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化阴阳修仙录》 第一章 闹鬼 一个村子,村口挤满了人,极为热闹。 “那个什么道长,灵不灵呀?这几日闹得,我是真的睡不踏实,尤其是昨日的事情,还害我梦见了……” “那是木乙道长。听说前不久,镇子里的陈员外都请道长做过法,说是灵验得很,事后还特地多给了五十两银子。” “哼,若他胆敢戏弄我们,……” 村民在村口纷纷议论着。 这几日,村子闹鬼闹得厉害,村子里的几户人家,家禽离奇的死亡,脖颈上都留有血印,像是被野兽撕咬一般,虽然这也是常有之事,林子也会有些野兽偷入到村子里偷食,但只咬死,却不食,从未有过。 这还不算,这几日一到深夜,就会有诡影从窗户隐隐飘过,屋外也没有大风起,却有敲击木门的声音,胆子大点的推门出屋,发现什么东西也没有。 昨日一村民,夜里闹了肚子,实在是没有办法,壮着胆子跑去茅房。那人闭门如厕,开始也有些害怕,但也没发生什么,可后来茅坑中却传来“呜呜”的声响,像是个人低低的呜咽声,再后来哭声越来越大,仔细听就知是个孩子的哭声。那人哪里还管的了什么,衣物没有整理就冲了出去,边跑边大叫。 村子里这几日闹的厉害,村民都精神恍惚,睡得浅,不敢沾枕头,半夜被那鬼叫声吓得一激灵,跑出去看看情况,原来是村子里的人再鬼叫,吓醒了众人,见状纷纷松了口气。 那人见村里的人都出来了,也是松了口气,竟是直接跪倒在地,单手柱地,用手指着茅房方向,惊魂未定嘶哑地道:“鬼,鬼,那有个小孩儿在哭。” 众人顺着方向走去,远处隐隐约约的传来异声,仗着人多,往前探上几步,茅房中突然传来“哇呀,哇,呜……”,这声音刚好传到每个人的耳中,若是寻常孩子哭闹倒也是常事,可这茅房如何有个孩子呀,众人脸色变得煞白,谁都不敢作声,屏住一口气,杵在那儿。 “还,还,还我命来。”不知何时起了风,如怨魂缠身,摩挲着众人的脸颊至耳。 “鬼呀!”也不知谁在人群中大叫了一声,众人的紧绷的弦似断了,皆仓惶而逃,跑到屋子内,紧闭大门。 屋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大风静了下来,整个村子顿时寂静下来,安静的可怕。 此时的村子,更是让人思绪万千,胡思乱想,怕是这一夜都是睡不着了。 …… “村长回来了,村长回来了!”一个孩童喊道。 众人也是闻声,向远处望去。 只见远处三人向此走来,走在左边的一位中年人,比另外两人快上几步,那人就是村民口中的村长。 右边的,是面容约莫十三,四岁的一位少年,手端三尺剑,身着一青衣,剑眉星目,黑发束冠,相貌俊美,颇有一副神仙座下道童的模样。 中间那位极为瞩目,一老者,道士模样,手持拂尘,身穿白袍,行却不见其迈步,竟是御空而立,离地三寸而行,令人啧啧称奇。 “木道长,你可要救救我们,我们这几日……”众人见到这一幕,心中油然而生,这道长肯定有本事,便蜂拥而上,百般诉苦。 “哼!”道长皱了皱眉头,也不理会众人,径直御风而行。 众人见道长如此,哪敢再言,纷纷让出一条道路,目光却是转向了少年,心想此人兴许好说话些。 “我师尊师承冷清道观,自入道已百年。就算是名门道宗之人,见了我师尊,也要尊称一句木乙真人。”少年露出一丝笑容,向众人开口解释道后,便跟着师尊往村子里走去。 待到众人都跟随少年步入村子时,只见道长负手而立,落在了黄泥之上。 “师尊在闭目凝神,窥此地凶恶,外人不可打扰。”少年低声言语道。 “此地异常凶险,如今阴气已达到顶峰,若是在迟上一日,恐怕要出人命了。”道长说道。 “啊,那真人可有法子?”村长被道长的话所吓,惊呼了一声,赶忙询问。 “寻常的妖魔倒也还好办,但那屋子里的,却是极为棘手。”道长说时,目光便转向了所说之处。 众人也是望去,先是一愣,那处正是昨日闹鬼的茅房,现在还是心有余悸,更发觉得道长是个高人。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若你们拿出三十两银子,我便可以替鬼收些钱财,替你们消灾。”道长说道。 众人听到道长所说,也是一愣,哪有人这般直接伸手要钱的。 “我们给钱,你若诈我们呢?”村子里的一人喊道。 “哼,不懂规矩。”道长右手持拂尘向那人虚空一挥,那人竟是向前方腾空而去,跪倒在道长的跟前。 众人见到道长有如此本事,心中也是心甘情愿地奉上银两。 “请真人为我们作法。”村长恭谨地说道。 众人也是随声附和道。 “请真人为我们作法。“ “徒儿,拿为师的仙符,将这妖魔邪祟之物镇压。”只见道长翻手一变,手中就多出了一道红色符箓。 少年背剑,剑出鞘,向师尊方向一指,那符箓凌空而起,剑身引动符箓向茅房飞去,待看清那符箓时,眉头却是一皱,但手中动作并未停顿。 少年持剑而行,长剑探身一刺,位置正对符箓方向,符箓随风飘动,贴在了茅房的木门上,他嘴里默念古怪咒法,末了,将剑入鞘。 看远处那符箓,竟是无火自焚,且火势越来越大,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茅房大半边已被吞噬。 “咳,咳,这屋子已被这邪祟侵染已久,只能焚烧干净,才能除尽。”道长脸颊微红,面容似乎有些尴尬。 “这几张辟邪符,你们拿去贴在门上,可退治妖魔,保你们今后平安。”道长翻手又是拿出一些符箓,上面的纹理也不及刚才作法的那张仙符复杂,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便宜货色。 村长赶忙双手接过符箓,揣在了怀里,并拿出小布袋子,双手奉上,嘴里道:“多谢真人!” 道长拿过布袋子,微微掂了掂,虽脸上未有神情,但眼中的欣喜却是一闪而过,看来银子只多不少。 道长向少年使了个眼色,两人也没有言语,竟是直接转身就走,与来时的姿态完全不同,且速度极快,一步三丈远。 “真人乃神人呀!”村长眼睛一亮,自言自语道。又摸了摸怀中的符箓,查看下是不是完好。 第二章 师徒 “臭小子,别跑了,为师跑不动了,真的跑不动了!”道长一把抓住少年,头倚靠在少年的肩头上,口中虽说累,却是一副笑嘻嘻的嘴脸。 少年将道长一把推开,道长也不恼。 “臭老头,你刚给我的什么符,差点坏了事。”少年没好气地说道,将背后的剑也扔给了道长。 现在看那道长,哪里有一点像刚才显了神通,意气风发的老神仙呀。 “啊,哈哈”听到少年说的话,道长想起之前的事,尴尬一笑。然后将剑背起,那之前造了势的拂尘也是一并插在身后,之前的道骨仙风荡然无存。 “手误,手误。”道长拿出怀里的钱袋子,直接扔向了少年,少年也没客气一把抓住,就挂在腰间了。 道长又从胸口处拿出个普通盒子,打开盒子,盒子中有块玉石平躺。玉石样子生的古怪,玉成圆,像是玉佩,但表面又无图案,打磨的平滑无比,圆玉石周身一圈有一条极细的裂缝,此玉怕不是整玉所打磨出来的。 他拿起盒中的玉石,轻轻放在额头之上。 等上片刻,道长四周竟是多了些诡异的身影,像是人的魂魄,就这般凭空出现。 “行了,行了,别哭了,从昨晚哭到现在,你累不累。”道长指着孩童模样的魂魄说道。 少年看着道长指着空气说话,也不感到奇怪,怕是习以为常了,若是其他人此刻看到这幕,必定觉得这人怕是疯了吧? 那孩童听到道长所说,顿了顿,双眼作无神状,片刻后哭的更凶了。 “哼,不就是昨晚把你扔进粪坑么?哭什么啊,我给你双倍的“工钱”如何?你若想往生,我也帮你作法。哎呦喂,我的小祖宗,你吵得我脑袋疼。”道长却是蹲下身低声地哀求那孩童魂魄。 “你,说的可是真的?”孩童听到道长所说,竟是笑了起来,用稚嫩的声音说道。 “我还能欺你不成,我木乙真人何时打过诳语。”道长看到孩童不哭闹了,站起身看向了其他鬼魂,又道:“这几日,麻烦诸位了,若是想往生者,我也可以为你们作法,毕竟你们在此界,终究不是办法。若是执意留在此地逗留,便领了续阴珠,就此离去吧。” “那给我两颗续阴珠。”孩童笑起来,大喊道。道长听闻也只是摇了摇,并未言语什么,伸出两指向少年晃了晃。 少年从腰间摘下一个极小的黑色布袋,取出两粒通体发黑的药丸,那药丸似活物般,竟会蠕动,甚是恶心,这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续阴珠了。 少年将两颗续阴珠抛向道长旁,那孩童魂魄凌空而起将那续阴珠抓住,便满心欢喜的飘向了远处。 其余几个魂魄大多也是拿了续阴珠,除了一个女鬼,说是要往生,留了下来。 “徒儿,往生的事情,还是交给你吧。”道长说罢,便摘下了玉石递给了少年。 少年点了点头,拿过玉石,也像道长那般放在额头上,在那额头上却是不会掉落下来,甚是奇怪。 他所看到的,与道长大为不同,视野中的孤魂野鬼何其多,怕是阴曹地府的魂魄也不过如此,看上一眼便让人心惊胆战,他却不以为意。 少年向那女鬼招了招手,那女鬼迟疑了下,似乎看到他有些害怕,周围的鬼魂也不敢靠近他,只敢远远地看着。 “过来,没关系。”少年又是轻声安慰道。 女鬼也不犹豫了,往少年这边飘来,却是不敢看他,低下了头站在少年跟前。 “等会你也别怕,只要一会儿”少年低语道。 女鬼点了点头,像是答应道。 少年伸出一只手,拍在女鬼的天灵盖上,嘴里念着往生咒,那女鬼头顶突现大道金光。 道长在少年一旁,竟是能看到那女鬼的脸,那女鬼阴魂似化了实质般。 “啊,啊……”那女鬼不堪痛苦,凄声惨叫,面部狰狞。 道长见状,翻手拿出四枚黄色道符,身形一动,在女鬼的东,南,西,北,四方位,各贴上一张符箓。 这符箓似是减轻了女鬼的痛苦,女鬼的神情渐渐地缓和了下来。 少年也收回了手。 女鬼像是有了肉身,竟是完全显现在了两人眼前,样子看上去,就是一位普通的世间女子般,女子目光望向四周,似是留恋这世间的最后一眼。 片刻后,女子向道长和少年深深鞠了一躬,便慢慢消散于天地间。 道长点了点头,开口道:“你便放心去,有我这徒儿作法,保你投个好胎,忘记此世痛楚,下辈子好好活。” 待女子走后,道长想起之前那几个阴魂,叹息道:“哎,世人都留恋人间俗尘,连鬼都舍不得走,如此下去只怕他们魂飞魄散,要彻底消失。” “怎么?今日倒是起了善心。”少年嗤笑道,将手中的玉石还给了道长。 “你这臭小子,好好的意境都被你破坏了”道长笑骂道,过后神色又是一沉,道:“想起过往的事情了,我何尝不是那留恋世间的凡人,本是踏入棺材的人,后有老天庇佑,得机缘,才得以苟活。” 道长看了看手中的玉石,又是叹了口气,小心地将玉石收入盒中,揣在怀里。 “我的好徒儿,此地我们是不能留了,现在往哪儿走?”道长勾搭在少年的肩膀上,询问道。 “覆水城。”少年回答道,自顾自地走去,倒是让道长的手落了个空,向前趔趄了几步。 “覆水城?这名字怎这般熟悉。”道长嘴里念叨着,苦思冥想,忽地拍手“啪”的一声响亮,像是记起来什么。 “不错,嗯,还是我的乖徒儿孝顺呀!”道士止不住的点头称赞,脚下也快上了几步,跟上了少年。 少年笑了笑,心想,哎,我这师父呀。 师徒二人,就这般向着远方走去。 …… 师徒二人。 道长这人当初是个出家人,想入佛成仙,过大半辈子也不未成,按道长的话说,就是佛祖他老人家没看上我。 自己看着师兄弟一个个离世,他更想成仙,想长生。 虽说在寺庙内地位极高,但不成仙却有何用,心中很是不甘,便还了俗,改入道教。 寻一道观,拜师入道。师父传道,他却以佛法和师父的道法起了争论,将那师父是气了个半死,后来是真的死了。 他那便宜师父死后,他道,这破观连个上来祈愿的人都没有。就把那道观的牌匾摘了,改作冷清道观,此举怕是九泉之下的师父也要气地魂飞魄散吧。 木乙真人后来以道证道也是失败了,他一生向仙,竟也是活到九十。 待到寿元快尽,要坐化之时,却见那道观外,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出了道观后,向那异象之处眺望去,见那山巅之上似有古怪,定睛一看,竟是两个人在空中斗法,那阵势仙人也不如此吧,仙法所过,皆有移山倒海之势。 他狂喜,虽未成仙,临终前能一睹仙人风采,也算了却半桩心愿,席地而坐,便要坐化,羽化而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醒来,以为自己已置身阴曹地府了,却发现自己未死,且手上多了两块扁平圆石,一黑色,一白色。他一看那四周倒吸了口凉气,道观,村庄,周边群山荡然无存,被夷为平地,应是那两位仙人斗法所造成的,他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在仙人斗法中活下来的。 苍天保佑他不死,他就当那两块石头是护身符,贴身放好,可后来身体却是越来越有精神,身体面容越是年轻,一点不像将死之人,后又是倒腾了一番,便知这两石头是宝贝,小心藏好。 没了道观后,又是得了一命,道长也看开了,与其成不了仙孤独活在世上,不如活在此间逍遥快活,道长便云游四海,逢人就称自己是:木乙真人,师承冷清道观,已入道百年。 再说那少年。 木乙真人浪迹江湖的第一年便遇上了他,那时他还是个婴儿。 当时木乙真人路过一村庄时,那村子惨不忍睹,尸横遍野,尸体也如同干尸,被人吸干了血般,路人见之纷纷绕道,他也是佛门出身,上天有好生之德,便为那些死去的人,诵往生咒。 过程中却是听见微弱异响,觉得有幸存者,急忙寻找,在一平地上见有一婴儿放在了祭台上,祭台周身刻画着极其古怪的符文,那些纹理竟是用鲜血所画。 那婴儿全身赤裸,身体半边凹陷,像是被人抽出了半边肉身,甚是恐怖,气息只出不进,怕是活不了多久。 木乙真人见此,也是心急如焚,心想,我怀中那异宝,可续我寿元,不知道能不能救这个婴儿。 他没做多想,就拿出了那两块圆石,放在了祭台上。 突然周身的那些血印符文,血气冲天,那些扭曲线条似灵蛇扭动,似是活物一样,向婴儿爬去,如同要将其撕咬般。 木乙真人在旁感觉到不对劲,伸手就要救下那婴儿之时,只见两块圆石在婴儿旁转动起来,那婴儿漂浮起来,在祭台上御空站立,似是那两块庇护着他。 木乙真人看见圆石起了作用,收回了手,他也不知道是个怎样的情况,便不敢轻举妄动了。 待那婴儿完全站立起来时,祭台旁的血印符文却是冲天而起,竖立在半空之中,那些古怪符文,便是慢慢化作了几排血字,飘荡在婴儿四周,血光大作。 本是青天白日,此时却是天地失色,除祭台外的地方,就如同夜幕降临,如置身黑暗之中。 天地之间唯有那祭台得上天眷恋,用尽天地造化,得一缕佛光普照。 木乙真人大惊,却见那婴儿凹陷半边,似是长出了肉身般,模样慢慢恢复到正常,但那婴儿还是虚弱无比,怕是如此再折腾与等下去,终究是逃不出一个“死”字。 只见那其中一颗白色圆石却是向婴儿嘴里飘去,木乙真人见此也有些惊慌,这婴儿还没救成,先噎死了怎么办。 婴儿却是有意识般,将那嘴中的白色圆石一口吞了下去。 “轰”的一声,那祭台炸裂,发出耀眼的光芒,周围本已灰暗无比,此时却是如同白昼般明亮。 木乙真人也是被此光,照得刺眼,眼中出现亮光的重影,半晌才恢复过来,除了那祭台不见了,四周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这婴儿在地上大哭,但他的肉身和精神是好了起来,且木乙真人能感觉到婴儿身上散发的生机气息,不是常人所拥有的,可能就是吞下那颗异宝所造成的。 木乙真人斜抱起婴儿,那婴儿却是不哭不闹了,就这样盯着木乙真人,他心想,你这小家伙倒是机灵,也罢,谁叫你我有缘。 木乙真人作完法,就带着小家伙离开了,出村时见有一石碑而立,上面刻着一个“青”字,就将婴儿取名为青乙阳,但想了想这小娃娃怎么能和我同辈,然后就将乙谐音为易,少年的名字就被道长改成了青易阳,后来长大就成了他的徒弟,成了个小道童。 再说师徒那驱鬼的本事。 虽说那对圆石只剩下一个,木乙真人还是小心藏好,大概是青易阳七,八岁之时,贪玩得紧,偷偷拿出圆石来,开始也觉得此物无趣,后将其放在额头上,却看见了魂魄,追着他们,他们竟然还会跑,觉得甚是好玩。 后来被师父发现了,扬言要揍他。 他便跪在地上,哭哭啼啼地将真相告诉了师父,木乙真人起初不信,后将那圆石放在额头上之后,却是吓了一跳,大惊失色。 这黑色圆石,竟可窥天地魂魄,木乙真人让工匠做了两个空心玉扣,将此宝贝放入其中,合在两玉之中掩人耳目,就成了后来的玉石,变成两人吃饭的家伙。 师徒二人,找些当地的孤魂野鬼,许他们些好处,做些吓人的勾当,但也绝不会做谋财害命之事,收些凡人的钱财,帮凡人送些阴德给鬼魂。 青易阳从小悟性就是极高,拜木乙真人为师,习佛入道,背诵佛经,道经,学画符,学作法,一学则通。向人习武,更是了不得,习武一个月竟是将习武师父打败了,那年他才十二岁,个头如同五,六岁的孩童般。 木乙真人催动符箓施法,在那道观里学了二十年,这才学会的。 青易阳竟也是一学就会,且比师父施法更快,更熟练。 而后青易阳其他过人之处,也是慢慢显现出来。一次为人作法竟碰上了厉害的阴魂,变成了厉鬼,能伤人性命,后青易阳与其斗法,竟是将厉鬼斩于剑下,木乙真人又发现一般的鬼魂不敢近少年身,惊得木乙真人称叹,做这行也多了几分底气。 这师徒二人行走江湖,一晃便是三十年了,而青易阳却也只是十三四岁的模样,做事也是极为老道,木乙真人虽未再年轻,但相貌也再未老。 木乙真人便越发觉得那圆石是个奇珍异宝,为了不被人知晓,他们相貌年龄改变缓慢的秘密,便在一个地方逗留一两年后,便去往其他地方。 此时师徒二人又要去往别处了,此次要去的地方就是那覆水城。 第三章 覆水城 木乙真人与青易阳向北行,前往覆水城。 覆水城,虽说在当地极具盛名,但因路途遥远,所以周边镇子里的人大多没去过。 这城池有名,但大部分人对此的了解,也是从去过此城的人那里听来的。 镇子靠着周边的村庄也能自给自足,偶尔需要置办些镇里没有的杂货,也可以找镇子里专门做这个买卖的商队帮忙代劳,花谢银两就行。 为了一睹此城风采,而舟车劳顿,单独前往的人是少之又少。 师徒二人这一路上也没碰上人,倒是遇见了鬼,有一阴魂在作祟,那阴魂竟是有了实身,化作了厉鬼,做着害人性命的勾当,怕是之前也害了不少过路人。 那厉鬼也是身法迅速,师徒二人竟是无法伤其分毫,倒是被那厉鬼的利爪划拉出几道口子,但无大碍,只是些皮外伤。 木乙真人见那厉鬼再次缠身而来,见机祭出一道金色符咒施法,那鬼魂竟是被定在半空中,不得动弹。 青易阳也是和师父极有默契,见师父施了法,自己翻手打出了三道红色的火灵符,那厉鬼便在两人的合作下,凄厉惨叫。 青易阳将厉鬼斩落,而后借用玉环,施了咒法,收了些残破阴魂,做了几枚续阴珠,然后便继续赶路。 师徒二人也是有些道行的,商队驾马车而行也要个把月,二人徒步也只是过了半个月便到了。 …… 眼前这覆水城,好是壮观气派。 “都说这覆水城如何,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木乙称赞道。 青易阳也是在旁点了点头,像是赞同师父所说,极目眺望着这城池。 “城池傍北山修筑,东,南,西筑城墙,三面地势也是极好,皆是四通八达,一马平川之地。再看那北面那座山,山巅汇水而流,聚水势,成一大瀑布,山脚立一巨石,似一斧,顺势将瀑布劈开,湍流向两边开裂,山壁自成两道河渠,引急流,水势自中各向东西方向,竟是灌入城墙之中。”木乙止不住的赞叹。 木乙顿了片刻,又是说道:“看东西方位的那两面城墙,修筑的是内高外低,不修城楼,湍流竟是从城墙之上所过,亦有江川之势,如两条巨龙盘绕在城池东西两方,大手笔,大手笔呀。” 只见木乙说的是眉飞色舞,一旁的青易阳也并未打断,目光也是不离此城。木乙是手舞足蹈,说到哪就指哪,青易阳便看向那里。 木乙突然一拍手,惊呼道:“咦!要说此城最瞩目的地方便是那劈开瀑布的巨石,这巨石定有百丈之高,对城池正南门。我们所处极南位置,那巨石上所刻的三字“覆水城”,竟是看得清清楚楚,三字也是苍劲有力,一气呵成,工匠不可做到这般地步,难道是仙人……” “我说那最妙之处,是这被巨石所劈开的瀑布,本是一竖,巨石所隔,却成一人字,南人,北山,成……” “成仙,仙,哈哈,了不得,妙哉,妙哉。”木乙神情大喜,这城池构造真是平生罕见。 “哎哟,我的乖徒儿,这城我们已经见识到了,不知那人所说的另外那件事情,是不是真的?”木乙说道,便大步往正南门方向走去。 青易阳听闻到师尊所说也是一愣,后又恍然大悟,在那镇里的客栈中,一位去过覆水城的人说,那城池如何如何,后又说城内的女子相貌姣好,长得如花似玉,城中一家红楼中,那里的姑娘也是长得水灵,楼中不仅有姑娘招待,连男子都有。这引得客栈内的人哄堂大笑。 青易阳,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也是跟了上去。他心中想到,怕是师父一路上,也是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情,之前我所说去往覆水城,夸我为其着想,怕也是指这件事了吧。 正南门也不算太远,走上片刻就到了。 那正南门竟有七丈宽,高五丈,门口有八人,手握长枪,守于城门口,应该就是此城的卫兵了。 师徒二人,刚要穿过那八人时,却是被伸手拦了下来。 “二位,就这样进去了,不太好吧?”一卫兵道。 木乙心想,不好,这里还有没有规矩,这般收我买路财,哎,算了,为了进城,只好割肉了。 木乙表情似一脸心疼,一把摘下青易阳腰间的布袋,小心塞到了卫兵的手上,说道:“贫道与徒儿初来此地,不懂礼数,冲撞了各位,在这儿赔个不是。” 那卫兵却是将钱袋子推了回来。 木乙心中有些不快,这钱你还嫌少啊?太过分了。 “你们可有令牌?”卫兵正脸道。 师徒二人一听,心想,这之前的人可都没说,进城需要什么令牌啊,这没有令牌还不能进去,难道要从这城墙上偷翻过去?抬头看看那城墙上卫兵的数量,怕是一半还没到就要被乱箭射死。 “若是没有,二位请回。”卫兵算是客气,往外做出请的手势。 “放这两位朋友进去吧。” 师徒二人身后似凭空出现一人,闻声而看,竟是一位风度翩翩的年轻男子,风流潇洒,生了一副好皮囊,一身墨绿道袍,倘若在他手中配上一把折扇,就更显得气宇不凡,但此人身上没有任何饰品,唯独背着一把紫虹长剑,但此剑却是和他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见过七爷。”八人看到此人,皆单膝下跪,异口同声喊道。 “嗯”七爷看向了青易阳,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竟是浅笑了起来,对青易阳道:“两位朋友,请。” “多谢道友相助。”木乙向七爷作揖,以示感谢。 青易阳见七爷看着他,便向他点了点头,道:“多谢。” 