。
再说卢湛痛揍了付三爷一顿之后，从越国公府离开的时候，心情总算好了不少。
仅仅给了越国公府一个震慑和难堪，仅仅逼得付老太君承诺那母女俩今后再不出现在自家媳妇面前，卢湛心里其实还是很憋屈的。
他媳妇今天差一点就是车毁人亡的下场，加上那日城门口宝贝闺女被吓得不轻，他真恨不得拍死付媛。
可他明白，自己不可能再对付媛怎样。连揍都没法揍一顿——谁叫她是个女人呢？
其实在军营里待了那么些年，加上古青锋的教导，卢湛眼中往往只有好人坏人，并没有男女之分。
若付媛没有越国公府护着，他必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但她偏偏就是越国公府的嫡出四小姐，自己今日要是真的动手打了她，他不怕越国公府报复，但却怕越国公府的纠缠。
他今日若打了付媛，付媛在京城里绝无可能再结好亲事——试想，谁家乐意娶一个被别的男人揍过的女人过门做儿媳妇？如何抬得起头来？
萧三夫人和越国公府只怕是舍不得付媛远嫁的，那么，只要付老太君和萧贵妃一出面，说不定就要把付媛强行弄给他当侧室了——以付媛的身份，没准还能捞个平妻当当。
即便皇帝舅父再怎么向着他，自己动了手，他也不可能不给越国公府一个交代。毕竟，这江山还需要臣子们来协同治理，他若太护着自己这个外甥，岂不让臣子们见了心寒？
况且，依着皇帝舅父想，将付媛嫁给自己，自己也不亏。
但他当然不乐意。他此生有小如一个就够了，哪怕付媛过门他让她守一辈子活寡他也不乐意——不乐意让除了乔小如之外的任何女人占了自己妻子的名分。
动不得付媛，他心里正不爽呢，谁知付三爷自己撞了上来。
打女儿不便出手，揍老子总没什么问题了吧？
况且，这位付三爷那架势根本就是送上门来给人揍的。
将付三爷狠狠的痛揍一顿，揍得他鬼哭狼嚎，卢湛心里的气终于消了几分。
回长公主府的路上，众侍卫和秦陆对他明显多了几分恭敬：见识了他的手段，谁敢不服？
回到长公主府，卢湛急急回宜合堂。
乔小如的伤处已经全都处理好了，他扶着她的肩细细的看她的脸，左边颧骨位置有一块隐隐发青，右边额头靠近眉梢的地方淤紫了铜钱大小的一块。
鬓角有一道一指长的一线刮痕，殷红刺目。
她的身上，可以闻得到很明显的伤药的味道。
不知何时，丫鬟们已经全都退了出去，乔小如被他灼灼目光盯得脸上微微红起来，遂轻轻推开了他的手臂，笑道：“这么盯着我看，不认识啦？越国公府的人有没有为难你？”
卢湛神色放缓下来，揽着她抱坐怀中，愧疚道：“对不起！”
乔小如摇摇头，轻笑道：“也是我自己疏忽了，没想到她们会这么——”
卢湛冷笑：“所以说，她们比大伯娘还不如！”
“有你这么比的，”乔小如噗的一笑。
卢湛冷笑：“大伯娘再怎么样也不会动则要人的命，她们——哼，她们还难难为我？真惹恼了我，下三滥的报复手段，我也是会的。”
“阿湛，”乔小如轻轻靠在他怀中，神色微微一黯，片刻方道：“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下三滥的手段报复。我不要我的男人变得跟她们一样的无耻下作，因此玷污了人品，不值得！”
有的事有一就有二，乔小如听了他这话有些心惊，她绝不愿意他因为自己而变得失去了本来的品格和面目。
“放心，暂时还用不着，她们也不配。”卢湛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揽着乔小如轻声笑叹。
也只有他的媳妇才会这么对他啊。她从来不是吃亏的主儿，却宁可吃亏也不愿他用不入流的手段替她出气。
乔小如听他这么说也一笑，知道自己有点儿担心太过了，笑道：“其实我不反对以毒攻毒以牙还牙，只是有些事上没有必要。今日我既有惊无险，这笔账咱们留着以后光明正大的算，若我真有个什么，我一点也不反对你无下限的报复。”
“你不会真有个什么，”卢湛下意识抱着她的手臂一紧，沉声道：“以后再出门，我会多叫些人跟着你。”
说着打横抱起了她，朝卧室走去。
乔小如“啊！”的一声下意识挣扎：“你、你要干什么！”
“检查检查你身上的伤，不然我不放心。”卢湛说道。
乔小如一怔，检查身上的伤？那岂不是要脱？
“不不、不用了！我已经上过药了，都是小伤、很轻微的伤，真的！”乔小如慌忙说道，更加用力的挣扎起来。
“不行，”卢湛呵呵一笑，“没亲眼见我可不放心！”
一阵颇为古怪的响动夹杂着女子的惊呼，谁也不知房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亲自“验过”媳妇的伤后没多久，长公主那边便来了人，请他二人过去说话。
乔小如下意识看向卢湛。
不知长公主婆婆这回又想了什么好借口在等着教训自己：失仪？失态？丢了长公主府的脸？不中用？
卢湛挑了挑眉，揽着乔小如道：“走吧，是该去母亲那里一趟。”
说着又命人去抬软轿来，说少夫人受了伤不便走动。
乔小如心里一暖，忙笑道：“其实也能走，不用这样兴师动众，倒显得我轻狂了！”
静嬷嬷和夏兰等无不心中震惊，夏兰等更是羡慕无比。
公子爷对少夫人可真是疼得紧啊。
长公主那边过来请他们的侍女也愣了愣。
第1018章 长公主总有理由怪罪
长公主那边过来请他们的侍女也愣了愣，听了乔小如这话松了口气，忙陪笑道：“那么公子爷和少夫人快些过去吧，别叫长公主等急了。”
这意思是，软轿什么的就不必了，等着传软轿得多久？长公主可不能等。
静嬷嬷也忙向乔小如使眼色。
这里可是长公主府啊，长公主一向来骄傲，让儿媳妇去见她居然还要坐轿子去，她心里能不恼才怪！
卢湛见自己吩咐之后竟然没有人动一下的，不由得暗恼，一挑眉便要说话。
乔小如忙拉了拉他的袖子，笑道：“走吧。”
腿上的确有三四处擦伤碰伤，走路的时候虽然牵动有那么一点点的疼，其实并无妨碍。为了这点事又惹长公主发脾气实在不值得。
毕竟自己还要住在这府中，乔小如其实一点儿也不愿意同长公主起什么冲突。
一则她讨不了好，也不想让卢湛难做。
没见静嬷嬷等人的反应和脸上的为难之色吗？在长公主府，除了长公主本人，别人想必是不够格坐软轿的吧？
叫这么多人为难弄来了软轿，坐着也没什么意思。
乔小如轻轻扯了扯自己的袖子，卢湛轻哼一声便没有再坚持，却是一弯腰打横将乔小如抱了起来。
乔小如猝不及防“啊！”的低呼，圈抱着他的脖子，当着这么多人面上一红刚要下意识的挣扎，对上他黑黝黝的一双眸子，心中一柔，轻轻靠在他怀中不做声了。
这是他一片维护之心，她何必拒绝？
众丫鬟婆子目瞪口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走？”卢湛冷冷的盯了一眼那前来传话的婢女。
“这、这——公子——”那婢女吓得不轻，结结巴巴的想要劝一劝卢湛，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劝。
长公主身边伺候的人，可比谁都清楚长公主有多厌恶这位少夫人。如果看见这一幕——不，是知道这一幕，长公主都会大怒的。
到时候，公子爷和少夫人会不会倒霉不知道，但前来传话的她肯定要倒霉！
长公主心里头憋着火气，总得找个人撒不是吗？
“哼！”卢湛冷冷盯了她一眼懒得理会，径直抱着乔小如便出去了。
夏兰、夏春慌忙跟上。
那婢女一个踉跄，也只得白着脸连忙跟上。
卢湛将乔小如抱到了长公主院子，抱到了廊上门口，这才轻轻的将她放了下来，揽着她道：“走！”二人进去。
一路上不知惊掉了多少人的眼珠子，长公主这院子里的无人见了不被吓得不轻。
长公主此时还没知道这件事，不过，看见卢湛揽着乔小如，那副小心翼翼呵护的神情，已经令她心里不痛快了。
长公主皱了皱眉，不满的瞪乔小如。
“你倒真是会惹事，每次总能惹出事故来，上别人府上做个客，也做的这么惊天动地的！本宫，还真是小瞧了你。”不等两人行礼，长公主便冲乔小如冷笑道。
向嬷嬷下意识皱了皱眉，站在长公主身后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稍安勿躁。
长公主深深吸了口气缓了缓面上那明晃晃厌恶的情绪。
她又冲动了！一看到这女人她又忍不住冲动了。好容易才跟儿子的关系好了一些，她不该这样、不该……
“坐下吧！”仿佛为了弥补刚才不受控制的怒声质问，长公主淡淡说道。
“谢母亲。”卢湛和乔小如应了一声，卢湛便扶着乔小如坐下，自己这才在她身边也坐下。
这一坐偏偏是坐在乔小如的下首。
男尊女卑，他不是应该坐在她的上首吗？
长公主见了，心里又涌起一阵气闷：这真是——无法无天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可是偏偏，卢湛越是重视维护乔小如，她即便再怎么不满，也更加不敢动乔小如。
“母亲的消息很灵通啊，这么快便知道了。”对于长公主的质问，卢湛无所谓的笑笑道。
长公主不觉嗔了他一眼，怪怨道：“能不知道吗？当街发生了那样的事，随后你又带着人直冲越国公府。越国公府所在的那一条胡同住的全是达官贵人，这会儿京城里该知道的人家还有几家不知道的？你啊，怎的总是如此冲动！”
卢湛道：“这可怨不得我，我早就说过了，谁敢欺负我媳妇，我跟她死磕到底。既然越国公府非要凑上来，我也只好成全他们了。不然，我放出的话岂不成了一个笑话？”
长公主听他这么说心里总算稍稍好受了些，如此说来，倒像是他是为了维护他自己的面子，而不是单纯为了护着乔小如。
不管怎样，长公主更愿意相信自己的这种判断。
“可你有必要弄成这样吗？带着人骑马直奔越国公府耀武扬威，一个照面就把人家的门房给打翻在地，你还真是——”长公主皱眉：“以后行事不可再如此冲动，这里是京城，你这样冲动容易落人话柄，对您没有什么好处！”
卢湛对这话不以为然，他初到京城，又是这么个身份，注定万众瞩目，说不定众人这段时间连放在太子和几位皇子身上的注意力都少了、都转移到了他的身上，他若是表现得太软弱，以后更有的麻烦。
越国公府既然要当这急先锋，他不介意狠狠折其锋芒。
“还有你，”长公主见卢湛不说话了颇为满意，转而又找寻上了乔小如，忍着眼底深深的厌恶瞪她冷声道：“前去赴宴的夫人小姐无数，人人无事，偏你有事，你也别总怪别人，怎么不找找自己哪里不对？你到底在那宴会上干了什么了？让人如此气不过非要如此报复你！”
乔小如差点叫她给气笑了。
“我自然有不对，”乔小如淡淡道：“谁叫我是阿湛的妻子呢？这就是最大的不对！”
卢湛听了这话也生气，道：“母亲这是在责怪小如？越国公府那对母女，若再敢胡乱行事，下次我会直接要了她们的命！”
“你、你们——”长公主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半响方冷笑道：“倒是本宫不该多嘴了？”
第1019章 顶撞无力
“好、好，你们闹吧！迟早有一天当真闹出人命来。本宫说过多少回了，这里是京城，不是乡下，与人交际应酬你若不会，以后就别出门！出了门惹是生非不说，连带着阖府都叫你连累了！”
“母亲放心，绝不会连累母亲。毕竟我们都不是母亲教养的，那些人就算要说嘴，也只会说一声‘到底是乡下来的！’仅此而已。”卢湛对长公主说不出的失望。
每一次他想要心平气和，长公主却总有办法令他心生反感与厌恶。
长公主气得发抖，颤声道：“本宫是为了她好，也是为你好，阿湛，你究竟是被什么迷了心窍？将本宫的好心当做驴肝肺！这等话你也说得出来！”
卢湛已不耐烦再说下去了，神色微冷：“今日之事一切后果我自己承担，母亲只管推说不知道便是。这话在别的人家说不得，在长公主府上却说得。毕竟我们也是刚回京，母亲对我们并无了解。”
长公主气得更是浑身发抖起来，瞪着卢湛说不出话来。
“你现在满意了？”长公主猛地扭头瞪向乔小如，冷冷道：“本宫派人教你学规矩，你偏闹死闹活的不肯，惹了乱子，让阿湛平白得罪人，这下子你开心满意了？枉他还这么维护你，你就是这样回报他的？”
乔小如：“……”
这帽子扣的有点大，且当着卢湛的面，不仅仅是扣帽子，还是挑拨啊。
“她不需要怎样回报我，我维护她也是应该的！一个男人连自个的媳妇都维护不了，那还算什么男人？”
卢湛接过了话头道：“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我不管，她也不用管。总之有人欺负她，她只管欺负回去。谁想要报复，那便先掂量掂量经不经得住我的报复！”
长公主变色，咬牙道：“你心里就只有你这媳妇，我这个母亲反倒管不得你了？”
“不敢，母亲想怎么管我便怎么管，我绝无二话。”
卢湛说的干脆，长公主却更气得不知说什么。
乔小如见长公主气得狰狞其实心里也挺无语，并且无奈。
果然婆媳关系什么的博大精深无比，根本没人能够探索出个所以然来获得正解。
以前田氏还是自己婆婆的时候，虽然人软弱了些，耳根子也软了些，但不管怎样从来不插手管自己的事儿。
那些年其实自己过得很是逍遥自在。
如今倒好了，这位长公主婆婆强势得简直没法说。
反正什么都是自己错……
庆嬷嬷见状暗暗叫苦，知道长公主这牛心左性的倔脾气又发作了，急忙陪笑道：“长公主，少夫人今日毕竟受了惊吓，您看——”
“哼！”长公主心里不知将两人教训臭骂成什么样，可是偏偏碍于卢湛她还真就不得不顾忌。
“以后出门带两个经验丰富的管事娘子嬷嬷，别这么莽莽撞撞。若再照你这么着下去，阿湛得将这京城中的人家都得罪光！你不顾忌，本宫却不得不为他着想两分。”
瞪了乔小如一眼长公主没好气道，不得不雷声大雨点小的放过了乔小如。
越国公府？哼，胆敢如此扫她长公主府的体面，她同样不会轻饶了他们，等着倒霉吧……
乔小如心里暗松了口气，答应了一声。
心下不得不感慨，若非她家阿湛态度无比坚决坚定的维护，她这个少夫人可就不知多苦逼了。
她家阿湛……她果然没有看错人……
卢湛倒没有反驳长公主这话，今后跟着乔小如出门的有长公主府中得用嬷嬷也、管事娘子也没什么不好。
至少再外边的时候绝不敢为难陷害乔小如——即便脑子进水抽风如之前的刘嬷嬷也不会。
“母亲，”卢湛道：“我想调要几个随从，请母亲帮个忙。”
长公主对卢湛自然是千顺眼万顺眼的，听了这话面色更缓了两分，含笑点头道：“你身边本来便该有几个随从、侍卫跟随者，是母亲疏忽了——”
“我想自己挑选人，”不等长公主说完卢湛打断了她的话，只当没看见她那瞬间微微沉下来的脸色淡淡说道：“自己挑选的人脾性更相合些，此外，我还想从北境军营中调几人进京，那毕竟都是我相熟习惯的人，用起来更顺手。”
长公主原本听他的话大有疑心自己会借此在他身边弄小动作所以他要求自己选人的意思故而心中不快，哪怕他说自己挑选的人更合适她心里还是不快。
听了这后一句却不由心中一动，点点头道：“你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不过从边军中直接调人当侍卫这种事还没有过先例，此事却不好一下子做成，你若执意如此，等本宫见了皇上再寻个合适的时机提一提，能不能成，却也不好说。”
顺便，也趁机试探试探皇兄究竟对阿湛底线在哪里、打的什么主意安排，倒也不错。
这话若是旁人敢提，皇兄必定会恼。
可阿湛什么都不懂，加上进京之后这种种表现来看是个颇为固执的性子，自己便那么提一提，若是皇兄生气，也有话可解释。皇兄料想是不会真恼了他的……
“那便请母亲操心了。”卢湛还并不怎么了解皇帝舅父的脾性，由母亲提及最好不过。
他这也是无奈之举。
他需要有属于他自己的人、立刻能够放心使用的自己人，并且是在明面上使用。
可是在这长公主府中选人，对他忠心这一点他基本上不会怀疑，但对他忠心的同时多半更对他的母亲忠心吧？
况且，他的人，不但要对他忠心，更要听从他的吩咐保护他的妻女。
如果同时又对他母亲忠心，当他的妻女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们能挺身而出吗？怕是将计就计、顺水推舟在一旁看热闹的可能性更大吧？
从军中调人，调的自然是从前相处过、心里有底的属下。况且岳大哥还在那边，他自然会用心帮忙挑选。
这也是一种制衡，有了这些人，料想母亲安排在他身边的人遇事也未必就敢轻举妄动乱打什么主意了。
第1020章 他要有自己的人
比如今日之事，那车夫那副死样子，居然还敢跑到他面前来诉苦诉委屈想要他重赏？他恨得当时差点没一脚踹过去。
若换做是他自己的人，今日这种情形必定会想尽办法护他妻子。而不是像那车夫一样。
这件事一打岔，又见卢湛对乔小如维护的态度半点不让，长公主也就懒得再找乔小如的麻烦了，一脸倦意挥手命他们退下。
“回头让秦管家将名册给你，你自己挑选吧！这府上的人，都是可用的。”长公主向卢湛道。
她并不介意卢湛自己挑选，反正，她才是这长公主府的真正主人。无论卢湛挑选了谁，谁都不敢不听她的。她若问话，绝不敢不好好的回。
等卢湛和乔小如离开之后，长公主才知道方才卢湛竟然一路抱着乔小如过来的，这一气险险砸了手中的茶碗。
“嬷嬷你看、你看，这小子真正是——真正是天生来讨债的，专门惹本宫生气！”
庆嬷嬷心里暗叹，忙陪笑道：“看长公主您说的，他们两口子感情好，夫妻恩爱，这如何是惹长公主您生气呢？想必是少夫人腿脚受了伤不便行走，公子爷生怕您等急了这便抱着少夫人过来罢了！长公主您何必为这个动气呢。”
长公主脸色稍缓，依然轻哼道：“即便如此，本宫心里头也不痛快！”
歪靠在榻上，长公主越想越气，有些咬牙切齿：“本宫真不明白那乡下妇人究竟有什么好，将本宫的儿子迷得神魂颠倒乱了心智，本宫真想——唉，罢了！嬷嬷告诉下边人，以后这等碍眼心烦的事儿不要再来禀报本宫，眼不见心不烦，本宫懒得管！谁要是再敢将这些不三不四的消息禀报上来给本宫添堵，别怪本宫一顿板子赏下去！”
她当然恨不得立刻处置了乔小如，将她远远的撵走。
可是，不能啊。
她这儿子发了疯一样的护着那女人，一向杀伐果断的她，也不得不犹豫起来。
越国公府之事传的很快，毕竟当街发生，卢湛又大张旗鼓的去顺天府带走了验案经验丰富的老捕头，不闹的沸沸扬扬才怪。
权贵圈子里混的，没有几个是傻瓜，将事情前后一联系推敲，得出的结论令人震惊骇然。
当然，众人即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可能猜得到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越国公府的四小姐，但事情肯定是越国公府的人做的。
其中萧三夫人的嫌疑最大。毕竟，她的女儿跟卢公子夫妇有过节。
众人心里都有数，对越国公府——尤其是三房心中自然生出几分忌惮。
一言不合便谋算人性命，这还了得？这样的人家谁敢跟她交往？
好的时候也就罢了，一个不好，什么时候算计到你头上来你还做梦呢。
可不是人人都有卢少夫人那样的运气、不是人人都有个好靠山有底气打上门去。
人家一则是国公府，二则背靠萧家，宫里头有得宠的萧贵妃，等闲人家，谁敢轻易招惹？
只怕吃了亏也只能忍气吞声的吃了。
龙小西也听到了这个消息，顿时着急不已，心急火燎的跟周老爷子请示，他要去长公主府探望探望他义姐，得亲眼见了才放心。
周老爷子对这小子一根筋的惦记他义姐一家子的事儿又羡慕又嫉妒、又头疼又无奈。
若非他那义姐一家住在长公主府，若是有单独的府邸，恐怕他早就毫不犹豫的收拾包袱跑去一起住了吧？
周老爷子尽管心里郁闷，也没办法：本来嘛，人家也是认了义姐在先，拜自己为师在后。
凡事总得讲求个先来后到吧？
“去吧去吧！要是不去这一趟，想来你也不安心。”周老爷子摇摇头无奈道。
“谢师父，徒儿一定快去快回。”龙小西大喜，施了个礼转身忙忙去了。
好片刻周老太医才“哎哟！”一声跌足：这孩子真是太冲动莽撞了，怎么自己就去了？好歹该叫太医院的人备车啊。
就他这一身普普通通的打扮，又没有个什么身份明证，长公主府的门房能搭理他、放他进去才怪！
周老爷子可舍不得自己的宝贝徒弟吃亏，忙忙就要叫备车亲自去一趟。
转念一想：算了，让这小子吃点儿亏也好，省得以后还这么莽撞。吃了亏他就知道以后该如何做事了……
长公主府的门禁他还是有几分了解的，长公主这人虽然热衷权势，心机城府深沉，对府中下人管教却是颇为严厉的。
门房或许会驱赶他的徒弟，但绝不会拳脚相加。
只要那小子身上不受伤就行了。
再说龙小西急急忙忙出了门，雇了辆马车直奔长公主府。
果然不出周老爷子所料，他被拦在长公主府外了。
门房身上穿着的蓝绸衣袍比起龙小西身上的葛布长袍要更加讲究，再看这人连辆马车都没有，分明是雇车前来，门房眼中更满是不屑。
不等龙小西上前开口，他便居高临下喝斥道：“站住！你是什么人，胆敢跑到这儿来捣乱？知道这是哪吗？不认识字大爷教你，这是长公主府！还不快滚！”
龙小西一愣，看看那门房鄙夷嫌弃的神色，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装束，心里暗暗自嘲：倒怪不得这门房是这态度了。
“这位大哥——”
龙小西拱手堆起笑容客客气气的开口，谁知一句话还没说完门房便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没好气瞪他一眼粗鲁喝道：“你这人听不听得懂话？叫你离开你没听见吗？快走快走，再不走别怪大爷不客气了！你们这种人，就不能给你们好脸子瞧，一个个倒蹬鼻子上脸了……”
殊不知，他越是客气，这门房越发瞧不起他，哪里还有什么客气？
龙小西也忍不住暗暗气闷，心道怪不得人都说宰相门房七品官，这长公主府的门房自然比七品官还厉害了！
与这种人斗气实在不值得。
只是龙小西的脸色也没有这么好看了，当下冷着脸沉声道：“我是来找你们府上公子爷和少夫人的，我是你们少夫人的义弟，请你让人去通报一声。”
第1021章 龙小西上门被羞辱
门房一愣，上下打量着龙小西，冷眼道：“你说什么？你是少夫人的义弟？这可稀奇了，我们少夫人刚从外地回来没多久，怎么在京城里冒出个义弟来了！快走快走，穿帮了可有你好受的！还不走！”
“你只管叫人去禀报！我就是她的义弟！你这人怎的如此蛮不讲理？”龙小西怒道。
“滚！”门房恼羞成怒喝斥，猛地上前将龙小西狠狠的推了出去，眼神狠厉的瞪着他：“快滚！现在的骗子，这脸皮可真是越来越厚了，什么话都敢说，还扯得真像那么回事儿！呵呵，就你这样的，也敢冒充什么少夫人的义弟？少夫人、公子爷若是记着你这个所谓的义弟，自然会主动叫人去寻你。可看你这副模样，呵呵，依我说，甭管真假，别舔着脸凑上来了，滚滚，快滚！”
“你——”龙小西气得发抖，这门房的意思他自然听明白了。
这是在嘲讽他，要么就是个冒充的骗子，即便是真的，也是乔小如和卢湛嫌弃不愿意再见的——不然为何一身穿戴如此寒酸？要知道乔小如和卢湛如今的身份，手指缝里随便漏漏就够他享用不尽了。
既然乔小如和卢湛一点儿都不肯照顾他，显而易见就是不认他，他还想上门来干什么？要脸吗？
所以无论真假，都赶紧滚吧！
门房之所以如此，也是心下有些打起鼓来，听龙小西这么说，生怕他真的是乔小如的义弟，那么自己之前那般无礼他肯定会狠狠的告自己一状。到时候自己多半就要被少夫人和公子爷责罚。
最好就是将这小子赶走，自己也就逃过一劫了。
即便下次这小子再来，难不成他还能拿这次的事说事？
就算他说也不怕，自己死不承认就是了。
因此门房今日是无论如何也不准许龙小西踏进长公主府半步的。
少夫人和公子爷住在内院，横竖他们也不会知道。
府中又无他们的心腹，更不会有谁会多事告诉他们。
因此门房心里虽然存了疑虑，但是对付起龙小西来，可是半点儿也没担心。
龙小西脾气也叫他惹上来了，冷冷道：“你别在这挑拨离间，我告诉你，我今天一定要见我义姐！”
“哟，你小子挺横啊？听不懂人话是吗？”门房冷笑，猛地将龙小西一推，瞪眼喝道：“滚！再不滚老子的拳头可不认人了！长公主府门前，不是谁都可以撒野的。”
龙小西猝不及防一下子跌坐在地，顿时怒起来，猛地起身朝门房冲了过去，伸指在他肋下靠近心口某处重重一点，那门房痛得惨叫一声捂着胸口倒退跌坐地上，凄厉惨叫起来：“快来人啊，打人了！快来人啊！”
长公主府自然不光一个门房当值，只不过应付这么一个小小的小年轻，自然不可能都上前来，其他人都在门房檐下嬉笑着看热闹呢。
正在笑着议论也不知这小子跟一个穷酸在拉扯嘀咕什么嘀咕了这么久。
待听得同伙惨叫，见那穷酸小子竟然出手打人，几个人都是脸色一变，呼喝着冲了上来。
一人去扶地上的同伙，那人一半是真痛一半是装的，气急败坏指着龙小西道：“这混蛋简直无法无天，敢在长公主府门前撒野！”
“这还不简单，”一人冷笑：“拿下他，禀秦总管发落便是！哼，拿到官府，一顿板子下来打个臭死，看他还敢不敢张狂！这么多年，小爷我还从来没见过敢在长公主府前放肆的人！”
“你们——怎如此不讲理！我是来找——”
“兄弟们拿下他给他点教训，老哥可全靠你们帮忙出这口气了？”那跌倒之人岂容龙小西开口？当即一声呼喝强行打断了他。
众门房们虽然只是个门房，然而上门来拜访长公主的哪一个对他们不客客气气？红包给的也是大大方方。
天长日久，他们心里的骄傲自得自不必说，在长公主府中或许只是不入流的奴才，但在外人面前，他们代表的便是长公主府——他们怕过谁？
当下一声呐喊，凶狠扑上前要拿下龙小西。
龙小西无奈，只得与他们周旋起来。
他医术精湛，对人体穴道颇有心得，加上在卢乔村的时候，每天早上跟着怀宣等人一起随卢湛习武，多少也习到了几下招式。
四五个门房扑上来，原本指望一下便将他拿下，谁知他身形灵活脚下穿梭，非但让他们扑了个空，反而又有两人被他点倒在地。
这一下门房们轰然炸开了，瞪着龙小西的目光也变得凶恶起来。
“小子，不管你是谁，今日来得容易，想走可就难了！”
“竟敢在长公主府门前撒野，你真是嫌命长了！”
那两名被龙小西点倒的门房滚在地上呻吟，其余三人虎视眈眈瞪着龙小西拦住了他的去路，阴着脸却没有再上前。
而早有一人飞奔进府禀报秦陆去了。
秦陆今日也是焦头烂额、疲惫不堪，跟着公子爷出了一趟门可谓是精彩纷呈又心惊肉跳。
回府之后处理完几件要紧事务，好容易才有个空档歇息一二，门房上便急匆匆来人禀报，说是有人在长公主府门前撒野，打伤了门房……
秦陆不禁揉了揉额头叹了口气——怎么所有的事情都赶在今日发生了？
“确定是来找茬撒野的？”
“是，都动上手打伤了人，那还能有假？”报信这人略顿一顿，立刻毫不犹豫的说道。
虽然他并不清楚之前那小子跟同伴究竟说了什么，但那小子动手打人却是自己亲眼所见。
如今想来，必定是那小子提出了什么横蛮无理的话，同伴劝他离开，他不肯，这就动起手来了……
“这年头，不怕死的人、死活也得不到教训的人真是越来越多了啊！去跟刘侍卫长说一声，让他派几个侍卫将人拿下，送顺天府衙门去。”
“是，秦管家！”报信人精神一振，连忙奔出去找负责长公主府防卫守卫的刘侍卫长刘林去了。
第1022章 误会大了
刘林一听这话那还了得？同时心里也有几分纳闷——谁这么不长眼？敢来长公主府门前闹事？
也没有指派人，而是亲自带了八名侍卫前往。
他对自己的武功很有信心，再加上八名同样武功不弱的侍卫，料想应该足以对付来者。
“什么人在此放肆！”刘林一声厉喝，龙小西转过身来。
看到对方是一个瘦瘦小小的小少年，刘林一愣，众侍卫同样愣住。
那三个原本拦住龙小西的门房见状精神一振，张狂冷笑，瞪着龙小西恶狠狠道：“小子，小爷之前怎么说的？你现在就算想走，那也是做梦！”
话音未落，三人便朝龙小西扑过去想要拿下他。
“你们怎么如此不讲理！我都说了很多遍了，我是来找人的，你们为什么就是不听呢！”龙小西郁闷得不行，刚才他就跟这三人说了，可这三人理都不理他，神色冷冰冰的盯着他，只是拦着不让他离开。
龙小西没有见到乔小如，没有亲自确定乔小如没事本来就不会离开，更不会主动出手打人，于是双方就这样僵持着。
直到这些侍卫们来。
这些侍卫们一来，门房们就抖起来了，又开始冲他张牙舞爪……
龙小西叹息着，只得出手。
交手之间，这三名门房又相继被他点翻在地呻吟不已。
刘林等人这才变了脸色，多看了龙小西两眼。
刚才他们看得很清楚，龙小西的身法很飘逸灵活，出手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转瞬间便轻轻松松点翻了三名门房。
而他们竟连他这究竟是什么身法手法都看不懂。
无不心中凛然。
事实上，龙小西只不过是对人身体穴道熟悉，懂得点哪里能将人点倒而已，加上从卢湛那里学来的身法，看起来便有那么点儿像个高手的架势，事实上，他可不是什么高手，也没有什么武功，就是个中规中矩的小大夫。
但是，刘林等不知道。
他们只看到这单薄瘦弱的小少年举手之间轻轻松松便用“诡异”的手法打倒了几个门房，哪里还敢怠慢？
刘林眼中划过一抹杀意，钢刀似的目光从龙小西身上瞟过，冷笑道：“原来阁下是真人不露相，在下领教高招！”
刘林亲自出手，一声大喝，身体腾跃而起，挥掌朝龙小西攻了过来。
龙小西被他那钢刀似的目光盯过来的时候就有种心头发凉、仿佛整个人被那目光从中剖成两半的感觉，生生打了个冷颤。
此刻再见此人凶神恶煞般扑杀而来，带起的劲风令他寒彻入骨，身体却不听使唤生生站在那里一动也动不得。
龙小西暗暗苦笑：这叫什么事呀！难道今天这条小命就这样莫名其妙的交待在这了……
刘林不知龙小西是被吓傻了一动不动，只当他气定神闲根本不将自己的攻击放在眼里。
这一下更是怒从心头起，这一掌使出了浑身力量毫无保留！
眼看着刘林那一掌就要拍在龙小西那单薄的胸口。
这一掌即便不要了龙小西的命，也势必会造成重伤去掉半条命！
龙小西苦笑着闭上了眼睛等着厄运降临，谁知身体一轻被人带到了一旁，堪堪避开了刘林这用尽全力的一击。
“还有同伙，兄弟们，上！”一名侍卫见状脸色更变，一声呼喝众侍卫杀气腾腾便欲杀上前。
“误会！在下御前一等侍卫杜十三，奉命保护太医院前院判周老太医。”那救了龙小西的男子连忙表明身份，从怀中摸出一块纯金令牌晃了晃。
众侍卫：“……”
刘林不敢怠慢，疑惑抱拳客气两句，亲自验看了那令牌，脸色一变，忙道：“对不住，方才得罪了！”
杜十三既然能被周老爷子留在身边，自然不是鼻孔朝天高傲之辈。
周老爷子本身就是个随和不拘束的性子，鼻孔朝天骄傲之辈没法留在他身边。
听了刘林这话杜十三笑笑还礼：“客气客气，说不上什么得罪，不过是场误会罢了！”
这是杜十三第二次说误会，刘林不由一愣，看看龙小西，心下有些纳闷狐疑起来。
杜十三苦笑，向龙小西道：“小爷，不带你这么吓人的。老爷子让我给你带句话，就你这样的小后生，做事最好别太冲动了，凡事跟他老人家商量商量多好？你说若是让他老人家派了车派了人陪同你一起前来，还能生出这么多事吗？”
“我——”龙小西有些讪讪，说道：“我只是太担心我义姐了，一下子没想这么多。幸亏杜大哥来了，不然……”
不然，此刻这个世上想必已经没有他龙小西这号人了吧？
龙小西忙又道：“师父他老人家的话我记住了，以后一定注意！不会再让他老人家为我操心。”
杜十三只是笑，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道周老爷子为你这小家伙操心的难道还少了？
不说别的，单说为了你又回了京城，这份情便不是旁人能比的。只不过他不说，也不准人说，你这小家伙也不知道罢了。
这么多年，就没见老爷子对谁有这么好过……
龙小西缓了口气，看向刘林，道：“这位大人，我现在可以进府去看望我义姐了吗？”
刘林一头雾水，完全听不懂龙小西在说什么。
不禁迟疑道：“小兄弟你义姐是谁？你看你义姐怎么又跟长公主府的门房动起手来了？”
长公主府几个门房此刻齐齐白了脸，从地上爬起来站在旁边不知所措。
周老爷子他们当然知道是谁。
这小子一口一个“师父”，难道是周老爷子的徒弟？
不管他是不是周老爷子的徒弟，保护他的这位妥妥就是一名御前侍卫这总错不了，这，这还了得……
堂堂御前侍卫会受命保护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吗？绝对不会！
堂堂御前侍卫保护的人，那绝对不是他们小小门房能惹得起的。
龙小西皱皱眉，道：“我义姐是长公主府的少夫人。我在师父那听说义姐受伤了，不放心便想过来看看。”
第1023章 求饶
龙小西皱皱眉，道：“我义姐是长公主府的少夫人。我在师父那听说义姐受伤了，不放心便想过来看看，谁知这位门房大哥无论如何也不肯替我通报，还说了些难听的话。我忍不住同他理论，他却将我推倒在地，还扬言要打，我无奈这才点倒了他。后来这几位大哥便都冲了上来拦住我，再后来，你们就来了。哦对了，我师父便是周老太医，你们应该听说过吧？”
杜十三在旁笑着加了一句：“这位小爷不但是周老爷子的徒弟，还是关门弟子。”
周老爷子实在宝贝龙小西，京城中龙蛇混杂生怕他会被不长眼的给欺负了，所以进京之后便命杜十三一直在暗处保护龙小西。
当然，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杜十三也不必出手。老爷子想保护龙小西，但却并不想将他养成温室里的花朵。
该经历的，他需要自己去经历。
长公主府那几个门房的嘴脸，藏身暗处的杜十三实在很看不上，只不过人家是如意长公主的家奴，他一个御前侍卫有再大的脸面也不敢教训长公主府的奴才。
不过，给他们添点儿膈应却是无妨的。
刘林等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冷飕飕的盯了那几个门房一眼。
众门房也无不恶狠狠瞪着那最先与龙小西交涉之人。
这下子惹了大麻烦了！
这真的是少夫人的义弟，还是周老太医的关门弟子，京城中谁不知周老太医的身份和地位？谁家敢惹他老人家？
无论周老太医到哪里，不是人人敬仰、家家户户当活神仙一样的供着捧着巴结着？
等闲人家，便是想巴结，人家周老太医还未必给你这个机会。
结果人家的关门弟子跑上门来找人家的义姐，却被毫不留情的羞辱喝斥，差一点还闹出人命来……
刘林吓出了一身冷汗，心有余悸。
既是关门弟子少不得最是受师父疼爱，若自己一巴掌将周老爷子的关门弟子给打死了，不用周老爷子说什么，长公主就会先剐了自己！
“此事真是得罪了，”刘林抱拳冲着龙小西弯腰深深作揖，“这位——小爷还请原谅在下莽撞。在下也是听了调遣说有人在长公主府门前闹事殴打门房，这是从未有过之事，所以在下便亲自带人过来瞧，谁知差点惹下大祸！此事回头在下定会如实禀报秦管家，让秦管家亲自处置！”
刘林目露寒意扫过那几个门房，恨不得上前一脚一个将他们给踹死。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当门房的就没有几个是好人。
几个门房听了这话，刚刚从地上站起来一个哆嗦又摔了下去，白着脸瑟瑟发抖。
龙小西看了他们一眼没觉得可怜，对长公主府更生反感：这府上除了义姐他们一家，就没有好人。
当然，他所说的“一家”自然不包括长公主府原本众人在内的。
“既然是误会这位大人不必如此，我现在可以进去看我义姐了吗？”龙小西说道。
他只关心乔小如的伤。
“这——在下只负责长公主府的防卫安全，出入见客不归在下管，两位请坐，我这就叫人请秦管家来！”
刘林说着冲一名侍卫使了个眼色。
那侍卫转身跑去了。
龙小西看了一眼那当值招待客人小坐的屋子，却是摇了摇头笑道：“既然这样我在这里等便好了，不用麻烦大人。”
刘林也不敢勉强他，只得陪笑说好，自己也站在一旁作陪。
谁知好死不死的，那最先呼喝羞辱龙小西的门房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过来，冲着龙小西连连磕头求饶，一巴掌一巴掌的往自己脸上甩：“小爷、大人，小的瞎了眼、猪油蒙了心窍才干下这糊涂事来，求求您饶了小人吧！小人给您磕头！小人该死、小人该死！您大人大量饶了小人吧！”
这门房心思灵活，之前跟龙小西交流过片刻，觉得他就是个和和气气的，即便生气说话的语气也很温和，加上年纪又小，心肠必定也软，说不定自己一求他就原谅自己了呢？
只要他这个正主儿原谅了自己，自己在秦管家那里受罚也会轻一些，不然的话，那可就难说了。
龙小西被他突如其来这么一下吓了一跳，皱了皱眉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他实在见不得这样的。
但并不表示他傻。
原谅的话当然也不会轻易开口。
在他看来，这些人一个个都是势利眼，拜高踩低，就像当初刘嬷嬷、曲嬷嬷那两个带着那四个姑娘上卢乔村去一样，都是坏人，成天想着欺负义姐、给义姐添堵。
既然不是什么好人，他可不想理会。
这门房见他虽然没有开口说原谅自己，但也没有拒绝，自然不肯放开这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口里哭着喊着求饶，索性膝行上前，一把抱住了龙小西的腿哭得声泪俱下：“小爷，求求您行行好，饶了小人吧！千错万错都是小人的错、求求您饶了小人啊！”
“你——放开我！”龙小西顿那清俊的小脸上顿时微微的泛起红来，又羞又恼。
话说他还从来没有遭遇过这种人、没有遇过这种状况，一时有些惊慌失措。
下意识想要挣扎，无奈那门房将救命稻草抱得死紧，一时半会儿他哪里挣扎得开。
杜十三见状又好笑又好气，也不吭声，似笑非笑站在一旁看热闹。
这位小爷固执起来能将周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可偏偏医术上天赋惊人，周老爷子每每又乐得眉开眼笑称赞连连。
谁知今日碰上个无赖，这架势比小爷似乎还要固执，倒是有的看了，不知小爷会如何解决呢？
刘林何等眼力？一看龙小西就知道是个略腼腆、没有多少处世经验的小少年。
原本他以为杜十三会上前帮他解围的，谁知居然站在一旁看起了热闹。
人家自己人都站在一旁看热闹，他当然更不会插手，于是也站在一旁。
所有人都一副置身事外的架势，看着场中这一场闹剧，这情形怎么看怎么有点诡异。
第1024章 秦管家想死
其他几个门房相互交换了个眼色，仿佛在考虑要不要现学现卖也来这么一出……
龙小西终于受不住了，有些恼火的看向刘林道：“贵府的门房这是想干什么？有本事找你们大关键哭去，为难我一个外人干什么？”
这话就严重了。
杜十三哈哈大笑。
刘林则心头一跳，低喝一声：“闭嘴！”上前一脚将那门房给踹飞了出去。
那门房发出一声惨叫砰然落地，所有门房噤若寒蝉，哪里还有人敢上前找死？
秦陆终于匆匆忙忙跑来了，他实在有些纳闷，不明白不就是打发个上门闹事的混混无赖吗？自己已经说得再清楚不过了，那刘统领却还叫人来请自己。
这侍卫的口风也紧，只说自己去了就知道了，什么都不肯说。
长公主府的侍卫自成体系，与秦陆这个管着阖府家常事务的大总管一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大家有合作，但谁也管不着对方。
那侍卫自然懒得多费唇舌。
秦管家也不好说他什么，只得先过来再说。
他一来恰好看到刘林将门房踹飞的情形，眉棱骨不由跳了跳，下意识的感觉似乎没有什么好事……
“秦管家，你总算来了！”刘林一看见秦管家便如释重负，有他在，便没自己什么事了。
当然，交接是要交接个清楚明白的。
当下刘林快言快语的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有些似笑非笑向秦管家道：“剩下的事就请秦管家多费心了！”
刘林对秦管家也是有怨气的，如果不是他让人去叫，自己也不会过来。
刚才好险就打死了周老爷子的关门弟子，到时候他冤不冤？
即便他喊冤说是秦陆叫他来的、他什么也不知情，有用吗？
还是府上大管家呢，连事情都没搞清楚便胡乱指挥，迟早给他捅出个大篓子来。
但他要怎么捅娄子是他的事，便连累自己……
秦管家一听脑袋里“轰！”的一下响炸了。
好像先去死一死！
少夫人和公子爷对自己本来就没多少好感，这下子好了，偏巧今日发生这样的事，这不是火上浇油、要自己的老命吗？
秦管家冷冷的扫了一圈几个门房，很好，颠倒黑白、是非不分、添油加醋，也是自己疏忽了，这长公主府上的门房是越来越肆无忌惮真当自己是爷了。
这一个个，回头不揭了他们的皮！
秦管家焦头烂额，姿态放得极低，就差没跪下来给龙小西磕几个头了，连连作揖道歉。
龙小西被他这样反倒弄得有些过意不去，毕竟在卢乔村大家也见过。
况且，真要说起来他也是个受害者——他是被人蒙蔽了，而并非故意如此。
龙小西亦客气了几句，只急着要去见乔小如。
秦管家哪里敢怠慢？连忙亲自将龙小西请了进去，一边派人飞报乔小如。
龙小西来了，乔小如和卢湛都不可能不见的。
杜十三没兴趣进府，一转身便离开了。
听说龙小西来了，乔小如和卢湛果然都十分开心。
恰好小月亮这会儿没在睡觉，就更热闹。
彼此见面，少不了一番说话。
龙小西见了小月亮将她抱着，逗着让她叫“舅舅！”小月亮哪里会叫舅舅？倒是手舞足蹈的咯咯直笑。
问起小月亮来，乔小如便有说不完的话，笑吟吟的同龙小西说着宝贝女儿的趣事。这么大的孩子，已经有很多乐趣了。
龙小西目光越发柔和，笑道：“小月亮真是越来越聪明了，可惜没能天天抱她，唉。”
乔小如便笑道：“我看周老爷子一时半会也不会离开京城，以后你常过来不也一样。”
龙小西笑笑，这才记起自己所来正事。
忙将小月亮小心交给荀嬷嬷，正色道：“姐，你太不小心了，怎么又受伤了呢？”
乔小如：“……”话题转变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卢湛暗笑，这小子的倔强劲又犯了。不过也好，他的话虽然很多时候叫人哭笑不得、又好气又好笑，多少也是有些效果的。
“姐还叮嘱我呢，说京城跟咱们乡下不一样，一定要事事留心、时时在意，谁知姐自己反倒受了伤。听说今日的事很是凶险，姐以后要多注意一下，别光叮嘱别人！”
乔小如：“……”
“嗯，好，你的话我记下了……”
“我给姐把把脉。”龙小西固执的看向乔小如。
“其实真的只是皮外伤而已。”乔小如口中笑着，却是无奈的伸出了胳膊。
龙小西认真的替她一番诊断，松了口气，道：“气血还是有些不稳，想来是受了惊的缘故。不过姐的身体一向来好，什么安神定惊的汤药也不必用了，这些天姐放松心情多多休息便可。”
说着又细看了看乔小如额头上、脸上的伤处，又道：“长公主府中的膏药自然是极好的，姐用着这些就很好。不过膏药这种东西不能抹得太多，一天三次便足够了。凡事要慢慢来，用的太多，对伤口愈合恢复反而没有好处。”
龙小西一一的交代着，十分细致，乔小如一句句含笑应着。
她这个弟弟，真是费心了。
所以说起来她其实也很幸运、很幸福不是吗？
还有这么多关心她的人。
忽然想到什么，乔小如屏退左右，除了卢湛，只留下龙小西说话。
“那个，小西，”乔小如显得有些神秘的样子，小声道：“你能不能弄到什么可以令人昏迷失去知觉之类的药？还有针对这一类药物的解药？以及那个，咳咳，就是，就是——那种药的解药？若有的话，我想弄一些随身带着说不定什么时候用得着。”
卢湛闻言猛然晃神，笑道：“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回头叫人给你打制一两件轻巧便于携带的暗器，也好防身。”
“那再好不过了。”乔小如笑道：“索性多做几件，也给小西两件。”
卢湛看了龙小西一眼，很痛快的笑着说好。
义姐设计各种机关暗器很有一手，尤其是那些精巧的东西，从她手里出来的简直精妙绝伦。卢湛不禁懊恼，自己之前真是糊涂了，竟忘了这个。
第1025章 秦管家有罪
“那我先谢过姐夫了！”龙小西笑着也没推辞，对乔小如道：“姐说的是迷yao一类的吧？唔，回头我亲自配一些，保管比外头的要好，等连同解药一并配好了，我再给姐送来。不过，姐说的那种药的解药是什么药？”
乔小如顿时噎住，这个——还真是不好说。
她这个当姐的在龙小西这单纯孩子面前，还真是说不出chun药两个字啊。
卢湛却是一看自家媳妇这神色，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咳了一声，心道媳妇还真是敢说……
这种药她也想要？不对，是解药。
这一类的解药她随身带着一些，细想想还真是挺有必要的。这京城中人心难测，万事有备无患。
“这个不急，等会我再慢慢跟你细说。”卢湛一笑替乔小如解了围，笑道：“你今天既然来了，不妨留下来用过晚饭再送你回去？”
乔小如也笑着说是。
龙小西却摇了摇头，笑道：“我是担心姐的伤势这才急着赶过来了，姐没事我就放心了！师父他老人家说不定还等着我呢，我还是回去吧。等我得闲了，我再来看望义姐和姐夫。”
义姐在长公主府的日子必定也不好过，他不想留下来给他们添麻烦。
乔小如再三挽留，无奈龙小西也是个倔性子，拗不过他只好作罢。送他到了院子门口，便让静嬷嬷和小雪送他出府，叮嘱静嬷嬷让备车送他。
院子门口，卢湛将龙小西拉到一旁不知道嘀咕了些什么，只见龙小西脸红起来神情微微扭捏。
不过还是点了点头，看样子是答应了卢湛。
卢湛见他如此害羞，也不禁有些好笑。
龙小西离开后不一会，秦管家在外求见。
乔小如和卢湛都有些奇怪，让人请他进来。
真要说起来，因为田氏的关系，他们与秦管家的关系还真是有些暧昧不明、不好说。
因此平日里秦管家也几乎不会出现在他们面前。
谁知这次，秦管家一进来便跪下磕头请罪：“老奴今日差点惹下大祸，请公子爷、少夫人责罚！”
一听这话卢湛和乔小如更纳闷，乔小如便笑道：“秦管家有什么事快起来说，你可是府中的老人了，你这样，倒显得我们刻薄了！”
堂堂长公主府的总管家，莫名其妙跑到他们两个面前跪下磕头，这事儿要是传到长公主耳朵里，只怕又生事。
虽然婆媳之间矛盾已经是在所难免的了，但能少一点是一点。乔小如可半点也不想再跟那位长公主婆婆之间冲突。
“老奴不敢！老奴心里难安，”秦管家没起身，倒是不再啰嗦说空话虚话，竹筒倒豆子般的将龙小西来府被羞辱之事一鼓作气简单的全都说了。
“什么！”不等他说完乔小如便急起来，忙道：“有人动手了？小西有没有受伤？”
那孩子真是太老实了，见了他们俩半个字也没有提起。
“没有、没有！龙公子并没有受伤，他身边有位御前侍卫一直在暗中保护着呢！”秦管家忙道。
乔小如这才松了口气，想及区区几个门房便狗眼看人低冷言冷语嘲讽羞辱龙小西，她脸色又难看起来。
卢湛直接冷笑：“长公主府的门房是个什么地位、什么品级？谁给他们耀武扬威、嚣张跋扈的资格？前来拜访的客人居然都敢拦在门外不说，还敢出言不逊羞辱？区区门房，什么时候成了替主子拿主意的人了？来了什么人主子见得着见不着，还得先看他们的意思？”
秦管家不由抬起袖子朝额头上擦了擦汗，“都是老奴疏忽，老奴定会好好整顿——”
“长公主府上的事我们不插手，”不等他说完卢湛便打断了他，“秦管家自己按着规矩来，有什么主意去回母亲定夺。不过，今日之事，秦管家得给我们一个交代，最好也回母亲一声。”
秦管家暗暗松了口气，心道公子爷和少夫人倒是明白人，还好、还好。
“是、是，”秦管家连连点头：“今日那几个门房自然不会再用了，待老奴禀了长公主之后，必定严惩不贷，一顿板子是跑不掉的。龙公子那里，老奴明日亲自上门致歉。”
听了这话，乔小如又觉得没意思起来。
秦管家之所以如此态度紧张而郑重，还表示明日亲自过去道歉，当然不仅仅因为龙小西是自己的义弟，更多的是因为他是周老爷子的徒弟。
京城中无论什么人，都免不了一双势利眼。
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什么人不小心得罪之后该怎么办，大家都心里有数。
可这也怪不得他，周老爷子的关门弟子啊，放眼京城谁敢得罪？
“明日你去之前过来一趟。”乔小如道。
“是，少夫人。”秦管家连忙点头。
乔小如原本想问问他田氏过得如何、想提前跟他说一声过两日得空去他家里看看田氏的，此时决定不问、不说了。
天知道这位秦管家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会儿要是说了，他有了准备，到时候自己看到的全是假象呢？倒不如冷不丁的上门去，那才能看得到田氏究竟过得怎样。
不管怎样，养育之恩大如天，卢湛不会忘记，乔小如身为卢湛的妻子，自然也替他记着。
况且，田氏这个婆婆，对她是真的极其宽容。
秦管家离开宜合堂，忙又往长公主那里去。
长公主一开始听说来者是乔小如的义弟，并没当一回事，心道乡下穷酸，长公主府哪有那样的客人？门房上会认错也是情有可原的。
谁叫那小子好不好的动起手来？
活该……
等听到那龙小西是周老爷子的关门弟子，细想想似乎还真是有这么一回事的时候，顿时就急了，将秦管家训斥了一顿，命他狠罚那几个门房，明日亲自带着重礼去给周老爷子和龙小西赔礼道歉。
周老爷子要是一个不痛快在皇上面前随便说两句什么，那效果一点也不亚于她这位长公主！
满京城里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周老爷子。
第1026章 一起进宫
这个道理长公主比任何人都看得明白。
“真是气死人了！”秦管家离开后，长公主揉揉脑门忍不住又烦躁抱怨起来。
真是什么事情都跟那乔小如有关啊。她怎么就不消停消停呢？
庆嬷嬷见状也很无奈，只好笑劝道：“方才秦管家不是说了吗？他去了宜合堂提起来，公子爷和少夫人才知道此事，可见那位龙小爷半个字也没在公子爷和少夫人面前提及，可见此事他并没有放在心上。长公主别担心！”
长公主心头略松，轻哼着点了点头，叹道：“话虽如此，可若没这一段波澜多好？什么都跟那乔氏沾边，嬷嬷你说，本宫跟她是不是八字不合！”
庆嬷嬷吓了一跳，“哎哟！”一声笑道：“长公主您可千万别这么说，老奴瞧着断断没有这回事。单凭那乔氏曾经救过公子爷性命，她便是长公主的福星。不然，长公主得多艰难才寻得到公子爷呢？”
“还是嬷嬷你会说话，这强词夺理的话啊，也说的这么振振有词！”长公主笑道。
那几个门房，自然讨不了好，当天就被一人打了二十大板——最先跟龙小西交涉、引发此事的那位加重十大板，当天便全部送出城给打发到下边庄子上做苦力去了。
这辈子也别想再回京城。
门房上重新挑了几个稳重的上来，秦管家亲自教训了一通。
府中众人皆震，少夫人的义弟上门被门房刁难，结果所有相关的门房全部受牵连被重重责罚……
这说明什么？说明少夫人在府中的地位非但没有一丝松动，反而更加稳固牢固了啊。以后谁还想要找少夫人的麻烦，那可就得好好的掂量掂量了……
长公主得知这样的传言在府中流传，再次深深的郁闷了。恨不得乔小如以及关于乔小如的一切消息立刻、马上消失在自己面前。
这日长公主命卢湛与他一起进宫给帝后请安，卢湛便道：“上回皇帝舅父和皇后舅母还问起小如，是不是小如也该一起去？”
长公主脸色顿时便有几分不好看起来，她当然不乐意带乔小如进宫。
她恨不得乔小如一辈子别在帝后面前出现、别进宫。
“下次吧，好歹也该给皇上、皇后提一声让他们心里有个准备。不是母亲说的，乔氏的规矩可不太全，这几日也得先练练才行。”
“上次皇上、皇后既然提及过，这次进宫并不仓促。小如是我妻子，理应随我一道进宫。母亲放心，只要没有大错，想来皇上、皇后也不会挑她的礼数的。”
卢湛丝毫不肯让步。
从古青锋那里他知晓不少弯弯绕绕，他媳妇只有进宫在帝后面前定了名分，才站得住脚，往后无论赴宴还是什么，别家的那些夫人小姐们也不敢太过分出格。
若来京之后，帝后频频召见他，他媳妇却一直待在长公主府连个外人都见不着、更别提进宫得不到帝后的承认，试问众人会如何想、如何看？
这些话荀嬷嬷想来也知道，只是身为下人她并不敢提的太直白，古青锋却没有什么顾虑的。
此刻他一提见长公主母亲便满口拒绝，卢湛更坚定了决心。
说不定母亲还真打着什么别的主意。
长公主不肯答应，卢湛索性便道，乔小如不去，他也不去！
长公主噎得：“……”
她很想狠狠的给卢湛甩一句“爱去不去，不去拉倒！”
但她不能。
她现在也算是有点儿看明白了，卢湛分明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横冲直撞毫无顾忌，本来他也一无所有，再怎样他能怎样去？
况且，他对权势富贵，似乎也满不在乎并不贪恋，没有那种一心攀附掌控的欲望。
无欲则刚。
而她呢？她不行！
她扶持了太子这么多年，与萧贵妃三皇子一派早已势同水火、不死不休。
如果万一有一天太子被拉下马来、三皇子上位，等待她的就将是世界末日。这是她绝对无法忍受的。
现在太子还没有登基，萧贵妃一派还在旁边虎视眈眈，她不能自毁墙角。皇上很是喜爱卢湛，看这意思大有让他军中历练的想法，她绝不能让卢湛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大局与个人喜恶这种小事比起来，那是微不足道。
“罢了，那就一起去吧。”长公主不得不退了这一步，叹道：“可我的意思，依然是不赞同她一起进宫，宫里与别处不同，若是一步错惹了事，那可不是玩的。”
卢湛道：“她不会。况且，不是有母亲在吗？母亲多提点她便是。”
长公主轻哼，提点？她可真没什么兴趣提点乔小如。
不过，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三人进宫，乔小如与卢湛同乘一辆马车，长公主懒得看见乔小如，便自己乘了一辆马车。
乔小如因为是头一回进宫，少不得也得往乾清宫给皇上请个安，三人便先去了乾清宫。
前世在电视剧里才有的真龙天子头一遭出现在眼帘中，若说一点也不紧张那是假的。
不过，也并没有那么紧张就是了。
一则见过了长公主，皇帝是长公主的哥哥，长公主都见了，再见皇帝还不差不多？
二则乔小如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内心深处没法将皇帝当成真龙天子、当成顶礼膜拜的神，自然便少了几分畏惧。
跪下行礼问安的时候，倒也中规中矩，坦然自若。
雍和帝也有些意外，哈哈一笑抬手温言道：“你就是阿湛的妻子？很好，起吧。”
“谢皇上！”乔小如起身，便站在长公主身后一侧。
卢湛曾经是个傻子的事雍和帝自然也知道了，也知道那些时日一直都是她在照顾、陪伴卢湛，这才令卢湛少吃了很多苦头。
这么想着，雍和帝神情越发温和两分，含笑问了乔小如几句话。
乔小如一一回答了。
雍和帝更觉高兴，命满公公取来了一柄玉如意赐给乔小如，笑道：“还是阿湛有福气啊！嗯，你也有福气。如此看来，你们俩倒都是有福之人哈哈哈哈！”
第1027章 萧贵妃不怀好意
长公主也松了口气，实在她也没料到乔小如第一次面圣竟然还能说得出话来、竟没有说错话。
虽说行礼不太标准，心意倒是表示的足足的了，皇上也不会跟她计较，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见雍和帝一个劲的夸起乔小如来，长公主心里忍不住又有些不太痛快了，便笑道：“皇兄，臣妹想带着乔氏去看看皇后，臣妹与她便先过去了。”
雍和帝“嗯”了一声笑道：“皇后前两日还提起要见见阿湛的媳妇呢，你们去吧！阿湛留在这陪朕说说话。”
长公主一笑，便与乔小如退了出去，往坤宁宫去了。
皇后那里自然也已经知道长公主与卢湛、乔小如进宫了。
正命人准备了新鲜的瓜果茶点准备招待呢，谁知萧贵妃处来了人，陪笑道贵妃娘娘特意请皇后娘娘去御花园里赏花。
皇后有些纳闷，不知萧贵妃好端端的叫人来请她去赏什么花？
但萧贵妃既然请了她，她当然要去。
想知道她在搞什么花样也简单——去看了就知道了啊。
于是，长公主和乔小如前往坤宁宫的时候，皇后已经在花园里的秋声阁与萧贵妃在赏花了。
好在皇后料到长公主她们会来，事先派人在坤宁宫外远远的候着。
长公主刚带着乔小如过来，那留守的宫女彩燕便笑吟吟的连忙带着两名小宫女迎了上来，陪笑同长公主、乔小如说了情况，请她们一道往秋声阁那边去。
长公主对萧贵妃时不时的便要给皇后添点儿堵、添点儿麻烦已经习以为常了，并且经常都是与皇后一起对付萧贵妃的。
效果很不错。
不过——
一开始的时候效果可没这么好，因为萧贵妃受宠，偶尔会得到一些皇后都没有的赏赐、偶尔也会得到一些皇后都还没有知道的小道消息。
当萧贵妃得意洋洋的将这些在皇后面前不经意的显摆出来，一开始的时候总能把皇后气得不轻。
好在长公主非常冷静而理智，总能及时的提点皇后，过后了劝解、安慰皇后。
时间长了，皇后也想明白了，懒得跟萧贵妃再斗这些闲气：只要自己还是皇后，那狐狸精就算再得宠又如何？再得宠她也受不得嫔妃、命妇们朝拜！再得宠她将来也当不成皇太后！
以前长公主不能理解皇后被萧贵妃一刺激便忍不住要失方寸，如今倒是理解几分了。
话还是那么说的，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比如自己是旁观者，故而能够冷静理智的看待，皇后身在局中，情绪自然受到影响。
就好比现在的自己，一看到这乔氏、一想到阿湛对她的维护，哪怕明明知道有些话不该说、有些事不该做，自己仍然控制不住的说了、做了。
两人随着彩燕来到秋声阁，便见那四面通透的宽敞亭子中，皇后、萧贵妃正相对坐着，宫女太监们有序的侍立周围。
阁中除了皇后和萧贵妃，还有两人长公主和乔小如都认识的——越国公府的萧三夫人和付媛。
此时，萧三夫人也坐了个绣墩陪坐在下首，付媛则侍立在萧贵妃身旁，看样子四个人似乎正在说什么、至少表面上看起来说的很愉快。
长公主和乔小如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变。
长公主大怒：合着今日萧贵妃请皇后赏花是假，等着自己和乔氏是真！越国公府，哼，真当本宫不敢动你们吗？萧贵妃这贱人，竟敢如此扫自己脸面，那么就别怪自己不客气了！
萧三夫人赏花宴那天闹出来的事情，虽然明面上大家没流传，然而暗地里谁不知怎么回事？
卢湛那日上门大闹，逼得付老太君答应从此管教着萧三夫人和付媛，三年之内不准她母女二人出现在乔小如面前，这件事在京城上流社会权贵圈子中更是几乎人尽皆知。
今日萧贵妃却偏偏“不经意”的装糊涂安排了这么一出，这不是打她这位长公主的脸是什么？
乔小如也明白了萧贵妃的意思，这是为她的姐姐和外甥女撑腰呢！
萧三夫人、付媛，这是嫌名声还不够难听、脸上还不够难看吗？居然弄出这种昏招？
得罪了自己无妨，然而得罪了长公主——自己这位公主婆婆正憋了一肚子气没处撒呢，所以她们娘俩是好心的送上门来吸引炮火、给长公主出气的？
长公主微微偏头，目光淡淡一扫，彩燕立刻微微弯腰，识趣的放慢了脚步，与两名小宫女跟长公主、乔小如之间稍稍拉开了距离。
“那两个贱人既然不要脸，你不用给她们面子。不用怕，有本宫在！”长公主这话说的杀气腾腾。
乔小如会意，点点头道：“母亲放心，对这种人，我向来不会客气的。”
长公主满意一笑，瞥了一眼乔小如目光有些复杂。
一时两人上前，皇后、萧贵妃早已看见，不等长公主与乔小如行礼下去，皇后早已笑着叫“免！”，命人赐坐。
乔小如是晚辈，又是头一回拜见皇后，自然规规矩矩的行了大礼。
长公主含笑向她介绍了皇后、萧贵妃，乔小如便老老实实的跪下行礼。
皇后含笑道：“可见过皇上了？”
乔小如回道：“是，在乾清宫已拜见过皇上。”
“嗯，是个礼数齐全的好孩子！”皇后眉目舒展，眼神慈爱，命彩燕扶起乔小如，赏了一对金钗。
随后又向萧贵妃见礼。
萧贵妃本来想说几句明嘲暗讽的话，可听了皇后的话又改变了主意。
毕竟，乔小如已经拜见过皇上，且依然气定神闲的出现在此，可见她在拜见皇上的时候是安然过关了的。
说不定还踩了什么狗屁运道讨了皇上的几分欢心。
那么自己何必在这当口给她难堪？传了出去反倒不好。
横竖这以后见面的日子还多着呢，想要收拾她区区一个乡下妇人，还怕没有机会吗？
萧贵妃锐利的目光扫过乔小如身上，艳丽无双的姣好面容上却挂着笑容，笑吟吟的道：“皇后娘娘所言不错，果然是个极好的，倒叫本宫不知该怎么夸了！”
第1028章 唇枪舌战
说着又向长公主笑道：“长公主可真是有福气，有个这么好的儿媳妇，真是叫本宫羡慕啊。”
付媛闻言飞快瞟了乔小如一眼，眼底划过嘲讽：这么好的儿媳妇？一个乡下来的毫无见识的贱人，还比不得她府中三等丫头金贵，算得什么好儿媳妇？
可笑长公主一向来好强，仗着皇上宠信凡事都要压人一头，到头来却被现实狠狠的扇了一记耳光，娶了个这样的儿媳妇，看她以后还怎样争强好胜。
萧贵妃这话不可谓不刻薄，长公主淡淡笑着懒得没有出声，袖中的手却狠狠的捏在了一起。
她不敢出声，她怕自己一出声便忍不住跟萧贵妃呛起来。
尽管她不喜欢乔小如，但是绝对不能在萧贵妃这妖艳贱货面前对掐——给人看笑话这种事儿，长公主从来都不会做。
皇后听了萧贵妃这话也心中暗怒，担心的看了长公主一眼。见长公主没做什么反应，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乔小如那厢已经起身。
萧贵妃见长公主居然忍下了这口气，有些意外，也有些失望。
她却不肯就这么放过了，自家堂姐和外甥女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她怎么能不为她们出口气？
长公主的儿子又如何？就算是长公主本人，也得给她们萧家面子！
那卢湛算什么东西？哼，不就仗着自己是乡下来的不懂规矩，有个“不知者不罪”可拿来开脱吗？
既然他敢削萧家的面子，那么便怪不得自己了。
萧贵妃笑吟吟摘下手腕上一枚通透碧莹、雕琢着一对鸳鸯鸟儿的玉镯，亲自戴在乔小如的手腕上，笑吟吟道：“一点儿小意思，要是喜欢便戴着。本宫祝你们夫妻和顺、白头偕老。”
长公主闻言怒意更甚，脸上的平静之色已经快要挂不住了。
不知在心里大骂萧贵妃多少句贱人。
萧贵妃既然说了“喜欢就戴着”那么乔小如势必是要戴着了，若取下来岂不变成了不喜欢？
贵妃娘娘送的东西，你敢说不喜欢？这么不给面子吗？
乔小如自然不愿意戴着萧贵妃送的东西，萧家人送的东西，天天戴在手上、天天看着，还不嫌恶心的。
“贵妃娘娘厚爱，民妇原不该辞，只是，民妇的丈夫昨儿刚说了要送民妇一对玉镯呢，再戴这个却有些不合适了。贵妃娘娘一片心意，民妇心领了！”
乔小如一面说一面笑着取了下来，轻轻放还在萧贵妃身旁的茶几上，笑道：“多谢贵妃娘娘吉言，民妇定会与夫君白头偕老。贵妃娘娘一看也是有福之人，将来必定会有一个比民妇更好的儿媳妇呢，倒是不需羡慕民妇婆婆的。”
萧贵妃脸色顿时难看不已，冷冷的瞪向乔小如。
这镯子她既然退回来了，自己自然不会硬要塞给她。推搡来推搡去这等小家子气的做派她还瞧不上。
可这乔氏后一句话却令她心里头膈应起来了。
她的儿子是尊贵的天家血脉，堂堂的三皇子殿下，马上就要册封亲王的皇子殿下。
自然要那出身高贵、家世无双的好女子才配得上——当然会比这乡下来的贱妇强上一千一万倍。
可是这贱妇却说了这么一句话，说什么自己将来的儿媳妇必定比她更好？这不是废话、屁话吗？
只要是个人都知道自己的儿媳妇比她强好不好！
比她强？她好意思拿来比吗？她这话是什么意思？跟她比——也就是跟她差不多的人？
呸呸！简直岂有此理！这是在诅咒自己吗？
可她这话明着听来半点错处也挑不出——她说自己将来的儿媳妇比她好，这难道说错了吗？
乔小如微笑退下，侍立在长公主身后一侧。
长公主闻言心情大好，掩面咯咯咯笑起来，笑道：“是啊贵妃娘娘，将来贵妃娘娘的儿媳妇肯定比本宫的儿媳妇要好！贵妃娘娘今后便等着享福吧。”
萧贵妃微微冷笑，笑道：“外边传说长公主婆媳之间诸多嫌隙，看来全是谣言嘛。长公主与儿媳妇看来感情很好啊。”
长公主俏脸微沉，盯着萧贵妃亦冷笑道：“外边传说？不知贵妃娘娘是从哪里听来的传说？是谁传说的？本宫倒要问问，究竟是谁对我长公主府造谣生事，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萧贵妃一滞，顿时有些下不来台。
她也是个人物，见状暗自懊恼自己沉不住气一时说错了话，急忙陪笑道：“长公主别恼，这话原是本宫说错了，全是误会！本宫在此给长公主赔不是了！”
萧贵妃又打起笑脸又放低姿态，长公主也不好再逼她，毕竟她是皇兄的宠妃，自己多少也得给几分面子。
便淡淡一笑：“原来是说错了，既如此本宫自然不会计较！闲言闲语嘛，哪里都有的，不当回事，便无事了。”
“说的是、说的是！可不是本宫糊涂了！亏得长公主大人大量，呵呵。”萧贵妃一笑，又夸着自己的茶好，请皇后和长公主品尝。
皇后、长公主一笑，三人品茶，说些不咸不淡的闲话，萧三夫人偶尔也说一句半句。
乔小如侍立长公主身后，见状不由暗暗佩服，心道这怪不得萧贵妃以一商人之女能盛宠不衰，从一个小小的贵人爬到贵妃的高位，还有个深得圣宠的儿子。
这份能屈能伸的能耐，可真没几个人能够及得上。
本身长得美貌倾城，又识趣、能屈能伸，她不得宠谁得宠？
比如萧三夫人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还是不回头的性子，假如在这后宫里厮混，就算再有十分美貌，也早就栽了。
三尊大神聊起了茶道，就没乔小如这样的小虾米什么事儿了。
这样也好，她也可以放松放松。
估摸着再磨一会儿，就该出宫了。
进宫这种事，其实没什么意思，但是必须得来。
因为这是一种荣誉，不来，就意味着宫里头不承认她，这会让她很被动。
感觉到两道恨意十足的目光朝自己盯过来，乔小如微微抬眸迎视了过去。
第1029章 付媛咄咄逼人
是越国公府那位四小姐，付媛。
四目相对，付媛扬了扬下巴挑了挑眉，目光变得更加直接而锐利，唇角微勾，充满挑衅。
那意思分明就是在说：什么三年之限？什么再不碰面？本小姐就是出现在你面前，你能如何？
有本事，你赶本小姐走呀！
乔小如心里冷笑，略想了想，在付媛那极富攻击性的目光瞪视下慢慢的败下阵来，有些颓丧黯然的收回目光。
付媛见状暗自得意，心道在本小姐面前逞什么强，就凭你也敢让本小姐回避？你配吗？
今日既然不用回避，那么以后，自然也用不着多此一举了。
付媛心情大好，觉得终于出了一口恶气了。
出了这口气，她又不甘心起来：这个贱人的存在羞辱了自己，凭什么自己吃了这么多亏不能报复回去？在宫里此刻，正是最好的时机。
因为对宫里自己是很熟悉的，毕竟姑姑疼自己，从小到大自己进宫的次数数都数不过来。
而这贱人是头一回进宫，指不定这会儿正忐忑不安、胆颤心惊呢。
不趁此机会狠狠的收拾收拾她，令她在皇后、贵妃以及她这位长公主婆婆面前狠狠的出个丑，岂不是太浪费大好时机了？
付媛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可行。
眼珠子一转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当下付媛袅袅上前，施礼含笑道：“皇后娘娘、贵妃娘娘、长公主殿下，臣女愿意弹奏一曲助兴，还请娘娘们和长公主殿下不要嫌弃。”
萧贵妃眼睛一亮，抚掌嫣然笑道：“妙极妙极，此秋高气爽之际，听琴品茗最是雅事一桩。阿媛的琴技极好，倒也配得上此情此景！姐姐、长公主以为如何？”
皇后与长公主相视一眼，二人自然不会在这等小事上与萧贵妃对着干——这太无趣，且毫无意义。
皇后遂淡淡一笑：“甚好！”
“臣女献丑！”付媛笑吟吟应了下来，在宫女们去取琴的空档，却又得意的朝乔小如瞥了一眼，上前施礼道：“皇后娘娘、贵妃娘娘、长公主殿下，臣女，还有个不情之请。”
萧贵妃笑道：“阿媛你有什么话只管说便是。”
皇后闻言便忍不住瞅了萧贵妃一眼，皱了皱眉眼底划过一抹厌恶，到底什么也没说。
人家既然是皇上的宠妃，对自己这个皇后偶尔有那么一两处礼数不到之处比如抢在自己开口之前说话啊之类的小错儿，自己也不好揪着不放。
若揪着不放，人家是无心之过，自己反倒显得不够心胸了。
“谢娘娘！”付媛越发得意，笑道：“光臣女一人弹琴似乎太单调了些，不如，请卢少夫人一起合奏，岂不更好？”
皇后与长公主脸色一变，两人心里都在暗恨付媛居心不良。
合奏弹琴？
乔小如或许聪明，或许有些急智，可是她一直在乡下生活，关注的是过日子、是柴米油盐酱醋茶，怎么可能会弹琴？怕是连琴都没有摸过吧？
皇后下意识张口想要替乔小如拒绝了，可是自己只要一开口这么说，便输了阵势，便等于替乔小如服了软，等于承认了乔小如不如付媛。
皇后实在是不甘心。
就这刹那的犹豫，生怕她和长公主会拒绝的萧贵妃“咯咯”笑了起来，抚掌笑道：“这话不错，本宫看就很好，乔氏，你便与阿媛一起合奏吧！让皇后和我们都饱饱耳福！”
萧三夫人也不禁得意起来，心里暗爽，亦凑趣笑道：“说的是。那日卢少夫人在我们府上做了好诗，想来琴棋书画必定都不俗，必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是不是？”
乔小如早已尴尬，听了这话有些为难的看向萧三夫人，陪笑道：“萧三夫人言重了，作诗因为学认字的缘故，所以也读过一些诗集、诗本，可是，可是这弹琴，我，我……”
乔小如一副很难为情、难以启齿的样子。
萧贵妃笑吟吟的饮着茶，没有再羞辱乔小如，若这么做太有失她贵妃娘娘的身份，横竖有堂姐和阿媛便足够了。
看到皇后脸色难看，她心里别提多痛快！
皇后也不好为乔小如说什么，毕竟她也不了解乔小如的情况，忍不住看了长公主一眼。
长公主此时心里正暗恼暗恨着，恨乔小如不争气。
之前她怎么说来着？不是说了吗？让她只管放胆招惹越国公府那母女贱人，她有办法收场。
结果倒好，当着人她竟然被这母女俩逼的完全没有招架之力，简直岂有此理！
索性，她也懒得管她了，让她丢人吧……
付媛见乔小如又慌乱又紧迫，又见皇后和长公主都没有开口理她，付媛更加得意与畅快，怎么可能让乔小如轻易推脱蒙混过关？
付媛便冷笑道：“当日作诗，卢少夫人可不是也这么谦虚？结果呢？却做得满堂喝彩！今日卢少夫人这又谦虚上了，必定又是哄人玩呢！卢少夫人，别扫了大家的兴，弹奏一曲又何妨？”
“可我真的是不……不会啊！”乔小如为难苦笑，目露祈求的看着付媛。
皇后脸色一冷，冷冷的盯了萧贵妃一眼：将人逼迫到这地步，你们萧家的人还要脸不要脸？这付媛，以往见倒也礼数齐全、性情温和，说话俏皮一些那也是小姑娘的本性，谁知原来竟如此咄咄逼人、不知分寸。
长公主更是银牙暗咬、肺都要气炸了，心里骂几句萧贵妃又骂几句乔小如。
萧贵妃呢？只当做没有看见这两位的表情，笑吟吟的品茶。年轻女子之间的问题，让她们自己去解决就好了，自己一个长辈，实在不便插手啊！
当然，这得是在她的人占上风的前提下。
付媛心中恨意、报复的痛快一起涌上，越见乔小如如此越得意张狂，越存了心今日必定要乔小如出丑，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
“卢少夫人再推辞，便是不给皇后、贵妃娘娘她们面子！不过是弹琴罢了，又不是要你怎样，怎的这么不痛快？”付媛冷笑着道。
第1030章 小如的反击
“付四小姐你可别乱给我扣帽子，我是真的不会，扫了皇后、贵妃的雅兴那才不好呢。付四小姐这不是为难我吗？”乔小如道。
“哼！你当本小姐很闲吗？为难你？你配吗！卢少夫人——”
“付四小姐，”乔小如微微变色，有些恼火的看向付媛。
付媛不由大怒，心道你一个在宫里皇后、贵妃面前丢了脸的贱人竟敢用如此语气与我说话，你真当你自己是谁？
付媛毫不示弱俏脸一沉，盯着乔小如冷笑道：“卢少夫人恼羞成怒了吗？不过是弹琴罢了，藏拙藏成卢少夫人这样的还真是少见！”
乔小如忍无可忍，便大声道：“付四小姐，有的话我本来不想说的，付四小姐既然一再苦苦相逼，我也顾不得、不得不说了。付四小姐是不是记性不太好，前几日才在付老太君面前答应三年之内不在我面前出现，我想请问付四小姐一声，如今距离三年之期过去多久了？”
这话一出，付媛顿时感觉无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皇后等人的、也有侍奉的婢女们的，顿时脸上涨得通红，面目狰狞瞪着乔小如就要尖叫反驳。
萧贵妃在乔小如说出这话的时候便脸色一变，再一眼看见付媛这副情形心知要糟，当即一声断喝：“阿媛！”
付媛猛然回过神来，眼眶一红，语带呜咽的看向萧贵妃：“贵妃娘娘，我、我——”
乔小如虽然没有说出萧三夫人的名字，可那日付老太君是连萧三夫人也说道在内的，萧三夫人顿时脸上也有些讪讪。
皇后与长公主相视一眼，心里顿时得意起来，也似乎明白了乔小如之前的示弱。
合着是在等着说这话呢！
要怪也怪萧三夫人和付媛自己作死，自己送上门来。
如果乔小如一见了她们母女俩立刻提起那话，虽然她占理，却难免会落个咄咄逼人的印象。
在她们这些人面前无所谓，可宫里的事情，有什么瞒得过皇上的耳目？在皇上那里落个不好的印象、令皇上觉得太计较、毫不讲人情味，这就不好了。
可是，付媛咄咄逼人、步步紧逼，乔小如一退再退，逼不得已这才反击，这就怪不得她了！
这就是付媛自找的！
并且也从另一方面显示出，当日卢湛在越国公府提出这要求，是多么的明智、多么的有先见——不然照着付媛这性子，他家媳妇岂不是经常要被付媛给欺负死？
人嘛，总是更倾向于弱者、更同情弱者的，就算是皇上，也不例外。
更别提这弱者还占理了！
乔小如根本不需要多话，只需要反击这一句，就完全足够了！
萧贵妃难堪极了，心里暗惊不得不重新审视乔小如。
只是眼下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忙将付媛唤了回来，一笑正要开口，皇后已经温和的笑着道：“小如，这一次是萧贵妃先请了她们来，之后你和长公主才过来，是例外。想来萧贵妃也是不知此事的。况且，萧三夫人和付四小姐好歹也是国公府的夫人小姐，别的不说，这信誉总有几分的，答应过的事自然会算数。今日啊，必定也不知你会过来！”
皇后说完，笑吟吟的看了看萧贵妃和萧三夫人。
萧家姐妹俩气得不轻，也憋屈得不轻。然而再憋屈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谁叫乔小如叫破了此事呢？
萧贵妃原本是料定乔小如不敢提这个约定的，皇后是外人，不便提，长公主也不便提，只要当事人不提，这事儿今日既然破了约，那么以后自然也一样不能再提。
只要这三年之约变成个笑话，丢脸的也是乔小如和卢湛。
谁知乔小如不但提了，还是被付媛逼得退无可退才“不得已”提的，萧贵妃能不认吗？
“原来是这样，”乔小如听了皇后的话立刻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我就说嘛，这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才答应的话怎么能不作数呢？原来是这么回事！皇后娘娘一解释，我便全明白了！”
萧贵妃唇角抽了抽，冷冷一眼止住了涨红着脸想说什么的付媛。
萧三夫人更是脸上火辣辣的，恼意在胸腔中翻涌奔腾，气得死去活来。
这贱人，太可恶！太可恶了！
“嗯，明白就好。”皇后心里大乐，笑道：“你刚来京城不久，不懂、不明白的事情多着呢。你啊，也不必拘谨客气，以后再有什么不懂的，只管说、只管问，没有人会笑话你，做长辈的，自然会教导你。”
乔小如笑笑，朝长公主这个正牌长辈看了一眼。
长公主此刻心情相当复杂，乔小如以退为进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狠狠甩了萧贵妃和萧三夫人母女一耳光她当然高兴。
可是看到她与皇后之间配合得如此默契，心里又隐隐的有点不痛快。
但长公主不是付媛那种任性的蠢货，这种时候心里即便有一百二十分的不痛快也不会表现出来，当即便冲乔小如点头笑道：“皇后说的不错，你初来乍到的不懂，有什么但说无妨。”
“是，谢皇后娘娘，谢母亲！”乔小如当即垂头答道。
皇后看了一眼满肚子憋屈说不出来的萧贵妃笑吟吟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本宫也该回去了。”
长公主亦起身笑道：“本宫婆媳也该出宫回府了。”
萧贵妃不得不忍着一肚子气和憋屈，笑脸吟吟相送。
关于三年之约的事，她是一个字也没法解释。她能说什么？
无论说什么都少不得提到这三年之约的由来，当着宫女太监嬷嬷一众人的面，别说那母女俩，便是她的脸面也要丢光。
真说起来，皇后这是给她留了面子……
当然，皇后也不是为她，为了显示大度，要一个贤良名声罢了！
盯着皇后离去的背影，萧贵妃眼底掠过阴沉，暗暗咬牙：惯会装贤良大度，只好去哄皇上罢了，哪一点瞒得过她？哼……
“贵妃娘娘……”萧三夫人讪讪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第1031章 皇帝的心思
“贵妃娘娘……”萧三夫人讪讪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付媛也红着眼圈委委屈屈唤道：“姨母！”
萧贵妃轻轻舒了口气，看了她们一眼，淡淡道：“今儿本宫也乏了，你们先回去吧！”
萧三夫人母女俩都是一愣，没来由的有点惊慌起来。
眼见付媛要说什么，萧三夫人眼疾手快忙扣住了她的手腕，陪笑道：“是，那我们便不打扰贵妃娘娘了。过两日再来给贵妃娘娘请安。”
萧贵妃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本来想问问她们对乔小如了解多少，转念一想又还改了主意。
问她们，得到的消息未必客观，倒不如自己派人去查。
那乡下贱妇，倒出乎她的意料。
萧贵妃看了付媛一眼，便向萧三夫人道：“阿媛如今也大了，比不得小时候，行事有些太冲动急躁，堂姐平日里多教教她。”
这是对付媛今日的表现不满意了。
萧三夫人和付媛一下子都红了脸，僵住了表情。
“是、是……贵妃娘娘！臣妾回去以后，定会好好的教导教导阿媛，不辜负了贵妃娘娘这些年对她的疼爱。”萧三夫人强忍着羞愧羞臊连忙陪笑说道。
说起来，她又忍不住憋屈气闷起来了。
堂堂国公府千金大小姐，竟然辖制不住一个乡下妇人，反倒被那乡下妇人给整治得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萧三夫人能不憋屈吗？
萧贵妃听了萧三夫人这话，想到付媛在自己面前一向来都那么乖巧、那么孝顺会哄自己开心，不觉心软，叹了口气道：“好了好了，你们去吧！阿媛，好好的听你娘的话，好好的学一学，等中秋宴会上，好好的将这场子找回来！”
“是，姨母，阿媛一定不会再让您失望。”付媛眸光水汪汪雾盈盈的，点点头十分乖巧说道。
心中却大是委屈与不服：她哪里不好了？哪里还要学了？今日是一时不查上了那贱人的当，下次她自然会小心留意，那贱人休想再有机会羞辱她。
她却忘记了，按照约定，她三年都不能出现在乔小如面前。
萧三夫人母女出宫，马车上，母女俩都没了精神，此刻不需要做给别人看，脸上的笑容自然也没必要再强挂着了。
两人的神色都有点阴沉。
“娘，那贱人太可恶了！呜呜呜，我不服！那贱人——”付媛伏在萧三夫人怀中，说的一声“可恶、委屈”，眼泪便流了下来。
从小到大，就数这一次最没脸了。
让一向来疼爱她的姨母说出那等失望的话来，让皇后当面看了笑话。
幸亏今日没有别的嫔妃在，不然，她就更没脸见人了。
“这个仇迟早要报，”萧三夫人轻轻抚摸着女儿，手却气得微微有些发抖，“国公府既然不肯出头，那也没关系，我们萧家，可不是那样的人！哼，萧家不会放过她的！”
动如意长公主、动卢湛或者不太可能，可是动区区一个乔小如，萧三夫人至始至终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只要不当着如意长公主的面，只怕长公主还巴不得外人将那贱妇解决了呢。
付媛听了萧三夫人这话，这才精神一振，忙道：“娘，那过两日咱们便去外祖母家一趟好不好？”
“你这性子，”萧三夫人不由笑了起来，抚摸着她笑道：“贵妃娘娘说的没错，是真该磨一磨、改一改了。哪里用得着这么急呢？慢慢筹谋方万无一失。好歹，也得等三皇子册封亲王的大典过了再说吧。”
在三皇子册封亲王之前，最好还是什么事都别再发生，万一有个什么牵连到了贵妃，只怕三皇子都有不是。
若真那样，别说贵妃和三皇子会不满，也白白叫皇后、长公主一伙看了笑话。
付媛虽然微微有些失望，可想想三皇子册封亲王的大典必定会在中秋前举行，算起来也没有多少天。
便不再言语。
然而，她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今日付媛当着皇后、贵妃、长公主的面对乔小如毫无顾忌的咄咄逼迫之事传到了雍和帝的耳中，令得雍和帝极其不满。
他对卢湛很是喜爱，见了卢湛便忍不住心生怜惜，仿佛自己的孩子一般。
见乔小如的时候，因为心里头对她的期望值实在是太低，乔小如的表现自然令他大感满意，也很轻易博得了他的好感。
加上卢湛喜欢乔小如——这一点卢湛丝毫不瞒着他、不忌讳在他面前表现出来。
他虽然也觉得乔小如出身是有点低了，配不上卢湛，他想给卢湛更好的。
但卢湛既然喜欢，他也不忍生生拆分。
心里想着，亏欠了这孩子这么多年已是对不起他，他既然一心一意的就是喜欢他这媳妇，何必定要难为他呢？
强扭的瓜不甜啊。
于是卢湛请求册封郡王的时候连同乔小如的诰命也一同赐下，雍和帝只想了想便点头应了。
这孩子在自己面前很懂事、知进退，懂事得让他这个皇帝舅父都有些心酸和愧疚。
他不知问过他多少句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他都笑笑说没有，说如今这样已经很好了。
难得他开口求自己一次，自己又如何忍心拒绝？
横竖乔小如也没什么背景，今日他喜欢，能给诰命，若是哪一****不喜欢了，自己自然也有法子夺了她的诰命。
总之，只要他高兴就好。
却没想到，越国公府那付媛，竟如此张狂。
对这些事雍和帝一向来是不放在心上、不甚在意的。
皇后也好，贵妃也好，若是哪一日不争不抢不斗了，他反倒要觉得奇怪。
女人嘛，不都那样？
只要不闹的出格，他不会管。
可是因为卢湛的缘故，他对越国公府最近便多了几分关注。
对于在越国公府发生的事情自然也了若指掌。
加上近日付媛这么一逼，雍和帝顿时对付媛母女、对越国公府心生厌恶，暗暗气怒。
合着一个个都当他的话是耳旁风是吗？
他不是已经命老满传话给贵妃，命贵妃给越国公府递话了吗？难道贵妃没给递话？她居然敢？
第1032章 请封诰命
或者她已经递话了，那越国公府却将他的意思不当回事？
越国公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把他这个皇帝也不放在眼里？
仗着的是萧家的势？
萧家这些年，似乎的确张狂得有些过了！是该敲打敲打了。
雍和帝眸中一冷，当即叫过来满公公，一个月内都别把萧贵妃的绿头牌呈上来。
又命满公公给萧贵妃传话，近期别再让越国公府女眷进宫，付媛如今也大了，在宫里碰见皇子们也不太好。
萧贵妃此时还不知道绿头牌被撤下一个月的事，但听了满公公传达口谕，便足以令她白了脸。等到后来得知，更是懊悔不堪。
她心下清楚，皇上这是在敲打她，皇上对付媛这日在宫里的所作所为不满意了。
至于“近期”的期限究竟有多久，可就不好说了。全凭皇上的心意。
除非皇上松口，否则，越国公府的女眷这辈子都别想再进宫半步。
萧三夫人和付媛与她是亲戚，皇上给她们没脸，自己脸上也不光彩。
萧贵妃却顾不得这个，急忙命人上越国公府传话给萧三夫人和付媛，让她们以后别再招惹乔小如。
萧三夫人和付媛只当贵妃小心太过，这会儿压根不当回事，直到中秋被禁止进宫，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生生在无数夫人小姐们面前闹了大笑话。
她们母女出宫不多会儿，乔小如、长公主汇合了卢湛，也一同出宫。
马车上，卢湛向乔小如笑道：“媳妇儿，我跟皇上提了，册封郡王的时候，连同你的诰命一并封下，以后母亲再也不能有别的什么心思了！”
有诰命和没有诰命的区别可不小。
如果没有诰命，长公主若真的发起疯来不管不顾卢湛，真要对乔小如做点什么，谁也拦不住她。
可是，有了诰命，长公主若再想动她，可就要掂量掂量了。
谋害皇上册封的诰命夫人，那就是对皇上不满，即便皇上不会因此而对长公主做什么，心里也必定横亘着一根刺在。说不定什么合适的时机被萧贵妃一挑拨便会发作起来。
这种蠢事，长公主是绝对不会做的。
乔小如听了心中一暖，笑道：“阿湛，谢谢你。”
卢湛揽着她抱在怀中，下巴蹭了蹭她脖子，“咱们之间何须一个谢字？如果没有你，便没有卢湛今日。我对你说过的话，永不会变。”
有件事他没有告诉她，周老爷子在回京之前跟他提过，说是他中毒变傻那时，若得不到及时的治疗，迟早会丧命。
而他为他治疗的时候，距离发作丧命仅仅只有半年的时间了。
如果不是乔小如始终不放弃，始终将替他找寻大夫一事记在心上，很有可能现在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周老爷子很坦然的告诉他，原本这件事他并不打算告诉他，可谁知发生了大变故，他们马上要回京。所以他说这话的意思，就是要他记住，没有乔小如，就没有他卢湛。
他卢湛如果要做那忘恩负义之徒，先摸摸自己的良心过得去过不去。
他当然不会。
即使不知道这件事他也不会，知道了就更不会。
听了他的话乔小如勾唇笑了笑，微微抬头，他便亲了下来。
“别——这是在路上呢……”他这么一来，乔小如脑子也有点晕乎乎的，却吓得慌忙推他一把娇嗔着道。
卢湛低笑，低头看软软依偎在怀中的女人，双颊如染红霞，眉眼生辉，眼眸亮汪汪如淬着潋滟波光，嘴唇红润柔软。
他很喜欢。
卢湛忍不住低下头在她脸上用力亲了两下，笑道：“怕什么？反正也没有人看见、听见。”就算听见，谁敢说自己听见？
乔小如“嗤”的一笑脸上一红，咬了咬唇低声笑道：“无赖！”
卢湛越发心痒难耐，搂在她腰间的手一紧，声音黯哑低沉：“媳妇儿，咱们好像好几天没好好的……一起了，今晚早点睡。”
乔小如脸上越发红起来，扭过头不做声。
“媳妇儿，好不好啊？”卢湛笑问。
乔小如哪里好意思回答，偏身望他怀中伏了过去，闷声道：“你说好便好……”
卢湛抱着她哈哈大笑起来。
乔小如被他闹得不堪，忙道：“等下车的时候叫人看出不对来，岂不尴尬？你再闹，今晚我同女儿睡。”
卢湛“嗤”的一笑，道：“媳妇儿现在会威胁人了啊！可惜你闺女还小了点，让人抱走她一点意见都没有，可帮不了你什么！”
乔小如：“……”
两人在马车里干什么外边仆从不知道，不过，大家都听到了公子爷那阵笑声。
或者面面相觑，或者垂下了头，心里却全都是一样的想法：公子爷是真的很疼少夫人啊……
回了长公主府，长公主便将卢湛叫到她那里去，她想问问卢湛，皇上跟他说了什么。
乔小如便自己回宜合堂。
长公主问了半响才放人，卢湛回到宜合堂的时候，乔小如已经自己用过午饭睡下歇午觉了。
卢湛见了那毫不设防的美好睡颜，一呼一吸听在耳中叫人心里痒痒的。
他哪里忍得住？干脆将说好的晚上的好事儿提前……
听着卧室里传来的动静，静嬷嬷不由皱皱眉，瞟了一眼外间守着的懵懂的山竹和脸上红红的小雪，便出去将夏兰等支开打发去做别事。
公子爷也是胡闹，若是在庄子上、别院里，这么闹一回两回无妨，在府中到处都是长公主的眼线，怎好胡来？
好在夏兰等都被瞒过了不知情。
回头自己可得好好同少夫人提一提，不能由着男人家胡来……
里间一时事毕，乔小如拥被躺靠在床头，卢湛心满意足笑嘻嘻要蹭过来，乔小如将他轻轻一推笑道：“别，热乎乎的都是汗，让我自己歇一会。”
说毕嗔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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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3章 给越国公府的信
这个家伙实在可恶极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没法喊停下了。
卢湛听了便笑道：“我去叫人备热水你泡一泡。”
“别去，”乔小如忙又拉住了他，笑道：“大白天的去要热水，你疯了呀？叫人说出什么好听的来！”
卢湛一愣，莫名道：“这有什么？咱们在家那会不都是——”
“京城的规矩大，”乔小如笑道：“我这么歇一会就好了！”
说毕瞟了一眼扔在床尾皱皱巴巴的毛巾。刚才用毛巾擦拭了下，一会叫人将毛巾处理了便行了。这会儿也不觉得多难受。
卢湛还是不明白，不知道京城规矩大跟这事有什么关系，便又凑过去问，索性将人揽入靠在自己怀中。
乔小如无法，只得解释给他听。
卢湛听说中午两口子这么来一回如果被人知道了他媳妇儿会被人扣上个“不守妇道、失德、**荡”的名头不由大怒，冷笑道：“我看谁敢！”
心里那叫一个憋屈，疼自己的媳妇都不许了？睡自己的媳妇还有这么多的规矩？还得规定什么时候才能睡？
乔小如哭笑不得，好笑道：“不是谁敢，谁都不敢明着说出来，只是背地里难免会议论。会……反正会说出不好的话来。”
会看轻她、鄙夷她。
她生怕卢湛听了这话更加气恼，便没有说出来。
卢湛憋了半响，结果说出一句：“还是咱们自己的家好啊！媳妇儿，等封了爵位赐下宅子来，咱们还是快点筹谋搬出去吧，在咱们自己家里，院子里没这么多人，也不必顾忌这么多了。”
乔小如：“……”
她以为他会愧疚、会过意不去，然后表示以后再也不在白天的时候干这事了，居然绕了个弯想了这么个“好”法子！
“扑哧！”一笑，乔小如没再理他。
其实她也不很看重这一条规矩，也相信静嬷嬷定会处理好的，不该知道的，一个也不会知道。
“阿湛，明天我想去看看娘，好不好？”依偎在卢湛怀中，乔小如轻轻道。
卢湛身子微僵，点点头道：“嗯，是该去看看娘了。那个秦陆，也不知到底对她怎么样，明天你直接就去，事先别告诉他们。看看娘和怀宣在他们家过得究竟怎么样！如果过得不好——”
卢湛眸光一敛，如果过得不好，秦陆可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乔小如笑道：“放心，我心里有数！我也打算冷不丁的就去呢！”
两人相视一笑。
“越国公府太不是东西，出尔反尔，阿湛，我们怎么办？”乔小如将今日在宫里遇见萧三夫人和付媛的事简单说了一遍，跟卢湛商量。
卢湛这才知道此事，顿时大怒，冷笑道：“那一家人果然很不是东西，比大伯娘和卢怀银还要坏！”
乔小如“扑哧！”一笑，表示认同。
大伯娘那种，你不搭理她，她闹着闹着也就没事了；至于卢怀银，举起拳头吓唬吓唬，他也就老实了。
可这越国公府，简直叫人无语。
“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卢湛有些不满。
乔小如轻哼，伸手在他脸上轻轻拧了一把轻哼道：“那你叫我什么时候说？我有空说了吗？”
在马车上你那样闹，回府便去了长公主婆婆那里，再回来又这样闹……
“是我说错话了，”卢湛回过神来呵呵一笑，道：“自然不能轻易算了，明天我去找国公爷聊聊。”
“我倒是有个主意。”乔小如狡黠一笑。
卢湛便笑道：“媳妇儿的主意一定都是好主意，媳妇儿快说说！”
乔小如吃吃的笑，便将主意说了。
“好，就这么办！”卢湛听毕也大笑起来。
于是，傍晚的时候，付老太君收到了一封信，是秦陆秦管家亲自送来的，说是公子爷和少夫人今日进宫，少夫人在宫里碰见了国公府上的萧三夫人和四小姐，很是交流了一番，特意给老太君写一封信。
付老太君听了这话脸色便难看几分。
乔氏在宫里碰到三媳妇和四丫头了？付老太君还没有到老糊涂的地步，自然没有忘记那三年之约。
便料定乔小如写的这封信绝对没说什么好话。
秦陆走后，付老太君便亲自拿信拆看。
她活了大半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即便信中说的话再难听，她也不怕。
付老太君做好了心理准备，甚至巴不得乔小如在信里骂得恶毒一些。
这封信，就是把柄。
那乡下贱妇果然没见识，这种东西也敢写？好不好的抖出去叫众人见了，看她有什么脸！
自己的年纪足以做她的祖母，况且得罪她的并非自己，就凭她写信来骂自己，她也讨不了好。
不想，拆开信，付老太君整个人却愣住了。
信封里只有薄薄的一页纸，上头没有一个字，只有一幅画。
一幅画工非常粗糙的画，勉强能算得上涂鸦。
画上是一个毫无特色的人的面部。有头发、额头、眼睛、眉毛、鼻子、嘴巴、耳朵，可是，画的十分零散，看起来怎么看怎么别扭。
为什么会别扭呢？付老太君很快就明白了，因为只有这些零散的器官，没有画脸——没脸啊！
没脸？不要脸！
“混账！”付老太君脸上犹如挨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痛，猛地将那张画拍在茶几上恨恨叫骂。
这哪里是什么画？是在骂她不要脸啊！
如果乔小如写的是白纸黑字，她还可以留下来当做把柄，可是这样一幅画，她能拿出去给人看吗？岂不是叫人笑掉大牙？
画中的意思她看明白了，但是她能跟人说这是骂她吗？谁会信？反倒显得她无理取闹了！
为什么骂她没脸，她能跟外人解释吗？
付老太君气得肝疼胃疼浑身颤抖，当即命人去将萧三夫人和付媛叫来。
母女俩过来，还不等请安问好，付老太君便将那幅画狠狠朝萧三夫人脸上摔去，骂道：“贱妇！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婆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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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4章 去秦家看田氏
萧三夫人又气又愧又恼，忍不住哭道：“媳妇今日又做错什么了，惹得娘如此动气！”
付媛也忙道：“祖母，我娘今日什么也没做啊，祖母您别生气。”
“什么都没错？”付老太君冷笑道：“那三年之期是老婆子亲口应下的，这才几天，你跑到人家面前去，你安的什么心？你当老婆子许下的是一句空话吗？人家都指着骂不要脸了！付家的门风，全让你给败坏了！”
萧三夫人忙展开那张画来看，略想一想也明白了画中意思，与付老太君一样顿感脸上火辣辣的如同挨了一巴掌。
再看那画上画工拙劣的各个器官仿佛都在冲自己挤眉弄眼、那双眼睛仿佛正在嘲笑自己，萧三夫人一阵心烦羞怒，将那画纸攥在手中揉成一团，向付老太君含泪道：“娘，儿媳冤枉啊。今日儿媳带着阿媛进宫给贵妃娘娘请安，哪里知晓那样巧如意长公主婆媳也去了？这才——”
“当我老婆子糊涂了是不是？这种鬼话、借口话别说给我听！”付老太君冷笑道：“若不是知晓那贱人今日会进宫，你会带着四丫头去？你当你这话说得过去吗？那是不是以后用这句话当借口，那三年之约干脆也别管了，横竖每次见了都是‘巧合’、都是你事先‘不知情’？你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我这个婆婆！”
什么三年之约不三年之约付老太君未必多在乎，可是，萧三夫人这么做，摆明没把她这个婆婆的脸面放在眼里，岂能不令她怒。
她混到这个年岁，竟连儿媳妇都管不住了，这还了得？
萧三夫人没法反驳付老太君的话，承认，那自然也是不可能的，便一味哭泣，哭着一口咬定是自己这一次是真的不知道……
付老太君见她如此便气不打一处来，冷笑道：“是不是真的假的你自个心里清楚，老三媳妇，别把老婆子当傻子糊弄。你心里头只管瞧不起老婆子吧，没什么关系的。可你别忘了，你还是老婆子的儿媳妇呢，老婆子若要教训你，便是你萧家再厉害，也管不着！”
“儿媳不敢，儿媳不敢！”萧三夫人心中一凛，连哭声都小了许多。
如果传出不贤、气坏了婆婆的话，萧家的姑娘们名声都会受到影响，娘家绝对饶不了她。
今日之事，是自己太心急了些。
付老太君恨恨将她教训一顿，勒令禁足一个月，将她母女打发了去。
“下次那乔氏贱人若再写了这样的信来，老婆子定要你吃到肚子里去！”付老太君又恨恨说道。
被人骂一次不要脸也就够了，若是接二连三的被骂，很光彩吗？
萧三夫人气得涨红了脸身体轻轻哆嗦，咬着牙应是，委委屈屈带着付媛离去。
老太君是这么个态度，贵妃又叫人递了话，萧三夫人便是再怎样近期也不敢乱来，母女俩抱头痛哭。
“阿媛，你可一定要给娘争气啊！娘今后的脸面，可全指望你了！”
付媛眼中划过一抹阴狠，咬着牙道：“娘您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母女俩少不得又跟付三爷一番哭诉，付三爷的伤还没好全，俊脸上还有一块破损十分影响形象，因此最近两天都没出门。
听了妻女哭诉更恨卢湛，让她们只管放心，他设下套子，保管那穷乡僻壤来的小子主动往里钻。
次日，乔小如一早便做着去秦家看望田氏的准备。
去秦家，得进后宅，卢湛自然不方便去。
所以乔小如也没叫他。
次日用过早饭，带上昨日让荀嬷嬷备好的几样礼物，交代小霜和山竹、杨桃好好的照看好小月亮，叮嘱静嬷嬷等看好家，乔小如只带着荀嬷嬷和小雪出门。
乔小如自打住进了长公主府，衣着穿戴装饰自然与以往不同。
今日却特意换了一件从卢乔村带来的半新不旧的普通衣裳，梳着普通妇人梳的发髻，只简单插戴了两枚银簪，以及一枚碧玉钗。
荀嬷嬷和小雪也是普通有钱人家的仆妇丫鬟打扮。
秦家就在长公主府后两条巷子里，一座三进带着个小花园的不大不小的宅子。
住着秦管家的老母亲、妾室方氏、与田氏之前生的儿子秦子扬、与方氏生的女儿秦惜惜。
秦子扬比卢湛大三个月，秦惜惜今年却只有八岁。兄妹年龄相差不少。
这么看起来秦管家对秦子扬其实是不错的，秦子扬基本上已经成年了，方氏才生了个女儿。
如今秦子扬已经说了亲事，准备明年便娶媳妇。
秦管家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分别叫做秦况、秦佳。
秦况带着家室另有住宅，如今做着点儿与长公主府有所牵连的小生意。秦佳的丈夫也是个生意人。
秦家一大家子人，除了秦管家一个依然入在奴籍是长公主府的家奴，其余众人全都蒙长公主开恩，销了奴籍，都是良民。
长公主这也是给秦陆的恩典，让秦陆更能死心塌地的为自己效力。
要知道秦陆作为长公主府的大管家，真正是里里外外一把抓的好手，生意上、庄子上，样样都离不开他拿大主意。
更关键的是，他很忠心。
因为距离并不远，乔小如索性连马车都懒得坐了，从后角门出去，领着荀嬷嬷和小雪便往后头巷子去。
这后边两条巷子里住的全都是长公主府中有头脸的管事、嬷嬷们的家人。
秦家门庭是最大的，也最好找。
到了门前，大门紧闭。
乔小如打量一眼，心道秦陆既然是长公主府的大管家，府中自然不错，若他真的对娘好，想来娘是不会吃苦受气，若是不好，那就难说了。
大门一关，谁知道院子里、屋里发生了什么？
这年头的妇人不经丈夫、婆婆允许，半步也别想迈出后宅。
更何况田氏那样的脾性……
乔小如示意荀嬷嬷上前敲门。
荀嬷嬷点点头，拂了拂衣襟上前敲了敲，大声道：“有人吗？”
人自然是有的，很快，大门便打开了，一名年纪在二十来岁的男仆上下打量了荀嬷嬷一眼，见她穿戴普通，且又面生，便没怎么在意，问道：“你找谁呀？”
第1035章 为什么门房总这么嚣张?
荀嬷嬷便笑道：“府上前阵子回来了一位田氏夫人吧？我是她的旧友，想来拜见拜见她，顺便也给府上老夫人问声好。”
以荀嬷嬷的身份，与秦家完全可以当得是平起平坐，甚至因为她是长公主府少夫人面前的嬷嬷，秦老太太还得对她客气三分。
说是给秦老太太问声好，这完全是看在田氏对卢湛有养育之恩、看在对方一把年纪的份上。
门房听了这话却露出几分不屑来，打量荀嬷嬷的目光便带上了两分不善，淡淡道：“旧友？你是她什么旧友？我们老夫人可没空见什么闲人。”
心道，谁还缺你那一声问好啊？真当你是谁了？你来问好，倒是给我们老夫人面子了？
乔小如的目光微微沉了下来，这秦管家有点意思，在他的管辖之下，长公主府上的门房是那么个样，他自个家里的门房也是这么个样。
“她？什么她不她的？难道田氏不是你们府上的夫人？你区区一个门房，敢这么称呼主子？”乔小如忍不住，上前质问。
乔小如主仆自然不知，这位门房的女儿现在方姨娘那里当着差，方姨娘虽然是姨娘，但这么些年来跟正室夫人没有什么两样。
身为方姨娘跟前的大丫鬟，自然也得脸。
如今田氏突然回来了，有了对比，方姨娘一下子被实打实的钉死在了姨娘的位置上，心里如何没有落差与怨恨？背地里怎么可能没有三言两语？
这门房是与她一条藤上的人，当然也是满腹牢骚。
只不过，主子们的事，还轮不到他来说什么，他也不敢说什么。
但是，有了机会，当然少不了说些难听的话出出气。
比如眼前这三位，说是田氏的旧友，这么寒酸的样子，说话又是外地口音，天知道是什么鬼穷酸地方冒出来的，门房不敢当面嘲讽田氏，难道还不敢刺一刺这田氏所谓的旧友？
当下门房便很不屑的看了乔小如一眼，“啐”了一口冷笑道：“主子夫人？就那种失节妇人也配得上一声夫人？也只有她好意思，不但自个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拖油瓶。也是我们老夫人和老爷心善，这才容了她，换做别人，谁搭理她呀！她要是个有气性的，哼，就该一头撞死！”
“你！”荀嬷嬷和小雪气恼变色。
乔小如倒是笑了，笑道：“你们府上也挺有意思的，你一个小小的门房，倒敢说起主子的是非来了。怎么？觉得她不配回来？替你们主子委屈？你是什么东西，敢替主子做起主来了？这件事上，有你说话的地儿吗？”
“你——”
“你可别忘了，你们府上大少爷，是谁生的！你口中的拖油瓶，是京城名门世家秦家嫡长房三爷的亲传弟子，以后嘴里放干净点，不然仔细哪天被撸了差事是小，叫人割了舌头，那才活该呢！”
“你、你——”门房气得舌头打结说不出话来。
荀嬷嬷当即上前喝道：“你什么你？还不快去通报！”
门房狠狠瞪了三人一眼，冷笑了笑，转身进门，竟然“嘭！”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少夫人，真没想到这小小一个门房上的竟如此大胆，也不知他会不会去禀报呢。”荀嬷嬷气愤不已。
乔小如心里也有些不快，一个门房都敢如此在背后肆无忌惮的编排田氏，其他人能好的了？
田氏的日子，恐怕也不好过。
今日自己既然来了，少不了一次性给她解决了。不然日后哪里有空？萧家、越国公府、再有一个长春侯府都是要花功夫应付的。
况且，她和卢湛想要在京城站稳脚跟，也不能光应付找茬的人，还得自己做出几件能令众人心服的事情来。
又有长公主时不时的找点儿事，还要照顾小月亮、要管着宜合堂，实在很难三天两头分出功夫来管田氏的事。
果然，乔小如主仆三人在门外等了足足有两刻钟，这大门也没见个动静。
只怕那门房是真的没有去禀报。
“荀嬷嬷，再敲门。”乔小如冷笑。
荀嬷嬷上前，嘭嘭嘭将门敲得山响。
“谁啊这是！有这么敲门的吗——哟，你们还没走啊？”秦家就这一个门房，那门房刚才关了门就气呼呼的走开了，压根没有替乔小如她们禀报的意思，这会儿打开门见她们居然还没有走，不由吃惊。
“瞎了你的狗眼！”荀嬷嬷哪里还跟他客气，一巴掌照他脸上甩了过去，冷笑道：“长公主府的少夫人你也敢顶撞、敢拒之门外，真好大的脸！”
门房挨了一巴掌大怒正要打回来，听了这话一愣，捂着火辣辣的脸傻傻道：“什、什么少夫人？长公主府？”
乔小如领着小雪直接走了进去。
荀嬷嬷将那门房一推，冷冷一笑随即跟了进去。
门房呆了半响，一跺脚，慌忙去找他闺女去了。
二门处见了管事的嬷嬷，荀嬷嬷说了身份来意，那嬷嬷不敢怠慢，一边叫人禀报秦老夫人一边忙将她们主仆请了去。
看到乔小如脸色不太好，那管事嬷嬷心里暗惊，忙叫人去问门房上。
秦老夫人听说长公主府上的少夫人来了，不敢怠慢，忙亲自去迎，急忙让人又叫了田氏。
无论如何，秦家一门是驸马府家奴出身，后来驸马没了，便跟了长公主。
如今少主夫人来了，岂能不敬？
“不知少夫人驾到，有失远迎，还请少夫人恕罪。”秦老夫人虽然看到乔小如衣着穿戴普通，也只微微诧异，哪里真敢把她不当回事。
“老夫人不必多礼，”乔小如笑道：“我突然起了这个念头，想来看看田嬷嬷，这便来了，没有打扰了老夫人吧？”
“不敢不敢，少夫人说笑了，少夫人快请！”秦老夫人忙笑道。
“哦，那我就放心了！总算没有打扰了老夫人。”乔小如又是一笑。
“不敢、不敢！”秦老夫人口中应着，心中暗暗有些惊疑不定：“打扰”这句话少夫人反复提了两遍，究竟是何意？
第1036章 秦老夫人
秦老夫人也是从做奴婢出身的，对主子们的心思自然有几分揣摩的本事，她可不认为乔小如特意提这话提了两遍真的只是随口。
难道府上有人得罪少夫人了？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秦老夫人一面将乔小如请进厅上坐下，一面忍不住暗暗打量她一眼，心里也有些反感，心道少夫人您今日穿戴如此普通，这不是故意误导府上的下人吗？若下人有什么言语过分之处，少夫人定要计较，岂不是故意找茬？
可是，话又说回来，即便穿戴普通，上门也是客，是主子的客，谁准许下人们拜高踩低、胡言乱语了？
还有，少夫人这一路进来，应该也没机会跟什么人交谈才是，难道是门房……
秦老夫人心微微一沉，眼皮子跳了跳。她自己便在权贵之家做过下人，自然明白下人中哪些人最容易眼睛长在头顶上。
要说起来，门房是最可恶的了……
这么想着，秦老夫人便有些坐不住，只是当着乔小如的面，也不好吩咐什么，只得暂且按捺下，满脸是笑，客客气气的陪着说话。
不一会儿，田氏便来了。
“小——少夫人！”田氏见了乔小如欢喜得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下意识便要朝乔小如跑过去，想到如今身份有别忙又生生刹住了脚步，带着几分恭敬叫着“少夫人”屈膝准备行礼问安。
“嬷嬷！”乔小如也很高兴，看到田氏如此却又有几分黯然和惆怅，如今想要大大方方的叫她一声“娘”却是再也不能了。
虽则不能，受她的礼乔小如是万万不肯的。
不等田氏行礼，乔小如已经急忙上前搀扶住了她，笑道：“嬷嬷，您是阿湛的养母，若没有您，也没有阿湛，这个礼我可受不住！以后再见，您可也再不许这样了，不然阿湛知道了，也不能饶了我呢！”
乔小如这话，既是安慰田氏的心——让她明白卢湛和自己始终记着她的恩情，从来没有忘记过。而她，也没有白白抚养卢湛一场。
也是说给秦老夫人等听。让她们都往心上记着点，若真的想对田氏做什么，先想一想受得住、受不住卢湛的怒火。
田氏眼眶一红，看着乔小如，只会轻轻点头，一时竟不能言，怕是自己一开口便会哭出声来。
乔小如见她呼吸微喘，便知道她得知自己过来必定是一路小跑着赶来的。
乔小如忍不住有些愧疚，其实早该来看看她的，分别这么久，她心里不知怎样惦记呢。
可进京之后便不太平，事情一茬接着一茬，一不留神便耽搁到了现在了。
田氏神情激动，抬眸含泪看着乔小如，嘴唇微微颤抖，一肚子的话不知从何说起。
乔小如搀扶着她坐下，小雪见状也连忙上前搀扶，乔小如一边笑道：“我知道嬷嬷想问什么，阿湛很好，我也很好，小月亮也很好！你看，今儿荀嬷嬷和小雪陪着我一块来了，都好着呢！嬷嬷和怀宣也还好吧？”
田氏听了这话果然释然放心许多，欢喜连连点头，语带哽咽着道：“好、好！你们都好，我、我也便放心了！我和怀宣也很好，你们不要挂念。”
乔小如笑道：“不挂念那是不能的，只是听您这么说，我们也多放心几分了！”
乔小如亦坐下，看了看秦老夫人，这才笑着解释道：“老夫人是知道的，田嬷嬷对阿湛与我算得上真正的半个长辈，今儿我就这么来，也没摆少夫人那一套的排场，便是当做一家子私下走动的意思。若摆着那一套，反显得生分了！老夫人您更是长辈了，可千万别反倒拘谨起来，那可就是我的不是了！”
秦老夫人原先还有几分疑惑乔小如故意这么打扮上门是试探自家，如今疑心尽去——看她对田氏绝无半分虚情假意（她没有必要做这虚情假意给人看），便知她这么说都是真话。
秦老夫人忙笑道：“使不得、使不得，老奴心里是拿公子爷和少夫人当主子看的，哪里敢称长辈。少夫人这么说，可不折煞老奴了！”
“便是以后使不得，今儿也使得，”乔小如微笑道：“阿湛说，因为他的缘故连累秦老夫人一家子骨肉分散、至今方得团聚，他心里也很有愧疚，等安定了下来，再好好的同他的奶兄弟好好亲近亲近呢！”
这话既是表示亲近、记恩之意，也是告诉秦老夫人，无论过去发生过什么，既然他们已经将田氏接了回来，那么，田氏就是他们一家人的成员，就是秦陆名正言顺的妻子。
既然她是秦陆名正言顺的妻子，就必须享有一切妻子应该享有的权力和地位。
毕竟，当初是秦陆自己去接她回来的。
如果他不去，田氏的性子，绝对不会自己要求回秦家。会出家还更靠谱。
秦老夫人顿时松了口气，目光与乔小如的目光轻轻相碰，笑得谦逊：“少夫人和公子爷行事真是叫人不知说什么好！老奴一家子哪里当得起！”
卢湛既然记着他们家的恩情，那再好不过。凭着田氏与他的关系，求一求他，让自己的孙子脱离京城这一摊子浑水或许并非不可能……
至于田氏。
一开始秦老夫人的确很不赞同秦陆去接她回来。
虽然田氏对长公主有恩，虽然是因为意外、护主心切才发生了这一切，可是失节就是失节。
再接她回来当秦家的儿媳妇，秦老夫人光想想心里便觉得膈应。
无奈秦陆就是忘不掉她，一心一意坚持接她回来。
加上长公主也有这个意思，且自己的亲孙子这么多年都没见过亲娘也着实可怜，秦老夫人也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捏着鼻子认了。
认了是认了，打心底里她依然是有所膈应的。
更别提田氏回来的时候还带着个“拖油瓶”。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秦老夫人险险没给气晕过去，觉得田氏欺人太甚，更暗恨自己的儿子不争气：那田氏究竟是有多好？
第1037章 不请自来的妇人
那田氏究竟是有多好？这种要求你也能答应？不但接她回来，还连她跟野男人生的儿子也带了回来？
加上方姨娘在一旁明里暗里的挑拨，田氏回来那天，秦老夫人声称身体不舒服，压根就没有见她。
可后来说起来也是好笑，或许因为血缘的关系，秦子扬与怀宣这对同母异父的兄弟居然很快便熟悉了起来，居然相处得很好。
这令田氏和秦陆心里很欣慰，方姨娘则气得砸了两件房间里的摆设。
而秦子扬亲自带着怀宣去拜见秦老夫人，秦老夫人居然对怀宣也忍不住心生怜惜起来。
想着这孩子这么瘦瘦弱弱的、眉清目秀的，才十来岁的年纪，已经没了爹，若是再没了娘，该多可怜？
他不跟着田氏进京，还能去哪儿？
又听说他拜了京城里的百年名门望族秦家嫡系秦三爷为师念书，秦老夫人不但怜惜，且忍不住佩服几分。
要知道那秦三爷的秦家可不是他们这个秦家的秦家，在京城里，便是皇家都要礼让几分，那是真正的诗书传家的名门清贵。
加上怀宣见她便称一声祖母，礼数十分周全，秦老夫人也就半推半就的认了，之后才见了田氏。
如今再有乔小如的一番话，秦老夫人心里纵然有再多不甘也只得作罢：事已至此还能如何？
这个儿媳妇，自己认不认都是儿媳妇。
况且，即便她再嫁那又如何？再嫁生下的儿子能得秦三爷青眼，单凭这一点便可证明她所嫁之人绝不会差。
她一个富妇人家，护主在外，除了嫁人，还能做什么？
怀宣有秦家嫡枝做靠山，将来出人头地那是必然的，到时谁敢乱说什么？
便是现在，偶有议论嘲讽的，秦老夫人何尝不知，那也是嫉妒的多，是说酸话呢。
秦老夫人心里想通了，整个人便觉轻松了许多，说起话来笑容也深了。
细想想，其实田氏也没有什么不好。
当初自己对这个儿媳妇便是很满意的，自己这样的人家，用不着多强势的儿媳妇，能将家里打理好、性情温柔就够了。
横竖也不是什么大家大户，也用不着有什么手段心计。
况且，真要说起来，当年的事，最无辜可怜的就是她了。
如今她回来了，依然是那样性子没变，在自己面前一如既往的恭敬，这就够了。
自己一把年纪了，还非要插手许多做什么？
这里正说着话，一名三十出头的妇人带着个小丫鬟笑吟吟的忽然走了进来，向着秦老夫人行礼，口中清脆的笑道：“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这是家里来了客人吗？”
说毕笑吟吟瞟了乔小如一眼。
乔小如感觉到隐隐的敌意从这妇人身上传来。
她下意识看了田氏一眼，见田氏脸色微微一白，以及秦老夫人那突然有点儿尴尬的气色，便知道这位是谁了。
必定是秦陆后来纳的那个方姨娘吧？
看这穿戴、这气色、以及这份在秦老夫人面前的坦然自若与轻松，想来这位方姨娘在秦家应该是挺有地位、生活得挺好的。
想也难怪，她虽然是进门做妾的，可一进门府中就没有当家主母，这个妾除了名分上，实际跟当家主母只怕也没什么差别。
也就怪不得敢如此张扬了。
乔小如不信她不知道今日来的客人是自己，却故意做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闯进来——当着自己这个“客人”的面，只给老夫人请安，对夫人却眼角也不瞟一下——
乔小如一下子就放了心——这样的蠢货根本不需要她出面收拾，秦老夫人就饶不了她。
即便秦老夫人之前不喜欢田氏，可还是那句话，自家人的矛盾关起门来自家怎么闹都是自家的事——家丑不可外扬不是吗？
她一个妾，当着客人的面不把正室夫人放在眼里，客人会说什么？会说这秦家毫无规矩！不是个有规矩的人家！
秦老夫人怎么可能容忍？
乔小如一瞥，发现秦老夫人目光一凛面色微沉，索性替这位蠢笨的方姨娘加一把火，抢在秦老夫人开口前笑道：“这位夫人想来是秦二夫人吧？”
这话一出，除了荀嬷嬷和小雪，人人变了脸色。
田氏一怔，苦笑了笑。她虽然不是顶聪明的人，但她知道乔小如绝对不是个笨的。
乔小如没道理猜不出来这来的是谁，却偏偏这么说——她，她这是在替自己出气呢……
田氏心里一时很不是滋味，暗暗叹息：其实，她又有什么气可出呢？终归……是她对不起秦家……
所以自她回来之后，这位方姨娘明里暗里的对她明嘲暗讽，刁难使绊子也不少，她都没有跟她计较。
也许这样，反倒能让她心里的愧疚感少一些。
家中有老夫人当家，又有子扬和怀宣——尤其怀宣那孩子，每日一回来看似面色平静，其实一双眼睛都在打量企图发现什么自己被“欺负”的证据。
如果不是自己不愿计较，反倒帮着方姨娘遮掩几分，只怕怀宣早就整她了。
所以方姨娘虽然对她各种看不顺眼，也并不敢做出太出格的事来。
今日小如过来，她不说远远回避，反倒自己撞上门来，自己可也救不了她了。
她再蠢也知道小如是在为自己出头，她岂有拆台的理？
乔小如这话一出，秦老夫人气得脸色难看至极，狠狠瞪了方姨娘一眼，心里暗骂：没眼色的蠢货！
方姨娘也愣住了，她听说卢少夫人寒寒酸酸的上门来了，便自作聪明的推测这位少夫人在长公主府的日子必定很不好过——想想也是，长公主府啊，那是什么地方？
大华皇朝第一权贵之家。
便是普通的大家闺秀都不够格当长公主的儿媳妇，她一个乡下来的妇人算什么？哼，长公主迟早要给自己的儿子娶名门闺秀，她？能捞到个妾室当就算不错了！
这么想着，方姨娘便果断的一番精心更衣打扮，便跑到秦老夫人这儿来了。
她就是想要羞辱羞辱这乡下来的贱妇——好死不死的，将田氏弄回来干什么？
第1038章 方姨娘不甘
哪怕自己一辈子都是个姨娘，可是，上头有正室和没正室这差别可就大了。
若是老爷明媒正娶的好人家闺女也就罢了？然而这个田氏，一个失节妇人，她凭什么骑在自己的头上作威作福？
方姨娘自觉自己是京城人——天生便有一种优越感，哪里将乔小如放在眼里？
在她想来，她想要羞辱乔小如，有的是法子，而乔小如也只有受着的份儿！
这也是她天天关在小小的门户人家的后宅，根本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才敢如此狂妄的想，这就是不知者无畏了。
如果她知道乔小如和卢湛来京之后将越国公府三房整治得凄惨无比，便是再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动半点不该动的心思。
可她万万没有料到，刚刚一个照面，自己还什么本事都来得及施展呢，就被这位少夫人一句话给说的恨不得找条地缝给钻进去。
她是秦大老爷的妾室，却被人认成秦二老爷的夫人，并且还是当着老夫人的面，还有什么比这更加令人尴尬的？
这简直就是绝了她的活路啊！
试问今后她还有何脸面出现在秦家二房面前？
可是，能怪得了人家“客人”这么认为吗？
自己进来便没有标明身份，且这身穿戴也不是一个妾室够格穿戴的——说起来也是因为府中之前一直没有正室夫人的缘故，对于这些事儿，也没人挑理，她也肆无忌惮。
十几年形成的习惯，哪里是说改便能改的？
即便能改，田氏回来了，她正要跟田氏一争短长呢，又怎么可能主动去掉这一身的穿戴？
所以这么光鲜亮丽的进来，“客人”错认了身份，怪得了谁？
方姨娘又气又急又臊又恨，脸上一时红一时白，胸口一股气憋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秦老夫人心里把她骂个半死，口中却不得不向乔小如解释，勉强笑着道：“少夫人说笑了，这是老大的妾室方氏。我那老二一家子都不住在这儿呢！”
说毕冷冷道：“方姨娘，还不快拜见少夫人？”
方姨娘顶着一张红红白白的脸忍辱含羞应了声“是”，上前施礼：“给少夫人请安。”
乔小如饮着茶，眼皮子也没抬一下，也没吭声。
秦老夫人见状皱了皱眉，脸色更冷，低喝道：“方姨娘，你糊涂了？还不赶紧给我跪下！”
方姨娘“啊！”的一声这才反应过来，被秦老夫人的喝斥吓得一个哆嗦，忍不住看了乔小如一眼，恰对上乔小如朝她看过来的似笑非笑的目光。
方姨娘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煞白，突然就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她好歹是京城里皇城根脚下的清白人家闺女，这女人要跟自己比起来，差得远得不知道远到哪里去！
若非运气好居然嫁给了流落在外的长公主府公子，就她那样的，只怕这辈子都只能困在穷乡僻壤里做个愚昧无知的乡下丫头，一辈子也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了。
哪里还有资格要自己下跪？
要自己下跪，她配吗？
方姨娘觉得很不甘。
秦老夫人见她还一副迟迟疑疑、要跪不跪的样子，忍不住心中暗怒，冷声低喝：“方姨娘，你是傻了是不是？”
秦老夫人说着又向乔小如陪笑解释道：“真是对不住少夫人，家下人失礼了！这妇人从未见过什么人，缩手缩脚的一见人便紧张发傻，还请少夫人见谅。”
乔小如听了这话心里暗笑，心道这位秦老夫人倒是个挺有趣的人呢！
当下也不管方姨娘那瞬间由白又涨得通红的脸色，十分大度的笑道：“原来如此，既是如此，以后还是少见人为好，老夫人觉得呢？”
“是，少夫人说的是。”秦老夫人狠狠瞪方姨娘，低喝道：“方姨娘，见了少夫人你连磕头请安都不会吗？是不是想要教训啊？”
方姨娘听了乔小如这话气得浑身颤抖，又惊又惧，她这才明白自己犯了多愚蠢的错误。
不管这少夫人是何出身，如今身份有别，根本不是自己招惹得起的，自己跟她争跟她斗，无异于以卵击石。
这胳膊，无论如何也拧不过大腿啊。
她之前之所以这么僵着，无非是仗着自己有几分见识，而又认定乔小如来自穷乡僻壤没见识，即便空有身份，也未必拿的下自己。
谁知这位少夫人，竟不是个好惹的……
醒悟过来的方姨娘，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她终于再也不敢倔强，双膝一软终于跪了下去，垂首僵硬的道：“婢妾、给少夫人请安。”
乔小如瞟了她一眼，淡淡道：“起吧。”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知道秦老夫人自然会处置这位自以为是的姨娘，犯不着自己再做什么，不然反倒显得没气度了——堂堂少夫人，何必跟一个姨娘较劲？
方姨娘听着这淡漠的两个字，心里依然不服，却半点也无可奈何了。
乔小如眼中划过不屑，心道这位方姨娘倒是个心气儿高的，只可惜啊，做了妾，这心气儿高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既然有这份傲气，那就别做妾呀？
长公主府的少夫人，难不成还受不得你磕头请安？你倒委屈上了！
眼见方姨娘略一犹豫，便想往秦老夫人身后站去，乔小如便笑道：“老夫人，怎么贵府上姨娘见了正室夫人，不用请安问好的吗？那可不成！若是别人，我也不多话了，毕竟一府有一府的规矩，可是田嬷嬷于阿湛和我都有恩，我却是见不得区区一个妾对她不敬的！”
方姨娘顿时僵在了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刚刚恢复了两分的脸色一下子又变得红红白白起来。
秦老夫人冷冷一眼盯了过去，敲死她的心都有了！
你说你一个妾，没事你跑出来干什么？见客不见客有你什么事吗？
换句话说，你够格吗？
“这些年真是太宽待你了，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向夫人请安？以后你也不必到我这儿伺候了，好好的跟着你家主母立规矩吧！”秦老夫人冷冷道。
第1039章 自找羞辱
“老夫人！”方姨娘大急且羞臊，不敢置信抬头朝秦老夫人看了过去，对上那冷冰冰的眼神，吓得一个激灵慌忙垂下头，什么也不干再说了，只得咬咬牙向田氏请安。
田氏暗暗叹息，忍不住看了乔小如一眼，到底没有阻止方姨娘。
待方姨娘行完了礼，方点点头让她一边站着。
若她阻止了方姨娘，岂不是等于给乔小如难堪？小如是为她出头，她自然不能干这样拆台的事。
方姨娘见田氏竟然受了自己的礼，虽说按照道理这是理所当然，她心里却很有些无法接受，闷闷的垂着头，站在田氏身后一侧，银牙暗咬，将乔小如恨得半死。
“家风不严，让少夫人看笑话了！真是……”秦老夫人苦笑着赔不是。
乔小如淡淡一笑：“情有可原之事，没有什么好笑话的，秦老夫人言重了！”
秦老夫人松了口气，忙笑道：“少夫人您大人大量，说起来都是我们惭愧！老奴倚老卖老一回，还请少夫人见谅。老奴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休息，不如少夫人请到田氏那里去坐坐？中午若是不嫌弃，便留在我们家用午饭如何？”
乔小如原本还寻思着如何找个借口与田氏好好说说话呢，听了这话正中下怀，对秦老夫人生出几分好感，心道这位秦老夫人真是个明白人。
只要有她这么个明白人在，加上自己今日来过这一趟，想来今后田氏的日子，应该会好过了。
这方姨娘，一看就是个蠢的，秦老夫人收拾她足够。
“秦老夫人只管休息去，既如此，我便去田嬷嬷那坐坐，中午也留下叨扰了！”
“少夫人客气，少夫人请！”秦老夫人笑着道。
乔小如便与田氏起身离开。
方姨娘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上去，可怜兮兮的抬头朝秦老夫人看过去。
乔小如冷眼瞅见，心里更加不屑：真是个没眼力见的，这个时候了，她还指望着秦老夫人替她撑腰不成？
即便做了这么多年的实质夫人又如何？既然没有本事在这些年里头扶正，到了这会儿就该死心，若再想那有的没的，可见是个愚蠢到家的了。
只不过，蠢人往往会脑子抽风做出一两件疯狂的事情来，乔小如却觉得还是需要提点提点田氏。
若她在，自然不怕，可她不在，依着田氏的性子，就有点难说了。
方姨娘被秦老夫人一瞪，不得不委委屈屈的跟在乔小如和田氏身后。
快到自己的院子，田氏才发现后边跟着个闷声不响的尾巴，不觉一怔，向乔小如笑道：“我这儿不需要她伺候，我看就让她回去如何？”
乔小如忍着笑，点点头道：“田嬷嬷自己做主便是。”
真是，这种事怎么问起她来了？她可不会管秦家的姨娘！
田氏是习惯了什么都问问乔小如的意见，这会儿话刚出口也回过神来这话说的有点不对了，有些不太好意思笑笑，冲方姨娘道：“你回去吧！不必跟着了。”
“是……夫人！”方姨娘垂头屈膝，憋憋屈屈的走了。
进了屋，丫鬟奉上茶来，将跟着的人全都命退下，田氏看着乔小如，眼眶渐渐的又红起来了。
动了动唇，满腹的话在翻江倒海，话到嘴边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娘…..”
“哎——使不得！”乔小如才刚开口田氏就吓了一跳，慌忙又是摇手又是摇头，“这可使不得，少夫人以后不能再这么叫我了！”
乔小如不以为然，笑道：“这里没有外人，娘不必惊慌，我心里有数。还是这么叫着说话习惯些。”
田氏心中一热，轻轻笑叹，如以往一样，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阿湛——公子他还好吗？还有小小姐，她那么小，在京城习惯吗？你们一路进京可还顺利？如今怎样？长公主……喜不喜欢你……”
田氏一开口，便是殷殷切切无数的问题滚滚而来。
乔小如只好一一的回答，又淡淡笑道：“娘在京城中待的时日不短，自然也明白这京城中许多人的性子。我和阿湛刚来，有那么些人看我们不顺眼这可再正常不过了！若是有什么不太好听的传言传到娘耳朵里，娘别当一回事，我和阿湛都能应付。旁人传入您耳中的，必定都不是实情。毕竟，阿湛是长公主唯一的儿子，皇上、皇后都对他十分看重喜欢，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糟糕。”
田氏的心揪起又放下，轻轻点了点头，忍不住问道：“那你呢？阿湛我是不担心了，好歹他的身份摆在那里，你——你可一定得好好的啊！”
田氏满腔的忧虑，不觉轻轻叹了口气。
她纵然关心乔小如和卢湛，也无能为力，她什么也做不了。
“娘放心，没人能那么轻易算计了我去！再说了，还有阿湛呢，他会保护我们母女的。”
“这倒也是，”田氏眉头轻轻舒展一笑，安心几许。
卢湛有多看重乔小如，有多心疼喜欢她，她自然清楚。
回答了半响田氏的问题，让她放心，乔小如这才有空问起她和怀宣来。
提起怀宣，田氏颇为欣慰，含笑道：“那孩子很聪明，也很招人喜欢，子扬——嗯，就是我之前的儿子，与他关系不错，老夫人也很喜欢他。如今他白天去秦家书院念书，下午方回，倒也还好。可惜今日你却见不着他了！唉，可话又说回来了，即便他这会儿在家，你也不太方便见了！”
毕竟，男女有别。
怀宣年纪说小也不小了，乔小如又不是他的嫡亲的嫂子，加上身份有别，想要见他，的确不是那么容易了。
听着田氏有些伤感的话，乔小如淡淡一笑：“娘别这么想，咱们是一家人，永远都是。明面上怎样何必去管？若真要见面，何必定要在这儿见？在哪里见不得呢？你们都好好的，我和阿湛便放心了！娘别拿我们当外人，万一怀宣在外头被人欺负了，万一娘过得不顺心，一定记得捎信给我们。往后，只怕我不能时常过来了。”
第1040章 叮嘱
如今她和卢湛都没有站稳脚跟，并没有什么真正的话语权，如果与田氏、怀宣走的太近也不是什么好事。
相反，还容易连累了他们。
况且，她也是真的暂时腾挪不出这么多时间。
“那是自然，哪有你经常过来的道理？来这一次，我便很欢喜了！放心，若有事，我会告诉你们的。”田氏笑道：“这往后我去长公主府给长公主请安，自然还有相见的时候。”
乔小如苦笑，原本好好的一家人，弄成了如今这样，想想还真是叫人挺心塞的。
“对了，那个方姨娘……”这是免不了的话题，乔小如难免又问起。
田氏却似乎不太愿意提起方姨娘，乔小如没问几句她便拿话岔开去了。
乔小如见状无奈，便道：“好在老夫人是个明白人，有她坐镇，那方姨娘料想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娘是正室，她不过是个妾，娘尽量不理她、远着她便是了。”
要说斗，田氏会和人斗？那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话田氏很认同，笑道：“你说得对，我远着她便是。只要她不来招惹我，我是不愿意管她怎样的。”
乔小如笑笑。
心里也不得不佩服田氏的运气好。
这么一个丝毫没脾气、没手段、没心机的，却偏偏总有人护着。
虽说过去那么些年她也吃了不少的苦，可总得来说，她的运气还是不错的。
就说如今回了京城，秦陆对她念念不忘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她回来了，自然更舍不得对她不好。
进来这院子屋子的时候乔小如随意扫了两眼，半隔断的厢房里软榻上，分明随意放有男子的衣衫，不用说那定是秦陆的了。
看来那位秦大管家，倒是真对她好，只怕如今起居都是在这。
秦老夫人当着家，方姨娘即便能捣鬼那也有限。
再者，秦子扬很快就要娶亲了。
即便秦老夫人以后不当家了，田氏也不管事，那也自有秦子扬的妻子管，绝对不可能交到方姨娘的手里。
没有个府中有正儿八经正室在，却让个姨娘管家的道理。
还有怀宣，背靠着名门秦家那样的庞然大物，只怕秦老夫人和秦陆都得忌惮几分，这府上谁又敢强出头找他和田氏的麻烦？
走了这一遭，乔小如的心算是彻底放下来了。
中午的时候，叫人知会了秦老夫人一声，乔小如就在这儿与田氏一起用的午饭。
饭后不多会，便要告辞了。
田氏满心的不舍，又不好当着乔小如落泪，只得再三的叮嘱她和卢湛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小月亮…..
乔小如一一笑应了。
一时两人又来到秦老夫人这边。
院子里，跪着一人，乔小如瞟了一眼，见是那大言不惭的门房，眼神微冷。
秦老夫人的动作不可谓不快，这就把事情弄清楚了。
乔小如是前来告辞的，秦老夫人却不能不对她有个交代。
当下便赔不是：“门房愚昧无知，嘴贱说了不该说的话，真正该死！老奴已经叫人捆了他，还请少夫人发落！少夫人千万别过意不去，这个奴才过后老奴便把他卖了，我们家用不得这样的人！”
乔小如笑道：“我并未表明身份，倒也怪不得他不认得，只是，有些话若叫外人听了去，却也不太好。当门房的编排自家的主母，这种事还真是有点过了！这是秦老夫人家里的人，秦老夫人打发了便是！”
秦老夫人松了口气，连忙答应，又道：“我们这家里，也实在有些乱，是该好好的清理清理了，不但是他，还有别的人，也都该好好的理一理才行。”
乔小如笑道：“秦老夫人一听便是个治家有方的明白人！”
乔小如离去后，秦老夫人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田氏见状暗叹，也有些过意不去。
她原本便不是个多事的人，离开秦家这么多年，一朝突然回来，方姨娘在背后传了她多少坏话她何尝不知？
毕竟，这秦家上下早已习惯了只有方姨娘一个女主人，或多或少，方姨娘总有那么些心腹，而她却是什么都没有的。
方姨娘恨她一回来便压在她的头上，她也能理解那种心情，所以她从来没和方姨娘计较。
却不想，那些下人似乎不是一般的过分，这回事情闹到了了老夫人这里，她也不知该如何了。
田氏有心劝慰秦老夫人两句，却也不知该说什么。
她在考虑着要不要回避，秦老夫人瞟了她一眼便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不由得暗自好笑叹息：这个田氏啊，也不知这软绵性子到底是哪里来的，也真亏了她能活到现在！
这种时候她这个做主母的居然还想着回避？若是换做别人，巴不得留下来看热闹、看姨娘狠狠出丑吧？
秦老夫人叹息，幸亏秦家不是多大的家业、没有多复杂的内务和人情往来交际，也幸亏子扬快要娶媳妇儿了，不然这个家如何放心交给田氏？
“你在这坐着，哪儿都别去。你们去个人，把方姨娘也叫来。”
秦老夫人发话了，田氏无奈，也只好应一声“是”坐了下来。
不多会儿，方姨娘便过来了。
这回方姨娘倒是学乖了，上前乖乖巧巧的行礼叫了声“老夫人！”，又很主动的给田氏请了安。
秦老夫人点点头，冲她道：“站你主母身后去吧！”
方姨娘脸色微微一白，手下意识收紧，低低应了声“是”，垂着头站到了田氏身后，心里暗恨，妒火中烧。
这个贱人，失节弃妇，她还有什么脸面回来？她为什么不死在外边？
她一回来，令自己不得不时时刻刻记着自己是个妾，就连老爷，也叫她勾走了魂。
一个失节的妇人，老爷也不嫌她脏吗？
原本自己在老夫人面前是有座位的，如今倒好……
秦老夫人脸一沉，喝斥：“将那眼睛里没有主子、编排主子的奴才给我叉进来！”
那门房面如死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一声一声的认着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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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1章 处置刁奴
秦老夫人冷笑：“上门是客，是主子的客，谁许你胡言乱语？就冲这，打杀了你你都不冤！”
门房半个字求饶的话也不敢说，此时知道了乔小如的真实身份，早已唬得魂飞魄散，只有连连磕头求饶的份。
秦老夫人见了他这般模样却越发心生厌恶。
秦老夫人也是做奴婢出身，下人们之间拜高踩低、欺上瞒下、阳奉阴违、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的各种龌蹉阴司她再清楚不过。
看到这门房的样，跟之前那般趾高气扬完全两样，秦老夫人又怎会不生反感？
“老婆子也不问你了，”秦老夫人冷笑道：“你对少夫人都说了什么？老老实实给我说出来。你说了实话，我便网开一面，你若不说实话，可就怨不得我老婆子不客气了。”
“是、是，谢老夫人开恩，谢老夫人！”
“你可先别忙着谢，我也没开什么恩。究竟如何，全看你自己。”见这门房如此滑头，秦老夫人冷冷一笑。
她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什么样的牛鬼蛇神没见过？
门房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颤抖着声音说了起来。
之前只顾着痛快，说的那一字字一句句都是不该说的话，门房此刻就算有一百二十个胆子也不敢当着秦老夫人和田氏的面说出来啊。
听到秦老夫人这么问，他心中顿时燃起了几分希望，磕了两个头答应一声，定定神，便将在门口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
他的表情看起来很诚恳，态度也很端正，字字句句说的十分流利顺畅——本来也是，除了那几句最最恶毒难听的话，其他的他是真的一丝儿不漏的全部都说了。
“就是这样？”待他说完，秦老夫人淡淡问道。
“是，就是这样，奴才不敢撒谎！”门房信誓旦旦。
当时只有少夫人主仆在，如今少夫人主仆别说已经离开了，即便没有离开，老夫人也不可能当面问少夫人那些话。
故而，门房是笃定了此事天知地知自己知，还不是自己说什么便是什么？
不想，秦老夫人的脸色却是一点一点的冷了下去，一拍茶几冷笑道：“刁奴，果然是刁奴啊！这种不知好歹的东西还留着干什么？来人，堵了嘴给我押下去，关入马圈中，等老爷回来了再发落！”
“老夫人——”不等这大惊失色的门房再说出什么，早已侯在门外的几个男仆一拥而入，将他拉的拉、捆的捆、堵嘴的堵嘴，早已一股脑儿的拖了出去。
方姨娘见状脸色微变，她极少见老夫人如此动怒，看这情形，此事只怕要糟糕。
想着这门房是自己身边心腹丫鬟的爹，来的路上那丫头便知道自己的爹出事了哭着求了自己，况且那门房当着门上的差事，也给自己行了不少的方便，自己无论如何不好见死不救。
“老夫人，”方姨娘陪着笑道：“婢妾看他认错态度倒是挺诚恳的，不知老夫人要如何处置他呢？”
秦老夫人没有先回答她的话，而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方姨娘啊，这种事可不是一个姨娘该问该管的，以前田氏还没回来，我想着这家里总该有个管事的，也就没大理论。可如今田氏回来了，这大规矩上可不能错了，不然叫人看了笑话是假，若是哪一天弄得家反宅乱就不好了！我老婆子不怕把话撂在这儿，我们秦家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局面，我老婆子也做了大半辈子的奴才才挣的一个有几分体面的良民百姓的身份，谁要是敢乱来惹事，我老婆子第一个不会饶了她！”
“老夫人，婢妾没有别的意思！婢妾只是、只是——婢妾知错了！”方姨娘又羞又气又急又惊，吓得脸色发白慌忙上前跪了下去。
心里把田氏恨得要死：回来？她也配有脸回来！她一回来，一切都不一样了，什么都不一样了。
她从来没感到有这么绝望。
“这是做什么？”秦老夫人笑了起来，抬抬手道：“起来吧，我也就是给大家都提个醒罢了！又没有说你怎么着。你谨守本分，秦家自然亏待不了你，你只管放心！还有我那乖孙女，将来自有一门门当户对的好亲事！”
“是，多谢老夫人。”方姨娘这才松了口气战战兢兢起身。
秦老夫人眼底却不觉划过一抹忧虑，她这双眼睛毒辣着呢，方姨娘究竟是面上臣服还是心里臣服如何看不出来？
不禁心里暗叹：早知田氏会回来，当初就不该太纵着方姨娘了。
然而谁又能想得到呢？一个杳无音信二十年，一个人人都认为已经死了的人，居然还好生生的活着、居然还回来了。
而田氏没回来之前，虽然秦陆不肯将方姨娘扶正，也不肯再娶继室，但府中总归要有个女主人打理的不是吗？她老婆子一把年纪了，哪里还有精力事事操心？她更多的精力得放在长孙身上。
故而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方姨娘以妾室的身份行使主母的权力。
一来二去，她也觉得理所当然了。
如今田氏一回来，府中气氛骤然便古怪了起来。
好在这田氏是个软绵性子，对方姨娘的挑衅从不放在心上，只避开，或者当没听见看见，也从没在秦陆面前哭诉挑拨什么。
不然，这家里就更热闹了。
说起这个秦老夫人也不知道是该叹息还是该夸田氏一声，自己儿子对她多好自己是知道的，她若真诉两声委屈，方姨娘哪里还有安稳日子过？
罢了，看在她这不惹事的性子上，少不得得敲打敲打方姨娘了，是个姨娘就该有个姨娘的样子。她不习惯，也得习惯！
秦老夫人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也不等秦陆回来了，淡淡道：“那刁奴分明没说真话，当着主子的面还敢撒谎，着实可恶！府中断断容不得他了，回头灌了哑药，打二十板子，告诉人牙子，给远远的卖到外省去！这辈子都不能让他回京城。”
第1042章 敲打方姨娘
那刁奴做梦也没想到吧？方才自己身边伺候的奴婢招待那位荀嬷嬷，那位荀嬷嬷可是将门口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了。
自己听到身边人转述那些话之后，不但愤怒，而且心惊。
她知道方姨娘对田氏不满，对田氏回来怀有怨愤，对她背地里的一些小动作也懒得去管。
可没想到下边人竟然过分到了这等地步。
一家主母，区区一个看门的奴才竟敢那样评价，谁给他的胆子？
再说回来，那方姨娘不过是个姨娘，她凭什么不平、不甘？有本事她求了切结书滚出秦家，那才显得她的傲气！
方姨娘脸色就是一白，惊讶焦急的看了秦老夫人一眼，想要说什么，想想方才秦老夫人的那一番警告，哪里还敢说得出来？
只得暗恨咬碎一口银牙。
“田氏，你看如何？”秦老夫人又向田氏问道。
田氏一怔，笑道：“母亲处置的极妥当，母亲拿主意便好！”
秦老夫人一笑，挥手道：“那就这样吧！我说田氏啊，你既回来了，也该管管事，别成天闷着了。”
方姨娘闻言心中更又惊又怒翻滚着醋意嫉妒，差点失控的尖叫起来。
接下来，秦老夫人以迅雷掩耳之势迅速整顿了秦家。
命人暗中彻查，将方姨娘的心腹、走得近的府中得用下人全都拿了错处打发到了庄子上干农活，就连方姨娘身边的丫鬟——那门房的女儿也不例外。
她身边伺候的人，几乎全都换了一遍。
再有那往日里对田氏说过极刻薄话的，也全都被寻了错处惩戒了一番。
如此一整顿，府中谁还看不清楚形式？谁也不敢再招惹田氏了。
方姨娘在自己屋子里银牙暗咬不知咒骂了多少句，却是灰了心，什么也不敢再做了——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也没有了做什么的资本。
非但如此，每日还得老老实实的到田氏身边去请安。
就连她的女儿秦惜惜，老夫人和秦陆平日里那么疼爱，因为为她这个亲娘打抱不平骂了田氏几句，老夫人也毫不留情的惩戒，勒令她道歉，又立刻将她带走，表示今后要养在自己身边……
她母女二人，就这么生生的被田氏给分开了。
方姨娘心里妒意酸意熊熊翻滚，酝酿着。
这一日，越国公府付三爷忽然派了人上门下帖子，说在楚风楼设宴，请卢湛赴宴，表达歉意。
来者跟上回前来请乔小如去越国公府赴宴的嬷嬷一样，将姿态放得很低很低，似乎生怕不去似的。
卢湛心里冷笑，面上淡淡毫不犹豫的应了。
待那随从欢天喜地的告辞，卢湛拿了那帖子与乔小如看，嗤笑道：“他们越国公府来来去去又是这种手段，他们自己倒是不烦！”
乔小如看了看那帖子，随手搁在一旁亦笑道：“管用就行，何必管是什么手段、用了几次？那个付三爷，我问过荀嬷嬷，据说是个自诩风流倜傥的翩翩浊世佳公子，最爱在美人堆里厮混，这京城中有点儿名气的青楼女子，与他似乎都相熟呢！他请你赴宴……”
乔小如眨了眨眼睛，勾唇笑道：“怕是想要你在女色上栽一跟头吧！”
卢湛哈哈笑道：“怪不得又设宴呢！打的倒是好算盘！”
乔小如莞尔，心道：这也怪不得人家，咱们两个就是一对儿乡下来的土包子，哪里见过什么真正的风情万种的美人儿呢？若能叫你在这上头狠狠栽个跟头，丑态毕露，他自然出了心头这口气了。
“正好小西昨日便送来了那些药，你带一些解药去吧！”乔小如笑道。
“嗯，”卢湛点点头，对龙小西的医术他也是信得过的。况且，龙小西不会的，还有周老太医可以请教呢，他送来给乔小如的药物，药效当然都会是最好最好的。
“顺便，把chun药也给我弄点一起带上。”卢湛邪邪一笑，“那付三爷若是老老实实也就罢了，若真起了这样龌蹉心思想算计我，我定叫他偷鸡不成蚀把米！”
乔小如“扑哧”一笑，毫不犹豫点头说好，每一样都给卢湛弄了一点。
卢湛亲点的军中随从还没有到京城，长公主已经亲自去信，估计还得有个三四天才能到，今日他去楚风楼赴宴，便挑了两名长公主派给他的侍卫一同去。
做别的事情，或许他会心存几分忌惮，不敢随意任用他们，但是带在身边保卫安全是完全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暮色初降，主仆三人策马横穿小半个京城，来到北海南岸的楚风楼。
楚风楼临水而建，五层的高楼雕梁画栋、彩绘辉煌，十分气派。
硕大无比的八角彩绘宫灯一溜悬挂在高高的檐下，一个足有半米高，坠着火红的流苏，夜色中灯光灼灼，旋转着彩绘流光，富丽无比。
酒楼一旁便有一个大大的码头，码头上整齐的停泊着精美的大小画舫，以供客人们兴致来了便可游湖。
主仆三人下马，便有衣着光鲜、相貌清秀伶俐的年轻小伙计陪笑着上前招呼，接过他们手中缰绳。
问明了是谁的客人，立刻便有伙计陪笑带路。
“原来您是付三爷的贵客，付三爷和好几位先到的贵客在画舫中呢，卢爷您随小的来！”
伙计陪着笑请卢湛去码头上画舫，那两名随从欲跟上却被陪笑婉言阻拦了。
“付三爷在楼中另外安排了包间，两位请上楼便是。画舫上少不了伺候的人，两位只管放心！”
放心？两名侍卫相视一眼心道哪里能够放心？越国公府与公子爷不对付，要是万一算计了公子爷，长公主殿下非拔了他们的皮不可。
卢湛冲他们笑笑，大手一挥：“你们自去吧！付三爷安排得周全，别辜负了人家一番好意！”
“哎哟，还是卢爷会说话，呵呵！”伙计陪笑恭维。
那两名侍卫见状无奈，只得进楼。
想来靠上了财大气粗的萧家之后，越国公府的日子果然变得很好过、很阔绰啊。
第1043章 不怀好意的宴请
怪不得那萧三夫人和付媛脾气那么狂妄，在国公府的地位那么高。
来之前卢湛多少了解了一番，像眼前付三爷包下的楚风楼最豪华阔大的一艘画舫，少说也要八百两银子。
这还不算酒菜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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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4章 四皇子
四皇子赵温瞟了云真一眼，轻哼道：“谁说还来？喝酒！”
云真有些无奈，却依然好脾气的笑道：“是是，喝酒。今日备下的是秋露白，四殿下稍候，我这便取出来。”
云真口中一边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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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5章 反客为主的反击
酒席巳经撤了下去，换上了各种小食和瓜果美酒，众人坐得稍久亦嫌有点儿闷，便各自揽着心仪的女子在船舷、甲板或者隔断中寻个去处说些私密话儿、顺便做点儿不太见的人的亲密的事儿。
横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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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6章 上演一场好戏
卢湛见这药效果然极好，冷冷一笑，一把将付三爷朝榻上推了去。转头看向已经呆了的莺歌。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莺歌整个人都弄懵了，呆呆的站在那里傻眼，对上卢湛那双冷冰冰锐利的眸子，这才猛地回过神来。
她刚张嘴想要尖叫，卢湛出手如电亦扣住了她的脖子。
同样一粒药丸滚入了莺歌的喉咙。
“好好享受吧！”将莺歌朝付三爷身上一推，卢湛厌恶的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出去，在甲板上寻了个投着暗影的地方站着，目光沉沉欣赏黑魆魆的湖景。
侧耳细听，那间不大不小的舱房中已经传来了不堪的声音。
看来，龙小西那小子还真是下了功夫的，这药的效力果然很不错……
众人休息消遣得也够了，陆续回画舫中间的厅上，预备再坐片刻便散了回家，谁知许久也没见付三爷。
“三爷真个多情，不知又上哪儿去了！”众人打趣玩笑着。
有人眼尖发现一直陪在卢湛身边伺候的莺歌也不见了，亦诧异相问。
卢湛心里冷笑，摇摇头淡淡道：“不知。”
那问话的人一笑，正准备打趣卢湛几句，突然被一阵亢奋的男女声音冲击得一愣。
这时候，所有人都听见那声音了，听得那声音非但没有收敛的迹象，反而越来越兴奋、越来越大动静，不禁面面相觑。
好几个女子都红了脸，“哎呀！”轻啐着垂下头去，吃吃的笑。
她们虽然是做这一行的，但能做到京城最上等的姐儿，绝不是随便的人，可以暧昧，可以多情，关起门来没有外人的时候可以干柴烈火，但是，在人前，她们也是很矜持、很要脸面的。
听着那动静，真正是——
众人一时都有点尴尬，有人心里暗笑：付三爷也太心急了些！也有人隐隐觉得不太对劲，下意识瞟了卢湛一眼。
卢湛一脸坦然，只皱了皱眉露出两分不赞同。
付三爷的好友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两人相视一眼，正欲找个借口把众人都带到甲板上去，再命船家速速开船靠岸，谁知话没开口，“嘭、嘭！”两声，那间舱房面对着厅上的一整面板壁应声而倒，妖精打架图清清楚楚、一点不差的展现在众人眼中。
众人：“……”
“啊！”
“哎呀！”
一时间厅中大乱起来，混杂着各种怪笑怪叫以及惊叫，带着碰撞了茶盘果点茶碗等掉了滚了一地。
然而那两位活春宫的主角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依然生猛的纠缠在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两位主角的声音似乎更大了些。
众人面面相觑，又尴尬又想笑又不便笑，一时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众人私生活虽然都谈不上多检点，尤其在这美色上头。
可是，也从来没有过这么生猛啊！无论如何，这付三爷的脸面这回算是丢尽了……
被人看了个干净啊！
以后再跟他一起喝酒，想着他这副样子，别说他了，就算是他们也会觉得不好意思啊。
卢湛不动声色瞟了众人一眼，心里冷笑，往人群后避了避，垂眸没去看那辣眼睛的画面。
“咳，我们是不是先避一避吧！”终于有人忍不住了，轻咳了一声说道。
“对对，出去赏赏月色也不错！”
“是啊是啊，外头景色不错。”
众人急急忙忙退了出去。
“这情形似乎不太对，付三爷会不会是被人暗算了！”一人冷冷说着，顺便瞟了卢湛一眼。
卢湛看向别处眼角都没回他一下：与他何干？
众人也是一愣。
“我们去看看，付三爷醒过来一切便清楚了！”两名平日里就跟付三爷走的很近的男子冷冷说道。
众人忙不迭避了出去，他二人却上前，要将付三爷和莺歌分开。
将这两人分开倒是没花多少力气，一拉一扯就将人给拉开了。
龙小西这药还真是挺神奇的，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的时候，药效没过去是绝对不会主动分开的。
但是有外力迫使人分开的话，两人却不会再继续纠缠，而药效也会借着身体内血液流动慢慢的被消磨掉。
那两人大喜，连忙找了衣裳给付三爷穿上，至于莺歌，他们就懒得理会了，直接将一条薄毯扔在了她身上。
两碗冰凉的茶水灌下去，付三爷慢慢睁开了眼睛，莺歌那里也被泼了一碗冷茶，打了个冷颤慢慢回神。
“啊！”莺歌发现不但有付三爷在场，还有另外两人在场，顿时惊得花容失色尖叫起来。
“闭嘴，你鬼叫什么！”付三爷恶狠狠一眼盯了过去。
莺歌吓得脸色一白，咬着唇不停的颤抖起来，可怜兮兮道：“三爷……”
“老三，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被人算计了？”一人皱眉问道。
付三爷恨恨道：“老子又不是没见过女人的乡下汉，好端端的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看了一眼那倒下的舱壁，想象着方才的情形，付三爷的脸色一下子全黑了。
卢湛！卢湛！
这混蛋害他今晚出了这么大的丑，他付三爷的脸面全都给丢干净了，叫他以后还怎么在这圈子里混？
付三爷面目狰狞，牙齿咬得咯咯响，杀了卢湛的心都有。
“就算他是长公主的儿子也不能如此戏耍人，咱们找着他去！”一人脾性有些火爆，狠狠怒道。
“林兄回来！”另一人叫住了他，看向付三爷：“三爷，你看该怎么办？”
付三爷拳头捏得咯咯响，恨恨冷笑道：“能怎么办？这种事毫无证据，能说什么？这时候老子说什么都是个笑话！只怕到时候还要被他倒打一耙反咬一口！”
这两人脸色一时也难看起来，的确，没有证据能怎样？哪怕人人都猜到是卢湛干的，也奈何不得他。
“那就这样放过了他？”那位林兄不甘的道。
“做梦！”付三爷一肚子的气，眼珠子一转又是一条毒计涌上心头，冷冷一笑，向两人道：“你们这么做……”
那林兄眼睛一亮喜得竖起大拇指：“还是三哥有办法！整不死那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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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7章 开脱嫌疑
一时他两人便去到甲板上，神色都不太好看。
众人见他们出来了，而且听那屋里已经没有销魂的动静了，无不暗暗松了口气，话说，活春宫虽然挺好看的，可是，看到一起玩的熟人担当主角，那感觉还真是……
“怎样了？”众人忙问。
那位林兄冷冷盯了卢湛一眼，方道：“没事了，付三哥休息休息就好了。哼，要是叫我查出来是哪个乌龟王八蛋算计了付三哥，管他是哪路神仙，老子一定要十倍百倍的还给他！”
众人相互交换了个眼神，意味不言自明。
他们这些人平日里都是在一起玩的，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什么，可是，卢湛一来就发生了这种事，除了他，还能有谁？
这林岩平日里跟付三爷关系最好了，脾气也冲，这就怪不得他这个时候会说这种话了。
谁知卢湛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当即冷冷一笑，目光如电朝林岩盯了过去，冷冷道：“你会说人话吗？不藏头露尾的说话你会死吗？”
“你！”林岩气得肺都要炸了，怒道：“说就说！你当小爷不敢吗？哼，一定是你干的，是你在报复三哥！”
卢湛纵声哈哈大笑，挑眉冷冷道：“我用不着等到今天才报复他，有来有往，他招惹了我，我当场就报复回去了，我可没有什么耐心等秋后算账！”
众人无不心头一凛，即便是林岩，也不由得被卢湛这话给震得下意识的别开头去。
这话从旁人口中说出来他们或许不会相信，但是从卢湛口中说出来，他们却没有怀疑的理由。
因为一向来，卢湛就是这么做的。
城门口付媛冲撞，当着太子和三皇子他便将付媛拉下马来；他家夫人马车受惊差点出了大祸，他安顿好了夫人，立刻就骑马直奔越国公府打上门去。
据说，那日气急败坏赶回去想要找他算账质问的付三爷，反倒被他“女债父还”揍成了猪头……
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行此等下作手段报复？
卢湛轻蔑而鄙夷的瞟了林岩一眼，冷冷一笑：“赴宴的请帖是付三爷下的，宴请的地方是付三爷安排的，所有的酒菜食物、伺候的下人，有哪一个是我的人？林公子，我得多蠢才会在这种毫无天时地利人和之处算计人？或许，付三爷得罪什么人了吧？”
卢湛悠悠的道：“不然的话，那舱房的舱壁怎么那么不牢靠呢？说倒便倒了？”
众人低低“啊！”了一声露出几分恍然大悟的神情：楚风楼的画舫，质量绝对没有问题，那么只能是被人动手脚了。卢湛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形下将那舱壁弄成那样！
毕竟，画舫是付三爷包的，也是付三爷和他们先来的，卢湛是最后一个到，而且，他的从人一个也没有上画舫。
说起来，此事还真的跟他没有什么关系。
林岩哑口无言，冷笑道：“空口白牙，谁不会说？”
卢湛“嗤！”的一笑，懒得理会他，一副跟你这种人理论我觉得很无聊的表情，把林岩给气得够呛。
“林老弟就是这个脾气，卢公子，你别见怪，呵呵！我看咱们还是先靠岸回去吧，此事容后再查个彻底，总之不能这么轻易便算了。”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今日惹出这么大的笑话，还留下来也没意思了，还是早早回家的好。
当然，众人也不会再进船舱去，省得与付三爷见了彼此尴尬，还是站在这甲板上欣赏欣赏风景比较好。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就是那些风月场所中平日里最能说会道、最会活跃气氛的女子们也一个个突然变得温柔乖巧矜持了起来。
只有船夫划船的哗哗的水声。
大家都不是傻子，卢湛几句话便洗脱嫌疑，而他那句“或许，付三爷得罪了什么人吧？”很是令人深思。
至少这条船上的人，都是与付三爷交好的人，没有人能够算得这么准，算准付三爷会进那舱房里办事、继而出丑。
那么，事情很明显是可以反过来看的：那间舱房是付三爷自己安排的，为的是设计卢湛，让卢湛出丑，结果弄巧成拙、反倒被卢湛反算计了一把，把他自己给赔进去了。
如果这么看来，倒是一切都理得通顺了……
说起来这事儿还真是……
人群中，林岩悄无声息的慢慢的靠近卢湛，突然“哎哟！”一声身体狠狠的朝卢湛撞过去，存心要把他撞到湖里。
卢湛如果这么容易就被人暗算了，也就白白在军营中出色的待了那么多年了。
别说林岩一个普通的公子哥儿，即便是手上有点功夫的，想要成功暗算他也没有这么容易。
身形一闪，卢湛轻轻巧巧避开了林岩这一撞，闪身避开的同时脚下不动声色飞快一扳，林岩去势难收，身不由己直往前冲，“啊！”的惊叫一声“噗通！”掉进了湖里。
“救、救命！”林岩挥舞着双手惊叫，咕咚咕咚早已喝下不少湖水。
“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船夫快救人！快救人！”
众人一下子乱了起来，女子们更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尖叫。一时好不热闹。
“公子，你怎么样！”莺歌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竟是想也没想尖叫着一头朝湖中林岩的方向跳了下去，一边扑腾着水还一边断续尖叫：“我来救你，公子！”
“……”众人齐齐傻眼！
尤其那些女子们，人人都纳闷：莺歌什么时候会水了？
船夫很快跳下去救两人。
莺歌不知道是害林岩还是救林岩、或者仅仅是处于落水者见物便抓的本能反应，挥舞着双手抓住了林岩之后就不再松开，死死的抱着他，哭叫尖叫着。
舱房中的付三爷凝神倾听外边的动静，阴阴的笑了，眼底划过一抹狠厉。
那该死的卢湛，哼，这回他该倒霉了吧？
莺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跳下去“救他”，这算得上是情深义重、生死相随了吧？你卢湛能不给个交代吗？
第1048章 恶意
你要是不给个交代，老子明天能宣扬得满京城里都知道，你卢湛游湖落水，人家姑娘不顾生死跳湖相救，却被你弃如敝履一脚踢开……
莺歌如果进了长公主府还罢了，否则，宣扬此事后，他会用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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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9章 有仇绝不留着过夜
付三爷和林岩这一对难兄难弟正在气狠狠的咒骂着卢湛，把气往莺歌身上撒数落着她，谁知卢湛就闯了进来。
“你还敢来！”林岩眼中几乎喷出火来，恨恨盯着卢湛。
付三爷则心中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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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0章 倒霉的付三爷
加快了脚步挑起帘子进去，乔小如抬起头来，眉目轻轻舒展，眉眼带笑，起身朝他走过去笑道：“总算等到你回来了，我这心也放下了！”
“呵呵！”卢湛轻笑，揽她入怀索性打横抱起，榻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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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1章 是谁推波助澜?
对付老太君这脱口而出的问话，付三爷心里很是不爽——凭什么认为是他先去招惹了卢湛、而不是卢湛主动来招惹他？
他很想反驳，然而却没法反驳。
只冷笑道：“我招惹他干什么？我只是想两家冰释前嫌，特意请他吃饭喝酒，谁知那小子阴着呢，算计我！娘，我付三爷绝不能白白吃了这个亏，我管他是谁，这个场子我非找回来不可！”
付老太君如何不了解自己的儿子？闻言心里一阵失望，暗暗叹气。
“你还没看明白吗？”付老太君恨铁不成钢数落：“人家有皇上、皇后撑腰，又是长公主府的独苗，你说你怎么就不死心呢？三翻四次的去招惹他干什么？你不惹事，有什么不了的？现在闹成这样，你怨谁？哼，还闹，好，我倒要看看，你还能闹出什么来！到时候你别后悔！”
付三爷哪里肯听，顿时恼怒烦躁起来：“那我就白白吃了这么大的亏？我捏着鼻子认怂了？”
萧三夫人更恨更怒，姐妹们之间她一直要强，因为她与萧贵妃关系特别亲密的缘故，姐妹们也都尽量让着她、不敢真正与她起什么冲突。
而她在姐妹们面前得意显摆的事情就有这么一件，那就是她的丈夫没有姨娘侍妾，只有她这么一个正妻，算起来，她也算是“独宠”。
至于睡一两个丫鬟、或者外边那些事儿，她统统都忽略不计了，毕竟那些女人都没有名分不是吗？
真要说起来，这一点上她还真是比姐妹们强，尽管也有姐妹背地里嘲讽她是个装聋作哑的“睁眼瞎”。她男人虽然没有有名分的妾室，但女人可不少，可是，有没有名分的区别还是很大的，姐妹们说这话的时候，未必就没有酸溜溜的意味在里头。
然而今天，她男人干了什么？弄出了如此丢脸的事儿。
居然在外头——
她的那些姐妹们知道了会说什么？会把她笑死的！
会笑说还不如在府中多放几个姨娘妾侍呢，省的在外头偷嘴丢人……
会笑她把男人管的太严结果管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会连累她女儿也要有个不好的名声——有这样的爹，能教导好女儿吗？
光是想想这些，萧三夫人就气得有吐血的冲动！
此刻既然逮着了罪魁祸首，竟然又是卢湛，而付老太君居然玩息事宁人，萧三夫人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咬牙切齿尖叫道：“不，不行！不能这么算了！娘，这件事不说个理儿，三爷还怎么做人？”
付三爷点头：“不错，娘，这件事我不能听你的！”
付三爷不由感慨，关键时刻，还是自家的媳妇靠得住啊！
付老太君气得眼前发黑，冷笑道：“那你们想如何？事情是你们自己引起的，弄成这样怨得了谁？即便你知道是他干的又如何？你有证据吗？拿得出来吗？你若拿得出来，不用你说我，我老婆子这就进宫告御状去！”
付三爷一滞。
萧三夫人却冷笑道：“没有证据为此不是好事儿，玩阴的谁不会？老虎还有个打盹的时候呢，我就不信找不到机会收拾他们！”
这话深得付三爷心意，连连点头冷笑：“没错，就是这么一说！”
付三爷脸色阴阴的，心里恶狠狠的想，老子逮到了机会，定把那卢少夫人弄到青楼，定叫那该死的卢湛变成太监，让他绝后！看他还嚣张什么！玩阴的，谁不会啊！
“是什么是？”付老太君差点没被他们给气死，冷冷道：“萧氏你老实点，少给我拨火儿，你们两个都不准出府，给我老实呆着，哪儿也不准去！不准做！”
“娘您——”
“你眼睛里还有我这个娘就闭嘴！”付老太君狠狠一眼瞪过去呵斥。
付三爷没奈何，阴着脸和萧三夫人走了。
两口子自然是不甘心的，可是没想到付老太君竟然真的派人守住了他们住的院子，吩咐了门房上不准他们出府，把两口子给气得不轻。
萧三夫人冷笑：这样就能拦得住吗？做梦……
付三爷的丑事迅速传遍京城，描述的各种不堪。
甚至将越国公府也牵扯在内，说越国公府家风不正，如何如何、等等等等。
越国公府一下子出了名，连越国公都没脸出门。
卢湛和乔小如说起这事儿，忍不住也有些困惑，“按理说不该如此啊，越国公府不是一点本事没有的人家，这件事虽然不能完全按下去，但也不可能一下子传的这么满城风雨啊。难道另有人在暗中传扬此事？会是谁……”
乔小如一愣，笑道：“我原本还以为是你让人传的呢，怎么不是吗！”
卢湛摇摇头，嗤笑道：“达到了教训他的目的就够了，这种事没必要传！反正该知道的都会知道。”
像如今这样弄得满城风雨，整个越国公府都成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笑料，这却不是卢湛的目的。
乔小如听毕点了点头，她就说嘛，她家男人做事不会那么不留余地，付三爷是付三爷，不会因为付三爷的事儿牵连整个越国公府。
心头一跳，乔小如脸色微微一变，抬眼朝卢湛看去。
卢湛恰恰也朝她看过来。
四目相对，两人在彼此的眼中均看到了同样的震惊，显然想到了一块：长公主！
“难道真的是母亲？”卢湛神色有些不太自然。
乔小如苦笑，道：“前些天在宫里那回，萧三夫人和付媛可没给母亲留面子。”
长公主恼上她们趁机施加报复，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长公主那性子，乔小如看得很清楚，绝对是个睚眦必报的。如今有了这送上门来的机会，她怎么可能会错过？
“我去问她！”卢湛转身便朝外边走去。
乔小如想要拦他，想了想，还是没拦。
不问个清楚，想来他是不会安心的。
面对卢湛的质问，长公主倒是不以为意，反而数落卢湛，笑道：“这件事自然是本宫做的，那一家不要脸的胆敢干这种见不得光的事，便怪不得本宫！那死老婆子和越国公既然管不了他们家那纨绔，本宫不介意连带给他们一个教训！你啊，就是心肠太软了！这可不行！”
第1052章 卢湛请罪
卢湛听了心里有些低沉和别扭，他一向来讲究恩怨分明，不愿意有的没的不相干的全都牵扯进来。
原本得罪自己的只是越国公府三房，自己狠狠的教训了付三爷一番，把他镇住也就够了，何必将整个越国公府全都拉下水？
这样有些……不厚道。
长公主瞅了他一眼笑道：“区区一个越国公府算的了什么？你不必担心，有我呢！哼，这次活该他们倒霉，怨的了谁？”
卢湛有些心烦，勉强应付了长公主两句便离开了。
长公主顿时有些不快，向庆嬷嬷吐槽道：“嬷嬷你看看他，本宫帮他彻彻底底的出这口气，你看看他这是什么表情？倒像在嫌本宫多事呢！哼，他若不是本宫的儿子，本宫才懒得管他呢！”
回到宜合堂，卢湛心情依然有些低落。
乔小如见状苦笑道：“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还能如何？唉，说起来我心里也不太好受，越国公夫人送了我一个人情，谁知转眼却将他们大房也牵扯了进去。”
这一次的流言凶猛异常，从付三爷联说到越国公，付媛跋扈之事也被翻出来添油加醋的大说特说，拿她做典型，越国公府几位姑娘的名声也全都被沾染上了风言风语。
古时与现代不同，家风是极其要紧的，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姑娘不贤，旁的姊妹都会在外人眼中落得个不好的印象，对说亲是极有影响的。
这一次，长公主的确玩得太大了些。
其实哪怕玩死付三爷那一家子也没什么，谁叫那一家三口个个都是极品贱货呢？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却有些过了。
毕竟，越国公那一房并没有做过什么。
这件事一出来，等于是跟整个越国公府结下死仇了。
卢湛不知沉思了什么，跟乔小如说了声进宫一趟便匆匆去了。
卢湛没跟长公主打招呼，自己带人宫门求见。
雍和帝当时正在召见大臣说话，听说外甥求见不禁好奇，不由笑道：“倒是难得，那小子一个人跑来求见朕不知所为何事？今日便先议到这吧，你们都退下！”
说毕命满公公带卢湛进来。
议事的三位大臣相互交换个眼色，躬身领命而退，心里无不咋舌暗叹：皇上对这位卢公子还真是宠得不得了啊，怕是太子都要后退一箭之地了。
要知道以往皇帝与大臣议事的时候，即便是太子求见，也得老老实实的站在门外等着，哪有过议到一半把人赶走，先忙着传见的？
想起最近两三天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关于越国公府的事，三人心里都警惕提神起来：这位卢公子真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可千万别得罪他了……
不然一不留神说不定合族都叫他给牵连进来了。
卢湛见了雍和帝，便跪下请罪。
雍和帝目光闪了闪，笑道：“这是做什么？做了什么事，说给朕听听看！”
又笑道：“起来，这么着成什么样，起来慢慢说。”
“谢皇上！”卢湛起身，心里咯噔一下，有些摸不准皇帝的意思：难道这件事他也知道了？
卢湛斟酌着，终于抬头，向雍和帝道：“越国公府的事，是臣一时冲动了……”
卢湛简单的说了与付三爷之间的冲突，包括付三爷、林岩暗算自己反而被自己给暗算了，以及之后自己伏击付三爷把他丢到烟花之地等简单都说了一遍。
那些流言风一般的传开他也揽上了身：“臣气不过，便叫人大肆宣扬，要那付三爷狠狠的出个大丑，却没想到事情变得不可控，牵连了无辜……不管怎样，此事是付三爷所为，之前也只是付家三房与臣夫妻有过节和争斗，其他人，都是无辜的。皇上，臣现在该怎么办？”
雍和帝瞅了卢湛一眼，见他颇为苦恼的问“现在该怎么办？”不由“嗤！”的笑出了声，又好笑又好气的摇头，瞅了他一眼道：“现在知道错了？谁让你冲动、顾前不顾后来着？你可知此事最坏的后果是什么？”
见卢湛有些茫然，雍和帝更无奈，摇摇头道：“最坏的后果是，你得一个睚眦必报、心胸狭窄的名声，阿湛，这对你很不好。”
卢湛也是一愣，想到长公主母亲所为，似乎根本没有替自己着想，心里更觉怅然酸涩。
雍和帝对他的事一向来关切，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得知此事，其实他一来求见，他便猜测着多半与此事有关，却没料到卢湛会说的如此直白直接。
这让雍和帝又是遗憾又是欣慰，遗憾的是这孩子品行好，也够聪明，就是处事上欠缺一些火候，收拾付老三是付老三活该，但把整个越国公府牵扯进去就真的有点过了。
欣慰的是，这孩子是真心把自己当做长辈舅父，难得一片拳拳赤子之心。
一时冲动做下的事情会后悔，也说明他的品行也是难得。
“好了，此事你不必再管。以后做事，可不许再这么顾前不顾后了。”雍和帝一笑。
卢湛顿时放下心来，知道皇帝舅父会解决这件事了，心中一喜，忙跪下道谢。
“起来吧！”雍和帝一笑，顺口问道：“朕赐你的兵书可都看了？”
卢湛连忙点头说看了。
雍和帝随口问了几句，卢湛一一回答，不假思索。雍和帝见了更高兴，哈哈笑道：“好、好！不愧是你爹的儿子，唉，这份聪明才气到底没丢！最近除了看兵书，把武艺也练一练，朕记得长公主府的侍卫统领是朕亲点的，功夫不错，你多跟他切磋切磋。”
卢湛点头应了。
雍和帝看着他，越看越满意。不知为何，每每看到他表现出种种能力，雍和帝便不由得心生欣慰，亲近之感油然而生，跟对自己的几个儿子那感觉是一样的，甚至有过之无不及。
雍和帝便又笑道：“你来的倒是正好，朕今日在乾清宫用午膳，留下陪朕一起吧！”
卢湛一滞，有些迟疑：“这——”
“闲言碎语不必理会，”雍和帝摆摆手，微笑道：“咱们甥舅这么多年未见，你便是多陪朕用几次膳有何不可？谁要是敢多嘴，你见了只管照揍，朕给你兜着。”
第1053章 长公主的打算
卢湛听得一笑，心里一松，“是，舅父！”
外头越国公府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萧贵妃今日听说卢湛进宫，还当雍和帝是传了他来教训的，心里正得意着呢。
谁知却传来了皇上留卢公子在乾清宫用膳的消息。
萧贵妃气得银牙暗咬，忍不住轻嗤嘲讽：“皇上对那卢家，还真是皇恩浩荡啊！那乡下小子一来，便是几个皇子都统统靠后了。那乡下小子有什么好？皇上这么喜欢他，怎么不干脆把他认作儿子得了！”
秋彤姑姑听了这话便笑道：“娘娘此言差矣，这外甥就是外甥，怎么都变不成儿子！皇上再怎么喜欢他，他也不过是个外姓人罢了。哪里能够跟皇上的亲骨肉相比呢？血浓于水，这话可不是说说的。皇上真正最疼的，还是三皇子。”
“你说得对，”萧贵妃心里舒畅了些，含笑道：“血浓于水，外甥怎么都变不成儿子！可是，这个外甥却是太子一拨的人，唉，这样也不行呀……”
总得想个法子狠狠的将他收拾去了才行。有一个如意长公主已经够让人烦心了，现在再多加一个外甥，还给不给人活路了？
可惜，暂时是什么都不好动作了，只能等。
越国公府的事儿闹得太大，皇上对这小子指不定派人暗中关注着呢。这会儿对他做什么，岂不是等于把把柄给皇上送上去？不能干这种蠢事啊。
想想萧贵妃忍不住有些怨付三爷和萧三夫人：那两口子就是麻烦，没本事害人，就安安分分、规规矩矩的，逞什么能啊？现在好了，打草惊了蛇，害她也不敢有所动作了。
卢湛回府之后，刚进二门，长公主跟前的婢女梨芳便将他请到了长公主那。
卢湛有些无语，这位公主母亲还真是急切，居然派了人在二门处堵着他。
“本宫听说你进宫了？你去求见皇上说了什么？”长公主脸色不太好看，一见卢湛便质问道。
这事没什么好隐瞒的，卢湛看了长公主一眼，便都说了。
“你、你——”长公主气得手指抖了起来，指着他怒道：“你、你这做的是什么事？这种事怎么能在皇上面前和盘托出呢！你真是、你真是糊涂啊你！皇上听了会怎么想？会怎么看你？为何不跟我商量商量便如此胡来！本宫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事关皇上无小事，在皇上面前须谨言慎行，半步也错不得！你倒好，居然和盘托出——真是气死本宫了。”
卢湛心里微微的有点发冷，他替她将一切责任都扛了下来，把这件事一力揽下，结果反倒落了一通埋怨？
原本还想解释两句的，到了此时卢湛也懒得解释了，索性摆出一副无赖架势，破罐子破摔道：“反正我说都说了！母亲再怎么骂我也没用了！”
“你！”长公主眼前一黑，险险没叫卢湛这话给气晕过去。
庆嬷嬷见状急忙道：“长公主您消消气，公子爷他——”
“这个逆子，他这是想要气死本宫，还怎么消气！”长公主白着脸，气得颤抖，怒视卢湛喝斥：“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滚！真等着气死本宫吗？”
“既然如此母亲休息吧，儿子告退！”卢湛抬脚便走。
“你——站住！”长公主又怒声喝住了他，匀了匀气息，冷冷道：“对此事，皇上是怎么说的？说了你什么？问了什么？是什么态度？”
卢湛更觉有些不耐烦，便道：“皇上说这件事我不用再管，叫我以后做事别再这么冲动，别的都没有了。”
长公主心头一跳皱了皱眉，又道：“皇上这么说的时候，神态如何？可有怨你？”
“不知道。我没看出来。”
长公主噎得，瞅了瞅卢湛，不悦挥手：“你去吧！”
卢湛转身。
长公主又道：“以后若要进宫，先跟本宫说，不可再如此。”
卢湛皱了皱眉，不置可否的“哦”了一声，头也不回的抬脚离开。
他想，如果没有媳妇儿和宝贝闺女住在这府中，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他一定悄悄的离开，再也不要回来了。
长公主也在叹气，揉着发闷的胸膈之间向庆嬷嬷诉苦：“嬷嬷你看看他，哪里有半分做儿子的样子？哪里把本宫放在眼里！他这回京才多久，这么大的事儿就敢自己做主了，以后还不得上天！”
庆嬷嬷笑道：“长公主您多虑了，这次不是好好的吗？公子爷心里有数呢，不是那等不学无术的草包纨绔，不会乱来的。”
“这一次是他走运。”长公主冷声道：“伴君如伴虎，一着不慎便是满盘皆输，这些年来本宫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就怕在皇兄面前出一丝一毫的错遭了他厌弃，这小子倒好，有他那么说话的吗？他、他还真敢！真把皇上不当皇上！别说区区舅父，便是太子、三皇子他们那些正儿八经的亲生儿子，又有哪一个敢在皇上面前肆无忌惮的说话？他真是、真是——气死本宫了！”
庆嬷嬷笑道：“公子爷性子耿直，又有那么点固执，长公主您慢慢教导便是，这一时半会儿的，也急不来。好在他什么都不懂，皇上又素来宽厚仁和，料想是不会同他计较的！”
“再说了，”庆嬷嬷又笑道：“公子爷其实也是很护着您的，这事儿在皇上面前他可不全都兜揽了下来？可半点儿也没往您身上推！就这一点，便难得了。这京城里，多少人家的孩子惹了祸便往父母身上推呢？咱们公子爷可比他们强多了！”
长公主脸色这才好看了两分，缓了缓道：“这倒也是，这孩子心眼儿倒是实在。可这太实在了也不好，既然他只肯听他那媳妇的话——庆嬷嬷你去宜合堂一趟，让那乔氏明儿起到本宫跟前来。”
庆嬷嬷便明白了，长公主这是要拿乔小如来立规矩，是要整治乔小如，将她拿下，再通过她来拿捏公子爷…..
庆嬷嬷心头有些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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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4章 要求退亲
其实说起来，婆婆叫儿媳妇到跟前来立规矩这很正常，并没有什么不对。
但是，给儿媳妇立规矩是为了控制儿子，这就——
“长公主，”庆嬷嬷斟酌着，小心劝道：“这事是不是先缓一缓？好歹等公子爷册封爵位之事过去、等过了中秋节再说？不然万一又横生枝节，岂不是——”
长公主想想卢湛那臭脾气，也觉得有些头疼，便点点头道：“也好，那么便中秋之后再说。”又问道：“本宫听说前两天那贱妇去秦家了？”
庆嬷嬷只得回道：“是……田嬷嬷好歹抚养了公子爷一场，公子爷重情重义，让少夫人去看看田嬷嬷过得如何，这也正常……”
长公主轻轻一哼，便不再说话。
再说乾清宫中，卢湛走了之后，略沉吟，雍和帝便传了两道旨意。
一个是命满公公至内务府传口谕，下江南采办一事，将越国公的名字仍旧添上去。
命满公公亲自将此消息告诉越国公，暗示他，之所以他的名字再次出现在那上头，全是因为卢湛……
至于怎么说，满公公混到这地步的人精自然心里有数。
皇上的意思是要越国公感激卢公子，要让他明白付三爷之事最后牵扯到他完全不在卢公子意料之中。
对于此结果卢公子心里很是过意不去，所以，便求了皇上，这才有了他的额外恩典……
越国公应该明白，自己重新拿回差事，不但得了实惠，更重要的是在外人眼中说明他是颇得皇上宠信的，自然也高看他两眼。至少，不敢小看了他。
接着，雍和帝又去了一趟坤宁宫。
再说越国公府这一次，陷入风口浪尖，可把越国公给坑苦了，加上丢了内务府那一件原本看起来十拿九稳的差事，心烦意乱之下，他索性懒得出门，天天在府中混着。
越国公夫人林氏也暗自叹息，没想到自己看错了人。
原本还想着，三房惹的事儿三房自己担着，跟自己大房可没有关系，大房也绝对没有掺合。
所以她毫不犹豫的向卢少夫人示好。
那卢少夫人看着也像个坦荡之人，没想到却弄成了如今这么一个局面。
人家报复起来，哪里管什么三房、大房？整个越国公府都囊括进去了。
那些话真是一句也听不得……
她的闺女温柔贤淑，知书达理，平白叫付媛那刁蛮霸道的丫头牵连了名声，真正叫人不甘。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自家闺女已经订了亲事了。
谁知林夫人的庆幸还没完呢，这日便有媒人上门，是替柳御史家给林夫人送还她的闺女付婉的庚帖的。
也就是说，柳御史家要退亲。
“前阵子柳老夫人替柳公子算了一卦，说是命中不宜早娶，至少得三年之后才能说亲。柳老夫人说，不好因此耽搁了贵府三小姐的青春，所以这亲事……”
媒人笑着将付婉的庚帖往林夫人面前轻轻一推，为难的陪笑道：“柳老夫人也是一片好意，这是三小姐的庚帖，还请林夫人收下。顺便将柳公子的庚帖让老身带回去交差吧！”
林夫人气得浑身发抖，紧紧攥着手心忍了又忍，好容易挤出一丝笑容：“这是怎么说的？柳家也是书香门第，这订好的亲事，怎么能说变卦就变卦？没有这样的道理。便是三年，我家姑娘也等得起。”
媒人便露出两分不屑来，心道你们越国公府除了有一个国公的名头还有什么？谁不知道是个空架子？
况且如今又得罪了长公主府，惹下这样的名声，怪得了谁？
媒人便皮笑肉不笑的道：“林夫人也说了，柳御史家是书香门第，最重名声。若传出因为自家公子的命格耽误女方青春，岂不是叫人说道不厚道？柳老夫人再三叮嘱老身，柳公子的庚帖，务必要拿回去。林夫人您一向来最是个大度体谅人的，何苦为难老身？快把柳公子的庚帖给老身吧！”
林夫人气得胸膈隐隐作痛，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自己的闺女，悉心教导养了这么多年，一向来知书达理，端庄贤淑，却平白的飞来横祸，将她一生断送，这口气，她如何咽得下？
好好的姑娘家被人退亲，又是在眼下这等风口浪尖之下，将来还有什么人家肯娶她？
“这庚帖我不会给，”林夫人气愤难当，冷着脸道：“你且回去，那柳家，我要亲自问他们去！”
“哎哟林夫人，您这是何苦呢？”媒人不由劝道：“这俗话说得好，强扭的瓜不甜，您何必这样呢？您这样，就算您闺女嫁去了柳家，也未必好过是不是？”
林夫人冷笑道：“就算要退亲，也不是这么退！我好好的一个闺女，不是白给人糟蹋的！”
订亲订亲，既然已经下订，那便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如今冷不丁的要把人退掉，没有这个理。
“林夫人这话叫人怎么说呢？未免有些过了。”媒人笑道：“柳老夫人不是说了吗？那是——”
“这种鬼话少拿到我面前来装神弄鬼！”林夫人冷冷道：“你且回去。”
“林夫人你——”
“娘！”清越的女子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只听得付婉道：“既然如此，这亲事便退了吧。”
“你一个姑娘家这是做什么？还不给我回房去！这是你能插嘴的吗？”林夫人一肚子的火，哪里还当得起女儿拆台？
付婉身体微僵，却道：“娘，求您！”
林夫人鼻子一酸心中大痛，恶狠狠的瞪那媒人，冷冷道：“好，庚帖给你！我就不信了，我闺女找不到个好人家！”
林夫人说毕冷冷吩咐金桂去拿柳公子的庚帖。
媒人乐开了花，笑眯眯道：“林夫人这就对了嘛！贵府三小姐这样的出身，自然另有好姻缘的！何必非要执着，闹得大家面上都不好看呢？”
林夫人轻嗤冷笑，端着茶杯喝茶，理都不理那媒人。
那媒人也不在意，只要将柳公子的庚帖拿回去她就能得到一大笔的赏银。原本还以为这事儿要很费几番周折，得上门好几趟才能解决呢，谁知一趟就搞定了。
她忍不住朝那屏风瞟了一眼，心道这位付三小姐倒是个有几分气性的，可惜命不好，叫人给退亲了……
第1055章 被打脸了
也不知将来叫哪一个捡了便宜呢。
这里正闹着呢，突然管事娘子急匆匆奔进来：“夫人，皇后宫里来人了！”
林夫人吓了一跳，忙起身道：“你说什么？皇后？这——”
不怪林夫人会慌乱得有点儿失了分寸，要知道越国公府与皇后以及皇后一族素无什么交情瓜葛。
因为越国公府跟萧家走得更近的缘故，皇后更不可能与他们有什么来往了。
这冷不丁的皇后宫里来人，能不吓一跳吗？
“快，我亲自去迎一迎！”林夫人扶了扶发髻，扯了扯衣襟，带着丫鬟婆子连忙亲自迎了出去。
虽说对方只不过是个宫女姑姑嬷嬷之类的，但确是皇后身边的人，她即便是国公夫人，也绝对不敢怠慢。
刚走出院子没走几步，皇后身边的平嬷嬷便带着两名小宫女来了。
“平嬷嬷，竟是您亲自来了！快请！”林夫人见状忙笑道。
“林夫人好！”平嬷嬷笑着冲她点点头，一道进屋。
厅上，那媒人早已与丫鬟婆子们站到了一边，好奇的偷偷打量平嬷嬷，见那身段气度非常人可比，情不自禁便觉矮了一截，心道宫里的人真正的了不得，随随便便一个嬷嬷便有如此气势，皇后本人那还了得……
林夫人向皇后问了安，忙请平嬷嬷坐下，陪笑道：“不知嬷嬷前来，所为何事……”
“林夫人不必紧张，是好事。”平嬷嬷起身，微笑道：“皇后娘娘听闻贵府三小姐端庄贤淑，知书达理，正好中秋节前要叫几个姑娘进宫抄一抄经书供奉佛前祈福，便想着把三小姐也叫了去，不知三小姐可有空闲？”
林夫人一听这话简直喜从天降，顿时笑得如同开了一朵花，连连点头：“有空闲有空闲！什么时候要去，皇后娘娘叫人知会一声便是！能为皇后娘娘效劳，那是她的福气！”
林夫人心里这叫一个透着爽，皇后娘娘亲口夸赞“端庄贤淑，知书达理”，还有谁敢说她女儿不好？
原本外头那些传言，针对的也是付媛，她女儿只不过因为是付媛的堂姐这才受了牵连，其实并没有什么真正是她女儿不好的事情叫人说道。
有了皇后娘娘这话，众人自然该回过神来：姐妹是姐妹，又不是同一个人，况且还不是亲姐妹呢，从小受的教导自然也不一样！付四小姐做了什么，与付三小姐何干？
“既如此，我便如此回娘娘话了。”平嬷嬷笑着，将手中的朱色锦盒往前举了举，微笑道：“这一对金钗步摇乃皇后所赐，回头林夫人交给三小姐吧。”
“是，谢皇后娘娘赏赐！”林夫人更喜之不尽，忙上前亲自双手接过。
平嬷嬷见差事交代完毕，便含笑告辞。
林夫人忙亲自送了出去，金桂忙又将刚刚准备好的大红包递了过来。
林夫人亲自笑着递到平嬷嬷手上：“辛苦嬷嬷和两位姑娘走这一趟，些许心意，三位喝杯茶吧。”
平嬷嬷并未拒绝，含笑道谢大大方方的收下了。
回到厅上，林夫人这才顾得上那媒人。
那媒人见她望过来，忙陪起笑脸，神色有点飘忽躲闪起来，心道不是说这越国公府就是个空架子，得脸的是有萧家撑腰的三房吗？什么时候大房跟皇后走的这么近了？
幸亏自己刚才的态度还算好……
林夫人拿过那柳公子的庚帖，冷冷一笑，冲媒人怀里执去，冷冷道：“看清楚了，庚帖给你，带上庚帖走吧！”
媒人忙将庚帖拿好，顿时有些尴尬，讪讪笑道：“林夫人可别冲老身发火呀，老身也是受人之托。”
林夫人哼了一声没再理她。
媒人也觉没意思起来，拿着柳家公子的庚帖悻悻离开。
将柳公子的庚帖送回柳家，柳老太太和柳夫人都松了口气，笑着将那媒人夸赞了一番，很痛快的将之前承诺的一百两银子给了她。
柳夫人忍不住问道：“林夫人可有说什么没有？有没有为难你？”
媒人顿时有些为难，不知道该怎么说。
柳夫人便笑道：“横竖庚帖拿回来了，也不怕她拿捏什么，有什么你就说什么，权当说个笑话听听罢了。”
媒人只得硬着头皮陪笑道：“林夫人一开始不太肯，后来许是想明白了也就答应了。倒是……”
“她当然不肯！”柳夫人嗤笑道：“就她那闺女、他们那府上，名声传成了那样，还想嫁给我儿子？哪有这么美的事儿！能想明白也算她识趣，不然真要撕破脸来，更难看的是她。倒是什么？你吞吞吐吐干什么，还不快说！”
御史台乃正宗的清贵之流，在朝中地位特殊，柳夫人的丈夫乃是御史台的二把手右都御史，虽然官位品级在朝中只算一般，并不很高，但却无人敢轻视。
柳夫人无论到哪里，众人对她都十分客气礼遇。
区区一个落势的国公府，她哪里放在眼里？
媒人只好把话说完，飞快的笑着道：“倒是老身在等拿庚帖的空隙，皇后娘娘宫里的一位嬷嬷来了，夸付三小姐端庄贤淑、知书达理，说什么中秋节前叫她进宫帮抄经文供奉祈福、还赏了金钗步摇呢……”
看到柳老夫人和柳夫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媒人眼珠子转了转，急急陪笑告辞……
林夫人痛快极了，与付婉同看那金钗步摇，笑道：“娘心里总算是舒坦了，没想到我闺女竟有这般福气，入了皇后娘娘的眼！”
说着又叹道：“可惜了，平嬷嬷若是早来一两天就好了，柳家也不会——唉，罢了，回头娘再好好的替你谋一门好亲事。但愿老太君这回真管住了他们，别再叫他们出什么幺蛾子了！”
一想起三房，林夫人便恨得咬牙。
付婉淡淡一笑，向母亲道：“姻缘之事自有天定，娘不必太过忧心。女儿倒觉得平嬷嬷来的时机刚刚好，那柳家不问青红皂白便如此行事，可见也不是什么好人家，这门亲事退了，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第1056章 瞎说什么
林夫人不由握着付婉的手叹道：“我的儿，难为你想得透彻！唉，你也别忧心，下一次娘一定睁大眼睛好好的挑！”
林夫人心中却暗道，话虽如此，可退过亲事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想要再说个好人家，那就难了。千错万错都是自己的错，当初错看了柳家……
谁知母女俩刚在这说着闲话，越国公兴匆匆的回来了。
林夫人见了便笑道：“国公爷回来的正好，我这有件事正要跟你说呢！”
“是吗？那还真是正好，我也有事要说呢！”说毕哈哈大笑起来。
付婉见状一笑，与爹问了好，便回房去了。
听越国公说内务府的采办差事失而复得，林夫人也替他欢喜，又听越国公说起这是皇上看在卢湛的份上做的调整，林夫人不禁心中一热。
笑叹道：“我就说嘛，那卢公子和卢少夫人不像赶尽杀绝的人，倒是难得他有心了！”
越国公也叹道：“何尝不是，老三他们太过分了，怪不得人家。”
林夫人一笑，又将付婉与柳家解除婚约之事说了，越国公听了前半段急得差点没跟林夫人吵起来，等听完，又是气又是叹。
气的是柳家，简直太可恶，凭什么说退亲便退亲？三房惹出来的事凭什么牵连他的女儿？
叹的是幸好女儿福气不小，恰在这当口皇后宫里来了人，有了皇后的话和赏赐，女儿的名声是保下来了。
骂了一回柳家，越国公又忍不住抱怨林夫人：“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我说说、不跟老太君商量商量你就做主给了柳家庚帖了？也太心急了些！你应该将那媒人打发回去，留个余地。有了皇后娘娘这一番话，柳家说不定便不会坚持退亲了呢？”
林夫人也有点后悔，说道：“我当时是气昏了头。本以为柳家那样的书香门第清流之家，最是正直清白讲规矩的，谁知竟如此行事，这不是给气的。况且，柳家这样的家风，可见在外头是浪得虚名，即便他们不退亲，咱们婉儿嫁过去怕也没好日子过，倒不如退了的好。”
越国公一怔，迟疑着叹道：“话虽如此，可姑娘家被退了亲，即便有皇后那话，再想说一门比柳家更好的，恐怕也难了，唉！”
林夫人便道：“眼下先不说这个吧。好在咱们婉儿年纪还不大，一二年时间总等得起，慢慢再看吧。经了这事儿，我也算是看明白了，好不好的，也不能光看门第啊，人也得好好琢磨琢磨，你看那柳家，若不是有这么一件事，谁知他们内里那样一副嘴脸！”
林夫人说着有点恨恨的咬牙。
越国公知道因为闺女被退亲林夫人正恨着柳家，闻言“嗤”的一笑，不置可否。
忽然道：“你说，皇后与咱们家素来毫无瓜葛，突然间派人来，分明是给婉儿撑腰的，这是个什么意思？”
林夫人也是一愣。
沉吟片刻心头突的一跳，道：“会不会，也是卢公子帮的忙……国公爷的差事既然是卢公子出面说的，那这事儿——”
“我看也是，”越国公笑道：“不然哪有这么巧的？你说，卢公子会不会是看上了咱们闺女？不然，怎么这么帮着咱们呢……”
“你瞎说什么！”林夫人吓了一跳：“卢少夫人还好好的在那呢，京城里谁不知道卢公子有多疼他夫人？你、你说这话要是叫人听见了，你闺女也不用做人了！”
林夫人下意识四下看了一眼，幸好，除了他们夫妻俩并无外人。
“就我跟你说说罢了，”越国公不以为然道：“那位卢少夫人出身太低，没什么见识，卢公子再护着她也得娶个能代表他的身份出面应酬交际的妻子。咱们闺女若是嫁给他做平妻，也没什么不好。”
“你少在这胡说八道了！”林夫人又气又急，没好气道：“卢公子能来京城多久了？咱们婉儿素来在家这阵子哪儿也没出去过，他怎么会知道婉儿？还能为了婉儿去劳烦皇上皇后？你可不疯了！这种话，提也别再提，想也别想！”
“那卢少夫人你没见过我却见过，没你想的那么差劲，也不是个好对付的。不然能让三房母女吃那么大的亏？她与卢公子既然感情这么好，岂容得有人横插一脚？你可别犯糊涂去惹他们，没见三房如今是什么光景吗？”
越国公一下子被夫人点醒，顿时有些讪讪起来，忙笑道：“我没有那么糊涂，这事儿也就我跟你私下说说罢了，我傻了才到外头说去。当然，若卢公子主动来说——”
“你别做梦了！”林夫人没好气瞪他。
越国公呵呵一笑，道：“就是这么说说嘛！总之他若是不提，那就是没这回事儿，他给的好处，咱们收着记着便是，横竖三房的事儿咱们不掺合。”
林夫人叹了口气没说话。
三房的事他们大房从来就没有掺合过，可谁叫都是一个府上的？不掺合便没有影响了吗？
“内院里，我会盯着那母女俩，外头，你多看着老三，别叫他再犯糊涂。”
越国公点点头：“我会。”
宫里来人的事自然不可能瞒着付老太君，下午越国公便和林夫人一起去回明了付老太君。
听说老大的肥差又回来了，付老太君也十分高兴，觉得终于有件好事情冲一冲了。
谁知还不等高兴劲儿缓过来呢，被付婉被退亲的事儿冲的脸色一变，将林夫人好一通埋怨。
林夫人和越国公忙又将皇后宫里来人的事儿说了。
付老太君心头稍缓，依然埋怨林夫人冲动，既然有了皇后这话，柳家也有了面子，若她当时不把庚帖给那媒人带回去，柳家肯定不会再来要。
林夫人便不说话，心里冷笑。
老太君只管国公府的体面，哪里管她闺女将来过得好不好？若柳家还没派人来索要庚帖也就罢了，大家装聋作哑事情还能过去。
可是双方已经到了几乎撕破脸的这一步，即便柳家因为皇后的话不再坚持退亲，心里肯定也有不自在、有别扭，将来闺女嫁过去能叫婆婆看得顺眼吗？
第1057章 气急败坏
越国公倒是个明白人，帮着林夫人分辨了两句，说柳家那样的人家不值得。
付老太君没好气瞪他，冷笑道：“被退了亲难不成面上光彩？”
越国公只得陪笑，将来再找好的便是。
付老太君兴致缺缺，挥挥手道：“事情都已经成了定居，多说无益。你们自己的闺女自己做主便是，再找一门亲事可得抓紧了，眼睛放亮点！别再出什么乌七八糟的幺蛾子。”
付三爷和萧三夫人、付媛也很快知道了这两件事。
萧三夫人当即如炸毛的猫差点没跳起来，怒气冲冲质问付三爷：“大哥他是什么意思？你们家明明跟我们萧家结亲，怎么又跟皇后搅合在一起了？”
付三爷一愣：“你这是什么话？”
萧三夫人一指头戳在他脑门，气急败坏道：“什么话？你还没明白吗？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若你大哥不是跟太子皇后一伙搅合了，那丢掉的差事能重回他手上？皇后能为他女儿撑腰？凭什么啊！”
付三爷脸色一时也有些不好看，却又觉得萧三夫人有点小题大做了，“你过了啊，你这话传出去，是在说皇后太子与贵妃三皇子水火不容吗？”
萧三夫人冷笑，事实本就如此，谁不知？
付三爷又道：“况且，我们国公府是什么状况你还不知道？不管倒向哪一边都无关紧要，影响不了什么。我就是不服，凭什么都一样的倒霉，结果大哥他们那一房无事了，老子却还被老太太关在家里……”
萧三夫人瞪了他一眼，心道你有什么不服？还不是你没本事！算计个人也能反过来叫人给算计了……
话是这么说，萧三夫人心里同样不服，并且暗暗起了争个长短输赢的心。
大房有皇后帮忙那又如何？她也有萧贵妃撑腰！
萧三夫人便暗暗叫人知会了娘家，向宫里的萧贵妃求助。
虽说付老太君命人看管着他们不准出府，但她想要给娘家送封信还是很容易的。
萧贵妃看完萧三夫人送来的信，目光闪烁，久久不语。
是啊，她也咽不下这口气，可是，能怎么样？
皇后、太子，竟然连越国公府的事儿都插手了，还真是闲的很啊。
或者说，这是故意恶心她呢？
明明知道她和萧三夫人是最要好的姐妹，明知道越国公府与萧家是亲家，结果越国公府出了事儿，她这个萧家人都没办法，皇后和太子却庇护了越国公府？
还偏偏只庇护长房——这不是恶心她是什么？
“岂有此理！”萧贵妃一掌拍在茶几上狠狠咬牙，深吸一口气道：“去看看三皇子在做什么，若无事叫他过来一趟。”
近日无事，卢湛和乔小如的日子过得颇为悠闲自在。
几经辗转，卢湛才为乔小如弄来了一张京城地图——还是一张比较粗略的地图，乔小如每日翻阅京城地理志与地图对照，琢磨着。
企图从中打开一条道来。
京城中权贵云集，商业繁华，但好的地段早已被人所占据，想要在京城将生意很快的铺展开来，并且站稳脚跟、取得成就，可并不容易。
长公主府的产业倒是不少，但乔小如并不想沾染，况且，长公主也不会让她沾惹。
这日，卢湛忽然说起自上京城之后还没有陪同媳妇儿好好的出去逛一逛，看着天气正好，便要带她出去逛逛。
乔小如自然乐意，两人换了衣裳便出门。
小月亮这一次便不带出去，让荀嬷嬷等照顾着。
从北边军营调来的随从也到了，一共十八人，荆蓬、言小七带队，余者十六人虽各有名字，为了方便记忆，便都取了代号，从英大到英十六依次排开。
十八人都是以前与卢湛关系极好，出生入死的兄弟，岳天翔挑了又挑、选了又选的，无论是人品还是武功，都绝对可靠。
这次出门，卢湛和乔小如便带了荆蓬和英大、英二，以及两名长公主配给他的随从。
两人先是逛了京城中最有名的前门大街，卢湛看此处距离楚风楼并不太远，想起那湖畔风光不错，便带乔小如过去用午饭。
“听说楚风楼是京城中十大饭庄之一，咱们去尝尝到底好在哪里。顺便饭后还能租一条画舫游游北海。”
乔小如听了不禁一笑，“你那日不是去过了吗？还去。”
这家伙，去哪里不好，偏偏选择楚风楼去，付三爷知道了只怕要给气死。
卢湛不以为然，笑嘻嘻道：“那不一样！我只想陪我媳妇去。”
两人相视，乔小如咯咯笑着说好。
三楼的雅间中，桌上摆了八菜一汤，荆蓬等在楼下大堂上另外坐了桌子。
若是卢湛一人，自然不会如此麻烦，可带着媳妇儿，却不便与荆蓬等一起了。
上菜的时候，乔小如特意让伙计介绍了一番各色菜肴。
以他二人的身份，伙计只有受宠若惊的份儿，自然不会推辞，反而精神大振，使出浑身解数，用他那张巧嘴，舌灿莲花、滔滔不绝。如何如何的考究、精致，恨不得把他们楚风楼的菜肴说出一朵花来。
乔小如和卢湛却是没料到随口一问而已，这伙计居然还是个活宝，这张嘴真是能把死的说成活的，兼之诙谐幽默，把两人说的不时发笑。
卢湛也大方，一番手便赏了伙计十两银子。
伙计高兴坏了，动动嘴皮子便是十两银子进账，这样的好事哪里找？欢欢喜喜的道谢而去。
三鲜鹿掌、蟹肉鱼翅羹、虫草炖野鸭、三丝炒鸽松……
食材珍贵，做法精细，入口亦鲜美异常，别有滋味，怪不得那伙计底气十足的夸口。
“到底是京城，别的不说，吃的这一方面，别的地方难以企及啊。”乔小如笑道。
卢湛道：“楚风楼是京城十大饭庄之一，跟普通酒楼自然不同。这儿的厨子听说还有从宫里、王府出来的老御厨呢，手艺自然没的说。不过，这毕竟是少数，专供权贵世家子弟、巨商大贾之流消费之地罢了，京城里普通百姓人数众多，媳妇儿想要开酒楼，开个普通的就好。”
第1058章 扫兴的人
乔小如顿时看了卢湛一眼，笑道：“我也是这么想，这样的高档酒楼虽然赚钱更多更快，但他们已经形成了品牌，短期内可没法同他们竞争。”
忽然心中一动，吃过饭乔小如便吩咐了荆蓬一件事，让他找个时间去一趟义姐古青锋那里，请古青锋帮忙打听打听，这京城里哪几家的炸酱面做的最地道、最正宗。
荆蓬只当这位嫂子兼少夫人想吃正宗的炸酱面，便笑着点头答应了。
从楚风楼出来，两人包了一艘小巧的画舫，卢湛亲自撑开，带着乔小如缓缓往湖中划去。
秋高气爽，天朗气清，湖面开阔，跳动点点银光，远处残荷枯败，高高低低，时而一只洁白的水鸟飞过，在那残荷枝头停留休憩，天地间一片安宁幽静。
放眼远眺，目之所及，心旷神怡，心胸开阔。
望着烟波浩渺的湖面，清凉的水汽呼吸间充满肺腑，令人心情不由自主的便变得愉悦。
船划入湖中心，卢湛便扔开船桨，坐在媳妇儿身边，揽着她笑叹道：“若是天天都能这么悠闲多好，我只想陪着我媳妇儿！”
乔小如“噗”的一笑，偏着头看向他道：“纨绔衙内们不都如此吗？或者夫君也可以试一试？”
卢湛大笑，随即眸光黯了黯，自嘲般道：“纨绔衙内们那是有人在上头帮他们顶着罩着，即使在外边惹了什么祸事也会有人为他们撑腰、处理、善后。”
言下之意相比起来他有什么？他是有个长公主母亲没错，可他心里很明白，长公主母亲心里最看重的是太子。
长公主母亲希望他成为太子的膀臂，换句话说他应该为太子而活。
别说惹事出面帮他善后了，他才是那个帮人出力的呢。
越国公府付三爷那一家子之所以敢一而再的折腾花样，难道与她没关系吗？若她态度强硬护着他和小如，付三爷他们胆子再大也不敢！
他也就罢了，若说他媳妇儿，他的长公主母亲怕是巴不得借助外力除掉呢。当然，在除掉的同时不能折损牵连了长公主府的颜面。
“阿湛，”乔小如往他怀中靠了靠，双手抱着他柔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卢湛呵呵一笑，目光精光一盛，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笑道：“是啊，慢慢来，我一点也不急。在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和小月亮之前，我什么都不会做。”
哪怕长公主母亲逼着他为太子冒险，他也绝不会做。
乔小如低低一笑，“你有身份地位和武力，我多多的赚银子，总有一天谁也不敢惹咱们两个。”
卢湛哈哈大笑起来，叫声“媳妇儿”低头便欲吻她——
谁知好事还没成，背后便传来一声重重的咳嗽声，听这声音就没怀什么好意，分明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乔小如在听到这一声咳嗽便脸上一红，如同受惊的兔子似的立刻往旁退了退——这个，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咳嗽打断，还真是叫人挺难为情的。
卢湛皱了皱眉心里暗骂“混蛋！”转过脸去正想将那不要脸打断别人好事的家伙狠狠瞪一眼，却听得一个熟悉又欠揍的声音笑道：“卢公子、少夫人，两位好悠闲啊！”
独孤豫章？
乔小如一喜，眸子微亮，转头朝独孤豫章望去，冲他招招手：“独孤公子，好巧啊！”
深知这家伙内心深处暗戳戳惦记自己媳妇儿的卢湛，此刻心情就没这么好了。
他深深觉得，这家伙刚才就是故意咳嗽给他添膈应的，因此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只冲他点了点头。
独孤豫章强压下心头翻涌的异样欢喜情绪，微笑回应，迅速瞟了乔小如一眼见她精神甚好，眼眸明亮，也没有变瘦，心里稍安。
小船靠近，足尖一点轻轻跃跃上卢湛乔小如他们所在的画舫，独孤豫章笑道：“好些日子不见，两位倒是越过越悠闲了。”
卢湛轻哼道：“不如你这个大忙人，今日怎么有空？”
巧遇这种事，卢湛一般是不太相信的，尤其独孤豫章这家伙，乃是太子身边心腹幕僚，好容易回京长住了，太子手里不知多少事务要重新交到他手上，他怎么可能有空跑出来玩什么“偶遇”？
独孤豫章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你，太子爷请你去一趟东宫，我想着咱们许久没见了，便主动请缨揽了这传话的差事。”
乔小如心头一跳，看向他问道：“独孤公子可知所为何事吗？”
独孤豫章压下心底的一丝酸意，摇摇头抱歉道：“这个我倒没来得及问，放心，料想不会是什么坏事。”
毕竟大家都是一伙的不是吗？况且卢湛如今圣眷正浓，太子只要不是脑子进水，就绝对不可能故意刁难卢湛、跟他过不去。
卢湛心下却是有点不快，好容易与媳妇儿出来逛逛，没想到也不能碰上找来的尾巴。
可太子有召，又是头一回，无论如何卢湛都得去这一趟。
“放心，你先回去吧，我去一趟东宫。”卢湛拍拍乔小如肩膀柔声说道。
乔小如笑笑点头。
一时划船靠岸，独孤豫章那条船上的船夫很自觉的跳了过来担当起船夫，三人说了几句别后闲话的功夫，船便靠了岸。
看着乔小如上了马车，吩咐荆蓬等保护好她，看着马车离去，卢湛方与独孤豫章一起去东宫。
东宫花园里，一片秋芙蓉、紫藤架包围的亭阁中，不但太子在，三皇子赵纯居然也在。
卢湛不由一怔，旋即上前见礼。
“表弟无需多礼，快坐、坐吧！”太子笑吟吟的，冲卢湛抬了抬手，表示着亲近。
只是这份亲近表现得并没有那么到位，卢湛隐约的感觉到太子的一丝不自然，心下也有些别扭起来。
“多谢太子！”卢湛面上没有什么表情道谢，随后向三皇子问了安，待太子坐下了自己才坐下。
对太子，他实在没生出什么好感，不过也没有恶感。
城门口那次，太子明明知道他刚回京城，明明知道错在付媛，明明知道他是长公主的儿子，与他是一伙的，却没有主动为他说一句话，他心里便对他没什么好感。
第1059章 去见太子
若付媛冲撞的只是他，太子不帮自己说话倒也情有可原——即便是自己，也未必会因此而跟付媛对上，毕竟，一个大男人，跟一个刁蛮无状的小丫头计较有什么意思？
若只有他一个人，他顶多不屑置之，离开便是。
可是，那马车中还有他的妻子和不到半岁的女儿，他的女儿受了惊吓撕心裂肺的啼哭，付媛那贱人竟然还趾高气扬的坐在马上咯咯的笑，懒洋洋的说什么：“骑术倒是长进了，竟没真正撞上去！”
只要他是个男人，就绝对不能放过她。
太子虽后来才到，事情经过他却是说过的，太子只是皱了皱眉站在那里，一个字也没说。
他不把自己当自己人，自己自然不会为他死心塌地的卖命。
哪怕因为母亲的缘故不得不绑在太子的这艘船上，他也会小心的为自己留下后路。
义姐他们暗中进京，便是其一。
三人坐下，三皇子便频频向太子示意，似乎在催促太子说什么。太子皱了皱眉，看起来有些迟疑。
卢湛将他们兄弟俩的眉眼官司尽收眼底，心里不屑冷笑，也只当没看见。想让他主动开口问，那更是不可能。
被三皇子催逼不过，太子无奈，只得暗自叹了口气，轻轻一咳，冲卢湛苦笑道：“阿湛，这里没有外人，咱们都是自家人，有些话孤也不藏着掖着了。你与越国公府之间的过节，是不是该做个彻底的了结？毕竟，真要论起来大家都是亲戚，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着。”
听太子说出这话来，卢湛心里对他更多了几分失望，堂堂太子，居然被三皇子逼得毫无招架之力。
至于他与付三爷他们那一房之间的过节源头在哪，难道太子不知道？哪一次是他或者他媳妇儿主动挑事的？太子这话倒是令人颇为玩味了。
三皇子立刻便笑道：“太子说的是，论起来大家都是亲戚，亲戚间和睦，父皇见了也高兴。”
卢湛诧异的挑了挑眉，笑道：“太子和三皇子说的都是，只是，似乎有点误解。我和越国公府之间并没有什么过节，只不过与付家三房有点误会和小冲突而已。而且，不是已经了结了吗？”
卢湛淡淡道：“城门口付媛惊吓了我的妻女，我教训了她；萧三夫人邀请我媳妇过府赴宴结果马车出事差点酿成大祸，我也揍了付三爷一顿、付老太君也已承诺三年之内那对母女不会出现在我媳妇面前。每一回的冲突都已经了结了吗，我不觉得还有什么需要了结的。”
听了他这番话太子一滞，三皇子则面露隐忍怒意。
三皇子心里暗恨，心道若不是你下的暗手付三爷也不会闹出那样的丑事被人笑话，你还敢说都了结了？
无奈此事根本没有证据，三皇子根本没法提。
他要是提了，卢湛也不会认。
三皇子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卢湛表哥这话说的有意思，话却不是这么说的。阿媛任性胡闹，是该罚不错，可卢湛表哥当日那般令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颜面尽失是不是太过了？越国公府到底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你带人明目张胆打上门将人给揍了，这可是半点脸面都没给人留啊！凡事么，还是留一线的好。还是那句话，日后总要见面的。”
“孤也是这个意思，”太子松了口气，忙笑道：“这样吧，你随三弟去一趟越国公府，带份重礼好好的去看一看付三爷，说几句好话，这件事也就算过去了。以后大家见了面，还是亲戚，也能好好的打个招呼。当然了，这份重礼孤替你准备了，不用你操心。”
三皇子立刻笑道：“太子二哥有令，臣弟岂敢不从，这一趟臣弟一定陪卢湛表哥去。”
卢湛目光微微发冷，这个太子，真不是个好东家啊，他那母亲真是瞎了眼，才会追随了太子。
这是让他去给付三爷服软赔不是？凭什么！
“其实臣并非心胸狭窄之辈，之前虽然与付家三房有过节，但有来有往，付家三房卑鄙无耻出阴招，臣当场也就找回了场子，并不存在什么过节了。以后见了面，臣会主动与付三爷打招呼的。去看付三爷也不是不可以，不过，眼下却不方便去。”
三皇子听卢湛还在推三阻四不由冷笑：“哦？不知卢湛表哥觉得哪里不方便？卢湛表哥刚刚进京便将堂堂一个国公府得罪个彻底，这对卢湛表哥可没有什么好处！太子也是一片好意，卢湛表哥处处推诿，不知何意。”
卢湛笑道：“三皇子又说错了，是那付家三房先招惹的我，我并没有得罪整个国公府。至于眼下不方便，我与付三爷本就有过节，如今他出了那样的丑事，有的人居心不良认定是我做的，将这盆脏水往我身上泼，我这时候要携带重礼上门，外人看着倒像是我默认了此事，去给付三爷道歉似的。我不背负这等嫌疑！”
此言一出太子咳了一声无语，三皇子气得胸口一闷，面色扭曲，忍不住狠狠暗瞪了卢湛一眼，心里暗骂你还好意思说得出口？这件事不是你干的还能是谁？你就装吧！
卢湛说着这话的时候，目光漠然直直的朝太子盯了过去。
太子被他这样的目光盯得也有些讪讪心虚。
其实太子心里也挺郁闷，他何尝不知自己与三皇子逼着卢湛去向付三爷低头太不厚道？然而他的这位三弟磨人缠人功夫那是一流，愣是纠缠得他无话可说，也不知怎么的就答应了他……
他身为太子，又是兄长，说出口的话岂能收回？
况且，他的好三弟也没给他收回的机会，他一点头，他的好三弟便让人去叫卢湛过来。
这才有了此事。
此刻他见卢湛态度坚决，也不好再勉强他，便又向三皇子笑道：“孤看阿湛说的也有理，三弟啊，此事还是缓一缓吧。”
三皇子刚刚张嘴，卢湛立刻抢在前头起身拱手：“多谢太子殿下体谅！臣感激不尽！太子殿下放心，只要那付家三房不再来招惹臣，臣绝对与付三爷握手言和。”
第1060章 逼他去道歉?
言下之意就是，若那付家三房不知死活还想要出什么阴谋诡计，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三皇子给他噎得不轻，到了嘴边的话不得不又咽了下去，有心替付三爷说两句，却也没法开口。
付家三房若再找人家麻烦，难道还不许人家还手？
“眼下不去倒也罢了，”三皇子哈哈一笑，不依不饶笑道：“那么卢表哥看看什么时候去比较合适呢？”
卢湛闻言便有些奇怪的瞧了三皇子一眼，淡淡笑道：“劳烦三皇子如此替我和付家三房操心，真是不该。既然都在京城，还是三皇子那话，低头不见抬头见，日后相见的时候还多着呢，到时候我必定主动与付三爷搭讪，自然也就一笑泯恩仇了！”
三皇子恼羞变成暗怒，心里暗骂谁要你什么狗屁一笑泯恩仇？爷要的是你上越国公府低头！
三皇子悻悻道：“说来说去，卢表哥就是不愿意给太子和我这个面子罢了。太子和我也是一番好意，不愿看着卢表哥与人闹得太僵。”
“多谢太子和三皇子好意，”卢湛依然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微笑道：“只是这是我和付家三房之间的恩怨，就不劳三皇子多加操心了！三皇子做到这一步，已经足够了。”
“你——”三皇子终于忍受不住他的冷嘲热讽，不由变色俊脸生寒。
卢湛心里冷笑，丝毫不相让，依然一脸的淡然，看向三皇子道：“三皇子如此，倒叫我有些纳闷了。三皇子非要我上门看望付三爷，是不是别有居心。”
“放肆！”三皇子忍无可忍拍案而起，怒斥道：“卢湛！本皇子看在父皇的面上叫你一声表哥，你还真当自个是本皇子的表哥了？在本皇子面前，岂容的你如此阴阳怪气的说话！”
“卢湛是个粗人，如果说错了话，是卢湛小人之心了，请三皇子见谅。”卢湛冲三皇子拱手微微低头，语气可没有半点赔不是的样子。
“你——”三皇子再次气结。
“三弟、阿湛，都别冲动、别冲动呀！都是自家人，何必闹得这样？来来、都坐下、坐下！”
太子这个老好人见状吓了一跳，慌忙呵呵一笑起身相劝，尽量用一种轻松的语气，好打破这充满着浓浓火药味的气氛。
“哼！不必了！”三皇子盯了卢湛一眼，冷飕飕、硬邦邦的道：“臣弟还有点事，便先告辞了。皇兄，看来咱们一片好心想要帮忙反倒是帮错了，人家不领情啊！”
说毕，也不管太子脸上气色好看不好看，三皇子转身，拂袖气冲冲离开了亭阁。
任凭太子在背后“三弟、三弟！”的叫着也没搭理。
“这，唉！”太子有点无奈而头疼的叹了口气，向卢湛苦笑道：“阿湛，你这脾气可得改一改，京城不比别处，为人处事要圆滑些，何必做的这么决绝呢？这样对谁都不好……不过是去看一看付三爷，握手言和罢了，你何必如此抗拒呢？”
卢湛不语，心道握手言和？太子爷您这么多年的太子到底是怎么当下来的，我与付三爷那一房有可能握手言和吗？
我倒无所谓，可他们却未必。
今日我若却不过你们的面子真去了那越国公府看望付三爷，指不定后脚便传出多少难听的话来，我傻了才去。
即便冲撞了三皇子又如何？他有本事也来动一动阴的。
太子见卢湛没有吭声，只当他领受了自己的教导之言，心里好过了两分，无奈道：“孤何尝不知如此是委屈你了些，但三弟有句话也没错，留一线日后好见面啊！毕竟，那也是堂堂一个国公府。”
卢湛可不耐烦听太子说这些，随便应了一声便告辞。
太子却笑道：“你难得来一趟，何必急着走？咱们表兄弟好好的说说话再走吧！付三爷在勾栏楼子里出了大丑，这事儿是你做的吧？”
卢湛不置可否，笑道：“些许小事，太子殿下何必关注呢？”
太子大笑，拍拍卢湛的肩膀，正欲说话，一名东宫宫女匆匆而来，说是太子侧妃有急事请太子殿下快过去一趟。
太子显然对他这位侧妃十分宠爱，闻言便看了卢湛一眼。
卢湛很识趣的道：“太子殿下请便，臣就在这儿等着。”
太子既然说了要留他说话，他也不好说就走。至于什么侧妃那里，人家有急事请太子过去，他若是跟着去那成了什么了？
太子闻言便笑道：“既如此也好，你在这等等孤。”
太子随着那宫女匆匆去了，卢湛百无聊赖，等了足足两刻多钟也还没见太子回来。
心里不由有些后悔，早知如此他就该告辞的，结果一个人留在此处，进退不得。
忽然一名妖娆美丽的宫女走了过来，陪笑道：“卢公子，太子殿下请您去书房说话，请随奴婢来吧！”
卢湛不觉瞟了这名宫女一眼，这宫女不但身材极其妖娆，容貌也透着几分狐媚，尤其那双眼睛，眼光流转间真正的媚眼如丝，勾人极了。
见他打量自己，这宫女俏丽的脸蛋上顿时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晕，抿唇嫣然一笑娇羞垂眸，露出雪一样白修长纤细的脖子，无一不透着娇羞与风情。
在她低下头去后，没有看见卢湛眼中的嘲讽与讥诮：太子身边伺候的，尽是这样的女子吗？书房重地这样的女子也能进出？那可真是笑话了。
“卢公子，请……请随奴来吧！”不见卢湛出声、行动，这女子娇怯怯的又含笑唤了他一声，说话的时候粉颈微抬，冲他嫣然一笑，眸中水汪汪的如汪了一泓秋水，眉眼如活了一般仿佛在向卢湛示意什么。
卢湛顿时心头反感大生，不由郁闷：这东宫的婢女胆子竟如此之大吗？见了个男人就敢如此？太子府的管事们也不管管？这种事传出去了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太子让我在此等候，我哪里也不去。”卢湛淡淡说道。
那婢女一怔，妩媚的一双眸子无辜而诧异的看向他：“可是、可是太子爷命奴婢——”
第1061章 莫名其妙的婢女
“除非是太子亲口说，不然，我就在这等候。你照原话回禀太子便是，等见了太子，我自会解释。”卢湛冷冷睨了她一眼。
那婢女被卢湛冷冰冰的眼神盯得心头一颤慌忙避了开去，却是不甘，咬咬唇委屈的道：“太子爷叫人，还从没人敢如此。卢公子这样究竟是何意？奴婢难以向太子爷交差也就罢了，万一惹怒了太子爷又该如何？”
卢湛刚才正准备随她去，心中不知怎么一动便推辞了起来，毕竟这里是东宫，自己从未来过、也从未见过这婢女，虽说可能性很小，可是，谁知道呢？
因为这婢女怎么看也不像同书房这等重地能够联系在一起的人。
太子或许耳根子有点软，不怎么有原则，但怎么看也不是个好色之徒。这女子举止轻浮，书房是她能去的？
自己推辞了一句，而这婢女却没有去回禀太子，反而跟自己不依不饶起来，言语间竟大有威胁之意，这就更不对了。
卢湛不动声色瞟了她一眼，依然是那副冷冰冰的语气：“你就这么回太子，我自有话向太子解释！”
“可是——”
“休要多言，去吧！”
那婢女满心不甘，没想到自己在这忙活展示了半天，却半点儿成效也没有。
走？她带着任务而来，如何能走？
一咬牙，婢女猛地上前，张开双臂去抱卢湛，口中羞愤焦急大叫：“卢公子，不可以，您不要这样啊！”
活脱脱一副被卢湛调戏了的架势。
卢湛骨子里其实是个老实人，没有想到这世上居然还会有如此明目张胆陷害赖上的招数，一时竟没反应过来，被那婢女给抱住了。
浓郁的脂粉香气窜入鼻中，卢湛一阵恶心，气急败坏大喝一声：“滚！”猛地用力将那婢女推开。
那婢女抱他抱得死紧，只是跟他的力气比起来还真算不得什么，吃痛惨叫便被他给推了开去，重重摔在地上。
卢湛厌恶拂袖后退，一抬头，顿时僵住，又惊又怒。
谁知这么巧，太子与一名打扮得清丽脱俗、衣饰精致讲究的美貌女子带着侍女们恰恰出现，惊愕的望着眼前的一幕。
卢湛正想着如何解释，太子身边那美貌女子掩口咯咯笑了起来，扶着太子一边朝这边走来口内一边笑道：“表弟不用不好意思，都是自己人！”
一句话给这件事情定了性，仿佛是卢湛见这婢女美貌而调戏，不想太子与她正好过来，卢湛见了脸上过不去不好意思，情急之下便将这婢女推开。
太子一愣，亦哈哈笑道：“珍儿说的是，男儿本性本如此。不过是个婢女罢了，阿湛若是喜欢——”
“太子殿下误会了！”卢湛微微弯腰拱手，淡漠声音压抑着怒气说道：“臣在此等候太子——”
卢湛刚说了一半，那坐在地上掩面哭泣的婢女忽然爬起来便要跑，卢湛目光一闪，低喝一声：“站住！”将她拉住一把推在亭阁中，自己挡住了去路冷冷道：“事情还没说清楚，你想走？”
“臣在此等候太子，这女子跑过来说太子殿下在书房等候臣，叫臣随她去。臣想着此是太子东宫，臣不敢胡乱在此走动，便不肯去。况且太子爷之前也说了让臣在此等候，臣就更不能随随便便跟人走了。谁知这婢女突然朝臣扑了过来，之后，就是太子见到的那样了！”
那婢女身体一抖，又楚楚可怜又震惊意外的看了卢湛一眼，欲言又止，掩面继续哭，仿佛一肚子的委屈不敢言说。
太子一愣，不禁皱了皱眉。
那美貌女子笑道：“不过一件小事罢了，表弟何须说的如此严重呢？若是表弟喜欢——”
“不喜欢，”卢湛心生厌恶，毫不给这美貌女子面子，气愤道：“这女子如此无耻，见了男人就扑，我卢湛再怎样也不要这种下贱货！”
那婢女哭声戛然而止，一张妩媚妖娆的俏丽又羞又恼涨得通红。
太子身边那美貌女子也是一愣，微微难堪。她可没想到卢湛说话会如此直白。
就连太子，也是微微一怔。
那美貌女子有些悻悻笑道：“真是如此吗？别不是表弟恰好被妾身和太子撞见不好意思，这才寻的由头吧？其实大可不必如此，都是自家人，谁会嘲笑？表弟若是喜欢，这人只管带走便是。”
卢湛嗤笑，淡淡道：“如您所言，都是自家人，有何不好意思？我卢湛难道还能冤枉区区一个婢女？这等小事需颠倒黑白？这种满肚子心机算计的贱货，我是绝不要的。”
那美貌女子勉强笑笑，美眸流转，略显委屈看向太子。
太子呵呵一笑，道：“罢了，不过是个婢女，何必伤了自家人和气？阿湛既然不喜欢，那便不好。”
说毕盯了那婢女一眼：“还不退下！”
那婢女含羞忍辱，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声退走。
卢湛松了口气，心道这位太子爷耳根子软好脾气，却也不全然就是坏事啊……
“来来、阿湛，快坐吧！”太子笑呵呵的，携着那美貌女子亦坐下，侍女们井然有序、动作轻巧的换了新茶以及几样新鲜糕点瓜果。
看看那美貌女子，再看看卢湛，笑呵呵道：“这是孤的侧妃梅珍，呵呵，说起来，与你可真正是自家人。她是姑姑的养女，孤与她自幼一起长大。只可惜那时你并不在，唉！”
那梅侧妃当即咯咯轻笑，柔声道：“太子爷何必再提那叫人伤心的话呢？如今表弟回来了便好！”
说着又看向卢湛，含笑道：“若论起母亲那边，我该唤你一声哥哥呢！这些年母亲对你日思夜想，许是上天亦为她诚心打动，真的把你送回她的身边了！真是可喜可贺！”
太子哈哈一笑：“珍儿说的是，阿湛，你回来了真好！你回来了，姑姑也开心许多了！以后孤也多个帮手。”
卢湛笑道：“臣必定尽心尽力，不辜负太子爷信任。”
太子对他这话很满意，哈哈笑道：“孤当然信你！若是连你都不可信，这世上还有什么可信之人！”
第1062章 太子妃
三人亭阁中说笑着，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大约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卢湛才离开。
离开之时，梅侧妃又十分亲近的笑着让他替自己向母亲问好，说是过一阵子再回去看望母亲。
又请他帮忙带了一份糕点回去给长公主，说那是母亲素来喜欢的口味。
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些关心关切的话，怎么看都是一个贴心小棉袄，对长公主挂念得不得了。
卢湛自然懒得在这种小事上用什么心，随口都应了。
对于这位梅侧妃绝口不提自己的媳妇儿，连一句“向表弟妹问声好”也没说，卢湛丝毫都没有介意，因为他对这位梅侧妃也没什么好感。
虽然这女人清丽绝俗，既阳光开朗又温柔贤淑善解人意，但就凭之前她有意无意对那婢女的维护、以及话中处处给自己下套子，便足以令卢湛厌恶了。
更何况，她还是个侧妃。
托乔小如的福，在乔小如的潜移默化之下，卢湛对给人当姨娘妾室的人可都没什么好感。
卢湛离开，太子屏退左右，面色微有不愉看向梅侧妃，皱眉轻叹道：“珍儿，你太胡闹了！”
梅侧妃与太子有着青梅竹马的情分，哪里会怕太子的脸色，小嘴一撇撒娇道：“人家还不是为了太子爷好嘛，有个自己人在他身边，到底更叫人放心。再者他才回京多久，闯祸不断，若有个明白人在他身边时时提点，也省得他再冲动行事不是？况且，爷您也知道的，母亲对他那乡下媳妇不满意，若能令他冷落厌弃了那乡妇，也是帮了母亲的大忙了！可怜母亲好强，到头来有了那么一个儿媳妇，唉，她心里不知怎样难过呢！”
太子也不禁感慨，笑道：“孤也纳闷了，这个阿湛怎的就这么死心眼，在这事儿上非要同姑姑做对。不过今日你却太莽撞了，以后好歹先同孤商量知道吗？”
“知道啦！太子殿下！”梅侧妃也有些郁闷，闷闷的道：“卢表弟也不知是什么眼神，秋芙那么美的女子他竟也看不上！唉！”
梅侧妃心有不甘，正准备在太子面前给卢湛说几句挑拨的话上上眼药，然而一想到卢湛是长公主的儿子，是自己人，只得作罢。
她再糊涂，也不能令太子对自己的臂膀生了嫌隙啊。太子爷失势了，她也没有好处。
东宫太子妃正院，太子妃邓玉婵的心腹大宫女秋月正在叽叽咯咯、绘声绘色的向她描述着那位叫做秋芙的婢女企图勾搭卢湛而不得的大笑话。
卢湛不知，她们却是知道的，那位叫秋芙的婢女是梅侧妃的人。
显然秋月非常乐意看到梅侧妃吃瘪，因此说起来的时候叽叽咯咯的不时笑着。
邓玉婵听得也好笑，心道梅侧妃还真是胆子大啊，什么事都敢做。连长公主的儿子——她名义上的哥哥也敢算计！啧啧，这可真是一心一意为了太子爷好啊，怪不得太子爷恨不得把她捧在心尖上宠着。
对于那位卢公子说的什么“见了男人就扑的贱货”邓玉婵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如此看来，那位卢公子倒是个性情中人。
这种话除了他恐怕没有第二个敢在太子面前说。
那个秋芙，整日妖妖娆娆的，她早就看不顺眼，只是那是梅侧妃的人，她也懒得管。
如今倒好，踢了铁板，被人当面羞辱，看她以后还有脸没脸。
“梅侧妃实在太过分了，真要说起来，您是太子妃，您才是卢公子正儿八经的表嫂，卢公子上门做客，要见也是您见。哪里轮得到一个侧妃出面了？奴婢就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规矩，区区一个妾，也能见外客！”说到最后，秋月撇撇嘴愤愤不平。
邓玉婵嗔了她一眼轻嗤，淡淡道：“好了，这也没什么，以后自然有的是机会再见。梅侧妃是长公主的养女，算起来卢公子是她的娘家哥哥，这妹子见兄长，哪里不合适了？你少抱怨这有的没的，还不去倒茶！”
秋月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您啊，总是这样！那边敢那样，还不都是您惯的！”
说毕气呼呼的出去倒茶。
邓玉婵叫这丫头也噎得笑了。
笑容中却是苦涩与无奈，她能怎么样？梅珍是长公主的养女，自幼与太子青梅竹马，若非身份不够，做太子妃也使得。她这个太子妃，说白了不过是门当户对的摆设，是东宫的门面，论起情分，哪里及得上人家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难不成天天琢磨着对梅珍刁难找茬？有太子护着、宠着，她要怎么找、怎么刁？
况且，长公主亲自调教出来的“女儿”，会是那么好对付的吗？
邓玉婵喃喃道：“我也有过美梦啊……可惜碎了……”
她的父亲是礼部尚书，皇上亲封的文华殿大学士，邓家在京城也是一等的书香门第、名门世家。
待字闺中时，她也曾偷偷的祈盼过、憧憬过觅得一个如意郎君，琴瑟和弦，白头偕老。
其实，以父母对她的疼爱，这样的愿望是很容易实现的。父母为她挑选的夫婿，必定不会不合适。
可没想到，一纸圣令，她成了太子妃。
那时母亲便教导她，要把太子当成主子，而不是夫君，只有这样，她这一辈子才能过的平心顺意。
她郑重应了，夜里却暗自流泪，凭什么，她这辈子便不能有夫君了吗？
她曾悄悄的抱有期望，或许呢？或许太子对她有夫妻之情呢？或许她可以与太子琴瑟和弦呢？
母亲又告诉她，太子有个青梅竹马的心爱女子，那女子还是长公主的养女，她嫁过去之后，那女子是必定要做太子侧妃、并且必定得宠的。
那时，她觉得好难堪，也有几分明白母亲为何叫她把太子当成主子而不是夫君。
那抱着期望的心也瞬间死了大半。
等她嫁到了东宫，看到温文尔雅的太子，不是没有过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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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3章 独孤劝解
那时候，太子待她其实也是温柔和气的。丝毫没有把她当成“破坏”他与青梅竹马之间的第三者而怨恨着。
她与他的新婚之夜，过得很好。新婚后，也很好。
这令她那死了的心曾经悄悄的又重新燃起了些许希望，觉得太子即便有青梅竹马，却未必不会喜欢上她。
可是，两个月之后，那位梅侧妃进了东宫，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
太子对她依然温柔和气，但与对梅侧妃是完全不同的。
只要是个人、只要不是个瞎子，都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太子对她与对梅侧妃的不同。
对梅侧妃，那是真的喜欢、打心底里的宠溺疼爱。
对她——不是那样！
她也曾不死心的与梅侧妃几番明争暗斗，然而换来的却是太子一天比一天的淡漠。
她终于明白了母亲的话：太子只能是她的主子，不是夫君！
她应该庆幸自己悬崖勒马得及时，将太子当成主子侍奉，这日子也就过得顺心多了。
相反，她淡了下来，太子反倒对她又恢复了如前的温和，夸赞她端庄大方，进退有度，不愧礼部尚书之女。
她心中嘲讽一笑，这日子，也就这么过了下来。
那梅侧妃也是个识趣的，轻易不会招惹她，人前更不会给她这个太子妃没脸，大家默契的保持着某种相处的平衡，这日子，也就这么过下来了。
邓玉婵轻轻叹了口气，望着青花瓷花瓶中插着的两枝丹桂有些出神，这种日子，要如何过这漫长的一辈子……
卢湛离开东宫的时候，依然是独孤豫章相送，看见他脸色不太好，独孤豫章有些意外，想要询问，可想想自己的身份，又觉得有些不便。
卢湛看了他一眼，倒是觉得告诉了他或许更好，便简单将先后发生的两件事情都说了一遍。
独孤豫章脸色顿时也变得难看起来，也有些尴尬。
他万万没想到，太子叫卢湛过来，居然是想让他跟着三皇子去给付三爷赔礼。
太子真是糊涂！
这也幸亏是卢湛，板上钉钉无路可退的******，若是换做其他的臣属，不心灰意冷起异心才怪！
话又说回来，若非笃定卢湛绝无可能背叛自己，太子也未必敢如此不考虑他的感受随意行事。
三皇子和萧贵妃一向来狡猾，萧贵妃在皇后那里几乎占不到什么便宜，可三皇子仗着“弟弟”的身份，可没少令太子吃瘪。
太子这性子，也真是叫人无语，明知三皇子没安好心，偏偏每次还是不由自主的便被他牵着鼻子走。
跟着这样的主子，就连独孤豫章也不觉得有什么光明可言。
若非独孤家欠了皇后娘家的天大人情，他早就离开东宫了。
如今想来，等老天保佑太子登基，他是必定要离开的，留下只怕连个善终都难混到。
独孤豫章很郁闷，想要对卢湛说些什么抱歉、过意不去或者安慰之类的话，想想自己身为东宫幕僚的身份，这些话又说不出口了。
他是个属下啊，能说自己主子的不好吗？
卢湛看独孤豫章一副想说又不好说憋屈样，反倒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得了，你也别纠结了，我心里有数！”说毕上了马车离开。
独孤豫章苦笑了笑，长长叹了口气，闷闷不乐转回东宫。
直到第二天，独孤豫章才装作从东宫属从们闲话间得知昨日之事去劝了太子几句。
“卢公子与越国公府三房的几番冲突，每一次都是付三爷他们主动生事，卢公子与卢少夫人不过反击而已，太子怎能应了三皇子的请求、让卢公子携重礼上门赔不是呢？这传了出去，卢公子还如何做人？就是长公主和太子您，也面上无光啊！”
太子目光一亮猛然回神，不由懊恼道：“老三实在可恶！孤是被他的喋喋不休给绕糊涂了！昨日你相送的时候，阿湛有没有说什么？他没生气吧？”
独孤豫章无奈的在心里翻翻白眼，心道太子爷您每次都这么后知后觉，这毛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
“生气倒不至于，”独孤豫章笑了起来，不得不宽慰太子道：“卢公子毕竟是长公主的儿子，是太子您的表弟。况且臣对他还算有几分了解的，他不是心胸狭窄之人。只是以后，太子若想让他尽心尽力，还是不要伤了人的心才好。”
“孤知道了！”太子点头笑笑，显然他很信任独孤豫章，听独孤豫章说卢湛不会生气便松了口气。
“对了，你以前不知可见过卢少夫人？”太子忽然问道。
独孤豫章心头一跳，一脸意外奇怪道：“乡下没有这么多规矩，臣自然见过，太子这是……”
“孤就是有几分好奇罢了！”太子哈哈一笑，道：“那位卢少夫人，是个怎样的人？原本父皇母后是要设宴好好聚一聚也算是他们的认亲宴的，想着中秋在即，便又作罢，孤倒是还没见过她。”
独孤豫章一滞，有些不快。
太子没有看到他的神情，自顾自又笑道：“孤是真的很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女子，令阿湛如此相护！”
听他语气，区区一个乡下女子罢了，阿湛怎么就这么放在心上呢？
既不解，又像替卢湛不值，以及不以为然。
独孤豫章只觉一股怒意直冲脑门，紧了紧握着的拳头，努力令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如果眼前这位不是东宫太子，他想他一定会找个机会狠狠、狠狠的修理他一番。
独孤豫章匀了匀气息淡淡道：“卢公子既将她爱逾性命的护着，自然有他的道理，自然值得他这么做。臣对他们了解也不多，只知道自成亲之后，他二人感情便极好，期间并非没有想要插入一脚、用尽手段想要勾搭卢公子的，不过那下场都不怎么好。”
太子一怔，顿时想到头一日梅侧妃命秋芙干的那事儿，顿时有点讪讪，咳了一声笑道：“阿湛倒是个重情重义的。”也就没好意思再提这茬了。
第1064章 卢湛嫌弃
再说昨日，三皇子怒气冲冲离开东宫，去了萧贵妃的嘉熙宫，大大发了一通脾气，将卢湛臭骂了一顿。
萧贵妃问明情形，也不由皱眉，咬牙道：“原本以为那两口子不过是一对愚昧无知的乡下夫妇，本宫还等着看皇后太子和长公主的笑话，没想到这两口子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比一个还要难缠啊！”
萧贵妃有些心烦意乱起来，这都是太子的助力啊。
尤其那个该死的卢湛，也不知皇上是不是老糊涂了，放着亲生的儿子不去疼爱，倒是把那小杂种放在心上，提起来便满口夸赞，与他一相处便是一二个时辰，动则乾清宫留他用膳，这算什么？
三皇子冷笑：“他要是不难缠，阿媛他们也不会吃这么大的亏了！”
提起这个萧贵妃就更郁闷了，不由嗔三皇子：“还不都是你。”
若不是他的馊主意，挑唆付媛城门口来了那么一出，也不会有后来这许多事。
三皇子闷闷道：“我怎知那小子如此难缠？不过，也并非全无好处，至少咱们知道了他不好对付。”
这算什么好处？萧贵妃噎得哭笑不得。
“罢了，”萧贵妃皱皱眉叹了口气，道：“万事都等你册封亲王、过了中秋之后再说吧，这会儿若是再生事，你父皇心里必定不快。”
三皇子只好闷闷应是。
而卢湛自太子东宫离开之后，一回到宜合堂，就急匆匆的叫备热水，他要洗澡。
惹得乔小如往他身上上上下下瞅了好几回，心里纳闷极了：衣裳没见哪里脏啊？这不是去太子东宫了吗？又不是上山下地干活去了，怎么一回来便急吼吼的嚷着要洗澡？以前可从来没见过他这样……
心里嘀咕归嘀咕，看到卢湛脸色不太好看，乔小如也没急着问她，忙叫人去准备热水。
洗好了澡，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卢湛气色这才好看了几分。
“你不是去东宫了吗？怎么了？”乔小如好笑问道。
卢湛扫了一眼，夏兰等吓得赶紧退了出去，远远的退到了外厅门外——不然公子爷发起飙来，她们可没什么好下场。毕竟，她们跟山竹、杨桃等不一样……
卢湛看了乔小如一眼，再看一眼，表情郁闷无比，惹得乔小如好奇心大起，笑道：“你这是什么表情呀？难不成被人占便宜了？”
“我——”卢湛将她一揽，埋头在她颈窝闷声道：“差不多。”
“啊？”乔小如一愣。
卢湛三分恼羞三分恨恨将秋芙在东宫花园亭阁中朝自己扑过来的事儿跟乔小如说了，郁闷得咬牙切齿：“爷这辈子都没吃过这样的亏，真是气死我了！若非那是在东宫，我一脚能把她踹飞了！东宫里怎么有那么不要脸的婢女！”
乔小如：“……”
“是太过分了！”乔小如恨恨道：“见了男人就扑，她怎么不去扑太子啊？这种婢女太子也留着，也不怕留出麻烦来。”
她的男人除了她，谁敢沾染？简直岂有此理！
卢湛听了这话深合心意，由衷叹道：“媳妇儿说的太对了！”
乔小如忽然“啊”了一声，挑了挑眉：“难不成那婢女是太子爷吩咐了让她这么做的？太子爷这是什么意思？这也太——他如果想要送你一两个婢女，直接开口不就行了吗？何必用这种手段？”
这种手段，还真是不入流，上不得台面。
以太子的身份，如果想要给卢湛送一两名婢女，谁也挑不出错来。
他偏不光明正大的送，却让婢女玩这么一出，是想干什么？
“应该不是太子的主意，”卢湛只得将梅侧妃之后掺合的事儿也说了，“应该是那梅侧妃自作主张。呵呵，说起来也好笑，你知道那位梅侧妃是谁吗？是母亲的义女。”
乔小如：“……”
“那可真是恶趣味！”乔小如轻嗤。
卢湛冷笑：“太子的眼光实在不怎么样！”
正如他媳妇所言，那不但是恶趣味，而且是很低级的恶趣味。那女人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这也是他，被绑在太子这艘船上没法脱身，若是换做别人，让她这样戏弄，谁还肯为太子卖命？
他们两口子却不知，梅侧妃一直有和长公主通消息联系，对于卢湛的事情确是了解不少。
也知道卢湛将长公主安排的云容等四女全都拒了，她想为母亲分忧，情知即便自己撺掇太子要送给卢湛一两名婢女卢湛也肯定会拒绝的，所以这才使了点儿心机。
让秋芙先去勾搭，若是勾搭上了，那自然省事儿了。若是没勾搭上，便赖上。
依着她想，若是被她和太子撞见，卢湛必定百口莫辩，即便不乐意，也只能收下秋芙。
至于收下之后，秋芙有的是机会接近他，总会有一天得逞的。
再怎么说，秋芙也算是太子爷赏的人，太子爷算得上是卢湛的主子，将秋芙带回府中，无论是他还是乔小如，看在太子的面上，也不敢对秋芙太过，秋芙的机会就更多了。
谁知太子主意并不坚定，被卢湛不软不硬的呛了两句就笑笑将事情了了，梅侧妃也只能作罢。
这才令乔小如和卢湛事后想起来，觉得这位太子侧妃简直令人无语……
听说这位梅侧妃还是长公主的义女，乔小如对她瞬间是半点好感也无，又暗道长公主婆婆的手伸的真是长，没想到把自己的义女也塞给太子了……
见卢湛一脸的嫌恶，乔小如又好笑又好气，少不得将他好好安慰、抚慰、劝慰了一番。
又趁机说了许多从荀嬷嬷那里听来的后院女人争宠爬床各种无所不用其极的例子，生动的给卢湛上了一课，好让他以后万一遇见心里也有个准备。
卢湛听得恶寒，想想那有些招数还真是叫人防不胜防，万一被人算计了酿成大错，别说对不起媳妇儿，他自己也觉恶心。
便果断道：“小西有空吗？叫他没事多过来走走！”
乔小如亦深以为然，点点头：“那是必须的。”
第1065章 长公主暴怒责问册封
转眼，距离册封爵位的日子便近了。
这一日，礼部来了人，将卢湛与乔小如册封时所需穿戴的冠服俱送了来。让他们试一试，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
郡王所用冕冠青衣、圭佩带绶，皆缝珠缀玉，纹饰精致讲究；郡王妃的七翟冠、大衫、霞帔以及各种配饰更庄重典雅，彩绣辉煌。
这些都是有固定规制的，因此礼部库房里都有现成的，也是为了防止临时要用赶不及。
在接到圣旨后，只需按照所需尺寸命绣娘们进行一番修改和加工便可完成.
因此礼部那边虽然接到皇帝的旨意册封日子定得很紧，也并没慌乱仓促，一切都能很从容的预备。
这一日，礼部将二人的册封冠服送到长公主府，按说原本是个大好日子，长公主府上下该是一片欢腾，下人们该向主子磕头道喜才是。
毕竟，这可是册封郡王啊，亲王以下的第一个爵位。对于非皇室成员来说，这就到头了。
可是，因为送来的册封冠服不仅仅有卢湛的，居然还有乔小如的，长公主的脸色难看得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在酝酿着风暴，谁也不敢去触她的霉头，多说一个字都不敢。
待得卢湛与乔小如试过冠服表示并无不妥，送走礼部来人后，长公主脸色瞬间阴了下来，冲卢湛冷冷丢下一句：“你随本宫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乔小如暗自摇头，她就知道必定会有这么一场风暴。
谁叫卢湛当初为了省事儿是先斩后奏、根本没告诉过长公主呢？
原本礼部该来人为乔小如量尺寸的，但卢湛提供了乔小如的尺寸，让礼部的人免了来这一趟。
至于雍和帝，卢湛虽然没有在他面前说长公主母亲同意，但也没说她不同意，含含糊糊的就把这个问题也模糊忽悠过去了，雍和帝既然答应了他，事后自然也不会再细问——难不成事后再细问，长公主若是不同意，他还能撤回圣意不成？
于是，这件事长公主从头至尾都被蒙在鼓里，直到此刻才知情。
以她的性子，怎么可能不怒、不闹？
乔小如忍不住有点同情卢湛，她家可怜的夫君，不知这一回会被他的母亲怎样愤怒指责了。
当然，同情归同情，乔小如也没打算主动放弃这个诰命，除非卢湛要她放弃。
毕竟，有了诰命，长公主再想要怎么动她，可就不得不忌惮几分了。而长公主那蠢蠢欲动的、为卢湛娶个平妻的心也不得不断绝了。
她已经有了诰命，又哪里可能还有什么“平妻”？再怎么也平不起来！注定要在她面前低一等。
这也能让那些想着要攀龙附凤的人家消停一些。
长公主府正院，耳房中，长公主怒气冲冲瞪着卢湛，气得轻颤：“好、好！你可真是本宫的好儿子啊！一声不响的，你为那贱妇请封了诰命？”
卢湛见她摆出兴师问罪的架势便心生反感，再听了这话更是眉头大皱，当下脸色也沉了两分：“母亲，那是您的儿媳妇！”
“她配吗！”长公主尖利的声音几乎刺破人的耳膜，怒气冲冲道：“她是什么东西？也配做本宫的儿媳妇！若不是看在她好歹救过你的命、为你生了个女儿的份上，本宫早就收拾她了！这长公主府中能有她一席之地已是本宫天大的容忍和让步，她居然还想封诰命、想做郡王妃？她？她配吗！”
在长公主揭斯底里的咆哮和愤怒的数落声中，卢湛的脸色渐渐的染上了冰霜，眸底一片冰冷寒意。
愤怒中的长公主依然还在咒骂发泄着并没有发现，一旁侍奉的庆嬷嬷却是看得清清楚楚，生生的打了个寒颤心底发凉。
庆嬷嬷暗暗着急，可看着长公主正在气头上也不敢轻易打断，只能暗自着急在一旁揪着心。
直到长公主骂得累了，苍白着脸大口的喘着气，庆嬷嬷这才急忙将一盏热茶递到长公主手里，同时拼命的向她使眼色示意她镇定、冷静，柔声笑劝道：“长公主您这急性子真该好好的改一改了，您和公子爷是母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的说嘛！您这样，亏得公子爷孝顺、懂事知礼，不然岂不伤了母子情分？”
长公主发泄了一通，再缓了这么一缓，又加上庆嬷嬷这几句话，也冷静了几分下来。
可听了庆嬷嬷这最后一句话，不由得又勾起了心头之火，遂冷笑道：“母子情分？哼，本宫与他的母子情分只怕在他眼中一文不值！这么大的事儿，不跟本宫商量，直到礼部的人上门了本宫才知道！庆嬷嬷你说，他眼里，还有本宫这个母亲吗！”
越想越怒，火气猛的又飙升起来，长公主“嘭！”一声将手中茶碗狠狠顿在茶几上，冷冷瞪向卢湛。
看到卢湛一脸的满不在乎和淡漠眼神，长公主气得差点没给呛着，指着他颤声道：“你这是什么表情？庆嬷嬷你看、你看看他这是什么意思？本宫说你还说错了不成！”
卢湛冷笑道：“随便您怎么说，总之这诰命我是请了下来，这个郡王妃，小如她当定了。除了她，忠信郡王妃绝不会有第二个人！”
“你！”
卢湛直直的望着长公主，冷声道：“母亲没有收拾她，未必因为她救过我、为我生了女儿吧？因为我太在乎她，母亲总算有几分顾忌。母亲顾忌的好，最好一直这么顾忌下去，母亲若是敢动她，我不介意大开杀戒。”
长公主被卢湛点破心思不由怒极，气极反笑，冷笑道：“大开杀戒？你想干什么？难不成，你想弑母吗？”
“长公主！您胡说什么呀！您这话叫公子爷置于何地呀！”庆嬷嬷眼皮子一跳心头也狂跳起来，被长公主这话吓得不轻。
卢湛不由看了庆嬷嬷一眼，心里又酸又涩，又有几分成灰，她的母亲，甚至还不如庆嬷嬷……
庆嬷嬷尚且知道这话有多厉害多说不得，她却张口就来。
第1066章 我会杀了太子!
卢湛冷笑道：“弑母，我自然不敢。可是母亲，我会杀了太子！你信吗母亲？”
“啊！”庆嬷嬷一个踉跄险险跌倒，脸色骇得雪白。
“你——”长公主脑子里“嗡！”一声炸响，将她炸的晕头转向。
刹那间全身力气仿佛全部被抽干，如果不是靠坐在榻上，此时她一定会重重跌坐在地。
心头狂跳，手心冰冷，长公主目中竟下意识露出几许惊恐和慌乱，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半响长公主才从晕头转向中找回几许清明，颤抖着怒斥道：“你、你这是什么话！你知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这、这又与太子何干？”
卢湛看到长公主如此反应，心里更酸，还有点嫉妒：他的母亲，对太子可比对他要好得多了。他不过一句话，却令她失神惊惧如此。对他，她却从来都是步步紧逼。
“呵呵！”卢湛强按下心里的那点嫉妒，想到妻女，心里好受了不少，淡淡道：“这与太子无干，难道就与小如有何干系了吗？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给小如一切！”
长公主又惊又怒，死死的攥着手心忍着惊怒带来的颤抖。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如果她动乔小如，他就要动太子？
长公主气极，她当然不认为卢湛有什么本事能够动得了太子，可如果真的闹到了那份上，只怕太子对她这个姑姑也会心生嫌隙，更会让萧贵妃三皇子一伙看了笑话。甚至皇上，都会——
长公主郁闷得不行，深深吸了口气，冷声道：“这么大一件事，你为何事先半个字也不告诉本宫？”
这是妥协了？
卢湛心里并没有觉得有多高兴，反而更感到一股说不出的郁闷和苦涩。
之前那滔天怒意、那腾腾杀气翻江倒海、铺天盖地的袭来，恨不得将他拍得粉碎，结果他提到了太子，她却隐忍妥协了，这还真是——真没多少令人高兴的！
卢湛也懒得再想这些，横竖他早就知道母亲之所以定要找自己回来，就是为了给太子多一个臂膀不是吗？
养的不如生的亲啊！太子是她看着长大的，或许她内心深处早已将太子当成她此生的依靠，感情自然不一般。
哪怕自己这个亲生儿子回来了，却处处跟她不是一条心，她看不惯、不喜欢，似乎，也挺正常的……
“我倒是想说，可我要是说了，母亲难道能同意？为了少生枝节，索性不说便是，横竖到了时候母亲自然也就知道了。”
卢湛很无所谓的语气令得长公主脸色又扭曲难看了几分，忍了又忍轻哼一声，冷冷道：“既然知道我不会同意，为何还这么做？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母亲？”
“我只要小如。”卢湛很干脆撂下一句话，又道：“母亲应该知道我的性子，您不为难她，一切好说。您若一定要为难她，我只有用我的法子护着她。”
长公主咬牙冷笑，心道你的法子？若非本宫还需要你为太子出力，你能护得了她？本宫处置她何须顾忌你的感受？
然而偏偏如今她就是还要用卢湛，却不得不受着他的威胁了。
不停的告诉自己要冷静、冷静，沉默半响，长公主轻轻舒了口气，一字字道：“本宫并非一定要难为她，本宫是为你不值！凭她，没本事当得起这个郡王妃，她配不上你！与其在日后应酬交际中被人嘲笑、甚至是算计，连带着你也遭人嘲笑，那又何必？倒不如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安享一份富贵，锦衣玉食，仆婢成群，难道还对不住她吗？说句直白点的话，她若是在乡下，一辈子也过不上这样的日子！”
长公主深深吸了口气，痛心疾首道：“可你却不领情，一心一意认定了本宫心怀恶意。本宫素来是直来直往的脾气，你是本宫的儿子，在你面前说话，本宫更无须顾忌，谁知每次却总叫你误会，以至弄成如今的局面！”
“罢了！既然你不愿意领受本宫的好意，本宫便由着你吧！总有一日，你会明白本宫与你究竟谁的做法才是正确的。那乔氏可以当这个忠信郡王妃，但本宫也有一个条件。”
卢湛听长公主终于松口退步，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她若真撒起泼来闹腾不休，到底也是麻烦事一件。
毕竟，他不能像对付付三爷那样，直接拉过来痛揍一顿。
听见她提条件，卢湛没觉得什么不对，反而觉得很正常，若是长公主什么条件也不提，那才叫他怀疑呢。
“什么条件？”
长公主看了他一眼，绷着脸缓缓道：“你必须得娶侧妃，至少一个，这个人选，由本宫来定。”
卢湛手心一紧不由大怒，想也没想冷声道：“不可能！”
“卢湛！”长公主亦勃然大怒，尖声厉斥：“你别得寸进尺。”
卢湛一挑眉：“没的商量！我不需要什么狗屁侧妃给我媳妇添堵。”
“你——”
“长公主！”庆嬷嬷见好不容易才熄了火的母子俩眼看又要对掐起来吓了一跳，慌忙扶住了长公主柔声道：“长公主，此事可从长计议，何必急在一时呢！公子爷这马上就要册封郡王了，这是天大的喜事儿呀，咱们是不是该高高兴兴的先庆贺庆贺再说别的？”
长公主郁闷得心里狂骂：庆贺？还庆贺什么庆贺？本宫都快被这混小子给气死了！
然而长公主也知道，卢湛这死倔死倔的脾气自己一时半会儿想要拿下他、想要他改变主意可没有这么容易，再僵持起来，到时候下不来台反而难办。
横竖今日自己已经把条件抛出来了，让他自己心里也有个准备，日后再提起的时候，或许他的反应也就没有那么激烈了。
倒不如先缓一缓，当即轻轻一哼，冷笑着不做声了。
她就想不明白了，那乔小如都已经霸占郡王妃的位置了，自己退让的还不够吗？连娶个侧妃都不许了？有没有这么霸道的？
第1067章 羞辱，针锋相对
庆嬷嬷见长公主终于熄火也是大大松了口气，生怕卢湛再说出什么来刺激到她，连忙陪笑道：“公子爷，您先回去吧！回头有什么事，老奴再去请您。”
长公主既然偃旗息鼓不纠缠了，卢湛自然也懒得再说什么。
总而言之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就是绝无可能，她一定要不高兴，那他也管不着，让她自己好好的消化消化吧。
便也不再多言，“嗯”了一声告辞离去。
卢湛刚走，长公主便恨恨捶桌，气得额头青筋直跳，委屈得眼眶都红了，有些哽咽的向庆嬷嬷道：“嬷嬷你看见了吧？这个逆子、这个逆子，真是太令本宫失望了！”
庆嬷嬷暗叹，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勉强陪笑道：“长公主您看开一些，何苦呢？”
长公主冷笑：“是啊，何苦呢？可他不要脸面，本宫还要啊！这么个儿媳妇，这京城中谁不笑话本宫！”
庆嬷嬷垂着头，不敢作声了。
说到底，长公主总归介意的是乔氏的出身，可一个人的出身，怎么改的了？
卢湛回到宜合堂，刚进院子，丫鬟婆子们的目光便躲躲闪闪、偷偷摸摸的望过来，意味不明。
进了屋子，哪怕夏兰等，目光中也带着几分紧张和意味不明的期待。
毕竟，长公主不喜欢少夫人在长公主府中人人皆知，今日礼部来人，众人方知少夫人居然要被封了郡王妃的诰命，长公主怒意爆发因何而生可想而知。公子爷被长公主叫了去这么久，宜合堂中众人尤其关心这最后的结果如何……
别说夏兰等了，便是山竹、杨桃等，叫着“公子爷！”看向卢湛的目光也带着几分期盼和火热，显然都很操心这个结果。
相反，作为事件的主角中心人物，乔小如反而淡定很多，见卢湛回来了，笑吟吟相迎：“再不回来，我可不等你用午饭了！”
卢湛哈哈一笑，揽着她道：“你看，我这不是赶着回来了？说了几句闲话罢了，用不了多久。”
两人相视而笑，乔小如便明白这一场风波算是过去了。
她家夫君依然护住了她。
晚间就寝时，两人说话之际，卢湛方将经过简单对她说了，乔小如听得滋味陈杂。
卢湛似嘲非嘲、似叹非叹揽着她道：“我不知在她心里，我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小如，我真的越来越不知道了……所幸，我还有你和小月亮……”
不然，他该何等迷茫？何去何从？
让乔小如听得心里发酸。
她也很奇怪，长公主对卢湛的态度，总给她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她本能的觉得，其中原因并不仅仅因为她。
或许总有一天吧，为了这一天她会努力，让有一天能够从长公主口中听到答案。
谁知次日，卢湛去了礼部后，长公主却将乔小如给叫了过去。
对卢湛，长公主发脾气，气急败坏破口怒骂，对乔小如，则是淡漠得冷若冰霜。
仿佛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她的儿媳妇，而是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长公主到底不甘心，说不动卢湛，她也不肯放过乔小如。
字字尖酸，句句刻薄，极尽嘲讽讥刺践踏之能，将乔小如贬斥得一文不值，直截了当的告诉她，如果她还有点儿自知之明、还有点儿廉耻的话，就自己找卢湛辞了这忠信郡王妃的诰命。
这不是她这种福薄命小之人受得起的，小心折福折寿……
饶是乔小如心理承受能力强大，听着长公主这字字句句恶毒羞辱之言，也不由心中怒火腾升。
她从来没有如这一刻这么希望如意长公主不是卢湛的亲娘。如果她不是卢湛的亲娘，那么她一定不会对她客气。
对长公主嚣张跋扈的羞辱挑衅，乔小如深吸一口气，只说了一句话：“忠信郡王妃这个诰命，我要定了。除了我，谁也不能要、也要不了！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世上没有人比我更合适这个位置、更合适做阿湛的妻子！长公主若是不相信，且看着便是！”
长公主被乔小如激怒得怒意“唰！”的直冲脑门骤然暴涨，气极反笑。
发出一阵尖利的笑声尖酸道：“乔小如，你真是可笑！可笑至极啊！本宫真的很好奇，你究竟哪里来的底气？萤虫如何与皓月争光，你的出身将你所能企及的高度已经限制死了，你不懂吗？这人啊，就得学会认命！别以为自己有两分小聪明便可为所欲为、无所不能！你那小小的两分聪明和见识，不过是井底之蛙罢了！”
“哈哈哈！你让本宫看着吗？好啊，那么本宫便拭目以待，看着你灰头土脸、凄凉收场的那一天。本宫相信，这一天不会让本宫等得太久。”
看着乔小如，长公主眼中满是厌恶，只觉越看越看不顺眼，越看越气：她凭什么敢在自己面前大放厥词？凭什么！
“哼！”长公主冷笑：“你有资格站在本宫面前胡言乱语你以为凭的是什么？是你那两分小聪明吗？凭你那两分小聪明，在本宫面前做三等婢女也不够格，你凭的，是阿湛暂时的喜欢罢了！本宫是心疼自己的儿子，不忍看着他伤心，也就暂且忍着你、由着你蹦跶罢了。否则，处理了你，并不比捏死一只蚂蚁来的麻烦。”
“本宫等着有朝一日你失了宠，有的是机会收拾你。京城中随手抓一个大家闺秀都比你好，本宫不信阿湛他会一直看不到。所以你可得抓紧了，抓紧时间证明给本宫看，你究竟配不配得上本宫的儿子！不然等到失宠的那一天，可就来不及了。”
乔小如轻轻一笑，“长公主的叮嘱，小如谨记在心。也请长公主放心，您会看到的！至于失宠，长公主还不了解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性子吗？”
“你！”长公主气得徒然又恼羞暴怒，恨恨瞪着乔小如。
在她那要吃人的目光中，乔小如淡淡瞟了她一眼，转身从容离开，竟扬长而去了。
第1068章 庆嬷嬷吓得不轻
长公主又气了个倒仰，气急败坏道：“庆嬷嬷你看，你看她多狂啊！这贱人，真是、真是气死本宫了！”
“长公主您何必同她一般见识，若因此大动肝火伤了身多不值？来日方长，来日方长啊。”庆嬷嬷连忙劝道。
在乔小如转身离开的刹那，庆嬷嬷一口气终于暗暗的出透了，悬着揪着的心终于慢慢的落回了原地。
少夫人的胆子也太大了，她竟敢那般对长公主说话，竟敢那般针锋相对！
在长公主身边伺候了一辈子，庆嬷嬷比谁都明白长公主是个什么性子，敢那样跟她说话的，这辈子她就从来没遇到过！
如果一定要说遇到的话，那就是刚回来没多久的公子爷——少夫人的丈夫。
一个公子爷、一个少夫人，怪不得是两口子，就连这胆子也一样那么大的离谱。
公子爷也就罢了，好歹是长公主的儿子，长公主就算再气也不会真正的下狠手惩罚他，顶多说话难听一点。
可是，少夫人只是儿媳妇啊，还是个长公主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儿媳妇！她怎么敢？
没事儿长公主还整天琢磨着要怎么收拾她呢，她如此冲撞，岂不是送上门来？长公主有句话说的倒是一点也没错：她哪儿来的底气？
乔小如那一句句毫不客气的话从口中冒出来时，庆嬷嬷吓得心脏差点儿没跳到嗓子眼。
她怕极了！
怕长公主愤怒之下命人直接将少夫人拖出去杖毙了。
毕竟盛怒之下的人失去理智，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而一旦少夫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等公子爷回来，岂不要疯？岂不要闹得天翻地覆？
那种情景，庆嬷嬷连想一想都感到心惊肉跳恨不得昏死过去。
没想到长公主暴怒是暴怒了，但是却没有对少夫人做出什么，庆嬷嬷简直不敢相信，少夫人这运气真是好到了极点，将长公主激怒成这样还能安然无恙离开的，除了公子爷，也就只有她了……
庆嬷嬷此刻满心里还在庆幸，缓缓的平复着那心惊胆颤的心跳。
当然，她是绝对不敢此时对长公主提出心中的疑问的，万一长公主气不过，叫人去宜合堂拿少夫人呢？那可就真的闯祸了。
听了庆嬷嬷的话，长公主哼了一声，颤抖的身体和气息慢慢的平复下来，冷笑道：“那贱妇，算她跑得快！本宫真是叫她气昏了头了，居然跟她讲起什么大道理来！她敢那般对本宫不敬、出言不逊，便是大逆不道，本宫怎么就没赏她一通耳刮子呢！”
长公主是绝对不愿意承认，方才面对乔小如冷冰冰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她下意识的竟然有点胆怯、以及忌惮。
自然也就没敢动手打人了。
此刻乔小如离开了，那胆怯和忌惮的情绪消去，气怒更甚，这才回过神来。
庆嬷嬷吓得眼皮子一跳，急忙陪笑道：“那是长公主您仁慈，您是长辈，何苦和小辈计较？只要公子爷心里头有您，比什么都强！其他的，长公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长公主瞅了庆嬷嬷一眼，轻嗤道：“罢了，你胆子倒是越来越小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软绵了？难不成本宫还怕她？”
“长公主自然不怕的，老奴也是怕长公主您气着……”庆嬷嬷赶紧陪笑。
长公主轻嗤，“罢了，你说的也未尝不无道理！只要阿湛听本宫的话好好办事就成。哼，本宫便暂且饶了那贱人又何妨……”
庆嬷嬷松了口气，忙称长公主英明。
憋着一股气一阵风般回到宜合堂，乔小如谁也没理，径直进了卧室，将门从里边插上了。
荀嬷嬷、山竹等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何事，见她一回来气色便极其难看，更不敢去问。
荀嬷嬷有些年纪，乔小如平日里对她多有几分敬重，她也只有她依仗着身份走到卧室外轻轻敲了敲门，柔声笑问道：“少夫人，您要不要喝茶？”
乔小如此刻双手抱膝靠坐在榻上，闻言缓了缓气息淡淡道：“不用，我清静一会。”
荀嬷嬷听她语气还算平和，心里也暗松了口气，忙笑道：“是，少夫人您歇着，有事便叫老奴。”
乔小如“嗯”了一声。
荀嬷嬷听里头再无动静，暗暗一叹，轻轻走开。
此刻的乔小如，浑身仿佛被抽干了力气，怔怔的抱膝坐在那里，有点茫然，也有点低落，以及恼怒和憋屈。
她从没想过，高贵如长公主，竟会说出那般刻薄尖酸句句如刀的话来。
那些话没能击倒她，没令她在长公主面前失态，但并非对她毫无影响。
只要是个正常人，被人当面如此刻薄恶毒的咒骂羞辱，都不可能对情绪毫无影响。
更何况这个人不是外人，是她的婆婆。
虽然当着长公主的面她撂下了狠话，针锋相对，将长公主给气得够呛，可她心里一点也没感觉到开心、没觉得扳回一局。
反而那种怅然失落沮丧之感油然而生。
怔怔的抱膝坐着，脑子里天马行空各种思绪乱飞，忽然听到清脆适中的敲门声和那一声熟悉的“媳妇儿！”从门外传来，乔小如鼻子一酸，突然感到了委屈，差点眼泪便涌了出来。
她跳下榻奔过去把门打开，伸手去拉他，几乎在开门的同时卢湛便很有默契的朝房间里挤进来了，反手将门重新关好，拥她入怀：“母亲说了什么？”
伏在他怀中，温暖而熟悉的气息、以及他双臂有力的拥抱，令她的心瞬间又踏实安定了下来。
一股热流自心间缓缓流淌而过，所过之处一扫低沉阴郁，春暖花开。
在他怀中用力落了几滴眼泪，乔小如轻笑着道：“左右不过是那些话，难不成她还会夸我？”
卢湛听了这话心里反倒更不太好受，轻轻拍抚着她温柔低沉的哄着道：“她不夸你我夸你，我媳妇是这世上最好的媳妇儿，谁也及不上。她不夸你，那是她没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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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9章 册封
乔小如心里便有再多郁闷，听了他这话也不禁“扑哧！”一笑，自他怀中抬起头来好笑道：“哪有你这么说话的。”
卢湛轻轻抚摸她的脸，眼中掠过怜惜和恼怒，他自然看清楚她眼中那明显的湿意。
他媳妇儿不是个遇到一点小事动则淌眼抹泪、哭哭啼啼的人，至少他们成亲以来，除了被他感动得欢喜落泪，他还从来没见她哭过。
据荀嬷嬷说，他刚出府没多久，母亲便把她叫过去了。她回来的时候，整个人是绷着脸一阵风般直冲房间谁也不见。
他听到荀嬷嬷说这些话的时候，心中便已十分恼火，此刻再见了她眼中泪意，怒火更在心间翻腾。
“你告诉我，她到底跟你说了什么？”卢湛沉声问道。
乔小如原本也没真正将长公主那些话放心里去，虽然免不了心情受了些影响。毕竟，一个从未对你表示过善意、甚至曾经派人追杀你的人，你能指望她对你有多好、指望她对你说出来的话有多好听？
此时卢湛问，她便不愿意再说了。
依着卢湛的性子，只怕怒火升腾之下又会跑到长公主面前去闹一场，这对解决实质问题起不到任何作用。
“以后我再告诉你，”乔小如仰头抬眸望着他，嫣然笑道：“等这一切都变得无关紧要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卢湛见状也不好再追问，点点头道：“好，那我等着。她对我说话也没好听到哪里去，对你更不用说了。你别理她。”
乔小如“扑哧”一笑，点点头“嗯”了一声，问起他去礼部的事儿。
且说长公主那边，满心以为卢湛回府之后乔小如必定会向他哭诉告状、卢湛定会气冲冲的跑来找自己质问的。
谁知等了半响也没有等到人来，不禁大为诧异，旋即冷笑：“算那贱妇有点儿自知之明！”
庆嬷嬷也不敢劝什么，只得顺着她陪笑说了两句，长公主这才作罢。
第二天，礼部那边便派来了人，向卢湛详细讲述接受封号册封、谢恩整个过程该如何行礼、有哪些讲究。
原本不需要太复杂，在长公主府中拜香案跪接，随后进宫磕头谢恩也就是了。
可雍和帝坚持要卢湛与三皇子、四皇子一起去乾清宫接受册封，礼部那边劝谏不得，也只好依了皇帝。
礼部那边本来表示反对，说是于礼不合。毕竟，卢湛这个郡王虽说是长公主的儿子，但却不是皇室赵氏的人。三皇子、四皇子那是正儿八经的皇子。
可雍和帝听了那于礼不合只淡笑轻嗤，淡淡道：“若当年没有驸马舍身相救，只怕朕这会儿在不在也难说，何况那两个小崽子？可怜阿湛又在外吃了这么多年的苦，便是享一份格外尊荣有何不可？太祖皇帝不是说过吗？人是活的，规矩是死的，大活人还能叫规矩给憋死？哪条规矩不是人制定出来的？既然可以制定，自然也可以改，你们礼部看着办吧！”
皇上都搬出了太祖皇帝、搬出了驸马爷救命之恩，礼部也只能照做。
长公主得知此消息倒是进宫恳辞了一回，说是心有不安，雍和帝含笑劝慰了一番，却没有改变主意。
长公主也不好太过坚持，只得谢恩。
这一夜，长公主心情复杂，辗转反侧，不时轻叹，几乎一夜也没有睡好。
礼部来人这一日，皇后也派了宫里管制礼仪的嬷嬷前来提点乔小如要注意什么、如何行礼叩拜谢恩。
乔小如心里松了口气。若是皇后不派人来，少不得她只能请长公主派人提点。
而长公主的人提点自己，不用说肯定会趁机令自己吃许多苦头。
皇后派来的人，代表的是皇后，未必会跟着长公主胡闹。
皇后派来的这位齐姑姑，脾气居然十分温和，很懂得体贴人意，相处下来，乔小如倒是半点儿不必要的苦头也没吃，心里对皇后不觉生出几分感激。
宫里掌管礼仪规制的宫女多的是，皇后想着那日乔小如让萧贵妃不动声色之间落了没脸、想到她是卢湛那么疼宠喜欢的女人，自己的儿子还要用卢湛呢，为何不卖这个人情？
再者，她对卢湛莫名的也有几分亲切和喜欢，对他喜欢的人也不忍心折腾，于是左挑右选之下，便挑了这位规矩极好、人也温和的齐姑姑，来之前还特意叫到坤宁宫去叮嘱了一番。
要知道宫里头掌管着规制礼仪的，可是有好几位厉害人呢，落到她们手里，不脱两层皮才怪。
很快，便到了册封这一日。
卢湛一大早沐浴更衣便进了宫，要与三皇子、四皇子一同现身册封典礼，一同接受册封。
乔小如比他要简单一些，就在长公主府中拜香案接受册封，随后进宫向皇后谢恩，领宴。
这日，刚过半夜，天还没有亮，宜合堂中便灯火通明，主子奴婢上下忙做一团。
天刚刚亮，卢湛便到了宫里，在举行册封典礼的皇极殿偏殿暂做休息。
三皇子、四皇子也在此一处。
表兄弟见面，少不得上前厮见。
看着卢湛一身冠服虽然在等级上比自己差了一截，但他穿上后居然并无不妥不显违和缩手缩脚，三皇子暗暗打量着，心里难免有点发酸。
自己父皇的亲生儿子，在皇极殿举行册封典礼那是理所应当，可这小子是卢家的人，凭什么也在此？父皇这心，也太偏了……
那日卢湛与三皇子在太子东宫闹了不快、三皇子大怒离去，此时见了卢湛，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笑呵呵亲亲热热的上前叫着“卢表哥”，与卢湛亲亲热热的寒暄说话。
卢湛口中应付着，心里不免暗道，三皇子不过十六岁，小小年纪城府倒是深，怪不得太子一被他缠上就毫无办法……
四皇子面如满月，肤色格外白皙细腻，唇红齿白，眉目间却不经意散着几分淡漠冷意，只瞅了卢湛一眼叫了一声“卢表哥”之后再无言语，一脸冷酷站在那里，仿佛一切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第1070章 外甥肖舅
到了吉时，皇上率领众臣驾到，册封典礼仪式开始。
雍和帝端坐御座之上，看着赞礼官唱礼、一一行礼的三位年轻人，龙颜大悦，满眼欣慰，不时发出爽朗笑声。
尤其看到卢湛一身青金色冠服站在自己两个儿子当中气势丝毫不输，身材修长挺立，俊朗的眉目神采飞扬，更是大喜，向左右臣属笑道：“朕的这位外甥，你们看看，虽流落乡野，依然如此仪表堂堂，大有乃父之风，怎么怨得朕见了他便喜欢？这孩子，朕瞧着可一点也不比老三、老四差！”
左右众臣自然少不得附和拍马，连声称是，把卢湛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更有那擅于溜须拍马的，陪笑着道：“臣细瞧着，忠信郡王面相竟有两三分肖似皇上呢！与两位殿下站一起，不像是表兄弟，倒像是亲兄弟了！”
雍和帝一怔，细看了看，更是高兴哈哈大笑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怪不得朕见了他便觉亲切喜欢，果然是有三分像朕！哈哈哈，这也难怪，外甥肖舅嘛，他可是朕的亲外甥！”
众臣无不附和称是。
各人心中无不羡慕，心道皇上倒是个重情之人，驸马爷在天之灵见了今日也该瞑目了。这样的荣宠恩典，从没有过第二个……
长公主府中，册封诰命的礼部仪仗也按时而来，长公主尽管心里一百二十个不乐意，也不得不着盛装陪同乔小如受了诰命封赐。
看着乔小如身上那套华贵而不失端庄的郡王妃诰命服饰，七翟冠熠熠生辉，光耀灼人，更心生烦躁，恨不得上前挥手打落，不由得便绷下了脸色转过了目光去。
随后进宫去皇后处谢恩领宴，长公主少不得也陪同随行。
却不想在坤宁宫里，不但有皇后，萧贵妃以及大皇子岳王赵昂的生母李贤妃、雅妃、湘嫔等好些后宫嫔妃都在。
长公主顿时微微变了变脸色，与皇后不动声色相视一眼，顿时明白了几分。
不用说了，这必定是萧贵妃撺掇的，该死的萧贵妃，这是盼着看乔氏出丑呢。
萧贵妃见了她婆媳二人便笑吟吟道：“这等喜事，我们也都来凑个热闹，向长公主道一声恭喜，长公主不会嫌弃吧？”
“哪里！”长公主咯咯笑道：“贵妃娘娘和贤妃等各位娘娘给本宫婆媳面子，本宫欢喜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
她忍不住瞟了乔小如一眼，见她并没有怯场，端庄含笑、神情恬淡的模样倒有几分能唬得住人，心里稍安。
一时叩拜谢恩，萧贵妃看着并无差错的乔小如，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皇后揪着的心则放了下来，大喜携着她笑道：“好孩子，难为你了！”
萧贵妃等悻悻笑着道贺，奉上厚礼，一时神色各异。
既然她们都在，皇后索性将人全留了下来领宴，说是难得如此热闹，既然来了，也就别走了。
乔小如去更衣净手时，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彩莺一旁伺候着，简单对她介绍了一番除了萧贵妃之外各嫔妃的来历和脾性，笑着安慰道：“皇后娘娘的意思，没多少时日便是中秋宫宴了，到时郡王妃少不得也要出席，这会儿先见见各位娘娘也是好事。至少今儿是郡王妃的好日子，谁也不敢轻易与郡王妃为难。”
所以这是提前演习？
若是萧贵妃知道了皇后的用意，居然把她们一个个当成了磨刀石，只怕要气得不轻。
乔小如满心感激，点头笑道：“皇后娘娘考虑周全，用心良苦，请姐姐转告皇后娘娘，臣妇感激不尽。”
彩莺笑道：“皇后娘娘与长公主素来要好，一家人没两样，郡王妃这么客气，皇后娘娘要嗔您见外了。”
两人相视一笑。
不一会太子妃邓玉婵带着梅侧妃梅珍也来了，向乔小如笑着道贺，皇后便命太子妃照看好乔小如：“你们年纪相当，又是亲戚，今后少不得要多亲近亲近。”
邓玉婵含笑应了。
邓玉婵与乔小如互相暗暗打量，几句寒暄话过，二人心里对彼此忍不住都生出几分好感，一时倒是亲近了不少。
乔小如心里可算大大松了口气，卢湛口中的太子可不怎么样，这位美丽的梅侧妃更令她心生厌恶，原本还担心太子妃也是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京城名门傲慢闺秀呢，谁知却是个温和宽和的。
这就好，以卢湛与太子的关系，这以后她还真是少不得与太子妃多有接触呢，若是个付媛之流的人，乔小如觉得自己肯定会跟她闹翻，神仙都救不了。
这种场合，梅侧妃自然是没有座位的，俏生生侍立在太子妃身后侧，亦忍不住打量乔小如。
忠信郡王护妻如命的各种传闻她也听得不少，这些传闻令她很反感。
她始终认为，京城里最幸福的女人就是自己了。
身为长公主的养女，与太子爷青梅竹马，虽然因为身份限制没法当得成太子妃，但太子爷真正放在心尖上疼宠的是她。
在东宫里，除了皇室有所规制只能属于太子妃的东西她没有，其他的，只要太子妃有的，她都有！太子妃没有的，她也有。
她很聪明，从来没有想过要斗垮太子妃自己上位——至少目前没有想过。
只要太子爷疼她宠她，太子妃挂着个名号、永远也走不进太子爷心里，那又有何用？
所以她极少惹是生非去招惹太子妃，因为她很清楚，她的存在，对太子妃来说就是最大的招惹了。
因为她的贤惠贤淑，甚至连帝后都亲口称赞过她，说长公主很会教导人，她如此贤淑，与太子妃相处和睦，堪称表率。
至于将来，等有一天太子登基成了皇帝，等那时她生下皇子，太子必定会立她的儿子为太子，到了那时，她再慢慢收拾太子妃。
青梅竹马的情分，可没有那么容易会变。
她与太子之间的情分，是谁也比不上的，太子疼宠她，可不是仅仅因为她的容貌……
第1071章 梅侧妃的心思
在她看来，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极致宠爱她已经得到了，再没有人能够比她更好。
可听到忠信郡王护妻宠妻那些传言，忠信郡王对郡王妃似乎比太子对她要更好、更上心，这令梅侧妃心里一下子就感觉别扭起来。
也因为如此，卢湛在东宫那天，她才会指使秋芙勾搭，堂而皇之的说是替长公主分忧、为太子爷在卢湛身边安插自己人，其实说白了就是她嫉妒了，她要给那没见过面的卢少夫人添一添堵。
卢湛那么不客气的羞辱秋芙拒绝，梅侧妃心里更酸。
今日见了乔小如，心里除了酸之外更有几分不以为然：就这样的女子，比起自己也没什么出色的，忠信郡王真是没眼光……
一时领宴已毕，萧贵妃等先后告辞，皇后留长公主说话，命太子妃和梅侧妃照顾好乔小如，含笑向乔小如道：“等会儿阿湛和老三、老四都会过来给本宫磕头，你也多留一会吧。在本宫这里无需拘谨客气，若是累了，偏殿里头躺一会儿歇歇，没人会说你的。”
乔小如笑着道谢应了，自然不会那么老实不客气当真在皇后宫里躺下歇息。
皇后与长公主去了后殿，见长公主的笑脸垮了下来，皇后不由拍拍她的手笑道：“我看乔氏也不错了，也不比人差，与太子妃坐在一处也没输了什么，嫣然你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吧！”
长公主“呵呵”一笑，叹息道：“再怎么着又有何用？那低贱的出身是什么都改不了的。本宫就这么一个儿子，想给他最好的，可偏偏那小子中了邪似的一根筋，真叫本宫气得不轻！”
“哪有你这么说自个儿子的，”皇后笑道：“阿湛受了这么多苦才回来，你便依了他吧，他高兴就好。”
“皇嫂真是!”长公主笑了起来，不以为然笑道：“他刚回来哪里懂什么？怎么能什么都依了他？闯了祸他才知道厉害呢！”
“这可是我说错了话偏叫你挑出来了，”皇后也笑了，又轻轻摇头，笑道：“阿湛看着稳重，目光有神，是个有主意的，不像会轻易闯祸的。嫣然你啊，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长公主虚虚的笑笑，果断结束了这个话题，转而提起萧贵妃和三皇子来。
今日三皇子赵纯受封明王，四皇子赵温受封信王，这两人一向来关系要好，这一回可算是实力大增，指不定过后萧贵妃和三皇子又干出什么好事来。
提起这两个，皇后也一脸头疼无奈，眉心缓缓蹙了起来。
再说乔小如和太子妃、梅侧妃在外边殿中说话。
有梅侧妃在，太子妃也不好和乔小如说什么，只是笑着问问进京之后一切可习惯、平日里在府中都做些什么、什么时候去东宫做客抱着她闺女一起去让她也见见等等。
又随口介绍了一些京城掌故。
梅侧妃一直在旁笑吟吟的听着，忽然笑道：“郡王妃要不要上院子里走走赏赏景？郡王妃应该知道吧，妾身也是从长公主府出来的，有好些话想要跟郡王妃说呢！”
言外之意就是她要跟乔小如说一说私密话，请太子妃不要跟着来。
饶是太子妃大度，听了这话心里也微微有点膈应，淡淡一笑，也没做声。
即便膈应又如何？难不成她还能因为这么一点儿极小的事儿在坤宁宫跟梅侧妃闹起来？
乔小如心里也不爽，心道你个白莲花，刚见我夫君就使卑鄙下作手段想要给他塞女人，还好意思在人前用这种很亲密的语气跟我说话？
我认识你吗？跟你好像没有这么亲密！
乔小如疏离一笑，客客气气的道：“梅侧妃若是觉着沉闷无聊的话，不如自己出去走走吧。我有些累，可走不动了。”
太子妃一怔，忍不住瞟了乔小如一眼，唇角微勾，心里莫名舒坦了许多。
虽然她很淡定的不会跟梅侧妃争什么斗什么，但是看到梅侧妃吃瘪，自然也是一件令人感到愉悦的事儿。
梅侧妃一怔，微微变色，心下暗恼。
她以为自己抬出长公主府来说话，乔小如无论如何都得给自己面子，谁知竟拒绝了。
待要问什么，碍于这儿是坤宁宫，她也不要问，讪讪一笑：“既然郡王妃累了那便算了，横竖以后还多的是机会说话呢。”
乔小如冲她笑笑，没出声。
梅侧妃见状更暗暗气闷，心里冷笑果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乡下村妇，怪不得母亲看她不顺眼！
太子妃见气氛有些沉下来，咳了一声，又笑着与乔小如说起京城掌故来。
梅侧妃在长公主的教导下显然也是读过不少书的，加上聪慧过人，言语风趣，不甘示弱不时不动声色截了太子妃的话，也笑说起来。
太子妃淡淡一笑，懒得跟她计较。
乔小如对她更添了几分厌恶，不咸不淡的客气疏离着，并不怎么接她的话。
梅侧妃还是头一回被人如此冷落，偏偏分明是被冷落了她还挑不出来错处，心里不免憋了一肚子气。
不多会儿，太子与卢湛、三皇子、四皇子都来了。
给皇后磕头请了安，皇后含笑勉励几句，给卢湛三人赐下贺礼。
三皇子、四皇子留在此处也没什么意思，领了皇后的贺礼便告退了。
一时长公主与卢湛、乔小如也该出宫，今日少不了会有诸多人家府邸派人上门道贺恭喜，也该回去了。
太子便笑道过两日做东请卢湛、乔小如过府小聚，顺便把兄弟们都请上，双方辞别。
皇后留太子说了一会儿私房话，叮嘱他以后三皇子、四皇子也是亲王了，必定很快就会光明正大的组建幕僚班子、组建亲王侍卫队。最迟明年必定会入朝正式领差事。
让他仔细留心，尤其留心朝堂上，最好给他们俩留个无关紧要的职位到时让他们折腾去。
太子不怎么在意的点头答应，笑着宽慰皇后：“母后放心，这些事东宫幕僚、太傅他们会用心的。只要父皇对儿臣满意，凭他们想要撼动什么，可没那么容易。”
第1072章 身份落定
皇后一笑点头：“本宫不过提醒一声罢了，你记着便好。”
三人带着宫女太监刚离开坤宁宫，太子便迫不及待向梅侧妃关切道：“珍儿怎么了？怎么看起来气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太子妃便也看了梅侧妃一眼，笑道：“妹妹真有哪里不舒服吗？倒是我疏忽了，也没发现。”
“没有，”梅侧妃忙笑着摇摇头，冲太子温柔一笑，忽有些迟疑道：“忠信郡王妃……好像不太喜欢妾身，妾身心里有些不安，不知道是不是哪里得罪了她……”
理智告诉梅侧妃，太子还要用忠信郡王呢，忠信郡王宠妻，这话还是别说了。
可是感情上她却控制不住的开了口：凭什么她要顾忌那乔氏？那乔氏算什么东西？在她面前有何嚣张的资本？
若她对自己好一些，说不定自己还能帮她在母亲面前说两句好话呢，她既然如此不识抬举，那就怪不得自己了。
哼，忠信郡王也是男人，这封了郡王之后，有的是在他身边奉承巴结的，风月场所自然少不得经常出入，到时哪里还记得她？
再者，郡王如今是皇上跟前第一大红人，又是长公主的独苗，少不得也会有许多门户动了结亲的心思。
虽然忠信郡王妃的头衔没有了，可不是还有侧妃的名分吗？
一个惹得长公主厌恶的正妃算什么？指不定今后谁当家呢！
真到了那时，乔氏的作用也就不大了，自己即便得罪了她，那又怎样？
梅侧妃越想越放心的告乔小如的状。
太子妃闻言心里“咯噔”一下，不觉抬眸淡淡瞟了梅侧妃一眼。
不动声色且看太子是什么态度。
“忠信郡王妃？”太子一怔，刚才在坤宁宫，他也与乔小如见过面了，不过今日事情多，他也没顾得上仔细看一眼，此刻回想起来，已经想不起来乔小如长相容貌，只有那双黑亮有神的眼眸令他印象深刻。
此时回想起来，那郡王妃在众人之中并不显违和，可见比众人也不差，太子心里倒是感慨了两声，暗道下次他们去东宫做客，可得好好看一看。
“你和忠信郡王妃今日不过头一遭见面，如何会得罪她呢？她也没理由不喜欢你啊！珍儿你是多虑了。”太子笑道。
太子妃见状便也笑道：“臣妾看忠信郡王妃今日似乎有些紧张，神色间也有些强打精神的疲惫，许是累了也难说。妹妹你可千万别胡思乱想，平白给自己添加烦恼。”
“太子妃这话有理。”太子哈哈一笑，柔声道：“忠信郡王妃今日会紧张疲惫也属正常，定是如此倦怠了没精神才叫你误会。等过两日过府做客，珍儿好好同她亲近亲近便是。说起来，你还得叫她一声嫂子呢。”
梅侧妃展眉一笑，咯咯娇声道：“太子爷和姐姐说的是，看来真是我多心了！再怎么说也是自家人，该更亲近才是，怎么会生疏不喜呢！”
梅侧妃说毕挑眉瞟了太子妃一眼：她再怎么跟人套近乎又如何？别忘了乔氏是她母亲的儿媳妇，这关系算起来啊，可跟她梅珍才更亲近呢。
太子呵呵一笑：“你能这么想便对了。”
太子妃也看明白了梅侧妃的意思，淡淡一笑没理会。
卢湛三人回到长公主府，送礼道贺的人已经来了好几拨了。
长公主尽管不乐意，也不得不命管事娘子提点着乔小如招呼前来道贺的一拨拨各府的人。
连着忙碌了两日，此事才算完。
至此，长公主府中各人尽皆改口，不再称公子爷、少夫人，改称郡王爷、郡王妃。
乔小如真正获得了诰命，京城中许多原本等着看笑话的人家也不得不重新正视起她来。
日后若是各种宴会、红白喜事等场合碰见了，除非有仇，只要是个有几分脑子的，便不会再故意得罪乔小如、想着给她难堪什么的。
毕竟，这诰命封赐不是那么容易得来的，得皇上点头开口。
皇上能随随便便封赐诰命吗？若是个愚昧的、或者德行有缺的，连带着皇上也面上无光，落个识人不清、昏聩的印象。
既然皇上都认可了她，那么她的出身也好、来历也好，也就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毕竟，连皇上都认可了，你若再拿这个来攻击她、嘲讽她，那是什么意思？
对于乔小如来说，这可以省去许多麻烦，就连在长公主府中，下人们对她也变得更加恭敬了几分。
太子作为东宫嫡子，兄弟们封了王，少不得设宴替他们庆贺庆贺。
恰好大皇子岳王赵昂也从金陵军营回来，太子便连他一起请了。
三皇子、四皇子都没娶亲，大皇子的妻子李氏乃是母妃李贤妃的娘家侄女，因为请了乔小如，便请李氏也一起过府热闹热闹。
说起李贤妃与李氏，那也是一把辛酸泪。
李氏将门之家，李贤妃的父亲、兄弟很早便追随了雍和帝。
早年雍和帝夺嫡时遭逢暗算，李贤妃的兄长为雍和帝挡过刀子，后来雍和帝继位，李氏一门镇守南疆。那一年南疆叛乱，李氏父子三人率军收复叛乱，李父和李贤妃弟弟都死在了战场。
为雍和帝挡过刀子的兄没多久也旧疾复发身亡。
李氏一脉只剩下李贤妃兄长的一双儿女，也就是雍和帝封了永定侯的李放、以及大皇子妃李氏。
当时噩耗接二连三传来，李贤妃大恸，自那之后至今便一直病歪歪的，长年累月需要服药静心养着。
眼看着当年英姿飒爽的将门虎女变成如此，雍和帝心里也十分不好受，对李贤妃和大皇子也一直宽厚。
李贤妃的这副身体，侍寝那是不可能了的，可每个月雍和帝都会到她的景和宫去坐坐。宫里凡有什么好事，皇后也从未漏过李贤妃。
但凡入宫多几个年头的嫔妃贵人们都知道，后宫里真正要说不能惹的，李贤妃娘娘才是排在第一位的那一个。
记得有一年，一个得圣宠的小嫔，封妃指日可待，皇上甚至都拟好了封号。
第1073章 东宫做客
却不想那一日天气正好，李贤妃到花园里走走，那得宠小嫔哪里把一个年老色衰的妃子放在眼里，出言不逊，当场把李贤妃气得晕了过去。
雍和帝得知大怒，那小嫔别说封妃了，立刻黜为庶人，剥夺了一切封号打入冷宫，没多久便凄凄凉凉的死在了冷宫。
哪怕是死了，雍和帝也没念及半分当日旧情，命人一床破席子卷了扔到了乱坟岗一了百了。
当年这件事，连皇后都受了雍和帝的斥责。
自那之后，后宫中谁也不敢轻易招惹李贤妃，对她说话都要斟酌再斟酌小心翼翼，要是万一她身子骨弱受不住刺激又晕了过去，谁担当得起？
这一日，乔小如与卢湛来到东宫，太子特意叮嘱了让卢湛来早一点，因此卢湛和乔小如到的时候，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他们都还没来。
乔小如没想到的是，陪在太子身边迎接她和卢湛的是梅侧妃，见梅侧妃冲自己笑，她心里便不由一阵厌恶。
太子这回终于好好的打量了乔小如一番，心里做了一番点评：比珍儿差远了，不过一个村姑能有此气度，也算难得了。
见礼之后，太子哈哈一笑，拉着卢湛笑道：“阿湛以后休要再这么多礼，说起来都是自己人！”
又命梅侧妃：“珍儿招呼好表弟妹，别怠慢了。”
梅侧妃便咯咯笑道：“太子爷放心！妾身很喜欢表弟妹以及嫂子，一定会好好招呼的。”说毕便笑吟吟的请乔小如随自己去了。
梅侧妃虽是侧妃，但却是太子的侧妃，身份与乔小如勉强相当，在乔小如面前并不低。
毕竟，等将来太子登基，她这个侧妃少说也是个妃位。
若是亲王的侧妃，那么便要比郡王妃低半个品级了。
那日在坤宁宫，梅侧妃称呼她郡王妃那是因为她刚刚册封了诰命，如今上门做客，都是自己人，自然不必那么见外了。
乔小如很不想跟着梅侧妃走，见状无奈也只得去了。
梅侧妃领着她往花园里走，一边走一边说笑着，形容十分亲密。
乔小如很不习惯她刻意表现出来的这种亲近，始终不咸不淡保持距离，回话也是四平八稳。
梅侧妃见她如此不识抬举也不由有些恼了，笑道：“表弟妹对我是不是有什么不满啊？为何总觉着表弟妹不太高兴似的。”
乔小如闻言不由得瞟了一眼不远不近跟着的婢女们，想来跟着的都是这位梅侧妃的心腹了，怪不得她说话一下子直白了起来。
“哪里的话，”乔小如淡淡一笑：“我见识有限，怕开口说错什么惹人笑话。对了，我该去见见太子妃的吧？还请梅侧妃带路。”
梅侧妃心下更不满她这话，非要去见太子妃么？她这个侧妃在她眼中便是可有可无？
“姐姐在忙着备宴席，这会儿可不得空，表弟妹还是不要去打扰她好了。等会儿自然就见着了。”梅侧妃笑吟吟的道。
乔小如见状，这位梅侧妃是一定要跟自己死磕到底了？也罢！她既然想磕那就磕吧。
“原来是这样啊。”乔小如笑笑，不再提此事。
梅侧妃皱了皱眉，又问起长公主：“母亲最近还好吧？听说表弟妹与母亲之间造成了一些不必要的误会，不知表弟妹需不需要我帮忙在母亲面前说几句好话呢？自小母亲便特别疼我，我的话她倒是能听得进去几句。”
乔小如眼中划过淡淡讥诮，心道疼你？长公主会平白无故的疼你？不过是拿你当手中一颗棋子调教罢了。
“小表嫂多心了，没有的事。母亲与我之间并无误会。”
梅侧妃再狠狠噎住，心里暗恼：这乔氏，今日就是特意来跟自己作对的吧？
梅侧妃也没了继续说下去的兴致，意兴阑珊的带着乔小如来到女眷们设宴的花园中一处亭阁之间，命丫鬟伺候着，寻了个借口自己走开了，将乔小如与小雪、山竹丢在那。
乔小如亦不介意，没了梅侧妃在旁边，她心里反倒更自在两分。
不多会儿太子妃便来了，一同来的还有大皇子妃李氏。
乔小如与太子妃算是见过了，李氏出身将门，一身气质倒是与寻常女子不太相同，透着一股张扬。
见了乔小如便笑道：“早想见见这位表弟妹了，今日可算来得巧！表弟妹和卢表弟虽然刚进京不久，可如今京城里谁人不知两位的名头呢！”
乔小如也拿不准她这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只是听起来心里总觉得有那么一点膈应，便笑道：“我和阿湛不懂京城规矩，倒是叫人笑话了。”
李氏哈哈一笑：“哪里！私下说起来，大家都很羡慕表弟妹呢，说表弟妹真是好福气。”
乔小如笑道：“若是没有福气，今日也不会在此了，这倒说的是。”
“可不是，”梅侧妃此时也过来了，顺口便接了乔小如的话，笑吟吟道：“表弟妹倒真是个实心眼儿人，就是谦虚得有点太过了。”
太子妃咳了一声，笑道：“大嫂、表弟妹，快请坐。今儿家常小聚，也没请什么外人，咱们用了饭再好好说说话。表弟妹是刚回京，大嫂也才从金陵回来没多久，也是许久没见了。”
大家一笑落座。
一时就在花园里用饭，放眼清亮，天气晴和正好，除了梅侧妃让人有些碍眼，并且总喜欢在自己面前刷存在感、表示比旁人关系更加亲密几分令得人有些烦躁之外，这一趟东宫之行十分完美。
饭后，去了太子妃起居的正房喝茶，梅侧妃忽笑着道正好自己前两日得了一包好茶叶，正是母亲喜欢的口味，请乔小如去她那里取一取，一会儿好亲自带回去，也省得她再派人去一趟了。
或许真有茶叶要带，但未必非得乔小如亲自去取。梅侧妃这话的意思摆明了就是叫乔小如去她那里说私房话。
当着太子妃与大皇子妃，乔小如虽然满心嫌恶和不情愿，也不好不给梅侧妃面子，便同太子妃、大皇子妃告辞，随她去了。
第1074章 替长公主教训她?