七爷“呵呵”一笑,便是回应了,就向着城门内走去,为人极为潇洒。 “道友,道友,道友且慢。”木乙快步追赶,向七爷喊道。他见七爷停了下来,又道:“道友可知,城中名气大点的红楼,在哪儿?” 七爷听闻也是轻笑,看向青易阳,眼神中透着古怪,其中大概意思可能是,你怎有个这样的师父? 青易阳见此,也只能讪笑。 “沿着城门大道走,就能找到。”七爷答道,然后也没再理会二人,就往城中走去了。 “嘿嘿。”只见木乙转头看向徒儿,向他抛了个媚眼,那眉开眼笑的模样,很是猥琐。 青易阳见了是又好气又好笑,而后收回了脸上的神情,目光转向了七爷离去的背影,皱着眉头。 “怎么,此人有问题?”木乙也是收起了笑容,顺着目光看去,后问道。 “没有。”青易阳答道,神情也是放松了下来,对师尊说道:“一座城池都有如此之势,想必里面的人物可见一斑,我们还是小心为好,不要惹了事端,走吧。” 木乙点了点头后,就往城门内走去,身后的青易阳却是一把将其连衣带人拽了回来。 “将那钱袋还我。”青易阳笑道。 “徒儿,你我还分这么清楚干嘛?”木乙如泥鳅般,从青易阳手里滑过,然后一个箭步,已有十步之遥。木乙瞥了一眼青易阳,说道:“为师先行一步,在城中红楼里等你,哈哈哈。” 青易阳笑了笑,心想,一路上风尘仆仆,也是有些劳累,可以在城中好生歇息下了。 他也没着急跟上师尊,而是独自漫步踱入城中。 第四章 师姐 青易阳进入城中后,虽说之前和师父浪迹江湖时,也到过些其他城池,但也从未见过,像这里这般热闹的地方。 城门大道极宽,容十辆马车也不在话下,大道一路延伸,竟是看不到尽头,在远处的视线被过往的人群和马车所挡住,唯独那巨石与瀑布的壮观景象还能观望得见。 大道两旁的屋宇,鳞次栉比。 大道上,人来人往的人极多,看上去不止有寻常的平民百姓,也有些路过此地的江湖侠士,连和尚和道士都有,还有那些衣着整齐,聚集在一起的人,应该是一些宗门人士,且放眼望去,数量颇多。 青易阳心想,不是进城需要令牌么?难道这些人都是当地之人。 道路两旁房屋大多是商铺,这商铺也是极多,除了做着寻常买卖的,还有很多青易阳从未见过的商铺,什么丹药阁,符箓斋,仙器坊,锻造铺,聚宝楼等等,诸如此类的,五花八门,有些真是闻所未闻。 青易阳踱步在大道之上,渐渐远处的景象也是能看到些,再往近了一看,一座石宽桥横贯城中,桥旁有一楼临湖悬空建造,那楼似塔形,也是颇高,他便来了兴致,想要上那塔中一望。 青易阳暗道,坏了,我一心想要去那儿看上一看,竟是忘了留意师父说的红楼,也罢,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 他距离那湖边也是越来越近,看那塔也是清楚了,那塔结构也很怪,这塔共有九层,这单数层的塔层风格一样,这双数塔层又是修建另外一种风格,这塔顶更是和其他层迥然不同,而且此塔建造的很是歪斜。 青易阳以为在远处看这塔悬空于湖上,是自己看不清楚造成的错觉,现在一看那塔,是真真切切的悬空在湖面之上,没有任何石木的支撑,看的是让人啧啧称奇。 且此塔第一层是家酒馆,里面也有些人,但也不多,倒是湖边和桥上有许多人观望着。 周围的人看到青易阳过去了,四周也是热闹了起来。 “诶,客官,您且等一会儿。”湖岸边一人将青易阳拦了下来,这样称呼,应该是酒馆里的小二。 “怎么,这酒馆还有些规矩?”青易阳似笑非笑地看着小二。 小二也没在意,笑着解释道:“那倒也不是,只是给您提个醒,进这酒馆,需要先交上十两银子,若是这酒馆门您都踏不进去,也怨不得我们,怕您事后怪罪,先打上个招呼。” 青易阳心想,难道这酒馆还有些门道在里面?有趣。糟了,钱袋子被师父拿走了,也罢,想我云游江湖三十年,此为区区小事也。 “你先让我试上一试,若我进不去,我再补上那十两银子,若我进得去,那十两银子再给也不迟啊。”青易阳正色说道。 “不行,不行,若人人都像你这般说辞,这酒馆还开与不开了?”小二晃着脑袋,摆了摆手。 “诸位你们在此做个见证,我事后若是耍了无赖,怕是在这覆水城呆不下去了。我也不诈这小二,银两我是有的,只是若还没试试看,就要先交了银子,我这心中是有些不快的。”青易阳转身向围观的人抱拳说道,而后又是故意显露出腰间的布袋。 “是啊,你就让这小道士先试上一试,看他那样子也不会骗你呀。” “我倒是要看看,这道士能不能进这仙姑楼。” “哈哈,又有好戏可以看了,看这人如何跌入湖中。” “……” 众人在旁起哄叫道,他们在此看热闹,应该是之前也有人想入这塔中,却未进去,落入这湖中,闹了笑话吧。 “行,行啦,我是服你了。你且先试,事后不管进得去或进不去,都要交了银两才能离去。”小二脸上苦笑,神情很是无奈,站在了一旁。 青易阳对小二笑了下,又是看向那塔的位置,距离并非很远,大约也就一丈半,对他来说也并不难,他就纵身一跃,周围的人也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看,看这小道士能不能进去。 他在这空中时,便一脚就直接踏入酒馆内,周围那群人也是起了吵闹,多了议论之声。 还没待他收起另只脚,未站稳,竟是被岸边的那个小二吓得一哆嗦,差点失了足,掉了下去。小二在他身后不远处冲酒馆内大喊道:“这人还没给那十两银子,你们可别忘了啊。” 见酒馆里的杂役给他使了个眼色,那小二才在岸边安了心,转身站立,便要等下个客官了。 “客官,你能先把那十两银子交了先么?”走了个屋外的小二,又是来了个屋内的小二,还都是一副德行呀。 “哼,哪有这般做生意的,我在酒馆之中,是来喝酒的,酒都未闻到,却是要先结账了。”青易阳故作怒色道。 “是,是,是我的不是了,你要点上什么酒,那木牌子都有写到。”酒馆里的小二笑道,伸出手指,指了指墙上的木牌。 青易阳一看,好家伙,这就是黑店,这里最便宜的一壶酒也要五十两银子,其他酒更是胡乱要价。 “你这些都是些什么烂酒,不喝也罢。”青易阳说道,便起了身,看样子似是要上这第二层。 “哼,你这道士小小年纪,脾气倒是挺大,上二楼?不自量力,待会摔了下来,别哭鼻子,哈哈。”见酒馆内一黑汉冷哼一声,后又讥笑道,那声音洪亮,如雷声炸裂,酒馆内每个人都听得清楚,在座的几人也是轻笑了起来。 那黑汉见到众人如此,心中甚是满意,便笑得更大声了。黑汉脸上本就有一道长深刀疤,笑起来真的有些狰狞,还独自占着一张桌子,桌上放着一把大刀,看起来有些凶狠。 青易阳闻声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小二却是跟了上来,道:“客官,你能将……” “我还能从这塔上飞下来不成?等我待会儿下来,便少不了你钱。”青易阳真的是要被这酒馆里的小二们逼疯了。 “这……”小二看向了掌柜的,见那当家的点了点头,也就不作声了。 众人也是看向楼梯,像是都在等上一出好戏。 众人片刻后,从那期待神情变成了瞠目结舌,那小道士就这样走了上去,就是这样正常的走上去了。 青易阳到了第二层,见也有几人坐在竹桌凳上饮酒,歇息。 那几人看到青易阳走了上来,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他也点头,亦是做了回应。 他在外面看此塔歪斜,以为内部也会不平,没想到里面和一般的塔没有什么不一样。 一路上也是有些人,见他往上走时,便用诧异的目光看向他,他也不在意众人的眼光,直到第六层,才没了人的踪影。 青易阳到了第六层,还是觉得看不到城中全貌,就又是继续。 他这一口气,就登上了第八层。 这第八层,也只有和之前几层一样,有几把桌椅,但竟是没有上这第九层的楼梯。 青易阳望向上方,发现八层顶部有一洞,圆半丈大,应该就是通往这第九层的路了。 青易阳也没细想,便一跃而上,对他来说,此高度也不算太难。 眼看他就要上去了,像是在这空中被人拍了一掌,坠落在了第八层的地上。 青易阳倒在地上疼得呲牙,看来这一下怕是有些力道,他心想,之前那些人,怕也是因此怪力,而不得更上一层,我也在这第八层遇上了,若是在此停住,心中是有些不甘。 青易阳并未如刚才那般鲁莽,而是略微起身向上,一把抓住那洞口的沿边。 手背之上却是传来一股巨力,像是身挂于悬崖上,只有那双手抓住了崖边,苦苦支撑,这时却是有一人用脚碾过你的手,让你因为疼痛,而松开那株救命稻草。 他也是忍受那痛苦,兴许手疼得麻木了。他用手臂撑起身子,往上用力探身而起。 那股力道,直接拍在了他的头上,头疼欲裂,脑中嗡嗡作响,怕是再这么支撑下去,他就会失去意识,因晕倒会掉落下去。 青易阳也是有大毅力之人,却是撑了过来,但越是向上,越是艰难无比,到了那胸口之处,胸腔被挤压的难以呼吸,那肋骨之疼,不知他是怎么忍受下去的。 到了此时最为要命的是他那两只手臂,因为巨力阻隔,手臂竟是一软,没了力道,差一点就收了气力掉了下去。他却如此苦苦支撑,额头和身上的青筋突暴,脸上也是一片潮红之色,似是气血翻涌上来。 青易阳见已过了半身,便一鼓作气,鲤鱼跳龙门般,翻了上来,身体倒在了第九层。 上了这九层,这阻碍人的怪力就消失了。 青易阳刚才虽说遇此遭,但也恢复的极快,打坐片刻便好了。 这塔的顶层,空无一物,只开有八扇窗,有点像是八卦形。 从塔顶往湖中俯视过去,那湖也是极大,直到那西城墙,那西城墙之上隐隐也能看到些水花溅起,但也看得不是太清。 他心中突然有所明悟,呀!之前师尊所说的,也不是完全准确,师父说,东西两城墙如两条巨龙,可这西城墙哪里是龙,湖泊延伸至城墙之下,那“江川”作其身,湖泊作其翼,这分明就是凤,东龙,西凤,龙凤呈祥啊! 湖边修建一直道,似城门大道般,房屋依次陈列,其中还有一红楼,这应该就是木乙所去的地方,待会去此处就行了。 青易阳换了个位置眺望,从西方位,换向了西北窗户的位置。 这城池竟然还有座山,挡住了他的视线,湖泊还有一条支流引入其中。 他刚才便想看清楚那巨石景象,换到北窗,应该是看得更清楚些。 塔下这时起了惊呼,吵闹的声音颇大。 他向塔下望去,也是看不到塔底的情况,只见湖边岸道的一群人指着塔身,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啪”青易阳感觉到,肩膀突然被拍了下,他心中一惊,转身看去。 竟是一个少女站在他背后,他看向少女的容貌,更是一惊,这少女约莫十五,六岁,身着火罗裙,秀发如云,肌肤似雪,口若朱樱,眼含灵韵,身材也是极好,怕是仙女下凡也不过如此。 青易阳心想,想我与师父在这江湖三十年,因师父出身佛门,不近女色,自然是比不上师父,但我也绝非等闲之辈,今日却…… “喂,你这个小道士,不仅是个口出狂言的家伙,原来还是登徒浪子,呸。”少女对着他怒色道。 青易阳听闻,也是不敢再看少女,道:“因为姑娘您长得似仙女,小道士我没见过世面,多有冒犯,但姑娘您我从未见过,怎么便称我是口出狂言之辈。” 少女听了此话,也是缓和了些神情,片刻又是有些恼怒起来,道:“油嘴滑舌,做贼心虚,呸!” 青易阳心中一苦,他未曾见过少女,此人却是对他似有血海深仇一样。 “哼,你之前在酒馆里说的话,我在船中,可都听到了。”少女顿了顿片刻,似乎在回忆青易阳所说的话,后又是道:“什么叫这些烂酒不喝也罢,你可知此酒馆最贵的酒,便是我师尊所酿,那价格最低的就是我所酿,你说了此话,便是侮辱了师尊和我。” 青易阳哑口无言,心想,这丫头最多八岁孩童的心智吧。 “你这小道士,很是厉害呀,竟是上了这仙楼塔顶,害我寻到这第九层才找到你,虽说如此,但我还是要将你捉拿,向我师父道歉。”少女又道,且飞身而来,罗裙摆动,如仙女下凡,极为好看,但看她此举似是真的要将青易阳捉拿。 青易阳看少女如此,他赶忙大喊道:“仙子,仙子,且慢,听小道士我解释两句。” 那少女听青易阳说道,也是停了下来,却与他靠得极近,少女小口吐气拂过他的脸上,他心中却是起了一股温热。 少女那脸庞离他眼中近了,相貌也是愈发的清晰,弯眉如画,因为生气,微微皱起眉儿,眼帘上睫儿轻颤着,极是好看。 青易阳心中大喊,师父保佑,罪过,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不是要让我听你解释么?愣在那里干嘛,还有你脸红什么?”少女神色疑惑地说道。 青易阳面色微红,退了半步,道:“咳,咳,嗯不瞒仙子说,在下在酒馆之中所说的话,也是迫不得已,小道士我本就是好面子之人,袋中已没有银两,若是说我没有银子而不买酒,岂不是丢了脸面,只好说那酒差,唬住了那些人,又保住了面子,我那话不作数,若是得罪了仙子和您师尊,也请多多见谅。” “扑哧”少女竟是笑了起来,这变脸翻书的速度也是很快呀。 “想不到你这小道士,小小年纪,说话做事如此老道,竟是能骗得了酒馆中的那些人。”少女看着青易阳点了点头,称赞笑道。 青易阳心想,我不仅唬住那些人,哼,你也不是被我骗得团团转。 “仙子谬赞了,仙子也是从塔底所来?”青易阳摆了摆手,疑惑问道。 那少女似是想起什么来,脸颊上浮起一抹红晕,看得醉人。 “哼,那个门口的小二居然问我要银子,我说仙姑便是我师尊,他们还都笑话我,我气不过便从底下飞了上来。”少女故作生气答道,甚是可爱。 “对了,你是不是来参加仙选大会的呀?嗯,应该是的,此九层塔你都能成,上了这九重天,仙选大会必定能被选上。”少女顿了片刻,起了兴致,兴奋道:“反正你都会入了宗门,不如叫我一声师姐如何?” 青易阳有些发懵,被那少女一堆劈哩叭啦的话,什么仙选大会,什么九重天,搞得是莫名其妙,晕头转向的。 “惨了,惨了,师父还在等我,师弟不和你多说了,师姐先走了,咱们仙选大会上再见呀。”那少女突然惊呼一声,神情上有些着急地说道。 少女冲青易阳摆了摆手,未等他做出回应,便是一抬脚,凌空而起飘向窗子,踏窗口而跃,便投身大地苍穹之间。 青易阳虽说搞不清楚状况,见了少女心情竟是莫名的好,轻笑起来。 等等,这可是九层塔顶啊! 第五章 龙阳之好 “嘿嘿,到手了。”木乙看着手上的钱袋子,心情大好,又想了想那红楼,内心便是有些兴奋和期待,倘若这大道上没人,怕是要手舞足蹈起来,来发泄下心中的喜悦。 虽说这里热闹非凡,但木乙此时心不在焉,也是失了兴趣,只有那双眼睛在不停地扫荡两旁的商铺。 木乙是越走越快,心中也是越纳闷,这七爷该不会是骗我的吧,这也不应该,没道理啊,他骗我此事作甚。 木乙一直走到了城池中央的石桥上,心中叹道,哎,我木乙也有被人所骗的时候,咦,这桥上和湖边怎么这么多人,也罢,看看热闹也好。 他在人群中稍显矮小,便直接插进人缝中,想一探究竟,看看这些人在这干嘛。 “喂,你这老头别挤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不知道先来后到啊?” “老道士,待会别怪我不懂尊老爱幼。” “……” 木乙身法颇好,从人群后方直接到了最前,后方也传来漫天骂声。 木乙双手扒拉着桥上的石雕栏,生怕被后面的人拉走,待到站稳后,便寻着大家的目光望去,周围的人似是都在看一座塔,这塔竟是悬空而造,只是有些奇异罢了,但也不至于,这么多人看这一座塔作乐吧。 “来了,又有人想进那仙姑楼了。”一旁人道,指向岸边。 只见一剑客模样的人从湖旁道中走来,进了那距离塔最近的岸边,却是被一人拦下,那剑客便从腰带之中拿出些许碎银子,给了那人,那人拿了银子后,便让开了。 剑客看着那仙姑楼,神情有些凝重,又有些期待。 那剑客的轻功也不差,一个纵跃很是轻松的接近了塔身,正要迈步进入那塔中时,发出“砰”的一声,身体在空中一顿,那剑客便直直地掉落在了那湖中,连回岸上的机会也没有。 见那剑客如此,桥上与湖边的人皆捧腹大笑,也有些人则是在旁,神情有些惋惜。 木乙心想,这塔有些古怪啊,但这群人也是有毛病,我当是什么事,这般热闹,一群人聚在这里,以此作乐,想我木乙真人就不会和他们一样哈哈大笑,捉弄他人,一群俗不可耐之人。 “啊,哈哈,哈哈,……”木乙目光一定,而后神情大喜,竟然也是大笑了起来,完美的融入了周围人群中的气氛,和那些人如出一辙。 木乙指着湖岸边的楼屋,道:“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哈哈。” 远处那楼屋便是木乙所要找的地方,木乙心痒痒,急忙原路返回,又是从人群前钻了出去。 “你这老头有毛病吧?” “臭道士,一把年纪了,身子骨都快散架了,怎么还能这么折腾啊。” …… 木乙也不理会那些叫骂声,下了桥之后,身法一晃,速度极快,一个呼吸间,就到了红楼门口。 “风花雪月,这名字倒是有些意思。”木乙说道。 那风花雪月楼门前的女子,见一糟老头子来,竟是不嫌弃,也是迎了上去。 “看那道士的神情,定是来寻欢作乐,且腰间银子不少,这般年纪,银子也是好骗,姑娘们快上前去。”门后的老鸨小声说道。 “哟,爷您里边请。”几个姑娘一把将木乙手臂挽起,拉扯着他,扭动蜂腰,便往楼中走去,也有意无意的将他手臂,往自己胸前雪峰上磨蹭。 木乙面容如触电般,身体也有些僵硬,不像是那花丛中的老手,看此模样更像是个雏。 “哼”木乙一声冷哼,臂膀一甩,那些姑娘纷纷向后趔趄了几步,姑娘们脸上掠过一丝怒色,一闪而逝,但口中却是娇滴滴地一声娇喘,脸上似挂梨花,楚楚可怜的模样,只怕是寻常男子见了,疼爱怜惜还来不及呢。 “这位爷,您且息怒。”一旁的老鸨眼尖儿,顺势挽起了木乙的手臂,不像那些女子那般直接,如此卖弄风骚。 老鸨心想,这道士,一把年纪了,倒是有些情调呀。 “爷,我们楼上请,雅间一叙。”老鸨又道,又跟身后的一个姑娘耳旁低声絮语道。 木乙点了点头,这老鸨会来事。 待到木乙与那老鸨来到一间僻静的雅间,木乙看那雅间中,有酒,有琴,有棋,望向屋外,那风景也是不错,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抚琴之时,门口却来了一女子,身后领着一群姑娘进来,那些姑娘个个长得都是花容月貌,如花似玉。 “爷,您看,之前门口的丫头们不懂事,惹恼了您,现我将楼中最漂亮的姑娘领来,向您赔罪。”老鸨站起身,手放于腹上,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那木乙却是摇了摇头,老鸨见此,脸上也是有些怒色,难道此人是来捣乱的,故意这般的? 木乙见此“唉”的叹了一口气,向老鸨招了招手,会意她过来,木乙在老鸨耳旁捂耳低语,只见老鸨神情缓和下来,怒气消散,脸色又是一变,低声浅笑起来,还似有深意的瞥了木乙一眼。 老鸨听完之后,没说什么,笑意不减,将姑娘都带了出去,闭上了门。 没过多久就见老鸨又是回来了,见她身后跟着几个男子,容貌皆是长的俊美,面如冠玉。 “几位相公,好生伺候着这位爷”老鸨说道,推门就要出去了。 “你们这几人,若是不会琴棋,饮酒吟诗作对,也跟着出去吧”木乙道。 其中三人便跟着老鸨出去了。 老鸨走前还在门后探头看了一眼木乙,心想,不想这位爷,还如此风雅有趣,而后小心地将门合了上。 屋子内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 塔下的那群人又是惊呼,应是见到了那少女,从九层塔顶一跃而下的身姿了吧。 那少女长发舞动,罗裙向后方翩翩而起,如一道天火降临,又似天女下凡,而后就落入湖中蓬船之上,站在那船尾。 青易阳在塔顶看得也是清楚,还看到那少女向他招了招手,引得众人的目光转向了他。 突然那红楼门口起了打闹声,周围其他人都被少女吸引了过去,怕是没有注意到,青易阳在塔顶视线好,看得清清楚楚。 那打闹之人其中就有自己的师尊,师父刚好也是蹲在地上被打之人。 青易阳有些心急,也没多想,竟也是从那九层塔顶翻了下来,这一举动,众人又是惊呼。 他从塔顶跳下,眼看就要坠入湖中之时,却是一脚踏在那岸边的船只上,只见那船一下子低了半船身,若是力道再大些,怕是要翻沉下去了。 岸边的小二和酒馆内的小二也是听见人群中的骚动,寻着众人目光看去,这从天上下来的身影怎这般熟悉。 小二们突然想起什么,脸色一变,神情着急,大喊道:“喂,客官,那十两银子您还没……” 第六章 冲突 酒馆柜台后站着个胖子,此人就是酒馆掌柜的,平日里都是笑嘻嘻的,颇似那弥勒佛,而且基本上是呆在柜台后面,整日里也是无所事事。 胖子这几日,倒是拿起笔,在那账本上写写画画的。 今日这个胖子却是有些古怪。 青易阳来了之后,这胖子也是和平日里一样,待到青易阳上了仙姑塔二层之时,这胖子笑意多了几分,就在那账簿上写上一笔,每当他更上一层时,这胖子便再写上一笔。 胖子记上第四笔时,收回了笑容,片刻之后身体一震,脸上的肥肉也是跟着颤抖,低声道:“六层……” “七层……” “八层……” 胖子粗脖子一动,咽了咽口吐沫。他内心大喊,神色震惊,待到第八层时,整个人似静止般,又似等待,屏住气息杵在那里,似乎在期待着什么,过了许久,他竟是长疏口气,脸色也是恢复过来,面容缓和轻松下来。 那胖子持笔也有些抖动,脸上掩饰不住喜悦,刚要再记上一笔之时,突然肥硕肉身剧烈颤抖,那笔也是从手中掉落,从纸张上滑落到了地面。 “九,九,九层?”胖子说话都有些颤抖,不利索,而后大笑道:“哈哈,哈哈,九层,是九重天啊,真的是九重天啊!” 酒馆中的众人被吓了一跳,有些诧异的看着胖子,只有一老人家面色震惊。 胖子也没顾上众人的目光,赶忙将账簿合了上,小心的揣在怀里,然后又从后面的柜子中拿出几个木筒子,用细绳仔细地捆绑放在了背后。 还叫上那小二帮了他一把手,待到捆好之后,吩咐了小二几句,便急匆匆地往门口走去。 胖子还没走到那门口时,身形一顿,呼吸忽然有些急促起来,额头上大豆般的汗珠滚落下来,神情激动,脸色红潮。 他又是折返回到那柜台后,站在那柜子前,大口地喘息着。 酒馆内的众人,今日被这胖子一惊一乍的,搞得是莫名其妙。 胖子待呼吸均匀后,便打开了柜子,柜子中还剩下几个木筒子,他就按序拿出一个小木筒子,也没有放入背后,直接握在手中,而后就出了门。 “九层?难道真的有传说中的九重天!”待胖子走后,那老者大声惊叹道。 酒馆里的人,都纷纷围坐过来。 “老人家,什么是九重天啊?”一人问道。 “哎,你们到此城都是为了仙选大会吧?”老者叹了口气道。 “是啊,为了那个令牌任务,我还……”另一人道,老者摆了摆手,这人也就没有再说下去了。 “你们大概也是听说,能进这仙姑楼,对参与仙选大会是极为有力的吧?”老者打断了那人的话语。 “老头,你别给我卖关子了。”那刀疤黑脸之人在旁粗鄙地说道。 老者冷哼一声,又看看周围的人也是都在等他,似都没听到此人所说的话,便也不理会了。 “能进这仙姑楼,与仙选大会可以说有关,也可以说无关。”老者说道,捋了捋胡须,继续说道:“大家来此地参加仙选大会,本就是冲着那个地方来的,都是想修仙,成仙得长生。” “你这老头,废话怎地如此之多,这些我们岂能不知?”那刀疤黑脸又是说道。 老者听闻此话吹胡子瞪眼,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气呼呼地,像是要走。 周围的人见此赶忙好言相劝,好话说尽,什么别和粗鄙之人一般见识,您大人大量诸如此类的一些话,也是有些埋怨那刀疤黑脸,但也没人动粗。 这些话对老者似是极为受用,那老者神色缓和,身体也是缓缓坐下,瞪了一眼那刀疤黑脸,而后继续说道:“这仙姑楼就是测试各位修仙资质,我等能进这仙姑楼,就是说我们有修仙的资格,那掌柜的,喊道九层,怕是有人上了这第九层,才如此激动,九重天这等资质之人,定是前途不可限量。” “那又关酒馆掌柜的什么事情?”一人问道 老者听到此人所问,挺了挺腰,直了直背,很是神气,道:“你们初来此地,不知道也属正常,这人能在此塔开酒馆,岂能是泛泛之辈?仙选大会的仙人应该已经到了城中,遇到如此资质之人,这人定是去通报,邀功去了吧。” …… 这胖子别看他肥,倒是灵活,从那塔中似个球般飘到了岸边。 这胖子上了岸就看到了塔顶下来之人,而后又见那小二鬼叫,竟是起了杀意,一把将那小二拽到身边,很是粗鲁。 胖子冷哼一声,冷冷地道:“哼,你要想死?我不拦着,即便他只上了此塔三层,你且惹不起,更何况此人还是九重天。” 胖子现在有些可怖,那小二也是被吓了一大跳,在他的前面瑟瑟发抖,不敢再言语造次。 胖子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人群,然后上了桥后,便往北山方向走去。 众人敢怒不敢言,此人能从那酒馆内出来,岂能是等闲之辈。 虽说过了城中桥后,基本都是园子坐落在这东北方位,修建的纵横交错,但这胖子却是身形极快,轻车熟路,不一会就到了一府邸大门前,那府邸也是奢华,极为气派。 “来者何人?”一卫兵道,极不客气。 胖子也是没什么耐心,拿出块令牌,在那人眼前晃了晃,冷冷地道:“我找七爷。” 那门后却是出来一人,身穿锦衣,神色着急,看到那胖子一愣,又看了看其手中的令牌后,便明白是什么事情了,收起表情,露出笑容道:“哟,这不是酒爷嘛,这些下人未曾见过你,你也就别怪罪他们了,找七爷是吧?七爷就在屋内,酒爷你且快进去吧,别耽误了正事。” 卫兵见了令牌后,又是听了此话,哪里还敢再挡道。 胖子径直走了进去,也没理会那人。 那人也没当一回事,待到胖子走后,旁边的卫兵却是抱拳道:“多谢都总管。” “此人外号酒桶子,为七爷办事,常年不在府中,你们没见过也属正常,别看此人平时笑眯眯的,脾气差的很嘞,你们下次再见到此人,避让着点就行了。”都总管向那群卫兵低声快语道。 都总管说完话,便匆匆忙地走了。 这都总管平时为人和善,在这覆水城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 “师父,你看就是那小道长说您的坏话,不过这小道士却能登上塔顶,倒也厉害。”少女指着那飞落下来的青易阳,浅笑起来,说道。 那船中竟是还有一位女子,白衣似雪,相貌螓首蛾眉,仪态端庄,虽不似少女那般极为貌美,如同仙子,但也极为出众,且多了几分真正的仙气。 此女子应该就是少女口中的师父了,女子听闻少女所说也未作声,端坐在船中闭目养神。 …… 众人见到青易阳从塔顶如此轻松跳了下来,也是在岸边让出一片空地,青易阳也是直接掠过众人,身形一晃,似诡异身影般,就到了师父身旁,而后凌空而起一个扫腿,将那些人都横扫了出去。 那蹲在地上的木乙还抱着头,喊道:“别打,别打了,你们再打,待我徒弟来了,别求着我放过你们。” 青易阳见师父被打,心中有了一丝怒气,但见师父无恙,也就放心了,踢了一脚木乙,道:“老头,是我。” 木乙被踹倒在地后,一看原来是徒儿,也不恼,却是躺在地上,坐了起来一把抱住青易阳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青易阳心里一阵恶心。 “徒儿,你可要替为师做主啊,我这般被他们欺负倒是无所谓,但我还报了你的名号,他们确是丝毫没放在眼里。”木乙道。 “臭道士,开始我还以为你来此花天酒地的,好生招待你,以为你有特殊之癖好,还请了几个相公来服侍你,没想到你是来砸场子的,在那屋子里与那几人弹琴对弈,事后又是耍起了无赖,说这几位相公棋艺不如你,就不给钱,你当这是棋馆茶楼啊,哼,今日你不将那银子交出来,便别想走。”那老鸨有些恼怒。 青易阳心中苦笑,哎,师父还是这副德行,每次与男子谈风雅,就犹如回到了出家的时候,与众位师兄弟在一起的日子,甚是怀念啊。 青易阳道:“这事是我师父做错了,你们且将人打了,此事就此揭过。” “哼,你将我下人打了应该怎么算?哟,你这小道士模样也是生的俊俏,不如用你来抵了银子,来我们风花雪月楼,保你逍遥快活。”老鸨笑道,而后又是对后面的壮汉说道:“刚烈,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将那两人给我绑来。” 只见老鸨身后的壮汉答应到,从后方闪身而来,虽说块头较大,但很是灵活。 青易阳见老鸨咄咄逼人,也便不废话,你要打我便奉陪。 他见那壮汉也不敢怠慢,剑出鞘迎了上去。 青易阳从下方提剑一撩,刚烈伸掌拍在剑身上,青易阳竟是虎口一震,手臂一麻,手中的剑差点就脱落了。 他便知此人,气力颇大,不可正面以力抗之,就以身法在此人周围,空中,以剑刺之,不料那人肉身也如铜铁般,不能伤其分毫。 木乙在旁也是知道青易阳遇到了麻烦。 他便拿出金色符箓,在旁施法,默念符咒,道一“定”字。 那名叫刚烈的铜身铁汉,突然木楞在原地,不能动弹丝毫,似也是极为用力再挣脱,面色赤红。 青易阳见此,也是翻手打出一道火灵符,那火光直冲刚烈的胸口。 围观人看到火光凭空出现,惊呼道:“仙法!修仙者,这人竟是修仙者!” 那火光在刚烈身前炸裂开来,他竟是能动了,用手臂将那道法挡了下来,硬生生地接了下来,但也是极为不好受,那条手臂应是废了,垂落在身侧,身上的肌肉与额头上的青筋皆是暴起,表情有些痛苦。 “也是小瞧你了。”青易阳说道,他未等其反应,又是打出了三道火灵符,且看起来威力更大,速度更快,周围人群的眼眸中皆是倒映着异闪的火光,神色震惊。 刚烈也是来不及躲闪,只能硬接,但此等威势比刚才那一击强了何止数倍。 “嘣”一声巨响,那三道火光爆裂开来,只见那刚烈的巨大身躯,向后飞去,撞在了湖边的石雕栏上,“轰隆”石头竟是塌了,那刚烈也是半死不活地倒在那里。 老鸨见此面色一变,心想,想不到这小道士有些厉害,不得不将供奉的仙人们请出来了。 老鸨躬身道:“恭请仙人们,为我做主。” 风花雪月阁楼上,有四人踏空而来,好生威风。 未等那四人落下来之时,却是一声极为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啪”。 “谁允许你欺负我师弟了?”却是那船上如仙子般的少女,飞身而来扇了老鸨一巴掌,力道极大,打得老鸨转了个圈。 这少女相貌惊为天人,长的是闭月羞花,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纷纷羡慕那小道士,怎有个这样貌美的师姐为其出头。 “师弟,你没事吧?看我怎么教训他们。”少女转身走来,看着青易阳笑道。青易阳见到少女,也是点了点头。 木乙却是一愣,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个女徒弟啊?不会是这臭小子迷恋女色,欺师叛祖吧,看我一会儿怎么教训他。 “啊,你个臭婊子。请仙人将那三人都杀了,事后我必有重谢。”这老鸨披头散发,有些癫狂地说道。 四人中的一人舔了舔嘴唇,眼神极其猥琐,奸笑说道:“嘿嘿,这女的我要了,别伤了她,将她擒来,嘿嘿,晚上我……” 这四人齐身而来,架势都极为强劲,定不是一般人。 青易阳心想,我和师父怕不是这四人的对手,那少女也不知道实力如何?难道要用…… 正当青易阳思考如何应对此战的时候,一道撑霆裂月之声从空中传来。 “尔敢?”声势如雷,那声音如同在人的耳旁炸裂般。 青易阳后方的人群一阵骚动,却是没了吵闹,而后众人极为默契的让出一条道路,那道路中走来了一人,身穿锦衣。 “我看这覆水城中,谁胆敢伤他。” 此人正是从府邸里出来的——都总管。 第七章 邀请 “可是你们要伤这二位的性命?”都总管冷笑着对那四人说道。 木乙与青易阳师徒二人见到这一幕,都是摸不着头脑,只能在旁看着。 那四人见到此人,竟是“扑通”一声齐齐跪了下来,没有丝毫犹豫,与之前那气势汹汹的架势大相径庭。 “哼,我说这几日你们为何迟迟不归?倒是在这做起了神仙,你们四人都能自称仙人,好厉害呀!”都总管皱了皱眉头,心中生了怒气,又道:“怕是交予你们发放令牌的事,从中也是捞了不少油水吧?” 那四人听闻此话,脸色皆是一变,极为惊恐,又似委屈猛地磕头道:“都大人,此事没有,绝对没有……” 那四人额头上一片通红,看来很是用力,也是极怕,不敢敷衍做样子。 “量你们也不敢,滚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都总管说道。 那几人听到此话,急忙起了身,绕过都总管时,低着头,不敢再看他一眼。 “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人物呀?几句话就把你们吓跑了。”那少女在旁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如孩童般,其他人哪里有敢如她这般的。 且不说有那都总管在此,那四人如此厉害,若是被他们看到了,怕是事后也会找你算账,那少女却是丝毫不怕。 四人听到少女的讥笑声,面色阴沉地快滴出水来,那之前言语轻佻之人,却是露出冷笑,嘴角上翘,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四人也不敢在这里造次,肚子里都嘀咕着各自的心事,虽不敢得罪那都总管,怕是日后有机会,便会找这几人算帐,以解心头恨。 都总管也是愕然,七爷之前告知是两个人,但又看少女应是与二人一起的,也不再细想。他对着青易阳笑了笑,并向他那里走去。 青易阳看着此人的这些举动,心中也是不解,先是帮自己解决了那四人,后又是对他极为友好,最为重要的是此人根本未曾见过。 木乙则是有些狐疑地看着自己的徒儿,这小子不到半日整出了多少的幺蛾子?有了个师姐就算了,又是结交了此等强悍的人物。 “两位道友,七爷有请两位去府中一叙。”都总管向青易阳抱拳说道。 师徒二人心中也是了然,定是之前城门口为其解围的七爷。但却是有一事不解,这七爷也是素未平生,却是三番五次地帮助他们,到底图什么。 难道是发现了那黑色异宝? 两人心中皆是否定了,此人若是贪图宝物,凭借他在城中的势力,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青易阳也是抱拳回敬,说道:“多谢道友出手相助。” 木乙也是行了一礼。 都总管大笑起来,摆手道:“两位本就是七爷的贵客,这些小事本就是我应做的,何况还是手底下的人冲撞了两位。” 那旁边的少女见他们如此,却是耐不住性子了,说道:“喂,你们几个,别敬来敬去的了,我都看烦了。”而后又是指了指那面色煞白的老鸨,说道:“这人都没人理会。” 三人听到少女的话语,几个男人面子上都有些挂不住。 都总管观察了两位道友的反应,那少年似是没听到般,那木乙也是笑了笑好像事不关己。他便心想,这个少女肯定是那道长的徒弟,少年的师姐,少女平时定是刁蛮任性,哎,两位道友平时被欺负惯了,此时都不敢言语了。 若是师徒二人此时知道那都总管心中所想,怕是要气出一口老血。 都总管握拳掩嘴,轻咳道:“咳,咳,道友你这师姐好是活泼伶俐。” 青易阳也只能苦笑,这哪门子的师姐啊? 都总管面色一僵,心头一震,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青易阳。 青易阳也是看到了这一幕,心生奇怪,但看都总管那样子也只是片刻罢了,就看他转身望向了老鸨,脸色也是变得有些阴寒。 “你们是滚,还是死?”都总管此话一出,那个“死”字如同利剑直指风花雪月楼的众人,那老鸨本就是脸色煞白,恐惧到了极点,此时竟被直接晕了过去。 都总管到此本就是邀请师徒二人去往府邸的,之前来时看那四人竟是冒犯了七爷的客人,便是训斥,也是未曾理会那老鸨等人,应是不屑。 但不知为何,此时他虽是极力压制,但周身的杀意却是四散,那丝寒意让人受不了。 那些人也是怕到了极点,见此人这般恐怖,哪里还想在呆上片刻,架起老鸨便落荒而逃了。 见那些人走后,都总管又是恢复如初,神情转变极快,像是故意为之的。 “此楼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都总管说道。 他一个跃身,便到了风花雪月的楼顶,一掌拍向那屋檐上,而后便是轻身下来,也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 他此等人物,居然向青易阳躬身行礼道:“请道友,去府中一叙,望道友莫要拒绝。” 青易阳见此人突然如此恭谨,哪里还敢推脱,也是回了一礼,答应道。 “咦,师尊怎么不见了?”少女低语道。她望向湖泊中,水上那叶小船竟是不见了。 “嘻嘻,师弟,你要去哪里?我也想去玩。”少女见师父不见,笑盈盈地看着青易阳,还挽起了他的手臂摇了摇。 木乙见此,气得跳脚,嘴里嘀咕着:“欺师灭祖,不孝之徒……” “喂,老头,你说什么?胆小鬼。”少女呛了一句木乙。 木乙只能吹胡子瞪眼。 都总管心中所想更是被证实,笑了笑说道:“三位,随我来吧。” 青易阳与少女这般亲近,他心中有些不自在,推开了少女的手。 少女也是不恼,还转头问青易阳:“师弟,你叫什么名字呀?” 都总管与木乙在前面也是听得清楚,身躯一震,趔趄了几步,似是被少女的话吓到了,合着你叫别人这么久的师弟,连名字都不知道啊! 都总管又是想到,原来是我想岔了,这女子和两位道友并无关系啊。 青易阳便回答道,而后几人便上了城中石桥,往北山方向走去。 “青易阳,青易阳,这名字好难听,谁给你取得啊?定是庸俗之人”少女嘟囔道。 木乙在前面是气得暴跳如雷,他终于能知道自己的师父是怎么死的了! …… 待四人走后,周围的人像是如洪水开闸,憋闷了许久,倒是吵闹起来,议论声音四起。 “啊,救命呀。”一人从风华雪月楼中跑了出来,身后又是跟着很多人,都是呼喊着。 大家听声望去,只见那屋楼,从屋檐上方渐渐消融,碎成了木屑渣,从里到外,从上而下,渐渐消失,如沙粒般掉落下来,此楼竟是在众人眼中慢慢变成了几堆木屑子。 微风起,那木屑堆也是逐渐缩小,木屑随风飞舞而去,如同粉尘般被带向远方,消散于空中,如此大的一座楼屋,片刻功夫,竟是彻彻底底地消失了! 第八章 酒桶子 酒胖子踏入府邸中后,驻足在正院中,看向院中的景色,神色似是回忆,又像是有些期待。 不一会儿,酒胖子迈出步子往府中西边走去。 七爷在这覆水城地位似是不俗,居住在这城中北山瀑布下的府邸中,但原以为这七爷应该住在这府邸正屋,住着府中最好,最为宽敞的屋宇,但显然不是。 酒胖子他走过一个又一个园子,那房屋也是低矮了下去,但他的脚步也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待到了一园子拱形门口时,却是停下来脚步,似是在等待什么。 他此时要踏入的园子,按着府邸的构造,应是最西边,最为偏僻的位置,门口外的景象,也是残破不堪,不知道七爷这等人物,怎会住在此处。 “进来吧。”他脑海中突然响起话语,竟是千里传音。 酒胖子对此也并不诧异,却是有些紧张,在门口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才走进门中,踏入园子内。 到了园子内,却是豁然开朗,别有洞天,与那门外的景象反差剧烈。 园子内竟是鸟语花香,四处充满了红花绿意,难以想象这只隔着一堵墙,内外却是天差地别。 酒胖子走在石头路上,石头却是嵌满在地上,且平滑好看,映着天光景象,倒不像了路,似是湖面般。 往深处走后,石头路就终止了,而是被一台阶,一长廊续上了。 台阶前也站着一人,穿着麻衣粗布,应是园子里的仆人。 那人本就是等待酒胖子的,应是站的久了,些许无趣,也是等的不耐烦了,见有人走来,也是眉开眼笑起来。 “您来了,随我来。”仆人对着酒胖子说道。 酒胖子见此,点了点头,心头那份心情,似也要冲破枷锁。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中度过了那段长廊。 长廊分出三个岔路,一条正对湖中的亭子里,其余的各向两边半抱湖泊,往园子深处延伸。 那个仆人不再前行,躬着身站到了一旁。 酒胖子眺望湖泊亭中,一人身穿墨绿道袍,他就便知道,七爷就是在那里等他了。 他走出长廊,走下台阶,湖面上铺一层青石板的道路,道路两旁也没有护栏,若是湖面的水位再高上二寸,就能将这道路淹没。 酒胖子神色恭谨,走得是不缓不急,到亭中的一小段路程中,内心却是思绪万千,不知道自己该从何说起,又应该说些什么,胸口又是多了些烦闷,走一步算一步吧。 七爷知道他来了,也不曾转身看向他。 酒胖子又是做深呼吸,但也不敢出声,上前走上三步,单膝跪地行礼,但也未道出一句话语,倒是七爷先开了口,道:“你在这此地也有十五年了吧,我也有五年未曾见过你了。” 酒胖子听到七爷所说,也未作声,低下了头,那紧绷中的面容,也是轻松下来,面色憔悴了几分,似是过往之事,浮现在了眼前,萦绕在心头。 七爷转过身,看着酒胖子如此模样,眉头微微一皱,道:“此次仙选大会不止我来了,仙姑也来了。” 酒胖子猛地抬起了头,有些震惊地看着七爷,大张着口,想说些什么却是骨鲠在喉。 “你且放心,不是为你而来的。”七爷又说道。 酒胖子虽面容轻松下来,但却是双膝跪地,向七爷磕了个响头,道:“七爷!” 七爷看着他也不作声,他也就一直跪着,头叩于地。 “哎,你起来吧。”七爷叹息道,而后又是说道:“以你的性子,若是没有大事,也不会来见我,说说吧。” 酒胖子应了句“是”,便卸下了身后的木筒子,拿出怀中的账簿,拿起两个木筒子,与那账簿一起奉上,双手有些颤抖,神色激动道:“七爷,城中出了两个九重天!” 七爷听闻,也是愕然一怔,而后直接拿起了两个木筒子,打开其中一个小圆木盖,从中取出一张卷着的宣纸。 将那纸张拉伸开来,见到画中模样,脸色一变,而后咧嘴一笑,笑声愈来愈大,止不住地大笑起来,道:“天助我也,缘分啊,此为缘分,我本就觉得此子不凡,没想到居然是个九重天!” 酒桶子见七爷如此,内心更是止不住的激动,身体轻颤了起来。 七爷笑意未减,拿起第二个木筒子,期待无比地打开木盖子,动作上也有些粗鲁,显得急躁,抽出宣纸后,拉扯开来。 待看到画中之人,笑声戛然而止,不由自主地道:“师叔?” 七爷看了看手中的画卷,又是看了胖子,面色狐疑。 那胖子也是一愣,有些惊讶地看向了七爷,怕是自己听错了吧。 七爷将画给了胖子,胖子接过后,就看到此人正是那后上九层塔之人,是那个少女。 “仙姑就是为画中人所来的,师叔十几年被仙姑收养,收她为记名弟子,师叔来此应该就是为了仙选大会,正式进入宗门。”七爷解释道,回忆过往,想起画中之人,神情也有些释然,又道:“十几年前仙姑抱回一个女婴,回了宗门,我本以为是哪个人能有如此天大的气运,能得到她老人家的垂怜,到了今日我才明白,她老人家当年就知道这女婴的天资了,这才起了爱才之心,将其带了回来。” 酒胖子在旁聆听,心中也是记下,道:“她老人家是为了覆水城么?将此,此……”他说到此处心口不一,说不出话语来,一时之间不该如何称呼这个少女。 “将此……师……师叔带到覆水城来,参加仙选大会。”酒胖子说道。 “哎,我也不知仙姑心中所想。”七爷摇头道,又看向了胖子,笑道:“对了,你将这人的画卷带上,去往仙姑的居处,拜会一下她老人家。”七爷将那青易阳的画像重新卷起,放入筒子中。 酒胖子接过画卷,心中有些憋闷,又似是惊醒般,突然道:“七爷,这人要不要将他带来?” 七爷看向酒胖子,知道胖子怕是在拖延,笑道:“你且专心做你的事,此事我已派了人。” 他说完后,胖子被戳穿也未觉得尴尬,反倒神情更是严肃起来,两人之间有些沉闷,皆是沉默,不再多言语,似都是追溯往事,七爷也是知道胖子多年未回宗门的原因,也知道胖子与仙姑的恩怨。 七爷“哎”的一声,打破了这份沉寂,道“仙姑与你的事,也并不是什么大事,两人何必像血海深仇一般,你这性子太为倔强,若是当年向她老人家服了软,认个错,或许就不用困于覆水城这么多年了。” “你带上画卷,城中出了九重天,仙姑定也会高兴,待会你说上几句好话,认个错,兴许能借此次的仙选大会,重返宗门。” 酒桶子听到,也没有回应,向七爷行了一礼,转身就往湖面的青石道上走去,原路返回。 酒桶子走到一半,回头看向了七爷,又是一拜,站直了身体,而后竟是正气凛然地大喊道。 “当年我未曾做错,为何要向她认错!” 第九章 师叔师祖 四人同行,过了这城中石桥。 木乙与都总管,两人并肩在前面带路,走得不快,且两人有说有笑,像是多年的老友,晚饭过后在田间散步般。 两人大部分聊的也是各自的所见所闻,都总管偶尔问下关于青易阳的事情,眼神也有意无意看向后面的青易阳,一切都显得很是正常。 木乙说话的本事也是了得,见其打探青易阳的身世,当年的事情也是复杂,便阴晦地说上两句,几句话就带过了,又是转了话题,讲起当年自己的事迹。 他们二人在前,青易阳与少女在后。 少女又是不自觉地挽起了青易阳的手臂,靠站在他的身旁,虽说他很是不自然,但也拿少女没有办法,手腾出几次,还闹得她倒是不开心了。 两人就以这样的姿势走在后头。 少女本就是处在豆蔻年华的年纪,年轻人的活力了不得,噼里啪啦地说上一堆的话,片刻都不停顿,索性少女声音如她身量般纤细,轻柔。如若不是,此时青易阳怕是被吵得脑瓜子都疼了。 青易阳有时候也是说上几句,少女想听江湖之事,他也说上几个自己浪迹江湖之时的趣事,引得少女咯咯浅笑,不过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少女在说话,且青易阳听得是云里雾里的。 青易阳听着听着,不由自主地问上一句,对了,仙子如何称呼? 少女听到也是一愣,前面的木乙也是转过头道,对啊,你这丫头叫什么呀? 少女见是那木乙所问,便说道,老头,就不告诉你。 她还冲着木乙扮了个鬼脸,甚是顽皮,模样可爱,青易阳与都总管见此相视一笑,木乙则又是被她气得呼吸不畅了。 