待她两人离开，大皇子妃李氏不觉皱了皱眉头，道：“这个梅侧妃，真是越来越让人心生讨厌了，生怕人不知道她是长公主养女似的，逮着机会便要表白一二。”
说毕同情的看了太子妃一眼。
太子妃淡淡一笑，并没接李氏的话，只道：“她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从未忘记过长公主。亲生女儿做的也不见得比她更好了，怪不得长公主一向来疼她。”
李氏不置可否，“嗤”的一笑，慢慢饮了饮手中茶盏，抬起头笑道：“也就是太子妃好性子，胸怀宽广。”
“我说的也是实话罢了！”太子妃笑笑，顺口问起金陵如今流行的衣裳首饰、胭脂水粉来。
李氏也不好再把话题拉回，顺着与她说了起来。
李氏心里鄙夷太子妃没手段，东宫里都快有两个太子妃了，太子妃却也不傻，李氏看似为她打抱不平，难不成真是为她好？
挑拨得她与梅侧妃闹起来，好让人看笑话吗？
况且，真要闹起来，自己又能有什么好处？太子的心完全在梅侧妃身上，自己纵然拿身份给梅侧妃添个堵添个刺，又能怎样？
再说梅侧妃带着乔小如来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命人招待小雪和山竹，与乔小如起居室中单独说话。
看了乔小如片刻，梅侧妃忽然笑叹道：“真是没想到母亲的儿子竟还活着，回来的时候还顺便带回了个媳妇。”
乔小如抬眸，毫不避讳的看向梅侧妃。所以梅侧妃把自己叫了来，终于打算不拐弯抹角了？终于打算直言了？
“呵呵！你胆子倒是不小，不知者无畏，想来说的便是如此吧。”梅侧妃轻嗤，淡淡道：“怪不得母亲不喜欢你，你的身份，配不上我那哥哥。”
乔小如听她管卢湛叫“哥哥”心里顿时大为不爽，便道：“梅侧妃还是管我家夫君叫卢表弟吧，毕竟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是吗？”
梅侧妃顿时恼羞大怒，很想刺乔小如几句：难道出了嫁的女儿连叫一声娘家哥哥都不能叫了？
可一想到自己只是个养女，甚至并不是上过族谱正儿八经的养女，就是长公主一句话定下来的罢了，有何资格做争执？
“母亲并不喜欢伶牙俐齿的人，”梅侧妃冷笑道：“母亲说，有一种人有几分小聪明、偏偏又喜欢卖弄小聪明，便是表现在这伶牙俐齿上。这种人往往最后会被自己的牙齿咬掉舌头。”
乔小如无谓扭头一旁，淡淡道：“梅侧妃叫我来不是拿茶叶的吗？茶叶呢？”
梅侧妃狠狠一噎气得倒仰，茶叶？是有茶叶要她给母亲带回去没错，可是只要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吧？她叫她来主要是为了说话，是为了茶叶吗？
“茶叶等会儿自然让你带回去，我还有几句话想要奉劝奉劝表弟妹你。”梅侧妃磨着牙道。
乔小如轻嗤，瞅了她一眼道：“哦，那你说吧！”
梅侧妃冷笑道：“母亲一向来要强，没想到一辈子的体面却全丢在你这儿了。你要是识趣，便不该当这个忠信郡王妃，你不配！京城中多的是名门闺秀，哥哥迟早会明白什么样的女子才是他的良配，到时候，你别弄得太难看！”
“梅侧妃不愧是母亲一手教导出来的，说起大道理来这一套一套的也是一模一样，”乔小如笑道：“这些话你的好母亲早已说过，你还是省省吧。唔，色衰而爱迟，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所以你看，这个郡王妃的位置我一定会牢牢的攥在手里，就算将来没了男人的宠爱，好歹我还是个正室呀！总比做妾的要强。”
“你！”梅侧妃气得倒仰，俏脸寒冰：“你什么意思？”
“这话我也想问你，”乔小如翻了翻白眼：“梅侧妃，我是上辈子抢了你男人了还是抱你孩子跳井了？我好像跟你没什么过节吧？你凭什么教训我、凭什么看不惯我啊？”
“真要说起来，你比我又强在哪里？长公主的养女而已，你这又是代表着谁在说教我呢？我好不好，与你何干？”
“你要在你母亲面前表现孝心，有的是别的法子，只别妄想拿我来卖好，惹恼了我，倒霉了可别后悔！”
“你！”梅侧妃气得颤抖，想也没想朝乔小如扬起了手臂恼羞成怒低喝：“住口！”
她自幼无父无母，因为聪明伶俐、容貌甜美可人而被长公主养在身边，原本也不过是个小丫鬟。
其实长公主不过是瞧她长得得人意儿、人乖嘴甜，不过是当个逗趣的宠物养在跟前解闷罢了。
七八岁那会儿，因为长公主经常带她进宫，所以她经常在皇后处见到太子爷，终于引得太子爷注意，过了一年，长公主便收她为义女，命人悉心调教。
当然，自那之后，她与太子之间关系也更加融洽。她能够这么轻易虏获太子的心，长公主功不可没，提点指点了她不少，也为她创造了不少机会。
可以说，因为太子喜欢，长公主疼宠，她虽然是个孤儿，但自幼也没受过什么委屈，谁见了她不夸赞她贤淑懂事？乔氏这贱人算什么东西？竟然当然如此羞辱她！
乔小如轻轻巧巧架住了她的手，鄙夷嗤笑道：“想动手？不光你想，其实我也挺想的。要不咱们约一约，什么时候出去打一架？”
猛地推开她，乔小如冷声道：“以后少在人前做出一副跟我很亲近的自家人的神情模样来，我见了恶心！”
乔小如从来没有莫名的厌恶一个人，唯独这个梅侧妃，打第一眼瞧见的时候，对她就没有什么好感。
梅侧妃气得颤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死死的盯着乔小如冷笑道：“母亲不会让你得逞的，你等着吧！有收拾你的时候。你说，太子爷若是为他的表弟做媒牵线娶个侧妃，表弟会拒绝吗？”
乔小如无语，简直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莫名其妙的人。
身为表哥的妾室，居然要插手表弟纳妾的事儿，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第1075章 撺掇
“那你就试试呗。”乔小如笑眯眯道：“或者再弄个见了男人就扑的妖艳贱货试试？看能不能要死要活的赖上太子爷的表弟。”
梅侧妃恼羞成怒被这话刺得不轻，脸上涨得通红，含恨道：“你等着！”
“我等着你拿茶叶呢，”乔小如道：“有就拿，没有，我可就走了！”
梅侧妃恨不得一耳光甩到她脸上去，到底冷笑着舒缓了气息，叫进来婢女，命取了茶叶给乔小如。
她自己说是身体困倦，便不去太子妃那边了。
乔小如巴不得不再跟她同路，带着小雪、山竹离开。
路上满心的莫名其妙和一头雾水，她仍然怎么都想不明白，这梅侧妃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为何莫名其妙的针对自己？
长公主都还没怎么样呢，她反倒先跳起来了？
她自然不会知道，只因为卢湛对她好，比太子对梅侧妃更好，因此而引得梅侧妃心里不爽。
离开东宫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
几人一同告辞，三皇子、四皇子结伴而去，大皇子又拉着卢湛说了片刻话，方拍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着道别。
卢湛一笑，与乔小如上了马车。
大皇子也是带兵之人，相比其他三人，与卢湛倒是更说得来些。
不过卢湛心里很清楚，这些皇子没一个是省油的灯，三皇子不用说了，四皇子与三皇子是一伙的，大皇子看似超然，可是既然手握兵权，难免不会生出什么别样想法。
卢湛既然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与其他皇子之间自然不会走动得太近。这对他没有什么好处。
回到宜合堂，换了家常衣裳，两人厢房中说话。
乔小如便一脸苦恼的把梅侧妃莫名其妙教训自己的事儿对卢湛说了，还打趣笑道：“母亲真是教导了个好女儿，没白养她，都已经出嫁了还这么操心！”
卢湛当即脸色就不好看起来，皱眉道：“你好像没有得罪过她吧？她就算要巴结母亲，也不至于这般大胆吧？”
乔小如笑道：“我怎么可能得罪她呢？虽然我一见她便不喜欢。以后你再去东宫留心点。”
卢湛点点头，淡淡道：“以后若去东宫，不会再去后院。”
与太子议事，去去书房便够了。
东宫里，梅侧妃倒是没有在太子面前告乔小如的状，反而很夸了一些话，说她善良、人也老实，没有什么花花肠子，很好相处，一看便是能将家里收拾打理得井井有条、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
太子听得却暗暗有些皱眉，卢湛如今是父皇跟前的大红人，而且看这样子是必定要让他军中任职的了，对于军方力量空白的自己来说，是极好的一大助力。
他的妻子，光老实善良、懂得相夫教子可远远不够，必须懂得交际，才能结交笼络到更多得用的人。
或许，此事他回头该跟姑姑提一声，让姑姑想法子解决，尽快为阿湛娶一名侧妃……
梅侧妃多了解太子啊，看太子神思沉吟的模样便知他此刻心里头在想些什么，不由暗自得意。
心里冷冷一笑：贱人，太子爷对我这么好，我都只能做一个侧妃，你那样的出身，凭什么当着堂堂正正的郡王妃还享着独宠？
两位皇子与卢湛册封一事，京城中自然早已传遍。
因为三皇子被封了亲王，萧三夫人又抖起来了，付老太君也不好太过，只得将付三爷叫来耳提面命训斥了一番道不许再在这风口浪尖上招惹卢湛两口子，禁足三房一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萧三夫人原本得了萧贵妃的话，说是在家等着好消息，谁知左等右等也没有等来，反倒等来了卢湛册封了郡王、乔小如也封了诰命的消息，萧三夫人便有些坐不住，这日出府乘车直奔宫里，想要当面问一问萧贵妃。
谁知这次宫门外等候通传，等来的却是桂枝说道贵妃娘娘最近没空，请萧三夫人回去的一句回话。
萧三夫人当场懵了，往桂枝手里塞了分量十足的一个红包，求问内幕。
即便她不给红包，桂枝也是要说的，与她往宫门旁边去了去，笑道：“贵妃娘娘最近是真的没空，忠信郡王夫妇如今风头正盛，三夫人先别理会他们，过一阵子再说。贵妃娘娘还说，这阵子三夫人与付四小姐便好好待在府中吧，暂时不要进宫来了。”
萧贵妃原本是让三皇子去给太子施压，通过太子再给卢湛施压，逼着卢湛上越国公府道歉。
卢湛只要带着重礼随着三皇子踏进越国公府，那么这件事怎么说可就由不得他了。
说他是去赔罪道歉他就是！
既然是赔罪道歉，那么自然有他做错的地方，自然是他算计了付三爷。
那么，付三爷就是个无辜受害者，而他卢湛，则是个阴险卑鄙、不择手段的小人。
可萧贵妃没想到，卢湛竟连太子的面子也不给，拒绝上门。
太子又是那么个软绵性子，竟然拿捏不住卢湛。
萧贵妃气得不轻，却也无可奈何。
如今萧三夫人问上门来，她也懒得将此事再做什么解释说明——没办成的事儿，有什么好说的？
萧贵妃也不怎么忍心告诉萧三夫人，皇上传了口谕给她，近期不准她们母女进宫，因此只让金桂含糊的告诉她一声，最近她们母女都别进宫。
萧三夫人没想这么多，只当中秋近了，萧贵妃忙碌没空，也就笑着告辞了。
只是想想越国公府三小姐付婉今日一早便被皇后派人接进了宫抄经文供奉祈福，这种事却没有她家付媛的份儿，心里难免有些不爽。
本想求一求萧贵妃，让付媛也去，此刻也觉不好麻烦了。
这一日，乔小如叫人传了秦陆来说话。
秦陆一脸的紧张，规规矩矩的请了安，站在一侧拱手道：“郡王妃有何吩咐叫人传句话便好，老奴不敢怠慢，何须您亲自吩咐。”
乔小如笑着叫人给秦陆看座，笑道：“我要说的事儿有点琐碎，传话可传不清楚，还是当面说说更好。是这样，我想在京城中开几家铺子，想让秦管家帮忙打听打听。”
第1076章 找秦陆帮忙
秦陆一怔，随即笑道：“原来是这样！不知郡王妃想开什么样的铺子？有什么要求？老奴一定让人好生打听，尽快回复郡王妃。”
乔小如便笑着将做烤鸭烧鹅店的事情详细给秦管家说了一遍。
当初做烤鸭烧鹅加盟，因为京城自己特意留了出来，谁知这么巧，偏巧现在她和卢湛进京了，那么这生意自然也就可以做起来了。
东宫太子府名下产业也有酒楼，她已经想好了，在太子的一间酒楼中推广此道菜——这一点只要卢湛出面与太子递句话，相信太子是不会拒绝的。
除此之外，她还打算同时开设十八至二十六家外卖店，主打经营烤鸭、烧鹅、叉烧肉、盐焗鸡这四样。
所需的店铺不需要很大，但最好是在城市居民区附近。
同时还需要大量的人手、需要寻找养鸡鸭鹅可长期提供货源的农庄、前期店铺需要按照一样的模式进行装修……
这些事，乔小如滔滔不绝一股脑儿的全给秦陆说了，让秦陆去安排。
秦陆听得有点头大，定定神，连忙用心一一的记下了。
虽然事情不少，但对秦陆来说并不算难。因为这些事其实也用不着他亲自去做，只需要安排妥当的人分别去做就行了。
堂堂长公主府，别的没有，就是人手资源多。这件事乔小如如果亲力亲为自己来做，天知道要做到什么时候，可是交给秦陆，不过是几句话的事儿。
说了这一件事，乔小如又笑着道还想开一家定位高档客户的首饰铺，也请秦管家帮忙打听打听有没有合适的店铺。
“可不要太大的，地段嘛，一般偏上等就行，若是太贵的，我怕是付不起银子！”乔小如又笑道。
秦管家忙笑着答应。
准备告退之前，秦管家又有些迟疑的看了乔小如一眼，欲言又止。
乔小如便笑道：“这事儿我与郡王已经商量过的，这都是明面上的事，秦管家只管去办便是。”
秦管家暗自松了口气连忙答应。
话说，郡王妃把自己叫来交代了这么一通事情，长公主那边不会不知。原本他心里有些为难，不知道长公主万一问起来的时候自己该怎么回答。
万一郡王妃不愿意让长公主知道，自己说了岂不令她不喜？可长公主问话，给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不说啊。
既然郡王妃说了这都是明面上的事儿，那么自然都是可说的，长公主若问，直说便是。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乔小如和卢湛自然也不愿意自己的产业暴露在长公主的视线中。
可是烤鸭烧鹅是之前在随云县做出来的，在独孤豫章手里转了一大圈，长公主不可能不知道。
既然瞒不过去，那就索性不要瞒。
有了明面上的产业，才好借着掩护开发经营暗中的。
况且，本钱嘛，她和卢湛都没指望长公主府账上会给他们出一个子儿，但人脉关系确是一笔无形资产。
她只需要出本钱，动动嘴皮子，便可将一切交给秦陆这样经验丰富的人来运作，何乐而不为？
“对了，”乔小如又笑道：“听说秦管家的儿子年纪也不小了，也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呢，不知秦管家舍不舍得让他帮忙掌掌舵啊？”
秦管家一喜，面上却不显，谦逊的笑笑忙道：“郡王妃和郡王爷看得起他，那是他的福气。掌舵不敢当，帮忙跑跑腿那是该当的。”
如今他的儿子秦子扬虽说已经是良民的身份，可依然在长公主府的产业中做着管事，这辈子或许与长公主府都要牵扯不清了。
若能跳出来到郡王爷和郡王妃手底下的产业做事，郡王妃上自家去的时候给过老母亲暗示的，将来会让他们一家子干干净净的摘出去。
秦家做了几辈子奴才，好不容易脱籍变成良民，哪怕慢慢的艰辛从头奋斗，也不愿意再笼罩在原主的阴影之下。
他自己，他是没有什么奢望了，可却要为子孙后代清理出一条没有荆棘阻碍的大道来。
秦管家心头大定离开宜合堂，还没将乔小如吩咐的事情理出个头绪，长公主那边便来人叫他去说话。
秦管家一点也不觉得意外，早有准备，连忙过去。
长公主府中的风吹草动，如何瞒得过长公主？况且长公主原本便是个掌控欲颇强的女人。
“乔氏叫你去了？说了什么？”长公主淡淡问道。
秦管家躬了躬身，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儿全都说了出来。
长公主对他并没有对自己藏着掖着的表现很满意，冷冰冰的脸上也露出了两分笑意。
却是轻嗤冷笑：“只要一些小铺面？真是小家子气！本宫就说嘛，从那等小地方来的，能有什么见识。那样的小生意，做上一年半载还比不上人家高等酒楼一天的进账！也只有她还当做一件正经事来吩咐。”
“罢了，”长公主懒洋洋的道：“她既然这么交代，你便这么做吧。本宫倒要看看她能玩的出什么花样来！”
秦陆暗暗松了口气，躬身应是，退了出去。
次日，乔小如与卢湛出门闲逛，中秋节就要到了，两人上街看看热闹，顺便再去一趟古青锋那里。
两人都是做普通百姓打扮，出了门来到热闹的东横长街，卢湛携着乔小如下了马车，让荆蓬等自己去附近寻个茶馆坐坐，他陪着乔小如就好了。
荆蓬等自然没有异议，长公主指派的两名侍卫却是有些迟疑，只是还不等他们做出什么反应，早被荆蓬等人拉扯着去了。
佳节在即，街市上十分热闹，卖什么的都有。与现代一样，售卖各种月饼的尤其多。
乔小如和卢湛走了一路看了一路，抬头便见前方是一家门庭考究气派的首饰铺子，叫做尚玉轩。
乔小如便笑道：“正好我也准备开一家首饰铺子呢，咱们进去瞧瞧。”
卢湛“唔”了一声，笑道：“说起来我似乎还没给媳妇儿买过首饰，等会你看见喜欢的便拿。”
第1077章 再遇白夫人
这次封了郡王，光是帝后的赏赐便十分丰厚，更别提各府各家送来的厚礼。
长公主是心高气傲之人，属于卢湛和乔小如的这一份财产并没有叫人收起，全都堆放在宜合堂。
当然，如果卢湛将这些财产全部入公账之中，她也不会拒绝就是。
她不提，卢湛乐得装聋作哑，与乔小如理所当然的将所有东西银钱留下当做私房了。
横竖长公主府中不缺他们这点钱，而他们自己可是缺的很。
如今乔小如又叫了秦陆去交代了一番，闹出那么大动静要开店铺，这些就都是启动资金，更不可能交给长公主府中公账上了。
若说长公主心中没有半分被算计的憋屈之感，那也是不可能的。
然而事已至此，她自然也不会再开口说什么。
乔小如听卢湛这么说咯咯一笑，下意识抬手摸了摸眼前衣襟上某处位置，笑道：“怎么没有送？你给我做的狼牙吊坠我可一直都戴着呢！我很喜欢那个。”
卢湛目光一软，笑着携着她的手：“咱们进去。”
尚玉轩是京城中颇有名气的首饰铺子，一件普通的钗也要三四百银子，若是精品的一整套头面，几千、几万到十几万价格的都有。
因为玻璃的广泛运用，首饰铺里摆放着透亮的玻璃柜台，客人隔着玻璃可以将货物看得清清楚楚。
乔小如和卢湛虽然只是普通衣着打扮，但二人气质不俗，且负责送迎的活计一眼便看到乔小如腰间系着的七宝玲珑玉配饰绝非普通货色，顿时精神一振，知道又来了一对喜欢乔装成平民百姓的有钱人了。
据说当年太祖皇帝就特别的喜欢微服出宫，在简陋的民宅老巷子里大碗喝过羊肉汤，在城墙根下跟挑脚汉聊过天，在夜市的摊子上吃过烤肉串，甚至还在看把戏杂耍的人群中亲手抓过偷东西的扒手。
所谓上行下效，京城中的大小官员权贵们偶尔心血来潮，也会装扮成平民出门在人群中沾染沾染人气儿。
如果能够与恰巧也微服出宫的太祖皇帝偶遇，那就更妙了。
虽说这些年来已经没多少人会这么做了，毕竟当今天子并不喜欢微服私访，但偶尔也会有人这么干的。
因此，京城中这些老店、名店中负责送迎客人的大伙计都有一双识人极其厉害的眼睛，看人从来不光凭衣裳穿着来判定身份。
因此，乔小如和卢湛一脚刚踏了进去，大伙计便满脸是笑热情的迎了上来：“两位客官快里边请！两位想看点什么？小店不敢夸口，东西还算齐全……”
乔小如和卢湛不知大伙计其实也是看人下菜的，还当这店铺真的如此待顾客如上帝，倒是有些意外。
卢湛既然存心要给媳妇儿送一件首饰，自然要挑好的给。
大堂上的玻璃柜子他连看也没过去看一眼，拉着乔小如问那大伙计：“我要给夫人挑一件好的。”
“好好好！爷您真有眼光，我们店里正好有一批新到的货，包您瞧了满意！两位后堂请——”大伙计听他这么说就更乐了。
不用问必定又是一位财神爷啊。
乔小如听这伙计噼里啪啦、舌灿莲花的开始介绍起来，也不觉好笑。名店就是名店，就连接待客人的伙计都与别处不一样。
从大堂左边进入，需要穿过一间不大不小的穿堂，穿堂后方才是一个装饰华丽的后堂大厅，有容貌俏丽的婢女糕点香茗的伺候着。
后堂大厅装饰颇为华丽，桌椅分区摆放了好几处，每一处皆可招待一批客人。
但却并没有做隔断或者半隔断。
想来这也是店铺的小心思，说不定几波客人攀比之心下，东西便更好卖一些呢。
这大伙计满脸是笑殷勤的领着乔小如和卢湛刚走过穿堂、刚刚进后堂大厅，恰好与正准备离开的一群人迎面对上。
四目相对，对方立刻变了脸色，恶狠狠的朝乔小如瞪了过来。
是长春侯府的侯夫人白夫人、以及她的女儿武仙芝。
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啊。
自打那日在越国公府白夫人羞辱乔小如不成反而被气个半死恼羞成怒半途离开，没想到这会儿又碰见了。
白夫人满脸敌意，怀中抱着一只雪白大猫的武仙芝也微微变色的瞅了乔小如一眼，乔小如自然也不会跟她们打招呼。
本来大家视而不见，错身而过也就算了，白夫人却冷哼一声，对这尚玉轩中大伙计冷冷道：“你们尚玉轩如今可真是越来越放的宽了，什么人都往后堂带！没看见这有女客吗？你们这样做生意，以后还让不让人上门呢！”
白夫人本就是个性情古怪的，她可不会因为乔小如如今是郡王妃、卢湛封了郡王而有所收敛。
大伙计不由一愣，虽说男女有别，但其实大华皇朝对这一点并不是管得太苛刻。
况且，这是在后堂，一般而言并不是所有的客人都能进入后堂，能来到此的都是有些身家的，多半都属于一个阶层的，便是看一眼两眼又何妨？
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吗？这次怎么就——
白夫人母女显然是尚玉轩的常客，伙计听了连忙陪笑道：“白夫人您息怒，这——”
“白夫人真是好大的架子，”乔小如轻嗤，挑眉道：“人家铺子里打开门做生意，一向来便是这样的规矩，总不好为了你一个把别的客人都往外赶吧？白夫人如此鸡蛋里挑骨头，这是上门照顾人生意呢，还是来挑刺找茬的？”
白夫人气结，“哈！”的一笑：“你倒是越来越伶牙俐齿了。也难怪，市井出身的不就会这些招数吗？别的不行，嘴巴上可是一套一套的！”
卢湛对白夫人没什么印象，也就在德州码头客栈外匆匆见过一面罢了，闻言皱了皱眉，道：“她满嘴里没干净的，别理她，我们走。”
乔小如冲卢湛笑笑，呵呵一笑还了白夫人一句：“论起出身，我自然不好跟白夫人比的！或许白夫人比旁人都要出身高贵，所以三天两头的都要拿出来说道说道！”
第1078章 气晕了
“你！”白夫人怒极，卢湛早已揽着乔小如走进了后堂大厅。
伙计们全都傻眼。
心道这两人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连长春侯府的夫人都敢这么得罪？
要知道这位白夫人的脾气可不怎么好，虽然是店里的常客、消费起来也很痛快，可是每次她一来，都是叫人又欢喜又头痛。
欢喜的是她一来必定会消费一大笔银子，头疼的是这一大笔银子不是这么好拿的。
好不容易今日才将她应付好，这就准备把人送走了，谁知冷不丁的却闹出这么一出好戏来……
武仙芝狠狠瞪了乔小如一眼，不知怎么拨动怀中的大猫，大猫突然尖叫一声猛地朝乔小如身后扑了过去。
“啊！”
“哎呀！”
随从的丫鬟婆子们、以及一旁的大伙计都惊叫了起来。
武大小姐的这只大猫出了名的凶残，尤其那尖利的爪子，若是被它扑了上去，衣裳肯定会被它撕烂。
在这种场合一个女子衣裳被人撕烂，那是无以伦比的极大羞辱。
卢湛猛地将乔小如一拉护在身后，自己闪身抵挡，身体后倾偏了偏，挥掌打了出去。
那只大猫惨叫一声飞了出去“嘭！”的撞在墙上，跌落地上，一动不动。
“啊，雪团！”武仙芝心疼的脸色大变，尖叫着奔了过去。
那大猫哪里还有气？死的不能再死了！
“你——”武仙芝怒气冲冲直奔乔小如和卢湛，失控的尖声大叫：“赔！你们给我赔！你们杀死了我的雪团，我跟你们没完！”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白夫人亦怒不可遏，瞪着卢湛、乔小如道：“一只猫而已，你们也下这样的毒手，这件事不给个说法，你们今天别想走。”
“娘！”武仙芝扑在白夫人怀中呜呜咽咽的大哭，这只大猫是她养了很久的，平日里在侯府就相当于另外一位主子，如今乍然死去，她岂能不心疼愤怒？
扑在白夫人怀里，哭得死去活来的要白夫人为她做主。就差没说要乔小如和卢湛偿命了。
不是她不想，而是她知道不可能啊。
乔小如和卢湛很无语，店伙计也很无语。
掌柜的很快便来了，对着白夫人连连陪笑说好话，白夫人本来就是个得寸进尺的，来了个送上门的出气筒那还客气？恨恨的又大骂起来。
骂掌柜的也就罢了，偏偏还要指桑骂槐，字字句句直指乔小如卢湛。
乔小如被她惹得发毛，搬起一旁花架上的花盆“哐啷！”一声狠狠摔在地上摔得粉粹，巨大的声响将众人都吓了一跳，那白夫人的咒骂声也戛然而止。
乔小如指着她道：“你看看你这个样，跟骂街的泼妇有什么两样？亏你还是个侯夫人呢，也不怕丢脸！”
掌柜和伙计们呆若木鸡，瞬间傻眼。
丫鬟婆子们也都愣住。
卢湛瞟了一眼媳妇儿，心里暗笑。
白夫人也一时傻眼，眼睛睁得大大的瞪向乔小如，一时半会竟忘了反驳。
她从来没有想到吧，有一天竟然有人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泼妇骂街、说她丢脸？
乔小如冷哼道：“你们长春侯府也太霸道了吧？你女儿背后暗算我，什么后果她自己担着，难不成她暗算我我就得老老实实的由着她暗算不得反抗？就凭你们，还不配如此要求我！”
武仙芝呆了呆，尖叫道：“谁暗算你啦？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值得本小姐暗算！雪团经常会这么扑出去玩儿，根本与你们没关系，你们竟下那样狠手！”
乔小如翻翻白眼，“你那只猫真是可怜，死了还得替你背黑锅！武大小姐这耍无赖的功夫也是一流啊。”
“你——”
“你敢骂我！”白老夫人一口气这时候才缓过来，瞪着乔小如尖叫道：“我活了大半辈子居然叫你一个小辈指着鼻子骂我，今儿若不教训教训你，我还活着干什么！”
白老夫人扬起了手竟要亲自冲上前打乔小如，慌得丫鬟婆子们连忙将她拉住苦劝。
乔小如笑道：“说你没有侯夫人的样子还果然就是如此！你看看有哪个侯夫人像你这样的？”
“你！”白老夫人一口气转不过来，竟晕了过去。
武仙芝等大惊失色，慌忙抬着扶着她到榻上躺下，又是拍又是推又是掐的，好半响白老夫人才慢慢睁开了眼睛，死死盯着人群外的乔小如和卢湛，冷笑道：“真当我们长春侯府好欺负吗？给我等着！”
“欺负？”乔小如淡淡一笑：“白夫人似乎说错了吧？是谁欺负谁？本来嘛，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也就这么大回事儿，是你们自己非要惹事，现在倒把一切往我们头上扣了？”
白老夫人冷笑。
乔小如没再理她，看向那领着自己两人进来的大伙计笑道：“我们留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不是说有一批新货吗？还不带我们去看看？”
“啊？”大伙计一愣，连忙点头：“哎，您两位这边请、这边请。”
原本他还以为经过这么一场大闹，这两位是肯定不会再去看首饰的了，今儿这一场，实在是闹得冤……
谁知还要去看，大伙计心里自然欢喜。
白夫人和武仙芝的脸色则一下子难看至极，白夫人更是险险又晕了过去：把她气成了这样，那贱人竟然还有心思去买首饰？
白夫人深恨这家尚玉轩不是自家的产业，否则，一定毫不留情的命人将他两个给赶出去！
勉强恢复了力气起身，白夫人冷冷瞟了掌柜一眼，不阴不阳冷笑道：“贵店真是很会做生意，什么样的客人都往里拉，以后这等地方，我们是不会来了！”
掌柜的暗暗叫苦，只得陪笑：“白夫人您消消气，今儿这事就是个误会，您大人大量，何必同个小辈计较——”
“不必再说了！”白夫人见掌柜的竟然没有识趣的去将乔小如和卢湛赶走，反倒劝说自己心里更气，冷笑道：“本夫人为何不能跟那种贱人计较？难不成等人家骑上头来嚣张吗？本夫人活了大半辈子，何尝受过这种气！”
第1079章 原来是他们
说毕带着女儿拂袖而去。
掌柜的苦笑了笑，也只能作罢。
虽然他不知道卢湛和乔小如的身份，但对方明显是知道白夫人身份的。
既然知道白夫人的身份还敢跟白夫人硬碰硬的呛上，且白夫人也不过是口头上耀武扬威罢了，实际上并不敢怎样——若是换做寻常人家，白夫人只怕早就逼得人跪下磕头赔罪了。
那么，他除非脑子进水了，才会去将客人赶走。
这白夫人以后若是不来，那便不来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说实话，每次招待她们母女俩的伙计，在她们走后总要苦着脸大吐一番苦水，以后倒也不用再受这种折磨活儿了。
既然丢失了一个大主顾，那么自然要想法子拉拢另外一个大主顾。
掌柜的整了整衣衫，亲自去招待乔小如和卢湛。
“小店招待不周，今儿这事闹得大家都不愉快，还请两位见谅。”掌柜的客客气气笑着道。
卢湛笑道：“那婆子脾气古怪，这也怪不得你们。”
乔小如也“扑哧”一笑：“真要说起来，倒是我们连累了你们。可事情的经过你们也看见了，真不是我们想惹事。”
“那是、那是……对了，小店的东西，两位还看的入眼吧？若是这些不满意，还有些压箱底的东西！”掌柜的连声陪笑。是个人碰上白夫人那样的都没法忍让，真怨不得人家。
小几上摆着的两个铺着大红绸缎底子的托盘中，数件钗环、玉镯、簪花等摆放在上，流淌着莹润温润的光芒，色泽纯正，做工精巧，一看便是极上乘的货色。
“这就很好，”乔小如拿了一支翡翠佛手头玉钗，末端坠着一串珍珠，石榴红的碧玺压尾，十分精巧可爱。
卢湛见她喜欢，便笑道：“这支钗你戴上一定很好看，我给你簪上。”
乔小如回头冲他嫣然一笑：“好！”
卢湛笑着自她手里拿过玉钗，端详端详她的发髻，小心的往发髻中簪去。乔小如头微微偏向他，唇角噙着浅浅笑意。
掌柜的和大伙计看着忍不住心里暗道：这位爷还真是疼自家夫人，京城中上流权贵之家中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对夫妻，还真没听说过……
“好了！”卢湛终于替她将玉钗簪好，笑着松了口气。
“好看吗？”乔小如抬手抚了抚，嫣然笑问。
卢湛呵呵的笑：“好看。”
乔小如“扑哧”一笑，嗔他道：“问你也是白问，你自然都说好看的。你们这儿有镜子吗？”
“有有！”大伙计急忙取了一面玻璃镜子来，卢湛便接了过来，自己拿着让乔小如看：“我说好看是真的好看！”
乔小如被他逗得又笑起来，自己看看，也觉满意。
掌柜的笑着恭维：“小人在店里这么多年，从未见过感情如贤伉俪这么好的，这位夫人当真好福气呀！”
乔小如一怔，这才想起来是在人家的首饰店里而不是在自己家里，不觉脸上微红。
卢湛看了掌柜的一眼笑道：“这话应该反过来说，我娶了她，是我好福气！”
掌柜的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连连笑道：“是、是，两位都是好福气、都好福气！”
说的大家都笑了起来。
最后两人挑了好几样东西，价值在两万两左右。
卢湛并没有带这么多银子出来，只对那掌柜的道：“回头拿着单据，你们去长公主府，找秦陆秦大管家拿银子！”
掌柜的吓得差点没跌倒，忙不迭的应是，恭恭敬敬的将他二人送了出去。
看着他们相携消失在人群中，掌柜的长长舒了口气，暗暗抹了把冷汗，幸好自己没有犯糊涂帮腔那白夫人，不然可就闯了大祸了。
原来是长公主那位刚回京没多久的儿子，怪不得有底气敢跟白夫人杠上。
倒是早听到传闻说这位公子十分疼宠自己的妻子，果然名不虚传啊。
一时两人在街上雇了辆车，去了古青锋那里。
“郡王爷、郡王妃！恭喜恭喜！”古青锋笑吟吟的拍手笑道，大家都笑起来。显然卢湛封了郡王，大家都很为他高兴。
卢湛和乔小如也笑，“这还多亏了义姐提醒！”
“那也是你有心。”古青锋含笑摆摆手。
寒暄一番，卢湛去见柳飞等兄弟叙话说事，古青锋与乔小如相对而坐，将准备好的资料一份份交到乔小如手里，含笑道：“你让我打听的，都在这里了。这京城中极有名气、祖传数代做炸酱面的一共有七家，其中又以胡家、张家、赵家口碑最好，说是最最正宗的，好多人老远的都会跑到他们家吃这一碗面呢……不过你让我打听这个，也是准备开炸酱面店？”
乔小如点了点头：“这是京城百姓最喜好的一口，我想找一家老字号合作，借他的招牌，开连锁店。义姐不是说了吗？为了这一碗正宗的炸酱面，好多人大老远都会跑上人家店里吃。如果各处都能吃到一样正宗的口味呢，岂不是省事！”
古青锋一怔，琢磨出点儿味来了，挑眉道：“所以小如你的意思是，要将炸酱面店开遍京城？”
乔小如笑道：“我倒是想呢，只是一时半会儿未必开的了多少家。不过我想，至少也得开个二三十家那才成规模吧。少不了又要辛苦义姐了。”
别看小小一碗炸酱面，越是普通的东西，说明大众越是离不开。加上是老字号，只要开起来，根本不愁没有生意。积少成多，二三十家店，一年赚取的利润绝对不低。
立足京城之后，再往外扩张，这些生意，走的是暗线，表面上看起来，与乔小如、卢湛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古青锋点点头，略算一算，便笑道：“若真开起来，的确是个来钱的路子。辛苦谈不上，我手里还有不少银子，回头算一算，开二三十家应该不成问题。只是，人家老字号祖传的手艺，恐怕未必肯那么轻易将方子拿出来。”
毕竟，那是人家子子孙孙吃饭的本钱，如果配方一旦公开，他们也就没什么优势了。
第1080章 白夫人的报复
各家炸酱面的老字号，都有各自独特的配方，最值钱的，是这个。
乔小如笑道：“并不是叫他把方子拿出来，而是双方合作。以后所有店铺调配酱料的事由他们自家人负责，人手不够他们可以自己买人帮忙。店铺的经营销售，便是咱们的事儿，利润嘛，二八分。毕竟所有成本都是我们出。可我想，即便是二八分，也比他们守着自家的小店铺要划算的多！再者，这名号打响了，也是他们祖传的名号，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
古青锋眼睛一亮，笑道：“如果是这样，我倒有把握说服他们了！回头我再挑一挑，看看哪家最好。”
乔小如笑道：“那便麻烦义姐了。只是这合作一开始需得说好，签订的合同至少十年。”
“那是自然。”古青锋笑道。
又说起城中相看店铺的事儿，古青锋笑道：“按照你所提的要求，地方还真是不太好找，这么久也就只找到这三处合适的，一年的租金却是不便宜。回头你找个时间去看看，该如何装修还是早早用起来的好，不然白放着倒浪费了。”
乔小如笑着答应了。
她从周老爷子、龙小西那里弄来了好些美容养颜的方子，这三处地方，自然便是用来售卖各种美容养颜产品的。京城中有钱人家多的是，若说美容养颜，没有几个女人会舍不得花这份钱。
两人又商量讨论了一番接下来要做的事儿，眼看天色不早，方与卢湛告辞离去。
不曾想这日田氏上长公主府给长公主请安，乔小如和卢湛回到府中，田氏还没离开，长公主打发人来叫他们过去一见。
两人便忙过去了。
卢湛已经很久没见田氏，以他现在的身份，根本不便出现在秦家，就算是乔小如，也不敢轻易往秦家去。
此时“母子”相见，两人都很有几分激动，但碍于长公主在跟前，也不好说什么。
田氏强忍着泪意，含笑恭喜公子爷册封郡王，连关心的话当着长公主也便说。
卢湛同样心里郁闷，笑着叮嘱田氏保重身体之类的，饶是如此，乔小如也分明清楚的看到长公主脸上微微不悦的表情，心道真不知既然如此她为何还要叫他们过来见田氏。
田氏离开后，卢湛和乔小如也回了宜合堂。
“等过了中秋，我们一起好好的与娘、怀宣见见面。娘气色倒还不错，那个秦陆对她想来倒也不错。”虽然没有能跟田氏好好的说上两句话，见这一面到底令卢湛也安心不少。
“上回我去了秦家，回来不是跟你说过了嘛，秦老夫人和秦大管家都是明白事理的，再说娘还有两个儿子呢，吃不了亏的！”乔小如笑嗔道。
“这倒也是！”卢湛亦点头笑道。
过了三四日，秦陆便向乔小如回禀了她前些天交代下去的事情，关于烤鸭烧鹅铺面的事儿已经弄妥当，如今店面正在按照她所说的进行装修。制作烤鸭烧鹅的各种工具也已经在准备了。
等八月十五一过，没多久便可同时开张。
只是，原本看好的首饰铺子却没能盘下来。
秦管家无奈道：“原本老奴与那东家已经谈妥，只等他交付房契好付银子了，谁知那东家忽然反悔说铺子不租了。老奴问了许久，他才透露了几句，说是有人出了更高的价钱租用，所以……郡王妃再宽限老奴一些时日，老奴慢慢再打听着。”
这种事情原本就是价高者得，乔小如也没在意，笑着宽慰秦管家几句让他不必着急，慢慢再寻访便是。
可是，很快事情就变得有点不对劲了。
秦管家看好的店铺总会被人插一手搅黄，不仅如此，长公主府名下好几家赚钱的铺面也接二连三的出现问题。
明明是同样品质的东西，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店铺在售价上总要比长公主府名下店铺要便宜三成以上。
秦管家大为恼火，这不是摆明了针对长公主府吗？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谁知一查便查到长春侯府头上。
秦管家这下子也没辙了。
论起财大气粗，长春侯府赫赫有名，便是长公主府也有所不及。
况且，人家的货品，人家高兴卖什么价就卖什么价，谁能管的了？
这种事，即便是长公主，也不便依仗权势强行中止——萧贵妃、三皇子正等着抓她的小辫子呢。
乔小如和卢湛知道了此事也颇为无语，合着这就是白夫人的报复？有钱、任性？
那日尚玉轩冲突之事不知怎的传到了长公主耳中，长公主这才知道这一切都是乔小如和卢湛惹出来的，气得将两人叫过去骂了一顿。
“那个没脸没皮的泼辣货，京城中谁人不知晓？与那等人冲突，也不怕人笑话！被她这么纠缠着，叫人人都看了热闹去！你们什么时候能够消停一点，尽惹那不该惹的事儿。”
那白夫人就是一块滚刀肉，她自己是不要脸的，跟她斗即便赢了也没什么可说的，若是输了，那才叫好看。
那白夫人现在嚷嚷得几乎满京城上流社会中人人都知道，说乔小如嚣张跋扈、目无尊长、横行霸道，打死了她女儿心爱的猫……
言下之意就是，她咽不下这口气，她要报复。所以，也不让长公主府好过。
为了一只猫对人穷追猛打，这种事儿怎么说去？长公主都懒得跟她理论——她嫌掉身价！
然而不理论，就只能忍受着对方的瞎折腾。
这些天来，指不定萧贵妃、萧家等在背后如何的嘲笑呢。
碰上这样胡搅蛮缠的人，乔小如也有些头疼，可偏偏长春侯去了江南盘点生意，长春侯府中无人主事，可不就由着白夫人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了？
依着白夫人的意思，她家有钱，她也犯不着求谁，谁让她不痛快，她就让对方更不痛快。
自己的名字被与这么一块滚刀肉连在一起被人提及，乔小如只能庆幸，幸好如今自己有了诰命，不然无论出现在哪一处宴会上，只怕都不知要被人说成什么样……
第1081章 不噎这口气
卢湛也气得不行，偏偏浑身的力气无处可用，白夫人这样大而广之的摊开了折腾，反倒叫人无从应对了。
京城中不知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此事，就看乔小如和卢湛如何收场。
若此事能够妥善解决，恐怕今后再也无人敢小瞧了他们。若无法可想、无计可施，众人少不得心生轻视，卢湛还罢了，而乔小如不知又要花费多大力气才能在京城权贵圈中站稳脚跟。
乔小如将心一横，长春侯府吗？那白夫人既然如此无赖，那就别怪她跟她玩一票大的。
被一个有钱又无赖的对手纠缠着，并不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儿。
乔小如当即找来秦管家，问他长公主府公账上有多少现银可以挪动？
秦陆被她的问话吓了一跳。
乔小如也没让他立刻回答，笑道：“秦管家回去算一算账再来说也不迟。长公主那里，我自会去与她说。”
秦管家松了口气，连忙答应。
长公主见她二人主动到自己这儿来大感意外，听乔小如说要将公账账面上的现银全部挪用，长公主顿时变了脸色：“你想干什么？还嫌不够乱吗？”
乔小如笑道：“母亲听我解释，这些银子只不过暂时借用而已。长春侯府主业不是经营钱庄吗？我只想将银子化整为零存进去罢了。”
长公主皱眉：“那姓白的贱人把你嚷嚷得满城风雨，你还给他家送生意上门？疯了吗你！”
卢湛皱眉，忍不住插嘴：“母亲先听小如说完，小如这么安排自有她的道理。”
长公主不屑冷哼。
乔小如便道：“化整为零存进去，过两个月再一次性取出来，我要他们武氏钱庄陷入挤兑风潮，这次不叫他们脱一层皮，真当我好欺负！”
明明拍死那只猫的是卢湛，结果从那白夫人口中传出来的话，什么都变成了自己。
在白夫人的卖力渲染下，她乔小如已经成了一个泼妇、恶妇、毒妇，成了一个睚眦必报、心胸狭窄的卑鄙小人，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
长公主皱了皱眉，还是不太明白乔小如的意思。生意上的事情，她从来都不会关心在意，自然也不懂。
乔小如便细细的解释了一番。
长公主眼睛亮了亮，哈哈大笑道：“倒难为你想出来这么一个主意，好！账面上的银子你只管提出去，若是现银不够，叫秦陆看看库房里有什么东西处理几件。要做就做大的，若能取而代之，那更好了！”
取而代之？乔小如不由无语。钱庄可不是那么好经营的……
有了长公主的话，很快秦陆便将账目送了来，账面上能够挪用的现银有十七万两，加上秦陆最近几日能脱手处理的一些物件，凑够二十五万两应该不成问题。
乔小如略算了算，拜托独孤豫章变卖那些极品宝石的大笔银子还在义姐古青锋的手上呢，虽然花出去了不少，但暂时要挪个七八十万也不是不可以。
如此加起来，已经足够了。
钱庄收上来的存款，不会堆放在库房里发霉，必定都会通过各种渠道投资借贷出去，如此才能最大限度的赚取差价。
过得两个月，只要这些存进去的银子用掉了大半，到时放出武氏钱庄入不敷出的流言，再上门提取，只要他们不能立刻交出银子，这流言就等于坐实了一半。
到时候再加一把猛火，必定引起恐慌，存了银子在那钱庄里的人们定然坐不住，一股脑儿都会跑去挤兑，要求拿回自己的银子。
到时候，倒要看看他们武氏钱庄该如何收场！
乔小如犹嫌不够，与卢湛又见了一回独孤豫章，独孤豫章表示很乐意帮这个忙，从独孤家调运了二十万两借给他们，又告诉乔小如这银子只要一存进去，他会托人给武氏钱庄介绍几个大项目，相信银子很快就会从他们钱庄里借贷出去，她这边只管等着收网便是。
乔小如大喜道谢。
转眼到了中秋，这一日，长公主与卢湛、乔小如都要进宫赴宴赏月。
各皇子、以及一些皇亲国戚也会进宫。
在宫里相遇，众人看乔小如的目光果然都有些怪怪的，躲躲闪闪，与身边人交头接耳一看就知道没说什么好话。
与她打招呼的时候，也尽量的离她远一点，笑得疏离。
乔小如对此也很无语，看来那位白夫人真是很卖力的给自己宣传啊。那长春侯也不知是什么眼神，怎么扶正了这么一位夫人。
好在皇后身边负责招呼众人的得脸大宫女待她十分热络恭敬，太子妃也与她一处说话，倒叫旁人收起了几分小觑轻视之心。
梅侧妃也来了，见乔小如与太子妃在一处，眼神不由得沉了两分，心里冷笑不屑：都传成了那样的名声，她倒还有脸进宫！
萧贵妃将梅侧妃的神色尽收眼中，忽的微微一笑。
某宗室夫人忽然笑道：“听外间传言，都说忠信郡王妃蛮横霸道、毫不讲理，今儿见了倒是不觉，可见坊间传言也是不可信的。”
这位宗室夫人原本是想讨好一下太子妃和乔小如，忍不住便开了口。
话音刚落，众人忍不住目光齐刷刷的都朝她望了过来。
太子妃生怕乔小如听了这话尴尬，忙笑道：“六婶说的不错，坊间传言如何信的，我与小如虽说结识不久，倒觉她是个极好相处的。”
众人心里暗暗翻白眼，心道谁不知长公主护太子爷跟护自个的儿子一样？忠信郡王板上钉钉的******，你身为太子妃，忠信郡王妃就算再不好你也不可能说她不好……
想到这个众人心里又有点发酸，真要说起来，这忠信郡王妃还真就是命好啊，一向来霸道的长公主分明不喜欢她，居然碍于郡王也不得不低头，可想而知忠信郡王是下了多大的力气来护她……
乔小如倒没觉得尴尬，只苦笑了笑，有些为难道：“坊间传言着实令人头疼的紧，可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也管不着了，只好当个笑话听听了事。毕竟这种事儿也不好去找人理论的。”
第1082章 挪座位
众人一笑说是，一人便大着胆子好奇道：“听说忠信郡王妃打死了武小姐的猫，不知……”
一时众人不觉都提起几分兴趣来，眼神亮亮的。
乔小如无奈的揉揉额头，“没有的事，这可从哪里说起？当时那只猫也不知怎么了朝我背后扑过来，是郡王将它扔了出去，谁知恰恰一头撞到了墙上。”
乔小如又笑道：“我虽是个村姑出身，平日里家务活儿做的不少，却也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和胆量活活打死一只猫。况且武大小姐多宝贝那只猫啊，出入都抱着，难不成我还从她怀里抢了来？唔，若真是这样，那却怨不得传说我霸道了……”
她话没说完众人都笑了起来，一时气氛也松快了不少。
想来也是，她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个女子，好好的怎么会去打一只猫呢？那武家小姐母女是好惹的？会容许她上前打自家的猫？白夫人的那张嘴是个什么路数，京城中谁还不知？
说起来，那长春侯府还不就是仗着有几个臭钱吗？长春侯一门心思都扑在生意上，成天算盘不离身光想着赚钱，家里头名声被白夫人败坏成什么样了还不知道呢……
正笑着皇后在一群宫女太监的簇拥下过来了，笑吟吟道：“老远便听到了你们笑声，在说什么呢叫本宫也听听？”
乔小如便笑道：“在说臣妾的笑话呢！外头的传言，快把臣妾形容成个母夜叉了！”
听了这话众人又笑，皇后也笑，道：“既然是传言，不必理会便是。皇上册封的郡王妃，岂容人说三道四？”
众人心中俱是一凛，心道也就是那自觉得永不求人、也不需要与权贵们往来结交照样可以过得逍遥自在、享乐无穷的白夫人才敢如此嚣张，换做别个有脑子的，也断断不敢如此。
皇上才刚刚赐了卢少夫人忠信郡王妃的诰命，后头立刻便传出那许多难听的话来，先别说有几分属实，单单这种行径，便大不该。
皇上不会与一个女流之辈斤斤计较，心里却未必不膈应。
在皇后处闲坐片刻，时辰差不多了，皇后便领着众人往御花园中行去。
皇上今年兴致极好，说是今夜朗月清风，就在御花园中摆开宴席，大伙儿用膳。御花园中悬挂了无数花灯以及灯谜，用膳后正好一乐。
皇上的意思，众人自然都附和说好。
因此御花园中一片开阔之地早已清理了出来，一边是假山形如屏障，宴席就摆在假山这一侧。三面开阔之地，摆放着各种盛开绽放的菊花、桂花，当中又巧妙的搭着无数架子，悬挂着制作精美的宫灯。
一旁画着簪花美人图的十六扇屏风曲折摆放，上边黏着许多灯谜谜面。
皇后领着女眷们到了不久，太子领着兄弟皇室宗亲们也都来了。
远远听到小太监清亮的嗓音唱喝着“皇上驾到——”众人连忙找准自己的位置，整了整衣饰簪发，待圣驾驾临，齐齐跪下请安问礼。
只屈膝而不需下跪的只有两人：皇后与长公主。
每每这种时候，萧贵妃心中的不甘和愤懑便格外的涌上心头：圣宠不衰又有何用？在正式场合她照样得低皇后一头。
雍和帝今夜显然心情极好，哈哈大笑着摆摆手道：“起来、都起来！今儿过节，咱们也像民间大家子一样好好的吃团圆饭，说说笑笑的岂不好？何必这么弄得拘束了！弄得这样朕不自在，你们也不自在。”
众人都附和着笑，口称“不敢”、“谨遵圣命”、“皇上说的是”等语，待皇帝落座后，便各自坐下。
这种场合，谁的位置在第几桌、在哪儿自然都是事先定好的，一时间各人朝各人的位置上走去，但见人影晃动，裙衫摇曳，环佩簪钗轻泠作响，夹杂着女子低低的轻笑声，立刻便显得热闹了起来。
今日团圆宴，雍和帝并没有独自一人做一桌，皇后与长公主分别坐在他的左右手方向。
下边挨着御桌最近的两桌，一桌是萧贵妃、李贤妃、雅妃、湘嫔等，另一桌则是太子与几位皇子。
卢湛与宗室众人坐在一起，乔小如与太子妃、梅侧妃等一处。
宗室人数虽然不少，但是有资格进宫赴宴的却不多，只是雍和帝今年想要热闹热闹，特意让多叫了几家，让家里有孩子的也可带来，除了御桌之外，倒也摆了八桌。
宫里的大圆桌十分阔大，摆放得比较开朗通透，从上边往下来，也是乌压压的一大片，相当于一个大家族了。
雍和帝笑呵呵的瞧着，目光落在卢湛身上后却吩咐满公公：“去给忠信郡王挪一挪位置，叫他坐到太子他们那一桌上去。”
满公公一怔，连忙陪笑道：“都是奴才粗心，这点儿小事也没办好。”说着急忙下去吩咐小太监们动手。
长公主笑得有些不自然：“皇兄，这如何——”
“嫣然你别推辞了，让阿湛与太子他们这些表兄弟多亲近亲近没什么不好。不过是个座位罢了，当得什么！”不等长公主把话说完，雍和帝便笑着说道。
皇后也生怕长公主又推辞，便笑道：“皇上所言极是！嫣然你啊，也太小心翼翼了。”
长公主无奈，只得勉强笑笑作罢。
满公公来到卢湛身旁将雍和帝的旨意一传达，众人的眼神一时微妙起来，原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一时也都噤声，齐刷刷的看向卢湛，无不暗暗吃惊。
基本上宗室都是闲散宗室，虽说早有耳闻皇上宠信长公主那位刚回来的儿子，今日亲眼所见，才知这份宠信到了何等地步。
卢湛也颇有几分意外，忍不住朝御座上看去。
雍和帝冲他含笑点头。
卢湛心里不知怎的蓦地涌起一股微微酸涩的暖流，起身冲御座之上拱手弯腰施礼，随后便来到了太子等这一桌。
这边已经将位置腾了出来，就在太子身侧。
大皇子哈哈笑道：“阿湛你来的正好，兄弟们都不大喝酒，本王一个人喝多无趣，你来了本王也有个伴，倒便宜本王了！”
第1083章 梅侧妃敬酒
雍和帝也听见了这话，顿时龙心大悦，笑呵呵道：“好好！今日家宴，正要如此才热闹！”
众人都附和着笑起来。
一时美酒佳肴如流水般鱼贯而上，雍和帝举杯，说了几句场面话，与众人一饮而尽，笑呵呵的让众人随意，甚至连酒都不让众人敬了。
说道是：“你们再一拨一拨的上来敬酒，没有半个时辰完不了事儿，再相互之间敬一敬，只怕要一两个时辰了。这些虚套今儿都可免了，大家都乐得轻松！”
众人自然笑着说是。
今夜看雍和帝是真的心情很好，渐渐的也都放开了胆子，加上有不少不大不小的孩子在，小孩子们可还不怎么懂得君王之威，很快便活泼了起来，叽叽喳喳说笑着。
雍和帝含笑看着一片其乐融融，心中大快。
痛饮一杯，不由向长公主感慨着笑道：“阿湛回来了，朕心里是真的高兴啊！这么些年来，朕总时不时想起驸马，总觉得对不起他。朕心里始终有一块地方觉着空荡荡的！直到这孩子回来，朕才明白那种空荡荡的感觉是为何而来。难得这孩子与朕投缘，看见他就像看到当年的驸马一样，当年驸马与朕，也是那么投缘……”
长公主柔声笑劝道：“皇兄不要伤心了，驸马若在天有灵，见此亦可含笑无憾了。皇兄待阿湛的好，臣妹与阿湛每每提及心里唯有感激。阿湛他一定不会让皇兄失望的。”
雍和帝点头笑道：“阿湛很能干，想来他那奶娘对他很用心，把他教导得这样好。”
长公主便笑道：“田嬷嬷原便是极好的，如今回了京，阿湛也没忘了这份恩情，前几日还特特提醒臣妹给田嬷嬷家送节礼呢！臣妹听得倒好笑，这样的事，臣妹如何会忘记呢！”
雍和帝与皇后听了都笑起来。
雍和帝笑道：“那孩子是个重情意的！”
皇后看了长公主一眼便也笑道：“说起来还是嫣然你有眼光，为他挑了个好奶娘。所以说啊，好人有好报，什么样的因结什么样的果，再也不错的。”
萧贵妃微微抬头，便瞧见上头三人有说有笑，心里头憋了一肚子的酸味，当着李贤妃等又不好发作，不然倒显得自己失了分寸，烦躁上来，不由多喝了两杯。
雅妃见了不由笑道：“姐姐今儿倒是好量，往日里可少见姐姐如此豪饮。”
萧贵妃瞟了她一眼，不咸不淡道：“皇上都说了今儿放开了乐无需拘谨，你没听到吗？”
雅妃一怔，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得萧贵妃不高兴了被她这么呛声，顿时有些讪讪不再说话。
太子妃、乔小如她们那一桌上，见得卢湛换了座位，众人看乔小如的目光也不由得变了两分。
对她说话之间也多了几分笑容，言辞之间客气谨慎不少。
乔小如本来便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众人待她客气，她自然也客气。
回想着坊间那些流言，再想想白夫人的为人，众人忍不住同情起她来，被白夫人那样的人缠上，还真是件麻烦事……
梅侧妃见了心里一百二十个不自在起来，有心刺乔小如几句，又不愿意在宫里、在这种场合下坏了自己的形象，只得拼命的提醒自己忍住。
眼珠子一转，亲自执壶给乔小如斟了满满一杯酒，举杯含笑道：“这阵子外间不知真假，胡传乱语，叫嫂嫂受委屈了，这杯酒借花献佛敬嫂子。”
乔小如听着这一声“嫂子”便觉心里犯腻味，这梅侧妃是存了心要跟自己过不去？索性管自己叫起“嫂子”来了？
望着眼前满上的一大杯酒，再瞟一眼梅侧妃手中小半杯，乔小如也没好跟她争论谁酒多谁酒少这种问题，似笑非笑道：“梅侧妃这是安心要我醉呢！”
梅侧妃咯咯一笑，瞟了一眼卢湛等那边方向，道：“哥哥不是在这？嫂子喝醉了也不打紧的！”
众人“哄”的都笑起来。
“如此，这酒我倒不能不喝了！”乔小如一笑，端起酒杯，梅侧妃那厢已经仰脖一饮而尽，亮了亮杯底：“我先干为敬！”
乔小如一笑，慢慢的也喝了。
好在这宫里为女眷们准备的酒度数其实都不大，可这具身体平日里滴酒不沾的，一杯下肚也有点儿微微发晕。
众人笑着叫好，梅侧妃笑吟吟的又给乔小如满上，口内道：“我们这儿有个规矩，这敬酒得连敬三杯才有诚意，嫂子不会拒绝我吧！”
乔小如不动声色按了按衣襟里放着药丸的位置，选择了相信龙小西。
小家伙医学上的天赋惊人，做出来的药不会令她失望的。连高难度的那样那样的药都能制出来，这区区解酒药算的了什么？
“既然是规矩，自然不会。”乔小如笑道。
只是这一次，梅侧妃却不好意思投机取巧了，往自己杯子里倒酒的时候也倒了满满一杯。
桌上众女眷难得见有人海量饮酒，少不得叫好，咯咯笑着看热闹。
有的人已经隐隐看出点儿苗头来了，再想想那些传言，长公主并不喜欢这个儿媳妇，而这位梅侧妃又是长公主心爱疼宠的养女……
都觉得梅侧妃这上来敬酒未必安着什么好心。
有的人心里难免有些鄙夷，觉着梅侧妃实在不着调，这样场合灌醉了忠信郡王妃，万一忠信郡王妃出了丑，难道长公主府很有面子？
连长公主那么好强的人在人前都给这郡王妃三分面子，真不知梅侧妃心里是如何想的……
梅侧妃笑吟吟的，名目繁多，很快乔小如便五六杯下肚了。
好在这酒度数是真不高，喝一杯是微晕，两杯、三杯、四杯依然是一样的微晕感觉。
乔小如心里有数，面上表情却每一杯下去醉意多两分，看在众人眼中，眼神都有点迷离摇晃起来了。
太子妃暗恼梅侧妃不着调，见她大有继续的架势终于忍不住了，笑着道：“你们也喝了不少了，快都坐下先吃点儿东西吧！我竟不知你们俩原来都这么好的酒量。”
第1084章 弄巧成拙
梅侧妃暗恨太子妃多事，笑吟吟道：“今儿团圆佳节难得这么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父皇也这么高兴，好姐姐你便让我们喝个痛快吧。”
“对、对啊！”乔小如醉眼迷离的，一个踉跄险险扑到了梅侧妃身上，抓着梅侧妃手臂笑呵呵道：“今日、今日我也、高兴！是真高兴……”
乔小如一边感慨着高兴，一边手上乱抓，不知怎的从梅侧妃袖子里抓出来一条湿漉漉的手帕，手一挤，水流嗒嗒的往下滴落，淡淡的酒香味顿时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乔小如醉眼迷离的眨眨眼睛，“咦”了一声十分困惑的向梅侧妃笑道：“这手帕湿了啊，梅侧妃干嘛把这么湿的手帕塞在袖子里呢？不会不舒服吗？”
“轰！”的一下梅侧妃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像煮熟的虾子，站在那里说什么不是、不说什么也不是。
众人：“……”
有人忍不住掩口“噗！”的轻笑出声。
众人无不心里好笑，心道这个梅侧妃这回可算是闹了大笑话了。该的，谁叫她自个存心不良。
这忠信郡王妃倒是有趣，醉眼迷离的怎就把梅侧妃藏在袖子里的手帕给揪出来了呢？
乔小如心里冷笑，白莲花总喜欢变着法儿给人来阴的，想让我出丑吗？你自己先尝尝这滋味吧。
太子妃见状心里大乐，急忙扶着乔小如坐下，笑道：“小如你真是喝醉了，还不快送上热毛巾来？再把醒酒汤也盛两碗来。珍妹妹你也醉得不轻，快坐下等会儿好好的喝一碗醒酒汤，别再稀里糊涂的把湿手帕也往袖子里揣。”
众人无不暗笑，借着太子妃这话把强忍着的暗笑变成了明笑，纷纷笑着说是，让梅侧妃也坐下，不要再喝了，万一醉厉害了就不好了。
心中无不暗叹：太子妃果然是太子妃，这份胸怀、胸襟不是人人都能有的。这么好的机会非但没有踩梅侧妃一脚，还帮她找话遮掩。
梅侧妃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身体轻轻颤抖着，脑子里晕乎乎头重脚轻的坐了下来，气得想要吐血。
她还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乔小如，她竟然敢！
即便太子妃帮她遮掩又怎样？谁不知那不过是一句遮掩的话？乔氏这贱人，她不信她真的喝醉了！
一时热毛巾送了来，乔小如擦了脸和手，送了醒酒汤来她也用了大半碗。
酸而鲜的汤汁隐隐还带着一股醒脑提神的辛辣味，居然味道还不错。
众人尽管一肚子的腹稿想着回家之后如何跟人说梅侧妃闹的大笑话，此刻当着梅侧妃，面上自然不显，一时笑着说着闲话继续吃着东西。
众人虽然没有说，虽然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梅侧妃自己却没法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坐在那里如坐针毡，总觉得众人每一个眼神都在笑话自己、每一句话都意有所指。
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地里去。
可这等场合，不比在东宫，不是她想中途离席就能离席的，即便再怎么恼羞也只能忍着。
喝下去醒酒汤不多久，乔小如便眼神清明、慢慢的回过神来了。
揉揉脑门，有些茫然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目光落在梅侧妃身上，还有些诧异，眼神、神情中满满的写着：我不是与梅侧妃在喝酒吗？怎么坐在这？
众人见状，忍不住又咯咯笑了起来。
一位宗室郡王妃好笑道：“忠信郡王妃你刚才喝醉了，难不成还想喝啊！”
“我醉了吗？”乔小如吓了一跳，忙笑道：“我可没闹什么笑话吧？”
“没有、没有！”众人都笑道。心道闹笑话的那是另有其人。
这一刻，没有人敢去看梅侧妃的脸色，因为肯定好看不到哪里去。
不管怎样人家是太子侧妃，太子侧妃的热闹不是谁想看就能看的。
梅侧妃桌下的手狠狠的握着拳头，尖利的指甲狠狠刺着手心，心中狂怒叫嚣咒骂，气得浑身冰凉。
这个贱人，怪不得连母亲都拿她毫无办法，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
听得众人否认，乔小如这才大大松了口气，拍拍胸口笑道：“那便好，那便好！若是闹了笑话我可怎么见人呢！”
伴随着众人的笑声，梅侧妃心里又是一股气血翻腾。
太子妃难得看见梅侧妃吃瘪也说不出来的窘样，自然心中乐意，笑道：“小如你酒品倒是好，不过以后啊，还是少喝点儿。”
“这不是盛情难却嘛，梅侧妃那么热情，我若不喝心里也过意不去。不过太子妃所言甚有道理，以后还是适量的好。”乔小如笑道。
众人纷纷附和，完全不好意思去看梅侧妃的脸色，只好当她不存在，各自说笑着。
梅侧妃忽然就觉得自己一个人被孤立了，被排除在众人之外，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
咬咬牙鼻子发酸，恨不得一头扑入太子怀中哭泣发泄一通，无奈这等场合，她连太子跟前都去不得。
正说笑吃着，忽然一个五六岁左右的男孩子笑呵呵的扑在了乔小如的身上，拉着她的袖子冲她呆萌萌的笑。
乔小如吓了一跳，见是个孩子，放松下来，含笑携着他手正欲问他是哪家的孩子？
太子妃不禁好笑起来，笑道：“七弟，你又调皮了。仔细你母妃找不着你着急呢！”
说着向乔小如介绍道：“这是湘嫔娘娘的儿子，排行第七，宫里大伙儿都叫他小七。”
乔小如恍然大悟，笑道：“原来是小七表弟，小七表弟你好呀！”
太子妃笑道：“小七，这是你表嫂，快叫表嫂。”
小七只是冲着乔小如憨笑，也不叫表嫂，却是麻利的一溜烟爬到了她膝盖上坐着，指着桌上的虾：“小七要吃虾。”
众人都笑起来，说七皇子与忠信郡王妃不知哪里来的缘分呢？怎么就这么不见外的。
太子妃见状又好笑又好气，忙叫宫女来将小七抱走。
乔小如止住了宫女，擦干净手拿了一只虾在手里，麻利的剥干净，蘸了点儿酱汁喂到小七嘴里，笑道：“来，吃吧。”
第1085章 小七殿下
小七张嘴吃了，笑眯眯道：“表嫂，我还想吃一只。”
一句话把众人又都逗乐了，太子妃笑道：“你倒把话听进去了，还知道叫表嫂啊！”
乔小如也好笑，便又取了一只虾给他剥：“好，再吃一只。再要吃可就要问问你的母妃和奶娘了！”
皇室的孩子都娇贵，乔小如也不太敢乱给东西吃。
谁知这第二只虾小七还没吃到嘴里呢，湘嫔和负责伺候小七的奶娘虞嬷嬷便带着宫女找来了。
见状湘嫔松了口气又哭笑不得气不打一处来，忙上前嗔道：“这孩子，真是太胡闹了，还请郡王妃别见怪！”
湘嫔虽然有个儿子傍身，但自己的儿子还小呢，她心里也明白，自己是不可能指望自己的儿子与成年的兄长们争什么斗什么的。
因此对谁都很和气。
反正，她儿子还小呢，无论最后哪一个哥哥登基，她儿子少不得都是一个稳稳的亲王。
“湘嫔娘娘言重了，小七很乖，很招人喜欢呢！”乔小如忙笑道，手顿了顿，手里的虾不知道还能不能喂给小七。
眼看就要到嘴的美食近在咫尺却不到嘴里，小七毫不犹豫掰着乔小如的手倒向自己嘴边，张嘴把虾吃了。
看着小七美滋滋的把虾给吃了，众人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湘嫔也笑，伸手便要去将小七抱起来，一边笑道：“幸亏郡王妃也不是外人，不然可真叫人笑话了！”
小七却不肯叫湘嫔抱走，一伸手索性抱着乔小如的腰间往她身上赖着，摇着头道：“不要不要！我要在表嫂这。”
“小七，听话！”湘嫔微微有点儿恼，语气不自觉严厉了起来。
小七嘴巴一撇，要哭不哭的样。
乔小如轻轻拍了拍他，向湘嫔笑道：“湘嫔娘娘若是放心，便让七殿下在我这儿吧，娘娘放心，我会照顾好七殿下的。”
孩子还小，又是团圆佳节，皇上今儿还那么高兴呢，自己若是非要坚持将小七带走，万一这孩子哭起来，岂不令皇上不悦？
虽说皇上平日里对小七这个小儿子也很疼爱，可皇上最疼的还有三皇子和太子呢，小七这个儿子若是乖巧，自然便可多得两分宠爱，若是个扫兴讨人嫌的，皇上未必会稀罕他。
“如此，那便麻烦郡王妃了。这孩子真是——叫我给惯坏了，若有什么地方冲撞了郡王妃——”
乔小如忙笑道：“娘娘说哪里话？七殿下还是个孩子呢，况且，我看七殿下很乖啊！”
湘嫔笑笑：“回头我再谢郡王妃了！”说毕留了虞嬷嬷和宫女春草在此帮忙照看着，与太子妃等笑笑打了招呼便回自己位置上去了。
湘嫔一离开，小七见母妃终于不把自己捉回去了，又开心起来，见乔小如刚才分明帮自己说话，越发腻在她身上不起来。
乔小如问了虞嬷嬷，得知小七今晚上没吃多少东西，且这桌上的菜肴都没有什么是他需要忌口的，便叫人取了干净的盘碗来，按着他的口味喜好，让他再吃了些。
虞嬷嬷伺候小殿下惯了的，利索的一旁伺候着。
虞嬷嬷心下暗叹，心道也怪不得小殿下不肯回那桌上去。
小殿下年纪还小，今儿晚上并没有与其他皇子们坐一桌，而是随着湘嫔娘娘入座。
可那一桌上萧贵妃的脸色实在算不得好看。
那一桌以萧贵妃为尊，她脸色不好看，旁人便也不太敢动。李贤妃倒是不需要看她脸色，然而李贤妃自己是个药罐子，宴席上本就懒怠动。
因此那一桌子虽然也热热闹闹的坐了一桌人，然而众人都不太敢动桌上的菜肴，生怕有什么动作惹怒了萧贵妃。
大人也就罢了，七殿下小孩子，且今日午饭并没好好吃，下午这一觉睡得有些长，起来后也未进食，正是长身体时候的孩子，如何忍得住？
亏得他也懂事几分，虞嬷嬷分明见他眼巴巴的望着桌上的虾、肉丸子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慑于萧贵妃的冷脸和那一桌肃穆紧张的气氛，竟也乖乖的不敢闹着要吃。
也不知怎的就跑到这一桌来了，分明没见过忠信郡王妃，偏偏就爬到了她怀里。
好在忠信郡王妃看起来并无不悦，这一点倒是没有作假。若是换做别的夫人，嘴里不说，只怕心里早嫌弃把自己衣裳弄皱了、生怕小孩子手不稳洒了汤水什么的。
雍和帝在御座上将下边尽收眼底，自然很快便瞧见乔小如怀里抱了个孩子，怔了怔不觉失笑，向皇后与长公主笑道：“那不是朕的小七吗？这孩子什么时候与忠信郡王妃这么亲近了？”
皇后、长公主倒还没有察觉，一看之下也不由愣住。
皇后便笑道：“这可真是一家人，怪不得小七不认生。”
雍和帝不由呵呵大笑起来，向长公主笑道：“朕瞧着，嫣然你这儿媳妇倒也没娶错，怪不得阿湛迫不及待的向朕求了诰命呢。”
说起这个长公主就一肚子的苦水，偏偏还有苦说不出。
如今都已经木已成舟了，郡王妃的诰命都已经稳稳当当落到那女人头上了，自己还能说阿湛请封之事自己一无所知吗？说了也没意思。
便勉强笑道：“皇兄说的也是，阿湛那孩子死心眼儿，臣妹也只得由着他去了。”
雍和帝便笑道：“你啊，有的时候就是太要强。太祖皇帝说得好，不管白猫黑猫，能抓住老鼠的就是好猫。又有老话说是英雄不问出处。旁人闲言碎语，无需太过计较。如今你有了儿子、儿媳、孙女，过一二年再有了孙子，也是终身有靠、有所依了，何须再理会旁的？”
皇后亦含笑说是。
长公主感激一笑：“是我想左了，听了皇兄的话，臣妹心里也好受了些。好不好的，慢慢教导她便是。”
雍和帝一笑点头。
一时宴席结束，宫女太监们手脚利索的将残席撤了去，御花园中铺陈安置了不少椅榻茶几，设着新茶与月饼果点。
第1086章 小七不见了
众人坐下小憩，雍和帝便笑道：“都不必拘着了，今儿赏月，热热闹闹的才好，那屏风上的灯谜都去瞧瞧，猜着的都有彩头。”
众人笑着答应，三三两两的都散去了。或赏灯、或赏月、或坐下饮茶说话、或围着在屏风旁讨论猜着灯谜。
雍和帝随着众人猜了两三个灯谜，博得一番吹捧，便寻了个地方坐下，身周立刻被众老亲王、郡王、镇国将军等宗室围住。
整个宗室中老亲王只有两位，年纪与雍和帝差不多，论起辈分却是雍和帝的长辈，但与雍和帝的父亲并非同胞所出，彼此之间自然算不得多亲近。
余者就更不用说了。
至于雍和帝的亲兄弟，夺嫡的时候死了两个，还有一个五年前也病逝了，如今也只剩他一人。
宗室们大多都是闲散，并无职权，平日里难得有机会得见天颜，此时机会难得，谁不想争取机会在皇上面前露个脸？若有那么三两句话让皇上记住自己，日后有什么好处也少不了自家的。
众皇子以及嫔妃们都明白这种时候雍和帝身边是没他们的位置的，也都识趣的各自呼朋引伴散开了去。
那些王妃、郡王妃等，大多要照看带进宫来的自家孩子，倒没往哪个嫔妃跟前凑。
况且，往嫔妃跟前凑也没什么用。总不如男人们往皇上跟前凑来的牢靠。万一站错了队，反倒惹一身麻烦。
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卢湛本想去找自家媳妇说说话，无奈被大皇子缠住脱不得身，只好作罢。
小七殿下或许是真喜欢乔小如，吃饱喝足了还是不肯离开她身边。
乔小如见伺候的宫女们都轮班下去吃东西了，变向虞嬷嬷和春草笑道：“你们也下去吃点东西歇一歇吧，小七殿下有我看着呢！”
虞嬷嬷略一迟疑，见自家小殿下的确黏糊忠信郡王妃黏糊得紧，便点点头笑道：“那么便麻烦郡王妃了！奴婢们去去就来。”
乔小如点头笑着答应，小七早已迫不及待的咯咯笑着撒娇，拉着乔小如去看那漂亮的琉璃走马灯。
宫里制作的花灯十分精巧绝妙，独具匠心，琉璃、玻璃、瓷、玉、绢、纱、鎏金纸绘等等各种都有，做成各种形状造型，描绘着栩栩如生的图画，别说小孩子爱看，大人见了也叹为观止。
此刻乔小如被小七拉着在一组十二生肖的琉璃走马灯前，小七指着那一个个转过的镶金嵌玉的形象“老虎、兔子”的数着，眼睛闪闪发亮。
乔小如一笑，听得一阵轻微的噼啪声响，却是旁边一盏天女散花灯，婀娜天女以飘飘欲仙之姿站在呈粉色灯光的莲台上缓缓转动，手中花篮间断的爆发出轻微的噼啪声，随着噼啪声起，花篮中有细小的七彩烟花飞起尺余高再散落而下，十分别致，独具匠心。
瞧得一股烟花升起、落下，乔小如一笑收回了目光，却发现刚刚还在自己身旁看十二生肖走马灯的七殿下不见了。
乔小如惊出一身冷汗，慌忙睁大眼睛四处查看寻找。
小七殿下是交到她手上的，今晚人多眼杂，又是灯又是火，万一磕着碰着、或者受了惊吓受了什么伤她如何向湘嫔交代？如何向皇上交代？
偏偏这是在宫里，一点点小事也可能酿成大祸，乔小如也不敢咋咋呼呼的便嚷嚷起来，万一小七只是跑到别处看灯，嚷嚷起来倒显得自己大惊小怪，只得自己急急去找。
忽然一抬头看到梅侧妃站在一处灯影下，冲自己似笑非笑的。
见自己望过去，挑衅似的冲自己抬了抬下巴。
眼中透出的意思，仿佛别有几分特别的意味。
乔小如一愣，顿时站住不动了，目光明明白白的看向梅侧妃。
心里又惊又怒：难道是她把小七带走了？她是怎么带走小七的？带他去了哪？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为了陷害自己，她肯定会对小七做点什么——
乔小如心头一紧，怒火中烧：果然是个贱人！
看到乔小如朝自己望过来，梅侧妃得意的笑了，然后转身往前走。
乔小如不远不近的跟了过去。
绕过花丛，一棵不知什么名的花木旁，梅侧妃指了指不远处一处小假山笑吟吟道：“小七就在那里，你快去找他吧。”
这宫里头自己可比乔小如熟悉多了，想要算计她还不是手到擒来？这贱人竟敢在那么多人面前戏弄自己出丑，哼，等着吧，有更大的丑等着她呢。
乔小如目光冰寒，抬头狠狠瞪梅侧妃道：“你要是敢骗我，我跟你没完！”
梅侧妃轻嗤不屑。
不想乔小如突然拔下发髻上的金钗一把揪着梅侧妃金钗抵在她吹弹可破的脸蛋上。
“你！你干什么！”梅侧妃又惊又怒，万料不到乔小如竟敢如此大胆。
“别乱叫，”乔小如轻笑道：“万一我手抖了不小心划了你这花容月貌的脸，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痕、不知太子殿下还会不会记着青梅竹马的情分呢？”
“你、你敢！”梅侧妃牙齿咬得咯咯响。
“万一手抖了，敢不敢的可也难说。”乔小如很有几分无赖的笑道：“反正这里除了你我也没有外人，你即便嚷嚷着告诉人说是我干的，我也不会承认的。不就是装可怜无辜委屈嘛，不光你会，必要的时候啊，我也会呢！”
梅侧妃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身体抖啊抖啊呼吸都粗了起来。
乔小如就这么逼着梅侧妃走在自己前边，一起朝那处小假山的洞口走去。
“小七、小——”
乔小如刚刚唤了一声，第二声还没有唤出声，便听得山洞里发出一阵三两孩童嘻嘻哈哈的笑声，伴随着这笑声，一把再一把的石头从洞中砸了出来。
乔小如吓了一跳，慌忙往梅侧妃身后躲去，梅侧妃被砸得吃痛，其中一颗鸽子蛋大小的还砸到了她的鼻梁上，痛得叫了起来。
“快住手！是本殿下的表嫂，不是宫女！”随着小七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从洞中跑出来三个孩子。
第1087章 害人终害己
小七看起来最小，那另外两个一个七八岁、一个约莫九岁的样子。
“表嫂！表嫂！你没事吧！”小七急忙朝乔小如跑过来。
乔小如全明白了，那两个孩子想必是哪家宗室的孩子，梅侧妃不知怎么哄了他们、或者是叫人哄了他们，带着小七躲藏在此，是想要存心吓唬过来寻找的宫女太监一大跳。
小七本就是个孩子只觉得好玩，宫女太监又是下人，便是砸几块石子儿捉弄捉弄那也没什么要紧。
想来依着梅侧妃的想法，跑过来的必定会是情急慌张的自己，只要自己一出声，里边就会扔出来大把的石头石子。
被小七所伤，自己还能找小七讨要说法不成？也只能自认倒霉的认了。
说起来还要叫人叫嘲笑几声巴结小殿下结果反倒让小殿下给打了……
梅侧妃这是为之前出丑的事儿迁怒报复呢。
那两个宗室孩子也发现打错人了，尤其看到打中的是梅侧妃之后，呆了呆脸色变了变，两个人一溜烟悄悄的跑了。
乔小如急忙拉住小七笑道：“我在这，我没事呢！”
小七这才松了口气，又不相信似的拉着她看了看打量一番：“真的没事吗？”
“真没事！这里这么黑，你胆子也真大，怎的跑这儿来了，以后晚上不能乱跑知道吗？得有你母妃或者奶娘跟着才行。”
小七“哦”了一声，又道：“有两个哥哥陪我一起来的——咦，人呢？咦，你是小嫂子！”
小七东张西望，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那两个领着他过来玩的哥哥已经不见了，而被石子打中的居然是太子哥哥的侧妃。
梅侧妃仗着太子宠爱，又是长公主的养女，即便小七是皇子，但生母也不过是个嫔，平日里也难入她的眼。
小七与她也仅仅限于见面叫一声小嫂子，仅此而已。
然而此刻小七的反应落在梅侧妃眼中却令她满心愤怒不平起来：她是嫂子，乔小如不过是个表嫂，小七怎么回事？不先问她，反倒先问着外人？这会儿才记得她？
梅侧妃身上又痛心里又恨又气，也没给小七什么好脸色，冷冷轻哼没有搭理他。
自己之前是跟表嫂在一起玩的，自己不见了表嫂跑来找这他能理解，可是，小嫂子为什么也会来？小七就觉得有点奇怪了。
再想想之前梅侧妃的吃痛惨叫——这会儿还掩面着呢，可见脸上说不定也有伤。
小七便有些害怕，下意识往乔小如身旁蹭了蹭，冲梅侧妃怯怯道：“对不起啊小嫂子，我、我不知道是你……”
乔小如瞟了梅侧妃一眼不觉好笑，这才是活该呢！
原本其实她也猜得到几分，梅侧妃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害了小七的性命，谁知却出了这么个馊主意想让自己出丑。
若是自己情急之下奔过来，还不如她知情还能有所准备，指不定脸上、头上会被砸中多少颗石子呢，她弄成这样，完全咎由自取。
“你小嫂子也是关心你，所以陪着表嫂一起来找你，刚才是个意外，她不会生气的。”乔小如柔声安慰小七。
小七望了梅侧妃一眼，见她没有反驳这话，“哦”了一声点点头，小脸上神色好看了些。
乔小如便笑道：“相信梅侧妃对宫里可比我要熟悉多了，自己会善后解决的吧？我便先带小七走了。”
梅侧妃冷冷轻哼，此刻身上还隐隐作痛，那些石子有的沾着泥，她的裙子上被弄得也沾染了不少泥印。加上鼻梁此刻恐怕早已经红肿了，根本没法再出去见人，少不得偷偷溜走作罢。
她倒是巴不得乔小如赶紧把小七带走呢，省得再看她的狼狈。
此刻却又心中一动，忙看向小七，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柔声道：“小七你要记住，这件事不要跟别人说，也别跟你母妃说，不然要责罚小七、说小七没规矩，知道吗？”
梅侧妃说毕冷冷瞟了乔小如一眼。
乔小如倒没有阻止她这么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人知道最好。
小七也怕受罚，毕竟是他误伤了小嫂子，听毕连连点头：“不说不说、我对谁也不说！”
梅侧妃这才松了口气，乔小如一笑，便牵着小七去了。
这回乔小如可不敢再让他离开自己视线之中了。不多会儿虞嬷嬷和春草回来，乔小如将小七交到她们手上，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今晚上的差事，总算是了结了。
她走了之后，梅侧妃掩面的手才慢慢放了下来，鼻梁上轻轻碰一下便一阵刺痛，不用看便知道伤得恐怕不轻。
不由恨恨骂了乔小如几句，左躲右闪的遮掩着离开。
她们都没有发现，在不远处一处茂盛的灌木花丛后，一道长修长的人影在月色下飘逸如仙，四皇子举止悠然，举着酒壶往嘴里倒着酒，呵呵低笑。
夜色渐深，明日雍和帝还要上朝，众人也都识趣的相继告退。
回府马车上，卢湛便忍不住问乔小如：“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贪杯了？怎的与那梅侧妃一杯又一杯的喝？”
乔小如“扑哧”一笑：“你眼力倒好呢！这都瞧见了？”
卢湛轻哼：“我媳妇，我能不看紧点吗？”突然这才回神，皱眉道：“不是那梅侧妃没安好心，存心想要灌醉你看你出丑吧？”
乔小如笑得坦然，默认了。
卢湛暗怒：“那贱人她真敢！”
乔小如慢慢笑道：“她仗着有太子撑腰，可有什么不敢的？不过，想要从我手里讨便宜，也没那么容易就是了。”
便将事情经过简单说了。
卢湛听得也不由好笑，“那贱人活该！到底是我媳妇，不会被人欺负了去，我也就放心了！”
两人相视而笑。
东宫，今夜是十五，按理初一十五太子是要歇在太子妃那的。
每每初一十五的时候，梅侧妃也从来没有拿乔做势、装这疼那疼的搅合过什么。
这夜从宫里回去，太子便准备上太子妃那去。
谁知看见梅侧妃身边的心腹侍女茯苓脚步匆匆，似乎刚从自己的寝殿方向离开。
第1088章 拐弯抹角告状
太子生怕梅侧妃找自己有事，忙命人将茯苓叫住了问话。
要知道散宴的时候，太子妃与梅侧妃是先回来的。
“这么晚了你主子还没歇下吗？你这是去做什么？”
茯苓手里攥着个小瓶子，闻言脸色微变下意识要往袖中藏，太子眉心一跳：“你拿的是什么？”
茯苓看看太子，欲言又止，到底不敢不回太子的话，只得道：“回太子爷，侧妃娘娘在宫里似乎、似乎受了点儿伤，疼痛难忍，方才打发奴婢去问太子爷那边的晓公公那点儿药膏抹一抹，谁知这么巧却叫太子爷您碰上了……”
不等茯苓说完太子便急了，忙道：“你主子在宫里受伤了？伤哪儿了？严不严重？你这丫头，怎么说话也不分个轻重缓急，亏得你主子忍得你！还不快起来跟上！”
说毕太子毫不犹豫抬脚急急朝梅侧妃院子而去。
再说梅侧妃回东宫之后，自然也清楚的看到了自己鼻梁上那一块红肿，气得银牙暗咬，好在只是破了点儿皮，养一养便能养好。否则的话，她定要与那贱人拼了命！
太子过来的时候，躺靠在软榻上的梅侧妃吓得连忙用帕子遮着脸侧身向内，急忙道：“太子爷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天色不早，您该上太子妃那去了！”
“等会再去。珍儿你躲什么，快让孤看看伤在了哪里！”太子见她这样心里更急，上前便掰着她要看。
梅侧妃却是死活不肯，好容易太子才半用强的将那掩面的帕子拿开，看到她鼻梁上的红肿吃了一惊，冷声道：“这是谁干的？”
梅侧妃眼圈一红，轻轻道：“妾身这个样子是不是很难看？太子爷就别问了，等过几日妾身养好了伤再说吧！”
“胡说，谁说难看？孤的妃子，谁敢说难看！跟孤说实话，到底是谁干的？”太子语气发冷。
梅侧妃被逼迫不过，只得轻轻一叹勉强笑道：“说起来也是妾身自己淘气。看见小七和小如嫂子在玩，妾身也准备过去与小如嫂子说说话，谁知小七不知怎的就扔了颗石头过来，不小心碰在妾身鼻子上了。”
说着又忙笑道：“小七还是个孩子呢，不懂事，他必定不是有心的。”
太子脸色却依然不好看，冷笑了笑。小七是还小不懂事，可那乔氏难道也不懂事？
小七也不知怎的尽黏着她黏了一晚上，后来大家说起太子自然也知道的。如果说小七这么做不是乔氏指使的，他都不信。
不然小七又怎么会这么做？小七并不是头一回见梅侧妃，以前哪一次不是恭恭敬敬的叫着“小嫂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粗蛮了？
“这件事说起来也是小事，太子爷自己知道便罢了，千万不要再跟人提及，免得伤了和气！”梅侧妃轻轻拉着太子的袖子又道。
太子心里一阵柔软与感动，揽着她轻轻抚了抚，叹道：“只是委屈你了。”
的确，这件事说起来是小事，他不可能因为这个就跑去跟卢湛理论，定要乔小如给个交代。
先别说此事根本没有乔小如亲手掺合，就算有，他堂堂太子也不可能为了侧妃破了点儿皮的小事就强压着亲表弟的夫人低头。更别说这个亲表弟还是他要依为臂膀的。
太子心里一时对乔小如厌恶不已，心道乡下女子毫无眼界格局，果然娶不得，也不知阿湛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这个道理。
“妾身哪有什么委屈呀！”梅侧妃笑笑，柔声叹道：“其实也怪妾身多事。宴席上妾身想着这阵子小如嫂子的名声传的不太好听，便想着跟她多亲近亲近，也是给她面子、表明立场为她撑腰的意思，便忍不住多敬了她两杯酒，不小心差点儿打翻酒杯洒她衣服上。许是她心里头不太痛快，便与小七跟妾身开个玩笑吧！可是，”
梅侧妃说着又委屈起来：“宴席上那会儿妾身已经向她道歉了，太子妃姐姐也教导了妾身几句，妾身以为她是真的不在意了，谁知——唉，妾身说这些做什么呢？或许一切都是妾身的猜测呢？这事儿说到底，就是个误会罢了！天色不早了，太子爷快去歇着吧，明儿还要早朝呢。”
太子听得愈加恼怒，见梅侧妃这样更觉心疼，本想一气之下留在她这了，转而想想自己身为储君，一言一行不知多少人盯着，德行上半点错处都不能被人捉到。
今夜不但是十五，还是中秋团圆佳节，自己如果不去太子妃那却歇在侧妃处，叫人知道了必定遭人诟病，不知又说出什么好听的来。
便忍下心中这口气，柔声安慰梅侧妃：“你好好歇着，明儿便不必去太子妃那请安了。你受的委屈，孤都记着。你替孤着想，孤更不会忘记。”
梅侧妃一喜，忙笑道：“不去给太子妃请安这可使不得，只要太子爷记着妾身，妾身便心满意足了！”
太子一笑，叹道：“珍儿你总是这么善良大度又懂事，真是叫孤说什么好！孤自然会记着你，你我之间的情分，那是谁也不能比的。”
磨蹭了半响，太子这才往太子妃处去。
其实太子回来没多久，太子妃那里便得到消息了，已经叫人备好热水洗漱用具，等太子一来好洗漱收拾了睡觉。
今日折腾了一天，太子妃也是累得不行。
谁知左等右等，却等来秋月气鼓鼓的走来告诉她太子爷去了梅侧妃那里了。
太子妃闻言就是一怔。
太子与梅侧妃感情好这整个东宫人人皆知，但太子从未因为疼宠梅侧妃而给太子妃没脸过，这也同样人人皆知。
按说今夜这种时候，太子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歇在梅侧妃那里却抛下自己的。
太子妃其实不甚在意太子到底歇在哪儿，可这事儿分明透着古怪。
所以，秋月、秋容等请示要不要熄灯关门安寝时，太子妃略想了想，便道：“叫人盯着梅侧妃那边，若是那边关门熄灯了，咱们再关门熄灯不迟。”
第1089章 无力的解释
秋月、秋容无奈，只得依从。
谁知不一会儿秋月兴匆匆的又跑了进来，眉开眼笑的道：“还是太子妃聪明，知道太子爷必定会过来的！太子爷一行已经出了梅侧妃院子，正往咱们这边来呢！就说嘛，今儿这样的日子，太子爷怎么可能在那边呢、”
太子妃嗔了她一眼，笑道：“去看看备下的热水凉了没有，该准备的可别有什么不妥。”
秋月笑道：“太子妃放心，都备好了呢！”
太子虽然来了，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太子妃对他行礼，他也淡着脸爱理不理的嗯了一声，径直去浴间了。
把个太子妃弄得一怔，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招惹他了。
直到就寝时，太子方冷冷冲着太子妃道：“你既然是太子妃，女眷之间交际应酬之事便该多上心，别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梅侧妃好意帮忙，你为何反倒训斥于她？”
太子妃顿时气得浑身冰凉，合着梅侧妃那贱人自己在宴席上出了丑、转过脸便在太子面前告自己的状了？
太子妃虽然不争，也咽不下这口稀里糊涂的气。
当下不由得颤声道：“请太子爷把话说清楚，叫臣妾死也做个明白鬼。太子爷这话，臣妾一句都不明白！”
“不明白？”太子冷笑，盯着她冷冷道：“卢湛表哥对孤来说有多重要你不会不知道吧？不管外间如何议论那位表嫂，你总该对她表示表示亲近！可你倒好，你自己不与她亲近也就算了，梅侧妃主动与她敬酒说话，你为何反倒训斥于她？孤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太子妃脸色一变，整个人都愣掉，心头更是发寒。
事情到了梅侧妃口中，变成了这样？
太子妃高傲不理人，而她梅珍为了太子着想主动上赶着讨好奉承忠信郡王妃，结果却还遭到了她这个太子妃的训斥？
事实上却是，她梅珍缠着人敬酒摆明是存心想要人家出丑，自己看不下去了阻止了两句，不想郡王妃却令她梅珍反倒丢光了脸面。
还是自己替她打圆场将事情圆过去的呢，怎么到了她嘴里，却全都变了样了。
对于之后梅侧妃想要利用小七再次陷害乔小如的事儿太子妃却是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更要鄙夷梅侧妃卑鄙、以及嘲讽她活该。
可是，纵然她知道当时详情，她要如何跟太子解释？
她说梅侧妃跟乔小如套近乎、敬酒没安好心？太子会相信吗？她有证据吗？
这种事当场十之七八的人都看得明白，可却没人能说的明白，因为这本就是没有证据的事儿。
这一点都说不通，其他的更不用说了。
太子妃强压下心中的愤怒，垂眸道：“太子您误会了，臣妾与表弟妹其实相谈甚欢，不说一见如故，也是做得朋友的。今夜那会儿，臣妾只是看到妹妹连着敬了表弟妹好几杯酒，生怕她二人酒量不胜万一闹出点什么来那却不好，这才劝阻了两句，若说那是训斥，臣妾是不认的，或许当时妹妹喝得有点儿多了便觉着臣妾像是训斥她吧。太子您是知道臣妾的，臣妾再怎么样，也不会在中秋宫宴上当众训斥妹妹啊，那岂不是叫人看了东宫的笑话？臣妾面上也无光！”
太子先入为主，早已信了梅侧妃的话，太子妃这番话无论有理没理，听在他耳中也就这么一回事儿。
其实太子的性子就是个宁愿大事化小、息事宁人的，对他来说，警告敲打了太子妃，让太子妃下次注意就行了，至于这一次，都已经发生了的事情，还能如何？
因此也没理会太子妃这话，只轻哼道：“总之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在外边，你们代表的都是东宫，是孤这个太子，一言一行，多加谨慎。”
说毕侧身向外，闭目睡了。
太子妃气怔，明明不是她的错，结果反倒弄得是太子爷大度不跟她一般计较似的。
太子妃深恨太子这个脾气，却也无能为力。
心里涌起深深的悲哀，手心颤抖着紧紧抓紧：这样的日子，要怎样才能到头？
中秋过后，乔小如变得忙碌了起来。
烤鸭店已经在紧锣密鼓的进行装修，拜托独孤豫章从他所经营的外地加盟店中挑来了几个师傅，教秦管家选出来的师傅们制作烤鸭烧鹅、调制卤汁。
乔小如又跟秦管家提了几句，让他在京郊数个村子里挑那么些可靠的人家，农户也可，地主也可，签订了一份长期供应活鸭活鹅的合同。
有长公主府这块招牌在，只要这合同不存在仗势欺人，便不会有任何后顾之忧。
之前在家，刘三喜等的媳妇总结了一套很好的养殖经验，山竹、杨桃都去帮过忙，知之颇详。
正好那些签订了供应合同的人家，可让她们去指点一二有哪些方面需要注意。
如此，烤鸭店这一条龙的产业链算是完美的完成了。至于最后赚多少钱，乔小如反倒没那么在乎，反正，这明面上的东西，她也不太好动。
她更关心的是古青锋开炸酱面馆的事儿。
只是古青锋再能干也不如秦管家拥有庞大的人脉关系和人手、以及长公主府这块金字招牌，虽然进展顺利，已经与京城中资格最老、被称为最正宗的胡记炸酱面传人谈妥，但真正要将铺子开张运作起来，却还没有这么快。
光是为了炸酱面铺子这件事，繁繁琐琐各种牵扯，足够古青锋忙碌上好一阵了。
暂定命名为容光阁准备做美容养颜保养这一块生意的，已经拿到了两处地段不错的院子。乔小如正准备多去看两趟、琢磨琢磨如何装修得精致高雅、富有女性气息。
各种器具也需一一列出来叫人打制。这个时候情不自禁想起了乌穆，如果他在，自己只需要描述一个大概，他也能很精准的将东西做出来，丝毫不走样。
最重要的当然就是产品了。
美白的、嫩肤的、补水保湿的、祛斑的等等，乔小如正在热络的与龙小西捣鼓着。
第1090章 再见从前家人
龙小西很有本事，居然从周老爷子那里淘来好几个美容以及保养气血的方子。有涂抹的膏脂，也有需要服用的丸药。
小家伙对义姐的事业十分上心，翻遍周老爷子的医书，不知打哪儿又抄录了好几个制作胭脂、脂粉、以及祛斑、养发方面的方子，准备一一亲自试验是否有效……
所谓慢工出细活，女人的钱好赚也不好赚，对于容光阁乔小如既然定位在高端，那么前期各种准备当然就要做足，开张至少也得明春了。
有了装修好的地方、有了方子、还得有人、有按照方子生产产品的作坊啊，这一样样做下来，需要花费的时间并不少。
更别提她还得瞒着长公主府中，交给古青锋那边的人进行。
且说中秋后，这日卢湛与乔小如来到城西一家叫做景庭轩的普通酒楼，在二楼的包间里，终于见到了怀宣和田氏，另外还有一名陌生男子陪同前来，是田氏的大儿子秦子扬。
乍然相见，怀宣欢喜得眼睛一亮叫着“哥哥！嫂子！”便奔了过去，想要扑到乔小如身上，被他哥冷飕飕的眼神刮过，忙忙刹住了脚，讪讪道：“等你们好久了，哥、嫂子，你们还好吗？”
“还好，看你和娘也好，我们便更好了！”乔小如打量着怀宣，笑道：“京城的水土倒也养人，我们家小怀宣不但个头蹿高了，气色也好、人也更精神了！”
怀宣小脸上一红，说道：“还不是知道今天哥哥和嫂子要来，我心里欢喜高兴，气色当然好、当然人也更精神了！”
说的大家都笑起来，便是刚见了卢湛忍不住又红了眼眶想哭的田氏都“扑哧”一声。
秦子扬暗暗打量着这位被自己的娘当做性命护着的郡王，以及郡王妃，心里暗暗吃惊，没想到他们与自己的娘关系竟如此亲密。
他分明听到郡王妃方才顺口说的是“你和娘”，而郡王居然也没什么阻止的反应。
“小人秦子扬见过——”秦子扬正欲行礼，卢湛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将他拉住，笑道：“我该叫你一声大哥也不为过，今日都是自家人，这些虚礼都免了。”
“这——”秦子扬脸色一滞，点点头笑道：“那么小人僭越了。”
卢湛摇摇头，拍拍他肩膀，微笑道：“你叫我阿湛便好。”
“娘！”走向田氏，卢湛不禁有些感慨，现在想要叫她一声娘，都得偷偷摸摸的了。
田氏更受不住，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簌簌而落，起身颤抖着扶住卢湛双臂，含泪道：“好、好！郡王爷总算是苦尽甘来了，老奴总算对得住长公主！”
“娘，今日好不容易都有空聚一聚，您可别哭。您这一哭啊，阿湛还当您在秦家过得不好、指不定回头便拆了秦家大门呢！”乔小如见了忙上前笑劝。
秦子扬、怀宣都笑。
“嫂子放心，有我和子扬哥，没人敢欺负娘！”怀宣眼睛亮亮的连忙说道。
秦子扬也点点头，正色道：“郡王——”见卢湛看着他一怔忙改口：“呃，卢兄弟、弟妹放心，那是娘的家，娘住的堂堂正正。如今有祖母做主，比从前气象更不同了。”
秦子扬斟酌着，到底没好叫一声“阿湛”，便折中叫了卢兄弟。
秦家会有变化在乔小如预料之中，自那次之后她虽然没有再去，中秋节前却是让荀嬷嬷亲自随着长公主府的人一同过去送节礼了的。
平日里倒也不是不能时不时打发个丫头过去给田氏送点儿什么吃的穿的之类的，好叫人知道她和卢湛一直惦记着田氏。
可这么一来，只怕会惹得长公主不快反而不妙。
所以平日里乔小如几乎不派人上门，除非年节，或者田氏生辰、或是病了等特殊日子倒还罢了。
好在秦老夫人和秦陆都是明白人，绝不会因为乔小如和卢湛平日里不派人来关心田氏就认为他们不再管田氏了。
一时大家笑着坐下说话。
对于田氏的固执，乔小如和卢湛都是没办法的，听她一口一个郡王爷的卢湛也只好由她去，好说歹说，她才免去“老奴”二字。
原本便是一家人，坐下来几句话过，无形的枷锁一去，自然也都轻松了下来，便是田氏也没再如之前那般坚持主仆之别。
毕竟卢湛是她一手带大的，若说仅仅只有主仆之情而无母子之情那不可能。她更明白，以后再想这么与卢湛相处，机会可真是不多，偶尔一两次的例外，却也顾不得了。
一时说起怀宣的学业，田氏脸上满是欣慰，含笑夸他。
卢湛轻轻拍了拍怀宣肩膀，道：“这京城中拜高踩低的人不少，谁要是欺负你，你只管欺负回去。武功有没有落下？”
怀宣点头答应着，见他问忙又摇头：“没有，每天大清早都起来练呢。哥和嫂子都说过要坚持下去才能有所成，我一直没落下。”
卢湛便露出几分满意之色点点头“嗯”了一声，道：“那就好！若是揍不过人家也别逞强，跟你哥说。”
怀宣当即嘿嘿的笑：“好呀，我最喜欢看哥揍人了！”
秦子扬：“……”
一起用过午饭，卢湛与秦子扬到另一间茶室里说话，乔小如与田氏、怀宣一处。
大约小半个时辰后，方才分别。
田氏又不舍起来，乔小如含笑相劝，这才勉强没有落泪，看着卢湛和乔小如上车去了。
田氏拉着秦子扬的手叹息道：“娘这辈子是注定辜负你了，可娘心里，也放不下郡王爷。子扬，好好帮郡王做事，郡王他绝不会害你的！”
秦子扬点点头，“娘放心，我心里明白。我也没有怨过娘，毕竟当年的事不是娘的错。这些年有祖母和爹照顾，其实我过得很好，倒是娘在外受苦了。”
怀宣眼中一黯，微微不自然扭开了头去。其实说来说去，最多余的一个就是他了，两头不靠，娘也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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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1章 话说秋狩
田氏笑道：“你能这么明白，娘便心满意足了！怀宣还小，你做兄长的，平日里也多照顾照顾他，娘只盼着你们兄弟俩能和和睦睦。”
怀宣还不到十一岁，还是个半大小子，秦子扬早已成年，若非订亲的未婚妻先是侍疾后要守孝，他也已娶妻，哪里会跟怀宣争风吃醋？便笑道：“那是自然，我和他都是娘的孩子，血浓于水，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
那厢，卢湛与乔小如说着话，提起秦子扬，卢湛笑道：“子扬大哥深得秦管家的真传，人看着便极稳重，他与母亲那边的人素无瓜葛，你要用他可以试一试。”
乔小如点头笑应了。
秦子扬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他爹又是长公主府经验丰富的大管家，有他帮忙，自然能轻松许多，少走许多弯路。
不过，还得进一步看看这人可不可靠，若他什么都跟秦管家说了、最后什么都传到长公主耳中，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乔小如又向卢湛道：“我总觉得怀宣似乎有事瞒着咱们，也不知他在秦家学堂里究竟怎么样。”
秦三爷既然已经回京，秦家自有学堂，他若单单将怀宣一个外人带在身边教导，总归不太好看，会让族人们说三道四。
毕竟说到底他总归是秦家的人，做事自然也得照顾照顾自家人的感觉。
于是索性他便进了家族学堂当起了先生，让怀宣也过去占了个位置。
当然，他这个先生是不管别人的，相当于甩手先生，只管怀宣。
别的子弟若是有人向他请教问题，他自然也会解答，但想要他主动亲自指点，那是不能了。
虽说都是一个秦家，也有嫡枝旁枝庶枝的区别，良莠不齐、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秦三爷可不觉得自己必须得将全族的子弟都照顾好。
怀宣在别人家的学堂中究竟会不会受欺负，还真是难说的很。
卢湛一向来相信自家媳妇的话，略沉思便道：“还是媳妇儿你细心，明日我叫个人暗中跟着，万一有谁欺负了怀宣也好出去搭把手！”
自打来到京城之后，拜高踩低各种，卢湛也算是见识得透透的了。连他尚且有付三爷那样的跑来招惹，何况怀宣？
怀宣还是那么尴尬的身份，却受秦家嫡子秦三爷的看重，若说那些旁枝、庶枝中无人羡慕嫉妒，那根本不可能。
因为羡慕嫉妒而陷害、算计、甚至背地里拦截谩骂、殴打，这都是有可能的。
怀宣纵然跟着他习了一段时间武功，到底人还小，若是人家有众多帮手，他还真会有些麻烦。
两人回府。
雍和帝打算中秋之后一个半月后，要去离京百余里外的皇家猎场进行秋狩。
那处皇家猎场是太祖皇帝亲自圈定，太祖皇帝给取名叫木兰围场。围场建有简陋的行宫。
太祖皇帝留有遗训，要求后世子孙们，每年轻车简行，都必须前往木兰围场进行一次至少半月之久的围猎活动。皇帝政务繁忙可两年、三年一去，皇帝不去，众皇子也必须要去。
且，围场旁建造的行宫，后世子孙不得以任何理由进行改头换样的重建。
用太祖皇帝的话来说：“儿孙们到这地方是来吃苦的，不是来享福的！”
可想而知，那行宫建造得有多简陋。简单的说，就是普通农家大院的扩大版。
普通青砖房、黄泥夯实的地面，矮小的房屋躺在床上一抬头有种房梁倾压而来的错觉，狭小的房间还不如皇宫解决方便的地方宽敞。
至于所用的一切家具、睡觉用的被褥铺盖等，不用问了，全都是很普通便宜的东西。
两文钱一个的碗、二十八文一尺的普通棉布……
顶多每年预备的都是崭新的东西罢了。
虽然是新的，可一下子从金碧辉煌的宫殿住进扩大版的农家院，有几个龙子龙孙们能受得了？
加上当今雍和帝并不那么尚武，众人就更不愿意在这上头多费心思了。
然而祖训不可违，众人即便再不愿意，也没谁敢公然违抗太祖爷的遗命，这规矩一年年的便都这么传了下来。
雍和帝自己也头疼这事儿，虽说皇帝住的地方比皇子们住的要稍微好那么一些，然而终究不如宫里头舒服方便。因此能不去他便不去。
然而今年已经是又一个第三年了，不去也得去了。
万般无奈的雍和帝只得下旨，着令礼部、内务府与御林军做好准备。
其实因为那地方简陋，但又什么生活用品都不缺，太精致的东西摆着、用着又太不搭，还真没什么好收拾准备的。
即便是雍和帝自己，也不过包几件衣裳、带两罐茶叶、一套文房四宝等作罢。
比如有一年，雍和帝心血来潮，带了两幅山水名家画作、一盆心爱的红珊瑚翡翠盆景以及其他几件摆设过去。
结果那山水画作根本没地方挂，挂在那灰扑扑、光秃秃的墙面上，雍和帝自己看着都觉得别扭，刚挂上便命人取下来了。
那几件心爱的摆设更不知该往哪里摆——摆在哪里都显得格格不入。
结果刚拿出来又都收回箱子里去了。
后来他也学乖了，干脆就真的轻车简行。
余者众人也是一样。
连衣裳，都不好意思带太华丽的。
当然了，到了那里，饮食上也是别想精细了。
一律柴火灶，大锅饭……
据说连菜谱都是太祖皇帝他老人家亲自制定的，标准的四菜一汤，两荤两素。
素自然是全素，不会是某佛寺有名素斋师父所做，就是普通的大锅菜；至于荤嘛，则是有荤有素。
用太祖皇帝的话说，那是“刮一刮肚子里的油水，有益身体健康。老子当年连这都吃不上，你们不该尝尝这滋味？”
众人私以为后一句话才是太祖皇帝的心声，却也没人敢不遵。
因为太祖皇帝最后还感慨了一句：“如果哪天有人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指鹿为马、李代桃僵、偷天换日、偷换概念，做主子的非但不罚反倒顺水推舟受用了，想来大华皇朝距离灭亡也就不远咯！”
第1092章 既然她这么委屈，我知错就改吧
如果普通砖瓦房仅仅是个外壳，内里照样装饰得富丽堂皇、地上铺着精美的地毯；如果水煮白菜的水不是清水而是山珍海味熬制的高汤、白菜不是普通白菜而是一颗白菜只取两片最嫩菜心叶子的白菜——那么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因为太祖皇帝这句话，差点没吓死一众臣子，即便有人再想讨好奉承主子，也绝不敢在这上头动心思。
因此，每年一度的秋狩，绝大多数人都苦不堪言。唯有武将们和某些大臣感慨：太祖皇帝英明啊！
他们这些老大粗们带兵在外，尤其是备战、开战期间朝廷却不肯痛快拨饷银的时候，只要哭诉几句：“比木兰行宫那还差老远啊……”之类之类的，皇上心里就有数了，这银子也能要下来痛快些。
或者赈灾的大臣回禀，也往往会拿木兰行宫来做对比描述灾民们的凄惨状况。
这要比单纯的什么“饿殍遍野”之类的描述形象多了，毕竟饿殍遍野只是一个词，而木兰行宫的情形如何皇上和大臣们每年都感受体会得到的。
想想吧，灾民们连那样的房子都住不起、连那样的食物都吃不上被当做是美味佳肴、连那样的生活都是一种奢望的时候，那是多惨？
如今中秋一过，秋狩围猎之事也就提上来议程。六部各衙门都得将手头上的事务理出一个头绪和安排来，毕竟这路上一来一去就得四五天，在那待上半个月就是二十来天了。
卢湛作为皇帝身边的第一大红人，今年是必定要随行的。
长公主便叫人跟乔小如递了话，让她也跟着一起去。
长公主终于觉得痛快了些，让乔小如跟着去吃苦，她很乐意。
乔小如自然不会拒绝，在卢乔村这些年都住过来了，她会怕这个吗？便是小月亮，都可以去的。
她只是心里觉得有些好笑，若是在别的朝代，后宫嫔妃们能够跟着皇上外出，必定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就是不知皇帝舅父的后宫之中，各位娘娘们是什么心情呢？
依着乔小如有些恶趣味的想，即便随行，到了那地方，皇帝舅父也没心情招人侍寝吧？那不是去了也白去？
这日卢湛从外回府，见了乔小如，气色有些不太好，向她冷笑道：“今日太子叫我去了东宫，说了些秋狩的旧例叫我提早做好准备。你可知他还说了什么？”
乔小如眨眨眼，握着他的手臂含笑道：“还说了什么让你如此气恼？难道——与我有关？”
卢湛听毕倒是笑了起来，道：“媳妇儿你真是太聪明了，一猜就着！”
“啊？”这下子乔小如反倒愣住了，失笑道：“真的跟我有关？”
太子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会跟卢湛提起她——不但提了还令卢湛气恼的，那情形可不多。
乔小如心里便有几分数了，轻轻笑了笑。
卢湛一挑眉，冷笑道：“他虽没明着说，那暗示得也太明显了，让我好好管教管教你，女人家要放宽心胸、不骄不妒！呵呵，还说梅侧妃好歹是算是我妹妹，也是你的妹妹，平日里你应与她多亲近亲近才是！”
乔小如了然笑道：“我还以为梅侧妃吃了那样不光彩的亏只能自己憋着呢，谁知还是跟太子爷说了啊。唔，她自然不会如实说了……”
像梅侧妃这种身份的女人，不向男人邀宠怎么能活得下去？妾室不都如此吗？有资格大气、且淡漠以待丈夫花心的，唯有正室而已。
既然善于向男人邀宠，自然有几分舌灿莲花、颠倒黑白的本事。
乔小如倒是有几分好奇。
不过告状这种东西，必须得趁热打铁才更有效，如今距离中秋已经过去四日了太子才向卢湛提及，也难为他憋得住……
乔小如实在有点不看好长公主的眼光，太子真没那么好，她怎么就一眼相中、死心塌地的扶持呢？就因为与卢湛同一天出生、而卢湛不在身边，她将所有的母爱都倾注在了太子身上？
心里隐隐约约似乎有个什么异样念头冒出心间，只是还没等成形，乔小如便略过去了。
卢湛无不厌恶并且失望：“我没想到太子会说出这种话，真是——”
乔小如笑道：“他与梅侧妃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自然全心全意相信梅侧妃，又怎么会怀疑她所言不实呢？这也是人之常情。”
卢湛心里略微好受，依然不屑道：“还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呢！自幼一起长大的女人他都看不透，还指望——哼！”
说起这个，乔小如心中也不由微微一沉。
雍和帝虽然身体还健康，可毕竟也是上了年纪的人，加上夺嫡之路艰辛，早年既受过伤、也受过大惊吓，身体未必不因此而留下暗伤。
这是古代，医疗水平、医疗条件都很有限，若万一真有那么一天——也是很快的。
当然，乔小如是希望他长命百岁的。他是个明白而公正、理智的老人。
卢湛旋即又一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放心，我自会安排好退路。况且太子也不是昏聩之辈，正经大事上不会由着梅侧妃乱来，梅侧妃也不敢乱来。”
大华皇朝没有后妃不可干政的铁律，但是但凡干政的后妃一旦被证实所言误国、诬陷忠良，便是族灭九族的大罪。
因此反倒没有几个后妃敢轻易干涉国政的。
毕竟只要敢说了，总会漏出风声，御史有风闻奏事的权力，万一捅了篓子，便是皇帝也捂不住。
皇帝想捂住，后宫其他嫔妃也如何会答应。
乔小如倒是笑了，心里释然几分，笑道：“横竖怎么说的都是你，我也不管了！”说毕又冷笑：“既然梅侧妃那么委屈、太子爷又说我该同她多亲近亲近，我总应该摆出一副好姿态来。我看这两天天气也不错，不如我们请太子爷和梅侧妃、太子妃城外踏青游湖如何？”
卢湛一愣，不知乔小如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过他没打算问，横竖到时候便知道了。
第1093章 挑拨之言
要说他媳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知错就改”说什么他也不信的。
“好！我明天便与太子爷说去。”卢湛一笑点头。
叫来荀嬷嬷打听一番，得知北城外的十里开外有个地方叫做月亮湾，是京城人踏青郊游颇为喜欢去的一处地方。
那儿有一弯湖泊形如月牙，故而得名月亮湾，山水风景绝佳，对面高高的月牙山上便是有名的松风寺，松风寺最有名的便是素斋与红叶。
这个时节还没到霜降，红叶是看不到了，但游了月亮湾之后去松风寺尝一尝素斋，站在山上俯瞰包括月亮湾在内的山下风景，也别有一番趣味。
乔小如与卢湛便将地点定在了月亮湾。打算等太子那边给了准信后，再打发人提前去松风寺预定一桌素斋。
乔小如有十足把握太子绝不会拒绝，因为梅侧妃不会拒绝啊——自己向她低头示好，她怎么可能会拒绝呢？
果然，次日卢湛回来便告诉乔小如，说太子答应了。两日后微服出行。不过太子妃需要赶在秋狩启程之前将东宫事务处置妥当，各种人等也许安排妥当，还要打包行李，所以就不去了。
也就是说，只有他和梅侧妃去。
乔小如听得暗自撇嘴，把正室撇在家里，把侧室带着出游？他以为他已经是皇帝吗？皇后镇守后宫，带着嫔妃南巡、秋狩的？
不过，那也无妨。梅侧妃便梅侧妃好了，只要梅侧妃去就成。
东宫梅侧妃香雪苑中，太子向梅侧妃笑道：“你看，你那嫂子还是个明白人吧？孤昨日不过与阿湛提了几句，今日阿湛便回了话，明儿见了面，你们好好的说说话，什么大不了的都和解了，以后还是亲戚。”
梅侧妃心里自然是得意的，忙笑道：“太子爷怎么把这话跟我哥哥说了呢？也不知嫂子会不会怪我呢！明儿见了，我自然会好好与她解释清楚的，太子爷就放心吧！这主意，不知是我哥哥提的、还是嫂子提的？”
中秋宫宴上，梅侧妃可算是亲眼看见了卢湛在皇上面前有多得宠，于是在太子面前提起卢湛的时候便不再是“表弟”，而是“哥哥”了。
毕竟，有个得圣宠的哥哥，对她也是一大助力不是吗？
太子听了这话笑道：“谁的主意什么要紧？这话孤哪里好问他？总之阿湛既然这么说了，那就表示你那嫂子也有悔改之意了！”
这句话梅侧妃爱听，喜得心花怒放，面上却一副很过意不去的表情，“其实，其实我也没怪嫂子的意思，只是——不想叫她对我一直有误会。”
太子笑道：“珍儿你向来心善，这样很好，若是误会存在心里头反而不妙，说开了倒什么都好了！”
梅侧妃连连应是，又说了许多太子喜欢听的话，哄得太子更是愉悦。
太子妃那里，秋月气呼呼的说了太子明日带梅侧妃出游的消息给太子妃听抱怨着，秋容见状又头疼又无奈，笑道：“偏你成天有这么多的小道消息传回来，怎么我就不知道吗？”
秋月撇撇嘴，道：“那边院子的丫鬟故意大声说给我听的呢，哪里是小道消息！太子爷这也太过了，太子妃忙成这样，他倒带着梅侧妃出游。真是气死人了。”
此事太子妃并不知晓，闻知倒是略略有些意外，旋即又释然，笑道：“这几日天气不错，秋高气爽，天朗气清，正宜踏青出游。他们爱去便去吧，梅侧妃即便留在东宫也帮不上忙。”
太子东宫的内务，自然掌握在太子妃的手里。太子妃再大度也不可能交出去。
“娘娘您啊，还是这么大方！”秋月道：“您知道最气人的是什么吗？据说是忠信郡王和忠信郡王妃邀请的，太子爷和梅侧妃只不过应邀而去罢了！”
太子妃心里“咯噔！”一下，微微一沉，抬眸道：“你说什么？忠信郡王夫妇邀请？”
“是啊！”秋月忿忿道：“冬青那个大嘴巴亲口说的还能有假？所以奴婢才气嘛！论理，忠信郡王和郡王妃不是应该邀请——”
“好了，”太子妃笑着打断了秋月的话，淡淡笑道：“梅侧妃与忠信郡王算起来是兄妹，忠信郡王夫妇请太子爷和她出游这也没什么，你们别动则胡思乱想、自寻烦恼。今儿交给你对的单子可都对好了？千万别错了！”
秋月还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听了太子妃这话也只得噎住作罢，忙道：“奴婢都对好了，按照单子上列的把东西都装在了箱子里，锁好做了记号，都在最东边的厢房里放着呢，保准错不了！”
太子妃问是问，听她说了却又不甚在意的点点头“嗯”了一声，随口吩咐了件别的事。
直到晚饭后，太子那边才来了人知会太子妃，说是明儿忠信郡王夫妇邀请出游，不过太子妃最近应该很忙没空出去，所以，太子已经替太子妃婉拒了，明日他与梅侧妃去便好。
私心里，太子觉得自己这么做很两全其美：明日出游那表弟妹不是要跟珍儿道歉吗？有太子妃在旁边她或者会感觉难堪；况且，太子妃是真的太忙啊，没时间出门。
太子妃听了这话，心里虽然还是有点儿计较太子没跟自己商量便自作主张，不过，忠信郡王夫妇其实也邀请了自己，太子妃已经很释然了，笑着应了来人，还让他回禀太子多谢体谅。
她就说嘛，忠信郡王妃不像会做如此没谱的事儿。哪有邀请侧妃出去游玩，却连个招呼也不跟她这个太子妃打的？
说得难听点，她是主母，即便是太子侧妃的亲爹亲娘要叫他们闺女回去，也得先问过她这个主母，得她这个主母点了头才行。
太子妃忽然就明白了梅侧妃的用意，那女人故意让冬青说给秋月听，不就是想着给她添堵、气她吗？她真是魔障了，竟险险上了那女人的当。
人人都说那女人贤惠，只有她知道，那贤惠的表皮下，是一颗在隐忍的贪婪的心。她的胃口绝对不小。
第1094章 小如试探
一时思潮起伏，太子妃有些怅然，也有些茫然、烦恼起来。
出阁前残忍的消息和出阁后血淋淋的现实已经令她很清醒的认识到该如何正视自己的位置。
可是，身不由己！
她处处忍让，明明知道梅侧妃那里不知多少违制之物，明明太子叫人送到她这的首饰其实最好的那一两件已经被梅侧妃挑走。
甚至连侧妃不能用的大红缂丝的衣料，梅侧妃照样用了，只不过用来做了夹衣，到底不敢明目张胆的穿出来罢了。
这些，她都装作不知。从未因此而与太子闹、告状、争执，然而梅侧妃似乎并不想让她好过啊。
今日挑拨她与忠信郡王妃，明日又会做出什么？今日不过小小膈应自己一下罢了，明日却又会如何隐瞒、隐瞒到几时？
以太子对梅侧妃的宠爱，她的消息绝对要比自己的灵通的多，也广泛的多。
太子妃怔怔的，不知道母亲教自己的“把太子当成主子伺候”那一套究竟能不能令自己平平安安的活过这一生？
然而即便能，那又如何？
即便能，自己这一生，又得到了什么？是在为什么而活……
到了这一日，乔小如穿着一身浅蓝绣白玉兰的对襟窄袖普通杭绸褙子、象牙白挑线裙子，梳着堕倭鬓，玉钗簪发，随意簪了三两点点翠簪花，便与卢湛一同出门。
这次带着跟去的丫鬟是杨桃和夏兰，另有言小七带着四名侍卫做普通家丁仆从打扮骑马随行。
头天晚上乔小如便说了今儿出门要带夏兰一起，可把夏兰给乐得兴奋激动了一晚上。
晚上歇了班回到房间便开始翻箱倒柜的挑衣裳和首饰，把胭脂水粉也检查了一遍，这才美滋滋的躺下继续傻乐。
今儿一早夏兰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这一套衣裳与乔小如的竟是一样。
看到众人齐刷刷看过来的目光，夏兰的脸“腾”的一下红了，再被卢湛冷飕飕一眼盯过来，唬得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了地上，连连磕头求饶。
乔小如便笑道：“是我没说清楚，今儿做寻常装扮出门，不摆明身份，普通些便好。你起来，回去赶紧换一身吧！”
夏兰又感激又羞愧，连忙磕头应是，手脚发软的爬起来赶紧回房去换。
今儿她可是把自己最好的那两套当季衣裙挑了一套穿出来，谁知却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想起郡王那眼神，夏兰便觉得后脊梁又开始凉飕飕的。
乔小如心里也颇为无语，默默的在心里给夏兰下了定论。
这女子太爱出风头了，昨日不是说了吗？几个人简装出行，城外踏青，她当下人的不说打听清楚情况便急巴巴的先把自己打扮起来，无论她是不是有心在卢湛面前表示表示，乔小如以后都不会再考虑用她。
这回夏兰换装倒是快，不过一刻多钟便来了，换了一套半新不旧的浅紫色衣裙，发髻似乎也略改了改，面上的脂粉也拭了拭，满脸惊慌，气色紧张，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趾高气扬。
乔小如也没再挑她的错，冲卢湛笑道：“我们走吧！”叮嘱荀嬷嬷等照看好小月亮，一行人便出门。
乔小如和卢湛乘车，杨桃、夏兰两人也乘车跟随，两人的车中顺便还带了不少吃食茶点以及踏青或许需要用到的东西、备换衣裳等物。
言小七则带着四人骑马随行，车夫也已经换成了卢湛自己的人。
这样一支队伍放在随云县会很惹眼，但在京城之中，那就什么也算不上了，根本没有人会多看一眼。
与太子约好辰时末在出城一里后碰头。
然而，卢湛与乔小如在约定地点足足等了将近一个时辰太子爷才带着他的梅侧妃姗姗来迟。
他们一行也是普通车驾出行，两辆车，十二三名侍卫随行，周围另有善于隐藏踪迹武功卓绝的暗卫护卫。
看到卢湛和乔小如，太子哈哈一笑，“让你们久等了，孤有点儿事耽搁了片刻，谁知竟这时候了！”
梅侧妃目光瞟过卢湛和乔小如，笑吟吟冲两人点头招呼：“哥哥、嫂子！”
乔小如一阵恶寒——这女人要脸吗？
卢湛眉棱骨跳了跳，眼中掠过一抹厌恶，冲梅侧妃点点头作罢。
乔小如今日既然是向人道歉的，自然要放低态度，忙笑道：“梅小姑好！”
梅侧妃嘴角狠狠一抽：梅小姑？这是什么称呼？她是小姑子没错，可为什么要加一个梅字？讥讽她不姓卢吗？
乔小如心里的确是在讥诮：只要长公主高兴，别说你一个了，便是再收十个养女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你这既没上族谱、也不姓卢的，算得哪门子的小姑子？
卢湛淡淡一笑，不等梅侧妃开口便道：“太子爷来了，这便请吧！”
“好！”太子哈哈一笑，两拨人汇成一拨，继续赶路。
因为太子和梅侧妃出门出的太晚，一行人便改了改行程，先去松风寺上用素斋，午后再游湖。
上山自然是乘轿子，不然梅侧妃那样的，只怕两个时辰都上不到山顶。
从这山上俯瞰，倒是没白来一趟，真个风景美如画。
四人少不了一番游玩赞赏。
乔小如也没让梅侧妃失望，用素斋时，乔小如以茶代酒向梅侧妃道了歉：“那晚我喝得有点儿醉了，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还请梅小姑大人大量，别跟我计较。”
梅侧妃原本对“梅小姑”这称呼是怎么听怎么不顺耳的，然而见乔小如乖乖的道了歉，这面子自己是找回来了。
料想她以后见了自己知道该怎么做、自己再教训她，她就算再不情愿也得老老实实听着，心里倒是舒坦一些了，也就不跟她计较了。
遂笑道：“都是自己人，嫂子快别这么说，那日其实我也喝了不少，想必是误会了嫂子。咱们俩看来是相互误会了！”
太子便笑道：“既然都是误会，说开了那便无事了。珍儿说得对，都是自己人嘛！”
乔小如又向梅侧妃无不后怕的笑道：“是啊是啊，亏得当时有太子妃在呢，若不是她及时劝住了咱们，只怕这误会还要加深，那便更不好了！”
第1095章 教训梅侧妃
“太子妃？”太子一怔，脑子里不经意掠过那天晚上梅侧妃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忍不住有些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梅侧妃脸色微微一变旋即恢复如常，含糊笑道：“可不是，我这记性真是越发不好使了，或是那会儿实在是醉得有点糊涂了！我是高兴啊，哥哥嫂子一回来，这中秋节父皇母后、还有母亲他们比往年也都高兴，不觉拉着嫂子便喝多了，也就稀里糊涂起来！今儿咱便都不提了，这松风寺的素斋在京城里都是出了名的，嫂子和哥哥快尝尝。”
太子恍然大悟，哈哈一笑也点头道：“这儿的素斋孤也来过几次，确实不错。就是不知合不合你们的胃口！”
乔小如和卢湛笑着应付，也就没再提那一茬了。
只是方才，乔小如冷眼瞅着，自己话音刚落太子和梅侧妃的神色变化清清楚楚的落入眼中，她便知道这个梅侧妃果然是在太子跟前说了什么——这个混蛋！
梅侧妃咯咯笑着，生怕乔小如再提及前事，忙又笑道：“这松风寺的素斋啊，不像别的寺庙，明明是素菜，却非要娶个跟荤菜沾边的菜名，什么素鸡、素鸭、素鹅等等，定要做成荤菜的样子。这儿的可是全须全尾连菜名都那么别致！”
说着指着桌上的菜式一一向乔小如笑吟吟的介绍着：“这是桃园三结义、这是白璧青云、这是南海金莲、这是半月沉江、这是竹荪如意、这是二冬白雪……”
又向乔小如介绍了两三种的原料与做法。听她这么弯弯绕绕、滔滔不绝的一大通说下来，之前的话题自然是无论如何也没法继续接上的了。
太子笑吟吟的一旁听着，看向梅侧妃的目光满含宠溺与温柔，就连乔小如也不得不佩服她这舌灿莲花的功夫。
心里暗道这位梅侧妃怕是个厨艺高手，怪不得说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先抓住男人的胃，看太子这神情便知梅侧妃不知给他开过多少小灶。
心爱的女人为自己洗手做羹羹，偏偏这羹汤又做得精妙绝伦，美人又善解人意，再加上青梅竹马的情分，以及长公主养女的身份，太子妃就算再怎么好，被她压得死死的也并不奇怪。
眼前闪过太子妃那张笑容恬淡温和的脸，乔小如便是为那女子不平也无可奈何。
太子需要一个装门面的太子妃，太子妃正好各方面都符合条件，被挑上也只能算她倒霉。
只是，这梅侧妃与自己井水不犯河水也就罢了，偏要犯贱来招惹自己、还想替长公主教训自己，在太子面前进谗挑拨，硬生生忍下这口气她可不行。
对梅侧妃、长公主这种人，一步的妥协在她们眼中也会被无限放大，认定步步可欺。
就比如在她的事儿上吧，如果卢湛面对长公主的时候有那么一步半步的妥协，长公主必定会步步紧逼直到将她赶尽杀绝、永除后患。
“小姑真是博学多才，什么都懂！不像我，见了这些只觉好看、好吃，什么门道也瞧不出来。”乔小如无比仰慕佩服的看向梅侧妃笑道。
梅侧妃心下冷笑，心道你一个乡下村姑，懂得什么？今日叫你听了这么一番话去，那是白白便宜了你！
面上却一脸的谦虚笑道：“嫂子言重了，我哪里当得起！”
太子见她二人十分亲密亲近起来，更是大悦。
用过素斋，四人在寺中稍作游玩，便乘轿下山，游月亮湾。
此处湖泊浩大，烟波浩渺，湖泊一岸青山壁立三岸平坦视野开阔。峭立的山壁倒映湖中，映得一湖浓绿。
此处原本便有游船租赁，乔小如他们租用的船是昨日便定下、且叫人重新装饰安置了一番的，外表看起来普通，里边却十分讲究精致。
一时上了船，划船离岸，四人说说笑笑，倒也其乐融融。
卢湛与太子说起狩猎之事，乔小如和梅侧妃嫌气闷，便到船头甲板上透透气。
跟着上船伺候的只有杨桃与太子妃身边的冬青。
乔小如有意奉承梅侧妃，杨桃自然也识趣的巴结巴结冬青。
冬青仗着梅侧妃在太子东宫尚且作威作福，连太子妃身边的秋容、秋月都敢呛声、敢取笑的，如何将杨桃放在眼里？
况且见乔小如都放下了身段奉承自己的主子，那么她这个主子身边的第一等大丫鬟理所当然接受杨桃的巴结了。
有心要给杨桃一个下马威，冬青姿态一直端得高高的，杨桃却是好脾气的一直含笑在恭维。
船头上，梅侧妃眼见伺候的人都在稍远处，不由凑近乔小如轻嗤道：“乔氏，你记住了吧？跟我作对，没有什么好处！你是斗不过我的。现在斗不过，将来，更不能！”
现在她是太子侧妃，将来就是皇妃、皇贵妃，甚至可能是下一任太子的亲娘，而乔小如一个郡王妃的诰命，却已经到头了。
乔小如看了她一眼，不答。
梅侧妃更得意，冷笑道：“我知道你心里头不服气，我也知道你其实根本不是真心实意想要跟我道歉。不过那又怎么样？你即便不愿意，结果还不是得老老实实的跟我低头？哼，你要是识相，以后在母亲面前规矩点，就凭你也配做我哥哥的妻子？”
乔小如身子一偏猛然将梅侧妃撞下船去，梅侧妃尖声大叫：“啊——你！”
“小姑！小心！”想也没想乔小如也跳了下去奋力去救梅侧妃。
她揪着梅侧妃的头发向后狠狠一拉，冷冰冰道：“你哥哥？那是我男人，跟你半文钱关系也没有，你叫的出口我却听得恶心！别以为你是太子侧妃我便拿你没办法了，你最好别来惹我，否则我不介意玉石俱焚。拉你陪葬这种事，我自信还是能做得到的！”
“你——”梅侧妃又惊又怒又怕，一开口咕噜咕噜湖水又开始往嘴里灌。
乔小如在她身后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拼命的拍打着水面，拼命的喊着“救命！”
第1096章 变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落在船上人的眼中，便是奋力救人的模样。
只是她人小力轻，拍打着水面浮浮沉沉，在这浮浮沉沉间，梅侧妃不知道又喝了多少水进肚子里去。
船上已经乱作一团，好在撑船的是两名船娘，也是昨日安排好的长公主府的人，急忙跳下湖救人。
“救、救梅侧妃！不用、不用管我！快救她！”乔小如大声喊着，将梅侧妃推给那两人，示意两人不必管她。
太子纵然在船上为梅侧妃急得团团转，听见这话也不由感动，冲卢湛感激道：“今日真是多亏了表弟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卢湛也急得不行，苦笑道：“太子不必客气，小如倒是会一点儿水性，只是人小力薄，不然也不会让梅侧妃吃这么多苦头了……”
乔小如的把戏太子不知，卢湛却看得分明。如果乔小如不帮忙的话，梅侧妃恐怕还不会喝这么多水，乔小如这一帮忙，浮浮沉沉之间，梅侧妃活该倒了大霉了……
那两名仆妇哪里敢当真丢下郡王妃？郡王爷还在船上冷冰冰的盯着呢！只是梅侧妃已经晕了过去，两人只得一左一右挟着梅侧妃，另一人一手借力搭乔小如一把。
一上船，卢湛忙将早已解下的外袍披在乔小如身上，杨桃也忙上前伺候。
冬青早吓得脸色发白、呆若木鸡，此刻如梦初醒，尖叫着“主子！主子！”连忙朝梅侧妃那边踉跄而去。
看到苍白着脸披头散发的梅侧妃，太子也吓得不轻，抱着她声音都变了。
两名船娘拧着身上的水，站在那里不知该干什么——这种时候没有主子的吩咐，她们什么话都不敢乱说、什么事也不敢乱做。万一被当成出气筒，那就不好了。
乔小如伏在卢湛怀中瑟瑟发抖，呜呜咽咽自责道：“都怪我不好，是我没照看好梅侧妃，竟害得她落了水！我若能早点把她救上来也好啊，呜呜呜，这可怎么办呀！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去帮忙！”
乔小如忙又叫那两个船娘。
卢湛不好当着太子的面多说什么，只是拍着乔小如的肩膀安抚，轻柔的低语着什么。
听了乔小如那后一句话，太子也是如梦初醒，急忙命那两名船娘：“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对不对？快救人！侧妃若是有个什么不测，孤要你们陪葬！”
两名船娘急忙答应一声上前，这种救命的时候也顾不得什么侧妃娘娘什么娇贵碰不得了，将梅侧妃硬扶着起来，令她弯下腰，用力按压她的肚子。
大口大口的水从梅侧妃口中呕吐出来，梅侧妃终于咳着醒了过来。
太子见状舒了口气，忙过去扶住她：“珍儿，你好些了吗？”
梅侧妃嘴唇动了动，慢慢转动目光，看到乔小如时微微一僵，哆嗦着唇想要咒骂。
乔小如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开卢湛的怀抱，裹着他的披风奔了过去，“情不自禁”抱着梅侧妃喜极而泣：“呜呜呜，小姑你终于醒来了！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梅侧妃一个哆嗦，又搜肠抖肺的大咳起来。
太子愣了愣，这才记起亏得乔小如提醒，才叫了那两名船娘及时施救，冲她感激宽慰道：“表弟妹不必自责内疚，若无你相救，珍儿只怕情形更糟糕。说起来孤和珍儿还要向你道谢呢！表弟妹，这次真是多谢你了！”
梅侧妃咳得更厉害了，哇哇的吐着小口的水。
卢湛瞧得暗笑，已命船娘速速划船靠岸，上前将乔小如拉了过来重新揽入怀中，向太子道：“太子客气，说起来还是我们的不是，今日安排不周，才发生了这种意外！太子和梅侧妃不怪罪已是万幸，谢字万不敢当。也幸亏侧妃无恙，不然我们心里就更过不去了！”
太子忙道：“阿湛千万别这么说，你们好意相邀，意外谁料得到？你若如此说，便是与孤生分了。”
眼见梅侧妃性命无恙，太子揪起的心便大半落回了胸腔，自然不肯因为一个小小的意外让卢湛与自己离心。
“是，多谢太子宽宏！”卢湛点了点头。
梅侧妃险险气炸了肺。明明是乔小如那贱人推自己下湖，到头来却变成她救自己了，太子又将这件事做了了断，难道自己便白白的吃了这个亏再也不提了？
那种被湖水没顶淹没、四下无依无靠的冰凉感觉，以及湖水灌入口鼻的辛辣呛感，令她不寒而栗，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太可怕了！
那贱人害得自己好苦，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靠了岸，各自上了各自的马车，都带有随行的备换衣服，正好这会儿用得上。
太子担心梅侧妃身体，一刻也不肯耽搁，换好衣裳之后，便启程回京。
他们回京，卢湛和乔小如他们自然也就回了。
马车上，卢湛抱着乔小如小声道：“你胆子也太大了，什么准备都没有你也敢跳？”
乔小如亦小声笑道：“我若事先告诉了你，你肯定不会同意我这么做。再说谁说我没有准备了？只要你在，我便不怕。”
卢湛无奈笑着摇头，紧紧拥着她沉声道：“以后再不许如此。”
若非乔小如与那梅侧妃拉扯在一起，说不定明知她在演戏他也要跳下去救她了，看她在水里扑腾，他竟有种心惊胆颤的感觉。
乔小如轻轻嗯了一声，说道：“我也没有办法啊，那女人一肚子坏水，偏偏太子又信她。太子明知你圣宠多隆重、对他来说有多重要却依然对你说了那些话，我总得有所表示不是？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至少太子亲眼所见，我与他心爱的梅侧妃和好得不能再好了！”
从乔小如放低姿态亲口道歉，到后来的有说有笑、亲如姐妹，再到舍身相救，这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也是太子亲眼所见。
即便是梅侧妃被救上了船，也是乔小如及时提醒，那两位船娘才得以上前施救。
这份救命之恩，梅侧妃就算想要赖也赖不掉！这个暗亏，她不吃也得吃定了。
第1097章 气得想吐血
她以后若再想拿她在太子面前挑拨什么，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出去大半日，回来的时候衣裳换了一套、头发也半干不干的，荀嬷嬷等人都吓了一大跳。
听乔小如轻描淡写的说了发生了什么事，慌忙备热水、煮姜汤的忙乱起来，一时又要去请大夫。
乔小如理所当然的落水受凉感染风寒的病了——不病，怎么显得为了救梅侧妃付出极大代价呢？
很快阖府皆知，郡王妃跳水救梅侧妃受惊受凉染了风寒……
这话传到长公主耳中，长公主不由皱了皱眉：这又是玩的哪一出？
自己的养女是个什么性情的人长公主再明白不过，那绝对是跟自己一条心、绝不会喜欢乔小如的。
试问乔小如又怎么可能会喜欢她呢？居然为了救她跳湖？
长公主怎么都觉得这里头有阴谋的味道。
原本想打发人去东宫看望梅侧妃顺便问问，转念一想又作罢了。后宅女人们之间的争斗，长公主一点兴趣也没有。
若真有什么事儿，自己那养女自然会来同自己说的。
梅侧妃回到东宫，弄出了老大的动静。太子妃自然也被惊动了。
得知梅侧妃落水，太子妃吃了一惊，连忙过去关心关心。
太子妃来的时候，太医刚刚诊断完毕，说侧妃娘娘受了惊吓，又喝了许多不干净的湖水，只怕还着凉受了寒，得好好的调理调理。开了一副药说是先吃着，明儿再来看看情形如何。
梅侧妃正准备跟太子哭几句惨，太子妃便来了。
太子妃对她的遭遇表示了吃惊和同情、以及关心后，少不了顺便问问这是怎么回事？
太子也正一肚子话巴不得有个人问呢，便叹息一声，将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柔柔弱弱靠在软榻上的梅侧妃听得愤怒之极，在心里疯狂的叫嚣：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明明是那个贱人推我落水，为什么她却变成了我的救命恩人？那是个骗子！骗子！
太子妃听得也心里暗自纳闷，据她看来，乔小如顶多袖手旁观，主动跳下湖救梅侧妃？这也太——耸人听闻了些。
只怕其中必定另有内情……
太子妃自然不会把心里的话说出来，让梅侧妃欠一个她并不喜欢的人的天大人情，这种事情太子妃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便由衷叹道：“没想到表弟妹竟如此心肠、如此胆量，真叫人佩服！”又向梅侧妃含笑道：“妹妹也是个有福的！”
梅侧妃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苍白着脸咳了两声，暗把银牙咬碎：贱人，一个个都是贱人！
“可不是！”太子越想越后怕，叹道：“若没有表弟妹在，珍儿怕是要多吃许多苦头。唉，表弟妹如此质朴直爽热心肠的人，倒是孤之前错怪她了！”
太子想着，心里不觉有几分过意不去。虽说那位表弟妹乡下女子不懂什么大家闺秀的礼数，可这心地是好的啊，若今日在场的是个大家闺秀，能那样跳下去救珍儿吗？就算会水性也不会吧？
所以说，凡事不能只看一面啊……
梅侧妃呼吸微微急促，胸膈间隐隐作痛，气得已经想要吐血了！
心道太子爷您一点也没有错怪她啊，什么热心肠，那贱人是个黑心肠！若没有她在，妾身才是少吃苦头呢。
乔小如当时揪着她的头发往水里拽，害她不知多喝了多少水。
回程马车上，她又惊又怒又怕又气，身上一阵冷一阵热，脑子里也晕乎乎的，自然不敢在太子面前乱说话——太子亲眼所见乔小如跳下去救她，她反咬一口太子能信吗？她得回来之后好好的想一想怎么说才行。
可是，小状是可以告的。
她便靠在太子怀中气息奄奄、可怜兮兮的说头疼，抚着半干半湿的秀发漫不经心的说在水里的时候被嫂子拉扯得狠了……
原本以为太子会心疼她、怪怨乔小如，谁知太子心疼她倒是一脸的心疼，反而替乔小如开脱：“回头咱们请太医看看，表弟妹那也是情急救你，哪里顾得周全呢？好歹这是她一片好意，你刚与她和好，可别为了这个又生了嫌隙。你只想着她是为了救你性命，孰轻孰重便一目了然了。”
梅侧妃当时听了这话便差点没气到内伤，只是当时脑子乱，思维也乱，她便不敢乱说话，只得勉强笑着附和了太子两句。
哪儿曾想太子妃这一来，又把这一茬给揭开了。
太子妃便笑道：“臣妾也觉着表弟妹人挺好的。她这次救了妹妹，虽说是一家人，可也难得她肯如此相待，太子爷，是不是该备一份重礼好好酬谢酬谢她啊？好歹，不能让卢表弟寒了心啊！”
“还是太子妃想的周全，”太子闻言十分满意，冲太子妃点点头，笑道：“这些事太子妃料理孤放心，便有劳你了！”
“是，臣妾谨遵太子爷命，待拟好了礼单便送给太子爷过目。”太子妃笑着应道。
梅侧妃搜肠刮肚的咳起来，咳得又快又急，脸上涨得通红，眼泪水哗哗的流。
把太子心疼得一个劲的拍抚着她背后唤：“珍儿，怎样？”
太子妃微微有些发酸，也上前替梅侧妃掖了掖被角，柔声笑道：“妹妹别心急，待你好了，亲自回去一趟再面向表弟妹道谢便是。这礼却拖不得的，明儿便叫人送过去，断断不会委屈了妹妹的救命恩人！”
梅侧妃笑容里情不自禁染上一抹狰狞，咬了咬发白的唇笑道：“那妹妹可真要多谢姐姐操心了！”
“什么话，”太子妃笑道：“这都是应该的！”
太子妃又向太子笑道：“太子爷便是再疼妹妹，晚一些时候再来看她便是，这会儿太子爷在这，妹妹怎么好放松休息呢？”
太子笑道：“太子妃说的是，倒是孤光记着自己心急，忘了珍儿要休息了！珍儿你好好歇着，孤晚些时候再来。”
梅侧妃弱弱应是，心里也巴不得太子这会儿赶紧走，她已经快憋不住、快装不下去了，再不发泄她会吐血的。
第1098章 捏着鼻子认了
可是，听着太子妃这一句一句的贤良话，以及太子这一句一句的应答，为什么让她有种自己是他们养的小猫小狗之类小宠物的感觉？
这种感觉令梅侧妃很不自在。
太子和太子妃刚走没多久，梅侧妃便将枕头狠狠摔到了地上，捶着被子大骂了起来。
胸腔之中，怒火熊熊燃烧。
乔小如、乔小如，那贱人，她竟敢！
冰凉的湖水漫延没顶，那一刻她手脚冰凉，身心皆冷，从未有过的恐惧之感弥漫了她整个灵魂。
她以为她会死的。
她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这么绝望过！
那贱人竟然还敢威胁她……
最可恨的是，太子妃竟也落井下石。
什么救命恩人、什么备重礼感谢！明明是她出的馊主意，最后到了她嘴里却成了“谨遵太子之命”。
梅侧妃明白，这个暗亏自己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非但不能再提真相，以后见了乔小如还得亲亲热热的摆出一副感激不尽的模样来。
太子妃那份“谨遵太子之命”备下的重礼只要一送到长公主府那贱人手里，这件事就等于板上钉钉。
自己还要怎么跟太子说？跟太子说是她推的自己？
那之前太子命太子妃送礼感恩算什么？让太子自打嘴巴？
如此，只会惹得太子恼羞罢了。
身为自幼陪着太子一起长大，又有长公主悉心点拨的女人，梅侧妃甚至可以说比太子自己还要了解他。
梅侧妃长长舒了口气，喃喃冷笑：“乔氏，我可是未来的贵妃、皇贵妃、甚至是——你敢得罪我？哼，你凭什么啊！真当我怕了你一句威胁？你等着吧……”
次日，东宫大管事亲自将重礼送到了长公主府。
因为乔小如跳水救梅侧妃也“病”了，所以是卢湛见的那位大总管。
卢湛很是意外，旁敲侧击之下得知这是太子妃经手的事儿，方有几分明白。
客客气气的收下了这份重礼，回去跟乔小如一说，乔小如想了想不禁有几分暗笑，心道太子妃倒是个有趣的，梅侧妃这会儿心里头怕是又添了一层气了吧？
卢湛轻哼：“昨日那场教训只是个开始而已，她若老实了也就罢了。若再敢折腾，有她受的。我倒要看看，我那母亲和太子爷是选她呢，还是选我！”
听得乔小如啼笑皆非。
那东宫大总管回去一说，得知乔小如因为这件事也病倒了，太子和太子妃更觉过意不去。
尤其是太子，深深懊悔之前自己怎么能那样误会人家呢？便让太子妃抽空亲自去探望探望。
太子妃笑着答应了。
梅侧妃何止是气？而是气病了。
原本她受惊落水、又被乔小如那般折腾已经存了一肚子气在内，等到被救上船之后，得知“凶手”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换做是谁都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当时刚刚醒过来的梅侧妃差点儿没又晕过去！
可以说今日自落水之后到回到东宫里，太子与太子妃离开之前这一段时间里，她已经翻来覆去、覆去翻来的不知被气了多少次。
气得心肝肺无处不痛，痛得肠肚都有一种灼灼燃烧的感觉。
加上受惊、受凉，怒气相激，怎么可能承受得住？当天晚上便高热不断陷入了昏迷，差不多天亮的时候体温才渐渐回复。
然而却是真的病倒了，四肢乏力，咳嗽不断，胸膈间呼吸重一些便会隐隐作痛，一起身便觉头晕眼花、天旋地转。
梅侧妃又气又急，却不得不卧床养起病来。
相比之下，乔小如就幸运得多了，或者说，她乡下人风里来雨里去、粗生粗养惯了的，身体自然要比梅侧妃体质好得多。
因此装模作样躺了两天，乔小如照样又活蹦乱跳的起来了。
距离秋狩时日还不短，乔小如想在离京之前将生产制作各种美容保养滋润美白等产品的作坊规划给确定下来。
地方是古青锋之前买下来的，在京城西郊二十里外的玉照峰脚下。
因为那一片地虽然平坦，但全是凹凸不平的石头，既不能栽种果树也没法开垦成田地，因此也就一直荒废着。
当时古青锋看了看那地方，距离水源并不远，无论明道暗道都方便引水，地方也够宽敞、平坦、向阳，距离官道不过一里路，距离最近的村落也只有差不多两里。
这跟乔小如的要求基本相符，便买了下来。
四十亩的地方，加上办地契一共花了三百四十两。
相当于在随云县那样的地方购买上等良田的价格。
不过，这可是京城，算起来便也不算多了。
乔小如便打算在秋狩前亲自去看一看，规划规划，自己画一份图纸，聘请一位经验丰富的建筑工匠帮忙修改整改，将图纸确定下来，古青锋那边便可依着图纸叫人开工了。
与此同时，所需的各种器具、工具也可定制，等房舍建好，各种器具便可安置入内。
等秋狩回来，乔小如便可挑选药材、香料、花农供应商，大量进购白芷、甘草、辛夷、白松脂、白茯苓、杜衡、丁子香、白胶、杏仁、青木香、甘松香、零陵香、白芙蓉、芍药等等，等开了春，便要开始炮制了。
在这之前，还得去人牙子那里挑七八个伶俐些的男女，负责炮制今后所要用到的各种膏、乳、霜、水、粉、药丸以及胭脂。
因为几乎所有的现银都化整为零存到了长春侯府的钱庄里，如今乔小如和卢湛所有的现银加起来还不到千两。
若是哪日谁叫卢湛请客吃饭，只怕一千两勉强够付账。而去木兰围场，也不知会遇上什么事，至少给下人的打赏银子都得准备百余两。
因此，眼下建造工坊的银子，在京城这什么都贵的地方，乔小如都已经捉襟见肘没法儿拿出来了。
正好趁着“病”的那两天，将前阵子册封爵位得到的各种贺礼从头到尾撸了一遍。
可惜送银子的实在太少，都是各种借着吉祥名儿的古董玉器字画摆设等，这些东西是不能拿去变卖的，万一被送礼者看见，那乐子可就大了。
第1099章 燕窝风波
再者便是锦缎、屏风、座屏等，也动不得。
乔小如将其中的老山参、灵芝、上等官燕等药材、补品以及两盒子香料都拿去请周老爷子估价，一股脑儿全卖了。
惹得周老爷子看怪物似的看她，就差没问她一句：“你很缺钱吗？长公主府连月钱也不给你开？”
周老爷子到底没问什么，只笑道：“你拿去只怕也卖不到什么好价钱，外头的药铺哪儿能给你实价？给六成、七成便不错了。倒不如留下，我叫人给你卖了。”
乔小如喜之不尽道谢。
将这些东西交给了周老爷子，乔小如便打算和卢湛去玉照峰下那处实地看看，再规划规划如何建造工坊。
据周老爷子大概估价，那几样东西卖个七八千银子不成问题。
至少足够工坊开工了。
谁知这日傍晚，她正和卢湛一边逗着小月亮玩儿一边说着明日出城去玉照峰的事儿呢，长公主身边的梨芳来了。
“小库房里官燕刚好没了，采办还没有来得及买。长公主这两日刚好想这一口，不知郡王爷、郡王妃这有没有现成的？若有，还请匀一些给奴婢。”
乔小如和卢湛听了这话面面相觑。
不是舍不得给，而是——已经卖了啊……
乔小如不由叫苦，这事儿怎么这么巧呢？贺礼虽然都送到了自己和卢湛这儿，但贺礼单子长公主那肯定有一份的。
不用想也知，梨芳过来虽然是问“有没有？”，但其实是知道他们肯定有的。
事实上本来也有啊，可是，太不巧了啊！
所以说连老天也要在她和长公主之间搅合搅合、埋点儿嫌隙？
梨芳若是两手空空回去，长公主必定认为她是不愿意给——哪怕明儿她再从周老爷子那里拿回来给长公主送去，长公主依然会认定她是不乐意给的。
“现在没了，”乔小如还在沉吟，卢湛咳了一声说道：“原本礼单上倒是有一盒，前几日被我们给吃了。”
“呃——是啊是啊，早知母亲要，早该给母亲送去才是！梨芳姑娘回去可要好好同母亲说一声。”乔小如也连忙点头。
梨芳睁大了眼睛目瞪口呆，那差不多得有两斤吧？这才几天的功夫？郡王爷和郡王妃便都吃了……
梨芳自然也不好说什么，便笑道：“既然如此，奴婢会向长公主回禀清楚的。”
梨芳一走，乔小如便哭笑不得道：“阿湛，这事儿可麻烦了！母亲只怕要以为咱们舍不得给她呢！”
卢湛倒无所谓，笑道：“你别多想，不就是一盒燕窝吗？等把长春侯府收拾够了银子拿回来了，再给她卖两盒便是！”
乔小如好笑，心道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然而此刻，也只有点头说好的份儿。
梨芳一回禀，长公主果然大怒，咬牙怒道：“混账东西！不过区区两盒燕窝罢了，竟也这般小气舍不得给本宫！果然是上不得台盘的东西！全都吃了？哼，她倒好胃口！”
明明说这话的是两个人，可是到了长公主的口中骂出来的时候只有“她”，人人都知这个她指的是谁，一时都不敢吭声。
“长公主息怒，些许小事，何须放在心上！”这个时候，也只有庆嬷嬷敢上前劝一劝，同时示意梨芳等都退下。
长公主冷笑：“的确是小事儿，不过这件小事儿真正恶心人！”
她倒不是非要那两盒燕窝，只不过偶然想起来那单子上似乎有这么一样东西，想着那贱人配吃这样的东西吗？在她那也是糟蹋了，这才顺口吩咐梨芳去要来。
谁知梨芳居然空手而归，告诉她说：“吃了！”
吃了？这才几天？她是拿燕窝当白菜吃的吗？这种拙劣的借口也说得出来，倒也难为她了！说到底她就是不想给、眼里没自己这个婆婆罢了。
而最最令长公主恼羞成怒的是，她赵嫣然长这么大，开口跟人要东西，还从来没有过两手空空而归的。
即便是跟皇兄要什么，皇兄也从来不会拒绝她。
现在好了，她居然被一个她打心底里就没瞧得起的贱妇给拒绝了！
她跟她要东西，她居然拒绝了。
长公主只觉恼羞、不堪、愤怒种种情绪涌上心间，一时间竟有种恨不得钻条地缝的抓狂。
事已至此，卢湛和乔小如也没做多想。
毕竟，以长公主之尊，又不是没见过燕窝，只怕燕窝在她眼里跟白菜没什么两样，少吃一顿便少一顿呗，有什么打紧。两人全然没把这事儿当一回事，更没有想到因为这事，自认为深深伤了自尊的长公主会何等愤怒。
次日，用过早饭，与笑呵呵的小月亮告别，乔小如和卢湛便出城去玉照峰。
京郊山体高大而雄浑，大起大伏，屹立在辽阔的北方平原之上，以睥睨之姿护拥着这一片繁华之地。
出城之后，马车在平坦的官道上行了大约一刻钟，便拐入右侧小道，渐渐的两边山峰不知从何处忽然近在眼前来，道路也变成了两山相夹之间。
此处已经极少人迹，乔小如掀起车帘向外看了看，山间景致，令人眼前一亮，让人很想下去慢慢走一走，若是会骑马那便好了。
“阿湛，等去了木兰围场，你教我骑马吧！”乔小如忽扭头笑着向卢湛道。
卢湛虽不知她好好的怎么说起这个来，但媳妇儿有所求，当丈夫的自然是要满足的，即便满足不了创造条件也要满足。
卢湛立刻点头笑道：“嗯，等过去了我教你。还要学射箭吗？要不我也教你？”
乔小如咯咯笑道：“好啊好啊！正好现学现卖，说不定我还能猎一只山鸡、兔子之类的给你下酒呢！”
卢湛哈哈一笑，扬眉道：“嗯，那我可等着！”
随行言小七等无不嘴角暗扯：没见过这么不靠谱的丈夫，人家哪一个不希望自己的妻子温柔恭谦让，相夫教子贤妻良母就好了。郡王您倒好，不但要教郡王妃骑马，还要教射箭、还等着人家的下酒菜……
第1100章 泻玉湖畔
再行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转过一道弯，下了道路不过一二十步的距离，便是一大片滚满碎石、期间夹杂生长着矮草的平坦荒地，看去大约三四十亩的样子，便是古青锋跟乔小如说的那地方。
马车停在路上，卢湛下了车，将乔小如抱了下来，让众人自己找个地方消遣去，一个多时辰后再来。
众人便往四下里散去，各自找地方歇息。
这里是京郊，况且郡王爷的身手可不弱，他们散得很放心。
乔小如手里带着一个叫木匠做的简单夹板，夹着一叠宣纸，手中炭笔用眉笔充当。打算将这一片画个草图，带回去再慢慢琢磨。
因为要建造工坊，虽说画的是草图，自然也是与实际越接近越好，大致测量加上画起来便多花费了点时间。
又顺手将周围的地势地貌也在草图上做了标记。
眼看没有遗漏，乔小如说在附近走走，卢湛自然陪着。
站在一处小山坡上，远远眺望，远方有一条银光跳跃的河流环绕着山脚流淌而去，更远处一些，似乎是一片芦苇荡。
乔小如便指着笑道：“想必那里便是书上所描述的泻玉湖了？听说是与月亮湾一样齐名的一个踏青郊游好去处，不如咱们一会儿也过去看看！”
她说什么卢湛自然不会拒绝，召唤了跟来的车夫四个侍卫随从，便上马车往那边去。
马车掉头，回到了官道上，跟人打听了道路，这才绕过去。
今日没有太子和梅侧妃在侧，那才是真正的踏青游玩，言小七等很识趣的都没有跟上去。
到了地方，她二人下车走开，他们便也各自走开了。
但见草滩碧如茵，湖面辽阔波光潋滟，这一边湖畔遍植桃杏杨柳，可见花开时节何等美得惊心动魄，而对岸则是大片大片的芦苇，远远望去，已半枯黄，在秋阳中摇曳，别有风姿。
两个人找了个地方坐下，面对着水光氤氲，天光辽阔，说笑着话，难得一刻岁月静好的安宁。
谁知，很快这份安静就被人破坏了。
伴随着一阵少年男女清脆爽朗的说笑声，卢湛微微蹙眉，乔小如却是笑了笑：看来秋高气爽之际，出城踏青的人真不在少数啊。
她两人眼前是清亮的湖水，身后是一片浓密的灌木丛，两边又有高大的杨柳树。
虽说这个时节杨柳的叶子差不多掉光了，但树干很粗大啊，不仔细看，是看不到他们的。
可从他们这里，只要一扭头，便可看到外边情形。
这来者七八人虽然穿戴简单，但那衣裳质料可不是普通人能够用得起的。
况且往他们来处那边望去，远远可见一群丫鬟小厮在那等候，料想便是他们的仆从了。
“你、你们是要去乘船吗？”一名身穿鹅黄衣裙的少女一抬头似乎才发现来到了泻玉湖，不由有些不自然的问道。
少年男女们哈哈咯咯的笑起来，粉色衣裙的少女脆声笑道：“邓月婵，你不会傻了吧？不乘船游湖，我们大老远跑到泻玉湖来做什么？还不是为着这一份难得的自然野趣！”
“可是我——”那名叫邓月婵的少女明显有些焦急和迟疑。
“你什么你？是你自己死活要跟着来的，到了这会儿想要败大家的兴吗？真搞不懂你矫情什么呀，乘个船而已，跟要了你的命似的！随哥哥，对吧？”一名穿着玫红衣衫的少女没好气抢白道。
而被她唤作随哥哥的银蓝色锦袍男子也瞟了邓月婵一眼，声音又冷淡又厌恶：“你要是害怕便自己先回城。”
“不、不，我不怕！我、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去！随哥哥你别生气……”邓月婵慌忙摇头说道，祈求的看向朱随。
朱随冷哼道：“你爱走不走，与我有何相干？别动不动拿我说事！”
朱随似乎有些气恼拂袖快步而去，玫红衣衫女子咯咯一笑，得意瞟了邓月婵一眼，招呼着众人也都去了。
邓月婵咬了咬唇，叫了声“随哥哥！萧敏姐姐！你们等等我！”忙小跑着也跟了上去。
随着脚步声渐渐远去，乔小如和卢湛也自这灌木丛前站了起来。
“有位姑娘叫什么？好像叫邓月婵？我似乎记得太子妃也姓邓！萧敏？难不成又是萧家的人？”乔小如喃喃道。
卢湛道：“或许同姓也未可知，京城这么大，未必就这么巧。”
对于京城里的什么公子小姐们，卢湛是一点儿边也不想沾惹，也不想让自己的媳妇儿沾惹。
可乔小如心里隐隐的总觉得不太放心，那叫邓月婵的姑娘，很明显喜欢那个什么随哥哥，不过人家随哥哥似乎对她无意。
听他们交流，邓月婵似乎很怕乘船，可是她那随哥哥三两句话就把她镇住了，哪怕心里再怕也咬着牙跟着去，乔小如总觉得会出事，更放心不下，不由分说拉着卢湛跟了上去。
等他们赶过去的时候，那边船已经点开岸边朝湖中划了出去。
不是画舫，就是那种普通的木船，只是体型颇大。
一名船夫站在船头撑着，七八个少年男女分坐两边，荡舟湖光山色之间，如果忽略掉邓月婵那时不时的尖叫声的话，一定是一幅美丽的山水画卷。
可是邓月婵似乎天生怕水，坐在那里东摇西晃不时发出尖叫，逗得众人纷纷笑着打趣她。
只见一名女子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一下子撞上了她，邓月婵一个趋趔差点掉进湖中，骇得趴在船舷失声尖叫，瘫软在船中呜呜大哭起来。
虽然隔得距离不近，乔小如依然隐约听到“随哥哥……”之类的字眼。
没有一个人去扶她，那什么随哥哥的声音倒是更加清晰的传到了岸上，在大声的指责她“活该……谁让你跟来……”等。
乔小如和卢湛站在岸上杨柳树后，远远的看着那湖中船上的一幕幕，别说乔小如为那邓月婵揪心，卢湛都忍不住挑眉：“都是同伴，这些人也太欺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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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见！
第1101章 太子妃的妹妹
那些女子他便不做评价了，可那几个男子实在叫人不齿，这么欺负一个小姑娘，他们看得过去吗？
一时木船掉头，朝岸边划了过来，那叫萧敏的女子和另一名女子将邓月婵扶了起来，萧敏冲那随哥哥柔声笑道：“随哥哥放心，我们送她上岸，让她在岸上等好了！咱们到那片芦苇荡去，听说里边还能瞧见鸳鸯鸟儿呢！”
说着两人将邓月婵粗鲁的扶到了岸上，硬拽着她离开那船走了老远，恰恰却距离乔小如和卢湛不远。
因为杨柳树干很大，加上一旁恰有一丛枝桠繁多的石榴树遮掩，且萧敏与同伴也没怎么注意，并没有发现他们两人。
粗鲁的将邓月婵推坐在岸上，萧敏蹲下来做出替她整理衣衫的样子，狠狠的掐了她一下，掐得邓月婵“啊！”的叫了起来，萧敏便大声道：“不就是一只小虫子嘛你叫什么呀？是真的胆子这么小，还是故意的想叫随哥哥过来看你啊？”
“我——”
“贱人！”萧敏低低冷笑道：“就凭你这个丑样，也敢喜欢随哥哥，你哪一点配得上他？别以为你姐姐是太子妃你们邓家便可仗势结亲了，哼，随哥哥说了，他见了你便觉得恶心！想嫁给他？做梦吧！”
邓月婵显然被她恶毒的话给刺心了，身体颤抖着，不敢置信道：“你、你胡说，他、他不会这么说我的！我们——”
“你不会是想说你们小时候两家走得近、你们经常在一起玩吧？哈，小时候那是不懂事，算的了什么！他要是知道过了这么多年没见你长成了这样，不知后悔成什么样呢，亏你还成天把小时候挂在嘴边，真不要脸！”萧敏极尽所能的嘲讽着。
“你——”
“在这等着吧！”萧敏笑道：“等我们玩够了，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另一名女子笑道：“阿敏我们快走吧，跟这丑八怪啰嗦什么呀！看多了你也不怕影响心情！”
“说的也是，嘻嘻！”
两女笑着相携而去，留下呆呆坐在那里的邓月婵。
邓月婵看着那船渐渐远去，终于船上的人影一个个都变得模糊了起来，忍不住呜呜呜的伤心哭了起来。
乔小如和卢湛早已无语，同时也暗自侥幸，果然是太子妃的妹妹，幸亏跟了来了。
两人也不由得纳闷，太子妃虽说看起来人很平和温和，但平和中透着一股不容忍侵犯的端方，绝不是个好拿捏的主儿。
否则的话，在东宫早就成了摆设。
很明显，以梅侧妃与太子的情分，太子妃如果是个争强好胜的，成天与梅侧妃斗，琢磨着陷害、刁难梅侧妃，根本不用梅侧妃做什么，太子就会出手把她收拾得服服帖帖。
所谓胳膊拧不过大腿，太子想要收拾太子妃，那简直就是抬抬手的事儿。
而太子妃如果是个软弱、愚笨的，梅侧妃早已骑在她头上，成为了东宫内务的实际掌控人。
可是，当今太子妃邓玉婵却能恰到好处的拿捏着一个平衡度，既令梅侧妃忌惮又没有令她感觉到争宠威胁，既不令太子反感反而获得他的几分敬爱，更没有失去身为太子妃的权力和尊严。
这心计，绝非普通人能达得到。
身为邓玉婵的妹子，这邓月婵怎么跟小绵羊似的这么好欺负？
邓月婵正哭啊哭的哭得伤心，突然一条手帕递到面前，哭声一顿，不由抬头。
她这一抬头，乔小如便是一怔。
这姑娘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仔细看轮廓与五官，容貌与邓玉婵的确有五六分相像。可是——
皮肤有些蜡黄，脸上、额头上、甚至下巴上都长了许多痘痘，以及痘痕，看上去不说惨不忍睹，放在京城贵女们中间，那绝对会被对比得很惨。
一张脸长成这样，哪怕原本是个倾国倾城、花容月貌，也看不出什么原貌了。
乔小如心里暗叹，怪不得那什么随哥哥不喜欢她呢，也怪不得小姑娘在那些人面前毫无底气，想必便是因为这一张脸的原因了。
邓月婵见乔小如看自己的脸，顿时又羞又窘，一下子垂下头去，低低的垂着恨不得把脸缩到胸腔里去，鼻音窸窣的道：“你、你是谁呀？”
乔小如不禁好笑，轻轻扶着她的肩膀往后掰了掰，柔声笑道：“我认识你姐姐，不会害你的。”
邓月婵一愣，下意识抬起头，脱口便道：“你认识我姐姐？”
乔小如笑将帕子递给她：“先把脸擦干净吧！”
邓月婵脸上一红，小声说了“谢谢！”忙擦着自己的脸。
或许是习惯性动作，或许是觉得自己这副模样被人瞧见很丢人，下意识的伸手往脸上摸去，摸到了一颗痘痘便要去掐。
“别！”乔小如忙拉住她的手止住了她，笑道：“你可别挤、别掐，这东西不是这么弄的，掐坏了起坑怎么办呢！”
邓月婵顿时有些讪讪，心中却也一暖，感激的冲乔小如笑笑，“对了，你真的认识我姐姐？”
乔小如想着她既然是太子妃的妹妹，将来总是会见面的，此刻隐瞒身份，反倒没什么意思。
便笑道：“我是忠信郡王妃。”
“忠信郡王妃？”邓月婵呆了呆，想了片刻方恍然大悟，笑道：“原来你是长公主府上的忠信郡王妃！怪不得认识我姐姐呢，算起来，我应该叫你一声——表嫂？”
“嗯，”乔小如被她认真的模样逗笑了，点点头笑道：“说起来都是亲戚呢！走吧，我带你回城，送你回家。”
邓月婵原本笑着的，笑容忽然一僵，脸色微白，下意识湖面上望了一眼。
此时湖面上已经空空荡荡，那艘船，想必是驶入芦苇荡中去了。
“我——”邓月婵有些迟疑和为难。
乔小如便道：“你还在等他们吗？真是个傻姑娘！”
邓月婵慢慢垂下了头，不说话。
乔小如也不好说她什么，毕竟不是自家的人，只道：“想必你也知道了，刚才发生的事我都看在眼里。我这么一个陌生人都替你不值、觉着你委屈了，你想想，若是你爹娘知道了你如此委屈却还要在这孤零零的等着人家回来欺负，他们该多心疼难过？”
第1102章 刺客
邓月婵单薄纤细的身体颤了颤，终于抬头冲乔小如道：“我、我乘的是萧敏姐姐的马车，劳烦表嫂你送我回家了！”
“这有什么，走吧！”乔小如一笑。
“谢谢表嫂！”邓月婵亦冲她笑了笑。
乔小如携着她转身，邓月婵这才看见站在不远处的卢湛，不由吓了一跳。
乔小如便笑道：“那是忠信郡王，别怕！”
邓月婵放松一笑，冲卢湛屈膝施礼：“表哥！”
卢湛点点头“嗯”了一声，对于回到京城莫名其妙多了一大堆的亲戚也无话可说。
三人往回走，一刻多钟后便到了那一群公子小姐们的仆从、丫鬟、车夫等随从歇息的地方。
“小姐！”一名丫鬟看见邓月婵，急忙奔了过来。
看了看没看见萧敏等人，只有卢湛和乔小如两个陌生人，不由跺脚气鼓鼓的道：“那些人又把小姐落下啦？奴婢就知道他们没安好心！偏小姐您心底纯良非要相信他们！以后再也不要跟他们一块出来了！”
“好了琴儿，还不快见过忠信郡王、忠信郡王妃？我们乘他们的马车这便回家。”当着乔小如和卢湛的面被自家丫头这么抱怨，邓月婵面上有些挂不住。
琴儿怔了怔，急忙冲乔小如、卢湛跪了下去，大声道：“奴婢给忠信郡王、郡王妃请安！”
“起来吧，在这外头，无需如此！”乔小如好笑，也明白琴儿的举动。
萧敏等人敢如此对邓月婵，琴儿在这些人当中只怕也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哪怕小丫头再厉害也只有一个，独木难成林啊。
只怕方才看见邓月婵和自己两人走过来，那些奴才们很说了些不怎么好听的话，琴儿这是借着行礼告诉那些人自己两人的身份呢。
果然，随着琴儿这一磕头、一请安，原本从那边传来些嬉笑吵杂声此刻全都听不到了。
经过的时候，卢湛冷冷一眼瞟了过去，那些人无不慌忙收回视线回避目光，只觉心头微微发凉，哪里还敢多看半眼。
走过这一段片刻，言小七等便都来了，见主子身边多出了一对主仆虽然有些诧异，也没多问。
卢湛不便与邓月婵乘坐同一辆马车，便骑了马，一名随从坐在了车夫的旁边，打道回城。
不想，就在马车即将驶上官道的时候，两支羽箭不知从何处****而来，钉在马车车厢上，惊得拉车的马一声嘶吼。
“什么人！”
幸亏这车夫其实也是身经百战的侍卫所扮，控马是一把好手，否则这马在城外受惊狂奔起来，天知道会一头往哪儿撞去！
饶是如此，车厢中三人也是东倒西歪，邓月婵吓得尖叫往乔小如怀里扑，琴儿叫了声“小姐！”险险被甩到地上去。
乔小如心头一沉，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也没有那么害怕了，况且有卢湛在她更不怕。
“别怕、别害怕！”乔小如揽着邓月婵柔声安慰，马车外头，已经呼喝声声、风声劲劲交起手来了。
“天！怎、怎么会、会——”邓月婵吓得脸色发白，万万料不到在京郊竟会发生这种事。
乔小如同样也没有想到。
好在这马车虽然并无任何徽记，看起来是普普通通的一辆马车，但实际上特意做过加固的，坐在车里，只要不在车窗旁，倒也问题不大。
“别怕，有郡王在呢！”外边依然打斗火热，不时听到有人惨叫着砰然跌撞落地，乔小如的心却是慢慢的安定了下来，冲邓月婵笑笑。
受她笑容感染，邓月婵呆了呆，觉得好像也没有这么害怕了，慢慢坐直了起来，冲乔小如勉强一笑点了点头。
“表嫂你就这么相信郡王吗？”邓月婵忍不住问。
叫起表嫂来她倒是挺顺口的，可却有些不太敢叫表哥，开口的时候仍旧是“郡王”。
“自然，”乔小如笑道：“我是他的妻子，他武功不俗，当然会护住我这个妻子。一个男人若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这么点担当也没有，可有多肤浅！”
邓月婵一怔，下意识想到她的随哥哥朱随，他现在似乎连见自己一面都觉厌恶，若自己有事，他会护着自己吗？
邓月婵觉得会，因为小的时候就是那样的，可是，他明明知道自己怕水，却依然带自己游湖，明明他们都捉弄自己，他却一声不吭——
他心里，到底还有没有记着她？以前的情分，他还记着几分……
“小如，你们没事吧？”呼喝声渐渐远去，卢湛掀起车帘问道。
乔小如摇摇头笑道：“只是刚刚吓了一跳，没事了！”
“那就好，这马车怕是乘不了了，你们在车里稍候，我已叫人去找车了。”卢湛点点头。因为有邓月婵主仆在，别的他也不方便说。
乔小如也不方便问，笑着说好，便安心等待。
这么一耽搁，回到京城，已经申时初了。
而他们在那路口耽搁了不短的时间，却都没有看见游湖的萧敏等人过来，可见天知道他们会玩到什么时候才归。
邓月婵若是在那等，会多么可怜。
显然邓月婵也意识到了这点，回城路上情绪低落起来，心乱如麻。
将她们主仆送到邓府，回到自己的地盘，乔小如这才问起京郊的事。
卢湛眉宇间一片冷意，冷笑道：“那些人身手不错，但明显是江湖野路子，既非专业杀手，也不像侍卫暗卫之流，你觉得在这京城里，最有可能是谁对咱们动手？”
乔小如目光一跳。
与他俩结仇的只有长春侯府和付家三房。
长春侯现在还在江南没回来呢，那白夫人抢自己看中的铺子抢得很嗨、打压长公主府的产业也打压得很过瘾，完全就是赢家派头，所以她应该心满意足，绝不会这么做。
那么就是付三爷了？
毕竟他们付家三房那一家三口个个都是奇葩，没什么做不出来的。
付三爷不说自己对卢湛不怀好意在前，但必定会记恨卢湛害自己出丑，本来还以为学乖了呢，这一阵子都没动静，不想一直在暗中盯着呢！
第1103章 是谁?
恰好今日自己两人出城，可不就逮着机会了？
他或许没有料到卢湛的武功有多高，更不会知道卢湛身边的随从都是些什么人，也就注定无功而返了。
卢湛遇袭的事儿在京中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以他如今在御前得宠的程度，如果没有风波那才怪了。
长公主先是气急败坏的跑到宜合堂将两人骂了一通，骂他们没事往外跑什么跑？活该出事！
转身便拉着卢湛进宫，向雍和帝哭诉。
雍和帝大怒，欲下旨彻查。
他的亲外甥，这才刚刚回京几天，居然在距离京城如此之近的地方遇袭？是哪个混蛋干的好事？
卢湛却劝阻了雍和帝彻查，坚持道此事多半就是普通的拦路打劫，眼看就要出行秋狩了，没有必要在此刻大动阵势，若牵连太多未必是好事。
长公主听了这话差点没气晕过去，也顾不得在御前了，怒道：“你这是什么话？如此不拿自己的命当命，你还有理了？什么普通拦路打劫，哼，这天底下还没有什么蟊贼有这胆量敢在皇城根下撒野！”
卢湛坚持，雍和帝见状便劝住了长公主，怜她一片慈母爱子之心，情急之间心情激动在所难免，命人先送她出宫，独留卢湛说话。
“说说吧，你可是心里有谱了？”雍和帝问。
卢湛沉默片刻，笑道：“什么都瞒不过皇上，臣在京城里没多久，与臣有过节的还能有谁。”
雍和帝便抬眼看了他一眼，笑叹着摇了摇头，道：“既然如此，为何不让朕查？朕若叫人彻查，凭他是谁都逃不掉！”
卢湛便跪了下去，道：“臣想自己解决此事，请皇上成全。”
报仇，当然要亲自动手才更痛快淋漓。
“起来吧！你只管放手去做。”雍和帝笑笑点头，眼底却掠过一抹寒意。
一听长公主哭诉此事，雍和帝惊怒之后第一个便想到了付三爷。
正如卢湛所言，这京城中有谁会这么对他？只有付三爷！
他不介意皇子们之间有所争斗，就像太祖皇帝说的，没有竞争，怎么有进步？但得有个度，有所为有所不为！也是太祖皇帝说的，要坚决反对不正当竞争！
而暗杀这种伎俩，就是不正当竞争。
胆敢在京郊对卢湛动手，当他这个皇帝是死的吗？他相信他的儿子们即便再怎么嫉妒卢湛得自己喜欢，也绝不会干这种傻事。
只有付家那不怎么着调的老三！
“是，谢皇上！”卢湛起身，道：“臣会先核查实情，不会冤枉了他。”
听他还要郑重跟自己说这么一句，雍和帝不觉“嗤”的好笑，点点头道：“去吧！朕相信你。”
卢湛走后，雍和帝轻轻叹了口气，心里暗叹：这小子，如此一来倒是免去了自己的难处啊！
皇妹已经哭诉到自己跟前，且事实俱在，自己绝没有不彻查的可能。到时候杀一个付老三无所谓，越国公府必定要受牵连，这个爵位，自然也别想再要了。
越国公府牵连着萧家，到时保不齐不会有人大做文章、大举攀扯，此事将会愈演愈烈，结果究竟会如何，他也无法预料得到。
对于太子与其他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他自然也明白几分，却也没打算插手。
帝位夺嫡之路，本就如此。他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
况且，他对太子说不上不满意、也说不上很满意，总觉得差了那么点，或许让其他皇子逼一逼，对他也有好处。
所以现在，他不希望看到萧家被整垮，不希望看到什么一边倒的情形出现。
卢湛私了一说，却是省了他许多事了。
越国公府中，得知这个消息后亦心惊胆颤，付老太君立刻便命人将付三爷叫了去问是不是他干的？
付三爷冤枉得不得了，一口否认，还埋怨付老太君为何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难道那卢湛走路摔跤也要怪他不成？就因为他们之前有过节？
付老太君听他这么说，倒释怀了大半，忙道：“不是你最好，这京里谁不知就你们一房三口跟他们两口子结了怨？他们出了这事儿连我都第一个疑心到你，旁人岂不更疑心的？不是便好、不是便好！真金不怕火炼，便是旁人再怎么疑心、怎么查咱们也不怕！”
付三爷听了这话脑子里却是“轰！”的一下炸响，背后冷汗涔涔！
他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个？
如果一件事凭空冒出，无头无尾，想要查起来自然比较困难。可如果已经锁定了嫌疑人，再想要抽丝剥茧，那就容易得多了。
比如这一阵子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身边什么人出府去办了什么事……等等等等，联系在一起推敲、查出真相，那还能难得到哪里去？
“娘……”付三爷的声音有点黯哑，艰难的抬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向付老太君陪笑道：“这好好的，您老人家怎么一下子就想到是我干的、不想别人呢？”
付老太君没好气瞪了他一眼：“这还用问？你这性子，我还不知道？成天惹祸，顾前不顾后的！好了好了，既然不是你，你管他是谁呢！哼，活该！”
付三爷失魂落魄、头重脚轻的回了院子，见了萧三夫人便哭丧着脸跑过去拉着她道：“夫人、夫人，这回你可得救救我呀！这下子真麻烦咯！”
萧三夫人一愣，旋即想到外边的传言，忙道：“那件事是你做的？”
付三爷哭丧着脸点了点头。
“你可真够没用的，”萧三夫人不免气急败坏，“你怎么也不跟我商量商量啊？就该找几个厉害点的把事情做的干净利落点，你看看你这干的是什么事儿呀！”
付三爷捂着头懊恼的道：“我找的人已经很厉害了，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狠角。花了一千银子呢！谁知连那么几个人也斗不过……”
皇上因为此事十分震怒，连带着众皇子们最近都不得好脸色，九城兵马司和顺天府的头领都受了训斥，最近城里城外查得极严。
第1104章 惊吓
据说，此事皇上原本是要命刑部彻查的，后来因为秋狩之事且忠信郡王与忠信郡王妃并没有受伤，也就作罢。
但皇上放了狠话，下不为例！
皇上金口玉言，从他口中说出的下不为例与常人口中的不一样。若有人胆敢再犯，那是藐视皇权、是打皇上的脸。
皇上会容许有人打他的脸吗？
若胆敢再有类似的事儿，便等着承受皇上的雷霆之怒吧。
那后果，别说区区一个人，就是一整个家族，都承受不起！
萧三夫人见付三爷吓成这样不由心里生出些许鄙夷，没好气道：“真不知你还担心个什么劲儿，皇上既然没有派人彻查，那两个又走运逃了一劫，这事儿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唉，可惜啊，以后是再也不能这么做了。”
付三爷心里稍稍安定，又苦笑摇头：“夫人，那两口子是什么性子的人难道夫人还不了解吗？他们是肯吃亏的主儿？皇上不彻查，要是他们查出来了——”
“查出来便查出来，那又如何！”萧三夫人冷笑道：“你不承认不就结了？你是叫谁去跟他们联络的？命那奴才到城外庄子里避风头去！况且那些人也不是傻子，这事儿闹大了不会逃吗？还等人去查！”
“哼，即便最坏的情形真被他们查到了，你死咬着不承认，就说有人陷害，难不成还有人敢对你用刑？好不好的，三皇子如今可是明王殿下，他一句话递到衙门，什么不了！”
付三爷眼睛一亮，“哈哈”笑道：“夫人言之有理，倒是我糊涂了！没错，只要爷自个不认，他能奈我如何？咱们家好歹也是国公府，好歹靠着明王殿下呢！”
“你知道就好！”萧三夫人白了他一眼，“以后再有什么主意，记得先同我商量商量！别再这么莽撞！”
付三爷笑嘻嘻的搂着萧三夫人道：“夫人放心，这以后啊，我都听夫人的，夫人就是个女诸葛！”
“贫嘴！”萧三夫人咯咯咯的娇笑起来。
大房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越国公已经下江南给内务府办差去了，林夫人和女儿说起此事未免心惊胆颤。
付婉便叹道：“原本有些话不该女儿讲，可女儿到底还想提醒娘一句。等爹回来，让爹跟老太君说说，以后，远着点萧家吧！能不沾惹的，以后都别沾染了。咱们国公府算什么呀？人家动动手指头，咱们只有灰飞烟灭的份儿，何必去争那富贵？咱们两头不靠，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岂不好？”
林夫人叫付婉这话给逗笑了，笑道：“你这孩子，倒教导起你爹娘来了！”
付婉不由红了脸，扭身道：“女儿哪里敢？只是冷眼瞧着，看得更通透两分罢了！皇家事岂是好掺合的？如今三皇子已封了王，只怕……”
后边的话，却不是她能说、能议论的了。
便是林夫人也不由眼皮子一跳，点点头叹道：“好孩子，难为你了！等你爹回来，我是得好好的跟他谈一谈。三房自己作死不要紧，可别把我们给连累了。”
想想忠信郡王夫妇在城郊遭遇突袭暗杀之事，若非忠信郡王武艺高强，带的随从也个个不俗，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他们无事，皇上自然不彻查，然而听说却也是雷霆震怒。一旦他们受了伤甚至丢了性命，这京城中不知多少人会因此受牵连而人头落地。
如果这件事不是老三干的也就罢了，如果是他干的，那太可怕了。
太子妃在乔小如和卢湛遇袭第二日便上门去探望。
因为当时邓月婵也在场，太子妃先回了娘家看妹子，随后便赶着去了长公主府。
邓夫人请她帮忙亦带了一份礼，一则表探视之意，二则谢过她夫妇带邓月婵回城。
因为太子侧妃的缘故，邓夫人对长公主始终心中存着芥蒂，平日里若是什么宴会、聚会场合见了自然少不了应有的礼数与招呼，但让她亲自上长公主府去，邓夫人是不愿意的。
乔小如见太子妃转送了邓家的礼倒好笑起来，笑道：“邓大人和邓夫人没有跑上门来问罪，怪我们连累了邓二小姐，我便感激不尽了，这哪里还当得起！”
惹得太子妃大笑起来。
此事颇为蹊跷，父皇明明震怒，明明那般疼宠忠信郡王，然而此事竟然雷声大雨点小并没有下旨彻查，且卢湛在京城中结怨的人实在一只手也数的过来，太子妃心里便清楚了几分，自然不肯乱问乱说。
只说万幸，幸亏他们都好好的！又笑说以后出门最好多带些人，谢她维护自己的妹子，便起身告辞。
乔小如忽然笑道：“太子妃，恕我直言，二小姐的脸……”
太子妃一听这个便满脸愁容叹了口气，叹道：“月婵也是可怜，她那是胎里带来的一股热毒，不过出生后经过调理原本也好了。谁知七岁那年发生了一些意外，那会儿为了救她的命别的也顾不得了，用了些不该用的药，之后这脸上再怎么调理都调理不回来了！”
太子妃说着一笑：“前些年她一直跟着祖母祖父住在老家乡下，原本想着乡下地方清静，景致好，环境也好些，或者慢慢的用些药便好了，谁知总不见好。如今她该说人家了，才进了京，谁知——”
太子妃苦笑了笑，显然有些事在乔小如面前不太好说。比如邓月婵痴恋那什么随哥哥。
乔小如点头笑笑表示了然，便笑道：“不知太子妃可请周老爷子为二小姐诊治过？”
太子妃眼睛一亮，喜得笑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说着忙向乔小如道谢。
乔小如笑道：“这如何当得起一个谢字？太子妃太客气了！”
太子妃一笑，这才告辞离去。
月婵是自己的亲妹子，但凡有一丝希望她都不愿意放过。
以前之所以没找周老爷子，因为那会儿周老爷子在太医院中排名还不是第一。
且那会儿太子妃也不是太子妃，她爹也还不是礼部尚书、文华殿大学士，虽说可以请太医院的太医们看病，但却不是每个太医都能请得来的。能来一个就不错了，哪里由得他们家挑？
第1105章 劝女
后来周老爷子声名鹊起了，月婵也回老家去了。
再后来，周老爷子不太在京中待着，这会儿周老爷子虽然回来了，一时半会太子妃哪里想的起来？
以她如今的身份，求一求父皇，请父皇同意让周老爷子去替妹子看一看，想来也不是难事儿。
事不宜迟，太子妃次日便进宫求了皇后，皇后便抽空跟雍和帝说了。
雍和帝听了很不以为然，微微皱眉道：“这种不痛不痒的小事也要劳动周老头？朕怕他回头又冲朕发脾气说什么小事都找他！皇后你是知道的，那老头近年脾气大着呢！”
皇后一听便笑了：“不痛不痒？皇上，这容貌对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来说那可跟命差不多一样重要了，皇上竟说不痛不痒？臣妾看太子妃那孩子还好，且她从未有过什么事儿求到臣妾跟前，皇上便当给臣妾一个面子吧……”
雍和帝想了想，便道：“罢了！让她说去，不过，周老头肯不肯，那朕可就管不着了！她也不许说是朕叫她去的。”
皇后笑着应了。
次日太子妃进宫请安，眼巴巴的望着皇后。
皇后便将雍和帝的意思说了，笑着道：“你去了周老爷子那里，可透给他听，与忠信郡王妃关系不错。”
见太子妃有些发怔，皇后便笑道：“可是这几日忙糊涂了？周老爷子的关门弟子那是忠信郡王妃的义弟，周老爷子与忠信郡王夫妇的关系可也不一般呢！”
太子妃大喜，忙笑着拜谢。
捎了信回邓家一说，邓家夫妇都欢喜起来，笑说周老爷子若肯出手的话，这次多半便有希望了。
邓月婵也暗喜，心里不由又有些担忧，生怕又是一场空欢喜。
邓夫人见状不由皱眉，数落道：“朱家那小子太不厚道，以后你少跟他们来往！这次无论好不好，娘都会为你看一门亲事，总之，那朱家小子，你是别想了！”
邓月婵听了这话脸一红，又羞又着急又难堪，委委屈屈的叫了声“娘”，眼眶便红了，忍不住小声分辨道：“随哥哥以前不是这样的，若我脸上治好了——”
邓夫人一声冷笑：“如果没治好呢？没治好人家嫌弃你，你该死心了吧？如果治好了人家又不嫌弃你了，这种光看脸的男人，你确定靠得住终身？”
邓月婵一怔，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以前并不讨厌我啊，是我们太久不见了所以才——”
“你醒醒吧我的傻女儿！”邓夫人又气又急，冷笑道：“他有什么资格讨厌你啊？哼，你变成这样，还不全是因为他？若不是为了替他吸取毒液反倒连累你中了毒差点丧命，为着你这条小命用了不知多少药。可是药三分毒，结果小命倒是保住了，却因此坏了身体，你脸上肌肤也才弄成这样！哼，他还敢嫌弃你？呸，白眼狼！别叫我见着他，看我不骂他！”
邓月婵身体一僵，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难过的低下头去。
“好了，夫人，”邓尚书轻轻叹了口气，笑道：“事已至此，夫人何必如此动怒？你便是再怒，这已经发生的事情也无可更改了！反倒叫月婵伤心。”
“我何尝不知——”邓夫人不由得也伤心起来，拭泪恨铁不成钢道：“我是心疼咱们家这个傻丫头啊！不管怎样，我的女儿也是我的心肝宝贝、掌上明珠，岂容人轻贱取笑、任意羞辱？我也不求她大富大贵，但求此生顺畅、平安康乐便够了！有老爷在，宫里头还有太子妃，我不信护不得她一生周全！可她偏偏——真是气死我了！”
想起长女，嫁了个天底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最尊贵的男子，丈夫心里却至始至终只有别人，小女却又求所爱而不得，邓夫人如何不心痛？
“娘！”邓月婵心中大痛，扑到邓夫人怀中抱着她哭道：“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孝！娘您别难过了好不好？我听您的、什么都听您的，我不喜欢他了、再也不了！”
邓月婵说着大哭。
邓尚书见状暗叹摇头，看着女儿眼中亦满是怜悯。
“你这傻丫头！”邓夫人见女儿如此心中反倒软了下来，抱着她叹息道：“好了好了，别哭了！你啊，唉，什么时候才能明白爹娘的苦心啊！做爹娘的，还能害了你不成！”
“娘，我真的挺您和爹的话，我再也不喜欢他了！”邓月婵满脸泪痕的道。
邓夫人哭笑不得，只是叹，“好好好，咱先不说这个了。只要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好！”
她何尝看不出来？女儿嘴里这么说，哪怕也真的下定决心说的到做得到，可是，有什么用？
她的心里并没有放下。
心里没有真正放下，便不得解脱，注定终身都要痛苦，这绝不是邓夫人夫妇愿意看到的。
邓尚书轻轻一咳，笑道：“说起来，那日也是巧，怎么就恰好遇到忠信郡王夫妇了呢！亏得他们把你带回来，不然你这傻丫头，还真在那傻傻的等人家游玩完了捎带你。”
“爹！”邓月婵脸上一红，有些不自然。
邓夫人也不禁又来气，想到那日后来便遭遇了伏击，心又软了，忙揽着她柔声道：“亏得那日有惊无险，不然，唉，还真是叫人心里不知该怎么想。”
忠信郡王夫妇是一片好意将女儿带走，可女儿若出了事，又是被他们所连累，“有惊无险”这话，邓夫人说的是真的侥幸且后怕。
邓尚书便笑道：“说起来，像忠信郡王那样的男子，富贵不弃糠糟之妻，临危遇险而不乱，那样的男子，才值得倚靠终身啊。”
“那再好，人家也有了妻室。”邓夫人白了他一眼，心道那还是长公主的儿子呢，再好邓家也不稀罕。
邓尚书笑道：“我就是说说罢了！说起来，忠信郡王夫妇虽然来京不久，发生的事儿可不少，月儿你刚回来，想必不知，不妨叫你母亲好好同你说一说，什么才叫不离不弃，什么才叫真正的好。那朱随，不提身份，但说作为，给郡王提鞋也不配！月儿你该好好的想一想，不要被小时候三两事迷了心智。人家早已从往事中走出来了，你一人独陷其中，岂不可怜？”
邓月婵一僵，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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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6章 太子相请
太子妃请***忙去请周老爷子给邓月婵看脸，太子非常乐意帮这个忙。
毕竟，想往周老爷子跟前凑刷存在感混脸熟的不要太多了，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机会的。
周老爷子医术有多高、脾气就有多大——至少在除了乔小如一家人之外的所有人眼中是这样的。
因此，除非有光明正大、理所当然的机会，否则根本没人敢往他跟前凑。哪怕是皇后贵妃、以及皇子们都不敢。
太子妃照例如皇后叮嘱自己的那样叮嘱了太子一番，让他在周老爷子面前不经意间透露东宫与忠信郡王夫妇关系十分亲近亲密。
太子“啊！”的一声恍然大悟，一时也想到了周老爷子与卢湛乔小如一家的关系，便向太子妃笑道：“既如此太子妃当初何必那么麻烦去求父皇？直接让阿湛或者表弟妹跟周老爷子说说不就行了？”
周老爷子到底在人家家里住了大半年，还收了人家的义弟当关门弟子，这点面子不会不给。
“话虽如此，”太子妃一笑款款说道：“若是那样的话，开了这个头，这往后那些不敢在父皇面前碰钉子的都去麻烦卢表弟和小如，他们是拒绝还是答应呢？岂不是平白给他们添了麻烦？”
没人轻易敢在皇上跟前提，不表示不好意思在卢湛和乔小如面前提；皇上拒绝没人敢不满，但卢湛和乔小如如果拒绝了，那请求之人未必不会心生不满甚至心怀怨恨。
卢湛和乔小如答应了一个，就没法拒绝第二个。到时候把人往周老爷子那一领，周老爷子是给他们面子呢、还是不给呢？
太子猛然想通其中关节，不觉有些讪讪，笑道：“还是太子妃想的周全。”
太子妃看了太子一眼，柔声笑叹道：“臣妾还不是为了太子爷着想？旁人对卢表弟心生不满、甚至心怀怨恨，对太子爷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这可是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自然一损也俱损。
“玉婵，”太子不禁心生感动，不由握着太子妃的手笑道：“多谢你！孤就知道，只有你才配做孤的太子妃！”
邓玉婵“嗤！”的一笑夺了手，眼波流转之间妩媚生辉，颇有几分俏皮的笑道：“为太子爷好，其实也是为了臣妾自己好！太子爷好了，臣妾才会好！这个道理臣妾便是再糊涂也拎得清的。”
太子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见妻子娇俏动人，可怜可爱，不由得心里痒痒，敢上前将她一把搂住，低笑道：“玉婵，你可越来越会说话了。”
“别闹！”太子妃低垂的眼眸中掠过一抹厌恶，娇躯一扭将太子轻轻一推，咬唇嗔了他一眼：“大白天的叫人看见……”
太子哈哈一笑：“这儿只有孤和你，并无外人。”
口中虽这么说着，到底没再动手，看了她一眼笑道：“今晚等着孤用膳。”
过去用膳，自然晚上也歇在那了。
太子妃面上微微一红，点点头道：“好，那么臣妾等着太子爷。臣妾告退！”
虽说她不介意太子去不去她那里，甚至巴不得不去。可是，一个月也总得去几次才行，不然叫东宫上下瞧了，倒显得她这个太子妃失宠了似的。
太子见状更觉满意，恨不得立刻天便黑了，笑着嗯了一声，看她去了。
太子妃离开不一会，太子便命人伺候更衣，带了随从和几个侍卫做寻常打扮去找周老爷子。
去为邓月婵看脸，周老爷子只略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说等会叫人去邓家问问，如果可以，明天上午就去看看。
太子见周老爷子如此痛快便答应了十分高兴，想着晚上可以在太子妃面前邀功就更高兴了。
心中一动，不由又赶着周老爷子陪笑道：“周老大人，孤的侧妃那日游湖落水受了惊吓，缠绵病榻至今尚未好转，能不能请老大人也为她看看？”
梅侧妃这次受惊受凉受气汇合一处，可闹大发了，至今还躺着没见起色。她自己心里未免着急，这一急肝火上升，好的更慢。
周老爷子闻言脸色一下子拉长了下来，很不客气的说道：“太子爷，落水受惊这种小事也要劳烦老臣吗？平心静气慢慢休养便是。老臣还要给皇上料理丸药呢，过几天皇上就要去秋狩了，还有好几味药没料理好呢！”
太子吓得连陪不是，忙陪笑道：“老大人见谅，是孤唐突了！自然是父皇的事更要紧，孤唐突了。”
周老爷子哼了一声，道：“前两日那萧家三不知两的也跑来叫老夫去给他家老爷子瞧呢，老夫没给好脸色，叫他先去请旨！”
萧家当然不敢去请旨。
周老爷子已经拒绝了，萧家再去请旨，那不是打周老爷子的脸吗？皇上不可能会打周老爷子的脸。
太子心里便舒坦了许多，连连笑着称是，表示老大人年纪大了，为父皇料理丸药、诊脉还忙不过来呢，怎能用闲杂事务烦劳呢？真是太不应该了！
太子不敢再多待，生怕影响了周老爷子配药，颇有些狼狈的离开了。
虽如此，他心里却没有对周老爷子生出什么怨恨之意，反倒更佩服几分。
因为他很清楚，周老爷子有这样的底气和本事，一个有本事的大夫，是生命的保障。非但不怨，还得重用。
太子离开后，龙小西陪笑着往周老爷子身边凑：“师父，明儿徒儿陪您一块去邓家好不好？”
周老爷子眼眸半眯，瞪了龙小西一眼轻哼道：“这么主动？打什么坏主意呢？”
“不是坏主意，不过，什么都瞒不过师父您，”龙小西嘿嘿笑了笑，道：“明日请师父让徒儿来为那邓小姐诊治吧，让师父检查检查徒儿的水平、看看徒儿诊治的对不对，若对，便请师父将此事交给徒儿便是。”
周老爷子又是一哼。
龙小西挠挠头，嘿嘿道：“我姐——”
他刚说了这两个字，周老爷子便一眼瞪过去，显而易见最近对那位几乎将他的徒弟拐上歪路邪路的那位徒弟的姐很是不满。
第1107章 龙小西的诊断
他们是大夫，他的关门弟子继承的是他的衣钵，如今倒好，整天捣鼓什么美容膏、祛斑膏、美白霜、什么补水润肤乳，还有什么养颜养气丸、生发养发剂、护手霜，差点没把他鼻子给气歪。
若不看在好歹没耽搁学业正事的份上，他早就反对了。
偏他这傻徒弟对他姐的话奉若圣旨，他姐随口交代的一句话，他却放在心上恨不得翻十倍的执行。
这令周老爷子尤其不满，并且嫉妒，觉得自己这个师父的威严受到挑战了。
龙小西讨好的陪笑，继续道：“我姐不是让我找找有没有什么祛痘的方子吗？正好我前两天寻到了两个古方，正在试着做呢，回头改良改良多半能用得上。不过，我得先看了邓家二小姐的脸才知道。”
周老爷子便道：“老夫要是没记错，你姐那店似乎得明年才开张吧？你忍心让邓家二小姐等这么久？”
龙小西不以为然：“这么多年都能等，这半年功夫有何不能。”
周老爷子：“……”好吧，不是你的脸——哦不对，不是你姐的脸，你不在乎。
周老爷子虽然没给徒弟好话，但次日依然将龙小西带着一起去邓家了。
邓家夫妇欢欢喜喜的将周老爷子请了进去，只当龙小西是个跟班的药童。
当请了邓月婵出来，周老爷子命龙小西去诊断的时候，邓家夫妇和邓月婵都愣住了。
邓月婵脸色一变，差点没往亲娘身后躲。
周老爷子德高望重，且年纪都能当得邓月婵的祖父、甚至曾祖父了，自然不需要避什么嫌疑。
可是，这小大夫就不一样了，看起来也不过十六七的年纪，跟女儿相当——即便不说这年纪，多少名医大夫都看不好的疑难杂症，他能行？
“周老大人，这——这——”邓尚书也急啊，可碍于周老爷子的医术和脾气，又不好说什么。
邓夫人急得都快哭了：“周老大人，还请您替我们姑娘看看吧！”
周老爷子此时倒是一片和气，笑容令人如沐春风，呵呵笑道：“邓尚书、邓夫人请放心，医者父母心，可没有什么男女之别。老夫这关门弟子别看年纪小，医术却很不错的，穆南王府世子爷的绝症，就是他治好的。”
“啊？”邓尚书、邓夫人齐齐惊呼，不敢置信。
穆南王府那位世子爷，似乎是叫纪连瑾吧？倒也来过两三次京城，身患绝症他们自然也是听说过的，后来也听说治好了，还娶了媳妇。
因为纪连瑾的外祖家就在京城，那会儿敲锣打鼓的大肆庆贺来着，生怕人不知道。
龙小西腼腆一笑，客气道：“邓大人、邓夫人让小民一试，说的对不对看过便知。”
邓尚书、邓夫人无奈，只得答应。
龙小西便上前，一手拿着一个放大镜，一手拿着一块指头宽尺余长的白玉片。
白玉片贴在邓月婵的脸上，示意她的脸随着自己的动作指向而偏动，放大镜一一看去，仔细观察她的气色，倒是并没有触碰她的肌肤。
随后拿脉，也等丫鬟在她手上盖了帕子方下手。
片刻后，龙小西便笑道：“邓小姐血中携带着一股热毒，因面上肌肤更娇嫩敏感，故而气血上行毒素凝滞在此。敛于内而发于外，她的脸上会长这么多疙瘩，也就不足为奇了。”
邓尚书、邓夫人听了这话相视一眼，并不以为然，只笑问可能医治？
毕竟，邓月婵虽然离京多年，可是她的脸在离开京城的时候就已经不太好了，他们师徒俩既然前来看诊，谁知道事先有没有打听过、打听到什么程度？
能说出这话，一点也不奇怪。
龙小西想了想，说道：“邓小姐应该胎里天生带的一股热毒吧？那股热毒也会令她脸上长疙瘩，但应该不是长成这样的。她胎里带来的热毒应该曾经治好了，只是后来似乎中了黑纹头蛇毒，为了救命用了铅丹、小青、当陆这几味药太多了，平息下去的热毒因此被重新诱发，且添了新毒，也就变成如此了。”
邓尚书与邓夫人脸色微变，终于正视起龙小西来了。
话说邓月婵小的时候他们邓府与富阳侯家来往颇为密切，那会儿邓月婵与富阳侯的儿子朱随年纪相当，也常常在一块玩。
那一年邓夫人记得很清楚，她和富阳侯夫人带着儿女去城外庄子上小住。结果朱随带着邓月婵偷偷跑到了庄子后的荒山里玩，不知被什么蛇还是什么毒虫咬了，邓月婵那傻妞居然用嘴替他把毒吸了出来——
这件事说出去无论对谁都不好听，因此当时是封了口的，除了两家家里人以及心腹的仆妇，绝对没有外人知道。
当时朱随自己都说不清到底是蛇还是什么把他咬了，那会儿吓得不轻，后来看大夫也只当中毒来治，此刻听龙小西连什么蛇都说了出来，不由他们不惊异。
他们却不知，龙小西的祖父最擅长的就是治疗各种毒，尤其是各种虫毒，龙小西继承了祖父衣钵，如何不知？
周老爷子调教了这么久，加上其在望闻问切上的天赋和底子，能诊的出来一点也不奇怪。
“龙大夫说的都对！那、那可能治好啊？”邓夫人紧张起来，忙道：“请龙大夫务必想想法子，帮帮我们吧！大恩必定不敢忘记。”
“邓夫人别急，”龙小西温和笑道：“即便没有办法全治好了，也能减少大半。”
听了这话邓家三口已经喜笑颜开了，邓夫人连连点头：“好好好！这样也行！龙大夫，辛苦你了！”
邓月婵也很高兴，能少一点是一点，这张脸她已经被折磨得要疯了，平日里连镜子都不敢照，也不敢用什么脂粉——用了会变得更糟糕。
龙小西微笑道：“我先开点儿药邓小姐服用，平日饮食清淡些，症状不会加重，慢慢的会少一些，气色也会好一些。不过，这方面我并不是很擅长，小民有个朋友对这方面颇有心得，等小民写信跟他说说，让他弄点儿膏药来抹一抹。”
第1108章 小如吃惊
邓尚书忙问：“不知龙大夫那位朋友——”
龙小西笑笑，有些不太好意思道：“大人恕罪，小民那位朋友祖孙俩都是闲散之人，隐居山林，并不愿意为人所知……”
“呃——呵呵，无妨无妨！”邓尚书忙笑道：“只要能治得好就成，龙大夫你看着安排。”
“好。”龙小西点点头。
龙小西既然能被周老爷子看中，又这么好的本事，那么有个隐居山林的世外高人朋友，邓尚书一点也不觉得没有可能。
周老爷子瞅了龙小西一眼，不由暗暗翻了个白眼：这小子，撒起谎来比真的还真。这下子好了，等他姐的店铺开张，这就是现成的客人，再随意指个借口往那一送，他姐只等着收钱得了……
好啊，算计得真是不错。
邓尚书夫妇不疑有他，正如之前龙小西对周老爷子所言，这么多年都等来了，如何急在这一时？有了龙小西这话，他们心里便安然多了。
看好了病周老爷子也不愿意多待，便带着龙小西告辞了。
邓尚书亲自送到了大门外，对着两人连连作揖，看着两人上了马车，这才转身回去。
周老爷子有个脾气，虽然极少给人出诊，但给人出诊是从来不收诊费的，谢礼也不收。
当然，如果需要亲自动手为病患配置丸药，才会收取相应的费用。
多者分文不取。
用他的话说，太医院的供奉和皇上的赏赐足够他这辈子吃喝了，要那身外之物做什么？
因此，邓尚书犹豫着，到底没敢给诊费，生怕周老爷子发飙。
见龙小西一脸坦然自若，丝毫没有因为没收诊费而有什么不满意的神色，邓尚书心里便暗暗松了口气，知道自己是赌对了。
看来这位周老太医的关门弟子果然是什么衣钵都继承了啊，只是难为他小小年纪竟也如此淡薄名利，这诊费说不要便不要了，实在难得啊。
如今邓尚书自然是怎么看龙小西怎么顺眼的。
回到府中，邓夫人和邓月婵母女俩也正在兴奋的说笑着呢，邓夫人早已一叠声的命人将龙小西开下的药方叫人赶紧去最好的药铺里抓药，今晚便开始吃。
又叫人去东宫一趟，告诉太子妃一声。
邓月婵服了三天龙小西开的药，果然觉得好了不少，虽然脸上痘痘还是多，但以往几乎一两天就要往外冒两三颗的，如今整整三天都没往外冒了，且原本的痘痘那颜色明显暗淡熄灭下去不少，气色似乎也微微的好转了些。
这令邓夫人和邓月婵更加兴奋。
转眼过了十天，还有五天便要出发前往秋狩的木兰围场了，京城里要伴驾随行的人家准备工作都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
最近几日，京城里的各大有名的酒楼馆子一时生意比平日都火爆起来，几位皇子都做东轮流请着出去吃了一回。当然，他们少不了请卢湛，卢湛只好也回请了一回。
无意中得知其中缘由，卢湛便回家说给乔小如听。
原来，因为要在木兰行宫过半个月的苦日子，这些王孙公子、权贵子弟们这是提前往肚子里垫垫油水呢。
每年皆是如此，伴驾秋狩之前、以及秋狩回京之后的一段时日，京城里各大有名的酒楼馆子生意都火爆得不行。
乔小如听了大笑，不由得也叹了一声：“太祖爷英明啊！”
他老人家倘若泉下有知，恐怕也要大乐，再幸灾乐祸一声：该！
卢湛揽着媳妇儿笑道：“我也请一请你好不好？宣武门附近有一家做河鲜海货的，多半你会喜欢。”
乔小如“扑哧”一笑，想了想便笑道：“好啊，不如悄悄的请了娘和怀宣、子扬大哥、还有小西，我们把小月亮也抱了去，大家聚一聚。”
其实卢湛原意是和乔小如两口子单独去的，想想自己在府中天天和媳妇儿单独用餐，倒不如叫上娘他们热闹些，便笑着点头：“好，我问问他们何时有空，就这一两天。”
恰好都有空，定好了后天傍晚。卢湛跟长公主那边知会了一声，便带着媳妇女儿出府去了。
长公主虽然表示知道了，并没有反对，可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出行，不用想也想象得到何等其乐融融，便忍不住心里有些泛酸。
不由向庆嬷嬷抱怨着叹道：“本宫这个儿子，跟本宫一点也不亲，找了回来跟没回来有什么两样！”
庆嬷嬷不敢多言，只能陪笑。
长公主说了两句，自己也觉没意思，颇有些意兴阑珊。
宣武门外那家叫珍鲜阁的高档酒楼雅间之中，却是一派其乐融融。
原本乔小如只当龙小西没空来的，谁知他也来了。
说是此次木兰围场之行他和师父不随行，师父的另一位弟子伴驾，许久才得见姐姐，自然要来的。
小西还罢了，到底来京之后还见过两三次，田氏和怀宣见了小月亮，跟见到了报备似的，眼睛发亮便抱着小家伙不肯撒手。
怀宣笑得满脸灿烂见牙不见眼，田氏则眼圈一红差点没掉下眼泪来。
母子俩都已经许久许久没见过小月亮了，一个劲的夸她长得更漂亮、更可爱了，笑起来更好看了，也长大了……
荀嬷嬷也来了，又向母子俩说笑着小月亮平日里的趣事儿，逗得田氏和怀宣、小西哈哈大笑，一屋子欢声笑语。
卢湛和乔小如相视而笑，心里都是满满的温暖和感动。
一时菜肴上来，热热闹闹的吃了饭。
撤下席面，众人坐着说话，乔小如见田氏他们舍不得小月亮，与卢湛便打算多留一会儿。
一时卢湛又找了秦子扬说话，乔小如忽然想起邓月婵的事儿，便叫了龙小西一旁说。
龙小西听见她问起便点头一笑，将自己和周老爷子去过邓家的事儿说了。
“姐放心，邓家二小姐这毛病我能治好，不过，在我这治好了有什么意思，姐不是要做这一项生意吗？我治好她倒不如把她留给姐的生意吧，这样传了开去，也容易打出名声。”
第1109章 伴驾出京
龙小西很是腼腆的笑着说道。
乔小如愕然：“……”
不是愕然这番话，而是愕然这么一番话竟然会从龙小西的口中说出来！
在乔小如看来，龙小西是个单纯腼腆的小少年，换句话说就是个老实娃子。
此刻从老实娃子口中听到这么一大串煞有介事、很有道理的生意经，不得不说，她真的震惊了……
“姐，我没告诉邓家人那生意是姐的，我知道姐要保密。我只说药方得问我一个朋友拿……”
龙小西见乔小如一副呆愣的样子，还以为她以为自己泄露了机密，急忙解释道。
“不是，”乔小如忙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人家姑娘的脸多重要啊，这能治好就给她治好了吧！这么一耽搁，岂不是要到明春了？”
龙小西笑道：“明春总比毫无希望的好，这么多年她都等了过来，再等等明春要什么紧？况且，我也没有不给她治啊，只不过没有彻底治好而已，她服了我开的药，我保证脸上的情况至少好一半。还剩下一半，便留给姐吧！”
乔小如：“……”
罢了，好歹是他一番好意，虽说这有点——不厚道，有点对不住太子妃一家子……
“也好，倒是你想的周到，这便给我揽下大客户了。”乔小如笑道。
龙小西有些不好意思笑笑：“为姐做这么点事，应该的。”
乔小如一笑，又道：“至此一件，可别再给我留客户了。京城中聪明人多的去了，万一叫人把事情相互联系起来生了疑心，反倒不好。”
龙小西心里一凛，急忙正色点头：“我记住了！”
眼看天色渐晚，一时各人便相互告辞。
小月亮已经睡着了，安安静静被荀嬷嬷抱在怀中。
田氏恋恋不舍看了又看，乔小如见状便笑道：“娘，都在京城里，还怕见不着吗？怀宣以后想要找你哥哥，只管上门去！”
想了想乔小如到底没说卢湛的忠心郡王府已经赐下来了、而他们准备寻个机会跟长公主摊牌搬进去单独住的消息。
还是等尘埃落定再说比较好。
到了那时候，相互来往也会变得容易许多。
田氏和怀宣心里好受了几分，笑着答应。
看着他们上马车离开了，卢湛和乔小如方离开，顺便送了龙小西回周老爷子那里。
次日，太子妃请乔小如过府一聚，说是商量商量去木兰围场的事儿。
在东宫太子府，乔小如意外的还见到了邓月婵。
邓月婵还记得她，见了她便笑吟吟上前施礼叫“表嫂！”乔小如忙笑着扶了她起来。
看她脸上，痘痘果然消了不少，即使脸上剩下的，颜色也暗淡了许多，不像之前那样，红得发亮。
见乔小如看自己的脸，邓月婵不禁脸上一红，下意识的垂头抬手微微挡了挡，意识到这动作太失礼，吐吐舌头将手又放了下来，不好意思冲乔小如笑了笑。
乔小如一怔，被她天真娇憨的动作逗得不禁也笑了。
太子妃见了冲她怜爱无奈的笑着轻轻摇头，招呼着乔小如坐下，笑道：“小如，真是谢谢你了！你那位义弟龙大夫真是了不得，经他一治，月儿脸上果然好了许多了！龙大夫年纪轻轻医术如此了得，果然有本事，怪不得能入了周老大人的眼呢！”
乔小如笑道：“小西的医术是很不错的，不过，太子妃可谢错了人。这里头可没我什么功劳！”
说着大家都笑了起来。
一时说起去木兰围场的事儿，太子妃是有经验的，便细细的向乔小如介绍、提点了许多需要注意的地方。包括去了那里，雍和帝有可能如何带卢湛去狩猎、一般而言狩猎的情形又有哪些、往年是怎样一副状况等都告诉了她。
乔小如仔细听着，感激不尽。
“到了那边若有什么不知道的，你只管叫人去找我。长公主姑姑是不去的，以父皇对郡王的宠信，定会安排你们住在距离内行宫极近之处，距离我们住处必定不远。”
乔小如笑着答应，道了谢。
在东宫用过午饭，说好到了那边再约着一处说话出行，乔小如方离开东宫。
邓月婵也要回家，便与她一起出门。
“表嫂，以后我可以去长公主府找你玩吗？”邓月婵忽然笑着问她。
乔小如一笑点点头：“好啊，你若不嫌我无趣，只管去好了！”
邓月婵十分开心，笑容灿烂如三月盛开的鲜花，忙笑道：“不会不会！等表嫂从木兰围场回来，我会上门拜访的！”
转眼到了出发这日，卢湛没有与乔小如同行，而是伴驾先行出城。
太子妃因要侍奉皇后，顺势在皇后跟前提了一句，为了这事儿忙的有些晕头转向的皇后恍然大悟，忙命人去传忠信郡王妃的车驾，让跟在自己凤驾旁同行，大部队开拨，浩浩荡荡的出行了。
梅侧妃因为依然缠绵病榻没有痊愈，所以并没有去。
虽然伴驾随行木兰围场并不是一件享福的事儿，可是，一想到太子只带了太子妃一人前往，梅侧妃心里便猫抓似的难受起来。
这个时候倒有些后悔自己平日里把太子管的太紧、缠得太紧了，以至于偌大的东宫里，太子有名分的女人除了太子妃就是自己。
此时自己没法跟在太子身边陪伴，就只有太子妃一人独宠，梅侧妃恨不得立刻给太子身边塞个人，好叫他别光跟太子妃在一起。
同样没有随行的还有付媛。
以往付媛是会跟在萧贵妃身边同行的。
这木兰围场一行虽说吃苦受罪，但这吃苦受罪也不是人人都有资格去的。凡是去的，都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
说白了，这也是一种荣耀。
因为乔小如去了，所以，付媛自然不能去了。况且，雍和帝还特意叫满公公给萧贵妃说过，暂时别传付媛母女进宫，萧贵妃哪里敢不听？
一行人出京启程这日，京城中不知多少人羡慕、多少人酸掉牙，其中就有付媛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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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0章 行路到达
母女俩气狠狠的算计着，等回来了，再收拾教训乔小如。却不知，卢湛和乔小如也做了安排，等回来要收拾付三爷。
因为车驾行得缓慢，原本在路上住一夜便可到达目的地，结果出京当日，小如他们车驾行出京城城门的时候就已经快到中午了。愣是在路上住了两夜，第三天中午时分才到达木兰围场的行宫。
这一次出京，因为带着小月亮同行，荀嬷嬷和小雪、小霜、山竹、杨桃全都带去了，而夏兰等乔小如则毫不犹豫一个也没带。
在外边反倒不比府中，人来人往难以防范得周全严密，乔小如可不想把夏兰她们这些不确定因素带着。
不过也没给她们清闲，人人都安排了绣活，绣鞋子的、香囊的、手帕的、衣服的，任务安排得满满当当。
将住的正房锁了，钥匙交给静嬷嬷，让她每日开门一次负责带人清理打扫。
乔小如跟静嬷嬷做了严厉吩咐：“这次宜合堂上下我可全都交给你了，去的时候什么样、回来还什么样的交给我，便算你尽职尽责尽忠了，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不然，宜合堂你也不用待了。”
令得静嬷嬷苦笑着变了脸色，拿着那串钥匙，如同拿了烫手的山芋。
可是，这山芋是主子抛给她的，即便再烫手，她也得老老实实的拿着。
除了荀嬷嬷等，言小七也带了七八个卢湛从军营调回来的侍卫随行保护。
至于长公主府中配给他的侍卫，他只在自己身边带了几个，乔小如母女身边就只放了两个，用来打听秋狩事宜的。
七八个人若是还看不住两个，那他们也不用混了。
一大群人路上都要落脚歇息，闹出的动静可不小。
好在事先都已经做过安排，且每年都是一样的套路，底下安排伺候的人也早已经摸到规律可循了，虽然喧嚣嘈杂的乱了一番，倒是没有混乱出错。
乔小如一行居然还分到了一处小小的院子，虽说地方不大，总算有个清静之处。
据说，这还是皇后怜惜她带着小月亮不容易，且又是头一年来，这才给的优待。旁人可都是勉强凑合的。
毕竟，这第一天晚上入住的地方，只不过是一处驿馆以及驿馆周围临时搭建的帐篷，并不是行宫。
女眷们以及一部分文臣还在后头留宿，皇帝御驾则早已到了前头行宫过夜——那处行宫，便是乔小如这一拨人次日要过夜的地方。
所以实际上，他们会比御驾要晚一天到达。
次日出发的早，路上也从容许多，这天晚上，入住行宫。
虽然条件依然简单，但好歹地方宽敞，大家住的也轻松多了。
连着在马车上行了两天，饶是走的是官道，且马车经过特制与改装，用的是上好的材料、也够宽敞，依然叫人身子骨有点受不住。
这并没有什么奇怪，在现代坐火车哪怕是卧铺——这个够平稳了吧？若是做一趟长途的下来还不是累的浑身都不对劲儿，这马车哪里能够跟火车比？况且还一坐两天。
小雪、小霜倒还好些，荀嬷嬷和山竹、杨桃以及乔小如就感觉受了老罪了，幸亏晚上停下来有个地方好好的睡一觉休息休息、恢复恢复，不然真不知该如何坚持。
小月亮倒是精神极好，漂亮的大眼睛骨碌碌的乱转乱看，哪儿都觉新鲜。
住行宫这天晚上，太子妃特意差人过来问候了几句，皇后那里也派人赏了两道菜过来，乔小如一一谢了。
令她没想到的是，萧贵妃居然也叫人送了些吃的过来，是一些做的很精致的点心，以及炖好的一盅燕窝羹。
第三天中午，终于到了木兰围场行宫。
因为头一天皇上以及一部分人已经入住，所有的布防、守卫工作都已经完成，今日光接待引领皇后等到已经安排分配好的住处，虽人多，却井然有序并不显杂乱。
跟着卢湛先行的两名侍卫等在路口，见了乔小如的车驾，忙上前请安，领着去了住处。
果然不出太子妃所料，乔小如和卢湛住在内行宫，一所普普通通的四合院中。
看着那普通如农家院——只是比农家院大了点儿。房屋不高不矮，普通砖瓦砌成，屋顶盖着黑瓦。
院子中栽种着两棵果树，角落里一个瓜架子，吊着南瓜、冬瓜、葫芦瓜……
正房三间，两边左右厢房各两间。
仅此而已，这是乔小如和卢湛以及丫鬟婆子们住的地方，至于侍卫们，另有住处。
厨房是没有的，到了点叫奴婢去大厨房领份例。
若想要自己炖些什么东西，便去大厨房领取一个小风炉、小罐子回来。
卢湛只带着侍卫随行，行李都在乔小如这，这会儿到了，才忙叫人收拾起来。
东西倒也不多，因为这房子里该有的都有了，铺盖、茶具等，只不过都比较简单。
乔小如见了却很是喜欢，山竹、杨桃也不禁笑了，说是还以为又回到了卢乔村乡下呢！
虽说这儿的条件比起卢乔村的家里来也差了一截，可比起那真正贫穷的乡下农村穷人家，还是好了太多。
虽然被褥等都是普通棉布所制，但都是干净的。
将小月亮放在炕上玩儿，乔小如等总算是松了口气。
不多会儿，便有好几个小太监抬着三大桶热水送了过来，说是忠信郡王命送来的。
乔小如忙命小雪取了赏钱打发了人去。
一时又有茶水点心房那边的送了沏茶的热水以及新鲜糕点、时鲜水果来，都是忠信郡王安排的，乔小如心里不觉一暖。
分开了两天，忽然有点儿迫切的想见他了，也不知他此刻在做什么呢？
泡了个热水澡，将小月亮也洗了个澡，喝着茶吃着点心，本想等卢湛回来。
荀嬷嬷见了不由笑道：“郡王妃还是歇歇去吧！不然等会儿郡王回来，怕是您倒要没精神了！”
乔小如一想也是，便笑道：“小雪、小霜她们身体底子好，让她们照看着小月亮、看着院子，嬷嬷你和杨桃她们都歇着去。”
第1111章 入住
山竹早已骨头要散架，听了这话连忙笑着谢恩，不等推辞，拉着杨桃去了，惹得几人都笑起来。
小雪打趣笑道：“果然我们皮糙肉厚的，少不得辛苦一些了。”
乔小如便笑道：“能者多劳，只好辛苦你们了！”
乔小如这一觉睡得无比香甜，若不是被人摇醒，只怕要一觉沉沉的睡到第二天天大亮。
慢慢睁开眼睛，看见卢湛正对着自己笑，再一眼瞟见屋子里点燃的油灯，乔小如不禁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一下子抱着卢湛往他怀里扑，笑道：“你回来了！没想到天都黑了。”
卢湛抬手展臂，自然而然的亦将她抱着，笑道：“若不是怕你半夜里饿，真不想叫醒你，路上辛苦了！”
“还好，”乔小如埋头在他怀中，轻笑道：“是我堕落了，这点苦也受不住了。”
卢湛不禁大笑，下巴在她头上轻轻蹭了蹭，柔声道：“媳妇儿你还可以更堕落一点，我可不会再让你吃苦了……”
乔小如低哼一声，埋头在他怀中却不由勾唇无声的笑了。
揽着她柔软的腰肢，熟悉的淡淡馨香萦绕而来，虽只短短分离了两三天，可两人都有一种如隔三秋的感觉。
他低头，她抬头，顺理成章的轻轻吻住……
半响乔小如起身，简单洗漱后，问了问闺女，山竹笑着回说小姐已经吃了鸡蛋羹和羊奶，这会儿在厢房里炕上玩呢。
又笑说还是郡王有本事，竟不知从哪儿提前弄来了两头奶水很足的山羊，足够小姐这一阵吃的了。
卢湛不以为意，这儿可是猎场，别的不多，马牛羊还不多吗？
乔小如瞧闺女靠坐在软软的被子枕头上正玩儿得开心，一笑便与卢湛去吃晚饭了。
杨桃已经将晚饭取了回来，食盒中隔着热水保温着，此时端出来还是热气腾腾的。
饭菜很简单，标准的四菜一汤：韭菜炒河虾、醋溜大白菜、清炒蘑菇、鸡肉炖笋干，以及一碗羊肉汤。
羊肉汤中刻别指望有一大碗羊肉，只有切得薄薄的三五片，面上一层厚厚的切成沫的大葱和香菜。
羊肉汤虽然没有肉，但是汤汁熬得很浓，雪白雪白的，端上来的时候肉汤的香味和着大葱香菜的香味，很是诱人。
卢湛见她瞅着那羊肉汤不禁一笑，没让山竹动手挥挥手示意她退下，取了干净的碗亲自盛了一碗给她，笑道：“这儿的牛羊肉都特别的鲜美，一点儿腥膻味都没有，你尝尝！”
“嗯，你也喝！”乔小如尝了一口，果然很鲜美。不由捧着碗笑道：“其实我觉得这儿的生活挺好的，怎么他们都这么叫苦连天呢？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衔着金汤匙出生，锦衣玉食也不见得全是好事儿，就这也叫苦连天。咱们的小月亮、还有以后的儿女，我却不希望他们也变成那样。”
卢湛深有同感，点点头道：“嗯，我也是这么想。”
说毕凑近乔小如悄悄小声道：“昨天太子还偷偷的叫人弄了只烤鸭呢。唔，我真没想到，这镇子上竟然有一家烤鸭烧鹅店，这阵子生意只怕要好的不得了！”
乔小如：“……”
“狩猎什么时候开始啊？等猎到了猎物，难道也不许大家吃吗？”乔小如忍不住又好奇的问道。
“哪有那么快，”卢湛笑道：“人到齐了，皇上下令秋狩围猎开始，众侍卫和钦点伴驾围猎的队伍才会布置开来，将猎物往既定的两个山谷中驱赶，之后才会真正的进行狩猎。这个过程至少也得有七天！况且，狩猎注重的是演练武艺，而不是猎物。那些猎物，按照太祖爷留下的惯例，绝大部分是赏给随行的侍卫和调动前来执行防守任务的官兵们，臣子们和皇子们可捞不着多少，不过意思意思罢了。据说只有离开前那两天，才会有一次盛宴。”
乔小如便明白了几分，合着太祖皇帝安排的这秋狩本来就不是为了狩猎，而是为了折腾这一帮贵人啊。
用过晚饭，外边天色已经全黑了下来。
卢湛便笑道：“这边景致倒是不错，这几日没事，正好我可以教你骑马！我看了一个不错的地方，明天我带你去好不好？”
乔小如自然欢喜，连连点头笑道：“好啊，等我学会了，我们逛远一点好不好？骑着马去。”
卢湛宠溺一笑，“媳妇儿说好，那自然是好的！”
数日不见，这一夜自有一番春宵苦短的乐趣，事后相拥而眠，转眼天便大亮了。
早上卢湛少不了得到雍和帝那边去请安，顺便伴驾，乔小如梳洗毕，也去给皇后请安。
估摸着给皇后请安的嫔妃们都离开了，乔小如才带着小霜往皇后住处而去。
今日所见，皇后也是洗尽铅华换上了寻常的衣裳，梳着普通的如意髻，发髻上没有了宝石珠玉的装饰，而是造型简单质朴的玉钗和银簪。
看着却依然气度端方不俗，非寻常妇人所比。
少了日常所见的那尊令人敬而远之的高贵尊贵，添了几分柔和与平易近人。
乔小如没想到的是，这会儿了萧贵妃居然还在皇后这，同样也是普通装饰，只是，那双美丽的眼眸中眸光依然锐利，倒是多了几分尖刻。
请安毕，皇后便笑道：“你是头一回来，住的可还习惯？”
乔小如点点头笑道：“臣妾虽是头一回来这儿，却不是头一回住这样的地方，臣妾乡下的家中，与这差不多，说起来倒是便宜臣妾了，不需怎么适应便习惯得很呢。”
说的皇后等都笑了起来。
萧贵妃帕子掩口，咯咯的笑道：“你这孩子倒是实诚！但只如今你已是郡王妃了，与从前可不一样了。往后还是多学学如何做郡王妃的好，从前的事儿，也该忘了。”
乔小如淡淡笑道：“贵妃娘娘所言亦有道理，只是臣妾出身便是那般，却是忘不掉的。”
萧贵妃一笑：“你便不怕旁人笑话吗？若是失礼叫人笑话，不光你，郡王和长公主府，怕是也要失了体面呢。”
第1112章 要学骑马
乔小如挑了挑眉诧异道：“出身难道也能改吗？若有人要笑，尽管笑便是了。只但愿她能长长久久的笑的出来。”
萧贵妃脸上微僵，片刻方轻嗤道：“好一个伶牙俐齿，本宫倒是小看你了。若说你不是那样出身都没人信呢，这样的口齿，却不是大家闺秀能有的。”
“不敢，”乔小如道：“贵妃娘娘的口齿，臣妾也是佩服的。”
萧贵妃脸色一冷，柳眉倒竖，两道目光凌厉的朝乔小如盯了过去，待要说什么刚欲张嘴又闭上了，向皇后笑道：“这孩子，真是个直性子，一点儿也不让人呢！”
萧贵妃话中暗讽乔小如的出身，乔小如同样反讽了她一把，萧贵妃岂能不恼？
要知道萧贵妃可不是什么名门淑女、大家闺秀，而是一个商人女。
虽说商人的地位比起前朝来高了不少，可是，在真正的贵族眼中，依然是不怎么瞧得起他们的。
只是，萧贵妃能爬到今天的地位，绝对不是个暴躁易怒容易冲动之人，她虽然恼乔小如的话，也是一怒而过罢了，绝不会像付媛那样立刻就发作起来。
当然，她一发作，乔小如必定会请罪赔不是的。
然而这样萧贵妃便赢了吗？不，只会更难看而已。
会显得她这个长辈没有度量，会显得她仗势压人，反倒会令人背地里嘲讽。
皇后看见萧贵妃吃瘪自然不会不乐意，见她息事宁人了也没再挑事儿，见势便也笑道：“本宫就喜欢这孩子这副心肠，叫人瞧着心里踏实！再要说起来，太祖皇帝每年叫咱们这些人跑到这儿来这么一趟做什么？还不是提醒咱们不忘本？不忘出身？太祖皇帝夺这天下，可也是不容易啊！他老人家当初不也一介平民？这身份之说，还真不值得拿来说事儿！”
萧贵妃与乔小如一时都恭敬称是。
皇后这话明着看是点评乔小如，实际上却是在警告众人，再也不准拿乔小如和卢湛的出身说事儿。谁要是再说，便是眼里没太祖皇帝、瞧不起太祖皇帝，这是大不敬！
萧贵妃明白这话的意思，心里一时不由暗恼，憋了一肚子的气。
也没什么心思再在皇后这儿坐下去了，勉强陪笑起身告退。
“你这孩子，真是心直口快，往后啊，可不能再这么说话了！”皇后不由笑向乔小如道。
乔小如眨了眨眼，有些懵懂的笑道：“臣妾似乎也没说什么啊，不过皇后的吩咐臣妾记住了，以后会小心的。”
皇后大笑。
乔小如令萧贵妃吃瘪，令得皇后没来由的待乔小如更亲近了几分，笑着问了一番话，叮嘱她在这行宫里出入身边不能离了人，小月亮身边也不能离了心腹人。
毕竟这是行宫，防守怎么都不如京中来的严。
乔小如笑着一一答应。
“说起来，本宫还没见过小月亮呢，明儿过来把她也抱来，叫本宫也瞧瞧。”皇后又笑道。
乔小如自然不会拒绝，亦笑着应了。
想了想皇后又笑道：“别累着小孩子了，让她睡够了、晚一些来也无妨的。”
乔小如感激的答应了。
其实乔小如也是这么想，若来的早了，保不齐又碰到萧贵妃之类的什么嫔妃，这可不太好，她一点也不想碰到除了皇后之外的其他后宫女人们。
万一哪一位娘娘为了讨好皇后故作亲近的要求抱一抱小月亮，那可犯了难了。
别说她们那葱管似的长长的指甲、衣服上的扣子、配饰装饰可能会伤到小月亮，身上的香味儿，小月亮只怕也不会喜欢的。
到时小家伙哭起来，可就尴尬了。
从皇后那里回到院子里，乔小如便等着卢湛回来带自己出去教骑马，谁知左等右等没等来卢湛，只等来他捎回来的话，说是恐怕来不了了，在皇上身边呢……
皇上大过天。况且，这也是圣恩，乔小如只得歇了想法。
虽说在这儿没有京中规矩大，但绝不意味着乔小如想要出去逛逛便能随便出去逛逛。
除非皇后带队，众人尚可以出去转一转，不然的话，就只能待在院子里以及花园里走走。
说是花园，其实也没种什么花木，只是一片完全野生圈起来的草地，栽种着不少的树和灌木，只略作修建而已。
倒是开垦了一片菜地，栽种了不少常见的各种蔬菜瓜果豆类等。
昨日才到，今日所有人没事都窝在屋子里休息，令原本想去花园里走走的乔小如也只好作罢——别人都不去独独她一个去，似乎有点太另类了，这样不太好。
于是这一整日，母女两个和荀嬷嬷等便在院子、屋子里窝了一天。
卢湛今晚索性连晚饭都没回来吃，皇上留他和几位皇子在那边用了。
一连两天，卢湛都没法教她骑马。
而与太子妃逛了那后花园之后，看到那一片美丽充满着野趣的风光环境，乔小如却忍不住心痒痒起来，眼巴巴的盼着他明日有空。
结果头天晚上两个人还说的好好的，次日卢湛又被大皇子给叫了去。
乔小如：“……”
这日傍晚的时候卢湛便回来了，望着天边绚烂美丽的晚霞，乔小如圈着男人的脖子道：“今晚要出去吗？”
卢湛眼睛一亮，抱着她亲了两口笑嘻嘻很有几分讨好的道：“当然不出去！原本大皇子要留我用晚饭我给推了，就为了早点回来陪我媳妇儿！咱们今晚早点睡吧？”
乔小如见他目光不由自主的朝自己胸前溜便不由脸一红，轻轻捶了他一下嗔道：“你少想这有的没的！天黑后你带我出去，我要学骑马！”
“啊？”
“啊什么啊啊！”乔小如嗔道：“我不等了，再过得两三****要去狩猎更没空教我了，这一趟我可不能白来，今晚教我，好不好？”
卢湛想想如今是月中，晚上月色倒是不错，便笑道：“也好，那就今晚！”
乔小如这才咯咯笑着高兴起来。
晚饭过后，吩咐荀嬷嬷等看好小月亮，乔小如果然与卢湛两个出门去了。
第1113章 突然惊马
荀嬷嬷不由摇头笑叹道：“郡王妃和郡王爷真是不嫌累，大晚上的还跑出去骑什么马，唉！”
小雪、小霜笑道：“嬷嬷别说，晚上骑马更有意思呢，郡王爷可真疼郡王妃倒是真的。”
山竹也笑道：“谁叫郡王总没空呢？你们没瞧见？郡王妃这两日真正要望穿秋水！”
几人都笑了起来。
卢湛早已叫人准备好了马，是经过训练的一匹性情十分温顺的纯白色马儿。
卢湛牵着，与乔小如出了行宫，便往草原中走去。
他们所住的是内行宫，内行宫外是外行宫。而外行宫之外还有外围，便是布防的防线、防营所在，将整个行宫里外三层围得铜墙铁壁。
外行宫与外围防营之间是一片颇为辽阔的地带，卢湛就是在这一片中间地带教乔小如骑马。
两人来到一片毫无人迹的草地，此时月已升东，洒照一片银白月光。
柔软的草地上秋虫声悠短绵长，呼吸间青草的淡淡香味侵入鼻端，心旷神怡。
这样的夜晚，很——新鲜、也很期待。
“好啦！可以开始了！”乔小如轻轻拍了拍白马，冲卢湛嫣然一笑。
卢湛便扶她上马，笑道：“媳妇儿放心，这马很温顺，你心里不怕，便成了一半！要不，我先带你遛两圈？”
乔小如想了想，点头笑道：“嗯，你先带我骑着遛两圈吧！”
卢湛哈哈一笑，翻身上马落在她身后圈抱着她，手把手教她拉缰绳，将大掌包裹着她的手，呼喝一声，双腿轻轻一蹬，白马打了个响鼻轻轻一声嘶鸣，便跑了起来。
生怕乔小如会害怕，一开始速度很慢。
谁知乔小如却不怕，非但不怕反而很兴奋，咯咯笑着一个劲儿的叫他“快点、再快点！”，卢湛自然依从，口中呼喝着，用力拉着缰绳双腿一蹬，那马骤然加快了速度，嘶鸣着朝前飞奔。
只是这马是特意供给夫人小姐们骑的温顺马儿，即便撒开了蹄子飞奔，那速度与真正的千里马相比也是差距不小。对于卢湛这样的来说，跟玩儿没什么两样，轻松无比。
乔小如头一回骑马，却有些受不了，咯咯笑着扭头便往卢湛怀中扑了去，笑道：“好大的风呢！”
卢湛一笑，将速度又放缓了下来。
骑了两圈回来，卢湛拉住缰绳令马儿停了下来，自己跳下了马背，轻轻拍了拍马身笑道：“如何？有些感觉了吗？”
乔小如脸上微微泛红，眼睛却清亮无比，连连点头笑道：“嗯，好了！”
卢湛哈哈笑道：“我就知道我媳妇儿胆子大。”
乔小如看了他一眼，咬了咬唇笑道：“那是因为有你在啊，我自然放心。”
卢湛听了更是欢喜，心里痒痒起来，握着她的手亲了一口，笑道：“好媳妇儿，学一会儿咱们便回去吧！别累着了你。”
乔小如看他目光闪闪发亮笑得不怎么怀好意哪有什么不明白的？脸上一红，嗔道：“哼，是啊是啊，早些回去不累着我，到时候出力的都是你，你累，是吧？”
卢湛笑得意味深长：“我不累，只要媳妇儿喜欢，再怎么出力也不累。”
有男人睡自己老婆会嫌出力太累的吗？反正他不会……
乔小如又羞又臊忍不住笑起来，一拉缰绳喝了声“走！”居然双腿一夹骑着马儿跑出去了。
卢湛一时不察竟没拉住她，让她就这么骑着马跑了。
看着乔小如骑在马背上摇摇晃晃、前仰后合，卢湛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一边飞奔追赶一边道：“小如，快停下，别闹！”
他还没教她呢，只不过带着她遛了两圈，这女人胆子也太大了，今晚回去他非狠狠折腾她一番不可。
卢湛心里咬牙切齿的暗道。
乔小如也有点慌了，尤其骑在马背上一颠一颠的高低起伏，眼前的一切景物似乎也变得摇晃了起来，令她眼睛有点儿花。
可是越慌越没谱儿，急得忙叫道：“我不知道怎么叫它停下来啊！”
“那你别动，千万别动啊！乖媳妇儿，别慌、别怕，挺直腰杆坐好了，目视前方，双脚贴着马腹不要乱动，别太紧了也别太松，手中握着缰绳，别太用力……”卢湛一边跑一边一股脑儿的叫着吩咐着她。
“我记住了！阿湛，可是你快来啊！”乔小如大声答应着，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控制着缰绳努力令自己冷静。
眼看着卢湛就要赶上来了，谁知那白马不知受了什么惊吓，突然一声嘶鸣，撒开四蹄猛地加速超前狂奔而去。
“啊！阿湛！”乔小如惊得脊梁骨上冒着冷汗惊叫起来，死死抓着缰绳。
“该死！媳妇儿，千万别慌！”卢湛狠狠咒骂，急忙加速狂追。
这也是他疏忽了，只想着这匹马很温顺，所以教媳妇儿骑马他自己并没有骑马出来。
哪里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依着他想，在他的掌控下，帮媳妇儿控制马绰绰有余，怎么可能会发生意外？
谁知，意外总是无处不在。这一个疏忽，简直要了他的命了。
卢湛追着远去，原地的一丛灌木丛后，两道人影慢慢走了出来。
一人身形修长孤立，秀挺如竹，一袭半新不旧湖绿色的长衫穿在身上亦掩盖不住其高贵的气质。
眉眼如画，五官精致，不是四皇子信王赵温却又是谁？
他的身旁，跟着一名同样气质不俗、身材挺拔的出众男子，男子皱眉，小声道：“殿下，您过了。”
赫然便是云真。
四皇子可不觉得自己过了，挑了挑眉，“嗤”的一笑轻描淡写道：“本王不过同这位表哥开个玩笑罢了，并没下重手，放心，他追的上。”
云真苦笑道：“可是，还是很危险！忠信郡王妃可并不会武功，况且她又不会骑马，要是万一——”
“那却怨不得本王了，要怪只能怪她丈夫没本事！”四皇子冷笑。
云真皱着眉头不说话了，但是显而易见并不认同四皇子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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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4章 殿下，您过了!
“怎么不说话了？”四皇子声音微微发冷，冷笑道：“怎么？你心疼本王那位表嫂？”
“殿下这是什么话！”云真吓了一跳，忙道：“我只是觉得要是万一忠信郡王妃出了意外，只怕又是一场风波。”
四皇子哼道：“那也是他们两口子活该，谁叫他们大晚上跑出来骑马？”
云真：“……”
“又不说话了？怎么？心里头腹诽本王？”四皇子又哼了一声。
云真也不是多好脾气的人，虽然一向来同四皇子亲近亲密，然而也受不了他这一阵一阵的脾气，当下面色微微有些发沉，声音也微微发冷：“不敢！殿下总是这么任性，以后臣什么也不说了，如何？殿下请便，臣告退！”
云真拱手告退，转身便走。
“站住！”四皇子脸色微变低声喝斥。
云真脚步顿了顿，接着抬起脚来继续走。
“站住！”四皇子提高了声音喝斥。
这回云真脚步连顿一顿都没有，干脆利落的走。
“你——”四皇子恼了，转身一阵风般朝云真追了上去，一把抓住他手臂，气哼哼道：“云真，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啊，孤的话你也敢不听了？孤捉弄他们，与你何干？你着什么急、担什么心啊！孤早就告诉过你了，别管闲事、别管闲事，你就是不听！”
“殿下！”云真皱眉抗议。
四皇子却压根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怒气呼呼冷笑道：“乔氏马车受惊，要你冲什么好汉英雄救美啊？你多什么事？谁叫你救她的？”
云真一怔，愕然抬头望向四皇子。
四皇子目光却咄咄逼人丝毫不让的瞪着他。
“我……”云真呆了呆才想起来他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再想想他刚才冷笑着说的那话，居然说他心疼忠信郡王妃？这话要是传了出去，他也不用活了。
不用别人，就那性子暴烈如火，敢冲到越国公府将付三爷痛揍一顿的忠信郡王也不会饶了他。
把他也痛揍一顿那是轻的，说不定直接要了他的命！
云真一时有些啼笑皆非，苦笑道：“那是长公主府的马车，上头的徽记那么显眼。殿下，我若不出手相救，日后对出来，长公主和忠信郡王能饶得了我吗？况且，那等情形之下，叫我眼睁睁的看着意外发生，我也做不到。”
四皇子哼道：“本王就知道你是个烂好人，专门惹烂摊子。谁知因为那事后来又发生了那么多事，三皇兄也有了意见。”
云真便不说话了。
心道三皇子凭什么管着您？您虽是在萧贵妃宫里与他一起长大的，可是却并不欠他什么，您自当您的闲散王爷，何必去掺合那些事？
云真也就是赌气这么想罢了，实际上他也明白，四皇子无论怎样都算欠了萧贵妃的情分，被三皇子偶尔要求或者支使着做些什么，是无法拒绝的。
“明王殿下……说了什么吗？”云真小声问道。
四皇子瞅了他一眼，方哼道：“暂时还没有，不过，谁知道什么时候他会说什么呢！”
云真沉默。
欲言又止。有些话，到底也不是他能够轻易说的，即便他与四皇子关系非同一般……
“信王殿下、云将军，两位居然也在这，真是巧啊！”四皇子和云真正说着话，不提防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正是卢湛。
两人一转头，便看见卢湛和乔小如竟已经回来了。
卢湛面色冷峻翻身下马，随后将乔小如也抱了下来。
“信王殿下！云将军！”乔小如含笑施礼。看清楚云真的容貌不由微微惊讶，诧异失笑道：“云将军！那天在街上，是你救了我们的马车！当时匆匆，还没来得及谢过将军呢！”
“不敢当、不敢当！不过恰好路过，顺手罢了！”云真忙拱手笑道。
卢湛轻轻一笑，目光冷飕飕的在四皇子和云真之间转了转，扬眉淡淡道：“云将军此言差矣，大丈夫恩怨分明，总要说个清楚的。当日之恩，将来相信云将军自有用得着的时候，云将军不必推辞。”
云真一愣，不太明白卢湛这话的意思，也不好同他争执，讪讪笑了笑。
四皇子却不太满意卢湛这话，“呵呵！”冷笑，淡淡道：“卢表哥意气风发正当得意，怪不得这么大的口气！只是这话却有些太自负了。云真有本王罩着，要卢表哥的还恩情的机会似乎不多啊。”
“不多并不表示没有，”卢湛笑道：“下一回，可没这么走运了！殿下，天不早了，臣告退！”
卢湛说着，抱着乔小如上马，自己也跃了上去，揽着她喝了一声策马而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殿下，”云真皱了皱眉，颇有几分忧心道：“忠信郡王似乎起了疑心……”
“哼！”四皇子冷笑，淡淡道：“那又如何？别说是疑心了，即便他知道了是本王动的手脚又能怎样？他媳妇不过受了一点点惊吓而已，难道他还敢对本王如何？”
云真默然，心道若是换做别人也就罢了，可忠信郡王——从他回京之后这一系列的行为来看，他会如何还真不好说。
“走吧！”四皇子忽然便觉得没意思起来，淡淡出声，拂袖而去。
卢湛带着乔小如回到内行宫住的院子，脸上依然没见什么笑容。
荀嬷嬷等见她二人高高兴兴的去，结果一个沉着脸一个微微苦笑的回，都有些意外，忍不住朝乔小如看去。
若说郡王因为教不会郡王妃嫌弃郡王妃笨而生气，她们是不会相信的。
乔小如冲她们摇摇头示意无事，吩咐备热水，自己进了里间找卢湛。
“也许是我感觉错了，毕竟我也不熟悉马啊！”乔小如拉着他坐下笑着道。
卢湛握着她的手，偏头看了她一眼，冷笑道：“没有这么巧的事，刚好他们在那出现！四皇子一向来跟三皇子要好，三皇子对咱们如何你是知道的。况且，四皇子这人性子有些阴沉古怪、出了名的喜怒无常，要说不是他，我不信！倒是那位云真云将军，不是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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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更，可能在上午，也可能在下午，么么哒！
第1115章 恶作剧罢了!
乔小如听他如此评价四皇子不禁有些啼笑皆非，笑道：“即便真是四皇子，或许他也不过开个小小的玩笑罢了！若是真正的惊了马，就我那菜鸟都算不上的水平，哪儿还能好好的在这呢！”
当时马儿受惊朝前奔跑的时候，乔小如隐约感觉是什么东西打中了马的前腿。
等卢湛追上了她，安全之后，她自然将心中的疑心告诉他听。
卢湛当时的脸色便很不好看，想想也是，他不过陪着他媳妇儿骑个马而已，居然也有人逮着机会躲在一旁暗算，换了谁谁心里不会膈应？
原本他还猜测是三皇子，毕竟三皇子那人看似虚怀若谷、贤良大度，实际上心眼儿小的很。
他若是在谁那吃了亏，面上大度，表示一笑了之；实际上不是不报复，而是躲在暗处、不动声色通过别的方法报复。
说起来，更为阴险罢了。
不想没瞧见三皇子的蛛丝马迹，却看见了四皇子和云真。
偏偏这么巧出现在同一个地方，且见了他们丝毫不显得意外，而云真下意识的便朝乔小如看了一眼，只有微微松了口气。
这一切，在乍然看见他二人的时候便起了疑心、之后一直暗自留神观察二人的卢湛尽收眼底。
至此，卢湛已经能肯定，事情肯定跟他们有关。
他毕竟是郡王，是四皇子的表哥，如果不是四皇子的意思，难道还是云真的意思？云真敢吗？
那个家伙，实在可恶。
听了乔小如这话卢湛不由看了她一眼，道：“若你不好好的在这，若非并没有怎么受到惊吓，你当今晚的事我会这么轻易放过？”
他的拳头敢揍付三爷，可不见得便不敢揍四皇子。
乔小如心中一暖，忽“扑哧！”一笑，道：“其实似乎今晚也挺有意思的，那么惊慌失措的跑了一圈下来，我倒觉得我似乎学会了呢！”
卢湛看了她一眼，有些无语，不过脸色倒是缓了两分下来。
乔小如又笑道：“即便真是四皇子做的，他下手也算有分寸，不过开个小小玩笑，算是个恶作剧罢了，无伤大雅。阿湛，别记着了，好不好？明晚我还想学，你再教我，好不好？”
四皇子再如何那也是皇子，与付三爷完全是不同的。
况且，付三爷那是真的自己活该找打，所以卢湛揍了他一通这一点也没什么，雍和帝根本不可能因为一个毫不相干的付三爷而对卢湛有什么不满，反而会赞他是个血性男儿。
可四皇子不一样，四皇子是雍和帝的儿子，还是他颇为喜欢的儿子。卢湛动了他喜欢的儿子，有关乎皇家体面，他不恼才怪。
卢湛明白她的意思，见她眼巴巴望着自己，无奈笑道：“罢了，那小子以后别犯我手里，不然我不会放过报复的机会。我顶多不主动找他便是了。”
他最见不得便是媳妇受委屈，四皇子若捉弄捉弄他，无伤大雅的小事他不会计较放在心上，可是换做是他媳妇，他心里很不爽……
一宿无话。
第二天，卢湛照例又去了雍和帝身边，与太子等陪着他策马在外头转了一天。
雍和帝今年兴致特别好，今日去看了猎场外，听负责人讲解了一番，还兴致勃勃的叫人将自己的弓箭准备好，看那意思今年他要亲自下场。
令得负责安排围猎事宜的将军以及负责保卫的侍卫统领如临大敌，一时都紧张起来。
将安排好的事情重新又细细的过了一遍，务求滴水不漏！
卢湛果然这天晚上又带着乔小如去学骑马了。
这天晚上他学乖了，牵了两匹马去。
即便万一有事，自己策马追赶，也能很快救下乔小如——这点把握他还是有的。
或者昨天的一场不大不小、出其不意的惊吓令乔小如一下子开了窍，今晚再学的时候一下子变得轻松了许多，没多大会儿，两人便并骑而行，游刃有余了。
乔小如不禁自嘲，笑道果然吓一吓也是有好处了，经历了更糟糕的情形之后，再来学，便没有那么顾忌害怕了。
卢湛听得笑她歪理。
于是，正式围猎前的这几个晚上，卢湛每晚都陪着乔小如在草原上骑马，渐渐的众人也都知道了。
一时女人们都羡慕起乔小如来，在皇后处、或者在别处见了，不免都笑着调侃几句。
乔小如大大方方的都笑着应了——别人笑说她夫妻恩爱、笑说她二人倒是有兴致情趣，她自然不会否认。
就连太子妃与她说笑起来神色间也不觉露出一股羡慕之意，只她明白，这种感情与对待，此生与她无缘的。
别说太子自持庄重，根本不可能大晚上的教她骑马顺便散步赏月看星星，即便太子乐意，她自己还觉僵硬别扭呢。
只因她与太子之间、跟乔小如与卢湛之间是不一样的。
到了正式狩猎这一天，整个猎场欢欣鼓舞，马嘶阵阵，热闹得烈火朝天。
这一天是男人们的喜庆日子，但凡有点儿本事的，都已经满心兴奋与雀跃，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因为这是一个极容易出彩、出风头的大好时机，没有人不想出头露脸。
只要被皇上看中说了一两句话，前途可想而知。
即便没有机会入皇上的眼，被皇子们或者别的权贵看中，同样也会获得一个进入官场的出头的大好机会。
当然，前提是你得有这个本事。
而几乎每一年，都会有普通籍的士兵获得这种幸运。
从而飞黄腾达的，也并非没有。
今年的狩猎，不说全部，也有绝大部分人的目光注定会落在卢湛的身上。
因为身份使然，更因为皇上太宠信他。
众人会齐刷刷的擦亮眼睛等着看，看他究竟是绣花枕头一包草、还是真有本事，看他是否当得起皇上的这份宠信。
若名副其实，那也就罢了，不然，恐怕风言风语与各种编排就少不了了，以后卢湛的日子，很可能会过得不那么顺畅。
不服气、心生鄙夷不屑的人，总会有那么些有意无意使绊子、添麻烦的。
第1116章 狩猎
就连雍和帝自己也有几分紧张，拍拍卢湛的肩膀笑道：“阿湛，好好表现！拿出你的真实水平来，让朕看看你的实力！”也堵一堵众人的嘴。
也让众人看看，他可没有看错人！
不然别说卢湛不好看，他的面子上也不好看。
卢湛拱手笑应，“皇上放心，臣一定竭尽全力，不敢叫皇上丢脸！”
雍和帝哈哈大笑，打趣笑道：“你倒是个拎得清的！”
原本雍和帝要指派一些狩猎经验丰富的侍卫跟着卢湛，这样也好多几分保障，卢湛婉拒了，只带着荆蓬、言小七等自己的随从。
雍和帝暗叹，一边心里又佩服欣慰他有骨气，一点儿不肯作假，赢了也赢得硬气，叫人无话可说。
另一方面又未免担心，生怕他万一出了岔子没什么成果，岂不是风险太大？到时候众人必定有话说了。
可他执意那样，雍和帝也只能选择相信他。
毕竟，据暗卫回报，他的武功是不错的。
这日是拉开围猎的大日子，皇后亦率领太子妃、贵妃等登上山顶高高的观景台眺望。
乔小如亦随行在侧。
自然，观景台毕竟在猎场外，即便地势再高也不可能将整个狩猎场的全貌尽收眼底，但还是能看到部分。
运气好还能看到成群的野狼或者鹿。
太子妃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个简陋的望远镜，乔小如见了眼睛一亮：没想到这个时候竟也有了这等东西。
太子妃便笑道：“等会儿开始了，咱们一块儿瞧。”
一时到了时辰，两排长长的牛角螺号呜呜吹响，低沉浑厚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响彻草原森林上空，令人的心也情不自禁的激荡豪迈起来。
嗡嗡的鼓声以特定的律动亦伴随着震天而响，一声声敲动着心脏，情绪激昂的众人纷纷举着刀枪弓箭欢呼起来。
雍和帝哈哈大笑，号声、鼓声一停，他站在高高的新台上挥手大声道：“儿郎们！大华朝的勇士们！拿出你们的真本事来，显我大华男儿真本色！叫朕看看你们有多强！”
“万岁！万岁！”一时众人情绪激荡到了极点，涨红着脸神情激动、目光亮得惊人，仿佛浑身热血都沸腾了起来，蓄势以待一展威势。
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号角声，众人沸腾激荡的情绪达到了极点，呼喝着，策马疾驰，朝着猎场中狂奔而去。
一时间，旌旗猎猎作响，马蹄声奔动如雷滚过，成千上万众人策马潮水般狂奔而去，这场面不可谓不壮观。
至少高高山顶上、观景台上的众女眷们无不眼睛闪闪发亮，激动得俏丽美丽的脸蛋上也露出平日里难得一见的激动兴奋狂热之色。
望着下边策马奔腾的男人们，难得有这个机会可以正大光明的看个够。
相熟的不禁在一块儿咬耳朵，小声说笑着哪一个骑马的姿势很威武、哪一个气势迫人，说不定能出头了……
乔小如的目光始终紧紧落在卢湛身上，看着自己的男人威仪赫赫、大刀金马挺身马上，乔小如瞧得满心欢喜，禁不住有几分花痴：反正看来看去，还是她男人最好看了！
太子妃与她在一处，顺着她目光看去，见她一双眼睛恨不得黏在卢湛身上，又是好笑又是有几分羡慕，不觉“扑哧”一笑拉着她打趣笑道：“你家夫君不是教过你骑马吗？要不求一求父皇母后，让你也跟着进场乐一乐？”
乔小如也不禁掩口笑了，摇摇头笑道：“我家夫君还没来得及教我射箭狩猎呢，我可不能去拖后腿。”
太子妃更好笑，挑眉笑道：“他还真打算教你射箭？”
“是啊，可惜时间太紧，来不及。而而且晚上光线不好，射箭可学不成！”乔小如很老实的点头。
“你们可真是——”太子妃啼笑皆非，两人相视而笑。
狩猎开始的时候，千万匹马嘶吼着往里一冲，顿时眼花缭乱，很快，乔小如便见不着卢湛的身影了。
猎场中一时却热闹了起来，处处人仰马嘶，受惊的各种飞禽扑棱着翅膀咯咯叫着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飞。野兔、麂、旱獭、山鼠等小动物在林间草丛中各处乱跑乱窜。
然而没有人对这种小东西感兴趣，大家都是奔着大家伙来的。
两条山谷十分阔大，六七千人散入其中，很快那潮水般汹涌而入的大军便无声无息的分流了开来，一群群散落在各处。
距离得太远，观景台上已经不能看到什么了。
好些人都有望远镜可用，借助望远镜，倒是可见一斑。
生平头一回透过望远镜看到成群的野生动物，乔小如不禁大为新鲜。
皇后等是见惯了的，反倒不觉什么，不一会儿便带着嫔妃们转回去休息。
临走皇后看了乔小如等一眼，笑道：“你们年轻人爱热闹，想留在此处留着便是！只别乱跑，今日围场可乱着呢，万一叫马冲撞着了、或者哪里冷不丁飞出一支箭或是跑出一头恶兽来便麻烦了，这种事以往不是没发生过。”
乔小如、太子妃等忙应了。
今日因为是第一天，算是热身，因此雍和帝是不下场的。
雍和帝身为帝王，即便是狩猎，亦自有其一套规矩，自然不可能与众人一般，号角一响，骑着马便往前狂奔。
雍和帝下场之前，负责狩猎的将军与御林军统领会事先安排好既定的猎场，然后派人将没有什么危险性的鹿群、野羊群圈在内等着皇上猎取。
并且还会仔细的搜寻一番，确保既定的狩猎区内不会出现熊瞎子、狼、虎、甚至野牛等凶猛的恶兽。
不然，别说伤到了皇上，即便是惊着了，那也是大罪。
说句不好听的，皇上已不比年轻那会儿。如今的皇上，已经一把年纪了，万一出点儿什么岔子，皇上饶不饶他们不说，皇后、众皇子与满朝文武也饶不了他们。
今日这一场，完全就是自由组合、自由活动，既看实力也看运气，最后比一比哪一拨人猎的猎物多。
第1117章 收获而归
要是运气不好，很有可能在那阔大的猎场中转悠一天也碰不到什么大型猎物——各种山禽野兔倒是不少，可如果想要向旁人展示实力的话，猎这种小东西是拿不出手的。
而要是没有实力，碰到了狼、或者虎、熊，也只有回头逃命的份儿。
皇上虽然不下场，太子与众皇子们却是都去的。当然，这是太祖皇帝的意思，不然的话，以太子储君之重、众皇子身份之贵重，才不会下场这种大杂烩。
他们即便要下场，虽说不如皇上那样事先准备周全，也是另有一番准备的。
这一场狩猎，足足进行了半日，大约上午九点多入场，下午三点多的时候，随着呜呜的号角声沉沉悠长的在各处响起，猎场中的众人便知道：该出去了。
随着众人入场围猎而渐渐变得安静下来的这一片偌大场地，又渐渐喧嚣热闹了起来。
雍和帝也在众文臣内监簇拥下重新登上了新台，等着众人出来。
观景台上，皇后和贵妃没来，只有一些年轻好奇，想看热闹的嫔妃、郡主、贵女们在。
太子妃对此也没多少兴趣，不过还是陪着乔小如又来了。
看见乔小如眼睛又亮起来，太子妃又好笑又暗暗羡慕。有的时候心里有所期盼，也是一种幸福，而她连期盼都没有。
无论太子收获如何，对她来说都没什么关系。
“你猜猜，你家夫君今儿能否拔得头筹呢？”太子妃忍不住笑问乔小如。
众贵女、年轻嫔妃们听见她们在说话，不由也凑了过来，纷纷笑着道：“忠信郡王的名头最近可是如雷贯耳呢，想来必定武艺过人，不会叫人失望的！”
乔小如叫众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的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便笑道：“朝中猛将如云，能者辈出，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会叫人意外。不过，想来我家夫君也不会叫人失望的！”
众人听她居然毫不忌讳的当着人夸赞自己的夫君，不禁都是一笑，贵女们脸上微红，嫔妃们都笑着打趣：“早听闻郡王与郡王妃感情笃深，果然不假。”
“可不是，要不然哪里会那么上心天天晚上骑马呢！”
“唉，这可是旁人比不得的。”
再有这“骑马”二字意思颇为引人遐思、不怀好意意想，贵女们不会想歪了，年轻的嫔妃们可没有这么多顾忌，哄然咯咯大笑，挤眉弄眼起来。
乔小如：“……”
太子妃一时也有些窘迫与无奈，母后和贵妃不在这，没人压得住场子，这些小母妃们还真是荤素不忌。
正好马蹄马嘶声自下方朗朗传来，已经陆续有人从猎场中出来了，太子妃忙笑着拿话岔开，众人便往下看。
看到那些带血的猎物挂在马后，或者由亲兵们抬着呼喝而出，胆小的嫔妃、贵女们忍不住阵阵惊呼扭头掩面，忙往后退了去再不敢看。
也有胆子大的对着指指点点，“那头鹿鹿角好长，分叉也多，看样子年头不小了，怪不得这么大个头！”、“快看，那些人是谁？猎了好多狼！”、“这么久了还没看见有虎或者熊呢！去年我见过，那才是大家伙，哪怕死了瞧着都吓人！”
随着从猎场中涌出来的人越来越多，众人瞧着也有些视觉疲劳了，除了真正的大家伙，已经很难引起众人注意了。
皇子们一般而言都会压阵作为最后那一拨出来，卢湛多半也与他们一起。
下方的广场上，已经无比喧嚣热闹了起来，各种猎物一堆堆的摆放着，众人大声的说笑着今日所遇，脸庞上满是兴奋之色。
哪怕不能拔头筹得到皇上青睐，男人们对于这种活动还是非常热衷的，照样兴高采烈。
当然，收获更丰的人，此时心情会更好一些，也会获得更多的注视和赞扬。
人群突然骚动起来，众人齐齐朝着出口处望去，太子妃碰了碰乔小如笑道：“太子爷和王爷们、郡王应该快来了！”
乔小如也不禁朝那边望去，口中却也只是淡淡笑道：“今日不过是热身赛罢了，也当不得什么的吧？”
太子妃看了她一眼笑着点点头：“嗯，真正热闹的在明日、后日呢！听说今儿没有太多凶猛的野兽的，这会儿那些凶猛兽群还都阻在另一个山谷中呢，明儿才会驱赶过来，所以明儿、后儿才是真正见真功夫的时候。看，你家夫君来了！”
乔小如连忙看去，果然看见卢湛坐在马上，长身挺拔，风采依旧。
而他的身旁，荆蓬等都下了马，一个个牵着马，马背上堆满了猎物。大多是巨大肥壮的鹿，鹿角交叉如珊瑚枝。还有一头色彩斑斓的猛虎，以及一些灰色皮毛的猎物，隔得远，却是瞧不清楚是什么。
众人一时欢呼起来，要知道今日猎到虎、熊的可并不多，两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卢湛这一份收获，已经算是头等的了。
卢湛领着荆蓬等上前向雍和帝呈现猎物，雍和帝大悦，哈哈大笑连连说好，大大的夸赞了他一番，命人斟酒赏他，又赏了一柄玉如意。
向左右笑道：“你们都说朕对忠信郡王恩宠太过，哼，先别说这孩子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单单看他这份本事，又有几个及得上？朕便是对他恩宠再过些，谁又能有什么意见？”
左右众臣急忙陪笑，都说皇上慧眼如炬，忠信郡王果然了得，叫人佩服！又道自己并没有对皇上宠信郡王有意见，天地良心啊！
雍和帝轻哼，没好气道：“你们这些老滑头，少在朕跟前打马虎眼！你们嘴里自然这么说，心里怎样想别以为朕不知道。哈哈哈，打脸了吧？朕就知道阿湛这孩子不会叫朕失望！”
左右众臣：“……”
一时三皇子、四皇子一行、太子与六皇子一行也出来了，猎物收获亦颇丰，不过并没有什么出彩之处。
雍和帝含笑勉励了几句，听十一岁的六皇子兴致勃勃的说自己用弓箭亲自猎了一头梅花鹿，雍和帝倒是哈哈大笑、好好的夸赞了儿子一番，赏了玉如意。
第1118章 犒赏
太子与三皇子、四皇子却只获了几句夸赞，并没有受什么赏。
四皇子一向来对这种事无所谓，反正他也不求在父皇面前出彩，富贵已是信手捏来，他要什么没有？还有什么可求的？
太子未免有些不自然，觉得自己到底身为储君，且今日所得虽然算不得出彩，但也不差，至少算得中等偏上吧？虽然，都是侍卫们的功劳。
可父皇在这么多人面前好歹也该给自己这个太子一点面子吧？连六弟他都夸赞了、赏了，对自己这个太子却当没什么事儿一样，真是叫人心里——
不管心里怎么失落与不满，太子自然也不敢当着雍和帝的面表现出来，一脸的矜持和淡定，含笑看着六弟，带着兴致勃勃、欢欢喜喜的六弟一起告退。
三皇子看见太子也没出彩，轮到自己也是一样的待遇，一笑了之也没什么意见。
只是，之后得知卢湛受了父皇好一通夸赞赏赐，三皇子的脸色便一下子难看了几分，与心腹萧统、刘玉冷笑：“父皇对那卢家小子还真是上心，什么场合都不忘抬举他。本王得万幸，那小子不是父皇的儿子，不然别说本王了，就是太子也得换人做了！”
一番话将萧统、刘玉吓得不轻，慌忙四下张望劝王爷息怒。
三皇子只是冷笑。
一番算下来，大皇子不出意外拔了头筹，猎到的猎物不禁最多，凶恶等级也最高。
雍和帝大喜，勉励了几句亦有赏赐。
对这一点，众人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意外的，毕竟，大皇子祖父一门武将，大皇子自幼习武，又在军营中历练了这么多年，早年是真正上过战场的。
论起武功，朝中多少将军都不如他。
而今日这种场合，也没有多少将军敢跟他争锋，加上他自己与亲随们亦勇武，自然收获颇丰了。
看到堆满的猎物，显然今日收获颇丰，且无人受伤挂彩，这是一个极好的兆头。
雍和帝大悦，受了众人朝拜，叫人挑了十六头送到大厨房，今晚给众人加菜，剩下的，全都命人分发了出去，犒赏广大官兵们，一时欢呼声响彻猎场上空。
要知道下层官兵们一辈子也别想在皇上面前露脸，更别指望皇上记得谁的名字。但能吃到皇上亲赐的野味，也是一种难得的荣耀。
毕竟，整个帝国官兵有多少？而能够享受这份荣耀的又有几个？
雍和帝今日最为高兴的一是卢湛没有给自己丢脸，很好的给自己争了口气，总算自己没白疼他，也堵了众人的嘴；二是自己那才十一岁的儿子竟然也能拉弓射箭亲自狩猎了，他问了太子，太子笑道六弟的确是自己一个人猎到的一头鹿，并没有人帮忙，这令身为父亲的雍和帝很是高兴。这说明他这个父皇的教育是很成功的，儿子们并没有被娇宠溺爱得不成样，而是一个个都出息了！
于是，雍和帝一高兴，便特意赏了一整头鹿给儿子们以及卢湛，让他们今晚一起吃。
来这儿清汤寡水了好几天，今晚终于可以开荤，众人都十分高兴。
太子提议今晚兄弟们聚一聚，那一头鹿索性便烤了吃。大家一边吃烤鹿肉一边围着篝火喝酒，大草原上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三皇子第一个便笑道：“太子皇兄的提议臣弟是没意见的，反正我又没有媳妇晚上要教她骑马。咱们兄弟说起来还没在这大草原上一块儿喝酒吃肉呢，倒也有趣！”
众人听了都哄笑起来，打趣的看向卢湛。
太子也不禁哈哈大笑，扭头看向卢湛笑吟吟道：“如何？阿湛你今晚可否有空、空闲一晚啊？”
卢湛一笑，道：“太子和明王殿下说笑了，敢不从命！”
“那就这么说定了！”太子兴致勃勃的笑道：“既如此孤便叫人准备去了，向大厨房那边讨要两坛子好酒想来也不成问题。”
众人说好了便各自散去。
回到住处，乔小如笑吟吟迎了上来，笑道：“恭喜郡王旗开得胜！”
“多谢郡王妃！”两人相视大笑。
乔小如已叫人备下了洗澡水，卢湛今日在围场中折腾了一天，当下便先去沐浴。
沐浴后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看着天色不早，卢湛便说了今晚要与众皇子一起聚会之事说了，揽着媳妇儿笑道：“我争取早些回来陪你，咱们明晚再骑马好不好？”
乔小如笑道：“什么时候散了便什么时候回吧，倒也不用赶。不过，把小西配的醒酒药带着吧！”
虽说在这种地方喝酒其实还是比较安全的，至少不用担心叫人算计喝醉、被丫鬟爬床什么的，可还是小心一些更好。
卢湛说声也是，便将药揣在袖袋里。
卢湛刚走一会儿，太子妃那边差人过来请乔小如若是方便的话，过去一起用晚饭。
太子妃一番心意，乔小如自不会拒绝，便笑着应了。
喂了小月亮，取回来的份例菜让荀嬷嬷她们吃，她便带着小雪、山竹去了太子妃那。
两下住的相距很近，出了院子门往左转，不到半刻钟便走到了。
今日因为狩猎有成，没处都加了一个菜，乔小如那加的是一份红烧黄羊肉，太子妃这儿的则是炖的鹿肉。
虽说猎物在广场上堆成山数量并不少，可是数千官兵分起来可就不多了，皇后、嫔妃以及随行的大臣们一处能多加一个菜、太子他们能分了一整头鹿，已经算是不错了。
“今晚太子爷和王爷们都去喝酒烤肉作乐去了，我想着你一个人也闷，倒不如过来咱们俩有个伴！”太子妃笑吟吟的道。
一袭象牙白绣着兰草蝴蝶的对襟褙子，衬得她眉眼清亮，清姿脱俗出尘，唇角噙着浅笑，又让人觉得很亲切、很温暖。
乔小如怎么都不明白，太子妃无论气质、容貌还是人品，比那梅侧妃不知都要好上多少倍，太子怎么瞎了眼似的却把那梅侧妃当成宝贝呢？
那个女人看着清高、清丽，其实全是作出来的。内里的卑鄙与肮脏，唯有她自己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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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9章 四皇子不爽
乔小如便笑道：“我原本也想找太子妃做个伴呢，又怕唐突，可巧太子妃差了人去叫我。”
两人相视一笑。
一时用过晚饭，又在院子里散了一回步，太子妃兴致上来，陪着她回去，逗着小月亮玩了好一会儿，眼见天色黑透，这才告辞。
乔小如看看天色，给小月亮洗澡之后再喂了一次奶，拍着拍着小丫头便睡着了。
她也懒得再等，先回房睡去了。
男人们喝起酒来，不到半夜能散场才怪……
且说卢湛等一行人，在一处视野开阔的草原上燃起了篝火，当做聚会之地。
那头鹿早已送到大厨房宰杀收拾妥当，自有奴才们收拾整理，将切好腌制好的大块鹿肉，以及从大厨房配的其他一些肉类都安置妥当，美酒大碗也都取了来，当主子的只需要往火堆边一坐，其他的一切自有人效劳。
卢湛带着荆蓬、言小七以及其他两名侍卫主仆五人一行，随着太子、六皇子一起过来。
他们来到的时候，大皇子与三皇子、四皇子已经先到了。
太子嘛，身份贵重，自然作为压轴人物最后一个出现。
他命卢湛跟他一起，而六皇子还小，是雍和帝与皇后叮嘱了让他照看着的，于是也一起，于是三人便最后一拨。
各人之间相互打了招呼，便笑着一起坐下。
很快，一块块、一串串肉便架在了火上烤了起来，肉串烤得金黄焦香，滋滋冒油，众人也都饿了，说笑着吃着烤肉、喝起酒来。
不管太子与几位皇子平日里究竟是真心交好还是做样子，在这木兰行宫这儿却都是还好的，说起话来也没打什么机锋，比起在京平日相处起来反倒更叫人省心。
卢湛与太子没那么多话说，更不会去与三皇子、四皇子主动交往，而对没事儿总爱跟自己套近乎的大皇子也有些头疼，六皇子还小呢，更说不到一块儿——好在云真也在，恰好就坐在卢湛旁边。
与几位皇子相比起来，卢湛反而更乐意与云真说话。
云真也是个真性情的人，今日猎场跟着三皇子、四皇子与卢湛亦有一面之缘，对他箭法骑术甚是佩服，且那天晚上四皇子吓着了乔小如、云真心里多少有些愧疚，此刻卢湛主动与他说话，他自然不会摆出一副骄傲面孔，而是与卢湛很客气的交流起来。
谁知两人却颇为有缘，有着共同话题，很快便相谈甚欢起来。
云真与卢湛说笑得有些投入，居然没有注意到四皇子的脸色已经冷冰冰的冷了下来、冷得快要掉冰渣子了。
卢湛正和云真说着呢，忽然察觉有人在碰自己胳膊，偏头一看，一名美貌婢女正捧着酒坛陪笑着要为自己斟酒。
卢湛很反感有别的女人乱碰自己，见这婢女娇滴滴的同自己说话故作娇羞的模样更忍不住皱眉，冷声道：“一边去！我自己来！”
那婢女一怔，顿时有些委屈轻声应是，退了下去。
四皇子见状便“呵呵”的笑了起来，打趣着道：“湘湘也是一片好意，卢表哥这也太狠心了，怎么忍心拒绝这么美丽的姑娘呢？”
众人原本没注意这边，闻言看了过来，不由得都笑了。
那婢女湘湘见众皇子都望过来，更觉委屈，不由有些可怜兮兮的再朝卢湛看了一眼。
木兰行宫虽然条件简陋，但凤子龙孙高贵的身份依然，出门在外身边自然少不了服侍的人。
这服侍的人当中，自然少不了暖床的婢女。
今夜在这草原上喝酒烤肉，侍卫们负责的是警戒护卫工作，而跪坐在一旁伺候的，便是太监和婢女。
这叫做湘湘的，便是太子带来的婢女，却不知怎么叫四皇子给支使到卢湛身边去了。
四皇子这么一说，卢湛眉头便微微一皱，心下有些不悦，不知四皇子究竟什么意思，把卢湛的火气勾得也冒了几分：那天晚上你害的我媳妇儿受了惊，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又找上我了？真当我不敢拿你怎样是吗？
“四殿下说笑了，”卢湛淡淡一笑：“我习惯自己动手，四皇子既然为人家打抱不平，不如把人叫到自己身边好好安慰去！”
“我哪儿敢跟卢表哥抢人呢！”四皇子似笑非笑，又笑道：“要我说，湘湘也是个聪明有眼力劲儿的姑娘，我们谁不带了婢女来？就是卢表哥没带，湘湘这才到了卢表哥身边伺候！咦，话又说回来，卢表哥该不会是惧内吧？”
众人一下子又想到了卢湛晚上教乔小如骑马的事儿，再想想在京城时他那一桩桩、一件件的举动何等宠妻护妻——从另外一个方向来说何尝不是惧内？
众人一时更笑。
“阿湛，这可不行啊，大老爷们还能叫个女子拿住了？”
“夫纲不能不振啊！女人嘛，越是惯着越来劲儿，什么三从四德、贤良淑德都忘了！”
“这就是太子皇兄的不是了，太子爷怎的也不关心关心卢表哥呢？”
几位皇子纷纷打趣说笑，太子看了湘湘一眼，便笑道：“阿湛——”
卢湛眼底划过一抹冷意，打断太子的话哈哈一笑：“太子爷与几位殿下对卢湛的关心真叫卢湛感动，只是卢湛没这心思，倒辜负太子爷与几位殿下好意了！”
又向四皇子笑道：“四殿下真会说笑，殿下还没娶亲，懂得什么叫惧内？倒不知从哪里学来的！”
四皇子嗤笑：“这还用学？用眼睛不会看么！”
卢湛似笑非笑：“臣惧内不惧内，与四殿下何干？四殿下看臣惧内不惧内做什么？”
“……”四皇子一怔，顿时语塞。
这叫什么话？叫他怎么回答？
众皇子们也品出几分不对味来了，大皇子笑着喝酒不掺合，冷眼看戏，太子却不能不管，哈哈一笑：“喝酒、喝酒，今晚不醉不归，谁也别想拿闲话岔开了去！哈哈，来，干一杯！”
众人一笑，自然不能不给太子面子。
喝了酒，之前的话题少不了便岔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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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0章 气走
云真终于接收到身侧另一边的四皇子那冷飕飕的目光了，顿时心中一凛，这才明白四皇子究竟在意的是什么、为何折腾这一番话。
不由背后吓出了一身冷汗，暗自懊恼：真是该死，他怎么就与忠信郡王说话说得太投入、以至于连四殿下都给忘了呢
抛下四殿下跟人那么投入的聊天，真是不应该啊！
卢湛又不是傻子，云真对自己的态度似乎一下子变得淡漠疏离了起来，不太肯开口说话，卢湛很快便察觉了。
想起他总是跟在四皇子身旁出现，卢湛心里更了然几分：合着刚才四皇子针对自己胡搅蛮缠，是因为云真？
卢湛微微冷笑，心里头给气乐了，心道这四殿下也忒小气、小心眼儿了些，即便云真是他与三皇子一伙的，总归大家也都是皇上的臣子吧？自己便是与云真说说话都不行？他至于那么坏心眼儿挑拨破坏自己与小如夫妻感情吗？
卢湛越想越有几分不爽，加上那天晚上四皇子的恶作剧，虽然乔小如笑着劝住了他不跟四皇子计较，卢湛暂时也把那件事放下了，可是，四皇子此刻的行为，却令他不想遂了他的心意。
卢湛忽然笑说有点儿事想要跟云将军说说，告了个罪起身，拉着云真便走。
众人：“”
云真直接吓了一跳，下意识瞥了四皇子一眼，看到他那瞬间冷飕飕冷下来的眼神、感觉到他那周身散发出来的寒意，云真只觉头皮发麻，身不由己的被卢湛拉走一边结结巴巴的道：“郡、郡王，你这是”
卢湛不由分说将云真拉出去老远，拍拍他肩膀哈哈大笑起来。
听着卢湛那爽朗的笑声，四皇子周身寒意更甚，端着酒碗的手发紧，微微颤抖，“嘭”的一声，那粗瓷酒碗被他给捏碎了，酒水溅了一身。
“几位皇兄慢用，我去换身衣裳。”四皇子面无表情的起身，冰冷着一张脸走了。
太子叫了两声“四皇弟！”四皇子理都没理早已走远了。
太子不禁皱眉，看向三皇子：“三皇弟，老四他怎么了？”
大皇子也有些奇怪的看向他。
三皇子对于四皇子与云真之间那古古怪怪的关系心里是隐约知晓几分的，但他当然不会说出来，便含糊笑道：“老四一向来脾气古怪，太子皇兄又不是不知道，他走了便走了吧！”
太子叹了口气颇为无奈。
大皇子笑道：“这一个个的怎的都走了？卢家表弟也走了、老四也走了，人少了可就没趣了！”
太子原本便不是很好这一类玩了，与其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豪迈粗放，他更喜欢浅斟低吟，听着温软的江南小曲助兴，不一会儿便笑着道明日还要进猎场围猎呢，便都散了。
三皇子一时也走了。
只还有大皇子笑道天色还早，回去了也是无趣，再待片刻再走。待得太子等都走了，便招呼手下侍卫们走坐下，自有另外一番乐趣。
卢湛将云真拉开老远方放开手，云真不由苦笑：“忠信郡王这是做什么？”
卢湛淡淡一笑，道：“也没什么只是我想回去了，却不知用什么借口，少不了拿将军当个挡箭牌，实在抱歉，还请云将军不要见怪。”
云真能说什么？心道这会儿就算见怪也没用了，只好露出几分恍然大悟的神情勉强笑道：“原来如此！”
卢湛却不肯就这么放云真离开，啰里啰嗦的与他说了好一会的话，这才笑着同他告辞。
看着卢湛心满意足的离开，云真已经想哭了！
这些家伙，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等他回头还想回去看看四皇子的时候不禁苦笑人家早走的不见影了，哪里还用回去？
第二天猎场相见，四皇子遇见卢湛，眼神一下子变得冷冰冰的，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策马扬长而去。
卢湛很无语挑了挑眉至于吗？怪不得众人都说四皇子脾气古怪，果然不是一点两点的怪。云真又不是他的私有物，他不过与云真说几句话而已，四皇子看他的眼神跟夺妻杀子似的。
不过，第二天的狩猎对卢湛来说很重要，心里腹诽了几句，卢湛也没有那么多心思去多想。
今日狩猎的结果，才真正是各人用来做实力对比的结果。
今日对皇子们来说则无关紧要了，身为皇子，他们不需要跟别人比。
但其他人如果想要出头，便全在今明两日了。
这两日，所有的猛兽都会放入猎场之中，危险性可想而知。有那武艺不够之人，根本不敢往深处去，只能在靠外的山林中猎一些在这种大型围猎场中根本算不得猎物的山鸡野兔。
当然了，在卢湛等真正身怀武艺的人来说，山鸡野兔算不上猎物，对于文臣们来说，能够猎到一只野兔，还是一件很兴奋、很值得骄傲的事儿。
比如去年付三爷也来了，亲手猎到了一只野鸡还是一只受了伤惊吓过度的，把他给乐得回去差不多吹了半年！
今年付三爷心虚，自然没敢跟来。
卢湛刚刚回京，寸功全无却深受圣恩，他必须得拿出点真本事来好堵众人的嘴，也才不会让他的皇帝舅父感到难堪。
昨日，只不过是个热身赛而已，今、明两日才是真正的见真章。
狩猎的范围虽然只是两条山谷，但面积阔大无比，数千人一群群各自组队在里边奔驰射猎，往山林里一钻根本很难找到另一拨人。
且相当一部分并没有深入，而是留在山谷口外那一带猎小猎物。
卢湛自然领着荆蓬等直奔最里边。
最里边才会有最凶猛的猎物。
这一日，乔小如也不禁提心吊胆着，为卢湛担心。
来了这木兰围场数日，乔小如对这一年一度的狩猎规矩也了解颇多了，自然亦明白这一日对卢湛的重要性。
虽然对她男人的本事她是相信的，可想想昨日零星见到的那几头被猎到的猛兽何等可怖：黑熊体型庞大如山，死有余威的斑斓猛虎、獠牙尖利而长的凶猛野猪
今日兽群尽出，不是遇不遇上的问题，而是自己找上门去的问题，乔小如岂能不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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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1章 如此奇葩
所幸，卢湛的运气还是不错的，在众人无数双眼睛齐刷刷的紧盯之下，他到底没有令雍和帝失望，到了下午太阳渐渐偏西的时候，随着陆陆续续的人潮从围猎场出来，收获十分丰盛。
他们这一行人一共猎到了三头熊、三头虎、五头野猪，九只狼。
全是气势十足的庞然大物，每一头活着的时候都绝对是称霸一方的强者。
当然，为了猎到这些猎物，一行人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卢湛险之又险并没有受伤，而跟着他同行的荆蓬、言小七等人则有一半人负了伤，所幸的是并不严重。
当卢湛这一队人用马匹驮着猎物走出围猎场的时候，所见所有人都惊呆了，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瞪着他们。
这令卢湛颇有些莫名其妙。
荆蓬、言小七等则十分高兴，凑过去笑道：“看来今日即便不拔得头筹，至少也能名列前茅了！总算没有辜负郡王所期望。”
卢湛道：“明日咱们意意思思就行了，今日幸亏你们都没受重伤，不然却不是我想见到的。”
荆蓬等哈哈大笑：“郡王您也太客气了！大老爷们受点儿伤算的了什么！”
猎物献呈雍和帝面前，雍和帝也惊呆了，目光在那龇牙咧嘴、耀武扬威、余威尚在的一头头庞然大物身上扫过，半响方道：“这就是你今日所得？”
卢湛一愣，不知道皇帝舅父这语气究竟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心下不觉有些忐忑起来——
转念一想，自己今日已经尽力了。尽力之下能做到如此，也无话可说了。
便点点头，说了声“是。”
雍和帝叹了口气，道：“为了找到这些大家伙，不容易吧？”
雍和帝自己自幼几乎每年一次狩猎场，对于野兽们的习性自然也了解几分。
虽说无数猛兽被驱赶在了这一片狩猎场之中，但天性使然，这些大家伙各自有各自的领地，几乎没有可能两头同行。哪怕这临时占据的地盘不会很大。
所以，在一天之中收获如此之丰，那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为了猎杀这些庞然大物，卢湛等不得不分开行事以期提高效率，所以，荆蓬等才会受伤。
“也不算很难。”听雍和帝这么问，卢湛笑笑回答道。
雍和帝突然哈哈哈的大笑起来，笑得卢湛莫名其妙，笑得周围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暗自好笑。
半响雍和帝方笑叹道：“你这家伙，也太实心眼儿了些！可有受伤？没有吧？不然回京了，朕如何向你母亲交代！”
卢湛更疑惑，摇摇头道：“还好……臣自己倒是没受伤，几个属下受了点儿轻伤。”
“朕果然没看错你啊！”雍和帝又笑又叹又摇头，笑道：“你这孩子，真是叫朕说什么好呢？哪有你这么狩猎的？也不怕危险！”
见卢湛还是不明白，雍和帝便笑着向他解释道：“你看看旁人，再看看你自己，除了你，没有人会独独单猎凶兽的！”说毕又大笑起来。
卢湛一怔，细细回想，的确，似乎所有的狩猎队伍之中，只有他们这一支是奇葩，所得全是张牙舞爪、威风凛凛、性情彪悍暴戾的庞然大物。
其他队伍之中，有一两头这样的凶兽便了不得了，其实还是以鹿、黄羊、羚羊、野驴等食草动物居多。
怪不得这一路出来，收到那么多怪异的目光和指点，卢湛这才有几分恍然大悟。
卢湛被雍和帝笑得有些不太好意思，讪讪笑道：“臣倒是没想这么多，只觉着猎这些大家伙更有挑战。”
“可也危险啊！”雍和帝呵呵一笑，看向卢湛的目光越发慈爱，微笑道：“你很好，只是心眼儿太实了些，往后断不可如此。没有什么比你的性命更重要，你可明白朕的意思？”
雍和帝并不傻，如何不知卢湛为什么会这么做？他是在证明给所有人看，他当得起帝王的宠信，并不仅仅依靠父亲的余荫。
这令他觉得欣慰的同时，又有点心酸。
他宠信这孩子，是想让他享福、让他从此无忧无虑，绝对不想将他推向险境，更绝对不想有一天看到他遭遇危险。
然而，似乎已经有些不受控制了。
他之前只顾着满心欢喜，只顾着对他好，如今想起来，却是真的做的有些过了。因为那等于将他架在火上烤啊。
可他现在即便明白了过来也没有用了，烤已经烤了，只能继续烤下去。
若他现在突然之间收回对他的恩宠，恐怕不知多少人会趁机落井下石。
卢湛不禁抬头朝雍和帝看去，对上他温和含笑的目光心里一暖，点点头道：“是，臣明白了！”
雍和帝的意思他同样明白了，他是在告诉他，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安全更重要。即便他丢脸也无妨。
“唔，下去吧！哈哈哈哈，今日这头筹除了你，旁人怕是受之有愧了！”雍和帝大笑。众臣也不由笑了起来。
待得一拨拨队伍狩猎归来，一番评比，果然卢湛拔了头筹，虽然他们这一行所收获的数量是所有队伍当中最少的，可是论起质量，谁能跟他们比？
甚至他的名声也迅速传来，整个木兰猎场上下所有人等很快都知道了这么一支专猎凶兽的奇葩队伍，提起无人不佩服，更无人不心里发毛——这样的人，不好惹啊……
就连原本跃跃欲试想要找一找他的麻烦的四皇子，也不得不暂时偃旗息鼓作罢了：这小子如此凶残，即便狩猎也专挑凶恶的下手，能是个善茬吗？怪不得跑到付老三家里将人给打了，万一惹恼了他，也被他借机揍一顿，岂不冤枉？
看父皇如今对他笑得越来越亲切慈爱，即便自己被他揍了一顿，只怕父皇非但不会惩罚他，还会为他找理由开脱呢。
四皇子一点也不怀疑会发生这种事。
那第一日的狩猎，卢湛毫无悬念的夺了第一，而除了他，也有数人武艺高强崭露头角，入了雍和帝或者其他皇子的眼，从此一跃而上出了头，此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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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2章 回京
这一日的狩猎照例是有彩头的：一副雍和帝年轻时候曾经用过的弓箭，皇家御造，用料考究，绝不是花架子，用起来绝对堪称神兵利刃。
毫无疑问的，这一副弓箭落入了卢湛之手。
太子妃等向乔小如道喜道贺，乔小如的心也终于安定了下来。
次日，雍和帝便特意叫人向卢湛递了话，今日不准他再往深谷里去，只准在靠近外边一带随意走走。
因为荆蓬等过半的人有伤在身，卢湛今日原本也没打算深入山谷，便躬身领旨。
索性这日大家悠悠闲闲的在外围一带骑马闲逛，连鹿、野羊等都没再去猎，只随手猎几只山鸡兔子作罢。
谁知一只火红的狐狸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卢湛见状大喜，一番布置与众人将之包围了起来，最终卢湛终于找到了最好的瞄射角度，一箭射穿了那只火红狐狸的双眼一箭毙命，弄到了一张完完整整的皮子，喜滋滋拿去给媳妇儿镶斗篷。
他这一日，亲手收获的猎物就是这一只火狐狸。
雍和帝哭笑不得，众女眷则对乔小如无比的羡慕嫉妒。
热闹了几日，雍和帝终于也亲自上场了。
太子与众皇子、卢湛等自然陪同在侧。
雍和帝最喜便是猎鹿群，此次下场自然也一样。
鹿群是早已圈好了的，众人埋伏一处浅水湖畔的灌木丛中，等着鹿群来饮水的时候伏杀。
一声哨响，尖锐的哨声令饮水的鹿群受惊狂奔起来，四面皆是埋伏，众人呼喝着围猎，箭如雨下。
雍和帝兴致极高，哈哈大笑着亲自猎到了两头成年公鹿，收获了随行众人一通恭维称赞。
这一日后，整个狩猎活动便算结束了。
但并不意味着便打道回府回京城了，照例众人还会在此停留小住几日。
雍和帝兴致一来，微服领着众人往这一带的民间去转了转。
四五天之后，这才分批开拔，返回京城。
与来时不一样，回京前夕所有人都难忍兴奋。
回到府上，锦衣玉食，万事无缺，自然比在这地方要舒适得多。
乔小如头天夜里也领着荀嬷嬷等将东西收拾好，次日一大早便忙着装车。
卢湛伴驾随行，抱了抱闺女和媳妇儿，笑道回京见，便往雍和帝那边去了。
后几日狩猎获得的猎物，大部分都快马加鞭送回了京城，分给后宫诸人与各府，长公主府自然是头一份。府中有保存食物的冰库，等他们回去，只怕还能吃到新鲜的鹿肉、野羊肉呢。
当然，回京之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前期铺展开的生意慢慢的可以开张了，还有那个付三爷，无论卢湛还是乔小如，都不会轻易放过了他。
一番行路颠簸回到京城，作为京城主心骨的皇帝回京了，整个京城一下子又重新充满了活力、变得充满了生机。
长公主处请了安，受了她一番不咸不淡的话和几个白眼，回到宜合堂，乔小如整个人又放松了下来。
休息了两日，她与卢湛抽空去见了古青锋与龙小西。
城外的工坊已经开工建设，古青锋对照着建造设计图亲自追踪，去了两次，已经初见雏形。相信再过一个多月便可完工。
之后再花一二十天进行后期的清理装修，便算正式完工了。
到时候，便可以开始收购各种药材、香料、干花等制作原料。
而工人们也可以开始挑选进行培训。
原本乔小如打算买一部分人、雇佣一部分人。
古青锋却觉得全都买了会更好一些。
京城中买到合适的人并不难，此事只要乔小如、卢湛不出面，全都由她来做，料想不会被什么府上安插了暗探奸细之类的。
再者一开始需要的人手也并不多，完全可以忙得过来。
且古青锋在京城混了这么久，手下已经收服了几个颇有本事的账房与管事，并非事事需要她亲力亲为。
与工坊配套的两处容光阁铺面也已经在进行装修，按照乔小如的要求，精致、大气、上档次、富有女人味，在颜色搭配以及一些装饰的细节上，古青锋可没少下功夫，又走访了不少专门招待女客的精致绣坊考察参观，如今也差不多完成了。
而那三十家胡记炸酱面馆，有一半在前些天已经开张营业，另一半正在紧张的装修着。
同样的门店样式与装饰，干干净净、整整洁洁，金字招牌横挂门店正中间，一旁一行小字注明第x号分店。内里玻璃橱窗隔着食客区与厨房，十分明亮。
在门店开张之前，按照乔小如的意思在每一家门店周围的各大居民区、街道进行了数天宣传，开张的时候简直人满为患。
而吃过的人无不点头称赞，笑着说的确就是胡记的味道，一模一样！
这令许多钟情于老字号的食客们有了口福，舒适的用餐环境加上十足的老字号味道，令得开张以来生意一直火爆。
古青锋略算了算，笑道最多半年——或许用不到，连买或者租店铺的成本都能全部收回。这算是十分难得的了。
炸酱面店并非只卖炸酱面，陆陆续续的，将会推出包括燃面、牛肉面、炒面、卤肉面、饺子等各种。民以食为天，以炸酱面打开市场，便不怕后续没有食客。
之后，这同样的面店，还会往京城周边开去。
而在炸酱面馆开张之前，二十八家烤鸭烧鹅店也开张了，生意同样很火爆。对此乔小如并不觉得奇怪，毕竟，背靠长公主府这棵大树，加上东西原本便是好东西，若是生意不好，那才奇怪呢。
长公主好奇之下也叫人买了一份回来尝了尝，尽管满嘴都是嫌弃，却也不得不承认，那烤鸭肉嫩皮酥，的确别有一番滋味。而烧鹅配上青梅酱，更瞬间调动味蕾，令人欲罢不能。
龙小西那里，兴致勃勃的展示给乔小如看，说是按照古方、进行了配比微调，又做出了两样冬日滋养肌肤的霜膏盒保养气血的美容养颜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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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3章 付三爷染了脏病
前者也就罢了，后者除了白芷、枸杞、野酸枣、白蜜等，还添加用了茯苓、黄精以及肉桂、人参，所以价钱上不能便宜了。
龙眼大的一颗药丸至少得卖四两银子。
一日服用一丸，一月便可感觉到效果，三月有大效果。
这价钱连乔小如听了都吓了一跳，一颗药丸四两银子就没了，连着吃一个月那就是一百多两。
一百两银子，即便在京城里，也不是小数目啊！
当然，京城里有钱人多的是，这么算起来，也不会卖不出去了。
龙小西显然已经不是当初小地方来的稚嫩少年了，听姐姐说贵很淡定的一笑，道：“这养颜丸成本便将近一两银子，卖四两一点也不贵。若是卖的便宜了，只怕人家还以为是假货呢！唔，其实我觉得四两也便宜了，十两也不为过。”
乔小如：“……”
经过这一段时日，基本上各种配方也都准备齐全了，周老爷子的脸色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乔小如便笑着让龙小西暂时停下关于这方面的研究，以后只要每年有一两样新产品推出便行了。
以龙小西的本事，将药方改进、完善，或者寻到一些别的什么古方加以研制，这并不成问题。
龙小西点头笑道：“姐放心，这事我会上心，保管姐那里的方子不会断了。”
乔小如目光一闪，忽又压低了声音带了几分郑重道：“小西，我请你帮忙弄的药可不知成了没有？”
龙小西抿了抿唇腼腆一笑，点点头，眨了眨水亮水亮的眼睛道：“已经弄好了，其实那个药想要弄出个相似的来并不难，只不过想要瞒过行家却有点麻烦，所以才多费了点时间……”
乔小如喜得心花怒放，忙笑道：“这已经很难得了！小西，你真是太厉害了，谢谢你。”
龙小西笑吟吟道：“这算什么？姐快别说一个谢字，我给姐帮忙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龙小西说着进屋去给乔小如拿药。
周老爷子瞅了他们两人一眼，扯了扯嘴角，琢磨着是不是该想个什么法子把他的宝贝徒弟带出京城云游去算了。照这么下去可不行啊，好好的一个关门弟子，叫他这个无良姐给带得歪的快不成样了。
成天正经事儿不干，尽干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堕落啊……
乔小如将药带回了府中，晚上便交给卢湛，嫣然笑道：“接下来可就看你的了！”
卢湛挑眉一笑，冷冷道：“不会让他好过，这一回，定叫他身败名裂，再也爬不起来！”
两口子计谋得逞，嘿嘿的笑。
再说付三爷，因为找人暗杀卢湛和乔小如之后，很是提心吊胆了一阵时日，毕竟卢湛那火爆脾气不好惹啊，且自己的娘第一个嫌疑人都想到自己，卢湛怎么可能想不到？
那混蛋脾气火爆，靠山背景又强大，万一有样学样也把自己怎么样，岂不是倒霉？
因此虽然付老太君没有再软禁他们三房三口，付三爷也很老实的在家待了一阵子并没有出门。
萧三夫人倒是带着付媛去了两趟娘家，当然没什么好事儿，数落哭诉委屈、叫娘家给她做主报仇去了。
萧贵妃虽然一番好意，瞒着她并没有告诉她她们母女最近被严禁入宫，且雍和帝并没有给个期限，也就是说，只要雍和帝不再次开口取消禁令，她们母女只怕以后都不能进宫了。
能进宫给后宫主子请安、赴宴，这也是京城女眷们的荣耀，眼下这种荣耀被剥夺了，萧三夫人母女如何甘心？
最郁闷的是三皇子明显就要说亲了，萧贵妃说不定已经在打听相看京城中的名门闺秀，必定要在过年之前将三皇子的亲事给定下来的。
付媛如果想要嫁给三皇子当王妃，就要趁着这段时间努力的在萧贵妃跟前刷存在感了。
可是，连宫门都进不去，还怎么到萧贵妃面前刷存在感？刷不到存在感，又要如何当明王妃？
近期，萧三夫人和付媛又气又恨，满腔火气都怪怨在卢湛和乔小如身上，如何肯不报复？
在雍和帝带着众人出京前往木兰围场的时候，付三爷终于松了口气，开始出门继续玩乐了。
而等卢湛他们回京，付三爷玩乐得习惯了，也就将自己谋害过人家的事情忘记到九霄云外了。
在他看来，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卢湛都没有找他算账，那么必定便不会再找他了。卢湛肯定是没有证据，并不能确定事情是他干的，那么自然也没法找他了！
如此，付三爷更是大为放心。
并且因为妻子和女儿的念叨，心里更怨上了卢湛和乔小如，琢磨着要怎样再教训教训他们。
他却万万没有料到，卢湛从来都没打算放过他，之所以没有立即出手施以还击，并不是因为忘记了，而是要让他造成一种错觉、让他自己忘记了这回事儿。
如今木兰之行已经结束，那么当然便到了算账的时候。
付三爷最近与青月楼一名叫做馨娘的女子打得火热，虽然他还没胆子为馨娘赎身带回府去。可却花了大价钱将馨娘包了半年，与狐朋狗友们聚会出入都会带着馨娘一起，好的蜜里调油。
谁也没想到，馨娘这日身体不舒服，请了大夫来看，却被发现染了花柳病！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哗然！
馨娘这阵子以来只有付三爷一个恩客，她既然患了花柳病，那么付三爷自然也逃不掉。
付三爷虽然死活不承认自己患病，但是却躲在府中已经不再出门了，并且，越国公府偷偷的请了大夫进府看病。
过得三天，付三爷的病情已经变得很严重，卧床不起的那种，不但身上，脸上也起了无数红点，据大夫所诊，明明白白那就是花柳病！
萧三夫人又气又急又恨，命管家带人冲去青月楼教训馨娘。
谁知青月楼也是有背景的，据说幕后的大老板是大皇子的人，哪里会怕一个无爵无职的纨绔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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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4章 付老太君求恩典
结果叫青月楼的妈妈和姑娘们又哭又闹的拦住了没教训成馨娘，馨娘反倒跑到大街上撒泼大哭大闹了起来。
哭闹着说付三爷欺负人，明明是他将这脏病传染给自己的，居然还好意思叫家里人来打自己？以为家里有几个臭钱便这样欺负人吗？她虽然只是个青楼女子，却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凭什么欺负她一个弱女子？
什么？凭什么说是付三爷传染的她、而不是她传染的付三爷？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付三爷的情况可要比她严重多了！听说都发作下不得床、眼看就要不行了！而她的情况明显轻微。
是谁传染的谁还不一目了然吗？
要是付家的人说她造谣，那好啊，有本事，叫付三爷出来亮个相、见个人呀？他敢吗？他能吗？
围观众人连连称是，纷纷言说付三爷欺人太甚，同情这无辜遭殃的弱女子。
付家的管家别说打人出气了，被人指点挤兑数落得狼狈而归。
管家回到府中，将这些话吞吞吐吐的一说，付老太君和萧三夫人气得差点儿没晕过去！
付老太君这才知道儿媳妇干了什么好事——居然派管家去教训一个青楼女？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人自己的儿子染了那病吗？
付老太君气得将萧三夫人大骂了一通，婆媳俩闹得不可开交、不欢而散。
可是，闹归闹，付老太君是绝对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小儿子死在这脏病上，萧三夫人也绝对不愿意当寡妇——尽管以后还能不能与付三爷过夫妻生活还两说。
至于付媛，就更气闷心焦、心急如焚了。
如果爹死了，她便要守孝三年方可议亲，三年之后是什么光景谁说得准？
且三年之后她就成了个没爹的孩子了，议亲的时候优势全无，只有别人挑她的，可没什么她挑选的余地了。这是付媛光想一想都感觉害怕的事儿。
可是，偷偷摸摸的看了好几位京城中的名医，付三爷的病情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变得越来越严重。
越国公府中一片愁云惨雾。
“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啊，说不得我这把老骨头豁出去了，明儿一早，我便进宫！”
付老太君万般无奈，穿戴着诰命服饰，次日进宫求见皇后，面红耳赤、满脸尴尬的求皇后恩典，求周老太医救付三爷一命。
对于宫外乱七八糟的事儿，况且又是事关越国公府，跟皇后隔着八竿子远，皇后哪里知晓他们越国公府发生了什么？
见付老太君如此深为诧异，忙笑问付三爷究竟得了什么病？之前不是好好的吗？什么病这样厉害，忽然间就变成这样了？
周老爷子那是国宝级的人物，能够请别的大夫去诊断的情况下，绝对没有人敢轻易求恩典要请他。除非已经请过了别的大夫、但是毫无办法的情形之下，才敢要去打扰他。
故而皇后好奇，有此一问。
付老太君顿时涨红了脸，吱唔着说不出话来。
她哪里好意思在皇后面前说“花柳病”这三个字？也不敢随意拿别的话来欺骗搪塞皇后，也就只能吱唔了。
皇后见状不禁蹙眉，顿时有些不悦起来：连什么病都说不得吗？这都不说她如何给恩典？这不是难为人吗？
要知道这恩典也不是她说给便给的，即便是她答应了，这事儿也只成了一半，她还得跟皇上请旨呢。
难道皇上问起来是什么病，要她回一句“不知道、不清楚”吗？成何体统！
皇后忍不住暗自腹诽：这付老太君真是越活越活回去了，如此糊涂！
眼见皇后不答话，那意思隐约有下逐客令的意思，付老太君一时慌了神，只得“扑通！”跪了下去，老脸通红的道：“皇后娘娘恕罪啊，臣妇不是不愿说，而是——没脸说啊！臣妇有愧，生怕污了皇后娘娘的凤耳啊！”
“这又来，人吃五谷杂粮，岂有不生病的理儿？老太君只管说便是！”皇后好脾气的笑笑。
付老太君没奈何，只得红着脸吞吞吐吐、面红耳赤的说了。
皇后：“……”
咳了一声，皇后有些不自然的强做镇定端起了茶盏慢慢饮茶，心道早知如此，这问了还不如不问呢。
片刻，皇后抬起帕子轻轻拭了拭唇角，微笑道：“老太君回去候着吧，老太君也知道的，周老大人不是谁都能请的，还得皇上点头了才成。只是这……”
皇后忍不住有些怪付老太君拎不清、不识趣，将这一个烫手山芋给塞到了自己的手里。
你们越国公府不是与萧家是亲家吗？怎么这种难为人的破事儿你不去找萧贵妃却找上了本宫？这是当本宫好欺负吗……
付老太君求到了皇后跟前，皇后不好不给她这个面子。
可是，周老爷子那是什么人？若是请他去治什么疑难杂症也就罢了，请他去治花柳病？好意思开这个口吗？当人家周老爷子是什么了？
她倒是好意思在自己面前开这个口了，可是，她要怎么跟皇上去请旨？
皇上心里能不膈应吗？
皇后一时心烦起来，当即打发了付老太君。
付老太君又焦急又忍不住有点儿不安，眼巴巴的看着皇后，却见皇后神色淡然，显然没有再跟自己说什么的意思，不得不恭敬告退。
她何尝不知请周老爷子治这病有些唐突了？可是，京城里名医、甚至太医能请的都请了，人人束手无策，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
难道叫她眼睁睁的看着儿子丢了这条性命吗？
拼着叫皇上膈应、皇后厌弃，少不得也得豁出去这张老脸不管了。
付老太君离开后，皇后越想越郁闷。
恰好太子妃前来请安，见皇后气色不太好不由询问。
皇后对太子妃自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叹了口气便将事情告诉了太子妃，头疼的揉揉额头叹道：“这付老太君真是个可恶的，把这难题给丢到本宫这，岂不是让本宫为难！”
对此事太子妃倒不觉得意外，毕竟付三爷得了花柳病的事儿如今四九城里早已传遍，太子妃也听了一耳朵，暗道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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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5章 太子妃的主意
有意思的是，人人都笑话付三爷不检点、倒霉，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将付三爷染这病跟卢湛、乔小如联系再一起，即便是付三爷自己也没这么想。
毕竟，他本来便贪恋花丛，染上这种病并不是什么奇事。
太子妃听了皇后所言，想了想便笑道：“臣妾倒是有个主意。臣妾妹子的脸便是周老爷子那位关门弟子给治的，如今好了大半，那位龙小大夫说了，他会想法子给治好！臣妾的爹娘说了，那龙小大夫虽然年纪轻轻看着不大，医术却也是一等一的好呢。母后不如让付老太君请龙小大夫去！若是龙小大夫治不好的，自然会请教周老爷子，这也免去了周老爷子膈应。毕竟，付三爷那病说起来可不太好听……”
皇后闻言大喜，点头笑道：“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本宫，正该如此！”
忍不住又有些不信笑问道：“那龙小大夫，医术当真那么好？”
太子妃自打木兰围场回来之后也见过娘家妹子一面，妹子脸上如今只有一些暗淡的印子以及三两颗痘了，虽然看上去依然很碍眼、依然很有碍美观，可是比起从前来，那已经是一个天一个地了。
太子妃眼睛都亮了，连连点头含笑道：“龙小大夫的医术，是真正的极好。臣妾眼皮子浅，没见过大世面，没见过周老爷子的医术究竟好到什么程度。然而据臣妾看来，那龙小大夫比起旁的大夫可丝毫不差，臣妾妹子脸上的毛病，多少大夫都瞧不好，龙小大夫只看了一回开了药便效果显著，光这一点，便将旁人都比下去了！”
皇后听毕大笑，点头笑道：“如此看来，那龙小大夫果然不错！哎，这也难怪，不然，周老爷子又岂会独独看中他？呵呵，真要说起来，还是忠信郡王妃最有福气了！”
原本只不过是偏僻乡村里一个村姑，与京城那是八竿子也打不着什么关系。可阴差阳错的却嫁了忠信郡王，忠信郡王偏又对她不离不弃，心肝宝贝似的宠着护着，她这便水涨船高一跃成为郡王妃。
再有她那义弟，被周老爷子看中，单单凭着这一点，长公主即便再不满意她这个儿媳妇，不管做什么都不得不有三分顾忌。
周老爷子在皇上跟前的地位，便是皇后都不敢说自己能比得上。
毕竟，周老爷子为皇上调理身体，关乎的是皇上的性命。
对皇上来说，这天底下可没有什么比他的性命更重要的。
太子妃微微一笑，由衷微笑道：“郡王妃，她值得。”
皇后不禁也笑了起来，点了点头。
“这话说的倒也是。”想想自打乔小如来京之后一切举止行事，比京城中那些大家闺秀并不差什么，那一份聪慧更是少有人及，萧贵妃那么嚣张，在她那里不声不响也碰了软钉子。
付媛母女那样张狂，却被她一句话打落尘埃。
若说那是个单单靠着忠信郡王的宠爱和维护才能站稳脚跟的，皇后也是不信的。
“你也很好，”皇后含笑向太子妃柔声道：“本宫都看在眼里呢，太子也不是个糊涂的，断断不会亏待了你！”
太子妃顿时有些不太自然起来，勉强笑着垂头别开了皇后的看过来的眼神，柔顺的点头微笑道：“母后和太子爷待臣妾如何，臣妾心里都明白！臣妾唯有感激，尽职尽责，照顾好太子，打理好东宫上下一切，不敢辜负了母后和太子爷的厚待。”
“本宫就知道你是个明白人！”皇后一笑，笑叹道：“等你到了本宫这个年纪你便明白了，情情爱爱算不得什么，尊贵的位置，是谁也无法取代的。也是是世上唯一仅有的，谁也越不过你去！”
太子妃柔顺含笑应是，心里却忍不住暗暗的道：可是，这尊贵的位置，却不是我所求。我所求，只是一个正常的夫君，一个普通而完整的家罢了……
可惜，此生这也仅仅是个梦想罢了！
依着太子妃出的主意，皇后心里便有了主张知道该如何做了。
当然，皇上那里还是要说一声的，毕竟龙小大夫是周老爷子的关门弟子。这病说白了也就是打着龙小大夫的幌子，八成还得是周老爷子出手才成。
尽管太子妃将龙小大夫夸赞得如同一朵花，但毕竟年纪还小，皇后还是不太相信的。
雍和帝听了皇后转述的付老太君所求，脸上果然神色有些难看，皱着眉头半响也没说话。
本来嘛，人家周老爷子现在是他一个人御用的太医，做的是调理龙体的大事，让他去给付三爷看诊那肮脏下流病，这简直就是——
况且，一听说付三爷出事，雍和帝心里便有数，心知没有这么巧的事儿，这必定是卢湛那家伙背后干的好事儿。
心里还暗笑那家伙如今办事倒是越发的老成了，隐忍不发，等到这事儿淡了下来再冷不丁的借由别事掀起，那付三爷狠狠的栽了个跟头却连正主儿都找不着，唯有自认倒霉的份儿！这也算是活该倒霉了！
雍和帝怎么肯去拆卢湛的台呢？
付三爷胆敢收买江湖客暗杀卢湛，雍和帝没把他碎尸万段已经便宜他了。
皇后察言观色，暗道侥幸，便忙又笑着将太子妃那主意说了来。
雍和帝这才呵呵一笑，点点头向皇后笑道：“皇后这话不错。周老头那关门弟子似乎是叫龙小西吧？周老头一向来眼高于顶，为了挑个关门弟子也不知挑了多少年，那龙小西既然入了他的眼，必定有其过人之处，让付家去请龙小西吧！”
皇后含笑领命，将这话照原样命人传给付老太君。
付老太君谢恩、给了大红包打发了来人，转过头来却是一脸的哭相。
萧三夫人则直接哭上了，又气又急含泪道：“娘，这可怎么办啊，那什么龙小大夫便是打从娘胎里学医也不过十来年，他能懂得什么呀！三爷交到他手里，这还能有救吗？皇后娘娘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她若不想帮忙直说便是，何苦误了咱们三爷！这可是性命攸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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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6章 无计可施
萧三夫人差点没埋怨付老太君，为何去求皇后而不是求萧贵妃？
皇后一向来和萧贵妃不对付，三爷是萧家的女婿，这求到了皇后的头上，皇后能乐意答应什么吗？
明明求的是请周老太医诊治，结果倒好，指派了一个什么狗屁关门弟子！那关门弟子才十几岁的年纪，能有什么本事？
可是，从来一事不烦二主。既然已经求了皇后，此时便是再想去求萧贵妃也不可能了！
偏偏自己最近还不能入宫，即便想要找贵妃商量商量看看有没有别的法子也不能够，试问萧三夫人心里如何能不恼恨？
付老太君也郁闷不已，她原本以为豁出去自己的老脸求一求，皇后无论怎样都得给自己几分面子，谁知竟不是这样。
谁知皇后竟连她的面子也不给，如此的敷衍，分明是不把她儿子的命当一回事儿
眼见萧三夫人又哭闹着折腾起来，付老太君心里更加烦闷。
满腔怒火不由迁怒在萧三夫人身上，皱眉狠狠瞪了她一眼喝斥道：“好了！都什么时候了还闹什么闹？你要有本事也用不着我老婆子在这操心了！既然皇后这么说，自有这么说的意思，先将那龙小大夫请来看一看吧！若他不行”
若他不行，自己少不得再豁一豁老脸。
横竖她已经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什么也不如她儿子的命重要啊！
因为对皇后懿旨不满，付老太君和萧三夫人都没把龙小西当一回事儿，只随随便便派了个三等管家去请。
龙小西见越国公府如此托大，居然只来了个小管家，冷冷一笑，推说这两天正忙着给师父打下手配药呢，没空，过两日再说吧。
因为越国公府几次三番难为乔小如和卢湛，龙小西原本对他们就没什么好感，这时候自然更加。
那管家见状也没强求，虚虚的客套两句，便打道回府回话了。
付老太君和萧三夫人见状气得要命！
若是周老太医，摆一摆谱也就罢了，可他一个十来岁的小学徒，能有几斤几两？居然也拿起架子来了！
“真是欺人太甚！他算个什么东西啊！”萧三夫人恨恨骂道。
那三管家欲言又止，阴沉着脸的付老太君见了便冷冷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说？有就说，吞吞吐吐的还等我老婆子请你开口吗？”
三管家吓了一跳忙称“不敢！”慌忙道：“回老太君话，老奴听人说，听说周老太医那位关门弟子，是，是忠信郡王妃的义弟呢”
付老太君与萧三夫人脸色俱是一变。
“你说什么？可是真的？”萧三夫人低喝质问。
那三管家连连点头：“这事儿京城里许多人都知道的，老奴岂敢撒谎。”
付老太君只觉得心头一片冰凉，萧三夫人更是气得发抖，咬牙冷笑：“怪不得他不来，怪不得摆谱呢！哼，原来是那贱人的义弟！自然一条藤儿上的人了！”
“娘，这人可不能请！谁知他是治病还是添病呢。”
萧三夫人斩钉截铁的道。
付老太君皱皱眉，不满瞪着萧三夫人：“那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萧三夫人也不知道怎么办。
那龙小大夫虽然是乔小如的义弟，但也算是皇后举荐的人。她们既然不肯用皇后举荐的人，就没有理由再次去找皇后，也不可能去找萧贵妃，不然，便是不把皇后的体面放在眼里。
婆媳俩没奈何，只得继续求医。
只是，付三爷却等不得了。
两天功夫下来，脸上、身上异常可怖，一天到晚哀嚎惨叫不已，被折磨得没了个人样。
别说寻访名医了，便是之前请过的大夫，想要请人家再来看看，来人只要一看见付三爷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便吓得落荒而逃，哪里还有人肯去看？
付老太君和萧三夫人哭得死去活来，付媛也心乱如麻，心头冰冷。
父亲变成了这样，名声已经是彻底的在这四九城中坏透了。别说做王妃了，就是侧妃，只怕也没有她的份了！
或许，能不能嫁的体面一点，都是一个问题。
比如父亲病了之后她曾悄悄的叫人去给三皇子送了信，请三皇子过来看望看望。
三皇子身份贵重，如果他肯来探病，那么父亲的名声想必也能挽回几分。
可是，去送信的人回来说，根本没能见着三皇子，只是将信交给了管家，据说三皇子很忙，没空。
她再三的问那送信之人，是否亮明身份？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的心便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去请那龙小大夫来试一试吧！”付老太君长声叹息，这也是无奈之举了。
“娘，不行啊！”萧三夫人满脸是泪惊道。
“不然你来治？”付老太君冷笑道：“我便不信那龙小大夫敢乱来，哼，他不要自个的名声，还能不要他师父的名声吗？他若治不好，自会请教他师父，倒用不着咱们麻烦了！就这么定了，请他！”
萧三夫人想想也只能如此，便不说话了。
可是，怎么请龙小西，又是个难题。
显然不能再派管家去，再派管家去，说不定人家一句不得空又推脱了来。一个管家，哪里敢与他纠缠不清？
他既然是乔小如的义弟，自家不拿出十足十的诚意来，恐怕是请不来他的。
“你亲自去一趟。”付老太君吩咐萧三夫人。
见萧三夫人不情不愿的望了自己一眼，付老太君勃然大怒：“你总不能让我这个老婆子去吧！”
萧三夫人自然不情愿去，去请乔小如的义弟，跟向乔小如低头有何区别？
以她的身份，向一个低贱出身的村姑低头，这是萧三夫人无论如何都不肯做的。
可她也不敢让付老太君走这一趟。
灵机一动，萧三夫人忙陪笑道：“娘，要不，让大嫂去这一趟吧。大嫂好歹是国公夫人，那龙小大夫无论如何也不敢不给她面子。况且大嫂与那乔贱人也没什么过节，她去似乎更好一些！娘啊，三爷已经变成那个样子了，可不能再节外生枝了啊！会害了三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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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7章 林夫人怒
付老太君想了想，居然也觉得萧三夫人的话有理，便叫人去把林夫人叫来。
自打付三爷被爆出染了这脏病之后，林夫人带着女儿付婉便关起门来过日子，除了每日一早一晚到付老太君请安，万事不管。
此刻听得付老太君找自己，林夫人满心纳闷。
等来到付老太君跟前，听她说了这要求，林夫人一股怒意直冲脑门，眼神瞬间冰冷。
到底是一个府上的，付三爷弄成这样，她们一房或多或少都会受一点儿影响。尤其一想到女儿的亲事，林夫人愁的不知在心里把付三爷骂了多少遍。
这倒好了，她没怪三房牵连了他们大房，居然叫她去为付三爷请大夫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这不好吧？”林夫人瞟了萧三夫人一眼笑道：“三弟妹不是好好的在这儿吗？如何却叫我去？没有个小叔子病了做妻子的不管、却叫嫂子去请大夫的！”
况且，还是这种不要脸的病
林夫人一向来柔顺谦和，素来不顶撞的，付老太君和萧三夫人原指望一说就妥，谁知林夫人居然毫不客气的拒绝了。
付老太君顿时心里不爽起来，沉着脸道：“这有什么不好？都是一家人，长嫂如母，你是国公夫人，是这府中的当家主母，叫你去，你便去好了！今儿就去吧，这事儿耽搁不得。”
林夫人更暗自冷笑，心头又失望又冰冷：长嫂如母？当家主母？这种时候想起来她是当家主母了？平日里她们可没把自己这个当家主母放在眼里呐！
自己的婉儿温柔贤淑，聪慧过人，可老太君眼中却只有那刁蛮无状的四丫头，自己无能，娘家比不得萧家财大气粗，连带着女儿都受委屈，如今却还要如此欺负人，如何能忍？
“若是我的丈夫，我就去。三弟妹这是没脸去吗？却叫我去丢这个脸？”林夫人冷笑道。
“你”付老太君万料不到平日里不声不响、从来不拂逆自己意思的林夫人居然也会有如此口角犀利的时候，一时傻眼，竟不知说什么好。
萧三夫人也愣住了，继而恼羞怒道：“大嫂你这是何意？”
林夫人冷笑，看了她一眼冷冷道：“那是你的丈夫，你为何不能去，却来叫我？”
萧三夫人涨红了脸，恼羞道：“这是娘的意思，你敢忤逆娘？”
林夫人“嗤”的一声，目光中满是鄙夷：“你少在这挑拨，还嫌不够丢人吗？”
“你”
“够了！”付老太君颤抖着道：“你们一个个这是要气死我吗！我还没死呢！老大媳妇，老大不在家，你就这么对我老婆子的？”
林夫人眼圈一红，含泪咬牙道：“娘，这话该我说，我丈夫不在家，三弟妹就这么欺负我这个嫂子吗？明明是她应该应分的事儿，凭什么摊在我头上？管不好自个的男人，惹出事来，她倒脖子一缩万事不管，光想着指使人，真当人都是傻子吗？”
“你”付老太君大口喘着气，眼前一阵昏花。
萧三夫人早已恼羞得脸上一片通红，又气又恨瞪着林夫人，做梦也没有想到一向来被自己要强要得根本不敢吭声的大嫂怼起人来竟是字字句句犀利如刀，狠狠的刺在她的心上。
“大嫂，好歹一家人，你说这话也不羞臊吗？大嫂这是要与我撕破脸？”
林夫人“嗤”的冷笑，“你做得出来我连说一句都不能？你若想撕破脸，我也没法子！”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拿你们萧家压人？这么些年我处处容让隐忍，可到头来得到了什么？不过被你们三房连累而已！
如今连女儿亲事都被搅黄了，纵然后来挽回了面子，可是，想要再找一门好亲事，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林夫人正满腔怒气找不到出口发泄，萧三夫人自己撞上来，她如何还会客气？
萧三夫人也气得发抖，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惨了？宫门进不去，丈夫成了笑话，女儿的王妃梦注定也是没想头了，就连一向来老实巴交的大嫂也同她呛声了？
乔小如、卢湛，都是那两个贱人！之前他们没出现，自己顺风顺水，过得何等肆意自在？
可是，他们一来，就什么都变了。
“老大媳妇，你是不是误会了，”付老太君深深吸了口气，缓缓说道：“要去请的那大夫是周老太医的关门弟子，也是忠信郡王妃的义弟。你三弟妹与忠信郡王妃曾有过一点误会，生怕那龙小大夫心里怀有成见，这才让你出面帮忙。再者，你是国公夫人，身份贵重，那龙小大夫也不能不给你几分面子。老三的情形可不太好，禁不起再折腾了！这大夫，必须尽快请来。你出面最合适，所以才叫你去。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无论什么都大不过儿子的命，付老太君不得不放低姿态好言好语，尽管心里憋了一肚子的不满。
即便如此，林夫人又哪里肯依？
便道：“娘别怪我说话不好听，小叔子染了那样的病，他自个的妻子不出面，却叫我这个做嫂子的出头，娘，我丢不起这个脸！说出去也不好听！”
付老太君和萧三夫人的脸色一时难看至极。
林夫人这话等于戳了她们的心窝子：可不就是丢不起这个脸？这脏病闹得人尽皆知，能有脸吗？
“你陪老三媳妇去一趟，这总可以了吧？”付老太君忍了又忍，盯着林夫人冷冰冰道。
林夫人纵然满心的不愿意，到了这一步也再难以拒绝，只得不情不愿的答应了。
妯娌两个一时更衣收拾妥当，便一同乘车出门。
同乘一辆马车，两人却各自绷着脸扭开，谁也没理谁。
到了周老爷子处，林夫人神色淡淡也不出面，由着萧三夫人自己去说。
萧三夫人心里暗恨，却也无可奈何。
原本她还盼着苦苦求一求周老爷子，说不定周老爷子心一软答应了呢？
谁知周老爷子连面都没露，她陪笑着说既上门来理该拜会拜会周老爷子，伺候的萧统神色淡淡的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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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8章 请龙小西
萧三夫人无法，只得悻悻请了龙小西。
龙小西依然怎么看她都不顺眼，若非宫里传了话来，他才懒得去给付三爷治呢。
付三爷染上的事实上并不是花柳病，而是他折腾出来的一种症状看起来跟花柳病一模一样的皮肤病而已。
在看到付三爷的时候，龙小西看了第一眼便不想再看第二眼，心里暗道，姐夫下手可真狠啊，不知是不是将所有的药粉一次性全给付三爷用上了，这几日来，付三爷过得想必是终身难忘吧？
装模作样一番诊断，再说了一通玄之又玄的专业术语，龙小西便表示付三爷这花柳病是良性的，不是恶性的，所以还是有希望治愈的。只不过，他得受一些苦。
付老太君和萧三夫人听了这话又惊又喜，连连称谢，表示受苦不要紧，只要能治好就行。
龙小西便开了药方子，内服加药浴，同时还要进行炙疗也就是用火焰烧。
这一步大可不必，龙小西就是想折腾折腾付三爷，为乔小如和卢湛出一口气。
付老太君和萧三夫人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变了。
“用、用火烧？这、会不会留下疤痕”萧三夫人很在意这个。
她的丈夫长相十分俊美，尤其是那细皮嫩肉的皮肤，因着这细皮嫩肉令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上好几岁，萧夫人自然也有面子。
若经过火烧留下疤痕变成个丑八怪，以后这个丈夫还能带回娘家去见人吗
她却不知，龙小西就是要付三爷以后没脸见人。
闻言神色不变，淡淡道：“只是用火炙烤，不是真的烧，不用火，病毒杀不死。当然，疤痕肯定会有留下的。不但会留下炙烤的痕迹，就是他脸上、身上那些疙瘩消掉了，也会留下痕迹。要不要治，随你们。”
萧三夫人傻眼
付老太君也有些皱眉，她最疼这个小儿子，自然也知道这个小儿子有多看中自己这一副相貌。若是毁了，只怕他会难过。
龙小西眉目低垂，神情有些不屑。
之前要死要活的盼着救命，如今知道能救命了，却又不甘心、不满意了，想要更多、更完美人心不足，世上有这么便宜的事儿吗？谁叫他自己不给自己积德？哼，真当他姐、他姐夫是好欺负的吗？
他付三爷这张脸注定是毁了的，神仙来了也没用！
他若从此以后老老实实的缩在家里过日子也就罢了，若是再搞三搞四，毁的，可就不仅仅是这张脸了。
“龙小大夫，没有别的法子了吗？这要是毁了容，到底不好呀！”付老太君陪笑道。
萧三夫人也忙道：“是啊是啊，龙小大夫要不请教请教周老太医，说不定周老太医有更好的法子呢？”
龙小西顿时脸色微沉，冷冰冰道：“萧三夫人想要请教我师父，便自己去请旨吧！宫里头把这件差事交给我，我只按自己的法子治。你们若不满意，大可以不接受。”
付老太君和萧三夫人被他冷冰冰漠然的话噎得一滞，一时脸色都有些难看起来。
以她们的身份，便是太医院的太医见了她们也要客客气气的行礼问安，什么时候轮到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毫不客气了？
可谁叫人家是周老太医的关门弟子呢？
谁叫自家跟人家的义姐还有过不小的过节呢？
谁叫人家张口便说能治、而其他的太医也好、大夫也罢没有一个能治呢？
付老太君和萧三夫人竟不敢跟龙小西呛声。
龙小西身姿挺立，语气淡漠：“付老太君和萧三夫人先想想，想清楚了再告诉我。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龙大夫留步！”付老太君一跺脚，轻叹了口气点点头道：“不必再想了，此事便有劳龙大夫了！”
萧三夫人脸色一变，动了动嘴，到底什么也没说。
没什么可商量的，人家要治就是这么治，接受或者不接受全在自己。可能不接受吗？不接受他会死啊。
“你们真的想好了？”龙小西看了她们一眼，淡淡道：“若真想好了，我这便回去取了工具和药过来。”
“治吧！”付老太君点点头：“只要能保证我家三儿好好的活过来，比什么都强。”
萧三夫人沉默了，心中默默的自我安慰道：不就是留点儿疤痕吗？宫里头有贵妃在呢，什么去疤消痕的好药弄不到？消除疤痕总不会比活命更难
龙小西点头，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摸出两张折起来的纸，轻轻放在茶几上，淡淡道：“老太君和夫人请仔细看看，若没有什么疑问签个名画个押。”
“这是什么？”付老太君皱眉。
龙小西说的云淡风轻：“一份治疗授权书而已，上边写的很清楚，治疗的结果如何我告知过你们，你们同意了我才治”
“这，用不着这个吧？”付老太君脸色顿时有点难看。
龙小西却道：“我治病却不想结仇，不想将来反倒落下埋怨，有了这个，咱们各执一份，彼此安心。”
付老太君与萧三夫人面面相觑，婆媳俩见龙小西一副你不签字我不治疗的架势，没奈何，只得叫人来细看了，确认没有什么陷阱，无奈的签字画押。
龙小西收起一份，留了一份给她们，随即回去取工具和药
龙小西的医术还真是没的说，付三爷服了他开的药、进行药浴之后，当天晚上就好了不少，至少，已经没有惊天动地的惨叫嚎叫了。
当然，这苦头也吃了不少。
那药有多难喝就不说了，付三爷觉得这绝对是自己一生的噩梦。
然而更噩梦的是龙小西点燃着也不知道什么灯，冒着蓝幽幽的火焰，炙燎他的脸、手臂、腿，痛得眼泪鼻涕横流，惨叫连连。
付老太君和萧三夫人、以及家下众人听得都心头直跳。
若非炙燎之后药浴之后果然起了效果，付老太君恐怕又要进宫找皇后哭诉告状去了。
如此折腾了三天，付三爷已经好了大半，人也精神多了，能够起床行动自如了，晚上也能睡个安稳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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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9章 毁容
可是，照镜子的时候看到自己的那张脸，付三爷崩溃了，狠狠的砸了镜子破口大骂，几欲发狂。
他的脸啊！他虽然不是靠脸吃饭的，但是，这张俊脸是他引以为荣的骄傲啊。如今毁成了丑八怪，让他还怎么活？还怎么见人？
如果以后连门都不能出，那他活着跟死了还有什么分别？还不如死了呢！
付三爷在家里大骂，还要冲出去找龙小西拼命，叫付老太君狠狠一耳光打了过去喝住了。
“不争气的东西！”付老太君气得颤抖，指着付三爷咬牙切齿怒骂道：“你要去找谁拼命？啊？你先找我拼了命吧！我豁出去这张脸皮求了皇后恩典，好容易才把你这条小命给捡回来了，你倒好了疮疤忘了疼的闹起来了！你忘了之前疼得死去活来动弹不得的罪了吗？人家救了你的命，不说感激也便罢了，还说出这等恶毒的话来，你嫌闹的笑话还不够吗？这越国公府的名声你是一点儿也不想要了是不是！”
付三爷脸红脖子粗的喘着粗气恨恨道：“谁知道那小杂种安的什么心？从没见过这么治病的，把老子治得不人不鬼，他就是故意的！哼，跟那姓卢的沾了关系的能是什么好人、能安什么好心！”
听着付三爷的这些咒骂，付老太君心里一动，不是没有疑心，毕竟，那卢湛与乔小如都不是好惹的善茬，而这位龙小大夫又是他们的义弟，若说趁机报复一二，这谁能说得清？
可是满京城的大夫都没法治好的病，唯有这龙小大夫能治，人家也没吹嘘得天花乱坠、也没威胁或者利诱，治疗的方法也事先说得清清楚楚，甚至连脸上、身上会留疤也都直言不讳的说了。
治不治全是自己的选择，事实上也的确是自己的选择，那么，能怪得了谁？
“你少在这疑心生暗鬼！怪这个怪那个，你怎么不怪你自个？”付老太君啐了付三爷一口冷笑道：“若不是你自个染了这病，能有这些事吗？付家的老脸都被你给丢尽了，你不说安安分分的，还闹！你闹吧，还嫌不够叫人笑话吗！”
付三爷叫付老太君一番话骂得抬不起头来，碰上萧三夫人瞪过来的怨愤目光，没来由的更有点儿心虚。
真要说起来，老娘倒也没说错，若非自己倒霉染了这破病，也不会
“给我老老实实的在家待着！”付老太君见喝住了他微微松了口气，淡淡道：“你一个大男人家，留点儿疤有什么要紧的？有命在，还愁去不了疤？”
付三爷一想也是，这会儿自己才刚刚好呢，红点红斑都没完全消呢，皮肤难看点儿也没什么奇怪的。等过一阵子，自然会有所改进的。
再者自家又不是那用不起银子的人家，宫里头也是有人的，宫里什么样去疤痕的好药没有？到时叫夫人去求一些便成了。
只是，最近是出不得门了，没奈何只得老实在府中混吧。
可付三爷哪儿是什么消停的？结果在府中没多久便搞大了一个陪睡丫头的肚子，惹得萧三夫人吃醋大闹特闹，越国公府热闹不断。
再说付三爷这儿刚刚消停下来，林夫人便向付老太君请示，说是要带着女儿付婉去城郊的紫竹庵里小住一阵子，进香祈福。
不早不晚的，偏偏这个时候去，付老太君心里难免有些膈应不喜。
这冷不丁的说去金香祈福，不过是说的好听罢了，事实上还不是嫌弃三房嫌弃三房这阵子闹的事儿，嫌弃三房连累了他们大房呢。
对于当娘的来说，儿媳妇嫌弃自己最疼爱的儿子，没有人心里会乐意。
只是，不愿意归不愿意，付老太君却没有办法拒绝，便冷冰冰的应了。
林夫人早已收拾好了行李，竟是等不及的第二天一早便带着女儿去了。
她已经决定了，这一去不住到丈夫回京她是不会回去的。丈夫回来之后，无论如何她都要提一提分家的事儿，再跟那三房混在一处，迟早要叫他们给拖累死
付三爷的事儿闹得全城风雨，卢湛和乔小如自然非常乐意看到。
这一阵子，两口子的心情都很好。
尤其听到龙小西说了付三爷毁容的消息，卢湛和乔小如就更加开心了。
这日邓月婵来府拜访，卢湛正好被太子给叫出去了，乔小如与邓月婵便相约了一起出去逛街，顺便在外边吃午饭。
后海一带环境清幽，且有不少售卖精致玩意儿的店铺，两人便乘着马车往那一片去。
望了一眼烟波浩渺的后海湖面，忽然想起邓月婵怕水的事儿，乔小如不由望了她一眼，想了想笑了一下还是没问什么。
说不定那涉及到**问题，还是别问的好。问了，人家说不定会尴尬。
邓月婵顺着她的目光也瞟了那湖面一眼，身体微微一僵，脸色也有两分不自然起来，勉强笑道：“表嫂是不是想要问我为何怕水？我小的时候有一次乘船出了事，受了惊吓差点儿没丢了性命，后来见了水心里便会慌乱，是再也不敢乘船了。上了船看着水面便眼前一片昏花，手脚发软，心跳也乱得不成样”
乔小如听毕不觉有些同情她，心理阴影的影响这么严重，可这傻丫头为了那个什么狗屁朱随哥哥居然还上了船，真是傻透了！
这傻丫头，真是她见过最傻的。
“原来是这样，”乔小如恍然大悟，笑道：“既然害怕，不去乘也就是了。不过，以后可以试一试的，不敢乘船游湖，少了许多乐趣呢。”
邓月婵咯咯一笑，道：“我娘和我姐也叫我试过，可我还是怕啊！要不，表嫂帮帮我？”
乔小如“扑哧！”一笑，“好啊，你要是信得过我，明年听我的，保管一治就好。”
“真的？”邓月婵那话原本只是随口说说，谁知乔小如居然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复，令她不由一怔。
见乔小如含笑点头，不由心里一喜，挽着她的胳膊娇声笑道：“我听我听，表嫂好歹别忘了！可是，为什么要明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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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0章 再遇萧敏一行
乔小如笑吟吟道：“放心，忘不了！要挑选一个最合适的时间啊，所以就得明年了。”
邓月婵眨了眨眼表示不明白，咯咯笑着却也没再多问。
两人说笑着正要去逛一逛，谁知一道声音从后传来，叫的是邓月婵的名字。
邓月婵与乔小如一转头，看见那数人，邓月婵身体一僵，脸色微微的白了白，目光不自觉的在一名穿着月白锦袍的男子身上望过，咬了咬唇。
乔小如心里暗道冤家路窄！今儿出门真是没看黄历。
这数人不是别人，正是萧敏、王兰芝、朱随、赵楠等几个，正是那日在泻玉湖捉弄戏耍邓月婵几人。
而出声唤了邓月婵名字的，正是那萧敏。
萧家的人，家里有钱撑腰，宫里有萧贵妃撑势，似乎都挺嚣张的。至少乔小如所见的这几个都是如此。
乔小如轻轻拍了拍邓月婵的胳膊，冲她笑笑示意她放松。
邓月婵感激点了点头，紧绷的身体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萧敏已经朝她二人奔了过来，她一来，王兰芝等自然也跟着都来了。
“真的是你呀月婵，我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呢，嘻嘻！”萧敏上下打量了邓月婵一圈，拍手嘻嘻笑了起来。
至于乔小如，萧敏自然不认识的。而出来逛街，乔小如的穿戴打扮也颇为普通，萧敏自然更不把她放在眼里，连瞧也没瞧她一眼。
她只是上下打量着邓月婵，看到邓月婵脸上的痘痘少了许多，只还有一些深深浅浅的印子以及三两颗暗淡的，肤色也有了些光泽，萧敏心里便有些不爽起来：这个丑女人，竟然敢跟她抢心上人，她就该一直那么丑下去、越来越丑才对，怎么能变好呢？
“月婵，不是我说你呀，你脸上弄成这样、肤色也这么差，怎么不好好在家里休息呢？这外头人多，风吹太阳晒的，岂不糟糕？要是再糟一点，你这张脸可就全毁了呀！”萧敏很是关切的说道，说出来的话却一句也听不得。
王兰芝“扑哧！”掩口一笑，笑嘻嘻打趣道：“萧姐姐说的真是太客气了！她现在这张脸跟全毁了有什么分别呀！嘻嘻！”
邓月婵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难堪不已，习惯使然，她下意识朝朱随看去，朱随背着手微微侧身扭头在欣赏湖上美景，仿佛根本没有看见、听见邓月婵在被人取笑奚落。
邓月婵心里一痛，脸色更白了。心内成灰，暗暗难过，果然，随哥哥根本已经不记得她、不记得小时候的情分了吗？
她知道自己现在变得很丑、变得配不上他了。
可是，她真的不是一定要嫁给他啊，她也有自知之明的。
她只想让他理一理自己、不要对自己这么冷漠。为什么，在他眼中自己比陌生人还不如了呢？
萧敏、王兰芝她们这么当着面奚落自己，他却只当看不见、听不见。萧敏……就这么好吗……
萧敏与王兰芝咯咯的笑着，赵楠以及随行的丫鬟小厮们无不偷笑，不怀好意的道道目光朝邓月婵望来。
“兰芝，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月婵已经很可怜了，咱们应该同情她，不该笑才是。”萧敏忽然一本正经的道，又娇憨的含笑冲朱随道：“随哥哥，你说对不对呀！”
朱随微微蹙眉，原本不想回答这话的。
可萧敏哪里可能这么容易放过他？不依娇声道：“随哥哥，你说是不是嘛！”
朱随便淡淡瞟了邓月婵一眼，点点头温言道：“嗯，你说的不错。”
邓月婵脸色更白了两分，身体微微一颤。
王兰芝拍手咯咯笑道：“唉，萧姐姐就是心地善良，真叫人佩服！朱世子对吧？”
朱随点头一笑，道：“阿敏一向来心善。”
邓月婵死死的咬着唇，心已是支离破碎。
乔小如实在看不下去了，便看了萧敏、王兰芝一眼，有些疑惑的笑道：“两位姑娘，请问最近是不是患了眼疾，眼神不太好使呀？”
别说萧敏和王兰芝，其余众人也是一愣。
“你谁呀？瞎说什么呢！”王兰芝没好气瞪了乔小如一眼。
“没有吗？”乔小如耸耸肩，笑道：“月婵的脸分明大好了，再过些时日便能全好，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可怜？更不需要你们的同情！你们把她的脸说的那么严重，我还当你们眼神不好使呢！”
萧敏恼怒，冷冷瞪了乔小如一眼，王兰芝却是变了脸色恼怒：“你什么意思？”
“不懂啊？唉，智商真低！”乔小如瞟了她一眼，很有些同情的叹息。
被她这眼神看着，王兰芝更是气得七窍生烟，却是冲邓月婵黑着脸道：“月婵，这是什么人呀？你怎么什么人都来往，也不嫌粗俗！”
邓月婵正要说话，乔小如将她一扯，笑道：“粗俗也总比有些人面目可憎好啊！”
“面目可憎吗？嘻嘻！”萧敏深深的看了邓月婵一眼，意思不言自明：要说面目可憎，邓月婵才是。
王兰芝也掩口咯咯的笑了起来。
乔小如瞟了她二人一眼，淡淡道：“有的人嘴巴臭、面目可憎，一开口说的那都不是人话，有道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的就是这种人了！人家脸也好、哪儿都好，好不好的跟她有毛关系啊？偏要说几句不酸不凉、不咸不淡的——奚落了人，便显得自个高贵吗？也不过是个心理变态扭曲的恶心人罢了！跳梁小丑不过如此！”
“你、你说什么！”
“你是什么人？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说话？”
王兰芝和萧敏气得涨红了脸，两人还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当面奚落过，尤其还有男伴在旁，又是在邓月婵的面前，更觉难堪愤怒。
乔小如嗤笑：“我说着你们了吗？你们激动什么？刚才奚落月婵不是挺带劲的吗？月婵也没像你们这么急赤白脸的。要说起有涵养，她比你们强多了！”
王兰芝气得倒仰，猛地扭头怒视邓月婵，尖声道：“月婵，你想羞辱我们便自己开口，犯不着叫别人冲在前自己躲在一旁装无辜、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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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1章 看开了
萧敏亦怨恨的瞪了邓月婵一眼：“我们究竟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羞辱我们？随哥哥，我只不过是关心她说了两句罢了，她怎能如此……”
朱随略略迟疑，亦看向邓月婵沉声道：“月婵，你们太过分了。应该向阿敏和兰芝道歉！”
萧敏闻言冲邓月婵挑了挑眉，勾唇得意无声冷笑。
邓月婵的脸则瞬间“唰”的白成全无血色，一颗心冰凉个透。
她不敢相信，曾经对她那么好的随哥哥会无视她的委屈，会叫她向萧敏道歉！
乔小如也很无语，暗骂“渣男”，拉着邓月婵，鄙夷的瞟了朱随一眼不屑嗤笑：“应该？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说应该便应该？你们分明就是一伙的，一伙儿欺负一个小姑娘，真不要脸！”
“贱人，你说谁不要脸！”萧敏面色大变瞪着乔小如厉声喝斥，或许回过神来了不该在她的随哥哥面前做如此恶妇状，转眼间又变成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委委屈屈道：“随哥哥你看她怎么能这么说你呢？连是非黑白都不分了。月婵的脸弄成那样又不是我们的错，分明是她自己的问题。我只是关心她，她这副模样还跑出来逛，岂不是白白叫人取笑，何苦来着？我是怕她心里难过才多嘴，若不把她当朋友也不会说话这么直接，谁知却叫她恼羞成怒冤枉我用心恶毒，我，我——”
朱随被乔小如的话噎得有点难堪，听了萧敏的话更觉邓月婵不明理，不由皱眉冲邓月婵道：“月婵，你听见了吧？阿敏是一片好心，说句实话，你的脸弄成这样不好好待在家中何必出来，叫人取笑了你自己心里岂不也不好受？快向阿敏道歉！你一向来是个懂事知礼的，别叫人看了笑话去！”
邓月婵心如死灰，只觉自己可笑，太可笑了！
自己心心念念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怪不得爹和娘一说起此事便唉声叹气、恨铁不成钢，原来真的是自己错了，错的太离谱。
这种男人，以践踏自己的尊严为理所当然，还值得她喜欢、值得她惦记吗？不，不值得！半点儿也不值得！
“我表嫂说的没错，”邓月婵缓缓抬眸，眸光平平，毫无情绪的看向朱随，淡淡道：“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你说道歉便道歉？好心好意又怎样？我就是个恶人、就是喜欢冤枉人、就是不领她的好意，那又如何？”
所有人一时都愣住了，萧敏也睁大了眼睛。
邓月婵自打回京后对随哥哥有多痴缠她再清楚不过了，她居然会当面顶撞随哥哥？居然会说出这等话来？
这意味着邓月婵是不是从此不会再纠缠随哥哥了？
奇怪的是，这明明是萧敏所一直期盼的，她应该感到高兴才是，然而此刻她非但没有一丝丝高兴，反而心里空荡荡的，有种一拳打空的感觉。
“你——不可理喻！”朱随涨红了脸亦又恼又羞，拂袖冷斥。
同样，他心里也很不爽，隐隐的有点儿失落和慌乱。
邓月婵虽然看起来那么丑，但被一个女子花痴般的追逐着、奉承讨好着、百依百顺着，这种感觉没有哪个男人不喜欢。
突然间，她改变态度了，对自己当面顶撞了，这感觉可就没有这么好受了。
邓月婵冷笑。
乔小如则心里大乐，哈哈笑道：“不可理喻的是谁还真是难说呢！话说，这非亲非故的，也不是长辈，凭什么教训人啊？居然还敢说不可理喻！啧啧，自大的人我见过多了，可自大到这份上的，还真少见！”
深深瞟了朱随一眼，乔小如又淡淡道：“在乎的时候，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不在乎的时候，你说你是什么？哎，看见某些人，真是倒胃口，月婵，我们走吧，别叫不相干的人影响了心情！”
邓月婵心里一时畅快起来，只觉天宽地阔，云淡风清，冲乔小如嫣然一笑，点点头：“嗯，表嫂！”
朱随心头大震，盯着邓月婵，脸色难看至极。
萧敏与王兰芝相视一眼，也觉得心里十分不爽。尤其看到朱随似有所动的神情，萧敏心里更是又酸又恨又气，暗道这哪里钻出来的什么表嫂，竟敢同萧家作对、敢对萧家人如此无礼，别叫她打听出来她是谁，不然看她怎么收拾她。
萧敏轻轻碰了碰王兰芝，偏头冲她咬了一阵耳朵。
王兰芝一笑，便奔上前抬手要去拉邓月婵的手，邓月婵下意识往后一躲，乔小如便微微侧身，拦住了王兰芝，冷冷冲她瞟了一眼。
被她一眼盯过来，王兰芝有种冷飕飕的感觉，竟不敢再上前，手僵了僵放了下来，尴尬的陪笑道：“大家都是朋友嘛，何必认真呢？认真较真起来便没意思了是不是！”
赵楠早已在旁边看了半响热闹，见状咳了一声也连忙打圆场连连点头附和笑道：“是啊是啊，何必认真呢？开玩笑、都是开玩笑的。”
乔小如“扑哧！”一笑，笑吟吟道：“原来是开玩笑啊！狗嘴吐不出象牙的玩笑可一点也不好笑，谁要是觉着那些话是毫无恶意反有趣味的玩笑话，那就是犯贱！”
邓月婵和跟着的小雪、山竹、琴儿等忍不住都笑了。
萧敏撇了撇嘴，委委屈屈的不知跟朱随说了句什么，朱随遂轻声安慰她。
邓月婵看见，即便已经死心放开了，依然觉得心头隐隐作痛，别开了目光，眼不见心不烦。
王兰芝恼羞心里大骂，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假装不在乎的笑道：“月婵你这位表嫂是哪里人啊？以前倒是没见过，真是心直口快呢！之前的事儿大家都有错，还是别说了吧！对了，咱们一起逛逛吧，大家还是朋友嘛！”
邓月婵轻轻扯了扯乔小如的衣裳，冲她微微摇了摇头，可怜兮兮的。
乔小如瞧得心里头好笑，这丫头，明明不想去，可面对这一群渣人却不好意思说，怪不得被他们肆意的欺负。
第1132章 阴魂不散
若是换做她乔小如是这小丫头，早教训得他们连爹妈都不认识，还能让他们取笑？
“对不起，今天没空！”乔小如也懒得跟他们啰嗦，直截了当的拒绝：“所以，你们请便吧！我们先走了！”
“月婵，你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们吗？真的不把我们当朋友、以后都不见面了？何苦说话这样绝！”萧敏也忍不住了，便上前说道。
王兰芝一笑，很好心的又来了一句：“你放心月婵，我们不会取笑你的！”
乔小如没好气瞟了她一眼，淡淡道：“这话好笑，什么叫放心？什么叫不会取笑？月婵有什么可取笑的吗？”
王兰芝一滞，瞟了邓月婵的脸一眼，不知怎的却不敢说什么了。
乔小如更嫌看不上他们，拉着邓月婵便走：“再见！”
王兰芝、萧敏等眼睁睁的瞅着，一时傻眼。
朱随下意识脱口叫了一声：“月婵！”
邓月婵身体一僵，慢慢回头：“还有事吗？”
朱随有些不自然咳了一声，淡淡道：“真的不一起吗？”
萧敏见状立刻往朱随身边近了近，嫣然一笑，道：“是啊月婵，随哥哥亲自邀请你哦，你总不会连随哥哥的面子都不给吧？”
邓月婵忽然觉得有点儿恶心，也觉得以前的自己有多么的可笑！
以前的自己，在他们眼中就跟个跳梁小丑一样吧？任由他们肆意捉弄羞辱而好不自知。
“不必了，”深深吸了口气，邓月婵淡淡一笑：“我听我表嫂的！”
“咱们走吧！”乔小如哈哈一笑，携着邓月婵离去，笑道：“月婵真是长大了啊，今天表现真不错！以后要继续努力！你是个很好很好的姑娘，一定会很幸福的！”
萧敏等一行人将乔小如的话清清楚楚的听在耳中，脸色都颇为难看。
尤其是朱随，身体微微紧绷，下意识紧紧捏着垂在身侧的手，心里既恼羞，又愤怒、难堪，以及一种他绝不承认的——恐慌……
“月婵到底受了什么刺激了？怎么会变成这样，真是——唉！”萧敏幽幽叹息。
王兰芝则恨恨赌气道：“她那个表嫂，一看便是个愚昧无知、口角刻薄的，什么玩意儿呀！月婵跟那样的人在一起，也不怕让人教坏了！”
“算了，以后咱们再找她一处玩吧！想来今日也不过是个意外罢了。”萧敏娇媚的笑了笑。
邓月婵，你算什么东西？别以为你姐姐是太子妃便有什么了不起了！在我萧家眼中，还真没把区区太子妃放在眼里。
你敢嫌弃我？也不照照镜子看看配是不配……
乔小如与邓月婵一行走了好一会儿，拐入旁边一条巷子里，靠着墙，邓月婵微微有点儿喘。
乔小如不由得看了她一眼。
这丫头刚才走的太快了，加上心里头一股气怒撑着，这会儿会有脱力无力的感觉也很正常。
“累了吗？我们上前边茶楼去坐坐吧！”乔小如微笑道。
“谢谢你，表嫂。”邓月婵冲她感激点头笑笑。
乔小如便携着她往茶楼去，一边笑道：“你既叫我一声表嫂，我自然护着你。那些人太可恶了，没的叫人瞧着恶心！你看清楚了吧，以后该如何做，也不用我多说了。”
邓月婵轻轻点头，叹息般轻轻道：“我明白了，表嫂！以前的糊涂事，我不会再做……”
太不值得。
茶楼里坐了片刻，两人出去继续往前逛。
因为脸上的缘故，邓月婵极少出门逛街，见了什么都觉新鲜，乔小如也没逛过京城里这些别致的小店，两人倒是生出几分兴致，说说笑笑着逛了一路买了一路，各种小巧精致的饰品、胭脂水粉、小巧玩意都没落下。
寻了一家门面清雅的酒楼，打算用过午饭再回家。
谁知那么巧，竟然又碰到萧敏一行人了。
萧敏眼睛一亮，笑着跑上来咯咯娇笑道：“好巧啊，看来咱们真是有缘呢！不如索性便一起了，月婵，你不会赶我们走吧？”
乔小如暗暗翻了个白眼暗道一声阴魂不散！
她没说话，不动声色瞟了一眼萧敏。
邓月婵身体僵了僵，终于鼓起勇气，慢慢的将自己的手从萧敏手中抽了回来，在萧敏有些微怔的眼神下笑笑道：“我们准备走了，怕是不能一起了，抱歉！”
萧敏冷冷瞟了她一眼，咬了咬唇。
王兰芝也上前了，皱眉道：“月婵，你这是要跟我们绝交？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挑拨了什么？咱们之前不是玩的好好的吗？”
“你把月婵当成什么人了？”乔小如轻嗤：“什么人对她好、什么人表里不一你当月婵不知道吗？不但她知道，各人自己心里也有数吧！都别太把自个当回事儿了！月婵，这家酒楼看起来不错，不如先别急着走，陪表嫂吃了饭再走吧！当然，我不喜欢跟不相干的人在一起，就咱们两个便够了！”
说毕扭头向山竹道：“去要一个雅间！”
“这酒楼我包了！”被乔小如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奚落，本来脾气就不是太好的萧敏已经忍无可忍、忍到了极限，扭头吩咐身边丫头：“去跟掌柜的说，还有多少包间，我全都包了！”
“是，小姐！”那丫鬟响亮回答，得意的瞟了乔小如一眼，转身忙去。
邓月婵暗怒：“你——”
“别急！”乔小如轻轻扯了扯邓月婵，含笑道：“咱们要包间在前，她包在后。随便啊，唔，剩下多少她都包了好了！反正他们萧家财大气粗嘛！”
邓月婵“扑哧！”一笑。
眼见朱随和赵楠分明在一旁听着，却没有一个上前劝说半句，邓月婵心里又是一阵难过。
萧敏被乔小如这话气得干瞪眼，微微冷笑，心道你自说自话又如何？我的丫头还能不明白我的意思？哼，等会儿，看你怎么丢脸！
朱随并不觉得萧敏这么做有什么不对，下意识的，他也想让萧敏好好的教训教训邓月婵，最好教训得她像以前那样听话乖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真是不讨人喜欢……
第1133章 有靠山怕什么
当然，如果萧敏太过分了的话，他还是会出面说几句为邓月婵解围的。不管怎么说，毕竟大家相识一场。
到那时他会让邓月婵看清楚，他朱随是个什么人。
再说山竹来到柜台那边，刚刚跟掌柜的说要一个包间，萧敏的丫鬟茜红一声“慢着！”人未到声先至，几步上前，下巴扬了扬，财大气粗的道：“还剩下所有的包间我们小姐全都包了。”
在掌柜怔然的目光下，茜红傲然道：“我们小姐是萧家的人，萧家知道吧？京城最大的皇商，宫里头的萧贵妃娘娘是我们小姐的亲姑姑！”
山竹听得有趣，“扑哧！”笑了起来，嘀咕道：“要个包间而已，把宫里的贵妃娘娘都抬出来说了，真是少见……掌柜的，”
山竹俏生生道：“这位姑娘财大气粗，掌柜的把我们的包间号告诉我，剩下的便都包给她吧！”
“我想你误会了，”茜红冷笑道：“我们家小姐说了全都包了，所以，这儿没你什么事儿了！”
“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吧？”山竹轻哼道：“我要在前，你说在后，今儿你们敢仗势欺人，我就敢坐在这酒楼门口好好的给所有人数落数落、说道说道，说道你们何等的仗势欺人！”
“你敢！”茜红原本以为抬出萧家、萧贵妃来，对方一定便灰溜溜的偃旗息鼓了——毕竟，虽说不争馒头争口气，可也得看对象是谁不是？
至少在这京城里，敢为了争口气而跟萧家对上的人家，还真不多。
那敢不给萧家面子的人家，一个巴掌也数的过来，而茜红并不认为眼前这小丫头的主家在这一个巴掌的数量之内。
“怎么的！这就迫不及待要仗势欺人啦？你也不先打听打听，我家少夫人是什么人，便敢如此无礼！哼，敢从我家少夫人手里抢包间的人，我还真没见过！”山竹鄙夷的瞟了茜红一眼。
“你——”茜红气得涨红了脸浑身哆嗦，猛地扭头瞪那掌柜冷声道：“掌柜的，你看着办！”
掌柜的听了茜红的话心里便是一惊，再听了山竹的话又是一惊，听了她最后两句又有点啼笑皆非——这丫头说话真是叫人又好气又好笑。
可正因为如此，虽然山竹并没有透露主家身份，掌柜的却有点莫不着底了，并不敢轻易出言。
茜红把难题抛给他，掌柜的瞟了一眼老神在在、气定神闲的山竹，心里更不确定了，不禁暗自叫苦。
斟酌片刻，到底陪笑劝茜红道：“这位姑娘，真是对不住。这位姑娘的确是先说了要包间，随后姑娘你才说了包下其他包间的话，小店打开门做生意，唯信誉二字，这先来后到的规矩，还是得讲究的……对不住，真是对不住了！”
掌柜的暗叹，回头只好好好的冲那萧家的小姐道个歉请她原谅别记仇了，今日注定破财消灾，饭钱什么的，他是没敢指望的了。
毕竟，相对于萧家那样的庞然大物来说，不是他这等层面的人惹得起的。
谁知茜红怒极，咄咄逼人冷笑道：“不行！我家小姐的话你敢不听——”
“哟，你家小姐是人家的主子吗？好不好的，凭什么一定要听你家小姐的？”
山竹在一旁讥讽。
茜红更怒，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你敢跟我争！”扬起手便要打山竹。
这么简单的一件差事若是都办不成，小姐岂不会恼？在小姐面前，往后还有她站的地儿吗？茜红这是真急了。
“两位姑娘，别啊！”掌柜的吓得不轻，慌忙出言阻拦。
山竹才不会跟她打，当然，也不会站在那里任由她打。
山竹一扭身避开往后退，口中叫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干嘛打我？萧家便了不起吗？一个丫鬟也如此嚣张，随随便便就要动手打人，萧家难道没教过你规矩吗！”
“你！”无数人望过来，茜红气得脸上涨得通红。
乔小如那边几人也看见了，无不脸色微变。
邓月婵奔了过来，将山竹护着，见她并没有被打，心中稍松，怒视茜红，冷冷道：“我也很想问问，萧家一个丫头也敢如此嚣张随意打人，究竟仗的是谁的势！我虽没什么本事，可若真惹恼了，我也不是怕事的，我姐想来也不会任由自己的妹子被人如此羞辱欺负！”
茜红这才想起邓月婵的姐姐是当今太子妃，不由脸色微变，心里一慌。
乔小如深深的瞥了萧敏一眼，笑道：“萧小姐的丫鬟，果然好气势啊！好本事！好脾气！”
萧敏难堪极了，不由冷冷盯了茜红一眼暗骂废物，这么点小事也办不好。
“掌柜的既然没空招呼，我们便自己上楼了。”乔小如瞟了萧敏一眼，携着邓月婵朝楼上走去。
山竹冲茜红挑眉轻哼，转身跟上。
萧敏气了个怔，恶狠狠瞪着乔小如和邓月婵的背影。
她倒是想拦，可已经吸引了这么多眼球，且又落人口实了，她还怎么拦？
萧家虽然蛮横霸道、飞扬跋扈，但明面上还是挺注重自家名声的。
毕竟，三皇子需要一个好名声，萧家若是做的太过，惹得人人厌恶，对三皇子也不好。
而今日这般，如果对方是无关紧要的人，萧敏是绝对不会轻易罢休的，可邓月婵有个当太子妃的姐姐。
这死丫头也不知吃错什么药了性子一下子变得如此强势，若自己今日非要闹，她一状告到太子妃跟前，太子妃又跟太子一说——太子巴不得抓萧家的把柄呢。
这口气眼下自己也只好不得不忍下了。
“算了吧萧姐姐，瞧见她们我都倒胃口，咱们换个地方吧！”王兰芝见状连忙笑着打圆场。
赵楠、朱随也都说些许小事无需动怒，还是换个地方的好。
萧敏冷冷瞅了那掌柜一眼，瞪茜红冷冷道：“这么点小事也办不好，要你何用！”
说毕转身出去。
茜红脸色一变浑身冰凉，急急忙忙叫着“小姐！”跟了上去。
她也很冤啊，她哪里知道那死丫头竟如此大胆……
第1134章 梅侧妃来了
“这也怪不得茜红，我倒是挺好奇的，月婵那表嫂究竟是什么人？”赵楠忽然笑道。
萧敏也不禁一顿，便看了茜红一眼淡淡道：“听见了吗？回头叫人好好查一查。说起来，我也挺好奇的呢！”
茜红连忙答应。
萧敏心情一下子又好了起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何必急于一时？
邓家也就那样，邓家的亲戚还能好得到哪里去？只要是个大活人，还愁查不出来吗？只要查出来了她是哪里人，家在何处，她有的是法子收拾她和她的家人！
到时候，非要她跪在自己面前自打嘴巴不可。
而那个可恶的丫头，哼，她更是有无数种手段折腾收拾……
从包间的窗户往下看，看到萧敏等一行人乘车离开了，邓月婵大大松了口气，冲乔小如嫣然笑道：“今日真是痛快极了，谢谢表嫂！如果不是表嫂在，真不知会怎么样呢！”
“那是他们自讨没趣，怪不得人！你更用不着顾忌什么，你姐姐可是太子妃，怕什么！”乔小如笑道。
邓月婵“扑哧”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倒是从来不好意思仗势欺人的。呃，表嫂你可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
乔小如微笑摇摇头，笑道：“仗势欺人也没什么错，其实势是一种保护和依仗，只要占据了道理，有势做依仗保护，便可安心，倒不是说定要仗着势去无端欺负别人。那跟萧敏他们有什么两样？”
邓月婵细细品着她的话，含笑点头。
就比如她，若没有长公主府以及卢湛这个忠信郡王的势，今日萧敏蛮横霸道起来，她也不得不忍让退让，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
即便此刻她能逼得萧敏后退，谁敢保证能对付得了萧敏日后的报复？
萧家想要将她的身份给翻出来，这可不是什么难事儿。
而凭着她身后的势，她今日又占着理，即便萧敏查出来她是谁，那又如何？保管她屁都不敢放一个！
她敢报复吗？她该庆幸没有跟自己真正的闹起来才对！
两人用过午饭，将邓月婵送回家，乔小如方转回家。
谁知她刚回到宜合堂，静嬷嬷便忙上前陪笑道：“郡王妃您可算回来了！长公主那边叫人过来说了，请郡王妃回来了便过去一趟呢！今儿……梅姑奶奶回来了。”
“梅姑奶奶？”乔小如一怔。
静嬷嬷便笑道：“就是太子爷的侧妃梅侧妃，是咱们长公主的养女。郡王妃和郡王回京之前她便入了东宫，怪不得郡王妃不知道。”
乔小如恍然大悟：梅侧妃来了！这么说她的病终于好了？
梅侧妃来了，长公主却叫自己过去，准定没什么好事儿。
“嗯，我这就过去。”虽然明知没好事，但长公主叫她，她还是得老老实实的去。
更衣重新装饰一番，乔小如便带着夏兰、夏春一道过去。
她从来不会带小雪、山竹等人去长公主面前，不怕别的，就怕长公主迁怒。
碍于卢湛，长公主是不会对她太过刁难的，更不可能动手上演全武行。可长公主要收拾对付一个丫鬟，那就太容易了。
到时候，她也不好说什么。
当婆婆的教训儿媳妇身边一个丫鬟，哪怕这个丫鬟跟儿媳妇“情同姐妹”，难道还能是婆婆的错？难道儿媳妇还能为了一个丫鬟跟婆婆对着来？
别扯什么人权、什么公平公正道理，在这儿，扯那些是可笑并且完全没用的。
乔小如来到长公主所居正院的时候，长公主正和梅侧妃在说着话，“母女俩”显然说的颇为开心乔小如才走到院子里的时候便听到了。
不由心里暗道：长公主对这位养女还真是不错，往日这个时候长公主怕是歇了午觉还没起吧？今儿倒是精神百倍……
进屋请安，长公主脸上的笑容早已拉了下来，轻轻一哼，淡淡道：“免了，坐吧！”
“是，多谢母亲！”
梅侧妃瞟了乔小如一眼，笑眯眯的叫了声：“嫂子！”
乔小如鸡皮疙瘩闪了闪，皮笑肉不笑道：“梅侧妃好。”
“你这是什么话？”长公主顿时皱眉，“珍儿是本宫的养女，算起来是你的小姑子，如此称呼，岂不身份？”
乔小如从善如流，当即笑道：“是，以后儿媳叫她姑奶奶便是。”
梅侧妃心里冷笑：你便再怎么本事又如何？在母亲面前，还不得老老实实、规规矩矩？这天底下，再厉害的女人在婆婆面前还能翻了天不成！
“今儿太子妃的妹子来找你？你与她出去逛了？”长公主淡淡问着，态度确是明显不满。
“是啊，”乔小如笑道：“今日无事，便出去了一趟。若知道母亲要叫我，便不会出去了！”
听她这么说，长公主神色稍缓，心道总算你还有两分良心，知道孰轻孰重。
梅侧妃却有些酸溜溜的起来，笑道：“嫂子果然与太子妃关系极好，什么时候竟与太子妃的妹子也走的这么近了！”
明明她才是长公主府的人，她这个做嫂子的不是应该跟自己关系更亲近吗？
乔小如便笑道：“郡王唯太子爷马首是瞻，早就吩咐叮嘱过我，要与太子妃处好关系，都是自己人嘛！谁知我与太子妃颇为投缘，走的自然近一些。我与郡王说了这，郡王还很是高兴呢，说如此最好了，这样我们与东宫的关系便会更加紧密了！”
梅侧妃心里又闷又酸，脸上的笑容几乎挂不住要掉下来，心里在疯狂尖叫：你与太子妃关系亲近，那我呢？我又算什么！我才是你的小姑子！
长公主原本脸色也不太好看，听了乔小如这一番话，却不知该做何想了。
一方面，梅侧妃是她的养女，是她自幼刻意培养的太子的青梅竹马。
梅侧妃得宠，也就意味着太子将会更加记得她这个姑姑、会与她这个姑姑更加亲近。
那么她理所当然盼着梅侧妃得宠。
可另一方面，太子与太子妃琴瑟和弦，皇上才会喜欢，东宫也才会铁板一块，这对太子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第1135章 问责
卢湛上前揽着她轻轻拍了怕她的肩膀，与长公主见礼后，拉着她一起坐下，冷声道：“我在外头听了几句，那日游湖明明是我媳妇救了梅侧妃，她居然跑到母亲跟前颠倒黑白？这是谁的意思？”
长公主被卢湛这么一搅合也不觉气闷，皱眉道：“珍儿不是随意撒谎的人，她既这么说，本宫总要问几句！”
卢湛冷笑：“我也相信她不是随意撒谎的人，她这么说，是在替长公主府着想吧？是不是觉着我媳妇出身低，不配当长公主府的儿媳妇，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找找她的麻烦，最好把她逼走呢？”
“你——”长公主气得哆嗦，瞪着卢湛。
她能不气吗？卢湛这话不仅仅说的是梅侧妃，也暗指向她，暗指是她挑唆梅侧妃找乔小如的麻烦、故意为难乔小如，逼得她做不成忠信郡王妃。
梅侧妃也听出几分卢湛的意思了，忙道：“哥哥，你误会了，那日明明就是她推我落湖，天知地知我知她知，她既这么嘴硬，她敢发誓诅咒吗？”
卢湛目光冷飕飕的盯向她，冷笑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威胁我媳妇发誓诅咒？我不相信她反倒相信你？那么多人都看到她跳下湖救你，却叫你倒打一耙反倒冤枉她，梅侧妃，做人不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梅侧妃也哆嗦了起来，脸上涨得通红。
她不明白，见过她的人没有不夸的，太子爷更是把她放在心尖上宠着，可这个便宜哥哥为何却如此绝情冷意？她在他眼中、神情中看不到一丝丝的兄妹之情。
长公主轻轻舒了口气，冷声道：“阿湛，本宫不过想要问个清楚罢了，你一来便不分青红皂白的胡乱疑心，真是令本宫伤心！本宫想要对付她，可还真用不着如此手段！乔氏，本宫再问你一遍，你究竟有没有做？”
“她不用回答。”卢湛冷冷道：“她没有做！”
长公主脸色难看至极。
梅侧妃拭了拭泪，哽咽道：“哥哥，你怎么能这么对母亲呢？你——”
“你一个外人，轮得到你来管长公主府的事？轮得到你对我指手画脚？”卢湛对这梅侧妃没有半点好感，满眼都是厌恶。
别说不是亲妹子，就算是亲妹子如此无耻他照样不会喜欢。
分明她自己生事在先，弄巧成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却跑回娘家告状？她真当她是个人物了？
只能她占便宜不能她吃亏么？算计人不成便要生事？
梅侧妃这回不仅是哆嗦，而是气得胸口发痛了，又羞又气眼泪一颗颗的往下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长公主也气，冷着脸一言不发。
她还能说什么？总之她这个儿子的魂都叫这贱人勾走了，她说什么有用吗？别说事情本来就在模棱两可之间，即便真的是那贱人做错了，他非要护着，她一点法子都没有！
这个儿子的性情有多乱来她是领教过的。
长公主无不酸溜溜的想：在他眼中，只有他媳妇是他的命，旁人——哪怕是她这个母亲，也得后退一射之地。
“算了，”俗话说蛮的怕横的，长公主一向来骄纵骄傲，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可碰上了卢湛这样的，也不得不忍下这口气。
谁叫她眼下还不得不用他呢？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以后都不必再提了。”长公主缓缓道：“本宫不管真相如何，即便真是乔氏推了珍儿，乔氏也跳下湖救珍儿，此事便算相抵了。只是以后，你们须得好好相处，不能叫外人看了笑话！本宫的话，可听清楚了？”
“是，母亲，珍儿记住了！”梅侧妃心里又是悲愤又是恨，可她也很明白，长公主都这么说了，她还能如何？况且，她本来也没有证据。
原本不过是觉着母亲厌恶乔氏那贱人，相信母亲一定很乐意有个借口教训教训那贱人。谁知那贱人嘴硬，偏偏这个糊涂哥哥又向着她——
乔小如自然不会傻到这种时候还跟长公主顶着，便也道：“我也听母亲的。”
长公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卢湛却不肯这么轻易放过梅侧妃，这女人仗着太子宠爱，一向来胆子大得很，什么事都要插一手。
这阵子他几乎每次去东宫，这女人都会满脸是笑的出面，不是送茶水、便是送汤送瓜果点心，把她自己当成东宫女主人的招待客人。
虽说这是太子的家事，与他没有多大关系，可却令他心里颇为反感。
东宫明明有名正言顺的女主人，一个侧妃不说好好的待在后宅，却把自己当成女主人一样的天天出面招呼客人，岂不是家反宅乱？
也是太子妃好脾气，换做别个，早闹起来了。
太子也不知怎么想的，居然也就由着她如此。若哪天叫人说道起来，很好听吗？
她在东宫怎样也就罢了，还跑到他家里来搞风搞雨，如何能忍？
“梅侧妃是不是还欠我一个交代？”卢湛冷冷道：“我媳妇儿救了你，你却恩将仇报反咬一口冤枉她，难道不应该道个歉吗？我媳妇白白受了这份委屈不成？”
梅侧妃不敢置信睁大眼睛，求救的看向长公主。
这是真正的气煞了！
分明是她受了大委屈，受了那么大的罪缠绵病榻月余方好，却还要向罪魁祸首道歉？
长公主皱了皱眉，不满的看了卢湛一眼。
卢湛却没有丝毫退步的意思，冷冷盯着梅侧妃，冷声道：“你不道歉也可以，以后不要再来长公主府，也不要再叫我哥哥！一个成天想着对付我媳妇的女人，我没那么大的胸襟认作妹妹！”
梅侧妃咬着唇，胸中怒意翻腾汹涌，恨得拼命的在心里扎小人。
她这算什么？今日上门来是为了什么？告状没告着，却反倒要道歉？这不是自己找虐吗？
长公主已经不想说话了，绷着脸面无表情坐在那里。
她算是再次领教到了，乔氏这贱人就是她儿子的命！真正的是她儿子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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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6章 卢湛回
卢湛上前揽着她轻轻拍了怕她的肩膀，与长公主见礼后，拉着她一起坐下，冷声道：“我在外头听了几句，那日游湖明明是我媳妇救了梅侧妃，她居然跑到母亲跟前颠倒黑白？这是谁的意思？”
长公主被卢湛这么一搅合也不觉气闷，皱眉道：“珍儿不是随意撒谎的人，她既这么说，本宫总要问几句！”
卢湛冷笑：“我也相信她不是随意撒谎的人，她这么说，是在替长公主府着想吧？是不是觉着我媳妇出身低，不配当长公主府的儿媳妇，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找找她的麻烦，最好把她逼走呢？”
“你——”长公主气得哆嗦，瞪着卢湛。
她能不气吗？卢湛这话不仅仅说的是梅侧妃，也暗指向她，暗指是她挑唆梅侧妃找乔小如的麻烦、故意为难乔小如，逼得她做不成忠信郡王妃。
梅侧妃也听出几分卢湛的意思了，忙道：“哥哥，你误会了，那日明明就是她推我落湖，天知地知我知她知，她既这么嘴硬，她敢发誓诅咒吗？”
卢湛目光冷飕飕的盯向她，冷笑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威胁我媳妇发誓诅咒？我不相信她反倒相信你？那么多人都看到她跳下湖救你，却叫你倒打一耙反倒冤枉她，梅侧妃，做人不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梅侧妃也哆嗦了起来，脸上涨得通红。
她不明白，见过她的人没有不夸的，太子爷更是把她放在心尖上宠着，可这个便宜哥哥为何却如此绝情冷意？她在他眼中、神情中看不到一丝丝的兄妹之情。
长公主轻轻舒了口气，冷声道：“阿湛，本宫不过想要问个清楚罢了，你一来便不分青红皂白的胡乱疑心，真是令本宫伤心！本宫想要对付她，可还真用不着如此手段！乔氏，本宫再问你一遍，你究竟有没有做？”
“她不用回答。”卢湛冷冷道：“她没有做！”
长公主脸色难看至极。
梅侧妃拭了拭泪，哽咽道：“哥哥，你怎么能这么对母亲呢？你——”
“你一个外人，轮得到你来管长公主府的事？轮得到你对我指手画脚？”卢湛对这梅侧妃没有半点好感，满眼都是厌恶。
别说不是亲妹子，就算是亲妹子如此无耻他照样不会喜欢。
分明她自己生事在先，弄巧成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却跑回娘家告状？她真当她是个人物了？
只能她占便宜不能她吃亏么？算计人不成便要生事？
梅侧妃这回不仅是哆嗦，而是气得胸口发痛了，又羞又气眼泪一颗颗的往下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长公主也气，冷着脸一言不发。
她还能说什么？总之她这个儿子的魂都叫这贱人勾走了，她说什么有用吗？别说事情本来就在模棱两可之间，即便真的是那贱人做错了，他非要护着，她一点法子都没有！
这个儿子的性情有多乱来她是领教过的。
长公主无不酸溜溜的想：在他眼中，只有他媳妇是他的命，旁人——哪怕是她这个母亲，也得后退一射之地。
“算了，”俗话说蛮的怕横的，长公主一向来骄纵骄傲，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可碰上了卢湛这样的，也不得不忍下这口气。
谁叫她眼下还不得不用他呢？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以后都不必再提了。”长公主缓缓道：“本宫不管真相如何，即便真是乔氏推了珍儿，乔氏也跳下湖救珍儿，此事便算相抵了。只是以后，你们须得好好相处，不能叫外人看了笑话！本宫的话，可听清楚了？”
“是，母亲，珍儿记住了！”梅侧妃心里又是悲愤又是恨，可她也很明白，长公主都这么说了，她还能如何？况且，她本来也没有证据。
原本不过是觉着母亲厌恶乔氏那贱人，相信母亲一定很乐意有个借口教训教训那贱人。谁知那贱人嘴硬，偏偏这个糊涂哥哥又向着她——
乔小如自然不会傻到这种时候还跟长公主顶着，便也道：“我也听母亲的。”
长公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卢湛却不肯这么轻易放过梅侧妃，这女人仗着太子宠爱，一向来胆子大得很，什么事都要插一手。
这阵子他几乎每次去东宫，这女人都会满脸是笑的出面，不是送茶水、便是送汤送瓜果点心，把她自己当成东宫女主人的招待客人。
虽说这是太子的家事，与他没有多大关系，可却令他心里颇为反感。
东宫明明有名正言顺的女主人，一个侧妃不说好好的待在后宅，却把自己当成女主人一样的天天出面招呼客人，岂不是家反宅乱？
也是太子妃好脾气，换做别个，早闹起来了。
太子也不知怎么想的，居然也就由着她如此。若哪天叫人说道起来，很好听吗？
她在东宫怎样也就罢了，还跑到他家里来搞风搞雨，如何能忍？
“梅侧妃是不是还欠我一个交代？”卢湛冷冷道：“我媳妇儿救了你，你却恩将仇报反咬一口冤枉她，难道不应该道个歉吗？我媳妇白白受了这份委屈不成？”
梅侧妃不敢置信睁大眼睛，求救的看向长公主。
这是真正的气煞了！
分明是她受了大委屈，受了那么大的罪缠绵病榻月余方好，却还要向罪魁祸首道歉？
长公主皱了皱眉，不满的看了卢湛一眼。
卢湛却没有丝毫退步的意思，冷冷盯着梅侧妃，冷声道：“你不道歉也可以，以后不要再来长公主府，也不要再叫我哥哥！一个成天想着对付我媳妇的女人，我没那么大的胸襟认作妹妹！”
梅侧妃咬着唇，胸中怒意翻腾汹涌，恨得拼命的在心里扎小人。
她这算什么？今日上门来是为了什么？告状没告着，却反倒要道歉？这不是自己找虐吗？
长公主已经不想说话了，绷着脸面无表情坐在那里。
她算是再次领教到了，乔氏这贱人就是她儿子的命！真正的是她儿子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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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7章 逼道歉
她不得不满腔酸意的认清楚现实，除非她儿子厌弃了乔氏，否则，只要她还需要用到这个儿子，就绝不可能再动乔氏一根汗毛。
一时屋里没人说话，安静得令人不安。
梅侧妃如坐针毡。
她不敢怨长公主，也不敢怨卢湛，却又怨上了乔小如：她为什么不说话？只要她开口说一句算了，此事不就了结了吗？当日究竟有没有推自己落湖，旁人不知她自己难道不知？
却冷眼瞅着自己出丑……
“我没有时间同你耗着，”卢湛冷冷道：“你要是不道歉，今日滚出这道门，永远也别再踏入长公主府半步！”
长公主闻言猛地抬头看了卢湛一眼，皱了皱眉，却没有说话。
梅侧妃气得颤抖，咬咬牙，冲乔小如道：“今日是我冲动了，是我的不是，请嫂子谅解！”
乔小如微微一笑，道：“小姑心里有疑惑，自然要问个清楚，却也算不得不是！这可没有什么需要谅解的。”
卢湛便“嗤”的冷笑，瞟了梅侧妃一眼淡淡道：“不愧母亲收你当养女，果然有几分聪明。梅侧妃这道歉是不是没说到点子上？”
是今日冲动吗？明明是不该冤枉人！
梅侧妃气结，太阳穴一直跳，眼皮子也不受控制的跳起来，忍着吐血的冲动道：“我不该冤枉嫂子，对不住！”
乔小如这才一笑：“小姑言重了！”
卢湛哼了一声，淡淡道：“既然是一场误会，这算是说开了吧？我不希望以后再有人拿此事来刁难我媳妇儿呢！母亲，若无别事，我们先走了！”
长公主看见他们俩便觉胃疼肝疼肚子疼、全身上下哪哪都疼，巴不得他们赶紧滚蛋，遂挥手道：“去吧！”
卢湛冲她点点头，拉着乔小如便走了。
“母亲！”梅侧妃再也忍不住，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滚落下来，呜呜伤心的哭。
长公主见状叹了口气，命人打了热水来给她洗脸，见她情绪平复了几分，方好言相劝。
无非是劝她不必再计较此事，她有太子宠爱，将来自有大造化。卢湛无论如何总归是她的哥哥，她哥哥在太子面前得脸，太子也只会更爱重她。
这是在劝她不要在太子耳边乱吹枕边风。若是太子厌恶了卢湛，对她一点好处也没有！
梅侧妃在长公主面前找回了几分体面，心里也舒坦了些，亦冷静了些。
的确，她是不可能在太子面前说道卢湛的不是的，毕竟，卢湛是她的哥哥。
太子对她的确真心真意，可是，谁又能保证这份真心真意能永远不变呢？即便能够永远不变，等将来太子登基，大封六宫，也绝无可能只有她和太子妃两个女人。
到时候即便他待她依然情真爱重，女人一多，这恩宠自然也分得薄了。
娘家是一份助力，她所能依靠的，唯有长公主和这个便宜哥哥。
若因为些许小事便与这个哥哥结怨结仇，那是自断膀臂，于她没有任何好处。
“母亲，那乔氏竟把哥哥迷的如此，绝非好事啊！哥哥他——他眼里除了乔氏，谁也不在乎，不知母亲瞧了心里如何，珍儿却是有些心寒！他今日所有的一切，都拜母亲所赐，却——”
梅侧妃欲言又止，轻轻叹息。
她不敢对卢湛如何，还怕乔小如不成？
长公主心里也很不痛快，眉心蹙了蹙，淡淡道：“京城自有京城的规矩，看来本宫也该好好的教教她了！你到底是小姑子，名分上不好多言，往后当着她的面别说什么，省得平白叫她记恨！”
梅侧妃一时又心花怒放起来，忙陪笑道：“是，母亲替珍儿着想，珍儿感激不尽！珍儿听母亲的！她虽不懂事，母亲好好的教导，别因此动了气伤了身体，那却不值当了！”
长公主一笑点头，母女俩又说了不少闲话，梅侧妃方告辞离去。
再说卢湛携着乔小如回到宜合堂，拉着她的手道：“她们没欺负你吧？”
乔小如往他怀里扑，笑道：“你来得太是时候了，还好！”
卢湛大笑，揽着她道：“那梅侧妃真令人厌恶，母亲什么眼神，咱们会收了这种女人当养女。她算计你在前，有什么脸告状！”
乔小如一挑眉，道：“她会不会在太子爷面前吹枕头风？”
卢湛浑不在意：“太子虽性子有些软，却也不是任由一个无知妇人拿捏的。”
乔小如却没有这么乐观，别说太子本身就有些性子软了，看看唐玄宗啊什么的，人家还是明君呢，还不照样一头栽在女人********的温柔乡中？
“阿湛，你去一趟东宫吧，现在就去。”乔小如自他怀中抬头说道。
卢湛一怔，想了想点头一笑：“好！”
于是，等梅侧妃回到东宫的时候，还不等她去太子跟前献好，太子那边便有人来请她过去。
梅侧妃心里顿时得意几分——她就知道太子爷离不开她！她不过是离开府中半响，这不一回来太子爷便叫她过去了。
只要能牢牢把握住太子爷的心，能抢先一步生下长子，她的未来便有无限可能！
她又何必纠结于斗那乔氏贱人？那贱人，跟她是一个等级的吗？总有一日，她只能匍匐于自己脚下，连给自己提鞋也不配……
一番收拾打扮，梅侧妃施施然轻移莲步，来到太子所居正殿。
不想，太子没闲话两句，居然问起她今日是否去长公主府找表弟妹的麻烦？
梅侧妃顿时变色吃了一惊，咬牙道：“太子爷，这是谁在您面前嚼舌根？”
太子眉心微蹙，便道：“没有谁嚼舌根，是阿湛来过了。你那日落湖，分明是表弟妹救的你，你怎么能怪她推你下去的呢？”
梅侧妃更是又气又急，到了此时不得不咬牙道：“此事臣妾原本不想说的，既然今日太子爷问着了，臣妾也只好实话实说！那日就是她推了臣妾落湖，臣妾没有撒谎！”
太子先入为主听了卢湛的话，哪里还会信她？
第1138章 百口莫辩
太子便叹道：“珍儿，那****受了惊吓，恰好表弟妹又站在你身旁，你会心生错觉这并不奇怪。若真是表弟妹做的，阿湛岂会那么生气怒气冲冲跑来与孤诉苦？”
梅侧妃气道：“乔氏是他的妻子，他自然向着他妻子！”
“珍儿，”太子的语气变得严厉了两分，皱眉道：“你太任性了！”
“太子！”梅侧妃眼泪簌簌而下。
太子不禁又心头一软，不由得将梅侧妃揽入怀中，叹道：“那是你哥你嫂子，虽你那嫂子出身有些低，可毕竟也是父皇亲封的郡王妃。连姑姑都认同了她，你何苦多事？往后好好与她相处？知道吗？此事以后便不要再提了！”
梅侧妃简直百口莫辩，她不知道她那个便宜哥哥是怎么跟太子爷进谗的，可太子分明完全相信了他。
自己还有什么可说的？
好在即便心里已经认定了是自己的不是，可太子爷依然对自己宠爱怜惜，并没有因此而责怪自己或者有什么不满。
那么梅侧妃当然不会傻到还非得要跟太子理论个是非黑白。
她要的是太子的宠爱，既然卢湛这一番言语并没有对自己的宠爱造成什么影响，这个暗亏她暂且忍了便是。
梅侧妃小猫似的哼哼，依偎在太子怀中娇嗔而委屈的抱怨：“郡王他好歹也是臣妾的哥哥呢，竟如此不给臣妾面子！竟也不肯宽容宽容、维护维护臣妾呢！”
太子呵呵一笑，轻轻拍抚拍抚她的后背，含笑道：“这你可误会阿湛了。阿湛也是为你好，树大招风，行事需不落口舌，这才是真正的维护你、为你好！”
顿了顿，太子又道：“以后阿湛或者别的什么臣子再来东宫议事，你不要再出面了，好好待在后宅吧！”
梅侧妃脸色一白，猛地抬头可怜兮兮道：“太子爷，妾身只是想帮太子爷招呼招呼，臣妾这也做错了吗？”
太子见状不觉又心疼几分，可想想卢湛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侧妃毕竟不是正妃，如此令太子妃的体面往哪儿搁？况且也会落人口实，说东宫没有规矩。
“你没做错，只是，这不太合规矩，落人口实终究不好。”太子柔声安慰道：“即便需要招呼客人，那也是太子妃的事儿，你啊，便好好的在后宅操心如何伺候孤便够了！”
太子说毕哈哈大笑起来。
梅侧妃心里又羞又恼、又气又恨，不得不扯着脸皮附和着太子笑了笑，柔柔应是，又道：“太子好端端的，怎会提这个？难道，难道也是臣妾的哥哥……”
太子原本是不打算把卢湛说出来的，可梅侧妃自己猜了出来，太子便点头笑道：“他也是为你好！不然若被人说道，孤难堪，你也会难堪委屈。”
如今三皇子、四皇子都已经在朝中领了差事，也不知父皇怎么想的，老三进了户部、老四进了刑部，这都是掌握实权、极其要紧的部门，而卢湛反倒还闲置着毫无安排。
这令太子不能不急。
老三、老四都不是省油的灯，如今又封了王搬了府，可以正大光明的组建幕僚、养亲信侍卫，不知如何虎视眈眈等着捉他的错处呢。
他在外头是无可挑剔的，但万一被人盯住后宅，说东宫嫡庶不分、毫无规矩，这也是很大的一个错处。
今日卢湛隐晦指出，惊得他一身冷汗，心里更是感激不已：到底是自己人啊，这种话旁人即便心里明白也不会说的，唯有阿湛肯对他说！
他当时还半真半假的调侃，说道梅侧妃可是他的妹妹，他怎么不向着妹妹呢？
卢湛却正色道：“臣的主母是太子妃，梅侧妃先是太子爷的侧妃，其次才是臣的妹妹，臣不敢因私而忘公。况且，臣这么说，其实也是为她好，若是这话让旁人说出来，她岂不难堪？”
当时太子听了大笑，嫌疑尽去，反倒更将卢湛认作心腹亲信。
梅侧妃再想在太子面前挑拨一二，如何能轻易得逞？
梅侧妃再次郁闷得胸口发疼，也只好委委屈屈的忍了。
不但忍了，还捏着鼻子陪笑顺着太子的意思夸了卢湛几句。
当然，让她夸乔小如，她是无论如何也夸不出口的。
通过梅侧妃此事，长公主大受刺激，且中秋已过，册封之事亦尘埃落定，卢湛的差事虽然还没有完全确定，也可以看到大致方向了。
长公主不想再忍，她的儿子，不能被一个乡下女人吃得死死的。
既然再无外事干扰，她也要动手了！
这日卢湛被雍和帝召进宫去听翰林院侍读讲经筵，长公主便把乔小如叫到了跟前。
铺垫了一番大道理，长公主叫出来两个人，对乔小如淡淡道：“阿湛如今是郡王，不能太寒酸了，身边总得放两个伺候的人才像样。他委屈了这么多年，本宫却见不得他再这么委屈下去。云容和芸香你带回去，这两日便叫她们伺候着，开了脸放在屋里吧！不过是两个通房丫头，你做主母的，该不会容不下吧？”
说毕便命云容、芸香上前向乔小如见礼。
云容乔小如是见过的，当初去卢乔村的四个姑娘其中之一便是她，芸香倒是没见过。
瞟了一眼打量打量，两个站在一起，却是不分伯仲，一样的貌美如花，一温柔一清雅，相得益彰。
两女矜持得体施礼，口称“郡王妃！”俏生生的站在乔小如身后。
乔小如心里自然是膈应的，只是她更清楚，这一天迟早要面对。长公主之所以迟迟没有出手，不是因为忘记了、更不会决心放弃，而是还没到时机罢了。
眼下无事，倒是个好时机。
“本宫将她二人交给你了，你来安排！”长公主眉梢眼角一挑，冷冷道。
“是，母亲。”乔小如含笑回答，没说什么“若是郡王不喜欢，不****事！”之类的话。
对着长公主，说这些话没用。只会更加触怒她罢了。
长公主有些意外，再想想也了然：自己的吩咐，她敢不听吗？
第1139章 把人带回去
她若敢不听，那可别怪自己不客气了！
“带她们回去安置吧！”既吩咐了事情，长公主连多看她一眼都嫌烦，当即挥了挥手。
乔小如答应一声，便领着云容、芸香回宜合堂。
刚出了长公主院子，云容便加紧脚步上前欲搀扶乔小如，口内陪笑道：“妾身与郡王妃还真是有缘呢，能伺候郡王妃，是妾身的福气！”
乔小如手一抬、身一偏避过了云容搀扶的手，眼神微冷将她打量一遍，似笑非笑道：“我与你可没什么缘，你要伺候的也不是我，这种话，就别说了！倒是我小看了你，四个云姑娘当中，谁知等到最后的竟是你呢！”
随行丫鬟们目光齐刷刷的朝云容望过去，云容顿时尴尬不已，脸上涨红得欲滴出血来。
而乔小如理都不理她，早已抬脚继续往前走。丫鬟们连忙跟上。
芸香见状，瞟了云容一眼勾了勾唇，也忙老老实实的跟了上去。
芸香心里虽然有几分幸灾乐祸云容被乔小如奚落，心里也是一个咯噔暗暗警醒：怪不得府中都说郡王妃不好惹，看来是真的很不好惹呢！毕竟，有几个人会如此毫不客气的说话呢……
云容又羞又臊，咬了咬唇，也忙跟了上去。
此事很快便传到了长公主耳中，长公主轻轻一笑，心里反而安定了几分，懒洋洋道：“由着她去！”没多理论。
有反应啊？有反应这就对了！若那乔氏半点儿反应也无，那她才要奇怪呢。
有反应，会生气，反而说明乔氏已经认命、不得不接纳云容、芸香了。
无论云容、芸香会不会得宠，长公主其实都不是那么在乎。
只要她儿子睡了这两个女人，尝到了不同的滋味，他自然会开窍、会上瘾，若不满意这两个，再找好的便是了。
这种事儿一旦开了头，根本不可能停得下来。
将云容、芸香带回宜合堂，乔小如连正房都没让她们进，只交给静嬷嬷去安排。
如今这两人只不过是通房丫头的身份而已——还是有名无实的那种，自然没那么好的命还需要安排人服侍。凡事她们只能自己动手，顶多叫小丫头子端个洗脸水、送送换洗衣裳、打扫打扫屋子之类的。
乔小如也不会在这种琐事上为难她们，吩咐了静嬷嬷，让她点两个小丫头负责这些琐事。
静嬷嬷不敢违抗，更不敢想象郡王回来之后会是什么情形，只得满肚子苦水的去安排云容、芸香。
将两人都安排在东跨院的房间里，按照通房丫头的规格，打发人去库房上领用各种物件。
见乔小如没事儿一般逗着小月亮玩，母女两个咯咯的笑，山竹不由着急，“郡王妃，那不要脸的怎么又回来了？这可怎么是好？”
乔小如笑道：“别急，等郡王回来再说吧！”云容么？能让她灰溜溜的滚一次，自然也能让她灰溜溜的滚第二次。
这第二次，她要她直接滚出长公主府……
要收拾么，便下个狠手，省得将来没完没了的，她可没那么多精力应付。
不过，想来这种麻烦也不会太多了，乔小如下了决心，等过了这个年，明年无论如何也要想法子与卢湛搬到郡王府去住的。
虽然那处宅子距离长公主府并不远，可毕竟是单门独户。
她和卢湛已经去看过，五进的大宅院，带花园，各种功能的房屋院子一应俱全，就连家具内务府都已经配套弄齐全了。
到时候若要住进去，只需要收拾打扫三四天便可。
这就是得圣宠与不得宠的区别，内务府哪怕认定卢湛理所当然住在长公主府，依然不敢怠慢，依然殷勤而及时的将那忠信郡王府给收拾布置得妥妥当当。
卢湛在宫里用过午膳方回，回来的时候乔小如已经带着小月亮歇午觉了。
芸香有心，一直在院子里晃着，见了卢湛回来，与丫鬟们一同行礼问候。
原本她以为卢湛见了她这个面生的、且穿戴打扮与普通丫鬟还是有区别的婢女好歹会多看两眼，会问一声是谁？
谁知卢湛没什么反应，当她与众丫鬟一样，瞅了一眼便走过去了。
芸香心里失望不已。
她却不知，卢湛根本连宜合堂中有多少丫鬟、都长得什么样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一眼就看得出来她面生？
在他眼中几乎全是面生的。
除了山竹等，也就只有夏兰几个在屋里伺候的他能觉得几分面熟，要叫起名字来还经常叫错，弄得夏兰等郁闷不已也不敢有意见。
听了半日经筵头昏脑涨，看着媳妇与闺女睡了，小闺女眉眼可爱稚嫩，粉嫩嫩的小脸蛋往媳妇儿胸前凑，母子俩凑在一块睡得香甜，叫人看着温馨。
卢湛一笑，便也在乔小如身旁躺下，长臂一伸，把一大一小两个女人都揽住。
卢湛刚蹭上来，乔小如便察觉了，只是这会儿意识还有点迷迷糊糊的，也懒得理他，继续闭着眼睛睡。
卢湛可不管她醒了没有，怀中抱着人便觉心安，往她背后再蹭了蹭，将怀中人搂得更贴紧自己胸膛。
背心相接处渐渐升温，滚热起来，熟悉的男子气息萦绕鼻端，乔小如不觉勾了勾唇，浅浅一笑。
心间流淌过脉脉温情，原本生起的那么一点儿郁气恼怒，也瞬间烟消云散。
他是爱着她的，所疼所惜亦只有她一个，若将别处受的气撒在他身上，他可太冤枉了些。
一觉起来，日已偏西。
两人抱着闺女逗着哄着片刻，让荀嬷嬷抱着小丫头去喂食，抿了抿略微有些松动的发髻，看了卢湛一眼，乔小如便含笑将今日长公主所吩咐交代之事简单说了。
还不等她说完，卢湛的脸色便黑了下来。
“即便把她们送走，只怕将来还会有！况且，若是送走了，母亲必定认定是我挑唆的你，不知又要怎样呢！阿湛，你说该怎么办呢？反正，我是不许她们沾你一片衣角的！”乔小如颇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
第1140章 绝育汤
卢湛听了一笑，揽着媳妇儿低头在小嘴上亲了亲，有些无奈又有些讥诮的道：“嗯，不沾，别说衣角了，鞋底也不沾！母亲这是太闲了，我原先还当她不提这茬了，谁知到底没放过！”
乔小如摊手无奈道：“她觉着你委屈了啊，或许天下当母亲的都是如此。巴不得自己的儿子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然而作为女人，却又巴不得自己的丈夫一个通房妾室都没有！唔，我将来必定不会做这种事儿给咱们儿媳妇添堵！”
卢湛哈哈笑了起来，笑道：“咱们的儿子都还不知在哪呢，你倒想得长远。”
乔小如一叹，笑道：“我也不过有感而发罢了。”
卢湛想了想，便冷笑道：“既然这人送来了，留下便是。左右不过是两个丫头罢了，你放心，名分她们也别想要，有名无实我也不许。今日天不早了便算了，明日再说吧！”
说毕，向乔小如简单说了自己的主意。
乔小如嘴角狠狠的抽了抽，惊讶而又感慨不已的看了卢湛一眼，笑道：“这个主意，真的很好！”
谁说女人狠的？男人狠起来照样摧枯拉朽、辣手摧花毫不留情！不过，她喜欢啊！
这天夜里，云容和芸香各怀心思的睡下，至于睡得着睡不着，就难说了。
云容忧心忡忡，今日惹恼了郡王妃，今后还能有机会得郡王青睐吗？只怕是难了。
芸香则眼巴巴的盼着乔小如把自己叫过去露脸，谁知左等右等也不见有人来叫，不免亦怅然若失，且也不满：她和云容好歹是长公主亲赐，郡王妃即便是郡王妃，可也是儿媳妇，竟敢不把婆婆的话当回事吗？
第二天午后，夏春终于来请她与云容去正房右厢房，芸香与云容都是精神一振心头一喜：胳膊到底拧不过大腿啊，儿媳妇如何敢不听婆婆的呢？
两人原本以为乔小如把她们叫来是要敲打她们、给她们定规矩、甚至下马威等，随后便会安排她们服侍郡王。
两人虽然没有商量过——也不可能在一起商量，心里却都打定了一样的主意，那就是柔顺、忍。
毕竟嘛，有几个主母乐意自己的男人纳妾的？然而又有几个主母不给自己的男人纳妾？
她们要发泄心里的不满，少不得对妾室有一番教训敲打了。
不过不要紧，时间长久了，她们便会习惯了，即便看不顺眼，也不会把人怎么样。
若有本事些的妾室，能得了男主人的宠爱，或者运气好，生下一儿半女，下半辈子也就不用愁了。
女人嘛，不都这么过来的？
郡王前途无量，能做郡王的妾，可比那小门小户要好得多了！
况且，她们心里都明白，郡王妃虽然厉害些、不太好惹些，但却不是个心地歹毒的，只要老实本分些，好好的博郡王的宠爱，不去争那郡王妃的位置、不生下庶长子、庶长女，还是可以很安稳的。
当然，郡王妃那样的位置，也不是她们这样的人能争的到的。而郡王爷这样的身份，也不会允许有庶长子、庶长女。
然而她们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她们来到右厢房，不但郡王妃在，郡王爷也在。
云容、芸香一下子都愣住了，回过神来慌忙上前见礼。
明白自己来到宜合堂是干什么的，面对卢湛，两人都有些心跳加速，脸上微红。
乔小如冷眼瞅着，心里冷笑：果然是自己不要脸的！亏得她家阿湛不是花心大萝卜，否则这日子不得呕死人——不，这日子肯定过不下去，她早跑了！
卢湛瞟了两人一眼，冷冷道：“这里有两碗绝育汤，喝下去绝对有效，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生下子嗣！”
云容、芸香都是脸色一变，抬头惊惧的看了卢湛一眼。
绝育汤？准备了两碗，这是要给她们喝的吗？喝了这个东西，永远也不可能再拥有自己的孩子，还有何希望？
芸香双腿一软跪了下去，颤声道：“郡王饶命啊，奴婢发誓，奴婢一定会好好的喝避子汤，绝不敢在郡王妃之前生下孩子！”
卢湛闻言“嗤”的冷笑：想得太多，生孩子？谁要跟她生孩子？不嫌恶心吗！
云容则死死抠着手心，颤声道：“郡王……这是何意？”
卢湛冷冷道：“喝了这两碗汤，你们就是名正言顺的通房丫头了。不喝，你们也是名正言顺的通房丫头，但得听我和郡王妃的安排，要是有异心，别怪我不客气！既然母亲已经把你们送到了宜合堂，是生是死，她可就管不着了！”
“是、是，奴婢听郡王和郡王妃的！奴婢什么都听！”芸香一喜，连连磕头。只要不喝那劳什子绝育汤，自然什么都听。
等真正伺候了郡王，还愁没法讨好他吗……
云容却有些惊疑不定，她是去过卢乔村的人，与乔小如、卢湛在一起生活过的，这两口子是什么脾性，她不敢说门儿清，也清楚几分。
真的有这么好的事吗？云容不敢相信。
如果郡王妃真的这么轻易便让郡王纳了她们，当初为何要那般坚决？两位嬷嬷略说了说，差点没被整得死去活来。
不过，如今到了京城，郡王妃看到的与从前看到的不一样了，且长公主又是这么强势的性子，郡王妃不得不服软，这也说不定的……
一时云容的心也有些火辣辣起来。
见卢湛冷冷的朝自己望过来，云容心头一跳，连忙亦跪了下去，垂头柔顺表态：“奴婢也听郡王和郡王妃的！”
卢湛冷笑，冷冷道：“既然这样，这绝育汤便暂且不喝，长公主如果问起来，你们只记得帮郡王妃说话就行了。”
乔小如便笑道：“若问起你们是否伺候过郡王，你们就说伺候过了！以后便安安分分的在宜合堂中待着，我不会亏待了你们，若敢乱起什么心思，却怪不得我了。”
云容、芸香一怔，脸色一时都变得有些不好看。
芸香暗暗失望，且不甘，云容则嘴里发苦，暗自苦笑：果然啊，还当郡王妃改了性子呢，谁知还是如此霸道……
第1141章 没有选择
“回、回郡王妃话，”芸香脸上一红，有些为难的道：“长公主身边、有、有经验十分丰富的老嬷嬷，光是说，只怕瞒不过去……”
是不是处子之身，长公主身边的嬷嬷还能验不出来吗？到时候被戳穿了，可与她们无关。
芸香很是委屈，她有这么差吗？无论相貌、年龄、脾气，她哪一点比郡王妃差了？论起见识，郡王妃还未必及得上她呢，自己只不过是做个通房丫头而已，郡王便将她嫌弃至此吗？
两个盒子被乔小如扔到两人面前，“自己解决，你们懂的！你们自己打开看看！”
云容和芸香惊疑不定，打开盒子一看，两人的脸上“腾！”的红了半边，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了乔小如一眼。
乔小如冷眼瞅着她们，心道装什么纯情啊？被派来做通房丫头的，指不定一百零八式的花样在等着呢，还装？
不就是个玉势吗？自己破身吧……
话说，这主意也不是她想出来的，咳咳，是她家男人想出来的。
只是这种话他家男人却不好说，少不得，她代劳了。
云容和芸香简直想哭的心都有了！这碰上的是什么主母啊？丢了个那玩意儿让她们自己破身？好在长公主面前有所交待？不带这么羞辱人的！
芸香下意识委委屈屈的看向卢湛，故意将手中那盒子歪了歪，好让卢湛看到，颤声道：“郡王妃，这，这——”
卢湛冷眼瞅着，眼皮子都不眨，淡淡道：“王妃的话你们都听清楚了吗？如果母亲不满意，你们知道后果的！”
“郡王！您、您不能这样！您、您……”饶攀龙附凤的心思再火热，到底还是个十来岁的姑娘，内心被调教得再荡再浪，还没开荤前总还披着那么一层薄纱。
此刻这层纱被人撕裂，芸香只觉得难堪极了，忍不住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卢湛冷声道：“委屈？还有更委屈的，你想不想试试？”
芸香吓得一僵，没哭出来的半声生生卡在了喉咙。
乔小如也不想多看她们一眼，淡淡道：“下去吧，以后院子里随便你们待，我住的这正房，敢踏进来一步，便在院子里跪一晚上！去吧！”
对于两个明显来意不善的女人，乔小如可没那么多的耐心，也绝不会让她们进自己和卢湛日常起居之处，更不可能把她们放在身边所谓的“伺候”。
万一一个错眼被她们在屋里做下些什么、又或者偷走什么，那是大麻烦。更麻烦的是，小月亮还小，她冒不起任何险。
云容、芸香心里一颤，又羞又臊的捧着那两个盒子起身低着头出去了。
门外，两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均是羞臊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郡王和郡王妃居然要她们用那样的东西自己破身，这——
可即便羞臊羞愤羞怒，她们自己雄心壮志存着博前程的心，又能怨谁？
两日后，乔小如带着这两人去给长公主请安，简单说了几句话，乔小如便起身告辞。
看到乔小如脸色不太好看，又看到云容、芸香已经梳起了妇人头，身上的穿戴与往日也不一样了，长公主心里很高兴，也就很大度的不跟乔小如计较她的脸色了。
乔小如的脸色越不好看，她心里反而越高兴，有种出了口气的畅快。
乔小如告辞，长公主便让她走，“本宫忽然想起有几句话要交代她们，你先去吧！”
乔小如才不信什么交代呢，不过是想要留那两个人盘问罢了。她也不多说什么，答应一声，自己先去了。
乔小如刚走，长公主使个眼色，庆嬷嬷点点头，便叫云容、芸香跟着去，内里两处隔断后，分别有嬷嬷替两女检查身体。
一时庆嬷嬷出来，陪笑向长公主道：“长公主，云容、芸香都已非处子。”
长公主给卢湛送的人，当然货真价实的是处子之身，此刻听了庆嬷嬷的话十分高兴，哈哈笑道：“本宫就知道！这天底下哪有不偷腥的猫儿，有几个男人禁得住美人诱惑呢！那乡下的庄稼汉挣了点儿钱都想着取妾呢，何况咱们这样的人家！阿湛他到底开窍了。”
便是当初卢驸马还在世的时候，与她夫妻恩爱，琴瑟和弦，也是不把别的女子放在眼里，也从未说过取妾纳妾之类的话。然而偶尔兴致来了，却也会拉着伺候的丫鬟春风一度，她也不过一笑置之，根本不放在心上。
到了卢湛这，自然也是一样。
庆嬷嬷见长公主高兴，也陪笑着说了几句好话，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心道郡王妃还算是个懂事的，没干那跟长公主别扭着抬杠的蠢事儿，不然可真不知最后会闹成什么样……
两人却不知，那两名为云容、芸香检查身体的嬷嬷，总觉得哪里似乎不对，然而究竟是哪里不对，一时半会儿她们也想不出来，也不敢乱多嘴。
既然庆嬷嬷问的是这两名女子是否还是处子之身，而她们能肯定已经不是，那么就足够了，其他的事，她们何必多管、多嘴？
当下也就没有多想，将那点儿异样心思抛到一边去了。
长公主还在那心头大快的向庆嬷嬷冷笑：“那贱人，本宫等着她失宠的时候再收拾她！想来离这一天也不远了，哼！”
她儿子既然睡了云容和芸香，尝到了新鲜滋味，时日长了，自然也就把乔小如给忘记到脑后了。
云容、芸香在长公主府那么些特意训养的歌舞姬中都算是出挑的，肌肤胜雪，光滑细腻，容貌也是一等一的出挑，性情也极是识情识趣儿，难道还比不得乔氏一个乡下村妇？
最好那村妇看她们得宠了再闹腾起来，须知男人最厌恶的便是如此不识大体、毫无胸襟的女人，越闹，只会越厌恶。
总有一天，会真正厌弃了她！
若是个有身份背景的，做丈夫的还能顾忌几分，不得不给予该给的体面，像乔小如这样的，即便在府中暴毙了，也就那么大回事儿。
第1142章 瞒天过海
没有人会为她出头的。
“本宫那儿子真是糊涂，当时便不该替她请封了诰命。”长公主得陇望蜀，又皱起了眉头。
乔氏那贱人如今有诰命在身，却是有那么一点儿麻烦。
庆嬷嬷听得心头一跳，忙陪笑道：“长公主，来日方长，眼下可不好做什么呀。”
长公主此刻心情正好，也没计较庆嬷嬷这听起来不怎么客气的话，一笑说道：“你说得对，来日方长，本宫犯不着急。这往后啊，该急的是她了！不过，既然阿湛接纳了云容与芸香，这侧妃却可先娶了，你说，是柳家的三小姐好，还是秦家那位四小姐更合适呢？”
庆嬷嬷陪笑道：“老奴能有什么眼光啊，长公主说好的，自然便好。”
长公主一笑：“本宫可是糊涂了，同你商量什么呀！”
正说着云容与芸香重新穿戴好衣裳出来了，两人便打住了话题。
云容、芸香脸上红红的上前请安，长公主一笑，十分大方的给她们赏了座，笑道：“你们别多想，本宫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确定确定罢了，省得郡王妃捣鬼，你们也委屈。”
云容、芸香受宠若惊的坐下，在长公主面前，什么时候有过她们这等人的座位？
然而享受着这份殊荣的时候，听着长公主这话，口中忙陪笑道“不敢！”，心里却是滋味复杂——有苦说不出啊！
委屈？何止委屈两个字能说的尽！
长公主有句话却是没错，郡王妃可不就是捣鬼吗？即便长公主叫人检查，她们还是委屈得不得了……
长公主见两人情绪不高，似乎还有那么点儿羞臊不自然，也每当一回事儿，只当她们初初服侍男人，有那么点儿羞臊这很正常。
长公主笑吟吟的一番鼓励与叮嘱，交代她们好生的伺候郡王，郡王每日在外奔波办事，身心疲惫，正是需要识情识趣解语花服侍的时候，命她们万万不可怠慢了。
又隐晦的提点她们，若是郡王妃做了什么刁难为难她们，只管过来跟她说。
又给她们许下承诺，日后如何如何的风光体面……
弄得云容、芸香二人听了心里猫抓似的痒痒，充满着憧憬和热辣辣，可是一想到卢湛那冷冰冰的眼神、以及乔小如撂下的狠话，瞬间什么热辣心情都荡然无存。
两人心中无比的备受煎熬！
长公主浑然不觉，给予了鼓励和安慰，以及前景，一高兴，又一人赏了一支金钗、一对玉镯。
这是实打实的实惠，云容、芸香这才真正涨了几分精神，接过谢恩，回了宜合堂。
乔小如也没问她们长公主说了什么，总而言之她们乖乖的听话就成。
至于长公主那边，有了这一次交代，以后便不需要了。
次日，乔小如与卢湛进宫给皇后请安，卢湛去了雍和帝那里，太子妃便拉着乔小如去御花园里走走。
梅侧妃亦随着太子妃一起进的宫，少不了也跟着随行。
不得不说，梅侧妃自来熟的本事很是出众，分明与乔小如暗地里硝烟味十足的斗了好几个来回，甚至都亲自跑到长公主跟前告状去了，这会儿见了乔小如，还能腼腆娇俏而又亲热的叫着“嫂子！”乔小如十分无语。
可惜她实在没什么兴趣与梅侧妃表演姑嫂情深的戏码，只淡淡敷衍着。
梅侧妃见她不怎么搭理自己，太子妃也不怎么把自己当回事儿，心里暗气，一个不留神又扭着了脚，偏扭得又不严重，只不过略有点儿疼而已，连红都没红一块。
梅侧妃便赌气道让太子妃与乔小如先走，自己坐着歇一会儿。
太子妃早嫌她碍眼了，从没见过哪家侧妃也三天两头跟着要进宫请安的，偏太子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反而夸赞梅侧妃对母后有孝心，她也懒得在这种小事上有什么意见。
一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每次进宫便都带着她。
与乔小如好些时日不见，本想好好的说说话，谁知梅侧妃又不离左右的跟着，实在恼人。
此刻她自己说要坐下歇一会，太子妃巴不得。没理会她赌气不赌气，便笑道：“既如此我们上前边走走，你就在这歇歇吧！若是脚上肿了或是疼的厉害，再叫人去叫我。”
乔小如听得暗暗拿自己来比较，不得不悲催的认清现实：她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太子妃这样的，不但和睦相处，就连妾室受伤啊什么的还要帮着照顾……
换做是她，她是绝对干不来的。
幸亏她家男人只是个郡王，对她还算忠心……
梅侧妃气得咬牙，眼睁睁的看着太子妃与乔小如走了。
乔小如问起邓月婵，太子妃整个人明亮了起来，嫣然笑道：“说起来还得谢谢小如你呢，那丫头跟你出去一趟，回到家便开了窍了！我娘说，看她那样子，是真的放下了，我爹娘可高兴坏了！若非不方便，我娘怕是要亲自带着她上门向你道谢了。”
乔小如便笑道：“快别这么说，既然是亲戚，这是理所应当的！月婵是个好姑娘，碰上那样的事儿，真是叫人见了都觉不平，她能想通了，可见是个明事理的姑娘，日后必定有大造化的！”
那日发生的事情，邓月婵自然说给邓夫人听过，邓夫人又跟太子妃说过，因此乔小如一提太子妃便明白，遂冷笑道：“我家月儿之前是猪油蒙了心，如今明白过来了，自然也看清了那些人的真面目。说起来不怕你笑话，我们月儿救了个白眼狼罢了！”
说着四下看看，见无人，便将邓月婵当初如何救的朱随简单说了一遍。
乔小如这才恍然大悟，心里越发鄙夷朱随为人，笑道：“那样的人品，实非良配，可见那一家子也不怎么样。不沾染那样的人家，是月婵的福气。”
当初虽然都还小，但邓月婵是个姑娘，那般救一个男子说出去到底不好听，太子妃却将此事告诉了自己，可见是真把自己当自己人了。
第1143章 传了出去
乔小如便又笑着表示，此事自己听过便是，绝不会说出去。
太子妃感激一笑，又叹道：“我和我爹娘都一样，倒不盼着月儿有什么大造化，日后能嫁个知道心疼妻子、知疼知热的，便心满意足了！唉，只是这样的男人，却也难找！”
又向乔小如笑道：“真要说起来，我谁也不服，就服你。郡王对你，那是真好！”
乔小如笑道：“唔，权当我运气好吧！”
太子妃微微挑眉，又笑道：“我听说郡王收了两个通房丫头，我却不信的，不是真的吧？”
乔小如一怔。
太子妃笑笑，又道：“若是说的别人，我或许会信，可是郡王，我不信。”
乔小如便低声笑道：“我也不瞒你，别人说的是一回事，其他的，又是另一回事儿。”
太子妃一笑，点头了然：“果然如此！不过让外人这么认为也好，省许多麻烦。”
乔小如又道：“倒是奇了，我家郡王收个通房丫头，难不成倒闹得满城风雨了？”
话说这种事情，也值得说吗？
太子妃不禁掩面咯咯的笑了起来，笑道：“这事儿放在别人家，毫不稀奇，放在你们家，还真有点稀奇！毕竟之前郡王的表现，不知叫京城里多少人嫉妒羡慕你呢。如今又传出这样的话来，若是上哪家做客，或者碰到些什么人，小如，你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以前有卢湛那样高调的护着她，旁人羡慕嫉妒是一回事，看到付家三房的下场有所忌惮却是不敢招惹她的。
可是，现在卢湛既然一下子有了两个通房丫头，那么外界就有理由相信她乔小如“失宠”了。
她原本就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因为水涨船高的关系进入了这个圈子，受人排斥原本很正常，偏又有个那么宠着疼着她的丈夫，将众人都比了下去，试问众人如何不会不爽？
如今她既然“失宠”了，也就意味着若再遇上什么事儿，她的丈夫便不会再像从前一样替她出头了，那么找她麻烦的总会有的。
乔小如很快想通了这一点，不由郁闷：好容易府中长公主婆婆消停了，结果却叫外头的人又起了歪心思。以后若非必要，她还是待在府中别出去吧……
两人说笑着，忽然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相视一眼，忙上前去。
不由脸色一变！
只见一棵大桂花树下，一名嬷嬷、两名宫女吓得瑟瑟发抖，抬头看着树上的一个孩子，带着哭腔哀求那孩子下来，那孩子则神气的骑坐在树枝上，冲她们龇牙咧嘴的扮着鬼脸咯咯的笑着，手脚一时动作起来，看样子是要站起来继续往枝头爬过去。
这孩子六岁多的年纪，穿着制作讲究的银色锦袍云靴，玉簪束发，眉清目秀，清秀小脸上一双黑亮眼睛炯炯有神，露出几分得意几分狡黠，不是七皇子又是谁？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太子妃吓得眼前一黑双腿一软，盯着骑坐在树上的七皇子失声叫了起来。
七皇子见状越发觉得有趣，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乔小如也不由脸色微变：这孩子真是太调皮了！要知道这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若是真摔下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多少条人命都要陪葬。
她和太子妃好巧不巧偏偏这会儿也遇上，她们也讨不了好。
再者，乔小如与七皇子也算有几分缘分，见他如此也不禁暗暗揪心。
那树下的嬷嬷正是奶娘虞嬷嬷，以及两名平日里伺候七皇子的宫女春草、绿丝，见了太子妃和乔小如，三人吓得更是脸色煞白，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求太子妃、郡王妃帮忙。
太子妃不由暗怒，冷着脸沉声道：“你们是怎么照顾七弟的？父皇母后和湘嫔娘娘知道了，有你们的好！”
虞嬷嬷三人哪里还敢说什么？唯有连连哭求而已。
乔小如忙扶道：“太子妃别急，此时还是先让七皇子下树要紧。七皇子无事，大家都好，不然，便自求多福吧！”
虞嬷嬷三人闻言脸色又是一白。
太子妃轻叹，点点头，担忧的朝树上看了一眼，想出声，又把吓着七皇子，半响方柔声道：“七弟，别闹了，快下来好不好？”
七皇子指着不远处树枝末的桂花笑嘻嘻道：“不要，我给母妃摘花儿呢！”
“七弟！”太子妃心都要跳出来了，给湘嫔娘娘摘花？那桂花长在末端，他要是真过去了，那还了得？指定掉下来不可！
“还愣着干什么？我们在这儿守着，你们还不赶紧去叫人？”太子妃冲虞嬷嬷等怒道。
她们几个女人能顶事吗？还不赶紧去叫侍卫！
虞嬷嬷等如梦初醒，颤抖着声音连连应是。谁知正准备走，七皇子却神气活现的喝斥道：“不准走！谁都不准去叫人！谁要是敢去，我、我——”
他眼珠子一转，大声道：“我就跳下去！”
“殿下，使不得啊！”
“殿下，千万不要啊！”
虞嬷嬷和春草、绿丝吓得差点没瘫软在地，带着哭腔叫了起来。
“七弟，你！”太子妃也不由得一阵眩晕，看着七皇子在树上摇摇晃晃，差点没吓得双腿发软。
“太子妃，让我试试吧！”乔小如轻轻扯了扯太子妃的袖子，冲小七柔声笑道：“小七，你要摘桂花送给湘嫔娘娘吗？”
七皇子点点头：“嗯，母妃她喜欢！”
“小七真是好孩子，表嫂上去帮你一起摘，好不好？”乔小如笑吟吟又道。
众人都是一怔，太子妃扶额，看了乔小如一眼，苦笑。
七皇子却是眼睛一亮，喜道：“啊，表嫂，我记得你！你真的帮我一起摘吗？”
“当然，你坐在那不要动，等着表嫂好不好？”乔小如又笑道。
“好！”七皇子顿时十分高兴点头。
乔小如一笑：“小七说话要算话哦，说话不算话不是好孩子哦！”
七皇子小小的下巴一扬：“才不会呢，本殿下说话一向算话！”
第1144章 七皇子
“你，你真要——上去？”太子妃抓着乔小如的胳膊，紧张道。
看了一眼那高高的桂花树，太子妃只觉一阵眩晕，更加恼虞嬷嬷等，心道七弟这几个身边伺候的真是太不靠谱了，连个孩子也看不住，怎么的竟让他给爬上去了！
今儿这事儿，定要好好与湘嫔娘娘说说，这样的奶娘，不要也罢。
“放心，我可以的。”乔小如冲太子妃笑笑。随即过去，抱着那树便爬了上去。
太子妃等目瞪口呆……
七皇子则高兴坏了，拍着手咯咯的笑着欢呼，不由对乔小如大生好感。
没费多少力气，乔小如便爬上去了，慢慢接近七皇子，太子妃等见状都暗暗松了口气。
尽管七皇子还在上边，可有个人在他身边照看着，总要比没人的强。
“你在这等我，我帮你折花好不好？你现在还小，可没有那么大力气折呢，若是手一抖上边的花全都掉下来了可就不好看了！”乔小如又笑道。
七皇子想了想，点点头道：“好！我看中哪一枝，表嫂给我摘哪一枝！”
“好！”
乔小如一笑，果然听着七皇子的指使，给他采摘了好几枝，七皇子拿在手里，喜笑颜开的道谢。
乔小如便笑道：“把这花抛下去给你嫂子她们帮忙拿着，咱们下去，小七便可带回去送给湘嫔娘娘了！”
“嗯！”七皇子咯咯笑着：“母妃肯定很喜欢！谢谢表嫂！”
“小七真是懂事！”乔小如和树下的太子妃等都暗自松了口气。
将花枝一枝一枝抛下去给太子妃、虞嬷嬷等，乔小如便小心的扶着七皇子，准备下树。
这树上来容易，要下去反倒难一些。
蹭脏了衣裳事小，七皇子这细皮嫩肉的，手掌万一蹭破了皮，只怕也是一场风波，湘嫔娘娘心里也会心疼不快。
毕竟，这不是乡下的野小子，是尊贵的皇子殿下啊。
乔小如便将帕子掏了出来，小心的替七皇子将手掌包裹缠上，叮嘱他等会儿下树的时候务必要小心，不要让树皮、树枝划着了，会疼。
七皇子一听说会疼，也有点怕，连忙点头表示知道了。
太子妃又忙命虞嬷嬷等在树下做好接应的准备，七皇子一丛树上下来，便赶紧将他抱着。
虞嬷嬷等此时唯有在心里念佛念菩萨的份儿，哪里还敢有什么意见？当下连忙答应。
不想，正在这时，梅侧妃居然也过来了，且一眼看见了树上的七皇子和乔小如，顿时脸色一白“啊！”的尖叫一声，惊叫道：“这是怎么回事！嫂子，你怎么把七皇子带到树上去了！天啊，这太危险了！快下来啊！”
众人的注意力全都在树上的七皇子和乔小如身上，根本没人发现梅侧妃什么时候来的，无不被突然出声尖叫、又那么一连串急切的叫嚷给吓了一大跳。
树上的乔小如也吓了一跳，七皇子更是身体一晃一个踉跄差点儿没栽倒下来！幸亏乔小如眼疾手快给扶住了。
“你给我闭嘴！”太子妃怒极扭头喝斥梅侧妃，咬牙怒道：“你这是在做什么？若是惊了七弟摔下来，你当得起吗？”
梅侧妃也不禁来气，她还从来没有受过太子妃如此声色俱厉的呵斥，况且当着众人，更觉下不来台，不由涨红了脸气道：“姐姐干嘛凶我呢？又不是我把七皇子带到了树上！这么高的树，怎么能让七皇子上去呢？这要是万一——多危险！”
“你——”太子妃不禁气结。
可还不等太子妃说什么，只见萧贵妃也来了，扶着秋彤姑姑的手施施然而来，口内含笑道：“这儿好生热闹！这是怎么了？啊，小七！忠信郡王妃？怎么回事？”
突然瞟见树上的七皇子和乔小如，萧贵妃脸色一变不由惊呼，随即面色一沉，目光不悦扫过太子妃等人。
虞嬷嬷、春草等面色一白，心里连连惨呼：完了、完了……
若只是单单被太子妃和忠信郡王妃撞见，求一求还罢了。如今却被萧贵妃也撞见了，这事儿今日怕是不能善了了！
梅侧妃正一肚子的委屈和不爽，见状叫了声“贵妃娘娘！”便上前抢着道：“妾身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如此，也不知怎么搞的，我这娘家嫂子竟把七皇子带到树上了。还请贵妃娘娘恕罪！妾身嫂子出身毕竟——许是乡下孩子一向如此，她不觉着这有什么……”
“忠信郡王妃，你也太不省事儿了！七殿下与乡下小子能一样吗？若是破了一块皮，本宫看你如何向皇上、皇后和湘嫔交代，更别提有个别的什么不好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叫人！”
“贵妃娘娘，事情不是这样，是——”
太子妃一句替乔小如分辨的话还没说完，萧贵妃便冷着脸打断她道：“太子妃还不快去禀报皇后？快叫了妥当人过来把七皇子救下来要紧，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梅侧妃，你便赶紧去一趟钟粹宫把湘嫔叫来！”
梅侧妃一喜，急忙应了声“是”转身便走，哪里还有半点受过伤行动不便的样子？
萧贵妃眼中划过一抹讥嘲，梅侧妃与太子妃面和心不和，又对乔氏那贱人一肚子意见，让她去找湘嫔。
见了湘嫔她会说些什么可想而知。
俗话说母子连心，湘嫔是七皇子的亲娘，必定会因关切焦急而对太子妃与乔氏心生芥蒂，等会儿她来了会说什么，可就不好说了。
总之，必定是一场热闹好戏！
反正她们自己窝里斗，与她何干？哪一边没脸都没有她的事儿。
太子妃再要开口，萧贵妃道：“太子妃，你还愣着干什么？万一耽搁了，七皇子有个什么意外，你要担下全责吗？或者，本宫叫不动你？”
太子妃暗自气恼，可萧贵妃到底是长辈，且又不同于其他普通的嫔妃。
太子妃少不得忍气吞声咬牙应了声是，担忧的看了乔小如一眼，转身匆匆去了。
她得赶紧，坤宁宫距离此处比钟粹宫距离此处要远不少，她得赶紧将皇后请来，不然湘嫔先来了，指不定还要生事。
第1145章 萧贵妃故意惊吓
萧贵妃目光凌厉的朝树上一扫，冷飕飕的盯了七皇子一眼。
七皇子一向来有些惧怕美艳却气势凌厉的萧贵妃，吓得小小身体狠狠一抖一个哆嗦，下意识往乔小如怀中钻了钻。
乔小如忙用力将他揽住，轻轻拍抚着他，低头柔声轻言安慰。
萧贵妃的目光她也看到了，这萧贵妃，只怕是巴不得小七掉下去吧？小七掉下去了，这么点距离性命不会有碍，可是会不会受伤、受惊甚至残了，那就不好说了。
而不管怎样，肯定不会完好无损。
湘嫔娘娘肯定得跟自己拼命，就是皇上也会恼了自己。
说不定还会连带卢湛一起恼了。
“乔氏，你还小吗？怎的做事如此没谱？你还不赶紧给本宫下来，等会儿来了侍卫太监，你这副样子很好看吗？叫人见了，岂不有失体统！你可不是小孩子了！”
萧贵妃冷冷盯着乔小如道。
乔小如紧紧揽着面有惧色的七皇子，抚着他又轻柔安慰鼓励了两句，方向萧贵妃平静的道：“臣妾的体面体统不值什么，有失便有失吧，臣妾认了！臣妾得陪着七殿下。”
七皇子露出两分喜色，依赖的看了乔小如一眼。
“放肆！”萧贵妃却是徒然一声厉喝，吓得七皇子狠狠一个哆嗦，脸色一白，露出要哭不哭的神色，萧贵妃目光凌厉直直朝她和七皇子盯了过去，厉声道：“你这是什么话！你好歹也算半个皇室人，你的体统不值什么，皇室的体统岂能任由你败坏！本宫再说一遍，给本宫下来！”
七皇子被萧贵妃严厉的语气吓得不轻，更被她话中内容吓得不轻。
如果表嫂下去了，他一个人在这上边，他会怕的啊！
之前不怕，可是现在会怕啊，萧贵妃这么凶……
七皇子到底还是个孩子，加上被萧贵妃一顿喝斥恐吓，心里一慌，哪里还撑得住？“哇！”的一下放声大哭起来。
虞嬷嬷和春草、绿丝吓得已经面如土色僵在那里浑身发抖，早已一个字说不出来。
萧贵妃暗自冷笑，瞟了秋彤姑姑一眼。
秋彤姑姑咳了一声，便道：“忠信郡王妃，七殿下安危要紧，您这么可就太过了！七殿下还这么小，这树这么高，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别说您担得起担不起，您良心不会不安吗？”
秋彤姑姑似是而非、苦口婆心的一大串的尽说着这些话，乔小如心里暗恼，然而为了安慰安抚受了惊吓哇哇大哭的七皇子，根本没有功夫给她磨嘴皮子。
这边正闹得厉害的时候，湘嫔与梅侧妃一行人终于匆匆过来了。
看到坐在高高的树上哇哇大哭、正哭得伤心的七皇子，湘嫔脚下一个踉跄眼前一黑，失声惊叫：“小七！”
七皇子看见了自己的母妃，心里下意识松口气的同时更觉委屈，唤了声“母妃！”哭得更加大声而伤心。
身体下意识的往前倾，吓得乔小如连忙喝叫了一声将他紧紧抱住。
七皇子一个趋趔，显然也回过神来了自己刚才险险干了什么要命的事儿。
如果乔小如没有及时把他拉住，他身体前倾一脚往前踏出去，铁定就要一脚踏个空摔下树去。
七皇子吓得一阵后怕，哇哇的又大哭了起来。心疼得湘嫔也不禁红了眼眶叫着“小七！小七！”
“湘嫔娘娘！”梅侧妃见状忙扶住湘嫔娘娘，向树上的乔小如苦口婆心的道：“嫂子，你小心些啊，可千万别一个错手就——七殿下年纪还小，可禁不起这样的折腾和惊吓！”
言下之意这是在提醒——或者说是警告乔小如千万别慌了神一个错手将七皇子给推掉到树下。
乔小如目光一冷，盯了梅侧妃一眼正色道：“梅侧妃不要这么大声说话，也别危言耸听，若是吓着七皇子了，你也逃不掉干系！”
“你——”梅侧妃不料乔小如竟如此不客气的跟她说话，当着众人顿时气得红了脸，又羞又恼。
想要同乔小如分辨争执，却又怕万一七皇子出了什么事，这贱人一口咬定是自己“大声说话”吓着了七皇子，到时候可真正百口莫辩了。
这种话，乔小如这贱人是绝对说得出来的。
“本宫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了，也不知忠信郡王妃这到底是怎么搞的，不过你也别慌，太子妃已经去请皇后了！”见湘嫔来了，萧贵妃倒是不像之前那样声色俱厉的喝斥乔小如，秋彤姑姑也识趣的闭了嘴。
只是，这话一开口就给乔小如上了眼药，也不是什么好话便是了。
若湘嫔是个糊涂的，情急深切，紧张儿子，听了这话说不定就要迁怒乔小如，同乔小如闹起来。
即便事后澄清了事实与乔小如无关，双方的梁子也注定已经结下了。
乔小如心一紧，此时根本没有她说话的地方，她和七皇子在树上，萧贵妃的话又模凌两可，并没有指责她，她根本辩无可辩。
一旦急着先开口替自己分辨，摆明了是在开脱，说不定反倒更惹得湘嫔动怒。
总之，无论事情最后怎样，横竖与萧贵妃毫无相干。
心中一急，乔小如忙低头向七皇子说了两句。
七皇子看见母亲，先是委屈哭得更厉害，但发泄过去之后到底因为亲生母亲在而生出几分安心，加上乔小如的安慰，已经渐渐停止了哭声。
听了乔小如的话顿时抽抽噎噎向湘嫔道：“母、母妃！呜呜，小七、小七没事、小七不怕！”
“好、好！小七最乖了！好小七、乖小七，别怕、别怕啊！”湘嫔拭泪，连连点头，揪起的心也慢慢放松了些许。
“湘嫔娘娘放心，妾身一定会护着七殿下。”乔小如连忙又说了一声。
先入为主的关系，湘嫔听了梅侧妃一通有的没的话，心里头对乔小如自然是有怨言的。听了乔小如的话也只当没有听见，但却暗暗用心打量了一眼，见她的确是护着自己的儿子，心里也略松了松。
“今日幸亏贵妃娘娘在，若非贵妃娘娘让梅侧妃去告诉臣妾，臣妾还蒙在鼓里呢！”湘嫔屈膝向萧贵妃道谢。
第1146章 质问
目光冷冷瞟了虞嬷嬷和春草三人一眼，心里暗暗磨牙：等小七安然无恙了，再跟这几个没用的东西算账！
萧贵妃见湘嫔没有丧失理智的闹起来，心里有些失望，但也只能悻悻作罢。
此刻若再挑拨，就显得太明显了。
宫里混的，谁不是人精？湘嫔既然理智的克制住了，便不是轻易能再挑拨得了的。
萧贵妃便笑道：“妹妹这话可太见外了！小七这孩子招惹疼，本宫也很喜欢他呢！今儿这还真是凑巧了，这若是——唉！”
湘嫔咬咬唇，瞟了一眼树上的人，心里掠过一层阴影。
若是她的小七有个什么不好，拼着这条命，她也不会叫相关的人好过……
皇后还没来，卢湛与太子、三皇子、四皇子倒是先来了。
一看见太子，梅侧妃眼睛又亮了起来，惊慌凄然的叫了声“太子爷！”朝着太子一行人奔过去。
原本众人都很安静，梅侧妃这冷不丁的一声尖叫，吓得七皇子一个哆嗦，差点掉下来。
七皇子“啊！”了一声脸色一白，下意识往乔小如怀里缩了缩。
乔小如冷冷瞟了一眼梅侧妃的方向，幸好自己就没放松，一直小心护着七皇子，这梅侧妃，也不知到底是故意还是无意。
萧贵妃神色淡淡瞟了一眼，心里暗道可惜！
湘嫔见七皇子身体摇晃的时候也不由脸色一白，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瞪大眼睛不敢出声。
虚惊一场松了口气之余转头不满的瞟了梅侧妃一眼。
梅侧妃早已向着太子焦急万分的道：“太子爷，快想想法子救救七皇子吧！也不知嫂子怎么搞的，怎么把七皇子带到了树上，万一发生点儿什么意外可怎么好呢！嫂子或者在乡下的时候见惯做惯了这样的事儿不觉什么，一时忘了这儿是京城、七皇子是凤子龙孙，她也是无心的，太子爷不要怪她……”
三皇子、四皇子听了这番话，看到太子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相视一笑。
三皇子心里大乐，心道这才是狗咬狗一嘴毛呢！
有心凑个趣说点儿什么，谁知卢湛轻哼一声，目光平平瞟了梅侧妃一眼皱眉道：“你亲眼所见你嫂子把七皇子带到了树上？”
自家媳妇是什么样的人卢湛心知肚明，她不是不懂事的，怎么也不可能把七皇子往这么高的树上带。
七皇子这样娇生惯养的凤子龙孙，别说从树上摔下来了，即便叫树皮树枝蹭破了一点儿皮都是大事，他媳妇怎么可能干这种事？
被卢湛毫无情绪的目光盯着，梅侧妃一滞，咬了咬唇，道：“我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嫂子与七皇子在树上，若不是——”
“也就是你并没有亲眼看到，”卢湛打断了她，道：“梅侧妃还是谨言慎行的好，小心哪天祸从口出。”
梅侧妃见卢湛一口一个“梅侧妃”的叫自己，心里更是激愤，咬着唇，勉强笑道：“哥哥，我也是心急，生怕嫂子闯祸惹事儿，哥哥何苦这般咄咄逼人呢！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妹妹啊！”
三皇子似笑非笑道：“是啊卢表哥，你这可有点太偏心了啊！”
卢湛瞧了三皇子一眼，心道我偏心我媳妇儿干你什么事？我不偏向自己的媳妇儿，难道还偏向一个八竿子打不着、成天在背后琢磨着阴我的狗屁妹子？
“我只说理。”卢湛声音平平的回了三皇子一句。
三皇子一怔，顿时没趣起来。
卢湛等上前，与萧贵妃、湘嫔见过。
知会了乔小如一声，卢湛纵身跃到树上，轻轻巧巧先后将七皇子和乔小如带到了树下。
“小七！”湘嫔揪起的心终于彻底落了地，猛地上前一把将七皇子紧紧揽入怀中。
“母妃！”七皇子吸了吸鼻子，差点儿又哭了起来。
皇后与太子妃等终于急急赶了过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萧贵妃皱了皱眉，原本是要叫众人散去了的，这一散去，事情事后说起来是怎样，可就难说了，毕竟，并没有官方的说法。
事后再想要解释分辨，也只能越抹越黑而已。
谁知皇后好巧不巧偏偏这个时候赶来了，偏又问起。
“姐姐，小七没事便好，这孩子受了惊吓，还是让湘嫔赶紧带他回去吧！如今都没事儿了，也就好了！”萧贵妃含笑道。
皇后似笑非笑的瞧了萧贵妃一眼，心道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种话也好意思说？说了本宫便真能依了你吗？
“此事非同小可，还是说清楚为好。几句话的事儿，便在此说吧，也不会耽搁了湘嫔带小七回宫。”皇后淡淡道。
萧贵妃悻悻一笑，只得作罢。
小七虽然年纪不大，但也已经是能够简单把事情说清楚了，湘嫔亲自问，小七磕磕绊绊的，也算把事情说清楚了。
太子妃便又将后来的事情简单补充了。
湘嫔狠狠瞪了虞嬷嬷三人一眼，向乔小如道谢，一时拉着小七的手心里感慨着，不知该说什么，她哪里想得到这孩子爬树上是为了给她折花呢？
皇后便笑道：“好了，这事儿也算是弄清楚了。湘嫔好好带小七回去，今儿晚上用心照看着，万一受了惊睡得不安稳，再传大夫吧！以后上点心，本宫不希望再有这种事情发生第二次！”
小七也是她的庶子，她身为皇后掌控六宫，小七若是有个不好，她难辞其咎。因此此事，皇后是真的相当恼火。
湘嫔心里把虞嬷嬷三个恨得牙痒痒，恭恭敬敬向皇后称是请罪。
皇后摆摆手，显然不愿再提此事，倒是向湘嫔一笑，道：“今儿多亏了忠信郡王妃，若不是她上去安抚住了小七，还不知怎样呢！这孩子啊，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
乔小如闻言，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她明不明白皇后这话的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萧贵妃、湘嫔等宫里混迹的人精没有不明白的。
萧贵妃暗道遗憾，心里不屑。
湘嫔却是对之前自己还在心里埋怨乔小如而愧疚起来。
第1147章 不甘
要知道此事原本与太子妃、乔小如根本没有什么关系，分明是奶娘和两个伺候宫女疏忽造成的错。
她们俩碰见了，只要速速派人去叫人来便成了，即便万一小七掉下来，她们或许会落两句皇上气头上的责备，但责任却绝不在她们。
可是，明知道这事儿沾上去便是一个麻烦，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便是吃力不讨好、是活该。
可乔小如还是掺合进来了。
之前在树上的时候，她也是一直护着小七。
之前萧贵妃厉声喝斥，湘嫔没有看到，但梅侧妃突然尖叫着奔向太子倾诉，她却是在场。
连她都被吓了一大跳，何况树上惊慌失措的小七？
湘嫔之前还感激梅侧妃跑去告诉自己消息，此刻心里对她却平生几分厌恶反感。
她不是头脑简单的，能够在萧贵妃的光环下小有得宠，还生下一个儿子，若说没点本事那是绝不可能的。
湘嫔便冲乔小如感激一笑，“今日幸亏忠信郡王妃在此，妾身感激不尽！”
乔小如忙笑道：“娘娘言重了，臣妾很喜欢七殿下，与七殿下也算有缘，既碰上了，这是应该的。”
湘嫔冲她笑笑，当着萧贵妃，也不好多说什么，遂向皇后辞别，带着七皇子去了。
七皇子恋恋不舍看了看乔小如，冲她挥挥手：“表嫂，明儿进宫别忘了找小七玩儿哦，小七喜欢跟表嫂玩！”
说的大家都笑了起来，湘嫔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含笑带着他去了。
卢湛嘴角抽了抽，心道：你这家伙就是个麻烦，见了你绕道走才对，还主动找你玩……
一时萧贵妃与三皇子、四皇子也离去。
皇后便领着太子、太子妃、卢湛乔小如等一行回坤宁宫。
到了坤宁宫，皇后难免又细问一番，说教了几句。
太子妃和乔小如一一称是。
梅侧妃便起身陪笑道：“嫂子，真是对不起！我当时看到小七那样真是急乱了方寸，一时情急说错了话，误会了嫂子，差点儿造成大麻烦，还请嫂子见谅。”
乔小如和太子妃飞快的交换了个神色。
太子妃垂眸眸中划过一抹讥诮，乔小如则淡淡笑道：“当时那等情况，怨不得你，你若这么说，倒叫我心里过意不去了！”
好一朵白莲花，又开始装了。太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心什么眼神，听了梅侧妃这话居然露出颇为欣慰满意的神情，似乎对梅侧妃这种“知错就改”的“坦诚”很是欣赏。
可怜太子妃，遇上一朵如此能屈能伸的白莲花，还是青梅竹马，换做是她，她早就疯了。
梅侧妃听了乔小如这话顿时展颜一笑，眸光流转，松了口气的娇声道：“既这样，嫂子是不怪我啦？”
装个毛的天真啊！乔小如在心里默默的吐槽，虚虚的笑道：“小姑言重了，我可从来没怪过你，毕竟，你也是无心的嘛！”
梅侧妃总觉得这话似乎有那么点儿别的意味，待要细想又似乎没有，便欢然笑道：“嫂子果然是个明白人，那我就放心了！”
太子哈哈一笑，便扭头向太子妃道：“太子妃一向来处事稳重，以后多指点指点珍儿。”
太子妃心里满是嘲讽，心道太子爷您可真会说笑，您这位珍儿会听我的么？不跟我作对我便谢天谢地了。
口内太子妃却是温柔恭顺的含笑点头：“是，太子爷！”
太子便冲她满意一笑，他很享受这种妻妾和睦的感觉，往往令他很有成就感。
皇后见他们彼此和睦，虽然隐隐觉得有点儿怪，但心里仍然事是高兴的——有的时候心里怎么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表现出来的让别人怎么想。
能让别人认同，就成功了！
而这种认同对他们来说，非常重要。
又略坐了片刻，众人皆起身告辞出宫。
马车上，卢湛握着乔小如双手不由道：“我媳妇儿胆子也太大了，那七皇子就是个混世魔王，宫里没有他不敢做的事，你以后不许去招惹他。不对，以后进宫除了在皇后那儿坐坐，哪里都别去！”
乔小如“扑哧”一笑，笑道：“当时我也吓坏了，可总不能不管啊，那么高的树，摔下来只怕胳膊腿都要骨折。”
“知道你还去冒这个险？”
“我知道你不会不管我啊！”乔小如冲他眨了眨眼。
卢湛一时啼笑皆非起来，哭笑不得在她脸颊上轻轻拧了一下，却是挑眉道：“我自然会管你，天塌下来也管！”
两人相视一笑。
太子三人回到东宫，梅侧妃回到住处，脸色却是一下子阴了下来，心里充满无比的恼怒和气愤。
想起自己腿脚不便，坐在御花园里歇息时恰好遇到萧贵妃她说的那些话，虽然，她很清楚的知道萧贵妃说那些话是在挑拨，但她亦清楚萧贵妃说的确实是事实。
萧贵妃说，乔氏是她的嫂子，按说该与她更亲近才是，怎么反倒跟太子妃走得那么近呢？与太子妃两个亲如姐妹的说说笑笑看花赏景，却把她一个扭了脚的扔在那儿不闻不问，实在是有些过了……
当时梅侧妃便觉得一股酸意和委屈直冲心头，此刻回想起来，更觉酸和委屈。
太子妃算什么？除了出身，还有什么能跟她比？
若她梅珍是长公主的亲生女儿，这太子妃的位置，可就没她邓玉婵什么事儿了！
可就因为她只是个养女，哪怕做的再好，也生生错过这份殊荣和位置。
还有乔氏那贱人，先不说自己是她的小姑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单说她那出身，比自己还不如呢，她倒撇下自己，一门心思讨好太子妃去了。
梅侧妃不由恨恨的想，如果她是太子妃，是不是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这日，乔小如忽然收到独孤豫章几经周折派人送到她手上的消息，见之不由心中一沉，忙叫来荆蓬，让他去打听卢湛在哪儿，见着了他便让他赶紧回来。
荆蓬还从未见过乔小如如此寻找卢湛的，闻言也吃了一惊，连忙带人亲自去找。
第1148章 拒绝
一个多时辰后，卢湛匆匆回府，刚进了宜合堂见了乔小如便忙道：“出什么事了媳妇儿？是那两个人不老实了吗？”
乔小如愣了愣，才想起来卢湛指的是云容和芸香，便摇摇头，苦笑道：“不是这两个不老实，而是这两个很快要有新的姐妹了！”
“什么？”卢湛一下子没明白乔小如的意思。
乔小如嗔了他一眼，便将独孤豫章递的那消息递给卢湛，“你看了便明白了！”
卢湛一目十行的看完，脸色顿时有些难看，捏着那纸张，冷笑道：“母亲是真的很闲啊！”
原本以为他做出个样子将云容、芸香“收了”，长公主母亲一高兴也会消停一阵子，自己和乔小如也能过一阵安稳日子。
毕竟只是两个“通房丫头”而已，无名无分的，即便叫人膈应，也没有两分。
若要正儿八经纳妾，给她们姨娘妾室的名分，那卢湛是不肯的。
可没想到母亲居然已经开始暗中给他张罗娶什么侧妃了！据独孤豫章信上所半隐半露透出的意思，母亲这是连人选都看好了啊。
一个是通侯的小女儿林家小姐，一个是谢家的小姐。
通侯是勋贵里少有的领着实职差事的，现管着大运河河道航运。
大运河河道上发生的一切都瞒不过他的耳目，换句话说，掌控着这么个交通要道，对于打听消息那是极大的方便，万一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只要迅速控制了运河，便等于掐住了京城的咽喉。
毕竟，水上运输成本低，并且方便，这一条大运河几乎承担了七成以上的京城各种物资供给运输，大运河上每天船来船往，从来就没有清净过的时候。
而谢家，这一家谢家并不是皇后娘家的那个谢家，但却是穆南王世子纪连瑾的外祖家。
谢家如今当家的是纪连瑾的大舅舅，虽然这个大舅舅只在礼部任了个闲职，但谢老爷子却是皇上亲封的殿阁大学士，且纪连瑾除了这个大舅舅还有二舅舅、三舅舅，分别任职西北布政使与苏州知府，在地方上都是赫赫实权人物。
卢湛简单看了看这两家的情况，心里冷笑，母亲还真是会挑！
挑的这两家都很有用，但都不怎么显眼。怪不得一时之间她自己亦犹豫不决、不知道该挑选哪一个了。
自然，他卢湛犯不着需要一个侧妃来巩固地位什么的，她替自己挑人，目的还是为了增强太子的势力。
“我去找她。”卢湛沉声道。
将手中纸条撕得粉碎。独孤豫章那家伙虽然觊觎他媳妇儿，这回倒是办了件像样的事儿，这事儿他记住了，日后自然还报他。
当然，这事儿绝不能让长公主或者太子知道。
卢湛来到长公主那，还不等他问，长公主倒是笑吟吟的道：“阿湛你来的正好，本宫正有件喜事儿要告诉你呢！”
卢湛看她这神色便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了，不禁心里有气，心道自己若是不过来，母亲可没见要主动提起的样子，如今自己过来了，她才这么顺口提一句罢了。
“哦？什么喜事？”卢湛当下不动声色问道。
长公主咯咯笑着，看了看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是含笑问道：“云容和芸香两个丫头，伺候得如何？你可还满意？”
听了这话卢湛心里又是一阵反感，当母亲的问这话，他听着总觉得那么的别扭，就像——说句不太好听的，就像勾栏里的老鸨问恩客似的……
卢湛为自己这下意识的想法吓了一跳，当下定了定神，含糊道：“还罢了……”
他不能说满意，说满意自己心里头别扭，也怕母亲因此会去找小如的麻烦；也不能说不满意，若说了不满意，指不定她又给他送人了……
长公主听了这话却是轻叹着点了点头，反倒一副颇为认同的神情，叹道：“云容和芸香容貌不错，性情也算识情识趣，要说伺候人，本宫想也不会有什么不周全的地方。只是到底出身太低了，与你并不相配，也怪不得你不怎么满意！”
长公主一笑，命人取来了通侯林家小姐与谢家小姐的资料，递给卢湛含笑道：“你看看这个，这林家小姐与谢家小姐是母亲精心挑选的，不但人长得美，更贤淑温柔、知书达理，绝对是贤内助！母亲还真觉有些难以取舍呢，你看看谁更好？若娶了做侧妃，与你这才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呢！”
“我现在不想娶什么侧妃。”卢湛沉声道。
长公主脸色亦微微一沉：“你说什么？”
卢湛看了她一眼道：“母亲，我现在不想娶什么侧妃！云容、芸香才去宜合堂多久？我又娶什么侧妃，小如怎么办？我不能这么让她伤心难过。”
“你——”长公主气结，心道她伤不伤心、难不难过那又如何？那贱人的感受就这么重要吗？
“京城之中，多少人家不都是这么着的？她身为郡王妃，这点儿度量也没有吗？既然如此，忠信郡王妃这个位置，本宫觉得她似乎不怎么合适！”
“母亲，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想让她伤心，凡事不能这么来。”卢湛坚持。
长公主瞅着卢湛，愣是被他噎得没了脾气。
“如果本宫请旨呢？”长公主沉声道。
卢湛心道，若不是怕您去请旨，我根本不会来这一趟。
他和乔小如都很清楚，在府中怎么交锋、怎么你来我往这是关起门来的事，可长公主一旦请旨，皇上一旦同意，此事便没有回旋余地了。
没有人能违抗圣旨。
天子一怒，谁也当不起。
当然，除非他们两人都不要命了，情愿一块儿抹了脖子。
可是，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自寻绝路。
“母亲如果去请旨，儿子自然不得不娶。不过，那侧妃过府之后能活多久，就不好说了！”卢湛眼神微冷，淡淡说道。
长公主不敢置信瞪着他，咬牙道：“阿湛，你敢！”
“母亲，我自幼就是这个脾气，受不得人逼迫。”卢湛看了看她说道。
第1149章 三皇子的用意
听他说起“自幼”长公主下意识有点儿心虚，不自然的避开了与他目光触碰。
“你有空，不妨多劝劝你那位郡王妃，”长公主冷笑道：“皇上、皇后对你有多看重喜欢你是知道的。这侧妃，你迟早都会要娶。本宫让你选，你好歹还能挑个自己喜欢的。若皇上下旨，可就不好说了！”
“只要母亲不插手，我自己心里有数。”
“哼！”长公主冷笑，端着茶杯低头慢慢的用茶碗盖子拨弄茶碗中的茶叶，没有再抬头。
卢湛见状便知她是暂时打消了主意，施礼退了出去。
“嬷嬷你看，真是气死本宫了！这不识好人心的小子，便不能让本宫舒舒心心的过日子！”卢湛一走，长公主便气急败坏的将茶碗往茶几上用力一顿。
庆嬷嬷忙陪笑劝道：“长公主息怒，这说明郡王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啊。想来也是，郡王这才刚收了云容、芸香两个呢，长公主却又要求他娶侧妃，他心里会对郡王妃过意不去，这——这也就不足为奇了！”
长公主缓缓点头，知道自己这次是有点心急了——可这能怪她吗？她能不心急吗？她巴不得明天便看到乔小如彻底失宠呢。
“也罢，本宫便再等一等。哼，本宫倒要看看，他有多长清！”长公主冷笑。
“那林小姐和谢小姐两府中……”
长公主略一沉吟，缓缓道：“林家和谢家是本宫好容易对比挑选出来的最合适的两家，若白白放过却是可惜了。就林家吧！”
长公主一锤定音，冷笑道：“找个吉日先换了庚帖把事情定下来，只别走漏了风声让他知道便成。等过了年，明春再提，本宫不信那时候他还会拒绝！哼，且也由不得他拒绝。”
到时候皇兄下旨，他能如何？自然，她不会让他知道是自己在皇兄面前说了话便是了。
庆嬷嬷虽然觉得这样似乎有点不太好，不过还是点点头应是，表示会照办。
回到宜合堂，卢湛心情还是有些闷闷，自己这个母亲是个多锲而不舍的，他如何不清楚？
只是，眼下也只能先这么拖住她，日后再想办法。
两人说起来，都觉得还是尽早搬出去的好。
搬到了侯府中，凡事自己做主，长公主想要插手什么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不想现在，住在这府中，卢湛多少得顾忌几分，态度既要强硬也不能太强硬，万一惹得她失了理智，谁知她会做出什么来？
万一发生什么悲剧之事，是两人都不想看见的。
云容、芸香倒是一直很老实，两人住在东跨院中，基本上不出门。
只有每日卢湛出去或者回来的那段时间前后，两人会在院子里晃一晃，盼着能叫卢湛看中眼中。
乔小如便笑道：“好歹如今还算安稳，咱们都无需想的太多了！”
最重要的，还是赶紧赚钱啊。
她没有强有力的靠山，唯有努力赚钱当做靠山。
只有自己的能力让人看到了，那些人在打卢湛主意的时候才会忌惮几分……
过了两日，两人忽然收到三皇子、四皇子下的帖子，说是请两人明日午间北海杨柳岸旁芝云饭庄吃饭。
来下帖子的是明王府的二管家，态度十分谦卑，陪笑着道：“殿下特意叮嘱老奴，一定要将郡王和郡王妃请到，若郡王和郡王妃不去，殿下和四殿下是要亲自上门来请的！还请郡王和郡王妃好歹给老奴一句好话回去复命吧！”
乔小如和卢湛不免诧异不已，不明白三皇子和四皇子这是搞的什么名堂，请客赴宴哪有如此心急火燎急切的？
不过，三皇子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自己夫妻俩若是不去，只怕是不行了。
卢湛便应了下来，“不敢劳动三殿下、四殿下亲自上门，既然三殿下客气相请，卢湛不敢拒绝，明日定当准时赴宴。”
那管家大喜，连连称是离去。
“这倒是奇了！”两口子想来想去，也没想出是何道理。
乔小如叫小雪打开明王府二管家送来的礼盒，一尊嫦娥奔月的翡翠山子足有一尺高，镶嵌在沉香木的底座上，淡雅清宁的香味淡淡扑鼻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别说那翡翠山子整个由一整块品相极好的翡翠雕琢而成，通透碧莹，质感细腻，如行云流水般精致流畅的线条显出极好的雕工，即便不懂行的人看了，也一眼能断定这是个价值不菲的极品好东西。
单那沉香底座，也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好东西！
据识货的荀嬷嬷说，光这极品沉香木雕琢的底座也至少值一万银子，加上这翡翠山子，没有五至八万根本拿不下来。
这一份重礼，也太重了点，重得让乔小如和卢湛更加一头雾水。
乔小如命荀嬷嬷将这份重礼按照原样包装好，明日去赴宴吃饭的时候，还是还给三皇子的好。
无功不受禄，两人可不打算惹什么麻烦。
当日卢湛便去了一趟东宫，有意无意中把三皇子、四皇子莫名其妙送了重礼又请自己两口子赴宴吃饭之事跟太子提了。
他和乔小如都想到了一块，万一这是三皇子四皇子的离间计，他岂不是亏死？
虽然这离间计很拙劣，一点儿技术含量也没有。
可是，就太子那多疑的性子，再加上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梅侧妃，还真不好说。
卢湛察言观色，发现太子听了自己这番话之后神色果然微微变得不太自然，便明白自己这一趟东宫算是来对了。
太子心里的确有点别扭，倒不是别扭三皇子给卢湛送礼、请吃饭，而是别扭请了卢湛夫妇居然没请自己。
那两个皇弟果然可恶至极，眼睛里还有没有自己这个皇兄？
好在卢湛不是糊涂人，还懂得向自己请示。
想到此太子才又高兴了几分，拍拍卢湛肩膀笑呵呵道：“想来三弟、四弟是想与你们亲近亲近罢了，既然他们这么有心你放心去便是！”
卢湛沉声应是，又道：“那份重礼，臣实在受之有愧，明日打算退还给三殿下！”
第1150章 赴宴
太子摆摆手，不甚在意笑道：“东西倒是值钱，不过萧家有的是银子，老三那的好东西一向来极多，既然送给了你，你留着便是，倒用不着给他还回去！没的叫他说你小家子气。”
其实太子东宫各种金银玉器等名贵物件也不少，只不过都是贡品，或者是官窑烧制的皇家御用之物，只能当做摆设，却是不可能拿出去变卖换钱的，不然太子手头也不会那么紧凑了。
卢湛听太子这么说，想了想，便点头应了。
次日，差不多的时候，乔小如与卢湛便一同出门，乘车前往北海杨柳岸的芝云饭庄。
乔小如穿着浅橘色绣玉兰蝴蝶对襟窄袖褙子，银线镶滚着边，系着象牙白绣花挑线裙子。梳着堕倭鬓，簪着竹节梅花碧玉钗，钗头镶着拇指大的粉色碧玺。
只除了这一支钗显眼一些，不过随意簪了几点细碎点翠簪花固定发髻，淡扫娥眉，面敷薄妆，清丽而不失内敛沉静。
卢湛则随意一袭银蓝色长袍，墨发高束，身姿挺拔，英气朗朗，与乔小如相携同行，端是匹配无双。
两人到芝云饭庄的时候，三皇子、四皇子显然已经先到了，那位上门递请帖的二管家亲自等在前边，瞧见他们来了，面色一喜，忙奔过来陪笑相请：“郡王和郡王妃可算是来了，两位殿下一直念叨着两位呢！两位请随老奴来！”
卢湛扶着乔小如下车，闻言一笑：“两位殿下如此客气，我们如何当得起！”
“呵呵，郡王和郡王妃果然谦虚！”二管家没有身份立场替主子谦虚，便不着痕迹笑眯眯的夸赞了两人一句。
卢湛与乔小如相视一笑，心里均道：这家伙真是狡猾……
芝云饭庄占地十分广大，与别的饭庄不一样，并不是一层层的酒楼，而是一个个院子。
曲径通幽，纵横交错的道路会将各位客人领到定下的院子中去，当然，这些道路全都遮掩在花木扶疏的美丽景致之中。
每一个小院子相当于一个包间，且每个小院景致各有特点，十分别致。
比如三皇子、四皇子邀请卢湛和乔小如赴宴的这处小院，便是一半在岸上一边凌空搭建在湖面上。
宽敞的大厅临湖一片排窗大开，垂着玉竹帘。
透过那疏疏的竹帘缝隙可以颇为清楚的看到湖上的景致，但湖中人却绝对不能看到内里。
大厅的另一面，则面对着小院，院中主景是一座玲珑别致的假山，山上爬满绿蔓藤萝，饶是此时已是深秋，有的藤萝依然开着花，深紫色、枚红色的花朵拇指大小，密密麻麻点缀在墨绿的枝蔓上，十分惹眼。
假山旁边又栽种着一棵将近两人多高的桂花树，却是难得的丹桂，橘红的花朵密密麻麻缀满枝头，随风送来阵阵馥郁香味。
地上落了一地的落花，也没人打扫，却反而平添了一份自然的趣味。
除此，更恰到好处的栽植点缀着许多名贵花木，与院中整体格调相得益彰。
天空高远湛蓝，阳光明亮挥洒而下，小院中绿意盈盈、花色明丽而芬芳，隔着竹帘远眺烟波浩渺，在此间聚会，心旷神怡，且无论谈论了什么，都不必担心会被人偷听了去。
这般独立的小院子，整个芝云饭庄一共有十六处，每一处景致、布局、格调都不相同。
当然，包下这么一个院子，价格也是不菲的，况且此处的厨子厨艺也是一等一的绝。
据说包下一处院子吃一顿饭，最便宜的也在三千两银子左右。最贵的不下万两。
饶是京城，在普通酒楼要一桌足够十人用餐的上好菜肴，十两银子也足够了。可想而知此处贵得有多离谱。
即便如此，这芝云饭庄却是每天客流不断，想要过来用餐，还得提前预定才成。
显然二管家已经与芝云饭庄的人打过招呼了，一路便由他领着卢湛与乔小如去到那边院子。
两人到的时候，三皇子、四皇子正站在玉竹帘前望着外边不知在说些什么，一转眼瞥见两人，三皇子随即满面笑容的叫着：“卢表哥！表嫂！”迎了上来。
四皇子神色有些淡淡，瞟了两人一眼，也跟着来了。
寒暄两句，三皇子十分热情的笑着请二人落座，厅中侍奉茶水的俏丽丫鬟伶俐的斟上热茶。
三皇子笑着相请，“表哥和表嫂回京这么久了，本王早该尽尽地主之谊，谁知赶上封王出府，要准备的事项实在繁琐且多，早有此心却拖到了如今，还请表哥、表嫂不要见怪。”
对于三皇子这种鬼话，乔小如和卢湛傻了才会相信。
两人自然不会傻到当着他的面拆穿他，笑着虚情假意的说了些“三殿下客气！”之类的话。
你来我往，倒是很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情。
看了一眼院子里的假山，三皇子便又笑吟吟道：“着芝云饭庄可是京城里最别具特色的饭庄，表哥、表嫂瞧着如何？”
卢湛挑了挑眉，淡淡笑道：“自然是好。也只有京城里才有如此大手笔的饭庄，倒是开了眼了！”
“表哥真是实在人，与表哥说话就是叫人心里头敞亮、痛快！”三皇子哈哈大笑起来，笑道：“京城的确与别处不同，叫人开眼的可不止这一个芝云饭庄。”
三皇子似乎聊天的兴致极好，滔滔不绝的向卢湛、乔小如介绍起京城中别有特色的景致与老字号来。
许多地方卢湛与乔小如倒的确不曾听说过，一时倒听得津津有味。
一时那位二管家进来陪笑道：“三殿下，菜式准备得差不多了，您看……”
“倒是本王疏忽了，只顾着与表哥聊天，竟忘了吃饭时间！若叫表哥、表嫂饿了肚子，却是本王的错了！”三皇子一笑，命二管家吩咐厨房上菜。
又向乔小如十分客气的笑道：“这儿的厨子做的是地道的京味菜，不知表哥和表嫂是否会喜欢，若不合两位的胃口，换成别的便是。这芝云饭庄别的没有，擅长各种菜式的厨子却都有！”
第1151章 欲言又止
乔小如亦笑着客气了两句，安安静静的坐在卢湛身旁喝茶。
三皇子、四皇子都没有娶亲，府中也没有侧妃，而乔小如又是女眷，卢湛护妻护得是满京城里出了名的，他们就更不敢跟她多说话，也没有合适的女眷与她作伴。
其实乔小如心里挺好奇的，不知道为什么即便这样，三皇子和四皇子还是把自己也给请来了。
一时菜式上来，先是十二道凉菜，凉拌翡翠菜、五香牛肉、素炒香干、盐水鸡、琵琶鸭、凉拌木耳、红花莲藕等，皆是粗菜细做，看起来寻常，摆盘却十分精致，吃起来也别具一番滋味。
随后上的十二道热菜外加一份热汤，却是十分地道的京菜，黄焖鱼翅、鲍汁海参、煎烹鹿肉串、烧鹿筋、煨羊肉、京都排骨、口蘑蒸滑***宝豆腐、翡翠双蔬、黑菌豆腐羹等，最后又每人上了一份三味炖血燕。
因为只有四个人，菜肴虽然品种多样，每一样分量却是不大，用精致而又简单大方的白瓷餐具盛上来，光是看着便赏心悦目。
加上所有菜肴皆是离锅立即上桌，热气腾腾，香气扑鼻，正是最鲜美当时之际。
三皇子又十分殷勤的含笑招呼，这一顿饭几人倒是用得颇为愉快，席间气氛极好。
三皇子和四皇子既然绝口不提今日宴请二人所为何事，乔小如和卢湛才不会傻到主动提及。
虽是谈笑风生，所谈却全是无关紧要之事，关于三皇子请客的用意，两人没有半点好奇心。
三皇子见状心里暗叹，原本还以为他们会沉不住气主动问自己，只要他们问起，自己也就能顺势说了。
无奈这两人却是半个字也不提，完全就当做日常朋友相聚了。
三皇子心里也微微的有点儿酸涩和沉重，怪不得父皇与皇后皆对他们另眼相看，如此沉得住气，多少京官也比不上，他们的确是难得了。
父皇如此看重卢湛，与他身世有关，却也不见得全然因为他的身世。
三皇子不禁懊恼，早知如此，当初他们刚进京的时候自己便不会挑唆付媛做那无聊的试探之事了。
那会儿只想叫长公主与太子狠狠丢一个大脸，谁知这两口子都不是善茬，非但没丢脸，反倒令得付媛极其爹娘落得狼狈不堪。
其实对于付三爷出丑毁容一事，三皇子隐隐察觉与卢湛有关，只是他暗中查过，毫无证据，并不能确定。
况且，出丑毁容的是付三爷，又不是他，即便查出来什么，他也不会去告诉付三爷——告诉他让他继续闹下去吗？怎么闹都对他没有好处！
别人不明白他很清楚，父皇的心是偏向卢湛的，早已瞅付三爷不顺眼，他再傻也不会傻到故意给父皇找不痛快……
一时用过午饭，二管家带着饭庄里的伙计轻手轻脚而迅速的将残席撤去，俏丽丫鬟重新添置了新茶，四个人小花厅中坐下说话。
四皇子把眼朝三皇子一溜，使了个眼色。
三皇子不动声色冲他微微点头，暗暗咬牙：横竖也是要说的，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咳了一声，三皇子看了卢湛、乔小如一眼，苦笑着道：“本王欲言又止，有一桩意外之事，若是说了，还请表哥、表嫂不要见怪。实不相瞒，今日约了表哥、表嫂到此，一则尽东道主略表心意，二则也是为了此事。”
卢湛和乔小如相视一眼，乔小如便笑道：“三王爷这话说的，倒叫我们糊涂了！最近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与三王府有关的事儿啊！三王爷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到底是宴无好宴啊，果然还是有事要说的。
乔小如心里暗道。
不过，这地方倒是真不错，等她赚了大钱，也请田氏婆婆、怀宣、小西、以及义姐、独孤等过来聚一聚倒是不错。
三皇子见卢湛只是淡淡笑着并未出声，只有乔小如接了自己的话，心里更是苦笑，这表哥、表嫂还真不是好忽悠的人啊！
只是如今自己有求于人，哪怕明知他们听了会恼火，也只得硬着头皮说了。
三皇子便从那日萧敏一行与乔小如、邓月婵偶遇起了冲突开始说起……
乔小如闻言顿时抬头朝三皇子看了一眼，皱了皱眉。
卢湛不由看了乔小如一眼，眼中满满都是疑惑：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乔小如便回望他，笑了笑，那日不过是极小的事儿罢了，她和邓月婵也并没有吃亏，有什么好说的？
她不明白的是，此刻三皇子提起这个，究竟为何？她可不认为三皇子没来由的提起来是为了替萧敏向她道歉。
当然，按他今日摆出来的阵势看，更不会是替萧敏找场子便是了。
乔小如见三皇子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便淡淡一笑，道：“不过是一点儿小冲突罢了，这人和人之间，怎么可能没有冲突嘛，这事儿过去了，也不值得提了，三殿下这么说，倒叫我汗颜了。”
三皇子听乔小如说的是这事儿过去了便过去了，却并没有说不介意，心里便突了一下，微微皱眉。
只是话已开口，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
还没等到听三皇子把话说完，乔小如和卢湛的脸色就变得有些不太好看了。
只是两人都不是冲动之徒，况且眼下即便再怎么激动质问也无用，便忍耐着听三皇子说完。
原来，萧敏那日自觉受了气又大失颜面，尤其在朱随和王兰芝面前竟然让自己一直瞧不起的邓月婵给占了上风，她如何忍得？
回到家之后少不了叫哥哥帮忙去查，查邓月婵的那什么“表嫂！”
萧敏是萧家嫡长房的嫡出小姐，她的父亲是萧贵妃的亲大哥，而整个萧家嫡系一共三房中也只有两位小姐，她是其一，萧府的二小姐。自幼受宠，比付媛还要骄傲尊贵几分。
妹子有要求，当哥的怎么可能拒绝？
凭萧家的本事，乔小如和邓月婵又并没有刻意的遮人耳目隐瞒什么，所以当天晚上，萧大少爷便将调查的结果告诉了她。
第1152章 萧敏找茬
萧敏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忠信郡王妃？怪不得敢在自己面前如此嚣张！
只是，想到这位郡王妃的来历，萧敏简直比当初的付媛更要不满——自己可是萧家的人，越国公府怕她，自己可不怕！
再想到邓月婵那不要脸的，居然去巴结一个乡下村妇，一口一个“表嫂”的叫着，丢死人了！
萧大少爷却是松了口气，说道幸亏今日她没有与她们起太大的冲突，这事儿过去便过去了，不许记着。
若是万一起了什么大冲突，忠信郡王那是好惹的？如今他圣眷正浓，去惹他无疑自找倒霉。
萧敏不服气轻哼。
萧大少爷便严肃的告诫了她，不准她给家里添乱！
即便真想做什么，也得慢慢的等，等以后有合适的机会才行。
萧敏虽然骄傲任性，但显然比付媛要有脑子多了，即便面子上再过不去，也知道忠信郡王妃背靠长公主府，上达天听，又与东宫交好，的确不是自己可以轻易做什么的。
说不得，只好如大哥所言那般，暂且忍下这口气了。
可是，无意中得知怀宣的存在，萧敏自然便想拿怀宣出气。
原本怀宣在秦家书院中跟着秦三爷读书便惹了秦家、以及秦家正经亲戚家的许多子弟眼红，平日里多多少少也会对怀宣有所挤兑和刁难。
只不过秦家嫡系一脉得秦三爷叮嘱，也有人与怀宣关系不错，会护着他，且怀宣本人也不是旁人随随便便就能欺负算计的，加上秦三爷盯得紧，这才没有出什么事。
可是，出了秦家书院，变数就多了。
那日萧敏让家奴勾结了秦家旁支眼红的人，得知了怀宣的行踪，将他追到了一条巷子里堵住了教训他。
怀宣一直没有停止过习武，卢湛教导的时候要求是颇为严厉的，从未放过谁心软过，因此怀宣的功夫是很不错的。
至少，萧敏就失算了。
她叫去的八个会几分功夫的家奴，愣是没拿得住怀宣，还差点叫怀宣给逃了。
躲在暗处的萧敏气极了跺脚暗骂，好巧不巧的，刚好那会儿三皇子府上两名侍卫办事经过那巷子。
好巧不巧萧敏刚好认识他们。
萧敏一见大喜，这两名侍卫既然能让萧敏认识，自然不是籍籍无名之辈，而是属于三皇子的亲卫那一类，身手自然了得。
萧敏便招呼他们帮忙。
怀宣衣着普通，况且萧敏是三皇子嫡亲的表妹，两名侍卫怎么可能拒绝？
两人毫不犹豫加入了战团。
这时候，卢湛派在暗中保护怀宣的英九见状不妙终于现身了，与那两名侍卫斗了起来。
卢湛曾经叮嘱过英九，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必出面，因此怀宣虽然被人围攻，但他见怀宣并没有落下风受伤也就没有出手。
郡王说过，等闲问题怀宣需要自己去面对、解决，哪怕受点儿伤、吃点儿苦、吃点儿亏都不要紧。
可是，这两名纵身跃过来的侍卫摆明了是武功卓绝的练家子，可不是普通的家丁。
怀宣要是挨了他们一拳一掌，五脏六腑都会受伤，将会大伤元气，英九自然得出手了。
英九突然出现，将两名侍卫也吓了一跳。
两人相视一眼，面色阴沉凝重起来，与英九斗了起来。
更巧的是，龙小西今日去一家药材铺买药材，回来的时候恰好从这里抄近路经过，看到被围攻的是怀宣，如何不急？
当下将买好的药材往地上一扔，叫了声“怀宣，我来帮你！”冲了上去加入战团。
有了龙小西的加入，怀宣压力顿减。
只是龙小西擅长的是医术，对于拳脚功夫可没什么天分，平日里打两套拳，也是冲着强身健体去的，杀敌狠招他可不怎么懂。
于是很快就被人揍了一拳，鼻血横流。
怀宣见了大怒，大喝一声发狠不要命的攻击萧家家丁。
受周老爷子叮嘱一直暗中保护龙小西的杜十三看到眼前的混乱情况吃了一惊，暗暗叫苦：自己只不过跟熟人多说了两句话耽搁了片刻而已，怎么就弄成这样了？这运气是得多衰啊……
杜十三虽然不认识三皇子那两名侍卫，但有了他的加入，萧府家丁轻而易举便被打翻在地，喝住英九与两名侍卫，质问起来，英九冷笑，那两名侍卫则脸色一变大吃一惊！
一个是周老神医的关门弟子、一个是忠信郡王奶娘的儿子——与忠信郡王做一家人做了十数年的弟弟，这可惹了大麻烦了！
萧敏此刻见状不妙，早已悄悄的避开了，两名侍卫自然不便将她供出来，只能吱唔着连称误会。
杜十三和英九也不是正主儿，说白了两人都是护卫，阴着脸也懒得跟这两名侍卫多嘴，反正回去告诉了主子，让主子出面好了。
这种事最后该怎么处理，也不是他们说了算的。
一时杜十三拉着龙小西回去，英九责陪着怀宣回家。
周老爷子看见龙小西受了伤回来气得跳脚：他的徒弟也有人敢打？反了啊？
又骂杜十三不中用。
杜十三也不敢辩白，唯有苦笑而已。
谁知道事情会那么巧呢？可偏偏就这么巧！
那两名三皇子的侍卫苦笑着找到了萧敏问该怎么办？萧敏心里更郁闷了，且也有气：若不是你们没用，早就把人抓到了！哪儿像现在？弄得这么没趣！
萧敏自然不愿意让他们把这件事告诉三皇子表哥，便道自己自有主张，他们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了。
萧敏到底年轻，不懂得周老爷子这位太医院前任原判的分量。
因此也没怎么把这件事当回事儿。
在她想来，不就是个太医嘛，还是个上任的院判而已，这种人在太医院就是个养老的！什么神医神医，不过是众人念在他年纪大了给他面子而已。
若真那么厉害，呵呵，自己怎么从来没听过什么他的事迹名号啊？且他那弟子，也忒寒酸了点。
自己的亲姑姑是皇上宠爱的贵妃，亲表哥是皇上最喜欢的儿子，只不过因为误会而与一个过了气的老太医的徒弟起了点儿冲突，难不成自己还得认错去？
第1153章 下毒风波
当然了，这件事儿虽然是那周太医的徒弟自己找事，不过好歹他是太医嘛，身为京城权贵，得罪谁最好也别得罪太医，这个道理萧敏还是懂的。
所以她心里决定，如果那周老太医带着他徒弟上门来讨要说法的话，唔，大不了自己赔他点儿银子咯！
自家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如果他们不来，那就是他们自己也觉着是他们自找的、活该，跟她可就没什么关系了……
过了两天，也没见周老太医带龙小西上门讨要说法，萧敏怡然自得，便当这件事不存在了。
她却不知，周老爷子听杜十三说动手的是三皇子府中的侍卫，那叫一个气不打一处来。
原本还以为三皇子府上会有所表示，来个人上门说清楚事情来龙去脉。
谁知人家完全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周老爷子大怒，安慰龙小西，将这事儿记在了心上。
敢莫名其妙动他的关门弟子？很好！他会让这嚣张的皇子看看，他的愚蠢行为会带来什么后果。
至于怀宣和英九那边，英九出现后，怀宣便知道了这肯定是哥哥和嫂子安排在自己身边的人，心里一阵温暖感动：原来哥不是说说而已，他真的还当他是他的弟弟！
怀宣坚决不准英九将这件事告诉卢湛乔小如。
一来他不想给他们添麻烦，他虽年纪不大，该懂的大道理也懂得，在京城里不是这么容易生存下去的。饶是他已感觉不易，哥哥嫂子要面对的比他要面对的更复杂、危险得多，他们更不容易，他不愿意动则给他们添麻烦。
二则这不过是一场意外，且他也并没有吃亏，以后小心点便是，没有必要说。
英九比怀宣更明白卢湛和乔小如如今的处境，想了想，便认同了怀宣的话，让他放心，自己以后会暗中保护好他的。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萧敏先是被乔小如和邓月婵气的，在怀宣这找场子又遇挫，非但没有出了那口气，反而更添了一口气在心上。
天之骄女如何甘心？
这回她学聪明了，命人与秦家书院的人联系勾结，叫人在书院内算计怀宣。
萧家既然是大华朝第一皇商，且又有萧贵妃这一层关系，人脉自然十分广阔，结交的朋友更是五花八门，家中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应有尽有。
萧敏设法弄到了会令人迷失心智暴躁发狂的药，叫人悄悄给怀宣下到茶水里。
被她收买利用的是秦家旁支的一个姓杨的表亲。
这杨表亲自然是嫉妒怀宣的，想想自己是秦家正儿八经的亲戚，这小子算什么？听说不过是什么府上一个奶娘的儿子罢了！
居然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屁运道，居然让秦家嫡枝的秦三爷给看上了，待遇居然比自己这个正经秦家亲戚还要好。
加上萧敏派人挑拨，再许给五百两银子的好处。
杨表亲又再三确认这不是要人命的毒药，只会让人失去理智之后发狂暴躁，形象全无，连自己穿的衣裳都会撕的稀烂，杨表亲便痛快的答应了。
恶意的想着，等那小子形象全无出了大丑，将读书人的体面丢尽，看他还有没有脸在秦家书院待下去、看秦三爷还理不理他，看他还有没有脸今后参加科举。
一个奶娘的儿子，只配给人做奴才，他凭什么跟自己平起平坐？
萧敏纯粹是自私心作祟，受不得气，不甘心想要扳回一局，根本不会去想自己这用意何等歹毒。
若她得逞，怀宣的一辈子都要毁了！
一个斯文扫地、体面全无的读书人，还能在众人面前抬得起头吗？还能堂堂正正的出入翰林院吗？
不能！
即便他能忍辱，风言风语也会伴随他终身。
他若有成就，旁人会揭他的疮疤。他若无成就，旁人会拿这个来取笑。
有辱斯文体面，便失去了做一个清白清正读书人的资格，不会有人再服气他，无论他做的多好！
幸亏自那日被拦截围攻之后，英九更警惕了，几乎时时刻刻盯着怀宣。
卢湛与秦三爷打过招呼，因此英九潜入秦家书院暗中保护怀宣的事儿秦三爷是知情的，否则的话，秦家书院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潜伏而不被发现的。
秦家毕竟是传承了数百年的名门望族之家，自然是有其底蕴与手段的，不可能让外人轻易便潜入。
英九只盯着怀宣，倒是没有发现有人在怀宣离开时在他的茶水中下药。
但是怀宣喝了茶水之后变得不对劲，英九却敏锐的立刻察觉了。
英九心里一沉，暗道不好！立刻出手控制住了怀宣，将课堂上众人吓得半死。
英九喝叫人快去通知秦三爷，众人都知道怀宣与秦三爷的关系，怀宣过来上课的时间其实不多，更多的时候是秦三爷给他开小灶叫了他去另外讲。
众人这也看出来怀宣的不对劲了，立刻有人飞奔去找秦三爷……
后来的事情，秦三爷叫人急急拉了龙小西来，治好了怀宣。龙小西很明确的将怀宣所中之毒说了出来，秦三爷以及秦家嫡系大怒：有人敢在自家的书院中对学院下毒！这还了得？
这传了出去，秦家的名声还要不要？
秦三爷更是愤怒，差一点就把他的弟子给害了！
这件事必须查，彻查！
杨表亲很快被查了出来，萧家那仆人被秦家诱捕，牵连出萧萧敏……
随后，秦家便将此事遮掩按了下去。
秦家书院被来了一次大整顿，杨表亲不用说，被灰溜溜的赶回家，并且从此秦家与他家断绝一切亲戚往来。
而其他所有的书院中的成员，也进行了一次大清除。选拔考试没通过的，全部被遣散回家。
秦三爷又主张建了个小书院，与原本的书院远远隔开，只有学问好、人品也好的学院，才有资格进入小书院。这也是为秦家培养真正人才的意思。
大书院的学员想要进入小书院，每年有两次考试，通过了考试，人品有族里德高望重的长辈做担保，便可进去。
如此一来，风气肃然，此是后话。
第1154章 秦家之怒
秦三爷知道委屈了怀宣，但事情也只能如此不了了之。
他只能安慰安抚怀宣，秦老夫人也安抚了怀宣，宣告众人，怀宣是秦府贵客，谁要是敢怠慢，家规伺候！
怀宣也没有吵嚷着定要讨回公道，只是请求此事不要让哥哥嫂子知道。
秦老夫人、秦三爷等无不叹息，都道这孩子真是懂事得叫人心疼。从此待他更上心疼爱。
秦三爷虽然很气不过，也不是莽撞之人。他首先是秦家人，其次才是怀宣的师父。
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真正的公平公正可言？
秦家数百年能屹立不倒、始终繁荣，自有其一套处世之道。
萧敏是萧家嫡女，如果这件事闹了出去传开了去，萧敏如何做人？萧家名声何在？萧家岂不愤怒？
宫里的萧贵妃、三皇子岂能饶了秦家？
别说怀宣不是秦家的子孙，即便是秦家的子孙，事情也只能到此为止。
当然，秦家也不是好捏的软柿子。
秦老夫人派管家和嬷嬷带着那被下了药的残茶去了萧府，拜见了萧府的大老爷，客客气气的将残茶奉上，委委婉婉、微笑地体的将事情点到为止的说了一遍。
萧府大老爷吃惊不小，气得哆嗦。
等客客气气送走了秦府来人，确认了事实，怒不可遏的萧大老爷差点没动手打了萧敏。
萧敏被吓得直哭，这才知道自己捅了多大的篓子。
她只是想教训怀宣，却忽略了那里是秦家的书院，在秦家书院下毒，这得多肆无忌惮、多不把秦家放在眼里？
萧大夫人心疼女儿，分辨说即便如此，这秦家不也没敢把事情闹开吗？算他们识趣……
萧大老爷恨恨道：“若是平日也就罢了，可你忘了吗？贵妃和三皇子正在想方设法与秦家结亲，秦家老夫人并没有把话说死，看样子是有几分希望的，这事儿一出来，秦家还愿意把闺女嫁给三皇子才怪！你这无知妇人，你懂什么！”
秦家那是什么人家？算上本朝已经经历三朝了，这天下的主人都换了三，秦家依然屹立不倒、繁荣如昔，秦家子弟遍布天下，秦家族人、亲戚、门生故吏更是遍布京中与地方官场，若三皇子真能娶了秦家嫡女，即便秦家什么都不做，也是三皇子的一大助力！
现在却极有可能因为这么一件小事给搅黄了！
以秦家人那外柔内刚、避事却不怕事的性子，还能结亲才怪。
萧大夫人这才白了脸，惶惶起来。
萧家老夫人听了此事，也不由得训了萧敏一番，将她禁足在家。又叫萧大夫人给秦家下拜帖，上门去拜访赔罪。
秦家来的两个人，言里言外透着和气，毫无怨言，可越是这样，越让人心里难安。也让他们感受到了秦家绵里针的功夫。
这绝对是难缠的一家子。
萧大夫人信心满满，财大气粗的准备了价值在十万两以上的一份重礼，只等着送拜帖的人回来禀了消息明日好带过去。
不想，拜帖又原封不动的送回了她的面前，身边的嬷嬷支支吾吾的表示：秦老夫人前两日便进佛堂戒斋祈福去了，秦家嫡系二夫人、三夫人都侍奉在侧，大夫人一人需要管着府中上下诸多事务，这阵子忙的不可开交，连喝水的空闲都没有，不敢招待萧大夫人，生怕精神不足出了纰漏失了礼数……
萧大夫人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秦家这是不给她面子！
这令在萧老夫人和萧大老爷面前拍胸脯下了保证的萧大夫人颇为不悦。
她硬着头皮向萧大老爷回明此事，萧大老爷也只能皱眉叹气。
萧大夫人有些不服，试探着道：“咱们萧家难不成还怕区区一个秦家？那秦家再名门世家，能跟娘娘和三殿下比吗……”
“糊涂！”萧大老爷冷笑：“跟你说不清，说了你也不懂！你只记着，别乱来，以后若是见了秦家的人，给我老实点！”
秦家的能量大得惊人，只不过却又一向来低调本分，混迹内宅的萧大夫人不怎么感觉得到，萧大老爷有什么不知道的？
此事上秦家已经给足了萧家面子，摆明了并不想将事情闹大，但也表明了不愿意与萧家有任何关系牵连，那么他也只能作罢。
若真把秦家给惹恼了，贵妃和三皇子本人倒是不会有什么——毕竟那是天家成员。
可是别的人，甚至他们萧家，会如何可就不好说了。
于是，当萧贵妃、三皇子再派人接触秦家，想娶秦大老爷的嫡女做三王妃时，秦家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变，含蓄而坚定的婉拒了。说是收到了老家那边族中老长辈的信，原来老长辈为秦家小姐说了一门亲事，不便拒绝好意，便应了那边。孩子福薄命小，不是做王妃的命，辜负贵妃和三皇子美意了。
萧贵妃、三皇子怎么会相信这种说辞？一番打听之下才知症结何在，这一气非同小可！
萧贵妃在宫里不由得将娘家人好好抱怨了一番，三皇子去了萧家，也表达了自己的不悦。
他和母妃在绞尽脑汁的想要和秦家结亲，萧家倒好，不帮忙也就算了，还拖后腿，将一件原本少说还有五分可能的大好事儿愣是给折腾得没影了！
这件事上，自己还就怪不了秦家。
谁知道秦家会不会多想？没准还当那投毒之事是自己的威胁之意呢。要知道这种收买人在别人府中投毒的事儿，已经是天大的忌讳事儿了。
即便那只是秦家书院，也是秦家府上的地盘！
秦家嫡系只有三位小姐，除了一位出嫁了的大小姐，他要议亲的就是这位二小姐，还有位三小姐，今年还只六岁。
秦家既然用那话回复了自己，那么秦家二小姐就不可能再在京城里嫁人，就只能回老家远嫁。骨肉分离，尤其是秦二小姐的爹娘，对自己能没有怨怼在心吗？
平日里或许他们不会做什么，可是，谁敢保证关键时刻不会添事儿呢？
可是，秦家这个庞然大物，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动的了他们。反而他们若是发了狠，绝对能把自己咬得体无完肤。
第1155章 请求帮忙说合
眼下也只能与秦家真正的和解，表达自己的诚意，至少让他们明白自己的意思，暗示他们不必把秦二小姐远嫁，即便不嫁在京城，也可以在京城附近嘛……
眼下秦家根本不可能与自家有什么接洽，更不会相信这种话，况且，当着秦家人的面，这种服软的话三皇子也说不出来。
那么就需要一个中间人了。
这个中间人，顶好是自己熟悉的，也是秦家信任的。
这样的人却不好找，结果找来找去三皇子找上了卢湛和乔小如……
他两人与秦三爷夫妇关系极好，只要他们肯帮忙，此事必定能圆满解决。
况且，卢湛、乔小如怎么的也是自己的表哥、表嫂，自己在他们面前说这事儿也不算丢人。
且此事关系到怀宣，为了消除隐患，他之前不知道罢了，既然知道了，本来也应该向他们两人说句客气话的。
“幸好那叫怀宣的小少年无恙，不然本王也没脸向表哥、表嫂说情了！敏儿胡闹，已被萧家老太君严惩禁足，此事她已十分后悔，还请表哥表嫂看在本王的面子上揭过此事。这是萧家的一点小意思，还请表哥表嫂替怀宣收下。”
随着三皇子话音刚落，一名侍女捧着个巴掌大的朱红色锦盒轻轻放在乔小如和卢湛之间的高脚小茶几上。
三皇子又笑道：“若是以后怀宣有什么事儿需要本王帮忙，本王必定义不容辞。当然，他有卢表哥照应，只怕也没有什么需要本王帮忙的！”
乔小如和卢湛心里都十分恼怒而膈应。
幸好怀宣没出事，不然的话，这梁子不说不死不休那也差不多了！
萧家人如果真的诚心诚意道歉，便不会等到今日，更不会随随便便让三皇子一言带过送点儿东西了事。
他们萧家这么本事，难道不知怀宣的家在哪里？诚心道歉，难道不会自己上门去吗？
这是摆明了没把怀宣放在眼里！也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若不是因为顾忌秦家，想要说合秦家，三皇子更不可能说这么一通话，而萧家更不会赔礼了。
真是想想都觉得气人！
还有怀宣那家伙，倒是越来越能耐出息了，他才多大？便懂得瞒着他们当哥哥嫂嫂的自己办事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居然不告诉他们，就连英九也帮着隐瞒。
很好……
“我有句话想问问三殿下，还请三殿下如实告知。”乔小如看了三皇子一眼笑问道。
“表嫂客气了，但问无妨，本王知无不言。”三皇子心里顿时涌上两分喜意，只当乔小如松动了，只要她松了口，卢湛应该就没问题了。这个时候三皇子无比的盼着卢湛是个妻奴。
“多谢殿下！”乔小如微笑着道：“不知萧敏小姐叫人给怀宣下的是什么药？发作起来是何种状况？”
三皇子脸上顿时一僵——
他将事情经过告诉了卢湛和乔小如，但自然有所避重就轻，比如萧敏命人下药之事，他是轻描淡写带过去的，只说下了药，幸亏救治及时……
具体的状况他却没说。
当时听大舅舅说起的时候，连他都是心中一凛，暗道女人狠毒起来真是比男人狠多了。更可怕的是她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狠……
读书人的清白比女子的清白更甚。那叫怀宣的小子如果真的发起狂来把自己衣裳都给撕烂了，这仕途是绝不能走的了。
这是毁人一生啊……
谁知偏巧乔小如关注点如此的奇葩，竟然问起了这个！这叫他如何回答？
虽然听自己讲了怀宣被害的事儿这两口子看起来似乎都没有什么反应，但没有反应才更叫人心里没底，三皇子绝对不会认为他们对怀宣漠不关心。
万一自己说了，他们一怒，自己之前说的好话岂不是都白说了？
一直懒洋洋靠坐在椅子上把玩茶盏、神情淡漠的四皇子突然瞟了三皇子一眼，眼底深处掠过淡淡的一抹讥诮。
三哥倒是打的好主意，可他也不想想，这事儿能瞒得了吗？这两口子事后只要一问那个叫怀宣的，什么问不出来？
与其让他们以后心里膈应，倒不如开诚布公一开始便主动说个明白。
三哥也是糊涂了，既然求人办事，何必端着架子？若能把架子端起来，那么端着也无所谓，可是这样端一半放一半，算怎么回事？
他不嫌累，他一旁看着都嫌累呢！
四皇子便开口一股脑儿的说了，三皇子根本来不及阻拦，只得苦笑着认了。
这个老四，一向来做事都是这么顾前不顾后的，自己真是要被他给害惨了……
“事已至此，再说什么也挽回、改变不了什么，相信表哥、表嫂都是聪明人，聪明人自有聪明人的选择和做法。接不接受这份道歉礼、愿不愿意帮这个忙，表哥、表嫂便直说了吧！自然，不会白白让表哥表嫂帮这个忙，两位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都可以商量！况且，这事最后说开了，也是为了秦家好，至少秦二小姐不需远嫁、无需骨肉分离不是吗？”
“老四这人说话就是这么直，不过也正是这个理。”三皇子一叹，苦笑道：“之前本王并非有意隐瞒，这事根本也瞒不住，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表哥、表嫂，不知能否帮本王这个忙呢？”
卢湛和乔小如都有些意外，没想到最后却是四皇子冷不丁的把事情都说了。
乔小如心道，比起三皇子来，倒觉着四皇子更爽快，虽然他那阴柔的气质怎么看都让人有种不怎么舒服的感觉。
“我们不是正主儿，无权替怀宣做任何决定。”乔小如一笑，淡淡道：“所以，这种话两位殿下就不要问了。说句不好听的，我们并不是怀宣的亲哥哥亲嫂子，替他做主可就有些过了。况且，他是在秦府出的事儿，秦三爷一向来尤其喜欢他、看重他，加上他这次在秦府受了委屈，秦三爷的性子，如今不知对他多愧疚呢，若怀宣还没表态，我们却替他做主了，秦三爷那里也不好看啊！”
第1156章 试试看吧
三皇子如醍醐灌顶暗道糊涂！
自己真是糊涂傻了！大舅舅府上派人去秦家向那小子陪个礼便是，这不是让秦家看到诚意了吗？不比找卢湛他们强？
“多谢表嫂提醒，这事是本王考虑不周。那跟秦家说合一事……”三皇子再次提道。
现在他可不敢再想与秦家结亲了，不结仇、不叫人心里一直存着一份膈应就算好的了！
乔小如便与卢湛相视一眼，示意他做主。
“试试吧！”卢湛的话不多。
其实他觉得三皇子有点太过小心谨慎了，即便不找自己和小如做中人，他或者萧家人上门去说，秦家人也必定不会放在心上。
毕竟，没有什么比免去骨肉分离来的更好。
况且，说句不好听的，怀宣并不是秦家人。因为这件事秦家人膈应上了萧家，但绝不会因此就同萧家交恶。
三皇子得失心太重，所以有点儿疑神疑鬼。
三皇子听了卢湛这话顿时大喜放下心来，笑道：“卢表哥肯帮这个忙，那再好不过！本王先在此谢过了！”
“三殿下客气了，成不成，我却不好说。”卢湛沉声道。
三皇子哈哈一笑，道：“本王信得过卢表哥！”
他一点也不担心卢湛会捣鬼。秦家不是那么容易便被人挑拨的人家，卢湛若敢动了挑拨的心思捣鬼，只会引得秦家人反感罢了，那对他反而是好事。
再者，在不与太子相冲突的事上，他觉得卢湛是值得相信的。
事情已说完，略坐了一会儿，卢湛与乔小如识趣起身告辞。三皇子含笑送了几步，卢湛请他留步，他也没再坚持，仍旧让那位二管家把人送了出去。
三皇子轻轻舒了口气，四皇子瞅了他一眼，颇不以为然：“三皇兄是不是有点反应太过了？秦家精着呢，岂会为这一点小事记仇！”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三皇子淡淡道：“毕竟，那是秦家。这事儿不彻底解决了，留着总是个叫人不怎么舒服的隐患。”说毕又颓丧的叹了一声。
这下子，他和母妃又得重新挑选王妃了。
忽然想起身旁这个四弟跟自己是同一年出生的，便笑道：“本王娶亲后，你也该成亲了。有没有喜欢的姑娘？或者，你喜欢什么样的？叫母妃索性这会儿替你一并找了，倒也省事！”
四皇子漂亮的桃花眼眯了眯，别有一番风流倜傥的味道，懒洋洋道：“萧母妃与三皇兄做主吧！整个老实点的，别成天嫉妒吃醋或是管三管四的就成！”
“你真是——”三皇子哭笑不得。
忽然想到了什么想要跟四皇子说，话到嘴边打了个转，想了想又放弃了。
算了，有些事只有个影子而已，自己何必多事提及？挑白捅破了反而不好。
回府的马车上，卢湛便忍不住向乔小如吐槽三皇子和萧家小题大做，明明简单一件事，却非要弄得复杂。
乔小如看了他一眼，狡黠一笑：“道理很简单啊，无论是三皇子还是萧家，都拉不下脸说软话啊！秦家虽然是庞然大物令他们忌惮，可上门服软，以他们今时今日的身份又如何肯？要是万一秦家人心里有气，再给一二小小难堪，他们岂不更受不住？毕竟这种事，总不好打发个管家过去就完了！或者，秦家人根本不相信他们呢？”
这次上门，不是如上次萧大夫人那样，去拜访拜访，而是正儿八经求和道歉的，三皇子或者萧家，能拉的下这个脸才怪。
况且，乔小如心道，换做她是秦家人，她都不一定会相信，除非有有分量。信得过的中人作证……
卢湛恍然，不觉冷笑鄙夷：“倒是有心思，什么好处都想占了！”
“四皇子有句话说的不错，这事对秦家也有好处，这两天咱们便去一趟秦家拜访秦三爷和秦三夫人吧！不过，去之前该先见一见小怀宣！”乔小如目光挑了挑。
提起这个来卢湛也有点咬牙切齿，点点头道：“媳妇儿说的不错，那小子才多大，主意倒不小！这么大的事儿也敢瞒着我们！还有英九，什么时候胆子也这么肥了！”
乔小如也叹了口气，英九不用问了，必定是受了怀宣的威胁，或许也觉得这件事并不怎么重要，不想给自己和卢湛添麻烦，于是这件事儿他们两人便瞒下了。
可是，这件事牵涉到萧家，光是想想，乔小如和卢湛便不由得一阵后怕与侥幸。
这幸亏是三皇子有求于他们，幸亏还有个秦家在那里，所以闹出来之后萧家也不敢怎么样了。否则的话，凭萧家的势力，别说一个怀宣了，就是秦管家一家子都不够他们碾压的！
真到了出大事儿的时候，乔小如和卢湛还来得及应付吗？
而万一萧家变本加厉的报复，怀宣遭遇了不幸呢？别说是丧命了，即便是受个重伤、缺胳膊少腿什么的，那也能让他们悔恨终身的。
“我们现在就去一趟秦管家家里吧，择日不如撞日。”乔小如忽然道。
卢湛想想，此时去秦陆家，应该不用等多久怀宣便该下学回家了，时间倒是正好。
“嗯，这就去吧！”
两人今日赴三皇子四皇子宴乘的是有公主府徽记的马车，自然不方便乘着这马车上秦陆家。
便在街口下车，另外雇了一辆普通车过去。
此时秦陆还在长公主府那边并没有回府，只有秦老太太和田氏在。
听说两人都来了，秦老太太吃了一惊，生怕发生什么要紧大事了。
乔小如、卢湛相视一眼，还是决定对秦老太太也说了。也好让她心里有个数。
怀宣那小子，既然连自己两人都瞒着，肯定更不会告诉柔弱简单的田氏知道了，不然田氏还不得吓得晚上睡不着。
将事情缓缓徐徐道来，秦老太太倒还好，面色只是变了变便稳住了，田氏却是脸色一白目露惊惧：“怀宣他没事吧？他——”
“他没事，这事儿早已过去了，他如今不是好好的嘛！”乔小如忙柔声含笑道。
第1157章 不甘心
田氏一怔这才回神，脸上一红，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连忙点头笑道：“对、对，是我糊涂、是我糊涂了！”
她轻轻舒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喃喃道：“吓死我了，真是吓死我了，这孩子怎么——怎么一个字都不说呢！”
田氏叹气，心里很不是滋味。
秦老太太微微皱眉，这句话也是她想问的，只是怀宣于她关系到底有点儿尴尬，当着卢湛和乔小如，有的话她太方便说。
“娘——田嬷嬷您别误会怀宣，怀宣那孩子是太懂事了。他觉得这件事已经解决了，没有必要说，也不想咱们替他担心，谁都没告诉！我们还是通过别的渠道知道的！今日过来，就是想着等他回来了好好的问问他，也教训教训他，这么大的事儿，他再怎么好心意也不能瞒着人……”乔小如忙替怀宣开脱。
秦老太太恍然，亦轻轻叹息，道：“这孩子的确太见外了！这可不是他一个小孩儿家能扛得住的呀！这要是有个什么，我们连知道都不知道，这可不行啊！”
“正是如此。”乔小如道。
田氏亦方释怀，虽说她这个当娘的帮不上什么忙，可是若卢湛乔小如都知道，唯独她当娘的不知道，她心里还是会有点难过的。
不是嫉妒卢湛乔小如、吃他们的醋，而是觉得自己身为母亲太无用无能，以至于这么大的事儿儿子也不告诉自己。
田氏也明白，他不告诉自己，其实也是好心，是怕自己会担心。
可是，她还是会难过的。
几个人说着话，没多久怀宣便回来了。
听说哥哥、嫂子来了，怀宣高兴得不得了，换了衣裳急急忙忙便过来了。
他可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一场三堂会审。
结果怀宣兴冲冲的赶到，看到秦老太太和母亲、哥哥嫂子的神色似乎都不太好，并且这不太好的神色似乎还是针对自己的，怀宣没来由的就有点儿心里发毛。
上前给秦老太太和母亲见过礼，怀宣便冲卢湛、乔小如笑着招呼：“哥哥、嫂子好！”
“好？还好什么呢！小怀宣，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啊！”乔小如笑吟吟的道。
“啊？”怀宣有点傻眼，挠了挠头。
“哼！”卢湛冷笑。
“我、我好像……没有做什么啊……”怀宣心里更加发毛。
“我懒得跟你啰嗦，萧府的人找你麻烦，你怎么不说？”卢湛没好气道。
怀宣脸色一变，脱口便道：“你们怎么知道！”
乔小如：“……”这孩子，真知道怎么让他哥气上加气、火上浇油。
“你还敢问？”卢湛果然横添几分怒意。
“你这孩子真不晓事儿，那可是萧家啊！”
“要是万一他们不依不饶，再出诡计，岂不是——”
“如果我们一无所知蒙在鼓里，岂不是先机尽失？到时候被人打上门来还做梦呢！”
“你这家伙，我们知道你是好心，可这事真的不能瞒着！”
“……”
几个人一人一句，把怀宣说的抬不起头来。
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你不要难过愧疚，怀宣，不要吝啬于让大哥保护你，等你足够强大去面对，大哥会放任你面对，可是现在不行！”卢湛唤他至身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怀宣握了握拳，抬头看他：“我知道了，哥！”
“以后万不可如此。”
“嗯！”
乔小如又向秦老太太、田氏道：“其实这件事根源在我，我也没有想到萧家人不敢找我的麻烦，却把主意打到了怀宣的身上。我心里很是不安，细想想，更觉有些心惊。”
“以后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或者什么异常之事，还请秦老夫人和田嬷嬷好歹派人去知会我们一声！”
乔小如这意思已经很明白，她和卢湛的事情既然可能连累到怀宣，那么难保没有一天不会连累到他们秦家。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秦家的人不用顾忌，一定要及早提前知会他们，好早早做好准备，以免被人弄得措手不及。
秦老太太心头顿时大定，亦暗暗感激，连忙起身冲乔小如、卢湛弯了弯腰点头笑道：“有劳郡王爷和郡王妃，这如何敢当！”
“老夫人快坐下，咱们之间关系不一般，这也是防范于未然，若没有这么一天自然最好！”乔小如含笑道。
只是，以她和卢湛眼下的身份来说，内有长公主和梅侧妃添乱，太子也不见得就是个明白人，外有萧贵妃三皇子一伙虎视眈眈，还有用意不明的大皇子，也不知在打什么注意，至于越国公府付三爷那一家子、长春侯府等这些，乔小如都懒得将之计算在内。
这么看来，至少这一二年内，自己和卢湛都别想有安稳日子过。说不定还真会有人将主意打到秦家来。
唯一让两人感到放心几分的是，怀宣如今有秦三爷那个秦家撑腰，只要不是不开眼的，都不太可能去动他。而秦老夫人这边，秦陆到底还是长公主府的大管家，不看僧面看佛面，同样轻易也不会有人敢出手。
可是，如果一旦有人出手，那么必定就是杀招。
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对于身边的人，无论乔小如还是卢湛，都不希望有任何人出事。
秦老夫人心头一块大石头落地，整个人也显得轻松了许多。
她自然明白卢湛等与田氏、怀宣还有私密话要说，没说几句话便含笑起身告了个罪说是到了该去佛堂烧香念经的时间了，请田氏代为招待郡王、郡王妃，自己识趣避开了。
乔小如、卢湛少不得将田氏一番安慰，带了怀宣院子里说话。
卢湛与怀宣说了半响，方与乔小如一起离开秦家。
英九事后少不了也被训了一顿，卢湛不太放心怀宣，把英十一也派了下去，让他与英九一起暗中保护怀宣。
又警告了两人一番，凡有风吹草动，定要回禀，决不许隐瞒。否则的话，两人便滚回军营里去！
英九、英十一连忙应下。
“真是不甘心啊！那萧家实在是可恶！”一想起怀宣被围攻之事，卢湛便说不出的气闷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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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少了一章，明天补上！
第1158章 不知
幸亏诸多巧合之下，怀宣并没有出事，否则，他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萧家势大，连秦家都不得不大事化小，咱们何必与他们正面碰上。以后，总有机会的。”乔小如含笑柔声相劝。
若此次做这事的是萧家的男子，或许还能态度更强硬一些，可偏偏是个女子，僵起来可不好看。
萧敏毕竟不是付媛。
况且付媛那纯属自找，大白天众目睽睽之下耀武扬威欺上门来，这不是上赶着让人教训吗？
否则的话，不说怀宣的事，单说在秦家书院中下毒，秦家也绝不会如此轻易善罢甘休。
卢湛轻哼道：“咱们跟萧家迟早要对上，也不知太子那边究竟掌握着多少萧家的信息。”
乔小如想了想，笑道：“夫君不如去问问独孤公子，或许他更清楚。”
卢湛一笑点头。
说实话，他虽然不喜欢独孤豫章，但如果相比起太子来，他更宁愿与独孤豫章打交道。太子那个人，不知为何，给他的感觉实在是不让他喜欢。
“对了，听怀宣说，当时在场的还有小西，还说小西也被人打了，怎么三皇子跟咱们说起的时候并没有提到小西呢？”卢湛忍不住有些疑惑的又道。
乔小如也是一头雾水，摇摇头道：“我也纳闷呢！或许，三皇子不想让咱们知道吧。明日我去看看小西，也不知他伤得如何。”
两口子猜来猜去，都有点弄不明白三皇子这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连怀宣被打他都说了，小西又有何需要刻意隐瞒的？这个人，真是一点儿诚意也没有啊！
若不是却不过面子，且对秦家也有实在的好处，他们还真不愿意当这个中人。
他们却哪里知晓？三皇子之所以不说，那是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萧敏既然大包大揽的将责任给扛了下来，那两名王府侍卫除非脑子进水才会主动跑到三皇子面前说什么呢！
可萧敏见那什么周老太医师徒并没有上门讨要说法，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自然更不会说——这件事上她已经背了一身的错了，爹差点动手打了自己，一向来疼惜自己的老祖宗也关了自己禁足。
这要是再说，岂不是更错？
次日，卢湛与乔小如便先去了一趟秦三爷家，将三皇子的意思说了。
那位秦二小姐并不是秦三爷的女儿，而是秦家二老爷的女儿，秦三爷的侄女。
秦二老爷一儿一女，夫妇俩对这位聪慧温柔的女儿素来十分疼爱，这事出来，秦二夫人以泪洗面，已经好几个夜晚没睡过安稳觉了。
秦二老爷虽然没说什么，但人也憔悴了不少，显然也是舍不得女儿远嫁的。
可是不远嫁又能如何？有个那样的外家，三殿下那是绝对不能嫁的了。
原本秦家便不怎么乐意这门亲事，只是碍于三皇子与萧贵妃的面子不好直接回绝，若被逼不过，少不得也只好勉强同意。
但是同意归同意，秦家核心成员上下达成一致，哪怕秦二小姐也心里明白，即便自己做了王妃，三殿下也绝对不可能从秦家得到任何助力。秦二小姐也会当着祖宗起誓此生绝不会利用家族为三殿下谋利益。
秦家不需要一个王妃来增强家族荣耀，秦家也不是没有出过王妃、甚至皇妃。
那还是在前朝的时候。
可是那入宫的皇妃一直过得平平淡淡，安安静静的走完一生，无风无浪。
而某一位身为秦家女婿的王爷，热辣辣的企图将秦家拉入夺嫡助力阵营，那位秦氏王妃自己设计了一场大火自毁容貌，从此自请长伴青灯古佛万事不理，那王爷愣是没有占到秦家半分助力。
当然，他后来事败被废为庶人，无数人受了牵连而身亡族灭，秦家非但毫发无损，还趁机请求接回了自家那位长伴青灯古佛的王妃姑奶奶，荣养一生。
据传闻，那位王妃姑奶奶的脸其实没有毁得那么厉害，后来似乎还招了婿。可这只是传闻，没有人知道是不是真的。
对于眼下秦家来说，若秦二小姐嫁给了三皇子，不到万不得已，秦家不会让她做什么。
但有一点，一旦她成了王妃，以后与娘家的关系，必须疏远。
光是这么想想，秦二老爷和秦二夫人便觉得难受，当做宝贝疼爱的女儿，真要狠心疏远，做起来是件痛苦无比的事情。
谁知正备受煎熬，冷不丁冒出了萧家这一档子事儿。
如此一来，这亲事有了正儿八经推脱的借口——且就凭三皇子有萧家那样品行不端而手段下作的外祖家，结亲更不是一件好事儿，不拒绝还等什么？
可女儿却不得不远嫁。让他们跳出一个火坑、又跳进了另外一个火坑，这心情直如过山车一样，这几天就没好受过。
卢湛和乔小如带来的消息，令秦三爷和秦三夫人都十分欢喜。
他们夫妇俩只有一对儿子，没有女儿，对三个侄女一向疼爱，如今二侄女不必远嫁，自然极好。
“三殿下当真是这个意思？”秦三爷却有些将信将疑。
萧家一个闺中小姐尚且睚眦必报，那三皇子可有萧家人一半血统呢，加上皇家人向来自傲，三皇子这话能信吗？
秦三爷没把卢湛和乔小如当外人，当下便直截了当将自己的顾虑问了出来。
他问的如此的直截了当，以至于收获秦三夫人一记大大的白眼。
不过秦三夫人自己的眼神也很殷切就是了，可见对如此大度的三皇子，她也是不怎么相信的。
卢湛与乔小如啼笑皆非，将三皇子请自己赴宴嘱托之事说了一遍。
秦三爷和秦三夫人一时也搞不懂三皇子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回头还得跟家里人商量商量。
不过，三皇子明显不愿意让秦家记恨，想来这倒是真的。
秦家的能量如何，秦三爷自己也心里有数。
随后说起怀宣，卢湛难免问了问他的学业情况。
说起这个秦三爷双眼放光，呵呵的笑着道再过几年必成大器，说自己这辈子终于要争口气了。
第1159章 撂下狠话
说起怀宣在秦家书院发生的意外，秦三爷又气愤愧疚不已，直说都是自己疏忽，保证以后再不会发生类似的事。
卢湛和乔小如少不了说了些请他开怀释然的话。
有惊无险，也算是一种历练吧！
毕竟他既然进了京城，又有着与卢湛、乔小如之间不同寻常的这一层关系，将来或许比这更加凶险的事都会有。
说起这个，秦三爷也无奈。
夺嫡之争，秦家一向来是不掺合的，秦三爷更明白，卢湛也绝不想掺合，可惜，卢湛是身不由己。
那么身边的人，少不了会受一些牵连。
之后乔小如去周老爷子那里，卢湛去东宫。
小西据说在养病，把乔小如吓得不轻，也暗暗自责：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怀宣出事不知，小西出事也不知。
等到见了龙小西，才放下了心。
原来不是真的病了，是周老爷子放出风声叫他病着。
乔小如便不厚道的笑了：三皇子和萧家要倒霉了！
周老爷子是能惹的人吗？除了皇帝，给不给别人面子全凭他的心意。
别说三皇子，就算是太子，在他面前照样得老老实实的。
前阵子为了那些美颜养容产品自己往这儿多跑了几趟，他那脸便拉得老长，对自己左看右看不顺眼，就差没出声赶人了，埋怨自己引诱他的关门弟子“不务正业”，生生耽搁了他！
萧家的人和三皇子的侍卫直接动上手了，老爷子别看淡定如斯、仿若无事，心里指不定憋成什么样就等着合适的机会找回场子呢。
次日，卢湛沉着脸将半路截下来的庚帖扔到了长公主面前，冷声道：“我不管是林家小姐还是谢家小姐，或者是什么别人家的小姐，母亲，您把心思歇歇吧！真要再这么着，您索性给我抬十个、八个回来，我天天混迹后院，什么都不干拉倒！”
长公主脸色顿时十分难看，被卢湛噎得竟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卢湛早已转身，怒气冲冲的走了。
幸亏他留了个心眼，让秦陆给盯着，一有风吹草动赶紧通知自己。
换庚帖是大事，需要瞒着的只有自己和乔小如而已，却瞒不过秦陆。
这秦大管家神情虽然有点为难，依然点了头，果然及时通知了自己。
否则的话，还真有点麻烦了。
“他怎么会知道？到底是谁在他面前嚼舌根？”长公主气得不行，猛地质问庆嬷嬷。
庆嬷嬷赶紧跪下：“这，老奴也不知道啊。长公主放心，老奴一定查出来——”
“不必了！”长公主恨恨咽下一口气。
庆嬷嬷一怔，片刻又迟疑道：“那这庚帖——还合不合……”
长公主心烦，冷声道：“还合什么？那小子实在太可恶，简直不知上下尊卑，竟那么跟本宫说话！”
庆嬷嬷便不言语了。
只要明白了长公主想要怎么做便好，否则事后她问起来，自己无话可答。
郡王太强势，可偏偏一句话便拿捏住了长公主的软肋，长公主从来不怕有对付不了的人，因为要说强硬，没有人能强硬得过她。
便是软刀子，她也会捅。
可是偏偏一到了郡王这儿，用强不行，用软的也不行，想要暗中捅个软刀子吧，郡王一转眼就把事情给强硬化了。
长公主这么多年都没吃过亏，似乎一下子在郡王手上给吃全了。
“你盯着点宜合堂那边，”长公主缓缓道：“打听打听云容和芸香过得如何。”
“是，长公主！”庆嬷嬷心里暗叹，其实她很想劝一句长公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那乔氏再如何不好，如今也有诰命在身，是有品级、享朝廷俸禄的了，即便有那么几个不长眼的会拿她出身说事儿，那又如何呢？
且那乔氏难道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吗？这么些日子里，她也看出来了，至少，她不这么认为。
庆嬷嬷那边的人来过一次旁敲侧击，夏兰等将话原封不动禀给乔小如听，乔小如便明白了长公主的用意。
将云容、芸香叫来，衣裳料子、胭脂水粉、首饰一下子赏了好些，告诉她们这都是郡王赏的，让她们穿戴打扮得整齐体面些，没事儿别整天待在屋里，多在前边院子走动走动，每天至少要走动三遍。
要高兴一点、得意一点。
云容、芸香听得想在心里骂娘——高兴一点、得意一点？她们现在的状况，两头不是人、有苦说不出，能高兴、得意得起来吗？
只是不敢跟这位有郡王撑腰的郡王妃对着干，不得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点头应了。
“你们也不用拉长着脸，”乔小如淡淡一笑：“只要你们听话，以后赏赐还多着呢！与其争一些根本不可能属于自己的东西，反倒不如多捞些金银财宝值钱的东西傍身。有了银子，还愁没有将来吗？你们说呢？若脑子抽风，自己犯糊涂，往死路上走，那可就太不值得了！你们说呢？”
云容、芸香自然是不服气的，心道天下没有不偷腥的猫儿，又道是花无百日红，等哪一日郡王厌了你，看你还怎么嚣张的起来……
眼下，两人也只能老老实实的捧着这一堆赏赐回房。
好在捞不着宠爱，也捞了一堆实惠，勉强也算是个安慰了。
只是，回房之后捧着这一堆赏赐，一件件的看过去，两个人饶是挑剔也不得不承认，真的都是好东西啊！
两个人不由神思遐想：如果郡王妃能接纳自己，以她的性子，和和气气的大家一起过日子，岂不是好……
若乔小如知道她们这种想法，定会不屑冷笑。
如果真如她们的意了，恐怕就开始花样百出的争宠、勾心斗角了。
和和气气？
人心不足蛇吞象、想要得寸进尺才是真。
这日，乔小如得到消息，长春侯从江南回到京城了，据打听的人禀报，长春侯这次在江南做成了两笔大生意，带了足足两大船的货物回京，看起来十分志得意满。
带回来的，据说一船是江南好货，一船是远洋稀罕货，在京城里都是相当紧俏的，这次肯定能大赚一笔……
第1160章 零存整取
乔小如听毕便笑了，进了这么多的货物，唔，周转资金想必见底了吧？想必手头上可以流动的现银不多了吧？
要知道京城里连他们武家钱庄在内一共有四家实力颇为强大的钱庄，彼此之间有着竞争这一层关系在，绝不会雪中送炭，落井下石，还差不多。
这回，武氏钱庄便等着倒霉吧。
那白夫人不是够横吗？不是任性蛮横吗？仗着有钱，横竖不需要求人，便不管不顾的耀武扬威，直到现在长公主府好些产业都还被她收买人打压着。
还有那二十八家挂在自己名下的烤鸭店，因为不停的有人上门滋生事端，在半个月前乔小如已经命人暂时关闭了，说是要进行店面升级，重新挑选最合适的原料，年前十一二月肯定会重新开业，但具体时间未定。
更可笑的是，长春侯府的人不知从什么渠道得到了做烤鸭的师傅的消息，竟然想要把人给挖过去。还说什么只要人过去了，一切善后事宜自有长春侯府来处理。
乔小如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位白夫人，很生猛啊！
或者她吃定了长公主拉不下身份同她计较，或者是不方便为些许小事同她计较？
或者认为，她为难自己，长公主说不定还要夸她一声好？
如今长春侯既然已经回来了，之前撒下的网，也该收了……
要说这钱庄，存银子能产生利息，这还是当初太祖皇帝借以积累资本敛财的手段。诸多土豪纷纷联合效仿。
建立新朝后，太祖皇帝曾经想过将钱庄收为国有，无奈各大土豪权贵都不肯，太祖皇帝无奈，也只得罢了。
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与演变，如今京城中便还剩下这么几家。
而太祖皇帝当初所开设的那一家，后来交由内务府打理，年年亏岁，在先帝的时候又爆出贪污大丑闻，先帝一怒之下表示不与民争利便取消了。
这日，英大一番乔装打扮，带着将近百万银子的存根，大摇大摆进了武氏钱庄，耀武扬威将那一叠存根甩到柜台上，要求提取现银，立刻、马上。
掌柜的纳闷拿起来一看，脸色一白，脚下一个踉跄险险摔倒！
掌柜的颤抖着手艰难的抬起头，对上英大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眼前一阵发黑，脑门一阵眩晕，艰难开口：“这、这位客官——”
“别废话了，快把银子给我提出来吧！我要急用！怎么？你们这么大的一家钱庄，该不会是兑出银子吧？”
英大的声音提得很高，此时正好有七八位客人也在钱庄中准备提取或者存入银子。
听到英大的声音，众人不由纷纷望了过来，眼中惊疑不定，心里也咯噔一下。
原本准备存银子的，下意识将银票捏在手里捏紧，而想要提取银子的，突然间都往柜台奔，争相将自己手中的票据递过去。
英大将人一拦，急忙道：“还有没有个先来后到啊？我的还给提取呢，请两位后边排队去吧！”
“这位客官，这些票据怎么会都在你手里？”掌柜的脸色有些难看，这摆明了就是挤兑。可是，将近百万银子，钱庄里怎么可能拿得出来？
“票据有问题吗？”
“这……没有！”
“既然如此，给银子吧！”
至于哪里来的，你管的着吗？
掌柜的狠狠噎住，瞪着英大，一时说不出话来。
其实最初太祖皇帝设立钱庄的时候，各种规定虽然不如现代银行详细，但也是颇有框架规矩的。
比如提取十万两现银，需要提前两天预约，提取二十万、三十万等等，又需要提前多久预约。
只是后来各大钱庄之间为了争夺客户竞争，这些规矩也被破坏得差不多了，以至于现在根本没有钱庄有预约的概念，都是现提现给。
况且你某一家钱庄要求预约，别人家都不要求，那么众人自然有理由疑心你实力不够，自然会偏向考虑别人。故而也从没人提起这茬。
正好，乔小如此刻便钻了这个空子！
当初是零散分批、且在不同的分号存入，武氏钱庄根本想不到这一下子所有的票据都到了一人手中。
大小数家钱庄里，存有的白银绝对没有一百万两！
撑死也只能拿得出来四十万。
然而，今日兑不出银子，引起恐慌，更兼有那落井下石的，却不是一百万两银子能应付得了的了，没有两百万两、甚至三百万两，这个坎都不见得能过得去！
掌柜的定定神，只得道：“这位公子请后堂喝杯茶稍候，在下这就去调银子。只是数额巨大，恐怕一时半会儿没有这么快。”
英大冷笑：“既如此掌柜的赶紧去调银子吧，希望掌柜的不要骗我。我还是就在这儿等吧，在这大堂中等候，更安心！”
掌柜的脸色顿时有几分难看，却也不得不忍着，吩咐几个伙计看好他，自己急急忙忙从后门直奔长春侯府。
大堂中，原本准备存钱的，犹豫了一下，到底揣着银票又出去了。
而那三个要提取银子的，却被英大阻拦，说什么也不准他们越过自己提取。
伙计忍气吞声劝道：“这位客官，您要提取的数额巨大，他们提取这么些对您并无影响，您能否通融通融？”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便通融这一次吧，不过，你们可得保证，今日不让我空手而归，不然的话，可别怪我没完。”
那伙计的含糊两句道谢，英大让开了位置，让人为那三人办理了提款。
这三人或许原来准备提取一部分的，此刻却不约而同全都改变了主意，全部提空，然后生怕钱庄反悔似的，转身就跑。
英大看着那三位客人跑出钱庄，勾唇微微冷笑：钱庄这几个，真是笨到家了……活该要被郡王妃玩死。
那三个客人离开大约一刻多钟，钱庄大伙计也回过神来了，脸色大变暗道不好！
方才应该不给他们提取才对，若劝退他们，只说让他们排队，排在这一位的后边，他们必定什么都不会说。
第1161章 挤兑
可是，现在他们已经把自己的银子弄到手了，那就毫无顾忌了，等回去了，势必嚷嚷得整个街坊都知道，嚷嚷武氏钱庄出问题了！
为了保险，肯定会有更多的客户涌入，要求提现……
而如果之前不准他们提，他们生怕人多知道了会轮不上自己，必定不会传出去。
这下子可真糟糕了！
还有那几个预备要存钱的，也该好好交代一番给点儿好处才是……
实际的情形，比大伙计预料的更加糟糕。
随着那几个客人离开钱庄，乔小如与卢湛、独孤豫章、长公主、古青锋四拨人事先安排的人手立刻在全城各处放出消息。
武氏钱庄要倒闭了、兑现不出现银了的消息如一阵疾风迅速刮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当然，那几个客人回到家，自然也免不了好心的对街坊邻居、亲戚朋友一通嚷嚷。
这是关系到自己切身利益的，只要是在武氏钱庄里存了钱的，没有人听了这个消息还能够坐得住。
于是，大家纷纷揣着票根，将手头上一切事情都抛下，撒开腿便朝武氏钱庄跑。
亲戚朋友又好心的通知各自的亲戚朋友，这件事以极快的速度，迅速传遍大街小巷……
不到半个时辰，便陆陆续续的不停的有人进入了武氏钱庄各总号与分号，并且，人数还在进一步的增加之中……
因为事情只发生在英大前去的那一家，其他几家分号一开始莫名其妙，然而看到来的人越来越多也感觉头皮发麻、知道事情不对劲了。
问起客户们来，这才知道自己所在的钱庄居然要倒闭关门、要兑不出现银来了！
其他几号钱庄里的掌柜、伙计们简直哭笑不得，再三向众人表示：谣传、这绝对是谣传，钱庄天天打开门做生意，一点儿异常都没有，怎么可能会倒闭？
但是，这事关自己的切身利益，百姓们谁肯相信？
好，你说你们钱庄还在好好的打开门做生意一点儿异常都没有，那便没有吧，那我要提取现银，你总不能不给吧？
掌柜伙计们面面相觑，硬气点的便拉长着脸道两声：“你们别后悔！”之类的，开始兑现起来。
然而，兑现的人越来越多，长长的队伍甚至排到了钱庄外边老长，排在队伍后边的恐慌情绪止不住的蔓延，众人都急起来，甚至因为排队插队的事情起了争端和打斗……
更要命的是，兑现的队伍里，出现了提取几千两、几万两甚至十几万两、二三十万两的大客户……
这下子，掌柜和伙计们都急了，照这样下去，即便原本好好的不倒闭，也得变成倒闭不可。
掌柜的便命伙计们好生应付着，尽量拖延，放慢结算的速度，自己则从后门溜出去赶紧乘车直奔长春侯府找东家去了。
几个掌柜的满脸惶急来到长春侯府，见到了东家以及同事，这才明白并不仅仅是自己那一家分号出事了，而是大家都出事了。
这令众掌柜们面面相觑、大吃一惊的同时亦心里发寒。
待听得事情缘由，更是愤怒：这摆明了就是算计！是陷害！
长春侯焦头烂额，口干舌燥嘴里都急得生了泡。
他何等老辣之人？最先那位掌柜急匆匆前来禀报的时候，他心里便“咯噔”一下，知道肯定是被人所陷害了。
事情的来龙去脉肯定是要彻查清楚的，但是眼下来说，最要紧的是将这场风波先应付过去。
尽管他心里也纳闷不已：自己做生意从来不会与人交恶，更不会仗势欺人，不会做赶尽杀绝的事情，可以说在商圈中口碑名声都还不错的，好端端的怎么会惹来如此大的报复？
最可恶的是，事先自己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这完全就是天降横祸啊！
不过，百万银子，府中账户上至少还有三十万，各钱庄里凑起来也能凑三四十万，再借一些，以自己的人脉，不会借不来。
长春侯气狠狠的想，等这件事情过去了，自己腾出手来，必定要将那幕后黑手给揪出来。
敢莫名其妙的设计他，就得承担他的雷霆之怒！
不料，府上的账户上根本没有了三十万，只剩下还不到三万。
长春侯呆住了，这叫一个气啊！墙倒众人推的道理他再明白不过了，在这种关头，能够借来二三十万现银就已经很不错了，想要借来五六十万，根本就没有几分可能！
气急败坏质问白夫人，白夫人一开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跟他撒泼嚷嚷，理直气壮的表示，不就是二三十万银子吗？算的了什么？难不成她堂堂侯府的当家夫人，连区区二三十万还不能花了？
长春侯恼怒极了，这次他下江南进货便投进去了百多万，如今货物还全都堆积在码头上的仓库里呢！否则的话，也不会如此拮据。
他这里急得火烧眉毛了，夫人却还在添乱。
极少同白夫人发脾气的长春侯气怒之下一巴掌甩在白夫人的脸上，沉着脸喝住了她。
白夫人呆住了，便是从前做通房丫头、做妾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挨过他的打，现在做了堂堂正正的侯夫人，反倒受了耳光，这日子还能过吗？
于是更撒泼打滚、哭天喊地的数落起来。
长春侯气怒之下，砸了她房间两件心爱的瓷器，喝斥她要是再不说实话便拿了她身边丫头婆子一个个去拷问。
白夫人气结，这才赌气硬邦邦的说了。
说出来了也毫不稀奇，就是白夫人将银子借给了两位平日里与自己交好的手帕交了。
其实只要肯奉承巴结她，对她惟命是从的讨好，白夫人心里舒畅痛快得意了，出手还是很大方的。
几十万银子，眼睛不眨便借给了别人。
这银子既然借出去了，一时半会儿想要拿回来哪里能够这么容易？
长春侯恨恨跺脚，瞅了一眼这脸上长了细细皱眉、眉目间隐含戾气、泼妇一般的女子，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以前的白氏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如今却是一副刻薄的泼妇样，多看一眼都叫人倒胃口。
第1162章 接手
似乎，他也已经许久没有细看过她了……
长春侯懒得跟白夫人废话，只得从别的方面想办法。
只好先将货物按照成本价出让一部分，先筹现银应付过去再说。等放出去的银子陆续收回，自然便不愁了……
谁知，这里现银还没有凑够呢，其他几个钱庄分号的掌柜们也陆陆续续一脸煞白的来了。
根据各人的描述，长春侯脸色亦一片灰白，心彻底的沉了下去。
挤兑已经发生了，这就不是一百万银子能解决的事儿了！
“消息怎么会传得那么快？”英大所去的那家分号掌柜愕然。
长春侯苦笑，叹道：“还不明白吗？这是一个圈套。有人早已谋算了这一切！”
这边一出事，立刻有人满京城的散布流言煽风点火，甚至他都怀疑，府上那三十万银子，恐怕都在别人的算计之下。
这分明是要置他于死地啊。
其他几家钱庄到了这个时候，必定也会插一脚，或许明面上不会，但是暗处，肯定会。
这一点是必然的。
即便换做别的钱庄发生了这种事，他也同样会暗中掺合一脚。
“侯爷，我来的时候有兑换上万银子的客人上门了，这时间拖得越长，只怕会出现更多提取大额银子的客人，这可如何是好啊？”
“是啊侯爷，您可得赶紧想个办法啊！不然的话，武氏钱庄就真的要完了！”
众掌柜们不由擦汗，人人心中慌慌。
究竟是什么人？他们事先竟然一点风声也没得到，一点点风吹草动也不知？
长春侯长长叹了口气，到了这个时候，他反而冷静下来了。
因为他明白，无论做什么，都已经于事无补了。
武氏钱庄，注定要完了！
想京城四大钱庄，其他家都是好几个大户一起入股参与，唯独他武氏钱庄是他一家出资，每年不知赚了多少银子，谁知一朝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连找个人分担一下都没有。
他的银子全都投了出去，或者置办了产业，一时半会儿想要给所有客户兑现，怎么可能？
唯有一个办法，就是将钱庄债权抵给其他钱庄，让他们出面帮忙。
当然，这种时候，也别想什么利益不利益了，自己肯定要亏一大笔。
“不甘心啊！”长春侯叹了口气，叹道：“武氏钱庄没想到就这么毁在我手里了啊！我不在京城这段时日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们有没有谁做过什么？”
众掌柜们都吓了一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连忙都说没有表着清白。
就差没有对天发誓了。
长春侯不置可否苦笑，其实这话也就是问问罢了，他也不相信因为某个掌柜的缘故而有人寻上他这个东家，并且进行如此手段激烈的报复。
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做下这件事，并且在事后迅速进行传播和扇动的，绝不是普通人。
主要是这个时机抓得太好了，正好他带了大笔银子下江南，人家这边便发作了起来……
在广大客户的挤兑下，尤其是许多大客户也参与进来之后，不到两个时辰，武氏钱庄各个分号里的银子便被挤兑光了，一滴不剩。
无钱可兑，这相当于印证了传言，民众越发的激动，围在钱庄门口神情激昂，不肯离去。
顺天府和九城兵马司也被惊动了，出动了大量官兵维持持续，顺天府尹气急败坏赶到了长春侯府，冷着脸请长春侯速速将事情解决。
而此时，长春侯府门前，也已经被许多情绪激动的群众围了起来。
长春侯不得已，只得将府中账面上那几万两银子也拿出来兑了，虽然杯水车薪，至少解决一个算一个。
随后官府出面保证，今明两天一定会将事情完美解决，众人没有必要守着，该回家的赶紧回家去。如果实在不肯回家，就老老实实的在钱庄排队，谁要是敢趁机生事闹事，那就只好抓到大牢里走一遭了。
若是小地方的百姓，自然惧怕官府，可京城里的百姓却没几个害怕官府的。当官的他们见过多了！有的时候茶楼里歇脚还能偶遇个什么宗室皇亲或者一品大员呢！
当下众人情绪倒是没有这么激动了，但想要众人散去，那也是不可能的！
于是，武氏钱庄各大分号、以及总号外，排起了一条龙般长长的队伍，整夜不断。
长春侯无奈，只得命各掌柜去请其他三家钱庄的负责人来府，请他们出手帮忙。
其他三家钱庄的确也暗中掺合了一脚，推波助澜，巴不得武氏钱庄倒闭。
光他们三家钱庄各自暗中动手，前去挤兑的银子总额就达到将近一百五十万两，加上英大那将近百万两、其他大大小小的客户所需银子少说也在三百万往上，这绝对不是武氏钱庄能够一下子解决的了。
三家钱庄的大掌柜都在等着长春侯来请人呢，各人心知肚明，所谓的请帮忙自然不是帮忙，而是吞并。
这是大好的机会啊，谁也不会傻到放过。
这一夜，长春侯府长春侯的书房亮了通宵的灯，甚至晚饭都是简单的扒拉两口，武氏钱庄的掌柜、账房、大伙计以及其他三家钱庄的掌柜、账房、大伙计在紧张的进行各项核算、清算……
长春侯府上下人心惶惶。
直到这个时候，白夫人和武仙芝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武仙芝急得直哭，白夫人吃惊之余则是破口大骂，骂不知哪个混蛋如此用心歹毒险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害他们侯府，事后查出来，定叫他生不如死！
咒骂之余，白夫人也心疼肉疼不已，钱庄每年赚那么多的钱啊，现在一下子就要全没了！以后在那些夫人们面前，她还如何抬得起头来？还有人像以前那样奉承巴结自己吗？
那背后捣鬼的人，实在可恶至极啊！
经过半天加一整夜的清算，大致的账目都已经明晰了，还剩下一些小账目，可以交给账房慢慢的算。
其他三家钱庄倒是没有占长春侯多少便宜，因为这次能吃下他的生意，将武氏钱庄挤掉，已经是最大的便宜了。
第1163章 是他们?
冤家宜解不宜结，长春侯府虽然失去了武氏钱庄，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长春侯府的财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长春侯本人的赚钱本事，大家也都心里有数的。
又同在京城，山不转水转，以后还有见面的时候呢。说不定还有合作的时候呢。
这时候乐得卖个人情给他。
三家钱庄中，泰兴钱庄吃掉了五成，其他两家一家吃掉了三成、另一家吃掉了两成。
其他两家对此颇为无奈，也很想多吃掉一点，可是手头上的流动资金没有这么多，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泰兴钱庄独大了。
只能暗道他们走运。
却没人知道，泰兴钱庄的走运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而是有人卖了这个消息给泰兴钱庄的大掌柜，提出的条件是，要入股，入两成股。
从此，古青锋成为了泰兴钱庄的一大股东。当然，她入股用的并不是自己的真名字、真身份。
替她出面打理参与日常钱庄事务的，是一名叫邓通的掌柜。
不到一年的功夫，邓通做下了好几单大有赚头的投资，在泰兴钱庄中牢牢站稳了脚跟，掌控了一定的话语权，这是后话。
英大那里将近百万两，原本一百五十万左右便是三大钱庄自己搞的鬼，可以不算，至于剩下那三百多万两，最后也没有要他们全部兑现，不少人犹豫了一阵，仍旧将银子存在了钱庄中，只不过所存乍钱庄已经不是武氏钱庄，而是别的钱庄了。
而对于长春侯来说，将手上眼看就要获得收益的无数投资拱手让出，损失至少在三百万。
他自然是肉痛的，可是，三大钱庄没有趁机压价，已经令他很感激了。
否则的话，他极有可能亏得吐血！
以成本价出让了一批货物，加上找关系借了点儿，长春侯凑够了三十万两，约见了英九。
英九手里的票根，兑换了将近七十万，剩下的三十万，长春侯要亲自兑换给他。
环境清幽宁静的茶楼包房中，英九毫无顾忌大喇喇的应邀而至。
长春侯看了他半响，淡淡道：“此事主谋定不是阁下吧？我想知道贵主人究竟为何下如此狠手？我武某人究竟哪里得罪他了？就算死，也让人死个明白吧？”
事后长春侯叫人查了，可是，依然毫无头绪，自己根本不可能得罪了谁到这种地步！
能做成此事的，必定是有分量的人，若自己真的惹过这样的人物不痛快，岂能一无所知？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一切都是他那位白氏夫人惹的祸。
这件事不弄清楚，长春侯说什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他在商场中混迹这么多年，虽说向来与人为善，不轻易与人结仇，但也并不表示他是个好脾气软弱之人。
英大便笑道：“我家主子早料到侯爷会有此一问，也没想让侯爷做个糊涂鬼，就在这间茶楼最东边的包间，我家主子在那等候。侯爷如果想知道，自己过去便是。”
长春侯一愣，呵呵一笑：“本侯倒是小看你那主子了！”
英大一脸的很以为然：你的确小看我家主子了！
惹得长春侯表情颇为牙酸。
最东边包间里，乔小如和卢湛在等候着。
武氏钱庄终于完蛋，两人都很乐见其成。
想来以后那滚刀肉一般的白夫人，应该会老实了，自己的烤鸭烧鹅店铺，也可以正常开张了。
即便以后再做什么别的生意、开什么铺子，也不会再动不动有人上门骚扰生事儿了。
对付白夫人那种人，你跟她讲道理没用，你跟她来不讲理的也没用，只有打到她痛了，她才会懂得什么叫善罢甘休。
否则，她会变着法儿不停的骚扰你，让你烦不胜烦。
比如收买无赖小混混闹事这种手段，有点身份的都不会去做，更不用提乐此不疲，但她就会。
来一批赶一批么？谁有那么多的精力干这种事儿？况且，若真在那样的层面上跟她斗起来，连自家都叫人笑话了！
长春侯来到包间，见到卢湛和乔小如便是一愣。
他根本不认识卢湛和乔小如，只当自己走错门了，正要抱歉一声离开，卢湛淡淡一笑，“侯爷没有走错地方，请吧！”
长春侯愣住，再看了看他两人，确定自己是真的不认识，不由皱眉道：“两位是……”
“是侯爷想见的人！”乔小如笑吟吟道。
“……”长春侯眼睛猛然瞪大，脑子里有一刹那的空白，继而勃然大怒，一阵风冲上前咬牙切齿瞪着两人喝问：“你们究竟是谁？本侯连见都没见过你们，更不可能与你们结仇，两位却平白无故向我武氏钱庄下手，几乎置我于死地，是不是太过了！”
不甘心啊！二十多年的心血啊，就这样毁于一旦了！
太冤了啊！他连他们的面都没见过啊。
卢湛眼中划过一抹冷意，冷笑道：“侯爷冤不冤，还真不好说！侯爷有个那么出色的夫人，怎么会冤？”
长春侯一愣，同时有种醍醐灌顶、猛然醒悟的感觉：合着一开始他的方向就错了，不是他得罪了人，而是他的夫人？
可是，他的夫人一介妇人，能得罪什么人？即便有所得罪，只怕也不过是妇人之见的小龌蹉，算得什么？
对方却如此报复，还是可恶！
“你们到底是谁？我夫人究竟做了什么让你们如此记恨！”长春侯依然咬牙切齿。
卢湛便道：“我叫卢湛，想必侯爷也知道吧，我们刚回京不久。”
乔小如淡淡道：“你夫人所为，自然会告诉你，或者侯爷回府后也可以问问她。不过，她会怎么说也就不好说了！她所为，实在令人厌恶至极，讲不通道理也没法解决，无奈之下只好出此下策，也是给侯爷提个醒，侯爷以后好歹管一管吧。”
长春侯呆了呆，脸色微变，不敢相信道：“是——忠信郡王、郡王妃？”
长公主失散了二十年才回来的儿子名叫卢湛，这是整个京城人人皆知之事，长春侯自然也知道。
第1164章 根源
他心里一时迷惑起来，忍着气道：“在下洗耳恭听，请郡王、郡王妃告知。”
“秦管家，你说。”卢湛淡淡道。
一直避在屏风后的秦陆恭声上前，一五一十将白夫人所为说了一遍。
长春侯一时脸色变得颇为难看，也颇为不服。
“侯爷或许在想，这种事大可告诉侯爷，请侯爷出面解决，何必小题大做！”乔小如冷冷一笑，淡淡道：“自打从运河相遇开始，我们可从未主动招惹过贵夫人，贵夫人却不知为何一次次记恨在心，见了面便要闹腾一场给人不痛快！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要替侯爷、侯府着想？我们想怎么教训她，是我们的事！我倒要看看，这以后，她还能多嚣张！”
乔小如提起白夫人，语气中便是满满的厌恶。
长春侯顿时噎住。
不错，你做初一，还不准别人做十五吗？惹恼了人，人家想怎样报复，难道还得替你考虑？
如果换做是他也一样，当然是自己怎么痛快怎么来。
至于给对方造成多大的麻烦，带来怎样的后果——跟自己有关系吗？
“侯爷如果想报复，最好用好看一些的手段，别再用收买混混三天两头骚扰滋事这种伎俩。这种伎俩，我都不好意思还手，我嫌掉价！”乔小如无不讥讽的道。
长春侯一口气噎得不轻，瞪了乔小如一眼却不由得脸上有些发烫。
这事做的，还真是毫无气度格调。
卢湛又道：“这次如果我们不手下留情，侯爷以为仅仅损失三百万两便能过去吗？”
长春侯心头猛地一跳，这次钱庄风波他赔了三百万的事情除了少数几个自己人，只有其他三家钱庄的人知道，却不知忠信郡王又是怎么知道的？
但他既然知道得这么清楚，所言必然不假，也就是说，那三家没有趁机压自己的价，也有忠信郡王在中间发挥了作用。
长春侯暗叹，心里苦笑：账面上损失的是三百万，可是，长远的利润却不知要损失多少了！根本无法计算。
然而现在尘埃落定，再说这个又有何用？
至于打击报复，长春侯更是苦笑，他不过是个空有爵位的闲散侯爷，能有什么资格对人家打击报复？
先不说忠信郡王如今是圣上跟前的大红人，单说长公主府，便不是自己惹得起的。
自己那夫人，难道真的这么没脑子吗？
好不好的，得罪他们干什么？
若说运河上的偶遇还算是个意外，事先不知情，那么之后呢？不喜欢见了避开便是，何必招惹？
居然连人家店铺的生意都被逼得做不下去、连长公主府的产业都敢在背后使小手段，她到底是什么想的？
长春侯觉得心好累。
“郡王、郡王妃放心，此事到此为止，武某不会打击报复。区区几百万两，武某不是输不起。以后，这种事情也不会再发生，郡王、郡王妃放心！”
乔小如便笑道：“这么说我们终于可以安安心心的重新开张营业了？借侯爷吉言，但愿如此吧！说句侯爷不喜欢听的，侯爷这位夫人，我实在是有些怕呢……”
要计较吧，还真没什么好计较的，可你要不计较吧，她揪着你根本不放，不让你有半天安生日子过……
长春侯脸色一黑。
怒气冲冲离开茶楼，长春侯一口气憋在胸腔，憋得那叫一个难受。
然而回到长春侯府，他又按捺下来了，并没有立刻就去质问白夫人什么，而是命人去查。
查关于他这位夫人府中府外各种事。
这一查不要紧，长春侯险险没给气得背过气去！
他这才知道，自己这位夫人这些年在外边行事是何等的霸道蛮横。
可以这么说，可以得罪的、不可以得罪的，全都给她得罪光了！如今在她身边围着打转的，不过是些阿谀奉承、一无是处之辈。
而自己这位夫人为什么如此肆无忌惮的原因他也知道了，她竟然认定自己是个商人，又不是朝廷官员，凭的是真本事吃饭，根本不用怕被上司拿捏。
既然如此，她怕什么？反正，自家又不需要求人！
况且家里有的是钱，她底气也足。只有人家来求她的，可没有她求人的。
那么这日子，自然是自己怎么痛快怎么过了！
长春侯还得庆幸，庆幸家里人口简单，只有他们夫妻加一个女儿，还有三个不成气候的小妾。
若是家里人口多，指不定热闹成什么样！
可是，如果家里人口真的多，他也不会直到此刻还什么问题也没有发现了。
长春侯简直不敢相信，他的夫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当初那位善解人意、温柔可人的女子怎么会变得如此骄蛮霸道。
当初就是看中她懂事，他才扶她做了正妻，这么多年她没生下儿子，他也没怪过她。
纳了几房妾室也没生出儿子，他也就死了心了，认为自己这辈子命中无子，更不会怪她半分。
谁知她冷不丁的，却给自己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
长春侯气急败坏的质问白夫人，为何要使那么下三滥的手段跟忠信郡王妃、长公主府作对，白夫人一开始死活不肯承认，一口咬定没有的事！不知哪个该死的嚼舌根冤枉她。
白夫人又不傻，那些事并不是她亲自去办，因此否认起来非常的心安理得、理直气壮。
看到她扭曲着脸一声一声的谩骂着，长春侯心里失望到了极点，不由一阵恍惚：这就是自己的夫人？侯夫人？
长春侯冷笑：“你当所有人都是傻子吗？长公主府那是什么地方？你以为这些许小计俩人家查不出来？人家不跟你斗，是不屑降低自己的层次！你以为人家怕了你？你不承认是吗？我拿了你身边的丫鬟婆子问问，倒要看看一个个的嘴巴撬得开、撬不开！”
白夫人这才无可抵赖，愤恨道：“是不是乔氏那贱人叫人来府告状？见我们侯府倒霉了，便来落井下石，那不要脸的贱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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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5章 白夫人愤恨
“你给我闭嘴！”长春侯一耳光甩了过去，甩得白夫人“啊！”的尖叫跌倒在椅子里，抚着脸恨声道：“侯爷，你、你为了一个外人居然打我？我跟你才是一家人！那贱人太可恶，数次三番羞辱我，根本不给我们长春侯府留半点体面，我凭什么不能教训她！哼，那贱人话说得好听，还不是被本夫人整得无计可施！谁知侯爷一回来，她却叫人寻上了侯爷告状，好大的脸！”
长春侯心里又烦又失望，本来他还想告诉白夫人钱庄倒闭、自家光明面上就损失了三百万银子、长远利润损失的更不计其数之事，然而到了此刻，他不敢说了。
他终于有点明白忠信郡王妃提起自己夫人来那纠结无语的表情从何而来了。
自己这位夫人，你根本就没法跟她讲道理。
即便此刻，她依然不觉得她做错了什么。
他想，如果自己将武氏钱庄之事告诉了她，她更会发疯，平生事端。
自己又不可能把她锁起来，这府中她是主母，又无长辈在，根本也没人管的了她。
其实十年前长春侯府的叔叔婶婶一家也是住在侯府的，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他们一家人坚决要求回老家，自己一家人怎么挽留都挽留不了他们。
十年了，他们再也没来过京城。
如今弄得这事儿出来，自己想要寻个长辈帮着管一管府中事务都不能。
“我警告你，此事到此为止，”长春侯心里暗叹，也只能摆着冷脸撂下狠话，只盼着能降得住她。
“与长公主府结怨，不是什么好事！你别以为我们家做生意的，谁也管不着，不需要求人，便可肆无忌惮随便得罪人！愚蠢！若真有一天你闹得不可收拾，信不信我休了你！”
长春侯一咬牙，狠狠撂下狠话。
“你、你敢！”白夫人脸色一白，又惊又怒。
同时被长春侯揭了自己私底下的言论，也觉得难堪。
长春侯底气却更足了几分，冷笑道：“我有何不敢？你若给家里惹来祸事，我还不能休了你？单凭无子一条，便是现在休了你，也没人能说半句话！”
长春侯瞅了满面戾气的白夫人，只觉这张脸越来越令人心烦，冷冷一笑，转身拂袖而去。
白夫人气得一下子瘫软在椅子上，抚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该死的、该死的……
她表情依旧狠厉冷厉，仿佛满不在乎底气十足，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什么底气？什么也没有！
她没有儿子，没有娘家，没有兄弟，丫鬟出身，甚至连个亲戚都没有。
她发达之后，从来没有想过寻找自己的娘家，依着她想，娘家既然如此狠心将她给卖了，找他们何用？她还没那么贱！
如今方觉有几分后悔。当初，若不是遭了灾，背井离乡，过不下去，爹娘未必会卖了她，她当初怎么就不找一找呢？
如今说什么都太晚了！
她都已经这个年纪，爹娘还能在世吗……
若侯爷真的——
白夫人气得胸膈间隐隐作痛，难道就这么收手了吗？真这么放过乔氏那贱人了？不甘心啊！
这天晚饭时，白夫人让女儿武仙芝去请长春侯过来用饭，长春侯没来，说是在书房那用了。
当天晚上，又听说侯爷歇在了三姨娘那。
白夫人更添了几分气，同时心里也真的怕了。
她知道侯爷这回是来真的了，那些话绝不是吓唬吓唬她。
白夫人不得不咬牙将那口气咽下去，恨恨只等着有机会再报复！
至于侯爷歇在姨娘们那，白夫人根本不在乎，心里畅快的冷笑：再睡也下不出个蛋来，有什么用？
武氏钱庄之事，不知怎的太子知道了，这日卢湛来到东宫，准备离开的时候，太子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提起了此事，笑问是否与卢湛有关？
卢湛虽然有些诧异他如何会得知，但太子既然当着他的面问了这话，就表示他已经心里有了判断，自己没有必要隐瞒他，隐瞒也未必能隐瞒的了。
卢湛便简单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太子听毕，忍不住暗暗擦汗，笑叹道：“你这脾气，也有些太过了！长春侯虽然不领实差，却也是有爵位的。加上财产丰厚，据说做生意又极有一手，在京城中交友广泛，幸而长春侯尚有理智，没打着拼个鱼死网破的主意此事及时收场，否则的话，这事情一闹大，影响了京城百姓安定、扰乱治安，万一酿成什么大祸事，父皇面前，可就难交代了！”
说着看了卢湛一眼又是一笑：“以后你行事，要冷静些，考虑周全了再做，别动则冲动行事！这次啊，算你侥幸。”
卢湛口中应着，心里并不以为然。
拼个鱼死网破？其他三家钱庄会眼睁睁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吗？他保证长春侯这条鱼死得透透的，网却肯定不会破。
他与小如既然敢动作，自然做过周全考虑与分析，一步步都已安排好，总之绝不像太子口中所言这般。
卢湛很有几分纳闷，不知道太子从哪里得出这么个说法和结论。
太子平日里，倒不像是会说这些话的人。
心里存此疑惑，卢湛不免旁敲侧击。
太子对他并无戒心，况且也没想到他会套自己的话，顺口也就说了。
卢湛心中微沉，果然不是太子自己的话，是他所信任的幕僚所言。
那幕僚，平日里与卢湛无冤无仇，且这件事与他本人没有半点关系，再者事情已经平息了，他好好的又怎么会与太子提及？
卢湛留了个心眼，离开东宫后，便叫荆蓬等带人去查。
这一查不由怒意暗生，长春侯到底不甘心啊，走了那幕僚的路子，让他在太子面前给自己上眼药呢！
与乔小如说起此事，乔小如亦不由心里鄙夷，不屑道：“原来这京城中的人大多都是说一套做一套，面上道貌岸然，背后阴着呢！既然如此，难保长春侯府还会不会有别的后着，咱们还需仔细提防着。”
第1166章 小人行径
卢湛点头，笑道：“媳妇儿说的是，我也一样这么想！”
倒不是说长春侯不准报复，而是，一边口口声声对他们说什么“此事到此为止”，一边转头便又偷偷摸摸的使阴招，如此人品，实在令人不怎么看得上！
对于太子的反应，卢湛就更郁闷了，心里的失望简直压都压不住。
他全心全意帮着太子，太子却听了个幕僚的话转过身来便可拿话来说教他，尽管他摆出一副很大度、很宽和的态度，依然令他膈应。
如今他还没登基呢，就已是如此，以后若是登基了，那还了得？
乔小如拉着他的手柔声道：“你早便知道的，这位太子爷就是这个脾性，有人在他面前说了什么，若是不转述转述，他心里都觉得过意不去。你便当他随口说说罢了，何必在意呢？”
卢湛听了心里略松，笑道：“你说得对，我可真不该钻这牛角尖！这样便很好了，还指望如何呢？”揽着乔小如，到底忍不住发牢骚道：“若不是因为母亲……我可真不愿意往他面前去！”
乔小如不由莞尔。
两人却没想到，卢湛与太子说那番话的时候，梅侧妃恰好要去找太子爷，恰好躲在门外，全都听见了。
武氏钱庄的事，梅侧妃自然也是知道的。连她自己都有私房钱存在武氏钱庄，如今已经转存入泰兴钱庄了。
虽然以她的身份，即便武氏钱庄倒闭关门，也丝毫不需要担心长春侯敢赖她的钱，然而听说此事跟卢湛有关，尤其似乎还跟乔小如有关，她心里便不由得生出几分不痛快。
说来说去，她这位哥哥是为了帮那乔氏贱人出一口气，这才杠上了武氏钱庄？这是不是也有点太胡闹、太儿戏了？
饶是她不懂太多大道理也知道，一家如武氏钱庄那么大的钱庄一旦出事，影响将会多大。
哥哥真是猪油蒙了心了，真当什么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吗？一个不好酿成大祸造成民变，他能讨得了好？
他讨不了好，说不定连太子爷也要被她连累呢！
梅侧妃越想越不甘起来。
再想到那日在宫里御花园中，自己脚扭伤了，她和太子妃两个光顾着聊天说笑，竟是浑然不把她的伤当回事儿，把她撂下两人便走了。
还是萧贵妃见了关心了她几句，替她不平。
可见什么嫂子、什么当家主母自己人，连萧贵妃还不如。
当然，萧贵妃不会安着什么好心，这一点她心里也清楚。
可萧贵妃说的那些话，难道错了吗？
她们眼睛里，本来就是没有她、没把她当一回事儿。
但凡念着一二分情分，如何还会抛下她自己去游园？
她素来要强，在宫里也一向来有体面，那次却在萧贵妃同情可怜的目光下羞臊得无地自容。
她什么时候需要人可怜同情了？
心里隐隐动了个想法，待得卢湛一离开，避在一旁的梅侧妃便寻上了太子。
太子一向来宠她，将她当成宠妃且是青梅竹马的红颜知己，有事素来不会瞒着她。
梅侧妃笑吟吟的撒着娇，三言两语太子便将之前与卢湛说的话顺口跟梅侧妃说了。
梅侧妃顿时微微变了脸色“哎呀！”一声，皱眉道：“哥这次真是冲动了，长春侯府财力巨大，即便他这次能算计了人家，保不齐日后人家不报复！这俗话说得好，廋死的骆驼比马大，长春侯府即便失去了钱庄的生意，也未必便伤筋动骨。说句不好听的，若是长春侯一气之下与萧家联手……”
成功看到太子脸色微微一变，梅侧妃心里更得意，趁热打铁道：“萧家的财力已经够厉害了，再加上一个身家丰厚且那么会做生意的长春侯，这对咱们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啊！”
太子皱眉叹道：“阿湛这次真是糊涂了！孤也觉着不妥。唉，但愿他以后做事，可不能再这么顾前不顾后的了。把一件原本极小的事情弄大，得不偿失啊！这件事，也须得想个好好的想个法子补救补救才是……”
梅侧妃等的就是这话，闻言心中一喜，咯咯娇笑道：“太子爷若不嫌妾身聒噪，妾身倒是有个好主意呢！”
太子当即大喜，笑道：“珍儿有主意？快快说来。”
梅侧妃眼底掠过一抹快意，眼波流转，嫣然笑道：“太子爷应该也知道吧？长春侯无子，唯有一个女儿。那武小姐也到了说人家的时候了，不如，让长春侯府与长公主府结亲，岂不是好？这下子，仇家变成了亲家，长春侯再怎么样，也不会对自己的女婿做什么吧？”
“这——”太子一愣，倒是有些迟疑。
长春侯府财力雄厚，又独独只有一女，亲事岂是这么好说的？若是做郡王正妃，那还罢了，仅仅是一个侧妃，武家能愿意吗？
梅侧妃心里却早已有了主意，笑道：“太子爷莫非觉得，武家小姐不配做忠信郡王侧妃吗？”
“自然不是，只是武小姐到底是嫡女，又是独女，长春侯夫妇未必肯。”
梅侧妃笑道：“不如这事臣妾先与白夫人说说？探一探白夫人的意思？”
“也好，”太子想了想，笑道：“那你便去说说，成不成都不要紧。记着此事不成之前，别闹出什么风声便是。”不然，双方都不好看。
梅侧妃嫣然一笑：“臣妾明白！”
太子精神一振，不由得也有几分高兴起来，笑道：“此事若这能成，倒不失为一个解决问题的好法子！如此一来，非但后患全无，还能借助长春侯府的财力，真是一举两得，珍儿真是孤的贤内助啊！”
梅侧妃听了这话又是得意又有点儿酸溜溜的，便半真半假的笑道：“太子爷不嫌弃臣妾僭越便好，若说什么贤内助，臣妾可当不起！太子爷的贤内助，是太子妃姐姐，臣妾，不过是个侧妃罢了。”
这话说出来，梅侧妃心里的酸意和委屈更甚几分。
不知为何，以前她明明没有这么在乎这个的，况且她从一开始便很清楚的明白，以自己的出身，是绝无可能当太子妃的。即便将来太子登基，即便那会儿太子妃已经死了，皇后的位置也轮不到她来坐。
第1167章 渐渐滋生的不甘
因为她不够格。(免费全本щщщ.)
没有人能改变出身，出身的限制，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越过去。
可是最近她却发觉，自己越来越不甘心了……
也因此，莫名的越来越恨乔小如，或者说，是一种嫉妒——她的出身比自己难道高吗？凭什么她却能做郡王正妃？
或许，当初母亲坚持一下，或许，当初太子爷坚持一下，自己是不是同样也能当太子妃呢？
她的酸，以及因这份酸而隐隐生出来的怨，不仅仅针对乔小如，下意识的也针对长公主和太子……
太子却浑然没有听出梅侧妃的言外之意，只当是一句玩笑话——因为她一向来都那么的懂事乖巧，他可不认为她这是在埋怨自己没让她当太子妃。
太子便呵呵一笑，在梅侧妃脸上轻轻拧了一把笑道：“她是，你也是！在孤的心里，珍儿可不比任何人差，珍儿的好，孤心里都知道。”
梅侧妃便故作娇羞咯咯的笑，扑在太子怀中撒娇，眼眸深处却涌起一抹疯狂忿忿的怨念：她是？我也是？那我算什么？太子爷您天天说最疼我，结果在您心里，我的地位也不过如此而已。你既知道我好，为何却从未想过让我当太子妃？那乔氏如此低贱，我哥尚且为她请封了郡王妃的诰命，我哪一点不比他强？您从未提过，何尝不是心里觉着，我不配……
太子爷，我会让你知道，我配……
梅侧妃很快就与白夫人搭上线了。
原本白夫人是不愿意搭理梅侧妃这样的人的。
梅侧妃虽然只是个侧妃，但人家可是太子爷的宠妃，比起一个空有爵位毫无实权的侯夫人，地位上还是高出不少的。
在梅侧妃面前，自己半点儿好处都捞不到，反倒还得顾忌她的脸色，试问白夫人怎么会乐意？
但梅侧妃将姿态放得很低，嘴巴又甜，说话又好听，听的白夫人舒坦，便耐心听她讲了。
梅侧妃试探着提起这门亲事，吹得天花乱坠。
说什么虽然进门的时候是侧妃，但长公主不喜欢乔氏人人都知道，武家小姐一过门，肯定会得长公主欢心，这管家中馈大权牢牢握在手里，与正妃有什么两样？
且如今她那哥哥已经收了两个年轻貌美的通房丫头，可见那乔氏很快就要失宠了。
她一个毫无背景根基的乡下妇人，没了男人的宠爱还有什么？到时候那下场自然就——呵呵！
到了那时候，还愁武小姐当不成正妃吗？
毕竟，以武小姐的身份，原本就够得上当正妃。
白夫人本来就不是个有见识的愚昧人，加上最近挨了长春侯的骂，不受待见不说，居然还敢拿休妻来威胁她。
她背着长春侯虽然气恨恨的咒骂，仿佛毫不在乎，其实心里是充满恐慌的。
毕竟，她没有根基。
如果长春侯发了狠真的要休了她，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人帮她说话。
这些天，她看起来镇定自若，跟平日没什么两样，其实那提心吊胆的煎熬滋味，只有她自己明白。
现在听了梅侧妃这一番话，令白夫人眼前一亮，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是啊，她怎么没想到呢？如果找一个有背景的、身份不俗的女婿，自己也等于有了靠山，还怕什么？侯爷想要休自己那也不可能了！
对自己的闺女白夫人还是相当有信心的，她相信自己的闺女绝不会不向着自己。
当然，这个有身份背景的女婿人选，未必非要忠信郡王不可，满京城里，多的是权贵公子。
白夫人心里打定主意，狡猾的留了一步，既没有答应梅侧妃，也没有把话说死，只说宝贝闺女是自己的心头肉，这件事关系她的终身幸福，自己还需要好好的想一想……
如此一来，也更能替自己的闺女争面子，彰显了一家有女百家求的尊贵。
白夫人在心里无不得意的想，暗为自己的说辞叫好。
梅侧妃虽然有点恼火她居然端着了，但这种事也不好来硬的，便笑吟吟的附和几句点头称是，表示等白夫人的好消息。
白夫人当即命人暗暗打听京城中权贵之家与自己女儿匹配的公子们来。
她的女儿，身为侯府嫡女，武家又家产万贯，即便折了钱庄，财位在京城中有所下降，但固定资产还在，且府中底蕴深厚，又还有不少别的生意，比起那些坐吃山空、空有门面架子的勋贵之家，却是强了不知多少。
因此白夫人嫁女的条件也是相当高的。
庶子肯定不考虑，没有爵位的人家也不考虑，爵位低于自家的也不行。
最好是侯爵或者国公爵，当然，封王就更好了。若能再领一份实差，前途无量，年轻有为，家里人口简单一些不那么复杂，本人又相貌堂堂、品行端正没什么不好的毛病……更是上上人选。
谁知一圈这么挑下来，最合适的，还就是卢湛了。
当然，说最合适，其实白夫人也仍然觉得不是那么合适，毕竟卢湛已经有了正妻。
可是跟其他人比起来，却是最好的了。
白夫人其实更想自家闺女嫁给三皇子或者四皇子当侧妃，然而三皇子正在说亲要娶正妃呢，侧妃的事儿是不会考虑的。四皇子也一样。
再者，光自己想也没用啊，难不成还要自己把女儿往人家跟前送，那岂不是让人看轻了？
纠结来纠结去，白夫人觉得，算了吧，勉强便挑那忠信郡王吧！
心里一旦有所偏向，下意识的，白夫人便越想越觉得卢湛合适，越想越觉得梅侧妃所言有理。
暂时当侧妃要什么紧？要紧的是将来！
再说了，长公主那么厌恶那乔氏，说不定便不会让她生下卢家长子呢？若自己的闺女抢了先，再顺手将那正妃的位置也抢了，也不是不可以……
就说她吧，哼，当年的侯夫人，还是出身江南名门的闺秀呢，结果还不是在她手里一败涂地……
女儿如今的条件可比自己当初强多了，难不成还斗不过一个一无所依的乡下村妇？opshow7
第1168章 坏主意
白夫人将此事与武仙芝一说，细细的把其中的好处都说了，武仙芝听得羞答答的低下头去，心里却是隐隐的芳心一喜，一百个乐意的。
少女情怀总是诗，卢湛本就相貌英俊，仪表堂堂，气势不俗，加上那样的身份背景，又圣眷隆重，原本便容易令人倾心。
再者，他宠妻的名头满京城中谁人不知？
若哪一日自己也成了他的妻子，他自然也是这般护着宠着自己了，那该是多好？
虽说那乔氏贱人如今霸占着郡王妃的位置，但那又如何？区区一个乔氏，根本挡不了她的路！母亲的分析，极有道理……
只不过不能一来便做他的正妻，多少有点儿遗憾罢了。
但自幼受母亲影响，武仙芝倒并不觉得这一点需要多顾忌，说起来当初母亲不也一样吗？
结果笑到最后的，还不是自己的母亲？
有白夫人这个现成的榜样在，武仙芝更是信心满满。
全然忘记了卢湛压根没正眼瞧过自己，更不会去想卢湛护着的，唯有一个乔小如而已。
母女俩这里商量密计着，长春侯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丢失了武氏钱庄的生意，长春侯府元气大伤，不服输、不服老的长春侯如今正精神抖擞的各种忙碌，他要东山再起！
虽然不会再做钱庄的生意，但是却可以做别的啊。
他相信凭自己的本事，最多只需要三五年，在武氏钱庄上损失掉的，便能找回七七八八。
他雄心壮志，要世人都看看他的本事，他长春侯绝不是个轻易就被人打倒的。
却全然没有想到，他的妻子和女儿，在他身后挖了个大大的坑，只要他一回头，便会一头栽进坑里，还能不能爬起来，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得到了白夫人的回话，梅侧妃开心极了。
且心里暗自得意：这般诱惑，那白氏怎么可能抗拒得了？若非有个横插一脚、将一切弄得乱七八糟的乔小如，长公主府的儿媳妇就凭她长春侯的女儿，还当不起呢！
如今倒算是让他们捡个大便宜了。
白夫人那边虽然答应了，梅侧妃也没有公开出去，而是又回了一趟长公主府，悄悄的将这件事透露给长公主知道。
梅侧妃自然不会傻到向长公主和盘托出，而是表示这门亲事是白夫人求着她说合的，她觉得似乎也挺合适的，一二三四五的说了好几点自己的看法和理由，随后谦虚的陪笑请问长公主，这门亲事可否答应？
长公主完全不知白夫人是瞒着长春侯、更不知梅侧妃也将自己瞒在鼓里，听了梅侧妃这番话也不由得心里一动，觉得很有几分道理。
且暗自得意：你长春侯府、白氏夫人不是挺能耐吗？挺傲气吗？现在如何了？知道怕了？求和了？
至于将来这位武家小姐能不能做正妃另说，做一个侧妃，倒是绰绰有余。既然人家求的只是个侧妃，看在武家的财力上，也未尝不可。
尽管跟这样的人家做亲，长公主是觉得有点掉价的。
然而一想到自己府上这个正儿八经的儿媳妇的出身，长公主顿时又心情大坏，觉得掉不掉价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听你这么一说，这倒是门不错的亲事，”长公主慢慢的开口，却又皱了皱眉，道：“在你面前，母亲可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你这哥哥，实在是糊涂的紧，也不知那贱妇使了什么手段，愣是将他给迷得神魂颠倒、言听计从的！本宫费了多大劲，他才勉强收了两个通房，这侧妃，他是不肯娶的。”
梅侧妃心里便不爽起来，道：“我看哥倒也孝顺，难道还能不听母亲的？”
长公主摆摆手：“此事不提也罢！”
林家、谢家之事搞得她很是没面子，即便是梅侧妃，她也不会告诉的。
梅侧妃却猜到了另有隐情，且必定不是什么好的隐情。
心里一动，笑道：“母亲，女儿有个主意，不知当不当说？”
长公主眼睛一亮，笑道：“你愿意替母亲分忧，那自然再好不过，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若梅侧妃当真有好主意能够令得卢湛改变主意，长公主巴不得呢。
至于那人是不是武仙芝，长公主倒并不那么上心。
梅侧妃笑吟吟一番低语，长公主想了想，眉目之间渐渐舒展了开来，点点头含笑道：“这个倒也值得一试，他是怎样的性子，多少本宫也了解几分。若该当他负起的责任，他自然会负的。”
梅侧妃顿时大喜，起身笑道：“既如此，这件事便交给女儿吧！女儿保证母亲心想事成！”
长公主一笑：“还是珍儿有心，知道为本宫排忧解难。”
没过两日，长公主便让卢湛去城外的天麟寺进香。
卢湛本来不耐烦替她去干这种事的，无奈又推脱不得，只好回了宜合堂跟乔小如吐了一番槽，不得不去这一趟。
乔小如有些纳闷，好端端的去进什么香啊？什么做噩梦去进香祈福，这种理由乔小如根本就不相信。
长公主是胆子那么小的人吗？做个噩梦还得去进香祈福？乔小如觉得，哪怕自己做了噩梦、噩到了需要金香祈福的地步，她长公主也不会需要。
加上前两日梅侧妃又来过一趟，这事倒是更巧合了。
将心里顾虑跟卢湛一说，卢湛不由寒意顿生，冷冷道：“她要真有别样心思算计，从此以后我再不会相信她的任何话！”
乔小如笑道：“或许是我想多了，不过，有备无患。”
卢湛点点头，略沉吟冷笑：“放心，正好我也看看，她究竟是否当真不顾母子情分……”
卢湛如期去了天麟寺进香，心里时时保持着警惕，看那天麟寺的和尚们都有些不太顺眼。
哪怕这天麟寺是京城有名的寺庙，寺中大师辈出。
弄得天麟寺接待他的众位师父们莫名其妙、一头冷汗，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为什么前来进香的黑着一张脸，越发小心翼翼、恭恭敬敬的侍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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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评区蛮多抱怨更新少的，其实花更新的真不少，真的，至少在古言类别的书中，更新榜上也在前二十名左右了。总不可能一直爆更啊，好歹让我歇歇吧
第1169章 武小姐失踪了
虽然天麟寺名声不小，但在京城这地界，他们可太明白了自己究竟靠谁捧着才有今日今日之地位，对于朝中权贵大员，没人敢轻易得罪。(免费全本щ)
更别提这是替长公主进香的郡王了。
眼看一切进行得差不多了，卢湛心里也暗暗的松了口气，想着或许是自己和小如想多了。
不过，面对这么一个时时刻刻想要挖坑给自己跳的母亲，即便自己想多了，卢湛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愧疚的，反而觉得很有必要。
下次应该继续这么干……
不想，这时太子身边一名侍从突然跑了过来请安，倒是把卢湛给吓了一跳。
那侍从便陪笑道：“正好太子爷与梅侧妃也在此进香，这会儿正在东边院子休息，听寺里师父们说起郡王也在，太子爷请郡王过去说话，郡王请随奴才来。”
太子身边这名侍从卢湛是见过的，并不是面生之人，对他的话卢湛自然不会怀疑。
虽然不太想去见梅侧妃，太子相召，却也不是随随便便能拒绝的。
卢湛无奈，只得点头一笑，随那侍从去。
心里却暗叹：太子这是第几次了？成天带着个侧妃在外游玩，也不怕人说闲话……
“小人还有差事，太子爷和梅侧妃就在这楼上赏风景呢，郡王爷您请。”进了那院子，那侍从将卢湛领到一处两层的阁楼之下，便陪笑说道。
卢湛也不以为意，点头“嗯”了一声，便进了屋，往二楼走去。
却不见那随从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轻轻的将门掩上，飞快离开……
上到二楼，并没有看见太子和梅侧妃，卢湛微微皱眉，暗暗凝神警惕。
口中叫着“太子爷？”慢慢走到那隔断后，谁想，哪里有什么太子爷和梅侧妃，赫然一名陌生女子正在作势抚琴。
见他闯入，那女子“啊！”的发出一声尖叫：“你、你怎么会在这！”
卢湛脸色一变，咬牙骂道：“该死！”
武仙芝动了动唇还想说点什么，在卢湛那冷厉如刀子般的目光注视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凝神细听，听到脚步阵阵、有人叫嚷着冲进了院子里，嚷嚷着什么：“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了？”之类的话，卢湛恨不得把武仙芝拍死。
武仙芝被他的神情骇得脸色惨白心跳如擂，本想给他留个好印象说几句好听话，无奈哆嗦着唇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身体一僵，跌坐在椅子上，动也动不得。
卢湛冷笑，抄起一旁的花瓶朝武仙芝后脑勺砸了过去，武仙芝双眼充满惊惧，惊得心脏都要跳出来，这一刻她浑身冰凉，感觉到了死亡的恐怖。
她想尖叫救命、想求饶，无奈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还没等她有所反应，一阵剧痛自脑后传来，她眼前一黑，一下子晕了过去……
卢湛伸手在她鼻息间探了探，迅速拎起她，塞进了一旁的床榻底下，随即将窗户打开，做出一副转身欲下楼的架势。
“小姐，您怎么了？”
“小姐您没事吧！”
丫鬟婆子们嚷嚷着，一拥而入上楼。
卢湛眼底冰寒一片，冷冷一笑：武家的人是吃错药了吗？或者说，自己的母亲吃错药了？竟玩了这么一出好戏！
丫鬟婆子们上楼，预料中的情形没有出现，反而只见卢湛一个人，不由脸色大变，更兼面面相觑，更有丫鬟们一声叫嚷生生卡在了喉咙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卢湛沉着脸道：“在这里的是你们府上小姐？刚刚听到她的尖叫我只当发生什么事了便过来一看究竟，谁知刚上楼便看到有个黑衣人掳了她从窗户这跳下去逃走了，还不快去通知你们家主人派人去追！”
“啊！”跑在最前头那位嬷嬷脸色一白，双腿一软差点瘫软在了地上，众丫鬟婆子也齐齐傻眼变色！
小姐被什么黑衣人掳走了？这、这如何是好！怎么好端端的会发生这种事……
夫人要是知道了，可怎么好？那现在岂不是一切全都乱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禀报！”卢湛冷声喝斥。
“是、是！”
“不好了、不好了！”
众丫鬟婆子吓得魂飞魄散，转身踉踉跄跄的朝楼下奔去。这个踩着那个的裙子、那一个又双腿一软跌倒在这一个的身上，结果就是连连惨叫着一群人滚了下去。
然后连滚带爬的起来，跌跌撞撞的一边嚎叫着一边朝外冲。
卢湛森冷的眼底掠过一抹活该的笑意，冷冷一笑，“把这贱人带走，找个地方关起来，记住，别暴露你们的身份。”
“是，郡王。”言小七与英六自暗处跃出，不由咋舌，刚才那一幕他们可是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心道这下子麻烦了，郡王爷竟然被这些宵小之辈给暗算了。
谁知峰回路转，郡王爷竟会露出这么一手，令他们大感佩服的同时也不由得有点儿心里发麻：那可是个娇滴滴如花似玉的美人啊，郡王爷那花瓶砸下去的时候可半点儿犹豫都不带啊。
卢湛施施然下楼，言小七和英六也速速动作。
等着好消息，好有理由闹着要卢湛负责的白夫人，听了丫鬟婆子的回话，脸色一白，眼前一黑，竟一下子晕了过去。
她这一晕过去，连个做主的人都没有了，这可怎么办呀。
丫鬟婆子们顿时哭天喊地的慌作一团，急忙打发人去告诉天麟寺的主持，请主持过来主持公道。
又有人去找卢湛，想着将他牵扯进来总不会有坏处……
而趁着这个空档，言小七和英六已经悄然将昏迷过去的武仙芝给弄出了天麟寺后山，山下有马车在等候，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她带走了。
太子与梅侧妃正在品茶下棋消遣着时光，梅侧妃笑吟吟的，心里十分得意，算算事情应该差不多有结果了。
谁知一道冷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太子爷原来在这，倒是叫臣好找啊！”
梅侧妃脸色一变，猛地回头盯着卢湛，差点便脱口质问：“怎么是你！”opshow7
第1170章 挤兑太子
幸好她还算没有蠢到家，及时刹住了口。
饶是如此，心里也翻腾起了滔天巨浪：卢湛既然一个人好好的出现在这儿，那就意味着这件事情并没有成功，怎么会呢……
武小姐那边，又发生了什么？
对于梅侧妃要做的事，太子原本是不赞同的，总觉得梅侧妃这是有逼迫的意思在内。
毕竟卢湛圣眷隆重，且本人亦有本事，太子许多事还得依仗他呢，他并不愿意算计卢湛。
无奈梅侧妃巧舌如簧，说道此事并非强迫逼迫，只不过是制造个机会让自家哥哥与武小姐见个面交流交流而已，乐不乐意，还得看他自己的本事。
又说这也有母亲的意思，那乔氏将哥哥迷得转转团，为了这事母亲不知多恼怒，早已巴不得哥哥赶紧再找个相当的了。正好武家各方面都很合适，为何不试一试呢？
这里是天麟寺，今日所跟来的都是熟人，即便事情不成，也不会有什么坏影响传出去……
梅侧妃一通说辞，加上又搬出长公主这尊大佛，又苦口婆心一副为哥哥考虑的架势，太子想了想，觉得事实上也是，即便卢湛不乐意，也不过就是见一面罢了。
既然武家都没意见，他自然更没意见了。
饶是如此，到底此事是瞒着卢湛在先，此刻他冷不丁突然出现，又沉着脸色语气硬邦邦冷冰冰的，太子没来由的便感到一阵心虚。
“呵呵，是阿湛啊，你怎么来了？快坐、坐。”太子站了起来，冲卢湛甚是客气的笑了笑。
梅侧妃定定神也恢复了常色，勉强笑了笑。
卢湛却没有坐的意思，目光直直看向太子，硬邦邦道：“不是太子爷请臣过来的吗？就是三福去请的，哦，三福说错了，他说太子爷在东边院子歇息，没想到原来在西边。这三福年纪不小，没想到却开始老糊涂了，不但把臣领到了东边院子，还把臣领到了楼阁之外，臣在那里，还碰见了一件极其可笑之事，太子爷要不要听一听？”
太子尴尬不已，脸上挤出一抹难看的笑意，一时不知说什么。
梅侧妃也心里暗暗着急，不知道白夫人和武小姐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哥哥明明过去了，却又没事人一样的寻到这儿来了？以白夫人的性子，若当场逮住了人，不达到目的肯放他走才怪……
“三福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传个话也能传错！”太子无奈，只得拉下脸来狠狠训斥三福。
三福暗道倒霉，“扑通”跪了下去左右开弓扇了自己几个耳光，磕下头去哭丧着脸道：“奴才该死、都怪奴才一时听差了这才出了乱子，奴才该死！”
“真是没用的东西！”太子气冲冲的喝斥，向卢湛道：“阿湛，你说怎么罚他便怎么罚，孤绝无半字不同意。”
卢湛听得太子这听起来很显大方的语气，心里又失望又想笑。
“太子府上的人，自有太子府的规矩，臣不敢妄乱插手，只不过，”卢湛目光意味不明的看了太子一眼，绷着脸认真道：“太子身边的人传个话还能传成如此，以后再有人给臣传话，臣到底是听还是不听？”
太子顿时一滞，暗自汗颜，同时忍不住不满的瞟了梅侧妃一眼。
卢湛此言却不能说没有道理，而自己身边的人如此的“不靠谱”也让太子觉得有种很丢脸的感觉。
梅侧妃心里也郁闷之极，一肚子的堵得慌，动了动唇，勉强道：“这次只是一个误会，以后太子身边的人自然会吸取教训，不会、不会再发生这次的事儿……”
卢湛那平平淡漠的目光便看向梅侧妃，声音依然毫无情绪：“梅侧妃是在替太子身边一众奴才担保？”
“我——自然不是！”梅侧妃又羞又恼，险险一口气没憋过去，咬着牙勉强笑道：“太子身边的人，一向来都靠得住，做事也从未出现过什么纰漏，这次、这次既然是误会，那么以后自然、自然便不会再有了……”
卢湛不置可否，却不再说话。
可那神情很明显，今后东宫再有人传话，他是保持怀疑态度的。不因为其他，这一次把他给坑惨了。
太子心里憋屈得不得了，被卢湛如此挤兑他心里也是有火的，可是卢湛会如此挤兑他，却并非空穴来风、无理取闹，他能怪谁？
今后——
太子冷冷盯了三福一眼，向卢湛道：“阿湛放心，这狗奴才孤绝饶不了他！孤向你保证，以后孤身边再也不会出现这种人，绝对不会再传错话！”
太子说毕喝斥“来人！”命侍卫将三福带下去，冷冷道：“把他押送回东宫，按宫规处置，以后，孤再也不希望见到他！”
三福心头大颤，惨白着一张脸连连求饶。太子说再也不希望见到他，也就意味着他已经失去了在太子身边伺候的资格。
这是打落十八层地狱啊！
在太子身边伺候，那是地位和荣耀的象征，在东宫拥有很高的地位，即便是府中的大总管、管事嬷嬷们见了他也会客客气气的，普通奴才们对他唯有巴结的份儿。
如今，却是什么都没了！
而没有了这一层身份，之前依仗这一层身份欺负了不少人，这下子人家能不找场子吗？
以后自己的日子能好过吗？
三福嚷了两声“太子爷饶命！”后脑子灵机一动，立刻眼巴巴的望着梅侧妃叫道：“侧妃娘娘救命！侧妃娘娘救命啊！”
要知道他落到如今的地步，可全是侧妃娘娘的主意啊。
两名侍卫立刻加快了速度将他拖了下去，而卢湛则意味不明的深深瞟了梅侧妃一眼，将梅侧妃瞟得心里发寒。
“这些狗奴才，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太子舒了口气，有点不太自然的向卢湛笑了笑。
卢湛一笑，懒得再跟太子计较，计较这些也没什么意思，不咸不淡附和了两声，便施礼告辞。
梅侧妃很想问问他武小姐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见卢湛这副模样，显然是不可能告诉自己的，只好又按住，心里早已乱作一团。
第1171章 白夫人誓不甘休
“孤就说了不靠谱，你却说有把握，看看现在闹成这样，这是何苦？”太子不满的看了梅侧妃一眼，神色不太好看。
梅侧妃一股怒意腾升心间，银牙暗咬：太子爷自幼与她相识，青梅竹马，百般娇宠，何尝责怪过她一言半言？
可是，今日，她却挨了太子爷的教训了。
今日，太子爷对她表示不满了！
都是因为乔氏那贱人。
若非那贱人挑唆着哥哥不准他娶侧妃，自己何至于用这种手段？又何至于有今日之事？
一切，都是那贱人的错！
想到这一点，梅侧妃便气得浑身发软，几乎没瘫坐下去。
“太子爷您，您这是生臣妾的气了吗？”梅侧妃眼眶一红，挤出两滴泪水要落不落的含在眼眶中，咬了咬唇，微微哽咽道：“臣妾也不知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嫂子善妒，偏管着哥哥，偏哥哥又听她的，母亲为此整日烦恼，既恼哥哥不争气，又生怕因此而叫人笑话长公主府，最近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臣妾做女儿的见之不忍，满心只想替母亲分忧，万般无奈之下才想了这么个法子，且也正好将长春侯府的后患一并解决了去，这也是一箭双雕的好事儿！可谁知，这好事多磨，偏偏横生意外，这——都是臣妾的错！呜呜呜，怨不得太子爷会生气……”
太子原本就是个耳根子软的，听了梅侧妃这一番自责哭诉，只觉得大为有理，想到她这么做倒对她还真是没有什么好处，完全是为了替自己解决长春侯府的后患、替姑姑分忧啊！
自己从来没对她说过重话的，刚才竟然大有向她撒气的意味，怪不得她会如此伤心！
“好了好了珍儿，别哭了，孤错怪你了！唉，这事本来也与你无关，再说了，谁也想不到会发生意外。”太子叹了口气，连忙揽着梅侧妃柔声的哄劝了起来。
梅侧妃最懂得什么叫见好就收，太子一哄，她趁机又委屈诉苦了几句，再说几句好话，太子哪里还有半丝儿怨气对她?
“武小姐那边，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意外，太子爷，咱们是不是叫人去打听打听？”梅侧妃看向太子柔声说道。
武小姐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梅侧妃是真的心里痒痒十分好奇。偏卢湛只冷笑着点到为止，半个字也没说。
太子可没有梅侧妃这么八卦，略一沉吟，摇摇头道：“咱们回宫。这毕竟是长春侯府的事，与东宫无干，我们去打听，不太合适。等回去之后，孤再派人去打听便是。”
梅侧妃这个时候也不敢太跟太子硬抬杠，闻言只得陪笑着应是。
太子不愿意再待在这个是非之地，果断立刻悄悄离开了天麟寺。
再说白夫人那边，众丫鬟婆子手忙脚乱将白夫人弄醒，白夫人一醒来便哭天喊地的放声大哭。
见天麟寺的主持在旁，又盯着他不放，口口声声哭着要他负责找回自己的女儿。
天麟寺主持心里郁闷得不行，负责？什么叫负责？人虽然是在天麟寺中不见的，但白夫人自己要了这院子，并没有留有他们寺里的人在这儿，他们府上自己防卫不当，人这才不见了，与天麟寺何干？
无奈白夫人此刻又气又急已经乱了方寸，加上本就是蛮横不讲理之辈，哪里肯听天麟寺主持的解释？
天麟寺主持渐渐也回过味来了——解释什么啊？这白夫人的名声难道他不知道吗？跟她这种人能够解释得通才怪……
天麟寺主持几乎是落荒而逃。
白夫人哭一阵骂一阵，一面打发人回京城去通知长春侯，一面发狠：天麟寺要是不替她将闺女找回来，她就住在这天麟寺里不走了！
众丫鬟婆子面面相觑，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在这当头并不敢与她顶撞，只得应是。
倒是天麟寺主持知道了这话，差点没气得倒仰，忙命人也去找长春侯，让他将他家夫人弄走，否则，别怪天麟寺要动用一些手段了。
突然想起卢湛来，白夫人尖声道：“那个卢湛呢？他在哪？叫他来见我！”
丫鬟婆子们面面相觑，到底不敢违拗她，只得去两个人打听。
听得卢湛已经离开了天麟寺，白夫人又骂起来：“他竟然就这么走了！我家芝儿可是他的未婚妻，他竟然说走便走了！”
这话一出吓得众丫鬟婆子们脸色齐齐大变。
向嬷嬷吓得慌忙跪下苦劝：“夫人、夫人，您慎言啊！这、这门亲事儿并没换过庚帖，这——这如何说的啊！”
白夫人一愣，心里越发愤恨，咬牙恨恨大哭道：“我可怜的芝儿啊！这事儿长公主府要是想赖账，我跟他们没完！”
她真是鬼迷了心窍啊，竟然听了梅侧妃那么一番乱七八糟的话，居然也认为乔氏那贱人迷惑了卢湛、要先把此事坐实了，才好迫得卢湛答应亲事。而只要自家闺女过门之后，还愁斗不垮那贱人吗？
那会儿自己是真的糊涂了啊，满心只想着自家闺女过门之后如何如何风光，如何将那乔氏贱人打压下去，如何得宠——却完全没想到——
谁能想得到竟发生了此等意外呢！真是苍天啊大地啊不开眼啊！
如今庚帖没换，长公主府甚至没有半个人出过面，一切都是梅侧妃的话，而自己的闺女又被贼人掳走——这还不知道在哪儿呢，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找回来呢！更不知道找回来之后还清白不清白。
即便清白，又有何用？总之名声也不清白了……
“我家芝儿，一定要嫁入长公主府！”白夫人气得想要疯狂的尖叫，牙齿咬得咯咯响：“长公主府要是敢不认账，本夫人便一头撞死在那大门口！”
长春侯先后接到夫人和天麟寺主持派去的管事传达的消息，简直晴天霹雳。
他并不知道白夫人和武仙芝今日去天麟寺是为了什么，只当时寻常上香。
可好端端上个香却弄出这等事儿来，足够让长春侯又惊又怒了。
第1172章 咎由自取
急急忙忙赶到天麟寺，白夫人见了他便是一通发泄的哭嚎，哭得长春侯头皮发麻，好容易喝住了她细问。(免费全本)
长春侯何等敏锐之人？这一问就问出了问题。
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女儿身边难道没有人伺候吗？为什么她会单独一个人待在房间里？
白夫人被他问得脸色微变，正要糊弄过去，却是被长春侯锐利的目光盯着，立时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长春侯见她脸色不自然、目光躲闪，不由得心里涌现一股不安的感觉，盯着她冷声道：“我闺女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最好实话实说，若耽搁了救我闺女，信不信我跟你没完！你不说，我未必便问不出来。”
白夫人气得一口气又噎住了，又气又急又心虚，在长春侯咄咄逼人的质问下，露出的马脚越来越多，越来越无法遮掩，最后所有的事情全都被长春侯给挖出来了。
“你！”长春侯气得大口大口的喘气，差点儿吐血！
指着白夫人的手指颤个不停，一巴掌朝她脸上扇了过去，颤声道：“贱妇，你害死芝儿了！好人家的闺女，会做这种事吗？我长春侯府的千金小姐，难不成还找不到好人家？做忠信郡王侧妃，倒并不辱没了她，可这般偷偷摸摸的，像什么样！你这贱妇，你出的什么馊主意！你、你――”
白夫人心头怒火熊熊燃烧，又气又恨又羞，脸上又r辣的痛。掩面哭道：“都是那梅侧妃捣的鬼！我是鬼迷心窍才信了她的！呜呜，我哪儿知道会来什么贼人啊！这天杀的贼！呜呜呜！芝儿，我的芝儿啊……”
贼？长春侯府瞅了一眼这蠢到家的夫人，已经不想说什么了。
贼？只怕是贼喊捉贼还差不多……
长春侯心烦意乱，将白夫人从天麟寺弄回了长春侯府。
白夫人一开始不肯，见他不耐烦喝斥起来，却又不敢再坚持，只得忿忿随他回去。
长春侯倒也没有再骂她怪她，只是一路上脸色阴沉得可怕，回到府中也没给她好脸色，只警告她这件事他来处理，她要是敢乱插手，今后就再也别出门了，佛堂里了此残生吧。
白夫人愤恨不甘，暂时却不得不忍让着。
听她气恨恨的声称这门亲事不能这么算了，定要长公主府将武仙芝娶过门，长春侯的苦笑就更深一些。
别说没有庚帖，就算有，女儿出了这种事，长公主府还要她？
做梦去吧。
况且，他很怀疑这件事，真的就是贼喊捉贼。
他自己做过什么他自己心里头清楚。
武氏钱庄的事，长春侯到底是不怎么甘心，于是通过某些渠道在太子面前小小的阴了卢湛一把，给卢湛难堪。
今日偏偏自己的夫人和女儿又算计到他头上，保不齐他不新仇旧恨一起算，说不定女儿便是被他的人给掳走的。
什么刺客、什么不明人士，他不信这么巧……
再说卢湛回到家里，气呼呼的跟乔小如说了此事，乔小如也愣住了。
她想过无数种可能，却也没想到这个坑竟然跟长春侯府那母女俩有关。
话说，那母女俩怎么会看上卢湛呢？卢湛可没给过她们什么好脸色啊！难道是为了恶心膈应自己？
“幸好听了媳妇儿的提醒，不然今天恐怕真要栽了！”卢湛颇为恼怒的道。
“这还真是不可思议呢！”乔小如亦不由得冷笑：“长春侯府……看来受的教训还是不够啊。那白夫人，还真是什么事都敢做、什么主意都敢打！”
卢湛眼底掠过嘲讽：“她活该，她女儿同样活该。”
姑娘家名声是很重要，不过，武家的女儿既然想用自己的清白名声来算计他，那么便怪不得他心狠手辣，这一次，倒要看看他长春侯府的千金大小姐，还有谁肯娶！
长公主左等右等，也没有等到卢湛去向她回话――好歹卢湛今日去天麟寺进香，是奉了她的命令去的，这既然回来了，怎么能不向她禀报回话呢？
长公主自然知道今日天麟寺中会发生什么事，因此吩咐了庆嬷嬷叫人盯着门上，郡王爷什么时候回来了记得速速禀报给她。
听到卢湛回来的消息，并且还特意问了，据说卢湛紧绷着脸、气色不太好，长公主却是心里暗喜，猜测着事情多半是成了。
既然事情成了，那么少不得她这个做母亲的要出面施施压管一管了，虽然她其实并不怎么待见长春侯府的闺女――白夫人才刁难过长公主府，即便后来狠狠的找回了场子，可长公主对白夫人的不满却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自然不会喜欢她的女儿。
不过，那武仙芝若过府了，倒是等于替她打开了僵持的局面，自己手中从此多了一颗棋子，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既然如此，当然是让她赶紧进府了。
谁知左等右等也没有等到卢湛前来回话，长公主便有些恼怒，向庆嬷嬷道：“阿湛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既然进香回来了，怎么也不过来向本宫回禀一声？你去叫他来！”
“是，长公主。”庆嬷嬷平平稳稳的回答，心里却是苦笑。
她心底的猜测与长公主一样，都认为卢湛是着了道，心道就郡王爷那个脾气，他能主动过来回话才怪呢！这回府中不知又要掀起多大的风浪了，也不知郡王妃那里，又会是何等反应……
庆嬷嬷到宜合堂，见到宜合堂上下气氛安然，与平日并无两样，心里不禁暗暗称奇。
她暗暗打量乔小如，想要从她身上发现点儿什么，却见她神色淡然，浅笑吟吟的同自己打招呼，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更觉纳闷。
心道莫不是郡王爷还没跟郡王妃说吧……这倒并非没有可能。毕竟，对郡王妃来说，这个意外说是晴天霹雳也不为过，郡王爷自然不会这么快就说，总得找个合适的机会才对。
看着乔小如面上的笑容，庆嬷嬷忍不住有点儿可怜她，等她知道了真相，还不知要怎样难过惊怒呢……opshow7
第1173章 什么也没说
说明来意，卢湛冷冷瞅了她一眼，冷笑道：“母亲也太心急了，我真准备过去呢，嬷嬷回去吧！”
“是，郡王爷。”庆嬷嬷见卢湛没有拿话推辞，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也不敢啰嗦，恭恭敬敬的施礼退下。
庆嬷嬷刚回去回了长公主，卢湛后脚就到了。
将进香的结果简单跟长公主交代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长公主有点傻眼：这就完了？
“你没有别的事要说了吗？”明明知道这句话不该问，问了就有此地无银的意思，但长公主还是忍不住脱口便问了。
主要是卢湛的态度令她太意外了，有种一拳打空的感觉。
她原本以为，这件事多少他会疑心迁怒在自己身上，定会出言质问自己说的，谁知，半个字也没有。
这么一来长公主当然纳闷极了！
卢湛闻言诧异的望了长公主一眼，笑道：“没有了啊？母亲觉得我还有哪里没说清楚吗？”
长公主顿时语塞，又有些恼怒，险险便脱口问出长春侯府来，到底她不是个冲动的人，此刻心里即便再有千般万般疑惑也没法儿再问了。只得不快的让卢湛离开。
卢湛心里冷笑，见她吃瘪，又忍不住快意几分。
“这小子，真是岂有此理！”长公主恨恨，略想了想，便命庆嬷嬷叫人去东宫找梅侧妃。
今日太子与梅侧妃也会在天麟寺，梅侧妃自然会知道。
谁知梅侧妃也不知道——长公主太心急了，她的人去东宫询问的时候，东宫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还没回来呢！
梅侧妃不免有些尴尬和不安，陪笑好言打发了来人，表示一有消息立刻会亲自过府向母亲禀报。
长公主得了回禀越发不快，忍不住皱眉道：“珍儿办事也是越来越不靠谱了，当时她不是在场吗？竟也对本宫说要去打听？那她今日去天麟寺，是干什么去了？”
听出长公主话中的怨气，庆嬷嬷只得陪笑安慰道：“或许其中有什么侧妃也不清楚的意外、她想要一并打听清楚了才回禀长公主您呢？侧妃娘娘的忠心，长公主自然知晓的。”
长公主便是一哼，那是自然，梅珍没有任何亲人可以依靠，唯一的背景依靠便是自己，料她也不敢背叛自己！
太子一向来孝顺自己这个姑姑，若她敢乱动什么心眼儿，太子的宠爱她有法子立刻就让她失去。
不说别的，单说那份青梅竹马的感情是她从小有意算计而来，太子便绝对受不了。
长春侯不是傻子，自家闺女闹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当然将消息遮得严严实实的，因此东宫打听起来还真费了一番力气。
而随着东宫打听了消息去，长春侯府千金随母亲去天麟寺进香被贼人掳走、至今下落不明的消息也如一阵风般在京城中传播开来……
梅侧妃傻眼、太子也愣了。
这算什么？
武仙芝没有算计到卢湛、没有因此而赖上卢湛，反而落入身份不明的贼人手中，被贼人掳走、下落不明？
这就意味着，即便将她找了回来，她也失去了进入长公主府的资格！
别说做侧妃，就算做侍妾都不够格。
堂堂忠信郡王，要什么样的千金闺秀没有，却要一只破鞋？
传出去还不够人笑话的！
“这事真是——”太子忍不住又恼怒起来，迁怒梅侧妃，不满瞪她：“孤就说了此事不靠谱，你偏要一意孤行，现在弄成这样，你满意了吧？若是叫人知晓这事与东宫侧妃有关，孤的脸面也别要了！”
梅侧妃顿时脸上涨得通红，又气又羞又委屈之下，也顾不得别的，竟脱口便道：“不可能这么巧！臣妾不相信这事儿这么巧。怎么偏偏我哥过去的时候，恰好有人将武小姐掳了去？这、这必定是我哥捣的鬼！”
“住口！”太子越发恼怒，盯着梅侧妃的眼神微微发冷，冷冷道：“阿湛事先并不知此事，他如何捣鬼？再者你别忘了，他可是你哥，你如此疑心他，岂不令人心寒？珍儿，你太令孤失望了！”
梅侧妃脸色一变，自悔失言，叫着“太子也！”急忙要解释，太子却已冷着脸拂袖而去。
梅侧妃追了两步便放弃了，气得一掌拍在桌上，恨恨咬牙。
她相信自己猜测的绝对没错。
什么巧合啊，从小她与太子之间有过多少巧合的事？她最清楚不过，都是母亲替她安排的！
所以对于所有“巧合”的事，梅侧妃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就是怀疑，而绝不会轻易相信。
被太子质问，下意识之下那话便脱口而出，却也回过神来那话她不该说。
梅侧妃呼吸有些紊乱起来，喘息着，脑子里也有些乱。
她胸腔里满满的都是怒气，却不知道该恨谁。
恨卢湛吗？卢湛是她哥，是她的靠山！卢湛越好，她的地位才越稳固，才越没人敢小看她。
然而，这个哥却根本没有半分把她当成妹子的意思，根本没有半分向着她！
恨来恨去，她只能恨乔小如。
“真不知你这个贱人究竟有何本事，害的我哥如此……”梅侧妃长长舒了口气，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整理思绪。
她得赶紧去一趟长公主府，得将这件事告诉母亲。
不用想也知，母亲必定会不满。
自己兴头头的将此事大包大揽，自认为安排得滴水不漏，自认为十拿九稳——谁知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这是狠狠的打脸了啊。
原本她还指望着替母亲分忧呢，不想事情却弄成了这般，这让她——情何以堪！
长公主听了梅侧妃的话，也不由脸色大变，两道凌厉的目光直直朝梅侧妃盯了过去。
梅侧妃心脏一个哆嗦，这一刹那浑身冰凉，不觉身体一软跪在长公主面前掩面哭道：“珍儿惭愧，谁知人算不如天算，竟发生了这般意外！珍儿真是没脸见母亲了，呜呜呜，母亲，对不起，都是珍儿没用……”
长公主心里郁闷得已经不行，有种想死的感觉。
别人当母亲、当婆婆的多威风凛凛？多高高在上？那才是真正的老太君，说一不二。
第1174章 求放过
而她呢？她虽然贵为长公主，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为过，却被自己的儿子、儿媳妇折腾得没一天心里痛快的。
她只是想娶个门当户对的儿媳妇，这明明是天经地义的不是吗？可是为什么却根本做不到？
好吧，那就退而求其次，让儿子娶个自己满意的侧妃，这总可以了吧？谁知，还是不行……
她这个母亲兼婆婆，当得真是——
还有这个养女，办事也越发的不靠谱了。
“今日天麟寺倒是热闹啊，”长公主微微冷笑：“这么巧偏又出现了什么不速之客，偏偏在那么巧合的时刻将武小姐给掳走了，呵呵！巧，真是巧啊！”
梅侧妃眼睛一亮，有了在太子面前挨骂的经验，这回倒是不敢乱说话，只是怔了怔做出思索的模样，随后缓缓点头：“母亲所言，倒也有理，那、那怎么会……”
长公主冷笑，瞟了梅侧妃一眼，淡淡道：“你先起来吧！”
梅侧妃心里松了口气，知道眼前这一关自己算是过去了，她发誓，以后，她再也不敢揽母亲的差事了……
“这件事你也尽力了，本宫心里头明白。事情弄成这样，并不是你的错，好了，你回去吧，此事就此作罢。”长公主面无表情，声音倒算得温和。
梅侧妃彻底放下心来，也不敢再多问什么，柔柔顺顺的应是，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她一离开，长公主的气息骤然不稳起来，捏着拳头颤抖着，咬牙恨恨道：“混蛋、实在是可恶！”
那种时候能捣鬼的，除了卢湛本人还能有谁？
她倒是没想到啊，那小子原来对她这个母亲竟怀有如此大的戒心。
自己不过让他替自己去进个香而已，他心里竟也提防着！
不然，他怎么可能在发现中了圈套之后反应会那么迅速？长公主虽然不知道卢湛究竟是如何将此事应付了过去，但却敢肯定，事情肯定不是梅侧妃口中的“意外”那么简单。
她很想将卢湛叫过来问个究竟，想了想到底忍住了。
事情已经成了这样，横竖出事的是武家小姐，跟长公主府毫无干系，她何必再问？装聋作哑过去拉倒。
然她心中却发了狠，侧妃，她还非得要他娶定了！
一夜之间，长春侯府大小姐随母天麟寺进香被贼人掳走，至今下落不明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一时间为众人所津津乐道。
白夫人的人缘本来就算不得一个好字，加上如今武家财力亦大减，对于武家、对于白夫人，更是幸灾乐祸的多，同情的少。
一句句话说起来，绝不是好听的。
某些言论传入白夫人耳中，把她气得在府中摔东西破口大骂。
长春侯也大感丢脸，他正壮志雄心不服输的打算重振旗鼓，在商业上大展拳脚叫人另眼看待，谁知关键时刻后再不稳，闹出了这么一件丢脸之极的事。
他生意上的一切安排与计划也不得不暂时停下来，先专心寻找女儿是正经。
一则他挂心女儿，二则这等时候若还顾着生意，那他成了什么人了？
两天过去了，毫无进展。
长春侯的心沉入了谷底。
这日卢湛从东宫出来，便叫长春侯的随从请了去。
卢湛本来不想去，可想了想这件事多多少少与自己有那么一分牵连，他若不见长春侯，长春侯必定不肯罢休。肯定还会再找他。
茶楼清静的包间中，长春侯见了卢湛，满心的苦涩味道。
寒暄两句，长春侯也没有兜圈子，开门见山便提了武仙芝的事：他现在只想找回女儿，此事到此为止。
之后，他会将京城中一切事务安排妥当，带着妻子女儿下江南，打算在江南住个三年五载再说……
到此为止吗？再次听到长春侯说这话，卢湛唇角弯了弯，不由勾起一抹嘲讽笑意。
似乎武氏钱庄的事，长春侯也是这么说的，现在还是这句话，实在令人看不到什么诚意。
卢湛始终安安静静的听了，听长春侯把话说完，才微微一笑，不紧不慢道：“侯爷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太懂？武小姐的事我也听了几句别人传说的闲话，原来竟是真的吗？侯爷别难过，武大小姐吉人天相，相信以侯爷的手段，一定能安然归来的。”
“忠信郡王，天麟寺之事本侯事先并不知情，说来惭愧，本侯这个侯府主人当得实在是失败！如果本侯事先知晓，是绝对不会同意内子如此胡闹！我家芝儿、我们侯府的名声这一回全都赔上了，唉，这也是她们咎由自取，怨不得人！当日，唯有郡王一人见过那不速之客，不知郡王可否知晓什么线索？如果郡王知晓的话，还请告知，在下感激不尽！”
长春侯倒也不敢将此事扣在卢湛身上，哪怕他也猜到此事定然与卢湛脱不了干系。
“侯爷是京城当地人，尚毫无线索，我就更不会知道了，侯爷找我，恐怕是找错了人，恐怕我没有什么能帮得了侯爷啊！”卢湛颇为同情的道。
长春侯心里那叫一个堵得慌，明明知道是眼前人下的手，却偏偏拿他半点法子也没有，并且还要求着他。
“本侯知晓这要求有点令侯爷为难了，可当时只有侯爷在场，发生了什么唯有侯爷最清楚，还请郡王仔细回想回想，若有线索，还请务必告知。本侯在此，先谢过郡王！”
长春侯拱手作揖，苦苦求道。
卢湛笑道：“长春侯似乎太难为在下了。这件事，我却不好掺合，万一惹麻烦上身，我图什么？”
长春侯暗自郁闷，咬牙道：“本侯也是走投无路了，能想到的唯一可能知晓线索的只有郡王。郡王要怎样才肯帮忙，还请明言。”
卢湛便看了长春侯一眼，淡淡笑道：“侯爷一片拳拳慈父之心，真叫人佩服感动啊！可是此事，在下恐怕真的没有什么帮的了侯爷啊！不过侯爷既然这么说了，我再想想便是。最近侯爷府上似乎不太合京城的风水啊，若找到了武小姐，侯爷离开数年，倒是不错。”
第1175章 武仙芝回府
长春侯便知道卢湛这是答应了自己的条件，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连忙点头：“本侯也正有此意，等将京城中事务安排妥当，立刻便带家人南下。(免费全本щщщ.)”
反正他府上人口简单，在江南也有些生意，如今京城中的生意等于根基已毁，倒不如去南边发展更好。
顺便，也避避风头。
女儿出了这样的事，在京城中是别想找到什么好人家的了，这亲事还得着落在南边……
再说武仙芝，被卢湛的人带走之后，便悄悄的关在了长公主府在城郊的庄子上。
此事神不知鬼不觉，也根本没人敢去打探搜查之类的，除非卢湛乐意，否则，便是将武仙芝关上一年半载，长春侯也毫无办法。
毕竟，这件事明面上跟长公主府没有一丝一毫的干系，长春侯即便心里也想到了这一点，难道他能请旨让官府派人去搜长公主府的庄子吗？
除非他拿得出令人无可辩驳的证据，可是这可能吗？
与长春侯分别之后，卢湛立刻传令言小七，命他立刻马上将武仙芝弄晕扔到城外一处僻静的破庙，又指点了个村民去发这个财。
那村民将信将疑的去了，果然发现了武仙芝，想想这几天官府到处在找人，连忙将此事禀报了官府……
事后卢湛得禀，长春侯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当天便命府中管家带着府中家丁们在距离天麟寺并没有多远的那处长公主庄园外守候，不觉冷笑。
幸亏自己放人放的早，不然若是放人的时候被长春侯府的人堵住，那可就是抓了个现行了。
长春侯也不想想，武氏钱庄一事让他阴了一把，难道还会全然相信他的话？他未免也想的太天真了。
事后跟乔小如说了此事，乔小如不由冷笑，笑吟吟向卢湛道：“今日我见了义姐，义姐与我商量了一件事，原本我还有两分犹豫，现在却觉得，这件事非要做成不可了。”
卢湛颇有兴趣，笑问何事？
乔小如便笑道：“义姐无意中得到一个消息，这次长春侯回京，还带回来了两位西洋人，那两位西洋人跟着他回京，一来是想见识见识咱们大华京城的繁华，二来嘛，他们掌握着生产香水的技术，长春侯想要与他们合作这门生意。只是长春侯可能是要价太狠了，这件事双方还没有达成协议。如今那两名西洋人还被长春侯半软禁的关在别院中呢。义姐和我对这生意都挺感兴趣的，本来我想着武仙芝名声坏尽，长春侯府也受了大大的教训了，既然是人家带回来的人，我们也懒得染指。那长春侯竟然如此言而无信，心怀鬼胎，那也怪不得再狠狠给他一记教训！这门生意，我抢定了！”
卢湛听毕，有些奇怪的问道：“香水？那是什么玩意？有香味的水吗？”言下之意颇为纳闷：有香味的水，也能赚钱？
乔小如：“……”
她说的两眼放光、神情激动，结果人家一脸的懵懂加茫然？
好挫败有木有！
“你这个家伙！”乔小如有些啼笑皆非，嗔他一眼笑着道：“这是女人家见了必定喜欢的东西，倒也怪不得你不懂！就跟香囊、香粉啊什么的算是相同性质吧。”
说着便向他解释了一通。
卢湛露出几分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不过，对于女人们的喜好实在是觉得有点儿不可理解，不就是个香味吗？看媳妇儿这么兴奋欢喜的样子，似乎捡到宝贝一样，难道真的会很受欢迎吗？
乔小如见他这模样便知他对自己所言必定是一知半解，或者说是根本不能理解。
顿时有种无力感，细长的柳眉微微一挑，嗔他一眼笑道：“跟你说你也不明白，唔，等东西做出来了，你便知道有多少人会喜欢了！”
卢湛心里微微一痒，不由得一把揽着她往她身上嗅啊蹭啊，笑道：“你说好便好，抢不过来告诉我，我去抢！不过我还是觉得，我媳妇儿身上的味道最香了，唔，比什么都香……”
“你别——”乔小如咯咯笑着躲，一来一去的蹭，蹭得卢湛更意马心猿……
再说那武仙芝，那天被卢湛一花瓶拍晕，醒来之后就被关在一间只有一个小小窗户、透进来一丝丝光亮的小黑屋中，双手被绑，嘴里也被塞着布团，她那一惊，差点儿又晕了过去。
这几天，武仙芝被吓得差点没崩溃，虽然没有人为难她，但除了每天中午有个蒙着面的人一言不发的进来给她送食物的时候可以活动活动手脚之外，这几天的中她没有接触过任何人，也没有人跟她说半句话。
就在她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谁知睁开眼睛，却看到了守在自己床前哭得眼睛发红的母亲。
武仙芝还以为是做梦，呆呆的看了白夫人半响，确定不是梦，“哇！”的扑在白夫人怀中，哭得惊天动地、肝肠寸断。
长春侯皱了皱眉，屏退所有下人，待武仙芝哭够了，情绪渐渐的稳定了下来，这才出言劝住了母女俩。
“爹、娘，你们一定要为我做主啊！忠信郡王他、他、他太可恶了，呜呜呜！”想起卢湛那冷飕飕如刀剑般冷厉的目光，还有他毫不犹豫抡起花瓶便朝自己脑袋上砸的狠辣劲儿，武仙芝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里发麻。
“他？他干了什么？”白夫人眼中凶芒乍现质问。
长春侯也不由看向女儿。
听武仙芝呜呜咽咽的说了卢湛将她砸晕的事，白夫人和长春侯倒吸一口凉气：狠，太狠了！
“那个混蛋，他、他怎么下的了手！”白夫人又心疼又愤怒骂了半响，气冲冲道：“后来呢？”
武仙芝一怔：“后来，我醒来的时候便在一间破败的黑屋子里，呜呜，一个人也没有……”
白夫人越听越生气，哭得稀里哗啦：“侯爷，咱们芝儿不能白白受了这份委屈！侯爷，芝儿可是您的女儿啊，您可要为她做主啊！”opshow7
第1176章 白夫人找梅侧妃
“你现在知道她是我的女儿了？”长春侯冷笑：“什么时候女儿的亲事由着你一个人做主？还弄出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来！”
恼吗？气吗？那是肯定的。(免费全本щщщ.)
可是更恼更气的是白夫人不长脑子！
要不是她抽风了弄出这种事来，能有现在的麻烦吗？
白夫人自然不能将自己心里的盘算说给他听，她还不是怕他会休了自己？如果这门亲事由自己一力做成，就等于是自己的靠山，今后的人生也就有了保障。
在事情没成功之前，她当然不想让长春侯知道。
况且，以她对长春侯的了解，那样的主意，长春侯肯定不会同意的——加上钱庄的事儿，只怕这门亲事他都不会同意！
这关系到自己的后半生过得如何，白夫人当然不会让长春侯破坏，所以，瞒着他那是肯定的。
等到木已成舟，以卢湛的身份，长春侯就算再不满、不乐意也只能认了。到了那时候，白夫人才不怕他呢。
谁知一切都算计得好好的，唯独算错了卢湛此人。
谁想得到他竟然还有帮手啊，他倒是留在那间屋子里了，结果自己的女儿却被“不明人士”给掳走了，弄得个满城风雨、身败名裂！
要是他们知道卢湛曾经还将武仙芝给扔床底下了，只怕更会气得吐血。
“侯爷，这都什么时候了，您骂我还有什么用？我、我是一时糊涂了，可也是为了咱们芝儿好啊！不行，”白夫人满脸厉色，咬牙怒道：“这门亲事，必须得做成！芝儿如今除了卢湛，还能嫁给谁？”
“我不要！我不要啊娘！”武仙芝却是被白夫人这话吓得身体一僵心跳如狂，拼命的摇头道：“我不要嫁给他，我不要嫁给他！”
“糊涂！”白夫人喝斥道：“你现在还能嫁给谁？只有嫁给他，这事儿才能按了下去。你放心，哼，我们长春侯府难不成是吃素的？他要是再敢动你一个手指头，老娘跟他没完！大不了大家撕开脸闹，哼，我就不信了，他忠信郡王、长公主府丢得起这个脸！”
武仙芝大急，却又无力反驳母亲，只是拼命的摇头呜呜的哭。
嫁给卢湛？那个男人太狠了，她会被他打死的啊！最好这辈子她都不要再见到他才好，嫁给他，那不如死了算了……
“你够了啊！”长春侯忍无可忍，对自己这位夫人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当下皱眉道：“此事明面上说起来，倒是他第一个发现芝儿‘遇险’，他出现的时候芝儿已经‘不见了’，你要他娶芝儿？呵呵，你可真能耐！你拿什么去逼人家？你当你是谁？人家会买你的账吗？你少给我丢人了！”
武仙芝仿佛看到了一线亮光，顿时又紧紧抓着白夫人的袖子道：“娘，我不嫁他！”
白夫人却是没理会武仙芝，只冲长春侯冷笑道：“我自有我的法子，哼，我家芝儿不能白白吃了这个亏！他卢湛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你别乱来！”长春侯脸色一沉，冷冷道：“你还嫌现在不够乱吗？最近给我老老实实府中待着，等此间事了，我们一家下江南住几年再说。”
“侯爷的意思是咱们没脸在京城见人啦？得灰溜溜躲到江南去！”白夫人徒然提高了嗓音尖声叫了起来。
她这话说的太刻薄，将那薄薄的一层遮羞纸给毫不留情的撕裂开了，饶是没有外人在场，长春侯脸上也有些微微发红过不去，恼羞道：“你说的是什么话！”
“难道不是？”白夫人冷笑：“明明受了冤枉委屈的是我们家，凭什么反倒我们跟过街老鼠似的反倒要避开？反倒让那些小人得意了！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
“这件事没的商量！”长春侯恼怒拂袖而去。
白夫人目光阴沉沉的，愤怒至极。
不甘心！
“娘，我们、我们听爹的吧，去江南——”
“去什么江南！”白夫人冷笑道：“傻丫头，去了江南你爹定会为你在那边找一门亲事把你嫁出去。等我们回了京城，可就只剩下你在南边了，难道你愿意离开爹娘吗？”
“我——”武仙芝脸色一白，她当然不愿意！
“哼，放心，那样的人家，都要脸面！老娘现在还有什么好怕的？老娘豁的出去，他们可豁不出去！哼，你嫁去长公主府，娘向你保证，非但没人敢对付你，反倒会拿你当菩萨供着！万一有什么不顺心，你只管告诉娘，娘不闹的满城风雨看看！他们，可丢不起这个体面。”
武仙芝心头又是狠狠一颤，她还是怕，一想到卢湛那冷冰冰的眼神和狠厉的手段，还是怕啊……
可是，一个人远嫁千里万里之外，她也怕……
武仙芝呜呜的小声哭着，哭声中透着绝望。
此时的她，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她的生活原本明明顺风顺水、锦衣玉食、安然而幸福，为什么才短短的几天功夫，就完全变了个样呢？变得让她茫然、惊惧、绝望。
就在乔小如与古青锋商量着在背后捅长春侯一刀子，在长春侯忙着处理安排生意上、各处庄子铺子、债务等事情的时候，白夫人精神抖擞的派人约见梅侧妃。
因为这件事梅侧妃自己也憋屈郁闷得不得了，哪里还有兴致见白夫人？
现在的白夫人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了任何用处。
于是，便随随便便叫人找个借口打发了。
可白夫人是那么好打发的人吗？梅侧妃既然惹上了她，事情还变成了这样，如果她认为白夫人会就此作罢，那可就太天真了。
白夫人派来的人被她寻借口打发走了不到一个时辰，白夫人带着丫鬟婆子亲自来到了东宫，要拜访梅侧妃。
“梅侧妃要是不在，我就在东宫门口等她！”白夫人一脸寒意的冷笑着，一句话说的斩钉截铁。
梅侧妃听得这话气得额头太阳穴直跳，银牙暗咬。
想起坊间关于白夫人的种种传言，梅侧妃心头隐隐生出些不太妙的预感。opshow7
第1177章 来者不善
不过，她还是没怎么当一回事儿：要知道这儿可是东宫，自己是太子爷疼宠的侧妃，区区一个空有爵位的长春侯府夫人，还能翻得出花儿来？
不过，今日却是不得不见见这不要脸的白夫人了。(免费全本щ)堵在门口不走这种事儿，别的夫人是无论如何也拉不下脸来做的，可是这白夫人就难说了。
梅侧妃不由心里一阵鄙夷：丫鬟出身就是丫鬟出身，当了侯夫人也还是这么个德性儿，也不嫌丢人现眼……
到了梅侧妃这，白夫人一开口便冷笑道：“梅侧妃一下子倒是变成大忙人了，要见侧妃一面，真是不容易啊！”
梅侧妃顿时有些难堪，俏脸一沉，淡淡道：“白夫人有什么事便直说吧！我还真是挺忙的呢。”
“梅侧妃放心，我的事几句话便可说清楚了，不会耽搁梅侧妃的大事儿！”白夫人笑道：“就是当初梅侧妃打包票说的忠信郡王娶我女儿做侧妃的亲事，不知长公主府那边，什么时候派人上门说媒、换庚帖呢？这侧妃虽然不是正妃，却也不是普通的侧室，该有的规矩倒也不少呢，早早准备起来，也充裕些。”
“你、你说什么？”梅侧妃震惊了，不敢置信睁大眼睛瞪着白夫人。
武仙芝出了这种事，先不论是谁做的、内情如何，她的清白名声已经被毁得连渣都不剩，根本不可能还有人会跟她说亲事。
即便之前订了亲，这会儿未婚夫家要求解除婚约都是理所应当的，而这白夫人居然还要自己的哥哥娶她当侧妃？
就她如今这样，进府当侍妾都不可能！长公主府的门是那么好进的吗？
“梅侧妃不会想着不认账吧？”白夫人冷笑道：“当初这事儿梅侧妃可是说的好好的啊！”
看白夫人这架势，是死活咬着这门亲事不放、定要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卢湛不可，梅侧妃就感觉一阵头晕眼花的眩晕，以及满腔怒气升腾而起。
这个老混蛋！
怪不得满京城夫人们都说她是个没脸没皮的无赖，果然一点也不假。自己真是，真是——
梅侧妃后悔极了，真想狠狠给自己甩一记耳光——她真是猪油蒙了心才会同这种不要脸的贱妇搭上，这下子说不定真的惹上大麻烦了……
一想到此事万一被白夫人宣扬开去，梅侧妃就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这会害死她的，真的会害死她的啊！
“当初自然是说好了，可白夫人你也知道，武小姐如今名声尽毁，怎么可能嫁入长公主府当郡王侧妃？白夫人这话，有些强词夺理了。”梅侧妃放缓了语气，十分客气的说道。
“我不管，”白夫人如果讲理、吃这一套那她就不是白夫人了，听了梅侧妃的话她根本无动于衷，冷冷道：“事情是咱们之前说好的，这个主意也是你梅侧妃出的，如今害了我的女儿，难道便想将此事作罢？我们武家岂不是白白吃了大亏？梅侧妃，世上可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总算白夫人还有那么一丁点儿理智，没有将“不明人士”就是卢湛自己的人说出来。
当然，这也是她聪明之处，因为没有证据，她说了也没有人会相信。
她女儿作为当事人倒是知晓实情，然而，她的话会有人相信吗？不会，大家只会当做笑话，嘲笑她想男人想疯了。
她现在只要死死的抓着梅侧妃不放，逼着她想法子让自己的女儿过门，今后的事情，自然是走一步算一步。
白夫人心肠一向来狠毒，当年做过的事情她一点也不介意再做一遍。
区区一个乔小如，她可没放在眼里！毫无背景的村女，即便中毒身亡，也激不起半点水花。
到时候人死了，一切自然而然也就能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过去。
没有了这块绊脚石，卢湛自然能发现自己闺女的好。
梅侧妃见她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气得也想吐血，心里暗骂不要脸，若是别人家的闺女发生了这种事儿，关起门来羞也要羞愧死，哪有人像她？居然还恬不知耻的跑到她面前来要求履行前言？
“白夫人，这是不可能的！此事也不是我能做主的——”
“你不能做主吗？”白夫人冷笑道：“梅侧妃当初可是打了包票的啊！这会儿又推说不能做主？呵呵，梅侧妃真当我老婆子好欺负吗？梅侧妃今日不给个交代，我是不会离开东宫的！梅侧妃若丢得起这个人，老婆子奉陪便是！”
“白夫人，你讲不讲道理！”梅侧妃俏脸一沉，咬牙怒道：“你女儿已不清白，还想当郡王侧妃？你做什么梦呢！”
这话若是别的什么夫人听到了，必定会羞臊羞愧，然而白夫人是什么人啊？指望这种话吓到她那是想都别想！
白夫人连连冷笑，不紧不慢道：“别跟老娘打这马虎眼儿，老娘出来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老娘告诉你，咱们现在是一条藤上的蚂蚱，好便都好，不好谁都别想好。你要是不把这事儿做成了，老娘就把这一切抖出去！”
白夫人桀桀怪笑：“当妹子的跟外人合谋算计自己的哥哥，呵呵，这事儿传了出去，肯定会叫许多人大吃一惊的！梅侧妃，你自己好好想想。”
梅侧妃心头一阵一阵的发凉，她最怕的就是这个。
听到这些话从白夫人口中说出来，让她有种毛骨悚然的惊惧。
这事儿若是传了出去，她也不用做人了……
太子、母亲都会厌了自己，那个哥哥，恐怕今后更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看。
“此事并不是我反悔，是你自己把事情搞砸了，现在却来怪我！有什么用？我倒是想帮你呢，可你女儿名声已经毁了，你要我怎么帮？长公主府的事情难道是我当家作主吗？母亲和哥哥怎么可能再接纳你女儿！”
梅侧妃也被白夫人给激怒了，气急败坏的大叫了起来。
白夫人连连冷笑，丝毫不以为意，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你自己想办法！opshow7
第1178章 气的肝疼
梅侧妃气得颤抖，心口一阵一阵的生疼：想办法？这还有办法可想吗？
要是有办法可想，她当然乐意想！
要知道这是她主动在长公主面前大包大揽下来的事儿，却弄得如此收场，难道她心里便很痛快、很有面子吗？
“白夫人，此事咱们再商量商量，若是弄得太过了，长春侯府难道不要脸面吗？对武小姐也毫无好处……”深深吸了口气，梅侧妃试图好言好语同白夫人商量。(免费全本щ)
白夫人“嗤”的冷笑，冷冷道：“这种屁话说给别人听听也就算了，在老娘面前说来老娘还真没当回事儿！就看梅侧妃怎么想了，如果梅侧妃觉得自个的名声不重要，我们长春侯府和我闺女很乐意陪着侧妃娘娘一块丢人现眼！”
“你——”梅侧妃气得眼前一黑险险爆了粗口，心里暗骂鬼才乐意跟你们一块丢人现眼！
她堂堂太子爷的侧妃娘娘，跟丢人现眼这种词儿有半点关系吗？
白夫人见自己打压她的威风打压得也差不多了，便放缓了两分语气不紧不慢淡淡道：“这要说办法嘛，都是人给想出来的。梅侧妃你神通广大，又有太子爷的宠爱，只要有心，什么事儿能难得到你呢？”
梅侧妃冷笑，冷冷道：“听这意思白夫人是已经有注意了？既然如此白夫人直说便是，何必还卖什么关子？”
在自己面前，你耀武扬威的已经够了，此刻做出这副样子，不过叫人恶心罢了，何必？
梅侧妃心里无比的鄙夷与不屑。
她真是糊涂透顶了啊，昏了头啊，竟找这种滚刀肉合作……
白夫人浑然不把她的态度放在眼里，咯咯一笑，不紧不慢道：“这说穿了也毫不稀奇，只要有个机会，生米煮成熟饭——”
“你——住口！”梅侧妃气得脸色都白了，怒道：“说来说去白夫人还是不死心把自家闺女塞给我哥吗？这绝无可能！”
白夫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瞅了她一眼道：“梅侧妃气什么呀？这又不关你的事！只要事情成了，本夫人再不会来聒噪你，自会找长公主府讨要说法去！到时候事情如何便与梅侧妃毫无干系了！至于长公主府最后要不要我闺女进府，本夫人自有主意。”
进那是必须的，白夫人发了狠，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她的闺女已经无路可走了。
那些风言风语怕什么？那些无聊的人敢议论嘲笑长春侯府的小姐，却未必也敢议论嘲笑忠信郡王的侧妃。
到时候怎么说，还不是由着忠信郡王？
只要他到时候亲口表示人是他亲自救回来的，自己的女儿还是清白之身，旁人谁又敢还乱说什么？
等干掉了那姓乔的贱人，等自己的闺女尽快怀上孩子，从此之后，她就是长公主府最尊贵的侧妃娘娘——不，说不定那时候已经变成正妃了。旧事，自然更没人敢提了！
对于什么流言蜚语之类的东西，白夫人一向来不在乎。
在她看来，受这种影响的那都是没本事的蠢货蠢材，比如自家吧，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旁人爱说什么说什么去，她才懒得去管呢。
反正，她又没有什么需要求人的地方。
长公主也是个强势的女人，谁又敢说她家的是非？
只要自己的闺女成了长公主府的儿媳妇，那么一切便迎刃而解！
到时候不但狠狠出了这口窝囊气，她还能扬眉吐气！
梅侧妃则被白夫人这种不要脸的无耻逻辑气得哭笑不得，然后她也不得不承认，这无耻逻辑似乎认真想起来还真有那么点儿道理……
再一想，眼下她已经被白夫人逼到绝路上了，白夫人这牛皮糖黏上了她是不可能轻易甩得掉的，除非她满足她的要求。
否则，就等着与她一起搞臭名声吧。
这该死的妇人不在乎，但她不能不在乎啊！
她是玉瓶，何苦与一个瓦罐拼个同归于尽？得不偿失啊。
至于长公主府到时候惹上了麻烦，这与她何干……
只要能够祸水东引，引开白夫人这该死的祸害，倒也不是不能。
“这件事我不能再出手，”梅侧妃沉着脸道：“我以后还要靠着我哥呢，若是把他得罪狠了，今后他还能再理我吗？”
白夫人“哟”了一声，满不在意笑嘻嘻道：“这算什么呀！只要我们芝儿成了侧妃娘娘的嫂子，今后自然会帮侧妃娘娘说话！”
梅侧妃气得胸口一堵，哼了哼没做声。
这老狗，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总之，此事不能与我沾惹半点关系。”梅侧妃咬着唇，态度斩钉截铁。
白夫人见她十分坚决，也不想与她在这些许小分歧上折腾，反正只要对达成目的没有影响，别的她并不在乎。
“那你想想法子打听他的行踪总不难吧？”白夫人道。
梅侧妃皱了皱眉，心烦意乱。
打听卢湛的行踪自然不难，可是，把卢湛引到什么地方却难了。那么就只能等，等水到渠成的现成的机会。
可她这么一说，白夫人又认定她是在推脱，不肯同意。
最后好说歹说，两人勉强达成协议，五天之内，梅侧妃如果再找不到她口中那所谓的水到渠成的机会，那么她只好再来打扰她了。
梅侧妃气得想吐血，冷着脸哼了一声算作应答，连客气话也懒得说一句，冷冷叫人将白夫人给送了回去。
恨不得叫人把她扫地出门……
白夫人才不在乎这个，咯咯一笑，离开的时候反倒有几分自得。
似乎在这京城里，无论跟什么人交锋，她还真的从来没有输过。
太子侧妃又如何？哼！
唯一让她满心愤怒、输的一败涂地的，就是乔小如那贱人了。
光想想这个，便令她十分不爽，更要下决心做成这门亲事。
那贱人不是成天显摆她丈夫对她多好多好吗？哼，等她女儿进了门，那才叫打她的脸呢！
真到了那一天，那才叫人痛快！
白夫人离开后，梅侧妃将伺候的人全都打发了出去，一个人躺靠在贵妃榻上，半响才渐渐的说服自己平复下来几分气息。opshow7
第1179章 要命的主意
即便如此，心里依然心乱如麻一团的乱。
白夫人这老狗虽然暂时离开了，但梅侧妃心里很清楚，事情还没有完。
哥哥的行踪吗？哪有那么容易等到水到渠成的好机会？何况那该死的妇人还给了她时间限制？
这件事，她是再也不想沾边了，绝对不能与自己沾上一星半点的边儿……
梅侧妃愁的肠子都疼了，以至于太子晚上过来了她也无心应付。
第二天，梅侧妃终于想到了个可行的办法，虽然这个办法也很冒险。要是有一星半点儿传了出去，她恐怕就是个死。
不得不说，梅侧妃能够得到太子的宠爱，心机还是不错的。不然的话，即便长公主再用心栽培、制造机会，她也未必混得到今天的地位。
她想到了三皇子。
三皇子一定很乐意看到自己的哥哥惹上麻烦或者出丑，如果让他们知道了几分此事，必定会设计一个大好机会让白夫人尽情的去利用安排。
当然，如何通知萧贵妃，通知到什么程度，她必须得好好好好的策划周全了。
这件事若叫人知道与她有关，母亲一定不会饶了她，太子爷也必定不会再宠她。
然而为了甩掉白夫人那该死的牛皮糖、为了自己的名声，她只能选择冒险。
梅侧妃用左手工工整整一笔一划的写了封信，叫来一名自己用惯的心腹小太监，命这小太监将这封信偷偷的递送到三皇子府。
信上的笔迹她自信绝对没有人认得出来，而信封她用的是镶了金边的最贵重的信封。
这种信封不是寻常人用得起的，这信即便递到三皇子府上的门房，门房也肯定不敢瞒下，定会禀报上去。
只要三皇子看到了信，相信应该不会错过这么个大好机会吧？
“这件事要做的保密，记住，一个人也不准知道！三皇子府那边，也绝对不能让人看到你的长相，知道了吗？”梅侧妃将信递给小太监，严厉吩咐。
小太监是她的心腹，虽然对这件差事很有些一头雾水，但却拍着胸脯陪笑表示，请侧妃娘娘放心，一定会妥当完成。
梅侧妃露出一抹赞赏的笑意，微微点头道：“嗯，好好的去做，此事成了之后，我会好好的赏你！”
小太监欢欢喜喜的磕头谢恩，转身精神抖擞的出去。
梅侧妃眼神眯了眯，望了一眼他的背影心里默默道：放心，我会叫人给你挑一块好地方葬了，绝不会让你抛尸荒野的……
这件事太要命了，一旦被发现她将会一无所有，所以经手的这小太监，必须得死。
其实，她也很舍不得啊……
这年头培养个可以放心任用的心腹，容易吗？
都怪那该死的无赖妇人！
小太监在三皇子府外随即招手叫了个陌生闲汉，一两银子让他将信送到三皇子府门房处。
暗暗瞅着门房收了信，小太监便满意离开。
谁知当天晚上，一杯下了药的茶水便令他丧了命，次日报了个“心绞痛意外死亡”便悄无声息抬出了东宫。
像他这样无足轻重的小太监，死了也就死了，一点儿水花都翻不起。
太子妃倒是有些纳闷，这小太监平日里可没听说有什么病，怎么突然间说死就死了？
东宫里别处的小太监、小宫女什么的，太子妃未必个个知晓，但是梅侧妃那边的人，她自然不分大小全都会关注。
更别提这小太监还是梅侧妃的心腹，曾经刁难过自己这边的人了。
当然，事后被她找到机会狠狠的收拾了一顿。
她虽然不比梅侧妃得宠，然而太子妃的尊严却不是随随便便阿猫阿狗都可以践踏的。任由梅侧妃使用各种僭越之物，那是她懒得跟她计较，不代表梅侧妃身边一个小小的奴才也敢不把她放在眼里。
当然，太子妃心里虽然纳闷，但也绝不会因为一个小太监之死便对梅侧妃做些什么调查之类的。
如果这小太监之死真的跟梅侧妃某些不可见人之事有关，梅侧妃自然会将尾巴处理干净了，不会等着她去抓。
万一自己有什么举动，说不定反倒被她反咬一口，哭诉到太子跟前，自己百口莫辩。
太子妃细细琢磨，却怎么也猜测不出来梅侧妃最近做了什么？因为什么事要杀人灭口这么严重吗？
再想想前日长春侯府的白夫人似乎前来拜访过梅侧妃，据记录，那白夫人待了将近两个时辰才离开。
而奇怪的是，在这之前，可从未听过白夫人与梅侧妃之间有过什么来往。
再想到最近满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的长春侯府千金小姐的新闻。
似乎，她隐约听见两句，说当时是忠信郡王最先发现武小姐被贼人掳走的，可惜来不及救援……
太子妃总觉得这些事相互之间仿佛有什么联系。
想了想，便叫秋容给长公主和乔小如各送了一份一早上从皇庄送上来的新鲜脆藕和现摘的柿子，只说尝了觉着好，便送了些过去给她们尝尝鲜。
又交代了秋容几句话。
太子妃与乔小如自相识之后一直相处得不错，太子也很乐意太子妃与乔小如交好，她二人时常给对方送些吃食之类的并不是稀罕事。
乔小如明面上也很给梅侧妃面子，每次给太子妃送东西，也会给梅侧妃送一份。
只不过给梅侧妃的那一份理所当然的比给太子妃的那一份要差一些、数量也少一些。
梅侧妃原本不知道乔小如还给太子妃送了，以为她单送给自己的，还很是得意了一番，心里暗道：你乔小如即便再怎么与我不对付，还不得老老实实的讨好我？这就是地位的差别！只要我是太子疼宠的女人，你就只能讨好我！
后来知道了真相，每次收到乔小如送来的东西都郁闷膈应得不行：这妥妥是打脸刺心啊！妥妥的提醒她，她只是个侧妃而已、是完全不能跟太子妃相比的侧妃……
可偏偏每次她还不得不假装很欢喜的收下，不得不关心关切、并且表达感谢，还得厚赏来者……
第1180章 阴谋
月容带给乔小如的话也没有别的，就是闲话般的笑着随口说起，说白夫人去了梅侧妃那里做客。(免费全本)
乔小如心头一跳，顿时隐隐觉得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卢湛回来之后，乔小如便把此事跟卢湛说了。
卢湛听毕哼道：“天麟寺的事本便是那贱人与姓白的做下的，姓白的去找她，不知道又打什么坏主意！”
乔小如又笑道：“月容还说，最近东宫死了个小太监，不太吉利，不然太子妃还要请我去做客呢，说今天最后一拨菊花就要过去了，倒是可惜了。你可听说了此事？”
卢湛也有些意外，月容把这看起来毫不相关的两件事放在一起说，这就有点意思了。
她是太子妃的心腹，在外一言一行皆是太子妃的意思。
“这事没听说也寻常，明日我去东宫的时候打听打听！”卢湛笑道。
太子妃不会没来由的让月容提起这件事，既然提了，自有其提起的道理。
“随意打听几句便好，便让太子多想。”乔小如笑道：“显然太子妃的意思，是在提醒咱们注意什么，可没想让咱们掺合。”
卢湛揽着她一笑点头：“媳妇儿放心！”
惦记着此事，次日上午卢湛便去了东宫，几乎不费什么劲便打听到了死了个小太监的事，这小太监还是梅侧妃院里的心腹，这令他也一下子觉得不对劲起来。
匆匆离开东宫，卢湛没有回府，直接去了周太医周老爷子那里，将龙小西带走。
出城、挖坟、验尸。
事先他已经旁敲侧击打听过地方，找起来倒是不难。
只不过这种事儿大白天去做——虽然是荒郊野外，还是有点太招摇。
足足等到夕阳西下天色将黑时，几个人才过去动手。
一个小太监而已，谁会好好的给他安葬？若不是梅侧妃吩咐要入土为安，并且派了心腹来盯着，没准东宫负责处理此事的太监们将人用破席子一卷便扔下不管了。
梅侧妃也不是多好心，那小太监是中毒身亡的，她害怕万一野狗吃了也被毒死、万一这事被传开闹开惹人疑心不妙，这才主仆情深的命令入土为安。
饶是如此，那坑也挖得并不深。
结果验查的结果一出来，几个人都傻了眼：真是中毒身亡。
卢湛脸色不太好看，让人放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之后才掩埋了，几人迅速离开。
“此事不要向任何人说起。”
众人忙点头称是。其实卢湛不说，也没人会跟人提起。
事关东宫，谁嫌命长了才会去跟人说起呢。
回到府中，与乔小如将此事一说，乔小如亦不由心寒，微微摇头苦笑，叹了口气道：“这京城里的人，真是太可怕了！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倒像是折一枝花也会伤感半天的角色，下起狠手来可一点也不含糊！”
卢湛气道：“太子实在让人堪忧！”
若非自己的命与他绑在了一起，他不好自己注定也不会落得下好，卢湛早就不陪太子玩儿了。
身边连梅侧妃这种人都有，还有什么好说的？
心狠手辣你倒是狠辣得有点水平啊！毁尸灭迹不会吗？那么浅浅的掩埋着，若是万一真的被人发现了，验查起来发现中毒身亡，三皇子、四皇子绝不会放过如此给东宫抹黑、给太子没脸的大好机会。
虽说皇上还不至于因为一个小太监的死而废了太子，但肯定不会高兴就是了。
这说出去好听吗？东宫里竟有人下毒害死人，对太子的名声能没有影响吗？连整个皇室都会被抹黑两分。
若非与太子那不得不同舟共济的关系，卢湛才懒得多管闲事，今日倒是替梅侧妃善后了，这心里却憋屈得不行。
“这几日注意些吧，那个白夫人可不像是个有什么耐心的，若她们俩之间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也就在这几日了。”乔小如道。
卢湛点点头，又道：“可这关那小太监什么事？以至于那贱人要杀人灭口？”
“这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乔小如摇了摇头，道：“或许那小太监听见看见了什么也不一定，反正知道了主子的秘密越多，死的也越快，这似乎放之四海皆准啊！”
卢湛一笑，也不再理会此事。
而三皇子府上，昨日梅侧妃那封信送过去，他便看到了。
细细的来来回回看了三四遍，又把四皇子也叫了来一起来，兄弟俩也没猜出来这到底是谁写来的。
能用得起这种信封、能知晓如此密事、并且还这么“无私”的告诉他们，会是谁？
“这人倒有点意思，不知他这么做目的何在。”三皇子头大的道。
这种猜来猜去的游戏，实在是不好玩，并且让人挠心挠肺的觉得难受、心痒。
四皇子可比三皇子看得开的多，见状一笑，挑眉道：“三哥这是本末倒置了啊！你管他有何目的，这事、这人我也觉得挺有趣的，既然这么有趣，咱们不妨请那位卢家表哥赴宴做客，好好的看一场热闹岂不好？”
“四弟所言极是！”三皇子哈哈大笑起来，却又忍不住皱眉道：“可是，万一这封信所言并非实情，那又如何？”
“还能如何？就当请了卢家表哥吃顿饭、联络联络感情呗！至少叫父皇知道了也高兴高兴。老头子不是疼他疼得不得了么！”四皇子满不在乎的道。
三皇子啼笑皆非，呵呵笑叹道：“到底是老四，洒脱！作哥哥的不及你啊。”
四皇子不以为然抬头望天，心道我无所求，自然无所拘束。
“不如就定在珍鲜阁吧，那儿地段闹中取静，菜品也新鲜。即便看不上好戏，美酒佳肴也不枉了。”
三皇子笑眯眯的，当即命人去珍鲜阁定包间。
写了请帖，叫人给卢湛送去。
也就是这****从城外验查回来，说完了东宫的事，乔小如便将三皇子府上送的请帖叫人取了来。
三皇子明晚请客，大皇子、太子都去，卢湛没有理由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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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1章 机会来了
只是因为梅侧妃、白夫人之事，最近他的警惕性一直保持在最高境界，即便是赴三皇子的宴，也不会放松便是了。(免费全本щ)
太子收到三皇子请帖，要去赴宴用膳的消息，梅侧妃自然知道。
梅侧妃烦躁不安的心，终于放下一半来了。
暗自揣测，三皇子必定是看了自己那封信才有此决断……
她立刻便知会了白夫人。
白夫人大喜，心里立时有了计较。
那梅侧妃之前还百般推脱呢，哼，这不是在五天之内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的了吗？所以说贱人就是贱人，不逼她、不把话说绝，她是不会听你好好说话的。
白夫人理所当然的将自己这大主意又瞒住了长春侯
长春侯最近忙着处理安排离京之后的各种事务，忙的天昏地暗，每日随口问了两句，管家都说夫人和小姐都好好的在府中，并没有出去，长春侯便放了心。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他的夫人又准备了一份大礼要送给他。
白夫人屏退左右，笑吟吟的同已经休养了过来的武仙芝说了此事。
武仙芝一听条件反射的吓得脸都白了，不等听完连连摇头摇手哭着道：“不要、我不要啊娘！娘我求求您了，我不要嫁给忠信郡王，我不要做侧妃，我宁可在家里当一辈子的老姑娘我也不要嫁给他！我怕啊，娘！他会打死我的，真的会打死我的！”
“就你这点出息！”白夫人又气又恨忍不住一巴掌甩在了武仙芝的脸上，将武仙芝打得有点发傻，哭声戛然而止。
长这么大，她一向来要什么有什么，虽然没有她娘脾气这么古怪，但也绝对算不上好就是了。
一向来将自己疼惜得眼珠子似的亲娘，竟然对自己甩耳光，回过神来的武仙芝嘴巴一撇，张嘴便要大哭——
“闭嘴！”白夫人想也没想便厉声喝斥住了她，皱眉训斥道：“你娘我为了你的事儿可把什么老脸都豁出去了，你居然跟我说什么不要嫁？你现在弄成了这样，不嫁给忠信郡王还能嫁给谁？你放心，哼，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咱们长春侯府也不是任人拿捏揉搓的软柿子，你怕什么？什么杀了你，你但凡受了一丁点儿委屈，你娘我也不依！”
武仙芝原本也是个跋扈骄傲的，可是，她是真的被卢湛那凶残冷酷的举动给吓破了胆儿。
后来又提心吊胆、心惊胆颤、苦不堪言的受了好几天的折磨，简直是身心煎熬，将她这辈子的嚣张和傲气都给磨掉了，现在的她便犹如惊弓之鸟，但凡一丁点儿风吹草动也会将她吓得惊惶不安，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风采？
白夫人的话，只能令她紧张的情绪稍稍减轻了一点点，但是并不能令她真正的完全放松下来。
只是，她知道自己的娘是个什么性子，她认定的事情，自己根本无力反抗。
想到此武仙芝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眼泪哗哗的往下掉，可怜兮兮的呜咽道：“娘，您一定不能不管我，您可一定不能不管我啊！”
“好了好了，别哭了，只要你听我的，我保管你什么都好好的。这享福的日子还在以后呢！哼，那贱人，我自有手段收拾她！”白夫人恨恨的道。
武仙芝便不敢再说什么拒绝的话了，只是仍然低低的啜泣着，那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哗哗的掉个没完。
白夫人见她如此难免有两分泄气，以及暗暗的失望，不由得叹道：“你这丫头，从小叫娘给疼宠坏了，一丁点儿苦楚也没受过，这么点儿事便把你弄成这个样子！你这傻孩子，这算什么呀？在你娘眼里，连个浪头都不算！”
武仙芝呆了呆，又低低的继续啜泣着。
这还连个浪头都不算？那要什么才算？娘这分明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无论武仙芝如何的不情愿与心里发怵，白夫人却是兴兴头头的将事情给打听安排了。
阴沉沉的冷笑着，只等着让乔小如到时候好看。
次日傍晚，卢湛与太子一道来到珍鲜阁。
太子自持身份，每次自然都是最后一个到，因此两人到的时候，三皇子、四皇子和大皇子都已经到了。
居然连十一岁的六皇子也来了，可真是济济一堂。
彼此见过，三皇子便笑着请各人落座，笑眯眯的笑道今儿珍鲜阁来了新鲜稀罕的江鲜，想着兄弟们许久没聚了，便请大家一块儿聚聚。
这话一落，几位皇子少不得又说些兄友弟恭的话。
三皇子既然是打定了主意要给人机会算计卢湛的，自然不会只吃饭便算了，又说点了一班小戏，索性到顶层小戏楼吃饭，一边吃一边听戏更好。
大皇子和四皇子都笑着说好，太子对这些事素来没有什么讲究，哥哥弟弟都说好，他微微一笑自然也没有意见。
太子没意见，卢湛自然也不会有意见。
只是，三皇子这又是吃饭又是听戏的，若说什么珍鲜阁来了稀罕的河鲜所以特意想着请兄弟们吃饭联络感情而已，这种话信了就天真了……
一时吩咐了店里，一行人便又去了顶层。
京城里许多有名气的大酒楼顶层一般都会建一个颇为宽敞的戏台，可听戏，也可观赏歌舞，是纨绔权贵公子、豪绅商贾们的最爱。
一时一道道制作精美的菜肴流水般上来，三皇子还特意从王府中带来了两坛子好酒，说是建府的时候父皇赏的五十年陈酿仙府御酒，本打算开府那日用来招待贵客的，只是到底舍不得，今日取来招待兄弟们，倒是更合适。
太子对这种事一笑了之，倒是不怎么在乎，大皇子见了却不免心里微微有些发酸。
这儿子跟儿子之间，果然还是有区别的。
自己当初开府建府的时候，父皇可没特意赏过什么陈年宫廷佳酿，不过是一份很官方的赏赐之物罢了。
大皇子不由得哈哈笑道：“父皇果然最疼三弟，这么好的酒我可从来没尝过，今日少不得借三弟的光了！”opshow7
第1182章 宴客
三皇子闻言半真半假的笑道：“大哥玩笑话归玩笑话，却也不能这么说。(免费全本)父皇最疼的自然是太子了，这是我母妃特意向父皇讨要图个吉利罢了，可当不得什么！”
太子哈哈大笑，听了三皇子这话心里才舒坦了些，很是大度的笑道：“大家都是兄弟，无需抠着字眼，大哥也是随口一说。”
大皇子亦笑道：“也就咱们兄弟面前随口说说罢了，在外头我有分寸！老三，你放心。”
三皇子摸摸鼻子笑道：“太子和大哥都是大度人，倒是我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来来来，喝酒喝酒，今晚不醉不归！”
“那是，你可是财神爷，不狠狠的宰你一刀，别人我不管，我可舍不得走！”大皇子说着哈哈大笑。
一时满上酒，众人推杯论盏喝了起来。
酒液入喉，其醇香绵滑、余韵悠长果然与众不同，众人少不了称赞几句。
只有六皇子年纪还颇小，在偷偷的喝了一口后龇牙咧嘴的皱起眉头连声嚷嚷“难喝！”逗得众人大笑，一时气氛倒是松快了许多。
三皇子、四皇子看起来似乎真的没有别的用心或者机锋，聊起的话题都是风花雪月，不但卢湛心里纳闷，太子和大皇子也都忍不住有些纳闷。
要知道三皇子这人一向来就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绝不会心血来潮请兄弟们聚聚吃饭。
只是今日东道主是三皇子，既然他都只谈风花雪月、京城轶事，别人自然不会扯什么令人不怎么愉快的话题。
一时宴席过半，酒菜都用得差不多了，侍奉的管事请示后，小戏台上的戏曲便款款排开。
不一会儿便有手脚伶俐的伙计上来，轻快麻利的将残席撤去，重新上了瓜果点心和香茶。
今日的戏曲三皇子明显是用了心挑选的，所挑选的是太子平日所喜，很快，太子便看得入神，不时点评一二，三皇子笑着恭维，太子更加高兴。
卢湛对这种戏曲没什么兴趣，只不过他是陪着太子一道来的，自然也得陪着一同离开。
太子这会儿兴致正好呢，他也只能陪着。
大皇子对这种听了牙酸的戏曲更没兴趣，他爱的是大开大合、大杀四方的热闹武戏，那样的看着听着才带劲儿。
眼前这样的，扭扭捏捏，一步三摇，唱一句尾音拖得老长，叫人都要担心那戏子会不会断气，实在是令人难受得紧。
可同样，因为太子喜欢且正在兴头上，大皇子是不便离开的。
即便有借口离开，大皇子也不会离开——万一自己离开了这几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的弟弟们说点儿什么不该错过的却被自己错过了呢？横竖也没有别的事儿，权当消磨时间罢了。
只是大皇子到底没有多大的耐心，勉强再听了半段，便起身说是要出去透透气，顺便还把卢湛也叫出去了。
卢湛一则不是太子，没法儿听得这么入迷，二则大皇子邀请，自己也不好拒绝，便陪他一道出去了。
这珍鲜阁顶层十分宽敞，大厅与戏台在这一面，两人去了那一头躲清静，凭栏远眺，望着灯火繁光下熙熙攘攘的夜色，倒也有几分动人之处。
大皇子一直以来都在对卢湛示好，无可否认，如果他说话更直截了当豪爽一点、如果不那么意味深长意有所指的要人去猜，卢湛会比较喜欢跟他说话。
毕竟，两人都在军营待过，聊起来、探讨起来也更有共同话题。
可是大皇子动不动明示暗示的试探、乱抛橄榄枝，卢湛的感觉就不是这么美妙了。
比如眼下，没几句话大皇子又说到了不久之后便要进行的一次比试上。
九城兵马司的副指挥使因病已不能胜任递了辞呈，这一个职位便空缺了出来。
众所周知，九城兵马司的老大九城提督杜大人年事已高，之所以还坐在这个位置上，那是因为他资历够老，德高望重，能够镇得住。
但是实际上，九城兵马司的实际行事权基本上都在两名副指挥使手上。
一旦掌控了九城兵马司，也就意味着整个京城的动静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万一京城中发生点儿什么变故，九城兵马司的这一支队伍便是能够立即调用最有力的一支队伍。
足足六万人马啊，有了六万人马在手，大可暂时掌控大局，从容布置了。
随着皇帝年岁越来越高，这个位置也变得越来越重要。
虽然没人会明着说，但没有人不盯着此要命之位。
于是，这位置一空出来，立刻被各方盯上，开始了各种明争暗夺，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了，关于这个位置上的人选，依然迟迟没有定下来。
总之各方都卯足了劲，此位置绝不能落入别人的手里，就算自己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
可是，这位置不能一直这么空下去啊，总得有人坐下来啊。
眼看着朝臣们吵闹不休，明争暗斗下好几个不大不小的官员已经被炮灰掉了，雍和帝烦不胜烦，便下旨要进行一场考核比试，分文武两场，谁胜出谁胜任，任何人不得有异议。
如此将职位光明正大的摆了出来，各方倒是都认同了这个方案——说不得，各凭本事罢了！
总这么没完没了的闹下去也不是个事儿，要是再闹，皇上就该真动怒了。到时候谁也讨不了好。
雍和帝此言一出，大皇子是最高兴的，他在朝中力量薄弱，原本这块大肥肉是基本上不可能落到他嘴里的，但如此一来，他反倒成了最大可能性的获胜者。
毕竟，谁都知道，说是一文一武两场比试，可这职位属于武职，文那一场考核只要及格便有资格参加武试。
及格嘛，这是很容易的，只要不是大字不识，勉强读过两本兵书，都能够过。
而武试则是晋级赛，一共三场，最后获胜的便可将此职位收入囊中。
大皇子今日向卢湛明里暗里的试探，就是想试探试探对于此事太子一派有何安排。opshow7
第1183章 阴差阳错
虽然大皇子对于夺嫡并无优势，似乎看他的样子也并无此意，似乎问此事也不过是感兴趣随口问问而已。
但事情一日未尘埃落定，便一日不能令人放心，卢湛就算再傻也不会竹筒倒豆子般回答大皇子的各种问题。不过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胡扯罢了。
大皇子见从他口中没法探出什么消息，一笑遂收了话题，不经意的又笑道：“老三到底财大气粗啊，出手就是阔绰。话说，他今日好好的怎么突然想起来请咱们吃饭听戏呢？这样文绉绉的戏，显然只有太子爷爱听罢了，他有事要求太子爷么？”
卢湛摇摇头，淡漠一笑：“太子爷的事，我也不知！”
大皇子暗暗翻个白眼，心道你不知？太子爷的事情最知道的就是你了……
一名低眉顺眼的丫鬟双手捧了个托盘过来，上边呈着两盏茶。
“两位贵客，请用茶。”丫鬟屈了屈膝，垂眸柔声道。
大皇子哈哈笑道：“这珍鲜阁的服务还真体贴到家，说了这半响话，我还真有点口渴了！”
只见那丫鬟将小巧的茶盘搁在一旁的高几上，亲自将茶水一一奉给二人。
卢湛瞟了那丫鬟一眼，目光闪了闪。
或许是媳妇儿耳提面命的多了，对于赴宴中喝酒喝茶喝汤之类的，卢湛可是一直很上心。
其实乔小如也是前世看多了在这些东西里做手脚的电视剧与，以至于留下了不浅的心理阴影。
一想到请客宴客赴宴就下意识的想到茶水下药、茶水汤汁弄湿衣裳等等经典画面，然后随之便会发生一连串的“意外。”
虽说这是老梗，可是保不齐好用、有效啊，对于此方法，很多人还是乐此不疲的。
而卢湛也真的有两次差点着了道，对媳妇儿每次赴宴前的叮嘱自然铭记于心。
此刻见这茶水送上来，心里便开始阴谋论的琢磨开了。
反正，大皇子喝不喝他不管，对于他自己来说，他肯定是不喝的。
不料好巧不巧，一只米粒大小的蛾子不知怎的一头扑腾栽到大皇子的茶水里去了，琥珀般清澈透亮的茶水中掉进了这么一个小东西，实在是煞风景。
大皇子瞬间郁闷皱了皱眉——怎么这么倒霉？正好口渴有丫鬟送来了茶水，结果正欢喜着呢，谁知还没喝到口中倒先便宜这小东西了。
他堂堂皇子殿下，当然不可能喝一杯已经脏了的茶水，恼怒上来，手一甩，手中的茶盏连同茶水被他扔出去老远，“嘭”的一声闷响跌落在远处的屋顶上。
至于以他的手劲会不会将别人的屋顶砸出一个洞来，大皇子是不会去管的。
卢湛见了，便将自己手里的茶水递了过去，笑道：“大殿下若是不嫌弃，先喝我的吧，这茶水我并没动过。”
大皇子很乐意与卢湛“不拘小节”的亲近亲近，闻言哈哈一笑，也不客气，接过卢湛手里的茶水笑道：“阿湛你这话可就见外了！咱们虽不是亲兄弟，也是极亲近的血亲了，我怎么会嫌弃！只是夺了你的你便没了，倒叫我有些过意不去。”
卢湛一笑，道：“这没什么，我再去取一杯便是。”
其实与大皇子在这里站了半响透气也透得够了，回去再坐一坐便该散场了，卢湛生怕大皇子再拉着自己说起话来没完没了，有个机会能先行离开也是好事。
回头叫个伙计过来告诉他一声自己在厅上听戏便不过来了，请他也过去便是。
大皇子一笑并未多想。
即便卢湛不过来了也无所谓，他一个人乐得清静也不错，反正那酸溜溜、细声细气的什么破戏，他是懒得去听的。
不想，喝了茶水不多会儿，风一吹，大皇子便感觉头有点晕，似乎有点儿困倦似的。
他皱皱眉甩了甩头，只当自己在这儿站的太久吹了夜风所以有点儿晕眩，毕竟这儿是高处，凭栏久了的确是会出现眩晕感的。
且似乎站得太久了点，腿也微微有点儿酸，大皇子便转身准备离开。
他虽然是武将，但同时也是皇子，真要说吃过多少苦头，那也真没有。身体素质与那些真正从基层摸爬滚打积累军功爬上来的将军们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可谁知，还没走几步，大皇子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身体踉跄了两步软软倒在了地上……
四名酒楼伙计打扮的仆从无声无息的走了过来，却只看见有一人在，不由一愣，四下里找：按说不是应该有两人的吗？
雇主可是吩咐了，将那年青的弄走，年纪大些的，将解药放在他鼻子下嗅一嗅，扶他一旁坐下，过得片刻他自然会醒过来，也只当睡了一觉而已。
可是，这只有一人，要怎么弄？
“不管了，把人带走吧！”四个人低声商量着，搀扶着大皇子，下了楼梯……
晚上灯光昏暗，况且长春侯府的婆子并非个个都见过卢湛，一则心中慌乱，二则大皇子昏迷的人低垂着头，三则万万想不到这也会弄错，见这身量高大挺拔，显然是不会错的了，自包房套间门口接过大皇子便搀扶了进去往榻上放，顺手灌了一小杯什么茶水进他嘴里。
武仙芝脸色煞白，下意识拉着白夫人的手要哭不哭颤声哀求：“娘，求求您了！我、我——”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啰嗦什么？等会药效便起来了，还不快过去？娘为了今日花了多大力气、费了多少银子你知道吗？这都是为了你！只要事情一成，你便是忠信郡王侧妃，将来当上正妃也不是没可能，想想将来的风光，这算的了什么？你别给我糊涂！”
武仙芝眼圈一红，想想如今自己在外人眼中已经是个失了清白名声的女子，纵然是侯府嫡小姐那又如何？照样不可能谋得好姻缘。
除非远嫁。
可远嫁爹娘都不在身边，千里万里之遥，受了委屈，谁为做主？怕是被人给欺负死了爹娘都不知道呢。
只有忠信郡王知道自己是清白的，因为下手害的自己不清白的便是他。
第1184章 尖叫
嫁给任何人都说不清楚、无言可辩的问题，在他这里却并不成为问题。
日子久了，自己真心以待，依着他的性格喜好做小伏低、奉承讨好，以自己的家世，爹能给他的助力，他自然会被自己打动……
如此想来，娘倒是真的是为了自己好……
手无力滑下，眼睁睁的看着母亲出去，关上了门，回头看到隐隐灯光下，榻上那人呼吸似乎粗重了起来，武仙芝脸上一红，身体因为极度的紧张而微微颤抖发软。
她依然咬着牙朝榻旁走了过去。
大皇子迷迷糊糊间只觉得浑身血液沸腾，这种火烧火燎的感觉代表着什么身为过来人他当然知道。
感觉到身边有人，闻到一股带着脂粉香味的熟悉的女人的味道，大皇子低吼一声一把将人抓了过来，没有丝毫的犹豫……
武仙芝毕竟是个闺中少女，****，哪里见过这阵仗？“啊！”的惊呼一声便羞臊的闭上了眼睛。
不知是直觉还是什么，鬼使神差的她又慢慢睁开了眼睛想要偷偷的看一眼。
这一看不得了——这哪里是什么忠信郡王？根本就是个她压根儿就不认识的家伙啊！
虽然武仙芝心里一直抗拒白夫人的安排，但那不是抗拒嫁给卢湛，而是害怕，害怕卢湛会打她、虐她。
私心里未必不隐隐的期盼有一天真的变成娘所描述的那样，让自己风光无限，成为那个他捧在手心里护着的女人，让整个京城的女人们都羡慕。
到了那时，才真正是找回场子、扬眉吐气的时候呢！
到了那时，谁还敢拿她什么“不清白”的言辞来攻击她？
可是，现在这算是什么？一个陌生的男人啊！
如果今日这件事真的成了，她可就真正的“不清白”、真正的万劫不复了！
武仙芝心中惊惧寒凉到了极点，不顾一切的挣扎着、尖声大喊大叫起来。喊叫声带着哭腔，闻之令人胆颤心惊。
一时间，几乎整个珍鲜阁上上下下的客人都听见了，不少人还吓了一跳，纷纷询问议论：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这到底是谁在尖叫？
有个别生性谨慎小心的，立刻起身结账离开了酒楼，更多的则是喜好看热闹的，纷纷循声而来。
珍鲜阁的掌柜脸色都变了，又气又急又懊悔：他真是昏了头了，贪图那一笔银子，答应让人在楼中演一出好戏，可谁知这好戏会演到这地步？这要是传开了，以后还怎么做生意？
白夫人也吓了一跳，不由得暗暗皱眉，暗恨闺女不经事儿——叫喊便叫喊，至于喊得如此惊天动地的拼命吗？
大皇子此刻哪里管的了别的？他军旅之人，就武仙芝这样的闺阁弱女子，哪里是他的对手？
很快武仙芝便被他狠狠的堵住嘴狠狠吻住，大肆蹂躏，揭斯底里挣扎了一番的她根本已经无力再抵抗，只能一动不动躺在那里任他为所欲为，绝望的眼泪簌簌而下……
这下一层楼闹成这样，顶层的太子等人自然也都听到了。
唱戏的小戏子们也受到了影响，一时傻愣愣的唱不下去了。
等那伴随着恐惧惊惧的尖利喊叫声过去，台上的漂亮小戏子们回过神来忙要接上之前的唱腔，三皇子一抬手止住了她们，面色微冷，扭头吩咐随从：“去看看怎么回事！”
他在这儿设宴款待众位兄弟，却发生了这等扫兴之事，令他颜面大失，岂能不恼？
太子倒是极有涵养的一笑，微笑道：“三弟不必动气，这毕竟是在外头酒楼，会发生些许意外也属正常。今日多谢三弟的款待了，孤看时候也不早了，索性咱们便散了吧！”
三皇子顿时露出感激以及不太好意思的神色，忙笑道：“今日不能尽兴而归，是我的过错，改日必定寻个清幽之所，咱们兄弟再聚。既如此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三皇子挥挥手示意小戏子们自行退下，自己自然要亲自送太子上了马车。
四皇子突然“咦”了一声，诧异道：“大皇兄呢？去了哪儿怎么还没回来？”
太子等不禁望向卢湛。
卢湛颇为无辜的道：“之前我与大殿下在外头站了一会透透风，刚叫人去请他进来，去的人还没回来。”
他话音刚落，那去找人的倒是回来了，却是表示：找不到大皇子下落。
这下子可就热闹了，太子、三皇子等忙命人去找。
但大家也不怎么当一回事儿，毕竟大皇子又不是小孩子了，且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谁敢动他？也没有理由和本事动得了啊。
可要说大皇子有事提前离开，那也不可能不叫人告诉他们一声啊……
正在此时，掌柜的白着脸色跌跌撞撞跑了进来，吞吞吐吐的说道大皇子在楼下……
几人面面相觑，回想之前那一声声女子惊惧恐惧绝望的尖叫声，顿时都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楼下，好奇想要看热闹的客人全都被好言劝走请走了，为此掌柜的连饭菜钱都给人免了。
今日这事儿，闹的是什么乌龙啊，能善了还好，若是不能，那可真是——
包厢里，白夫人气得颤抖，一开始她不知道这占了她女儿便宜的是大皇子，只当是别的什么普通人，一双眼睛瞪得通红，恨不得将大皇子给撕了！
待听得大皇子的身份，整个人却又傻眼了。
恰好这时候，太子、卢湛等人也来了。
看到长春侯府白夫人在这，听到屏风后有压抑的女子的呜呜咽咽的哭声，卢湛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心里不屑之极：这白夫人真是一朵奇葩，想女儿出嫁想疯了吗？先是算计自己，现在又算计大皇子——不对……
忽然想到自己递给大皇子的那杯茶，卢湛眼中掠过一抹了然：合着这不是冲大皇子来，而是冲着他来的！只不过阴差阳错，却变成大皇子背黑锅了……
这位可怜的表哥，卢湛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叫你们看笑话了，”大皇子见了太子等倒是不怎么当一回事，他的脸色极其不好看不是因为被抓，而是被算计、还莫名其妙挨了白夫人一通刻薄尖酸的骂——这个老王八蛋！
第1185章 侍妾
大皇子已经穿好衣裳，此时从容起身，目光中杀意肃然，冷森森盯着白夫人一字字道：“这里没有白夫人什么事，白夫人请回吧！你口口声声嚷嚷着要找女儿，你找错地方了，这儿没有你的女儿！今晚老三请客，本王高兴多喝了两杯，一时兴起睡了个伺候的婢女，没想到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还令得白夫人误会，真是不应该啊！现在误会已经解除，白夫人请回吧。至于那婢女，倒也挺招人疼的，本王只会带她回府！白夫人，请吧！”
白夫人惊呆了，众人也都惊呆了，那屏风后原本在呜呜咽咽低泣的武仙芝也惊呆了，一时连哭都忘了。
“你说什么，你、你！”白夫人尖声叫起来，气得浑身发抖，“那明明是我——”
“我的女儿”一句话还没说完，大皇子冷厉如刀子般的目光已经恶狠狠冲她盯了过去，咬着牙一字字道：“白夫人，你想说什么？要找闺女，回家去找！没有哪家名门闺秀会如此行事，你还在这添什么乱？还不滚，要本王把你给扔出去吗？”
三皇子、四皇子悄悄交换了一个眼神，四皇子老神在在看戏，别的一概不管，三皇子却有点若有所思。
大皇子的意思，在场的几个人精却都是明白了。
这个时候再来计较追究谁算计了谁已经毫无意义了，重要的是如何处理善后。
无论大皇子愿意不愿意承认，他睡了长春侯府的大小姐武仙芝这是事实。
而众所周知，长春侯府的这位大小姐前不久才落入不明人士手中好几天，无论有没有失去清白，在所有人眼中已经不清白了。
在这种情况下，大皇子是无论如何也绝对不肯捡别人穿过的“破鞋”的，说出去，他还不够丢人。
可武仙芝到底身份摆在那里，如今众目睽睽之下，白夫人又如此闹腾，大皇子无论如何也得给长春侯府一个交代。
卢湛忍不住深深瞥了大皇子一眼，这皇家子弟果然没有一个笨的啊，大皇子即便军伍之人，这份急智心计也非常人能及。
他所言，既给自己保住了面子，也算是给了长春侯府一个交代。
当然了，如今武仙芝的身份既然只是个“婢女”，进了大皇子府上，自然不可能是什么侧妃的名分，只能是个侍妾了。
不过她这个侍妾与别的自然又不同，看在长春侯府的面子上，大皇子也不会亏待她便是。
至于以后长春侯府因此与大皇子有什么来往，可就全在大皇子对武仙芝如何了。
只要明面上自己头上不绿，不会被人笑话捡了双破鞋，大皇子根本不会在意武仙芝清白不清白，不就是个侍妾么，算得什么？因此而将长春侯府绑在自己的船上，倒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况且，别人不知他却心里有数，武仙芝在他之前还是处子。
从一开始被算计的愤怒，此刻的大皇子已经很冷静的分析了利弊了。
白夫人被大皇子那满含杀气的话给吓得不轻，可是却不甘心自己好好的一个闺女只做一个毫无地位的侍妾，哆嗦着唇还想说什么，太子见状连忙笑道：“白夫人，你还是赶紧找你的女儿去吧！孤从未见过大哥这么轻易便收个侍妾，可见他心里是很喜欢这伺候的婢女的，料想也不会亏待了她。如今天色已晚，我们也该回了。”
太子不得不出言说合，这件事儿也只能明面上遮一块遮羞布罢了，实际是怎么回事儿，未必瞒得了人。若是事情越闹越大，传入父皇耳中，谁都没好果子吃。
眼下不是计算得失的时候，只能赶快息事宁人。
这个道理三皇子、四皇子也明白，亦附和劝说了两句。
大皇子也点了头，神色略缓向白夫人道：“不错，本王瞧她那模样倒是个好的，自会疼惜她几分，这儿不是白夫人久待的地方，白夫人，请吧！”
白夫人张了张嘴，眼圈一红落了泪，忍不住狠狠瞪了卢湛一眼，踉跄着让人扶着离开了。
武仙芝将外间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动了动唇，一声“娘”到底没敢喊出来，忍不住又呜呜咽咽的低声哭了起来。
侍妾……她曾经的骄傲可不比付媛、萧敏她们差，不想一夜之间竟从侯府的千金大小姐变成了别人府上一个可有可无、身份低贱的侍妾。
这种落差令她绝望，羞愤欲死。
太子等也都不好再多待，于是纷纷告辞各自离去。
大皇子心里到底还是有几分介意的，瞧也没有再瞧武仙芝一眼便走了，只吩咐人叫辆车将她弄回去便先走了。
大皇子满脸阴沉的回到王府，将王妃李氏吓了一跳，不明白这三皇子请客，怎么弄成这么一副情形回来。
大皇子也没工夫跟她解释，沉声道：“哪儿有现成的空院子收拾收拾，等会儿安排个侍妾住进去。”
李氏一愣，连忙答应。
大皇子看了她一眼，心道有些事情还是得说清楚才行，便屏退左右，将武仙芝的事儿说了。
李氏这一下心里暗喜，不等大皇子多言忙笑着道：“王爷放心，妾身会叫人好好照顾她，不会让她受委屈的。既然有这么一层身份，住处与别的侍妾少不得也要有些不一样了，今儿天晚了暂且凑合着，明儿妾身再叫人好好布置布置。”
大皇子一笑：“你看着安排便是！”说着便叫人准备热水沐浴去了。
李氏与心腹婆子丫鬟说了，立刻吩咐去办。
她心里当然高兴了，长春侯府啊，那可是财神爷，虽然武氏钱庄已经没有了，但破船还有三千钉呢，何况堂堂长春侯府？
最妙的是长春侯还没有儿子，只有这一个女儿！
她跟了王爷，那长春侯的产业迟早也得是王爷的。
更妙的是她身为侯府千金，本来好歹也得是个侧妃，可如今却只是个侍妾，并且还是如此不光彩的侍妾，等于天大一个把柄捏在自己手里，不怕她翻出什么花样来。
第1186章 长春侯之怒
夫妻一体，李氏自然为大皇子高兴。
三皇子、四皇子此刻的心情就不那么美妙了。
回去的马车上，三皇子想了又想，终于忍不住抬头向四皇子慢悠悠的道：“老四弟啊，我怎么觉得这事儿不对啊！怎么觉着咱们好像被人给利用了啊！”
越想越觉得就是如此。三皇子心里郁闷之极：那封信真是太特么的坑人了……
梅侧妃那封信自然没有写得太过详细仔细，只说了有人想要算计卢湛，只是缺少一个机会。
算计人的机会最好当然就是在酒楼了，酒楼龙蛇混杂，什么人都能出入。所以三皇子便抱着试试看的看戏的心态，宴请卢湛等人。
单独请卢湛太显眼，这才将太子、大皇子等都叫了去。
可是谁知道，事情却变成了这样——
若按照那信中所言，那位长春侯府的白夫人原本想要算计的是卢湛？倒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天麟寺那事儿，卢湛也有所牵扯。
可阴差阳错之下，却算计到了大皇子的头上？
可不管是卢湛、还是大皇子，如果三皇子知道是这个算计，他打死也不会给人机会。
长春侯府那可是一块肥肉啊，武仙芝的主意他也打过，不过武仙芝有个名声不怎么样的娘，做正妃自然不可能的，做侧妃嘛，人家侯府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多半不会愿意的。
再者，自己的外祖父家已经很有钱了，若再和长春侯府联姻，就有点太显眼了。
凡事过犹不及，反而不好。
故而三皇子便打消了此念头。
可现在倒好，白白便宜大皇子了。
并且人家根本不需要浪费侧妃的名分，一个侍妾之位就把长春侯府的大小姐给弄回去了……
并且这长春侯府的大小姐还是以一种极其不光彩的方式进大皇子的王府，这辈子都翻不出什么花样。
失策啊……
四皇子也觉很没趣，本来还想看卢湛的好戏，谁知道自己和三哥似乎稀里糊涂的被不知道什么人给利用了一把，白白让大哥捡了便宜，偏偏还有冤无处诉！
“哪个王八蛋写的匿名信，要是叫本王查出来了，本王拔了他的皮！”三皇子恨恨不甘道。
卢湛回去将事情跟乔小如一说，乔小如也不禁啼笑皆非，幸灾乐祸道：“该！那老婆子成天不消停的闹，这下子好了，把她闺女闹成了一个身份没法儿公开的侍妾，这下子她总该消停了吧！”
又笑道：“这么看来，是那丫鬟送上的茶水有问题？幸好你没喝。”
卢湛一笑，道：“我本来便没打算喝，媳妇儿的话我可一直记着呢，在外赴宴，不能乱吃东西、乱进什么房间。”
乔小如哈哈大笑，抱着他用力亲了一下：“乖！”
再说白夫人，失魂落魄回到府中，越想越气、越想越恼怒不甘，再想到闺女受的委屈，更觉心疼得想要滴血！
然而事已至此，已经完全不在她的掌控之内，她已经无能为力。
在长春侯府中，她可以蛮横肆无忌惮，但面对王府皇子这样的庞然大物，她什么也不是。
左思右想，白夫人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找长春侯。
长春侯累了一整天，好不容易想要歇一歇，见她又来聒噪大是不耐烦，没好气道：“什么事快说吧，本侯今日累了，想要早点歇着！”
白夫人翻了个白眼，心里骂了一句不知道又是哪个小妖精把他的魂给勾走了，不得已，吞吞吐吐的将事情说了……
不说不行啊，纸包不住火啊！
长春侯傻眼，这回是真的傻眼，愣在那里半响才回过了神！
刚一回神，长春侯便被排山倒海席卷而来的暴怒狂怒所淹没，怒声喝斥道：“你说什么？我的女儿成了……成了……”
“侍妾”两个字，长春侯根本都没脸说出来！
“你这个贱妇！本侯再三再四的叮嘱，你全当耳旁风了是不是！”怒不可遏的长春侯两级耳光甩了过去，抖着手指着白夫人颤声道：“你、你真是害死芝儿了！我好好一个女儿，被你害死了！”
长春侯气得语无伦次，理智全无，只是不停的骂着白夫人，恨不得几巴掌把她给打死。
白夫人难得的心虚气短起来，伏在椅子上呜呜的哭道：“侯爷，事情已经成了这样，您再怎么怪我、打死我又有何用？我也是为了芝儿好啊，江南千里迢迢万里远，她要真嫁在江南，咱们这辈子恐怕都见不着她了啊！难道侯爷就舍得吗？我也是没法子呀，今儿晚上我本想算计的是忠信郡王，这一切都是他搞出来的，凭什么便宜了他？可谁知——我也不知道究竟哪里出了错，怎么就变成了大皇子了呀！事已至此，侯爷你就算打死我又有什么用？咱们就这么一个女儿，你可得帮帮她啊！”
“到了现在你还不悔改？你——你这贱妇，本侯懒得跟你说，你根本听不懂人话！若非你自己招惹忠信郡王，怎么会有后来的事？这一切根源在你，只可怜我的芝儿，生生叫你给害了！”
侍妾？他长春侯的女儿成了侍妾，哪怕是王爷的侍妾，说出去也够没脸的了！这京城里，是真的不能待了。
长春侯头疼的闭上眼睛，大口大口的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半响，方睁开眼睛冷冷道：“你给本侯记住了，本侯的女儿还好好的在府上，大皇子纳侍妾，与咱们长春侯府毫无关系！等此间事了——不，我会尽快，你收拾收拾行李，七天之后，咱们一家三口下江南！”
“什么下江南？我不去！”白夫人原本就不想去什么江南，如今女儿进了大皇子府她满心担心，更加哪里都不去了，又忍不住气极：“侯爷您怎么能怎么无情无义呢？难道你不管怎么芝儿、任由她就这么在大皇子府上了？”
“那你想怎么管？”长春侯冷笑道：“你不会做梦想让芝儿当侧妃吧？呵呵，你想做梦便做梦，这种时候了，你还敢想！芝儿名声已坏，大皇子纳个婢女当侧妃，亏你想得出来！”
第1187章 不合适的安排
“我知道都是我算错了，可我也不能不管她啊！我可怜的芝儿，她哪里受得了这份委屈啊！”白夫人没辙了，大哭起来。(免费全本)
“哭什么哭？你自己做的孽，你还有脸哭！”长春侯恨恨的骂着，看到夫人这般，又解气又心疼——心疼的当然是自己的女儿。
眸子一黯，长春侯淡淡道：“大皇子自然心知肚明芝儿的身份，不会亏待了她。明日你收拾些东西，挑两个人，过两日悄悄的送到王府去给芝儿。还有，别忘了给李氏王妃备一份厚厚的重礼。眼下芝儿也只能做这个侍妾了，以后的事，现在也不好说。但你给本侯记住了，此事你要是再敢胡乱出主意乱来，从今以后你便进佛堂念经去，半步也休想离开！”
白夫人见长春侯动了真怒哪儿还敢啰嗦，垂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想想自己的宝贝闺女如今平白成了个侍妾，还是抓心抓肺的不甘啊！可是再不甘，她也只能忍了。
侯爷说得对，以后的事儿还难说呢，过得一年半载，未必当不了侧妃……
次日，白夫人心急火燎的给武仙芝收拾东西。
女儿房间里素日所喜的摆设、瑶琴、梳妆台、衣裳首饰等，林林总总装了好几大箱子。
又从库房里取了许多，也全都给她装上了。
至于还要给李氏王妃准备一份厚礼，白夫人可是相当的不情愿、不爽。
在她看来，那是跟自己女儿“争宠”的对头，凭什么还要给她厚礼？
若是李氏王妃知道了这话，定会哭笑不得，不屑之极。
她堂堂经过册封的王妃，身份何等尊贵，正经婆婆又是自己的姑姑，不向着自己还能向着谁？
别说她如今有两个儿子傍身，其中一个还是嫡长子，即便无子，地位也是稳稳当当的。
堂堂正妃，想要收拾侧妃、侍妾有的是堂而皇之的手段，只要做丈夫的不是个糊涂蛋、自己不是个懦弱女人，什么侧妃、侍妾都翻不出花样来。
她需要与侍妾争宠吗？做这种事儿她还嫌掉价呢。
长春侯中午回来的时候拉长着脸神色很不好，白夫人知道他心里对自己还有不满，也没敢多言，很主动的请他看了自己收拾的东西以及给李氏王妃准备的厚礼。
长春侯一看那堆放在地上大大小小的十来口大箱子气乐了，指着道：“你是要把这些东西给芝儿送去？”
白夫人连忙点头，叹道：“我也知道不好太高调带太多东西过去，这些是挑了又捡、捡了又挑的，都是芝儿平日里所喜欢的。侯爷您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
长春侯怒意升腾更甚，很想狠狠的一巴掌给她掀过去大骂一顿。
遗漏？亏她问的出来！这个没长脑子的蠢货！
“你也知道不好太高调？那你这算是什么？嗯？十几个大箱子抬到一个侍妾的房里，你让王府上下怎么看？怎么想？你嫌你女儿不够出风头、不够死得快吗！”长春侯恨恨的道。
白夫人呆了呆，脸色一白：“这——”
“这些东西统统不必带去。”长春侯烦躁道：“你闺女如今是侍妾，侍妾你懂吗？这些东西有几样是她能用的？还有那些衣裳，她能穿吗？那些首饰，她能戴吗？若是在人前戴过的首饰，万一叫人认出来是她的东西，你让大皇子面子往哪儿搁？他丢了面子，能不迁怒你女儿吗？蠢妇！”
白夫人心里大写的不服，却也不得不承认长春侯所言有理，心里那叫一个郁闷：她只是心疼女儿、想让女儿过得好一点啊，这也有错吗？
长春侯烦躁的道：“这些统统都不能带，全都折成现银。普通的首饰可带一匣子，一个包袱装好就成。”
还有送过去伺候的丫头，之前跟过武仙芝出门的大丫鬟肯定是不能送了，只好从没出过门的里头挑了两个二等丫头。
这两个二等丫头的爹娘亲人都在自己府上，白夫人少不得又敲打了两人一番，若是好好的伺候好了小姐、帮助小姐，自然不会亏待了她们的爹娘家人，就算是她们自己，在王府中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只要小姐得势了，还愁没有她们的好处吗？
不得不说白夫人能从一个通房丫头爬到侯夫人的位置上，还是有几把刷子的，至少收买人心这种事儿她做起来便很熟稔。
一番话将两个丫头说的心情激荡、热血沸腾、摩拳擦掌，连连表示必定会伺候好小姐，帮助小姐，绝不敢辜负夫人的期望。
白夫人将一切准备妥当，长春侯臭着一张脸检查过了，便点了头，让白夫人明天送去。
起身便往书房去了。
家门不幸啊……
或许他真是要挪个地方了，这京城的风水如今摆明了就是跟他武家作对啊，近来事事不顺。
就连那两个叫什么查尔、史密斯的洋鬼子，都敢放他的鸽子，实在可恶。
这两个洋鬼子，是他在杭州无意中结实的。得知他们俩掌握着制造香水的工艺和配方，他心里暗喜，一番结交游说将他们哄来了京城。
依着他想，他们在京城人生地不熟——且自己也不会让他们胡乱在外走动，这门生意最后他们只能跟自己做。
长春侯很有眼光，一眼便看出了这门生意的潜力。
若说之前，武氏钱庄还好好的时候，他或许可以多让两步也没问题，但是因为武氏钱庄垮台，自己损失惨重，他现在急于有个机会翻身，好让那些算计他的人狠狠的被他打脸回去，所以，他提出的合作条件自然就苛刻一些了。
而查尔、史密斯也是商人，又不是傻子，自己吃亏的事情当然不干。他们还指着用技术入股，以后每年都有分红呢，无论如何都不肯将技术和配方卖给长春侯，不肯当什么管事掌柜受聘于长春侯。
于是，双方便一直僵持着谈不下来。
在京城的地界上，长春侯根本不怕两个西洋人能闹出什么花样来，既然谈不拢，那就放一放、晾一晾，反正，他耗得起，他们却未必耗得起。opshow7
第1188章 白夫人迁怒
原本他的人陪同下，查尔和史密斯还能出去逛逛，后来谈判僵持，他又被武氏钱庄的后续各种事情处理弄得疲惫不堪，便索性将他们软禁在别院中，暂时不许外出。(免费全本щ)
谁知那两个家伙前几天竟然出去了，并且一去不回。
而就在今天，他们竟然带着新东家招摇的找到了他，对他的招待客气的表示了感谢，但是合作，却是没戏了。
半路被人摘了桃子，长春侯自然不甘心，谁知对方那掌柜的却根本不怕他，态度十分强硬的明里暗里暗示背后有人，况且做生意嘛，当然是有商有量有选择，人家高兴选谁当合作伙伴那是人家的自由，长春侯难道要强迫？
这件事长春侯自己理亏在先，气得不轻，加上对方明知他的身份却还敢态度如此强硬的抢了去，显然那是真的有背景的，如今自家那一出一出的已经够倒霉的了，可禁不起再添什么波澜。
而对方见他不再说话，掌柜的便传达了自家主子的话，便表示这门生意毕竟是他先发现的，倒也不好全抢了他的，所以他家主子会从他自己的份额中取出半成的利润每年给他。
等于他一分本钱不必出，每年白拿半成利润，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长春侯冷笑，很想说不要这什么半成利润。
然而心里却暗自心惊，别人不知，他却是能预料到几分的，如果查尔和史密斯不是骗子，香水一旦上市，肯定不会愁销路，利润滚滚而来，绝对是一本万利。
对方只肯给他半成，其实到时候算起账来，数额肯定不小。
而对方这么“小气”，明显也是知道这一点的。
由此可见，这个横插一脚的家伙定不简单。
要知道香水在大华朝可是稀罕物，并没有多少人做过这个生意，对于其中蕴藏的巨大利润空间，更没有几个人能想得到有多大。
但这个人显然却想到了。
见对方到底没有赶尽杀绝让自己白忙活一场，长春侯也只能黑着脸忍气吞声的默认了。
然而原本可因此而获取巨额利润、并且凭此翻身，此刻却只能拿半成的利润，虽然不需要本钱，长春侯依然郁闷得不行，回到家里自然没有好脸色。
古青锋那里，将此事做了了断，便派人知会乔小如，看她何时有空过来一趟，商量着如何将这门生意做起来。
听林掌柜回来禀报长春侯那张脸如何的臭，古青锋便感觉快意：活该！长春侯府嚣张的也够了，早该付出代价了。
次日，白夫人便命心腹婆子将装了银票的包袱以及两个丫头悄悄的送去王府。
至于白夫人自己，自然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去大皇子府上见女儿。
这个时候她要是出现在王府，传出风声，大皇子的遮羞布可就遮不住了，必定恼怒，这不是她能够承受的起的。
“务必求求李氏王妃，你去见见小姐，告诉她要好好的，我和侯爷不会不管她，让她放心。将来不管别的，一个侧妃总是跑不掉……”白夫人淌眼抹泪的道。
想想自己与闺女落得不能相见的下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太子东宫那个该死的梅侧妃，白夫人怒从心起，哪里能忍？
心里的怨气越积越重，一拍桌子起身，杀气腾腾的带人直奔东宫。
梅侧妃已经旁敲侧击从太子那里知道了那天晚上珍鲜阁发生的事，早已傻眼。
这算什么？机关算尽，却白白便宜了大皇子？
梅侧妃郁闷不已，心里暗自磨牙：自己那个哥哥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什么好事儿都落不到他的身上，反倒阴差阳错的总是便宜了别人！
不过，那武仙芝总算是“嫁”出去了，白夫人忙着帮她女儿争宠、固宠还来不及呢，想来是不会再来找自己的麻烦了，这件事终于算是过去了。
谁知她这才刚刚放心，白夫人却杀气腾腾的来了。
一听说长春侯府白夫人求见，梅侧妃便忍不住脑门一阵眩晕：这贱妇还来找自己干什么！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梅侧妃可不敢推脱没空不见，反而连忙让人将白夫人给请了进来——就算丢人，关起门来丢也总比丢得人尽皆知的好。
“白夫人，你这是——”
白夫人一见梅侧妃，那怒气如同火山爆发一下子喷涌出来，上前不由分说甩了梅侧妃一记耳光。
梅侧妃脑子嗡嗡的响，火辣辣的感觉在脸上蔓延开来，烧得她亦心头火起，大怒道：“白夫人，你干什么！”
茯苓、冬青见状也吓得不轻，慌忙退下，不敢乱听、乱看主子的辛密。
白夫人却没有屏退自己的人——她是来找场子，她怕什么？反正跟了进殿的这三个都是心腹。
“你害的我女儿如此凄惨，打你一耳光，算是轻的！你这个贱人，我女儿以后好便好，若是不好，我跟你拼个鱼死网破也没完！”白夫人怨毒的盯着她恨恨道。
“你——”梅侧妃气得颤抖。
“你自己没本事，却来怨我？五天之内给你制造机会，我做到了吧？事情是你自己搞砸的，要说起来，你女儿碰上你这样的娘，是她命苦活该！你是什么东西？你敢打我？我是你能打的吗！”
梅侧妃气得快要疯了，她就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这么蛮横霸道不讲理却还理直气壮的人！
白夫人才不会管她这些话，只冷笑道：“梅侧妃，你说，如果太子知道我们长春侯府与大皇子结亲是你促成的，他会如何想？嗯？”
梅侧妃心里大震，掐死白夫人的心都有了。她从来没有这么懊悔过，当时怎么就想了这么个馊主意呢？怎么就招惹上这种人呢？
“你以为你是谁？你的话，太子能信？你以为我能得到太子的宠爱，是个旁人三言两语便能挑拨了去的？白夫人，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梅侧妃冷笑。
白夫人却仿佛看穿她的强作镇定似的，“嗤”的轻笑，冷冷道：“我懒得跟你啰嗦，同是皇家人，你的消息自然会比我的灵通，以后，大皇子府但凡有什么事，别忘了知会我。”opshow7
第1189章 商量
“若有机会，别忘了帮一帮我的芝儿。芝儿好，那便一切作罢，芝儿若有个三长两短，哼，梅侧妃，到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为了她，我可以豁出去性命，你可千万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梅侧妃气得那叫一个颤抖，瞪着白夫人半响说不出话来。
白夫人骂了一通又打了她一耳光出气，心中的怒意总算缓解了不少。
便起身冷笑：“梅侧妃好歹别忘了我的话！”说毕扬长而去。
梅侧妃“啊！”的尖叫，将手边杯盘茶盏推得稀里哗啦掉在地上，她抬手轻轻摸了摸自己那红肿还在火辣辣疼着的脸，撕了白夫人的心都有。
那个恶毒妇人，实在是太可恶了。
难道以后自己要一直这么受她的辖制下去？不，这可不行，万一哪天她将不该说的都说了出去，自己该是如何？
大皇子府上的事，她一个太子府上的侧妃，能管的着吗？她女儿过得好不好那是她自己的本事和造化，与自己何干？那个老贱人，总得想个法子才行……
再说乔小如，昨日得到古青锋传来的消息，十分高兴，乐滋滋的跟卢湛说了。
这可是白白捡了个大便宜啊，如今正好将一切准备起来，既然有现成的工艺技术和配方，而银子也充裕了，此事要做起来便不会太难。
这是可看得见的一本万利的生意，更何况是从长春侯那可恶的家伙手里抢来的，可就更有成就感了。
想到白夫人偷鸡不成蚀把米，好好的闺女成了见不得光的侍妾，乔小如可没有什么同情，只觉痛快。
那武仙芝也不是什么好的，竟然敢算计惦记自己的男人，更不是个好的！
卢湛对此不甚了解，只是看到媳妇儿高兴他便也高兴，而能令长春侯府吃瘪，那就更加令人高兴了。
第二天，乔小如便出府去了古青锋那里，与查尔、史密斯见了面。
查尔、史密斯只会很蹩脚的中文，不过用于简单的交流沟通倒也足够了。
在大华朝的这个时代，西洋人在大华王朝可没有什么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而“崇洋媚外”这个词相信这个时代是没有的。
相反，金发碧眼、高鼻肤白的他们在外走动，还得做一番乔装改扮，不让人发现自己的西洋人身份，不然的话会招来无数看猴儿似的目光以及指指点点，会鄙夷的将他们称之为未开化的野蛮夷人。
如果他们想以什么“国际友人”的身份得到热情的款待，甚至享受一些本国公民也享受不到的特权，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对他们来说，不被人围观嘲笑看稀罕、不被人鄙夷轻视，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而长春侯一开始之所以敢明目张胆的忽悠他们，又敢将他们软禁，敢在谈判的时候提出那么低的条件，就是看准了他们是夷人，在大华朝根本毫无根基，更不可能会有人对他们伸出援手。
乔小如和古青锋对他们颇为尊重，令得两人感激感动得不行，连连称上帝保佑！让他们得以遇到她们，得到拯救。
乔小如没有与他们谈太多，客客气气的见一面，说些场面话便好。她只需要交代古青锋就行，古青锋自然会去跟他们详谈。
自打从古青锋这里得到此消息，乔小如便开始琢磨此事，到了此时已经有了初步成熟的想法和安排打算。
京城地处北边，花期不长，且长春侯就在这里，若将工坊设在京城，总是不太妥当。
一来收取原料不方便，二来——万一哪天长春侯嫉妒眼红，又来纠缠不清呢？
倒不是怕了他，只是何必多事？
乔小如便预计将工坊建在济南一带，正好处于大运河的中部地段，南下北上都很方便，可以在当地买地或者与农户合作种植鲜花，也可从江南地区采购。
江南一带，是有不少花农的。
另外，再打听打听，聘用几个在调香上有天赋的，若能签下卖身契就更好了。
至于银子，之前化整为零取出来的那些，绰绰有余足够用了。
而关于香水的生产，一开始也不用开发太多品种，明年便先开发茉莉、栀子、百合、蔷薇、玫瑰这几种。
这是主花，调配的时候还需要许多其他的配花，到时候查尔、史密斯自会列出详细的单子。
而其他的品种，等以后打开市场了再分阶段推出。
装香水的玻璃瓶，也需提前设计好，找好合作生产的作坊。
乔小如讲一叠手稿取了出来交给古青锋，上边是她简单描画的一些香水的瓶子模样。
“我不擅长这个，不过我想真正擅长的人见了，或许能够举一反三，将之完善！”这就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的好处了，在现代社会，虽然她自己用过的香水没几款，但那些精美绝伦的高端香水的图片，或者商场专柜里却是见过不少。
这会儿也能画出不少来。
她倒也没有一次性将所有想的起来的都画了带来，只画了十款。
但这也足够了。
古青锋见了便是眼睛一亮，笑赞道：“小如真是好灵巧的心思、好一双巧手！如此造型精致的瓶儿，在见之前我可想都想不到呢！”
两人讨论了一番，基本上将大框架已经敲定下来。
“等将京城里的事项安排妥当，我便亲自去一趟济南，将他们顺便也带过去。以后那边，就交给林掌柜负责吧，我会叫三四个我们的人跟着去，而这林掌柜，也是可靠的。”
乔小如明白她所说的“我们的人”指的是从军营带来的兄弟心腹，笑道：“这些上，义姐可比我在行，一切听义姐安排！”
在古青锋此处一起用过午饭，与查尔、史密斯道别，乔小如便乘车离开了古青锋处。
回去的路上，乔小如想着事情，不提防马车重重一顿剧烈的摇晃起来，令她一声下意识的惊呼差点儿甩了出去。
幸亏小雪眼疾手快紧紧拉住了她，这才幸免。
第1190章 冲突
“你这小哥会不会赶车，干什么的这是！”车夫英十二气急败坏怒斥，幸好是他，若是换做寻常车夫，那可难说会发生什么……
也幸好这不是在人潮如织的主干道上，而是一条颇为清静的道路。
“郡王妃，要不咱们还是下车吧！”小雪松了口气后，却是不甘真正的放松下来，一颗心仍然揪着，扶着乔小如说道。
这京城里不怀好意的人实在不少，这要是万一又来一出惊马惊车，那可怎么办？
乔小如想了想，微微摇头沉声道：“先看看吧。”
如今她出入车夫都是卢湛安排的人担当，而不是之前长公主府的人，对这些人，既然卢湛相信，乔小如同样也相信。
“哎呀，你凶什么呀，这不是好好的没事嘛！”
“就是，一个大男人，如此小气！”
两道清亮娇脆的声音传来，英十二一愣，诧异的挑了挑眉：“你们——”
这是见了鬼了吗？坐在对方马车车夫驾驶位置上的那两人，原来是女扮男装的女子所扮？
乔小如和小雪也愣住了。
小雪不由得挑起一角车帘看了过去，放下帘子向乔小如道：“那两个车夫穿着男子衣衫，不过却是地地道道的女子，真是奇了，这是哪家的人，大街上有这么玩儿的吗！”
怪不得差点撞上呢……
英十二此时一眼不满的冲那两名女扮男装的车夫瞪过去，沉着脸没好气怒斥道：“女人家没这本事逞什么强？要逞强上荒郊野岭、荒无人烟的地儿去，大街上不是你们玩的！撞到了人、惊了别人的马车可不太像话！”
赶马车需要两个人吗？看这两个女子，都抢着抓着缰绳，分明一通乱来，这马车能控制得住才怪。幸亏他刚才反应快！
一想起这个，英十二便满腔愤慨。
那两个女子愣住了。
“喂，你这粗人，怎么说话的呢？我们这不是已经及时将马车给控制住了吗？你倒没完没了了！”
“就是，一点儿男子气度都没有，小小一个车夫，在这四九城里也敢张口闭口教训人？哼，你算什么东西呀！”
“大不了说声对不住咯，什么了不起呀。”
两女显然平日里都是骄纵的性子，且自负美貌，见对方分明认出了自己是年轻美貌女子，且对方的马车也并没有出什么事不是吗？居然还毫不给面子的训斥她们，实在是令人气恼。
英十二倒叫她们给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啐了一口暗道晦气，跟个女人斗嘴，这种事儿他可干不出来。
英十二扭头向身后的车厢，沉声低问：“夫人，您看——”
乔小如心里虽然也很是反感这两个女子这番做派，但也不是多事之人，跟这种人实在没什么可计较的。
便道：“走吧。”
“是，夫人。”英十二恭声点头，回转身手腕一抖便准备赶车离开。
谁知那两名女子却不干了，一声娇喝骑马随行的四个随从拦了英十二的去路，鹅蛋脸少女得意的瞟了英十二一眼轻哼道：“这位大叔，这就走也太不懂礼数了吧？”
英十二年纪与卢湛差不多，二十来岁，虽然肤色略微显黑，但只要是长眼睛的都可看得出来，绝对当不起一个十六岁少女的叔。
听这少女故意把自己喊成叔，英十二能痛快就怪了，不过对此他更恼的是这些人竟拦住了马车。
锐利的目光冷冷盯了过去：“让开！”
鹅蛋脸少女哼了一声又道：“我可从来没见过如此蛮横不讲理之人，今日不道歉，休想离开。”
一旁的瓜子脸少女也道：“这路上本来便没什么车马行人经过，我们姐妹一时兴起玩玩罢了，若不是你打横里冲出来，什么事儿都没有！说起来倒是你吓了我们，我们没找你要说法，你倒先横眉瞪眼的骂起人来了，难道不该道歉吗？”
“真是岂有此理！”英十二肺都要气炸了。
自己赶着马车稳稳当当的行驶，明明是这两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嬉笑打闹着冲撞了上来，若不是自己闪避得快，肯定得撞上，结果倒变成自己冲撞她们了？
看到英十二气急败坏，那两名女子便得意起来，掩口咯咯的娇笑不住。
那四名骑着马阻拦马车的年轻家仆，也哈哈大笑起来。
小雪面有怒色，乔小如冷笑了笑，略高了声音道：“既然人家说你冲撞了，那便冲撞一次让她们看看，省得白担了个名头，多不划算！”
这种谁冲撞了谁的话没法儿理论，扯皮也扯不出个是非来，那么还留在这儿扯什么？
英十二心里霍然亮堂，暗道：郡王妃就是郡王妃，果然霸气！
立刻应了声“是，夫人！”口内大喝，毫不犹豫一甩鞭子直冲了过去。
在他前方阻拦的四名骑马的仆人见状吓了一跳，惊叫一声本能的向旁闪避，一个呼啸间，英十二已经赶着马车远远的离开了。
“岂有此理！”
“你们几个真是，怎么让他们就这么走了呢？”
四个随从颇为狼狈，相视苦笑，脸色有点难看，谁知那愣头青那么横？说冲还真就冲了，要是不躲开，万一被撞到了怎么办？
对方马车里坐的是谁，他们一清二楚，就算撞死了他们，一句“意外”也就过去了。
这事说起来还真没法说！若自己是个平民百姓、普通人家的人，被对方的马车撞坏了，还能闹一场让对方毁一毁名声。
可是，自己是萧家的奴才啊。
忠信郡王妃的马车会主动撞萧家的奴才吗？当然不会！
要知道萧家可不是吃素的，谁敢明目张胆故意找萧家的茬？即便是忠信郡王也不敢。
那么，就肯定是无意的了。
既然是无意的，那就是意外。难道萧家还能去告御状声称忠信郡王妃的马车撞了府上的下人？
“行了，你们两个也别胡闹了，还不快进来，回府吧！”马车里一道慵懒的年轻男子的声音响起。
两名女子不甘的瞪了一眼已经远去早已看不见踪影的马车口中轻哼，转身又一脸娇笑着进了马车。
第1191章 此事，母亲不要插手
马车里，舒适的榻上一名看起来年纪在二十出头的俊美男子靠坐着，见这二女进来不禁促狭一笑，道：“我早说了那忠信郡王妃不是个好惹的，你们偏不信，现在知道了吧？敏儿都在她手里吃了亏，你们如何占得了便宜？”
两女在男子身旁一左一右坐下，鹅蛋脸的抿了抿唇道：“我们只是想帮帮二小姐出一口气，谁知那郡王妃如此蛮不讲理！”
“就是啊，”瓜子脸的婢女亦道：“谁知她仗着自个郡王妃的身份便敢如此胡来呢？哼，这次算她运气好，若哪日在大街上撞出了人命，那才叫好看呢！”
听得两女你一言我一句的抱怨乔小如，这男子——也就是萧家的二少爷、萧敏的二哥倒是不以为意哈哈一笑，笑道：“这话又说回来，这女人还真是不怎么好对付啊，看来想要为敏儿出这口气，还真有些难呢。”
瓜子脸的婢女便咯咯笑道：“这有何难？过几日大夫人便会在府中开堂会，想来这位忠信郡王妃也会到场，那不正是大好的机会吗？”
“你们别乱来，”萧二少爷脸色微微一正，道：“母亲在府中设宴，若是客人在府上发生了什么意外，我们萧家也面上无光。此事，还需再好好想个法子。”
两女相视一眼，齐齐柔声应是。
没过几天，长春侯将一应事务尽数处理完毕，声称最近两年身体不太好，故而要带着妻女去江南好好的休养两年再回来，十分低调的离开了京城。
当然，实际上离开的，只有他们夫妇两人，武仙芝已经成了大皇子府上的侍妾，别说随行，连相送都不能。
白夫人哭得凄凄凉凉，骂一阵乔小如又骂一阵梅侧妃，带着一股怨气终于是暂时离开了。
随着他们的离开，乔小如也松了口气。
白夫人这妇人太过无耻难缠，且比谁都豁的出去，可以在很长时间内见不到她，这自然是一件好事。
而三皇子暗查到长春侯在离开之前将手里好几处生意都暗暗交给了大皇子，明显这算是武仙芝的嫁妆、请大皇子多照看武仙芝两分的意思。
三皇子不禁膈应郁闷不已，说起来，这件事还是自己促成的，真是怎么想怎么恼火。
不知背地里暗骂了多少回，要让他逮到那封信是谁送来的，非扒了那人的皮不可！
不过目前，三皇子却无暇顾及此事，九城兵马司副指挥使之位的比试争夺就在月底，这是个极其要紧的位置，他得拼尽一切去争取。
哪怕自己的人上不去，也不能让太子的人上去！
至于大皇子，他反倒不是那么担心。这位大哥纵然再不甘心又如何？太子之位落到他的头上那可能性可是微乎其微。
而九城兵马司副指挥使这个位置，太子一派同样眼睛紧紧的盯着。
太子在军方是光杆子，根本没人，以前唯一只有一个，清江侯世子左秋池，这还是因为亲戚的关系，故而与他走得近并不显眼。
但左秋池的优势并不明显，虽然也算是年轻一辈将领中的佼佼者，想要取胜，去也难。
如今，东宫还多了一个人选，就是卢湛。
但是对卢湛，太子更没寄托多少希望。
对于卢湛他更看重的是父皇的恩宠，只要卢湛是父皇面前的大红人，能够时不时替他说说好话这就够了，要说真本事，卢湛以前在军营也不过是个小小参将，当得什么？
所幸，此次争夺此位置的各方人选只是在京城范围内，地方上军方没人掺合，否则太子更吃亏。
毕竟，此职位管的是京城安危治安，在京城中待熟惯之人更为合适。
长公主却不肯服输，将卢湛叫了过去一通教导叮嘱，要他务必拿下此位。
“你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皇上分明也有意让你到兵部历练，这次便是绝好的机会！本宫到时候也会与几位主考大人疏通疏通，在安排对手时尽量予以方便，只要你能坚持到最后对决，那时本宫再来想办法！总之，你一定要赢！”
长公主狭长的美眸中划过一抹冰冷的杀意，很显然，在最后的对决中，她会使一些阴暗手段。
军权是太子的致命软肋，随着三皇子、四皇子封王，长公主是真的急了。
卢湛见状甚是反感，眉头不由得皱了皱。
他不是嫉妒母亲对太子比对自己更疼爱，真要说起来这也没什么意外的，毕竟母亲看着太子长大、且太子与自己同一天出生，她将对自己的感情全都转移到太子身上这很正常。
久而久之，便深入骨髓，成了习惯，他一点不怪她。
可是，若用见不得人的手段夺得九城兵马司副指挥使的职位，他宁可不要。
“此事母亲不要插手，”卢湛认真的看着长公主，眉眼间尽是刚毅坚定：“我会尽力，即便这次不成，皇上自有别的安排，未必不如九城兵马司副指挥使。母亲如果执意插手的话，我宁可退出。”
“你说什么！”长公主柳眉倒竖厉声喝斥。
卢湛毫不相让：“母亲，我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此事母亲不要插手！”
“你——”长公主又恼又有点难堪，气急败坏冷笑道：“你不用手段，你以为旁人便不用吗？本宫告诉你，自古以来争权夺嫡之争中，可没有不充斥着阴谋诡计！你自以为是的那一套，哼，迟早会叫你狠狠的栽在上头！你自回京之后麻烦不断，你以为原因何在？那是因为你手里没有权势，你所有的，仅仅是一个爵位而已！等你有了实权在手，谁还敢轻视、挑衅？本宫为了你筹谋划策，为你早做盘算，怎么，你倒嫌弃本宫不够光明正大了？”
卢湛在心里说，的确是不愿意不这么光明正大的行事，到底给长公主两分面子儿没有说出来，只坚持道：“此事我自能料理！母亲若横加干涉，我便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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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2章 条件
长公主气得瞪眼，半响咬牙道：“那么，你能保证胜出吗？这个职位，对太子很重要！只要是自己人坐上了这个位置，京城一切动静尽在掌握之中，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便能第一时间掌控局势，绝不能有所闪失！你敢保证吗？”
长公主在心里不知将卢湛骂了多少句，这个冥顽不灵的东西，真当夺嫡之争是儿戏吗？居然还跟她坚持什么光明正大？多么可笑！
夺嫡之争，没有什么光明正大、或者卑鄙阴暗，有的只是成功者和失败者。
成王败寇，失败者，唯有死路一条！
登基的万一不是太子，无论是哪一位皇子，旁人可以活下来，但曾经的太子绝对不可能活命。
她这位身为太子坚定支持者的长公主，一样不能活！
卢湛沉吟了。
长公主见状暗自冷笑，只当自己说动了卢湛，正欲趁胜追击，卢湛忽然抬起了头，道：“如果我保证拿下这个位置，可否与母亲提个条件？”
长公主将要出口的话不得不狠狠咽下，郁闷得不行，忍气冷冷道：“什么条件？”
卢湛却似乎转瞬间打定了主意，道：“我若拿下此职位，娶什么侧妃之事便到此为止，除非我同意，否则免谈！”
“你说什么！”长公主不敢置信睁大了眼。
所以说绕来绕去，他都是为了乔小如那个贱人？那贱人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呢？哪儿都有她！
卢湛道：“此职位我不觉得我没有可能拿得下，如果母亲答应我这个条件，我便是拼了命也会将之拿下。”
自打来到京城之后，他与不少人切磋过，最近自太子处更得到不少可能参加此次比试的竞争对手的资料，在心里权衡一二，卢湛相信，自己绝对有实力角逐。
而相对于那些竞争对手来说，自己的实力反而是他们摸不透的。
长公主怒极反笑，冷笑道：“那么如果你输了呢？如果你输了，是不是也该听本宫的话，立马娶一侧妃进府啊？”
“这是两码事，”卢湛索性跟长公主耍起了无赖，理所当然的摇头道：“若是输了，得找准机会从别处找补，哪里有功夫再考虑这些繁杂琐事？”
他一笑：“母亲该知道，小如在我心里是何等地位，若失了这职位心里本就烦躁，她再黯然伤神，我也会更难过的。到那时恐怕真没心思办正事了，这不是母亲愿意看到的吧？”
长公主气结，“如此说来这事儿你倒是稳赔不赚？”
卢湛不由古怪的看了长公主一眼。
长公主暗骂该死，她真是叫这不孝子给气昏了头，连这种毫无来由的话都说了出来。
“母亲，您到底应是不应？”卢湛有两分不耐起来，也有几分无谓。
大有你不答应就别想我将此事认真对待的架势。
长公主郁闷极了，淡淡道：“你该清楚，你与太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如此任性，损害了太子的利益，对你没有好处。若是将来——哼，你以为三皇子能放过你？”
卢湛笑道：“我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乃是身份使然，即便他不放过我，也不会第一个收拾我！大不了到时候我带着小如回卢乔村种地去，想来他不会连这点肚量都没有吧？”
再说了，不回卢乔村，也可以去别处种地啊！
身份使然，又不是自己主动与谁为敌，做下什么令人恨之入骨之事，有何可怕？
自己好歹是他父皇救命恩人的唯一子嗣，他想要对自己下手，可还真得掂量掂量。
毕竟，除了太子，余者皇子都不是嫡子，这名声，还是要好好经营一番的。总不愿意当了皇帝结果落得个暴君、昏君的名号吧？
长公主脸色“唰”的一下变得十分可怕：出息！
这小子，真是叫乔氏那贱人给迷了心智啊，居然连回去种田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田蕊这些年，到底是怎么教他的。
长公主就不明白了，田蕊那性子，最是良善软和不过，这小子怎么半点也没学到，反倒硬得跟石头似的处处与她作对啊？
听他这话，若自己不答应他，此次比试，他便是绝对不会出全力的了。
长公主顿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憋屈，她之所以把卢湛叫来叮嘱，便是要提醒他、鼓励他拼尽全力，告诉他自己会用尽一切办法予以他助力，让他只管安心。
谁知说来说去，他不认同自己的安排也就算了，还捣鼓出这么个破主意来要挟自己。
看着卢湛气定神闲的神情，想想自打进京之后，对于争权夺势、对于富贵荣华他是真的并不怎么热衷与上心，反倒整天一有空便陪在他媳妇、女儿身边，长公主迟疑了。
若自己不答应，他未必不会赌气跟自己来真的。
想想还真是叫人心里不痛快，自己这个母亲的鼓励与叮嘱不管用，偏要与那贱人相关的激励才管用吗？
长公主到底不敢冒险，一咬牙道：“好，只要你能夺得此职位，本宫答应你，娶侧妃之事就此作罢！可此位若失去了，你可得好好的讨好皇上，筹谋个相当职位才行！”
卢湛心里一阵高兴一阵黯然，高兴的是如果自己能夺得此位，那么困扰自己和小如的一个大难题便迎刃而解了。黯然的是，母亲将太子果然看得比什么都重啊。
她害怕自己不拼尽全力去争取，害怕自己失利而对太子产生不利。
卢湛心里有些沉甸甸的苦涩：或许在她的心里，太子，才是她的儿子吧……
“一言为定，母亲，您可别反悔！”卢湛眉目舒展，眼眸闪亮笑道。
看到自己答应了他之后他便容光焕发的神情，长公主轻轻一哼，冷着脸道：“本宫不是出尔反尔之辈，希望你能笑到最后，也好除你心腹大患。”
对长公主这明显带着讥讽的话语，卢湛一笑了之：“多谢母亲吉言！”
其实，卢湛也是猛然触动心肠，试探着拿这话逼一逼长公主，对于长公主会不会答应，他心里根本没谱。
第1193章 不该好心
因为无论长公主答应不答应，对于这个职位，他都会拼尽全力的去争取。(免费全本щ)
他何尝不知自己与太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三皇子若日后登基，或许不会对自己赶尽杀绝，可萧家，却很难说。
而到了那个时候萧家对自己做什么，三皇子不会向着自己只会向着萧家。
他与太子既然已经绑在了一起，那么，他就会全力以赴。
不进则退，没有第二个选择。
谁知母亲到底是太看重太子了啊，他摆出一副浑不在意的姿态，便将她给拿住了。
卢湛只能说，自己的运气，倒也不错……
回到宜合堂，将此事与乔小如说了，乔小如先是高兴，随后扑在他怀里紧紧的抱着他，安慰之意甚是明显。
事关长公主，她没法儿说什么。
但她的举动分明真切的告诉他，她懂他此刻的心情。告诉他他还有她！
她真是不明白，她的阿湛这么这么好，比太子要好上千倍万倍，为什么长公主身为母亲她却几乎感觉不到她对他的感情呢？
那太子除了一个太子的身份，优点真是数不出来。况且，还是个脚踏两只船的渣男……
卢湛心里一暖，之前的那点儿郁气失落霎时消失到九霄云外，用力将她抱着，低头吻了吻她头顶发际，嘿嘿笑道：“媳妇儿放心，这次即便豁出去，这个位置爷拿定了！我总不能让我媳妇儿白高兴一场啊！”
乔小如“噗”的一声，随后在他怀中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卢湛扣着她，令她微微抬头，低头便吻住了她的唇……
虽然卢湛之前对于争夺副指挥使一职便全力以赴，但如今此事既然与自己和媳妇儿的未来挂钩，那么当然要更全力以赴了。
自这天后，他便脚不沾地的忙了起来。
长公主见状心里既是高兴，又忍不住有点暗暗气闷不痛快。
一想到儿子这变化都是因乔小如而来，她便不想让乔小如过得太痛快，动则给她找点儿麻烦。
乔小如不愿意在这节骨眼上与她起什么冲突，烦不胜烦，索性便往府外躲。
恰好这些天关于香水的事情还有不少细节问题需要跟古青锋商量，出府出得更勤。
长公主抓不到人，也只能作罢。
乔小如唯一感到庆幸的是，长公主没有要求她到她身边去立规矩。
或许，长公主虽然乐意找她的麻烦、不让她好过，但是更不愿意整天看见自己在她眼皮子底下晃悠吧？
这日与古青锋商量好事情，眼看着天色还太早，这会儿回府卢湛还没回呢，长公主说不定又要找自己麻烦，乔小如便带着小雪和山竹在街市上随意逛一逛。
正好这附近有一家烤鸭店，也可顺便看看情形如何。
谁知无意往人群中一瞟，便看见两名女子在一处捏面人的小摊前说笑着挑选，一名小偷蹭到了旁边，伸手欲偷其中一名女子的钱袋。
乔小如不禁挑了挑眉，带着小雪、山竹也去了那摊子，三人一冲撞一挤，那小偷见来了人显然没法动手了，立刻毫不犹豫转身，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人群中。
乔小如便善意的提醒那女子。
那女子下意识一摸，忙将钱袋收好，抬头看乔小如，一怔，忙笑道：“这位、这位夫人，真是太感谢你了，若不是你提醒，我还蒙在鼓里呢！”
乔小如笑道：“些许小事，无需客气。”说着便欲带着小雪和山竹离开。
谁知这少女却拦住了她不让她走，笑道：“夫人，今日若非夫人，那可真是晦气了！不如我请夫人上那边茶楼坐坐如何？”
少女的女伴也笑道：“是啊是啊，如今像夫人这么好心肠的人可真是不多了呢，理应好好感谢夫人！”
乔小如不由看了两名少女一眼，不知为何，心里生出点儿奇怪别扭的感觉。
听她二人说话、看这做派，不像寻常小门小户人家的女子，可是——京城中的闺秀们她也见过一些，也不像眼前这两位的样子。
再说了，大家闺秀们即便贪图新鲜偶尔买个泥人，身旁自然也会有下人跟随，她们身边可没有。
而这两位的穿戴衣着看着便是不便宜，寻常人家可未必买得起……
乔小如一时有些奇怪，便不欲与这两人有多交集，含笑婉拒道：“举手之劳而已，当不起如此，两位自便，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别呀，夫人！”那少女一急竟一下子拉住了乔小如的胳膊，笑道：“夫人好歹让我们尽尽心啊，就这么走了，可叫人怎么过意的去呢？”
乔小如便有些反感暗怒了：她很讨厌别人拉她的胳膊，这少女此举动明显是过了。
不等乔小如说什么，山竹已经忍不住了，上前两步毫不客气拂开那女子的手，扶着乔小如不客气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我们夫人好心提醒你，你怎的反倒将人纠缠着不放了？没听见我们夫人说了有事吗？”
那女子顿时面上有些不好看，脸色微红，勉强挤出一抹笑道：“这位姑娘，你这话是不是太过了些？我只是想感谢感谢这位夫人，怎么反倒成了纠缠了？这位姑娘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就是，你一个下人，却越过主子毫无忌讳的开口，一开口便是胡说八道，真不知哪里来的规矩！这亏得是在大街上，若是上亲戚朋友家做客也这么着，岂不连夫人的脸面也丢尽了。”另一名女子亦道。
山竹气得七窍生烟：“哎我说，你们两个脑子没坏掉吧？越说越不靠谱了！”
乔小如不由反感的瞟了那两名女子一眼，心道早知是如此拎不清、令人厌恶的，自己刚才便不该好心——哎，真的是烂好心啊！
好歹也算帮了她们吧，这可倒好，一转头反倒挑拨起自己主仆来了，可见农夫与蛇的故事都是真的。
“算了山竹，咱们走吧！两位姑娘，你们要是再纠缠，我可要怀疑你们别有居心了。”乔小如看了那两人一眼，声音微冷。opshow7
第1194章气势汹汹
“这位夫人，你这是什么话？”
“我们好心好意想要表达谢意，到了你嘴里怎么反倒成了纠缠、别有居心！夫人这话可真冤死人啊！”
两女被乔小如的话噎得有点恼羞，说话便也不客气起来。(免费全本)
乔小如虽然心里不知道原因何在，但是很明显，这两个女子明显有问题！
当下微微冷笑，也懒得跟她们争执或者做何牵扯，转身便走。
她还不信了，在这热热闹闹的大街上，她想走，还走不了了。
“红香、绿玉你们俩怎么回事？不就买个面人吗？怎么这么久还没回？嗯？是你？到底怎么回事！”就在乔小如主仆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一阵甚是不耐的骄蛮女音传了来，那女子在看到乔小如的时候愣了愣，诧异脱口而出“是你！”，随后便怒声质问。
这不是萧敏还能是谁？
萧敏的身旁，还站着一位二十岁模样的俊逸温和男子，面貌与她有两三分相似，正是萧敏的亲哥哥、萧家二少爷。
只不过此时的乔小如并不认识。
乔小如在看到萧敏之后也是一愣，随后目光冷冷的盯了那叫红香、绿玉的两名女子一眼，心里霎时明白了大半：合着自己不认识人家，人家却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吧？
怪不得死赖活缠的缠着不让自己走呢。
自己若是接受了她们所谓的“好意”邀请，一起去茶楼坐下喝茶，那乐子可就大了。
堂堂忠信郡王妃，与萧府的婢女交起了朋友平起平坐！
乔小如不禁自嘲晦气，今儿真是出门没看黄历，明明只是看见有小偷下手看不过眼好心好意提醒一声，谁知非但没让人感激，反而差点就让人顺水推舟的给算计了……
小雪、山竹也是见过萧敏的，不觉脸色亦微微一变，下意识护住了乔小如。
听见萧敏问，红香便有些委屈的抢着道：“回禀二小姐，奴婢们不是有意拖延，是这位少夫人太过分了。奴婢们好言好语却落了她一通嘲讽抢白，实在是气不过与她理论，二小姐与二少爷便过来了……”
绿玉也忙道：“正是如此，奴婢们原本还感激这位少夫人好意呢，谁知她却说翻脸便翻脸，奴婢们也是气不过。”
萧敏便冲乔小如道：“我们萧家的人，可容不得外人羞辱欺负，忠信郡王妃是不是应该解释一番？”
此处是大街上，他们一行人的争执已经引来不少人看热闹。
只不过萧家兄妹带来的仆从不少，虎视眈眈盯着众人，没有人敢太过靠近而已。
萧二少爷便将萧敏袖子轻轻一扯，冲乔小如笑道：“忠信郡王妃，不如茶楼一叙，事情总要说清楚你说是吗？”
乔小如懒得理他们，笑道：“我现在就要走，有本事，就来拦。”
好吧，那什么红香绿玉装傻不认识乔小如，而乔小如是真的不认识她们，那就是彼此不知身份，之前即便有点儿什么冲突，那又算的了什么？
如今各自身份明朗，萧家兄妹若是识趣的就该客客气气的笑着道一声“误会”，若乔小如愿意揭过，事情便揭过，若乔小如不乐意，那什么红香绿玉就得向她赔不是。
她堂堂忠信郡王妃，即便惹了萧家两个下人那又如何？不知者不罪不怪她们冲撞便意味着她大度、不跟她们一般见识了，现在还要跟他们兄妹去把事情“说清楚”？
这有哪门子的说清楚？
“忠信郡王妃这是不把我萧家放在眼里吗？”萧敏闻言甚怒。因为邓月婵的事，她是彻底的恼上了乔小如。加上怀宣的事而害她受罚，心里的怒意更是不减反增。
“萧家的人想要仗势欺人、不把我家郡王妃放在眼里吗？”冷沉男音传来，卢湛已来到乔小如身旁，冷冷盯了萧二少爷和萧敏一眼。
萧二少爷、萧敏俱是一怔，没想到卢湛竟也来了。
萧二少爷暗道晦气，急忙上前笑着施礼见过，不等萧敏说什么便笑道：“一点小误会罢了，郡王不要动气。”
这货当着太子和三皇子的面都敢把付媛拉下马，敢光天白日冲进越国公府揍了付三爷一顿，萧二少爷可不敢赌他敢不敢动手打自己。
要是万一被打了，追究起来却是自家要替两个婢女向忠信郡王妃“讨公道”而引起，非但不会说他什么，自己的脸面可要丢尽了。
萧二少爷是绝对不会干这种事的。
“误会吗？”卢湛冷笑，转头向乔小如柔声道：“媳妇儿，有没有人欺负你？”
萧二少爷眼皮子跳了跳，有点牙酸，萧敏则胸腔中翻涌着一腔愤怒：这讨人厌的贱妇，凭什么还有人如此蛮不讲理的护着她？
乔小如显然对卢湛此态度见惯不怪，笑道：“你来的太及时了，还没人欺负我。不过，倒也算不上误会。”
说着便将之前的事三言两语简单带过，笑道：“我们主仆要走，这俩婢女死活不让，非要请我喝茶，我不耐烦说了几句‘不要纠缠’之类的话，萧家二少爷和二小姐便来了，听了她家丫头诉委屈，说我凶，要我给个说法呢！”
萧敏动了动唇，被萧二少爷一扯袖子，只得忍住了没开口。
卢湛闻言却是甚怒，冷飕飕的目光朝红香绿玉盯了过去，盯得两人汗毛倒竖、腿脚发软。
“哼！”卢湛冷笑，挑眉向萧二少爷道：“你们萧家的婢女，很矜贵啊！你们想要什么说法？要赔礼道歉吗？”
萧二少爷吓了一跳，有些尴尬的忙摇头陪笑：“忠信郡王这等玩笑话可开不得，不过就是——两个婢女罢了！敏儿这丫头一向来口不择言，她其实不是这个意思，还请忠信郡王、郡王妃勿怪。”
卢湛冷冷道：“死赖活缠非要请我家郡王妃喝茶，怀的是何心思你们自己心里头明白。下不为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红香、绿玉俱是轻轻一颤，红香便小声分辨道：“我——奴婢并不知道那是忠信郡王妃……真的只是想表达谢意而已……”opshow7
第1195章 给她难堪
卢湛眼皮子也没朝她瞟一下，完全就当没听到她这话，只冲萧二少爷道：“萧二少爷，你们府上的婢女冲撞了我家郡王妃，我能讨要个说法吗？”
萧二少爷一愣，萧敏也是一愣。
萧敏恼道：“红香绿玉之前并不知道她是郡王妃，不知者无罪，忠信郡王这样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卢湛道：“她们现在该知道了吧？”
即便之前不知，难道现在知道了便可当做没事？
比如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冲撞了某位德高望重的长辈，难道知晓对方身份后不该陪个不是说几句客气话？
乔小如的身份与她们说起来天壤之别也不为过，还受不起她们道歉？
若真的是之前不知，卢湛也不会与她们计较，但这两个婢女既然死赖活缠非要纠缠乔小如，那肯定是知道她身份的，他想想便怒，岂能轻易放过？
萧敏暗怒，恨恨瞪了一眼乔小如。
红香、绿玉闻言，楚楚可怜的朝萧二少爷望去，满脸的委屈。
乔小如看得腻味不已。
冷眼瞅着，早已瞅出几分不同。
这红香绿玉容貌俏丽、身段妖娆，身上的穿戴打扮与普通丫鬟可不一样。
这样的绸缎料子，至少得二十两银子一匹。还有红香发髻上的嵌珠金钗，那珠子有拇指大小，绿玉手腕上的玉镯，色泽通透，一看便是上等货色。
这两个——应该是这位萧二少爷很是心疼的通房吧？
萧二少爷还没有娶妻，家里似乎并没有有正式名分的偏房侧室。
看来这两位平日里真是让萧二少爷给宠坏了啊，多半是当成千金小姐在养着的，不然这两女也不敢那么大的胆子，大街上对自己拉拉扯扯纠缠不清，这会儿了不主动请罪还敢可怜兮兮、委委屈屈的看向主子。
而萧二少爷那神态表情，也实在是叫人看了膈应。
叫他的两个通房道歉赔不是，倒好像叫她们去死一样。
乔小如心里为萧二少爷未来的妻子默默哀悼：将来谁要是嫁给了他，那真是倒了八辈子不止的血霉，那一辈子都得从过门第一天膈应到死。
便是太子那么宠梅侧妃，似乎也没将梅侧妃看得仿佛比命还重要似的。
然而一眼便可看得真切，萧二少爷所怜所惜的是她们的花容月貌，而绝不是太子对梅侧妃的那般感情。
这两个女人，呵呵，将来青春不再，自有更年轻美貌的取代她们，而享受惯了特殊待遇、自以为高高在上的她们到时候能忍受得了那种落差吗？这萧家，看来也蛮有意思的啊……
“萧二少爷很为难？或者，不满？认定是我家郡王妃的错？既然如此，我们夫妇改天备了重礼上门向萧府的婢女道歉，不知这么做萧二少爷满意了吗？”
卢湛自然也看到了萧二少爷这副生离死别的神情，比乔小如还要鄙夷。
“忠信郡王误会、误会了！”
萧二少爷心里的确是大大的不舍、大大的心疼，这两朵解语花是他最疼爱的通房，平日里他纵着宠着，除了千金小姐的地位和名分，她们在自己身边跟真正的千金大小姐根本没什么两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锦衣玉食仆婢伺候，今儿自己陪着妹子出来逛逛，妹子从窗口偶然看见泥人觉得有趣，她二人不过是想讨妹子欢心主动来买，谁知碰上这么一场乌龙。
她们说起来也是想为妹子出气趁机整忠信郡王妃一把，如今反倒要她们赔礼道歉，这倒真是——委屈她们了！
可这忠信郡王实在是太可恶难缠，用这等话挤兑自己，自己倒不得不表态，让她们受这份委屈了。
只好等回府之后再好好的安抚她们吧。
萧二少爷一边恼卢湛一边在心里心疼自己的两个如花似玉的通房，硬起心肠不理会她们可怜兮兮、委委屈屈含着水光的眸子，冲她们道：“还不快向忠信郡王妃道歉。”
看到红香、绿玉脸上那震惊、不敢置信的表情，乔小如忽然有点想笑。
这萧家二少爷，也算是一朵奇葩了。
见过宠婢女的，但还从来没见过宠婢女宠成这样的……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道歉。”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萧二少爷眉头皱了皱。
那两个家伙不要脸面，他还是要的，被人这么围观着，算什么呢。
红香、绿玉难过极了，两人都是二少爷心尖上的人儿，即便是二少爷，也从不会惹她们生气。
反过来哪天她们心情不好给二少爷脸色看、或者抢白他几句，二少爷反倒会赔着不是哄她们呢。
这众目睽睽之下，却叫她们放低姿态给人赔礼道歉？这叫她们心里如何过得去？
红香先忍不住“哇”的一声掩面哭了起来，然后“扑通”重重冲乔小如跪了下去，冲着她连连磕头，口内大声哭着道：“忠信郡王妃，求求您饶了奴婢吧！奴婢不该冲撞您，求求您饶了奴婢吧！”
绿玉仿佛也明白了什么，立刻也跪了下去，像红香一样冲乔小如连连磕头哭着求饶起来。
此时，围观的百姓已经比之前近了不少，人也多了不少，见状“轰”的一下各种议论声如潮水般响起。
没有多少人明白实情究竟是如何，也没有人看到一开始发生了什么，大家看到的只是忠信郡王妃逼得这两个可怜的婢女街头跪地哭着求饶——实在是狠心、实在是仗势欺人啊！
萧二少爷和萧敏一愣之下也明白了红香绿玉的用意，萧敏大喜，得意的瞟了乔小如一眼，萧二少爷既心疼两个心爱的通房这一跪一磕头指不定多疼呢，又心里暗自冷笑：你忠信郡王不是要道歉吗？现在你满意了吧？哼，倒要看看你怎么收场。
乔小如与卢湛亦是心里大怒，这两个贱婢，这哪里是道歉，分明就是故意给人难堪！
乔小如顿时俏脸微沉，喝斥道：“闭嘴！”
红香、绿玉哪里管她？越发哀哀哭泣哭喊着求饶，求得越发可怜、也越发来劲儿了。
第1196 章 萧家的礼数
连叫了两声“闭嘴”无效后，乔小如倒是笑了，看向萧二少爷大声道：“萧家的婢女果然与众不同，虽然行了这么大的礼数向我道歉，看起来挺有诚意，然而我却半句也叫不动她们，萧二少爷，麻烦您行行好，开开尊口，请她们停下来别哭了吧！”
萧二少爷一愣，红香绿玉也一下子停住了哭声。
卢湛眼中划过一抹讥讽，他媳妇儿是那么好算计的吗？跪吧、磕吧，看跪不死、磕不死你们……
乔小如冷冷一笑，大声道：“两位姑娘这是在道歉呢，还是在挤兑我、好叫人都说我欺人太甚、心地歹毒呢？你们家公子明明吩咐你们道歉，你们倒好啊，扑通跪下哭得凄惨无比的求起饶来，或者说，在你们萧家，这便是道歉的礼数？若果真是的话，那我也只好勉为其难的承受了。只是有句话虽不当讲我也忍不住要讲，你们萧家这道歉的礼数也太大了点，若在我们府上，主子吩咐一声道歉，做下人的也不过是鞠躬说几句客客气气赔不是的话，倒不需如此大礼！我可真没法儿想象，若是请罪，你们萧家会如何做呢！”
围观群众忍不住嗡嗡的交头接耳议论起来，指指点点，暗自点头。
虽然依然有极个别的人觉得乔小如在欺负人，但绝大多数人都是看见听见的。
方才那萧家的公子分明是让两名婢女道歉，可没说让跪下磕头求饶，这俩婢女的做派，若说不是萧家的礼数，那可真是用心险恶了。
小小婢女也敢如此嚣张，啧啧，萧家果然不愧是萧家啊。
红香、绿玉一时傻眼，完全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两人其实都是颇为聪明的，不聪明那也不能从无数竞争者当中杀出一条血路获得萧二少爷放在心尖上的宠爱啊。可饶是如此，乔小如这么一说，还真令两人傻眼了。
萧二少爷也愣住，同样是没想到乔小如会这么说。
萧敏又气又恼羞，怒视乔小如道：“忠信郡王妃不要乱说，我们萧家何尝有这样礼数！”
道歉需要跪下连连磕头求饶，道个歉闹这么大阵仗，这不是给他们萧家抹黑、让人说萧家刻薄下人吗？
“这么说便是她们自作主张了？”乔小如冷笑。
萧敏一滞，亦冷笑道：“这说明忠信郡王妃威仪赫赫啊，她们心里害怕，便行个大礼，怎么？这倒行出不是来了？”
乔小如道：“若是如此，那她们可真是有心了！看在她们这么有心的份上，我便原谅她们了！起来吧！”
红香、绿玉又是磕头又是哭，又是被乔小如一通反驳弄得头晕脑胀、心乱如麻，哪里还起得来？加上那一跪实在用了些力道，更起不来了。
此时乔小如叫她们起来，她们是有心无力啊，站不住啊。
乔小如见状便叹道：“看来我的话是不管用啊，萧二少爷的婢女，自然只听萧二少爷的话了！或者两位姑娘觉着我不够诚心，要我亲自搀扶才肯起来吗？”
萧二少爷眉心一跳，直觉乔小如不会有什么好话，脸色也略微变得有些不好看：“红香、绿玉，还不快谢过郡王妃起来！”
他虽然比不得大哥能干，又素来惜香怜玉最喜美人，但却不是没脑子的。知道这件事上红香绿玉已经落于下风，根本没有办法将乔小如的军，要是再闹下去，只会自家更丢脸。
倒不如快刀斩乱麻的好。
红香绿玉被乔小如那话一挤兑，又被二少爷这么一喝斥，早已急得不知该怎么办好。
然而两人不是不想起，而是膝盖太疼、双腿发麻，真的起不来啊！
两人平日里都是娇生惯养、锦衣玉食的，哪里跪过？且这天气虽然有点儿凉爽，但是做通房的，以色事人，依然穿得很是单薄轻柔，为的是更好的服侍主子，刚才红香那一跪，只怕连膝盖处的裙子都磨破了……
两人起不来，下意识眼泪汪汪的朝萧二少爷望去，那意思是求救，请二少爷叫人来扶一把。
可落在旁人眼中就不一样了——多嚣张的婢女啊，都这了还在拿乔，还委屈得不得了呢！啧啧，再看那狐媚子的脸儿，哪里像是会干活的婢女哦……
萧二少爷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乔小如却是叹了一声：“山竹、小雪，快上前扶一把！”
不等萧二少爷拒绝，山竹、小雪已经齐齐答应一声，抢着上前将那两人给扶了起来。
萧二少爷的脸色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谢也不是，不谢也不是。
就是萧敏，憋了一肚子的闷气在一旁，也一个字说不出来了。
乔小如又笑道：“萧二少爷对两位姑娘可真是好啊，好到主子的话都可听可不听！这一身穿戴——倒也真与寻常婢女不同呢！好了，这场闹剧也该收场了，萧二少爷、萧二小姐，告辞了！阿湛，我们走吧。”
深深的瞥了红香绿玉一眼，乔小如笑着向卢湛道。
卢湛一笑，点点头同萧二少爷告辞，拉着乔小如便离去了。
萧二少爷与萧敏等亦立刻离开。
“那贱妇就会逞口舌，实在是太气人了！”萧敏恼得不行。
红香绿玉则疼得眼泪汪汪、要掉不掉，看得萧二少爷心疼不已，当着妹子又不好做什么，便索性让府中马车先送萧敏回去，自己则另外雇车，领着红香绿玉直奔医馆……
街头闹市闹出这么一出热闹，双方都是权贵，自然很快传了开去。
总之，这件事虽然没有传的满城风雨，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大家都不是傻子，萧府婢女故意那么领会“道歉”二字那般举动，不是存了心要给忠信郡王妃难堪是什么？
再加上忠信郡王妃最后那两句话，倒真是令人不得不多想一些了。
尤其是一些原本想要跟萧家这位二少爷结亲的人家，但凡有点儿脑子、有两分真正心疼闺女的，由此事再经过一番打听，无不打消了念头。
那红香绿玉两个婢女，那哪儿是什么通房丫头啊？那就是宠上天的心肝啊！
第1197章 不拖后腿
若不是宠坏了，难当众想着给忠信郡王妃难堪？听说就那么跪了一跪还把萧二少爷给心疼得要命，立刻便亲自送往医馆看诊敷药，连自个的亲妹子都顾不上了。(免费全本щщщ.)