这两人这样一闹,青易阳也是没有知道她的姓名,他倒也没有再去询问,之前所问,也不过是突然想到,脱口而出,出自本能罢了。 …… “三位,到了。”都总管停下脚步说道。 之前四人所过都是些小路,突然是豁然开朗,眼前是片宽敞的空地,有一府邸坐落在前方,虽比不上宫殿内的金碧辉煌,但也是碧瓦朱檐。 “都总管!”那府邸门口的士兵大喊道,身体确实纹丝不动,众人所喊声势颇大,很是突然,木乙被吓了一大跳。 少女却是抓到了机会,轻跳走过木乙身旁,左右摆着脑袋,轻笑起来,有意无意地说道,胆小鬼呀,胆小鬼,这里有个胆小鬼…… 木乙这次表面上是未理会,但心中却是气自己怎如此不争气,然后也是跟着少女往府里走去。 后面二人又是相视摇头一笑。 …… 待四人进了府中,都总管在前引路,路线也和那酒胖子是一样的。 这路走得有些让人烦躁,七拐八弯的,且房屋越是破旧,没了沿途的景色,心情更是有些差。 少女还抱怨了几句。 几人也是走了许久,才到了那七爷园子的门口。 “进来吧。”三字回响在四人的脑海中,正是千里传音。 除了都总管,三人皆是一愣,木乙与青易阳脸上写满惊讶,而少女则是笑起来拍手称赞道:“呀,想不到这覆水城中,除了我师尊,还有这么厉害的人物,能使这“灵犀”仙法。” 待少女说完,此次就是换都总管惊讶于心,这少女尚不是修仙者,怎会知道此等仙法,且是我也很少接触的层面,难道是哪个高人的徒儿来到此地,参加仙选大会么? 都总管也不显露内心,很是自然地笑道:“诸位请,想不到姑娘懂得如此多,但此并非仙法,此地布下了诸多阵法,其中就有这能千里传音的传音阵。” 青易阳与木乙却是不知道他们所说,只是心觉那七爷定是厉害,说到阵法之时,他们只能听懂阵法一词,但也是懂点皮毛罢了,所说的传音阵与那仙法闻所未闻。 “不知姑娘是不是与你师尊一同前来参加仙选大会的。”都总管问道。 “对呀,我师尊不放心,便陪我来了。”少女答道。 “不知姑娘师尊是哪位高人?”都总管又是在其身侧问道,都总管说出此话就有些后悔,先前她可说其师尊会“灵犀”仙法,这可是何等高人,若是如此直白询问,岂不是冒犯了那高人的名讳了。 那少女却是被此地景象吸引过去了,未曾听到都总管所问,他此时应该是有些尴尬,但却使放松了下来,而后又是觉得自己反应太过了,不过是个自己猜测出来的高人,怎会弄得如此紧张,心中也是不禁自嘲起来。 …… 七爷还是那般站在湖中亭内,面色狐疑,心道,咦,我让阿天带回两人,此刻怎么回来了四个人,难道是酒桶子折返回来了? …… 少女拉着青易阳的手,往前走去,竟是在长廊中小跑起来,木乙在后面说道,年轻真好呀。 都总管与木乙在后面,步子也是快上几分。 少女与青易阳行到那三岔口时,少女望向亭子内,见有一人,这人怎这么熟悉呀。 少女突然似梦中惊醒,笑容绽放,大喊道:“阿小七!”而后放开了青易阳的手,下了后长廊,欢呼雀跃地往亭中跑去。 七爷听到一愣,迟疑了一下,这声音不是……,心中默念这肯定是幻听。 他转过身后,发现一双小手就抚上他的脸庞,边揉搓边说道:“阿小七,我说怎么来到这里都没见到你,原来是躲在这里,都不带我玩,苦着脸干嘛,怎么见到我不开心呀?快给我笑一个呀。” 其他人都未曾反应过来,只见少女就这般对待七爷,却不见七爷恼怒,看样子还不敢反抗,很是配合。 都总管惊得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七爷一脸愁眉苦脸,因为离得太近不敢行礼,只是微微屈身,恭敬道:“不知道师叔来此,小侄怠慢了。” 少女愤愤地放下手,气呼呼地道:“阿小七,和你说了多少次了,别叫我师叔。哼,上次宗门有个五十岁的老头,见到我,居然叫我师祖,气死我了。” 七爷只能在旁陪笑,脸上写满了无奈。 都总管心中有些震惊,此女子应该是七爷的师叔不错了,那她师尊也不外就是那几个半神仙的人物,且又是前来这覆水城,啊,她师尊岂不就是仙姑她老人家嘛! “阿小七,你看这是我收的师弟,既然你这么喜欢叫我师叔,不如叫他一句师叔看看”少女眼眸流光转动,想起了歪点子,将青易阳拉到身旁。 七爷听闻有些愕然地看着青易阳,青易阳也能感受到七爷有些尴尬,抱拳便道:“七爷,今日之事,我青易阳与师父在此拜谢。”一旁的木乙也是知道,便一同抱拳以示感谢。 七爷也知道他的意思,也是接过他的话,道:“青道友,言重了,两位道友也是舟车劳顿,定是劳累了,我已备下酒菜。不如一同前往屋内再叙。”七爷做出请的手势,两人就如此绕过了少女的调侃。 师徒二人也是应了“好”,便顺着方向跟了过去。 倒是只留下了少女和都总管,少女岂能不知两人从中配合,气得直跺脚,一旁的都总管看着,却是被骂道,你看什么看啊! 都总管知道了她的身份,也只能笑道,师叔,请。 少女听到师叔一词,真的是吃人的心都有了,恨不得将眼前这人一口吃掉,才能解了心头这股憋屈的怒气。 少女咬牙切齿,一跺脚,气鼓鼓地跟上众人,脚下的道路似也随着少女的心情般,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第十章 九重天 七爷本是见那师徒二人与他有些缘分,看这师徒二人也算是顺眼,且在城门口就看出这小道士资质不错,便想请他们二位到府中说上两句,讲些关于仙选大会的事情,在其他人的眼里这一举动也是莫大的机缘了。 他未曾料到这小道士有如此天资,竟是个九重天,也是动用了极少使用的城中大阵,来告知都总管,此人是九重天,不可冒犯,好生招待。 待那酒胖子走后,也吩咐下人准备一桌酒席。 他心中也有些不太确定,青易阳是否冲着仙选大会而来,若是知道,怎会又会不知令牌之事,若是不知,便要动些嘴皮子和手段了。若是一个九重天从覆水城入了宗门,此人会有怎样的成就暂且不说,但日后对覆水城这方势力定是有益处。 …… “二位请。”七爷站在圆桌旁,看向师徒二人道。 青易阳与木乙也没客气,桌上已经准备满目的酒菜,香气四溢,木乙也是被此所诱,喉咙滚动,“咕噜”一声很是不争气的咽下口水,这大半个月里,一路上都是干粮所伴,好不容易在红楼里,喝上口酒,不料一壶都未饮完,就被人轰了出来,此时哪里还抵挡得住这番诱惑。 少女气鼓鼓地进来,直接在青易阳旁坐了下来。而身后的都总管则是站在了七爷的身后,七爷也是坐了下来。 “阿天,你也坐下吧,不必这么拘束。”七爷微微侧头笑道。 都总管在后面应答道“是”,在七爷旁坐了下来。 七爷也是看到木乙急不可耐,看他神色在那城门口时一模一样,笑道:“诸位请,不必客气。”单手摊于桌前,而后看向少女道:“也请师叔先用膳吧。”少女小眼神剜了七爷一眼,便拿起竹筷,也没有再理会他了。 屋内响起了碗筷碟的声音。 七爷见青易阳端坐在那里,并未动筷,他面带微笑地道:“怎么,青道友,这些饭菜不合你的胃口?” 青易阳见他这样说道,也不觉得意外,好似就是他在等七爷先行开口般,笑道:“七爷在城中是何等人物,我已见识到了,且如此不同寻常厚待我师父与我,若是无事找我们,我也是不信的,说吧,何事?” 在座的几位,也是放下竹筷,目光在也是在他们两人之间徘徊。 七爷听到此话后,不想这青道友如此直白,措手不及呀。他拿起酒盅,轻抿一口,莞尔一笑,说道:“爽快,那我也就不绕弯了,两位道友来此地,可是为了那仙选大会?” 青易阳轻摇头,而后道:“不是,今日我已听人说起无数遍这仙选大会,但在这之前却是从未听过,所以也并不是为此而来。” 少女在旁托着腮帮子,笑道:“那你来此地干嘛?还去了仙姑楼,算上那鬼鬼祟祟的老头,难不成你们是其他城派来的细作?”中间还瞥了一眼木乙,木乙也是捕捉到了。都总管听闻后眉头一皱,似是思索着什么。 “你,你,你……”木乙道。 青易阳摆手打断了木乙,笑道:“师父与我本就是冷清道观的道士,云游历练,为人抓鬼,驱邪,作法。来此地也只是为了谋生,至于你说的仙姑楼,不过是我看那塔造型怪异,来了兴致罢了,细作一事更是无从说起啊。”青易阳说的话句句属实,未参杂半点隐瞒。 “那你干嘛又要上九层塔?”少女问道,似是极为好奇。 青易阳“呵呵”一笑,面向少女说道:“那第八层,看不全城池景色呀!” 在少女与青易阳交谈时,七爷未作声,师叔所问的,便是他心中想问的,听到青易阳说到看不全时,便开怀大笑起来,道:“哈哈,好一个看不全,就踏入那九重天,此为缘分,天命使然啊!” 七爷眼中大放光彩,更是欣赏青易阳了。 “九重天?”木乙口中重复道,面色困惑。 七爷见此,道:“难不成道长也知道这九重天?” 木乙皱眉思索,似是事情太过久远了,记不太清,片刻后,道:“当年听寺里的前辈提起过,说修仙者中,有一种人生下来就拥有绝顶天资,也就是九重天者易成仙,但这种人却是凤毛麟角,万中无一,便成了传说,成为修仙者的谈资了。” 木乙又是想起之前七爷所说,面色一僵,极为吃惊地问道:“难不成你是说我那徒儿是九重天!” “正是。”七爷点头,正色答道。 木乙此时思绪千里,过往之事浮现眼前,徒儿出生本就是九重天?还是因为他吞下那白色圆石异宝后,才成为九重天的?他也拿捏不准,不过他此时心中只有震惊。 若是三十年前木乙得知这异宝有如此天大的造化,可能可以成就这九重天,他或许会有悔意去救那婴儿,若是他那时又是疯魔般想成仙,或许会将那婴儿直接开膛破肚,把异宝取出。 但木乙与青易阳一起生活了三十年,三十年的感情呀,二人可谓亦徒亦友,木乙更是待他如子般,此时给他选择的话,怕是宁可自己死,也不愿看到青易阳受到半分伤害。 “我的宝贝徒儿,没想到你这么争气呀,生的俊俏,还这么厉害!”木乙将旁边坐着的青易阳一把抱了过来,用脸磨蹭着,姿势很是古怪,也是极为恶心,木乙还“嘿嘿”傻笑起来。 “喂,老头,你干嘛。师弟,他这般恶心,你也能忍受?”少女将青易阳拽了过来。 这番闹腾,众人也是轻笑,青易阳脸上有些无奈,七爷却是有丝小庆幸从心中滑过。 “二位,你们虽不是为了那仙选大会来此,但我想让二位参与这大会。”七爷敬酒向师徒而道。 “七爷,不妨说说这仙选大会,到底是什么?”青易阳端起酒盅回敬。 “刚才道长所言,二位定也知道修仙一事,我们修仙之人,不就是为了得道成仙,追求长生么?”七爷停顿片刻,看向师徒二人。 “世间所谓的宗门何其多,也有那耳熟能详的名门大宗,但恐怕没有几个宗门能迈入那修仙的门槛,但你们可是听说过流传在各派的传言,世间有那修仙宗门,真正的修仙之地。”七爷又道。 “修仙宗门?”木乙有些疑惑,又道:“难道真的有这种地方?难不成仙选大会就是那修仙宗门……” “正是,我也是从宗门为此而来,搜罗覆水城附近的天赋异禀之人,所以才邀请了二位。”七爷点头道。 青易阳与木乙极为吃惊,本以为这七爷不过是覆水城的一方人物而已,他道,他竟然从修仙地所来,举办这仙选大会,搜罗各方人士,难怪城中有如此多的外来人,与宗门之人,来此地应该都是为了这仙选大会。 令牌之事和仙姑塔应该也是与此事有关了。 事事串联,七爷所说,应该也是句句属实,并未说假话。 木乙内心些许激动,问仙九十年,不成,后也打消了念头,不料在这风烛残年时,又是燃起心中的欲望之火。 青易阳岂能不知师父心想,他倒是无所谓,师父去,他便去。 木乙看向青易阳,他眼珠微低,眼帘下垂。青易阳见师父如此姿态,师父心中所想,他也是了然于心。 青易阳刚想说话。 不料七爷却是先站了起来,道:“二位不妨先在府中歇息,仙选大会还有些时日,不妨先住上几日,再做打算。” 木乙接过话:“也好。” 七爷虽是将两人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但也不明白其中意思,不知道他们的决定。心中便想的是拖住两人,让二人住在府中,这几日与他们再说些修仙之事,旁推侧敲,而后知晓他们心中所想。若是此时就得到了答案,若肯皆大欢喜,若不肯,怕日后再请难上加难。 为了这九重天之人,七爷也是不敢出半分差池。 第十一章 心事 七爷吩咐下人,收拾出一间空房,不料师叔也说要住下,他也只好奉命照办再准备上一间。 七爷又说了些仙选大会的事情,师徒二人也是问了关于大会之事,不知不觉天色已昏暗,几人也都回房歇息了。 …… 师徒二人回到房中,闭上门,是要歇息了。 “乖徒儿,你怎么看?”木乙先行问道。 “师父心中有了打算,何必再问我。”青易阳平静地回答道,而后目视木乙,微笑道:“你知道的,你想去那修仙宗门,我也是会跟着你一起走的。” 木乙没有再言语,天色已晚,屋内的烛光虽显得明亮,但却看不清人的脸,墙面刻画着两人的身影,似坚定,似黯然。 两人如同静止,目视对方,心思各为不同。 屋子中摇曳的烛光,证明两人只是站着不动罢了。 木乙长叹一声,便转身走去,此时的背影,才符合他的年纪,像寻常老人家,佝偻苍老,走到床前,想必他是累了,便躺了下去。 青易阳见师父入寝了,他站了许久后,便是小心推门出去,向屋外走去,反身合上了木门,屋内此时只有木乙一人了。 木乙知道青易阳在身后看着他,待他走后,才敢陷入沉思中。 木乙哪能不知道青易阳的意思,之前七爷饭后所说之事,他便问七爷,若是他不能被仙选大会挑选中,能否与青易阳一同前去修仙宗门,七爷也是知道其中含义,迟疑了一下,回答道,不能。 青易阳的意思便是,若是师父能去修仙之地,他也跟往前去,若是师父不能前去,他也是不会去的。 木乙也是知道自己的能耐,若是有些天赋,也不至于九十年的时间里,才堪堪摸到修仙的门槛,连跨过去的资格都没有。 但自己的徒儿却是不同,他身为九重天者,天大的造化集于一身,日后成就不可限量。凡人终究逃不过一死,无法抗拒此间轮回,但修仙者却是不同,避生死,破天地,而后得道成仙,终得长生不死。 木乙也知道青易阳的性子,若是以他的才智,拜入名门大宗并不难,若是早早地接触到这一层面,或许多年前就能跨入修仙之列中。 他若要为此离去,何必陪同自己度过这几十个年头,这些年也只有自己这个糟老头子,对他讲些修仙之事。 木乙虽然已经放弃成仙路,与徒儿度过这三十年间,也是活的逍遥快活,了无烦恼,但此时得到这样的消息,心中定是不甘,想试上一试,但又是怕自己拖累了徒儿,成为了他的累赘,心中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这是怕耽误了青易阳呀。 烛火燃尽,发出“炽”的声响,屋内一声轻叹,道尽心头事…… …… 月色明亮,月光下的湖面波光粼粼。 此时远处红光微弱,模模糊糊的几个身影,也是离开了园子。 偌大的园子,除了青易阳外空无一人。 夜风拂过身旁,有丝凉意,青易阳也不在意,反倒是做了一个深呼吸,似要洗尽心中烦闷般。 他也知道木乙的意思,但他也清楚深知一件事情,不管是哪方面,师父都太依赖自己了,若是他离去的话,…… “啪”,青易阳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这大半夜哪有人影,莫不是这园中也会闹鬼。 青易阳本就有些烦闷,突然这一下,心中一紧,翻手就向后面打出一道火灵符。 他身后却是一声惊呼,是人,此时想收手已是来不及了,湖面倒映着那道火光。 湖面本是被照得发亮,突然那火光刹那间就消失了,又似是在水中熄灭般,一道清风从湖面波动而过,月儿摇曳,在湖泊的怀抱中吵闹,许久不能宁静,入睡。 “哇,好漂亮啊!”青易阳听到惊呼声,便知是少女在他身后,心中很是焦躁,不知道那符箓会不会伤到她,却不料她伸手就将那“烟花”抓在手心,起了玩心。 “你怎么来了?”青易阳问道。 少女摇着头说道:“我在这里睡不着。”顿了顿,笑道:“见你在这,就出来了。”少女说完,便在湖边坐了下来,拍了拍地面,示意青易阳坐过来。 “你是不是在担心,你与你师父,无法一同前往宗门。”少女侧头说道。 青易阳一怔,少女这心思既是活络,想不到也是如此细腻。 “是。”青易阳也毫无掩饰,点头道。 少女突然狡黠一笑,模样古灵精怪的,道:“若是我有法子,能让你们都能入了宗门,师弟你该怎么谢我?” 青易阳听闻心中大喜,站起身道:“青易阳在此拜谢仙子。” 少女侧耳过来,道:“你想让我帮你,要叫我声什么?” 青易阳一愣,此时少女玩心大起,这少女来头不小,更是不知道她师尊又是何等的人物,且七爷也要叫一句少女为师叔,若是未得那位前辈允许,叫上她一声师姐,那就是犯了大忌,得罪了那位前辈。 此时少女却在此事开起了玩笑,青易阳虽有些迟疑,但也不会犹豫,心中只希望那前辈不要有通天的本领,而后他拜道:“师姐。” 少女“呵呵”一笑,似银铃般,甚为悦耳。 “你先坐下来。”少女说道。青易阳应声道,又是坐了下来。 少女侧头笑道:“你为何如此在意你那师父,能与我说说么?”而后少女也是收回笑容,看向湖面,似是想起了自己的事情。 青易阳也是同她一样,望向湖面,回忆起曾经往事,讲起从前的故事。 …… 夜色更盛了,明日应是个晴朗的天气。 一人的碎碎低语被清风拂过,湖面随风而荡漾,这夜深了,人静了,这景倒是活跃起来。 耳边响起轻微的呼吸声,看样子这个少女今日也是极为疲惫了,靠在那人的肩膀上睡着了。 月光将地面铺上了白霜,似是带着丝丝寒意传来,那人也是有些担心起来,便缓缓站起身,轻轻地将她抱起。 那少女一时间抓不到东西,微微地皱眉,轻呼道:“师尊,师尊,……” 待那少女似是在梦中抓住了一人的手臂,依偎在其旁边时,这才心安,嘴角上翘,笑得极甜。 那人看到少女这般模样,露出一丝笑容,而后又是轻叹一声,抱着少女往屋内走去。 此间空无一人,独留下那轻叹之声,不知道是谁不经意之间流露出心事,此声又是为世间何人所叹。 第十二章 道灵台 晴空万里。 庭院中有三人围坐在石桌旁。 三人交谈甚是开心,师徒二人之间也不像有心事之人,还与七爷侃侃而谈。 七爷得知二人同意参与大会,也是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 “不瞒七爷,我早年间就摸到修仙的门槛,但资质所限,而后的十几年却无法突破分毫,到了如今对那修仙的理解也是极为模糊。”木乙自嘲笑道。 “木道长不必妄自菲薄,修仙之事,哪里有这般容易?此事本就是一条极为艰难的道路,道长恐怕已是超过众多人了。”七爷说道。 木乙也是得到一丝安慰。 只见一袭红衣而来,坐在了石凳上,正是那少女。 青易阳看向她,不知道是不是昨日之事,少女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有意的避开他的目光,看向木乙与七爷说道: “对呀,我师尊也说过,修仙的事情,如这世间一样,变幻莫测,琢磨不透,纵是有绝顶资质的天才,可能修炼百年终究逃不过一死。若是一凡人明悟天地规则,又得天机造化,一步踏入仙列,也并非不可能,所以这世间之事谁又能说得准。” 木乙也有些诧异,少女怎么今日对他说起了好话? “不过嘛,老头,你怎就知道你已经摸到门槛了?不过就是会些粗鄙的道法罢了。” 木乙也不气恼,因为他自己也不确定。 木乙还在道观的时候,本以为会些道法,也能算是修仙之人了,后来他觉得道法仅仅就是道法,不过是假借于外物,施一些寻常人做不到的手段罢了。 后来冷清道观毁了,他游云四海,在村庄中救下了青易阳,待那青易阳七,八岁的时候,木乙就教一些他所会的,不想青易阳天赋高,将那符箓抓在手上,便有异动,木乙引导他几次,青易阳便能熟练打出符咒,寻常家的孩童这般大,也只能将弹弓打的熟练。 木乙见此更是断定,这道法,只不过是凡人的东西,和修仙毫无关系,如今他的想法却有一丝变化,因为青易阳是九重天,但即便是九重天,也不是生下来就是神仙呀。 但木乙与青易阳在一起的这些年,他却感受到了自身的改变,他感觉周身有了异样,觉得这天地之间,隐隐约约有一丝感觉,每当与他擦肩而过之时,想抓却是抓不住,他也是说不清那是什么。 且当他打坐吐纳时,青易阳与他站得越近,感觉便是越盛,他隐隐感觉这便是修仙的门槛,但自己还是有些吃不准。 七爷在旁一听,有些诧异,“哦?”,道:“木道长,你还会一些道法?可否能与我看看。” 木乙也没有在意就点了点头,看向少女,心中奸笑,拿出一张金色符箓夹在两指间,放于胸前,口中默念口诀,道一“定”字,一条极细的黄丝向少女奔去,肉眼几乎看不见,似想缠绕其身。 七爷在旁见木乙如此举动,一道冷意闪过眼眸间,刹那间就握紧一拳,但也只是一瞬间,便又恢复到原来的模样。 少女突然一木楞,眨眼间,就恢复如初,过了一息才是反应过来,起身怒色道:“老头,你对我做了什么!看我今天不……” 青易阳将她拉拽回来,她又是坐了回去,瞥了一眼青易阳,“哼”,转头不再看他,长发也是打在了他的脸上,气呼呼的神色,但也未再作声。 木乙见徒儿帮他,也是不怕了,耸了耸肩,脸上很是无奈,又似嘲讽地说道:“一些粗鄙的道法罢了。” “木道长,你能引动这天地灵力,你就是说自己,已经跨入那门槛之中,也是不为过了。”七爷说道,对那木乙也有些不一样的看法了,不在他人的传授修仙之法的前提下,能做到这一步,已是不容易了。 木乙如此,青易阳更为不凡,九重天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啊。 “啊?七爷可是说,我已经迈入修仙之列中,但我也没有感觉自己有何不同啊?”木乙在旁听得震惊。 “你若是不信,可看自身是否成有道灵台。”七爷说道。 “什么道灵台,我从未听说过,与修炼有关?”木乙回答道,神色困惑。 “嗯?道灵台是修仙根本,道长真是从未听说过?”七爷反问道。 见木乙摇头,七爷便道:“难怪道长此路如此艰难,我此时才是明白。每个跨入修仙之列的人,都会有道灵台形成在体内,且起初这道灵台的模样是一根极细的银丝,而后修仙之人引动天地灵力于身,自身就会有些变化,但此变化也因人而异,我也只能说个大概。” 木乙与青易阳听得是云里雾里,神情迷惑,皱着眉头似在思索。 “也罢,道灵台也只是算修仙根本,我告诉你们口诀,去查看那道灵台,也算不得违背宗门规矩。”七爷说道,而后请师徒二人坐下,两人在石桌前的平地席地而坐,而后闭目。 “二位请听好,初用此口诀,会失去意识,似灵魂出窍般,所以待会不必慌张,且此处也有我护着二位,不必担心。”七爷提醒道。 在石凳上的少女以为七爷要说口诀了,赶忙捂住了耳朵,摇头晃脑,嘴里嘀咕着“我不听,我听不见,……” 七爷见此不意外,他是知道其中缘由的。 他目光又转回师徒二人,并未言语,而是使用了园中所布的传音阵。 那口诀也并非晦涩难懂,一般习武之人,也能听懂,且照做。 几息,七爷就传完口诀,而后向师叔示意没事了。 师徒二人皆是静坐,似是意识真如七爷所说脱离般。 …… 许久后。 青易阳睁眼醒来,四周一片白茫茫,好似在那梦境之中。 他站起身,低头看向双手,自身没有丝毫异常,虽周遭已经巨变,但这一切却是极为真实。 青易阳眼前皆是白色云雾,拨开后白雾,而后又是迎面扑来,源源不断,好似已经充满这方天地,无法驱逐。 他皱了皱眉头,有些疑惑,按照七爷所说,只不过是自己的意识脱离,而后可窥自身,是否有那道灵台。 但现在与那七爷所说确是大为不同,此时的他,如同身置另一方天地。 他闭目凝神,思索着。 此处毫无声息,极为安静,“啪嗒”一声,突然从远处传来,声音微乎其微,但此时,却是听得清楚。 青易阳睁开眼,顺着声音的方向寻去,但不敢发出声响,又是一声“啪嗒”,那声音离得近了,他就更好能辨清方向,脚下的步子也快上几分。 他身边的迷雾越来越稀薄,映入眼中却是没有什么不同。 那“啪嗒”的声音,愈发清晰,似是水滴之声。 远处也有模糊的景象呈现,一片黑影在白色雾气中很是明显。 青易阳再往前走上几步,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心中似是拨云见日般。 眼前呈一圆池,那“啪嗒”之声,正是从池中一白色圆石柱顶所发出的,那石柱正上方,有一悬空之物。 那物正是与师父怀中的黑色圆石一模一样,当年也听师父提到过,自己曾吞下一块白色圆石,应该就是眼前这个东西了。 那现在自己岂不是被困于身体之内了,难不成此池就是道灵台,应也不是呀,这与七爷所说的那根银丝相差甚大,可谓是天差地别。 青易阳现在很是困惑不解。 白色圆石悬空,集聚此方迷雾,成一水滴,滴落而下,又是“啪嗒”一声,石柱上本就有些小水珠,便飞溅起来。汇水成片,而后便沿着石柱上的水痕,悄无声息地流入池中,汇聚成这方池水。 池底也是看得清楚,如白璧似玉般,池水散发着浓郁的生机气息,但也古怪,池中的水不会流入分毫在另半边,中间也无物所隔,有些怪异。 另半边的池底,通体发黑,此处已是破败,腐朽。池中也有一黑色圆石柱,但已经崩裂了大半,池壁也有些开裂,池底也有几条大裂缝和留有些黑色碎石,断垣残壁。 一池化黑白,如生死对立。 青易阳眼前突然模糊起来,已是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 “我这徒儿怎么还没醒来啊?”木乙看着还坐在那里青易阳说道,神色焦躁。 “阿小七,你可有法子让师弟醒来?你若没有法子,我便去找师尊。”少女蹲在青易阳身旁,双膝托首,低声地说道。 天色昏暗,这可已经五个时辰过去了,木乙早已醒来,可这青易阳却是没有丝毫反应,七爷也有些暗急,期间也探查一番,发现青易阳并无大碍,气息均匀,身体无恙,也是松了口气。 但此时的时间已是过了太久,七爷也有些不解,若是在这样下去,怕是真的要找仙姑来了,毕竟这九重天是万万不能出了问题。 青易阳鼻息似有些变化。 “咦?”木乙听见了徒儿的呼吸声,怎与他夜间酣睡如此像,不会是睡着了吧,他想到便有些气恼,你师父我平白无故等了这么久,担心你,你却在此睡着了? 木乙当机就给了青易阳一个爆栗子“咚”,儿时的青易阳顽皮的话,也经常能吃到。 少女与七爷都未来得及反应和阻止,少女刚要大骂木乙。 只见青易阳似半梦半醒般,半睁开眼,睡眼惺忪。 他还未曾反应过来,一袭火红就送入怀中,似是香气,又似柔软,应是温柔。 第十三章 人心 “嗯?”青易阳见少女在怀中,有些茫然失措,虽说之前她对自己本就有些不同,但也没有熟悉到这般亲近的地步。 七爷在旁看到少女这般,摇头笑了笑,见青易阳醒来心中也是暗松口气,这口诀一般人最多也就持续半个时辰,青易阳却是昏迷五个时辰,心中一紧,好在此时一切正常,但看两人这般亲密,心中却是对青易阳起了一丝担忧。 “世风日下啊,现在的男男女女呀,众人面前搂搂抱抱,成何体统。”木乙在旁连连摇头,对少女与徒儿两人,指指点点,不住地叹息道:“哎,怪我,怪我,教子无方。” 青易阳也是极为尴尬,红着脸坐在那里,不敢乱动,双手也不知道该搁置何处,只好腾置在空中,姿势怪异。 少女听到木乙的话语,也是脸颊微微泛红,眼眸还泛着泪光,晶莹透亮,睫儿温润,抬头看向青易阳,那容颜让人倾醉。 少女见他红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扑哧”一笑。 “呐,师尊找我了,我也要回去了,你托我的事情,我也会为你办妥的。”少女笑道,站起了身。 青易阳也是轻舒一口气,似如释重负般,站起身对少女说道:“多谢。” 少女“呵呵”一笑,有些俏皮地说道:“多谢谁?”而后也未等青易阳回应,转身便往湖上的青石道方向走去,步伐欢快。 七爷微倾身躯,抱拳恭谨地大声喊道:“恭送师叔。”还拉了一个长音,生怕师叔听不到。 在那青石道上的少女,突然身体一僵,微微颤抖。 青易阳皱眉看向少女,神情有些复杂,他与这少女认识不到两日,方才她这般为他焦急,而后又为他喜极而泣,他都一一看在眼里。 难道是昨日,自己讲述的身世,将她感动,可怜自己?但这也是说不通,这天地间,且比他凄惨百倍的人,也大有人在,若是每见一人,就要大发善心,那圣人也不过如此。 青易阳摇头低叹,似要甩开这心中憋闷,想不通便不想。 衣襟前那份温润,也似被带走了,微风拂过,反倒有丝冷意,他这等体魄,也在风中不由自主地打了寒颤。 “啧,啧,不孝之徒啊。”木乙在旁说道,故意做出伤心的神态,还极为做作的在抹眼泪。 “不知道青道友,是否那口诀出了问题?可曾看到那道灵台。”七爷道。 “嗯?我照着那口诀做后就失去意识了,记不太清了,而后醒来就看到你们在我身旁了。”青易阳说道。 七爷点点头,也未再询问,心中也有了自己的思量。 青易阳之所以说假话,倒不是为了那道灵台之事,而是那白色圆石,若是他讲出刚才道灵台之事,怕七爷追问,谎言必有漏洞,不如用假话将那根源遏制住,让人无从下口。 木乙很早以前就对他说起过此事,那白黑双石,是他二人最大的秘密,若是青易阳日后发现白色圆石异宝的秘密后,那此事连木乙也不要告知,因为木乙曾经说过,他不想带太多秘密进入棺材中,而且怕青易阳有一日会憎恨他。 青易阳现在也不太明白此话的含义,但当日师父的神色庄严,一字一句地告诉他此事,且让他发誓日后就算发现天大的秘密,就是告诉其他人,也不要告诉他这个做师父的。 虽如今他也是不明白师父的用意,但他也定会按照师父所说的而去做。 …… 酒胖子出了府邸,门口几个卫兵见是此人,想起之前都总管对他们说的话,此时竟是大气都不敢喘。 酒胖子的心思也没在此,出了府邸,便往西边走去。 这府邸大门前的空地上,西边也有条大路,但此路很少有人去走,不,应该说大部人都不能走此路。 卫兵们也只敢偷偷瞄了眼酒胖子的背影,虽是惧怕此人,但酒胖子能为七爷做事,前往常人不被允许进入的大道,应该也是奉了命令,几人竟是心生羡慕,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是为一探神秘地方的私心,还是为了那无关紧要的赏识,谁也说不准。 西边大道很是宽敞,整齐地铺满青砖,道路平整,两旁栽满了各种花草,繁花似锦,美不胜收,甚是赏心悦目。 酒胖子却是没有心情去欣赏这些东西,他心中既有点担忧,又是害怕。 他毫无心思的走在路上,不知是他步伐缓慢,还是这大道极长,走了许久也是看不到尽头。 许久后,两旁突兀的出现两堵宫墙,再往前看去有两扇木门在两墙之间,也无台阶,就这般修筑在那儿。 酒胖子走上前去,拉着门环敲了敲木门,那门后无人,两扇木门却是自己就打开了。 门后是个院子,那两扇木门与这巨大无比的院子相配也是极为怪异,院内的屋子每间都是极小,两者相配,那感觉就是一种说不上的别扭。 院中大门正对的一间屋子,应是院中最大的一间。 屋子甚至简陋,离那屋门两丈远的地方,酒胖子跪在了地上,磕了三个响头,道:“前辈!” “前辈?”屋内传来女子的宛转悠扬的声音,似有些自嘲般,而后笑声回响院内,似反问般,又道一句:“前辈?” “前辈当年已将我逐出宗门了。”酒胖子有些急促地道,说完便有些后悔,他也不知今日怎敢说出这样的话语,他脑中一片空白,似着魔般,这话就脱口而出了。 “好,好,好,你来此就是为了气我?”屋内女子正是当日船中,被少女称为师尊之人,就是仙姑了。 酒胖子此时内心急躁,来的路上本以为自己可以理直气壮,坦然面对仙姑的,此时却发现自己心中极为慌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以至于说话都语无伦次了。 他突然想到七爷的话语,抱拳道:“不敢,今日晚辈所来,是为了……” “闭嘴!”仙姑厉声道,回响在院内,此声极具威严,不可冒犯。 酒胖子心中一紧,即便他刚才在七爷园子内说出了,“当年我未曾做错,为何要想她认错!”这般话语,但现在自己面对她,不害怕那是假的。 就算当年那个“畜生”见到仙姑,也要点头哈腰叫她一声“苏师叔”,何况是自己呢。 酒胖子默不作声,就这样跪着,低着头,不敢站起身。 …… 日月轮换,已过了十二个时辰。 酒胖子即便是修仙之人,也扛不住这般长跪,双膝已是酸痛,神色也有点麻木,眼神呆滞。 “哎。”屋内传来轻叹,不知道是不是仙姑怒气已消。 酒胖子突然听到屋内声响,回过神赶忙磕头道:“仙姑师祖。” 他说后便是一愣,毫无半分准备,就脱口而出,似是这称呼早已存在许久,说完后,不知道心中应是羞愧,还是应有所期待。 “两日后的仙选大会,你且去。”仙姑缓声道。 酒胖子听闻后内心狂喜,磕了三个响头,道:“前……城中出了九重天。” “我已知晓,快滚!”仙姑冷笑道。 酒胖子不敢再多逗留,不知道是怕仙姑反悔,还是怕自己撑不住,破了心中的信念,便急忙起身离去,带着复杂的心情离开此院。 酒胖子咧嘴一笑,不知道心中为何高兴,是因为保住了心中的信念,维护了那份无关紧要的固执而自豪,还是因为隐藏在心底的侥幸实现而感到兴奋。 但其实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他能重返宗门了。 …… “这破路怎么这么长呀,总算到了。”少女本有些愁眉苦脸,但看到那两扇木门,笑容就堆上小脸蛋了。 门却被推开了,出来一个胖子,两人看到彼此皆是一愣。 胖子上前两步而后躬身抱拳道了一句“师叔”,便匆匆离去了。 “嗯?”少女看向胖子的背影,想了下那胖子刚才说的那句话,在其身后白了他一眼,撅起嘴,皱了皱鼻子,从鼻中发出一声冷“哼”。 少女也就不顾这胖子,往门里走去了。 第十四章 临近 少女进入院内后,东张西望的。 “锡雨,你这丫头还不快过来。” 这时正对院门的那间屋子,屋门向里推去,正是一女子站在门口对着少女说道。 见到苏锡雨后,仙姑的神态也是一扫之前的阴霾。 苏锡雨见到师尊后,也是满心欢喜地跑过去,因为仙姑站在台阶上,她便仰头着头看向仙姑,软糯地说道:“师父好。” 仙姑也是拿她没办法,眼神似是有气,又是宠溺般,手指在她额头上轻轻一点,道:“你这丫头,还知道回来?” 苏锡雨“嘻嘻”一笑,道:“弟子这不是为了师父您么?去试试那小道士的虚实。”而后又是抿嘴说道:“当日也是师父默许,弟子才是敢去的嘛。” “那你又打探到了什么?”仙姑说道。 “师父,阿小七在城中,要不要将他抓来。”苏锡雨认真地回答道,她似有意避开青易阳的事情。 “此事我已是知道了,还有呢?”仙姑看着苏锡雨的眼睛笑道,似有些捉弄的口气。 “呀,昨日我还在想自己的百花园中还缺一杂役,方才一想,应是我想岔了。”仙姑又道。 “缺,缺了一人!师父园中定是需要的。”苏锡雨心思活络,也是知道师父的用意,着急摆手道,然后又是想起什么,小脸一红,道:“师父既然都是知道了,何必再戏弄弟子啊。” “你这丫头,这两日不许出门。”仙姑道。 “是,师父。”苏锡雨心中一喜,她知晓师尊定时答应此事了。 …… 夜深了。 青易阳将少女所说的承诺与那木乙所说,木乙也是极为兴奋,而后反应过来,神色嘲讽地问道,哎呀,你不会是出卖了色相吧?这情不承也罢。 青易阳冷笑道,老头,得了便宜,就别卖乖了。 木乙“嘿嘿”一笑化解尴尬,脸皮厚的很嘞。 两人又是说些今日道灵台一事,木乙倒是说得眉飞色舞,什么自己已是修仙之人,有那道灵台诸如此类的事情,而后又是问青易阳道灵台之事。 青易阳回答的,与那黄昏之时说的是一模一样。 木乙也便没有再追问。 二人再是聊了几句,就各自歇息了。 青易阳若是知道城中有一人,能窥探到他在城中,全部的所做,所说之事,怕是会暗自庆幸当年自己所立的誓言,也会知道木乙是何用意。 木乙其实还有另一个目的。 天底下所有的秘密,世人都以为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时候,却不知会有无数双眼睛,在这方天地冥冥之中看着自己。而后你与我之间的秘辛,带来的便只有你与我的无数仇怨,和那无尽的委屈与憎恨。 …… 日月交替,又是一日。 清晨,师徒二人稍微整理一番,便出了屋子。 “两位道长,早,二位请随我来吧。”一个小厮在门口行礼说道。 两人点头回应后,小厮便在前面领路,二人随后跟在了后头。 其实也就是那亭中湖,却是劳烦那小厮在门口等候。 小厮在湖旁停下说道:“两位道长请。” 两人便走上了青石道上,见七爷已是在亭中等候,还有那都总管也在他身旁。 “两位道友坐吧。”七爷坐在石凳上,笑道。 二人也是未客气,便坐了下来,说道:“七爷,都总管。” “其实今日请二位来,是和二位絮叨几句明日之事。”七爷道。 “嗯?” “看二位还没有令牌,便拿了两枚令牌。”七爷又道。 都总管便从怀中拿出两枚蓝色的令牌,然后递给了师徒二人。 师徒二人接了过来,脸上一惊,这令牌竟是有丝寒意从手中传来,上面也是刻有“覆水”二字,心想打造这令牌之物不一般呀。 其实这原料在这覆水城旁,是一种很寻常的矿石,但其他地方却是见不到的,是覆水城独有的,但也只是一种装饰品罢了,手感光滑,且通体蓝色,放在手中会感到丝丝冰凉,到了夜晚还能发出蓝色微光,也能称的上神奇了。 “明日,二位拿着令牌,便可进入仙选大会了。”都总管说道。 “多谢。”木乙说道。 “七爷可否告知,仙选大会到底是如何选人的,我等也便好做打算。”青易阳问道,其实他是为师父所问,虽说有少女为其担保,说仙选大会不成,她也会办妥,但他还是难以放心, “我本就要说此事的,青道友倒是和我想到一块儿了。”七爷浅笑道。 都总管有些惊讶看着七爷,道:“七爷,这……” “无妨。” 七爷又道:“不过是和二位道友讲下仙选大会的寻常事罢了。” 七爷所说的话也就是他所能讲的,其中宗门里的规矩也是不会触及到的。 其实这仙选大会总共分有三次试炼,若过两关,便算通过,就有资格加入那修仙宗门,规则是极为简单的。 但试炼却是不简单,那试炼考验的是什么,其实七爷也是不知的,包括仙姑在内,都是无法提前知晓的,开启试炼的方盒,也是通过专门做此事的宗门弟子保护,明日才能送达,且几位宗门弟子共同保管,以防有人从中谋私。 所以七爷也只能讲讲当年自己的经验罢了,便是想从中说些不寻常的事情,也是无从可说呀,且这也是极为正常的,当年自己未入宗门时,在仙选大会前,仙姑也曾提点过自己。 想必如今仙姑也在指点她那位记名弟子吧。 木乙在旁,听得仔仔细细,生怕落下什么,七爷见此说道,其实木道长并不用如此,自己说这些,只是让你们知晓一二,明日不会太过慌张而已,这试炼也是因人而异,不必过分担心和准备。 木乙虽面上点头,但依旧是那副样子。 谈完正事之后,其实也不过是些闲聊罢了。 到了正午,都总管吩咐下人,准备些酒菜,而后四人在亭中也是相谈甚欢,到了黄昏后才是离去。 师徒二人告辞之后,七爷留下了都总管。 “阿天,明日清晨,你领着他们去吧。”七爷说道,都总管在旁应声道“是”。 “仙姑来此,我也应去拜会一下了。”七爷望着湖面自言自语地说道。 …… 夜色正浓,一夜无语。 覆水城内众人皆是等待拂晓的到来。 第十五章 仙选大会 青易阳与木乙,两人未等天亮就来了。 其实这城中桥早已是封锁了,有卫兵把守,想来是为维护秩序,仙选大会在那城中西北方向,因此众人皆不可越过城中桥,大家都只能在桥南方向等待。 虽然师徒二人是从七爷府邸方向来,但当时天色未亮,根本就和摸黑似的,其实就算有人看见了,也是不会太过在意。 都总管止步于桥前,而后说道,我便在此恭候二位道友了。 师徒二人也是告辞,两人过了石桥后一看,呵,好家伙,这人都快排到城门口了。 木乙恨不得打上自己几巴掌,为何不再早点来。 青易阳看向自己的师父,笑道:“你早点来,又有何用,试炼还不是同时开启。” 木乙摇头道:“我的乖徒儿,这你就不懂了,早些进去,多些时间,多些准备。” 青易阳知道自己说不过师尊,耸了耸肩,便顺着长龙往后走去,木乙也是跟在他脚步后头,止不住地叹息,脸上画满后悔。 这越是向后走去,木乙这越是苦愁,这可已经到了人群尽头呀,可是真真切切的在最后面了。 人群末尾也就零星站着几十个人,反正已是最后,后面的人也倒是无所谓了,且有人嫌累,便直接坐在了地上。 这群人大多也是单独一人,没有什么同伴。 且后方没有什么门派和宗门聚集在这里,可能是宗门规矩森严,人数众多,还能相互照应,宗门的消息定是比普通人快些的,来得早也是应当的。 青易阳站在最后倒是无所谓。 木乙似平常老人的模样,感觉腰背酸疼,腿脚不便般,“欸哟哟”地叫唤后,便扶着腰身坐在了地上。 像是光亮之物在木乙眼前一晃,木乙也是抬头一看。 北山巨石上那“覆水城”三字散发着蓝光,但今日似是有些雾气,也是有些朦朦胧胧,看不太清,好在此时天上此时未有其他亮光,也能看到个大概。 若是放在平日里,木乙见此,便要跳起来,说弄一番。 但此时他也只是坐在地上“啧啧”一声。 昨夜,木乙也是把玩了一番那令牌,起初是大有兴趣,后来也是失了兴致,不过就是个会发光的石头而已。 那“覆水城”三字,大概也是城中工匠用这种石头填充上去的,才有了这样的效果,算不上什么鬼斧神工。 青易阳站着,木乙坐着,静静地等待着。 …… 天色灰蒙蒙的泛起鱼肚白。 覆水城内早已是人声鼎沸,正南城门大道上已是人山人海,宗门之人抱团而来,大声交谈着,好不热闹。 人群中也有江湖侠义之士来此,且此次数量倒是颇多,不像前几次基本大多数是当地宗门举宗而来,可能是那个地方的规则有些变动,希望能更大范围招揽更大奇能异士吧。 这些人都是来自四面八方不同地方的,身穿不同的服饰,江湖人士没有宗门的人那般整齐划一,所以也是好认的很,独自前来的江湖人士大部分也是善谈,结交些江湖好汉。 其中也有被人群簇拥之人,可能是在这江湖上也是有些名气吧,大家心里就会觉得这些人定会被选上,便会有人向这些人打招呼,攀交,然后一起探讨一番仙选大会的事情。 其中大部分人被过分吹捧,倒是有些飘飘然,心中也不由起了念头,认定自己定会被选上,拜入那修仙圣地。 不过也有些人和此般热闹倒显得格格不入。 在人群中摆出一副冷冰冰的脸,写着生人莫近,旁人哪里还敢自讨无趣,与这种人结交。不知道是天生性子就是如此,还是再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与尴尬,谁也说不准。 但这些都不重要,各方人士来此,不都是为了拜入那修仙圣地么,在这凡人的道路上追求极尽,力能超脱天地,命可与天同寿。 仙选大会,就是这个助你开启修仙大门的台阶,但台阶终究是太小了,只有气运与实力集于一身之人,才能迈上台阶,推开那扇门,而后走向修仙大道,撰写自己的修仙录。 …… 天色已亮。 都总管站在城中石桥上,看向众人神情严肃,道:“诸位道友,且听我说。” 说话之声如同穿云裂石般,众人的虽是吵闹,但也是一震,目光转向桥上那人,且声音连绵不断,在末尾的人,也能听得清楚。 众人看向桥上那人也便不再言语,安静了下来,宗门和门派之人也都是知晓此人,宗门长辈也都是吩咐过,城中哪些人不宜得罪。 而其余之人虽没有宗门消息灵通,但也绝非不知分毫,那日都总管在风花雪月楼前施一神通,一掌将那屋楼拍得粉碎,如同风化一样,这事也是成为城中这几日众人的谈资,且越传越是夸张。 如若真的未曾听过此人,除非是傻子,否则看大家皆是安静下来,也是不会故意出头闹事。 这近万号人,一下子就没了半点声响。 都总管见此也是满意点了点头,道:“仙选大会开启,但希望诸位不要坏了覆水城里的规矩。” “诸位手拿令牌而后便可进入仙选大会。没有令牌者,就此离去,莫要报以侥幸。”都总管又道。 众人听到后,都是极为兴奋的,站在最前十几人,将令牌拿出来放在手中,待那卫兵检查过后,就可通过石桥。 木乙听闻后,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拿出令牌攥在手上。 人群如长虫般缓慢蠕动,因为人数众多,就算石中桥再宽,卫兵再多,也是不会快的。 师徒二人见此,就站在了原地,他们不愿意这般蹩脚行走,等和人群有些距离后,再跟上也不迟。 不久后,人群移动更为缓慢,而后竟是停滞不前,桥前一阵骚动,似乎是出了什么问题。 …… “啊?我的令牌呢,明明刚才还挂在腰间的。”一个年轻人有些慌张地说道,看他那服饰应该是某个宗门的。 “没有令牌,请离去。”一卫兵说道。 “我刚才真的有令牌,定是被人偷了去,我是岞矢门的弟子,岂会欺你。”年轻人被卫兵催促的,说话更有些急躁起来。 一旁的几位年轻男女看到了,便也闻声而来,看样子应是同一门派。 “这位朋友,不如给我一个面子,让我这师弟进去吧,我是岞矢门陆真人门下的关门弟子。”一个青年男子对着卫兵说道,神情有些高傲。 周围之人也是面色一惊心念道,原来此人是陆真人的弟子。 看来那“岞矢门”在江湖上也极具名声,那陆真人也非一般人。 同宗门的那几位年轻男女,见那师兄已是出头,便仗着人多,向那卫兵叽叽喳喳说了一堆话。 他们还想拉着宗门前辈前来,想来宗门里的前辈说话会有些地位。 这些年轻宗门之人,大多也都是第一次参加者仙选大会,虽说之前宗门师父,师伯和师叔等人都也是再三叮嘱,莫要生事。 但这些人仗着自己宗门的势力,也是不以为意,且平日里在宗门众位长辈对他们都是宠爱有加,寄以厚望,在宗门中作威作福惯了,如今却是被一无名小卒阻拦,哪里肯呀。 还有一年轻女子竟是拉着一位中年人的衣袖叫道:“师叔。”大抵意思就是希望师叔帮忙说下情,师叔平日里也是极为疼她的,想来也是不会拒绝。 那被叫师叔之人,却是一甩袖子,将令牌恭谨地给卫兵查看,通过后便直接上了石桥,而后讥讽地暗骂道。 “一帮蠢货。” 第十六章 飞兽 “天师叔,这该如何处理?”一穿道袍的年轻人,向都总管请教。他们第一次来此,遇到此事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为了这仙选大会,宗门共派了六名新进弟子来此历练,协助七爷他们,毕竟参加仙选大会的人数众多,若是单单靠城中卫兵维护城中秩序怕是不够看的。 “周师兄,何必麻烦师叔呢,此事我们就按照宗门的规矩来办。”另一名弟子在旁说道,眼神中带着一丝狠戾。 “王师弟且慢。”之前请教都总管的弟子连忙阻止。 “仓啷”一声,那王姓弟子像是没有听到师兄话语般,突然拔剑向石桥后方一人背后刺去,剑身如游龙般,在空中“嗡嗡”作响。 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就听到剑入肉声,待他剑入鞘后,就见他身前一人缓缓倒下。 那被刺之人,后颈部位大片白骨隐隐显现,伤口贯穿脖颈,喉咙上有一条剑口,鲜血从内涌流出来,衣裳开满了血花,周身也是一片血泊,这人怕是活不成了。 周姓弟子偷瞄了一眼都总管,毕竟杀人已是有点过了。 都总管却是露出一丝微笑,心中想到,此子心思如此缜密,能在人群中寻出偷令牌之人,倒是不简单,就是心性差了点。 杀人的弟子,又在他身上摸出了一块令牌,拿在手上,向那群闹事弟子方位走去。 周姓弟子见都师叔未怪罪下来,暗中松了口气。 都总管倒是想看看此子会如何处置这些人。 “这块就是你的令牌吧?”王姓弟子笑道。他站在卫兵旁边,将令牌捏在手中,放在那几人面前,似乎戾气消失,多了几分亲近。 那丢了令牌的岞矢门弟子,见到此人这样问他,哪里还管是不是自己刚才那块,急忙点头,称是自己的,伸手就要将那令牌拿过来。 那位陆真人门下弟子说道:“多谢这位师兄,我岞矢门承下这份情了,日后若有……” 一刹那一道异闪划过众人眼前。 “额,啊,啊……”只见那岞矢门弟子眼前有四根指头,凌空飞起,他的那只伸向令牌的手,只留有手掌和拇指,其余手指被极其平整切开,鲜血喷涌而出,他也是愣了一下,而后捂住手发出撕心裂肺地叫喊声。 “废物,一块令牌你都保不住,还想参加仙选大会?”王姓弟子说道。然后又是对那几个人露出残忍的笑容,说道:“你们还有异议么?” 那几人也是不敢再出声了,便将受伤的师弟扶到一旁。 后面的人,也是走上前去,继续给卫兵检查令牌,虽说周围的人颇有些震惊,但这对他们只是个小插曲罢了,别说是关心了,反倒有些怀恨在心,这几人之前耽误了他们的时间。 都总管心想,许久未回宗门,近年来竟是出了这样的小辈,此子道灵台应该还未大成,却能将“引灵化气”活用,以指为剑伤人,又是以此杀鸡儆猴的手段,让其他人见了,也不会再闹事了,此子真的不错。 都总管见那名弟子回来,对着他说道:“不错,但是有些过了。” 周姓弟子恭谨地道:“多谢师叔夸奖。”而后又是站在都总管身后了。 他也知道师叔说的“不错”,是指他那“引灵化气”外用化实的手段,有前辈对他实力的肯定,对自己就更会有益。 …… 过了半个时辰之久,正南大道上也只剩下百来号人。 木乙打着哈欠走过去,给那卫兵看了令牌后,就上了石桥,青易阳随其后。 二人上了桥后见到都总管向他们微微点头,二人也是打了招呼,便也没有多做停留。 两名在旁弟子也是注意到了,但也未太过在意,心想可能是师叔在覆水城中相识之人。 师徒二人过了石桥之后,也有卫兵指引,往城西方向走去,那里有座矮山,山下开一甬道,也不知道通向哪里,见许多人往里走去。 师徒二人也是跟了上去,进入那甬道。 本以为这里面人数众多会有些闷热,但是只有闷,热倒是没有。 这甬道壁上挂满了蓝色晶石,虽没有过于明亮,但也看清脚下的路,而且四周传来丝丝凉意。 师徒二人也是跟着人群,变化了几个方向,走了许久,才是看到前方有白色光亮,应是到了。 一出甬道,就有些眩目,在昏暗的环境呆得久了,见到光亮就会有些不适。 师徒二人眼前是一个极大的演武场,正四方,大有五十丈,横竖各分有百小格,各占半丈,不多不少刚好万格,且此场已是座无虚席,不少人已经按序坐在格子里,场中也只有最后一排尚且没人。 师徒二人流星大步地走到最后一排的位置,找了个小格子坐了下来。 演武场的四方位都有一个高台,正对他们的高台正是七爷站在那里,左右两旁高台各有二人,离师徒二人最为相近的高台,则是一女子盘坐在那儿。 青易阳隐隐觉得有人看着他,转头一看,除了还有几个未入格坐下的江湖侠士在后方走动,也是没有其他人了,这份感觉让他心生奇怪。 近万人在这演武场,大家虽都是有些亢奋,有些期待,但演武场除了些走动的声响,倒是没有其他声音了。 片刻后,甬道中最后走来三人,正是都总管和两名弟子,上了七爷所在的高台后,与七爷交谈片刻后,也是都转向演武场,大家就都是知道仙选大会此时才是真正开启。 但等了许久,见高台那几人也没有什么动静,演武场中众人就有些耐不住性子了,一部分人吵闹起来,整个演武场议论声就会四起。 …… 高台之上。 “今年这试炼的方盒钥,怎来得这么晚?”七爷望着天空自言自语道。 突然从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异响,响声之中又似是伴有尖锐的鹤唳之声。 众人皆是抬头一看,远处天空有一巨物飞来,愈是靠近,鸣叫声愈是频繁,末了,那巨物从演武场之上滑过,定睛一看,竟是一只巨兽,模样有些像鹰,但身上却不是羽毛,远处看过去似是一副鳞甲披身般。 巨兽通体发黑,身生鳞片,在演武场上盘旋,不知道在寻找什么,而后竟是一个俯冲,停在了一红衣少女的身旁,其他人都是慌乱散开. 那红衣少女站了起来了,摸了摸巨兽凑过来的脑袋,笑道:“呵呵,小黑炭,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想我了呀。” 巨兽似是听懂了,点了点那鸟头,又是鸣叫两声回应少女。 “胡闹,回来!”后方高台上的女子说道,声音似是从苍穹间传来,如同天神般,不容反抗, 巨兽身躯一颤,在少女旁,低鸣了两声,极不情愿地掠过演武场众人,向高台飞去,而后就爬在女子身旁,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仙姑的“黑鳞”怎么来了。”七爷道,而后云层中的轰隆之声又是响起。 众人本被那巨兽吸引了目光,但此声巨响,又是被吸引过去,皆是向空中再次望去。 远处一庞然大物,遮天蔽日,似是那阴雨乌云,缓慢向此处驶来。 众人皆是一惊,道:“这……” 第十七章 试炼 那是一艘船,但却比普通的船大上数十倍,或许要更大,演武场被此船遮住了一小半,演武场中发出诸多惊叹声,哪有船可以在空中浮游的,这艘船却以云为水。 那船在空中停住,片刻后,从船甲板上飞身下来三个男子,两名女子。 两男两女各端持一个方形盒子,奔向演武场四角,都将手上的方盒搁置地面,而后四人后退两步,席地而坐,口中也是念念有词。 突然演武场四角光芒大作,整个演武场似是渐渐模糊起来,出现虚影,虚影模样与搁置在地面上的盒子一模一样,此幻象笼罩了整个演武场。 四人皆是一指方盒,那四方盒腾空而起,离地足有五丈之高。 另外一名紫衣中年男子,从船上跳下后,竟是御剑飞行到七爷所在的高台上,此等境界,怕是除了仙姑,在座的几人都是无人可及的。 紫衣男子驱剑而来,稳当地落在高台之上。 七爷见到紫衣男子,便是上前两步,行礼道:“三师兄。”七爷身后那三人也是紧随其后,而后恭谨行礼。 紫衣男子见到七爷,似是许久不见,拍了下七爷的臂膀,笑道:“七师弟,哈哈,师兄我来迟了呀,见谅,哈哈。” “无妨,师兄。”七爷道。七爷见三师兄张口似是还要再说上两句,便赶忙说道:“三师兄,不如先开始吧。” 紫衣男子被打断后,也不知刚才想说什么,就顺着七爷的意思点头道:“也好。” 紫衣男子说后,就从怀中拿出一个装饰精美的小盒,打开后一把铜钥躺在锦布上,那铜钥极为普通,也没有复杂锯齿,更像一把未打磨好的一把胚子。 他又是御剑而起,飞向方盒虚影前,一把将铜钥抛掷空中,嘴中默念咒语。 在他胸前那把三寸铜钥巨变,幻化成一把五丈之大的钥匙,紫衣男子虚空一掌,将那把铜钥送入方盒上的锁孔中。 庞大的方盒底部被打开来,从中落下光斑星点,演武场上极为璀璨,而后组成一道道光幕,光幕也是正对演武场的格子上,演武场上众人都置于同样大小的光圈之中。 紫衣男子御剑而行到方盒之上,道:“仙选试炼开启。” 众人听到后,皆是欢呼起来,光幕之中突然暗淡下来,此时还是正值正午,但整个演武场在光幕的笼罩下,却是变成了一个万籁俱寂的漆黑夜晚。 …… 紫衣男子见方盒钥已经完全开启后,也是知道试炼已是开始,便向仙姑所在高台飞去,落脚后,急忙拜道:“见过仙姑师祖,黑鳞它……” 仙姑也是看见紫衣男子来了,还没待他说完,随意挥了挥手,笑道:“我已知道。” 紫衣男子见到仙姑老人家的态度,也是放心下来,不再言语,向后退了几步,站在了黑鳞的身旁。 他来此地本就是为了送试炼的方盒钥,不料启程那日,却是被仙姑的飞兽缠住了,黑鳞通人性,知道仙姑在这覆水城中,便想跟着他这支队伍一同来此地。 那饲养黑鳞的弟子也是急忙跑来,告知紫衣男子,这黑鳞还未成年,不可长时间单独飞行,紫衣男子很是无奈,但无可奈何,因为这是仙姑的飞兽,便只好将之前所用的飞船换成了这艘御空灵宝。 人手也是增加了不少,带上了黑鳞,也带上饲养它的弟子。 这黑鳞很是顽皮,不知道是这种飞兽性子天生如此,还是因为身在幼年期,害得御空灵宝上的弟子一边要照顾它,一边又是要赶路,其中也是耽误了不少时间。 紫衣男子对此也是心烦意乱,若不是这飞兽是仙姑的,怕是在路上,就被他一剑给剁了。 …… 木乙被这光幕笼罩也是眼前一黑,怎么也看不清周围的景象。 一瞬之间,周遭变幻。 木乙倒在地上,起身,捂着那头疼欲裂的脑袋,有些迷茫地看着周围的景象。 他心想,难道是昨日喝得太醉,怎么昨日什么事情都记不住了?哎哟,我这脑袋疼的呀! 这到底是哪里呀?自己怎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看着眼前这残破不堪的村庄,过往的路人也是纷纷绕道,似是避讳此地,连看也不敢看上此地一眼。 木乙有一种想曾相识的感觉从心里滑过,但却是怎么都回想不起来,心中更是憋闷,若是不一探究竟,心中定是不快。 木乙就往通往村子里的那条小道走去,村口木门上那块横木烧成了焦炭掉落下来,有块木板在地上碎成两半,上面应是有些字迹,但因为被烧得焦黑,已是模糊不清,唯独立在村口前的一块石碑且算完整,上面还刻有一个“青”字。 木乙见此也未多想,想来那字应该是村子人们的姓氏了。 走到村内,木乙被眼前所见惊吓,一下子就倒坐在地上,本是有些昏沉的脑袋,此刻也是变得十分清醒,吓得是胆战心惊。 村庄内已是白骨累累,血流成河,房屋满目狼藉,木乙见到此般惨痛景象内心也是不能自制。 身旁一房屋还在燃烧,横梁似是正撑不住了,倒落下来,连带整片碎石瓦砾重重地砸落在地面,尘土飞扬,其中火焰如同恶鬼,还在嘲笑那顽强抵抗的木石,折磨它,让它因不堪痛苦发出声响,那恶鬼便是更为兴奋。 木乙看见屋旁有一红色木桶,里面还有些水,想着要灭火。 他提起水桶一看,这哪里是水呀! 这分明就是一桶鲜血,木乙一下子脸色煞白,木桶也是掉落在了地上,里面的鲜血飞溅,些许渗透进木乙白袍里,血桶侧翻倒出鲜红的血,血腥气味扑面而来,让人作呕。 忽然狂风怒吼,天色大变,昼夜颠倒。 只见远处有一道光亮从天而降,照耀那一寸之地。 木乙此处伸手不见五指,连刚才还在燃烧的火光处,亦是不见了,这突如其来的黑暗,让人发自内心的惊恐。 木乙只能向着那寸光亮走去,因看不清道路,此行磕磕绊绊。 木乙行得艰难,但也看得见那有光的地方了。 一个祭台上,有一婴儿悬浮站立,身旁有几行血字,缠绕其身,还有两块黑白圆石围绕在旁。 此间一切,都是这般熟悉。 黑暗之中有一人影冲出,疯狂撞击那祭台,不料却被怪力所弹开,但那人竟是几近发疯,不管不顾的冲撞那祭台一次又一次。 围绕在婴儿旁的白色圆石向婴儿最中飘去。 那祭台炸裂开来,发出刺眼强光,且伴随滚滚轰鸣声,木乙与那人皆是睁不开眼。 此方天地恢复如初。 木乙睁眼看向那边,只见那人亦是身穿白袍,手持一把屠刀,双眼血红,面色狰狞,缓缓走到婴儿身旁,手提屠刀,几近癫狂的大笑,挥刀向婴儿砍了下去。 木乙内心大喊,不! 身形一动,向婴儿飞身而去。 第十八章 心魔关 木乙看到这一幕,哪里能见死不救。 眨眼间,木乙已是到了那人跟前,手持拂尘将那屠刀抵挡住,“铛”,两件兵器撞击在一起,擦出零星火花。 他顺势将地上哭闹的婴儿单手环抱起,蹬脚后退,拉开一丈距离,撕拉开道袍,裹在婴儿身上,而后轻放在地面。 那持刀的白袍老头手臂一震,本以为能轻松取了婴儿的性命,不料有人施救,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白袍道士抬头看向木乙,带着诡异的笑脸,问道:“我为什么要阻止我?” 木乙听到此言一怔,心生奇怪,此人行为古怪,说话也是颠三倒四的,手段极其残忍,不仅连孩童都不放过,恐怕这全村的人也是被他所杀。 “孽障,莫要装神弄鬼。”木乙怒指此人道。 白袍道士面容依然是诡异无比,耸肩笑道:“你又何必在心底咒骂我,杀人的事情,不是你让我做的么,残忍?不是你先前指使我杀了此婴,取出异宝,现在倒是装起了大好人,可笑。” “孽障,休要胡说。”木乙持拂尘探身而来,面带怒色。 拂尘在其手中,虽是逆风而行,但其中毛束却是倒竖起,似长枪,又像利剑,向白袍道士胸口刺去。 白袍道士见木乙突然发狠,也是不敢怠慢,大刀起手一挡,但木乙这一刺用了全力,刀身反震,拍在了白袍自己的胸口上,而后他顺势后退,与木乙拉开距离,说道:“怎么,戳中你的痛处了,若不是你一心想修仙,我哪里会做此事?你在人前装圣人,我在人后当恶鬼,此刻你又是要杀了你自己呀。” 白袍道士说完话后便轻声咳嗽起来,运气压住伤势后,笑道:“我们本是一体,我不会与我自己计较,现在我们不如联手一同将此婴杀了,取出异宝,加入那修仙之列,成就仙人,视此方生灵如蝼蚁,岂不快哉。” 木乙脸上怒色化作吃惊,这白袍道士与自己也未曾相识,却能将自己讲个大概出来,难道此人修炼了窥探人心的妖法不成。 “妖言惑众,今日本真人就将你降服。”木乙神色肃然,又是向白袍道士攻来。 白袍道士极为慌张地从怀中拿出一面铜镜,照向木乙,肃然道:“你且仔细瞧瞧,你到底要杀的是谁?” 木乙顿时停手,他看清了自己在铜镜里的模样,与那白袍道士长得同一张皮脸,回想起来,已是记不清自己原来的相貌。 白袍道士面带几分邪气,木乙自带几分正气,一正一邪,真真假假,脑中大乱。 木乙眼神呆滞,脑海中一片空白,似是被此人蛊惑,木楞站在那里。 白袍道士也是向木乙走来,将屠刀放入木乙手中,将那拂尘抛到一旁,引他走到那婴儿身旁。 白袍道士又是在木乙耳边低声言语着什么,然后将木乙的手提到空中,似是要让他一刀砍落。 木乙看向地上的婴儿,那幼婴也不哭不闹了,竟是冲他一笑,木乙心神悸动,收回屠刀,摇头道:“不对,不对!” 白袍道士也有些不耐烦地道:“什么不对,你且一刀下去,我两就能纵横这天下。”顺势将那木乙手中的砍刀按压下去,但却没撼动分毫,被木乙强撑住了。 “你将那另一个异宝拿来,如若不然,我怎知道你是不是在欺我。”木乙看向身旁白袍说道。 白袍道士在怀中掏出一个盒子,打开后有一玉石平躺在里面,木乙眨眼一看,那玉石又成了一枚黑色圆石。 这东西何时被那白袍拿去了,刚才也未见其有动作,未等木乙细想,白袍道士便将盒子递来。 木乙接过盒子,似是鬼使神差般,将圆石拿起,搁置在额头上,那圆石便从面前滑落,摔在了地上,碎成了两半。 白袍道士面色震怒,推了一把木乙愤然道:“你做什么?” 木乙顺势向白袍道士一刀劈来。 此间一切皆为虚幻。 …… “今年这试炼,此次若是想通过,怕会有些艰难呀。”七爷极目眺望着演武场说道。 “是呀,试炼第一关,就是心魔,就算是我等修仙之人,也没有足够把握面对它。”都总管在旁点头赞同道。 “师叔,仙选一试,已有结果。”有一弟子从高台底上来,手持一块石头躬身道。 “哦?”七爷接过石头,用神念探之,而后轻笑起来,片刻后对都总管笑道:“你也看看。”都总管应声道“是”,接过了石头。 七爷又对那送石头的弟子说道:“对面那台子,灵石可是送去了?” “禀告师叔,已经送到长老手中了。”弟子抱拳道。 “好。”七爷道。这弟子所说的长老说的就是三师兄了。 这弟子一拜,道,弟子告退。他就退下了高台。 “哈哈,那两位道友好本事呀,师徒二人竟都是能过那心魔关,且今年覆水城定能有个好收获了。”都总管大笑称赞道。 “我也未曾料到。”七爷笑道。 此次仙选大会试炼第一关,竟是有八十七人通过,其中就有青易阳与木乙,以前历届仙选大会若有心魔关,万人中能有三十人通过,已经是很不错了,今年却是两倍有余。 从覆水城中入宗门的人越多,对七爷他们却越是有利,且不说宗门对他们这方势力如何嘉奖,光是门中人数的增添,就已是相当有益的,所以二人甚是开心。 …… “仙姑师祖,灵石送到了,请您过目。”紫衣男子手拿灵石道。 仙姑也未理会他,依旧坐在高台前沿,目视前方。 紫衣男子见仙姑她老人家毫无动静,也不敢收回灵石,动作僵持在那里。 不久后仙姑见紫衣男子还在她身旁,道:“不用了。” 紫衣男子一愣,似是反应过来,大骂自己糊涂,这演武场上的试炼禁制,对她老人家算得了什么,一眼便能看破。 紫衣似是尴尬应道“是”,讪讪退向了一旁,倒是有些好笑,一旁的黑鳞也是侧头看向他,从鼻中发出“哼哧”声响,似是嘲笑般。 仙姑也只是在意在场的两人罢了,修仙到了她这等境界后,所谓门中势力自然不会去理会了。 紫衣男子心中则想,此次七师弟的城池成绩应是不错了,不知道其他师弟的城池又是如何了。 第十九章 破碎 “此地倒是好风光,这次又要试我什么?”青易阳道。 青山在前,细流在后。 山路台阶始于青山脚,向上延伸,些许青苔也随其蔓延,无所拘束。 青易阳走上台阶,也只是走上几步就能看到山门牌坊于一坪台上。 四根方石柱竖立,内高外矮,开三门,两小一大,四石柱撑起衡门,上有明楼,青石方瓦,檐边朝天,三明楼中主外辅,中挂一木匾牌,无漆无字,极为丑陋,再加上这四根灰白粗糙的石柱,也无浮雕镂刻,青易阳顿时失去欣赏的兴致。 他步伐快上两步,便穿过这山门,仰头看向顶峰上,山石台阶隐匿于青山叠翠之中,已是看不到尽头,山顶借着日光,似是白炽晃得刺眼。 青易阳走着走着,心中无奈,这试炼如此笨拙,每次都是让你不得已走上这条最为明显的道路,若是不按照它的规矩来,又当如何。 这次更是有些无趣,只是漫无目的地向山上爬去,应是这山顶有何物,难不成又是蹦出个自己,喊打喊杀的。 他就这般在石阶上,一步一步向顶峰迈去。 不快不慢,像是上山赶着去寺庙祈福的百姓。 不知过了多久,因山体陡峭,石阶只能向上蜿蜒修造,虽是离顶峰很近了,但这段高度的石阶,怕是比刚才所走的还要多。 但也无他法,只能继续。 终见山顶楼阁,身前石阶变化,正对楼阁门前,本是平铺在地上,这石阶路却是将石板竖放,两块石板为一阶,每阶落脚的地方不过两寸,若是寻常人行走,只能扶着石栏,将脚横放,缓慢向上。 青易阳跃身而起,脚尖点地,十阶并一步,几步便登上了顶峰。 这楼阁比先前那山门石牌还要难看,这顶峰也只有一路指引,就是进入那楼阁的碎石道。 进入这楼阁后,此间空无一物,只有正中,拿石砖彻一方池,从中散腾雾气,离得远了,便消失在空中。 青易阳往里一瞧,顺着光亮,倒是清澈见底,且似有似无的散发一股香气。 他在绕着池边走上片刻,感觉身体内,汇入一丝丝力量,逐渐增多,体内感受愈发明显,渐渐那股力量游走其全身,而后越是粗壮无比,磅礴之力冲撞全身经脉。 青易阳全身发烫,面色铁青,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所伤,他盘腿坐下似要将此逼出。 但这力量毫无规律可言,只是疯狂地冲撞着体内。 青易阳的肉体被拉扯,那股疯狂之力在人皮下蠕动,在外也可看得清楚,能看到其移动的行迹。 每当它游走过四肢时,青易阳也便能喘口气,因为他自身的体魄就可以硬抗下这股力量。 但在体内撞击五脏六腑之时,起初还能硬撑下来,可到了后来,青易阳便跪倒在上,冷汗直流,神情痛不欲生,因是伤了心肺,面色红潮,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发出凄惨绝望地喊叫之声,整个楼阁回响着那份撕心裂肺。 此间也只有他一人而已,无人可救他。 池中的水低下一分,那雾气就多上三分,且肉眼清晰可见,是向青易阳飘去,从其口鼻耳间钻入,其周身也有雾气缠绕,内外施力,青易阳终究是受不了,趴在地上,昏死过去了。 背部还能清晰地见到那股力量在游走,如毒蛇般在衣内贴身扭动,甚是可怖。 …… 青易阳睁眼醒来,四周一片白茫茫,不对,自己不是在试炼么? 且这里不是自己体内么,有着黑白池与白色圆石的地方。 想到刚才在楼阁中上演的那幕,现在回想还是心有余悸。 青易阳嗅了嗅,此间迷雾与在外那方池散发出来的气味一模一样,且更为浓郁,上次来此也只是在那黑白池中所闻到。 他心中想到,难道此为同一物,而且上次所见,此方雾气都会被那白色圆石汇聚成水滴,汇入池中。 难不成刚才在楼阁中的雾气也是被它吸引,但却无路进入此地,才在自己体内疯狂聚集,四处游走,撞击。 若是真的如此,那只有将此方与体内之间的大门打开,就可让自己脱离危险,拖得越久,怕是自己死的越快。 想到这里,青易阳大步流星奔向那黑白池中,那里有白色圆石,是此次事情最为关键和神秘之物。 几息只间,青易阳就见到那圆石依旧如此,漂浮在那根白色石柱上,圆石因聚集雾气,四周迷雾汇做气旋。 虽是见到了此物,但青易阳却不知道该如何。 青易阳心乱如麻,不管了,师父说当初救自己时,我将这圆石吞下,才得以活命,只希望它能在救我一命。 青易阳从池边飞身起,一把抓住了那圆石,而后踩在白色圆柱上,盯着圆石看了一眼,目光闪过坚定,一口就将此物吞了下去。 …… 青易阳倒在地上的身躯,恢复如初,但那楼阁池中的水,未见底,没了大半,但依然化成雾气钻入青易阳体内,但此刻却对他没有半分影响。 青易阳依然没有苏醒的迹象,池中的水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失,眼看就要见底了。 …… 仙姑站在了高台上,目光看向身前那排光幕中的青易阳,轻声叹息。 紫衣男子在旁愣住,也不知道仙姑老人家为何忽然起身叹息。 仙姑本以为青易阳能轻松战胜心魔关,这贪婪一关,对他也应是轻而易举,但此人此刻却是一副极为痛苦的模样,分明是因对力量的贪欲,而疯狂吸收灵力,让体内无法承受,而带来的后果。 修仙者若是在修仙道路上急功近利的话,怕是成不了大器,修炼本就是枯燥无比之事,需要循环渐进,巩固根基,若是如这般贪婪,怕是日后根基不稳,终将万劫不复。 仙姑又是摇头叹息,心道,虽为九重天者,若心性太差又有何用。 “砰”突然一声爆裂声响,打断了仙姑的思绪。 仙姑与紫衣男子皆是一惊,因为二人在北面的高台看得很是清楚。 青易阳所在光幕突然碎裂,化成星点,重回空中那巨大方盒虚影中。 青易阳闭眼盘坐在内,暴露在了两人眼前。 异常突兀。 