这是许多人都知道的，而那从萧府中打听到的，比如两位姑娘穿的衣裳是上等的杭绸所制，冬天还有狐皮披风；比如戴的首饰上千银子一套的也有；比如每天晚上要吃一盅炖燕窝……
这谁家姑娘要是嫁过去做了萧二少爷的妻子，面对这么两个主子不想主子、通房不像通房的心肝宝贝，那日子还能过得下去吗？
没准一过门那两位便抬份位做了有名分的侧室呢，那自家闺女的日子岂不是更加难过？
这种事，只有不要脸不要皮、一门心思贪图萧家富贵想要奉承巴结的才会上赶着去做！
关于这些，乔小如与卢湛都没有去关心，也没有打听。区区两个萧家婢女而已，若为了这个还需要特意去打听，那他们也显得太无聊了些。
只是那日回府途中，卢湛揽着媳妇儿百般安慰，再三问她有无受了委屈？
乔小如好笑，道：“你看你家媳妇儿是那么容易有人便能给委屈受的吗？”
卢湛道：“怎么不是？我当时赶到的时候，他们不正在欺负你吗？若不是为了那场比试，不愿节外生枝，今日之事可没这么容易算完！”
乔小如心里一甜，也有点啼笑皆非的笑道：“今日这动静已经够大啦，这还是不愿意节外生枝？那若是不怕节外生枝，我家郡王爷是不是要打上萧家去啊！”
卢湛冷笑，振振有词：“打上萧家去倒不用，那两个贱婢却该捆起来抽一顿！”
乔小如“扑哧”一笑，摇着手笑道：“那可不成，萧二少爷不跟你拼命才怪。”
卢湛也不由得呵呵的笑了，“那萧二少爷，真是脑子被驴给踢了。”对一个婢女宠成那样，是生怕人不知道他有多痴情吗？
两人说着相视一笑。
月中的时候，乔小如和卢湛都收到了萧府送来的请帖，萧夫人每年都设什么迎冬宴，专门招待京城中权贵之家男女。
卢湛和乔小如自然不会被落下。
看了一眼请帖乔小如便扶额，向卢湛吐槽道：“前几日才和萧家闹了点不愉快，谁知这帖子转眼就送到眼前来了，真是叫人心里头不爽！”
卢湛随手将那帖子一扔，笑道：“媳妇儿想去便去，不想去不去便是。我去就行了。”
萧家的面子不好不给，尤其在发生那件不太愉快的事情后，更是不能不给，不然的话就要说他小气、小心眼儿了。
要知道九城兵马司这种衙门，关系到整个京城，想找谁的茬简直一找一个准，问题只是这个茬大或者小罢了。
任凭是谁，恐怕都不会愿意一个小心眼儿的人坐在这个衙门的实权位置上。
所以这帖子，卢湛是一定要接着的。
乔小如听他这么说倒是笑了，笑道：“那么不成，我不能给你拖后腿啊。再说了，那日来的客人多，我随便找个角落混一混便过去了。我还真不信那萧家就这么厉害，还敢在他们自己家里头算计我？”
她要是真的在萧家出点什么事，萧家也逃不了干系。长公主这位婆婆虽然不喜欢她，但肯定更加恨萧家，若真如此，她不揪着这个机会跑到皇上面前哭诉告状才怪。
到时候，保管萧家吃不了兜着走！
卢湛听她这么说，便也一笑了之，让她到时候小心一些。
转眼便到了这一日，夫妻俩上午一同乘车前往萧府。
宴会在花园中举行，只是做了男宾、女宾的分区，分别在一个巨大湖泊的两岸。
隔着湖，只能看见对岸的人影，却绝对看不真切容貌，分辨不出来谁是谁。
乔小如不由心里暗暗惊讶，萧家果然是财大气粗，这花园据说比长公主府的还要更大呢。
按说这是不合礼制的，但当初萧家修建这座宅邸的时候，萧贵妃圣眷正浓，趁着皇上高兴的时候在皇上跟前禀报过的。
萧贵妃自然不会明目张胆直白的说，而是相当委婉的表示，将来老太君过世之后，这座宅邸是要一分为三的，所以一开始的时候才会往大了建。
意思就是这宅邸虽然如今看起来是一座，但实际上是三座。
这么说起来，也就不算得上的违规制了。
雍和帝对这种事儿也不甚在意，当时便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雍和帝都不说什么，自然也没有人会出头说什么。
长公主更不可能去驳雍和帝的面子，因为这件事儿心里却一直颇为恼火，与萧贵妃一伙更不对付。
萧家如今真正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政界、商界都玩的转。
当然，今日前来赴宴的客人，基本上却都是权贵豪门，至于商界大贾，只有那么顶级的两三家有人有这个荣幸。
乔小如到的不早不晚，来的时候各夫人、小姐已不下三十人，可想而知今日的热闹。
如今她倒也认识几家人，皇后的娘家谢家、秦三爷那边的秦家，以及与长公主府格外交好的三四人家的女眷，见了她都笑着上来打了招呼。
旁的关系一般的，以及萧贵妃一党的死党人家的家眷，也都含笑客客气气的彼此见过了。
毕竟，大家都是这个圈子里混的，背地里如何且不说，面子功夫谁都会做。没有几个人是像长春侯府白夫人那样乱来的。
即便有那么几个神色溢于言表、脾气颇为管不住的，即便那语气不怎么样、看向乔小如的神色也颇为不善，也没敢乱来。
一则她是有诰命封号的郡王妃，二则事实已经充分证明了，她不是个软柿子；三则，她家丈夫更不是个软柿子……
所以，即便很看她不顺眼，也不敢轻易的去招惹她。
乔小如正中下怀，巴不得人不来惹自己呢。反正她就是过来应个景儿，结束了便回家。
至于萧家如何的财大气粗的展现自己的实力、各种精致奢华，她没兴趣。
乔小如到了没多久，邓月婵与邓夫人也来了。opshow7
第1198章 反击
乔小如到了没多久，邓月婵与邓夫人也来了。(免费全本щ)
邓夫人原本不想来，可转念一想，自己的女儿才刚回京，不多来往这样的场合，怎么好说亲？
加上前些日子听了从亲戚那里听来的许多人家在背后把她女儿描绘成个丑八怪，更令邓夫人动了气，今日偏要将邓月婵带来让众人都看看！
邓月婵的脸上经过龙小西的治疗已经基本上算是痊愈了，只是肤色依然有点儿暗黄，留下的深深浅浅的印痕还没有消失，隔个七八天左右会冒出一颗比从前小很多的痘痘来——这相对于从前，已经好得不能再好。
事实上，如果不是龙小西故意留了个心眼儿，想要将邓月婵的脸留给乔小如的美容店开张，早就开出对症的方子给她治好了。
而若不是乔小如暗中吩咐过他，让他将邓月婵的脸至少先治好八成以上，龙小西也很有可能到了现在只给邓月婵治好三分之一左右，给乔小如留一份更大的礼。
不管怎么说，如今的邓月婵，是绝对可以出来做客见人而不用担心被人嘲笑的。
肤色、印痕什么的，只要多抹两层上好的水粉，也就全都遮掩过去了。
别说邓家不缺闺女的脂粉钱，单说太子妃，什么样上好的胭脂水粉弄不来？恰好这两天邓月婵脸上并没有长新的痘痘，脂粉一抹，精心的描摹了妆容，焕然一新，令人眼前一亮，分明是个俏丽青春无双的美人儿，哪里有半分之前的模样。
邓夫人带着邓月婵一一见过各位夫人，因为那份传言，各位夫人难免多看邓月婵两眼，眼见分明是个俏丽灵动的美人，谣言自然不攻自破了。
加上邓月婵是回京之后第一次出现在这种场合，众位夫人们难免对她又多了几分关切和问候，又纷纷给见面礼的，一时倒是好不热闹。
长公主府与东宫关系不浅，邓夫人是太子妃之母，乔小如是长公主的儿媳妇，虽然她一直在角落里躲着清静，却是无论如何都得上前与邓夫人打个招呼的。
乔小如上前与邓夫人打招呼的时候，众人看向她的目光微微有两分古怪，也隐隐的有着些许期待。
乔小如暗自无语，她自然明白这些人那古怪的目光从何而来？
还不是因为梅侧妃么。
按说，卢湛与太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那么乔小如与太子妃、与太子妃的娘家理应也关系很亲近才是，可偏偏梅侧妃又是太子妃的“情敌”，而乔小如则算是梅侧妃的亲嫂子！
这关系乱得——邓夫人对乔小如，自然不会有什么好感了。
满京城里谁不知道？梅侧妃可是太子爷青梅竹马的恋人，若非出身限制，只怕早已是太子妃的人选了。对于这一点，太子妃的母亲怎么可能不介意？
事实上，如果仅仅是如此，邓夫人厌恶不喜乔小如那是肯定的。
但乔小如和卢湛救过邓月婵，更是令邓月婵彻底的从过去那段不应该的感情中醒悟了过来，而治好了邓月婵脸上毛病的龙小西，又是乔小如的义弟，再加上太子妃再三对母亲夸赞过乔小如，邓夫人哪里会对她有何芥蒂看法？
见了乔小如上前相见，邓夫人十分热情的笑着同她说话，邓月婵更是上前挽着乔小如的手臂亲亲热热的笑着叫“表嫂！”，倒叫等着看热闹好些人愣住了神，一下子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邓夫人这态度不似作假，看得大家一头雾水。
即便是萧家两位夫人，见状也有些无趣起来。
萧家与乔小如卢湛虽然还没有正面碰上，但间接的碰撞却已经好几回了，每一回都是乔小如和卢湛获胜，这令萧家上下早已不太爽。萧家大夫人、二夫人自然也一样。
今日若是邓夫人能给乔小如一个不阴不阳、不大不小的难堪，也算替他们出一口气，谁知这邓夫人也不知吃错什么药了，居然待乔小如如此亲切客气。
那邓月婵更莫名其妙了，什么“表嫂”？叫得那样亲热！要知道东宫里头跟她胞姐争宠的那一位得管这一个叫“嫂子”呢！
这邓家母女，也是糊涂透顶了。
邓夫人不但待乔小如十分热情，还主动将她介绍给许多夫人、少夫人们，自然，这些都是与邓家交好的人家。
想要融入这么一个圈子里，少不了领路人。长公主是不可能给乔小如什么助力的，邓夫人如此做，令得乔小如心下十分感激。
也有与萧家交好的见了不爽，故意笑着提起越国公府那位萧家的姑奶奶萧三夫人母女来。
笑着说道是她们母女俩平日里最喜热闹的，且往年萧家这儿举办迎冬宴她们都会回来，怎么今年不见回呢？
好些人闻言便忍不住朝乔小如看了过去，她和那母女俩的恩怨，四九城里谁人不知？
萧大夫人笑了笑，笑容很有些“内情无法明言”的意味，只含糊笑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倒是请了她们，我也喜欢她们来了热闹，谁知却推辞了。”
便有人咯咯笑着半认真半玩笑道：“该不会是因着忠信郡王妃的缘故吧？”
乔小如看了那说话的人一眼，便笑道：“这是什么话？难不成萧三夫人还会听我的？我也没有那么霸道不准人回娘家的道理！不过，倒是恍惚听说越国公府上有病人要照顾，想必是因为这个吧。”
众人俱是一怔，忙有人笑着虚虚应了两句，便挪开了话题。那半真半假质问之人也有些讪讪，勉强笑着故作没事人样转头去和旁边的人说笑了。
邓夫人一笑，心里暗道怪不得玉婵那孩子会如此夸赞看重这乔氏郡王妃，这乔氏郡王妃果然也值得。说不定将来需要他们夫妇帮忙的地方还多着呢，这交情自然得打好了。
遂对乔小如更加热情。
邓夫人的那些朋友们，也不禁暗暗刮目相看，对乔小如亦客气重视了几分。
谁不是人精？通过几句话便足以看个大概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了。opshow7
第1199章 拦路
乔氏郡王妃能够如此镇定应对，且反将了对方一军，这份急智不可谓不叫人高看两眼。(免费全本щ)
付三爷染了那脏病谁都知道，当然，在座的都是女眷，是不可能从口中说出这种脏病的——说出来多掉价啊！
乔小如这么含糊一提点，分明是说萧三夫人母女之所以没来是因为在家里照顾染了脏病的付三爷，或者，干脆就是没脸来了。
谁也不能说她这个猜测不对，毕竟付三爷染病是事实，需要人照顾也是事实，而自个的丈夫（父亲）染了这种病，不好意思出来做客，这也很正常。
这话一出来，不但狠狠将话顶了回去，还令萧家也多多少少碰了个没趣，要知道付三爷可是萧家的女婿。
而那玩笑般质问乔小如的少夫人，这下子反倒变成故意揭萧家的短、让萧家难堪了。萧家两位夫人心里未必不对她生了芥蒂——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不是存心吗？
让她惴惴不安、担心惹恼萧家夫人去吧，谁叫她自己存心不良？
至于乔小如，这可跟她没有什么关系，话题不是她主动提的，她只是顺着回答而已。
萧大夫人此刻心里的确是颇为恼火，恼那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赵家少夫人。
付三爷染了那样的病，这样大庭广众提起来，萧家很有面子吗？说出去还得说萧家的女子不贤呢，不替丈夫纳妾，结果丈夫只好在外边眠花卧柳，闹出这样的笑话……
萧大夫人也郁闷乔小如实在是太滑溜可恶了，她之所以含糊带过，是盼着乔小如会说出两句“并没有不许她们来”之类的话。
卢湛与付老太君之间的约定，知道的人并不少，萧大夫人恰好便是之情人之一。
萧家的这位姑奶奶与她关系也不错，且这毕竟也关系到萧家的脸面，有机会替她翻盘，她自然也想试一试。
只要乔小如说出“并没有不许她们来”，那么三年之内萧三夫人母女俩不准出现在乔小如面前的约定就算作废了，也算是替萧家争回来两分面子。
谁知这乔氏倒是狡猾，只说什么“没阻止她回娘家”。
这两句话看起来差不多，意思却是天差地别。
萧三夫人回娘家未必会和乔小如碰面，但今日若来赴宴，是肯定会碰面的。
若乔小如说的是先头那句，那就是明知道会见面但是她不介意，那么约定自然就作废了。
可她说的是“没阻止她回娘家”，萧府这么大，不与乔小如碰面难道还能做不到吗？
萧大夫人手中帕子紧了紧，心道这妇人若说真是个乡下妞儿，再叫人不信的。怪不得那么多人在她手里都讨不了便宜，不该看轻她啊。
一时排开宴席，众人落座，热热闹闹的用了午饭，撤去残席，丫鬟们奉上香茗，不多会儿便有管事娘子过来禀报戏台那边已经准备好了，请各位夫人小姐们过去。
此时，邓月婵正与乔小如寻了清静处说话，听得这般，乔小如便笑着道：“咱们慢慢的跟在后边便好，随意找个角落里坐下！”
邓月婵水亮亮的眼睛眨啊眨连连点头，拍手笑道：“表嫂说的是，我最怕听那样拖长着声调戏文了，偏我娘喜欢得不得了，不然我还真想这会儿便回去了！咱们随意坐一坐好了。”
说着两个人相视一笑。
自打放开了过去，解开了心结，加上脸上的容貌有龙小西打了包票一定能好全，邓月婵整个人仿佛重新活过来了似的，再也不见从前那般的怯弱与自卑，取而代之的是自信、俏丽、灵动，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的气息，令人与她相对时，不由自主心情便会变好几分。
两人说笑着正要走，谁知萧敏与王兰芝、方翠笑吟吟的上前。
“月婵！”萧敏十分自来熟的便去挽邓月婵的手臂，咯咯笑道：“刚才人多，又要入席，也没空与你好好的说话，这下子总算逮着啦！走，咱们一起吧！忠信郡王妃，我们几个姑娘有些姑娘家的话要说，忠信郡王妃不会介意吧？”
后两句话，萧敏是笑吟吟的对着乔小如说的。那意思再清楚不过，你一个成了亲的，跟我们这些姑娘混一起干什么？找那些少夫人、夫人们去啊！
乔小如微笑道：“萧二小姐这话说的似乎有点儿叫人糊涂，你们小姑娘说话，怎来问我呢？”
不等萧敏回答，邓月婵却是一下子抽出了被她挽着的手臂，迅速站到乔小如的身旁，挽着乔小如，客气而疏离的向萧敏笑道：“对不起萧二小姐，我母亲吩咐了，让我好好的与表嫂在一处，实在抱歉了！表嫂，我们走吧。”
乔小如心下暗赞，邓月婵果然已经不是从前的邓月婵了。从前看到邓月婵被萧敏她们戏弄欺负得直哭却不愿意反抗，乔小如替她不平的同时也有些恨铁不成钢，一个人若是自己乐意忍受屈辱叫人欺负，那真是神仙也救不了。
谁知如今的邓月婵脱胎换骨了，转变如此之大。
乔小如见了，都忍不住替她觉得解气。
那个什么朱随，瞎了眼睛才会看上了萧敏而不是邓月婵，也不知道如今邓月婵对他不再在意，他会不会后悔？
后悔那才是报应呢！
不过，那种人一点儿也不值得同情，乔小如可一点也不希望邓月婵会原谅他。
萧敏、王兰芝等傻眼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瞅着邓月婵，仿佛不认识她一般。
看到邓月婵如今的模样，比起自己来还要美貌上三分，一双眼眸又黑又亮，透着灵动，以及一股子自己身上从未有过的书香门第的书卷气质，萧敏心中忍不住暗暗的嫉妒起来。
这个丑丫头，从前连自己身边伺候的丫头也不如，凭什么如今却变得如此光彩照人起来？
若是随哥哥见了她——
一想到朱随，萧敏心中的妒火更是火烧火燎。
“月婵，咱们好歹相交一场，难不成如今你连一句话也不跟我们说了？”萧敏掩去眼中嫉妒，转眼又掩口咯咯娇笑着拦住了两人。opshow7
第1200章 不见
乔小如不觉挑了挑眉：萧家人果然一个个都没脸没皮的，叫人厌恶至极。
邓月婵显然也很不喜欢萧敏这样三番两次的拦下自己。但出自书香门第，虽说没在父母身边长大，家庭该有的教养邓月婵并没有落下，有些事情萧敏做得出来，她却是做不出来的。
见状便道：“我表嫂不是外人，萧二小姐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萧敏便甚是不满的朝乔小如瞟了一眼，若是别人家的小姐被萧二小姐这么瞟一眼，必定会很识趣的自己找个借口主动离开，可惜，乔小如不是很识趣的人，至少在萧敏面前她更可能会识趣。
萧敏见她不走，也只能轻哼一声作罢。
只见她往邓月婵脸上细细的瞅了瞅，忽然笑道：“月婵，你用的是什么脂粉呀？这遮瑕的效果可真好，竟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你脸上的疙瘩了！在哪里买的，跟我们也说说吧！”
王兰芝等闻言掩口咯咯咯的都笑了起来。
邓月婵顿时恼羞起来，娇躯轻颤，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没有哪个女孩子让人开这种玩笑还能淡定的无动于衷，尤其如邓月婵，之前所有的毛病还是都出在这张脸上。
乔小如握着邓月婵的手，轻轻拍了拍，心里对萧敏、萧家的人更生一层反感。
无论如何邓月婵总归是萧家的客人吧？萧敏这话用心不可谓不刻薄。
“要不，上我那里坐坐去，咱们一块好好的说说？说真的，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效果这么好的脂粉呢！”萧敏见邓月婵露出羞恼的表情，心里也舒坦了几分，更加肆意的嘲笑。
王兰芝等都笑着附和着。
邓月婵忽然也笑了，淡淡道：“你也需要吗？不过，这个乖可不是白教给人的，你跪下给我磕个头求一求我，我便告诉你！”
萧敏笑容一僵，气得脸色几乎扭曲。
乔小如一笑，“咱们走吧！”拉着邓月婵离去。
“小贱人！”萧敏在后咬牙跺脚，狠狠低骂，也不知道骂的是乔小如，还是邓月婵。
两人来到戏楼那边的时候，众夫人少夫人小姐们正三五成群说笑着，戏台上还没有正式开演，不过也差不多了，正一片热闹。
邓月婵与邓夫人打了个招呼，便与乔小如一块，寻了个靠后略偏的位置，打算应个景儿。
在外间另外设有茶水间，听一会儿实在不愿意听，还能避到茶水间里去，更清净一下。
很快戏台上便扮演开了，京城里流行听戏看戏，不爱听戏看戏的夫人小姐们极少，众人注意力很快便都被吸引了过去，目不转睛的盯着戏台上。
戏台上唱腔悠长缠绵，听在喜欢的人耳中那是享受，而听在乔小如这样的人耳中，却是一种必须要耐心忍耐的声音了。
唱了两出，邓月婵要去方便，乔小如当时没在意，谁知左等右等也不见她回来，心下不免有点儿不安起来。
别说之前邓夫人见邓月婵跟自己在一起含笑拜托自己照看她一二，邓夫人即便不说，若邓月婵出点儿什么事，她心里也会过不去的。
乔小如不由暗恼，明明知道那萧敏是个比起付媛来不逞多让的性子，连秦家书院都敢叫人偷偷下毒的，即便是在自己家里，有什么不敢算计邓月婵？
她再也坐不住，命山竹留在这儿万一有人问起应付一二，自己带着小雪急急去寻。
乔小如没有出面，让小雪谎称是邓月婵的婢女陪笑打听了一番，还真给打听出来了，有一名负责在净房那边伺候的小丫鬟指了个方向，说是看到邓小姐往那边去了。
萧敏要算计邓月婵的话，不太可能会让一个这样的小丫头知晓，况且未必猜得到自己会过来。
若是有人主动去找自己，透露些似是而非的信息，那倒可疑，眼下却未必。
况且，邓月婵说是方便，但这一带都没有找到她，极有可能是真的去了哪里。
乔小如略一想，也顾不得别的了，急忙带着小雪，往萧家花园深处寻去。
萧家的花园占地广阔，亭台楼阁遍布，花木茂盛种类繁多，不时又有高大的假山或者花篱阻隔视线，走在其中，乔小如不由有点焦躁急躁——这萧家的花园，怎么跟迷宫一样？
这要是随便往哪个角落里站个人，根本很难发现。
小雪忽然停下了脚步，悄悄的将乔小如拉着往后退了退，避在一棵紫藤树后，悄声道：“前边花障后有人在说话，似乎是一男一女……”
乔小如想要扶额，所以今儿自己的运气这么不好？没找到邓月婵不说，还撞上了——她心中突然一动，亦小声向小雪道：“咱们轻点儿上前，看看是谁！”
小雪点点头，扶着乔小如小心上前。
“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以后，还请世子不要做这种无聊的事。”
一道冷冰冰的女音传来，正是邓月婵。
小雪露出些许吃惊的表情，乔小如吃惊之余微微了然。果然是邓月婵。
至于那什么世子，不用说，定是朱随了。
这个朱随真是好不要脸，居然在萧家约见邓月婵，听邓月婵这话，朱随应该是用了些手段将她逼得不得不见这一面的。
乔小如对此人更生厌恶：可见在他心里，还是很不把邓月婵当一回事，不然的话也不会做这种事儿了。
在萧家、在今天如此多宾客赴宴的情形下竟约邓月婵在萧家花园里相见，如果这件事被人发现了，邓月婵的下场绝对很惨，说不定只能给他做妾！或者说，这其实是他潜意识里想要的结果？
邓月婵这姑娘到底还是心软，居然还真的就冒险过来了，乔小如敢保证，这种事儿换做是邓玉婵碰上，那是绝对不会来的。
“你——当真这么绝情？我们毕竟自幼相识，你真的一点旧情也不念了吗？你——”男子一开口，果然便是朱随。
听他说出这么厚颜无耻不要脸的话来，乔小如简直恶心得如同吞了一只苍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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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1章 暗算
脚下一动踢了个不大不小的石子过去。
那石子在青石铺就的小路上咕噜咕噜的滚出清脆的声音，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在这安静的环境中，听起来绝对够得上清晰。
朱随的声音戛然而止。
邓月婵也吓了一跳，咬唇道：“你还不走？”
“月婵，对不起……”朱随低低说道，看了她一眼，转身匆匆离开。
邓月婵心下也慌乱起来，深深的呼吸了两口，慌忙转身也要回去。
听到朱随离去，听到邓月婵也回转了，乔小如亦暗暗松了口气：幸好，幸好！
她没有打算出去见邓月婵，见了难免会彼此尴尬。事后旁敲侧击提醒她几句便是，她是个聪慧的姑娘，必定能懂。
再者，这种私下相见的事儿，未必做了一次还有胆量做第二次，尤其是还受了惊扰的前提下。
不料，不一会儿，乔小如和小雪便听到邓月婵“啊！”的一声惊呼：“你——萧敏！”
主仆俩脸色一时大变，乔小如更是暗叫糟糕，急忙借着花木的遮掩朝那边而去。
透过花木缝隙，只见萧敏带人拦住了邓月婵，王兰芝等萧敏的跟屁虫倒是不见了。
只见萧敏怒视邓月婵，杀气腾腾怒骂道：“邓月婵你要不要脸，随哥哥早就不喜欢你了，你还缠着他不放！这倒好，还缠到我们家花园子里来了，邓月婵，你这是恶心我吗？”
“你嘴巴里放干净一点！”邓月婵怒道：“我什么时候缠着他了？是他让我过来说是有几句要紧话要说，怎么变成我缠着他了？你既然那么紧张他，便自己把人管好了，以后不要再缠着我！”
乔小如一听这话就知道要糟糕，论起玩心眼儿，邓月婵根本不是萧敏的对手。
在朱随这件事上，即便邓月婵的脸没有问题，也斗不过萧敏。
比如此时，萧敏根本没有抓到现行，心下只不过怀疑而已，故意拿这话来试探邓月婵，邓月婵只要一口咬定没有见过朱随便是了，萧敏无论信不信都不能拿她如何。
谁知这傻丫头，被萧敏一激就说了实话了。
“你说什么！你真的约见随哥哥了？你这贱人！”果然，邓月婵话音刚落，萧敏便满是恨意的叫了起来，恶狠狠瞪着邓月婵咬牙切齿。
邓月婵呆了呆，这才回过神来原来萧敏在诳自己，不禁恼怒道：“萧敏，你嘴巴里放干净点！我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指责？你这是用什么身份对我说这等话？还有，我对你那随哥哥早就没有了半点兴趣，你要的话便自己看好了，有的没的别把什么都往我身上推！”
萧敏连连冷笑，邓月婵抬脚便走。
萧敏身边的丫鬟却站了出来，目光冷冷的拦住了邓月婵。
“萧敏，你什么意思？”邓月婵怒斥萧敏。
萧敏勾唇冷笑，狭长的凤眸中掠过一抹狠，咬牙道：“贱人，你自己送上门来，可别怪我不客气！谁叫你勾引随哥哥在先的？所以，这是你的报应，要怪便怪你自己不要脸，怪不得别人！”
“你、你想干什么！”邓月婵不由心中一紧有些慌乱，此时的萧敏太可怕了，让她从心底一股一股的冒着凉意。
“呵呵，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还不给我拿下她。”萧敏阴阴的冷笑，喝斥跟来的婢女们。
“你们——救——”邓月婵一声“救命！”还未出口，萧敏身边那四名婢女仿佛训练有素般动作敏捷、不约而同的扑上前去，堵嘴的堵嘴，拉扯的拉扯，一下子便将邓月婵给制服了。
邓月婵嘴里被塞着帕子，又气又急眼睛通红，抬头恨恨怒视萧敏唔唔有声挣扎着，无奈却是动弹不得。
乔小如额头太阳穴直跳，皱了皱眉，不知萧敏想要干什么。
看到被制服的邓月婵，萧敏咯咯娇笑着，举止优雅从容的从怀中掏出帕子，捂住了邓月婵的口鼻，邓月婵挣扎了几下，呼吸一促，顿时晕了过去。
“哼，跟我斗，你也配！”萧敏冷笑着，头微微一偏：“带上她跟我来！”
四个婢女小声应是，手脚利索的抬着已经昏迷过去的邓月婵，迅速跟上了萧敏。
“走，咱们跟上去看看她想要干什么……”乔小如背后不由冒冷汗，这该死的萧敏，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也不知道她带着这四个婢女究竟要将邓月婵弄到哪儿去！
不过，不管弄到哪儿，肯定不会有好事便是了。
遮遮掩掩走了一段路，眼前的视线渐渐变得开阔起来，花木也少了许多。
前方的道路也变得宽阔，一旁只有低矮的玫瑰花圃和草地，再往前是一座拱桥，桥下的水从大湖那边蜿蜒流淌过来。
站在乔小如所在的位置，抬头便可望见大半个湖岸，可以看见对岸男子们的绰绰身影。
乔小如心里一沉，隐约明白了萧敏的盘算。
“等会儿我哥他们会到这一片饮酒游乐，哼，这贱人既然这么想男人，不如让大家都看看，说不定有看上她的，也算是便宜她捡了个好夫君了！”
萧敏冷笑着，命人将晕过去的邓月婵放在路旁的花丛里，只要男宾们过来，肯定都会看见她。
“小姐，您要的酒。”这时方才便被萧敏打发匆匆离去的一名小丫鬟也跑着回来了，微微喘着将一个小巧的酒壶奉给萧敏。
萧敏咯咯笑着接过酒壶，命人半扶起邓月婵，往她嘴里灌了两口酒，又往她衣裙上、发髻上洒了一些，冷哼道：“小贱人，等着吧！”
说毕四下看了看，扶了扶发髻，笑靥如花的带着婢女们迅速离去。
邓月婵满身的酒味躺在这儿，旁人见了只会说她喝醉了失态才这么样，可不会牵连她。
即便邓月婵咬出她来，她也不怕。只要自己不承认，她能如何？有证据吗？而她自己身上的酒味却是赖不掉的。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贪杯好酒，喝醉了丑态毕露，大路边不管不顾的便躺下，还叫那么多男宾给看了个正着——
第1202章 出手
想想吧，那情形该是多么的叫人痛快！
这下子，哪怕她有个当太子妃的姐姐，这名声也全都毁了。(免费全本щ)即便是她的太子妃姐姐，说不定也要受她牵连呢。
哼，看她以后还怎么跟自己抢随哥哥。
而随哥哥知道了她是这种女人，还能理会她才怪呢……
不远不近躲在假山后的乔小如和小雪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这萧敏，真是太狠太毒了！”乔小如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小雪却有些困惑不解，小声道：“那萧家二小姐把人弄了来，扔在这儿就算完了？可她好好的往人家嘴里倒酒干什么呀？难道那酒有问题？”小雪说着也不由得急了起来。
“那酒不会有问题，但必定是烈酒。”乔小如摇了摇头，如果酒有问题，此事萧家就要承担一定的责任，萧敏不会画蛇添足。她的用意，她一开始也有些疑惑，但想了想，也就想明白了。
不得不说，萧家的家教，其实还是挺成功的啊。至少这萧敏也好，萧二少爷也好，对家门的维护都是显而易见的。
比如今日，萧敏未必不想给邓月婵来点儿加了料的酒，比如那天在街上，被阿湛和自己那般逼迫，萧敏兄妹俩硬是咬牙忍了。
乔小如相信，那种丢脸的事儿，这辈子恐怕他们都没有遇见过。可是还是忍了。
若换做是付媛，肯定做不到。
“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咱们快将月婵弄走！”乔小如连忙上前，小雪亦心中一凛，急忙跟上。
不然的话，万一被人看见，邓月婵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好在小雪会武功，颇有些力气，而乔小如也不是养在深闺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娇女，虽然昏迷过去的邓月婵身体格外的沉重，两人还是很快便将她扶了起来。
两人将邓月婵扶进了刚才藏身的假山之中。
这一带花木大多低矮，倒是有两株合抱粗的高大桂树，然而根本藏不了人。
这座假山的山洞其实也就短短的一截，但好歹是能够暂时藏一藏。
主仆两个齐齐都松了口气。
乔小如前来萧家做客，自然不会毫无准备，龙小西给她的各种药啊什么的，自然随身都携带着。
乔小如摸出个拇指大小的小喷雾瓶子，在邓月婵鼻子口喷了两喷，邓月婵呜呜两声便慢慢睁开了眼睛。
刚刚醒过来的时候，她眼神还有些迷茫，怔了怔，猛然记起昏迷过去之前遭遇了什么，眼中骤然染上惊惧之色，低低“啊！”了起来，不顾一切便要逃。
“是我，我是表嫂啊月婵！”乔小如急忙一把抓住了她。
“表——表嫂？”邓月婵一愣。
“对，是我，没事了！”乔小如点点头。
邓月婵愣愣的抬起头来，定定神看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果然是乔小如，一阵后怕与委屈霎时涌上心头，“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紧紧抱着乔小如。
“别哭，别哭，没事了！已经没事了！”乔小如忙轻轻拍着她安慰。今日的事儿肯定把她给吓坏了，毕竟，她哪里经历过这种意外呢？
哭了好一会儿邓月婵才渐渐的安定下来，身上一股酒味浓浓的刺入鼻中，邓月婵不由露出嫌恶的表情：“我的身上怎么会有这么重的酒味！”
乔小如暗叹，这件事还是告诉她的好，以后也好多个心眼儿，便三言两语简单说了。
邓月婵呆了呆，顿时又羞又怒，气得脸上涨红起来，身体颤抖着咬牙：“那个贱人！那个贱人好歹毒的心肠！她、她怎么能——怎么、怎么能！”
“你现在可有力气走？咱们还是先离开这儿吧！以后多留个心眼便是。”
邓月婵已经恢复了几分力气，虽然被那酒气冲击得头有点晕乎乎的，但是有人搀扶着，走路应该没有问题，便感激点点头：“表嫂，今日多亏了你了。以后表嫂但有吩咐，便是要我这条命我也心甘情愿送给表嫂！”
想想萧敏的歹毒用心，邓月婵便不由一身冷汗，有种到鬼门关走了一圈的感觉。
邓家的门风容不得半点玷污，而今日萧敏倘若得逞的话，她就是回到家里便吊死，这污名也注定洗不清了。
还要连累爹娘和姐姐也被人说道笑话，这是她最最不愿意见到的。
“你既叫我一声表嫂，就别说这样傻话了，咱们快走吧！”乔小如好笑起来，更觉她赤子之心。
邓月婵也明白此地不宜久留的道理，当下脸色一肃，连忙点头。
“走不了了，有人来了！人数似乎不少，就是今日的男宾客们……”小雪蹙眉，忽然小声说道。
乔小如和邓月婵都是一呆。
凝神细听，两人也隐约听到男子的说笑声了，细算算，恐怕快要过桥了。
这边视野开阔，花木低矮，大多只长到膝盖那么高点儿的距离，加上又是深秋，许多树木的叶子已经落得七七八八了，更没法遮挡。
如果她们此刻从假山中出去，极有可能便会暴露在男宾客们视野之中。
这个险乔小如可以冒，邓月婵却冒不得。
“表嫂，都怨我，对不起……”邓月婵懊恼极了，如果不是她一时不忍去见了朱随，也就没有这后来的这么多事儿了。现在不但将自己置于险境，还连累了表嫂。
乔小如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你不要胡思乱想，萧敏用心险恶歹毒，防不胜防，这怪不得你。咱们先在这儿等等。”
邓月婵连连点头，咬着唇，眼泪却是簌簌而下。
男宾们说笑谈天的声音越来越高，夹杂着女子的娇笑，多半是伺候的什么歌舞姬或者哪位心爱的通房侍妾了。
想起萧二少爷身边那两位红香绿玉，乔小如不由一阵恶心。
所幸男宾们并没有朝这边方向来，而是折而往东南边去了，乔小如方才看了一眼，那边有亭阁，亭阁外一片秋花灿烂，还有不少千姿百态的盆景，这些人应该是去那边看盆景赏花去了。
她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若这些人都过去了，那自己等人也就安全了。opshow7
第1203章 威胁与反威胁
只要他们再走远一点，说不得，只好冒险离开此地了。(免费全本)再待下去，迟早会出事儿。
即便男宾们不过来，也保不准萧敏那小贱人那里久久等不到她想要的消息会不会又动什么坏心思。
终于，男宾们的说笑声和脚步声已经渐渐远去，三人正要离开的时候，一道男音却是突然近距离的沉沉响起：“咦，表嫂在这儿干什么？”
乔小如的心猛地一沉，一下子将邓月婵遮挡在身后，抬起头，看着三皇子那有些戏谑的眼神，咬了咬唇。
这个家伙，他怎么会在这儿？
小雪连忙扶着乔小如，摆出一副警惕的姿态，心里暗暗自责：此人究竟是什么时候靠近的，她竟半点也没有察觉……
三皇子见状呵呵的笑了起来，饶有兴趣笑道：“莫非是萧府的假山格外吸引人，表嫂不知不觉竟逛到这儿来了？还是，表嫂是在这儿等什么人？”
刚才经过的时候，他发现花圃里有一片草地似乎有些不太自然的凌乱痕迹，心里一时有些纳闷，忍不住又回转头看个究竟，谁知却在在假山中意外碰见了乔小如主仆。
而在乔小如身后，分明还躲着一位姑娘，真是有意思……
乔小如听了这认真不是认真、玩笑不像玩笑的话不由心里暗骂：萧家没有什么好人，跟萧家沾边的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等什么人？等个毛啊！
“请三皇子借步，三皇子把我们堵在这儿，叫人看见了，不太好吧？”乔小如看着三皇子，忽然说道。
三皇子一滞，笑道：“表嫂可别乱给人扣帽子，本王什么时候把你们堵在这了？”
“眼下不就是吗？”乔小如笑道：“我呢，反倒是无所谓，若是因此连累了三皇子的名声，似乎不太好吧？”
三皇子眼神顿时阴沉了两分，怒意暗生。
可还真如乔小如所言，万一被人发现，只要乔小如几个哭哭啼啼的一口咬定是他把人堵在这儿的，众人都会相信她们，而不会相信他。
因为世人总是同情弱者，很明显，就他和她来说，她绝对是弱者。
三皇子原本想着逮住了乔小如主仆在这鬼鬼祟祟的，或许还能趁机要挟威胁点什么，也算捞个把柄在手里攥着，说不定关键的时刻还能用得上，谁知道乔小如轻飘飘的两句话，将无赖一耍，倒变成他的不是了。
“表嫂便不怕卢表兄知道了会心生芥蒂吗？”三皇子到底不甘心，冷冷一笑。
乔小如轻嗤，瞟了他一眼道：“殿下难道想让他知道？阿湛会不会心生芥蒂我也不知道，不过，阿湛的脾气可算不得多好。”
三皇子脸色更难看了几分，卢湛那个家伙，脾气何止算不得多好？简直糟糕透了。若他真知道了，说不定揍自己一顿都有可能……
若是被他众目睽睽之下揍一顿，自己还有何体面可言？
他就闹不明白了，这要是换做别的女子，被人这么逮个正着，不是应该惊慌失措、心惊胆颤，等于送了个把柄被人紧紧的攥在手里吗？
可是为什么这种事儿叫他遇上了却反而是他变成受威胁的那个了？
乔小如也不敢对三皇子太过刺激，生怕这凤子龙孙恼羞成怒之下不顾一切的闹起来，到时候大家都收不了场。看了三皇子一眼，转身揽着邓月婵，与小雪匆匆离去。
至始至终，三皇子都没有看到邓月婵的脸。
三皇子目光阴沉，冷冷盯着三人的背影，到底什么都没有说，就这么冷眼瞅着她们离开了。
出了假山，三人急急而走，好容易来到可藏身的花木通道后，三人都齐齐松了口气。
“表嫂，今日真是太感谢你了！”邓月婵紧紧抓着乔小如的手。
乔小如笑道：“我把你当自己人，不用客气！咱们快回去吧，也不知萧家二小姐有没有说道什么。”
邓月婵心头一凛连忙点头，跺脚咬牙道：“这件事，我不会这么算了。”
她一再忍让，并非怕了萧敏，而是性情使然。她原本便不是喜欢招惹麻烦是非之人。
然而萧敏竟然如此歹毒的出手暗算，她若是再忍，那也不用再活着了。
渐渐越往那边去，花木渐深，并且距离男宾们聚会游乐之处越来越远，三个人的心更是放下了。
算算距离，很快就会回到戏楼那边了。
眼见前方不远处，一队婢女手中捧着一个个攒盒、托盘中奉着美酒、瓜果等鱼贯而过，看方向似乎是送往男宾们处的，乔小如看了一眼邓月婵，心里一动，向她说了两句。
邓月婵点点头，笑着道谢，三个人便朝那一队婢女走过去。
邓月婵故意一撞，一名捧着托盘奉酒的婢女惊呼一声，手一歪，酒壶倾倒，在邓月婵的惊呼声中，小半壶酒倒在了她的身上。
“大胆，怎么走路的！”邓月婵柳眉一挑喝斥道。
“你没事吧！”乔小如忙上前扶住邓月婵。
那婢女虽然不认识邓月婵与乔小如，但看两人的装束也知是今日的宾客，虽然是邓月婵不小心碰上自己，但做下人的，可没有分辨的道理。
余者婢女们也慌忙齐齐闪退一旁，躬身弯腰不敢作声。
领头的小管事娘子吓了一跳，急忙过来询问，得知了乔小如和邓月婵的身份，再看看邓月婵那一身衣裙，更是着急，连连陪着不是，又命那婢女赔不是，表示定会狠狠责罚。
邓月婵皱眉道：“责罚倒也不必了，也是我只顾着与表嫂说笑一时竟也没注意，只是我这一身衣裳是不能再穿了，总得找个地方换。”
那小管事娘子听见邓月婵这么说暗暗松了口气连忙道谢，那被撞了的婢女也忙磕头道谢。
小管事娘子忙命众婢女们先给那边送过去酒菜，打发人跑去找邓夫人拿干净衣裳，亲自陪同，领着邓月婵三人找地方更衣。
再说萧敏得意洋洋带着四个婢女返回，没多远便命那四个婢女回院子去了，自己仍旧只带着茜红、茜荷回了戏楼那边，与王兰芝等在一处说笑，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opshow7
第1204章 寻找
只是，等着等着，大约过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算算该发生的应该都已经发生了才对，为何自己这儿却什么消息都没有呢？
毕竟那贱人是跟着她母亲过来赴宴的，若是她出了事，肯定得通知她的母亲。(免费全本щ)
可是，萧敏一直注意着，并没有见人过来找邓夫人。
再细细一看，萧敏这才发现，偌大的戏楼里，似乎乔小如也不见了……
她心里不由得升起几分不太好的预感，暗自磨牙：难道又要被这小贱人给坏了好事不成？
说句不得不承认的实话，现在萧敏一点也不想沾惹与乔小如有关的事，哪怕她巴不得乔小如倒霉，却是真的不敢去招惹她了。
她不是付媛那种蠢货，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那种。她堂堂萧家二小姐，斗不过就退，让别人去斗，这也没有什么不好。
可是，该不会那么巧，刚好那贱人却主动撞上来坏自己的事吧？如果是那样——
如果真的是那样，萧敏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保持淡定忍得住……
心里恨恨的乱骂一通后，萧敏想了想，便叫人去母亲那里说了句话。
在场的都是人精，她才不会主动做什么，将大家的注意力全都引到自己身上来。不过，有些事情，身为东道主的母亲，做起来却是顺理成章、理所当然的。
比如戏台上一出落幕，众人叫好命赏，萧大夫人便随口一般笑吟吟的道：“似乎忠信郡王妃还没点过戏呢，不如这下一出便请忠信郡王妃来点吧！”
众夫人自然都笑着说好，出言附和。
即便有人心里头极其不爽乔小如，但她身为长公主的儿媳妇，又是忠信郡王妃，便谁也不敢小觑了她。
今日这堂会上，请她点一出戏那是应该的。
若非她年纪小，这戏早就该请她点了。
众人这说一找，才发现乔小如竟然不在，不由愣住。
山竹见状也有点叫苦，郡王妃离开的时候神色便有点儿凝重，在此处人多眼杂，她当时也不好问，郡王妃想来也不好说。
自打郡王妃和小雪离开之后，她的心便紧紧的悬着，生怕万一郡王妃出了什么事儿可怎么办？
谁知郡王妃和小雪一去这么久都还没有回来，山竹的心里早已急得有点儿按捺不住了，此刻听得众人寻找郡王妃，更是叫苦。
叫苦是叫苦，山竹自然不敢乱来，她只能求老天保佑、相信自己的主子即便遇上什么也能化险为夷。
自己什么情形也不知道，若是先乱了起来胡说八道或者做了什么，那才是弄巧成拙。
定定神，山竹忙上前冲萧大夫人等施礼，陪笑道：“郡王妃说是出去走走，这会儿还没回来呢。”
萧大夫人闻言也只能作罢，含笑道：“既如此，等郡王妃回来再请她点吧！郡王妃身边可带了人？”
山竹暗暗松了口气，忙笑着回“带了。”
不知谁又笑道：“忠信郡王妃与邓二小姐关系真是好，邓二小姐也不见了，或许与忠信郡王妃一起出去了吧？”
萧二夫人便道：“大嫂可是忘了？咱们这玲珑阁戏台旁便是万综园，万综园当初设计的时候便是将之建成了一处迷宫似的花园，平日里孩子们最喜在这儿捉迷藏玩儿了。不过，里边不但路径岔道极多，花木也栽植得格外的多，若是不熟悉的人进去了，怕是很容易迷路呢！忠信郡王妃和邓二小姐该不会在里头迷路了吧？”
邓夫人眉头不觉皱了皱，心下总觉得这萧家两位夫人似乎没安什么好心，可是，这话细细听来，又找不到有什么破绽之处。
毕竟万综园的作为萧府一处极其有名的花园景点，在整个京城中都是有名的。而万综园也的确很容易令人迷路，这一点邓夫人也是知道的。
“都那么大的人了，哪里那么容易迷路呢！贵府上花园子精致，景色优美，她们既有话说一处逛去，便让她们逛去吧，咱们听咱们的戏岂不好？”邓夫人含笑道。
虽然不知道萧家两位夫人这一唱一和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她也不想让她们去找自己的女儿和乔小如。
自己的女儿和乔小如在一起，又有丫鬟在，有个照应，料想无事。这位忠信郡王妃的急智和手段她已略见，听更是听了不知多少，即便有人想要算计她，可也不会那么容易得手。
待众人仍旧坐下听戏，她再命跟来的丫鬟嬷嬷们暗暗的去找一找……
萧大夫人、萧二夫人倒也没有同邓夫人在这问题上再做纠缠，笑笑道说的也是，于是大家谦虚一回，点了戏继续看。
萧敏立刻吩咐了下去，命人去找乔小如和邓月婵。
她没有明着道是自己的吩咐，而是叫身边人去找负责今日宴会安排的管事娘子，含糊的交待说是忠信郡王妃与邓学士家的二小姐有可能在万综园里迷路了，让她们都仔细的找一找。
而她自己特意点派的几个人，也会混在寻找的仆从队伍里，而且会直奔邓月婵晕倒之处。
萧敏紧紧的握了握拳头，那贱丫头，她倒要看看这一次她要怎么避得过去。
谁知这儿才刚刚去人寻找，那边便有人来寻找邓夫人问要邓月婵的衣裳了。
那过来寻找邓夫人说话的小丫头是避着人来的，并没有惊动什么人。
毕竟，那小管事娘子领的人冲撞了客人，还令得客人的衣裳都被酒淋湿了一大片，这要是追究起来，连她也免不了被责罚一顿，月钱至少得扣一个月。
现在正主儿表示不追究了，那小管事娘子自然松一口气感激不尽，除非傻了才会把事情闹大，故而吩咐那小丫头悄悄的找邓夫人拿衣裳，不准声张。
邓夫人不认识这小丫头，不敢将衣裳给她带去，便派了身边的嬷嬷与邓月婵的丫鬟琴儿一起过去，又顺便让人告诉了山竹一声，有她家主子的消息了，让她不要着急。
山竹感激不已，终于松了大半口气。
大家都在听戏，也没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形。opshow7
第1205章 反设计
再说了，谁的身边少一两个下人，更不会有人去注意。(免费全本)
萧二夫人倒是瞧见了，也只当是邓夫人让身边人去寻找邓月婵，见了也只当没看见懒得理会：既然人家非得瞒着东道主干这偷偷摸摸的寻人事儿，便由着她们好了，最后可别闹出笑话来那才有趣呢……
看见邓月婵和乔小如都平平安安的，还在那有说有笑呢，那嬷嬷和琴儿都放下了心。
一时邓月婵换好了衣裳，便让那嬷嬷去回禀母亲自己好好的并没有大碍，琴儿便留下在此伺候了。
邓月婵还想再待一待再过去，她怕自己现在过去了，看见了萧敏会忍不住会翻脸。乔小如能理解那种心情，便笑着陪她一起。
两人将那小管家娘子先打发了去。
那小管家娘子听得这一声，这是放过自己了，顿时心中大喜，连连应是，匆忙离开。
不走白不走，这一走，她是绝对不会再出现在这两位面前，自然也不会被她们翻旧账了……
这时候小雪过来，笑着道：“咱们之前出来的那片花园子，也不知怎么了，好些人在里边找人呢，似乎还有人朝咱们来的假山那边方向过去了。恍惚奴婢还见了萧家二小姐呢！”
乔小如挑眉，邓月婵则俏脸一寒咬牙道：“她这是——还没死心想要看我的热闹呢！”
显而易见，找人，还能是找谁？跟乔小如有无关系不好说，但肯定跟邓月婵有关。
乔小如拍拍邓月婵的手，微笑道：“别生气，她或许在等‘好消息’，结果等来等去也没等着，自然会着急，会忍不住想要看看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奇怪的是，她怎么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叫人来找呢？也不知扯了什么理由。”
邓月婵脸色稍缓，哼了一声道：“横竖不会是什么好话，我真是太恨以前的自己了！”她那时候是有多傻？才任由这个恶毒的女人欺负自己？
琴儿看看自家小姐，又看看乔小如，不明白她们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戏楼那边发生了什么她却是知道的，当下便笑着说了一遍。
乔小如和邓月婵听着虽然没有萧敏什么事儿，但谁敢说真就没她什么事呢？
不然萧大夫人好巧不巧偏这个时候想起来请乔小如点戏了？
而有了这个由头，萧敏找人的举动也就变得理所当然、一片好心了。
乔小如心里忽然冒出个大胆的念头，向邓月婵笑道：“月婵，敢不敢就在这儿把仇报回去？”
邓月婵眼睛一亮，一下子抓住了乔小如的手腕连连点头：“表嫂您是不是有什么好主意？你说，我什么都听你的！只要能让那小贱人狠狠栽个跟头，做什么都好！”
乔小如一笑，将自己的主意说了一遍，笑道：“毕竟这里是萧府，成不成也难说，咱们要冒的风险也挺大的。”
邓月婵却是想也没想便点头：“咱们试一试，不成也不强求，若是成了，那才叫报应呢。”
“说的正是！”乔小如道，两个人相视一笑。
简单的跟琴儿说了之前发生的事儿，琴儿气得小脸都白了，忍不住对着邓月婵一连串的埋怨：“奴婢早就说她不是什么好人，偏小姐您从前还跟她走的那么近。真是太可恶了，用心如此歹毒！幸亏今日忠信郡王妃碰巧碰见了，不然的话——天啊，不然的话，那可怎么办啊！”
琴儿睁大眼睛，只觉背后冷汗涔涔，心有余悸向乔小如“扑通”便跪了下去连着磕了三个响头：“郡王妃，奴婢谢谢您的大恩大德！”
她这一举动将三个人都弄得笑了起来。
乔小如一弯腰将琴儿拉了起来，笑道：“你这丫头，倒是难得，怪不得你家小姐这么疼你。”
邓月婵心里也滋味复杂，又是高兴又是难受愧疚，难受愧疚的自然是从前自己的举动。
“事不宜迟，表嫂，咱们这就开始？”邓月婵跃跃欲试。
乔小如点点头，琴儿忙道：“郡王妃的吩咐奴婢记住了，奴婢毁照做的。”
说毕，琴儿便出了门，直奔万综园那边去，小雪则暗中跟了上去。
乔小如与邓月婵也迅速离开了这间屋子，寻了个拐角处坐下等消息。
琴儿直奔到那些在各处寻找自家小姐的萧府下人们跟前，含笑着道自家小姐和忠信郡王妃已经找到了，所以，各位大娘、姐姐们也就不必要再辛苦了，说着又连连道谢。
众仆婢们并不是直接领了萧敏的命令在找人的，而是上头管事娘子的吩咐，而这管事娘子之所以会下这么一道命令，又是萧敏身边的心腹大丫环所言。
这管事娘子不好意思驳斥，也只得应下，却是没当一回事儿，只随口吩咐了一句。
众仆婢们见管事娘子意意思思的吩咐，自然就更没当一回事儿了，这会儿听说找到了人，谁还想多事？便都笑着说了几句“找到了便好！”之类的，便都散去了。
萧敏一直注意着此事，见众人都散了也不好上前刻意阻拦，毕竟，人家的贴身丫鬟可都说了已经找到了人，自己还有什么理由让仆婢们继续？
萧敏心下却是不太相信的，便拦下了琴儿，含笑有一句没一句的问她。
琴儿垂着头不敢看她，回答她问题的时候似乎也有点强作镇定的心虚，这令得萧敏心下更加起疑，心头一时狂跳起来：是不是那小贱人真的出事了？被这小丫头隐瞒下了什么？
那可不成，若这小丫头巧合救下了那小贱人，自己岂不是白白设计了？总得把事情弄清楚才行……
萧敏假意含笑信了琴儿，琴儿辞别了她，有些慌里慌张的转身连忙离开。
趁着没人瞧见的时候，琴儿却突然一转身又跑进了万综园中，慌里慌张的朝着前方急急而去。
尾随的萧敏眼中划过一抹阴狠和冷笑，发现琴儿急急而去的方向正是自己之前设计邓月婵的方向。
也就是说，邓月婵其实还是被她算计着了——opshow7
第1206章 四皇子之怒
也就是说，邓月婵其实还是被她算计着了，只是这中间大概出了点儿岔子，那小贱人被琴儿给发现了，或许这会儿将她藏在哪里，恰好避过了那些男宾出现的时刻。(免费全本щ)
但此刻邓月婵应该还是昏迷着没醒，不然的话自然便跟着琴儿回来了，琴儿又怎么可能还过去？
她之所以回来让这些人别找了，不正是害怕找到了那贱人藏身之地吗？
琴儿一个人，未必会想的这么周全，多半，还有乔小如那贱人掺合……
萧敏咬了咬唇，偏头吩咐茜红去找人来，多带几个可靠的人，她要自己先跟上去看看。
哼，如果这里头没有那位忠信郡王妃的事儿便罢，若有，那可就休怪自己一不做二不休了，这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
茜红且对于整人这种事儿比萧敏还要更加执着，且这是在萧府中，就算萧敏身边一时没有人伺候着，无论她还是萧敏，都不觉得有可能会出什么事。
听了萧敏的吩咐，茜红想也没想喜滋滋的答应一声转身便奔去了。
她一离开，萧敏落了单，小雪目光一冷，勾了勾唇，哪里还会客气？
手中扣着淬了强力麻药的银针朝着萧敏射去，萧敏只感觉似乎有只蚊子在自己的背后叮了一下，随后意识一阵迷糊，身体晃了晃，便晕了过去，软软的倒在地上。
在晕过去之前，萧敏心中一片惊慌，但即便是此刻，她依然没有想到自己是被暗算了，只是暗道晦气，什么时候一只蚊子也变得这么厉害了起来……
小雪迅速上前，前边的琴儿也掉转头，两个人相视一笑，将萧敏扶了起来，消失在万综园深处。
“成与不成，我们去看看吧！”乔小如向邓月婵笑笑。
邓月婵点了点头，眼中有点儿紧张与兴奋。
两人来到约定之处，没想到真的看到了小雪和琴儿已经将晕了过去的萧敏带了来了。
看着人事不省的萧敏，邓月婵只觉十分解气，啐道：“这贱人也有今天！她出的主意，就让她自己好好享受吧！”
“快把她送过去吧。”乔小如道。
这里毕竟是萧家的地方，她们的时间并不多。
当下，小雪和琴儿拖着萧敏，乔小如与邓月婵一前一后注意着周围动静，很快便将萧敏带出了万综园。
看着眼前开阔之地，小雪正欲请乔小如和邓月婵在此等候，让她和琴儿将人放过去便好。即便万一被人瞧见，两人也有借口可以分辨一二，只要说是寻找各自的主子，谁知无意中碰见了晕过去的萧二小姐——至于旁人相信或者不相信，那并不重要。
乔小如想想也是，便点头道：“既如此你们快去，小心，速回。”
“主子放心吧，这点儿小事算不得什么！”小雪笑嘻嘻道，琴儿也点了点头。
不料，此时一道男音沉沉响起：“这不是——忠信郡王妃？这是——”
乔小如下意识将邓月婵挡在了身后，邓月婵心头剧跳，站着没动。
乔小如抬头看那男子一眼，心里不由得暗骂晦气倒霉：之前碰到三皇子已经够倒霉了，谁知此刻居然又碰到了云真！
这家伙是四皇子的心腹，被他瞧见了跟被四皇子亲眼瞧见没什么两样。
乔小如还没说话，云真又惊叫了起来：“啊，这不是萧二小姐吗！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云真一脸愕然与困惑的表情，乔小如心里并没有松一口气，云真虽然看不出来她们想要做什么，可是，如果此事他告诉了四皇子，四皇子必定能猜得出来是怎么回事儿。
而四皇子知道了，三皇子还能不知道吗？萧敏还能不知道吗？
对于这些皇子，乔小如可不认为这点儿小手段能瞒得过他们。
眼下既然已经被云真给撞见，此事是不可能做得成的了。
虽然心里有点儿遗憾，好容易算计到了这一步却不得不放下，但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心里拿定了主意，乔小如便冲云真冷冷一笑，冷声道：“怎么回事？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萧二小姐很是能耐，胆子也很大，心肠也够狠，只可惜差了点儿运道，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来想要小小的教训教训她，不过既然碰见了云将军，显然是没戏了，人，还是交给云将军处理吧！”
说毕乔小如冲小雪使了个眼色，小雪点点头，猛地将萧敏朝云真推了过去。
云真没想到乔小如说放人便放人，他什么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就看见人事不省的萧敏朝自己撞了过来，惊呼一声下意识伸手去接。
对于萧敏他也是认识的，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萧敏跌在地上啊。
等他接住了人揽在怀中，抬起头的时候，乔小如几个人已经离开了。
云真皱了皱眉，摇摇头轻叹作罢。
算了，横竖他也想不出来什么，还是别想了。
至于忠信郡王妃，凭他难道还想拦住人家不成？
低头看了一眼人事不省的萧敏，云真这才是犯了难——这要怎么办？
云真试着将萧敏摇晃醒来，无奈摇晃了好一会萧敏完全没有清醒过来的样子，而据他的经验判断，此刻的萧敏，还处于颇为深度的昏迷之中。
哪怕是掐人中恐怕都不管用。
当然了，萧二小姐的人中他是不敢掐的。
云真自然不会知道，龙小西给配的迷药，那能是一般效果的吗？不但效果绝佳，并且大夫完全诊断不出来是中了迷药，只会当做是精神不济而晕倒。
“你在干什么？”云真还没想出妥善的法子处理萧敏，四皇子恼怒的声音便在他身后响起了。
云真手一抖，连忙转身想要跟四皇子解释。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四皇子已经一阵风般冲了上来，一脚便将他揽着的萧敏给踹了出去，“嘭！”的一声重重落在地上。
四皇子瞧都懒得瞧一眼究竟是死是活的萧敏，只是目光阴冷的瞪着云真冷笑：“想女人了？想要女人爷赏你十个八个都无妨，可你用不着这么猴急吧？”opshow7
第1207章 乌龙大了
“王爷，我——”
“闭嘴！”四皇子怒喝，拳头紧攥，忍了又忍才忍住没有给云真一拳一掌。(免费全本)刚刚看到的那一幕，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双眼，让他心里霎时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愤怒，愤怒而且窝火，到了极点。
“本王倒要看看，是何等国色天香，令云将军如此急不可耐！”四皇子突然冷笑着，拂袖朝萧敏走过去。
“王爷！您可别意气用事啊！”云真大惊，急忙跟了上去，“您——”
要知道刚刚四皇子对萧敏踹的那一脚可是丝毫没有留情面，那一脚是用了真力道的，这萧二小姐不养上一月半月的伤别想恢复。
这位爷的脾气云真可再清楚不过，平日里他极少发火，然而任性起来即便三皇子或者萧贵妃都不得不让他三分。
此刻他显然是动了真怒了，要是上去不管不顾的再来一脚，萧二小姐非吐血不可……
可云真却忘了，四皇子此刻的火气从哪里而来，他越是这么说越将四皇子的火气给勾了起来。
四皇子还从来没有见过云真如此紧张一个女子，见他急急的跟上来劝阻自己，四皇子心里又气又酸又妒，忍不住生出深深的恐惧，厉喝一声“闭嘴！”上前又是一脚，将萧敏踢得面目朝上。
四皇子此时真是恨死了眼前躺在草地上的这女子，恨不得一脚直接把她踹了断了拉倒。
然而，他到底强控制了自己这股暴戾的情绪和冲动——他再想她死也不能这么下重手，因为这是云真所紧张的人。
这话看起来很矛盾，但他的心里此刻却比这还要矛盾。
“也不长得怎么样啊！就这种货色你也看得上吗？”四皇子无比的鄙夷嘲讽冷笑。
被妒火怒火熊熊燃烧蒙蔽了双眼，且此刻的萧敏是闭着眼睛的，发髻也凌乱了，脸上还沾着一抹泥，四皇子虽然隐隐觉得这贱人似乎有点儿眼熟，也只当是自己见过的某位萧府的婢女，压根没往萧敏身上想。
这一出口，哪里还能有好话？
“王爷，您误会了，这是——”
云真苦笑着解释，可一句话还没说完，三皇子与萧二少爷萧铭又过来了，见状三皇子戏谑笑道：“这是怎么回事啊？云真，你看上谁了？”
云真眼前一黑，哀叹扶额：这下子热闹了！自己就不该多嘴，不该管忠信郡王妃的闲事儿，碰上忠信郡王妃那两口子之一，准没好事儿……
三皇子之所以会出现，完全是因为云真和四皇子。
自己的四弟跟云真之间暧昧不断，关系不可言说，虽然他敢肯定他们没有到那一步，甚至似乎连那层窗户纸都没捅破，但暧昧是肯定的。
既然他们自己都还夹缠不清没个厘头，三皇子当然不会傻到去捅破这层窗户纸。
要说这玩玩也就罢了，小倌楼里多的是，这也没什么可忌讳的，他虽不好这一口，京城之中好这一口的权贵可是不少。
但是，小倌是小倌，如果这一方是皇子，另一方是军中耀眼的后起之秀，这就不太妥了。万一父皇知晓了，必定会恼怒。
今日前来赴宴的宾客皆是权贵世家、高官名门之后，三皇子冷眼瞅见云真和四皇子相继离开，担心两人弄出什么事儿来万一叫人看见影响不好，但这种事不可对人言，更不可让外人知晓，于是三皇子便带着萧家二少爷也过来了。
刚好便听到四皇子在对云真挖苦嘲讽，而地上还躺着个人事不省的婢女，三皇子不由得心头微沉暗道侥幸：幸亏自己赶过来了！
不然，天知道这两人会闹成什么样。
以往云真跟哪个男人多说几句话老四都没有什么好脸色，更何况这次还牵涉到女人呢？
三皇子有些纳闷，也忍不住有些好奇——难道真的是云真看上萧府的婢女了？若果真如此，将这婢女送给他不是不行，正好借此让老四别再想着乱来……
毕竟，萧府送出去的婢女，老四说什么也得看萧府几分脸面，不能把人怎么样。
三皇子主意已定，便笑道：“云真，怎么回事啊？说出来，本王给你做主。”
“三王爷，您别开玩笑了，小人可承受不起啊！”云真无奈苦笑，头疼不已，百口莫辩。他发誓，以后再碰见忠信郡王妃，他肯定跑得远远的，绝对绝对不往前凑……
“这可不是玩笑，你若是看上了——”
“三王爷！”这话三皇子若是当着萧二少爷说出来，那双方都要尴尬死的，云真大急，一时之间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不礼数，急忙出声打断了三皇子，急急道：“三王爷您别开玩笑了，小人不敢！这一切都是误会，小人无意间撞见萧二小姐昏迷在此，正想去叫人，谁知四王爷就来了，所以——”
三个男人都是一呆，几乎疑心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你、你说什么？”三王爷脸色顿时变得有几分难看与尴尬，难以置信。
萧二少爷回过神来则“啊！”了一声赶忙去看，那双眼紧闭、人事不省的女子不是萧敏却又是谁？
“阿敏、阿敏！你快醒醒、快醒醒啊！”萧二少爷又惊又怒又恼，原本他也以为是婢女，根本没当一回事儿，想着云大将军若是喜欢，成人之美也挺不错。
谁知道竟然是他的胞妹？
话说萧敏身上的衣裙装饰虽然名贵，然而在场的几个男人一时都各有心思，哪里注意到这个？萧二少爷自己屋里的红香绿玉原本便是穿金戴银的，他更没有觉得这个“婢女”的衣着太过华丽或许有问题。
于是，原本一个只要多看一眼便真相大白的问题，愣是直到云真好不容易才抢到开口的机会这才说了出来。
三皇子最郁闷了，也暗自抹了一把冷汗，幸亏云真打断了他的话，不然那玩笑话一出，以后萧敏还要不要嫁人？
总不能让她嫁给云真吧？云真虽然年纪轻轻便是四品将军，前途无量，但是毫无家世，不过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儿，想要娶萧家的嫡小姐可还远远不够格。opshow7
第1208章 真相不重要
“云将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萧二少爷又是摇晃又是呼唤依然没能将萧敏弄醒，再看看自家妹子如此狼狈，萧二少爷也不淡定了，抬起头怒而质问云真。
四皇子也看清楚了此人是萧敏，立刻便知道之前自己是误会云真了，也就是说，云真并没有看上什么女人！
四皇子顿时心情大好！什么怒火、什么嫉妒、什么不甘、什么惊惶统统霎时烟消云散。
见萧二少爷冲云真发火，四皇子便不乐意了：他都没冲云真撒过气呢，萧家这二世祖算什么东西？
“萧铭，云真刚刚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无意中发现萧二小姐昏迷在此，你问他，他怎么知道？”
萧二少爷一滞，还想说什么被三皇子的眼色止住了。
三皇子咳了一声淡淡道：“好了萧铭，救人要紧，你赶紧把阿敏送回去。”
萧二少爷不敢同三皇子顶撞，只得闷声答应，抱着萧敏急急去了。
三皇子看了两人一眼，笑道：“好了，这儿没什么事了，咱们也过去吧！”
“三哥你先去，我有几句话跟云真说。”四皇子却道。
三皇子一笑，道：“云真你别往心里去，你的话本王也是相信的，萧铭他刚刚是关心则乱。”
云真拱手弯腰施礼：“云真不敢，多谢三王爷！”
三皇子一笑，“既如此本王先过去，你们也快些！”说毕便走了。
四皇子自然不可能向云真道歉，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云真自然不会瞒着他，便将碰见乔小如的事说了。
四皇子便皱起了眉头，冷嗤一声，淡淡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就说呢，这丫头怎么会莫名其妙一个人晕倒在这，还那么巧叫你给撞上了！不过，你刚才既然这么说了，若有人问你，还是这么说，知道了吗？”
四皇子颇为嫌弃卢湛对云真似乎挺好的，然而刚刚看见萧敏竟然晕倒在云真身上，这令他一下子对萧敏的厌恶迅速飙升，相比之下卢湛对云真那点儿示好根本不需要计较！
“是，王爷！”云真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连忙应道。他更加不愿意沾染萧家的事，尤其是这事儿还跟萧家的女眷有关。既然王爷这么说了，他除非脑子被门夹了才会主动多事。
“女人就是麻烦，女人之间的争斗更是天大的麻烦，以后再碰见不准多事，给本王有多远避多远，知道吗？”转身，四皇子又教训起了云真。
至于自己一脚将萧敏踹飞了出去的事儿，踹了就踹了，难道还要他堂堂亲王给萧敏赔礼道歉吗？敢碰他的人，哼，踹一脚那是轻的！
要怪，就怪她自己没本事。在自己的家里算计人，不成功也就算了，反倒还叫别人给反算计了一把，这种蠢货，被他踹一脚也是活该。
云真暗自苦笑，“是，王爷，属下记住了！”
四皇子这才有几分满意，轻哼一声，若无其事带着云真仍旧回那边宴会去了。
乔小如四人离开了此地，遂从容回了戏楼那边。
这件事无论最后怎样收场，谁知道或者不知道，乔小如都不在乎。
反正没当场抓着，谁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她留下的话已经把事情说得很清楚，是萧敏算计在先，怨不得她报复。
再说了，太子与萧家那是解不开的死结，多这么一点点冲突，根本算不上事儿。
至于邓月婵，更不必担心，云真连她的脸都没看到。
邓月婵却是有些过意不去，再三跟乔小如说，若是萧家找她的麻烦，她绝不会袖手旁观。此事乔小如是为她出气，没有道理闹出事情来了自己反倒躲在背后不管不顾……
乔小如好言安慰了她一番，此事且看着。
两人回到戏楼，邓夫人终于彻底放下了心，萧大夫人等含笑问了两句，问不出什么也就作罢。
两人都没再出去，安安静静的坐着听戏，居然一直到离开的时候，都没有任何异常。
乔小如心里便清楚，此事应该已经压下去了，云真应该并没有说什么。
直到客人们全都散去，萧大夫人才得到消息，而此时萧敏也醒过来了，已经看过了大夫。
据大夫说，萧二小姐后腰间受了重击，脏腑受了些许牵连，需要静养一两月方可痊愈。且外伤也颇为严重，腰间至少两个月不能用力，每日需要敷药、服药。
还有额头上，也被磕着了，虽然没有破皮流血，但是也乌紫了一块，需好生敷药才行。
萧大夫人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命人送走了大夫，命丫鬟解开萧敏的衣裳，看到女儿后腰上那巴掌大一块红肿发紫的伤处，萧大夫人不由倒抽一口凉气，惊呆了道：“这、怎么会弄成这样！怎么会弄成这样！啊？”
“娘！肯定是有人暗算我，”萧敏痛得龇牙咧嘴，上药的时候痛得早已狠狠哭过一场，咬着牙道：“一定是长公主府乔氏那个贱妇和邓月婵算计我！娘，您可要为我出气，帮我报仇啊！”
“好好的她们怎么可能算计你？”萧大夫人皱起了眉头：“就她们那点儿力气，能弄得出来这样的伤？还有，你身边伺候的人呢？都去哪儿了？”
萧敏动了动唇，无言以答。
她能说什么？她能说是她自己把人调开了，为的是算计邓月婵吗？
萧敏便哭道：“娘，除了她们还能有谁？邓月婵一直嫉妒我，嫉妒随哥哥对我好，她早就想害我了。至于那乔氏，跟她关系极好，又是个胆大妄为自以为是的，什么事儿不敢做？或许，因为她家奶娘那小杂种的事儿，她心里头还藏着怨气呢！总之不是她们，还能是谁？还能有谁敢如此大胆，在我萧府之中便下此狠手？”
萧大夫人听了她这番话目光也不由得闪了闪，心思动了动。
女儿这番话虽然有些牵强，可也不能说完全不无道理。
萧府是何等存在，京城中谁人不知？有几个敢在萧府中乱来？
第1209章 作罢
每年的迎冬宴会、开堂会，哪一回不是热热闹闹、宾主尽欢的，哪一年出过意外？偏偏今年那乔氏来了，今年便出了事儿。一想到自家闺女伤成了这样，萧大夫人邪火便一股一股的往上冲、往上燎。
“你是什么性子，为娘还不清楚？必定你也惹事了吧？再不消停，下回有你更大的亏吃的！”萧大夫人没好气白了萧敏一眼。
那乔氏和邓月婵就算有再大的胆子，也绝对不敢无缘无故在萧府之中算计萧敏，况且，若是萧敏身边有丫鬟婆子跟着，她们哪里来的机会下手？
说到底，还是这丫头自己有错。
萧敏被她教训得有点儿恼羞，顿时眼泪珠子哗哗的往下落，呜呜哭道：“娘，我都受了这么大的罪，您还骂我！您到底帮不帮我出气呀！”
萧大夫人暗叹，放软了语气揽着她温言道：“你不要再自作主张，知道吗？那忠信郡王妃是这么好对付的吗？你想想你姑姑和你付媛表妹！总之，哼，等到了那一天，他们算什么？还不是由着你想怎么出气怎么出气。”
萧敏这才抽抽噎噎的渐渐止了哭声。
萧大夫人从她闺房出来，便沉着脸叫了萧二少爷去说话，冷着脸问了一遍。
萧二少爷又哪里知道怎么回事？他是之后与三皇子才到的。
而其中牵扯到四皇子与云真，三皇子那意思是到此为止都不要再说了，他还能说什么？
再说了，即便他想说也说不清楚啊，难道还能去问四皇子？或者问云真？
问了云真，必定牵扯到四皇子，谁敢问？
四皇子那脾气上来，别说他了，就算是自己的爹娘去了也未必会给面子。
虽然一向来四皇子和三皇子要好，可对于萧家，四皇子究竟是个什么态度，还真没人说得清。
萧二少爷顿时有点为难，请母亲屏退左右，这才将自己所见说了。
萧大夫人顿时更感头疼，正如儿子所言，此事或许还跟四皇子有关，这就更没法儿说了。
敏丫头这次，也只能是自认倒霉了。
若是还要追究，要查，那要怎么查？四皇子能配合吗？萧家即便势大，也还没大到那等地步。
若是欺负一下宗室什么的，倒也没什么，可人家四皇子是正儿八经的当今圣上的儿子，这能一样吗？况且四皇子的脾气可是公认的喜怒无常。
“你妹妹说，是忠信郡王妃乔氏与太子妃妹子邓家二小姐暗算她，你觉得呢？”略微迟疑，萧大夫人到底问道。
“啊？”萧二少爷一副呆愣的表情，仿佛母亲在说胡话。
萧大夫人皱起了眉头。
萧二少爷回神，摊手苦笑，无奈道：“敏儿与她们俩不对付，母亲您又不是不知道，敏儿会疑心她们，这——倒也不奇怪。可母亲您也不想想，这是在萧家，她们即便有那个心，可有那个胆子、有那个能耐吗？再说了，若果真如此，敏儿又怎么会被云真将军撞见？若云真将军撞破了乔氏和邓小姐的阴谋，又怎么可能不说呢？”
萧大夫人暗自点头，暗道自己糊涂了，差点儿就跟敏丫头一起犯糊涂！
“罢了！让你妹子好生休养着吧，唉！回头我再高高警告警告她，贵妃娘娘可有话交代，不可自作主张动长公主府的人，咱们得听娘娘的！”
萧二少爷笑道：“娘说的是。”其实他也有点不甘心，那忠信郡王夫妇在大街上给了他一个好大的难堪，他也很想找场子。
但他这个人有个最大的优点，就是很有自知之明。
他很清楚自己是不可能斗得过他们的，这口气他只能吞下。锲而不舍的报复什么的，那不是他的风格。
你可以说他胆小，但或许这样的人，反而能活得更长久。
萧大夫人忽看了他一眼，眉心微蹙：“你屋里那两个丫头，红香绿玉，最近可有闹出什么事？”
萧二少爷一愣，也有些不快，笑道：“这是哪个无聊的又在母亲面前嚼舌根了？她们好好的何尝闹什么？”
“没有就好，”萧大夫人道：“我只是听到了一些流言，传的不太好听，说什么萧府二少爷的两个通房丫头比千金大小姐还要威风，就跟正头奶奶似的矜贵。你多少也注意些，这也不是什么好话！”
萧二少爷不以为意，无所谓笑道：“这些人可真闲，多少看咱们萧家不顺眼呢，没什么可说的了，这等小事也要说道说道！母亲大可不必理会。”
他萧家有的是钱，他萧二少爷也有的是银子，他乐意宠自己心爱的女人难道也碍着谁的眼了？嫉妒他也不是这么来的！
“你自己心里有数便好。”萧大夫人点点头也没再多说，挥手命他自去了。
她跟萧二少爷是一样的想法，不就是两个通房丫头吗？难得儿子喜欢，多疼她们一点儿又怎么了？
那两个丫头也就是长得美貌一些、善解人意一些，怎么也被人说道？又没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可见那些人，就是嫉妒！
至于此事会影响自己儿子的亲事？萧大夫人根本就觉得这话好笑。萧家的嫡出二少爷，那是什么身份？还愁娶不到好人家的姑娘吗？
不过说起来，这小子也玩够了，也该娶亲了，她这个做母亲的，也该留意留意了。
卢湛是与乔小如一道离开萧府的。
“媳妇儿还好吧？有没有人欺负你？”上了马车，卢湛握着乔小如的手笑问道。
乔小如啼笑皆非，摇摇头道：“还好，萧家人比起付家三房来，可要识时务、聪明的多！”
“那便好。”卢湛一笑，若真有人不识好歹，那也省事，这场子下了马车回头就能找。
两人一路说笑着回府，去长公主那里回复了一声，受了长公主一番不痛不痒的教导，便回宜合堂去了。
还有七八天就到了比试之日，卢湛早出晚归的忙碌起来。
乔小如知道他这次全力以赴一门心思奔着那第一名去的。
第1210章 云容挑拨
乔小如知道他这次全力以赴一门心思奔着那第一名去的，职位在其次，更重要的是若他能脱颖而出，便等于为两人解决掉一个永久后患，见他如此辛苦亦不由心疼，每日里亲自动手料理他的饮食起居。(免费全本щщщ.)
卢湛自然巴不得媳妇儿满腔心思围着自己转，趁机倒是讨了不少便宜。
长公主听下人们闲话间议论起郡王与郡王妃感情多好多好，郡王妃每日亲手为郡王炖汤等等诸如此类言语，不由嫌恶又起，把乔小如叫过去说了一番。
说道是堂堂郡王妃跟下人们抢事情做成何体统？自己不庄重叫人笑话不说，不知道的还当长公主府刻薄她呢，连个厨子也不给她配。
即便她要做什么，不放心厨子，交代一声，难道云容和芸香是摆设吗？
乔小如低眉顺眼的听着，回到了宜合堂，该怎样还是怎样。
云容、芸香原本眼巴巴的等着“重用”，见状又满心失望起来。
这些日子无所事事，虽然吃穿不愁，郡王妃也没给她们添堵、没故意刁难她们，甚至整个宜合堂上下对她们都客客气气的，可是，这种客气中却带着一股疏离和提防。
有的时候看到小小姐在玩儿，想要过去逗一下、说两句话，荀嬷嬷或者小雪、山竹等便会立刻将小小姐抱走，都懒得跟她们搭话请她们离开。
这种感觉可并不好受。
两个人除了吃饭、睡觉、绣花，偶尔在院子里晃悠晃悠，什么都不能干。
那一匣子首饰，每一根钗上花纹是什么样的，两人都摸得清清楚楚了。
最最令她们感到绝望的是，看不到一点点希望。
不知多少次站在院子里，看似恭敬，实则眼巴巴的追逐着郡王的身影，盼着他哪怕眼角斜自己一下也好，然而没有，从来都没有！
在郡王眼中，她们与廊上一根柱子没有什么分别。
对着镜子照来照去，镜中人只会一天天老去，没有郡王的喜欢，即便有再多珠宝首饰傍身，那又能怎样？
这日云容来到芸香的房间，没说上三句话便又说到了眼下状况，两人眼眶都有点发红、酸胀。
“我就是个充数的，你也知道，我和云燕她们一起去过郡王乡下的家，郡王那会儿看不上我，如今更不可能了。倒是你，不试试，你甘心吗？其实真要说起来，我倒觉得你与郡王妃的脾性很有几分相似呢，若是搏一搏，说不定——”
云容一番欲言又止的叹息和说辞，令芸香心里翻腾不已，不由得紧紧攥了攥手心。
甘心吗？当然不甘心！
再这么等下去，也根本不可能等到什么结果。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
再不济也就是眼下这种状况了，再差还能差劲到哪里去？
自己可是长公主所赐，原本长公主赐下便是让她们伺候郡王的，所以，即便她们使了些手段，那也没什么不对不是吗？
郡王如今是还没知晓她们的好，等他知晓了，自然便不会如如今这样了……
原本烦躁郁闷的心被云容轻而易举挑动，负面情绪和那不甘的妄想如同决堤泄洪的水，滔滔汹涌再也不可能堵得住。
一时间，芸香只觉气血翻腾。
“咱们根本没法子进那屋里去，防咱们防得跟贼一样，就算我想，又有什么办法！”芸香黯然叹了口气。
郡王妃放过话，不准她们进入正房起居室半步，那几个丫鬟嬷嬷每天都有人在屋里当值，根本不可能瞅到空子。
再说了，平日里瞅到空子能有什么用？得郡王爷在的时候才行啊。
而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云容便笑道：“那个地方自然是进不去的，即便进去了，也做不了什么。可是，最近这些天，郡王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外院书房，难道你不知道吗？”
芸香眼睛猛地一亮，心顿时狂跳起来。
外书房，如果是在外书房，那可就容易的多了。
“可没事儿咱们如何出得去二门？”芸香又为难了。
云容暗自鄙夷，心道一点儿脑子都没有，光等着好事飞到你碗里呢！
故作姿态想了想，随即笑道：“这也不难，无论如何，咱们对外的身份是郡王的通房。难道去一趟外书房看看郡王还能有人拦着不成？不过，这么样想要进外书房怕是也难，若是弄一套小厮的衣裳扮成个俊俏小子，一来可遮人耳目，二来进外书房应该也能更顺利些，嘻嘻，说不定郡王见了便眼前一亮呢……”
芸香不由得怦然心动，脸上都微微泛红起来，透着神采焕发的光晕，不得不说，云容实在是很会挑动人心，芸香已经彻底被她给挑起来了。
“好姐姐，咱们两个的前途，可全在你身上了。你若是成了，将来可别忘了妹妹啊，若有机会，记得将我引荐给郡王啊！”云容忽然紧紧抓着芸香的手，含泪哽咽着道，仿佛抓住的是救命稻草。
芸香心里火辣辣的火热起来，用力点了点头：“妹妹放心，若真能服侍郡王，我必定不会忘了妹妹替我出谋划策！咱们两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然，如何在这宜合堂过得下去呢？”
“我什么都听姐姐的！”云容顿时大喜，笑道：“但凡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姐姐只管明说便是！”
两人相视一笑，遂在一起合计起来……
这初初的想法想要将之付诸行动，可没有那么容易，自然还得好好的谋划一番才行。
要知道，两人虽然都没说，但心里无不明白，郡王对她们的印象，可算不得好呢……
送走满心紧张却也满心斗志的芸香，云容下意识轻轻攥了攥手心，咬了咬唇。
她不知道自己内心深处究竟是盼着芸香成功还是不成，但这种如死水一般的生活，她不想再这么过下去了。
女子的青春与姣好的容颜多么宝贵，年华似水白白浪费在这一天又一天的无聊之中，她有多少年可用来浪费？
这日乔小如去了一趟东宫。opshow7
第1211章 太子妃要报复
从萧府赴宴回来的第二天，太子妃处便来了人，送了些东宫御厨制作的点心，以及带来了太子妃的话，请她有空了过去坐坐。(免费全本щщщ.)
乔小如猜到几分多半是因为在萧府自己帮了邓月婵之故，看得出来邓家一家子包括出嫁了的太子妃，对邓月婵都十分疼爱。
到了东宫，太子妃待自己比往日更加亲切热情，果然说起话来便向自己道谢。
乔小如便笑道：“我也很喜欢月婵，萧敏实在太可恶了，既然碰见，如何能假装不知？太子妃如此特意提及，倒叫我不好意思了！”
“好，咱们之间倒也真不必见外！”太子妃一笑，眼神微微发冷，“萧家纵然是个庞然大物，可要收拾萧敏，未必难得倒我，萧家倒是越来越放肆胆大了，有什么冲着我来我倒无所谓，可她们不该动月儿。萧敏，哼！”
乔小如便知道，萧敏肯定是要倒霉了。说来也是，无论如何，邓月婵是太子妃的妹妹，不看僧面看佛面，萧敏那般作为萧家未必不知道，却听之任之，半点情面不给人留。
萧敏更是胆大妄为，居然在自己府中也敢动手算计邓月婵。
如果不是侥幸被乔小如所救，邓月婵乃至邓家，都得变成四九城里的笑话！
试问邓玉婵如何不怒？
在东宫用过午饭，乔小如便告辞离开了。
梅侧妃那里只派人去打了个招呼，并未亲自过去。
这令梅侧妃气得有点肝疼，东宫上下无数双眼睛都盯着呢，乔小如这做法落在东宫上下眼中，岂不认为她这位侧妃娘娘与娘家嫂子关系不好？既然关系不好，也就意味着对她助力不大。
一个没有助力的侧妃，已经足够许多人对她心生轻视了，便是她自己院子里的奴才们，也没有以前那么耀武扬威、精神抖擞了。
可偏偏她只是个侧妃，人家乔氏没有个撇开太子妃不理反倒先理会她的道理，她挑不出半点儿乔小如的错。
侧妃、侧妃，梅侧妃心中无比的愤恨，她从来没有这么不甘、这么怨愤过自己的这个身份。
乔小如乘着马车返回长公主府，途径京城中有名的点心铺子一品斋的时候叫杨桃下车去买一些。
马车停在路边等候，忽然听到对面传来一阵喧嚣嘈杂吵闹，原本乔小如并没有在意，突然听到那熟悉的大嗓门不由一怔，掀起一角车帘朝对面看过去。
冲突发生在一间门脸很大的当铺面前，乌压压围了不少的人。这福记当铺乃是京城中最有名、背景实力最强的当铺，幕后的主人正是萧家。
那大嗓门与当铺的伙计起争执的，正是肥姐。
到了京城之后，乔小如与卢湛自己尚且麻烦一出接一出，尚未站稳脚跟，便一直没有联系肥姐和陆捕头，别到时候万一有什么事把他们也给牵连了。
但是，虽然没有主动联系，卢湛却也叫人打听过肥姐一家如今的状况的。
陆捕头进了刑部当捕快，春花的丈夫在顺天府衙门里做一名小吏，陆九缺仍旧上学堂去了，三朵花和肥姐倒是没做什么具体的事务，闲着在家，偶尔会接点儿活计做做。
看见肥姐出现在当铺外，乔小如不由得暗自纳闷，照卢湛命人查到的情形，肥姐一家子的生活应该过得不错的啊，况且自己当时不是给了肥姐二十万银子吗？怎么就弄到进当铺的地步？
乔小如不便出现在这种地方，况且那还是萧家的地盘，便吩咐小雪：“你快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让车夫把马车赶到前边岔道后边的巷子里，如果方便的话，请肥姐过去见一面。”
如今他们两口子在京城也算勉强站稳了脚跟，况且今日既然这么巧碰见了肥姐，那么自然是要见一见的。
小雪应了声“是”，连忙下车。
福记当铺那边，肥姐与那伙计正争执得厉害，小雪听了片刻，向围观人打听打听，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肥姐身边牵着个十岁、十一岁左右的男孩，这男孩子背着母亲拿了一件饰品到这当铺里当了，原本是准备换钱给母亲抓药的。
可他母亲发现之后，气得差点一口气没转过来，含泪道那是丈夫留下的唯一一件东西，让这孩子将饰品赎回，说是宁可自己死也不能当了那件首饰。
肥姐与他们家关系不错，恰好这时候上门去，便带着这孩子一起来当铺赎回东西。
肥姐自然明白即便是今日当的东西，想要赎回肯定也得多拿银子，这份银子，她便自己先垫着了。
福记当铺既然是京城中最大的当铺，想来会照着规矩来。
不想，东西是赎出来了，但是却不对！
这孩子说，他当的是一枚铜钱大小的黄金狼头钮，绝对不是这伙计拿出来的黄金牛。
虽然看起来这黄金牛比起自己所当的黄金狼头钮还要大上一圈，并且金灿灿的，比起那金色暗淡的黄金狼头钮或许更加值钱，可是，这不是自己的东西，母亲因为这件东西气得病情加重，他当然要将自己的东西带回去。
于是双方便因此而争执了起来。
肥姐虽然没有见过那黄金狼头钮是什么模样，但这孩子绝对不会拿自己母亲的性命开玩笑，又恼那伙计倒打一耙口口声声说他们讹诈，气不过这才同人大吵了起来。
这一吵，恰好就被路过的乔小如给听见了。
小雪听毕不禁皱了皱眉，这件事她出面可没有什么用，福记当铺不是那么好惹的，妥妥的地头蛇，财大气粗，靠山够硬。
肥姐带来的孩子年纪又小，人家口口声声一口咬定就是这东西，能奈何？
小雪迅速离开人群，飞奔告诉乔小如去了。
乔小如立刻就听出了这事儿不对劲，当铺做的就是赚取差价的生意，除非脑子进水了才会收回来一个成色不怎么好的，却赔出去一个成色更好、更大的东西。
当铺的伙计就是用这话振振有词堵肥姐的嘴——opshow7
第1212章 再遇肥姐
当铺的伙计就是用这话振振有词堵肥姐的嘴：“你们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们打开门做生意可不是为了赔本的，这当的是个成色没这么好、也没这么大的金饰，我们不把原物给你，反倒给你一个更好的？天底下没有哪家当铺这么做的！这就是你们的东西！想讹诈也不是这么来，再不滚，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在这儿闹腾耽搁了我们多少生意，你们赔得起吗！”
来当东西的又是个十岁大的孩子，话说得清楚说不清楚、或者记性是不是有差还真是不好说，因此也有不少围观众人觉得这当铺伙计说的也没错。(免费全本)
毕竟，做生意的可不是慈善家，哪有留着别人的差劲东西，反倒赔一个更好的的道理？
乔小如却觉得，说不定那狼头钮是一件古物，这才叫萧家当铺给瞒下了。萧家的人，当然不会做赔本的生意。
如此看来，这场子还是找回为妙。
乔小如当即戴着帷帽下了马车，带着小雪与英十二、十三、十四一起过去，看见杨桃已经买好了点心，正站在原本马车停靠的地方等候，乔小如一笑，让小雪过去招呼她，一同往福记当铺走去。
“东西还没要回来吗？”站到人群前，隔着帷帽，乔小如看向肥姐淡淡说道。
肥姐身体明显震了震，那被当铺伙计恶狠狠挤兑得直哭的孩子也一愣，停下了哭声。
隔着帷帽，肥姐依然认出了乔小如，况且还有小雪和杨桃在呢。
她也是混老了江湖的，虽然不知道怎么这么巧乔小如会出现在这儿，但她既然出现，肯定是帮自己，便气愤的道：“还没呢，人家死活不肯承认！”
“你又是谁？”福记当铺的伙计瞟了乔小如一眼冷笑问道，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以福记当铺的背景，在这京城中不说横着走那也差不多了，至少会出现在当铺的那都不可能是什么有底蕴的、惹不起的人家，他怕什么？
所以，不屑的打量了乔小如一眼，还冷笑着加了一句：“装神弄鬼，怎么，见不得人吗？”
小雪等大怒。
英十二上前飞起一脚将那伙计踹得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当铺的外墙上，惨叫一声重重跌落。
“瞎了你的狗眼，就算是你正儿八经的主子来了，也不敢如此放肆，你算什么东西？”
围观众人发出一阵惊呼，倒抽一口凉气，怔怔的看着，心里暗道这是什么人？难道不知道这当铺是萧家开的吗……
这下子，可不捅了马蜂窝了。
“不知者不罪，算了吧！”乔小如轻飘飘的一句话，更令众人大感无语，无不为她捏了把冷汗。
英十二狠狠瞪了一眼那被自己踹飞落地，半死不活在那爬却怎么也爬不起来的伙计，躬身恭恭敬敬应是。
这么大的动静，福记当铺的掌柜终于出来了，带着好几个伙计一并出来。
“你们是——”
“进去说吧！”乔小如却是理都没理那掌柜冷冰冰的脸色，带着小雪等上前。
那掌柜的还要说什么，英十二摸出怀中令牌几乎没伸到他脸上，喝斥道：“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说话之前先掂量掂量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小心祸从口出，那时候再来求饶可就晚了！”
掌柜的见乔小如一行人竟然无视自己，心里正怒，待看清楚那令牌上的字样不由心头一凛，吓得冷汗直冒，慌忙往旁边退了退，乔小如一行张扬而过，进了当铺中。
肥姐见状心里大感快意，狠狠瞪了那掌柜的一眼，拉着那孩子也跟了上去。
“掌柜的，这——”
那掌柜的抬抬手止住了欲说什么的伙计，神色晦暗不明道：“先进去再说。”
他瞟了一眼那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伙计，皱了皱眉，这伤算是白挨了……
掌柜的心里暗暗叫苦，哪里想得到忠信郡王妃怎么会突然出现呢？这妇人可不好惹，她的丈夫、她的婆婆更不好惹。说不得只好打起精神先把她打发了去，不管她说什么，只要不过分，先应付过去再说……
掌柜的将乔小如等请入了后堂，忙跪下行礼：“草民见过忠信郡王妃，不知郡王妃所为何事而来？郡王妃但有要求，草民悉听遵命。”
听到掌柜的对乔小如的称呼，肥姐也是一愣。
虽然同在京城，但她所生活的层次与乔小如卢湛如今所在的并不是同一，有些事传着传着，总会有所缺失不全。
比如肥姐知道皇上最为宠信宠爱的胞妹如意长公主找回了失散二十多年的儿子，知道长公主这个找回来的儿子被封了忠信郡王大得皇上皇后喜欢，知道跟着忠信郡王回来的，还有他在乡下的时候娶的妻子……
但她并不知道这个忠信郡王原先所待的乡下是随云县卢乔村，是卢湛！
此刻听得这掌柜的叫出来，她才心头一震，随即豁然开朗。
怪不得，当她听到那些夸张得有些离谱的关于忠信郡王宠妻的传言便下意识的想到了卢湛和乔小如，想到这个世上原来宠妻的男子还不少呢，谁知竟是同一个人……
“起来吧，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一件东西叫人误当在此了，掌柜的给我找出来吧！”乔小如淡淡道。
掌柜的心里微沉，忽然生出几分不安的感觉，陪笑道：“是，不知忠信郡王妃误当的是——是什么？”
“掌柜的真不知道吗？”乔小如笑道：“一枚黄金狼头钮，掌柜的，叫人拿来吧！”
掌柜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其难看。
他算是明白了，忠信郡王妃是替这肥妇和这孩子找场子的。
可好容易到手的东西，让他这么送出去，如何甘心？
“郡王妃这是在说笑吧，我们这儿从来没有见过什么黄金狼头钮，倒是这位小兄弟口口声声也在找什么黄金狼头钮，今儿这事，也是奇了些。”
乔小如轻轻一笑，淡淡道：“今儿这事也没什么奇怪的，这孩子要找的跟我要找的是同一样东西，正是他误拿了东西来当，掌柜的快拿出来吧。”opshow7
第1213章 交锋
掌柜的面色微冷：“这么说郡王妃与他们是一路的？这就更奇怪了，郡王妃怎么会与这等人一路呢，说出去也没人信啊！”
“这不是你该问、该管的，你一个小小的当铺伙计，居然管到我的头上来了？谁给你的胆子？”
乔小如轻飘飘一句话令那掌柜的惊得一身冷汗，慌忙拱手道：“是草民多嘴，草民僭越了！可是，这儿真的没有什么黄金狼头钮啊！”
无论乔小如与肥姐、那孩子之间是怎么回事，都不是这掌柜的可以问的，更加没有必要向他解释。(免费全本щ)
乔小如想要怎么说就怎么说，掌柜的根本管不着，就连质疑，他也不够格。
前提是，那孩子也一口认同。
而那孩子是跟着肥姐来的，他当然听肥姐的。肥姐又怎么可能拆乔小如的台呢？
乔小如似笑非笑：“掌柜的意思，是我在撒谎？你要是不肯给，那也没法子了，那就叫郡王亲自来问吧！郡王的脾气可是不太好啊，明着跟你说了吧，这黄金狼头钮是郡王的东西，郡王如果知道这件东西落在了萧家的福记当铺里，拒不归还，是不会善罢甘休的，郡王那脾气，万一闹到御前，大家可都不怎么好看啊！”
掌柜的脸色瞬间一白，没想到乔小如居然会这么说。
再看看肥姐和那孩子一言不发，显然认同了乔小如的说法，掌柜的心里一时也糊涂困惑起来。
肥姐和那孩子应该不是与乔小如临时串通好的，这一点掌柜的自认能够看得明白，况且，她们根本没有机会做临时串通。
那就是说，乔小如所言都是真的？那黄金狼头钮因为某种缘故，阴差阳错的落到了这孩子的手里，多半是乔小如弄丢了被他捡到？
这孩子不识货，把东西拿过来当了，之后就……
真要这么说，也不是说不过去。
那黄金狼头钮，他一时半会儿也判定不出来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凭直觉，那绝对不是寻常之物，所以，这肥妇人和孩子来赎回的时候他才会命人随便拿个金牛糊弄。
照他想来，这金牛比那个狼头更大、分量更足，他们见了肯定会心里窃喜自认为占了便宜，绝对不会声张，反而会拿了东西赶紧离开，生怕自己发现不对劲找他们换回来。
谁知他们却口口声声执意要那黄金狼头钮。
那样的物品，要说就着肥妇人和这孩子的样儿，还真不太可能是他们自己的东西，若说是忠信郡王的东西，这倒是靠谱……
如果东西真的是忠信郡王的，想要瞒下还真是不太可能啊。
忠信郡王妃笃定东西在福记当铺，她的话就是证据，自家难道要耍赖吗？不然，她堂堂郡王妃，有必要追到当铺里来？要是真闹到御前，萧家也讨不了便宜。
坑蒙到忠信郡王夫妇头上，他两口子不肯善罢甘休这是人之常情，到时指不定又是一场风波。
且如此一来，那件东西最后即便依然赖过去了，但从此之后也再见不得光，握在手里反倒是一个烫手山芋，一旦露面，忠信郡王必定会追查到底。
若到了那时候反查到东西是从萧家流出去的，那更会是一场风波……
乔小如冷眼瞅着，见这掌柜的神色几番变幻，便知道他心里已经在犹豫了。
她不介意给他一个台阶下，当下轻轻一笑，淡淡道：“掌柜的不妨再去问问吧，或者哪位伙计一时粗心忘了也难说，毕竟，福记当铺这么大的生意，稍有疏忽总是在所难免的。”
听到乔小如这么说，掌柜的暗暗松了口气，当下主意已定，也不敢再强横顶撞，忙陪笑道：“郡王妃说的是，您稍候，草民这就亲自问问去！”
乔小如既然给了他台阶下，若是再不顺着下，那就是自找没趣了。一件握在手里见不得光、反而是个烫手山芋的东西，何必再留？
不多会儿，掌柜的便将那黄金狼头钮送了回来，连连陪笑赔不是，道果然是伙计疏忽了，一时没想的起来，这才闹出这么大一场乌龙。
乔小如笑着客套两句，便与肥姐、那孩子等离开了福记当铺。
那孩子紧紧的攥着黄金狼头钮，脸上笑开了花，感激的看了乔小如一眼，咬了咬唇，怯怯说了声：“谢谢郡王妃！”
乔小如笑着摇了摇头，向肥姐笑道：“没想到今日这么巧在这路上遇见了姐，姐要是不忙，咱们坐坐如何？”
“好啊！”肥姐哈哈一笑，一行人进了间茶楼。
英十二等带着那孩子在隔壁包间，乔小如与肥姐、杨桃、小雪单独一处。
摘下帷帽，打量着乔小如这一身的穿戴和发髻上的钗环首饰，肥姐不由笑道：“怪不得都说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唉，你这么一身穿戴打扮，若是在路上乍然碰见，我可都要不敢相认了！”
乔小如叫肥姐说的有些不太好意思，笑道：“今日出门做客才这么样，日常里谁爱这一身？累赘的很。”
忙又笑道：“我和阿湛来了京城也没有主动去找你们，姐不会生我们的气吧？”
问这话的时候，乔小如心里忍不住有些紧张。
她很在意与肥姐一家人的这份情意，很怕肥姐会生气、会怪她，以为他们如今身份不一样了，便瞧不起他们了，因此来了京城明明知道他们一家子就在京城却一直没有跟他们联系过。
“说什么傻话！”肥姐却是好笑的看了她一眼，眉眼间依然是过去的大方和爽朗，笑呵呵的道：“我知道你在紧张什么，是不是怕我会认为你们瞧不起我们、所以没跟我们联系啊？”
乔小如如释重负，连连点头，眼巴巴的看着肥姐，对啊对啊，可不就是这么想的！
“你呀，心眼儿比从前倒是多了！”肥姐嗔了她一眼，无不得意笑道：“你和阿湛是什么人我还能不知道吗？我这双眼睛看人可准着呢，从来没走眼过！你们不找我们，自然有不找的道理。”opshow7
第1214章 相见甚欢
“唉，说起来，你们刚来京城那一阵，只怕比起我们刚来的时候更要艰难吧？忠信郡王和忠信郡王妃可是京城里的热门话题，多多少少我也听了不少，倒是难为你们了！”
乔小如心里一暖，感动感激，无奈苦笑道：“世事难料，谁知阿湛他……是这样的身份呢？若要我选，我宁可在卢乔村，与他一起过着我们所喜欢的小日子，这话如今说来倒是有些矫情了！”
肥姐也不由得笑叹感慨。
当时她就看卢湛觉得不像个乡下人，谁知来头竟这么大。
两人互诉别离后的情形，说起来京之后各自的情形，好半响才勉强说了个大概。
分别这么久，一时半刻也说不完，肥姐家住在哪儿卢湛是打听过的，乔小如便笑道明日上他们家去再好好聚聚。
肥姐自然欢喜不尽，笑道：“明日我们等你，春花她们也都想你呢！”
“明天一定去！”乔小如笑着点头，便问道：“对了，今日这事——怎么会与姐扯上关系呢？那孩子，是谁啊？”
肥姐闻言便叹了口气，向乔小如细说了原委。
那孩子名叫白升，肥姐家租赁的便是他家那一片的房子，算得上是街坊。
白升父亲乃是上过战场的士兵，但已经去世了，如今家里就他和母亲沈娘子、哥哥白墨三个人在一起生活。
全家人靠白墨在码头上做苦力维持生计，沈娘子又长年患病，因此家里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沈娘子昨天突然又病得厉害起来，白墨还在城外码头上干活，算起来还得有七八天才能领工钱，家里已经没有钱抓药，白升便偷偷拿了那个黄金狼头钮打算当了换钱给娘抓药治病。
沈娘子自然知道家里是没钱了的，看到儿子端上来的药立刻问他哪里来的钱买药？问明之后差点没气得晕过去，含泪将白升骂了一顿，逼着他将那黄金狼头钮给赎回去。
肥姐一向来仗义，即便到了京城也改不了这个脾气，做了街坊，对沈娘子母子俩一向来多有照顾。
恰好今天家里炖了鸡汤，便盛了一大碗给沈娘子母子送过去，谁知正好碰见母子俩一个骂一个哭正闹着。
肥姐问明白了怎么回事，忙将白升拉开，一边重新倒了药喂沈娘子一边忍不住数落她：东西再好，能比得上治病更重要吗？这也是这孩子懂事，是孩子一片心意。
沈娘子倒是喝了药，却是含泪叹道：“肥姐说的道理我怎么不知？可这东西我那口子临去前叮嘱好好收着，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动用，说这多半是一件很要紧重要的东西，留在手里没准将来能有一场大造化，这孩子不争气，怎能拿去当了呢？我这病治不治还不就这样了？横竖也就这么拖着罢了！可若跟我那口子说的一样，将来真的有一场大造化，我就是闭了眼也甘心了！这孩子，真是气死我了！”
肥姐便劝了沈娘子几句，表示这就带着白升将那狼头钮给赎回来，谁知赎出来的东西居然变了个样，于是才有了争执的那一幕。
乔小如这才恍然大悟，笑道：“那东西我看着也挺古老的，似乎有些年头，让他们好好收着吧，万一要是丢了挺可惜的。”
肥姐点点头，心里一动，笑道：“说实话那东西究竟有什么用谁也不知道，阿湛如今接触的人多，少不得有见识广的，等我回去跟沈娘子说说，看看她愿不愿意让你们帮着打听打听。也不必刻意打听，顺其自然就好。”
这是顺便为之的小事，且乔小如对那东西也有点好奇，便点头笑道：“好啊，主人家若是没意见，我便让阿湛帮忙打听打听！”
肥姐便叹道：“若是真有一场造化，他们娘三个也能过得好一些，唉，这京城里，有钱人、权贵满大街都是，可真正的穷人那也是蚂蚁似的数不胜数，比起咱们随云县啊还要多得多！”
听了这话乔小如不禁笑了起来，无论多大的城市，都是分阶层的，这本来就是事实。
京城这么大的地方，穷人自然要比随云县多得多了。
肥姐又道：“我们住的那一片，城北柳树胡同、小柳树胡同那几条胡同里，住的全都是从军营里退出来的军士以及家属，好些人因为旧伤复发去世多年，留下一家子孤儿寡母，要么就是身有残疾许多活儿没法干，唉，看着都挺可怜！只是这世上的可怜人太多了些，也只能看着罢了，实在看不过去的，也会伸手帮一把！”
乔小如听她说的也有些难受，如此说来，那算是退役军士们一个杂居地了。入伍之人，从军营出来，不会什么经营这很正常，即便回来的时候领了些补贴，那也有限，不会经营，迟早会坐吃山空，况且，这种补贴的金额一般都不会太多，勉强够度过一两年生活罢了。
而若是再带着伤病，或者残疾，那日子过得自然更不好了。
只是，正如肥姐所言，这些事不是她能管的。
“当初姐和姐夫怎么找了那么一个地方住，还住的习惯吗？我给的银子，不知够不够用？”乔小如便笑问道。
肥姐笑道：“我们住那儿挺好，邻里日子虽过得清苦，大多人品都还不错，也没发生什么冲突。你给的银子还剩下十万两在呢，哎，不算不知道，算起来还真是花了不少！原本我还想着什么时候托人把那十万两给你们送回去呢，谁知你们也来了京城，这倒省事儿了！”
乔小如闻言笑着摇摇手，好笑道：“姐你可别寒碜我了，那银子我可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你留着吧，说的张狂点儿，我们如今也不缺那点钱。要不，你留着开两家什么铺子，或者万不得已需要帮的便帮谁一把，总之你做主便是！”
肥姐原本便是性情爽快之人，乔小如既这么说了，她也不再推三阻四，便点点头笑道：“这样也好！那我替他们谢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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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5章 做客
乔小如含笑摇头。
她能做的，也就仅此而已。
两人说了这半响，于是告辞分别。
临走的时候，乔小如又点了七八样点心包好，让肥姐带回去给三朵花和陆九缺尝尝，顺便也给白升买了两份。
肥姐带着白升回到家，沈娘子见他们回来大大松了口气，眼泪一下子便落下来了，紧张道：“那东西，可取回来了？”
“娘，您看，在这呢！”白升生怕再给母亲添病，赶紧将东西送到她面前。
看着那自己不知道摩挲了多少次的黄金狼头钮，沈娘子一颗心总算放回了胸腔，一把抓在手里枯瘦的手指摩挲着，苍白瘦削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笑容，喜道：“是这个，没错，就是这个！”
小心翼翼的贴身放好，沈娘子感激向肥姐道：“多谢肥姐，这次要不是你，这东西指定赎不回来！花了多少银子等阿墨回来，我一定让他还给你。”
“邻里街坊的，说这些干啥！”肥姐笑道：“不过今儿的事说起来也是侥幸，若不是有人相帮，这东西啊，只怕还真拿不回来了！”
沈娘子脸色一白，忙问缘故。
肥姐便将经过说了，白升也在一旁连连点头，咬了咬唇说道：“娘，要不是那郡王妃帮忙，掌柜的肯定不会把东西交出来！”
沈娘子便叹了口气，这些年见多了世态炎凉，这个道理她还不明白吗？
嘴唇动了动，沈娘子向肥姐感激叹道：“忠信郡王妃，真是个好人！我们这样的人家，也不敢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话，也没有什么可当做谢礼的，少不得只好在心里替她多念几声佛，求菩萨保佑她平安顺遂，多子多福了！若是肥姐下次见了她，替我们娘三个再谢谢她吧！”
“今日也是运气好，恰好忠信郡王妃路过，我们家与她有那么两分交情，不过那都是从前的事了，今日她肯出面帮忙，我也挺意外的。要说她那样的身份，下次见着还不知什么时候呢，不过若是见着了，我会帮你道一声谢的！”肥姐笑了笑说道。
她并不想让人知道自己一家子与乔小如卢湛之间的关系。虽然沈娘子母子三人她是信得过的，但住在这个地方，怎么说也有些龙蛇混杂，乔小如和卢湛身份非同寻常，万一被太多人知晓，她又是个乐于助人的，将来若是有人求上门来，求着走卢湛的路子，岂不成了她给他们两口子找麻烦？
他们两口子在京城尚且如履薄冰，还没有彻底的站稳脚跟呢。
她不会没来由的给他们增加额外麻烦。
故而心里一沉吟，便笑着变换了个说法。
沈娘子笑着点头，倒是并没有起疑什么，也没有追根究底的多问。
想想也是，肥姐家即便与那忠信郡王妃真的有两分旧日交情，那也是旧日，而不是现下了。
人家那是云端上的贵人，自己这等人在人家眼中算的了什么？今日偶遇能出手，那也是人家心情好，人家乐意，若因此而攀上门去攀亲戚，那岂不是自取其辱。
“对了，你这个黄金狼头钮看起来倒是有些特别，你要是信得过我啊，我让我那口子帮你打听打听，看看是个什么来头、有什么用。这么守着它过，也不是个法子呀，就算再大的造化，也不是捂出来的。”肥姐忽又说道。
同样的，她并没有提乔小如的名字。
这话将沈娘子逗得也不禁笑了起来，略想一想，沈娘子点点头，毫不犹豫将那黄金狼头钮小心的从怀中又摸了出来，小心而郑重的交到肥姐的手里，微笑着叹道：“这是我家那口子留给我们娘三个唯一的东西了，唉，因着他那话，这些年便是再难我也没舍得动这东西。可正如肥姐你说的，这东西我这么一直捂在手里也捂不出个造化来，麻烦你了！”
若是别人，这样看重的东西沈娘子未必舍得交出去，即便舍得，多半也要好好的考虑一番。
但这个人是肥姐，她信得过。
甚至在心里有点儿后悔，自己早该主动请肥姐帮这个忙的，不管怎么样，陆捕快好歹是个衙门里的公人，门路怎么说都比自己要广的多！有他帮忙，说不定真的有一天能有一场大造化呢？
即便没有，那也没什么，当做普通的金子用了便是。
丈夫说过，这是真正的黄金，做不得假的。
这么大一块金子，想来也能换不少银子了。
肥姐摩挲摩挲，小心将这狼头钮藏好，笑道：“你放心，我肯定给你保管好了。若是真没结果，回头再还给你。”
沈娘子点头笑道：“东西在肥姐那，我很放心。”
再说了几句闲话，肥姐便回家去了。
回到家里跟三朵花一说今日之事，三朵花都高兴坏了，热热闹闹叽叽喳喳的讨论着明日定要好好的招待这位许久没见的姨。
肥姐叹了口气，又把乔小如和卢湛如今的身份说了。
三朵花都吓了一跳，显然这个消息对她们来说也有点太意外、太震撼了。
自己从前那么相熟的姨，突然之间变成了跟自己云泥之别、完全不在一个层次的郡王妃……
春花道：“姨今日还认娘，我就还认她是我姨，我看姨不是那样发达了便翻脸不认人的，咱们也不是那趋炎附势的，以前怎样，现在还怎样！”
“对对，我也是这么说。”夏花道。
秋花拍手咯咯的笑，笑道：“原来忠信郡王和忠信郡王妃就是他们啊！我就说嘛，这天底下哪有那么多性情差不多的？前阵子老听说忠信郡王和忠信郡王妃的事儿，我就纳闷了，怎么听着听着老想起姨和姨夫呢！”
一席话说的母女几个都大笑了起来。
陆九缺父子相继回家，听说乔小如明天要来也很高兴，陆九缺忙问：“怀宣呢？他也来了吗？”
肥姐便点点头叹道：“也来了，唔，过两天咱倒是可以去看看他！”说着简单说了怀宣与田氏的事，肥姐母女母子们从前都在乔小如卢湛家里住过，与田氏也算的相熟。
第1216章 柳树胡同
如今都来了京城，长公主府是不好去的，但田氏和怀宣那边，却该去打个招呼了。(免费全本щщщ.)
陆九缺比他们消息要灵通，倒是比他们知道的更多一点，早已猜测到七八分，听了肥姐的话倒是不觉得多奇怪，只是心里也挺高兴的，不管怎么样，证明他们没有看错人，卢湛和乔小如无论变成了什么身份，都没有忘记他们。
有个认识的人在京城，尤其这人还颇有身份地位，且与自家关系不错，心里总多几分踏实。
平日里自然不会去打扰麻烦人家，可是如果遇到了什么不能解决的大难关，却不会走投无路、求告无门。
乔小如回到家里，也喜滋滋的与卢湛说了今日之事，卢湛也很意外，笑道：“看来咱们家跟陆捕头一家是真有缘分！”
乔小如嫣然笑道：“可不是呢！”说着又好笑道：“肥姐在哪里都是那样好打不平的性子，不过那福记当铺也太过分了些，明目张胆的就敢把人的当品给换了！你当时可是没见，那态度嚣张的，倒像他们有理的了。”
卢湛轻嗤：“萧家财大气粗，你以为这财大气粗是怎么来的？不仗势乱来，短短不到十年，能到得了号称第一皇商、天下第一商的地步吗？”
萧贵妃不是一进宫就是萧贵妃，即便当初皇帝对她一见钟情接她入宫，然而也不能不顾祖宗规矩，不能不顾及后宫皇后嫔妃、以及朝臣们的感受萧贵妃一进宫便封贵妃。
相反，当初因为出身低，萧贵妃进宫的时候仅仅封的贵人而已。
饶是如此，以她那身份来说还是太高了，以至于引起后宫许多人不满，雍和帝不得不提了许多嫔妃的份位借以平衡六宫。
雍和帝即便对她一见钟情，但同样喜爱别的嫔妃，可没到对萧贵妃独宠专宠、为了她可以不顾一切的地步。
这种事情，也不是一个君王做得出来的。
刚开始那几年，萧贵妃也颇吃了些明里暗里的苦头，能爬到今天的位置，可不仅仅靠着雍和帝的宠爱。
萧家在她刚进宫那几年，自然是没有什么发展的，反而投入了大笔大笔的银子给她疏通、结交。
萧家真正发达起来，顶多也就这最近十年，尤其是这最近四五年，简直就是飞速发展。
靠循规蹈矩？怎么可能！
卢湛又笑道：“倒是算那掌柜的识相，不然我可不会坐视我媳妇儿叫人欺负。”
乔小如咯咯一笑，笑道：“所以我也没给他们好脸色看。”
挑了挑眉，卢湛道：“黄金狼头钮么？福记当铺的大掌柜那可是见多识广、目光老道之人，连他都想瞒下的东西，必然不简单，无论肥姐会不会把东西给你，我都会查一查。”
乔小如便拉他来到书桌旁，连画带描述的将那黄金狼头钮的模样形状大小大致表现了一遍。
他们不是萧家的人，巧取豪夺这种事不会去做，不过卢湛既然觉得有必要查，那么还是查一查的好。
第二天用过早饭，乔小如便带着小雪、杨桃出门。
今日是去肥姐家，穿戴打扮便做了京城里最普通人家样，马车也让英十二准备了一辆半新不旧的普通小马车。
想了想，路上乔小如又拐了个弯，将龙小西也接去了。
肥姐不是说了么，那白升的母亲沈娘子卧病数年了，小西的医术极好，顺便让他给看看。
一则那是肥姐的朋友，况且昨日碰见了，也算有缘，这是顺手为之的事情；二则，是因为那黄金狼头钮，如果真的叫卢湛查出来是什么要紧之物，此时结下的善缘，或许有用到的时候。
乔小如即便所知有限，也很清楚用狼这种形象打制饰品，绝不是大华朝的习惯，多半是什么北边、西边的部落。
昨日那黄金狼头钮她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那栩栩如生的造型，那透出的沧桑肃穆之感却那么清晰，那绝不是一件普通的东西。
可想而知，能够拥有这么一件东西的原主人，也必定身份不凡。
肥姐他们所住的北区柳树胡同、小柳树胡同一带地方颇为偏僻，乔小如和龙小西乘着马车几乎横穿了整个京城才到。
早饭后出门，等到的时候已经快到午饭的点了。
临近柳树胡同的时候，地方渐渐变得偏僻，地上也变得凌乱起来，墙壁斑驳，杂草东一撮西一撮的东倒西歪生长着，路边的水沟里扔着不少垃圾。
还在胡同外，乔小如便命英十二停下了马车，与龙小西、小雪、杨桃下车，乔小如便吩咐英十二道：“将马车寄存一下，咱们走进去。”
这辆马车虽然很普通，但是显而易见，出现在这个地方依然是一件很高调、会吸引无数眼球的事情。乔小如并不想成为众人瞩目。
英十二应了声“是”，便去找地方停马车。
此次跟着乔小如出门的，除了英十二，还有一同坐在车沿的英十三，此刻便守在乔小如等身旁。
英十二很快停好了马车，一行人便朝柳树胡同里走去。
乔小如相信，在这儿想要打听肥姐一家住在哪里以肥姐的人缘必定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两旁的房舍都颇为破烂陈旧，并不像在京城别处所见那样，青石板铺的平整而宽阔的道路，两边的院墙青砖砌得高高的，露出神气活现的高大的屋脊飞檐。许多人家门口还蹲着石狮子，不然便是栽种着修建打理得极好的桂花树、槐树等。
在这里，眼前所见一切破败和衰落，院子墙低矮脱落，大多就是石头随意垒起来的。透过低矮的院墙，房屋矮小老旧，很多屋顶上还搭着茅草，多半是瓦片破碎了舍不得花钱买新的，便用茅草将就一下。
偶尔碰见的人，衣衫破旧，打着层层补丁，所见之人亦面皮粗糙或黝黑或枯黄，眼神浑浊，满面苦色。
别说乔小如暗自吃惊，小雪、杨桃也从来没来过这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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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7章 相聚
杨桃忍不住轻轻感叹道：“这儿可是京城呢，天子脚下。(免费全本щщщ.)没想到还有这么穷的地方，咱们随云县乡下也比这好多了。”
小雪深以为然。
乔小如笑笑，淡淡道：“天下间哪里都有穷苦的地方，越是大城市这种地方越多，你们还别说，咱们眼前所见的这，怕还算是好的呢！”
越是繁华的地方，贫富的差距也更大，无论什么时代都是一样。
杨桃、小雪惊呆了，满脸的不敢置信。
英十二、英十三历练经历的多，自然明白乔小如所言不错，不过对于郡王妃居然也知道这个，两人相视一眼，倒是有些诧异。
“不信？”乔小如笑道：“这儿的人，至少还有个像样的家，有个院子。日子或许过得艰难，但至少也有收入来源，不会吃了上顿没下顿，万一生病了，还能看两回大夫，买两副便宜药吃。那真正贫穷的，能有个地儿搭个窝棚就不错了！”
说话间，英十二已经打听到了肥姐家所在之处，肥姐母女四个已经不知道朝门外望了多少次的时候，乔小如一行人终于到了。
母女四个都高兴起来，笑着迎上前。
三朵花满脸是笑，一口一个“姨”的叫个不住，乔小如也很欢喜，笑着与她们说话，一张嘴倒是应不及她们三张嘴，一时热闹之极。
肥姐见状便笑骂道：“你们三个丫头光顾着叽叽喳喳没完没了，还不赶紧把你们姨请到家里头去！”
说着又招呼小雪、英十二、龙小西等。
龙小西笑着上前客客气气的打招呼，算起来他这条命还是在肥姐家捡回来的呢，与肥姐一家也是相当熟悉的，此时异乡再见，大家心里没来由的都热乎亲切起来。
肥姐见龙小西穿着半新不旧的普通青布长衫，但那气质举止与从前相比却完全不同，不由拍手笑呵呵道：“哎，才多久不见，小西如今看着真是不一样了！很有名医的架势了！这京城，果然是养人啊！”
龙小西闻言有些不太好意思笑了笑，还是从前那副腼腆的模样，笑道：“哪有，肥姐只当从前一样便好。”
肥姐哈哈一笑，看了乔小如一眼，忍不住感慨道：“哎，还是小如有眼光啊！”
留在她身边的，都不是忘恩负义轻狂之徒。
肥姐家这座院子比起其他人家的算是比较好的，院子墙虽然斑驳，墙角往上长了不少青苔，看起来年代似乎颇为久远了，但却整整齐齐的。
院子里打扫得很干净，靠东边墙根栽种了一棵桂花树，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长得比院子墙还要高。
两进的院子，前边待客兼且日常起居，厨房、小库房也都在前院，后边有正房和左右厢房。
一旁开了两块不大不小的菜地，种了些家常蔬菜。
春花和她丈夫住由厢房，夏花、秋花住左厢房，中间的正房肥姐两口子和陆九缺住。
后进的正房一共三间两进，也有个不大不小的客厅。以乔小如与肥姐一家的关系，自然没什么好避嫌讲究的，肥姐母女几个直接便将她领到了里边的客厅。
英十二、英十三在前院闲坐，识趣的没有跟上去。
乔小如与龙小西在路上走的时间有点长，才坐下没说多大会儿话，三朵花便去烧午饭了。
“今儿买了不少菜，都是地道的随云县的做法，你们尝尝看看她们的手艺变了没有！”肥姐笑眯眯的道。
乔小如笑道：“那好啊，姐和春花姐妹她们烧的菜可是地道的随云味。正好我带来了两只烤鸭，姐也尝尝跟以前是不是一个味。”
除了两只烤鸭，还带了些长公主府上秘制的点心、蜜饯，带了些新鲜瓜果、还有两小坛子好酒，那是给陆捕快的。至于别的倒是没带。她与肥姐家用不着太过客套与见外。
肥姐听了便笑道：“我就知道京城里开的那些烤鸭店都是你的生意，开张的时候我们买过了尝，可不还是那个味道，一点儿没变！”
乔小如听了这话十分满意，笑道：“姐说没变那肯定是没变，这我就放心了！”
两人说着家常，乔小如一路进来所见破败，忍不住多问了肥姐几句住在这儿的那些人的状况。
若是别的什么人她或许未必会问，可是这些人身份特殊，都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从军中退下来的，她便忍不住多问几句。
肥姐也不由面露不忍，叹了口气打开了话匣子，东家长西家短的跟乔小如说起来。
乔小如一时也感慨不已。
“对了，昨日送阿升回去，我跟沈娘子说了后，沈娘子将那狼头钮交给我了。你今日来便带走吧，我总觉得这东西看起来不像个寻常的东西，老陆也是这么说。你让阿湛帮忙打听打听，瞧瞧这到底是个什么。”
肥姐说着将那黄金狼头钮从怀中掏了出来，递给乔小如。
乔小如接过收好，点点头笑道：“姐放心，等回去了我便把东西给阿湛。正好我今天带了小西过来，一会儿吃过午饭咱们去一趟沈娘子家，让小西给她看看吧。”
肥姐一喜，笑道：“那再好不过，我替她道一声多谢了！”
“咱们之间，何须如此？”两人相视一笑。
一时饭菜端上桌，依然是肥姐家的风格，大碗大盘，浓油重彩，热气腾腾，浓重的香味、辣味、鲜味扑鼻而来，令人食指大动。
泡发的各种香菇、笋干炖了满满一大盆鸡肉，红烧的大盆的鱼，爆炒的羊肉，酱烧的排骨，还有烤鸭和一碗泡发的豌豆苗、蒜米炒的小油菜，以及一大碗莲藕排骨汤。
乔小如不由笑道：“在姐家吃饭，看着这些菜就觉得一下子有了胃口！”
龙小西也笑着说是。
几个人也不需避什么嫌疑，索性连小雪、杨桃也拉着一块儿坐下了。英十二、英十三那边另外摆了一张小桌子招呼。
三朵花的手艺还是那么的好，说起来乔小如也已经很久没吃过这么家常的菜了。opshow7
第1218章 诊断意外
在长公主府中，饮食菜肴很是考究与精致，味道也不能说不好，毕竟，长公主府中的厨子那手艺不是吹出来的。(免费全本щщщ.)
可是，那种好跟这种家常的好是不一样的好。
那种好会让人赞叹，而这种好却让人亲切而难忘。
别说乔小如，就连龙小西、小雪、杨桃都吃得格外有味，大盆大碗的菜肴居然叫一桌人几乎全给吃光了。
肥姐和三朵花都很高兴，笑呵呵的道：“以后想念这一口了只管来！”
饭后坐了一会说了说话，肥姐便带着乔小如和龙小西去沈娘子家，顺便将乔小如带来的新鲜葡萄、石榴、秋梨挑了一些装篮子里以及一碗事先留下的排骨烤鸭等肉菜给沈娘子母子带过去。
这是去看病，去的人多了也不太好。便只有乔小如和龙小西随着肥姐过去，小雪、杨桃都没去。
路上肥姐便道：“我没告诉别人认识你们，也没跟沈娘子说你就是忠信郡王妃，昨儿白升那孩子见过小雪、杨桃，她们还是别去的好。”
昨日乔小如戴着帷帽，且又是那等状况下，白升又还小，光急得顾着哭了，多半是不会认出乔小如来的。
龙小西也点点头表示赞同肥姐的意见，乔小如如今的身份毕竟不同以往，出现在此还是不要暴露身份的好，不然，谁也不知会不会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乔小如猛然醒悟，心里一暖，感激笑道：“你们说的是，倒是我之前疏忽了。以后即便再过来，不会再带小雪和杨桃过来了。”
恰好今天白墨也回来了，肥姐他们到的时候沈娘子母子三人也刚吃过饭没多久，白墨刚熬好了药在喂沈娘子。
一家人多得肥姐照顾，见了肥姐忙笑着招呼。
见到乔小如和龙小西，沈娘子母子倒是有些迟疑。
肥姐便笑道：“这位是乔娘子，也是我的好姐妹，这是她的义弟，是个大夫，医术很不错，今儿他们姐弟俩来看我，我这不顺便带他们过来给沈娘子你把把脉。”
“有劳了！”沈娘子客气的笑着道谢。
龙小西便道：“请沈娘子伸出胳膊，我先把把脉看如何。”
沈娘子看龙小西年纪轻轻，比自己的大儿子似乎还要小上一两岁，这样的大夫，只怕在那医馆里还是个给师父打杂的小学徒罢了，哪里能有什么医术？
她是不信的，然而肥姐一片好心，她却不能辜负了，便也十分配合的伸出了胳膊。
龙小西替她把了脉，说起了她的病情，“沈娘子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病，就是长期营养不良，气神两虚，加上心情郁结，一旦稍有天气变换、风邪浸体，便会体虚眼花，胸闷气短。其实平日里倒是用不着服什么药，好好将养便是。”
龙小西话音一落，白升还有些懵懂，白墨却是愧疚的看了母亲一眼。
娘的身体，还不是因为爹去世之后抚养他们兄弟俩，前些年还要照顾祖母给落下的？家境贫寒，那时候自己也还小，白升更小，能帮娘的有限，娘天天要很辛苦的做很多活，却将吃的都是尽量省给祖母和自己兄弟，整天为一口吃的忧愁，日子长久的挨下来，能有一副好身体那才怪了。
沈娘子也明白这个道理，笑着冲龙小西点点头道：“多谢龙大夫了，我这啊，都是老毛病了，你说的一点也没错！”
她自己的身体自己也知道，可是好生将养调养，那是有钱人家才有资格做的事儿，就她这样的，一日三餐有吃的就不错了，如今儿子又大了，还得节省节省好娶儿媳妇呢，哪里有闲钱养身体？
龙小西想了想，便道：“这样，我说个食疗的方子，每天用薏米红枣熬粥，多吃这个，对调养气血也是极有用处的。往后不要再累着，不可思虑过甚，放宽心，天气变换的时候注意增减衣物，时日长了，也会好些。”
白墨听龙小西的诊断便知他诊出了母亲病根所在，又听他说只用薏米和红枣就能调养好，不由心中大喜，连连点头道谢。
薏米好买，也不贵，至于红枣，眼下正是枣子成熟的季节，自己明儿上山里去多摘一些回来晒干就好。
以前只是母亲病了便去抓药，倒从来没想过调养，龙小西的话，令他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沈娘子听他说的跟其他大夫不一样，也有些高兴，苍白的脸上带了两分笑意，含笑道谢。
肥姐笑道：“小西的医术啊，那是没的说的！你好好养着，肯定能养好，薏米、红枣也不值什么。”
沈娘子笑着点头。
龙小西眉头蹙了蹙，略一迟疑，看了白墨一眼仍是道：“沈娘子倒是无大碍，白墨大哥似乎受了内伤啊！”
众人一愣，沈娘子更是脸色一变，瞪着白墨。
白墨也愕然，没想到龙小西居然说到自己身上来了，不由失笑道：“没有啊，我好好的并没有受什么内伤啊！”
龙小西摇摇头，正色道：“最近几日你胸膈间是不是会时不时冷不丁的感觉到针扎似的骤痛，并且这两天越来越频发？要是我说的没错的话，大概半月前，你胸口应该受过重击吧？虽然外表看着并没有伤口，但内里可并不好。若是再不治疗的话，很有可能会引发内出血，这是要出大事的。”
白墨下意识一手捂在胸膈之间，满脸的煞白和震惊。
众人心里均是一沉，见白墨这般反应如何不知？龙小西肯定是全说中了！
沈娘子“啊！”的惊叫起来，急急忙忙要起身，气喘吁吁颤声道：“阿墨你、你、你怎么会受伤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你这孩子，你怎么不说呢？你怎么什么都不说呢！”
沈娘子不由得哭起来，求着龙小西：“龙大夫，我儿子他这样，要怎么治，还请龙大夫救救他啊！”
肥姐和乔小如忙上前扶住了沈娘子，肥姐忙安慰道：“别急别急，事情好好说呀！小西既然诊出来了，肯定会为他治好的，你先别急，别急啊。”opshow7
第1219章 准备开医馆
龙小西见状也点了点头，道：“幸好发现的早，等会我替你用针，再开两副药吃了，这十天左右最好不要做力气活，养过这一阵也就没事了。(免费全本)”
听龙小西这么说，众人这才放了心，沈娘子和白墨的脸色也舒缓了下来。
“龙大夫，真是不知怎么感谢你才好！今日要是没有你在，我家阿墨真不知——阿墨，还不快谢谢龙大夫！”沈娘子含着泪道。
白墨见状连忙冲龙小西弯腰躬身：“龙大夫，大恩不言谢！以后龙大夫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话，但请直言。”
“不必如此，”龙小西赶紧扶住了白墨，道：“我能问问你这伤是怎么来的吗？”
沈娘子听了也朝白墨望了过去。
白墨想了想，便道：“应该就是那天在通州码头上扛活，不小心摔了一跤恰好胸口撞在一口大箱子上。当时只是有一点点痛，揉了揉就没事了，既没有破皮也没有青肿，我也每当一回事。没想到——龙大夫说的一点也没错，就是这几天时不时就感觉针扎似的痛……”
如果不是今天龙小西提醒，他压根不会想到是当时落下的根源，毕竟距离那天受伤已经过去快半个月了。他只会当做是自己干了太久的体力活身体受不住了这才会痛。
本想着休息一两天就没事了。
听了龙小西的话，不由暗暗后怕，惊出了一身冷汗。
阿升还小，娘又这样，要是他再有个好歹，让娘和阿升怎么办？
沈娘子闻言心疼不已，叹了口气：“以后……你照顾好自己，凡事多加小心！”
“娘，我知道了。”白墨赶紧点头笑笑。
白升也听明白怎么回事了，眼眶也有些红，吸了吸鼻子道：“大哥，要不你不要去码头上扛活了好不好？再找一份活吧！”
白墨呵呵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
码头上扛活虽然辛苦些，但工钱却有不少。
除去孝敬工头、码头上的那一帮地头蛇之外，每天基本上还能挣下四五十文，要是做别的，哪有这么多？
这个话题有点沉重，龙小西咳了一声：“正好我的金针随身都带着，现在就可以为你施针。”
“好、好，龙大夫请！”白墨赶紧道，跟肥姐等客气两声，便带龙小西往自己房间去了。
大约两刻多钟，龙小西便出来了，道：“按照我开的方子抓了药，一早一晚煎服，服上三天便可。明天、后天我还会再来一次施针，之后便没事了。”
沈娘子母子千恩万谢，送了肥姐等出去。
他们母子要给龙小西诊费，龙小西自然不会收，肥姐也说了话，母子俩才不坚持了，谢了又谢。
“哎，真是没想到啊！”肥姐笑道：“这事儿也太巧、太吓人了些！小如你啊，真是个活菩萨，怎么就想着今儿带了小西过来呢？这救人一命，功德无量啊！”
乔小如苦笑了笑，这事儿的确是太巧合了些。
沈娘子家与肥姐家离得不近不远，回肥姐家的一路上，碰见了好几个人，都很热情的同肥姐打着招呼，看起来与她关系都很不错的样子。
一名老头坐在一张破旧的椅子上晒太阳，肥姐见了便笑眯眯的招呼了一声：“莫大爷，晒太阳呢！”
那花白胡子的莫大爷眼神格外的亮，目光不着痕迹扫了他们三人一眼笑眯眯点头道：“啊，是啊，肥姐这是从沈娘子家来吧！”
肥姐哈哈笑道：“莫大爷您可真是成了精，什么都瞒不过你。”
说话间便走过去了。
那莫大爷呵呵一笑，心道这有什么猜不到的？你们身上那股淡淡的药味与阿升身上的药味那是一模一样，别人闻不出来我老头子可不算什么。
还有这位小后生，那双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掌心染了一层淡淡的棕黄色，一看便是长期与各种药材打交道的，不用问定是位大夫了。这一带也就只有沈娘子是个药罐子，还与你肥姐关系好，这还不是从她家来能从哪里来？
倒是同行的另外一位小娘子——
莫老头目光闪了闪，一时有些暗暗纳闷：看这走路姿态，既像受过权贵大家里大规矩训练的，可又不完全像，衣裳穿戴虽然普通寻常，但面上涂抹的面膏脂粉虽然极淡，却绝不是寻常人家用得起的——就算是稍微有点钱的人家也用不起。
还有脚上那双鞋虽然就是普通的布鞋，针脚之匀称细腻却不是一般姑娘家有那功夫做得出来的……
虽然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但莫老爷子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心里不由得泛起了嘀咕：看这样子与肥姐关系极好啊，听口音似乎她们倒是一个地方来的人。
这倒是奇了……
这样的人，是不可能住在柳树胡同、小柳树胡同这一带的，那么，是肥姐家的客人？这得多好的关系，上门做客的时候肥姐才会毫无忌讳的带他们去给沈娘子看病啊。
莫老爷子还在那纳闷，乔小如、龙小西与肥姐已经回到了肥姐家。
“小西啊，真是麻烦你了！”肥姐有些过意不去的笑笑：“明天、后天还得麻烦你再来一趟，干脆过来吃午饭啊，别跟我客气。”
龙小西想了想，点头笑着答应了。
眼看时候差不多了，乔小如和龙小西便欲告辞。
肥姐母女都有些不舍，好在如今虽然门第有别，但也算是都在京城里住着了，想要见面并不难。
肥姐又问了问田氏和怀宣，说是想去秦家看看田氏，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乔小如点头笑道：“这有什么不合适？娘要是看见你们指不定多高兴呢！以后常来常往才好。”
“那行，过几日有空我便去一趟！”肥姐笑道。
离开前，乔小如忽然向肥姐笑道：“姐手里那笔钱，如果要投资的话，不如就在这一带开一家医馆如何？”
肥姐眼睛一亮，拍手笑道：“你这主意不错，我们这一片的人啊，看病抓药可不就是个大问题。唉，有的时候啊，瞧着也都挺可怜的，可惜咱也没那能耐一家家都帮得到。”opshow7
第1220章 斟酌
“若是开一家医馆，我也不求赚什么钱，能持平盈亏维持下去就成了，以后倒是方便。(免费全本щ)说起来，还有两三个原本是在军营里做军医的呢，正好请他们帮忙，他们也算有了份事情做。”
“这里还有退下来的军医？”乔小如不由讶然了。
肥姐倒是不以为意，笑道：“什么样的人都有，何止军医，外伤治的真是不错。还有不少功夫不错的呢，哦，你姐夫说的，可惜，不是瞎了一只眼就是残了瘸了，要么就是一身的病痛。唉，不这样，也不会落到这等地步！”
龙小西便微笑道：“肥姐要是真开医馆的话，我偶尔得空也可以过来帮帮忙，还有啊，药材供应这一项我可以帮忙找两家靠得住的，保管药材又好又便宜。”
乔小如便笑道：“这倒是，药材的事既然小西这么说了，只管包给他就好！”
要说起在医药界的人脉，周老爷子认第二谁敢认第一？龙小西身为周老爷子的关门弟子，又有三个名气已经很大的师兄，区区这点小事也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罢了。
“哎呀，那好那好！这两天正好小西你还要过来，顺便咱们商量商量，说起来我可是一窍不通！”肥姐笑道。
肥姐又向乔小如笑道：“小如啊，顺便你再帮我想想，再开个什么铺子做点儿别的什么生意，好歹也能解决几个人有份活计做。”
乔小如想了想，点头笑道：“好，我回去想一想！”
将龙小西送回了周老爷子处，乔小如便回长公主府。
一路上，都在琢磨着柳树胡同和小柳树胡同的事。
晚间歇下就寝时，乔小如靠在卢湛怀里，略有斟酌，揽着他轻轻道：“阿湛，要不，我们帮帮柳树胡同、小柳树胡同那些人好不好？你觉得可以帮吗？”
“嗯？”卢湛有些奇怪，抚着她的脸笑道：“你今日回来之后看着便似乎像有些心事，是在想这个吗？”
乔小如连连点头，也不知道自己的心肠怎么就这么软，或许因为卢湛以前在军营里待过吧，况且在红旗下生长的人，对于军人总有那么一种格外敬重的感觉，今日见了柳树胡同那般状况，听了肥姐说了那么多，心里忍不住便有些同情，总觉得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心里会有些过不去。
但她同样明白，那些人以及他们的家属身份特殊，须得问过卢湛，不会引起什么忌讳或者麻烦才能做。
若因为帮了他们而引来什么“收买民心”之类的嫌疑，乔小如自然也不会做什么——至少明面上不会。
没有什么比所爱的人、比亲近的家人更重要。
卢湛一笑，道：“此事我记下了，明日命荆蓬带人去查一查摸摸底，我再看看该怎么做。”
乔小如顿时一喜，笑道：“此事不会给你或者东宫惹来什么麻烦吧？”
卢湛闻言有些困惑不解，“嗯？”了一声反问。
听得乔小如将自己的顾虑一说，卢湛倒是笑了，轻轻抚了抚她的背笑道：“你想太多了媳妇儿，没有人会这么想。”
因为各种原因而退出军营的，在朝廷眼中那是比普通百姓还不如的废人，对于朝廷对这些人的态度，没有人比卢湛更清楚。
根本不会有人在意他们。
“那我就放心了！”乔小如松了口气。
“交给我！”卢湛低笑，心里忽然意动起来，吻着她翻身覆下，大手不规矩起来，也不知这话到底是此刻交给他的意思、还是这件事交给他的意思。
卢湛一笑，他也有自己的打算。
听媳妇儿说，那里有数万人，虽说基本上都是老弱病残妇孺，但总会有那么几个颇为了得的吧？即便他们身体残了做不了什么，但言传身教想来是不难的。
而又有那么多的新生代家眷，这样人家出来的人，如果调教训练得当，比从别处招揽来的要更加可靠一些。
媳妇儿既然有这个心思，他心里一动便想到了此，从这些人当中选拔一些能用的，正好补充进自己的力量。
等明年自己立府，要用的人还多着呢。
还有娘子的生意那边，哪里不需要用人？
次日，乔小如将那黄金狼头钮交给卢湛，笑道：“这是那沈娘子的丈夫留给她的唯一东西了，她丈夫生前说有可能这东西会给他们母子三个带来一场大造化，这可是人家的宝贝。你若是查不到什么，东西可别弄丢了。”
“丢不了！”卢湛一笑，顺手接了过来。
在手中细看了看，也不认识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却与乔小如一样的肯定，这绝不是出自大华皇朝中原地带的东西，定是北边某个部落里流传出来的。
只有那些来自草原的民族崇拜狼图腾，喜欢用狼头做装饰。
但也正因为太多那边的民族都有这个喜好，所以一下子反而没法确认这究竟是哪一家的。
“无论怎样，此物做工精湛，且很有些年头了，绝对不是普通物件。不过看这样子，不像是独立成件，像是镶嵌在什么东西上的。”
卢湛将东西拿在手里转了转，沉思着道。
“嗯？”这个乔小如之前倒是没注意，此时听了便好奇的拿过来细看看了看，笑道：“好像真的是这样呢！唉，这么一来，岂不是更加难以确定了？”
若是独立成件的，好歹还有个模样，如果只是镶嵌在什么东西上的部件，这要确定起来，那不是大海捞针？
卢湛哈哈一笑：“那也不一定，毕竟这样的东西也有限！唔，看运气吧！”
两人腻歪了一阵，卢湛如今还在忙着比试争夺副指挥使位置的事儿，便笑着出门去了。
原本卢湛是想将这件东西交给太子，请太子派人查找的。毕竟太子人脉更广，权力也更大。
但是听了乔小如那一番叮嘱的话又改变了主意，东西交给太子容易，可交给了太子，自己还好意思要回来吗？好意思催问结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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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1章 芸香
即便说明这东西不是自己的，太子也未必会相信，信了也会不以为然，怪自己小题大做。(免费全本)
从百姓手中取一件东西，对太子来说，算得什么？
这么一想来，这件东西非但不能请***忙查，反而查的时候还得瞒着太子了。
卢湛一边沉思一边离开了府上，决定拜托一下独孤豫章以及周老太医和义姐，请义姐给岳大哥写封信拜托他在北境军营那边也帮忙查一查。
这日乔小如没有出门，窝在宜合堂中陪女儿，顺便理一理生意上的一些事务。
小月亮已经七个多月了，能稳稳当当坐起来了，趴在炕上，还能努力挪动着小小的身体爬上那么几步。
小丫头或许从小跟着他们出过好几趟远门，更是千里迢迢的来了京城，胆子一向来大的很，从前还不会爬的时候只要醒来便没一刻消停，如今更甚。
荀嬷嬷、小雪、山竹等真正半刻也不敢离开她的身边，生怕她一个不留神便自己爬着爬着从炕上一头栽下来。
而这种一不留神她便爬到炕沿的情形，那是每天都有的。
下午的时候，卢湛叫人来禀，说是晚饭不回来用了，有人请客赴宴。这种情形时而有之，乔小如也没当回事，依样叫人告诉了厨房那边，减了他的份例便是。
谁知晚上卢湛回来的时候，面有怒意，神情有些冷沉，夏兰奉茶的时候被他冷冰冰的眼神盯了一眼，吓得心肝儿有些颤抖，差点打翻了茶碗。
离了他跟前心惊肉跳的自思反省，搜肠刮肚却想不出来自己最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惹得郡王动怒了？
到了宜合堂这些时日，夏兰等几个没被收拾的，基本上也都认命、没有什么雄心壮志了。
那几个有雄心壮志的，此刻还被打发在屋里做针线活呢！
不但打消了雄心壮志，就是不该说的话，也不敢在长公主那边来人问的时候轻易言说——虽然其实她们所知本来也有限得很。
乔小如见卢湛神色也有些诧异，小月亮却不管爹的脸色，见了爹还咯咯笑着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啊啊”的要抱抱。
卢湛神色稍缓，上前抱住了小闺女，被小闺女蹭在怀里一通闹腾，逗着她玩了好一会让荀嬷嬷抱走。
“那个叫芸香的贱人，今晚找到书房去了。”卢湛淡淡道。
乔小如一怔，面有怒意：“芸香？她偷偷去了外书房？好大的胆子！”
原本还以为那两个终于消停下来了，谁知平日里倒也不见有什么动作，冷不丁的，居然跑到外书房去了。
二门上的婆子，居然也就让她出去了？
乔小如既怒又有些无力——这里是长公主府，不是她和卢湛能够真正当家作主的地方，即便在这宜合堂中，两人都心知肚明那些洒扫上的粗使丫鬟婆子中必定有长公主的眼线，就连宜合堂都不能算是完全在她们掌握中，顶多也就这起居的三间两进的正屋算是他们的地盘，芸香想要出二门，自然会有人给她行方便。
原来今日卢湛赴宴回来，想着一身酒气生怕熏着了小月亮，便如往常一样先回外书房更衣——小丫头对他这个爹一向来亲近得很，见了他便要张开双手啊啊的叫着扑过来，要是不抱她立马能哭得惊天动地。
随后他便会收获一屋子不赞同的、谴责的目光。
所以现在只要在外喝了酒回来，他都会先换好干净的衣裳，漱口洗脸，之后再回宜合堂。
他哪儿想得到芸香这么大胆？眼见上前伺候更衣的小厮似乎是个生面孔，一时也没在意，毕竟这是外书房，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谁知这小厮动作之间多有挑逗，有意无意挨挨蹭蹭的，卢湛哪里不察觉到不对劲？
即便以前在军营时，他也知道男人与男人之间有这么一回事儿，到了京城中，也见识过几回。
不过对他自己来说，他可没有这方面的喜好。
此时见一个小厮居然在——勾引自己，卢湛既恶心又恼怒，转身便踹了一脚骂了两句。
芸香在初初动作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卢湛身子微僵，心里正窃喜他这应该是有反应了，正准备娇滴滴的唤一声“郡王！”表明自己的身份，谁知便被踹到了地上。
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浇了下来，听见卢湛喊人，顾不得痛，急忙爬上前抓着他的袍角哭着表明了身份，以及哭诉自己一片痴情和卑微的一点点心愿。
“长公主已将奴婢赐给郡王，奴婢这一生生死都已是郡王的人，奴婢什么也不求，只求留在郡王身边伺候便心满意足，求郡王成全奴婢吧！奴婢出身如何奴婢自知，断断不敢有所痴心妄想、不敢不敬郡王和郡王妃，不敢不知规矩！”
卢湛听她又哭又喊一口一个奴婢，倒是知道了她不是小厮而是个婢女。
心里的恶心感稍稍消除，但怒意不减反增，冷冰冰质问她是谁？
芸香闻言想死的心都有了，她不是已经说了吗？她是长公主赏赐给郡王的啊，可是郡王还是问她她是谁，可见他是真的没有把自己和云容放在眼里，简直连记都不记得了……
芸香忽然有些不安起来，郡王连自己是谁都压根儿不记得，这意味着什么？她真的能……
她哭得梨花带雨，娇娇怯怯的说了名字，卢湛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想起来之后也没有什么表示，只是目光幽深得像个无底洞，令人见了心里发寒。
“我暂时把她留在外书房，那里空屋子不少，让她先待着。等我夺得九城兵马司副指挥使的位置，索性将她二人也一并处理了。”卢湛道。
要处理的，还有外书房当值的那两个。
居然不明不白的就把人放进去了，可见还是没把他放在眼里啊！
乔小如点点头没有异议，咬牙道：“这贱人，胆子还真是够大的！你那外书房里，没少什么东西吧？”
那样的地方，就算是乔小如要去，也会斟酌斟酌，至少也得是在卢湛的的情况下才会去，谁知芸香居然冷不丁的就摸了过去！opshow7
第1222章 云容不安
外书房是如此，宜合堂只怕也未必好得到哪里去，明日得好好的叮嘱叮嘱荀嬷嬷等，外松内紧多多注意，倒要看看会不会有什么人跳出来。
卢湛闻言倒是淡淡一笑，道：“要紧的东西都收在小书房中，钥匙只有我自己有。”
乔小如这才松了口气笑道：“那就好，不然可就麻烦了。一个芸香可以出入，谁知还有没有别人。”
卢湛眸中划过冷意，“等过了年，咱们定要想个法子搬出去。”
芸香的事被卢湛和乔小如压了下去，半点儿水花也不起。
芸香和云容在宜合堂身份特殊，除了荀嬷嬷、小雪、山竹等几个，旁人都不知晓内情。
明面上，她们都是郡王的通房，但似乎十分低调，平日里基本不怎么出来走动，郡王妃和郡王起居之处更是从来没资格踏入半步。
且郡王根本就不宠她们，甚至见了面她们都不敢上前给郡王请安。
宜合堂上下，谁还不知她两人其实不得郡王和郡王妃欢心？而长公主也并没有什么表示，也就意味着，她们俩是没有依靠的。
众人看在眼里，自然不会有人上赶着往她们跟前去凑，平日里偶然碰见，远远的就绕道避开了，避不过，勉强陪着笑脸打着招呼抬脚便走，根本不会有人真正的理会她们。
而她们的名分也是通房丫头，说白了，就是丫头。既然如此，自然是没有丫头伺候的，这就更不可能有心腹或者同盟。
乔小如防她们防得也挺严的，每次派过去无论是送饭还是收拾打扫，都是夏兰等一个大丫头带着两个小丫头去，三个丫头同进同出，云容、芸香即便想要收买谁也没有机会。
云容一开始倒是很贴心的含笑说过：“有一个人留着等会儿收拾餐具便是，还有两位姐姐先回去歇着吧！”
谁知换来的却是夏兰不冷不热的一句：“郡王妃命我等同进同出不可落单，郡王妃的话我等不敢不听。”将云容噎得讪讪说不出话来。
若单单只是小丫头还罢了，然而夏兰、夏春等原本分明也怀着某样心思的，眼见自己近水楼台还没有得月呢，结果却便宜了她们两个，看到她们虽然挂了个名头，却压根不得郡王或者郡王妃的欢心，正幸灾乐祸呢，是绝对不可能与她们一伙的。
结果就是云容善解人意的表现了一片好心的第二天，荀嬷嬷便亲自带着两个小丫头来给她送饭了，将她里里外外的敲打了一番，听得云容又气又恨又怕，胆颤心惊，从此再也不敢轻易动什么心思。
因此这一次，她也只是撺掇芸香出头，而她自己则躲在暗处。
芸香跑到外书房的事，云容自然是知晓的。
这天晚上难免竖起耳朵仔细听院子里的动静，谁知一夜如常，什么动静也没有。
第二天早上，郡王妃照样笑吟吟的送郡王出门，哄着小小姐玩儿，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云容莫名有点不安起来，这一整天，都没有看见芸香，也没有听到半点有关芸香的消息，云容越发的不安。
无奈凭她的本事，又根本什么也打听不到。她恨不得也跑到外书房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外书房那边压根没有半点消息传来，这又令得她不敢轻举妄动。
再过了一天，云容终于忍无可忍，假装不经意的笑问起小丫头，这两天可瞧见芸香了？
那两个做粗活儿的小丫头闻言想了想，恍然大悟道：“是哦，好像这两天真的没瞧见芸香姐姐呢，芸香姐姐去哪儿了啊？”
另一个摇摇头，表示不知。
两人的反应令云容郁闷得想吐血。
但她想着，自己提起了芸香，总归会有更多的人注意到她不见了，总会议论起来。
然而结果云容还是失望了，议论到的确是有人议论，但这议论对她来说半点儿意义也没有，因为没有人知道芸香到底去哪里了。
云容想，正房起居室那边荀嬷嬷、山竹等肯定是知道的，然而议论的人里头并不包括她们，对这议论她们没有半句话说，仿佛跟她们毫无关系、仿佛芸香从来不曾在宜合堂出现过似的。
云容越发心里着急，这日将心一横，求见郡王妃。
乔小如到底也没让她踏进起居室半步，只命荀嬷嬷去问她话。
云容心里又恼又失望，勉强陪笑道：“嬷嬷，妾身有两句要紧话，想要亲口对郡王妃说，还请嬷嬷帮忙禀报郡王妃。就、就这一次，请郡王妃成全。”
荀嬷嬷便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这有的人啊，就是毫无自知之明。成全？郡王妃为什么要成全你？郡王妃凭什么得成全你？
“郡王妃说了，云容姑娘若是要说便对老奴说，若是不想说，那便回去吧。”
云容一口气堵在胸口，真是气啊！
她忽然有点无力恨天的感觉。
之前在那什么卢乔村的时候，因为名不正言不顺，她深深苦恼，认为只要有了名分，郡王妃无论如何也得捏着鼻子认了。认为只要有了正儿八经的名分，就有了前途，郡王迟早会注意到自己。
然而如今终于有了名分，却忽然有种比没有还要糟糕的感觉。有了名分，郡王妃想要拿捏她们，反倒更容易了……
就比如此刻，她便是不见，自己能如何？
云容紧了紧手心，勉强陪笑道：“我有两天没有看见芸香了，就是想问问，她这忽然不见了人影，会不会……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荀嬷嬷闻言一笑，道：“原来云容姑娘是要打听芸香啊。芸香此刻在她该在的地方，就不劳云容姑娘操心了。”
“那她现在——到底在哪？她……她还好吧？”云容心里更加没底，连忙又问道。
荀嬷嬷看了她一眼，语气淡了淡：“这与云容姑娘似乎没有关系吧？”
云容一堵，还欲说什么，只见夏兰过来笑道：“嬷嬷，郡王妃叫您呢！”
荀嬷嬷笑着应了一声，看了云容一眼转身便走开了。
第1223章 商量
云容捏着手心在门口站了站，等她回过神来，夏兰也早已不见了踪影。
她不由得深深望了一眼那锦绣华丽的起居室，她只要轻轻抬脚，就可以跨过门槛走进去。
但是，这道门槛，她没有资格跨入。
失魂落魄回到自己的房间，云容心乱如麻，一时半会却也不敢做什么。
原本，芸香的事乔小如并没有想过与云容有何相干，此时她跑来这么一打听，乔小如想不怀疑都难。
云容绝不像所表现出来的这么无害，否则的话，四个女子送到卢乔村，如今那三个都不见了踪影，却独独只有她一个依然得到长公主的青睐，居然又派到了卢湛的身边。
这足以说明此女心计之深。
再想想那空有美貌其实看起来并不怎么聪明的芸香，乔小如忽然觉得，她会突然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未必不与云容有关系。
然而即便有，那也无所谓。如今在宜合堂，她可以说是孤掌难鸣，若是这般都还让她翻起什么风浪来，那自己可也白混了这么些时日了。
不过，加强对她的监视却是很有必要的。
好在这种日子也用不了多久了，卢湛那边，九城兵马司副指挥使的位置很快就会尘埃落定。
一旦尘埃落定，永诀侧妃后患，顺带将这两个处理了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卢湛只要拿到了那个对太子来说极其重要的位置，长公主连九十九步都后退了，没有理由不退这最后一步。
过了四天，乔小如又去了一趟肥姐家。
这几日她是认真替肥姐想了在京城中投资什么生意可以很好的起到对那些残障军人、军眷们的安置作用同时又能赚到足够运转的钱。
经过一番打听和分析，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这日便是打算去跟肥姐说一说，若以后再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再联系便是。或者她也可以通过田氏的关系，请教请教秦管家。
京城里的行情，秦管家可比她乔小如了解的多。
乔小如来到后，肥姐十分高兴，告诉她龙小西已经为白墨治好了，而且关于医馆的事情，也商量了个大概。
正好有一家人家有一块不大不小的地，处于小柳树胡同中段，地段也不错，在那里建一座医馆，基本上整个柳树胡同、小柳树胡同便全都能覆盖到了。
肥姐便打算将这块地买下来，很快就可以开工建医馆。
有三名退下来的军医方向前、杜贺、杨小柳也答应前来帮忙，一起参合这件事。
只是，他们三人最擅长的都是外伤、接骨，对于别的疾病不能说不会，只是不怎么精通，龙小西已经答应帮忙打听打听，介绍个比较好的大夫来。
乔小如便笑问起方向前三人因为什么缘故退下来的？
肥姐便叹道：“老方是年纪大了，他原本就是京城中人，这不落叶归根就回来了。只是，他一来只擅长外科，二来年纪又大，京城里也没有哪家医馆要他。只不过他处理外伤、接骨的医术那是真的好，如今杨小柳算是他的徒弟。杜贺是在军营有次执行任务的时候自己不留神伤了手，发作起来，结果不得不截了一只手，这不也待不下去了？听老方说他那过世的师父最擅长治疗瘟疫，想来他也不错。杨小柳是有一次喝醉了酒误了事，加上原本就为人排挤，这不被打了一顿军棍便撵出来了！他本是孤儿，老方收留了他，这便一块来了京城……”
乔小如点点头，笑道：“姐看人的目光比我强多了，姐觉得行便行，只是事先与他们说好了，这医馆宗旨不在赚钱盈利，而是方便大家，所以给他们的工钱不会多，仅仅能保持温饱而已。”
肥姐点点头，道：“那是自然的，我会跟他们说清楚！”
说了些如何建医馆、日后如何运作的事，肥姐便笑问起乔小如今日来，是不是有了什么好主意了？
乔小如便笑道：“我还当姐忘记了这事呢，谁知姐还记得！我看，不如开一家车马行吧。”
只要不是断了手或者断了脚或者年纪太大的，这份活很多人都能做。
他们既然都是从军营退下来的，即便有点儿小伤残，身体素质比之常人应该也要好上许多，且他们的后代子孙耳濡目染之下多少也学了三招两式，开车马行正好用得上，不管怎样，总比去码头上给人扛活要轻松的多。
肥姐眼睛一亮，显然也想到了这个，不由一喜拍手笑道：“好好，这个主意太好了，就开车马行。别的我不敢说，不过开了车马行足够人手雇佣，且都是一来就能上手的。”
乔小如便笑道：“具体的我也不太懂，回头姐你多跟秦家田氏娘那边走动走动，她如今的丈夫对这些门儿清，应该能帮上不少忙。”
比如如何与行会沟通，与同行打好招呼。
从什么渠道购买马匹、订制马车，一开始跑什么线路等等，自然要有一番规划。
虽说什么生意只要合法便没有不许人做的道理，但市场就这么大，插一脚进去总得经过行会的同意，获得行会的同意行走哪些线路，以后才能减少一些麻烦。
一开始那最赚钱、最好走的线路肯定是不能走的，只能以后一步步慢慢来，否则损害了旁人的既得利益，就得出事。
“一开始规模也不必太大，有个三四十匹马和马车便足够了，等站稳了脚跟，再慢慢的添置。车夫、养马喂马、保养马车、管理接活儿……这一下子能够提供的岗位也算不少了。”乔小如笑道。
肥姐连连点头，笑叹道：“可不是，将近百号人呢！”
乔小如笑道：“还有一样，我想也是个来钱的，做起来也容易，姐可以试一试。”
乔小如说着将带来的京城地图摊开，指给肥姐看：“姐看这儿，这座宅子已经很破败，，七八年前便没人住了，还有旁边一小片荒地，加起来也有六七亩，前阵子我将这片地买了下来，原本打算在这儿建造一座客栈的，如今便将这地契转给姐吧，这儿盖一座客栈，保管生意好。”
肥姐虽然对于生意经不太懂，但也不笨，大概的事情都能明白的，这回却叫乔小如给弄糊涂了。
第1224章 提议
肥姐虽然对于生意经不太懂，但也不笨，大概的事情都能明白的，这回却叫乔小如给弄糊涂了。(免费全本щщщ.)
不禁有些纳闷的看了乔小如一眼，道：“小如，这儿周围都是居民区，这客栈又不是在街道边上，这么个地儿，这能有生意吗？想要住店的人怕是连地方都找不到吧？”
乔小如一笑，道：“这客栈啊，用不着租给别的客人，单单租给进京赶考的举子。举子们进京赶考，哪个不要住上好几个月？若是考不中又不想回家乡干脆等下一科参考的，一住那就是两三年。所以这客栈建造的规格与普通的客栈也要有所区别，前方建一座高三四层的楼阁，每一间按照读书人的需求配备家具，后边可建造十一二个小巧的院落，按院落出租。”
“姐你看，出了这条巷子，过了这条河，往前过一个路口，就是贡院的后门。这个地方距离贡院这么走起来不过一刻钟的距离，多方便啊！这客栈建成之后，保管客源满满、供不应求！”
“只不过这河上并没有桥，按照如今现成的道路来走，得绕好大一个弯子才能到贡院，也就没有什么优势，自然没人注意到。这也简单，咱们在河上修建一座石桥便是。”
肥姐眼睛“唰”的一亮，拍手哈哈笑道：“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之前还奇怪呢，这河上明明没有桥，这绕起来距离贡院可就远了啊，到时候可未必租的出去！要是这么架一座桥，哈哈，这一下子可不就近了！你这主意真是不错！”
这条河是内城河，并不很宽，建造一座石桥花费不了多少钱，但是因此而带来的利益却是巨大的。
肥姐并不是斤斤计较的人，这么一点儿钱她还是舍得掏的。
如果真的有了这么一座桥，那这客栈正如乔小如所言，根本不用愁没人租。
乔小如又笑道：“一个医馆，一个车马行，再加上一个客栈，再留些银子做周转，姐手里能剩下的恐怕也不多了。到时再看看哪里合适开设两三家小饭馆，好歹也能赚取一些。等我那边什么时候需要用人，我也情愿优先雇佣他们，身体有所残缺也不要紧，只要能干该干的活计就成。姐有空替我打听打听，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人品得好。”
肥姐点点头，笑叹道：“那是自然，人品不好的，我也不敢推荐给你用。其实住在这儿的，绝大部分都是好的，那些歪门邪道走旁门的，在这一带可混不下去，早已被赶走了。听说以前有那偷鸡摸狗的，还有拐带别人家孩子的，唉，真是作孽……”
乔小如了然，想想也是。这些人既然是从军营之中退下来的，多少总有几分血性，害群之马必定少，且也不会为众人所容。如此，倒是好办些了。
两人又说笑商量了些话，乔小如便告辞回去。
肥姐母女四个一时忙碌起来，古青锋那边，也看好了日子，带着史密斯两个人打算去山东济南一带找合适的地方建造制作香水的工坊以及买地种花、找村子里村民合作，请人种花，估计等忙完了回来，也差不多要过年了。
好在山东济南一带距离京城并不算远，到时候回京也不会很麻烦。
听说肥姐那边要开设一家车马行，古青锋那里恰好得到个消息，有一家车马行准备退出不做了，原本她想接手的，但因为如今手里的事项并不少，而接手车马行重新运作起来也比较费工夫，便只好作罢。
既然肥姐她们也要做这个，倒不如直接接手，再一整合重组，总比自己重新开头要容易的多。
古青锋又建议乔小如，要做就做大一些，且无论运送货物还是载客，尽量往西北边发展长途线路，或许将来会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有些话古青锋不好说，但并不表示她不懂。
在京城中住了这么久，刻意搜集了这么多的情报，东宫太子是何等人物她心里已有计较，虽旁敲侧击之下得知卢湛一边做事一边也想到了安排后路之事，但是，她觉得还是远远不够。
这车马行一旦发展起来，尤其是将长途线路发展起来，有一天如同蛛网般散开，进退之间可争取更多回转的余地，速度上也可达到更顺畅的程度。
乔小如听从了她的建议，与肥姐重新商量了此事，追加投入了十五万银子运作此事。
越国公与领了内务府差事的一众人终于回京了。
这一趟对于越国公来说是非常值得的，不但开阔了眼界，也赚了很大一笔钱。更重要的是搭上了某些关系，有了财路，将来大可不必非要巴结着萧家了。
三弟三弟妹在自己这个国公大哥面前一向来嚣张，母亲因为萧贵妃、萧家的缘故也偏疼三房，身为一家之主，越国公心里要说不腻味不郁闷，那怎么可能？
此次回京，瞬间有了扬眉吐气的感觉。
不想，回到主院，冷冷清清，只有儿子和儿媳，妻子和女儿都不在府中。
问了儿子是怎么回事，越国公气得脸都黑了。
又是三房惹的事儿！三房那两口子，简直就是祸星。若不是他们，好好的闺女不会被人退亲，现在更好了，有了个丢人丢了满京城的亲叔叔，加上被退过亲，越国公已经不敢想，自己的闺女到底还能不能嫁的出去。
至于三房的付媛侄女——自家自然不能跟人家比，人家好歹是萧贵妃疼爱的侄女，总会有人上赶着娶，可自家呢？
这明明是三房惹下的祸事，结果到头来，全都是他们大房承担后果？
将林夫人和付婉接回府中，再听了林夫人一通委屈无奈的哭诉，越国公忍无可忍，去见了付老太君，要求分家。
这对付老太君来说简直就是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她还好好的活着在呢，老大居然敢提分家？
越国公愤怒至极，这次毫不客气，控诉间直指三房，付三爷和萧三夫人也在一旁，听得脸都绿了。opshow7
第1225章 越国公府闹分家
若是以往，付三爷和萧三夫人怎么可能老实被越国公指责？无奈此刻算是事实俱在，两人又气又恨，来来去去只说越国公不孝，母亲还好好的在居然要提分家，这不是存心摆明给母亲添堵吗？
越国公一句顶了回去，冷笑道：“你还好意思在我面前提不孝这两个字？你看看你做的事、看看你教导的女儿，哪一件不是给母亲添堵？难不成你们做的那些事母亲知道了很高兴很欣慰吗？我女儿已经被你们连累得亲事都没了，如今整个越国公府都成了笑话，谁提起来不笑话一声咱们府上的家教？你还有脸说？若再不分家，迟早这个爵位也得叫你闹得没了！”
付三爷气得脸上涨红说不出话来，萧三夫人却是恼羞成怒道：“大哥这是要过河拆桥吗？没有我们萧家，越国公府能有今天？我们萧家还好好的在呢，哼，我就不信谁敢怎么样！不就是一门亲事吗？大不了我回头跟娘家说一声，给付婉侄女找个更好的！”
不等她说完越国公便打断了她，冷冷道：“我们大房的事轮不到你们萧家来插手，我们福气小，也受不住你们萧家的大福分！越国公府有今天可也不是全靠的你们萧家，再说这些年难道还亏了你了？你们萧家倒是好好的呢，可能堵住全京城人的嘴吗？能挽回越国公府的脸面吗？不说别的，似乎三弟妹如今都还没有进宫的资格吧？”
“你——”萧三夫人气得脸上涨红，这是她最大的心病，因为这个连门都少出了，谁想越国公竟如此不给她脸面当面提了起来。(免费全本щщщ.)
萧三夫人下意识委屈的朝付老太君望过去。
付老太君神色冷冰冰的，绷着脸，眼角都没朝她斜一下，更别提为她做主了。
事实上，付老太君听她底气十足一口一个萧家如何如何的，心里早已闷了一股气在那，忍了又忍才忍住没有一拐杖打过去，又怎么可能帮她做主？
萧家是好，而她一直以来面对萧家放低姿态刻意结交——甚至说是有那么点讨好这也是事实，可是不是所有的事实都可以拿到明面上戳破来说的。
有的事实一说了就会让人恼羞成怒，比如眼下这般。
“老大，你既然知道顾及咱们越国公府的脸面，就该知道，这个家不能分，这家要是分了，那才是彻底的没脸了！”
付老太君深吸了口气，缓缓说道。
付三爷和萧三夫人听了，神色一喜，得意的瞟了越国公一眼。
越国公冷着脸，没有说话。
付老太君接着又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这无规矩不成方圆，以后这个家你们大房来当，一切事务你们说了算。库房的钥匙，我这就交给你，还有账房那边的大小印章，从今儿起都是你们大房的。”
付老太君身体还颇为硬朗，虽然明面上不当家了，但是最要紧的那两把库房钥匙却一直都在她这里，而账房那边，越国公等只能支取有限数额的银钱，超过一定数额，就得用付老太君管着的印章。
所以这些年林夫人虽然顶着个越国公夫人的头衔，当着家，然而这家当得实在是窝囊憋屈。
付老太君话音一落，付三爷和萧三夫人便齐齐变色。
“娘，这怎么可以！”
“娘，这事儿是不是再商量商量。”
越国公闻言抬眸冷冷瞟了他们一眼，无声冷笑。这就是他的好弟弟、弟媳妇啊。他是嫡长子，又是国公，当家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他们竟敢明目张胆的当着他的面说出这种话来。
自己以前那是多蠢啊，竟然一忍再忍，由着他们作贱。
现在想想，萧家又如何？难道萧家还敢平白无故的对他们怎样吗？越国公府再不出息，也是有爵位、有资格求见圣上的，他就不信他们敢乱来。
说起来也怪自己，以前自己将姿态放得低了，怨不得人家不把自己当回事、怨不得人家作贱。
“就这么定了，”付老太君见付三爷两口子脱口便说出这话来，既怒又有点心寒，当下厉声喝斥，“这个家，还有我老婆子说话的地儿吗？”
付三爷、萧三夫人吓得一时不敢吱声，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或许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断绝了付三爷两口子的念想，付老太君前所未有的果断，立刻叫人取来了钥匙和印章，当场交给了越国公。
付三爷两口子看得眼睛都快绿了。
越国公毫不客气接过，客客气气道：“娘放心，今后我一定会肃正门风，断断不容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再度发生！”
说毕冷冷瞟了付三爷一眼，冲付老太君行了个礼便离开了。
付三爷两口子气得脸都黑了，当下也赌气告辞。
付老太君也沉沉叹了口气，心口有些发堵，当天晚饭也没有好好吃。
虽然那钥匙和印章是她心甘情愿交给越国公的，然而内心里未尝不希望越国公做一番拒绝与推辞。
谁知越国公一句多余的客气话也没有，干脆利落便接了过去，这令她心里有些空荡荡的。
越国公能够拿到这钥匙和印章，以后真正的当了越国公府的家，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母亲还健在，老二一房又在外地，这家无论如何是不可能分得成的。
但他必须得做这个姿态，实在是三房闹得太不像样了，老三媳妇以为仗着萧家就可横行整个京城，结果落着了什么好？
仅仅如此也就罢了，可怕的是她母女大有屡败屡战的劲头，完全不知道收敛，这迟早得闹出事来。
今日他这么闹一场，也好叫众人都看看，他们大房与三房可不是一路的，将来三房要是惹了什么祸事，可别把他们大房牵扯进去。
不想母亲会将钥匙和印章全都交给了他，这是意外之喜。
林夫人见状也稍稍缓和下心里那一口气，第二天便开始了阖府大整顿。
好些人她老早就看不顺眼了，这时候根本用不着顾忌。opshow7
第1226章 富阳侯世子订亲
将那些碍眼的整治干净了，正好过个顺心畅意的好年。(免费全本)
萧三夫人气极，怒气冲冲找林夫人理论，林夫人吹吹手里的热茶，轻描淡写一句：“三弟妹，账目我都还没查呢。”令萧三夫人偃旗息鼓。
萧家虽然有钱，萧三夫人虽然不差钱，但是谁也不会嫌弃钱多。
以前仗着付老太君偏疼，两口子没少变着花样支取公账，林夫人若是认真要查起来，赔钱事小，丢脸事大，她不得不忍气吞声。
林夫人清理了府中各种碍眼之人，自然不会再去查账，这等于是一个交易。
那些账目要查起来，大多是付老太君默许的，萧三夫人若是识趣，她自然也不会轻易去查，没有必要伤了老太太的面子，这对她没有什么好处。
越国公府又是闹分家又是肃清整顿府内的事闹得不小，基本上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于是，付三爷一家三口少不得又被人拿出来说道，萧家连带着又出了一回名。
很快，又传出富阳侯世子朱随订亲之事，女方不是萧敏，而是京城另一名门纪家的小姐。
这门亲事乃是皇后做主，两家都觉得很有面子，很快便交换了庚帖，将亲事给定了下来，打算明年春天便举办婚礼。
消息传开，各家少不了道一声恭喜祝贺。
萧敏此时还在家养伤，不知道哪个多嘴的把这消息告诉了她，气得她大哭在房间里摔东西打丫鬟，闹得鸡飞狗跳。
她是真的很喜欢朱随，况且朱随是家中独子，富阳侯府在京城中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她若嫁给朱随，将来便是侯夫人，多尊贵体面？
真要说起来，她们萧家上一辈的姑姑姑母们嫁的算是不上不下，而姐妹们这一辈，也还没有谁嫁给什么家道富贵的侯府、国公府世子之类的，如果她嫁给了朱随，既是自己喜欢的人，又有尊贵体面的身份，在姐妹之间可是独一份。
原本母亲问过她，她都娇羞应了，母亲正打算让父亲暗示富阳侯府打发媒人上门提亲的，这事儿虽然没有明着说出来，但很显然，也算得上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毕竟，富阳侯府没那么蠢，放着萧家不联姻，难不成还看上别的什么破落户人家？
可是偏偏，富阳侯府那边还没有来得及派遣媒人上门提亲，皇后娘娘却横插一脚给朱随赐婚了。
懿旨赐婚，这是不可能更改的。即便朱随那位未婚妻死了，只要皇后不发话，他也得将牌位娶回去，而她萧敏即便之后想嫁过去，那也算是继室、填房，得对着牌位行执妾礼。
萧敏这叫一个气啊，伏在萧大夫人怀中又哭又闹，一口咬定是邓家捣的鬼，邓家没有这么大的能耐，那就肯定跟太子妃脱不了干系！
必定是邓月婵那贱人不甘心朱随哥哥不喜欢她了，便撺掇了她姐姐干了这种事儿。
满京城里谁不知道皇后娘娘十分喜欢太子妃这个儿媳妇呢？
太子妃若是动点儿心思在皇后娘娘面前进言，皇后娘娘又怎么可能驳她的面子？
萧大夫人原本并没有想这么多，听了萧敏的话也不由得越想越是，恼怒起来。
待想想要怎样，又不能怎样。
即便是太子妃弄鬼，这门亲事已经是板上钉钉，难不成谁还有法子强迫皇后收回懿旨吗？
萧贵妃就算再大，也大不过皇后去。
再者，若是别的事也就罢了，这可是亲事儿啊，庚帖都换了，能随便说不作数便不作数吗？
“好了好了，京城中青年才俊多的是，又不是光一个朱随。你放心，你是我们萧家的嫡女，有的是好姻缘等着你，我和你爹定会禀了娘娘，为你说一门极好的亲事。断断不会委屈了你！”萧大夫人只能如此安慰萧敏。
萧敏就算再喜欢朱随，却也更喜欢自己的体面，朱随已经是订过亲的人了，无论如何她是不会再要的了。可是——
“我咽不下这口气！”萧敏满脸是泪的道：“随哥哥不喜欢那姓邓的小贱人难不成有什么错？姓邓的小贱人便定是人见人爱吗？她这么龌蹉，叫我吃了好大一个暗亏，娘，我咽不下这口气啊！我们萧家，什么时候叫人这么明目张胆的欺负了。”
萧大夫人目光沉了沉，道：“过两日我进宫给贵妃娘娘请安，会将此事禀报娘娘。”
事关东宫与皇后，不是萧家想查就能查的，一旦露出什么风声可不好听。
贵妃娘娘的本事却远在萧家之上，此事贵妃娘娘自会查个清楚明白，如果真的是如萧敏所言，这口气别说萧家了，贵妃娘娘和三皇子也会咽不下去。
东宫真正欺人太甚。
萧敏这才作罢，呜呜咽咽的又哭着骂了邓月婵一番。
乔小如得知此事，便知这是太子妃的报复。
这下子好了，朱随是邓月婵已经放下不爱了的人，你萧敏既然巴得那么紧，就让你也尝尝被人横刀夺爱的滋味！并且还是完全没办法翻盘的那种。
原本太子妃未必会如此，朱随那种男人，既然朝三暮四，那也不是个好的，萧敏想要只管拿去便是。
她却不该心地阴毒的算计邓月婵，这才真正惹恼了太子妃。
过了两日，萧大夫人进宫请安，果然委婉的将此事向萧贵妃提了。
“论理些许小事，原本不好麻烦娘娘，惹娘娘不痛快，只是若果真如此，这事儿也太叫人生气了。我们家与朱家虽未换庚帖，私下里却是通过了气的，这下子弄得真正是……”
萧贵妃脸色微沉，淡淡道：“大嫂先回去吧，这事我叫人打听打听。”略一沉吟又微笑道：“富阳侯么？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大嫂回去叫敏儿别生气了，回头本宫定会为她寻一门更好的亲事！”
萧大夫人得了这话心里大喜，忙躬身谢恩。
萧贵妃又笑道：“阿铭年纪也不小了，该娶妻了，大嫂便多打听打听吧。”
萧大夫人点头笑道：“娘娘说的是，臣妾最近可不也在忙着这事呢。不过，倒也不必太急，总得等明年三殿下成亲之后，再理论阿铭的亲事。”opshow7
第1227章 是鼓励，也是推入风口浪尖
萧贵妃闻言一笑，不再说话。(免费全本щ)
萧铭是娘家侄儿，虽说与她也是至亲骨肉的关系，然而拿他来跟自己这么出色的儿子相比，这如何能比？
这话听着不伦不类的，真是叫人心里没来由的有点儿膈应。
当初萧家还没发达，结亲的人家门户自然也不高，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嫂还是没长进多少。如今她家那样的门第配着萧家，却有些配不上了。
只是她好歹在萧家操劳了这么多年，大哥年纪也不小了，也只能这样了。勉强过得去便罢了。
萧大夫人见萧贵妃不再说话，便躬身退了出去。
争夺九城兵马司副指挥使一职的比试，终于拉开了序幕，京城中相关人等之间一时有些剑拔弩张起来。
虽然咬着牙答应了卢湛难么霸道的霸王条款条件，长公主依然紧张担忧不已，就怕卢湛输了。
难免把他叫了过去细细的叮嘱交代了一番，也不知使的什么手段，将所有参加比试的人员名单也弄了一份来给卢湛。
又将其中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做了一番详细的调查，将调查来的信息都给了卢湛，叮嘱他务必上心，小心应对。
卢湛心里不知道应该是什么滋味。
一则长公主如此紧张关心他——勉强可以算是关心他吧？他应该感激感动。
可是，她一向来那么厌恶自己的媳妇儿，明知道自己赢了她便不能再逼着自己娶什么侧妃通房之类的，依然全力以赴的帮助自己要赢。
可想而知在她心里，太子的地位何等之重。
卢湛觉得自己不是个嫉妒心重的人，可这时候他却忍不住暗暗的生出几分嫉妒来，嫉妒太子。
笔试的前两天天，雍和帝特意传召卢湛进宫，命大内统领予以一番指点，留他陪着自己用午膳，直到傍晚的时候才放他出宫，少不了一番鼓励。
雍和帝似乎根本不在乎朝臣们知晓，他支持他的外甥去争取这个职位。
消息风一般传遍京城，三皇子萧贵妃、大皇子等无不激起满腔不甘和嫉妒：这到底谁才是亲儿子？皇上这么做，难道不怕人说闲话吗？
唯有雍和帝自己明白，他的一番指点和鼓励，给了卢湛极大的信心和鼓舞，何尝不是同时给了他巨大的压力？以及，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如果他最后赢了还好，那么自己可以明目张胆的想如何宠信重用他都没人能说得出什么来，因为他已经用他自己的实力打了旁人的嘴。
而他所表现出来的本事和心理素质都当得起他的重用。
可是一旦输了——雍和帝想，如果他输了，便把他打发到北境军营去吧。再去磨炼磨炼。
原本他就在那里待过，再去也不会感到陌生。
就是不知到时候，这孩子能不能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
笔试考的是基本的兵法军规，饶是如此，十六人参与十六人都获得了比武的资格。
所谓的笔试，也是太祖皇帝弄出来的。但凡武职中等及以上职位的提拔或者任用，都必须经过笔试，只有笔试合格，才有资格参与选拔。
因此，大华朝从六品及以上的武将们，没有目不识丁的，至少得读过两三本兵书，对军规条例有相当层次的了解。
越往上提拔，对于笔试成绩的要求也就越高。
对于九城兵马司副指挥使这样的重要职位来说，笔试成绩的要求也很高。
没有一点儿自知之明的便去报考，只会丢人。
因此报名的仅仅只有十六人。
其他人并非不垂涎此职位，只是，在报名之前想一想自己的文化程度，便不得不忍痛放弃。
虽说笔试成绩只做参考，只分合格与不合格两种公布，并没有排出个一二三的名次来。
但既然有考试，自然就有名次，自然就有人会打听。
即便没人打听，阅卷考官也会议论议论一二三名都是何人所得。
卢湛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居然考了个第一名……
这成绩公布之后，卢湛便有种很无语的感觉——他没有过这种考试经验，所以怎么想便怎么写，没有藏拙，结果冷不丁的考了个第一……
一下子引来万众瞩目。
长公主对此大为不满，叫了他过去数落：“前两日皇上传你进宫，亲自命人指点你，鼓励你，这是好事，说明皇上对你看重，但因此也引来无数注目的目光。你倒好，这无关紧要的笔试上你何必出这个风头？这风头出了有何用？无非是让更多人紧盯着你罢了！若是到时候武艺上不能力压众人，这笔试的头名可就成了笑话了！”
若是旁人夺了这笔试头名不会成笑话，但是卢湛夺了，如果输了武试，那就注定会被人背后嘲笑。
谁叫皇上独独指点了他、独独对他与众不同呢？
结果他没能夺下职位，却弄了个笔试第一名，这不是笑话是什么？
卢湛倒是坦然，说道：“这是我也不曾料到的结果，问心无愧，笑话不笑话的此时说来为时尚早。这武试头名，我还要定了！”
长公主神色微冷，被他噎得无言以对，淡淡道：“但愿如此。”
别人这么说也就罢了，被自己的母亲如此数落，卢湛心里很是不痛快，幸亏回到宜合堂媳妇儿好言相对，他这才又高兴起来。
次日一早，卢湛便起来了。
这日是武试第一场、第二场比试的大日子，关系到京城将来的权力格局，更关系到两个人的未来。
宜合堂一大早灯火通明，乔小如与荀嬷嬷、小雪等也都起来了，厨房那边早已将早餐做好，急忙也送了过来。
“阿湛，尽力便好！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只有一个办法才可以解决的。”送他出门，乔小如握着他的手，声音轻柔而坚定。
卢湛一笑，也不管一旁还有丫鬟婆子们都在，手臂一伸紧紧抱着她，在她脸蛋上用力亲了一下，哈哈笑道：“媳妇儿等着做九城兵马司副指挥使夫人吧！这名头听起来也挺威风的！天色还早，乖乖回去再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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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节快乐！opshow7
第1228章 前四
目光不着痕迹掠过她的身上，邪邪一笑，昨夜求安慰、求满足，可没少折腾她。以往受了他的折腾，第二天早上她都会睡很晚才起，倒是难为今日这天才蒙蒙亮呢，她便也跟着起来了。
乔小如先是一怔，回过神来不由得脸上一热，狠狠嗔了他一眼，用力在他腰间拧了一把，卢湛哈哈大笑，转身离去。
两个人抱在一块儿的时候众丫鬟婆子们早已识趣的纷纷避开了目光，自然没有人看见他们眉来眼去的眉眼官司小动作。乔小如依然觉得面上有点儿讪讪的发热，站了片刻，看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己视线中，方转身回去。
这一日比试两场，最后一场决战在明天上午进行，也就是这两天时间里便会尘埃落定。
比试在御林军的校场进行，那样的场合，女眷回避，乔小如也只能安安心心的在府中等候。
十六人随意抓阄，两两对决，胜出的八人下午再进行一场，今日会胜出四人。
明日上午，将会连续进行两场比试，四进二，二进一，速战速决。
下午大约三点的时候卢湛便回来了，不出意料，这胜出的四人当中，有他一个。
剩下三人中，一个是云真，就是与四皇子几乎形影不离、颇为暧昧不清的那位、
一个是戚胜，出自大皇子外祖家永定侯一脉，以前曾经在大皇子的外祖父手底下做过参将，乃是李家一脉嫡系之人。自然也是大皇子的人。
还有一人名叫司马云，为兵部所举荐，明面上似乎各方不靠，至于实际上究竟如何，这却不好说了。
卢湛能够杀进前四，着实大出众人意料，毕竟在所有与试者中，最差的也是五品的参将，唯独他，没有任何职位。
若非雍和帝钦点，他连参与角逐的资格都不够。
而在这四人之中，究竟谁能胜出，一时众人都有些难以预料起来。
在今日两场比试中，很显然，四个人都没有用全力。
在笔试上吃过了一次亏的卢湛也懂得藏拙了，武试的时候也并没有将所有的本钱都暴露出来。
长公主十分欣喜，卢湛能进入前四也已经很难得了，哪怕最后拿不到第一，也不会被人所嘲笑、背地里说闲话了。
之前她担心的是他在第一轮会被人唰下来。
原本长公主打算晚上叫卢湛到自己这边来母子二人一同用晚饭，想了想又放弃了。
她有些酸溜溜的想，与他媳妇儿比起来，或许他更乐意与他媳妇儿而不是自己这个母亲一道共进晚餐吧？
而她又不想看见乔小如，不想与她同一个桌子吃饭，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只特意吩咐厨房做了几个菜送到宜合堂去。
宜合堂中，一片欢腾，郡王虽说只进了前四，但前四也很难得啊，即便明日败下阵来，郡王也算是在京城中露了脸、排的上名号了。
主子风光，做下人的便是出去了也多有几分体面，陪同主子上别的府中赴宴做客，也能叫人高看几分，这自然是大喜事。
乔小如也很高兴，以及紧张，笑道：“明日无论结果如何，我都陪你好好的喝一场，不醉不罢休，如何？”
卢湛哈哈大笑，笑道：“这可是媳妇儿亲口说的，明晚不能耍赖！”
说着揽过她凑近她耳畔不知说了什么，惹得乔小如心头剧跳脸上大红，咬牙推了他一下笑道：“明日还有正经事呢，今晚早些歇着，不许乱来。”
几位皇子府上，皇宫大内里，今晚也注定不能平静。
雍和帝十分欣慰，一高兴吩咐摆驾坤宁宫，要与皇后一同用晚膳，正好可以说说这事，一起高兴高兴。
萧贵妃银牙暗咬，酸意一阵一阵的往上涌。
皇上既然在坤宁宫用晚膳，那么自然便歇在那儿了。
哼，自打那姓卢的回京，皇上便被那二十多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勾得不行，动则便往坤宁宫去找皇后感慨一番，倒是便宜了皇后，近来她可着实威风得意的紧呐！
堂堂皇后，一国之母，干那阴私卑鄙之事坏人姻缘，她还没找她找回场子呢。
零零碎碎各种气恼凑成一股儿，萧贵妃越想越气。
在后宫里顺风顺水这么多年，即便她斗不垮皇后，两人也是半斤八两谁也奈何不了谁。然而最近，皇后得意的时候太多了，而她的不顺也太多了些。
这对于多年没怎么吃过亏的萧贵妃来说，委实是一种非常难受的滋味。
萧贵妃目光冷厉，暗暗给三皇子传了消息：如果明日的比试之中云真对上卢湛，务必不惜一切代价毁他出局，这位置落在谁的手里也不能落到他的手里！
在王府中与四皇子、云真一起喝酒的三皇子闻听母妃此话不由一笑，母妃也太操心了些，这也当做一件事眼巴巴的特意派个人来说。
这还用说吗？这位置如此要紧，当然是落到谁的手里也不能落到卢湛的手里啊。
落到了卢湛的手里，跟落到太子手里有何分别。
都说父皇疼自己，可其实父皇最疼的还是太子啊！不然的话，为何会如此看重卢湛？
甚至在比试前明目张胆的传他进宫教导——真是气人啊！
三皇子说笑间轻描淡写的向四皇子和云真传递了母妃的意思，看着云真笑道：“云真，明天可全看你的了，本王相信你一定能赢！如果万一，这位置绝不能落入卢湛手中，你可记住了！”
云真挑了挑眉，冲三皇子遥遥举杯笑笑，仰头饮尽，却是没有说话。
四皇子依然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闻言轻嗤，狭长的桃花眼闪了闪，瞟了三皇子一眼懒洋洋笑道：“三哥也太高看那乡下小子了，他何德何能？能有这等本事夺冠！放心，明日这位置落入谁手中也落不到他的手中。”
“小心无大错，狮子搏兔尚用全力，切不可掉以轻心。”三皇子看了他一眼，笑叹道：“那乡下小子能得父皇如此看重，将父皇哄得团团转，至少本王可不相信他是个老实的！”
第1229章 按照自己心意去做
四皇子轻哼，不屑道：“这是父皇重情重义，他也不过靠着他老子那点儿恩惠才讨得父皇欢心罢了！要我说，父皇对他们卢家也够仁至义尽的了。那卢驸马即便为救父皇丧了命那又如何？君要臣死臣还不得不死呢，他身为臣子，为主子分忧拼命，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三皇子听了这话更是心烦并且不服，呵呵一笑，淡淡道：“正如你所言，父皇重情重义，谁能说什么？这个大道理咱们都知道，可谁又能往父皇跟前说去呢？”
四皇子哈哈一笑，无不嘲讽的笑道：“咱们自然不会说，不过有人会说啊，若不是有人年复一年的在父皇跟前念叨装可怜，父皇也不会如此。”
三皇子知道他说的是如意长公主，也不好在背后议论这位并不招他喜欢的长辈，颇为无奈的笑道：“所以说，这卢家的人，都能耐啊。”
四皇子冷笑，饮酒不语。
一时告辞回府，马车上，四皇子忽然看了云真一眼道：“明日若对上那小子，你打算如何？”
云真一滞，沉声道：“臣听王爷的。”
四皇子冲他翻了个白眼，显然很瞧不上他这副样子，没好气道：“少在本王面前装模作样，你知道本王最讨厌这一套了！说实话，本王又不会吃了你。”
云真暗叹，不知为何听到“本王又不会吃了你”这话好像一下子有点想歪，心不受控制的狂跳了两下，迅速按下，正色道：“依着臣的意思，臣是不愿意做什么手脚的，擂台上大家各凭本事罢了，输赢也很公道。可是，三殿下和贵妃娘娘既那么说了，臣觉得也有道理。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臣愿意听三殿下和贵妃娘娘的。”
“哼！”四皇子冷笑，显然听了他这话比没听之前更加生气，瞪了云真一眼黑着脸道：“他们是你什么人？你就这么听话？什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倒是挺伟大的啊！那么是不是哪天他们叫你跳坑你也跳、叫你去死你也去啊？”
云真：“……”
愕然望了四皇子一眼，知道自家主子不知怎的这是又抽上了，这种时候自己不管说什么都是错的、说什么都会叫他挑出不是来，所以还是闭嘴吧。
尽管闭嘴他也会生气，不过比起开口来，还是闭嘴似乎要好上那么一点点。
果然，他心里的念头还没有转完呢，四皇子踹了他一脚，冷笑道：“哟，脾气见长啊，本王还说不得你了？说话！”
云真很有跳车一走了之的冲动，主子成天就会喜怒无常的乱发脾气实在是件叫人很吃不消的事儿。
“臣听王爷的，王爷叫臣做什么臣便做什么，除此臣谁的话也不听。”云真闷闷说道。
四皇子神色这才缓和了两分，冷笑道：“你说话便说话，什么好话到了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就不是那么回事呢？本王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云真闭嘴，当做没听见，懒得理他。
沉默片刻，四皇子淡淡道：“明日想怎么做，按你自己的主意，旁的事，你不必考虑。”
云真心中一软，低声道：“是。”
东宫，今日卢湛胜出，太子同样十分高兴，特意去了太子妃那里，与她眉飞色舞的说起此事，连连笑称想不到！
太子妃也十分高兴，笑道：“臣妾就知道，父皇那么看重忠信郡王自有父皇的道理，父皇的眼光什么时候错过呀？太子爷今日高兴，只怕明日会更高兴呢！”
太子妃的高兴，不仅仅是为太子，更多的是为乔小如。卢湛实力压众，堵了众人的嘴，皇上想要重用他阻力无形中便会减少许多。
卢湛有了实权，乔小如自然水涨船高。
太子妃与乔小如交好，自然为她高兴。
至于太子，好不好的——虽说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奇怪的是她却没有多少感觉。
如果太子知道她的真实想法和感受，不知会不会吐血。
太子哈哈大笑，笑道：“太子妃所言极是，孤也盼着明日更加高兴，哈哈哈！不过，即便明日阿湛不能胜出，那也无妨了。他这次表现很不错，无论如何父皇都会重用他的。”
说着又向太子妃道：“你一向来与表弟妹关系好，以后更要多联络。无论明日阿湛能进行到第几场、最后能不能胜出，你都备一份重礼，回头给表弟妹送去。”
太子妃含笑答应了。
太子妃这里与太子说笑不断，梅侧妃那，冷冷清清，却是憋了一肚子气。
今日这场比试万众瞩目，她们这些女眷虽然没有资格亲临现场，但事关各自的男人，当然也会打听一二。
听得卢湛今日胜出，进入了前四，梅侧妃既有点儿说不清楚什么滋味的意外，回过神之后更是高兴不已。
不管怎么样，她是卢湛的妹子，卢湛胜出，她也有体面，相当于她的靠山也更加牢靠，根基更加稳固。
为此她仔仔细细的梳妆打扮了一番，满心以为太子必定会过来与她一道分享这大好消息，不想，却等来了太子去了太子妃那里的消息。
明明她才是卢湛的妹子，明明她和卢湛才是“一家人”，太子此刻不是应该到她这儿来的吗？凭什么去了太子妃那？
就因为乔小如那贱人与太子妃要好吗？那个吃里扒外的贱人，母亲怎么就容下了她呢！
梅侧妃越想心里越火烧火燎的翻腾起来。
次日，前四所进行的两场比试注定万众瞩目，变化最大的是众人落在卢湛身上的目光变得更多了。
当然，绝大多数人都不认为他能够最后胜出。
毕竟，他比起云真、戚胜和司马云三人来可差的太远，就算他也在军营中待过那又如何？他待的那毕竟是最底层，与云真他们可不能比。
然而即便如此，他能进入前四，所有人都认为已经很了不起了。
若能再胜一场，那可真是，真是——不可思议了！
结果，卢湛还真不可思议给他们看了一回。
第1230章 取胜
四进二的比试中，与卢湛对上的是戚胜，卢湛胜出。(免费全本щщщ.)
众人哗然，惊讶得眼珠子差点儿没掉下来！
这简直就是——刷上限啊！
戚胜在堪称大华朝中流砥柱的前永定侯手底下待过，乃是前永定侯细心调教教导的一员猛将，无论武功还是实战经验均是一流。
便是年岁也长了卢湛十几岁。
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都完胜卢湛。
结果，卢湛居然打败了他，这简直令众人就跟做梦一样。
贵宾席位上的大皇子，原本还庆幸与戚胜对上的是卢湛，信心满满等着戚胜晋级，进行最后的角逐，不想，戚胜竟然在卢湛手里提前出局了！
大皇子的脑子里，此刻是一片空白的。
三皇子瞟了一眼大皇子，向四皇子笑赞道：“父皇的眼光真是不错，怪不得自打卢表哥回京之后便青睐有加，果然是有些道理！没想到卢表哥如此能耐！”
四皇子一笑不语。
大皇子脸颊肌肉狠狠抽了抽，放在膝盖上的手攥着拳头紧了紧，看了三皇子一眼哈哈笑道：“父皇的眼光自然是不错的，卢表弟一向来很会给大家惊喜，只怕今日又要让大家惊喜一回了！我看这最后的决斗，多半他能胜出。”
这话真是不好听啊，三皇子装作没听见。
另一场，对决的是云真和司马云，最后胜出的是云真。
云真本来便是武将中杀出来的一匹黑马，这两三年风头正盛，鲜少敌手。
因此他胜了司马云，众人虽然有些意外，但也觉在情理之中，并不想卢湛取胜那么令人难以接受。
司马云也十分大度的哈哈一笑，掠了掠你一小撮乌黑的胡须笑道：“后生可畏，真是后生可畏啊！”
“司马将军承让了。”云真含笑拱手，态度谦虚。
最后一场决斗在这一场结束半个时辰之后进行。
整个校场“轰”的一下沸腾了，三皇子一派围着云真，太子一派围着卢湛，七嘴八舌说个不停。
大皇子也毫不犹豫起身，笑着向卢湛道贺，鼓励他再接再厉，击败对手。
虽然卢湛赢了他的人，可是三皇子那话着实令他恶心了，他宁可对卢湛表示支持。
一来给三皇子恶心回去，二来，还能表现自己大度、胸襟宽广。
三皇子果然又被他恶心了一把。
四皇子倒是不在乎，无声翻了个白眼，心道该，谁叫你没事儿光顾着自己痛快刺激他来着？
很快，一决胜负的最后一场比试终于到来了，所有人都紧张起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擂台上，相关人等更是手心里满满攥着一把汗。
这一场比试，关系的可不仅仅他们两人的输赢。
“没想到最后是我们俩之间对决，郡王好身手！”云真拱手微笑道。
卢湛亦冲云真拱了拱手，笑得坦然：“云将军也不差，这一场比试，结果还未可知，不过，赢的那个，会是在下。”
“哦？”云真目光闪了闪，倒是生出几许兴味来，笑道：“郡王既然知道本将不差，如何能笃定赢的是你？本将倒觉得，赢的会是本将呢。”
卢湛笑道：“因为这场比试对我很重要，无关权势。”
云真一愣，忍不住有些狐疑，更百思不得其解。
无关权势？这一场比试明明就是权势之争不是吗？说无关权势，这话似乎太矫情了点吧？
可是云真更相信，卢湛不是个信口雌黄或者故弄玄虚之人。
他微微苦笑着轻轻摇了摇头，忠信郡王这话真是把他给搅糊涂了。
以至于越是百思不得其解越是忍不住去思，这个问题时不时困扰着他，直到许多年之后，卢湛才松口告诉了他答案。那时回想今日往事，亦是一笑。
三皇子见云真和卢湛在擂台上颇有惺惺相惜之态，你来我往神色温和似乎还带着笑意的说来说去说个没完，真是觉得怎么看怎么碍眼。
忍不住狠狠瞪着云真，心里暗道：本王数到十，你要是再不动手，那就休怪本王秋后算账了！保管叫你终生难忘……
三皇子默默的数，数到七的时候，擂台上的两人终于动了起来，刹那间刀剑争鸣，刀光剑影。
这一场打斗可谓险象环生、酣畅淋漓，精彩绝伦。
围观众人基本上都是行家，内行看门道，看得目不转睛，不时喝彩，一瞬不瞬盯着台上，不肯错过一招一式、一分一刻。
最后的结果，卢湛险胜。
云真拱手认输，卢湛唇角勾了勾，露出舒心笑容。
擂台下欢声如雷动，尤其太子一派，更是喜得心花怒放。
四皇子神色淡漠，谁也不知他在想什么，三皇子面色微沉，忍不住深深瞧了云真一眼。
大皇子看了三皇子、四皇子一眼，起身哈哈笑道：“卢表弟真是好样的，三弟说的没错，果然是父皇有眼光啊，哈哈哈！”
说毕大步朝卢湛走了过去，大声笑着道“恭喜！”
四皇子漂亮的桃花眼眯了眯，冲三皇子努了努嘴，笑道：“三哥，走咱们也去道贺道贺，卢表哥这可真是风生水起啊，想让人不惦记都不行。”
三皇子有些不满的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只得暂且压下心中满满的不快，扬起笑容从容朝卢湛走了过去……
离开校场回府，三皇子依然满心的恼火。
云真并没有跟来，只有四皇子跟着。
“老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三皇子有些恼怒的质问四皇子。
他们这些兄弟也是自幼跟随侍卫们习武的，今日的比试三皇子也看出来了几分，卢湛真的是险胜云真，如果云真真的动些小动作的话，卢湛根本不可能赢他。
至少，斗个两败俱伤总可以吧？
谁知最后却是他胜出了！
四皇子便道：“三哥，这种擂台上做手脚，三哥真的认为可行吗？别的场次或许还罢了，这最后决定胜负的一场，若是真动了什么手脚，卢湛那脾气，不闹到御前才怪！还有东宫那帮子人，哪一个是眼瞎的？不就是个九城兵马司副指挥使吗？他得了便得了，也不见得便能玩的出什么花样来！三皇兄是不是有点太杞人忧天了？”opshow7
第1231章 几家欢喜几家不甘
三皇子听了这话半响不语。(免费全本)
忽然抬头看了四皇子一眼，道：“老四，是你让云真改变主意的？”
四皇子心道，他心里本来也是这个主意，却是点了点头道：“不错。三哥，我这也是顾全大局。”
三皇子叹了口气，有些颓然，苦笑道：“仔细想想，你说的其实也不错，就是叫人心里咽不下这口气。”
就卢湛那臭脾气，愣头青一个的冲动，什么规矩规则都不管的，若真的暗算了他，他能吃亏吗？别的三皇子可以不管，可是，如果事情捅到父皇面前，父皇可不是好糊弄的人，不是他三言两语就能解释过去的。
事实上他们还真想岔了，如果卢湛输了，哪怕是输在什么不光彩的手段下，他也绝对不会去不依不饶的闹。
在他看来道理很简单，输了就是输了，输在不光彩的手段下那也是他自己不小心、技不如人，为了这个还闹到御前？他可没这个脸。
唯一能让他不管不顾的闹的，只有他媳妇儿的事。
听到三皇子这么说四皇子顿时放了心，凑他跟前笑嘻嘻道：“三哥明白我的苦心就好，三哥，萧母妃那里，你可得帮我解释解释啊！”
三皇子不禁失笑，瞅了他一眼道：“你到底还要不要成亲？”
四皇子眉头便皱了起来：“三哥这是说到哪儿了？”
三皇子嗤的一笑，淡淡道：“母妃给你说了那么多人家的千金，不管哪一个你都能挑出一大堆的毛病，这个不娶那个不要，你是真的想成亲吗？”
“其实还是有点早了，过两年再看吧！”四皇子笑道：“我好不容易成个亲，当然得挑个顺眼的才行。”
三皇子忍不住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
四皇子被他这目光看得有点儿头皮发麻，眼珠子转了转笑道：“三哥，你放心吧，轻重我分得清，不会乱来、”
有些事，没有必要挑明，彼此心照不宣就好。
“你心里有数便好！”三皇子一笑、
若只是玩玩，这无伤大雅，他自然不会管。不过，若是来真的，那就不一样了。
可他其实也不相信，老四会为了一个男人做出多叛逆的事情来。对一个男人忠贞不二？这简直就是个笑话！
三皇子亲自将这个令人败兴的消息进宫告诉了萧贵妃。
萧贵妃顿时脑子就一片空白，心头一沉暗暗咬牙：皇后和太子又该尾巴翘起来了！
为了等这个消息，她今日连午休都没休，今早还特意在观音面前上了三炷香好好的拜了一回，谁知却拜来这么个结果。
“云真他怎么回事？本宫不信他的本事会比不过那卢家的小子！”萧贵妃语气沉沉。
三皇子其实还是相当护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的，当着母妃的面，自然不会说云真根本什么都没做，而这是四弟的主意。
只是将四皇子跟他说的那些话又跟萧贵妃说了一遍。
“这职位他要了便要了吧，就凭他想要完全掌控住那也难！再说了，父皇原本便属意他，就当哄父皇高兴吧。”
萧贵妃轻轻哼了一声，心道这怎么能当时哄皇上高兴？这话也太牵强了些。
“以后拿什么主意之前，先跟母妃通个气。唉，这次，真是可惜了……”萧贵妃心里多少有些不甘心的。
“时间太紧这才忘了，况且原本哪里想得到呢？我以为云真会赢的！”三皇子苦笑，歉意满满。
萧贵妃心里这才好受些，点头道：“不错，云真的本事满京城谁人不知？除了那两三个老家伙，能胜过他的还真没见着！大意了啊！没想到那卢家的小子——”
眉头一挑，萧贵妃沉声道：“去查他。给本宫仔仔细细的查。他从前究竟是师从何人。”
三皇子心头一跳，忙点头说是。
以前没觉得有必要，虽说查过他的过往，但就是粗粗一查，这才吃了个大亏。早该好好的把他彻查一番的。
只是不知道现在才去查会不会有点晚了。
“既然此事已尘埃落定，就算过去了，将来这种机会还多着呢！”萧贵妃深深吸了口气，明**人的脸上露出几许笑容，微笑着道：“皇上这会儿不知多高兴呢，本宫怎么着也得凑个趣儿。你回府后备上一份厚礼给他送去，好好的道几句恭喜。”
三皇子有种捏着鼻子认了的感觉，苦笑道：“母妃放心，我知道。”
再不甘心也不能放在明面上，否则父皇不会高兴的。
雍和帝和皇后自然高兴无比，消息乍一传来，雍和帝便哈哈大笑连说了几个“好”字。
卢湛能夺冠，他也非常意外，尽管在这之前他心里有此期盼，但这结果却并不在意料之中！
更令人意外的是，卢湛这可是笔试武试全拿了第一啊，在他当政这一朝，还没有过这种情况，卢湛算是第一个。
这令雍和帝更是分外的高兴。
东宫中，痛定思痛的梅侧妃命人在校场外打听着，一有消息便第一时间飞奔回东宫向她禀报，因此她得到最终的消息比太子妃以及东宫任何人都要早。
只不过，得到这消息的时候，梅侧妃有点儿傻眼，呆了又呆再三询问那报信的家伙，才敢确定无误。
她一时叹气一时笑，这心里真是纠结的不知怎么样了。
理智告诉她，卢湛根基越稳、背景越大，对她也越有好处。
可一想到那乔氏因此更水涨船高，自己非但不敢再得罪她，见了她还得客客气气的，甚至还得说一些放低姿态的话，梅侧妃便郁闷不已。
说来说去，总归因为自己不是卢湛的亲妹子……
然而这一点她无法改变。
梅侧妃迅速回自个的院子梳妆打扮起来，清雅俏丽的装束是太子所最喜欢的，说格外的出尘脱俗、我见犹怜。
一面又命人好生盯着门口，太子一回来便速来禀报。
这次，太子得和她在一起庆贺，绝不能再让他到太子妃那里……
太子妃虽然平日里什么都是淡淡的，但整个东宫的动静——尤其是梅侧妃那的动静根本瞒不过她。opshow7
第1232章 意难平
梅侧妃这一连串的动作，很快她便知道了。(免费全本щ)
原本她还纳闷今日难道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让那女人如此重视？
主仆几个连番猜测也没猜出来。
最后还是她猛然大悟，想到今日校场的比试，便笑道：“看来，是忠信郡王夺冠了！唉，真是叫人难以想象啊！司马将军、戚将军那都是沙场老将了，还有云真云将军，虽然年纪轻轻，这二三年在京城中谁人不知？都说他是军中新一代的第一人，没想到却让忠信郡王给夺冠了！”
秋月、秋容、如嬷嬷听了太子妃这话都吓了一跳，将信将疑：主子既然知道这么个理儿还这么说，似乎不太可能吧？忠信郡王既然在军营里待过，想必是有几分真本事的，可若真这么厉害，在军中还不早出头了，哪里还等得到现在呢……
太子妃“噗”的一笑，淡淡道：“若非如此，那头也不会这么多的动作，咱们这会儿说什么也是白搭，等着吧，此时结果八成也已经出来了。”
如嬷嬷等都笑。
果然，不到两刻钟的时间，消息传了回来，真的是忠信郡王夺了冠。
太子爷与长公主府交厚，消息传来，阖府都开心起来。
如嬷嬷、秋容、秋月原本也开心，可是突然想到什么，秋月一脸的笑容顿时垮了下来，怏怏道：“咱们乐什么呀，哎，忠信郡王可是那头的哥哥。”
这话一说，如嬷嬷和秋容也觉得没什么意思起来，虽然那头不是亲妹子，但比起太子妃来自然更亲一层。忠信郡王一出头，受重用，那头岂不是更嚣张？
那贱人，太子妃命花房特意培育的极品牡丹，才刚打花苞呢，她却装作不知道叫人搬到她那里去了，太子妃一笑了之也不同她争执。
忠信郡王得势，这以后她还不得伸手管起内务来了？
太子妃听她们忧心忡忡不由好笑，无奈道：“咱们只管做好本分便是，其他的想什么呢？忠信郡王和郡王妃是什么人我以为你们也有几分了解的！”
就梅侧妃那样的品行性情，这还不是亲妹妹呢，还想凭此翻了天？
不过，她也得庆幸她不是亲妹妹，若是亲妹妹，只怕早就更让郡王嫌弃了。
卢湛好容易应付好众人辞别，一阵风赶回府中，直奔宜合堂，不等乔小如说什么一把将人抱住，笑道：“媳妇儿，幸不辱命！”
乔小如“啊”的一声，心里一暖，原本微微有点儿忐忑的心瞬间安定踏实下来，自他怀中抬起头粲然笑道：“阿湛，你真好！”
她自然是高兴的，但并没有什么特别欣喜若狂、惊喜意外的反应，似乎觉得他能最终胜出其实并不是太意外的事情。
她的反应，令卢湛心里一松，欢喜之情涟漪般在心底慢慢蔓延而开，欢喜中带着一份踏实与由衷的自在。
是的，就是自在。
他胜出，无数人向他道贺，太子一派更是快要乐疯了。可他又不傻，那些人的道贺与笑容之中带着一股根本无法掩饰的意外惊讶，就好像他能胜出实实在在是走了运、是运气好而已。
那种感觉令他心里多少有点儿别扭与不服气。
他靠的是自己的本事，不是运气。
擂台上是最做不得假的地方。
即便重新再比一次，他也相信最后赢的会是自己。
可是，似乎那些人都不是这么想的。
尤其太子一派，人人舒了口气，大有一种终于尘埃落定的劫后余生的侥幸感。
只有家里这人，待他是不同的。
卢湛深邃的眸光凝视着她，心里不由得也火热滚烫起来，低笑道：“媳妇儿，今晚不醉不休。”
乔小如脸上一红，咬了咬唇，点头道：“唔……我应了你，自然说话算话……”
卢湛哈哈大笑。
长公主那边来了人，请卢湛过去相见。
荀嬷嬷等一屋子、一院子奴婢们这才寻得个空齐齐向主子道贺。
乔小如笑吟吟的命荀嬷嬷、山竹等准备赏钱，每人赏两个月的月钱。
这是宜合堂独有的一份，回头府上自然还会有赏。
主子有大好事，下人们也跟着沾光，众人惦记的可不就是这个，一时更是喜笑颜开，纷纷谢恩。
“等着我！”卢湛捏了捏乔小如的手，一笑去了。
长公主自然是欣喜万分的，难得的母子两个见了面和和气气的没有什么分歧和不同意见。
长公主难免又叮嘱了他许多话，尤其是明日进宫谢恩该当如何。
还有他的上司提督杜大人那里，也要好好的去拜见一番。
卢湛一一都应了。
末了长公主又给了他一份名单，都是九城兵马司里的各种人物关系，卢湛也收下了。
还有另外一份名单，长公主单独特意给他，“这些人都是自己人，你看着慢慢提拔。九城兵马司虽说管的事情不大，但掌控了这么一支队伍相当于在整个京城之中布下了眼线，且除了御林军，京城中就这么一支像样的武装力量，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你既坐了这个位置，就得将之经营得如同铁通，任谁也不能插手。”
“我知道了，母亲。”卢湛接过这份名单，随意扫了一眼大概有一二十个名字，心里便生出几分反感。他很不喜欢母亲指手画脚。
当然，这名单收下便收下，也没打算完全照做。
长公主见他听自己的话，微微一笑，露出几分满意的笑容，又道：“这几日上门道贺的必然不少，正是个结交拓宽人脉的好机会，到时别忘了好好的招待应酬，你又不懂的，多问秦管家，该带哪些人出门，他会帮你安排。你身边也该——”
“这种小事就不劳母亲操心了，我心里都有数！要是再说起来，我要觉得我是个废人了！”卢湛似笑非笑的打断了长公主的话。
连出门带哪个随从都要母亲一手安排，他不知道还有什么是自己所能做主的。
被他所拒绝长公主虽然有点不快，但也知道这个儿子的脾气是个倔的，偏偏他又有本事，这么一来她还真不敢管的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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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假期接近尾声了，唔，收假恢复正常更新~~~爱你们~opshow7
第1233章 不食言
否则两败俱伤，岂不白白便宜了外人？
说来说去，他心里恐怕就只有他那个媳妇儿吧？那贱人……
等着吧。(免费全本)
长公主暗暗吸了口气，等到太子登基，她放了心，谁的感觉都无需再顾忌，到那时，即便他同她闹翻，她也定要收拾了那贱人！出心头这口恶气！
“本宫也是为了你好，不过你既然心里有数，本宫也就不多说了。”长公主笑得依然温和，笑道：“这一阵子想来你也累了，明儿还有的是应酬呢，等走马上任，只怕更要忙到年底。今儿回去好好放松放松吧！我知道你心里惦记着你媳妇儿，去吧！”
听她主动说这话，卢湛倒有些意外。
笑道：“母亲这么一说，往后还真是挺忙的，母亲，咱们之前说好的条件，母亲应该还记得吧？”
这混账小子！
多留他一刻他便总有法子招惹自己不痛快。
长公主的好心情顿时去了一半。
可在这件事上卢湛才不会含糊，见长公主不说话他便锲而不舍：“母亲？”
长公主忍了又忍才忍不住咆哮的冲动，妆容精致的脸上甚至还挤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缓缓点头：“母亲答应你的事，自然不会忘记。也罢，以后若是你不同意，母亲不会替你做主，更不会请旨让你娶侧妃。”
“多谢母亲。”卢湛一笑：“不光是侧妃，通房也一样。”
长公主轻哼一声，不情不愿又无奈道：“自然一样。”
没有出身高贵的侧妃，根本斗不过那乔氏，区区一两个通房，又有什么用？即便那云容、芸香，也不过是她扔出去探路的罢了。
只是，她心下忍不住有些纳闷，那两个女子都是经过一番特殊训练的，阿湛既然沾了她们的身，怎么依然还是这么着呢……
他对那乔氏，真到了如此地步吗？
卢湛这才暗暗彻底放了心，便说了几句恭敬话，告辞离去。
长公主如何感觉不到他前后态度的变化？心里忍不住又别扭上，这儿子真是天生就来跟她作对的！
宜合堂那边，又是另外一番风景，上下皆喜气洋洋。
卢湛当然不会真正把媳妇儿灌醉，喝醉酒的滋味可不好受，他舍不得媳妇儿受这个罪。
喝得差不多就行了，然后，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呢……
且说梅侧妃好容易等到太子回府，无奈跟着太子一起来的还有三四个幕僚，她不便上前见礼，只能避在一旁。
直到晚饭后，那几个幕僚才告辞，令得梅侧妃十分扫兴，本来她打算和太子爷共进晚餐的，谁知精心准备的晚餐最后却只能食不知味的随便用了点儿。
那些幕僚们终于离开，梅侧妃便出现在太子面前，笑吟吟屈膝行礼道“恭喜！”。
“没想到哥哥那么厉害，太子爷您看人的眼光真是叫臣妾佩服！今后有哥哥助一臂之力，太子爷也可更省心了！”
太子听了这话果然十分高兴，哈哈笑道：“珍儿你说的没错，阿湛今天的表现真是出乎意料啊！哈哈哈！珍儿，你有个好哥哥呀！”
梅侧妃嫣然一笑：“哥哥向来唯太子爷马首是瞻，知晓今日的结果对太子爷很重要，自然全力以赴，所幸没有辜负太子爷的期望。”
太子更高兴了，想想卢湛是梅侧妃的哥哥，虽然不是亲的，但跟亲的比起来也差不多了，自然该与她多亲近亲近。加上被他吹捧得高兴，便往她院子去了。
梅侧妃虽然成功的将太子留在了自己那里，只是，到底晚饭没有一起用，且又到了这大晚上的时候，比起太子一回府便上自己那儿去效果差了不是一点两点，心下还是有些郁闷。
次日，卢湛进宫谢恩，雍和帝十分高兴，光明正大、无所顾忌的对他好，卢湛的表现已经告诉了所有人，他当得起皇上对他的厚爱和重视。
谁要是不服——你们先打败他再说！
对此，皇后太子自然称心如意，四皇子不甚在意，大皇子、三皇子对卢湛笑的时候难免就笑得有几分努力才能维持住了。
雍和帝的赏赐是大手笔的，皇后也很大方，太子亦然。
大皇子、萧贵妃等为了讨皇帝欢喜，少不得捏着鼻子也大大的出了一次血。
光是宫里这一拨人的各种赏赐与贺礼，便不知价值多少，乔小如特意腾空了一间屋子暂时收放，都显得有点拥挤。
长公主府上，连着热闹了好几天，都是上门道贺的人。
萧家、越国公府也都送了厚礼。
越国公心思一动，倒是有几分结交之意，借着这个机会实实在在的表达了心意。
付三爷夫妻以及付媛就郁闷得不行了，关起门来在屋里忍不住嘲讽讥讽说了一番酸话。
想想自己这一房的不顺，心里就更加不爽。
萧家那边也是一样。
只是，他们心里再不爽也不能改变什么，反而不得不捏着鼻子送礼。
邓家倒是真心道贺，邓月婵还特意上门寻乔小如聚了聚。
一直忙了又七八天，各种道贺、以及请客宴客才进入尾声消停了。
接下来，卢湛便要正式走马上任了。
新官上任，各种交接，以及熟悉情况，都需要花费一番不小的力气。
原本太子是想派人协助卢湛的，不过他显然低估了自家老爷子对卢湛的看重，雍和帝直接拍了身边一位得力的内监跟在卢湛身边，美名其曰“伺候”，实际上谁都知道这就是一撑腰的。
并且，这个撑腰的比任何撑腰的、协助的来的更厉害、更有用。
卢湛亦感激不尽，心里热乎乎的。皇帝舅父真是用心良苦了！
如果皇帝舅父派来的不是内监而是别的什么人，那么即便他将一切都接手了，这人也不能随意退回去，必须得一直留在自己身边，还得重用。
虽然这算不上是皇帝舅父安插在自己身边的钉子，但实际上还是有这种作用，他心里多少会有一点别扭。
且这人识趣还罢了，若是个仗着是皇帝推荐便摆资格、将他也不怎么放在眼里的，他该怎么办？opshow7
第1234章 处置芸香云容
什么都听他的，自己心里不甘，也不愿意；将他撂在一边，不予理睬，皇帝舅父的面子往哪儿搁？
若这再是个品行不怎么样的，干出些伤天害理或者贪墨的勾当来，该怎么处理，更是一个老大的难题。(免费全本щ)
而皇帝舅父派来的是个内监，内监自然不可能一直跟在自己身边，事情结束了自然便会回宫，这就免除了一切后患。
且他代表的是皇帝舅父，等于是皇帝舅父的眼睛，自己接收衙门一切事务，有什么问题问起来，有他杵着在身旁，料想下边的人也不敢糊弄隐瞒、更不敢阳奉阴违。
刚刚接手，面临最大的问题就是两眼一抹黑，担心被人给骗了、坑了，但有这内监在，这一切都不成问题。
试问卢湛如何不感激？
比起母亲动则塞人的做法，舅父这样的，才是真正的对自己好、真正的花了心思，良苦用心。
在走马上任之前，卢湛还有一件事要做，就是将芸香、云容给处理了。
再说云容，试探了一番并没有得到芸香的下落，尽管心里头并不安稳，但是她生性谨慎，身处宜合堂这种对她来说四面楚歌的地方也不敢轻易有什么动作。
心下说不后悔那是假的——早知道这夫妻俩这么不好对付，或许一开始她便识趣的不来蹚这趟浑水了。
然而，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
况且，不来过一场，她也不会甘心啊。
以前在卢乔村的时候，那是无名无分，现在终于有了“名分”，她以为会不一样，可谁知，自己反而更加处于劣势了呢？
当卢湛在争夺九城兵马司副指挥使的这一场比试中胜出的时候，云容心里就更是滋味呈杂，百般苦涩和失落了。
郡王之前还没有实权呢，长公主尚且管不住他，如今他手中有了实权，长公主只有依靠他的份儿，更不可能管得住他。
那么自己的出头之日，又在哪里？
云容心里苦涩，却无计可施。
直到这一日，夏春板着一张脸过来叫她，说是郡王和郡王妃请，她心里一沉，知道这一刻终于来了。
自嘲一笑，自己所料果然不错的，郡王手中掌控了实权，这就迫不及待的开始处置起自己来了。
在乔小如和卢湛那里见到芸香，她一点儿也不感到意外。
只是，看到芸香那惨白的脸，那不知憔悴了多少的神色，暗暗有些吃惊和后怕。
卢湛瞟了两人一眼，冷冰冰道：“以前的事我也不想再与你们计较，从今日起，你们不再是什么通房妾室，回去收拾收拾东西，等会会有人来领你们走。”
人是从长公主那里领出来的，重新送回长公主那里，也显得太不给母亲面子，所以卢湛只是回明了长公主，说要将这两人处置了。
长公主生气那是不用说的，可她现在还真不想跟卢湛把关系搞得太僵。
再者，连他娶侧妃的事她都暂时不管了，区区两个通房而已，他既然不喜欢，那就送走吧，即便留下，也不会有什么用。
长公主心里冷笑，送走便送走吧，以后自然有更好的来。要知道他如今已经是九城兵马司副指挥使，这往后应酬多着呢，上赶着奉承巴结讨好的也多着呢。
人嘛，享受惯了奉承巴结讨好众星捧月，有的东西总会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改变的。
比如眼下他这种可笑的坚持。
等到了那一天，一切自然迎刃而解。她何必此时气恼？到时候那才叫打脸呢，打乔氏那贱人的脸！
报仇这种事，她一向来都不急的。
长公主既然也默许了，卢湛当然不会客气。
虽说他并没有碰过这两人，通房丫头而已，也算不得什么正儿八经的名分，但放着这么两个人在院子里，到底膈应，不如打发了清静。
他话音刚落，芸香眼泪便哗哗的留下来了，楚楚可怜的磕头求饶。
乔小如听得心烦，冷冰冰道：“主子面前，有你这么闹的吗？再闹堵了嘴这便拉出去！”
芸香心里大恨，气血上涌，很想不顾一切大骂乔小如一顿出尽心中这口恶气，但这口恶气出了的同时，恐怕这条命也要不成了。
她只是呜呜的低泣，叫着屈。
卢湛原本不想再计较书房那件事，把人弄走便算了，可清楚看到芸香眼中的恨意，又改变了主意。冷冷吩咐将芸香打二十板子，发卖千里之外。
芸香绝望的尖叫起来，被人拉出去的时候激烈的挣扎着，口口声声嚷嚷着要见长公主。
拉人的粗使婆子嫌她吵嚷的厉害，生怕惹主子动怒，索性将她的嘴堵上了。
云容浑身发凉，如坠冰窖，心口紧得有点儿呼吸不畅。
她算是看出来了，除了对郡王妃，郡王对旁人根本没有半点柔软心肠。
芸香与她一般，虽是丫鬟，但从小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未受过什么苦的，二十大板打下去，这条命也去掉半条了。
就算活过来，恐怕也注定会损折寿元。
看见卢湛的目光朝自己看过来，云容一个激灵，忙磕头陪笑道：“奴婢一切听郡王爷和郡王妃的安排，只奴婢在宜合堂也待了这么长时日，又去过卢乔村，总算与郡王、郡王妃有几分缘分，奴婢想求郡王妃一个恩典。”
乔小如不由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哦？你说说看，什么恩典？”
云容定定神，道：“奴婢，奴婢想求郡王妃为奴婢指一门亲事。”
长公主那里是回不去了，郡王与郡王妃未必有功夫亲自处置她们，交到了管事嬷嬷手里，天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可若是郡王妃亲自指了亲事，这也是一桩体面，以后日子也能好过些。至少，没人敢轻易欺负。
乔小如眼中不觉掠过一抹讥诮，云容很聪明，就是太聪明了些。以为旁人不知她的小九九。
芸香落到这个下场，与她不无关系，细想起来去卢乔村的四个人之中，唯独她得以保全，未必没有做过同样的挑拨的事。opshow7
第1235章 你要一直对我好
可见此人的自私。
人都是自私的，这无可厚非，但自私到这等地步，将别人都当成傻子利用，可就叫人看不上眼了。
即便到了此刻，她还想着利用自己一把，捞最后一把好处。
为她指一门亲事？她可真说得出口、好大的脸。
郡王妃指的亲事，对仆婢来说是一种至高荣耀和体面，看在这份上，旁人也得让她几分。
依着云容这性子，说不定还会有意令人误解，误解她和自己的关系如何如何的亲厚。
这是乔小如绝不会容忍的。
要打发人，就打发得远远地干干净净的，她可不想将来冷不丁的从哪儿又冒出一件事闹到自己跟前来。
“这话你说的晚了些，若是刚到宜合堂那会儿便说这话，慢慢挑拣，总会为你找到一门合适的。现在，”
乔小如看了一眼脸色瞬间白下去的云容，笑道：“一时半会儿可不好找。好了，带她下去吧！”
云容羞愧难当，顿时涨红了脸。
这是相当丢脸的事情，饶是她心思多，也忍不住红了眼睛想要哭出来。
不等她再做什么，早已被人拉了出去。
乔小如到底叫人去吩咐了管事娘子一声，让在庄子上寻个靠谱的老实男人将云容嫁了。
当然，这是她愿意的前提，如果她不愿意，那就跟芸香一样，远远的发卖了便是。
像云容这样，一心一意盼着巴结权贵公子、过锦衣玉食生活的女子来说，嫁个农庄汉子，天天得做各种家务，有的时候可能还要下地干活，绝对是一种无以伦比的痛苦和煎熬。
当然，如果她愿意嫁，至少这辈子能有个结果，落得个平安顺和。
只是想必像她们这种人，这样的平安顺和还不如后院争宠，风光三五年吧。
因为她们都很自信，自信自己不会仅仅风光三五年，会一直那么风光下去，说不定生个儿子傍身，还会更进一层。
出乎乔小如意料的是，云容后来居然点了头愿意嫁。
乔小如听了这话也就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再没有什么表示。
她果然是个聪明的，那一份冷静理智与决断比旁人强太多，可惜，心术不正，过于自私，这样的人没人敢用，因为不知什么时候她便会冷不丁的转身反咬你一口。
打发走了两人，卢湛和乔小如心里都是一阵轻松。
东次间炕上，卢湛双手揽着怀中女人笑道：“小如，还是你最好，这算是将唯一的后患都解决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管咱们的事了。”
乔小如心里一甜，两人相视而笑。
“知道我好，记得要一直对我好啊！”乔小如眼眸轻转，水亮亮的看着他眨了眨，软软说道：“这以后啊，你可算正式踏入京城权力场了，同僚相送，下属孝敬，上司赠与，唔，数不清的各种美人围着转呢！我跟你说啊，你要是敢起了别样心思，可千万别瞒着我，我啊，知道了一定会成全你的！”
“瞎说什么！”卢湛好笑起来，揽着她的手用了用力，有些委屈的闷闷道：“媳妇儿，旁人要抢你男人，你就任由人抢吗？”
乔小如“噗”的一笑：“当然不是，除非我男人护着小妖精，那我可就不抢了！”
卢湛哈哈大笑：“不会，你男人只会护着你！”
眼前女子眉目如画，眼神清亮而含着脉脉情意，其实说不出来比别人好在哪里，可他就是喜欢，傻的时候都一眼看中了她，何况现在并不傻？那自然更不能放开她了。
心动意动起来，往她身上蹭了蹭，双手也不怎么老实了。
乔小如最怕痒了，床榻之间没了衣衫束缚的时候，他每每逗得她发软咯咯笑个不住，这会儿忍不住扭动身子咯咯笑着去拍他的手：“别闹，大白天的！”
卢湛低笑：“好好，大白天的不闹，晚上再闹。不过媳妇儿，总得让人尝点甜头是吧？”
“不要，我痒！”乔小如脸上微热心里一荡，笑着推他。
卢湛一个倾身却躺了下来，头枕在她腿上，反手环抱着她的腰死活不放，反而往她身上蹭了蹭，笑嘻嘻道：“媳妇儿，让我这么躺一会儿吧！就一会好不好。”
“哎哟，真可怜！”
乔小如好笑，那欲推他的手落下的时候，变成了轻轻抚摸他的头发。
卢湛一笑，放心闭上了眼睛，低沉的嗓音含糊道：“媳妇儿，晚上再闹。”
乔小如：“……”所以她是不是干脆把这家伙掀开比较好？
荀嬷嬷正欲进来不知有什么事要回禀乔小如，刚打起一角帘子，看到室内情形，忙又轻轻将帘子放下，退了出去。
第二天，卢湛正式走马上任，一大早宜合堂灯火通明。
乔小如也起来了，亲自为他穿上那一身官服，端详端详，眼中满是赞赏满意，很威武，很好看。
卢湛握着她的手笑道：“明日你还是睡吧，不必起来送我。”
乔小如笑道：“唔，今日自然要贤惠贤惠，毕竟第一天嘛！夫君，祝你好运！”
说着凑过去，在他脸上轻轻亲了一下。
卢湛低笑偏头，不等她的嘴唇收回去，跟了过来吻了吻她的唇：“多谢郡王妃！”
两人相视一笑。
送他至院子门口，看着他去了，这才回转。
自今日起，卢湛便真正的忙碌了起来，经常晚饭也不能回来用。
以至于小月亮每每一看见他便乐得双眼放光，欢快无比的挥舞着双手“哒哒哒”的叫着爹要他抱抱。
卢湛也极喜欢这个女儿，每次都不吝伸手，抱着小月亮举高高，逗得小丫头咯咯咯笑个不停。
一高兴把她往上抛了再接住，小丫头更加开心，笑得满院子都能听到，一点也不知道害怕。
开始的时候乔小如一旁看得心惊胆颤，荀嬷嬷等更是脸都白了，如今见多了大家也都习惯了。
乔小如算是明白了，怪不得卢湛一忙起来小丫头格外黏他呢，敢情是惦记着这种游戏呢。
别人什么都可以陪她玩，唯独这种游戏，只有她爹敢。
第1236章 玉珠阁开张
乔小如也没闲着，这阵子往肥姐那里去得勤快了些，将该做的事情做起来。
古青锋还没有从山东回来，但离开之前她将一切都安排好了，一切井井有条，乔小如也就问过一两回，知道情形就行，并没有插手。
如今她的重心在一家叫做玉珠阁的首饰铺子上。
玉珠阁与烤鸭店一样，都是摆在明面上的生意。
自打收拾了长春侯夫人之后，烤鸭店的生意便步入正轨，生意越来越好。
分店也从二十八家开到了三十六家，京城各区都有。
不说零卖，光是各家酒楼要的数量每天就不少。
最近一个月底的时候算了算账，平均下来每家店一个月的纯利润达到近千两。
前期盘店铺、装修、添置各种用具用具的费用不少，算起总账来虽然还没有回本，但照着这趋势，最多再有三个月必然能够回本了。
到时候，这么多家店铺，一家哪怕一个月净赚三五百两，总的算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或许因为这道菜本来就是属于京城的一般，京城百姓们尤其喜欢，以一种十分迅猛的速度迅速打开了市场。
然而不少人背地里却是笑话她的，说堂堂郡王妃，又是长公主的儿媳妇，开什么店铺不好，偏开了这么不上档次的铺子，卖起这毫不起眼的吃食来。
就算再好吃，说起来那也是个卖菜的。
哪里比的上绸缎庄、首饰铺、酒楼茶楼等来的体面？
也有精于商道的，背地里略算一算账，便不由得心里暗暗吃惊，民以食为天，饮食一道如果做得好是很容易赚钱的。
而这烤鸭也好、烧鹅、叉烧也好，三十六家店铺卖出的味道几乎一模一样，无论在哪家店铺买，吃到的都是一个味道，很容易便会让客人们习惯这个口味。
许多店铺因此而受到启发，也渐渐的开起连锁店铺来，一模一样的门店装修、摆设，一样的商品或者服务。
只是他们的分店并没有乔小如所开设的这么多就是了，毕竟这是京城，合适的铺子不是那么容易找的。
乔小如想着光开设烤鸭店有点儿单薄，而那美容院她并不打算一开始便公开自己是幕后东家的消息，也不打算刻意隐瞒，顺其自然，大家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
便打算再开设一家首饰铺，好让自己的产业不显得那么单薄。
玉珠阁的地方早已看好，装修也已经装好了，等布置妥当，掌柜、伙计一到位，订制的货品上来，便可开张。
明面上的生意，做起来还是很轻松容易的。长公主的资源不用白不用，基本都交给秦陆安排，她只要做个甩手掌柜看看账本就行了。
反正，知晓这铺子的东家是谁，也没人敢算计什么。
乔小如打算走的是中高档路线，以中档商品为主，有少许高档精品。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的她，描画出了不少的首饰样式，都是眼下所没有的。负责打制首饰的匠人见了图纸眼睛一亮，稍加改动，便是一件样式新颖的好东西。
有单件的，也有成套的，先做出来的东西乔小如一一都看过，连她自己也赞叹不已。
忍不住挑了两套留着自己戴或是送人。
女人面对这种东西，一向来是很没抵抗力的。
一般而言，对这种东西的抵抗力来源于经济能力。如今经济方面对她的限制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既然喜欢，自然忍不住要留下了。
在卢湛走马上任第九天的时候，玉珠阁正式开业。
在这之前乔小如已放出话去，因此许多人都知道了。
以她如今的身份，首饰铺开张，这日她又亲自在店里坐镇，自然许多人前去捧场。
太子妃身份敏感，不便亲自去，邓月婵却是带着贴身丫鬟和母亲身边的嬷嬷来了，送上贺礼笑吟吟道着“恭喜！”
看见那些首饰漂亮精致，忍不住有些心动。
今日开张，所有商品打八折，邓月婵与自己关系非同一般，乔小如便送了她一对绞丝白玉镯子。邓月婵又挑了两样买了。
前来道贺的夫人小姐们络绎不绝，玉珠阁中一时却也十分热闹。
原本众人只是前来捧场，顺便出门逛一逛。
谁知见了这些东西做工十分精致精巧，样式新颖，都是以前没见过的，令人眼前一亮，忍不住纷纷试起来。加上价钱并不贵，自己又喜欢，且又乐得捧郡王妃的场，十之七八纷纷解囊，挑了心仪的东西。
每一件都是独一份，并没有重复的，众人挑选起来更加满意。
乔小如心花怒放，看这样子，今日定是大赚一笔，赚个开门红了。
差不多中午的时候，人才渐渐的减少，清静了几分下来。
邓月婵也笑着告辞了，“过两日我再找表嫂玩，今日表嫂这里忙着，我便不凑这热闹了！”
乔小如便笑道：“正好过两日我想去东宫见见太子妃，不如到时一起。”
邓月婵点头，拍手笑道：“那再好不过了。”
该道贺捧场的夫人小姐们上午基本上都已经来了，没有谁存心道贺的下午才来，后堂略作休息，乔小如便准备回府。
今日她出门的比较早，小月亮还在府中呢。
半日不见那小丫头，她还真是有点想念了。
尽管那小丫头心大的很，除非晚上不见她才会找，白天的时候，只要有人陪她玩，见不见爹娘她是不怎么在乎的。
不过，如果看见爹娘了，准定是挥舞着胖乎乎的小手向爹娘扑过来。
谁知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进来一位穿戴颇为讲究的年轻夫人，含笑上前，客气而友好的道贺。
乔小如见那年轻夫人二十五六的年纪，鹅蛋脸，杏核眼，肌肤白皙，眉目描画般的清秀俏丽。
俏丽间又透着一种很有主意心性的干脆利落。
与她平日所见京城中夫人小姐们的气质略有不同。
虽然她神情很温和，言语举止表现得也很温和，乔小如仍然感觉到一些不同。
她更像是——一个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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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7章 萧家的杨姨娘
乔小如笑着应了两句，便客气笑问道：“我记性不太好，一时忘了是否在哪里见过这位夫人，敢问夫人是——”
女子一笑，道：“不是郡王妃记性不太好，而是妾身可没那么大的福气拜见过郡王妃。(免费全本щщщ.)妾身是萧府大少爷的二夫人，杨柳儿，可还没资格拜见郡王妃。今日路过，见这玉珠阁门店装修别具一格，极具特色，便忍不住进来看看，谁知这么巧，恰好碰见郡王妃。”
杨柳儿目光扫过，店铺窗户多而且宽广，垂着极细的金丝银线挑绣的淡青色轻薄菱纱，点缀着几盆长势喜人、青翠欲滴的君子兰、苍兰和吊兰，柜台一色全是玻璃面，地上铺着暗蓝色挑花地毯，整体看起来十分明亮而雅致。
两头各布置着一处会客区，摆放着样式有些奇怪的矮榻和茶几，看起来很舒适软和的样子。墙壁上挂着簪花仕女图，华丽而优雅。
这是售卖珠宝首饰的地方，自然不适合弄得太清雅，正要华丽而不俗气正好。
“郡王妃真是好本事，不知从哪里请来的掌柜，将这铺子布置得如此恰到好处，叫人不服都不行！”杨柳儿笑着赞道。
原来是萧家的人，萧家大少爷的二夫人，怪不得这做派这么与众不同。听她说话，想来在生意上是萧家大少爷的贤内助吧？怪不得底气这么足。
只不过，对于她说的什么路过顺便进来看看、不知道自己在这，这种话乔小如是不相信的。
萧家人嘴里的话，她是一个字都不相信。
这杨柳儿看起来应该是真有点本事的，不然不可能有这么足的底气，以及这份胆量——一个妾也敢往自己面前凑，还表现得如此从容。
这不是普通的妾能做得到的。
况且，自家和萧家那些明争暗斗、好几回的你来我往，她更不可能不知道。
在知道的前提下还敢往前凑，唔，乔小如不得不说一声，真的挺有胆量。
“不过是点儿闹着玩的小生意罢了！”乔小如没有接杨柳儿的话，不甚在意的淡淡一笑，挑眉道：“既路过进来了，杨姨娘便瞧瞧吧！”
说毕带着小霜和杨桃，在几个丫鬟婆子的簇拥下离开了。
杨柳儿一滞，目光暗了暗，却是对着乔小如的背影微微屈膝无比恭敬的道：“是，郡王妃慢走。”
乔小如只当没听见，连脚步都没顿一下，早已出去、上马车回府去了。
真当她没脾气吗？敢上门来就要做好被人打脸的准备。
别说只不过是萧家大少爷的一个妾，就算是萧家家主的妾来了，也不配她好言相待。
萧家再能，也没有能到让她将一个妾当做朋友相待的地步。
就算这个妾很聪明、很有本事，在萧家如鱼得水，甚至地位特殊，那又怎样？
杨柳儿心里也有些憋屈郁闷，她于经商上极有天份，十五岁的时候便跟着大少爷了，如今已经过去十一年。
这十一年中，随着她在商场上越来越如鱼得水、游刃有余，为萧家开拓经营，很是做了几件了不起的大事，以至于在萧家的身份一直很特殊。
不但萧大少爷对她疼爱有加，就是萧家长辈们对她也十分和气，大少夫人跟前，她只要尽到该有的礼数便可，其余的时候从来都是平起平坐。
至于立规矩什么的，大少夫人那是想都不用想。
因为她掌管着萧家许多生意，手里自然富足，也经常有机会得到一些十分紧俏的新货或者新式的首饰、摆设物件等孝敬给长辈和小姐们，加上嘴巴又甜，萧家上下没有不喜欢她的。
即便萧敏那样任性骄傲的坏脾气，也与她颇为亲近，比跟自己的正经大嫂关系还要更好。
杨柳儿在萧家被众人称为杨侧夫人，而不是姨娘，在外生意场上，掌柜伙计们都称呼她为杨娘子，冷不丁被乔小如当面叫一声杨姨娘，要说心里没有不自在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老练世故的她自然不会当面露出什么异样神色来，毕竟身份有别啊。
人家是郡王妃，长公主的儿媳妇，皇上最宠信的忠信郡王所疼爱的妻子，她其实在来之前，便料到几分对方不会给她好脸色。
只是没想到人家会连表面上的应付都懒得。
身份……想起这两个字她便满心的不甘和愤懑，她这一辈子就亏在这两个字上了！
所以哪怕她再能干、为萧家做出再大的贡献，她也只能是大少爷的姨娘，尽管萧府上下都称呼她为侧夫人，年节时候还不是得到大少夫人跟前磕头？
哪怕是自己的生日，也得先去给大少夫人磕头，之后回了自己院子才会摆上两桌简单的酒席庆贺。
对于大少夫人，她可从来没有过想要对付的心思，因为她很清楚，就算自己斗垮了大少夫人，自己也不可能成为新的大少夫人。天知道大少爷到时候继娶的新夫人是个什么脾性？倒不如留着这个了。
至少这个脾气很好，从来不会难为自己，自己在她面前与别的姨娘也不一样，好歹是有座位的。
今日乔小如一句杨姨娘，令她心头顿时又翻腾起来。
杨柳儿咬咬唇，努力摒弃这叫人不开心的念头：姨娘便姨娘吧，有几个姨娘能做得到她这份上？如此过一生，也值了！
今日既然进了这店铺，少不了也看一看。
杨柳儿神色恬淡而亲和，笑吟吟的看着极具亲和力，带着两个心腹婢女彩云、彩霞往柜台方向走去。
此时已经没有早上的时候那么热闹了，不过也有好几个客人，四个伙计手头上都忙着。
见杨柳儿过来一人陪笑招呼一声，有些歉意的示意“稍候”，便继续招待自己眼下的客户。
杨柳儿微微一笑，目光扫过这些首饰，心头不由一跳。
饶是她见多识广，也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这玉珠阁如果一直都有如这般的新货的话，恐怕很快就会在京城中打出名声，不知这些东西都是出自何人之手，为何她却从来不知？opshow7
第1238章 不以为然
原本杨柳儿是打算看看就走的，此时倒是不着急了，索性走到一头坐了下来，想着等会儿问一问伙计。(免费全本)
一名侍女见状忙上前奉茶，杨柳儿一笑，端起茶盏慢慢喝茶等候。
乔小如回到宜合堂，小闺女正在铺着干净毡毯的廊上一下一下推着玩她的不倒翁，看见娘亲回来了，将不倒翁往旁边一推，也不管有没有台阶麻溜的转身就往台阶下扑，咧嘴笑呵呵露出两粒小白牙含糊的叫着“娘、娘！”
慌得看着她的小雪等忙叫“祖宗！”赶紧上前将她抱住了。
“真是越来越皮了！”乔小如笑着也赶紧上前将她一把抱住，在她雪白粉嫩的小脸蛋上轻轻捏了一把笑道：“没有哪个小姑娘像你这么皮的。”
小月亮才不管呢，圈抱着母亲的脖子憨笑着一个劲儿往她身上蹭，乔小如亲昵的用额头抵了抵她的额头亲了亲她，逗着她说话往屋里去了。
荀嬷嬷见了也不觉露出几分笑意，心道小姐真是好运道，有一对这么疼爱她的爹娘。放眼这满京城里这些权贵望门之家，有几家的孩子小时能得爹娘如此亲近呢？
别说如此亲近了，就是想亲娘每天多抱一抱怕是都不能。
到了小姐这里，郡王妃是如此，郡王也一样，小姐往郡王怀中一蹭，小手不消停的去抠他鼻子眼睛的，也没见郡王生气，反倒笑呵呵的逗着她玩。
陪着闺女玩了一会儿，乔小如回房更衣换了装，便叫荀嬷嬷过来说话。
穿上家常轻便的衣裳，浑身都舒坦了下来。
今日新店铺开张，少不得好好的装扮了一番才过去的。
乔小如便说起萧家大少爷的那个妾杨柳儿，笑道：“嬷嬷可听说过这么一号人？我看她在萧家的地位应该不太一般。”
荀嬷嬷闻言便露出有几许惭愧的神色，摇了摇头道：“老奴只隐约听说过萧家大少爷有个妾在生意上是一把好手，是萧大少爷的好助力，且这个妾跟着他已经有差不多十年了吧，是从外头买来的，并非家生子。倒是没刻意打听过，毕竟只是个妾……”
荀嬷嬷的消息灵通，对于京城中数得上号、勉强数得上号的人家的掌故现况了解得颇为清楚细致。
可是再清楚细致也不可能将别人家里的妾也了解得一清二楚，顶多知道哪家哪个妾最得宠。
毕竟，妾室这种生物不但很多，而且地位低贱，打听她们跟打听人家家下奴婢有何区别？那就没有必要了。
乔小如点点头，将今日的事情说了，“我总觉得她来者不善，你如果有渠道的话，帮我打听打听她在萧家的事。”
这没问题，荀嬷嬷很痛快的点了头，笑道：“郡王妃放心，老奴定打听得妥妥当当！”
说着皱了皱眉，无不嫌恶的道：“听郡王妃这么说，萧家这位杨姨娘还真是地位超然，不过，这脸也太大了些。”
在萧家内部，萧家高兴怎么给你地位和体面那是萧家关起门来的事儿，跑到郡王妃面前主动搭讪——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那萧家商贾起家，又是暴发户，怪不得一点规矩也不懂。
也只有那样的人家，才会有这种人。若是别家，即便姨娘再怎么会做生意，也断断没有如此眼皮子浅的抬举着，倒像缺了她不行似的。
会做生意的人多着去了，难不成非她不可？
“等你打听清楚了便告诉我，这件事最好快一些，不过，也不必仓促，我要详细的消息，不可出错。”
乔小如笑着说道，荀嬷嬷忙答应了。
杨姨娘敢自顾自的凑上前来说话，说到底，还不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吗？这个道理乔小如很明白，自己没有根基，相反，她在萧家的能量可是不小。
若是换做别的王妃、郡王妃、侯夫人等，不让人去叫她，她敢往人跟前凑？
不过仅仅如此的话乔小如也懒得理会计较，可这女人总给她一种不怎么安分的感觉。先摸清楚她的底，将来万一她要做什么，也能从容应对。
再说杨姨娘从玉珠阁离开回府，晚上的时候特意跟萧大少爷提到了此事。
“玉珠阁里售卖的那些首饰，都是新鲜样式，妾身还从未在市面上见过，做工也好，可惜那儿的伙计口风很紧，妾身也没问出什么来，也不知忠信郡王妃究竟是从哪里请到的师傅。按说若有这样的师傅，没道理咱们不知道啊！”
萧大少爷听了倒是不怎么当回事儿，笑道：“不就是一家样式新颖一点的首饰铺吗？首饰铺子我们萧家不知有多少家，比她那好得多，这有什么？要说设计首饰的师傅，长公主到底是长公主，知道几个咱们不知道的人这也并没什么好奇怪的。”
萧家虽然厉害，但也没到一手遮天、无所不知的地步。长公主的能量，可不是说说罢了的。
杨柳儿一滞，很想分辨一声这件事绝对跟长公主没有关系到底忍住了没说。
以长公主那性子，以及对那位郡王妃的不喜，怎么可能给她介绍好匠人？长公主可不像会做这种事情的。
不过，这话分辨起来也没意思，横竖那都是长公主府的人。
顿了顿，杨柳儿又道：“这些年来，咱们萧家担着第一皇商的名号，店铺生意遍布京城和江南，旁的省份也有不少，虽说宫里头有娘娘，还有三皇子殿下，可背地里眼红的不知多少。妾身只是担心，这郡王妃会不会……”
萧大少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大笑道：“柳儿你真是糊涂了，难不成你以为这乡下妇人能有本事损害到萧家的生意？”
忠信郡王妃怎么样萧大少爷一点儿也不在意，之所以听说这个人，有这么两分印象，全是从忠信郡王这来的。
若不是忠信郡王圣眷隆重，若不是他高调护妻，那忠信郡王妃谁知道她？
在萧大少爷眼中，被宠坏的女人没有不任性娇惯的，那样的女人除了会撒娇争宠讨好男人还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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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9章 挑唆
杨柳儿嗔了萧大少爷一眼便笑道：“话可不是这么说，妾身不也是个丫鬟出身么？妾身总觉得那位郡王妃有点特别。(免费全本щ)”
这话倒把萧大少爷逗得笑了，轻轻捏了捏她光滑的下巴，笑道：“她？如何能跟你比，爷的柳儿这是异数，世间难有第二个。那乔氏是挺特别的，不然也不会将忠信郡王迷得团团转。不过这对三殿下没有坏处，他要是挑一二名门联姻，那才更糟糕。”
听得萧大少爷如此夸赞自己，可见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杨柳儿心里大为得意，便笑道：“这世间的异数也难说，大少爷太抬举妾身了。不过，那忠信郡王被乔氏迷得团团转，倒的确是件好事。”
尽管杨柳儿内心并不认同萧大少爷对乔小如的看法和判断，也知道不能再继续劝下去了，不然恐怕他就要不耐烦了。
她是个女人，本就比男人更敏感，在乔小如身上感觉到一种相似的感觉，不能不令她想的多一点。
那玉珠阁不但装修布置别具一格，货品更是新颖无比；还有那烤鸭店，她也特意叫人打听过的。一家店铺赚的银子或许不多，可这好几十家，每家的生意都这么好，积累起来数量就相当可观了。
能够一出手便做出这么两件颇有新意的生意，硬生生在京城中插了一脚，这可不是凭着长公主儿媳妇、忠信郡王妃的身份就能办到的。
京城中多的是开店铺赔死的夫人们。
要说她一点本事都没有，这不可能。
可是，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太多、杞人忧天了吧？她再能耐也是一个人，长公主并不支持她，而忠信郡王她暗中见过两面，那绝不是个会做生意的，单单凭她一个，晾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就算她的铺子经营得再有声有色，也不过是赚点儿零花钱罢了，跟萧家庞大的产业比起来，说是九牛一毛也不为过。
杨柳儿遂一笑，亦暂时将这件事放下不再关注。
乔小如并没有将碰见萧大少爷姨娘这事告诉卢湛，这种不值一提的小事犯不着特意提。
第二天一早玉珠阁的掌柜便将昨天熬夜做出来的账目亲自送了过来给乔小如过目。
掌柜的满脸是笑，很是高兴，昨天的流水相当的不错，大大收获了一个开门红。看着那些夫人小姐们满意的眼神就知道她们的印象很不错，将来多半会是回头客。
并且，已经有不少夫人留了话，说是有新货的时候记得知会一声。
乔小如看了看账目，也有些意外。这一下，也算是打开一角市场了。
新鲜别致的样式她虽然不可能一直无限期的提供下去，但她的眼界和见多识广却是手底下专用的那两名大设计师所不及的。她能够想出许多新鲜的点子和建议，他们都是行家，自然一点就通。受到了触动，灵感充盈，自然就能设计出更多新样式。
况且首饰这种东西，还是传统略有改善变化的式样更多，新式样起到的是锦上添花的作用，每两个月推出一次便足够了。
按照乔小如的提议，每次做一个主题，比如青花瓷、比如唐风汉韵、比如烟雨江南、比如七夕、良缘、国色芳华等等，融以相关元素进行创作设计，商量着总能做出好东西来。
乔小如又特意叮嘱，每一期的主题意义以及各种图纸都在她这留存一份，会一年一年的装订成册，过上几年，还能拿出来当参考。
这门生意，她是打算长久的做下去的。
过了两天，卢湛回府冷笑着提及玉珠阁开张的事。
原来梅侧妃不知怎么知道了此事，又打听到太子妃给送去了贺礼，心里便有些膈应。认定乔小如跟太子妃说了，却没有跟她说。
实际上乔小如根本就没有刻意的跟谁提起过，只是叫人放出消息而已，而梅侧妃自己也是知道的。
但她当然不可能去给乔小如捧场，知道了这消息后还不屑嗤笑，断定乔小如这生意是做不起来的。
说道是：“她还真以为京城中的钱是那么好赚的吗？这京城的银子可不认识她是忠信郡王妃、不会卖她夫君的账目！就那不知哪个犄角旮旯出来的，也学旁人做起生意来了，到时候赔死不够她哭！”
梅侧妃虽然没有去捧场，然而到底忍不住有点儿好奇，便吩咐人去打听看了一回热闹。
听人说开张那日一上午整个店铺中都热闹无比，人来人往，无数的夫人小姐们前去捧场，还有太子妃的亲妹子也去了，太子妃也送了贺礼，又说听那些夫人小姐们说笑议论起来，都夸店铺里的货好，梅侧妃心里便不太自在起来。
再想想分明自己才更亲近，然而自己都没什么表示，太子妃却上赶着，这算什么？
她心里不自在便要挑事儿，便在太子面前拐弯抹角的说了些话，说是堂堂忠信郡王妃难不成还却钱花？就算要开铺子，叫管家下人打理便是，哪有开张的时候亲自露面的？
这不是逼着各家各府上门送礼吗？旁人家这么做也就罢了，可如今哥哥风头正盛，正处于风口浪尖上，她还这么高调，生怕人不嫉妒、不找茬生事儿吗？
万一到时候弄出什么麻烦来，牵连了哥哥，岂不是得不偿失？
要知道哥哥如今正在接手九城兵马司的各项事务，正忙得喝水的时间都没有呢。她眼睛里却只看到那么一家店铺的蝇头小利……
太子对赚钱的事情素来不上心，在他想来这整个天下将来都是他的，他哪里在乎银钱——虽然他也很缺钱。
因此对这些事自然也不懂、不了解，听梅侧妃这么一说，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认为乔小如这店铺开张的确是弄得有点儿太高调了。
于是卢湛过来的时候，太子便提了几句，让他回去跟乔小如说说，以后多注意点。
乔小如的店铺开张是前两天的事，太子却今日才提，卢湛没几句话便从太子口中问到了是梅侧妃背后撺掇的。opshow7
第1240章 说亲坎坷
看到卢湛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太子便忙笑道：“珍儿她也是一片好心，你们是哥哥嫂子不是外人她才会说这些话，你不会因此反而恼了吧？”
卢湛心里厌恶不已，现在是越来越有一巴掌抽死梅侧妃的冲动，便淡淡道：“劳烦太子告诉她，既然她知道她是做妹妹的，就守着做妹妹的规矩，别对哥哥嫂子的事情指手画脚，传了出去不管说东宫没规矩还是长公主府没家教都不好听！小如做事向来妥帖，难道我还不如她了解？我堂堂男人大丈夫，当了个官还得我媳妇儿处处为我受委屈？若真如此，这个官不当也罢！”
太子一听这话吓得不轻，慌忙好言安抚安慰卢湛，说道梅侧妃一时口快而已，他别往心里去。
卢湛心里更觉厌恶，连太子也看低了几分，笑道：“臣说这话，就是个比方罢了，臣不是冲动的人，臣的妻室也不是那眼皮子浅的，请太子爷转告梅侧妃，让她少操些心吧！”
太子便有些讪讪，心下也觉得没意思起来。
卢湛把这些跟乔小如一说，皱眉无不厌恶道：“那妇人简直令人厌恶至极，偏她又是太子心上的人，现在就敢一而再的挑事，若将来太子登基，她还指不定威风成什么样！”
乔小如笑道：“反正咱们跟她不是一路人，她爱折腾就折腾吧！太子这人虽然心性经常摇摆不定，不过也不坏不糊涂。即便将来她封妃那又如何？她跟长公主府是一条藤，长公主府不好，也没她的好。再说了，还有太子妃呢。太子妃不管她，是懒得管，若真要收拾起她来，我敢说，太子也找不出理由反驳，太子可一向来是个很守规矩的人呢！”
乔小如这么一说，卢湛不禁也笑了。
说的也是，就梅侧妃那样的，就算将来封了妃、哪怕是皇贵妃那又如何？就那脑子能掀得起什么风浪？
太子自幼受到的是最正统的儒家思想的教育，对“规矩”两个字看得比天还要重。
所以即便他很是真心喜欢宠爱与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起长大的梅侧妃，但是他也从来没想过娶梅侧妃当他的太子妃，更从来没想过这辈子就只梅侧妃一个。
因为即便他再真心喜欢这个女人，他也很清楚，这个女人的出身是配不上他的。
梅侧妃若识趣，将他当成天一样的继续仰慕崇拜，全心全意的侍奉，那也罢了，若是想搞事，太子那左右摇摆的性子，会被她说动自然也会被别人说动。
不过，这些事还是挺膈应人的就是了。
乔小如心道，还不如从前在卢乔村呢！
哪怕是那位讨人嫌得要命的大伯娘，也没梅侧妃这么烦。
这女人真是不消停啊，真要把她惹急了，什么阴的阳的手段她可也顾不得了。
萧府。
萧大夫人开始正儿八经的替小儿子萧二少爷说亲事了。
萧敏看好的富阳侯世子冷不丁被人抢走，萧大夫人心里梗着一口气，定要给小儿子作一门极好的亲事，让所有人都看看萧家的能耐，看看区区一个富阳侯世子算得了什么？他们萧家还不放在眼里呢！
萧大夫人满心以为，以萧家如今的地位和富贵，她想要挑选儿媳妇，那还不是满京城的名门闺秀由着她挑选？
可谁知事情完全不是这样。
她放出要给小儿子挑儿媳妇的消息，在家中办堂会，下了好些帖子送往各府邸。
先有消息，后有动作，这相看儿媳妇的意思就很明显了，接到帖子的各位夫人前来参加堂会，如果有心的，肯定就会顺带将闺女好好的打扮一番带着一块儿赴宴了。
虽然谁都没有明着说出来，但这是心照不宣的意思。
只要双方看对了眼，自然会有进一步的动作。
然而堂会这日，前来赴宴的夫人们大部分都是自己来的，也有一小部分带来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儿，但这些人家门庭不怎么样，在萧大夫人眼里就是陪衬，她可没打算随意给小儿子挑一个。
然而她下的帖子上，请的本就是夫人们，不好直接带出小姐们来，夫人们赴宴独自前来，她也说不出什么不对。
更不可能挑破，只好打起笑脸好生招待了。
偏生那些她瞧不上的人家满心火热，一个劲儿的带着女儿往她身边凑，各种巴结与献殷勤，闹得萧大夫人头疼窝火不已，偏偏还无法发作。
这一日应付下来，等送走所有的客人后，她身心俱疲，差点晚饭没吃就睡过去了。
萧大夫人也是有气的，暗自咬牙，不知那些夫人们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她萧家如今一门赫赫，她的小儿子更是容貌俊秀出众，性情也温和儒雅，不是什么歪瓜裂枣，也没有什么暴戾的坏脾气，分明从前还走得颇近，言谈间说笑起来似乎对与自家结亲也有点意思的，怎么这下子全都改变主意了呢？
萧大夫人百思不得其解。
但今日人家不带着闺女来，摆明了是不想结亲的，她自然也不可能上赶着再去问。
萧家的长房嫡子难不成还愁娶不着一个好的？还得眼巴巴的上门去求人？这种事情萧大夫人是绝对不可能去做的。
可是，她原本看好的那几家，一家都没有结亲的意思，难不成真要娶个自己看不上眼的？
这也绝对不行！
萧大夫人一时间郁闷不已。
萧敏得知此事，想也没想脱口便道：“娘您在这儿想有什么用呢？我看必定是忠信郡王妃在背后捣鬼！”
萧大夫人一愣：“这——怎么可能！你小孩子家家不要乱说话。”
萧敏冷笑道：“我可没乱说，忠信郡王两口子都不喜咱们萧家，你看阿媛和姑姑，再看看我，都被他们给坑了，他们会破坏二哥的亲事这有什么不可能？若不是如此，怎么那些人家好想突然间说好了似的都不愿意结亲了呢？”
萧大夫人心里一动，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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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1章 真相
萧敏又冷笑着加了一句：“娘您别忘了，忠信郡王妃跟我和二哥在大街上还有过冲突呢！乡下人心眼儿小，睚眦必报，哼！”
“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说话注意些分寸，别什么张口就来。咱们家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娘娘叮嘱过多少回，不可在外落下什么把柄，你们啊，都消停些。”萧大夫人实在不太喜欢女儿说话的这语气，总觉得有点阴森森、阴阳怪气的，不该是个姑娘家有的样子。
萧敏一撇嘴：“知道了娘，这不是在您面前嘛！”
萧大夫人也没因此就信了萧敏的话，但心里自然是存了这么个膈应在，毕竟忠信郡王两口子都是做事毫不顾规矩乱来的，并且，跟萧家也不对盘。
萧大夫人便将萧二少爷叫来问了问，先是问他最近有没有在外面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得罪了什么人？
萧二少爷听了这话简直好笑，他又不是小孩子了，母亲怎么问出这等话来？
况且，得罪什么人？他们萧家还怕得罪什么人吗？旁人生怕得罪他们还差不多！
萧大夫人见他态度坚决的否认，便进一步提醒道：“忠信郡王夫妇呢？你最近可与他们有什么冲突？”
“他们？”萧二少爷顿时眉头便皱了起来，有些嫌恶瞧不起的道：“自打那次街上红香绿玉莫名其妙受了委屈，我可再也没碰见他们，哪里会有什么冲突？他们不会这么小家子气吧？难不成还因为那日的事儿记恨我？再说了那日受了委屈的是红香绿玉，他们可没怎么样！”
萧大夫人见他言之凿凿自然也相信了，叹了口气便挥手命他离去。
晚饭的时候，萧大夫人只得将此事与丈夫又提了。
萧大老爷听了也不禁皱眉，心生气恼：自己的儿子居然还找不到个好儿媳妇？京城里那些所谓的名门望族瞎了眼吗？难道看不见萧家的好？
太子才干平平，皇上对他虽没有不满意，但也并没有什么满意的，就是“凑合”两个字。
如今三皇子已经封王，只要立下几件功劳，不愁皇上不动摇。
水涨船高，萧家的大造化还在以后呢！
在娶儿媳妇这点上，萧大老爷和萧大夫人是一样的看法，如今萧家的地位不一样了，自然得娶那真正的名门望族闺秀，这才配得上萧家的地位，而且，对子孙后代也有好处。
能提一提子孙后代的档次。
萧大老爷便道自己会叫人好好的打听打听。
结果两天之后，萧大老爷怒气冲冲来到妻子这儿，差点没将她给骂死。
萧大夫人亦愕然，这才知道是因为红香绿玉两个的原因。
“这也太荒唐了吧！”萧大夫人皱眉道：“老爷您是不是搞错了？红香绿玉就是两个通房，将来顶了天也就是个妾，碍着谁什么了？这京城里，哪家公子成亲前房里没两个人的？说句不好听的，有的孩子还生下来了呢！咱们萧家再不济，难不成还能不尊重嫡妻、干出宠妾灭妻的事儿来？就说柳儿吧，为咱们萧家做了这么多事儿，在余氏面前还不是规规矩矩的？余氏哪一点受她欺负了？这些人真是——”
萧大夫人根本不肯相信萧大老爷这话，就因为儿子身边有两个通房，所以没好人家闺女肯嫁给儿子？哪有这么小题大做的？
就算儿子再喜欢两个通房，难不成还能因此而不尊重嫡妻？她的儿子哪有这么糊涂？
萧大老爷绷着脸冷冷道：“外头那些话传的多难听，你自己去打听就知道了！说铭儿对两个通房宠上了天，说是通房丫头，比那差不多的人家千金小姐还金贵，甚至为了两个通房，居然当街逼着忠信郡王妃道歉，这像什么话？你去问问他，有没有这样的事？他这是想干什么？再加上柳儿得脸，余氏都被她比了下去，外头越发认为咱们萧家一贯只重妾室不重妻室，但凡好点的人家，肯结亲才怪！”
萧大夫人又惊又不服，冷笑道：“这些人的嘴真是信口雌黄！余氏哪点儿委屈了？她自己没本事帮溶儿，难道还不许旁人帮？溶儿哪点儿对不住她了？就这也要拿来说道！铭儿喜欢那两个通房，咱们这样的人家又不缺银子，便是对她们好一点又碍着谁了？原来这事儿真和忠信郡王两口子有关，保不准这些谣言都是他们散出去的！”
萧大夫人益发动气：“我们萧家什么时候招惹他们了？要这样污蔑人！”
“当街无数人看见，还用得着谁散布谣言？”萧大老爷顿时黄了脸，道：“这么说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那不争气的东西，他哪儿来这么大的胆子！”
逼着忠信郡王妃当街给他两个通房赔礼道歉？他是脑子进水了吗？这种事也敢做？
萧大夫人一怔，便道：“我也不清楚，只听他兄妹俩说，在街上与忠信郡王妃起了点儿误会，后来忠信郡王赶来了，好大的脾气，将他兄妹给教训了一顿。”
“敏儿？”萧大老爷眉头更皱，女儿任性娇纵，有她在场，还真是——
萧大老爷一拂袖，抬眼朝一丫鬟喝道：“去，就说大夫人请二少爷说话，叫他把那两个通房也带过来！”
萧大夫人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到底没说。
萧铭此时正与红香绿玉在书房弹琴作画好不快活，听了这话有些疑惑，顺口问了句母亲叫自己干什么？那丫鬟哪里敢说，含糊糊弄过去，只说大夫人在等着呢。
萧铭点头应了，命她先去回话。
萧大夫人一向来宠爱这个小儿子，她叫过去，肯定不会是坏事。
当家大夫人主动要见自己，这是多大的荣耀？难道是要提一提名分了？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儿，她们自然知道萧大夫人最近打算给萧铭说亲，也从来没敢奢望那二少夫人的位置。
但这并不代表她们对萧铭娶正室夫人没有丝毫感觉和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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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2章 怒斥
事实上，因为这个她们心里头不知道多郁闷膈应，尽管在人前一派大方，满面笑容，说是她们也盼着二少爷早日娶妻、早生贵子，可心里完全不是这样。
背地里不知滴落了多少美人泪，没少在二少爷面前说些自伤自怜又深情脉脉的话，可把萧铭给心疼坏了，再三的保证发誓，说即便娶了妻，对她们俩也没有什么影响，以前待她们怎样以后一样待她们怎样，绝不会委屈了她们。
况且，只有他娶了妻，她们才有怀孕生子的资格。以后有了儿女，还有什么可愁的？
红香绿玉这才高兴起来，反倒转过来安慰萧铭，说是大夫人、大老爷的眼光必定是好的，二少夫人必定是贤惠大度的名门淑女，二少爷定会与她琴瑟和弦。将来过门了，她们也算有了主母，有了主心骨了……
萧铭也是可以，若是在那真正有规矩的人家，一个妾敢这么议论未来的主母，早就被拉下去教规矩了。
而萧铭听了红香绿玉的话，反倒十分高兴欣慰，大赞两人“贤惠”！
贤惠？贤惠这种词儿能用在通房身上么？若那未来的萧二夫人听见，恐怕得气得翻白眼。
此刻，红香绿玉满心想着多半是二少爷不肯委屈了自己姐妹俩，所以在二少夫人入门前跟大夫人提了要抬两人名分的事儿。既然他有心给自己姐妹一个惊喜，那么她们只要表现出惊喜就可以了，当然不要当面拆穿她。
为了给萧大夫人留下个好印象，两人便不肯就这么去见萧大夫人，要好好的梳妆打扮一番。
既然是为了刷好感，这打扮上自然少不了要上心思了，怎么好看怎么来——她们不过是两个有几分姿色、被主子宠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婢女，有什么见识和眼界？
满心只想着漂亮出彩，完全没有顾及合适不合适。
当两人花枝招展、满头珠翠、妆容精致的出现在萧铭面前，看到萧铭那明显亮了一下的眼睛和脸上的笑容的时候，都暗自得意。
萧铭宠溺的笑笑，道：“你们俩啊，还真是，母亲不会在这些上头挑理，偏要如此打扮。”
红香绿玉羞答答的含笑道：“见大夫人，不敢随意。”
她们这乐颠颠喜得晕头转向的各种梳妆打扮不说，萧大老爷和萧大夫人那头等三等四也没等到人，都有些不耐起来。
萧大夫人忍不住皱眉：“铭儿这是在干什么？怎么这么久？”见丈夫神色不耐，脸黑得几乎不能看，便叫人再去叫。
第二次的人过去叫的时候，从二少爷那里带回来一句解释：“二少爷说红香姑娘和绿玉姑娘在梳妆打扮，等会儿便来……”
萧大夫人一滞，眉头也皱了皱，下意识去看丈夫，萧大老爷的脸色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
三人终于姗姗来迟。
因为这丫鬟带的一句话，萧大夫人与萧大老爷自然少不了特意多打量红香绿玉一眼。
萧大夫人以前叫儿子来见的时候，其实也见过红香绿玉几次，不过都没怎么注意过两人的穿戴打扮。
毕竟是儿子喜欢的女人，况且萧家又不是没钱，两个通房就算穿戴得鲜亮一些，这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儿。
然而此刻看到这两人这满身的穿戴，上等缭绫裁剪的衣裙，看这花色和样式，是时下最新款的，看那妆容，所用的胭脂水粉似乎与萧敏用的是一样的，还有发髻上的首饰，一个是金镶玉的嵌珠步摇，一个是红蓝宝点翠的簪花。
她当了这么多年家，萧家又多的是好东西，看东西自然也有几分眼色，光这两件好首饰，每一件没有万两银子买不来……
再算上其他，这两个通房一身的穿戴装饰，即便破落些的侯夫人都比不上！
萧大夫人心里有些不赞同，萧大老爷却是恼得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做何反应了。
红香绿玉浑然不知，来了才知道萧大老爷也在，乐得昏了头的两人越发认定这是要抬名分了，当家老爷和夫人都在，这是多大的体面啊，可见二少爷是真的很疼爱她们……
不着痕迹相视一眼，两人眼底均是一片得意之色，规规矩矩的跟在萧铭身后，努力做出大家闺秀的得体和优雅。
看见父亲也在，萧铭也有些意外，笑着上前见礼，红香绿玉亦随着行礼。
然而还不等萧铭笑着开口说出话来，忍无可忍、怒不可遏的抓起手边的茶碗朝他身后的红香绿玉狠狠砸了过去，骂道：“这是什么东西？哪儿来的妖精！主不主仆不仆的，成什么样！”
又恨恨骂萧铭：“你倒是越发出息了，怪不得外头都传说你胡闹，我看一点也没错！你、你这孽子，真是气死我了！”
红香绿玉正满心得意欢喜、满面娇羞矜持，努力的在做出优雅端庄的做派呢，哪曾想这还没行礼呢，冷不丁的挨了这么一出？顿时惊得尖叫，花容失色想也没想便往一旁躲闪。
萧大老爷见状更气得发抖。
在府中他不是头一回发脾气打人，可还从来没有人敢明目张胆避开的，更不敢失声尖叫。
这算什么？难不成他还不能动手？
红香绿玉傻眼，一头一脸的茶水，两个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萧铭也大为意外，下意识回头看了两人一眼，见美人虽然狼狈了点儿但好在并没有受伤啊什么的，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有些不满道：“爹，您这是干什么？谁给了您气受您要这么无故发作人？红香绿玉可没得罪您吧？”
萧大老爷只觉得一股气再心里回旋流转，越来越汹涌，怒气乱窜，一时间只顾着发抖恼怒，却是说不出话来。
萧大夫人皱眉喝斥萧铭：“怎么跟你爹说话的！”
萧大老爷真是看了红香绿玉便来气，指着两人道：“门外廊上给我跪着去！”
他犯不着跟两个贱婢较劲，说到底，这两个贱婢这主不主仆不仆的样子，还不全是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给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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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3章 请娘娘做主
萧大老爷是萧家难得的明白人，若没有个明白人，即便宫里头有贵妃娘娘，萧家也不可能发达到今日的地步。
年轻时候很吃过一些苦、拮据过的萧大老爷，见了红香绿玉这般做派，如何能不恼？
红香绿玉花容惨白，不说立刻出去，反而下意识楚楚可怜而又惊讶的朝萧铭望了过去。
萧铭也急了，跪到门外廊上？别说脸面丢尽，红香绿玉也从来没吃过这份苦啊！
当下忙道：“爹——”
“你也想去跪着吗？”萧大老爷冷冷喝斥。
萧铭下意识心头一缩，不敢再做声。
红香绿玉心惊胆颤，哪里还敢啰嗦，慌忙低着头退了出去，老老实实跪在廊上。
丫鬟婆子们见了，无不幸灾乐祸，虽不敢出言嘲讽奚落，看过来的眼神都是带着笑的。
红香绿玉委屈不已，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掉。
萧大夫人叹了口气，责备萧铭：“你也太胡闹了，这两个丫头真是叫你宠的不像话！这穿戴她们受的起吗？”
萧铭一听这话也有些不服起来——闹了半天就因为这个？
便嘀咕道：“咱们家又不缺钱，不就是几件衣裳首饰嘛……”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吗？
萧大老爷恨恨拍桌：“咱们家是不缺钱，缺的是规矩！怨不得叫人看不上！哪家的通房丫头穿戴成这样？那正室夫人还穿戴什么？”
正室夫人与通房做一样的打扮？穿一样的衣裳？用一样的首饰？谁家乐意自家闺女受这份膈应？
萧大老爷见萧大夫人也不太以为然的意思，便冷笑道：“你怎么不让刘姨娘、赵姨娘也这么打扮起来！”
“那怎么成！”萧大夫人脸色一变，想也没想脱口便道。
刘姨娘、赵姨娘是萧大老爷的两个妾。
萧大老爷冷笑。
萧大夫人有点恼羞，终是责备的看了萧铭一眼：“以后收敛些！”
萧铭不情不愿应了声“是”。
萧大夫人见他显然没听进去，也不禁有点恨铁不成钢，暗恨红香绿玉，那两个妖精仗着铭儿喜欢，还真是无法无天了。什么都敢张口要——她们配吗？要的起吗？
萧大夫人便将如今在给他说亲、因为外面各种传言令得好些原本看重的人家都不肯再做亲之事说了一遍。
叹了口气道：“在府中怎么着究竟也还罢了，可在外边，你怎么也那么糊涂？怎么连忠信郡王妃也去招惹？这京城里谁不知他两口子惹不得！你那两个丫头是该好好的管一管教训教训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谁给你的胆子？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萧大老爷瞪着萧铭，是真想揍他……
萧铭心里暗暗叫苦，提起这事儿他也郁闷。
他并非一味跋扈蛮横的二世祖纨绔，多少明白几分事理。就说那**着忠信郡王妃道歉，那也是萧敏嘴快咄咄逼人，等他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想着那郡王妃到底是个乡下人没什么见识和胆量，只要她应一句软话，也就过去了。
谁知会发生后来的事？
谁知她那么不好惹？
他自然不可能将萧敏给供出来，说萧敏的不是。
便分辨道：“当时并不知道那是忠信郡王妃，况且也只是一个意外，不知怎的就弄成那样了……”
不等他说完萧大老爷便打断了他，冷笑道：“不知道？不是忠信郡王妃难不成是别人便可以？为个通房丫头公然找茬刁难人，你倒是好本事、你那两个通房倒是好体面！”
萧铭动动唇，没敢再做声。红香绿玉则脸色一白，浑身冰凉的不安起来。
她们做梦也没想到今日叫自己过来是因为这事……
萧大老爷气愤不过，劈头盖脸的将萧铭给臭骂了一顿，又叫他将那两个通房给打发了。
说是那两个一点自知之明也没有，一看就不是个好的，将来新媳妇进了门必定搅合得家反宅乱，想要通房丫头，哪里寻不出好的来！
红香绿玉听了这话原本煞白的脸更是白得不见一丝血色，头晕目眩差点儿没晕过去。
原本还委屈得眼眶通红不时的抬手拭泪，这会儿连眼泪都被吓得流不出来了，明明是暖和的大太阳天，两人却浑身冰凉。
真要说起来，萧大老爷才是家里的主宰，他说的话没人敢不听。
萧铭也吃了一惊，没想到父亲居然说出这话来。
他自然是不肯的，好不容易得了这两个识情知意的，如何肯打发走？
只是父亲在气头上，他也不敢说什么，只得求助的悄悄看向母亲。
萧大夫人到底心疼儿子，且压根不认为两个通房能做出什么花样来，何必非要惹儿子不痛快呢？
便好言相劝，又叫萧铭保证，回去后都改了，不要再如此招摇。
萧铭连忙答应。
萧大老爷冷笑几声，也就没再坚持。
他是一家之主，若非要跟儿子的两个通房丫头较劲儿，说出去也不好听。敲打敲打也就作罢。
萧铭松了口气，灰溜溜的领着红香绿玉回去。
萧大夫人忙又道：“老爷，铭儿这亲事您看——”
萧大老爷皱了皱眉，说道：“这种事也没法解释跟人说去，你进宫找娘娘拿主意。”
能怎么说？能跟人说我已经教训过我儿子了，他保证不再那么胡闹了，这亲还是结了吧……
这种话好意思说得出口吗？
倒不如贵妃娘娘出面更方便。
萧大夫人眼睛一亮，喜得笑道：“是是，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呢？这事儿还真得贵妃娘娘出面不可了！”
次日萧大夫人便进宫，将此事跟萧贵妃说了。
萧贵妃刚听了几句脸色便沉了下来，恨死了卢湛和乔小如：怎么哪儿都有他们？
原本，她压根不把乔小如放在眼里，即便皇上那么宠信卢湛，她心里虽然酸溜溜的嫉妒，到底也没很当一回事。
再宠信又如何？那也不过是个依靠着亲爹用命换来的情分罢了！
可当卢湛力压众人弄了个文试武试第一夺得了九城兵马司副指挥使的位置，萧贵妃就不能不当一回事了。
第1244章 委屈
心里的烦恼可想而知：若是个靠着父亲情分得皇上几分喜欢，那就是个废物，无关紧要。可是，不但圣眷隆重，还有本事，并且这本事看起来还不是一般的大，这就不能不令她重视了。
谁知娘家嫂子又为侄儿的亲事跑来诉苦，居然也跟乔小如有关，萧贵妃想淡定都不行。
至于是谁先挑的事儿、原因过程如何什么的，不好意思，她没工夫管这个，她只知道，这两口子天生就是跟他们萧家作对的，一次一次都是这样！
只是这些话也没有必要抱怨给萧大夫人听，萧贵妃只淡漠着说了声“知道了，”将这事揽了下来。
萧大夫人也看出来萧贵妃似乎心情不太好，也不敢再多言，陪笑答应，略坐了坐便告退了。
只要贵妃肯管，不愁儿子娶不到体面的儿媳妇，这一点萧大夫人还是很有信心的。
送走萧大夫人，萧贵妃真是越想越气，自己这个贵妃，近来似乎也太窝囊憋屈了。
接二连三的在那两口子手里吃了暗亏。
就连娘家侄儿要说亲，拐弯抹角的也跟那两口子扯上关系，叫那两口子给连累坏了名声。
忽然眉心一动，萧贵妃冷笑了笑，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她盯上了邓月婵。
邓家清贵，虽不大富，但也是京城中举足轻重的人家。加上邓玉婵当了太子妃，邓家自然也水涨船高更拔高了两分。
皇后可以赐婚，自己为什么不可以？
只要在皇上面前说几句好话，为萧铭求娶邓月婵，相信皇上是不会拒绝的，恐怕还会乐见其成。
萧贵妃打定了主意，眉宇间终于舒展了几分，明艳俏丽的脸上露出几分笑容，这一阵子以来都郁闷不堪的心情也开阔了些。
既然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她反倒不急了。
这事儿不能急，得等到万无一失的适当时机才能提，得有把握皇上能答应。
不然，是不会有第二次机会的。
转眼，又是半个月过去了。
乔小如又去了肥姐那里三次。
银子都是现成的，加上人手充足，因此事情做起来也很快。
医馆已经建好，内里装修打扫也接近尾声，挑了个好日子就在五天之后便要开张了。
肥姐执意要乔小如给取个名字，乔小如推辞不过，想了想，便取了个“同济堂”。
肥姐连声说好，就这么定了下来。
眼下已是十一月份，入冬了天气寒凉，时下最多的病症便是感染风寒，因此关于这一类的药材也进得格外的多。
这一带的人家都十分高兴，仿佛有了这么一座医馆药铺，看病也有了保障似的。
肥姐大方的名声传得很宽，至少这一带的人都知道。
且早已透过风声，这医馆的费用会比别处的便宜许多，大家高兴之余心里便存了一份感激。
客栈那边也早已动工，现在已经建好了一半，年前有望可以完工。
在木匠店订制了需要的各种家具，等年后开春再取货，到时装修好便可对外营业招租。
那座桥却是还没有开始搭建，准备等明春客栈开始装修的时候再动工。
车马行接手之后，也在进行着各项整合与补充，此事也不急，一边接手坐着原有线路的生意一边整合。
肥姐打听挑选后，向内补充了四十多人，白墨和好几个原本在码头上扛活的兄弟也辞了原来的工作加入了进来。
乔小如跟卢湛闲话间说起这些事的时候，卢湛有一次便笑着向她道：“我让人查过那些人，有些倒是本事不小，可以一用。等我将名单给你，义姐回来后你们俩商量商量，看能不能用上。”
乔小如一喜，笑道：“原来你也叫人去查过他们吗？你说能用的自然能用。义姐差不多也就回来了，若能的话，年前我便与她商量了这事！”
如今她最缺的不是银子，而是人手，能用得上的可靠的人手。如果能把那些人都用上，无疑可以解决很多问题。
等到了十一月中旬，古青锋回来后，没两日乔小如便去了她那里一趟。
这次倒是没有将名单带过去，只是去看望看望她。
古青锋才刚回来想来也是疲惫的，该多休息几日。
乔小如送了些东西过来，坐了没多大会儿，就连山东那边的事儿都没问，只说下次再说，便请她休息先告辞了。
不想，冤家路窄这话真是不假，好巧不巧的，乔小如顺便去一趟玉珠阁，从玉珠阁出来，竟又碰上了萧家萧二少爷那一对心头宝红香绿玉。
如今天气已经冷下来了，这姐妹俩穿着南陵锦做成的裙袄，花色是时下流行的折枝挑花，娇俏的桃红与嫩柳色，领口一圈柔软的白色绒毛，将人衬托得愈发俏丽妩媚，眸光盈盈。
乌油油的发髻松松的挽着，更添几分娇慵，那发间钗环上的珍珠、红宝石足有拇指大。
乔小如随意瞟了一眼不由勾了勾唇无声冷笑：这姐俩还真够得宠的，只是听说因为这个已经影响到了萧家二少爷的亲事，差不多的人家都不情愿与他家结亲，这还出来招摇，果然心头好就是心头好。
乔小如却不知，红香绿玉早已憋了一肚子气在心里头。
自那日两个又被罚跪又被教训，回到院子便哭得泪人似的。
这还不算，很快萧大夫人那边便来了贴身的管事心腹嬷嬷，将两人住的地方一番搜检，将不该通房丫头配有的东西全都撸了个干净。
连胭脂水粉都没给她们留下。
两人兢兢战战，心疼得在滴血又哪里敢说半个字反对？
萧二少爷虽然觉得母亲小题大做，但那可是母亲，他能说什么？而他爹原本还说要把红香绿玉撵出去的，他好容易才把人给保下来，那个时候更加不敢多事。
红香绿玉背地里不知向萧二少爷委委屈屈的哭诉过多少次，当然，两人是不敢说萧大老爷与萧大夫人的不是的，只是委委屈屈的哭着说自己连累了二少爷、给二少爷添麻烦了如何如何。
第1245章 自己找骂
萧二少爷原本就拿她们俩当命根子一样的恨不得宠上天，听了这话还了得？早把爹娘的教训忘到九霄云外了，心疼得不知该怎样疼宠爱惜她们，床榻之间枕畔之间不知说了多少山盟海誓海誓山盟。
红香绿玉果然是高手，很懂得见好就收与过犹不及，反而又安慰起萧二少爷来，宽他的心。
可即便萧二少爷再怎么疼她们、再怎么好话说尽，显然，物质生活上她们已经不可能像从前那样了。
衣裳首饰不敢再穿出挑的，胭脂水粉也不敢用最好的，就连日常吃饭，也不敢再与萧二少爷坐在一张桌子前。
且那一跪以及萧大老爷、萧大夫人教训她们之事传的阖府皆知，背地里不知多少人笑话她们。
尤其萧二少爷院子里的，不知多少人幸灾乐祸，一双双眼睛紧盯着她们。
一旦她们有一星半点儿差错，肯定会有耳报神偷偷的禀报到大夫人那里。撞在这风口浪尖上，即便不死也得脱层皮——不，是肯定会死。
毕竟之前大老爷都差点将她们给撵出去了。
因此这一段时间，她们俩可没少隐忍。而这种隐忍对她们来说，简直是一种难以忍受的痛苦和折磨。
毕竟，她们一直过得万事如意，各种被娇宠。这一下子变成了明面上没有多少特权的普通通房丫头，连衣裳都不敢穿一件鲜亮些的，岂能不会苦不堪言？
萧二少爷见她们如此的委屈也不禁心疼，忽然心里一动，想着在府上不好怎样，出门总没人看见没人管吧？
便时不时的带她们出府再打扮游玩……
如此还真是安全的很，在外边，红香绿玉也很是高兴，毕竟在外头可没人知道她们是通房，看到她们那一身的讲究穿戴，投过来的那种恭敬羡慕的目光，更令她们的自尊心得到了无比的满足。
萧二少爷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她们，见她们高兴，终于重新露出如花笑靥，特大大的松了口气，隔三差五的便带她们出府散心。
至于家里为他说亲事娶媳妇，他根本不怎么重视。在他看来，名门之家的闺秀小姐们，一个个派头摆的十足，端庄大方，不苟言笑，就是摆个架子罢了，实际上一点儿趣味也没有。
那样的女人娶的就是一个门当户对，娶回来装点门面的罢了。
要说喜欢，他当然更加喜欢自己宠在身边多年的红香绿玉了。
好巧不巧，红香绿玉听说了玉珠阁首饰新鲜的样式极多，今日便打算过来瞧瞧。
谁知，刚下了马车还没进去呢，就碰上乔小如从里边出来。
两人看到乔小如，心里也不太痛快。认为之所以落到如今这般，都是因为那日与乔小如在街上起的冲突，说起来都是她害的。
她们是绝对不会承认当时不怀好意的，只认为自己冤枉委屈的很，明明就是想感谢她、向她道谢而已，她不接受好意还罢了，反倒倒打一耙咄咄逼人，把事情闹大，结果把两人害惨了。
按说虽然双方正正碰了面，但是装作不认识该离开的离开、该进去的进去也就没事了。
至少，乔小如是瞟了她们一眼之后神色淡漠，完全当做不认识的。
可被乔小如如此“明目张胆”的忽视，红香绿玉却有些忍不住了。
红香便往前两步拦住了乔小如主仆的去路，屈膝弯腰款款行礼，含笑道：“见过郡王妃！”
绿玉见状也上前笑着施礼。
乔小如原本不想惹她们的，见她们偏要自己撞上前来找不自在，自然也不会给脸面，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萧府二少爷的两位通房呀！萧府真是好规矩，很会调教人，就连两位通房丫头都这么有礼！”
红香绿玉听了这话可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很有几分得意，觉得乔小如是在夸她们呢，红香便笑道：“没想到这么巧，在这儿碰见郡王妃了。”
乔小如见她们毫无自知之明，无奈一笑，没搭理她抬脚便欲离开。
真正有规矩的人家，便是正儿八经的姨娘也没有单独出门做客的理，除非是跟着在正室夫人身旁伺候，至于通房——那是个什么玩意儿？更不可能独自出门逛街。
更别说见了权贵人家的夫人还上赶着招呼了。
红香绿玉见乔小如不理会，心里忍不住又气起来。两人都认为上回之所以会那样，是因为那脾气暴躁的忠信郡王来了，否则的话，就这郡王妃，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上回在她手里吃了亏，这次说什么也要找回场子。
就不信那样巧，难不成忠信郡王还会出现不成？
“郡王妃——”
“好狗不挡路，让开！”乔小如懒得跟她们做什么争执，冷冷喝斥。
“你、你在骂谁！”红香大怒。
“姐姐算了吧，谁叫人家是郡王妃呢？咱们姐妹有何资格跟人家争执？哪怕被人家骂死，也是我们活该。”绿玉索性呜呜的哭了起来。
乔小如今日出门只是随意一身穿戴，并不显眼，但跟着的丫鬟婆子皆气度不俗，怎么看也绝非普通人家出身。
而红香绿玉更不用说了，每人都有小丫头跟着，不远处还有两名家丁，两人花枝招展、珠翠满头，又花容月貌的，自然就打眼了。
见这边起了争执，很快引来许多看热闹的人。
红香绿玉见状更来了劲儿，越发哭哭啼啼起来。
乔小如：“……”
周围人不免指指点点。
虽然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是看见这两位花枝招展的美人哭得这么委屈可怜，说出来的一句句话更是卑微得不行，怎么看怎么是受了另一人的欺负，难免也跟着说些猜测议论的话。
没有人注意到，乔小如身边的英十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开了。
很快，英十三回来了，带来了一队在附近巡逻的九城兵马司的人。
杨桃见了便大声道：“差爷，这两位是第一皇商萧家二少爷的两个通房丫头，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拦着我们郡王妃不让走，好端端的还哭了起来，劳烦差爷去个人跟萧府说一声，让萧二少爷赶紧来将他的通房丫头接回去吧！”
第1246章 下不来台
原本看热闹的两名萧家家丁见状脸色“唰”的一下白了，慌忙挤了进来，急忙道：“我们二少爷刚碰见个熟人在茶楼那边说话，不用麻烦你们了！”
杨桃岂是让人的？当即狠狠瞪了两人一眼冷笑道：“现在钻出来说话了？刚才在干什么呢？看戏吗？你们萧家少爷的通房丫头好大的脸啊，当街拦住郡王妃不准走，哭哭啼啼的想干什么？你们这两位通房姑娘可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我们郡王妃招惹谁了？”
围观众人听杨桃挑明两位美人身份立刻便“轰！”的一下炸开了，看向红香绿玉的眼色立刻就变了。(免费全本щ)
这说起来也很简单，人家是堂堂郡王妃，犯的着跟别人府上的通房丫头计较什么吗？再说通房丫头这种生物不是应该规规矩矩待在家里的吗？冷不丁出现在这儿这是什么意思？
“怪不得都说萧家有钱，果然啊！啧啧，瞧这通房丫头的穿戴，咱们这辈子都比不上。”
“一看就是狐媚子样，我说呢，原来是通房丫头。”
“这萧家也真够可以的啊，通房丫头都跑到大街上拦着郡王妃说理了，她们家没有当家的主母吗？”
“哎，听说那位萧二少爷还没成亲呢！倒是前阵子也听说他宠两个通房丫头宠得跟命根子似的，看来就是她们俩了。”
“嘻嘻，还别说，真是漂亮……”
“好了杨桃，还不快退下。”乔小如喝住杨桃，向九城兵马司的人笑道：“既然萧二少爷在这附近，你们便帮忙在这儿守着两位通房吧，省得出什么意外。”
她目光扫过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百口莫辩哭都哭不出来了的红香绿玉淡淡道：“你们俩这可不是头一遭招惹我了，或许我该该萧府大夫人递个帖子问问怎么回事？怎么萧家少爷的通房三番两次冲着我来，究竟是何居心！”
红香颤抖着，气急败坏又羞又恼哽咽道：“明明是郡王妃你撞着了我们，还不许我们姐妹诉苦了吗！”
杨桃啐了一口没好气道：“你也知道是郡王妃？见了郡王妃不懂往旁边退避吗？没问你个冲撞之罪已是郡王妃大度！还敢诉苦讨公道？你们配吗？况且，我们姐妹一直扶着郡王妃，这大街上如何撞着了你们？你这话可有多荒唐！”
“好了杨桃，咱们走吧。”乔小如这回连头也没回，杨桃等护着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这可是第一皇商萧家的女人，人都有猎奇好奇之心，此刻便都不肯走，而是围着红香绿玉指指点点看个够。
若是萧家正经女眷，众人生怕惹事上身或者会离开，可两个通房算的了什么？不看白不看。
尤其男子们，一道道意味不明的火辣辣的目光更是肆无忌惮的往两人脸上、胸前仔细打量，有的嘴里还笑嘻嘻的说些荤素不忌的话语，更将红香绿玉气得哆嗦。
尤其那一道道肆无忌惮的目光，令两人更是恶心得如同吞了苍蝇。
跟来的两个家仆和两个小丫头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见状也懵住了。
九城兵马司如今是忠信郡王当家，玉珠阁是郡王妃的产业谁人不知？正因如此每日里负责这一带巡逻的人都会往这一带多来几趟。
此刻见萧府两个小通房居然敢找郡王妃的茬，还能对她们客气？
一队人只管漠然在旁边守着，只保管不出事就成，至于众人要怎样围观、怎样说笑议论，那就是别人的事了，跟他们可没有什么关系。
这会儿如果他们不在，只怕有人趁机上前摸两把占便宜的都有可能。
总而言之，今日这一场热闹，经由九城兵马司众人的口，很快便会传遍京城。
红香绿玉恼羞得眼泪不停的掉，张了张嘴想要再说说郡王妃如何仗势欺人，却发现根本无话可说了。
说郡王妃冲撞她们？这话本身就是个笑话！
至于别的，别的还有吗？什么都没有。
她们亏就亏在自己根本没有半分资格站出来却偏偏要招惹乔小如。她们和糊涂的大部分人一样，认为乔小如只不过是个乡下犄角旮旯里来的妇人，只不过命好有个丈夫强势的替她遮风挡雨，为她做主。
认为她离了卢湛什么都不是。
而她们姐妹虽然只是通房，但那是萧家嫡少爷的通房啊，比寻常人家的小姐还矜贵，况且跟着萧家，水涨船高，又是在京城，眼界自然不是乔小如能比的，见卢湛不在，自然想要找回场子。
谁知卢湛是不在，乔小如直接把九城兵马司的人叫了来了，她身边的丫头又嚷了那么一番话，令两人顿时被动不已。
被这么多人围观着，两人难免有些慌乱后怕了，自然，恨意也是不少的。
此刻各种吵杂嬉笑嘲笑声闹得沸水一般，别说两人根本无话可说，就算想说什么也不会有人听得到。
她们可是斯斯文文、娇娇怯怯的小通房，不是杨桃那样的丫鬟，能高声大声说话。
两人猛然回过神来想要赶紧离开，谁知九城兵马司的人将两人一拦，冷着脸道：“两位通房留步，还是等萧二少爷过来比较好。否则的话，两位万一哪儿磕着碰着了，说是郡王妃冲撞了两位，可不太好。毕竟郡王妃离去前吩咐了我等照看好两位通房。”
听这人一口一个“两位通房”，这称呼怎么都透着一股滑稽与古怪，惹得围观群众一阵哄笑，红香绿玉更是恼羞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我们姐妹的事，用不着你们管！还不让开！”绿玉挑眉怒斥。
九城兵马司的人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瞧也不瞧她们一眼。
红香绿玉气得叫那两名小厮和丫鬟开道硬挤出去，两个小丫头哪里敢？两名小厮倒是敢，可是，九城兵马司的人能对他们客气吗？人家存心想要阻拦，他们能闯的过去吗，这是做梦。
反倒因为红香绿玉这喝斥人的架势，又引来围观众人新一轮的议论和指点，两人羞恼得一边在心里恨恨一边眼巴巴盼着萧二少爷赶紧过来。opshow7
第1247章 理论
好容易，萧二少爷与朋友终于说完了话出来。
看见玉珠阁门前不远处乌压压围了大群的人心里还有些纳闷，不知那边有什么热闹事儿，说笑了两句，兴致勃勃的过来。
不想过来之后，看到被围观的是红香绿玉，顿时大惊，急忙叫了一声名字挤了进去。
“二少爷！”
红香绿玉终于盼来了救星，哭得那叫一个委屈与凄惨，眼泪哗哗的流扑了上去。
“这是怎么回事？”萧二少爷又惊又怒。
红香哭着正要说话，九城兵马司那领队的人大叫一声“萧二少爷！”，上前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口中可没停下，一连串的道：“您的两位通房不知为何拦住了忠信郡王妃，忠信郡王妃见光她们俩在这儿生怕出事，便让小人等在此保护。如今您来了，小人们告退。”
忠信郡王妃？萧二少爷脸色微微一变，此刻也不好说什么，护着两人急急上了马车。
众人热闹也看完了，一边议论一边散去。
“这萧二少爷好相貌，怪不得有美人倾心。哎，看起来这两位通房果然很得宠啊！”
“萧家人嘛……”
“就是可怜萧二少爷未来的媳妇了，有这么两个在，怕是日子可不好过。”
“这有啥？萧家又不短钱花，多的是人愿意嫁！”
“……”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又碰上她了？”萧二少爷又是心疼又是生气的问道。
红香绿玉自然不会说实话，泪珠盈盈的说是忠信郡王妃看见了她们找茬。
萧二少爷顿时冷笑，忍不住怒意顿生：仗势欺人也不带这么过分的。
然而，他带着红香绿玉前脚回府，还没来得及回院子，三人就都被萧大老爷、萧大夫人给叫去了。
红香绿玉这回不仅仅是跪了，萧大老爷从来没下令责罚过府中的丫鬟婆子，难得红香绿玉开了个头，让他亲自下令跪在院子里掌嘴二十，打二十板子。
萧二少爷心疼得差点抽筋，萧大老爷见他这没出息的样一碗茶水朝他胸前砸了去，咬牙切齿恨恨道：“你还要脸吗？你知不知道娘娘正在为你说亲？你带着这两个贱人出去招摇是什么意思？怎么又招惹忠信郡王妃了？长公主府上都来人了你知道吗！”
萧二少爷被茶水砸的狼狈不敢不敢退避，听了这话更勾起火来，分辨道：“分明是忠信郡王妃仗势欺人找茬——”
“你脑子里都是水吗？”萧大老爷气得桌子拍得嘭嘭响：“忠信郡王妃就算要找咱们萧家的麻烦，也没有去刁难你两个通房的理，不嫌掉价吗？再者，她刁难你两个通房难不成难堪的是咱们萧家？难不成对咱们萧家有什么损害？丢人的那会是她！那两个贱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有没有脑子！忠信郡王妃若是这么蠢笨干这种事的人，能与太子妃走得那样近？能得皇后看重？能让长公主拿她没办法？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想到长公主府来的两个婆子那一口一句问话，萧大老爷就觉得两边太阳穴在突突的乱跳。
萧二少爷张了张嘴，顿时说不出话来。
萧大夫人见状忙道：“老爷不必为了这等小事生气，不过是两个通房罢了，嫌她们惹事儿打发了便是。我倒是觉得那忠信郡王妃也太欺负人了，多大点儿事啊，还派人巴巴的上门告状，真是小家子做派。”
萧二少爷一听说要将红香绿玉赶走，顿时大急，然而父亲此刻正在气头上，他也不敢吭声。
父亲的脾气他还是了解几分的，他这会儿要是敢求情，红香绿玉就死定了。
萧大老爷冷笑道：“换做是你你受得了？不知道的还当咱们萧家多横行霸道仗势欺人呢，连两个通房都这么大做派！还说什么郡王妃冲撞了她们，愚蠢无知、自以为是的东西！谁给她们的脸？今日这事偏让九城兵马司插了手，也不知会传成什么样，娘娘正在给说亲呢，这不是打娘娘的脸吗！”
萧大老爷怒视萧二少爷，恨不得把他打死。
萧大夫人也有几分慌了，皱眉恨恨道：“长公主府那边跟咱们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着实可恶，什么事儿到了她们手里都要闹得天翻地覆、人尽皆知，别有一天落到我手上，看我饶不饶她们。”
萧大老爷懒得搭她这种毫无意义的话，反而还想骂她两句。
不对付？你也知道跟人家不对付啊？既然知道为何要把把柄给人家送手里去？
若是别的也还罢了，因为儿子的两个狗屁不懂的通房丫头，被人上门一句一句的嘲讽，真是怎么想怎么咽不下这口气！
即便从前萧家日子最难过的时候，他也没受过这种级别的难堪。
看了看自己的妻子、儿子一眼，萧大老爷忽然有点心灰意冷和颓然。
当初娶亲的时候妹子还没进宫，萧家就是个普通生意人家，妻子出身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而这些年萧家水涨船高了，妻子身边奉承巴结吹捧讨好的又多了，哄得她也得意洋洋起来，根本没有大格局、大心胸，连那忠信郡王妃都比不上。
然而这么多年的夫妻了，都有了孙子了，难不成还能因为她已经配不上如今萧家当家夫人就休了她？
还有这个儿子，从小没吃过什么苦，娇生惯养，顺风顺水，结果就是贪图享乐、毫无长进之心。
幸好一向来还算理智，从不在外惹什么落人口舌的祸事。
可谁知如今却这么糊涂了，为了两个不懂事的贱人一而再的弄出笑话来。
萧家的脸面都让他给丢尽了。
可他已经这么大个人了，还能管的了他、还能让他改的过来吗？
比起那从乡下来的忠信郡王夫妇，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有功夫在这做无谓的埋怨，你不如好好想想，娘娘万一问起该如何回答。还有你，”萧大老爷教训完妻子盯着儿子，冷冷道：“这是最后一次，那两个贱人若是再不规矩，我立刻就能要了她们的命！仗着萧家在外头乱来，真当自个是个东西了？”
第1248章 萧贵妃怒
萧二少爷听这话的意思父亲是放过红香绿玉了，大大松了口气，心里暗喜。
听着院子里传来的红香绿玉被打板子的声音以及她们的惨叫声似乎也没有那么刺耳了。
萧大夫人也被训得没趣，想起宫里的萧贵妃，又有点担忧起来。
“这阵子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哪儿也不许去！把那两个贱人给我看好了，下次再敢胡言乱语，直接打断腿！”萧大老爷厉声喝斥。
萧二少爷吓得一哆嗦连忙应是，院子里正被打板子的红香绿玉听见了，直接吓得晕了过去。
“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给我出去！”萧大老爷没好气喝斥。
萧二少爷吓得一个哆嗦，慌忙离开。
红香绿玉此刻也被打完了板子，萧二少爷看着血迹斑斑渗透出衣裳的两人，心疼得直抽抽，又不敢表现出关心来，强忍着淡淡吩咐一声命人抬了送回院子里去。
这无疑又给了众人一个讯号：红香绿玉失宠了……
要说这姐妹俩以前耀武扬威的时候可没少作，动则打着萧二少爷的名号要这要那，尤其库房和厨房、花房的人，没少被她们作贱。
谁要是敢不听不从，那就是不听不从二少爷，这么大的一顶帽子压下来，谁受的起？
此刻见她们失宠，自然喜乐见闻，谁都恨不得上去踩两脚。
萧大老爷这儿又冷冷吩咐萧大夫人：“没直接处死那两个贱人，不是因为别的，哼，总不能长公主府说什么是什么，她们上门告状，咱们就立刻处死了人？但那两个留着迟早是个祸害，这阵子你给我多盯着点老二院子里，不许那两个再作耗！”
萧大夫人听这意思，眼下虽然留了红香绿玉一命，但迟早是要收拾了的，她倒是没什么意见，也不会在乎两个小丫头的命，只是，到底是儿子喜欢的人，总觉得丈夫有点小题大做，便笑着随口应了一句。
要不是因为忠信郡王妃小心眼，这原本应该是一件极其小的小事，却非要弄得成如今这样。
要按照萧大夫人的意思，自家的两个丫头也敢当街找忠信郡王妃的麻烦，多有胆量和本事，她反而觉得心里隐隐出了口气呢！
只可惜这两个丫头本事还不够大，要是能不顾一切扑上去跟忠信郡王妃厮打一场那才更好呢。
即便自家理亏，忠信郡王妃的体面也丢尽了，在这四九城中就别想抬得起头来。
至于这两个丫头到时候还能不能活命，萧大夫人自然更不会在意的。
她总觉得，红香绿玉有胆量，勇气可嘉，没准将来还有大用处呢，便派人去请了好大夫前去诊治开药。
红香绿玉哪里吃过这种苦头？抬回去灌了两碗热辣辣的姜汤才醒了过来，醒过来便哭得凄惨无比。
这次不仅仅是身体受了大罪，在府中的体面也丢尽了！
萧大夫人到底也不敢违背丈夫的意思明目张胆的对她们表示安抚安慰，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对儿子的一些行为视而不见也就够了。
萧二少爷看这两位脸上红肿得像个猪头，屁股上也红肿得不成样，那叫一个心疼心塞。
红香绿玉却不能领会萧大夫人的好意——主要是被萧大老爷的话吓怕了，除了向萧二少爷哭着求可怜，倒是不敢要求别的什么，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养伤而已。
连想吃燕窝粥都不敢说了。
整日里淌眼抹泪，又不敢要东要西指使人，心里的委屈郁闷可想而知。
不出意外，经过九城兵马司传扬出去，萧家二少爷宠两个通房恨不得宠上天的事儿再次窜了热度。
令那些绝了跟萧府做亲的人家无不暗暗松了口气，这当初幸亏拿定了主意，不然不知道自家闺女将来那日子过得有多可怜呢。
再说起萧家的家教，虽然不敢在明面上议论，背地里却少不了。
对此不但乔小如说一声不作死就不会死，就是卢湛也恼火不已，萧家实在太过分。
如果那日媳妇儿不是先派人上门说理去了，他就要亲自去一趟了。两个小通房一次次的找存在感这还没完没了了？
萧大夫人还没想好如何将此事跟萧贵妃说呢，谁知萧贵妃已经派人传她进宫了。
她下意识的感觉要糟糕，觉得此事多半跟小儿子的亲事有关。
果然，萧贵妃见了她连气色都懒得遮掩，满面怒意道：“大嫂你们怎么回事？怎么一而再的跟乔氏起冲突？两个小小的通房，胆子倒是不小，真当自个是个人物吗？你怎么也不管管阿铭！”
萧大夫人想着自己怎么着也是大嫂，被小姑子丝毫不给面子的来这么一通，顿时脸上涨得通红。
但她不敢跟萧贵妃硬碰硬，强忍着分辨道：“明明是那乔氏自己不省事，原本芝麻粒大点儿的事儿偏要往大了闹。红香绿玉不过是两个小丫头，哪里真敢冲撞她？还不是她自己找事？看见我们萧家的人便欺负……”
萧贵妃冷笑：“她要是真有这么蠢、干这种蠢事，她也当不了忠信郡王妃！阿铭有多纵那两个小贱人，本宫不信你会不知道！两个毫无见识的小贱人什么都不懂，你们也不管。在府中胡闹也就罢了，闹到外头，还敢分辨！”
萧大夫人没了话说，便道：“这又是谁，怎的这么点小事这么快居然传到了娘娘这？”
萧贵妃听了这话越发动气，冷笑道：“有人巴不得我们萧家丢脸，这种事当然有人传，何止本宫知道，这整个后宫怕是没有不知道的了！连带着本宫都没脸。”
萧大夫人呆了呆，突然明白过来了：皇后……
皇后当然不会放过抹黑萧家借以打击萧贵妃的机会，况且她这可不是抹黑，而是说的是事实。
萧家这是自己给自己抹黑。
少爷的两个通房，当街给忠信郡王妃找茬难堪，别说她们原本便没理，就算有理，那又如何？不懂尊卑吗？
还敢哭哭啼啼向围观众人诉委屈，她们想干什么？难不成还想让忠信郡王妃给她们赔不是？
第1249章 活该受罪
不分尊卑，这绝对是大忌！
萧贵妃身处后宫，比任何人都明白宫里是最讲尊卑规矩的地方。
试问皇上作为九五之尊，作为尊卑的最高尊者，他会喜欢有人不分尊卑吗？
可恶皇后，虽然明面上萧铭那两个通房的事儿绝不是她宣扬开的，但绝对是她在背后支持、推波助澜，弄得现在满皇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嫔妃们当着她的面不敢说，背地里哪有不笑话的？她都觉得面上无光！
可这娘家大嫂，居然还不太以为然，还大有认为她小题大做的意思。
萧大夫人这才变了脸色，意识到事情并非如她想的那般，一时不由得背后冒出了冷汗，白着脸道：“娘娘，这——”
原本她是真的没当一回事儿，就算不太好听又如何？难道还有人敢因此拿她们萧家怎样？还能损害她们萧家的利益不成？
“娘娘放心，臣妾回去便收拾了那两个贱人！”萧大夫人不免有些咬牙切齿。
那两个贱人再怎么勇气可嘉，但影响了宫里的萧贵妃，那就是罪大恶极，绝不能纵容容忍。萧家能有今日，可全是萧贵妃的功劳。
萧贵妃忍不住有些鄙夷的瞟了她一眼，烦躁的摆摆手淡淡道：“这倒也用不着，那两个小贱人先这么养着吧，说不定将来还能派上用场。你好好的敲打敲打，若再有一次这种事儿，以后萧家的事儿，就别再问本宫了！”
这话不可谓不重，萧大夫人又羞又愧又窘，不敢分辨，垂头应是。
萧贵妃呼了口气，冷声道：“本来本宫是想在皇上面前替阿铭求娶太子妃的娘家妹子的，可现在这口显然是不能开了。你先回去，让本宫再好好想想！”
现在萧铭的名声可以说是坏透了，别人宠妾灭妻，他倒好，干脆把两个通房丫头宠得比天还高。
一边高调的宠纵两个通房丫头，一边在说亲娶媳妇儿，谁要是将闺女嫁给他，这不是上赶着找羞辱吗？
萧贵妃很清楚，出了这事儿，自己若是还敢在皇上面前替萧铭求赐婚，皇上非但不会答应，反而会恼怒她不懂事：成人之美他自然乐意做，可是，你娘家侄儿这么一幅德性，你让朕赐婚是个什么意思？让臣子们背地里怨朕？还是说朕老糊涂了，什么糊涂事儿都做？
萧大夫人却是一愣，太子妃的娘家妹子？
暗道一声“娘娘好糊涂！”忙道：“娘娘，邓家是太子的岳家，我们家怎么能跟邓家结亲呢？这、这怕是不妥啊！”
在萧大夫人看来，邓家是东宫一派的，萧家是三皇子一派的，娶邓家的姑娘，这不等于引狼入室吗？
萧贵妃心里就更鄙夷了，也懒得跟这位娘家嫂子解释，淡淡道：“这事大哥也知道。”
意思就是，你想搞清楚这里头的道理，回去问你丈夫去。
萧大夫人今日挨了萧贵妃没脸，心里本来就有点儿敏感，听了这话更觉刺耳不自然，觉得这意思就是：这件事我们兄妹都是一个意思，你反对也没用！
一下子不由气血翻腾，怒意横生。
想想，到底不得不忍了。
没有了萧贵妃，萧家算什么？
只是，到底在心里与萧贵妃生出了嫌隙，不像以往那么赤胆坦诚了。
萧大夫人不敢对萧贵妃发火，回府之后，这股邪火便发作在了红香绿玉身上。
派了身边嬷嬷去到萧二少爷院子里，将红香绿玉臭骂了一顿，将两个挪出了萧大少爷住的正房，扔回了丫鬟窝里的大通铺。
转头挑了两个出挑的少女送给了萧铭，说是给他的通房丫头。
红香绿玉养了两三天，用了最好的药，脸上红肿刚消下去，臀上背上的伤也结痂了，正估摸着再养几天便能好了，谁知飞来横祸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将两个人几乎一撸到底。
本来还高床软枕的午睡着，被婆子们粗鲁的拉了起来撵到了丫鬟住的通铺里，还传了大夫人的话：以后不准再在二少爷房里过夜，哪怕伺候二少爷，伺候完了也给滚出去！
再见了两个俏丽美貌的小姑娘，两人脸上红红白白，眼泪水在眼眶中直打转，在众丫鬟幸灾乐祸的目光中，差点儿没晕过去。
萧二少爷回来也吃了一惊，但他再宠红香绿玉，也不敢为了她们顶撞母亲，只得好言安抚两人，叫人给两人换了新的铺盖，又吩咐同一个屋子里住的丫鬟们小心照顾她们。
众丫鬟们面上听了，背地里谁理会她们？反倒时不时的各种刁难，她们也不敢抱怨告状，要是传到大夫人耳中，恐怕就不是睡通铺这么简单了。
萧二少爷自然不可能为她们俩守身如玉，他是很尊重母亲的。母亲好心好意送来两个通房丫头伺候，自己怎么也不能辜负了母亲的一番好意不是？
以往不是没有明里暗里想要勾搭多情的二少爷的丫鬟，而萧二少爷也并非没有过动心的时候，只不过红香绿玉看得紧，还不等他跟人勾搭上呢，红香绿玉便撒娇撒痴的给拦住了。
加上他实在是喜欢她们的美貌和床榻上的大胆与风情，也不愿意惹她们不高兴。
但此刻这两个丫头送来，红香绿玉即便银牙咬碎，恨不得撕了那两人，也半句劝阻的话都不敢说。
这可是大夫人送来的，她们敢拦吗？
当听到别的丫鬟笑嘻嘻的告诉她们，二少爷已经将那两人收了房开了脸，气得脸立刻就黄了。
这天晚上，两人各自在被窝里哭了一夜，第二天眼睛红肿得桃儿一般。
两人都后悔得恨不得再来一次——好端端的没事儿去招惹忠信郡王妃干什么啊？她是乡下来的也好，名门闺秀也罢，只要人家顶着郡王妃的名号，那就不是她们可以随意欺负的！
现在落得了这个地步，岂不是太冤枉了？
一时又委屈暗恨，二少爷也太无情了些，怎么就这么快将那两个妖精收房了呢……
转眼，进入了十二月。
第1250章 用人
九城兵马司那边的一切事务卢湛已经理顺，一切已经步入正轨，那位雍和帝派过来给他撑腰的内监也回宫复旨去了。
九城兵马司经过一番调整与磨合，不敢说完完全全在卢湛掌控之下，但也差不多了。
至少，各关键位置上的，都是他的人。
长公主给他的那份名单，他并没有全用，只挑选了三分之一略多的用上了。
长公主对此虽然有些不太满意，觉得这个儿子不够听话，但也无可奈何。
毕竟，九城兵马司副指挥使是卢湛，又不是她，她也只能建议卢湛如何如何而不能强迫——她就算想强迫，卢湛是会听她话的人吗？
九城兵马司少不了从外部招募补充了不少人，卢湛趁机用了不少柳树胡同、小柳树胡同的人。
从军营退下来的大多身有残疾或旧伤，或者年纪大了，自然用不了，但是他们的儿孙却都可用。
经过精挑细选，一共挑了三百多人编入各个分部队伍。
他们的父亲或者祖父都是有几分本事的军人，他们多少也会几下拳脚，而经过卢湛的挑选，自然选那功夫出众，并且人品也靠得住、人也聪明沉稳几分的。
虽然眼下都是新兵，入的是最底层，但以他们的资质，加上卢湛自然会明里暗里的照应，升迁的速度不会慢，将来这些都会是真正他的心腹。
对于这些人来说，卢湛将他们从困苦窘迫中解救出来，自然有一份知遇之恩在。
除此，还有三人，卢湛直接便重用了。
一个叫徐开方，武功不比英大、英二他们差，身体也没有残疾，原本在江南大营中便是一名正七品的把总，被人陷害替人背了黑锅被打了一顿赶了出来。
卢湛亲自试过他的身手，以他的本事，如果稍懂钻营，或者有点儿背景，绝对不止正七品。
又见他性格沉稳，为人内敛，便问他愿不愿意跟着自己到九城兵马司？徐开方只略作考虑便答应了，于是卢湛直接将他认命为治下巡防营之一的游击。
还有两人一人名叫龙况，瞎了一只眼睛，但武功极好，箭法精准，尤擅各种暗器，卢湛将他收在身边当了随从护卫。
另一人便是乔小如第一次去肥姐那里的时候见过的莫老头。
莫老头年纪大了，腿脚不太方便，这才退了回来。
家境比起其他人倒是要好一些。
但天天待在家里，他也挺无聊的，卢湛请他出山，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但和龙况一样，并没有领公职，而是作为卢湛的幕僚。
他原本是北境某一片军辖区最优秀的斥候，一双眼睛老辣无比，打探消息从未出过差错，一丝丝的蛛丝马迹与风吹草动也瞒不过他。
卢湛用了这些人，少不了与乔小如说起，笑道媳妇儿真是他的福星，如果不是她，他也用不到这些人。
而没有真正对自己归心相向的一支力量，他想要在九城兵马司中做出点什么来，还真是不容易。
总不能又从岳天翔那里调人过来吧？那太高调了。
并且一来这些人注定会成为箭靶子，加上不熟悉京城里的状况，不被人坑死才怪。
而英大等人，已经有了别的安排，也不好再动了。
可那些军人的后代不一样，他们就是京城本地人，招募人员，将他们招募进来，谁也不会在意。
乔小如笑道：“这倒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哪里想得到一切都这么刚刚好呢？”
恰好他当上了这个副指挥使，恰好那些人又可用。
只有长公主知道卢湛居然弄了个瞎了一只眼睛的在身边当护卫，还聘请了个腿脚不方便一大把年纪的老头子当幕僚，气得不得了。
向庆嬷嬷抱怨：“他至于这么寒碜吗？若是缺少人，本宫多少好的替他找不来？他非要用那样上不得台面的，也不怕人笑话！”
庆嬷嬷只得陪着小心安慰她：“或许郡王自有考量，或许那两人有过人之处也不一定……”
长公主听得冷哼，过人之处？他就是被人给骗了！难不成还以为那两个是什么避世隐者？
幸亏长公主还不知道他招募安插了那么多柳树胡同、小柳树胡同那边的人，不然更要气坏，认为他专与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人走得近。
腊月初，京城里下了第一场雪。
小月亮从来没有见过下雪，包裹穿着厚厚的小袄子睁大眼睛好奇的瞅着空中飘舞落下的雪花，乐得非要蹬着两条小短腿往院子里跑。
她还不会自己走路，但有人搀扶着还是会走的。
在这年头若是感染了风寒可不是玩的，尤其是小孩子。即便有医术惊人的周老爷子在，也不敢有十分保证。
乔小如只好狠起心肠，吩咐丫鬟们不准带她出门，就在屋子里炕上玩儿。
不到两天，小月亮几乎没折腾得把炕都掀了，趴在窗户上，眼巴巴的瞅着外头，要不就是一不留神她便扶着桌椅柜子墙壁、或者干脆用爬的，手脚并用飞快的往门边溜。
原本两个丫鬟照顾她便足够了，如今三个人看着她也给累的够呛。
这日雪停日出，邓月婵过来玩儿，小月亮终于看到有个新鲜面孔了，对邓月婵热情得不得了，抱着自己心爱的不倒翁主动送给邓月婵玩。
人家刚笑眯眯的接过不倒翁，她一抬脚便爬到人家怀里要人家抱着，蹭在人家怀里撒娇，仰着小脑袋冲人呵呵憨笑傻笑。
邓月婵哈哈大笑，乔小如几乎要扶额，这孩子这自来熟的脾气到底是随了谁？她和卢湛好像都没有这么——脸皮厚吧？
邓月婵是来邀请乔小如去寒月寺赏梅的，“娘每年腊月里都会去寒月寺进香还愿，那里的梅花这时候便开了，景色不错，表嫂不如一起去吧，带着小月亮也去玩玩。梅林里有专门赏梅的暗香阁，两层的小楼阁四面有很宽大的玻璃排窗，屋里还有炕，我们去之前，自然会叫人把炕烧得暖暖和和的，保准冻不着小月亮！况且雪刚停，看这天气这几天都是大太阳，并不会多冷！雪后赏梅，再好不过了。”
第1251章 寒月寺的梅花
寒月寺的梅林十分有名，即便乔小如来京不久也听过的。(免费全本щщщ.)
那梅园的梅树乃是前朝的时候便有了的，至今有百余年历史，一共两色，一红一白。红得如胭脂，白的如胭脂美玉，一开起来便是铺天盖地挤挤挨挨，格外的浓艳壮观，且香味尤其比别处要浓郁。
并不是人人都有资格去那儿赏梅，每日只接待一拨客人。
每年到了梅花盛开的时节，无数人家排队登记。
邓家正好排的是后日。
乔小如听了便有些心动，小月亮在家里已经被关了好几天了，早已不耐烦到了极点，出去转一转也不错。
雪停了这天气晴朗，马车里带着暖炉，想来也不会有多冷。
再说了，小月亮也不是那身子骨娇弱不堪的。
想了想，乔小如便笑着答应了。
邓月婵十分高兴，开心的与乔小如约好了那日一起出门，又留下用过午饭，这才回去。
在这之前，邓家去寒月寺赏梅的日子萧贵妃也打听到了。
萧贵妃冷笑着，终于等到机会了。
尽管她动了为萧铭求娶邓月婵的念头并没有外人知道，皇后、太子妃以及邓家更不会知道，但萧铭那两个极品通房那样闹了一场，弄得她再也没有办法光明正大的开口提起这门亲事，依然令她憋屈恼火不已，绝得生生的输了皇后一局。
所以，她从来没有放弃为萧铭求娶邓月婵的念头。
况且，从长远看来，萧家的少爷娶了邓月婵，可不会有什么坏处，只会有好处。
太子妃活脱脱就是另一个皇后，甚至在某些方面比皇后更加厉害，许多事情皇后尚且想的没有那么周全，但太子妃却想得到，并且暗暗的提点了皇后。
如果邓家与萧家也结了亲，她就不信皇后与太子还能如以前那样全心全意的信任着太子妃。
无论怎样，膈应与芥蒂必定存在。而她只要稍加挑拨，这条裂痕只会变得更大。
太子那位青梅竹马的梅侧妃也挺有意思的，分明出自长公主府，但却与乔小如不合，而忠信郡王对她也并没有半分什么兄妹之情。
相反，他们与太子妃似乎走的更近。
只要皇后太子疏离了太子妃，梅侧妃可不笨，自然会趁虚而入更进一步——
到了那时候，这牵连着的各处的关系都会有所变化，那才叫好看呢……
至于邓月婵，嫁到了萧家，就是萧家的人，她还能翻得出什么花样来？萧家若连这么一个黄毛丫头都对付不了，那也不成为萧家了。
所以无论从实际利益，还是从心中不甘来说，萧贵妃都不会放弃这门亲事。
邓月婵平日里在府中，并不好下手，可是去了寒月寺，那就不好说了。
谁也不知道，寒月寺的大管事师傅明了长老，曾受过萧家的大恩，发过誓要报答萧家的。
哼，等到了寒月寺，一切可就由不得邓月婵母女了……
这件事上还需要一个替罪羊，红香绿玉那两个小贱人最合适不过了。
那两个小贱人本来就是胆子大没脑子的，不然也不会做出两次在大街上公然对忠信郡王妃找茬这种事儿来，所以，就算她们再次脑子抽风干出什么来，也不会有人觉得不可能。
萧贵妃便命心腹去萧府向大哥大嫂传了话。
为了三皇子将来的大业，萧大老爷是什么事儿都敢做也都会做的，对于萧贵妃的吩咐，自然是毫不犹豫的满口答应。
萧大老爷答应了，萧大夫人即便稀里糊涂的不明白，也会照做。
于是，那两个这一段时日过得惨兮兮人也憔悴了许多的通房，再次得到了萧大夫人的召见。
这回两人可不敢想美事儿了，反而腿肚子颤抖，心惊胆颤，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惹得萧大夫人动怒。
这是又要收拾她们了……
谁知萧大夫人并没有声色俱厉喝斥她们“跪下！”一通狂喷，而是告诉她们，让她们去做一件事，只要做成了，少不了她们的好处。
尽管有萧二少爷平日里多照应，但红香绿玉的生活明显不可能跟从前相比，不说别的，萧大夫人不松口，她们就只能一直睡丫鬟通铺睡下去。
哪怕晚上跟萧二少爷滚了床单之后，照样得拖着疲倦的身体回自己的通铺。
光是为了这个，就不知道被丫鬟们明里暗里的嘲笑了多少次。
更不用说饮食、穿戴上各种享受了。
萧大夫人这话无疑令她们看到了希望，巴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想也没想两人便连连叩首表忠心，感激淋涕萧大夫人给她们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萧大夫人心里是瞧不上她们的做派的，但眼下还要用她们，自然说了些好听的鼓励安抚的话，更引得两人热血沸腾。
到了去寒月寺这日，邓夫人与邓月婵乘着马车，与乔小如母女汇合，便一同朝城外而去。
寒月寺那边早已将一切准备妥当。
她们暂时休息安歇的院子房间中，也烧了炕、燃着炭盆，满屋子暖暖和和的；梅林中的暗香阁也已准备妥当。
到了寒月寺下马车的时候，谁知好巧不巧又碰见了红香绿玉，这两人看样子也是来进香的。
不过，这两人的变化还真是大，以前那就是光鲜骄傲的凤凰，现在呢，衣裳是般旧的，发髻也梳得平平，发髻间除了样式简单的银饰就只有一对艳丽点儿的水红色绢花，似乎脸色看起来也憔悴了许多，整个人精神气跟从前都不一样了。
乔小如暗道：这模样，倒是有了点儿通房丫头的样了……
邓夫人和邓月婵自然不认识她们，乔小如却是认识，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红香绿玉也看见她了，脸色一白，下意识的有点躲闪，像从前那样大喇喇的上前招呼找茬，那是做梦。
乔小如也没在意，随着邓夫人母女走了。
邓月婵见她看过去忍不住也看了两眼，见是两个有几分姿色的丫头，便笑问乔小如：“表嫂刚才看那两个人，难道知道她们是谁吗？”opshow7
第1252章 先行
乔小如见她问了自然也不会怀疑，便笑道：“就是萧府二少爷跟前那两个通房！”
“哦？”邓月婵虽是闺阁女子，但那件事传的太广，她多少也听见几句，闻言便忍不住好奇，转头去看。(免费全本)
邓夫人一把拉住了她，嗔着数落道：“那样的人你看她们做什么？没的脏了自己的眼。”
“人家只是好奇嘛！”邓月婵笑嘻嘻的吐了吐舌头，到底没有再回头去看了。
乔小如一笑，一行人入了寒月寺内。
乔小如心里却忍不住有些纳闷起来：怎么这么巧？红香绿玉怎么又出现在自己面前了？难道受到的两次教训还没有够？这是又上赶着作死？
不，也不像啊，看她们如今的状况，比起当初的光鲜亮丽、趾高气昂不知差了多少，就这了还来作死？这是找死吧？
况且，如果是来作死的，看见了自己难道不是应该往上凑的吗？但那两人明显没有往上凑、反倒受了惊吓意外似的缩了缩退了退，这真是——
难道真的只是来进香的？求菩萨保佑她们再度风光？
乔小如一时也想不明白。
不过，想不明白归想不明白，她还是叮嘱了小雪等几句，命她们都提高警惕，若遇到什么异常的事定要警觉。
反正小心一些总不会出错，对于萧家的人，无论是主子还是奴才，乔小如是真的怕了的。
进了香，略坐了会儿，邓夫人母女便与乔小如母女俩进了寒月寺的梅园，来到那暗香阁中。
暗香阁中早已布置得十分暖和。
窗户开了几扇，垂着珠帘，帘外无风，只有凛冽的梅花香气扑鼻而来。
这儿的梅树树形颇大，姿态万千，蜿蜒扭曲成各种姿势，黑色的树干衬着胭脂般红艳艳的或者雪白的簇簇花朵，美不胜收。
残雪未消，映着白雪，更添清丽姿态。
小月亮似乎也很喜欢这儿，在屋里一刻也得待不住，挥舞着一双小手咿咿呀呀的叫着，蹬着小腿一个劲儿的要往外走。
乔小如看着外边天气不错，阳光明亮，照耀到的地方透着温暖，并不觉冷，只好带上手炉，让人抱着小月亮一起出去往梅园里逛去。
这座梅园并不处于后山之类的位置，而是在寒月寺中，并且没有后门，只有进来的一处门，乔小如和邓家带来的人亲自守着，是绝不会有人混进来的。
再者，这片梅林其实并不很大，七八亩左右，之所以这么有名，一则是开的早，二则花的颜色格外纯正、香味格外浓郁，三则这是前朝流传下来的古树，四则处于古寺之中，沾带着佛门气息，五则寒月寺的师傅们酿制的梅花酒乃是京城一绝。
故而每年慕名而来的人格外的多。
如果有人想要偷偷的在内藏身，或者趁机做点儿什么，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邓月婵极其喜爱这一片梅林，小月亮又喜欢黏她，她干脆抱着小家伙各处逛去，小家伙老想伸手摘花，要不就是摇晃得树枝上的雪粉簌簌而落，乐得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乔小如含笑看着，随着两人漫无目的的转悠。这片梅林能吸引这么多人的目光，果然有起过人之处，至少她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梅花。
邓夫人见她们都出门了，也含笑着远远的跟在后边，笑吟吟的看着她们游玩嬉笑。
不一会儿，只见寒月寺的明了大师匆匆而来，双手合十向邓夫人见礼，道：“邓施主，府上来人递了话，请您速归。”
邓夫人不由一愣，有些纳闷道：“我们府上？”
“是，”明了大师点了点头又道：“来的是贵府的黎管家，老衲还记得。”
邓夫人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怎么也想不到明了大师会撒谎，原本有些纳闷会是什么事这么急？但转念一想，说不定是太子妃有事要找自己呢？万一真的是太子妃有事，这倒不是没有可能的。
“多谢大师告知。”邓夫人越是这么想就越待不住了，与邓月婵、乔小如说了一声，便先赶回去。
邓月婵还要等着拿在佛前供奉的经文呢，自然这会儿不会走，再者这会儿天气也还早，好容易来这一趟，她也还想再玩一玩。
邓夫人原本想乘自家的马车，谁知车轱辘不知怎的坏了，无奈只好乘了寒月寺里的马车先行一步，将自己府上的留下了。
明了大师看着那匆匆驶离的马车，脸上现出几分纠结和痛苦，长长的叹了口气，有些失魂落魄的转身，朝自己的住处走去，连有寺中弟子从自己身边经过弯腰见礼他都没有看见听见。
回到房间，明了大师执笔三言两语写了封信，默默的压在枕头下，吩咐了徒弟一声说道自己要打坐，闲杂人等不得打扰。
弟子领命应是，识趣的默默离开。
明了大师最后看了一眼这熟悉的寺庙，暗叹一声，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当年萧大老爷救过他和他师父的命，师父已经坐化，但这份恩情他不能不还。
佛门子弟，不妄语不杀生，这杀生，他是无论如何不肯做的，哪怕萧家要他的命，他也宁愿将命还给萧家也不会做。
可是妄语……他推却不得，只好违心。
然而如此一来他还有何颜面留在寒月寺？唯有离开而已。
况且，即便他想留下，邓家也不会放过他，甚至不会放过整个寒月寺。
他离开了，反倒还能保全寒月寺。
乔小如也没敢在外边待得太久，毕竟冬日里天气寒冷，即便有太阳，也没有多少温度。
邓夫人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左右，供奉的经书好了，乔小如便笑着叫上邓月婵一道离开了。
邓月婵还有些不舍，但也担心小月亮会受凉。
这小丫头玩了大半天也累着了，这会儿趴在母亲怀里直晃眼神，眼看着就要睡着了。
看到自家的马车还在，邓月婵不由诧异，笑道：“我娘怎么没把马车带走？原本我还想蹭表嫂的马车呢！”opshow7
第1253章 对持
邓家车夫忙上前陪笑道：“之前这马车出了点儿小毛病走不了，夫人只好乘了寺里的马车离开，寺里的师父们才刚刚将马车修好呢。(免费全本щ)”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邓月婵点头一笑。
小月亮眼看要睡觉，且自家的马车还在这儿，邓月婵也不好意思去蹭乔小如那里生怕她们母女俩不方便，自然乘坐的是自家的马车。
谁知，马车刚驶出寒月寺，拉车的马不知怎的突然发起疯来，朝着回京反方向的路上嘶鸣着狂奔而去。
邓月婵和丫头琴儿吓得尖叫，车夫大声疾呼想要将马车控制住哪里能够？
小月亮趴在乔小如怀中正是要睡着不睡着的时候，被这嘶鸣尖叫吓了一跳，哇哇的大哭起来，乔小如、小雪等急忙哄劝。
一时这一匹马仿佛也受了影响变得有点儿躁动起来，英十二、英十三吓了一跳，紧紧盯着这马，手里扣着银针准备随时将它放倒。
“英十三、小雪，你们快去！追上去看看月婵到底怎么样了！”百忙中乔小如急忙吩咐道。
英十三、英十二相视一眼，英十三忙道：“郡王妃，属下一个人去足够了，留小雪在您身边伺候。”
“不，你们一起！你先去，小雪跟上！”乔小如断然道，说着催促小雪：“还不快去，我们先回寒月寺等着。”
邓月婵拉车的马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发起狂来，这恐怕得问寒月寺的人了，乔小如眼中划过冷意。
小雪无奈，只好答应一声，匆匆追去。
英十三是个男子，独自追去的确有所不便。
邓家用来拉车的马自然也不是差劲的马，尤其这种天气出行，用的更是府中最好的马。
发起狂来的良马，脚程可想而知有多好，英十三和小雪足足追了两刻多钟，才在前方的一条岔道上看到了撞击得歪歪斜斜的马车和已经倒地毙命的马。
两个人暗暗松了口气，急忙加速向前奔去。
“英十三、小雪，你们总算来了！”此时，邓月婵正与一名陌生男子在一起，与之对持的，是五名男子。
与邓月婵主仆站在一起的男子相貌英俊气质偏冷，穿着棉服长靴，披着竹青色的披风，正护着邓月婵，冷冷盯着对两人呈半包围式的五名男子。
那五名男子是一主四仆，看清楚那位华服主子的容貌，英十三和小雪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不是萧府的萧二少爷又是谁？
怪不得邓月婵如此警惕提防的瞪着他们，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英十三、小雪认出了萧二少爷，萧二少爷可不知道他们是谁，见又来了两个多管闲事的不由得更加恼火，冷哼道：“你们又是谁？敢管本少爷的闲事？”
小雪扶住了邓月婵，冲他咯咯一笑，嫣然道：“萧二少爷的闲事我们自然不会管，小人的主子忠信郡王妃还在等着小人带邓二小姐回去回话呢！萧二少爷，告辞！”
萧二少爷顿时脸色变得难看至极，不敢置信的瞪着小雪和英十三，仿佛在确认她的话究竟是真是假，心里更是咆哮抓狂，大呼倒霉：忠信郡王妃？怎么又是她！！
他这辈子的好事儿都要折在这女人的手里吗？或者说，这女人跟他们萧家有仇？
萧二少爷气恨无比，却不敢再动手。
即便今日他带来的四名仆人都有几分拳脚功夫，可是对方已经亮明身份，他根本不敢动手。
邓月婵的脚扭着了没法走路，小雪只好背着她走。而那车夫伤的也不轻，英十三也扶上了。
邓月婵看向那竹青色披风的英俊男子，道：“卢公子，你也跟我们一起走吧。”
卢公子瞟了一眼气得似乎鼻子要冒烟的萧二少爷，这家伙极有迁怒报复的可能，自己留下来肯定会吃亏，便点点头说了声“好”，跟着一道走了。
看着这一行人离开，萧二少爷狠狠踢了一脚地上的积雪，气狠狠骂道：“混蛋！”
说好的英雄救美呢？怎么变成了？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他主仆一行从庄子上回城，途径此地，看见这邓家二小姐马车与马毁在这一带，于是正好英雄救美，将邓二小姐救了，送回京城。
只要招摇着送她回邓府，她除了自己还能嫁给谁？到时候只怕萧家不提，邓家也不得不主动上门商量了。
这门亲事是父亲和宫里贵妃娘娘必须要做成的，反正对他来说娶个正妻回来装点门面就行，是谁都一样，他自然配合。
可谁知道，这邓家二小姐真是个不识趣的贱丫头，她那么狼狈的时候自己从旁经过，善意的表示可以帮忙，她却像见了鬼似的毫不犹豫拒绝。
不过，就她们主仆两个以及一个摔得一时半会起都起不来的车夫，当然不可能有能力阻止他，
他正打算强行上前“好心帮忙”，谁知那该死的卢锦和却不知等的冒了出来！
更叫人想不到的是，这该死的邓家贱丫头，对他主动释放的好意视而不见，反而像防贼一样的防备着他，却信任这她压根不认识的卢锦和。
居然大声的向卢锦和求救，求卢锦和救救她、帮帮她。
这该死的卢锦和，居然也就真的打算帮她，令他气不打一处来。
这该死的卢锦和虽然只是翰林院一个不入流的小侍读，但却是在皇上面前露过脸讲过《尚书》的，皇上还亲口夸赞过他，赏赐过一方上好端砚。
可谓是前途无量，听说明年就要进户部历练的，这样的人他并不敢轻易动粗。
不然的话，翰林院那帮老头子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他。
萧二少爷肺都快要气炸了，即便他并不稀罕邓月婵，但贵妃和父亲都看好的亲事他当然也看好，下意识的在心里已经将邓月婵当成了自己的妻子。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妻子”对自己这个“丈夫”视而不见，反而对一个家世出身跟自己天差地别的陌生男人如此信任而依赖，是个男人都咽不下这口气。
萧二少爷便指名道姓的喝斥卢锦和，威胁他不要多管闲事。opshow7
第1254章 再见卢锦和
谁知这臭小子竟然不怕他不怕萧家，反而硬邦邦的跟自己讲起了道理。
谁要跟他讲道理了？萧二少爷不耐烦起来，正准备叫随从强行上前将卢锦和推开，将邓月婵“救”走，谁知，那一男一女就来了！
该死的忠信郡王妃……
“二少爷，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一名随从大着胆子问道。
“还能怎么办？”萧二少爷冷笑：“走，回京！”
难道还能去强抢人？
当然是先回京中向父亲禀明，看看父亲想什么办法。
乔小如母女只好又回了寒月寺，让荀嬷嬷和夏春看好小月亮，乔小如让人将寒月寺的主持请了来，问了邓月婵马车的事。
主持吃了一惊，慌忙叫了看管客人车马的小和尚问了话，小和尚也吓坏了，白着脸几乎说不出话来，回说什么也不知道。
乔小如一时也有些头疼，她相信寒月寺的主持不会干这种事，这是损人不利己的事，一旦邓月婵出了什么事，他就别想再在寒月寺、甚至别想在京城任何一座寺庙待下去。
性命保不保还得看邓月婵受到的伤害到了什么程度而定。
而这小和尚，明显也不像有那么大胆子的人，不然，就是演技太高深，高深到已经令人分辨不出来的地步。
她当即命主持将车马棚锁了起来，写了封短信请他打发人进城交给卢湛。
又问他要了今日来寒月寺的所有香客的名单。
主持明光大师到了此刻哪里还能拒绝什么？立刻叫人将记录的单子取了来。
乔小如正在看单子的时候，小雪、英十三他们便回来了。
邓月婵看见她便哭着叫“表嫂！”扑了过来，今日这一场意外，是真把她给吓坏了。直到此刻安然回到了寒月寺，看到了乔小如，紧紧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去，潮水般的恐惧惊惧后怕袭来，哪里还忍得住？
“没事了、没事了！”乔小如轻轻拍抚着她的背安慰着她，好半响才将她安抚了过来。
“今日幸亏这位卢公子经过，不然我真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恐惧过后，邓月婵才想起来现场还有个陌生人在，想想自己刚刚哭得稀里哗啦的，邓月婵脸上不禁一红，向乔小如介绍道。
乔小如自然也看见了多了个年轻公子，但邓月婵一进来就往她怀里扑着大哭，她只顾着安慰人，也就并没有注意去看那年轻公子，此刻一抬头，看到那熟悉的容貌，却已经与从前有几分不同的气质，乔小如不由愣住，笑道：“锦和，是你！”
与乔小如不同，卢锦和是一进来就看见她了。
尽管她的妆容穿戴与从前相比大不相同，可是他一眼就认出是她了。
忠信郡王妃？原来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的忠信郡王和忠信郡王妃就是他们吗？
这一刹那，卢锦和脑子里炸响成了一片，嗡嗡嗡的回旋响动着，他站在那里，一时忘了天地忘了身在何处。
原来她也来了京城了，他们都来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
他收到过他们叫人送上门的母亲寄给他的东西，但他真的不知道他们来了，并且，还变了个身份。
他从来不关注京城里今天东边一阵明天西边一阵的八卦之风，偶尔被动听几句也就是几句，从来没有主动打听过，所以他一点也不知道忠信郡王夫妇就是他们。
卢锦和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一种什么心情，心心念念的女子再次出现在眼前，那种欢愉和喜悦几乎要破胸而出，可一想到她如今的身份，他又深深的陷入一种无法自拔的痛苦泥泞，她离他越来越远了……
可是，能这么看她片刻，也是好的。
他不知想象过多少遍他们再次见面的情形，唯独没有想过会如眼前这般。
乔小如冲他含笑打招呼，卢锦和才回过神来，强按下心里钝钝的痛，勉强冲她笑道：“小——咳，郡——王妃！”
邓月婵睁大了眼睛，看看卢锦和又看看乔小如：“你们认识？”
乔小如笑笑，说道：“我们以前见过。”
明觉大师和其他寒月寺的弟子在，乔小如并不想太多人知道自己和卢锦和的关系，以免给他惹来麻烦。
听阿湛说，卢锦和在翰林院混的很不错，虽然职位不高，但入了皇上的眼，出人头地是迟早的事，只不过他现在还年轻，得一步步的积累资历。
邓月婵并不怀疑乔小如这话，笑道：“原来如此。”
“今日真是多谢你了！”乔小如冲卢锦和感激笑道。
卢锦和摇摇头，淡淡道：“这有什么，我不过是路过罢了。”
一时乔小如让人将受伤的车夫和琴儿带下去上药，将寒月寺的人也打发了离开，这才问邓月婵，发生了什么？
邓月婵看见卢锦和还在，略有些犹疑该不该说，但一想人家好歹救了自己，看起来似乎又是表嫂相熟的人，也就顾不得什么嫌疑了，眼圈一红，抽抽搭搭的说了起来。
说那马一头撞在岔道拐弯处撞死了，车夫被甩飞了出去，她和琴儿也在车里跌做一团受了伤。
然后萧二少爷就到了……
一听说萧二少爷也在，乔小如目光便是一闪，不由得想到今日恰好出现在寒月寺的红香绿玉两人，脸色微沉。
这么说来，果然是萧府人的算计？
萧家人算计邓月婵，这是想干什么？
“那个混蛋，他以为我不认识他呢，哼，坏透了的东西，还好意思上前搭讪，说什么送我回府。呸，我是那么好骗的吗？今儿要是被他送回去，我宁可死！幸亏恰好碰见卢公子经过，”
有点儿羞答答的看了卢锦和一眼，邓月婵继续又道：“我一看卢公子便是个好人，便大声向他求救。卢公子真的是古道热肠，真上前帮我。萧铭那混蛋认识卢公子，不敢乱来，正威胁卢公子呢，小雪和英十三就到了……”
卢锦和微微一笑，说道：“我昨日出城访友，恰好今日归来从那经过，也没想到会这么巧。”
第1255章 险恶用心
“这事的确很巧，幸亏遇见了你！”乔小如也笑道。
听了邓月婵的的话，乔小如顿时也明白了几分，和着萧铭那混蛋是想借此坏了月婵的名声，好逼得她不得不嫁给自己吗？
这倒是个好主意啊……
萧铭的名声在京城里可算是坏透了，想娶个有点儿层次人家的儿媳妇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所以，萧家就把主意打到了邓家头上？
同样的，邓老爷邓夫人这么疼爱女儿，如果萧家上门提亲，邓家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所以，萧家便想出了这么一个下三滥的阴险主意？
以“救命恩人”的姿态搞坏邓月婵的名节，逼得邓家不得不主动将女儿嫁给他们家？
同时还能令太子妃与太子、皇后之间产生芥蒂——真是好心思、好手段。
“锦和，此事还请保密。”乔小如看向卢锦和道。
卢锦和点头一笑：“放心，我一个字也不会说的。”
邓月婵脸色也变得有几分难看：“表嫂，难道，我们家的马车就是被萧家人动了手脚？那些混蛋！”
乔小如轻轻吸了口气，道：“这事在没和你爹娘商量好之前，记着半个字也别说出去。”
乔小如忙命英十三去叮嘱琴儿和邓家车夫守口如瓶，又亲自向明觉大师也提了此事。
明觉大师巴不得此事当做没发生，连声请郡王妃放心，他一定会吩咐交代下去，又再三的向邓月婵表示歉意。
卢锦和见这里没有自己什么事了，且有个邓月婵在此，自己即便想跟乔小如单独说几句话也不可能，又听说卢湛很快便会过来，更是打心眼里不想见他，便先告辞回京了。
乔小如也不知该跟卢锦和说什么，此时更是事事不确定事事纷乱如麻，也不是说话的好时机，便点头笑道：“路上小心，等有空闲，我和阿湛在与你联系。你若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帮忙也不要客气，只管开口。”
这些话如果是在卢乔村的时候，乔小如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说的。
但是现在大家都在京城异乡，难免会更加亲切些，相互扶持帮忙也是应该的。
再者，乔小如觉得，过了这么久，他应该——咳，已经忘了自己吧？就算还记得那么两三分，在今日之后自己也会渐渐淡化出他的生活。
他是翰林院出来的人，根正苗红的正统读书人，儒林清流，即便自己守寡，他也绝不可能娶自己，否则前途就全完了。
他是个明白人，迟早会想通的。
卢锦和在她提到卢湛的时候眉头不易察觉的轻轻皱了皱，随后微笑着点了点头：“好。”
反正，他还是不喜欢卢湛，无论他是傻子的时候还是郡王的时候。
卢锦和离开没多久，卢湛带着几个亲信终于骑着马赶过来了。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小月亮呢？”卢湛见了乔小如便揽着她肩问道，目光灼灼看着她。
邓月婵眼角抽了抽，大大的感到心里酸得厉害，差点儿没跳起来嚷嚷道：“表哥！你也太偏心了吧？表嫂和小月亮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有事的是我啊，我脚上扭了，身上还有伤，现在还感觉疼呢！”
乔小如“噗”的一下就笑了，笑道：“我和你的宝贝闺女都没事，就是被吓了一跳，不过这会儿已经睡着了。今日幸亏有卢锦和在，不然月婵真要惹麻烦了。”
卢湛只淡定的看了邓月婵一眼没什么感觉，心道受点儿伤有什么要紧？反倒是卢锦和的名字令他皱了皱眉：“他？这件事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是卢公子救了我，表哥，你跟卢公子——很熟吗？”邓月婵微微有点儿不自然的问道，心跳悄悄的加了一下速。
在她陷入绝境之时，那个冷清淡漠的男子恰恰那么巧，似乎就是为了救她而出现，不能不令她印象深刻。
他那般冷清的气质、书卷气、和英俊的容貌，原本就很容易令人心生好感，再加上明知对方是权势熏天的萧家的二少爷，面对威胁依然站在她的身边帮助她，这就更令邓月婵心中波澜涌动。
不是每个人面对强权都肯相助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的。
若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或者知道自己与表哥表嫂的关系那还说得过去，可他偏偏什么都不知道。
依着邓月婵所想，卢锦和是男子，自然不可能与表嫂有多熟，那么肯定就是表哥的朋友了。
唔，因为表哥跟他关系特别好，格外的好，所以他才有机会见过表嫂，与表嫂也那么熟悉。
谁知卢湛听了这话脸一黑，甚至是有两分厌恶的淡淡道：“不是很熟，点头之交而已。”
“啊？”邓月婵微微睁大了眼睛，满满都是困惑。
乔小如心下有些哭笑不得，这可真没法解释！自家男人与卢锦和之间那种微妙的关系，连乔小如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儿来形容。
她最怕的就是他们俩碰面了，那种气氛简直——呃，简直就让人分分钟想逃！
“还是先说正事吧！”乔小如简单的将事情的过程说了一遍，并说了自己的猜测。
一听又是萧家，卢湛脸色彻底黑了下来，冷笑道：“萧家？还真是阴魂不散！这一招够恶毒的！”
车马棚已经被封锁，保持原样，卢湛便带着莫老爷子过去查看。
莫老爷子仔细看了地上的脚印痕迹，问了邓家的马车停留的位置，皱了皱眉，心里已有了定论。
“马被下了药，是两个年纪在二十左右的女子动的手……”
莫老爷子再说什么，卢湛已经不需要听了，听到这里就足够了。
萧府，又是萧铭那混蛋的那两个小通房。
卢湛就不明白了，那两个通房到底是什么样的脑子？这胆子怎么就大成了这样？什么事都敢掺合一脚？
他自然不会知道萧贵妃和萧大老爷的算计。
原本下药这事萧大老爷想让明了大师一起做了，但明了大师拒绝了。
他深知自己如果只是将邓夫人骗走，邓家即便气愤，但这勉强还在他们的接受范围之内，再看到他一走了之，寒月寺便不会受到牵连。
第1256章 当没发生
可是，如果下药的也是他，无论邓二xiǎojiě最后落得怎么收场，寒月寺必定难逃一劫。
邓家可还有一个太子妃，太子妃会饶的过害她妹子的人吗？
萧大老爷无奈，最后与萧贵妃商议，才用上了红香绿玉。
到时候即便事发，也不过一句“嫉妒”便挡过去了，就说萧家有意为萧二少爷求娶邓二xiǎojiě为妻，但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满京城闹得风言风语，萧家也不好意思上邓家提亲了，这件事也就当从来没有提及过。
但红香绿玉不知怎么的知道了，产生了误会，这才算计邓二xiǎojiě……
所幸这么巧，邓二xiǎojiě又被萧家二少爷所救，这可真是绕不掉的缘分，这是天作之合的良缘了……
反正，红香绿玉本来就是胆大不靠谱的，会干出这种事也正常。大不了到时候杖毙二人，也算给了邓月婵面子。
当然，杖毙二人的决定，萧二少爷是不知道的。
谁知，横里杀出了一个卢锦和……
而乔小如派出的人又那么快便追踪到了……
一切与萧贵妃、萧大老爷所想，便完全对不上了。
卢湛与乔小如一样，再次吩咐了明觉主持，此事死守秘密，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明觉主持默默擦汗，连忙应是。
想起方才四处寻找明了师弟不见，无意中发现他所留书信，明觉主持更想擦汗，硬着头皮将那封信呈给了卢湛。
今日是明了送邓夫人离开的，这事根本瞒不了人，明觉即便心里再怎么叫苦，也不得不将实情向卢湛说明。
卢湛看了信没有什么表情，心里也有些意外明了大师怎么会帮萧家做这种事。
但他人都已经离开了，再追究也无益，便将那信毫不客气的收了起来，说道：“明了师父外出云游了吗？这也很好。”
“是，是啊！师弟早就说想要云游天下，没、没想到这、终于是成行了。”明觉主持回过神来，连忙结结巴巴的附和着。
这样的说辞，最好不过了……
卢湛点点头，便不再理论。
见了乔小如和邓月婵，说起此事，邓月婵一听今日果然全是萧家的设计，气得浑身发抖大骂不已，猛然想起母亲不由脸色一变，紧紧抓着乔小如胳膊颤声道：“我娘，我娘！表嫂，我娘会不会也出事了！”
乔小如亦心头一凛，随即忙道：“你别担心，他们只是想调开你娘，多半不会对她做什么的。此间事已了，咱们这就回城，回城便知道了。”
邓月婵这才脸色略好点了点头，一行人当即回城。
卢湛和乔小如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将邓月婵亲自送回了邓家，顺便上邓家去坐了坐。
当然，坐坐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将今日的事情说个清楚。
再说邓夫人，在路上马车又坏了一次，修了大半个时辰才修好，回到府中，才知道所谓的传话完全是子虚乌有。
不过，她也并没有往心里去。
因为明了大师不是个打诳语的人，他是品德高尚的高僧，邓夫人想着，或许他是一时口误传错了话。
至于女儿在寒月寺，跟乔小如在一起，她也并不担心什么。
寒月寺是正正经经的地方，乔小如又是稳妥人，又是大白天的。况且，乔小如带着孩子，她们也不会在寒月寺待的太久，想必没多久便会回来了。
可谁知左等右等也没见人回来，邓夫人正心里有些不安，耐着性子想，若是再等小半个时辰还不见人回来，她便命儿子带着管家去接应接应。
这才正准备出门，卢湛和乔小如便将邓月婵送回来了。
邓夫人终于松了口气。
可是，这口气才刚刚松下去，就被乔小如所说的事吓得脸上发白，气得颤抖。
邓月婵的哥哥邓拓更是气得脸色铁青，一向来斯文秀气只喜欢耍笔杆子的读书人也捏起了拳头，恨不得将萧铭给暴揍一顿。
他们邓家的闺女，何等矜贵，萧铭那种下三滥的贱人居然敢肖想？萧家是么……别让他逮到机会，逮到机会，他阴死他们！
“我和阿湛已经让相关人等尽数封口，今日的事就当全没发生过，邓夫人您看……”乔小如试探着道。
邓夫人掏出帕子试了试泪，连忙点头感激道：“郡王、郡王妃，今日真是太感谢你们了！这件事就当全没发生过，这样便很好、再好不过……”
邓夫人一时不知该怎么表示感激感谢。
事关邓月婵名节，此事的确只能当做没发生。如果邓家杀气腾腾跑上萧家去要说法，将此事扯开来，吃亏的到底是邓月婵。
乔小如便微笑道：“邓夫人快别这么说，说起来倒是我惭愧了，您将月婵托付给我，是我没照看好她。幸亏她没事，不然，我可没脸见您了。”
“我哪里是不讲理的人？”邓夫人笑叹道：“孰是孰非的大道理，我还是懂的！与郡王妃没有关系，是那萧家太可恶。”
提起萧家，邓夫人忍不住又咬牙。
事情已经分说清楚，卢湛与乔小如相视一眼，客套两句，便起身告辞。
邓夫人想必还有许多话要问邓月婵，况且天色已晚，也该回去了。
邓拓亲自将他们送出了大门，说了许多客气的话，就差没对卢湛表忠心了。
他是御史台年青一代御史中的佼佼者，清流未来的领军人物，虽然一向来很疼两个mèimèi，但却不怎么瞧得上太子的为人，尤其太子还瞎了眼的纵宠着一个什么侧妃给她妹子添堵，因此一向来只是沉默着保持中立，从来没有帮过太子什么。
而太子呢？对这位正儿八经的大舅哥说实话心里是有点发憷的，尽管这大舅哥其实是个书生没有半分武力值，但莫名的，他就是怕……
因此轻易也从不敢请他帮什么忙。
这些事卢湛身为**，自然也是知道的。
因此邓拓今日如此放低姿态的客气，卢湛简直可以说是受宠若惊了。
两人心照不宣间达成了协议：邓拓依然保持着他明面上的中立，以方便关键时刻给三皇子萧家捅刀子。并且，此事不要告诉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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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7章 邓家之怒
送走了卢湛和乔小如，邓拓目光依然冷冷沉沉，萧家打的好算盘，看着他并不相帮太子，所以算计他的妹子，以为可以因此而拉拢他、拉拢父亲？
简直就是笑话！
他虽看不起太子，那也是太子，是中宫嫡子，最正统的继承人。
即便他不帮太子，也绝不可能去帮三皇子。
“萧家二少爷那两个小通房，到底是哪路神仙下凡？怎么就这么有胆子、这么有本事呢！”乔小如不禁叹道。
卢湛听得好笑，哼了声道：“那不知廉耻的两个贱人，不过是萧家手里两枚可有可无的棋子罢了，可笑还不自知，等着吧，不用别人，萧家自己也会先收拾了她们！”
乔小如哈哈一笑：“这倒也是！”
只是，以后自己若再碰见她们出现，却要叫人将她们给盯死了，这两个简直就是胆子大得叫人无语。
乔小如他们离开后，邓月婵忍不住又扑在母亲怀中呜呜呜的哭诉了一场，萧铭那个混蛋，若不是卢锦和及时出现，他都要强行拉扯自己了。
邓夫人听得怒极了，不停的安慰她，说明日便去东宫，定要让太子妃狠狠的帮出这口气。
邓拓进来刚好听到母亲此言，不由皱了皱眉道：“娘糊涂了，此事才说了要按下去，怎么反倒让太子妃帮出气？此事不急，以后有的是机会找回来。只是月儿的亲事爹和娘还是商量商量早点定下来吧。现在怕就怕萧家使阴招不成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进宫请旨赐婚，那时候就麻烦了。”
宫里可有个美艳得宠的萧贵妃，一旦请到了赐婚旨意，就算邓月婵和邓家再怎么不乐意，这亲也得结了。
邓拓这话把母女两个都吓坏了，邓月婵更是哭着抱着娘说道：“不要啊娘，我宁可死也不要嫁给那个混蛋！”
“呸呸呸，你乱说什么呀！放心，不会有这种事儿！”邓夫人忙道。
邓拓道：“娘明日去一趟东宫，见了太子妃这么说……”
再说萧二少爷回到府中，萧大老爷知道这事弄砸了，也是大感意外。
听说又有忠信郡王妃掺合，就连一向来不信邪的萧大老爷这下子也一脸怔忪很有点无话可说的样子了。
处处都有她的影子，这真的不是天生就来克他们萧家的吗？
“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手到擒来的事也能让你给搞砸了，你一早见了人抢着便走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萧大老爷跺脚训斥萧二少爷。
到了这个时候，什么体面脸面也顾不得了，平白失去了好机会，这如何是好？
虽然根本不怕邓家记恨，但毕竟失了这么一门可以说是一箭双雕的亲事。
萧二少爷也很是没趣，他哪里想得到那邓月婵如此的不识趣？
“都怪那卢锦和，若不是他掺合，原本也不会变成这样。”萧二少爷一想起自己满面笑容、好言好语却被邓月婵提防抗拒，而她分明不认识卢锦和却居然将他当做信任可靠之人，就不由得心里气恨。
他居然被一个小小的翰林院侍讲给比下去了！
“卢锦和？翰林院中名声倒是不错，不过，对咱们萧家也构成不了什么威胁，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士子罢了，我警告你，”
萧大老爷盯了萧二少爷一眼，沉着脸道：“不许去找他的麻烦。”
萧二少爷哼了一声，嘀咕道：“一个臭酸儒罢了，值得什么。”
“总之不许，”萧大老爷气上来了，虎着脸喝斥道：“那是皇上都记住的人，你去招惹他做什么？他一个人是没什么，翰林院那帮酸儒到时候能善罢甘休？邓家又在御史台根基不浅，卢锦和救了邓家的闺女，邓家能不还他人情？更别说御史台与翰林院一向来走得近了。这两处联合起来，连皇上都不敢轻易招惹，你算什么东西？到时候口诛笔伐，你怎么死都不知道！这卢锦和虽然出身在咱们眼里不怎么样，但恰恰是御史台和翰林院所佩服看重的，且他人缘一向来好，你去惹他，嫌死的不够快吗？”
萧大老爷一通劈头盖脸的教训弄得抬不起头来，想想自己不能将忠信郡王两口子怎么样，现在连翰林院一个小小的侍讲自己也无可奈何，这种感觉实在太令人沮丧。
“他坏了咱们家大好事，难道就这么算了？”萧二少爷咬牙切齿。
他倒不是多喜欢邓月婵，非她不可，而是那贱丫头凭什么宁可信任卢锦和却不信他，不出这口气如何过得去？
萧大老爷皱皱眉，没好气道：“还不是你不争气？原本娘娘和我将一切都替你安排好了，结果现成的事儿到了你手里也能给弄砸了，你说你还能做什么？哦，捧着两个上不得台面没脑子的贱婢你倒是挺能耐！”
想起没法结一门好姻亲全是因为红香绿玉两个贱婢而来，萧大老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萧二少爷更是不服，他有的是钱，两个丫头合乎他的心意，他愿意多捧着疼着两分这怎么了？这又招惹谁了？怎么就非挑他这个不是呢？
那忠信郡王妃实在是没事找事……
乔小如如果知道他会这么想定会气得想笑——他萧二少爷哪怕宠着十个八个关她毛事啊？关键是别招惹她啊！
“我让你娘这就进宫去见娘娘，”毕竟那是邓家，萧大老爷也不敢随意做主，瞪了萧二少爷一眼，忿忿出去了。
萧大夫人这才知道好好的事情弄成了这样，也有些郁闷，当即匆匆进宫。
萧贵妃正慵懒的等着好消息呢，结果等来的却是又——砸了……
萧贵妃顿时就觉得额头两边太阳穴直跳，胸膈间隐隐作痛。
她的感觉与萧大老爷是一样的，忠信郡王妃这是天生跟他们萧家相克相对呢还是上辈子有不死不休的仇这辈子还继续呢？
“什么都不用做，”萧贵妃冷声道：“先看邓家的反应。邓家做了什么，我们再做。”
萧大夫人一脸迷茫，完全不明白萧贵妃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娘娘……”
第1258章 年边
萧贵妃一看她那表情便知她什么都不懂，她可没心情跟她解释，挥挥手道：“你回去就这么告诉大哥。”
萧大夫人不敢再多言，只得应声告退。
萧大夫人回府跟萧大老爷一说，萧大老爷不禁大喜，抚掌哈哈笑道：“到底是娘娘，还是娘娘的主意好。”
萧大夫人见状便有些不怎么自在起来：合着他们兄妹在打哑谜，就她不懂，这是拿她当傻子耍呢。
萧大夫人原本不想问的，只是到底忍不住好奇，便道：“娘娘这是——怎么打算的？”
萧大老爷便笑呵呵道：“咱们等便是，等这件事从邓家那边说出去，最好等着邓夫人上门来说理。”
“啊？”萧大夫人还是不明白。
萧大老爷便道：“只要邓家上门说理，咱们只管赔不是……”
反正自己的儿子也没有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就是想伸援手救邓家二小姐罢了，至于什么下药下毒的事，一概不知。就算最后闹出来，推给红香绿玉，用她们的命来偿还也就完了。
总之，这件事只要闹开，吃亏的只会是邓月婵，绝不会是自己的儿子。
到时候自家再命人暗暗在外边散布些似是而非的流言，不愁这门亲事最后不能成……
萧大夫人猛然醒悟，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想了想又道：“既然如此，何必这么麻烦的等？咱们家将事情散布出去不是一样？”
“这能一样吗？”萧大老爷变了色没好气道：“除非阿铭将邓家那丫头救回了京城，不用咱们说大家也看得见，可这人没救到却散布那些话，邓家能承认？反说诬赖诬陷，告到御前，那是玩的吗？”
拿女儿家的名节随意胡说八道、肆意玷污，皇上能不反感吗？到时候再给东宫、大皇子趁机做文章，整个萧家甚至萧贵妃都会吃亏。
若是别的人家，自然不必担心这个。
可邓家有个太子妃女儿！
萧大夫人被训斥了几句，好生无语。
心里头憋着气没法儿出，萧大夫人便将与这事儿沾边的红香绿玉传了来好一顿臭骂。
骂得原本喜滋滋心跳加速以为重赏的两人胆颤心惊。
骂完了这两人，命她们滚蛋，萧大夫人心里依然翻腾着，向心腹竹嬷嬷叹道：“我在这府中熬了这么多年，本以为苦尽甘来，就等着享福了，谁知反倒被人嫌弃起来了！唉，什么都瞒着我，怨我怪我。想想真是没意思，我图什么呢我！”
竹嬷嬷难免苦劝，说什么大少爷他们都大了，大夫人可不是在享福了？
再者大夫人是府中当家主母，谁敢不给大夫人面子？大夫人还不是说什么是什么？为何会那样想呢？
萧大夫人冷笑道：“我心里都知道，不就是萧家发达了么，嫌弃我吗朱家小门小户没见识了。哼，嫌弃我吗朱家，有本事当初别向我吗家提亲呀！还不是看着当初我们家有几个钱……”
说起这个来，萧大夫人的感慨就更多了，“可怜我大哥，这些年来竟也没沾萧家多少好处！倒是我这个做妹子的，对不住他们。”
这么想着越发愧疚，琢磨着要如何好好的补偿补偿娘家才行。
再说了，娘家越厉害，她的腰杆子也越挺直，底气也越足不是吗？
再说邓家那边，悄无声息，关于邓月婵这件事，半点儿消息都没传出来，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令萧家人十分纳闷诧异。
甚至萧敏还被萧家人派了出去故意上邓家拜访，找邓月婵玩儿，想要借以刺激邓家露出点什么口风来，谁知萧敏扑了个空，连邓家门都没能进，说是二小姐进东宫看望太子妃去了。
第二天萧敏再来，又说二小姐去长公主府找忠信郡王妃了。
第三天——
第三天用不着来了，因为第二天太子妃就在皇后面前为妹子求了赐婚的懿旨，虽还没看好人家，但先求了懿旨，为的是有懿旨赐婚更加体面。
皇后自然笑吟吟的答应了，太子妃疼爱胞妹，皇后是一直都知道的，很多人也都知道。
所以，妹子的亲事还没说定呢，太子妃便急忙忙的求了皇后这个恩典，虽然似乎有点儿心急，但太子妃疼爱妹子有此举动，也算不得什么。
这件事很快传遍宫中，嫔妃们都打趣太子妃实在是心急，又笑说邓家二小姐有个这么疼爱她的姐姐真是福气不小云云……
不管怎么样，邓月婵的亲事，得皇后下懿旨才成。
如此一来，萧贵妃根本不可能再插手。
明知皇后管着这事她偏要插一手，这不是跟皇后对着干吗？
萧贵妃气得不行，原本自己并不怎么放在心上的邓家，似乎也挺不简单……
过了腊月中旬后，京城中年味越来越足，街道两边的各处店铺擦拭一新，精心装饰，檐下悬挂着火红的大圆灯笼，贴着精美的各种贴画，各种货品更是比平日多了不知多少，琳琅满目。
售卖各种果脯干果、瓜子点心糖果的摊子也多了起来，除此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货品。吃穿用玩，应有尽有。
京城中家家户户也忙了起来，忙着相互拜访，送节礼，街道上整日车水马龙。
年节下是拉拢关系的最好时机，因为这个时候有了送礼的正大光明的机会。
卢湛和乔小如这是第一年在京中过年，也是忙碌得不堪。
乔小如还罢了，毕竟还住在长公主府中，一般而言对外的这些应酬以长公主府的名义出面，用不着她。
即便有人想来拜访，长公主府的门槛太高，也不是人人都进的来。
尤其是卢湛的一干下属的女眷们，只能将拜帖和礼物送到门房，根本没有资格进府。
但这些人都是卢湛属下的家眷，虽然身份相对她来说低下许多，可也不能怠慢了。
底下人阳奉阴违，对卢湛可没有什么好处。
乔小如少不了叫人在门房那盯着，一份拜帖和礼物都没漏下，全都给捞回来了，长公主府中有些管事便忍不住背后嘲笑议论她小家子气、没见过世面，看见人送礼便乐得找不着北了，不值钱的东西连他们这些管事都未必看得上，她却生怕人抢了似的赶紧的往自个院子里扒拉。
第1259章 祭祖
乔小如没管这些，将那些礼物拜帖一一的亲自看过，让荀嬷嬷带人负责准备一份比这价值略高的回礼，待自己看过，再让英十二、英十三分别带着小雪和山竹一处处的去回送。
她需要亲自准备的年礼，只有邓家、秦家、周老爷子处、肥姐处、义姐古青锋处、卢锦和处、东宫以及几位皇子府上。
有的府上特意送一份送到了她这儿，她也少不得要回一份。
比如越国公府林夫人，比如萧家等。
林夫人好歹与自己算是有两分不浓不淡的交情，这也罢了，萧家是个什么意思，乔小如是真不明白了。
萧家送来的东西，她可不敢用，看过之后就让人封在了库房里，挑了足以相当的回了。
一番忙碌之后，很快就到了年边。
乔小如想着卢锦和一个人远在异乡，过年必定寂寞，想来想去便问他要不要跟周老太医和龙小西他们一块儿过？
田氏到底是长公主府的下人，不便介绍卢锦和去；肥姐的丈夫又是刑部的捕头之一——已经升了官，与翰林院乃是一文一武道不相同，相处起来未必和谐，想来想去就龙小西那里合适。
满京城里，还没有人敢嫌弃周老爷子的。
但卢锦和笑着拒绝了，说是与翰林院的同事们一起也挺好的。
不过，正月里若是能邀请随云县里来的同乡们在一起吃顿饭便好了。
乔小如笑应了，表示正月里她会安排安排，叫上肥姐、田氏、怀宣等都一起。田氏与怀宣跟卢锦和是很熟悉的。
自那日之后，卢湛特意去见过卢锦和一次，乔小如却没有再与他碰面。卢锦和早就想再见见她，只是一直寻不到时机，京城不比卢乔村，他能有机会堵她。
听她答应了下来，把他高兴坏了。
即便明知伊人已可望不可及，他还是那么那么的想见她，多见一面，心里便会欢喜雀跃。
有的时候他甚至苦涩的想，或许这辈子，他都不会成亲了吧？
除夕这日，照例是祭祖，然后傍晚时分进宫赴宴。
以往长公主府只有长公主一个的时候，每一年皇上都会派人风风光光的接她进宫参加宫宴。
今年有了卢湛和乔小如，按说长公主府上他们一家人应该自己过年了。
可皇上摆明了要给没什么根基的卢湛撑腰，巴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自己对他好，便又特意命人传旨，命他们一家子都进宫赴宴，连小月亮都被点了名叫一并带去。
祭祖是男人们的事儿，女人不掺合。
长公主府中，需要祭的是卢湛的父亲卢驸马。
卢家其他的先祖，自有卢家在祖籍的人去祭奠，跟长公主府却是没有多大的关系。
长公主作为遗孀，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与卢湛一起进的小祠堂。
令卢湛感到有些意外的是，长公主只让卢湛斟酒、上香、弯了弯腰便算行过礼了，并没有让他下跪叩拜。
在卢湛想要跪下的时候，长公主拦住了他，叹息道：“驸马不会愿意如此的，你不必跪。”
卢湛一愣，有些不解这话。
但看长公主只是怔怔的盯着父亲的牌位看，失魂落魄，神情复杂，脸上是浓的化不开的哀伤和痛楚，以及一抹淡淡的——悔恨，看她眼圈都红了，卢湛也不好再问。
母子俩祭拜后，心情明显不太好的长公主让卢湛先出去，卢湛担忧的看了她一眼，道：“此处寒气太重，母亲别待太久了”便先退了出去。
虽然他很不是那么喜欢这个母亲，许多时候甚至是讨厌反感的，可这一刻的母亲，却令他感到心生不忍和同情可怜。
说到底，她也是个可怜人罢了！
这么多年一个人孤身独过，如果不是有太子这个寄托在，恐怕她早已撑不下去了，这也就难怪太子在她心里位置格外的重。
长公主也没想到他会关心自己，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笑了笑。
一时心里也有些滋味呈杂起来。
平心而论，这孩子，真的很优秀，身为母亲，她应该为他感到骄傲。
可是……
长公主叹了口气，有些茫然的看了看那牌位，她不知道自己当年做的究竟对不对。
渐渐的，那牌位仿佛幻化成了他的身影，那个与她两情相悦的丈夫，正面露微笑温柔的看着她。
“驸马、驸马……”长公主怔怔的低唤着，眼泪簌簌而下。
眨了眨眼，眼前的幻影已经消失不见，所见的，唯有那冷冰冰的牌位。
心骤然一痛，长公主身子晃了晃，一掌撑在供桌上，一掌捂着嘴，哽咽道：“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呀！原本不该是那样的，不该……你，太冤了，太冤了呀！”
她的眼睛通红，眼中充满了恨意。
长公主没有想到，自己从小祠堂中出来的时候，卢湛居然还在外头等着他。
看见他朝自己走过来，不由愣了愣神，随即皱了皱眉，仿佛有些排斥的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你怎么还在这？”
她的声音冷清，绷着脸，眼圈微红，但脸色明显漠然中带着三分不耐烦，与之前在小祠堂卢驸马的牌位前所见完全不一样。
这前后的变化太过明显和巨大，卢湛一愣，一时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那莫名柔软了一下的心，也瞬间又无感了起来。
母亲果然是不喜欢他的，他不由暗暗自嘲。
“只是在这儿等母亲。”卢湛便淡淡说道。
此刻他也犯不着说自己是担心她，所以才在这等的了，想来她既不需要也不稀罕。
果然长公主听了这话眼中没有半点波动，反倒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祭拜完了我自然会出来，没什么可等的。好了，你也回去吧，好好的做好准备，今晚的宫宴上别丢脸。还有你那女儿，”
长公主皱皱眉，道：“既然皇上点了名叫她同去，吩咐乔氏把她看好了，进宫前多喂她吃点东西，别在宫宴上闹起来。”
卢湛眼中划过不悦，心里有些不高兴，自己的宝贝闺女不也是她的孙女吗？她做祖母的就用这种语气提及自己的孙女？
第1260章 进宫赴宴
“母亲放心，小月亮一向来乖巧，不会丢长公主的脸！”
卢湛说完，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他就是活该受她这番言语，谁叫他没事在这儿等的？
看到卢湛祭祖回来脸色似乎不太好看，乔小如只当他是想起了没见过面的父亲心里难过，也没提此事，让人将小月亮抱了过来给他。
有女儿在，比什么安慰都管用。
果然，卢湛抱着小闺女，脸上神色便柔和了起来。
长公主那一番嫌弃的话卢湛自然不会说给乔小如听，省得给她添堵。
其实用不着长公主吩咐，乔小如原本也打算将女儿喂饱再进宫。小孩子可禁不得饿，再说了宫宴上的东西太杂，轻易她也不敢给女儿吃，最多软烂的东西给她尝那么一两口罢了。
大约下午三点的时候，一家人便各自换了衣裳装扮起来，四点多的时候，长公主那边打发了人来喊，便一道进宫。
虽是宫宴，但除夕夜聚在一起的都是一家人，自然用不着作太正式的打扮。
乔小如穿着大红缂丝绣宝瓶牡丹花的出风毛裙袄，发髻上也没戴冠，只戴了寻常的钗环。当然，她寻常的钗环也是十分贵重华丽的了，嵌珠镶宝。卢湛则是银蓝色的团花锦袍。
小月亮也是大红的袄子，红绳系了个小小的冲天辫，脖子上戴着镶着如意形羊脂白玉的金项圈，唇红齿白，一双眼睛黑而灵动，一笑起来双颊各有一个小酒窝，别提多招人喜欢了。
小月亮虽然还没满周岁什么也不懂，但小孩子的直觉令她也不喜欢长公主。
见了长公主便依偎在母亲怀里双手圈抱着母亲的脖子，时而偷偷看长公主一眼，模样乖巧得不得了。
长公主自然也不会喜欢她，看了他们一眼，便各自上马车，向宫里方向而去。
除夕宫宴照例在熙和殿举行，此殿处于宫里宫殿区与御花园交接处，乃是太祖皇帝亲自设计的。
宫殿建造在高高的台基上，连带着两端有两处十分宽阔的平台，一色的汉白玉建成，摆放着吐蕊的红梅，以及暖房里培育的一人高的大盆栽金桔，海棠、仙客来、牡丹、芍药等各色花卉，排列组合相互搭配，一簇簇的，鲜艳招展。
檐下挂着巨大的两溜大红圆灯笼，缀着长长的金黄色流苏，华丽而大气。
乔小如他们到的时候不早不晚，正殿中无数的宫女太监们正在紧张的忙碌着，此时不方便进去，有宫女领着他们去了东配殿里稍作休息。
殿中一样的布置得十分富丽，满眼的锦绣光鲜，却不显俗气，处处透着皇家的雍容典雅与精致。
宜人的甜香花香融合在空气中，浓淡正合适，每一口呼吸都令人心旷神怡。
殿中并没有燃着炭盆，应该是铺设了地龙，十分暖和。
进了殿，拜见皇后与萧贵妃等后，皇后便含笑命人带乔小如母女与长公主去更衣。
至于卢湛，与太子等都在西配殿那边。
更衣出来，太子妃含笑招呼她们坐下休息，略说了几句话，皇后身边的姑姑便来叫她了。
皇后叫她自然是去安排打理今日的各项事务，太子妃便含笑应声去了。
皇后是真很疼太子妃，处处提点着她，等到将来太子登基，太子妃再处置安排起这些事务来，便会得心应手。
梅侧妃下意识盯了一眼离去的太子妃的背影，眼底掠过一抹阴沉。
这种出风头的场合，她其实真的很想参与主事，无奈凭她的身份，这是不可能的。
比如此刻，她只能看着太子妃如鱼得水的各处含笑应酬，而她只能堆起笑容故作亲热的陪着长公主和乔小如母女。
梅侧妃难得的居然没有对乔小如各种嘲讽或者眼色，居然亲亲热热的上前含笑着叫“嫂子！”，还对小月亮也表露出了极大的善意，伸手笑着要抱抱小月亮。
小月亮到了此处一点儿也没显出怕生，扭动着小身体一会儿看着、一会儿看那，开心得咯咯的笑，看什么都新鲜稀奇，两条小短腿挣扎着朝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要走过去拿。
乔小如叫宫女拿了个雕琢得十分精致、上过清油的葫芦给她玩儿，她正抱着胖胖的葫芦当不倒翁坐在榻上母亲身边玩得正欢。
看见梅侧妃朝她笑眯眯的伸出手，却是一下子扑到了母亲怀中，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梅侧妃，将手里玩的葫芦往身后藏了藏，惹得看见的人无不好笑，都笑说这小丫头真是聪明的紧。
她以为梅侧妃是来抢她的葫芦的。
小丫头护东西护的厉害，到了她手里的东西基本上就没有出去的理儿。比如她手里此刻抓着的葫芦，即便等会儿入席用膳，她也是不会放下来的，除非乔小如告诉她让荀嬷嬷给她拿着，等下会还给她她才会肯放手。
并且过后一定会记得找，绝不会忘。
梅侧妃面子上有点过不去，脸上微微的红了红，心里暗骂面上却笑道：“小月亮来，让姑姑抱抱！”
乔小如轻轻拍了拍闺女，向梅侧妃笑道：“她闹腾的很，在这不熟悉的地方更是黏我黏得厉害，梅侧妃还是别抱她了。”
看到梅侧妃那长长的指甲，以及指甲上那鲜红得刺目的丹寇，乔小如是真不愿意让她抱自己的女儿。
梅侧妃今日却是热情的很，笑着道：“嫂子也让我与我侄女儿亲近亲近，嫂子放心，我会照看好她的！”
乔小如笑道：“这——我怕她一会儿怕是要尿了……”
梅侧妃闻言，伸出来的手终于慢慢放下了，笑道：“下回再见着姑姑，定要好好的抱一抱！”
乔小如一笑点头。
梅侧妃今晚是精心打扮过的，若是真叫小月亮给尿着了，那还真是件晦气的事儿，她自然不肯沾惹了。
不远处与别的嫔妃正在聊天说笑的萧贵妃瞟了这边一眼，嘴角微微勾了勾，暗骂梅侧妃小家子气。
好不容易她才找到机会点拨她几句，看她那样子似乎也明白了——忠信郡王夫妇是她的背景靠山，她与他们生分，等于白白给太子妃送一个盟友，何苦？
第1261章 皇家团圆宴
谁知她连放下身段讨好讨好乔小如欢心都不会，怪不得人家待她不咸不淡。
渐渐的，东配殿中越发热闹了起来，当暮色浓重，殿里殿外灯火齐亮的时候，雍和帝终于要来了。
得了消息，皇后领着众人进了正殿，太子那边也领了男子们入正殿，在司仪太监的指点下在各自位置站好，自殿内两溜排到殿外，恭迎圣驾。
乔小如带着小月亮排的位置差不多在中间位置，不前不后。
乔小如抱着小月亮，小月亮依然抱着她的葫芦，看到这么多人乌压压的站着，似乎感觉很有趣，一时看各色灯笼，一时看女眷们发髻上各种镶宝嵌珠的钗环步摇，小手指着，咿咿呀呀道：“灯灯……花花……”
不知怎的一眼瞟见了她爹，小丫头挥舞着小手眼睛发亮的挣扎起来：“爹、爹爹爹……”
这会儿圣驾还没到，众人刚刚站好队，还在小声的说笑着，小丫头的声音倒是并不显得那么明显。
乔小如哭笑不得，从怀中摸出一个十分小巧的盒子，从里头拿出半块蒸得软软酥酥的小点心，入口即化的那种，掰了一小块塞进她嘴里小声道：“小月亮乖，别说话，等会儿咱们去找爹。”
“爹、爹！”嘴里有了吃的，小月亮也消停下来了，叫了两声爹便专心的用那两颗刚长出来的小牙对付嘴里的点心起来。
正好此时圣驾到了，众人齐齐跪下接驾，乔小如亦抱着小月亮跪了下去。
雍和帝朗声大笑着命“都起来吧！”，笑着道：“大过年的，这一套就不兴了，省得你们和朕都不自在。都是自家人，实不必如此！”
众人都笑着称是，让开中间一条道，雍和帝走过去了，才一个个不紧不慢的跟上。
雍和帝落座，道一声“都坐吧！”众人便各自去各自的位置。
乔小如与几个王妃、郡王妃一桌，在第三排，算是比较靠前的位置。
第一排一共三桌，当中一桌格外金碧辉煌而巨大的，自然是御座，皇后与长公主作陪。
左边一桌是太子领着众皇子，外加一个卢湛；右边一桌是萧贵妃领着妃位的宫妃。
第二排四桌，分别坐着太子妃、后宫嫔位与有体面的贵人、几位太妃、宗族里的男女长辈。
第三排便是皇子妃、郡王妃以及宗族里的郡王爵位的男女眷们。
再往后还有两排，每一排也都是四桌。
桌子颇大，每一桌之间留有不小的空隙，主殿并不是很大，因此也差不多是满当当的。
殿中同样温暖如春，并不见炭火。周围错落有致、恰到好处的摆放着各种鲜花，金桔、牡丹、兰、香草、海棠、水仙等。
上方则是一盏盏的琉璃水晶灯，雕工繁复体型庞大，造型如现代的西方大型水晶灯。
不同的是组成的每一盏小灯中点燃的是蜡烛，而不是安装的灯泡。
这蜡烛多半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方法特制的，格外的明亮，映着洁白的琉璃水晶，璀璨夺目。
在宴席最前方，是一处高一米余的台子，后方有长长的垂下来的幕布，显然这是一处表演歌舞节目的台子。
乔小如听同桌的表妯娌们说笑议论，说是今晚不但有歌舞，还会有杂耍表演和魔术，很是精彩。
乔小如顺口表示了期待和兴趣，只是，怎么看这殿中的情形布置怎么觉得眼熟。
电光火石之间顿悟：这不是每年电视上看到的春节晚会现场差不多嘛……
只不过春节晚会的现场座位更多，只有最前方几桌是圆桌，后边都是一排排的观众席，而此处全都是圆桌，且包含晚餐而已……
乔小如顿时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太祖皇帝他老人家真的是——有才！
除了他本人，还真没有谁能设计出这样的大殿。
因为哪一处大殿，御座不是高高在上与众人隔开？也只有他了，艺人们表演的台子居然比御座还高，哪个工匠敢做这种设计，根本不用审，直接拉出去砍头得了。
满公公俯身不知向雍和帝说了声什么，雍和帝点点头，满公公便向远处负责安排宴会的人使了个眼色，随即很快穿着玫红色簇新宫女服、打扮一新的宫女们流水般一桌桌的上菜。
很快，热气腾腾的各种食物的香味弥漫开来。
雍和帝含笑说了几句开场白，又客气的特意招呼了一番宗族里的长辈们，众长辈们哪里敢在天子跟前端长辈的架子，诚惶诚恐全都站了起来陪笑答应着。
他们一起身，出于尊敬的意思，其他所有人也全都接连着站了起来。
雍和帝便又连连抬手命众人坐下，笑着道：“叔伯婶子们无需如此，今夜家宴，无需诸多讲究，快都请坐，请用膳。”
“是是，皇上请……”众人这才又都坐下。
乔小如忍不住瞟了一眼雍和帝的方向，心道做皇帝还真是挺累的，没有家人，只有君臣。
他今夜不知说了多少句“自家人”，她相信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真心这么想的，相信其他人多多少少也能领受这份真意，可是，依然不可能会有人当真。
雍和帝举起了筷子，众人这才纷纷举筷。
一番吃喝下来，这才各自真正松快了不少，各桌上也有人相互说笑了。
台上的表演已经开始，舒缓的歌舞，歌颂着太平盛世。
小月亮手里的葫芦好容易哄了下来，转而盯上了一桌子的佳肴。
虽然在家里乔小如喂饱了她，但毕竟过了这么会儿，闻到阵阵食物的香味，这一道道菜式又摆盘摆得格外新鲜好看，小丫头“吃、吃！”嚷嚷，挥舞着双手恨不得抓过去。
只是这些菜肴她那两颗小豆粒似的小牙可对付不了，早有宫女端上来一碗鸡蛋羹，乔小如一口口喂她，这才消停了下来。
桌上的再好，也比不上嘴边的啊。
大皇子妃李氏见了便笑道：“表弟妹这也太辛苦了些，不如让宫女们抱出去吧！”
这大殿中，除了在座的，伺候的都是宫里的宫女太监，跟来的婢女嬷嬷们都在另一处。
第1262章 小月亮
乔小如哪里肯将闺女交给别人？今夜人多眼杂，万一有人起了什么坏心眼儿，或者宫女们只顾着看热闹不上心——小丫头是个一刻没看住就要闹出事故的，到时候她找谁去？
便笑道：“多谢大表嫂好意，只是我家丫头粘人的很。”
大皇子妃见乔小如这么说，便也笑笑不说话了。
一时雍和帝举杯，说了几句迎新纳福的话，众人附和陪着一饮而尽。
一时太子又领着几位皇子一道给宗族里男性长辈们敬酒，太子妃则与大皇子妃一道给女性长辈们敬酒，又是一番热闹。
小月亮这时候吃饱了对桌上的食物也就没什么兴趣了，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晚偏跟葫芦过不去。
桌上有一道菜肴叫做八宝葫芦，鱼肉剁碎搅拌成浆做成鱼线，青菜汁染色，做成葫芦藤，藤上有青瓜雕刻的葫芦叶，恰到好处结了八个两寸长、底部铜钱大的小葫芦，看样子应是豆腐皮做成，内里填充着调制好的馅料。
吃饱喝足的小月亮对别的菜肴不感兴趣了，却偏偏一眼看中了葫芦，伸手“要、要！”，她还以为这是她的葫芦。
乔小如自然不可能把这葫芦给她，里边都是馅料啊，她又不能吃，而且，这小丫头手劲儿不小，一爪子抓下去，非得抓个稀烂不可。
今夜家宴，讲究的是团圆美满，老少同堂，所以基本上每一桌都有孩子，或者是这家的小儿子小闺女，或者是那家的小孙子孙女。
但基本上都是五六岁、或者七八岁的，显然都能听得懂话坐得住了，比如大皇子妃李氏身边的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大的有八岁，小的也快五岁了。
只有小月亮是个没满周岁的小不点，乔小如有点焦头烂额，实在不明白皇帝舅父为何要让他们把小丫头带来？难道是带来出丑的吗？
小丫头一个劲的伸着小手去够八宝葫芦，小嘴一撇就要哭起来了。
众人瞧着都好笑，逗着她说话，只是谁也没敢将那八宝葫芦给她。
乔小如忙往她嘴里喂了一点儿炖得又软又烂的肘子肉，忙命侍宴宫女去帮她将之前那葫芦拿过来。
宫女含笑去了，乔小如只好继续喂肘子肉安抚小丫头。
谁知那宫女还没回来呢，小丫头眼尖，一扭头看见了卢湛，她原本就与爹爹最亲近不过，这会儿看见她爹乐得欢快得不得了，兴奋的连声叫着“爹、爹、爹！”就要挣扎着从乔小如怀中下来，她要去找她爹。
舞台上的歌舞虽然还在表演着，丝竹管弦之声却是十分轻柔，每一桌上众人虽然都有说笑交谈，但声音都并不大，于是，小丫头这欢快的叫声一下子就格外的嘹亮与悦耳。
瞬间，四面八方的目光朝她们母女俩望了过来。
小月亮才不管呢，她只顾着看她爹：“爹、爹、爹！抱抱抱抱……”
乔小如：“……”好丢脸。
长公主一时也变了脸色，眉头微蹙，沉声低斥道：“乔氏，看好她。”
雍和帝哈哈大笑，摆摆手笑道：“嫣然不必顾忌，小孩子嘛，懂得什么！就要这样才好，才像一家子。你们一个个都拘谨着了，还不如这小丫头呢！”
乔小如松了口气，原本是打算抱着小丫头去东配殿玩葫芦的，雍和帝这话一出来，她反倒不知该走还是不该走了。
卢湛却已走了过来，冲小月亮伸出了双手。
母亲那话令他心里很是不快，长公主话音刚落，他便起身了。
小月亮见她爹过来了，开心得不得了，咯咯叫着“爹、爹！”朝她爹怀里扑过去，在众人低低的抽气声和目瞪口呆中，卢湛呵呵低笑，稳稳当当的将小月亮接了过去。
小月亮立刻圈抱着他的脖子，小身子一扭窝在他怀里蹭了蹭。
卢湛双手自然而然调整了最合适的姿势，稳稳当当的抱着她。
父女俩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熟稔无比，一看就是进行过不知道多少次了的。
众人：“……”所以说郡王不单单宠妻，还是个女儿奴？看这抱女儿的熟练架势，要说在府中不是天天抱来抱去的都没人信！
这件事乔小如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当爹的抱闺女，这不是正常吗？她觉得理所当然，卢湛自然也觉得理所当然。
小雪、山竹等小丫头哪里懂这些？
田氏倒是想说一说，但那会儿恢复了记忆，也不便管主子的事儿，也就不说了。
荀嬷嬷也觉得不太妥，但看这一家子似乎都不觉得哪里不妥，想了想，也觉得这也不是多了不得的大事儿，也没有提过。
所以，两口子对时下当爹的基本不抱孩子这种事并不了解——依着两人的性子，就算了解也未必会在乎。
可是他们不在乎，众人在乎了。
哪有当爹的这么宠着抱着孩子的？严父的形象呢？一家之主的威严呢？
“我看你没怎么吃东西，光顾着抱她了，我来照顾她，你吃点东西。”卢湛冲乔小如笑笑，抱着小月亮朝自己那桌回去了。
又是一阵低低的抽气声，众人：“……”
乔小如摸摸鼻子，为什么还有这么多意味复杂的目光盯在她身上？她好像没做什么……吧？
“表弟妹真是好福气！”李氏王妃有点儿悻悻然笑道。
余者众人却笑得有点假了，虽然不好指责她什么，明示暗示拐弯抹角劝她的话也不少。
听了半响乔小如才听出来她们说的是个什么意思，顿时好生无语。
他丈夫抱抱孩子，原来这么不应该吗？
大过年的她也懒得跟人争执，况且这种事儿道不同不相为谋，就算争执也争不出来什么结果。
于是便口中笑着谦虚受教的一一应了，众人皆大欢喜。
长公主心情却不那么美丽了。
看到卢湛居然堂而皇之的将小月亮抱去了那桌上，她脸色一变差点站了起来。倒是雍和帝止住了她，笑道：“今夜大家都高兴，嫣然何必多管呢？阿湛既然乐意，由着他便是。”
第1263章 苦逼的四皇子
皇后也笑道：“可不是，瞧他们父女，感情真是好！这小丫头本宫还没见过呢，长得真是漂亮，等会儿抱过来让本宫好好瞧瞧。”
长公主脸色略好看些，依然苦笑道：“皇兄、皇嫂太纵着阿湛了，这真是——大男人家抱着孩子，成什么样，没的叫人笑话……”
“谁能这么闲着连这也要笑话？嫣然你也太多虑了！”雍和帝笑道。
皇后一旁也含笑又劝了两句，叫人御膳房看看有没有熬了什么粥，给小月亮盛一碗来，侍宴的宫女连忙去了。
再说卢湛抱着小月亮回桌重新落座，一桌子人目光古怪的看他。
只有六岁的小七很有兴趣的看着小月亮，笑眯眯道：“卢表哥，这是妹妹吗？妹妹长得真漂亮！”
太子等忍不住都哈哈笑起来。
卢湛便笑道：“不是妹妹，嗯，你该叫外甥女。她小名儿叫小月亮，你叫她小月亮便好。”
“小月亮！小月亮！”小七正好坐在卢湛旁边的座位，果然凑了过来笑眯眯的叫着。
小月亮听见有人叫她，便扭头眨眨眼，好奇的打量小七。
“卢表哥，小月亮在看我呢！”小七高兴极了，冲着小月亮道：“小月亮，快叫——叫——”
“表舅。”卢湛一笑，道：“小月亮，这是小七表舅。”
小七连连点头，眼睛亮亮，期待的看着小月亮，想让小月亮叫他一声。
小月亮道：“舅、舅——要、要！”
“她真的叫我了呢！”小七高兴极了欢呼起来。
众人瞧他们瞧得有趣，忍不住都笑。
小七忽然听见小月亮要，又见她挥着小手挣扎着要往桌上爬去，想要那八宝葫芦，刚刚当了舅舅的小七立刻想也没想便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八宝葫芦递给小月亮，慷慨大方的道：“来，小月亮，舅舅给你！”
小月亮啊啊叫着一把抓在了手里，抓了满手的油，葫芦瞬间变了形，上半截滚落到地上。
众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另一边桌上的雍和帝、皇后亦忍俊不禁笑了起来，只有长公主僵着一张脸，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不满的瞟了乔小如一眼。
小七也傻眼了，结结巴巴道：“她、她、她——”
“你真是傻了，她才多大，牙都没长呢，能吃这个？”坐在卢湛另一边的四皇子没好气白了小七一眼。
看到小七有些沮丧的表情，卢湛便笑道：“她吃饱了，看到新鲜东西，拿来玩而已。”
小七这才又高兴起来，用力的点点头“嗯！”了一声。
众人瞟了一眼被小月亮抓得半烂不烂的八宝葫芦，默默的什么都没说。小丫头喜欢玩，那就玩吧……反正又不是他们抱，那手蹭也蹭不到他们身上。
谁知小月亮听懂了四皇子说她没长牙的话，不服气的扭头朝四皇子张开了嘴巴：“啊——”
四皇子吓了一跳：“这是——”
卢湛忍着笑道：“四殿下方才说她没长牙，她给你看她长的两颗牙呢！”
四皇子：“……”
小月亮继续：“啊——”小脑袋往他跟前更近的凑了凑。
众人幸灾乐祸的笑声中，四皇子扭曲着脸色朝后退了退，求救的看向卢湛。
这是还要怎么样？他能收回刚才的话吗？
卢湛看了闺女一眼，叹了口气淡定道：“她以为你没看清楚她的牙，所以凑近了让你看清楚。你告诉她看见她的牙了，夸夸她的牙长得好，她便高兴了。”
这话一出众人更笑的厉害，看到四皇子那扭曲得已经快崩溃的脸，大皇子更幸灾乐祸的笑道：“阿湛你这小闺女真是太招人疼了！”
这话听得四皇子恨不得一杯酒泼他脸上。明明就是个小恶魔，哪里招人疼了？
众人哪里知道，小月亮刚刚长牙的时候，可把一家子人高兴坏了，人人都夸她：“小月亮真厉害，长牙咯！”、“小月亮真能干，长了牙了。”
小丫头被夸得可开心了，有事没事就要张嘴显摆显摆她的小白牙，此刻被四皇子说还没长牙，她能乐意吗？
四皇子看着那有越凑越近、恨不得凑到自己身上的小恶魔，终于撑不住了，脸颊肌肉狠狠跳了跳，忙不迭的结结巴巴道：“本王看、看见了，你、嗯、你长牙了！很……好看……”
看到四皇子脸色难看得要滴出水来，想要爆笑的众人此刻哪里敢笑出声来，少不得苦苦的咬着牙忍着，差点没忍出内伤。
要知道四皇子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要是敢当面嘲笑他，说不定他立马就跟你翻脸恼羞成怒，那就太划不来了。
饶是如此，看到众人那苦苦憋着的脸，四皇子心情依然没好到哪里去，忍不住瞅了小恶魔一眼。
小恶魔才不管这呢，被人承认长牙了，还受了夸奖，乐呵呵的开心极了，没有再“啊——啊——”的张开嘴巴要人家看，却是慷慨的将手里的葫芦递给四皇子：“给、给！”
众人终于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雍和帝看到这一幕尤其笑得幸灾乐祸，他这个儿子最是性情古怪讲究不过，会接受小丫头这抓烂了的葫芦才怪。
四皇子整个人僵在了那里，身体往后退避，几乎没贴在椅子上。
卢湛也有点无奈了，抱歉笑道：“这个，殿下夸她的牙漂亮，她会很大方的将喜欢的东西送给殿下……”
四皇子心里咆哮：可是本王不喜欢啊！油腻腻的抓了一手的油送给本王？本王要来干什么？
偏偏小恶魔锲而不舍：“给、给！”
雍和帝笑得眼泪快出来了，他可从来没见过自己这个儿子如此狼狈的时候，忍不住笑着凑趣：“老四，小丫头一片好意，你可不能伤人家心啊！”
四皇子脸颊肌肉再次狠狠的抽了抽，不满的看了他的父皇一眼。
卢湛更是感觉汗滴滴，果断将小月亮抱了起来：“皇上舅父，臣带她去洗洗干净。”
说毕抱着小丫头便朝西配殿方向去。
乔小如见状亦起身跟了去。
四皇子松了口气，一场风波终于落幕。
第1264章 太子妃有孕
只是，经由小丫头这么一闹，殿中的气氛活跃轻快了不少，众人说笑也自在了许多。只有四皇子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坐在那里光喝酒。
“那孩子真是讨人喜欢，是个大方孩子！嫣然你真有福气。”皇后无不羡慕的笑道。
雍和帝也点头笑道：“皇后说的是，有这么个活泼有趣的孩子在，你们长公主府怕是热闹了许多吧！唔，等她再添几个弟弟妹妹，那就更热闹了！”
雍和帝目光温和的看了看长公主，多了几分欣慰。
之前妹子孤苦一人，他最愧疚的就是她唯一的孩子也没有了。
如今不但有了儿子，连孙女都有了，孙子可想而知也必定会有的，他心里那一份愧疚也少了几分。
命满公公去将放在御书房里一对前几日得的金麒麟取来，说是赐给小月亮，麒麟送子，凤凰引龙，取个吉利的彩头。
有了小月亮这个小丫头，必定会引来一大群弟弟。
长公主笑着替小月亮谢恩，心里却觉得别扭的紧。
那小丫头她可一点儿都不喜欢，并且她知道那小丫头也不喜欢她，也不知道是谁教的。
当然，即便那小丫头喜欢她，她也不会喜欢她的。谁叫她是乔氏生的呢？
听了雍和帝这一番话，长公主心里一动，险险就张口趁机请雍和帝赐婚为卢湛娶侧妃了，只是想到与卢湛之间订下的条件，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下了。
她这个儿子不是从小养在身边的，跟别人不同，那性格她这个当母亲的根本压不住。
若是真把他逼急了，他破罐子破摔或者干脆罢工不干，吃亏的是自己……
再说卢湛和乔小如抱着小月亮去了西配殿，两口子不禁相视啼笑皆非。
小月亮完全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好事儿，看见爹和娘都笑，也很欢快的跟着咯咯笑了起来。
逗得乔小如也忍不住笑出声，从卢湛怀中接过她，轻轻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笑道：“小丫头真是太胡闹了！”
卢湛眼中划过笑意，笑道：“不过看到四殿下那张脸，真是叫人有点想笑，不愧是我闺女！”
卢湛夸她，小月亮笑得更欢快。
不一会儿有宫女端来了温热的水，奉上干净的毛巾、香胰。
乔小如好容易哄她将手里那抓的稀烂的八宝葫芦抢了下来，替她将手清洗干净。
好在小丫头还挺靠谱的，虽然抓的一手的油腻腻，衣服上竟然半点儿也没沾。
两人图这配殿清静，横竖也吃的差不多了，便也不急着过去，将小丫头放在宽大的榻上玩，顺便坐下歇一歇。
忽然似乎听得那边一叠声的“恭喜！”以及各种笑声，两人相视一眼，一时有些纳闷。
“别不是——”乔小如心里一动，轻笑道：“别不是有人怀孕了吧？”
不然还能有什么事儿称得上一声“恭喜”？看这道喜的架势和笑声，这怀孕之人，多半是那位王妃……
“咱们也看看去。”乔小如抱起小月亮，三人一道过去。
此时餐桌上的菜肴已经撤了下去，换上的是各种瓜果点心和刚泡好的热茶。
整个大殿中气氛还十分热烈兴奋，没想到，竟是太子妃刚被太医诊断有孕了。
此刻被人扶到了东配殿中休息，皇后与萧贵妃、梅侧妃都过去了，以及其他一些凑热闹的嫔妃与宗族女眷也都过去了，殿中一下子空荡了不少。
乔小如心里一喜，是真替太子妃高兴。若是个儿子就更好了，虽然她也觉得生男生女都一样，但对于太子妃而言，显然嫡长子的意义是嫡长女万万不可能相比的。
凭她的手段，若有嫡长子撑腰，梅侧妃这辈子也不可能有越过她的地方。
至于太子的宠爱？宠爱比得上实打实的靠山和实力吗？太子的宠爱爱的是那一份青梅竹马的美好，说白了，爱的是他所认为美好的过去，这种美好是很容易会被现下的现实所毁掉的。
如果太子真那么爱梅侧妃，也就不会同样敬重着太子妃了。
抱着小月亮看到东配殿，皇后正命众人散去，说是不许打扰太子妃休息。
众人露了脸、表达了谢意，目的便已经达到，自然不敢再留下来碍事儿。
太子妃无论对太子感情如何，怀了孩子心里总是满满欢喜的，此刻的她，躺靠在软榻上，齐胸盖着绒毯，眉眼间的笑容都是柔和的。
看见乔小如来了，太子妃冲她笑笑。
乔小如上前见过皇后、萧贵妃等，这才笑着向太子妃道喜。
太子妃便笑道：“我这是头一回怀孕，往后怕是还有许多事情想要请教表弟妹呢！”
乔小如笑道：“有宫里老道的嬷嬷们和太医院照看，可比我稳妥多了。不过，以后多陪太子妃聊聊天解闷还是可以的。”
说的大家都笑了起来，皇后更是满意极了，含笑道：“难得你们俩投缘，小如啊，以后你便多去东宫陪陪玉婵！”
乔小如笑着应是。
皇后又看看小月亮，忍不住伸手在她小脸蛋上轻轻捏了捏，笑道：“方才皇上还说呢，小丫头就是个小福星，闹腾着倒闹出一桩大喜事儿来了！”
还留在这儿的几个人都笑着说是，乔小如忍不住暗暗抽了抽嘴角，这个，好像有点儿太牵强了吧……她家小丫头差点没闹得四皇子翻脸，居然还有功了？
反正皇后就是这么认为的，越看小丫头越喜欢，将身上一枚寿桃蝙蝠的翡翠玉佩摘了下来，含笑递给小丫头手里让她拿着玩。
乔小如连忙替她道谢，又教着小丫头道谢。
小丫头很喜欢鲜亮的东西，别人给的更是来者不拒，白嫩嫩的小手紧紧抓着玉佩，软软的道谢，皇后越发喜欢，含笑让乔小如以后进宫带着她一块儿来，便带着萧贵妃等都离开了。
乔小如说道留下陪陪太子妃，皇后看太子妃也是这个意思，便点头笑应了。
梅侧妃今夜也参加宫宴了，她的身份属于那边大殿中除了宫女太监之外最低的那一等，早已心里不怎么是滋味——
第1265章 心里的落差
毕竟，在东宫日常里，她并没有感觉到自己所享受的一切与太子妃有何差别。
只有到了年节——尤其是过年的时候，这种差别才突兀的显示出来，刺着她的心。
身为主母的太子妃怀孕了，梅侧妃自然得侍奉在侧。
看到众人众星捧月的捧着太子妃、向太子道着恭喜，看到太子满脸都是笑，梅侧妃心里更是不受用。
萧贵妃临去忽然回头，目光直直的朝她一眼盯了过来。
正在阴沉沉目光晦暗盯着太子妃的梅侧妃一个激灵下意识抬头，朝萧贵妃望了过去。
萧贵妃冲她挑眉勾了勾唇，嫣然一笑收回目光，随着皇后离去。
梅侧妃脸色煞白，吓得背后嗖嗖的冒着冷汗，心也怦怦的乱跳起来。萧贵妃那是什么意思？她……她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吗……
梅侧妃神思不定，太子妃提高了声音叫她，她才“啊！”的一声猛然回神，定定神忙陪笑道：“姐姐有何吩咐？”
太子妃有些不悦的看了她一眼，叫了她好几声才有反应，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这儿不用你伺候了，你到里边歇着去吧。”太子妃淡淡道。
梅侧妃显然是不可能再回正殿那边的，太子妃不愿意她作陪，她又何尝愿意？
听了这话也没有推辞，神情飘忽的应了声“是”，朝内里的隔断走去。
她心里此时也纷乱得紧，需要好好的平复平复。
走了几步听到太子妃的笑声，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太子妃正与乔小如说着什么，乔小如坐在一旁含笑听着，两名宫女带着小月亮在另一处榻上玩儿。
梅侧妃不由得紧了紧身侧的手，心里徒然生出一股恨意：乔氏明明是自己的嫂子，理应与自己更亲近才是，她怎么可以与太子妃走得那么近反而对她视而不见？
因为太子妃是太子妃，所以她便上赶着巴结吗？
总有一天，她要出这口气……
“或许我不该多嘴，可平日里在东宫，你多上心注意些。”乔小如朝梅侧妃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梅侧妃那阴沉不好看的脸色，她看得清清楚楚。
太子妃淡淡一笑，手下意识抚了抚仍旧平坦的小腹，淡淡道：“放心，我心里有数。”
乔小如又道：“其实她一个人，倒也无妨。因为月婵的事儿，萧家那边心里头未必不存着什么心思，若有人挑拨，煽风点火，可就难说了。”
太子妃眼神微沉，冷笑道：“那件事我们邓家没跟他们算账算是好的了，他们还敢不依不饶？”说毕又冷声道：“你说的倒也不错，他们家人做事，能有什么顾忌呢？我会注意的。”
毕竟梅侧妃与自己有个“姑嫂”的现实关系在，乔小如也不好跟太子妃说得太多，说得太多似乎有些怪怪的，见她听了这话便也不再提，笑着说起关于孩子的事来。
太子妃之前虽然不知道自己怀孕，也没有过怀孕的经验，但她进入角色很快，已经很适应准妈妈的角色，眼睛亮亮的与乔小如各种讨论请教，两人相谈甚欢。
今夜除夕，理应守夜。若有人熬不住想要先离开也是允许的，但是基本上没有人会提前离开，尤其是宗族所来众人——一年就这么一天的荣耀，谁舍得走？
虽说子时放了烟火、恭贺圣上拜了年，即便人不在此，圣上次日也会命人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新年礼物送到家里去，但那有此刻获了圣上赏赐更有面子？
再说了，宫里的烟火都是御造坊特制的，在外头可没有这个眼福。
好在大殿中十分暖和，各种吃食无数，又有越来越精彩的各种表演，大家说说笑笑的，也并不觉得困乏。
小孩子们熬不住的，有宫女太监领了去配殿休息。
以往是东配殿、西配殿都是预备着给瞌睡的孩子们休息的。但今夜只能都去西配殿挤一挤了，不可能有人进来打扰太子妃。
眼看着太子妃有些困，小月亮更是已经呼呼大睡了，乔小如便笑着请她休息，自己去照看小月亮。
太子妃知道自己如今是双身子，也没多说推辞的话，便笑道：“这儿不会有人进来，你也歪着歇一歇吧！就是委屈你了，听说今夜的杂耍和魔术都很值得期盼呢！”
乔小如好笑起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哪里非要看这个？”
各种瓜果点心蜜饯果脯外头也都送了进来，她在这儿，反倒更自在些。
太子妃听得一笑，知道乔小如不是个假客气的人，便放心歇着去了。
乔小如坐在小月亮身旁，便让两名宫女也去看热闹去。
两名宫女又惊又喜，欢欢喜喜的小声道谢，悄悄出去了，与其他宫女太监们在两旁和后方边角位置，看台上的表演。
宫里难得有热闹的时候，宫女太监们因此都很喜欢过节。
东配殿中一时安静起来，甜甜的闻起来令人感到很舒服、很温馨的花香味弥漫着，乔小如看了看睡得香甜的小闺女，心里一软，微微笑了笑。
抬头看了一眼摆放在长案上的西洋座钟，粗指针已经指到十一了，这晚宴差不多也要结束了。
乔小如靠在榻旁，眼皮子有点儿发沉，便闭了闭眼。
她是被一阵烟火冲天的声音惊醒的，猛然睁开眼睛，透过垂着帘子的窗户，隐约可见在天边炸开的绚丽烟花。
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西洋针，才知道已经到了子时了。
小月亮还没有醒，倒是太子妃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小月亮在这儿睡没事吧？咱们等会儿去大殿吧！”太子妃冲乔小如笑笑，又扬声叫梅侧妃。
等会儿放完了烟火还得向帝后叩首拜年呢，她们既然都在宫里，没有躲在这东配殿不出去的道理。
小月亮年纪还太小也就罢了，说不上失礼不失礼的，她们不出去正殿可就不太像样了。
乔小如看了一眼熟睡的闺女，笑道：“等会叫个小宫女守着便好。我扶你起来！”
第1266章 心思
好在她们不需要出殿，从这儿到正殿也就是几步路的事儿，都是一样的暖和，因此即便是刚起来也不需要加衣服。
“我不过刚刚怀孕罢了，哪里有这么娇气呢！”太子妃由着乔小如扶了自己一把，却有些无奈的好笑道。
乔小如忙道：“话可不是这么说，头三个月尤其要小心，往后胎坐稳了反倒可以适量多运动运动，只要动作不激烈就成。你这会儿可别不当一回事儿，想来明日皇后娘娘便会派人去东宫叮嘱了。”
太子妃一笑，“你是过来人，说得自然有理，我还是听你的吧！”两人相视一笑。
恰好梅侧妃也出来了，听见乔小如这话不由得心里一动，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站在那里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待太子妃抬头朝她看了过来，才忙打起笑脸叫了声“姐姐！”走上前来。
三人正准备出去，皇上身边的大总管满公公却进来了，笑眯眯传了皇上的旨意，说是正殿人多，她们就不必过去了，以免被人冲撞着。还说有这份孝心便够了，不必再在意此等细节。
太子妃便笑道：“多谢父皇恩典，既如此，我们便在此行个礼吧！”
满公公笑着出去复旨。
当殿外山呼海啸般的叩拜万岁声传来，三人也在东配殿中朝着御座的方向跪下叩首行礼。
不一会儿，满公公笑眯眯的又来了，手里捧着个托盘，托盘中放着三个福袋，两个用金线绣成，另一个用的是银线。
三人忙又叩拜领赏。
过了好一会儿，听见外边众人相继散去。
皇后与太子、卢湛等过来，各自接走各自的人。
太子妃有了身孕，也等同于皇后有了嫡孙，如果是个男的，太子的地位将更加牢固。
皇后极其看重太子妃这一胎，少不得再三叮嘱太子，一定要好好的照看好太子妃，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太子这也是第一次当爹，加上除夕夜太子妃有孕，这是个好彩头，父皇高兴得不得了，他自然也高兴，连连答应着，请母后放心。
却不知母子俩的这一番作为更加极大的刺激了梅侧妃。
梅侧妃心里火烧火燎，妒火熊熊燃烧，长长的指甲死死的抠着掌心，抠出了血都没感觉到痛。
她从来没有感觉到过如此沉重得令人几欲发狂的嫉妒和愤怒，烧得她想要尖叫，想要毁灭这一切！
以往即便她受了什么委屈，还有太子可以诉苦，有太子可以依靠。太子也从来没有令她失望。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这一次她的委屈和痛苦比以往更厉害，但是却根本没有办法向太子诉半句。
反而还要做出一副欢喜的样子，这令她有种撕裂般的痛苦。
她一向来温柔乖顺，善解人意，此时此刻的太子满腔心思都在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身上，还真是没有注意到梅侧妃。只是小心的将太子妃护着，替她披上厚厚的出风毛大红绣金大氅，小心翼翼带着她出去。
梅侧妃一脸的笑，柔柔顺顺的跟在后边，眼睛却在冒火。
卢湛没心思搭理太子的家务事，用厚厚的披风将小闺女包裹得严严实实，稳稳当当的麻溜抱起，冲乔小如笑道：“走吧媳妇儿，咱们回家！”
乔小如一笑，跟上了他。
这一夜并没有睡多久，过年春节里是最忙碌的，只有等春节过去了，才能松口气好好的歇上几天。
乔小如和卢湛是头一回在京中过春节，要拜访的、接待拜访的人家更多一些，更是忙得连轴转。
大年初一天还没怎么亮，便要起来了。
就连还睡得迷迷糊糊的小月亮也被娘从暖和的被窝中挖了出来，让春兰、山竹等给她穿衣洗漱。
一家三口与长公主一道，给卢驸马上了香，随后一家三口给长公主拜了年，秦管家又率领家下众仆婢给主子们拜了年，放了赏，四个人便要进宫拜年。
等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下午少不了去一趟东宫……
整个春节里，就是各种赴宴、各种拜访、各种送来迎往，饶是有荀嬷嬷提点，乔小如依然弄得有点晕头转向。
好在倒也都得体的应对过去了，并没有出过什么丑。
这令长公主有点意外，忍不住让庆嬷嬷打听打听。
这才知道原来她身边居然还有一个颇为老道的嬷嬷在提点，只是，这位什么荀嬷嬷是她从卢乔村带来的，究竟是从哪里挖出来的人长公主也无从得知。
长公主这才有几分了然。
荀嬷嬷再能干也不过是个奴婢，长公主自然不会把她放在眼里，更不会特意去查她。
只是心里有点儿悻悻然，觉得乔氏真是走了狗屎运了，居然弄到了这么一个人。
她心里真是矛盾，一方面又巴不得乔小如出丑，好让她儿子清醒清醒，亲眼看看他这个媳妇是多么的上不得台面、多么的配不上他。
一方面又不愿意乔小如出丑，以免连带着长公主府被人嘲笑。
春节期间，乔小如等从卢乔村来的人果然在珍鲜阁聚了一次，田氏、怀宣、龙小西、肥姐一家、卢锦和、古青锋都到场了，周老爷子也跑来凑了凑热闹，还有独孤豫章，年前他回了家，春节的时候也回了京城，便也来了。
身在异乡，见了家乡人便等于见了家人一般的亲切，大家都很高兴，加上是新年里，正是最容易勾动思乡之情的时节，众人更觉几分亲切。
就连一向来相互嫌弃的卢湛、独孤豫章、卢锦和等，也和气了许多。
乔小如和肥姐便都劝卢锦和，不如将沈六婶从卢乔村接过来吧，她老人家一个人在家，相隔这么远，着实不方便照顾。
她独身一人，搬家也极其方便容易。京城里有这么多同乡在，也方便照顾。
卢锦和听得也有几分心动，母亲这么多年并不容易，他也愿意母亲跟着在身边好尽孝。
等开了春调令下来，他便会进入户部，也算是定下来了，的确可以考虑将母亲接来了。
第1267章 猜测
肥姐笑眯眯一句：“沈六婶来了京城，你成亲也更方便，不用两头跑！像你这样的青年才俊，怕是不少人家有意结亲吧？不知道有没有相中的呀？”
一句话令卢锦和脸上顿时一僵，乔小如居然下意识的也有种心虚的感觉，强做若无其事，却不敢抬头。
过了极其热闹的元宵灯会，这个春节就算是过完了，一切重新步入正轨。
该争权夺势的争权夺势，该勾心斗角的勾心斗角，总之大家表面上仍旧一团和气，但那至尊的位置只有一个，不争出个结果来不可能罢休。
到了这一步，谁也无法后退了。
太子与三皇子之间或许还有几分兄弟情，或许未必不死不休，可是，他们的追随者呢？
不说别的，单说皇后与萧贵妃，便早已是有你无我的地步。
皇后现在冷眼瞅着萧贵妃作，若非必要绝不会还手，更不会主动生事儿找萧贵妃的茬，不是因为她真的忍让萧贵妃，而是因为她在等着太子登基再跟萧贵妃算总账。
这一点相信萧贵妃自己也很明白，所以，她绝不会甘心让太子顺利登基。
尤其在春节的时候，雍和帝感染了一次风寒，休息了好几天才好转，更令萧贵妃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望着病中雍和帝那憔悴恹恹的神情时，萧贵妃终于不得不承认，皇上是真的老了。哪怕威严依然，但除去那一身龙袍的时候，他真的老了。
三皇子大婚定在三月初，三王妃出身名门纪家，父亲乃是礼部尚书。
纪家比起秦家来当然是不能比的，但也是书香门第，名门之家。更重要的是，纪家与穆南王府的那个纪家七弯八拐后勉强算是亲戚。
当然，这种所谓的亲戚关系如果双方都不想认的话，完全没有必要认，也算不得亲戚。
可如果想认的话，那就多了一层相交的关系，有了这个亲戚的名号，双方的关系可以迅速亲近起来。
不过，能不能与穆南王府认了亲戚关系，那就得看穆南王府的意思了。
穆南王府一向低调，只管打理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想让他们掺合什么可不容易。
虽然自打下定之后三皇子的亲事便在筹备之中，但过了年之后这才真正的各种准备忙碌起来。
皇室婚礼，本就格外引人瞩目与八卦，更何况三皇子乃是皇上心爱的儿子，又有萧家这么有钱的外祖家，这场婚礼注定受到更多关注。
只是这件事与乔小如等并没有多大关系，也没放什么心思在这上边，她现在更关心容光阁何时开张。
以及，在山东那边筹备的香水工坊进行得如何了。
相比起三皇子的婚礼，乔小如反而对萧二少爷的婚事更感兴趣。萧二少爷的婚事直到现在也还没能定下来。
传出了那样的名声，根本没有真正的名门之家愿意将闺女嫁过去，而次一等的人家，倒是有愿意的，萧家又看不上。
高不成低不就的，只能这么僵着了，背地里不知招惹了多少笑话。
邓月婵最近往乔小如这儿跑得勤，提起这个便恨恨的说一声“活该！”
这天，乔小如刚从古青锋那里回来，半路上便又遇到了邓月婵。
邓月婵笑眯眯的叫着“表嫂！”从自己的马车上跳了下来，上了乔小如的马车，笑道：“本来我还想上长公主府找表嫂呢，恰好在这碰上了！”
乔小如笑道：“好几天没见着你，小月亮也想你了呢。”两人说着话，回了长公主府。
小月亮已经与邓月婵很熟悉，见了她便咯咯笑着叫“姨、姨！”伸手要抱，还会拿着自己心爱的玩具给她看。
这日邓月婵却似乎显得有点儿心神不宁，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跟乔小如说，却欲言又止始终没有开口。
乔小如看出来了，笑着问她可是有话要说？反倒把邓月婵吓了一跳似的，慌忙连连摇头说没有。
她这么大的反应让乔小如大感意外，忽然觉得，似乎好几次邓月婵见了她都有这种欲言又止的神情，只是以前她表现得并不明显，因此自己也就没有注意到。
“你叫我一声表嫂，可见我们亲近，有什么话还用得着藏着掖着？这可不像你的性子啊！”乔小如笑着道。
邓月婵被她含笑的目光居然看得有点儿扭捏和脸红，小姑娘却又硬撑着不表现出来，想也不想连连摇头：“没有啊表嫂，呵呵，我真的没有什么话要说的。呃，那个，天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下次我再来看你啊！”
说着居然就落荒而逃了！
乔小如：“……”
“嬷嬷，这倒有趣了，嬷嬷你说月婵这好好的是怎么了？”乔小如满心不解的向荀嬷嬷说道。
这姑娘，不说便不说，可那扭捏羞涩是什么意思？她又不是男人……
荀嬷嬷笑笑，道：“依老奴看来，邓二小姐多半是有了意中人了。”
只有有了意中人的闺阁女子，才会露出这般小儿女姿态的娇羞表情。
乔小如听了这话更纳闷，愕然道：“那她也用不着在我面前——”
心里突的一跳，乔小如顿时生出个荒唐的想法：难不成她看上她家阿湛了？所以才会在自己面前娇羞？并且欲言又止？这哪里是欲言又止，根本就是无法开口嘛。
被自己的想法雷的不轻，乔小如笑着摇了摇头，不可能的，月婵不是这种人。
她跟萧敏、付媛那样自私的人不一样。
况且，女人在这方面的直觉是很准确的，乔小如不相信自己属于神经大条的那种，若邓月婵真的有那样的心思，她没有可能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况且，她并不是每次来府中都会见到卢湛，也就碰见那么两回而已。
荀嬷嬷也纳闷的摇摇头，笑道：“这个，老奴也有些奇怪。邓二小姐或许是有了心事，想跟您说又不好意思开口吧！”
乔小如眼睛一亮，便笑道：“嬷嬷是说她有了心上人？”
荀嬷嬷微笑道：“老奴也只是猜测而已。”
第1268章 看中卢锦和了?
“她不好意思开口，不如下次见了她我问问她。”乔小如笑道。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对了。怪不得又是娇羞又是欲言又止的呢，想到自己差点儿想多了，乔小如顿时觉得有点儿不太好意思。
可忍不住又好奇起来：这么快她就有了心上人了？不知道会是谁呢？
还不等乔小如主动去问邓月婵，邓夫人却派了身边的心腹体面嬷嬷亲自上长公主府下了帖子，请乔小如明日过府做客。
说是新得了两盆开得极好的异种牡丹，请她过去欣赏。
若没有邓月婵娇羞且欲言又止在前，乔小如或许还真认为邓夫人请自己是真的赏花。
有了这事在前，她心里也隐隐有数了。
她也很想知道，究竟邓月婵喜欢的男人是谁，当下十分痛快的笑着答应了。
次日来到邓府，迎接招待她的只有邓夫人和儿媳妇周氏，反倒平日里跟自己最熟悉的邓月婵没露面，乔小如心里更明白了几分。
一番嘘寒问暖说笑，赏了花，邓夫人热情邀请她留下用午饭，周氏含笑亲自去厨房吩咐饭菜，乔小如便知道邓夫人这是要说正事儿了。
邓夫人三言两语便从乔小如说到了随云县，随之便打听起卢锦和来。
乔小如顿时豁然开朗。
卢锦和！
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说起来也不知这算不算是缘分，”邓夫人笑叹着，倒是十分爽快，“那日去寒月寺，是他救了月儿，谁知元宵节那天晚上，他又帮了月儿一回……”
邓夫人也没跟乔小如藏着掖着，简单的将元宵节那天晚上的事情说了。
简单的说就是那天晚上邓月婵跟着母亲兄嫂，带着家下仆从一块出门赏灯，结果人太多了，邓月婵与丫鬟琴儿跟家里人给走散了，被人挤着一脚踩空了台阶扭着了脚，引来三四个流里流气不怀好意的小青年。
邓月婵和琴儿吓得不轻，幸亏卢锦和赶来了。
街面上人多，卢锦和自称是邓月婵的堂兄，掏出银子请围观的几位大婶帮忙扶自己的妹子上最近的茶楼。
自己也跟着去了。
那四个小青年看见卢锦和一个文弱书生居然敢出头坏自己的好事，正准备教训他，这下子就傻了眼。
虽然无缘无故极少有人会主动揽闲事儿，但卢锦和掏出银子请人帮忙扶自己妹子上茶楼——出门赏灯还平白发一股小财，自然没有人会拒绝。
卢锦和出手可是大方，一人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虽然不算多，但是也绝对不少。
于是，大婶，以及陪着一块儿来的丈夫或者女儿，自然一块儿跟着将邓月婵送进了茶楼。
四个小青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作罢。
原本看见姑娘落单，想要占点便宜，可人家的家里人来了，又进了茶楼，他们哪里还敢跟着去闹事。
都是街面上混的，跑到人家茶楼去闹事，惊扰了客人，茶楼也不会与他们干休。
“那卢公子真是又正直又稳重又聪明，人品模样样样都好……”邓夫人越说越喜欢，夸起来越发没边儿，嘴角噙着笑，眼睛放光，大有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架势。
又笑又夸的说了半响，邓夫人方笑叹道：“我这自说自话了半响，叫郡王妃笑话了！听说郡王、郡王妃与他是一个地方来的，不知郡王妃可知他有没有在家乡订过亲？”
问出这话的时候，邓夫人有点紧张。
如果卢锦和订过亲，即便邓月婵再怎么喜欢卢锦和，他们家也绝不会再提结亲的话的。拆人姻缘这种事，邓家还不屑于做。
听了邓夫人的话，乔小如也很替卢锦和欢喜，若这门亲事真的结成了，卢锦和以后便不会再胡思乱想吧？
他的心思有点深沉，邓月婵却是个活泼单纯的，两人正好互补，加上有邓家在，他以后在京城之中也能过得更好一些。
便是沈六婶知道了，更扬眉吐气而欣慰了。
只是，这或许只是她一厢情愿的美好想法罢了。卢锦和愿不愿意结这门亲事，她并不能替他做主。
当然，她是希望能做成的。
之前不觉得，现在是越想越觉得他与邓月婵很相配。
而且他们两人也算得上是有缘，不然也不会那么巧的他救了邓月婵两次。
眼下她只能实话实说，全看他与邓月婵的缘分了。
乔小如一笑，正要摇头说卢锦和并没有在家乡订过亲，话到嘴边又刹住了，笑道：“我们上京之前，他是没有在家乡订过什么亲事的。不过之后沈六婶有没有为他订亲我却也不敢肯定，虽然多半是不可能的，只是也不好妄下决断。不知夫人知不知，卢公子自幼丧父，是他母亲一手将他带大。除了他母亲，也没有别的特别近的什么亲人了。我那六婶倒是个极好的人。”
邓夫人有些意外，卢锦和的家世她倒是不知道，没想到会是如此。
只略想一想，邓夫人便释然一笑：“如此说来那沈氏也是不容易，他家里人口倒是简单，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女儿之前被朱随给坑惨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人，且这人还救过她两次，又是这样的容貌学识人品，前途无量，比起朱随来不知好了多少倍！
若仅仅因为他出身的原因便舍弃，那实在太可惜了。
世间事哪有那么多双全？这也算很好了。
她一个女儿虽尊贵无双，却注定这辈子也不可能有正常的夫妻关系，只有君臣。
对另一个女儿，什么富贵荣华她是真不想，只想她好好的。
再富贵尊贵，能比得过太子吗？
乔小如原本还有点担心邓夫人听了这个会失望犹豫呢，谁知并没有，便笑道：“我们一直与家里那边有着联系，不如我这就去信问一问我那六婶？”
邓夫人大喜，忙点头笑道：“那便多谢郡王妃了！”
想了想又笑道：“那沈氏夫人一个人在家乡岂不孤独？何不劝劝她也进京呢？享天伦之乐，以后也方便照应。”
第1269章 帮忙打听
乔小如点头笑道：“这倒也是，回头我让郡王问问卢公子，想必六婶也不会拒绝的。”
邓夫人一笑点头，很想说邓家有别院可以让他们先行住下，又觉这话说出来显得有些轻浮过度了，便没有提。
郡王妃一口一个“我那六婶”，想来与之关系也十分亲近，到时候自然能将人安排好，倒是不必她操心。
邓夫人一下子对卢乔村似乎十分感兴趣，问了乔小如好些话，乔小如知道她是想打听沈六婶和卢锦和，便捡着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说了说。
多数是说沈六婶的，关于卢锦和，她倒是不便提的太多，反正也用不着提他过去如何风光、如何得学院看重，他现在就已经很出色了。
总之邓夫人是越听越满意，越听一颗心越火热火辣起来，恨不得立刻就能确认卢锦和到底有没有在家乡订过亲，立刻将沈六婶接到京城，为卢锦和与邓月婵举办婚礼。
连带着对乔小如，邓夫人也不由得更加亲近了几分。
中午用饭时，是邓夫人婆媳作陪，邓月婵依然没有露面，想来是躲起来害羞去了。
乔小如心里好笑，也没点破。
用过饭，心里惦记着小月亮，乔小如便起身告辞了。
乔小如离开，邓月婵终于露面了，叫着“娘！”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既紧张又期盼的望着邓夫人。
邓夫人见她这个样子忍不住又想笑又暗叹。这孩子心思就是太简单了，被朱随那样伤害过，如今见了这一个，又是满腔心思的扑了上去，要是万一那卢锦和已经订有亲事——
邓夫人的心沉了沉，觉得有必要好好的跟她谈一谈，不能让她像上次一样一头扎进去。
邓夫人便将从乔小如那里打听来的一一跟邓月婵说了。
“郡王妃说会尽快去信问问那位沈氏夫人，若卢锦和没订亲，此事好商量，可若是他已经订了亲，月儿，你答应娘，什么都不许再想。咱们邓家的姑娘，不做那等无耻之事。”
邓月婵脸色变了变，轻轻点了点头，勉强笑道：“娘放心，若卢公子已经订了亲有了婚约，那自然该履行婚约，我……我不会乱来的。”
说是这么说，可说这话的时候，邓月婵眼圈都红了，眼眶中也忍不住冒着眼泪在打转。
说到底，她还是在乎的。
卢锦和给她的感觉与朱随不一样，朱随那是小时候的玩伴，她之所以还追着他，更多的是想弄清楚他究竟为什么会那样对自己吧？
可是卢锦和——那个男子正直而冷清，令她见了便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与怜惜，想到他心里会微微的甜，也会隐隐的痛。
如果此生不能嫁给他，她想这一生自己都不会再喜欢别的人了。
邓夫人见她如此心里也不是滋味，暗叹怎么两个女儿的命都这么苦呢？
“郡王妃也说了，沈氏夫人以前没为他订亲，现在就更不太可能。只是确定一下更稳妥些。咱们等着便是，你也别多想。”邓夫人忍不住安慰她道。
邓月婵笑了笑，点点头：“嗯，娘放心，我知道！”
邓夫人一笑，心里暗叹，要是真知道便好了。真当她不知道吗？偷偷的跑出府也不知多少回了，偷偷的远远看一眼卢锦和、再看一眼，回来也能傻乐半天。
乔小如上了马车才知道，邓夫人命人将那两盆极品牡丹全送给她了，此时正放在马车里。
这两盆牡丹并不很大，属于那种可以摆放在桌案案头欣赏的小盆景。但这样的比那种半人高大花缸栽培的牡丹要更难得一见，也更见珍贵。
至少乔小如进京时日也不短了，赏花宴也不知赴过多少家的，大型牡丹见过多了，这种古朴而娇小迷人的还是头一回见。
就连荀嬷嬷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笑了一句：“邓夫人真是有心了。”
回到长公主府，小月亮正好睡醒一个小午觉，正在喝热好的羊奶，看见娘回来了羊奶也不喝了，小手小脚挣扎着下炕，摇摇摆摆的叫着“娘”朝乔小如走来。
乔小如一个弯腰笑着将她抱了起来，她现在已经能摇摇晃晃的走路了。
山竹、夏春抱着那两盆迷你牡丹盆栽进来，小月亮本来跟娘在玩儿，看见两盆花眼睛一亮，小小的手指指着：“娘，花花！要花花！”
乔小如将她一搂，笑道：“祖宗，这可不能给你，上回那盆水仙，到了你手里便毁得干干净净，连一瓣一瓣的水仙头也全掰了下来，这是人家的心意，没有你这么玩的！”
想了想，乔小如叫人将这两盆牡丹摆一盆在书房桌案上，另一盆给送到了外院卢湛的书房里。
卢湛下午回来的时候先去过了一趟书房，看见了那盆牡丹，看到媳妇儿居然给他送花挺高兴的，回了宜合堂见了乔小如满脸都是笑。
乔小如跟他说了邓家看中卢锦和，想要将邓月婵嫁给他呢。
卢湛听到这消息十分高兴。其实只要卢锦和成亲就可以了，娶谁都无所谓，反正他也不可能娶得到他媳妇儿。
乔小如笑着说了顾虑，让他去信卢乔村问一声。
卢湛便点头笑道：“这倒也有必要，可避免了万一的麻烦。这倒是门好亲事，卢锦和有福气了！当然，他再有福气在这上头也不能跟我比！”
乔小如：“……”
“有你这么自夸的嘛！”
卢湛揽着她笑道：“怎么是自夸？明明是夸我媳妇儿啊！”
乔小如“扑哧”一笑，捂脸道：“那更别夸了！”
卢湛一本正经：“媳妇儿说得对，其实我也没夸，我说的都是实话。”
乔小如：“……夫君，我脸皮薄，禁不得这么说。”
卢湛不禁哈哈大笑。
两人闹了一阵，卢湛便道：“独孤豫章跟那边还有些联系，明日我找找他，让他帮忙吧，他有特殊的渠道，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传回来。”
明天去找独孤豫章的时候顺便问问他，卢锦和都已经准备要成亲了，那么他呢？准备还光棍多久？
第1270章 谁给谁添堵
乔小如自然不知道他心里在打着什么小算盘，听他这么说也觉得这主意很不错，心中一喜，点点头笑道：“那再好不过，这件事早点定下来，大家都安心！”
邓月婵有个好归宿，卢锦和也有个好归宿了。
她是真心的希望他们都好。
这话卢湛很认同，点了点头。的确，这件事早点定下来，大家都安心。
次日卢湛果然这么问着独孤豫章，独孤豫章笑得很温和，淡淡的微笑道：“成亲这种事要看缘分，等缘分到了，自然便水到渠，非亲非故的，怎么好意思劳烦郡王操心呢？”
卢湛笑道：“咱们也算是朋友，相交一场，关心关心也是正常。不单单我，小如也是一样呢，知道卢锦和要有好姻缘了高兴得不得了，顺口就说起你来了！要是你也成亲了，她必定也一样这么高兴的！”
独孤豫章脸颊肌肉抽了抽：“……”怎么以前不觉得这人这么讨厌呢？真该趁着他是傻子的时候把他给解决了……
自打那日邓夫人跟乔小如开口问过卢锦和之后，邓月婵便没有再来过长公主府找乔小如了。
小姑娘到底是脸皮薄啊，之前没说开不觉什么，如今说开了，她这是害羞了。
直到这日去东宫，乔小如才在太子妃那里见到了邓月婵。
她没有想到邓月婵也会在太子妃这，显然邓月婵也并没有想到她会来，两个人都明显愣了一下，把太子妃倒给惹得笑了起来。
太子妃这一笑，邓月婵小脸上立马就红了，叫了声“表嫂！”下意识起身便要回避，被太子妃一把抓住。
“真是个傻丫头！”太子妃笑嗔道：“以前也没见你这样，小如也不是外人，你害羞个什么劲儿呀！”
邓月婵闷哼一声双手捂脸，闷闷说道：“人家就是不好意思嘛！”
这下子不但太子妃，连乔小如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把你矫情的，你要真不好意思，索性躲家里别出门了。”太子妃笑着将她的手拍了下来。
邓月婵脸上还有红晕，只是这话敞开了，却也没像之前那样了，三人坐下说笑。
不一会儿，秋月来禀：“梅侧妃又来给太子妃请安了。”
用了一个“又”字，显然梅侧妃没少来，也没少惹太子妃以及太子妃这边的人反感。
太子妃神色顿了顿，淡淡微笑道：“让她过来吧。”
自打除夕夜太子妃被检查出有孕后，回到东宫没几天，梅侧妃便开始天天一早一晚的跑到太子妃这里请安，雷打不动。
太子妃自然不想见到她，以往没有怀孕的时候都免了她的请安，何况有孕在身？
可梅侧妃也不知道抽了什么疯，无论太子妃怎么说，她还是每天一早一晚非要来不可。
太子妃实在被她搅合得心烦，有两天便没有让她进院子门直接让人打发了去。
谁知第三天的时候太子就找她说话了，当然，因为太子妃有孕在身，太子说的比较委婉，大意是梅侧妃也是关心她、尊敬她，给她请安也是应该的，她这样拒之不见，是不是有点不太好？伤了姐妹情分……
太子妃当时听得心里那叫一个膈应，同时也想明白了。
梅侧妃之所以非要每天在她面前晃悠，不就是想干扰她的心情、存心给她找不自在吗？
好吧，既然如此，你想来便来。
自那之后梅侧妃再来，太子妃都让她进来。
自己不紧不慢喝完一盏燕窝羹，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便说要歇一会儿把她打发走。
梅侧妃每次来就是看她吃东西，连话都没能说两句然后便离开了。
吃东西的时候哪有空理你？而孕妇要休息比天大，梅侧妃郁闷得不行，这回却连告状的理由都没有了。
太子妃都不屑于用肚子刺激她。
她身边有两名经验丰富的宫里老嬷嬷、以及六名最好的医女伺候，都是皇后派来的人，衣食住行护得滴水不漏，她根本不怕梅侧妃耍得到什么花样。
有一日梅侧妃身上的脂粉味重了些，才刚上前就让嬷嬷冷着脸指了出来请了出去，说是那脂粉味不对，会影响太子妃腹中胎儿。
梅侧妃又气又恨又心惊，自那之后再也不敢在自己身上动什么手脚企图陷害太子妃。
至于在饮食中下药？那更是想都不用想了！真当宫里来的人是瞎子吗？
梅侧妃进来，看见乔小如和邓月婵的时候做出愣了一愣的表情，仿佛之前并不知道她们也在似的。
乔小如倒是没显露出什么表情，邓月婵却是翻了翻白眼：这女人真是作，作得要死的作！东宫就这么大点地方，她又不是被关了禁闭，自己和表嫂来看姐姐她会不知道？
“臣妾给太子妃请安！”梅侧妃笑吟吟上前屈膝行礼。
“起吧！”太子妃淡淡一笑，“你倒是有心，又来看望本宫了，坐吧！”
“谢太子妃！”梅侧妃笑笑坐下，目光扫过乔小如和邓月婵，笑道：“没想到嫂子和月婵也来了。”
乔小如懒得搭她的话，“唔”了一声端起了茶水，慢慢的喝。
邓月婵有样学样，也端起了茶水，喝茶。
喝茶最安全了，总不能说别人光顾着喝茶不搭理你吧？
之前她恼这女人，故意同姐姐说话正眼不瞧她忽视她的存在，结果她居然跑去太子面前诉委屈，说自己不喜欢她、对她无礼。害的姐姐受了太子的说教。
若不是秋月偷偷告诉她的，她都不知道。
当时差点儿肺没气炸，太子姐夫也是糊涂虫，自己是太子妃的亲妹子，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抢了自己姐姐丈夫的女人？
这女人简直恶心透了。
所以说，还是表嫂聪明啊，喝茶，喝茶最安全了……
太子妃见状心里暗自好笑，她跟梅侧妃就更没话说了，于是也端起了茶杯，喝茶。
梅侧妃面皮顿时一僵，咬着唇，胸中一股闷气升腾：欺人太甚。
下意识端起身旁茶几上的茶水喝了两口，将茶盏放下——梅侧妃没有办法跟她们三个一样淡定的喝茶，她们喝自己也喝，她觉得自己就跟个傻子似的。
第1271章 回击
“嫂子每次来，怎么也不去我那里坐坐？我可许久没见过嫂子了！母亲还好吗？”梅侧妃含笑向乔小如道。
邓月婵忍不住抬头瞅了她一眼，嘴快的道：“我姐姐怀孕了，表嫂是为这个才经常过来——”
“月婵！”太子妃嗔了妹子一眼，冲她微微摇头使了个眼色。
邓月婵撇撇嘴不说话了，梅侧妃脸上却几乎要挂不住，气得胸口急促起伏了几下。
“礼不可废，”乔小如微笑道：“我来东宫，自然该到太子妃处。况且又记挂着家里，来了一会儿便要回去，倒是没空多待。”
说毕又有些奇怪的看了梅侧妃一眼：“母亲一直都好好的呀，小姑怎么会这么问呢？”
梅侧妃一滞，本来她提及长公主，是提醒乔小如自己与她的关系，也是逼乔小如不得不开口与她好好说话。
谁知她这么一句话，反倒显得她根本不关心母亲、连母亲好不好都不知道了。
梅侧妃再也坐不下去，勉强笑道：“母亲好我便放心了。我心里一直盼着与嫂子亲近亲近，以后嫂子再来东宫，也上我那儿坐坐去，我有好些话要跟嫂子说呢！”
饶是乔小如一向来淡定，听了梅侧妃这番温温柔柔的话也有种鸡皮疙瘩掉一地的感觉，特么的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梅侧妃什么时候改变风格路线了？被太子妃怀孕刺激的？
可是这刺激也太邪门了点，没让她愤怒暴躁，反而更加的冷静能忍？
见乔小如不说话，梅侧妃越发显出楚楚可怜的神情，弱弱道：“嫂子难道这么讨厌我，都不愿意与我说说话吗？”
太子妃眼角抬了抬，瞟了梅侧妃一眼，然后目光一转，警告的盯了邓月婵一眼。
看见妹子小嘴一撇，满脸不高兴的神情，她能说她也很想骂人吗？这女人还能再无耻一点吗？
乔小如一笑，看着梅侧妃，缓缓的道：“我并不讨厌小姑，不过，我还真没什么话可跟小姑说的。”
众人一呆，梅侧妃脸色一白，邓月婵则一下子捂住嘴呵呵无声的笑，眉眼弯弯，心里一下子畅快了。
乔小如有些不好意思笑笑，显得特诚恳的道：“我这个人心眼又拙，心思又直，嘴巴又笨，又没有什么见识，哪里懂得说什么话呢？万一说错了什么话惹小姑不痛快委屈了，即便小姑不在意，我心里怎么过得去？每次过来打扰太子妃，其实不过是求她指点指教罢了，难得太子妃也不嫌我烦，肯教我。我家郡王也说这样很好呢！”
邓月婵咯咯笑道：“我姐姐的学问那是我爹亲自教导的，还夸她比我大哥还强呢！我听说啊当初姐姐入主东宫之前学那些规矩礼仪，皇后娘娘也是称赞过的，表嫂，你找我姐姐请教，那是真请对了！我姐姐人又好，肯定很乐意指点表嫂，不会嫌烦的！”
太子妃无奈笑笑，与乔小如交换了个眼神，嗔了邓月婵一眼哭笑不得道：“你这丫头，哪有你这么夸自个姐姐的？不知道的还当你多轻狂呢，还不住嘴。”
邓月婵笑嘻嘻道：“人家说的是实话嘛，是姐姐太谦虚了！”
也太好性儿。她忍不住又瞟了梅侧妃一眼。
梅侧妃气得轻轻发抖，手握成拳，死死的攥着手心，气息也不稳起来。
她怎么想也没有想到，乔小如这贱人竟如此一点儿面子也不给她！
她心里有点茫然，以及不知错所。
萧贵妃说，她心里越恨越要忍，越不想见到太子妃的肚子越要到她面前晃悠，因为她比自己不想看见她更加不想看见自己。
萧贵妃又说，自己是乔氏的小姑子，为什么不跟她亲近反而白白便宜了太子妃？做小姑子的主动示好，做嫂子的还能不给这个面子不成？即便不给她面子，难道也不给太子面子吗？
萧贵妃却没有指点她，如果这个贱人真的不给她面子，她该怎么办？
梅侧妃脑子里轰轰的乱成一片乱搅合着，太子妃也无意看她出丑，含笑起身道：“本宫有些累了，想回去歇一歇，妹妹也回去吧！”
乔小如亦笑道：“今日又扰了太子妃了，我也该回去了。”
“表嫂我也跟你一起走，我也该回家了。”邓月婵也笑道。
太子妃含笑点头：“去吧，等得闲了再来。”
乔小如还不忘记冲梅侧妃点点头示意告别，被邓月婵拉着走了。
太子妃也在众人的搀扶簇拥下朝自己院子走去。
不一会儿，原本热热闹闹的亭阁中，只剩下梅侧妃和她的婢女茯苓、冬青。
“我们也走吧！”梅侧妃缓缓吸了口气，努力压制下心头的愤怒。
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冲上去，索性与太子妃拼命拉倒。
这日之后，邓月婵往长公主府跑得又勤快了起来，表现得也更加亲热以及——崇拜。
乔小如实在不明白，她这崇拜是从哪里来的？
二月初的时候，天气已经颇为暖和了。
要知道古代用的是农历，二月初的时候已经等于新历的三月中旬左右了，即便是在北地，春天的气息也颇为浓郁了。
吹面而来的风中，已经褪去寒风的凛冽，温和中带着丝丝凉意。
乔小如的容光阁就是在这个时候选择开张的。
春天里，一切都是新鲜而充满生机的，包括人的心情。似乎在这样一个万物复苏的季节里，也更想要改变自己，变得更美自然也是一种改变。
在这之前，乔小如早已跟龙小西说过，让他将邓月婵的脸彻底治好，不必等着容光阁开业了。
毕竟邓家与自己关系不浅，虽说她们一开始不知道容光阁的幕后东家是自己，但是将来迟早会知道的，如此虽然达到了宣传的效果，但却有点不地道。
龙小西却不太肯。
依着他想，当初原本就没打算替邓月婵治，而是会留到现在，那岂什么嫌疑都洗掉了？治好了一大半，留个尾巴现在收，有何不可？
龙小西索性告诉了邓月婵实情——
第1272章 开张
龙小西索性告诉了邓月婵实情，倒是没说这容光阁是乔小如的产业，只是说是自己那位神医朋友的，原本那药膏是不宜提前出世的，是他问了神医朋友，提前取了药膏替她治好了大部分，但剩下的一些问题，就得去容光阁了。因为，容光阁需要宣传。
邓月婵与邓夫人得知此事倒是并未责怪龙小西，只有感谢。
若不是龙小西，邓月婵此刻还不知是什么样子呢。人家龙小西完全可以推说治不了，让她们等到现在，可人家并没有这么做。
等于欠了人家一份人情，此刻帮人家一个忙，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做人还是懂得感恩比较好，而不是觉得什么都是别人应该为自己做的。
转眼到了开张这日，装饰一新的容光阁中，十二名接待客人的服务人员全都是女子，除了管事、账房、以及负责介绍产品的侍女外，还有两名经过了一段时间培训的医女，负责为皮肤问题比较严重的客人们有针对性的进行诊断分析，以便将产品搭配起来使用。
所有的产品都用各种样式的玻璃瓶装着，简单流畅，样式简约大方，干净利落。
最先推出的是滋润肌肤的百英露华霜、唐宫迎蝶膏等，美白保湿的留颜膏、白雪化玉膏、蜜霜等，祛斑、祛痘的藿香杏仁霜、防风膏等等，还有洁面净面的好几种面脂，以及试着推出的三种面膜膏。
一共将近二十种产品。
还有百合香、透肌香、十香丸好几种制成精巧的梅花式、海棠花式、菱花式的香饼，用绢香囊装了，放入衣柜中，熏衣效果极佳，香味淡雅而不腻。这是开张前三日推出的赠品。
开张之前，乔小如与古青锋商量策划，早已做了一番真真假假的宣传，大打隐世名医的招牌、古代美容方子再现，古时某某美人妃子便是用的什么什么，效果如何如何……
又将各种霜膏的价格传得颇高，据说一寸余高、鸡蛋大一点的一小瓶美白保湿的霜膏，就要百两银子。
最贵的一款去疤痕的，一小瓶要上千银子！
后期还会推出调养气血的养颜养容药丸，一盒能服用一个月，似乎价钱也非常的贵……
价钱传得越高，反倒越令人感兴趣。
原本也只有那些身家丰厚的夫人小姐们才更舍得在这上边花银子，若是便宜的东西，她们未必会感兴趣多看一眼。
但价钱传得越贵，心里下意识的便认为东西有效，认为定价的人有底气：不然怎么敢定这么高的价格？
所以反倒更感兴趣、也更相信。
即便只是为了满足心里那一份好奇心，到了开张那日，也会过去看一眼。
乔小如对龙小西做出来的东西很有信心，因为找人试用过，效果的确很不错。
除了“隐世名医”是假的，别的基本都是真的。
到了开张这一日，龙小西倒是比乔小如还要紧张，虽然没有亲去现场，在家里也是什么都没做，不时的朝门口方向望望。
他叮嘱过乔小如，今天下午一定要派人过来告诉他售卖的效果如何。周老爷子见他这个傻样，又是好笑又是气，恨铁不成钢的将人一通好训。
无奈龙小西只是腼腆的冲他笑，然后该怎么紧张依然紧张，该怎么期盼依然期盼。
这一天，果然因为好奇而上门看热闹的人无数，女人们对这种东西是最没有抵抗力的，尤其是这个女人她还相当的有钱。
进了店少不了试用试用，店员们那一套说辞经过乔小如提供思路大概、古青锋加工，不比现代那些销售美容产品的差多少。
夫人小姐们好奇而来，满意而归，有一次拿好几套的，就是没有空手而归的。
当第二天传出太子妃妹子以及某某夫人、小姐也光顾了的消息，去的人就更多了。
因为人家店家说了，开张三天后是要涨价的，现在的价格是原价的八折。
到了第三天的时候，有的货品已经卖到断货了。
管事的急忙请示，乔小如便让限购，每个人最多只能买三套。
这一来大家抢得更厉害了，好些夫人不满。
管事的与侍女们便一个个的客气解释，说是工坊里还在继续制作生产，以后还可以买，何必一次性买这么多呢？这一小瓶其实能用好些时日的，让其他人也有机会购买些岂不好？
夫人们这才勉强答应。
又有人表示以后再买岂不是不是这个价钱了吗？今日可是八折啊！
她们虽然有钱，但能省一点自然也更好。更何况许多夫人一买就是上万的银子，八折能省下的可是两千两啊。
这么一算账，大家纷纷称是。
这一点在吩咐限购的时候乔小如便想到了，毕竟古代不是现代，在现代商家说限购，客户不会有什么意见——也没立场有意见。可古代不一样，大家没有这种概念，单纯的这么一想就觉得自己亏了。
管事的便很客气的写了票据，盖上印章，凭票据一个月期限内上门购买，仍旧是八折，但过了一个月期限，就不能用了。
这下子大家都满意了。
原本没打算多买的，也要了票据。
开张三天算清楚的账目，扣除原料、人工、管理、店铺等各种成本，仍旧赚了十六万多。
不光龙小西吓了一跳，乔小如亦大为意外。
要知道她用的各种原材料都是最好的，比如珍珠粉用的是圆润饱满、色泽透亮、毫无瑕疵的好珍珠，因为最后磨成粉，个头不需要很大，但成色绝对是上品，是工坊里的女工一粒一粒挑拣出来的。
比如人参，用的是至少十年以上的，不是用的须须末末，而是整株投入。
其他的白芷、辛夷、桂心、白茯苓、杏仁、益母草、落葵、红景天等药材，也都是挑的最好的。
如此成本自然不低。
饶是如此，也赚得盆满钵盈，若是黑心商家用稍微次一点儿的原料，只怕就赚的更离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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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票~~~~
第1273章 直觉与试探
乔小如抽出七万两给龙小西，方子都从他所出，这是他该得的。
龙小西红着脸，无论如何不肯要。说是不过改进了几个古方而已，当不得如此。
乔小如便笑道：“咱们当初可是都说好了的，你将来还要娶媳妇儿呢，而且做大夫的，研究新药、新方子不要购买各种药材吗？你将来要花钱的地方还多了去呢！”
即便是改进改良这些古方、以及将残方补全，也经过许多次试验，花了不少成本的。
若是一个大夫想要研制其他新药，又岂有不需投入成本？
就太医院所能提供的那点儿，哪里够？
最后龙小西拗不过只肯收下三万两，说这已经很多了，将来便按照这个比例抽成吧。
之前乔小如说过扣除成本之后的抽成比例，他并没有注意听随口就答应了，如今银子拿到手才吓了一跳，原来竟这么多！
乔小如想了想，也同意了他的坚持，但以后每一笔纯利润中，都会再拿出一成来作为新产品的研究费用。
这回龙小西倒没拒绝。
说起新产品的事，乔小如笑道不必着急，半年有两三样新产品推出便足够了，在原有基础上改进也可以。况且她手里如今还有数十个方子的产品还没有推出呢！所以慢慢来就行。
龙小西这才放了心，笑道自己得空了会再翻一些古籍医书，横竖方子这种东西多多益善。
乔小如想了想，笑道：“若是这样的话，你多留心些养发生发方面的吧，唔，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关于预防女子孕期妊辰纹的，我听说这个用橄榄油从怀孕初期开始涂抹效果比较明显。”
龙小西眼睛一亮，笑着答应。
邓月婵脸上原本只有一点痘印痘痕，痘痘基本上不会再冒了，从容光阁买了药膏回去，三天过去便可看到很明显的消除效果，可把她高兴坏了。
邓夫人也甚喜，忍不住差人去容光阁打听，调理气血美颜养容的内服药丸什么时候开始出售？别忘了给她留十盒。
大夫说的还是挺有道理的，经络疏通，气血顺畅充足，将身体内力脏腑调理好了，自然便不会有什么皮肤问题了。
月婵脸上痘印虽然眼见要好，可也得再调理调理。
容光阁的女掌柜客客气气的招呼着所有来询问的人，一一做着登记，看着那已经记录了十几页的册子，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脸上露着笑容，这京城里的有钱人是真多啊！
按照东家说的，卖出去的越多，她们的收入提成也会越高，虽然这才开张几天，大家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即便是她，心里也忍不住有点小激动。估计这个月赚的银子，比她之前在绣坊里一年赚的还要多吧——在东家说话算话的前提下。
容光阁又引起了杨柳儿的注意，开张前那铺天盖地的各种宣传，以及开张后生意的火爆，令得京城中无数做这一行生意的商人侧目。
萧家虽然并没有做这一行生意，但是杨柳儿也注意到了。
出于好奇，她也将容光阁的产品每一样买了一份。
回来用过之后，的确觉得无论是滋润还是洁面净面、美白保养，效果的确非常不错。
即便是宫里头娘娘们用的，也不分上下。
可是要知道宫里头娘娘们用的那些，制作起来十分繁琐，产量可并不多，所以贵妃偶尔赏赐一些下来，也只够府中几位正牌主子们用，想要浪费一些都有点难。
至于她这样妾室的身份，每年能得大少爷赏一两样，那便是天大的福气了。
正因为宫里的东西她也用过，对比之后才有这种感觉。
不说这些霜膏，便是那开张时作为赠品的香饼，也全是上等香料调制而成，香味闻起来很馥郁而淡雅，没有一丁点儿刺鼻的味道。
她去买的时候，已经过了赠送香饼的时候，她是花钱买的。她看见也有不少客人买了这个，说是回去放在衣柜里，熏的衣服味道很好闻。
杨柳儿不由有些吃惊纳闷：京城里什么时候突然间冒出这么有实力的商家了？这绝对实力不俗，不然光这前期成本的投入可就不是一笔小数目。
更何况还说一个月之后要在前门大街开再开一家分店呢。
能够在那地方买得起铺子的，可不是仅仅有钱这么简单。
不知为何，杨柳儿下意识的便觉得这容光阁背后的主人极有可能是忠信郡王妃。
她说不出来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但就是这么觉得。
容光阁虽然与玉珠阁不一样，但她总觉得能够开个张便闹出这么大动静的，绝不会是中规中矩、墨守成规的商人，忠信郡王妃比较像。
心里有了疑影儿，杨柳儿便越想越是。
忍不住将这话跟萧大少爷说了。
萧大少爷不以为意，笑她想多了。
又道即便那什么容光阁背后的主人真的是忠信郡王妃那又如何？难道还不许人家做生意了？这一行本来便是有能者居之、有势者得之。
再说了萧家又没有这方面的生意，彼此也构不成竞争的关系。
天下银子何其多，难道萧家还能挣得完不成？
而同样的道理，区区一个容光阁，还能威胁萧家的生意不成？
一番话说的杨柳儿无言以对，但她心里却不这么想。总觉得不太舒服。
眼下看来对萧家是没有什么威胁，可放着一个如此能赚钱的对手在，尤其还是个女的，令她心里更觉得不太爽。
这日杨柳儿终于等到了与乔小如“不期而遇”的时机在街市上碰面。
乔小如陪着邓月婵在一家绸缎庄买衣料裁制新衣。
在她们从里边出来后，这么巧便碰见杨柳儿恰恰迎面而来。
不得不说同样是萧家低人一等的女人，杨柳儿搭讪的功夫可要比红香绿玉要强的多。
比如红香绿玉只会蛮横不长脑子的冲撞，而杨柳儿可就聪明多了，人家这是正面迎上的不期而遇。
既然这么巧，自然不能装作没看见，杨柳儿便含笑请安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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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欠一张，周五补上哈
第1274章 查问
邓月婵对于萧家的人是越来越没好感，她不认识杨柳儿，但是听她自报家门便知道了，顿时脸上的笑容垮了下来，瞅了杨柳儿一眼轻轻一哼，压根没搭理她，挽着乔小如胳膊便走。
以她的身份，不给杨柳儿面子，杨柳儿还真没法说什么。
乔小如也讨厌这个喜欢拿腔作势的女人，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便与邓月婵一起离开。
杨柳儿没想到这两人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萧家，心里有些急。
她可不是红香绿玉，蛮横强来的事儿她可做不出来。
见状索性笑着道：“容光阁的生意极好，真是恭喜郡王妃了！”
乔小如闻言便与邓月婵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杨柳儿一眼。
杨柳儿手心一紧，心也顿时紧张的提了起来，却是一脸特真诚的含笑看着乔小如，仿佛刚才那句话完全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纯粹的恭喜道贺而已。
“杨姨娘，”乔小如笑了起来，笑着道：“容光阁生意极好，杨姨娘却向我道起恭喜来，这是什么意思？”
杨柳儿怔了怔，愕然道：“这——难道容光阁不是郡王妃的产业吗？妾身恍惚听见谁说，容光阁是郡王妃的产业，心里对郡王妃好生佩服呢！今日偶然遇见了郡王妃，就忍不住道了声恭喜，怎么原来……”
“原来是这样啊！”乔小如一笑：“我说杨姨娘好端端的怎么会说这话！”
邓月婵也白了杨柳儿一眼，说道：“萧家的人还真是挺有意思的！表嫂，我们走吧！”
乔小如一笑点头，与邓月婵欲离开。
杨柳儿呆了呆：这算什么？这就……完了？
“郡王妃，容光阁真的不是郡王妃的产业吗？”杨柳儿忍不住追了两步问道。
乔小如回头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而又意味深长的道：“你说呢？”
说毕再不理她，与邓月婵上了马车离开了。
杨柳儿愣是在那待了半响也没弄明白，这到底是，还是不是？
原先她怎么都觉得像是，越想越觉得像。
可是乔小如这般反应，反倒令得她一下子有点糊涂了……
回到家跟卢湛说起今日的事，乔小如忍不住有些纳闷：“就这么几个人知道容光阁的底细，那杨姨娘又怎么会知道呢？难道是纯粹猜的？这也太离谱了。”
卢湛一听又是萧家在折腾事，便道：“萧家真是太闲了！怎么萧家的姨娘们跟别家的都不一样吗？一个个胆子都比别人家的大得很！”
卢湛可没什么客气的，一封书信直接递到了萧大老爷手里，问他萧家少爷们的通房啊姨娘啊什么的是不是跟他两口子有仇啊？怎么一个个都喜欢莫名其妙的找他媳妇儿的茬呢？要不然就要管他媳妇儿做什么不做什么？他媳妇儿做不做什么，跟萧家的通房、姨娘什么的有很大的关系吗？
萧大老爷见信气得不轻，心里既恼卢湛很不给自家面子，又恨儿子不争气——满京城里为何偏偏总要去招惹这两人？
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件事儿跟一向来闯祸、这段时间郁闷得连门都不太出的小儿子没关系，却是萧家引以为傲的大儿子的侧室杨氏所惹。
萧大老爷不好直接教训杨柳儿，将儿子也训斥了一顿。
萧大少爷回到院子里责备了杨柳儿一番，对她的自作主张显然也很不满。
“我不是早就告诫过你吗？那容光阁是谁开的跟我们萧家有什么关系？更不会妨碍萧家什么？你好好的去做这等无聊的试探做什么？别说你不知道，那忠信郡王妃夫妇俩是好惹的吗？换做是谁，平白无故被人这么试探，心里都不会痛快！”
杨柳儿半响作声不得，最后只好忍气吞声的陪了不是，保证再也不会了。
她没想到忠信郡王居然会如此大张旗鼓的追究。
原本她还打算说动萧大少爷派人彻查容光阁背后东家的，现在这话自然是提都不能提及了。
容光阁的各种产品很快就在京城上层社会中打开了市场，名声传得很好。
在开张前十天左右的热销期过去后，产品销售基本上趋于稳定，按照这样的速度，每月纯利润达到十万以上是没有问题的。
这还不算养颜养容丸的销售，这药还没有上市。
因为一张脸留下的疤痕简直不能看的付三爷忍不住也有点心动，纠结再三，这日向萧三夫人说了这事，让她去买一盒去痕膏回来自己用用。
萧三夫人听了这话也是眼睛一亮，笑道：“这倒是，我听别人说用了效果不错，想来你也能用。”对着一张半毁不毁的脸过日子，萧三夫人也觉得相当心塞。
能够将丈夫脸上的疤痕治好，自然再好不过。
可谁知付三爷用过之后，一开始几天有效，随后便无效了，两口子原本还高高兴兴的，这下子等于一盆凉水浇了下来，心里头那叫一个郁闷。
付三爷大骂奸商，让萧三夫人上门去问个清楚。
萧三夫人哪里是个肯让人占便宜的？
但容光阁的女掌柜乃是有着数十年大秀坊管事经验的，绣品与化妆品其实差不多，什么样挑剔的、无理取闹的客人都有遇见过。
应付起来女掌柜得心应手。
女掌柜细问萧三夫人患者脸上皮肤状况，让萧三夫人将人领来，得亲自见了才好做判断。
男子用护肤品这没什么，其实京城中很多人都这样。
可是，要是明目张胆的保养，总会给人一种涂脂抹粉的感觉，似乎不是那么好听好看。
萧三夫人当然不好意思说那患者是自己的丈夫，这说出来还不够人笑话的呢！
萧三夫人不肯说，女掌柜也没生气，而是将她请入了后堂，很客气的问她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萧三夫人的气焰一下子消去了大半。
犹豫之色没能瞒过女掌柜。
女掌柜便笑道若是皮肤问题严重的话最好患者亲自上门，请店里的皮肤鉴定师仔细鉴定鉴定，这样便于对症下药，治疗起来更有针对性，效果自然也会更好。
第1275章 询问
并且让萧三夫人放心，如果患者想要保密的话绝对保密，不会在治疗过程中泄露患者的信息。
当然了，这一对一的治疗，药膏得特配，费用自然更高。
要不要治，全看个人意思。
萧三夫人这才明白，为何自己买了霜膏回去给丈夫用会效果甚微了。
合着压根就不对症啊！
萧三夫人想了想，终于犹犹豫豫的道不知男子是否可以……
女掌柜依然笑的很是温和，笑着道：“无论男女皮肤都有可能出现各种问题，这自然也是可以的。到时把患者带来便是。”
萧三夫人又试探着笑问道：“那……若是被火炙留下的疤痕呢？可也能治好？”
女掌柜含笑看了看她，并没有给她确定的答案，只是客气的微笑：“这得见到患者本人，让我们的鉴定师鉴定过才好判断。”
萧三夫人虽然一向来骄傲不怎么讲理，也知道女掌柜的话没错，自己这么问的确有点儿强人所难了。
“那好，有空我便带他过来一趟。到时候我会先派人与你联系的。”萧三夫人留下话便离开了。
女掌柜客客气气的将她送了出去，瞅着萧三夫人的马车离开，她脸上的笑容愈加温柔客气，轻声道：“原来这就是东家交代留心的萧三夫人啊，这可好，总算是来了……”
东家可是说了，别的人也就罢了，若是这位来了，要狠狠的宰她一刀……
萧三夫人回到家里，将这事跟付三爷说了，付三爷也不由暗暗失望，说让他上店里去，他想也没想就说道：“不去！我一大老爷们还不够丢人的！”
一个男人家，跑到那里去给人鉴定脸上皮肤，是挺丢人的。
萧三夫人便不由冷笑道：“你也知道丢人？现在才说这话是不是有点迟了？”
这话戳着了付三爷的不自在，付三爷顿时恼羞成怒：“你什么意思？我都说了我那是被人陷害！是有人在阴老子！”
时及今日说起这个付三爷依然一脸的憋屈与恼火，当时不觉得，现在怎么想怎么和忠信郡王有关。
可是现在的他，别说报复人家了，见了人家只怕还得打起笑脸打招呼。
况且，自己根本就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什么。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才会更加恼火憋屈，心里头憋着这一口气怎么都下不去。
萧三夫人还说这冷嘲热讽的话，他能不炸毛才怪。
萧三夫人一想到他在外边的种种风流韵事，想到从青楼女子身上染回了这种病，心里也膈应之极，冷笑道：“陷害？难不成有人逼着你去找那不干不净的女人？你要是自个不做，这种事谁能强迫得了？”
付三爷振振有词：“老子是个正常的男人！”见了美貌风情无限的女子，能忍得住吗？
“所以我说你就是自找的！”萧三夫人心里越发酸恨起来：“怎么别人也不像你这样？”
两人大吵一架。
付媛原本来找母亲说话，见状皱皱眉，转身又离开了。
很快三表哥就要娶王妃了，她这辈子是不能再指望三王妃的位置了，可是侧妃总能指望吧？
再说了，如今她名声坏成了这样，想要找一门好亲事可太难了。
原本她以为，有萧贵妃和萧家撑腰，自己又是堂堂的越国公府千金小姐，这样的身份，有的是人追捧。
可是，连萧铭表哥想要找个好的都这么难，何况是她？越想，她就越气恨得牙痒痒，长公主府果然没有一个好人！
长公主不是什么好人，她那儿子、儿媳妇更不是什么好人！等将来三表哥登基了，要他们好看……
付媛心里恼着的乔小如和卢湛，此时正在说笑着如何狠狠的宰付三爷与萧三夫人一刀。
反正他们有钱……
付三爷最终还是不得不让萧三夫人陪着，遮遮掩掩的去了容光阁。
原本付三爷是想让容光阁的人上门替他看看，萧三夫人也觉得这个法子好。
她虽然现在对付三爷一肚子的意见，但是也盼着付三爷脸上的疤痕赶紧好起来，不然他没脸见人，她照样也丢人。
况且每天对着这么一张有碍观瞻的脸过日子，委实也让人心里头不爽。
但女掌柜客客气气的含笑拒绝了，说是容光阁有规定，不能上患者府上去，只能在店里。若一旦开了这个头，以后旁人也这么要求起来，可就不好拒绝了。
万一店里忙碌的时候却还要分人出去，也没法跟前来的患者交代……
萧三夫人虽然诸多不满，但也不敢太过。
她心里很清楚，能开得起这样的店铺，背后的东家绝对实力不小。在不明对方底细之前，她不敢轻举妄动。
再者，容光阁开张了这么些时日以来，与诸多贵夫人都有结交，这女掌柜显然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与不少夫人关系都很不错，自己太难为她，岂不是成就了自己跋扈的名声？
不得已，她只得将付三爷带了来。
好在女掌柜安排得倒也周全，让他们在后院下的马车，直接领上了后堂。
客套寒暄几句，女掌柜便将做鉴定的医女叫了来。
那医女外头罩着白色的长衫，干净利索的挽着发，白色的口罩将整个脸都遮住了，只留下一双看起来略显冷清的眼眸。
医女仔细的看过询问，说了一大堆付三爷和萧三夫人听起来晕头转向却又觉得很有道理的言辞，原本两人心里还有点儿戒备的，医女一番说辞下来，两人深信不疑，频频点头。
紧张的询问能不能治好，得到医女肯定的答复后，别说付三爷喜气洋洋，就连萧三夫人也乐得眉开眼笑。
只要这张脸治好了，过去的事情随着时间的流逝自然会让人慢慢淡去。
可是，这张脸如果治不好，只要有人看见，就会想起他所经历的那件事，那么那件事永远也不能真正过去。
“只是……价钱上……”
“无妨，多少钱都可以！”
“只要能治好，钱不是问题！”
不等医女说完，两口子异口同声。
第1276章 狠斩一刀
那医女便解释道：“这位爷脸上的疤痕一来伤得严重，二来耽搁的时间太长了，我们需要专门给您配置合适的药，疗程在三个月左右，价钱上自然要更贵一些……”
付三爷把自己这张脸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至于银子，那算什么？不等医女说完便道：“你就直说吧，要多少银子，只要能治得好就成！”
萧三夫人也是一样的意思。
医女笑笑，依然将该说的话简单三言两语说完，便道这就去给他们算一算需要多少银子。
两刻多钟后，女掌柜将算出来的账单拿给他们，某某膏需多少银子、某某药又是多少多少……
林林总总算下来，一个月一个疗程，一个疗程需要两万八千两——这是去掉了一百多两零头的。
三个疗程下来，就是将近十万两。
饶是付三爷不管钱、不把钱当一回事儿，饶是萧三夫人有钱，听到这个报价，还是吓了一大跳。
“怎么会——这么贵？用的都是什么药材？”萧三夫人忍不住脱口说了句她没想过自己会说的“小气话”。
话刚出口，萧三夫人便觉得有点儿难堪，脸上微微一热。
她忙偷偷打量了女掌柜一眼，但见女掌柜并没有因此而露出异样的表情，依然那么得体的温和含笑，心里稍稍一松。
“值钱的是方子呀，”女掌柜微笑道：“治疗的方子那是千金不换，况且，这药配置起来也不容易。即便今日您两位愿意治了，也得等十天之后药膏才能配置出来呢！这位爷的情况特殊，我们店里并没有现成的药。要不，先进行一个疗程试一试？看看效果再说？”
“不必这么麻烦，不就是几万两银子吗？十天之后我们便送过来！三个疗程一起。”肉痛过后，付三爷立马又壕起来了。
对他来说什么都不如他这张脸重要。
八万四千两银子听起来似乎有点贵，可是这银子人家既然敢收，自然也能给他治好。
别的地方，就算他乐意给银子，也没人能治得好呢！
萧三夫人原本还有点犹豫，想要顺着女掌柜的意思答应下来，不想丈夫已经把话说满，她也就不说什么了。
也罢，横竖这银子是要拿的。
女掌柜当即含笑应下，让他们交了四千银子的定金，又给了两张纸，上边列了十几条日常生活注意事项，比如忌酒、忌辛辣、忌暴怒、忌曝晒、忌接触过敏源等等。
让他们在领了注意事项说明的登记册上签字确认。
在他们离开的时候，女掌柜又取来十副中药，让他们带回去从今日起便熬了喝。每天熬一副，早中晚各喝一碗，嗯，效果最好的是在饭前喝了，如果怕影响食欲的话，饭后两刻钟后再喝也是可以的。
萧三夫人和付三爷赶紧记下。
对于把自己的脸看得比天还要重要的付三爷来说，当然会选择在药效最好的饭前喝了，哪怕被折磨得要生要死，还是得喝啊……
两人刚回到府中，付三爷便一叠声的叫人去熬药。他要喝药。
这会儿正好差不多是午饭时间，喝完了药再用午饭，妥妥的。
可是，当那一碗熬得浓黑、散发着令人作呕怪味的药汁端上来的时候，付三爷就表现得没有那么态度坚定了。
萧三夫人好奇的凑近看了看那药汁，一个没忍住，毫不给面子的一个转身捂着嘴干呕起来。
端着托盘盛着药的丫鬟手一抖，险险将托盘给打翻了。
这一路上她不停的将脸撇向一旁呼吸，要不然就是暗暗的憋着气，被萧三夫人这么一弄，差点儿也受不住呕起来。
付三爷见状脸都绿了。
这什么破药啊？怎么会有这种效果！！
“你至于嘛你！”付三爷很不满的瞅了萧三夫人一眼，哼了一声，刚靠近那药碗欲伸手去端。
浓重的味道窜入鼻中，那古怪的刺激的味道令得他胃里一阵翻腾翻涌，“唔！”的一下捂住口险险也要呕了出来。
付三爷扭头向旁，深深的吸了口气，差点儿想要骂娘。
可转念一想，这正说明了此药的不同寻常之处啊！普通的药，能治疗自己脸上的疤痕吗？
那女掌柜也提醒了，说这药虽然有点儿难喝，可是却起可以起到清理血液中沉淀毒素的作用，先服用了这药，后期治疗起来才会效果更佳。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付三爷咬咬牙，屏着呼吸端起碗大口大口的吞咽起来。
他还是太低估了这药的难喝程度，不但药味闻起来要人命，喝起来那种古怪的味道更是酸爽无比。
他已经词穷了，没法儿形容。
但是，这绝对是一种能让人想死的味道！
付三爷别看端得这么态度坚定，实际上只喝了两口便忍不住“噗！”的吐了起来，各种味道一起在口腔中散发开来，刺激得他差点没跳起来找水喝，咕嘟咕嘟灌了大半杯茶水，才算勉强将这怪到了极致的药味给压了下去。
瞅着还剩下的大半碗药汁，付三爷郁闷得想死……
萧三夫人不远不近的避开，掩着口鼻说道：“你到底喝还是不喝？若是不喝便叫人赶紧端下去啊！”
这么放在这里，熏死人了好不好。
“喝！”付三爷咬牙，再次端起了碗。
怎么可能不喝？事关他的脸啊！
于是，这一碗药汁在他喝两口、干呕、灌水的循环过程中，足足喝了差不多两刻钟才算喝完。
想想还要喝无数次这药，灌了一肚子水早已没有胃口吃任何东西的付三爷挥挥手道：“这玩意……你帮我再去一趟容光阁，问问能不能换一种药？”
萧三夫人深以为然，这药的确也太……特别了点。
想想晚上还要受的折磨，付三爷一刻也不肯等，下午便催着萧三夫人去容光阁。
谁知萧三夫人从容光阁给他带回来的却不是好消息。
女掌柜很是遗憾的告诉她：这药对症，没法儿换……再说了，药嘛，怎么可能是好喝的呢？
不过就是十天而已，十天很快就过去了啊，仅仅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而已。
第1277章 闹银子
为了治病，区区这点儿药味算的了什么呢？
以至于萧三夫人听了深以为然，回来依样画葫芦给付三爷也说了一遍。
付三爷郁闷得不行，去也不得不纠结的承认这话的确说的就是这么个理儿。
十天而已，过一天少一天。可要是不吃这药，万一影响了治疗的效果，那就是一辈子啊！
为了一辈子，还是拼了吧……
从付三爷开始治疗起，乔小如每天的心情都很好，笑容不断。
她心情好，卢湛自然心情也好。媳妇儿似乎热情了很多啊……
所以以后没事多整整那些一肚子歹毒算计的家伙，哄媳妇儿开心原来这么简单！
付三爷度日如年，生不如死的每天三轮煎熬，十天的时间两只手数的过来，过起来却好像突然被无限拉长了。
才过了两天，付三爷喝药的时候虽然已经不像第一回那样折腾了，可是，还是难受、还是度日如年啊。
而更令他们感到忧伤的是——银子。
以前有付老太君宠着纵着，加上林夫人并不敢管三房的事儿，付三爷花起银子来不说如流水那也差不多了。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因为萧三夫人一而再的作死，在付老太君那里明显已经不如从前得宠了。
付三爷也是一样，惹出了这么多的麻烦事儿，还丢人丢成了这样，越国公夫妇都难以忍受得要闹分家了，付老太君就算是再怎么疼爱这个小儿子，也不便做的太过。
她总还是整个越国公府的老太君，再偏心小儿子，也不愿意这个家散了，不愿意让大儿子、大儿媳记恨埋怨。
于是，付三爷两口子要从公账上支取八万四千银子的时候，账房吓了一跳，并不敢给。
付三爷勃然大怒，可不管他怎么喝斥，那账房就是不敢给。
以至于自认为大大丢了脸面的付三爷差点儿没动手将账房给揍了一顿。
付三爷气急败坏，只能上付老太君跟前告状。
付老太君听他诉委屈，说是想从总账上支取几个钱治脸居然也被拒绝了，也不由得怒气顿生。
当时为了安抚大房，她不得不将管家权彻底的交了出去。
可是这并不表示这府中她便不能当家作主了。
小儿子要银子治脸，又不是去胡闹，这是正儿八经的正事儿，账房上居然也敢拦着？
当即付老太君便让身边的嬷嬷去将账房找来，她老婆子要亲自问个明白。
偏巧今日林夫人娘家有事儿，带着女儿回娘家去了又不在。
那账房在越国公府上做了好些年，如何不明白付三爷的秉性？付三爷刚离开他这里，他见势不妙便锁了门指着有事悄悄的溜出去了。
付老太君找人的时候扑了个空，略想一想便明白这必定是故意避出去了，心里头那叫一个气愤！
偏巧那账房避得过了头，林夫人母女都回来了他还没回来。
付老太君积攒了一下午的怒意，将林夫人叫了来，全都发作在林夫人的头上，将林夫人劈头盖脸一通好骂。
林夫人气得不得了，连称“不知”，至于要她赔不是道歉，那也是不能的。
又不是她做错的事，她凭什么道歉？
萧三夫人和付三爷难得的居然大度了一回，没有不依不饶的继续在付老太君面前上眼药，反倒替林夫人说起了好话，说这既然是误会，大嫂将银子支出来给他们，这件事儿也算过去了。
付三爷的态度更是明确：他只想治好他的脸，别的一概不管。
付老太君也自然也更喜欢看到以前那个模样俊美的小儿子，又心疼他一个男人家，年纪轻轻的弄成这副样子，这虽然保住了性命，可以后的日子却是没有一天不膈应、不糟心。
比起没保住性命，其实也好不了多少……
付老太君见小儿子既然也不愿多理论此事，便也点头应了，瞟了林夫人一眼放过了她，挥手道：“你这就将银子支给老三吧！账房要管，可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不能连正事也耽搁了！小叔子治病的银子也不肯给，这要是传出去了，落得一个刻薄寡情的名声，难道很好听吗？”
付三爷的脸不仅仅是他个人的脸面问题，也是整个越国公府脸面的问题，既然他要治脸，这银子无论如何是要从公中出的。
这一点林夫人也很明白。
所以她虽然挨了付老太君一通训斥，只能说今儿实在有点太巧了，她也没法怪付老太君什么。
原本见付三爷两口子不提这一茬了，也就算过去了，她也没打算再说什么，将银子支给他们便是。
但付老太君一句“刻薄寡情”彻底的将林夫人激怒了。
她身为长嫂，越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得了这么个评语——这评语还是婆婆亲口说的，这叫她情何以堪？
传了出去她还要不要做人？
林夫人顿时恼怒涨红了脸，便问道：“母亲这话是要逼死我吗？付账房在咱们府上做了这么多年账房，他为人如何母亲自然也是知道的。今日这事他如何会无缘无故的拒绝？三叔，当着母亲我这个做大嫂的倒是要问你一句了，今日三叔要在账上支取多少？”
付三爷、萧三夫人一滞，两口子下意识相视，一时都没说话。
原本想着糊弄过去的，只要母亲开了口准了，大嫂可没有拒绝的余地。
眼看就要松口气，谁知大嫂莫名其妙的又来了这么一句。
付老太君更是不满，冷哼道：“你三叔的脸难道不该治吗？多少银子都得治！”
“既然如此，三叔何不说呢？”林夫人冷笑着道。
付老太君也有点纳闷，皱眉瞅了付三爷一眼，道：“你哑巴了？到底要多少，还不快说，有我给你做主呢！”
付三爷这才呵呵一笑，道：“有娘做主，那我就放心了。要八万四千两！”
付三爷原本想说十万两的，可是转念一想这大嫂可不是个好糊弄的，到时候准定会上容光阁打听，倒不如说个实数，反正自己也没吃亏。
第1278章 下不来台
“什么？多少？”付老太君一愣。
林夫人也是倒抽一口凉气，继而暗自冷笑，冷眼瞅着这一场闹剧。
她就说嘛，付账房怎么会躲起来。
八万四千银子啊，他这张脸可真够值钱的。
“八万四千两啊，包治好！”付三爷有些不耐起来。
付老太君傻眼。
她以为撑死也就几百两罢了，顶了天也就一千两。
如果是三五千的话，她勉强也能接受。如果要七八千或者一万……她纠结纠结、肉痛肉痛也勉勉强强接受了。
可是——八万四千两！
这是将近十万两啊。
一时间，就连付老太君也生出一种感觉：这张脸是不是有点太值钱了？
“你看的是哪位大夫？怎么能这么贵呢？该不是被什么人给骗了吧？”付老太君皱了皱眉，半响方道。
她没来由的有点心虚起来，怪不得付账房会逃、会躲，这还真是——
这死小子，越来越狡猾了，险些连我这个老婆子也哄骗了去。
付老太君嗔了付三爷一眼，继而又迁怒起萧三夫人来：自己的儿子一向来好好的，断断不会有这等花花肠子，不用说了，定是这妇人挑唆的。
这妇人不是成天显摆出一副自己很有钱的架势吗？既如此，怎么给丈夫掏钱治脸却舍不得了？
付老太君一腔不满和怒意转眼又转移到了萧三夫人身上。
林夫人此刻反倒一言不发了，倒要看看今儿这事儿怎么收场！
“不是骗子，若是骗子也不敢骗到我们越国公府头上来。容光阁有这样的方子，她们能治……”付三爷只得一一的说了。
至于价钱贵一点嘛，这也是人之常情不是？不然人家还能白给你治吗？
再说了，旁人即便想治疗，还治不了呢……
付老太君叹了口气，看了林夫人一眼。林夫人没看她。
林夫人心里暗爽：刚才怎么骂她的？现在就让她自己把话吞回去吧！
若是谁想从公账上支取多少便支取多少，那还定月例银子做什么？干脆都别定了，大家可着劲儿的花，想花多少花多少。
若是必须要给的开支，那谁也无话可说，可是，八万四千两银子，呵呵！
林夫人眼中满满都是嘲讽，这两口子真有脸开这个口。
说句难听点的，即便这会儿分家，一家也分不到这么多银子。
他那张脸，能抵得上三房那一份家产了。
“容光阁？”付老太君皱皱眉，说道：“那是什么地方？”
萧三夫人便忙笑着解释了一番，又说京城中权贵名门之家的夫人小姐们多少多少都在容光阁消费过，虽然那容光阁开张没有多久，名气却一点儿也不小。
之所以有这么大的名气，正是因为卖的东西效果极好。
据说太子妃妹妹脸上最后的那些痕迹，就是买了那里出售的药膏才好起来的。
付三爷见状急了，好不可怜道：“娘，您该不会不同意我治脸吧？银子没了还能再赚，总不能让我顶着这张脸这么过一辈子吧？人家都说了，就是因为耽搁了，所以现在治起来才这么麻烦，要是再耽搁，以后再治恐怕要更多的银子……”
付老太君扭头问林夫人：“账上还有多少银子？”
林夫人笑道：“咱们国公府的家底，娘再清楚不过。”
付老太君顿时没了言语。
林夫人又笑道：“三弟妹，萧家不是有钱吗？三叔怎么也是萧家的女婿呀！别的忙帮不上，这点儿忙对萧家来说应该不是问题吧？公账上的银子，这可实在不好动用这么大一笔，先别说没有现银，根本没法挪动，就算有，二叔一家子都不在京中，那也有他们的一份呢，这么动用了，到时候他们回来怨我，我也不好交代。若三叔实在定要公中出这份银子，我也没法子，只好变卖家产了！”
“你敢！”付老太君脸色一变，冷声道：“越国公府还不到这等过不下去的地步，你是生怕没人笑话吗？”
林夫人早已不是从前的林夫人了。
以前她忍气吞声，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让萧家可以为儿女撑撑腰帮帮忙，所以才肯忍，无论萧三夫人两口子怎么作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结果呢？结果别说将来帮忙什么的了，一家子都快要被那两口子闹腾得害死了，好好的闺女都被牵连得退了亲，她要是再忍，那也太没意思了。
既然横竖是靠不住的，她为什么还要忍让？
若老太君真要逼着她从公账上拿钱，她立马就叫人从库房里搬了东西上当铺去。
“这怎么是笑话呢？”林夫人一脸的真诚：“我这个做大嫂的，宁可典当家当过日子，也要为小叔子治脸，旁人称赞我贤惠尚且来不及，怎么会笑话？不然，落得个刻薄寡情的名声，岂不更糟？”
付老太君一口气堵在喉咙中，上不来下不去。
老三两口子不靠谱，挖了坑给她跳，结果将她给带坑里去了，让她平白在大儿媳面前丢了脸。
都是萧氏那贱人闹腾的。
“大嫂，你至于这么说话吗？”付三爷有些不满。
林夫人冷笑道：“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有什么不对，三叔学问好，三叔不妨教教我。也好叫我明白如何做个贤惠人。”
“你——”
“好了！”付老太君冷着脸道：“这事儿是你自个活该，要不到公账上来。这样，公账上出一万两，剩下的，你自己想办法去！”
“娘，这怎么行！”
“这可不够啊，娘！”
付三爷两口子不约而同急了起来。
林夫人也变了变色，道：“一万两，账上哪里还有一万两？这一万两若是拿了出来，往后日子可要过得紧巴巴了！”
“紧便紧，这一万两公账上出，这事儿我做主了！老三，你们也不准再有意见。剩下的，你们自己筹。若不是你自个不争气，也不会有这种破事，真是叫我说什么好！”
付老太君一通不耐烦的训斥，将两拨人都赶了出去。
两拨人各自冷着脸离开，都不满意。
第1279章 燕岐部落
林夫人无奈，只得打发人给三房送了一万两过去。只不过往后三房谁也别想再从公账上支什么了，她叮嘱了账房，但凡三房的人来要钱，哪怕只要一两也得先问过她。
付老太君又悄悄的给了付三爷两万两，剩下的让他们自己想办法。暗示的意思是，让萧三夫人出这钱。
林夫人那话付老太君还是听进去了不少的：反正萧家有钱嘛！
萧三夫人气得没法，可是丈夫这脸不治也得治啊，不然天天这么看着，还有半辈子要过啊。
她不得不拿出自己压箱底的银钱，不太够，悄悄变卖了好几件珍品首饰，终于将银子给凑够了。
八万四千两，寻常小康人家够过三辈子了，结果全贴他脸上……
但是还别说，治疗的效果还是不错的，在三皇子成亲前夕，付三爷正好进行完了第一疗程的治疗，脸上的疤痕眼见淡下去了不少，再进行两个疗程的治疗，说不定真的就能全部治好了。
付三爷做梦也不会想到，他脸上的疤痕，在当初龙小西为他治疗的时候，便是通过特殊方法留下的，如今乔小如再来治疗，不过是相当于将之前龙小西留下的东西解除而已。
其实对他们来说，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儿，平白坑了他将近十万银子。
而且，这还仅仅是个开头而已。
治好之后，总得小心保养吧？保养这种事情一旦开始做，那可就不好停下了，一年没有两三万银子以上扔进去就不会见效。
以后付三爷要付出的本钱，还多着呢。
三皇子大婚在即，付媛心情也越发抑郁，不是滋味。
这一份荣耀原本应该是她的啊，可现在她只能作为一个看客——不，连正儿八经的看客的资格都没有。
原因很简单，真到了三皇子娶王妃这一日，忠信郡王妃肯定是要前往道贺的，三年之约还没到，她和她的母亲都没法出现。
说起这个，萧三夫人也憋屈得不行，什么时候这种场合少的了她了？
她满心盼着萧贵妃能够想起她来，派个人顺口前来叫她一声，到时候她也有了名正言顺出现的理由，可等来等去，也没见有半点动静。
再说三皇子娶王妃，因为皇帝亲口过问过，这场婚礼自然举办得无比的热闹。
西北边燕岐部落新继位的王原本便要进京面圣，得到三皇子就在三月初娶王妃的消息，便命人飞报大华朝廷，表示提前进京，顺便参加三皇子的婚礼。
燕岐部落是西北境外最大的一个部落，占据了素有塞上江南之称的一大片广袤土地，部落生活一向来十分富足，实力也很强大。
然而，先王太能生了，加上活的年岁很大，因此在他晚年期间内斗十分厉害，九个儿子内斗死了六个，残废了两个，还有一个早年被兄弟陷害流落在外。
最后死的死、残的残，倒是那早年流落在外的捡了个大便宜，得到留在部落中对他忠心耿耿的臣子密报，赶回部落，继承了王位。
这位新王离开部落多年，但是回去之后居然能坐稳了王位，迅速平息了各处动乱，稳定了人心，可见这流落在外的数年时光并没有白过。
不然，即便兄弟们全都死光残废，也还有权臣、有王族旁支啊，他想要继位，虽然比别人多了个名正言顺的名号，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而他不但坐稳了王位，更是花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将整个燕岐部落重新整合梳理了一番，如今的燕岐部落，气象焕然一新。
因为老王晚年各王子内斗而造成的损耗正在迅速的恢复着，相信要不了两三年，整个燕岐部落必定实力大增，甚至更胜从前！
这位新王，绝对会成为燕岐部落的一代明君。
燕岐部落作为大华皇朝的附属部落，对于燕岐的变故，大华也有所耳闻。
如今平定了内乱，稳定了大局，燕岐新王前来朝拜大华皇帝，便是示好臣服的意思。
雍和帝龙颜大悦，燕岐部落稳定，并且燕岐新王有意与大华皇朝表示亲近的意思，这就意味着西北边境将会得到和平，边境百姓可以安居乐业，朝廷也可以减少军需的支出。
并且，没有战争，也就没有伤亡，将有更多的家庭因此而不会受到伤害。
这是所有人都喜乐见闻的。
加上燕岐新王很显然是个聪明有王者智慧风度的人，雍和帝更看重他几分，因此这次燕岐新王来京朝拜兼且参加三皇子的婚礼，就是一件极其重要的大事，需要郑重对待。
对于这位燕岐新王，皇子们无不想要与之结交。
三皇子这回算是占了天时地利人和的便宜，主动向雍和帝请求负责招待燕岐新王。
毕竟燕岐新王此行目的之一也是参加他的婚礼，所以他略尽地主之谊招待好他也是应该的。
加上有萧贵妃在一旁帮忙打边鼓，雍和帝想了想，也就笑着点头同意了。
心爱的儿子这就要成亲了，这是大喜事儿，既然他有此心，应了他便是。谁招待不是招待？相信他也是有分寸的，不会把这么简单的事情搞砸。
萧贵妃与三皇子自然大喜，三皇子信誓旦旦的表示一定会好好的当好这份差事，务必好好的招待好燕岐新王，绝对让他满意。让他感受到大华皇朝的气度，从此心悦诚服。
三皇子领了这差事，当即与四皇子、以及几个心腹幕僚商量筹谋起来，商量着如何能更好的招待好燕岐新王。
令燕岐新王满意是肯定要做到的，更重要的是，让燕岐新王认同三皇子，与三皇子成为朋友……
这才是三皇子与萧贵妃、以及其他皇子们想要抢着这份差事的最根本原因。
燕岐部落注定会崛起，如果谁结交了燕岐新王，就相当于有了一份强大的外援助力。
三皇子抢了先，太子和大皇子之后才得到的消息，一下子所有还没有来得及付诸行动的争取计划全部搁浅了。
两人极其幕僚团队都颇为无趣。
第1280章 燕岐新王的故交
大皇子扼腕不已不该失了先机。要知道这件事上原本他是最占先机的。三皇子要娶亲需要做各种准备未必有空，四皇子不靠谱，太子乃一国储君，让他招待燕岐新王似乎有点太掉价了。
而此次乃是燕岐新王第一次来，既要热情客气的接待，同时也要让他见识到大华皇朝的繁荣富裕以及强大的军事力量，让他不敢起任何不该起的心思，从此之后真心实意的与大华皇朝结交。
自己身为皇子，暂时又无琐事在身，又出于行伍，简直就是做这件事的最佳人选。
谁知还在商量斟酌着该如何请旨呢，却被三皇子给抢了先，大皇子心里怎能不郁闷？
太子同样也有点郁闷。他是储君，这种事不应该他来做会更好吗？老三不是很快要当新郎官吗？这种时候他居然还跳出来争，这算什么？这吃相也太难看了些吧？
太子最懊悔郁闷的是，他其实是有机会在三皇子之前请旨的，只不过，他觉得没有必要。觉得父皇肯定会下旨将此事交由自己负责。
谁知没有等来父皇的旨意，反倒等来了三皇子领了这差事的消息，怎能不令他心里憋屈郁闷？
卢湛因此在宜合堂跟乔小如吐槽，太子就是这样，喜欢自以为是、自作聪明，白白失了先机，又在那后悔。
其实他堂堂储君，先天的优势摆在那里，即便这差事交给了三皇子，燕岐新王既然来京了也必定要拜访他的。
他照样有机会结交，又何必做出如此姿态？
听他念叨得烦，这两天卢湛索性都懒得往东宫去了，只在府中陪着妻女。
他家宝贝闺女很快就满周岁了，不用人搀扶已经能自己摇摇摆摆的走路了。
小丫头刚刚学会走路没多久，对此项运动乐此不疲，特别喜欢在院子里摇摇晃晃的走路，追着丫鬟们咯咯咯的直乐。
然而，令所有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燕岐新王的先行使者先来到京城，竟然向雍和帝转达了燕岐新王的一个要求：他在京期间想请忠信郡王领他到处转转，能不能让忠信郡王负责接待？最好，他想住进忠信郡王府中，切身体会体会大华皇朝上层权贵的日常生活……
最重要的是，他与忠信郡王是故交！
一石激起千层浪。
所有人包括雍和帝、包括卢湛本人在内全都愣住了。
这么个要求并不过分，甚至雍和帝很乐意见到燕岐新王与大华皇朝交好、很乐意他受到大华皇朝的各种感化同化，所以住进忠信郡王府这种要求，其实很合雍和帝心意。
身为天朝上国的君王，最最有成就感的不是国泰民安，也不是开疆拓土，而是成功的同化感化外邦，这是“以德服人”的最高境界。没有哪个君王不喜欢自己“有德”。
雍和帝当即毫不犹豫的将接待燕岐新王的任务重新交给了卢湛，叮嘱卢湛务必好好招待好贵客，将东道主的分寸拿捏好。
当然，他们既然是故交，而燕岐新王又如此念旧，想来肯定不会挑剔找茬，京城之行必定会满意的。
卢湛一头雾水，当雍和帝问起他究竟是如何认识燕岐新王的时候，他只能苦笑着摇头，老老实实的说道自己根本就不认识什么燕岐新王，根本没有印象。
雍和帝便笑道：“这就对了，这位燕岐新王名叫燕南风，在外流浪了七八年才回燕岐继承了王位，想必他流浪到了咱们大华，也是那时候与你认识结交。你仔细想想，可有什么结交过的特别的人？”
见雍和帝并没有怀疑自己撒谎，显然是相信了自己，卢湛暗暗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燕岐新王说是故交，自己却完全没印象，他心里正在暗暗叫苦呢，万一皇上舅父要是不相信自己继续追问，这让他怎么解释？根本没法解释啊！
皇帝舅父真是个明白人，不但相信了他，还主动为他找到了之所以相信他的理由。
这让卢湛心里又是感激又是惭愧。
感激的是皇帝舅父的一片体贴心意，惭愧的是，尽管皇帝舅父这么提醒他了，可是他搜肠刮肚的想，还是想不出来究竟什么时候结交过一个有可能会是燕岐新王的人……
“皇上，臣……实在是想不起来？”卢湛苦笑，有点怪不好意思。
雍和帝见他这表情反倒“噗！”的一下笑了，摆摆手笑道：“想不起来便算了，这也难怪。想那燕南风流落在外时自然不会有意暴露自己的身份，他若有心隐瞒，你无心之时自然不会注意到。横竖还有七八天他就会到了，到时自然知道。这几天你好好的跟礼部那边学学如何接待外邦，让礼部那边到时候派个靠谱的跟着你一起去……”
卢湛一一的应了。
雍和帝挑了挑眉，又道：“只是这样一来，你得暂时先住到忠信郡王府了，燕南风既然想跟你们住一块，朕已应了他，总不好让他住进长公主府。”
卢湛心里暗喜，当下便请求道：“皇上，忠信郡王府与长公主府本来便是相邻，不如这次搬过去之后臣以后与妻女便留在忠信郡王府住吧！长公主府到底是长公主府，虽然是臣的母亲，只是，礼数上到底不太合适。臣和妻子以后多去看望母亲便是。”
一般公主嫁人之后，并不会与夫家公婆妯娌等住在一块，而是与驸马单独住在自己的公主府。
公主府乃是赐给公主的府邸，属于皇室产业，将来公主一旦去世，皇室是要将之收回的。
即便公主去世的时候驸马还在，也一样要收回。
到那时候，驸马、以及未成年的子女便要搬回驸马原本的家里。而成年娶亲的儿子，也不会在公主府中成亲，只会回到父亲的家里，成亲之后也不会再回公主府住。
公主府中的标配就是公主、驸马、未成年子女。
如今卢湛早已娶亲，连孩子都有了，按理早已不该住在长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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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是补更的哦
第1281章 搬出长公主府的县城理由
也是出于此考虑，雍和帝这才在封他为郡王的时候便赐了他一座豪华的郡王府。为的就是他的将来打算。
这种事不在最开始的时候一气呵成的安排好，将来再想起头也就不容易了。
万一哪天自己不在了，妹子也不在了，到时候让他们一家子住哪儿？就算按照规矩新帝也会赐给他一座郡王府，但肯定不会比自己赐下的更好。
卢湛情况特殊，这才一直带着媳妇女儿住在长公主府，但是如果搬出去了，再搬回去似乎也不太好。
雍和帝沉默了片刻，终于点点头，笑道：“你母亲这些年过得太寂寞了，你们既然要搬出去，以后定要经常回去看望她。这件事，你回府之后好好的与她商量商量。”
“是，皇上！”卢湛躬身领命。
回到长公主府，卢湛先与乔小如说了此事，乔小如也是又惊又喜又意外，但那股高兴劲儿是挡都挡不住的。
“咱们住进郡王府后，无论做什么都会方便一些。即便我将来出门，也可放心许多了！”卢湛笑叹，说的是真心话，也是无奈话。
母亲的为人与心意，他真是再清楚不过了。
在她眼里心里，太子才是最重要的，那么自己少不得要为自己和一家子多做些打算了。
许多事在长公主府不方便做，但是在自己的郡王府，那就容易多了。
就算一开始的时候母亲会安插不少人过来，但那又有什么用呢？在郡王府中，是自己和小如说了算！放进来的钉子，铲除个七七八八，剩下的再当做摆设，这并不是什么很难的事。
卢湛这便往长公主那里去说搬家的事。
卢湛竟然与那燕岐新王是故交，因为此事长公主正满心痛快，尤其一想到平白从三皇子手里抢了这件差事，想到萧贵妃那可能变成什么样子的脸色，长公主就更痛快了。
因此卢湛过来的时候，难得她满脸笑容的见了他。
即便卢湛不来，她也要让人去把他叫过来的，她得好好的交待叮嘱他一番，教导他怎样做才能更好的将燕岐新王结交下来，顺便将他介绍给太子。
长公主见卢湛如此上道，不等自己派人去叫他便主动过来请教了，这令她更是满意。
心里暗道：这世间果然没有人能够逃脱权力的诱惑，一旦身居高位，享受了那等手握重权、一呼百应、无数人臣服仰望、马首是瞻的滋味，没有人不会贪恋、不会想要的更多。
即便是卢湛，也一样。
以前他还没有尝过这种滋味，所以对一切都满不在乎的样子，可他当上了九城兵马司副指挥使后，自然一切便都不一样了。
所以，现在也会过来跟自己请教了。
长公主先入为主，理所当然的含笑主动提及此事，叮嘱点拨了卢湛许多话。
卢湛明显愣了愣，继而只能无奈的听着，不时点头称是。
母亲还真是热衷……
连卢湛自己都忍不住有些感慨，母亲若是个男子，也必定是个位高权重的权臣。论起权谋心术，她极其擅长。
只是，未免功利目的太明显了些。
但不得不说，她的点拨，摒除掉他所不赞同的某些功利成分，还是颇有用处的。
“记住，燕岐部落迟早必定崛起，将来便是一大外援助力，燕岐新王念旧，这对你来说是好事，一定要好好招待好他，并且将这份交情保持下去！不可给人可趁之机。说起来，你是怎样认识他的？”末了长公主含笑问道。
无论她说什么，卢湛都点头答应说是，早已有些不耐烦。
见她终于要结束这番对话，心里大大松了口气，便照着在皇上面前的回答同样跟长公主说了一遍。
并且将皇上替自己找的理由也一并说了，算是补充和解释。
长公主却皱了皱眉头，有些怀疑的看了他一眼：“你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卢湛摇头：“一点也没有。”
“你再仔细想一想，”长公主道：“什么时候见过什么让你觉得特别的人？或者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燕岐新王能成为最终的赢家，可见必定不俗，你怎么可能一点印象也没有呢？再者，人家说你是‘故交’，真真切切的记得你，而你却什么也想不起来，这也不对啊！”
长公主这话疑心的意味就更重了。
卢湛平添三分恼怒，脸色微沉：“母亲此言何意？母亲怀疑我在撒谎？我为什么要撒这种谎？对我有何好处？”
长公主一滞：的确，卢湛没有必要撒这种毫无意义的谎言。
“本宫不是这个意思，”长公主略略有点儿难堪，勉强含笑道：“本宫只是觉得有点儿奇怪罢了，怎么他记得，你却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呢？那若是到时候见了面，他提及往事，你却一头雾水，岂不是令人难堪？你回去再好好的想一想吧，最好能想起来。”
卢湛自认为自己的记忆力并没有什么问题，咳咳，哪怕当初傻了那么两年，所发生的事情他依然记得清清楚楚，可是对于这什么燕岐新王，他是真的一点点印象都没有。
但这种事显然没必要跟长公主再说下去，毫无意义。
“我知道了母亲，我会尽力的。”卢湛点点头，便说了要搬去忠信郡王府住的话。
长公主脸色微变，心里没来由的有点儿空落落的难受。
她并不想让卢湛搬走。
更不想让乔氏那贱人离开自己眼皮子底下生活。
卢湛要搬走，乔氏那贱人自然也会跟着一起走。
那贱人到了忠信郡王府，就是一府主母了，指不定怎么摆威风呢，她不想让她摆威风！这让她很不爽。
她很清楚，这一次他们搬出去之后，就绝对不会搬回来了——没有这个道理。
长公主不想同意，但一想到燕岐新王，就不得不让步了。
燕岐新王住进长公主府那是不可能的，住进忠信郡王府，却大大有利于增加他与卢湛、甚至是太子之间的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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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2章 搬家
为了太子的将来，长公主即便心里再怎么不愿意看到乔小如抖威风，也不得不忍着这口气答应了下来。
她忽然就觉得有点委屈，自己委屈了这么多年，付出了这么多，也不知道将来到底会落得什么，心里一时忍不住有点儿伤感。努力的想着逝去的驸马，长公主眼圈一红，眼泪便掉了下来。
她掏出帕子偏头扭身拭泪，点点头道：“其实你们早就想着搬出去了吧？正好这次是个名正言顺的机会，既如此，你们便搬出去吧！说起来，你成亲了，这长公主便不该你住了！隔得也不远，以后记得过来看看本宫，本宫也该欣慰、该心满意足了。”
卢湛被她这么一哭一诉，心里也有点不太好受。不好受的同时下意识又有点儿别扭。
“母亲放心，”他点点头：“儿子以后会和小如经常过来看望您的，您若是想过去小住几日，儿子便接您过去，那边府上会给您留出一处院子来。”
长公主在他提到乔小如的时候脸色下意识的僵了僵，随后含笑掉了点头，说了两声好。
又问了问他打算什么时候搬？那边收拾打扫得如何了？等等。
卢湛简单回了几句，说是三天之后正好是吉日，就那天搬过去。
至于收拾打扫，只需要先将前院主厅和后院他们住的正院、招待燕岐新王的院子先收拾起来便可，其他地方只要看起来干净整齐便行，其他的以后再慢慢整理。
那边的一切家具都是现成的，花园里的花木景致也成了规模，并不麻烦。
长公主这才不说什么，挥挥手让他忙去。
这三天里，整个宜合堂、甚至整个长公主府的人都忙的团团转。
郡王府那边之前只有负责打扫看守的五六个粗使仆人打理，虽然所有的陈设、家具都已经到位，但得将各处擦拭擦洗、还有帘陇帐幔等也得重新更换新的，还有园中花木，也需整理整理，这一来需要的人手自然就多了。
除了自己住的正院，是小雪、杨桃带着宜合堂的人过去动的手，其他地方，乔小如全交给了秦陆安排人做，英七英八等好几人负责各处检查顺便监视。
而乔小如则与荀嬷嬷等在宜合堂进行各种收拾打包。
还得照顾小月亮这个小祖宗。
小祖宗如今可长本事了，能一口气连续说七八个字、甚至十一二个字了，还会自己摇摇晃晃单独走路了。
看见大家忙的热火朝天在收拾东西，她认为是极其好玩的事儿，开心得不得了的到处帮倒忙。
不是将叠好堆放在一旁的衣裳推倒扯乱，就是扒拉着收拾好的包袱不知怎的竟打开了，东西掉了一地，要不然就是攥着某件物品要玩儿，不准收……
总之就是各种坑。
令乔小如、荀嬷嬷等更是焦头烂额、忙上加忙。
想要叫人把她抱出去院子里玩儿，以往这是她最喜欢的事，这会儿也不干了，明显觉得屋里更加热闹更加好玩。
加上越是这种时候，乔小如也越发小心，并不敢让她离开自己视线，生怕谁趁乱起什么坏心，也就没有强迫她离开。
好在他们在宜合堂住的时间也并不长，且除了日常所用衣物细软和几件摆设、小月亮的各种玩具，其余的东西都是宜合堂原本就有的，因此要收拾的也并不多。
小库房里的东西那才叫多，全是两人收到的各种赏赐和贺礼。
刚到京城的时候便收到了一拨，后来封了郡王郡王妃又是一拨，后来卢湛夺得九城兵马司副指挥使职位又是一拨，再后来过年前又有一拨，这还不算日常里的人情往来各种。
最离谱的是，除夕夜太子妃被查出确定有孕，第二天小月亮便收到宫里的一大堆赏赐。
雍和帝心疼卢湛，赏赐起来尤其格外的大方，大手一挥，便是大批的金玉瓷器、古董字画、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等等赏赐下来，一次都能占领半间屋子。
雍和帝出手大方，皇后萧贵妃等也不能不大方，其他权贵臣子们自然也不会小气。
因此虽说是小库房，但其实已经装了好几间大屋子才将这些东西装完。
乔小如粗略点了点，光是上等的屏风，十二扇开的，就有二十多架，双面绣的、金丝银线的、嵌珠玉宝石的、紫檀、白檀框架的、水晶的、象牙的等等应有尽有。
至于各种金玉瓷器铜鼎等更是数不胜数，完全是以“箱”为单位计算了。
乔小如琢磨着，等到了自己的地盘上，一定要将这些东西好好的重新清理整理一遍，御赐的挑出来，特别显眼扎眼的也挑出来，其他的留着也是占地方，并不能体现其价值，不如弄到江南卖掉的好……
光是将这些东西搬过去，英大等人负责监督，调动了长公主府的侍卫们帮忙，四十人差不多搬运了一天才全都搬过去。
三天之后，乔小如抱着小月亮，与卢湛一起去辞别长公主，正式搬到了忠信郡王府。
英大等人以及卢湛在外书房伺候的众随从跟着一起过去。
宜合堂里的下人，两人带了静嬷嬷和夏兰、夏竹、夏春、夏青也一起走，至于禁足还没被放出来那几个，还有一应做粗活的小丫头婆子们也顺理成章的全都留下了。
静嬷嬷、夏兰等虽然乔小如并不会当成心腹用，但这些日子来到底没有干出什么过分的事。
他们要是一个不带，长公主必定不依。既然如此，倒不如主动带上几个用惯了的，省得她再塞人。
卢湛又求了长公主，将静嬷嬷的家人也都要了过去。
长公主答应了。
原本长公主是想让宜合堂原班人马全都跟着他们一起去的，但卢湛不肯，长公主心里虽然不太痛快，但想想他们到底带了几个人过去，也就不说什么了。
然而到底又指派了二十名侍卫以及二十名男女仆从——各种等级的皆有让他们带过去，说是他们府中没有可用的人，总不能凡事自己动手。
第1283章 触怒
卢湛答应了下来，痛快的将人带了过去。
只是拒绝了长公主要为他们指派大管家的要求，说是已经找到合适的人选了，新管家姓冯。
长公主这才不说什么。
这天晚上，终于住进了完全属于自己的家里，两个人都有一种真正的轻松感。
如今郡王府这边所用的下人，除了长公主指派来的那四十个，以及静嬷嬷等几个，其他全都是知根知底的自己人，名面上说是买回来的，其实都是古青锋那边早已调教好的。
护卫侍卫们就更好办了，柳树胡同、小柳树胡同那边以及军营岳天翔那边都可补充，甚至直接从九城兵马司补充都可以。
长公主派来的人，卢湛并没有将他们打散，反而索性将他们全都放在一起，这样便于监视。
若是聪明的，自然该知道如何表现自己、证明自己，否则的话，只要老老实实不动什么怀心思，他也不介意养着他们，可一旦心怀鬼胎做出点什么来，那也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他和乔小如商量好了，二十个侍卫他管，二十个其他仆人，乔小如管。
总之这是他们的家，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在这兴风作浪。
两人搬家很是仓促，且因为燕岐新王很快就要到了，卢湛很忙，因此也没有设宴请客，只有相熟的、以及下属们简单道了声贺。
邓月婵特意过来逛了逛，赞不绝口，笑说怪不得京城里都传说皇上最疼宠忠信郡王呢，果然如此。这郡王府、这园子就算是比亲王府也不差了。而且，还处处合乎规制，叫人挑不出半点儿错处来……
乔小如听了心里也不由一暖，皇上对卢湛的好，卢湛每每在她面前提起都是一副由衷敬重感动的神情，爱屋及乌，她亦感同身受，听了邓月婵这么说，这种感觉也变得更加温馨。
真正为晚辈着想的，便是皇上这样的吧？忽然一下子想起长公主，乔小如只好苦笑暗自摇头，还是不想的好，想了糟心。
独孤豫章已经给随云县那边去信了，只不过消息想要传回来也还没有这么快，还需要再等等。
毕竟这是古代，消息往来即便有着固定的渠道，比寻常通消息要更快有些，也不会太快。
自打那日在东宫碰面之后，邓月婵也不像之前那般羞涩得不敢与她见面了。乔小如也很识趣的并没有在她面前提及卢锦和什么。
原本，乔小如打算邀请肥姐、古青锋、田氏、龙小西等都来府中聚一聚，转念一想这才刚搬出长公主府呢，这便大张旗鼓的宴客，似乎有点不太好看，长公主那边知道了，指不定又生出什么事儿来。
来日方长，也不必急于此刻。
因此她也只将消息告诉了肥姐等，说以后有空了再请她们过府，当下忙着要做的是将府中再做一番安排，好招待那燕岐新王。
朝廷对燕岐新王显然非常重视，内务府和礼部还特意来了人，检查了一番他们府上给燕岐新王准备的住处。
指出了好几处需要重新布置，乔小如依言命人换了。
内务府和礼部来人没想到忠信郡王和郡王妃竟然这么好说话，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还从善如流，两人大大的松了口气，于是又指出了十来处进一步完善会更好的地方。
乔小如：“……”
还是听他们的，换吧！燕岐新王不是自称她家夫君的故交吗？便是为了招待这故交，也应该多花费点儿心思。
再说了，若不是因为这位故交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出心血来潮的要求，自己和卢湛想要搬离长公主府，还真的大大的费一番脑筋呢。
原本是个大难题，结果他一句话就给光明正大、完美无瑕的解决了。
若非卢湛搜肠刮肚也想不出来这故交究竟是谁，乔小如都要以为此人是故意帮他们解围的。
就冲这一点，也应该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好好招待人家。
饮食上，御膳房那边直接被指派来了两位掌勺的御厨，带来了六个帮忙打杂的小太监。以及十几大车各种各样的珍稀食材，以及炉灶刀具餐具、油盐酱醋各种调料等等一切的厨房用具。
就连花园里摆放的名贵花木也一下子多了许多，全都是从宫里花房中搬来的。
御厨来了自然会回去，但是，送来的食材即便燕岐新王吃不完肯定不会再带走，花园里摆放的花木，更不会小家子气的还收回去。
谁不知道忠信郡王乃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啊？又有一个身为长公主的母亲、有太子护着，任职九城兵马司副指挥使，与周老太医师徒关系密切，现在又多了个新的身份——燕岐新王的故交。
摆放在他府上园子里的花木，谁好意思再搬走？就算做主送给他府上了，报账报到内务府，内务府也绝不会有意见。
好巧不巧的，搬花的小太监一不留神，将萧贵妃之前指明要的两盆宝珠山茶也给搬走了。
萧贵妃得知后气得在寝宫砸了件心爱的摆设。
先是儿子到手的美差落得个煮熟的鸭子飞了的下场——这也就罢了，只能怪自己倒霉，谁知道那燕岐新王竟然是那小子的故交、又提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要求呢？
可这分明是自己指明要的花，竟然也被忠信郡王府拿了去，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可偏偏萧贵妃此刻心里头气得要命，也不能发作半分，甚至都不能找花房那边的茬。
不然就要有人议论自己小气，没有心胸气度，或者，就要说自己这是故意生事儿，有意破坏燕岐新王之行了……
毕竟，自己损失两盆花而已，这是多大点儿的事，如何能跟招待燕岐新王的国家大事要紧？
然而道理是这个道理，却因为吃了亏受了屈辱却连找回场子的理由都没有、也不能，萧贵妃心里岂能不怒？
萧贵妃当下命人去了一趟萧府，特意带了几句话给萧大少爷的侧室杨柳儿，让她彻查忠信郡王妃手里的各项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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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4章 故交?
萧贵妃暗示杨柳儿，狠狠的坑忠信郡王妃一回，如果能令她损失惨重、甚至落为笑柄，那更好不过。
杨柳儿原本就是个聪明人，得了萧贵妃这话心里暗喜，心里暗暗有了筹谋。
萧大少爷见这是自家姑姑的意思，也不好阻拦，只是这事儿也不好放在明面上做，让杨柳儿来做反倒最合适了。
杨柳儿盘算着，三皇子大婚在即，这当口不好有什么行动闹出大动静来，但是可以先查啊。
凡事谋定而后动，先将事情清清楚楚的彻查出来，之后行动起来也就方便多了。
对于烤鸭连锁店、玉珠阁这两处乔小如明面上的生意，杨柳儿的兴趣不大，她要仔细彻查的是容光阁。
因为她始终疑心，容光阁就是乔小如的产业。
如果真是的话，凭着容光阁开张短短这些时日就赚取了这么多的银子，一个月少说数十万，可见这忠信郡王妃是个能捞钱的好手，怕是比起自己来也不逞多让。
要是万一让她再插手一些别的生意，萧家会不会被她打压下去还两说。况且，忠信郡王是太子的人，她赚了银子，就是太子的钱袋子啊。
杨柳儿一开始着手差容光阁，乔小如便知道了。
她既然要查，乔小如也没拦着，之前那么长的时间做准备工作，什么都已经设计周全了，她再怎么查，最后也不会查到自己身上。查到的也只会是坊间传说的那样。
这日，卢湛领着礼部的人，出城十里迎接燕岐新王燕南风一行。
对于这位燕岐新王，他心里的好奇可并不比旁人少多少，什么故交？见过脑海中半点印象也没有的故交吗？
对礼部众人投过来的唯马首是瞻的目光，理所当然的一切以他为主心骨的意思，卢湛只有心里苦笑。
差不多中午时分，燕南风一行人终于出现在视线中。
旌旗飘扬，车马连绵，大约两百人左右的使团，穿着燕岐部落特色显著的服饰，十分抢眼，惹得百姓们站在远处纷纷好奇打量。
“来了，卢大人，咱们迎一迎吧！”礼部派来的廉大人、林大人连忙陪笑。
卢湛点点头，领着众人上前。
燕南风骑着威风凛凛的枣红骏马在前头，身边簇拥着二三十同样骑着骏马的雄壮侍卫们。
见他们迎来，燕南风朗声哈哈大笑翻身下马，口中笑道：“卢兄，别来无恙啊！”
“劳燕王挂念，还未向燕王道一声恭喜呢！”卢湛亦大笑上前，拱手笑着道贺。
燕南风哈哈笑道：“你我之间何必客气？许久不见，卢兄风采更甚往昔啊！”
“不敢不敢，这话该在下向燕王说道才是！”
卢湛说着，向燕南风介绍了礼部两名官员，大家彼此见过，这才一同进城。
燕南风又向卢湛笑道：“你我兄弟如今怎么反倒生分了？卢兄还是不要燕王燕王的叫我，我听着别扭，还是像从前一样的好！”
廉大人、林大人等下意识相视一眼，均目露震惊，没想到卢大人与这位燕岐新王真的关系如此之好，居然都称兄道弟了！想也难怪，若非如此，燕岐新王也不会提出要住进忠信郡王府了……
燕南风都已经这么说，卢湛笑笑还能怎样？想了想，便抱拳笑道：“如此，却之不恭，燕兄！”
燕南风哈哈大笑，挑眉道：“卢兄，请吧！”
“请！”
两人策马在前，众人呼啦一下尾随在后跟上。
然而，谁也没法明白卢湛此时的心情，那叫一个酸爽——他真的对这位故交完全没有故交该有的印象啊！
而且，这位所谓的故交对他其实也没有他所表现出来的这么亲近亲密，相反，他感觉得到，他对自己其实也是相当生疏的，这一切都是做出来给众人看的。
就在刚刚见面的时候，卢湛给了他一个困惑询问的眼神，这位燕南风新王呢？回以他淡然一笑，示意他放心。
卢湛虽然一头雾水，察觉对方似乎并没有恶意，这才半推半就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了。
其实他们真的还没好到称兄道弟的程度。
不过，令他有些纳闷的是，这个人他似乎倒是在哪里见过似的。
但也仅仅就是见过，绝对没有深交。
一行人进了城，按说是去驿馆的，今日此时显然不适合面君，得先递上请安折子和请求觐见的奏表，获准之后明日早朝时再正装觐见。
只是燕南风既然事先要求了住在忠信郡王府，那么这会儿当然就不去驿馆，而是改去郡王府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城门，沿着主干道前行，朝郡王府的方向而去。
九城兵马司和顺天府早已接到消息，对沿途实行了暂时的关子，往日里热热闹闹的街道上干干净净，一个闲杂人等也没有，官府的衙役手持兵器站立在街道两边。
街道旁一处茶楼二楼靠窗座上，三皇子、四皇子相对而坐。瞥了一眼骑在马上与燕南风似乎相谈甚欢的卢湛，三皇子眼底掠过一抹复杂和晦暗阴沉。
四皇子淡淡的笑，修长白皙的手指间把玩着透薄如蝉翼的碧色琉璃莲花盏，依然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靠坐在椅子上，好不闲适惬意。
“哼！”三皇子轻嗤冷笑，“看来咱们都小看了此人啊，没想到他竟然与燕岐新王也有交情。想必是燕岐新王流落在大华的时候与他有所交集，实在是可恶。”
患难之交最为难得，燕岐新王与卢湛之间明显就是属于这种交情，加上这原本是自己的差事，平白无故被人截胡，三皇子心里尤其的别扭不甘。
“三皇兄你想的有点多了，”四皇子懒洋洋的道：“燕岐新王能从一个被排挤得流落在外的王子而杀了个漂亮的回马枪、打了翻身仗，若无几分野心手段岂能做得成？但凡有野心、有心机手段之辈，有几个会为过去的什么所谓故交之情所羁绊？故交之情比起实实在在的好处和利益，可算不得什么。”
第1285章 原来如此
“三皇兄何必急于一时，且看着便是。再说了燕岐远在西北，又是一小小外邦，结交好了，也不过博个好名声罢了，真要指望这个起什么作用，怕是也难！”
听四皇子这么说，三皇子神色缓和了不少，心里也痛快了几分，笑道：“还是四弟你好，最会开导人。可既然如此，你说说这燕南风来这么一出，究竟是想干什么？”
如果真的不看重这点儿故交之情，那么，他为什么要提出这种要求？他提出这种要求，分明就是给卢湛撑腰啊。
对于他们这些有根基的人来说，这不算什么，可对于卢湛一个毫无根基的，能有燕岐新王撑腰，足以令大部分人对他忌惮、对他刮目相看。
这意义是不一样的，也是三皇子和萧贵妃所忌惮的。
因为卢湛地位越稳固，就意味着太子越得利。这种给太子加分的事情，他们当然不希望发生。
四皇子目光微沉，想了想，道：“或许，这份故交之情很大，大到燕南风不得不还，这一次还是还卢湛的情分，也可以算是一个了断；再或许——”
看了三皇子一眼，四皇子仍是淡定的说道：“太子毕竟是一国储君，或者，燕岐新王只是想通过卢湛巴结太子吧。”
三皇子脸色又是一变，刚刚好转的几分心情瞬间被扫荡得干干净净。
但他却明白，自己这个四弟说的一点也没有错。
也只有这个四弟，敢在自己面前如此肆无忌惮的说话。令他又是微恼又是庆幸。
三皇子眼中一黯，胸腔中忽而生出一股愤懑不甘，以及点点灰败。
他哪里都比太子强，父皇看他的眼神不时露出惋惜之意，他明白那是什么意思，那是在遗憾他没有托生在皇后的肚子里。
就因为他不是皇后所出，不是嫡子，所以，哪怕太子毫无出色之处，甚至许多时候做事多有欠缺，他却依然比自己更有资格当上太子。
想到以后要一辈子屈居此人之下，他整个人都不好起来了。
他要争一争。
没有什么时候比此刻更明了自己的心意。
“不管怎样，燕南风还要在京城待上不少时日，你想想办法与他接触结交，至少不能让他明摆着向着太子。”
四皇子点点头笑道：“好，我会尽力。”
三皇子亦点头，四皇子说会尽力，那就是真的会尽力，而非什么客套托辞。
他忽又笑道：“老四，说起来你是该娶个王妃了！怎么挑挑拣拣这么些日子，一个也没有看上的吗？”
四皇子顿时有点不自然起来，懒懒笑道：“是有点难，这京城里那些大家闺秀真没一个叫人看得顺眼，不急，再说吧。”
三皇子目光闪了闪，略微犹豫有的话到底没有挑明了说，只笑道：“咱们这样的人，娶妻娶贤，娶的是门当户对、家世背景，女子只要相貌端正看得过眼，没什么不好的名声也就行了。至于喜欢不喜欢、看得顺不顺眼也算不得什么，偌大的王府还没地方安置一个人？不想见少见便是。你的亲事要是再拖下去，恐怕父皇就要过问了。”
四皇子忽然有点烦躁起来，三皇兄这话是在劝他，何尝又不是在逼他。
他娶亲了，也是对他的助力。
“我暂时还不想！”四皇子一向来是个喜怒形于色的人，真要惹他不痛快了，别说是对三皇子没什么好语气，就算是对着他的父皇，也是一样。
四皇子见状无奈苦笑了笑，只得作罢。
再说卢湛、燕南风一行，到了忠信郡王府之后，管家众人将这一行人全都安置好，礼部众人便极有眼色的陪笑告辞了，只留了几个当值的在忠信郡王府前院，以备随时听从燕岐新王召唤。
不过料想也就是个摆设，燕岐新王既然与郡王是故交，这又是在郡王府，哪里还用得着礼部的人多什么事？
花厅中已经没了外人，卢湛屏退下人等，只令言小七带着两个心腹侍立在门外，卢湛看向燕南风，坦然道：“恕在下记性不好，虽看燕王有些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你我之间的交情恐怕还到不了故交的程度，不知燕王为何……”
卢湛不能不问个清楚明白。
他已经很肯定，自己与燕南风绝对不是什么故交，谁知道燕南风这么做有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可没有天上掉馅饼的美事儿。
万一他现在跟自己一口一个“卢兄”的叫的亲热，冷不丁的什么时候给自己捅一刀，那才叫活该呢。
所以宁可问个清楚，哪怕这问话得罪了他。
燕南风没想到卢湛会问的如此直白，倒是一怔，继而哈哈大笑，笑道：“卢兄，我们虽然没有深交，但的确是故交，至少，本王是这么认为，卢兄真的一点也不记得本王了吗？”
卢湛心里越发惊疑，再仔细看了看燕南风，摇摇头苦笑道：“我只觉得燕王爷面善，却一时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
说这话的时候，卢湛事实上已经做好了等着燕南风翻脸的准备了。
谁知燕南风听了这话只是哈哈一笑，笑道：“怪不得卢兄不记得，说起来，我们也不过一面之缘而已！卢兄还记得沂春县吗？”
“沂春县？”卢湛呆了呆，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目光顿时一亮，豁然开朗惊道：“是、是你！”
卢湛也只能说“是你”两个字，因为在沂春县的时候的确与燕南风只是一面之缘，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
那个缠着自己媳妇儿的疯妇人，就是燕南风的娘。
后来燕南风又上药铺抓药，因为没钱被药铺赶了出来，那么巧被自己与媳妇儿又见到了。媳妇儿不忍心帮了他一把，他反而得寸进尺问媳妇儿借了好几百两银子……
燕南风见他神情便知他想了起来，也笑了笑，道：“卢兄这回该明白了吧？我们的确是故交。若非卢兄和郡王妃，我和我娘在沂春县恐怕要过不下去了。后来我回了燕岐继承王位，一切稳定之后便派人前往打听两位的下落，谁知却打听到了两位已经进京……”
第1286章 土豪
卢湛虽然并没有在随云县、在卢乔村公布自己的身份，也并没有说过自己和乔小如一家子是来了京城。但是也没有刻意隐瞒。
而且，那时候燕南风既然已经继承了燕岐的王位，成为新一代燕岐王，想要查这么点儿事一点都不难。
“当初卢兄和郡王妃肯伸出援手，这份恩情本王一直谨记在心。若非当初卢兄和郡王妃借的银子，本王的母亲只怕便要活不成了。”
燕南风目光深了深，旋即笑道：“后来本王派去的人没找到你们，却打听到你们来了京城，又得知了你们的身份，才知这世上的事竟然这么巧！本王原本就要进京参拜皇上，请求皇上册封的，正好叙旧，卢兄不会介意之前本王卖个关子吧？”
卢湛一笑，摇摇头道：“此事三言两语也说不清，见了面自然便能说清楚，这有何好介意？正如燕王所言，此事的确太巧了些！”
燕南风哈哈大笑，遂道：“卢兄还是称呼我一声燕兄弟吧，我是真心想结交卢兄这个朋友！”
卢湛一笑，便不再推辞。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燕南风又提起乔小如来，卢湛想这燕南风当初也是见过的，他家媳妇儿也不是扭扭捏捏不便见人的，便叫人去将乔小如请了来。
因为当初对那疯妇人的印象颇为深刻，以至于连带着燕南风乔小如也有几分印象。
乔小如前来，见了燕南风之后，脑子里便仿佛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怔了怔，“啊！”的一声惊叫了起来，眼睛亮亮的笑道：“是您！怪不得说是故交呢，我们在沂春县见过，对不对？”
燕南风与卢湛相视，两人均笑了起来。
“媳妇儿好眼力！”卢湛笑赞。
燕南风亦笑道：“嫂夫人好记性，我们的确是在沂春县见过，当日援手之恩，燕南风没齿难忘！”
说毕冲乔小如抱拳弯了弯腰。
当初他虽然过得贫苦，境况凄凉，但毕竟出身王族，他有他的骄傲自尊、有他的底线，即便再怎么贫苦，他不会去偷去抢、去杀人越货。
他的师父与母亲都教导过他，有的事不能突破，永远也不能，一旦走错一步，就会一步又一步的错下去，再也无法回头。
如果当初没有乔小如与卢湛借的那几百两银子，他不知道自己会走上一条什么路。
“燕王爷客气，当日之事说起来也是萍水相逢，燕王爷还能记得我们夫妇，足见品格，若再提此事，倒叫我们无地自容了！”乔小如忙笑道。
燕南风朗声笑道：“嫂夫人说的是，此事以后便不提了。”
一时乔小如又问了两句关于燕南风母亲，燕南风眉眼一时舒展起来，笑道：“母亲如今已经恢复神智了，就是身体太弱，一身病痛，这次我前来大华，也是想为母亲寻访一位名医……”
乔小如与卢湛相视一眼，卢湛便道：“原来老王妃已经恢复了，可喜可贺！燕兄放心，大华太医院中有全天下最好的大夫，皇上素来仁慈，燕兄提了，皇上自会应的。若需要在下出面，亦义不容辞。”
燕南风似乎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当下笑着道谢。
他千里迢迢赶路而来，略说了会儿话，卢湛便请他回院子暂且休息，明日一早面圣。
中午的膳食厨房已经准备好，等会儿便给送过去。若是有什么吃不惯的让人说一声，晚饭的时候改一改菜单。
燕南风还没有面圣觐见，卢湛也不好作陪。
燕南风笑着应了，又让人将送给两人和小月亮的礼物搬进来。
足足六大箱子。
送他离开后，乔小如和卢湛叫人一箱箱打开，其中一大箱子全是各种给小月亮的玩具，大部分都是金子做成，拨浪鼓、小马、小羊、面具、古怪的乐器、铃铛等等，镶着各种宝石，简直亮瞎人的眼。
“土豪啊！”乔小如忍不住惊叹笑道，便是荀嬷嬷等也大为震惊惊奇。这可都是黄澄澄的金子、闪闪亮的宝石啊，燕岐部落原来这么有钱吗？
卢湛却笑道：“他们燕岐部落盛产黄金，的确十分富足。国民又素喜宝石，喜欢与从西域来的商人购买宝石，那里的富贵人家，哪一家没有无数黄金宝石！”
乔小如有点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么一件招待来使的差事让几位皇子明争暗斗波澜汹涌呢。
自打卢湛冷不丁领了这差事，自己进宫见到萧贵妃没落得好脸色，便是大皇子妃李氏对自己也没有过去那么亲热了。
其他几大箱子则是送给卢湛和乔小如的，其中也有许多各式各样的黄金物件，以及各种上等的皮子、特产的珍贵药材等。
除此还有两匣子没有镶嵌的各种宝石，红宝石、蓝宝石、猫儿眼、碧玺、琥珀、蜜蜡等等，毫无瑕疵，光亮可鉴，便是看一看，就让人感觉到无比的满足。
乔小如忽然心里一动，玉珠阁是不是可以与燕岐部落商家合作呢？以后从那边采购原宝石和黄金，必定比在大华朝采购要便宜得多。
而且，还可以购买一批他们那边独具特色的首饰，给玉珠阁的设计师参考参考，设计几组具有异域风情的首饰，说不定行情不错呢！
如此说来，不仅仅是燕岐部落，其他的各种部落、各地具有特色的首饰样品或者花样都可以收集收集嘛……
乔小如一时心花怒放，眼睛都亮了起来，向卢湛笑道：“我忽然想到了一条捷径，玉珠阁一定能登上新台阶！”
卢湛立刻明白了，笑道：“你是想着这些黄金宝石？回头跟燕王说一声便是，他们那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这个。若能与他们合作，以后你的玉珠阁在京城不说横着走也差不多了！”
两人说笑着，又不免感慨际遇无常，谁能想得到当初在沂春县遇到的落魄母子，竟然会有如此大的来头呢？
卢湛当初虽然看出燕南风不像寻常人，却也没有想到他竟是这么大的来历。
第1287章 燕南风欲联姻
当时他莫名其妙的开口借钱，还觉得此人有点得寸进尺，想来那时候他差不多也是走投无路了，所以才会将自己两人记得这么深刻。
“我进宫一趟，你们母女慢慢玩！燕王那边若有什么需求，能做的便让人去做，为难的便让管家跟前院礼部的人说一声。”
卢湛叮嘱乔小如两句，便匆匆进宫去了。
他得将今日接到燕南风的情形跟皇上禀报一声。
或许是因为从没有见过如此充满异域风情的玩具，又黄灿灿镶着许多漂亮的宝石看起来格外鲜艳夺目——小孩子尤其喜欢色彩艳丽的东西。
小月亮很是喜欢燕南风送来的这些稀奇古怪的玩具。
抱着一个镶着红蓝宝石的镂空雕镂黄金球不撒手，一会儿又取了个黄金拨浪鼓在手里摇晃，听那声音比别的拨浪鼓敲得似乎更响，便咯咯的笑起来。
乔小如见状便与荀嬷嬷从那一大箱子里头挑了四五件出来放在炕上让她玩儿，其他的全都收进了库房。
这不是玩具，可是货真价实的黄金和宝石呀。
抱着小月亮，乔小如恍惚觉得她手里那拨浪鼓边沿镶嵌的钉卯图样似乎有点眼熟，待要细看时，小月亮摇晃着满地跑，乔小如便也作罢了。
次日，卢湛领着燕南风上朝参拜了雍和帝。
燕南风身材高大矫健，双目炯炯，剑眉浓黑，棱角分明的五官配上古铜色的皮肤几分粗犷中透着王室特有的贵气，仪表堂堂，令人无法忽视。
雍和帝见了不由心里一声暗赞，如此人物，怪不得能笑到最后，想必当初离开燕岐，也未必全然是被逼迫吧？
加上燕南风态度恭敬，臣服附庸的姿态表示得十分明白，却又坦然而自信，并无半分谄媚卑下，更令雍和帝龙心大悦。
燕岐部落是大华的附属部落，燕南风理所应当臣服，但他又是一部之王，自应有起大首领之风范与尊严。
这两者之间的展现他拿捏得恰到好处，既守了本分和礼节，又不会令人心生轻视。
不单雍和帝对他的表现十分满意，朝中许多有点脑子的大臣们，也都看得清清楚楚，无不点头暗赞。
雍和帝朗声笑着问候了燕南风一番，退朝后又命他宫内觐见，卢湛、太子、三皇子以及几位朝中重臣一并都在，算是开了个非正式的座谈会，相谈甚欢。
燕南风随后献上贡奉重礼，雍和帝再次叮嘱卢湛务必好好招待燕南风，说了明日宫里设宴接风，燕南风便谢恩，与卢湛一起退下。
国宴之后，太子及几位皇子又轮流做东，这一圈吃喝下来，便到了三皇子大婚之日了。
三皇子这场婚礼筹划已久，操办得十分盛大，明王府中一派张灯结彩好不热闹。足足热闹了三天一场婚礼才算是真正结束。
不知是早有计划，还是被三皇子的婚礼影响提醒到了，燕南风试探着向雍和帝表示了联姻之意，表示非常乐意娶一位大华贵女当燕岐部落的王妃。
一石激起千层浪，才刚刚算是平复下去的风波因为他这一句话又掀起了高高的风浪。
如果说仅仅招待陪着游玩结下的只是一般交情，那么结了姻亲，就是牢牢固固的铁打关系了。
一时间，就连皇后也特意传召了长公主和太子商量对策，想要将己方势力的贵女嫁给燕南风。
只是此事最后究竟如何，还得雍和帝拿主意，众人即便有意，也不好轻举妄动。
偏偏对太子而言，算是自己阵营的臣子们，并没有合适的闺女可以配人，要么年纪太小，要么已经订亲了，要么就是庶女。
嫁给燕南风、堂堂燕岐王妃，自然不可能是庶女出身，即便此刻匆忙间记入嫡妻名下也来不及了。
太子有些懊恼，皇后说道只要不是萧贵妃一派的人，其他的都可以。
长公主便笑道：“萧家萧敏倒是合适，只不过燕岐王妃虽说的好听身份尊贵，到底也是外邦，这一嫁远离故土何止千里？在燕岐出点儿什么事娘家人也鞭长莫及。萧家绝对舍不得让自家的姑娘做此牺牲。我若所料不错的话，萧贵妃必定会将主意打到付媛身上。”
皇后不禁颔首，皱眉道：“还真是！若是本宫有个闺女，也断断舍不得如此远嫁。那付媛，倒真是个好人选！”
既不是萧家真正的嫡小姐，又与萧家沾亲带故，加上付媛在京城名声已经传的不怎么好听，亲事高不成低不就成了老大难，若能嫁给燕南风当上燕岐王妃，付家肯定会答应。
“妹妹可有好对策？”
长公主轻嗤，淡淡道：“付家人必定是肯的，可付媛能乐意吗？就她那暴脾气，只要知道了此事，还不知闹成怎样。况且，还有阿湛在呢，阿湛只需在燕王面前透露几句付媛脾性过往做派，燕南风未必乐意要这么一位王妃！”
“不错，还是妹妹看得通透。”皇后笑笑，便道：“只要不是那边的人，旁的一概不必在意。”
皇后与长公主相视一笑。
大皇子那边也有所动作了，她们都是知道的。但两人都看得很清楚，大皇子长年混迹军伍，这是他的优势，也是劣势，甚至可以说，注定无缘皇位。
优势是他在军队中有一定的影响力。
但自古文武相对，儒林士子们、文臣们一向来既瞧不起武人又忌惮武人，除非毫无选择余地的情况下，否则他们绝对不会同意一位出身军伍的皇子登上大宝。
文臣儒林的力量与谋权的本事在太平时期可要比武将们厉害高明的多，身为军伍代表的大皇子极其势力，斗不过他们。
这一点或许大皇子自己看不明白，皇后与长公主却看得很明白，只不过这种话不能说出口罢了。
太子还有些不甘，既不想让三皇子得逞，也不想便宜了看起来似乎希望更大的大皇子那边。
吩咐卢湛某天带领燕南风往某地去，安排了几位亲近大臣府邸中的庶女游玩想来个“偶遇”。
第1288章 付媛哭闹
要知道太子当初与梅侧妃就是因为“偶遇”而结缘，继而钟情，焉知燕南风不会也一样呢？
如果燕南风自己喜欢上了谁而主动求娶呢？即便是庶女那又如何？
到时候即便是父皇也绝不会反对。
卢湛对此很无语，“偶遇”也得看人、分情况啊。燕南风明显就不是啊。
他虽然回燕岐部落继承了王位，可是，他那几位兄弟折腾了这么多年，即便如今已经失败，留下的势力却也不容小觑，加上虎视眈眈王位原本以为是囊中之物结果却落了空的堂叔堂伯们势力也不小。
试问这些人怎么可能一下子对他全部臣服？
即便经过这一两年的争斗打压，表面上看来燕南风已经将整个燕岐部落掌控在手里，但各种明里暗里的刁难肯定少不了。
他现在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外援做靠山，这个外援当然就是大华皇朝。没有什么比联姻来得更合适。
所以，他怎么可能玩儿什么风花雪月的“偶遇”？他的王妃必须是大华贵女，名门嫡出，娶回去了才镇得住场面。
娶一个庶女回去，还不够掉价叫人笑话鄙视的。
卢湛委婉的劝了太子几句，太子却不悦起来，坚持己见。
心里暗暗吐槽卢湛不懂风情。
他和梅侧妃两情相悦就是这么来的，这种事情多么美好美妙，非亲身经历而不能知，卢湛他懂得什么？
卢湛无奈，只得勉强答应了下来。
不过却又提醒太子，说燕南风虽然平日里很好相处，性格豪爽，但也绝不是没脾气的。
如果叫他看出端倪来这是在设计他，很难说他会不会动怒。
所以，既然是偶遇那就有个偶遇的样子，别露出端倪来，若是燕南风并没有看上谁，千万不要故意上前撞一下碰一下什么的自动送上门去，不然后果很难说。
太子脸上顿时有点讪讪，卢湛这话说的有点太不客气了，把那些偶遇的女子说的有点太不堪。
咳，因为当初与梅侧妃第一次见面，他就是被梅侧妃给跑过来撞了一下……
想了想，他到底也怕触怒燕南风，勉强点头同意了。
结果是没有结果，燕南风并没有注意到那几个庶女，那几个庶女也没有主动往前凑。
别说太子让人提醒了，即便不提醒，也不会有人往前凑。
她们虽然都是庶女，可也是出身于富贵之家，哪里寻不得好姻缘？燕岐王妃这名号说起来威风，那又有什么用？
又不是大华的王妃，不过是个外邦王妃罢了。
别说当了这王妃就要远离父母、远离京城繁华之地，去到那言语不通、习俗不合的陌生之地。
说得现实一点，这当了王妃也没法儿在亲戚朋友以及往日姐妹闺蜜对头跟前显摆，如锦衣夜行，有什么滋味？
因此，那几个被挑选出来的庶女心里其实是苦逼的，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已。
个个心里都念佛求神佛保佑不要让燕岐王看中她们呢，又怎么可能主动往前凑呢？
太子见状，也只得无奈作罢。
长公主的分析果然没错，萧贵妃一眼便相中了付媛，简直没有比她更加合适的人选。
差人跟付家一说，无论是付老太君还是越国公等，都十分高兴，满口同意。
付三爷也觉得有个王妃女儿很有面子，也十分痛快的应了。
萧三夫人倒是心疼女儿，舍不得女儿远嫁。
但禁不住丈夫和萧家人的撺掇，最终也心里火热起来，点了头。
萧贵妃暗自高兴，筹谋着如何寻个时机向皇上请旨，谁知，付媛得到消息却不愿意了。
付媛一开始不知道此事，母亲跟她说的时候差点没把她给吓晕过去！
她是想当王妃没错，但也得看是当谁的王妃啊！那什么燕岐王？那是什么？即便一表人才，那也是外邦！
付媛又哭又闹，死活不依，说到最后连萧贵妃和萧家都恨上了：既是这么好的亲事，为什么不说给萧敏？为什么是她？说起来自己不是萧家的人，到底与真正的萧家人不一样，即便贵妃姑姑以前再疼自己，到了这种时候，选择用来牺牲的依然是自己，而不是萧家人……
付媛又抱着萧三夫人痛哭，这要是真去了燕岐，母女这一辈子还有再相见的时候吗？外邦人无不性情古怪、脾气暴躁而凶残，这燕南风难道就是个好的？
以后山高路远，自己即便被他打死，也没有个可以委屈诉苦的人……
说的萧三夫人也忍不住痛哭起来，一时大为后悔。
萧三夫人便与付三爷商量，推了这门亲事。
付三爷不乐意了，说道这事儿都已经应了下来，贵妃和三皇子面前如何还能反悔？
万一触怒了贵妃娘娘，能落什么好？
再说了，女儿养大了始终不都是要嫁人的吗？嫁到哪儿还不是嫁？
那燕南风他也见过一回，绝不是个粗野莽夫，相反，人家仪表堂堂。
再说了，女儿背后可是大华皇朝，又有贵妃娘娘和三皇子撑腰，燕南风摆明是想联姻与大华交好，又怎么可能会欺负女儿？
最最重要的是，女儿若真成了燕岐王妃，先必定会封一个郡主，自己说不定也能得一个爵位呢！
各种赏赐就更不用说了，说不定皇上一高兴，还赏下来什么体面差事呢……
萧三夫人听得忍不住又内心纠结起来。
然而到底禁不住付媛的哭闹，被付媛以死相逼，母女俩便私下里偷偷筹划起来。
也不知道付媛脑子里是怎么想的，这日打听到卢湛会带燕南风去天麟寺游玩，萧三夫人也陪着她去了。
她故意出现在燕南风眼前，自毁形象，与一名和尚当面撞了个满怀，用十分泼辣不堪的言辞将你和尚臭骂了一顿，打了两个耳光。
寺里有人来说理，反倒被她一通臭骂。
加上妆容装扮上故意扮得相当的……
倒是真把燕南风给吓了一跳，很有点目瞪口呆——大华皇朝、天子脚下，这女子一口一个“我堂堂越国公府嫡女”，原来大华贵女竟是如此形象吗？
第1289章 叫他看
卢湛见状也没有上前说什么，眼中闪过精光，他巴不得付媛折腾得更厉害一点。
如此，倒省了他的事了。
付媛还生怕不够，冲卢湛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顺便厌恶的眼风扫过燕南风，这才骄傲的一扬下巴，轻哼一声带着下人扬长而去。
燕南风倒是来了两分兴趣，忍不住瞟了卢湛一眼好奇笑问道：“卢兄，这位越国公府的嫡女似乎跟卢兄有过节啊，这样子似乎很是看卢兄不顺眼呢！”
卢湛巴不得燕南风会问呢，淡淡一笑说道：“的确是有过节，过节还不小。”说着便将自己和乔小如与那付媛一家子的恩怨简单说了说。
燕南风听得很是无语，对付媛一家三口更是毫无好感。
付媛折腾了这么大的动静，萧三夫人即便原本不知道，事后也知道了，不由责怪付媛太冲动，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岂不是平白坏了自己的名声？
付媛心里不屑，心道如果保持个好名声就要嫁到外邦，那这好名声要来做什么？还不如不要！
况且，她又有些自嘲的想，自己的名声如今是个什么样子自己再清楚不过，即便再坏一点儿，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她原本便刁蛮。
她算是想明白了，还是得自己对自己好一点，光指望旁人。哪怕是自己的父母，也不是完全靠谱、母亲倒是想找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呢，可是，世上有这么好的事儿吗？
要是再拖延，一来二去的，她们这里还没有想出什么好法子，贵妃娘娘便要请旨赐婚了，到时候她哭都没地儿哭去。
对萧三夫人，付媛自然不会这么说，而是依偎在萧三夫人怀中可怜兮兮的诉委屈：“娘，女儿也是急得没法子了呀，再这么拖下去，女儿晚上连觉也睡不好了。女儿刚才冲动了，少不了劳烦娘您帮女儿想想法子，怎么堵一堵众人的嘴……”
萧三夫人听她这么说哪里还能说什么？心里一软，叹了口气，便道：“幸亏今日来的人不多，娘替你善后便是！”
向寺里的主持和师父说说好话，多捐点儿香火钱，让他们不要乱说就是。
至于忠信郡王那里，倒是有点儿为难——
不过，为了女儿，萧三夫人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亲自寻了过去，请求卢湛不要在外说道付媛如何如何，以免坏了她的名声。
卢湛十分不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萧三夫人还真以为人人都跟她一样吗？他没有说三道四的习惯。
萧三夫人大喜放心离开。
只是燕南风因此对他们家的人更是鄙夷不屑。
这日从天麟寺回到郡王府，卢湛向乔小如随口说了几句今日之事，乔小如倒并不觉得奇怪，就付媛那样的性子，不闹腾那才反常呢。
她兴致勃勃的拉着卢湛笑道：“阿湛你来看一样东西！”说着将小月亮玩儿的、燕南风送给她的黄金拨浪鼓塞进了卢湛手里。
卢湛顿时哭笑不得，拨动了两下好笑道：“媳妇儿，你当你男人是孩子吗？唔，媳妇儿是不是提醒为夫，咱们该再生一个孩子了？媳妇儿脸皮薄不好意思明着说，所以这是暗示为夫吗？唔，说的也是，小月亮如今也大了，咱们的确也该再生一个了！放心，从今天起，为夫会更加、更加努力的……”
“你瞎说什么呢！”乔小如又好笑又好气嗔了他一眼，被他凑过来这么抱着，含笑说着这么暧昧的话，身子微微有点儿发软。这个家伙还要更努力吗？他已经够努力了好不好？
“我跟你说正经的，你仔细看看这拨浪鼓边上镶着的铆钉的形状和花纹，你不觉得眼熟吗？”乔小如理了理鬓角的碎发，秋水般明亮的一双眼睛望着卢湛。
卢湛有些困惑的看看她，再看看手里的拨浪鼓，眼神忽然明亮起来，微微变色道：“有点像那个……黄金狼头钮！”
“原来你也这么认为！”乔小如也是精神一振。
“媳妇儿你等等，”卢湛忙去将那黄金狼头钮取了来，两口子对比着看。
面面相觑：果然是，这不会错了，细节上一一都对的上！
事实上，如果拨浪鼓上的黄金狼头钮是完整的，说不定他们早就看出来了。
但拨浪鼓上镶嵌的狼头钮铆钉并不是完整的狼头，而是半边，加上镶嵌在小孩子玩耍的拨浪鼓上，十分的小，不仔细去看根本看不出来那究竟是个什么图样。
这还是因为小月亮很是喜欢这件玩具，天天都要拿在手里摇动拨弄，乔小如有意无意抱着小月亮的时候总会多看几眼。
而且因为开了首饰铺子，对来自异域的各种花样图案感兴趣想要参考参考融入首饰设计，自然而然就更多看了几眼，这一看，才发现眼熟。
没想到居然还真是。
“这一阵我倒是留心打听了，不过没有人认识这东西，没想到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问问燕兄便知道了！”卢湛笑道。
乔小如也笑道：“说起来我也有几分好奇呢，打听来了与我也说一声。”
卢湛笑着答应，忍不住又抱着乔小如凑近笑道：“媳妇儿，我刚才的话也是真心话，咱们再生个孩子吧？小月亮没个弟弟妹妹陪着一块儿玩，也挺可怜！”
乔小如好笑推了推他道：“这种事看天意和缘分，你与我商量有什么用处？”
卢湛便笑道：“三分天意七分努力，媳妇儿这么说就是答应了哦，为夫一定会努力的！”
乔小如脸上一热，“你——”
卢湛哈哈一笑，亲了她一口，起身便去找燕南风问黄金狼头钮去了。
乔小如被他一番话搅得心里也有些微微的动，他说的也没错，小月亮马上就满周岁了，有荀嬷嬷和山竹、杨桃她们精心照顾着，加上如今又分了府单独住，比起从前在宜合堂的时候省心不少。
自己的确可以考虑再怀个孩子了。
虽说她与卢湛都很疼小月亮，可是这年头，没个儿子傍身总归不太好。
第1290章 黄金狼头钮的来历
有的时候甚至是相当的麻烦！
只要自己有了儿子，那些关心卢湛子嗣问题的长辈们也少了个让他广播种的借口，他回绝起来也能更理直气壮些。
而自己也会少些虎视眈眈的目光。
卢湛去到燕南风住的院子，也没客套什么，笑道请他帮忙看一个东西认不认识，便将那黄金狼头钮拿了出来递给他。
燕南风原本漫不经心，结果瞟了一眼卢湛手里那东西，眼睛一瞪，眼珠子立刻就直了，差点没跳起来扑了上去，一把将东西从卢湛手里抢了过来，颤抖着看了看。
眼中喜悦之意大盛，眼睛越来越亮，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哈哈哈的大笑起来，笑得卢湛莫名其妙。
“卢兄！恩人呐！”燕南风一把抓住卢湛，喜得整个人都要飞起来：“这狼头钮你究竟是从哪里得到的？怎么会在你手里？哈哈哈哈，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可见天都站在本王这边啊，哈哈哈哈！”
卢湛心里一凛，虽然还不明白具体是怎么回事，但看燕南风如此反应也明白了几分这黄金狼头钮对他必定十分重要。
“燕兄不要激动，这东西对燕兄来说很重要吗？我也是无意中得到的。”卢湛一笑，便将这黄金狼头钮如何到了自己手中简单说了一遍。
燕南风已经从刚才差点儿要飞起来的巨大喜悦中稍稍恢复了几分平静，然而整个人依然神采飞扬，眼睛亮的惊人，眉毛似乎都要飞了起来。
笑呵呵道：“原来如此，没想到误打误撞我这一趟真是来对了！我也不瞒卢兄，这狼头钮是我燕岐部落宝印上的嵌钮，五十年前我部族遭遇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危机，传承宝印一度落入反贼对头手中，后来虽然重新寻了回来，但是上边镶嵌的四个狼头钮却少了一个。这么多年来我部族一直在寻找此物，可惜一直毫无线索，没想到，居然这么巧，这东西竟在卢兄手中！”
燕南风眉眼都要飞了起来，笑呵呵道：“传承宝印在我手里得到完整，这是天命所归，部族中将再也不会有人敢质疑我的统治，卢兄，你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啊！”
部族里的传承宝印，相当于大华皇朝的传国玉玺，玉玺在手，代表着天命所归，代表着得位正统，可令万众归心臣服，政治意义非同小可。
燕岐部落缺陷了几十年的宝印却被燕南风整合归一了，那么他就是天命所归，即便有人想要再起什么心思，也难以煽动部落百姓以及士兵们追随。
说起对于天命的信仰与敬畏，各部落部族百姓们的虔诚程度可一点也不比大华皇朝的弱。
卢湛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巧，笑道：“既然是你的东西，你拿回去便是。若不是小如细看了你送给小月亮的拨浪鼓上铆钉的图案，今日提了两句问我，我也没想起来问你，不然早就还给你了。”
燕南风一怔，心里顿时一暖，小心翼翼的摩挲摩挲这充满着沧桑之感的黄金狼头钮，小心翼翼的直接揣进了怀里，向卢湛道：“卢兄，我什么也不说了，总之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卢兄只管开口！只要卢兄一句话，兄弟在所不辞！”
说毕从怀中摸出一块三指宽的黄金令牌，郑重推送在卢湛眼前茶几上：“卢兄收下这个，凭此，卢兄在我燕岐境内可畅通无阻，我燕岐子民见此令牌如见本王。”
“这——”
“卢兄，收下吧，这信物你留在手里，也是多一份保障，或许将来能有用呢？”不等卢湛推辞，燕南风又道。
来京之前他便派人进京详细打听过卢湛和乔小如在京城的境况，知道他们其实过得颇为辛苦，稍不留神好好的一对夫妻便不知会生出多少事故来。
这令牌留在他的手中，对他来说是真的算是一份保障。
这令牌燕南风给的一点儿迟疑都没有。
虽然认出这狼头钮是宝印上缺失的那一个、自己无论如何也是非要弄到手不可的，但他显然没有想到卢湛竟然会那么爽快，什么条件也不提就把东西给他了。
那么他当然也要投桃报李大方一点。
人家肯如此爽快，那是真正把他当做朋友对待，朋友有难处，他当然也要帮一点小忙了。
卢湛显然很快便想到这一点了，点头笑道：“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我便留下此物了。对了，此物原本是属于那沈娘子，听我媳妇儿说，是沈娘子的丈夫留给她的。不过此物事关重大，就没有必要对她说实话了，或许说了反而对她不好。回头我会寻个别的什么理由跟她交代一声，补偿她一份富贵，此事燕兄便不必操心，我来安排便是。”
燕南风想了想，的确自己不方便出面，便痛快的笑着应了。
忠信郡王也不缺钱，赏一个普通人家一份富贵，这点儿银子也用不着他再掏，不然倒是瞧不起人了。
燕南风激动起来，又非要亲自当面谢过乔小如，若不是乔小如多看了几眼那拨浪鼓，这狼头钮如何能到得自己的手里？
卢湛见他坚持，一笑作罢，便带他去见乔小如。
乔小如也没想到事情这么巧，见燕南风特意为这个跑来郑重道谢，便笑道：“您太客气了，其实真要说起来啊，倒多亏了您送的那拨浪鼓呢！不然我也不会看见啊！”
她这么一说，三个人倒都笑了。
过了两日乔小如便去见了肥姐，一同去见了沈娘子，告诉沈娘子那狼头钮是来自北境外某个部落王孙贵族腰带上的装饰，的确是一件代表着身份地位的好东西，前一阵来京的燕岐新王无意中见了这东西十分喜欢，执意要买，所以东西是不能再给沈娘子还回来了，但银子绝对少不了她的。一共是八万两……
沈娘子一听说八万两银子顿时有点吓一跳，眼睛都直了，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惊喜之余反而有点不太敢要。
第1291章 赐婚风波
丈夫当初虽然留下那样的话，可是对沈娘子来说，因为那狼头钮的缘故，她觉得自己一家已经得到大造化了——
因为那狼头钮，她才认识了乔娘子，不但自己一身病被治好了，大儿子如今也有了一份收入不错的稳定工作，小儿子在医馆里当学徒学医。
如今家里生活稳定，手头也宽裕起来了，眼看着日子一天比一天过得好，有了盼头，她心里已经很踏实、很安稳。
那狼头钮，即便乔小如拿了去没有了后续，也不还回来，她也不会有什么意见。权当是自己送给她的谢礼。
可谁知那狼头钮虽然不回来了，却换回来了八万两银子，沈娘子就有点儿晕头转向起来，连连摇着头摇着手道：“不、不！不成不成！这么多银子放在手里会招祸呢，不成不成，我们小老百姓人家可压不住这么多银子，乔娘子快收回去吧！最多——”
沈娘子想了想有些为难的陪笑道：“有个二三千两我便心满意足了！”
有个二三千两，两个儿子娶媳妇儿足够了，手头还能剩下不少应急的时候用。
再往后这日子过得成什么样，便看他们兄弟自个的造化了。有了这么多银子在手里，说不定反而招来祸事呢？
乔小如和肥姐都没有想到沈娘子竟然会是这种想法，一下子两个人都愣住了。
看她这样子并不像开玩笑，乔小如苦笑，求助的看了肥姐一眼。
肥姐与她更加熟悉一点，或许肥姐的话她还能听上几句，自己若是想要劝动她更加不太可能。
可谁知肥姐好话说尽，笑着让她只管放心，无奈沈娘子也是个认死理的，死活不肯要。
最后还是乔小如出了个主意，这银子先支给她三千两，剩下的便让肥姐帮她收着，将来她家里若需要银子，便找肥姐要，若是不需要、不想要了，那便作罢……
沈娘子想了想，这才点头同意了。
肥姐帮了自己许多，沈娘子是很相信她的。
肥姐也同意了，乐呵呵的交待沈娘子：“若什么时候想要回去，千万别跟我客气！”
沈娘子笑着答应了。
不说八万两，就是这三千两，等白墨回来，沈娘子将这银子给他，连白墨也吓了一跳。
白胜还小，这种事情自然不掺合，白墨也没想到自己爹留下的那么一个小东西，竟然那么值钱。
八万两啊，那东西还真是入了贵人的眼呢，好大的手笔。
白墨没怪沈娘子不要那银子，相反，与沈娘子是一样的想法，觉得现在这样的日子就很好，自食其力，心里也踏实。
那么多银子掉到手里，反倒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难不成坐吃山空？那还不如没有呢！
乔小如又是笑又是感慨的将此事说给卢湛听，卢湛听了忍不住也有些惊奇意外，笑道：“没想到他们一家人倒是有些意思。”
乔小如笑道：“所以我先等等看白墨是怎么想的，若也是与他母亲一般，可见是个踏实冷静稳得住的，车马行以后我打算完全交给他来负责经营。”
卢湛点点头表示赞同：“这样的人靠得住。”
再说萧贵妃，终于趁着雍和帝在自己宫里留宿的时候哄得他高兴，提起了将付媛许配给燕南风的话。
雍和帝对她到底是不错的，虽然觉得付媛有点儿太任性刁蛮了，未必适合做燕岐王妃，转念一想一连发生了这么多事儿，那丫头想来也受到教训了，多少也该变得与从前不一样了。
那丫头因为素来与贵妃亲厚，时常进宫，说起来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她能有个好归宿，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兴许这门亲事便是他们家求了贵妃的呢？那丫头名声已经坏的差不多了，留在京城也未必说得上什么好人家，外邦对这些不甚在意，倒是无妨。
说不定嫁过去了，远离了家里，那脾气便收敛了呢？
再者，老三原本领了招待燕岐新王的差事，谁知半路里有了那样变故，虽说自己很喜欢卢湛那孩子，盼着那孩子更快更好的在京城中站稳脚跟，但老三却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能让他太委屈了。
贵妃又开了口，这事自己便应了又如何？
雍和帝心里一下子转过无数个念头，便点头答应了萧贵妃，只是，这件事还得燕南风也点头。
燕南风毕竟身份特殊，这亲事说是赐婚，其实得双方商量着来。得他点了头，自己才好下旨赐婚。
否则的话，就变成强权压迫了。到时天高皇帝远，在燕岐发生点儿什么，谁管的着？
雍和帝同意了，萧贵妃心里大喜已经放了心。
燕南风要娶的是大华贵女，说白了这是政治联姻，那么他当然不会拒绝雍和帝的好意。
雍和帝给他赐婚，他怎么可能不肯？
可萧贵妃做梦也没有想到，雍和帝一提越国公府的嫡女，燕南风原本好好的与他坐在御花园亭子里饮茶，听了这话手一抖差点儿没摔了茶盏。
雍和帝挑了挑眉，见状接下去的话就有点说不下去了。
这是结亲，不是结仇，燕南风已经是这种反应，雍和帝又怎么可能继续？顿了顿，便含笑委婉笑问燕南风，不知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心里有什么想法？
燕南风的着急是显而易见的，的确如萧贵妃所言，若雍和帝开了金口，他是不便拒绝好意的。
本来嘛，自己求娶的是大华贵女，皇上开了金口准备赐婚了，自己却又挑三拣四，这成何体统？
若惹恼了皇上，没自己好果子吃。
虽说自己也是一方霸主，毕竟燕岐属于大华的附属部落，皇上的面子不能不给。
雍和帝问了这话，燕南风简直感动得要哭了，心道皇上就是皇上，这品德、这胸襟、这和气，实实在在是难得。
他生怕引来麻烦不敢矫情，便客客气气的笑道：“回皇上，臣没有什么想法，但大华有句古话，娶妻娶贤，臣想娶一位学问好、品行好、温柔贤惠、善解人意的王妃，还请皇上成全！”
第1292章 贵妃撺掇
燕南风这话一出，雍和帝嘴角抽了抽，这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温柔贤惠，善解人意，咳，雍和帝不是昏君，这种形容词他还真不好意思往付媛身上加。
眸中精光微闪，雍和帝不由暗自纳闷：难道燕岐王见过付媛？
雍和帝遂一笑，将此话头按下，点头笑道：“燕岐王有眼光，的确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燕岐王妃的称号。燕岐王放心，回头朕定为你找一位合心合意的王妃！”
“臣谢皇上恩典！”燕南风大大舒了口气，还好，还好，皇上是明君……
那越国公府的嫡女这下子终于不会落到自己头上了。不然娶了回去还真是件头疼的事儿。
看在大华皇朝的面子上，他不能太过管教，可若不管教，就那样的泼妇，非得将燕岐王宫闹得翻了天。自己正经事儿还忙不过来，哪有闲心成天在后院救火？
燕南风更是大大庆幸，幸亏与卢湛一块去了趟天麟寺，好巧不巧的看到了那泼妇的真面目，不然今日皇上赐婚，自己必定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了。
过后可就没有反悔的余地。
燕南风再次在心里感慨感叹，卢兄夫妇俩真是他的福星啊，自打遇上他们，他的运气就一直好的不得了。这两位朋友，他这辈子交定了，无论将来如何，他们永远都会是他的朋友……
燕南风侥幸不已与卢湛说了此事，卢湛也觉得有点太巧了，却也没多想，幸亏燕南风推了这亲事，不然付媛成了他的王妃，作为朋友，卢湛觉得自己和媳妇儿还真会别扭，将来与燕南风的关系说不定也会受到影响。
皇宫里，雍和帝叹了口气，晚膳摆驾萧贵妃处，用膳后淡淡说了此事，“两国联姻非同小可，燕南风是个明君，燕岐强盛指日可待，有他们在北境抵挡着，一众狄人部落都无法入侵咱们大华。难得燕南风又有心与大华交好，所以，这个盟友大华必须好好巩固，这门亲事尤为重要。燕南风既然自己提出了标准，朕只能按照他所言替他寻一位王妃，阿媛那丫头，太活泼任性了点，不是太合适，爱妃啊，此事便作罢吧！”
若非觉得自己答应了萧贵妃结果却弄成这样心里有点过意不去，雍和帝根本不会跟萧贵妃说这么多。
毕竟这关系到国家方针政策，已非一门亲事这么简单，不是萧贵妃该知道的。
萧贵妃哪里管这些？她只知道自己的如意算盘又再次落空了，一时心都凉了半截。
萧贵妃不死心，含笑柔声求道：“皇上，阿媛也是从小受过规矩教导的，虽有点儿任性，可身份摆在那儿，又是娇养的女孩儿家，谁没有几分小性子呢？再怎么说，比起燕岐女人来不知好多少倍呢！再说了，经过了这么多事儿，阿媛如今已经很懂事了，与以前不一样了，皇上要是不相信，明儿臣妾传召她进宫，皇上一看便知！”
雍和帝顿时有点为难的看了萧贵妃一眼。
为了给萧贵妃和付媛留脸面，他刚才并没有告诉萧贵妃，自己一提起越国公府嫡女的时候燕南风就失态情急的事儿。
可萧贵妃不死心，雍和帝也只好实话实说了。
萧贵妃听毕，一张明艳动人的俏脸霎时涨得通红，气得胸膈间隐隐作痛！
皇上的意思她终于明白了，这意思是，不是付媛好不好的问题，而是燕南风根本就不愿意娶付媛的问题。
人家不愿意，你总不能硬塞给人家吧？
虽然越国公府有两位嫡女，雍和帝跟燕南风提及的时候也还没有来得及提及究竟是哪一位嫡女。
但是从燕南风之后的话不难推测，燕南风是不愿意娶付媛的。
他表示自己想娶的是善解人意、温柔贤淑的贵女，付婉倒是很符合，这跟付媛根本就不搭边嘛。
那么他拒绝的自然就是付媛了。
萧贵妃不好再争取，却是眉头一挑，笑道：“这倒是奇了，燕岐王这才来京多久，皇上才提了一句越国公府嫡女他便急急推辞，他是从哪儿了解越国公府嫡女的呢？臣妾倒是有些好奇！”
萧贵妃这么一说，雍和帝脸色也微微变了变——卢湛。
燕岐王与卢湛交好，卢湛又与付媛一家交恶，燕岐王既然要娶王妃，少不了跟卢湛、乔小如打听，所以——
他们两口子在燕岐王面前说了什么、燕岐王才会有那般反应？
这么一想，雍和帝心里顿时有点儿不快。
他很疼卢湛是没错，但还没到万事不管的纵容他的地步。一想到卢湛在背后说这些闲话，雍和帝除了不快，还有点儿失望。
在他印象里，卢湛不该是这样的人！
萧贵妃暗自冷笑：“皇上，让阿媛试一试吧，不然，这对她太不公平了。那孩子，可怜平白遭这无妄之灾，臣妾心疼！”
沉默片刻，雍和帝点了点头：“明日你宣她进宫。”
萧贵妃顿时大喜，起身袅袅福身谢恩。
次日一大早，萧贵妃便派了人去越国公府将付媛母女都宣进了宫。
萧贵妃笑吟吟的说道皇上今日会请燕岐王进宫，隐晦的提点了几句，到时候她会领着付媛与燕岐王“偶遇”，叮嘱交代了付媛一些话，大意就是让付媛表现得淑女贤淑温柔一些，务必要让燕岐王对她满意……
原本萧贵妃相招欢喜无比的付媛母女俩听了这话齐齐变了脸色。
萧三夫人脸色发白，付媛则差点儿没哭出来！
好不容易她才想了个“好办法”令燕岐王对自己心生厌恶忌惮，因此多半便会放过自己了，谁知贵妃娘娘竟又弄出这么一场来——这不是成心要把她推进火坑里吗？
付媛心里一急，眼巴巴可怜兮兮的看了萧三夫人一眼。
萧三夫人心里也暗暗叫苦，勉强陪笑了笑，小心翼翼向萧贵妃道：“贵妃娘娘，这——阿媛不是那样的性子，这如何装的出来？且臣妇也有些不明白，娘娘让阿媛装成那样是——”
第1293章 有苦说不出
萧贵妃自然不会说昨天夜里自己跟雍和帝提了亲事儿结果却换来那么一番话，只笑道：“本宫叫人打听过了，这燕岐新王喜欢贤淑温柔的女子，阿媛只要照着去做，必定会得他喜欢！”
“这——”萧三夫人顿时噎住。
付媛则是滋味复杂，一方面暗喜自己上次在天麟寺的所作所为肯定不会让燕岐王喜欢上，另一方面又不知该怎样回绝贵妃娘娘。
到时候贵妃娘娘跟着她一块儿出现在燕岐王面前，她也没法子作假啊，不然贵妃娘娘肯定会撕了她的。
她就算再胆大不懂事，也不敢公然得罪贵妃。
萧贵妃皱了皱眉，顿时有点不悦起来：“堂姐，为了此事本宫可是费了不少的精力，好容易打听来了有用的消息，堂姐还有什么问题吗？这门亲事若是做成了，那可是极长脸面的事儿！”
付媛抿了抿唇，暗道既然如此您为何不说给萧敏呢？
萧三夫人哪里还敢多言什么？看了付媛一眼，心里暗叹，陪笑道：“娘娘所言甚是，娘娘为阿媛操心，臣妇感激不尽！一切……听娘娘的。”
萧贵妃这才又高兴起来，笑道：“这就对了，本宫还能害了你们不成？”说着萧贵妃便滔滔不绝的教导起付媛来。
付媛不得不忍着满肚子的郁闷与憋屈，还得做出一脸的高兴与娇羞，低着头听着萧贵妃的叮嘱和教导，尖利的指甲刺痛着掌心，掌心差点没滴出血来。
不多会儿，小太监便过来知会，说是皇上与燕岐王这会儿正在御花园的芙蓉圃一带呢。
萧贵妃眼睛亮亮，含笑向付媛道：“既如此，咱们便过去吧！”
凤眸轻转，将付媛一通上下打量，萧贵妃越看越满意，粉色绣海棠花的宫装裙衫，乌油油的秀发梳着垂髾，簪着嵌珠玉簪，妆容淡淡，越发衬得青春俏丽，明眸可人。
低眉敛目盈盈立于自己身侧，将名门淑女的气质展露得恰到好处。
这不是付媛进宫时的那一身装扮，而是进宫之后萧贵妃命人重新为她打扮的。
萧贵妃忽然觉得，往贤良淑德上靠着打扮的付媛，看起来比本性要好上许多。
若这门亲事成了，以后她都是这么一番模样气质出现，这倒是一桩好事。
萧贵妃相信她会的。
女为悦己者容，这个悦己者不一定是自己喜欢的，但肯定是必须要讨好的——比如说，自己的丈夫，位高权重的丈夫。
等她嫁了人，远离父母家乡，自然明白在那异乡想要很好的活下去就必须讨好燕岐王，那么，她自然会按照燕岐王的喜好来打扮要求自己，时日长久，自然便成了习惯。
只要她这一步棋子走得好，不愁燕岐王不向自己的皇儿靠拢。
哼，即便他与那卢湛是故交那又如何？故交……还能比利益更牢靠吗？总之萧贵妃是不相信的！
萧贵妃此刻心情极好，因为不但付媛此刻与往日不同的打扮和气质神韵令她很满意也很有信心，更因为昨日她明显感觉得到，皇上对卢湛隐约生出了两分不满。
卢湛之所以能在京城中混得如鱼得水，靠的就是皇上的恩宠，一旦皇上对他不满，他的好日子也就到了头了！
到时候通过他，还能狠狠的咬下太子一块肉来。
太子不好，皇后又能好得到哪里去？
只要一想到最近每每见到皇后，看到她那满脸的笑意，萧贵妃便觉得胸口一阵气闷。
深深吸了口气，萧贵妃斗志昂扬，转身拉着付媛的手，又叮嘱交代了几句，今日之事对她来说非常重要，付媛必须得到燕岐王的青睐。
付媛快要哭出来了，忍了又忍才忍住没有说出什么拒绝的话来。
萧贵妃雍容华贵，领着付媛很快便到了御花园芙蓉圃。
假装偶遇，萧贵妃唤一声“皇上！”领着付媛笑吟吟上前见礼。
少不得又命付媛上前给燕岐王请安。
燕南风自然明白萧贵妃在大华后宫的地位，早已起身，客客气气的与萧贵妃相见问好。
他倒是一眼便看到付媛了，只是并没有认出来就是那日天麟寺所见之人，不过觉得有两分眼熟罢了。
毕竟经过萧贵妃的用心改造，今日的付媛与当日所见的母夜叉区别还是很大的。
然而，一听说是越国公府的二小姐，燕南风立刻便想起来了，顿时脸色不由微微变了变，客气的与付媛招呼一声，便再也没瞧她一眼。
一时萧贵妃亦坐下，三人说些闲话，付媛侍立在萧贵妃身侧，不时走神，忍不住暗暗打量了燕南风两眼。
她不得不承认，燕南风其实容貌还是不错的，当然，与自己的表哥比起来还是有一定的差距，但外邦之人，算得出挑了。
可一想到远离京城、远嫁外邦，付媛心里便一千一万个不乐意。
雍和帝看了付媛一眼，笑呵呵打趣道：“阿媛真是越来越贤淑端庄了，就要如此方好，京城贵女，便该如此气度。”
付媛还在走神，萧贵妃身边的宫女轻轻碰了碰她，付媛猛然回神，却不知道刚才雍和帝说了什么，动了动唇不知如何回答，眼中不由掠过一阵惊慌。
萧贵妃暗怪她不争气，便笑道：“有贵客在呢，皇上这么夸赞，我们阿媛是会害羞的！”
付媛这才回过神来，原来皇上方才是在夸赞自己吗？便忙屈膝努力笑了笑，小声道：“皇上谬赞，臣女愧不敢当……”
如此一看，倒是更显出几分温柔贤淑来了。
燕南风不动声色，心里却对付媛更加警惕与鄙视，这女人在天麟寺展现的那一面他可不会忘记，如今又做出这么一副乖巧温柔的样子，可见是个表里不一、两面三刀的。
若非自己见识过她的真面目，说不定也要被她此刻表现出来的这一面给骗了。
想到此，燕南风心里不由更是庆幸。
不然，这种女人娶了回去，不被她坑死才怪。
燕南风不是傻子，他与皇上在此，萧贵妃却带了个少女过来，皇上与萧贵妃又一唱一和的那么说话，目的何在燕南风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第1294章 缘分?
有些话在没有尘埃落定之前不便出口，尤其是上位者，更不会轻易把话说死。
雍和帝与萧贵妃说到了这儿，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如果燕南风有意的话，就该顺着接下去了。
可如果他没有意思，也得有个表示才行……
燕南风有点犯了难。
他要是什么都不做，万一雍和帝以为他默认了怎么办呢？
总而言之，他是绝对不会娶这么一个两面三刀、表里不一的女人回去的，娶回去了必定是一桩大麻烦。
燕南风就不明白了，皇上这是怎么了？满京城里难道没有合适的贵女了吗？为什么非得要把这么一个塞给他？难道他看起来是捡别人剩下不要的吗？
或许出宫之后他该好好的问一问卢兄，问问他这越国公府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家……
但是，眼下最重要的是，打消皇上和贵妃心里的念头。
燕南风咳了一下，看了付媛一眼，又看看雍和帝与萧贵妃，笑道：“皇上或许有所不知吧？臣与这位付小姐有过一面之缘。”
雍和帝与萧贵妃的眼睛不约而同都亮了亮。
“是吗？”萧贵妃咯咯一笑，掩口含笑道：“不知燕岐王是在哪里见过阿媛呢？这倒也说得上是缘分了！”
燕南风心里冷笑，心道自然是缘分，若没有这一场缘分，本王差点儿就被你给坑了。
贵妃娘娘不遗余力的想要将这女子塞给自己，哼……
“不敢不敢，当不得贵妃此言！”燕南风便笑道：“前几日臣与卢兄去天麟寺，恰好看见了这位付小姐在寺中教训冲撞的僧人呢，当时所见付小姐，一看就知道是个性烈如火的豪迈女子，就算在我们燕岐，也少有及得上的。本王一时好奇，便向卢兄打听了两句，才知是越国公府的小姐。没想到今日所见，付小姐原来还有如此温柔和气的一面，真是——呵呵，叫人挺意外的……”
雍和帝一愣，忍不住挑了挑眉。
付媛与燕南风偶遇？还在天麟寺里教训僧人？这是怎么回事？
燕南风虽然说的是性烈如火、豪迈，可这种形容词放在一个贵女身上不是野蛮鲁莽是什么？
还别说，这种事儿付媛没准还真能做得出来。不然，也不会干出城门口纵马伤人的事来了。
萧贵妃也很意外，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一时情急，又怕雍和帝变卦，便忙笑道：“阿媛虽然有点儿调皮，但向来是个懂事知礼儿识大体的，想来是天麟寺的僧人做了极不该的事吧？不然她不会被惹恼！燕岐王以后与她熟悉了，便知她其实心性单纯，是个最多端庄得体的！”
萧贵妃就差没说“你把她娶回去，以后自然了解她了！”听得雍和帝脸上微黑，瞟了萧贵妃一眼目露警告。
有伤国体风度之事，断不能做。硬给人塞人，这算怎么回事？
萧贵妃那话一出，却是等于骑虎难下了，无论如何她也得一拼到底，不然这面子才叫丢大发了。
当下只做没看见雍和帝的脸色，仍含笑看着燕岐王，索性豁出去的道：“说起来，忠信郡王对京城可没有阿媛熟悉，不如让阿媛陪着燕岐王到处走走？保管燕岐王能品尝到最地道的京城美食、赏最有特色的京城美景，阿媛可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呢！她——”
“好了贵妃，”雍和帝听萧贵妃越说越不像，再也听不下去了，不由出声打断了她，嗔了她一眼颇为不满的道：“阿媛一闺阁女子，贵妃这话忒口没遮拦了些，别叫燕岐王听了心生轻视！”
萧贵妃心下一凛，忙起身道：“是，皇上，臣妾失言，请皇上恕罪！实在抱歉，燕岐王，本宫没有别的意思，请燕岐王千万别多心。”
燕岐王暗暗擦着额头上的汗，陪笑道：“贵妃娘娘言重了，臣不敢。”
听燕岐王这么说，萧贵妃心里既失望又暗恼：她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这该死的燕岐王怎么一点儿还不上道？不会顺着把话说下来吗？什么事儿只要与忠信郡王那两口子沾了边，果然都没个好的……
萧贵妃一笑，还欲说话，雍和帝已经不给她机会了，淡淡道：“好了贵妃，朕还有事与燕岐王说，你们先下去吧！”
燕岐王的意思已经很明白，就是不想娶付媛，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说的？强行撮合这种事他堂堂君王做不出来。
“皇上——”
“下去吧！”
萧贵妃一口气憋在胸口，咬咬唇，到底不敢触怒雍和帝，雍和帝宠她是没错，但他绝不是个见了美色便昏了头的昏君，相反，对于军政大事他心里门儿清，若触怒了他，自己绝对讨不了任何好处。
正是因为他很冷静明白，所以，他不会拘泥于立嫡立长的说法，所以自己的儿子才有机会。
他有意让自己的儿子争那个位置，但前提是自己的儿子自己有本事能争得来。
想让他偏心偏向自己的儿子而对付太子，那是不可能的。
因此，萧贵妃更不敢得罪雍和帝。
陪伴了多年的枕边人是不是真的生气了萧贵妃一清二楚，眼下这等情形，她可不敢再继续言三语四了，只得柔顺含笑起身，温温柔柔的端庄施礼告退，带着付媛离开了亭子。
一路上，萧贵妃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自顾扶着宫女的手往前走，也没搭理付媛。
付媛心神不定，只觉脚步沉重如灌了铅，几次三番想要开口说什么，见萧贵妃压根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只好又闭上了嘴巴。
刚回到嘉熙宫，萧贵妃的脸色“刷”的一下便阴沉了下来，心腹宫女见状不用她吩咐，主动的使了个眼色，领着一众宫女太监鱼贯退下。
“天麟寺究竟发生了什么？”萧贵妃一落座冷冷问道。
在嘉熙宫等得忐忑不安的萧三夫人闻言脸色大变，“啊！”的一声低低惊呼了起来。
付媛亦心头一凛，急忙抢着陪笑道：“并没有什么，只是有个不长眼的小师父撞到了我，把我吓了一大跳，便教训了他几句。”
第1295章 有口难开
“谁知那是个伶牙俐齿的，反倒说我走路不长眼睛，这不我气不过，便跟他吵了几句，谁知这么不巧叫燕岐王给看了去。当时忠信郡王也在他身旁，哼，也不知忠信郡王事后如何描黑我呢！真是想想都气人！”
付媛一边说一边连连向母亲萧三夫人使眼色。
如今在国公府上，他们三房的日子可并不好过，别说大房那伯父伯母仿佛突然间变了个人似的事事同他们顶着来，就连祖母对他们也不如从前好了。
贵妃姑姑可是她们的大靠山，若是再失去了贵妃姑姑的欢心，往后这日子可怎么过？
她还想嫁给三表哥当侧妃呢。
那正妃纪氏出自礼部尚书之家，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在京城贵女们中间可没什么名声，料想是个不怎么样的。礼部尚书之家，不用说必定古板迂腐，自己进了门即便是个侧妃，但有姑姑疼爱，与三表哥有青梅竹马的情分，还怕被纪氏欺负不成？
萧三夫人虽然心里惊疑不定，不知道萧贵妃为何会神色难看的提及天麟寺的事儿，听了女儿这一番话也渐渐的回过神来，当下连忙点头：“正是如此啊娘娘，那日臣妇带着阿媛去天麟寺进香，阿媛在寺中走动被冲撞了，便与身边丫鬟说了那冲撞之人几句，后来听阿媛说起，臣妾才知道原来好巧不巧却又叫燕岐王和忠信郡王看见了！”
“娘娘……这——此事与今日这事难不成有什么关系吗？”萧三夫人小心翼翼问道。
“哼！”萧贵妃再无疑虑，恨恨道：“那卢家两口子，真是个祸根子！有他们在一日，本宫便一日不得安生日子过！”
萧贵妃便简单跟萧三夫人说了几句，大意是燕岐王因为天麟寺之事认定付媛脾性不好，不肯迎娶。
付媛与萧三夫人悄悄对视一眼，付媛便附和道：“那两口子的确讨人嫌的很，姑姑，您可一定不能放过他们！横竖他们瞧咱们这些人不顺眼，三番五次的寻事生事，就算咱们想作罢，恐怕他们未必乐意呢！”
萧三夫人却是有点儿被卢湛与乔小如招惹得怕了，闻言忍不住谴责的瞅了付媛一眼：何必再多事？
便笑道：“娘娘，此事娘娘用心颇多，臣妾感激不尽。想来是阿媛没有这般福气，臣妾夫妇也没这么大的造化，这门亲事既结不成，便作罢了吧！若再因此劳烦娘娘操心，臣妾母女如何过意的去！”
付媛也连连点头：“母亲说的是，姑姑，这门亲事不结也罢！那燕岐王与忠信郡王交好，即便结了亲事也未必向着咱们。”
萧贵妃心里却不甘，心道正是燕岐王向着那卢湛，所以这门亲事才更要结成不可。
之前生怕大皇子那边跟自己抢，萧贵妃还特意去了一趟李贤妃的景和宫，软硬兼施的说了不少话。
话她都已经说了出去，如今却落了空，这下子颜面丢尽，她如何肯罢休？不然，以后见了李贤妃都没脸。
且她一向来要做成的事还从没有过做不成的，堂姐越说的大方体谅，萧贵妃越觉得难堪没面子。
可是，此事原本是板上钉钉、十拿九稳的，谁知又冒出天麟寺一段意外来呢？
若非这意外，皇上亲口暗示，燕南风又如何会拂逆皇上好意？
怎么想萧贵妃怎么不甘心。
她神情复杂的看了萧三夫人和付媛一眼，深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愤懑淡淡笑道：“这不过是个意外罢了，这事儿未必没有转机。堂姐你们先回去等着吧，此事本宫必定让你们得偿所愿！哼，区区一个外邦部落的小王，还真拿自个当回事儿了，胆敢嫌弃我大华贵女，他也配！这门亲事，本宫还非做成不可了！”
“娘娘，这——”
“姑姑，不用了啊！”
萧三夫人和付媛大惊，不约而同脱口而出，心里暗暗叫苦。
萧三夫人更是有苦说不出，刚才那番话自以为说的十分得体大度，谁知说的好像有点过了头了，反倒激起了萧贵妃的战意。
萧贵妃高高的挑了挑眉，挥手道：“堂姐不必多说了，放心，本宫自有分寸。本宫答应的事，岂有做不成之理！你们回去等着消息吧！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
付媛都快要哭出来了，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萧三夫人也傻愣愣的，“娘娘，其实真的不必如此，我们——”
“阿媛是本宫心疼的外甥女儿，本宫怎能让她受这等羞辱？这也是本宫这个姑姑该做的，见外的话，堂姐就不必说了！”
萧贵妃一笑，打断了萧三夫人的话，又转向付媛含笑道：“阿媛你这性子也真该好好的收一收了，以后嫁了过去，可不许再任性乱来。王妃便要有个王妃的样，省得叫人小瞧了去！”
“姑姑，我——”
“是，娘娘放心，臣妾一定会好好教导她的。”萧三夫人两个跨步来到付媛身旁，抓住她的手腕用力捏了捏，信誓旦旦向萧贵妃道。
付媛狠狠一噎，哪里还说得出来什么话？
萧贵妃这才满意一笑，心情总算略舒坦了些，说了几句闲话，便让她们母女退下。自己歪在软榻上，琢磨着如何另辟蹊径打开门路。
出宫的马车上，付媛伏在萧三夫人怀中哭得一塌糊涂，哭得委屈不堪。
明明眼看就要摆脱的麻烦事儿，谁知到了贵妃娘娘那儿神奇的画风突变起来，她们娘儿俩竟是有口难开。
萧三夫人心情很复杂，既无奈又下意识的隐隐觉得有点儿庆幸侥幸。
虽然被女儿软磨硬泡她心里是向着女儿的，可是，这门亲事的确很诱人、好处多多啊，如果就这么失去了，她还真会有点儿心疼呢。
“好了好了，你也别哭了，”萧三夫人抚摸轻拍着付媛，柔声安慰道：“我看这啊，就是天意！贵妃娘娘都这么说了，你啊，便老老实实的等着娘娘的话吧！有娘娘撑腰，有大华皇朝做靠山，那小小的外邦谁敢欺负你？你也别自个吓自个胡思乱想了……”
第1296章 内疚
付媛只是哭，半响咬着牙搭腔也就一句话：既然这门亲事真的这么好，为什么不说给萧敏？为什么说给她？
就算再怎么自我安慰又有何用？好不好的，谁没眼睛、不会看啊！
说的萧三夫人也恼了起来，面色一沉，冷声道：“娘娘都那样说了还能怎样？难不成你想跟娘娘作对？婚姻之事向来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看来先前我们把你宠得有点过了，以至于你胆子也大了、心也野了！从今儿起，好好的收一收心，我可警告你，若是惹恼了娘娘，没你什么好！”
付媛呜咽哭泣的身体微微一僵，咬了咬唇，不做声了。
萧三夫人见状心里不由一痛，然而想想萧贵妃的话，又硬起心肠没有再说什么。
且说萧贵妃领着付媛离开之后，雍和帝便再也没有提付媛的事儿，只与燕南风说了些别的闲话家常话。
燕南风暗暗松了口气，明白此场风波算是过去了，因此愈发小心翼翼的回应着雍和帝的话，君臣二人一时谈笑风生，相谈甚欢。
雍和帝忽然淡淡问起天麟寺之事，问那日他与卢湛都游玩了哪些地方？是怎么碰见越国公府小姐的？他又怎么知道那就是越国公府的小姐？是卢湛跟他说的吗？
燕南风心下有些狐疑，不明白雍和帝为何还要问此事，且问的如此详细明白。
略想一想，燕南风便决定实话实说，他是诚心诚意的与大华交好，雍和帝又是一位很睿智和气、冷静理智的君王，他没有必要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上耍心眼儿。
反正，那天的事本来也没什么不可对人言不是吗？
燕南风便笑着一一道来，简单介绍了卢湛带自己去的地方，大赞了一番天麟寺。
说起碰见越国公府小姐，这真的是意外，至于怎么会知道对方的身份，那是因为那位付小姐一边教训寺中僧人一边口口声声自称“我堂堂越国公府嫡女”想让人不知道都难——
听到这里，雍和帝的脸色黑了黑，心里不由暗自嘀咕：这阿媛到底是什么意思？哪有闺中女子如此做派？发脾气便也罢了，还一口一个自报家门是要闹哪样？
燕南风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笑笑：“臣那会儿是真有几分纳闷好奇，便忍不住向卢兄弟打听了几句，不过卢兄弟只说这是越国公府的小姐，不便冲撞了，我们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雍和帝一愣，心下大为意外：这跟自己所推测的完全不一样啊。
他便哈哈一笑，故作淡淡散漫的语气笑道：“阿媛那丫头的确性子有些跳脱，也不知天麟寺的师父究竟怎么惹恼了她，倒是难得惹得她如此生气！阿湛就没跟你多说两句，这便拉着你离开了？”
燕南风摇摇头，笑道：“不怕皇上笑话，臣见卢兄在女色上头从不多心，除了乔氏嫂子从不多看多言旁人半分，为此臣还打趣过他几句呢！那越国公府小姐乃未出阁的姑娘，卢兄自然不会多看多言。臣那日原本好奇还想再看看热闹呢，谁知却被卢兄给拉开了……”
雍和帝哈哈大笑，笑道：“你说的倒是不错，阿湛心里眼里就只有他媳妇儿，当时朕刚封了他郡王，他便主动为乔氏请封诰命。乔氏有福。不过，除了出身，倒也配得上阿湛了。”
燕南风笑着称是。
见雍和帝似乎有点儿强打精神，仿佛心思已经不在谈话上头，燕南风便识趣起身请辞。
雍和帝也没留他，只在他离开前淡淡笑道：“婚姻大事，结两姓之好，不好鲁莽，朕也不知燕岐王究竟中意什么样的女子，朕准你私下打听打听，若有自己中意合适的，私下与朕提一句。”
闺阁中女子清誉要紧，即便是雍和帝，也不能说让燕南风随意公开打听各家贵女情形，私下里通过乔小如等问几句倒是可以的，因此故有此一说。
燕南风此人对婚姻似乎看得颇为重要，并非只是单纯的想要联姻，而是想要一位真正中意相配的妻子。
雍和帝自然乐得给他这个人情。
如此不但联了姻，那嫁过去的女子得他真心敬重爱护相待，对大华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燕南风闻言心中大定且喜，恭敬应是谢恩，躬身退下。
雍和帝脸上温和笑意的神情慢慢的淡了下来，目光微沉，望着前方，半响，轻轻的叹了口气。
他有些愧疚。
原本以为是卢湛在燕南风面前说了什么，所以燕南风才会那么抗拒付媛，谁知并没有。
他相信燕南风不会在他面前撒这种谎言。
是他和贵妃小人之心了啊，阿湛那孩子，看着便是个纯良的，不知为何自己对他下意识的便有一种亲近之感，愿意怜惜他、维护他，看到他表现得出色便心花怒放，由衷的替他高兴。
他不是靠拍马溜须、花言巧语得自己的看重，靠的全是他自己的实力和一片拳拳之心。
他怎么能怀疑他呢？不应该啊……
幸亏今日传召了燕南风来，提及此事，否则的话，自己心里岂不是因此而对他存了芥蒂？岂不是白白让他受了委屈冤枉？
光这么想想，雍和帝便觉得胸口有点闷闷的难受，好像卢湛已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来人，”雍和帝沉声呼喝，不远不近处侍立的满公公连忙上前躬身：“皇上……”
雍和帝目光闪了闪，淡淡道：“从朕的御膳中挑八道菜给忠信郡王府送过去，不必进宫谢恩，再挑六道给如意长公主送去！”
“是，皇上！”满公公虽然不解皇上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想起来给忠信郡王府和长公主那儿赐菜，自然也不会多问，连忙应下。
原本觉着付媛与燕南风的婚事虽然没有顺利成了，可是，皇上心里对卢家那小子心里生了芥蒂也是一桩意外收获。
萧贵妃坚信，芥蒂这种东西，一旦生根，迟早会发芽、抽叶、开花、结果。
如此算来，自己也不算一无所得。
第1297章 挑拨合作
不想，晚上便听宫人传来消息：皇上命御膳房给忠信郡王府和长公主府赐菜……
萧贵妃险险气得胸闷气短没给晕过去，可恶，真是太可恶了！皇上这是什么意思？不是才对那卢家小子心生不满吗？怎么转眼又赐御膳了？
皇上赏赐御膳，这是多大的恩宠？便是她们这些嫔妃，一年到头也享受不了两次。
这说明什么？说明皇上对那卢家小子恩宠依旧，不然何必有此一举？
若再细想想，这分明便是生怕自己会给卢家小子找茬刁难、故而提醒吧？
这么一想，萧贵妃更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银牙暗咬，差点儿连晚饭都没用。
而卢湛那里，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在皇帝舅父心里转了一圈差点儿染上了瑕疵，听到宫里来了人赏赐御膳，两口子还一头雾水，猜来猜去也弄不明白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今日明明两人都没有进过宫，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皇上这赏赐从何而来？
最后还是乔小如道：“这该不会是赏赐给燕岐王的吧？今日只有他进宫了。”
卢湛摇摇头：“宫里传旨的公公不会这么糊涂得连句明白话也不会说，若真是赐给燕岐王的，自然会说个清楚明白！算了，皇帝舅父有心，咱们只管领受好意便是。”
乔小如一笑，这倒是。
次日，萧贵妃便叫人暗暗的给东宫梅侧妃递了几句话。
萧贵妃不会用写信之类的法子留下尾巴让梅侧妃抓在手里，而是一开始便与她约定了联络的方式。
梅侧妃没有明着答应，但是也没有拒绝，并且一直关注着。
所以，萧贵妃的人约她相见，她第一时间便知道了。
原本她是打算让身边人去的，想了想又觉得不妥，还是自己亲自去更好。
见了萧贵妃的人之后，梅侧妃整个都有点心事沉沉，不时微微冷笑，目光闪烁。
萧贵妃说有办法帮她除掉太子妃腹中胎儿，但是在这之前，她得先帮她一个忙……
她凭什么相信她？帮了她的忙，若她反悔不认账呢？自己可没有什么证据去找她质问。
可是，萧贵妃的话如同魔咒一般，不时萦绕在她脑海中，勾得她心里翻天覆地的不得安宁。
自从太子妃有孕之后，她想方设法，已经不知想了多少方法想要害了太子妃腹中孩子。
可是，太子妃的身边有皇后派来的经验十足的老嬷嬷和医女，加上秋容、秋月等，将太子妃衣食住行护得滴水不漏，她又不敢做的太明显，因此绞尽脑汁也没想到任何有用的法子。
如今萧贵妃居然跟她说她有办法可以令她心愿得偿，这份诱惑有多大可想而知。
如果萧贵妃说的是真的呢？自己岂不是得后悔死？即便她是骗自己，白帮了她一回，那又如何？只当买了个教训便是……
梅侧妃越想越心动，终于下定了决心。她要赌一把。
若成了，等于去掉了一个天大的隐患和威胁；若不成，顶多便是自己吃点儿亏，这也不算什么。
于是，次日，梅侧妃便含笑向太子出主意，阳春三月正是踏青的好时节，燕岐王身居外邦，从未领略过京城春光，何不约了众皇子、皇子妃们一同出游踏青呢？
不但领略了美景，也可增加增加感情……
太子听毕眼睛一亮，便笑道：“珍儿这主意不错，说起来自打燕岐王来了之后，孤还没怎么陪他逛过呢！只是，其他的兄弟们倒是没这个必要同行了。”
梅侧妃便笑道：“太子爷此言差矣，不是臣妾背地里说人，几位王爷如何比的太子爷呢？太子爷无论气质修养、仪表才情哪一样不在众人之上？对比之下，岂不是更能衬托太子爷的好？再说了，父皇也乐意看到太子爷和王爷们兄友弟恭啊！”
太子听毕心头大悦，哈哈大笑点头道：“珍儿真是越来越聪明了，一番分析头头是道，有理有据，孤竟找不出半个字反驳。好，那便依着珍儿所言，孤今日便下帖子请兄弟们一请！”
梅侧妃心里大喜，忙笑道：“臣妾看太子爷在东郊的别院春兴苑便很不错，不如就去那里？”
太子听了越发高兴，连连笑着说好。
春兴苑，顾名思义，原本便是为着游春踏青而建的，去那里自然再好不过。
东宫的这些别院，一年四季都有专人好生打理看守着，因此也不必怎么收拾，今日便打发人过去说一声，让下人们准备些茶水点心、厨房到时备好菜肴便足矣。
至于几位王爷兄弟，算起来都是他的臣子，他今日给他们下了帖子邀请他们后日出游，谁敢说没空？
当然了，既然请燕岐王一起去，卢湛肯定是同行的。
加上女眷们也去，那么，乔氏自然也一起。
至于太子妃，有孕在身，倒是不方便出行。
太子想了想，便向梅侧妃笑道：“孤去跟太子妃说一声，明儿带了你一道去吧！既是孤做东，嫂子弟妹们都去，没个女主人招待也不好。”
太子如此看重自己，梅侧妃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然而梅侧妃既然心知肚明那日必定会有事故发生，她才不要去凑这个热闹，以免沾惹了一身腥。
倒不如做个识大体的贤良大度样，便嫣然一笑，柔声道：“王妃们都知晓太子妃怀有皇嗣在身，即便没有女主人招待也必定不会心里有意见的。姐姐怀孕这么辛苦，臣妾理应留下照顾她，陪她说说话儿解闷，若反倒随着太子爷出去春游，岂不显得姐姐委屈？况且臣妾听人说，孕妇心思敏感多疑，喜胡思乱想，这要是万一害的姐姐多想了，更是臣妾罪过了！臣妾还是不去的好……”
太子听了这番话感动不已，不由得紧紧握住梅侧妃的双手，笑叹道：“珍儿真是越来越懂事了！可叫孤如何不疼你呢？珍儿放心，待太子妃生下嫡长子，咱们也会有孩子的！”
“只要太子爷有子嗣，臣妾便心满意足了，是不是臣妾生的有何干系呢！”梅侧妃嫣然一笑。
第1298章 善解人意
眼眸低垂，看似低眉顺眼，实则掩去了眼中的不甘于忿忿。
梅侧妃伏在太子怀中，温柔小意，娇小可人，胸腔里却酸涩难耐。
太子爷口口声声疼她宠她，口口声声不会让她受委屈，说什么太子妃有的她都有，可是，凭什么她必须得在太子妃之后才可以生孩子？
太子妃要是生不出来呢？她一辈子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吗？
她已经是太子妃了，享受了至高无上的尊荣，既然如此，太子爷为什么不能让自己为他生下长子。
贵妃娘娘说得对，如果不争取，有的东西一辈子也不可能让别人主动给予。她好歹也是长公主的女儿，难不成身份很低吗？凭什么不能当上太子妃？
梅侧妃暗暗决定，从今日起，那劳什子的避子汤，她再也不要喝了……
太子则因为梅侧妃这么识大体而懂事的话更是感慨万千，简直不知道如何怜惜疼宠她了，便笑道：“好好，既然你如此重情重义又识大体，孤便依了你吧，好好留在东宫陪伴太子妃！”
梅侧妃嫣然一笑：“是，太子爷。”
口中娇滴滴的说着话，媚眼如丝，纤纤玉手也不规矩起来，与太子四目相对，梅侧妃娇羞微微低头，掩口咯咯低笑。
太子正满心疼惜怜爱感动着，哪里经得住她如此风情万种的撩拨？心里一热，呼吸也粗了粗，低低唤了声“珍儿！”抱着便往床榻走去……
一番淋漓畅快的云雨，两人相拥依偎在一起说话，说不尽的柔情蜜意。
太子更是满心的舒畅与快意，只觉得人生最美好莫过于此：自己是储君，稳稳当当的将来的皇帝；太子妃端庄大方，贤良淑德，心胸宽广不善妒，如今又身怀皇嗣，只要生下个儿子，就是嫡皇孙，父皇必定龙颜大悦；青梅竹马的恋人同样温柔贤惠，善解人意，是一朵难得的解语花……
太子觉得梅侧妃实在是太善解人意，如此贤惠，怎么着也得让太子妃领了她的好意才行。
于是在梅侧妃这休息够了，便去了太子妃处，向太子妃说了后日在春兴苑宴请燕岐王以及众位兄弟嫂子弟妹等赏景踏青之事，笑着夸赞了梅侧妃一番。
“太子妃怀孕不宜移动，孤原本想让珍儿随行，也好招待众位嫂子弟妹，谁知珍儿却不肯，说道应该留在东宫陪太子妃说话解闷！你们姐妹之间感情如此要好，孤心里甚是欣慰呀！”
太子妃听了这番话，险险没恶心得呕吐出来。
心里不由暗暗自嘲，她的这位丈夫、这位太子爷的眼睛就是瞎的，也不知他究竟从哪里看出来自己和梅侧妃“姐妹感情如此要好”。
梅侧妃在他面前讨了乖巧，他巴巴的赶过来特意说给自己听，还真是够用心的了。
每每这种时候，太子妃就要在心里庆幸一回。
庆幸出阁前母亲用那些残忍、残酷的话将自己的希望和憧憬狠狠的打破，逼迫自己发誓。
没有希望，便不会有失望，更不会因为奢望不得而变得疯狂。
没有母亲当初的逼迫，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如今这般的淡定与平静，无论如何也过不上如今心平气和的日子。
太子妃面上顿时露出得体合适的笑容，柔声微笑道：“臣妾与梅妹妹一向来要好，太子爷又不是今日才知。妹妹倒是有心了，这么一来臣妾倒有些过意不去了！”
太子见太子妃这么说，更是大悦且得意——谁都想享受齐人之福，娇妻美妾和和气气，但哪家后宅不争宠争权明争暗斗接连不断？唯有他这东宫，妻妾和气，连母后都赞过的。
身为男人，太子当然很以此而感到自豪与骄傲。
“爱妃不用过意不去！”太子一高兴，连称呼都换了，摆摆手笑吟吟道：“珍儿所言也有理，你不便出行，她自然更不该去了。便留她陪你吧！”
太子妃便含笑柔顺答应，又笑道：“春兴苑那边倒是一直有人收拾打理着，料想样样都齐全，这个时节桃花、杏花、梨花都开的正好，从后门出去便是一带修理得十分整齐的树林和草地，还有溪流蜿蜒流淌而过，溪畔诸多野花，开放起来也别有一番动人精致，那儿的确是个踏春赏景的好去处。不知太子爷还有何要求吩咐？臣妾好叫人安排下去。”
太子看了一眼她那微微隆起的腹部，摆摆手笑道：“有管家便好，太子妃安心养胎吧！”
太子妃便含笑应了。
不多会儿，太子亦起身离去。
太子刚走，秋月便忍不住嘀咕：“就她会做好人！”
见太子妃一眼盯过来，秋月忙吐了吐舌头，悄声笑道：“这不是嬷嬷她们都不在奴婢才敢说一句嘛！奴婢是真气不过啊，不说出来会憋死的！”
“你这丫头！”太子妃无奈笑了笑。
皇后派来的嬷嬷和医女太子妃一直以礼相待，从来不准自己身边的下人在她们面前说半个字梅侧妃的不好，连神情也不准带出来，可不把秋月给憋死了。
太子妃皱了皱眉，有些纳闷：明日那般场合，因为自己怀了身孕，对梅侧妃来说，明明是一个可以光明正大在人前露脸显摆的大好机会，她为何会推辞了呢？这太异常了。
太子妃可不是被迷得晕乎乎的糊涂太子爷，梅侧妃是什么样的人她一清二楚。
什么留下来陪她说说话解闷、什么善解人意，这种词与梅侧妃八竿子也打不着关系。
再一打听，后日去春兴苑赏花踏青的主意还是梅侧妃出的，就连这地方也是梅侧妃建议的，太子妃心里就更觉得不对劲了。
左思右想，她也想不出来梅侧妃这到底是要干什么，但内里肯定另有缘故。
想了想，太子妃便打发秋容去了一趟忠信郡王府，将此事告诉了乔小如。
因为后日乔小如作为卢湛的妻子肯定也要去的，燕岐王出现的地方，作为主陪的卢湛如何能少的了？
卢湛去了，又有众王妃也去，乔小如自然同行。
第1299章 提防
乔小如一听便明白了太子妃的意思，晚间卢湛回来，说起后日春兴苑之行，也顺口向他提了几句。
卢湛没想那么多，揽着媳妇儿笑道：“她不讨喜，媳妇儿也不喜欢她，她不去不是正好吗？省得老在媳妇儿跟前晃悠、惹媳妇儿生气。”
乔小如啼笑皆非，嗔了他一眼好笑道：“算了，这些女人家心思的弯弯绕绕你不懂是对的，唔，我就提醒你一句，后日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事故发生，总之你陪着燕岐王多小心一些，别叫人算计了，也别叫燕岐王被人算计了。”
燕岐王一直住在忠信郡王府，又是卢湛负责招呼的，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无论如何卢湛都脱不开干系。
卢湛笑道：“好，媳妇儿放心，我会小心。既然这么说，你也一样，我看梅珍对你和太子妃都不甚友好，你更该防着她使坏。”
这也是卢湛怎么都闹不明白的，要说那梅侧妃跟太子妃不合还罢了，毕竟两个人都是太子的女人。可他媳妇儿碍着她什么事了？三番数次的阴他媳妇儿，若不是他媳妇儿够厉害，若非他在太子面前说了些话，指不定多出多少幺蛾子。
她一方面想认下自己这个哥哥，让自己当她的助力和靠山，一方面又嫌弃自己的媳妇儿，恨不得将他媳妇儿远远的踹开——世上有这么便宜的事儿吗？
乔小如笑道：“原本我只打算带山竹和小雪去的，这么看来，后日让荀嬷嬷和小雪、小霜都跟着去好了！”
如今侯府自己当家，比起在长公主府宜合堂的时候要好得多。
虽然长公主婆婆指派了好几个人过来，但那也成不了气候的。
有山竹、杨桃和静嬷嬷等在，料想不会有人敢对小月亮如何。
卢湛听她这么说，这才放心。
转眼便到了这日，用过早饭，乔小如抱了抱闺女逗着她玩了一会儿，将她交给山竹等，叮嘱了几句，便与卢湛、燕岐王一同出发。
乔小如主仆四个乘马车，卢湛与燕岐王骑马，二十来名侍卫周围簇拥着。
到了春兴苑，东道主的太子爷还没来——这是惯例，太子爷嘛，无论什么场合，只要帝后不出现，他便是作为压轴人物最后一个出场的，哪怕来的是他的地儿也是一样。
众人早已习惯了。
梅侧妃也不在，东宫的两位男女管事负责指挥着下人们迎接招呼众位客人。
卢湛与太子关系要好，到得比旁人也早一些，一行人走进正院，张姑姑领着乔小如往东边花厅走，卢湛与燕岐王则随着李公公去了正厅。
正是草长莺飞、花红柳绿的时节，暖暖的春阳照耀下，空气中弥漫着微醺的花香，从漏窗往外望去，春光融融，百花争艳，赏心悦目。
不多会儿，大皇子妃李氏也来了。
听见说话声，乔小如遂收回目光，笑着迎了出去。
彼此客套招呼着，一同仍旧进了花厅。
“这地方真不错，太子殿下真是个雅人！可惜了，太子妃怀着身孕却不方便来，不然也更热闹些！”李氏打量一眼窗外含笑说道。
乔小如笑着应了一句。
李氏便又笑着问起太子妃近况如何？
“心里虽惦记着太子妃，却又怕去了影响她休息，也没好时时过去。原本打算过两日去一趟呢，表弟妹你向来与太子妃亲厚，问问你我们也放心！”
乔小如便笑道：“我也是好几日前去了一趟东宫，有宫里的嬷嬷和医女们留心着饮食起居，她们经验老道，将太子妃照顾得很好，太子妃精神也很好！”
“这就好！皇室许久不曾有喜事儿了，大伙儿都盼着太子妃一举得男，添添喜气呢！”李氏双手合十，十分虔诚的含笑道。
乔小如又不是太子妃的代言人，自不肯大包大揽的多说什么，只笑着附和罢了。
两人正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忽听闻一阵咯咯笑声，抬眼看去，却见萧敏、付媛与三皇子妃纪氏、以及三皇子、四皇子、萧二少爷一道进了院落。
两人不由都一怔。
李氏皱了皱眉，眼中不觉划过一抹厌恶，笑道：“这倒是巧了，怎么萧家兄妹和付二小姐也来了？”
李家没落许多，加上武将出身不善经营，李氏娘家兄弟日子过得颇为拮据，尤其厌恶被她称之为暴发户的萧家。
乔小如没应李氏这话，心里却是一凛：怎么又是萧家？那兄妹俩还不够，还加上一个付媛？
想起太子妃派人提醒的那些话，乔小如虽然还不知道今日究竟会发生什么，但肯定会有意外。
有萧家兄妹和付媛在，想没有意外都难啊！
可是，梅侧妃为什么会料到有事发生故而提前避开？她是无意中知道什么还是——
乔小如心里一沉，有些不受控制的乱了起来。
她有点不敢想。
因为心底那个念头太过荒唐了！
梅侧妃又不是傻子，就算再怎么不济，也没有与萧贵妃、与萧家合作的道理。
毕竟，她可是太子的侧妃，将来太子登基，凭她得宠的程度和青梅竹马的情分，迟早会有一个贵妃的份位。
她与萧家合作？图的什么？
乔小如心情还没收拾好，纪氏已经领着萧敏、付媛进来了，三皇子、四皇子与萧二少爷去了正厅那边。
乔小如这才想起来，咳，萧二少爷身旁似乎不见了红香绿玉那一对奇葩姐妹，也不知那一对自以为高贵的小通房姐妹如今怎样了。
“三弟妹！阿敏、阿媛，你们也来了！”李氏虽心里不待见萧家人等，见了面却是笑得十分亲切的打着招呼。
乔小如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心道她是大嫂，何必急着开口？背后倒是不满，见了面却下意识的显露出几分巴结，怪不得萧家没人把她放在眼里。
乔小如亦上前与纪氏见礼，对萧敏、付媛二人只点了点头便算招呼了。
萧敏柳眉一挑正要发作，纪氏便笑道：“我还以为我们来得早呢，谁知大嫂和表嫂更早，倒是我落了后，怪不好意思的。”
第1300章 冷言
李氏玩笑道：“你是新媳妇儿，自然娇贵些，我们等你使得，若叫你等，才是委屈了你呢！”
说的几人都笑了起来，一时落座，婢女重新奉上茶来。
纪氏看了萧敏、付媛一眼，笑道：“路上恰好碰见她们表姐妹，才知这两日就在这附近庄子上小住呢，我们王爷便叫了他们一块儿过来了，想来太子殿下不会在意的吧？”
李氏和乔小如这才明白过来，李氏便摇头笑道：“怎么会？太子殿下是个最大方不过的，如此人多一些才更热闹呢！”
什么话都有李氏主动搭腔，反倒省了乔小如的事儿，她乐得不必开口多言。
没多久，太子爷与六皇子便来了，众人都迎了出去，就连萧敏、付媛以前也是常见的，用不着回避。
唯独有燕岐王一个外人，但燕岐王身份贵重，也没有什么好避嫌的。
太子穿着姜黄色的团花杭绸圆领长袍，靛青色缎面云靴，玉簪束发，腰间垂着价值不菲的羊脂玉佩，整个人越发显得丰神俊朗、仪表翩翩。
燕岐王见礼时少不了夸赞几句。
太子哈哈大笑，还礼笑道：“孤这别院景致很不错，后山还可跑马，燕兄不必拘束，且看看大华风光与燕岐有何不同，咱们一处饮酒赏景，踏马游春，更是一大快事！”
燕岐王笑着谢过，众人也都笑着附和，李公公和张姑姑上前禀告花园桃源阁酒席已经设好，太子便笑着请众人过去。
桃源阁建造在一片桃林之中，不过今日的酒席却并不是摆设在阁中，而是在桃林旁的草地上。
高大的紫槐树抽出了青翠的新叶，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投射在草地上，暖意洋洋。
宴席就摆在草地上，一人一席，草地上铺着精美的席子，席子前便放置着不长不短的案几。
案几上摆放着瓶花、小巧的执壶、酒杯以及各色瓜果点心和茶盏。
入眼便是桃花林，一片绯红如霞，粉色的杏花、洁白的梨花也正当开放，周围则摆放着许多盛开的盆花，诸如海棠、玫瑰、牡丹、芍药等。
绿树映衬着，令人眼神清亮，心旷神怡。
太子笑着引众人入座，一番寒暄，饮酒笑谈。
因为有女眷在场，也不好谈论风花雪月，太严肃的家国天下事亦不合时宜，便只谈论些两国风土人情。
除了四皇子从来便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不爱多言，众皇子不说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也算得上是学问不浅，交谈起来倒也颇为热络。
一时说起骏马良驹，大皇子兴起要去后山骑马，燕岐王也颇感兴趣，太子等便笑道都去。
跑马回来之后正好用午膳。
女眷们自然都不去，便留在别苑中赏花休息。
男人们走了之后，女眷们嫌这席面坐着不太方便，便叫人在桃源阁中另外设了茶几座位，几个人团团围坐说话。
李氏一副过来人大嫂的架势，主动与纪氏结交，显得十分亲密亲近。
纪氏不愧礼部尚书之女，言谈举止中透着一股不亲不疏的淡然，无论李氏怎样表示亲近之意，仍是那副不远不近的态度。
绝对堪称温文尔雅的典范。
乔小如可没兴趣主动巴结纪氏，女子出嫁从夫，相信从礼仪典范之家出来的纪氏更是如此。
这也意味着双方迟早是对立面，何必做那表面功夫？
纪氏见她不太说话反倒主动向她含笑道：“表嫂怎不太说话呢？是不是我怠慢表嫂了？早听闻表嫂大名，心里一直盼着能与表嫂亲近呢！表嫂与卢表哥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更是叫人羡慕不已！”
乔小如一笑正要说话，谁知付媛冷嗤一声，没好气道：“人家除了太子妃还把谁放在眼里呀？不理人算的了什么？只要讨了皇后和太子妃欢心，旁人理不理又如何！”
乔小如向纪氏笑道：“表弟妹这话到叫人汗颜，我笨嘴笨舌不善言辞，表弟妹莫怪。要说羡慕，表弟妹和明王殿下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这才叫人羡慕呢！”
却是对付媛的话充耳不闻，只当没听见。
原本她看见付媛今日似乎有点儿精神恹恹、魂不守舍，时不时走神眼神乱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只当她是有什么难解之事顾不得找茬呢，原来还真是高看了她。
口舌之争，又是在太子的别院，实在没意思的很，乔小如没兴趣搭理她。
她想说，让她说个够就是。
付媛被她忽视了，顿时脸上微微涨红，挑眉冷笑道：“忠信郡王妃被我说着了，心虚不敢言了吗？”
乔小如正端起茶盏饮茶，闻言诧异怔了怔，轻轻将茶盏放下，故作不解道：“付二小姐方才说什么了吗？”
“你——你少装蒜！”付媛不知哪里来的脾气，冷笑道：“有的人分明出身低贱却故作端庄，不管什么地方都敢出现，也不拿块镜子照照自己配不配！倒与本小姐装起糊涂来了，哼，也不怕人笑话！”
“阿媛，你少说两句。”纪氏不由皱了皱眉忙劝道，有些抱歉的冲乔小如笑了笑。
李氏是事不关己巴不得看戏，听见纪氏这么说了这才也忙笑道：“阿媛，你这口没遮拦的性子还不改改，幸亏得这会儿没外人在，不然岂不叫人看了笑话去呢！小如，这丫头就是这样，你别往心里去。”
乔小如心里便很有些看不上李氏，太子妃不在，她便摆出长嫂的架子，这架子倒是摆的足足的，可惜说的话尽是毫无用处的场面话。
没有真心实意劝解的意思，倒有“你们随便掐，我看着！”的意味，怪不得她虽然是长嫂，但这些皇子妯娌以及长辈，没一个夸她一声好的。
“我的出身轮不到付二小姐多嘴，付二小姐懂不懂上门是客的道理？这里是太子别院，我不想跟你吵。你若觉着自个说的还不过瘾，大可继续，只是别怪离了此处我找你算账便是！有胆说，到时可别没胆承认，那才是不用人笑话自个也没脸了！”乔小如看了付媛一眼冷冷说道。
第1301章 反击
付媛又气又怒，哆嗦着唇，便是萧敏也脸上一黑，笑道：“听郡王妃这意思，难不成事后要向郡王告状？让郡王为你出头不成？这似乎有点——呵呵！”
乔小如大大方方的道：“萧小姐说对了，我正是这么打算的！女子出嫁从夫，请求夫君保护做主有何不可？”
萧敏顿时噎住。
纪氏不由拍手笑道：“表嫂真是快言快语！这话听着便叫人心里痛快。”
萧敏冷笑了笑，不再言语。
付媛却又轻哼道：“那郡王妃可要好好把握当下了，趁着如今郡王对你还有几分余情未了多求他几次替你做主，谁知将来是什么样呢？俗话说得好啊，花无百日红，若有一天成了下堂弃妇，便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这话一出，别说纪氏皱起了眉头，就连李氏也有点听不下去了。
但两人都不是付媛的长辈或者多亲近的亲人，也都不好出言说她什么，纪氏更是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离越国公府这一对萧家母女远远的，这样的人结交了没什么好。
“付二小姐说话还是跟之前一样那么没脑子！”乔小如冷笑，嘲讽道：“花无百日红好歹也开过，不像有的，打着花骨朵儿根本连开的机会也没有！便是相当弃妇都不够格呢，也不知有什么好嚣张的！”
付媛因为自己言行以及付三爷的影响，婚事迟迟定不下来，尤其原本她满心想着当三皇子王妃的，结果却眼睁睁的落了空。
乔小如这话可以说是正正戳中了她的痛处，戳得她心狠狠一抽，顿时脸色大变，一脸凶戾含恨瞪着乔小如尖声道：“你说什么！”
乔小如大怒，起身指着她冷声道：“三年之期似乎还没到吗？我出现的地方似乎没付二小姐出现的地儿，付二小姐，请吧！”
“你——”
“滚！”
乔小如面若沉霜，冷冷道：“你是自己滚，还是我的人把你押回越国公府付老太君面前去，问一问她老人家，付家人知不知道言而有信四个字怎么写？”
“你！”付媛颤抖起来，胸口一起一伏，死死的攥着手心，呼吸也粗了。
她脑子里嗡嗡嗡的响成一片，肺都要气炸了！
这个贱人，她怎么敢！她怎么敢这么说话！
她一点也不怕她把自己赶出去，若她真这么做了，传出跋扈骄横名声的是她，但她却怕她叫人押着自己回府去到老太君面前。
不用想她也知道，若真那样的话老太君的脸面该如何难堪。
被狠狠打了脸，事后老太君能饶了自己才怪。
这个贱人，不想竟如此刁毒无比！
太子别院伺候的下人们都识趣的远远的避开，假装什么也没有看见、没有听见。
东宫没有女主人在此，她们身为下人，如何好参与到主子们之间的矛盾之中？到时候左右不是人，倒不如远远的避开。
乔小如声色俱厉，气势凛人，一时竟连李氏、纪氏和萧敏都有些心惊。
萧敏想要说什么，动了动唇，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李氏心里也不太舒坦，倒不是因为乔小如的话，而是觉得以乔小如的出身，怎么可以有如此气势呢？
她虽从未说过乔小如如何如何，也从未当面表示过轻视不屑的意思，可其实打心底里却是与萧敏等无异瞧不起她的。
认为她之所以有今天，不过是卢湛有良心、不弃糠糟之妻罢了！
说白了就是她命好，嫁了个好男人。
若没有卢湛如此不遗余力的护着，不说看不顺眼的其他人，便是长公主也早就叫她死了好几回了。
可今日亲眼所见，李氏不得不承认，她的气势丝毫不输给自己——凭什么呀？
“小如，算了吧！”李氏咳了一声，便笑着打起了圆场，笑吟吟道：“今日都是出来玩的，何必闹得这么僵呢？好歹看东宫的面子，今日这一页暂且揭过如何？”
付媛咬了咬唇，却是一挑眉冷笑道：“岳王妃不必替我说好话，哼，真当我稀罕吗？瞧见有些人，我反倒恶心呢！”
乔小如嗤笑道：“你有自知之明，又何必出现？这会儿倒是说得好听？还不滚吗？”
“你——”
付媛气得倒仰，猛地转身，怒气冲冲直奔了出去。
“哎——这！”李氏顿觉好没面子，两边都不领受她的好意，还真是无趣。若这不是在东宫别院，她也要起身走了。
付媛的两个丫鬟叫了声“二小姐！”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别院中的下人们目瞪口呆，然后淡定的继续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
“大表嫂，真是抱歉。不是我不给大表嫂面子，实在是那付家二小姐疯了一样口不择言太气人了！她走了也好，省得待会儿又说出什么不着调的，叫人听了心里都别扭！”
乔小如这才向李氏说道。
李氏心里这才好受了两分，一笑摇头：“表弟妹快别这么说，说起来倒是我的不是了，我不该多嘴的！呵呵！”
萧敏也想要说什么，被纪氏使个眼色止住了。
萧敏是正儿八经的萧家人，与纪氏的关系自然更加亲密，因此纪氏不便多说付媛什么，却有责任说她，萧敏也不敢不给这位新过门的嫡亲表嫂的面子，想了想便忍住了。
乔小如抱歉的笑笑，揉了揉太阳穴起身笑道：“我有些乏了，想休息休息，两位表嫂请便。”
李氏、纪氏少不了关心几句，乔小如应付着，带着小雪、小霜和荀嬷嬷离开了桃花源。
“小雪，你跟上去，看看付媛去了哪里！小心一点，别让她发现。另外，留下记号，等会儿我和小霜去找你。”一离开桃源阁，乔小如便沉声吩咐道。
小雪呆了呆，应了声“是”连忙离开。
荀嬷嬷唤来别院中的婢女，领她们去一处厢房休息不提。
就在刚才，乔小如越想越觉得不对。
付媛脾气虽然臭，但似乎还没到这种肆无忌惮的地步——她也不信她在自己面前还有什么资格敢如此嚣张。
可她刚才字字句句无一不是在故意激怒自己。
第1302章 付媛反常
自己提起赌约，若是以往依着付媛的脾气，岂肯如此轻易便离开？还不知要闹成什么样呢。
可她偏偏就自己跑开了。乔小如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这才借故托辞休息，让小雪赶紧追上去看看怎么回事。
她也很好奇，也想去看看。
荀嬷嬷有点担心：“郡王妃，会不会太冒险了点？要不您还是别去了吧！”
乔小如笑道：“这儿是太子别院，外松内紧，放心吧！再说，还有小雪、小霜在呢。”
小霜也忙笑道：“嬷嬷放心，我们姐妹一定会保护好郡王妃的！况且外头还有英十二、英十三他们那些侍卫呢，万一真有不测，我便放出信号，郡王妃断断不会遇险。”
乔小如又笑道：“若是什么都怕，以后啊，我也别出门了！嬷嬷您留在此，万一有人过来也好应付一二。”
荀嬷嬷无法，叹了口气，叮嘱小心，只得眼睁睁看着她和小霜悄悄出门，自己留下来守着空屋子。
乔小如与小霜悄悄离开了别院，很快小霜便发现了小雪留下的记号，带着乔小如一路追踪而去。
顺着记号走了一段路，两人相视一眼，心里一时都警惕起来：付媛果然有问题啊，她离开倒是离开了，只不过并没有真正的离开，而是往后山去了。
此时，燕岐王、太子、以及卢湛、几位皇子王爷可都在后山骑马，付媛直奔那儿是想干什么？
两人继续追了一段，忽然见小雪冲两人又是打手势又是使眼色，一边忙忙朝两人奔过来。
两人一愣，停下了脚步往旁边的树丛后闪了闪身。
“郡王妃，小雪她在干什么啊？”
“不知，或许她发现了什么也不一定。”
小雪很快跑过来了，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亮的出奇，俏丽的鹅蛋脸上微微泛着红晕，整个人一看就处于一种兴奋不已的状态之中。
不等乔小如相问，小雪笑呵呵道：“郡王妃，奴婢今儿可瞧了好大一场戏……”
她不敢跟付媛跟得太近，因为她发现从别院出来、进了后山之后，付媛身边那两名原本随身跟着的小丫头没有追的上她也就没跟来了，而付媛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一名武功颇高的青衣侍卫。
后来，看到那青衣侍卫离开，小雪才敢上前——也就是在乔小如她们跟过来之前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四皇子多半是受了那青衣侍卫的暗算，这会儿晕倒在那边呢，那付二小姐好像要把他——咳咳，郡王妃，他们狗咬狗随他们去，咱们还是别过去了！那种情形，别污了郡王妃的眼睛！”小雪说道，脸上更红了一点，却又满满的兴奋与幸灾乐祸。
“啊？怎么会这样！”小霜一时怔住。
乔小如也觉得天雷滚滚。
听小雪这意思，付媛算计了四皇子，要把四皇子给睡了然后逼着四皇子娶她？
这——付媛原来喜欢的是四皇子吗？
可是，以她们家与三皇子、四皇子的关系，她想要算计四皇子，机会多的是，为何大费周章选择在今天、在这儿？这让人觉得有点太匪夷所思了！
至少乔小如此刻的感觉就是很荒谬，以至于怀疑到底是不是如小雪所言那般。
“走，咱们过去看看！”
“郡王妃，还是别去了！”
“是啊是啊，郡王要是知道了，定会不悦。”
小雪、小霜连忙阻止。开玩笑，付媛也就罢了，可还有一个四皇子啊，要是被郡王知道让郡王妃看见了——还不得打死她们俩啊。
“放心，我只看一眼。”乔小如说道，呃，这话说了好像更说不清了，她索性懒得再解释，直接悄悄走了过去。
小雪、小霜也很无奈，只得跟了上去。
话说，看一眼跟看两眼、三眼，有何区别……
乔小如看清楚了，那人的确就是四皇子。此刻的四皇子双眸闭合，完美精致的五官、洁白如玉的肌肤在明亮阳光的照耀下，显出一种脆弱与恬静的美。
此刻，他的头正被坐在地上的付媛抱在怀中。
付媛伸手想要抚摸他的脸，不知为何手顿在空中僵了僵，却又不敢触碰。
她咬着唇，一脸的犹疑。
只这么看一样，乔小如便明白，付媛绝对不是喜欢四皇子，这样的神情表现，哪里是喜欢一个人的样子？
她不明白的是，付媛既然不喜欢四皇子，为什么要如此算计他？
乔小如有点儿理解小雪刚才那幸灾乐祸看戏的心情了，四皇子是好算计的人吗？即便付媛真的算计到了他，难不成还能让他负责？
乔小如觉得有点悬……
“不管了！不管怎样，他、他总比那野蛮人好……”付媛突然咬牙出声，仿佛下定了天大的决心，探手入怀，摸出一粒什么药丸，就要往四皇子嘴里塞去——
野蛮人？乔小如愣了愣，立刻想到了燕岐王燕南风，随即恍然大悟了几分。一看付媛的动作心里一凛，脱口便道：“把她打晕！”
小雪呆了呆，袖箭射出，一枚细如绣花针的银针朝着付媛飞射过去，付媛手中的药丸还没有来得及塞进四皇子的嘴里，突觉身上一麻，哼了哼，一晃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得了太子妃的提醒，今日乔小如来之前做了不少准备，麻醉针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郡王妃，何必救他呢，反正他们是一伙的。”小雪忍不住道，小霜也深以为然。
乔小如轻轻笑叹，摇了摇头。是啊，何必救他呢？只是下意识的话便这么脱口而出了。
或许只是见不得这样的龌蹉事发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吧？
乔小如上前，看了一眼晕过去的四皇子，让小雪、小霜取出龙小西给的解药试一试，若有用便好，无用也就算了。
龙小西给的药果然好使，四皇子只闻了闻那解药，便皱着眉头眼皮子跳动，随后慢慢睁开了眼睛。
看到乔小如主仆，他一时有些怔忪，漂亮的桃花眼中满是迷茫，看起来竟然有点呆萌可爱。
乔小如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呆萌可爱？四皇子性情阴冷，玩世不恭，喜怒无常，是个极其不好惹的主儿，跟呆萌可爱四个字可绝对沾不到半点儿边。
第1303章 救四皇子
果然，下一秒，他就一点也不呆萌可爱了。
只见眼神渐渐清明的四皇子横眉倒竖，凶狠的瞪向乔小如，一脸警惕厉声喝斥：“表嫂？怎么会是你？你怎么在这？你对本王做了什么！”
“四皇子别信口开河，我们郡王妃救了您，对您做了什么的人在那呢！”小雪轻哼，指了指一旁昏迷没醒的付媛。
四皇子一愣，强撑着坐起来，皱着眉，仍旧警惕的瞪着乔小如。
此刻他虽然已经清醒了过来，但是身体依然软绵无力，不然的话就不光是动嘴，只怕已经动手了。
居然敢暗算自己？他大爷的，活得不耐烦了吗？
乔小如捡起从付媛手中滚落在一旁的那颗指头大的暗红色药丸，放在四皇子跟前，淡淡道：“这是付二小姐刚刚要喂四皇子吃的，恰好我们瞧见了，便让小雪出手打晕了她。相信以四皇子的手段，等她醒过来想要问她说出真话应该不难吧？”
听乔小如这么说，四皇子心里警惕之意稍稍缓解。
若乔小如一味为自己辩白他一个字都不会相信，但要从付媛口中问到真话，这一点四皇子自信毫无难度。
若连这也不能，他这个皇子也不用当了——太窝囊！
“这么巧？偏偏这个时候表嫂便出现在此？”四皇子冷笑。
小雪、小霜脸色变了变，心里暗骂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早知道如此，郡王妃便不该救他，活该让他叫付媛给糟蹋了！
乔小如料到四皇子必定会有疑虑，皇家的人，哪一个不是心眼子比莲藕的孔还要多？想一句话便打消他们的疑虑，那是做梦。
她便道：“自然有原因的，别院中付二小姐与我起了点儿冲突便跑了出来，我觉得这不像她的行事风格，心里纳闷，就叫人跟踪留下记号，随后我也来了，所以便这么巧的看到了。这么说四皇子满意了吗？”
四皇子哼了一声，精致无双的美丽脸庞此刻绷得紧紧、依然冷冰冰的，浑身散发的警惕危险气势却慢慢消失了大半。
马蹄声阵阵由远而近，乔小如主仆一惊，正欲藏身，便听到云真的声音：“四殿下！四殿下！”
乔小如松了口气，原来是云真找来了。
云真还真是很维护他这位主子啊，一会儿不见便到处寻找。
“本王在这，”四皇子冷冷应了一声。
下一刻云真便踏马奔了过来，见到这诡异的情形不由愕然，看了乔小如主仆一眼，急忙翻身下马上前，将四皇子搀扶了起来：“四殿下，您没事吧？”
四皇子没搭他的话，而是抬头看向乔小如，冷冰冰道：“今日之事本王不希望别人知道。本王自会问清真相，若果然如表嫂所言，本王当欠表嫂一个人情，否则，表嫂可别怪本王不客气！”
说到后一句话的时候，四皇子杀气腾腾。
乔小如笑道：“今日之事对我而言亦属意外，四皇子承情，再好不过！四皇子放心，除了我家夫君，我不会跟任何人提及，也会请他保密。”
四皇子脸色一黑，不满的盯着乔小如。
乔小如坦然道：“我不会瞒着我家夫君。”
四皇子哼了一声，冷冷道：“最好表嫂能保证，除此之外再无外传。”
乔小如点点头：“阿湛不是喜欢嚼舌根说闲话的人。”
说毕带着小雪、小霜离开了。
唔，让四皇子欠个人情，这倒也不错。
四皇子这人虽然脾气不好，性情也不怎么样，但乔小如却相信，他说话绝不会不算话。
“殿下，这——怎么回事？”云真惊疑不定，忐忑问道。
忠信郡王妃主仆与四殿下单独出现在一块儿已经够奇怪的了，旁边还有个昏迷不醒的付二小姐——云真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四皇子瞟了一眼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付媛，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他虽然没有完全相信乔小如的话，却也信了几分，毕竟，这种事儿撒不得谎。
将手里的药丸塞给云真，四皇子沉声道：“查一查这颗药是什么药，另外，把这个女人捆了，堵上嘴，扔上马车带回府。做得干净一点，别叫人看见！”
云真讶然睁大了眼：“……”
“还不去？”
“啊！是，殿下！”
云真不敢怠慢，割了一段缰绳便将付媛捆住，堵了嘴，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把她兜头盖住，抱着她上了马，匆匆离开。
四皇子冷笑了笑，一个唿哨唤过来自己的坐骑，翻身而上，策马不紧不慢的朝另一处山脚溪边方向而去。
太子爷、三皇兄、忠信郡王等应该还在那边说话。
果然都还在，见四皇子过来，太子等人并没有露出什么不对的神情，笑着招呼他过去。
四皇子神色淡淡，也没露出什么不对。
“收获如何？别告诉孤四弟你空手而归啊，哈哈！”太子好笑道。
刚刚大皇子、四皇子与燕岐王一道往后边山林去狩猎，见四皇子回来了，故而太子有此一问。
四皇子淡淡一笑道：“太子殿下又不是不知，本王一向来文不成武不就，此处猎物不像围场那么铺天盖地，空手而归亦是正常！”
太子哈哈大笑：“四弟就是坦诚爽快！”三皇子等附和着都笑了笑。
不多会儿，大皇子与燕岐王也相继而归。
大皇子一行运气不错，猎到了两头山羊，十分得意的夸耀了一番，叫人送了一只回别院给女眷们吃，另外一只就在溪边剖杀处理，现烤了尝尝。
燕岐王主仆收获不大，但也猎到了三只山鸡、一只野兔，亦分了一半叫人送回别院，也叫人处理了在此烤治。
说是自来了大华京城，还没尝过这儿的烤羊，不知与燕岐本部味道一样不一样，听了大皇子的主意也颇有兴趣。
太子不好拂了他的意，也笑着说好。
如此一来，午膳就不必回别院用了，就在这儿用更妥当。
太子便吩咐一声等会儿将案几坐席搬过来，再有合适的菜肴美酒瓜果等，也送一些过来。
第1304章 怎么回事?
四皇子虽然神情一如既往的淡然冷漠，却在不动声色的暗暗观察着太子、大皇子等。
刚刚被人如此那般的算计，是个男人都不能忍，何况是孤傲的他？
即便真如乔小如所言，想要成功的算计他，也绝不是小小一个付媛就能办得到的，他敢肯定，此事与他的这些兄弟们有关，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哪一个。
可是，无论是太子、还是大皇子，见到他完好无损的出现在此，都没有露出半点儿失态，这令四皇子有些纳闷。
直到燕岐王出现的时候，他无意察觉到三皇兄的神情出现了一刹那的惊讶和意外。
虽然只是一刹那，但好巧不巧的他偏偏就看到了。
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清楚明白得那一刹那四皇子宁愿相信是自己眼神不好。
那一刹那，他整个人是懵的，原本清明无比的脑子里一下子就懵成了一片空白。
难道算计自己的是三皇兄？不，绝不可能！三皇兄绝不可能会陷害自己的！
被冲击得惊慌失措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四皇子渐渐恢复了冷静，也暗暗琢磨出几分门道来了。
看来此事三皇兄应该是知情的，三皇兄与付媛原本想要算计的是燕岐王——这就说得通了，为何三皇兄看到燕岐王好好的出现会意外惊讶。
而只要付媛嫁给了燕岐王，对三皇兄所图大大有利——只是那贱婢实在可恶，谁给她的胆子胆敢把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
难道她不认识自己吗？竟然敢对自己下手！
四皇子眸底泛过冷意，神情之间却半点也没表露出来。
正如四皇子所料，今日之事三皇子是知情的，想要算计的也正是燕岐王。
三皇子与萧贵妃之前已经将此事推敲得滴水不漏。
地方是太子的地方，踏青赏景的主意是太子侧妃所提，付媛和萧敏、萧二少爷他们是前日便住在春兴苑附近的别院，今日偶遇也很顺理成章。
付媛又是被乔小如逼着离开——
小姑娘一气之下乱冲乱撞，结果无意中碰到了燕岐王，燕岐王不知是不是在后山被什么有特殊作用的草叶荆棘碰到了，故而兽性大发，毁了付媛的清白……
至始至终，此事都无半点嫌疑落到萧贵妃或者三皇子头上，而付媛更是实实在在的受了委屈。
燕岐王想不负责都不行！
事情发生在太子的地盘上，与忠信郡王妃有脱不开的干系，三皇子甚至什么都不需要管、不需要做，只管让太子负责善后便是。
这是十拿九稳、稳坐钓鱼船的事儿，谁知居然也会出现变故！
此时三皇子心中的惊诧简直无法形容。
四皇子在暗暗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暗暗打量燕岐王。燕岐王谈笑生风，举止神情自然，并无一丝一毫不对劲儿，很显然，他什么意外也没有碰到，甚至或许连付媛的面都没见过。
三皇子心里纳闷极了，他明明指派了一名武功绝佳的暗卫助她一臂之力，怎么会不成呢？
为了保险起见，这名暗卫还是从在外地训练场所中挑的最出色的，从未执行过任何任务、也从未在任何人面前路过脸的，事情一做完他便会立刻离开京城回去继续参加训练。
可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居然失手了吗？
不管三皇子怎么想，此刻也只能按捺下，与太子、燕岐王等说笑着。
无论如何，今日的机会已经失去了，三皇子暗自气闷，只等回京之后再把付媛叫过去问个清楚。
乔小如主仆与四皇子、云真分别之后，很快便回到了别院中。
问了问荀嬷嬷可有人来找？荀嬷嬷笑着回道岳王妃打发人来了一趟问候了几句，让她给挡回去了。
乔小如点点头，稍稍整理整理妆容，便带着小雪和荀嬷嬷往桃花林去。
李氏等人正在桃花林中赏花漫步，乔小如含笑上前招呼，几个人便做一处赏花。
直到午膳时分张嬷嬷过来陪笑请众人去用膳，说太子爷和几位殿下在后山烤全羊，就在那用不回来了。
众人也没多问什么，随着张嬷嬷去用膳。
膳后休息不多会儿，太子等人回来，再略坐了坐，便各自告辞离去。
若是以往，卢湛少不了陪着太子最后才走。
但今日他是陪着燕岐王来的，燕岐王要回京，卢湛便与他一起去了，乔小如主仆仍旧乘车一道。
回到郡王府，已经是下午大约四点钟的时候了，燕岐王回了院落，乔小如和卢湛也回了正院。
小月亮见两人回来笑呵呵的叫着“爹、娘！”摇摇摆摆的跑着扑了过来，卢湛一把抱起高高的把她举了起来，小月亮乐得挥舞着双手咯咯的笑：“还来！还来！”
卢湛哈哈大笑，又举了她几次，逗着她玩了一会儿，抱着进屋。
乔小如已经换好家常的衣裳，发髻也打散重新挽了挽，从卢湛怀中接过小月亮笑道：“这疯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瞧这玩得一头的汗！”
卢湛笑道：“这样也好，不会被人欺负。”
乔小如“噗！”的便笑出了声，她家小月亮不欺负别人就算好的了，也只有这个当爹的，总生怕别人欺负了他的宝贝闺女。
一家三口玩了一会，乔小如让荀嬷嬷抱着小月亮去喝水，这才向卢湛说了今日“奇遇”。
卢湛也意外得不得了，惊讶道：“原本我还当咱们多心了，原来今日还真的不平静！只是，那贱人吃了雄心豹子胆吗？居然敢算计四皇子？”
几个皇子中，唯独四皇子最不按常理出牌，这种事儿换在别的任何一个皇子身上发生，为了自己的形象和名声，必定都会选择忍气吞声、息事宁人。
但是，绝不包括四皇子在内。
四皇子肯“负责”才怪呢！
“我倒更奇怪，她算计四皇子在哪儿算计不好，怎么偏偏挑在今日、在太子别院呢？”乔小如道。
卢湛想了想，也觉得有点怪怪的，一挥手道：“管他呢，总之与咱们没关系便好！或许那贱人眼看着嫁不出去情急之下出了这昏招吧！”
第1305章 三皇子惊疑
落到了四皇子手里，也不知四皇子会怎么对付她。
乔小如一想也是，反正跟自家无关，便一笑也不再理会此事。
而此时，信王府一处光线昏暗的空房间中，一盆凉水兜头而下，付媛打了个冷颤轻哼着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狼狈的抬了抬头，看到处于这昏暗而陌生的环境中，立刻脸色一白“啊！”的尖叫起来：“救命！救命呀！”
“闭嘴！”四皇子冷声低喝，冷冷道：“再敢喊一个字，本王割了你的舌头！”
付媛心中一凛，看到四皇子后又稍稍回神，至少她不是落在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手里，而是认识的四皇子。
以两家的交情，四皇子对自己……总归会客气几分的吧？
“四、四殿下，我、我怎么会在这？”付媛狼狈的胡乱擦拭脸上的水珠，结结巴巴的问道。
她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站起来，被四皇子冷飕飕的一记眼神盯了过来，吓得双腿一软，一动也动不了。
“你算计本王？”四皇子抬抬手，手指间夹着那一粒暗红色的药丸。
付媛脸色大变，眼神慌乱躲闪，慌忙摇头：“不、没、没有！我怎么可能、算计四皇子呢？”
“不说实话？”四皇子见她脸色大变惊慌，心里一沉已经有了结论，果然是这贱人？
若非忠信郡王妃无意中跟踪发现，及时救下了自己，自己岂不是被这贱人给糟蹋了？
光是想想那样不堪的场面，四皇子便不由得怒火中烧，恨不得将付媛给碎尸万段。
他的清白怎么能让这女人给毁了？脏都脏死了！要是真发生了那样的事，他一定会将她碎尸万段，绝不是说说而已。
“没、没有……”
四皇子冷笑，朝她逼近两步，睨了她一眼轻蔑道：“跟本王耍心眼你还不配。你已落到了本王手里，真当本王什么都不知道吗？你要是说了实话，本王顶多把你送到三皇兄那，你要是不说实话，那么，以后就再也别说话了，做个哑巴倒好。本王再叫人把你送到窑子里，省得你再把坏心眼儿动到本王身上来！本王不喜欢与人啰嗦纠缠不清，你到底说还是不说，可要想清楚了！”
付媛骇得心惊胆颤，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如果这话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她或许还会咬牙来一个死鸭子嘴硬，不到最后万不得已绝不承认。
可是面对着四皇子这张冷酷得没有一丝一毫表情的脸，想想四皇子的性子，她实在不敢赌。
她怕，是真怕。
付媛甚至隐隐有些后悔，后悔不该算计四皇子。
因为她忽然觉得，就算当时自己算计四皇子成功，四皇子也绝不会如她所愿让她当上王妃的，说不定连个侧妃都捞不到。
倒不如嫁给燕南风……
虽是个外邦之人，可毕竟是个王爷，毕竟有大华做靠山，燕岐人又敢对自己怎样？
“是我一时糊涂！”付媛哭着跪起，冲四皇子俯首在地呜呜咽咽的哭道：“是我不该起了不能起的心思，求四殿下饶了我吧，呜呜呜呜……”
四皇子眼神越发幽冷，恨不得一脚踢死付媛冷冰冰道：“这么说是真的了？”
付媛一愣，呜呜哭泣不语。
“是不是！”四皇子厉声喝斥。
付媛吓得一个哆嗦：“是、是……”
“当真好大的狗胆，什么东西，居然敢算计本王！”四皇子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身拂袖离去。
付媛浑身瘫软在地上，紧绷的心松了下来才感觉到背后一片冷汗**。
可是，想到四皇子的怒意，想到自己还被关在这个地方，付媛忍不住悲从中来，又呜呜的低声哭了起来。
四皇子怒气冲冲直奔书房，云真正心神不宁在此等他，见他终于来了松了口气，上前微笑道：“殿下！”
四皇子突然抬头狠狠的瞪着云真，那样子似乎要把他一口给吃了。
云真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殿下？”
忍了又忍才忍住发作，四皇子冷冷道：“本王问出来了，真的是那贱人想要算计本王！该死！”
虽说事实摆在眼前，云真也早料到会是如此，此刻听来依然有些云里雾里，不明白付媛为何要这么做。
四皇子自然不能真的杀了付媛，但就这么轻易放过她却也不甘心，想了想，便道：“将她关上三天，一口水也不准给她，三天后你提醒本王，本王带她去见三皇兄。”
云真一愣，忍不住道：“殿下，付二小姐再有不是，好歹也看几分三皇子的面子。她一个闺阁弱女，这么不吃不喝关上三天只怕要出事，好歹也该让她喝点儿水吧。”
四皇子不满的瞅了云真一眼，便道：“那么明日、后日让她喝一杯水。”
云真知道自家殿下这回是真气狠了，能做这半步让步已经很不容易，也不敢再做多要求，恭敬应是。
三皇子那边，左等右等也不见付媛的踪影，她身边伺候的两个丫头倒是没事，两个丫头信誓旦旦声称她去了后山，三皇子只好继续等。
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
三皇子无法，只好命人去问那协助付媛的青衣暗卫，青衣暗卫表示他已经完成了任务，那位小姐命他突袭击晕目标人物，他发誓他的确完成了，一点差错也没出。
在完成任务之后，他才离开……
三皇子一头雾水，这是真不知怎么回事了。
思来想去，只能认定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大好的事儿被人破坏截胡了。
而会这么做的没有别人，肯定与忠信郡王脱不了干系。
可是，这种事又不好出口相问，总不能他跑到忠信郡王府去问卢湛吧？就算他问了，卢湛也肯定不会承认。
而他自己也没立场去问啊。
第二天，付三爷和萧三夫人托人过来问话时，三皇子更是焦头烂额，情急之下只得向萧贵妃求助。
萧贵妃一听这事儿又黄了，并且又与卢湛乔小如两口子脱不开关系，更是气得一口气差点儿没转上来！
第1306章 萧贵妃的主意
萧贵妃心里恨恨，这两口子，真是阴魂不散啊！
萧贵妃当即命三皇子仔细询问纪氏，别院里发生了什么？
这个三皇子知道，昨天他就问过纪氏了。而且也按照萧贵妃与他之前商量好的，让付媛故意触怒乔小如，然后好有借口跑出去。
然而付媛心里并不愿意嫁给燕岐王，故而昨日一直心事重重、情绪低落。
又碍于有纪氏在旁，纪氏虽然未必知道一切，但贵妃娘娘问起来，纪氏肯定会如实说，也就是说自己连作假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心烦气躁之下，昨日付媛很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很给力的呛乔小如。
萧贵妃便冷冷一笑，冷冷道：“你告诉你姨母姨父，昨日是乔氏那贱人把阿媛气跑了，之后阿媛便失踪了，让他们上忠信郡王府要人去！”
三皇子眼睛一亮，顿时喜道：“母妃这主意甚妙，孩儿这就去办！”
原本他便怀疑此事跟忠信郡王有关，只是没有理由问起，如今更好，他也不必出面了，交给付家两口子去最合适。
付三爷和萧三夫人一听三皇子所言，心里头“咯噔！”一下顿时脸色大变。
昨日萧贵妃命人接走付媛，萧三夫人和付三爷心知肚明是为了与燕岐王的亲事，两人忐忑等待结果。
结果就是付媛一晚上都没回来，燕岐王那边也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两人昨夜可是担心紧张得一夜没睡。
谁知今日竟然从三皇子口中听到了如此晴天霹雳的消息：自己的女儿落入忠信郡王手中了？
虽然三皇子说的是“有可能”，可是，三皇子这不过是客气的说法罢了，萧三夫人与付三爷毫不怀疑的认定，自己的女儿肯定是被忠信郡王给弄走了！
这会儿生不见人死不——呸呸！总之无论如何都要忠信郡王府给一个交代。
两人匆匆辞别了三皇子，上了马车萧三夫人哭着“我可怜的女儿！”便命车夫直奔忠信郡王府。
付三爷比她要冷静一点，当即沉声道：“先不急，先回府，跟娘说一声。”
萧三夫人原本要骂他的，听了这话也深以为然，哭道：“老太君也不知受了谁的挑拨，也变得胆小怕事起来，总念叨着息事宁人、息事宁人，还把咱们当做那不懂事的恨不得关在府中再不出门一步！这可好了，我可怜的女儿好好的这是犯了什么事儿？怎么就碍了人家的眼，好好的却被人给暗算了去！可怜我家阿媛，呜呜呜，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这名声就这么给毁了……”
付三爷原本也是义愤填膺满腔怒气，打算回府搬了救兵就打上忠信郡王府，狠狠的闹一场。
听了萧三夫人这一番哭诉，不由得心里一动，顿时生出个别样主意。
没错，如果闺女真的被忠信郡王给抓了去，就逼着他娶自己的闺女当侧妃好了，哼，那小子不是横的很吗？让他以后见了自己还得老老实实的叫一声岳父，看他还怎么横的起来！
卢湛如今可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闺女跟了他，有贵妃和萧家撑腰，迟早郡王妃的位置是她的。
至于那乔氏，收拾起来那还不容易？
到时候，若能将卢湛拉入三皇子阵营，贵妃和三皇子指不定多高兴呢……
付三爷真是越想越高兴。
于是，匆匆回府，到了付老太君跟前之后，萧三夫人一通哭诉还没哭完，就被付三爷给喝住了，将自己的一番打算滔滔不绝的说了出来。
萧三夫人顿时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表示坚决不同意，与付三爷激烈的吵了起来。
卢湛是害的她闺女身败名裂的罪魁祸首，她的闺女怎么可能嫁给卢湛？坚决不行！
而且还是当侧妃？做梦！
付三爷气急败坏，骂她妇人家目光短浅没见识，将自己的分析一一道来。
萧三夫人还是不乐意——她也是有脾气的、也是心高气傲的好不好？
最后好不容易被付三爷说服了，怒气冲冲丢下一句话：“我要他亲自上门跪求，不然休想我答应！哼，我好好的女儿清白毁在了他的手里，他不想来也不行！什么侧妃，我家阿媛也不做侧妃，吃点儿亏做个平妻勉勉强强我也应了！”
他们两口子你一言我一语争吵激烈无比，付老太君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完全一头雾水，被他们两人吵得晕头转向脑袋一阵阵的疼，想要插嘴都插不进去。
好容易他们渐渐消停，付老太君只觉一股怒意直冲脑门，一掌狠狠拍在茶几上怒声道：“你们两口子有完没完，好好的跑到我面前大呼小叫吵些什么？有事说事，没事给我滚出去！你们是嫌我老婆子过得太平静了，非要给我添乱是不是！”
付三爷和萧三夫人一愣，这才想起来两人此刻是在老太君面前，一不留神就在老太君面前吵起来了……
“娘，我们这也是急了，娘您千万别生气。”付三爷连忙起身陪笑。
“是啊是啊，若不是要紧事，我们也不会这样。”萧三夫人也忙道。
付老太君冷哼，狠狠瞪了萧三夫人一眼，心里暗骂：这个惹祸精！成天闹得家宅不宁，付家的脸都叫她给丢尽了。
付老太君就不明白了，以前自己怎么会觉得她好呢？根本是哪里都不好才对。
“说吧，又是什么事啊！”付老太君绷着脸声音冷冰冰的，她可不觉得他们两口子能有什么正经事儿。
“娘，是阿媛的事儿，不过娘您听了先别着急，听我们慢慢把话说完。阿媛失踪了……”
“什么！”
“娘您听我慢慢说……”
听了付三爷一通言说，付老太君同样气得浑身颤抖，气得心里直抽抽的疼。
即便她不如从前那般疼爱付媛了，那也是她的孙女，听到被人就这么带了去，如何不怒？
她当即表态，要上忠信郡王府去讨个说法。
可是，付三爷立刻又拦住了她，说了一番要卢湛负责的说法，付老太君一怔，沉默起来。
第1307章 林夫人通风报信
“娘，阿媛的清白已经被毁，卢家那小子哪怕是长公主的儿子又怎样？他也得老老实实的负责，否则，咱们家决不罢休！”付三爷义愤填膺。
萧三夫人也道：“咱们阿媛好歹是越国公府的嫡女，贵妃娘娘的外甥女儿，不能做侧妃，最多便宜了那乔氏，与乔氏不分大小。不然此事没完！我到不信了，那卢家小子就不怕坏了名声！哼，皇上若是知道他是个始乱终弃的，还能重用他才怪，他输不起，也闹不起！”
付老太君也有点心动，心动的同时又没来由的有点儿不安。
总觉得此事不太靠谱。
那忠信郡王和忠信郡王妃是那么好拿下的吗？若真是的话，之前自家也不会弄得那么狼狈了。
相反，他们半点儿影响也没受到，那卢家小子反倒越来越受皇上的宠信了……
怒意渐渐消退，冷静下来，付老太君看了两人一眼，沉声道：“你们确定阿媛是被忠信郡王给带走了？你们可有证据？”
付三爷两口子均是一愣：证据？当然没有证据。要是有证据的话，也不用回来搬救兵了，早就直截了当杀奔忠信郡王府了！
看他们神情付老太君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心里微沉，火气腾腾的又冲上来了，一拍桌子怒气冲冲呵斥道：“没有证据，你们想闹什么？没有证据人家能搭理你们？不成器的东西，成天净知道乱来！”
付老太君突然目光一闪，盯着付三爷厉声问道：“不对，这是谁告诉你们的？既然没有证据，你们怎么知道阿媛是被忠信郡王给抓走了？”
付三爷与萧三夫人一滞，两人相视一眼，一时都有些踌躇要不要把三皇子供出来。
付老太君脸色阴沉下来，冷冷道：“回你们院子去好好待着，阿媛的事儿，我来想办法，不用你们插手！”
“娘，阿媛是我们的女儿，她如今失踪了，我们怎么不能管？娘您这样是不是太过了些！”萧三夫人顿时急了。
“是啊娘，我们虽然没有证据，可是，这话是明王殿下说的，难道还能有假？”付三爷索性将实话说了出来：“昨日在太子别院，就是那乔氏将阿媛给气走了，之后阿媛便失踪不见，若说跟——跟乔氏没关系，说什么也不信！”
萧三夫人亦恨恨道：“便与她没关系，也有关系。若不是她咄咄逼人将阿媛逼走，阿媛也不会失踪！总之，我跟那贱人没完！”
付老太君一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起来。
三皇子绝不可能开这样的玩笑，不可能无中生有造这种谣言，他既然这么说了，必定有影子。可是——这么上门去闹，真能有结果？
付老太君不确定。
皱了皱眉她又道：“即便如此，那也是跟乔氏有关，与忠信郡王有何相干？你们这么硬要将事情往忠信郡王身上扯，是不是也太牵强了些？他能答应？没的叫人笑话，叫人说我们付家的闺女没人要，上赶着硬赖给别人！即便阿媛跟了忠信郡王，将来也抬不起头来。”
一席话说的付三爷和萧三夫人心里都有点不自在。
然而他们不得不承认，他们的闺女现在的确是没人要啊，传出了坏名声，又有个行为不检点染上脏病的父亲，还能忠信郡王府不对付，稍微好一点儿的人家，谁肯娶她？
倒是有些府邸乐意为庶子求娶，然而，区区庶子，他们家也不能乐意啊。
“总之阿媛就是因为乔氏那贱人而失踪，乔氏那贱人说什么也得负责，忠信郡王不娶阿媛，阿媛还能嫁给谁？就算他们背靠长公主、有皇上恩宠，也没有这么欺负人的！娘，阿媛好歹也是您的亲孙女儿，您可不能不管她啊！”萧三夫人掩面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付三爷也忿忿道：“娘，这事儿这么着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不然，您说怎么办？”
付老太君也哑然。
的确，还能怎么办？
“你们肯定，阿媛失踪真的是落在他们手里了？”付老太君沉声问道。
付三爷和萧三夫人一起点头：“娘，明王殿下不会乱说！肯定不会错的。不过，咱们上门去问可不能将明王殿下说出来。”
付老太君轻轻一哼，白了他一眼：这么简单的道理她能不懂？还用他提醒？
“你们先别急，先让我好好想一想到时候该怎么说。这事儿不能莽撞了。”付老太君沉思道。
萧三夫人还想说什么，被丈夫使个眼色瞪了一眼，只得忍着住嘴。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商量到一半的时候，窗户外偷听的一名小丫鬟悄悄的飞跑去了林夫人那里，一五一十的将事情全部告诉了林夫人。
林夫人听得眉棱骨直跳，紧紧捏着手里帕子暗自咬牙：这两个搅家精、惹祸精，就是见不得家里有清净日子过是不是？
三天两头的便要寻摸出些事故来！
还没受够教训吗？居然还想上忠信郡王府去折腾。
好，让他们去吧，倒要看看他们如何灰头土脸的回来。
林夫人连忙叫来心腹的嬷嬷，吩咐了一通。嬷嬷一一点头答应着，急急出府，在府外雇了马车，直奔忠信郡王府。
乔小如正在翻阅几间铺子的账本，听见说越国公夫人林夫人派人求见，不由纳罕，忙命人请了进来。
这嬷嬷口舌伶俐，得了林夫人的叮嘱，亦知道事情紧急，行礼过后便一五一十的将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乔小如、荀嬷嬷等无不脸色沉了下去。
“多谢你家夫人，来日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请你家夫人不要客气。”乔小如含笑向那嬷嬷道，叫人取了个上等封赏的荷包赏给那嬷嬷。
那嬷嬷接了荷包谢赏，告辞离去。
“真是不要脸！这种主意亏他们想得出来！”小雪忍不住啐了一口。
“要脸的人家也不会变成四九城里的笑话，我看他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好死不死的还敢找事儿！”小霜亦鄙夷无比，又有些纳闷：“昨儿那付二小姐不是让四皇子给带走了吗？怎么好好的会失踪？”
第1308章 摆架子
荀嬷嬷道：“郡王妃，若他们真来了，您是见还是不见？您若不想见，老奴应付着便是。或者，这就叫人去将郡王请回来？”
乔小如笑道：“不必让阿湛回来，他们若来了，我当然见，为什么不见？他们非要把脸面送上门给人踩，我不介意多踩几脚！”
在自己府上，难不成还能吃了亏？若在自己家里还叫那无理取闹的人欺负了去，那可白活了！
小雪顿时兴奋起来，摩拳擦掌：“郡王妃放心，奴婢和小霜一定会好好保护郡王妃，谁也别想欺负郡王妃！”
说的几人都笑了起来。
就在林夫人派来的人离开大约两刻钟，门上便有人来报：越国公府付老太君与付三爷、萧三夫人来访！
“来的倒是挺快！”乔小如嗤声冷笑，淡淡道：“去把付老太君和萧三夫人请来，让冯管家在外院招待付三爷，就说郡王不在，让他等着。”
荀嬷嬷鄙夷不已，说道：“越国公府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怎的这般不知规矩？男男女女一道上门来，连个帖子也不知下！”
乔小如冷笑道：“他们是来找茬的，自然不会守什么规矩。”
一时内院管事娘子传了话出去，付三爷等人气势汹汹，摆明了想要在气势上压人一头，又听说卢湛不在府中，只有乔小如一个，气焰更加嚣张。
付三爷冷笑道：“我们要见你们郡王妃有天大的要紧事，人命关天，耽搁了你们这些奴才担当得起吗？谁给你们的狗胆敢拦三爷我？还不统统给我让开！”
冯管家一声招呼，郡王府中两排侍卫齐刷刷往他身后一站，一双双眼睛冷冰冰的盯着付三爷，杀气腾腾。
付三爷嘴巴嚷嚷得厉害，见状心里却不由有些打鼓，强作气势将胸膛一挺，嚷嚷道：“干什么、干什么？啊？你们想干什么？”
冯管家拂了拂衣襟，客气淡淡道：“付三爷，这里是郡王府，不是什么人都能撒野闹事的地方。有人上门做客，郡王府以礼相待，可要有人想来闹事，最好掂量掂量。郡王府后院那是什么地方？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去的吗？尤其是染过什么什么病的人，更不能了！”
“你！狗奴才，你说什么！”付三爷不由大怒，冲上前气势汹汹瞪着冯管家。
就连付老太君和萧三夫人也不由得变了脸色。
冯管家后退一步，冷冷道：“我是郡王府的管事，可不是你付三爷府上的奴才，轮不着你来叫骂！有本事，你当着我们郡王的面试试看？”
“你——”
付三爷恼羞成怒举起了手，一名侍卫闪身上前挡住了他，轻轻巧巧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冷冷盯着他。
付三爷只觉得自己的手落入铁钳之中，动弹不得。他想要潇洒的将人甩开，费尽了力气却依然动也没动一下，气急败坏怒斥：“放手！”
那侍卫充耳不闻，神色淡漠，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眼里。
冯管家慢悠悠道：“放开他吧。”
那侍卫这才将付三爷往后轻轻一推，付三爷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又羞又气瞪着那侍卫口中大骂不已。
冯管家面露嘲讽，笑道：“付三爷真好教养，真让人长了见识！”
付三爷气得差点没晕过去，咬牙怒道：“老小子，你别得意，等你们郡王跪在老子脚下的时候，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大胆！”冯管家脸色一冷，厉声喝斥道：“付三爷这是上门来找茬的吗？如此出言侮辱我们郡王，付三爷是不是该给个交代？”
冯管家是真动了怒了，恨不得将付三爷捉起来痛揍一顿。
付老太君见下马威没给成，反倒弄得自己的儿子狼狈不堪受了一肚子气，这要是再闹下去对自己更加不利，便喝住了付三爷，冷冷道：“既然忠信郡王没回来，你在这等着便是，我们先去见郡王妃！好好的与下人啰嗦什么？没的辱没了自个身份！”
付三爷轻哼，狠狠瞪了冯管家一眼，冷着脸不说话了。
心里却翻来覆去的不知将冯管家骂了多少遍，心里发狠，等自己的女儿成了郡王妃，第一件事就是叫她换了这管家，非整死他不可。
冯管家懒得跟付老太君做口舌之争，瞟了她们婆媳一眼淡淡道：“两位稍候，我先叫人去禀报郡王妃。”
“你说什么？故意的是吧？”萧三夫人尖声道：“方才不是通报过了吗？还哪门子的禀报！”
冯管家悠悠道：“我们郡王妃可不是闲人，方才有空，并不表示现在有空。你们自己耽搁了这么长时间，自然该再禀报一次。”
“你——”萧三夫人气得倒仰。
冯管家瞅了她一眼淡淡道：“您骂，您随便骂。实不相瞒，我也挺忙的，不如你们先在这儿骂着，我先去忙事情，等什么时候你们骂完了，我再过来问问你们要不要禀报进去，如何？”
萧三夫人气得差点儿没晕过去，浑身颤抖。
她倒是想硬闯呢，可郡王府的侍卫虎视眈眈，却不是她主仆们能闯的进去的。
他们不放行，自己就算在这外头跳脚，也进不去、也见不到乔小如。
付老太君也觉得心里郁闷得不行，一面暗恨这该死的管家丝毫不给面子，一面又恼儿子媳妇不争气，什么事儿到了他们这里都能给搞砸了。
忠信郡王府门前虽然十分清静，不是平头百姓可以经过的地方，并没有什么看客。可是，这一带住的都是达官贵人府邸，没准不叫人悄悄的看了去。
这也不是什么长脸的事儿。
付老太君舒了口气，忍着怒意客客气气道：“管家这就去禀报吧！”
冯管家笑道：“还是付老太君明事理，叫人敬重！”说着便命人去了。
付老太君听着这夸奖不像夸奖、嘲讽不像嘲讽的话，脸上又是一黑。
乔小如主仆听了前院外头发生的事，无不气恼，乔小如冷笑：“让她们婆媳进来，跟来的丫头婆子都拦在天井里，不准进来。”
第1309章 诬赖
很快付老太君与萧三夫人婆媳俩领着七八个丫鬟婆子进了郡王府后院，而付三爷被冯管家派人领到了前院一处小花厅，郡王府的侍卫们守在门口，紧紧盯着。
付三爷被领到这儿，连茶水都没人给他上，就这么将他给晾着。
付三爷气极了，喝斥侍立在门口盯着自己的小厮让他上茶。
那小厮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冯管家说了，你刚才骂了我们郡王，不是客人，不用招待！你要是待着不习惯，请出去！”
付三爷气得哆嗦，恨不得冲进郡王府后院，趁着卢湛不在逼着乔小如将一切答应下来，之后看他怎么收拾这些狗奴才。
再说付老太君一行人，来到乔小如住的正院，一干丫鬟婆子全都被拦在天井里不准跟着进去。
萧三夫人柳眉一挑厉声道：“这是何故？”
静嬷嬷微笑道：“这是郡王府的规矩。”
萧三夫人一滞。
来者是客，可客人却没有不从主人家规矩的道理。
但萧三夫人也不是傻子，京城中就没听说哪家有这样的规矩。上门做客还不准有丫鬟婆子跟随、下人们还得全都留在院子里头吗？
今日为了壮大声势，她们婆媳两人特意带来了七八个仆婢，怎么能全站在天井里？
“有这样的规矩？”萧三夫人冷笑。
静嬷嬷不紧不慢道：“今日我们小姐身体有点儿不适，禁不得人多，这规矩就是今日而已。”
静嬷嬷就差没说这就是针对你们的！
萧三夫人胸口急促起伏着，死死咬着牙。
付老太君也气闷得不得了，略想一想她便明白了，定是乔氏知道了老三在前院那般与冯管家起了争执，乔氏这是故意恶心她们呢。
可自己身份不如乔氏，又上门是客，能不守人家的规矩、能非得要求人家依着自己的意思如何如何吗？
乔氏会卖她们面子才怪！
付老太君突然有点担心不安，不知道今日这一趟究竟是来对了还是错了……
只是，都已经到了这儿，再没有后退的道理，说不得，只好硬撑到底了。
“既然如此，我们进去吧。”付老太君心里那叫一个窝囊与憋屈，合着今日上门，就是自找不顺心来着。
这老三两口子，做事真是越来越不靠谱了。
萧三夫人只得忍着气不再出言，狠狠瞪了静嬷嬷一眼，扶着付老太君跟了上去。
至于跟来的丫鬟婆子们，乔小如倒没叫人为难她们，很快便有人领着她们去茶水房里坐着等去了。
客厅中，乔小如端坐在主位，见到付老太君和萧三夫人进来也没起身相迎，只看了她们一眼淡淡道：“两位真是稀客，不知前来有何见教？”
她是郡王妃，萧三夫人并无诰命在身，付老太君虽有个诰命，但却及不上郡王妃尊贵。
乔小如若愿意尊敬她几分年纪呢，自然客客气气起身相迎招呼，若定要分个品级尊卑，谁也拿她无法。
这婆媳俩与付三爷进府便找茬生事，根本没将忠信郡王府放在眼里，乔小如自然也不会给她们好脸色看。
况且，心知肚明她们为了什么而来，若再陪着笑脸招呼，那就是自己送上门给人作贱了。
萧三夫人自持乃贵妃堂姐，年纪又比乔小如大，见乔小如居然大喇喇的坐在那里不起身招呼，当即冷笑一声便要张口——
付老太君冷冷瞅了她一眼止住了她，落座后便道：“今日叨扰郡王妃了，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们婆媳前来，的确有一件事想向郡王妃请教。”
付老太君忽然觉得似乎有点难以开口，不能将明王殿下说出来，那么，凭什么将事情一口咬定在乔小如身上、进而强加在卢湛身上？
在府中的时候想着能行，此刻话还没出口，她却已觉得不甚妥当了。
“哦？”乔小如笑道：“这倒是奇了，付老太君有什么事要向我请教吗？付老太君是不是找错人了？我并不觉得有什么是值得老太君如此言说的。”
察言观色乔小如亦看了出来付老太君有几分纠结。如果她什么都不说、就此打住，那么最好不过。
可惜，乔小如低估了萧三夫人的无耻程度。
她话音刚落，萧三夫人便怒冲冲道：“乔氏，你少在这装蒜！我们阿媛在哪里？你把她给我们交出来！我女儿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们没完！”
付老太君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此时自然要与萧三夫人站在同一阵线的，至于之前的纠结犹豫，此刻倒是没有必要考虑了。
付老太君便也道：“听说昨日在太子爷别院春兴苑，郡王妃与阿媛生了口角，阿媛怒而离去，却是至今不见回家，郡王妃是不是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萧三夫人冷笑，瞪着乔小如恨不得眼中喷出火来，恨恨道：“我家阿媛好好一个清白女儿家，却被你逼迫到如此地步！今日你不拿出个说法来，此事没完！”
“你们付家好大的威风！”乔小如顿时拉下脸来，冷笑道：“昨日付媛出言不逊，难不成还不准我反击了？她算什么东西，是何品级？也敢骂我！再说了，这三年之约还没到期吧？她又撞到我面前算怎么回事？两位莫不是当忠信郡王府好欺负吗？一派无稽之谈！”
付老太君颤声道：“那丫头的确不该出现在郡王妃面前，这是她的错。可如今却因为郡王妃的缘故她不知所踪，难道郡王妃便一点错也没有吗？”
“何错之有？”乔小如叫这话给气乐了，冷冷道：“难不成我堂堂郡王妃便该任由她出言嘲讽刻薄不能还嘴？她自个气性大跑了开去，出什么事儿是她自个的原因，又与我何干？谁叫你们越国公府的丫鬟奴才无能没跟紧呢！两位若是觉着我有错，不妨去顺天府鸣冤，或者，你们也可以去告御状，我奉陪到底，如何？若无他事，两位请回吧！”
“乔氏，你别太过分了！”萧三夫人怒道：“你真当我们不知道吗？你恨阿媛昨天惹恼了你，便叫忠信郡王将她掳走，这你如何说？”
第1310章 不必讲理
“阿媛再有不是也不过与你口角之争罢了，你瞧她不顺眼仗着郡王妃的身份定要赶她走她也不敢不走！可你怎能这么做？她清清白白一个姑娘家，遭受此不白之冤，你叫她今后如何做人！”
乔小如满面讥诮，“萧三夫人，你可别信口开河，证据呢？你口口声声我家夫君将她掳走，可有证据？若没有，我劝你还是慎言的好！你若真在乎你女儿的清白闺名，便不会说出这等话了！”
萧三夫人恨恨道：“总之除了你，阿媛并未与旁人结怨。昨日偏偏与你生了口角却失踪了，郡王妃脱不了这嫌疑！你们究竟将我家阿媛弄到哪里去了？还不把人给我交出来！”
“无稽之谈！”乔小如冷冷道：“若有证据，只管拿出来，若没有，别跟疯狗似的逮着人便咬，我对你那女儿没什么兴趣，更不可能做掳走她之类的事儿。萧三夫人真当人人都跟你一样没脑子吗？我让我家夫君把她掳走？亏你怎么想得出来！掳走之后呢？掳走之后如何？我可没自找烫手山芋的嗜好！”
付老太君亦气忿忿道：“总之，昨日她与你起了冲突是事实，昨日她失踪不见了也是事实，郡王妃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乔小如笑道：“付老太君觉得我有什么需要说的吗？若我真是如此小肚鸡肠之人，你们以为付媛还能逍遥到现在？刚与她发生口角，随即叫人掳走她，你们觉着我有这么傻，做这种自惹嫌疑是非之事？两位，请吧！或者我叫人送你们出去？”
萧三夫人急了，起身冷冷道：“阿媛清白算是毁你们手里了，忠信郡王必须娶她为妃！我们越国公府的嫡女不给人做小，顶多你们不分大小！”
“滚！”乔小如就算再好的涵养听了萧三夫人这话也不由心生大怒，饶是林夫人已经提前告诉了她这些，此刻听萧三夫人这么说来，依然有种怒不可遏的感觉，愤怒至极。
“闭上你的臭嘴！”乔小如指着萧三夫人冷笑道：“原来绕弯子绕了半天你们打的就是这么个主意？想要将你那坏了名声满京城里嫁不出去的女儿塞给我家郡王？就她？配吗？不分大小？亏你说得出口！”
“你、你！”萧三夫人被乔小如的反应给吓住了，又气又急，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付老太君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恼道：“郡王妃这话也太刻薄了些，事情分明是你惹出来的，难道不该负责？我们越国公府的嫡女难不成还配不上与你同嫁忠信郡王？若不是出了这档子事儿，你还别想！”
“她便是想当个端洗脚水的丫头我家郡王也不会要，有个不三不四的爹，她哪里配？”乔小如气极，丝毫面子也不给了，命荀嬷嬷请她们离开。
她算是明白了，跟一心找茬的人根本没法儿讲理，这弯弯绕绕的都能绕上，越解释人家反倒越蹬鼻子上脸了。
总之不管你说什么、说的有理还是没理，人家压根不管，人家只管按着人家想的开口便是。
什么不分大小？去他的不分大小！
那语气说的，倒像是她家大度、像是自己占了天大便宜似的。
真不知她们哪里来的自信。
乔小如气忿忿起身转入后堂去了，萧三夫人气急败坏的大骂起来。
小雪、小霜、山竹等义愤填膺，想要开口，被荀嬷嬷一个眼神止住了。
荀嬷嬷只管挺直着腰板站在那里没有动，淡定无比的看着听着萧三夫人撒泼。
当然，萧三夫人想要冲进后堂去找乔小如，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萧三夫人骂了一阵，见无人搭理自己，这屋子里的丫鬟们，一个个用轻视不屑的目光看着自己，这才想到自己做了什么，顿时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气得差点晕过去。
付老太君也没想到乔小如居然直截了当的扔下她们就走开了，脸色也十分不好看，瞟了萧三夫人一眼冷冷道：“咱们先走，此事，不算完！”
“哼，自然不算完！欺负了我家女儿，哪有这么便宜算完！”萧三夫人亦气呼呼道。
上前搀扶着付老太君转身欲离去。
婆媳俩一抬头，不由愣住。
不知什么时候，跟来的丫鬟婆子们齐刷刷站在门口廊上，正等着她们呢。
付老太君脸色一沉，萧三夫人则又惊又怒又气又恼——这不就意味着自己方才那副揭斯底里、谩骂不休的形象全叫自己府中的丫鬟婆子们看了去吗？
横竖与乔氏撕破了脸，她不介意乔氏跟前的下人看到，也不介意自己身边的那两三心腹看见到。
可是，府中其他人看到自己如此一面她还是颇为在意的，这叫她以后还如何维持端庄矜贵的贵夫人体面？
下人们的嘴巴有多碎、多爱背地里嚼舌根说闲话，谁不清楚？
萧三夫人简直憋了一肚子气，差点儿没给晕过去。
婆媳俩狼狈不堪的离开，叫上付三爷，气急败坏上了马车。
付三爷也一肚子气，没想到今日卢湛分明不在府，他们一行人居然连个乡下妇人都搞不定。
不由大骂乔小如丝毫不懂礼数规矩，根本就是蛮不讲理。
这样的人，居然当了郡王妃，简直就是老天不开眼……
付老太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皱眉道：“此事既然已经说开，便没有回头的理，无论如何总要做成了！不然，咱们付家的脸面，真要丢尽了！老三媳妇，今日来不及了，明日一早，你便进宫去找贵妃，请贵妃做主。”
萧三夫人很干脆的答应了下来，忍不住又有点担忧：“娘，阿媛这要是进了忠信郡王府，该不会受欺负吧？”
婆媳俩——甚至付三爷都很清楚，这种事情说是说不清的，即便闹到皇上面前，皇上也只能和稀泥，最后的结果就是付媛进了忠信郡王府，皆大欢喜，大家都不吃亏，之前的小摩擦也就无关紧要了。
这会儿，萧三夫人却有些担忧起女儿来，毕竟是以这种方式进府……
第1311章 推断
付老太君冷冷瞟了她一眼，冷笑道：“现在知道担心她了？你早干什么去了？三殿下的消息不会错吧？阿媛真的在忠信郡王手里吗？”
之前满心担忧慌乱与惊怒，付老太君也不及细想，此刻细想起来，自己也觉得有点儿这事儿似乎不太对，忠信郡王不太像那样的人……
付三爷两口子心头微跳，相视一眼，付三爷便信誓旦旦道：“娘，这话是三殿下亲口说的，怎么能有错？若是消息不准确，三殿下肯定不会这么说！”
“但愿吧……”付老太君叹了口气，忍不住又心头一跳，道：“那今日咱们如此一闹，阿媛会不会有危险？”
这话一出，付三爷和萧三夫人都变了脸色。
“娘，那怎么办呢？”
两口子相视，都想到一块儿去了：要是忠信郡王两口子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将他们闺女给解决掉了，这就是死无对证，这要怎么办？
付老太君也有点心乱如麻，看了两人一眼沉声道：“你们去找三殿下，既然三殿下知道阿媛落入忠信郡王手中，想必也知道她被关押在哪儿，求三殿下能否将阿媛救出来，或者，派人暗中保护她也好啊！”
付三爷和萧三夫人如梦初醒，连声点头说好。
刚刚将付老太君送回府，两人不及进府，命马车掉头便朝明王府驶去。
三皇子正在府中等着付三爷两口子去忠信郡王府闹的结果呢，但并不是等这两口子再上门来。
他想要听结果，自有他的人去打听了详细的来，而这两口子既然闹了事儿有了结果，不是该回家去的吗？
听说两人来了，再一问两人的神情，说是焦急忧虑惶惶然，三皇子眉头便皱了起来：这么说这两人没占便宜？更加可能是被人给呛出来了？
不由在心里暗骂没用，哪里还肯见他们？
正当忠信郡王是傻子吗？刚从他们府上闹了事，转头便跑到自己府上来，忠信郡王会怎么想？
无论如何，三皇子是不能让此事跟自己沾上边的。
当即便命管家出去打发了两口子，只说自己不在，并且让管家暗示，最近都别来府上，有什么事叫人低调点传个话便是，以免惹什么嫌疑。
付三爷两口子好不失望。
但两人并不敢埋怨三皇子，只得老实应了他的话，又忙将担心付媛被害之事说了，请求管家传话，怏怏离去。
三皇子听了这话忍不住“嗤”的笑出声，没做理论。
若忠信郡王真的杀了付媛那倒好了，只是他可能会干这种蠢事吗？
若真闹出人命来，势必刑部与大理寺会彻查。
刑部与大理寺聚集了全大华皇朝最顶级的办案人员，加上又锁定了嫌疑人，还真以为他们是吃干饭的？这种案子都查不出来？
如果真是卢湛干的，哪怕他做的再隐蔽，也绝对会被查出来！
三皇子心里更纳闷起来，付三爷两口子无功而返，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什么都没有确定？
不过想想也是，忠信郡王两口子又不傻，没有证据的事怎么可能会承认？不过，无论是不是他们，付三爷两口子既然上门去闹了，这件事与他们便脱不了干系。
再者，付媛失踪不见是事实，虽然没有证据，但即便是三皇子，也疑心此事与忠信郡王两口子脱不开干系。
付三爷和萧三夫人回到府中，跟付老太君一说，付老太君脸色也变了，瞟了萧三夫人一眼，到底什么也没说。
心里却对她越发不待见起来：成天口口声声贵妃娘娘如何如何、三殿下如何如何，还当她与贵妃、三殿下关系怎么亲近呢，原来也不过如此！人家三殿下连见都懒得见她！
如果不是事关自己的亲孙女，付老太君真不想再管他们。
付三爷不由大急：“娘，这可怎么办呀！万一阿媛真的没命了，那岂不是——”
萧三夫人也忙道：“娘，要不，咱们派些人盯着忠信郡王府几处门户吧，说不定他们会把阿媛转移了呢？或者，或者——”
或者将付媛处理掉，多半也会运送出府，只是这话萧三夫人说不出口。
付老太君犹豫道：“咱们府上哪有什么合适的人？你们别忘了那是郡王府，九城兵马司都归忠信郡王管着呢，有人在他府外盯梢，能瞒得过？若被他们拿住，又是一场麻烦。”
萧三夫人冷笑道：“他拿了我的女儿，我们派人盯梢怎么了？便是光明正大的盯着他又能如何？大不了闹开，还怕了他不成！”
萧三夫人这是真不怕了，算上今夜，付媛已经两夜未归了，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
付老太君沉吟着，终于点了头。
他们刚离开，乔小如便叫人去将卢湛找了回来。
她低估了那一家子厚颜无耻的程度，人家根本不是来讲理、甚至不是来讨要公道或者找人的，人家就是要赖上。
她得与卢湛先商量了。
乔小如急急叫人寻找，卢湛还以为是他那位长公主母亲又作妖了——因为在他印象里，似乎除了他母亲非要无理取闹的折腾乔小如才会无奈，旁人有谁还敢如此闹事？
等回到忠信郡王府，听了乔小如所言，卢湛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那婆媳俩真够不要脸的！
付媛失踪与他们何干？七弯八拐怪到他们头上还不算，还嚷着要他“负责”？他负的哪门子责？
“此事恐怕不会这么容易罢休，咱们现在便进宫。我去见皇上，你去皇后那里。”卢湛道。
乔小如有些迟疑：“这——如此是不是闹得有些太大了？”
卢湛摇摇头，道：“媳妇儿你想想，付三爷和萧三夫人为什么会一口咬定付媛失踪跟咱们有关？昨日春兴苑发生了什么他们如何会知道？”
乔小如呆了呆，心头一跳脱口道：“是三皇子？”
卢湛冷笑：“除了他还能是谁！”
只有三皇子的话，付家深信不疑。
乔小如不由纳闷：“也不知四皇子究竟把付媛怎么了，好端端的付媛怎么会失踪？难道他与三皇子合起伙来坑咱们？”
第1312章 进宫
如果真是这样，还的确有点麻烦。
客观的想，付媛失踪与他们两口子的确不能说完全没有关系。
双方本来便结怨，昨日又是因为与乔小如发生了口角付媛才跑了出去，结果这一跑就失踪了，付家人跑来找他们质问，倒也不能说完全无理。
如果付媛没失踪，错自然完全在她，一不该出现在乔小如面前，二不该挑衅。
可如今她失踪了，就不太好说了。
如果这里头还有三皇子挑拨，就更难说事情会变得怎样。
现在进宫去见帝后，至少占个先机。
事不宜迟，两人当即进宫。
此时已经是下午大约四点左右，不多久便是用晚膳的时间了。
此刻两人进宫求见，无论雍和帝还是皇后，都颇为纳闷。
坤宁宫中，听了乔小如所言，皇后的脸色一下子也阴沉了下来，看了有点儿愧疚这个时辰还来打扰自己的乔小如，皇后柔声安抚道：“小如你别多想，这一趟，你们来的很对。哼，他们倒打的好主意！”
如此将付媛送入忠信郡王府？以付媛的身份，以及在此等明面上看来分明是卢湛夫妇“亏欠”了她的情形之下入府，即便卢湛夫妇再不待见她，短时间内也绝对不能让她出事，不然，就更加说不清了。
也就是说，即便到时候他们再厌恶，付媛也会好好的生活在忠信郡王府中。
有这么一个人在，别说卢湛与乔小如膈应，皇后与太子何尝不膈应？那可是贵妃一派的人！
到时若是萧贵妃与三皇子再通过付媛在郡王府中干点什么，防不胜防。
皇后敢肯定，此事背后必定是三皇子在撺掇。
略想了想，皇后当即命人去请了李贤妃与萧贵妃过来，同时命人传召李氏和纪氏进宫；一面又叫人去查问，这去春兴苑游春赏花的主意，是谁提出来的？是哪些人负责安排的？
皇后比卢湛和乔小如想得更深远，她不但想到了三皇子，还想到了萧贵妃，甚至扩展开去，将昨日一行都认为多半有古怪……
萧贵妃与李贤妃很快就到了，两人心里也暗自嘀咕，怎么这个点了皇后还传召？
在皇后此处见了乔小如，两人心里就更纳闷了。
萧贵妃笑道：“姐姐将我们急急叫来，可是有事商量？忠信郡王妃也在此，莫不是忠信郡王妃有什么事吗？”
李贤妃虽然没有说话，也抬眸看向皇后。
皇后淡淡一笑：“今日本宫寻两位妹妹过来，只是做个见证，两位妹妹稍候，等会儿李氏和纪氏也来了，本宫自然会说明。”
萧贵妃与李贤妃相视，两人脸色均微微一变，惊疑不定。
“咳咳，”李贤妃以帕掩口轻轻咳了咳，颤声道：“皇后娘娘，阿蓉那孩子是不是闯什么祸了？若她做错了什么，还请皇后娘娘看在臣妾的面子上饶恕她吧！”
萧贵妃看了李贤妃一眼，没有开口。
有李贤妃一个开口就够了。就李贤妃这身子骨，便是皇后也不敢过于刺激她，不然万一受惊晕倒，之后又大病一场，皇上也会不高兴的。
别看皇上平日里不怎么提起李贤妃，但每当李贤妃犯病，皇上却是亲自过问的。
对李贤妃，皇上也格外的宽容。
“妹妹千万别胡思乱想，”皇后笑道：“事情与阿蓉和纪氏都没关系，本宫只是叫她们过来单纯问几句话罢了，都没她们什么事儿！”
“真的？”李贤妃将信将疑。
皇后好脾气的微笑点头：“自然是真的，本宫的话，妹妹还不信吗？”
“啊！不、不是！”李贤妃顿时惊慌起来，慌忙摇头笑道：“皇后娘娘这么说，臣妾便放心了。”
萧贵妃不屑的撇了撇嘴，也不知是鄙夷皇后还是鄙夷李贤妃。
不多会儿，李氏与纪氏一同进来，想来两人是在宫里碰上的。
看见各自的正牌母妃也在，乔小如也在，两人亦很是纳闷。
上前见礼后，皇后赐坐，两人恭敬轻轻落座，低眉顺眼。
各自的正牌婆婆都在，她们只需要规规矩矩的坐着听安排便是，用不着多言什么。
皇后看了她们一眼，淡淡道：“本宫今日叫你们来，是有几句话要问你们。昨日你们都去了春兴苑吧？”
李氏、纪氏眼皮子一跳，陪笑应是。
这没什么可否认的。
萧贵妃目光微闪，隐隐明白了皇后的意思。只是此时坐在此处，什么也做不了。
“昨日付媛也在，本宫只想听听，付媛是如何对忠信郡王妃不敬的？昨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们的母妃也都在这，可要想要了再回答。若有半字虚言，可休怪本宫不讲情面了！”皇后瞟了两人一眼，冷冷说道。
萧贵妃笑道：“姐姐，这——”
“贵妃，你有话稍后再问，现在，只管闭起嘴巴听便是！”皇后毫不客气打断了萧贵妃。
萧贵妃脸上微僵，眼底划过一抹不甘，到底不敢当众顶撞皇后。
皇后看了乔小如一眼，道：“小如，你来说。”
乔小如施礼，便将昨日桃源阁之事一一道来。
方才她已经仔细回想了一遍，昨日付媛说了什么、各人又说了什么，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差别。
随着乔小如所言，萧贵妃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不管怎样，付媛都是她的外甥女，那般行状被人说道出来，她脸上无光。
李贤妃则端庄娴静、面上没什么表情的坐在那里，心道原来又是付媛惹的事儿，那就好，那就没她什么事儿了。
乔小如说一段，问一句李氏和纪氏：“是不是如此？可有说错？”
李氏乐得看纪氏和萧贵妃一脉出丑，当然这乐只乐在心里，她没这么傻明晃晃的表现出来。
相反，每当乔小如问“是不是？”、“有无记错？”的时候，李氏都要故作迟疑的犹豫一下，然后才做出很勉强的样子轻轻点了点头说一声：“是”、“不错”。
真正纠结为难的是纪氏，她不想开口，但皇后跟前，岂容她闭嘴？
第1313章 审问
她也没法否认，因为乔小如与李氏都在场，她的否认毫无意义。
左右为难之下，纪氏便推说“不记得了！”
皇后轻轻一笑，淡淡道：“明王妃不记得不要紧，想来当时跟在身边的婢女不少，为了确切搞清楚此事，本宫这就叫人将你们昨日随行的婢女都传召进宫，着人分开询问。”
纪氏脸色一变，下意识瞟了萧贵妃一眼。
萧贵妃此时满腔的愤怒，明艳的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容道：“皇后姐姐，您问这不知有何用意？是不是有点太小题大做了？”
皇后冷冷道：“不是本宫小题大做，而是有人想要借机作妖，本宫自然不能容许！此事本宫自有主张，贵妃不必多言。明王妃，你好好的再想一想，究竟是，还是不是。”
纪氏哪里还敢含糊？沉默片刻，也只好点头说了“是”。
乔小如说的很客观，以至于她想要分辨一二都不能。
她若是再否认，看皇后这架势，还真像会将婢女们传来拷问。
到时候，岂不是闹得更没面子？况且，李氏和乔小如都记得，她也没道理否认。
一通问话问完，皇后那里却已经有擅长书写的宫女做了长长的一份记录。
皇后命李氏和纪氏都看过，签字确认。
萧贵妃再次忍无可忍：“皇后娘娘，你这是何意！本宫要去见皇上！”
皇后“嗤”的冷笑，挑眉道：“好，你想去，本宫陪你去。顺便这份证词也给皇上送过去！”
卢湛进了乾清宫，皇后得到的消息是一切如常，便放了心，心下明白皇上是相信卢湛的，她岂会怕了萧贵妃。
萧贵妃倒是一愣，一时不知该如何。
皇后瞟了李氏、纪氏一眼：“好了，你们俩随意留个名字便可，本宫没别的意思，这就是一份证据而已。”
李氏、纪氏无法，只得签了名字。
萧贵妃气得一张明艳动人的脸红红白白，若不是知道皇后的手段，知道皇后巴不得自己闹起来她好趁机收拾自己，萧贵妃早不顾一切闹起来了。
皇后就是这点令人恨，从来不与人争，一切皆合乎规矩，即便收拾人，那也是光明正大的收拾，叫人找不出半点错处。
偏皇上对她敬重信任，对自己的宠爱没到不顾一切的地步，若自己闹起来，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皇后更可恶的地方是，如果是自己的错，根本不用皇上开口，皇后也会替自己求情，找出理由为自己开脱，将责罚改轻，如此一来，皇上便不会再为自己说话，反倒更敬重皇后。
而在如此大度、体谅圣意的皇后的衬托下，自己更显得无理取闹、愚昧无知。
以前萧贵妃仗着皇上宠爱，闹过几次，结果在皇后手里都吃了亏，事后还要费尽心机才将皇上哄转了来。
如今她也算是历练出来了，明白跟皇后当面呛上，绝没有自己的好。
这就是身份的威压，皇后的身份，注定她可以勒令自己闭嘴，而自己根本没法改变她的任何决定。
“皇后娘娘把我们找来，就是为了这点事儿吗？皇后娘娘现在不知能不能给一个解释？”萧贵妃冷冷道。
皇后瞟了她一眼，淡淡道：“就是因为昨日这一场闹，付媛赌气从春兴苑跑了出去，失踪至今未归。她父母祖母因此认定是小如的错，是小如害得她如此。居然还荒唐的说出她失踪是因为小如撺掇阿湛掳了她去，说什么她毁了清白，要阿湛负责，要当忠信郡王妃，与小如不分大小呢，岂不荒唐！”
众人俱是一愣。
这事儿李贤妃和李氏是真的不知道，惊讶的表情也是货真价实的。
继而李氏又更在心里幸灾乐祸起来，原来昨日付媛跑出去之后便失踪了吗？好啊，这下子更有戏看了……
纪氏也不知道，虽然她与三皇子是夫妻，但两人还没熟悉到知无不言的地步，这种事，三皇子当然不会跟她说。
萧贵妃也有些愕然，她是让儿子挑唆堂姐夫妇去忠信郡王府闹没错，可是，这什么要忠信郡王负责又是哪门子说法？
付老三糊涂，堂姐和付老太君也糊涂了不成？怎么会同意这种馊主意？
他们当皇上是死的吗？
付媛原本是要说给燕岐王的，结果燕岐王嫌弃她脾气不好不肯要，而事实上付媛经过这么多事儿名声的确不太好，加上有付老三那样的爹，他们如今却要将她赖给卢湛——燕岐王不要的，便塞给卢湛？
皇上那么疼宠那小子，不怒才怪！
皇后冷笑着，继续道：“且不说那三年之约犹在，单凭付媛昨日这些话，她一个无品无级的闺阁女子，竟敢当着两位王妃的面出言不逊羞辱郡王妃便该重罚！她不说请罪，反倒大发脾气跑了开去，更是罪加一等！失踪之事，与小如阿湛何干？付老三两口子居然还敢因此便赖上了？还有没有王法？他们当忠信郡王府好欺负吗？尊卑规矩何在？是不是以后谁家只要豁的出去不要脸，便都能这么赖着人闹上一场！”
萧贵妃又气又恨，心里将付三爷一家子骂得狗血淋头，咬牙道：“这或许是个误会，如今当务之急，是要找到阿媛。乔氏，你真不知阿媛下落？”
皇后冷笑了笑，冷冷瞟了萧贵妃一眼。
乔小如摇摇头，正色道：“贵妃娘娘何出此言？付二小姐的下落，与臣妇何干？”
萧贵妃噎住。
皇后则眉目舒展，满意的看了乔小如一眼。
“好了，你们都回吧！”皇后淡淡道：“小如，你也回去，若再有人敢上门去闹，只管打出去！郡王府不是谁想撒野便撒野的地方，忠信郡王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赖上的！”
“是，皇后娘娘！”乔小如屈膝行礼应道。
萧贵妃忽然冷笑：“阿媛纵有千般不是，可如今人却不见了，偏偏与乔氏你生了口角便失踪，乔氏，若说你没嫌疑，谁信呢？”
乔小如看了皇后一眼，不卑不亢回道：“贵妃娘娘所言极是，但臣妇相信清者自清，贵妃娘娘让人彻查便是。臣妇也很怀疑，是有人将付二小姐藏了起来，故意陷害栽赃臣妾、进而赖上郡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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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4章 另有一事
“你什么意思！”萧贵妃勃然大怒。
“贵妃，本宫看小如所言不错，既然是嫌疑嘛，什么嫌疑不是嫌疑？”皇后冷冷道。
乔小如再次施礼：“今日多谢皇后娘娘为臣妇做主，臣妇告退。”
李贤妃与李氏见乔小如告退，相视一眼，亦一同告退。
萧贵妃气得气血翻涌，可正主儿都走了，她留下来还有什么用？跟皇后吵架吗？
遂亦冷着脸带着纪氏离开。
纪氏不敢就走，随着她来到嘉熙宫。
“你回去吧，”对新过门的儿媳妇，萧贵妃的态度还是相当和蔼，舒了口气按捺下心头烦躁，温言道：“回去将方才发生的事仔仔细细全都告诉纯儿，付家那边……”
提起付家，萧贵妃又怒起来，冷声道：“告诉他们收起那荒唐的念头，只管问忠信郡王夫妇要人便是！”
那一家子蠢货。
说什么要卢湛负责？如果真的将此事成功赖在了卢湛身上，令他百口莫辩，即便不说要他负责的话，他也不能不负责。
可是现在急吼吼的嚷了出来，倒像是上赶着讹诈一般，怎的这么蠢？
纪氏如释重负，急忙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乾清宫中，雍和帝也很纳闷卢湛为何此时会求见。
他以为卢湛是碰到什么问题了向他请教，这令他很是愉悦，他很喜欢教导他。
每次教导他，引导他，为他分析问题，看到他顿悟明白的样子，雍和帝内心里便生出一股极大的成就感，很满足的一种感觉，甚至在所有儿子的身上，他都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他想，或许是因为他觉得亏欠这孩子太多、因为这孩子与他太投缘了的缘故，就像当初他与驸马也非常投缘一样。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剪不断的血缘关系。他们可是嫡亲的甥舅。
可是，听卢湛说起昨日春兴苑的事，以及今日付家三人上门去闹，雍和帝的神色一下子便沉了起来。
想要将付媛许配给燕岐王的事虽然没有公开，知道的人也不多，但付家肯定是知道的。
此事不成，他们便赖上卢湛——这是想干什么？
单凭这一点，雍和帝便绝不会轻饶！
“付媛失踪一事，与臣和臣的妻子绝无半分干系。臣不知付家三爷夫妇和付老太君究竟从哪里听了什么、如此认定。皇上舅父，此事臣绝不会向付家妥协。”卢湛斩钉截铁说道。
雍和帝目光又闪了闪，昨日付家人并没有在场，如何会那么快便得知乔氏与付媛口角被气走？这么快又找上门去？是谁在挑拨？
“朕相信你，你且起来，此事朕会为你做主。”雍和帝温言说道。
付媛？付家想要将她塞给卢湛，这是做梦！
况且，他相信付媛失踪一事与卢湛乔小如没有关系，也就是说，付媛已经不清白了，如此，他更不可能让付家得逞。
仅仅凭付家空口无凭的说辞，便要卢湛站出来负责？付家人怎么尽想好事！
“若仅仅因为此事，臣还不敢前来麻烦皇上舅父，还有一事……”卢湛显得有点犹豫，“皇上舅父听了可别生气。臣保证，此事除了臣和臣的媳妇，再无一人知晓。便是今日臣的媳妇去见了皇后娘娘，臣也叮嘱了她不要提及。”
雍和帝一听，心里不由咯噔一下，道：“阿湛，无论你说什么朕都不会怪你，还有什么事，你如实说来。”
“是，皇上舅父。”卢湛便将乔小如觉得付媛不太对劲叫人跟踪、然后发现她对四皇子……全都说了。
雍和帝气得一口气差点儿没憋过去，脸色阴沉得可怕。
那丫头是越发出息了！连他的儿子也敢算计！
如果昨日不会乔小如出现的话，他的儿子岂不是还得“负责”？
若那贱婢倒打一耙，岂不是一切反倒成了他儿子的错？
老四一向来喜怒无常，做事又没什么章法规矩的，若真发生了这样的事，事后付媛那贱人哭诉的话，没准自己还真会相信了是老四欺负了她。
如果她真的用了药，老四也百口莫辩，那么他儿子岂不是要背一辈子的黑锅？
那贱婢她怎么敢！
那一家人，看来都不能再留在京城里了。
“此事你做的很好，”雍和帝沉声道：“你和乔氏都不必再管此事。还有，关于你四表弟的事，不要传出去。”
卢湛点点头：“皇上舅父放心！臣和臣的妻子都不会说。”
雍和帝含笑点了点头，让他退下。
不枉他疼这孩子一场，在他面前知无不言，这让他很是欣慰。
只是，一想到付媛干出这种事，雍和帝整个人又不好起来了。
到了此刻，他不用想也知道，付媛肯定落在了他那不成器的四儿子手中。
对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雍和帝还是有几分了解的，那小子岂是个肯吃亏的主儿？付媛那样算计他，偏偏又没算计成功，他能饶得了她才怪！
怪不得付媛会失踪。
雍和帝眼神又沉冷起来，轻哼冷笑，付家人倒是敢想，平白无故的，居然就把此事赖在了卢湛身上。
雍和帝当即命人去将四皇子传召进宫。
因为付媛算计自己，四皇子连带着对三皇子也有点儿不太痛快，这一天都没有出门，也没去三皇子那里。
因此，付家因为付媛失踪上忠信郡王府大闹之事，他是一点儿也不知道。
父皇破天荒的主动传召他，这令他心里头纳闷不已。
来到乾清宫，雍和帝便没给他好气，瞪了他一眼劈头便问道：“付媛那贱人是不是在你手中？”
四皇子一愣，惊愕的抬头看向雍和帝：父皇怎么连这个也知道？难道派人盯着自己的府邸？
“是……”父皇既然这么问了，就表示已经瞒不了他，四皇子干脆的点了头。
反正，就算挨骂他也认了，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他的错！
“朕就知道是你干的，你这个逆子！”雍和帝大骂，“你可知因为付媛失踪付家都干了什么！”
听了雍和帝简单的一番叙述，四皇子也愣住了，付家这想象力和胆子还真是……
第1315章 皇帝震怒
“朕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将那贱人给付家送回去，此事，不准牵扯你卢表哥，去吧！”雍和帝冷冷道：“若付家再敢去忠信郡王府闹事纠缠，朕就让你娶那贱人！”
“儿子绝不娶她！”四皇子想也没想便拒绝道。
让他娶付媛？他分分钟会将付媛在过门前弄死。
“哼！”雍和帝冷笑：“不想娶便自个善后，不然，就算是她的牌位，朕也要你娶！”
四皇子：“……”
气急败坏回到王府，四皇子当即命人将付媛揪上了马车，直奔明王府。
要把人退回去，当然是他三皇兄去，他可不想去付家，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打人。
在四皇子去明王府之前，纪氏已经回到王府，将宫内所见一一道给三皇子听。
三皇子听得也是眉棱骨直跳，他与萧贵妃一样，恨不得揍死付家那不省心的一家子。
原本好好的一个机会，到了他们手里愣是全变了味。
凭这个就能赖上忠信郡王吗？开什么玩笑！
如果忠信郡王不是那么圣眷隆重或许还好说，自己这厢施压逼迫，这口气他们不得不咽下认了。
可是，卢湛根本就不是个好惹的，那乔氏同样——甚至三皇子觉得，他们家那小丫头片子小闺女，这么豆丁大点的人胆子都这么大了，若再过几年必定也是个难缠的，付家哪里来的胆量和自信居然敢打上门去放那样的话！
三皇子当即传来心腹，吩咐去一趟越国公府。
此时，付老太君各房都已经用过晚饭，听见三皇子府上派人来了，付三爷两口子下意识的认为是派来给他们撑腰做主的，精神大振连忙去了付老太君那里见人。
谁知来者将他们今日举动冷冰冰的传达了贵妃和三皇子的话，将他们给说训了一顿。
直到来人离开，他们都还傻眼没回过神来。
“我们做错什么了？这事儿不是明摆着嘛，阿媛的清白毁在卢湛那小子手中，难不成我们当爹娘祖母的还不能找他讨要公道？咱们阿媛白白被他给欺负了！”付三爷愤愤不平。
萧三夫人又是挂心焦心女儿的安危，又忐忑做错了事因此而让贵妃娘娘和三皇子不满。
又有些难过贵妃和三皇子竟如此不给自己面子……
一时间心里五味陈杂，心急如焚，不知该说什么。
“娘，您给拿个主意啊，咱们该怎么办？”付三爷哭丧着脸。
他也就是嘴里说得好听吐吐槽而已，真要让他违逆三皇子的命令，他还没这么大的胆子。
“咱们的确是太冲动了些，”付老太君神色沉沉，顿时心烦意乱，瞪了付三爷一眼没好气道：“还不都是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要人便要人，偏你要狮子大张口，一开口便是要人负责！那卢湛乔氏是那么好摆布的？若真那么好摆布，也轮不到你摆布了！”
“娘，阿媛那孩子会不会出事儿呀！那乔氏和卢湛也太不要脸了，这种事竟然也进宫去说……也不知卢湛在皇上跟前如何进谗呢，偏偏皇上却又那么信任他……”萧三夫人也是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付老太君突然脸色一变，险险没晕过去，喃喃道：“糟了、糟了！贵妃求了皇上，阿媛原本是要许配给燕岐王的，这么一来皇上能不震怒吗？你们两个利欲熏心的东西，事情不想周全便乱来，这下子可是真闯祸了！”
付三爷与萧三夫人脸色齐齐一变。
萧三夫人随即冷笑道：“这与我们何干？这分明是卢湛的错！他明明知道我们阿媛是要说给燕岐王的，他却蓄意破坏，这根本就是居心不良！是生怕阿媛与燕岐王联姻对太子不利，明明是他的错！咱们为人父母，只不过为女儿讨个公道，有何不可？”
“对、对！这话有理！”付三爷如同抓到了救命的稻草，连连点头称是。
到了此刻付老太君也顾不得什么了，急忙道：“那还等什么？还不赶紧叫人把这话给三殿下说去？”
这话却不是他们能去质问卢湛的了，得三皇子这样的层面出手才行。
只要给卢湛扣上这样一顶大帽子，之前的事儿，自然无关紧要了。
“我亲自去一趟！”付三爷如梦初醒，急急忙忙吩咐备车。
当时，四皇子还没从宫里出来，听说付三爷又来了，三皇子骂了两句，命人将他带到书房。
既然人找上门来了，他不如亲口吩咐几句。
皇后今日那么一番问话，连带着母妃亦颜面尽失，若再由着付家闹下去，这事儿更没法收场。
这一家子真是蠢到家了，怎么闹事也不会吗？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越说的模凌两可越有利、越叫人没法辩驳，却留下无尽的余地让旁人自由发挥想象。
他们倒好，一上去便想要把事情一口咬死——开什么玩笑，你没有证据，人家能承认吗？
况且，三皇子自己都没有十足的把握认定此事是卢湛干的，他们怎么就敢？
见着了三皇子，付三爷根本没注意到三皇子此刻那极其难看的脸色，反而兴致勃勃，一副表功的神情，将自己的推断滔滔不绝的说了出来。
付三爷信心十足，凭此必定能给卢湛重重一击。
像他这种居心叵测、不顾大局的人，皇上多贤明的君主啊？必定会因此而厌弃了他！
那么，自己岂不成了三殿下的功臣了？
付三爷越想越兴奋，完全没注意到，三皇子此刻的表情，已经没法儿形容了。
萧贵妃请求雍和帝，将付媛许配给燕岐王没错，可是，燕岐王拒绝了的事儿三皇子还没有来得及跟付家人说……
所以，付三爷这主意，完全就是馊主意。
什么居心叵测、什么破坏联姻不顾大局——这姻根本就没有再联的可能，需要破坏吗？
三皇子没来由的也有点心虚气短，以及别扭。
如果可以，他是不愿意将此事当面跟付家人说的，只会派个人去委婉的告知一声。
毕竟，此事是他母妃牵头，结果却没有成功……
第1316章 真相
这不是长脸的事儿。
但现在看来，是不说不行了。
“联姻的事儿不用想了，”三皇子冷冰冰道：“阿媛太娇纵任性，燕岐王没看上她，此事早已作罢！只不过本王没来得及告诉你们而已！”
付三爷大吃一惊：“啊！这——”
所以说他那原本可以令卢湛失去圣心的大好主意白白作废了？
“啊什么啊？你们若能将阿媛教导好一些，也不至于如此，连带着母妃在父皇面前也没脸。”
三皇子没好气瞅了他一眼，心里也有点惋惜，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之前，倒还真是个在父皇跟前给卢湛上眼药的大好机会，可惜了。
付三爷顿时讪讪的说不出话来。
三皇子便又叮嘱了他一番，不准再提要卢湛负责、要他娶付媛当平妻之类的话，若要去闹，只管闹着让他们交人。
付三爷虽然心里有点不甘，可这是三皇子亲口交代的话，且他就算一开始没看清，这会儿也看清了，三皇子的脸色可不怎么好看，哪里还敢讨价还价？
只哭丧着脸道：“那这——我家阿媛就白白被那小子给欺负了？以后阿媛还要不要做人呐！三殿下，您可得替我们家做主啊！”
三皇子皱眉道：“只要能将阿媛失踪一事扣在忠信郡王府身上再说别的，凡事一步步来方有回旋讨价还价的余地，你想一下子做成——真当卢湛那小子是面团捏的吗？”
三皇子心里却是清楚，付媛想要进忠信郡王府可没有那么容易，即便事情闹大了父皇和稀泥息事宁人，那付媛只怕也就是个没名分的侍妾，连侧妃都未必捞得上。
还不分大小？他们可真敢想！
若不是他们自己作，急吼吼一下子把什么都说了想要一步登天，卢湛和乔氏也不会进宫，也不会弄得己方如此被动。
就凭乔氏在皇后面前那些话，又有母妃和贤妃旁听，嫂子与妻子作证，所有的错都在付媛身上，若不是因为她失踪了，只怕还得拿她去问罪训斥呢！
即便将她失踪之事硬赖上乔氏需负小部分责任，付媛那般骄横无礼、毫无德行的表现，也绝对做不得侧妃。
皇后的手里，可攥着证词呢！
区区一个侍妾，还是如此人品的侍妾，让她进府，那是为了全越国公府的体面，至于付媛本人，那是完全等于废掉了。
侍妾可不同侧妃，进了郡王府，越国公府根本不能再过问，想要当亲戚走动、或者上门去探望？那更是做梦！
没这个道理。
即便哪天传出暴毙，也只能认了——谁叫自己作呢？
这些话此刻三皇子自然不会告诉付三爷。
他也不甘心啊，还指望着付三爷一家能不能闹出一番新局面呢。
付三爷无法，只得连声答应，兴头头而来，蔫蔫而去。
回府与付老太君和萧三夫人一说，两人均败了兴致，更担心起付媛来。
林夫人那边打听得消息，也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
一来自然巴不得三房倒霉，过去受够了他们的气，终于轮到他们的报应来了。
可是大家顶着同一块祖宗牌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三房折腾，他们大房同样也没面子。
女儿的亲事，这下子恐怕又要受到牵连了。
说句将心比心的话，这样的亲家，换做自己，自己也不愿意结啊。
晚间与越国公说起此事，林夫人忍不住又为女儿叹息，难过得抹泪，咬牙将三房恨极了。
越国公也郁闷得不行，可母亲还健在，这家无论如何是分不了的。虽说隔房，对外说起来还是一家，又能如何？
两人相对叹息发牢骚，付婉无意中隔着门听见，低头沉思，没有再进门，转身轻轻的离开了。
再说付三爷刚从三皇子府离开不一会儿，四皇子便阴沉着脸拎着付媛到了。
四皇子进三皇子府一向来是不需要通传的，也不需要下马车，直接乘车进了内院。
命人将付媛从马车里揪下来，问明三皇子在书房，四皇子便直奔而去。
三皇子心里正烦闷着呢，听说四皇子来了不觉松快两分，想着还是这个弟弟好，好歹陪自己说说话、喝喝酒心里也会畅快许多。
于是便迎了出来。
见到四皇子，三皇子一笑正欲打招呼，这时看见了被四皇子的侍卫押着进来的付媛，不由惊得睁大了眼睛诧异道：“阿媛！这——老四，这是怎么回事！阿媛怎么会在你这里！”
三皇子是真的惊呆了。
他想来想去，甚至想着付媛是不是一气之下乱跑开被什么流氓地痞给捉去了，也没有想过真相竟是如此！
半响，三皇子脑子还是懵的。
听到三皇子的声音，付媛猛地抬头，激烈的挣扎着冲三皇子哭叫道：“三表哥救我！救命啊三表哥！三表哥、三表哥你救救我呀，呜呜呜……”
身体一软，付媛瘫坐在地上放声痛哭。
自回来之后，她就被四皇子关着，不见天日。
方才四皇子一声不吭冷着脸命人押着她出门、上马车，也不说要去哪里，这一路上她提心吊胆、心惊胆战，生怕四皇子要将她扔到城外什么荒郊野岭，或者送到什么可怕的地方——
这种事别的皇子做不出来，可是四皇子那是绝对做得出来的！
一路心惊胆颤一路后怕，此刻看见了三皇子，紧紧揪着的心终于落地，付媛哭得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闭嘴！聒噪！”四皇子冷冷睨了她一眼厉声喝斥。
付媛一声没哭出来，生生的咬着牙忍住了，瑟瑟发抖，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三皇子使了个眼色，无关人等慌忙垂头躬身退下。
“老四，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三皇子揉揉额头，有些头疼的问道。
虽然不知是怎么回事，但看这情形也知道肯定不是好事儿了。
自己这个四弟的脾气上来，那可不是玩的，哪怕父皇都要气得跳脚拿他无可奈何，付媛这丫头招惹谁不好，怎么偏偏惹到了他。
“哼！”四皇子冷笑，瞟了地上的付媛一眼冷冰冰道：“在春兴苑后山，这贱人胆敢算计本王，好大的狗胆！”
第1317章 后怕
四皇子倒也并不讨厌付媛，但也说不上喜欢就是了。或者说，对所有的女人，他都是一样的态度。
他喜欢的，是云真，只是生怕云真会被他吓到，也不敢说出口，但对于娶妻这种事，是非常抗拒的。
可他也明白，自己身为皇子，娶妻是迟早的事儿，若哪天实在推却不过，若贵妃和三皇兄想让自己娶付媛，那娶回去也无所谓。
可是，付媛竟然敢算计他，这就该死了，这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
“什么！”三皇子顿时愣住。
看看付媛，眸光一深，隐约明白了几分。
难道这丫头那天没算计成燕岐王，便将主意打到了老四身上？
三皇子虽然不明白付媛好不好的为何要这么做，却也不得不“佩服”她的胆量，连老四也敢算计，比他强多了！
“你真是——胡闹！”三皇子大感头疼，嗔了四皇子一眼皱眉道：“你怎么不早说？这么说这两天阿媛都在你府上？你真是——太胡闹了！”
四皇子心说我能早说吗？我要是早说了，你还不得向我要人、到时候我能不给吗？
可若就这么着把人交给了你，我心里这口气还怎么出？
见四皇子不说话，三皇子又叹道：“你啊你，这事给闹的！姑娘家的清誉名声何等要紧，你怎么——”
四皇子一听这话就皱眉，毫不客气的道：“那也得分人，有的人自个便不在乎清誉名声，难道旁人还帮她在乎？反正我是不会负责的！这人我给三皇兄带来了，三皇兄给打发了吧，我先走了，改天再来寻三皇兄喝酒！”
今日莫名其妙被父皇传进宫训斥了一顿，再见付媛，简直不要太影响心情倒胃口，四皇子是一刻也不想在这儿待着了。
三皇子皱了皱眉，看了一眼被自家四弟一句喝斥便吓得战战兢兢连哭都不敢哭的付媛，心里也不知该骂还是该叹，又有几分暗恨她活该：当日如果没有机会算计燕岐王，等着便是，她真是迷了心窍怎么把主意打到老四身上了？
“行了，你去吧！”三皇子此刻也没心情招呼四皇子，点了点头，又道：“这件事你别往外说，不要告诉旁人。”
四皇子“哼”了一声显得很不以为然，不过三皇子却知道他这是默认了。
“对了，”四皇子忽然又停下脚步回头道：“父皇说，把人送回去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不准跟卢家那位表哥牵扯上什么关系。这事儿什么时候又跟卢家那位扯上关系了？”
这两天四皇子闭门不出，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吗？这事儿——，你刚才说父皇？父皇什么时候问起了这事？你是怎么说的？”三皇子震惊了。
一把将四皇子拉到了一边去说。
四皇子没什么好隐瞒他的，便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了，听得三皇子脸色变了又变，暗暗后怕，惊出一身冷汗。
原本他是打算设法将付媛藏在长公主或者卢湛某处城外庄子别院里，再闹出事实在，坐实了卢湛掳走付媛一事。
不想这事在父皇那里居然已经过了明路的！
若自己不知情，真这么干起来，父皇还不得拔了自己的皮。
三皇子后怕之余不由得埋怨四皇子：“这么重要的事老四你也真是，怎么不跟我说呢？”
差点害死他了……
光是想想都让他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若是自己在父皇心中的形象毁了、让父皇失望了，今后还有什么盼头？
他不是嫡子，没有生而有之的优势，他必须比太子优秀、必须比太子优秀很多很多，才能打动父皇更换太子的心。
这也就意味着，他错不得，一点也错不得。
太子可以犯错，只要不是大错，父皇即便有点小失望，也不会动摇他的地位，父皇会给他改正的机会。
可是，自己不行。
自己只要让父皇有失望，想要取太子而代之，将会变得非常困难，几乎是没有希望！
四皇子哪里知道三皇子心里原本打着什么主意？
见他似乎动了真火似的责怪自己，不由也心头火起，不以为然道：“这话说不说有什么要紧？横竖三皇兄把人给付家送回去不就完了嘛！这也值得大惊小怪的！”
三皇子噎得没法还嘴。
按理说是这样，可他这不是心里有着别的打算吗？
这打算并不光彩，即便是对着四皇子，三皇子也不想说出来。况且，这不光彩的打算还根本没法实行，就更没必要说了。
“四弟，话不是这么说，”为了杜绝以后再有类似情况发生，三皇子正色道：“父皇的话，每一句都极其要紧，每一句都不可忽略。四弟，你记住了，以后父皇再说什么，务必都要告诉我！”
四皇子有点无法理解他的这种虔诚与认真，也没多想，只当三皇兄想当太子，自然与父皇有关的一丝丝风吹草动都上心，便点头道：“嗯，我记住了！三哥还没告诉我，这事儿怎么又跟卢家那位表哥扯上关系了？”
在四皇子看来，这明明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嘛。
三皇子叹了口气，只好将付家那边去找麻烦，并且说了要卢湛负责的话都告诉了他……
四皇子：“……”
好吧，他还是什么意见都不要发表的好，不然只怕三皇兄面子上也不好看。
这付家想将付媛嫁出去想疯了吗？老子老娘也好，女儿也好，逮着谁咬谁。
四皇子离开后，付媛终于整个人放松了下来，仰头眼泪哗哗的看着三皇子：“三表哥，你救救我呀，呜呜呜……”
三皇子很想爆粗口，忍了又忍一拂袖道：“行了，起来吧！去王妃那梳洗梳洗，等会我送你回府。”
可是，如何解释付媛这两天去了哪里，却有些犯了难。
总不能说是被四皇子给带走了吧？
要是付家嚷着闹着要四皇子负责，那这乐子就大了——老四是肯就范的？想都别想。
左思右想，三皇子终于想到了一套说辞，先与付媛说好了，只说她迷了路扭着脚受了伤，被一处村子里的百姓救了回去——
第1318章 料不到
后来被路过的四皇子救了，送到了他府上，他这就把人给送回来了……
生怕付家再想赖着卢湛，三皇子便亲自将付媛送了回去。
除了这一套说辞，又正色警告了不准再去忠信郡王府闹事，此事就此了结作罢。
这令付三爷两口子很是郁闷，不明白三皇子的态度怎么突然之间有了这么大的转变。
且两人也觉得有点委屈：当时明明是三皇子说阿媛失踪多半跟卢湛有关的，怎么现在反倒不准他们去问了？
只是这话他们也只敢在心里抱怨抱怨，并不敢说出来。
付老太君到底人老成精，隐约察觉了必定另有内情，三皇子不说自然有他的道理，好在这事儿并没有闹大，而付媛也已经回来了，也就算过去了，便做主笑着答应了。
三皇子这才放心离去。
付老太君屏退所有下人，这才又逼问付媛，究竟发生了什么？
对于三皇子那一套搪塞之说，她可不信。
那么丢脸的事儿付媛如何肯说？只是一个劲儿的哭，心里打定了主意，是打死都不会说出来的。
要是让家里人知道她算计四皇子反而让四皇子关了起来责罚，她以后还怎么活？
她越是这样付老太君越是压根不相信三皇子所言，无奈付媛咬死了嘴唇就是不说，越哭越伤心难过起来。
萧三夫人听了不忍心，便揽着她有些不满道：“娘，阿媛受了这么多罪，这好不容易才平安回来了，娘您就别再问她了！再说，三殿下这不是都说清楚了嘛！”
付老太君微微冷笑，冷冷瞥了付媛一眼，顿时也灰了心。往后一靠，淡淡道：“罢了，既如此，你们先回去吧！三殿下，哼，三殿下的吩咐，你们可别记一半丢一半，一句句都记牢了，去吧！”
这是提醒他们，别再做梦想着去赖上忠信郡王了。
付三爷和萧三夫人脸色顿时都有点难看，带着付媛离开了。
回到自家院子，饥肠辘辘的付媛急吼吼叫人拿饭菜来，等不及饭菜，点心都先吃了一盘子，心疼得萧三夫人直掉眼泪，忍不住又恨恨骂了一番乔小如和卢湛。
想想一场闹竟然白闹了，居然要就这么算了，真是怎么想都觉不甘心。
可有三皇子的话在，尽管满肚子疑惑，还真是什么都不敢做了。
一场风波，就此结束。
其中三皇子、四皇子又有何等内情牵扯在内，卢湛和乔小如也没有再去查。
不用查也知道，三皇子不会对自己安着好心，何必查？
查了皇上只怕还会不高兴呢。
皇后那里却查到提议去春兴苑的，居然是梅侧妃，心下不由有些糊涂了。
梅侧妃向来乖巧，大处上还是懂规矩的，况且，又是长公主府出去的人，又美貌嘴甜，最会奉承讨好人，在皇后面前更是使出浑身解数，皇后对她一向来也是颇为喜欢的。
若是查到旁人那，皇后肯定会继续查，会多想一想原因。
但查到了梅侧妃这，皇后就有点拿不准了。
即便皇后不喜欢梅侧妃，也绝不会想到梅侧妃会与萧贵妃合作。
毕竟，她可是太子的人，帮萧贵妃岂不是意味着自掘坟墓？只要不是个傻的，都不会这么做。
另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梅侧妃原本就是萧贵妃安插在太子身旁的卧底。
但是，梅侧妃自幼在长公主身边长大，身世来历是一清二楚的，绝对不可能是萧贵妃的卧底。
那就是巧合了？
刚巧梅侧妃想了这个主意，想要帮一帮太子拉近与燕岐王的关系，后来发生的事儿，不过是旁人顺势为之？
这倒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春兴苑所在地乃是太子别院中最好的一处踏青郊游之所，梅侧妃提议去那里游春赏景，这很合理。
皇后暗道自己多心，事情就此打住。
她哪里想得到？被嫉妒之火冲昏了头的女人，什么疯狂的事情做不出来？
相反，太子妃与乔小如却是始终怀疑梅侧妃在这当中扮演了什么不光彩的角色的。
但即便是两人，也万万不会想到，她竟然会跟萧贵妃合作。
而萧贵妃此次的安排，与梅侧妃亦无半分关系。
太子妃与乔小如只在心里比从前更小心提防着梅侧妃。
梅侧妃那里，其实根本不知道萧贵妃的计划是什么，她只是看萧贵妃让自己做的事很简单，也就照做了。
照做之后梅侧妃便在东宫之中安安静静的等着结果。
无论发生什么，她总会知道的。而无论发生什么，也都与她无关。
可是，梅侧妃等来等去，旁敲侧击的从太子处问，亦或派人出去打听，均什么也没打听到。
至于越国公府两口子加付老太君上忠信郡王府去闹的事儿，并没有传开闹大，因此梅侧妃自然打听不到的。
她心里虽然十分纳闷，甚至是有点失望的，可也不好再关注，便只得作罢。
她关心的是，萧贵妃会不会信守诺言，帮她将太子妃腹中那块碍眼的肉给弄掉。
梅侧妃有点担心，于是冒着风险主动联系了萧贵妃。
萧贵妃正为这次又落了空反而还丢了脸的事儿在心烦呢，见梅侧妃居然还催上自己了，不由冷笑，却让人给她回话，让她放心，太子妃腹中的胎儿，她是肯定会信守承诺，帮她拿掉的——不是她萧贵妃要算计太子妃，而是信守承诺帮她梅侧妃一把罢了！
但是，请她不要着急，且容她筹划筹划。
那愚蠢的妇人，父母不明的下贱之人，到底眼皮子浅，即便被长公主养在身边还不照样是个蠢货？
就凭她，难不成还指望生下的儿子能当太子？难不成她还想当太子妃？
太子妃若一举得男，太子的地位将更稳如泰山，身为太子的侧妃，她自然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可惜，到底是个上不得台盘的小心眼儿女人。
太子还不是皇帝呢，她便忍不住窝里斗、忍不住给太子拆台了。
萧贵妃想，若换做她是梅侧妃，即便要干掉太子妃的嫡子，也绝不会选择现在，而是等太子登基之后，再徐徐图之。
第1319章 林夫人来
毕竟将来的事情，变数多着呢。何必急于一时？说不定根本用不着自己动手那孩子也养不大呢？有太子的宠爱在，何愁将来没有机会？
但这一切都基于太子得登大宝的基础之上。
现在便开始拆台、搞小动作，嫌太子的地位太稳固了吗？
不过这也好，她越蠢，对自己越有利不是吗？
但刚刚发生了春兴苑的事儿，需得缓一缓才行。
宫里的女人，最忌讳的便是失去耐心、急功近利，那样只会死得更快。
萧贵妃硬生生咽下这口气，按兵不动。至于付家，她现在是失望透了，再也不想理他们，只要他们不碍事，便罢了，若哪天再干出没脑子的事儿来，她第一个饶不了他们。
她可不想自己的阵营中有像梅侧妃那样没脑子的愚蠢人拖后腿。
付三爷两口子和付老太君销声匿迹了再没有上门来，乔小如没想到的是，越国公夫人林夫人反而上门来了。
虽然林夫人没有实质上帮了自己什么，但付三爷两口这事儿，她却是派人提前过来通风报信了。
也正是有了她的通风报信，乔小如才命管家稍做了一番安排，自己也没有陷于被动被他们弄得措手不及。
这份情她自然是承的。
因此一听门上禀报林夫人来了，便忙叫人请了进来。
林夫人很是客气，小月亮这会儿正醒着，还逗着她玩了玩说了几句话，送了件价值不菲的见面礼。
这是长辈给第一次见面的小辈的礼物，小月亮这小家伙又是个不知道客气的，人家递过来什么，她毫不客气的便憨笑着双手紧紧抓在手里，乔小如哭笑不得，也只好让她收下了。
林夫人见小月亮玩儿的一个拨浪鼓都是黄金镶宝石的，又见炕上摆放的好几件玩具都是如此，一个缝制的布老虎也用的是最上等的驼绒，心下早已惊骇不已找不出词儿来形容了。
只能在心里惊叹，这得圣宠与不得圣宠的区别真是天壤之别。想他们国公府，空有个爵位又有什么用？人家忠信郡王府这才封爵多久？这家底厚的！
她不由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再跟着老三一家子乱来。
与忠信郡王府结怨，绝不是一件明智的事。
乔小如心下明白，林夫人过府绝不是坐坐说说闲话，便让山竹等将小月亮抱了去，只留下荀嬷嬷在旁伺候着，含笑道：“林夫人可是有什么事？夫人请但说无妨。”
林夫人面上微微一红，咬了咬牙心里叹息：罢了，儿女都是债，为了女儿，少不得豁出去这张老脸了。
“早听闻郡王妃是个快言快语的爽快人，我这也不同郡王妃绕弯子了。这次来，是为了我那命苦的女儿而来，的确想求一求郡王妃……”
乔小如微微诧异睁大了眼睛。
林夫人的女儿？付婉吗？
林夫人显得有些难为情，苦笑叹息道：“家丑不可外扬，我们府上的事儿乱做一团，我也不愿多说，我家阿婉的亲事，也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给牵连了，原是与右都御史柳御史家的小儿子订了亲，年前两家也解除了婚约。虽说并非我阿婉德行有亏才解了婚约——这话可不是我乱说的，后来皇后娘娘还夸赞过阿婉德才兼备呢！可阿婉到底是女儿家，这种事上总归吃亏些。如今过了年，她又长了一岁，府中又是那般混乱，也不知何时才是个头。上有高堂在，我们做兄嫂的，也不好多言……”
顿了顿，林夫人又叹道：“只可怜了我的阿婉，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却平白被连累了！女孩儿家青春可不待人，这要是再拖下去，我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这一点乔小如倒是能理解，有付三爷一房那样闹腾，加上付婉又被退过亲，越国公又空有爵位而无实职，付婉的亲事还真是不好说。
当然，这个不好说的意思不是嫁不出去，只是找不到相当的人家罢了。
若肯低就，堂堂越国公府的嫡女，还愁没人要吗？
可人家好好的国公嫡女，又怎么肯平白低就？
付婉乔小如也见过两次，的确是个很不错的姑娘，温婉娴静，书卷气十足，容貌也很是秀丽，整个人透着一种难言的温润。
绝非那等读过几本诗词歌赋、会写一手好字会写几首诗，会琴棋书画便清高得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所谓才女。
她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又宜室宜家。
当初第一次见付婉，乔小如还忍不住在心里替她可惋惜，那柳家真是有眼无珠，才会不要她这么好的儿媳妇。
林夫人苦笑，为难的看了看乔小如。
乔小如明白了三四分，便笑道：“林夫人的意思，是相中了什么人家？”
林夫人能相中的人家，必定是与越国公府相当的，但如今这等情形下，对方未必那么痛快愿意结亲，所以这是想让自己帮帮忙吗？
乔小如可不认为自己有几斤几两能帮得上林夫人——只怕在京城绝大多数真正的名门贵妇们眼中，自己还不如林夫人有分量呢！
所以林夫人多半是想通过自己在皇后或者长公主跟前说说好话，请她们出面帮忙。
至于长公主婆婆——呵呵，乔小如当然是不可能搞的定的，得她家夫君出面才行。
见乔小如主动提了这话，林夫人心里一松，暗生感激，却又犹豫再犹豫，方笑道：“说出来，也不知郡王妃会不会为难。听说燕岐王正在挑选王妃，不知……”
乔小如一怔，继而眼睛一亮！
是啊，怎么没想到这个呢？付婉完全配得上燕岐王，相信燕岐王需要的，也正是如此温柔娴静而又富有才学、睿智的贤内助。
不过，这事儿她说了也不算，得燕岐王自己说了才算。
“燕岐远在数千里之外，这嫁了过去，可就算是远嫁了，林夫人——舍得吗？”乔小如笑问道。
林夫人眼中一黯，苦笑了笑，轻轻摇头道：“不瞒郡王妃，我自然是舍不得的！我们夫妻都舍不得。可也不愿委屈了她。真若要委屈她，倒不如远嫁了！再说了，以后也未必不能再见。”
第1320章 给燕南风说人家
至少如果嫁给燕岐王，除了远嫁这一条之外，别的样样都好。
她的女儿，才学德行皆是一等一的出色，若是真做了燕岐王妃，也算是有了施展的机会，说不定成就流传千古的贤名呢？
若勉勉强强在京城中找个人家嫁了，她这辈子也不会甘心、不会快活，却又何必？
世间事难得两全，端看如何取舍了。
无论怎样，这是阿婉自己的选择，她那么坚定的说要嫁给燕岐王，即便嫁不成也不愿随意将就，自己和丈夫还能说什么？
只是这话自己夫妻知道就好，却不好在乔小如面前说出来。
乔小如看得出来林夫人说这话是真心实意的，也就是说，其实她也是不太赞成的，那么，要么这就是越国公的主意，要么，就是付婉自己的主意了。
付婉那样的女子，有自己的主意这一点也不令人奇怪。
相反，越国公似乎不像会这么想的人。
沉默片刻，乔小如笑道：“这件事，等郡王回来，我会向他提一提，可燕岐王那里是何意，却不是我们夫妇能说了算的。此事，需燕岐王自己拿主意。”
林夫人一喜，忙点头笑道：“那是自然！郡王妃向燕岐王提及便可，成与不成，自然与郡王妃无干。”
事实上，究竟自己心里是盼着这门亲事成呢还是盼着不成，就连林夫人自己也说不清楚。
这事儿说完，林夫人略坐了坐便离开了。
回去马车里，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怅然若失。
想想又不觉失笑，这事儿不过提了一句罢了，八字还没一撇呢，自己在这儿紧张个什么劲儿？怎么弄得倒像是闺女儿已经被嫁出去了似的。
林夫人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养个闺女太有主意，也不是一件好事……
卢湛回来，晚间时候乔小如便向卢湛提了此事，卢湛也有些意外，笑道：“没想到越国公府有此心思！媳妇儿你觉得林夫人的那女儿如何？”
媳妇儿如果觉得可以，他便向燕岐王提一提，如果媳妇儿觉得不靠谱，他也会向燕岐王提一声，不过也会告诉他这件事听听就算了，不要当真。
乔小如想了想，笑道：“我也不是很了解，不过，肯定跟付媛是不一样的。”
一听到付媛这个名字，卢湛便忍不住大皱眉头，从来没见过那么没脸没皮的一家子。
尤其想想居然想赖给他，更是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只是他媳妇儿一个人的。
“阿湛跟燕岐王提一声吧，付婉小姐我见过两回，很有学问、很贤淑娴静的样子，不过，具体怎样我也不知。就是——唔，感觉还不错！”
卢湛便笑道：“媳妇儿说感觉还不错，那想来应是真不错了。明日我跟他提一提，应不应看他自己。”
“嗯！”乔小如笑着点头，这种事不是一锤子的买卖，是要看后续的。
她对付婉和燕岐王都算不上了解，所以她不会多说什么，万一因为她说的太多燕岐王选了付婉，将来的日子却过成了怨偶，她心里也不会好受。
第二天，卢湛去找燕南风，说要给他介绍个媳妇。
燕南风十分吃惊意外的瞪大了眼睛，将卢湛上下瞅了一番，玩笑道：“卢兄，你这是说真的？你给我介绍？”
现在说要给我介绍，以前你干嘛去啦？
卢湛咳了一声，便将事情如实简单的说了一遍。
燕南风一听吓得不轻，慌忙摇手摇头道：“什么？越国公府的小姐？不要不要！我宁可回燕岐部落娶一个，也不要这越国公府的女人！上回咱们在天麟寺见的那个还不够吗？毫无教养，将来娶了回去岂不是自找麻烦、后宅不宁？万万不可！”
卢湛啼笑皆非，笑道：“天麟寺见的是付家三房的，这次说的是大房的。并不是一个人。”
“我当然知道不是一个人，”燕南风道：“若是同一个人你也不会介绍给我，可那也是堂姐妹不是吗？差不多的血脉，想来本质性情也没多大区别，还是算了吧！”
卢湛顿时有点不乐意了，他家媳妇儿的眼光会差吗？他家媳妇儿说付婉还不错，那肯定不错，燕南风这是不相信媳妇儿的眼光，这可不行。
卢湛便劝燕南风先别急着下定论，无论如何得先见见这位付大小姐再说吧？
什么差不多的血脉本质性情也没多大区别？即便是亲姐妹还有天差地别的性情呢，何况人家只是堂姐妹而已。
燕南风依然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什么也不肯答应见一见付婉。
卢湛不干了，不给他家媳妇儿面子啊这是。
燕南风住在忠信郡王府这么久，与他也算是很熟悉了，还从未见他对什么事儿如此执着的，万般无奈之下，只得不情不愿的点头应了，表示愿意见一见付婉。
不过他可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他只是答应见一见付婉而已，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答应……
卢湛下意识的便帮自己媳妇儿说话，顺口便道：“等见了人，说不准你便不会这么说了！此时说什么为时尚早！”
燕南风不以为然，但对卢湛这后一句话还是深以为然的，连连点头：“对，此时说什么为时尚早、为时尚早。”
可是，等卢湛把这事跟乔小如说起的时候，轮到乔小如傻眼了：人家林夫人可没说让燕岐王先见女儿啊！且这也不合乎常理啊，哪有让男方见了人再来挑拣的？
除非人家女方先提了出来，不然，男方提这种话是极其没礼貌的，人家也不太可能会答应啊……
她哭笑不得这么一说，卢湛这才回过神来，似乎……自己维护媳妇儿有点维护得太用力了。
看到卢湛有些郁闷愕然的神情，乔小如啼笑皆非，有些不忍，便笑道：“我看林夫人是真心实意想要结这门亲的，不如我再探探她的口风，看看她是个什么意思。或许她乐意也不一定。毕竟，燕岐王的身份与寻常男子不一样，他的王妃也不是闲散王妃，是要真正能办事管事的，自然需慎之又慎，想要先见见人，也在情理之中。”
第1321章 居然质疑他媳妇的眼光?