第二十章 头痛 护持试炼方盒钥的四人,也能感受到阵中有人的光幕已经破碎,皆是神情一紧张,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此事门中前辈也未曾提起过,也只是说过若是试炼期间出了问题,会有门中长老出面解决。 突然出了此事,他们也没办法,只好耐心等待,但内心急躁,心静不稳,导致天上的方盒虚影微微颤动。 除了仙姑与紫衣男子,知道其中发生何事,其余高台上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面色慌张。 “继续。”仙姑施“灵犀”仙法,传音众人。 那四人得到传音,如吃了一颗定心丸,心中的不安也是烟消云散,继续专注演武场上的试炼阵,其他问题门中长辈自会解决。 其余高台几人,见仙姑发话,面色同样轻松下来。 紫衣男子在旁,此事理应是由他出面,但若是有仙姑出手相助,那就再好不过了。 仙姑思索片刻,她之前心中已是有了定论,便是此子心性太差,若是无人引导,教诲,怕是在修行大道上不会走得太远。 但眼前这一幕却是动摇了仙姑之前所想的,也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若是想知道其中缘由,便要从青易阳身上寻找答案。 仙姑伸手指向青易阳所处位置,道一声“起!” 青易阳所在方格发出“轰隆”鸣响,像那千斤石门被打开的而发出的巨响。 那方格从地面拔地而起,露出其中全貌,待完全脱离地面时,只见青易阳坐在一方形巨石柱上,那石柱正面各是半丈长宽,高两丈有余,正面沿边还有小圆弧凹陷,涂半绳黑漆。 巨石连带青易阳腾空而起,待到与那高台齐高时,才停了下来,而后又是向高台这儿,缓缓移动,“砰”的一声,巨石撞在了高台上,与其并肩,贴合在了一起。 此时仙姑就刚好站在青易阳身后,青易阳背对仙姑坐在巨石柱上,也没有任何要苏醒的迹象,刚才在光幕中痛苦神色已是消失了。 仙姑向前一步踏在了那悬空巨石上,一指点在了青易阳的头上,而后闭目凝神。 …… 紫衣男子在旁有些惊讶,但也未作声,不敢打扰到仙姑。 片刻后。 仙姑睁开眼睛,不对,这小道士怎么会没有道灵台,若是未入修仙之列,他之前是如何施道法的,且他进入的是灵池幻境,试炼因人而异,若是他还未进入修仙之列,理应也不会进入此幻境的。 古怪,还有…… 仙姑一指弹向青易阳的后脑勺,“嘣”。 你竟是睡着了? 仙姑自己也不知道为何突然做出此事,或许是她当日曾看到木乙对青易阳做了此事,潜意识中就出手了。 紫衣男子在旁倒吸一口凉气,眼前这小道士一下子栽倒在石柱上,头部悬挂在石柱外,模样似那狗吃屎,身体也只堪堪在那格子内,若是仙姑再大上一分力,怕是此人便从石柱上坠落下去,仙姑怎地突然下此狠手。 仙姑出手后也是有些后悔了,自己未把控住力道是不是伤了他? 她站在那儿眼神中慌乱一闪而过,内心也有些愧疚,但她也不会做出蹲下身揉揉小道士的头,问道“疼不疼?”此类举动的。 青易阳手指动了动,刚是醒来,脑后传来疼痛感,“嘶”,极疼。 他睁眼又看到自己怎在空中,本能地向后移动,而后一脚不知道踢在了什么上。 青易阳在地上转头一看,一女子,一紫衣男子,一巨兽皆是在他身后,正盯着他看。 他哪里能不知道这几位是谁呀,那紫衣男子就不必多说了,这女子呢,先前自己在远处看到少女与那巨兽的亲昵,也能猜到眼前这女子的身份,定是少女口中所说的师尊了。 此刻这二人都是站在其身后,难不成自己用白色圆石舞弊之事败露了?这异宝也被发现了? 他心中念叨,莫要慌张,莫要慌张…… 青易阳虽是这般劝慰自己,但行为上已是出卖了他,他想起身时,又是一脚踩在了仙姑的脚上,此举稍显毛躁,慌张地爬起,似是尴尬小脸微红,深深地一拜,道:“晚辈青易阳,见过两位前辈。” 紫衣男子在旁心想,这小道士倒是有趣。他又是看了眼仙姑的脸色,想笑却是不敢笑,憋笑很是痛苦。 “嗯。” “你将试炼中发生的事情,说来听听。”仙姑又道。紫衣男子也是想知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青易阳听闻后,也是暗暗松了口气,若他们不知道自己在试炼中发生的事情,那就更是不知后来发生的事情,他们只是让自己叙述,那自己编谎话的能力无人能及。 青易阳在两位前辈跟前,从那进入青山前一字一句讲起,连那山门牌坊也是讲了一遍,评论了一番,还不时偷瞄观察二人神情变化,但却是看不出什么。 青易阳上山所遇的所有细节,也是一字不差的描绘出来,眼见二人似是不耐烦了,便直奔主题,见到了那方池子。 这池子后的事情才是这两人关心的。 青易阳到此也不敢说假,说那股怪力是如何游走在他身上,百般折磨他的,眼神似是恐惧,话语中带有心有余悸的感觉,但这些都是他故意装给二人看的。 他说自己到了后来已是撑不住痛楚,便昏死过去了,醒来就已在这里了。 二人听得也是将信将疑,心中都有自己的想法。 仙姑又问他,真的记不起后来发生的事情么? 青易阳一脸迷茫,一口咬定自己昏迷后便什么都不清楚了,只知道自己醒来就在两位前辈跟前了。 仙姑有些烦闷,青易阳所说的话语来看,不是他去炼化灵力,而是灵力将其反噬,导致其昏迷,难道真是那方盒钥出了问题,还是因为他身为九重天者,亦或是他身上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啊!”突然演武场中鬼叫之声,打断此二人的思索,三人都看向了演武场中。 只见一老头指着旁边的深坑,一脸不敢相信地道。 “哇,我那徒儿怎么不见了?” 第二十一章 仙选结束 木乙已经通过了两轮试炼,他虽是奇怪为何没有第三试,但黑夜已是褪去,光幕虽未消失,但也能看清周边事物了。 木乙想来徒弟身为九重天者,应该早就已经完成这试炼了,想与他分享自己的心中喜悦,兴致冲冲地转头向旁边看去。 木乙一惊,这哪里还有徒弟的人影,别说人了,地都给挖走了。 演武场中有不少人已经完成试炼,皆是从黑夜光幕中苏醒,如夜幕星光闪亮,逐渐布满整个演武场。 不少人也是被叫骂之声吸引过去,瞧见一老头指着个深坑破口咒骂,也有人看见高台旁有一巨石飘浮。 木乙所骂,无非就是些什么破试炼连人都弄没了,自己徒弟被哪个……这之类的话,其中还夹杂这些污言秽语。 青易阳偷偷看了一眼仙姑,见她脸色有些不太好。 仙姑冷“哼”一声,退回高台上,将青易阳一同拽了过来,纤纤玉手向前一指。 只见巨大石柱向那深坑中撞去。 木乙突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余光扫过,似是有一物向他飞来,侧头望去,竟是一巨石向他飞来,吓得他瘫坐在地,那巨石却是直直插入他身旁的坑中。 而后落下,发出一声沉闷巨响。 木乙好半天才缓过气来,转头目视高台,发现有三人在那里,其中就有青易阳,其余两位,穿紫衣的是那试前御剑飞行的仙人,还有一女子极为不友好地看着他,都是惹不起的主呀。 他见徒儿没事,心思一转,回想起刚才自己说的破话,打了自己两嘴巴子,讪笑起来,似是向高台上的仙人表示自己之前说的是胡话。 木乙也不知徒儿为何被仙人召见,但那女子眼眸中透出的冷意,却让他打了个寒颤,他转身坐下,而后就不敢向后看去了。 …… 试炼本是分三段,但此次仙选最后一试为天赋,所以时间由三个时辰,缩减到了两个时辰。 前两次皆是失败之人,已是知道试炼结果。 但两个时辰未到,大阵是不会撤去的,所以还是要继续等待。 良久后,两个时辰已满,试炼结束。 而后只见演武场中方格忽地下沉,发出一阵阵“轰隆隆”的沉闷响声,绵绵不绝。 场中只有四十余根石柱未动,其余之人皆是与巨石同时下沉,而后方格内试炼光幕消散。 这一变化,一时之间大部分的人都是未曾反应过来,有些慌乱起来。 仙选大会的几名宗门弟子也是下了高台,站在演武场边注视下方。 只听七爷在高台上喊道,未留在演武场的人,可以先行离去了,诸位,仙选大会已结束。 那演武场地底之下正对七爷方位开一甬道,应是通向城内。 而剩下四十几柱则是向两边缓慢移动,似有人操纵般,但也不会磕碰下方之人。 其中有几人前两试中只通过一试,本以为希望渺茫,却是被留了下来,心中既是忐忑,又是喜悦,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此刻心情。 而大多人是悻悻而去,看向巨石柱上的几十人似是羡慕,嫉妒或许也有愤恨,带着百感交集离去。 虽演武场剩下的人与要离去的众人只隔有两丈高的距离,但恐怕今后的人生,将会是天地之差。 近万人离开,也是要需要许久,其中有赖着不离开的人,想攀爬上来的也不少,但皆是被宗门弟子一顿教训。 待下方众人离开后。 场中巨石柱上的几十人开始移动,有三十九根柱向七爷方向挪移,但也有三根石柱带着三人向仙姑等人方向转移。 待到石柱贴合在演武场边缘时,方格内光幕才是消散在试炼阵中。 石柱也缓慢移动到原来的位置,待到归位后,地底下的石柱抬升起来,轰鸣响动过后,整个演武场又是恢复如初。 向仙姑方向去的三人里,其中就有少女在列,不,应叫苏锡雨,她见到了师尊还有青易阳,甚为开心。 还有那黑鳞也在高台上鸣叫,但苏锡雨却是轻轻摇头,意思让它不要下来。 仙姑向苏锡雨笑着点点头,苏锡雨看向青易阳又看了眼师父,她刚才心中就是奇怪,青易阳怎会在仙姑身旁。 难道…… 另外二人不像苏锡雨这般,反倒是此二人在仙人面前略显拘束,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虽是拘束,但也掩盖不住心中喜悦。 苏锡雨这般到也应该,仙姑是她师尊,紫衣男子算是她师侄。 “晚辈,见过三位仙人。”两人深深地一拜道。这两人将青易阳也是误认成仙人了。 苏锡雨在旁听闻噗嗤一笑。 “你们三人以后也是门中之人,不必拘束,叫我声师……”他看了眼苏锡雨,干咳了一下,又道:“咳,叫我声赵长老就行了。”赵长老对着三人说道。 “赵长老。” 赵长老说了些话语,告知他们是试炼三试通过之人,不同于两试通过之人,又是说了些平常话,你们可以先行离去,向亲人告别,也可以现在留下,不过三日之后必须呆在这覆水城中,逾期不候。 苏锡雨与其余二人认真听着,她不想与其他弟子有太大差别,在宗门之中人人敬她畏她,但这些人都是冲着她师尊仙姑的名号,少有人是真心待她好的,这些她自己心中很是清楚。 她与青易阳相识,或许也有这部分的原因吧,但谁又知道呢。 其余二人,一男一女。 男的长相硬朗,体魄强壮,听赵长老讲话时,偷瞄着旁边那名红衣少女,他从未见过如此貌美的女子,便忍不住多看上几眼苏锡雨,爱美人之心,何必遮掩,此举在是正常不过了。 那女子,五官秀气,眉宇间透露出一股英气,束男发,着布衫,腰带侧面,挂一长鞭,若非胸前饱满,此人自称是男子,他人也是会相信的。 赵长老说完话后,又让三人将令牌拿出,他在令牌上随意虚画了几笔,又还给了三人,让他们贴身收好就行了,便向仙姑方向走去了。 这二人见赵长老走后,也是放松下来。 苏锡雨先开口和二人交谈起来,那年轻男子很是乐意,也是相谈甚欢,那女子却是一副冷冰,但偶尔也会插上几句话,像是对陌生人有些不安吧。 三人交谈时,苏锡雨还跑去将青易阳拉来,其余二人皆是诧异,小声说道,苏道友怎么将仙人…… 苏锡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道:“你们管他叫仙人?哈哈。” 二人皆是莫名其妙,苏锡雨笑道:“这是我师弟啊。” 青易阳也是和两人打了招呼,而后二人熟知后,也便没有拘束了。 赵长老而后过来,说是要离开了,让他们几人去往府邸。 那男子说自己要回到城中,要先向宗门长辈告知,报喜。 赵长老让他也先行跟着自己,到了那府邸门口后,自会有卫兵引他到城中石桥,之后他若过来,也不会不认识路。 几人跟着仙姑后面,走到东西方位的一片竹林边,有条小路,这路苏锡雨倒是知道,因为清早她就是从这条小路到这演武场的。 几人行走期间。 苏锡雨在青易阳身旁,她见青易阳先前四人谈话时就毫无兴致,此时也是心不在焉的,便想安慰他几句。 但却是欲言又止,青易阳在旁看得奇怪,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而后她下了决心,在他身旁小声叹息道:“哎,师弟,你也不要太难过,不就是没通过试炼嘛,大不了我向师父求求情,再要上两个杂役名额就行了,让你师徒二人都能去那修仙宗门。” 青易阳听闻后一愣,心中苦笑。 第二十二章 人情味 青易阳心想,师父已是不用少女帮忙了,或许自己可能会需要那个什么杂役名额。 苏锡雨见青易阳毫无反应,反而眉头紧锁,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想来他定是心情不好,一个九重天者,拥有极高天资者,却连仙选试炼都无法通过,任谁心里都会糟糕。 但此事是她想岔了。 青易阳并非心情糟糕,而是真的难受,从他刚才醒来时,体内就有疼痛隐隐发作,但还不强烈,皆是被他压制下来了。 青易阳此时却是突然胸口发闷,气息不顺,体内隐隐阵痛,似有什么东西要从体内冲出。 这种感觉就像在那灵池幻境中一样,不过幻境那次是从外界进入体内,但这次可能是从体内开始爆发。 青易阳只能暗自隐忍下来,因为众人皆在他身前,他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吞下了那白色圆石而出了问题,所以不能让别人看出异样。 片刻后,青易阳体内已是恢复,痛楚消失,但他不敢保证自己能否挨得过下一次,也不知道这一异样,下一阶段会在何时爆发,只能先快点到府邸后,再另想办法了。 仙姑一路上也有些奇怪,她本以为青易阳会问自己,他的仙选试炼应该如何,但他却是自己一路上默默走在最后,除了神情有些愁苦,倒也耐得住性子。 其实仙姑早已有了决定,青易阳已经能算是修仙宗门之人了,因为青易阳试炼中断,虽不知他仙选二试中是否成功,但他一试通过已有灵石记录下来,且三试为天赋,身为九重天者此试若是通不过,是绝无可能的。 …… 这演武场到府邸之间颇有些距离,许久后才到。那府邸就是七爷之前所住的。 青易阳一路上也未再发作。 府邸前已经有十几名丫鬟和小厮站在大门两旁,大门正中站着一位中年男子,看到仙姑等人走来时,便赶忙上前,躬身道:“几位仙人辛苦了,我是奉七爷之命,来侍奉几位仙人的,府内已是备好酒菜与房间,请仙人到府内歇息。”见到眼前几人他也并不慌张,像是极为熟练了。 “林淼虎,你可还记得我?”仙姑突然开口说道。身后几人也皆是吃惊,更为惊异的是那中年男子,仙人为何知道他的姓名。 林淼虎抬头一看,正是一位女子,长得也似是仙女,也有些熟悉,但近日里若是见过这位女子,自己应该也能记得清楚,一道思绪如闪电般进入他的脑海,他神色震惊,磕磕巴巴地说道:“仙……仙子姐……” 林淼虎还未说完话,似是想起什么,突然狠狠地打了自己一个耳光,极为突兀,而后说道:“请仙人赎罪,是小人冒犯了。” 旁人皆是一头雾水。 林淼虎先前是未曾想起,此女子长得如此貌美,若是自己见过她,定能记得住,但仙人又哪里能从凡人的角度来妄加揣测,他也为七爷做事十几年了,也是通彻,知晓一些道理。 他约莫八,九岁的时候,自己的父亲已经在为仙人做事了,所以当年自己也有很多机会能见到仙人。 有一日,也像今日这般,诸多仙人来到府中,父亲也像他一样好生侍奉诸位仙人,但若是有仙人来此,父亲也从来不让他在旁,应是怕自己惹出什么事端。 那日他悄悄跑了出来,在大堂角落里偷偷看着,众位仙人中有一领头的女子,声音甚为好听,也是知晓她叫“仙姑”,他好奇心作祟,便想看看那女子长什么样。 悄悄走到屏风后,不料却是大堂上突然一人大喝道“谁!” 他一慌张,将那屏风撞倒,自己也向前跌去,但却是看见了那名叫仙姑之人的长相,哇,天底下怎么会有这般漂亮的人。 一时之间,竟是忘了疼痛。 众人见是一孩童,且滑稽可爱,大家都是笑了起来,而后便问他的父亲,是不是你家的小孩? 父亲称是,虽是很想发作将他训斥一顿,但碍于仙人在此,且仙人也未怪罪。 他见众人都在笑,他气不过,从地上爬了起来,红着小脸,脑子一抽大喊道,你们都说错了,这位姐姐哪里是仙姑,分明就是仙子姐姐。 众人皆是哑然,空气似凝固般,突然仙姑轻笑起来,化解了这尴尬的氛围。 他哪里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以为自己引得仙子姐姐开心,自己还挺自豪的。 晚上就是一顿毒打。 那年他就是一小孩,好了伤疤忘了疼。 次日 他去找仙姑,仙姑对人极为和善,也不觉得厌烦,反倒是觉得解闷好玩。 他信誓旦旦在仙姑面前说道,仙子姐姐,以后我也会成为仙人,长大后便要娶你。 或许是仙姑实在是太为貌美了,他才会说出这般话语。 仙姑听到后也是一愣,然后捧腹大笑起来,眼泪也似是被他逗笑出来,摸了摸他的头,哭笑不得地说道:好,好,那我等你呀。 仙姑也当他讲的不过是小孩子家的玩笑话,他确是一直记在心中。 从那次后仙姑再也没有来过了。 几年后乃至后来,他也参加过好几次的仙选大会,但限于资质平庸,没有一次成功,慢慢的放弃了。 再后来他也成家立业了,接替了父亲,遇上了七爷,七爷也正是当日在座的一人,也和他讲起过当年之事,他也有些怀念和追忆。 这一晃便是四十年,恐怕连仙姑的容貌已是记不清楚了,那段誓言亦是藏入里心底最深处,最终带入棺材中,与他一同埋藏。 但今日又是见到了仙姑,心中似也并未太过激动,开始的震惊也化为了心中的宁静,心底也滑过一丝甘甜。 仙姑见他如此举动,说道:“带路。”而后浅浅一笑,似也回忆起当年之事,或许也会在心底的一角荡起一丝波澜,谁又说得准呢? 但今后两人也不会再有交集了,因为他们之间的距离差的是天地。 此刻仙凡之间的记忆,化作最后一份人情味。 …… 众人进入府中,青易阳便借口今日有些乏累,拜别了两位前辈,林淼虎也是吩咐了下人。 青易阳背对众人,跟着下人走出几步后。 突然脸色一变。 第二十三章 双生符 青易阳身体一僵,体内似有百斤石锤砸来,从身体中冲撞在胸腔内。 他急忙跟上带路的府中下人,尽量克制住,淡出众人的视线之后,到了另个园内后,硬撑的一口气忽地松懈下来,身体如挂铁石般沉重无比,脚下已是支撑不住,受不住了力了。 在他前方的府中下人,也是发现了异样,转头看去,见青易阳停留在原处,道:“仙人,前面就是……” 青易阳挥了一下手,示意那下人过来。 府中下人也不敢怠慢,跑了过去,青易阳伏在他的肩头上,那下人也是神色一紧,不知道青易阳是要做什么。 “扶我过去。”青易阳说道,那声音嘶哑,喉中干涸,像是那将死的老人一般。神态上也没有刚才在大堂之上一般具有生气。 府中下人也是按照仙人所说的做,不敢有异议,虽是想问问,仙人需要不需要叫其他人来帮忙,但最终也未说出口。 青易阳也就十四,五岁的个头,对那下人来讲,也并不会太过吃力,本身就是在府中做些粗活,就算是直接将青易阳抱起,进入客房中也不是难事,但心中也是怕冒犯了仙人,事后怪罪他。 青易阳所居住的客房不远,在这园中,不过百步距离就能到了,但青易阳脚下不受力,基本上是被那下人单手环于腋下,扛了起来,悬在空中,这般姿势行走很是吃力,走得就慢了。 “吱呀”木门被推开,那下人将青易阳扶到床上后,终于是忍不住询问道:“仙人,要不要小人叫其他人来帮忙。” 一路上青易阳也是时不时发出闷哼之声,那人也是心中害怕起来,若是仙人出了问题,那第一个要被开刀的就是他了。 青易阳在床上缓缓摇头,强忍住疼痛,对着那人轻笑起来,右手也是摸向腰间,但却怎么也解不开那系在腰间的布袋子。 站在一旁的府中下人见了,也是帮忙将那布袋子解开,青易阳却是拿去那布袋子递给他,笑道:“你……你做得很好,我没事了,此事不要和他人提起,你先出去吧。” “这……” 下人看到青易阳又是冲他笑着点了下头,精神上似乎也是恢复过来,看样子真如青易阳所说的,他没事了。 府中下人也不敢继续多嘴,拿着布袋子,退出屋子,将门合严实。 而后打开那布袋一看,里面有不少碎银两,能抵得上自己两个月的工钱了,仙人话语间的意思他也是懂得,若能为仙人做事,又能被赏赐了银两何乐而不为呢。 …… 青易阳瞧见屋内昏暗下来了,手扶床沿,撑坐起来。 体内灼烧感强烈,皮肤上也有丝丝热气冒出,但应是无大碍了。 青易阳缓缓站起,走到桌边,他有些口干舌燥,便端起茶壶,倒入杯中,应是放了许久,也是凉了。 他体内热得发烫,这凉水更合他的意,将水一口灌入嘴中。 他能感觉到那凉水顺着他的食道中,本以为能让他舒畅解渴,哪知这凉水犹如刀片,所过之处,似是一寸寸割在了他的体内。 体内更是火辣辣地疼,青易阳眉头紧皱,片刻后,苦笑起来,心道,想不到自己伤得这么重,其他人我信不过,也罢。 青易阳从腰带中拿出一张白色小卷纸,将其小心摊平,打开后白纸条上面勾画着复杂的符文,似是一张符箓,但却是薄如蝉翼。 他两指夹住此符箓,嘴中念念有词。 天色已晚,屋内未点烛火,这屋子里更是看不清楚了。 青易阳手指间那张符箓却是发出淡淡白光,打在他的脸上,白光惨淡,容貌似有些苍白。 但不过几息时间,符箓上的白光就渐渐暗淡下去,又是恢复到初始的模样。 他又将符箓小心卷起,放入腰带中,露出小半白点。 而后自己回到了床上,平躺了下去,神色有些疲乏,慢慢地呼吸均匀,似是睡下了。 …… 仙姑等人进入府内不久后。 七爷与木乙等人也只是迟了片刻后,浩浩荡荡带着四十多人来到了府邸前,但也有通过试炼之人先是告辞,说是明日再来。 府中之人也都是认识七爷与都总管,都总管便安排了些卫兵和下人,将他们带回城中。 待那些人拜别离开后,剩下十余人,也就跟着七爷进入府中。 府内便有些热闹起来,仙选之后的宴席开始了。 木乙在大堂中也未见到青易阳便找人询问,才知他已是去歇息了,也未做多想。 而木乙肚中早就已经嘀咕了,闹起了情绪。 他心道,自己又不像这些仙人一样,能一天不吃不喝,还是一副神采奕奕的状态,自己不过是个凡人,天未亮到现在,滴水未进,早已是饥肠辘辘了。 木乙见到酒菜自然高兴,不过还未等他吃上几口,怀中就起了淡淡亮光,他脸色一变,幸是大堂之中极为明亮,其他人也没有注意到。 这张“双生符”师徒二人各持一张,青易阳很早以前所画,从一张符箓分离成两张,所以很薄,其中一张念咒催动,另外一张也会有所反应。 师徒二人用着双生符次数也是很少,但此次青易阳应是催动此符了,定是什么要紧之事,才会用此符让木乙知晓。 木乙也偷偷出了大门,刚是离座后,旁边有一木乙刚相识之人问道,木道友,你去干嘛? 木乙神色着急,又是难为情地说道,如厕。 木乙在宴席间说出此话,很是恶心呀,那人捏着鼻子笑骂道,快去。 他出了这大堂,便急忙拿出怀中符箓,默念咒语,那符箓飘浮在空中,他再道一“合”字。 符箓无风自动,像是为木乙寻找青易阳所在的方向。 一些下人路过的下人见此也有些好奇,但仙人的事情还是莫要打扰。 