卢湛这才放下心来，笑道：“媳妇儿想的周全，就这么办吧！唔，要不，我陪你一起去，万一林夫人不高兴，就说是我一时不察说错了话，跟媳妇儿没关系！”
乔小如更啼笑皆非，摆摆手笑道：“没有这样严重！林夫人不是不讲理的，你当人人都跟萧家人一样吗？我就露个意思罢了，她若不愿意，此事便作罢，并非定要逼着付大小姐让人看。”
乔小如很快上门来，这令林夫人十分振奋，在她看来这是好事，不然乔小如必定不会亲自过来，打发个管事娘子或者嬷嬷过来说一声也就是了。
林夫人满心期待与忐忑，听了乔小如的意思微微一怔，再想想，却又觉得这要求也不能算过分。
正如乔小如所言，燕岐王那是娶能管事主事的王妃，而不是寻常人家的主母。
但她不知付婉是什么意思，不便替她拿主意，一边虚虚应付着乔小如，一边向身旁嬷嬷使了个眼色。
那嬷嬷会意，悄悄退了出去，急忙找付婉去了。
不一会儿端着新换的茶进来，冲林夫人轻轻点了点头。
林夫人心里有了数，这才向乔小如笑道：“燕岐王这话也在理，可我们家的姑娘也不是让人随意可看的，这样，明日午前我会带着阿婉上锦云阁去买几匹料子裁剪衣裳，之后还会去雅舍茶楼坐坐。”
燕岐王要看，机会和时间已经足够了。
乔小如大大松了口气，感激一笑：“林夫人放心，无论此事成与不成，都不会有半句不妥的言辞流传出去！”
这下子事情总算完美解决了。
乔小如刚刚离开不多会儿，萧三夫人和付媛便知道她来过的事儿。
想想前两日自家上门去闹的情形，萧三夫人不由又气又恨，想要打听乔小如前来所为何事，可如今越国公府上下都是林夫人用的人，林夫人一家住的主院更是防范得滴水不漏，萧三夫人想要打听什么，怎么可能？
她不甘心，便往付老太君跟前去挑拨，说忠信郡王妃不知为何好端端的来了府中，去了大嫂那里，也不知跟大嫂商量了什么待了半响才走……
付老太君虽然不待见萧三夫人，对乔小如自然更不待见。
听说乔小如来了府中，还去了林氏那里，不用说肯定没什么好事儿——那林氏也是的，难道不知府中前几日才与那边郡王府闹了一场吗？居然还与乔小如结交，这是故意恶心自家人呢！
付老太君越想心里越膈应，将林夫人叫了过来，沉着脸淡淡质问。
林夫人此时如何肯说？三房与大房一向来不对付，她要是说了，保不齐三房不使坏捣乱，到时候什么都成不了！
无论付老太君问什么，林夫人一口咬定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忠信郡王妃不是自己请来的，是她自己来的，她也只是在自己那坐了坐，说了几句闲话便离开了。
自己也是满心的疑惑困惑呢，不明白忠信郡王妃这是何意？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林夫人这话一落，付老太君和萧三夫人的脸色不约而同都变了变，两人都想起了去忠信郡王府大闹一事。
难道乔小如那贱人是前来示威的？暗示他们上门赔礼道歉？
萧三夫人咬着牙，付老太君顿时觉得胸膈之间隐隐作痛。
让她们去向乔小如低头，这比杀了她们还要难受！可是，当初是她们冲动上门闹事，乔小如要秋后算账，她们一个字反对也说不出来！
“你这当家夫人也太不上心了些，咱们府上与忠信郡王府一向来并无联系，那乔氏突然来访，如何不问清楚缘由呢？”付老太君大是不满道。
林夫人心里冷笑，看这两人的神色她便料到她们在想些什么，面上却恭顺道：“郡王妃不说，我也不好问，毕竟，有的话也不方便问，若是问了出来，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岂不是.......一点儿回转的余地都没有了？”
萧三夫人噎得不轻，冷笑道：“大嫂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倒像是指责我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林夫人抬眸盯向她，淡淡道：“我也没这么说，三弟妹。我只是不清楚状况，不好胡乱出言。不然祸从口出，后悔也不及岂不自找？”
“你——”萧三夫人这下子是真气得鼻子要冒烟了，合着人家这儿一声不吭冷眼瞅着，一直看着她出丑呢！
分明是一家子，她倒狡猾，站在一旁看热闹，想把自己撇清——可是，有那么容易吗？
这乔氏不是找上她了？
听了林夫人这话，付老太君面上也不太好看，更觉面上无光，又忍不住暗自后悔，不该跟着三房胡闹，这下子倒好，不但闹了个没脸，还被自家人笑话。
林夫人懒得再理她们，淡淡道了一声还有些事要处理，便施礼退下了。
“娘，乔氏那贱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萧三夫人忍着气道。
付老太君皱了皱眉，挥挥手道：“这件事你别管了，回去吧！”
萧三夫人见付老太君神色恹恹，原本还想说点什么，此刻也咽下了，闷闷离去。
瞟了一眼大房的方向，暗自懊悔当初怎么没有将她也拉着一块上忠信郡王府去呢……
付老太君这里，盯着空无一物的前方半响，轻叹了口气，命人备了一份重礼，命府上大管家和身边嬷嬷，陪着林夫人去一趟忠信郡王府，去赔不是。
若乔小如不上门来，她或许就不当一回事了，可是，人家却来了！
加上三皇子那前后大变的态度，付老太君可不是付三爷两口子，猜得到三皇子之所以态度前后大变肯定有其原因，他不说，必定这原因不可言之于口。
连三皇子都忌惮这事儿不得不选择息事宁人按下去，他们付家还能如何？不然，即便付媛后来找到了，未必便不能闹了，只要付媛一口咬定是卢湛将自己掳走、结果半途自己逃了，照样能将那忠信郡王两口子狠狠咬下一块肉来！
第1322章 领会错了
事情已经起了头，却毫无结果便半中间强按下去了，三皇子什么时候是这么容易打发的了？
若说这其中没有内情，付老太君说什么也不信。
那么，如今那乔氏自然有底气找上门来，而自己出了服软，还能如何？
毕竟，当日那般跑上门去闹事，换做是谁，谁能轻易咽得下这口气？
乔氏能够等到今日才上门，已经算是隐忍的了。
林氏有句话倒是说对了，这事儿人家不提，是给自家面子，若挑破了这层窗户纸，对自家有什么好处？
付老太君忍不住又恨起萧三夫人来，都是那贱妇挑唆的！
林夫人没想到付老太君会有此表现，让自己出面，她当然乐意，如此还能在乔小如面前多卖一份好。
倒是乔小如很有几分意外，不知道这付老太君抽的哪门子风？怎么突然间叫人上门赔礼道歉来了。
当然了，人家赔礼道歉，她老实不客气受着便是。
反正她也受得起，那日的事儿原本便是他们付家理亏。
且说这日，面上没什么表情其实心里头也有几分别扭的卢湛，带着满脸别扭与抗拒的燕南风出门，两人是要去看一眼付婉。
经过绸缎庄门口的时候，看到门口停着的那标记十分显眼的越国公府的马车，卢湛便命停车。
燕南风别扭劲儿上来了，皱了皱眉，磨磨蹭蹭道：“我看我们还是别进去了吧，要不，去茶楼好了。两个大老爷们进这绸缎庄，似乎不太像样。”
卢湛笑道：“都到了这，看一眼又何妨？对了，我媳妇儿说，今日林夫人穿着绛紫绣牡丹花的褙子雪青马面裙，付大小姐穿着浅玫红绣折枝菊花的褙子和白绫挑线长裙，等会进去别看错了。”
燕南风还在抗拒“还是不去了吧？”早被卢湛一把拉下了马车，不由分说便进去了。
这个时间点挑选得正好，店铺中除了林夫人母女一行，还有两三拨客人，卢湛和燕南风进去，不会太吸引眼球、太惹人注目。
然而两人同样的仪表堂堂、身长体健、气度不俗，饶是穿着极其普通的青色长衫，通身上下毫无装饰，踏入店铺中自然而然带着的一股威压，仍然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燕南风虽然满心里抗拒的，到底也有几分好奇，卢湛的话他听见了也没法一下子忘记，下意识的便朝穿着浅玫红绣折枝菊花褙子、白绫挑线长裙的少女望去。
至于林夫人与付婉，母女两个挑选料子是顺带，心里就更紧张了，每感觉有客人进来，都会下意识转身看去。
于是这一眼便对上了。
燕南风只觉一股恬淡的书卷气入目而来，那少女长身玉立，沉静而内敛。再略一看，白皙清秀的瓜子脸上翠眉弯弯，一双眼睛秋水般明亮清澈，透着恬淡温润。
燕南风便怔了怔。
付婉也看见他了，到底闺阁女子，纵然对着母亲说出那样断然决然的话，此刻与个男子四目相对，且这男子极有可能还是自己未来的夫婿，脸上顿时便是一热，忙回转了头去，一颗心犹自怦怦跳个不住。
对于自己的亲事她已经没有什么想法了，不甘心低就——纵低就，也未必就是好姻缘。倒不如远嫁异邦，纵远离父母家乡，好歹也对父母兄长是一份助力，看在燕岐部落的份上，新皇无论是谁，都得给付家几分面子。
且她也相信，番邦没有这么多的规矩讲究，不会有人因此而看不起自己。
只要燕岐王是真心想与大华交好，那么，只要自己不犯蠢，干出什么令人难以容忍的蠢事来，他必定会以礼相待。
凭自己的才学本事，付婉更相信，自己想要在燕岐站稳脚跟，甚至做出一番名声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对于燕岐王的相貌，虽从未见过，但想他年纪轻轻，应该不差。只要略平头正脸看得过去便好，实在不行，那也不是不能接受。
原本就没有多少自己挑选的余地不是吗？
她却没想到，原来燕岐王竟如此好一副相貌，小麦色的肌肤，轮廓分明的五官比之大华京城养尊处优的贵族公子们更有一种粗犷野性之美，英姿雄发，便当如此。
少女几乎是与自己目光对上一瞬之后，修长洁白的脖颈轻轻一转，便转过了脸去。再不见佳人面，燕南风心底竟下意识的有点儿怅然若失。
谁知付家二小姐整一个泼妇刁妇，她家堂姐又是如此娴静恬淡的一个清秀女子呢？
林夫人也有点紧张，冲卢湛两人勉强扯出一抹笑意微微点头算是招呼，见女儿身体有些僵硬的转回了头，便忙着照看女儿去了。
卢湛将燕南风的反应尽收眼底，不由心里暗笑，看样子他对这位付家大小姐印象是不错的。媳妇儿说的没错，这付家大小姐与付媛的确完全两路人。
已有伙计上前招呼二人，二人便收回了目光，随着那伙计上前去看货物。
原本也不是为了这个来的，两人哪有什么心思看？卢湛只随意瞟了一眼，便叫伙计将最好的新到料子挑五六匹送到忠信郡王府去，往郡王府账上支银子，又交代一声要淡雅一些的，便与燕南风离开了。
伙计愣了愣，一听忠信郡王府不由暗暗抹了把汗，心道幸亏没有以貌取人，原来是忠信郡王府的贵客，不然得罪了可就倒霉了。
伙计忙禀了掌柜。
说起来忠信郡王府还没在自家店铺里买过东西，掌柜的精神大振，有心要结交个长期客户，便亲自挑选了料子，叫人精心包装起来送去。
卢湛与燕南风上了马车，便笑问道：“如何？我媳妇没说错吧？”
燕南风原本不懂，此刻却有几分回过味来了，不由得瞅了卢湛一眼。
合着郡王爷之所以非得拽着他来付家大小姐，不是关心他的亲事，也不是很想撮合他与付家大小姐，而是他之前嫌弃付家大小姐等于嫌弃他媳妇的眼光——所以，他是为了证明他媳妇的眼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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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今天欠一章，过几天补上！
第1323章 相看一眼
不然，正常人不是应该问“付家大小姐如何？”吗？怎么会说“我媳妇没说错吧？”
燕南风顿时有点哭笑不得，整个人都不怎么好了。
早听说郡王爷宠妻如命，且这阵子在侯府中住着所见也是如此，要说深刻体会，却是在这一刻。
郡王妃还真是好福气……
不过，郡王妃那般聪慧不俗，谁又说不是郡王的福气呢？
燕南风正想回答一句“还行”，猛然想起付媛来——在天麟寺中是一副样子，后来在皇宫里御花园所见又是另一副样子，谁知她这堂姐是不是跟她一样的表里不一、两面三刀？
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仅仅凭一个照面，除了瞧出个皮囊好赖之外，还能瞧出什么？
尽管燕南风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这位付大小姐的感觉是极不错的，可是，谁又敢保证不是她可以装出来的呢？
他真是被付媛给吓怕了……
燕南风想及，便摇摇头，道：“仅仅一个照面，能瞧得出什么？”
卢湛不由白了他一眼，不以为然道：“一个照面还不够吗？一个照面我便觉着我媳妇儿好！”
之后证明，他媳妇儿果然好。
所以说，燕岐王真是眼神不怎么好。
燕南风：“……”知道你媳妇最好了，但你成天这样夸不嫌不太好吗？
“我得再考虑考虑。”
“那咱们现在去茶楼？”卢湛在心里吐槽他的眼神说道。
燕南风想了想，却摇摇头：“不了，回郡王府吧！”
卢湛挑了挑眉，见燕南风这话不像是开玩笑，略想了想便点头道：“也好。”
一个照面和两个照面、三个照面其实也没什么区别，他都说了一个照面瞧不出什么，那么两个、三个照面自然也是一样，不想再去茶楼也就不奇怪了。
反正，照面之后是什么，端看他自己如何想了，至少他初见这付家大小姐，第一印象是不错的，这一点自己可看的清清楚楚。
与此同时，绸缎庄内，林夫人轻轻舒了口气，亦携着付婉的手含笑道：“咱们去茶楼吧！”说着低声笑了笑，眉眼间露出几分满意和放松。
林夫人之前也没见过燕南风，只是一想到番邦，脑海中便浮现出戏台上扮演的五大三粗的粗鲁蛮汉形象，心里一直惴惴，更生怕番邦人不讲理，动不动挥拳头揍人，要这样的话，自己的闺女嫁过去可就有的苦头吃了。
谁知这位燕岐王竟如此仪表堂堂、英雄气概，身量的确比大华人要更高大健壮些，五官也略有不同，更显深邃，肤色更不是京城中贵公子们常见的白，但却更显男子大丈夫气概。
怎么着也算是一小国之主，有这份气概仪表倒也应当，倒是自己之前想岔了。
若这亲事真成了，看这位的样子也不像是个动则抡起拳头打媳妇的粗汉，自己也放心了。
付婉脸上微微一红，却轻轻摇头，道：“我不想去了，娘，咱们回府吧！”
“这——”林夫人一愣，有些奇怪的看了女儿一眼。此处不好说话，她也没多问，点了点头，匆匆命仆妇结账，母女俩先上了马车。
林夫人握着付婉的手柔声道：“怎么？你后悔了？你若后悔，娘豁出去再求一求郡王妃，说什么也——”
“不是！”付婉听见母亲这么说忍不住笑了起来，笑道：“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了，咱们回去等着消息吧！”
林夫人却仍有些将信将疑，忍不住道：“你真的——没后悔吗？阿婉，娘舍不得你受委屈，有什么你只管对娘说，别自个咽着。”
亲事是她主动去求的，除非燕岐王看不上，否则，付家断断没有后悔的道理，不然，这是将燕岐王当成什么了？
可林夫人到底心疼女儿，这才说了这话。
付婉心里明白母亲的心意，不由一暖，知道母亲的性情，自己若是不把话跟她说明白，她是不会彻底放心的。
顿时双颊上浮起两朵红晕，微微垂眸，轻轻道：“娘，燕岐王今日已经见了女儿，再去茶楼也没什么意义了，原本也是担心在此遇不上才又说了茶楼的。咱们便等着他那边的消息便是！女儿……女儿真的没有不愿意……”
林夫人一愣，见女儿娇羞不胜的模样，果然是真正原因的，不由大喜，哈哈笑道：“你这丫头，当时与娘那么胆大的话也敢说，这会儿倒是羞上了！好好，如此娘便放心了！”
再说卢湛与燕南风回府，燕南风回了自个院子，卢湛也回了正院。
乔小如见他这么快便回来了不由笑道：“怎么这么快？”
“没去茶楼，在绸缎庄里见着了。”卢湛一笑，便将经过笑说了一遍。
乔小如便笑道：“燕岐王说的也有理，一面之缘算不得什么，想来他是要找人查一查付大小姐了。”
结亲嘛，自然得打听清楚才好斟酌要不要做，寻常人家尚且如此，何况他要娶的是主事的王妃。
卢湛揽着乔小如，很有些不以为然道：“所以我说他眼神不好使，当初我可是一眼便相中了媳妇儿！”笑着端详端详乔小如：“还是我媳妇儿最好！”
乔小如也不由想起当初的事，脸上一热，嗔他好笑道：“你这话是夸我呢，还是夸你自个的眼光呢！”
卢湛便摇摇头：“媳妇儿这话说错了，我什么都没夸，说的是实话而已。”
乔小如“扑哧！”一声，有些怪不好意思笑道：“油嘴滑舌！”
她一甩手转身要走，卢湛却一下子将她紧紧揽在了怀中，低头在她脸上、脖子上亲了亲，低笑道：“有吗……”微微一偏头，便朝她的唇吻去。
乔小如被他几句话亦勾动了往昔旧事，心里亦柔软着，哪里经得住他如此温柔脉脉的缠上来？软软低哼一声，反手抱着他，两人吻在了一起。
不过一天的功夫，燕南风便将付婉的大致状况都查到了，这才相信她与付媛真的不一样，彻底放下了心。
他倒是个爽快人，既然疑虑全去，那么这门亲事便再无异议了。
第1324章 亲事定下
疑虑全去，燕南风脑海中再次浮现付婉那清秀容貌的时候，下意识的便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妻子，越想越觉得好，越想心里越软，这般女子那柳家居然敢退亲，真是岂有此理！
不过，若不是柳家有眼不识金镶玉，也轮不到他来捡这个便宜。
一时间对于柳家，他反倒不知该作何想了。
拿定主意之后，燕南风便找了卢湛，告诉了他。
卢湛早已料到多半会是如此，有道是真金不怕火炼，付婉并没有什么黑历史，禁得起燕南风派人去查。
而当时在那绸缎铺子，燕南风眼底的神情波动，又怎么瞒得过卢湛？
听他说来，卢湛拍拍他的肩膀大笑道着恭喜，忽又道：“对了，之前我忘记告诉燕兄了，付大小姐曾经许过柳家，不过后来两家退了亲事，燕兄不介意吧？”
燕南风摇摇头说道：“此事我已查过，不关她事，是那柳家自以为是。我们燕岐人，没有你们这么多的规矩。”
卢湛便笑道：“我料着你是不会介意的，要换了我，我也不会介意！只要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旁的却有什么好在乎？这是我娶媳妇儿，自然合乎我意便好，至于旁人的看法，与我何干？”
“说的是，卢兄这话很合我的胃口！”燕南风看他一笑。
这话他是实打实相信的，不然的话，卢湛也不会在回到了长公主府、封了忠信郡王，依然坚定无比的宠着疼着他媳妇了。
那女子什么都好，唯独一样，出身上差了太多，若他稍稍有那么一两分别的心思，恐怕乔娘子早已不知落个什么下场了！
选定了王妃，燕南风少不了进宫向雍和帝请旨赐婚，而卢湛转头便笑呵呵的向乔小如透露了这个消息。
乔小如也很替他们高兴，之前不觉得，如今越想越觉得他二人相配。
不由笑叹道：“这才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呢，他们一个是燕岐王，一个是大华京城的贵族小姐，原本相聚千里万里之遥，再也想不到此生会有交集的，谁知命运如此奇妙，兜兜转转的，倒结成一段良缘了！”
卢湛便笑道：“我倒觉得，咱们两个才更是有缘呢。”
乔小如不由一怔，想想自己乃是穿越而来，与卢湛之前更是不知相隔了多少时间与空间，比之千里万里要更遥远了，忍不住“扑哧！”一笑，点点头：“唔，郡王说的是，果然咱们俩更有缘些！”
两人相视而笑。
乔小如并没有派人提前去告知林夫人这个消息，因为没有此必要。
燕南风已经进宫，相信很快便会有官方消息从宫里传出来。
当燕南风御前请旨的时候，着实将雍和帝给吓了一跳。
听他开口求娶越国公府的大小姐，雍和帝那表情真是——没法形容！
但雍和帝并非心胸狭小之辈，意外之余哈哈大笑，便允了此事，命一小太监去越国公府，将越国公即刻传进宫来，他要做这个媒。
想想此事，雍和帝自己都觉得挺神奇的。
原本自己想要给他说的是越国公府二小姐，结果他死活不肯，却又看上了越国公府的大小姐。兜兜转转，到底还是越国公府的人。
雍和帝忍不住心下也有些好奇，笑问燕南风，为何会求娶付家大小姐？难不成他见过吗？
燕南风自然不会说这是忠信郡王妃向他介绍的，只说道无意中在绸缎庄见了付家大小姐，便叫人打听……
雍和帝闻言大笑，连声道这是缘分！
越国公正在家中，冷不丁来了宫里的人，传了皇上口谕让他即刻进宫，又不肯透露是什么事儿，可没把越国公吓了老大一跳，不知道是不是三房又干了什么事儿惹了祸事了。
最有可能的就是又招惹了忠信郡王府，惹皇上动怒呢……
忐忑不安的进了宫，才知道是这么一件大喜事，没想到这件事儿竟真的成了！越国公顿时愣在了那里。
继而心中大喜。
虽然心里也有些舍不得女儿远嫁，但这远嫁跟别的远嫁又不一样，这是去做王妃啊，还不是普通的王妃，相当于皇后的王妃。
且，这门亲事是皇上赐婚，多有面子？
女儿家嘛，迟早得是别人家的人，嫁的远或者近，本质上的差别并不大。
燕岐王一表人才，燕岐部落都说前景光明，这是多大的面子？
要知道越国公虽然不管事儿，也知晓几分为了燕岐王妃这个位置，几位皇子之间争夺得有多厉害。
他可不认为这事儿最后能落在自家头上，因此并未主动关心打听过，谁知这好事儿就落下来了……
雍和帝龙心大悦，此事当即便拍板定了下来，当即传旨，命礼部与燕岐王、越国公事后尽快商量，将亲事大体定下来。
燕岐王与越国公一起谢恩。
出了宫，翁婿俩客气道别，越国公眉开眼笑的回府，脚步都是飘的。
回到府中与妻女一说，林夫人亦大喜，付婉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羞得连忙回了房。
越国公十分高兴，要禀报老太君之后阖府放赏。
不想，这一禀报，顿时炸开了天。
付老太君听了这消息，半响没回过神来。
回过神来第一句话就是：“老大，你没有听错吧？这，赐婚燕岐王的，究竟是阿媛还是阿婉？”
越国公一听这话顿时就不乐意了，脸色微微有点不好看：“母亲，您这是什么意思？我便是再糊涂，女儿和侄女难道还能分不清吗？”
“当真是阿婉？”付老太君再次愣住。
越国公的脸色顿时变得更不好看了，什么叫当真是阿婉？他女儿难道就这么差劲吗？以至于母亲根本就不相信燕岐王看上的是他的女儿？这家里无论有什么好事，都得先是三房的？
“的确是阿婉，是我的女儿，付婉！”越国公的声音已经有点发冷。
“这！”付老太君压根没有注意到越国公的神色和声音有什么变化，拍腿皱眉数落：“你真是糊涂、你这办的什么糊涂事儿呀！”
第1325章 是付媛还是付婉?
“你难道不知道吗？跟燕岐王说亲的是阿媛，你、你怎么能抢了三房的亲事儿呢？这要是传出去，姐妹俩抢一个男人，咱们付家的脸面还要不要！”
付老太君这话，着实令越国公吃了一惊，一下子脑子里懵呼呼的，惊讶之下顾不得再计较生气，急忙道：“您说什么？阿媛在跟燕岐王议亲？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这回换付老太君愣住了。
“没人跟我说过啊！”越国公道：“况且，今日皇上传召了我去，说的是这门亲事是燕岐王自己主动提的，是他想要求娶我们阿婉，可没提过阿媛！”
付老太君心里也乱得不行，皱眉道：“前阵子贵妃娘娘派人来说过，要将阿媛说给燕岐王，这事儿你真不知道？会不会是燕岐王弄错了？”
“母亲，今日御前，的的确确说的是阿婉。至于是不是燕岐王弄错了，这儿子就不知道了，不如回头母亲请贵妃娘娘去问问燕岐王好了！”越国公的脸色已经变得相当的不好看。
一是气母亲偏心，二是气三房实在太过分，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不把大房放在眼里！不然的话，此事自己怎么可能一点儿也不知道？
想来贵妃娘娘既传了话说要将付媛许配给燕岐王，在他们看来这是他们三房的事儿，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根本不需要跟大房知会。
怪不得妻子对三房怨言颇多，自己原本还想着到底是兄弟，母亲又在，兄弟再不成器也不好太生分了，如今想来，却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人家压根不把自己当大哥……
只是，越国公也有点儿纳闷不定起来。
萧贵妃既然敢撂下这样的话，想来绝对是有把握的，可为什么最后说到了御前的却是阿婉呢？难道……真是燕岐王弄错了？
越国公越想越忐忑起来。
付老太君被越国公几句不冷不热略带嘲讽的话顶回来，既有些生气也有些讪讪，咬着牙道：“这事儿是老三做的不地道，好好的事儿竟不知会一声……”
付老太君欲言又止，转念一想，再问也无意义，燕岐王有没有弄错，他怎么会知道？
越国公更是一刻也不想再待在这儿，当即告退。
急急回了自己院子，越国公急忙将这事儿跟林夫人也说了。
林夫人同样惊讶得变了脸色，半响回不过神来！
她和付老太君、越国公想的一样，贵妃娘娘多大的能量呀，既然敢跟三房递了这样的话，那就表示肯定有十足的把握，不然，她这贵妃娘娘的面子可往哪儿搁呢？
可是，燕岐王说要求娶的却是付婉。
若自家跟三房毫无关系，也就不需要想这么多了。
可付婉跟付媛却是一个府中的，是关系极为亲近的堂姐妹，那么燕岐王如果弄错，也并非不可能。
林夫人越想心里越拿不准了，忍不住心里一酸，眼中涌上泪意来：“若真是如此，咱们阿婉的命也太苦了些，难道——”
难道还要再被退一次婚吗？真要如此的话，女儿只怕一辈子也别想嫁出去了。
可是，谁又说得准呢？如果真的是弄错了，燕岐王如何肯将错就错？萧贵妃的性子又怎可能善罢甘休？必定会逼着越国公府主动换过来才行。
即便女儿不被退亲，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二女共侍一夫，自己的女儿还指定是做侧室的那个。
越国公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不由得心里烦躁，忍不住埋怨：“住在同一座府邸中，这么大的事，即便三房不说，你又怎么会一点也不知道？也不知你整日在府中究竟在做什么！”
一席话虽有点不太讲理，去也不能算全错，林夫人哑口无言。
她怎么好说心里边恼了三房，所以对于三房的事儿从来不管不问不打听呢？即便住在同一个府邸中，也不过是当做陌生人罢了！
就像三房上忠信郡王府去闹事儿一样，她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想到忠信郡王府，林夫人眼睛一亮，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忙拭了拭眼角泪意，道：“我这就去一趟忠信郡王府！”
越国公也眼睛一亮，忙点头催促：“快去、快去！”
乔小如听说越国公府林夫人来访，不由有些纳闷：这会儿越国公府不是该阖府庆贺吗？即便想要感谢自己，也不会这么快便来了吧？
怎么着……也得明天啊。
一面纳闷一面早叫人请了林夫人进来。
却见林夫人虽然极力隐忍着，仍遮掩不去神情间的焦虑忧愁，不由一愣。
分宾主坐下，寒暄几句，乔小如便将身旁人都摒了下去只留下荀嬷嬷在侧，笑道：“林夫人这么急匆匆来，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给郡王妃添麻烦了，只是这事儿不问个清楚明白，我们一家子这心也不能安定下来，冒昧来访，还请郡王妃谅解一二。”林夫人心里感激乔小如不拿架子，苦笑了笑，便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乔小如挑了挑眉，却没露出什么惊讶意外之色。
虽然她并不知道萧贵妃居然挑选上了付媛，但萧贵妃与三皇子等会有所动作这是毋庸置疑的。
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巧罢了。
燕南风虽然与卢湛关系已然亲近许多，但那日进宫、御花园里发生的事却并没有跟卢湛提及。
毕竟，这种事儿关乎女子闺誉，那付家二小姐明显又是皇上和贵妃颇为喜欢的，自己若背后议论什么，万一传了出去，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所以，他婉拒了娶付媛之事，卢湛并不知道、卢湛不知道，乔小如自然更不会知道。
乔小如便笑道：“林夫人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燕岐王可不是那样糊涂的人，哪有连这种事儿也能弄错的？前日见着你们之后，他便进宫请旨，这旨意如何错的了？贵妃娘娘或许是有此意，但或许还没来得及开口吧！如今圣意已定，又是燕岐王主动求娶，如何还能有变数？”
第1326章 怒争
林夫人听了这番话心里一宽，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笑笑：“郡王妃说的是，倒是我糊涂了，怎么连这个也没想到！”
遂心头大定。
乔小如笑道：“事关儿女，林夫人这是关心则乱。我便先向林夫人道一声恭喜了！”
“多谢郡王妃，此事说起来是真得好好谢一谢郡王妃才对！过几日我再来拜访。”林夫人含笑起身。
“林夫人言重了，我也不过递一句话罢了！”乔小如笑着将林夫人送了出去。
林夫人回到府中，才知道越国公又被付老太君叫去了，又听身边人说三老爷和三夫人也在老太君那里……
林夫人便大致明白了会是什么事儿，不由冷笑了笑，换了件衣裳，也赶了过去。
还在天井里，便听到付老太君起居的东耳房中传来付三爷气急败坏的嚷嚷：“大哥你说，这事怎么办？你们大房太过分了！”
萧三夫人也道：“可怜我们阿媛，竟叫堂姐生生的抢了亲事，这叫什么事儿呀！老太君，您可要为阿媛做主啊！”
林夫人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三步两步跨了进去，冷笑道：“三弟、三弟妹好没道理！什么抢？阿媛什么时候说了亲事了？我们怎么不知道？怎么也没听见你们跟我们提过呀？是不是我们做大伯、大伯母的没这个资格知道侄女的亲事啊？”
付三爷、萧三夫人一时噎住，他们的确没把大房放在眼里，自家女儿的亲事，干嘛跟大房知会？当然不会说。
再说了，那会儿贵妃只是那么一说，还没成呢，他们就算想说也不能说啊，这是小人之心了，生怕林夫人使坏……
林夫人又冷笑道：“这事儿是燕岐王自己请旨，皇上下的旨意，是不是搞错你们跟我们闹有什么用？不如你们自己问燕岐王去？或者，向贵妃娘娘打听打听？不过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阿媛一个姑娘家，失踪那么两天才回来，我们相信她是清白的，旁人会怎么想、怎么说可就不一定了！燕岐王就住在忠信郡王府呢，先头你们去闹的时候说过什么？燕岐王若是知道了又会如何？别把什么都往我们大房推！”
付三爷和萧三夫人气得直颤抖，却是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付三爷脑子一热，冷笑道：“我家阿媛再怎么不济，也比被退过亲的强！燕岐王要是知道，说不定再给你们退一次，那时候才没脸呢！哼，人家能要一个被人挑拣剩下的——”
付三爷没说完，越国公忍无可忍一巴掌便挥了过去，怒喝道：“老三，你嘴巴里放干净点！阿婉怎么着也叫你一声三叔，你这是什么话！”
萧三夫人冷笑道：“三爷不过说几句实话罢了，大伯这也听不得？都说忠言逆耳果然如此！若不是自家人，谁跟你说这个！”
“你——”越国公气得吹胡子瞪眼。
林夫人亦愤怒已极，气得冷笑道：“那是柳家有眼无珠，我女儿是连皇后娘娘都夸赞一声德才兼备的，有什么没脸？倒是媛丫头，哼，既想着说给燕岐王，怎么又要赖给忠信郡王？你一个女儿想要许给几个人家？一点儿脸面也不要，咱们越国公府的体面都叫你们给丢尽了！这还不算，失踪那两日，鬼才知道在外头发生了什么呢！”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跟你拼了！”萧三夫人尖叫着，恼羞成怒朝林夫人扑了过去。
林夫人早有防备，身旁两名婆子口中说着些劝解的话忙上前拦住了萧三夫人。
林夫人后退两步，冷笑道：“三弟妹别不爱听，我这说的才是实打实的大实话呢，一点儿假都不掺！三弟妹刚不还说忠言逆耳吗？这话正该好好的听一听才是。”
“啊！你敢！”萧三夫人疯狂尖叫，恨不得撕碎了林夫人。
付三爷也气得嗷嗷叫，质问越国公：“大哥，大嫂这样你管是不管？”
越国公冷笑：“她说的不是实话吗？怎么？不好听？还是不能听？”
林夫人心里头畅快不已，原本这些难听的话她是不想说的，再怎么样付媛也是自己的侄女儿，可萧三夫人实在嘴巴太毒、太刻薄，明明知道阿婉被柳家退亲是受了他们三房的牵连，竟还敢拿这话来说嘴，那便怪不得她反击了。
底下这四人闹得热火朝天，付老太君只听得额上青筋一股一股的乱跳，气得险险没晕了过去。
狠狠砸了个茶盅，怒气冲冲乱颤着喝道：“好好好，这才是一家人呢！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还嫌家里边不够乱是不是？”
四人这才噤声，却是谁看谁都不顺眼，目光冷冷，眉宇间怒意横生。
付老太君气得心火一阵一阵的乱冒，恨不得一人给一顿好的，冷声道：“这事儿既已下了圣旨，便先等着消息吧！你们各自用心寻门路好好打听好听，若亲事真做成了那便罢了，若是弄错了，这可就麻烦了。到时候燕岐王肯不肯将错就错可还两说！”
燕岐王那是什么身份的人？他要是不乐意将错就错，谁能强迫他？就算是皇上也不便。
萧三夫人闻言，得意的瞟了林夫人一眼，巴不得是燕岐王弄错了，狠狠让大房再栽一个跟头。
林夫人心里头门儿清，冷着脸并不说话，心里早已笃定。
越国公还有点七上八下，只是这会儿也不好多问，便也不言语。
付三爷倒是想说点什么，可转念一想，自己闺女这才吃了大亏回来，真要说起来，还不如付婉呢，便也闭嘴。
付老太君狠狠瞪了四人一眼，绷着脸冷冷道：“我乏了，都出去吧！都给我记住了，这门亲事不管怎样都落到了我越国公府的头上，谁要是敢搅合黄了，别怪我老婆子不客气！”
先是付婉被退亲，付媛名声又传得不怎么好，若是这已经定下来的亲事再黄了，付家的姑娘今后说亲都要艰难上许多，不光他们，族里只怕都要受到影响。这还了得？族里还不得怨恨死他们这一支。
第1327章 结义
四人各自咬牙答应一声，各自忿忿出门去了。
回了院子里，听林夫人一说，越国公也放下了心来。
而付三爷那萧三夫人那边，少不了将大房又狠狠的大骂了一通，骂他们没良心、欺负人。
付媛虽然很不待见燕岐王，内心深处是打死也不肯嫁给他的。但却与萧三夫人一样，眼看这亲事落到了付婉的头上，又不怎么痛快了，也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挑拨了许多话。
萧三夫人正准备进宫去萧贵妃那里打探打探消息，谁知圣旨转天便传遍了京城。
这下子，她也用不着进宫了。
而萧贵妃知道了，心里那叫一个酸爽。
原本想着说给付媛，结果却落到了付婉头上，这真是叫人说什么好！
好在太子并没有捡到便宜，真要细算起来，还是自家占了便宜，毕竟萧家跟越国公府沾着亲。
双方很快商定，婚期定在七月。
这会儿先将聘礼下了，换了庚帖，算是真正将亲事给定了下来。
燕岐王与付婉订亲订的急，聘礼只在京城之中购买了一些必须的，余者只给了册子，等回了燕岐部落，准备好了再叫人送过来。
因为两地相隔甚远，这权宜之计也算合理，可以通融。
付三爷和萧三夫人好生无趣，从此两房更结了仇。
然而萧家不知怎么想的，给付三爷谋了份江南某个小地方的差事，需即刻走马上任。
付三爷哪里肯离开京城的花花世界去外地当什么小官？说什么也不肯去，但已经在吏部补了缺，若是不去那可不成。
加上听说江南女子美貌温婉，最是动人可人，也不由得动了几分心思，很乐意去了。
这话不知怎的传到萧三夫人耳中，便坚持也要跟着去。
想着将付媛一个留在家里万一被大房欺负怎么办？再者，她名声如今坏了许多，倒不如出去住一二年再回来，便要将她也带去。
看好了日子十天后出发。
越国公林夫人等自是巴不得，三房走了，女儿的亲事便再也不会有任何变动了。
不然婚期定在七月份呢，天知道那一房极品会不会想出什么歪门邪道的鬼点子折腾。
走了倒好，一了百了，全无后顾之忧了。
却无人知，萧家之所以替付三爷谋差事远远调离京城，也是受了雍和帝的暗示不得已而为之。
实在是那一房人太能闹腾了，闹腾谁不好，偏逮着忠信郡王府不放。
若不是那府中有个付老太君在，皇上仁慈，不便不给老人面子，又有个萧家，也不想伤了情面，早没他们的好了。
这一下子出京，什么时候能回来，可就全看皇上的意思了。
付三爷唯一还担心的，就是他那张脸。
江南美人多，虽说只要有银子、有身份，不怕没有美人。可是，顶着一张大花脸出去，也有伤自尊不是？
付三爷还是很爱惜自己的容貌的，生怕远水解不了近渴，又叫人去了一趟容光阁拿治疗以及保养的药。
乔小如心里头正恼着他们一家子呢，这送上门来的不宰白不宰，从付三爷那里又挖了三万银子。
转眼，便到了小月亮的周岁生辰。
忠信郡王的嫡长女办周岁生辰，自然热闹无比，府中早早就开始准备上了。
正日子的前两天，田氏、怀宣、龙小西、独孤豫章等都来了，提前热闹了一番。
小月亮已经能稳稳当当的走路了，小丫头是个急脾气，一走起路来两条小腿蹬蹬蹬的便开跑，小身体摇摇晃晃的，旁人瞧得揪心，她倒是乐在其中，怎么摇晃也没见摔倒过。
田氏许久没见她，可心疼得不得了，听她唤一声奶奶，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小月亮生辰之后，燕南风便打算要回燕岐去了。
这次出来，该办的事都已经办好，还意外的找到了王印上的嵌钮，这更是意外之喜，且是天大的喜事儿！
再加上联姻之事，原本想着结一门亲事好换取大华的支持，谁知那位未来的王妃竟意外的合乎他的眼缘，这也是意外之喜。
雍和帝又答应了派两名医术高超的太医随同前往，替他的母妃治病。
燕南风简直再满意不过。
想想此行无论有心还是无意，自己却得了卢湛夫妇相助颇多，不是他们，那黄金狼头钮别想找回来，也别想娶到这么一位合心合意的王妃，便琢磨着该如何报答报答他们。
思来想去，便向卢湛提了几句，他要认乔小如为妹妹。
卢湛已经是忠信郡王，又是长公主唯一的儿子、皇帝的亲外甥，深得圣宠，还把着九城兵马司的实权，可没什么需要他锦上添花的。
且，锦上添花也不如雪中送炭来的好。
不是都说乔娘子出身低配不上忠信郡王吗？他燕岐王的义妹，身份总不算低了吧？
如今各自身份有别，这一次燕南风虽然住在忠信郡王府，平日里与乔小如见面也就那么几次，虽没怎么交往过，但真要说起来，当初帮了他的是乔小如，他理应尽一份心意。
卢湛当然很乐意，很赞成。
于是燕岐王禀了雍和帝一声，这事儿就算定了下来。
燕岐王特意为此事在京城中最豪华高档的酒楼大张旗鼓的摆筵席请客，无数宾客到贺，包括太子、几位皇子等无不捧场。
满京城哗然，即便那些之前瞧不起乔小如，仍在心里鄙夷不屑的，到了此时也不得不服气叹息，这人的运气来了，真是挡也挡不住！
忠信郡王妃真是命好啊，那样的身份，一不留神嫁了个情深义重、钟情不二的郡王，摇身一变，又变成了燕岐王的义妹。
这一来谁还能拿她的身份说事儿？
谁还敢说她出身低贱？真要论起来，谁贱谁贵还不好说呢。
即便是外邦，燕岐王的义妹难不成还不如大华一位贵族小姐？
这下子，她真要开个口，只怕就连皇后也得掂量掂量才行。
要知道燕岐王摆这么大的阵势庆贺，那满脸的笑，可不是看在卢湛的面子上做的面子情，似乎是真的极其看重这位义妹的。
还说了等回到燕岐，便差人将郡主的一整套诰命服饰、代表身份的金印送过来！
第1328章 出事
燕南风是真的很重视这门亲事，人虽离开了，却留下了二十六名侍卫给付婉，负责保护她的安全，其中六名女侍卫。
原本他还想在离开之前见一见付婉，跟卢湛商量来着，卢湛毫不客气的打破他这不切实际的梦想。
大华风俗，订亲之后的未婚男女哪有见面的？说出去他倒是没什么，那付家大小姐难免要叫人说道轻浮、不庄重。
燕南风闻言只得遗憾的作罢。
卢湛心里便很有几分瞧不起他：这人真是蠢，明着不成，他不会暗地里去吗？越国公府的围墙似乎不是太高吧……
当然，他若是翻墙进去后，人家付大小姐肯不肯见他，那可就两说了。
燕南风不懂得还可以有这种法子，因此只得就这么离开了。
随着燕南风离京，京城中一时又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乔小如和古青锋在济南的香水工坊也已经顺利开工，第一批制作出来的香水样品已送到了京城。
造型别致的透明玻璃瓶小巧剔透，装着玫红色或淡黄色、浅紫色、浅桃红色的香水，光拿在手里便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轻轻按动活塞，喷出丝丝如雾，一股淡雅宜人的香味渐渐的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沁人心脾，令乔小如异常欢喜。
便是古青锋，对这新出品的新产品亦爱不释手，相信想要打开市场只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
乔小如与古青锋商量，将产品的销售地点定在金陵。
明年再慢慢的销售至京城。
江南富豪众多，市场并不比京城的小，京城中有萧家，杨柳儿那女人的直觉太厉害了，如今正在暗地里查乔小如的产业，此时香水若进入京城，极有可能会立刻引起她的主意。
为了避免麻烦这么快到来，倒不如换个地方销售。
随着大华与燕岐交好，通商贸易必定以以前更加频繁，交易的数量也会更大。
燕岐恰好与西北边境相连，那边正是卢湛、古青锋待过的地方，如今卢湛最亲密的一位大哥岳天翔还在那边呢。
加上乔小如又有了个燕岐郡主的身份，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尽了，这生意要是不做，那真是天都不容了。
大华的丝绸、布匹、茶叶、胭脂水粉、铜镜、瓷器以及各种大米、面点、蜜饯糖果等吃食在燕岐部落以及周边的各大小部落是非常受欢迎的；而燕岐等各部落里的黄金宝石、各种皮子、牲畜、药材、各种蘑菇等，在大华也很有市场。
既然占着天时地利人和，乔小如与古青锋已经商量好了，这就派人往西北组建一个西北商行，专门做这方面的买卖。
正好，柳树胡同和、小柳树胡同里那么多退役军人以及他们的家属后代，可从中挑选情愿过去并且可用之人，更是一举两得。
这件事是个不小的工程，况且还要在暗地里进行，更要处处小心，因为明面上乔小如和卢湛的身份并不能用，也就是并不能为商行行多少方便，如此一来，哪里还有空腾出手来应付杨柳儿？
终究乔小如与古青锋也并没怎么把杨柳儿放在眼里，萧府大少爷一个姨娘罢了，再能干手里权限也有限，而真想要收拾她，可比收拾付媛、萧敏要容易的多。
三月底，正是春光最绚烂的时候。
西北商行的事情大体上已拿出了方案，至于实际要如何执行，还得到时候参考了实际情况再做调整，这却是急不来的。
乔小如与卢湛商量着，准备带小月亮出城去庄子上小住几日，赏赏景、散散心。
卢湛自是求之不得，将九城兵马司里的各项事务早早便安排下，只等着四月初一给长公主请了安，初二一家三口便出城去。
住上五六天再回来。
乔小如命丫鬟们收拾行李包袱，其实她和卢湛的东西好收拾，主要是小月亮的吃穿用玩须得拿齐全了，收拾起来也有些麻烦。
她还兴致勃勃的叫卢湛到时候教她骑马，卢湛自是答应，两人这里讨论得热闹高兴，谁知初一这天就出了事。
出事的不是他们，而是太子妃。
太子妃身孕已经已经四个多月了，小腹微微隆起，仔细看能看出一点点孕妇的样子来了。
太子妃一向来身体也健康，自打过了需格外小心在意的头三个月之后，每隔几天便开始进宫给皇后请安。
皇后倒是怜惜体恤她，生怕她如此来来回回的受累，影响了腹中胎儿，便亲自发话，不许她以后再进宫请安，命她只管好好的在东宫安胎，好好的将孩子生下来，便是最大的孝心了，比什么都强。
可太子妃怎么肯？
说白了，皇后对她再好，她也只是个儿媳妇而已。自古以来婆媳关系便最难相处，何况是皇家，何况还有个虎视眈眈、并不安分的梅侧妃在？
这距离生产还有六个月呢，月子里又是一个月，算起来都大半年了。
若是这么久都不见皇后一面，而梅侧妃反倒可以时不时的进宫请安，又万一到时候生下的是个女儿，那么，到时候她在皇后面前还剩下几分情分？
为了自己、为了孩子，她都不能让皇后与自己的情分淡了下去。
太子妃便笑道自己身体健康，且如今孩子月份还小，而东宫距离宫里又近，乘着软轿而来，有何艰难麻烦的？
做儿媳妇的，因怀着身孕不能侍奉婆婆、不能在婆婆身边尽心已是愧疚，若连请安也省了，心里如何过得去？
且，皇家人做好了这个孝字，方是万民之表率啊！
母后若是心疼自己，顶多再赏个恩典，让自己在宫里乘轿便是了。
一番话说的皇后又是欣慰感动又是心生怜惜，却也不好再拂了她这番好意了，便笑道：“你如此有孝心又懂事，本宫便也不说什么了。只一日一来往并无必要，这么着吧，初一十五来一回便是。”
又瞅了她一眼笑道：“你如今怀着身孕呢，虽说不该每日躺着坐着不动，该适当走走，进了宫自然是乘软轿更妥当些，这算什么恩典？更不用你求了，本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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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9章 太子妃小产
太子妃当时便笑着谢了恩，又道初一十五来两日也有些少了，不如十日来一回，让母后也可瞧瞧孩子长多大了。
皇后想想两次三次相差也不多，便点头笑应了。
太子妃放下心来。
如此，她进宫的时候便将梅侧妃一并带着进宫，梅侧妃也就没机会在皇后面前讨巧献好了。
而她平日不来，梅侧妃自然也没有机会来。
若她只在府中养胎，一步不迈，梅侧妃一句替她向皇后请安，便可时常进出宫闱，但她既然每月都会进宫三次，且梅侧妃必然应该陪着，那么平日里，梅侧妃自然就没有借口进宫了。
正是四月初一这天，太子妃与梅侧妃进宫给皇后请安，出了事。
初一这日，皇后宫里总会格外热闹，不光太子妃与梅侧妃，李氏、纪氏也都要来请安，便是后宫嫔妃们，比往日也来的更齐全些。
这日众嫔妃请安后，萧贵妃忽然笑道许久没见太子妃了，便想留下瞧瞧太子妃。
太子妃怀有身孕，这是皇家第一等的要紧大事儿，萧贵妃纵然心里纵然再怎么不痛快、不乐意，也不得不时不时的表现一下关心。
皇后最爱看她这副心里恨得牙痒痒面上却不得不关切的模样，简直暗爽。
萧贵妃既这么说了，皇后自然让她留下。萧贵妃一留下，其他的嫔妃们也都表示留下，大家都得表示表示对太子妃的关心。
这是众嫔妃的好意，皇后自然不会阻拦。
太子妃与梅侧妃来了，随后李氏与纪氏也来了，殿中一下子热闹起来。
众嫔妃见了太子妃，问候一声，便识趣的都告辞离开了。
萧贵妃亦起身告辞，却含笑请太子妃去她宫里坐坐，命纪氏等会儿陪同一道过去，请李氏亦同行。
皇后料想萧贵妃即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自个的宫里头害了太子妃，便示意她答应了，毕竟萧贵妃热情相邀，太子妃也不好拒绝好意。
不多会儿，太子妃等准备去萧贵妃处，这次陪同太子妃进宫的，除了梅侧妃，还有两名嬷嬷、两名医女，皇后要留一名嬷嬷、一名医女问话，便另外指了两名靠得住的心腹宫女与那剩下的一名嬷嬷、一名医女照顾着太子妃去嘉熙宫。
不料，就在刚出坤宁宫大殿，准备下台阶的时候，一只蜜蜂正好从太子妃鬓旁飞过，梅侧妃突然“啊！”的惊叫一声：“姐姐小心！”便朝太子妃扑了过去欲打开那蜜蜂，谁知却将太子妃撞得一个踉跄朝台阶下摔去。
此时，因为这只蜜蜂捣乱，随行宫女们都忙着帮吓得花容失色的纪氏与李氏驱赶，一时有点儿乱，不知有意无意，阻挡了医女和嬷嬷的动作，而两名皇后指派的宫女，忠心虽有，到底与太子妃不太熟悉，动作上更见生疏迟缓——
加上梅侧妃那一声惊叫令人吓了一跳怔了怔，就这刹那的功夫，等众人想起来想要去拉住太子妃和梅侧妃的时候，梅侧妃和太子妃已经抱着一起滚下了台阶……
是的，梅侧妃并没有放开太子妃，看起来还像是护着太子妃，却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胳膊肘，狠狠的在太子妃腹部顶了两下，而她的惊恐的尖叫声，比太子妃的惊叫还要响亮。
皇后乃六宫之主，所住坤宁宫建造在高高的基台之上，十几个高高的台阶滚到底，既受惊吓又受了暗算，太子妃又惊又怒又急，气急攻心加上剧痛，一下子晕了过去！裙下，慢慢的渗出一朵鲜艳的血花来。
而梅侧妃同样好不狼狈，发髻完全凌乱了，额头上破了皮，手上胳膊上也起了淤青，她一个翻身爬起来，狼狈不堪的爬到太子妃跟前，抱着太子妃不停摇晃，哭着道：“姐姐、姐姐，你快醒醒、快醒醒啊！来人啊，快叫太医、快叫太医啊！”
台阶上吓傻了的众人“轰”的一下回过神来，惊得魂飞魄散、脸色大变，急急忙忙嚷着“太子妃！”、“弟妹！”“皇嫂！”等冲下来，又急急忙忙禀报皇后。
忙乱仓促间，没有人注意到，借着被扭了脚的功夫，纪氏被宫女扶着一旁坐下，借着宫女遮挡，纪氏颤抖着手，将鬓角一朵铜钱大小的红色绢花悄悄取了下来，用手帕子层层叠叠包裹成一团，飞快的塞进了怀中。
看看台阶下昏迷不醒的太子妃，看到殷红的一滩鲜血滩在地上红得刺目，纪氏的心怦怦剧跳，脸色更是白的吓人。
她紧紧的攥着拳头，浑身控制不住的轻轻颤抖。
身旁宫女强行将她扶了起来，柔声道：“王妃，咱们快也去瞧瞧太子妃吧！”
这宫女是萧贵妃赏给她做左膀右臂的，跟在萧贵妃身旁，见识的多，这可不算什么，心下不由有些鄙夷纪氏。
纪氏一个激灵回神几分，定定神，连忙点头说好。
皇后正在问那嬷嬷和医女，听说太子妃怀相极好，正满心欢喜欣慰，不想晴天霹雳，刚刚还在议论，还在满心欢喜期盼着的孩子，这就出事了！
听到禀报皇后猛地站了起来，只觉一片天旋地转，险险没晕了过去！
此时哪里还顾得别的？皇后急忙派人请太医，又派人速速将周老爷子请来，一面又赶紧命人将皇上、太子请来。
至于太子妃，太医没人来之前谁也不准乱动她，她不用人扶，脚下飞快，踉踉跄跄的直奔出去，亲自去看护着太子妃。
看见众人围着太子妃又是叫唤又是哭，尤其梅侧妃仿佛疯了一样摇晃着太子妃，皇后气不打一出来，上前喝住梅侧妃，冷冰冰盯了她一眼，盯得梅侧妃心里发寒，连哭声都生生噎住了。
众人白着脸色跪下请罪，皇后冷冷道：“此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此事本宫定会问个清楚明白！李氏、纪氏，委屈你们俩了，先上坤宁宫偏殿坐坐吧，待本宫问了话再离开！你们几个，好生护着太子妃，谁也不准乱动太子妃。方才在场的其他人，也都上偏殿候着去！”
第1330章 皇后的疑心
皇后身边的嬷嬷宫女连忙遮挡的遮挡，将太子妃护着，又有管事太监来请李氏、纪氏等去偏殿等候。
李氏、纪氏相视一眼，恭敬应是，毫无怨言的带着随身宫女去了偏殿。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她们又在场，皇后自然会问话，这是毋庸置疑的。
偏殿中，管事太监恭敬的请她们落座，六名宫女垂手侍立一旁，监视窜供。
梅侧妃与一名嬷嬷、一名医女、那两名皇后指派的宫女也被带走，进了另一处偏殿，同样有宫女监视。
梅侧妃一开始还不肯走，哭着说都怪自己没有照顾好太子妃姐姐、都是自己的错，自己要留下来照顾太子妃姐姐，要看到太子妃姐姐没事儿了才放心。
皇后听了这话便由不得气不打一处来，没事儿？太子妃流了这么多血，只怕小产是免不了了，还说什么没事？这话是说给谁听呢？
皇后脸色阴沉，布满寒霜冷冷盯了过去：“别叫本宫再说第二遍！”
梅侧妃顿时心里发凉，再也不敢讨巧卖乖卖弄忠心，呜呜咽咽低泣着，灰溜溜的去了。
宫内当值的苗太医最先赶到，慌忙为太子妃拿了脉，施了银针，太子妃悠悠醒转，看见皇后便泪如雨下，还不等说句话，脸色一阵惨白，捂着小腹叫起痛来。
苗太医心里暗叹，硬着头皮向皇后禀道：“回禀皇后娘娘，太子妃娘娘这恐怕是要——小产了，还是先进屋的好……”
皇后原本还存着万分之一的希望，这才不敢让人移动太子妃，此时既然注定要小产了，移动不移动还有何干系。
这一刻，皇后仿佛跌落冰冷的寒潭，一颗心沉到了极点，太子妃眼泪更如断线的珠子不停滚落，颤抖的手抚着小腹，死死的咬着唇，这一刹那忘记了痛。
众人鸦雀无声，冷汗直流，大气儿也不敢出。
皇后见太子妃如此心里不忍，命人去抬轻便的软榻来，俯身握了握太子妃冰凉的手，叹道：“好孩子，难过便哭出来吧！”
太子妃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
坤宁宫东侧殿中，太子妃惨声哭叫连连，宫女们一盆一盆血水端出去，整个宫殿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气氛低沉得可怕，谁也不敢出声。
正殿中，雍和帝、皇后、太子、萧贵妃、李贤妃无不沉着脸，殿外还有许多得到了消息赶了来表示关心的嫔妃们。
好一阵，里边的哭叫声终于慢慢歇了下去，端嬷嬷慢慢走了过来施礼，目光瞟过众位主子一眼，躬身道：“禀皇上、皇后、太子殿下及各位主子，太子妃已经睡下了。”
皇后看向雍和帝，雍和帝沉着脸看了皇后一眼，皇后便道：“你们都下去，好生伺候着太子妃，着人送周老爷子出宫。叫殿外嫔妃们也都散了吧！”
端嬷嬷领命而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雍和帝眸光一敛，沉声道：“好好的怎会如此？”
原本他还想问一句是男孩还是女孩，此刻却觉得，这话问不问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皇后黯然，叹道：“是臣妾大意了！”
她哪里想得到？就在坤宁宫外，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会发生这种事？
太子闻言忙道：“母后不要自责，这话儿臣和太子妃都当不起，此事如何与母后相干！”
“都怪本宫，”萧贵妃亦叹了口气，道：“若不是本宫想请太子妃过去坐坐，也就没这事儿了！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定要问清楚了才成！”
雍和帝目光一冷，点点头道：“贵妃说的是，此事务必问个清楚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若是被朕知晓有人胆敢残害朕的嫡孙，朕决不轻饶！皇后一向稳妥，此事便交由皇后！”
皇后点点头：“这是臣妾该做的。”
雍和帝便不再说什么，起身离开。
“你也去吧，晚些时候本宫再叫人送太子妃回去。”皇后又向太子道。
太子心乱如麻，好好的嫡子这么一闹就没了，心里有点空落落的。却也知道自己留在此半点儿忙也帮不上，便点头应了一声，亦起身离去。
皇后这才叫人将纪氏、李氏都叫了来。
两人并没有串供，但说的都是一样的。
因为大家所看到的实情也就是那样。
一只蜜蜂飞了过来，梅侧妃见了便要将那蜜蜂打掉以免蛰到太子妃，谁知脚下不稳，就这么抱着太子妃滚下了台阶。
当时因为那只蜜蜂吸引了大家的视线，又惊慌闪躲，以至于在出事的时候都没有来得及将太子妃和梅侧妃拉住。
后来，太子妃晕了过去，梅侧妃哭着喊着尖叫起来，众人才回过了神……
听了李氏和纪氏这一番说辞，萧贵妃和李贤妃心里暗暗松了口气，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皇后的脸色却更难看了。
随后又将梅侧妃和那四名被指了伺候太子妃的嬷嬷、医女和两名宫女叫来问话。
说辞基本都是一样，宫女嬷嬷等都请罪，照顾不周，令太子妃小产，的确是她们的责任。
皇后目光冷冷扫过她们，此时杀了她们的心都有！
当下命人将人都带了下去。
梅侧妃则呜呜咽咽的哭，一个劲的自责、愧疚，哭诉自己不该冲动，不该没有护住太子妃。
皇后此刻满心烦恼与郁闷，听着梅侧妃的哭声更觉心烦，冷着脸也没安慰她，由着她哭。
自己平日里是觉得梅侧妃不错，可是今日这事，还真是她鲁莽了。
且对于皇后来说，在宫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表里不一柔弱小白花没见过？
要说梅侧妃懂事，恪守本分，皇后是信的，毕竟，她的出身摆在哪里，只要不是个傻的就知道，太子妃的位置绝不可能是她，那么她有什么好嫉妒不甘的？
不是邓玉婵也会是别的人。
可是，要说梅侧妃多么关心太子妃、对太子妃多么忠诚，忠诚到一只蜜蜂飞过去她都要主动替太子妃驱赶，皇后是不相信的。
加上这会儿梅侧妃这表演，演的有点儿太过了，想不让皇后起疑都难。
第1331章 叮嘱
真当皇后是傻子吗？
可是，即便皇后不相信，此刻也绝不会对梅侧妃怎样，更不会当着萧贵妃与李贤妃的面逼问梅侧妃。
因为家丑不可外扬。
太子妃小产了，皇上已经很不高兴，如果再查出太子妃小产是梅侧妃作怪，皇上定会对太子不满。
这种事，皇后不会做。
即便此刻心里再怎么愤怒，她也不会做。
皇后绷着脸不出声，萧贵妃与李贤妃自然也不会出声，李氏、纪氏就更不用说了。
于是梅侧妃诉着诉着、哭着哭着就渐渐的弱了声息，没人理会、没人安慰的哭诉很是令人尴尬羞臊。
“好了，”半响，皇后终于出声，黯然叹道：“这事儿是个谁也不想的意外，谁能料到发生这等事呢？你与太子妃一向来极好，关心她情急之下才会——唉，此事以后便别再提了！你起来吧！”
梅侧妃愣住，有点儿傻眼，她又是哭又是自责的，皇后从头到尾都没有反应，令她心里还颇为忐忑，生怕皇后会怀疑自己、责怪自己，不想皇后这一开口就把此事定性为“意外！”
梅侧妃一时不由大喜，皇后说了这件事是意外，那么这就是意外，即便是太子妃，事后也不能再质疑自己、追究自己，否则就是对皇后不敬。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之前皇后之所以没有反应，并不是恼了自己、迁怒自己，而是心里难过，所以才不想多言。
梅侧妃心里大喜，面上也不敢表现出来，可怜怯怯的看了皇后一眼，方含泪应是，顺便又表现了一下自己的愧疚。
萧贵妃听了皇后这话，眼底划过浓浓的讥诮之意，倒是有些遗憾。
她巴不得皇后质疑梅侧妃闹起来呢，可惜，皇后竟然选择相信梅侧妃。
这长公主府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
至于李贤妃？只要事情跟李氏没有关系，她才不管跟谁有关。听了皇后的话，心里便安定了。
皇后有些疲惫，萧贵妃等各自散去，只留下了梅侧妃。
看了有些忐忑的梅侧妃，皇后叹着安慰了她两句，随后叹息，“好好的孩子就这么没了，本宫这心里想想便觉心痛！”便说要去后堂佛堂念经戒斋，为未出世的孙儿祈祷。
只是皇后今日实在是心力憔悴，刚站起来便扶着额头晃了晃身子险险跌倒。
端嬷嬷等忙扶着皇后，苦劝道：“娘娘再伤心也得顾惜自个的身体啊，不然太子爷与太子妃心里如何过意的去？”
皇后只是摇头：“想想本宫的孙儿，没出生便夭折了，本宫便心如刀绞，若不为他做点什么，本宫心里更过不去！”
端嬷嬷等依然苦劝。
梅侧妃见状便忙道：“母后，让臣妾去吧！此事臣妾心里也很过不去，臣妾也该为小皇子念经祈福……”
更重要的是，梅侧妃多少有点心虚，怕那没出生孩子的鬼魂会缠着自己不放。
若是旁人还罢了，凤子龙孙可不好惹，她是真的怕。
皇后便叹道：“既如此，便依了你，你去吧！好好的抄上五天经文，东宫那里，本宫会派人去说。太子妃有你这么个姐妹，也是她的福气了！”
梅侧妃顿时一愣：五天？一时不由心中大急！
在这个当口，她怎么可以在皇后这里念经念五天呢？
打铁需趁热，这个当口，她得回东宫在太子殿下跟前再哭诉愧疚一回、得在太子妃跟前再自责自责才行啊，怎么能留在皇后这里呢？
五天过后，这件事可就完全淡下来了，天知道太子妃会不会在太子面前说什么？
梅侧妃脸色微微发白，可端嬷嬷已经扶着皇后回寝殿休息了，而平嬷嬷带着两名宫女上前，将她请进了佛堂。
梅侧妃郁闷着急得想要吐血，可是，她刚刚亲口向皇后请求的话，此时如何能反悔？
若是在这事儿上反悔，别说皇后会恼了她，便是太子也会心里不高兴。
梅侧妃不得已，只得咬咬牙，去了佛堂。
早知如此，她便不上赶着讨好皇后、为皇后分忧了。
谁知皇后一句话也不说完整……
太子妃醒来的时候，已经过午了。
她轻轻睁开眼睛，便看见了熟悉的秋月和秋容，两个丫头早已哭得眼睛红肿，见她醒来，哽咽着叫了声“太子妃……”再说不出别的话来。
太子妃心里一酸，勉强露出一丝笑容。
当即有人去禀报了皇后，不一会儿，皇后匆匆赶来。
太子妃要撑着起来行礼，皇后上前几步按着她躺下，嗔道：“不必多礼，快歇着吧！”
秋容、秋月忙在身后垫了两个大引枕，扶她靠坐起来。
太子妃白着脸色勉强笑道：“礼不可废，臣妾理应的。臣妾没福，叫母后失望了！”
说毕，眼泪便流了下来，太子妃忙偏头拭去。
皇后叹息。
一时屏退众人，独留了两人，皇后方沉声道：“发生这等意外，本宫心里比你更不好受，太子爷也很不好受。你好好养着身体，别胡思乱想。”
皇后说着，暗暗打量太子妃神色。
太子妃听皇后将此事定性为“意外”心头便是一沉，原本就白的脸色一下子更是不见丝毫血色。
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上上不来、下下不去，满心的不甘和不忿。
意外吗？
“好好调养身子才是正经，事已发生，何必做无谓之争？你一向来是个聪明孩子，需知轻重。”皇后握住太子妃的手，又道。
太子妃眼中涌上泪意，慢慢抬起头，看着皇后，眼泪慢慢的流了下来。
皇后目光沉静，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眼神中满是冷沉和坚定。
片刻，太子妃的目光渐渐的软了下来，点了点头，含泪道：“母后放心，臣妾明白。臣妾……不会拿自个的身子开玩笑！”
除了是意外，还能是什么？
刹那的愤懑和惊怒渐渐消退，心痛难当的太子妃很快便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
梅侧妃是有错，但却是“无心之错”，她当时是为了“护”自己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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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的章节明天统统补上
第1332章 恨意
若她是个不得宠的，无论无心之错还是有心之错，只要沾了边儿，自己便能收拾了她。
可是，她是长公主的养女，是太子爷心坎上的女人，无心之错便是必须要原谅的错。
自己根本没有证据证明滚落下去的时候她动了手脚，更不可能说她顶了自己的小腹！
皇后说的是，孩子已经没了，她若再揪着不放，孩子也回不来。
自己若与她此刻再闹起来，无论最后谁输谁赢，对东宫、对太子都是一场灾难。
到时，只怕连皇后都会厌了自己。
而梅侧妃，终究也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可笑她还不自知！
刚刚滚落下去，她还没有完全晕过去。
透过眼缝，她清清楚楚的看见纪氏悄悄拔下发髻上的绢花揣进了怀里。
纪氏是新媳妇，没有这么大的胆子，那么，定是萧贵妃指使的了。
这笔账，她且记下便是！
害了她孩儿的，最终一个都别想脱得了干系。
此刻，不急……
想是这么想，太子妃依然觉着委屈无比，依然难受至极。
她虽然对太子感情淡漠，从来没有真正的把他当成自己的夫君，可是，对于腹中的孩子，腹中陪了她四个月、与她血脉相连的孩子，却是一天比一天喜欢、一天比一天期盼。
如今，却突然一下子——没有了！
疲惫无力的身体和空荡荡的平下去的小腹无不令她清清楚楚的认识到，她的孩子，已经没有了！
再也没有了！
即便将来再怀上一个，也不是这一个了！
她的孩子，去的何其冤枉。
可她这个当娘的，却明明知道他被人陷害而拿不出证据，害了他的人就在眼前她却不能动她!
太子妃眼泪簌簌而下，扑在皇后身上失声痛哭：“是儿媳没用、是儿媳没用啊，儿媳不是个称职的母亲，没有保护好他，呜呜呜……”
皇后也不由心酸，轻轻拍抚着她哭得颤抖的身体，咬了咬牙，低声道：“母后向你保证，太子爷的第一个儿子，一定会是你所生！在你生下嫡长子之前，谁也不会有孕！玉婵，听母后的话，尽快把此事忘了，振作起来。”
梅侧妃那里，其实很容易解决，只要在香炉中添加点儿料，三年五载的，她都不可能会有孕。
太子妃和梅侧妃都没有身孕，旁人自然更不能有。
太子妃哭了好一阵，轻轻坐起拭泪，点点头：“多谢母后教导，儿媳记住了。请母后放心，此事是个意外，儿媳与那孩儿缘分不到，怨不得——”
说着话，太子妃心里一痛，眼泪又涌了上来。
皇后不禁暗叹，却也有几分欣慰，太子妃果然是个明白事理的，柔声道：“你能这么想，母后也放心了！你如今刚小产，放宽心，可别再哭了，不然，对身子不好。本宫叫人炖了鸡汤，你喝一碗，还有燕窝粥，也用一些，休息会儿本宫再叫人送你回东宫。”
太子妃恭声道谢。
一时用了些东西，便躺下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
秋月、秋容瞧见她苍白的脸色，瞧见她睡梦中亦微微皱起的眉头，心疼的忍不住又抹泪。
此处是皇后寝宫，两人心里纵然再多疑问与猜忌，也不敢乱议论，心里更是煎熬难受得厉害。
太子妃一觉醒来，已近黄昏，皇后命人取了斗篷让她披上，上了软轿，直接回东宫。
至于梅侧妃，当然便留在皇后这里念经了。
回到东宫，见了奶娘如嬷嬷和伺候的一干下人，忍不住又黯然伤神落了一回泪。
如嬷嬷好容易才劝好了她。
不多会儿，太子也来了，同样情绪有些低落，安慰了她一阵，与她一起用过晚膳才离去。
太子心里，是有点责怪太子妃的，怎么那么不小心呢？这可是他的嫡长子啊，又是在除夕之夜诊断出来的，父皇不知道多高兴，认为此大吉。
这孩子若是顺利出生的话，必定会得父皇宠爱。可谁曾想，就这么没了。父皇今日一直阴着脸，唬得他们底下的无不心惊胆战。
只是皇后事先叮嘱了他，命他好好安慰太子妃，太子也不好冲太子妃发作出来，只语气中带出几分埋怨。
那一刻，太子妃心里是从来没有过的愤怒。她从来没有恨过太子，然而那一刻，她的心里对太子除了恨还是恨。
若非她涵养好，能忍，只怕就要发作起来了，饶是如此，太子妃也忍得心口隐隐作痛。
若不是他将梅珍那贱人宠得无法无天，梅珍敢这么胆大肆意的陷害她吗？
千防万防，却怎么也没料到，那贱人有胆子在坤宁宫前动手，更没想到那贱人竟敢当着那么多人便朝她扑了过来！
若是个旁人，无论她本意是不是想要“维护”自己，她肯定得死。她的“好心”却害了太子的嫡长子，十个脑袋也不够赔的！
可是，因为她是太子爷心尖上的人，这口气自己只能咽下。
她不信太子还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可自打他进来看望自己开始，她就没听见他有半句埋怨梅珍那贱人的，却对自己颇有怨言。
太子妃胸口急速起伏，胸腔中充斥着无限怒意。
她忍了又忍，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拭泪哽咽道：“都怪臣妾没用，竟没留神护不住孩儿。珍妹妹明明都拉住我了，谁知非但没救下我，反倒是我连累了她也滚下台阶，连累她也受了点儿伤！别说太子爷难受，臣妾心里恨不得也不活了……”
说毕大哭起来。
太子听了这话倒是心中一软，忙握着她的手拍了拍，柔声道：“你快别哭了，如今你刚小产，母妃说了哭多伤身。珍儿一向来与你交好，她扶你那是理所当然，你也不必内疚过意不去！别难过了，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太子妃哭着应是，又无比感激的道：“珍妹妹对我，是真好。如今她在母后宫中为咱们的孩儿祈福，辛苦她了，也是用心了！待她回来之后，定要好好赏她！”
第1333章 愤愤不平
太子听皇后说起梅侧妃主动请求为太子妃失去的孩子抄经祈福，心里也是颇感欣慰，原本便打算等梅侧妃回来便好好赏她的，听了太子妃这话，便想着把这事儿让给太子妃做便是，也省得太子妃心里过意不去。
太子便道：“这是她的心意，也不算辛苦。等她回来，你好好赏她便是。以后你们姐妹俩也更好相处。”
太子妃含泪应是，又说了几句话，太子这才离去。
太子刚离去，太子妃脸色便瞬间沉了下来，狠狠的咬着牙，那贱人，她不会放过她的！
秋月忍不住嘀咕：“太子爷偏心——”一句话没完便叫太子妃给喝住了。
这一夜，太子妃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身子空了许多，仿佛心也空了，被生生的挖走了什么，再也无法弥补。
手掌下意识的便会往小腹上抚去，却再也没有那种悸动的甜蜜，唇角的笑意，满是凄凉与苦涩，再不复当初的温柔。
乔小如他们，是当天下午知道的消息。
宫里头的事情不可能会清清楚楚的传出来，乔小如和卢湛也仅仅知道太子妃小产了，事情居然还发生在坤宁宫前？这让乔小如和卢湛都有点很不敢相信的感觉！
意外？太子妃一向来稳妥，身边又有那么多专人伺候着，怎么可能会出现意外？
可是这意外好巧不巧发生在坤宁宫前，若不是意外，那这下手的人得有多大的胆子……
就算她本人不怕死，难道不怕株连九族吗？
又说梅侧妃救了太子妃，与太子妃一起滚下台阶，但最终太子妃还是小产了……
乔小如心里便不由一沉。
这日天色已晚，不便前往，乔小如便派管家与荀嬷嬷去问候了一声，次日自己再亲自过去一趟。
至于去京郊散心什么的，自然不能去了。
太子妃小产了，以忠信郡王府与东宫的关系，且不说她与太子妃还如此交好，这等时候哪里还能去散心？
“这可真是飞来横祸，谁能想得到……”乔小如不由轻叹。
卢湛揽着她，柔声道：“放心，我能护住你。等你怀孕了，我谁也不准上门！”
尤其是长公主府那边的人……
乔小如心里一暖，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只要不被狐狸精勾引了去，府里没有乱七八糟的侧室通房，自然无人敢捣乱。”
卢湛一笑：“那自然是不会有！咱们家里只有你、我、还有咱们的孩子！”
第二天，乔小如上午也没有过去，上午邓夫人和邓月婵自然会去，李氏、纪氏两位王妃也必定会去，别的人去不去就不知道了，太子妃应付这么多人只怕忙不过来，她打算下午再去。
邓府头一天得到消息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邓夫人夫妇难过得晚饭都没怎么吃，次日一早，邓夫人便带着邓月婵直奔东宫。
母女、姐妹见了面，少不了又是一场伤心。
在母亲面前，太子妃什么伪装与顾忌都无需存在，扑在邓夫人怀中，哭得肝肠寸断。
邓夫人也伤心不已，揽着她，口中说着安慰的话，自己眼泪却也簌簌的掉。
邓月婵又是心疼姐姐又是气愤，怒气冲冲道：“一定是梅侧妃那个贱人害的姐姐，姐姐这回可不能饶了她！什么她想要救姐姐？她什么时候跟姐姐这么好啦？定是她把姐姐推下去的！不行，我要去告诉太子！”
邓夫人顾不得哭急忙喝住邓月婵，叫人将她拉了回来，“这是你该说的吗？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满嘴里说的是什么？谁教你的？若有半个字传出去了，别人不说你不懂事，倒当时你姐姐在后头挑唆，你姐受的罪岂不白受了？”
“现在难道不是白受吗？”邓月婵看着姐姐白得不见血色的脸，原本容光焕发的脸上憔悴黯然不堪，眼睛肿得跟桃儿似的，也不知这一两天哭了多少场、流了多少眼泪。
心里越发恼起来：“那贱人明明害了姐姐，却只在坤宁宫念几天佛便没事了？我不服！”
“你还说？还不快给我住嘴！”邓夫人气得要打她。
邓玉婵心里一暖，拉住了母亲，含笑招呼妹子上前。
邓月婵咬咬唇，眼圈一红，奔上前扑在姐姐怀中，紧紧抱着她，眼泪无声的涌了出来，打湿了衣衫。
“放心，姐姐心里都有数，这件事，姐姐自己会解决。你乖乖听娘的话，这不是你该掺合的，知道吗？”
太子妃轻轻拍抚着妹子说道。
邓月婵轻轻点点头，鼻音窸窣的嗯了一声，又道：“姐可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姐别客气，一定要跟我说。这次姐可不能再忍着她，非得狠狠的教训她不可！真是太可恶了，那个女人简直就是蛇蝎心肠！”
“当然，”太子妃目光深了深，害死了她的孩子，还想逍遥自在，可能吗？
她又一笑：“姐姐还真有要你帮忙的地方，你可得答应，也得做到。”
邓月婵大喜，从她怀中坐起来，抬头向她连连点头：“姐你说，我一定做到！”
就连邓夫人也是一怔，有些纳闷的看着大女儿。
太子妃微微一笑，道：“报仇的事儿，我心里自有计较，不必急在一时。爬得越高，跌得越惨，我会叫她尝尽这个中滋味儿。”
她的眼神太冷，语气太幽深，邓夫人不禁有点担心，握了握她的手，柔声道：“玉儿，为这等人坏了自个的本心，不值得！娘不希望你变成那样的人，这仇要报，可你心里也要有个数才是。若为了这个变得面目可憎，陷入泥泞无法自拔，一生再无安宁坦荡，娘宁可你不要报仇，不值得啊！”
一个心里只剩下仇恨和算计的人，这一生要如何去过？她无论如何不希望她的女儿变成那样。
“娘放心，我不会的。这人活一世，若只那般，岂不可惜？”太子妃微微一笑，眸光温软清亮了几分。
邓夫人这才欣慰一笑：“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做事一向有度。”
邓月婵有些耐不住的忙道：“娘，您先别说了！姐，你快告诉我，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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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4章 膈应
邓玉婵笑道：“我要你记住，这件事是个意外，跟任何人无关！刚才那些话，从此再不许提及半个字。还有，我要你以后见着梅侧妃，客客气气的同她招呼，如以往一样，不许在她面前胡言乱语，更不许乱做什么、乱说什么。”
“啊？”邓月婵一愣，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半响泄气道：“姐，这算什么帮忙呀！这不是——叫我恶心呀！”
太子妃笑道：“你若是能做到，便是帮了我最大的忙。”
这个妹子心直口快，万一见了梅侧妃说点什么，那贱人必定会借题发挥，将旧事又翻起，不知会在太子爷面前如何的哭诉委屈呢。
而她一点也不想她再提及此事——那贱人不配提及她的孩儿，她听了也嫌恶心！
“你姐姐说得对，你得听她的！你这脾气，要是乱说了什么被那贱人抓住把柄，说不定便要坏了你姐的部署。有道是打草惊蛇，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也不懂？”邓夫人嗔她道。
邓月婵：“……”
憋了半响，她不得不点头：“好，我、我听姐姐和娘的，以后大不了我见了她便跑，不在她跟前出现就是了！”
自己原本就讨厌那狐狸精，惯会装模作样在姐姐面前拿乔，在她害了姐姐的孩子之后见了她还要打起笑脸招呼，邓月婵觉得自己想要做得到真的是太难太难了。
所以，还是不要再跟她见面的好，哪怕远远的看见了，也赶紧跑开！
反正自己也不会经常来东宫，来了东宫也是在姐姐这，与她见面的机会不会很多。
“你呀！”听她这么说，邓夫人和太子妃不禁都有些无奈的笑了起来。
只是她本性如此，能做到这样也算难得了。
一时邓夫人又问起，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太子妃神色一黯，说是今儿厨房做了极好的核桃酪，知道妹妹喜欢，她特意叫人留了一碗，让她去吃。
邓夫人也忙赶她出去。
这种事，姑娘家听了不好。况且事关皇家辛秘，邓夫人和太子妃都不希望她听到。
邓月婵嘟嘟嘴，起身道：“不就是要瞒着我嘛，我出去便是？难不成我来这儿是为了吃的？”
一边说一边走了出去。
惹得邓夫人和太子妃啼笑皆非。
太子妃唇角含笑，眼角眉梢一片温柔之意，含笑道：“看到月儿这样，真好……”
妹子小时候便是个娇俏调皮的，后来因为脸的缘故一度自卑，如今全治好了，又是从前那个神采飞扬的妹子了。
邓夫人亦十分欣慰的笑了笑，只是想到大女儿的遭遇，心里又是一痛，轻轻叹了口气。
太子妃鼻子一酸，忍住泪意，往榻后靠了靠，幽幽的将昨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母亲。
只是略去了自己和梅侧妃滚下台阶梅侧妃顶撞自己小腹和看见纪氏悄悄藏绢花的事。
她不想让母亲太担心。
这事，她自己解决便好，不想让母亲卷进来。
纪氏藏绢花，想来便是那绢花引来了蜜蜂吧？那贱人，为了除掉自己腹中孩儿，竟与萧贵妃一伙给勾搭上了……
饶是如此，邓夫人已经心疼得不得了，眼中含着泪花，咬牙骂道：“梅侧妃实在太歹毒，你怀着身子，她就敢这么扑上来，这要是出了人命也不好说啊！那么高的台阶——那贱人！玉儿啊，以后你可要多长点心眼，不能再叫她害了你啊！”
太子妃笑笑，点点头道：“娘放心，她不会再有机会的。”
即便那贱人勾搭上了萧贵妃又如何？比起萧贵妃的手段，她还差得远得很。在这东宫，只要自己有心防范，她什么事儿也做不成。
就说这事儿吧，她多少染上了嫌疑，至少母后对她已经不像从前那么喜欢了，不然不会设法将她留在坤宁宫抄经，也不会向自己许下那样坚定无比的承诺。
真要说起来，她失去了孩子，那贱人却失去了母后的欢心。
再看看人家萧贵妃，这事儿整个跟她半点关系都没有！
母女两个说着话，不一会儿如嬷嬷进来禀报，说是岳王妃与明王妃前来探望太子妃。
听到明王妃的时候，太子妃眼中掠过一抹阴沉，想不到纪氏出自礼部尚书府，却也是如此蛇蝎心肠！
不过也怪不得，她如今已是皇家儿媳妇，与从前自然不一样了！
邓夫人忙叫快请。
李氏和纪氏从外头进来，彼此见过，少不了安慰了太子妃一番，各自送了不少补身体的名贵补品。
太子妃何尝不知？自己这小产了，她们背地里指不定多高兴呢，恐怕都要在府中举杯庆贺了，到了自己面前，却是嘘寒问暖、满面关切，千叮万嘱的宽自己的心，让自己放宽心，好生休养身体，切莫留下病根云云。
仿佛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一般。
太子妃忽然就觉得很没趣。
尤其纪氏，想要忍下心中的愤怒心平气和的与她说话，真是一件极其考验忍性之事。
太子妃不想看见她们这副嘴脸，便有些神情恹恹起来。
纪氏见状，便笑道：“二皇嫂好好歇着，改日我们再来看你。”
李氏还想多坐一会儿顺便打听打听梅侧妃，听见纪氏这么说，这才注意到太子妃的气色有些倦怠之意，便也只得点头笑道：“说的是，这会儿啊你正该多休息呢，我们便先走了！”
“大皇嫂、三弟妹慢走。改日我好了，再请你们过府一叙。”太子妃笑笑，也没再留她们。
李氏与纪氏一同离去。
走出东宫上了自家马车，纪氏整个人方大大松了口气，竟觉有些脱力的往后靠了靠。
看到太子妃那苍白的脸色，那红肿的眼睛，那仿佛没了精神气的神情，纪氏心里莫名的感觉到愧疚和沉闷。
昨日之事，不是她的本意，她从来没想过要害了太子妃的孩儿，可是，母妃交代下来的，她能怎样？她能违逆吗？
纪氏心里惶惶，满心害怕，她不知道以后母妃还会让她做什么……
想想又觉黯然，不管母妃叫她做什么，她能不从吗？
第1335章 商议
又有好些贵夫人递了帖子派家里嬷嬷前来问候送礼，自有如嬷嬷派人料理了，并未到太子妃跟前来。
邓夫人与邓月婵陪她用了午饭，邓夫人又宽慰了她几句，这才带着邓月婵回去。
太子妃睡了个午觉，下午醒来，才知道乔小如已经来了，正在外头厅上坐着吃茶。
简单略作收拾，太子妃忙叫人请乔小如进来。
见了她便笑道：“我就知道小如今儿定会过来，也不枉咱们相交一场！”
忙叫人挪了凳子在榻前放下，请乔小如坐。
乔小如笑道：“自然要来，我想着邓夫人和月婵上午必定在这，这不就错开了。”
太子妃笑道：“我母亲和妹妹用过午饭才走的，你想的周全。”
看了看太子妃，乔小如轻叹道：“看你如今好好的，我心里也好受些了！你——”
太子妃不由笑了起来，唇畔笑容异常寡淡：“不然还要如何？揭斯底里的哭闹，事情也不会有所改变！倒是不怕你笑话，昨儿我可是哭了好几场呢！”
听着太子妃略带自嘲的语气，乔小如更替她难过，柔声道：“发生了那样的事，如何能不哭？若不哭倒不正常了。昨日那事，太意外了！”
太子妃苦笑了笑，心里一痛，片刻悠悠道：“人有旦夕祸福，说的大体便是如此了！”
她知道自己应该忘记这件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再怎样也改变不了。
可是明白这个理儿跟做不做得到，完完全全是两码事。
那是她的孩子啊，与她最最亲密无间、孕育在她腹中的孩子，用她的血与肉塑成的小生命，昨日早起的时候，还安安稳稳的乖乖待在她小腹中，让她感觉那么踏实与满足，不过短短一天一夜，却相隔永远。
每每思及，怎不令她心痛？
便如此刻，真正的心如刀绞！
心里越痛，便越恨梅侧妃。
这次，她会让那贱人付出沉重的代价。
乔小如又道：“这事儿无论是不是真的意外，旁人不知，你必定心里清楚。往后，多小心……”
太子妃一怔，心里一暖，泪意又涌了上来，她忙抬起帕子拭了拭眼角，笑道：“小如，多谢你！也只有你，才会对我说这样话了！”
想了想，太子妃便将昨日之事一股脑儿毫无隐瞒的向乔小如都说了，包括滚下台阶时梅侧妃的小动作、以及纪氏的小动作。
乔小如大吃一惊，整个愣住。
见她如此反应，太子妃自嘲一笑，咬牙冷声道：“你也没想到吧？此事竟是那贱人与萧贵妃合作做下的！与虎谋皮，本宫不知该说她胆子大呢，还是该说她蠢了！”
乔小如也不由叹息，摇摇头苦笑道：“萧贵妃——倒是好算计！此事与她半点不沾边，却是她与三皇子占了好处。”
太子妃腹中这个孩子，乃是除夕诊出，注定一出生便会得到皇上的宠爱。那么自然会为太子加分不少。
可是相反，这个孩子失去了，皇上多多少少对太子会有那么两分不满。
梅侧妃并不笨，不会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看不明白，她是被嫉妒蒙了头。
“太子妃打算怎么办？”乔小如忙问道。
这件事太子妃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憋在心里不知憋得多难受。此刻对乔小如说了出来，倒是好受了两分。
她道：“我没有证据，眼下还想不到什么好法子。不过以后自然会盯紧了她。”
乔小如点点头。
就怕萧贵妃以后再利用那女人出什么歹毒计策，俗话道家贼难防，有这么个女人在东宫，可不是一件好事。
有了这个开头，即便她想收手，也要看萧贵妃肯不肯了。
万一她稀里糊涂做出什么，牵连了太子，太子落不着好，卢湛也同样落不着好……
这贱人，还真是惹了个天大的麻烦回来！
然正如太子妃所言，没有证据，根本什么都不能说。
太子对她信任宠爱非常，没有实打实的证据，根本不可能扳倒她。
可想而知，太子妃以后的日子没法轻松了，必须将整个东宫内院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滴水不漏的监视着梅侧妃。
这个话题有点沉重，至于太子妃会怎样对付梅侧妃，也不是乔小如方便问的，但梅侧妃还想像以前那样逍遥自在的过日子，恐怕不太可能了。
乔小如只道了一句，若在东宫外，有什么需要她和卢湛帮忙的，太子妃但说无妨。
毕竟，现在梅侧妃算是她们共同的敌人了。想要在太子那个糊涂人面前戳穿梅侧妃的真面目难度太大，机会也难等，她们只能自己对付她。
太子妃眉目舒展，点头笑道：“即便你不说，只怕将来要你们夫妇俩帮忙的地方也不少呢！在这东宫里，我有把握，可出了东宫，却不是我能管的了！你是个明白人，也省了我多费唇舌！”
两人相视一笑。
太子妃又含笑问起可有卢锦和的消息了？他在家乡可有订亲？
乔小如一怔，没想到太子妃这么关心她这个妹子，这个时候了，还记得邓月婵的亲事儿。
便笑笑点头，说道：“说起来也是巧的很，昨日刚好接到消息，卢锦和在家乡并没有订过亲事。我已经让人跟我那六婶说了这事儿，六婶说，”
乔小如笑了笑，方继续道：“六婶说，只要女方不会瞧不起卢锦和，她便没有意见。”
这话说的太子妃也笑了，点头笑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六婶会这么想，可见是真心实意的为儿子打算。有这样一个母亲，卢公子也必定差不到哪里去！这门亲事，倒是合适之极。小如你索性好人做到底，将六婶接到京里来吧，我们两家人也好见一见。”
乔小如点点头，笑道：“这个没问题。等我让郡王去找卢锦和大哥，回头便派人去，这一来一去，想来也不会要太长时间。”
“有劳你了！”太子妃一笑。
待了有一个多时辰，乔小如便起身告辞。
太子妃有些不舍，笑道：“若是有空，再过来陪我坐坐，顺便将小月亮也带来，你家那小姑娘着实招人疼，叫人瞧见便喜欢！”
第1336章 阴谋与利用
乔小如笑着答应了。
其实随云县那边传来的消息，不是昨天到的，而是今天早上。
今儿早上消息传到的时候，她着实有些为难，不知今日见了太子妃该不该主动说起。
若是说，不合时宜，不说，也不太好。
毕竟太子妃这才刚小产，她却提起她妹子的亲事，怎么着都让人觉着有点儿别扭。
于是顺口便撒了个谎。昨日得到的消息，今日一时忘记了没有主动提及，这就说得过去了。
若是今日上午才得的消息，下午便说忘了，却有些不太合适。
但太子妃主动问起，自然更不需顾忌了。
今日上午独孤豫章亲自到家里说了这事儿，乔小如还在心里叹息，不知道这件事该怎样对邓家提及呢。
太子妃出了这样的事，邓家一家子心里必定也不好受，此时哪里还有心情理会什么亲事不亲事？
只能暂且搁下，以后合适了再提及了。
独孤豫章上午除了这件事，还说了另外一件事。
说的是大约半个月之后，京城商界会举办一场全国性质的各大商品展销展览会，到时候各地的金字招牌商家都会进驻，问她到时候要不要到现场去走走看看？说不定会有所收获呢？
这倒是提醒了乔小如。
当初还在随云县的时候，他们不也去了省城参加过一次这样的展览会吗？
烤鸭和烧鹅就是在那时候打出名声，继而狠狠的赚了一大笔的。
乔小如便忙向独孤豫章打听此事。
忠信郡王府中下人都是新人，自然对自己不甚了解，也就不会将这种事儿主动禀报给自己。
而荀嬷嬷所专业擅长的是京中大宅名门的掌故，对这种市井商行之事自然也不知晓，因此也不会提，乔小如便是一点儿也不知道。
独孤豫章这次前来，原本就是为了向她讲解此事而来，听见她问，自然不会藏私，便相信的向她介绍了。
因为牵涉的地域范围广阔，因此这全国性质的商品展销会，是三年才举行一次，一共举行十天。
如今官府已经在着手准备起来了。
到时候便会在城北一处禁军校场搭建台子进行，以保证能够提供大数量的展位。
因为涉及的各行各业太多了，即便展位无数，仍然供不应求。
而为了提高这展销会的质量，每一家参展的商号都会经过三层筛选，方能最后获得资格。
乔小如倒是有几间铺子几许生意，但似乎并不需要进行展销，况且也早就过去了报名的时候。
但到时候可以去多走走逛逛，或许能找到什么商机呢？
独孤豫章笑道：“郡王妃一向来点子多，到时候若是看到有什么合适的商机，别忘了给我也介绍介绍啊！”
乔小如听了便笑道：“独孤公子可也太抬举我了！只怕到时我瞧得眼都花了呢！不过，若是真瞧见什么合适的，独孤公子不嫌弃，自然会告诉独孤公子！”
独孤豫章大喜，笑着拱手：“如此，便先谢过了。”
独孤豫章离开之后，乔小如便命人叫来了英十二，让他去了一趟古青锋那里，问问古青锋他们知不知道此事，到时候都可以去看一看。
又传来了冯管家，命他着人去细细打听打听此事。
想到萧家如今乃商界泰斗，这么大的一件事必定有他们参与，必定还会在其中占据极其重要的地位。
只是，冯管家据这一段时间看来，忠心倒是忠心，但与萧家的这些事儿，还不适合让他知道。
想及此乔小如也就没再多吩咐什么，而是又另外叫了言小七来，让他盯着萧家点，看看萧家对此有何部署或动作。
想来萧家这些年来有着第一皇商的名头，有萧贵妃和三皇子撑腰，在商界如鱼得水，尤其是在京城的地界上，更是无人能惹。
所以他们如果真的有什么计划的话，根本不会避着人。
若能截胡，乔小如一点也不介意截一截。
若旁人截胡了，萧家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可若是她忠信郡王妃，就不信萧家敢打击报复。
她反倒巴不得萧家来点儿打击报复呢！
这些，都是上午发生的事。
下午从东宫回来，乔小如的心情便有些沉重，想到那愚蠢糊涂透顶的梅侧妃，她心里便觉隐隐不安。
有那么一个不定时炸弹留在东宫——偏太子又极其的信任宠爱她，还真是个不小的麻烦。
就她干出这种蠢事儿来，论起心计只怕给萧贵妃提鞋也不配，被萧贵妃给耍得团团转晕头转向只怕她还完全蒙在鼓里呢！
这太危险了。
晚间，乔小如便将其中内情说给了卢湛听。
卢湛一听也不由得变了脸色眸光一冷，道：“那贱人竟与萧贵妃合谋害了太子妃？她脑子是怎么长的！”
她想要谋害了太子妃腹中孩儿，这一点也不奇怪，毕竟她和太子妃一个妻一个妾，原本便是对立的关系。
但如果说为了谋算太子妃而同萧贵妃合谋，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卢湛忍不住又骂道：“太子真是瞎了眼！”
乔小如听得又好笑又好气，嗔他道：“小心隔墙有耳，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便是在咱们自家里也不能张口就来啊。”
卢湛哼道：“我实在是太气了，媳妇儿，这个女人恐怕不能留了。”
“你可别乱来，”乔小如心头一跳，不能留是什么意思？是要取了梅侧妃的性命吗？
乔小如心里微微有些发抖、发凉，她不习惯也不喜欢这样的事儿，可也知道，这现实太过残酷。
太子与三皇子这一场权位之争，一开始便不可能中途叫停，凡是牵涉其中的，亦谁也不可能独善其身。
很不幸，他们夫妇俩正是不能独善其身的两人。
“你该不会想着去向太子告发她吧？太子不会相信的！”
卢湛摇摇头，揽她入怀：“我再糊涂也不会干这么糊涂的事，太子当然不会相信。在太子眼里，她好着呢。”只要她永远的闭上了嘴，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第1337章 太子妃的贤惠
“这事只怕不好办，万一她丧命，太子必定会追查到底，万一若查出与你有所牵扯，却是不好。况且，太子妃小产多少与她有所牵扯，若此刻她丧命，太子妃必定会沾染上最大嫌疑，这也不好，萧贵妃他们不会放过抹黑太子妃、搅乱东宫的大好机会……”
卢湛皱了皱眉，沉思片刻道：“你说的也对，端看太子妃如何吧。”
想必她就算再蠢，也该明白几分事理，你会在萧贵妃那里将太子卖的一干二净吧？
况且，太子喜欢她是没错，但却并不喜欢女子干涉政事，梅侧妃知晓的也有限的很。
乔小如又跟卢湛说了卢锦和的事，说到将沈六婶接来京城。
这个卢湛举双手赞成。
只要卢锦和赶紧的娶了媳妇，自然也就不会再惦记他媳妇儿了。
难为邓家竟看上了他，这件事怎么说也要赶紧做成了。
卢湛次日便叫人去请了卢锦和说话，他倒是没有直接跟他说邓家的亲事，只说将沈六婶接来京城之事。
如今他们都在京城，多少也可以照应些。
不说别的，至少能给沈六婶找个安全又舒适的住处落脚。
卢锦和思索着自己这一做官，混在京城，指不定猴年马月才能回家乡一趟。
母亲辛苦操劳了这么多年，如今却依然孤零零的一个人留在家乡，自己也不能在她跟前尽孝，着实不孝之极，倒还真该将她接来。
他倒也不需要卢湛、乔小如帮忙找地方安置母亲，他的俸禄虽然不多，但皇上给了两次赏赐，也算是略有结余，安置母亲，也绰绰有余了。
既然卢湛说有人顺路可替他将母亲接来京城，倒未尝不可。
于是卢锦和道谢着答应了，修书一封交给卢湛。
卢湛携了书信，自去安排。
只要等沈六婶到了京城，邓家那样的门楣，人又谦和，不信沈六婶不动心。
到时候，卢锦和除了娶还能如何？
自那日乔小如在东宫，太子妃问过此事几句之后，邓家那边并没有人再问，乔小如也没有特意派人去知会邓家。
太子妃既然知道了，邓家自然会知道。
邓家之所以眼下还没有动静也正常，太子妃小产之事才刚过去呢，邓家怎么可能急巴巴的又提邓月婵的亲事？
五天之后，梅侧妃终于回到了东宫。
是太子妃派了马车去接她的，不等她梳洗，便叫人将她带到了跟前。
太子妃笑道：“这些天，可辛苦妹妹了！看妹妹脸色都憔悴了好些，人似乎也瘦了呢！”
梅侧妃心里暗骂，心道被隔绝了这么多日，能不憔悴、能好看吗？
口中却楚楚可怜道：“谢姐姐关心！那日都怪我——”
“好了妹妹！过去的事便不提了，这也是母后的意思，那日是意外，怨不得谁。妹妹快去梳洗梳洗吧，本宫已经派人去知会了太子爷，一会儿午膳就在我这儿用，妹妹也来，咱们好好的吃顿饭。”
梅侧妃张了张嘴，一时竟有些傻眼！
太子妃这是——什么意思？
她真的相信了那是个意外？看她这满脸的笑，听着她和和气气的同自己说话，梅侧妃却没来由的有几分不安，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妥。
可究竟哪里不妥，她却又说不出来。
“妹妹快去吧，只怕一会儿太子爷便过来了，别叫太子爷久等！”太子妃又笑道。
梅侧妃满心七上八下的忐忑，却不知该说什么好，因为所有的话都让太子妃给说了。
张了张嘴，她唯有应了个“是”字，匆匆回自己的院子里沐浴更衣装扮去了。
少不了问院子里伺候的下人们，这些天东宫里有什么变化？
下人们有点莫名其妙？能有什么变化，就是太子妃小产了，大家小心翼翼的当差，生怕触到主子的霉头罢了，别的，什么变化也没有。
梅侧妃又叫来心腹询问，太子妃可有打压她们？
得到的答案也是否定的。
梅侧妃不禁有点傻眼，转念又想，或者太子妃是真的当成那事儿是意外，所以才会如此。
她心里不由一阵轻松，如此再好不过！那么她便再也不用担心了。
原本她心里还是有点儿心虚忐忑的，因为她自己做过什么，旁人不知太子妃作为当事人如何不知？
如果不是她扑过去的时候趁机狠狠推了一把，太子妃根本不会摔下去；如果不是在滚下台阶的时候她用力撞了太子妃的小腹，不是滚下去后用力摇晃她，趁机又按了她的小腹，她也未必会小产。
而这些事儿，旁人是都看不出来的。
或许，当时太子妃只顾着惊慌惊惧，之后又晕了过去，这才什么也没有感觉到吧？
梅侧妃到底不敢让太子久等，想通了便坦然的去沐浴，不再想了。
太子妃刚失去孩子，为了表示自己的悲伤哀切之情，今日的打扮自然以素净为主。
素净而淡雅，透着清丽绝俗，可比浓妆艳抹要更加吸引人、更令人心动。
鹅黄色绣白玉兰的对襟褙子，象牙白的挑线长裙，手腕上带着碧莹莹的通透碧玉镯子，耳坠也是碧玉八宝葫芦的。发髻就梳成堕倭鬓，斜斜簪着碧玉梅花钗，鬓角是两朵比拇指略大一点的粉红色并蒂海棠花。除此再有几点细小的簪花固定发髻而已。
面上淡淡抹了水粉，双颊打了极淡的胭脂，白中透着极浅淡的红晕，菱形小唇轻轻描摹，一颦一笑皆勾人。
梅侧妃在穿衣镜前照了照，但见镜中女子眉目含春，身姿窈窕，清丽绝俗如东风里一支玉兰花，满意的笑了笑，忙带着茯苓、冬青往太子妃院子里去。
她到的时候，太子还没有到。
这令梅侧妃不由有些失望。
早知如此，她便先去找太子了。
原本她便打算一回东宫先去见太子、向太子哭诉自责一番的，不料太子妃居然派了马车去接自己，将自己带来了她这儿，又说了那么一番话，令她只得先打消去找太子的念头。
太子妃这是小产了，所以也没那么嚣张了，上赶着对自己好，好在太子面前表现她的贤惠呢！这么一来，自己将来的日子必定会越发好过……
第1338章 此事不许再提
梅侧妃心里头美滋滋的想着。
不多会儿，太子来了。
刚进院子门，便听到了他爽朗愉悦的大笑声。
他能不爽朗愉悦、能不笑吗？谁家的妻妾像他的妻妾如此和睦亲如姐妹？谁家的嫡妻如太子妃这般贤惠大度？
可笑外头竟有那么些无聊小人胡言乱语，乱传什么太子妃小产与梅侧妃脱不开干系，可若真有此等疑影儿，太子妃能对珍儿这么好吗？不可能！
外边那些人，就是嫉妒，嫉妒他的齐人之福。指不定是大皇兄或者老三老四他们在背地里搅风搅浪呢。
太子妃与梅侧妃含笑着迎了出去。
不等两人行礼，太子笑着一手一个拉住，笑道：“太子妃不必多礼，珍儿亦不必如此，咱们一家子，没有这么多的礼数！走，进屋，进屋！”
太子妃与梅侧妃相视一笑，含笑说是，与太子一同进屋。
小丫头端上温水盆、热毛巾、香胰等物，梅侧妃亲自伺候太子洗了手，秋月奉上茶来，太子妃便亲手奉给太子。
太子喝着香茶，看着和睦相处、极有默契的一妻一妾，心里那叫一个滋味十足。
笑着说了几句话，太子妃便命人摆上宴席来。
做的不是多名贵的菜肴，但却很用心，都是太子以及梅侧妃喜欢的，也有些是太子妃喜欢的。
总之是照顾到了三个人的口味。
菜离锅上桌，冒着腾腾的热气，鲜香扑鼻。
除此之外，还准备了美酒，有太子喜欢的梨花春，也有适合女子饮用的桂花糯甜酒。
太子见状心里更喜，十分满意的看了太子妃一眼，笑道：“太子妃用心了！”
太子妃嫣然一笑，抿唇道：“这是臣妾应该做的，太子爷谬赞了。菜凉了便不好吃了，太子爷、妹妹，请吧！”
“好、好！”太子更是高兴，笑呵呵的连连点头。
餐桌上很是其乐融融，太子妃含笑温柔相劝，既照顾了太子，也没有冷落梅侧妃，将太子哄得高兴的不得了。
以前是太子妃懒得用心，懒得跟梅侧妃计较相比，这么一比，差距立现。就梅侧妃那样的，肚子里没二两墨水，只会温柔小意，见到了也会腻的，哪儿比得上太子妃的谈吐？
眼见太子越来越高兴，对太子妃越来越满意，梅侧妃面上虽然还笑着，心里便暗暗着急不爽起来。
恍惚间，她仿佛有种，自己就是个局外人，而太子与太子妃之间相谈甚欢，根本插不进去第三个人似的。
再勉强随着他们笑了一会儿，梅侧妃脸上的笑容和故作的淡定从容，终于再也挂不住了。
只见她叹了口气，无不愧疚的道：“姐姐对我这么好，我却对不起姐姐，那日在坤宁宫，我要是动作再快一些、手脚再灵活一些便好了，便能护住姐姐，姐姐也不会小产！说来说去，都怪我不好……”
梅侧妃说着站了起来，轻轻跪在了一旁，楚楚可怜、满面愧疚的看了太子和太子妃一眼，眼中一时涌上盈盈泪意，看着便叫人心疼。
太子脸上笑容一僵，亦叹了口气。
这时候，他才发现梅侧妃今日打扮得如此俏丽而冷清，透着一股令人不可亵渎而又忍不住想要怜惜的楚楚可怜。
心里一软一疼，怜意大起，太子身体微微前屈想要将梅侧妃扶起来，刚张口叹道：“这——”
“怪不得你”几个字还没出口，手也还没扶到梅侧妃，就见太子妃也已起身立座，三步两步上前，亲亲热热的亲自将梅侧妃扶了起来，勉强笑道：“好妹妹，这是作甚？好端端的又说这个做什么？那日你是好心，如何算得是你错呢？要错，也是我自己，是我没护好孩儿！妹妹已经做得很好了！就连母后都说了，那日之事是个意外！太子爷，”
太子妃看向太子，正色道：“此事以后谁也不准再提，成吗？臣妾，臣妾不想再让人提及此事……”
想起失去的孩儿，太子妃眼中一酸，滴了一滴眼泪。
太子忙道：“以后都不提了，都不许再提了！此事便就此过去了。太子妃也别伤心了，孩子以后会有的，珍儿也别愧疚，太子妃和孤心里都明白，此事与你无关。”
太子妃笑道：“多谢太子爷体谅！妹妹，可记住了，此事以后便再也不要提了！若是再提，就是存心惹太子爷和姐姐伤心，姐姐是不依的！”
太子妃心里暗恨，这贱人，害死了她的孩子，还想着表白愧疚装出一副可怜委屈样在太子面前讨好吗？拿她的孩儿讨好，她不嫌亏心吗？
梅侧妃顿时讪讪，偏太子一笑：“珍儿，你可记住了，此事不许再提！”
在太子而言，这件事已经这样了，经过了这么多天，在这事儿上他的心思也淡了，何必再提？
珍儿就是太过小心翼翼，旁人遇上这事儿不说往外摘，她倒好，反倒主动往身上拉扯。
真是个傻丫头……
梅侧妃此刻心里那叫一个郁闷，原本她还指望着借这件事令太子对自己更为倾心呢，最好太子妃还揭斯底里的怒骂自己、责怪自己，只要她闹，她有的是话可以回，到时她只会更惹太子厌弃，而自己却会更得太子爷欢心偏颇。
可是，被她这么一堵，自己竟是半分儿好处都没捞着！
“是，太子爷……”梅侧妃忍着吐血的憋屈，勉强笑了笑。
“这就对了，来，妹妹快坐下。”太子妃笑着道。
梅侧妃挤出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于是三人继续吃饭。
用过午膳，不多会儿，太子妃便推说有些倦意，想要休息。
她最近情况特殊，身体还需要小心保养，太子便命她好生休息，带着梅侧妃离开了。
梅侧妃莫名其妙的被留在坤宁宫五天，原本还想着在太子面前求一求安慰的，可被太子妃这么一搅合，哪里还能求什么安慰？
关于太子妃小产的事，那是一句也不能再提了，若是再提，太子只怕要反感了。
可她满心里准备的话题便是关于此事的，这时还真没什么别的可说。
第1339章 萧贵妃逼迫
加之在坤宁宫祈福抄经这几天过得着实不轻松，也不由有些困起来，太子见她精神恍惚，满脸倦色，不由心疼，好言询问叮嘱了几句，便让她也回去歇着了。
梅侧妃有心再与太子多说说话，联络联络感情，无奈实在是困，困得脑子里昏沉沉的一片浆糊，只得含笑告辞，先回了自个院子。
她做梦也不会想到，在她喝的桂花糯甜酒中，被太子妃下了药，此时自然想要昏睡。
她更不会想到，日后她每天到太子妃处请安，所喝的茶水里，都被太子妃下了绝育药。
一天下一点，连续下了半个月。从此，这辈子，她也别想再怀上孩子。
为了保险起见，太子妃可是给她连续下了一个月。
皇后承诺在太子妃生下嫡长子之前，太子都不会有别的子嗣。
但是，就太子妃而言，任何人都可以生下太子的子嗣，唯独梅侧妃，不可以！
不但梅侧妃她要报复，还有纪氏，她也没放过。
到了炎炎夏日之际，纪氏过府做客，太子妃命人呈上酸梅汤，酸酸甜甜凉凉的，一口喝下去，沁人心脾，十分畅意。
可借着这股酸酸甜甜的味道的遮掩，这酸梅汤实则等同绝育汤。
东宫的酸梅汤做的极好，整个夏天太子妃邀请李氏、纪氏等来了三四次，这三四次之后，纪氏想要有孕，除非祖坟冒青烟。
这两个女人既然见不得她有孩子，那么，她们就永远也别生了！
此是后话。
且说梅侧妃回到东宫之后，因为太子妃小产，身体不便，自然是她每日服侍在太子身侧。
兼之与太子分别这么些日子，有道是小别胜新婚，加上她曲意逢迎，更是将太子哄得如漆似胶。
太子妃笑得和气，没有露出半点儿不喜之色，便是太子再疼她又有什么用？这辈子，她都不可能母凭子贵，只会红颜渐老恩渐断，她且等着看她能张狂几年。
梅侧妃的好日子可也没过几日。没几日，她便收到了萧贵妃递来的话，萧贵妃派了人要见她身边的人，说是还有件事要跟她商量商量。
梅侧妃顿时心里大为不快，在她看来，她已经帮过萧贵妃的忙，而萧贵妃也帮了她的忙，所以现在她和萧贵妃是两不相欠了。
她们立场本来就不同，本来就不应该私下里有来往联络，要是被人发现了却是不妙。
所以，她不想再与萧贵妃有任何的牵扯关联。
梅侧妃将这意思表示给萧贵妃听，萧贵妃收到消息后，与心腹嬷嬷笑得不行。
笑梅侧妃的天真无知。
她说不联系便不联系了？事情已经开始，可由不得她说结束了。
萧贵妃一点儿弯都不带拐的，直截了当警告梅侧妃，她要是不跟自己的人联络，太子妃小产之事恐怕就要包不住了。到时候传到太子、太子妃、甚至帝后耳中，难保不会令人生疑，不会叫人去查。
如果梅侧妃要说，到时候咬出自己来，那么她大可以试一试。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个人做的，与自己有什么相干？她可有证据证明？
但如果传的绘声绘色，甚至连每一个细节都传的清清楚楚，能没有人相信是她害了太子妃吗？
毕竟，她是侧妃，她嫉妒太子妃有孕这很说得过去。而她朝太子妃扑过去，也是众目睽睽所见。
这种事说是意外就是意外，说是故意，那就是故意！到时候事情闹大，必定要有人出来顶缸，否则皇家颜面何在？包庇陷害正室的侧室可不怎么好听。
即便太子再宠爱她，她在太子心目中的形象也将受到极大的影响！
她确定要冒这个险？
梅侧妃顿时心里慌乱起来，有点六神无主。
萧贵妃又告诉她，其实自己并不是要她去害太子或者太子妃，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而已，她大可不必如此紧张。
萧贵妃又保证，此事之后，自己便不会再要求她做什么。
毕竟她是太子的侧妃，是与太子站在一条战线上的人，自己的事儿，未必放心交给她去办呢！所以说，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萧贵妃又极有深意的表示，广结善缘，总归多一条路子，何乐而不为？
梅侧妃惊怕糊涂之下，竟被萧贵妃所蛊惑，竟越想越觉得萧贵妃的话很有道理，忍不住暗暗的想，如果将来太子爷登基，那么自己一个贵妃准定跑不掉的；如果不幸是三皇子登基，今日自己与萧贵妃也算是有几分交情，到时候看在这份交情上，或许，萧贵妃便会放自己一条生路呢……
梅侧妃越想越觉是，心下便有了主意，答应派人与萧贵妃的人接头，帮萧贵妃这个忙。
又提醒萧贵妃，这是最后一次，之后她可是再也不干了。
萧贵妃自然是满口答应，而实际上如何，那可由不得梅侧妃说了算了。
陷入了泥潭，只会一步一步越陷越深，哪有那么轻易便拔出脚来的？
梅侧妃却是不知，太子妃疑上了她之后，她在东宫的一举一动，根本瞒不过太子妃。
实际上她等于生活在太子妃的眼皮子底下。
所以，她这里刚派人出东宫，人还没出去呢，太子妃那里便已经得到了禀报。
太子妃微微冷笑，当即有了决断，命人飞快给卢湛送信，一边着手安排……
梅侧妃派出去与萧贵妃联络的人，并没有见到萧贵妃的人，而是半道上被人抢劫，与人争执之下被打成重伤昏迷在道旁，最后是被顺天府的衙役给救了起来。
在这位宫女的身上，搜出了只有太子妃才能用的一件镶着硕大大红宝石的凤钗。
寻常凤钗官宦人家的夫人小姐也能用，但凤钗之间也是有等级品分的。
这位宫女身上搜出来的凤钗，乃是九股凤钗，只有太后、皇后、太子妃才能用。
且上头的大红宝石，足有拇指大小。
这宫女被顺天府送到医馆的时候，口称自己是梅侧妃的人，看到这凤钗也傻眼。
她表示这凤钗是梅侧妃的，但至于怎么到她怀里的，她也不知道……
第1340章 正侧尊卑
这话就好笑了。
她是梅侧妃的人，凤钗是梅侧妃的，难道这凤钗会自己飞到她怀里？定是她偷盗了主子的东西……
这宫女大喊冤枉。
顺天府却也懒得管这种烫手山芋的事儿，将她连人带钗送回了东宫。
可是，京城中却渐渐传遍，传梅侧妃僭越，甚至连御史也上折大谈特谈尊卑规矩之分。
要说最最希望尊卑、正侧分明的，无疑就是太子了——他可是嫡子啊，三皇子却是妃子所出，出身便不正。
但偏偏他的东宫里，却出了这样的事儿。
太子郁闷不已，不得不上折请罪，表示自己定当肃清后院，自成规矩体统。
太子妃亦进宫向皇后请罪，表示自己一向来与梅侧妃情同姐妹，在这些事上以往也不太用心，如今知晓了，以后必定会按着规矩来。
长公主也出面说了几句，将梅侧妃叫了回去教导教导。
这种事本就是可大可小的，皇帝又知道太子一向来偏疼梅侧妃，况且梅侧妃出自自己的胞妹府上，平日里没人提及的时候，他也懒得管，但有人提起，自然要管，可也不会因为这个就真的对太子怎么样。
只是教导了几句，以后再不可如此，叫人知晓了不好云云。
皇后心里正疑着梅侧妃，借着这个机会哪儿能给她好？
这可是光明正大的机会，便是长公主也不好说什么，便嗔怪太子妃“糊涂！”，又道以后再不可这样，省得叫人捉着了错处说闲话，命太子妃好好的整一整东宫，内务原本就该她管。
太子妃得了此言，自然虚心受教，将梅侧妃院子里所有僭越、碍眼的东西撸了个干净！
这件事下来，对太子并没有多大影响，要知道认错可是太子的拿手好戏，他这一认错，并且知错就改，御史们满意得不得了。
纷纷表示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太子殿下虚心受教，真是品格端庄……
唯一大大吃亏的，只有梅侧妃。
梅侧妃原本可是积攒了无数的好东西，这下子好了，全都被太子妃的人撸得干干净净，撸得光明正大，她连向太子哭诉委屈都没法！
没了私房，没了银子，以后她再想要干什么，可就难了。连收买小太监小宫女都做不到！
且经此一事，东宫里谁还不知道她梅侧妃与太子妃究竟谁为尊？谁会傻得乐意往她跟前凑？
更别提不光在她哪里搜罗到无数僭越之物，她的心腹那里也搜出不少。
不过是奴才罢了，自然没有侧妃娘娘的好待遇，太子妃禀明了太子，可就不客气了，全都拿下杖责，打发到庄子上去做粗活苦差去了。
就连茯苓、冬青也不例外。
太子妃的意思是，梅侧妃身旁没了这起子不安分的挑唆，没准也就没这种事儿了。
太子正为此事心烦意乱，连梅侧妃都忍不住怪了几分，哪里会怜惜她的奴才？
听了太子妃的话深以为然。
于是太子妃将梅侧妃请了过来喝茶，管家带人去香雪苑抓人。
茯苓、冬青一开始还摆谱，仗着自己是香雪苑梅侧妃身边的心腹大宫女，喝斥阻拦着管家抓人，表示要先请示了梅侧妃才行。
管家冷冷瞅了她们一眼，皮笑肉不笑道：“两位姑娘倒是心大，这都自身难保了，还有那闲工夫管旁人！”
这话一出，茯苓、冬青顿觉不妙，变色质问管家何意？
管家冷冷一笑，喝命人先将她两人拿下。
茯苓、冬青这下子是真被吓坏了，脸色发白各种喝斥，表示梅侧妃回来了定不会饶了他，谁准许他闯入香雪苑乱来的？
管家瞟了她二人一眼，皮笑肉不笑道：“这是太子爷的意思。”
茯苓、冬青顿时如同被抽取了魂魄，死命挣扎着叫嚷起来，想要挣脱着去告诉梅侧妃。
可管家怎么可能如她们所愿？一挥手，早有婆子太监动手，将两人捆得结结实实，堵了嘴扔在一旁。
拿下了这两个，再拿其他人就容易的多了。
无数人哭着喊着求饶，管家嫌聒噪，全都堵了嘴捆着。
拿好了人便押着离开，直接送上了马车，送往城外庄子去了。
剩下三五个战战兢兢的粗使小丫头、小太监，瘫在地上，半响也没起得来。
梅侧妃回来见状，气得差点儿没晕过去。
钱财没了，得用的人也没了，太子爷已经好几天没过来了，这往后的日子，她要如何过？
梅侧妃怒冲冲又质问那出去接头的宫女，终究那支凤钗究竟是怎么到了那宫女身上？
而无论她怎样问，那宫女急得赌咒发誓，一口咬定自己不知道，死也不知道。
把个梅侧妃气得不得了，命人将那宫女打发了去。
也不管她死活了。
梅侧妃气得无法可想，正想要装病好引来太子的时候，太子却过来了。
她心里大喜，可太子脸色却不太好看，虽是歇在了她这儿，却将她好一通教导，命她今后好好的侍奉太子妃，需循规蹈矩，不可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又叮嘱她日常多跟太子妃学学。
梅侧妃差点没吐血，面上却不得不做出受教的样子，温柔款款的应了。
太子这才欢喜几分，脸色也好看了许多，笑着又安慰了她一番，表示自己心里依然如过去那般疼她，等将来自己登上大宝，自然少不了她的好处。
如今，她便委屈委屈……
梅侧妃心里酸溜溜的不情愿，哪里又敢说半个不字？少不得应了，趁机表示了一番自己会痛改前非……
后来她才知道，太子这天晚上之所以会到自己这里来，还是太子妃劝他来的。
心里更是膈应得要命。
这事儿闹的，萧贵妃、大皇子等也很无趣。
原本还想着借此机会搞坏太子的名声，谁知还不等他们做点什么，事情已经结束了。
打听到东宫的各种变动，萧贵妃暗道可惜，如此一来，至少短期内她没法与梅侧妃联系了——梅侧妃身边连个得用的人都没了，还怎么联系？
萧贵妃不由暗道可惜，多好的一枚棋子，可惜，眼下却不能用了。
第1341章 展览会
也不知这么一来，究竟何时梅侧妃才能培养出可用的心腹。
同时她也忍不住有些怀疑，这件事究竟是巧合还是有预谋？
若说巧合，这也太巧了些。
梅侧妃的人与她的人还没见着面呢，却遭了这样横祸，一只凤钗引来这么大的风波，后边一系列事儿，怎么看都像是有人有意安排似的。
可是，要说有预谋，为何又只针对梅侧妃？若连自己的人也抓了，岂不是收获更大？
心中存了疑虑，萧贵妃便更不敢轻易与梅侧妃进行联系了。
而梅侧妃，也开始了更加苦逼的生活——天天在太子妃跟前侍奉。
太子妃以前懒得理她，由着她蹦跶。同时也存着个眼不见为净的想头。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还是将她拘禁在自己身边更好一些。
身为正室，想要收拾一个小小侧妃，有何为难？
很快，商行三年一度的展销会开始了。
乔小如对这展销会，已经打听到了许多相关的信息，算得上是相当了解了。
这日一大早用过早饭，她便换了一身男装，与卢湛一块儿出门。
展销会上人来人往，且龙蛇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那可是小偷们的天堂，不三不四的男子也多出没，卢湛怎么可能放心让她自己去？
便是她带着足够的下人他也不放心。
展销会的场地非常大，并且划分了一个个片区，以方便进场人们选择。
各个分区都是按照所参展的商品性质分，比如工具区、食品区、小百货区、瓷器区、文房区、饰品区、外邦区等等。
这是大的分区，在每一处大分区里又有小分区，比如食品区又分山珍、海货、五谷、调料香料等等；文房区自然是文房四宝以及与之相关的各种；瓷器区除了瓷器还有金银铜玉器以及雕件等各种摆件；外邦区则是所有除了大华朝之外的商人所在的区域……
这样大规模又上档次的展销会，不但参展的商号商会极多，从全国各地赶来寻求合作的商家也极多。
便是不是大商家，过来瞧瞧热闹也挺好，毕竟即便是京城百姓，比起别的地方人来算是见多识广眼界儿宽的了，但是能够看到这么齐全商品的机会也不多。
这样的热闹，谁不爱看？
即便不是做这个生意的，权当开开眼也好啊！
看过了才知道这世界有多大，才知道这世上的商品有多少。
更有无数趁机兜售各种小吃蜜饯时新水果的小商贩，挎着篮子、挑着担子、或者推着小巧的小推车，在拥挤的人群中如鱼得水，吆喝着招揽生意。令这原本就人潮汹涌的街道更添几分热闹。
乔小如他们觉得自己来的挺早的了，然而真正到了地方才知道吓了一跳。
马车根本没法儿驶进去，在街口这边就已经堵上了，无数的人潮朝里边赶去。
乔小如和卢湛也只好下车，带着言小七、英九、英十二、小雪等，步行过去。
“原本就料着人多，所以才想着来早一点儿，没想到还是这么多人啊！”乔小如忍不住感叹。
卢湛一边护着她走一边笑道：“媳妇儿想先去哪儿？”
乔小如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男装，听着他口中的“媳妇儿”不由嘴角微翘笑了笑，怎么觉得这么别扭呢？
她便笑道：“我想去看看新东西！”
每次的展览区，都会有一个专门的区域是用来展览新东西的，比如新发明的工具如各种农具、犁耙、织布机等，或者新发现的某种染料，甚至新的织布技术、造纸方法，乃至于新写的书或者诗文，只要是新的东西，都可有一席之地。
当然，这也是要先去官府登记，通过官府认可那一关之后才行。
来自现代社会，没有人比乔小如更明白新技术的重要性，因此，她第一个便要去看这个。
卢湛点点头，叫来了九城兵马司的人，从官方通道直接将他们领了进屋。
这几日人如此之多，九城兵马司和顺天府都派了无数人在此维持次序。
使唤自己手底下的人，理所当然。
新物件展览区地方不窄，东西也不少，但人相比起其他区域显得少了许多。
乔小如一行人一路走一路看去。
虽然大开眼界，惊叹赞叹不已，但是却并没有遇到什么令她心动的。
大华朝太祖皇帝对于发展创新技术还是比较重视的，每个省份都设有专门的研究院，每年朝廷都会拨下一笔银子专款专用，用于下边的人作为研究费用。
可太祖皇帝之后的皇帝，显然都没有如太祖皇帝这般的这种意识，如今虽然每年还是会拨款下去，但那些款项用到什么地方，就不得而知了。
因为少出成果，许多大臣进谏撤销这一项用度，如今虽然没有撤销，但往下拨放的款项就更少了。
但是，进行研究的人依然不少，因为可以凭新技术、发现的新东西去官府登记，只要得到官府的认可，便可以得到一大笔赏银。
或者，手里掌握了什么新技术，可以找相关联的、需要的商家进行售卖，也能有不小的收入。
也正是新技术有了这两条销路，所以今日出现在此处的并不是那么多了。
看见一个摊子是卖书的，乔小如原本只因为逛了这么久只看见他一个卖书的有点儿好奇便多瞟了一眼，谁知瞟了这么一眼便眼睛一亮。
这是一套关于西方商略、商道、商业管理方面的书籍，在大华朝似乎还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东西。
乔小如当即上前询问。
摊主刘顺儿露出几分犹豫，最终咬咬牙，要价一百两。
惹来周围摊主阵阵笑声。
乔小如却压根不还价，反而给了两百两，说值得这么多。
东西方商业理念的碰撞，必定会令自己手下一批掌柜管事、大伙计们茅塞顿开、醍醐灌顶，对于管理人才的培养有极大用处，区区两百两，对比这可算不得什么。
刘顺儿和周围摊主都愣住，刘顺儿更是大喜，谢了又谢。
第1342章 要分红利
得知这些书全是摊主刘顺儿自己翻译的，乔小如不由打量他两眼，更是暗暗称奇。
将这一套书买下来之后，便吩咐英十二，之后好生打听打听他住在哪里，她准备将此人聘用下来，以后专门替自己翻译西洋书籍。此处人多不好商量。
刘顺儿喜滋滋离开，“呼啦”一下，好几个摊子都有人围了上来，主动为乔小如介绍自己参展的东西。
在他们眼中，乔小如一行就是肥羊啊，人家要价一百两她给了二百两，跟这样的人合作，怎么着也亏不了啊！
别说亏了，说不定还会狠狠的大赚一笔呢。
卢湛皱了皱眉头，目光冷冷朝众人扫了一眼，众人心里一颤，下意识声音一滞，往后退了退。
“咱们走。”卢湛早已带着乔小如离开了。
不多会儿，乔小如又看中了一个项目，此人据说改进的织布机比之现今的织布机织布的速度至少快三倍以上，并且，织出来的布料非常细密整齐、经久耐用。
可是，他因为缺少投入的资金，所以这种织布机当初只做出一架简陋的，坏掉之后没有多余的银钱再做一架了，但他掌握着这种技术却是真的。
为了证明自己的确是这方面的人才，他跟前摆了一个去棉籽儿的简单机器，当场表演了一番去棉籽，用他所改进的东西去棉籽，比现今的法子要快四五倍。
这话引得周围众人哄笑，有人小声说，这算什么发明啊？不过是稍微取巧一点儿的法子罢了，且这种法子如今也不仅仅他在用而已，很多人都在用，他将此据为己有，也不知哪儿来的好意思……
纪三闻言涨红了脸，怒道：“洪老四，你别太过分了，即便取巧那也是我想出来的，是我教给大家的，什么叫据为己有？我一时好心，你这么说也太过分点了吧？”
那洪老四想来与他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故而有此一说。闻言轻嗤，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得，随你爱怎么说怎么说，我懒得跟你争！”
纪三闻言顿时气得涨红了脸，却有种有力无处使的尴尬，不知该说什么了。
乔小如对他们的争执不感兴趣，感兴趣的是纪三所言能提高纺织速度的织布机，如果率先掌握了这种技术，必定能抢占更大的市场份额。
纺织业的生意她眼下虽没有，但也可以做啊，或许还可以将这技术交给独孤豫章，自己入一点儿股就好了。
独孤豫章手底下，纺织业的生意可是大头。
“你这项技术，要卖多少银子？”乔小如含笑问道。
纪三一愣，没想到洪老四这么一搅合，还有人肯相信他，顿时有点激动，却也有点犯难，看了乔小如一眼，吞吞吐吐说道：“我这——不卖，我想找人搭伙……”
说白了就是以技术入股。
“没的商量？”乔小如又笑问。
纪三一时有点犹豫起来，他感觉得到，眼前这一行人与以往他遇到的似乎不太一样，若他好商量的话，很有可能会给他一个相当高的价格。
可是，他真的不想将这技术完全卖掉。
纪三遗憾的摇摇头。
乔小如顿时笑了起来，心里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了。
衣食住行是大事，按说他发明了新的纺织技术，应该很不愁卖才对，但是却一没有献给官府，二没有卖给商家，却出现在了这里，原来是如此要求。
在这个对专利技术并不那么重视、而对专利的保护也并没有专门法律法规的时代，怪不得没人肯跟他合作了。
以技术入股，有点相当于空手套白狼的意思，他提供的技术即便真的好，可是，万一合作之后那织布机很快便流传到市场之中、被竞争对手模仿了去呢？自家却要平白分他几分股份，谁乐意做这种赔本的事儿？
若是花上二三百、四五百银子一次性买断也还罢了，占个先机，应该能赚回来，可是，要长期给分红，那就太亏了。
要知道只要自家纺织工坊一开工，一旦用上了新的机子，是肯定有人想方设法学了去的，这种事根本禁止不了。
怪不得纪三连个样品都不肯拿出来给人看呢，乔小如琢磨着，未必是坏了、做不出来第二架，而是生怕被人见了仿照了去吧？
在这时代你说什么专利？谁理你啊！告到官府官府也不会管。
乔小如甚至想，或许等将来太子爷登基，可以让卢湛向他提一提这方面立法的建议……
“只要你真的有这技术，真如你所说的那样，入股分红利也不是不可以，你想入多少股？”乔小如笑问道。
这个问题别的商家担心，她并不担心。
独孤豫章的生意规模即便比不上萧家，但也绝不是寻常商贾可比的，尤其在保密防范上，还有谁能比东宫手底下的人更擅长？
只要抢占一年先机，占领了市场，那以后就是金字招牌，即便叫人学了技术去，那又如何？占领了的市场已经是自家的了。
再说了，到时候即便没有人偷学了去，自家都可以主动找商家谈判，主动将这技术转卖呢，到时又能大赚一笔，何乐而不为？
纪三眼睛一亮，有些发呆，睁大眼不敢置信看着乔小如。
他只是不甘心自己呕心沥血折腾出来的东西到头来却不属于自己，其实也知道自己的条件基本上没什么人肯答应的，这次来京城也就是试试运气罢了，谁知这才第一天呢，就有人有合作意向了？
这——他该不是在做梦吧？
“问你话呢？怎么不说？”卢湛见这家伙傻愣愣的瞅着自己媳妇儿，虽然媳妇儿此刻做男装打扮，可这人这般也着实令人讨厌的紧，不由动了动身挡住了他的视线，颇有些不耐挑眉问道。
纪三“啊！”的一声猛然回神，心里下意识的有点儿害怕卢湛，被他盯着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道：“不、不多，我、我只要一、一成利便可以了。”
第1343章 找茬的人
乔小如暗道此人倒是个明白人，要一成利，只要商家这生意不倒，长长久久便能一直有收入，从长远来看，自然比一次性卖断要强多了。
按说，一成利其实是有点少的，但独孤豫章的生意不用说极大，加上自己随后定然也要入股——没道理她给他找来了赚钱的门路却自己放过的啊，那么这一成的利润，也就不少了。
不但不少，还可能极多，多到独孤豫章根本不可能给他一成利。
这都是可以商量的，等他知道了独孤的本钱有多大，自然也不会纠结于非要一成利不可。
据乔小如估算，恐怕是十分之一成，一年也不下千两银子，独孤哪里肯给他一成呢？
饶这么算，对他来说，也是大赚了。
“可以，此事就这么定了！”乔小如挑眉，十分痛快的应下了。
直到在官府办事员处做了公正和登记，纪三还有种云里雾里、恍恍惚惚的感觉，原本还以为压根没希望的，结果这么容易就合作成功了？
再略转了转，乔小如见这儿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吸引自己了，都是鸡肋，便向卢湛笑道：“我们去看看有什么新鲜新奇的玩意儿，看完了就回去吧！明日、后日再来逛逛别的区域。”
卢湛笑着说好，便带她往另一处去。
每次的展览会，也会专门开辟一个区域，专门售卖各种珍奇无比的罕见之物，比如千年老山参、比如鸽子蛋大的宝石、比如五六尺的红珊瑚、比如极品的沉香木等等。
这些东西，都是最顶级的奢侈品，乔小如倒不是想要买什么，纯粹去开开眼罢了。
毕竟，平日里这样的东西如此之多汇聚一堂的机会可难得。
一行人刚进去，乔小如却一眼便相中了一串极品沉香木制成的手串，拿在手里爱不释手。
对方开价是十二万银子。
这样的极品沉香木手串，平日里便是有银子也买不到，这价格不低，但却并不算过分。
卢湛见她喜欢便笑道：“喜欢便买下，几件东西咱还买得起！”
乔小如一笑，正要与卢湛打趣几句，只见四五个人凶神恶煞的闯了进来，口中嚷嚷道：“有没有哪家卖了什么东西？一点规矩都不懂吗？谁准许你们乱卖的？”
原本这售卖沉香手串的林老板还满脸是笑的招呼着乔小如他们，有心介绍做成这单生意，听了这话脸色大变，有点为难的慌忙向乔小如陪笑道：“这位客官，要不您先转转，等会儿再来吧！这手串——”
不等他说完话，只见那进来的四五个人当先那个劈手便朝乔小如手里抓来，要将沉香手串从乔小如手里夺了去。
那几个人根本肆无忌惮，进到这一片区域分明就是冲着乔小如他们来的，压根没有什么顾忌和遮掩，明目张胆的就要抢东西，卢湛怎么可能让他得逞？
轻轻一挡将乔小如挡在了身后，抬手一格将那人推了出去，冷冰冰盯着他：“滚！”
那四五个人气得一起围了上来，气势汹汹怒骂：“小子，你好大的胆子！想找揍是不是？”
卢湛冷冷打量他们一眼，理都没理，转而向那林老板道：“这串手串我们要了。”
林老板为难起来：“这——”
乔小如挑了挑眉：“林老板，你这是何意？东西放在这里，难道不是要卖吗？”
那领头之人张狂的大笑起来，恶狠狠道：“你们懂不懂规矩？现在可还轮不到你们挑选东西的时候，识相的赶紧给我滚，要不然别怪大爷不客气！”
乔小如看了他一眼：“几位似乎一开始就是冲着我们来的？我们什么时候得罪你们了不成？”
领头之人喝道：“不滚是吗？不滚可就别怪大爷不客气了！给我上，对不讲规矩的人不用手软，打残他们！”
几个人吆喝着朝乔小如一行人打了过来。
卢湛只护着乔小如，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对付这么几个小罗罗，还用不着他亲自动手。
英九等人早已在旁边听得怒火中烧，见对方居然主动开打，正中下怀，哪里还跟他们客气？
动起手来根本就是一边倒的碾压，打得对方五人哭爹喊娘，最后被一脚一个的踹飞了出去，狠狠的摔在外边地上。
“好啊！你们给大爷们等着！”五个人忍着痛楚从地上爬起来，相互搀扶着踉踉跄跄的走了。
“几位，你们闯祸了，还是快走吧！”林老板急忙说道。
其他远远近近看热闹的众人也连忙道：“是啊，快走吧，小心他们再回来，那就麻烦了！”
小雪轻哼，挑眉道：“再回来又怎样？再回来照揍！他们不怕死就尽管来！”
“几位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这规矩呀？”林老板等人错愕，林老板更是懊悔不已，他刚才真是糊涂了，见有人询价露出想要的意思便满心欢喜的想着赶紧把生意做成。谁知却忘了规矩了……
“真有什么规矩？林老板可否赐教？我们还真没听说过！”乔小如忙道。
卢湛等也是一头雾水。
林老板叹了口气，便娓娓道来。
原来，从前两届的时候开始，不知怎的便形成了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那就是创新区以及这边珍稀区的所有东西，都得等萧家的人看过挑过之后，才能够与其他的人进行买卖交易。
这也就是乔小如他们在这两处区域所见人都非常少、基本上没有什么客人的缘故——那是因为萧家还没有来看过，还没有对众人开放。
而那些在区域内走动的，根本就不是客人，而是别的展位的人。
但卢湛是九城兵马司副指挥使，九城兵马司因为在此维持次序，自然有特殊通道，而卢湛想要去哪里便去哪里，怎么可能会有人拦截他？
所以，这两处地方，他们便都来了一遍。
之前的纪三和刘顺儿，因为是头一回来，并不知道还有这么个说法，而来过的商家，见到他们自然而然将他们当成是萧家的人，自然也就不会多说什么。
第1344章 又是萧家
即便是林老板，一开始的时候也把他们当成了萧家的人，但后来那几个人闯进来闹事，他便明白自己之前是看走眼了。
乔小如等也明白了为何那几个会冲着自己来，合着之前在那边做成了两单交易，想来是传到了他们耳中，打听到自己等人来了这边，故而便气急败坏冲过来找茬了。
萧家？又是萧家啊！
乔小如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跟萧家还真是有缘呢，哪儿都能碰到他们。
那几个人上来便喝斥，一副找茬的样，满心要找借口动手，也没有自报家门，他们一时也就没有想到这跟萧家有关。
他们哪里知道？那几个人是生怕自己报了萧家的名号，他们便害怕了服软，以至于令他们失去了动手的借口，故而才隐瞒不提。
想着是揍了人之后再提，以期一下子将他们镇住。
谁知最后被揍的却是他们，这就更不能说了，说了怕乔小如他们会逃跑啊，这会儿急急跑去搬救兵去了呢！
乔小如便笑问道：“规矩？这规矩可有官府明文规定？”
众人不禁都笑起来。
有人便摇摇头笑道：“这种事儿怎么可能有官府明文规定？可大家都是这么做的……”
“是啊！”
原来是萧家强行给人加上去的霸王条款啊。
自己虽然叫人打听了有关展览会的事儿，但打听的都是可以放在明面上的各种事儿，且时间有限，有所遗漏也不奇怪，因此倒是不知这展览会私下里有如此奇怪的规矩。
萧家的霸道，可见一斑。
这种事儿官府肯定是知道的，只不过萧家有萧贵妃和三殿下撑腰，且又是商号们之间的事，加上萧家这要的也不过是个优先挑选权而已，又不是欺行霸市，官府就更不可能会管了。
相反，还会给予一定的配合，比如萧家人还没有来之前，甚至关闭了通道一个客人都不放进来。
而其他的豪门权贵之家，也没有谁犯的着因为这个同萧家叫板，即便心里不以为然或者不满，也不可能会做那出头鸟。
若不是因为有卢湛在，乔小如他们同样也进不来。
乔小如不由心里暗道萧家的厉害，新技术、珍稀物件，先过了他们的眼，由着他们先挑，随后才轮到旁人，倒是好心思。
一时心里又有些哭笑不得，这阴差阳错的，是又跟萧家杠上了？
卢湛听了这些话，冷笑了笑，“萧家真是好大的架子！好大的本事！”
众人一片嘶牙抽气，见他们一行人听说了萧家之后连主人带随从没有一个露出惊慌之色的，一时忍不住纳闷好奇起来，不由得细细打量起他们来。
看他们一行人穿着虽然普通，但气度举止瞒不了人，且随从有那么厉害的身手，一个个看起来傲气的不得了，寻常有钱人家的主子也没这个范儿，一时更是好奇。
不过，也难说，有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呢。
便有人好心的道：“几位可知我们说的萧家是哪个萧家？是有着天下第一皇商之称的萧家，萧家的姑奶奶，可是宫里最得宠的贵妃娘娘，当今三皇子明王殿下便是贵妃娘娘的亲生儿子，听说咱万岁爷可稀罕他呢！得罪了这样的人家，便是再厉害也只有赔不是的份儿？几位还是快快离开这里吧！”
“是啊是啊，不然等他们带人回来，想走也走不成了！”
“可不是，那可是萧家啊！”
“看几位仪表不俗，想来也是贵族世家公子，何苦惹事连累家里？”
“对！”
众人七嘴八舌的劝着。
“就是他们，在那呢！”说话间，那几个人已经领了人再次过来了，这次来了十三四个人，簇拥着当中一位穿着宝蓝色团花长袍的中年面白男子，听那群人嚷嚷着称呼是“周管事”。
众人见萧家人这么快去而复返，无不脸色一变，生怕惹祸上身平白招池鱼之殃，纷纷退开了去。
一下子，就空出了老大的一片空地，乔小如、卢湛主仆六七人站在那里格外显眼。
“刚才就是你们打了我们萧家的人？”周管事上前，姿态睥睨的打量着乔小如、卢湛，冷冷一笑。
卢湛挑了挑眉：“是啊！”
“嘶！”、“天啊！”不远不近的众人又是一阵抽气惊讶声，这不会是他们耳朵出问题了吧？这小子是什么来头？居然连萧家也不怕？不对，连贵妃娘娘和三皇子殿下的外家也敢叫板？这——
这到底是什么牛人啊！
不但众人惊讶，便是周管事以及一众萧家爪牙们也同样目瞪口呆。
“哼！”周管事冷笑：“阁下是谁啊？倒是干脆，这打了人，总得有个说法吧？你倒是说说，要如何了啊？”
周管事好歹是个管事，比起底下那帮狗腿子自然要多几分见识，见对方这架势，心里便有点打鼓，但是他也绝不会怕。
只要问明了对方是谁，这个场子不怕找不回来。
在这种场合居然敢来下萧家的面子，这小子绝对是活腻歪了！同样的，若是萧家不把场子找回来，这脸面可就丢大了，丢到整个大华商圈去了。
要知道这可是三年一度的商品展览会，全国各地的无数的商家参与。
“我是谁，你还不配问。”卢湛目光掠过他身后众人，冷冷道：“管好你们家的狗，再放出来乱咬人，下次可就不仅仅是打出去这么简单了！”
“你——”周管事气得倒仰。
“混账东西，你骂谁是狗呢！”之前被打出去那几人无不大怒。
卢湛目光坦然直看过去：“你！”
“岂有此理！”那之前领头之人气得嗷嗷直叫，“藏头露尾的贱民，连名字都不敢报，还敢说不是怕了我萧家？在大爷面前充什么象，今日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们，还当我萧家好欺负不成！”
之前那领头人摩拳擦掌的看向周管事，目光闪亮，迫不及待，拳头捏得咯咯响。
如果不是因为有周管事在，他已经招呼着兄弟们打上去了。
第1345章 疑心细问
周管事亦面色阴沉，冷声道：“阁下既然如此蛮不讲理，那就休怪得罪了！这可是阁下自找的，羞辱我们萧家，是要付出代价的！给我上，把他们拿下！”
十几个家奴齐声吆喝着冲上前，杀气腾腾要拿下卢湛一行人。
“媳妇儿小心。”卢湛低声叮嘱乔小如，将她往后护了护，冷眼瞅着小雪、英九等人与萧家的爪牙打成一团。
即便人数比之刚才多了一倍有余，也不过就是几个家奴而已，还不配他亲自出手。
小雪等心里恨死了这些人嚣张狂妄，这回可没留什么情面，眨眼的功夫就把十几人揍得哭爹喊娘，不是折断了手臂便是踩断了腿骨，之后才一脚一个的全部踹滚了出去。
看着滚了一地抱着胳膊或抱着腿呻吟哎哟的一众家丁，看样子这是连爬都爬不起来了。
周管事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指着卢湛等人咬牙大怒：“好、好，你们真是好样的！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你们给我等着！”
“慢着！”眼见周管事要走，卢湛冷冷喝住，冷冷道：“叫个真正的萧家人来，爷可没工夫同你们在这耗着！”
转过头便拉着乔小如来到林老板处，不容置疑吩咐道：“这串沉香串包起来，我们要了！”
周管事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一跺脚，看了地上那群还是爬不起来的饭桶一眼，恨恨离去。
林老板神色有点不安，犹犹豫豫的，看着卢湛露出好不可怜的神色，却又不知道该拒绝还是答应。
“怎么？你不想卖？”卢湛眼眸微眯，目光刀子似的朝林老板盯了过去。
“啊——不、不不！”林老板暗暗擦了把额上的汗，动了动唇，很想问问卢湛一行到底是什么来头，然而想想刚才萧家人问他都没说，此刻自己问，人家肯定也不会说。
只得硬着头皮将东西给乔小如包了起来。
卢湛出门自然不会带这么多银票在身上，批了个条子，嵌上忠信郡王的小印，英九便将那条子递给林老板：“拿好了，回头去取银子！”将装了沉香手串的盒子小心接过，转交给小雪。
林老板看清楚那小印标记，不由脸色一变低低“啊！”了一声，被英九目露警告的冷冷盯了一眼，吓得冷汗直流，慌忙将那纸条折好收起，连忙退了出去。
心里暗道，原来是这位爷，怪不得敢跟萧家叫板呢。
如此，他也放了心了，想来这门生意是做得的。
他虽然不是京城中人，但他们这些外地商客来京之后，少不了会打听打听京城里的热闹新鲜掌故，关于忠信郡王夫妇的事儿那是最热门、最为人所津津乐道的，自然一打听便打听到了。
这位背后有长公主，又有皇上撑腰，区区萧家的狗奴才，自然不可能放在眼里。
“咱们再逛逛，若有什么合心意的，咱们再买。”卢湛一点没有得罪了萧家的自觉，笑着向乔小如说道。
乔小如笑道：“嗯，咱们再逛逛，未必会再买了，东西都太贵了呢！”
卢湛笑道：“三年一度，都是好东西，自然贵些，你若喜欢咱们便出手，没什么好顾忌的！”
众商家都傻了眼，一时愣愣的瞧着他们一行。
林老板虽然没有点明他们的身份，可是，在见到那纸条中表明身份的嵌印时的反应，众商家可都瞧在眼里。
众商家心里忍不住更嘀咕了：这到底是什么来头的人啊，怎么林老板见了一眼就是那样反应呢……
再说周管事，气急败坏的一个人灰溜溜离开。恰好这时候萧大少爷与杨柳儿已经来了，正在前头与一些背景实力雄厚的商家寒暄客套着交情。
周管事上前，向萧大少爷的随从简单说了几句。
那随从脸色一寒，有些不满的瞅了周管事一眼，抽空将话回了萧大少爷。
萧大少爷目光微微闪动，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起来。
正与他们寒暄招呼的也不是没有眼色的，见状便知他定是有要紧事要处理，便忙识趣的告退，说是有空再聊。
萧大少爷笑容满面的说道过后再设宴款待，便带着杨柳儿匆匆离开了。
周管事连忙跟了上去。
“到底怎么回事？”萧大少爷眼神阴狠，看了周管事一眼问道。
什么人如此不长眼，竟敢公开挑衅叫板他们萧家？活得不耐烦了吗？
今儿这个场子要是不找回来，萧家的面子可真要丢尽了！
“都怪老奴无能，”周管事自责，随后添油加醋的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岂有此理！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萧大少爷肺都要气炸了，萧家的人连续两次都被人家揍翻在地，这第二次更好了，全都被人家揍得滚在地上爬不起来！这要是传出去，萧家人以后都别见人了。
“你是怎么办事的？这么大的事，早该来禀报了，谁叫你自作主张带人去的？”萧大少爷没好气，迁怒周管事。
“是，是老奴的错，老奴设想不周……”周管事跪了下去，啪啪干脆的给了自己两记耳光。
他哪里知道对方是那么硬的硬茬子啊？他以为自己多带几个人，以为搬出周家这块金字招牌来，对方说什么也会服软。
可谁知，这就偏偏踢到铁板上了。
萧大少爷冷哼，抬脚便走。
“大少爷且慢！”杨柳儿忙拉住了萧大少爷，将周管事唤了起来，向萧大少爷道：“此事我看有些蹊跷，周管事说了是萧家，那些人还敢不放在眼里，这就说明他们是真的不怕萧家。大少爷想一想，什么样的人家有这般底气？”
听了杨柳儿这话，萧大少爷只觉得心里几分不痛快，皱眉道：“你这是什么话？难不成我们萧家要忍了这口气？哼，我管他是什么样的人家，如此打萧家的脸，就是不行！”
“可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不是吗？大少爷何必急于一时？”杨柳儿又柔声劝道。
萧大少爷想想，火气也消减些下来了，便问周管事：“那主事儿的长什么模样？你说说？”
第1346章 杨柳儿提醒
周管事想了想，便将卢湛和乔小如描述了一遍。
萧大少爷有些纳闷，如此说来对方应该是兄弟俩或者什么的？他还真想不出来会是谁……
杨柳儿却是心里一动，忙又问道：“你确定当真是两个男子？其中一个不会是女扮男装？”
周管事一呆。
想了想，也不禁有些疑心，忙道：“小夫人这么一说，那瘦小男子还真有些古怪似的，老奴瞧着他的时候也觉那人也觉有些别扭，却没往那想去，如今细细回想起来，倒还真……还真……”
杨柳儿神色凝重，向萧大少爷道：“大少爷，只怕是忠信郡王夫妇。”
“他们？”萧大少爷及周管事等都是一愣。
周管事更是懊悔得肠子都快青了！
怪不得对方那么狠，怪不得一点儿面子也不给他们萧家啊！原来如此！
想到竟然是卢湛与乔小如存心下自家的面子，萧大少爷更是怒火中烧，咬牙恨恨道：“姓卢的小子那两口子太过分了，这回总是他们主动惹事的吧？今日若不好好教训教训他，爷咽不下这口气！”
说毕便呼喝众人，气势汹汹的准备去找卢湛算账。
“大少爷且慢！”杨柳儿见状连忙阻拦，目光温柔而凝重，迎着大少爷那跳动着怒火的狠厉目光，款款问道：“大少爷此刻去找他们，要怎么说、怎么教训？”
“哼，当然是——”萧大少爷一愣。
当然是先礼后兵，当面质问，质问他如此挑衅、下萧家的面子是想干什么？
可是，他猛然想到，自己根本没有道理去质问卢湛啊。
以前萧家的地位还不到这个地步，自然没有什么特殊的待遇，真要算起来，这特殊的待遇也不过是从两届展览会之前开始的。
可是，这终究也不过是大家给萧家面子，等于是极有默契的、约定俗成的做法罢了，真要说起来，这是不合乎规矩的——凭什么萧家可以享受优先权？凭什么萧家人没来之前不准开放这两处？
这种事根本没法拿到明面上来说嘛！
之前是没人敢惹萧家不痛快、没人敢不给萧家面子，所以就一直这么做下来。
可如今卢湛先于萧家来了，也并不能说他不对啊。
当然，如果对方不是卢湛，而是别的人，有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先不说，即便这么做了，萧家也绝对有本事令他服软跪下磕头认罪。
可是，这个人是卢湛，萧家能让他跪下磕头认罪吗——且说认罪？认什么罪？谁敢光明正大的说这是罪？
所以说，从实质上来说，这件事卢湛根本就没有做错！
但是却实实在在是狠狠的打了萧家的脸，如果萧家什么动作也没有、就此咽下这口气的话，那么在天下商人面前可真是丢尽脸面了。
“混蛋！真是岂有此理！”想到了这些，萧大少爷简直气得无可无不可，狠狠一脚跺在地上。
“大少爷稍安勿躁，”杨柳儿弯弯的柳眉挑了挑，笑吟吟道：“此事没法儿放到台面上来解决，但并不表示不能用暗手啊。哼，那卢湛如此可恶，不将他狠狠教训一顿那可不行，要教训他，那便不需要讲道理了，直接上手便是！他们能有几个人啊，难不成大少爷还找不来几个对付？只要把他打趴下了，服软不服软，可就由不得他了。即便那时候他嘴巴硬，那也相当于服软了！”
萧大少爷不由得眼睛一亮：是啊，既然那小子玩儿阴的，那自己就跟他玩阴的好了。
他敢来扫萧家的面子，那么自己就用拳头狠狠的教训他。
反正，他并没有表明身份，就算揍了他又怎么样？即便事后说起来，也是“误会”一场。
萧大少爷眼中闪过狠厉之色，他那媳妇乔氏不是也在吗？哼，那就让她狠狠吃个大亏。
那可是忠信郡王妃啊，不知道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被陌生男人们占了便宜，以后还有没有脸出门见人、忠信郡王还会不会如珠如宝的护着啊？
“还是柳儿想的周到，”萧大少爷越想越解气，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脸色一沉，恶狠狠吩咐身边人道：“去给爷找几个拳脚厉害的流氓地痞过来，还有，萧福你骑马速速去找三殿下，跟三殿下说说缘由，借几个身手绝佳的侍卫乔装了速速敢来，都快去！”
萧福等连忙应是，飞跑着去了。
萧大少爷连连冷笑，朝珍稀展区恶狠狠望了一眼，没再过去。
再说乔小如和卢湛，浑然不知外头萧大少爷的动作，一行人将里头逛了一遍，的确是眼界大开，令人目不暇接。
除了那沉香木手串，别的东西乔小如也没有再出手。
真要说起来，她也没什么可买的了。各种奇珍异宝虽然不少，但忠信郡王府得了那么多的赏赐，那都是御赐的东西，哪有不好的？
府上库房里还不知撂了多少好东西呢，没必要再往回买。
不过，如果看见有千年老山参、年份极高的灵芝啊等之类的珍稀药材的话，她会出手买了送给龙小西。
可是并没有遇见。
可见那样的东西才是真正的可遇不可求，全凭运气。
“我们回去吧，时候也不早了，小月亮要是太久见不到我是要闹的。”乔小如笑着说道。
卢湛“嗯”了一声，笑道：“咱们走！”想也没想便伸手欲拉她的手，被吓了一跳的乔小如慌忙避过，嗔了他一眼。
卢湛一愣，这才想起来这是在外边，他的媳妇儿此刻是一身男装打扮呢。嘿嘿的笑了笑，没再去拉她。
“奇怪了，难道萧家就这么罢休了？”从珍稀区出来，乔小如有些纳闷的道。
之前躺着滚了一地的萧家下人已经被人给扶走了。
卢湛、乔小如他们打了人可以不管不顾扬长而去，但这些商户们可不敢，见他们往里头去看东西去了，急忙便将这些人给搀扶了起来送了出去。
卢湛挑了挑眉，淡淡道：“媳妇儿放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也倒要看看，他们在玩什么花样。”
第1347章 突变
乔小如一笑，倒也并不十分担心。
卢湛能护住她，这并不是一句空头话。
“媳妇儿你看，这不是来了。来了也好，早点解决了，也省得心里总记着此事。”卢湛抬头，望了望前方。
乔小如循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二三十个汉子凶神恶煞的冲了过来，手中挥舞着刀剑棍棒，领头一人气狠狠的嚣张喊道：“就是他们，王八蛋，连萧家人也敢欺负，活腻歪了！兄弟们给我上，狠狠的打！”
众商家无不倒抽一口凉气，同时暗自庆幸，幸好、幸好这一行人已经出了展区，此刻站在展区前方的空地上，若是在展区里打起来，自己连同参展的货物岂不是要遭殃。
好奇的躲在一旁想要看后续发展的林老板见状也不由一个哆嗦，这回真是玩儿大了，他还是别看热闹了，赶紧走吧……
不然等会儿走的了走不了还两说呢！要知道他可是这起争斗的导火索啊。
一个是萧家，一个是忠信郡王，都是他惹不起的主儿。
大神斗法，小渣渣还想心安理得看热闹？别逗了，有多远避多远吧。
对方这次招呼都不打一声上来就要动手，卢湛有些意外，眸光也沉了下去，沉声道：“这些人功夫都不错，你们小心。”
萧家，果然够嚣张！
英九、小雪等几个人应了声是，冷笑着冲了上去。
双方很快打做一团。
英九他们手中没有兵器，且人数相比对方少得太多，加上对方这次所派来的人跟之前狐假虎威的家奴不一样，全是手里有几分真功夫的，且好几人只怕比起他们来也差不了多少，这一场战斗可谓是激烈之极。
卢湛并没有动手，而是护着乔小如往后退了开去，目光冷冷的盯着场中打斗众人。
看见那雪亮的刀锋、剑锋划出一道道弧度，听着刺耳的兵刃相碰之声，乔小如的心忍不住揪了起来，暗暗替英九、小雪等人捏了把汗。
能有今日的地位，萧家又怎么可能毫无家底？自然有其拿得出手的力量。
只不过平日里没有这个必要罢了，毕竟大家只要一听说是萧家，谁敢跟他们硬来？
“小雪他们不会有事吧？”乔小如问道。
卢湛微笑摇摇头，“放心，这些人想要打败他们却不容易，别忘了，这儿还有巡逻的九城兵马司的人。”
乔小如心中稍定。
卢湛扫了一眼周围，这边打斗了这么久，也不见半个九城兵马司的人过来，可想而知必定是萧家打了招呼。
萧家的能量果然不小啊！可惜，这次撞到了自己手上，九城兵马司也该趁机清理清理了。
正好，他早就想动手对九城兵马司来个大清理可惜一直没有机会，这是他们自己送上门来的，却怨不得自己了……
负责展览会这边巡逻维持次序的主要负责人罗光明，乃九司营之一，正是三皇子一派的人。
突然一人惨叫着被打落摔倒在卢湛和乔小如身旁，两人下意识偏头朝地上望去的时候，打斗圈中三人突然一声长啸，顿时展现出比之打斗时高了至少一半的实力，同时跃出打斗圈从不同方向朝卢湛攻击过来。
小雪等无不凛然，大喝“主子小心！”，卢湛也十分诧异，没想到这几个人武功如此之高，又是突袭，他将乔小如往旁一推，徒手迎战。
而此时，地上那名摔过来的男子突然目露凶光猛然起身，露出狰狞的笑容朝乔小如扑了过去。
“小心！”
“主子！”
小雪等齐齐惊呼，无奈远水救不了近渴，他们与乔小如不但距离得远，且被萧家众家奴缠斗着根本脱不开身，而卢湛也被三大高手全力以赴的缠斗着，根本腾不出手去救乔小如——
卢湛其实一直注意着，将乔小如护得很好，谁能想得到呢？那被打飞过来看似瘫在地上已经失去了战斗力的萧家家奴竟然是装的！
他分明就是冲着乔小如去的！
卢湛怒喝，愤恨不已，小雪等更是怒火中烧，堂堂郡王妃，即便此刻身着男装，可被一个下三滥的男人当众扑倒的话，她这辈子都会抬不起头来。
即便卢湛依然护着她、爱着她，她也会成为四九城的笑柄，就连卢湛，也会被人所轻视。
乔小如惊呼着，举起了手，忙不迭按了手腕上的银镯。
三枚细小的银针“噗噗”射出，全部打在那人身上，那人惨叫一声，重重摔在地上，两眼一翻，这次是真的晕过去了！
银镯子是卢湛请古青锋设计请专人打制的，银针上淬的麻醉药出自龙小西之手，效果简直不要太好。
加上在那男子眼中，乔小如手无缚鸡之力根本就不可能有能耐能够反抗，所以这一扑根本就是肆无忌惮、毫无防范，即便乔小如再没有准头，也不可能打不中他啊！
所见到的人齐齐愣住，包括与卢湛对战的那三名高手：这是什么状况？太岂有此理了！
小雪、英九等则无不大喜：郡王妃威武！郡王妃就是郡王妃，吉人天相，怎么可能这么容易为奸人所害？
卢湛纵声大笑，虚晃一招趁他们还没回过神来一掌打翻一人跳出了战圈落在乔小如身旁，同时手一扬，一枚信号弹在天空“嘭！”的散开一股浓黑的黑烟。
那两名原本意欲继续追击的高手脸色微变，相视一眼，迅速抓起被卢湛打倒在地的同伴，转眼间便离开了现场。
与此同时，另有两名战圈中的男子亦纵身飞跃离开了。
剩下众人一愣，有人下意识的也想逃，然而哪里还能够？
之前小雪等之所以被对方逼得手忙脚乱，还吃了点亏受了点小伤，正是因为有那五人在。
此刻他们一走，剩下这些人即便也算不错，但也不可能打得过小雪、英九等。
萧大少爷不是付媛、萧敏那种脑残，经杨柳儿一提醒，即便心里再怒火中烧也冷静了下来，所以，这次动手的没有萧家的人，那五人逃跑的不用说，是三皇子的侍卫，剩下这些，全是京城里有名的混子。
第1348章 信号
萧家自然也养有一批身手极好的家丁护院，但那些人不适合做这种事，万一落入卢湛手里，萧家百口莫辩。
混子就好搪塞多了。
至于三皇子的人之所以会来，那是因为他们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全身而退！
“你乖乖等在这，”卢湛轻轻拍了拍乔小如肩膀，纵身跃入战圈，喝命小雪去护着乔小如，自己亲自动手。
有了卢湛加入，形势更是一边倒，很快，萧大少爷派来的人便全部被打翻在地，哭爹喊娘，一个也没逃掉。
与此同时，罗光明、李季、赵小刀等齐齐带着人先后奔过来了。
他们三人都是负责此次展览会的九城兵马司司营，只是以罗光明为首，李、赵二人为副。
他们都是九城兵马司的人，自家的信号弹自然认识，这是副指挥使专用的，他们一眼便看出来了，无不吓得不轻，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待看到地上滚了一地惨叫连天的小罗罗们，更是一愣。
“副使大人，这是——”罗光明三人上前见礼，心里均自不安起来。
卢湛冷冷瞟了他们一眼，目光落在罗光明身上，冷笑道：“罗司营，这次商展是你负责，这边打斗至少进行了两刻钟，九城兵马司却不见一个人赶过来，罗司营的差事，办的果然用心！”
罗光明脸色一变，慌忙跪下：“副使大人，是属下办事不利——”
“既然办事不利，那便不要办了。滚回衙门，听候发落！”
“副使大人——”
“怎么？你还有理了？”
罗光明哑口无言，满地的刀剑棍棒皆在，这满地滚着的二十来个人也都在，在此打斗了两刻钟有余，作为维持治安次序的九城兵马司竟然无一人过来，这个责任自己是肯定得负的。
即便伤了寻常人，自己也脱不开干系，何况这被攻击的是副指挥使本人。
卢湛冷冷喝命：“将这些人全都给我押走，凶器也带上，在场商户任何人不得离开，英九、英十，你们跟着一起，将人送到顺天府衙门，叫顺天府派人过来取证！”
敢跟他动手，还敢算计他媳妇儿，萧家真当他好欺负吗？这些人送到衙门，倒要看看最后问出个什么结果来！
“告诉顺天府伊大人，请他秉公处理，不然的话，别怪爷掀了他的衙门！”卢湛又冷冷喝了一句。
众商户鸦雀无声，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变故。
副使？九城兵马司的副指挥使？
那不就是——忠信郡王！
众商户心头大震，无不变色。
原来是这位，怪不得……
罗光明大急，这事要是经由九城兵马司的手捅到顺天府，萧家不敢找郡王麻烦，却肯定不会放过他。
出了这么大的事，郡王肯定容不下自己，九城兵马司这是肯定不能待的了——毕竟，今日这些人打的是郡王，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自己失职不是大事，顶多被罚一罚，可是，因为这失职令得顶头上司遭遇危险，试问哪个上司能轻易放过？
即便再留下，也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说不定连命都要丢在那里。
离开了九城兵马司，如果没有萧家庇护，他还能干什么？郡王能饶过他吗？
要说不后悔是不可能的，萧大少爷让他将人调开，说是不管这边发生什么，都不准让九城兵马司的人露面。
他能不答应吗？
可是，他真的不知道他们要对付的是郡王啊！若是知道，他是万万不敢答应的。
如今犯了这么大一个错，丢了差事，已经令郡王记恨上了，即便他心里有所埋怨萧大少爷，也不得不抱紧萧家的大腿……
他悄悄转头，忙给身后的亲兵使了个眼色，那亲兵会意，趁着众人不备，悄悄离开，转身狂奔而去。
李季、赵小刀不敢怠慢，连忙喝命手下人，将地上这些人全都捆了起来押着，又调来一队人马，将现场众人控制住。
卢湛如何没瞧见罗光明的小亲兵跑开？只不过当做没看见罢了。
瞧也不瞧依然还跪在地上的罗光明，招呼乔小如，带着小雪等离去。
不出自己所料，他们一行人没走多远，便看见之前那位萧家的周管事叫着“副使大人！副使大人！”跑了过来，“扑通”跪在卢湛面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噼里啪啦给了自己几个狠狠的耳光——
是真打，那脸眼见的红肿起来。
“请副使大人恕罪、请郡王您高抬贵手饶了奴才吧！奴才有眼无珠，方才气恨不过，这才收买了一群混混想要、想要……给郡王一点厉害瞧瞧！千错万错都是奴才的错，求郡王饶命啊！”
周管事说毕连连磕头，哭丧着脸求饶不停。
他不出来顶缸怎么办？难道真让忠信郡王把人送到顺天府衙门？
萧家丢了脸面，大少爷会扒了自己的皮。
“你算什么东西？”卢湛冷笑：“就凭你也敢求情？”
萧家这样的人家，不管做错什么事，除非人证物证证据确凿板上钉钉，不然，多的是人推出来顶缸。
卢湛之所以任由那亲兵离开，正是任由他去禀报。
不然即便闹到顺天府衙门，结果也不过是出来个管事顶缸，反倒让人觉得自己故意给萧家难堪。
认为自己小肚鸡肠。
对萧家纵有影响，却也不大。
倒不如私了了，萧家名声将会更坏，自己反倒落得个宽容之名。反正，萧家今日这亏，是吃定了。
萧大少爷此刻不知道懊悔成什么样，气极之下，他和杨柳儿居然都忘记了卢湛是九城兵马司副指挥使这件事！
就因为这疏忽，到头来出气没出成，反倒更折颜面，还将罗光明给折了进去。
以至于此刻，还不得不向卢湛服软！
萧大少爷气得头晕目眩，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不多会儿他带人匆匆而来，将周管事一脚踹翻，怒骂道：“狗奴才，谁给你的胆子横行霸道、仗势欺人？不知道的还当我们萧家蛮横霸道呢！”
气怒之下，萧大少爷这一脚用的力道可不小，将周管事踹出去老远，捂着胸口咳个不停，还要连连求饶认错。
第1349章 替罪羊
卢湛冷冷的瞅着，丝毫不觉得同情。
狗仗人势的刁奴，没什么值得同情的。
今日若换做自己一方落在他们手中，只怕下场更惨。
“忠信郡王，真是对不住，是在下失察，竟不知这该死的刁奴做出这等霸道蛮横之事，幸亏郡王没有损伤，不然，在下真不知该如何赔罪了！忠信郡王放心，这狗奴才，在下必定不会轻饶，定当给郡王一个交代。改日，自当亲自上门赔罪！”
萧大少爷拱手冲卢湛弯了弯腰，一番话说的发自肺腑诚挚不已，实则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硬生生憋出来的，他说的很慢，生怕说得快了便隐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此刻他的心中，充满着无比的愤怒。
那愤怒化成了一把火，在他的胸腔中熊熊的燃烧着，几乎将理智吞噬殆尽。
“哼！”卢湛冷哼了一声，冷冰冰绷着脸，没有说话。
萧大少爷只觉一股腥甜涌上喉咙，差点儿没吐出血来，被他硬生生的按压下去了。
咬了咬牙，他大喝一声：“来人，这狗奴才胡作非为，押起来，给我狠狠的打！”
周管事被他踹的一脚胸口还在死去活来的疼着呢，听见这话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一顿板子下来，他还有命吗？
“大少爷饶命、大少爷饶命啊！奴才再也不敢了！大少爷饶命啊！”周管事不顾一切的哭嚎起来。
“愣着干什么？打！”萧大少爷恶狠狠道。
几个萧家家奴将周管事推倒，抡起不知哪里弄来的木棒就要打下去——
“慢着，”卢湛淡淡开口，看了萧大少爷一眼淡淡道：“弄出人命来却不好，我与几个属下也没人重伤，断他一条手臂便算了！”
萧大少爷气得真是要吐血了，什么叫弄出人命来却不好？他什么时候说过将周管事打死了？尽管一顿板子下去，周管事多半会死。
而他心里也盼着将周管事打死，那么所有人便会将这算在他卢湛的头上，说他卢湛冷酷无情。
可他倒是会做面子功夫，那话从他嘴里出来，倒变成了是他这个做主子的残忍，想要周管事的命，他卢湛反倒变得宽宏大量了！
一条手臂与一条人命相比起来，自然是命更重要。
可偏偏他还没法同他理论。
“断了这狗奴才一条手臂！”萧大少爷咬着牙冷冷道。
周管事脸色惨白，断去一臂，他就是个废人了，这管事的差事自然是不能再做了，那么将来他还能有什么用？
一个没用的人，在萧府如何活得下去？
自己当管事的时候，可不少人与自己有怨，见自己落了难，能放过自己吗？
还不等周管事脑子里轰隆隆的转过神来，伴随着剧烈的疼痛，他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鲜血迸射中，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把他带下去！”
萧大少爷厌恶的瞧了他一眼，两名萧府家奴迅速为他止血、简单包扎，拖了下去，众人无不心惊。
卢湛淡淡道：“罪魁祸首既然已经得到了惩罚，那么这些小罗罗，便交给萧大少爷自行处置了！我们走！”
“郡王放心，那些人竟然打着我们萧家的旗号生事，挑拨萧府与郡王之间的关系，在下一个都不会轻饶！”
卢湛没理会他的话，与乔小如等从容离去。
萧大少爷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捏握成全，眼神阴鸷狠狠瞪了离去的卢湛等人一眼，转过脸来，脸上哪里还有一丝丝的笑容？黑沉得如同染了墨汁。
“没用的东西！”
萧大少爷拂袖而去，杨柳儿皱了皱眉，连忙跟上。
虽然将一切都推到了周管事的头上，没有人敢公开嘲笑讥讽萧家，可是萧家这个跟头，依然栽得大了！在天下的商家们面前丢尽了脸。
萧家在他们心里的地位，自然也会悄然发生着变化。
更可气的是，罗光明白白的就这么被卢湛给清理掉了。
除了他，必定还有无数受牵连的也会被清除，从此以后，九城兵马司或许就真正的牢牢的被卢湛掌控在手里了。
萧大少爷此刻的心情，沮丧气愤得简直没法形容。
卢湛与乔小如上了马车，则连忙问道：“要不我们去找找小西吧，让他给你诊一诊脉，看看今日有没有被吓到，要不要开点安神定惊的汤药回去服用。”
卢湛不由有些懊恼，皱眉道：“早知道当时不应该当着你的面叫萧家的收拾了周管事。”
“咱们还是回去吧！”乔小如笑道：“我哪有那么不禁吓！你看，这不好好的嘛！若不此时趁热打铁收拾了他，事后保不齐再有变故，这样正好，一了百了！”
当时瞧着周管事那样是挺吓人的，可若说被这个吓得失了魂，那却也不会。
“真没事？”
“嗯！”
卢湛仔细看了看乔小如神色，果然见她并无惧意，目光清澈，神情恬淡，抚了抚她的脸，笑了起来，将她揽着抱坐在自己怀中，低头吻了吻她的脸，恨恨道：“萧家那些混蛋实在太可恶，爷越想越不对劲，只怕早猜到咱们身份了，那人好死不死朝你扑了过去，这不是存心要羞辱咱们吗？幸亏我媳妇儿厉害，反叫那偷袭的混蛋吃了大亏！”
乔小如笑了笑，说道：“当时我也吓得不轻呢，幸亏那人轻敌，不然也不会那么容易得手。话说回来，”
乔小如抬眸看向男人，咬了咬唇，睁着水亮亮的眸子含笑道：“若他真扑了上来，你会恼了我吗？”
“怎么会恼了你？”卢湛诧异挑眉，冷哼道：“那狗杂种要真敢，爷定叫他后悔生在这个世上！”
“真不会吗？只怕会有人笑话你媳妇儿被别人碰到了呢！”乔小如又道。
“你怕我会恼？”卢湛在她脸上轻轻拧了一下，笑道：“犯傻了不是？我怎会恼你？要怪也是怪我没护好你，再说了，那不是你的错，如何能恼你？不过，要是真敢的话，我会让那位萧家的大少爷付出他不能承受的代价！”
第1350章 萧贵妃失算
说到后一句，卢湛目中露出几许阴森之意。
与他斗，算计他，阴谋也好阳谋也罢，通通放马过来他接着便是，即便被人算计了，那也是自己逊人一头，技不如人，怨不得谁。
可要是敢动歪主意动到他媳妇儿头上，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乔小如心里一暖，顿生满心欢喜，双手圈着卢湛的脖子朝他扑了过去，“阿湛，你真好！”扑上去便吻他的唇。
萧大少爷被萧大老爷骂得狗血喷头，骂得他几乎怀疑人生。
在卢湛处狠狠吃了个安坤，此刻还被自己的爹如此的骂，是个人都受不了。
萧大少爷忍无可忍道：“爹您骂我有什么用？卢湛那混蛋太可恶了，他根本不把我们萧家放在眼里！不把贵妃娘娘和三殿下放在眼里！前两届商展会都是这么个规矩，他新来的吗？难道不知道吗？偏要挑衅！我若什么都不做忍气吞声忍下了，那我们萧家成了什么了？岂不是更被人笑话？今日我错就错在，低估了他的本事！早知道就该多派些狠角色，便是错手打死了他明面上也牵扯不到我们萧家头上来！”
说起今日之事萧大少爷就郁闷憋屈得想要吐血，一则气极竟忘了卢湛九城兵马司副指挥使的身份，二则是真的低估了他的本事！
否则的话，未必会输。
也不要做什么，只要将他和乔氏以及那几个属下狠狠的暴揍一顿，即便事后赔礼道歉——不知者不罪不是吗？那么萧家的面子也全找回来了。
可就是因为估计不足，结果事情弄成了现在这样。
萧大老爷何尝心里不憋屈？恨恨道：“这还不是你糊涂？你也不想想他是谁的人，怎么可能把咱们家放在眼里？我早就说过了，做事要谨慎、谨慎，你都听到哪儿去了？狮子搏兔尚用全力，你多大能耐啊，那卢湛有多棘手你不知道吗？就连三殿下，何尝又在他手里占过便宜了？你竟如此托大，岂不活该自找？”
“我——”萧大少爷哑口无言，沮丧无比垂下了头。
略一沉吟，萧大老爷亦有些郁闷不甘道：“那卢湛确实太可恶了，竟敢如此小看我们萧家！在这种场合打我们萧家的脸！这个面子要是不找回来，我们萧家也别在京城混了！”
无论卢湛知不知道关于商展会这个约定俗成的规矩，他都是狠狠下了萧家的面子，什么不知者不罪这种话在此说起来毫无意义，因为萧家的面子已经丢尽了。
萧大少爷眼睛一亮，可不等他说什么，萧大老爷绷着脸道：“你先不要轻举妄动，我得进宫与娘娘商量商量。”
萧大老爷目中寒意迸现，要干就索性干个大的，小打小闹可成不了什么气候。
要来就来个一击必中，将那卢湛一击打倒！
萧大少爷精神一振，这才觉得那憋屈着一口闷气的胸口畅快了两分，忙点头道：“爹放心，这点儿时间我还等的起！”
萧大老爷冷笑：“笑得响亮，一时得意有什么用？笑到最后的才是胜利者！就让他暂且得意一阵子吧！”
次日萧大老爷便进宫见了萧贵妃。
听娘家大哥说起商展会上萧家丢失的脸面出的丑，萧贵妃的脸色比萧大少爷还要难看。
明艳美丽的脸上满是怨愤恨毒，手中紧紧攥着锦帕，咬牙连连冷笑：“忠信郡王？呵呵，忠信郡王！好大的胆子啊！”
萧贵妃近日心情也着实算不上痛快，原本以为拿捏住了梅侧妃，只需趁热打铁、趁胜追击，一鼓作气将梅侧妃紧紧的拿捏在自己手里。
必要的时候，即便抛出锦绣前程作为诱饵也不是不可以。
所谓的锦绣前程的诱饵，当然就是承诺她，将来如果三皇子登基的话，她可以做皇贵妃了。
若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之前，这种诱饵无疑是可笑的，梅侧妃也是绝对不可能会答应。
但是，在自己手里捏着她的把柄的前提下，可就不由得她不答应了。
答应了，她等于有了双保险，无论哪一边输她都有前程；如果不答应，自己就把她的把柄抖出去，她立刻就得死。
如果说以前她还可以得意洋洋的自诩太子爷对她真心真情、可以为她付出一切，那么对比之下，相信她自己已经看得很清楚了——太子爷对她的所谓专情、所谓的心里只有她，跟卢湛对乔氏比起来，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她犯了某些天大的错误——比如害太子妃小产，太子爷是绝对饶不了她的。
即便太子爷不忍心肯饶她一命，皇后也绝不会罢休。
所以，她不能不多为自己考虑。
在这种情况下，萧贵妃软硬兼施、威胁利诱双管齐下，惊慌之下不由得她不一步步入套。
到时候，即便某个时刻她猛然醒悟过来想要后悔，也不会再有退路了。
萧贵妃打算得很好，如果成功了，无疑用处是极大的。太子身边有这么个人存在，即便要了他的命，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是萧贵妃做梦也没有想到，还不等她将梅侧妃逼迫威胁着拿捏在手，梅侧妃就遭到了清洗，如今连半点自由都无，更无法与她取得联系，好好的一颗棋子，眼看着就这么废了，她心里怎能不憋屈？
尽管这事儿跟卢湛、乔小如无关，但跟太子妃有关啊，谁叫那两口子跟太子妃关系好呢？加之前账，被兄长一番话这么一引，所有的怒气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全都加在了卢湛和乔小如身上。
且这件事实实在在是在挑衅萧家，最令他们愤恨憋屈的是，被人打脸了还没法打回去。
毕竟那两处区域须得萧家人去过看过挑选过之后才对旁人开放这只是一个约定俗成的“潜规则”，并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理的，更无官方文书作为依据。
完全是当初好几家大商号为了讨好萧家而主动提出的——以萧家的势力，有人提出了这种建议，自然没人敢公开叫板反对，萧家乐得长面子享受特权，谁知才享受了两次，就被狠狠打脸了。
第1351章 贵妃的杀意
萧贵妃长长舒了口气，缓了缓情绪，慢慢说道：“纯儿已经封王，也领了差事，皇后、长公主和东宫肯定急了，对上是迟早的事儿。大哥回去后，将萧家的事儿从上至下、里里外外好好的理一理，尤其是类似的特权之类的东西，趁早都免了。皇上可不是昏君，相反，他心里头什么都清楚着呢！正是因为对太子德行能力不甚满意，这才默许了纯儿一争。纯儿只有比太子更出色，才能打动皇上。咱们萧家是纯儿的外家，不能白白给人把柄！”
瞅了萧大老爷一眼，萧贵妃又淡淡道：“大哥也别觉着委屈，咱们的目光要往长远里看，将来纯儿得登大宝，还愁没有咱们萧家的风光吗？哼，何必争这一时之长短！大哥完全不必往心里去。为这些许事儿生气，不值得。”
“娘娘言之有理，”萧大老爷轻轻点了点头，忍不住又皱了皱眉道：“可是，这件事难道就这么算了不成？”
若贵妃娘娘坚持这件事算了，萧大老爷自然会听，可是心里到底这口气还是咽不下。
“哼！”萧贵妃冷笑，眸中寒意森森，冷冷道：“那卢湛既然不安分守己的享受他的皇恩，非要掺合进来给太子卖命，那就休要怪本宫不客气了！”
“谁能想得到呢？”萧贵妃微微叹息，有些怔忪，慨然叹道：“谁想得到，长公主的儿子死了二十年了，居然冷不丁的又活了过来？活了过来还不算，还这么能惹事儿！他既然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那便不该再活着。这原本就是一个不该出现的异数，既原本便不该出现，那便重新消失了吧……”
萧大老爷精神一振，知道萧贵妃是真正的对卢湛起了杀心，忙点头道：“娘娘说的是，他本来就不该出现！本来就不应该有他！”
萧贵妃冷笑。
原本她还不想这么快动手的，可那什么破地方回来的贱人，竟敢如此张狂，她若再忍，连她自己也看不下去了。
“你先回去，将本宫方才说的事儿好好理一理，忠信郡王那边，你们暂且不必插手。尤其铭儿，不准他再出去惹事。”
“是，娘娘！”萧大老爷拱手应声，心里痛快了许多，贵妃娘娘的主意便是三殿下的主意，就太子那个软脚蟹，能顶什么事儿？娘娘和三殿下如果真的想要算计卢湛的性命，他是决计躲不过去的。
跟一个将死之人，他还有什么好计较？
不过萧大老爷仍然提醒道：“那卢湛三番两次能占便宜，虽无根基，，多少也有些本事，加上又得皇上喜欢，娘娘切记小心……”
萧贵妃灿然一笑：“大哥放心，这个本宫自然知晓！就凭他能如此讨皇上欢心，本宫便不会轻视他。”
虽说冷眼瞅去，那卢湛并非阿谀奉承之辈，也不是靠这个讨得皇上喜欢。可不需奉承便能令皇上如此另眼相看，只能更说明他的本事。
对这种人，萧贵妃又怎么可能会轻视、以为自己动动手指头便能了结了他？
或许以前她曾经轻视过他，但绝不是现在。
再说卢湛和乔小如，原本还以为如此下了萧家的面子肯定后续还有一大堆的麻烦，谁知风平浪静，波澜无兴，萧家居然仿佛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似的，毫无动静。
这令两口子都有点意外。
“夫君觉得萧家真的作罢了吗？虽然这件事他们并不占理。”乔小如纳闷的问卢湛道。
卢湛嗤的一笑，揽着她道：“管他们呢！你最近暂且少出门，万事有我呢！不管他们想要从哪里找补回去，都有我在。”
乔小如不禁失笑，萧家要做什么、不做什么，的确不是他们能够控制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谁知没过几日，卢湛领了件差事要离开京城一趟。
陵水落雁岛一带水匪猖獗，打劫过往商旅，一向来便是官府朝廷头疼之事。
官府也不知多少次派人去剿匪，然而落雁岛一带水路错综复杂，那些水匪又十分狡猾，从来不跟官府当面硬碰硬。
官府剿匪大军一来，他们便逃入深处，化整为零，令官府无从下手。
毕竟剿匪大军又不可能长长久久的待那里，无果只得退走。
一退走，他们便又嚣张起来。
这二三年来，尤其嚣张，甚至有的时候深夜里沿着陵水潜入大运河，劫持大运河的商船，简直无法无天。
无奈对方太狡猾，官府见他们只抢掠财物，轻易也不伤及人命，又颇有分寸并不敢抢劫官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作罢。
这一二年来，朝廷上下一起装聋作哑，已经没有人提及此事了。
可是，前几天却有人提及了。
原因是有从京城前往地方赴任的官员被抢了，那官员凄凄凉凉的返回京城哭诉，雍和帝龙颜大怒。
毕竟要说做到天下毫无阴司暗事，处处一片太平繁荣这不可能，有阳光的地方就有影子。
只要闹得不过分，朝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毕竟，那些水匪还算是有底线，没有滥杀人命。
但这次抢到了朝廷命官的头上，等于狠狠一记耳光扇到了朝廷的脸上，等于不把朝廷、不把皇帝放在眼里，雍和帝岂能不怒？
自己派遣赴任的官员，半路上被水匪给抢了揍了，狼狈不堪返回哭诉，他若是不管，那么这个皇帝也当得太窝囊了点。
雍和帝这次是动了真气，不让地方官处理此事，而是要从朝廷派兵，派遣一支精锐，必定要一举拿下这一股不知天高地厚的水匪。
本来此事与卢湛没有关系，可太子也不知道听了哪位幕僚的话，很想在父皇面前立功露脸，同时也想彰显自己的能力：多年悬而未决之事在他手里被解决掉了，这是多么长脸的事儿！
太子便向雍和帝举荐了卢湛。
卢湛现在算是他身边第一得用之人，他相信卢湛能办好此事。
雍和帝想了想，便点头应了。
第1352章 托付
虽然卢湛现在管着九城兵马司，也可以得到很好的锻炼，可是如果能将这一股悍匪拿下，更会威信大涨。
毕竟，那才是真正考验智商谋略和武力的硬骨头。
他们父子商量好了之后，卢湛才得知消息，一时郁闷得不行。
他不想离开京城。
萧家那边一点儿动静还都没有，天知道是不是在心里头憋着什么坏水呢，这个时候他要是离开了京城，留下媳妇儿一个该怎么办？
母亲是靠不住的，太子妃虽跟媳妇儿要好，毕竟是女子，顶不了事儿，要是媳妇儿被欺负了怎么办？
到时候他就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了。
这天晚上，一番云雨欢愉后，乔小如依偎在卢湛怀中，还微微的有些喘，眼角眉梢透着浓浓的春意和小女人的满足，柔声道：“你放心去吧，万事多加小心，不必惦记着我！万一真要有什么事儿，我便抱着小月亮躲到东宫太子妃那里去，总不会有人敢把我怎样。大不了我自个脸皮厚一些便是了。当然，这是最最坏的情形，毕竟我也是皇上亲封的忠信郡王妃啊，有几个人胆大包天敢动我呢？”
虽然躲进长公主府似乎更加名正言顺，但是乔小如却是不敢的，万一长公主恶向胆边生，一时冲动糊涂起来，狠下心肠趁机要了她的命呢？长公主的胆子可一向来不小，保不齐不敢这么做。
想来想去，还是东宫似乎更安全些。
听她这么一说卢湛不禁好笑，“唔”了一声说道：“皇命难违，我没有什么理由可推拒，这一趟不去不成。萧家万一真要做什么，你别跟他们争，凡事等我回来再说。”
卢湛心里恨恨，萧家若是识趣，什么都不做那自然最好，可若是真的趁着他不在敢对他媳妇儿下黑手，那就别怪他回来之后跟他们秋后算账了！反正，他们的顾忌和牵挂比他多，真要豁出去，他们绝不敢跟他比！
“放心，我又不傻！哪里会跟他们硬碰硬呢？这要是万一出点儿什么意外，岂不正中了他们下怀？可也便宜了你，不知又娶哪一个名门闺秀去了呢——唔——”
乔小如一句没说完，便被卢湛狠狠吻住了唇，又是一场激烈的纠缠。
完事儿后，乔小如是真的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连感觉似乎都放空了，完全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软软躺在床榻上，水汪汪的眼神无比幽怨的看向卢湛。
卢湛倒是更显得神采奕奕了，笑着轻柔的替她擦拭收拾好，这才将人揽着：“义姐和柳飞、英十二他们会有不少人留在京城，媳妇儿也不必太过担心。唔，咱们先睡吧，真要走，我也会将一切安排好……”
乔小如哪里还听得到他在说什么？双眼一闭，等他说完，她也熟睡了过去。
听闻她均匀香甜的呼吸声，卢湛低头，便看见怀中女子是真的已经睡着了过去，不禁莞尔。
端详端详这张自己百看不厌的俏脸，雪白中仍透着暧昧微红，暖香扑鼻而来，撩人心魄。
他的心霎时柔软得一塌糊涂，神情不知不觉中变得温柔，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脸唇鼻子，揽着她睡去。
临出发前，卢湛又去了一趟长公主府。
一来嘛，是主动向长公主请教请教此行该如何更好。其实这不是目的，这是为了满足自己这位母亲那强烈的掌控欲。
他很清楚她看重的是什么、想要的是什么。
二来，自然是请她在必要的时候出手帮一帮乔小如。
如果她肯出手的话，萧家必定多少有些忌惮，不然也就不会这么多年奈何她不得了。
长公主见他主动过来向自己请教，心里果然大悦，十分慷慨的提了不少建议。无论有用没用，卢湛都权当听进去了。
长公主派的表示能够帮到他的人，他也全都收下接纳了。
就连她要他此行务必成功，不能让太子失了体面，他也很痛快的答应了。
京城这边派出的精锐军队，与地方官府所能调动的力量相比，自然要强数倍不止。
他还真不相信，区区一股水匪，还能收拾不了？
长公主见卢湛难得听从了自己的话，心下大为得意，然而听到他郑重拜托她帮忙照看照看乔小如母女的时候，长公主的脸色一下子又拉长了。
冷冰冰冷笑道：“怪道你今儿会主动过来，合着就是为了让本宫照看乔氏？”
原本心里有多欢喜愉悦，此刻心里就有多愤怒。
卢湛见她这么说，也没反驳，只道：“母亲，我认为这很公平。母亲想必早已知晓，我有多在乎他们母女。即便离京办差，亦不会与他们断了联系，若不能定时接到小如的信，或者小如在信中说了什么不妙，或许顾不得差事有没有办好，情急之下我也只能选择先行回京了，大不了挨上皇上一顿处分！”
“你敢！”长公主大怒，一口气上上不来、下下不去的憋在胸口，气得浑身发抖，颤声道：“皇命难违，你若真敢如此，从此失了圣心，在京城里便寸步难为！你原本前途大好，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将来位极人臣也并非没有可能。男儿家志在天下，功成名就，名垂千古，千千万万人匍匐在你脚下，那是何等的荣光与尊贵？你可不要乱来！真到了失去一切的时候，你能甘心？”
“我为什么不甘心？”卢湛一笑，眼皮子也没动一下，长公主这番话换做旁人只怕早已心神激荡、内心火热向往不已，然而对卢湛来说，神色一点也没变。
“母亲难道还不明白吗？您所说的这些，与小如母女比起来，在我眼中什么都不算。若失去她们母女，有无圣心对我来说并无区别。”
长公主紧紧攥着手心，冷冷的盯着卢湛，半响轻轻舒了口气，闭了闭眼，咬着牙道：“你只管安心当差，此次务必功成而归！”
卢湛知道自己的母亲这性格有多别扭，能说出这话来已经算是很不容易的了。
第1353章 外出任务
想想这世上，似乎还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能够让她退步，唯一能够拿捏她、让她退步的，就是太子爷的大业了。
卢湛心里下意识生出一股不甚自在的嫉妒和酸，笑嘻嘻道：“母亲，我可当您答应了啊！如此，我自然会安心当差，全力以赴！”
“哼！”长公主冷哼。
卢湛则告退离去。
“本宫真是气啊！”长公主恨恨一掌击在茶几上，震得手心通红也感觉不到疼痛。
她早就该明白的，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听话、这么有孝心了？居然还主动跑来向她请教？合着是想利用她呢！
她也是的，何必再问他？这不成了自个给自个找不痛快吗？
整装配备妥当，卢湛带着一队精锐以及自己的心腹侍卫与幕僚们，离开了京城，直扑西陵。
送走了他，乔小如心里莫名觉得有点空落落的，仿佛原本温馨的家也变得空旷了起来。
每日里无要紧事，她只待在府中，陪着小月亮。
卢湛不在，保不齐萧家、三皇子一伙不会落井下石，所以还是有多远避多远的好。
只是，去长公主府向长公主请安却是没法回避的事儿。
尽管如果没有卢湛陪同，长公主一般是不会见她的，让她在院子外行个礼就赶紧滚蛋。
但身为儿媳妇，无论长公主见不见她，她隔三差五的却是都得过去一趟做做样子。
其实她倒是盼着长公主能够像恶婆婆一样狠狠折腾她两回，比如让她在院子里跪上两个时辰故意不叫起之类的。
若长公主这么干的话，她也就有理由今后不来请安了。
可长公主根本不这么做，只是从里头出来个婆子，连院子都不让她进，只让她在院子外行礼。
如此一来，她也无话可说，只好继续苦逼的隔三差五的来表示“孝心”。
这日从长公主府出来，被人拦住了马车，英十二等立刻警惕起来，却见杨柳儿从拦路的马车中下来，含笑请安，道是自己受了萧家大少爷托付，其中也有萧大老爷的意思，有件事想与忠信郡王妃商量商量。
她搬出萧大老爷、萧大少爷来，乔小如还真不好不给面子，同时也有几分好奇，便点点头答应了。
命英十二赶车上街，在附近热闹的街道上找了家档次较高的茶馆。
杨柳儿见状还和气的笑道无需如此麻烦，上郡王府岂不更近？乔小如笑笑没搭她这话。
区区一个大少爷的姨娘，算个什么东西啊？即便她在萧府内部再得宠对外也就是个姨娘！忠信郡王府是她能去的吗？她若侍奉着萧大少爷夫人一起去，那还罢了。
杨柳儿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顿时一怔，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只是自己身份如此，她也不敢再在这个问题上自讨没趣，装作什么也不在意一笑了之。
茶楼坐下，乔小如开门见山道：“究竟何事杨姨娘还请快说，郡王不在，我们府上离了人却不好。”
“郡王妃果然快人快语！”杨柳儿笑笑，淡淡道：“听说商展会那日，郡王妃购买了一项可提升纺织速度的新技术？”
乔小如抬眸，看了杨柳儿一眼。
心下算是明白了萧家为何会让杨柳儿来问此事了。那天萧家可算是丢尽了面子，萧大老爷也好、萧大少爷也罢，如果要说那天的事，自然是绝对不肯亲自出面的。
怪不得会让杨柳儿出面。
“此事，似乎与杨姨娘没什么关系吧？”乔小如笑笑，不紧不慢的说道。
开口只提杨姨娘，半个字萧家都不提。
杨柳儿微微一滞，温温柔柔仍很好脾气的笑道：“郡王妃说哪里话，只是此事能不能与郡王妃打个商量？这项技术我们萧家也很感兴趣，郡王妃能否割爱？郡王妃若有什么条件，但说无妨。”
乔小如眉头微微皱了皱，心里“咯噔”一下。
萧家倒是挺有眼光，什么都没瞧上，却也瞧上了这门技术。
只是不知道，如果当时知道纪三那样苛刻得大多数人听了都会当做是笑话的条件会不会答应。
当然，凭萧家的地位与权势，只要他们看上的，就必定能到手，区区一个纪三算的了什么？即便纪三不肯卖断，也得看萧家的心情如何了。
“郡王妃，贵妃娘娘的面子，不知郡王妃给不给呢？”杨柳儿索性再次抛出重磅炸弹。
乔小如心内一惊，更为意外：此事竟惊动了萧贵妃吗？
萧贵妃何等尊贵，这区区一项略有革新的技术而已，真的配她亲自过问？
想了想，乔小如隐约明白了萧贵妃的意思。
那日她和卢湛先去了那两处，取走的东西只有两样，这项技术，以及一串顶级沉香木的手串。
若将这技术还给萧家，至少在外人眼中，就意味着自己这是为当日之冲撞向萧家示好赔不是呢！
萧贵妃倒是好会盘算。
“真是抱歉，”乔小如笑了笑，有些为难的道：“杨姨娘来说的迟了，我们忠信郡王府并没有纺织类的生意，那项技术我看着好，所以当时才买了下来，却不是自家生意要用的，后来便给了东宫了。”
你们要是有本事，自己上东宫要去……
杨姨娘脸上笑容顿时一僵，如一盆凉水兜头淋下。
萧贵妃的面子，谅乔小如也不敢不给，可她做梦也没想到，乔小如居然已经将那项技术给了东宫。
贵妃娘娘再怎么着，也不能去找东宫要啊。
“府中还有事，我先走了！”乔小如站了起来，带着小雪等离开了茶楼。
杨柳儿郁闷得不行，阴沉沉的盯了她的背影一眼，只得无功而返。
卢湛才走三天，这萧家就恨不得欺负上门来了，真当自己是软柿子好捏吗？乔小如不由心里冷笑！
可话又说回来，卢湛那家伙才走三天，她却觉得仿佛已经过了好久好久，早已开始疯狂的想念他了。
就连小月亮每天也不知要问多少遍爹爹怎么还没回来呀？
她们娘儿两个，都离不开那个男人啊！
第1354章 陷害
再说杨柳儿回了萧家，将乔小如的话一说，无论乔小如所言是真是假，都很令萧家父子俩大为恼火。
只是经此一事，萧家是真的没有什么别的动作了。横竖商展会也已经结束，横竖也没有人敢明面上嘲笑萧家，萧家不敢动忠信郡王府，可不表示不敢动别的人家！
如今忠信郡王刚刚离开京城，若真的针对那乔氏做点什么，万一传入皇上耳中，难免不会连带影响了三殿下。
可是，萧家不想这个时候惹乔小如，有人却耐不住寂寞跳出来挑事儿了。
烤鸭店又出事了，有家店铺卖出的烤鸭据说不干净，食客们吃了拉肚子拉得死去活来，于是，愤怒的冲上那家店铺讨要说法。
得到禀报时，正是上午。
乔小如做普通打扮，带人乘坐没有郡王府标识的马车出府，在现场看了看，心下便有了计较。
那些闹着要说法的，看起来似乎并不是存心想要闹事的，一看便是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
但是，那挑头的两人看那神情气质，却不像什么好人。
很快，得到了乔小如吩咐的冯管家便上前，表示愿意三倍赔偿给众人，并且另外赔偿医药费，东家吩咐了下来，这家店会好好的排查排查，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到时候，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那两名挑头的当即冷笑不依，“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赔偿点儿银子就算完了吗？”
冯管家冷冷看过去，质问道：“如今原因尚未查明，你想如何？难不成我们故意这么做自砸招牌？我不是说了吗？不出五日，便给大家一个交代，你们不依不饶的闹，你倒是说说，你想怎样？莫非要将这店铺送给你，你才肯罢休？”
那两人一时无语，倒是街坊们见对方肯痛快赔钱，又说五天后给个交代，气也消了大半，纷纷劝说那两人，此事便算作罢。
随后，只用了两天，此事便查的一清二楚。
忠信郡王府的下人敲锣打鼓在这家店门前宣告了好大一场大戏，将此事首尾清清楚楚的向围过来看热闹的众人说得详详细细。
而那两名挑事的，以及店铺里的一名叫做朱生的伙计，则被顺天府的差役押着，灰头土脸站在门口。
此事并不难查，想要大规模在饮食中下毒，必定有内鬼。一查访店中掌柜伙计近况，一名叫朱生的伙计便被锁定了嫌疑。
此人最近染上了赌瘾，欠了赌坊数百银子被人追债，原本打算跑路，前两天却一下子将赌债全都还了。而烤鸭店出事第二天，就提出了辞工，店长劝他还有几日何不做到月底好结算整月工钱？他想了想也就应了。
人被拿到顺天府，一问一查，如何抵赖？几百两银子对于一名小伙计来说可不是小数目，他便是想抵赖也赖不掉。
终于承认是有人给了他银子，让他下药。他也是被赌坊的人逼得急了，再一想不过是泻药而已，又不会出人命，于是就一咬牙答应了。
而至于那两个挑事儿的，自然更是受人指使的了，不然又怎么会那么好心的请街坊邻居吃烤鸭。
是的，那天他们俩买了好几只烤鸭，特意请街坊邻居吃，于是，都中招了。
至于原因？自然是财帛动人心，有人许给好处，从他们家里搜出来三百银子的银票，两个不务正业的人，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只是可惜，究竟是谁人指使的，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
众街坊邻居无不气愤，纷纷说道这两人平日里就不是什么大方人，突然之间说要请大家吃烤鸭，大家还以为他们转性了呢，谁知道竟然存了心的害他们！
害的他们拉肚子拉的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还居然跟着他们上人家店铺里来闹，真是想想都觉得害臊死了……
那天卖出去的烤鸭都有问题，其他购买回去了的客人，有的疑心是烤鸭的问题也跑到店里来质问过，有的只当是吃了别的东西闹的肚子，但后来听说了是烤鸭有问题，店家赔钱，便也来问要了钱。
也有人尚且不知道这件事，并没有上门来的。
但是，这种事儿一个两个人闹可起不了大波浪，不会引人注意，就得像他们这样一来来了十几个人的，这才会一下子传开。
意识到被那两人给坑了，街坊们哪有不气？
有人因为愧疚，表示要将那三倍赔偿还给店里。
冯管家便站出来大声道：“我们东家说了，不管怎样，也是我们兼管不周，众位是因为吃了我们店里的烤鸭才闹了肚子，这钱大家只管安安心心的拿着，以后我们店里一定会加强兼管，做出来的烤鸭得店里店长、伙计尝过之后再卖，希望大家多来光顾，这种事情，尽量杜绝再发生！”
众人听闻，齐齐鼓掌叫好，都说这东家真是个实在人，在这样的人店铺里不管买什么都让人放心，将来肯定还会来光顾！
这话获得众人齐齐赞同。
冯管家又大声道：“多谢各位街坊支持，说起来，我们烤鸭店这也不是头一遭遇到这种事儿了。之前就有人因为嫉妒雇佣流氓地痞天天上门找茬生事，逼得东家不得不将店铺关闭了一阵子，将那些恶棍收拾了，这才重新开业。谁知这会儿，我们当家老爷因为有事出京办事去了，那些心里嫉妒的小人当我们夫人好欺负，这又出幺蛾子！夫人说了，越是有人嫉妒、越是有人想要使阴谋诡计中伤陷害，我们的店就越要开下去，并且，还要越开越好！要做出更好的烤鸭，回报支持我们的客户们！我们夫人还说，那些躲在背地里生事的小人们都听好了，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那些只会偷偷摸摸在背后中伤陷害人，跟个过街老鼠没什么区别的家伙，我们可不怕！”
“好！说得好！”
“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些人也太缺德了！”
“就是，臭不要脸的！”
第1355章 游街
“唉，简直坏良心呀，在吃食上动手脚，坑的是我们这些无辜老百姓！相比起来，人家东家夫人可爽快敞亮多了！”
“说的是！”
“……”
冯管家冷冷瞟了那三人一眼，说道：“我们夫人说了，那背后指使之人，根本见不得人，想要将他的真面目揪出来，这次是不能的了。这三个人也不必再审问了，不过，得让他们挂着牌子游街十天，我们夫人还请了专门的说书先生随行，将这件事说给全京城的老百姓听听，让大家伙儿都评评理，帮着监督监督，谁若是有线索提供，我们夫人将有重谢！”
又道：“我们夫人还说了，这商家与商家之间有竞争很正常，但用这种卑鄙手段，简直为人所不齿！那背地里的小人等着吧，坏事干多了，总有一天会露陷的！有本事，就做一辈子阴沟里的老鼠！”
“说得好！”
“说的太对了！”
众人纷纷鼓掌，都觉这位夫人的话简直大快人心。
简直说出了心声：你们商家之间竞争也好斗也好，那是你们自个的事儿，可下药害人，还连累这么多的无辜，这就太阴损了，这种人若是没有遭报应的一天，简直没有天理！
那被抓住的三人则脸色煞白，又羞又急，嚎叫着求起饶来。
挂着牌子游街，这太丢人了啊，这么一来岂不是四九城里都出了名了？以后还能再混下去吗？岂不是走到哪儿都有人笑话了？
冯管家冷冷一笑，让衙役们将他们带走，现在就开始，挂牌游街！
还加了一句：“我们夫人说了，今天虽然已经过去了半天，也给你们算一天。这可是夫人大度，你们就知足吧！”
“嚎什么嚎？有胆做便有胆子认，再嚎爷就打了啊！都给老子老实点！”衙役们没好气喝斥，将早已准备好的牌子挂在三个人身上。
衙役们心里更将他们鄙夷到家，活该，谁叫你们踢到铁板了？这可是忠信郡王府的生意，就凭你们也敢上门来冤枉人？
看见那长春侯府没有？都被忠信郡王一锅端了，一家子灰溜溜的离开四九城去江南了。
幸亏忠信郡王妃没坚持让查出幕后指使者，否则的话，别说你们倒霉，府尹大人怕是都要急得上吊了。
可话又说回来，谁这么大胆敢趁着郡王不在京城的时候跟郡王妃叫板？唔，多半是……萧家吧？
前阵子萧家不是才在郡王夫妇手里狠狠吃了个大亏吗？
这是要趁着郡王不在给郡王妃下马威？
几乎知道点儿内情的，都会这么想！
“咣！咣！”清脆的铜锣声中，三人被押着游街，专门请来的说书先生便嗓门洪亮的吆喝说道了起来……
一路所过，引来无数人围观，以及好奇询问。
听了说书先生那张嘴清晰无比又略显夸张的诉说，纷纷指责这背后人太不地道，干出这种见不得光的下作狠毒事儿……
才游街游了三天，这件事情已经闹得整个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稍微有点儿身份地位的，想一想忠信郡王府与萧家之间的恩怨，尤其是商展会期间发生的事情，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背地里纷纷猜测，这萧家趁着忠信郡王不在干出这种事儿来，等忠信郡王回来，怕是还有一场风波呢！
忠信郡王那是好惹的吗？那可是敢骑着马直接打上越国公府去的人啊。
神奇的是事后皇上竟然没有降罪。
不过，这回的事情可就有点儿不好说了，只怕到时候就连皇上也为难呢，毕竟，这一边是皇上最近最宠信的忠信郡王，而另一边又是皇上最宠的儿子的外祖家，这可有的好戏看咯……
再一想想，也真难为了忠信郡王妃，竟然想出了这么奇葩的报复办法，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只要不是傻子，有几个想不到这主谋是谁啊！
这也正是忠信郡王妃的聪明之处，这种事根本查不出来的，萧家人难道连这点儿能耐也没有？干这种事自然会将尾巴收拾得干干净净不会让人抓到。
谁知人家忠信郡王妃根本没想去抓你的尾巴啊，但这么一闹，却比抓住了尾巴更令萧家丢脸！
而且因为此事，都快形成一道典故了，烤鸭名声更是大振，销售火爆，都叫出了“京城烤鸭”的名号，有几样吃食前头会正儿八经冠名“京城”啊？即便炸酱面，够京城风味本土了吧？提起来也是说“炸酱面”没见说“京城炸酱面”啊！
要说萧家那些人的做派也太叫人瞧不起了点，忠信郡王在的时候，屁都不敢放一个，忠信郡王前头去剿匪，后头倒是下手下的快了，还是用这种下三滥的法子，对付人家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啊？
比起忠信郡王从来都是光明正大的出招数简直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听着小雪等人叽叽喳喳兴奋的将外头传言说给自己听，乔小如勾起唇角冷笑了笑，这次这热闹，似乎还真大了点啊！
其实对于此次事情究竟是不是萧家做的，乔小如心里是不确定的。
萧大老爷、萧大少爷似乎不是如此心里没成算的人，四九城里上层阶级谁家不知烤鸭店是自家的生意啊？萧家如果真的要对付自家，似乎不会从这里入手，因为这事儿一出来，无论是不是他们做的，所有人都会疑心是他们做的，毕竟前阵子与自家有冲突的只有他们家，这对他们萧家的名声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自打卢湛离开京城之后，乔小如一直小心翼翼的警惕着，就是怕萧家会不动声色的玩儿什么阴招。
以萧家的能量，绝对有本事玩儿阴招的时候让自己完全察觉不到，而等察觉到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那才可能是萧家的手段。
可是眼下这个，太不上段数了。
萧家可不是长春侯府那位不长脑子的白夫人。
不过，无论是谁，既然惹上她家来了，她自然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
第1356章 萧家的愤怒
无论是萧家还是不是萧家，自己这么做也足够反击了。
事实上，这件事还真不是萧家干的，跟萧家半点儿关系也没有！
此时，萧家人也憋屈恼火得不行，萧大老爷命令下边的人彻查，一点蛛丝马迹也不许放过，定要将这幕后的黑手揪出来！
其实用不着怎么查，旁人不知，萧家人却十分了然，嫌疑人除了大皇子还能有谁？他们所要做的，不过是确定罢了。
想从中挑拨，渔翁得利，也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竟敢算计他们萧家背黑锅，骗骗旁人也就罢了，能瞒得过他们萧家吗？
锁定了嫌疑人，查起来就容易得多，果然不出所料，正是大皇子指使的此事。
萧大老爷气极，命萧大少爷禀报了三皇子。
三皇子也十分恼火，这件事被乔小如那么大张旗鼓的一宣扬一闹，她家烤鸭店的生意倒是节节攀升一日比一日红火，可是，萧家却已经被人给鄙视死了，都说萧家没品、手段不入流，简直气煞人。
这种黑锅，无论萧家人还是三皇子，都不可能肯背，更别提想让他们背黑锅的是大皇子了。
“大哥真是聪明啊，可惜，这自作聪明会让他付出代价的！”三皇子冷笑。
没两日，永定侯李放赴宴喝醉了酒不知怎的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摔断了腿且昏迷不醒，好容易人救醒过来，但那断腿却无法完整无缺的接好，即便躺上半年，也终究是个瘸子了。
有周老爷子在，瘸得不会很厉害，可是，却注定是瘸子了。
消息传入宫内，李贤妃痛叫一声当场便晕了过去，慌得一众宫女太监尖叫惊叫连连，又是禀报帝后又是速请太医又是取救心丸速救，乱得人仰马翻。
永定侯李放可是李贤妃娘家唯一的骨血了，李家还指望着他光宗耀祖呢，谁知这一摔就变成了瘸子。
这将来还能有什么建功立业的机会？李家想要光复昔日的荣耀，只怕是再也不可能了。
清醒过来的李贤妃，望着前来探望的帝后，语带哽咽，眼泪婆娑，却连替李放说句什么话都不能。
他是自己喝醉了酒摔下马受的伤，并非遭人所害，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不争气，难不成她还能替他向皇上讨要“补偿”不成？
雍和帝见李贤妃如此心里反倒生出几分对李放的不满，明明知道自己是李家的独苗，却不知爱惜自身，以至于堂堂将门之后，居然从马背上摔下来摔断了腿，说出去简直丢先人的脸！
可也不能全怪他。
李贤妃何尝没有责任？
对于李家这唯一的一根独苗，自小的时候李贤妃将他看得比眼珠子还矜贵，生怕他出一点点的意外，将他护得无比周全。即便入军营，李贤妃也哭求让他去金陵大营历练，而不是边疆之地，在江南那等地方，不经历血与火的洗礼，即便是将门之后，那又如何？照样无法成长为一代名将。
这是做不得半点假的。
雍和帝念及李氏将门忠烈，倒是有心历练历练、栽培栽培李放，无奈李贤妃太紧张他，舍不得他吃苦、生怕他遇险，雍和帝也只好作罢。
横竖那是李家的人，李贤妃的意见自然最重要。他何必操这个心？
别说李放了，即便卢湛不肯配合他的栽培，若是长公主定要护着、疼着卢湛不许他去历练吃苦，雍和帝也不会勉强。
可长公主从来没说过类似的话、做过类似的事，即便这次卢湛去剿匪，长公主进宫见他，还慷慨激昂的表示卢湛这是为国效力、为朝廷效力、为皇上分忧，理所应当呢！
所以说，自己胞妹的眼界儿比起李贤妃来，不知高出多少档次！
雍和帝眼见李贤妃已经醒转过来，料想无事，安慰了她几句，赏赐了些名贵滋养身体的药材，便先离去了。
皇后有样学样，也是安慰了一阵送了些补品，含笑叮嘱她好生养着，想要什么便去坤宁宫说一声便走了。
其他嫔妃们见两尊大佛都走了，也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说了几句场面话纷纷告辞。
横竖李贤妃也不是个得宠的，又是这么病歪歪的身体，在后宫里人缘也并不怎么样，也没什么势力。
大多数嫔妃还是比较忌讳的，与个病歪歪的人成天搅合在一处，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独有萧贵妃留了下来，屏退众人，与李贤妃单独说话。
萧贵妃唇畔笑容绽着冷意，明艳俏丽的脸上布满寒霜，盯了李贤妃一眼冷笑道：“告诉大皇子，我萧家不是那么好利用的，想要栽赃陷害我萧家、让我萧家替他背黑锅，也得看看他有没有这个能耐！下一次，恐怕就没这么便宜了。”
李贤妃一怔，一时有点儿发傻，半响才回过神来，煞白着脸“啊！”的惊叫一声，险险没气晕过去，颤声道：“你、你这是何意？放儿、放儿是——”
萧贵妃迎着她的目光，丝毫不避忌，娇艳的唇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妹妹好生养着身子，本宫先走了！”
“你——”李贤妃眼前一黑，差点又晕了过去，随即气得浑身颤抖，恨极了萧贵妃。
可是，恨有什么用？无论是她、大皇子、还是李家，根本就不能与萧贵妃一党相比。她便是恨，也只能干瞪眼。
心中更是纷乱如麻，不知道大皇子在外边究竟做了什么。
等大皇子好容易带着李氏从宫外急急赶来看她时，还不等大皇子和李氏说什么，李贤妃便喝退众人，一巴掌打在了大皇子脸上，打得大皇子和李氏全都发懵。
“你这个逆子，你究竟在外头做了什么！惹得萧家如此震怒，将气撒在你表弟身上，害他成了残废！你这逆子，本宫说过多少回了？凭你现在，拿什么跟他们斗啊？为何你总是听不进去？你什么也不要做只要等，要继续等，等到他们自己斗得两败俱伤的时候你知道吗！那卢湛、乔氏能在萧家手里不吃亏，那是他们有东宫和长公主、皇上撑腰，也是他们运气好，你真当萧家是好惹的吗？”
第1357章 李贤妃气急
“萧家动不了忠信郡王府，你当他们会怕李家吗？你到底做了什么啊！”
想起李家唯一的血脉变成了瘸子，李贤妃便心如刀绞，感到了浓浓的绝望。
大皇子早已变色，愣在了那里，李氏王妃也白了脸色，低垂的眼眸掩去了某中的怒火和愤恨。
大皇子原本还沾沾自喜，自以为得计，尤其听到众人都在议论不屑萧家，将那件事算在萧家头上的时候更是痛快。
虽然乔小如让说书先生满四九城里喊的那些话让他对号入座听起来心底也格外的不舒服，但是世人都不知道幕后者是他啊，那么他也大可当做那些话说的不是他，而是萧家。
不想，还不等他得意，还不等看到萧家出什么招数反击，却被母妃一记耳光打得彻底懵了神。
继而怒火腾升！
该死的萧家，一定是赵纯那个混蛋的主意，竟敢动李家的人！
李贤妃见他一惊一怒的反应，便知他果然是做了什么，不由更是伤心，哭着道：“你去吧，好好安慰安慰你表弟，听母妃的，什么都不要再做。你纵军中有些根基，可要跟东宫、萧家比，你还差得远！等卢湛回来之后，你就向你父皇请示，回军营去吧！”
大皇子神色一黯，点了点头：“是，母妃。”
李放变成瘸子，意味着对李家旧部的凝聚力更弱，这对于他也是大大不利的。
大皇子是真的有点懊悔了，不该冲动之下做这挑拨之事。
他还是回军营去更好，回去之后好好经营经营，他的母妃不得宠，又没有有力的外家，想要积蓄力量，只能一点一点的靠他自己的努力了。
离开京城，他自然不舍、不甘，可又能如何？在这里，他根本占不到一丝丝的便宜。
尽管萧家狠狠的报复了大皇子，可是却拿乔小如没办法。
没法让乔小如停止那三人的游街示众之事，如果他们一出头去提了此事，岂不是不打自招吗？可要是不提，就只能捏着鼻子默认了众人的误解。
总而言之，无论如何这件事都令人心里头憋着一团火。
尤其想想连大皇子都能收拾老实了，却无法在忠信郡王府占到一丝便宜，就更憋屈得不行。
不想个法子好好的扳回一局出这口气，实在难忍！
正在这时，沈六婶终于进京了。
卢锦和母子相见，忍不住又抱头痛哭了一场。
在打算接母亲前来同住的时候，卢锦和便租赁了一所小小的院子，打扫收拾了干净，雇佣了一对老夫妇帮忙做点儿杂事。
沈六婶来到住处，看到儿子住的地方还较齐整，心里也不禁欢喜，笑道：“我原先还担心你在京城里受苦呢，瞧这样，我也放心了。”
卢锦和温和一笑：“娘安心住着吧，不说别的，养着娘我还是能的。”
沈六婶嗔了他一眼笑道：“可不仅仅是我，这你啊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成亲了！我过得俭省一些无妨，等成了亲，你得养得起媳妇才成！人家好好的姑娘跟了你，你可不能让人家受委屈了！”
卢锦和顿时有点不自然，勉强笑道：“娘说这话还太早了，八字还没一撇呢！”
其实事到如今，他已经深刻而痛苦的明白，他和乔小如已经没有可能了，永远也没有可能了。
堂堂忠信郡王妃，长公主的儿媳妇，别说卢湛对她这么好，即便哪天卢湛不在了，她也绝没有改嫁的道理。
这一生注定，他只能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她，看着她幸福，也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他心里依然满满的都是她，再也容不下任何人！娶亲？他很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下意识的排斥这件事，不愿意娶任何女子，可又觉得愧对母亲。
但至少现在，他不想娶亲，一点也不想。
自打那日巧合帮了邓家二小姐，邓二小姐的兄长邓拓，前礼部尚书邓大人有意无意的对他都诸多示好，邓公子还邀请他去了家里两次，一起探讨切磋学问，同时也有意无意问过他娶亲之事。
甚至在邓府，他还无意中碰见了一回邓二小姐，就连邓夫人也对他十分客气友好，说话带着笑，又说他一个人在京城孤零零的，如果有什么难处需要帮忙，千万不要客气……
他并不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也知道，邓家清贵，门风清正，一门皆是品行端正却又不迂腐古板之人，与这样的人家结亲，那是他上辈子烧了高香。
可是，他不想。
不是邓二小姐不好，而是他不想。
他不想成亲，也不想委屈了邓家的二小姐。
自明白邓家心思之后，他便托辞再也没去过邓家。
此时母亲一说起亲事，下意识的他便又想起了邓家。
沈六婶一笑，也没跟他争执，毕竟才刚到京城，儿子的亲事，慢慢问便是。
沈六婶便问起田氏和乔小如、卢湛他们，说是这两天想去看看他们，自己这已经来了京城，自然该去看他们的。
好歹做了这么多年的老乡。
说句实在话，若不是知道乔小如、田氏她们也在京城，沈六婶还不一定乐意来呢。
这儿人生地不熟，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来做什么？
卢锦和便笑道：“娘今天先歇一歇，我叫人告诉他们一声您来了，后天咱们去田婶家坐坐，大后天再去——卢家吧！”
沈六婶听了这话不由诧异，忙道：“这是什么话？田氏妹子怎的没跟小如他们住一起？”
卢锦和呆了呆，忙道：“原来娘您还不知道！这也难怪……”
说毕便将田氏与乔小如、卢湛的真实身份以及如今的状况简单的说了一遍。
沈六婶听得直咋舌，啧啧惊叹不已。
叹说道：“真没想到啊，原来如今——唉！怪不得呢，我就说呢，这上京一路上，坐的船那样好，那些人对我那样客气周到，敢情阿湛竟然是长公主的儿子，还封了王，连带着我也沾了他们的光了！”
忽然又有点不安起来，忙问卢锦和：“这样一来，咱还能去见他们吗？小如他们会不会——”
第1358章 初提亲事
卢锦和笑着摇摇头：“娘别多想，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娘还不清楚？既然来了京城，自然该去一趟的。”
“说的也是！”沈六婶笑着点点头。
过了一日，卢锦和便陪着她去了秦家，见了秦家的老太太以及田氏。
她与田氏以前就十分亲厚，如今分别许久乍见之下更觉亲近了几分，田氏眼眶一红，眼泪便串串跌落下来，惹得沈六婶也不禁有点心酸，两人说了大半天的话。
再后来卢锦和又陪着她去了忠信郡王府，乔小如见了她也异常欢喜，又牵了小月亮出来相见，教小月亮喊“沈奶奶”。
沈六婶瞧见小月亮粉妆玉琢十分漂亮可爱，更兼通身装束气派贵气无比，想要抱她伸出去手又缩了回来，只是笑着夸个不停。
乔小如领着小月亮到她身前让她抱，她才小心的抱了一下。
难得这孩子不认生，沈六婶这才放下心来，抱着小月亮逗她说话，与乔小如相处说话也自在了起来。
在忠信郡王府用过午饭，乔小如带着小月亮将他们送到大门口，看着他们去了，这才回府。
没两日，太子妃请乔小如东宫做客，言谈间含笑问起沈六婶来京之事，乔小如便笑着说了几句。
太子妃还真是对她这位妹子上心的很呢！时时刻刻都关注着她的终身大事。
太子妃转述了母亲的意思，问乔小如能不能将沈六婶请到郡王府，她母亲和邓月婵也过去，顺便见一见？
乔小如想了想，便点头应了。
只是装作偶遇见一见而已，并没有代表什么意思。
回府之后，乔小如便安排此事。
邓夫人那边是等着相见，而沈六婶在京城又无别事，时间上很好安排，次日乔小如便让荀嬷嬷亲自去接沈六婶，沈六婶来到不一会儿，邓夫人母女也来了。
邓夫人见沈六婶虽然是个乡下妇人，却眼神清明，目光清正，不似刻薄之人，与她说起话来，虽然有些紧张和拘谨僵硬，却也并非缩手缩脚、怯不能言之辈。
邓夫人最关心的是，看沈氏这般的，将来自己闺女嫁过去了料想也不会受磋磨欺负，只要这一点过得去就足够了。
毕竟，邓月婵要嫁的是卢锦和。卢锦和已经很出色了，人品好，容貌好，学问好，前途无量，闺女嫁给他将来亏不了，哪里还非得要求婆婆如何如何呢？
沈六婶见这位邓夫人和和气气的，说话带着笑，倒是比随云县城里的财主乡绅家的夫人更透着和气，又见邓月婵容貌俏丽，性子活泼讨喜，也渐渐安下心来，暗道这京城的夫人小姐，就是有教养……
邓夫人和邓月婵没有留下用午饭，坐了不多会儿便告辞离开了。
乔小如自然留沈六婶用午饭，略透了几句卢锦和救了邓月婵、邓家有意结亲之事给她听。
沈六婶这才明白为何今日邓夫人母女会出现，惊讶之余心中大喜，欢喜得笑道：“独孤公子托人问起锦和亲事，说是有门好亲等着他结，我还将信将疑呢，原来这是真的！那邓夫人、邓小姐那样好的人，又是那样的家世，看得上我们锦和，我自然是乐意的，且我也相信小如你的眼光，你觉着好的，自然也不会错！只是，我们家穷，人家真能乐意看得上吗……”
乔小如好笑，心道邓月婵那丫头现在一提起卢锦和恨不得两眼放光，邓老爷夫妇又是开明之人，怎么可能看不上？
“六婶，锦和大哥也不差啊！”乔小如笑眯眯道：“锦和大哥年纪轻轻便入了皇上的眼，将来前途无量呢！且他救过邓二小姐，也算有缘，邓家看中的可不正是他的人品以及学问本事？邓家可不是那等目光短浅之辈能比的。”
沈六婶听得大喜，也去了心中犹疑，很有几分自豪的笑道：“原来我们锦和已经这么本事了吗？要不是听你说，我还不知道呢！唉，我这也算对得起他爹了……”
说起与邓家的亲事，沈六婶忙又道：“这京城的规矩礼数，我却是不懂，少不得小如你教教我，提醒提醒我，该怎么做，总不能叫人瞧了笑话去、不能委屈了人家邓家小姐了！”
“六婶放心，只要您不嫌弃，我肯定会帮您的！”乔小如笑道，不由暗暗羡慕邓月婵，她的婆婆可比自己的强太多……
沈六婶被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冲击得人都有些飘飘然的，回到了家里还有种脚踩不到地面的飘忽感觉，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之前儿子还在学堂里念书吧，她最担心的是他不能争这口气出人头地，好容易他熬出头了，当娘的自然又该关心起他的终身大事来。
以儿子如今的身份，沈六婶并不担心他娶不到媳妇，可是，这娶来的会是个怎么样的媳妇就不好说了。
家世如何？性子如何？品行如何？岳父岳母又如何？会对他好吗？
每一样都会让她担忧上半天。
今日见了邓月婵母女俩，简直什么心都放下了，那种踏实的感觉，让她整个人都轻松无比。
这样的亲事，那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啊，娶这么个儿媳妇回来，她就是即刻闭上眼，也心满意足了。
可是，沈六婶没想到的是，等卢锦和回来，她跟他说起此事，卢锦和却是脸色微变，随即拒绝了。
他不愿意结这门亲。
沈六婶一下子愣住，忙道：“这是为什么？邓家二小姐不好吗？或者是邓家不好？你——你还瞧不上人家？”
“没有，”卢锦和不是个会撒谎的人，摇摇头说道：“邓家是个好人家，邓二小姐也是个好姑娘，只是，我——”
“你什么？”沈六婶一听就怒了：“你还惦记着谁？啊？你告诉我，你还惦记着谁？那是你能惦记的吗？你以前犯糊涂，我以为过了这么久该清醒过来了，怎的还糊涂着？咱们家这样的，再也找不到邓家这么好的亲家了，这门亲事，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我做主了！”
第1359章 发现
“娘！”卢锦和脸色一白，咬了咬牙：“您不要逼我！”
沈六婶含着泪道：“我逼你？是你逼我才对啊！锦和，娘可从来没求过您什么，这次就当娘求你了成吗！”
卢锦和脸色更白了几分，露出无比痛苦的神色，忽然“扑通”朝沈六婶跪了下去：“娘，您别逼我……”
“你——”沈六婶身子晃了晃，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两串浊泪顺着脸庞滚落下来。
这件事后，母子俩之间似乎产生了隔阂，彼此间的气氛也一下子沉闷了许多。
没有人再提起卢锦和的亲事，但母子间相处却没有之前那么平和温馨了，总带着那么一点别扭。
沈六婶到底还是心疼儿子的，卢锦和如此抗拒这门亲事，一声声的说着不要逼他，当娘的又怎么忍心逼他？
以至于乔小如甚是纳闷，左等右等也不见沈六婶跑来问她正式提及这门亲事。
邓家的意思沈六婶已经知道了，如果她有意向的话，当然该男方主动啊。
求娶求娶，一个“求”字体现的是对女方的尊重。
家境如何先不说，至少态度上得让女方感觉到诚意。
邓月婵这等于是下嫁了，邓家自然要争些面子，不然岂不是叫人嘲笑白白给别人家送个女儿去？岂不要嘲笑邓家的闺女不值钱？
纳闷之余，突然心里一动，乔小如想到那似乎已经不可能的可能，乔小如整个人都不好了，不由暗暗叹息。
难道卢锦和还没有放弃吗？可他明明应该知道，他的坚持是毫无意义的……
她与他毫无任何可能，且，他也不是她所爱的人。
他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了啊。
邓月婵与他真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双，若是错过了，以后哪里还能找到如此般配的？可他若是不愿意，谁也奈何不得。
若他不愿意，沈六婶再不提此事也就有可能了。
这件事乔小如身份尴尬，不好掺合，甚至连过问都不便问，只能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太子妃和邓家也很纳闷，左等右等没等到卢家的动静。
这一日邓家大少爷忍无可忍半路拦住了卢锦和，也没藏着掖着了，直截了当的问他究竟要不要娶自己的妹子？如果要的话，就别啰嗦了，赶紧找媒人说媒去！
邓家的姑娘，可没有让人这么吊着的道理。
不想，卢锦和居然婉拒了。
邓家大少爷一下子就黑了脸。
这小子，莫非是个“齐大非偶”的迂腐家伙？若是这样的，自家妹子不嫁给他倒是对的！
邓家大少爷气冲冲的回家，跟爹娘说了此事，邓老爷和邓夫人都很意外。
邓夫人皱眉，邓老爷叹了口气，无奈苦笑：“这种事儿可强求不来，既然人家不愿意，那便作罢吧，咱们家的闺女，也不愁嫁不出去。”
谁知邓月婵却听见了这话，白着脸色冲了过来，眸中含泪道：“爹、娘、大哥，我就要嫁给他！除了他我谁也不嫁！我的亲事，你们便不要操心了！”
说毕扭头便跑了出去。
邓家三人皆惊。
哪儿能不操心？邓夫人急急忙忙便追了去。
闺房中，邓月婵伏在锦被上呜呜咽咽的哭泣着，好不可怜。
到底是个小姑娘，那么喜欢的人，竟然不喜欢自己，换做是谁谁受得了？哪有不哭一场的。
邓夫人看着她小小的身体伏在哪里，哭得一抽一抽的，暗暗叹息，心也不由跟着一抽一抽。
大闺女婚姻不幸，小闺女谁知也如此不幸，想想真是不甘心啊！因此对邓月婵更生了几分怜悯怜惜，同时亦暗暗发誓，小闺女既然那么喜欢那卢锦和，除非她改变主意，除非卢锦和已经成亲，否则，她总归还要好好的争取争取的。
为了小闺女，哪怕豁出去脸面，她也再去见一见沈六婶，好好的跟她谈一谈……
邓夫人却万万没有料到，她还没有去找沈六婶，邓月婵却先去找卢锦和了。
她想亲自问一问他，究竟为何他不愿意娶自己？
如果，他有了心上人，她也死了心了。
一路跟踪卢锦和，进了一条巷子里，邓月婵好几次想要上前都没有鼓起勇气，当她正准备闭上眼睛不管不顾冲上去的时候，突然发现卢锦和不知为何加快了脚步往前，拦下了一辆马车。
邓月婵一愣，看见那辆马车上有忠信郡王府的标志更是愣住。
随后，她便看见乔小如撩起车帘往外探头，卢锦和上前两步不知跟她说了什么，几句话的功夫，乔小如便放下车帘，马车匆匆驶离。
邓月婵怔怔的站在那里，却没有了上前询问的勇气。
因为她清楚分明的看见，卢锦和仍旧站在那里，目光温柔痴痴的盯着那远去的马车，那样的专注，那样的——深情。
邓月婵只觉脑子里轰然炸响一片，一刹那仿佛没有了知觉，天地之间，什么都没剩下，包括她自己，也变成了一缕幽魂。
那一刹那，她仿佛失去了思想和意识，失去了一切！
原来如此！
他不愿意娶自己，是因为……表嫂吗？
唇角难堪的扯出一缕淡淡的笑意，邓月婵自嘲暗笑自己糊涂，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锦和大哥与表嫂他们是一个地方来的啊，素来相识，他会喜欢表搜，这一点也不觉奇怪……
表嫂那样的人，锦和大哥会喜欢她，是他有眼光……
痛苦的闭上眼睛，两滴清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划过脸庞，滴落在地上。
轻轻哽咽一声，邓月婵身体一软，无力的靠着墙，慢慢的滑坐在地。
当她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将所有的情绪全都收起来了，她告诉爹娘，与卢锦和的亲事暂且不要提了，不要去问卢家的人，不过，她现在也不想嫁人，也别给她说什么亲事。
邓老爷和邓夫人一愣，都有些意外。
邓夫人只当她受了什么刺激了——事实上她也的确是受了刺激了。
急忙安慰她，甚至暗示，如果她真的那么喜欢卢锦和的话，请太子爷出面说句话还是可以的。
第1360章 设计田氏
虽然不是皇上赐婚，但太子爷的面子，料想卢锦和也不敢不给。
再说了，之前她姐姐不是替她在皇后娘娘面前求了恩典吗？要不，干脆直接让皇后娘娘赐婚得了！
邓月婵哭笑不得，只是自己所见那一幕，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说出来的。
这件事要是万一传了出去，无论对锦和大哥，还是对表嫂，绝对都是一场大灾难。
她只能摇头拒绝，勉强笑笑向爹娘说道：“爹和娘向来不是说姻缘天定吗？既如此，那便一切随缘吧！”
性子活泼开朗的小闺女，竟也说出这等多愁善感却又无可奈何之话来，邓夫人和邓老爷亦不由得心酸。
两人叹了口气，只得由了她。
一个闺女的婚姻已经不幸了，这另一个，无论如何也不忍心逼她。
邓夫人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若是她真的一辈子不想嫁，那便一辈子不嫁好了！
此时，忠信郡王府上，乔小如心中却是翻腾起了惊涛骇浪。
因为卢锦和拦路告诉她，今日上午他看见秦府的方姨娘鬼鬼祟祟的与萧府大少爷的妾杨柳儿私下见面，也不知是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想着秦府与忠信郡王府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便觉得这件事还是应该告诉乔小如一声，让她心里早做提防。
杨柳儿作为萧大少爷的爱妾，管着萧家不少的生意，经常在外抛头露面，卢锦和的记忆力不错，偶然在街面上见过一次，因为萧大少爷的关系所以多看了两眼，就记住了。
而秦府的那位方姨娘——这就巧了。
按说卢锦和自然是不可能有什么机会见过秦府的方姨娘的，毕竟秦家是长公主府大管家秦陆的家，与卢锦和那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但是前阵子沈六婶来京，卢锦和陪着她去秦府拜访田氏，方姨娘恰好在田氏身旁侍奉着，这就见着了。
那个妇人长相有些刻薄，一双眼珠子不怎么安分的到处乱转，目光落到他母亲身上的时候还带着显而易见的不屑和鄙夷，故而他也记得很清楚。
既然撞见这两个原本应该八竿子打不着的女人凑在一块儿，卢锦和不纳闷才怪。
想到秦家与忠信郡王府的关系，便越想越觉不安，于是便告诉了乔小如、
乔小如回到府中，立刻便安排了下去，命柳飞亲自安排靠谱妥帖的人将秦府监视起来，碰到可疑人员出府便暗中跟踪，看看是去做什么、搞什么花样？
萧家……这是终于要出手了吗？
果然萧家的手段，比起在烤鸭店捣鬼这种计策要上档次的多。
若非卢锦和告知，乔小如根本也不会想得到，萧家竟然会找上了秦家！
若非卢锦和，只怕还真的就叫他们给算计了去。
方姨娘么，乔小如冷笑，这次抓住了她也好，将她一下子除掉，秦家以后就不会有什么碍眼的人了。
田氏心善，一向来将卢湛的安危大小事务看得比什么都重，即便如今不能再待在卢湛身边、即便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家有了自己的儿子，可是在她心里，依然没有什么比卢湛更加重要。
而她如今能够做的，除了让秦陆和她的儿子秦子扬多多帮助卢湛之外，便是每日早晚在菩萨面前各三炷香求菩萨保佑卢湛事事顺利平安，以及每个月初一、十五必定去南郊的紫竹庵里进香为卢湛祈福。
自打住到郡王府之后，每个月乔小如都会派荀嬷嬷去探望田氏，碍于身份，她自己是不能轻易去的了。而每次荀嬷嬷回来，一一向她回禀，总要说起田氏的殷殷关切。
这让乔小如感慨之余心里多少有些平衡：养的比生的亲，这话似乎也挺有道理的啊，比如田氏对卢湛，比如长公主对太子……
没两日，恰好便是初一，田氏照例去紫竹庵进香。方姨娘如今老实多了，在田氏面前奉承，自然每次田氏去进香她也随行在侧。
以往进香也就是一去一回，这次在紫竹庵中却被人给拦住了。
来人自称是卢湛的亲卫，规规矩矩给田氏请安，还掏出了腰牌给田氏看证明身份。
田氏哪里有多了解卢湛的亲卫？什么腰牌不腰牌的她也不可能认识得那么清楚。大概看着隐约是了，加上又事关卢湛，哪里有一丝一毫疑心？
不等来人说什么，田氏便心头一紧，忙问道：“是不是——郡王出什么事了？”
来人苦笑了笑，沉声道：“那些水匪十分凶悍，加上地形复杂，此次围剿不易，郡王——”
“他可有受伤？你又怎么会在这？”田氏脸色一白，只觉得心突突的狂跳不止。
“田氏夫人不必惊慌，郡王没事！郡王并没有受伤，有我们这么多兄弟在，自然会拼死保护郡王，不会让郡王轻易受伤！”来人急忙安慰道。
田氏稍稍松了口气，却让他“拼死”两个字吓得依然心惊胆颤。
来人忙又道：“田氏夫人您可千万放心，您若是吓出个好歹来，郡王回来非打死小人不可！实不相瞒，郡王手下好几个要紧侍卫中了毒伤得不轻，郡王派人秘密将他们送了回来，想请田氏夫人寻个什么隐蔽的地方安置几日，此事因为某些原因不宜泄露出去，因此郡王没让小人去禀报他人，知晓您今日必定会来此地，特意让小人前来寻您……”
田氏心里微微有些乱起来，忙道：“他身边的人中了毒？受了伤？那、那他身边岂不是少了保护的人了？真的不要紧吗？”
“田氏夫人放心，”那人陪笑安慰：“此事瞒得极紧，无人知晓，对方并不知情，因此不敢轻举妄动。所以，田氏夫人切记不可告诉任何人……”
“好……我不会说！我明白了！你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一个字也不会说出去的……”田氏连连点头，偏头看了方姨娘一眼。
方姨娘吓了一跳，慌忙“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举手对天发誓，信誓旦旦表示自己绝不会说出去半个字。
第1361章 败露
因为秦陆太在乎田氏了，秦老太太又是个冷静明事理的，因此即便是在田氏刚回来的时候，方姨娘也不敢对田氏有什么明面上的算计和顶撞，后来被乔小如威压，再被秦老太太一管教，更是吓得什么心思暂时都缩到肚子里去了。
虽然不甘心掌握了十几年的大权旁落，但方姨娘也算是个有决断的，心里边清楚，田氏有秦陆的喜爱，又有郡王与郡王妃撑腰，老太太虽不偏不倚，可也等于帮了她，自己还怎么跟她争？跟她争岂不是等于以卵击石？
于是，方姨娘一反之前的态度，改过自新，每日规规矩矩的主动在田氏面前立起规矩来，对田氏恭敬得不得了。
田氏这人没什么心眼儿，虽然对方姨娘隐约有点儿膈应，但是当时那种情况下，秦陆总不可能一辈子不娶呀，即便那样，也只纳了个妾室而已，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加上方姨娘做小伏低，她很快便芥蒂全去，与方姨娘之间相处得倒也挺好的。
荀嬷嬷偶尔瞅着，有这方姨娘陪着说话解闷，田氏的日子过得倒更舒坦几分。
而似乎习惯了方姨娘跟随，出入田氏也都习惯了她在身旁。
此刻方姨娘态度如此决绝，田氏反倒有点儿过意不去，忙一弯腰将方姨娘扶了起来，道：“你记着别乱说便是，不必如此！”
只是，将人往哪儿藏才算得上是隐蔽，田氏却又犯了难。
方姨娘见状，便小心翼翼的道：“夫人，婢妾倒是有个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田氏精神振了振，忙道。
方姨娘平日里也给她出过不少主意，有的她听，有的没听，但听了的时候却觉得方姨娘的主意其实挺靠谱的。
方姨娘便陪笑道：“夫人愿意听，婢妾便多嘴了。听这位小哥的口音是京城人，想来对京城也较为熟悉，想来如今无处落脚必定是银子不够。夫人不如将银票给他，岂不便宜？”
那来人欣喜，忙点头笑道：“这位姨娘说的也是，若多使银钱，寻个隐蔽地方是好寻的。只是，他们都受了不轻的伤，解毒药也得继续配，此时又不方便找熟人，这银子用度恐怕……田氏夫人手里有多少，且给小人多少，郡王说了，等他回来定然不会亏待了田氏夫人。”
“哪里说这样见外的话！”田氏摆摆手，想了想，便道：“现银我手里却是不多，倒是在泰兴钱庄里有存款，回头我将私章给你，需要多少，你自己去取，如此，也不会惊动旁人！”
“田氏夫人如此信任小人，小人必定不负重望。田氏夫人放心，小人一定不会乱花您的银子的。”
那来人大喜，原本他就是为了田氏的私章来的，哪里是为银票？哪里想得到，自己还没开口往那上头引呢，田氏就自己主动提了出来，如此倒是省了自己的事儿了。
田氏笑笑：“需要多少你们只管花便是，此事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就回去取私章，你到我们家后院角门处等候着，回头我叫方姨娘拿给你。”
“是，田氏夫人还请快些，此事耽误不得！”那来人急忙又道。
田氏点点头，心里不由得也急起来，急急忙忙带着方姨娘以及两名随行的丫鬟回府。
外头的大事她什么也不懂，也不会问，更不会想到竟然有人会如此胆大妄为冒充卢湛的人来骗自己。
只要她心里相信了来人真的是卢湛所派，无论来人说什么、说的有多模糊，她都会深信不疑。
如果不是阴差阳错之下，那么巧的被卢锦和遇上看出端倪，转而告诉了乔小如，这件事或许真会惹来天大的灾难！
那来人轻而易举的将田氏的私章与存银子的存根票据弄到手，便直奔泰兴钱庄。
一下子便取出了五万银票，揣着银票，急急出京。
只要这些银票连同田氏的私章、相关联的票据到时候出现在那些水匪处，田氏一个私通匪徒的罪名便跑不掉。
田氏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妇道人家，如何能做出这等事来？她背后肯定还有人。
她背后的人会是谁，这还用问吗？
到时候，卢湛、甚至长公主都会被牵连进来。
证据确凿之下，甚至百口莫辩。
卢湛刚刚得到的职位必定丢失，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复起都很难说。爵位不会被夺，也肯定会降。私通匪徒，这绝不是一个小罪名！
因此，太子一系必定会大受打击，而卢湛也会从此失去太子和皇后的重用。
即便雍和帝再怎么宠信他，即便并不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为了堵住众人的口，也必定会冷落于他！
此消彼长，太子一派遭受打击重创，三殿下那边自然会聚拢更多的人心与力量。
这才是萧家的手段，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绝杀。
可方姨娘和杨柳儿做梦也没有想到，她们已经暴露在乔小如的眼皮子底下。
方姨娘陪着田氏出门进香，这种时刻乔小如派去的人又怎么可能不暗中监视尾随呢？
因此，那来人带着到手的东西得意洋洋策马出城的时候，柳飞亲自带着几名身手过硬的兄弟无声无息尾随，准备在人烟稀少偏僻处再将此人一举拿下，以免打草惊蛇。
不想此人居然十分警觉，出城不久之后便隐约察觉到了被人追踪，开始不停的变换路线，想方设法的想要将柳飞等甩掉。
柳飞等在边境的时候，不知干过多少追踪以及甩人的事儿，加上得到了莫老头这个大名鼎鼎的第一斥候的指点，此人想要甩掉他们，无疑是做梦。
柳飞等将计就计，掩去气息，那人以为已经将尾巴给甩掉了不禁大为得意，却在某处山谷中出其不意的被柳飞等人擒住，半点反抗也使不上。
没有惊动任何人注意，柳飞等人将他敲晕装箱塞进马车里，掉头进京，送到了古青锋面前。
要论起审讯问话，没有人比古青锋更厉害了。
第1362章 卢湛怒
这人被泼醒，一开始还挺硬气，一脸倨傲，冷笑连连。
可是在古青锋的手段下很快就硬气不起来了，惊恐的看着她，问什么说什么，一点儿隐瞒都不敢。
古青锋等无不凛然，此人名叫乌三，居然就是西陵落雁岛水匪的一名小头目，曾经落入过萧家人的手里，被萧家人逼迫为萧家做事。
萧家事后仍然将他放了回去，也是想着没准将来有一天能用得上，现在，果然不就是机会来了吗？
卢湛领兵去围剿西陵水匪，这一次与以往不同，无论最后能不能将水匪一网打尽，遭受重创那是必然的。
许多人在等着看卢湛的笑话，也有一些人心里不安，生怕卢湛会凯旋而归。
毕竟，自打他进京以来，就没见什么事上他失败过。而他的能力，也是毋庸置疑的。
他能有今日的位置，靠的并不全是雍和帝的圣宠。
圣宠可以给他荣华富贵，但却给不了威信。
萧家这次动用了乌三，只要通过田氏将卢湛打上私通悍匪的嫌疑，他的仕途也就到了头了，以后会怎样，还难说呢！
到时候，萧家再想要对付一个空有爵位的忠信郡王，可就要比现在容易得多了。
但乌三落到了古青锋手里，就注定了萧家计划的破产。
古青锋、柳飞等无不又惊又怒又后怕，萧家这一招真是太阴险狠毒了！
“幸亏老天有眼，他们的计划被郡王妃得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将此人好生看守着，我这就去见见郡王妃！”古青锋神色冷峻，眼神射着冰刀。
古青锋不由在心里暗自叹服感慨，人人都说小如嫁给阿湛是小如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是麻雀变凤凰，可能娶到她，又何尝不是阿湛的福气？
有她在，阿湛的后院干干净净，不会充斥各种乌七八糟，不会受制于长公主；有她在，银子钱财方面更毫无压力。
而一次又一次，说是运气也好、实力也罢，她就是阿湛的福星，帮阿湛解决掉多少危机和麻烦！
匆匆来到郡王府，古青锋便将此事告诉了乔小如。
乔小如听闻也不由变色，同样惊出了一身冷汗。
私通悍匪，这可不是小罪，到时候再被三皇子一派咬着不放，事情会演变成什么样还真是难说。
该死的萧家，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敢用！
“那叫乌三的现在已经在我手里，我过来就是想问问郡王妃，此人该如何处置？”古青锋沉声说道。
其实她和乔小如都明白，即便有乌三的口供，也不可能凭此攀咬萧家。
萧家握着乌三的把柄控制乌三是真，但乌三手里可没有萧家的把柄。他本人是个匪徒，他的话在公堂上也做不得几分准。
想让他指控萧家陷害卢湛，这基本不可能有胜算。
乔小如冷笑道：“他不是落雁岛的人吗？想来对那一片水域、对那一帮子水匪甚是熟悉，劳烦姐姐再辛苦辛苦，把关于落雁岛的一切都从他嘴里撬出来，将信息给阿湛传过去。眼下，还是先对付那些水匪要紧！”
古青锋眼睛一亮，揉了揉额头失笑道：“可不是我糊涂了，让那混蛋给气的，竟忘了这个了！”
乌三既然是落雁岛的人，那么对落雁岛的情形自然非常熟悉，有他指点的话，对卢湛来说必定事半功倍。
而落在古青锋的手中，古青锋有不下一百种方法将他所知道的掏空。
“此人留着或许以后还有用处，他们险险坑了咱们一把，说什么也得坑回来才行！”乔小如道。
古青锋哈哈一笑，点头道：“好，那我先回去！”
那叫乌三的既然已经落入古青锋手里，此次危机基本上也就解除了。
萧家一向来都很聪明，只想着算计人，但在算计的时候都会将自己给摘出去。
所以，乌三只是听从他们的命令行事，但是其实并没有萧家的人接应。
萧家也不需要他汇报——只要最后搜查的时候在贼窝里搜到田氏的私章和那些银票、票据，一个私通水匪、暗助水匪的罪名田氏便跑不掉卢湛自然会受到牵连。
想来卢湛所领的那一支队伍中，必定有萧家可以动用的人作为内应。
所以，乌三即便半中间失踪，萧家也不会知道。
萧家只知道，在方姨娘的协助下，乌三顺利的得到了需要的东西，并且已经离开了京城。
不到一个晚上，古青锋便将乌三审了个底朝天，天亮的时候便已经将所有的消息通过特殊渠道给卢湛传递过去，顺便将萧家勾结水匪算计田氏的事儿也说了一遍。
卢湛接到消息不由大怒，萧家这手段太黑心下作。
这笔账，他记着，等回去再跟他们算账！
有了乌三提供的消息，加上之前卢湛的一番安排，当下便重新做了一番调整和部署，对落雁岛的水匪们进行了围剿。
在领着队伍出发，离京一天之后，卢湛便带着几个心腹得用属下，乔装改扮暗中离开了大部队，赶在前头直奔西陵。
而吩咐大部队徐徐赶路，不必着急。
落雁岛一干水匪们，原本听说朝廷这次动了真怒，派了精锐部队前来围剿，还有些恐慌。
可那所谓的精锐部队没有半点儿兵贵神速的气势，那行军的速度反倒跟乌龟爬似的，加上以往哪一次朝廷围剿在他们手里都没讨到什么便宜，一个个便放松了警惕，编出许多笑话来嘲笑。
却不知卢湛一行十二三人分所前后两拨，已经先一步进入了西陵城。
虽然心里轻视，可毕竟是朝廷的精锐，这一来肯定对自家会造成一定的损害，说不定到时候又得化整为零散入各处水路芦苇荡躲藏，等他们离去之后再行回归寨子。
所以各种采购是必要的。
食物、药品、衣服、武器等都需要补充。
如此，自然会在西陵城中露出形迹，被卢湛一行人给盯上了。
等到大部队到达的时候，卢湛对他们的落脚地点、人员状况、躲藏地点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
第1363章 围剿
大部队一到达，立刻传令地方官府协助，拉开大网，围而不剿，将水匪们可能潜逃的出路明明暗暗全都堵得严严实实的。要来一个瓮中捉鳖。
将出口全都堵住，对照着地形图，请来当地向导，进行地毯式的搜索，就不信他们能逃得掉！
不过六百多水匪罢了，还是本事良莠不齐的，中用的能有三百便算不错了，朝廷精锐出动，真要收拾他们，怎么可能毫无办法？
古青锋的情报送到的时候，卢湛正叫人打听当地熟悉水路的渔民，要多带几名向导带路。
以往也不是没请过向导带路，但收效并不大。
卢湛原本亦觉纳闷，来之前得莫老爷子提点，方恍然大悟：并不是渔民们不熟悉水路，而是他们根本不愿意为官府做向导！
谁知道官府能不能将那些水匪一网打尽？尤其是官府一次次无功而返之后，渔民们就更不相信官府的能力了。
这会儿给官府做了向导，回头官府人马一撤，水匪们重新聚集起来，若是要报仇迁怒，谁家承担得起水匪们的怒火？
官兵们可以走，他们这些渔民可都是当地人，怎么走？
卢湛手里拿着筛选出来的向导名单，便命心腹去将人带来，无论事成与不成，都将给他们五千两银子安家费，甚至现在就能让他们的家人先行离开，到别处去生活。
当然，他这次是一定要将这些水匪端个干净的，此刻这么说不过是给他们找好后路、让他们安心罢了。其实水匪一灭，他们大可以不走。
卢湛所挑选的这些人家，都是家庭人口成分简单，且颇为贫穷之家，即便离开家乡，也不会太过不舍。
一者有了退路，二者官府恩威皆下，寻常百姓也生不起什么反抗之心，三来，这些水匪抢掠多年，自家的日子同样也是过得提心吊胆……
于是，便纷纷答应了下来。
于是，在第二天天色蒙蒙亮，官兵们便兵分多路，在向导们的指点下，徐徐推进，开始了地毯式的搜索。
有了之前的了解，乌三这小头目提供的资料，加上向导们用心的指点，这一次，水匪们终于惊觉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了。
藏身之地一处处被挑，一股股人被射杀或者活捉，想要逃却无路可逃……
相反，对于他们那座大寨子，卢湛根本不感兴趣，并未攻打，只派人盯着而已。
包围圈一点点缩小，如此，水匪们就更加被动、而官兵们人手越发充足了起来。
水匪们最后避无可避，不得不返回大寨子，咬着牙豁出去的不得不打算跟官兵硬拼了。
地方官府目瞪口呆，以往每次攻打水寨，得到的都是一所空寨子。现在倒好，原本躲出去了的这些水匪们，竟然一个个不得不认命的又全都跑回了水寨，等着让官兵们一锅端，这简直就是奇迹啊！
可是设身处地的想想，他们现在就是瓮中之鳖，根本无处可逃，除了聚集水寨尚且能一拼——或许抱着杀一个够本的思想也只能回水寨，不然，还能如何？
游兵散勇死得更快，还是那种一边倒的惨败！
卢湛却是不急，只是加派了人手盯着水寨包围着，仍旧按照计划将所有的水巷岔道命人搜了个遍，将漏网之鱼全部擒下，这才将目标对准水寨。
此时，水寨中的水匪们处于神经紧绷中已经快被他给逼疯了！
分散出去的人马，折损了几乎一半，如今整个水寨中，剩下的不过三百出头。
众水匪皆知盘踞了这么多年，早已成为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这次是肯定逃不过的了。
众人心底发狠，这什么狗屁忠信郡王真狠啊，这是真的要把众人往死路里赶啊，既然这样，那就大家拼个鱼死网破好了！看到底谁怕谁啊，大不了这条命不要了，死就死吧，死之前也要拉个垫背的！
这水寨是他们的大本营，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地方，可不是别人说破立刻就能破掉的，想要这么容易就将他们这儿给拿下，也得先问问他们同意不同意！
水寨三巨头三位当家的，此时在议事厅中，也是一片愁云惨雾。
无邪、蔡子恒、东环。
至于没有回来的乌三，原本是无邪身边的得用人，他们倒是并没有想到已经落入古青锋手里了，只当是在分散躲藏的时候被官兵给收拾了。
“兄弟们说得对，想要咱们兄弟们的命，哼，总要叫他们付出点代价才行！咱们兄弟虽然是贱命一条，可也没那么容易就给人拿去！”东环恨恨说道。
蔡子恒亦冷笑：“老三说的没错，大哥，咱们的时间也不多了，还请速做安排，拼死一战！”
无邪看看两人，目光微敛，心情却是十分沉重。
他不甘心！
在他最困难的时候结实的这两位兄弟，是他们与他一起出生入死，方才挣下这块地盘。
其实一开始，他只不过想要个容身之地而已，并没有想过干这抢掠的勾当。
可是，随着招募的兄弟越来越多，大家都要吃饭啊，而他们这些粗人又不善经营，也就只有这简单粗暴的一条路可走了。
虽然他们极少伤及人命——打斗起来错手打死打伤人的时候自然也有，但抢掠了无数商旅，被朝廷围剿是迟早的事儿。
好在官府无能，而此地水路错综复杂，数次围剿，皆轻松逃过一劫。
他也想过，官府必定不会放任他们就此下去而不管，迟早会有所动作的。
这两年他也在寻思着该如何找一条妥当的后路。
可是，谈何容易？
偏偏手下弟兄又误抢了赴任的官员，引得皇上大怒，派来精锐，领兵的又是风头正盛、传闻中颇有几分本事的忠信郡王，生生将他们逼到了此等地步，眼看就要成为他人砧板上的鱼肉——他不甘心。
大仇尚未得报，他是真的不甘心！
他不怕死，但却不能这么死了。
可是，眼下这种状况，他们还要怎么跟官府斗？不可能！
第1364章 身世
这忠信郡王果然如传闻中一样厉害，看这架势，是一点生路也不给他们留的了。
“唉！”无邪长长一叹，叹息道：“咱们兄弟正是大好的年华，这人世间的大好福气还没享受够呢，你们真的甘心死吗？这人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人的命，只有一条，这条命在这世上，也只走这一遭！”
蔡子恒与东环相视一眼，皆神色一黯，谁想死？不到万不得已，谁想？
“大哥，你有什么办法不成？”蔡子恒沉声问道。
东环亦眼睛一亮，充满希翼和紧张的看向无邪。
无邪见这二人一言一反应，便知他们心中所想。
是啊，没有人愿意死的。
无邪心里有了几分底，精神一振，便说起了自己的计划……
蔡子恒与东环相视，皆是变色一怔。
“大哥，这太冒险了！”
“对，我看也不靠谱！”
两人齐齐反对。
东环更是豁出去的狠狠道：“老子就不信了，那些朝廷狗真的能将咱们全都困死在这儿，只要咱们击中力量往一处冲，老子就不信不能冲出一条生路！”
无邪摇摇头：“我还是想一试，如果不成，你们不必管我，只管带人冲出去，好歹也要杀个够本！”
无邪心意已决，蔡子恒与东环苦劝不行，无奈之下只得依了他。
这天深夜里，卢湛的大营中来了位不速之客，正是无邪。
无邪当然不可能无声无息的闯入大营、闯入卢湛所在之处。
若是真有这么好闯的话，卢湛手底下那些护卫统统都该自杀谢罪了。
无邪是自投罗网，趁夜乔装改扮悄然而来，求见卢湛，被卢湛的亲信捆绑了押上来的。
卢湛没有见过他，但看他气质便知定然是水匪中头目，淡淡问道：“来者何人？”
无邪一笑，大大方方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令得言小七等人神色大变，随即警惕的瞪着他。
无邪笑道：“郡王不必担心，小人是来向郡王投诚的，有几句话，想单独与郡王说。”
卢湛盯了他半响，缓缓点了点头：“松绑，你们都退下，今夜之事，不准泄露半句。”
言小七等都是他的心腹，自然不可能泄露这种事出去，可是，却有点担心无邪会耍花样。
这可是水匪头子啊，能没有几分本事？敢单枪匹马跑到这儿来，便可见胆量不俗了。
卢湛浑不在意淡淡一笑，道：“你们下去，本王难不成还打不过他？他想要动手，便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郡王果然爽快人！”无邪一笑。
言小七等狠狠瞪了无邪两眼，只得松绑退了出去，却无不警惕的瞪着大帐，一旦发现有什么风吹草动，便会立刻抢冲进去，将无邪碎尸万段。
无邪将系在身上的黑色包袱解了下来，小心翼翼的解开，将里边的东西，小心翼翼的双手奉着，放在帐中长桌上。
卢湛挑了挑眉，诧异道：“牌位？”上头写着母葛氏之灵位，这是他母亲的牌位？
“是，”无邪一脸凝重，咬了咬牙，道：“不敢隐瞒郡王，郡王应该知道长春侯吧？草民正是长春侯嫡室夫人所出长子，本名武霖。我母葛氏心性纯良，白氏那贱人，原本是我母身边的贱婢，却陷害了我母，害我母受冤郁郁而终，那贱人却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当上了老头子的继室夫人。她随后对我下手，我被逼无奈只得离开侯府……”
之后落草为寇，无一日不想着替母亲洗刷冤屈，杀了白氏报仇，谁知还没有想到什么妥当的法子，却落到了今日之地步。
以他如今的势力，如果想杀白氏报仇雪恨其实并不很难，毕竟，他现在可是悍匪，进宅子杀个人必定不难。
但他永远记得母亲死时的不甘，母亲临死还在念着要还自己清白，所以，他不能这么杀了白氏。
白氏该死，也得还了母亲清白之后再死。
“草民还未替母亲洗清冤屈，草民不想死，草民愿意从此追随郡王，求郡王放草民一条生路！”无邪跪了下去，重重叩首，一咬牙，道：“母亲之灵位乃草民此生最重之物，若郡王信不过草民，草民可将此灵位抵押在此，草民——”
“你真是长春侯的儿子？可有凭证？”卢湛挥手打断了他的话。
他要个劳什子的牌位做什么？
无邪眼中一亮，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高高奉给卢湛。
卢湛接过看了看，上头刻有长春侯府的徽记，另一面一个霖字，此乃上等羊脂白玉，绝不是他这样的草莽能有的东西。
长春侯府么……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你可挑十五人带走，剩下的，我得带回去交差。
无邪脸色一变，却也明白，毕竟好几百人呢，总不可能让卢湛全都放走吧？这无疑是痴人说梦。
能让他带走十五人，他心里清楚，这已经是极大的恩典了。
“那剩下那些兄弟……”
卢湛见他没有急于为自己逃过一劫而欣喜若狂，反而脸色一白，继而问起其他人，心里对他便多看重了两分：倒也算是个有情有义的。
只是，这种话他自然不可能当着无邪的面说出来夸他，依然冷冰冰绷着一张脸道：“他们是从犯，若认罪态度良好，少不得要做上数年苦役，至于多少年，这就不好说了！”
无邪神色一黯，心情有几分沉重，但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犯了这么大的事儿，从犯服苦役，这是必然的，不然还能让他们无罪释放吗？
无论如何，总算还有命在，过得几年，也就得自由了。
“谢郡王饶恕之恩！以后，草民这条命就是郡王的了。”无邪终于再无他言，再次重重叩首下去。
卢湛点点头，冷冷道：“放心，本王不会拦着你向长春侯府报仇，本王也有账要跟他们算！”
长春侯府那贱女人，那般欺负羞辱他媳妇儿，虽然找回了场子，并且将他们一家子灰溜溜的赶出了京城，但卢湛心里很清楚，这件事还没完。
第1365章 归顺
两家的梁子已经结定了，加上长春侯府现在又是大皇子一派的人，迟早还有的交手。
有了无邪这个长春侯府的大公子在，相信许多事情做起来就方便多了。
无邪对长春侯府的恨意，卢湛能够深刻的感受得到，那绝对不是作假的。
无邪抬头朝卢湛看过来，卢湛迎视着着他的目光，淡淡道：“别告诉本王你不知道本王与长春侯府的矛盾，若非如此，相信今夜你也不会冒险前来向本王投诚吧？”
无邪一惊，只觉背后冷汗涔涔，心悦诚服的再次冲卢湛叩首下去，“郡王明鉴，草民——”
“本王喜欢聪明人，但是不喜欢有人在本王面前卖弄聪明，更不喜欢被人算计。这种事本王不希望有下一次！”
“是，郡王！”无邪连忙答应，下意识松了口气，抹了把冷汗。
无邪这样在江湖上混迹多年的人，如果没有相当的把握，怎么可能敢来找卢湛？
难道他会相信，自己可以凭借凄苦悲凉的身世而获得卢湛的同情、以及帮助？这简直就是笑话！
双方是敌对关系，可以说，自己凄苦不凄苦，惨不惨跟卢湛一点关系也没有。
卢湛若真是如此毫无原则心慈心善之人，只怕在边境的时候就被人给坑死了，哪里还能够活到现在？
而他的凭仗，就是他的身份会对卢湛有用！
他既然心心念念复仇，为母申冤，平日里自然比较关注京城局势。
忠信郡王与长春侯府的冲突闹得那么大他怎么可能不知？
事实上，听到白氏那贱人母女在卢湛手里狠狠吃了个大亏，他别提多高兴了。
此时走投无路，他只能赌一把。
自己是长春侯府的大公子，卢湛将来要对付长春侯府，自己必定是一颗最有用的棋子。
为了将来自己这颗棋子能够用上，或许，他能饶了自己。
当然，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这条命能够留下，他总得付出点什么，比如，他的自由。
但他认为值得。
若是死了，就永远也报不了仇了，母亲的冤屈永远也无法洗刷，而且，还有那么多兄弟的命，也会因此而葬送。
“带着你的人离开水寨之后，立刻帮我做一件事。事成之后，离开此地，去苏州，到时候我的人会跟你联络，告诉你该做什么。”卢湛淡淡吩咐，眼中划过一抹狠厉，萧家想要算计他扯上私通悍匪的罪名？他为什么不可以反过来送给萧家一份大礼！
次日一场总攻，水寨大破，投降者不计其数。
事后打扫战场清点人数，其他两名头目落水身亡，因为混乱尸体一时无法打捞上来，无邪则带着三四名亲信趁乱跑路了。
这是官方的说法。
这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结果，没有人会去较真落水身亡的究竟是不是二头目、三头目，而无邪带着跑路的亲信是三四个还是七八个。
总而言之，官府的认定，就是事实。
反正，水寨以及所有的啰啰都已经落网，这一片水域已经重新归附到官府管辖之下，这股水匪已经算是被彻底清剿了。
虽然跑了一个无邪，但他绝对不敢再在西陵出现，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通缉令自然是要发布的，但不过区区一个水匪头目，抓得到便抓，抓不到也就拉倒，没有人会太在意。
毕竟，此人并非穷凶极恶、杀人如麻之徒。
只要他不再冒出来犯事儿，时间久了，自然不会再有人记着此事。
知府大人以及地方上下官员们无不大喜，这件事首功自然是忠信郡王的，但他们也都有功劳啊，这可是政绩啊！
这天夜里，地方官府大摆庆功宴，宴请卢湛等一行人。
两日之后，卢湛一行便要启程回京了，此事善后等事务自然有地方官府进行，倒是用不着他们。
不料，庆功宴的第二天，水匪第一头目无邪便出现了。
官府接到匿名信，称看见无邪进了萧记绸缎庄后院……
匿名信封皮上写着水匪无邪四个字，因此守门的衙役一看见吓了一跳不敢怠慢，慌忙给知府大人送过去。
恰好此时，知府、同知、通判、师爷等陪着卢湛和另外两名从京城里来的参将正在说话，那封信自然所有人全都看到了。
这种事非同小可，且看见的人多了，就不可能瞒的下去，即便众人不想得罪萧家，也只能咬着牙公事公办——不然怎么办？忠信郡王还在这杵着呢！
无论事情是不是真的，总得派人过去啊。
结果，大批官差以及卢湛带来的部分精锐匆匆赶到萧家绸缎庄，还真从后堂搜到了无邪，只是无邪太狡猾，原本正在跟那掌柜的在后堂谈笑风生说着什么似的，结果见官兵来了立刻脚底抹油。给逃掉了！
知府大人立刻命人监守城门，全城搜捕，同时将萧家绸缎庄的掌柜带去官府问话，绸缎庄暂时查封。
不到一个时辰，几乎满城皆知萧家绸缎庄掌柜私通水匪，水寨被官府大破之后，居然还收留窜逃的水匪头目无邪意欲包庇，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众人再一想，这些年被水匪们抢掠的商家简直不要太多，但是，萧家的货物——无论绸缎庄还是别的货物，却是从来没有被抢过！
众人才不会认为，之所以如此那是因为无邪等也不敢招惹萧家这个庞然大物，生怕惹来麻烦，所以每次抢掠都会自动避开萧家
结合眼前所见，大家只会将这作为萧家与水匪勾结的“铁证”！
全城哗然，愤怒的百姓们差点没将萧家的各处店铺给砸了，石头、臭鸡蛋、鞋子、泥块等不知朝萧家铺子里扔进去多少，逼得萧家各处店铺不得不关门停歇。
掌柜伙计们再也没有往日里昂首挺胸的威风了，一个个如同过街老鼠，连从正门出门都不敢……生怕被打！
整个西陵城里所有明面上属于萧家的产业全部陷入了瘫痪之中，别说根本不敢打开门做生意了，就算你开门了，也没人会光顾啊。
第1366章 狠狠阴了萧家一把
西陵百姓生受水匪困扰骚扰之害这么多年，萧家居然与水匪勾结，如今水匪已经被官府一锅端了，百姓们也不怕事后被报复，哪有不恨萧家的？
至于那位被官府抓了个“私通水匪”正着的萧记绸缎庄的掌柜，简直百口莫辩。
他指天指地的告诉众人，他根本不认识什么无邪，那人进门是要跟自己谈生意的，所以才和他谈笑风生，并不是想要窝藏逃犯啊。
然而这种解释太过苍白，卢湛不表态说相信，谁敢说相信？
毕竟，水寨被端，无邪逃脱，朝廷大军还没离开西陵呢，他居然还不赶紧跑路，反而大摇大摆进城去萧记绸缎庄？这是嫌死的不够快吗？
换句话说，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保障自己会安然无恙，他能去吗？
谈生意？这种时候他不赶紧逃跑，居然还进西陵城谈生意？这种话说出去了谁信？当人都是傻子啊！
他们俩“谈笑风生”的场面，可是那么多人都看见了，无邪待他分明神色十分亲切亲近，若说是头一回见面的陌生人，哄谁呢？
且百姓们所言也没错，细想起来，可不是嘛，这么多年来，萧家的货物从来没有被水匪劫持过。
以前大家还没有往这方面想没注意到，现在一想，可不就是这么回事！
这个，你萧记的掌柜又如何解释？
眼下民情沸腾，且又是众目睽睽之下的事，知府大人再暗暗叫苦不愿意开罪萧家，也不得不做出样子来，派人搜查这位掌柜的家。
倒是没有从他家里搜出来什么书信之类的东西，但是，却搜到了一个放在书房里的火盆，火盆中灰烬的模样分明就是什么书信之类的东西被焚烧之后所留……
这一下，这位萧记的掌柜脸色大变、目瞪口呆，连他自己似乎都相信了自己私通了水匪……
这种事情如果搁在别的商户身上，哪怕是西陵首富，官府也有充分的理由上刑讯问。
重刑之下，没有不认罪的。
可是，这是萧家的人啊！
卢湛对此事从头至尾不发一言，知府大人哭丧着脸不知问了他多少次关于此事的处理建议，卢湛都没说话，只说依律法秉公处置，可这是萧家啊……
知府大人都快郁闷得哭了！
其实，绝大多数的人心里头是认定这位萧家的掌柜肯定跟水匪私通了的，不仅仅是他，没准就是萧家……
官商可以勾结，商匪为什么不可以？这种事又不是没有过。
没准，那就是三皇子殿下通过萧家养的一群人呢。
要知道有些事情明面上不好沾手，用这些亡命之徒却是再合适不过……
卢湛没有做多停留，只让知府大人好好审问嫌疑犯，秉公执法，争取尽早将无邪抓捕归案，便带着自己的人马启程回京了！
卢湛心里痛快之极，萧家这回，想要将事情压下去，可没有那么容易了。
即便事情被压下去，也管不住大家心里头怎么想。
那些混蛋，哼，趁他不在的时候算计他媳妇儿是不是觉着很过瘾啊？真当他媳妇儿这么好欺负吗？
这一次，要他们狠狠栽个跟头！
卢湛此时，心满意足，归心似箭，满心里想着媳妇，只想快点回京，好好的告诉媳妇儿有多想她，还有，他已经帮她出了这口气。
想到此时萧家不知道怎样气急败坏气得跳脚，卢湛目光闪闪，不厚道的笑了。
再想想媳妇儿，似乎自己还从来没有与她分别过这么长的时间呢，一时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回去！
他们回到京城的时候，西陵那边关于萧家绸缎铺的掌柜私通水匪的事儿也传开了，不少人都在议论着。
卢湛此刻没工夫管这个，进宫复旨交了差事，见雍和帝还笑吟吟的问东问西问个不停，卢湛便有些待不住了，心不在焉的，急切的神情虽然隐忍，但如何瞒得过雍和帝？
雍和帝心里好笑，咳了一声便道：“你这次立了大功，圣心甚悦，今日留下陪朕用了午膳再回去吧！”
不出意料的看到卢湛愕然微垮下来的神色，雍和帝再也撑不住“嗤”的笑了起来，又好笑又好气道：“得了，朕知道你归心似箭，明儿再进宫吧，今儿朕便不留你了，去吧！省得在心里头不知怎样腹诽朕呢！”
卢湛叫他说的有点儿讪讪，忙躬身领命称是，又称不敢，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一出了乾清宫，便精神大振，脚底生风似的直奔宫门去了。
满公公指派送他出宫的两名小太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哪里还赶得上他？只好一个拐弯，往避人处去坐下歇歇，等会儿再回去复命了。
卢湛出了宫门纵身上马，急急往郡王府赶。
言小七等无不摇头，只得连忙跟上。
出京时郡王多沉稳的人，离了郡王妃才多久啊，怎么就变成这么一副等不及的模样了？
乔小如等自然已经得到卢湛回京了的消息，此刻都在大门口迎着呢。
看见郡王爷单枪匹马策马而来，众人不禁都傻眼：这、这是怎么回事？其他人呢？怎么只有郡王一个？随从、侍卫们呢？都上哪儿去了？
只有乔小如心知肚明，心里一阵甜蜜，明丽的俏脸上扬起一抹醉人的笑容，眸光温柔而明亮，牵着小月亮上前。
“你回来了——啊！”乔小如一句话没说完，就被卢湛打横抱了起来，一阵低低的抽气声从周围传来，乔小如羞得都不敢看人，咬牙道：“你、你快放我下来呀！”
“是啊，我回来了！”卢湛大笑着，抱着她大步朝府内走去，丢下一地目瞪口呆的下人们和迈着小短腿奔跑追来却又追不上的不停叫着“爹爹！”的小月亮。
“哎呀，小姐！”荀嬷嬷猛然回神，慌忙奔上前将迈着小短腿往前跑要追她爹娘的小月亮，咳了一声向冯管家笑道：“冯管家还是让大家先散了吧！”
冯管家也回过神来，“啊！”的一声，忙令众人散去，该做什么做什么。
第1367章 回京
众人还沉浸在刚刚的震惊中没回过神，这一下也忙轰然一下赶紧散开。
别说丫鬟们脸上红通通的怪不好意思，婆子们也都觉讪讪害臊，男人们也没好到哪里去，郡王还真是……
叫他们大开了眼界了！
不过，郡王妃是个极好的人，怪不得郡王如此疼她。
卢湛将乔小如抱回了院子、回了卧室，乔小如羞得不行，总算挣扎着叫他给放了下来，脸上红红的嗔他道：“你真是太胡闹了！”
“胡闹？媳妇儿，我还没开始闹呢！”
“嗯？啊！卢湛！你——唔！”卧室中，春意绵绵，铺展而开……
两人小别胜新婚，一亲热起来哪里打的住？乔小如原本还有些推搡抗拒，无奈体力上再来两个她也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被他亲吻着很快就软了身子，不得不随着他、由着他为所欲为了。
醒来的时候，身体已经清洗过了，懒洋洋的仿佛骨头都酥软了的感觉遍布全身，素手握拳的力气也无，被男人紧紧揽在怀中。
“醒了？”怀中人轻轻动了动，他便察觉，低眸含笑，富有男子磁性魅力的低沉声音撩人心魄。
乔小如脸上一热，“嗯”了一声抬眸看他，双眸含嗔。
卢湛一笑，低头一记缠绵长吻，说了些私密话儿，两人这才起来。
如今单门独户的住着，两人也无需顾忌太多。
不敢说阖府上下嘴巴俱严，至少他们所住的院子是什么事儿都泄露不出去的。
阖府只看见郡王将郡王妃抱回了院子，至于后续还有什么，哪里有人会知道？
是以乔小如也没有真抗拒他如此。
这么久不见他，她又何尝不想他呢？
两人起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不算太晚，但也不早了，小月亮嚷嚷了半响爹爹，叫荀嬷嬷哄着说爹爹去办事了，明日就回来，也早已不闹了，吃过晚饭这会儿已经睡着了。
这令乔小如更觉羞臊一些，合着自打卢湛进门，两人便闹到了这大晚上的……
用过晚饭，廊上随意走动消了会食，两人回到屋里说话时，卢湛才问起他不在的时候的事。
事情已经过去，这时候再说起来，乔小如心情相当平静，也没怎么当回事儿。
卢湛却仍然忍不住怒火中烧，他从来不怕有人针对他、算计他，自打得知自己的身世，不得不回到京城，他就知道这是逃不掉的。
可他不能容忍有人趁着他不在的时候算计他媳妇儿！
这次更好，连他奶娘也算计上了！
“烤鸭店那事，媳妇儿你说的很对，那应该不是萧家干的。哼，萧家不会光明正大干那种小打小闹，再说了，还不够人笑话他们效仿长春侯府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事多半与大皇子有关！”
提起大皇子，卢湛很有些鄙夷不屑。
号称军伍出身，实则胆小如鼠，其优柔寡断比起太子分毫不差。既没本事，也无坚韧的心志，成天只想干浑水摸鱼、渔翁得利的便宜事儿。
这种躲在背后出手，打着萧家与乔小如能斗起来算盘的，除了他只怕也无旁人。
揽着媳妇儿，卢湛的眼睛忽然又闪闪发亮起来，笑着夸赞道：“可还是我媳妇儿聪明，棋高一筹，管他背后的暗手是谁，媳妇儿没吃亏便够了！”
乔小如禁不住“噗”的笑出声来，也有几分恍然大悟的道：“原来是大皇子吗？我倒没想到这个。不过还真有可能呢，那件事之后没几天，永定侯李放就摔断了腿。听说消息传到宫里，李贤妃一下子便晕了过去。周老爷子也被皇上指派去替永定侯诊断，不过他的腿还是瘸了，不可能再复原。想来，这就是萧家的报复？”
卢湛冷嗤，道：“那件事不是萧家做的，但他们的嫌疑最大，人人都以为是他们做的，他们哪里肯背这样的黑锅？这还是生怕李贤妃有个好歹才手下留情，不然李放何止瘸一条腿？”
李放是李家的独苗，李贤妃看得比眼珠子还重。
乔小如不由得背后凉凉的泛了一身冷汗，喃喃道：“萧家不愧是萧家，能量惊人……”
“那是自然，”卢湛目光沉了沉，察觉到媳妇儿似乎被吓住了，手臂更用力的揽住了她，道：“萧家本就不弱，可媳妇儿不用担心，他们家族太大，牵挂也太多，他们豁不出去。所以，我能护你。”
比如这一次，即便想要栽赃他和田氏私通水匪，萧家的方式依然很温和，半个萧家人也没有掺合进来，而是将一切交给乌三去做，因为他们怕，怕事发之后雍和帝震怒。
但他们不出全力，就想将卢湛打倒，这可能吗？
他们不敢豁出去，但是他敢。别惹到他的底线，不然他可不管什么萧家不萧家，阴的阳的，他卢湛还从来没有怕过的时候！
乔小如心里一甜，往他怀中蹭了蹭，柔柔一笑轻轻点头“嗯！”了一声，笑道：“别光问我呀，给我说说你那边的事儿，我也好听听我家夫君何等的威风！”
卢湛大乐，笑道：“也没什么可威风的，不过媳妇儿爱听，为夫自然要说……”
无邪的事卢湛也没有瞒着乔小如，索性趁着机会也都说了，乔小如惊讶感慨不已，这事儿还真是够巧的。
说到萧家被狠狠的反摆了一道，乔小如更是乐得不行。
这可真是有趣了，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萧家这样的！
卢湛他们还没回来，京城中就已经将此事给传开了，乔小如自然也听了一耳朵。
但此时听卢湛说的更加详细具体，就更觉得快意。
萧家的确被这事弄得焦头烂额，快要气疯了。
最令萧家人大为光火的是，乌三那小子竟然失踪了！
如今水寨已破，他们手里握着的乌三的把柄也没有了什么制辖用处，乌三失踪，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更不知他究竟有没有将他们所交代的事情办好。
可照目前情形来开，肯定是没有办好，否则卢湛不可能一点儿事情也没有。
第1368章 遮掩
虽说到了此刻再来追究这个其实已经毫无意义，因为整个战斗已经结束了，无论此时那边再发现什么，都不可能栽到卢湛身上了。
这个时候冷不丁翻出什么所谓的“证据”来栽赃卢湛，根本不具有说服力，因为谁都能做手脚、可以栽赃任何人。
萧家人甚至有点儿怀疑，乌三是不是落入卢湛手里了，但却并没有一丝丝蛛丝马迹可寻。
甚至对于西陵那位周家绸缎庄的掌柜，究竟有没有与无邪勾结，萧大老爷等人都是将信将疑。
毕竟天高皇帝远管不着，西陵的生意自有西陵的掌柜管事们主管，远在京城的萧家几位主人如何管的了这么多？
若说乌三落在了卢湛手里，卢湛必定知晓了萧家的计划，那么，以他那性子，又怎么可能放过眼下这么好的打击萧家的机会？
但他在西陵城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做，并没有趁机落井下石，甚至为了避开嫌疑一句话都没有说，这才是令萧家最无法判断的地方。
萧家人摸不着头绪，也只得暂且将此事放下，眼下，还是得先将西陵那边的事情给解决了。
私通水匪可不是小罪名，尤其那人还是萧家的掌柜。
萧大少爷带着杨柳儿，风风火火亲自直奔西陵处置此事。
萧大少爷一来，大义灭亲，知府大人终于对那位掌柜的动了刑。
大刑之下，那掌柜的熬不过，一头碰死了，被判了个畏罪自杀的罪名，等于坐实了此事，家中被查抄，一家子妻儿老小全都判了刑流放。
萧大少爷冷酷无情，对此不作半点接济。
却是一下子捐出了三十万两银子，补偿遭受水匪侵害最严重的几个村子，家家户户均得到了八两银子的补偿，无一遗漏。
银子都是萧家下人直接发放到村民手里，甚至连里正的手里也没经过。
当然，里正家得到的自然不止五两银子，以后自然会帮着萧家说话。
余下的银子，又是修桥铺路、又是修缮寺庙学院，将三十万两花得精光，总算挽回了几分名声。
除此，又再拿出数万银子以及其他贵重礼物，送给当地官员，以便日后能照应一二萧家在西陵的铺子。
如此上下一理，损失了总计在四十多万银子之后，西陵的事情终于算是勉强解决了。
至于萧家的铺子，虽然正常开业了，但是生意依旧冷清。
毕竟，萧家又不可能满城里家家户户都给银子，自然不会家家户户领他们的情。
其他店铺趁机抢占市场，萧家也只能无奈。
京城中，诡异的是竟然无一人就此事对萧家进行弹劾，想来背地里也是使了大力气。
乔小如和卢湛再次惊讶于萧家的能量。
但萧家此次的损失，也挺惨的，就连在内务府承接的生意，也不得不吐出了几许。
毕竟，闹出这样的事儿，内务府若还将几乎八成的生意交给萧家去做，这就太说不过去了。
万一被人揪着不放，又是一道把柄。
自打萧贵妃吩咐了收敛，别让人抓把柄，萧大老爷等几个萧家主事人商量之后，也只得忍痛割舍部分利益了。
毕竟，私通匪徒这种事儿，虽比不上谋逆，也是极要紧的大罪，换做是别的人家，早就抄家全都蹲大牢里去了。
哪里能够像萧家这样？仅仅推出去一个掌柜的，花上几十万银子，萧贵妃在雍和帝面前请罪说了几句，便算完事？
见识到萧家的能量之厉害，乔小如与卢湛商量，也不得不改变收拾方姨娘的方式了。
原本是打算将此事直接捅到秦陆和秦老夫人那里，不用他们说什么，秦陆和秦老夫人也会盛怒之下将方姨娘弄死。
这年头弄死个姨娘，再对外声称染上恶疾暴毙，半个人都不会因此而吱声。
但是，如果光明正大弄死方姨娘的话，必定会引起萧家警觉，进而联想到杨柳儿与方姨娘密谋之事被察觉，那么后来西陵之事，萧家也就会想到卢湛身上来。
狠狠阴了萧家一把卢湛倒是并不怕被萧家知晓，反正，与萧家本来就是对头，逮着了机会不阴他们阴谁？
但这么一来，萧家必定会疑心无邪与卢湛之间的关系，这却不太好。
无邪的身份特殊，既然他已经是个“逃亡了销声匿迹”之人，那么不到必要的时候最好不要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这么一直消失下去最好。
但方姨娘是个毒瘤，绝不能再让她继续逍遥自在。
不然难保没有个百密一疏的时候，万一哪天再跟杨柳儿勾结，可就难说还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被他们所知晓了。
此事乔小如便没有出面，卢湛去长公主府向长公主请安的时候，顺路拉过秦陆，跟他说了几句。
卢湛对秦陆依然还是觉得有点别扭，自己的爹不是自己的爹、娘也不是自己的娘，似乎事情就是由这个男人到了自己家里而发生的，看到秦陆，他心里怎么都舒服不起来，因此平日里是基本不跟秦陆有什么交往联系的。
秦陆却把他当正儿八经的小主子，小主子难得居然主动抓过自己去说话，秦陆简直有点受宠若惊。
可是听卢湛将事情说完，那是真正的惊了！
惊得晴天霹雳、目瞪口呆。
这种事情，主子绝对不可能开玩笑，更不可能冤枉了方姨娘。
秦陆咬着牙，正要表态回去就安排，让方姨娘这两天“急病暴毙”，却又被卢湛吩咐，暂且留着方姨娘的命。
“她现在还不能死，否则萧家会起疑。”
秦陆一怔，冷静过来也想到了这一点，忙点头称是。
卢湛又道：“还有，田氏娘没有什么心机，心里头藏不住事，这事也不能让她知道，不然难保她不会在方姨娘面前露出端倪叫她察觉！”
秦陆一愣，想到自己那位结发妻子的确是个心性十分纯善之人，如果她知道了方姨娘利用自己，险险害了自己最看重的郡王爷，只怕吓也要快吓死她了，怎么可能不在方姨娘面前露出端倪？
第1369章 短暂平静
倒是不怕方姨娘知道什么，却不能不防着方姨娘知道了什么会不会跟萧家说，现在，还不到跟萧家正式撕破脸的时候。而又不可能保证时时刻刻监视着方姨娘。
如果方姨娘知道卢湛他们已经知道她与萧家暗中串通，惊惧之下，难说她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但是，目前她什么都不知道，这就好防备的多了。
“请郡王爷放心，小人知道该怎么做了。”秦陆咬牙切齿，心中恨极怒极。
若郡王爷是个薄情寡义些的，便不会对他说这些，而是将他们秦家一锅端了！自家究竟有什么地方对不起那小贱人？无论田氏在不在，她都只是个妾室而已，看看别人家的妾室过的是什么日子，她过的又是什么日子？还有什么不知足？
既然如此不知足、心地歹毒，那么她就干脆去死吧……
秦陆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田氏，而是告诉了秦老太太以及长子秦子扬，叮嘱他们平日里多上心，看好了方姨娘，别叫她钻空子。
秦子扬心里暗怒，秦老太太亦同样又惊又怒，原本还以为那方姨娘受了一番敲打之后便老实了，且这一向来家里也太平，谁知那贱妇竟然在背后干出这种事儿来，她这是要害死秦家啊！
他们秦家是长公主和郡王的人，长公主和郡王是容得下叛主之人的吗？
秦老太太是个极有城府的人，表面上一切如常，但方姨娘却再也没有机会与那边萧家的人接触。
田氏有一日突然晕倒，大夫说是早年身体虚弱损了根基，需好生休养，于是那初一、十五出门进香之事便暂且停了下来，改为在家中佛堂进香念经。
方姨娘倒是想故技重施，想要撺掇田氏上街买东西啊什么的，但因为卢湛此次听说在剿水匪的时候遭遇了不少险情，田氏与秦老太太闲话时受了启发，便决定戒斋进佛堂为卢湛祈福三个月。
她不出门，方姨娘是绝对没有机会出门的。
方姨娘还等着与杨柳儿接头呢，见状心急如焚，想方设法想要偷偷出府，被秦老太太抓住了两次，狠狠教训了一番，禁足关了禁闭，还派了个嬷嬷好好的教导她学规矩。
这时候，三个月已过，但方姨娘却已经被光明正大的禁足。
别说出府门了，连院子门都没法儿出去半步！
后来，方姨娘涉嫌谋害田氏，被打了一顿，在秦老太太有意无意的耽搁下，非但不能得到有效的治疗，还令她雪上加霜，承受更多的痛苦。痛苦了半年多，方姨娘便去世了。
那时候，杨柳儿早已没了再与方姨娘接洽的意思，因为她自己也染上了一堆麻烦，自顾不暇，此是后话。
而对于方姨娘之死，萧家稍一打听，便知缘由，根本没有任何疑心。
且说眼下，卢湛剿匪凯旋而归，雍和帝龙心大悦，加恩赏赐无数，圣眷更为隆重，东宫、皇后、长公主等皆无不欢欣，太子一派大振。
相反，因为萧家商铺私通水匪，连带着三皇子的声誉也受到了影响，这令三皇子大为窝火，偏偏这股邪火还无处可发。
而大皇子就在此时，请求离京回南边军营去。
雍和帝几乎没怎么考虑就准了。
大皇子很快离京。
大皇子离开之后，李氏王妃深居简出，极少再出现在人前。
同样憋屈气愤得要死的萧贵妃亦不得不安抚且提醒三皇子，此次阴差阳错，谁知闹出这样的事儿来，简直就是老天没眼。
太子一系如今气焰正旺，暂且不要与他们争锋，等这一阵子冷过去了再说。
在此时与他们争斗，显然是极其不明智的。
更有可能因为气愤而容易失去理智、从而做出什么令形式更糟糕的事情来。
所以，如今这阶段，修身养性，静观其变即可。
皇上还没到老眼昏花、年老糊涂的年纪，还有的是时间。
不可急功近利，那样只会带来灾难……
对于萧贵妃的话，三皇子一向来听从。虽然不甘心，冷静下来，也不得不承认母妃所言极有道理。
凡事都需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如今人家几乎全占，自己还拿什么跟人家斗？
唯有等，等到形势有变，方可趁势而行。
“都是那个卢湛闹出来的！”三皇子愤恨不已，恨恨道：“他没回京之前，儿臣与太子斗了这么多年，也从没输得这么惨这么倒霉过，他一回京，太子那边倒是节节攀升，咱们的谋算却没有一次能成的！长公主那老妖婆，到底从哪儿弄回来这么个儿子，实在是可恶！”
萧贵妃想想，也很不甘，皱眉道：“驸马卢寄对皇上有舍身救命之恩，虽本宫未曾亲历，可当时情形必定十分惨烈，以至你父皇记忆尤深。将那一腔心意转移在卢湛身上，亦情有可原！那小子的运气，也实在太好了点啊……”
萧贵妃忍不住叹了口气，她下意识的想起了一句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卢湛之前那样都没死，难道现在是苦尽甘来后福到了？若真如此，这是上天降下的福泽，要怎么去挡？
“先不说他们，且看着吧，哼，本宫便不信，一个人的运气还能一直这么好下去不成？”萧贵妃冷笑，看了三皇子一眼又道：“你与纪氏成亲时日也不短了，抓紧让她怀上嫡长子才是。”
三皇子不由心中一动，太子妃小产，父皇大失所望，若自己的王妃有了身孕，父皇必定会高兴的。
“母妃，要不要找个太医给纪氏调理调理？”三皇子越想越觉得靠谱，心里忍不住有些火热起来，恨不得纪氏立刻传出喜讯。
“不可！”萧贵妃却是被他这话吓得不轻，忙道：“万万不可！你哪里知晓这其中的厉害？若叫人知晓，指不定传出什么好听的话来，对你可没什么好处！”
若轻易令太医调理，难保不会传出纪氏身体有碍孕育子嗣之类的话，这可不是什么好听话。
第1370章 差事
三皇子醒悟过来，也吓得不轻，虽说自己可以娶侧妃纳妾，但正妻就只有这一个。嫡子不是庶子可比的，若正妻于孕育子嗣方面有问题，必定会令追随自己的大臣们人心浮动，而再想要拉拢别的人才可就难了。
三皇子与萧贵妃永远都不会想到，他们的这一顾虑，令得无法察觉太子妃的报复，也令纪氏失去了最后的治疗机会。
随着大皇子离京，三皇子四皇子沉寂，京城中一时也难得的平静了下来。
卢湛终于有空，顺利的将乔小如母女带出城别院上小住，悠闲了几日。
直到七月份，黄河在太行南省好几段堤岸决堤，冲垮摧毁了数处城镇村庄，受灾人数多达数百万。
其中太行南省最大的城市郑城亦发生水患，遭遇了巨大的灾难。
百姓们失去家园，居无定所，一时间几乎半个太行南省哀鸿遍野，惨不忍睹。
接到地方官加急快报，雍和帝心急如焚，连夜命大臣们进宫商量对策，次日天还没亮，便有天使怀揣圣旨策马飞奔郑城，责令地方官开仓赈灾，朝廷的赈灾物资随后就到……
此次受灾百姓数量巨大，若不能得到妥当的善后与安置，极有可能酿成民变。再者，受灾的都是自己的子民，雍和帝作为一名作风贤名的君主，也万万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子民遭受灾难而置之不理。
此次事关重大，雍和帝与众臣商量之后，便决定派遣太子亲自前往处置此事。
太子领旨，却是暗暗叫苦。
这件差事如果做好了，不用说那是大大的一件功劳，可收拢民心，也体现了自己作为储君的仁慈仁爱之心，更让大臣们看到自己不但有一颗仁慈仁爱之心，更有办好事的能力。
但是，事关半个太行南省，涉及灾民数百万，不算那些小村镇，光是大城市都有四处，想要将此事处理好，哪有那么容易？
黄河决堤几乎年年都有，区别只是某些年份严重些、某些年份没有那么严重罢了。
像今年这么严重的，似乎近十年来都没有过。
而即便往年不严重，这赈灾的事儿想要处置好，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牵涉的人太多了，赈灾的款子从朝廷发下去，能有三分之一用到灾民身上就不错了。
雍和帝不是不知道这等状况，但他也没法管，即便砍了一个两个的头，下一个去的还是一样，总不能将所有人的头全都砍了。
全都砍了，还有谁替朝廷办事？
只要没有出大状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作罢。
但今年情形不一样，今年的灾情太严重了，朝廷没有那么多的空闲银子往下拨放，那么必须保证至少七成以上的银子得真正的用在灾民身上。
所以，他才会决定派太子亲自前去赈灾，赈灾款项由太子亲自发放，也就杜绝了许多中间环节的层层盘剥。
可对于太子来说，事情却不是那么简单易行的。
首先，国库不是那么充足，赈灾银两紧巴巴的并不宽裕。银子如何分配？怎样发放？用在哪儿？都得有个章程。在兼顾公平的前提下，又要保证重灾区、轻灾区百姓们都得到妥善的安置。
灾后通常伴生各种疾病，甚至是瘟疫，须得及时防治。
更兼桥梁道路损毁无数、房屋倒塌、百姓流离失所、大批流民造就了各种不安定的因素，抢劫、偷窃、打架斗殴以及各种其他事件必定呈不知多少倍数发生，若不能得到及时的处理，难说不会酿成大祸……
这一桩桩一件件，必须面面俱到，其中有多繁琐可想而知。太子光是想想，便觉头都大了。
领了差事，回到东宫，太子便忧心忡忡的火速将自己的幕僚班子与核心成员全都召集了起来，一同商量对策。
快马加鞭辛苦一些，从京城倒太行南省最大的城市郑城得六天的路程，明天早上，太子就得启程。
众人也没有想到皇上今年竟然会派太子亲自去处理此事，全都叫皇上打了个措手不及。
心里无不暗暗腹诽。
若是以往有先例，那还好参考些，且也会早作准备。但冷不丁来这么一下，又催逼得这么急，虽说皇上旨意上明说让太子到达郑城之后可便宜行事，自行做主，但太子毕竟是储君，不是君主，有些事也是不好做主的。
那么就意味着至少在出发前，太子得将大致的方针策略向皇上禀报，以及请旨，细枝末叶的具体细节，倒是可以便宜行事。
但即便如此，时间上也太赶了啊！
众人争吵了半响，眼看着快到中午了，也没有拿出什么有用的方针策略来，太子急得嘴巴冒泡，喉咙里火烧火燎，满肚子都是火。
一向来温文儒雅的他也难得拍桌子发了回脾气，沉着脸将众人喝斥了一番，命众人暂且回去，都好好想一想，下午务必一人拿出一套方案来，综合起来讨论讨论……
众人脸色都不太好看，心情几许沉重，连声答应，心情沉沉的回家去了。
太子爷急，他们作为太子爷的心腹与幕僚何尝不急？可是，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他们只是急，卢湛却还加上郁闷之极。
因为太子爷将他当成全能的了，向皇上请求，带他同行，一块前往郑城赈灾。
神奇的是，雍和帝略想了想之后，竟然同意了！
明明知道卢湛是个武将，他竟然同意太子爷带他同行赈灾了。
卢湛黑着脸，气得想将太子痛骂一顿。
太子这根本没安好心，摆明了拉他一起背锅。
一旦出什么问题，无论与他有没有关系，必定是他站出来背锅——不然，难不成是太子的责任而他反倒无辜？
因此这日上午众人讨论方案的时候，尽管卢湛也在，却是从头到尾都在沉默，一言不发。
原本他也没什么可说的，他根本不懂什么赈灾。他所理解的赈灾，就是到了地方，将赈灾银子发下去，至于方方面面如何调度安排，他怎么会知道？
第1371章 要同行
他充其量看过几分兵书、史记而已，赈灾这种事，哪儿是他懂的？
太子似乎也有点心虚，一上午都不敢朝他正视一眼。众人散去的时候，太子原本想要留卢湛再多说几句的，也没敢吱声。
回到郡王府，卢湛便大大吐槽，将太子骂得体无完肤。
乔小如听了半响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禁又好笑又好气，拉着气得喷火龙似的男人坐下，笑道：“事已至此，去便去吧！或许，皇上只是想让你也跟着历练历练呢？再说了，背锅便背锅吧，反正高官厚禄什么的，咱们也不在乎。能享清闲，也不错！”
又笑劝道：“破而后立，那地方如今虽满目苍夷，但也是个重新发展的好机会，我们卢记的生意可算是有福了！何妨一试呢？”
卢湛心里好受了些，笑道：“你说得对，若这一趟出了什么事儿被夺了官职，正好清闲，最好以后都不沾这些事儿的边，咱们两个索性带着小月亮离京游玩去！卢记的生意，能借此开到那边，更是好事。”
“只是——”卢湛叹了口气，有些闷闷的道：“此次黄河决堤，灾难不小，若没有个懂行的前往处置安排，那些灾民也太可怜了些。都是大华的百姓，叫人于心何忍？皇上也太放心了些……”
乔小如道：“我陪你一起去。”
“什么？”卢湛一愣。
乔小如笑道：“我陪你一起去啊，我虽懂的不多，或许，能帮上一些小忙也说不定呢！小月亮如今也不小了，荀嬷嬷能看得住她。”
卢湛定定的看着她，忽的一笑，抱着她用力亲了一口，笑道：“好媳妇儿，小如，好，你陪我去！我下午便跟太子说，他要是不同意，我就装病不去了！”
乔小如啼笑皆非。
既然要陪他一起去，夫妻俩少不了一起商量商量、探讨探讨太子爷交代的方案。
乔小如虽然也不是专业人士，但毕竟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现在资讯发达，各种知识的获取途径变得相当容易。
许多东西，只要不是专业性太强的，看得多了、听得多了，大体上总有点印象。
比如赈灾，光是新闻里，就看得太多了。
总体说起来，就是——安置、防疫、治安、灾后重建这四大方面，具体的细节上，她也一项一项提了几条，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太子手下并非没有得用之人，只不过大家全都被皇上一个天大的任务猛地砸下来砸的有点发晕、一时半会儿光顾着着急顾不得想别的了。
相信自己提出的这些，会对他们有不少的启发。
除此之外，乔小如还提了一点，就是联合商户一起赈灾，囤货待价想要发灾难财的，当然得狠狠惩罚，但是对于肯伸出援手大量提供物资平价售卖的大商家，可享受三年或者五年、六年的免税待遇。
一应税务皆免。
这是个不小的诱惑，要知道自古以来，商业税便不小，为了防止官商勾结，大华官府还设有专门的审计机构，每年对一些商家进行抽查，朝廷也每年都会抽取一些城市，派人前往查询。一经发现有商家偷税漏税，那惩罚是相当严厉的。
卢湛听乔小如侃侃而谈，笔下飞走记录，眼睛越来越亮，心情也越来越激动，简直心花怒放！
同时，也有种茅塞顿开、豁然开朗之感。
媳妇儿真是太厉害了！他一直都知道他家媳妇儿与寻常女子不同，却不想她所知远远在自己所料之外，动则便给自己一个惊喜。
原本杂乱纷乱如一团乱麻不知该从何处下手的一个大难题，媳妇儿轻轻巧巧的便将主脉络理出来了。
卢湛也相信，太子爷那些幕僚不是吃白饭的傻瓜，有了媳妇儿这番话做基础，他们肯定能完善出一套可行的方案来。
再说了，细节上的东西也不需要立刻确定下来，还得到了地方才好弄。
想到萧家和三皇子，卢湛反而有点担心他们会从中捣乱。
毕竟，萧家乃是第一皇商，即便吐出了一部分生意，但那些最赚钱的、利润最高的生意还是攥在他们手里。
损失几分皇商生意，以及几十万两银子，对萧家的确造成了一定的打击，但却远远没有伤及根基。
这些年萧家积攒的财富可不小，不是小小一个长春侯府可以相比较的。
乔小如听了他所顾虑，狡黠一笑，眨眨眼说道：“此事既然要联合大商户一同进行，萧家作为第一皇商，怎么能不表态呢？就算他们装聋作哑，太子爷跟皇上略提一提，萧家还敢推脱吗？”
只要他们也掺合了进来，自然也就不敢做什么手脚了。
卢湛甚喜，抚掌大笑：“媳妇儿此计甚妙，就这么办。”
下午再去东宫议事的时候，卢湛一扫上午的阴郁沉寂，也没再拉长着脸仿佛太子欠了他几百万银子似的，十分爽快的将自己的方案抛了出去。
忠信郡王爷做了这个出头鸟，令所有人都暗暗松了口气，生出两分感激来。
忠信郡王是武将，众人可不觉得他能想到什么好方案，连他们仓促之间都无周全方案，何况他一个门外汉？
这可是要紧大事儿，一个不慎便是牵涉成千上万人命，甚至还有可能会激起民变，因此方案计划不周全、不够缜密面面俱到，根本没有人肯将自己的方案拿出来。
不然，万一按着自己的方案执行而出了事，是要负责的。
但郡王爷率先拿了出来，这就好办得多了。
众人心里都打定了主意，自己的就不拿出来了，先看郡王爷的吧，就在他的这上头做增减改变，最后成稿还是郡王爷的……
反正，郡王爷圣眷隆重，身份贵重，且又是门外汉，即便考虑不周也情有可原——不知者不罪嘛！
所以即便有什么漏洞、出什么问题，有郡王爷扛着，怎么着都比他们扛着强。皇上是不会重罚郡王爷的。
就连太子心里也是这么想，对卢湛不由心生感激与愧疚，暗自汗颜：到底还是阿湛对自己好，什么都为自己想到了，相反，自己这么坑他，实在是有些过了……
第1372章 方案
太子暗暗发誓，将来登上帝位，一定要重重的回报他，赐予他最最尊荣的地位与荣华富贵。
至少，一个亲王的爵位是跑不掉的。
不想，众人看了卢湛的这份方案，无不大惊变色，目瞪口呆！
继而惊叹连连！
“老夫没看错吧？”
“天啊！不可思议！”
“妙，实在是太妙了！”
“想不到郡王爷如此深藏不漏，倒是我等井底之蛙了，惭愧，惭愧啊！”
“恭喜太子爷！”
听着众人意料之中的各种惊叹惊赞，卢湛得意的勾了勾唇，大喇喇的坐在那里，好不谦虚的享受着众人的惊讶赞叹。这个时候也并没有人觉得他不谦虚，反而觉得他理应如此。
就连太子，在粗略浏览了他所上交方案之后，也有种豁然开朗之感，眼睛大亮，心中暗喜，心道阿湛真是孤的福星，这一次，孤有救了……
太子感激的冲卢湛点了点头笑了笑，暗自庆幸，也越发笃定务必要将他好好笼络着，绝不能让他与自己生分了……
“依着孤的意思，忠信郡王这份方案面面俱到、条理清晰，就以此为基础，各位各抒己见，将之完善，各位以为如何？”太子笑吟吟向众人道。
众人原本就打着将卢湛这一套方案当做底案的意思，更何况他的这一套方案是真正的当得上，比起他们的要好了不知多少倍，哪里还会有异议？当下连连点头称是。
有了这一套方案做基础，众人心情为之一振，之前沉郁低落的气氛也一扫而空，人人受此触动，皆生出不少想法来，你一言我一句讨论得十分热烈，各抒己见，花了一个下午的功夫，一整套比较完善的方案便新鲜出炉了。
当下立刻有人誊抄，太子当夜便要进宫禀了雍和帝，次日一早好出发。
等候誊抄的功夫，众幕僚已经散去了，提前恭祝太子顺利归来，太子笑吟吟送了众人，道是等安然回来之后交了差事，再请众人好好的聚一聚，只留下了卢湛一起在书房用晚饭。
卢湛便又将联合商户、免税的想法以及拉萧家也掺合进来的想法也说了一遍，太子猛然回神，忍不住叹道：“还是阿湛你想的周全，萧家万一在背后捅刀子还真是件麻烦事儿！将他们拉扯进来这就强许多了！”
“这是臣该尽的本分，太子爷太客气了。”卢湛笑了笑，趁机又提起让乔小如同行的事来。
“请太子爷准许臣带着乔氏同行，那儿太乱了，乔氏心细，也不是那没出过门见过世面的，有她在身旁照顾，臣也可省心不少。若她不在臣身边，臣……”
卢湛这带着媳妇儿同行的理由几乎不能称之为理由，根本都是空话套话。但他的态度非常坚决坚定各种坚持，一副：反正我就是要我媳妇儿同行，太子爷您看着办吧的意思！
关于那套方案出自乔小如之手的事儿，卢湛一个字也没有透露，即便是对太子也没有透露半个字。
有他一个为太子卖命就够了，他不愿意媳妇儿被太多目光所注视。
一个乡下妇人，居然懂得如此之多，被太多人知道了未必就是什么好事。
太子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卢湛，不由苦笑，耐心笑道：“孤同行有侍卫，也有太监和宫女，你也可以带一队侍卫、随从同行，若嫌到时候无人照顾，孤可分拨四名宫女太监专门照顾你起居，表弟妹还是——”
“太子爷，臣要乔氏同行。只有她在臣身边，臣才能安心。臣不要什么宫女太监伺候，大不了，乔氏女扮男装便是，横竖都是自己人，臣倒要看看谁有那么大胆子敢拆穿。”卢湛信誓旦旦道。
太子：“……”
这不是谁敢不敢拆穿的好不好。
“此事万一叫人说出去，只怕不太好听。毕竟，这是去赈灾，而不是游山玩水。若是叫御史弹劾了，对表弟妹的声誉也不好……”
知道卢湛最疼宠紧张他的媳妇儿，太子爷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如此说。
他心里不由暗暗吐槽，实在搞不明白卢湛究竟是怎么想的。这是去赈灾啊，哪有把自个媳妇带着同行的？
卢湛想了想，笑道：“太子爷，乔氏的义弟是周老爷子的关门弟子，她也略懂些医术，说不定到时候能够派的上用场，这样同行总没有问题了吧？”
太子爷：“……”你还真是够执着啊！
卢湛刚刚为自己立了大功，太子正琢磨着用什么法子笼络他奖赏他呢，到底不好太驳他的面子，想了想这个借口倒是勉强能用。
见卢湛态度坚决，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太子爷暗叹，只得勉勉强强点头道：“既如此，就这么说吧！最好，那周老爷子的关门弟子龙小西，也一并同行。”
太子亲自前往灾区，自然会配备至少两名太医随行，但除非龙小西自己主动提出，否则哪有人敢做主将周老爷子的关门弟子派出去？
若是小徒弟在周老爷子诉委屈几句，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个不好说，我回去问问我媳妇才行。”卢湛顿时神采飞扬起来。
“这——也好！”太子苦笑了笑，旁人都怕他敬他，独有这位表弟，在他面前几乎可以说得上是肆无忌惮了。
一时方案誊抄完毕，太子让卢湛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若是有，也不必再往上加了，到时候他口头上跟父皇提一提便是。
那誊抄的幕僚立刻打起精神，目露敬畏，态度恭敬的凝神倾听，盼着卢湛再有什么好点子。
卢湛哪里懂这个？装模作样匆忙看了看，便奉还给太子，笑道自己看不出来还有什么遗漏没有。
太子一笑，只当他是谦虚，就连那誊抄也是一样的想法。
但这也说明这份方案的确相当完善了。
太子兴匆匆进宫，卢湛亦回府去了。
卢湛回府与乔小如说好，明日出发，乔小如笑着答应，她已经将行李都收拾妥当了。
对于龙小西随行一事，乔小如却不好替他做主，表示明日会让人去问问龙小西，龙小西也不必急着同行，可过几天再启程。
第1373章 梅侧妃要同行
且说太子进宫，将方案给雍和帝递了上去。
雍和帝原本也没报多少希望，毕竟，自己要求的时间期限太紧了些。
不想漫不经心翻开看了看，立刻精神一振，仔仔细细的一项项往下看，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显，不知不觉间连连点头称好。
“太子是真长进了！朕看这就很好，你能想的如此周全，朕也没什么可交代的了，到了那边，需慎之又慎对待此事，将所有灾民都安置下来。另外，也要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
雍和帝微笑着说道，神情间甚是欣慰。
他自然知道这不可能是太子一人的功劳，但太子手底下有得用的人，这跟太子本人有此能力并没有什么区别，因此雍和帝也就没有问这方案底稿是出自何人之手。
“是，父皇，儿臣谨记父皇吩咐，定将此事处置得妥妥帖帖，不叫父皇失望。”得到雍和帝的夸奖，太子也十分高兴。
随即又趁机提了与商户合作、以及请萧家率先相助之事，雍和帝一笑，自然营运，又连连夸赞他这是个好主意。
太子见雍和帝正高兴着，便硬着头皮提了两句乔小如随行之事，说道她是周老爷子关门弟子的义姐，略同医术，有她随行对他们一行人亦有方便。又表示她一路上会以男装形象出现，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雍和帝听得一阵无语。
太子做事一向来正统正经得不得了，自然不可能是他提出此要求，卢湛那小子，还真是什么都敢提，太子对他也太好了些，这都能硬着头皮向自己要求……
“既然有用，那便去吧！”出乎太子意料的是，雍和帝只略想了想，便不动声色的点头应了。
他应得太快，以至于太子都不由得一愣，他原本都做好了被他训斥几句“荒唐！”的准备了，谁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
“是，谢父皇恩典！”太子心内大大松了口气，急忙应道。
雍和帝到底又交代了太子一些话，萧家那边他会叫满公公去跟萧贵妃知会一声，让太子便不用做什么了。
太子更喜，躬身退下。
临行前一夜，太子心念梅侧妃，少不了在她那歇息。
两人欢好一番后相拥一处说话，梅侧妃自然使出浑身解数撒娇痴缠，不知说了多少小女儿心性的撒娇奉承的话，哄得太子十分熨帖受用。
这也是太子更喜欢在梅侧妃处的原因，若是在太子妃那，他是享受不到这等娇媚到了骨子里的奉承与甜言蜜语的。
而梅侧妃最担心的就是太子会被外头的女人给勾走了。
在东宫里，她能紧紧的盯着太子的身边，绝不会让任何女人有机会爬太子的床。但是到了外边，就不是她能管的了，这天夜里，当然少不了幽幽怨怨的诉一些男人家很受用的霸道霸占，不准他在外头沾花惹草。
毕竟，下边的地方官，哪个不想讨好太子？而最直接有效的法子不就是献美人吗？只要自己献的美人得到了太子的喜欢，自然便会叫太子记住，将来也就有机会飞黄腾达了。
听得太子随口笑说乔小如随行之后，梅侧妃心里一动，便也缠着太子说要随行。
既然乔小如可以去，她为什么不可以？说不定路上接触多了，还能与自己的哥哥改善改善关系呢？如此，不但能在乔小如那贱人面前出一口气，母亲说不定也会大赞自己的。
梅侧妃越想越觉得可行，便软磨硬泡起来。
太子一开始自然没有动过这个念头，可禁不住梅侧妃闹，加上美人在怀的感觉实在太好，若有美人日夜相陪，想来这郑城之行也会变得没有那么辛苦与乏味了。
太子便笑着应了。
梅侧妃开心极了，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与欣喜，撑着疲软的身子披衣起身，吩咐下人替她收拾行李。
想到要去的是灾区，说不定什么都匮乏呢，于是梅侧妃的吩咐就变得繁琐更多，衣裳、脂粉等必需品自然少不了，还有铺盖寝具、香炉熏香、茶具、餐具、各种蜜饯零食、茶叶等等也少不了。
再想想那地方比起京城东宫来不知差劲多少倍呢，又是灾后，哪里能寻得出来合适自己与太子爷用的东西？
自己既然作为太子爷的随行人员，少不了多替太子爷着想，这才是贤惠贴心之举，于是，什么浴盆、脸盆、软榻、靠垫等等生活用具也命人用两辆马车装好一套。
太子爷这可是去赈灾啊，若是不休息好，哪有力气赈灾呢？
这么多的东西要打包装好，明日一早就要出发，今天夜里想来是没法睡的了。众人不敢不听，只得满腹牢骚的去准备收拾。
如今她院子里的人，几乎都是太子妃的耳目，梅侧妃这般吩咐下来，自然立刻就有人一五一十的回禀了太子妃去了。
太子妃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的听着，听毕挥挥手淡淡命退下，吩咐既然这是梅侧妃的吩咐，依着她所言去做便是。
待禀报之人一退出，太子妃脸色立刻垮了下来，面沉如霜一掌击在茶几上，咬牙怒骂道：“这个贱妇，她脑子里有的是什么？她还真能折腾！愚蠢无比！”
自打小产之后，太子妃早已心灰意冷、心冷如冰。太子并没有一丝一毫怀疑梅侧妃做了什么，虽然她早已料到会是如此，然而心里还是难受至极，对太子已是失望到了极点。
如今推说尚在调理身体，自小产之后，便没有与太子行过房事，即便这两个月初一十五太子到她这过夜，也不过躺一张床榻上而已。
对于梅侧妃霸占太子，她压根没有心思去理会。
反正那个女人这辈子都不可能生得了孩子，早已算不得什么。
可是，那女人做出如此愚蠢之事，极有可能牵连整个东宫，太子妃便不能不管了。
今夜太子歇息在她那里，那么也就意味着，她的吩咐太子应是知晓的。
太子妃自然不会这会儿去太子那里进言碰钉子，更不想到时候听梅侧妃那贱人嘤嘤嘤的哭着，可怜兮兮的挤兑自己，指责自己嫉妒她陪同太子出行故意找茬之类的话。
第1374章 不可
想了想，太子妃便叫人连夜悄悄往忠信郡王府去了一趟，将此事告诉给卢湛听。
卢湛和乔小如正准备歇下，太子妃派来的人便到了。
听了来人这一番诉说，卢湛与乔小如面面相觑，心里也很无语。
卢湛已经懒得吐槽了，揽着乔小如道：“咱们先歇着吧，明日还要起早赶路！”
“嗯！”乔小如点点头，也没对此事发表什么意见。
梅侧妃真是脑子烧坏了，这干的是什么事儿……
次日一大早，卢湛便带着换了男装的乔小如以及小雪、并言小七等几个随从去东宫汇同太子一起出发。
英五等其余三十多名护卫则在城外集合等候。
卢湛和乔小如按照约定时间来了，梅侧妃倒是没有因为梳洗而耽搁了时间，她明白这是在哥哥面前刷好感的机会。
若是自己因为梳妆打扮而耽搁了时间，耽误了太子爷的大事，太子爷或许不会在意什么，但哥哥和太子爷那些幕僚必定会对自己心生不满，是以一大早就强撑着起来了。
她是下定决心了，这次陪同太子爷出门，不但要挽回哥哥对自己的印象，还有太子爷随行的幕僚们，自己也要树立个更好的印象！若能趁机收拢一批人，将来自然大有用处。
想到此梅侧妃就忍不住郁闷得有点儿想吐血，如果是在之前，她完全可以准备无数个荷包，装着银票给人打赏，然而如今她实在穷得不得了，月例银子勉强够用罢了，哪里还有闲钱打赏？
太子身边的人、哥哥身边的人，以及那些幕僚，这要是赏起来，钱少了哪里拿得出手？
看到梅侧妃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出现，卢湛眉头便皱了起来，太子见状便笑道：“珍儿也想随行，多少也能帮得上些许忙，孤便把她也一并带着了，正好与表弟妹也有个伴。”
等看到太子那八辆大马车的行李，即便卢湛和乔小如早有心理准备，依然被雷得不轻，倒抽一口凉气。
卢湛忍无可忍了，请太子借一步说话，半玩笑半认真的道：“若是不知道的，还当太子爷这是搬家呢！恕臣直言，太子爷是奉皇命前去赈灾，不是去享福，如此，不怕有人在皇上面前进言说道太子爷娇奢好逸、吃不得苦吗？况且梅侧妃这身打扮，也着实太招摇显眼了些。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只是一个侧妃，若叫人说几句太子爷去赈灾还不忘带着自己的宠妾，只怕更不好听吧……”
太子惊出一身冷汗，脸色都微微的发白起来，心有余悸道：“这——不会这么严重吧……”
话是这么说，但他心里已经认同了卢湛的话，更是懊悔不已，懊悔昨夜不该被美色迷惑了心智冲昏了头脑，一时脑袋发热就答应了珍儿的请求。
细想起来，卢湛所言每一条，必定都会成为老三老四攻击他的把柄，说不定还会有其他的卢湛都没想到的说辞呢？
毕竟他是太子啊，需要注意的地方可比卢湛多了去了，谨言慎行，真正是出不得一点点差错。
卢湛带着乔氏出行，乔氏既是正妻，好歹又顶着神医关门弟子义姐、会几分医术的名头，珍儿只是一个妾？
男人出门带着妻子，没人会说道什么，可是带着妾，想让人不旺贪图美色上想都难啊！
相比之下，这招摇的几大车行李倒不是太大的问题。若仅仅是行李的问题，不带便是了。
只是，昨夜自己才应了珍儿，她又那样不辞辛苦的叫人连夜收拾东西，且这些行李想来珍儿也是为了让自己此行少吃点儿苦才叫人准备的，虽说不妥当，却可见她对自己的一片心。
毕竟她只是个后宅之中没什么见识的妇人嘛，考虑问题不周到这太正常了，相反，这不妥当的举动正好证明了她对自己的好啊！
她兴致勃勃、满心欢喜的一大早便准备着，这会儿临出门了，却对她说不让她跟随，叫他如何忍心去说？
卢湛察言观色，心中不由对太子更起几分轻视，太子这性子，听得进人劝，却也容易耳根子软犯糊涂，真不知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了！
“太子爷，您若真为梅侧妃好，自然明白怎么做才是真的对她好。有道是忠言逆耳啊！”
太子一愣，猛然回神，终于下定了决心，点点头道：“孤明白了！”
说毕又笑叹道：“真要说起来，还是阿湛你对孤是真好！你放心，孤心里都有数，绝不会因此对你有什么成见，更不会亏待了你……”
“此乃臣之本分，臣不敢居功。”卢湛心里苦笑，是真的挺不是滋味的。
因为他听得出来，太子这话是真心，而非为了笼络人心而故意做出的。
太子拂袖而至梅侧妃跟前，笑道：“此行不易，珍儿从未吃过这等苦，还是别去了——”
“太子爷，臣妾——”
“珍儿，昨夜是孤考虑不周，珍儿不适合此行，听话。再说了，太子妃那里，珍儿也该多去陪一陪。此事便就如此吧，孤这就要出发，你回去吧！”太子虽然耳根子软，容易被人说动，但一旦动了什么决心，却是不容人置疑的。
毕竟，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尊贵的太子，久居上位的威严并非没有。
梅侧妃脸色煞白，心里那叫一个气，且委屈与不甘。
原本明媚的笑脸立刻垮了下来，不过眨眼间的功夫，漂亮的一双眼睛渐渐的变得越来越亮——渐渐充满了泪水，泪珠欲落不落，好不可怜。
太子看得一阵心疼，在梅侧妃这般楚楚可怜的表情下差点儿便投降了，可一想到卢湛的话，想象着到时候萧贵妃、三皇子等人利用舆论对自己抹黑、想象着到时候御史们的攻击会有多么的猛烈，立刻又清醒了几分硬气了心肠。
“回去吧，等孤回来定好好陪你。”太子对她楚楚可怜的表情视而不见，微笑着道。
梅侧妃惊呆了，心头大震，脸上瞬间褪去血色变得煞白！
第1375章 侧妃惊惶
“是，太子爷，臣妾会好好的陪着姐姐，等着爷您回来！爷您在外照顾好自己，臣妾恭祝太子爷差事顺利，凯旋而归。”梅侧妃微微垂眸，福了福身，细声细气的说道。
瞬间变身贤惠柔弱小媳妇儿，乖顺乖巧得不得了。
“嗯，孤会的，你也一样，照顾好自己。”太子又是满意欣慰，又是更觉愧疚，轻轻拍了拍梅侧妃的肩膀，转身离开。
乔小如与卢湛不近不远的站着，两个人都有心偷听，自然将两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也有心偷看，乔小如尤其注意梅侧妃，将她前后一副神情亦看得清清楚楚。
乔小如不禁牙酸恶心，也不得不佩服几分，这梅侧妃怪不得让太子如此离不开，果然有几分手段心计。太子真是瞎了眼，那么好的太子妃不放在心上，却对这么个摆明了装模作样的矫情女子上心。
她更暗自庆幸，幸好她家阿湛并不是在京中长大，不然如何逃得过长公主的设计？不过，若他在京中长大，与自己也就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梅侧妃脸色依然不太好看，命人扶她回院子。
伺候的宫女太监们也只当她是被太子爷扫了脸面心情不好，也不当一回事儿。
卧室中，屏退所有人，梅侧妃迫不及待的在明亮的梳妆台前坐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怔怔的看着自己，目光细细的描摹着自己的五官脸型、气色、神情，心情一时好一时坏。
与从前相比，她依然那么美丽迷人不是吗？可是，眼睛似乎没有从前那么清亮了，眼睑下微微泛了一层乌青影子，亦不如从前的明丽。还有脸上的肌肤，似乎也不如从前更细腻洁白了……
所以，太子爷对她好果然不仅仅的因着青梅竹马的恋情，也有她容貌上的原因吗？
她都已经摆出那样可怜的姿态了，这要是放在从前，他是绝对会心软、心疼、心生怜惜，继而不忍拒绝自己的任何要求的。
可是今日，这一招竟然不灵了！
他甚至想也没想的，依然态度坚决的拒绝了她！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对她已经步入从前那样上心了。
这才是令她心头大震恐慌的真正原因。
此时想来，还有绝望。
如今尚且如此，再过几年呢？又当如何？
母亲对自己好，但更对太子爷好，这一点她从来都知道。
若太子爷不再看重她，母亲绝不会怪太子爷，只会将她丢弃。还有太子妃，到了那时候，她能不对付自己吗？
隐约中，越想她就越觉得太子妃应该是知道自己害她小产的，或者，并没有什么理由她会如此猜测，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她自己心虚。
越想梅侧妃越觉得恐慌，心亦噗噗噗的乱跳起来，握紧的手心，已是一片冷汗。
她不能坐以待毙！
咬咬鲜红的唇，梅侧妃眼中徒然乍现一抹狠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凭什么要等着他们来裁决她的命运？
与其坐以待毙、日日惶恐不安，倒不如多做准备，多一条退路也多几分活命的机会不是吗？
难得萧贵妃主动向她抛出橄榄枝，她傻了才不接受呢。
“哼！”梅侧妃冷笑，喃喃道：“这是你们逼我的……太子爷，臣妾可没对不起你，是你先变心……”
想到太子对她态度的变化，梅侧妃心里骤然又痛起来——不甘心啊！毕竟这么多年，她是真心实意的爱着他、仰慕他，曾经她以为他也是一样。
可是自打卢湛和乔小如来到京城之后，看到卢湛那般对待乔小如，她心里既定的想法便渐渐产生了动摇。
以前她觉得他没有娶她为太子妃是情理之中的事儿，虽有些许不甘心，也只怪自己命不好，没有投个好胎。
可是后来卢湛的行为真真切切的告诉了她，她之所以不能成为太子妃，不是没有投个好胎，而是太子对她的感情没有那么坚定！
乔小如那贱人的出身，比起她来更差劲了十万八千里，可还不是照样稳稳当当的当上了忠信郡王妃，还独宠。
若太子爷够坚定，对她够好，为什么不能为她坚持？
受此刺激，以前故意忽略、甚至认同的一些想法，渐渐的发生了变化，如今终于被彻底的引发了出来。
她才知道，自己原来有多么在乎！
也更恨卢湛和乔小如，更怨太子。
卢湛、乔小如与太子一行离京之后轻车快马，直奔郑城，雍和帝亦去了一趟萧贵妃那里，暗示了命萧家相助的话。
其实这件事对萧家并无半点害处，名声有好处自不必说，也会得到实际利益，免税数年，这免的都是钱啊。
但一想到这是在相助太子，萧贵妃就恶心得要命。
更令她难受的是，明明心里头恶心得要命，面上还要做出一副十分愉悦开心的神情，不假思索便应承了下来，笑吟吟恭维几句，说道太行南省遭灾，萧家作为大华朝的百姓，理应贡献一份力量……
雍和帝是欣慰满意了，他离开之后，萧贵妃差点儿没摔了茶碗。
等三皇子知晓了，更是郁闷得不得了，在嘉熙宫中大发了一通牢骚。
萧贵妃比他更明白，反倒劝了他一场，冷笑道：“这件事你告诉你大舅舅他们，太子爷说怎么做便怎么做，一点儿假都别掺，谁知皇上一双眼睛会不会盯着呢？这赈灾是天大的事儿，稍有不慎酿成大祸，皇上必定不会轻饶！皇上允许你们兄弟竞争，但绝对不愿意看到拿天下百姓做筏子。”
三皇子自也明白这个道理，忍气吞声应了声“是”，不甘道：“那岂不是白白便宜太子了！为他做嫁衣锦上添花，儿臣光想想都觉憋屈！”
萧贵妃“嗤！”的冷笑，冷冷道：“这次受灾面如此之广，所涉及更是方方面面，最重要的是涉及数百万人口，你当这差事是好做的吗？你那位太子哥哥什么时候做过这么大的事儿？他能行吗？”
第1376章 高见
“可笑他这是病急乱投医了，将卢湛也带了去，呵呵，还真当那乡下长大的小子是个全才吗？据本宫看来，他将那小子死活拉着同行，必定是打着到时候出事儿好将这小子推出去当替罪羊的心思！要知道太子爷的替罪羊，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而卢家那小子，却正当合适！”
三皇子眼睛一亮，不由得眉目舒展，心悦诚服的笑道：“母妃高见，儿臣自叹不如！母妃放心，儿臣会好好交代叮嘱大舅舅他们。要不，索性让大舅舅派个妥当人，与老四一起去一趟郑城？”
萧贵妃想了想，点点头微笑道：“如此也好，不过到了那边，万事切忌强出头，一切听太子爷的安排！”
“那是自然！”母子俩相视一笑。
一切让太子出头，犯了错自然也是太子的，最后就是卢湛的。
当太子毫不留情的将卢湛推出来当替罪羊之后，即便有长公主在，卢湛还能一门心思的跟太子站在一线吗？是个人都不可能吧！
如果到时候他能够将卢湛拉拢过来，对太子绝对是惨重的损失。
有了这般打算，三皇子与萧大老爷商量之后，便决定派萧二少爷与四皇子一起去郑城。
众所周知，萧二少爷并不懂生意，四皇子亦不懂政事，所以这两人前往，那是绝对的听从太子之言办事，绝不会乱出主意，将来太子爷想要往他们身上赖也不可能了。
明明知道他们俩不专业、不懂不会，你还非要人家拿主意、或者非要按照人家不靠谱的主意行事，最后做坏了事，怪谁？
萧铭与四皇子都不傻，虽然决定了要去，也不会急急赶路，怎么着也得等太子爷在郑城折腾几天再去不是？
太子带着卢湛等来到郑城，满目苍夷，哀鸿遍野，灾后的混乱凄惨，令人见之闻之皆不忍。
章知府等地方官员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将太子一行人盼了来，人人心里大大松了口气，感动得想哭。
朝廷要是再不派人来，就要顶不住了啊！
官仓已经快见底了，号召商户们捐款捐粮食衣物等效果并不大，杯水车薪，根本没多大用处。
郑城作为太行南省最大最繁华的城市，不停的有周边灾民涌入，给原本就不好过的城市更是雪上加霜。
衙门账房整夜整夜灯火通明，原本的、临时调遣来的十几位账房噼里啪啦的不停拨动算盘珠子，不停的在计算着剩下的库存还能支撑多久、如何分配才能最大限度的尽量多支撑些时日……
那噼里啪啦的算盘声每时每刻响得都令人心惊胆颤、心烦意乱。
可却没人敢嫌那算盘声音难听，相反，每个人都在心里盼着那撩拨得人心惊胆颤、心烦意乱的声音多响一响，因为那声音一旦停止，就意味着库存——空了！
库存空，他们也就离完蛋不远了！
终于，千盼万盼，在库房空之前盼来了太子，试问章知府等人怎么能不激动？
太子爷一来，哪怕明日全城断粮，也有个背黑锅的人了……
郑城的情形实在太严峻，城门还没有到完全关闭的地步，但是也只开了两处，城门处重兵把守，并不是人人都可以进城。
城外，望去乌压压一大片全是灾民，人多且乱。
看着这乌压压的人头，没有人不心惊胆颤，因为这意味着，一旦发生民变，那就是天大的问题……
太子从未来过灾区第一线，虽然料到这边的情况不会太好，但是却万万料不到如此糟糕。
被卢湛的方案刚刚树立起来的几分信心，在看到眼前这般情形的时候又碎得连渣都不剩，一言不发，脸色绝对称不上好看。
连跟地方官见面的心情都没有，命身边人说了句昼夜赶路风尘仆仆，今日暂且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便一头缩进住处了。
章知府等人尽管心急如焚，见了太子这样的脸色也不敢多言，只得忍着急切应是，心里却暗暗叹息、微微失望。
可也难怪，太子爷哪里见过这等阵势？一时半会儿难以接受也很正常。虽说救人如救火，可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但对于明日正式见面，太子爷会拿出什么章程，众人心里却都明镜儿似的不抱什么期望了。
太子可以逃避似的歇息，卢湛等人却不能，这次跟随太子同行的，除了卢湛和乔小如，还有左秋池、王孟、楚田，独孤豫章坐镇京城，负责后续各种调度安排。
几个人碰了头，便决定禀太子一声出去转一转，王孟、楚田是文人，就转城内，卢湛与左秋池去城外。
卢湛向太子一禀，太子见他们都还算振作，也勉强涨了两分精神，点点头勉强露出两丝笑意：“你们去吧，小心着点，千万别跟灾民起什么冲突。有什么事儿明日见了章知府等人再说。”
卢湛应是，又道：“太子爷不必太过忧心，咱们来的及时，如今还没到最坏的地步，独孤和赵先生、还有我母亲他们在后方会想法子有所作为的，这第一、第二批物资不是已经启程运送过来了吗？无论如何，燃眉之急可解，之后再徐徐图之便是。有太子爷在此坐镇，何愁民心不定？只要民心安定，之后的事情就好办的多了。”
太子眼睛一亮，不由得伸手拍了拍卢湛的肩膀喜道：“阿湛，你说的很对！果然你一直是个明白人！这样，你们仔仔细细的查探查探城中城外情形，再问问章知府等，摸个底，今晚赶一份报告出来，明日便命人送回京给姑姑和豫章他们！让他们心里也有个数。”
这倒是应该的，卢湛点点头应了，笑道：“事不宜迟，臣这就与左兄他们出去一趟！”
“嗯！”太子长长舒了口气，冲他点点头，感激一笑。
盯着卢湛离去的背影，太子低低叹了口气，他是真感激卢湛。
幸亏临出发前卢湛提醒了他，幸亏自己也听了他的建议，没有将梅侧妃给带来。
第1377章 糟糕情形
郑城的情形如此糟糕，若自己前来赈灾却带着美貌侧室，还带了七八辆大车的行李，试问叫人怎么想、怎么看？
只怕到时候御史的弹劾折子雪片一样的飞到父皇的案头，即便是支持自己的老臣们，也会暗暗失望。
太子再次在心里感叹，女人家就是见识短啊！
即便他再宠梅侧妃，心里头也敲响了警钟，这种错误，他将来定不能再犯了。
卢湛他们出去打探，乔小如也没闲着。
原本说什么，大多是纸上谈兵罢了，这样的灾后第一线，她也从来没有亲临过。
此刻一切情形历历在目，受此刺激，许多想法从脑中冒了出来，她便一一记录了下来，琢磨思考着，尽量使之完善，等卢湛他们回来，好让他拿去给太子以及太子的=幕僚们看看是否可行。
而古青锋等，已经在江南、山东一带购买了大批的粮食和衣物、药品、生活用品等，分挂在好几个商号下，正源源不断的朝这边进发。
料想再过五六天，第一批物资便能抵达。
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给人以希望。
即便第一批物资并不庞大，只顾着轻车上阵好加速赶路，但至少能够让百姓们看到希望。
只要有了希望、有了盼头，便有了继续等下去的决心，而不会因为陷入绝望而铤而走险。
如此，赈灾便算成功了一半。
卢湛等人直到天色擦黑才回来，与太子一碰头，将章知府、闵师爷也叫了来，说起这般情形，无不忧心忡忡。
他们在议论讨论的时候，卢湛回院子更衣的时候，乔小如顺便将自己所整理的东西交给了卢湛，笑道：“我这是闭门造车，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用，你看看便是！不过，灾后常伴随着疫情发生，如果卫生消毒方面做得不到位，极有可能引发瘟疫，这么多人，要是真发起了瘟疫，却不是小事。别的你们商量着考虑考虑，这方面最好全都按照我所写的做，若有什么补充便补充上。”
卢湛浏览了一遍乔小如所写，眼睛大亮，一一都记在心里，笑道：“我媳妇儿想不到竟有此大才，你说的很全，哪里是闭门造车？我这就过去，争取让他们都照做了！这瘟疫防治方面——”
卢湛挑了挑眉，笑道：“不如便算在你义弟头上好了！”
反正龙小西与乔小如关系极好，说这些建议是他提出来的，他肯定不会否认。
而这些话从他口中所出，便是权威，比从乔小如口中所出更加容易令人信服。
乔小如一喜，拍手笑道：“还是你想得更周到，这样更好了！”
她所言这些不会出错，自然不怕全算在龙小西头上。
卢湛的顾虑也对，这些话从自己或者卢湛口中所出，哪里有人会相信？即便信，想必也是不得不信，而不是信服。
但龙小西不一样，人家可是周老爷子的关门弟子，他的话就是权威，谁敢怀疑？
卢湛到了太子处，众人也都还在。
他便将几个想法一一说了，太子现在对他是百分百的绝对信任，只要是卢湛所言，根本不自己考虑究竟合适不合适、能不能听能不能照做，立刻表态表示了支持，让大家伙按照卢湛所言几点再展开讨论，认真落实。
可是，等太子爷回过神来，这第一点就令他有点傻眼。
卢湛说道，用雷霆手段大力打压囤货居奇之流奸商，找几个出头鸟狠狠收拾。
一来尚未施恩先震慑，这与太子的性情不合，无怪忽太子会犹豫。
太子并不知道灾难时期囤货居奇之流奸商的可恶可恨，反而心里有几分觉得，人家囤积的粮食也好布匹也好，那都是人家合法所得，人家不肯售卖，官府需劝说，但是——处罚，这个，是不是有点过了？
却不知灾难时期，人命关天，这样的人视人命于不顾，一心想发灾难财，敲髓吸血，冷酷无情，毫无人性，不但该罚，更该杀！
卢湛看出太子神色之中的犹豫，便道：“太子爷，这些人如此做派，与那些视人命如草芥的土匪有何不同？此等特殊时期哄抬物价，扰乱市场，动乱民心，这便是大罪，杀头也不为过的大罪，太子爷不狠狠惩罚这些人，后续恐怕不会有商号响应捐资换取免税额，即便萧家牵头只怕效果也不大。”
太子纠结一番，终于动摇，点点头道：“既如此，这件事便交由你全权负责，你来安排便是。”
左秋池忍不住看了太子一眼，心里有几分难言滋味，便笑道：“太子爷，郡王从未处置过此类事情，交由郡王单独全权负责，恐怕不太好吧？”
左秋池很想不明白，太子最近这一二年为何胆子越变越小、越变越谨小慎微了，生怕招惹人说他一星半点不好，生怕行差踏错半步，所以干脆就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敢做了。
他让卢湛全权负责此事，还不就是想将一切责任往卢湛一个人头上推吗？
出了问题是卢湛的，有了功劳自然是他有眼光、会识人用人。
如此怎能不令人心寒？
卢湛淡然一笑，瞥了左秋池一眼，尽管没说什么，心里却认同了左秋池这个朋友，道：“其他事情还有许多，此事便我负责吧。等会我与章知府再聊聊。”
城里哪个奸商囤货居奇，死活捂着不肯出售，章知府自然最清楚不过。
太子被左秋池一言弄得心里有些不自在，有些事不需要明着说出来，大家心知肚明可都不是傻子。
听了卢湛这话大大松了口气，忙点头笑道：“阿湛你好好的办理此事，回京后孤替你请功！”
卢湛并不在意这个，道了句谢也就算了。
听说物资很快就会一批批运送过来，以及以免税为诱邀请商户们积极参与救灾的策略一说，章知府也放心许多。
说到瘟疫防治的时候，听卢湛所言这是太医院泰斗、太医第一人的周老爷子的关门弟子所言，哪有人会不相信？
第1378章 商议
且一旦疫情爆发起来，他们没有一个人讨得了好，当下毫无异议的表示全部照做，明日便立刻行动起来。
环境卫生消毒、饮用水消毒、排查灾民中是否有发热、拉稀等症状的人，将所有灾民划分区域进行安置……
人手不够，官府所有差役全部出动帮忙，从各大户人家抽调家丁下人、临时从本城街坊中征人，这是关乎到所有人的大事，加上官府出面，没有人会拒绝。
同时下发通告至下边遭灾的各处城镇照办。
雄黄、明矾、生石灰、艾草、菖蒲等全城搜罗，同时派人加急往其他城镇购买……
一切井井有条的做了计划，只等明日执行，而卢湛与章知府交谈之后，心里也有了数。
次日一早，楚田与闵师爷便陪着卢湛带着十来侍卫气势腾腾直奔城中首富雷家。
自打水灾过后，雷家身为首富，生意遍布整个太行南省，在郑城中更是拥有大大小小各种店铺酒楼近两百家，良田山林无数。
并且拥有十余家粮铺，不但一粒米也没捐赠过，还一而再的哄抬物价。
一斤糙米原本是五文钱，如今在雷家的哄抬下，已经变成五十文，并且，雷家还声称库存不足，每日限量出售。
这摆明了就是坐等起价，在这等时刻，谁不知道多拖一天，价钱便可往上至少涨一倍啊。
在雷家的搅合下，其他商家也纷纷效仿，引起城中本地居民们强烈不满，怨声载道。
若是卢湛他们再来晚些时日，保不齐灾民还没暴动，郑城中本地居民就要到官府门前集合闹事了。
可雷家的后台乃是长春侯，同时雷老爷的侄女儿又嫁给萧家大管家的儿子做妾，可以说同时雷家又攀上了萧家，每年给萧家的好处可是不少。
有这两大靠山，章知府对他根本毫无办法。
苦口婆心的劝说，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对这种人根本就没用。
因此卢湛一说要找个人杀一杀立威，章知府毫不犹豫的就将雷老爷给卖了。
反正萧家和长春侯府事后也找不到他的头上，忠信郡王要找出头鸟杀一杀立威，那姓雷的如此张狂，难道忠信郡王还打听不出来？难道还会惧怕长春侯府以及萧家而放过那姓雷的？
雷家不愧地头蛇，卢湛与楚田、闵师爷等还在路上，雷家便已经得到了消息。
雷家人一时有些慌神，三兄弟以及几位少爷都聚集在雷大老爷处，商量着该怎么办？
雷大老爷哪里将卢湛放在眼里？“嗤”的冷笑，不屑道：“他们是来救灾的，难不成还敢惹事？就算敢惹事，难道不知我雷家的底细、敢来惹我雷家吗？我看这卢郡王无非是想要点儿银子罢了，既如此，准备五千两，等他来了便给他！拿了银子，总不好再将我雷家如何了吧？”
卢湛、乔小如与萧家数次交锋都没有放在明面上，与长春侯府交锋、将长春侯一家子整的凄惨无比，也没有放在明面上，只不过大家彼此心知肚明罢了。
而最令萧家丢脸的那次商展会上发生的事儿，勉强算是明面上的事儿，但是那是事出有因，是萧家管事得罪了卢湛，这才惹怒了他，论起来，也不能说是卢湛敢挑了萧家。
至少，外人大部分都这么认为。
而事情传到郑城，就更走样了。
至于萧家与长春侯府，除非傻了才会将自家在卢湛手里狠狠吃亏的事情说出去宣扬，因此，雷大老爷认定自己仗着萧家与长春侯府撑腰卢湛并不敢将自己怎么样，也就不足为奇了。
可是很快，他就会为自己的愚蠢而付出代价。
为了给卢湛等人一个下马威，雷府大门紧紧关闭，门房也撤了，存心要卢湛等人久等。
闵师爷作为东道主，到了雷府门前，不等卢湛吩咐，连忙上前叩门。
谁知如石沉大海，里边一丁点儿反应也没有，连一句“谁呀？”的应答都没有！
这就尴尬了，闵师爷顿时气结苦笑，只得硬着头皮讪讪向卢湛回道：“郡王爷，您看这……”
“下马威嘛，看来这雷家果然有几分本事。”卢湛淡淡一笑，冲言小七使了个眼色。
言小七纵身跃上墙头，跳进雷府院内，两个门房正躲在一旁得意洋洋的侧耳倾听门外的动静，不提防一个人从墙头上跳下来，吓得“啊！”惊呼出声。
一人反应更灵敏些，抬脚便要逃跑。
言小七怎么可能容他们从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走？口中轻斥，一脚一个将两人踹飞了出去，他用了巧劲，两人砰然落地当即晕了过去。
打开门，言小七侧身退过：“郡王请。”
卢湛看了众人一眼，笑道：“雷府两个门房打开了大门，却不知怎的晕倒了，真是奇事一桩啊！”
闵师爷、楚田以及两名当地官府派着跟随的差役均目瞪口呆：这、这样也行？
言小七、英五英九等跟随卢湛惯了的却是无不会意哈哈大笑，纷纷点头称是。
“的确是奇事一桩，这雷府的人挺有意思的嘛！”
“我猜测，郡王驾临，他们必定是欢喜坏了争着抢着去禀报给主子，这不乐极生悲摔了跤就给摔晕了。”
“正是如此！”
闵师爷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也不禁露出笑容，这雷府实在可恶，活该……
郡王爷连这种招数都弄了出来，可想而知，雷府对上他，肯定讨不了好。
郡王爷说门是这两个门房打开的，那就肯定是，谁敢说不是？
他们是门房，又守在大门处，闵师爷大声知会来的是郡王爷，难道他们敢不开门？
明知郡王来了而不开门，这是想干什么？故意跟郡王爷作对？谁给他们的胆子？嫌命长吗？
那么，门自然就是他们开的了！
卢湛带着闵师爷等直奔正厅，雷府中下人瞧见，无不吓一大跳，尤其管家，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一面叫人悄悄去大门处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一面悄悄飞奔禀报雷老爷兄弟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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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一张明天补！
第1379章 雷家
其实雷家人再大的胆子也不敢真的将卢湛拒之门外，不过是想装聋作哑给他哥下马威罢了。
如果卢湛受了这下马威忍气吞声，或者同他们理论却明知道他们是故意的却拿他们无可奈何，那么他们心里便有数，知道该怎么做了。
同样，如果卢湛怒气冲冲喝斥，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们陪个不是表示表示不该疏忽大意、不该不知郡王驾到有失远迎便是。
到时候再将萧家与长春侯府抬出来，料想卢湛再怎么气愤，有个台阶下也就下了。
如此一来，雷家便完全掌握了主动性。
可谁知事情与他们所想完全不一样，他们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卢湛一行人便径直进来了。
雷老爷、雷二老爷等听管家急急禀报无不大惊，急忙匆匆迎了上来。
好在衣裳事先都是换好的，倒也不会失礼。
“不知郡王驾临，未曾远迎，还请郡王海涵！”雷大老爷领着众人上前，拱手弯腰陪笑着道。
“放肆！”楚田冷声喝斥：“你等无官无职，不过一介平民，见了知府大人尚要下跪行礼，见了郡王居然敢如此托大，你等眼里还有没有王法？还将不将朝廷放在眼里？”
雷老爷等均是一僵，无不变了脸色暗暗气愤。
有萧家和长春侯府这两大靠山，雷家在郑城可谓一霸，连章知府的账都不需要买，见了章知府又怎么可能下跪？
律法是如此规定没错，但到了地方上，自然是入乡随俗。
比如雷家这种的，有无视知府的资本，自不会跪；有的地方的富豪，与官府勾结，称兄道弟，日常见了自然也同样不用跪。
可楚田这一声喝斥，雷家却无以反驳。
“是草民疏忽，还请郡王勿怪！”雷大老爷气得胸口生闷，富态的白脸上挤出笑容，弯下膝盖跪了下去。
他这么一跪，雷家其他人自然更不能托大，也纷纷忍气吞声的跪了下去。
到底不甘心，暗暗打量了卢湛一眼，雷大老爷陪笑道：“草民年前进京给萧府两位大老爷和少爷们请安，早知也该上郡王府给郡王磕个头，郡王爷风采过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叫人心中好生敬仰！”
卢湛心里冷笑，这是拐着弯告诉他他们雷家与萧家关系很铁？唔，那就好，原本还想放他们一马，既然如此，那倒不如斩尽杀绝了。
看这雷家的架势，倒是土皇帝一般，连地方官都不放在眼里，平日里不说坏事做绝，也绝不是什么好东西，一锅端了保准人人拍手称快！
卢湛心里拿定主意，理都不理雷大老爷后头的话，负手而立，释放威压，冷声道：“本王没那么好的气度，既然怠慢了本王，若不予以处罚，以后旁人有样学样起来，本王的脸面往哪儿搁？你是雷家的当家人吗？你说说，此事该如何了啊？”
雷家人俱是一愣，两个年轻辈的十来岁的公子哥儿更是不敢置信的抬头朝卢湛看了一眼，心道这忠信郡王是不是耳朵不好使啊？他确定要跟萧家作对？
他们的神色落在言小七等人眼中，无不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道没见识的兔崽子们，郡王会怕萧家？水匪一事萧家敢那样算计，早已与郡王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你们还是自求多福吧！
雷大老爷也被卢湛噎得不轻，不禁也有些恼怒起来，再开口的时候语气略带了生硬：“既如此，郡王说该如何了，那便如何了。年下草民再进京去萧家，少不得也记着去郡王府向您请安！”
还提萧家？
卢湛冷冷一笑：“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藐视朝廷命官，御封王爵，该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这却不是本王说了算的！”
说毕卢湛大喝一声：“来人啊，将雷家一众成年男丁带走，交给章知府审讯量刑！”
“什么！”
“啊！”
“你敢！”
雷家两位老爷和四位少爷无不变色，他们雷家可是郑城第一人家，若是这么被人押解着游街坐牢，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在这郑城里生活？
再说现今非常时刻，若这时候家里头能够当家作主的男人们全部被带走了，女人们哪里是能管事顶事的？天知道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乱子……
保不齐家下没有趁火打劫的。
言小七等哪里管雷家男人们反应如何？齐齐大喝一声“是！”如狼似虎冲上前，将雷家男人们押了起来。
两名知府衙门出来的衙役也上前帮忙。
至于雷家众下人，虽然人数不少，可人家是郡王下令，区区奴才谁敢上前“救主”？别到时候主子没事，自己被迁怒，小命都不够报销的。
“郡王想清楚了！我们雷家可是萧家的人，郡王确定要动我们吗？就是贵妃娘娘所出的那个萧家，郡王不会不知道吧！还有长春侯府，自来与我们雷家交好，郡王当真要与他们为敌？一点面子也不给他们？哼，郡王如此做派，不就是为了要钱吗？郡王开个价便是！何必动这架势！”雷家三少爷忍不住大声叫嚷了起来。
他话音刚落，英五两巴掌扇了过去，扇得他惨叫两声嘴角渗血，牙齿都脱落了两三颗。
雷家人变色惊呼声中，英五骂道：“不长眼的小子，你这是在威胁郡王？嗯？仗着有萧家、长春侯府撑腰，便可藐视郡王？是吗？还敢说郡王算计你们家银子故意找茬？小子，你嫌命长了是不是？敢如此给郡王泼污水！”
雷大老爷、雷二老爷原本见到三少爷被打怒不可遏，挣扎着正要叫嚣什么，听了英五这话无不惊出一身冷汗。
就连雷三少爷也吓得面色大变，目露惊恐，他连忙摇头想要反驳什么，英五撕了他一片袖子狠狠塞住了他的嘴巴，又将他腰带扯了下来，将人捆住踹在地上，冷笑了笑。
这一气呵成的熟练动作，吓得雷家人无不胆颤。
“郡王恕罪、郡王恕罪啊！”雷大老爷挣扎着跪了下去，雷二老爷等也忙跟着跪下。
第1380章 服软
“这死小子年少轻狂、口不择言，草民一定狠狠教训他，还请郡王开恩，饶他一条小命啊！”
卢湛冷笑轻哼。
雷大老爷心里郁闷得不行，哪里想得到这位忠信郡王居然连萧家和长春侯府的面子也不卖？虽然他知道这位圣眷隆重，可是，就算再怎么圣眷隆重，能跟萧家抗衡吗？
若早知道他如此难缠，自己一开始也就不弄那么些心眼儿了，还有老三这死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人家正愁抓不到把柄呢，他倒好，直接给人家手里送去了！
逼得他这个当爹的不得不服软。
“郡王从京城里来，定然是为赈灾而来吧？草民作为郑城百姓一份子，自然拥护朝廷指令，有心积极抗灾，只是之前没人出来牵头此事，草民有心出力却不知该往何处使，如今郡王来了正好，草民也找到主心骨了。郡王有所吩咐，草民无不遵命！”
雷大老爷这话一出，雷家几个男人齐齐变色，着急的看向他，碍于卢湛这尊毫不客气的杀神就在跟前，也不敢说什么，硬生生忍住了。
闵师爷却是差点儿没被这番话给气死！
什么叫想出力不知往何处使？什么叫没人出来牵头？
自己陪着知府大人都来了两趟了，无奈这该死的铁公鸡愣是装傻充愣一毛不拔，这会儿当着自己的面居然敢说出如此无耻的话来，简直混账至极！
卢湛似笑非笑：“雷大老爷，不是本王吩咐什么你做什么，而是你身为大华商人，此等特殊时期，竟还囤货居奇、坐地涨价，严重扰乱了市场正常秩序，给当地百姓生活造成了严重困扰。本王来这一趟，是提醒你迷途知返，休要一错再错，你可要搞清楚了！”
卢湛眼中掠过不屑，这混账东西，这时候了还想下套子给自己钻？等事情过去了再告自己一个威逼强抢民财？
雷大老爷暗自心惊，吓得冷汗涔涔，哪里还敢动小心思？慌忙点头：“是、是，草民迷途知返、草民一定迷途知返！从今日起，雷家所有铺子一律不再涨价——”
“放肆！”卢湛脸色一沉，冷声喝斥：“本王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当本王是好糊弄的不成？从今日起，雷家库存所有粮食、棉麻布匹、药品移交官府处置！当然，官府不会白拿你的，按照灾前市价购买！此事即刻便办，不得有误！”
“郡王，这怎么行！”
“那我们雷家岂不是亏大了！”
“太过了啊……”
雷家人一个个跟割了肉似的疼痛起来，哪里还顾得惧怕，纷纷七嘴八舌的抗议。
要知道现在各种生活物资尤其是粮食的价格已经涨到了灾前的十倍以上，看这势头还会继续往上涨，一下子打回灾前价格水平，谁能不肉痛？
“不愿意？”扫了雷家人一眼，卢湛似笑非笑道：“你们冲撞本王的账本王还没跟你们算呢，是不是要算一算？本王一向来最讲理不过，定然不会冤枉了你们，该如何量刑，先上知府衙门过堂审讯如何？”
雷家人顿时气结，无不憋屈着一口气差点儿没吐血！
上知府衙门？过堂审讯？最后是不是还要往大牢里蹲上几日？
雷大老爷肉痛得不得了，不得已，咬牙点头：“郡王大人大量，草民惭愧，一切依从郡王的意思！”
卢湛点点头，笑道：“这不就结了？本王不追究你们冲撞之罪，你们老老实实的配合赈灾，再敢耍滑头花样，哼，那可别怪本王不客气了！”
“是、是，草民不敢！”雷大老爷连连应声，低垂的眼眸中却是划过一抹狠厉。
卢湛大笑：“如此，本王等着你们雷家的好消息，半日之内，本王希望看到雷大老爷出现在知府衙门，否则，哼！”
“否则”之后的话卢湛虽然没说，雷大老爷和雷家人哪有听不出来的？当下连连称是。
卢湛使了个眼色，言小七等纷纷放人，雷大老爷众人恭恭敬敬将卢湛等人送了出去。
“郡王，这雷家人狡诈，胆子也大，只怕他们会动什么手脚诸如转移粮食之类的，要不要留下两个人盯着？”出了雷府，闵师爷忍不住说道。
不是他信不过雷家人，而是有萧家和长春侯府撑腰的雷家人，即便不敢当着面跟卢湛进行冲突，可是背地里未必不敢做什么。
卢湛却是淡淡一笑，道：“不必，本王心里有数。回衙门之后闵师爷去找章知府，立刻在城里各处张贴告示、散布消息，就说雷家已经答应将所有粮食、棉麻布匹以及药品交由官府统一配置，官府按照灾前市场价格进行收购，其余相关行业人家从今日起同样需上官府进行登记，将此三类物品交由官府统一配置。所有商品售价，统统回复灾前水平，谁家再敢提价坑害百姓、大发灾难不义之财，一旦百姓举报，发现一个，杖责三十。再犯，杖六十！以此类推，绝无姑息。囤货不售者，一经百姓告发，同样杖责！同样，百姓购买物品亦不得哄抢，你回去拟个章程出来，命各地保、里长监督监管，有哄抢行为的，同样受罚！”
闵师爷不由得精神大振，肃然起敬，冲卢湛恭恭敬敬拱手弯下了腰：“是，郡王爷！”
如此一来，民心自然大定，在本城百姓的监督下，根本没有哪个商家能逃得过，谁要是不长眼的撞上来，那可是自己找死了。
郡王爷已经很清楚的警告众商家了，连雷家都屈服了，谁要是觉得自己比雷家还厉害的，那就不妨试一试……
雷家此时气氛低沉，一片愁云惨雾。
“大哥，这可不行，这么一来咱们雷家岂不是亏大了？”
“是啊，这忠信郡王实在可恶，仗势欺人，如此欺压我雷家，要是咱们家就这么服软认输了，以后还如何挺起腰杆子做人？岂不是要被那些人背地里笑话死？”
“更重要的是这样一来咱们家的损失可就太大了！爹，您得想个法子呀！要不，咱们这就备一份重礼赶往京城？”
第1381章 赎人
雷大老爷冷笑道：“去京城找萧大管家那是必然的，这件事就交给老大你去办。给萧大管家和萧大少爷、杨姨娘都备上一份厚礼。哼，忠信郡王不是挺厉害吗？老子倒要看看，对上三殿下，他还怎么威风得起来！”
雷大少爷顿时大喜，连忙应声去准备了。
雷大老爷瞟了众人一眼，阴冷一笑，不紧不慢道：“那姓卢的既然给咱们半天时间，咱们总得好好的利用起来。立刻派妥当人将仓库里的粮食、布匹转移到小鹿岛，能转移多少是多少，记住，不要走漏了风声！”
雷家的生意极大，大型的存储货物的仓库建在城外，如今生怕被灾民抢掠，派了许多人手把守着，那些人手正好用来转移货物。
从前为了卸货方便，雷家特意挖了一条水渠直通大河，如今正好可以通过水运将货物转移走。如今洪水已经退得七七八八了，水运很安全。
而小鹿岛也是他们雷家的庄子，只要将货物全部运送到小鹿岛上，装进地下仓库，谁也找不到。
雷大老爷心里深恨卢湛仗势欺压，如何肯当真听从他的吩咐？
听他这么一说，雷家人顿时大喜起来，事不宜迟，急忙分头去做。
一个个改头换面，分批直奔城外。
至于城内各处店铺里的商品，他们自然是不敢乱动的。
如今城里多少双眼睛盯着？许多还是雷家的对头，平日里不敢怎样，若有眼下的机会，如何肯放过雷家？
盖了官府大印的通告很快贴满郑城，消息也如一阵风般传了开去，众商家皆哗然，而百姓们则无不欢欣鼓舞。
各种生活用品价格一涨再涨，虽然他们不如灾民们那么惨，但这日子照样过得很是艰难、忧心忡忡。
可是这种时候即便心里头再怎么恼恨抱怨，还不得不送上门去给人宰，这日子总不能不过了啊！
且，即便你愿意送上门给人家宰，人家还捂着藏着不一定肯卖呢。
需要多久这日子才会恢复正常，最后能不能熬得过去，谁的心里都没底。
好些人家积蓄原本就不丰厚，已经积了一肚子怨气了，或许只需要一个契机，就会爆发起来。
恰恰这时候，官府一条条禁令下达，便等于给百姓们服下了一粒定心丸。
大商家各自哗然，奔走相互打听消息商量对策，可卢湛一行人去雷家是许多人都看见的，如此说来此事应是真的。
大家虽然明面上还没有行动，暗中却纷纷做了准备，就等着半天时间一到，看看雷家的反应。
如果雷家真的上官府去做登记和交接，那么他们自然也都去，也就不会临时忙乱了。
若雷家不去，那么他们当然也不会去。
一时间，府衙门前附近，多了无数打听消息的人。
下午的时候，果然看见雷大老爷带着几位账房掌柜进了知府衙门，众人哗然，纷纷奔回去告诉自家主子，很快，无数相关行业的大商户东家与账房、掌柜便出现在了知府衙门。
开玩笑，连雷家都妥协了，他们谁能跟雷家比？雷家的靠山可是萧家，这是郑城人人皆知的！雷家恨不得嚷嚷得满天下都知道呢。
各家店铺伙计不少，闵师爷显然是个做事十分老练的，当即东西南北四城区各点了两家场地较为宽阔方便的商家，其余商家便将存货全部运送到他们那里，银子是官府立刻发放——太子爷这次下来赈灾，带来了不少银票。
之后，每日定量供应粮食，每人一次限购一斤，尽可能的保证粮食不会集中到某些人手里。
每人购买的量少，自然能供应更多的人。
排队购买，里长推荐一些正直有德之人临时充当差役维持秩序，严禁插队……
如此一理，城中状况暂时算是得到了稳定。
且说雷家人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由雷二老爷亲自带领，将城外大仓库里头的粮食一袋袋的迅速装船，直奔小鹿岛。
正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被英六带人抓了个正着，直接将所有人捆拿了送到知府衙门。
至于所有被转移的粮食，自然全部被官府缴获，直接运到了城外灾民区。
雷老爷带着众账房、掌柜们从知府衙门回到家之后，才得知此消息，气得差点儿没吐血三升！
他突然明白过来，卢湛为什么连个人也没有留下盯着他们却那么大方的给他们半天的时间。
合着这是故意露个破绽给他们下套子呢，亏他们还沾沾自喜，自以为有了半天的时间可以做手脚，原来都是人家故意的。
那卢湛明面上没有留下人盯着他们，背地里必定派人盯着，这才能这么及时的将他二弟“人赃俱获”的拿了个正着。
雷家二房哭天喊地，女人孩子们一个个全都慌了神。
家里的顶梁柱被官府带走了，能不惊慌吗？
自己先头信誓旦旦表示配合官府，上交粮食与布匹、药品，转头二弟却被抓个正着，怎么看自家都是理亏那一方。
且如今二弟落在官府手里，只怕已经闹得满城皆知了，雷家这个亏，是吃定了。
雷大老爷忍着满腔愤怒和吐血的冲动，深深吸了口气，努力摆平脸色，连忙又上官府去。
雷大老爷痛心疾首的向卢湛请罪，表示此事自己并不知情，全是二弟一时糊涂所致。请郡王爷看在自己诚心诚意的份上，能不能万事好商量……
卢湛倒是痛快，也没跟雷大老爷争论这件事他究竟知情还是不知情，但是，雷二老爷这等行径摆明没把官府放在眼里、没把他这个郡王放在眼里，如今正是特殊时期，他也不想将事情闹大，所以，拿二十万银子来赈灾吧。
只要拿来二十万银子，这就立刻放人！
不然的话，可就要杀鸡儆猴了。
听着卢湛这看似温和实则狠厉的话，雷大老爷有苦说不出，冷汗涔涔。
二十万两银子雷家不是拿不出来，可是，这也是好大一块肉啊！
第1382章 安置灾民
自打灾情以来雷家各处商铺所出售货物一再涨价到今日赚取的银子都还不到二十万两啊，岂不是等于白忙活了一场还要倒贴？
可是，不倒贴行吗？
不倒贴二弟指不定就要没命了。
非常时刻藏匿粮食，尤其是在官府发布通告之后如此作为，岂能落得个好？
想想已经前往京城的长子，雷大老爷肉痛的心情终于略略好转。
罢了，他不跟他争这一时的短长！二十万便二十万吧，只要人还在，不怕没机会找回这个场子来……
雷大老爷咬着牙答应了，当即取来二十万银票，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卢湛拿着银票笑得合不拢嘴，俨然一副见财起意的神色。
朝廷拨下来赈灾的银子总共也只有一二十万，这一百二十万分配到各处，根本落不下多少。
即便再加上一些零零碎碎的捐款十来万，也还差得远。
这一下子多出二十万，可够安置不少人家了。
况且，雷家贡献的，可不仅仅这二十万。
雷大少爷想要去京城搬救兵？那是不可能成功的。
他哪里知晓？他出城的时候便被卢湛的人跟上了。
路上会将他抢个精光打个需要养上三两个月的伤，别说去京城了，身无分文的时候，就算想掉头回郑城也不容易。
雷家给萧家送的礼物那可绝对不轻啊，少说也得价值个十万八万的吧？
这还不够，既然已经将这雷家给得罪了，那么不妨连根拔起。
不然叫他们记恨着，将来必定会不遗余力的帮着萧家和三殿下。卢湛怎么可能容忍如此一大财力死心塌地的加入三皇子的阵营？
他已经暗中吩咐下去，一边赈灾，一边暗中搜集雷家这些年来扰乱法纪的罪证，只等赈灾告一段落，就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雷家拿下，连根拔起。
像雷家这样的第一富户，那是连章知府都不放在眼里，甚至还打算给他下马威、搬出萧家来想要压他一头的跋扈嚣张人家，真想要整治他们，可一点也不愁没有把柄。
随着雷二老爷私藏粮食被官府逮了个正着，所有被逮着的粮食全部充公、雷家花了二十万银子赎人的消息一经散播，全城哗然。
此事的震慑效果出乎意料的好，众商户基本上都老实了。
连雷家都弄得如此狼狈一丁点好处也讨不了，还有谁敢说自己能讨得了好？
且说城外，在左秋池和王显以及两位府丞的带领下，对灾民的安置亦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卢湛和太子带来的随从、绝大部分的差役全都派了出去也不够用，又从各大户人家、以及各坊间征集了许多人一起帮忙，忙活了三日，才勉强将所有灾民大致有序安排了下来。
将所有灾民按照各自籍贯区域归拢安置，从城内各木材商处购置木材等，各处粗糙的搭建了一些三面遮挡的棚子，安置些老弱妇孺，青壮年男子则露天席地。
好在时下七月中下旬，晚间并不会冷，倒也还好。
对于瘟疫的恐惧人人皆有，对于官府的一样样吩咐，倒是没人敢不听。
支起几口大锅，烧水饮用、周围环境进行清理，撒生石灰或者雄黄、燃烧艾草消毒，大小便圈出一块固定的地方挖坑搭起简陋茅厕，每日掩埋……
灾民数量实在太多，许多事情只能勉强做到，人人都清楚此非长久之道，最重要的还是疏散，劝他们回乡。
可是，谈何容易？如今回乡，一无所有，地里颗粒无收，这个时节，即便补种庄稼都来不及了。只能等到入冬种小麦，那也得来年四五月才有收成。
而购买小麦的种子也需要钱，能拿得出来这份银子的，只怕也没多少人家了。
回家也只有饿死，没有人会愿意回家乡。
想要让他们回乡，安置费用确是不低。
好在这天，朝廷下发的第一批赈灾物资终于抵达了郑城。
虽说这先头部队只有五十辆马车，每一辆马车上所装载的货物不过千斤，要的就是轻车快马，速度到达，以便安定人心。
的确，随着他们的到来，人心很快便得到了安定。
城内外群情振奋，一片欢呼。
没过两日，四皇子和萧二少爷也来了。
太子见了四皇子十分欣喜，他是万万没想到四皇子也会来的。
对太子来说，即便四皇子什么都不做，也等于多了个背锅的人。
而四皇子身后站着的是三皇子，等于此事将三皇子也搅合了进来，他当然高兴。
太子当即宣布了商家按照捐助额可换取数年不等免税的条件，又有萧家商号率先响应，顿时不但郑城内外远近无数大商号纷纷响应，其他省份商家亦有不少响应。
尤其是那些行商之家，货物运送距离较远的，一路上各种关卡税费却是不少，每年货物吞吐量大的，在这上头所花费用极大，这笔账一算下来，该如何选择那还用说吗？
加上太子爷说了，凡是参加此活动、为朝廷分忧效力贡献突出的，事后他会在郑城设宴答谢。
此消息一出，本地外地众大商户、大商行更是眼睛发亮，人人争先恐后。
小商户是没法跟他们比的，这种事摆明就是冲着他们而来。
对大商家来说，这是名利双收的事儿，何乐而不为？日后说起来，曾经赴过太子爷的宴会，这是多荣耀之事？
如果没有这件事，这种事他们这辈子都不敢想。
古青锋与乔小如手下明里暗里的商行商号也趁机发展起来，尤其是木材建筑、粮食百货方面。
官府手中银钱宽裕起来，许多事情便好办多了。
此时出面劝众人返乡，每户补给十两银子、两匹布，无数人开始陆陆续续的返乡。郑城压力骤减。
十两银子，两匹布，这算是很大很大的大手笔了，足以令百姓们心动，高高兴兴的回家。
但因为众商家土豪们的积极参与，倒也能顺利的进行下去。
土豪们从不缺钱，问题是从前官府遇到这种事情没有办法从他们口袋里掏钱，但是这次有利可图，有名可传，他们自然不会吝啬。
第1383章 顺利
除了这些，章知府还代表太子爷承诺，冬耕的时候，凡是遭灾的区域，麦种由朝廷补贴一部分，会以最低的价格售卖给大家。
而今冬的棉布、棉被等过冬物资，官府也会加大力度监管，严禁哄抬高价，承诺价格上涨不能超过去年的三成。
这才是真正让所有人安心的定心丸。
太子爷的当众宣布的话，不说是金口玉言那也差不多了，没有人会怀疑其真实性，也没有哪个商家敢哄抬价格打太子爷的脸。
短短不到十天的功夫，城外将近百万的灾民，已经走了七成。剩下这些，等银子发放到位，自然陆续也都会离开。
而郑城之外涌入其他中小城镇的灾民因为数量更少，基本上已经全部安置处理完毕。
而此时登记在册的参与捐赠换免税额、够格参加太子设宴标准的本地外地大商户，已经超过了六十户。
乔小如便向卢湛建议，此活动可以停止了。
卢湛有些不明所以，笑道更多人参加岂不是更好？要知道灾后建设需要的银子也不少呢！
乔小如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俗话说物以稀为贵，名额有限，才会令人更看重啊！灾后建设却急不来，章知府自会安排，却不是咱们的事了。”
水灾来得快去的也快，造成的破坏倒也有限，只要将灾民的事情处理完美了，其他的事情很快就会变得有序。
卢湛想想也是，太子爷还是别太招摇的好，凡事适可而止。
毕竟，他现在只是太子而已，为民做事表现的是他的能力，可若做的太过，就变成招摇、变成有意笼络收买人心了。
皇上与他虽是父子，只怕也未必愿意看到此等状况发生……
卢湛向太子提及此事的时候，太子与他之前想法一样，巴不得越多人参加越好，听了卢湛一番隐晦的提点，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连忙点头称是。
当即便宣布此活动结束，参与太子设宴的商家定在六十六家，设宴时日就在五日之后，地点在郑城最豪华的秋韵楼。
此消息一出，那些还没有来得及赶到的、以及之前尚在犹豫观望的大商家无不跌足叹息，懊悔不已。
而已经参加了的，则无不庆幸欢欣，对能够占了六十六席位之一的荣光无比自豪。
这席位，自然是越少才越尊贵啊。
设宴之后，太子就该回京了，此间事情算是已经接近尾声了。
对于雷家，倒是不好在这个时候动手，毕竟前来的大商家太多，这个时候拿雷家开刀，狠厉的连根拔起，众商家多少会下意识产生那么几分诸如同病相怜的感觉。
不过卢湛也不急，雷家的事，他已经交代了章知府，到时候只要有苦主出头，官府撑腰煽风点火，相信会有更多的苦主冒出来，雷家恶行累累公之于众，即便萧家，又能如何？
章知府心里头很清楚，太子爷郑城之行之后，加上即便自己不动雷家、雷家也必定恨上了自己，既然如此他还有什么需要客气的？
就算招惹了萧家的不满那又如何？自己救灾有功，皇上必定会行赏，升官那是必定的，三殿下不会在这个时候动自己。
再说了，太子爷此行之后，即便自己不是太子党也是太子党了，即便自己否认，也不会有人相信。
那么他便死心塌地的跟着太子爷和忠信郡王便是。
太子爷怎样他不敢说，但忠信郡王绝对值得结交。
如今郑城一切已经基本如常，街市中已经恢复了以往的热闹，百姓们重新过上了安宁的生活。
这日，太子忽心血来潮，笑着约了卢湛一同上街去微服逛一逛。
来了郑城大半个月了，太子爷一次都没外出逛过，想着毕竟来了一趟，且这个地方也算是在自己的手里获得了新生，不去逛一逛岂不遗憾？
走在大街上，看着人潮来来往往，一片喧嚣热闹，太子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满足之感。
不由得哈哈大笑，向身旁卢湛笑道：“这次真是多亏你了，孤果然没看错人，当初向父皇请求你一同随行，果然不错。”
卢湛笑笑，谦虚道：“臣其实也没做什么，都是大家的功劳。”
太子大笑：“阿湛还是那么谦虚！回京之后孤定会为你请功，此行你的功劳在众人之上啊！”
王显等都笑着说是。
几个人随意走着，却没看见对面酒楼二楼之中，四皇子与萧二少爷正在对酌，云真侍立在四皇子身后。
萧二少爷身旁，红香、绿玉已经不见了，侍奉的是两名小厮。
这次前来，萧大老爷同样没准许让他身边有女人同行。
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德性萧大老爷再清楚不过，要是有女人在身边，保不齐不会出事。
至于红香、绿玉那两个通房丫头，没有了当做千金小姐一般娇养着的条件享受保养，颜色憔悴早已不如从前十之一二，已经被萧二少爷嫌弃得不得了，被萧大夫人随手打发到庄子上嫁庄稼汉去了。
日后操持家务，相夫养子，从前那如同云端上的日子，是再也不可能会降临到她们身上了。
“爹让我什么都别做，只管相应那位爷的就好，可瞧着那位爷的得意样，真是叫人心里头不爽啊！”萧二少爷恨恨盯了太子一行人一眼，目光落在卢湛身上，阴沉沉道：“尤其是那姓卢的混蛋，真是瞧见他便叫人生气！”
更过分的是，那姓卢的竟然还带着乔小如同行，哼，他当这赈灾是什么？
四皇子淡淡一笑，不紧不慢道：“此次灾情重大，三哥不乱插手乱来是对的，不然一旦造成什么不可控的后果，他们讨不了好，你以为三哥便能讨得了吗？老头子可不是傻，没那么好骗！”
萧二少爷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咬牙恨恨道：“我就是不服气，四爷，您说，咱们有没有什么法子教训教训他们，给他们添点儿堵也好啊！”
四皇子笑道：“这有何难？太子爷这么久没碰女人，还能忍得住吗？给他送两个绝色的便是！还有忠信郡王那里，也不能厚此薄彼了。”
第1384章 四皇子的心思
萧二少爷眼睛一亮，喜道：“这倒是！到时赈灾却带回去两个女人，哈哈，这也有趣！”
太子爷是什么品性，别说四皇子一清二楚，萧二少爷也了解不少。
如今的太子爷，正是春风得意、心花怒放之际，加上清心寡欲、身心紧张了这么些时日，只要碰上个善解人意又美貌风情的，不愁他不上钩。
只要他接受了，以他的性子，美人洒落几滴眼泪，他必定不忍抛弃，必定会带着进京。
哼，哪怕他做的再隐蔽，迟早也会被翻出来。赈灾带回去两名美人，说出去看他太子爷脸色好看不好看！
至于忠信郡王，哼，乔氏那母老虎，就在这儿闹起来，那才有意思呢……
萧二少爷越想越兴奋，乐呵呵道：“四爷果然聪明过人，我这就去安排此事！”
还有四天的时间才到设宴之日，凭萧家的本事，急速从外地弄来两三名美人这是很容易的事，到时候借着众商家的名头将美人送到太子爷与卢湛下榻之处，众人好意，想来太子爷也不会拒绝的。
即便他原本想要拒绝，到时候人已经进了屋里，那也晚了……
四皇子一笑，并未理会这事。
萧二少爷这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反正无伤大雅，由着他折腾便是。
如果只有太子一人，此计倒是可成，可有卢湛和左秋池在，幕僚们不好劝谏的话，他们俩可没什么不敢的，太子未必会中计。
他心里，自有他的盘算。
目光轻转，四皇子盯着太子的目光，变得冷厉起来。
除了陪着父皇圣驾出行，太子爷还从未出过京城办差呢。
赈灾嘛，保不齐有不周全之处，说不定此时哪里便还流窜着一小股土匪没有回家乡呢？或者是觉得做土匪比回去种地更好不愿意回去了呢？
或许，太子爷一不留神被这一小股土匪打劫，然后运气不怎么好，就……死了呢？
四皇子唇角翘了翘，眼中冷意更盛。
他出京之际，为了便宜行事，三哥便派了数名十分了得的暗卫随行，只要再收买些流氓地痞混在一起，便足以浑水摸鱼、将太子爷就地解决了。
反正大灾刚过，地界上不太平这很正常，太子爷即便出事儿了，那也只能怪他运气不好。
他此番立了大功，正是得意洋洋之际，且定然不会想到自己会动手暗杀，得手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就算不得手，只要做的干净，不留下尾巴，到时候将线索引向那莫须有的流窜的流匪，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界，他不信太子爷能查得到什么。
而如果得手了，那么三哥便可高枕无忧，他欠三哥和萧母妃的也算还完了。以后他会过他自己想过的日子，跟自己在乎的人一起，哪怕远离京城亦在所不惜。
从此，再不会有人管的了他……
想及此四皇子不由得心动神驰、心头火热起来，下意识偏头抬眸，瞟了云真一眼。
云真眼观鼻鼻观心侍立在他身侧，四目相对，微微一怔，心下一边暗暗嘀咕王爷这是怎么了？好好的为何用这种眼神看我？一边识趣的冲他微微躬了躬身：“王爷有何吩咐？”
四皇子脸上温柔憧憬的神情顿时垮了下来，漂亮精致的脸上霎时如蒙上了一层霜，轻轻一哼，理都懒得理云真。
这小子一点都不识趣，更不懂看脸色——他什么时候表示他需要有所吩咐吗？他问的哪门子话？
“咦！”仿佛多看云真一眼都觉嫌弃的四皇子扭头朝外边的街道上看去，却不由发出一声低呼，随即瞪云真一眼：“往边上退退！”挡着他看好戏了。
“是。”云真很好脾气的往后退了两步，没将主子的脸色放在心上。反正主子一向来脾气古怪，时不时的抽风，他要是正儿八经起来，那才要奇怪呢。
循着四皇子的视线，萧二少爷也看见了，忍不住大乐，“哟！”了一声一掌拍在桌上，哈哈笑道：“英雄救美啊这是，哈哈哈，有趣啊有趣！咱们的太子爷可真是个多情种儿呀！”
没错，下方正在上演一场英雄救美，主角正是微服逛街的太子爷。
太子爷与卢湛正一边说笑一边逛着，忽然一名布衣布裙的少女一边叫着“救命！”一边慌慌张张的奔跑而来，好巧不巧一头撞到了太子爷身上。
卢湛以及太子随行护卫吓了一跳，正要将那少女推开，太子爷却惊讶的道：“姑娘，怎么是你！”
卢湛等均自愕然：原来竟认识吗？
那少女呆了呆，继而仿佛也认出了太子爷，顿时大喜，忙躲到了太子身后，双手下意识紧紧攥着他的衣裳紧张道：“公子您救救我、救救我啊！”
太子闻见这少女如此依恋而信任自己，不由心生怜意，豪气万丈，毫不犹豫便道：“姑娘放心，有孤——本、本公子在，谁也不能为难了姑娘。”
其实用不着太子爷的随从侍卫们做什么，那五六个想要追着这少女调戏的地痞见了这一行人的架势，愣了愣，立刻识趣的唿哨一声，回头匆匆的离开了。
开玩笑，对方不但人数比己方多，而且那一个个一看就是不好惹的，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好了姑娘，他们已经走了。这外边不甚安全，你一个年轻姑娘，以后出门多加小心。”太子见状便笑道。
那少女这才意识到自己双手抓住了眼前男子的衣襟，脸上一红连忙松手，咬了咬唇，冲他点点头感激笑道：“公子您又救了我一回，谢谢公子！”
太子哈哈一笑，摆摆手道：“举手之劳而已，姑娘不必客气！”
“对公子而言是举手之劳，对小女子却是天大的恩情。”少女笑了笑，冲他深深一鞠躬，转身离去。
没多远忽然又停下脚步回头，冲他嫣然一笑：“我叫妙菱！”
太子一愣，不禁失笑，上回也是这么与她撞在一起，问她叫什么名字？她没有说，谁知这回他并没有问，她倒是说了。
第1385章 再次偶遇
上回太子心情烦躁，从住处后门溜出去散散步，心神不定之间这姑娘恰好从巷子拐弯后出来，猝不及防之下两人撞在一起，这姑娘挎着的篮子掉在地上，东西撒了一地。
太子当时还叫随从帮她捡了起来，见她明眸皓齿、肤色白净，一张清水脸颇有几分清纯，虽布衣荆钗，也别有一番滋味，便忍不住笑问她姓名。
只是那姑娘当时明显被吓坏了，捡好了东西惊慌失措挎着篮子便跑了，并没有应答他。
谁知她居然还记得自己问过她什么，此时这一句回答在旁人看来似乎有些没头没脑，太子却心知肚明，这是只有他们两人知晓的小秘密，情不自禁的，他心里生出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妙龄？果然是个妙龄女子啊！”太子念着，轻笑着道。
妙菱听见了嫣然一笑，便道：“不是年龄的龄，是菱角菱花的菱！”
太子一愣，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中那女子脸上一红，娇羞的扭头便跑了。
“妙菱……这女子倒有些意思！”太子犹自一笑，猛然意识到卢湛这会儿还在自己身边呢，顿时脸上有些不自在起来，轻咳了一声，强作镇定冲卢湛道：“走，咱们往前边再逛逛去。”
“是。”卢湛淡淡应声，跟在太子身旁，只当做什么都没瞧见。
心里没来由有点不安，这女子冷不丁的冒出来，可别再有什么后续，否则的话，还真不知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酒楼上，萧二少爷却是眼睛大亮笑个不停，无不嘲讽的道：“咱们的太子爷可真有本事啊，没想到赈灾也赈出一段风流韵事来！哎，这还去找什么美人啊，我看这就很不错，有道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山珍海味吃多了，偶尔换换乡间小菜，也别有滋味嘛！”
四皇子听得好笑，漂亮的狭长桃花眼眯了眯，修长的指节轻转手中酒杯，淡淡道：“那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叫人跟上去？”
“啊？是是是！”萧二少爷连忙招来身边随从，命跟上去查那女子的底细。
转眼，就到了太子爷设宴之日。
这一日，整个郑城都沸腾了，虽然不是人人都有资格赴宴，但这并不妨碍人们看热闹、并不妨碍人们津津乐道此事。
太子爷在郑城设宴表扬赈灾贡献突出的商户，这也是郑城的盛事，值得在地方史上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种事与女眷可没什么关系，即便宴会上有女子出现，那也是歌姬舞女，乔小如仍旧待在住处，却是将龙小西准备的各种解药一一给卢湛揣怀里，叮嘱他小心，别叫什么人算计到哪个女人的榻上去了。
龙小西在他们来到郑城之后也来了，四天前见此间事情已了，他师父那边催的急，便先行回京去了。
卢湛听了这话好笑，却又感到一种莫名的满足，他媳妇儿紧张他呢，他当然高兴。
笑应了她，少不了抱着占了一番便宜，卢湛这才出门。
这日的宴会，想来也不会太早便结束，用过晚饭后没多久，乔小如便准备先睡了。
明日停留一日，后日便要启程离开。
他们的行李也并不多，明日足够时间收拾了。
这一趟郑城之行，她虽然几乎没有在外边露面，也帮了卢湛许多忙，与古青锋派来的人联系上了，商号在这边也得到了极大的发展。摊子已经铺开，后期的发展便由派遣在此的掌柜们负责。
不想乔小如正要歇下时，忽听得院子外隐隐传来一阵轻微的嘈杂，心下不禁有些纳闷，便叫小雪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这次过来，她就只带了小雪一个婢女在身边伺候，余者随行皆是男子，大晚上的，又是这内院，英十二、英十三等人自然不便出入。
这是知府衙门后院，除了她们主仆，也就只有知府夫人派来的两名婆子帮忙做些洒扫收拾上的活计，按说这大晚上的不应该有什么动静才是。
小雪出去看了看，不多会儿气冲冲奔了回来，冷着脸气忿忿道：“郡王妃您快出去瞧瞧，那两个婆子领了个妖妖艳艳的女人进来了，说是郡王收下的，叫安置下呢！”
乔小如一愣。
小雪生怕她会伤心，忙又安慰道：“郡王妃您别急，郡王除了您怎么可能看得上别的女人呢？这必定是有人自作主张，必定不是郡王自己的意思！要不要奴婢把人赶出去？”
乔小如笑道：“你可还是这么个急性子，我什么时候急了？阿湛若要女人还等到现在？京城里什么样的没有，偏到了这儿他倒是改了主意了！”
说着又冷笑：“走，咱们看看去！我倒要看看，这是哪里来的不要脸的贱货，连我男人的主意也敢打？活腻了吗！”
小雪顿觉心头大快，笑道：“郡王妃这话听着叫人解气，奴婢陪您一起！”
主仆两人走到前院，恰恰迎面便瞧见那两名婆子领着个女子往里走。
暗夜里，虽然俩婆子手里提着灯笼，依然不太看得清她的容貌，但即便披裹着披风，那袅袅娜娜、玲珑有致的身段依然遮掩不住，可想而知这必定是个姿色不俗的女子。
“郡王妃！”两名婆子见了乔小如忙陪笑屈膝施礼。
一人上前一步，忙陪笑道：“因见天晚了，以为郡王妃歇下了，这才不曾打扰郡王妃，谁知到底惊动了郡王妃。这位姑娘是郡王命人送回来安置的，郡王妃您看……该如何安置？”
俩婆子领着这女子进来虽然被乔小如给撞上了，只略略觉得有点尴尬，却并不觉得心虚或者不该。
毕竟，以郡王的尊贵身份，别说收一个女子了，就算是两个、三个，那也是理所应当、天经地义的事。身为郡王妃，若是连这点儿肚量都没有，那还算是什么郡王妃啊？
当然了，身为女人嘛，这嫉妒的情绪肯定是会有的。但是，哪个大家贵族的夫人不是这么过来的？一面贤惠的替夫君张罗安置妾室们，一面又明争暗斗的与妾室们争斗？
第1386章 真是郡王叫人送来的?
这女子倒也镇定，被乔小如撞见了也不惊慌，反而大大方方的屈膝冲她福了福身，柔柔娇娇道：“妾身玉芙见过郡王妃，给郡王妃请安。”
妾身？乔小如挑了挑眉，虽然心里头门儿清这女人肯定不是卢湛弄来的，听着她如此自称，依然觉得万分不爽。
果然，她就是个货真价实的妒妇！
“你真是郡王让人送回来的？”乔小如问道。
玉芙和两名婆子都是一愣。
两名婆子相视一眼偷偷交换了个眼色，心里不由咋舌，心道看不出来这郡王妃平日里说话总带着笑，即便对我们两个老婆子也是客客气气的，谁知这会儿倒是硬气的很，这话可算是一点儿也不客气了啊。
玉芙更是觉得有些委屈，咬了咬唇，轻轻道：“是的，郡王妃。”
“是郡王亲口吩咐人将你送来的？”乔小如笑道：“你可别撒谎，郡王回来一说便知。郡王爷那脾气可不是好惹的，平生最恨别人冤枉他了！若是他没做过的事却叫人栽赃在头上，他可不会轻饶了。即便你有几分姿色，郡王自京城里来，什么样的绝色没见过？你确定他会为了你例外、会一见了你便昏了头由着你说什么便顺着应什么？”
玉芙一愣，霎时只觉背后冒出一层冷汗，动了动唇想要硬气的说一声“是”，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天知道，她连郡王的面都不曾见过，又怎么可能是郡王亲口吩咐将她送回来的？
只是，早有耳闻郡王年青英俊，仪表堂堂，加之出身高贵，身份贵重，哪个女人会不动心？因此主家一说将她送给郡王，让她以后尽心尽力好好的侍奉郡王，她立刻便应下了。
谁知才刚进了这院子的外院呢，就被这么厉害的郡王妃给拦住了……
“你们俩好大的胆子！这是郡王和郡王妃的院子，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的！弄不清楚状况你们便敢自作主张把人领来，你们眼里还有郡王和郡王妃吗！”小雪柳眉倒竖，厉声喝斥。
俩婆子吓得不轻，慌忙跪了下去口称冤枉，说人是从外头送进来的，说道是送到郡王爷这儿安置，因想着没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打着郡王的名头乱来，便信了，谁知……
玉芙也慌了神，忙道：“郡王妃，虽不是郡王当着妾身的面吩咐妾身前来，可妾身原本的主子乃是苏州来的绸缎大王秦家老爷，是秦老爷吩咐妾身来的，想来秦老爷与郡王说过此事吧，不然，谁敢乱来？”
乔小如轻轻点头，笑叹道：“原来是这样啊，你这么说也有几分道理，不过，这也仅仅是你的猜测而已！”
玉芙脸上刚刚出现的笑意顿时又僵住，只听见乔小如不紧不慢道：“你们俩把这姑娘送到知府夫人那去吧，就说是我的话，我没有接到郡王的吩咐，因此这人，我是万万不敢留下的，先让知府夫人安置着，等郡王回来之后问明情形再说吧！郡王此番前来郑城，是为赈灾而来，若莫名其妙弄了个女人回来，难免不会落人口实、坏了郡王的名声，请知府夫人理解！好了，把人带去吧！”
“这——”两名婆子面面相觑。
玉芙咬了咬唇，脸色也微微有些发白。
乔小如眼中掠过嘲讽不屑。听卢湛说起过，章知府人倒是不错，他这夫人倒不怎么样啊。
这里是知府衙门后堂，如果没有知府夫人的允许，这什么玉芙绝对到不了这里。
也就是说此事是知府夫人允许的。
既然如此，这人便交给她自个头疼去吧！
“郡王妃的话你们没听到吗？还不把人领走！”小雪冷冷道：“还是说，你们要陷郡王于不义、存心想坏郡王的名声？”
“老奴不敢、老奴不敢！”
“是是，老奴这就把人领走！”
两名婆子吓得不轻，只得将玉芙领走。
玉芙看了乔小如一眼，微微动唇，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乔小如并不是不贤、容不下她，只是要搞清楚究竟是不是郡王收下她的而已，她能说什么？
玉芙心里到底是不甘的，也暗暗存了“走着瞧！”的心思。
走便走，明日，她自然会回来！江南女子温柔婉约、身娇体软，如她这等更兼自幼受的调教皆是如何奉承男人、讨男人欢心，她自信即便是京城名花，也未必比得上她。
郡王即便在京城见多了美人那又如何？那也不表示便看不上她。
只是有些遗憾，今夜白白让郡王妃搅了局，不然若是安置下了，晚间与郡王一度春风，她有自信郡王必定再离不开她……
章夫人看到玉芙，听了那两婆子的回禀，胸腔间一口气便梗在了那里，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不好看。
她又不傻，何尝不知郡王妃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在警告她呢！
她是收了秦老爷的好处将玉芙放了进来，可这又算的了什么？郡王和太子他们就要离开了，这些富商送份礼物有什么不可以的？
这玉芙，也不过就是一份礼物罢了，那郡王妃倒是会扣大帽子，那么一说，便是她也找不到什么话来回驳了。
不过，若是郡王自己喜欢，郡王妃这大帽子可扣不到她头上。男人家有几个不喜好美色的？况且如今赈灾已然结束，郡王和太子爷立了大功，正是春风得意之际，再收个美人儿相伴，来个锦上添花，人生最如意之时便是如此，他怎么会拒绝？
郡王妃既然给脸不要脸反倒自找打脸，那么她便不妨成全她！等明日郡王亲自领着玉芙回去，看她脸上是何等精彩。
“罢了，既如此，你们带玉芙姑娘下去好好安置吧，明儿见了郡王再说。”章夫人微微冷笑。
玉芙心里一松，忙屈膝施礼：“玉芙拜谢夫人做主。”
章夫人一笑，道：“这也得玉芙姑娘自己有本事才成！”
两人相视一笑。
后边院子里，小雪十分畅快的笑道：“总算把那讨人厌的赶走了，那样的女人最叫人恶心了！”
第1387章 从哪来回哪去
“以前郡王没发达的时候，那些人只怕多瞧他一眼都带着嫌弃不屑，这会儿倒不要脸的一个个贴上来！要奴婢说啊，除了郡王妃，这天底下也没人配得上郡王！只有您才是真对郡王好！若郡王——咳咳，反正郡王不是那样的人！”
乔小如不禁笑了起来，微微摇头好笑道：“拜高踩低人之本性，世人常情如此，理她们呢！只是，我有点担心……你去太子那院打听打听，有没有人往里送人。”
自己的男人是什么性子乔小如还算拿捏的清，可是太子那边，就不好说了。
这个时代的男人有个通病，尤其身份尊贵、位高权重之人，到一个地方收两个暖被窝的女人，根本不会当一回事儿。
若是喜欢的，走的时候会带走，若是不喜欢，用过也就算了。
若有人往太子院里送人，那院里的下人随从是万万不敢做主赶出去的，而晚上太子若是喝得醉醺醺的回来，也未必会拒绝。
小雪闻言微微变色，应了一声急忙去了。
不多会儿便回来，咬着牙道：“不出郡王妃所料，果然也有个女子被送进了太子爷院子里，郡王妃，怎么办啊？”
乔小如失笑，看了她一眼说道：“能怎么办？顶多后日走的时候让阿湛劝太子千万别把人带回京城便是了，难不成我还能去太子爷院子里赶人？”
小雪顿时哑言，不好意思笑笑：“郡王妃说的是。这夜也深了，郡王妃回去歇着吧。您放心，奴婢会守着院子，保管谁也进不来！”
乔小如笑道：“哪里需要这么麻烦？你去跟守卫们交代一声也就是了，若有人来，记得通报！”
小雪笑着答应。
乔小如睡得迷迷糊糊间卢湛才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这男人一身的酒味，抱着她不知说了笑了些什么，被她一巴掌拍开，将被子往身上卷着。恍惚间男人低笑传来，身体倾压而下，随后重重吻上了她的唇……
次日早上，乔小如跟卢湛说了昨夜之事，卢湛原本略显慵懒的神情瞬间变得冷厉，冷笑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敢自作主张，我看是活得不耐烦了！”
乔小如眨眨眼，笑道：“管他呢，咱们横竖就要离开了，何必多得罪人？是谁放进来的，便交给谁处置便是，与咱们何干？”
章夫人既然敢跟人合谋算计自己，就要有被算计回去的觉悟，人到了她手里，怎么处置跟她乔小如可没有关系了。
卢湛一愣，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失笑道：“媳妇儿这主意好，罢了，便如此吧！”
“倒是太子那里，”卢湛道：“明日若他不把人带走就算了，若要带走，我会劝他。”
今日还有些事务需要与章知府做个交代，用过早饭，卢湛便去章知府那里一趟，与乔小如说好等回来后带她出去逛一逛。
前几日两人也出去逛过两回，乔小如夸城北一处酒楼做的糖醋鱼好吃，他便想着今日中午再带她去吃一次，顺便逛逛，明日一早便启程回京。
谁知从章知府那出来，迎面便见章夫人带着几个丫鬟婆子而来。
卢湛和乔小如、太子来了郑城后便一直住在知府衙门后院，与章夫人也不是没见过，此时碰上，少不得打个招呼。
“郡王爷！”章夫人笑着上前行礼请安，卢湛点点头“嗯”了一声便欲离开，谁知章夫人却叫住了他：“还请郡王爷留步，妾身有件事要与郡王知会一声。原本妾身便是正要前往南院求见郡王和郡王妃，既在此遇见郡王，倒也便宜。”
卢湛在乔小如那里已经听了那些话，此时被章夫人一拦，心里多少也有几分数不动声色一笑，“哦？什么事章夫人请讲。”
章夫人精神一振，便叫玉芙上前请安，笑道：“苏州绸缎秦家老爷昨儿也在太子爷宴请名单之上，秦老爷甚是佩服太子爷和郡王爷，特意为太子爷和郡王爷备了一份礼物。玉芙这姑娘善解人意，诗书礼仪亦是极好，更有一副好嗓子会唱许多曲子，若留在郡王身边，倒是能让郡王解一解闷。郡王赈灾以来辛苦了，如今灾情已退，事事妥当，郡王也可放下心好好歇一歇，也不枉来这一趟！玉芙，还不快给郡王请安。”
玉芙今日去了披风斗篷，穿一身鹅黄绣海棠花的上等杭绸裙衫，纤腰紧紧束着，纤细不盈一握，身体曲线勾勒展现绝妙无双，更兼金钗玉环，容貌俏丽，如三春娇花，盈盈当风而立，一顾盼一回眸间，眸光流转，更勾人夺魄，媚眼如丝，撩得人心头乱跳，便是女人见了，也不由得心头纷乱，恨不得咬牙暗道一声狐狸精。
此时玉芙便婷婷袅袅上前，冲卢湛微微弯腰优雅福身，半露出胸前一痕雪白丰盈，直令男人血脉偾张。
“妾身玉芙，给郡王请安！恭祝郡王吉祥万福！”一开口，更如莺声啼转，酥媚勾人。
章夫人满脸是笑，这笑容却僵硬无比，手中帕子也不由自主紧紧的攥着，身为女人，就连她也不由得嫉妒玉芙有一副好皮囊、好嗓子，更豁的出去做出这么一幅勾人的狐媚子模样，偏还做的如此浑然天成，丝毫不让人觉得做作。
这女子，里里外外无一处不妥帖，真正堪称尤物。
亏她在自己面前一副温柔矜持小姐的模样儿，谁知见了男人却跟变了个人似的。这样的女人，有几个男人能抗拒得了？
章夫人心里几分嫉妒发酸，又有几分报复的痛快：回头郡王将人带回去，那郡王妃指不定怎么哭去呢！
章夫人了然的笑笑，正欲“识趣”的带着自己的仆婢们离开，将玉芙留给卢湛，卢湛却沉声道：“本王奉旨前来郑城赈灾，不收礼物，这礼物既然是章夫人收下的，章夫人便自行处置了吧！”
章夫人和玉芙及众丫鬟婆子俱是脸色一僵。
“郡王，这——”
“章夫人没听清楚本王的话吗？”卢湛眼风微冷，睨了她一眼。
第1388章 自作自受
章夫人一个激灵吓得背后凉飕飕的，喃喃应道：“是……”
“郡王，求求您别赶妾身走啊！”玉芙却忽然扑通跪了下去，仰起头，清亮的眼泪顺着雪白小脸流下，美人泪眼朦胧，格外是一番惹人怜惜的模样，只听她呜呜咽咽道：“妾身已无处可去，求郡王垂怜！便是在郡王妃身边做个斟茶递水的小丫头妾身亦心甘情愿，只求郡王可怜，赏妾身一处容身之地吧！求郡王垂怜，呜呜呜……”
章夫人回神，亦露出几分不忍与为难之色，叹息道：“郡王爷，要不，这人您便收下吧！不过是给郡王妃身边添个丫鬟罢了，谁能说的了什么呢？郡王妃如此贤良，千里迢迢不辞辛苦陪伴在郡王身侧，多个伺候的丫鬟，这也是天经地义的啊！”
“郡王……”玉芙楚楚可怜的望着卢湛，如玉洁白的脸颊上又滚落一串泪珠。
美人垂泪，谁能无动于衷？
况且章夫人和玉芙都认为卢湛之所以不肯收下玉芙，是怕被人拿捏住短处说三道四，但有了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可收，哪里还会拒绝？
可卢湛偏偏就这么无动于衷，冷冷道：“本王的话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本王堂堂大丈夫，顶天立地，用得着做这等掩耳盗铃之事？”
说毕不屑的瞟了玉芙一眼，眼底满满的写着：你还不配让本王这么做。
玉芙即便再楚楚可怜也受不得卢湛如此鄙夷轻视的目光，这目光仿佛带了刺，刺得她如针芒在背，霎时一滞，连哭也哭不出来了，愣愣的跪僵在那里。
至于卢湛，早已抬脚大步走开了。
章夫人一时傻眼。
这人自然不可能再送到秦老爷那里去，章夫人偏头看了玉芙一眼，立刻露出厌恶的神情，当即命人先带她下去。
这样的人，更不可能留在府中，不然保不齐不是给自己添堵。
章夫人左思右想，打定主意等明儿太子和卢湛等人离开之后，便寻个人牙子来，将她远远的卖出去，至少不能让她留在郑城。
谁知还不等她将玉芙卖出去，玉芙却先爬上了章知府的床。
章知府偏吃她这一套，让她伺候得十分满足，太子、卢湛他们刚走，便抬了玉芙做姨娘，将章夫人气得险险没晕过去。
她年老色衰，哪里是玉芙这种自幼被特殊教养、调教而长成的妙龄少女？无论是容貌还是伺候男人的本事、还是善解人意、诗词歌赋她可没有一样比得上玉芙的。
尤其她几次三番想要害了玉芙反倒在章知府眼皮子底下露陷之后，更是受了章知府的训斥，斥她“妒妇”，索性将玉芙安置在外书房，那是连她也不能踏足的地方。
而章知府有了玉芙这一门善解人意、处处合乎心意的妾室伺候，几乎都不太往后院去了，更是将章夫人给气得几乎没吐血。
悔不当初啊！
早知如此，当初她便不会收下秦家送来的人，谁知道这贱女人如此刁钻狡猾呢？一时不查便被她迅速果断的钻了空子。
此是后话不提。
太子与卢湛一行离开这日，太子便送了个女子到乔小如处，让乔小如当成丫鬟带回京。
令卢湛意外的是，这女子不是别人，竟然就是那个妙菱。
这却令他更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妙菱已经梳起了妇人头，身上也换了一套衣裳，白白净净的小脸上，一双眼眸如星辰般明亮纯净，菱唇轻点一抹嫣红，双颊泛晕透着初为人妇的娇羞，这一副出水芙蓉的模样，怎么都没法让人与狐狸精三个字联系起来。
乔小如与卢湛相视一眼，两人都有点无语。
没想到猜测成真，太子爷不但收了这女子，还要带回京。
他倒是懂得遮掩，以乔小如丫鬟的名义带回。
可这有用吗？
卢湛拉了他一旁说话，正色道：“太子爷，恕臣直言，太子爷此番立了大功，必定碍了人的眼，有人此刻正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盯着，等着抓太子爷的错处呢！就算这女子以小如丫鬟的身份带上京，可这种欲盖弥彰的事情太子爷以为真能瞒得过人吗？要是被人掀起来，难免又是一场风波！到时候，污水泼来，太子爷如何自辩？”
太子顿时一愣，忍不住看了不远处的妙菱一眼，心生不忍，不由又犹豫起来。
卢湛心里也有些牢骚，他这郡王做得也太窝囊了，都快成了太子爷的全能管家了！这种事也要他来管吗？
“小不忍则乱大谋，太子爷若真放不下她，留些银子令她好好安置在此便是，等将来——大局安定，再接她进宫不迟。”
太子一笑，神色淡淡。
现在不带她进京，只要自己不曾登基，自然也都不能带她进京，否则一旦被老三老四发现，指不定会翻旧账。
等到自己登基吗？那得多少年之后？
一边是花花江山，一边是难得看上眼的美人，没有纠结太久，太子一咬牙，道：“罢了，让她留下吧！”
卢湛笑道：“太子爷英明，此事，便交给秋池去办吧！臣不擅长处理此等事务。那妙菱姑娘想来也是个懂事知礼的，会明白太子爷的难处！不然，也就不值得太子爷上心了。”
太子一笑，瞅了他一眼挑眉道：“不擅长？你是怕你那媳妇吃醋吧？阿湛你什么都好，就只这一件，你那媳妇也不是不好，只是身为男子，你也太怕她了些。你看珍儿，孤再宠她，在孤跟前她也不敢恃宠而骄。”
卢湛不以为意笑笑，道：“臣习惯了，且甘之如饴。”
这种问题他没什么可跟太子讨论的。
太子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卢湛走了回来，带乔小如上马车，向她笑道：“无妨，太子没糊涂透顶。”
乔小如“嗤”的一笑嗔了他一眼，“到底太子就在跟前，你便不能好好说话吗？叫他听见也不好！”
卢湛嘿嘿一笑，太子的耳朵可没那么长！
乔小如忍不住朝正在说话的太子与妙菱看了一眼，不知太子说了什么，妙菱脸色骤然变得煞白，捂着嘴颤抖似乎哭了起来，不禁心里暗叹。
第1389章 逃亡
这个妙菱还真叫人讨厌不起来，分明是个清澈干净的好女子，只可惜，却在这种时候遇见了太子。
不过，不跟着太子进东宫也未必是坏事，就算妙菱再好，太子妃也绝不可能会保她护她为她上心，就她这样的，再来十个也不是梅侧妃的对手，只怕进了东宫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梅侧妃给干掉！
妙菱果然没有闹，只是抱了抱太子，便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那强忍着呜咽时而传来细细一线的哭声让人听得心里划过针似的不好受。
很快，随着她离开，便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了。
太子怅然若失，盯着她消失的方向出了一会儿神，便上了马车，汇合了四皇子与萧二少爷，命令出发启程。
外边，章知府率领知府衙门上下官员以及当地豪绅名士一起相送，太子心情闷闷，却提不起什么兴致应酬了，勉强说了两三句话便让众人散去，反倒令众人心中暗赞太子爷高风亮节。
卢湛与章知府交换了个神色，章知府冲他不动声色点了点头，让他放心，雷家，很快就会被连根拔起的。
来的时候一路上心急火燎紧赶慢赶，回去时却大可不必如此，据行程估计，回到京城至少也在十天之后了。
太子一路上闷在马车里不出来，卢湛更乐得不必应付他，也陪着乔小如待在马车中。
至于四皇子与萧二少爷，因为来了此处，所以回去的时候自然得同行，与太子也没什么好交谈的，虽说同行，实则基本上各顾各。
一晃便过去了三日，这日傍晚，来到枫叶渡口。
过了枫叶渡口，往前十里处便是枫叶镇，今夜投宿枫叶镇，明日便出了太行南省的地界了。
此时夕阳西下，落日正一点一点的往西边的山峰后沉下去，风吹来，仿佛也吹来了暮色，眼前的一切，都隐隐带上了一层朦胧。
但对于卢湛、太子这一行人来说，这个时候继续赶个十几里路算不得什么。
太子爷身边的护卫，可不是吃素的，况且太平盛世，也没有谁吃了雄心豹子胆官道上也敢打劫。
船家很快撑了船过来，这船并不太大却也不小，铺着木板能驶上去马车，可他们一行总共百来多人，一次可没法全部通过。
因此只得先上两辆马车和太子、卢湛等人以及二十多名侍卫，余者只好等一等了。
船行至河面中间略多一点的时候，突然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碰撞了一下，船身剧烈的摇晃起来，众人猝不及防一阵身形摇晃。与此同时，三十来名黑衣蒙面的刺客自水底冒出，腾跃而起，直杀奔船上而来。
“不好！有刺客！”
“快！保护主子！”
一时间人仰马嘶、兵器相接呼声喝斥此起彼伏。
船底受了重创，已然裂开一处大裂缝，河水汩汩如泉翻滚着冒了进来，很快便淹过了脚踝。
“阿湛，怎么办！”乔小如心头微跳，看着身旁刀光剑影打斗的众人，饶是向来胆子不小，脸色也有些发白。
若是在岸上，对付这么些人，即便不能将对方全诛，想要全身而退并不难，可这会儿是在河里，这就难说了。
乔小如虽然也会点儿水性，但在这样的大河中，河水湍急，且谁也不知水底下对方还有没有什么后手，一旦落了水能不能顺利上岸，谁也不敢确定。
“别怕，你和太子爷先走！”卢湛目光一沉，毫不犹豫连续砍断拉车的两匹马的缰绳，将乔小如和太子拉上马，一掌重重击在马屁股上，两匹马吃痛，仰天一声长嘶奋力奔去。
这两匹马俱是良驹，水中游跑的速度虽然不及岸上，但惊慌逃命之际也是爆发了最大限度的潜力，加上卢湛那一掌的推送之力，转眼间便离船十来米远了。
乔小如回头看了那眸光黑沉如水、面色冷峻的男人一眼，咬咬牙，抓紧缰绳拼命催着座下马儿奋力逃亡。
黑衣刺客们哪里想得到卢湛会来这么一手？一时间不由大急，呼喝着想要追赶。
众侍卫们精神大振，拼了命的拦截，手中武器挥舞得天衣无缝。
人人都明白，如果太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们即便在刺客们手里逃得一命，最后也是个死的下场，只有太子爷先活命，才有他们活命的机会，因此这等时刻不拼命什么时候才拼？
水流湍急，马儿奔游的也不慢，很快，乔小如和太子骑着两匹马便被冲到了下游老远，在卢湛他们所在的船方向看去，只能看见远远的两个黑点了。
而两匹马也距离岸边越来越近。
马儿上岸，两人并不敢停留，挑了个方向纵马狂奔。
托太祖皇帝祖训的福，皇子公主们自幼都要学习游泳的，尤其皇子们，在此方面的要求还相当的高。因此太子爷的水性也还不错的，在水里有惊无险的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但是，不管是他还是乔小如，都不会武功。
谁也不知到底在河岸这边还有没有刺客埋伏，万一撞上，而卢湛他们又来不及救援的话，那就真的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此时也只能先逃命要紧，等明日天亮之后再想办法汇合。
再说卢湛等人，见太子和乔小如多半已经安然逃脱，心里齐齐松了口气，对付起刺客们来便再无顾忌。
三十余名刺客除了五六人趁乱潜水而逃之外，余者全部做了他们的刀下亡魂。
但卢湛等人的脸色都极其不好看，几名身手在众人之上的侍卫和卢湛都察觉到了，这三十多名刺客其实就只有那五六人才是核心人物，武功之高几乎不在他们之下，而剩下的那些，不过是拉来充数的替罪羊而已。
如今罪魁祸首都逃了，岂能令他们不怒？
“郡王，现在该怎么办？”上了岸，众人无不心急如焚，齐刷刷望着卢湛，等他做主。
此刻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可是太子却无影无踪这要怎么找？他们所有人对这一带的环境都不熟悉！
第1390章 我就是迁怒!
卢湛冷笑了笑，淡淡道：“放心吧，太子爷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你们即刻分头行事……”
卢湛当即安排下去，两人赶往当地官府报案，剩下的去附近村子里召集村民们帮忙一起找人。不然黑灯瞎火的，光凭他们这几个人，还怎么找？
众人心中稍安，急忙各自去了。
这时候，左秋池与四皇子、萧二少爷等也都从河岸那边赶过来了，众人亦无不着急，纷纷分头去忙。
卢湛冲四皇子笑笑，道：“四殿下，此事体大，臣有些想法不知合不合适，请殿下行个方便，臣与殿下商量商量。”
四皇子此时面上自然也是焦急万分的，点点头道：“事关太子殿下，一切单凭卢表兄做主安排！”
反正他一向来不管事，这种时候自然就更不会出头了。让卢湛出头也挺好的，这意味着一切结果都由他来承担。
水中的伏杀是一折，但他怎么可能没有安排后手呢？
只要他们一日找不到太子爷，他的计划依然有可能成功。
但是，成与不成极大的几率就看今天晚上了。明日官府加入进来，再想要动手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云将军，你也一起！”卢湛冲四皇子感激一笑，又向云真说道。
云真有些意外，也没拒绝，点点头说了声“好！”，与四皇子一起随卢湛来到距离众人稍远处的灌木树木之后。
“这儿就够清静了，就在此处吧！卢表哥有什么主意直说便是。”四皇子打量了周围一眼，停下脚步说道。
“多谢四皇子体谅！”卢湛冲四皇子抱拳，微微弯了弯腰——
然而，突变就在此刻发生！
但见一道闪电般雪亮的精光从眼前掠过，几乎是同一时刻，云真“啊！”的发出一声吃痛低呼，低头一看，手背上赫然刺着一根银针，原本雪白的肌肤立刻如染了墨似的黑了铜钱大小一块。
“你！放肆！你干什么！”四皇子又惊又怒，面露狰狞恶狠狠瞪着卢湛。
卢湛微微冷笑，戏谑的看着情急紧张之下握住了云真的手的四皇子，目光轻转，从他两人握着的手处慢慢滑开。
“你！”仿佛心底埋藏得最严实的秘密被人窥见，四皇子又气又急又恼又恨，火烫似的松开握着云真手的手，浑身寒意直冒，怒视卢湛咬牙切齿道：“卢湛，你什么意思！”
“四殿下不明白吗？”卢湛冷冰冰道：“臣既然敢出手，就自有把握和依仗，此毒除了臣，旁人是解不了的。当然，四殿下若是不相信，只管可以试一试。若太子与臣的夫人有什么意外，云将军就陪葬吧！若他们无事，臣自然会将解药奉上。”
四皇子整个愣住，万万料不到卢湛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一时恼羞成怒，低喝道：“你什么意思？你在干什么？疯了吗？太子殿下和你那夫人有什么事与本殿下何干？识相的赶紧把解药交出来，否则的话，本殿下绝饶不了你！”
卢湛呵呵一笑，淡淡道：“四殿下权当臣无故迁怒吧，随便四殿下怎么想！臣的夫人如果出事了，臣此生都不会再有什么快活可言，无论四殿下要如何报复，臣无所谓！只要四殿下乐意赔上云将军的性命！”
“你——”四皇子气得暴跳如雷，瞪着卢湛的眼睛恨不得喷出火来。
自幼以来他都没有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即便是父皇，都没有这么欺负过他，即便是萧母妃和三皇兄，对他也是客客气气、有商有量的，若是他不愿意做的事，他们从来不会强迫他去做。
这该死的卢湛，谁给他的胆子敢如此对自己？
且听他所言，此事他竟是怀疑上了自己吗？
四皇子完全可以否认此事，只要他不管云真的死活便可。
可是，他能不管云真的死活吗？
卢湛显然豁出去了，摆明一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架势，冷笑了笑，转头便走，留下四皇子几乎在原地暴跳如雷。
云真看看气得要喷火的四殿下，再低头看看自己手上那赫然黑如墨的一块肌肤，苦笑了笑，这忠信郡王还真是……
“殿下——”
“闭嘴！”
四皇子更加恼羞，狠狠瞪了云真一眼，没好气道：“你可真够没用的，居然叫那小子给暗算了！那阴险卑鄙的东西，本殿下饶不了他！”
卢湛抬头望了望天，虽说威胁吓住了四皇子，可是太子和乔小如此刻究竟在何处、有没有危险，他也不知道。
能派出去的人都已经派出去了，但愿他猜测没错，只要四皇子收手，想来他们是无恙的……
与左秋池商量了一番，让他前往前方小镇子上等候与官府接头，卢湛顺着河流往下的方向赶了去，他不能干等着。
再说乔小如与太子慌不择路、一路狂奔，天色黑下来后，两人也不知道到底跑出去了多远。
此时不但累，腹中也饥饿起来。
加上从河里出来之后并没有干爽衣裳可换，到了此刻，紧张的情绪稍去，夜风一吹，顿觉寒凉彻骨，太子首先禁不住，一个接一个的打起了喷嚏。
乔小如也狠狠的打了两个哆嗦，这么下去，只怕半夜里两人便会伤风着凉发起高烧来。
借着淡淡的月光，隐约可见前边不远处山坳里有一处山神庙，乔小如精神振了振，忙道：“殿下，咱们上那里歇歇脚，只要躲过今夜，明日天亮了阿湛和左侯爷他们一定会找到我们的！”
太子心里稍稍一松，又是两个响亮的喷嚏打了起来，点点头勉强笑道：“你说的对，他们一定会找到我们……”
又冷又累又饿的两人策马匆匆直奔山神庙。
这山神庙似乎是一处废弃的寺庙，十分狭小，没有什么正殿偏殿之分，总共就只有一间，供奉着形象夸张、色彩艳俗却多有斑驳脱落的一尊山神像，乍一看张牙舞爪，好不吓人。
但是对两个又冷又累又饿、并且被追杀了一路的人来说，就算这神像再吓人也不会有多害怕。
第1391章 过夜
两人转入殿后，乔小如先将两匹马牵到殿后拴住，将歪歪斜斜的窗棱拆了一扇下来，所幸随身带着的打火石用油布包裹着还能用，当下便生起火来。
火焰腾腾燃起，两人均觉得身上一暖，紧绷的身体下意识的放松下来。
乔小如又从怀中掏出个玉瓶，冲太子笑道：“这是小西给我的，说是能补充体力能量，对风寒亦有一定的抵抗作用，太子爷若是不嫌弃，便服用两粒吧！”
说完自己先倒了两粒服下。
太子感激一笑，接了过去也倒了两粒服下，道：“哪里会嫌弃？孤信不过旁人还信不过表弟妹吗？说起来，幸亏有表弟妹同行，否则孤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这话倒不是假的，养尊处优的太子爷可不知道该找什么地方休息、更不会生火，以及——解决腹中空空的问题。
“太子爷此言可不敢当！”乔小如身上稍稍暖和一些，便道：“您在这等着，来的时候我看见有块地里种有红薯，我去弄一些来，顺便再找些柴禾。”
不管怎样，两人的衣裳总得烘干才行，眼下这点儿柴禾可不够。
这种事情，乔小如也没好意思劳烦太子爷动手，况且，太子爷也不是这块料，添乱还差不多。
太子显然明白自己的斤两，苦笑了笑，点点头道：“那你小心点，还有，别去太久了……”
“嗯！”乔小如笑笑，当即匆匆出门。
望着橘红色跳跃的火光，暗夜沉沉里，四周黑魆魆的，原本应该是胆颤心惊的、压抑紧绷的心情，因为这温暖的火光却没来由的让人觉到了几分安心。
趁着乔小如不在，太子忍不住散开外袍，往火堆靠近了近，想要快一点将衣裳烘干，湿冷的衣裳穿在身上，那感觉实在太糟糕了。这辈子他还没受过这种苦。
听到外头响起乔小如重重的脚步声，太子吓了一跳，慌忙站起来将衣裳整了整，整理好之后，才看见乔小如进来，怀里抱了一大堆枝枝桠桠的干柴，干柴中塞着几个红薯。
鉴于太祖皇帝祖训，皇室后代不可忘本，每年寒食节、立冬，都会尝一尝这些民间穷苦百姓之家吃的东西，比如红薯芋头、白菜煮豆腐、糙米饭等等，对于红薯太子爷倒是并不陌生。
偶尔尝一尝，觉得滋味还不错。
见乔小如抱着柴禾进来，略略犹豫，他便笑着上前欲帮忙。
乔小如身体侧了侧，笑道：“我来便好，太子爷坐下吧！”
太子原本也不是非要帮忙不可，只是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乔小如又不是他的奴婢，见她一个人干活有点儿过意不去这才表示表示，乔小如既然这么说，他也就不再坚持，只道：“你也快坐下，快把衣服烘一烘！”
乔小如点点头“嗯”了一声，添柴将火烧得更旺一些，顺手将挖回来的红薯往火堆旁放进去，拨烧成的浅浅的灰层掩了掩，一边烘衣服等干一边等吃。
有了火堆，身上渐渐温暖，饥饿的感觉一时也消退不少。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望着火堆出神。
乔小如心里记挂着卢湛，也不知自己和太子逃走后他怎样了？想来以他的本事，那些刺客定然不敌，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能找到自己和太子……
太子想的要更多一些，究竟是谁敢下手暗杀他？敢在他回京的路上设伏动手，这胆子可真不小啊！到底是老三，还是老大？或者，是雷家？萧家？
一时他心里有些乱糟糟的，越想越不能确定。
红薯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乔小如忙用木棍将之弄了出来，捏了捏，这略小的一只已经软和下来了，便拿起来吹了吹灰，递给太子笑道：“这个熟了，您先吃。”
“你先、你先吃吧！孤还不是很饿！”太子连忙摇手摇头笑着说道。
他到底是个男人，什么事儿一直都是乔小如在做，他哪里好意思还抢着先吃？多少也得顾及几分大男人的脸面啊！
乔小如想了想，将红薯掰成两截，递了一段大一些的给太子，笑道：“这样就好了！太子爷何须如此客气！”
太子一笑，接了过去，不禁笑叹道：“怪不得阿湛对你视如珍宝，你与旁的女子，的确不一样！阿湛娶了你，倒真是他的福气！”
乔小如笑笑，挑了挑眉，却是毫不客气的点点头：“唔，我也觉得他娶了我是他的福气！”
太子一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说笑，两人之间那种略显尴尬僵硬的气氛亦消减了些，两人都觉轻松不少。
烤红薯陆续都熟了，两人终于填饱了肚子，衣裳也烘干了，倦意渐渐袭来，一时脑袋都有些昏沉起来。
“咱们还是歇一歇吧，明日才有精神离开此处。”乔小如道。
“好！”太子点点头，靠着墙壁，双手抱膝，很快便睡着了。
乔小如坐在火堆旁边亦双手抱膝闭目养神，她却不敢睡得太沉，迷迷糊糊间不忘注意周围的动静。
时不时还要添一点柴火，将火堆燃烧得更旺一些。
再出去找柴禾显然不合适了，好在这里头烂窗棱、桌案还有两件，倒是可以拆下来用。
天亮之后，乔小如便将剩下的红薯也烧了，出去了一趟寻找到附近一条小溪沟，洗了脸、漱了口，喝了些水，回来笑着告诉太子，太子便也去洗漱了一番。
太子回来的时候，看见乔小如正将头发打散了，发髻上、耳上、手腕上各处的钗环饰品全都取了下来，不由一愣。
乔小如向太子笑笑，有些犹豫的道：“那个，我一个女子出行多有不便，还是做男装的好，多少可遮掩一二耳目。只是这身上的衣裳——太子爷能不能借我一件？”
太子除了贴身的衣物外边还有两层，内层也是湖绿色的长衫，勉强也可做得外衫穿。
只是听到乔小如这么说，到底一愣，心里不知怎么的，微微的跳动了一下。
“呃……好，你等等啊…….”太子也明白乔小如所言不错，只稍稍尴尬片刻，便跑到庙外边去，将内层长衫脱了下来，拿回来给乔小如。
第1392章 横变
乔小如此时已经将头发束起，原本白皙的脸上抹了一层浅浅的灰，看着暗淡了不少，套上他的外衫，勉强倒也算得个年轻公子的形象。
一时吃过红薯果腹，太阳眼看着升了起来，太子朝山神庙外看了一眼，竟有些不敢踏脚出去。
仿佛躲在这山神庙中，能够得到安全和保护似的。
“现在我们怎么办？”太子叹了口气，心又紧紧的揪了起来。
昨天初初逃亡的时候，两人都感觉到背后是有人在追杀的，只是后来不见了，多半是被他们给甩掉了，可是今日还会不会遇到，那就难说了。
“我们不能在这儿等，走吧！”乔小如咬咬牙，还是决定离开此地。
这处山神庙在晚间看着并不怎么显眼，可是白天却很难说，万一被人包了饺子，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哭死都没人知道。
这儿既然有红薯地，想必距离村庄也不会太远。
卢湛不会不管她的，必定会寻找。
而太子爷失踪，这是多要紧的事，必定已经通知了地方官府、一个村庄一个村庄的搜寻，只要官府介入，官兵来到，到了村子里，也就安全许多了。
太子看了乔小如一眼，没有反驳，认命的叹了口气点点头：“好，我们走吧！”
“不好！有人来了！”谁知还没开始出发，太子脸色一变，一把拉住乔小如，情急紧张的四下张望，却不知该往哪里藏身。
乔小如亦脸色一变，此时她也听到了山神庙前边传来了动静。
听脚步声至少有三人，他们的声音并不是自己所熟悉的，这也就意味着——多半有危险！
来不及多想，她反手拉着太子躲到了不远处茂密的草丛里。
心中不由暗暗叫苦，只盼这几个人是路过稍作休息而已……
可惜这一次老天并没有如她所愿，那一女两男很快发现了后殿燃烧的火堆，“咦！”的惊讶起来。
“有人？”
“火堆还没熄灭，看这样子人还在附近啊！”
“而且似乎这火堆燃烧的时间不短啊，呵呵，有意思，谁在这过夜了？”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笑着，乔小如和太子躲在草丛里却是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下意识的屏住了。
两人看人多少都有几分眼光，虽然看不见这三人的容貌，可是听这声音语气便知绝不是什么普通村民，天知道会是哪条道上的？
乔小如下意识摸了摸手腕上那个普普通通的银镯子，抿了抿唇。
“这里有马！天，你们快来看，有两匹马！”那女子突然又惊叫了起来。
那两名男子忙奔出去一看，也不由吃惊。
“这马可不是普通人能骑得起的！我看他们一定还在附近，搜！”一人语气阴沉沉的喝斥道。
太子哪里见过这种蛮横霸道的土匪似的人物？这人阴测测、狠厉厉的一声喝斥令他情不自禁的狠狠颤抖了一下，身旁草丛发出窸窣的响动，立刻引来了那三人的目光。
乔小如暗暗叫苦，心里狂吐槽太子不靠谱。就算害怕也别弄出动静啊！这下子好了，把人给吸引过来了。
心里一声暗叹，那三人呈包围状一步步紧逼过来，乔小如甚至能够看见当先那女子脸上的冷笑和锐利的目光。
她凑近太子耳畔低低道：“您一会儿别出声，您装哑巴，千万别出声！”
太子动了动唇正要顺口问一句为什么？转念一想自己的口音乃是京城纯正的官话口音，太子失踪不是小事，此时官府必定已经介入，若听到自己口音，他们很容易会联想到什么……
如果这三个家伙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的话，难保不起疑。
“哈哈！原来躲在这啊！”那三人围拢上前，瞧见乔小如和太子躲在草丛里战战兢兢骇得脸色发白，哪里将他们放在眼里？
习武之人气质与寻常人便不同，至少从他们两人身上，三人感觉不到任何威胁。
“哟，想不到倒是两个相貌如此英俊的小爷，我说，你们俩怎么会跑到这荒郊野岭来？你们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
乔小如受了惊往后缩了缩，却是猛地抬头恨恨瞪了三人一眼，咬牙道：“你们何必装模作样、明知故问？我们兄弟既然落到你们手里，是我们命数注定，你们还废话什么？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虽然不知道这三人来历，但这三人的打扮，肯定不是追杀他们的刺客，只是他们比较倒霉，逃过了刺客的追杀，却莫名其妙的撞到土匪手里了……
所以说，这事儿也是够坑的……
乔小如一番言辞显然将这三人给说愣住了。
方脸男子“呸！”了一声，没好气道：“你小子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认识我么是谁？”
“有什么不认识的？”乔小如冷笑，忿忿道：“还能是谁？难道你们不是郑城雷家派来杀我么的人吗？我们爹娘已经被他们给害死了，既然我们逃不过，也不敢强求活命，总之我秦家的传家宝说什么也不可能会给仇人，你们死了心吧！要杀要剐随你们便，你们又何必装！”
在乔小如说到传家宝的时候，三人明显眼睛都是一亮。
见她信誓旦旦，叫骂不绝，这语气神情不像作假，郑城雷家他们也是知道的，那一家子蛮横霸道、行事张狂更是整个太行南省都有名，他们自然也是知道的。
听这小子语气，雷家为了夺人家什么传家宝而干出杀人灭口的事来，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
不过秦家？哪个秦家倒是难说了。
想来也不过是有一两件宝贝的普通富户，不然也不会被雷家逼迫到这个地步了。
“小兄弟，这你们可就误会了，我们不是什么雷家的人！”那女子红敏咯咯笑道，瘦长的脸上满是精明。
那两名男子玉竹、玉广也哈哈笑了起来，提起雷家都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呵呵，雷家算什么！”
“就凭雷家也想请得动我们？小子你是在说笑吧！”
乔小如呆了呆，惊愕的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们，一时有些傻眼。
第1393章 土匪?
她的傻样呆样很好的取悦了红敏三人，三人一起哈哈哈的放声大笑起来。
太子大大松了口气，觉得这三个人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坏。
他正要开口说话，被乔小如用力掐了下手腕，疼得龇牙脸上微微扭曲，便打住了。
乔小如在心里差点没把太子给骂死，即便他们不把雷家放在眼里，难道便一定是什么好人吗？
相反，这三人身上透着一股狠辣的江湖味、匪气，压根就不可能是什么好人！若是对他们交底，天知道他们会杀人灭口还是护送立功？
“你们——”乔小如一喜，放下心来，眼中露出急切来：“你们不是雷家的人，那、那太好了！是我们之前误会了。那个，我们便不耽搁三位了，告辞、告辞……”
“小兄弟，别急着走啊！”那三人却是往他们跟前跨了一步将他们挡了下来，红敏咯咯笑道：“既遇上，也算有缘，不如你们跟我们走吧！我们帮你们报仇，如何？”
“你们那传家宝是什么东西？用来抵做酬劳便可，岂不是两全其美？”玉竹眼睛放光，露出贪婪。
连郑城雷家都觊觎的东西，肯定不是什么便宜东西。
原本神色一松的太子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乔小如心里也是一沉：这三个人果然没安好心！想来也是，这荒郊野岭的，除非是干活的村民，否则一大早上哪有什么正经人出现在这？
太子闻言只当他们之所以被这三人留下，是乔小如随口说的什么“传家宝”惹来的麻烦，忙要开口解释。
想起自己的口音，到底刹了口，故意压低嗓音含糊结巴道：“没、没有传家宝、是、是骗你们的……”
乔小如心里暗骂，却已经来不及开口阻拦。
那三人一愣，只见红敏挑眉变了脸色，冷声道：“你说什么？没有传家宝？骗我们的？”
三人目中皆露出凶光，相互交换了个神色，既然无利可图、又撞破了他们的形迹，那就只有杀人灭口了！
太子原本以为只要说没有传家宝他们就会放自己两人走，做梦也没想到，这女子突然会露出如此凶恶的神色，而他明显感觉到了浓浓的杀意，不由吓得一个哆嗦脸色发白。
乔小如确是一愣之后露出两分了然神情，然后慌乱的连连点头，也连忙道：“对、对、没有传家宝、没有传家宝！是、是我随口乱说的……”
红敏三人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反倒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乔小如这神情分明就是欲盖弥彰，明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他们原本就不是什么规矩人，送上门来的生意没有不收的道理，更何况收到的还有可能是难得罕见的珍宝呢？
这就叫天予之，不取白不取！在这荒郊野岭也能大发一笔横财，这是他们的运道。
再看看这两人骑的马，比起他们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恐怕只有主上才有资格用这样的马，这两人家境只怕还真不错，即便被雷家搜刮了一番，但狡兔三窟，谁说他们不能跟着喝点儿肉汤？
不管怎样，既然撞上了，就没有放过的道理。
况且万一走露了风声，泄露了行踪，虽然自己等人不见得怕，到底麻烦不是吗？
“行了，有没有的，暂且不提！你们是乖乖的跟我们走呢，还是绑着走啊？”红敏笑眯眯道，唇角微翘，透着浓浓的戏谑之意。
太子脸色一变，不敢再出言。
乔小如却是料到差不多是这个结果，虽然心头微沉，也算不得多失望。
“你们是什么人？要带我们去哪里？我们、我们可没得罪你们呀！”乔小如惊恐的看了三人一眼，颤声说道。
三人又哈哈大笑起来，红敏上前摸了摸她的脸，吓得她往后退，红敏哈哈笑道：“好妹子，别怕，我又不是男人你怕什么！不该问的也别乱问，乖乖的跟我们走就是。”
玉竹、玉广又是一阵大笑，盯着乔小如的目光，有点晦暗不明。尤其玉广，那一双三角眼中闪过猥琐下流的光芒，肆无忌惮扫视着乔小如，冲她咧嘴露出邪恶阴险的笑容。
他们三人都是老江湖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别说乔小如这根本不专业的女扮男装，就算是专业的，女子的容貌、身段特征何其明显？举手投足的动作与男子的区别何其之大？怎么可能轻易瞒得过他们的眼睛！
乔小如“啊！”的惊叫起来，如受惊的兔子猛地窜起，一下子奔到红敏身后，紧紧抓着她的袖子，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颤声道：“姐姐救我！”
包括太子在内，四个人齐齐愣住。
红敏更是身体一僵心头大震，心里突然冒出些莫名复杂的情绪来，这种被依恋被信任的感觉，让她一时有些茫然和新奇，一股保护的欲望却是油然而生。
“行了，你们两个少打歪主意！走吧，把他们带回去！时候不早了，咱们还要去办正事呢！”红敏狠狠瞪了玉竹、玉广一眼扬声说道。
三人之中她的地位似乎最高，她一板着脸，玉竹、玉广都不敢再嬉笑，忙收起神色应了声“是”，喝叫太子起来一同离开。
玉广却是狠狠的盯了乔小如一眼，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狠厉。
红敏三人牵着马，催着乔小如和太子同行，拐过了两道弯，来到一处十分偏僻的山谷，催着他们进了一处开口在灌木遮掩的半山腰上的山洞之中。
走过一条大约二三十米弯弯曲曲的通道，便来到一处宽大的洞穴，此洞穴连通着好几处小洞穴，再往后去，却是出口处，一片天光通明，绿草茵茵树木繁茂，居然是一处十分隐蔽、四面峭壁的小小山谷。
洞穴中有七八名小罗罗看守着，无数孩子细碎的说话声和断续的呜咽声从一处洞穴中传来，乔小如和太子心头更是大震：这些人难不成是人贩子！
七八名小罗罗回身冲那传来声响的洞穴喝斥两句，忙上前陪笑着给红敏三人见礼，口称七统领、玉大哥、玉二哥！
第1394章 被迫随行
红敏指了指乔小如和太子，笑眯眯道：“把人关起来，看好了！这两匹马牵到后边去好生喂养。”
七八名小罗罗连忙答应，两人去牵马，两人便过来喝斥乔小如和太子。
乔小如慌忙扭头朝红敏看了过去，目光中满是惊慌和依恋，可怜兮兮的道：“红敏姐姐，你要去哪里？快点回来啊！”
众啰啰们顿时愣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尽皆愕然：红敏——姐姐？这不是七统领和两位大哥抓回来的吗？怎么这小子——哦不对，一看就是个女人，居然叫起七统领姐姐来了？
玉竹、玉广也很无语，玉广更是忍不住啐了一口骂道：“死丫头，你是什么东西，配叫七统领姐姐吗？”
乔小如毫不示弱一句话顶了回去：“红敏姐姐都没说不准，你又凭什么替她做主？”
“死丫头你敢跟老子顶嘴！”玉广顿时气得暴跳如雷，瞪着乔小如扬起手一巴掌朝她扇去。
“好了！”红敏轻轻巧巧格住了他的手臂，挑眉道：“正事要紧，你还闹什么？”
玉广轻哼一声悻悻收手，恶狠狠瞪了乔小如一眼，冷笑了笑，志在必得的意味更明。
这死丫头，居然敢下他的面子，看他怎么收拾得她服服帖帖。想象着她任由自己折腾、哭着求饶的画面，玉广淫邪的无声而笑，身体某处躁动，一时火热。
红敏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瞟了乔小如一眼，“小丫头挺聪明的嘛！”说毕带着玉竹、玉广两人走了。
几个啰啰松了口气，两人将乔小如和太子关进了一处分叉洞穴中一间空着的石室中便不再搭理。
由于红敏的态度，啰啰们对待乔小如和太子的态度倒是客气了不少，至少在没有搞清楚红敏态度如何之前，没有人敢乱打乔小如的主意。
这处分叉洞穴中光线很暗，加上空气不流通，空中充斥着发霉腐朽潮湿的味道，每一个呼吸都觉喉咙发痒，乔小如与太子被呛得喷嚏连连，好一会儿乔小如才算勉强适应了过来，而太子需要的适应时间显然又更长一些。
地上连稻草都没有，他们只能坐在略显潮湿的冰凉地面上。
“小如，我们该怎么办？这、这些人竟然是人贩子，还真是……”
太子咬着牙低声说道，心里那叫一个惊怒郁闷。堂堂太子爷居然落到了人贩子手中，这事儿可千万别传出去，那会叫人笑死的。
能怎么办？他们两人武力值都是渣，就算她的手镯里有几根银针，但也不敢轻易用。
万一走不掉呢？万一走了又被红敏他们抓到呢？
“只要活着就好，阿湛会救我们的……”
太子心里也略松了松，笑道：“是啊，阿湛从来没让人失望过，他应该能救咱们的。倒是你……”
太子看着乔小如，不由有些担忧，轻叹道：“你更要多加小心啊！”
他想安慰她，却发现此时自己根本没有什么言辞是可以让她感觉到安慰和放松的。
即便他也看出来了那两个男人对乔小如不怀好意，可他能做什么呢？从前身边仆婢环绕，侍卫扈从，不拘什么他只需要动动口即可，甚至有的时候连动口都不必，自有那善解人意的下人替他想到、做到。
此刻离了那些人，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竟如此没用。
如果没有乔小如，恐怕此刻他已经是人家的刀下亡魂了吧？
即便不死，也难保不吃苦头。
可怜小如，为了两人的安全，不得不低声下气与那女土匪周旋。
如果她再被那些恶徒欺负了去，自己以后还有何面目去见阿湛？还有何脸面要求阿湛为自己付出？
太子胸中忽然涌起一股豁出去的激情豪迈，向乔小如道：“你别怕，孤会保护你，绝不会让那些恶徒欺负你！哪怕与他们拼了，孤也会护着你！”
乔小如一愣，没想到太子冷不丁的会说出这种话来。心里却也不由得感觉到一片暖意，嫣然一笑，冲他点了点头：“嗯！您放心，我们都会没事的。”
她笑靥如花，这一刹那如天放光华，如霞光潋滟，如初春吹化融雪、吹暖花开的那一抹温柔的东风，太子的心仿佛被什么狠狠的撞了一下，怦然而动。
在这种时候，这种处境，她竟还能露出这般笑容，比世间一切更能打动人心。
太子原本惊慌不安的心奇迹般的也平静了下来，冲她相视一笑。
“若实在不行，孤便明白告诉他们孤的身份，孤就不信，他们会一点犹疑也没有便乱来。”
收拢心神，轻轻舒了口气，太子沉声说道。
只要能够尽量争取到时间，就一定会得救。
乔小如心里一凛，知道太子这是打着迫不得己时破釜沉舟的打算了。他的身份一旦明着说出来，要么这些人会因为忌惮而放了他们，要么就会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他们永除后患。
可是以目前看来，似乎这后一种可能性更大。
这些人既然是人贩子，就绝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手里指不定沾染了多少案子、多少人命，加上又挟持了太子，这是多大的罪状？
就算太子表示不会追究，但他们会相信吗？
“那太冒险了，”乔小如摇摇头，轻叹道：“这些人只怕不是什么好人，不会轻易相信的，即便相信了，生怕咱们事后报复秋后算账，说不定更倾向于永绝后患。若不是被逼到山穷水尽之际，千万别说！”
太子一愣，想想果然如此，不由也叹了一声。
想想昨天此时，自己还是金尊玉贵的太子爷，仆从侍卫无数簇拥护卫着，舒适的乘坐着马车，心里喜滋滋的等着回京接受父皇的赏赐。
谁知还不到一昼夜的功夫，却转眼变成阶下囚了。
并且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
这戏剧性的变化，实在太令人郁闷憋屈了点。
若叫查出来是谁下的黑手，他一定不会放过！
一时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各自靠坐着，闭目养神。
第1395章 太子暴怒
想必那些被抓来的孩子也被这些人吓唬坏了，并没有人敢出声，除了那几个看守他们的啰啰不时小声说笑着什么，四下里静悄悄的毫无声息。
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才有一个啰啰拎着个篮子放了进来，冷冰冰说了声：“吃饭！”又出去了。
乔小如将那篮子拿过来打开一看，两个硬邦邦焦黄泛黑、看着便令人毫无食欲的饼，以及一陶罐清水，就是他们的午饭了。
太子看了一眼，便嫌恶的掉过头去。
“孤不饿，不吃了。”
烤红薯也就算了，好歹新鲜，可这冷冰冰的是什么玩意儿？哪里吃得下去！
乔小如暗叹，这种饼就算当初在卢乔村那么困难的时候都没吃过，连她都嫌弃，何况太子？
太子爷说不吃，哪儿能真的不吃？
乔小如只好认命的将边缘那硬邦邦、硬得跟石头似的饼撕开，把相比之下稍微软和些的中间部分给太子，笑道：“您多少吃一点吧，不然，哪里有力气呢？”
太子看了看那饼，还是摇摇头，苦笑道：“孤吃不了，实在撑不住了再说吧！真要吃了这个，只怕肠胃也受不得。”
乔小如：“……”
呃，这个好像，也是的。
要是他勉强吃了这个肠胃不适闹起肚子来，好像也是挺麻烦的事儿。
乔小如顿时更郁闷得不行——她这是摊上了什么事儿啊！
她的肠胃却没有这么矜贵，也就不再劝太子，自己勉强吃了一点。
直到外边洞穴厅上亮起昏暗的灯火，红敏和玉竹、玉广才回来。
乔小如和太子心头都不由得一紧，两人都明白，真正考验的时候到了。
只要今晚能够平平安安的过去，至少乔小如之后不会再有什么危险，而今晚如果过不去，那就有可能是个鱼死网破的下场——
太子不由得看了乔小如一眼，即便不用问他也明白，这个女人绝对是个玉石俱焚的性子。
若那些匪人真敢对她做什么，她必定会拼个鱼死网破。
太子目光有些复杂起来，看着乔小如，却不知该说什么。
外边洞厅中传来不轻不重的说话声，是红敏三人在说话，以及问那些小罗罗的话。
只是他们的声音并不很大，且在这山洞中回音重重，乔小如和太子爷并不能听得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没多会儿，脚步声散去，说话声也消失了，想必是各自休息去了。
算起来，她与太子已经被关在此处一整天了。她不由苦笑，这个地方如此隐蔽，叫卢湛他们如何寻找？
卢湛他们只怕做梦也不会想得到吧？他们俩没有被那些刺客掳走，却莫名其妙的落到了一伙人贩子手中。
既然那红敏是什么“七统领”，可想而知他们这个组织的规模只怕不小。
而自己和太子想要从中逃离出去，可没有那么容易……
红敏回来之后，至始至终没有过来看自己一眼，乔小如心里那万分之一的希望便迅速熄灭掉。
自嘲一笑，想来也是，那红敏既然是这组织的什么七统领，又哪里真正是什么轻易便可被人打动的角色？
自己这点儿小心眼在她面前根本不够看吧？
或许，她只是懒得跟自己计较，所以才没有理会自己当着小罗罗的面一口一个“红敏姐姐”的叫她、拉她出来当挡箭牌。
但想要她罩着自己、护着自己，显然是有点异想天开了。
黑暗中，乔小如和太子都没敢睡觉，静静倾听着外边的动静。
不多会儿，果然传来了“啪、啪！”的脚步声，沉沉的一步一步的踏近，如同来自地狱的声响。
两人都没有说话，心却同时紧紧揪了揪。
太子的手微微有些颤抖，用力抓住了身侧的一块石头。
昏黄的光亮骤然亮起，两人的眼前一阵发花，下意识眨了眨眼方缓了过来。
昏暗的光线下，出现了玉广那张令人厌恶的猥琐的脸。
只见他一手拎着一盏油灯，嘻嘻的冲乔小如笑，露出一口大黄牙，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小丫头，广爷想要的人，还没有要不到手的，跟了你广爷，保管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你就乖乖的吧！别挣扎，你越挣扎，广爷我会越兴奋的，嘿嘿嘿嘿！”
玉广流露出下流神情，一步步走了过来。
将那灯随手挂在洞壁上，从腰间摸出一串钥匙，打开栅栏上的锁，就这么大喇喇的进来嘿嘿嘿的笑着想要抓乔小如。
至于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太子，玉广根本不放在眼里当一回事儿。这黑灯瞎火的，也不怕他趁机逃了。
乔小如坐在那里没有动，轻蔑而鄙夷的瞟了玉广一眼，冷笑道：“吃香的喝辣的？你当本小姐是那没见过世面的贫贱人家吗？就你？你配吗！”
玉广一愣，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两位是出身富贵人家的，自己这话若是在乡下贫贱女子面前说还能有几分体面，可是在他们兄妹面前说来，那根本就是只有叫人笑话的份。
玉广顿时大窘，窘迫中透出几分恼羞成怒，咬牙切齿冷笑着大骂道：“贱丫头，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还是什么千金小姐吗？等老子玩够了卖到窑子里去，你——啊！”
玉广一句话没骂完，太子忍无可忍大喝一声暴怒而起，朝玉广狠狠扑了上去，与他厮打在一处。
太子到底受文人熏陶教重，虽然被玉广这话激怒扑了上去，手中的石头却犹豫着究竟没有朝玉广砸下去，等他想起来要砸的时候，玉广已经气急败坏的大叫着与他打了起来，他已经占不到先机了。
乔小如看着在地上厮打成一团的两个男人，一时有点傻眼。
原谅她此时的震惊，她可从来没有见过儒雅极具风度而温和的太子爷竟然会有如此暴怒的一面，居然还会与人滚在地上打架，真的一时反应不过来。
论起力气以及打架的经验，太子远远不及玉广，但是太子虽然养尊处优、更偏向于文人气质，毕竟也学过些骑射武艺，虽不顶许多用，一时之间也不至于落败，两人打得难舍难分。
第1396章 揍人
乔小如猛然回过神来，急忙跑过去捡起太子脱手抛出去的那块比巴掌大一些的石头，奔过来猛地朝玉广脑袋上砸去。
玉广“啊！”的尖叫，破口大骂“死丫头！贱丫头！”乔小如恼怒上来，又是两下狠手朝他脑袋上砸了下去，见太子在发呆，急忙叫道：“快揍他呀！别让他挣脱了！”
太子猛然回神，受了乔小如的刺激，顿时从心里生出一股强烈的悍勇豪迈，低吼一声，抡起拳头雨点般的落在玉广身上，将玉广揍得惨叫连连不止。
玉广凄惨的哭声在山洞中响彻，大洞套小洞的层层形成回声响起来，显得格外的可怖吓人，另一个洞穴里关押的那些孩子许多人都被吓哭了，一时间洞里洞外哭成一片，好不热闹。
太子揍人揍上了瘾，根本停不下来，玉广越尖叫哭嚎他的拳头下去得越如暴风骤雨，一边揍一边骂：“叫你嘴贱！叫你嘴贱！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玉广的哭声都走了样，被揍得连动都几乎动不了的时候，灯光大亮，红敏等人终于出现，齐齐喝斥住手。
除了帝后，还从来没有人敢喝斥过太子，区区红敏、玉竹的话，太子如何会听？
冷笑着，拳头下去得更加用力，直到红敏气急败坏喝命小罗罗们上前将他拉开。
此时，玉广躺在地上看样子已经奄奄一息了，红敏等都有些意外，万万料不到玉广竟会弄得如此狼狈！
玉竹一向来与玉广交好，见状又惊又怒，一面命人将玉广带下去上药包扎，转身目光冷厉盯着太子，一步一步朝他逼近过去，冷笑道：“小子，你有种，敢打我们的人！今日老子非好好教训教训你不可！”
太子脸色一白，心脏骤然紧缩成一团，紧紧的悬着。
对付一个玉广都令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别提现在人家对方这么多人而他只有一个了。
“大胆！你们——”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哥护我，难道不应该吗？”乔小如猛地奔过去，挡在了太子面前怒视玉竹。
她有种直觉，太子的身份不会令他们忌惮的，更别提是在冲突之后，说了只会更糟糕。
太子愣住，看着乔小如，目光有些复杂。
身为一个男子，听到玉广用那么恶毒下流的话辱骂一个女子，尤其这女子还是他的表弟妹、还是与他一起逃难的同伴，他即便再不济也是个有几分血性的男人，哪里忍得住？
因此恼怒之下便忍不住动手了。
可是，他没有想到，乔小如竟然会在玉竹盛怒之下跑上前来护着自己。这叫他情何以堪？
“没错！”太子受此刺激，胸中亦豪气大盛，冷笑道：“那混账东西想欺负我妹子，我做兄长的难不成眼睁睁的看着？我只后悔没打死他！”
太子此刻是真的后悔了，要是打死了玉广，好歹也算一命换一命啊，可惜了……
落到这些人手里，尤其此刻如此剑拔弩张，太子已经不抱什么活着的希望了。
这些人人数虽然不多，但要对付他和乔小如却是绰绰有余。
而此地如此隐蔽，卢湛他们恐怕打破头也想不到他们会被关押在此吧？
玉竹听了两人的话更加暴怒，冷笑道：“死到临头了还嘴硬！落在我们手中还敢如此嚣张，想来是因为没有吃过苦头的缘故。你们两个，将这男人拖下去，给我狠狠的揍，只要还剩下一口气就不用管，狠狠的打！小贱人，哼，如此说来罪魁祸首就是你了？倒是有几分胆识，只可惜，在这儿，光有胆识可没有什么用！”
玉竹阴阴的笑着，没有丝毫顾忌的伸手便去抓乔小如的手。
乔小如突然按动手腕上的银镯，一枚细如牛毛的银针无声无息飞出，刺入玉竹身上，玉竹只觉得仿佛被蚊子咬了一口似的身上一痛一麻，大半边身体都不太能动了。
乔小如猛地将玉竹挟持住，之前悄悄扣在手中的金钗抵在玉竹咽喉，冷冷道：“既然要死，那便一起死！”
太子顿时大喜，哪儿还等人来抓他？急忙帮着乔小如一起架着那玉竹，警惕的瞪着红敏等。
“好大的胆子！”
“还不快住手！”
红敏等无不被乔小如的行为吓了一跳，纷纷呼喝着瞪着她。
“我说妹子，你也太能闹腾了！行了，这事儿就算是误会一场，你把人放了吧，我做主，就当今晚的冲突从没发生过。”红敏笑得有些漫不经心，看了乔小如一眼说道。
乔小如的手微微僵了僵，忍不住犹豫起来。
“红敏姐姐真的能管得了他们吗？他们要是再来找我们的麻烦怎么办？”乔小如看了红敏一眼迟疑着道。
听出她语气中的犹豫，红敏心中一喜，忽然暗暗的生出几分汗颜来。
之前她是故意没管他们兄妹俩的，明知玉广极有可能会找她的麻烦她也故作不知不闻不问，就是想试试看这兄妹俩本事如何。
如今试一试的目的达到了，她心里颇为满意。
但她没有想到，自己这乍一出口，乔小如便露出几分愿意相信自己的神情来，对之前自己的不闻不问毫不在意，这多少让她感到几分过意不去。
“当然，”心里这么想着，再开口的时候红敏的语气便缓和了几分，柔声笑道：“我说了不准他们再找麻烦，他们要是敢不听，我可不会饶了他们！”
被乔小如和太子挟持着的玉竹气得差点没晕过去，却苦于受制于人，什么都不能做。
“好，我相信红敏姐姐。”乔小如略一犹豫，一咬牙，便将玉竹推开了去。
当着这些人的面被乔小如算计了，玉竹岂能不怒？一得自由暴怒狂涨，大喝一声“小贱人！”便朝乔小如当头打了过来。
红敏挡住了他，冷声道：“玉竹！”
玉竹没想到红敏竟然真的替乔小如做主，不由愣住，咬牙愤怒道：“七统领，难道你真打算放过了他们？这两人太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了岂能轻饶！”
“下去！”红敏睨了他一眼，语气变得几分危险。
第1397章 安全
玉竹怨恨的瞪了乔小如一眼，猛地转身退了出去。
“好妹子，今晚吓着你了，放心吧，没有人再会找你们的麻烦，好好休息吧！”红敏冲乔小如十分友好和气的笑了笑，又吩咐众啰啰们，给他们弄两床薄毯来。
小罗罗们顿时看乔小如和太子的目光就有点变了，连忙应是，立刻有人跑去拿了。
“好好休息！”红敏一笑，亦转身离开。
一时薄毯取了来，玉广挂在壁上的油灯却没有人带走，当然，乔小如和太子爷被关押的石洞上的栅栏门还是锁上了的。
这薄毯半新不旧，但是带着一股难闻的味道，两个人都挺嫌弃。盖是不会盖的了，勉强垫在地上坐一坐。
“那女人……她说的话真的算话吗？她——真的放过了咱们？”太子爷将信将疑，心有余悸低声道。
说毕忍不住看了乔小如一眼，神情很有几分复杂。
玉竹咬牙切齿、满面狰狞的说出那些狠话的时候，太子爷是真的被吓得有点儿双腿发软，一时心头都哇凉哇凉的。
他没有想到，乔小如那个时候竟然会冲到他的面前挡着他。那种时候，是个女人不是都应该吓得神魂不全、脸色发白一动也动不了的吗？
她哪里来的勇气？竟敢跑到自己面前！
还那么大胆子敢挟持玉竹！
这女人还真是——很特别……
毕竟，她也不会想到红敏最后会出声吧？那么他们两人的下场一定会很惨。
乔小如一动手，太子便看得出来她根本不是练家子。即便他们两人挟持了玉竹，也绝对没有几分可能能够将玉竹作为人质逃离此处。
可她却毫不犹豫的跑过来挡在自己面前！
太子忽然间觉得自己似乎有几分明白了，明白了卢湛为什么会对她始终一如既往的好，始终不离不弃不肯辜负。
“我也不知道，可是今晚上，应该是没事了吧？明天却不好说，咱们还得打起精神来。”乔小如苦笑着摇了摇头，其实出手的时候她已经做好豁出去拼了的打算。
她镯子里的银针即便准头再不好也能干掉两三个人吧？怀中揣有毒药，要是想死，相信也没人拦得住。
可没想到，红敏居然出声喝住了玉竹，还转变了态度和颜悦色的招呼他们，真是邪了门了。
太子轻叹，笑道：“倒是孤连累了你！”
乔小如好笑，道：“您这话，我可当不起。”顿了顿觉得这时候不刷刷好感实在有点亏，便又接着道：“无论阿湛还是我，为您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我刚才若不那么做，阿湛知道了也会怨我呢！他是什么性子，我最了解了。”
太子呵呵一笑，神色间露出几分感动，深以为然点头叹道：“你们夫妇二人对孤的好，孤心里明白着呢。若此次逃过一劫，孤以后断不会亏待你们。”
若是换做在平日，乔小如说这般的话太子爷根本不会当一回事，更不会感动。
可是在这样特殊的情形下，乔小如这么说，他自然深信不疑且深以为然。
听了他这话乔小如忙道：“您对我们已经够好了，我们心里也都明白呢！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得救的。”
“嗯，一定会的。”
两人交谈的声音都很低，眼看着那油灯渐渐的要熄灭下去，便也不再说话，闭眼睡觉。
只是在这地方，到底不敢两个人都沉沉睡过去，而是决定轮流当值。
乔小如原本打算自己睡警醒些就是，等明日白天再让太子警醒自己补觉，谁知太子居然主动提出晚上轮流守夜，她想了想，也就笑着答应了。
这一夜并没有再发生什么，平安度过。除了有点冷。
次日早上，红敏他们并没有再出门，红敏单独见了两人。
玉竹和玉广都没见人，也不知玉广的伤到底成什么样子。
一番交谈下来，乔小如和太子方明白红敏昨夜为何会对他们转变了态度——红敏想拉他们入伙！
乔小如和太子做梦也想不到竟会是这个原因，两人心里的感觉那叫一个难以言喻……
“郑城雷家可不是好惹的人家，听说背后有贵妃娘娘的娘家萧家和长春侯府做靠山，你们兄妹除非一辈子在外流浪，否则只要雷家在，就别想回到故里。若是想为爹娘家人报仇，那更是痴心妄想！既然已经无处可去，何必风餐露宿、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倒不如留下，或许，将来有机会报仇也不一定！”
这话一出乔小如和太子眉头都是一跳，看向红敏的目光微微有些不同。
明知道雷家有萧家和长春侯府撑腰，还敢说出有机会报仇这种话？难道她的来头，比萧家和长春侯府还厉害？
听她这语气，这话是真的隐隐透出几分底气，而不是随口说出来敷衍他们的。
乔小如便两眼放光的看向红敏，将信将疑中带着几分期盼，忍不住道：“红敏姐姐你是说真的？我们、我们真的能报仇？”
太子一旁不动声色冷眼旁观，不由暗赞乔小如的演技好，觉得自己身为兄长，提起报仇大事也不能表现得太漠不关心了，便也露出三四分心动又不敢说的模样，看向乔小如。
在红敏眼中，对一见面就叫她“姐姐”的乔小如注意得更多，相反，对于太子，她倒真没注意多少，只觉得这男人以前肯定是个没什么本事、光懂得风花雪月的公子纨绔，什么事儿都是这个妹妹在拿主意，只有昨天晚上殴打玉广的时候才显出有几分男人气概。
不过，如果一个男人，眼睁睁的看着有人欺负自己的妹子也不敢出头的话，那这种男人跟窝囊废就没什么两样了。
红敏听乔小如这么说当即笑了起来，原本略显刻薄的脸上一时透出几分豪迈和得意，笑道：“当然啊好妹妹，只要你们肯留下，将来自然是有机会回去报仇的！放心，我没有必要欺骗你们，只不过有些话这会儿呢还不太方便说。等时日长了，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第1398章 加入他们的组织?
乔小如和太子相视一眼，依然露出几分怀疑。
乔小如便笑道：“其实报仇不报仇的，也只能以后看天意了。我们兄妹原本也没什么地方可去，留下反倒是我们因祸得福了，只是……那玉竹、玉广，会不找我们麻烦吗？”
红敏见他们并不相信自己的话，心里虽然有些郁闷，却也知道无凭无据的人家不肯信其实也很正常。
又见他们又愿意留下的意思，红敏便笑道：“你们只要加入了我们，就是自己人了，他们，哼，放心，你们算是我的人，他们岂敢再乱来？”
“那就再好不过了！”乔小如顿时大喜，热切的看着太子：“哥哥，要不咱们——还是留下？”
太子笑了笑，心里却在发苦，心道不留下难道还有的选？总归还不得留下！
“你做主就好，我……我都没有意见！”
红敏闻言瞅了他一眼，眼中掠过一抹不屑。
果然标准的废材纨绔啊！
“那就这么说定了！”红敏一笑，道：“等过几日外头安定了，咱们就启程上路回分舵，到时候啊，我自然会将咱们的事儿都告诉你们！”
乔小如和太子心头都是一跳，同时亦暗暗吃惊：分舵？这还真是个庞大的组织啊！
乔小如更是暗叹侥幸，幸亏有太子同行，否则自己加入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组织”，就算是为形势所迫的权宜之计，事后恐怕也说不清楚……
“分、分舵？”乔小如睁大了眼睛，一脸惊疑的看着红敏，下意识的带上了几分敬畏，仿佛听到了什么很高格调的话，红敏的身份仿佛也一下子被拔高了。
红敏得意的笑了笑，心下甚是受用这种感觉，笑道：“先别急，等到了分舵，你们正式加入了，自然一切便会明白了！”
“哦……那，那好！”乔小如一滞，笑笑点了点头，遂识趣的不再追问此事，只是有几分好奇的忍不住问道：“如今太平盛世，连水灾朝廷都已经处置妥当，外头怎么会不安定呢？难道、难道还有什么劫匪流寇不成？”
“自然不是，”红敏笑着摇了摇头，觉得这个倒是犯不着隐瞒他们，便笑道：“说是太子爷回京路上遇到了点麻烦，结果失踪了，外头如今乱成一团都在找太子爷呢！到处都是官兵，出入城更是盘查得十分严格，所以须得等这阵风头过去咱们才好启程。”
听到这话，乔小如和太子心头一时突突乱跳，紧张得几乎呼吸都要变了，原来外头果然为了寻找他们而闹得人仰马翻了！
两人想想心里都有点发苦，谁能想得到呢？他们俩此刻被关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偏僻山洞里，即便外头再怎么乱成一团，谁又能找得到他们呢？
对于外头只嚷嚷着找太子爷，而没有半句关于乔小如的，乔小如和太子都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太子爷失踪之事自然不可能隐瞒，也没有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敢隐瞒消息，因此闹得人尽皆知这是必然的。
但乔小如不一样，她是女子，女子清誉何其重要？何况她还是忠信郡王妃！
若她失踪之事传得沸沸扬扬，将来回京即便卢湛不在乎、不会因此而嫌弃她、怀疑她，也会多出许多麻烦。
想来卢湛为了隐瞒她失踪的消息，不知费了多少工夫。
“太子爷失踪！”乔小如呆了半响方一脸愕然的说道，忍不住两眼有些放光，下意识透出两分八卦的味道：“这太子爷是多矜贵的人啊，出个门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保护的侍卫们那还能少了，好好的怎么会失踪呢？”
乔小如这惊讶而八卦、好奇而打探的神情实在是太以假乱真，如果不是情形、地点不对，太子爷几乎要笑出声来，可想想此刻自己的处境，笑意顿时压了下去。
红敏并不觉得乔小如这会儿的反应有什么不对，更不认为她不该好奇问自己——要是不问，那才奇怪呢！毕竟太子爷失踪这种事儿，自古以来就没发生过几回，哪有人听说了一句话不问的？
红敏笑着摇摇头，笑道：“谁知道太子爷怎么会失踪？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件事儿虽然有点儿叫人意外，却也不是没有可能！皇家那点儿龌蹉事，比寻常百姓家未必好的了多少，只不过寻常百姓家所争斗的不过是钱财银子，而皇家争的是那把椅子罢了！”
乔小如和太子听不到什么有用的八卦，笑笑也没有再多问，乔小如只附和叹息了两句“说的是，正是这个道理！”
心里却与太子一样对红敏更多了几分戒备和重视：能说出这等话的，绝对不是个普通的人贩子。
红敏见她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又有些黯然下去，包括太子爷也一样，只当他们是想起了被雷家灭掉的自家，便拍了拍乔小如的肩膀，柔声安慰道：“过去的事便不要再多想了！多想无益！你们好好休息休息，养足精神，过一阵子我们好启程。只是，外头不太平，不要踏出山洞半步。”
乔小如和太子爷心里都有些失望，但想想红敏怎么可能真的这么容易便相信他们呢？肯让他们享有一定程度的自由，说不定便是一种试探和考验，想要出山洞真正的自由活动，那根本就是异想天开。
红敏一笑，起身离去。
乔小如忽然又叫住了她，看了她一眼，斟酌着笑问道：“红敏姐姐为什么——会动说服我们加入你们的念头呢？我只是觉得有点好奇，所以就问问。红敏姐姐要是不想说，那——就算了！”
红敏哈哈一笑，笑道：“我还以为你一开始便会问这个呢，后来还以为不会问了，谁知你到底问了！”
说毕红敏深深的看了乔小如一眼，笑道：“因为我喜欢你啊！”
乔小如和太子都是一愣。
红敏不禁哈哈大笑，道：“我是真的挺喜欢你，觉得你这小丫头不错，有这么个妹子也挺好的！”
说毕，转身这回真的离开了。
第1399章 三皇子憋屈
乔小如和太子还在那傻眼。
片刻太子一笑，看了乔小如一眼，笑道：“也许，她说的是真的吧。”
她有情有义、有胆有识，又亲亲热热的一口一个“姐姐”的叫人家，那红敏会动了收下她的心思，似乎也并不难理解。
“啊？”乔小如挑了挑眉疑惑不解。
太子笑道：“不管怎样，暂时咱们的处境算是不必再担忧了，只是，但愿他们不会这么快派人去郑城去查……”
乔小如也不禁心头一跳，这倒真是个麻烦。什么秦家不过是她随口说的罢了，如果他们去查，根本骗不了人。
不过，这也不好说，最好的是两人能够有机会赶紧离开此地。可目前来说想要做到这一点，却是并不容易。
转眼间，乔小如和太子爷在这山洞里待了五天了。
玉广的伤并不很严重，第二天的时候就出现在乔小如和太子爷面前了。
虽然面目狰狞，神色凶恶，倒是真的没再敢找两人的麻烦。玉竹也是一样。
这多少令两人放下一点心。
可是，两人不露面，外边官府肯定依然在天翻地覆的继续寻找太子爷，各处盘查必定依然严苛，如此，红敏等不会启程，而他们也就只有一直待在此处。
乔小如和太子爷每每想及此事，忍不住都苦笑，这事儿他们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事实上，外边卢湛等寻找他们真的快要疯了。
云真的毒还没有全解，卢湛只保证他不丧命，至于尝多少痛苦滋味，他没心思管。
四皇子为此也快要气急败坏气疯了，但一向来无法无天、做事甚少顾忌的他居然并不敢在这个时候去招惹卢湛，只能一个人破口大骂卢湛卑鄙。
太子失踪的消息传回京中，京里也乱作一团。
尤其皇后和长公主，更是几乎疯狂。
自打太子失踪之后，后宫里除了皇后雍和帝再没见过任何嫔妃，三皇子等求见，雍和帝也没见。
此事是四皇子心血来潮之下独自筹谋做下，一开始三皇子并没有想到此并不知情，反倒心里暗喜，认为这简直就是老天爷都站在他这边帮他。
他正想趁机趁火打劫，收拾太子爷的势力，却发现父皇对自己的态度起了微妙的变化，顿时惊出一身冷汗：父皇以为这件事是他的手笔？
三皇子被自己这顿悟的想法给吓到了，可认真细想，换做自己是父皇，多半也会这么想！
不但是父皇，就连自己的母妃以及心腹都以为此事是自己筹划，特意问了此事。
母妃还叹他这次鲁莽了，但愿太子没出什么事，不然的话，他也讨不了好……
三皇子对自己的母妃可以断然否认，萧贵妃也会愿意信任他，可是对于其他人，三皇子百口莫辩，尤其是对自己的父皇，连解释都没法解释。
母子俩惊疑不定，一开始还猜测这是否是大皇子的阴谋，直到接到四皇子的消息，这才傻眼。
四皇子自作主张当然也是为了他们母子好，但是这一次却是胆子没用在合适的地方，分明好心办坏事了！
“老四这也太冲动乱来了，怎么也不和咱们商量商量！”而三皇子和萧贵妃相对苦笑，甚至连责怪四皇子都没办法。
萧贵妃当即命三皇子派出自己的人，暗中搜寻太子，务必要将太子找回来。
三皇子眼中划过一抹狠厉，倒是想趁此机会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反正这趟浑水不趟也趟了，不如索性杀了太子。
即便父皇一开始心里怨自己，可是人死不能复生，时间长了，他自然会渐渐的再次接受自己。
萧贵妃却气急败坏的勒令他打消这种可怕的念头，“若你父皇只有你与太子两个儿子，此事未必不值得冒险。可是，你父皇除了你、除了夭折的五皇子，还有四个儿子呢！你与太子斗得两败俱伤，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大皇子？即便不是他，六皇子也一年一年长大，七皇子虽然还小，但还小岂不更好教导，你父皇未必不能等到他长大成人！再说了，到时候太子之位空悬，你又失势，你敢保证老四不会动旁的心思？这种为他人做嫁衣裳的事，万万做不得！”
三皇子顿时傻眼，长叹苦笑，不得不承认，母妃所言极是。
即便是对四弟，他也从来没有完全的信任过，更何况别人？有了上位的机会，谁能不动心？那不是简单的财富和权势，而是九五之尊的大位啊！
有几个人面对的时候能不心动？
萧贵妃母子憋屈的派了自己人手出京赶往，暗中帮忙寻找太子和乔小如。
而经过一番痛苦的纠结和权衡，与赶到的心腹幕僚、古青锋等商量之后，卢湛做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连夜上书雍和帝，请求化明为暗，停止官府明面介入大规模搜寻太子爷行踪。
如此铺天盖地的搜索之下仍旧毫无结果，卢湛已经料到，太子爷与自己的媳妇儿多半是误打误撞落到其他什么势力手中了。
不然，在这样恨不得将每一寸地面掀翻个底朝天的寻找下，就算两人已经不在人世，也肯定被找出来了。
况且，他并不相信他媳妇儿会遇难。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他们现在身不由己！
他媳妇儿和太子没有那么傻，不会轻易暴露身份，但敢随便抓人囚禁人的无论什么势力，绝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如今官府活动如此活跃，他们必定不敢露面。
他们不敢露面，自己要怎么去找媳妇？
天下之大，若他们真的被关押在什么密室之类的地方，毫无线索，他要如何追寻？
只有官府的人统统撤回，那些人才有可能出来活动，也才有可能被他发现蛛丝马迹。
雍和帝的回复极快，次日下午卢湛便接到了他的回复，只有一个字：准。
卢湛放了心，当即一层层吩咐了下去。命令官府明面上的人马全线退出，停止搜索。
他既然敢向雍和帝递此等建议，也就等于将此事完全揽在了自己身上。
第1400章 卢湛的主意
一旦太子爷找不回来，或者发生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伤害，所有人都会将责任怪在他的身上，都会想若不是他当时建议撤回官府搜寻势力，说不定那些遗憾的后果便可避免。
甚至连皇上，都可能会怪他。
但他并不后悔这么做。
不是为了太子，而是为了乔小如。
事情一再的毫无进展，他媳妇儿也不知此刻在遭遇着什么、能坚持多久，他不能再等下去。
只要一想到她在某个地方苦苦的等着、盼着他去营救，却一天一天的失望、乃至绝望，他便心如刀绞。
这种地狱中煎熬般的日子，他再也无法继续下去。他必须要想办法打破目前的僵持，哪怕为之冒险，赌上一切。
官府势力忽然全线撤回，传闻是已经找到了太子，红敏等终于也大大的松了口气。
“我们在这儿已经耽搁了很多天，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明日你们俩便随我进城安排安排，过两天咱们就该离开此处去京城了！”红敏笑吟吟的对乔小如和太子爷说。
太子爷还沉浸在红敏说的太子已经被找到的惊爆消息中心乱如麻，闻言勉强笑着应了一句，乔小如却是大感意外，睁大眼睛道：“京城？咱们要去京城！”
这组织到底是多张狂，分舵居然开到京城去了？
太子顿时也是一愣：回京？
红敏似乎早料到自己说去京城会令他们感到意外，心里顿时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优越感，点点头笑道：“对，就是京城。咱们在京城的分舵虽然建了没多少年，却是北方最大的分舵所在处，等到了京里，你们自然便明白了。”
待红敏离开，太子爷忧心忡忡叹了口气，压低声音向乔小如道：“这是怎么回事？官府怎么会放出这种话？难道这是认定咱们已经不在人世，以后不再搜索寻找咱们，把咱们放弃了？怎么能这样！这，这——”
太子越想，心就越凉。
这才找了几天啊，因为全无结果便断定自己已经死亡吗？
所以这说找回了，其实就是等于放弃了寻找？
那么是不是过几日便要公告天下，太子“病逝”，之后再风光大葬，从此之后世间再无自己这一号人？
如果没有父皇的准许，没有人敢这么做。
所以这是父皇的意思吗？父皇他也放弃自己了？
太子此刻越想越被悲愤、怨愤冲击着头脑，呼吸紊乱，目光也变得狰狞了起来。
“小如，我们被抛弃了吗！”太子猛地攥住乔小如的手腕，咬牙颤抖着一字字说道。
乔小如心里也正纳闷寻思着此事，手腕上传来的剧痛令她低呼出声，猛地抬头，这才看到太子的神色大大不对。
“哥哥，您怎么了？”乔小如吓了一跳，忍痛轻轻抽回自己的手，看着太子：“抛弃？不，不会的，阿湛一定不会那么做。这一定有原因的！”
太子怔了怔，“你就这么相信他？”
乔小如毫不犹豫点点头：“我信。您也信，对吗？他不会不管我们。”
她坚定的语气令太子情不自禁的愿意相信，那种极度负面的怨愤、绝望的情绪稍有缓解，目光也恢复了几分清明，“他真的，不会不管我们？那红敏所言，又是怎么回事？”
乔小如原本也有几分纳闷没怎么想明白，此时被太子一激，却是心里一动，道：“或许，搜寻了这么久没有进展，这是，化明为暗了吧。”
太子一愣，脑中也豁然开朗起来，喜笑颜开连连点头笑道：“对、对，我也多半也是如此！倒是我一时糊涂钻了牛角尖了，小如，谢谢你！”
太子原本便不是个愚笨之人，只不过被红敏所言那突如其来的消息给冲击得太狠了，加上皇室素来薄情，无论何事首先想到的就是最糟糕的情形——比如为了皇室的名誉与尊严而牺牲掉某位皇子或者公主，他自然而然想到的是自己被牺牲、被放弃。
但被乔小如一句话点醒，回复心神慢慢细思，立刻便想通了。
就算父皇薄情，但母后和姑姑以及追随自己的死忠臣子们又怎么可能肯这么轻易便放弃自己？
还有卢湛，他为了乔小如不惜顶撞姑姑，这才过去几天，又怎么会放弃她？
官府声势浩大，却也吓住了许多阴暗势力一动不敢动选择蛰伏，倒不如撤了的好。
横竖靠那些虾兵蟹将，也别想成什么事。
想清楚其中关节，加上红敏又说明日要带他们进城，并且此行目的地乃是京城——只要回到了京城，他和乔小如总有更多的机会联系上自己人获救，太子的心情顿时大好。
因此对乔小如也越发感激。
忍不住脱口笑叹道：“将来即便阿湛想要辜负你，孤也不许！”
乔小如一愣，忍下心里的好笑，眉开眼笑的点头谢恩。
卢湛会辜负她吗？她相信他不会！
况且，假如他真的要辜负她的话，别说太子了，天王老子也管不了。
次日，红敏带着乔小如和太子进城，与驻扎在城中的“自己人”联络。
主要就是让对方准备好马车，那关押的十几个孩子，都是要带进京的。
乔小如这才明白，那些孩子都是红敏他们或买或抢弄来的，据红敏说资质都不错，调教好了，将来便是教里的新生力量。
这话听得令人更心里发寒，不知他们这什么教到底要做什么。
没有了官府铺天盖地的介入，城中一派安宁祥和，红敏并没有让乔小如和太子随意走动，除了去联络点之外他们并没有机会到达别处，这令两人都忍不住暗暗失望。
但此时两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谁知红敏这次带他们出来是不是试探他们是否真心愿意加入她的组织呢？
虽说假如冷不丁从马车上跳下来逃跑能够逃掉的几率不小，但是如果这是红敏的有意设计，那么在暗处必定有埋伏的人手。
在这种情形下再想要顺利逃脱，只怕便有些困难了！
乔小如和太子爷面上都没有流露什么特别的表情，心里却无不盼着被卢湛或者某位暗中寻找他们的侍卫撞见。
第1401章 夫妻重聚
可惜，事实证明他们想太多了。
结果是怎么进的城仍旧怎么出的城，两人又回到了那山洞里。
第二天，所有人分成四拨，玉竹、玉广分别各带着三名啰啰和四个孩子一行，乔小如和太子爷跟着红敏以及剩下的四名啰啰则带着五个孩子，分乘两辆马车，离开这处城镇，朝京城进发。
乔小如这才有机会细看这些孩子，据她看来，这些孩子的年纪小的只有六七岁，大的也不会超过十岁。
十三个孩子中，三分之二都是男孩子。
出发前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洗干净头脸梳好头发，打扮成小丫头小厮的模样，容貌上也并没有多出挑的。
想来红敏所言的“调教”并非她所想的那种调教，而是要他们入教，训练成武士之流吧。
由此她不禁想到自己和太子爷，顿时觉得有点儿小窘，她不敢问红敏，自己“兄妹俩”会不会被怎样调教。
为了遮人耳目他们分三批出发，说好七天之后在某城码头汇合，到时候改乘大船，入大运河，直上京城。
一路上乔小如不是没有想过找机会和太子爷离开，无奈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这一路上却根本找不到机会。
甚至连他们“兄妹”单独说几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晚上睡觉的时候，乔小如也被红敏叫了跟她一个房间，而尊贵的太子爷也不得不跟啰啰们同处一室。
无奈之下，只得暂且打消逃跑的念头，打算先回到京城再做别论。
或许到了那什么“分舵”，红敏对他们便会真正的放下戒心来吧？
这一日，码头汇合，因为预定的船只明日才到，这天晚上一行人便在码头上的客栈住下。
再次看到玉竹和玉广，看到那两人阴沉沉的脸色和满含恶意的冷笑，乔小如心里便一阵不舒坦。
她跟在红敏身边倒还好，只是担心他们会故意刁难太子，给太子苦头吃。
好容易抽了个空，忍不住叮嘱了太子几句，让太子千万别让他们逮到机会与他单独相处。
她一点不怀疑，只要不杀了太子、不弄出太严重或者明显的伤痕，玉竹、玉广将太子揍一顿或者羞辱刁难欺负，红敏是不会管的。
想想明日上船之后，就更不可能有机会逃脱了，乔小如心里多少有些滋味复杂难言。
虽说即便不上船她也未必有机会可逃，但似乎没上船之前，似乎心里的感觉会更踏实一点。
这一上船，再下船的时候就是到达京城的时候了……
这天晚上，乔小如躺在红敏旁边，看着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户纸隐隐约约投射在屋子里的地面上，心里忽然就有些伤感和哀凉起来。
思念更如野草般的在心底疯长。
离开了他，才知有多想他。
那个男人现在怎样？在做什么？他必定心急如焚的四处寻找自己吧？想来这些日子以来，他定然过得比自己还要煎熬艰辛……
想象着卢湛神情憔悴忧心如焚疯狂的寻找自己而不得的种种画面，乔小如的心脏骤然一痛，鼻子一酸，眼泪毫无预兆的夺眶而出。
她死死的咬着牙，身体紧绷僵硬着，双手紧紧的捏着被子，一动也不敢动，也不敢发出什么声音，生怕惊醒了睡在里边的红敏。
别看红敏一口一个“秦如妹子”的叫她，如果吵着了她，她肯定会不悦的。
事实上，红敏对她可没有那么好，有意无意的，更多的是拿她当婢女看待——地位较高的那种婢女。
比如她的洗脸水要自己去端、衣裳要自己洗并且帮她收拾整理、还有帮她梳头伺候吃饭以及跑腿做其他一些琐碎事情等等。
有的时候她半夜口渴，也会叫自己起来倒茶给她喝。
或许她收下自己，就是想让自己做她身边的婢女吧。
一旦自己稍微不那么善解人意，她便会露出不悦的神情。
死死咬牙吞咽下欲要出口的呜咽，轻轻抬手，擦拭掉眼角掉下来的泪，乔小如无声的轻轻的吐了口气，慢慢闭上了眼睛。
她不是软弱脆弱的人，伤感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等回了京，总会有机会的。
精神大起大落之余甚觉疲惫，闭上眼睛之后，不多会儿便迷迷糊糊的陷入了梦乡。
梦里光怪陆离，搅得脑子里有点乱糟糟的。
突然感觉似乎有那么点儿喘不过气来的是的，乔小如不由皱了皱眉甩了甩头，那种呼吸被阻不畅的感觉霎时真实了几分！
一个激灵脑子里顿时完全清醒了过来，居然有人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和鼻子！
乔小如这一下惊得差点没魂飞魄散，呜呜出声挣扎起来，毫不犹豫乱踢乱打冲着来人。
那该死的玉广竟有这么大的胆子吗？连红敏的房间也敢闯进来？闯进来之后还敢如此对自己无礼？
“别乱动，媳妇儿，是我啊、是我！”男子手忙脚乱的避开她的攻击，捂着她嘴巴的手却没有松开。
听到这熟悉得如同梦中传来的声音，乔小如顿时愣住，脑子里“嗡！”的一下，傻了！
“媳妇儿你别冲动，也别出声，是我，我来了！”男子低沉的嗓音略带叹息，熟悉得让人想哭。
乔小如真的哭了，睁开眼睛怔怔的看着他，借着淡淡的月色，果然是他。
即便只能看清轮廓，但那双凝视她的眼睛旁人不会有，就是他！
眼泪毫无预兆的又哗哗的涌了出来，她一下子推开他的手猛地坐了起来，一下子扑到他怀里咬着唇呜呜的低声哭了起来。
卢湛一僵，轻轻叹息，张开双臂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低下头，下颔抵在她的发间，轻柔的一下一下摩挲着。
这是她所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气息，以及这熟悉的拥抱的姿势，即便此刻闭上眼睛，她也知道自己是在谁的怀里。
多日来的提心吊胆、心惊胆颤、茫然、不安、紧张、焦虑因为回到了这个熟悉的怀抱一下子统统消失不见了，乔小如咬着唇，眼泪忍不住又涌了出来，唇角却大大的翘起，露出大大的笑容。
第1402章 诉相思
“媳妇儿，别哭，别哭了啊！”听到她发出的压抑的低低的呜咽声，卢湛顿觉心疼得不得了，轻轻拍抚着她柔声安慰。
乔小如狠狠抹掉眼泪，慢慢从他怀中直起身来，抬头，与他四目相对，他的眸子黑亮深邃，毫不掩饰溢着满满的喜悦和怜惜。
她有满肚子的话想说，满肚子的委屈想诉，心口热乎乎的，脑袋晕乎乎的，嘴里却发干、发涩，怔怔的看着他，张口第一句话竟是：“你干嘛捂着我的嘴巴和鼻子，你想捂死我吗！”
听着她带着委屈和撒娇的言语，卢湛一愣，急忙心疼的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想捂你的嘴，谁知不小心连鼻子也捂住了。我怕吓着你，万一你叫起来惊动了人……”
乔小如嘴巴一撇，说道：“你捂着我的嘴便不怕吓着我啦？你知不知道大半夜里冷不丁冒出个人捂住你的嘴巴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我还以为是坏人呢！”
卢湛更觉愧疚心疼了，忙又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刚要出声唤你呢，谁知你便醒了挣扎起来……好媳妇儿，是我不好，如今才找到你，害你吃了许多苦……”
乔小如不禁仔细打量起他来，半月光景不见，男人瘦削了许多，下巴下胡渣凌乱，眼眸下青黑影极重，眼中细看甚至可见血丝，眉宇间的焦虑尚未散尽，憔悴的神色纵然此刻精神百倍亦难完全遮掩，可想而知这段时日以来他过得如何。
乔小如不禁心疼起来，又暗嘲自己真是无聊透了，乍见了他在那毫无紧要的细枝末叶上较什么劲儿啊？他为了找到自己不知何等殚精竭虑的不容易了。
抬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乔小如忙柔声笑道：“你没有不好，刚才我是说着玩的呢，我早就知道你一定会找到我的！果然你找来了！这些日子我还好，太子爷也还好，总归没真正吃什么苦头，倒是你，只怕比我更辛苦些……”
卢湛的大掌覆上去，将她的手握着抚在自己脸上，眉目间几分舒展，眸子也亮了亮，磁沉的声音低笑道：“我不辛苦，找着了你什么都值了！我亦知定能找着你的，咱们两个还有一辈子没过呢……”
他一边说话额头一边抵了过来，拥着她的手臂落在她腰间将她紧紧的揽着靠贴向他，甚至微微前倾，便吻上了她的唇。
许久没有如此近距离的亲热，两人俱是一颤，继而心驰神醉起来。
思念如决堤之水迅速泛滥，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乔小如低低嗯了一声，双手不由得圈抱着他的脖子，柔软的唇轻启，呼吸一促，他的吻骤然变得激烈……
良久一吻结束，乔小如晕乎乎软软的依偎在卢湛怀中，眸光水亮，娇唇更如雨露滋润过的鲜花般诱人，双颊晕红，笑容醉心而甜蜜。
卢湛拥着她柔软的身体，失而复得的感觉令男人的心温柔而满足。
说了一会儿思念蜜语，乔小如忽然“啊！”的一声低低惊叫起来，忙掉头去看忙道：“糟了，红敏——”
卢湛不由啼笑皆非，好笑道：“等你想起来，早惊动她了！放心，她晕了过去，不到明早不会醒。”
乔小如也自失笑，暗笑自己后知后觉的迟钝，笑道：“你怎么会找到这儿的？对了，你放心吧，太子爷也没事儿。”
卢湛点点头，眸光微敛，拥着乔小如的手臂也不由得紧了紧，无不悔恨的沉声叹道：“说起来也是爷没用，你们应该在那处破庙落脚过吧？我曾经两次经过那里，却都没有上去看一看，直到第三次经过的时候才上去，发现了那火堆、马蹄印，还有你掉在草丛里的玉佩。”
乔小如笑道：“也怪不得你不注意，那荒郊野岭的，谁能料得到呢？那玉佩掉在那荒草丛里，我还真不敢保证会被人瞧见，谁知你还是瞧见了。”
“所以这就是天意了！”卢湛笑道：“原本官府大张旗鼓寻了你们数日毫无消息，我便猜着你们多半是落入了什么势力手中，见到那玉佩，只恨自己蠢，怎么没想到搜一搜荒郊野岭隐蔽处呢？后来便找到了那处山洞……”
可惜，卢湛等人找到那处山洞的时候，乔小如他们已经离开五天了。
一番搜寻下，又发现了她压在石块下的戒指。
这令得乔小如又是感慨又是甜蜜，她与这个男人果然是心有灵犀啊。
那枚戒指是中空的，她咬破手指，在发带上简单写了几个小字装在里头。
生怕红敏他们的人在离开之前会搜索清理一番山洞，因此那戒指她并不敢随意乱扔，藏在山洞里显眼处一块大石头下。
这么做也是聊胜于无，心里存着万分之一的希望罢了！
毕竟戒指本来就不显眼，更何况还藏在大石头下，被人发现的几率可想而知。
谁知卢湛带着数人一看那山洞情形便料到十之七八便是他们之前待过的地方，心里的郁闷悔恨懊恼可想而知，恨不得掘地三尺将地皮都翻一遍，那大石头当然也翻开了。
于是，便找到了那枚戒指。
随后，做了一番安排，卢湛便策马先追了来。下午的时候，卢湛其实是尾随着他们进客栈的，只是当时不好现身，这才耐着性子等到了晚上。
“媳妇儿可知，这些人是些什么人？”卢湛又问道。
他这么一问，乔小如顿时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摇了摇头说道：“那些人管红敏叫七统领，又说在京城里有分舵，这次就是要去京城分舵的，且提起朝廷官府似乎很是不屑、不以为然的样子，她又说什么‘教中教中’的，应该是什么教会组织吧？不过，她虽然一心一意拉我和太子爷入伙，但又神神秘秘的并不肯说，只说等到了京城我们便知道了！阿湛你知道他们是什么来历吗？”
“他们要拉你们入伙？”卢湛闻言顿时无语，冷笑道：“好大的脸！哼！爷当然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原本不知，可后来偷听到他们说话便知道了。他们是红衣教的人。”
第1403章 红衣教
红衣教？
乔小如一时也愣住了。
从前在卢乔村的时候她倒是没有听说过这个教派，但是在京城里却是听过的。
京城中便有不少他们的教众，据说什么“红衣老祖，救苦救难”，对百姓民众施以小恩小惠或者一些糊弄人的小把戏，哄得不少人虔诚信奉。
但在京城里，红衣教也是才刚刚发展不到一年的时间，他们的大本营在江南。
江南一带，可是一个赫赫有名的教会组织。
因为明面上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谋财害命的事儿，反而修桥铺路、舍米舍衣舍药、修缮寺庙等，官府还曾对此有过嘉奖。
只不过不知为何卢湛对此类组织十分反感，去年年底的时候就有红衣教的人在京城外搭建粥棚子施粥、劝人信教，卢湛当时已经管着九城兵马司，便叫人寻了个由头将人驱散了。
他与乔小如一向来无话不谈，那日的事回府之后自然也与她提及了几句，乔小如对这种教派更加没有好感，对他的做法十分赞同，并且建议他最好查一查这个所谓的红衣教到底是个什么来头、目的又是什么？
毕竟，他管着京城的治安，对于这种事情，当然是掌握的情况越多越好。
而在乔小如看来，这天底下可没有毫无目的的付出，天上也不会平白无故掉下馅饼来。
红衣教舍米也好、舍衣也好，做好事高调这也并没什么，但是借着做好事的机会却大肆宣扬教义、百般劝人入教，这就很有问题了。
卢湛深以为然，于是便叫人盯得紧了些，彻查了这个组织。
因此手里还真掌握了不少关于红衣教的资料，对这个教会的了解并不少。
虽然，自从被他派人驱散那次之后，红衣教便没有再在京城中举行盛大的活动。
如今看来，这红敏既然要将乔小如和太子爷带回京城，又说京城中有什么分舵，可见红衣教后来依然在京城发展了不小的势力，只不过由明转暗了，并没有再大张旗鼓的吸入会员，而是化整为零了。
“明日我会设法救走你和太子爷，你别怕，我既然找到了你们，便不会再让你们有危险。英五他们明日也会到了。”卢湛安慰乔小如道。
有他在，红敏他们租的那条船明日肯定启程不了的，拖延个一二天功夫并不难。
乔小如目光闪了闪，却笑道：“这红衣教不是什么好东西，皇城之中岂容这等势力存在？这一份送上门来的功劳，不要白不要。明日你别拦着，让他们启程走吧。等到了偏僻之处，将他们统统拿下也不是什么难事！”
乔小如眼中不由掠过一抹浓浓的厌恶，不说别的，单说这些人还做了拐人孩子的勾当，便让她觉得反感不已，便应该铲除。
更何况，无论他们知道还是不知道，终究都冒犯了太子爷，什么不知者不罪，这种话也不是任何不知的情形下都能用的，就凭这个，也不能轻易放过了他们，否则，太子爷心里也会不快。
且，就说乔小如和太子爷两个吧，从来没有表示过心甘情愿乐意加入他们的所谓什么组织，但红敏的态度十分强势，威胁利诱哄劝的半逼着他们加入，可见不是什么好人。
而她和太子根本就没得选，若是不答应，只怕此刻两人早已没命了！
焉知他们在京城吸收教众的时候有没有用过什么逼迫的不正当手段？
这么一个危险的组织潜伏在京城中，天知道他们在图谋些什么？
卢湛身为九城兵马司副指挥使，万一哪天他们捅出大篓子来，闹出什么大事，卢湛的责任绝对跑不掉。
与其如此，倒不如先下手为强，将他们一锅端了！
至于他们在江南的大本营总部如何，卢湛管不了，也不便管，京城之中却不容他们撒野。
相信没有任何一个统治者，愿意看到一个收拢民众信仰的组织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活动。
卢湛端掉他们，雍和帝绝不会责怪他。
卢湛想一想，也明白了乔小如的意思。
便笑道：“这些该死的混蛋敢动你和太子，爷本来就没有打算放过他们的意思，等回了京城，哪怕掘地三尺，也会将他们揪出来收拾了！只是，你和太子爷还要继续在他们身边待上几日，爷却有点不太放心！”
在这码头上人多眼杂不好动手，一旦走漏了风声，就可能会打草惊蛇。
想要动手，只能挑那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偏僻之处。
加上各种布置安排，至少也得三天时间。
“这么些日子都过来了，再多待三四天怕什么！”乔小如嫣然一笑，柔声道：“阿湛放心，我和太子都会小心的！明日我想办法将你已经找到我们的消息告诉太子爷，请他放心便是。”
卢湛看着媳妇儿，心里纠结不已。
她说的没错，只是，他到底还是不太放心。
斟酌一番，卢湛便笑道：“既然如此，明日我混上他们的船，在暗中看着你们，万一有事，也可暗中出手。”
好不容易才找到媳妇儿，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再离开了。
她不在他身边的日子，那种担惊受怕与心惊肉跳，他不想再经历一遍，一时一刻也不要。
乔小如无奈，只得依从了他。
“那，那你要小心……”
“放心，”卢湛笑道：“爷在暗处他们在明，况且又是出乎意料，他们不会想得到的！”
这倒也是，乔小如笑笑“嗯”了一声。
卢湛捧着她的脸，笑道：“如此的话，爷这就得离去了，爷得先去安排一番。小如，好媳妇儿，让爷再亲亲！”
话音刚落，卢湛便俯身吻住了女人的唇，灼热的呼吸交缠，相拥的两人缠绵不舍。
许久，卢湛放开她，厌恶的看了一眼躺在床榻内侧的红敏，轻声道：“等上了船，最好你想法子自己单独睡一间房，这女人算什么东西？也敢睡我媳妇儿旁边？”
幸亏各盖各的被子，不然卢湛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将这女人给踹出去……
第1404章 上船进京
乔小如“噗”的一笑，点点头笑道：“我想她不过是防着生怕我逃跑罢了，等上了船，料定我无处可逃，自然不会非得要我留在她身边的。”
两人拥着又说了一阵话，卢湛便自窗户纵身跃出离去，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乔小如裹着被子躺下，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唇，不觉勾起一抹笑容，眉眼中光华流动。
心瞬间踏实安然了下来，她家夫君终于是找来了……
下半夜，乔小如睡得十分香甜安稳。
而红敏因为中了卢湛的药睡得跟死猪一样也根本醒不过来——卢湛说的不到天亮她绝对醒不过来其实还是往轻了说。
他生怕这女人会醒过来坏了他与媳妇儿见面的事，下药自然下的重了些，至于有多重、红敏会不会有事，这就不在他需要考虑的范围之内了。
反正，这药的好处就是醒来之后完全不会想到被下药，一点儿后遗症都没有。
于是，直到中午的时候，乔小如醒来之后，才轻轻摇晃叫起了红敏。
玉广、玉竹的脸色相当的难看，一肚子的晦气，抱怨这都到中午了，还要不要上船出发呀？
红敏也挺纳闷——自己怎么就一觉睡得如此香甜睡到这个时候呢？难道是这些天在路上奔波没有睡好、昨夜顺利会合马上就要上船，故而放松了心情所以睡成了这样？
“你也是的，怎么我睡成这样你也睡成这样，也不知叫我一声！”红敏嗔了乔小如一眼，带着三分责备的笑着道。
乔小如心里不屑，心道你倒是很有自觉性啊，在我面前摆主子的架子越来越熟练了。
嘴里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是，红姐，我知道了！一早我倒是醒了过来，只是见您没醒，生怕吵着了您也没敢起来，更没敢出声，后来不知怎的又睡过去了！要我说，晚了半日而已，算得什么？您这些天赶路辛苦，好容易能够睡一觉香甜的，多睡一会儿怎么了！”
乔小如说完还挑衅的瞅了玉广、玉竹一眼，把两人气得黑了脸。
红敏对这话却十分受用，再看看玉竹、玉广的脸色心下便十分不满。
是啊，自己难得睡得这么香甜，多睡半天怎么了？
多睡半天这两人便有资格给自己脸色看吗？别忘了自己才是七统领，而他们说起来还是自己的属下！
想到此红敏理也不理玉广、玉竹，向乔小如笑道：“你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这会儿也不早了，这就上船出发吧！”
“好的！”乔小如脆生生答应着，去吩咐那些啰啰们启程。
见玉竹、玉广神色阴阴的站在那里没动，便冲两人毫不客气的道：“你们刚才不是一副火烧眉毛的架势嚷嚷着晚了迟了吗？怎么红姐说了赶紧出发上路，你们俩倒变成泥塑的菩萨站在这里不动啦？这不是存心跟人作对吗！”
“你！”玉广大怒，被玉竹一把拉住，沉声道：“我们走！”
“哼！”玉广狠狠瞪了乔小如一眼，跟着玉竹离开了。
红敏微微冷笑着，只做没看见，心里却暗恼：打狗还得看主人呢，那兄弟俩实在太不像话了！
这艘船一共两层半，看起来颇大，船工们迅速开起船来，很快便远离了码头，朝着京城的方向进发而去。
原本乔小如还在琢磨着要用个什么理由与红敏分开住两个房间呢，谁知船上的房间都不大，不等她说红敏便叫她住在自己的隔壁。
乔小如心里暗喜，口中却十分识趣，恭敬的应声后便笑道：“既这样晚上给你打了洗脸水卸妆之后我再过去，热茶也提前给您备好，用保温的套子套上，给您搁在床头。”
红敏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点点头“嗯”了一声。
乔小如又趁机请求让自己的哥哥也单独住一个房间，就住在自己隔壁。
红敏一则对她的表现十分满意，乐意卖给她一个人情，二则也存心想给玉竹、玉广一个难堪，便笑着答应了。
对于那个话极少、说话又带着结巴口齿不怎么清楚的乔小如的“哥哥”，红敏是不怎么待见的，如果不是乔小如表现得对她那哥哥十分在乎，只怕红敏在离开的时候早已命人将他堵着嘴捆上扔在那山洞里生死看天了。
红衣教虽然在大量的吸收人员，但也不是毫不挑拣的。
像乔小如“哥哥”那种样子的，即便加入了他们红衣教，也不过是个干打杂活儿的罢了。
只是，她觉得乔小如很有眼力劲儿，又很会干活，且又有几分聪慧，想着自己身边收着这么个心腹倒是不错，将来必定能当大用，因此也就不得不顺带照看照看她的哥哥了。
当然了，这也是基于乔小如出口主动要求的前提下。
如果乔小如不开口，她乐得装作不知道。
乔小如大喜道谢，当即兴致勃勃的去找太子爷，向那些啰啰们传达了红敏的意思，很快房间就给太子爷腾出来了。
如此，只要晚上他将门关好，料想也没人能找他的麻烦。
送太子爷进了此房间里，太子爷十分高兴，温和含笑向乔小如道谢。
乔小如摆摆手，十分愧疚道：“这一路上害您受了不少苦，您不怪罪我我便感激不尽，哪里当得起您的道谢？”
太子摆摆手，微笑道：“如今这等情形下，哪里如此客气？”
说的乔小如也不禁一笑，道：“是，那么以后此等话我便不再说了！我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您——”
谁知她话还没有说完，突然门外响起了粗鲁的拍门声，以及玉广的呼喝声。
乔小如和太子均吓了一跳，脸上露出几分怒意。
几步过去猛地将门打开，玉广拍门的手来不及收回，往前扑了个空身体差点儿也往前栽了过去，顿时不由大怒，气急败坏道：“大白天的你们两个鬼鬼祟祟躲在房间里干什么！”
玉广深恨他们“兄妹俩”，一开口当然没有什么好话，殊不料这话令两人都异常的恼羞成怒——
第1405章 触到逆鳞
能不暴怒羞怒吗？他们两个又不是真正的兄妹，一个是太子，一个是忠信郡王妃，玉广这种话岂不是在指责他们两人有不正当的苟且关系？
这种话无论对于太子来说还是对于乔小如来说，都是绝对不能够忍受的！
且不说别的，单单因为这该死的混蛋这一句话，从此之后，乔小如就得注意着时时刻刻避开太子了。
即便这话没有别人听见，但是，她和太子两个当事人全都听见了啊！以后见面也会尴尬、心里别扭的啊！
两人顿时露出愤怒之色，恶狠狠的瞪着玉广。
“我跟我哥说句话也要你管？你是不是嫌上回挨打挨的还不够所以皮痒了啊？信不信姑奶奶再把你揍一顿揍的你满地找牙！”
太子不会骂人，冷冷一哼，那眼光却是刀子似的锋利，冷飕飕的朝玉广盯了过去，愣是盯得玉广脊梁骨上一阵阵发凉。
被一个平日里存在感极弱、几乎没什么人会注意到的老实人用刀子似的目光瞪着，这感觉已经够令人不爽的了，何况再加上旁边那更加讨厌的女人说出那么连嘲带讽、尖酸刻薄的话？
此刻玉广肺都要气炸了！
“你这该死的混蛋！就凭你们也想对付老子！上回老子不提防叫你们阴了一回，这次你们还敢？”
玉广气急败坏破口大骂，一脚踏了进来，抬手便朝太子打去。
太子心里也正满满一腔怒火中烧，堂堂太子被人冤枉与自己的表弟媳有染，叫他如何能忍受得住？
玉广打过来他毫不相让，大叫一声扑了上去与他对打。
太子爷骑射武功虽然不怎么样，但好歹也是自幼练过几下子、伴驾进过几次围猎场的，而玉广也不是什么武功高手，充其量也就比某些大户人家的护院家丁多会那么三招两式，加上轻敌，这一较上手，他想要立刻将太子爷打倒显然是不可能的。
乔小如冷笑，抬手，毫不客气的冲玉广射出了一根银针。
银针刺入玉广背后，他怔了怔，顿时半边身体麻了起来行动不得，太子正好狠狠一拳朝他面上打了过去——
伴随着一声惨叫，玉广被打了个满脸开花，“咕咚！”一声倒在地上。
“哥哥，这王八蛋嘴里不干净，咱们狠狠揍他！”乔小如恶狠狠说道，过去猛踢猛踹玉广。
太子没有想到自己一拳如此轻而易举的便将这人渣给打翻在地，不禁愣了一下。
听到乔小如的话立刻回神，点点头说了声“好！”当下骑在玉广身上按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抡起拳头朝他身上猛揍。
乔小如更是一脚踹在玉广的脸上碾了碾，狠狠骂道：“王八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狗东西！敢骂你姑奶奶，姑奶奶不打死你！”
玉广痛得惊呼惨叫乱叫起来，身上、脸上到处一片火辣辣的痛，想要挣扎反抗，哪里能够？
这条船虽然并不小，但是地方终究有限，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不惊动人？
先是两名啰啰奔了过来，见状吃了一惊，急忙大声叫唤，一边急忙进来将玉广解救起来。
玉广此时满身狼狈披头散发，脸上赫然几个凌乱的鞋底印子，鼻血横流，嘴里哼哼唧唧骂骂咧咧的。
这模样那叫一个惨……
就连扶着他的两名啰啰都有点不忍看。
乔小如见状柳眉倒竖，冲过去“啪啪！”又给了他两下子响亮的耳光，骂道：“你再敢骂信不信姑奶奶撕烂你的嘴！”
那两名啰啰可没想到这时候了乔小如还如此凶残的冲过来揍人，根本没有提防，更来不及阻拦，不由一愣。
而玉广被她两下用尽全力的耳光甩得眼冒金星、两耳轰鸣、头晕目眩，连牙齿都松动了，想要骂人一时半会儿都骂不出来，气得干瞪眼，气狠狠的瞪着乔小如。
恰好此时玉竹带着人也赶到了，见乔小如抢过去要打玉广倒是反应了过来，惊得大叫：“住手！”只是却赶不过去阻拦。
玉竹又惊又怒，反手便一掌朝乔小如推了过去，太子见状大惊，惊叫：“小心！”下意识抢上前去挡住了乔小如，被玉竹一掌打得闷哼一声摔了出去！
“哥！哥哥！”乔小如万万没料到太子爷居然会冲过来为自己挡下这一掌，惊得差点儿没魂飞魄散，险险便叫出了“太子爷！”三个字，疯了一般朝他奔了过去。
要知道这可是太子爷啊，要是真的有个什么不好，还是为自己遮挡而受下的，那自己可真就成了罪人了！
“你没事吧！”乔小如扶着太子，心狠狠的揪起，心里一时滋味百般，眼眶有些湿润。
太子爷怎么会——
“没事，”太子脸色发白，闷哼一声挣扎着站了起来，瞪着玉竹冷笑。
他正要说话，乔小如一个激灵连忙用力掐了掐他的胳膊，暗暗给他使眼色。
他可不能开口说太多话啊，一说太多那京城口音是瞒不了人的啊，要是被他们听了去，必定会心中起疑。
“红姐倒是诚心诚意邀请我们兄妹入伙，可你们俩三番数次的找我们麻烦，真当我们兄妹好欺负吗？既然百般刁难排挤，我们走就是！何必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玉竹阴沉沉的笑了笑，冷冷道：“走？你们当我们红衣教是什么地方？你们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红衣教？什么红衣教？”乔小如眉头皱了皱，莫名其妙冷冷道：“红姐见我们兄妹可怜儿收留，不管她去哪里，我们兄妹便随她一起，我管你什么红衣教！倒要请她评评理，看看这事怎么说！”
“拦下他们！”玉竹目露凶光，却不让乔小如和太子爷离开，阴测测冷笑道：“打了人就想走？贱丫头，你们把我们兄弟当成什么了！”
乔小如顿时大怒，怒视他喝斥道：“打了人又怎样？有的人自己犯贱送上门来讨打，少不了我们便成全了！你睁大眼睛看清楚，这里是我哥哥的房间，要不是他自己上门来找茬，谁会打他？我们兄妹不是这样仗势欺人的人！”
第1406章 大打出手
玉竹一时语塞，不用问他也知道乔小如这话定然不是假的。
玉广恨死了这贱丫头兄妹俩，所以会上门来找茬这一点也不奇怪。
可是，看到玉广被打成那副惨样，就知道这兄妹俩肯定一点儿也没留手，如何肯轻易放过？
玉竹便冷笑道：“找茬？从你们口中说出的话谁信？依我看玉广只不过找你们说说话罢了，却叫你们因为旧怨怀恨在心而暗算了！还对他下了如此重手！否则，哼，就凭你们俩，岂是他的对手？你们把他打成这样，真想一点代价也不放过就算了？未免也把我们兄弟看得太轻了吧？”
玉竹说罢一指乔小如和太子爷，指使众啰啰道：“将他们俩给我打下，狠狠的打！只要留下一口气，旁的什么都不必顾忌！算我的，都给我动手！”
众啰啰们面面相觑，万万没料到事情会搞成这样。
乔小如这些天在红敏面前越来越得宠，红敏对她的信任栽培之意只要不是个瞎子都能看得出来，加上乔小如很勤快，烧水啊、泡茶啊、擦擦洗洗收拾东西啊等都是她在做，对他们也都客客气气、笑脸相向的，虽说相处时日不长，但众啰啰对她还是感觉不错的。
眼下见她要吃亏，当然就有点迟疑——天天喝人家泡的茶水，结果突然之间就翻脸揍人，怎么着都有点不太好意思吧？
玉竹的心腹却不管那么多，大声答应着“是！”气势汹汹的狞笑着朝乔小如和太子走了过来。
乔小如当即大声喊了起来：“红姐！红姐！有人要打死我了，红姐救命啊！”
船上总共就这么大点地方，每一个房间又不大，红敏住的房间距离太子这一间中间也就只隔了一间而已，且这边又没有关门，红敏如何没有听到这边的吵闹？
她不但听见了，并且基本上每一句都听清楚了。
原本还有些恼乔小如得志猖狂，仗着她的看重尾巴都要翘上天，不由分说将玉广揍得太惨，存心想让玉竹教训她一顿好令她收敛收敛。
在红敏看来，这丫头有一副好胆量虽然是好事，将来可以帮助自己做许多要紧事，但这胆子大得没边了、成天惹事惹祸却也要不得，总得杀一杀她这股子脾气才行。
可后来听她一句句跟玉竹分辨，分明是玉广自己先找上门去喊打喊杀，她们兄妹不过是被动反抗，那这就怪不得她大发脾气了——若是被人欺负上门了还不下个狠手将人给教训一顿，那也太懦弱了！
这时候红敏心里便有了计较，忍不住在心里暗骂玉广、玉竹，这两个混蛋真是越来越胆大妄为了，明明知道乔小如是她的人，竟然还敢如此嚣张，隔三差五便想找人家麻烦，将自己的面子放在哪儿？
这两个混蛋，哼，若不是京城那边势力发展得不太顺利，上头也不会将这两人派进京。
这两人虽然地位在她这个七统领之下，但却是江苏分舵舵主身边的随从，实际的话语权并不比她低。
甚至，因为他们是赶往京城那边帮忙发展分舵的，又是从苏州那样教义传播得热火朝天、教会活动进展的热热闹闹之地而来，可想而知话语权更甚，甚至不在她之下。
因此这两人对她的态度实在算不得怎么恭敬，原本碍于面子勉强对她算得上尊重二字，如今因为秦家兄妹的事，竟然公然不给她面子了。
难道不知道那秦如是自己要收下的人吗？
即便之前有什么过节，那也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他们凭什么什么都算在人家兄妹身上、动则想要找他们兄妹的麻烦？
红敏越想心里头越气，只是碍于那兄弟俩的身份特殊，也不好发作。
不过她气归气，也没打算这就出去，她倒要看看，那玉竹究竟会做到什么地步！
直到这时乔小如大声叫唤起她来求救，红敏目光一闪冷笑了笑，推开门大步朝那边走了过去。
她要是还不过去，那玉竹欺负乔小如，岂不等于欺负了她？等于将她的面子丢在地上踩？
“出什么事了这么吵吵闹闹的？”红敏站在门口，沉声冷冷喝道。
众人一时都朝她看了过去。
红敏扫了一眼众人，看到被两名啰啰扶着架着的玉广，下意识忙将脸微微往旁边偏了偏，嘴角狠狠的抽了抽。
那家伙的一张脸青的红的紫的白的已经不能看了，仿佛开了个酱油铺，配上那凌乱无比的头发，怎一个凄惨了得。
这兄妹俩下手还真是……
这么看来，还真是怪不得玉竹会暴跳如雷了。
旁人见红敏来了都是心里一松，玉竹的那两名心腹啰啰却是顿了顿后，毫不犹豫抬脚继续朝乔小如“兄妹”走过去，要揍她二人。
“你们干什么！”不等红敏开口乔小如怒视两人喝斥道：“红姐来了你们当全没看见、不当回事？你们眼睛里还有没有红姐？”
两名啰啰一愣，下意识朝红敏看过去，看到她那明显沉下来的脸色，心中不由一个激灵微微变色，脚步也迟疑着停了下来。
玉竹气得大叫：“死丫头，你少在这挑拨离间！”
“你没眼睛不会看啊？”乔小如摆明了是跟玉竹、玉广完全撕破脸了的，打了一个，对这另一个也丝毫不给留面子，冷笑道：“我挑拨什么啦？我说的是事实而已！只要有眼睛的都看得清清楚楚吧！”
“你！”
“你什么你？别以为你们兄弟身份特殊便可肆无忌惮的横行霸道、要人人拿你们当祖宗供！姑奶奶奉劝你们一句，这做人啊，还是入乡随俗比较好，京城不是苏州，你们想当祖宗可想错了！”
乔小如一边愤愤嚷道一边朝扶着太子朝红敏走了过去。
“你！”玉竹气得颤抖，一张脸红红白白、发紫发涨，满面狰狞，虽然没有被揍，一下子也变得难看至极。
乔小如犹自嫌不够，站在红敏身后，冲他下巴一扬，无声一哼。
第1407章 对质
这个狗仗人势的狗东西，玉竹恶狠狠的再次瞪眼，差点儿没给气晕过去。
红敏脸色沉了沉，神色更不好看。
这兄弟俩真的当她是死人吗？她都已经来了，居然还敢凶神恶煞、肆无忌惮的瞪过来？果然半点也没把她这个七统领放在眼里啊！
就算本教在京城发展失利那又怎样？苏州即便再繁华，是京城可相比的吗？
那可是天子脚下！
天子脚下，自然非同寻常，眼下虽然遭遇小小挫折，可是将来总有发展起来的一日，到时候，京城分舵在教中的地位可不是苏州能比的。
这两个混账，不过是苏州分舵舵主身边的随从而已，哪里来这么大的胆子敢小看自己？
红敏存心给玉竹和玉广没脸，瞧也不瞧他二人一眼，扭头和颜悦色的向乔小如问道：“刚才是怎么回事？”
玉竹被红敏如此无视顿时禁不住又气起来，大叫道：“七统领，我兄弟被那贱丫头兄妹打成这样了难道七统领没看见吗？七统领却问出这等话来，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七统领想要包庇那贱丫头不成？”
“事发之时你可在场？”红敏冷冷盯向他。
玉竹一滞，轻哼道：“没有，我是听到叫喊声——”
“既然你不在场，那就是不知情，我问话难道还问错了？包庇？”红敏冷笑道：“等事情问明白了，是谁包庇、想要混肴视听还两说呢！”
乔小如心里大乐，当下便道：“还是红姐英明，公平公正，叫人信服，不像有的人上来便咋咋呼呼把大帽子给人扣上。真当我们京城分舵的人是好欺负的吗？任由你们搓圆搓扁？”
“你！”玉竹脸色一变，气得脑袋都要炸了。
“你要说什么先等等，红姐问我话我还没说呢！等会儿，有你说的时候！你不会连这点时间也等不及吧？”
乔小如毫不客气白了他一眼，当下口齿伶俐的将之前发生的事说了起来。
自己和“哥哥”说话，玉广如何在门口无理取闹，还想动手揍人，自己和“哥哥”气恼之下反抗，与他动起手来……
玉广这时候也清醒了几分，虽然脸上、身上依然火辣辣的痛，但却把乔小如这番话全都清清楚楚的听到了，这叫一个恼怒，大叫道：“大白天的你们关起门来谁知道在干什么鬼鬼祟祟的好事儿？你们什么时候成了我们红衣教的人啦？指不定在商量什么阴谋诡计呢！既然光明正大的，说句话关上门干什么？”
乔小如和太子爷闻言凶狠的眼神又恶狠狠的瞪了过去，玉广莫名的感觉后脊梁骨上一阵阵发凉，下意识的竟颤了颤。
“你再敢胡说八道，别叫我们逮着机会，逮着机会还要揍你个半死！”
乔小如恨恨瞪了过去，怒道：“我和我哥怎么就不能关起门来说话啦？还不怕告诉你了，就是防着像你这样的小人偷听！我告诉我哥，下回再有混蛋王八羔子背地里挤兑他、刁难他，让他别忍着，不用怕麻烦，告诉我，我求红姐做主去！有的混蛋王八羔子就是小心眼儿，记着当初没找成的便宜心里头记恨呢，整天变着法儿的欺负我哥，我哥大人大量，懒得跟你们计较，你们倒是得了意了！打你？打你怎么了？谁叫你犯贱啊！”
这一下，别说玉广气得脑袋里轰隆隆的轰鸣得眼前发昏，就是玉竹也要抓狂恼羞了。
欺负太子的人里头，也有他的份啊。
红敏心里好笑，心道这丫头还真是伶牙俐齿，给了这两个东西大大的一个难堪。
不过，他们好歹是苏州分舵来的人，算是贵客，自己也不能将他们得罪狠了，不然回京之后向张舵主不好交代。
“好了，”红敏淡淡道：“说起来都是一家人，有什么隔夜仇啊？你们三番两次找茬，结果玉广兄弟挨了这一顿打，可刚才玉竹兄弟又打了秦炎，依我看这事儿也就算扯平了，谁也没占着谁的便宜。以后，都不准再提了！这眼看就要到京城了，往后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自己人整天吵来吵去的倒是叫人笑话！这还罢了，若是因此坏了教中要紧大事，试问你们谁担当的起？从此我不希望再看到谁找谁的麻烦，就此言和！你们说呢？”
红敏目光一扫，淡然询问，态度却是显而易见的强势。
乔小如何等乖觉，立刻便道：“红姐姐说的是，既然都是自己人，以后便言和。你们不准再欺负刁难我们兄妹，我们兄妹也不乱动手就是。”
玉竹、玉广气得肺都要炸了。
玉广咬牙气哼哼道：“七统领果然公平公正，如此我这一顿打算是白挨了？”
红敏淡淡道：“那你说，打了人的要如何？平白无故骂了人的，又要如何？”
玉广正要开口，忽然想到玉竹也打了人，自己真要说什么，岂不是连玉竹也说了进去？
当下阴着脸色不做声了。
红敏早料到如此，眼眸轻眨，眸中掠过不屑，淡淡道：“该上药的上药，都散了吧！”
“慢着！”玉广却又叫了起来，乔小如忍不住有点佩服他，这人还真是执着，打不死的小强啊这是，嘴巴都漏风了，还一个劲儿说个不停，怎么就不知道消停呢？
所以这是挨打挨的换不够吗？
红敏也显得有些不快，冷着脸道：“你还有什么事要说？”
玉广瞪了乔小如一眼，忽然阴阴的笑了，一指乔小如阴测测的道：“这死丫头手里不知有什么古怪暗器，若非她算计了我，我手脚酸麻使不上劲来，就凭他们兄妹两个岂能是我的对手？要说寻常人家，可不会有这样古怪的东西，贱丫头，你们到底是什么来历？混入我们红衣教是何居心？”
乔小如面不改色没好气道：“什么来历？我们不是说的清清楚楚早说过了吗？不相信你就去查啊！混入？哈，当初我们兄妹俩是怎么遇上你们的，是不是要我说一遍帮你回想回想啊！没错，我就是用暗器暗算你了又怎么样？我们家原本便是富贵人家，有一两件好东西很稀奇吗？可惜只有这一件，哥哥心疼我，便让给了我，不然，哼！”
第1408章 不可言的心思
言下之意不然早收拾你了。
乔小如毫无躲闪胆怯的一番话，不但令红敏等那刚刚还没有聚起来的疑心霎时烟消云散，就连玉广本人也有种憋屈无比的感觉。
乔小如大大方方将手腕上的银镯子摘了下来，放到红敏手上：“红姐姐你看，这就是我爹娘特意留给我防身的东西，这镯子制作得十分精巧，内嵌机关，可存放十二枚银针。”
如此精巧的机关可不多见，不是谁有钱就能买得到的。
这样一件外形看起来与普通镯子毫无两样的精致东西，即便是技艺精湛的师傅，没有半年数月也别想打制出来。
红敏见了眼睛一亮，怦然心动不已。
像她这样走江湖的，有一件这种东西防身那是再好不过了，关键的时候说不定还能救自己一命。
要知道这样的好东西，她可没听说过哪位匠人会打制呢。
只是，这会儿若就这么将乔小如的东西占为己有，众目睽睽之下似乎有点儿太损自己身为统领的脸面。
不知道的还当自己眼皮子多浅呢，见了属下有件好东西便恨不得扒拉过来。
且人家都说了这是人家爹娘留给人家防身的东西，自己若这么要了去，着实也有点不太好意思。
想想来日方长，横竖这丫头是跟在自己身边的，等回京之后，还愁没有机会让她献上来吗？
红敏将那镯子在手中掂了掂，仍旧还给了乔小如，淡淡道：“既然是你爹娘留给你的，你便好好收着，只是以后切忌不可再对自己人使用了。”
“是，”乔小如连忙点头，笑道：“有红姐姐为我做主，这样的东西自然也不会再用了。”
红敏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命众人散去，自己也离开了。
终于清静了！
乔小如忙扶着太子榻上躺靠着，叹了口气低声道：“您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您……”
不知为何，太子心里此刻却有种异常满足的感觉，隐约带着莫名的兴奋，微笑着摇了摇头，笑道：“我没事，刚刚有一点痛，此刻也不觉得了。怎能怪你？你别乱想。等回京了，让太医瞧一瞧便好了。”
乔小如见他此刻脸色除了微微有一点儿发白其他的都还好，眼神也还清亮，便稍稍松了口气，点点头笑道：“您歇着，想来以后没人再敢来找咱们的麻烦了。我去烧点儿热水，等会儿叫人给您端来，您用热水捂一捂，想来会好受些。”
太子点点头笑着说了声好，忍不住又笑道：“你的胆子也太大了点，怎么那样跟他们争执呢？差点没把我给吓死！以后千万别再冲动了，小心吃亏……”
此刻回想回想太子爷都觉得捏了把冷汗，真不知她哪里来的胆子，一脚又一脚的毫不犹豫往玉广脸上踩下去，饶是玉竹来了，那耳刮子还脆生生的甩了过去……
她还真是不害怕啊！
要说这人吧，以前他也不是没见过啊，虽说不如珍儿那般温柔似水，可怎么瞧着也是个和和气气的人，突然间变身张牙舞爪的小野猫，火力全开，那种感觉上的冲击还真是——
太子没法形容心里边的那种感觉，但他觉得很新鲜、很新奇，一点也不讨厌，甚至还觉得相当的有意思。
忍不住下意识的想：卢湛那小子真是有福……
乔小如一愣，脸上一红，暗道自己这回在太子爷面前丢脸似乎丢大发了……
勉强定了定神，笑着说道：“那些人就是那么的犯贱，你越是好声好气的跟他们讲道理，他们只会越鄙夷你，不把你当回事，你要是豁出去大闹一场，反倒容易绝了后患。我心里也挺害怕的，可是，那不是没办法嘛！”
太子见她脸上红红的可没觉得她是尴尬在自己面前丢脸，只觉心头一荡，莫名的有些说不上来的欢喜和满足：她在那些人面前那般厉害，却在孤面前如此娇羞，真是个有趣的人儿，只可惜——
他猛然一个激灵回神，暗骂自己该死，这是表弟媳啊，他在胡思乱想什么？
虽然乔小如不会知晓他此刻心里在想什么，但是有这等念头已是不该，面对乔小如的时候，足以令他感到尴尬了。
“对了，”太子咳了一声，忙问道：“你之前说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我，不知是什么消息？”
乔小如“啊！”的一声拍手叫了起来，笑道：“您不提我差点儿叫那两个混蛋给气得忘了！”
乔小如回头朝门口方向望了一眼，朝太子爷凑近了近，压低声音低低的道：“爷，您别惊叫，我跟您说啊，阿湛昨晚找到我们了！”
“什——什么？”太子差点儿还真就惊叫了起来，幸亏乔小如提醒在前，话刚出口忙又生生刹住，强压下满腔喜不自禁的狂喜之意，笑颜逐开：“阿湛他找上来了？”
“嗯，”乔小如点点头，便将卢湛的计划简单说了几句。顺便说了几句关于红衣教的事。
太子听得脸上一寒，道：“之前听他们一口一个红衣教孤还没当回事，如今听来，只怕这个组织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阿湛计划得当，理应如此。只要他们不真正闹出事儿来，朝廷也不会去管他们，但京城不一样，京城之中断断容不得这等势力存在！”
“爷英明！”乔小如一笑，道：“阿湛说您必定会支持他的计划，果然不错。只是这两日，您还需暂且忍耐着。”
太子不禁笑了起来，笑道：“阿湛这是为孤打算，孤自然明白，怎会怪他？多忍几日也没关系。”
京城之中有这等不怀好意的势力出现，对他这个太子来说也是多了一份不确定的因素，他巴不得卢湛将之铲除。
太子至此心头大定，一颗心终于彻彻底底的踏实下来了。
乔小如便笑着告辞，自去烧热水不提。
这一整天下来，乔小如都没有再瞧见玉广、玉竹那两个讨厌的家伙，那两人也没有再去找太子算账啊、报仇啊、找茬啊之类的，看来是真消停了。
第1409章 深更半夜
乔小如心情大好，晚间照顾了红敏睡下，便回到了自己的舱房。
刚刚点燃舱房中的油灯不一会，便听到轻轻的叩门声。
乔小如心里一跳，下意识又有种狂喜的预感，急忙奔过去隔着门低低问道：“谁。”
回答她的是低低的笑声，以及男人那熟悉的声音：“是我。”
急忙将门打开，一把把人拉了进来，探出头去左右看了看，忙把头一缩，将门牢牢的关上。
一转身，便落入了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
乔小如低低娇哼一声，抬手紧紧的抱着男人柔韧有力的长腰，在他坚实火热的胸口蹭了蹭，舒服的眯了眯眼叹息出声。
卢湛低笑，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亲，笑道：“我家媳妇儿威武，白天那架势，差点没把你男人吓坏！”
乔小如一愣，倒是没料到当时他居然也在暗处看着，笑得却是得意，笑吟吟道：“也不知怎么的，知道你也在这条船上，我心里便踏实放心的很，怎么也不乐意受那腌臜东西混账的气！”
这话卢湛显然很是受用，笑道：“这倒是，万一你要真吃亏了，说不得，爷只好提前动手了！”
船上一半的水手都已经换成了他的人，即便动手，他也能护她和太子周全。
卢湛抱着她上床榻，一道滚在榻上，不等她翻身便将人整个牢牢的拥入怀中紧紧的困在胸前，随意拉过薄被将两人盖着，凑近她耳畔十分满足的笑着叹息道：“爷独守空房了多少个晚上，终于又抱上媳妇儿了！还是抱着媳妇儿睡得心里踏实……”
乔小如很努力的才动了一下身体，结结巴巴的道：“你、你今晚睡这？”
“不然呢？”卢湛好笑，拥着她道：“虽然床有点小，不过咱们是夫妻，抱紧一点无所谓，倒也不算挤是不是？如果媳妇儿嫌挤的话，我不介意你睡我身上。”
乔小如脸一红，看了一眼眼睛亮晶晶满脸笑意的男人，知道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肯走的了，况且，多日未见，此刻被他这么紧紧的拥在怀中，她心里也是欢喜的，哪里硬的起心肠来赶他走？
她咬了咬唇，低头“哦”了一声，小声道：“明日一早你早点离开就是，只要不叫人发现，那也没什么。”
“放心，那些蠢货不会发现！”卢湛低笑，拥她的手紧了紧，“睡吧！”
乔小如往他怀中蹭了蹭，很快便安安心心、甜甜蜜蜜的闭上了眼睛。
可是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把这个男人留下来过夜真是最大的失误，这男人根本又不是君子，口中说着“睡吧！”，嘴上、手上、腿上可都不老实。
乔小如一开始还挣扎着、或者将他作乱的手推开，最后忍无可忍，伸手在他胸膛狠狠拧了一把，咬牙道：“卢湛，你要是再闹就给我滚出去！”
卢湛很是委屈，凑近她耳畔闷声低语：“媳妇儿，我是个男人，我是你男人。”
身为一个正常的男人，怀中抱着自己心爱的媳妇儿，加上小别重逢，这儿地方不合时宜，不能真正的做什么，可是难道连吃吃豆腐也不能吗？
“你别——离我远点！”他的气息滚烫火热，吹拂在她耳际，酥酥麻麻痒痒的感觉直蔓延到心尖上去，让她感觉自己的耳垂尖子都滚烫通红了起来，忙将头往旁边退了退。
卢湛低笑，索性凑过去大大方方的扣着她面向自己一记长吻，粗着呼吸：“媳妇儿，帮帮我吧！”
乔小如脑子里稀里糊涂一片浆糊还在发愣，手已经被他带着往下……
次日她醒过来，下意识朝身边一摸，空荡荡的，仿佛昨夜并没有人来过、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
只是，手中那滚烫的感觉似乎一下子又回来了，想及昨夜的荒唐，不禁脸上一红，咬牙低骂了他两句，唇边却漾着浅笑。
再躺了片刻，乔小如便起来了。
她现在相当于红敏身边伺候的丫鬟，当然不能睡懒觉。
红敏还等着她端洗脸水、梳头呢。
好容易忙碌了一早上，等红敏吃过早饭，她便急忙去看太子。
“您昨夜睡得好吧？有没有不舒服？”乔小如笑问道。
问起“昨晚”，少不得又想起卢湛昨夜缠着自己的荒唐事儿，明知道太子不可能听到什么动静，乔小如下意识还是有点儿讪讪心虚。
太子见她来了，莫名的心情便愉悦喜欢起来，微笑道：“没有什么不舒服，昨夜还好。”
乔小如点点头，如此看来，那玉竹一掌是真的没有伤到太子，那她就放心了。
“阿湛昨夜找了我，他跟我说了，明天晚上便动手，请爷您做好准备。”乔小如下意识看了门外一眼，压低声音又道。
太子心中一震大喜，点点头道：“好。到时该如何做，你跟孤说一声。”
“嗯！”乔小如点了点头。
太子并不觉得卢湛没有来见自己有什么不妥，毕竟此处见了面也是平添尴尬，下意识的，他也并不愿意让卢湛看到自己如今的狼狈样。
只是，大喜过后，太子的心中莫名的又有点空荡荡的难受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就要失去了。
太子看了乔小如一眼，心中微微有点酸涩，以及难以言说的——嫉妒，嫉妒卢湛。
一想到获救之后就再也不可能有机会与眼前这女子如此相处，他忽然觉得，似乎这样的日子再多过一阵子也没什么不好的……
再一想，他又恨不得狠狠甩自己两记耳光。这是什么想法？他怎么能有这种如此不堪的想法呢？
定定神，太子勉强一笑，温言道：“这一阵子，辛苦你了！你想要什么，或者有什么要求，千万别客气，只管跟孤说。无论是什么，只要孤能给的，都会给你。”
乔小如满心沉浸在与卢湛重逢的甜蜜喜悦中，哪儿注意到太子的反常？只当自己与他好歹也算是共患难，有那么几分香火情也是理所当然——
再说了，打死她她也想不到太子爷居然会在心里生出别样心思来啊，太子爷所喜爱的是梅侧妃那样的女人，自己与梅侧妃那样的女人可没有半点儿相同相似之处。
第1410章 得救
因此听了太子这分明颇为暧昧不清的话，乔小如是真的一点儿也没有多想，心里反倒有点儿欣慰：太子爷还挺够意思的啊，知道自己这一阵子辛苦了，这是要付自己酬劳呢。
不过，这种酬劳还是不要的好。
难得让太子爷欠自己一个人情，这是多好的事儿？这样，也等于多了一条后路不是吗？
即便将来梅侧妃那死女人又在背后捅刀子，在太子爷面前进谗装神弄鬼，或许看在今日的香火情分上，太子爷也会宽容几分。
乔小如当即摇头，笑道：“这都是我该做的，您要再这么说，可叫我汗颜了！此话再也别提，您真的不必放在心上！”
太子一笑，点点头笑叹道：“罢了，以后什么时候你若有了难处再同孤说，孤自会替你做主。”
这话倒是可以应下，乔小如忙屈膝谢恩。
太子这才露出几分笑容来。
转眼，又是一夜过去了。
这一夜，卢湛那家伙依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摸摸的摸进了乔小如的房间。
或许昨夜多少得到了一些补偿，今夜虽然没有完全的老实下来，也收敛了几分。
次日过午大约一个时辰左右，这船走着走着，忽然出了问题走不动了，这样的大船，划船的船桨都是特制的，并不是用竹篙一点、或者随随便便往水里划拨着便能催动船只前进。
所有的船桨连成一个整体，十几名水手同时使力产生动力，方能催船前行。一旦出了问题，便没法产生动力，这船就只能随波逐流。
在大运河之中，随波逐流的船只是非常危险的。
因此这船一出问题，经验丰富的船老大暗骂一声晦气，连忙让水手们齐心合力设法将船弄到了靠近岸边的浅水处抛锚。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红敏等人。
乔小如心里有数，知道这必定是卢湛等人动的手脚了，往周围一打量，唔，荒郊野岭，十分荒凉，果然是夜半风起作乱的好地方。
“红姐姐别着急，我去问问是怎么回事！”乔小如安慰着红敏，忙奔下去询问。
她倒是没有瞧见卢湛，略微有点失望。
话说，她一直好奇卢湛那家伙究竟在这船上装扮成什么角色呢，可恶这家伙竟然躲着没让自己见。
她只得去找船老大询问。
船老大也很郁闷，自己这船在出发之前明明检查过了的，什么问题也没有，可是桨却冷不丁的出了问题，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不是害人吗？
船老大生怕东家生气，信誓旦旦表示修一修就能好，请他们耐心再等一等。
乔小如便做出放心的神情，笑着说了几句放宽他心的话，让他不必着急，慢慢的修。
心里却在好笑，修一修就能好？能好才怪了！
上去回禀红敏的时候，乔小如自然将船老大的话更往宽慰里去说，红敏以为只是小毛病，看看天色似乎也还早，只要能赶得到码头就行，也就没有在意。
太子却也敏锐的察觉到了，低声问乔小如：“阿湛是不是决定就在此动手？”
乔小如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看起来应该没错了。”
太子点了点头。
这一修，过了一个多时辰还没好，红敏也不由有些急了起来，玉广和玉竹也有些恼火。船老大更急，连连保证，抹了把汗继续去修。
这一而再的拖延下去，直到太阳偏西，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了，还是没有修好。
玉竹、玉广气得跳脚大骂船老大不靠谱，船老大郁闷得不行，但又不便跟客人吵架，只得忍气吞声连连赔不是。
红敏皱了皱眉，叫住了玉竹、玉广，便宣布今晚就在这船上住下，让船家明日一大早便带人赶去码头叫人来修船，别耽搁了进京的行程。
船家松了口气，感激不尽连连道谢。
红敏却不知，他们已经等不到明天早上了。
半夜里，卢湛带着原本便混上船的侍卫们，汇合从等候在此、潜上船的言小七等人，出其不意便将红敏的人全部控制了。
等红敏、玉竹、玉广等惊醒过来，却已经全部被捆成了粽子，堵了嘴巴、蒙了眼睛，什么也无法看到。
三人惊得魂飞魄散，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此时别说交谈了，连看一眼状况都看不到。
卢湛深恼玉广、玉竹两人欺负乔小如，将这些人装车的时候，特意将两人垫底。
还有红敏那贱人，竟敢拿他媳妇儿当小丫头使唤，她有这么好命吗？也垫底。
命人将这三人先扔进马车里，随后那些啰啰们一个个也全都是被捆成粽子、堵了嘴、蒙了眼的扔进去，一层层叠着高高的罗汉。
玉广、玉竹和红敏三个被压在最底下，差点儿没给压晕过去。
英十二、英十一等先将乔小如悄悄接走，随后太子的侍卫们才来，恭迎太子起驾。
乔小如失踪之事瞒得很紧，除了当时随行那些人，并没有任何人知道。此时自然更不便让任何人知晓。
而那些人全都被严厉禁了口，忠信郡王和四皇子都说了，忠信郡王妃失踪之事但凡露出去半点儿风声，谁要是敢胡言乱语半句，那就是那一行所有人包括他们的家人统统都要陪葬。
就连萧二少爷，也被敲打了一番。
因此此时，红敏他们也并不知道乔小如和太子爷与卢湛他们是一伙的。甚至以为乔小如和太子爷如他们一般，也全都落到了这些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家伙的手中。
卢湛作为救驾之人，自然需要陪在太子爷身边。
运河上匆匆得救之后，英十二等几名做普通小厮打扮，与小雪一起，带着乔小如便先行回京。
乔小如虽记挂着卢湛，也明白此时自己不便露面。
太子爷遇刺失踪被救回，这是何等重要的要紧事，此刻只怕官府那边又人仰马翻的忙乱成一团了，卢湛作为营救了太子之人，更是不知要忙成什么样，自己也只有回京再等着他相见了。
第1412章 装病
太医并不敢乱说什么，打个马虎眼也就过去了。
可是长公主要是来了，谁敢拦着她不准她看乔小如吗？万一露陷，那就更糟。
“倒是你提醒了我，”乔小如也不由一脑门子的冷汗，将心一横：“既如此那便真病吧！凭她怎么看也不必担心了。”
一个人想要不生病不容易，但想要生病却是不难。
虽说现在是夏天，可夏天同样可以轻而易举的把自己折腾得受凉感冒起来。
只是想到这坑爹的古代的医疗水平，据说发个烧弄不好都能挂掉，乔小如心里就有点毛毛的。
可到了此刻，她还有的选吗？
荀嬷嬷露出几分不忍之色，轻轻叹息一声，也没相劝。
长公主可不是好糊弄的人，要是叫她看出端倪抓住了把柄，岂能放过郡王妃？
到了那时候，就是罪加一等。
郡王妃落不到好，她们这些奴才更加。
龙小西却笑了，笑道：“姐姐忘了我吗？有我在，何必要真病呢？”
乔小如眼睛一亮，喜道：“你有可以作假的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龙小西微笑点头：“自然有，症状看起来跟受了严重风寒着凉是一模一样，即便最厉害的大夫也瞧不出来端倪。只是，症状一样，感觉也一样，姐姐只怕要受几天罪了。”
“这有什么！”乔小如忙笑道：“好歹是假的，叫人心里头踏实有数，其他的都无需计较。”
荀嬷嬷亦喜笑道：“郡王妃说的是，如此我们也可放心。”
不然若郡王妃真把自己给折腾病了，这病到什么程度、要不要紧、会不会坏事、什么时候能好可就都不在掌控范围之内了。
龙小西便道：“我这就回去准备准备，姐姐下午叫人去拿药。”
“好，下午我叫人去拿，小西，辛苦你了！”乔小如笑着点头。
龙小西起身，微笑道：“姐姐何须如此客气？”
下午的时候，冯管家亲自乘车前往周老爷子的住处，从龙小西那里取了药回来。
冯管家并不知道这是什么药，但龙小西是郡王妃的义弟他自然知道，郡王妃病了，叫他去跟自己医术高明的义弟取药，这事儿怎么看怎么正常。
再正常不过的正常。
当天晚上，乔小如便服下龙小西给的药。
小西出品，效果果然是没的说，才服下去不到半个时辰，乔小如便开始发热起来，头重脚轻、头晕脑胀、身体也一阵一阵的发冷。
这一夜折腾得都没怎么睡好。
也幸亏如此，第二日上午，长公主便带着庆嬷嬷等浩浩荡荡的过来“探病”了。
还没见乔小如，长公主便将荀嬷嬷、山竹等一个个叫到跟前来问话，声色俱厉。
好在乔小如如今是真的“病倒了”，荀嬷嬷等回起话来底气也足了些，并未露出什么犹疑犹豫之色，弄得长公主心下有些纳罕：莫非是真病了？
昨日得到乔小如“病倒”的消息，长公主是一个字都不信的，连连冷笑。
不用想都料得到，必定是阿湛不在京中，那小贱人没了依仗，生怕自己会收拾她，故而装病。
哼，她要是真想要收拾她，她以为装病便能装的过去吗？天真！
屏退荀嬷嬷等，长公主便来到床榻前看望乔小如。
乔小如连忙挣扎着叫人搀扶着靠坐了起来，气喘吁吁的陪起笑脸给长公主请安，并且愧疚的表示劳动母亲大驾，实在不敢当，只恨自己身体不争气，刚一回京便病倒了，连去母亲跟前请安尚且不能，实在是不孝……
无论她说这番话的时候究竟是发自肺腑还是装模作样，在长公主看来都是装模作样，听在耳中，格外的令她生厌。
她冷笑了笑，冷冰冰道：“你倒也知道自己不孝，本宫还以为你不知道呢！失踪这些日子也不知在哪儿鬼混来着，也没见你病倒，回京路上也好好的，这回到了京城，反倒病倒了，莫不是你跟京里犯冲？”
荀嬷嬷、杨桃山竹等听了长公主如此不留情面的话无不脸上变色，垂首侍立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无不替郡王妃喊冤。
荀嬷嬷更是忍不住心里暗叹，这幸亏是郡王妃，郡王妃出身底层，经的各种各样的事儿也多，才经得住长公主这话。
这若是换做京城里那些权贵高门的大家闺秀，听了长公主这话，只怕可以羞愧得一根白绫吊死了。
即便舍不得死的，也会心里郁着一股气在，从此都别想再过安稳正常的日子。
乔小如当然不会因为长公主这话寻死觅活，但要说一点儿也不生气那也不可能的。
人都有七情六欲，被人当面如此尖酸刻薄的损上一场，若是还能做到心如止水毫无感觉，那真是木头了。
“母亲说笑了，”乔小如喘了喘，又咳了两声，方气喘吁吁气息弱弱的道：“儿媳哪里会与京城犯冲呢？不然也到不了这儿了！那阵子心里头紧张，即便身体不适也只能咬牙强撑着，回到了自个家里，心情一放松，却是撑不住了，故而病倒，倒叫母亲操心了！”
长公主哼了一声，脸色变的更加不好看，胸口闷闷起来，心里暗骂乔小如脸皮厚：她从哪里看出自己操心了？自己会为她操心？开什么玩笑！
只是这一来她倒也不好再进一步发作了，无比嫌恶的瞟了她一眼，冷冷道：“既如此你便躺着吧！”说着便转身离开了。
“母亲放心，儿媳一定会好好休养，争取早日康复。”乔小如笑吟吟的回道，语气中很透出几分感激淋涕的意思，又命荀嬷嬷：“嬷嬷替我送一送母亲！”
“是，郡王妃！”荀嬷嬷暗自好笑，心道长公主这一趟来的可真是亏了，依着她的性子，只怕好几日都要不痛快呢。
长公主哪里要荀嬷嬷送？
等荀嬷嬷出去，长公主带着庆嬷嬷等丫鬟婆子已经过了天井快出去了。她的轿子就停在乔小如所住的正院外，出了院子门便上了轿子，径直去了。
第1413章 太子归
荀嬷嬷生怕她找茬，也没敢就回，直送到了郡王府大门外，眼看着长公主一行走的不见影子了，这才转身回去。
屋里杨桃等生怕乔小如被长公主的话气到，纷纷在安慰她。
乔小如笑道：“你们可都太小看我了，我不会往心里去！”
对她来说，长公主本来就是毫不相干之人，她的话她干嘛要在意？
她说话不好听这才正常啊，要是哪天她对自己和颜悦色的起来，那才是要糟糕呢。
下午的时候，邓夫人、邓月婵和东宫太子妃身边的如嬷嬷也过来看望乔小如。
自从发现了卢锦和心里的人是乔小如之后，邓月婵虽然并没有怨恨乔小如，但却再也无法入从前那样与她相对了。
内心深处甚是只排斥见她的。
这次听说她病了，这才与母亲过来探望。
乔小如虽然并不知道邓月婵知晓了卢锦和的秘密，其实也有些感觉，感觉邓月婵似乎与自己有些疏远了，只不过并没有往心里去，只当她因为要说亲事了所以心里害羞才会如此。
此时见到她们母女俩，想到卢锦和与邓月婵的亲事到了此时还不上不下的吊着在呢，虽说此事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并不是自己主动提及的，不过是顺着邓夫人询问帮忙在中间传递了几句话而已，可以她和太子妃的关系来说，对于此事多少有些愧疚。
无论卢锦和还是邓月婵，她都希望他们好好的。
加上邓夫人明理，并没有因此亲事的事责怪她半句，反倒听说她病了第一时间就赶过来看望了，令她心中更不好意思。
“表嫂一向来身体便好，怎么好好的忽然间病得这样厉害！”邓月婵见乔小如这一副病容十分严重的样子，不由吃惊。
邓夫人嗔她不会说话，笑道：“郡王妃好生休养着，这京里头要什么没有，便是没有郡王妃说一声也能弄了来，这病料想很快就能好了。”
说了片刻话，邓夫人生怕扰了她休息，便与邓月婵起身告辞了。
邓月婵看着她的病容，心里忽然也有些懊恼愧疚起来，暗骂自己糊涂。
表嫂与忠信郡王伉俪情深，这满京城谁不知道？锦和大哥或许有那样的心思，可这又与表嫂何干？
自己因为撞破了锦和大哥内心私密而与表嫂疏远，实在是傻。
邓月婵便笑道：“这几日只怕不少人家府上都会来人探望表嫂，等过几日，我再过来陪陪表嫂解闷！”
乔小如一愣，印象中似乎邓月婵许久没有说过主动来府上的话了，随即心中大喜，笑着说好。
待邓夫人母女离开后，如嬷嬷方上前重新给乔小如见礼，说了些太子妃格外交代的话。
乔小如一一的听了回了，对太子妃的提点谢了好意，又笑道：“嬷嬷回去告诉太子妃，我这病啊，一点儿不碍事的！等阿湛回来了，我再去东宫拜见太子妃，好好的同她说说这次的事儿。”
无论太子妃对太子的态度如何，这次自己是与太子两个一起失踪、一路同行的，总要跟太子妃说说才好。
如嬷嬷用心将话记下，这才告辞离去。
如嬷嬷回了东宫将乔小如的话原原本本跟太子妃一说，太子妃当时便愣住了，眉目舒展，笑着点头。
她心里却已有数，明白乔小如这是装病。
想来也是，此刻卢湛可不在京中，她若不装病，长公主能放过她吗？她倒还真有几分本事呢，装病装得骗过了长公主……
次日起，果然往忠信郡王府来探病问好的不计其数，除了某些超级权贵人家的夫人小姐乔小如“强撑着”见了见，别的人都没有见，都是荀嬷嬷见了打发了去。
一直忙碌了四五天才消停下来。
而此时，太子爷一行也快要回京了，据传报，还有两日便可回到京城。
乔小如大大松了口气：她的救星终于要回来了！
而几乎整个京城的人的注意力，也全都被这件事吸引了去。
太子爷遇刺失踪，经历了这么些日子才顺利回归，这可是一件稀罕事啊，谁不好奇？不关心？
各种光怪陆离、匪夷所思、正常人在正常的时候都不会相信的传言流言满城飞起，说的人绘声绘色，好像太子爷失踪的时候他就跟随在太子爷身旁似的。
太子爷回京之后，朝野之中暗流汹涌，几家欢喜几家愁。
雍和帝与皇后、长公主都喜之不尽，雍和帝更是下旨命御膳房筹备宫宴庆贺，太子的地位稳如泰山，太子一派自然无不欢欣鼓舞。
三皇子与萧贵妃等虽然心里头郁闷得不行，却也大大的松了口气，否则，三皇子这嫌疑真是百口莫辩。
东宫一下子变得忙碌起来，道贺的、请安的不计其数，太子与太子妃忙得脚不沾地。
接连忙碌了三四天之后，一切才算步入正轨。
而卢湛回京之后，乔小如终于见到了丈夫平安归来，忧心一去，心里一宽，加上有丈夫陪伴，体贴呵护，“病情”也一天天的好了起来。
等京中因为太子爷回归而掀起的热闹劲儿过去，乔小如的“病”也好了。
卢湛心疼得不得了，忍不住抱怨媳妇儿出了个馊主意。
她虽然是装病，可是病中该受的罪却是一样也没少。
他回来看到她那憔悴略显蜡黄的脸色、瘦削的小脸，惊得差点以为走错了门。
他的忠信郡王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穷了吗？他媳妇儿难道是被饿着了没饭吃？
听说她装病，顿时就又心疼又气不打一处来。
乔小如可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这是馊主意，要不是靠着这个馊主意，早就不知道被长公主给折腾成什么样了……
说起长公主，卢湛脸色更不好看。
他回京之后第二天，便去了长公主府请安。
长公主见了他自然高兴，详详细细的盘问他关于太子的事问了半响，而对同样失踪的他媳妇儿，长公主却是半句也没有提到。
虽然她提不提的他也没有那么在乎，可这种态度到底叫他心里膈应。
第1414章 请安
“明日我陪你一块去长公主府。”乔小如病好之后，卢湛表态。
乔小如抱着他便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笑嘻嘻道：“自然要你陪我一块去，要不是为了等你，我也不至于遭这么多的罪！”
卢湛叫她这话给气乐了，挑眉笑道：“如此说来，这倒是我的不是了？”
“嗯，”乔小如连连点头：“当然是你的不是！你倒也有几分自知之明。”
卢湛又气又笑，在她腰间用力拧了一把，揽着她凑过去笑道：“要爷补偿吗？到时别喊吃不消……”
乔小如顿时睁大眼睛连忙挣脱他的怀抱往后退了退，警惕的道：“我才刚刚大病初愈，你不要乱来啊！”惹得卢湛大笑。
次日，两人抱着小月亮一起去给长公主请安。
对这个孙女长公主也没怎么待见，嫌她吵，见了个面便叫人抱出去了——天知道在她面前小月亮规矩得不得了，连话都没有多一句的。
只是今日，罪域乔小如，长公主却没那么好的态度了。
刚请了安，便目光冰冷的喝斥乔小如跪下。
乔小如和卢湛都是一愣，两人都没搞明白长公主这是想干什么？
乔小如更是心里大叫侥幸，果然自己装病的决定真的是太英明了！
“母亲——”
“让她跪下！”长公主不知哪儿来的气势，冷喝着打断了卢湛的话，指着乔小如冷冷道：“这贱妇落入贼人手中半月有余，谁知她经历了什么？本宫却是不信，这么一个有几分姿色的年轻女子落到那些人手里还能全须全尾的出来？阿湛，此事关乎长公主府和忠信郡王府的尊严和体面，若是传了出去，便是皇室也要跟着丢份儿，你不可再糊涂！”
乔小如站在那里没动，心里冷笑不已。
她就知道此事不会这么快过去，果然啊，长公主婆婆这回倒是光明正大了，当着阿湛的面直来直去的说。
如此更好，过了今日也就等于全无后患了。
“母亲这是什么话？”卢湛皱眉，道：“别人不知母亲还不知吗？那段时日小如一直与太子爷在一起。别人的话母亲或许会怀疑，难道太子爷的话母亲也信不过？”
以太子爷与长公主的关系，太子爷脱险回京之后，怎么可能不拜访长公主、不向长公主报平安？
对于自己的事情，太子爷是绝对不可能隐瞒这位对自己一心一意的姑姑的。
长公主明明知道乔小如并没有被人如何，却说出这等话来，不由不令卢湛生怒。
事实上，听卢湛提起太子，长公主心里也正郁闷得不得了。
她原本是想借太子之口坐实了乔小如不清白的罪状，即便不能立刻弄死她，怎么着也得逼着卢湛让步先娶个侧妃再说。
原本在长公主看来，这是一件板上钉钉很好办的事，她也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不想，她一提起乔小如，太子爷竟是满口连连称赞。
她问起乔小如那些时日里是否清白不保，又暗示他，无论乔小如究竟有没有失去清白，她落入那些人手里，在所有人眼中本身就已经不清白了。
这是长公主府、忠信郡王府的污点，也是皇室的污点，除非她死，否则这污点将永远无法消除。
为了皇室与长公主府、郡王府的名声着想，乔小如是留不得了。
她已经暗示得很清楚，只要太子顺着她的话说一句，她立刻就可向皇后请旨，借皇后之手处置了乔小如。
到时候即便卢湛再怎么不乐意，也怪不到她的身上来。
若卢湛对那贱人的维护太过执着，她甚至不介意帮他向皇后“求情”饶那贱人一命。
当然了，她贱人可以不死，但从此以后也只能改头换面的活，而忠信郡王妃自然也轮不到她来做了。
不想，太子竟然态度十分坚决的维护那贱人，信誓旦旦发誓那贱人在那期间一直与他在一起，绝对没有发生什么事，又说那贱人一直很照顾他，若没有那贱人在，他指不定多吃了多少苦头，所以那贱人不但无过，反而有功。
至于外边人会如何说，反正此事知晓的人并不多，凡是相关人等全都被下了禁口令，是不敢胡言乱语的。
即便有人知晓，也没人敢拿到明面上说。
一向来温文尔雅的太子，居然还目露凶光的说道：“谁要是敢明着议论，可见其居心叵测、不怀好意，不说旁人，孤第一个便不饶他！”
然后又言辞恳切的劝她，说那贱人其实是个极好的人，又聪慧又能干，还有胆有识、有情有义，劝她何不抛开成见，以后对她好点？
险险没将她给气得晕过去！
若说这话的不是太子爷，而是别人，长公主早就破口大骂了。
可说这话的偏偏就是太子，她气得头晕眼花、心口发涨，也不得不恨恨咬牙忍了。
好容易忍耐着没有发作起来送了太子离开，当场便气得失控砸了茶碗。
自打乔小如这贱人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之后，她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失控摔东西了。
然而，太子越是这么说，长公主越容不得乔小如。
以前乔小如“迷惑”的只有一个卢湛，虽然令她很不爽，但勉强还能忍耐。
可如今，这贱人竟然连太子爷迷惑的团团转，她如何能忍？
不但不能忍，且暗自心惊，这才短短的多少时日？那贱人便将太子哄得团团转，甚至连她这个一向来亲厚的姑姑的话也不听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长公主牙齿咬得咯咯响，这才有了此刻这气势十足的喝斥。
她就不信了，卢湛再喜欢这贱人他也是个男人，是个男人就不可能受得了自己的女人给戴绿帽子。
越爱这个女人，他就越受不了。
他未必没想到过这贱人失踪这些日子里经历了什么，或许只是不愿意相信，不愿意去想。
他是在逃避。
那么自己就偏偏不让他逃避。
偏要当着他的面挑破这层窗户纸，他要是还忍得下，那还算什么男人？
第1415章 针锋相对
长公主早已胸有成竹、有所盘算，听了卢湛那反驳的话便“嗤”的一笑，淡淡道：“和太子爷在一起？她真的时时刻刻都与太子爷在一起吗？晚上不用睡觉吗？太子爷睡着之后呢？这么简单的道理，难不成还需要母亲提醒你才想得到？”
一指乔小如，长公主又冷笑道：“你自己看看她，本宫所言，她可有一句半句辩白？她自己便做贼心虚、辩无可辩，你还帮她说话？”
见这把火到底是烧到了自己头上，乔小如淡淡一笑，“只要阿湛相信我，我何须辩白？在母亲跟前，我就算指天发誓，想来母亲也是不会相信的吧？”
“放肆！”长公主不由大怒，冷喝道：“这就是你对本宫的态度？”
卢湛将她揽入怀中，冷冷道：“没有别的事，我们先走了，省得在母亲跟前碍眼。忠信郡王府的名声不劳母亲操心，我信她，就这么简单！”
“你！”长公主气得眼前一黑，猛地起身，颤抖着手，指着卢湛道：“本宫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你这个不孝子，你竟如此对本宫说话！本宫看你真是被她迷了心窍了！”
“随您怎么想，”卢湛已经懒得跟他的这位母亲讲道理了，反正跟她讲也讲不清，她是不会听的。
看了她一眼，卢湛笑道：“母亲，我以前说过的话从来没变过，也不打算变，有小如在，就有我在，如果没了她，这个京城，我不会待，一刻也不会。”
他不是太子，所求太重，对于名声更是一丁点的瑕疵都要不得；他也不是京城之中那些世家大族的嫡子，自幼受着家族教导，凡事需以家族为先，有一整个家族需要守护。
他只有她。
这些年身边来来去去，唯有她始终不变，也唯有她让他喜悦与安心。
他不护着她，护着谁？
至于荣华富贵与权势，经历过生死的人，还会看得很重、很在乎吗？不会。
过尽千帆，他所想所盼，也就是与她长相厮守。
如果荣华富贵与权势能够让他们生活的更好一些、更自在肆意一些，要了也无妨，可如果没有了他，他要那些来做什么？
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填补失去她的空缺。
长公主心里自然是气恨之极的，却居然从卢湛这话中听出了一丝丝希望，忙道：“本宫也没说要她死，只是此事影响太大，若是传开，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她假死便成，以后还不是一样可以留在你身边？如此也堵了外头人的各种猜忌，岂不两全其美？”
乔小如：“……”
她真想在心里给长公主默默的点赞，能顺着卢湛那话接下这话的，还真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得到的。
让她都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表情了。
卢湛也是一副不知该什么表情的惊愕样，看了长公主半响方“呵呵！”一声，俊脸微沉，冷冷道：“母亲动这种小心思，觉得很有意思吗？恕不奉陪！我的媳妇儿是跟我过日子的，对什么任何人有没有好处与我何干？”
说毕，不等长公主再说什么，拉着乔小如便走了。
长公主气结。
瞪着眼眼睁睁的瞅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恨得尖叫，喘着气向庆嬷嬷咬牙：“嬷嬷你看看他、你看看他这是什么态度！都是那个贱人挑唆的！贱人，你给本宫等着！这笔账本宫迟早跟你算！”
庆嬷嬷忙上前陪笑相劝：“长公主何须动怒，郡王爷的脾气如何您也不是今日才知，他的事儿，便暂且由着他去吧！不管怎么说，他对太子爷总归是忠心耿耿啊。就拿这次来说吧，若不是他，还不知太子爷还得在外头受多少罪呢！”
长公主心里这才好受些，郁气稍解，轻轻舒了口气，冷笑道：“嬷嬷说的虽是不错，只是本宫到底不甘心。原本这是多好的机会，谁知本宫那糊涂儿子——就连太子也——哼！那贱人倒是真有几分本事！”
倒也是，来日方长。等太子爷登基之后，她才不需要再看他的意思行事。到时便是态度强硬的杀了那贱人又如何？他想要离开京城、不要这一份荣华富贵，那也由着他！
出了长公主府，卢湛便笑嘻嘻的同乔小如说，明日带着小月亮一块上东宫去做客用饭，是太子爷特意邀请。
好容易将该应付的各方全都应付了，太子爷这才腾出空来，请他们一家三口吃个饭，这在卢湛与乔小如看来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毕竟，这一次太子爷得以脱险，他们两口子居功至首。
乔小如便笑着应了，笑道：“原本我也打算过两日清静了，去东宫给太子妃请安呢！明日去倒也正好。”
乔小如怀中抱着小月亮，两人说笑着上了马车回忠信郡王府，长公主的话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影响。
在这一点上两口子可谓英雄所见略同，跟长公主这人，可真生不起气。
要是跟她较真，早就叫她给气死了……
卢湛见媳妇儿并没有将母亲的话往心里去，大大的松了口气。
他倒是没什么，就怕她憋着气在心里头。
母亲的所为，委实太过了。
次日下午，乔小如便带着小月亮前往东宫。
卢湛已经先行一步过去了。
太子爷安然回京的风波过去之后，就是审讯红敏和玉竹、玉广那一群人，好将红衣教在京城的分舵连根拔起了。
这件事卢湛自然要与太子爷做一番商量。
太子爷恨死了红敏几人，那几个歪门邪道的什么组织小头目，竟敢揍他这个太子，还敢半要挟强迫的要他和乔小如入伙，还将乔小如当丫头使唤，不狠狠的教训回去，不将他们连根拔起，身为太子爷的威严何在？
那一行人，必须要死。
因为他曾经落在他们的手里，万一将来被他们无意得见，说出去，自己这个太子爷还有何体面和尊严？
乔小如与太子妃也有许多日子没见，这一见自然少不了许多话说。
第1416章 梅侧妃嫉恨
小月亮跟了秋容、秋月去玩，有小雪和杨桃也跟着，乔小如便与太子妃在屋子里说话。
乔小如说起这一次的经历，太子妃听得也不由揪着心后怕无比，笑叹道：“这次可真是太凶险了，要我说啊，你胆子也太大了些，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可千万别跟着了！我知道你舍不得郡王，恨不得时时刻刻跟在他身边才好，可外头再好，哪里及得上京城中安稳？在京里却不会有那样的凶险，以及麻烦。闲了闷了，只管来找我作伴就是！”
乔小如听了笑着顺口应下两句，心里却暗笑，她其实并没有把所有的事情都跟太子妃说了，至少自己和太子痛揍狂揍玉广的事都没说——怕影响了自己在太子妃眼中的形象……
一时到了用晚膳的时间，太子妃便笑着叫人去请太子爷和卢湛。
不多会儿他们俩说笑同行而来，太子妃和乔小如便上前向太子见礼。
不等她们屈膝福身，太子便抬手止住，笑道：“都是自家人，竟不用这些虚礼！以后这些虚礼都可免了！”
太子妃便笑道：“既是太子爷的恩典，臣妾和表弟妹领受便是，膳食已经备好，太子爷与郡王请吧！”
太子点头一笑，看了卢湛和乔小如一眼，笑道：“按着规矩这顿饭该分开吃，只是孤想着咱们都是亲戚，也都熟悉，对外人所用的那一套规矩也就免了吧！”
卢湛无所谓，乔小如更没有多少男女不同席的想法，太子妃自然更不能驳太子的话，便吩咐一声，将饭菜全都摆在一桌，四人坐下。
至于小月亮，小雪等带着她在偏厅中自用，若带她上桌，小丫头一会儿往爹怀里钻，一会儿往娘怀里蹭，大家都不用吃了。
或许是因为这一场劫难之中见了人心，太子对卢湛与乔小如比从前热情和气了许多，席间谈笑风生，频频招呼。
一顿饭宾主尽欢。
他们在此谈笑风生，气氛融洽，香雪苑中的梅侧妃却又气又委屈，生了一肚子的闷气。
一早知晓今日晚上太子要请卢湛和乔小如吃饭，梅侧妃满心以为自己肯定也要出席的。
毕竟，自己是太子爷放在心尖子上疼宠的青梅竹马啊，这在东宫设宴，请的又是自己的娘家哥哥嫂子，怎么能少的了自己呢？
早早的，她便沐浴更衣，悉心打扮，甚至打好了满腔满腹的腹稿，回头在宴席上要说些什么、如何说，如何与哥哥套近乎。
哥哥这次可是又立功了呢，自己身为她的妹子，当然要有所表示才行。也好叫这东宫里上上下下的狗奴才们都看看，自己也是有靠山的人，叫他们再狗眼看人低！
至于那乔氏，自己虽然鄙夷她，可既然哥哥喜欢她，看在哥哥的份上，忍一忍她又何妨？
梅侧妃暗暗告诫自己，今晚饭桌上一定不能说什么下便宜嫂子脸面的话，相反，还得表示表示关心。
可是谁知，左等右等，她却没有等来太子爷来人叫她晚上一起吃饭的话。
梅侧妃等的心里不安，忍不住自己跑到了太子妃那请安，旁敲侧击、明里暗里的表示有没有什么事需要自己帮忙？
那可恶的太子妃，居然跟她装糊涂，关于晚宴之事竟是半个字也不提，气得她憋了一肚子气。
到底不甘心就这么离开，梅侧妃索性陪笑道：“妾身回去也是闲着，不如今儿伺候了太子妃用了晚膳才回去吧！”
太子妃如何不知她肚子里打的什么鬼主意？暗自冷笑不屑，听了这话面上仍旧波澜不惊，摇摇头道：“不必了，你回去自用你的吧！”
说着就叫人将她给送了出去。
梅侧妃一肚子话没来得及问出来，只得忍着一肚子气回去。
太子妃冷笑不已。
冷笑过后，心下也不是没有疑惑。
若是按照以往的惯例，今儿晚上太子爷请忠信郡王夫妇用膳，肯定是会将梅侧妃叫来一起的，毕竟梅侧妃也是出自长公主府啊。
可谁知太子交代准备晚膳宴请卢湛他们时，她主动笑问了一句到时候应该将梅侧妃一起叫来吧？太子爷想了想居然摇摇头说不必了。
这话并不是太子妃乐意问，如果可以，她巴不得梅侧妃永远也不要再出现在自己面前。
正是因为明白在太子爷心中梅侧妃的特殊性，料定这种场合太子爷必定会让梅侧妃出席的，她为何不主动开口，也好顺便表示表示自己的贤良贤淑？
这是顺水推舟的人情，何乐而不为？
然而，太子一句“不必了”出口，太子妃几乎疑心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不必了？太子竟然不让梅侧妃出席？昨晚不是还宿在梅侧妃那马吗？也没听说他和梅侧妃闹出什么别扭啊？
要不然今儿早上过来请安的时候，那女人也不会一副含羞带怯的娇羞模样了。
太子妃虽然心中纳闷，但太子既然这么说，她乐得答应。
在太子爷面前主动提一提，这是她贤良大度，那女人不出现，她巴不得呢！
当然，这种话她是不会在梅侧妃面前说的，她不觉得说了这个那女人会相信，说不定还当她挑拨呢。回头她在太子跟前哭得梨花带雨诉起委屈来，难保不会带出这话来，谁知道到时候太子会不会抽风反倒来怪自己多事？
再者，由此看来太子爷对那女人似乎也没有从前那么好了，她在一旁默默的看戏就好，为什么要告诉那女人这话，好让那女人产生危机感警觉起来，更努力的去挽回太子的心呢？
太子的心她以前不敢想，现在是不稀罕，但也不愿意一直便宜了那女人。
太子妃却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太子爷之所以没让梅侧妃出现在今晚的席面上，是因为他知道乔小如不喜欢梅侧妃……
卢湛和乔小如离开东宫的时候，天色已经颇晚，小月亮也已经睡着了，包在包裹里由杨桃小心的抱着。
小丫头睡得香甜，白嫩嫩的小手中，却紧紧的攥着一块雕琢着万福万寿的极品暖玉。
握在手中，夏日生凉，冬日温润。
第1417章 太子妃心惊
卢湛将媳妇抱坐在膝上，笑道：“那小丫头也是什么都敢要，那块暖玉是太子爷心爱之物，自打认识太子之后，我就从没见过太子爷将那玉佩取下来过，谁知他居然舍得给了小丫头。”
乔小如原本只当那是一块普通的玉佩，听卢湛这么一说也不由一愣，忙笑道：“那玉佩真是太子爷心爱之物吗？可是，又不是咱们小丫头看上了硬拔下来的，明明是他自己主动送给小丫头的，这个——不碍事的吧？”
想了想又道：“呃，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太子爷如此喜爱那块玉佩，好像，好像也不该会没来由的送给小丫头啊……”
“罢了，”卢湛反倒又笑道：“还是我媳妇儿说的没错，那又不是小丫头硬要拽下来的，是他主动给的，咱们只管领受了便是。或许，太子爷这是在拐弯抹角答谢咱们相救之恩吧！”
“嗯，应该就是的。”乔小如点点头，深以为然。
虽然前几日东宫那里便赏赐了一大堆礼物到郡王府，一件件无不是名贵之物，可那些东西都不如太子爷的贴身之物更能代表他的感激之意吧？
既然那暖玉是太子爷随身长带过的，明儿还是叫荀嬷嬷好好的收起来吧，不然万一被小丫头弄坏了，太子爷若是知道了也不太好……
这一夜，忠信郡王府中两口子情意绵绵，东宫里，太子妃却是靠坐在床头半夜无眠，望着屋里一角落地灯透过来的晕黄灯影，心里浮浮沉沉，莫名不安。
越想越是心惊。
可这份心惊，她连说都不敢对人说，甚至连自己都不敢确定、或者说，不敢相信。
女人向来敏感得可怕，尤其对自己的丈夫。
即便她心里并不把那位太子爷当做正常意义上的丈夫，可他是她的丈夫这是事实。
忠信郡王素来豁朗大度，深爱着小如，根本不会多想，小如同样爱着她的丈夫，也不会把别的男人放在心上，自然也不会往别的地方想去。
然而作为一个冷眼旁观的局外人，她却看得清清楚楚、心惊胆颤，太子爷看小如的眼神——与以前都不同了！
完全不同！
其实太子妃很清楚，因为长公主的关系，因为梅侧妃的煽风点火，太子爷一开始对乔小如是颇有意见、颇不待见的。
只不过他为人一向来正统正经，乔小如再怎么样名义上也是他的表弟妹，作为表哥，难不成还成天把对表弟妹的不满挂在嘴上？
加上卢湛对乔小如的态度又是那般的坚定无比的维护，太子爷就更不可能将对乔小如的不满表示出来或者在卢湛面前多嘴什么了。
可是，今日晚宴所见，完全不是那样。
太子爷看小如的眼神，令她觉得胆颤心惊。
那是一个男人看所爱慕的女人的眼神，他虽然藏得很深、表现得很隐晦，可是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她……
太子妃不由低低轻叹，唇角勾起一抹无奈的苦笑。
细思起来，这好像也并不很奇怪。想必，太子爷的转变与他与小如一同历险逃难那么些时日有关系吧？
或许是那半个多月的相处，让他对小如的看法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可是，为什么要是这种变化？
太子起了不该起的心思，她以后还敢随意的邀请小如往东宫来做客吗？
万一那日太子按难不住弄出点什么事来，让小如心里怎么想？忠信郡王又会怎么想？
更糟糕一点，事情传了出去，叫外人又怎么想？
这种事情，倘若一旦传了出去，当事人根本百口莫辩，是不是都只有认了。
到时，皇上、皇后，还能容得下小如吗？还有一直看小如不顺眼的长公主，更不会放过如此机会。
可今日她所见，无论是小如还是忠信郡王，对太子的意思根本都毫无所觉。
太子妃不由嘲讽的连连冷笑，心中鄙夷之极。堂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爷，枉他受尽儒家最正统的经典教导，却生出这样猪狗不如的心思来！
忠信郡王对他忠心耿耿，小如这回也算是救了他帮了他，他却生出这等心思！
怪不得，他会眼巴巴的特意说要请他们夫妇用饭，命她用心准备。
怪不得，这顿晚饭他没有让梅侧妃过来。
怪不得，前几日往忠信郡王府送的谢礼是那样的大手笔，甚至许多物件还是他的心爱之物。
怪不得，他那块随身携带了数年的极品暖玉，随手便摘下来送给小月亮了……
太子妃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是惊叹世事无常！
她自然不会嫉妒乔小如，反而心里满满都是担忧，担忧太子会露出马脚叫人拿捏住短处。
这种事她能察觉到，保不齐梅侧妃不会察觉不到，那女人可不是她，一旦察觉了什么，那是肯定会弄出大动静来的。
可偏偏这种事毫无证据，只凭直觉，她根本与谁都没法说出口，即便想要提点乔小如都不知从何说起。
她虽然对太子没有什么情意，可也明白自己这一生的命运早已与他休戚相关，他好了，她或许不一定好，但他若完蛋，她肯定得跟着完蛋！
这一夜，太子妃忧心忡忡，翻来覆去不能入眠，想心思想了一夜。
思来想去，她什么也不能做，只能慢慢的疏远乔小如，尽量别再请她来东宫了。
想及此太子妃不由又叹息，好容易有个合乎心意能够谈得来的姐妹，却又不能够再来往了。
饶是如此，太子妃也没想到太子对乔小如的执念竟然深到了如此地步。
距离那天晚宴仅仅过了三天，太子这日过来她这儿的时候，两人坐着喝茶聊天，太子居然顺口便问起乔小如来，淡淡笑问她，为何这几日不见忠信郡王妃来东宫找她说话？她与忠信郡王妃一向不是极要好吗？
太子妃听了这话心里就是一“咯噔！”，太子这话看似问的轻描淡写，看似不经意般问出，可太子妃心里既然已经有底，又怎么可能这话真的是他随口随意问起？
第1418章 燕南风再上京
更别提前日听说梅侧妃在太子爷面前进谗，说了些挤兑忠信郡王妃的话，结果却被太子爷斥责得练练赔罪道歉了。
太子妃心里简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该笑的是她终于看到梅侧妃要倒霉的日子了，该哭的是，太子爷这是在玩火，她却不想陪他一起粉身碎骨！
太子妃便笑道：“这才几日，她哪里有空过来？她与忠信郡王一向来感情深厚，夫妻情深，如今劫后余生，日子才刚安稳下来，自然是在府中过自己的日子、陪同夫君女儿，又来我这里做什么？况且，我最近不知为何身子总有些困倦，也不想让人打扰。”
太子心里有鬼，听了太子妃这话，顿时讪讪的不好再说什么，勉强应付了几句，随口叮嘱她好生休息、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等语，便起身离去了。
太子妃目光深了深，或许，她是真的该装病了。
次日，太子妃便叫如嬷嬷送了几样乔小如和小月亮所喜欢的东宫御厨制作的糕点到忠信郡王府，说是自己最近身体有点困乏倦怠提不起精神，需要好好休养一阵子，最近便不邀请她过府小聚了。
又道可惜了，原本还想着请她过府赏芙蓉花的呢……
乔小如听了这番话心下十分疑惑，总觉得这话似乎有点太没头没脑了。倒像是太子妃不欢迎她去东宫似的。
可太子妃与她一向来好，为何会不欢迎她去呢？若说她突然之间厌恶了自己，别说她不是那样的人，就算是，自己最近似乎也没有做什么能将她惹恼惹成这样啊？
难道，东宫最近要出什么事了？她这是不想让自己搅合进去，所以才这么说，让自己摘出来？
乔小如便笑问如嬷嬷，太子妃身体要不要紧？可请了太医看诊了？
如嬷嬷也是一头雾水，忙陪笑恭敬回话道：“回郡王妃，我们娘娘说只是有些乏，容易觉着累，多休息休息便好，倒是没让太医瞧呢！”
乔小如心里更有数了，看来太子妃的身体其实是无恙的，故而这话不过是个借口托辞。
虽然不明白究竟东宫发生了何事，但这总归是太子妃的一片心意，乔小如自然领受。
当下便笑道：“嬷嬷回去转告太子妃，请她好好休养身子，仔细保养，等日后她大好了，我再去看望她。”
如嬷嬷忙笑着应是离去了。
自家那位主子娘娘一向来是个极有主意的，许多时候如嬷嬷也弄不懂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比如今日，她其实也弄不懂她让自己过来忠信郡王府说这一番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可似乎忠信郡王妃倒像是明白了主子娘娘的意思似的。
唉，真是叫人头疼……怪不得忠信郡王妃那样的出身也能做上郡王妃呢，她能懂的事儿，自己可比不得。
回了东宫，如嬷嬷一五一十将乔小如的话回了太子妃。
太子妃微笑点头不语，挥挥手命如嬷嬷下去了。
她心中却是明白，乔小如或许还不懂她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但必定已经猜测到了自己是事出有因。
她轻轻长叹，但愿那位糊涂爷从此收起那不该有的心思……
燕岐王燕南风一行浩浩荡荡的再次又来到了大华，这次是来迎娶他的新王妃付婉的。
付婉出嫁的吉日，就定在月底。
就连雍和帝都没有想到，燕南风竟然会亲自来京迎娶付婉，这等于给了大华一个极大的体面，也给了越国公府和付婉极大的体面。
越国公府上下无不振奋，京中各家权贵名门、大员之家的夫人小姐们一时不由得对付婉也起了几分羡慕之意。
燕岐王如此看重她，不但补送了极其丰厚的聘礼，更千里迢迢亲自前来迎娶，将来她嫁过去了，肯定不会受到冷落。
燕南风这次没有住进忠信郡王府，而是住在了驿馆。
拜见雍和帝后，请求雍和帝恩准他与新王妃在京中成亲，打算婚后三日陪新王妃回门之后再启程返回燕岐。
这可是一段难得的两邦佳话，雍和帝岂有不准之理？还兴致勃勃的表示到时候他和太子以及几位皇子都会去参加婚礼。
当即命礼部和内务部将驿馆布置起来，作为新人的洞房之处。
好在一应礼服等燕南风都已从燕岐带了来，礼部和内务府需要做的就是将驿馆装饰布置一番，又有乔小如这个燕岐王的义妹也派了郡王府众人前往帮忙，事情虽不少，却也进行得有条有理，分毫不乱。
这一来，众人不禁更羡慕付婉了，不少人在背后说着酸话，说是想不到她一个被退过亲的居然还有这等福气，能有这份尊荣，即便是远嫁，这也值得了。
毕竟有几个权贵小姐出阁，能让皇上和皇子们亲临婚礼？光凭这个，便可扬眉吐气一辈子。
燕南风虽然没有住在忠信郡王府，到了京城之后却也是见天的往那里钻，经常在忠信郡王府用过晚饭才回驿馆。
他与卢湛已经很相熟，又加上认了乔小如当义妹，算起来更是自家人，自然不必有什么顾忌。
说起那枚黄金狼头钮，燕南风简直要感激死这两口子了，拍着胸脯保证，以后但凡有什么事需要他帮忙的，他一定眉头不皱半句不问立马照办！
当他带着那黄金狼头钮回去之后，无比霸气的在一众王工大臣面前亮出来，将王印合成一个整体，无人不惊、无人不愕，百姓归心，臣民欢呼。
王权天授他是坐定了！
数代人都求而不得的东西，偏偏在他的手中得到归一，试问这不是天意所归是什么？
既然连天都站在他这边，还有谁敢置言他得位不正？还有谁敢跟他争？
当然，有了天意，他更有实力。在他放开手脚的霸气横扫之下，谁人能挡？
他从大华京城回去之后不过短短三个月，便大刀阔斧尽数扫清障碍，将整个燕岐完完全全的牢牢掌控在手中。
卢湛听了便半真半假、似笑非笑道：“这话我可会当真，将来要是混不下去了，我们夫妇便去燕岐投奔你，你可不能把我们扫地出门。”
第1419章 越国公府冤家路窄
燕南风大笑：“怎么可能？你们要真去了，我求之不得！”又挑眉笑道：“说真的，我们燕岐也挺好，若不是皇上太看重你，我还真想请皇上准许你们夫妻上我们燕岐去住个一年半载呢！保准你们会喜欢！”
乔小如却是眼睛亮了亮，笑吟吟道：“这可说不准，说不定哪一日我们得闲了，倒真想去一趟呢！”
燕南风大喜，忙笑道：“还是我妹子痛快，说起来你是我妹子，原本便该去看看。”
这话惹得卢湛笑骂：他媳妇儿本来就是他媳妇儿，什么时候变成他妹子了？那不过叫一叫就罢了，什么叫该去看看？
不过，媳妇儿似乎很喜欢向往那种四处走走逛逛的生活，既然媳妇喜欢，他自然也会陪着。
有一日燕南风又吞吞吐吐、旁敲侧击的问起，他能不能再见见付婉？
乔小如顿时哭笑不得，说道他们两人这亲事不知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呢，可出不得什么差错。
横竖再有几日便是婚期，他何必急在这一时？真想看，等成亲了多少看不得？
燕南风听了顿觉有些不好意思。
乔小如见他这样便又笑道：“正好明日我要去一趟越国公府找林夫人商量些事情，义兄若是想给付小姐送什么东西，我倒是可以捎带过去。”
燕南风这才又高兴起来，回驿馆取了个巴掌大的锦盒过来，让乔小如拿去送给付婉。
次日恰好邓月婵来郡王府找乔小如，说起去越国公府，邓月婵便笑道：“择日不如撞日，正好我也打算这两日去看看付姐姐，不如与表嫂一道，倒也便宜。”
邓月婵与付婉也是前一阵子才交往起来的，两人的性格虽然完全不同，出乎意料的居然有些相见恨晚，很快便成了颇好的闺蜜。
加上太子太子妃与燕岐部落的关系，两家人也乐意她们有几分交情。
乔小如知道邓月婵去了越国公府并无不妥，林夫人和付婉只会欢迎，便带着她一起过去。
谁知这日不凑巧，萧府的萧大夫人带着萧敏也去了越国公府拜访。
付婉要出阁，京中夫人贵女们少不得要与她添妆。
若是寻常贵女出阁，添妆的也仅限于相交交好的亲戚朋友，但付婉要嫁的是燕岐王，整个京城几乎所有权贵人家都来给她添妆了。
今日萧大夫人带着萧敏，也是过来添妆的。
乔小如和邓月婵到了越国公府才知，心里暗道不巧，自然也不会因此而避开萧家——又没欠着萧家什么！
只不过面对着或许会不爽罢了。
一时厅中坐下，说了阵话，萧大夫人便笑着推了推萧敏道：“你们小姑娘家说说话去，这以后啊，姐妹间再想见着却也不容易了，这会儿多聚聚也好！”
又含笑向邓月婵道：“许久不见，月婵这孩子倒是越长越标志了，以前还去去我们家，怎的如今许久也不见去了？莫不是与你萧敏姐姐闹了别扭吧？”
邓月婵笑笑，客气而疏离的道：“萧大夫人说笑了。”
原本以为萧大夫人听了这话会给呛着或者难堪，哪儿知道萧敏倒是会打蛇随棍，过来拉着邓月婵咯咯娇笑道：“月婵说的是，娘您说笑啦！我和月婵一直好好的呢，哪里闹别扭啦？付婉姐姐，走吧，我们去你屋里坐坐、说说话去！”
邓月婵没想到萧敏如此不要脸，居然还跑来拉扯起自己来了，心下又是气恼又是嫌恶，只是这会儿是在付家做客，当着林夫人和付婉，她也不好做什么，只得任由萧敏拉着。
付婉作为东道主，亦不好说什么，便微笑点了点头：“也好，咱们走吧！”
说着向两位夫人和乔小如告辞，三人一道去了。
付婉是个周到人，且这又是在越国公府，乔小如并不担心邓月婵会吃什么亏，自然也不会在意她被萧敏拉走。
再说了，邓月婵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被萧敏耍得团团转的少女，萧敏若是再想使什么歪心眼儿，那是做梦。
乔小如倒是挺看不明白萧家那些人的，是不是当霸王都当得上了瘾了，一个个的非得要掌控别人才甘心吗？
就如邓月婵，她现在不高兴与萧敏一起受她作弄，难道还不行了？萧敏却是逮着机会就非要抓尖好强非得拉扯她，不给人添堵、不让人不舒服她心里不爽啊。
只见萧大夫人看了乔小如一眼，含笑关切道：“听说郡王妃前阵子病了，好好的是怎么了呢？”
乔小如不敢保证萧大夫人知不知道自己与太子一起失踪之事，毕竟当时随行的有萧家的那个败类二少爷也在，即便那萧二少爷不敢往外说，对他自家长辈却难说会不会说。
只不过萧大夫人即便知道了，也不敢乱往外说就是。
这会儿问自己这话，倘若是意有所指，那多半那件事她是知道的了？这妇人也没安什么好心，这是存心想要套自己的话呢！
她萧家自然不会乱往外说什么，可若是从自己口中说漏了嘴，那却怪不得旁人。
乔小如心里冷笑，这妇人果然坏透了，在这等着套自己的话让自己上当呢！
乔小如便笑道：“萧大夫人果然极爱说笑呢，这人都是吃五谷杂粮的，哪有不生病的理呀？这什么时候生病，那也得看天意，谁还能控制不成？比如今日不想生，就不生？”
萧大夫人脸色一僵，不想乔小如如此狡猾，这话回答了能没回答一样，让她半句也没法往那件事上牵扯去。
林夫人见状哈哈一笑打圆场，笑道：“郡王妃说话真正风趣，可说的也是这个理！那日去郡王府瞧见郡王妃都瘦了许多呢，如今气色倒好了！说起来，郡王妃有个精通医理的义弟，还是周老爷子的关门弟子，怨不得调理得这样好，倒是叫人嫉妒几分呢！”
乔小如便笑道：“林夫人是说小西吗？别看年纪小，他的医术的确是极好。”
萧大夫人见这话题已经歪了楼，也没法再往回拉，淡淡一笑也只好作罢。
第1420章 夹枪带棒
不多会儿，乔小如起身，笑吟吟向林夫人道：“夫人这儿这会儿有客，我便不打扰了，我去看看阿婉去，倒是有些话想要同她说一说。”
萧大夫人不由黑了脸，有客？不打扰？这话怎么听得这么别扭！
林夫人却是松了口气，萧家与忠信郡王府两口子不合这在京里可不是什么秘密，这两个要是再待一块儿等会儿一个一句的相互呛起来，自己这个主人岂不左右为难？
虽说因为三弟妹的关系，自己内心也不太喜欢萧家的人，但上门是客啊。
且她算是看出来了，郡王妃其实压根不想挑事，只是萧大夫人想来一向来跋扈惯了，碰上个不怎么给自己面子、不乐意奉承自己的便忍不住要找找茬——郡王妃不挑事儿是不假，但要说是个忍气吞声随便给人欺负的，那也不可能。
正要折腾出点什么事儿，自己可不里外不是人！
因此听了乔小如的话，根本不给萧大夫人反应的时间，林夫人连忙点头笑道：“你们年轻人原就该多亲近亲近，既如此郡王妃请吧！”
萧大夫人却笑道：“要我说，倒也难得碰见郡王妃一回，咱们坐下好好的说说话岂不好？她们未出阁的小姑娘们的话题，郡王妃何苦去凑那个热闹呢！”
林夫人脸色微微变了变，眉心微蹙，忍不住暗暗瞟了萧大夫人一眼，心道这萧大夫人枉费长了一把年纪，对一个后辈说这样不三不四的话也不嫌掉价。
这叫什么话？别说郡王妃比自己的闺女只大那么一点儿，即便大更多一些，难道便不能跟她说说话了？
“萧大夫人是不是记性不太好？该不是老糊涂了吧？”乔小如有些奇怪的看了萧大夫人一眼，说道：“大小姐未来的夫君是本妃的义兄，论起来我们的关系亲近着呢！”
说完也不管萧大夫人脸色好看不好看，冲林夫人微笑着点了点头，便抬脚出去了。
萧大夫人气得哆嗦，心里那叫一个愤怒，向林夫人冷笑道：“这忠信郡王妃怪道外头传闻她正经婆婆也不喜她，这礼数还真正是不敢叫人恭维！乡下来的丫头，也就这般模样了！真不知忠信郡王看上了她哪一点！”
林夫人没接她这话，笑道：“这茶水都要凉了，春喜，再去换一盏来！这是今年刚得的云雾，也不知对不对萧大夫人的口味。”
林夫人心里暗暗鄙夷，心道若非你自讨没趣人家可也没招惹你，说人家是乡下来着，你们萧家的出身难不成便光彩的很？也不过是靠着裙带飞黄腾达罢了。
横竖在自己与三弟妹之间，萧家的人肯定是站在三弟妹那一边的，而乔小如却是自己女婿的义妹，这关系孰亲孰远她还能分不明白？
又怎么可能肯附和萧大夫人的话讨好她而派乔小如的不是呢？
萧大夫人没想到她竟然不接自己的话，竟然如此生硬的转换话题，这根本就是一点也不把萧家放在眼里啊！
心下也不由有些不快，忠信郡王府也就罢了，那两口子没规矩不识礼数，又仗着皇上与东宫胡作为非，自家奈何她不得却也是懒得跟她计较。
可这越国公府什么时候也这么抖起来了？连自己的面子也敢不给？
真以为自己的闺女成了燕岐王妃便一家子抖起来了吗？哼，有道是天高皇帝远，他们那闺女这一嫁出去便等同于白养了，她还有什么可嚣张的？
“味儿倒也不错，今日倒是有口福了！林姐也别张罗着叫人换热茶了，我上我们小姑子那坐会儿去。她这一回京啊，我们姑嫂还没见过面呢，今儿倒是趁便了。对了，我这小姑子回来了，这往后应该不会再出京了吧？林姐你们好歹也劝劝他们，那外差再好，咱们这样的人家也不在乎那点儿前程，老太君都一把年纪了，还是留在老太君身边尽孝更好！”
林夫人淡淡一笑没接她这话，只吩咐身边嬷嬷将她送去三房那边，含笑问道：“既你们姑嫂许久不见，今儿就留下用了午饭再走吧！想吃什么让三弟妹叫人往厨房里说一声就是！”
“叨扰林姐了！”萧大夫人一笑，带着丫鬟婆子往三房去了。
林夫人的脸色瞬时沉了下来，冷笑了笑。
金桂嬷嬷忙笑道：“外人的话，大夫人何须放在心上？一家可管不到二家事，咱们越国公府的事情，哪里轮得到萧家来管呢！”
林夫人遂一笑，点头道：“倒是你说的这样，我是叫她给恶心糊涂了！”
原本付三爷与萧三夫人两口子带着付媛已经被皇上放了个外差给弄到江南某处小县城去了。可谁知这回付婉出嫁，付老太君却急急去信命那一家三口回京参加侄女儿的婚礼。
这话哄谁呢，林夫人心里头明明白白，老太君这是存心给自己添堵呢！
若真这么说，怎么二房却不见她去信叫回来？还不是因为二房不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虽养在名下，却不是她所亲生。
付三爷原本以为江南处处风景如画、美人应接不暇，本来是美滋滋的去的，谁知自己被分派的小县城并不是想象中那样的江南之地。
一到任上便大失所望。
正郁闷着呢，谁知瞌睡送来了个枕头，老太君的救命信就到了。
付三爷哪里还犹豫？立刻以母亲相召，欲回京尽孝为名辞了官，带着老婆女儿立刻启程。
他家世显赫，正室夫人还是萧家的嫡女，顶头上司哪里敢说半个不字？
甚至付三爷连交接工作都懒得做顶头上司都帮他处理了，让他轻轻松松直接赶路。
一个小县令而已，随便从哪里补一个人上去便是。皇上日理万机，这等小事哪里还会记得过问？
付三爷两口子带着付媛一家子回到家门口了，林夫人才得知消息，差点没把她给气死！
老太君这是根本不把她这个当家主母的体面放在眼里啊，这么大的事儿不说与不与她商量，就连事后都没有跟她说一声。
第1421章 心毒
后来老太君让准备团圆饭，她那天晚上推说头疼不舒服，并没有去吃。
付婉去露了个面，推说要照顾病中母亲，也回来了。
是以如今两房人的关系更加紧张，林夫人与萧三夫人私下里若是碰面，是一句话都不会说的。
偏生那萧大夫人还说那样的话，怎么不叫她心里头觉着恶心。
林夫人心里冷笑，那三房回来便回来，多惹些祸事吧，迟早够他们受的！冷不丁的被皇上想起来扔出京去当一小官，难道还不明白皇上的意思吗？
不说夹着尾巴做人，居然大着胆子又摸回来了……
再说乔小如往付婉的院子走去，进了院子，刚过穿堂，隔着天井便听到那屋里传来一阵争吵劝解声。
争吵的是邓月婵和付媛，劝解的是付婉与萧敏。
邓月婵的声音又快又响，气急败坏，付媛则是一味的示着委屈冤枉，两个人互不相让，听着便觉激烈。
乔小如心头一跳，急忙带人进去。
见她推门进来，正争吵的邓月婵和付媛以及众人下意识都望了过来，付婉连忙将邓月婵拉开，笑着同乔小如打招呼。
“表嫂！”邓月婵则眼圈一红，委屈的跑到乔小如身后，气冲冲道：“表嫂你给评评理，这付家二小姐太过分了！”
要说起付媛和乔小如之间的恩怨根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付媛见了她心里便由不得愤怒起来，哪里会怕她？
当下便冲邓月婵瞪了过去怒道：“我怎么过分啦？我都说了不小心撞了你一下，你也没缺胳膊少腿啊，还有什么可闹的！别以为有人给你撑腰我便怕了你，哼，这可是我们越国公府，不是你们邓家！”
“你！”
“究竟是怎么回事？月婵，你慢慢说。”乔小如没理会付媛，轻轻拍了拍邓月婵的手柔声说道。
付媛见她在自己家里竟然敢无视自己，一时更气，尖声叫道：“邓月婵，别以为你有个当太子妃的姐姐便了不起！一个不得宠的太子妃，算的了什么！”
“这越国公府的二小姐果然好教养，”乔小如目射寒光冷冷盯着付媛：“本妃问话，有你插嘴的份吗？”
被她当众抢白付媛肺都要气炸了，张嘴正要说什么，乔小如冷冷道：“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我也不同你说，你便随我去见你们付老太君吧！我倒要问问，付家三房究竟是怎样教导女儿的？”
乔小如不说越国公府，却单单点出来说是“付家三房”，摆明了将付婉摘出去针对自己，付媛气得头晕脑胀胸口愤懑，萧敏也不由暗恼，却忙拉住了付媛，冲她使了个眼色。
付媛绷着脸轻哼，咬唇暗恨恨的瞟了付婉一眼，心里大骂：这还是自己的堂姐呢，同一个府上的自己人，眼睁睁的瞧着自己被人欺负居然半个字也不帮着自己。呸，真以为她成了什么狗屁王妃便不拿自己当姐妹了吗？仔细去了那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怎么死都不知道！
付婉哪里会帮付媛说话？心里也正恼着付媛呢，只是付媛一向来不怕她，邓月婵又是客人，她夹在中间两头不好做。
因为眼看就要出阁了，更不可能对付媛如何，不然传出什么在闺中欺负自家姐妹、自以为成了王妃飞扬跋扈等语须不好听。
正暗暗叫苦寻思着让人去将母亲请来，谁知乔小如便来了，付婉心里一块石头也落了地。
邓月婵心里也好受了些，毫不客气瞪了付媛一眼重重一哼，便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她与萧敏、付婉来到付婉房中吃茶说话，谁知不一会儿付媛也来了。
方才正说着出去花园里走走，付婉的外衫因为方才喝茶的时候不留神溅了几滴茶水，故而便命丫鬟另外取了一件换上。
她正在站那那玻璃穿衣镜前整理衣裳，谁知付媛却冷不丁自身后狠狠推了邓月婵一下，将邓月婵朝着付婉推过去。
幸亏邓月婵反应敏捷，惊呼一声见机不妙硬生生的半中间折了个弯，狠狠的撞在一旁的桌子上，撞得手腕剧痛乌青了一大块，胸口撞了上去一口气差点儿没转过来，还将桌上的一套茶具都推得跌在地上跌得粉碎。
可想而知付媛的力气有多大。
邓月婵气极了，当即指着付媛气愤骂她居心不良、心地歹毒，存心要害自己和付婉。
要知道刚才付婉就站在玻璃穿衣镜前，如果不是邓月婵反应快并且当机立断的转了个弯，整个人肯定要狠狠的撞在付婉身上，将付婉往那玻璃穿衣镜上撞。
那可是玻璃啊，要是付婉猝不及防之下整个人撞上去，受伤那是必然的，受罪更是肯定的。
并且有极大的可能身上皮肤都会留下疤痕，而那一张花容月貌的脸也极有可能被毁了！
若付婉身上多了几道丑陋的疤痕，脸也毁容了，如何还能嫁燕岐王？
即便这门亲事乃圣上亲口指婚、乃燕岐王亲口所求不得反悔，将来付婉到了燕岐，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而她邓月婵到时候就成了将付婉残害至此的元凶罪人，越国公府能不能邓家吗？燕岐王好好的一个王妃变成了那样颜面大失，能饶得了她吗？
可见付媛心地之歹毒！
邓月婵气得想要打她，付媛却一口咬定自己根本就不是故意推她，只不过不小心踩了一角她的裙子，她自己站立不稳摔了出去，却反过来污蔑自己。
至于自己想要残害付婉并且嫁祸邓月婵的心思，她当然更是矢口否认。
可是偏偏，因为她们几个在屋子里说话，空间有限，除了一人身边一个贴身伺候的丫鬟，余者全都侯在外间，刚才发生的事情，付婉的丫鬟菱儿正在帮她整理衣裳，什么都没有看见，邓月婵的丫鬟琴儿看见了，付媛却说她们主仆就是一伙的，摆明了冤枉自己。
至于萧敏和付媛自己的丫头，当然不可能出卖付媛。
邓月婵气得鼻子都快冒烟了，付婉心下其实也信了邓月婵的话，只是自己并没有受伤，付媛抵死不认，自己能拿她如何？反倒不得不先要将邓月婵安抚下来，将此事抚平。
第1422章 打脸
出阁在即倘若闹出什么来，别说自己和越国公府都没脸，燕岐王必定也会不高兴。而这门亲事又事关两邦，倘因为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倒霉的只会是自己。
说到底，此事委屈了邓月婵了。自己也只能过后再好好的补偿她……
谁知她们这儿正闹着，乔小如便来了。
邓月婵刚一说完，付媛便下巴一扬，挑眉冷笑道：“你这是片面之词，做不得数！我还说你是故意使苦肉计冤枉我呢！”
邓月婵大怒啐道：“你是什么东西，我用得着为你费这个劲！也不往镜子前照照自己！”
“你敢羞辱我！”
“好了！”乔小如冷冷一喝，目光凌厉盯着付媛，付媛一惊，后半截话竟生生的被她给掐断了。
萧敏冷清清笑道：“方才的事孰是孰非还两说呢，郡王妃如此偏听偏信偏颇，是不是有点过了？”
“所以，你是在教训我？”
萧敏一滞，轻哼不语。
乔小如拉起邓月婵袖子，看到胳膊肘上那一大片乌青乌紫不由倒抽一口凉气，付婉更是愧疚不已道：“月婵……”
“大小姐这儿可有什么化瘀消肿的药膏？先让月婵敷一敷。”
付婉有些不好意思的苦笑了笑，道：“看我都糊涂了，竟忘了这个！”说着忙叫人去打温水、寻药膏，扶着邓月婵坐下。
邓月婵脸色虽然好看了些，却依然气鼓鼓的瞪付媛。
乔小如扫了一眼事情折腾起来之后从外间全都进来了的丫鬟婆子们，脸色一冷，淡淡道：“没几日就是大小姐的好日子了，若大小姐有个什么意外，燕岐王饶不了你们！从今儿起，大小姐的院子里、屋子里，你们最好都好好当差，睁大眼睛看清楚了！大小姐若是上花园子里去，别忘了前后左右也都跟上了人，若有谁变着法儿的想要支开你们，凭她是谁，都不准听，你们的任务是保护好大小姐。这也是燕岐王的意思！可都听清楚了？”
原本付婉这儿伺候的就有燕岐王留下的人，越国公府中还有燕岐王留下的十来名护卫，那领头的中年妇人阿福一听乔小如这话立刻精神一振，响亮应是，然后恶狠狠的瞪了付媛一眼。
她们虽然心向付婉，可既然是下人，又哪里管的了主子？付媛是嫡亲的堂妹，她自己不要脸的做出些令人不待见的事儿来，除非抓个正着，否则付婉也不好把她怎样。
自打付媛回京之后，看到付婉这备嫁的风光体面，各种嫁妆聘礼无不珍奇，宫里的娘娘们都派人送了漂亮珍贵的首饰给她添妆，付媛早已眼红得不得了，每每跑到付婉这儿来都想问她要上几件。
可付婉一向来与她便不亲厚，以前还总被她欺压一头，即便再知书达理、温柔好性也不可能上赶着满足付媛，不可能她看上什么给什么。
也就给了她一对金钗，算是姐妹之间留个念想。
其他的付媛拿在手里爱不释手，甚至撒娇装憨半玩笑的要付婉送给她，付婉都是微笑着婉拒了。
嫁妆以及添妆的东西，如何能轻易送人？
付媛气得不得了，心里暗骂她小气，却也不敢强抢。
不过，她倒是也挺奇葩的，居然趁着付婉不在房中的时候来过一次，想要进付婉房间里拿取东西，结果被阿福等人眼睛不错、寸步不离的跟着盯着，愣是连付婉的梳妆匣都没机会打开过。
后来还在付婉面前上眼药，委委屈屈的告状她身边的奴才眼睛里没有主子，根本不把自己这个主子当回事……
付婉心知肚明，自然不会受她挑唆，只笑道往后她不在的时候请她不要过来了，若有事留句话便可。
将付媛气得够呛。
而阿福等经过这些日子零零碎碎的一桩桩一件件，哪有对付媛印象好的？
原本是不好怎样，现如今有了乔小如这话，且是借着燕岐王的名头说的，阿福等自然明白以后该怎么做了。
尤其阿福大声响亮应了声“是”之后还恶狠狠的瞪了付媛一眼，简直就是神来之笔。
虽然她和乔小如都没有说付媛半句不是，却比说了还要厉害，付媛脸上顿时涨得通红。
她望向付婉，指望着付婉能够帮她说几句话，付婉却连眼神都不给她一个，完全无视了她。
付媛心头一阵激愤恼羞，不由恨恨咬牙。
萧敏却是看不过去了，冷笑一声说道：“这里似乎是越国公府而不是忠信郡王府，忠信郡王妃这般发号施令似乎有点鸠占鹊巢吧？难不成付家的事儿，须得忠信郡王妃来做主不成！”
乔小如便笑道：“原来萧二小姐也知道这里是付家吗？我还以为萧二小姐以为这儿是萧家呢！正主都没意见，萧二小姐这话是不是有点越俎代庖了？”
萧敏顿时一滞。
付婉见状柔柔一笑，微笑道：“郡王妃这是好心好意，我感激还来不及，哪里会怪她呢？若不是郡王妃看重我，也断断不肯说这等话，我岂是那样糊涂人反倒污蔑人一番好意？萧敏妹妹可快别这么说了！”
萧敏心里那叫一个气，可乔小如从头至尾也只是在吩咐付婉院子里的下人，并没有明着说付媛半句，付婉又是一副感激领受好意的样子，自己还能怎样？
乔小如又笑道：“正是，大小姐不糊涂，我才敢这么说！若是个糊涂的我却也不敢的，不然叫小人挑拨离间，岂不里外不是人？再说了，燕岐王可是我义兄，我这关心关心未来嫂子，似乎也没什么不妥吧？”
付婉脸上微微一红，但笑不语。
萧敏和付媛气得已经不想在这儿再待下去了。
“真是扫兴！我回头再来姐姐这儿，表姐，我们走！”付媛一跺脚，拉着萧敏便走。
“等等！”乔小如出声叫她。
付媛哪里会给乔小如面子？无声冷笑了笑，只当做没有听见，挽着萧敏的胳膊仍旧往外走。
乔小如向阿福使了个眼色。
阿福等原本就是精乖之人，否则也不会被燕岐王留在付婉这里。
第1423章 逼迫道歉
见了乔小如的脸色，阿福当即带人挡住了付媛、萧敏的去路，道：“两位小姐，郡王妃有话，还不停下？”
“你这奴才敢拦我？”付媛差点一头撞到阿福身上，恼羞成怒。
阿福挑眉，毫不客气的说道：“二小姐，总不好叫人说道越国公府的小姐不知规矩吧？郡王妃问话，二小姐这是什么态度？要是说到老太君面前去评理，二小姐能讨得了好？”
“你！”付媛气得差点没倒仰，银牙暗咬心道这叫什么破事儿啊！自己堂堂越国公府二小姐，居然被自己府中一个下人婆子当着面正儿八经的教训了！
“或许付二小姐觉着自己的名声还不够响亮，还需要我帮忙宣传宣传吗？”乔小如冷冷讥诮。
付媛身体颤抖，狠狠咬了咬牙，怨毒的盯了乔小如一眼，冷冷道：“郡王妃还有事？”
若是别人，未必会较真，可是这是乔小如，是她的老对头，那可就不好说了。
她说要请老太君，那肯定会请。
到了老太君面前，老太君为了越国公府的颜面，必定会训斥自己。付媛就算再不懂事也明白，眼下在这越国公府中，他们三房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老太君，让老太君对她生了厌没什么好处。
不然，她岂肯卖乔小如的面子？
乔小如一笑，淡淡道：“我听付二小姐说，刚才不小心推了月婵？”
“没错！”付媛细细的柳叶眉一挑，冷笑道：“我就是不小心的！如果郡王妃还要纠缠此事，那还是省省吧，郡王妃怎么问我也都是这句话！”
“你承认便好，”乔小如一笑，瞟了她一眼淡淡道：“无论有意还是无意，付二小姐既然推了人，总该赔礼道歉吧？”
付媛一愣。
邓月婵眼睛一亮，随即冷笑道：“没错！付媛，快向我道歉！”
没有人证物证，付媛那小贱人又一口死咬着不承认，眼看自己今日这个大亏是吃定了，邓月婵满心里气愤无比却半点也没有办法，眼下有了这个机会膈应膈应付媛，邓月婵怎么肯放过？
她知道付媛这女人生性骄傲且又心胸狭窄、气性儿大，更喜抓尖好强，便更要做出一副狂妄得意的样子气她，冷笑道：“怎么？付二小姐推了我受了这么重的伤，连一句道歉也不肯说吗？这就是付二小姐的教养？”
邓月婵也是个明白人，知道这件事与付婉一点关系也没有，因此就算挤兑，她也不说越国公府，而是直截了当就光说付二小姐，把个付媛气得脸色更加难看扭曲了几分。
萧敏也憋了一肚子气，没想到这乔小如如此不依不饶。
可正如付媛捣鬼死不承认旁人拿她没法子一样，她推了人不想道歉，旁人也不依她照样没有法子！
萧敏冲邓月婵笑了笑，柔声道：“月婵，大家都是姐妹，你何必在些许小事上计较呢？岂不反倒生分了？”
乔小如听了想笑，萧敏她哪里来的自信啊？难不成以为现在的邓月婵还是从前的邓月婵吗？
真当别人都是傻的吗？
只见邓月婵冷笑道：“我这胳膊都淤青红肿了，你说是小事？那要不你也去撞上一撞？这样的姐妹不生分，难不成还等着她加害下一次吗？况且，我也没有这样的姐妹！人家都做得出来，我为什么不能计较？”
萧敏脸色一阴，冷冷盯了她一眼，微微偏头向付媛低低道：“且忍了她们，咱们好走。”
付媛也明白今日说不得是要跟这死丫头低头道歉了，差点儿没憋出一口血来，咬牙冲邓月婵冷冰冰道：“对不起！”
邓月婵还未说话，付婉先皱了皱眉，略责备的看向付媛道：“阿媛，道歉便有个道歉的样儿，哪有如你这般的？难不成你真想闹到老太君跟前去？”
“你不帮我，还跟外人合伙要我的强，你算什么堂姐呀！”付媛气得大叫。
乔小如笑道：“阿福，你去请老太君和大夫人、三夫人她们都来，或许，付家二小姐的确应该重新学学规矩！”
“是，郡王妃！这越国公府可是讲规矩的地方，若是传出去什么不好听的，老太君第一个不依！”阿福响亮的答应着，转身便要走。
付媛脸色一变，差点儿没一口老血给喷出来，咬牙道：“慢着！”
说着深深吸了口气，上前冲邓月婵屈膝福身下去，咬着牙一字字道：“月婵姐姐，是我错了，请别跟我计较！”
邓月婵哈哈一笑，大方的将手一挥：“我不是那样小心眼的人，既然你道歉了我便原谅你了！不过，你以后可也要注意点，别动不动便不小心推了人。这幸好我反应快，不然若是伤了婉姐姐的脸，那可就出大事了！”
付媛浑身颤抖，身体僵硬，双手垂在身旁死死的握着拳，忍了又忍好容易才忍住没有出口骂人，哼了一声，拉着萧敏便走。
“她还好意思哼，真是心肠恶毒！”邓月婵撇撇嘴。
付婉拉着她的手，用力握了握，苦笑道：“月婵，今日真是太感谢你了！我也不知该说什么好，这份情意，我会记在心里的！”
邓月婵忙笑道：“婉姐姐这话太客气了，咱们是朋友嘛，我当然不能让那恶毒心肠的女人得逞！”
想着付媛那样的算计和心肠，众人都不由后怕。
付婉笑笑，又向乔小如道：“多亏了郡王妃来的及时，不然我还不知该怎么办呢！”
乔小如微笑道：“这是你识大体，毕竟她是你的亲堂妹，又没抓个正着，她耍赖死活不肯承认，谁能奈何得了？这时候，你却不好同她闹的。”
付婉是高嫁，且这场婚礼被燕南风这么一搅合，京城里不知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
付婉若当真拿出手段来如何，付媛那种性子的，保不齐不会大闹不休，传出什么堂姐眼看要攀高枝儿目中无人欺负妹妹之类的来，影不影响付婉在燕南风和燕岐迎亲众人心中的形象另说，便是帝后也未必会高兴。
第1424章 搬弄是非
要知道这是两邦联姻，付婉代表的是大华，她的形象可容不得一点点瑕疵，否则便是大华失礼。
付婉心里一暖，与乔小如相视一笑。
邓月婵便笑道：“如今好了，有了表嫂今日那一番话，以后再有什么，阿福她们便能插手出面，婉姐姐也省心多了！横竖也没几天好等了，看她还能闹出什么花样来！”
三人说笑一阵，因邓月婵胳膊受了伤不好多留，乔小如便与她告辞，顺便送她回家。
临走的时候，乔小如将那个锦盒取了出来交给了阿福。
“不知邓夫人见了该怎样心疼呢，都怪我，早知道不该让萧敏把你拉走的。”马车上，乔小如懊恼的道。
邓月婵倒是“噗！”的一笑，笑道：“这怎能怪表嫂？那两个黑了心肝的女人时时刻刻包藏祸心，哪里防的住？我这伤不过皮外伤罢了，虽然有一点疼，但养几天也就好了，并无妨碍！况且，说句认真的，我救了婉姐姐，她承了我的情，对我姐姐姐夫也有好处！唉，我可从来没帮过姐姐什么，这回倒算是帮了她一回。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付媛那个恶毒女人呢，嘻嘻！”
付婉以后是燕岐王妃，燕岐王亲自来京成亲可见对她的看重？她记着邓月婵的情义，对促进太子爷与燕岐之间的关系的确有极大的好处。
邓月婵这么说也并非全无道理。
弄得乔小如也不由的好笑点头称是，正色道：“这么说来，还真挺有道理的！”
“我就说吧？”两人相视而笑。
来到邓府，将此事说明清楚之后，乔小如方才离开。
邓夫人听的时候脸色都变了，对乔小如却没什么责怪的，反倒笑着宽慰了她几句，将她送走后，方忙忙的拉着邓月婵要看伤口，又一片声的叫人去请大夫……
听了邓月婵那番解释，邓夫人心疼之余又是笑又是叹，眼泪却差点没掉了下来。
她的两个闺女，都这么懂事得叫她心疼！
再说萧敏和付媛又羞又气回到三房院子，看见萧三夫人，付媛便扑到母亲怀中哇哇的大哭了起来。
那姑嫂两人正说着话呢，见状大吃一惊，连忙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萧三夫人一边抱着付媛轻轻拍抚哄着一边忿忿道：“这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不用说，定是付婉那小丫头自以为成了王妃便欺负人了，我家阿媛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委屈，真是气死人了！”
萧大夫人看向萧敏，忙让她说说怎么回事？付媛这会儿光顾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哪里说得出来？
萧敏神色忿忿，冷笑道：“跟姑姑说的差不离，阿媛不小心推了邓月婵一下，邓月婵不依不饶的闹起来，还非得说阿媛没安好心，是想推她去撞付婉表姐，阿媛正分辨着呢，忠信郡王妃就来了，真是好大的架子，将阿媛教训了一顿，逼着阿媛认错，给邓月婵赔不是！我帮着说了两句，忠信郡王妃差点连我也教训上了，付婉表姐非但不帮我们，反倒向着邓月婵说起了我们的不是。”
“真是气死我了！”萧三夫人羞愤窝火异常，一巴掌拍在茶几上恨恨道：“见过欺负人的可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那忠信郡王妃好大的威风呐，咱们越国公府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到她来插手了？付婉那小贱人我就知道不是个好的，别看以前老实，如今自以为攀了高枝儿这眼睛可不长到头顶上了，专要姐妹的强！我找大嫂说理去！”
付媛呜呜的哭道：“什么姐妹，她才不是我的姐妹！不帮我也就算了，如今的我拿什么跟人家比啊，怨不得人家瞧不起我，可我怎么也是越国公府的嫡出小姐吧，竟让一个婆子下人教训我！呜呜呜，娘，我可受不了这委屈！”
萧三夫人更是气得浑身颤抖，一个劲儿的哆嗦，不停的念着：“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猛地起身拉着付媛道：“大嫂，你且在我这儿坐一会，我找大嫂去！是哪个刁婆子如此大胆，不看不拉出来打死！”
萧大夫人忙道：“阿媛是我的亲侄女儿，受了这等委屈我怎能袖手旁观？我同你们一起去。”
萧敏也说要去，也好当面对质。
萧三夫人感激不尽，当即拉着付媛，带着萧敏母女杀气腾腾直奔大房院子。
走到一半的时候萧大夫人忽然道：“小姑啊，这事儿既然是在付婉院子里发生的，咱们还是上她那儿去更合适，你看呢？”
萧三夫人听毕点点头：“大嫂说得有理！”说毕便转头朝付婉院子奔去。
付婉原本与萧大夫人他们是住在一个院子里的，后来与燕岐王订了亲，一者因为身份变得更加尊贵了，二者燕岐王留下伺候的人更多，三者她需要学一些礼仪规矩，或者来几个姐妹做客，地方大一些招待起来也方便一些，于是便搬入了名为紫兰苑的大院子中单独住。
这所大院子距离林夫人他们住的正院却是有点儿距离。
萧三夫人等怒气冲冲直奔紫兰苑，不想连院子都没进去就被守门的仆妇给拦住了。
萧三夫人正满肚子怒气，见这紫兰苑两个看门的奴才也敢拦自己的路更是气上加气，更将付媛那话信了个十成十，当下扬手便朝一名仆妇脸上打去，骂道：“你是什么下贱东西，敢拦我的路！”
那仆妇却是轻轻巧巧避开了她的耳光，冷声道：“三夫人，我们是燕岐人，是燕岐王派来伺候未来的王妃的，可不是你们越国公府的奴才，更不是你萧三夫人的奴才，你要打我们，你伸得出这个手吗？”
说来也巧，阿福早就看时不时便过来一趟眼睛乱看想要顺东西占便宜的付媛不顺眼，只是碍于付媛的身份她们不好阻拦，付婉更不好不许她来。可今日有了乔小如那一番话，阿福哪里还肯等？
立刻迫不及待的将人员安排调度了起来。
这看门的仆妇当然选那身强力壮的，萧三夫人想要扬威怎么可能不吃亏？
第1425章 自讨无趣
可这仆妇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萧三夫人气得眼前发黑却拿她半点法子也没有。
萧大夫人见她下不来台急忙上前拉住她，皱眉道：“阿婉在吗？我们这是过来看她来了！”
院子门口的喧哗已经传了进去，阿福匆匆出来，听见这话便笑道：“这可不巧的很了，大小姐刚去了老太君那里，说是有事要回禀老太君。大夫人也过去了。如今这院子里没有主人招待，两位夫人、两位小姐还是请回吧。”
四人心里均是“咯噔！”一下，萧三夫人更是惊怒交加，挑眉道：“她去找老太君了？她去找老太君干什么？难不成还倒打一耙告状不成！”
阿福瞟了她一眼，没说话。
萧三夫人那叫一个气啊，心里不知骂了多少句狗奴才、刁奴，却憋在心里半句也说不得。
人家又不是越国公府的下人，不是她能教训的起的，即便不搭理她，她能怎么样？
更别说此刻人家的正主子燕岐王就在京城里呢。
想到这燕岐王原本娘娘是要说给自己闺女的，结果莫名其妙成了付婉的未来夫婿，而原本应该是对自己的闺女俯首帖耳的仆妇，竟然连自己都不放在眼里傲慢不堪，萧三夫人心里就更难受一些。
付媛听说付婉去了付老太君那里不由心头大跳，气急败坏叫道：“明明受委屈的是我，她还敢去老太君那里告状！”
说完一阵风般朝付老太君院子奔去。
“阿媛！”萧三夫人急得跺脚，急忙追了上去。
萧大夫人却在身后叫住了她，苦笑道：“这到了老太君跟前就是你们付家的家务事了，我却不方便过去。我们母女这便先回去了，过几日再来看你和阿媛。”
萧三夫人此时满心都是为付媛讨回公道，担心女儿一个人跑付老太君面前会吃亏，哪里还顾得上别的？点头随意应了一句便急急忙忙追跟着去了。
萧三夫人母女急急奔到老太君此处，恰好碰见付婉扶着林夫人从里边出来，母女俩不知在说什么有说有笑的。
萧三夫人见了她们便来气，拦住冷笑道：“大嫂、大侄女倒好悠闲啊！这欺负了人，心情是不是格外的舒爽啊？”
“三弟妹这是要在老太君院子前找茬跟我吵架？”林夫人微微一笑。
萧三夫人一滞，恨恨轻哼。
现在的她今非昔比，还真不敢在付老太君院子前胡闹。
“你们来了正好，老太君正要叫人去请你们呢，快进去吧！”林夫人又笑道。
“是不是你在祖母面前说了什么？”付媛眼皮子一跳，抬头瞪向付婉。
付婉淡淡道：“我只说了该说的，你也可以去说你想说的，祖母她老人家一直是个明白人，什么话是真什么话是假、什么该相信什么不该相信，相信她老人家心里有数。”
“你什么意思？”付媛大怒。
萧三夫人也气道：“阿婉，虽说你这就要嫁给燕岐王了，可难不成当了王妃便不是我们付家的闺女了？阿媛便不是你的妹子了？你纵着外人和下人欺负自己的妹子，总归不太说的过去吧？”
付婉看了付媛一眼，笑道：“这话是阿媛跟三婶说的？三婶愿意相信便相信吧！母亲，我们走。”
“好！”林夫人一笑，与付婉相携而去。
“你们——”
“三夫人、二小姐，老太君请你们进去呢！”此时付老太君跟前的大丫鬟出来叫人了，萧三夫人恨恨，只得作罢，先与付媛进了付老太君那里。
萧三夫人见了付老太君，好大一通委屈诉了过去，又拉着付媛说。
付老太君至始至终歪在软榻上没吭声，弄得母女两个心里都有点打鼓。
萧三夫人还罢了，认定是自己的女儿受了委屈，付媛却心里有鬼，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
见付老太君半点儿反应也没有，付媛声音便渐渐的发虚低了下去……
结果可想而知，两人告状不成反叫付老太君狠狠训斥了一番。
付老太君倒不是有多相信付婉，而是付婉所言想想就不是作假。
不小心推一下，邓月婵能撞扑在桌子上将桌上茶具都推翻了吗？能将手肘磕撞得红肿青紫吗？
想想付婉要是真的毁容了，燕岐王怒起来，越国公府岂不倒霉？
且叫京里各家怎么说？看付家的笑话吗？
他们两房平日里怎么斗是一回事，但在这样要紧大事上，付老太君决不允许。
别说付老太君吓得不轻，就是萧三夫人听付老太君身旁的婆子将付婉那一番话说出来，也吓得心里有点儿发毛，她也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有如此想法……
萧三夫人口中不肯承认，心里却是信了七八分。
至于付媛，一味哭着，自然更是不肯承认。
付老太君也懒得听她们哭，烦躁的挥了挥手，皱眉道：“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不重要了，你们也别喊冤了。只以后都老实点，都不许再往大房去，听见了吗？”
这叫什么？萧三夫人和付媛自然是憋屈不甘的，只是却不敢再与老太君分辨，只得咬着牙应了。
萧大夫人带着萧敏出府，上了马车便问萧敏在付婉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萧敏目光闪了闪，萧大夫人便笑道：“就咱们母女俩，有什么不好说的？难不成有什么连娘也要瞒着？”
“不是！”萧敏一笑，便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这次说的，自然是真正的事实。
语气中带着无限的惋惜和遗憾。
萧大夫人听得有些心惊胆颤，但同样也遗憾不已，叹道：“阿媛真是做什么都毛手毛脚的，怪不得好好的一个千金大小姐，愣是被人收拾到了如此地步，可见她自己蠢。你可不要学她！”
她既然有这么好的主意，又这么好的机会，竟然还会失手，简直天理不容。
不然的话，那可有乐子瞧了！倒要看看付婉那一张毁了容的脸还怎么嫁出去，而邓月婵又是太子妃的亲妹子，真要牵扯起来，连太子都会被厌恶两分……
第1426章 燕岐王的警告
“唉，真是可惜了！”越想萧大夫人越叹息不已。
萧敏撇撇嘴，“可不是，阿媛也是的，动手之前也不说跟我商量商量，要是跟我商量商量，没准这事儿就能成了呢？”
其实真要说起来，萧敏更加恼的人是邓月婵。
因为邓月婵之前脸上生了许多红疙瘩痘痘，又是许多痘痘消后的痘印，一张脸惨不忍睹，是个实实在在的丑丫头，萧敏可不知取笑过她多少句“丑丫头！”
如今她肌肤焕然一新，每每见面，自己下意识的总会仔细打量她的脸，企图找出以前丑丫头的影子。
可是令她心里大为不爽的是，每次见邓月婵，那丑丫头的皮肤似乎比起上一次的时候都要好上两分，雪白晶莹，吹弹可破，再有那双水灵灵的漂亮眼睛、精致俏丽的五官，竟是个充满灵气的美貌少女，比起自己来丝毫不逊色。
这让萧敏的心理落差无比之大。
尤其想到从前这个丑丫头在自己面前连抬头都不敢，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如今居然敢不给自己面子、说起话来敢跟自己呛声，萧敏心里就更加不痛快，恨不得毁容的是邓月婵更好呢……
忽然心里一动，觉得今日之事是一个很好的契机——经了今日之事，付媛肯定恨死付婉和邓月婵了，自己为什么不能说动她一起再设计一回那两个女人呢？很快就是付婉出阁之日了，若是那日闹出什么大热闹来，那才叫有意思呢！
付媛是越国公府的人，对越国公府的事自然比谁都熟悉，也没几个人会防备她，加上那日宾客众多，谁能想得到她们会在其中做手脚？
萧敏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眉目顿时舒展起来，目中掠过精光，勾唇微笑。
乔小如回到府中，没想到燕南风也在。
在也就罢了，见她回来了便抬头眼巴巴的看着她。
卢湛正与燕南风在说话，见状不由咳了一声，毫不客气挡住他的视线，上前揽着乔小如笑道：“媳妇儿出去一趟累了吧？进去歇歇去！”
“别呀！”燕南风急忙道：“小如，那锦盒……”
乔小如不禁“噗！”的一笑，就说嘛今日燕南风看向自己那目光怎么格外的不一样呢？那么直白而仿佛带着什么急切的期待似的，怪不得她家阿湛会不痛快，急着把她推屋里去。
“锦盒我已经交给阿福了，阿福回头会交给她的！兄长放心吧！”
卢湛一听也明白怎么回事了，不过还是有些不满瞟了燕南风一眼：即便如此，你也不能用这样的眼光看我媳妇儿啊？要是叫人误会了怎么好？我媳妇儿岂不冤枉？
燕南风此时注意力可没在这上头，听见乔小如说罢东西给了阿福，既松了口气又有点儿失望，忙道：“她现在——还好吧？”
“原本我也不打算特意说的，不过既然这么巧碰见兄长在这儿，顺口告诉兄长也无妨！”
乔小如拉着卢湛坐下，便将今日在越国公府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跟燕南风说了。
“岂有此理！那贱人如此歹毒！”燕南风听毕大怒。
就是卢湛也有种不寒而栗、头皮发麻的感觉。
杀人不过头点地，况且她们是血缘那么近的堂姐妹，有什么深仇大恨定要弄到如此地步？
即便卢湛是个男人，也知道容貌对一个人少女来说意味着什么，那付媛居然如此恶毒，要这么生生将付婉整个都毁了！
可卢湛有点不爽刚才燕南风那样看自己的媳妇儿，此时有了这个机会当然要给他添添堵，便笑叹道：“幸亏燕兄当初没有答应娶这个女人，不然身边有这么个毒妇在，只怕哪天被她给害死了还不知道呢！”
萧贵妃想要撮合燕南风与付媛之事，也是后来不知谈论到什么燕南风随口跟卢湛吐露了几句，不想此时变成了这家伙用来给自己添堵了。
燕南风那叫一个气啊，狠狠瞪了卢湛一眼，哼道：“本王岂是如此没眼光之人？那种贱人如何看得上！敢动本王未来的王妃？我看她是不想活了！”
“还有几日就是兄长与阿婉的婚礼了，此时越国公府不能弄出什么新闻来，不然对阿婉也不是好事。兄长可别冲动。”见燕南风满面狠厉，目露杀意，乔小如便提醒道。
燕南风目光清明了几分，点头笑道：“妹子说的没错，罢了，便让她再过几天安稳日子吧！”
燕南风再也坐不住了，匆匆说了几句话便告辞了。
就算现在不能把付媛怎么样，总该安慰安慰他未来的王妃、顺便敲打敲打越国公府吧？真当他燕岐王是好欺负的吗？
卢湛拉着乔小如上下打量一眼，笑道：“幸亏媳妇儿没事，不然我可不管越国公府闹不闹新闻，非得上他们府上问候问候付老太君去！”
乔小如“噗！”的一笑，心里微甜，嗔他：“我总不会回回倒霉吧？”
卢湛大笑，略一弯腰将她打横抱进了起居东次间里，“我家媳妇儿大难之后否极泰来，自然不会倒霉！”
燕南风当即差人给付老太君送去一份礼盒。
付老太君好生纳闷：这不上不下的，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好端端的燕岐王给自己送什么礼物？
忙叫人打开。
打开一眼，里边是一面不大不小的菱花镜，虽然镶嵌珠宝十分华丽，可也只是一面镜子啊，弄得她一呆一愣。
就连身旁伺候的嬷嬷也一头雾水，笑着道：“王爷别不是将礼物给装错了吧？怎么会是镜子呢？”
弄错？付老太君微微摇头，包装礼物这种事情，又是送给妻子的祖母，怎么可能会弄错？
猛地想起今日付婉母女过来对自己说的事，付老太君“啊！”的低呼脸色一时变得极其难看，目光也沉了下来。
她算是明白了燕岐王的意思了！
燕岐王这是在告诉她，他已经知道了今日付婉付媛之间发生的事，是在警告她……
付老太君胸口顿时有点发堵，心情莫名复杂，说不出口的憋屈。
第1427章 害人不成
今日忠信郡王也在，多半是她说的了？也不一定，婉丫头身边有他派来伺候的丫鬟婆子，没准是那些人向他汇报的……
想到付媛和萧三夫人两个还好意思跑来自己这儿告状，那架势摆明要大闹一场、恨不得自己狠罚付婉似的，付老太君就觉得心里在一阵阵的发苦。
燕岐王甚至将自己的人都留下给婉丫头使唤，那母女俩还不懂得韬光养晦吗？还敢去老虎头上掠虎须，这不是上赶着找死吗？
叫人警告敲打到了自己这儿，付老太君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这是被打脸了啊，还是被孙女婿打脸！
这个孙女婿权势贵重，不是她能摆得起长辈架子的，她受了这口憋屈气，当然要撒在萧三夫人头上。
便叫人将萧三夫人给叫了来，没头没脑、劈头盖脸狠狠的骂了她一顿。
萧三夫人原本心里头还愤愤不平存着一肚子气以及妒呢，尤其一想到付婉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应该是自家闺女的那妒火便一股高过一股，哪里经得住付老太君一而再的偏心训斥？
萧三夫人本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便忍不住哭着分辨争执了几句，更惹得付老太君怒不可遏，连最后一丝体面也不给她了，命她跪在屋外廊上，足足跪了一个时辰，出去玩乐回来的付三爷和付媛求情，才肯放过了她。
但三房的人，又被付老太君给禁足了，就连付三爷也不许踏出院子半步。
在这种情形下，萧敏过来探望付媛，几句试探之下，两人便达成一致，定要在付婉出阁那日弄她个身败名裂！
转眼便到了良辰吉日，看到女儿的喜轿终于顺顺当当的出了府门，林夫人终于大大松了口气，终于解脱了。
要知道今日一早上，萧三夫人和付媛都在女儿闺房里，那两双眼睛怎么看怎么不对劲、怎么看怎么想找事儿，叫她防备得好不辛苦！
前几日她们母女被老太君禁足，但今日付婉出阁，她们作为亲婶子和堂妹，自然不可能不到场。
喜宴在驿馆摆开，喜堂也设在那边。
因这婚礼在京城举行，男方那边没有长辈帮着招呼，越国公和林夫人随后也都过去了，帮着招呼宾客。
萧三夫人等自然也都去。
看到这婚礼的盛大热闹场面，付媛心里又恨又妒，突然也有几分懊悔，如果当初她没有使心眼儿坏了贵妃姑姑的安排，此刻嫁给燕岐王、享受这一切的，应该就是她了吧？
突然看见四皇子当面走来，付媛吓得魂飞魄散，仓惶逃离。
四皇子朝她跑开的背影瞟了一眼，不屑冷笑了笑。
想想自己为了逃开眼前的这场婚事才算计的四皇子，结果差点没被四皇子给虐待死，自己白忙活了半天不但什么都没有得到，还与四皇子结了仇，付媛心里不由更恨。
一跺脚，她等不及的去找萧敏。
今日非要弄成了不可！
付媛和萧敏却做梦也没有想到，她们筹谋着想要害付婉和邓月婵，殊不知燕岐王的人以及太子妃的人早已暗中盯着她们。
太子妃比邓夫人和邓月婵的心思要更细腻的多，嫁入皇室，那些肮脏阴暗的事儿也了解得更多，今日这种热闹场合，人多眼杂，保不齐不出乱子，早叫人盯着萧敏，也盯着自己的亲妹子。
于是，萧敏和付媛自以为得计，好不容易将邓月婵哄了来，却还不等做什么，便被人打晕了过去。
如嬷嬷深恨她二人成天想着陷害自家二小姐，便请燕岐王手下将她二人交给自己处理。
燕岐王手下见自家王妃没事，也没掺合，反而给如嬷嬷他们放风行方便——萧敏和付媛虽然计划得好，原本居然想要害付婉，可新娘子的房间她们刚进去就被人找借口叫了出去，连多待一下下都做不到，更别提近付婉的身边做什么手脚了。
而新房门口一直有人守候着，更不可能让她们有机可乘。
两人也不敢做的太明显，不然被发现了，她们也讨不了好，也就不得不放弃了，转而只寻邓月婵的麻烦。
事后邓月婵简直要气疯了，没想到自己会那么轻易的又被人给骗了！
有人来找她，说是朱随妻子身边的丫鬟，请她相见，有极其重要的事情要问她。
她原本不想去的，只是那丫鬟的态度十分倨傲，虽然没有说的太直白，但那意思只要不是个傻子都听听得明白，言里言外的说她如果不去见她就是心虚，就是还惦记着她的丈夫朱随……
邓月婵早已放下与朱随过去的那一份情分，听了这丫头的这番话心里那叫一个气，差点气炸了肺，怒气冲冲的便跟着那丫头去了。
她倒要看看，那朱随的妻子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怎么如此不要脸而无耻，这种话也敢往她头上安？
邓月婵做梦也没有想到，等着她的竟是萧敏和付媛。
她意识到不妙正想逃开，却被两名丫鬟抱住用帕子捂住了嘴，不一会儿便晕了过去。
幸好，等她醒来的时候才知道，姐姐的人救了自己，发生了什么的，是萧敏和付媛。
那日，萧敏和付媛很轻而易举的便将朱随约了来算计了，再弄来邓月婵，就是要将她弄到朱随榻上成就好事，狠狠扫邓家的脸。
不想，最后成就了好事的是朱随和萧敏……
而付媛则被扒光衣服塞入了萧二少爷的马车里。
萧二少爷在婚礼上喝得不少，昏昏沉沉的被丫鬟扶着上了马车，借着昏黄的灯光，看见白花花一个人靠坐在马车里，那丫鬟顿时吓得尖叫起来松了手。
萧二少爷一个踉跄往前跌倒，扑到了付媛的身上……
不管之后事情传出多少个版本，付媛都嫁定了萧二少爷！
这一夜，燕南风与付婉鱼水之欢，情意绵绵，越国公府和萧府以及朱家却是乱了套！
付媛又羞又恨，哭得死去活来，说什么也不肯嫁给萧二少爷这么个纨绔花心的男人。
虽然他身边没有了红香绿玉，但是有别人啊。
第1428章 憋屈的善后
通房丫头都五个，没有名分随便睡过的不计其数，嫁给这样的男人，难不成天天跟他的那些通房小妾斗吗？
而且，她根本一点也不喜欢萧铭好不好！
萧三夫人也气得不行，萧家虽说是自己的娘家，可萧铭这个侄儿是真的太花心了。不但花心，还没本事，若他有大少爷的一半本事也就好了。
然而事已至此，还能如何？
萧三夫人也只能劝着哄着付媛嫁过去。
付三爷也气得不得了，跑到付老太君面前嚷嚷着要叫人查。
“这件事摆明了就是有人陷害！必须要查个水落石出！”付三爷怒气冲冲。
付老太君心里那叫一个膈应气闷，闻言抓起手边的茶碗就朝付三爷头上砸了过去，恨恨道：“查？你要怎么查？你闺女被人剥光了放在马车上的事儿还要被人在嘴边说道个百八十次、弄得人尽皆知你才满意？”
真要查起来，事情便会越传越广，会传到无数人嘴里，他闺女光溜溜的出现在一个男人马车里的事儿就会被无数人说道……
付三爷一时傻眼！
付老太君冷笑道：“你要是不嫌丢人，你就叫人去查！看看到时候萧家还肯不肯娶你闺女过门！一个二个都是不争气的东西，我真是作孽啊，好好的把你们叫回来干什么！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给我滚！萧家那边你不去找人，难不成还等着人家上门求你？”
付三爷愣了愣，闷声不吭的起身离开。
付老太君心里却有几分后怕与心惊，以及深深的忌惮。
不早不晚偏偏在这日出事，付老太君立刻就想到了前些天付媛欲害付婉而不成的事儿，猜测着这多半是燕岐王的手笔，即便此事可查，她也不敢查啊。
她倒是想不到，燕岐王对付婉竟然如此看重！以后，只怕她都要看大房几分脸色行事，哪里还可能帮着三房？
况且，三房那夫妻父女几个，一次次的，也太令她失望了。
付家三房这边不消停，萧家那边更闹得天翻地覆。
付媛不喜欢萧铭，萧铭何尝又喜欢付媛？
在他看来，付媛那丫头，容貌并不出众，脾性更是糟糕至极，而且心肠还不怎么样——虽然萧二少爷自己的心肠也不怎么样，可是，娶媳妇还是会想要娶一个善良点的啊！
明明知道她是个毒妇，却要娶回来跟自己过日子，怎么想怎么膈应、怎么想怎么别扭。
萧铭不乐意，萧大老爷、萧大夫人岂能答应？
一来他的亲事本就不顺，二来先不管这件事如何，他也必须为付媛负责，三来——最重要的是大家是亲戚，怎么可能不娶？
尽管他们两口子也很纳闷付媛怎么会那样出现在自家儿子的马车里，可是那要怎么查？连说都不好意思说出口啊！
萧大夫人根本懒得听萧铭的话，一挥手冷冷道：“阿媛不嫌弃你那就是你的造化了，你反倒嫌弃起她来？你都多大年纪了？还不该成亲吗？成天跟丫头们胡闹鬼魂，成何体统？你那院子里早该有个人好好管一管了！我看阿媛就正合适！我可告诉你，这阵子你给我老实点，这门亲事会尽快办了！”
萧二少爷气得不行，恨恨跺脚离开。
萧大夫人没工夫理会他，对于萧敏这个心爱心疼的闺女的遭遇，那才叫真正的头疼。
萧敏莫名其妙的与朱随那小子滚在了一起，可朱随却已经有了妻子，自己的闺女这进门得多憋屈？
萧敏发现弄巧成拙之后，气得差点儿没吐血！
原本她是很喜欢朱随没错，可一想过朱随已经娶了妻子，自己这过门也只能当平妻，她如何甘心？
回府之后，萧敏又哭又闹好一通折腾，一个晚上一儿一女都出了这样的事，可想而知萧大夫人两口子有多心烦和疲惫？
人人都知道这两件事情太过蹊跷，然而因为发生在燕岐王成亲的驿馆，神奇的是，没有一个人明面上讨论议论的，就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就连萧大夫人夫妇，也是哑巴吃黄连，在府中发泄大骂，却半点也不敢乱动。
萧大夫人并不知道此事是萧敏咎由自取，虽生疑问过，萧敏自然不肯说，反而更加哭闹起来，萧大夫人也只好作罢。
这种事既然发生了，善后才是最要紧的，至于幕后者是谁，左不过那几个，还能是谁？
燕岐王，萧家是没法报复的，理所当然的将此事算在了忠信郡王府和邓家、东宫头上，旧账算是又添了一笔。
乔小如、邓月婵等明白事情始末的，都在心里暗道活该，这才是害人害己呢！
萧敏不是一门心思想嫁朱随吗？这下子心愿得偿了吧？至于付媛与萧铭，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相互内销掉，却也不错。
付媛和萧铭的亲事光速般的确定了下来，吉日就定在下个月。
而萧家没有想到的是，萧敏与朱随的事儿却并不顺利。
以萧敏的出身，当然不可能做妾，那么就是平妻了。
仗着萧贵妃和三皇子，萧大夫人去找朱随的母亲，言语之间的意思原本是要让萧敏为大，朱随的元配夫人为小的——即便是平妻，也有个大小啊。
朱夫人自然也是乐意的，毕竟萧家的势力摆在那里，可比纪家强多了。
可是纪氏乃皇后赐婚，断断没有做小的道理。
再者，富阳侯府也是要脸面的，萧敏在这等情形之下进府，怎么可能做大？那富阳侯府还不够人笑话的！当然，这一点朱夫人可没傻到当着萧大夫人的面说。
她的理由太过堂皇，萧贵妃再厉害也不能跟皇后比啊，萧大夫人没法，只得作罢。
但又提出，将来得让萧敏当家管事。
朱夫人想了想，便笑着含糊答应了。
此时当着萧大夫人她也不好说拒绝的话，至于过了府将来如何，那就看情况了。
若萧敏有那个本事才干，她当家也不是不可以。可若是不合适的话，自然不行。
想来到时候萧家也不好插手富阳侯府的事吧？
第1429章 纪氏之闹
萧大夫人心里这才舒坦了些，又要求朱家下重聘礼，要将婚礼办得风风光光、热热闹闹。
当然，萧家陪嫁的嫁妆肯定也绝不会少。
这一点朱夫人很痛快的答应了。
与萧家结亲，这婚礼本来就该办得热热闹闹的，这还用说吗？
不料——
不料，变故横生！
纪氏哭天喊地的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折腾，说萧敏凭什么要做平妻？那种不知羞耻勾引男人、爬男人床的，连个低贱的下三滥丫头都不如也配做平妻？
富阳侯世子的妻子那种女人配得上吗？没的连世子都掉价了！
若她不是投了个好胎生在萧家，让不让她进门还两说呢。如今自己肯让她进门当个妾，已经算是很大方了，她还想做平妻、还想要体面的婚礼？凭什么！
自己可是皇后娘娘指的婚，岂能跟这种毫无妇德、毫无品行的女子平起平坐？这让皇后娘娘情何以堪？
纪氏出身书香门第，一向来性子也很温和平顺，过门之后与婆婆、丈夫相处得都很好，还很贤惠的为朱随纳了两个妾，赢得了无数称赞。
当然，这两个妾的姿色普通略上，且不是什么聪明人，卖身契更是牢牢的捏在她的手里。
但饶是如此，她的贤名依然很快传了出去。
朱家对这位儿媳妇一直也是颇为满意的。
因此，谁也想不到，在这件事上，纪氏竟然会跳出来说了这么一大番话，并且叫人完全无法反驳！
可萧敏进门是必定的，做平妻也是不可能改的，朱夫人只得好言劝慰纪氏，甚至许了好些承诺。
不料纪氏一根筋通到底，死活不肯松口。
居然还带人上了萧家去求见萧大夫人，哭诉了一番富阳侯府的难处，表示富阳侯府也是有体面的人家，婚前失贞的女子名声全无，如何做得富阳侯世子的平妻？这不是打富阳侯府的脸吗！
萧二小姐，只能做妾！否则，她就一头碰死在萧家大门上！
萧家炸开了锅，萧大夫人险险没被气得晕过去。
纪氏这上门打脸，打得她想吐血！
萧大夫人阴着脸，叫人去请了朱夫人来将纪氏带走，纪氏在萧府门前痛哭大哭，哭萧家欺负人，将不知廉耻失德之女硬塞给自己做姐妹，还要跟自己平起平坐……
朱夫人也气得不行，将纪氏带回去便禁了她的足，急急忙忙又去找萧大夫人，商量此事该怎么办？
纪氏这样一闹，全京城权贵很快就会都知道，这事儿捂都捂不住！
萧敏得知后更是在房间里尖叫几乎发疯，将各种摆设砸了一地，一边砸一边大骂纪氏贱人，扬言等她过门之后一定要给纪氏那贱人好看！
萧家和朱家两家还没商量出什么好解决的法子来，谁知被禁足的纪氏却又偷空跑了出去，直接进宫求见皇后哭诉求皇后做主了……
纪氏的理由堂堂正正——她是皇后赐婚，夫君乃侯府世子，一个婚前爬床勾引男人不知羞耻的女子，怎么可以同她平起平坐？
至于这个女子是哪家的这重要吗？难道萧家的女子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无耻？或者说，萧家的女子本来就无耻？所以这种事完全可以当做不存在？
而此时，也不知怎的，萧敏大骂纪氏，扬言过门之后要收拾纪氏的话也传了出去，更是闹得沸沸扬扬。
舆论居然一边倒的倒像纪氏，都觉得她可怜……
萧家气炸了肺。
原本是想请萧贵妃出面说合，给纪氏些体面和好处，给纪家一些好处，软硬兼施逼纪氏低头道歉服软，这门亲事自然仍旧做下去。
不料还没来得及找萧贵妃呢，纪氏却抢先进宫见了皇后哭诉……
这一来，再找萧贵妃有什么用？
萧家懊悔得恨不能一头撞死！
早知这纪氏如此难缠，一开始就该将她先收拾控制住了，如今弄到这步田地，该如何收场？
萧家不得不咬着牙牺牲了萧敏，打算一顶小轿从侧门出、从侧门进，抬进朱家做了个妾了事。
萧敏尽管不甘、不忿、不服，可哪里能够改变萧家的决定？
萧大夫人抱着她也哭得不行，咬着牙安慰她，便是做妾那又如何？也不过就是个名分罢了！朱家难不成还敢亏待了她？还敢真把她当成妾使唤？
她的嫁妆什么的，等她过门后两三天，这边自然会打点了送过去。大件的家具各种不会有了，但金银细软少不了，断断不会亏了她。
等过一二年这件事淡下去后，她自然就是平妻了……
萧夫人分析的很具体仔细，也是眼前所能做出的最好的打算了。
可一想到自己弄巧成拙反害了自己，弄得如此凄凄惨惨有苦说不出，原本做平妻就已经够倒霉的了，现在更好，连平妻都做不成得做一个妾！连婚礼都不能拥有！
她如何甘心？
萧敏根本听不进去，哭闹不止，定要做平妻，要风风光光的进朱家的门！
纪氏那贱人竟然如此羞辱自己，自己怎们能认怂？她不是反对自己风光进门做平妻吗？那她就偏要做给她看！
为此她不惜上吊要挟。
不想此举却惹怒了萧大老爷，一记耳光打了过去喝骂了一通，吩咐丫鬟婆子将她看好，挑了个最近的吉日，一顶小轿匆匆抬进了朱家。
就算她要死，也得死在朱家。
萧敏气得真的想死，然而更不甘心，这下子不但恨上了朱家，连萧家也恨上了。
这样的娘家，要来何用？
听闻萧敏一顶小轿进了朱家，太子妃在东宫勾唇笑得嘲讽，她以为这就完了吗？不，才刚刚开始呢……
就萧敏那点子水平那脾气，能斗得过纪氏？再来十个也不是纪氏的对手！
朱随如此可恶，玩弄邓月婵的感情，太子妃又怎么可能真的给朱随找个货真价实的好媳妇？
当初她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选中纪氏呢！
萧府朱家正闹得热闹的时候，燕南风陪着付婉三朝回门之后，早已启程回燕岐去了。
林夫人笑吟吟的坐看三房与萧家的热闹，别提心里多痛快！
第1430章 两个奇怪的女人
邓月婵见到萧敏落到如此地步，心里那口恶气也终于消了。
只是也许她自己做梦也没有想到吧，当初费尽心思从自己手里抢走朱随，结果朱随娶了别的女人，到了如今她却极其不光彩的成了朱随的小妾……
想到她和付媛两个当时是要算计自己给朱随当妾，邓月婵就恶心得想吐。
燕岐王离京之后，卢湛便与太子商量，对红衣教动手。
依着红敏的供词，轻而易举查到了红衣教京城分舵所在地，将分布在京城周边的几个据点也一并控制在内，在某天夜里同时行动，将这几处同时一举拿下，铲除干净！
一番严刑拷问之后，更牵连出数桩命案以及其他犯罪案子，卢湛便将之移交刑部。
忠信郡王亲自移交的案子，且牵连的是一个成了规模的组织和一大串的命案要案，瞬间朝野震惊。
雍和帝闻知大怒，责令刑部会同地方官府彻查红衣教。
朝廷对于帮派教会之类的组织原本就忌讳，更别论这红衣教还如此作恶多端。
天子脚下尚且如此大胆，在地方上那还了得？
岂不成了一方霸主了？
一时间，整个刑部、连同顺天府、九城兵马司都动了起来，排查京城及周边红衣教余孽，遣散信徒。
刑部又派出无数要员赶往红衣教的老巢金陵，欲将之一网打尽。
地方官府——尤其是红衣教声势浩大的南方数省，一时间也都忙碌了起来，纷纷围剿红衣教徒，立案审讯，驱散信徒。
红衣教处心积虑发展了数年的势力，在这一次的打击之中几乎全毁了干净！
肥姐的丈夫陆捕头便去了苏州协助当地官府查办红衣教，顺便将陆九缺也带去了。
这小子死活不肯念书，一要上学堂就头疼脚疼肚子疼，即便被押着去了学堂，去撒个尿也能去上半天。
陆捕头与肥姐没办法，终于认命，这孩子就不是读书的料啊！
既然如此，那么子承父业也不错，于是，陆捕头便时常会将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传授经验。
陆九缺对这些倒是十分感兴趣，哪怕一大早爬起来跟着爹去查案办案也起得来，再也没嚷过头疼脚疼肚子疼，把肥姐给气得恨不得抽他一顿。
这次南下，陆捕头原本是不想带着他去的，毕竟红衣教这组织，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其势力之庞大令刑部上下众人胆颤心惊、目瞪口呆、暗暗后怕。
众人无不心想，忠信郡王爷真是运气好啊，误打误撞竟然揪出了这么大一个祸害，不用说这首功必定是他的了。
也幸亏有他误打误撞，不然的话，再等几年，天知道这红衣教会发展到什么地步！到了那时候再想要动，非得弄出大动静来不可……
人家随随便便立个功，都是如此分量，倒也怪不得皇上对他宠信有加。
可是，陆九缺却对此事相当的感兴趣，软磨硬泡非要跟着去，居然还偷偷溜上了官船，等陆捕头发现的时候，都已经在船上过了两天了。
他无可奈何，只得骂骂咧咧骂了几句，将他带着了。
陆捕头他们南下山东的时候，京城的红衣教清理行动刚刚开始，红敏等一个个自然都不可能活命。
总算替媳妇儿报了仇，卢湛心里这口气才顺了几分。
地方上的捷报，频频传回京城，各地对红衣教的查处判决也进行得如火如荼。如果红敏等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误抓了乔小如和太子而引起，定要后悔得吐血！
大约半个月之后，陆捕头父子也从南边回来了。
还带回来一个中年妇人以及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
这两人并没有跟着陆捕头他们一行，而是要回来那几日陆捕头恰好联系上了独孤豫章，于是将人交给了独孤豫章，让独孤豫章设法帮他们将人弄回京城，说是送给卢湛和乔小如的一份大礼。
独孤豫章对乔小如的事情自然上心，二话没说就应下了，将这两个女人捆上堵了嘴，一路秘密押着进京。
他很厚道，没有直接把人送到忠信郡王府，而是联系了陆捕头。
陆捕头便将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让肥姐将这两人给送忠信郡王府去。
乔小如看到肥姐莫名其妙弄来这么两个女人押到她这儿来，一开始很有点目瞪口呆。
肥姐倒是笑得很坦然，道：“咱们进屋说去吧，这事儿说起来有点长……”
且说那一日，在苏州街头，陪着自家老爹去办案的陆九缺正在兴高采烈的逛着，冷不丁看见杨柳儿一身普通衣衫打扮，躲躲藏藏的进了一间不大不小的普通酒楼，不由得心里纳闷，便悄悄跟了上去。
陆家与卢湛、乔小如的关系那是没的说的，陆九缺跟怀宣又要好，怀宣被萧家的人打过，陆九缺为此都找茬整过好几个萧家的倒霉下人，对萧家的人当然没有好感。
这杨柳儿身为萧大少爷身边最得意得宠的姨娘，一向来又是个极爱出风头的女人，成天打扮得十分出挑讲究，今日居然扮作普通、行为鬼祟，要说没有名堂才怪。
陆九缺摸上二楼雅间，趴在窗户上偷听。
里边说话的声音并不很大，他听得出来除了杨柳儿还有一个妇人、一个年轻女子，具体说了什么却听得不是很分明。
说着说着里头吵了起来，他听见杨柳儿怒气冲冲说了句：“我是不可能跟你们回去的，更不可能为你们做事！什么俞家我不知道，我也不是你们俞家的人！你们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说毕怒气冲冲的摔门离开了。
陆九缺听得一头雾水，什么俞家？这杨柳儿不是姓杨吗？什么时候又成了俞家的人了？不是个孤儿来着吗？
陆九缺正在疑惑间，却又听见那妇人与那年轻女子的对话。
“竹嬷嬷，小姐她不肯跟咱们去见老爷夫人，更不肯回归俞家，怎么办呢？咱们回去可没法跟老爷夫人交代啊！”
那竹嬷嬷冷笑道：“这可由不得她，这是她的命，她想撇开，没门！今日她想不开，咱们不跟她计较，放心吧，她迟早会想开的！咱们先回客栈歇着吧，她应该还会在苏州待上好几天。”
第1431章 带回京
“是，嬷嬷！”
当下那竹嬷嬷和那年轻女子便也下楼去了。
陆九缺听得更稀里糊涂了，老爷夫人？小姐？
还真是一出认亲大戏啊，只是，怎么有种怪怪的感觉……
陆九缺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当下便跟了上去，尾随那竹嬷嬷和年轻女子去了客栈。
原本他想回去跟父亲商量了再动手，又怕这两个人万一走了呢？岂不是白忙活一场了？
这两个人跟杨柳儿之间的关系太奇怪了，陆九缺直觉有戏，因为讨厌萧家，所以凡是可以用来对付萧家的人或者事，陆九缺自然不可能放过。
于是，他将这两人放倒了，直接弄到马车上，捆了堵上嘴，带了回去。
陆捕头那会儿正在协助地方官府为了剿杀红衣教徒的事情忙的脚不沾地，谁知这天晚上回到住处儿子兴致勃勃的拉他去看两个捆了关在厢房里的女人，差点没叫他给痛打教训一顿！
幸亏陆九缺反应的快，在老爹变脸发飙之前连忙将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的说了，陆捕头这才放过了他，同样的也纳闷起来。
陆捕头便让儿子将那竹嬷嬷嘴里的布团取下，审问她到底是什么人？找萧府的杨姨娘想干什么？
竹嬷嬷嘴巴一得自由，一连声的喊冤，说自己以前就认识杨姨娘，只是想求杨姨娘帮帮忙给找一份活计，谁知杨姨娘拒绝了，说毕连连哀求陆捕头放了自己。
陆九缺在旁轻嗤嘲笑，不屑的撇撇嘴，这死婆子撒的好一个谎啊，她想不到自己躲在一旁全都听见了吧？她越是撒谎就越表示她心里有鬼、表示她和那杨柳儿之间的关系肯定不简单！
陆捕头一挥手，叫儿子仍旧堵上了竹嬷嬷的嘴，说道：“你们两个先老老实实的在这儿待着，等我打听清楚，自然会放了你们！”
说毕就拉着陆九缺走开了。
红衣教的事情更要紧，他现在没有这么多的功夫管其他的闲事。
况且，这也不是一时半刻便能管的清楚的，事关杨柳儿，没准还事关萧家，最好还是将这两人弄回京去交给卢湛和乔小如再说。
反正他们两口子如今住着忠信郡王府，很方便。
竹嬷嬷嘴巴又被堵上，瞪大眼睛情急的呜呜呜个不停，眼睁睁的看着那父子俩离开，心里那叫一个气啊！
这叫什么事儿啊？杨柳儿到底招惹了什么仇家呀？怎么莫名其妙的连她也抓上了？这可怎么办啊！
就这样，竹嬷嬷和这丫头被陆捕头父子俩神不知鬼不觉的弄进了京城。
乔小如听肥姐说完，心里也有种奇怪的感觉，要真是这样，问题还真不小了。
明面上听来，这两人是杨柳儿的爹娘派来寻她的？还口称小姐？
杨柳儿即便非常乐意当萧家大少爷的妾，可是，有个体面的父母难道不是好事吗？既然口称“小姐”，那么可见家境必定不错，杨柳儿又为何那般恼怒与忌惮？
而这竹嬷嬷说的什么“由不得她”又是何意？
“这两个人我是给你送来了，把她们的嘴巴撬开，自然也就真相大白了！我得先回去了！”肥姐笑呵呵的说道。
自打帮助那些军营家属经营营生的各种店铺相继建起开张之后，他们的生活状况改善了许多，肥姐也比以前忙碌了许多。
如今的她俨然家属们的头目，许多事都要她管。
乔小如便也不留她了，只笑道改日有空请她过来玩，便送了她出去。
送走肥姐，乔小如当即来到一所偏院，叫人将那竹嬷嬷押了上来，解开绳索，取出口中布团。
对于她的问话，竹嬷嬷与当初回答陆捕头的一样，只是一个劲儿的磕头叫屈，求乔小如放了自己。
乔小如见她表演得声情并茂十分卖力，心下也很有几分佩服，从苏州回京，折腾了这一路，这婆子居然还有这么多精神力气，真是难得。
竹嬷嬷又哭又喊的喊冤求饶着，却见乔小如淡定饮茶，神情平静一声不出，渐渐的也就偃旗息鼓了下来，一副惨兮兮的模样看向乔小如：“这位夫人，求求您放了老婆子吧，老婆子是真冤枉呀……”
乔小如便笑道：“我惯不喜欢同人大声争执拌嘴，有话，好好的说慢慢的说更好不是？冤不冤呢，也不是你这会儿说了算的。你们在苏州茶楼的交谈，我的人可都听得清清楚楚，现在，你还要喊冤吗？”
竹嬷嬷身体不受控制轻轻颤了颤，脸色微微一变，急忙道：“老婆子、不明白夫人的意思，老婆子真是求杨姨娘给找个事情做，可是杨姨娘——”
乔小如抬手打断了她，笑道：“你身边那丫头这会儿在另外一间屋子里受审呢，你猜猜，她最后会怎么说呢？”
竹嬷嬷脸色一白，一颗心突的沉了下去。
若是欣兰那丫头经受不住说了什么，自己的下场只怕就不妙了……
见她神色意动，乔小如又冷笑道：“我这个人只不过是喜欢先礼后兵，但这并不代表我拿你没办法。你若愿受皮肉之苦，那也随你。我再给你半柱香时间考虑，若半柱香再不说，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竹嬷嬷垂头不语，一副紧张不安、犹豫挣扎的样子。
半响，她终于咬咬牙抬起了头，冲乔小如连连磕了两个头，道：“老婆子不敢隐瞒夫人，这、这虽然不是什么好事儿，可夫人既然想知道，老婆子说了便是。”
“实不相瞒，那杨姨娘是我们老爷夫人的亲生女儿，只是自幼因为意外失散了，老爷夫人如今好容易找到了她，想认她回去，可杨姨娘心里有怨不肯相认，所以——”
她话没说完，“哐啷！”一声脆响乔小如手里的茶碗在她身前砸的粉碎，惊得她“啊！”的低呼浑身瞬间冰凉，惊惧的看了乔小如一眼。
“我虽不懂审讯，倒也听说过一些法子，比如，用刀子在你手臂上、腿上割几道口子浇上糖水，捆了扔到院子里喂蚂蚁；又或者一个一个手指头拔指甲盖什么的，想来做起来也不难，你是不是想试一试？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第1432章 审问
竹嬷嬷心里一个激灵身体狠狠一抖，对上乔小如那冷飕飕凉冰冰的眼神，吓得慌忙挪开，这一刻她相信，她这些话绝不是说着玩玩吓唬自己而已。也相信她也绝不会仅仅只有这么些手段。
还有一个此刻她完全没法控制、也不明情形的欣兰，她更不敢赌……
只是，但凡是人，总会怀有那么点侥幸心理。
比如此刻的竹嬷嬷，想了想，又说了另外一套说辞：“其实是我家老爷犯了事儿，老爷夫人是没办法了才想求求杨姨娘帮忙能不能借萧家的势帮一把，可杨姨娘心里仍旧记恨着——”
“来人，把她拉下去，用沾了盐水的鞭子先抽二十鞭。”乔小如瞟了她一眼冷冷道。
门外一声应是，两名腰圆膀粗的婆子气势汹汹进来，一左一右不由分说将竹嬷嬷拖了出去。
竹嬷嬷这下子真慌了怕了，口中连连求饶嚷着愿招，乔小如理都没理她，那两名婆子更是脚步顿也没顿一下，将她拖到院子里。
不一会儿，竹嬷嬷那鬼哭狼嚎的惨叫声便从院子里传来，连连求着饶。
却依然被打足了二十鞭，这才重新被拖回乔小如面前。
看到脸上亦有鞭痕的竹嬷嬷，瘫在地上挣扎痛苦呻吟，乔小如目光淡淡，轻叹道：“我早说过，我这个人喜欢先礼后兵，你现在可愿意说了吗？要是不愿意，我绝不勉强。”
对竹嬷嬷来说，这话比什么都厉害如同催命符，她哪里还敢硬扛着？
对主人家忠心耿耿的前提，那也得有命在啊，她可不想死啊。
况且，她也已经尽力了，不算对不起主人。
“我说、我说！”竹嬷嬷扭曲着脸忍着痛连连答应，哀求道：“夫人能否让老婆子止止痛？求求夫人大发慈悲！”
这会儿虽已入初秋，有的时候天气还是相当热的，因此身上的衣衫还很单薄，无论里边的中衣还是外边的衣衫都很薄，而这婆子在挨鞭子的时候外边的衣衫都叫人给剥了去，打在身上如何不皮开肉绽？
沾了盐水的鞭子狠狠的打下去，身上一条条红印，又痛又痒，如千万根针刺在扎着肌肤，这婆子嘴巴再硬也不是吃过什么苦头的，如何受得了这份痛楚？
乔小如瞟了她一眼，淡淡道：“去端一盆凉水来。”
有人答应一声，很快进来，迎面朝这婆子身上泼了下去。
婆子惊叫一声，激灵灵打了个冷颤狼狈不已，但身上那种针扎针刺火辣辣的痛楚已经消失了。
乔小如没再开口，只是目光冷冷平平的盯着她。
竹嬷嬷被她这一番整治下来，哪里还有半分脾气？
当下一咬牙，顾不得浑身的狼狈，一五一十的将自己所知道的实情全都说了个底朝天。
乔小如震惊了，不光是她，留在现场的小雪、小霜也都震惊了。
没想到陆九缺那小家伙，误打误撞之下竟然逮到了这么一条超级大鱼……
竹嬷嬷说的很卖力，原本还担心因为之前自己撒谎、这次即便说了真话眼前这位夫人也不会相信，谁知这次自己说的是异常顺畅，这位夫人竟半点打断自己的意思也没有。
竹嬷嬷不得不暗叹认命，自己跟人家，还有什么可斗的？光是这份心智判定能力，自己便输了。
更别论落入了人家手中……
乔小如又针对她所透露的信息仔细的问了许多话，一番询问下来，将竹嬷嬷的老底翻了个底朝天。
乔小如淡淡一笑，不紧不慢道：“真是没想到啊，这位杨姨娘还真有些来历！只要你所言非虚，我保证你这条老命能保的下来，可若是撒了谎，我也保证你想死都不容易！那还有一个丫头呢，听了你的话，我也得听听她是怎么说的。”
竹嬷嬷心里是半点侥幸也不敢有了，忙又磕头道：“老婆子句句属实，不敢欺瞒夫人！老婆子可以对天发誓的！”
“是真是假，我自然能对的出来。”乔小如笑笑，对天发誓？如果对天发誓真的可以确定一切的话，那官府审案子还要什么证据？
她这儿刚刚问完走出房间，便见卢湛大步踏进院子来，笑道：“我听说媳妇儿在这审问什么人，问完了吗？要不要帮忙？”
乔小如笑道：“你来的巧，刚刚问完呢！那婆子倒还算识趣，就不劳夫君了！”
卢湛便揽着她离开，一边走一边笑道：“我家媳妇儿是越来越长进了……”
回到起居正院那边，两人抱着小月亮玩了一会儿，看见去问那丫头话的小雪、小霜也回来了，乔小如便让人将小月亮抱出去玩去，命她二人近前回话。
小雪、小霜一一道来，所言与那婆子倒是差不多。
且那婆子似乎地位应该更高一些，因为好些消息婆子知道，那丫头欣兰却是不知。
卢湛也听明白几分了，目光有些沉。
屏退小雪、小霜，卢湛冷笑道：“杨柳儿杨姨娘吗？之前她算计秦家我们还没来得及跟她算账，没想到这么大一个把柄落了下来，这次不但她要死，萧家，也得狠狠撕下一块来！”
说毕卢湛便道：“将那婆子和那丫头交给我，这件事媳妇儿便不要再插手。”
“好！”乔小如一笑，幸灾乐祸的道：“杨柳儿前阵子南下多地，为的是收拢红衣教败落后他们手里的各种商号产业，壮大萧家的势力。可如果她知道会有这么一出阴差阳错的话，一定打死也不愿有这一趟苏州之行。”
卢湛笑道：“那又如何？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那些人既然会找她一次，当然也会找她两次、三次。就算她不去苏州，他们也会找到京里来，她的下场，是注定了的！”
谁能想得到呢？这位原本以为是孤女的杨柳儿杨姨娘，她的亲生父母竟然会是俞家的人。
她的父亲，乃是当年谋反的平王府上的大管家，也是平王的心腹、他们俞家，乃是平王府的家生子奴才。
当今的皇上，当年的太子，差一点就死在了平王叛乱之中，对平王自然恨之入骨。
第1433章 平王余孽
对于平王余孽，那是绝无可能放过的。
而这杨姨娘居然又成了萧家大少爷的爱妾，无论对于她的身世萧家知情还是不知情，这次都休想撇开关系！
听说，因为她对萧家的功劳不小，前几个月萧家替她请封了一个正六品安人的封号。
区区一个妾，还是谋逆余孽，居然还大喇喇的受封了诰命封号，皇上必定怒上加怒。
萧家这回说什么也跑不掉了！
萧家跑不掉，萧贵妃和三皇子也别想好。
更别提那俞家夫妇贼心不死，居然还企图用杨柳儿的身份要挟她为他们所用，自己撞上门来，可怪不得人！
将此事在心里过了几个过子，卢湛心里便有了成算该如何安排处理。
乔小如笑道：“还有几日便是中秋佳节了，这件事还是等过了节之后再收网吧，别搅合了大家过节的兴致。”
卢湛点头笑应了，道：“昨日我进宫皇后还问起你们母女呢，叫中秋那日早些进宫，带小月亮去花园里逛逛，御花园里这时节的景致不比春日差。”
乔小如笑着说好。
竹嬷嬷和欣兰被卢湛的人带走，不知安置去了哪里，乔小如也不在意，预备着过节。
那杨柳儿留着就是个祸害，她总有种直觉，那女人似乎对京城中暗处她名下的好几处生意都有了疑心，查她的产业查了这么久并没有什么收获也不肯死心，仍然在锲而不舍的查查查，真是怎么看怎么叫人讨厌。
加上她心思歹毒居然想利用田氏，乔小如也早就想收拾了她，谁知她自己倒送上门来了。
此事暂且搁下，转眼，便到了八月十五。
这日一早，命妇们照例要进宫向皇后娘娘朝贺。
乔小如也在此列。
待从宫里出来之后，匆匆用过午饭，便又进宫去了。
按照惯例，以往这种年节日长公主都是进宫与帝后一家子一起过的。
如今他们回京了，帝后似乎仍旧习惯了长公主进宫陪着过年过节，便将他们一家子都传命进去。
皇后既然叫她早点进宫，她自然不敢怠慢，抱着小月亮就去了。
雍和帝已经好些年没有往后宫里新进美人了，宫里最大的两大巨头依然是皇后和萧贵妃。
在这两大巨头的抗衡和打压下，众嫔妃早就老老实实的收敛了性子，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因此即便过年节，皇后也很清闲，一切的事务有掌事太监和姑姑们按照旧例操办便是。
绝对没有哪个嫔妃吃饱了撑的跳出来挑点儿幺蛾子。
乔小如到坤宁宫的时候，好几位嫔妃都在皇后跟前凑趣，知道皇后看重忠信郡王，连带着对乔小如也极好，即便明知长公主不喜这个儿媳妇，待乔小如也依然十分热情客气。
开玩笑，长公主就算再得皇上宠信，那也是住在公主府的公主，在这后宫里，自然是皇后当家，谁敢跟皇后过不去？
见小月亮娇憨可爱，长得粉团儿似的精致，众嫔妃更是喜欢，逗着她说话说笑，坤宁宫中一时十分热闹。
不一会儿湘嫔带着七皇子来了，七皇子一向来乐意与乔小如亲近，见了她眼睛一亮，向皇后与众嫔妃见礼之后便叫着“表嫂！”直奔乔小如去了。
惹得皇后和众嫔妃们见了都乐了，纷纷笑着打趣。
乔小如生怕小月亮小性子上来会惹事，便笑着说带着两个孩子去花园里走走。
皇后一笑点头，叮嘱几句小心仔细，派了两个伶俐的宫女跟着。
小七身边伺候的太监和宫女也忙跟上。
两个小家伙逛了一阵嚷嚷着要去看鱼，乔小如便带他们去了荷花池旁边的玲珑八角亭里，又叫小太监去取些鱼食过来给他们向水里投食，两个趴在栏杆上，玩得十分开心。
两名宫女就守在他们身后看着两人，且这池子水浅，也叫人放心。
乔小如站在一旁含笑看着，忽然听到有人唤：“表弟妹。”
一转头看见是太子，忙上前屈膝行礼。
宫女太监们见太子来了，也急忙行礼。
小七拉着小月亮，也规规矩矩的叫了声“太子哥哥！”。
太子不等乔小如行礼下去急忙上前笑道：“表弟妹快免礼，孤不是说过吗？亲戚之间不必如此！”
他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扶乔小如一把，想到彼此身份之别，伸到一半的手生生僵住，作势抬了抬，随即放下。
似乎自打上次同行之后，太子对自己的态度就变了许多，之前乔小如还只是隐约觉得、并不敢肯定，如今却是百分百肯定了。
虽说太子对自己的态度好了许多、亲近了许多，可不知为什么，看到他笑得一脸灿烂的笑容，她心里没来由的却有些别扭不自然。
当下忙笑道：“太子爷您体恤，可臣妾却不能不知礼。”
太子一笑，也不与她做什么争执，笑问道：“倒是许久没见你往东宫去找太子妃了，太子妃有时也盼着你去说说话呢！”
乔小如听了这话心下更是纳闷，太子妃的意思明明是暗示她不要再去东宫，怎么太子又这么做？
她自然想不到太子这话根本不是太子妃的意思，便笑道：“最近一阵府中有些琐事缠身，待空闲了，臣妾一定去。”
随后太子又说了些话，基本上都是他问她答，好一会儿还没有要离开的样子。
乔小如心里越发奇怪起来，什么时候太子爷对她如此友好了？因为同行的那些日子，太子爷对她心怀愧疚吗？可也不至于吧……
按说自己也算是他的属下，属下为主上不管做什么，主上心安理得受着便是，何须感激到如此？
再说了，她当时未尝没有私心——她倒是想不管太子自己找到机会速速开溜呢！然而可能吗？太子但凡有个什么不是，她照样逃不掉。
红敏他们杀不了她，皇上也会把她给咔嚓了。
可太子爷不走，乔小如也不好赶他走，只得与他有一句没一句的在那说话。
小七和小月亮早就转过身又趴在栏杆上兴奋得嘻嘻笑着看鱼喂鱼去了，宫女太监们也不远不近的垂头束手侍立着，可没人帮她解围。
第1434章 太子居然为她做主?
“太子爷！”终于，解围的来了。
乔小如和太子下意识偏身抬头，便看见梅侧妃正袅袅娜娜的走过来。
今日的梅侧妃穿着粉色绣桃花的轻薄宫装，风吹衣衫款款飘动，双环髻上珠钗摇动，轻盈俏丽，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莹莹如玉，似乎比从前更小了些，倒是添了三分楚楚可怜招人疼的模样。
若不是深知梅侧妃的性子为人，光凭这副长相，还真是很容易讨得人喜欢。
或许，因为太子在此，所以她才以这么一副面目示人？
也难怪这么多年来太子对她始终与众不同了。
男人嘛，有几个不爱这样的？
乔小如心中暗道，像她家阿湛那样的，这整个大华只怕也找不出来几个。
只是，梅侧妃找来了，太子爷不是应该很开心才是吗？乔小如却似乎感觉，他好像有点……不高兴？
“太子爷，您可叫臣妾好找！母后那里怕是等着呢，太子爷是不是该先过去向母后请安呢？”梅侧妃站到太子身侧，娇声说道。
太子眉心蹙了蹙，道：“你还没跟郡王妃见礼呢，再说了，她还是你嫂子，珍儿，不可无礼。”
太子这话一出，不但梅侧妃一张原本笑意盈盈的俏脸瞬间变得雪白，就连乔小如也十分意外——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珍儿？”太子的声音隐隐带上了不悦。
梅侧妃一个激灵回神，忍着心中波浪滔天的羞愤激怒，急忙冲乔小如点头笑笑：“我方才光顾着跟太子爷说话，一时竟忽略了嫂子，还请嫂子不要怪我！我，给嫂子赔不是了！”
“不必客气。”乔小如淡淡说道。
无论语气还是神情，都是显而易见的淡漠疏离。
对于梅侧妃，她想她永远都不可能给好脸色。
梅侧妃讨了个没趣好生委屈，忍不住可怜兮兮的朝太子看去。
太子却压根没有看她，满心的欢喜雀跃全都被她给破坏了，向乔小如道了别，抬脚便走了。
让梅侧妃找了过来，他自是不好再留在此处与乔小如说话了。
他等了盼了这么久，终于今日进宫见到了乔小如，还有机会与她单独说几句话，心里正不知高兴得怎样，谁知全让这女人给破坏了！
试问太子此时心情如何还能好得起来？
见太子走了，梅侧妃也急忙追了上去，忙做小伏低的道歉，表示自己下次一定不会再忽略嫂子了。
太子恢复了几许冷静，知道自己的怒火来得有些没有道理，便也放缓了神色语气，道：“罢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孤也不会为了这个怪你。只是礼数总要守齐全了，尤其在这宫里，万一叫人挑出错来，折了东宫的体面。”
梅侧妃手心里紧紧攥着手帕，暗自咬牙，面上却陪着笑意称是，一副乖乖柔顺的模样。
她心里更是纳闷无比：什么时候太子爷对乔小如那贱人竟然如此宽容和气了吗？以前可不是这样的……真是可恶，必定又是那贱人撺掇哥哥在太子爷面前说了什么，令太子爷竟对我也生了嫌隙。
梅侧妃憋了一肚子的气。
晚上的宫宴并没有再发生什么意外，大家坐在一起赏月，其乐融融一堂。
散后回府，路上马车里，乔小如忍不住问卢湛，最近是不是太子爷又交给他什么难做的差事了？或者，是不是他与太子爷之间发生什么不快了？
小月亮已经睡着，由奶娘和丫头陪着在另外一辆马车里，卢湛便将乔小如抱坐在怀中，低头蹭了蹭亲了亲她，笑道：“媳妇儿好好的怎么这么问？在宫里听见有人说什么了吗？都是些无聊的人胡言乱语，媳妇儿别理！”
“不是，”乔小如笑道：“今日我带着小月亮和小七在御花园里碰见太子爷了，太子爷跟我说了不少话。唔，他太和气了，以前对我可从没这么和气过的，我就想啊，是不是他使唤我家夫君使唤得太过了心里过意不去，所以对我才亲切了！”
卢湛不禁哈哈大笑，好笑道：“媳妇儿，你这是什么歪理！”
太子爷使唤他什么时候不过过？心里过意不去？
卢湛自嘲，太子爷才不会心里过意不去，太子爷恨不得他全能型什么都能干、顶好什么都交给他去干。
“人家跟你说正经的呢！”乔小如叫他笑得有点恼羞，不由嗔道。
“好、好！”卢湛一笑，使劲在她脸蛋上又亲了两下，想了想，道：“最近一切正常，那件事我还没跟太子说呢。或许是因为上次的事他对媳妇儿看法有所改观吧，媳妇儿不必往心里去！他问什么，媳妇儿客气回答了便是。”
乔小如遂一笑放心：“那就好！”
中秋之后，卢湛事先已经推敲斟酌过无数次的计划徐徐展开，一张大网无声无息朝着萧府扑落下来，即便最后不可能将萧府整个连根拔起，他们也必定会元气大伤！
谋逆，一向来是君王永不可触碰的逆鳞。
雍和帝即便再宠萧贵妃，再喜三皇子，这次也绝不可能姑息了萧家。
杨柳儿一开始若不能接受自己的身世，苦求她留下她二人在身边，原本便是俞家夫妇所计划的。
所以，俞家夫妇见竹嬷嬷和欣兰一去不复返，还当她们跟着杨柳儿回京去了，一点也没有担心，相反，他们还在等着她们的回报。
从竹嬷嬷和欣兰口中挖出来的信息，足够卢湛使用了。
俞家夫妇当年虽然逃过一劫，但是毕竟是谋逆余孽的身份，这些年来虽然躲过了一轮又一轮的清洗，可早已如惊弓之鸟，哪里敢轻易相信人？
身边使唤使用的，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几个。
这些年，虽然攒下了些产业，但也并不敢张扬，产业也有限，就是生怕万一被人给识破丢了老命。
所以，当无意中确定了杨柳儿就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之后，俞家夫妇简直高兴坏了。
杨柳儿现在可是萧家大少爷最宠爱的侧室啊，且在萧家的地位也很不一般，只要她肯帮一把，或许以后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就不用过了！
第1435章 出手收拾
其实，过了这么多年，躲了这么多年，提心吊胆了这么多年，俞家夫妇哪里还有半分替平王报仇、刺杀雍和帝的心思？
他们现在只想好好的活着，安安心心的活着。
一开始逼着杨柳儿为他们所用、图谋大事，不过是个借口，就是要将事情往大了说，好留下与杨柳儿讨价还价的余地。
而杨柳儿一开始听说的激烈反应，也在他们的猜测之中。
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杨柳儿因为担心再被他们的人缠上，不等手头上事情结束，见过竹嬷嬷第二天就匆匆返京。
而竹嬷嬷和欣兰，又被陆九缺给弄了去。
顺藤摸瓜，卢湛很快捉到了他们……
没多久，一个惊天爆炸的消息在京城中炸开了。
官府接到密报，抓到了平王余孽！
当俞家夫妇一干人等二十来人被押解进京的时候，京城之中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头百姓，无数人挤在路边或者在街道两边的茶楼酒楼上看热闹，议论纷纷。
四九城里的百姓们谁不知道啊，当即圣上当初还是太子的时候，平王谋反，东宫火起，差点儿太子爷和太子妃就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若不是忠信郡王的爹拼死相救的话，哪里还有如今的万岁爷？
那是真正的拼死相救啊，忠信郡王的爹死在了那一场大火里。
因为此事万岁爷最疼爱的胞妹守了寡，之后郡王小小年纪又失踪……
而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平王。
如今抓到了平王余孽，万岁爷能饶得了吗？
雍和帝自然饶不了俞家上下，命大理寺与刑部同审，择日问斩。
不料，俞家夫妇却将萧家大少爷心爱的侧室杨姨娘给抖了出来，声称杨姨娘是自己的亲生闺女，早已与他们串通一伙。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最近还想要进京图谋……
俞家夫妇是真恨毒了杨柳儿。
在卢湛的设计布置下，俞家夫妇认定自己被抓是因为杨柳儿出卖。
杨柳儿虽说是他们的亲生女儿没错，但自幼分离，哪有几分亲情？若她心里真惦记着几分父女母女情分，当初自己派人去找她也不会一去无消息。
可见她那时候心里头就起了要谋害自己一家人的心思。
既然她如此恶毒，他们凭什么放过她？就算要死，也要拉着她一块儿死！
她想出卖他们保住她自己的富贵、想要“戴罪立功”？做梦！
一石激起千层浪！俞大这话将堂上几位大老爷吓得差点儿没晕过去，无不在心里暗暗叫糟！
杨柳儿虽然只是一个侧室，但牵连的是萧家啊！而萧家与萧贵妃、三殿下又脱不开干系，这可是谋逆大事，岂同儿戏？
这下子指不定多少人要被牵扯进来！
可俞大就是故意要在这大堂之上嚷嚷出来，让他们想遮掩也掩不住，眼下除了硬着头皮继续往下审还能如何？
若是敢胡乱应付了事，皇上降罪下来，最先倒霉的就是他们了。
主审案子的大理寺卿恨死了这俞大，脸色一沉，惊堂木一拍，厉声大喝，一番声色俱厉的警告，警告他要是敢不说真话，就会让他千刀万剐，死的惨不忍睹。
俞大要说以前混在平王府那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岂会被大理寺卿一通警告喝斥给镇住？
相反，大理寺卿越是如此，俞大越认定是杨柳儿出卖了他们——杨柳儿出卖了他们，所以这大理寺卿如此这般做派，是想让自己收回之前的话？怎么可能！
俞大冷冷一笑，将自己何时何地，派人跟杨柳儿接头等话一一说了，又让大理寺卿将自己的闺女拉上来，杨柳儿与眼下跟在自己身边的闺女俞莲是双胞胎姐妹，长得一模一样……
大理寺卿以及众陪审官员一个个头晕目眩，心里那叫一个悲愤叫苦。
眼看着，京城中又要刮起一阵风暴了……
事实俱在，大理寺卿等商量之后，一面立即派人上萧家去将杨柳儿传来，另一面大理寺卿立刻急急进宫向雍和帝禀报……
雍和帝闻言大怒，下旨彻查！
彻查？扯查什么？是单单查杨柳儿，还是查萧家？
没有人敢问……
但杨柳儿肯定是得立刻拿下的。
杨柳儿一听说俞家的人被官府拿住就不由得心里发慌，她却没料到，俞大夫妇竟然会将她供了出来，要拉着她一起去死！
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他们还敢说是她的父母吗？这个世上有如此狠心的父母吗？
他们没有尽过父母的义务，却把她往死路里推！
他们自己不小心被官府抓到也就算了，为什么平白无故的还要把她也牵扯进去？
萧家炸开了锅，在所有人目瞪口呆、胆颤心惊的注视下，杨柳儿煞白着脸、双腿发软，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径直被官府的人给带走了。
公堂之上父女相见，可谓是仇人相见分为眼红，双方都认定是对方出卖了自己、连累了自己，瞪视着忍不住开口互骂起来。
大理寺卿拍下惊堂木好一通喝斥才将两人喝住。
然而各人心里均自发沉：如此情形，若说他二人毫无关系，那绝无可能。
杨柳儿一开始自然百般抵赖，死活不肯承认，即便俞莲容貌与她一模一样，她也狡辩天下之大，有容貌相同相近者并无奇怪。
可是，在俞大所言的那段时间，她的确去过济城，至于去没去过俞大说的那家茶馆，只要一查便能查清楚。
而关于竹嬷嬷和欣兰，如今已经失踪不见，她一口咬定没见过他们，俞大恨极，认定她谋害了她们性命，也没有证据。
俞大恨她绝情，也不必等差人去济城调查，直截了当表示要滴血认亲。
杨柳儿的脸色霎时白得毫无血色，终于再也强撑不住，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
杨柳儿身份确定无疑，她虽然赌咒发誓的表示自己绝对没有与俞大夫妇合谋，在今日之前甚至根本没有见过他们，可是，谁会信？
她之前还死活不肯承认俞大是她爹呢！
杨柳儿与俞家众人一起被处死，萧贵妃与三皇子早已惶惶然向雍和帝请罪，萧大少爷、萧家众位老爷夫人无不惶然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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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姨妈疼的要死，今天只有3张了~
第1436章 萧家落败
萧大少爷与萧家两位大老爷跪在宫门口，跪了一天一夜也没敢起来。
杨柳儿虽然从小就在萧家长大，此事论理跟萧家无关，可是，谁知道呢？
况且平王之事一直是皇上心里的一根刺，无论多少年，都不可能释怀的一根刺，谁往这上头沾谁就是一个死。
帝王之怒，流血漂橹，这绝不是一句开玩笑的话。
跟谋逆两个字沾了边儿的，自古来不都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若非有宫里头的萧贵妃在、若非有三殿下在，只怕此时整个萧家上下老小全部蹲大牢里去了。
可是，这件事还没有真正的算完。
最后究竟怎样，还得全看皇上的意思。
这个时候，萧家绝对不能忙着喊冤忙着撇清，能做的只是忏悔，将姿态放低、低到尘埃里去的忏悔。
忏悔不该识人不清，忏悔不该为奸人所趁……
萧家上下，惶惶然如惊弓之鸟，主子奴才没有一个吃得香睡得着，每天晚上不知多少人从噩梦之中惊醒，偌大的府邸充斥着沉闷的气氛，仿佛一座死宅。
萧大老爷兄弟父子在宫门外跪了两天一夜，在第二天夜里的时候，雍和帝终于命人传了句话，叫他们回去自个好好查一查，查清回话。
萧大老爷兄弟父子如释重负，连忙叩谢隆恩，心知捡回了性命、萧家也保住了。
可是，萧家从此，再也不会是从前的萧家了，得夹起尾巴做人……
除非将来三殿下能登上大宝，尚有萧家翻身之日，否则的话……
可今日此事也不知究竟会不会牵连了三殿下和娘娘，将来究竟如何，还真不好说。
萧大老爷兄弟父子心灰意懒、心情低落回到府中，笼罩在府中的那愁云惨雾方消散了一层。
至少，上下人等明白，这项上人头是保住了。
次日，那些伺候过杨柳儿的丫鬟婆子，全都被远远的发卖了去，杨柳儿住过的院子也被封了起来。
生意上她所提拔用起来的那些掌柜管事，也全部都被辞退了。
尽管如此一来对萧家的生意所造成的损失是非常非常惨重的，可是，萧家必须做出这个姿态让皇上看，即便损失再惨重，也必须得做！
同时，在内务府领的各项生意，萧家全都退得干干净净，一点不沾，就连皇商的名头，也消掉了。
至于萧家上下无论主子奴才，均受到了当家人的严厉斥责，声明绝不准许在外头有半点仗势欺人之事，否则的话，打死了事！
一夕之间，萧家从招招摇摇、赫赫扬扬的天下第一皇商之家，迅速跌入勉强二流的富豪之家。
并且这种日子他们要一直过下去，直到三皇子得势。
雍和帝接到密报，心里这才松快几分。
此事他自然是对萧家有所不满的。
那杨柳儿区区一个妾室姨娘，竟然有那般的经商天赋，说是孤儿就是孤儿了？萧家半点也不查？
若认真要查，又岂能半点也查不到？
这幸亏是俞家暴露了出来，否则的话，一旦真的与那杨柳儿勾结上了，再寻摸上自己的儿子，谁知会发生什么？
这次叫萧家狠狠的受个教训，也是对所有大臣们的敲打，让他们都警醒警醒些，别乱触碰底线，有的东西，是他一辈子的阴影、一辈子的遗憾和伤痛，任何人都不能触碰！
若非看在贵妃和老三的份上，萧家以为如此便能轻易过关吗？做梦！
若非如此，此刻只怕这京城里已经没有萧家了！
倒是贵妃和老三可怜了，老三还罢了，贵妃整个人都憔悴瘦了一大圈，但这种时候他不可能去安慰她，连一句好话都不会给她，否则萧家难免又蹦跶起来。
对于萧贵妃和三皇子，雍和帝是完全相信他们并没有跟此事有何牵连的。
堂堂一个贵妃，一个皇子，与谋逆余孽搅合在一起还能占什么好处不成？所以说，这一切全是萧家的错！
雍和帝雷霆之怒下，该杀头的杀头，该夹起尾巴做人的夹起尾巴，京城之中，就连其他的大臣们生怕皇上心情不好而迁怒一个个也老实消停了许多。
乔小如和卢湛都没有想到此事雍和帝会震怒到如此地步，两人也不由得后怕了一把。
幸亏皇上没有继续往深了去查，要是查到卢湛头上，一顿教训只怕是少不了的。
然而不管怎样，萧家很长时间内是抬不起头来了，也不会再有人背地里暗搓搓的查自己的生意，乔小如也大大松了口气。
富阳侯府中，萧敏几乎要绝望。
过门之后，她倒是雄心勃勃的想要收拾纪氏以出心头那一口气，无奈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她连纪氏半点儿小尾巴都抓不着，反倒是她自己，折腾了一圈下来，弄得人嫌狗憎，就连朱夫人也厌了她，朱随对她也十分失望，而她从萧府带来的两个心腹丫鬟、两个心腹嬷嬷，也让纪氏抓住了大错打了一顿板子打发去了庄子上，就只给她留下了个根本成不了气候的小丫鬟。
萧敏气得要发疯，不管不顾的闹起来，居然当面连朱夫人都顶撞了，弄得朱夫人再也不理她，连见都不愿意再见她，只叫人递话给她，让她尽好做妾的本分，好好伺候她的主母便是。
将萧敏气得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
正当她发狠想要找机会回萧家狠狠告一状、让爹娘替自己做主的时候，杨柳儿的事情便闹出来了。
萧家从此偃旗息鼓再无气焰，哪里还肯替她出头？
如今的萧家，还没有完全从风口浪尖上下来呢，若再敢挑事，万一平地再起波澜，谁知结果会怎样？
她若是个妻，萧家还能上门去问几句，可她只是个妾，萧家根本没有立场开口。
萧大夫人反过来还劝她放低身段、放软脾气好好的先过着，当徐徐图之以后再说。
萧大老爷正满心烦躁呢，可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将她好生训斥了一番，警告她老老实实过日子不可多事，否则即便死在朱家，萧家也不会为她问半个字！
第1437章 自作自受
还让萧大夫人赶紧打发人送她回去，一个妾动则跑回娘家，这算什么？
萧敏那叫一个气、那叫一个伤心，一路哭着离开萧府，心里突然有些茫然，这里已经不是她的家了啊……
那朱家呢？难道朱家就是她的家吗？在朱家，也根本没有人拿她当正经的主子看待，
就连出入朱家，她都没资格走正门！
她第一次感到了惶恐，一种四头无着无落的惶恐。
回到朱家之后，纪氏责她不该私自出府，这不是一个妾能有的行为。
萧敏若是懂得进退，做小伏低这件事也就过去了，但她心里正烦躁烦乱着，纪氏的话一板一眼令她更是烦不胜烦，又同纪氏闹了起来。
结果被纪氏回禀了朱夫人禁足，关在院子里，从此再也没有了自由。
萧府中，付媛的日子也不好过，也是个纯属自找的类型。
萧大少爷的夫人余氏，因为杨柳儿的存在在萧家存在感颇低，被杨柳儿使了几次软钉子害的有苦说不出之后，连萧大夫人对她都有些不太满意，她便从此沉默，倒也得了个安然度日。
付媛以前便对她这个大表嫂没什么感情，如今做了妯娌也是一样。
但杨柳儿多会来事儿啊，很快就哄得付媛团团转。
在出事之前，萧府中与付媛关系最好、走得最近的就是杨柳儿了。
付媛也不知这是有多喜欢杨柳儿、多把杨柳儿当自己人，居然为她抱打不平起来，觉得这萧家的大少夫人应该由杨柳儿来做才更合适，至于那位余氏大表嫂，就是个会出气的死人，一无是处！
付媛便处处针对余氏，即便在萧大夫人面前挤兑余氏，私下里更是各种嘲讽贬低。
这些事主子们或许不知，但府中的下人们没有不知道的。
如今杨柳儿垮台，萧大夫人受了大惊吓给病倒了，根本不能理事，自然不会愿意大权旁落交给二弟妹掌府中大权，便让余氏帮着料理府中中馈。
至于付媛？虽说自己挺喜欢付媛，她在自己面前也会奉承讨巧，但萧大夫人却很明白，她那性子可不适合管家。
况且，她一向来与杨柳儿亲近，此时哪里敢重用她？
反倒是余氏，萧大夫人如今才觉得真是越看越顺眼。
余氏性情温顺谦和，任劳任怨，虽然话不多，但对她这个婆婆十分恭谦，但凡她交代下去的事，她必定踏踏实实的完成。
自己让她拿主意的，她事后也必定会一一的向自己回明如何处置。
大事上，更不会私自乱拿主意，都会问过自己再行事。
府中中馈交给她处理，其实跟大权仍旧在自己手中没有什么两样。
自从府中凡是跟杨柳儿走得近的下人全都被清理之后，付媛很是过了一阵胆颤心惊的日子，因为她曾经也跟杨柳儿走得很近啊！
后来见事情似乎已经到了尾声结束了，并没有牵连到自己，这才渐渐放心。
这心里一放下这件事，看到余氏掌家当家，好不威风，府中下人们都对她趋之若鹜，奉承着、捧着，付媛心里又不爽起来了。
心道自己才是婆婆喜欢的儿媳妇，这余氏算什么？一个光会出气的活死人，什么时候也轮到她威风起来了？
管家这样的事，不是该自己来吗？
付媛便有意无意在萧大夫人面前卖好，讨巧卖乖的撒娇要帮舅母分忧，萧大夫人心想横竖她将来也是要学着管家的，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料理一番，于是便吩咐余氏带着她一起。
付媛得意非凡，却被余氏下了套，没过三天就狠狠的跌了个跟头被打了脸，萧大夫人气得够呛。
付媛不说自己的错，一口咬定是余氏陷害自己，但问她证据，她却哑口无言。
余氏倒也干脆，表示自己才疏学浅，便不跟着添乱了，就请二弟妹能者多劳吧。
萧大夫人哪儿能放心再将事情交给付媛？忙安抚余氏，让她仍旧好好管着事务，反倒将付媛给撸了个干净。
付媛还从来没有在人前被如此打脸，顿时委屈得不得了，但也不敢多说什么。
只是，从此再在萧夫人跟前露面的时候，脸上神色间那一股委屈受气的模样再也收不回去。
萧大夫人自己心里还烦透了呢，这阵子多事之秋，她又是上了年纪的人，她还等着人来开导、来变着法儿讨她欢心哄她高兴呢，哪里有心思精力去开解劝慰别人？
更别提这个别人还是自己的儿媳妇。
当了儿媳妇的，就要有儿媳妇的样，还当自己是外甥女、是娇贵的客人吗？没有这个理！
萧大夫人对付媛便也淡了下去，不愿意看到她那张苦兮兮满是委屈好像自己欺负了她似的脸，也不叫她来跟前伺候了。
大家子里伺候的下人们，哪个不是人精？
眼看着付媛受了大夫人厌弃，谁还会搭理她？更别提如今当家管事的还是大少夫人了。
且这位二少夫人之前跟杨姨娘关系那么近，谁敢离她太近不嫌晦气吗？
一时间，众人不由得都远离了付媛。
关于她不光彩进府之事也不知何时被人拿出来说道，说的沸沸扬扬……
付媛将这一切都怪在余氏头上，气急败坏找余氏麻烦。
分辨不过余氏，气头之上众目睽睽之下抬手便打了余氏一记耳光。
这还了得？
萧大夫人大怒，令她在门口跪了半天，又责令她去向余氏赔罪道歉。
付媛这才深刻的体会到了婆婆与舅母的区别，心里又气又恨又羞恼，却不得不忍气吞声。
关于杨柳儿与付媛关系格外亲近、甚至公然声称余氏不配当大少夫人，该杨柳儿当之类的话传入萧大夫人耳中，萧大夫人又惊又怒，借着这个机会，索性将付媛禁足，令她在佛堂替自己抄经祈福，火速赏了两个美貌无比的丫鬟给萧二少爷。
付媛气得要吐血，却是被人不由分说的关进了佛堂里。
谁不知杨柳儿如今是府中的禁忌？但凡与她相关的，主子们恨不得全都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干干净净才好，最好所有人都忘了他们萧家曾经有个叫做杨柳儿的妾室。
第1438章 邓月婵亲事
可偏偏付媛与她关系亲近得过分，既然没法让她消失，那就眼不见为净好了！
杨柳儿之事后，京城中又平静了下来，不知不觉，一夜寒霜之后，又进入了冬季。
对过年的热闹的憧憬与喜庆，令整个京城充满了鲜活的气息，平王余孽的事带来的一时轰动，也被善忘的京城百姓们给抛到了脑后。
谁有空成天关心别人家的事儿呀？不过是图个新鲜听一听、调剂调剂单调的生活罢了，还是过自己的日子更实在。
一场冬雪之后，看到乔小如和小月亮母女俩与丫鬟们在天井里堆的雪人，卢湛忽然心血来潮，便笑道大雪之后京城外景致更美，倒不如出城往庄子上去住两日岂不更好？
乔小如和小月亮都拍手叫好，当下便叫下人预备着去，次日一早，一家三口便乘着马车出城去了。
忠信郡王府有一处产业恰好坐落在玉泉山旁的小玉泉山山谷之中，不大不小的一处别院，连带着一处小庄子。
这还是当初内务府将产业划过来的时候乔小如来过一次，这算是第二次。
大雪覆盖着远山近峰、山坡田野，树上草上枝枝叶叶上也覆盖着一层两三寸厚的白雪，或者密密麻麻的吊坠着透明的冰棱，撩起车帘向外望去，银装素裹，晶莹剔透，美丽无比。
小月亮正是最活泼好动、话也最多的时候，出了城拐入这条道上之后，小丫头便趴在车窗上没下来过，恨不得将脑袋都伸出去，一路走一路夸张的叫：“哇，好美呀！”逗得乔小如和卢湛也哈哈的笑。
因昨日吩咐人过来知会过，他们住的院子已经收拾安置妥当，烧了暖和的炕，青砖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当中安置着一个半人多高的炭炉，屋里暖气熏人。
到了住处，小月亮喝了两口热茶，稍微暖和暖和了双手，便迫不及待的往外头奔，有小雪和小霜跟着，倒也无妨。
“咱们也出去吧，既然来了这儿，在屋子里待着多没趣！”打发了前来请安问好的庄上管家娘子，乔小如便也拉着卢湛去了外头。
白雪覆盖之下，枯枝雪白如玉色珊瑚，枝枝叶叶上的冰棱则千姿百态，叫人流连。
平日里瞧着毫无出奇之处的的景致，此刻也变得精致生动了起来，一草一木都那么令人赏心悦目。
经过一株枝桠繁密的腊梅，淡淡馨香在清冷的空气中闻起来格外沁人心脾，许多金黄色的花朵被包裹在透明的冰层中，玲珑剔透。
乔小如不由停下脚步多瞧了几眼，笑着赞道：“好美的腊梅！咱们来的可见正当时候，这腊梅的颜色正当最好！要是再过上几天，枯黄败落，倒是可惜了！”
卢湛一抬手，将那不曾被冰层包裹的小花朵掐了两朵，小心簪在乔小如发髻之中，笑道：“媳妇儿喜欢，以后每年它开的正当好的时候我都陪你来！”
乔小如脸上微微红了起来，心里却格外欢喜，笑吟吟点头“嗯”了一声。
卢湛见她俏丽的脸蛋上凝着红晕格外好看，忍不住揽着人凑过去便亲了一下，不知在她耳边低低说了什么，惹得乔小如捂脸直笑，抬脚便朝他靴子上踩去，被他哈哈大笑着轻巧避开。
两人正笑闹着，小月亮娇声脆脆的唤着“爹爹！娘亲！”从前方跑了过来，小脸上满满都是飞扬的笑容，拉着乔小如和卢湛的手兴奋的道：“管家伯伯在捉鱼呢，好大的鱼，爹爹和娘快去看呀！”
卢湛一弯腰将宝贝闺女抱了起来，哈哈大笑：“好、好，我闺女真孝顺，什么好事儿都没忘了爹和娘！”
小月亮圈着他的脖子，嘟着小嘴就往他脸上响亮的亲了一口，笑呵呵的点头：“对呀对呀！”
乔小如“噗”的就笑了，这父女俩只要在一处都是这么热闹。
要说宠闺女的，满京城里卢湛排第二再没有人排第一了。
看着父女俩亲密嬉闹，乔小如唇角不自觉轻轻的翘了翘，目光变得温柔起来。
她所想的日子，便是这般，心中无事可担忧记挂，一家人平安和乐，有一朵腊梅、一条鱼，便可带来无穷的乐趣。
在庄子上过了三天，这一场并没有连续下的雪在阳光下已经融化得差不多了，一家三口便回了京城。
回府之后，荀嬷嬷取了张请帖过来双手奉上，笑道：“郡王妃有所不知，邓家二小姐与卢锦和卢公子的亲事已经定下了，邓夫人请郡王妃过府做客呢！”
这门亲事虽说并不是乔小如提起的，但毕竟与她有些关系，如今事情成了，邓夫人请她过府做客表示表示谢意，这也是人之常情。
“真的！”乔小如一愣，又惊又喜连忙将那请帖取了过来看了看。
笑问荀嬷嬷：“这是什么时候送来的？这事儿之前一点声息都没听见说，谁知竟成了！好、好，那我必定要去道一声恭喜的，这的确是一件大喜事呢！”
“请帖是前日邓夫人身边的嬷嬷亲自来送的，老奴打听了几句，说是前几日定下了，婚期就定在二月里呢！关于此事——”
荀嬷嬷顿了顿，便笑道：“老奴倒是叫人打听了几句，郡王妃不嫌老奴多事，老奴便说来……”
乔小如听她这话倒仿佛另有隐情似的，忙道：“你说，究竟如何？”
荀嬷嬷便道：“富阳侯府那位萧敏萧姨娘，买凶想要害了邓二小姐，谁知好巧不巧，正好卢公子救了邓二小姐，这门亲事似乎就这么说上了，具体如何，老奴也打听不来。不过，富阳侯府那位萧姨娘，却没落得什么好下场，朱家已经将她发落去了家庙了，萧家那头也没话说，可见是理亏。”
乔小如目光有些发冷，女人执着起来当真可怕，那萧敏在朱家过成了那个样子，居然还有功夫去算计邓月婵。
这一阵子天气冷了自己不太出府，也不知这些事。
况且此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邓家也算仁至义尽，没有闹开来，给了朱家和萧家足够的脸面了。
第1439章 最后一见
然而萧敏肯定要为此付出代价。
萧家如今哪里还顾得上她？别说打发去家庙，就算报一个因病暴毙，恐怕萧家也不会有意见，相反，还会有人暗中舒了口气：终于少了一个能折腾事儿的祸害！
乔小如都有点佩服，她可真够执着的，终于自己把自己给折腾完蛋了，是不是也算是求仁得仁！
“月婵没事便好，卢公子既然答应娶她，想来必定会对她好，邓夫人和太子妃也了却了一桩心事，但愿以后都顺顺畅畅的！”乔小如叹道。
荀嬷嬷微笑道：“郡王妃心好，可这世上放着安生日子不过偏要折腾的却也不少，左不过是得陇望蜀、心有不甘作祟罢了！”
乔小如不禁笑道：“嬷嬷这话真是说的太对了！”
乔小如叫荀嬷嬷备了一份十分厚重的礼物，又亲自挑选了一对并蒂莲的点翠嵌宝金步摇作为给邓月婵的添妆。
这日来到邓府，但见阖府上下一片喜气洋洋，邓夫人更是眉眼间都是笑意，可见邓月婵的亲事终于有了着落她心里是多欢喜。
乔小如见了也不由替她和邓月婵欢喜，笑着道了恭喜，送上礼物，在邓府坐了好一会儿才告辞离开。
邓月婵害羞，这几天有人上门她都躲在房间里没有出来见谁，倒是出来跟乔小如见了一面，还十分热情的笑着请她过一阵子再来陪自己说说话。
乔小如笑着应了，倒惹得邓夫人嗔着邓月婵，笑道这嫁妆都没绣呢，还有心思惦记着玩！说的邓月婵吐了吐舌头。
次日，乔小如又备了份礼，约了肥姐和田氏一起，去了卢锦和家看望沈六婶。
沈六婶见儿子终于肯娶媳妇了，且对方又那样出色，也是喜得心花怒放，见了乔小如等更觉高兴。
乔小如没想到的是，卢锦和今日竟然在家。
乍一见面他的目光便朝自己望了过来，她下意识的抬眸，对上他那仿佛别有深意的目光，吓得连忙收回视线，心里暗道侥幸，幸亏她约了肥姐和田氏娘一块儿来，若是自己单独一人前来，那就真是尴尬了。
可乔小如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卢锦和竟然当着众人，大大方方的笑着叫住了她，说是有几句话要单独跟她说，请她回头告诉忠信郡王。
肥姐和田氏娘、沈六婶一时皆诧异的望过来，乔小如心里尴尬不已却不得不强作镇定的微笑说好，心里将卢锦和骂得狗血喷头。
都多少年的老黄历了，这人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他这不是眼看着就要娶媳妇了吗？还有什么要跟自己说的？
遮掩了这么多年的旧事，要是到了这个时候却被翻了出来抖出来，乔小如觉得自己一定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是卢锦和当着众人的面说的光明正大、坦坦荡荡，就连田氏娘、肥姐等都没有露出任何异样，而他又主动往院子里去了，显见真的就是只跟自己说几句话的意思。
那么自己还有什么可推辞的？
乔小如披上斗篷，含笑出门，朝一旁墙根下等候着的卢锦和走过去。
“对不起！”卢锦和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黯然和哀凉，令人闻之不忍。
乔小如原本心里是一肚子不高兴的，听了这一句对他的意见也消去了大半。
人都是这样，越得不到的越觉得好，思来想去，就成了心口的一点朱砂痣。
他或许，只是要把心里那点念想做个了断罢了！
“恭喜你！”乔小如笑笑。多余的话，她也说不出来，说什么月婵是个好姑娘，你要好好待她、你们以后好好过日子等等之类的，倒显得有点矫情、有点过了。
这等叮嘱的话，该他们两家的长辈说，不该她这个外人说。
她这个外人若也要说，那就显得有点不合时宜了。
“谢谢！”卢锦和也笑了笑。
两人不经意相视，倒有些一笑相忘于江湖的意味，从他的眼底看到了几许释然的味道，乔小如心里亦是一松，笑容由衷的松快了几分。
她心里，是真心实意希望他们两个都好。
卢锦和笑道：“我原本以为，这辈子也不会有机会再跟你单独说一句话了，今日，我已满足了！”
他早已料到，自己订亲的消息传开后，以两家从前在卢乔村的交情，她是肯定会上门道喜的，为了等到她来而不至于错过，自订亲以来他基本上就没有出门。
乔小如自不知道这些，听了他这句话，心里更不知是什么滋味，暗道他何苦，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难言。
卢锦和又低低的轻笑起来，声音带上了几分轻快，微笑道：“这天儿冷，风也大，你进屋去吧！不要着凉了！你——郡王待你好，我也安心了！”
“……”乔小如动了动唇，到底不知该说什么好，卢锦和已是一笑，转身出了门去。
他早已不该再打扰她的，只是，不能再单独与她说上几句话，心里总是放不下。
身份之别再加上男女有别，以前自己以为努力就可以改变的事情早已变得永远也没有可能了！
今日终于能够单独与她说上两句话，单独待上这么短短的片刻，于他，已是再也不可能得的福分，他该知足了。
他不是愣头青，也不是被感情蒙蔽双眼的傻子，他很清楚这京城中的局势在平静的表面下如何的波涛诡异、如何的步步惊心、如何的半步也不可行差踏错。
如果真正的为了她好，就不能再找她，不能叫任何人知晓哪怕一点点他曾经的心思、他与她的曾经。
那是见不得光的，一旦见光暴露于人前，他死不足惜，却如何忍心看着她被打落尘埃？
今日后，便彻底放下了吧！
彻底的埋藏于心，他一人守，足矣。
邓月婵，那是个好姑娘，可是，他所有的喜欢和爱，都已经给出去了。
他所能给她的，唯有一个名分罢了！
说起来卢锦和都觉得可笑，他卢家不过是个乡下破落户之家，即便他如今得两分圣眷，那又如何？
第1440章 小如有孕
在真正的名门世家、书香门第眼中，头皮儿薄得也不能再薄。
他卢锦和妻子的名分更是一文不值！
可那个傻丫头却死活要嫁给他。
她说，他救了她两次，可见他们之间多多少少有那么几分缘分，何不干脆凑成一家得了？
她说她知道他心里有人，甚至也知道他心里的人是谁，她和他一样，都不会伤害那个人，她会帮他保守秘密，所以他大可放心！
她还说，他知道他根本不想娶亲，而她也根本就不想嫁人，既然如此，他们干嘛不凑成一对？好歹他们两个也算是知根知底了，两人的终身大事都解决了，也省得长辈担忧。
她说着说着半开玩笑的求他，求他行行好娶了她吧，也省得她爹娘成天为了她的亲事而忧心。可是除了他，她根本谁也不想嫁！
只要陪着他足以，哪怕过一辈子的假夫妻，她也心甘情愿！
若他觉着她的话有假——
她当即便跪下朝着那一方天地磕了三个响头对天发誓。
卢锦和叹了口气，苦笑了笑。
当时，他便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说自己要是再不娶她，恐怕天都不容了。
不过这么一句毫无诚意的话，却逗得她“扑哧”一笑，喜笑颜开，双眸发亮，亮的卢锦和都觉得心虚。
就这样，他们的亲事定了下来。
对母亲，自己也有了个交代了。
因着自己一直推辞着不肯娶亲，母亲虽然没有逼迫，却一直没有给自己什么好脸色看。
这亲事定下来之后，母亲脸上的笑容灿烂起来了。
可是，想起那个傻丫头，卢锦和却觉得心里头不好受。
事实上，刚跟母亲说好，请了媒人上门去求亲，他便忍不住有点后悔了。
在他看来，邓月婵那些话不过是小姑娘家一时的气话，或许过个一二年她便想通了。
以她的出身和条件，想要觅得如意郎君是再容易不过的事，自己娶了她岂不是害了她？
只是，那时候开弓已经没有回头箭了！
亲事已经定了下来，他若再要说退，那才是害了她。
很快便近了年边，京城中一天更比一天的热闹起来，人人脸上喜气洋洋。
无论古今，这过年都是天大的事。老百姓辛辛苦苦劳作了一年，为的就是这一天热热闹闹、开开心心的一家子人聚在一起吃个团圆饭。
这一顿饭吃的开心、热闹，平平顺顺，一年的辛苦都觉得值得了。
年边的时候，各种人情往来频繁起来，今年忠信郡王府更是热闹无比，差点没被送年礼的人踩断了门槛。
好在不是所有人都需要乔小如亲自出面应酬，否则定要烦不胜烦了。
相比起应酬京城中那些并不相熟、骨子里跟自己也根本不是一路人的夫人们，乔小如更乐意看各处生意送来的账本。
明的暗的各处生意归总起来，乔小如才知道自家这生意已经铺展得有多宽多大，饶是她心里大致有数，在看到账册上那一笔笔数目依然吃惊得目瞪口呆。
相比起忠信郡王府的热闹，今年的萧家可就过得相当凄凉落寞了。
往年这个时候，萧家门洞大开，大门擦拭得程亮，巨大喜庆的红灯笼早已高高悬挂而起，进出拜年送节礼的络绎不绝，门房上的小厮们穿着簇新的衣裳，神气活现的送往迎来，收红包收到手软。
今年呢？大门紧闭，就连门上挂的红灯笼都比往年的小了好几号，不说门可罗雀也差不多了。
就连萧贵妃那么得宠，三殿下如此得皇上欢心，萧家都闹了个灰头土脸，这个时候谁敢往上凑？
那不是上赶着找死吗？
不说别人，就连三皇子为了忌讳，都没敢往萧家去。
除夕这日，乔小如一家子依然进宫过年。
对于他们来说，今年的宫宴与去年也没什么两样，萧贵妃和三皇子、三皇子妃脸上也都是笑容。
给他们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在宫宴上甩脸色。
况且，皇上并没有因为萧家的事而将萧贵妃和三皇子怎样。顶多就是冷落罢了。
乔小如听卢湛说，太子似乎想要趁机落井下石，还差点受了皇上的敲打，拉着他喝酒心情低落的感慨了半天，说皇上偏心……
萧贵妃婆媳两人对乔小如也难得的客气，居然还主动跟她打招呼了。
乔小如陪笑应付着，心里可没敢放松一丝丝警惕。有的话听听就罢了，谁当真谁傻。
萧贵妃婆媳这不过是做给皇上看的罢了。她和卢湛早已与东宫紧紧的关联在一起，一条藤儿上的蚂蚱，萧贵妃又怎么可能真对自己好？
倒是不凑巧梅侧妃病了，这日并没有进宫，乔小如许久没见太子妃，两人倒是在一处好好的说了好一会儿话。
或许是邓月婵的亲事终于尘埃落定，且得偿所愿，太子妃心里一块大石头也落了地，气色精神甚好，看不出来哪里身体不适。
过年之后，正月里乔小如被查出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可把卢湛给高兴坏了，忠信郡王府上下一片欢腾，荀嬷嬷等立刻将乔小如当做国宝大熊猫似的保护了起来。
小月亮尤其被她们紧张的盯着看着，再也不许往乔小如身上乱扑乱蹭。
卢湛喜滋滋的摸着她的肚子，笑道这回一定是个儿子！
乔小如抬眸瞟了他一眼，他连忙又道：“媳妇儿你别误会，是个丫头我也喜欢，就是，若是个儿子，对你更好！你喜欢丫头，咱们生了儿子以后再生丫头！”
一席话把乔小如逗得“扑哧”笑了，刚刚升起的一点点冒着火星的苗头立马烟消云散了。
他自然不是重男轻女的，单看他有多疼小月亮便知道了。京城里那么宠闺女的除了他也没谁了！
且他说的也一点没有错，若是个儿子，对自己的确好多了。至少正大光明的堵了长公主的嘴。
否则即便长公主不说什么，皇上恐怕也要急了。皇上对卢湛，那完全就是操着当爹的心，他是绝对不会看着卢驸马家没有香火继承的。
第1441章 月婵出阁
乔小如便嗔了他一眼道：“你当女人家怀孩子、生孩子不辛苦呀？要是个儿子，我不要再生了！”
卢湛顿时想起当初她生小月亮的情景，忍不住心里也有点心里头发憷，忙道：“媳妇儿说的也是，要是个儿子，咱们以后便不生了吧！”
乔小如其实也是随口那么一说，头胎都安然无恙的生下来了，这第二胎也算熟门熟路了，加上有周老爷子、有小西在，自己又不是一无所知的人，更没什么可怕，便笑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好了，还是先把肚子里这个祖宗给伺候好了吧！”
忠信郡王妃有孕的消息传开，上门道贺的络绎不绝。
长公主冷笑了笑皱起眉头满脸的嫌弃，直嚷乔小如根本不配生养卢家血脉，只做个样子过府坐了坐，叫人从库房里拎出来几件东西做礼物便不再理会。
倒是田氏高兴得不得了，得到消息后立刻就在菩萨前上了三炷香虔诚跪拜，求菩萨保佑乔小如一举得男。
大正月里她为着避嫌不便过府看望，便让怀宣去了一趟。
怀宣是与小西一块儿去的，两人也很替乔小如高兴。
宫里头帝后亦喜，赏赐当天就下来了。
若她能生个儿子，皇上也能欣慰几分，也算对得起卢寄了。
萧贵妃也送了礼派人道了恭喜，心里却是恼火憋屈得不行，纪氏进宫请安的时候，吃了好大一场排头。
纪氏有口难言，只得老老实实的听着。
三殿下对她虽说不是多宠爱，但该有的尊重都给了她，每个月里有五六天都歇在她那里，补药她也不知道吃了多少，可这肚子就是鼓不起来，她能怎么办？
得知忠信郡王妃怀孕、帝后大喜的消息后，殿下便寻个由头将她骂了一顿，这个正月注定是难过的了。
嘉熙宫中，三皇子阴沉着脸，对着母亲大大的发了一通牢骚，也只有在母妃这里，他能卸下一切的面具和防备，可以毫不掩饰的宣泄自己的情绪。
萧贵妃心里何尝不是郁闷无趣之极？少不得打起精神劝慰三皇子，同时心里亦愧疚之极。
若不是萧家来了那么一场飞来横祸，自己的儿子也不会因此而受到牵连夹起尾巴做人。
可是，谁又想得到呢？那杨柳儿如此聪明能干，出谋划策，为萧家的生意做出的贡献、为萧家所赚到的巨大财富足以令萧家人甚至包括自己这个贵妃对她刮目相看。
那样有本事的女子，又怎么能不让人刮目相看、怎么不让人重视呢？
可谁知偏偏就跟当年谋逆的平王扯上了关系！
她的爹娘偏偏还是平王的左膀右臂！
萧贵妃心里早已愤懑之极：难道这就是萧家的命吗？不然怎么这么巧的事情偏偏就发生在萧家！
“你父皇不是个糊涂的，只是被皇后和赵嫣然那贱人勾得对当年之事无法释怀，但凡与当年那件事沾边的，就没有一个能有好下场的！可他却并没有对萧家怎样，更没有对咱们母子如何。老三，你要振作起来，万不可因此而消沉！否则岂不是遂了别人的意？”
三皇子勉强点头，心里振了振。
是的，他不能消沉，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消沉放弃，否则，自己就真的完了！
这么多年斗下来，早已没了退路，不说不死不休，也差不多了！
就算太子心里念着两三分兄弟情分，可是，追随在他身边的那些人呢？自己不死，他们如何能安心？
还有萧家、母妃、以及追随自己的人呢？到时又会是什么下场？
不说别的，皇后与长公主跟母妃斗了这么多年，一旦太子登基，母妃的下场必定凄惨无比。
皇后面上贤良，心里未必不恨母妃，如意长公主更不是个善茬。
就算为了母妃，自己也不能放弃。
“母妃，今年春闱，您看儿臣能否谋到主事的位置？”定定神，摒除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各种糟心想法，三皇子问道。
萧贵妃眼睛一亮，顿时喜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值得咱们好好谋划谋划。”
若能争取到主持春闱之事，这满天下的才子还不得随意挑？
近水楼台先得月，到时还可趁机笼络一大批士子，若运气好，甚至能得一二经天纬地栋梁之才，那么所带来的益处将是无穷大的。
这种几率并不小，毕竟，能够参加春闱考试的，可都不会是简单的人。
能走到这一步，已经相当于一只脚踏进官场了。
看见母妃比自己还要心动，三皇子便知这一步棋如果真能走成了，所带来的益处是无穷大的。
只是——
他揉了揉太阳穴苦笑道：“母妃，此事哪有那么容易！这种好事若是太子争取轻而易举，可是儿臣——”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就是人比人气死人，不服都不行！
“皇儿何必妄自菲薄，”萧贵妃却不赞同他的看法，断然道：“事在人为！咱们母子俩做小伏低这么些时日想来也够了。尤其是你，你父皇心里未必没有愧疚，此事只要好好筹划，至少有七分把握！你父皇那个人，本宫不敢说十分了解，多少也懂几分，你可是他心爱的儿子，对你，他不会太过无情！”
一席话说的三皇子更心动跃跃欲试起来，母子俩筹谋着此事。
二月里中旬，春回大地，万物复苏，一切又开始变得欣欣向荣起来，乔小如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了。
穿着略显宽大的外衫看不出来，但晚间只着单薄寝衣的时候却很明显了。
卢湛每日抱着媳妇儿睡，总要探手过去轻轻的摸一摸。他的手掌又宽厚又温暖，动作却格外的轻柔，每每此时，乔小如靠在他怀中，心里也格外的甜蜜。
自打她怀孕以来，卢湛留在府中陪她的时间便多了起来。
萧家不蹦跶了，三皇子一派也老实了许多，而九城兵马司的各项事务在他手中也已经步入正轨，他也能轻松了许多，且媳妇儿怀孕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花更多时间留在府中关心媳妇儿、陪伴媳妇儿，谁也不能说什么。
第1442章 内情
一家三口，加上乔小如肚子里的那个，过着十分悠闲的生活。
二月十六，也是卢锦和迎娶邓月婵过门的日子。
卢锦和虽然只是一个乡下来的穷小子，但对翰林院来说，越是穷越是“根正苗红”，加上他学问好、会做人，在翰林院名声很是不错，前辈们都很肯照顾他。
更别提他还是在皇上面前露了脸、被皇上问了名字的，年纪轻轻，可见将来前途无量。
而邓月婵又是尚书之女、太子妃亲妹。此消彼长，三皇子和萧家一蔫了声息，即便太子爷什么都不做也会被衬托得水涨船高老长一截，更何况赈灾、红衣教两件事太子爷都办的妥妥当当，得到皇上的赞赏，这水涨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加上邓家夫妇爱女心切，因此这门亲事办得无比的热闹盛大。
乔小如因为有孕在身，邓月婵出阁那日便没有亲临参加，只让荀嬷嬷替自己去道了恭喜。
毕竟月份还不大，且相对比较危险需要更小心在意的头三个月已经过去，乔小如倒是不觉得什么、很想亲自去一趟，无奈卢湛说什么也不许，而荀嬷嬷等也坚定无比的站在卢湛这边劝阻。
说是到时候人多手杂，谁知道会不会有坏心眼儿的趁机使坏呢？
倘若真的引起混乱被人趁机做了什么，岂不是要哭死？
这种事情可是难说，毕竟，萧家和三皇子他们是绝不可能真正老实下来的，巴不得忠信郡王府出事呢。
她与邓家关系不一般，如今情况特殊，邓夫人、邓小姐是绝不会怪她的……
卢湛原本还没想到这些，只是本能的不乐意乔小如去。
虽说他在媳妇儿面前一直装憨装傻装作不知道卢锦和对她的心思、装作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不太相同，且如今卢锦和也娶亲了，今后两人更不可能再有任何交集，可是，他还是不乐意自己的媳妇儿出现在卢锦和的婚礼上。
那小子实在可恶至极，哼，在卢乔村的时候当着他的面就敢拦他媳妇儿说话，哼，当他傻呢！
年前媳妇儿上他家去道喜，他居然还敢明目张胆的与她单独说话，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当然，他想给自己添堵，挑拨自己与媳妇儿的关系故意这么做，自己才不会上当呢？
虽然媳妇儿没跟自己提起这事，那可不是媳妇儿存心想要隐瞒自己什么，而是根本没有必要提。
也就是说，在媳妇儿心里，他卢锦和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罢了，拿什么跟他争？
若因为这他便与媳妇吵起来，恐怕反倒称他的心意了！他又不傻，怎么可能这么做？
那时他心里便打定了主意，绝对不能够让媳妇儿去参加他的婚礼，就让他遗憾一辈子吧！
哪知道连天都站在他这边，媳妇儿偏偏如今有了身孕了，这下子，连借口都不必找了！
都是现成的！
呃，话说本来，他还打算床榻上把媳妇儿狠狠的干累让她起不来的，如今倒省事了，只是这省事让他又颇为惋惜……
乔小如拗不过卢湛与荀嬷嬷等，只得答应不去。
邓月婵与卢锦和成亲之后，日子过得应该是颇为和美的。
三月中旬的时候，邓月婵上门来看望了她一回，神情之间颇为喜悦，待她也一如从前。
唯一不同的是，人却内敛温和了许多，那双眼睛依然黑亮有神，却多了一抹沉静。
看样子，卢锦和对她应该不错，她过得也很满足，乔小如由衷的替他们高兴。
不管怎么样，自己占据了原主的身体，而原主与卢锦和又有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看到卢锦和如今找到了幸福美满的归属，原主若真正爱他，想来也该欣慰了吧？
只是，邓月婵告辞之后，荀嬷嬷却有些欲言又止。
乔小如有些纳闷，便笑道：“嬷嬷有什么话还用得着如此吗？只管说来便是！”
荀嬷嬷眼见乔小如身旁无人，这才凑过去低声道：“老奴也不知是不是眼拙看错了，那邓二小姐——哦，卢夫人似乎……似乎还是处子之身……”
乔小如心头一沉，一下子愣住了。
荀嬷嬷怎么可能会眼拙？
“这件事，嬷嬷千万别再对第二个人说起，”定了定神，乔小如便道：“或许……他们有什么外人不可得知的隐情也未可知，咱们是外人，旁的事儿还罢了，唯独这件事——”
“老奴明白！”荀嬷嬷忙点了点头，笑道：“这是人家夫妻之间的事，旁人自然不好插手，老奴也就是这么一说罢了！”
人家夫妻间的事，怎么着都是自己的事儿，即便是娘家插手都不见得讨了好，何况是不沾亲的外人？更不能乱来了！
只是，荀嬷嬷忍不住又道：“说起来也是叫人纳闷，这门亲事不是天作之合吗？邓小姐有心，卢公子自然不会嫌弃，怎么会……”
乔小如听不下去了，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乱，勉强笑道：“咱们外人，这样的事可难猜了！”
荀嬷嬷一笑，忙道：“可不老奴糊涂了！今儿是怎么了，怎么这好奇心也这么重了起来！老奴去倒茶！”
说着便出去了。
乔小如揉了揉太阳穴，有些苦笑的摇了摇头。
有些事情，别说荀嬷嬷了，就是对卢湛，她也不能说，只能烂在心底。说出来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卢锦和他到底——月婵是真委屈了……
只是，这件事即便自己知道了，也只能装作不知道。她没有任何立场说什么。月婵那么聪明的姑娘，总有一天，会打动卢锦和的吧？
从二月中旬的时候起，京城中便陆陆续续多了许多进京赶考的举子。
儒杉长袍，头裹方巾，手摇折扇，成为京城中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尤其是太学、翰林院附近，更是每日都有无数举子前去瞻仰。
对前者，即便没有那份福气进去学习，看一看也是好的，毕竟那是大华的最高等学府啊。
对后者，更是怀着崇敬无比的心情、带着仰慕的目光瞻仰，天下读书人，没有不向往翰林院的。
第1443章 春闱舞弊案
大华不成文的规矩，非翰林不入阁。别看这么小小一座翰林院，大华的阁老们可都是从这里走出来的。
进京的人多了，京里的治安工作也变得更为重要。
但春闱期间，进京的都是读书人，这治安工作倒也还好，基本上没有什么闹事的，卢湛因此也轻松许多，乐得有更多时间留在府中陪闺女和怀孕的媳妇儿。
倒是挺出乎意料，主管春闱的差事，落到了三皇子的头上。
太子因此很是郁闷了些时日，找卢湛吐槽了一回。
不过，不知道是谁劝慰了他，过后倒是不提了。
大华朝的春闱是三月初七、初八、初九三天，这一阵子因为春闱之事整个京城之中那叫一个热闹。只是这热闹与乔小如卢湛没有多大关系，两口子关起门来过日子，因为怀孕，乔小如连郡王府大门都没再迈出去半步。
要说她关心春闱，就只关心一样，很有兴趣的等着看到底谁会高中状元，叮嘱了卢湛，到时候将这状元榜眼探花的卷子给弄一份来瞧瞧是个什么样子的。
据秦三爷说，怀宣的学问做得很好，再调教几年中个状元应是不难，想来这文章秦三爷必定会弄了去给怀宣分析分析的。
不料，春闱放榜没多久，不知怎的爆出科举舞弊的消息，有人花重金提前买了考题！
众士子们哗然，抬着孔子像在贡院前示威游行大闹，雍和帝震怒，下旨刑部彻查，要亲审此案。
皇上开了金口要亲审的案子，谁敢不用心办理？很快事情水落石出，主考官流放，两名副主考斩首抄家，放榜的成绩一律作废，皇上重新亲自拟定考题，四月底再次开考。
士子们欢呼皇上圣明，兴头头的赶紧临时抱佛脚温习温习再来一次。而那些原本已经取中了名次的，则灰溜溜悲愤郁闷得差点吐血。
不过，他们还有命重新再次参加考试已经算是幸运的了。那些被确定了购买了考题的举子，被剥夺功名，此生以及往下三代都不得再参加科考，当场就有人吐血晕了过去。
作为此次主管者的三皇子，被冠了个“失察”罪名，皇上念其年轻不知事，剥夺其手中一切差事，勒令好好闭门读几年书，等什么时候有所成了，什么时候再出来领差事。
三皇子作为主管者，所受到的惩罚只是闭门读书，这显然太轻，但他是皇子，此案又是皇上亲审，谁敢说半个不字？
但所有大臣们均心知肚明，三皇子，完了！
皇上要保皇家颜面，明面上自然不得不这么做，但三皇子身为春闱主管者，若说这科举舞弊一事与他没有关系、若说他仅仅是“失察”，这根本就是笑话！
三皇子必定是主谋。
他做出这等事，皇上怎么可能对他不失望？失了圣心，又没有了萧家的雄厚财力做后盾，他还有什么？
这日，从东宫太子府回来，卢湛的神情就显得有点儿不太对劲，仿佛闷闷不乐似的。
乔小如心下诧异，他陪她花园中散步之时她便笑道：“可是太子爷又派了你差事吗？”
“不是！”卢湛一笑，道：“太子爷应该很久都不会派我差事了，这正好，以后我可以有很多时间陪着娘子了！”
“那你还愁眉苦脸的？”乔小如眨眨眼：“哦，合着你根本不乐意待府中陪我呀！”
“瞎说什么！”卢湛一笑，打横抱起她，进了不远处的亭子里坐下，山竹、杨桃等自觉自动的牵着小月亮往别处玩去了。
看着她们走远了，卢湛一笑，道：“咱们都小看卢锦和了，如今他可是太子身边的红人呢！现在太子爷对他言听计从，有他在，相信太子爷用到我的时候应该不多了。不过其实我真的不在乎，比起跟在太子身边，我更喜欢留在府中陪我媳妇儿和闺女，只是有些事，不吐不快。”
卢锦和？乔小如一愣。
不过这也不难想通。
卢锦和学问好，人品好，加上又在皇上面前挂了名号的，太子必定也注意过他。
如今他娶了邓月婵，与太子爷一下子成了连襟，与太子爷走得近更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如果他有真才实学，进而得到太子爷的赏识重用，这更不奇怪。
乔小如自认对自家男人的性子还是颇为了解的，她相信卢湛的确不会是那种妒贤嫉能之徒。
绝不会说因为卢锦和在太子面前更得重用他便心里不自在、嫉妒。
事实上，他巴不得不管太子那一摊子事呢。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卢湛看了看乔小如，道：“今日太子请我过府，你猜是商量什么？商量要不要趁着三殿下倒霉的时候收拾三殿下那一派的官员们。卢锦和劝他不可此时动手，否则势必会让皇上心里头不痛快，他拿不定主意，便把我也叫去了，想问问我的意见。”
乔小如眨眨眼：“那你怎么说呢？”
卢湛笑道：“我的意见跟卢锦和一样。”
虽然他不喜欢卢锦和，更讨厌他惦记自己的媳妇儿，但并非不懂大是大非。
卢锦和说的没错，现在太子绝不能对三皇子一派的官员动手，就是对三皇子本人，也不能落井下石。
三皇子做出这种事来，皇上心里已经够难过失望的了。太子此时倘若再不依不饶的追击打击，试问皇上如何不心凉？
虽说皇上当初为了皇位与兄弟们厮杀得也很激烈，但作为一个父亲，他也会有奢望的，奢望自己的儿子们能够兄友弟恭。至少，不那么的冷酷绝情。
“太子爷，听你们的了吧？”乔小如笑问道。
卢湛点头，笑道：“咱们这位太子爷就是这点好，尽管他觉得不能趁机斩断三殿下的势力很失望，但我们都这么说，他也会听。”
略沉默，卢湛又自嘲般笑道：“也就是今日，我才知道，科举舞弊一案，不说是卢锦和背后筹谋的结果，也差不多了！我倒从来没想到，卢锦和竟有如此心机手段……”
“什么！”乔小如也大吃一惊。
第1444章 卢锦和的手段
卢湛微微冷笑，道：“所以我才说啊，他如今可是太子爷身边最信任看重的心腹！且他这个心腹跟别人还不一样，别人生怕不知有这份前程，他却隐藏得格外的好，明面上仍旧与过去一样，与太子爷甚至没有什么明面上的接触，就算是我，也是今日才知！”
“至于那科举舞弊之事，媳妇儿你也没想到吧？打一开始三皇子能够顺利得到这件差事，就是他将计就计设下的一个局。原本三皇子未必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行舞弊之事，全是他设计推波助澜，诱得三皇子铤而走险。不过这三皇子想来也是因为萧家一事急得失了分寸糊涂了，考中之人竟将近一半都是走了他的门道的，试问皇上如何不气恼？皇上因为这事儿听说气得两天吃不下东西，险些就病了……”
乔小如顿时明白，卢湛最气的是这个，气他们拿如此大事做筏子，将皇上气成了这样。
春闱乃科考最重要的一场考试，也是国家选拔人才的最重要、最主要渠道，历代帝王无不将此事看得极重，说是无以比之也不为过。
他们为了一己之争，却生生的将这为国选拔人才的神圣大典弄成了一场笑话，生生的打皇上的脸，让皇上为天下士子所痛骂。
更令乔小如觉得心惊的是卢锦和的手段和心机，她从来没有想过，他竟有如此能耐与胆量，竟将胆子动到了春闱大考上，生生的断了三皇子的前路。
若此事一旦败露牵连到他，除了赔上性命，他别无选择。
且，她虽不是圣母，也觉得那些士子无辜被牵扯其中有些可怜。兢兢业业准备了这么多年，神圣一考却弄成如此结果。
即便重新考过，可心境到底不一样了，若说不受影响发挥，那是不可能的。
“唉！”乔小如叹了口气，叹道：“事已至此，你别多想了。不管怎么样，经此一事三皇子是完了，或许，以后也就没咱们什么事了吧！如此，未尝不是好事。”
卢湛握着她的手，笑了笑，“是啊，这倒也是！”
卢锦和那混账，他倒真是小看他了，他见不得阴谋诡计，心下没来由的生出反感。
他虽阴过萧家和越国公府三房，但那也是以牙还牙。像卢锦和这样，干脆利落的将这么多无辜之人牵扯进来的事，他尤其觉得别扭。
“媳妇儿，我明日进宫一趟。”卢湛又道。
乔小如知道他是想去探望雍和帝，便笑道：“你去吧，或许皇上见了你，心情会好一些也不一定。”
卢湛一笑，“媳妇儿你太抬举我了！”
他只是想去这一趟，总觉得自己该去。
三皇子府上，自打三皇子闭门读书以来，与萧家差不多，门可罗雀，基本上没了来往的人。
要说唯一还惦记着他，前来走动的，就是四皇子了。
看着三皇子那阴沉沉的脸色，不过数天不见，形容神色憔悴得仿佛被抽走了精神气似的，四皇子便忍不住大皱眉头摇了摇头。
“三哥，这天又没塌下来，何必呢！”四皇子随意在他身边坐下，懒洋洋的说道。
“哼！”三皇子咬牙切齿，冷笑道：“你说的没错，这天还没塌下来呢，鹿死谁手还不一定，我倒要看看，到底谁才是笑到最后的一个！老四，我真后悔，那一趟郑城之行，你应该跟我商量商量，咱们一同出手，我就不信他不死！他要是死了，一切也就结束了！”
提起郑城之事四皇子就不由得阴了脸，那叫一个憋屈。
那该死的卢湛，竟敢那般威胁自己，还害云真受了那么多苦头，总有一天他会还给他！真当他四王爷的便宜是好占的吗？
不过，今天他过来是为开解三哥的，别的杂事不谈也罢。
“三哥难道还要继续吗？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父皇令三哥闭门读书，为的就是将三哥干干净净的摘出来，三哥不如趁此机会将所有做个了断。横竖父皇如今还健在呢，花个三年五年时间慢慢安排，并非难事。即便将来那人继位，难道还能抓着几年、甚至十几年前的旧账不放不成？三哥，这是父皇一片苦心，你可不能辜负了呀！”
三皇子仿佛不认识似的，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瞅着四皇子，直把四皇子瞅得有点儿头皮发麻，便道：“兄弟说的都是大实话！要你不是我三哥，换个人，这些话我还懒得说呢，三哥你这是什么眼神呀！”
三皇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道：“老四，我只是纳闷，有一天竟然会从你嘴里说出这种话来！倒叫我一时之间有点不习惯。”
四皇子翻了个白眼，道：“合着三哥你还有心思打趣我！”
“老四，”三皇子叹了口气，神色一收，摇了摇头：“我冒不起这个险，跟我的那些人，我也不想让他们受委屈，而且，我也不甘心，我不想就这样过一辈子！凭什么？你说说，那个人出了从皇后肚子里爬出来之外，还有什么本事？我的母妃，又有哪一点输给了皇后？同样都是父皇的儿子，他凭什么一出生便高人一等？”
四皇子抬头看了一眼他的三哥，寥寥几句话透出的愤懑让他明白，自己是不可能劝得他改变主意的。
说来也是，那是他为之奋斗的目标，这么多年都坚持下来了，怎么可能一夕之间而改变？
三哥所想，与他，本来就不同。
四皇子一向来就是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性子，若不是从小与三皇子一块长大，萧贵妃多少也照顾了他几分——若没有萧贵妃照顾，他早就不知道被人欺负成什么样了。所以虽然长大之后回想起从前的事，心下虽然明白小时候被萧贵妃利用了，他心里依然承她几分照顾之情。
横竖该他劝的他也劝了，三哥既然不肯听，还能怎样？那就算了吧！
他又不傻，苦口婆心、痛哭流涕、磕头相劝那种事儿他干不出来。
第1445章 四皇子的打算
三哥是当局者迷，他既然点不醒，也没有必要往里头掺合了。
以前他帮过三哥不少，也不欠他的。
萧家垮了大半，元气大伤，终父皇一朝都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三哥又因为科举舞弊之事令父皇大为震怒且失望，出局那是必然的，既然如此，他还跟着瞎掺合什么？
明知不可而为之？傻吗？
他还没活够呢，可不想往死路上走。
他算是看明白了，一碰上那张龙椅的事儿，一个个全都变成了疯子。
他要是再掺合，哪天自己没了小命不说，没准还要连累云真——云真多无辜啊，要是连累了他，自己如何过意的去？
要是再碰上一个像那该死的卢湛那样的疯子，不由分说便将大帽子往人脑袋上扣的，自己更是要气死不可。
四皇子呵呵一笑，便不再相劝，与三皇子说了些闲话，在三王府用了饭，便走了。
他离开后，三皇子的目光有些沉，不禁自嘲一笑。
真是人走茶凉啊，就连老四，也起了别的心思啊……
三皇子郁闷得不得了，想起事情败露之后自己在母妃面前的惶恐和母亲那急得发白的脸以及眼泪，至今他依然想不明白、并且深深的懊悔着：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干了这种事呢？他怎么就脑子一热生出那么大的胆子来呢？
想想因此事而落到如此下场，就连一直以来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四皇子都有意疏远自己似的，三皇子心里就更不甘愤懑。
他没想到，萧铭此时找上门来了。
萧铭笑眯眯的告诉他，他手里握着太子爷一个大大的把柄，只要捅出来，管教太子爷吃不了兜着走。
萧家落到今日的地步，虽说不是太子做的，但太子好，萧家就不可能好。
如今三皇子俨然已经出局，那么萧家还有什么东山再起的希望？
三皇子被剥夺一切差事闭门读书之事，萧家几位主子当即就仿佛被抽取了魂魄，半响没回过神来。
萧铭也是气恨不过，左思右想之下，终于找上了三皇子。
要是大家都有错，三皇子的过错自然也就不显得那么显眼了。
且，皇上对太子期望更重，假如太子犯错，也必定会更加失望，这对三皇子而言，更是天大的好事！
因此萧铭这话一出来，三皇子眼睛都亮了，连忙问萧铭究竟何事？
自己受了父皇的训斥，太子却被衬托得水涨船高，他如何甘心？只要能让太子也狠狠的落一次脸，他何乐而不为？
即便如今闭门读书，他手里的势力可一点也没少，筹谋一两件事，一点问题也没有。
初夏的太阳已经颇为毒辣，尤其是中午的时候，热辣辣的当头照耀下来的阳光热得有点让人受不住。
下午太阳渐渐西移，那热辣的劲头收敛了许多，卢湛才陪着乔小如往花园里去走动走动。
虽说已经生了一个，对于生产这件事没有那么恐惧了，但这毕竟是古代，该做的防范还是要做的。
比如三个月胎儿坐稳之后，每天早晚乔小如必定都要往花园里散步好一会儿。
夫妻俩如往常一般有说有笑在林荫道下走着，忽荀嬷嬷来禀，吞吞吐吐的说是卢大人与夫人前来拜访。
这不早不晚的，来拜访什么？
且一听说来的是卢锦和，卢湛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厌恶之情溢于表面。
乔小如有些哭笑不得，这家伙，她很怀疑他心里其实猜到些什么，只不过装作不知道罢了。
当然，对于他的装作不知道，她心里是甜蜜而感激的，这表示这个男人信她！
这是最大的爱与尊重。
“我也许久没见月婵了，快请他们进来！”乔小如笑着说道，挽着卢湛的胳膊柔声笑道：“既有客人来了，咱们快见见去。”
卢湛脸色这才好看些，点头一笑“嗯”了一声。
说的也是，那也就是个客人罢了，来便来，还能如何？
真要说起来，自己还得谢谢他呢！
若不是他为太子分忧，自己哪里会有这么多时间陪着媳妇儿呢？
只是，卢湛到底不乐意卢锦和与自己媳妇儿见面，便命人将卢锦和领到前院的书房里去了。
乔小如也只由着他。
邓月婵成亲之后，来过她这里两三回，据荀嬷嬷说，至今为止她仍然没有同卢锦和同房过，依然是处子之身。为此虽说认真说起来不是自己的错，可若没有自己，卢锦和也不会如此。
她心里已经觉得很有几分对不起邓月婵了，自然更要避嫌，也不愿意再与卢锦和见面。
邓月婵待她一如既往的那么亲热亲密，见了她说说笑笑的，盯着她已经很明显鼓起来了的肚子好奇的问个不停，大有兴致的样子。
乔小如一面笑着回答与她说笑着，心里却不由泛酸。
只是这是她与卢锦和之间的事，自己并不好多问。
邓月婵与卢锦和告辞离开之后，卢湛怒气冲冲直奔后院，见了乔小如便道：“太子糊涂！”
乔小如从没见过他气急败坏成这副模样，不由吃了一惊，忙问道：“又出什么事了吗？”
卢湛揽着她进了东次间榻上坐下，沉声道：“你还记得郑城那位，原本太子爷还想带回京里的女人吗？”
乔小如想了想，道：“你说的是妙菱？”
“我不知道那女人叫什么名字，就临上马车又离开的那个，她来了京城，如今是什么醉春楼的头牌，偏巧这件事叫太子爷知道了……”
乔小如也不由吓了一跳，忙道：“妙菱怎么成了什么醉春楼的头牌？太子知道了，去找她了？”
大华不禁王孙公子们上青楼楚馆，但是对官员们明面上却是禁止的，太子身为储君，如果让人知道上青楼楚馆找姑娘，无论有什么理由，都会被人说道荒唐！令一班臣子和儒林失望，令百姓们失望。
若传入皇上耳中，必定亦会大怒。
堂堂储君，东宫里还愁没有侍奉的美人吗？却偏偏要跑到青楼里头去找姑娘，成什么样子？
第1446章 妙菱突现京城
卢湛道：“卢锦和劝了他几次，他不听，后来又劝他不如索性出银子为那个什么妙菱赎身，弄个院子先安置下来再做计较，可谁知醉春楼的老鸨却说妙菱的卖身契并不在她那里，是别人把她暂时抵押在自己的醉春楼的，所以即便想要替她赎身，也只能去找远在福州的正主儿，而不是她。卢锦和意识到这事儿不对劲，极有可能是个圈套，便来找我了。”
卢湛说着忍不住又发牢骚，没好气道：“卢锦和那混蛋简直可恶至极，这种麻烦事儿丢给我！”
事关太子爷喜欢的女人，这事儿的确挺麻烦的……
乔小如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只是没想到妙菱竟然会沦落到了青楼里，还进了京城，要说这是巧合，便是乔小如都不信。
可太子爷人在局中，就只看得见妙菱，别的什么都不管、不想了。
太子当初就很喜欢妙菱，且妙菱与他怎么说也有几夜露水情缘一番恩爱。
好歹算是他的女人，结果却落到了青楼里，是个男人只要出的银子够就能睡一场，太子爷怎么可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也没有哪个女人放着太子爷这样的金主不要而宁愿流落青楼认人玩弄，既然再次碰到了太子爷，不用说也知道妙菱必定会使出浑身解数巴住太子。
加上太子原本就对她有几分喜欢，怎么可能舍得下？
就算暂时不能替她赎身，包下她、时不时过去看看那是必然的了。
这种事哪怕是搁卢湛身上，都无所谓，顶多被训斥一番，但如果是太子，那就不好说了。
卢锦和还真是聪明，这种事他身为下属，还真不好多管。
但卢湛不一样，卢湛虽然也是太子爷的下属，同时也是他的表弟，算是自己人。
这不，卢锦和就找上他了。
“这事要真是个圈套，恐怕太子早已被人盯上，不行！媳妇儿，我这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点乱，不能等了，我现在就去东宫！”卢湛恨恨跺脚。
不想卢湛这里还没出门呢，只见言小七急匆匆的从外边奔了进来，急急道：“郡王爷，卢公子刚刚叫人带话，说太子爷又出门去了……”
卢锦和派来的小厮满面情急，见着了言小七将几句话更是说的十万火急，言小七是跟惯了卢湛的，深知道理，越是听起来没头没尾的话越是要紧不敢怠慢，当下便亲自急忙跑进府中向卢湛禀报了。
太子又出门了？
若是寻常的出门，卢锦和根本不会关心，更不会叫人来告诉卢湛。
因此卢湛一听这话就变了脸色暗道该死，顾不得交代乔小如什么，连忙带着言小七等七八个人匆匆骑马出门，直奔醉春楼方向而去。
乔小如一颗心也不由得突突乱跳，但愿卢湛能及时阻止太子，但愿这一回跟以往太子去醉春楼一样并无波澜，可是心里为什么就这么不安呢？
卢湛没能在半路上拦截下太子，他也不便骑着马便大模大样的直奔醉春楼。
在醉春楼附近下马，命言小七带着两个人过去打听消息。
不想，不多会儿言小七便过来了，急急忙忙说醉春楼里正在闹事。
礼郡王府上的三公子带着五六个公子哥儿、二三十仆从正闹着那老鸨子，闹着要妙菱姑娘服侍，这会儿将整个大堂堵得严严实实的，无数人围着看热闹……
“礼郡王府上的三公子闹着要带人搜查房间呢，醉春楼今儿的生意怕是做不成了。”言小七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
卢湛并没有来得及跟他们说是什么事，因此言小七并不知情。
卢湛听了这话却又惊又怒，脸色都变了。
果然是个圈套！
照言小七说的，大堂被堵住，且此时无数人围观，太子根本不可能离开，而一旦被搜房间的话，如果太子被搜出来，那乐子就大了。
论起辈分来礼郡王还是皇上的堂弟呢，礼郡王府上的三公子那也是京城里有名的宗室纨绔公子，平日素喜走马章台、勾栏快活，他自然是见过太子的。
更别提还有别的王孙公子也在了。
能计算得如此精准的，不是三皇子和萧家，再没有旁人。
三皇子真是疯了，都他自己都落到了什么下场了，还有闲工夫算计太子。
太子也够笨的，如此浅显的套子也往里钻。
“走，我们去醉春楼！”卢湛情急之下也想不出什么别的法子，带着言小七等便过去，吩咐道：“你们听好了，无论如何也要阻止他们搜查！”
言小七等一愣，虽然一头雾水，但主子发话了，当然听着便是，忙纷纷点头应是。
老鸨子与礼郡王府上的三公子赵吉闹得不可开交，楼上妙菱房间里的太子也急得不可开交。
太子此刻心里都快要后悔死了，早知道如此他就该听卢锦和的苦劝，包下妙菱便算了，不能再来这醉春楼。
可是，妙菱毕竟与他有过几夜夫妻恩情，又是个可人疼的女子，且她被人逼着流落青楼也是这一阵子的事，除了他并没有跟过别的男人。
在这个地方她会害怕，苦苦求他时不时来看看她，他怎么忍心拒绝？
却万万没料到，今日竟然会碰上这档子事儿。
妙菱生的美貌，自有一股叫人心疼怜惜的风情，一来醉春楼便惹得无数人垂涎，她左拖右拖以死相逼，老鸨子才勉强答应让她缓一缓。
后来，他便偶然得知了她流落在此的消息，便包下了她，自然便没有别人的份了。
谁知赵吉这混蛋，竟然还惦记着，带了这么多的王孙公子跑来闹事。
若叫那起子没王法的冲上来搜查，要是自己被搜查出来了，必定会传的满京城皆知，到时候，自己这个太子储君，还有什么颜面？
妙菱也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吓得脸色煞白，眼泪珠子一颗颗的滚落下来，颤抖着抓着太子的胳膊，不停的哭泣道歉。
太子见状叹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六神无主。
第1447章 态度强硬
“太子爷，让奴婢下去吧！”妙菱咬了咬唇，哽咽着道：“只要奴婢下去，他们见了奴婢，自然就、就闹不起来了……”
太子一怔。
耳听着下边嘈杂的吵闹声，听着赵吉一声声的恼羞成怒，再看看妙菱，心里大不是滋味。
他明白妙菱说的没错，只要她下去了，一切便将迎刃而解。
但赵吉此刻正在气头上，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她必定会受到羞辱，必定会被赵吉逼迫着强占了去。想到自己的女人，却要便宜了赵吉那混蛋，想到自己堂堂太子储君，却连自己的女人也保护不了，还得让她牺牲色相维护周全，这让他情何以堪？
妙菱眼泪一颗颗的滚落着，一点点将自己的手臂从太子的手中抽离，正欲重新上妆好下去应酬赵吉等人，太子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臂。
“别去！”太子咬咬牙，目光沉沉盯着她：“别去，再等等！说不定，说不定会有人来救孤的。”
卢锦和，说不定卢锦和很快就会知道了呢？他是知晓自己今日要来醉春楼的，如果许久没有看见自己回去，说不定、说不定他会想到什么、然后会来搭救自己呢？
他是个聪明细致人，必定会想到的！对，必定会的！
妙菱一愣，迟疑道：“太子爷……”
“别去！”太子握着她手臂的手一紧，语气断然。
还没有到那一步，他没法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
“太子爷！”妙菱见他到了这个时候还如此坚决的护着自己，发自肺腑的感动，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他，眼泪更是簌簌而下，含泪仰望着他，眸中满满都是仰慕：“太子爷，您、您如此相护奴婢，奴婢这条命，从此便是太子爷的！哪怕为太子爷上刀山下火海，奴婢亦万所不辞！”
妙菱心里已经暗暗下了决心，要是那些人真的冲了上来，即便太子拦着，她也要冲出去的，她不能连累了太子爷的好名声。
太子爷，是多好的人啊……
妙菱的话字字句句发自肺腑，太子听了心里十分高兴，很有一种身为男人的骄傲和成就感。
他是个男人，是个能护着自己女人的男人！
正闹着，突然卢湛带着一群人涌了进来，厉声喝道：“这里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吵！”
太子在楼上，没有看见卢湛等人，但是却将卢湛的声音听了个一清二楚，顿时心下大定，握着妙菱的手喜极笑道：“是阿湛，阿湛来了！妙菱，咱们有救了！”
虽说如今自己似乎更加看重卢锦和，凡事都都会问问他的意见，但内心深处，他最为依仗的，仍然是卢湛。
听到卢湛的声音，比听到卢锦和的更让他安心。
只是，想到乔小如，想到此刻自己在妙菱的房间里，太子下意识的有点不自在起来。
赵吉等自然是认识卢湛的，见是他连忙上前见礼，随后忿忿大骂老鸨子混蛋，他们不过是想见见那叫妙菱的姑娘罢了，老鸨子就是死活不肯。
“不过是个楼子里的贱丫头，爷叫她伺候是看得起她，这还给爷端上了！真当爷是好戏弄的吗？”
“就是！我说秦妈妈你把爷们的胃口吊的也够足了吧？这还端呐，今儿爷们还非争这口气不可，见不着人，爷们就不走了！”
“就是！他娘的，你一个开楼子的，在爷们面前抖什么抖？真把爷惹急了，一把火烧了你这破地方！”
“忠信郡王这事儿你别管，总之哥几个今天见不着人决不罢休！”
“没错！”
秦妈妈暗暗叫苦，连声的赔不是，只是咬着牙说妙菱已经被人包了，所以不见客。
赵吉等听了更加生气，拍桌子摔东西的，气势汹汹，逼问秦妈妈究竟是谁包了妙菱？
秦妈妈张口结舌，心里暗暗叫苦。
她哪儿知道是谁啊？她只知道反正是大金主！金主儿出手阔绰，她只管真金白银的收银子便是了，至于人家是谁，人家不说，她哪里敢追根究底？
却不知这群大爷是怎么了，怎么就非得跟妙菱较上劲儿了，非要妙菱不可。
秦妈妈不知道，卢湛心里却明白几分。
如果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圈套的话，那么赵吉等人肯定是受了人的挑拨，只不过有些话他也不好问。
太子的事，能不掺合，他是真不想掺合。
秦妈妈说不出口，赵吉等更是气得义愤填膺，破口大骂秦妈妈太欺负人了！
一人性子有些冲动的，忍无可忍上前一巴掌甩在秦妈妈脸上，怒火万丈的立刻就要带着人冲上楼去抓人。
秦妈妈哭天喊地的哭嚎起来，她已经忍让到了极点了，这些人死活要闹，她难道就是好欺负的吗？
能在京城里开花楼的，还能一点儿背景也没有？
卢湛见状暗暗皱眉，他想要阻止赵吉等人，但却不知用什么理由。
莫名其妙的站出来帮秦妈妈说话，岂不是令人起疑？
他正在为难之际，秦妈妈倒是还有几分聪明，哭嚎着扑到了卢湛面前，哭着喊着求卢大人做主。
赵吉等刚光顾着发火了，也没顾得上想起来卢湛在这旁边，此刻多少有三分不好意思，忙缓和了脸色过来赔不是，一脚踹开秦妈妈，说是实在太气人了，以至于失态，还请郡王别介意。
卢湛咳了一声，便笑道：“你们也知道，本王领着九城兵马司的差事，今日打这门前经过，听到这里头吵闹不堪唯恐生事，便顺便进来瞧瞧。我说你们有什么事非要闹到如此地步？这醉春楼既然如此不识抬举，你们换个地方寻乐子不就行了？何必非要在此较劲！青楼之中如此大闹，若是叫家中长辈知道了，也不好听吧？”
秦妈妈听了这话感动得简直要哭出来。
赵吉却是死对头荣乡侯世子打了赌的，不知怎么说起醉春楼妙菱来，若他不能将妙菱带出去溜一圈，就要在城门口当着无数人的面给荣乡侯世子磕三个响头，并且从此之后见到他便绕道走。
第1448章 小如闹场
试问赵吉怎么可能退让？
即便卢湛态度强硬，他也不可能会退让，况且卢湛只是好言好语的相劝。
而卢湛的话又提醒了他，今日闹成这样，回府注定是要挨上一顿训斥教训了的，既然如此，就更不能一无所得的离开了。
“不行！”赵吉越发气恼起来，一张脸阴测测的，恶狠狠瞪秦妈妈道：“你这老娼妇别想耍什么心眼儿，老子今天定要将那小贱人带走不可！忠信郡王您别管这闲事，此处乌糟得紧，回头寻个清静地儿小爷请你喝酒，今儿您便请自便吧！您放心，小爷心里有数，绝不会胡乱闹出大乱子来。小爷只要收拾了这老娼妇，否则决不罢休！”
秦妈妈吓得不轻，一句一句的又嚎起来。
卢湛没想到赵吉竟然如此认死理，他这么说，自己反倒不好说什么了，不由大皱眉头。
赵吉等几个已经等不及了，呼喝着手下一众家奴仆从们，撸起袖子就要朝楼上冲去。
卢湛脸色微变，心里把太子骂了个臭死！
赵吉等如果不顾一切非要往上冲，不管事后别人会怎么想、怎么怀疑，自己少不得也得先把人拦下再说了——
他剑眉一挑，瞟了言小七等一眼正要开口，只见乔小如戴着帷帽，领着一大群丫鬟婆子和王府侍卫涌了上来，喝道：“卢湛，你对得起我！”
卢湛一惊，太子爷也没有自家的媳妇儿重要啊，况且媳妇儿还怀着身孕！当下急忙奔上去扶着乔小如，心惊胆颤的道：“媳妇儿你小心身子！小心着啊！媳妇儿你怎么到这来了！”
众人齐齐傻眼，就连赵吉等一时之间也忘了闹事：忠信郡王妃？她怎么来了？
而且，堂堂郡王妃跑到这种地方来成何体统？忠信郡王不说训斥教训她，反倒做小伏低？这也太、太不正常了吧？
乔小如却不依不饶，用力甩卢湛的手将他推了一把，哭骂道：“你这没良心的男人，我这儿怀着身孕替你生儿育女，你倒好，跑到这种地方来寻欢作乐！呜呜呜，你对得起我吗！”
卢湛虽然不知道媳妇儿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心下也有几分明白她是来帮忙解围的，可听她这么哭起来，虽然是假哭，还是叫人心疼的紧啊！便忙道：“媳妇儿，我没有啊！我只是路过、路过而已！媳妇儿你要相信我啊！”
“呜呜呜，叫我怎么信？路过便路过，你跑到这里头来干什么！”
乔小如说着朝四下瞟了一眼，骂跟来的丫鬟婆子和侍卫们：“不长眼的奴才们，一个个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闲杂人等给我赶出去！”
卢湛冷冷的四下盯了一眼，亦冷起脸喝斥道：“都给我滚！”
方才赵吉等人纯粹就是来闹事的，闹事嘛，当然是越多人看见越有面子，所以大厅中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嫖客和醉春楼的人。
此时听了乔小如和卢湛的话，“哄”的一下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不等侍卫们驱赶，忙不迭的慌忙朝外头跑去。楼中的姑娘们也慌忙回房，下人一下子也忙跑了个精光！
开玩笑，忠信郡王的家务事是旁人能看的吗？再好奇、再想看也不敢啊！
万一郡王爷恼羞成怒起来，他又管着九城兵马司，将来被他报复，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赵吉等人也傻眼，可到了此时，来了更大来头闹事的，哪里还轮得到他来闹？
推搡间很快就被人推了出去。
秦妈妈战战兢兢从地上爬了起来，她也想溜啊，可她是这里的头儿，谁都能溜只有她不能。
卢湛一个劲的做小伏低，乔小如却是不依不饶，指着楼上喝斥道：“给我上去，将妙菱给我带下来，我倒要看看是个什么天仙模样的美人！”
卢湛忙道：“媳妇儿，我发誓，我跟她可没半点关系啊！”
乔小如犹自忿忿：“怎么着？我瞧瞧人也不成了？”
秦妈妈想要阻拦，张了张嘴，一群侍卫乌压压的已经朝楼上涌了去。
不多会儿，妙菱花容失色被带了下来，卢湛一眼便看到刚才涌上去的侍卫群中多了一人，低着头，躲藏在人群之后，不是太子是谁？
卢湛心头一跳，此时却不是做计较的时候，太子爷还是越早离开此地越好，便板起脸来喝斥众侍卫：“一个个都杵在这儿干什么？滚到门口站着去！”
言小七等几个陪在卢湛身边的心腹也看到太子了，心里一跳，当下会意，连忙应是，簇拥遮掩着太子急忙出去了，忙请他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让两个侍卫护着速速离开。
秦妈妈可不会想那么多，只当郡王面皮薄，不愿意让太多人看到他的笑话。
妙菱战战兢兢跪下，秦妈妈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生怕忠信郡王妃这悍妇一言不合叫人打死了她，到时自己上哪里找人赔去？
殊不知乔小如此时心里也有些不知怎么办好。
不放心卢湛，她便带人跟着来了，着人一直打听着。见这边僵持不下，生怕夜长梦多，便带着人进来演了一回悍妇。
上楼去抓人的，其实带了一套侍卫的衣裳，太子爷换上，混着下来，不会被人发现。
但这妙菱，毕竟是太子的女人，谁知道太子究竟打算拿她怎么样？谁知道她是不是个记仇的？
万一她心里记恨，以后自己岂不是惹了麻烦了？
到时候太子可未必会记得今日相救之情。
不知道该说什么，乔小如索性什么都不说，心里一动，抱着肚子“哎哟！”了起来。
她这一“啊哟”，卢湛以及小雪等哪里知道是真是假？即便是假，那也怕弄假成真啊！
卢湛急忙抱着她直奔门外，一边大声吩咐下人去请龙大夫！
卢湛刚抱乔小如出了醉春楼，便看到大皇子策马迎面而来，夫妻俩心里都是一跳。
卢湛不动声色朝言小七瞟了一眼，言小七冲他微不可觉的点了点头，卢湛心里稍稍一松。只要太子此刻离开了这是非之地，其他的便都好说。
第1449章 赶不上趟的大皇子
至于大皇子，不用问也知道，必定是听到三皇子倒了大霉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不甘寂寞的他也不知道找了个什么理由便回京来了。
卢湛可不会相信大皇子来到这儿是巧合，说不好，是收到了什么消息。
他不由一阵后怕，背后冷汗涔涔。如果不是他媳妇儿这么冲出来，以快刀斩乱麻之势将事情做了了断，这会儿只怕就要糟糕了。
大皇子可不是赵吉等人，媳妇儿发火，自己再加一把火，便唬得不敢动了。
卢湛此时可没心思应付大皇子，怀中的媳妇儿还在一声声的呻吟着呢！
大皇子看见卢湛抱着乔小如从醉春楼里出来也十分意外，上前笑道：“阿湛，你这是——”
卢湛有些尴尬，苦笑道：“我和我媳妇儿生出了点误会，殿下什么时候回京的，改日臣再去拜访！乔氏有点不太好，我先带她去看大夫了！”
大皇子看到这阵势便知自己肯定来晚了一步，不由心下懊恼，乔小如又哼哼唧唧的呼痛，他哪里敢阻拦？便笑着说了句“改天请你喝酒！”眼睁睁看着他们上马车离开了。
盯着他们离去的马车，大皇子脸上的笑容阴沉了下来。
到底不甘心，冷哼一声，拂袖大步踏入了醉春楼。
秦妈妈以为这一场风波终于算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这才刚刚喘了口气、正准备叫人将这大堂收拾收拾呢，谁知又一尊大神踏了进来。
秦妈妈虽然没有见过大皇子，但看这气派也知道不是自己这样的人惹得起的，心里头暗暗叫苦，不得不打起笑脸慌忙上前问好。
大皇子大刀金马落座，两名亲卫杀气腾腾往他身后左右一站，秦妈妈只觉得压迫得自己气都喘不上来。
“你这儿——是怎么回事？刚刚发生了什么？”大皇子目光瞟了一圈，冷冷问道。
秦妈妈不敢撒谎，磕磕绊绊的忙上前陪笑着一五一十的将事情都说了。
当然，有略有详有歪曲，但该说的却都说了。
“一个粉头，倒是有本事，居然闹出这么大的风波来！去，把那个叫什么妙菱的，给爷叫来瞧瞧。”
秦妈妈哪里敢不听？只得叫人将刚刚上楼的妙菱又叫了下来。
妙菱双腿发软，差点没从楼梯上滚下来。
战战兢兢到了跟前，跪在大皇子面前一个劲儿的发抖，大皇子问话，她只顾着牙齿咯咯打架，脸色煞白，神情惶恐，抖抖索索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大皇子见了她这副模样，顿时意兴阑珊，挥挥手命她退下，又问秦妈妈，包下妙菱的人是谁？
秦妈妈不停的擦额头上的汗，苦哈哈的摇头表示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啊，那人每次来都走的后门，斗篷遮得严严实实的。
陪着那人来过一回的随从她倒是见过，只是想想那随从撂下的那些狠话，就算打死她她也不敢说出来啊！
大皇子一听秦妈妈说那人每次来都戴着斗篷根本没见过，心下大为不快，却又更加确定了什么，冷笑了笑，道：“下次他要是再来，你叫人去爷府上知会一声。还有，攥着妙菱卖身契的那人若是来了，你也叫人去爷府上一趟，记住了吗？”
秦妈妈连连擦脑门上的汗，连忙答应。
大皇子这才意兴阑珊的扫了一眼乱得乌七八糟的大厅一眼，带人离开。
卢湛刚抱着乔小如上了马车，乔小如便忙握着他的手柔声轻笑：“你别急，我没事的！”
这个男人自然也猜测到她是在做戏，但他的紧张和担忧却是实打实的，这让乔小如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无奈。
上了马车没有外人在了，便忙交底，好叫他放心。
“你真没事吗？”卢湛抱着她坐在自己怀里，目光落在她隆起的腹部上，大掌小心翼翼的摸了摸。
媳妇儿肚子都这么大了，这要是真有个好歹，岂不是要他给心疼死？
想着，对太子更埋怨了几分。
“真没事啦！”乔小如圈着他的脖子，主动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笑道：“你看，我这不是跟在府中时候一样的嘛！”
卢湛笑笑，心里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弛了下来，小心的在她脸蛋上啄了啄，道：“不管有没有事，还是叫小西瞧一瞧才能放心！”
乔小如倒是没有拒绝，笑着嗯了一声。
卢湛忍不住叹息，想要责备她，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哪里还能够责备她呢？如果不是她今日来的巧，事情不能及时解决，大皇子一到，就更糟糕。
太子与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太子落不着好，他们也都别想好。
可她这么莽撞的来，也太冒险了。
她和她腹中的孩子，才是他最看重的人。
“放心，我不会乱来的，我自己心里头有分寸呢！”似是明白卢湛心中的无奈与纠结，乔小如轻轻靠在他胸前，抬眸笑道。
“唉！”卢湛叹了口气，拥着她的双手紧了紧，咬牙道：“但愿那位爷，以后别再干这种荒唐事了！”
乔小如皱了皱眉，沉思道：“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完。妙菱的卖身契到底攥在谁的手里？一日不为妙菱赎身，只怕——”
卢湛不由得动了怒，冷声道：“他若再这么冲动行事，我便辞官，咱们回卢乔村去！谁也别想阻拦！”
若太子还没受到教训，谁能拦得住他自己往死路上走？拉的住一次，谁敢保证能拉的住二次、三次？迟早会出乱子！
既然如此，不如早抽身，拼着搏一搏，或许皇上便会放他走呢？
乔小如没再说话，只是往他怀中靠了靠。
醉春楼的事，很快传到三皇子耳中。
听到详细经过，三皇子气得拍桌大骂。
差一点，就差一点便成功了，又叫那两口子搅合了！
细想想，那两口子还真是阴魂不散啊，哪儿都有他们！屡次坏自己的好事。
太子胆小，受了这一场惊吓，肯定不会再去醉春楼，妙菱这颗棋子等于废了。
不过，想到已经回京的大皇子，三皇子冷笑了笑，目中精光闪烁，此事究竟会如何收场，还早着呢！
第1450章 满城谣言
卢湛，乔小如，真的以为这一次你们如此搅局就能将此事糊弄过去吗？你们想的也未免太简单了些！
不得不说，相比起卢湛和乔小如，自幼一个宫里头长大的三皇子更加了解太子。
太子这日回到东宫，便一头扎进了书房，在书房中一个人呆愣愣的呆坐了半天还没有回过神来。
今日的事，回想起来依然让他觉得背后冷汗涔涔。
好险！好险！
如果不是卢湛和乔小如先后去了，一场闹剧将他解救出来，此刻的他暴露在赵吉等人面前，那真是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假如太子还知道在他刚刚离开，大皇子也到了那里，更要吓得魂飞魄散。
然而即便如此，也足够令他止步了。
醉春楼那里，他是绝对不会再去的了。
至于妙菱，他已经将她包了下来，料想她不会有什么事儿。
等过去这几日，便叫卢湛帮忙暗中盯一盯照看照看吧，如果能够设法将她赎身出来，那最好不过。
如果实在不行的话……他也无能为力了！
即便将妙菱赎身之后，他也不可能将她安置在东宫，到时候还是得麻烦卢湛。或许，等他今后登基成帝，那时候才能将妙菱光明正大的留在身边吧？
太子苦笑，他或许是这世上最最不自由的人吧？
很快，一股股流言在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
太子爷在醉春楼包了一名叫做妙菱的头牌，还替她赎了身，如今不知藏在哪儿金屋藏娇呢！
太子爷为了这叫妙菱的青楼女子，与礼郡王府的公子争风吃醋，差点大打出手。忠信郡王为了维护太子的名声，还亲自赶去为太子爷清场，郡王妃吃醋大闹醉春楼。
那叫妙菱的青楼女子与太子爷可是旧相识，太子爷郑城赈灾的时候，便与那妙菱恩爱无比，只不过生怕遭人诟病坏了名声，所以才没有把她带回来。谁知一转眼的功夫那妙菱竟然流落青楼，而太子爷竟旧情复发丝毫不嫌弃，真是千古难得一见的情种啊……
这些流言很快传遍京城大街小巷，传的沸沸扬扬。
老百姓们谁不爱听豪门大户的八卦绯闻？尤其是皇家的八卦，并且还跟青楼女子有所牵扯，更是津津乐道。
朝中大臣们看太子的目光明显的带了几分暧昧不明和异样，而太子的东宫幕僚班子——尤其那些老臣，则一个个苦口婆心，劝太子不要自甘堕落、不要被青楼狐媚子所迷惑呀！
气得太子百口莫辩。
更糟糕的是这些流言还传进了宫里，就连皇后也急了，特意将太子叫进宫去问了一番。
雍和帝亦大怒，只是此事毕竟没有实质证据，那妙菱仿佛突然之间从醉春楼里消失了，根本不知道去了哪里，是以雍和帝也没有因此事而训斥太子。
只不过却找了别的事做借口，将太子训斥了一顿。
这一来，此事更是传的沸沸扬扬。
太子急得在东宫几乎要上吊。
妙菱突然不见了，太子就算再傻也知道了这是个圈套，现在他简直焦头烂额、心惊胆颤，不知此事要闹到什么地步才算完。
然而即便闹成如今这样子，自己的好名声也毁得差不多了。
做好人、做贤德人做久了，公众对他的期望值太高，便容不得他有一点点的行差踏错，只要有一点点，便会被无限放大，会令众人失望。
此刻的他，就是陷于此等境地之中。
他更担心的是，哪天妙菱突然从哪里蹦出来，如果妙菱这时候再蹦出来说点什么，那他就真的完了！
父皇一定会对他失望的。
他去郑城赈灾，为的是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结果却带勾搭了个女人，心里何尝有百姓的死活？分明就是好色之徒啊！
父皇的心里，一定会这么想的……
太子沮丧不已，私下里找了卢湛和卢锦和商量，让两人给自己出主意。
东宫幕僚班子那一帮老古董，他根本没法儿跟他们说，这件事上，能帮他的只有卢湛和卢锦和了。
其实，如果之前不是这两人都提醒过他，让他一定要咬紧牙关不能承认半个字，只要没有人拿得出证据，他便绝对不能承认，他只怕早就扛不住在皇上面前全都招了。
可是现在，情形愈演愈烈，似乎死扛着不承认，也不是个好办法了……
“你们快给孤想想，此事究竟要如何才能尽快压下去！再这么任由流言越传越凶，父皇那里的脸色，可就越来越不能看了！”太子爷唉声叹气。
卢湛皱眉，道：“臣不明白，那背后陷害太子爷的人，怎么到了这时候还没将妙菱推出来？也不知那人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孤也有此担心，唉！”太子闻言更颓丧了。
现在他是一听到妙菱两个字就头疼，就后悔，当初他怎么会那么鬼迷心窍呢？卢锦和劝了自己许多次，自己却根本听不进去！结果惹来了这么一场横祸。
卢锦和似乎有些走神，不知在沉思什么，太子叫了他两回方才回神，定定神道：“太子爷，臣有个主意，只不过是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主意，有些冒险，臣不知当讲不当讲。”
卢湛闻言忍不住看了卢锦和一眼。
太子现在哪里还管什么死地不死地？只要能够将这件事尽快的压下去，什么都行。
听了卢锦和的话，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命卢锦和说来。
卢锦和悠悠道：“法子倒是不难，这谣言既然愈演愈烈，不妨火上浇油，再推一把，说的越过分、越难听越好。臣会设法撺掇几个御史言官弹劾太子爷品行无端——”
“卢锦和！”不等他说完，太子脸色一变恼羞成怒怒视低喝。
卢锦和忙跪了下去，抬手禀道：“请太子爷容臣把话说完。俗话说物极必反、又道是过犹不及，如果谣言越传越夸张、越传越不像样，皇上一定会疑心是有人在背后造谣生事有意诋毁太子爷。太子爷只需做出清者自清的姿态，便足矣！”
第1451章 加一把火
太子心里一动，略略沉思，脸色稍缓，抬抬手冲卢锦和温言道：“你先起来！”
卢锦和谢恩起身。
太子看了卢湛一眼，又道：“阿湛，你觉得呢？”
卢湛简直要在心里夸一夸卢锦和了，这小子真是成精了啊，怪不得越来越得太子信任重用。
这件事闹得愈演愈烈，满城皆知，他和他家媳妇儿也不知听了多少叫人打听来的流言，两人也讨论过这件事该如何帮太子一把。
太子出不来这个泥坑，对他们两口子也没有好处。
结果想来想去，他和他媳妇儿的意思跟卢锦和不谋而合。
不是有人要造谣吗？那就添一把火，把这谣言尽量往夸大了说，将太子说的越不堪越好！
不是所有人都还在观望、没人敢做这个出头鸟吗？那就撺掇三两御史弹劾，将这件事彻底的放到明面上来！
这么一来，就算妙菱再被人推出来又何妨？即便她被人推出来说了什么，谁又敢说都是真话、而不是诬陷太子呢？
反正这件事，太子是肯定不能承认的。
“臣也是这个意思，此计大妙！”卢湛看了卢锦和一眼说道。
太子和卢锦和都是一愣。
卢锦和垂了垂眼，眸中掠过一抹复杂，他没想到卢湛会附和他的意见。
“你也觉得此计可行？”太子更心动了几分，只是想到自污……又有点儿犹豫起来。
他一向来将名声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让他自己往自己身上泼脏水，自然要多想一想的。
卢湛便道：“太子爷，凡事不破不立，眼下事情闹成如此，虽然还没有大臣敢明目张胆的站出来说什么，可太子爷已经被推上风口浪尖却是事实。太子爷沉默不言，可以说是问心无愧，也可被人说成是心虚，咱们不能任由旁人牵着鼻子走，必须从中杀出一条生路来。”
卢锦和点头：“太子爷，臣也是这个意思，还请太子爷定夺！”
太子看看二人，一咬牙，拍案道：“好，锦和，此事就交给你去办！需要孤这边如何配合你只管提，此事既然要做，就要快！”
“是，太子爷！”
卢湛瞟了卢锦和一眼，心说这还用太子爷您叮嘱？只怕这小子早已在背地里筹谋算计明白了，等着吧，明天必定有变。
卢锦和领了太子旨意，当即匆匆告退离去。
卢湛现在是越来越不想看见太子，也准备告辞回家陪媳妇，谁知太子却叫住了他，有些过意不去的笑问道：“那日从醉春楼离开，之后孤方得知，表弟妹似乎动了胎气，可不要紧吧？”
卢湛眉头下意识的蹙了蹙，不知为何心里忽然生出一股不太舒服的感觉来。
太子问他媳妇儿做什么？就算那日是为了救他，他也没必要问这么详细吧？
“不要紧，小如身体一向来好，那日是装的。我们夫妇为太子爷做事理所应当，太子爷大可不必往心里去！”
太子原本就心里有鬼，听了卢湛这一番似乎别有意味又不太像、说不像明明又像的话，心里更虚，也不好再问什么，只勉强笑着道了一句“无碍便好！”任由卢湛告辞离开了。
卢锦和办事的效率果然出奇的高，第二天，关于太子的谣言便愈演愈烈，说的也越发离谱。
且件件谣言矛头直指太子爷郑城赈灾一事，就差没明目张胆的说太子爷明面上是去赈灾，实际上就是去作威作福、鱼肉百姓、强抢良家女子……
说的那叫一个有声有色，什么灾民食不果腹，太子爷却是肉林酒池、美女歌舞的伺候着！
什么太子爷非但无心赈灾，反而命手下人在灾民间挑选有姿色的少女供其淫乐，一天一换。
又说这妙菱好本事，不想千里迢迢追到京城来，居然又勾上了太子爷，两人打得火热……
什么？你要问太子当初为什么不把那些女子带回京？他这不是生怕被人说道坏了名声吗？要知道他去郑城是赈灾啊！所以说，这太子根本就是个道貌岸然、表里不一、狡诈奸猾的伪君子！试问如此人品，如何做得储君？
卢锦和又通过某些渠道蛊惑了两名出头心切的小御史，让他们上折子弹劾太子荒淫无道。
有按部就班的官员，自然也有企图独辟蹊径一步登天的官员。没有背景，想要出头，没有点冒险精神怎么成？
两名小御史就是如此被卢锦和派去的人给蛊惑说动的，这一本奏折上去，只要得到皇上的认可，飞黄腾达指日可待，这一回可就要大大的出名了！
即便打错了主意，顶多也就是受一段时日冷落罢了。横竖他们原本就名不见经传，如今这默默无闻的状态与受冷落又有何区别？
御史跟别的官员不一样，有风闻奏事的权力，并且除非谋反，无论说了什么都不会被砍头的。
而他们这折子一上去，肯定会被人所记住他们的名字，即便押宝失败了，也必定会有人注意到他们，等过去这阵子风头，想要东山再起就容易的多了……
这两名小御史左思右想，富贵险中求，干了！
折子一上，满朝哗然。
出乎意料的是，雍和帝却留中不发，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
但是，他的并没有什么反应其实也是一种反应，那就是对这两名小御史所奏，他并没有斥责。
这也就意味着，他对太子有不满。
意识到这一点，大皇子和三皇子的人哪里还忍得住？
接二连三的，又有好几本弹劾太子的折子呈送到了御前。
雍和帝勃然大怒，早朝的朝堂之上厉声喝问太子，命他出列把事情说清楚！
太子心里一个哆嗦，却牢牢记住卢锦和所言，无奈苦笑，摆出一副清者自清、一身正气的神情，表示自己绝对没有做过如此荒唐之事，什么醉春楼、什么妙菱，自己根本没去过、也不知道，倒是忠信郡王去过一趟醉春楼，也不知怎么的传来传去就传到了自己身上……
至于郑城赈灾之事，他更是问心无愧！当得起任何彻查！
第1452章 雍和帝怒
太子跪下，冲御座之上的父皇郑重磕头，表示自己早已听到这些谣言，只不过当做是无聊之人的言论一笑了之，身正不怕影子斜，他虽身为太子，也管不了天下人的嘴巴，旁人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去吧！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愈演愈烈，到了此刻，他即便否认，只怕也不会有人相信。
但他请求父皇，派人彻查！还他一个清白！
雍和帝脸色依然不怎么好看，但看向太子的时候却明显缓和了许多，命他起身，模凌两可的说了句“人言可畏！”
听得众人云里雾里。
雍和帝又命卢湛出列，喝问醉春楼之事，质问他堂堂九城兵马司副指挥使，难道不知朝廷规定不可出入那等烟花之地吗？大白天的，他上那儿去干什么！
卢湛很无辜的摸了摸鼻子，道：“皇上，臣冤枉啊！臣是无意经过那里，听到里边吵闹，有碍治安，这才进去看了看，谁知不知哪个混蛋当做正经大事告诉了臣的夫人，臣的夫人便去把臣叫了出来。臣的夫人怀着身孕呢，臣生怕她动了胎气，这一阵哪儿都没去，就光守着她了，外边什么传言，与臣可不相干……”
雍和帝闻言不由瞪了他一眼，心道外边的传言自然与你无关，都与太子有关呐！
这一个个的，都当朕是个老糊涂好糊弄吗？
雍和帝自认为对太子自己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他并不是个胆大的人，如果什么妙菱此事真是他做的，外头传成这样他早就扛不住跑到自己面前请罪忏悔了。
但他始终都没有出现。
自己也就冷眼旁观，等着看此事会传成什么样。
谁知那些人倒是胆子一天比一天大了啊，见自己没有反应，越发将太子说的不堪，有意无意往太子郑城赈灾之事上扯。
如此处心积虑想要败坏太子的名声，究竟安的是什么心思？
自己仍旧没有吱声，终于有人按耐不住了，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雍和帝目光凌厉的扫过那几个上了折子弹劾太子的御史，心里冷笑，冷冷道了声“退朝！”拂袖而去，留下满朝文武尽皆愕然。
很快，那几名弹劾太子的御史都被问了罪，逐出御史台，贬斥出京。污蔑储君，其心可诛！
这一辈子他们也别想再为京官了。
至于那些街头巷尾的流言，雍和帝没有去管，但在御史们被贬斥出京之后，仿佛一夜之间便消弭了大半。
雍和帝闻知更冷笑连连，他就知道这背后有人在捣鬼，果然如此！否则的话，怎么他刚惩罚了御史，这流言便大有销声匿迹之势呢？
越想越气，雍和帝便命人暗中查访，结果有线索隐隐约约指向大皇子。雍和帝一声长叹，命此事作罢。
与此同时，卢湛命九城兵马司众人放话警示，倘若再有人敢非议储君，被九城兵马司的人逮到，那就上衙门里去说个够吧！
若拿得出证据，便无罪释放，若拿不出证据，那就是污蔑。胆敢污蔑储君，自个先想想是个什么罪吧！
一时间，哪里还有人敢胡乱吱声。
皇家的桃色八卦再令人感兴趣津津乐道，也不如自家的性命要紧啊！
太子大大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安安静静的睡个安稳觉了。
虽然想起妙菱的时候心里会有点牵挂和过不去，但比起自己的前程来，区区一个妙菱又算的了什么？
大皇子并不知道雍和帝已经查到了自己，惋惜不已又错过了一个把太子搞臭的大好机会。
想想不甘心，忍不住又发了几句牢骚，埋怨雍和帝偏心。
至于三皇子，差点没气炸了肺。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如此收场？父皇这不仅仅是偏心，根本就是偏到了天边啊！
太子惹上了这么大的嫌疑，父皇竟还偏向他，竟不查他，反而将弹劾他的御史给贬斥了！
在父皇眼中，什么时候竟如此满意太子了？
三皇子心里又苦又涩，相比之下，自己所犯的错难道便不可饶恕吗？父皇将自己的面子下的彻彻底底，半点体面也不给自己留，却迁怒旁人保全太子——
就因为他是太子吗？
因为他是太子，所以他有犯错的资格和机会，自己却不能有？
三皇子心里愤懑无人排解，命人去将四皇子叫来陪自己喝酒。
他这才忽然想起，四皇子似乎已经许久没来自己府上、没来看望自己这个三哥了。
心下不禁有些自嘲，自己失势了，就连老四也开始远着自己了吗？天家无情，果然如此啊！
可是，如今除了四皇子或许还能陪他喝杯酒说说话，旁人，他又找谁去呢？
四皇子虽然没有再主动来过三皇子府上，但三皇子叫他，他还是很快就来了。
见他并没有推三阻四，看见自己的时候依然亲亲热热的喊了一声“三哥！”，三皇子的心情这才略好受了些。
两人饮酒说话，三皇子便忍不住发起了牢骚，四皇子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三皇子见状好笑起来，笑道：“老四，在三哥面前，你什么时候也这么犹犹豫豫了？咱们兄弟之间，有什么话不能痛快说？”
四皇子闻言笑了笑，便道：“三哥说的是，倒是我糊涂了！我说了三哥可别生气。三哥，这次你使力使过头了，有道是过犹不及……父皇怎么可能不疑心是有人想要陷害太子？”
三皇子如醍醐灌顶，心一沉一下子变了脸色！
用力过头了……过犹不及！
他苦笑着揉了揉太阳穴，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该死！一定是大皇兄那个蠢货！自己叫人散布的流言是什么三皇子心知肚明，后来那些愈演愈烈的，并不是他的人干的，那就必定是大皇兄了。
这件事自己当然不可能一个人干，当时便设法透了消息给大皇兄，是他先挑起的头，自己的人不过是借着他的东风在背地里十分谨慎的煽风点火。
后来见他将此事扇动得越来越大，自己乐得一旁看热闹，便叫人停手了。
第1453章 过犹不及
谁知——却是过犹不及啊！
三皇子那叫一个郁闷，这输得多冤枉啊！
苦笑着一仰脖子灌了一杯酒，心里莫名有点不痛快起来。
自己是当局者迷光顾着看太子的笑话痛快解恨一时想不周全，可是老四他明明想到了，却为什么不来提醒自己一声？
三皇子没法用这话直截了当当面质问四皇子，他有他的骄傲。
老四都能看出来的事情他却看不出来，他又有什么脸面责备他呢？
只是，心里生出隔阂到底是免不了了……
太子很快就知道了，关于妙菱的是，是萧家的二少爷萧铭给捅出去的，一时不由大怒，叫了卢锦和来，商量着要狠狠收拾萧铭一回。
如今三皇子已经招了父皇厌弃，萧家又元气大伤夹起尾巴做人，区区一个萧铭竟然也敢在背地里算计他，不出这口气他心里如何过得去？
卢锦和却不以为然。
劝太子不必再管此事，即便想要收拾萧铭，现在也不是时候。
妙菱的事才刚刚平息，还不能说完全过去，此时如若又生事端，难保不会叫人疑心再起。
况且萧家现在就是一条落水狗，既然知道了他们贼心不死、跃跃欲试，以后多防备着点便是了，想要收拾落水狗，何必急于一时？
将来有的是机会！
且萧家如今虽然元气大伤，但有道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万一把他们给逼急了，临死之前反咬一口，未必不会把人咬下一块肉来，到时候岂不白白便宜了第三人？
倒不如先把他们放一旁，记着便是。
太子想想这话倒也有理，心中总算消了几分气，暂且忍下了。
卢湛却万万没有想到，妙菱竟然会偷偷摸摸的找到了忠信郡王府！
当日他正在九城兵马司衙门，郡王府中匆匆来人，说是郡王妃说，若是无事的话，让他回去一趟。
媳妇儿叫他，就算是有事那也是必须立刻就回啊，更何况本来也没什么要紧事。
不等问那跑腿的侍卫府中发生了什么事，卢湛已经忙不迭的牵马往回赶了。
对此九城兵马司众人见怪不怪，早已懒得当一回事了。
早听闻忠信郡王妃拿捏得郡王说一不敢说二，加上醉春楼那事儿，郡王妃可算是大大的扫了郡王的颜面，可郡王愣是被这个“泼妇”给拿捏得服服帖帖，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怪罪，反而连连赔不是，心惊胆颤的担心郡王妃的肚子。
听说，长公主得知此事后大怒，欲要责问郡王妃，却叫郡王给挡回去了，母子闹得有点不欢而散。
所以，满京城人都知道，郡王爷就是不折不扣的妻奴！
是的，郡王妃大闹醉春楼的事儿已经迅速取代了太子爷的八卦，成为茶楼酒馆、街头巷尾众人津津乐道的八卦。
关于太子爷那件事，早已没有一个人提了。
卢湛回到府中，见乔小如的目光有点古怪，不由一头雾水，赶忙紧张兮兮上前询问何事？
目光不自觉的便在媳妇儿的肚子上溜了一圈，眼看着媳妇儿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他又是喜欢又是担心，遇到点儿风吹草动便吓一大跳，比她怀头胎的时候还要紧张。
原因无他，因为这里是京城，盯着的人太多，琢磨着使坏心眼儿的人也太多。
乔小如见他如此反倒“嗤”的一下笑了，揉了揉太阳穴道：“倒是有一桩麻烦事儿，不过跟我没有关系，而是——”
她叫人将妙菱叫了来，妙菱已经换过衣裳，中规中矩的打扮，上前向卢湛行礼，卢湛愣了一下，疑惑的看向乔小如，根本不知道这是谁。
乔小如叹了口气，命人将妙菱带下去安置，道：“她是妙菱啊！据她说之前从那些人的手里逃了出来，东躲西藏过了一阵子，可却发现无处可去，更怕被那些人抓回去，便冒险跑到了咱们这儿……”
卢湛那叫一个郁闷，不甘心的问道：“那人真是那个妙菱？”
乔小如道：“在郑城我见过她两回，不会错的。小雪也见过她。”
卢湛更郁闷了，叹了口气。
这妙菱倒是会躲，知道他与太子关系匪浅，一躲便躲到了他家里来。
她好歹是太子的女人，既然进了他家的门，想要推出去那是不可能了。
万一真的被那些人抓回去，将来抖出来，太子心里未必没有想法。
可是，这么个人要如何安置？根本就是个烫手的山芋！
并且这个烫手山芋只怕眼下连抛都抛不出去！
“媳妇儿，你说这人咱们要如何安置？”
乔小如也头疼，太子的女人，偏偏又是这么一个身份，轻不得重不得，更要提防保持警惕，不可露出半点风声。
“要不，你先问问太子？”乔小如道。
卢湛一听就板起脸哼了一声，问太子？问太子难道太子还能在这当口把人接到东宫去？说不定反倒名正言顺的让他先把人留在府中了。
这人一留在府中，不主不仆的，算怎么回事？
且还不能受委屈了，否则难保将来不在太子跟前进谗。
自己的媳妇怀着身孕，又哪里可能照顾得到她？
且这么个人放在府中，卢湛怎么想怎么别扭。
“人都来了，还能扔出去不成？”乔小如笑道：“先问问太子吧，这是他的人，可不是咱们的人！”
卢湛被乔小如一句“不是咱们的人”给逗乐了，抱着媳妇儿亲了两口，笑道：“媳妇儿说的不错，这又不是咱们的人，看太子怎么说吧！他怎么说，咱们怎么做，只是又要叫媳妇儿操心了！”
太子的女人，卢湛自然是要避嫌的，以后他不会过问关于妙菱的任何事。
乔小如笑道：“这也无妨，不是有荀嬷嬷在吗？况且见过妙菱的人少，到时候换个名字，只说是——”
说是什么？
亲戚？这不像，哪有没头没脑一个没出阁的亲戚家的姑娘孤身一人跑到别人家里住的，这要说是亲戚，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买来的奴婢？这也不太妥，该分配什么活儿给她干可是大问题！万一她犯了府中的规矩要不要罚又是个问题。
第1454章 妙菱来了
“问太子吧！她有个什么身份合适！”乔小如不觉头疼。
卢湛更头疼，立刻便去了东宫。
太子听说妙菱逃脱了那些人的手里，跑到了卢湛府上去求救不由大喜，心里一口气彻底的放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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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5章 南边战事
如此一想，实在没什么可担心的。
乔小如相信自己的丈夫，这种事儿他绝对不会抢着出头的，更何况自己还怀着身孕呢，他如何会放心？
太子一开始的确是想让卢湛跟大皇子争一争这领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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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6章 蛮横的报仇法子
若不是他糊涂，自己和母亲怎会落到如此？
接到卢湛的信，无邪虽然有些遗憾不能立刻将长春侯弄个身败名裂甚至当啷入狱的下场，不过，光是吓，也够把他狠狠吓一跳了。
倒是想不到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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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7章 长春侯惊怒
金陵知府将这信件原样还给他，说是不知道谁如此歹毒，竟然陷害侯爷，长春侯自然更是义愤填膺表示这简直就是飞来横祸。
当日，长春侯门房便收到无邪写来的信。
无邪信中警告长春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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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8章 报仇
他不让她好过，她也决不让他好活！
长春侯是真的要气的疯出天际了，如果不是白氏亲口说出来，他做梦都不可能想得到这么多年自己为何再无子嗣。
他只当真的是自己命中注定无子，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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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9章 战败
虽然暂且放下了心，但是心头的大石头却没有落地。
虽然无邪并没有将那些信件交出去，但是，那些信件落在他的手里，始终是一个隐患。
长春侯愁得不行，他根本不敢把这件事告诉大皇子或者红衣教的主事，万一他们知道了，自己的处境更加糟糕，除了落下埋怨甚至是杀人灭口，自己什么都不会落到。
他内心深处甚至已经隐隐有点后悔，后悔鬼迷心窍惹上了红衣教。可惜，如今骑虎难下，红衣教是绝不肯放他脱身的。
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无邪，然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他回到自己身边，回到长春侯府当侯府的世子爷。
他相信父子血脉乃天生而成，绝不会说断便断了。
却根本不知道，无邪对他早已失望之极，又怎么可能会原谅他？他的钱、地位，他从来都没在乎过！
在卢湛的人的帮助下，通过古青锋经营出来的商线，报仇之后，无邪便直奔京城。
卢湛料定长春侯必定不会放过打听寻找唯一儿子的消息，命无邪办好事后便来京，暂且隐居在古青锋置办的京郊农庄上，神不知鬼不觉。
长春侯的手再长，也不可能找得到。
而等大皇子意气风发、风风火火回到金陵，长春侯不得不暂且将寻找自己儿子的心思放下，一心一意帮助大皇子做出征的准备。
领兵打仗的事儿他自然不懂，大皇子也不会问他的意见，他只需要提供钱粮后勤支持便足够了。
长春侯突然精神又振了振，他忽然想，假如大皇子得胜还朝，甚至与太子分庭抗礼夺得这天下的话，那么是不是自己的儿子就会回到自己的身边？
到了那时候，大皇子肯定不会忘记他的功劳的，他有拥护之功，武家将会更上一层楼，武陵他身为男子，怎么可能不爱这一份权势和荣华？
想及此，长春侯为大皇子办事便更加尽心尽力些。
白氏那贱人做得那样绝，他这辈子也不可能再有自己的子嗣，武陵就是他唯一的儿子，他如何甘心自己身后无人、香火断绝？
因为武仙芝的关系，他与大皇子已经是一条藤上的人，如今唯有一心一意扶持大皇子上位，这才有他的将来。
换句话说，没有儿子，他就是孤家寡人一个，即便大皇子失败他也跟着一起丢了这条命，那又如何？
京城中，随着大皇子风风火火南下，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是无数双都在紧张盯着南边一战进展的眼睛。
大皇子虽说长年混迹军营，且外祖家满门将才，但他自己却从未领兵真正的打过仗。
无数人伸长脖子等着看大皇子的表现究竟如何。
当然，大部分人都认为，大皇子这一仗肯定会赢的。
大华的国力摆在这，区区海盗倭寇，成何气候？摆明了就是上赶着找死！
且忠信郡王那样的出身，不过是靠着几分运气，尚且有如今成就，大皇子可是自幼便有名将教导，再怎么也不会比忠信郡王差吧？
被莫名其妙拿出来跟大皇子对比做反衬的卢湛表示很无辜，也很无语。
京城中对大皇子出征一事唯一算是彻底不放在心上的，怕是只有他了。
他是真没往心里去。
反正，大皇子的把柄捏在他手里呢，让他蹦跶去，若哪一天看他实在蹦跶得过分了再亮出来，玩儿不死他！
比起这件事，他更加关心的是自己媳妇儿的肚子。
算算媳妇儿的肚子已经快七个月了，一天比一天鼓起来，让他又高兴又欢喜，每日必定要亲自陪她散步，轻轻伏在她肚子上感觉小家伙的活力。
小家伙每每挥手蹬腿的活动起来，他便笑得跟傻了似的眉飞色舞，还信誓旦旦的说着小子腿脚这么有劲，多半是个儿子。
生怕媳妇儿因为这话心理压力大，连忙又笑道无论是儿子还是女儿，都是他喜欢的宝贝……
他那样紧张与小心翼翼，倒是把乔小如逗得好笑，心下甜甜。
这样宁静而悠闲自在的日子，在一个半月之后被南边急速传来的军报彻底打破！
大皇子领兵五万剿杀倭寇海盗，出海转了一圈之后，只余不到八千人狼狈而归……
金銮殿上的皇帝大怒，众臣无不噤若寒蝉。
人人内心万分诧异，当初地方上报可是说的清清楚楚，倭寇海盗预估人数在万人上下，大皇子领着五倍兵力前往征剿竟然惨败到如此地步！
怪不得皇上如此气怒，好几万人啊，就这么丢了性命，都是大华的百姓子民啊！
雍和帝已派使者快马加鞭直奔南边海域临清州，夺大皇子统帅之位，勒令他回京待罪。
但此一战，雍和帝自然不可能如此罢休，必定得将那些海盗倭寇杀个干净挽回颜面不可。
忠信郡王府中，卢湛已经三天没有回来了，三天都在乾清宫外的值房里过夜，天天进宫议事。
对于大皇子出战这番结果，细想想也不难想通。本朝不善水战，更是上百年都没打过海战，怎么可能是那些倭寇海盗的对手？
在海上不比陆上，别说五万人了，就算再多一倍，只怕也不见得占到什么便宜！
如今本朝即便上赶着训练一队海战军也不可能，无论是谁接替大皇子领军，恐怕都难以讨好。
太子庆幸不已，幸亏当初自己没有坚持抢夺此领兵机会，大皇子落到如此地步，这可是活该。
这烂摊子就是个烫手的山芋，谁接谁麻烦。
太子如今倒是盼着往后躲，可他身为太子，如何躲得过？
而雍和帝更是想也没想，就点了卢湛前往接替大皇子。
雍和帝赐卢湛金牌御剑，又点了三百精锐御林军随行，准他再领亲兵三百一起前往。
朝堂之中，当众赐了金牌御剑，当着众臣的面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倘有人胆敢阳奉阴违、消极怠工，他手中御剑可当场斩之。
众臣暗自心惊，谁也没料到皇上对忠信郡王的宠信竟到了如此地步！
第1460章 卢湛受命
众臣暗自心惊，谁也没料到皇上对忠信郡王的宠信竟到了如此地步！
即便这是个烫手的山芋，众臣也无不羡慕。
这等时候，卢湛哪里敢提半个字媳妇儿就要生产了、自己不愿离京之类的话？叩首领命，聆听教导，圣旨所下三日之后便会离京。
乔小如忧心忡忡，却不敢在他面前有所表露，生怕因此而让他更加担心。
乔小如努力的回想现代那一世所了解的关于倭寇的一些零星信息，絮絮叨叨的跟卢湛说。
卢湛抱着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唇角噙笑，一一点头应着，用心的听。
说着说着乔小如便有些伤感起来，依偎在他怀中，下意识抬手抚了抚自己隆起的小腹，勉强抬眸笑道：“海上风浪无常，大华的兵可不如他们风浪里来去颠簸的，一旦落海，便有十八般武艺也施展不出，你要小心。”
卢湛轻轻唔了一声，亲了亲她柔软的唇，握着她的手轻笑道：“我不是大皇子，不会求胜心切，放心，我还要回来和你好好的过日子呢，怎会掉以轻心？”
乔小如一笑心中略宽，又道：“我也会保护好自己，你别记挂！”
卢湛蹙了蹙眉，半响方沉声道：“我信你！”
他说的是“我信你”，听在乔小如耳中却比一切甜言蜜语、安慰劝解的话都更令她安心，生出无限的信心和勇气。
她一定不会辜负了他的信任，一定会护好他们的孩子！
四目相对，两人相视一笑。
卢湛的心里也蓦地安定了下来，他应该相信她的，他只要考虑如何打赢这一仗、平安归来便可。
他家媳妇儿从来不是柔弱毫无成算之人，她需要他的保护，但并不表示她不能自立。该自立独当一面的时候，她自有她的一套法子。
卢湛离京这日，从金銮殿辞别了雍和帝，便直接打马出城，一众甲胄鲜明、器宇轩昂的御林军与亲卫簇拥着他策马直奔临清州。
乔小如立于郡王府花园中那一片火红的石榴花树下，微微抬头凝视着前方，久久没有做声。
平日里他陪她散步，便是最喜在此。
他说石榴多子，好歹应个景儿借个吉祥名。
她也喜欢这一带，视野开阔，又有高高的紫槐树投下大片的阴凉，走累了在树下坐坐，与他说说话，看着小月亮牵着她的大狗在草地上玩耍，何其安宁祥和。
可今日之后，这石榴树下，唯有她了。她会等他回来。
乔小如终于微微偏头，朝不远处咯咯笑的闺女望了一眼，目光一柔，勾唇笑了笑。
他虽离开了，还有闺女在呢，她会好好护着她，以及肚子里这个，不会叫他失望操心的。
杨桃、山竹见她终于动了动，相视一眼心里各是一松。
山竹忙扶着她的手臂笑道：“郡王妃，您可站了半响了，那边树荫下坐坐吧！”
杨桃亦微笑道：“奴婢去倒杯热茶！”
乔小如一笑，点了点头。
卢湛离京第二日，长公主便带着人浩浩荡荡摆驾忠信郡王府。
乔小如料到她会来，只是没想到她会来的这么快。
卢湛于此危急时刻出征，她又身怀六甲，长公主身为婆婆，自然要表示一番对她的关切和体恤，自然会过府。
只是，心知肚明的乔小如却巴不得她不要来才好呢！
好在如今她挺着大肚子，长公主也不敢把她怎么样，倒是不怕她挑刺儿。
乔小如领着荀嬷嬷、冯管家等迎着长公主，长公主慢悠悠下了马车，目光先落在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上，淡淡瞟了一眼，看不见厌恶，但也绝对没有欢喜。
随后淡淡道：“你身子不便，这虚礼大可免了，何必亲自出来？若万一动了胎气，可全是本宫的不是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算不得是什么好意，倘若换做个心思重的儿媳妇听见了，只怕要堵到喉咙眼。
乔小如哪里会把这话放在心上？温温和和的微笑道：“母亲言重了，儿媳如何敢当。太医说了，要多走动生产的时候才顺利呢！况且，这是礼数，儿媳理应尽礼。”
长公主看到她这张波澜不惊的脸就生气，就忍不住想要将她撕烂，就是她，挑拨得自己母子不合，将自己的儿子迷惑得三五四六的，连自己的话也不听。
尽管来的时候她一再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不要跟她一个乡下妇人计较，然而见了乔小如，那火气就不受控制的蹭蹭蹭直往上冒，听了这话“嗤”的一笑，冷冷道：“原来是太医叮嘱了要多走动啊，本宫还以为你是当真对本宫有孝心呢！这虚面上的礼数，尽不尽也就罢了！”
说毕越过乔小如，径直朝内院正房走去。
庆嬷嬷、张嬷嬷等忙跟上长公主，反倒把乔小如主仆给晾在了后头。
“郡王妃，这——”饶是荀嬷嬷见多识广、混迹后宅的经验丰富，碰上长公主这样的，也有点儿没辙。
乔小如淡淡一笑，道：“母亲高兴就好，扶我回去。”
小雪、山竹赶紧一左一右扶着她，山竹低声道：“郡王妃您可千万别动气，您肚子里的小少爷可比什么都矜贵呢！”
惹得乔小如一笑，嗔她一眼：“偏你这丫头机灵！”
一时回到正厅落座，长公主不咸不淡的问她话。
乔小如恭恭敬敬的回答着，滴水不漏。多一个字的废话也不肯说。
长公主每每对上她，就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心里头憋气的紧。说过几句话后便懒得再说了，她怕自己越说越怄气。
“阿湛离京这些日子里，你自个把门户看紧了，有什么事儿拿不定主意的，记得差人去长公主府请示，别做出什么落人笑柄、有损郡王府体面的事儿来！可知道了？”
乔小如听了这话便知道长公主是要离开了，这是离开之前的警告呢。
她才不管她说的话难听不难听，只要她说完赶紧离开便好，便忙点头应是。
长公主哼了一声，又示意两名穿戴整齐、不苟言笑的嬷嬷上前，道：“这是燕嬷嬷和桂嬷嬷，她俩办事仔细老成，这往后便留在你身边照顾吧！也省得外人说本宫这个婆婆不尽心！”
第1461章 长公主留下的人
乔小日瞟了一眼那燕嬷嬷和桂嬷嬷，都是四十出头的年纪，中等身材，一个圆脸，一个长脸，却都绷着脸好像谁欠了她们几百万银子似的，平板的五官和那紧绷严厉的气势，怎么看怎么叫人不喜。
长公主这是给自己添堵来了呢！
卢湛才刚离京，她便弄了这么两个人来“照顾”孕中的自己，真不知她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这两个婆子，一看就是跟她乔小如不对板的好不好！
“母亲有心了！多谢母亲！”乔小如笑着应下。
她没有理由拒绝。
长公主身为婆婆，儿子不在京中，派两个年老仔细的嬷嬷照顾孕中儿媳，怎么说都是她这个做婆婆的体贴人意，做儿媳的若拒绝，那就轻狂了。
长公主见她痛快的把人收下，心里这才满意了几分，哼道：“你只不在心里埋怨本宫多事便好，谢却是不必了！”
说着带着自己的人扬长而去。
“恭送母亲！”乔小如微微屈膝行礼，没有再送出去。
荀嬷嬷、小雪、杨桃等面上不显，心里都忍不住有点紧张：谁知这两个婆子是来干什么的？
乔小如看了她们一眼，笑道：“荀嬷嬷，你叫人安置安置这两位嬷嬷，山竹，你们用点心，往后两位嬷嬷但有吩咐，不许怠慢了。”
山竹等连忙答应。
荀嬷嬷心里也有了数，暗道回头得敲打敲打夏兰、夏春、静嬷嬷等，绝不能让她们这几个原本长公主府带过来的跟这两个婆子勾搭上了。
虽说静嬷嬷等自打过了郡王府之后便老实了许多，平日里也十分尽心，可是她们毕竟是从长公主府出来的，这两个婆子若是抬出长公主来逼着她们如何如何，她们可未必敢反抗。
好在这里是忠信郡王府，尤其是这郡王妃所住的正院，除了静嬷嬷几个，全是可以信得过的，那两个婆子想要做什么也未必能轻易得手便是了。
荀嬷嬷是郡王府内院的总管事嬷嬷，这正院也归她总管，让她亲自交代安置这两位嬷嬷，可见是极大的体面了，谁知这两位嬷嬷相视一眼，却不领情。
只见桂嬷嬷上前一步，冲乔小如略略屈膝福身，绷着脸一板一眼道：“郡王妃不必为老奴等费心了，老奴等奉了长公主吩咐伺候郡王妃，自然是贴身伺候，在这正房有个随意歇歇的地方便可，不必另外安排住处。”
燕嬷嬷也笑道：“这也是长公主的意思，如今郡王不在京城，郡王妃您身子重了，身边可离不开人，晚间老奴二人轮流在郡王妃卧室打个地铺便可。”
乔小如顿时皱了皱眉，所以这两人的意思是要从今儿起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就连晚上睡觉也不放过？
绝对不行！
她和卢湛的卧室，便是杨桃等与她十分亲近的丫头都不要在内守夜，如今她身子重了，杨桃她们守夜也没在卧室里，而是在卧室外。
不过隔着一扇门而已，若真有什么事儿，自己叫唤一声什么听不见的？
她和卢湛的房间，是属于他们夫妻俩的私密空间，多一个人进去住着，她不习惯，也不会同意。
更不用说着两人还是长公主派来的了。
“不必！”乔小如顿时放下脸来，冷冰冰道：“母亲叫你们留下来照顾我，可不是叫你们替我做主的，这话便是在母亲跟前我也是这么说！难不成你们来了，这郡王府什么都听你们的了？”
“老奴不敢！郡王妃别误会了老奴！”桂嬷嬷依然是那副绷着脸的神情一板一眼道：“郡王妃身子重了，要是万一——”
“没有万一！”乔小如不耐烦打断她，断然道：“我说没有便是没有，我不习惯陌生人住我房间，荀嬷嬷，你带她们下去吧！小雪、小霜，你们帮着送一送！我有点累了，想清清静静的歇一会儿！都出去吧！”
桂嬷嬷、燕嬷嬷没想到乔小如竟然如此不给她们面子，气得脸上都要扭曲了。
正欲跟乔小如理论，荀嬷嬷和小雪、小霜哪里容许？
小雪、小霜不由分说将两位嬷嬷往外边推拉拽去，荀嬷嬷则一路笑道：“两位嬷嬷还是先安顿下来吧，郡王妃如今怀着身子呢，可受不得气，便是郡王在府中的时候也是事事依从着郡王妃，若万一动了胎气，谁担得起？在长公主面前不好交代、郡王回来了也不好交代不是？两位嬷嬷有心了，但郡王妃的确是不习惯有人睡在她屋子里，便是我们这些奴才，也从没在郡王妃卧室中值夜过，郡王在的时候也一直如此！再说了，这会儿郡王妃都说了累了、要歇歇，两位老姐姐便也先歇一歇吧，正好我这里将郡王妃的习惯给两位老姐姐说一说……”
桂嬷嬷和燕嬷嬷虽然心里头不情愿不甘心，可到底不敢跟乔小如硬碰硬。
乔小如到底是主子，她说了要清静休息，她们便是有一肚子话这会儿也不能说了，无奈只得跟着荀嬷嬷去了。
东跨院中如今安置着妙菱呢，旁人不知妙菱底细，荀嬷嬷和小雪、小霜、山竹、杨桃却是知道的，这两位嬷嬷与她不碰面自然更好，荀嬷嬷便将她二人安置在西跨院。
好在这是正房，西跨院虽然没人住，但也一直收拾得十分干净妥当，空屋子更多的是，荀嬷嬷挑了两间让她们住，叫静嬷嬷安排小丫头略打扫打扫，开库房拿铺盖……
燕嬷嬷、桂嬷嬷便也不急着进房间，在花厅中坐下，问起荀嬷嬷乔小如的生活习惯来。
荀嬷嬷见这两人摆明了是非要知晓个清楚明白不可，便坐了下来，一一告诉了她们。
让她们知道也好，从自己口中说出去，总比她们胡乱打听要好。
说了老大半响，燕嬷嬷、桂嬷嬷又问了她许多问题，这才表示大致清楚了。
荀嬷嬷一时也有点闹不清楚这两人究竟是个什么意思，或者说，不知长公主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晚饭的时候，两人便在桌前伺候着了，乔小如瞟了她们一眼，心里虽不想见，到底没吱声。
第1462章 软刀子
桂嬷嬷见小月亮也在，便道：“小姐如今也大了，怎么还随着郡王妃一处用饭呢？万一小姐不仔细推着碰着郡王妃了岂不麻烦？不如请小姐另外吃去吧！”
乔小如一听怒火就忍不住窜了上来，这两人才来了半天，却已经给她找了一大堆的刺儿了。
一会说她怀着孕应该多躺着休息，不该大着肚子到处走动；一会说她膳食太素淡了，该多吃多补，孩子才有营养，生出来才白白胖胖的健康；又说她怎么连安胎药都不吃？安胎药对孩子有好处，正是为着安胎的；看见她吃水果更是大惊小怪差点动手上来抢，说瓜果都是寒凉之物，对胎儿不好……
乔小如当时就拉下了脸来。
她算是看明白了，明白了这两人来干什么的，也明白了那位长公主婆婆的心思。
若是换做别的孕妇，觉着两位嬷嬷年纪大了，经历的事多，说的必定有理，又这么苦口婆心的口口声声说的全都是为孩子好。为了生个白白胖胖的孩子，只怕就听了她们的了。
毕竟，她们所言字字句句都并非害她，相反，明面上听起来还真是对她好、对她关心得不得了，一副就怕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似的。
然后她们好把她当成猪来养吗？一味进补不活动，孩子若是太大，生产的时候如何能顺利？
安胎药？
真当她什么都不懂吗？她的孩子在肚子里健健康康的，要服什么安胎药？
什么叫做安胎药对孩子有好处、安胎药就是为着安胎的？
长公主这是要不动声色的使软刀子呢，她是想要她死在这生产上！
这燕嬷嬷和桂嬷嬷的心思显露得太明显，乔小如想不多想都难。
心下忍不住有些担忧。
她不怕这两个婆子，这两个婆子翻不起什么风浪，她担忧的是长公主。
生产之际自己根本不可能主事，长公主身为卢湛的母亲，到时她若坐镇府中，她的吩咐，谁人敢不听？
即便荀嬷嬷、小雪等敢，可长公主手下难道没有侍卫吗？她们如何是对手？
到时她只要稍稍一耽搁，自己的小命只怕就要交代在她手里了。
当然，最好的结果就是卢湛在自己生产之前便回来，可这似乎有点难。
乔小如不禁有些苦笑，看来自己还得好好的谋划一番。
最要紧的就是稳住这两个嬷嬷，稳住了她们，便是稳住了长公主，如此临到生产之际才好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如果此时早早的跟她们对上，反倒叫长公主有了防备。
念及此乔小如便笑道：“郡王不在，我一个人用饭有些太闷了，这不就让小月亮陪着一块？要不，两位嬷嬷坐下陪我一起用？”
燕嬷嬷、桂嬷嬷吓了一跳，连忙躬身道“老奴不敢！”
虽说她们是长公主派来的人，这主仆尊卑也不敢乱了。否则岂不是落人把柄？
荀嬷嬷便也笑道：“两位老姐姐倒是细心，小姐坐在郡王妃对面，不会碰着郡王妃的，况且，咱们小姐懂事着呢，两位老姐姐放心吧！”
乔小如笑道：“桂嬷嬷今儿中午不是说了安胎药对孩子好吗？你既懂这个，这事儿便交给你了，明儿去抓几副来。”
桂嬷嬷闻言那紧绷绷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几丝喜色，忙垂眸应道：“是，郡王妃！明日一早老奴便去抓药，保管抓的是最好的好，定叫郡王妃这胎安安稳稳的，到时候给郡王生个小少爷！”
燕嬷嬷也忙笑道：“郡王妃还是有点瘦，明儿起，老奴每天早中晚便为郡王妃炖汤吧！燕窝银耳羹、乌鸡老参汤、黄芪老鸭汤、白果莲子鸽子汤等第都是最滋补的！”
乔小如心里冷笑，更一阵阵的发冷，不但要给她补，还添加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药材，呵呵！
面上却笑得十分温柔，眼眸温和的**着小腹，点点头温柔笑道：“如此最好了！只要是为了孩子好的，什么都成！我这个做娘的，不管为孩子做什么可不是都心甘情愿！”
“郡王妃如此心疼小少爷，小少爷将来一定会好好孝敬郡王妃的！郡王妃一看啊，就是福泽绵长之人！”燕嬷嬷笑呵呵的道。
乔小如一笑，“借嬷嬷吉言！”
次日，这两人果然自顾自的忙活起来。
两人一个忙着弄安胎药，一个忙着煲各种加了药材的滋补汤，其他的也就顾不得了。
乔小如往花园里散步，两人原本还颇有言辞，出言劝阻，恨不得乔小如一天到晚躺在榻上一步也不走动才好。
乔小如却叹息着道想念郡王爷，每日里不在郡王爷平日里待过的地方走走心里便不踏实，燕嬷嬷和桂嬷嬷便不敢再劝了。
再惦记着各自煲的安胎药和补汤，对别的也就不那么上心了。
她们哪里知道，那安胎药和补汤给乔小如端过去之后，安胎药转过背便倒进了阴沟里，只除了第一天端去的时候乔小如当桂嬷嬷的面喝了——其实喝的也不是她端来的安胎药。
在屋子里，荀嬷嬷引着她说话，小雪便眼疾手快的偷天换日了。
乔小如喝的，不过是放了点儿红糖兑的红糖水罢了。
桂嬷嬷哪里知晓？
这一开始头一回乔小如毫不犹豫的便喝了，她也就放了心，之后乔小如再说放一会儿再喝，她也不在意了。
至于那些补汤——别说是加了药材的，即便没加，到了这个月份上乔小如又哪里敢随意乱喝东西？胎儿要是越长越大，长公主根本什么都不用做，她自己就活不成！
那些汤水，全都叫屋里伺候的小雪、杨桃等喝了。
几个丫头轮流着喝，纷纷赞叹燕嬷嬷这手艺真是好，这汤煲得极其美味。若非郡王妃是个明白人，一旦喝了她这汤，哪里还能够经得住诱惑、哪儿还能停的下来呢？
不过，几个丫头一天三顿加宵夜的喝下来，当半个月后就发现胖了一大圈儿，几个丫头便打死也不肯再喝了。
结果这美味无比的汤只能倒阴沟里。
第1463章 梅侧妃的毒心思
这正院之中，全都是乔小如的人，想要糊弄桂嬷嬷与燕嬷嬷简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乔小如根本不担心会让她们看出端倪。
如此，相安无事，大家彼此都好、都挺满意的。
乔小如想不到的是，梅侧妃竟然也想掺合一脚。
且说自打三皇子受了雍和帝训斥夺职、被勒令闭门读书之后，梅侧妃背地里不知多暗自侥幸庆幸。
庆幸没有跟萧贵妃和三皇子走的太近，庆幸后来没能与他们联系得上。
否则的话，指不定她会做出什么糊涂事儿来呢！萧贵妃和三皇子倒了霉，能放着她好过吗？
到时候逼迫她做什么不能做的事儿，她是做还是不做？
可是，毕竟有当初的合作发生过，那是她埋藏于心底最深处的不安。
若是哪天被人掀出来，她还是得倒大霉。
三皇子虽然倒霉了，萧贵妃也老实沉寂了下去，可是，梅侧妃还是不安。
心里不安了，就必须得做点什么才行。
此刻卢湛出京，乔小如怀着身孕留在京城，冥思苦想的梅侧妃突然福至心灵，灵机一动就把主意打到了乔小如身上。
自己的母亲长公主殿下不是一直厌恶乔小如那贱人吗？如果自己帮助母亲干掉了乔小如那个贱人，母亲是不是会对自己刮目相看？是不是会心头大悦。
到时候，自己再主动向母亲哭诉请罪，将一切都告诉她，请求她的原谅、以及帮助自己求得太子的原谅，是不是就可以永绝后患？
如今乔小如那贱人怀着身孕，且月份也大了，哪怕是跌一跤呢，都有可能会丧命；且如今卢湛又不在京中，要想算计她，如今无疑是最好的时机。
梅侧妃心里很快便盘算好了，这日请了太子到她这儿过夜的时候，一番殷勤的伺候之后，梅侧妃便靠在太子怀中幽幽叹息，娓娓道来。
道是她嫂子乔小如如今一个人住在忠信郡王府，她哥哥又不在，母亲又要守着长公主府不便过去照顾，她一个孕妇，到了这个月份了，一个人生活真是诸多不便。
所以，她请求太子爷恩准她住进忠信郡王府，以方便照顾嫂嫂，让母亲和兄长都安心……
太子对乔小如一直怀有别样的心思，卢湛如今不在京中，他也有些担心她，听梅侧妃这么说，略想一想便觉得这主意极好，当下便点头应了，还夸赞梅侧妃有心。
梅侧妃心内大喜，越发使出浑身解数伺候太子爷，把太子爷伺候得舒坦无比、神魂颠倒。
次日，梅侧妃便简单收拾了东西出了东宫，直奔长公主府。
打着太子爷的旗号，她甚至都没有上太子妃跟前道别。她怕太子妃会阻拦。
只要哄好了母亲欢心，母亲必定会帮自己在太子爷面前说好话，即便一时令太子妃不满，那又如何？
梅侧妃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禀报了太子妃。
不过，梅侧妃留了个心眼，留下话说是去长公主府。
她是长公主的养女，虽然不是上了宗族谱的养女，毕竟也是长公主对外亲口承认的不是？
她要去长公主府尽孝以及奉承她的母亲，太子妃自然不会阻拦，听了也就一笑置之，并不过问。
梅侧妃到了长公主府，将对太子说的那一番话换汤不换药的同样向长公主说了一遍，长公主眼睛一亮，母女俩简直心有灵犀，根本用不着说出来在心里头已经彼此会意了。
你来我往说了几句假惺惺的话，长公主大赞了梅侧妃一番“有孝心，是个心细的丫头！”当即命庆嬷嬷亲自将梅侧妃送到忠信郡王府去，并且交代了几句话命庆嬷嬷转告。
梅侧妃心下十分得意。
她连太子妃都敢算计，区区一个乔小如又算的了什么？
即便是太子妃，吃了那个哑巴亏不也只能硬生生的吞下了，乔小如那贱人，比太子妃还不如呢！
对于梅侧妃的到来，乔小如确实惊怒不已。
长公主借庆嬷嬷之口转述的那些话更让人心里头又怒又膈应。
庆嬷嬷见乔小如神色沉沉不说话，忍不住有些同情的瞟了她一眼。她身为长公主身边的人，劝不动长公主，自也不便对乔小如说什么，交代清楚之后，便告退离开了。
梅侧妃得意极了，看着乔小如，就像看着当初的太子妃——不，她可比不上太子妃。
似乎乔小如这条命已经是她的了似的。
“嫂子，我来了，这以后嫂子便只管安心养胎吧！府中的杂事我会替嫂子处理的！等哥哥回来，看到嫂子替他生下了大胖儿子，指不定多高兴呢！”梅侧妃笑吟吟的上前拉着乔小如的胳膊说道，那张狂的样子叫人极想要给她一记耳光。
乔小如心里冷笑，她怎么可能任由梅侧妃住在自己府上？这贱妇害了太子妃，这是把主意又打到自己头上来了？她胆子倒是挺大！怎么就不怕报应呢？
看来，她家阿湛还是很温柔、一点也没显出威武霸气的厉害来啊！
不然怎么这一个个都不怕他呢？
他前脚刚走，牛鬼蛇神一个个便跳出来了。
乔小如淡淡一笑，“是啊，有你来了替我打理杂事，我也能安心养胎，待阿湛回来，必定会感激于你的！”
她才懒得跟梅侧妃做口舌之争，当然，留她在府上，那也是不可能的。
她想害自己，自己难道就不能害她吗？在自个儿的府邸上，若是还算计不到她、反倒叫她给算计了，那她也不用活了。
梅侧妃听了乔小如这“忍气吞声”却又不得不忍的话就更得意了，掩口咯咯娇笑，嫣然道：“嫂子太客气了，咱们是一家子，何须如此客套呢！”
乔小如一笑，正欲叫人先带她下去安置，谁知小月亮突然蹬蹬蹬的摇晃着小身子朝梅侧妃走了过去，扑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抬头看向梅侧妃，冲她张开双手甜甜笑道：“抱，抱抱！”
众人俱是一愣。
荀嬷嬷、小雪等见状脸色变了变，忙要上前将小月亮抱走开，被乔小如用眼神止住了。
第1464章 小月亮的一巴掌
母女连心，自己的闺女是个什么德性自己心里很清楚。
小丫头并不是第一次见梅侧妃，在皇宫里、在东宫都见过，但她从未主动伸手要梅侧妃抱过。
相反，她却是用那软软嫩嫩的声音跟自己说过讨厌那位姑姑的。
这会儿她居然笑得这么甜的主动要梅侧妃抱，要说不是有什么算计，那才怪呢！
乔小如既纳闷又好奇，想看看自家的小丫头想干什么？
反正这是在自己府上，又在自己以及仆妇众人这么多人面前，梅侧妃还敢动什么手脚不成？
梅侧妃也愣了愣，继而大喜狂喜——她正愁要找个什么理由尽量多的出现在乔小如身边呢，谁知这丫头却主动扑了上来，这不就是现成的理由吗？
要知道，乔小如这贱人可是极其疼爱这丫头片子呢！有这丫头片子做桥梁，不怕她不容忍自己天天跟在她身边。
梅侧妃觉得这简直就是老天爷开眼啊，以前这丫头片子并不待见自己，这次居然主动往自己身旁凑，这不正是老天爷给送来的机会吗？
又惊又喜的梅侧妃顿时绽开满面的笑容，眉毛都要飞起来了，虽并不喜小月亮，依然做出一副亲近亲昵的样子弯腰将她抱了起来，口中笑眯眯道：“小月亮真是乖孩子，来，叫姑姑！姑姑带你玩儿好不好啊？”
不想，她话音刚落，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小月亮扬起手甩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众人：“……”
梅侧妃：“……”
回过神来的荀嬷嬷、小雪、杨桃等无不抿唇咬牙忍笑忍得辛苦，梅侧妃则又羞又怒，脸上火辣辣的痛令她头晕脑胀。
与脸上的痛相比，这份难堪更令她无法承受。
之前她还心花怒放呢，这会儿根本就是心火直冒，恶狠狠朝小月亮瞪了过去。
小月亮呆了呆，“哇！”的放声大哭了起来。
荀嬷嬷赶紧将小月亮从她怀里夺了过去一下一下的拍着哄着，心疼得不得了。
众丫鬟仆妇虽嘴里不说，但人人都哄着小月亮，用一种满怀敌意的、谴责的目光朝她看了过去。
令梅侧妃有种有苦说不出的憋屈感。
乔小如自打肚子越来越大之后便没有再抱过小月亮，此刻也没有去抱，却是拉下脸来瞪向梅侧妃，冷笑道：“梅侧妃好大的脾气，这是上我府上耍威风来了！我倒要去东宫问问太子爷和太子妃，这是什么道理！我家小月亮才多大的人？你就那样对她？”
梅侧妃气急败坏，分辨道：“嫂子好没道理，明明是她先打的我！”
明明吃亏的是她好不好？这小丫头片子看着人不大，力气可不小，那一巴掌打得她此刻脸上还火辣辣的疼呢，怎么就成了她的错了？欺负人也不带这么蛮不讲理的！
乔小如冷笑道：“是啊，她先打你的！你给我滚出府去，你去说，我家小月亮打了你，所以你要同她计较，用那般恶毒的眼神把她给吓得直哭！你去说去！你说得出口吗？”
梅侧妃一滞，哑口无言。
小月亮才两岁，她懂得什么？什么都不懂！至少所有人都会相信她什么都不懂。
而她梅侧妃今年多少岁了？无论什么理由、无论她怎么说，被一个两岁的孩子打了一下脸却不依不饶的把人给吓哭了还振振有词的表示自己没错——饶是梅侧妃脸皮够厚，这种话也绝对不可能在外头说去！
跟外头人说乐还不够叫人家笑话的呢！
被乔小如如此指责，她却又不甘心，当下阴着脸不吭声。
乔小如冷笑转身，令荀嬷嬷等跟上，竟是带着小月亮扬长而去，理都不理梅侧妃，就这么将她晾在了当地。
梅侧妃带着两名丫鬟怔在了那里，忍不住更加羞怒，她的矜持和骄傲却令她没法开口叫住乔小如，也没有跟上去。
彩云、彩霞相视一眼，彩云轻声道：“侧妃娘娘，这——怎么办啊？”
梅侧妃狠狠瞪了彩云一眼，冷哼道：“怎么办？你倒问起我来了！还不快去找个管事婆子来！”
彩云扯扯嘴角翻了个白眼，应了声是，不紧不慢的去找管事婆子了。
不料半响回来，却是独自一个，说是一个人也找不到，没人肯搭理自己。
梅侧妃脸色当即就变了，冷笑道：“我那好嫂子，还真是做得出来！走，找她去！”
她也算是看出来了，就她站在这儿半天，也都没有一个仆妇丫鬟从旁边经过的，这怎么看都不正常。
合着这是事先得了知会，故意的羞辱自己、故意把自己晾在这儿呢！
梅侧妃握拳冷笑，乔小如那贱人以为如此便能将自己赶走了吗？她做梦！自己既然进了这忠信郡王府，又是得了太子爷和母亲的话的，不把事情做成了，怎么可能走？
横竖她也不会喜欢自己，那么自己在她面前还要什么矜持？
她想晾着自己，难不成自己就老老实实让她晾着呢？这就找她去！
梅侧妃抬脚便朝正院方向走去，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被小月亮打了一巴掌的脸。
脸上还有点火辣辣的痛，她不由心里窝火，那小贱丫头，这个场子不找回来她便不是梅侧妃！
哼，乔小如那贱人的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小丫头之所以会哭本根就是故意的，才不是自己吓唬的。
旁人看没看到她不知道，她自己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小丫头嗷嗷大哭的时候冲她挤眉弄眼的做鬼脸使眼色呢……
母女俩都不是好东西……
正院外，梅侧妃被人毫不客气的拦下了。
静嬷嬷虽然不敢跟长公主作对，但更不敢跟乔小如作对，不得不带人拦住了梅侧妃，说道去请示。
梅侧妃冷笑着等。
不一会儿，静嬷嬷出来了，神色有些为难，说是先带梅侧妃去安顿下来。
梅侧妃恼羞不已，发起怒来非要见乔小如不可。
闯，她是不可能闯得进去的，这是忠信郡王府，可由不得她说了算。
静嬷嬷见状只得苦笑着道：“梅侧妃何苦来着？郡王妃说了，您、您吓着了小姐，所以这正院您就别进了，省得再把小姐给吓坏了……”
第1465章 趁势
梅侧妃气结，冷声道：“我没有吓她，小孩子家有什么记性？怎么说我也是她姑姑，嫂子这样是不是过了点？莫非嫂子想让我上母亲跟前说去？”
静嬷嬷便不做声了，但就是带人坚定的拦着，不许梅侧妃进去。
梅侧妃气得没法，她搬出长公主来不过是动动嘴而已，其实哪儿敢因为这么点小事便去麻烦长公主？
若是这点儿小事自己都摆不平、还要长公主出面的话，只怕在就在长公主面前失宠了。
长公主要的，是一个有本事的、有用的养女，绝不是一个成天要自己出头收拾烂摊子的废物。
这一点，很小的时候梅侧妃就明白了。
可她没想到的是，她自己心里清楚是一回事，乔小如压根就不买这个账！
恰好这时候燕嬷嬷经过，梅侧妃是认识她的，眼睛一亮，忙叫了一声“嬷嬷！”。
燕嬷嬷一见梅侧妃先是愣了愣，随后忙欢欢喜喜的叫着“侧妃娘娘！”上前请安，又有些诧异的笑问她可是来探望郡王妃的？怎么不进去呢？
梅侧妃当即委委屈屈的向燕嬷嬷告起状来。
她当然不会说自己吓哭了小月亮，所以才被乔小如禁止入内，言辞间带出的意思却是乔小如对她有成见，不许她进去。
静嬷嬷不由得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道这梅侧妃还真是可以啊，这等假话竟然说的如此顺溜毫不脸红，直叫她这个旁边人都听不下去了。
燕嬷嬷却是信以为真，忍不住皱了皱眉，看了静嬷嬷等一眼，到底没越俎代庖的命令她们放行，而是笑道：“侧妃娘娘稍安勿躁，这或许有什么误会，老奴这就找郡王妃说道说道去。”
梅侧妃感激道：“您老出面，我便放心了！想来我这嫂子瞧不起我，总会给您几分面子的！”
静嬷嬷忍不住又瞅了梅侧妃一眼，心里默默吐槽：真会上眼药……
乔小如看到燕嬷嬷来替梅侧妃说好话，顿时放下脸来，冷笑道：“嬷嬷不用说了，这个正院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让她踏足半步的！荀嬷嬷，你来告诉燕嬷嬷是怎么回事！”
荀嬷嬷当即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
她说的并不夸张，但很有技巧。
听在燕嬷嬷耳中，就是梅侧妃想要和小姐拉近关系，于是便抱起了小姐，小姐不习惯她抱，挣扎起来小手不小心打在了她的脸上，梅侧妃大怒瞪小姐，吓得小姐撕心裂肺的哭……
这还不算，郡王妃心疼女儿责备梅侧妃，梅侧妃居然还指责是小姐先打的她……
燕嬷嬷顿时就窘了。
乔小如冷笑道：“这是做什么？欺负郡王不在京中吗？或者，我倒要问问太子爷、太子妃去，指个东宫侧妃过来作威作福，这一进门便不消停，是想要干什么？当着我的面便敢如此，若不当着面，她岂不是要动上手了？总之谁说什么也没用，正院她半步也不可踏足！一事不烦二主，燕嬷嬷既然问了此事，便去同她说一声吧！顺便叫静嬷嬷带她去安置！”
荀嬷嬷便笑道：“郡王妃和郡王爷一向来把小姐看得眼珠子似的矜贵，小姐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今儿是真吓着了！且郡王妃还怀着身孕呢，梅侧妃既然是来府中照顾郡王妃的，总不能给郡王妃气受吧？劳烦老姐姐好好劝一劝她。”
燕嬷嬷这叫一个心里头郁闷苦逼，暗道这叫什么事儿啊，讨情没讨来，反倒把自个给搭进去了。
这种事儿，郡王妃料想不会撒谎，这怒气可是实打实的。不然也不会把话说的如此断然果决。
燕嬷嬷张了张嘴，到底没理由推辞，只得应声去了，心里把梅侧妃骂了个半死。
连她都敢蒙蔽，这不是存心让她出丑吗？把她的好心当成什么了？如此小家子气，也配当长公主的养女……
梅侧妃可不管这些，她料到乔小如是不可能听从燕嬷嬷劝告、不会给燕嬷嬷面子的，她就是要颠倒黑白，就是要燕嬷嬷去给乔小如添堵，并且，顺便还能挑拨挑拨乔小如和燕嬷嬷的关系。
这燕嬷嬷被乔小如驳斥了面子，心里能痛快吗？将来自己要求燕嬷嬷跟自己一块做些什么，岂不容易的多？
梅侧妃沾沾自喜，自以为聪明，却不知燕嬷嬷对乔小如有没有什么看法不好说，但是对她却已经有了看法了。
燕嬷嬷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神情言辞之间分明疏离了许多，笑着让她先下去歇着吧，小姐这会儿还哭闹着呢，看着似乎是不太安定的样子，可禁不起再折腾了。
燕嬷嬷这话没有明摆着指明什么，但却相当的不客气，梅侧妃顿时有些讪讪不自然起来。
她当然明白燕嬷嬷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不得已，闯又闯不进去，人家压根又不买她的账，依着乔小如的性子，她哪怕在这院子门外站上一天，她也是不会多瞧一眼的。
梅侧妃心里恨恨，打起笑脸若无其事应了下来，跟着静嬷嬷去了。
当天晚上，就传出乔小如腹痛不安稳的消息来，忠信郡王府连夜请大夫、熬药，闹得人仰马翻。
人人都说郡王妃是今儿白天以为小姐的事气着了。
梅侧妃当时已经睡下，听见乔小如那边不太好心里大喜，立刻起来带着彩霞、彩云奔过去想要看看是不是有机会做点什么。
不想即便那边乱着，依然有人牢牢的把守着院子门不让她进去。梅侧妃正要摆出太子侧妃的架势喝斥——乔小如一倒，这郡王府中便没了主事的主人，以她的身份最高，她端起架子喝斥，谁敢同她硬来？
可还真有人敢。
龙小西从里边出来，冷冷的令她离开。
梅侧妃张了张嘴，百般表示自己如何如何担心嫂子、不亲眼看一看怎么都不能放心。龙小西根本懒得跟她啰嗦，说道义姐不便有人打扰，已经歇下了，叫人直接关上了大门。
梅侧妃恨恨不已，瞅着那关上的门半响说不出话来。
第1466章 灰溜溜滚蛋
龙小西可是周老爷子最宠爱的关门弟子，据说医术天分之高还在周老爷子之上，将来的成就必定也在周老爷子之上。
梅侧妃如何敢惹他？
但凡有大才之人无一不有些倨傲脾气，他便是对自己这个太子侧妃无礼些，也绝对不会有人怪罪他。
第二天，梅侧妃以照顾嫂子为名住进了忠信郡王府，恐吓郡王妃的女儿气得郡王妃动了胎气半夜请医的事情在整个京城上流圈子中都传遍了。
传言中动了胎气的乔小如，则正在起居室中悠悠闲闲的吃着水果闲翻着书，不时与荀嬷嬷等说笑着。
昨夜的事，不过顺势为之故意闹起来罢了！
她还没那么心胸狭窄，那么轻易就被梅侧妃给气坏。
但那贱人自己找上门来，她不做点什么怎么对得起她？
同时，她还特特派人去东宫向太子妃述说了此事。
虽然她已经许久没去东宫做客，但与太子妃之间的情谊却并没有断，两人不时便会给对方送些新鲜吃食什么的。
太子妃最清楚梅侧妃的性情以及与自己的关系，绝不可能任由梅侧妃住进自己府中。
梅侧妃一来，乔小如便猜测此事太子妃多半不知情，自然要派人去跟她说一声。
若梅侧妃存心隐瞒，太子妃不知情也是有的。
果然，太子妃听了乔小如派来的人说完，当场脸色就黑了下来，待送走来人，太子妃立刻叫人去看太子爷可在东宫。
梅侧妃那贱人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留下话说去了长公主府，竟跑到忠信郡王府去了。
很快秋容来回，道太子爷此刻就在书房。
太子妃稍作打扮，立刻去寻了太子。
她没拿梅侧妃留话去长公主府实际上却去了忠信郡王府这事儿说事，梅侧妃眼睛里没她却绝不会没有太子，多半是同太子说过的。
太子妃只是告诉太子，昨日梅侧妃一去忠信郡王府便发生了意外，半夜里郡王妃就腹痛请医的闹了起来，据说，小月亮也梦中惊吓而醒睡不安稳……
“梅侧妃自己还没生养过呢，哪里懂得照顾孕妇和小孩子？且长公主府已派了有经验的老嬷嬷过去，臣妾想着还是把她叫回来更好。不然，若真出了什么意外，郡王回来后，可不太好交代，到时岂不平白伤了太子爷与郡王之间的情分？太子爷以为如何？”
太子听太子妃说完脸色就变了，心里咯噔一下，忙道：“乔、乔氏表弟妹没事吧？要不要紧？”
太子心里也是懊恼的，也不知怎么的，脑子一昏便答应了珍儿那话。小如与她素来不太和，自己又不是不知道，让她去照顾小如，不出事才怪。
太子妃垂眸，掩去眸中的嘲讽和鄙夷，面上却忙笑道：“自然已经无事了，这事儿传的京中不少人都知道了，若有人从中挑拨做文章，栽赃给太子爷，说是太子爷的主意，忠信郡王回来只怕真要麻烦……”
太子听说乔小如没事，心里便松了大半，忍不住也在心里暗怪梅侧妃不省事。
或许，她只是为了讨好她哥才说去照顾小如？可她与小如向来不怎么合得来，又何必勉强？非要勉强待一块儿，这不出事才怪。
幸好，这次小如没事……
太子当即道：“你备一份厚礼亲自去一趟忠信郡王府，好好的问候问候乔氏表弟妹，多备些滋补身体的药材送去。将梅侧妃带回来吧！”
太子妃笑着应是，回了自个院子换了身衣裳便带人去了。
她和乔小如之间哪里需要这么麻烦准备什么礼物？不过太子爷既然这么说了，她随意带着些便是。
将那不怀好意、挑三窝四的小贱人领回来，对乔小如来说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梅侧妃次日一早便打听消息，听说乔小如安然无恙，心里好不遗憾。
她满面关切的表示不放心，要进去看一看嫂子，依然叫静嬷嬷等给拦住了。
今日龙小西可不在这儿，梅侧妃立刻把威风抖了起来，她可是太子侧妃，谁敢拦她？
但很快，小雪便从里边出来，淡淡道：“郡王妃说了，她要休息，小姐还在里边院子里玩呢，梅侧妃就别进去了！不然万一小姐又不懂事打了侧妃娘娘，郡王妃心里如何过意的去？”
梅侧妃恼羞大怒，愣是叫小雪给噎得胸口发涨，瞪着眼睛直愣愣的瞅着她转身离去了。
回到住处，梅侧妃便不由气急败坏骂个不停，烦躁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照这样下去，她连乔小如的院子一步都进不去，还能做什么？
半响心中气怒渐渐平复，梅侧妃冷笑着，又心平气和起来了。
她就不信了，她会一直没机会！既如此她便不闯不去了，她等。
等到她生产时，总防不住了吧？
梅侧妃没想到的是，差不多中午的时候，静嬷嬷竟然过来请她，说是郡王妃请她过去一趟。
梅侧妃大喜，心里暗暗自得：这不是服软了吗？
她就说嘛，自己是奉了太子爷和母亲的话过来的，不看僧面看佛面，乔小如那贱人难不成还能一直不见自己？她敢吗！
梅侧妃却是万万没料到，在正院厅上，不但见着了乔小如，还见着了太子妃。
太子妃与乔小如原本正在十分亲近的说笑着，见她来了，两人的神色都不太好看。
梅侧妃心里暗暗叫苦。
可在太子妃面前，根本没有她随意开口说话的份儿。
太子妃向乔小如起身告辞，笑着道“叨扰”，一句“太子爷让我带你回去！”梅侧妃连长公主都没法搬出来说事儿。
毕竟，出嫁从夫，难不成她能在众人前顶撞太子妃，表示不听太子的，她要听长公主的？
乔小如更是不可能挽留她半个字，立刻命人陪同她的丫鬟去收拾东西，而太子妃则直接将她先带走了。
梅侧妃兴头头的来，不过待了一天一夜便灰溜溜的离开。
回到东宫，还挨了太子一番不满责备。
害得她绞尽脑汁又是认错又是请罪，使出浑身解数太子才勉强给了她面子。
第1467章 城外生产
太子却又吩咐以后但凡她要出东宫去别处，先去问太子妃，叫太子妃派了妥当人跟着再出门。即便回长公主府也一样。
梅侧妃给气得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
次日，长公主那边才得到消息，顿时堵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直觉认为，此事必定有乔小如做的手脚，可却天衣无缝，什么漏洞都叫人抓不着。
说来说去，也只能怪梅侧妃自己太蠢！
不懂什么叫小不忍乱大谋，太自以为是！
一个二十来岁的大人，跟一个两岁的毛丫头较劲，说她蠢都抬举了她！
长公主对她真是越来越失望，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将希望放在她身上，并没有指望她干成什么。就她那样的，怎么斗得过乔小如那贱人！
还好，那郡王府中，还有燕嬷嬷和桂嬷嬷。
据她二人传话回来，一切正常……
长公主冷笑，胸中郁气一时也消散不少。乔小如那贱人，暂且让她得意吧，只要她丢了命，一切都值得！
长公主没想到，乔小如也没有想到，过了七八天左右，穆南王世子纪连瑾带着妻子卢杏儿竟然来到了京城！
纪连瑾说是许多年没探望过外祖父、外祖母一家子，这不，这就带着妻子来了。
但两口子进京之后，却住进了忠信郡王府中。
纪连瑾住前院，卢杏儿干脆就住进了乔小如的院子里。
穆南王身份特别，连带着纪连瑾也没人敢小觑，他两口子高兴住忠信郡王府，乔小如也没意见，雍和帝一笑了之，也不多话。
乔小如与卢杏儿许久不见，好容易见了自然亲热的不得了，真是说不完的话儿。
乔小如这才知道，是卢湛离京的时候叫人给纪连瑾和卢杏儿去信，拜托卢杏儿进京帮忙照顾照顾乔小如……
乔小如还在孕中，眼看要生产，长公主这个婆婆插手，名正言顺，便是太子妃也说不得二话，卢湛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担心。
毕竟，生产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长公主甚至都不需要自己亲自做什么。
到时候，他怨谁去？
卢杏儿不由笑道：“我就说你是个福大命好的，阿湛果然没负你！我既受了他的嘱托，你便放心吧，有我在，谁也伤不了你！”
卢杏儿身为穆南王世子妃，与卢湛和乔小如的关系也特殊，更有一种别人所没有的亲近，真要说起来，即便是长公主，都不如她们来的亲近。
乔小如生产的时候，卢杏儿非要在场，谁也不能赶她走。
乔小如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感激笑道：“谢谢你，小姑姑！”
卢杏儿摆摆手，笑道：“咱们之间何须说这个？你帮了我更多，这可算不得什么！”
长公主自然也知道卢杏儿与乔小如的关系，她两口子这一进京，长公主是又喜又忧。
喜的是忠信郡王府代表的是太子的势力，纪连瑾夫妇住进去了，怎么着都表示穆南王府跟东宫的关系更亲近。
可那卢杏儿与乔小如关系极好，自然会护着她，到时候，只怕要多事。
不过，若是腹中婴儿太大，那贱人自己难产而死，可就怪不得别人了。相反，卢杏儿还将会是有力的证人，便是卢湛回来了，也奈何不得什么……
这么想着，长公主总算又释然了一些。
纪连瑾和卢杏儿刚进京，少不了各处拜访，卢杏儿又去看了田氏和怀宣，还有小西等，又要进宫拜见皇后，足足忙碌了十来天，才算消停了，可以安安静静的住在忠信郡王府中，只时不时去纪连瑾外祖谢家那边给老人家请个安说说话。
一天天的过去，乔小如的肚子也一天天的大了起来，眼看，便要生产了。
七月底的一天，龙小西照例过来替乔小如做例行的检查。
乔小如忽然道：“小西，我想过了，催产吧！你那里可准备好了？”
龙小西抬眸看了乔小如一眼，点点头笑道：“早已准备好了，姐放心，即便不催产，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无论对你还是对孩子，都不会有一丁点的伤害。”
“嗯，我相信你！”乔小如笑笑。
一番商量之后，次日龙小西便出城去了忠信郡王府名下的一所别院。
小雪和杨桃也带着几个妥当人去了，在别院中收拾出一处院落当做产房，又请来了三位稳婆养着。
两日后，乔小如命人在燕嬷嬷和桂嬷嬷的茶水中下了药，足够她二人足足的睡上两天两夜。
一大早，乘着毫不起眼的马车，乔小如与卢杏儿、荀嬷嬷等悄然出城，直奔别院。
纪连瑾则仍旧留在忠信郡王府中住着，算是帮忙看家。
早先时候，龙小西就跟乔小如建议过，在临近预产期的时候催产。
乔小如考虑权衡一番，到底接受了他的意见。
这样，此事的主动权才能完完全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就算长公主想要插手也来不及。
等她得到消息，只怕自己孩子都已经生下来了！
卢杏儿是见识过龙小西的医术的，他用药她和乔小如都很放心。
否则，以长公主的性子，加上上蹿下跳的燕嬷嬷和桂嬷嬷，谁也不敢保证到时候会发生什么。
唯有将此事完全扼杀在摇篮里，才更妥当。
这日到了别院中，休息一晚，打算明日早上服用催产药，同时让龙小西施针辅助。
据龙小西估计，服药施针之后，最多一个半时辰，孩子便能平安落地。
乔小如是生过一胎的人，心里倒是没有那么紧张。
卢杏儿前年年底的时候也生了个儿子，说起来两人都是有经验的人，加上有荀嬷嬷和经验丰富的稳婆在，一切俱备得周全。
次日一早，烧热水、熬参汤、备参片、准备干净的布、剪子、消毒药、止血药、襁褓等一样样均备好。
乔小如服用了催产药后，龙小西替她施针施了一刻钟，便退出了产房外。
大约一刻多钟，乔小如肚子便阵痛了起来。
这催产药配合龙小西的施针手法，催生的效果极好，那疼痛很快便剧烈了起来。
第1468章 惊变
产房中，三名稳婆与卢杏儿以及卢杏儿带来的两名妇人都在，荀嬷嬷则带着小雪等与龙小西在外边等候。
稳婆摸了摸乔小如的腹部，检查了一番，便笑道：“夫人的情况极好，胎位也很正，看这情形，该是快了！夫人这会儿且再喝几口参汤吧，等会儿好用力。”
卢杏儿便叫人端了参汤来亲自喂乔小如，向三位稳婆笑道：“你们用心些，只要夫人母子平安，少不了你们的赏！”
三位稳婆连忙道谢。
生产的时候的确很顺利，一切都在龙小西的预料之中，连服药施针的时间在内，将将一个时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便在产房中响了起来，是个男孩儿。
“生了生了！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众人喜气洋洋，荀嬷嬷不由得双手合十念佛，忙带人端热水、拿毛巾的忙进去。
龙小西也轻轻舒了口气，抬手拭了拭额头上的薄汗。
虽说胸有成竹，但要说一点儿不紧张，那也是假的。
乔小如浑身乏力躺靠在床榻上，脸色有些苍白，精神却还不错，任由众人忙忙碌碌，身体轻松了，心里也轻松了。
卢杏儿抱着刚刚出生的小少爷，将襁褓递到乔小如面前给她看，笑道：“这孩子长得多好看，瞧这眉毛，刚出生便又黑又浓，好多孩子刚生下来都不长眉毛呢！听那哭声多响亮，这孩子健康着呢！等阿湛回来，不知多高兴呢！”
乔小如含笑端详着包裹在绣着百子图大红襁褓中的小小婴儿，也觉得这粉嫩嫩的小人儿怎么看怎么好看，怎么看怎么俊俏。在亲娘眼中，便是没长开，也是极其俊俏好看的。
产房中正忙碌着，稳婆和荀嬷嬷等正要伺候乔小如更衣换个地方躺下，又叫人去盛熬好的鸡汤的时候——
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奔跑的脚步声和惊叫。
三四个嬷嬷急急忙忙的朝着里头狂奔冲了进来，众人拦都拦不住。
跑在最先头的是长公主身边伺候的张嬷嬷，一边跑一边扯开大嗓门喊道：“不好了！不好了！郡王出事了！前方传来急报，郡王中箭生死未仆，怕是不好了！”
襁褓中的婴儿才刚刚被温柔的哄好安静下来，徒然受到这惊吓“哇哇”的大声啼哭了起来！
猝不及防的消息，令原本就因为用力和失血而身体疲惫虚弱的乔小如脑子里“嗡！”的一下炸响，眼前阵阵发黑，天旋地转，差点儿没晕过去！
三个稳婆并不知乔小如、卢杏儿等的身份，纯粹是被外头的大嗓门给吓的，愣在了那里，荀嬷嬷、小雪等则无不变色低呼，手中的东西在那一刹那险险都掉到了地上。
卢杏儿最先回过神来，一把将襁褓塞入乔小如怀中，紧紧握了握她的手，目光直直的瞪着她，一字字断然道：“小如，阿湛是个有福之人，你要相信他，他一定会平安回来！一定会！”
乔小如的眼泪毫无预兆的哗哗往下掉，咬咬唇，望着卢杏儿用力点头。
长公主，何其狠毒！
对长公主，她从来没有如这一刻的心寒和愤怒！
“别哭！说难听点，你这会儿哭死了，可就让别人称心如意了！”卢杏儿替她擦了擦眼泪，撸起袖子冷笑道：“那人真是阿湛的亲娘吗？不喜儿媳妇总不会半点也不顾孙子吧？我真疑心那就不是亲娘！这哪儿是亲娘干的出来的事儿！”
卢杏儿说毕转身，一阵风的奔出去了。
荀嬷嬷等也回过了神来，荀嬷嬷忙命众人稳住心，该做什么的继续，三步两步来到乔小如床前，颤声道：“郡王妃，世子妃说的没错，您可不能哭、不能难过！那边府上传来的消息，怎么可能是准的？郡王爷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荀嬷嬷心里也发寒、发冷，既愤怒又害怕。
饶是她见多了听多了世家大族后宅的各种阴谋算计、弯弯绕绕，此刻也不由得心里嗖嗖的发凉。
长公主太阴毒、太狠了！别说世子妃了，就是她都忍不住怀疑，郡王真是她的亲生儿子吗？郡王妃腹中可是她的亲孙子啊！
几乎所有人此刻心里都无不在庆幸：幸好，幸好郡王妃已经生了……
若是在郡王妃生产正当时来这么一下，那后果，光想想便让人不寒而栗！
“我没事，嬷嬷，”乔小如心里慢慢的冷静了下来，擦了擦眼睛，冷笑道：“世子妃和嬷嬷说的都对，我可不能叫她称心如意了！叫人收拾吧，把鸡汤端来，我家小宝贝怕是饿了要喂奶了！”
“好、好！”荀嬷嬷心里松了口气，连连点头。
外边，卢杏儿一阵风般冲出去，扬起手便：啪啪！
给了张嬷嬷两记响亮的耳光，打得张嬷嬷捂脸惨叫，其他三个妇人也不由一惊变色。
张嬷嬷仗着自己是长公主身边得脸的嬷嬷，可没怎么将卢杏儿放在眼里，勉强笑道：“世子妃这是做什么？老奴是奉了长公主之命——”
“叫人来！堵住她的嘴，给我拉出去！”卢杏儿冷笑。
守在外头的侍卫们哪里还听不见这里头的吵闹？英十二等人一听张嬷嬷这么嚎起来便知糟糕，听得卢杏儿一声喝斥早已都奔了进来。
粗鲁的将张嬷嬷几个拿下，全都堵了嘴巴押着，趁机推搡揍了拧了几下。
他们心里头也是那叫一个气啊！
听到这死婆子喊出来的话，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可她来的时候神色平静压根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又出示了长公主府的令牌，说是奉长公主之命前来探望郡王妃生产情形怎样了，他们谁敢拦？
那曾想这死婆子进了这院子便开始狂奔大呼小叫，这不分明就是冲着郡王妃来的吗？
这死婆子何其心毒，何其该死！
当然，更该死的是另有其人，他们不敢说出来罢了。
张嬷嬷看到卢杏儿那杀气腾腾的神色，以及众人的粗鲁和怒意，终于感到害怕了，拼命的挣扎着，睁着惊恐的双眼呜呜有声想要说什么。
第1469章 严惩恶奴
卢杏儿正气得想要杀人，怎么可能给她开口说话的机会？
冷笑道：“你这恶毒心肠的婆子，今儿有大喜事，我不要你们的命，可我要你们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说毕沉声道：“押下去把她们舌头给我割了，一人三十大板，送回长公主府去！就说这几个贱婢不守规矩冲撞了本世子妃，本世子妃不受这口冤枉气！若不是看在她们是长公主府上奴才的份上，本世子妃就要把她们活活打死！”
张嬷嬷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浑身如坠冰窖！
完了！这下子全完了！
她这才真正的感到肝胆俱裂的害怕，祈求哀求的望着卢杏儿拼命的挣扎呜呜有声，心里疯狂的忏悔赔罪，想要求卢杏儿饶了她。
只要卢杏儿能够饶了她，便是做牛做马她也愿意……
卢杏儿目光冷冰冰的盯着她，目光中满满都是痛恨和讥诮，哪有一丝丝的不忍和犹豫？
眨眼的功夫，张嬷嬷几人就被拖了出去。
口中的布团被抠出，张嬷嬷刚嚎叫了一声“世子妃——”就变成了尖利的惨叫，半截舌头从嘴里掉了出来，满口的鲜血和嚯嚯有声的呻吟，此生，再也说不得半个囫囵字。
这下子是真的完了！
天旋地转、眼前发黑，张嬷嬷顿时晕了过去。
其他几个妇人的下场跟张嬷嬷一样，谁也没能逃得掉。
英十二痛恨她们之极，见晕了过去不罢休，冷冷命人端了冰凉的井水来，兜头泼了下去，泼醒了才按住打板子。
三十板子打得张嬷嬷几个喉咙里呼噜呼噜凄惨的叫。
这三十板子打完，下半辈子她们就只能躺着在床上过，永远也别想再下地走一步了。
这是她们的报应。
卢杏儿叫了英十二进去吩咐交代了一番，英十二领命，叫人将半死不活的张嬷嬷几个扔进马车里，驾车往长公主府上送去。
张嬷嬷几人又痛又悔，木呆呆的死狗一样趴在马车里，将来有什么日子在等着她们，根本不用想也明白。
长公主身边不可能留下这等废人，说不了话，身上的伤还不知养得好养不好，还能活出个什么样。
张嬷嬷呜呜的哭着，心里连恨都没了力气，只剩下悔。
她哪里想得到呢？那穆南王世子妃这么霸道蛮不讲理？自己可是长公主身边的人啊，传的也是长公主交代的话，况且，传的是实话，并没有半句作假——怎么说都没人能把她怎么样才对，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那世子妃压根不容自己分辨半句啊！
早知道会这样，这趟差事她说什么也不会来啊！
到了长公主府，英十二命人将张嬷嬷几个扔在府前地上，对满面惊愕的秦管家冷冰冰道：“这几个妇人冲撞了穆南王世子妃，穆南王世子妃叫人略施小惩，明我将人给送了回来。世子妃说，长公主若怪她，过后她再来赔礼！还有，穆南王世子妃昨儿起心出城游玩，我们郡王妃不放心陪着一道出了城，谁知今日就在城外别院中发动生产了。如今郡王妃在月子里，要过一阵子才能回城！”
撂下这些话，英十二翻身上马带着几个侍卫扬长而去。
他还得回郡王府中多带些侍卫到庄子上去，下次便是一只苍蝇，也别想进去打扰了郡王妃。
秦管家在后边叫唤了好几句，英十二等哪里理会，早已去了。
秦管家叹了口气，只得命人将张嬷嬷等先带回府去。
郡王妃生产了，郡王府上的侍卫前来报信却是如此神色，甚至连郡王妃生下的是男是女都不说一句。
再看看张嬷嬷等这般惨状，秦管家心里也猜测到了七七八八。
多半是张嬷嬷等趁着郡王妃生产的时候干了什么，长公主这回只怕又失算了……
看到张嬷嬷等人的惨状，长公主眼皮子狠狠跳动忙掩面命人速速拉下去，听了秦管家吞吞吐吐禀报上来的话，气得直哆嗦。
阴着脸屏退了秦管家，长公主恨得恼怒大骂。
事情就是这么巧。
今日一早从南边传来急报，说是卢湛受了伤下落不明，如今军中由柳将军主持大局，一面抗敌一面搜寻忠信郡王。
关心南边战局的长公主自有渠道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长公主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她不希望卢湛死，至少现在不能死。
但是，这种事情只能听天命、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她又灵机一动，借助这件事，不是可以打击乔小如那个贱人吗？
那贱人如今已经到了快要临盆生产的时候了，长公主相信这个消息一定能刺激她。
若她受了刺激急怒攻心、伤心欲绝而难产，那是她自己的命，可与旁人无关。
她既然与她的丈夫如此的情深义重、感情深厚，那么自己告诉她这个消息有什么不对？
长公主立刻命张嬷嬷带着几个妇人直奔忠信郡王府。
到了忠信郡王府才知道，乔小如和卢杏儿竟然已经不在府中，而是出城去了。
说是卢杏儿想要出城看看风景，郡王妃心情也好，便也要去，于是，便一块去了。
长公主闻言不由大怒：悄没声息的这般出城，什么赏景之类的鬼话她相信才怪！其间必定有她所不知道的猫腻。
不过，出城了也正好。
这消息她是照样要传过去的。
若那贱人因此而死了，那就更与自己无关了——谁叫她挺着个大肚子这时候还往外跑？不是自己找死吗？
然而，长公主做梦也没有想到，事情竟变成了这样！
看着张嬷嬷等人的下场再一推敲便不难知道，乔小如那贱人根本就是躲出城去生孩子的。
没准还正是今日生产，所以，张嬷嬷等人带去的消息才会令她那般震怒，以至于落得了如此下场。
可恶的是，听起来似乎她和肚子里的孩子似乎都没事！
那该死的穆南王世子妃却又将此事全揽在了自己身上，她如何怪的她？
难不成还可能为了张嬷嬷几个奴才跑去跟穆南王世子妃理论讨要公道？
第1470章 长公主气急败坏
况且，自己派张嬷嬷等人去干的是什么事儿自己心里头明白，那卢杏儿若是抖了出来，自己面皮上也不好看。这个哑巴亏，少不得就这么不得不吞下了。
“那贱人、那贱人、真是气死本宫了！燕嬷嬷、柳嬷嬷她们两个都是干什么的！倒是一天天的给本宫回报消息口口声声叫本宫放心、放心，哼，她们便是如此叫本宫放心的吗！”
长公主气得浑身颤抖，呼吸都不稳了。
庆嬷嬷低眉顺眼站在一旁，心里黯然，嘴里却什么也不敢说。
她明白长公主的心病，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当年的事，她虽然并非完全知情，却也知晓几分。
可是，她并不赞同长公主的办法。
当年的事没有人可能翻出来，长公主何必非要赶尽杀绝呢？
她虽不赞同，却没有她一个奴才能置言主子的理儿。即便心里不赞同，对于长公主的吩咐，依然不得不做。
听到乔小如生产平安的消息，庆嬷嬷绝对不肯承认，她心里其实的暗暗松了口气的。
长公主恼了一阵、骂了一阵，这才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来，猛地抬头问庆嬷嬷：“那贱人生的是儿子还是闺女？”
庆嬷嬷一怔，回想了想，摇摇头小心道：“这——老奴似乎没听见秦管家说……”
长公主一掌拍在茶几上，冷声道：“这一个一个的，是也越发不上心、不拿本宫当回事儿了！去问他！再问问他，是不是不想做这个管家了！”
“是，长公主！”庆嬷嬷暗叹，连忙去了。
不一会儿回来，神色更加为难，硬着头皮说了真话。
长公主差点没给气得一口气转不过来，咬牙大骂混蛋！
再说乔小如，平复下心情，喝了大半碗鸡汤，吃了几块炖的烂烂的肉，便喂儿子吃奶。
小少爷有了粮食，立刻便不哭了，小人儿家吃的不多，不一会儿便吃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荀嬷嬷小心的将小少爷接过，轻轻放在安置在乔小如床榻前的摇篮中。
这时候卢杏儿从外边进来了，乔小如便命荀嬷嬷等都出去，自己歇一会儿，外头的事情交给荀嬷嬷去处理。
荀嬷嬷告退去了，命小雪和山竹守在卧室外头。
卢杏儿没跟乔小如细说处置张嬷嬷几人的具体情况，她刚刚生产，还是别听那些血腥事儿的好。
瞥了一眼睡着了的小少爷，看了看乔小如的气色还好，卢杏儿在她身旁坐下，便笑道：“我已经狠狠替你报了仇了，那几个贱人这辈子算是完了！你放心，阿湛一定不会有事的，纪连瑾在京城中必定会打听消息，有了确切的消息，他会过来告诉我们的！你现在好好的养好身子最要紧，别叫阿湛回来心疼！”
乔小如心里一暖，点点头笑道：“我也相信阿湛他不会有事，他素来是个稳妥人，绝不会做毫无把握的事，没准这只是他的诱敌之计呢？他答应过我会回来的，我信他！小姑姑放心吧，即便为了不叫那些恶毒之人看了热闹笑话、不叫她们称心如意，我也会好好的！”
“我就知道你是个明白人！”卢杏儿松了口气拍手笑道，看了一眼小少爷，又笑道：“这孩子生得真是好看呢，一会儿一个样！如今阿湛没回来，不如你先替他取个小名儿好了。反正你取的，阿湛必定会说好的！”
乔小如心里一软，不觉舒心一笑，端详着儿子皱巴巴的小脸蛋、还没长开的小眉眼五官，想着远方那男人的音容笑貌，想着他在自己身边时的情形，心里头暖融融的——她始终相信，他一定会回来。
“唔，就叫星宝吧！与他姐姐正好相照应。”乔小如笑道。
“星宝？”还相照应呢！卢杏儿笑道：“你倒是会省事儿，不过这个明儿倒也挺好听的，叫起来也顺口，那便星宝吧！”
两人相视一笑。
下午英十二回来，将别院外以及乔小如、卢杏儿住的院落外重新部署布防，下午纪连瑾也来了，带来了确切的消息。
说是官方收到的消息的确是卢湛失踪了，但并不是在海上失踪，而是在陆上。
而以卢湛的本事，只要不是掉海里，肯定不会有事，陆上可是大华的地盘，请乔小如放宽心。
这些话惹得卢杏儿好好的瞪了他好几眼，嫌他不会说话——什么叫只要不掉海里肯定不会有事啊？
能捡点儿好听的说吗？
纪连瑾委屈不已。
乔小如听了这话却是更松了口气。
她的想法与纪连瑾一样，只要卢湛不掉进海里，有惊无险的可能性便会更大。若是海里，即便她再淡定、对他再有信心，只怕也会慌乱了。
她不便见客，让荀嬷嬷向纪连瑾道了谢，拜托纪连瑾在京城中帮她继续打听着消息，一有最新消息还请第一时间转告于她，纪连瑾笑应了。
这天夜里，乔小如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除了思念忧心卢湛，除了因为今日发生的事情搅乱了几分心思，更多的，是不由自主的想着卢杏儿的话。
卢杏儿说，那真是阿湛的亲娘吗？这世上有这么狠心的亲娘吗？
不知为何，这两句话来来回回的在乔小如脑海中回响萦绕，挥之不去。
下意识的，她想到了很多。
点点滴滴的，大大小小的，一件件事电影画面般从脑海中一一掠过，越想，越是心惊胆颤。
不喜欢儿媳妇的婆婆何其之多？更别提自己自己这般出身，令长公主所不喜这一点儿也不奇怪。
可是，因为儿媳妇肚子里的孩子而忍下不喜忍着儿媳妇的婆婆也很多。
张嬷嬷今日冲进来那般大喊大嚷，根本就是有预谋的，她想要自己死。
区区一个张嬷嬷，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想要自己死的是长公主！张嬷嬷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
乔小如虽然不知道长公主是怎样得知今日自己生产的，但她分明知道了什么这是事实。否则也不会有张嬷嬷这一出了。
明明知道自己即将临盆，却如此恶意恶毒的指使张嬷嬷来闹，加上之前燕嬷嬷和柳嬷嬷的所作所为，长公主从来没放弃过要自己的命。
第1471章 惊天猜测
哪怕自己怀着她的孙子。
这不合常理。
除此之外，她忍不住又回想着长公主对待卢湛的点点滴滴。
说句实话，她一直以来都有种感觉，总觉得长公主对卢湛的态度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儿，似乎总有点怪怪的。
以前只是模模糊糊下意识里有这种感觉，并没往深里去想，可卢杏儿一句话，却令她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豁然开朗。
长公主对卢湛，根本不像一个母亲对自己亲生儿子！那种母亲对儿子的慈爱与疼爱，乔小如感觉不到，卢湛也不止一次向她半真半假的吐槽，他的亲娘根本不像亲娘！根本不喜欢他！
甚至田氏对他，都比长公主对他要好得多。
以前两个人都认为，之所以如此的缘故，是因为卢湛并不是自幼长在长公主身边。
再加上自己的缘故令他们母子间存在分歧，所以才会不亲近。
为此，她心里对卢湛多少有些愧疚。
现在想来，这似乎跟她并没有多大关系……
再想到长公主与皇后同一日在宫里生产、想到长公主对太子的关怀备至与疼宠——乔小如心头大跳！
她脸色一变，低低的惊呼了起来，整个人有点傻眼！
这也就是她，毕竟在现代的时候可是看多了各种狗血天雷古装电视剧，胆子大，更敢想，一下子就想到了这狸猫换太子上了。
若是换一个人，可没这么大的胆子敢往这上头想！
毕竟，这可是捅破天的大事儿，就连想一想都够让人心惊肉跳的。
这念头一起，乔小如的心便不受控制的怦怦狂跳起来，过去所发生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一幕幕，越想竟越觉得有这种可能！乔小如心乱如麻，胆颤心惊，揉了揉太阳穴，努力令自己冷静下来，不要胡思乱想这有的没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可糟糕透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长公主是绝对不可能放过卢湛的，这也不难说明，她为什么一点不怜惜自己腹中的孩子。只怕她还巴不得卢湛绝后呢。
如果真是这样，长公主当年既然敢做下这种事，并且隐瞒了这么多年，想要找到当年的真相，根本已不可能。
以她的为人，绝不可能留有当年相关人等还活在这个世上。
而自己仅仅凭着一些完全靠推断猜测得出来的结论，根本是站不住脚的，难不成她还能随随便便将这些话说出口？
若是说出来了，只怕她和卢湛就活不了几天了！长公主，甚至东宫，必定会不顾一切将他们除掉。
这些完全是自己猜测的话，便是对卢湛，她也不敢说！
太子已经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子，此事毫无证据，哪有人可能会相信如此荒唐的言论？
到时候他们不死，谁死？
可是，如果万一她的猜测是真的，那么她和卢湛就真的要认认真真的考虑他们的未来了。
如今雍和帝还在，长公主还需要卢湛为太子做事，自然不会对他和她怎样。
可将来一旦太子登基，用不着他们了，而留着他们反倒是个隐患，长公主必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他们永绝后患！
乔小如不由冷汗涔涔，她这才明白，她与卢湛的处境，何等危险！
天下之大，何处才是他们容身之地？
以前自己还是想得太天真了！
曾经她想着，等太子登基，她和卢湛便离开京城，做一对富贵闲人吧。
如今看来，太子登基之日，便是他们的死期啊……
卢湛遇险的消息这一日便传遍了朝堂与整个京城上流社会，有人欢喜有人忧。
帝后与长公主等自然是替卢湛忧心的，三皇子和萧贵妃、萧家却是暗爽。觉得忠信郡王府那两口子这是终于遭到报应了。
萧贵妃急忙与三皇子联系，母子二人商量着如何打动雍和帝，将这领兵重责令三皇子来担当。
大皇子歇菜了，卢湛也败了，太子身为储君不可能前往冒险，这不正轮到三皇子出头吗？
若三皇子能将此事漂漂亮亮的收尾，何愁不能重获圣宠？
与此同时，已经进京待罪被禁足在王府中的大皇子得到消息也不由幸灾乐祸大笑，晚上特意命人开了一坛子美酒庆贺。
他在此事上栽了跟头，当然愿意看到更多的人也在此事上栽跟头。
如此，便不会反衬他的无能。
东宫则一夜灯火通明，太子忧心忡忡，叹息不已。
如今唯有祈祷上苍保佑，保佑卢湛能够反败为胜，可是太子却认为，希望渺茫！
他特意命人将卢锦和叫了来，问他对于此事的看法。
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事情，卢锦和从不会妄下定论。
但因为乔小如的缘故，他不愿意相信卢湛已经遇难，何况，前方也并没有确切的消息传来不是吗？
卢锦和便道如今说什么一切为时尚早，战场上一时的胜负算不得什么，笑到最后的才是最终的胜利者，一时的挫折又算的了什么呢？
卢锦和这番话说了等于没说，太子却因此而振奋了几分，心里也踏实了几分，频频点头深以为然。
事后证明卢锦和此言的确不错，太子爷对他更是宠信有加。
第二天，长公主驱车亲自出城去别院探望乔小如。
使阴私手段是一回事儿，面子事儿还是要做的。
穆南王世子妃与忠信郡王妃出城游玩，结果郡王妃在城外别院中生产之事已经在京城中小有传开。
如今乔小如在月子里，不愿挪动，长公主身为婆婆，自然要去探望一番。
别院中，长公主脸色很臭的来到乔小如所住的屋子，乔小如躺靠在榻上，压根没起来，见了她眼神冷冷，笑得淡漠而疏离。
“儿媳身子无力，不能起身行礼，请母亲勿怪。”
卢杏儿也在一旁，听了这话更是笑眯眯的向长公主道：“是啊，小如昨日受了惊吓，亏得她一向来身体健康，心胸宽广，且昨日一早孩子便生下来了，不然的话只怕更吓了一跳呢！不过到底受了些影响，这会儿还有些后怕，长公主向来体恤，想必是不会同她计较的。”
第1472章 故意挑衅
“对了，还有件事，倒是我的不是，还请长公主谅解！昨儿长公主府上那张嬷嬷实在可恶，恼怒之下我叫人割了她的舌头、打了她几下子，想想她到底是长公主的人，便没要她的性命，仍旧叫人给长公主送回去了，长公主不会因此怨我吧？”
长公主差点儿一口老血没喷出来！心里大骂欺人太甚！
半响，她方硬邦邦的轻嗤一声，淡淡道：“本宫可否问问，昨儿那奴才是如何冲撞了世子妃、令世子妃如此恼怒？”
卢杏儿睁着眼说瞎话，张口便道：“那老奴不懂规矩，大呼小叫，吓得我摔了一跤扭伤了脚，险险额头便磕在石子上破了相。我恼她大嗓门，便叫人割了她舌头，她莽莽撞撞胡乱冲撞，便打了三十大板，这个——应该不过分吧？”
卢杏儿背后有纪连瑾撑腰、有整个穆南王府撑腰，才不怕得罪长公主呢！
雍和帝不可能不忌惮穆南王府，她这个穆南王世子妃可着劲儿的得罪京城这一票皇亲国戚，雍和帝高兴还来不及呢，断断不会因为这个处罚她的。
再说了，不过是因为处置了几个奴才而已，算的了什么？
长公主气得胸口隐隐作痛，差点儿鼻子没冒烟。
她敢肯定当时的真实情况绝对不是这样，但她的人全都成了哑巴，又没有一个会写字的，她还能怎么样？还不是卢杏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长公主后知后觉的明白过了，自己跟卢杏儿讨论这种问题根本就是傻，傻透了。
长公主皮笑肉不笑哼了哼，不再理会卢杏儿，转而怒视乔小如，妆容精致的面上有点儿绷不住的想冒火，冷冷道：“你一个即将临盆之人，怎的还如此不知轻重？不说好好的待在府中待产，好好的出城做什么？若是伤着了腹中孩子，阿湛回来，你怎么向他交代！你眼里可还有他、还有本宫吗！”
今日的乔小如跟昨日已经不同了，因为那番要命的猜测，心境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况且，经历昨日之事，对于长公主此人，她是不会再有一丝一毫的善意。
此刻听到她义正言辞的对自己说出这番话来，想想她极有可能根本不是卢湛的母亲，心里就别扭反感得不得了。
不等她开口，卢杏儿笑吟吟道：“长公主可别怪小如，都怪我，是我非要拉着她出城的，她不过是陪我罢了！谁知这么巧呢！等阿湛回来，我会把事情的经过好好的跟他说清楚，断断不会让他误会了小如！”
“你——”长公主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气得只想大骂卢杏儿多管闲事。
什么叫“好好的跟他说清楚？”，说清楚昨日的事吗？昨日的什么事？她难不成还要拿张嬷嬷那几个来说事不成？
偏偏长公主根本说不出不让她说的理由，只能一个人在那干憋屈恼恨。
“长公主，小如这才生产呢，需要多休息，长公主身为婆婆，总不会不体恤自个的儿媳妇吧？长公主外头请，若有什么想问的，只管问我便是，昨儿到今天我可一直都跟小如在一起呢，没有什么不是我所不知道的！”卢杏儿又笑眯眯道。
长公主：“……”
长公主觉得自己真是流年不利，凡事只要是跟乔小如沾上关系的，自己就只有被气的半死的份儿！比如眼下。
乔小如十分配合卢杏儿，抚了抚额头做出一副虚弱样，抱歉的冲长公主笑笑：“长公主，真是抱歉……”
长公主再也绷不住，冷笑了笑，起身拂袖而去。
卢杏儿连送都懒得送她一下，还在她身后撇了撇嘴。
直到上了马车，怒气冲冲离开了别院，长公主才猛然回过神来：自己来了这半响，都还没问乔小如那贱人生的是男是女呢！
这怎么行？要是回京了，帝后问起来，或者旁人问起来，她若连这个都回答不上来，岂不是叫人笑话？
恨恨咬牙，长公主便命庆嬷嬷下车去问庄子上的下人。
门房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庆嬷嬷一眼，回答了她。
庆嬷嬷还不太放心，再三问他是不是确定？
门房便忍不住有些鄙夷的看了庆嬷嬷一眼，说道：“郡王妃生了个小少爷，整个别院上下谁人不知啊，郡王妃连赏钱都发下来了呢，这还有什么确定不确定的？你这婆子，莫不是老糊涂了吧？”
庆嬷嬷噎得不轻，这才去回了长公主。
乔小如城外别院产子的消息很快传开，太子妃、邓家、田氏等相继前来探望。
众人都小心翼翼的避开卢湛的话题不说，生怕她心里会难受。
众人不提，乔小如自然更不会提，勉强打起精神应付几句，众人识趣，很快也就告辞了。
乔小如真觉得累得慌，除非必要，差不多的客人都让荀嬷嬷和卢杏儿出面招呼了。
横竖此刻她的丈夫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她便是偶有失礼，也不会有人怪罪她的。
唯有太子妃和邓月婵、田氏、肥姐等来的时候，她多见了会儿。
田氏见了她想起卢湛眼泪便哗哗的掉，忙又擦拭，生怕她伤心连忙又宽她的心，一时见了星宝，又欢喜夸赞起来，夸着夸着想起卢湛，又神情黯然。
乔小如见了不由心酸——田氏比长公主更像母亲。
太子妃亦叮嘱她好好养着，太子爷的消息是最灵通的，她会时时刻刻替她注意着，一旦有最新进展便会派人来说。
乔小如感激不尽。
过了两天，古青锋也来了。
古青锋对处于南边的商号飞鸽传书做了一番安排才来的，她和乔小如一样，都不相信卢湛会有事。
看到乔小如精神还好，对卢湛也有信心，古青锋心里略松，心道到底是阿湛看上的人，她不但心里有他，还信他，替他护住了他的儿女，守住了他的家，这便很好。
而心底的不可对人言的那惊天推测，乔小如纠结来纠结去，对谁都不敢说，也不能说，但她直觉认为，对古青锋，此事可说。
第1473章 与义姐商量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毕竟，此事虽然没有证据，但也绝对不是毫无根据的猜测，种种迹象表明，实在是太可疑了。
那种别扭的、怪怪的感觉其实她一直都有，只不过从来也没有往这方面想过——狸猫换太子啊，谁没事儿会往这上头想呢？且这种事儿哪是轻易就能办成的？
直到卢杏儿气急败坏之下一句话，这才令她醍醐灌顶。
既然想到了此，想到了一旦太子登基之后自己和卢湛的命运，那是必须要有安排的。
她如今是忠信郡王妃，且还有两个孩子需要照顾，许多事她根本不方便做，那么，就必须要有人来做。
义姐古青锋，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乔小如心里苦笑，也只有再麻烦她了。
此事宜早不宜迟，古青锋这日来看她的时候，她便全盘托出了。
古青锋听了大惊失色，与乔小如当初的反应无异。
若是寻常女子，听到此等堪称丑闻的天家隐秘，只怕早吓得方寸大乱了。
古青锋不一样，她经历的风风雨雨与坎坷令她即便是面对这等惊天消息也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咱们得早做打算。”这是古青锋冷静下来之后的第一句话。
乔小如又是安心又是愧疚，苦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因此这消息没跟任何人说，却只能麻烦义姐……”
古青锋微微一笑，挑眉道：“你和阿湛既叫我一声姐，咱们就是一家人，这如何说得上麻烦？此事倒也不是太急，我回去再好好的想一想看看该如何安排，你也想想，回头咱们再商量。只是，你真打算瞒着阿湛？”
乔小如也有些纠结，按说这样的事情似乎应该告诉卢湛会比较好一点，可是，何必平白让他心里纷乱呢？
卢湛对自己的话一向来信任，再者连自己都能感觉到长公主对他并没有母亲该有的慈爱、连自己都觉得哪里怪怪的别扭着，卢湛身为当事人只怕比自己更有感觉。
再对应上自己的话，即便不全信，也会信了七八分。
他几乎每天都要面对皇上和太子，不时的还要给长公主和皇后请安，到时他心里该多不是滋味？
一旦露出什么馅儿引起长公主的怀疑，那就麻烦大了！
所以，还是先不要告诉他吧，等太子登基之后再说也不迟。
朝代新旧更迭可是大事，太子登基后不知多少事情要忙碌呢。长公主即便想要除掉卢湛和自己，也肯定会等太子爷完全掌控朝局、局势稳定下来才会动手。
所以，到时候再告诉他，并不会迟。
古青锋听了她的分析也点头表示赞同。
乔小如在城外别院里住了半个多月，眼看着星宝小小的眉眼长开、一天比一天白白胖胖、活泼灵动起来，眼睛也一天天有神起来，自己也恢复了不少，这才回京。
生产之后的第二天，她便让人将小月亮也送了来，这次母女母子三人与卢杏儿便一道回府。
关于卢湛的下落，依然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传来，朝堂中因为此事暗地里又起了几番波澜与勾心斗角。
富贵险中求，大皇子和卢湛的遭遇并没有让人望而却步，相反，反而让人心头更加火热，打听、活动着想要取代卢湛的位置赶往南边。
想想吧，大皇子和忠信郡王都失败了，而自己却将此事办成了，这可真正是一战成名、青云直上了！
还有三皇子，也指望着想要靠此事翻身，萧贵妃变着法儿的讨好奉承雍和帝。
大皇子上次败就败在轻敌和急功近利上了，这才上了当，贸然出海，惨败而归，他是坚决不承认自己的失败是能力问题的，因此也很心动，想要雍和帝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不但他频频动作，就连后宫里一向来病歪歪的贤妃，也往雍和帝跟前凑了。
雍和帝的态度却令人不解。
谁来说什么他都没有拒绝听，但就是听听而已，并不表态。
至于说什么具体的行动，下旨让谁前往南边取代卢湛，更是没有。
乔小如回府之后便深居简出，听到这些消息，心中稍安。
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她能做的就是护好自己和两个孩子，战场上的事儿，她管不着，也不懂。
她只要相信他就好。
乔小如回京七八天左右，南边急报又疾驰传来，信使策马奔过长安街，引来多方关注。
雍和帝览阅奏报哈哈大笑，笑得下头大臣们或莫名其妙，或心中不安，或强忍着紧张与欢喜。
“南边大捷！这一场仗咱们赢了！匪首伏诛，诛匪徒三千，余者皆降，来日大军便会回朝！”
众人无论惊还是喜还是失望，纷纷掩下心头深思，跪下叩首三呼万岁道恭贺恭喜。
消息很快传到忠信郡王府，乃是雍和帝身边的得力太监和公公亲自来说，赏了许多东西，也告诉了乔小如卢湛无事。
乔小如一颗心终于彻底的放下，浑身一轻，心里头酸酸涩涩的，眼睛里也发酸发热，差点儿流下泪来。
消息也很快在京城中传开，众人方知，忠信郡王中箭是真，下落不明是假，那不过是诱敌之计罢了。
对方善于海战，出海作战风险太大，趁着一次小规模作战时忠信郡王故意中箭倒地，众将拼死相救，随后便传出了他下落不明的消息，以及军中三个副将互相不服气勾心斗角各自想要夺权的消息。
大华军心不稳，将领之间不和，海盗们发了狠，终于铤而走险，倾全力对大华军营发动攻击。
只要再次将大华军队狠狠挫败，相信朝廷颤栗失色，必定不会再敢出兵，那么这一片海域，就是他们的天下了。
他们却做梦也没想到，这不过是诱敌之计。
伏兵尽起，将他们包了饺子，号称中箭下落不明的忠信郡王更是一箭射穿了海盗大头子的脑袋。
与此同时，一支轻快的船队攻占了他们落脚的海岛，毁掉了他们的补给，断了他们的退路。
这一战的结果，无需多言。
第1474章 卢湛回京
雍和帝龙颜大悦，朝堂中喜气洋洋，京城百姓们更是津津乐道，无不大赞郡王文武双全、有勇有谋，真乃国之栋梁。
就连坊间也流传了许多话本子在传说此事。
三皇子郁闷得在王府中摔东西，原本就阴沉的神色变得更加阴鸷，愤怒与嫉妒之火在心里熊熊燃烧。
他的希望落空了，自然是失落嫉妒的，但是更加令他妒火怒火熊熊燃烧几欲失去理智的却是在这一战中，四皇子与云真竟然助了卢湛一臂之力！
老四一向来与他交好，自幼便跟在他的身边，对他这个三哥言听计从，为他更是不知做过多少事。
甚至，还帮他对付过卢湛！
可是，他却为了云真跟他闹翻了，带着云真离京的时候都没跟他告别。
却反过来去了南方相助卢湛！
他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他助了卢湛，也等于助了太子、等于将他这个三哥往脚下踩啊！
旁人这么做他管不着，可是自幼跟在自己身边的弟弟、唯马首是瞻的弟弟这么做，心里的愤怒简直无以言喻。
他就这么怨他吗？因为云真的事，他就这么怨恨他？以至于要助卢湛助太子狠狠的踩他一脚？他这是想要他永不可翻身吗！
此刻太子说不定多得意吧？
太子越得意，自己就越难堪！
听说皇后当着母妃的面在父皇面前特特的夸了他，父皇龙颜大悦，神情欣慰，母妃只怕比他更加难堪！
好一个老四！
那卢湛，着实可恶！
相比三皇子的愤怒与妒火，大皇子更加气急败坏。
因为卢湛的成功狠狠的打了他的脸了。
他在金陵军营历练了这么多年，外祖一门武将世家，他号称最会领兵的皇子，他意气风发、信心满满的出京南下，结果却损兵折将狼狈而归，自己也落了个闭门待罪的结果。
可是卢湛却连中箭都是假的！
那小子实在太狡猾、太可恶！
大皇子感觉全世界都在嘲笑自己、都在指指点点看自己的笑话。
反观卢湛，不但大获全胜，父皇夸赞，朝臣夸赞，就连坊间百姓都津津乐道崇拜不已。而他媳妇也才刚刚为他生下了嫡长子！
怎么什么好事儿都让他给占全了？让别人如何甘心！
大皇子将这一战看得太重，当成是自己可以与太子分庭抗礼的资本起始，如此结果令他挖心挖肺的嫉妒难受，加上他原本就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之人，一时恶向胆边生，便打起了忠信郡王府的主意。
这天晚上，他派了十八名死士潜入忠信郡王府，他要杀了乔小如母子！让卢湛回京哭去吧！
幸亏英十二等防范周到——其实原意是提防长公主，谁知却防住了大皇子的人。
十八名死士没能成事，在忠信郡王府中丢下了十二具尸体，受伤逃走了六人。
乔小如又惊又怒，卢杏儿也吓得不轻，纪连瑾次日上奏雍和帝，满朝哗然，雍和帝震怒，下旨安抚，命人彻查，同时调派了五十名御林军精锐守护忠信郡王府。
大皇子也吓得不轻，虽遗憾事情不成，却也不敢再有所动作。
长公主也过来看了看，田氏、肥姐、太子妃等更是担忧不已，纷纷探望。
原本太子是要派东宫侍卫过来守护的，知道雍和帝派了御林军这才作罢。
外人所不知的是，那被留在忠信郡王府的十二名死士，有一人并没有死成，让英十二一脚踹下巴脱臼晕了过去，藏在后槽牙牙缝里的毒药也被英十二抠了下来。
乔小如命此事不得声张，将人关押了起来，自己戴着帷帽要亲自审问。
在卢湛得胜即将凯旋而归之际府上发生这种事，不用想也知道嫌疑人是哪几个。
长公主虽然恨不得自己死，但自己还不到非死不可的时候，她不会干这种事。
那么不是三皇子就是大皇子了，还有一个萧家，也能算在三皇子的头上。
相信这一点不但自己知道，雍和帝未必没有几分疑心。
可他能怎样？那都是他的儿子！
虎毒还不食子呢，况且雍和帝并不是个冷酷无情的君王，上了年纪，不是更变态更冷血，就是更心软，显然雍和帝属于后者。
即便他下旨彻查，乔小如相信最后的结果也只会不了了之。
而这个死士若是交了出去，无论最后有没有问出什么，雍和帝也绝不会将消息公开，只会将死士灭口。
但乔小如想要知道确切的结果。
他要知道这究竟是三皇子干的，还是大皇子干的。
死士不愧是死士，一脸的倨傲，隔着帷帽轻纱，乔小如依然能感觉得到此人那双冷冰冰的眸子中毫无感情，就像一个活死人。
不过，落入了她的手中，即便是铁板一块，她也照样有本事撬开。
谁叫她有龙小西这么一个好义弟呢？
龙小西擅长用毒，甚至比他的医术还要高，有他在，那死士的嘴巴即便闭得更紧又怎么可能撬不开？
从他口中得到指使者是大皇子，乔小如冷笑了笑，这个结果倒也在意料之内，不难接受。
大皇子这是嫉妒吧？所以要毁了自己和孩子，好让卢湛伤心！
他这也是急疯了铤而走险，典型的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好一个卑鄙小人。
卢湛终于回京，满城欢动，东宫一时风头无限。
数日的宴会应酬、请功交接忙碌下来之后，卢湛才有空好好的陪一陪自己的媳妇儿和刚出生的儿子。
看到儿子长开的眉眼，与自己有六七分相似，更是大喜不已。
他家媳妇儿为他生了儿子，母亲那边就更没理由逼他娶侧妃什么的了，以后两人也少许多麻烦，省得媳妇儿添堵。
乔小如虽然已经出了月子，但还不能同房，卢湛抱着媳妇儿亲热就只能真的是亲亲热热，做不了什么实质事情。
饶是如此，两口子小别胜新婚也如漆似胶。
乔小如才不肯让自己平白受了委屈，伏在卢湛怀中，将生产之日发生的事情一股脑儿全告诉了卢湛，只隐去了卢杏儿吐槽长公主不是亲娘的那几句话。
第1475章 圈套
卢湛听得勃然大怒，又恨又又几分伤心。
次日怒气冲冲直奔长公主府，将长公主摆在客厅长案和博古架上几件心爱的玉雕和瓷器砸了个稀烂，拔出长剑砍断了十二扇的苏州双面绣折枝花鸟紫檀屏风，吓得一屋子婢女嬷嬷失色尖叫。
长公主气得瘫坐在椅子上几乎站都站不起来，手指颤抖的指着卢湛颤声直骂“逆子！”
卢湛冷笑，浓黑的剑眉一挑，明朗英俊的五官凌厉逼人，眸光沉沉直视长公主：“母亲自己心知肚明，何必把什么都怪我头上？随便您说什么吧！母亲是不是记性不太好了？我说过的话母亲又忘记了吗？我不妨再提醒母亲一遍，母亲要是敢动小如和孩子，我就会毁了母亲最看重的人！母亲，这回您记住了，下次可不要再犯糊涂了！”
卢湛说完便冷笑着离开，众丫鬟婆子鸦雀无声，一动都不敢动眼睁睁的看着。
“你！”长公主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眼看卢湛已经回来，京中并不太平，没几天纪连瑾与卢杏儿便打算离开。
自打他们进京，穆南王便一直命人盯着京城。见儿子儿媳妇并没有做下什么糊涂事儿，心下虽松了口气，但也不放心他们一直待在京城，便来信催促了。
纪连瑾明白老爹的意思，况且他自己也不乐意卷入这些是非——谁做皇帝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谁做皇帝他都是世袭罔替的穆南王。
两人告辞，卢湛和乔小如虽然不舍，也不愿意他们掺合京城的事儿，这日请了田氏、肥姐、龙小西、沈六婶等都来府中聚了一聚，次日纪连瑾两口子便离开了。
卢杏儿抱着小月亮亲了亲，又抱着星宝不撒手，瞧着两个孩子，再看看乔小如，眼泪差点就掉下来了。
“将来若是京城住厌了，便去我们那走走！”
卢湛、乔小如笑应了，心下也有些不舍，但到底是送他们离开了。
出城的马车上，纪连瑾抱着媳妇儿笑着安慰道：“太子的地位稳如磐石，卢湛将来少不得一世富贵尊荣，你就别担心了！京城的事儿咱们不掺合，他们两口子却是脱不得身的。不过等将来太子熬出了头，他们也就功成身退了。我看他两个都不是贪恋权势之人，还愁到时候不会去南边吗？咱们回去等着便是！”
说毕又笑嘻嘻的道：“媳妇儿咱们回去赶紧再生个闺女，将来做个亲上加亲多好？”
卢杏儿“噗”的就笑了，心情也松快了几分。
送走了纪连瑾和卢杏儿，卢湛便将目光盯在了大皇子身上。
这该死的混蛋，竟然敢趁着他不在京城的时候派死士潜入郡王府谋杀他的妻儿，这回看他不弄死他！
没有人知道，卢湛这次南下剿水匪海盗，无邪和乌三都去了。
原本他二人前往隐藏城中，为的是替卢湛做一些军士们不便做的事情，谁知红衣教好死不死的又蹦跶了出来。
红衣教三大头领在上次大规模的清洗剿杀中只有老三被官府捉到杀死，老大和老二都逃脱了。
红衣教遭劫全是九城兵马司起的头，这笔账他们自然算在卢湛头上，恨死了卢湛。
这次卢湛南下，这大头领和二头领便觉得机会来了，企图浑水摸鱼、坐享渔人之利杀了卢湛。
两人领着一群心腹与长春侯接了头，长春侯虽然觉得此事不太靠谱，但一心想要报仇的大头领、二头领怎么可能放弃？
威胁利诱逼迫之下，长春侯不得不妥协了。
再想想，如果杀了卢湛，太子等于折损了一条膀臂，对大皇子也有极大的好处，长春侯遂一心一意的帮着这两头领。
此事让乌三探到了，卢湛将计就计，混乱之中这红衣教大头领、二头领以及一票心腹全都被他给杀了个干净。
这事儿他也懒得再上报朝廷，反正没了这批核心人物和头领，红衣教基本上也就不会成的起什么气候了。
此次南下立功，已经打了大皇子的脸，若再将红衣教的功劳报上来，有点风头过盛了，这不是卢湛想要的。
所以，此事他并没有上报。除了无邪、乌三、以及言小七等亲信心腹，并没有人知道他顺手灭了红衣教。
此刻却是可以用来大做文章的。
卢湛授意无邪、乌三，放出风声，表示红衣教头领和核心成员落在了自己的手里，同时落在自己手里的还有一些书信。
他会将他们连人带书信全部上交刑部。
长春侯将信将疑，试着联系红衣教头领众人，却发现没有一个联系得上，好容易找到一个长老身边的随从，才知道那一众人真的被抓了……
长春侯惊疑不定，这下子完全慌了神，连忙速度跟大皇子联络。
大皇子惊得差点儿没晕过去，大骂那些红衣教的混蛋不靠谱，这不是要害死他吗？
之所以当初跟红衣教有所牵连，是想要将这一股势力收为己有、为自己所用，毕竟许多事情正规渠道不好做，但是交给江湖势力可就简单容易的多。
谁知他们还没有为他出什么力呢，却给他带来了灭顶之灾。
若是父皇知晓了此事，这辈子自己就完了！能落个幽禁终生的下场就算是好的了。
大皇子冷静下来寻思，觉得卢湛应该还没有看过那些书信的内容，否则的话只怕就不会把东西交给刑部，而是直接递交御前了。
毕竟，这可是涉及皇子，不是刑部能管的了的。而自己与卢湛的关系，还没好到他愿意冒险为自己瞒下此事的地步，那么，他必定会交给父皇。
大皇子觉得，此事还有回转的余地。
这日，他派亲信拦下了卢湛，好说歹说非得将卢湛拉入了自己王府中。
大皇子设宴款待卢湛，表现得亲热的不得了。
一番试探，得到卢湛含糊不清但他已经肯定的答复后，大皇子便请求卢湛将红衣教匪首众人和那些物证交给自己。
表示自己在金陵的时候遭到红衣教众的刺杀，寻过他们的晦气剿杀过他们，只可惜运气不好，收效不大。
第1476章 铤而走险
他请求卢湛将他们交给自己，一则是出一口气算是报了仇，二则也想借此事讨回几分父皇的欢心。
大皇子信誓旦旦、恳切万分的向卢湛表示，只要卢湛帮了自己这个忙，以后无论有什么事需要自己帮忙，自己绝对二话不说绝对做到。
如今自己落到了如此境地，请他务必帮一帮自己。
今后，他就是自己的亲兄弟……
大皇子好话说了几箩筐，说的口干舌燥，卢湛丝毫不为所动。
大皇子急了，忍不住放了狠话，说的有些过火，表示自己身为皇子，都答应欠他一份天大人情了，他怎么还如此不识抬举？
所以，这是非要拒绝自己不可、非要跟自己作对、一点情面也不给吗？
卢湛起身告辞，临走的时候盯着大皇子看，目光幽幽发冷，冷笑道：“大皇子在京中，不知可知前阵子潜入郡王府欲杀害在下妻儿的死士是什么人所派遣？”
大皇子心头大跳，定定神冷着脸道：“本王一直待在府中，怎么会知道？卢湛，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卢湛一笑，道：“就是随口问问殿下罢了！若叫本王知晓是什么人干的，本王绝不会放过他！”
“你！”
瞪着眼瞅着卢湛就这样大步离开王府，大皇子心中的惊惧和恐慌到了极点。
还有愤怒。
他虽然不知道卢湛是怎么查到自己头上的，但他这番话根本就已经表明他知道是自己干的。
那么，他怎么可能会帮自己的忙？
那些人和那些证据一旦曝光，自己还有活路吗？
与此同时，卢湛命人挟持了大皇子的心腹副将程荣，要他撺掇大皇子逼宫夺位。
程荣原本不肯，但看到了卢湛手中的大皇子与红衣教来往的书信后，便白了脸色，知道大势已去。
这些东西一旦曝光，大皇子垮台是必然的，自己又能落下什么好？
大皇子到底是皇上的亲生儿子，顶多幽禁，自己这样的，肯定是一个死。
程荣也有妻儿老小，对大皇子的忠心，比不上妻儿老小的性命更重要。
他答应了卢湛，只求卢湛照顾家小，卢湛应下了。
原本就急得已经乱了方寸的大皇子，听了程荣的蛊惑，终于动了心，一咬牙，干了！
这天晚上，宫廷生变！
大皇子到底掌军多年，虽说大本营不在京中，但连同暗卫死士一起算上，组建一支三百人的精锐并不是难事。
没错，就是三百人。兵在精而不在多，况且，夺宫这种事，人多了反而容易暴露。
只要他控制了帝后和萧贵妃，只要逼着父皇废黜太子改立自己为太子，并且立刻禅让皇位，其他的慢慢收拾便是。
只要父皇和皇后、萧贵妃在自己手里，也就等于控制了整个朝廷。
已经疯狂的大皇子铤而走险，异想天开，结果是在乾清宫被当场射杀！
不幸的是，雍和帝几乎是当胸中了一箭，当场昏迷了过去，整个宫中乱作一团……
卢湛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意外，心下愧疚不已。
这天晚上，整个京城顿时陷入了沉沉的紧绷紧张之中，朝廷大员齐聚皇宫，三皇子夫妇、卢湛、长公主、太子夫妇等也全都进了宫，人人焦急不已。
万一雍和帝有个什么意外，这大华皇朝就要变天了！
尤其萧贵妃、三皇子，更是几乎绝望，不停的在心底祈祷，求苍天神佛保佑皇上平安无事。
一旦皇上就这么去了，太子继承大统，还有他们娘俩的好吗？
太医院名医齐聚，周老爷子和龙小西也来了。
周老爷子满脸严肃，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精神奕奕。
这种时刻，谁也不敢轻易上前，唯有周老爷子上前。
雍和帝年纪大了，这一箭又太过凶险，拔箭之后，必须得输血才行，否则，危矣。
众人心头猛跳，紧张得呼吸都乱了。
周老爷子都说出危矣来了，可想而知情形是真的危险了。
输血这项绝活，只有周老爷子会。
这还是当年太祖皇帝身边的太医传下来的——也是周老爷子的爷爷传下来的。
周老爷子曾经听祖父说过，此法还是当初太祖皇帝想出来、祖父加以改进的。
当时太祖皇帝带着一帮兄弟手足打江山，一名太祖所看重的将领受了重伤失血过多，太祖皇帝情急之下便叫周老爷子的爷爷输血救人，将老爷子的爷爷吓了一大跳。
但当时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依着太祖皇帝一番指点，那将领的命到底被救了回来。
后来周老爷子的爷爷便特意钻研了此法，又传给了周老爷子。
周老爷子并非有意不将此法传开，而是此法太过凶险，就连太祖皇帝事后也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不可用此法，因为用了此法是死是活的几率各占一半，只能交给天意。
即便是父子，也有血液不相容的。
因此，周老爷子只自家继承了此法，并没有传开。
因为此法能救人，也能杀人。
然而雍和帝年纪大了，失血过多，不用此法，恐怕凶多吉少。
当太医的，不到那最危险的一步，绝不会断言君上凶多吉少。周老爷子既然这么说了，那就表示如果不输血，根本没有吉，只有凶了！
这个道理人人都明白，但没人敢做皇上的主。
即便是皇后与太子，也不敢。
一旦他们做了主，输血救不回皇上的命，他们就要落个谋害君上的罪名，即便是太子，也担不起。
皇后和太子尚且不敢做主，旁人便更不敢了。
周老爷子早已料到如此，施针用了秘药，令雍和帝暂时清醒了过来，领着皇后、太子、长公主、萧贵妃、三皇子以及三公、宗室老亲王将情形跟雍和帝说了，请旨是否要输血。
雍和帝虽然勉强清醒了几分听明白了周老爷子的话，意识却是半清醒的，说了一个“输”字后便又晕了过去。
众人见状，无不心底沉沉。
众人做了见证，周老爷子便命龙小西等几个徒弟立刻动手准备起来，各种器具、以及简单的验血，验看谁的血液与雍和帝的相容得更好。
第1477章 输血
太子、三皇子、六皇子、长公主、以及宗室近支又速速叫来了五六个年轻力壮身体健康的宗室男子，取血相验。
这是为皇上输血、救皇上的命，一旦成功，就是大功臣，因此人人都没二话。几个宗室子弟更是目光火热，恨不得用自己的血。
长公主却是心头突的一跳，下意识瞥了太子一眼手心紧了紧。
太子、太子可不是……
心里略犹豫，长公主到底什么都没说。
这是表现孝心的时候，太子不可能不验血，而她这个长公主如果这时候冷不丁阻止太子验血，不管出于什么理由，都显得很奇怪，会很惹眼。
况且，即便她有意见，太子和皇后也绝不可能听的。
否则，岂不是叫臣子们认为太子不孝？
长公主只能在心里自我安慰，太子与皇上是有血缘关系的，无妨。况且，周老爷子最清楚不过，即便是亲生父子，血液也不一定完全相容呢，这是太祖皇帝从前说过的。
太祖皇帝的话，没有人会质疑。
长公主等忐忑不安的等候着周老爷子师徒几人验血的结果。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的是，所有人的血竟都不合用！
皇后当场就掩面哭了起来，失态的呜咽着让周老爷子用自己的血。
虽然雍和帝六宫嫔妃无数，最宠的也不是她，但也始终尊重她皇后的体面，从未给过她难堪。少年夫妻，总有那么几分情分还在。
若是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去了，皇后没法接受。
周老爷子摆摆手，示意宫女们将皇后扶一边儿去。
皇后与皇上可没什么亲属关系，祖父当年曾说过，用亲属的血成功的几率会更高一点。那么周老爷子当然不会随随便便拉个人便试。
卢湛忽然站了出来，沉声道：“老爷子，还有我，让我也试试。”
周老爷子“啊！”的一拍脑门，急忙道：“快、快，验血！”
他是皇上的外甥，也是有血缘关系的，并且还颇近。刚才也是糊涂了，怎么把他给漏掉了。
长公主脸色大变低低惊呼了一声，只是恰好周老爷子也叫了一声，又有皇后的哭声和众人窃窃私语的声音，所以没有人听见。
长公主盯着卢湛，目光晦暗不明。
她自然没法上前阻拦。
验血的结果，卢湛的血液合用。
周老爷子精神大振，立刻指挥着徒弟们打下手，替雍和帝输血。
众人在外边焦急的等候着，皇后这时也停止了哭声，只是整个人绷得紧紧的，手心的帕子捏得皱成一团。
长公主神色呆呆、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一派恍惚。
此时哪里有人有闲工夫观察别人？且即便观察了，也只当长公主这是在忧心皇上。
却不知长公主心里的滋味陈杂与惊涛骇浪。
怎么会这样巧？怎么会这样巧！
难道，这是天意吗……
长公主满嘴的苦涩与不甘。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有人从里边走了出来，是龙小西。
众人“呼啦！”一下围了上来。
“皇上怎么样了？”
“皇上醒来没有？”
“情形到底如何？”
“你们别逼他，好孩子，你慢慢的说，别急啊！”
龙小西倒不觉得什么，看了众人一眼，冲皇后、太子等弯腰拱了拱手，道：“各位请放心，皇上虽未醒，但脉搏正常，呼吸正常，气色也好转了许多，相信再有一个时辰左右便可醒过来。”
众人齐齐松了口气，只觉浑身乏力，脚下打飘，脸上却由衷的满是笑容。
“太好了！”
“皇上没事了！”
“天佑我大华啊！”
“这下子大家伙都放心了！”
“……”
龙小西的话或许别人不信，但在里头待着的是周老爷子，周老爷子的话自然是权威。
他敢这么说就有十分的把握。
既然皇上无恙，众人也不好全都堵在这儿。
几位朝中大臣商量了一下，留了两人在乾清宫外的值房里随时等候皇上召见，其余众人便先回去办公。
至于后宫的嫔妃们，除了皇后和萧贵妃、湘嫔外，其他嫔妃也都奉了皇后之命先行离去。
长公主作为皇上最疼宠的胞妹，自然也要留下。
大皇子宫变虽然以失败告终，但许多事情还需要收尾。这件事非太子不能安排，旁人可没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插手。
太子便请求进去看一看父皇，先去处置了逆党。
龙小西进去问了一声，不一会儿出来将太子领了进去。
三皇子和六皇子也都留了下来。
虽说三皇子此时仍在闭门读书期间，非旨意不得进宫，但眼下情况特殊，皇后绝不会将他赶走，至于他自己，自然更不会主动离开。
太子进了里边，看到躺在龙榻上的父皇除了脸色微微还有些苍白，情形的确是稳住了，也放了心。
上前小声的唤了两声“父皇！”，周老爷子冲他摆摆手，他便不敢再出声了，跪下冲雍和帝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便出去了。
临走前看到躺靠在榻上的卢湛，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小声低笑道：“阿湛，多谢你！”
卢湛道：“这是臣应该的。”
太子点点头，这才去了。
宫里这一闹，卢湛回到郡王府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见他终于回来了，乔小如也松了口气。
他虽然眉宇间多有疲惫，但状态还算好，而且还能这样若无其事的回府，可见皇上已经脱离危险了。
乔小如是真松了口气，皇上现在可千万不能驾崩啊！一旦太子继位，就是她和卢湛的末日了。
“媳妇儿，我是不是做错了？”卢湛抱着乔小如，心里既痛苦又愧疚。
如果不是他给大皇子下了套子逼他谋反，大皇子也不会脑子一热干出这事来，皇上也不会受伤。
跟着周老爷子他们进去，看到脸色煞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没有的雍和帝，卢湛心头大痛，那一刹那，不知多少年没掉过眼泪的他泪水夺眶而出。
他是真的恨死了自己。
乔小如心里一疼，紧紧拥抱着他的腰，柔声道：“别这么说，谁也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意外！皇上……已经没事了吧？”
第1478章 愧疚
卢湛苦笑，叹道：“幸亏皇上没事了，不然我就成了大华的罪人了！”
乔小如沉默，只是更紧的抱住了他。
许久，乔小如方拉着他坐下，柔声笑道：“你在宫里只怕也没吃什么，我叫人给你炖了汤、留了饭菜，这就让人端来。”
“好！”卢湛点头一笑。
乔小如便坐在旁边，看着他用饭。
卢湛是真饿了，虽说他给皇帝舅舅输血后喝了两碗周老爷子让人熬制的汤，可汤水哪里管饱？且今日在宫里的时候，皇上还没完全确定没事，谁有心思吃饭？都紧张的等着结果。
等到终于确定皇上已经无恙，陪在一旁说了些话，待他用了些晚膳安稳睡下后，众人才陆续出宫。
也是这会儿才感觉到肚子饿得不行。
用过晚饭，卢湛这便将今日事情一一跟乔小如说道。
乔小如不由脸色一变，惊道：“什么？是你给皇上输的血！”
乔小如此刻心情与长公主当时差不多，同样的复杂无比，暗叹天意。
卢湛有些奇怪她这样大的反应，笑道：“我是皇上的亲外甥，用我的血岂不正好？”
乔小如掩饰的咳了一下，笑道：“嗯，只要能救了皇上便好！怪不得你脸色这般苍白难看呢，你也不早说！不行，失血可不是小事，得好好补一补！”
卢湛好笑，抱着她道：“周老爷子说了，多喝点补血的汤便好，十天半月也就恢复如初了，媳妇儿别担心。”
乔小如一笑，张了张嘴，到底没说——不知该怎么说。
这天晚上，长公主几乎一夜无眠。
烦躁的翻来覆去，后半夜索性起身坐了半响。
今日之事深深的刺激了她，也让她没来由的不安起来。仿佛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有一双眼睛在冷冷的盯着她，总有一天会将她心底深处的秘密曝光出来。
长公主越想越觉得恐惧。
可是这当下，她能干什么？什么也不能！且也不敢！
她下意识的便咬牙，皇兄怎么不死呢？如果今日他驾崩了多好！
猛地心头一跳，她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得不轻。皇兄一向来待她极好，她怎能这样想呢？
可这念头仿佛在心里生了根，挥之不去。
心底有个声音在对她说，他对你好，那是因为他欠你的。他亏欠你太多太多，他对你好又算的了什么？你这半生孤苦，都是拜他所赐！都是他害的！他害了你的驸马，你要他一个皇位，这很公平！
若没有驸马替他去死，他连皇帝都做不成……
次日一早，卢湛便又进宫去了。
这是雍和帝昨日吩咐的，命卢湛进宫陪他。
且卢湛自己心里头也愧疚难过得不得了，哪里等得及？一大早起来与媳妇儿说了几句话便匆匆去了。
没多久，宫里便来了人，是皇后来的，赏了许多补血的珍贵药材，都是给卢湛的。
乔小如拜谢恩典，替卢湛收了起来。
雍和帝龙榻前，皇后和萧贵妃都在，三皇子也在一侧站着。
看见卢湛来了，雍和帝十分高兴，笑吟吟的唤他上前，不等他跪下行礼，便命满公公扶住了他，微笑道：“朕叫你进宫陪朕说说话解闷，可不是折腾你的。你昨日才替朕输了血，身体受损，那些虚礼就免了吧！”
卢湛笑笑，道：“舅舅既这么说，臣领受就是。臣的身体好着呢，一点事也没有。况且周太医也替臣看过了，真没事！”
雍和帝呵呵笑着，微微摇头，看卢湛的神色更加温和。
若是换做别人，立了如此大功，为了表功、表示自己的付出，只怕这时候躺着装虚弱也是有的，这小子倒好，口口声声就说没事、一点事也没有！
“年轻就是好啊！”雍和帝笑叹道。
皇后和贵妃微微一僵，忙笑道：“皇上也还年轻呢！”、“正是，皇上春秋正盛，龙精虎猛，多少年轻小子都比不上！”
雍和帝不由大笑，摇头笑叹道：“你们两个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岁月不饶人啊，朕心里都清楚！”
卢湛忍不住悄悄抬头看了雍和帝一眼，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不由心中又是一阵酸楚酸痛。
他恨极了大皇子阴险卑鄙，要他身败名裂为天下所唾弃，便给他设了这么一个套子。
对一个皇子来说，还有什么比谋逆除名、废为庶人的惩罚更重、更为世人所唾弃？
拼着心底这一股恨意，他忽略了别的。
忽略了此事会让皇帝舅舅伤心。皇帝舅舅对大皇子再失望，也总归是他的儿子啊。
皇后和萧贵妃还欲说什么，雍和帝摆摆手，两人便打住了。
雍和帝瞟了一眼站在一侧的三皇子。
三皇子心中一喜，精神一振，连忙上前，躬身道：“父皇！”
雍和帝打量了他一眼，神色淡淡，语气也淡淡：“朕现在没事了，你仍旧回府去吧！”
“父皇！”三皇子变色。
“皇上！”萧贵妃也变色，眸中含泪忙跪了下来。
她抬头正要说什么，雍和帝摆摆手，道：“贵妃这是做什么？皇后扶贵妃一把。老三回府去，多念念书便是对朕的孝心了，周老爷子说了朕得好好养着，有阿湛在这陪朕说说话便好，你杵在这有什么用？朕也不能恢复得更快一些！”
三皇子脸色煞白，勉强稳住心神，恭恭敬敬应了声“是。”
皇后亲自伸手相扶，萧贵妃哪里敢不起来？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得忍着眼泪起身。
雍和帝又看了她们俩一眼，淡淡道：“你们也都累了，各自回去歇着吧！朕有些想念贵妃宫里炖的龙眼老鸭汤，贵妃给朕炖一些让人送来。皇后，这阵子宫里便都交给你了。”
萧贵妃一愣，忙和皇后应了下来。
萧贵妃一时有些弄不明白雍和帝的想法，但不管怎样，他还肯叫自己送汤，可见心里还是有自己的，那么也不是真厌了老三……
一时萧贵妃母子都离去了，皇后却还留下，神色有些犹豫。
雍和帝便道：“皇后有话但说无妨。”
第1479章 不应
“是，皇上！”皇后闻言也顾不得卢湛就在一旁，硬着头皮垂首轻轻道：“贤妃没了，昨儿在寝宫自尽……”
雍和帝脸色冷了两分，半响方淡淡道：“葬了吧！”
皇后福了福身，转身默默的退下去了。
其实知道是这个结果，只不过贤妃毕竟是雍和帝的妃子，无论如何皇后得问他一句才好去办。
大皇子做出这等弑君弑父的事情来，无论这里头有没有贤妃的主意，身为大皇子的母亲，贤妃的下场就注定好不了。
大皇子废为庶人这是必然的，贤妃能保留一个妃位草草安葬，已经算是雍和帝给情面了。
连着三天，雍和帝都传召卢湛进宫作陪，三日后方才罢了。
而三日后，雍和帝也开始上朝了。
虽然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气色也还略有些不太好，但好歹可以露了脸。
他必须得露个脸，好稳定人心。不然，朝臣们和天下百姓心里始终会有各种猜测。
雍和帝在早朝上露个脸，众人也就都安心了。
也没谁敢多打扰他，只捡那最要紧的事情上奏几句，略待了两刻钟左右，便退朝了。
太子顺理成章监国，还有一票老臣处理各部事务，乱不了。
雍和帝露个脸安定了人心，只管回宫休养着便是。
周老爷子也住进了宫里专门给当值太医们安排的院子，带着龙小西一块。每天给雍和帝诊断一回，其余时间多是龙小西盯着。
雍和帝上了年纪，虽然捡回了一条性命，可是想要恢复过来却是没有那么容易了。
卢湛越发愧疚，大皇子那人太狠，心胸又小，不一下子把他打趴下，天知道他下次还会做什么？连派杀手潜入郡王府这种事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被这样的人惦记着，这日子就别想过得舒坦平安了。
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大皇子身份特殊，除非谋逆，根本不可能死。看这次南方的海战，数万人丧命，若是别的将领挂帅，不死也是一个抄家流放。可大皇子也不过是关个禁闭而已。
卢湛想要他死，他不死，谁知什么时候还会发疯？
他太担心乔小如母子母女了，回来之后听说了此事，吓得浑身冰凉背后冷汗涔涔，若不是小如与母亲婆媳关系不好、若不是母亲派那张嬷嬷去闹了那么一场郡王府上的防守严密了许多，真不敢想大皇子来那么一下会不会发生意外。
他没想太多，事情就变成了如今这样。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雍和帝的伤已经基本上痊愈，只是还是不能受太大力，平日里也不能太过操劳或者受什么大的刺激。
四皇子得到消息，急匆匆的赶着回了京。
进宫拜见雍和帝，抬头看见不过数月不见的父皇苍老了许多，四皇子唤了声“父皇”眼睛里有点酸酸涩涩的，鼻子也有点发酸。
虽与父皇算不得亲近，可毕竟是自己的父皇，对自己说不上偏爱，到底没有薄过。
雍和帝见他这样倒是笑了，这个儿子出去游历半年，似乎长进了些，难得见他真情流露一回，平日里那张脸可都是绷着的。
雍和帝颇为开怀，特意留了他在乾清宫陪自己一同用了午膳，午膳后又说了好一会儿话，有些倦意上来了，这才命他退下。
四皇子便去给皇后请安，之后又去了养母萧贵妃那里。
萧贵妃见他回来了也十分高兴，难免又提起三皇子来。
萧贵妃便抬起帕子拭泪，让四皇子想法子跟雍和帝求求情，解除了三皇子的禁闭。
萧贵妃对雍和帝内心深处是有几分怨的，老三都关了这么久的禁闭了，难道还不够吗？那是他的亲生儿子啊！便是做错了什么，做父皇的惩罚了、教导了还不成吗？为何竟是丝毫不松口呢！
这么关着他，究竟要关到什么时候？没两个月便是过年了，难不成大年夜也要关着他不成？
萧贵妃心里已经幽怨的暗暗下了决心，如果当真把三皇子关到除夕也不放出来，那么除夕宫宴她便托病索性也不要去了！
她的儿子冷冷清清的在王府受苦，她做娘的去干什么？看人家一家团圆、其乐融融吗？
四皇子听萧贵妃一个劲的诉苦扮可怜，撺掇着自己往父皇跟前去讨情，脸上顿时就有点不好看，微微暖了暖的心肠瞬间又冷了下去。
他就是个傻的，这又不是他的母妃，怎么可能会真心实意的为他着想、关心他呢？
自己在父皇面前有多少斤两她难道不知道？瞧这样儿，她自己必定已经向父皇求过情了，结果被父皇无视了。居然还撺掇自己去。
到底抚养了自己一场，四皇子心里斟酌斟酌，到底说道：“萧母妃不必担心，三哥不会有事的，父皇没准是为了三哥好呢？”
萧贵妃“嗤！”的就笑了，冷笑道：“这是为你三哥好？老四，你若不想帮这个忙，本宫也不会怪你，可你也不该说这么离谱荒唐的话啊！这些兄弟当中，你三哥与你一向来最要好，自小有一碟好吃的点心都要分你一半儿，你这话在本宫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可别当着他面说，他听了不知多伤心难过呢！”
四皇子给挤兑得气的，若不是抚养过自己一场的萧贵妃，当场便会翻了脸。
四皇子顿时觉得无趣急了，索性干脆的道：“萧母妃放心，我不会说的！不打扰萧母妃了，儿臣告辞。”
说毕便起身拱手离开了。
萧贵妃噎得瞪眼，眼睁睁瞅着四皇子离开，气得不行：“这个白眼狼！本宫好歹抚养了他一场，他就是这样对本宫的？”
四皇子原本打算出了宫就去三皇子府上看看他的，在萧贵妃这儿受了挤兑心里便十分不爽，索性也懒得去了，回了自己府上，拉着云真喝酒。
云真见他从宫里出来神色便不太好看，不由皱了皱眉，心说如此，还不如不回来呢！回来了便一堆烦心事。
可皇上受伤，殿下是绝不可能不回的。
第1480章 当局者迷
云真也不多说什么，只陪着他喝酒。
四皇子喝得伶仃大醉，云真也没叫人来服侍，自己淡定的把人弄进了屋里床榻上，自己也躺了下去。
迷迷瞪瞪、脚下打滑的四皇子这会儿倒是清醒了两三分，嘴里不知念叨着什么，翻身便扑上了云真。
云真受不了他这满嘴的酒味，皱皱眉道了声“别闹！”将他拍到了一边。四皇子不气馁，一个翻身又扑了过来，嘴里含含糊糊的念道：“阿真，别离开我……”
云真心里一软，忘记了抵抗，等再想反抗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自己心里也腾腾的迅速燃起一团火，不由得伸手抱住了他。在南边的时候，两人就已经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这种事也不知做过多少回，此时自不生疏，一室旖旎。
次日，四皇子到底还是与云真去了三皇子府上。
只不过一路上四皇子都不太高兴，这不高兴全写在脸上。
云真皱了皱眉不觉摇头，忍不住轻轻握了握他的手道：“你要是不想去，那就别去了，缓几日也是一样。”
实在看不得他这副样子！
四皇子偏头看了云真一眼，俊美无涛的脸上缓了几分，笑了笑，淡淡道：“不一样，还是今日去吧！原本昨日就该去的，只是昨日实在不想动了！三哥一向来待我不错，如今他落难了，身边只怕已经没有什么人肯结交了，我不能再让他失望难过。”
云真看了他一眼，毫不客气的戳破道：“咱们在南边的时候帮了忠信郡王，三殿下见了殿下，想不失望难过都难！”
气得四皇子拍开他的手瞪他恨恨道：“不说实话你会死吗！”
云真扭头一边，罢了，不说了。
三皇子虽然闭门读书，但并非一点势力没有，尤其对于皇宫中的消息，更是命人紧紧的盯着，但凡有什么大事发生，绝对瞒不过他。
四皇子昨日回京的消息，昨日他便知道了。
原本以为昨日四皇子便会过府看他的，谁知失望了。
因此今日听到四皇子来访，三皇子并没有感觉有多高兴，神色间反而有些淡淡的嘲讽。
如今他这王府早已门可罗雀了，也难怪老四也不动声色的远了他。若非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不好不来这一趟，恐怕他都不会来了吧？
原本以为父皇受伤这回是个复出的契机，谁知父皇竟如此绝情！
其实想想也是了，以往父皇对大皇兄也不错，可是，如今还不是半句也不问？大皇兄虽然走了这一步不应该，可若非父皇偏心太过，大皇兄又怎么会如此？
四皇子见了三皇子，心情还是颇为激动的，想起往日兄弟两个焦不离孟、同出同进的点点滴滴，不由心中一软，有些激动的唤着“三哥！”
相比之下，三皇子的反应就淡漠得多了，淡淡微笑道：“老四来了啊，我本来还以为昨天会来呢，昨日倒叫我等了你一晚上！”
四皇子顿时忍不住有些后悔，萧贵妃是萧贵妃，三哥是三哥，自己不应该将萧贵妃的话算在三哥的头上。
三哥如今看起来过得似乎并不好，眉宇间的阴郁令他有些心惊，这哪里还是他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三哥？
四皇子心下过意不去，便也没有计较三皇子这话，反而有些抱歉的笑笑：“昨日有些累了，一发懒就不想走动，三哥你一向来疼我，可不能跟我计较！”
三皇子听他说起兄弟间的情分也不由得心里一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咱们兄弟之间，哪有这许多计较？你在外边这半年多还好吗？可算是回来了！来来来，咱们喝酒！”
四皇子一笑，与他进了书房。
云真想了想，便没有跟去，随意找了个地方打发时间。
兄弟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说话，喝着喝着三皇子就喝高了，四皇子想要劝，哪里劝得住？
三皇子喝多了酒，便忍不住开始诉苦诉委屈抱怨。
许多话即便当着萧贵妃，三皇子也不便说出口，但是对着四皇子，就没什么可忌讳的了。
听三皇子各种怨愤太子，各种不甘不平、抱怨父皇绝情寡义，同样是儿子，他眼中如今却只看得见太子了，根本就不把他们几个当儿子，四皇子心里就有些不自在起来。
其实父皇对三哥已经够好的了，倒是自己，自从母妃过世之后，在父皇面前自己不是透明的也差不多，基本上父子两人除了年节或者特殊日子在宫宴祭祀等场合相见，私下里从未见过面，也没单独说过一句话。
要说起不公平，自己才是最有资格抱怨的那个。
不爽是有的，但他还真没怎么放在心上。父皇不仅仅是父更是皇，能对他有诸多要求吗？
简直可笑！
反正，自己是皇子，出身尊贵，地位尊崇，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享受不尽，闲的蛋疼才去想那有的没的。
若不是三哥与自己交好，他雄心勃勃，贵妃与萧家也在背后撺掇，自己才不会掺合这些破事。
如今大皇兄谋逆身亡，老六老七还小，自己没这个心，三哥又是这般，太子这储君的位置那是板上钉钉的稳稳当当了。
其实四皇子心里是大大松了口气的，这样多好啊，三哥没法儿争了，自己也不用帮着他卷入折腾了。以后就逍逍遥遥的过日子，多好！
反正，一辈子的荣华富贵跑不掉，还折腾个什么劲儿啊？
可他没想到的是，三哥的执念竟如此之深，他心心念念的还想着翻盘。
四皇子不由心下叹息。
三哥这是何苦？
终于，他忍不住又讨嫌了一回，将在萧贵妃面前说过的话对三皇子又说了一遍。
三皇子与萧贵妃不愧是母子，听了四皇子的话同样大怒，气忿忿道：“老四，我当你是兄弟，心里有什么话都跟你说，你不帮我也就算了，还如此消遣我？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兄弟吗！”
四皇子正色道：“三哥，若不是兄弟，我不会说这话！你是当局者迷！”
第1481章 不甘
三皇子只是冷笑。
四皇子叹道：“你还没看明白吗？太子的地位，稳如磐石，是不可能再动的了，也没有谁能动的了！父皇命你闭门读书，正是想把你摘出来，留下后路啊！”
以前他与太子旗鼓相当，斗得水深火热，若是照这么发展下去，等将来太子登基，是不会放过他的。
即便太子心软肯不计较，太子身边的人也不会肯。
可令他闭门读书就不一样了，等于他与朝堂半点儿关系也不沾了，他的势力迟早会被太子一点点吞噬或者处理掉。
等过得几年，他与一闲散宗室无异，即便太子登基，也不会对已经毫无威胁的他做什么了。毕竟，残杀手足对一个帝王来说也不是什么好名声。
况且，太子性情很有几分软和，更不肯做这种事。
拔掉了他的羽翼，却是为了保全他未来的生活。
而假如他现在仍旧和太子当面锣对面鼓的斗下去，将来要如何收场？
四皇子冷眼旁观，看到了这一点，看到了父皇的良苦用心，但可惜的是，三皇子却看不到。
即便此刻四皇子提点了，三皇子依然固执己见，冷笑道：“所以我说父皇偏心，除了太子，咱们都算什么东西啊！本王哪里比太子差？就太子那个德性，若不是命好托生在皇后肚子里，这个皇位轮到谁也轮不到他！自幼父皇便夸我聪明，呵呵，聪明有什么用？还不是叫人踩下去了！老四，我不服！让我低声下气、战战兢兢在那窝囊废的手底下讨生活，我做不到！明明我什么都比他好，为什么父皇却偏偏要立那个窝囊废做太子！”
三皇子越说越气，越说越气愤不平，至于四皇子说的话，他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四皇子摸了摸鼻子，得，还是喝酒吧。就三哥现在这样，自己再说什么也白搭，他横竖是不会信的。再说，就要惹他讨厌了。
三皇子心中愤懑，喝得伶仃大醉，四皇子离开的时候，他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四皇子实在有些不明白他，为何那么执着于皇位？当一个闲散亲王有什么不好吗？
天家的凤子龙孙，一出生便拥有了这世上人奋斗一辈子也达不到的高度，世人穷其一生追求的荣华富贵，于他们而言天生有之。为什么非要当皇帝不可？
要说做皇子亲王的，是真的再安逸不过了，还有什么可求的？若是个公主，还要担心被送去和亲呢！万一嫁了个不怎么样的驸马，一辈子照样过得憋屈。
可亲王不一样，王妃不好那就休了啊，休不掉也无所谓，不搭理就完了啊！再找多少个可心的找不到？
偏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何必？
这天后，四皇子便基本上不往三皇子府上去了，只在年前送节礼的时候去了一趟。
心里琢磨着，等来年开春，他还是与云真仍旧离开京城吧！待这儿实在没意思极了！
大皇子逆党一众，直到年前才全部处置完，卢湛也才腾出些闲空来，好好在府中陪着妻儿。
星宝长了不少，浓眉大眼与卢湛十分相像，阖府包括小月亮这个姐姐在内，都十分喜欢这小家伙。
有了两个孩子的忠信郡王府，比以前更热闹了许多。
对于星宝，长公主比对小月亮更不上心，连瞧都懒得多瞧两眼，乔小如越发心里明白几分，她自然不会愿意多瞧的……
除夕这天，乔小如下午带着小月亮进宫参加宫宴，照例他们一家子过年还是在宫里。
星宝还太小，便没有跟着去，乔小如交代荀嬷嬷在府中照看。
因为大皇子谋逆的事，李氏王妃和大皇子的儿子虽然没有死，但也被废为庶人，迁移出京，软禁在皇陵附近的庄子上。
今年宫宴上，便少了大皇子那一家子人。
加上雍和帝的身体到底受了些影响精神不是太好，众人越发敛神屏息，生怕惊扰了皇上。
今年的宫宴就显得十分沉闷，大家都是强作欢颜。
也不知雍和帝是怎么想的，大过年的也没有松了三皇子的禁闭，即便皇后帮着求情了，也没准许三皇子夫妇进宫赴宴。
三皇子气得在府中摔东西大骂，心头作痛。萧贵妃也在宫里恨恨抹泪，暗暗咬牙直怨皇上绝情。
不过，在寝宫中哭了一场之后，满心怨愤的萧贵妃却并没有赌气缺席宫宴。
皇上越是这么做，她越要不能让人瞧了笑话去，她不但要出席，还要风风光光的出席。谁想看他们母子的笑话，那是做梦！
再者，雍和帝的态度没来由的让她感到恐慌和不安。
以色事人的萧贵妃再明白不过，帝王的宠爱最是无常，翻手覆手便能将人碰上云端，也同样能将人打入尘埃。
皇上如今这般冷酷无情，若她还在大年夜里使小性子故意不出席宫宴，万一惹得皇上大怒，降罪下来，岂不是自找苦吃？
她现在还不能倒！
儿子已经不得皇上的欢心了，若连自己也失了圣意，他还能指望谁？
这一年的宫宴，着实最是无趣的。
雍和帝身体受不住，早早的便回去休息了。他一走，众人更无心作乐，勉强挨着时辰，到了子时迎新年后，便各自都散了。
小月亮早已睡着，就连乔小如坐在马车里都脑袋一下一下的往下点着，困倦极了。下车的时候，卢湛索性便将她抱了下去，直接抱回了屋中。
正月里一番忙碌，各家各户拜年访友应酬不绝。
京城之中，只要是个有眼睛的，都看得到太子如今的地位是稳如磐石，连带着卢湛和乔小如也水涨船高，府中来拜年的宾客比去年要多得多。
整个春节里，都不得闲空。
初七的时候，田氏和肥姐、沈六婶也来了，沈六婶满面喜色，说儿媳妇邓月婵怀孕了，不然的话也会过来拜访。
乔小如等都替她欢喜，笑着给她道贺，沈六婶辛苦了大半辈子，这下子是真正的再无所求了，往后就等着抱孙子了！
第1482章 萧贵妃震惊
乔小如由衷的替邓月婵高兴，心里也大大的松了口气，这下子，这具身体原主与卢锦和之间的纠葛，算是完完全全成为过去式了。
乔小如却并不知道，邓月婵之所以会有身孕，是有一天晚上卢锦和喝醉了酒。
次日醒来卢锦和懊恼得恨不得撞墙，好几天都借口忙碌躲在翰林院值房没有回家，回去后，见了邓月婵更是过意不去。
邓月婵反倒坦荡，一如过去。大大方方的对卢锦和，反倒暗示他当那天晚上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便是。
卢锦和那叫一个郁闷得想吐血！心里到底松了口气。
他从来是个固执的人，不会轻易改变。执念太深，或许用尽一生也再无更改。其他的，唯有辜负。
她曾经那么爱朱随，但结果却伤透了心，后来爱上了卢锦和，这回是更掏心掏肺的爱着。
明知卢锦和心里有乔小如，也依然义无反顾的嫁了。
因为她很清楚，除了这个男人，此生她不会再想嫁给任何人。一想到与别的男人做夫妻，她觉得自己宁愿去死。
即便与他做一对假夫妻，日常朋友般相处，能时时刻刻看见他，她心里已经很满足了。
况且，他的家庭再简单不过，婆婆又是个老好人，实在没什么可挑剔的。
那一夜，她承认她也有私心，其实明明可以推开他，但她没有。
她想，如若上天眷顾，赐给她一个孩子，这辈子她是真的无所求了。
没想到，她真的怀孕了。
当太医把脉确定后，她和婆婆两个高兴得快傻了，卢锦和是呆得快要傻了……
邓月婵更没想到的是，十月怀胎，一朝临盆，她竟产下了龙凤胎，一下子儿女双全了。
沈六婶欢喜激动得淌眼抹泪的，邓月婵也是满满的满足和喜悦。
这辈子，她可算是真正的知足了。
且说正月十五元宵节这天，卢湛想着这个正月里两人几乎都没怎么好好的过，天天都是各种应酬，这天晚上便商量着一块去赏灯，一个下人也不带，就他们两个去。
乔小如自然乐意，跟卢湛在一起，她心里从来都没怕过。
这日早早的用过晚饭，两人换了寻常百姓的衣裳，便一同出门了。
京城的灯会一向来最是热闹精彩，每年这天夜里，即便平日里不出门的妇人或者大家闺秀也都会跟随家人出门赏灯，实在是最最热闹的一个节日。
两人披裹着斗篷，宽大的袖子下手握着手，一路行去，真个赏心悦目、精美绝伦令人流连忘返。
卢湛一边含笑温柔陪着媳妇儿逛，一面警惕注意着周围，有那拥挤过来统统被他大手拨弄开去。再有那么些不长眼的想要趁着人多往他媳妇儿身上撞啊蹭啊的混子，更是边都没沾到便被他给不动声色的推开了。
因此身居热闹纷繁嘈杂人潮人海中的乔小如，兴致勃勃的游玩了大半条街，竟然一点儿也没感觉到拥挤。
两口子没想到，雍和帝这晚不知怎的心血来潮，也带了皇后和萧贵妃微服出宫赏灯，好巧不巧在临街酒楼二楼上歇脚的时候，无意中从窗口看见了她二人，见卢湛不动声色的一行一动都护着乔小如，雍和帝不禁一笑，还叫了皇后和萧贵妃来看，笑着道：“都说他疼媳妇，朕今儿算是亲眼见着了，果然是疼媳妇得紧啊！”
给媳妇享受荣华富贵算不得什么，以他如今的权势竟还肯如此小心的在人群中亲自护她，这才是真正的发自心底的喜欢。
皇后和萧贵妃笑着附和雍和帝，心里竟忍不住有点儿羡慕起乔小如来。
那么一个乡下村姑，何德何能，让忠信郡王如此不离不弃？不离不弃也就罢了，偏还如此的宠她。
这样的福气，普天下只怕也就这独一份了！
像郡王这么宠妻的，没郡王的富贵权势；有郡王的富贵权势的，又有谁如此宠妻？
雍和帝便命侍卫下去将两人叫了上来。
两口子十分意外，连忙上楼。
不知是不是因为卢湛的血与自己的相容、输血救了自己性命的缘故，总之自打受伤被救过来之后，雍和帝对卢湛是越发的亲近慈爱了，甚至连太子和最小的小七都靠了后，更别提旁人了。
他心里没来由的有一种感觉，就是觉得他们之间原本就应该十分亲近才对。
看见雍和帝温和慈祥的同卢湛说话，皇后和萧贵妃都识趣的一旁含笑看着没有打扰。
皇后与卢湛乔小如的关系也不错，时不时倒是含笑柔声说上一句半句，萧贵妃却是怎么瞧这两口子怎么厌恶，连多看一眼都懒得看，索性扭头看向一旁。
想到自己的亲生儿子此刻还被软禁在王府之中冷冷清清，而卢湛这个外甥却享受着皇上慈父般的关心爱护，萧贵妃更是心里一酸，愤懑之情骤然袭来，委屈心酸得眼中渐渐起了水雾。
她可不敢当着雍和帝的面落泪委屈，忙用力的眨眼，努力将眼中水汽化掉。
目光不经意扫过卢湛与雍和帝，目光朦胧间，萧贵妃身体猛地一僵，脑子里“轰！”的一下仿佛被什么狠狠击中，一下子炸开了！
回宫之后，萧贵妃气色还有些不稳，心神也有些不定，激动，又不安。
这一夜，她几乎没有睡，心里在翻江倒海，脑中在天人交战，一颗心却是火辣辣的兴奋跳动着，美丽的眼眸中闪烁跳动着凌厉刺激的火焰。
次日，眼圈发青的萧贵妃吓了秋彤姑姑一笑，忙道：“娘娘昨夜可是没睡好吗？要不，娘娘再歇歇吧！皇后那里，告诉一声不太舒服便是。”
萧贵妃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了，与皇后之间的争风吃醋的争斗早已消弭了许多，这个年纪拼的是儿子。
即便萧贵妃说一声不舒服不去请安，皇后也是不会多说什么的。
“好，你就派人去说！”萧贵妃笑吟吟的，眼睛亮得惊人，让秋彤姑姑心里没来由的觉得有几分不安。
“是……娘娘！”秋彤姑姑安排了人去，便欲扶着萧贵妃再躺下歇歇。
第1483章 捅破天的惊人猜测
“是……娘娘！”秋彤姑姑安排了人去，便欲扶着萧贵妃再躺下歇歇。
萧贵妃却抬手拒绝，命人伺候洗漱梳头。
秋彤姑姑呆了呆，只得领命。
直到用完早膳，萧贵妃脸上的神情依然是秋彤姑姑看不明白的古怪神情，那双眸子中亮光闪烁，亮的惊人。唇畔的笑容，更是让人没来由的心里有些发冷。
秋彤姑姑担心不已，心里暗道难不成娘娘昨夜陪同圣上出宫冲撞了什么中了邪吗？细想来，昨儿晚上起便有些不对劲似的……
用过早膳，屏退众人，独独留下了秋彤姑姑。
萧贵妃慵懒的斜倚在贵妃榻上，忽瞧了秋彤姑姑一眼一笑，挑眉淡淡道：“你这是什么表情？莫非觉着本宫哪里不对劲吗？”
秋彤姑姑吓了一跳，忙躬身道：“娘娘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本宫好着呢！你别多想！坐下说话吧，本宫有话要跟你说！”萧贵妃笑道。
秋彤姑姑有些恍惚，这会儿再瞧着萧贵妃，似乎又正常了许多，便稍稍放下心来，依言坐在绣墩子上。
萧贵妃眼神有些放空，好一会儿才看向秋彤姑姑，勾了勾唇微笑道：“秋彤，你跟在本宫身边这么多年了，本宫一直拿你当心腹。本宫问你话，你说实话，明白吗？”
秋彤姑姑不由满肚子的疑惑，仍然点了点头，陪笑道：“奴婢早已将性命交与娘娘，娘娘但有所问，奴婢自然知无不言。”
“唔，本宫只要听实话便可。你也不用紧张，不过是几句闲话罢了！”萧贵妃又笑道。
“是……”秋彤姑姑勉强笑了笑，心里却没来由的紧张起来。几句闲话吗？她觉得怎么看都不像……
萧贵妃倒也没有再卖关子，看着她，慢悠悠的笑道：“你说，忠信郡王卢湛，长得跟皇上像不像？”
秋彤姑姑愣住，下意识不解的抬头看向萧贵妃。
萧贵妃笑吟吟道：“本宫都说了就是几句闲话罢了！你说说，像不像呢？”
秋彤姑姑想了想，片刻方陪笑道：“之前倒是没想过这个，听娘娘这么一说，细想起来，忠信郡王与皇上，还真有几分相像呢！都说外甥肖舅，这话倒也有理。”
“原来你也觉得像，本宫也这么觉得！那就是果然像了！”萧贵妃笑吟吟的点头，唇角挑起一抹讥诮。
又道：“外甥肖舅？这却未必了！”
秋彤姑姑一愣，更是不解。
萧贵妃冷冷一笑，眸中划过一抹兴奋的冷厉光芒，冷冰冰道：“太子的血与皇上的血不相容，卢湛的血却与皇上的相容！呵呵，这就有意思了！这满京城里谁人不知，当年皇后和长公主可是同一天在宫里产子啊！”
秋彤姑姑呆了呆，回过神来不由变色惊呼，身体一软跌坐在地，白着脸颤声道：“娘娘！”
这话如何能说啊，会翻了天的啊！
萧贵妃瞟了她一眼，却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意思，冷笑着继续道：“卢湛与皇上容貌相像，你再仔细想想，是不是太子与皇上反倒不像？呵呵，皇后疼太子，这很正常，可你不觉得长公主对太子有点儿好的过了头吗？这么些年来，长公主对太子的宠爱疼爱谁人不知？说是亲生儿子也不过如此了！”
“原先众人只当长公主痛失亲子，太子又是与她儿子同一天同时在一处出生，因此她便将对自己儿子的那份疼爱移在了太子身上。可是，忠信郡王回京了，她这个当娘的似乎与忠信郡王的关系反倒不怎么样啊！秋彤，”
萧贵妃笑吟吟的看着秋彤姑姑：“你说，本宫说的有没有道理？”
“娘娘……”秋彤姑姑已经吓得瘫软在了地上，心跳快得几乎要令她不能呼吸，啥煞白着脸，浑身抖得筛糠似的，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发昏，心惊肉跳。
她整个人早已乱成了什么，平日的精明早已不见了一丝一毫，脑子里成了一团浆糊，搅啊搅，将她搅得天旋地转！
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能说什么，只是颤抖着一遍遍叫着：“娘娘、娘娘……”
相比之下，萧贵妃可没有半分的害怕，反而满满都是兴奋，整个人精神奕奕。
萧贵妃不由得掩口咯咯的笑了起来，好笑道：“秋彤，你素日也是个胆大的，怎么就吓成了这样？本宫这不就是随口说说吗？说好了这不过是咱们主仆闲聊罢了，并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你怕什么？”
说毕又冷笑：“要怕，也轮不到你来怕，那偷梁换柱、偷天换日的贱人才该怕呢！那贱人，她胆子真是不小啊，哈哈哈哈！”
“娘娘……”秋彤姑姑总算是缓了几分，抬了抬僵硬的脖子看向萧贵妃，白着脸颤声道：“这，这不过、不过是、猜、猜测罢了！这、不、不可能的……那、那可是皇后、生产啊！里里外外、多少人……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皇后生产，里里外外多少双眼睛盯着？偷梁换柱这种事儿岂是这么容易办到的？况且，长公主她怎么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啊！
萧贵妃却不以为然，冷笑道：“别人不能，可你别忘了那贱人的身份。别人不能，她真想要做，未必不能！哼，难不成你以为那贱人是个好的吗？为了权势，她什么做不出来？”
“本宫早听说她与驸马情深义重，驸马顶替皇上惨死，她心里难道就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怨与恨？怨恨之下想要为自己的儿子谋夺江山，这并非说不过去！秋彤，你说呢？”
秋彤忍不住又颤抖起来，动了动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见她如此，萧贵妃倒是笑了起来，睨了她一眼笑道：“你心里其实也已经信了的，不是吗？”
秋彤眼前一阵发黑，颤声道：“娘娘，您、您、您……”
萧贵妃长长的舒了口气，笑吟吟道：“你是想问本宫想干什么吗？这么大的事儿，当然要捅破天才成！赵家的江山，岂容外人谋夺！本宫就说呢，就他那样，根本不配为太子，谁知呵呵，根本就不是皇上的种！”
第1484章 流言四起
“可是，娘娘，咱们没有证据啊！这，口说无凭，是死罪啊！何况，何况事情未必真如娘娘所言啊……”秋彤忍不住劝道。
此刻秋彤虽然镇定了不少，然而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可是一点点也没有变少，依然那么的胆颤心惊。
这个消息对她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简直要把人给劈傻了。
她觉得自己没有吓晕，已经算是难得了。
萧贵妃“嗤”的冷笑，不屑道：“证据？如此明显的事实，还要何证据？但凡是有眼睛的，便看得清清楚楚，还需要证据吗？”
“可是……”秋彤姑姑动了动唇，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虽说她打心底里不肯或者说是不愿意相信萧贵妃刚才那番分析，但下意识的又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下意识的愿意相信。
之前从未往这方面想也就罢了，如今想来，真正是越想越觉贵妃娘娘所言有理。
可——
“娘娘您……您有何——打算？”秋彤姑姑小心翼翼的问道。
自己的主子是什么脾性自己再清楚不过，她今儿跟自己说了这些，绝对不是当做闲话仅仅说说而已，绝对是有目的的。
“你害怕吗？”萧贵妃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反问道。
秋彤姑姑一愣，旋即缓缓摇头，恭恭敬敬道：“奴婢伺候了娘娘这么多年，娘娘但凡有所吩咐，奴婢必定尽力，绝无二话。”
萧贵妃神色一柔，望着前方轻叹了口气，慢慢道：“本宫不甘心、不甘心啊！原本事情到了这一步，皇上无论如何也不肯松口原谅纯儿，本宫纵然不甘也无可奈何只能作罢。可是，如今既有了这等发现，不好好的利用利用，本宫会不甘心！”
萧贵妃冷笑，银牙暗咬恨恨道：“本宫同他们斗了这么多年，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好过？况且，东宫那位根本就是个西贝货，于公于私都不能留了！本宫要将此事宣扬得天下皆知！”
嘲讽一笑，萧贵妃眉眼间尽是阴冷，勾唇冷笑道：“到时候闹得天下皆知，本宫倒要看看，那忠信郡王府与长公主府、东宫、皇后之间会是怎样一个乱！是否还那么一如既往的亲密无间！哈哈，真是想想本宫便觉着心里头痛快！”
秋彤姑姑便明白自家主子想让自己做什么了，恭恭敬敬弯腰叩首在地，表示领命。
这件事很要命，但为了主子，她有什么不敢做的？
萧贵妃命秋彤姑姑将此消息分阶段的传出去，宫里宫外的传。
很快，宫里宫外便起了一股流言。
“听说了吗？太子爷的血与皇上不相容呢，相反，忠信郡王的反倒与皇上相容了，嘿嘿，皇上那么宠信忠信郡王也没白疼白宠啊！”
于是，各种皇上宠信忠信郡王，甚至宠信忠信郡王在太子与诸位皇子之上的事件一件件的被人拿出来说道。
跟着，又有第二股流言传了起来：
“忠信郡王与皇上倒真是投了缘，除了不是父子，什么都比父子还亲。还真别说，你们发现没有，仔细看看忠信郡王的相貌与皇上也有七分像呢！相反，太子与皇上却并不像！”
“好像还真是，怪不得皇上如此宠信忠信郡王呢！”
“外甥肖舅啊，这话倒是。”
此时，众人遇见卢湛或者太子的时候，下意识的便会将他们的相貌与皇上做比较，然后在心里：唔……果然忠信郡王的相貌跟皇上更像！
就连太子自己也忍不住暗暗的将卢湛的容貌与父皇做对比，再看看自己，然后，心里便有些疙疙瘩瘩的不痛快起来，更亲近卢锦和，对卢湛有意无意的便显疏远了。
更别提别人了，京城中传的沸沸扬扬！
卢湛自己也才惊觉，好像自己还真是比较像皇上，但也没多想，外甥肖舅，这是很正常的。
且这些话一听就是别有居心，分明是挑拨自己和东宫的关系。
可作为当事人的他，却并不方便往东宫去太子跟前解释什么，切也觉得没必要解释，太子不傻，不会往心里去才是。
然而，重磅炸弹很快就来了。
有人翻出老黄历：当年长公主与皇后娘娘可是同时发动生产的，那日长公主恰好就在宫里发动，与皇后一块儿在坤宁宫里几乎同时生产的，会不会——当年抱错了孩子？其实卢湛才是太子、其实太子是长公主的儿子？
这话就要命了，如同平地一声惊雷、晴天里的霹雳，将朝臣们和百姓炸得心惊肉跳、心惊胆颤。
没人敢明面上胡乱议论什么，然而背地里却是风起云涌，八卦满天飞根本不能停！
各种与之相关的事情——或者说是“证据”一一的被人翻起来说。
比如皇上与忠信郡王的相貌；比如皇上对忠信郡王的宠信难道不是父子天性吗；比如他们的血相容；比如当年长公主与皇后同时同地点产子；比如长公主对太子异乎寻常的宠爱，相反，自己的儿子失踪了，似乎也没怎么着急去找，忠信郡王回来之后也没见她对人有多好……
一条条一件件，无不证明那个不知从何而起的猜测是正确的——当年狸猫换太子成功了！卢湛才应该是太子，现在的太子根本就是长公主的儿子！
什么？长公主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们也不想想，驸马卢寄是怎么死的，是为了救皇上而死的啊，长公主与驸马伉俪情深，伤心欲绝，心中有怨替驸马筹谋算计欲夺江山给驸马的子嗣，这种可能性并非没有啊。
要知道，长公主的脾性可不是那种柔柔弱弱、吃了亏打落牙齿和血吞的性子，那可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啊！
宫里宫外外，沸沸扬扬，人心纷乱。
朝臣们、宫女太监们见了太子，下意识的便忍不住偷偷的多看两眼，那种眼神，或许他们自己觉得跟以往一样，实际上也基本上一样，但是看在太子眼中，人人看他的目光都变得怪怪的，这令他恼怒不已。
因为这些流言，太子在东宫已经不知道发过多少通脾气，不知砸了多少摆设、处置责罚多少宫女太监了。
第1485章 你没想过这是真的吗?
他气啊！气得性子都阴沉了几分。
然而更气的是有气撒不出、有口不能辩啊。
他能说什么？能站出去斥责这些都是谣言吗？
是的，这些本来就是谣言，因为没有证据，没有证据的话统统都是谣言。
所以他不能辩，他若开口辩上几句，就变成了欲盖弥彰、变成了心虚、变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变成一个大笑话了！
可是，这谣言却仿佛真的一样，那一件件所谓的“理由”摆出来，就连他自己都有种这都是真的的错觉，就连他都不安起来、心惊胆颤的祈求着老天……
太子忍不住又恨，恨卢湛不站出来澄清谣言。却不知卢湛如今与他一样郁闷不已，这种事根本不是当事人能辩白的。
太子也忍不住有几分怨雍和帝，怨他任由流言流传也不彻查，他不信假如他的父皇想要彻查的话会查不到源头。
他的心里甚至生出了几分心惊肉跳的恐惧：难道，难道父皇已经相信了这些谣言？难道父皇也怀疑他了？这就糟了……
或者更糟糕的，难道这些谣言其实就是父皇命人放出来的？
太子恨死了卢湛，恨不得他立刻死了！若是他死了，这一切所造成的困扰就不存在了！
他一遍遍的向卢锦和诉苦，诉说自己受这流言中伤、受这不白之冤的委屈。
卢锦和心下也十分疑惑，或者说是也有几分将信将疑——毕竟，这谣言真的太不像谣言了，反而更像事实。
但当着太子，卢锦和自然是安慰他的，劝慰他谣言就是谣言，不用说必定与萧贵妃三皇子萧家这一伙人有关，他们这是居心不良，故意要令太子与忠信郡王、长公主生了嫌隙。
若真有此等荒唐之事，皇上待太子岂能一如既往？
所以这件事太子爷根本不需要理会，只需要如以往一样就好，尤其是在皇上和皇后跟前，更要表现得坦坦荡荡、光风霁月。
只要皇上、皇后相信他，别人再如何挑拨，又有什么用？
太子听了这些话，心里边舒坦了许多，连连点头表示认同。
不错，只要父皇母后相信自己，别的都不重要！
父皇母后——自然是相信自己的，否则早就待自己的态度有变了。事实上，并没有变啊！
至于对卢湛和长公主——这嫌隙是已经生下了，改变不了的。
就连梅侧妃都老实了许多，不敢再在他面前晃悠。
卢湛也不好多往东宫去，郁闷的不行，跟媳妇儿抱怨这简直就是无妄之灾，萧贵妃和三皇子这一招真是损死了！萧家的人、以及跟萧家沾边的人，统统都不是什么好人！
更可恶的是，明明知道这些谣言肯定跟他们有关，但却抓不到任何把柄，根本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萧贵妃一伙这回或许是将真正的底牌拿出来用了，竟是做的干干净净，一点儿尾巴都没露出来。
仿佛不是他们做的似的，什么痕迹都没有。
乔小如心内暗叹，原本她还想尽量将此事隐瞒些时日，眼下看来，根本没有这个必要了。
乔小如握着卢湛的手臂，抬头看他，眸光温柔而沉静，定定的道：“你就没想过，或许，这谣言是真的呢？”
卢湛身体大震，变色愕然：“你——媳妇儿，你、你相信那些谣言？”
乔小如苦笑了笑，幽幽道：“其实我一直都觉得母亲对咱们两个有点怪怪的，只不过也没疑心到这上头来，毕竟这也太——。直到我城外生产的时候，张嬷嬷闹出那样的事，当时小姑姑气急败坏之下说了一句话，她说那是亲娘能干得出来的事儿吗？那就不是亲娘！我当时心头就狠狠的震了一下，想到了很多……那些谣言所传的内容，我全都想到了！可那只是我个人的想法和推测，也不好同你说，谁知如今——”
卢湛早已愣住了。
乔小如握着他手臂的手紧了紧，见他如此不由得心里一痛，轻叹道：“外人如何传言，总归是隔靴搔痒，不明个中滋味。可是阿湛，你自己扪心自问、好好的想一想，面对皇上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在长公主母亲面前，又是什么感觉？连我在长公主母亲跟前都觉得别扭，我不信你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卢湛已如遭雷击，整个人傻了一般，心中冰凉……
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
是的，个中感觉，他亲身体会，也只有他才能亲身体会，只有他明了。
皇上明明是舅父，明明在朝堂之上那么威严赫赫不可冒犯，臣子们在他面前唯有战战兢兢的份。可是他在他面前，却莫名的令他觉得亲近、想要亲近，他对他只有仰慕和尊敬、以及想要亲近的感觉，从来没有害怕……
相反，对于母亲长公主，至始至终，他心底潜意识里就存在着反感。他不喜欢她，扪心自问，这个答案骗不了他自己。
他一点也不喜欢这个母亲，对她也只有母子名分上的尊敬，要说亲近或者濡慕，那是半点也没有！甚至在她面前多待一刻，便觉得浑身别扭不自在。
甚至他还感觉得到，她对自己也并无亲近的意思，除了公事公办的说话，就是各种抱怨自己的媳妇儿软硬兼施想要自己休了她，什么关心亲近关切的话，她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
而她，又是那么的喜欢太子……
卢湛自嘲的呵呵低笑了两声，心头猛然大痛。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要怎么办？他能怎么办？
他不知道……
“小如……”他猛地将媳妇儿揽入怀中紧紧的抱着，喃喃的不停的唤：“小如、小如、小如……”
乔小如从来没见过他如此茫然与脆弱，心里一阵酸痛，眼中不知不觉涌出了眼泪，紧紧的抱着他，哽咽道：“阿湛，我们一直都在一起，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无论事实如何，都有我陪着你……”
卢湛叹息，心里微暖且酸涩，勉强一笑：“是啊，我始终都只有你……”
半响，卢湛的情绪方平静下来，只是神情依然不太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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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完结了，心里有点不舍，下意识的总想码得慢一点、再慢一点，好像慢一点就能晚一点完结一样。
第2486章 长公主的盘算
这是必然的，谁能在这种时候还淡定得起来？
一个弄不好，这就是要命的事情！
太子羽翼已丰，且此事无论怎么说都只是谣言，即便传得再像，只要没有人证物证，就依然是谣言。
谣言，永远都是做不得数的。
即便是卢湛自己，此刻也还有点浑浑噩噩，并不敢真正相信这些不是谣言，而是事实。
因为，说破天一切都还是没有证据能够切切实实证明的。
而且，潜意识里他也不愿意相信，本能的抗拒着。
原本从一个乡下小子摇身一变变为长公主的儿子，这就已经让他觉得不真实了，如今更好，居然变成了皇子，还是皇后所出的嫡子——不带这么玩儿人的！还有没有天理？
“不管结果如何，我与太子之间嫌隙已生，小如，我们得早早寻好退路。”卢湛眸光一敛，沉声说道。
就算不为他自己，也得为了媳妇孩子啊！
太子就算以往与自己再要好、情分再深厚，遇上这种事也绝对不可能会对自己心软的。
事情弄到了这个地步，即便是谣言，对于太子来说，最好的选择肯定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将所有可能存在的隐患统统消除个干净。
再说了，一边上还有虎视眈眈的长公主呢！
乔小如心中大定，很是欣慰卢湛能够这么快从这件事的震惊与混乱中走出来冷静的想对策，这话说到了点子上。
乔小如一笑，向卢湛道：“这件事，我当时便想到了，所以跟义姐商量了一番，所以这件事义姐也是知道的。我行动多有不便，她却没有这方面的担忧，义姐已经在做安排了，回头咱们请她来府，好好再合计合计便是。”
卢湛了然，笑着点点头说好。他家娘子一向来心细，既然明知可能会遭到危险，会提前做好准备这一点儿也不奇怪。
三皇子虽然并不知道这件事是萧贵妃的手笔，但有本事做下此事的，除了自己的母妃似乎也不会再有旁人，他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可以说是相当兴奋。
无论这件事最后会演变成这样，对他来说总不会有坏处，只会有好处！
说不定，他们斗个两败俱伤呢？那么除了自己，还有谁更合适继承皇位？
三皇子越想心里越火热、越想越激动。
这回他倒是不冲动、不着急了，外边流言满天飞，三皇子府看起来却一片平静，三皇子反倒摆出几分一心一意闭门读书的姿态来，万事不管、不闻、不问，更没有筹谋着企图复出——
他现在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等，等太子和卢湛斗出个胜负来。
那时候，不需要他筹谋什么，父皇自然会想起他来。
这谣言满天飞的效果出奇的好，萧贵妃在寝宫里也不知偷笑了多少回，心下十分得意。
母子俩虽然没有通过气儿，但是却相当有默契的彼此并没有相互联系，都在乖乖的、静静的等，等着太子和卢湛斗出个所以然来。
流言传到长公主耳中，长公主气了个倒仰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大骂：“混蛋！”
愤怒的同时不免心惊胆颤。
别人只是猜测，于她，却是心虚。
心虚却又不得不强作镇定。
她能不心虚吗？说白了这一切谣言的源头直至当年生产事件：当年究竟有没有狸猫换太子？
所有人的眼睛，有意无意的，实际上是全都盯在她身上的。
因为这件事究竟有没有发生，她是主谋，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长公主又气又恨，暗道侥幸自己平日里不太出府，如今不出门躲在府中，也没人能说什么。
可是，这谣言传的满天飞，如果没有人拿出什么交代来，是绝不可能熄灭的。萧贵妃他们不会允许。
一筹莫展之下，长公主咬咬牙，明知道不妥，也不得不冒险定下毒计：她要卢湛死。
只要卢湛死了，一切就结束了。
他要卢湛留下辩白的书信自尽，要他以死证明清白。
他不是很在乎乔小如那贱人吗？这倒是正好了，用那贱人的性命做筹码，倒要看看他是依还是不依。
长公主便命人去将卢湛叫来，等卢湛来了之后，再命人去接乔小如母子母女三人，谎称卢湛让他们来府，趁机控制在手中。
长公主想的很好，然而，她的人去到忠信郡王府上请卢湛去长公主府相见时，卢湛丝毫不买面子，直截了当说不去，若是母亲大人有什么话要吩咐的话，请她自己过来。
卢湛不肯去，谁能奈何得了他？长公主派来的人不得已，只得就这么回去禀报。
长公主气得眼前发黑，恨恨大骂：“可恶的东西，翅膀长硬了吗？竟敢对本宫如此不孝！”
长公主心里更加惶恐不安，她相信，卢湛肯定也怀疑了什么。
她不由阴冷的笑，就他那样的，难不成还想当太子？他配吗！
可不管配不配，实情如何，长公主自己再清楚不过。
卢湛既然说了不来，长公主无奈之下，只好亲自过去一趟。
在这风口浪尖，长公主也不好大张旗鼓的去忠信郡王府，不然落在有心人的眼中，又是一场麻烦。
长公主是天黑才去的，乘坐一顶毫不起眼的轿子直奔郡王府的后门。
当敲开门后，差点儿没把郡王府守门的婆子吓出个好歹来。
外头谣言满天飞，婆子当然也知道的。这天都黑了，长公主却挑在这时候上门来，能不把人吓一跳吗？
长公主见了卢湛，强作镇定，面上看不出来什么不对，然而卢湛却没有办法像她那样将表面功夫做到十足十。
原本他在长公主这里就感觉不到什么亲近的意思，如今那些话传的满天飞，他心里更有了一杆秤。
即便初听来的时候再如何震惊而不可思议，心情也已经平复稳定下来了，他想的更多的，是如何周全自己这条命。
长公主见了他却不由得心头愤恨极了，心里暗骂：就你这样的，也想当太子不成？你可没有这个命！
第1487章 皇后看看这是谁?
长公主开门见山，直截了当，让卢湛去乾清宫请罪，外头谣言传的纷纷扬扬，全是因为他而起，因此而给皇上和太子带来了困扰，他该死，他要以死谢罪……
卢湛震惊了，不可思议的看着长公主，眼中心底冰冷一片。
他很想质问一句长公主到底是不是他的亲娘，竟然逼着他去死。
想想外头那些谣言，到底没问。问出来那可真成了笑话了！
但是，让他去什么“以死谢罪”，他是绝对不可能去的。
卢湛不肯，长公主气结，气急败坏怒道：“你与太子之间嫌隙已生，你若以死谢罪，太子看在你忠心耿耿的份上，必定不会难为乔小如母子，可你若不识趣，不用本宫说，你也知道将来等待你的下场是什么！阿湛，本宫这也是为了你好。如今你若死了，好歹能留个好名声！若是把事情撕破了，到时，还能剩下什么？”
卢湛无比讥诮道：“多谢母亲为儿子想的如此周全！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母亲为儿子做到这个份上，也是难得了！”
长公主听着这“儿子、儿子”的，别提有多别扭，脸上险险挂不住。
卢湛却还没完，嗤笑道：“母亲是不是忘了一句话，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若在，自会拼着一切护着我的妻子儿女，我若不在了，有人要作贱他们，我可什么也管不着了！母亲的好意儿子心领了！”
当然，也仅仅就是“心领！”而已。
长公主气得瞪眼，见他分明铁了心，到底不好再说什么，丢下一句“不识好人心！”怒气冲冲离开了。
长公主既然说不动卢湛，又不可能任由流言流传而不管不顾太子，一咬牙，第二天自己卸去钗环、一身素衣的跑到了乾清宫，跪在乾清宫门口哭诉清白。
信誓旦旦表示自己当日与皇后嫂子同时生产那是巧合，再说了，当日那是在皇宫里啊，自己怎么可能做得了什么手脚？也不知是哪个丧尽天良、心思歹毒的说出这等话来，这活生生是要逼死自己和卢湛啊！
长公主又哭又诉，寻死觅活，一头朝一旁的柱子撞去。
当然，有宫女太监在一旁，是不可能真的让她撞死的。
卢湛也得到了消息，心里暗骂她不省事，只得也急急忙忙进宫与她一起跪求，请皇上下旨彻查，还他与母亲清白。
只是，心里到底也有了疑心，如今再见皇上的时候，卢湛心里那一份复杂的感觉就有点说不清了。
雍和帝很快命人将他两人叫进了乾清宫，长公主越发哭哭啼啼的哭闹起来，雍和帝好生抚慰，命人送他二人出宫，厚赏了一番。
只是，再见卢湛，他心底同样复杂难明，那般滋味，令他亦心乱如麻。
雍和帝呆呆的，想到了很多、很多。
谣言吗？
可这么有理有据有所出的谣言，还真是挺少见的。
连他自己都不由得相信了几分。
与卢湛一样，他亦更多相信自己心底的感觉。
自打见到这孩子归来，心底不由自主便生出的那份欢喜和亲近，那种感觉是骗不了人的。
一度他以为那是自己的愧疚，对驸马卢寄的愧疚，原来——并不是吗？
第二天，雍和帝来到了坤宁宫，屏退了众人，独留下皇后一个说话。
皇后施礼，笑得勉强，神情也有几分憔悴。
很明显，这谣言令皇后的日子也很不好过。
夫妻两人一时不由得想起了当年的许多事，虽未明着说出来，心中却下意识的亲近了许多，当年那么艰难的日子，他们可是一同走过来的。
这其中的情分，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
如果这谣言是真，那岂不是——
皇后心中骤痛，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但她想要知道事实真相，否则，这辈子也不可能安生！
皇后眼泪汪汪的看向雍和帝。
她是个妇道人家，不懂什么，但皇上向来英明，皇上说是，那自然便是，皇上说不是，那便不是。
雍和帝叹了口气，慢慢的从怀中摸出一张纸来，递给皇后：“你看看。”
皇后一愣，手微微颤抖着接过，紧张的慢慢将那纸张展开，脸色微微一变，惊疑不定道：“这、这——皇上这是何意？”
皇后感觉脑门一阵一阵发晕，心怦怦的剧跳的厉害。
雍和帝或许是已经激动过了，此刻表情倒是十分平静，反而露出一丝笑意，淡淡笑道：“皇后看这画像上是谁？”
“这——”皇后有些不解的看了雍和帝一眼，勉强笑道：“臣妾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呢，这不是——阿湛的画像么……”
皇上冷不丁的将一副阿湛的画像拿来给她看，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皇后确定？”
皇后忍不住仔细的又看了一遍，皱眉道：“皇上，臣妾真的没有老眼昏花！”
这么大一副画像，难不成她还能看错？
“呵呵！是啊，”雍和帝苦笑了起来，幽幽叹道：“皇后并没有老眼昏花，朕也没有！可是皇后知道吗？这并不是阿湛的画像，这是太祖皇帝的画像！是朕亲自临摹的太祖皇帝的画像！”
“什么！”皇后脸色大变脑子里“嗡！”的一声，手中的画像“吧嗒”一声轻响，轻轻的落在了地上……
呆若木鸡。
这是皇室自太祖皇帝起便保存的习惯。
每过一个本命年，宫廷画师便会为皇帝画一张真实写照的小画像，写明作画日期，用活页装订成册，一代代这么装订下来。
当然，这画像是皇室的传家宝，不是任何人什么时候想看便看的。
这些画像全部存放在皇帝的私库里，密封保存着，除非皇帝允许，任何外人也看不到。
当然，也没有谁没事儿会想要看这画像。
这是祖宗们最真实的画像，与世间流传的有所出入。
雍和帝也是心血来潮，便去翻看了看，谁知这一看，就有了如此发现……
皇后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哽咽着道：“皇上，臣妾愚笨，皇上您说说，这、这……”
第1488章 帝后密谈
这意味着什么？这是个什么意思？
雍和帝心里苦涩，道：“嫣然的儿子，与朕有几分相似这倒也说得过去，可是，怎么会与太祖皇帝长得一模一样？朕命人暗中查过当年的事，可当日你与嫣然生产的时候在一旁伺候的宫女太监们，无论是宫里的，还是嫣然身边伺候的，这么些年来，已经无一活口。”
皇后的心如同挨了重重一击，捂着嘴不停的流泪呜咽起来，颤声哭道：“所以，所以阿湛才是咱们的儿子，是吗？”
皇后不禁大哭，呜呜咽咽的说道：“怪不得，怪不得！臣妾一直觉着阿湛那孩子招人疼，见了他便心生怜惜。臣妾只当是怜惜那孩子这么些年在外头吃了许多苦头，如今看来，却是未必！他原本便是臣妾的儿子啊，母子连心啊！”
“再有当年生产，那会儿臣妾心里也有那么点儿感觉不太对劲，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可臣妾那也是头一遭当娘，哪里想得到许多？这——”
想到这件事竟是长公主做下的，而这么些年来，自己却将长公主当成亲姐妹一般对待，见长公主疼着护着太子，自己心里还暗暗欢喜，却原来，长公主不是在帮她，是在帮她自己啊！
在长公主的眼中，她就是个笑话！
皇后心里那叫一个怒不可遏，咬牙含泪道：“皇上，此事皇上要如何处置？”
雍和帝叹了口气，也感到头疼不已。
“朕与你一样，见了阿湛便觉着亲近，多半真的是他才是咱们的儿子！可此事，着实棘手啊！”
当年所有在场的人这么多年来，陆陆续续的全都死光了，一个不剩。
滴血认亲原本应该是很好的法子，然而太祖皇帝当年就说过，滴血认亲的法子并不是百分百靠谱，不作数，这就难办了！
人证物证，都没有啊。
“皇上，这件事您不能不管啊！”皇后顿时急了，也气得想要疯狂。
雍和帝看了她一眼，叹道：“你说说，这要如何管？朕说句实话，即便是此刻，疑点重重，可也不能确定咱们的推断便是正确的。没有证据，谁敢保证阿湛一定是咱们的儿子、而太子又不是？”
“不，阿湛一定是！臣妾的感觉不会错！”皇后如今听到“太子”两个字便不由得心生厌恶，斩钉截铁的断然说道。
雍和帝叹息着轻轻摇头，感觉？有的时候凭感觉可以发现某些端倪，然而感觉是做不得准的。
皇后有些烦躁，以前她有多信任喜欢长公主，现在就有多恨她厌她，以及太子。
“难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吗？”
雍和帝摇摇头，道：“朕会亲自问问嫣然，只有她是当事人，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再清楚不过。”
皇后冷笑：“这是何等要紧之事？她能跟皇上说实话吗？”
雍和帝目光微冷，沉声道：“由不得她。朕自然会逼着她说实话。此事如今闹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她兜不住的！”
这倒也是。
以皇上的手段，若真要从长公主口中挖出实话，不会做不到。
皇后心里这才好受些。
雍和帝离开，当天晚上，皇后就病倒了，来势汹汹，不过两三天的功夫，便有卧床不起之趋势，越发弄得人心惶惶、风雨欲来。
太子和太子妃入宫侍疾请安，皇后却有气无力，不过跟他们说了几句话便打发走了，这在以往是没有过的，太子心里更加惶恐不安。
太子妃倒是一如既往的淡定淡然。
卢湛听说皇后生病，心里也有点急，但他却不便去探，乔小如也有些尴尬，不好去。
谁知这当口，龙小西来找乔小如了。
龙小西告诉她和卢湛，皇后的病多半是因为中毒而引起的，这话令两人都大吃一惊！
龙小西便道：“皇上遇刺那日，我在乾清宫见过皇后，看她气色便知她多半中了某种慢性毒药。只不过未曾仔细把脉，也不知实情究竟如何。即便如此，主要的那一味毒药我却知道是雀翎草，这草通常用在香饼、香块中较多，不易被察觉，毒性也不重，往往能潜伏数十年。但日积月累十数年下来，身体受损却是不轻，一旦为什么事情所刺激，便极容易爆发一病不起……”
卢湛沉着脸，恨恨骂了声“混蛋！”，乔小如也有几分明白。
萧贵妃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也没有这个本事，给皇后下毒十余年而不被她察觉。
这香炉中熏香用的香饼、香块，乃是宫里众位贵人们每日都离不开的东西。萧贵妃绝无可能数十年如一日的能够算计得皇后用自己提供的。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长公主。
只有长公主送的东西，皇后才不会起疑。
况且这毒性如此缓慢，前后积累需数十年，长公主也根本不需要担心会暴露。
哪一日皇后受了刺激病倒，众人也只会说是她自己上了年纪身体虚弱，断断疑心不到别处。
长公主这一步棋，走的虽然慢，却不可谓不高明！
龙小西暗叹，也不好说什么。
有的事情大家只好装糊涂，都不好捅破的。
反正，心照不宣就是了。
“这毒，你能解吗？”卢湛看向龙小西。
龙小西略一迟疑，道：“我可以试试，不过要先看了情况再说，而且那掺杂了毒药的香饼、香块、香粉之类的，往后也不能再用了！”
他说着又苦笑，道：“我还不够格给皇后看诊治病，皇后的病一直都是太医院的何老太医负责的，恐怕——”
“那何老太医，你看会不会有问题？”卢湛又问道。
“这个啊——我看不太可能！”龙小西摇摇头，说道：“何老太医的医德是我师父都夸赞的。况且这毒是真的很温和，不然也不会需要潜伏数十年，并且还要有外因诱发才会发作，否则只怕再潜伏五六年都难说，一般人可不容易发现。何老太医并不擅毒，能发现才怪了！”
卢湛心中略松，最怕的就是何老太医也是帮凶，那就麻烦了。
第1489章 皇后中毒
“那你回去准备准备，等着进宫给皇后看诊吧！”卢湛舒了口气说道。
龙小西有些诧异的看了卢湛一眼，没有多问什么，点头答应一声去了。
乔小如忍不住有些纳闷问卢湛：“这事儿——你有办法？”
卢湛一笑，挑眉道：“只要何老太医病倒了，自然该小西去了！”
乔小如不由莞尔。
这倒也是，皇后病倒这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太医都能接受诊治的。
能够够资格接替何老太医的，也就只有周老爷子。
只要机会落到了周老爷子头上，龙小西稍稍撒个娇使个什么法子，自然便能顶替周老爷子去了。
只要是周老爷子开了口，谁也不能质疑龙小西医术不行。
而龙小西的医术究竟行不行，周老爷子心里门儿清！
果然，当天晚上何老太医便病倒了，第二天龙小西便进宫替皇后诊断。
皇后宫里的端嬷嬷、平嬷嬷、彩燕等见来的是龙小西这么个小毛孩子，不由得大皱眉头，只是碍于周老爷子的面子，谁也不敢说什么，但自然也不会给龙小西什么好脸色看。
相反，皇后见了龙小西，却是情不自禁的想到了乔小如、再想到了卢湛，心里反而生出两分亲近之感来，十分配合龙小西。
皇后何等精明之人，见到龙小西使眼色，便立刻命其他人退下，留下他说话。
龙小西见状心里也有了几分底，明白或许是看在卢湛和乔小如的份上，皇后是肯信任自己的。
龙小西委婉的提醒：“皇后娘娘病中最好不要再熏香，用那些香饼、香料什么的，那些东西对身体有害无益。”
香饼、香料？
皇后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微变。
龙小西自然不知道，皇后所用的香饼、香料，这么多年全是长公主提供的。
当年，皇后极喜欢长公主赠与的龙兰香，长公主便笑道从此以后皇后所用的香饼便全都由她提供好了，那龙兰香是她府上的调香嬷嬷调配的，她自己也在用着呢，确实是极好。
长公主十分疼护太子，作为皇上最最喜欢宠信的胞妹，能够将她拉拢在自己和太子这一边，皇后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长公主兴致勃勃的主动热情表示愿意提供香饼香料，皇后自然不会拂逆她的好意惹她不高兴，于是便笑着应了。
当时，皇后也只当长公主就是那么随口一说，送了自己一两次后也就不会再送了。
那么到时候自己自然也不会缠着她再问她要。
可她没想到的是，长公主竟真的将此事放在了心上，定时的给她送来。
皇后深感意外，并且还有几分发自内心的感动，觉得这是长公主心里有自己这个嫂嫂，是真心同自己结交。
这么些年用下来，也用的习惯了！
可谁知——
皇后愤怒得直喘气，朝多宝格上一个嵌螺钿的紫檀匣子望过去，向龙小西勉强笑道：“龙小大夫，你去替本宫将那盒子取过来。”
龙小西应了声“是”，过去恭恭敬敬的将那匣子取了过来。
皇后盯着那匣子，眼中满是愤怒和厌恶，喘着气道：“打开。”
龙小西依言打开。
皇后便沉声道：“龙太医，你好好看看，这些香饼是不是有问题？”
这一匣子香饼大约有二三十块，每一块呈梅花形，制作得十分精致漂亮，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让人一看便不由得眼前一亮心生欢喜。
然而，只看一看，龙小西心里便有了数：他的猜测没错，这香饼的确有问题。
皇后察言观色，见龙小西沉思不语，心里更是愤怒不已，咳了两声强压着心底愤怒柔声道：“龙太医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本宫不会怪罪。忠信郡王，忠信郡王夫妇一向来忠心，你是乔氏的义弟，本宫自是相信你，你告诉本宫，这香饼，究竟是不是有问题？”
龙小西心里暗叹，终究点了点头，将自己的诊断结果仔细的告诉了皇后。
皇后静静的听着，神色未变，然而一双素手却是紧紧的攥着锦被一角，心里怒火中烧。
“皇后娘娘请放心，幸亏发现的早，此无大碍，微臣开些药，娘娘调理一阵，也便好了。”
皇后点点头，微笑道：“如此甚好，那便麻烦龙太医了！此事，龙太医不要跟别人说起。”
龙小西忙道：“娘娘放心，微臣明白！”
一时端嬷嬷等进来，龙小西看诊、开了些不咸不淡的药，写了医案，便告退了。
至于真正治病的药方子，已经先写了交给皇后。让什么人去偷偷的取药煎药，皇后自然另有安排，这就不需要他担心了。
想着卢湛多半会担心记挂此事，从宫里出来，龙小西便去了忠信郡王府仔细说了一番。
皇后虽告诫他此事不要跟别人说起，但卢湛和乔小如可不是别人，皇后还是因为他们才信任的自己呢，那么自己将此消息告诉他们两口子，想必皇后是不会介意的。
卢湛听了龙小西的话，心里一块大石头便落了地。
虽说眼下还不能确定，皇后究竟是不是他的生母，但就冲皇后对他的好，他也不希望皇后有事。
这日晚上，长公主刚刚回卧室，准备躺下休息，暗影中，突然出现两道人影。
长公主一僵，厉声低喝：“什么人！”
来者木雕泥塑般一动未动，一人淡淡道：“属下冒犯，请长公主恕罪。请长公主跟属下两人走一趟吧，皇上要见长公主。”
长公主下意识看了一眼守夜的丫鬟，分明已经昏迷了过去。
她定定神，点头笑道：“好，本宫加一件衣裳，两位请外间等候片刻。”
那二人相视一眼，拱了拱手：“还请长公主快些。”
倒也没有苛责拒绝，到门外等候去了。
长公主下意识按住了心口位置，定了定神，迅速打开床榻内一处暗格，从里边摸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白玉瓶子，在手里握了握，到底将那瓶子揣入怀中，轻轻舒了口气，随意拉过一件外袍披上，从容打开门走了出去。
第1490章 问
该来的终于来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会以这种方式。
一切，或许会在今晚结束……
乾清宫后偏殿中，烛火昏黄，长公主进去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兄长就站在那昏黄光线之间，忽然感到一阵恍惚。
她从没想到过，他们兄妹有一天会走到这一步，可是怨谁？
“嫣然，你来了啊！”雍和帝淡淡一笑，笑容说不出的冷清。
长公主勉强笑道：“皇兄传召，臣妹如何敢不来？”
“是啊，”雍和帝一笑，叹息般道：“你一向来最是守规矩懂事的。”
长公主身体一僵，下意识紧了紧手心，无声笑笑。
雍和帝叹息着，幽幽道来，从当年宫中一起长大，说到各自成家，说到他登基为帝，说到这么多年下来，说到如今……
他待她不薄。
长公主也明白他这意思，是的，扪心自问，他待自己的确不薄。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即便再不薄又怎样呢？她的丈夫替他死了，这是事实！
这是不管怎么说破天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她心里的怨，这么多年的形单影只的凄凉，向谁诉说？
“嫣然，你是朕的胞妹，朕不会对你怎样。无论你做错了什么，朕都不会动你。你告诉朕，阿湛究竟是不是朕的儿子？当年你与皇后一同生产，究竟有没有将婴儿掉包？”
雍和帝猛地抬头，目光如炬，冷冷的盯着长公主。
长公主心脏猛地一阵紧缩，眼泪一滴滴的落了下来，顺着脸颊往下流：“皇兄你也不相信我吗？你真信了外边那些谣言？阿湛是我的儿子，这一点不会有错！”
“是吗？”雍和帝冷笑：“那么外边那些谣言所指，你要如何解释？朕想要听一听，你如何解释？”
长公主凄然一笑：“那些都是谣言，我为什么要解释？皇兄，你如此要求臣妹，不觉残忍吗？”
“是吗？”雍和帝盯着她，慢慢道：“你发誓，你跪下发誓，若此言不实，你所生的儿子不得好死！断子绝孙！你发誓！”
“不！”长公主狠狠一颤，摇头流泪道：“皇兄，我是一个母亲，我不会拿自己的孩子发誓，不会……”
“不会，还是不敢？”
“皇兄，阿湛真的是我的儿子，真的是啊！皇兄你要相信我！”
雍和帝沉沉叹气，痛苦的闭上了眼，无比疲惫的道：“嫣然，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肯好好的说实话吗？你应该知道，这是朕给你的最后一个机会了，你难道真想让慎刑司的人问话？”
“皇兄！”长公主大惊，脸色霎时变得雪白，不敢置信看向雍和帝。
到底是自己疼了护了这么多年的胞妹，见她如此雍和帝也有些不忍，只是此事实在要紧，容不得他心软，便硬着心肠道：“嫣然，给朕说实话，朕可以发誓，绝不会动你和孩子！孩子是无辜的，你——朕相信你只是一时糊涂！之后只能将错就错，朕真的不会怪你！”
长公主心中一痛，瘫软跌坐在地，仿佛被抽走了魂魄，眼泪一滴滴不停的从眼中滚落下来，只是哭着，喃喃的不停的说着卢湛是她的孩子。
雍和帝竟对她说出如此冷酷绝情的话来，长公主心里要说一点也不伤心那是假的，多多少少都有几分心冷。
慎刑司？他竟然要送自己去慎刑司！
若没有驸马替他送命，他早已成了一抔黄土，还能站在自己面前说什么送自己去慎刑司吗？
呵呵，说的倒是好听，什么只要自己招认了，不会对自己和孩子怎样。
然而，真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和太子还能在京城里生活下去吗？从此以后还有脸见人吗？
自己也就罢了，这么多年了，即便追随驸马而去也不是不可以，可是太子呢？他自幼身居高位、风光无限，一朝打落尘埃，他如何受得了？他今后还能活吗？
光是想想，长公主便觉得心疼！她是不会说的，哪怕一死都不会说……
长公主垂头掩面呜呜咽咽的哭个不停，口中叫着皇兄，一声声喃喃不知说些什么。
雍和帝有些不耐烦起来了，蹲在她跟前，沉声道：“嫣然，朕再问你一遍，你跟朕说实话，好吗？事成之后，朕命人护送你和孩子去江南隐居，没有人会说闲话，你们一样可以生活的很好，嫣然，你信朕！你是朕唯一的胞妹，朕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了，没想到还要杀了自己的胞妹！”
“我已经说了啊，可是皇兄你不相信……”长公主流着泪。
雍和帝的神色有两分沉了下来，冷冷的看着她。
是的，他不信。
既然她如此油盐不进，那也就怪不得他这个做皇兄的不讲情面了……
长公主仿佛被他的眼色给吓坏了，心中一跳，面露犹豫之色。
雍和帝见状精神一振，急忙又道：“嫣然，你再想想，跟皇兄说实话，好吗？”
长公主犹豫着，到底轻叹着开口：“皇兄，其实当年确实——”
她慢慢的说着，凑近雍和帝，冷不丁袖中一手握着一枚银针猛地朝雍和帝肋下刺去——
雍和帝闷哼一声，顿觉身上一麻，惊怒交加想要开口再说什么，却发现喉咙里也已经出不了声。
长公主轻轻一推，便将他推倒在地。
雍和帝身体僵硬，一动也动不得，只一双眼珠子可以动，他又惊又怒，怒视长公主，心里悲愤异常。
这件事是皇室丑闻，他并不想太多人知道，在此问话，只有他和她，甚至连暗卫都撤走了。
却不料她竟会如此狠心，对自己下此毒手！
长公主轻轻一笑，淡淡道：“皇兄想知道，我便告诉皇兄吧！没错，卢湛才是你和皇嫂的儿子，太子，是我和驸马的孩子！别瞪我，如果没有驸马，皇兄早已死了，可如今皇兄到底做了几十年的皇帝，这皇位传给了驸马的血脉，天经地义，皇兄你说是吗？这笔账，怎么算亏的都不是皇兄啊！”
雍和帝瞪大了眼睛怒视长公主，心里愤怒的咆哮，只是却半点也拿长公主无法，长公主笑得十分灿烂，灿烂得诡异。
第1491章 驾崩
她幽幽叹道：“论起来，皇兄早就是该死的人了，多活了这么多年，皇兄赚的也够了！皇兄若是不追问此事，那该多好啊，可谁叫你问呢？呵呵，你不用这般瞪着我，我既然敢出手，就有把握绝不会被人查出端倪来。”
她慢悠悠的从袖中摸出那小小的瓶子，将里边一枚丹色药丸倒在掌心，轻叹道：“这药是我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保准皇兄走得安详，没有任何异样！皇兄前阵子不是刚好中箭受伤吗？那一箭可是落在胸口位置呢，说不定损了心脏，如今发生这等意外，也是天意啊！”
雍和帝眼睁睁的看着长公主那只纤纤素手伸了过来，将那药丸送入了自己的嘴里。
药丸入口即化，很快，他便知觉涣散，意识模糊，不甘心的闭上了眼睛……
长公主抱着他，眼泪簌簌而下，嘶声裂肺的尖叫喊叫起来：“来人呀！快来人呀！皇兄！皇兄！你醒醒啊皇兄！”
……
皇帝驾崩，太子登基，大华朝顺利的完成了改朝换代。
皇后当时得到这个消息，大叫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太医诊断，皇上是旧伤复发，应该就是前阵子中箭所致。对此周老爷子也没有多余的话，那么皇上就是旧伤复发而驾崩，这一点板上钉钉不可更改了。
外头虽然谣言满天飞，但谣言就是谣言，太子却是名正言顺的储君，既然皇上没有留下别的旨意，国不可一日而无君，理所当然的就是太子继位了，年号昭华，以明年为昭华元年。
这一下，满京城里人人都有些不知所措，大臣们更是茫然无比——除了太子那一派系。
毕竟，皇上驾崩得太意外了，一点征兆也没有就这么没了，众人都觉难以接受。
可眼下情形，谁也不敢说什么，只得先忙着眼前的大事，一边是先帝的丧事要操办，一边是新帝的登基大典。
皇后病得起不来，坤宁宫里日日汤药不断，先前的太子妃、如今的皇后接手宫中事务，少不了一番忙乱。
萧贵妃也没料到这谣言弄到最后会是如此结果，在嘉熙宫中狠狠的痛哭了几场，心下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唯一知道的是，她和她的儿子，已经永远也不可能再翻身了！
忠信郡王府中，卢湛和乔小如也意外震惊之极，然而宫里发生的事情，两人根本不可能查探得到。况且雍和帝已经驾崩，太子继位，眼下要做的，是自保，至于这件事的内情，卢湛已是下定决心，定要彻查个清楚明白不可。
他可以不做皇帝，但雍和帝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即便他不是他的父亲，也是他的舅父。
然而他心里是相信他是自己的父亲的，得到他驾崩的消息那一刹那，心头猛然袭来的骤痛骗不了人。
可他现在什么也不能做……
卢湛如常出门，入朝，参与办理雍和帝的后事。
太子已经成了皇帝——昭华帝，心底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见了卢湛虽然还有那么点不自然、有那么点别扭，但到底也不会像之前那般左看右看不顺眼了。
为了表示自己的大度，还亲切主动的跟卢湛说了几句话。
待雍和帝下葬之后，京里、宫里内外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只是皇后依然病歪歪的起不来身，长公主也病了，闭门不出。
先帝所有的嫔妃都被安置在北苑，有未成年儿子的，暂且住在原本宫殿，只等儿子成年，便随儿子一同出宫进府。
原本闭门读书的三皇子，自然也参加了丧礼。
如今丧礼过去，他却不甘心再闭门读书，四皇子见机得快，再次又与云真出京了。
昭华帝与他们原本就不对盘，因为谣言一事人更变得阴沉了几分，留在京中，简直就是找死。
他可不想死。
对于父皇的死，虽然他心里也有不少疑心，然而他能干什么？能把昭华帝拉下马来吗？这种事还是想都不要想了！
既然什么都干不了，倒不如眼不见为净。
离开了才能过好日子。
他一向来想的最先的，只有他自己，因为除了他自己，也没有人会真心为他打算。
三皇子却是越想越气，每每看见昭华帝那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看着他穿着明黄龙袍、头戴紫金冠高高坐在父皇曾经做的位置上，心里就阵阵别扭。
更别提从前是兄弟，如今却是君臣，见了他还要跪拜了。
那种心理上的落差，简直要把人逼疯！
三皇子心里不爽极了，就要给昭华帝找点难受，不说别的，非得逮着雍和帝之死说事儿，非要说父皇的死疑点重重，怀疑是有人谋杀。
明里暗里的，这个“有人”就是昭华帝和长公主！
三皇子这些话是早朝的时候闯入朝堂说的，昭华帝黑了脸愤怒之极却不好发作，朝堂上众人全都装哑巴也不敢开口。
虽然人人都对雍和帝的死有所疑点，可是，谁有证据？谁都没有！
这是皇家事，且事关当今圣上，没有证据，谁敢妄言？
昭华帝大怒，不好立刻将三皇子怎样，却拿萧家开刀。
很快就有御史弹劾萧家，又有人上顺天府状告萧家，纵奴行凶、强买强卖、欺行霸市、鱼肉百姓……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实情，根本就不屑于陷害。
毕竟，萧家可是身为第一皇商那么些年，做下的霸道事儿不是一件两件，此时翻起旧账来，往严重去说，萧家还能落得什么好？
京城中人心惶惶，大有风雨飘摇之势。
卢湛心里颇为担忧，想要设法将乔小如母子母女暂且送出京去，送他们去西北岳天翔那里。
岳天翔领着西北军，是西北的土皇帝，更是他交情过命的兄弟，值得交托。况且，从西北城可直奔燕岐部落。
乔小如还有个燕岐郡主的身份呢，不怕没有容身之地。
不想，正在这时，昭华帝却突然下旨，封卢湛为忠信亲王，赐蜀中为其封地。
古青锋得到消息神情有些复杂难明，之前她所做的各种准备，一是往西北，一是往蜀中，不想正好可以用的到了。
第1492章 晋封
卢湛虽然不明所以，但也巴不得暂且先离开京城此地，待离开之后，再暗中潜回来彻查。
如果性命都没了，那么一切都是虚的。
昭华帝已经不是当年的太子，自己与他又有那样的嫌隙，明面上相对上，自己根本不可能占到半点先机。
当下领旨谢恩，卢湛一天都不肯多停留，次日便安排乔小如母子母女先行离开，两天之后，自己策马领着一队亲兵侍卫追赶而去。
皇后的病依然由周老爷子看诊着，实际上也就是龙小西看诊。据龙小西暗示，皇后身体并无大碍，所谓的卧床不起，有一半是装的……
卢湛离开京城的时候，也就更没有什么牵挂了。
卢湛并不知道的是，他之所以被封亲王，赐蜀中封地，全是卢锦和的功劳。
自打那流言铺天盖地的来，昭华帝整个人阴沉了不少，终于登基之后，多年的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从此天大地大他最大，再也没有人能够管的了他、再也不用担心被废黜，心理无限膨胀，骄傲自信自大得恨不得尾巴翘上天。
一边是性子更阴沉几分，一边是无限自信骄傲、心里膨胀，可想而知如今他的脾性变得多么糟糕。
自大、狂妄、多疑、猜忌。
卢锦和敏锐的嗅到了不对，别看他一跃而成为新帝身边的大红人，人人争相巴结，其实他心里早已在默默斟酌着寻找后路。
他对太子原本就没有什么感情——还不如对乔小如的感情更深。
明知新帝忌讳卢湛，迟早会对卢湛下手——卢湛一旦倒霉，小如怎么办？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
当然，卢湛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不会不知道新帝绝对容不下他、腾出手来就会对付他，他不会坐以待毙，或许是有把握带着小如母子母女安然离开的。
可是，他还是不放心啊！
自新帝登基之后，他心里便一直在琢磨着，该如何设法保全他们夫妇。
在卢锦和看来，雍和帝已经驾崩，一切的流言也好、猜忌也罢，全都尘埃落定了。新帝登基，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没有人可以更改，昭华帝也绝对容不得人更改。
先帝死的蹊跷，这大家伙儿心里都存着疑虑，可那又怎么样？谁敢去查？谁又有把握能查出什么来？不过是送死罢了！
卢湛如果留在京城，只怕会忍不住去查，那无疑是自寻死路。他们夫妇最好远远的离开京城，远远的离开了，便安全了。
因此，昭华帝因为三皇子搅合而对萧家和三皇子动了杀心之后，卢锦和便知道机会来了。
卢锦和委婉劝说昭华帝，忠信郡王乃是他的左膀右臂，可算是为他立下了汗马功劳，况且又是亲戚，怎么也当得封赐一个亲王的爵位，如此，也好叫人都看看皇上是何等的宅心仁厚、待忠心耿耿的属下何等用心……
一开始卢锦和提起卢湛的时候，昭华帝脸色都变了，是很不高兴的。
若提这话的不是卢锦和，只怕他就要出言呵斥了。
他乐意给卢锦和三分面子耐着性子听他把话说完。
可待他说完之后，昭华帝心里一动，便寻思上了。
老三那混蛋太可恶，朝堂上大放厥词当面质疑他、羞辱他，如今他已是皇帝，难不成还要忍下这口气？那绝对不行！
所以，对老三，他是动了杀心。
但那毕竟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刚刚继位便杀了弟弟，叫大臣们和天下百姓如何看他？他还想做个名垂千古的明君呢，而不是落得个“暴君”的恶名。
如果此时他册封了卢湛为亲王，岂不是正好显示了自己是个明君、仁君、知恩图报？
毕竟，在这种谣言满天飞的情形下，自己还肯封卢湛为亲王，那是何等的大度、何等胸怀？谁提起来不要夸赞一声？
至于老三，哼，他不敬君上、大逆不道、与萧家勾结鱼肉百姓、横行霸道，难道不应该受罚？
罢了，他不杀他便是，但这京城，他是别想待着了。这亲王的爵位，他也别要了！将他狠狠的踩在泥里，岂不是比杀了他更好？倒要看看他还如何神气的起来？
父皇在世的时候不是总夸赞他聪明吗？哼……
主意已定，昭华帝心里暗爽，脸色也好看了几分，笑着夸赞了卢锦和两句。
卢锦和趁机又道：“如今京中太平，忠信郡王留在京中倒是有些浪费人才了，以微臣愚见，不如将他外放，更能为皇上分忧办事，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昭华帝心里一动，更觉得这话说到了心坎上。现在他是真的一点也不想看到卢湛——别说看了，光是想到他就让人忍不住心里烦恼烦躁起来。
倒不如索性先将他弄出京去，远远的打发走，一则眼不见为净省得心烦，二则慢慢的京中众人也会忘记那可笑的谣言。
不然，卢湛在京一日，只要看见他，大家都会想起那谣言，想要忘记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不说别人，自己先就要被这事儿搅合得烦躁死。
先把他弄出京，等过个一二年，再要了他的命，保证一点儿水花也翻不起来！现在还不能杀他，现在他要是死了，自己的名声也不好听。
心里打定了主意，昭华帝便笑道：“卢爱卿言之有理，依爱卿之见，将何处赐为封地更好呢？”
卢锦和来见昭华帝之前心里早已有了计较，听见昭华帝问，故作沉思片刻，便道：“蜀中刁民甚多，部落林立，多有蛮不讲理者，郡王大才，想来——”
“唔，那就蜀中！此事便这么定了！”昭华帝听得颇为满意，点了点头。
虽然封了卢湛做亲王，且给了封地，但他当然不可能给他很好的地方去享福。蜀中刁民甚多，部落林立，那正当合适……
古来便有诗云：“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就让他去走走这难于上青天的蜀道吧！
若是半道儿上死了，倒省了自己的事儿了……
如此，圣旨冷不丁的便下了，卢湛事先根本一点儿风声都没有听到。
第1493章 离京
但是，这正中下怀，立刻便将老婆孩子先送走，亲信们也陆陆续续的离开。
整个偌大的忠信郡王府，不过三天，便成了一座空府，只留下冯管家和二十来个奴仆看家。其他的奴仆下人全都遣散了。
就连古青锋，也交代好手中事务后，随着一道进蜀。
她没有跟卢湛、乔小如提起过，她原本，便是蜀中人……
她迟早是要回蜀中一趟的，但是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既然如此，这也是天意，有些事，似乎也该清算清算了。
卢湛一家子离开京城之后，昭华帝心里那叫一个轻松舒坦，果然眼不见为净是对的。
那谣言的源头都不在了，时间长了，大家自然也就慢慢遗忘了。
他，是父皇和母后的亲生儿子，是赵家的子孙，是这江山的新主人，这一点，永远，也不会改变！
倒是新皇后邓玉婵，听到卢湛和乔小如离开的消息，落寞的苦笑了笑，摇头叹息。
她比昭华帝看得更清楚，卢湛，肯定会回来的。
到时将是何等一番腥风血雨，没有人能预估。
昭华帝心里一块心病去掉了，心情也舒爽了，就腾出手来继续对付萧家了。
当然，对付萧家不过是顺带的，他的最终目的是三皇子。
刑部审讯之后，萧家最后的下场是家产查抄充公，全族不分男女老幼一律流放岭南。
这还是昭华帝看在萧家到底勉强算得上一个皇家亲戚的份上开了恩，没有把他们的脸面下死劲儿的往地上踩，否则的话，就要将萧家的女人们送入教坊了。
三皇子气得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昭华帝这是生生打他的脸，故意做给他看的啊！
三皇子怒气冲冲直奔乾清宫找昭华帝算账，昭华帝冷笑着将萧家案子的结案卷轴扔给他，冷笑着让他自己看。
“萧家作恶多端，国法难容，同样都是朕的子民，朕如何包庇？老三，你也不小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也不懂吗？看来读了这么久的书，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三皇子看也不看那卷轴，目中怒火熊熊，盯着昭华帝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说的好听，也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罢了！得罪了你的是我，你有本事就冲我来，何必拿萧家开刀？呵呵，作恶多端？国法难容？这种鬼话你也说得出口？不嫌恶心吗！”
“你简直不可理喻！”昭华帝大怒，厉喝来人，喝命三皇子滚出去跪着。
三皇子脊梁骨挺得笔直，连连冷笑。
昭华帝气结，无不嘲讽的亦冷笑道：“不去吗？要不要朕传旨把萧贵妃叫来，让她好好教导教导你何为君上、何为君臣尊卑啊？”
三皇子眼皮子狠狠一跳，胸膛急速起伏，咬牙忍下了这口气，怒气冲冲出了乾清宫跪在了路边。
当时刚刚过午，昭华帝就这么让他跪着，跪到了晚上。
到了晚上，因为萧家一族的下落而急怒攻心病倒的萧太妃——昔日的萧贵妃才得到消息，又气又急差点儿没晕过去，当即命人更衣，颤巍巍的去命人扶着去找太后——昔日的皇后。
她倒是个识趣的，不敢直接去找昭华帝，想要求着太后帮一把。
如今她们这些算是前朝的嫔妃还有什么可争的？皇上都没了！
好歹宫里头相处了这么多年，太后如今已经稳稳当当赢了她，想来也会不计前嫌给她几分面子。
但是，太后并没有见她。
太后身边的嬷嬷直接把人在慈宁宫外拦住了，委婉的表示皇后病中不宜招待，且已经睡下了，请太妃娘娘见谅。
萧太妃求了几句，最终到底流着泪离开了。
这才回过神来，太后未必便是真心不愿意帮她，而是太后如今的身份十分尴尬。
因为那些比真事儿还真的流言，加上先帝死的蹊跷，太后与新帝之间的关系哪里还像当日那般亲近？二人心中也已早种下嫌隙。
她请太后帮忙向新帝求情，太后怎么可能答应呢？
萧太妃泪流满面，喃喃的念道：“报应、报应！这是报应啊……”
当初发现了端倪，她只想将这潭水搅混，只想让太子和卢湛两败俱伤，却不料变故横生，先帝一死，什么都超出控制了！
倒害的她的儿子和族人，落得了如此下场！
萧太妃闯入乾清宫，含泪求情。
三皇子看得眼睛冒火，心如灼烧，恨不得冲上去将昭华帝暴打一顿打死拉倒，却不得不死死的忍着。
昭华帝倒是给了萧太妃几分面子。
但是却暗示三皇子上书请罪，自请去守皇陵。
萧太妃脸色煞白，咬着牙应了。
三皇子愤怒至极，咬得嘴唇都见了血，他不甘、不平。
可现在哪里还是他可以讲道理的时候？自己的母妃已经如此低声下气了，他还要母妃怎样？
少不得隐忍认下。
次日，三皇子上书请罪，自言不该出言不逊冒犯皇上，请皇上惩罚。
昭华帝正等着呢，阴沉沉一笑，将这话认下了，当朝训斥了三皇子一番，将他亲王的爵位贬斥为郡王，又罚他去守皇陵，美名其曰：修身养性。
三皇子大怒，明明说好是让他自请守陵，结果变成了受罚，且好端端的一个亲王变成了郡王，换谁谁也受不了啊！
好在他如今终于算是看清楚了几分当前局势，没有当场跟昭华帝闹起来，忍气吞声的去了皇陵。
昭华帝心下未免有点可惜：他等着三皇子闹呢，一旦三皇子闹起来，就等于递给他一个现成的把柄，这郡王他也别想做了，直接就是庶民吧！
不过，即便如此，也不表示他就没辙了。
三皇子去守陵不到半个月，便被贬为了庶民，据说是损毁了皇陵的要紧物件，简直就是对列祖列宗不孝！
萧太妃得到消息，在寝宫投缳自尽。
再说卢湛一行人，路上根本不敢停留，一路轻车简行直奔蜀地而去。
好在这两三年来，在古青锋和乔小如的努力下，生意网铺的很宽，一路上基本上都有接应之处，并没有浪费时间。
第1494章 古青锋的身世
一个月后，终于入蜀。众人这才大大松了口气。
卢湛受封亲王，自然要在蜀中最繁华的中心城市落脚，一家人便去了成都。
地方官府接应，安排一行人在驿馆住下。
既然受封在此，少不了要建王府。
刚一到地方，卢湛便命地方官大张旗鼓的选址、建府，折腾得热火朝天。
俨然一副要在蜀中落地生根、长长久久生活下去的架势。
这一半是做给昭华帝看的，一半却是认真的。
待蜀中这边稳定下来，站稳了脚跟，他是要进京的，并且越快越好。
他不知道自己这一去，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以及，还能不能回来。
如果回不来了，这就是妻儿的保命之地。
既然这一块地盘如今是他的封地，他就要把这一块地盘变成实实在在的属于他的势力。即便昭华帝想要做什么，也不能够。
他手里这些人手是远远不够用的，不过，在离京之时已经给西北的岳天翔去了信，岳大哥会派人来的。
他要了三千人，相信岳大哥不会拒绝他，算算时日，差不多也该到了。
有了这三千精锐，再招募三五千新兵，加上从京中带来的这六百亲兵，将蜀中官府掌控在手中，再联络起来当地的几大势力，足矣。
蜀中天高皇帝远，知府也罢、县令也罢，大多都不太搭理朝廷中事，对新帝还不到忠心耿耿肯为他抛头颅洒热血的地步。
卢湛观察了一番，拉拢了几个，余者只要保持中立便可。
至于几个要紧的官员身后，都安排了亲卫监视着，万一有什么异动，先杀了再说。
古青锋和乔小如也着手将生意铺展开去，只要掌控了此地经济命脉，什么事做不成？
这两三年来，两人手里别的没有，银子，那是一大把。
为了迅速的将摊子铺开下去，砸钱也不心疼，反正银子赚来了只要用在有用的地方就行，将来不愁赚不回来。
有亲王府做靠山，又有大把大把的银子开路，蜀中无数大商贾趋之若鹜，很快便占据了一定市场份额，成功抢了一块蛋糕。
但也因此触动了蜀中老牌大家族、大势力的利益，遭到了几大家族的联合打击。
卢湛正在争取时间，要快刀斩乱麻的将蜀中稳定下来掌控在王府手中，见到有家族跳出来找死那是巴不得。
只要把这几个老牌势力给收拾干净了，正好杀鸡儆猴。之后再许以利益拉拢，一巴掌一个甜枣，不愁蜀中不定。
如今岳天翔那里的人也已经派到位了，他还有什么可畏惧的？
卢湛第一个要拿蜀中第一大家族唐家开刀。
这次联合起来想要折腾风浪的大小家族一共九个，其中以四大家族为首，其他的都是因为联姻或者其他原因不得已而从之的。
只要将这四大家族给收拾了，那几个小家族自然会瓦解投降。
而这唐、罗、廖、杨四大家族中，又以唐家为首。
便是唐家所住的地方，都叫做唐家堡，可见其势力之庞大。
卢湛可不会怕这蜀中霸王，偏盯上了这唐家，只要将唐家给收拾了，其他三大家族只怕内部也就乱了。
而唐家作为蜀中第一大世家，那就是一方霸主——霸主嘛，行事自然是霸气的，这些年来蛮横霸道、欺压百姓的事情肯定没少做，手里指不定沾着多少百姓的鲜血。
将他们给收拾了，反而还会大获民心。
这时，古青锋来见卢湛，请求卢湛将唐家交给她来对付。
自打入蜀之后，古青锋便忙的脚不沾地，与乔小如忙着铺展生意，做各种安排。
对付唐家这样的庞然大物，需费心费力，卢湛和乔小如都觉得她会太辛苦。
古青锋却执意。
这时候，她才苦笑叹息着告诉了乔小如和卢湛，她就是唐家的人，当初的唐家大小姐……
说起来，又是一桩大家族的肮脏龌蹉事。
她原本名字叫做唐青凤，母亲姓古，父亲乃唐家长房嫡长子，也是未来的家主继承人。
不想，还未接下家主之位，父亲便死于意外，母亲心脏原本便不好，二房的堂姐咋咋呼呼的冷不丁将噩耗告知母亲，母亲受了刺激，当场晕倒，中风瘫痪一病不起，不到半年也去了。
那些时日，简直就是唐家长房的噩梦。
古青锋那些时日天天侍奉陪伴母亲，却不料大哥与人在青楼争风吃醋被人打伤，之后性情大变脾气暴躁沉迷赌博，二哥外出踏青骑马摔了下来摔断了脖子身亡——也正因为如此，母亲再也承受不住打击，病情恶化，终于死去。
与大房的倒霉相反，二房却顺风顺水，渐渐的越来越得族中夸赞与重用。
原本一开始的时候还想着让大哥继承家主之位的老爷子这个时候对大哥早已失望透顶，转而着重培养二房。
古青锋自幼经商天赋与才情便不在父兄之下，之前一心侍奉陪伴母亲，并无多想，如今了无牵挂，忍下悲痛，却发现了诸多端倪。
大家族里的龌蹉她见的并不少，便盯上了二房，暗中彻查。
不想，当她将查到的证据送到祖父跟前时，祖父的神情很是复杂，将证据留下，说是会处理的，之后却没有了消息。
古青锋不敢相信一向来公正严明的祖父会包庇二房到此地步，便又去找祖父。
不想，祖父却叹了口气，让她罢手。
说道他们长房已经没人了，唐家家主之位只能传给二房，否则的话，岂不便宜了旁支？
所以，往事就算了吧！
古青锋如遭晴天霹雳。
她没有想到自己一向来敬重的祖父竟会如此轻描淡写的说算了！将她爹娘和二哥的性命就此轻轻抹去，连个交代都没有。
再说，谁说长房没人了？不是还有她大哥吗？大哥如今变成那样，都是二房害的，大哥他一定会变好！
祖父眼中神色晦暗不明，却是淡漠的道，即便他变好也没有用了，因为他当年与人青楼争执打斗，伤了子孙根，这辈子都不会有子嗣了。
第1495章 蜀中局势之变
唐家怎么可能有一个没有子嗣后代的家主？
只要她乖乖的当她的唐家大小姐，以后唐家堡还是她的家，她的靠山，这辈子都不会受人欺负，嫁人也能嫁个好的。
古青锋惨然变色如晴天霹雳！这才明白原本风度翩翩、天赋不俗的大哥缘何会变成那样！
可越是这样，她越不能原谅二房，越不能如此轻易放过他们。
为了唐家的未来，她的父母兄长就这么白白的被人残害吗？凭什么！罪魁祸首，她是绝不会放过的！
古青锋与唐家家主激烈争吵，含恨离去。
她满腔怒意想着报仇，却不知那时候整个唐家堡上下已经在嫡枝二房的掌控之中，她的身边亦有眼线。
二房岂能容她？便定下毒计，要杀了她以绝后患。
她幼时得名师指点，习得一身好武艺，然而毕竟单枪匹马、孤军奋战，被二房请来的江湖杀手险险追杀致死。
危急时刻是她那位伤了子孙根的大哥救了她，却也因为救她而亡……
临死前，他逼着古青锋答应他，立刻离开蜀中，不要再回来、也不要再想着报仇，否则，他死不瞑目！
长房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能斗得过蜀中霸主的唐家堡吗？这根本就不可能。
古青锋流着泪答应立刻离开，别的，她没有应。
这个仇，她一定要报的。
她改名叫古青锋，姓的是母亲的姓，从此与唐家势不两立！总有一天手提三尺青锋，杀尽唐家那些歹毒之人，为父母兄长报仇！
这几年，她在蜀中已有了不少部署，就等着时机成熟杀回来报仇，如今既然随着卢湛他们来了，这个仇，她便提前报了好了。
所以这唐家堡，只能由她来收拾。
卢湛和乔小如这才知晓她的身世，都不禁为她心酸。
谁能知晓呢？她竟有如此惨烈的过去？世家大族的嫡长房大小姐，说出去是何等的金贵，一朝家破人亡，却又落得如此下场。
对她的要求，卢湛和乔小如无法拒绝，也不可能会拒绝。
卢湛原本还打算给唐家几分情面，如今也不打算给了，蜀中第一霸主，就此除名吧！
这些年，古青锋一直派人暗中搜集唐家堡横行枉法的各种证据，尤为重要的两项一是私开矿山，一是贩卖私盐。
有这两条压下来，根本不需要其他罪状，便可将唐家堡一网打尽。
古青锋亲自带人查封了唐家堡的矿山，将前去查账的二房家主继承人以及众掌柜、各账本一股脑儿拿下了，官府公布唐家堡罪行，当天晚上便派出三千精锐直奔唐家堡，抄家拿人。
蜀中震惊！
其他三大家族惊得目瞪口呆，动也不敢动。
唐家上下连同最低等的奴仆、家丁，一共六千多人，这还不算那些铺子里农庄上的掌柜伙计等等。衙门里连关的地方都不够，便只将姓唐的和主要的管事们抓了，最低等的直接遣散，中层的打发去服苦役。
整个唐家堡查封。
古青锋露面，众人大惊，这才隐隐察觉有什么不对。
古青锋将当年自己一家惨遭迫害之事公布了出去，无论信的人多或者少，唐家堡的名声是臭了。
监牢里，被挤挤挨挨关在牢中的唐家众人看到古青锋，无不面色大变。
有哭喊着苦苦哀求的，也有大声叫骂的，骂得最响的当然是二房的人。
古青锋的祖父——已经退家主之位的唐老爷子老泪纵横打起了亲情牌，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古青锋给忠信亲王说说情，放过唐家吧，以后唐家一定什么都听忠信亲王的……
古青锋笑得嘲讽，都到了这个时候了，难不成唐老爷子还想要翻身？想要攀附上阿湛这棵大树？果然够精明啊！
可惜，她是回来报仇的。
毫不犹豫拒绝，当即便命人将二房大大小小十几口子全都拖了出来，命人拷问当年真相，就当着唐家堡众人的面拷问。
如今的家主以及他的三个儿子哪里受得住刑？几下子就招供了，将当年的事全说了出来。
见了古青锋这阵势哪里还硬气的起来？别说骂她了，痛哭流涕连连求饶还来不及。
唐家堡众人许多人是不知道这件事的，无不又惊又怒，破口大骂。
若不是他们造孽，也不会连累众人至此。
随后又扮可怜求着古青锋饶了他们。
古青锋冷冰冰的，谁也没理。
真当她是傻子好戏弄好骗吗？当年的事他们未必不知几分，可是有谁站出来为大房说话了？
旁支的，巴不得嫡枝乱了垮了呢！一个个都恨不得来个蚌鹤相争渔人得利，看热闹便是，谁会去管嫡枝的事儿啊？
这时候想起来求情，晚了！
古青锋不是个心软之人，这么多年，每当想起父母兄长，想起二哥从马上摔断了脖子抬回来满脸鲜血双眸紧闭的样子、想起大哥临死前的痛苦和请求、想起母亲瘫痪在床那些以泪洗面浑浑噩噩的日子，二房的人，她一个也不要放过，斩草就要除根。
当年，二房不也是这么对她的吗？
私开矿山，原本也是死罪。
唐家二房从此绝得干干净净。唐老爷子气得一口老血喷了出来，颤抖着手指骂古青锋绝情。
古青锋眼中含泪，却冷笑道，当年，她长房一脉死绝，祖父不是一样的绝情吗？可没见祖父为父母兄长讨过公道！这些年，只怕还在庆幸长房死绝了吧？却不料天理昭昭，她到底是回来了！
唐老爷子面色灰败，呆若木鸡，当日气绝。
至于其他人等，但凡与矿山有关的，全都遭到了严惩，余者全部发配流放烟瘴之地，永不可回故地。
至于唐家堡，古青锋命人将财富搬运走之后，一把火烧得精光。
那个地方，她不愿意再回去。
唐家的下场令蜀中各大家族噤若寒蝉，哪里还有人敢跟新来的亲王作对？
卢湛生怕他们投靠得太快，到时候不好动手，当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罗、廖、杨三家同时拿下。
第1496章 京中来人
对这些豪门世族，只要想找理由收拾，根本不愁抓不住小辫子。
三家懊悔不已，在唐家被收拾的时候就该表明心迹的，现在好了吧？根本没有机会了！
蜀中四大家族迅速瓦解衰败。
空出来的市场份额卢湛便提拔了亲近亲王府的家族去占领，其他的一些家族也趁机抢占了不少，卢湛也没说什么，等他们完成争夺大战，蜀中局势真正稳定下来之后，他的大事应该也已经完成了。
有义姐留在蜀中，有她坐镇，各方势力想不斗都难。实力，自然会在一次次的争斗之中被消耗掉。
卢湛正欲心腹们商量着暗暗潜入京城的事，不想，京中却来了传圣旨的太监！
得到消息的时候，传旨的太监带着一队侍卫已经进了蜀中。
这个消息让卢湛、乔小如都有些纳闷，不知昭华帝这是又想干什么。
“你先别见他，先由我去见。看看他们究竟目的何在。”乔小如笑着道。
卢湛是正主儿，她先见，还有个回转的余地，卢湛还能想想办法，可要是一来便见了正主儿，把事情一说，便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卢湛想了想，笑着点点头同意了。
在自己的地盘上，倒也不怕他们玩出什么花样来。
乔小如万万没料到的是，圣旨竟是宣召卢湛进京！
理由是长公主病重，请卢湛夫妇进京侍疾。
这个理由，卢湛根本没有办法拒绝。
毕竟，明面上，长公主是他的母亲。
可卢湛绝不能过了明路的进京，那样就什么也干不了了。
且他们夫妇来到蜀中还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昭华帝便派人匆匆来传，显然是后悔了让他们天高皇帝远，这一次若是进京，再想要出来可就难了！
他二人后来才知，一直闭门养病的长公主，得到他们离京前往蜀中的消息后，便急急忙忙求见昭华帝，提醒昭华帝不应该放虎归山，应该永绝后患才是。
即便不便立即永绝后患，也该把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啊！只要随意找个借口训斥一番，勒令闭门读书不就行了吗？只要他长久不出现在人前，众人自然也就忘了他这个人了……
昭华帝如梦初醒、醍醐灌顶，这不就命人赶来将他们带回去了？
甚至因此还疑心了卢锦和不怀好意，卢锦和坦然应对，看似光风霁月，昭华帝这才打消了疑心。
但这一趟蜀中之行原本卢锦和请旨前来的，昭华帝却没有允许。
乔小如心念转动，便苦笑着叹息道：“公公来的不巧，王爷病得也不轻，卧床不起，只怕是不能远行了！这一趟，便由我去吧！”
来的这位齐公公一愣，哪里肯信？皮笑肉不笑道：“这不太好吧？皇上圣旨上可是写的明明白白，命忠信亲王务必进京，糊弄皇上，咱家可没这么大的胆子！王妃放心，咱家定让人备好马车，保管路上王爷不会受苦！”
蜀中如今是自家地盘，乔小如哪里三两句话便会被他拿捏住？当下便淡淡道：“皇上与王爷一向来亲厚，皇上仁慈，怎会忍心让王爷带病进京？若传出皇上刻薄功臣的名声，公公担得起吗？我随公公进京，皇上面前，自有我解释。公公若是不愿意，那也无妨，便先在此等候着吧！等着王爷什么时候痊愈了什么时候随你进京，我可不敢让母亲久候，三日后便先启程。到了京城，便去拜见皇上把事情说清楚！”
齐公公顿时气结，可在这蜀中地盘上，还真不敢怎么样。
况且，皇上重名声，越是与忠信亲王有嫌隙龌蹉，越要做出大度不计较的样子给世人看，他们这些近身伺候的门儿清！若忠信郡王真的有个好歹，传扬出去，皇上名声受损，如何不恼自己？
反正忠信王妃也说了，等进了京，她自己跟皇上禀报去。
自己在蜀中说不上话，那也是正常，料想皇上不会怪罪……
转念之间，齐公公便打定了主意，急忙改口陪笑道：“王妃想的周全，是老奴糊涂了！既如此，便听王妃安排！不知王爷病得如何，老奴去给王爷请个安。”
乔小如一笑，“多谢公公体谅！”
卢湛此时就在隔断屏风后，听了乔小如的话直皱眉头无奈苦笑，只是眼下还不是多说什么的时候，只得先回去装病，先把齐公公糊弄过去再说。
至于他是不是这么巧合这时候病了，想来齐公公心里也明白几分，只不过他也没法子拆穿，探病不过是走个过场，回京后皇上问起来有话可回罢了。
晚上，卢湛将乔小如狠狠折腾教训了一番，恼火她不该自作主张，把她折腾得差点没掉眼泪，眼里水汪汪的，惹得他又心生怜惜。
拥着她闷声叹道：“你真是太莽撞了，如今的昭华帝已不是昔日的太子，你以为他还会念着你的救命之恩吗？要是有个万一——”
“不会的，”乔小如笑笑：“他的目标是你，正要留着我显示大度和胸襟呢，我不会有事。只要你好好的，我就不会有事。长公主病重，咱们必须得有个人进京侍疾，我去，比你去要好的多。”
她的目光坚定，语气坚决，卢湛黯然，竟是劝解不得。
便道：“你随他们先走，把小雪、小霜和荀嬷嬷都带上，我会安排亲卫随行，暗中也会有人随行，路上你别担心，到了京城——”
“到了京城，就更不必担心了！”乔小如一笑，道：“京城中咱们的朋友也不少，生意更是不少，放心！”
卢湛苦笑了笑，又道：“待我安排好这边一切，随后便暗中进京，最多与你相差不会超过十天。”
“好。”
两人商议已定，齐公公又催促的急，三日后，乔小如便带着随从人员十来人，跟着齐公公进京。
在她离开五天后，蜀中再次来了不速之客。
四皇子与云真带着独孤豫章来了。
此时的独孤豫章，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真难为四皇子与云真竟然能带着他上路。
第1497章 小如回京
卢湛吓了一跳，忙让人请了最好的大夫来，眼神冷厉，心在这一刻也冷得透透的。
他虽不爽独孤豫章觊觎自己的媳妇儿，但肯定不会对他见死不救。
独孤豫章好好的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弄成这样，出手的人只有一个：昔日的太子，如今的昭华帝。
独孤豫章曾经是他的钱袋子，为他办了多少事？这是有苦劳也有功劳的人，无论什么原因，他也不能将人迫害到此程度。
如果独孤豫章因此而死在了蜀中，他心里怎么过得去？小如知道了，又如何不会难过？
四皇子和云真将人扔给他便不管了，卢湛去问的时候，四皇子没搭理他，是云真客气的回答了。
说是两人游历，经过随云县的时候，无意中救了独孤豫章，至于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也不知道。
卢湛心头却是一跳，随云县？
与随云县有关的，还能有什么？多半就是伏牛山的宝藏了……
只不过，那笔宝藏在他入蜀之后便秘密派遣了一批人去伏牛山，将所有的宝藏都运了回来。顺便让卢乔村的亲人去乌朵他们那里避一避风头。
如今那些宝藏，已经稳稳当当躺在他的库房里！
再说了，那笔宝藏当年独孤豫章便没有找到，现在又怎么可能找得到？昭华帝想银子这是想疯了吗？
他却不知，昭华帝想银子能不想疯吗？
国库的银子并没有多少，但他想要做的事情却很多。第一件就是收拢兵权，对军队施恩，施恩自然就是犒赏，犒赏是需要大量银子的！
尤其是他知道岳天翔与卢湛关系颇好想要调岳天翔进京以便牵制卢湛，不想岳天翔竟然拒不从命，说什么边境不太平，离不开他，简直要把他给气死，一时半会儿却也不能真的跟岳天翔撕破脸拿他怎么样。
受了这刺激，昭华帝便想要自己再重新训练一支只臣服于自己的精锐，从各地抽调没有背景的优秀士兵进行训练。
这更需要无数的银钱。
恰好这时，他接到密保，独孤豫章当年是发现了宝藏的，这还了得？无论有没有此事，总要问个清楚才行。
可问着问着，就变了味……
他查到了许多独孤豫章与卢湛、乔小如交好的信息，顿时大为恼怒，认定独孤豫章撒谎，命人押着他前往随云县伏牛山取宝藏。
并且传了口谕：若找不到宝藏，独孤豫章也不必再回来了。
若非四皇子和云真那么巧的经过救了他，或许，他真的不能回来了……
这些，是独孤豫章被救回一条命，略微清醒之后向卢湛说的。
他心里也甚不好受，黯然伤神。
他为之付出的主子，到头来却这般待他……
不过也好，如此，他也不欠他什么了！独孤家也不欠他什么了。
眼看着他性命已经无碍，卢湛便等不得要进京了。
昭华帝已经完全不是从前那个人了，他很担心乔小如。
独孤豫章这才知道小如已经进京，顿时又紧又急又怒，质问卢湛，惹得卢湛恼火不已，冷冷丢下一句：“我自己的媳妇我自己会管，不需要不相干的人操心！你要是有心，就留在这好好养伤，顺便帮我照看照看蜀中事务！”
独孤豫章被他噎得瞪眼，却也无法可想，想想自己受的伤可是不轻，除了留在这儿，还能干什么？
只能闷闷应下。
倒是四皇子听说卢湛要上京去来见了他一面，卢湛跟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说他乐意便留在蜀中，不乐意便算了。
他现在恼了太子，可也并不表示就会喜欢三皇子、四皇子，反正，一个个都挺不是东西的。
四皇子倒是“嗤”的一笑，“你放心我留在蜀中？”
卢湛嘲讽反击：“你能做什么？况且，有这个必要做什么？”
四皇子气结。
到底冷哼一声道：“你要进京尽管去，反正我不会去送死。看在好歹相识一场的份上，你们两口子要是死在京城了，我会帮你们护两个小的周全。”
提到孩子，卢湛神情柔和了几分，挑眉冷然道：“我的孩子，自有爹娘陪伴长大，不劳你费心！”
四皇子冷嗤：“不识好人心！”
卢湛不由见了鬼的瞅了他一眼，好人？他算哪门子的好人！
乔小如与齐公公等一行，轻车简行，不到一个月便回到了京城。
望着那高高的城墙，望着出入城门热闹喧哗的人群，乔小如心中却是黯然恍惚。
京城还是那个京城，依然繁华如斯，可对她来说，却显得那么陌生，陌生得与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这才离开多久呢，便又回来了。
乔小如仍旧住进了郡王府中。
次日，不得不硬着头皮去长公主府“侍疾”。
昨夜她便问过了冯管家，长公主对外的确是“病”了，至于是不是真的，那却无人得知。
她回京的仪仗队伍人人都瞧见了，无论怎样，这一趟都得去。
尘埃落定，现在的长公主，可没什么好顾忌的了，乔小如心里其实也是有点打鼓的，万一她动了杀心，还真是件麻烦事儿……
当然，如果长公主真的想要杀了她，那么她也绝对不会伸长脖子等着她杀便是了。
果然，乔小如一进院子门，来到厅中，便有伺候的婢女从长公主卧室出来，扬着脸骄傲的喝斥乔小如跪下！
乔小如有点儿无语，长公主这是越来越耐不住性子了啊！或者她觉得，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她已经不需要再耐着性子了？
所以，想怎么折腾自己便怎么折腾自己？
乔小如没理会那婢女的话，冷飕飕看向她：“长公主可是在卧室？”
那婢女冷斥：“长公主叫你跪下，你没听见吗！目无尊长，你好大的胆子！”
不等她过完骂人教训人的瘾，乔小如几步上前，扬手“啪啪！”给了那婢女两记响亮的耳光，打得她尖叫着滚倒在地，不敢置信的看向乔小如。
乔小如冷笑道：“长公主什么时候叫我跪下？我怎么没听见？我只听见你这贱婢在嚷嚷。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自称我的尊长？这才是好大的胆子呢！”
第1498章 谁威胁谁?
说毕越过她直接进了长公主的卧室。
卧室中，长公主靠坐在床头，屋子里有着淡淡的药味，想来，长公主是真的病了，只不过看她的脸色，并没有病得多厉害就是了。
见她进来，长公主的目光刀子似的盯了过来，冷笑道：“本宫让你跪下，你可听清楚了？”
乔小如迎着她的目光，盈盈俏立恬淡如莲，索性也懒得行礼请安，笑吟吟道：“我做错了什么，长公主要我跪下？”
既然长公主要撕破脸，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她现在是越发相信了，这根本就不可能是亲娘！
若是亲娘，怎么可能这样对自己？
对她无礼，她一点点愧疚都没有。
长公主却仿佛被她的大胆惊呆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怒声呵斥：“放肆！你、你对本宫如此不敬，别说叫你跪下，便是打杀了你，也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乔小如微微冷笑，面上满是嘲讽。她没有漏过长公主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杀意，她这“打杀”的话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真的对自己动了杀心。
长公主见她如此反应更是恼怒不已，冷笑道：“自己到门口跪着去，本宫高兴了，或许便放过了你，否则，就别怪本宫好好教导你规矩！”
“长公主中气十足，看来身体极好，我便先告辞了。”乔小如笑道。
长公主仿佛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她，突然掩口咯咯咯的大笑起来，笑得嘲讽无比：“乔小如，你是不是傻了？你以为长公主府是什么地方？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吗？”
“这么说来，长公主今日是不会放我离开了？”
当然不会！
好不容易她如今可以放开一切的收拾她了，怎么可能会放她离开？以前在这贱人处受了多少气，她统统都要找回来！这是老天给她的机会，她怎么可能会放弃？
她会狠狠的折磨她，羞辱她，然后再取了她的性命，这才解了自己的心头之恨。
长公主冷笑：“你还不算太笨！”
“可是，我如果一定要离开呢？”
长公主大笑：“你走得了吗？”
乔小如突然朝长公主身上扑了过去，长公主尖叫一声被她扑倒，庆嬷嬷和两名侍奉的婢女吓得大叫奔了上来。
乔小如手中却不知何时握着一柄尖锐的银钗，抵在长公主白皙的脖子上，喝道：“都别动！”
庆嬷嬷和两名婢女大惊，两名婢女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呆愣愣站在那里傻眼了。
庆嬷嬷心头怦怦狂跳，颤声道：“王妃，您、您不可，您……”
长公主大怒，恶狠狠瞪向乔小如：“你这个贱人！”
抬手便朝乔小如脸上打过去狂怒尖叫：“有本事你就杀了本宫！本宫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乔小如手中银钗往前一送，刺破了长公主脖子上的皮肉，长公主吃痛惨叫一声，手一软摔在床上，双眼一闭，脑袋歪在一旁。
“啊！”两名婢女吓得惊叫跌倒在地抖得不成样，庆嬷嬷脚步重重往后一顿，煞白着脸颤声道：“你、你、你杀了——”
“我没有这么丧心病狂，”乔小如拍拍手，从床榻上跳了下来，挑眉笑道：“不过是毒而已，解药只有我有，定期使用，她才能保证不死，否则就不好说了。嬷嬷别心存侥幸，这是我从蜀中带来的奇毒，太医院，只怕还没有人能有这等本事解得开。”
“你——”庆嬷嬷听说长公主并没有死而刚刚放松些许的心又紧紧的揪了起来，瞪着乔小如。
乔小如坦荡荡看向她，无奈耸了耸肩：“嬷嬷你也看见了，是她想要我的命，我的命虽然没她矜贵，可我还是挺看重自个这条命的。这是被逼无奈，自保。”
庆嬷嬷噎得！
乔小如笑道：“过半个时辰，她便会醒过来，以后，每七天服用一次解药。嬷嬷，我会按时送来，等我哪天离开京城的时候，会替她将毒完全解开。嬷嬷，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庆嬷嬷怔怔的，能说什么？
长公主昏迷不醒，即便自己想留她，难道便留得住吗？
没有长公主的命令，谁敢动她？
庆嬷嬷咬咬牙，道：“王妃别忘了方才说过的话，您、您不能害了长公主性命……”
“当然！”乔小如笑得意味深长：“毕竟，她是我丈夫的母亲啊，我怎么可能会害她性命呢？”
庆嬷嬷再次被狠狠噎住，有些心虚的避开乔小如的目光。
乔小如一笑，施施然朝外走去。
至于这里如何收场善后，庆嬷嬷自会打理。
她心里也未尝不是大大松了口气，长公主就是个疯子！如果那银钗上没有毒，只怕结果如何还真难说。
不想，乔小如还没走出长公主住的正院，便有一队宫女太监急匆匆的踏步而来。
乔小如心中暗暗叫苦——
这下子麻烦了！怎么偏偏这会儿宫里来人？要是被发现——
谁知那领头的顺公公见了乔小如在这一点也不意外，反而有松了口气的情形，上前弯腰行礼，笑道：“皇后娘娘懿旨，传忠信亲王王妃进宫小住，王妃，这就随咱家走吧！”
乔小如一愣：“……”
那顺公公又笑眯眯道：“王妃请在此稍候，咱家去给长公主请个安便来。”
庆嬷嬷从内室出来，神情复杂的看了乔小如一眼，勉强笑道：“长公主这会儿歇下了，公公不必进去请安了。”
庆嬷嬷倒不是有意替乔小如遮掩，而是皇上登基之后根本没有搭理过长公主，那态度究竟怎样是个人都看得出来，长公主伤心之下，这才不得不称病不出门。
这顺公公摆明了是为了王妃来的，什么给长公主请安不过是面子情儿罢了。
即便知晓了长公主如今状况，皇上也绝不会伸出援手，恐怕还巴不得长公主死呢……
长公主真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她只是为长公主保留最后一点颜面，不让皇上知道她如此的狼狈！
顺公公果然也没有坚持，笑眯眯道了句既然长公主歇下了咱家便不打扰了，带着乔小如离开。
乔小如想要带着小雪进宫，却被顺公公拒绝了，只请她一人上了轿子。
乔小如无奈只得作罢。
第1499章 昭华帝的心思
小雪、小霜也只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
轿子在宫门没有停下，进了宫拐弯抹角的不知抬出去多远。停下来的时候，乔小如下轿，只见满眼的陌生。
虽然陌生，但是布置得却非常华丽，院中摆放皆是名贵花木，争红斗绿，明媚鲜艳。
乔小如虽然进宫的次数不多，但也不少，坤宁宫更是不知去过多少趟，她一眼便认出，这里不是坤宁宫。
“顺公公，不是说皇后娘娘传我说话吗？”
顺公公却仿佛聋了一样，躬身施礼，随即便带人都退下了。
乔小如：“……”所以，这是被软禁了？她不禁苦笑。
被软禁就被软禁吧，至少，也只是软禁而已。
很快，便有一名看起来很老实的小宫女过来行礼，请她进屋歇息。
眼下如此了，急也无法，既来之则安之，乔小如也懒得多想了，点点头，便随她进屋。
殿中收拾得十分华丽舒适，各种新鲜的瓜果点心一应俱全，就连泡茶的茶叶也是最上等的大红袍。
乔小如倒有些弄不懂昭华帝的意思了。
她更没有想到的是，晚上，她正准备歇息的时候，昭华帝却来了。
这令乔小如意外之余心生反感：大晚上的，他来干什么？
昭华帝看见她，却是十分欢喜开心的模样，她正欲跪下行礼，不想他忙上前双手亲自扶住了她笑道不必多礼，弄得她身体一僵，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后退两步。
昭华帝一笑，却没有说什么，自来熟的坐下，笑着招呼她：“小如你也坐。”
乔小如一向来听他称呼自己都是“表弟妹”，乍然听到“小如”两个字从他口中叫出来，只觉得别扭到了极点。
她就算再神经大条，也明白昭华帝有什么样的暗示和意思了，惊诧之下不由泛着恶心。
乔小如听不得他如此称呼，便笑道：“皇上还是叫臣妇王妃吧，或者乔氏也可，不然若叫人听了去，影响了皇上的名声，臣妇担当不起！”
虽然除了在这儿伺候的那个小宫女之外再无旁人，昭华帝依然觉得有点难堪，便瞪了那小宫女一眼，小宫女吓了一跳，慌忙退了出去。
“这里没有外人，传不出去，小如这下放心了吧？”昭华帝勉强淡定笑道。
乔小如见他如此不讲理，也懒得再说了。
昭华帝却当她默认了，心里终于又自在欢喜了两分，打量着她，目光温柔得欲滴出水来，心里也软乎乎热乎乎的。
说是神魂颠倒，也不为过。
即便是对梅侧妃，他也从没有过这种感觉。
这个女子，他说不出哪里吸引他，但就是让他感觉不一样，让他欲罢不能，让他朝思暮想而不能忘。
每每回想起两人那一路经历的惊险，他便会乐开了心花，眼神柔和，唇角带笑，一个人也能傻乎乎的乐呵上半天。
越是回忆，便越是想她，想要见到她，想要她长长久久的留在自己眼前身边，时时刻刻都能见到她。
当听齐玉禀报卢湛病重，回京的是她的时候，他别提多高兴了！
卢湛高兴装病那就让他装吧，反正蜀中那破地方，一时半会儿他也不可能得到什么发展，即便慢上二三年再收拾他，也不是不可以。
反而是小如，卢湛自己贪生怕死想出了个装病的借口将她推了出来，她对他必定是失望的，那么，不正是自己的机会吗？
今日一早，听盯在王府外的暗卫禀报她去了长公主府，差点没把他给吓死！自己那姑母有多怨恨她他是知道的。她一定会对她不利。
于是，他急急忙忙便派人去了长公主府上，将她接到宫中来。
她住进了宫里，于公于私，自己都才会安心。
好容易挨到天黑，终于可以过来看他，他发现自己的心都欢喜得快要飞了。
昭华帝兴致极好，笑着感慨着，与乔小如说起了两人一起经历的那一段时间，仿佛那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一般。
乔小如却听得反感堵心不已，一句都不想再听。甚至忍不住有些懊悔，当初干嘛要救他？让他死了不是拉倒！
然而当时他若是死了，自己和阿湛如今的情形也未必会好，反而只怕早就糟糕了……
这可真是一件让人郁闷不已的事。
“皇上，夜色已深，臣妇这些日子路途奔波——”
忍无可忍的乔小如终于开口赶人，昭华帝一愣，有些怜惜愧疚的忙起身笑道：“都是朕疏忽了，竟忘了你风尘仆仆赶了这许多时日的路只怕早就累了，既如此你先休息，明晚朕再来看你。”
乔小如：“……”算了！
昭华帝见她并没有拒绝自己，乐得心花都开了，神采飞扬，眉目欣喜，柔声道：“这地方，你住的可还喜欢？”
乔小如垂眸道：“宫里处处富丽堂皇，哪里都好。”
昭华帝不以为意，柔声微笑道：“你喜欢便好，若有什么不满意的只管说，朕会叫人重新布置安排了。你知道吗？这处宫殿，朕登基之后便叫人重新翻修布置了一遍……”
乔小如还是垂眸没说话，恭恭敬敬的站在那里当哑巴，眸中划过晦暗不明的讥讽：你那只耳朵听见我说喜欢了？我只觉得恶心！
“朕明晚再来看你！”昭华帝笑笑，这才离开。
乔小如暗暗舒了口长气，仿佛被抽去了浑身力气，有些茫然的坐在椅子上。
阿湛说的没错，昭华帝，早已不是当初的太子了……
她没有想到他竟对自己怀了如此龌蹉的心思！
他身为君主，又是自幼受着最正统儒家文化熏陶之人，竟觊觎有夫之妇，还是自己的表弟妹，真够让人恶心的。
可是自己，要怎么办？
“王妃……”小宫女不知何时进来了，怯怯叫了她一声。
乔小如皱了皱眉，不用问也知道了，这小宫女必定是昭华帝安排的探子。
她心中更加烦躁，挥手道：“我不习惯有人守夜，你自去睡吧！”说毕，便进了卧室。
连着四五个晚上，昭华帝都跑到这儿来，哪怕自己不搭理他，他也好脾气的自说自话能说上半天。
第1500章 求救太后
碰上这样的，乔小如除了无语还是无语——不然她还能说什么？
只是，她感觉得到，他的耐心似乎不多了，看向自己的目光简直就是肆无忌惮，说的话也越来越露骨、越来越过分。
更可笑的是，甚至还说起了卢湛的坏话。
说他让自己独自进京，根本对不起自己一往情深，根本不配做自己的丈夫。
乔小如当时听了心里冷笑，故作不解的道：“阿湛他病了，我替他进京为母亲侍疾，这天经地义啊，似乎并没有哪里不对。”
昭华帝当即哑口无言。
明面上，他并没有对卢湛有什么加害，虽然人人都知道卢湛若是回京肯定没有好果子吃，但是这事儿没法放在明面上说啊！
难道他昭华帝能说自己是忌惮那些谣言，所以非要卢湛死吗？他有脸说吗？
看到昭华帝哑口无言、无从解释的憋屈样，乔小如心里总算小小的解气了一把。
可是，这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用处！
她不能再继续这么被动下去。
这日晚上，昭华帝离开之后，确定那小宫女已经睡下，乔小如抱着一只两尺高的大花瓶悄悄来到后院。
花瓶中装着她今晚洗澡留下的洗澡水，此时已经冰凉。
这院子里没有井，除了洗澡洗脸的时候有人送热水来，平日里就只有泡茶的热水，在这初夏时节，她就算想要给自己折腾个风寒什么的都不容易。
乔小如站在花圃中，将那一花瓶水从脖子往下浇，浑身浇了个透。
夜风凉凉吹过，她不由得寒浸浸打了个冷颤，捂着口鼻“阿嚏、阿嚏”的连续打了好几个响亮的喷嚏。
乔小如一直这么站着，站了大半夜，直到凉飕飕的夜风将衣裳吹干，整个人也昏昏沉沉、头重脚轻的起来，这才勉强抱着那花瓶回去。
如果可以，她也不愿意出此下策，毕竟这是一个染了风寒有可能丧命的医疗落后的时代！
可是，她已经被逼得无路可退了。
那男人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越来越火热，让她胆颤心惊。
昏昏沉沉的闭上眼睛后，乔小如的意识也渐渐混乱。
她没有想到自己的风寒竟会来的这么严重，严重得超乎她的掌控，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风寒期间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睁开眼睛醒来的时候，是在皇后的坤宁宫。
看到邓玉婵松了口气的笑道：“总算是醒了！”的时候，乔小如有点心虚，下意识的回避她的目光。
虽然只是昭华帝一厢情愿，可是，邓玉婵毕竟是他正儿八经的嫡妻皇后。
邓玉婵屏退下人，突然紧紧握住了乔小如的手，低低的道：“小如，让你受惊了！”
“我——”对上邓玉婵那了然的目光，乔小如心头大震：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你有何打算？”邓玉婵看她反应便知道她已经明白了自己想让她明白的意思，快速的道：“我知道你心里只有忠信王，我并非为了自己，只是觉得你和忠信王不应该被这么拆开。看他的意思，只怕不会轻易让你出宫。你知道的，若改个身份安置在宫里某处宫殿中，根本没人敢多嘴，过得三四年，就更没人知道了！我发现了他在安排忠信王妃去世之事，小如，你要早做打算！”
乔小如大惊变色，没想到昭华帝竟如此无耻！
这是想要偷天换日吗？
“皇后，您帮帮我！”乔小如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这一刻，她是真的怕了！
邓玉婵苦笑：“我能做的有限，但你需要我做什么，我尽量。”
乔小如刚刚清醒过来便听到如此劲爆的消息，轰炸得脑袋里乱糟糟的，哪里能想到什么？只是越想越乱！
邓玉婵不忍，心里暗叹，只是，她只是一介后宫里的妇人，能做的真的有限。
“我想见太后娘娘一面，可以吗？”乔小如紧紧攥着邓玉婵的手。
邓玉婵沉吟片刻，点头道：“我试试。”
“多谢！”乔小如稍稍松了口气。
虽然她也不知道现在见了太后又能做什么，但毕竟太后在宫里过了这么多年，又一手将昭华帝抚养长大，即便她不是这个世界上最最了解昭华帝的人，也肯定是非常了解的那一个。
去见她，或许能够令自己茅塞顿开。
当天晚上，阴魂不散的昭华帝又来了。
看到小脸苍白，精神不振躺靠在榻上的乔小如，昭华帝心疼得不得了，嘘寒问暖，若不是乔小如的目光过于冷清，只怕他就要把她拥抱入怀了。
乔小如心里实在恶心透了，什么儒家熏陶、什么礼义廉耻，看来他都忘光了！
这里是皇后的寝宫，他竟也做出这种事来，让皇后心里怎么想？
好在乔小如看起来还很虚弱，昭华帝略坐了坐，叮嘱她好好休息、好好喝药便离开了。
他离开之后，乔小如的目光便徒然清明起来。
风寒这种病，严重起来可以夺人性命，但是一旦好转，好转的速度也是非常快的。
更何况，替乔小如诊治的，还是龙小西。
昭华帝乍然发现她感染了风寒昏迷不醒后，差点没吓死，将那小宫女训斥一顿弄到了冷宫去当差，左思右想无人照顾，无奈之下便将她挪到了坤宁宫。
他到底还要几分脸面，不敢传其他太医诊断，便传了龙小西来。龙小西是她的义弟，自然不会乱说出去。
次日上午，打听到昭华帝与大臣们正在御书房中商议国事，一时半会儿不会完，邓玉婵便带着几个宫女太监去看望太后，乔小如装扮成宫女混在其间。
太后称病后，不耐烦众嫔妃日日请安打扰，已经改成了五日一次，且只是在坤宁宫外磕头便可。
但太后一向来与邓玉婵亲厚几分，邓玉婵时不时倒是得到太后的允许进去探望，因此，她今日才敢带乔小如去。
太后看起来病歪歪的不太有精神躺靠着贵妃榻，却是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邓玉婵身边的皇后，惊得差点叫了起来。
不动声色屏退众人，只留下端嬷嬷在旁，太后看着乔小如，嘴唇颤抖着，眼泪便哗哗的流下来了。
第1501章 等卢湛来
乔小如没有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心里也是翻腾心酸不已。
太后当初何等端庄，风华无双，如今却一副垂垂暮年的神情，怎能让人不心酸？
皇后暗叹，只是她却必须在现场，没有办法退出去让她们单独说话。
毕竟，来探望太后的正主儿是她，乔小如只是一个宫女。
她若是出去了，在外边殿上坐着，感觉多怪啊！一旦昭华帝知道，必定会起疑，后果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谁都知道现在的昭华帝已经不是当初的太子了。
太后也明白时间有限，很快便擦掉眼泪止住了，招呼乔小如上前，拉着她的手问卢湛的现况。
这架势，她根本就已经认定了卢湛是自己的儿子，反倒让乔小如有点儿心虚，眼角余光悄悄的瞥了邓玉婵一眼，却见邓玉婵淡定无比，面上丝毫不见波澜。
这倒让乔小如心里有些纳闷起来：昭华帝是皇帝，她好歹能当个皇后啊，可一旦昭华帝不是皇帝了，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这还用说吗？她为什么……见到太后如此毫不在意？为什么愿意帮自己？
眼下没有多余的精力想太多，乔小如便暂且按下心中疑惑，将卢湛的状况简单说了说，让太后放心。
太后神色缓和了许多，却又更伤心起来，哽咽道：“天意弄人，天意弄人啊！这要哀家……如何是好啊！”
她不想见到昭华帝，可如今昭华帝才是皇帝，她能做的也仅仅是不见他而已，不然呢？还能怎样？就算她下毒杀了他，也轮不到卢湛当皇帝！不过便宜了宗室罢了！
她的儿子，才是真正的凤子龙孙，可是，他要怎样才能认祖归宗？
她日夜煎熬，却百思不得解法，唯有默默流泪罢了。
先帝爷去得，太突然了……
之后的一切，便超出了掌控。
如今看起来，根本就是尘埃落定，大局已成。纵再不甘，又如何？
邓玉婵轻轻咳了一声，道：“小如，咱们一会儿得走了，你要问什么快些问。”
乔小如见到太后如此，原本是不想问了的，她怕太后听到了会更伤心难过。
被邓玉婵这么一说，太后忙又追问，她也只好半隐半透的说了。
“这、这个畜生！他、他竟然——他这是读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那个贱人生的贱种，果然上不得台盘！”
太后果然气得柳眉倒竖，喘着气咬牙大骂。
“太后，您别气，我……”
“哀家知道，哀家都知道！”太后轻轻拍了拍乔小如的手，定定神，抬眸看着乔小如道：“你可相信阿湛？”
乔小如心头一震，想也没想便点头：“我信他！他，他如果知道了，一定会来救我的！”
这话原本她觉得似乎有些不合适在邓玉婵面前说，一旦邓玉婵跟昭华帝禀报了什么，自己和卢湛都会有麻烦。
可是，邓玉婵不会不知道帮了自己的后果，但她还是帮了。她疑惑过、纳闷过、悄悄观察过她的神情，她看不出来有什么不真诚。
既然如此，那么她便选择相信她吧，到了这个地步，她只能赌一把，她必须相信邓玉婵。
“好！”太后欣慰的笑笑，白着脸柔声道：“哀家也相信，他一定会救你。那孩子……那孩子看着便是个好的，你有福气。眼下，你便先应付下去，虚与委蛇，别让他失去了耐心，拖到阿湛来。他的脾气，哀家略懂几分，你若是示弱软和了下来，他便会心里过意不去，便会变得犹豫不会再有什么动作，你明白哀家的意思吧？”
乔小如眉头微微蹙了蹙，她当然明白太后的意思，只是，她不太愿意……
“好孩子，哀家知道，委屈你了！”太后叹了口气，又笑得有些嘲讽的道：“他自诩君子，即便心里头再龌蹉，不到迫不得已的绝地，也撕不下来那块面皮，你放心，你只要给他点好言好语好脸色、给他点患得患失的希望便可，他不会强迫你的。”
乔小如脸上微微一热，当着邓玉婵的面听太后这么说，心里到底有些别扭。
不过，太后的话也未尝不无道理，昭华帝的性子，的确如太后所言。
她现在被他软禁在宫里，即便有邓玉婵相助，也绝无可能逃离皇宫，宫外也无可接应之人，她只能等。
阿湛既然说会来，那便一定会来的。
她能多拖延一天，便多拖延一天。
自己如今染了风寒，正是个好借口，只要小西进宫替自己诊脉，便可通过他传递消息……
打定了主意，乔小如便轻轻点了点头：“太后言之有理，臣妾受教了。”
太后欣慰一笑，动了动唇，叹道：“让他小心！”
乔小如点点头，“您保重！”
到底不便在此待得太久，邓玉婵与她一同起身告退。
离了慈宁宫，邓玉婵使个眼色，跟着的宫女太监放慢了脚步。
邓玉婵幽幽道：“小如你可知我为何要帮你？”
乔小如顿时抬眸看她。
邓玉婵一笑，眸光微沉，淡淡道：“因为我始终相信，错的就是错的，再怎么掩盖，也是错的。错的，终究有一日会被改正。我这么做，是为了给邓家留一条后路。”
乔小如有些意外，也有些心酸。
意外的是她没想到邓玉婵竟会相信，竟会看得如此通透。心酸的是，她帮自己，是为了邓家，可是她自己呢？她不会不知道一旦有了拨乱反正的一天，她作为昭华帝的皇后，会是何下场。
邓玉婵淡淡一笑，道：“当然，我也是为了自己，到时候，你们任我离去，便是极大的恩典了。”
“如果真有那一日，定如你所愿。”乔小如心里酸酸涩涩，也不知该说什么，勉强笑道。
邓玉婵却是极高兴，嫣然一笑：“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两人相视一笑。
不想，恰在此时，一群人簇拥着一名衣饰鲜艳无比的宫装女子迎面走来，邓玉婵和乔小如抬头看过去，皆是心头一惊！
那女子不是别人，赫然便是昔日的梅侧妃，如今的梅妃。
第1502章 梅妃之死
梅妃也看见邓玉婵了，避开不及，不得不上前行礼，谁知一抬头便看到了邓玉婵身边的乔小如，梅妃脸色一变，睁大眼睛吃惊道：“你——”
邓玉婵情急之下几步上前，一把揪住梅妃手腕将她拉拽两步，凑近她低低道：“芙蓉宫里住着一位皇上心仪看中的女子想来你也知道吧？就是她，你想说什么，最好想清楚了再开口。”
乔小如被软禁的那宫殿正是芙蓉宫，梅妃自然也是知道的，顿时变色。
随即心头怒意大生，怨恨的瞪了乔小如一眼，冷笑道：“不要脸！”转而想想，皇后将她扮成宫女，肯定有古怪，瞧这方向，倒像是去往慈宁宫的，梅妃不由心头一动：这可是个送上门来的极好把柄啊！不趁机要挟她一番还待什么时候？过了这村可就没有这店了……
打定主意，梅妃勾唇一笑，淡淡道：“皇后娘娘，臣妾陪娘娘一道回坤宁宫吧，正好有些事儿想请教娘娘呢！”
邓玉婵如何不知她心里在打什么主意？无奈乔小如被她给撞见了，并不好在此多逗留，若是被更多人碰见，即便并不认识乔小如，也不是好事，便瞅了她一眼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梅妃心下得意，也没在意她的态度，反倒是狠狠的瞪了乔小如一眼。
回到坤宁宫，在梅妃虎视眈眈的目光下，邓玉婵不得不屏退众人，独独她们三人留下说话。
“乔小如，你可真够不要脸的！”梅妃恶狠狠的瞪向乔小如，丝毫面子都不给。
还在东宫的时候，她便不止一次的想过，想过有一天自己成了皇妃，定要收拾乔小如那贱人，到时候，地位可是远远在她之上。
可后来因为那些流言，太子爷疏远了长公主，连带着自己也失了宠，不太得他的待见。
她心里很明白，如今自己得封一个梅妃，不过是皇上生怕人说道他刻薄而做给外人看的罢了，何曾回心转意待见过自己？
进宫之后，他可一晚上都没到自己那里歇息过。
没想到他倒是不忌惮乔小如这贱人，竟然还偷偷的把人给藏到了宫里！
这贱人还是卢湛的媳妇呢，不是应该比自己更受忌惮才对吗？老天爷这也太不公平了，凭什么好事都落到她头上？
梅妃真是越想心里越叫一个气啊，瞪着乔小如的目光仿佛淬了毒。
“乔小如，你说，要是太子爷知道皇后今日带你去了慈宁宫心里会怎么想？还能容得下你吗？”梅妃带着快意，几乎是笑出声来的恨恨问道。
邓玉婵不由大怒，斥道：“梅妃，你放肆！”
梅妃掩口咯咯的笑了起来，挑眉道：“皇后娘娘这会儿还是先想想如何应付皇上吧，在我面前逞威风可没用！等皇上问下来之后娘娘还能威风得起来，那才叫真的威风呢！”
乔小如淡淡瞟了她一眼，冷冷道：“你想怎么样？”
梅妃冷笑：“我想怎么样你难道不知道？我要做皇后！我要我的儿子做太子、做这将来的皇上！我还想，要你死！”
邓玉婵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看傻子一样的看了梅妃两眼，这人真的是个傻子不成？这种话亏她说得出口……
“你这么看我干什么？”梅妃自认抓住了把柄，连皇后都不怕了，嚣张的瞪向邓玉婵，冷笑道：“成天摆着一副死人脸，当谁都欠了你的似的！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识相的，赶紧自请辞了后位，腾地儿吧！否则我把这件事捅到皇上面前，你就是个死！”
皇上如今有多忌惮太后谁人不知？所谓的孝顺、一日一请安，也不过是做给人看的罢了。
皇后竟敢私下带着太后真正的儿媳妇去见太后，皇上能饶得了她才怪。
梅妃似乎要把这段时间以来的抑郁不得志统统发泄掉一样，猛地又掉转头瞪着乔小如尖声叫道：“还有你，贱人！我最恨的就是你了！给我跪下磕头，磕到我满意为止，跪下呀！”
梅妃话音未落，只见邓玉婵举了个大花瓶狠狠的朝她脑袋上敲了下去，梅妃“啊！”的尖叫：“你——！”
乔小如箭步上前，一手拉着她一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将她推倒在了地上，“干什么！”三个字尚未来得及出声，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邓玉婵颤抖着手拔下梅妃头上的金钗，朝自己胳膊上刺了两下，乔小如则狠狠心，忍着颤抖手中帕子死死的捂住梅妃口鼻，确定梅妃没气儿了，乔小如颤抖着手忙脚乱将手帕团成一团收入怀中，扭头冲邓玉婵点点头。
邓玉婵将一旁案上好几件瓷器玉器摆设一推，惊恐大叫道：“来人！快来人啊！”
之前梅妃惊叫，外边众人便齐齐吓了一跳，只是之前两位主子都吩咐过，不经允许不准进去，众人谁也不敢造次。
而梅妃叫了那一声之后便再无动静，众人也都略略放心，谁知此刻皇后却惊恐大叫起来，无不吓得魂飞魄散。
待急匆匆奔进来，看到梅妃倒在地上，一头的血，地上一片狼藉，皇后胳膊上也流着血，顿时吓得尖叫惊叫哭叫，乱作一团……
乔小如早已避入后殿回到自己歇息的地方去了……
据皇后称，梅妃与她生了口角，被她气不过推了一把，结果不留神脑袋磕到了桌角上，梅妃怒极大叫，拔下金钗刺伤了她的胳膊，被她再推撞在长案上，倒地气绝身亡……
梅妃唯一的亲人就是长公主，但眼下长公主不可能为她出头。
昭华帝默认了这个说法，非但没有责怪皇后，反而责梅妃气性大、以下犯上，降份位为梅贵人草草安葬。
昭华帝之所以默认了这个说法，不是因为完全相信皇后，而是他本来就已经厌恶了梅妃顺水推舟为之罢了。
这天晚上，昭华帝来到坤宁宫，照例温柔的探望过乔小如之后，便传见了皇后，声色俱厉的问话。
皇后情知瞒不过他——梅妃是被乔小如用帕子捂死的，如果她死咬着不开口，昭华帝必定更要追究个明白好让她心服口服，只要一验尸，根本瞒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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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章上午8点之前发，么么哒，今天实在没空
第1503章 卢湛来京
皇后当即跪下，半真半假的说了。
她私自带了乔小如去慈宁宫见太后，这是打死也不能说的。于是便说自己在从太后那里请安回来，路上碰见梅妃，便一同会坤宁宫。
谁知梅妃没安好心，想要见被皇上安置在坤宁宫的女子……
昭华帝心爱的女子患病，如今在坤宁宫皇后处养病，这是后宫人人皆知之事，也有不少人上门来打探过消息，但皇后都守口如瓶并没有透露半句，这一点昭华帝自己也是知道的。
皇后便道：“臣妾自然不许，可不想她竟硬闯，恰好小如从后边出来竟是与她当面撞上了……之后的事，想来不必臣妾说皇上想来也清楚……”
昭华帝眉心就是一跳，自觉心下已经明白了七八分。梅妃与小如不对付，这是他早就知道的，既然在皇后这里看到小如，梅妃自认为抓到了把柄，多半会要挟闹事——
可是即便如此，她又怎么会死？至于弄出人命来吗？
“你继续说。”昭华帝冷冷道。
皇后垂眸，目光闪了闪，继续慢慢道：“梅妃说了些不好听的话，还，还要小如向她磕头自己掌嘴，小如自然不肯，梅妃不依不饶，臣妾动怒劝解，梅妃连臣妾都说上了，臣妾气不过推了她一下，她便撞破了头。谁知，谁知她便如同疯了一般的闹起来，不但骂小如，还怪臣妾抢了她皇后的位置，不顾一切扑打过来，臣妾和小如气不过，便……便用帕子捂了她的口鼻不许她再说话，谁知、谁知……”
皇后轻轻颤抖起来，仿佛后怕，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惊恐，祈求的看向昭华帝。
昭华帝面上依然冷冰冰的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却已经全信了皇后的话，冷哼道：“那贱人竟有如此心思，死了活该！”
说毕，便离开了。
皇后暗暗松了口气，心知这一关是过去了。
只是想到昭华帝从前对梅妃的好，再想想如今的冷酷无情，心下未免发寒。
好在，她对他没有什么感情。
乔小如又搬回了芙蓉宫去住。
她身体已经好了许多，如太后所言对昭华帝的态度缓和了两三分，令昭华帝大为欣喜，信心倍增，认定自己的真情真心打动了她，总有一天会与她两情相悦，又哪里舍得逼迫于她？
此时，卢湛已经来到了京城，从小雪、小霜口中得知小如被弄进了宫，一直没有出来不由大惊，只是他并没有多想，只当昭华帝软禁小如是当做人质。
他真正要对付的是自己，在解决自己之前，小如应该都是安全的。
但即便如此，卢湛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他得先救她出来。
先救她，再劫走长公主，慢慢的问，总会问出来什么。
如今此事，唯一的人证便是长公主，她一旦松口，相信宗室长辈们和三公、阁老们自有主张。
他不一定要做皇帝，但却轮不到赵炎来做！
还有太后娘娘，也不知如今究竟如何了……
卢湛先去悄悄找了龙小西。
龙小西正等着他呢，便将宫里的情形都告诉他。
太后身体无大碍，小如被软禁在御花园的芙蓉宫中。
卢湛冒险设法潜入了皇宫之中，来到芙蓉宫。
暮色沉沉，他躲在暗处，恰好看到了昭华帝来探望乔小如，含情脉脉的同乔小如说话，卢湛脑袋里“轰！”的一下炸开了，怒火升腾，眼中冒火，恨不得立刻冲出去将他给狠狠的痛揍一顿！
这个禽兽，竟然对自己的媳妇儿起了这种心思！这个披着人皮的混蛋！
昭华帝一离开，卢湛便用暗器打晕了小宫女风一般的掠出来，抱着媳妇儿便吻。
哪里来的登徒子？乔小如吓得大惊下意识的要惊叫，可卢湛多熟悉她啊，哪儿能让她叫出声来？
熟悉的感觉、熟悉的气息自心底深处蔓延，乔小如眼睛猛地一亮，心头狂喜，他终于——来了！
身体无声放松，软软的依偎进男人的怀中，双手紧紧的抱着他的腰，闭上眼睛，主动承接着他的吻。
她的主动令他更是情动如火，二人吻得难舍难分。
好容易压下欲进一步的**，卢湛抱着她低喘着沉声道：“那个禽兽！”
乔小如连忙抱着男人连连亲吻他的脸：“我只爱你，真的！我也没有对不起你！如果这里不是皇宫，连好脸色都不会给他！”
卢湛低笑，心里舒坦了许多，更热烈的回吻着她，哼道：“那是自然，我媳妇儿当然只爱着我，他算什么东西！乖，我信你！”
乔小如心里一甜，靠在他怀中轻轻叹息：“你来了，真好！我一直在等你呢！”
卢湛这下子是真正的满足了，笑道：“我当然会来，我会尽快带你离开这里。”
乔小如点点头，忙拉着他进了殿中，沉声道：“时间不多了，我好多话跟你说……”
乔小如便将自己去见了太后、以及邓玉婵如何帮助自己的情形一一都说了。
从隐秘处取出一枚金牌和一副画像，交给卢湛。
乔小如看着卢湛的目光有些复杂，道：“这金牌是太后让我交给你的，说是可以调动先帝留下的暗卫，联络人和联络地点、方式等会我告诉你。这幅画像，也是太后给的，说是……说是大华开过太祖皇帝的画像，你看了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卢湛有些奇怪她的态度，便将画像打开，不由一怔低低“啊！”了一声。
乔小如笑着将画像卷起来系好，柔声道：“这到底也是一个佐证，你带出去，或许说服宗室长辈、三公等人的时候能有一定用处。”
乔小如心里觉得奇怪极了，她家男人的长相与太祖皇帝一模一样，这种感觉真的是……
说不出的没法形容！
卢湛心里也汹涌澎湃着，有点儿难以自禁的激动和神往。
这是他的先祖啊。
血脉，真是一种神奇的东西！
时候不早了，卢湛须得离开。
两人紧紧拥抱着，相视一眼，无声的热烈吻在了一起……
“媳妇儿，等着我！下次再来，便是接你离开的时候！”卢湛用力的拥了拥她，沉声说道。
第1504章 大结局(1)
乔小如心里酸酸的，也软软的、柔柔的，轻轻点了点头：“嗯，我等着你。放心，皇后和太后会暗中看顾我，我不会有事的。”
卢湛“唔”了一声，怜惜而愧疚的**了摸她的小脸：“我媳妇儿一向来是个极其能干的。”
卢湛离开了，乔小如心里却踏实了下来，眉眼间那种发自内心的欢喜和坦然不经意便会流露出来。
这令昭华帝更加兴奋振奋不已，认为自己距离目标已经不远了，待乔小如越发的温柔大度，以表现自己与卢湛是多么不同、比卢湛对她更好。
乔小如见他连那颇有攻击性的目光几乎都收敛起来了，一心一意要水到渠成，心头更是大定。
不料，这天中午的时候，昭华帝却阴沉着脸怒气冲冲直奔芙蓉宫，那眼神，盯着乔小如恨不得吃了她。
要说昭华帝禽兽不如吧，他其实还挺要脸的，将自己软禁在芙蓉宫里，白天从来没有来看过自己，从来都是晚上来的。
这可是头一回。
又是这么一副面孔，乔小如下意识便想到了多半与卢湛有关，面上强忍着未显，心里着实狠狠的捏着一把汗。
昭华帝冷着脸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冷冰冰的、面无表情的神情下充满探究的盯着乔小如。
乔小如微微诧异的挑了挑眉，目光平静如水，甚是不解的模样，却也没说什么。
半响，乔小如方迟疑道：“皇上这是——所为何事？”
昭华帝的脸色却慢慢的缓和了下来，笑了笑，“无事，左右不过朝中那些烦心事罢了！唔，你休息吧，朕晚上再来看你。”
乔小如听他这么说心内反倒有些意外，明明刚刚就是有事，并且还不是小事，怎么突然间就这样了？
不过他既然不说，乔小如也没兴趣多问，当下柔顺点头应是。
昭华帝见她如此态度对自己，丝毫不见亲近亲昵，心里不由得有些失望，以及不甘。
转身离开没几步，忽然又顿下脚步问道：“小如，朕对你是一片真心，你呢？你对朕，可有几分真心？”
乔小如手心一紧，心里直觉泛着恶心。真心？他有真心这种东西吗？当年与梅妃那么真心，结果梅妃那么死了他不是半句没问吗？焉知梅妃的今日不是自己将来的一日？
她不回答，昭华帝倒也没有强迫她，只是淡淡一笑，沉声道：“不要紧，总有一日你会相信朕！”
昭华帝神情冷厉的离开芙蓉宫，心里把卢湛恨极。
他如今到底已经是皇帝，手底下自然有那么一些得用的人，卢湛暗中回京的消息，被他得知了。
所以，他才会下意识的想也没想就怒气冲冲的直奔芙蓉宫。
可是乔小如问他的时候，他忽然就不气了，更不想告诉乔小如卢湛回京了，他根本不知道，他们早已见过面。
他只是心里暗暗决定，卢湛既然暗中回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要杀了他，那便是神不知鬼不觉，连个明面上的交待都不必给！
永远，他也别想再见到小如，永远！
昭华帝目光森冷，神情凌厉，当即安排吩咐了下去，出动了一切能出动的暗部势力，京城以及周边外松内紧，务必要将卢湛给杀了永绝后患！
且说卢湛离开皇宫之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亦进行了一系列的安排和筹谋。
虽说他手底下可用的人手并不少，但这毕竟是在京城里，是在昭华帝的地盘上，因此他一直小心翼翼并不敢托大。
这日原本打算去找龙小西的，却发现了龙小西和周大夫住所周围有点异常，躲在暗处仔细观察，才惊觉他们的住处已经被人给盯梢监视上了！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去监视周老爷子和龙小西这两个大夫，那么原因就只有一点，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毕竟，小西是自个媳妇儿的义弟，自己若是进京了，必定会与他联系。
卢湛冷笑，便再也没有去找过龙小西，同时也察觉了更多的问题，比如，长公主府、忠信郡王府、邓家、越国公府等等只要跟自家有那么几分直接或者间接关系的府邸，全都被监视了。
至于九城兵马司里往日与自己关系交好的同僚们，就更不必说了。
与此同时，京城中也出现了一批批乔装打扮的人，出没各种场合，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人。
城门口守卫的兵士也比以往多了两倍，往来盘查也严格多了……
看来，新帝这是想要将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了……
只可惜，他也太高看他自己、太瞧不起自己了。
卢湛落脚在古青锋构建起来的商号之中，又去了肥姐家，通过肥姐，与从当年那些军士遗孤、家属中挑选出来的进了九城兵马司当差的可靠人取得了联系，到时候只要城门一关，九城兵马司落入自己手中，加上先帝留给自己的暗卫力量，掌控整个京城并不是难事。
何况，此事的关键并不在此，而是在于正统与否、在于事实的真相。
只要长公主吐露了当年实情，只要宗室长辈和三公、阁老信了自己，自会主持大局，将这天翻过来！
武力，不过是震慑的力量罢了。
卢湛终于决定开始动手。
握着那张画像，先去找了廉亲王。
廉亲王乃先帝的堂叔，乃宗室中德高望重之第一人，基本上，他的态度便能代表整个宗室的态度。
廉亲王看到太祖皇帝的画像、看到这画像上有先帝爷的亲笔题字和私印，根本没有丝毫怀疑这是卢湛作假，他虽一把年纪了，可还没有老糊涂，先帝的字和印他自然认识。
还有这作画的纸和所用的墨，都是皇上御用之物，别人不清楚他可是门儿清，不是外人想作假便能做得来的。
看到英明神武的太祖皇帝的画像，廉亲王简直激动得心头狂跳、眼珠子都瞪直了，目光无比的仰慕、虔诚和恭敬。
这是太祖皇帝的真实画像啊，是他们大华的开国祖宗啊！千秋功业，出自他手，怎能不令人敬仰与恭敬？
再看看卢湛的容貌，廉亲王简直就要老泪纵横了。
太祖皇帝那是什么人？那是应天命而生的一代天骄，是真龙天子！若非他的后人，怎么可能长得跟他一模一样？哪个歪瓜裂枣敢跟他长得一模一样？
冥冥之中，这是天意！
廉亲王心下便已经信了卢湛，再见到先帝爷通过太后之手交给卢湛的令牌，再想想那些说的根本就是有理有据的所谓流言，哪还有半点疑惑？
咬牙切齿大骂“妖妇作恶，坏我赵氏江山！”便向卢湛道：“你来找本王，应是心中已有了计较，你打算如何做？此事即便人人知道是事实，可若没有证据，只怕也是不成。毕竟，没有证据，难以服众、不得名正言顺啊！”
卢湛没想到廉亲王这么容易便相信了自己，心里大喜，便将自己的计划简单向他说了一遍。
廉亲王听得频频点头，欣慰笑道：“好、好，不愧是先帝爷的嫡子，这份聪慧便定是我赵家子孙！你只管去安排别的，本王虽然不管事，好歹还有几分脸皮，到时候定会将那些人都请来。只是，其他的，本王却无能为力了。”
卢湛刚拱手道谢，又道：“您能帮晚辈做些这些，晚辈已感激不尽了，其他的，晚辈自有主张。”
廉亲王摆摆手，微笑道：“这是我们赵家的大事，本王自然要管！感激的话你就不必说了，这也是本王身为赵氏子孙该尽的责任。”
乔小如忽然又染了风寒，再次住进了坤宁宫。
这次不是昭华帝主动送她过去的，是她自己的要求，她想有个人陪着说说话而已。
昭华帝知道皇后贤惠，且一向来与乔小如关系也好，心里一软便答应了。
这天中午，一辆马车驶进了皇宫，马车上坐着的是皇后最宠爱的胞妹邓月婵。
没多久，皇后派心腹知会昭华帝，说是乔小如病情似乎有点不太妙。
昭华帝急急来到坤宁宫，不过转眼的功夫，就晕了过去。随他一起来的几名宫女太监，也让皇后的心腹给拿了下来。
邓月婵乘坐马车出宫，人人都知她极受皇后恩宠，出入宫闱从来都是乘着马车直来直往，且她的丈夫乃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连皇上都不说什么，众人也就更不会多嘴了。
例行公事的检查也不过是做做样子随意看一眼，谁也不知，这马车的暗格里，正躺着昏迷的昭华帝。
而此时，几乎相同的一幕正在长公主府上演着。
先帝留下的暗卫出手，龙小西提供的药，偌大一个长公主府从侍卫到下人们午饭后半个时辰左右，尽数晕了过去。
卢湛的人手，迅速接替了长公主府的一切。
所有侍卫都被绑了起来关押在空院子里，下人们亦同样。有那少数不曾吃午饭还清醒着的，也被人迅速制服。
卢湛的人换了长公主府的侍卫服，守起了大门。
长公主一觉醒来，已是暮色深深，她觉得卧室里的灯光有点暗，不由皱了皱眉，高声唤着“来人！”
谁知接连喊了好几声，还是没有一点点回应，仿佛，这偌大的屋子、院子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长公主心头大跳，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急忙从踏上站了起来，准备出去看个究竟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想，冷冷的一声“母亲”令她失声“啊！”的叫了起来，惊惧的抬眸，却正看见卢湛从阴影浓重的重重帐幔后走了出来，还押着一个反剪双手绑着、嘴里塞着布团的男子。
那男子身穿明黄龙袍，头戴紫金冠，赫然正是当今皇上！
“皇上！”长公主失色大惊尖叫了起来，下意识便朝昭华帝奔了过来想要将他解开束缚，却被卢湛毫不客气的往地上一推。
“啊！卢湛，你好大的胆子！你想造反吗！”长公主跌倒在地，怒声喝斥卢湛。
卢湛“嗤”的一笑，淡淡道：“我造反难道不好吗？我若造反，夺得了天下，母亲就是太后了，这天下，也是咱们家的了，有何不好？”
“你——”长公主气得差点没晕过去，咬牙切齿道：“休的一派胡言！快放了皇上！本宫是大华的长公主，岂容你胡来！”
卢湛嘲讽的挑了挑眉，淡淡道：“长公主何必说的如此冠冕堂皇？这里，可没有外人。我只想求一个心安，我要听事实，你说，还是不说？你如果不说，我就当着你的面，将他一刀刀凌迟了，然后再潜回蜀中，争夺这天下。即便争不来这天下，自立做个蜀王，想来问题也不大。”
这话慢悠悠的从他口中道来，不仅长公主气极，昭华帝也同样气得脸色铁青。
他真恨自己脑子进水了，竟然将蜀中那样有天险做屏障的地方赐给了这混蛋，结果现在自食恶果了。
“你、你这个不孝子，你敢！”长公主怒极，颤抖着手指指着卢湛恶狠狠道：“你给本宫听着，你就是本宫的儿子，千真万确——啊，住手！你给我住手！”
长公主眼睁睁的看着卢湛手中匕首扎入昭华帝手臂，昭华帝眉头狠狠一皱，殷红的鲜血从他手臂上流了下来，长公主惊得魂飞魄散，心痛得不能自已。
卢湛神色更冷了两分，眼眸中充满着疯狂：“长公主，我说过，我要一个答案。你要是不说，咱们就慢慢的耗下去，等他的血流光，随便你说什么，都不重要了！”
话音刚落，卢湛手中匕首毫不犹豫的再次刺了下去，昭华帝一声闷哼，又是一股鲜血流了出来。
“不、不、不要！你不能、不能啊！”长公主脸色煞白伏地放声痛哭，哭声惊惧而绝望，更充满浓浓的心痛。
卢湛回应她的是一声冷笑，以及又一刀刺了下去。
雪亮的刀锋、殷红的鲜血、那冷酷无情的神情，令长公主几乎崩溃，她终于再也承受不住，哭着道：“我说，我说，我给你答案，你须得发誓，你不可伤害他，你得放了他！你发誓！”
今天上午还有更，今天应该就大结局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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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5章 大结局(2)
卢湛淡淡道：“我卢湛以先人名誉、以己身性命发誓，只要你说了实话，我决不再伤害他，否则必遭天谴，不得善终。现在，你可以说了吗？”
长公主流着泪含恨道：“没错，炎儿才是我的儿子，你，才是皇嫂所出。”
这话一出，即便早已猜到会是如此，卢湛心头仍然如同挨了重重一击，心口闷闷的钝痛得厉害，沉声道：“为什么！”
“为什么？”长公主咯咯大笑起来，眼神怨毒的盯着卢湛，恨恨道：“我的驸马难不成白死了不成？凭什么死的是他啊！若不是他替你父皇母后去死，连你都不能存在这世界上，更别提他们还能享这荣华富贵！他们捡回了命，还成了这江山之主，享这无边的荣华，还不知足吗？这江山，该他们偿还给我儿！我这么做，有什么错？”
这件事压在心头多年而不能开口言说半个字，长公主心里何尝不憋屈？如今一开口，哪里是几句话便能停得下来的？她气狠狠的将一切都说了，连嘲带讽，又哭又笑，时而狠狠的瞪卢湛一眼，将当年如何算计雍和帝与皇后，如何在宫里生产，如何掉包一一的都说了。
甚至就连为何选了田氏做卢湛的奶娘也说了——正是看中了田氏那软绵绵毫无主见的性子，想让田氏将卢湛也教导影响成那样性子。
可谁知后来逆党余孽作恶，田氏抱着他失踪。
她根本没有派人用心去找，依着她想，田氏那样的性子，带着个那么小的孩子是肯定活不下去的，即便活着，也必定被人拐卖了，总而言之，绝不会有好下场，这反倒更遂了她的意，且还可以凭此令皇兄皇嫂更加愧疚，何乐而不为？
可惜，她低估了田氏对主子的忠心，以及她的运气。
提起此事，提起卢湛的回归，长公主便又咬牙切齿恶毒的诅咒着。
卢湛听得心里一阵阵发凉，却什么都没有说。
淡淡看了她一眼，他又道：“那么，先帝呢？先帝身体虽然不如前，但也绝不会那么突然说走便走了，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长公主哈哈大笑，毫不犹豫的点头：“对，是我！那又如何？谁叫他信了那些该死的流言，抓了我去审问呢？还说要把我送到慎刑司！哼，他既然如此绝情，我为什么不能先下手为强？如果没有我的驸马以命相救，他早就死了！”
卢湛怒得牙齿咯咯作响，恨声道：“他对你那么好……”
“那又怎样！”长公主眼中涌现着疯狂，尖声道：“可是他害死了我的驸马！”
见卢湛脸色冷森森的极其不好看，长公主忽然害怕起来，颤声道：“你、你说过不伤害他的，你不能反悔！该说的本宫都说了，你快放了他！”
卢湛看了她一眼，果然松了昭华帝的绑，扯出了他嘴里的布团。
“不、不是真的！是你胡说，都是你胡说！”昭华帝一得自由疯了似的冲了上去，揪着长公主的衣领拼命摇晃，瞪着血红的眼睛疯狂道：“你胡说、你胡说！朕是父皇母后的儿子，朕是父皇的嫡子，凤子龙孙，绝不可能是你这贱人的儿子，你胡说，胡说！”
长公主的脸色骤然变得雪一样白，眼中是深深的痛苦和哀伤，眼泪流得比刚才还要快、还要多。
“炎儿——”
“闭嘴！”昭华帝红着眼睛，喘着粗气，恶狠狠的瞪向她：“炎儿是朕母后叫的，是你叫的吗？你这恶毒的妇人，你杀了父皇，朕要把你碎尸万段！”
“不！”长公主心上仿佛被人狠狠捅了一刀，眼中含着深深的痛楚，含泪凝视昭华帝：“炎儿，你、你不能这么对我、不能这么对我！”
“闭嘴、你给朕闭嘴！”昭华帝听她口口声声管自己叫“炎儿”怒气滔天，揪着长公主不停的打，状若疯狂，一边打一边骂。
长公主身心俱痛，连连惨叫，放声大哭，哭得好不凄惨凄凉。
“你够了！”眼看要弄出人命，卢湛皱了皱眉，上前抓住了昭华帝。长公主，还不能死，看到她被昭华帝如此痛揍虽然解恨，但她现在还不能死。
“与你何干，放开朕！”昭华帝红着眼睛恶狠狠瞪卢湛。
“真是好一场闹剧！赵嫣然，你不配为我赵氏子孙！”隔断后，以廉亲王为首，数位宗室长辈，三公、四位阁老、六部尚书、顺天府伊、六部左右侍郎、大理寺卿、左右都御史、翰林院掌院学士、数位一二品武将……
朝中几乎所有实权人物竟然全都被廉亲王给请来了。
不但昭华帝、长公主变了脸色，便是卢湛也深感意外。
“不不、刚才是卢湛要挟，本宫那都是一派胡言、都是不得不乱说的！”长公主慌忙说道。
昭华帝也慌乱道：“还不快救驾，杀了这个乱臣贼子！”
众臣神情复杂，没有一个肯动的。
威胁？一派胡言？言语做的假，态度怎么可能做的假？从长公主做派看来，分明昭华帝才是她的儿子，这一点，众人心中都已笃定。
何况——今日大半个朝堂的官员都看到了这一幕，昭华帝若继续为帝，他能饶得了众臣？绝无可能！
众人谁不是宦海沉浮混了大半辈子朝堂的人精？于公于私，该如何选择，心里都已明了。
长公主脸色煞白，恶狠狠朝卢湛扑了过去，尖叫道：“是你、都是你！你算计本宫！是你算计本宫！”
卢湛冷眼瞅着，一拂手，长公主便远远的跌了出去。
“来人，拿下他二人。”卢湛冷冰冰下令。
四名黑衣人无声无息潜入，分别拿住了长公主和昭华帝，不需吩咐，便堵住了他们的嘴。
两人恶狠狠的瞪视卢湛，额上青筋暴涨，却毫无办法。
众臣心中一凛，下意识生出几许敬畏。再看忠信亲王，气势睥睨，气度高华，怎么看都不是普通人，活脱脱的凤子龙孙啊！这才是大华的君王！
廉亲王取出那幅太祖皇帝的画像，向众人展示，众人无不震惊，对卢湛更添敬畏以及信服。
众人的想法与廉亲王一样，这天下除了太祖皇帝的后人，怎么可能有人能跟他长得一模一样？那是真龙天子，可不是凡人啊！
卢湛取出雍和帝赐予的金牌为证，表明雍和帝已认定了自己，加上长公主之前所言，以及之前卢湛的血的的确确与雍和帝相容——这一桩桩一件件，证据已经确凿。
无论昭华帝乐意还是不乐意，无论长公主还想如何改口，都已经没有用了！
……
宫里，皇后和乔小如在焦急的等待着，突然宫中起了一阵骚乱，随即小雪、小霜便进了宫拜见皇后与主子，又有卢湛的亲信前来拜见，接管了宫中防卫。
乔小如悬着的心终于彻底的落下了。
皇后拔下发髻上的凤钗，向乔小如微笑道：“恭喜，这事终于安然解决了！”
乔小如看向她，神情复杂。
一直到三天之后，外边大势已定，卢湛才拖着疲惫的身体抽空见了乔小如。
乔小如看着一身明黄龙袍、发束金冠的男人朝自己走来，眉眼含笑，神情温柔，心中不由一暖，悬着的心顿时落地踏实。
他从来，都没有变。
卢湛大步上前，紧紧将她拥抱在怀，低笑温柔道：“媳妇儿，以后再也没人能伤害咱们了！”
乔小如心里暖暖融融、又有点酸酸涩涩，欢喜却又忍不住眼中含泪，低低道：“你，可还会是我从前的那个阿湛？”
“自然是，永远都不会变！”卢湛拥着她紧了紧，捧着她的脸，轻轻抬起她的头，一字字道：“在我心里，这万里江山，亦不如你！”
乔小如笑靥如花，眨了眨眼，嫣然道：“那，六宫粉黛呢？”
卢湛大笑：“媳妇儿，六宫粉黛，也只有你一人！”
“阿湛，我会当真的！”
“唔，这本便是真话！”
他低头，她微微扬起小脸，两人相拥着，深深的吻在了一起，那么契合而自然。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插入其中，把他们分开。
惟愿时光清浅，彼此温柔以待。
————
拨乱反正，天下哗然。
有功之臣自有封赏，陆捕头成了御林军副统领，那些军人遗孤和亲属不少亦被收编了进来。古青锋从蜀中来京，与肥姐一起，将生意做得越来越大——这都是皇后娘娘的私库。皇后娘娘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富，个人资产说出来吓死人。
独孤豫章领了户部差事，几年后做了户部侍郎，人人都知道，户部尚书，迟早是他的位置。
至于四皇子和云真，据说，是去了海外。
数十年后，他们才从海外回来。这时候，大华朝早已开了海禁，海内外贸易异常繁荣，港口城市更是繁华无比。天下太平，国泰安康。即便对卢湛一肚子牢骚的四皇子，也不得不承认，他算是个好皇帝。
三皇子也从皇陵被召回，但他却拒绝了，情愿留在皇陵守陵。
还回京干什么？父皇不在了，母妃不在了，萧家也不在了，他回去，也不过是面对形形色色的眼色和指点罢了，何必呢？
难不成他还有资格跟卢湛争？
昭华帝被废黜帝号，贬为庶民，软禁北苑终身。
令人想不到的是，那位在昭华帝登基之后进宫封为菱妃的妙菱请求陪伴废帝左右，卢湛答应了。
有人建议卢湛斩草除根，卢湛没有照做。
他不觉得有那个必要，赵炎——应该是卢炎如果有翻天的本事，就只管试试。他能斗得过他一次，自然也能斗得过两次、三次。
不看别的，但看他并没有为难太后以及宗室众人，饶他一命又何妨？
至于长公主，刺杀先帝的罪名并没有对外公布——先帝不应该死的如此不光彩，但仅仅狸猫换太子一事，便足以将她打入万劫不复之境。
废黜长公主封号，囚禁太庙，青灯古佛赎罪。长公主受不得这苦楚，加之心灰意冷、心如死灰，不到三日便自尽身亡。临死，还在念着昭华帝的名字。
皇后邓玉婵对外公布是自尽，实则离开了皇宫，离开了京城，远走天涯。
她说，她的愿望就是各处走走看看，饱览这锦绣河山，原本以为这辈子也只能当一只笼中雀，如行尸走肉般按部就班的过完一生，不想竟有此机会，实在再好不过。
邓家夫妇阻拦她不得，只得派了妥帖人跟随保护。
一名名叫墨离的御前侍卫忽然请辞，默默的跟随邓玉婵的脚步，暗中护卫。
昔年偶遇，他心里便有了那抹影子，从此挥之不去。她成了太子妃，他便成了东宫侍卫，她成了皇后，他又成了御前侍卫，为的便是护她平安。
也正是因为他对她的格外关注，才知道她并没有死。
她既然已经离去，他自然不会再留下。
至于二人之间会不会有未来，他不会刻意去想，他只知道，他会护她一生。
卢锦和辞官，打算带着母亲回随云县卢乔村。
一则忠臣不事二主，无论昭华帝对别人如何，对他总是极好的，相反，是他对不起他。
二则，他不愿意天天对着卢湛跪拜，更不愿意听到各种帝后恩爱的传闻，倒不如眼不见为净。
他表示愿意与邓月婵和离，孩子他和母亲带走，邓月婵自可另行婚配。邓家虽然是先皇后的娘家，但反而更得新帝看重，邓家长子已经进了吏部，将来入阁是肯定的，且新皇后对邓月婵也是亲如姐妹。
有皇后做主，邓月婵不愁嫁不到好人家。
邓月婵却不肯，她要跟着卢锦和走。
卢锦和苦笑，心里十分愧疚，索性坦然告诉她，即便她跟着自己走，将来也不过是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罢了。他没有办法勉强自己与她做夫妻，哪怕，已经有了一儿一女。
邓月婵心中酸涩，却含笑道：“儿女双全，我已经很满足了！让我跟着你走吧，你不用愧疚，更不用觉得对不起我，一切是我心甘情愿，我甘之如饴，真的！”
卢锦和无言以对，只好带着她一起回去。
卢湛便让卢锦和做了随云县的县令，对随云县——尤其是卢乔村自然诸多看重看顾，毕竟，那是他和小如待过的地方，是两人的故乡。
卢锦和这个县令跟别的不一样，别的县令是三年一考，顶多六年便换个任，他却是一任一任的做了下来，直到白发苍苍再也做不动。
在他的治理下，随云县经济飞速发展，百姓安居乐业，家家户户过上了富足的生活，成为大华朝有名的富裕之县。
许多年后，邓月婵弥留之际，紧紧握着卢锦和的手，颤声道：“来世，我要先遇上你，好不好？”
卢锦和心里酸涩，两人生活了一辈子，即便不是真正的夫妻，也早已是割舍不开的亲人，他点点头，微笑道：“好，来世，我只遇上你。”
邓月婵满足的笑了，慢慢闭上了眼睛。（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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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里就真的结束了，心里有点空落落的，许多话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愿温柔以待，岁月静好，我所喜欢的人们、喜欢的看文的你们，都有最美好的人生！
我们新书再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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