木乙跟着符箓走到了另一园中。 而后符箓飞向青易阳所在的客房,停在木门前,木乙站在门前。 看向屋内也未有烛光点亮。 这时屋内突然传来异响,似是什么东西翻倒在地。 木乙焦急地推开木门。 黑暗里只见一人倒在床边地上,弓着身,发出“额,啊……”的怪叫声音,模样极为痛苦。 第二十四章 修仙之列 青易阳躺在床上未过多久,体内灵力又是爆发了。 从体内某处破裂开来,灵力如洪水开闸般,冲撞他身体的各个角落,没错,与那灵池幻境中一样,且此次这磅礴的力量,是真真切切地在肆虐他的全身上下。 青易阳意识已是有点模糊不清,隐隐听到屋外似有动静,从床上翻滚下来,见门已是被推开,瞧见那熟悉的身影,才是安心下来。 但身体中的灵力可是不会安分下来,肆意冲撞着,残虐着。 木乙见到徒儿如此模样,哪里能不急。 木乙怀中突然一跳,似是什么东西要从中窜逃而出,摸向怀中,是那装着玉石的方盒,很是不安分,且有一力引向青易阳方向,难道又是青易阳体内异宝出了问题? 木乙赶忙将盒子打开,那玉石从盒中瞬闪而出,“啪”的一声,贴在了青易阳的额头上,那玉石上的玉套被击的粉碎,暴露出其中的黑色圆石。 青易阳突然坐立起来,双眼瞪圆,眼中散发异芒,但又似空洞无神,身体中乱窜的灵力似找到一个宣泄口,齐齐冲向他头部,融入黑石中,黑石却是无丝毫变化,那磅礴灵力犹如沧海一粟,进入黑石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啊,……”青易阳仰天怒吼,神色狰狞,体内灵力似也是无穷无尽般,这一过程,持续的太久了,木乙在旁也很是担心,但无他法,只能在一旁看着,相信那黑石能如同十几年前般,再救青易阳一命。 刚开始时,也只有双眼中闪透着诡异亮芒,可现在他整颗头颅竟是发着亮光,如那阴间鬼火般一样,模样极为怪异,似是怪物。 “呼,哈,呼,哈……”青易阳盘坐在那儿,大口喘息着,额头上的汗珠如大豆粒般滚落,滑过脸颊,留下汗丝,衣裳也是湿透了,全身那诡异光亮渐渐消退。 青易阳从混乱中恢复了意识,眼帘低垂下来,他极为明显的感觉到,体内中有一根银丝在发芽,渐渐变成一根银针,与七爷所说的道灵台起初模样相同,且在那暴乱的灵力中如同江川中一叶扁舟,极为不稳定,似要被那磅礴之力冲刷走。 忽地额头上的黑石如断了线的风筝,滑落掉在了青易阳腿上。 体内的灵力突然失去了动力,余留在了青易阳身体中,缓缓倒流回银针旁,极是温顺,带着一股暖意传遍全身。 银针与灵力相互圆融,形成一团白色块体,就静止不动了。 青易阳缓缓睁开眼,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能感觉到体内大致构造,五脏六腑如同双手般清晰可见,体内伤势也是被那灵力所调养,恢复了大半。 青易阳心道,这就是修仙者么?但师父从未讲过有这样的感受呀,难道我道灵台变化后,我比师父在修仙之路多走出了一步? “是那体内的东西出了问题?”木乙在旁严肃问道。 青易阳一怔,看向师父,没想到师父竟是主动问起,应该也是危机到了自己的生命,他才会问起此事的。 “是。”青易阳点头道,又道:“先前我便已经有些感觉,和当年有些相似,但没有像今日这般严重。”又是回想起了刚才可怖之事。 “哎,果然是。”木乙叹息道。 “这黑石以后你就带在身上,以防不测”他又道。 “不行!”青易阳站起来看着木乙正色道,眼神中,话语中皆是透露出一份坚定 其余事情他都可以忍让木乙,唯独将黑石交给自己不行,其中秘密只有师徒二人知道,师父能活到今日,全靠那黑石续命,若是木乙离开黑石后,青易阳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自己不敢让师父承担这个莫须有的危险。 “我已经踏入修仙之列,还加入了修仙宗门,以后应……”木乙看着青易阳的眼神,声音渐渐低沉下去。 青易阳将黑石递了回去,见木乙重新收回,轻笑起来点了点头,木乙似是不听话的小孩,站在青易阳身前被训斥一顿,而后乖乖认错。 木乙身为师尊,哪能这般没有威严,他很不喜这种感觉,大声说道:“哎哟呀,我可怜的小宝贝,你怎么就这么去了。”蹲下身将碎成渣的玉套捡起。 “走好,若有下辈子……”木乙将玉石捧在手心,一些煽情作呕的话语说出,站在一旁的青易阳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一脚踹了过去。 “咣”的一声,木乙头撞在了那木床榻上。 …… 青易阳在屋内呆得烦闷,瞧见屋内备有男子的衣裳,便换了一身出来,在园子中透透气。 园内起了雾,空气中有些湿润,还夹杂着花香气息,青易阳忍不住深深地吸上一口,嗯? “啪”青易阳感觉到,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这已经是第三次了,他不用转头都是知道那人是谁了。 青易阳转头笑道:“你怎么来了?” 后方之人正是少女苏锡雨,她见师弟似是心情变好,笑道:“对嘛!师弟,人就应该想开点,开心最重要呀.” 青易阳也是被她逗笑了。 “对了师弟,你那师父,我刚才看到你那师父在宴席,应该也是通关了仙选试炼,这样你就更不用担心了,我师父也早前就答应给我个杂役名额,你且放心吧。”苏锡雨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 青易阳刚想说句多谢,苏锡雨又是提起手中的提篮,笑盈盈地道:“那,我见师弟没用晚饭,想来是饿了吧,便带了些吃食给你。” 青易阳是真的有些饿了,毕竟身体不是铁打的,一日不食倒也不是不行,但自己何必遭这个罪呢,接过了提篮,而后道一声“多谢”。 青易阳见此地无处摆放,便想回到屋中,刚想迈脚,就被一只小手拽住,苏锡雨指着一间小亭子,转头看向青易阳,道:“师弟就去那里吧,陪我说说话,我在大厅里呆得烦闷。” 苏锡雨在青易阳身前拽着他的衣角,将他领到亭中。 二人坐下,有说有笑。 木乙捂着头从那屋子里出来,见到亭子中的两人,一怔,而后怒道:“难怪这小子要欺师灭祖,原来是急着与这小魔女私通幽会,啧啧,卿卿我我的,伤风败俗,伤风败俗啊!” 第二十五章 求救 次日。 青易阳与木乙未等天亮已是醒来,打开屋门后,发现门口已有两府中丫鬟候着了,见那两人冷得直哆嗦,应是等了许久了。 师徒二人就赶忙叫她两人进来,丫鬟而后竟是要伺候他二人洗漱,闹得木乙极为不适。 后来只是让丫鬟打了些热水来,丫鬟也就照做了,不一会屋里又是来了一人,正是昨日扶着青易阳进入屋内的下人,见他手中提着食盒,从中拿出茶水糕点,应是府中准备的朝食,这府里伺候的倒是周到。 青易阳见是那人,也是笑着打了招呼,那下人也是没想到,这仙人居然如此和善,也是恭谨地回应道,昨晚他事后回去一直睡不踏实,生怕青易阳会出什么事情。 所以今早就特意接了送饭这活,来此看看仙人是否无恙,否则这心中难受得紧,此刻见到仙人已是无恙,且气色比昨日看起来更好点,便安心了,也能放心收下那“不义之财”了。 师徒二人坐在桌旁用着朝食,不久后,门口又是传来动静,木乙心道,这府中也是太为热情了点吧? 一旁的青易阳却是站了起来,道:“七爷,怎么来了?” 门口二人正是七爷与都总管,木乙一听,也是赶紧站了起来,道一声“七爷”。他如今也算是修仙宗门之人,理当应喊七爷一声“师叔”,不,喊师祖也是不为过的。 七爷这人倒是对宗门小辈很是亲近,也不因宗门地位而自居,且为人潇洒,门中认识他的小辈见到他,便叫他一声“七爷”,至于这称呼是从哪里来的,大部分人却是不知,只是大家都这样叫习惯罢了。 “两位道友不必多礼,坐吧。”七爷示意师徒二人坐下,自己也是落座,待三人坐下后,笑道:“我今日所来,是为了青道友所来。” 嗯,应是为了昨日试炼之事。 “青道友,昨日试炼之事,我已经听三师兄讲起了,今日来也是想问得明白些。”七爷又道。 七爷这大早上,便来此,虽是为九重天所来,但也不能折了他们的面子,所以七爷所问,青易阳照着答便是了。 但七爷所问,无非也就是那么几个问题,青易阳又将昨日与仙姑所说,再是叙述了一遍,也与七爷昨日晚间听到的差不多。 良久后,二人的一问一答结束,七爷思索了片刻,而后道:“青道友能通心魔关与天赋关,也无需为这试炼结果担心,应是能顺利加入宗门。”七爷与仙姑想法一样。 “多谢七爷。”青易阳道。自己若是能顺利与师父一同加入那宗门,就是再好不过了。 门口这又是来了一人,今日这屋子好是热闹呀。 林淼虎站在屋外,神色有些着急,但见七爷与几人交谈着,就侯在门口,不敢打扰。 “老林,进来吧。”七爷道,林淼虎应声进了屋子,七爷看到他那焦急模样,又问道:“出了什么事么?” 只见突然林淼虎跪了下来,情绪一下子爆发了,带着哭腔,沙哑地说道:“七爷,求求你,救,救我家那位。” “老林,你别着急,起来说话,你将事情和七爷讲清楚。”都总管在旁说道,他在府中的日子也不短,与林淼虎相识也是十来年了。 也是知道林淼虎平日里做事有条不紊,将整个覆水城打理得有模有样,哪有像今日这般毛毛躁躁。 林淼虎也是知道都总管说此话,是在帮他。 他站起后,便将事情道来。 但还未说上一句,七爷就让他带路,边走边说。 林淼虎听闻心中更是感激七爷,便出了屋子在前带路,木乙与青易阳也是跟了上去,林淼虎在路上就和七爷将此事道来。 府中林夫人,就是林淼虎的夫人,从去年开始身子就有些虚弱,就请了城中最好的郎中,那郎中说是夫人受了风寒,也只是开了张药方。 有良药调理,起初还能有些用处,林夫人气色慢慢恢复,但后来不知道是病情加重,还是失了药性,又是无多大用处。 郎中看过后,依然说是夫人风寒未愈,又是写了张药方,但却是并没有多大用处,林淼虎只能干着急。都总管后来也是知道了此事,也来查看一番,但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当时都总管说了,等来年七爷来了或许有办法。 他林淼虎能等,但他夫人等不起啊,便是病急了乱投医,还从寺庙中请来和尚,道观中请来道士,在府中作了法,但都是毫无用处。 但是有一次府中来了一人,称自己是什么真人,伸手就要五十两银子,而后给了林淼虎一张符箓,说是能退治妖魔,林淼虎也是不缺这点银子,便买下。 没想到这符箓真的有用,便求那真人为他作法驱邪,哪里知道真人说道,此地邪魔太过凶险,自己也是无法压制住,但这辟邪符却是能将其镇住。 林淼虎一想,这符咒如此有用,若是能撑到来年七爷到此,便万事大吉了。 真人说道,一张符箓五十两,能撑上一个月。 林淼虎想也未想,便要买二十张,那真人说是出门未带许多,只带有十张符箓,算上之前那张也不过才十一。 十张就十张,也是够用了,林淼虎出手阔气,拿出六百两银子,说是多余的一百两作为谢礼。 有了这辟邪符,这一年夫人也无大碍,林淼虎本想着仙选宴席过后,今日就来找七爷,让七爷帮他再看上一看。 哪知今早夫人突发癫狂,似被恶鬼附体般,还抓伤了身边伺候的下人,众人也是忙将夫人制住。 林淼虎说完之后,青易阳瞥了一眼身旁的木乙,这什么真人的行事风格,怎与师父这么相似呢? 木乙哪能不知道徒儿眼中的意思,他听那林淼虎所讲,自己都是觉得那真人很像他,但他从未这般漫天要价过啊,六百两啊,卖个破符能拿六百两啊!且这覆水城他更是没有来过。 “呀,哈,啊……”众人在突然听到刺耳的怪叫嘶吼声,前面带路的林淼虎,神色慌张,内心着急,也未管后面之人,急忙进了院子,进了屋内。 七爷等人跟了上去,进入院子后就看到有一石壁竖立在北面,正是那北山巨石,但只是一小部分,水流顺着石壁汇聚在底部池塘中,悄无声息,池中也是清澈见底。 木乙与青易阳同时看向此池。 嗯? 第二十六章 老本行 “徒儿,先进去看看再说。”木乙对着青易阳说道。 青易阳点了点头,也跟着他们进到屋中。 只见屋中床榻上有一女子,被五花大绑起来,大张着口,怪叫着,挣脱着,嘴角也有口水滴落,身体并无其他变化,但配上她此时可怖神情,犹如一只饿得发疯的野兽,露出尖利的獠牙,似是要撕咬吞噬眼前的一切,又因被捆绑住而感到极为愤怒。 七爷见到林夫人这般模样,也不以为意地走了过去,一掌轻拍在林夫人的背上,林夫人似是无力般,嘶吼渐渐低沉下去,似是如常人般昏睡下去了,侧倒在床榻上。 “解开绳子。”七爷说道。 “这……”那之前被抓伤的下人们,似有些迟疑和害怕。 “让你们做就做。”林淼虎也是着急说道。 府中下人们也不敢迟疑了,林夫人身躯娇贵,下人们之前只敢多绑些绳子,不敢捆得太紧,所以也没废上多大的功夫,就卸下了一地的麻绳。 “将夫人扶正,坐好。”七爷道。 府中下人做事倒是麻利,不会耽误片刻,四个丫鬟上前,就将林夫人扶在床榻边,固定好头,手,脚,后有一人将其背部撑住。 七爷缓缓伸出手掌按在林夫人的天灵盖上,闭眼引灵力于她体内,感受其中到底是何问题。 林淼虎在旁极为紧张,攥着拳头,手心早已出汗,但却是见七爷皱着眉头不时地摇头,他心中更是失落与无助,因为当日都总管也是这般神态和姿势的。 七爷睁开眼后,“呼”长舒一口气,收回了手,转身对着林淼虎摇了摇头,七爷也只能看出林夫人只是受了些风寒,身子骨有些虚弱,仅此而已。 林淼虎的心从悬崖上跌入谷底,一下子似是苍老了不少,七爷看在眼中,也是起了愧疚感,哎,可怜天下痴情人。 “或许仙姑有办法。”七爷平静地说道。 这一话语,似是燃起了林淼虎心中的希望,大喊道:“仙姑!”而后眼帘低垂下,有气无力地说道:“仙姑啊。” 仙姑她老人家会帮我么? “七爷,能否让我们师徒二人试试看。”木乙向七爷抱拳道,主动请缨。 “嗯?这可不是儿戏,你们可有把握。”七爷反问道。 “七爷,我与师父为人作法也有二十余年,也遇到过和此时类似之事,所以也是有几分把握的。”青易阳淡淡地说道。 七爷看向林淼虎,林淼虎有气无力地说道:“两位道长试试看吧。”他此时也是别无他法,只能相信青易阳所说的那几分把握。 “林府主,能将之前那镇魔符给我看看么?”木乙说道。 林淼虎听闻后,走到一木柜前,拿出一长木盒,还加上了铁锁,似是藏得极为小心,打开后,而后拿出一张交予木乙手中。 “咦!”木乙看向手中的符箓,脸色变得铁青,心中怒骂道,这不就是徒儿所画的辟邪符么?他娘的,本真人都是直接赠予他人的,那个什么臭道士不仅冒充本真人,这破玩意儿还能卖出五十两银子,没天理呀! 青易阳虽未仔细瞧见,但此符箓本就出自他手,从小到大没画个万来张,也有个七,八千,所以对此再熟悉不过了。 木乙越想越气,一下子将那符箓撕得稀烂。 “道长你……”林淼虎难以置信地看着木乙。 “你被骗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镇魔符,这是我徒弟所制的辟邪符。”木乙愤愤说道,而后从怀中拿出一沓符箓,其中勾画纹理与那镇魔符如是一张般,且木乙手中少说有七八十张,更有说服力。 “这……”林淼虎哑然。 “哎。”木乙叹息一口气,但不是为了林淼虎所叹,恨自己以前为何白送他人辟邪符,五十两一张啊,再不济也能卖个十两银子啊。 “你们将夫人的手脚按住。”木乙道,又对另外几人说道:“你们过来,将此符贴在这屋子门和窗户上。”那几人走来,接过木乙手中的一沓辟邪符,忙活起来。 七爷与都总管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这师徒二人,见这二人胸有成竹的样子,也想瞧瞧这作法到底是何物,因为江湖之中所谓驱邪抓鬼,十有九人是骗。 木乙见屋内的门与窗上都已是贴满辟邪符后,向青易阳点了点头,青易阳也是点头回应。 青易阳走向床榻边,让下人将林夫人抬起放置地面上,将她四肢按住,而后他自己盘坐在林夫人正对头顶的地方,伸出两只手,遮其眼,捂其耳,堵其鼻,而后求助七爷,都总管却是上前一步说道:“青道友,有何吩咐?” 青易阳见此也只是让都总管将林夫人的嘴巴,用双手掰开,这一举动有点冒犯到林夫人。 一旁看着的林淼虎问道:“不能让府中下人来么?” 青易阳也未瞧他,摇头道:“太危险了。” 林淼虎也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只好作罢,继续在旁看着。 七爷则是向此靠拢,也有些好奇,这青易阳到底要做什么。 “师父,续阴珠。”青易阳说道,木乙蹲下身解开青易阳挂在腰间的极小的黑色布袋。 突然地上的林夫人睁开眼,幸有青易阳已是遮住其眼,嘴巴被都总管控制住,只能从口中发出“额,呜,呜……”的声响,四肢也是无法动弹。 事不宜迟,青易阳嘴里默念古怪口诀,不像是平常所说的语言,似是在安抚林夫人那狂暴的灵魂,林夫人渐渐安静平复下来。 “啊……”林夫人猛地从地上弹起般,都总管方才也是松懈下来,未用上气力,两只手指碰撞在了一起,那咬力不一般,若是常人此时怕是指头全部会被咬断掉,连都总管此等修仙之人,也是用上了三分力气。 戾气充斥林夫人全身,如恶灵厉鬼般,压住其左手的一个丫鬟,她用尽了全身气力,此时竟是整个人被缓缓抬起,一旁的七爷见此,闪身到此人身边,单手按在此人肩头,林夫人的左手才是被压制住。 一旁的下人见此也都是在其他手脚上再加上一人,此时的林夫人哪里还是一个普通人啊,林淼虎在旁看得是心惊胆战,冷汗直流。 青易阳面色看起来有些吃力,但无大碍,忽地青易阳手掌中金光乍现,林夫人头上似有三条黑线乱窜,想从她耳,鼻中钻出,但皆是无路可走。 “师父,三颗。”青易阳大喊道。 木乙听闻急忙从黑袋子中拿出三粒通体发黑,且似活物的续阴珠,向上空抛去,林夫人的嘴中,突然冒出三道青烟,但一是出现已消失不见。 “大家松手,退到一旁。”青易阳喊道。 有几人反应较快,已是退到一旁,反应较慢的人皆被七爷与都总管也是拉到了一旁。 青易阳伸出两掌,向林夫人双肩拍去,而后拔地而起,跃于空中翻手打出三张金色符箓,喝一“定”字,空中有两颗续阴珠便这般静止在了空中。 另外一粒却是向屋门口飞去,“砰”的一声,发出巨响,而后向旁边的窗户旁窜逃,亦是做着无用功。 木乙眼疾手快,拿出一张金色符箓,默念咒语,道一“定”字。那窜逃的续阴珠也如另外两粒一样定格在了空中。 师徒二人皆是拿出浅黄色符咒,向续阴珠贴去,但还未到续阴珠上,就凭空出现青色火焰,似在燃烧般,隐隐听见火焰中发出异响,如来自阴间鬼魂的怨恨惨叫,而后续阴珠皆是直直掉落在了地上,不一会就消散了。 “冤有头债有主,莫要来找我,莫要来找我……”木乙默念道。 青易阳做完这些长舒一口气。府中下人皆是满头大汗了已经。 “额。”林夫人在地上似是苏醒般,林淼虎急忙跑去将她怀抱起,着急问道:“你怎么样了?” 林夫人缓缓睁开眼,看到林淼虎后,笑道:“夫君,我应是好了,只是全身有些酸痛。”林夫人似是知道刚才所发生的事情。 “多谢道长,多谢恩公。”二人皆是喜形于色,对着师徒二人说道。 青易阳摆手说道:“还没有结束。” 众人皆是一惊。 木乙也是点头道:“对,还未结束。” 第二十七章 登天之难 “怎么了?两位道友。”都总管问道。 师徒二人刚才耍的那两手,倒是有两下真本事的,七爷与都总管虽是身为修仙者,也知道天地之间本就有鬼神之说,但见识的也少,因为这些寻常鬼魂哪里敢主动招惹他们呀。 “嗯。”青易阳道,而后向林淼虎问道:“林府主,夫人三年内可是有诞下一子?” 林淼虎听得也是有些糊涂,心道,青道长问这个做什么? 但也不得不佩服青易阳的本事,林淼虎自己从未提过此事,都总管虽是知道夫人前年生下一子,但他也定不会与他人聊些自己的家常事,所以这位青道长不简单呀。 “不错,内人前年确实是有怀有一子。”林淼虎点头道。 “那就是了。”林淼虎此话也是更加印证了青易阳心中的想法,而后青易阳笑道:“夫人身体已无大碍,但还需药理调理,但莫要再此处居住了,最好换到光照充足的院子中调养身体。” “嗯?青道长,莫不是这屋子真有不干净的东西?”林淼虎说道,面色有些凝重。 “不是这屋子,是外面那口池子。”青易阳看了一眼林淼虎,缓缓说道。 “因为夫人生下孩子后,身子骨本就会虚弱,就让之前那三个小东西有机可乘了,后来又是受了风寒,所以这病入骨髓,也就是夫人之前为什么好不起来的原因。”青易阳又道。 “那两位道长,能否将那池子里的邪祟一并镇压了?”林淼虎说道。 “这……”木乙看向青易阳。 “请两位道长为在下作法。”林淼虎见两位道长似有些迟疑,便是躬身抱拳说道。 “这其中是有困难么?”七爷看事透彻,也是知道,若是两位道友能帮助林淼虎,是绝对不会犹豫的。 “七爷,不瞒你说,其实这池子沾染邪祟之物并不太严重,我与徒儿怀疑是那北山下来的瀑布有问题。”木乙向七爷回应道。 “北山?木道友你说的可是那覆水山?”七爷有所疑问。 “覆水山?应该是了。”木乙眉头一皱,而后点头说道。 “若是要根除源头,就必须要上此山一探。”木乙又是说道。 七爷突然面色震惊,而后摇了摇头,心道,此山应是上不去了。 …… 以前此地其实也未有这覆水城,这里原本是一宗门开立于此,名叫覆水宗,此山便叫做了覆水山。 此地宗门,当年不知道是惹上了哪方势力,后惨遭灭门的灾难,对方也是极为残忍,将门中上上下下杀得是一干二净,老小皆是不放过。 只将覆水宗的宗主和他妻女留了活口,那些人是要在他眼前当着众人的面将他夫人与女儿一刀给杀了。 屠刀落下的一刹那,那持屠刀的两个壮汉,似是凭空消失般,在众人面前消失的无影无踪。 天有异象,而后从天上飞落下一老者,犹如神仙下凡,站在那小女孩的身旁,他向着那波恶徒道一“滚”字,那些恶徒皆是心肺一震,大口吐血,见那老者有如此本领,哪里还敢多呆半刻,逃也似的跑了。 本以为那一家三口能得以团圆,不料那宗主看到眼前宗门景象,心生愧对列祖列宗,拔刀自刎,而后其夫人也是随他一同去了。 这一幕被那小女孩看在眼里,这哪里是一个孩子能承受住的,眼看就要昏死过去了,她身旁老者却是一手搭在她肩上,那小女孩一下子又是清醒过来。 那老者俯下身问她,愿意不愿意为她死去的爹娘报仇,手刃那些坏人。他又让她记住爹娘死去的脸,还有那宗门内所有死去的人。 让一颗复仇的种子在她心底发芽,仇恨就是灌溉这种子的肥料。 离开此地之时,那老者见此地已是荒废之地,用了不知道什么法术,将宗门内的尸骨一一埋葬,而后用神力劈山引河,又是搬运一山岳般大小的巨石立于覆水山前,刻“覆水城”三字,强行改变了此地风水,汇聚天地运势。 果不其然,不出百年这覆水城已是发展的如此繁华了。 大约过了十年后,此地附近的有一宗门,一夜之间,宗门之人皆是惨死,只有门中孩童留有活口,但那些孩子后来也是被送到了其他地方。 江湖之中也有此事的诸多传闻,成为了人们饭后的谈资。 其他人不知道此秘辛,但七爷却是一次偶然的机会知道了此事。 当年存活下来的小女孩,正是仙姑。 但七爷也只知一二,不知详情。 此覆水山便是仙姑亲自所封,封了山后,这几十年间也没有人上去过。 仙姑自己也未曾上去过一次,未曾有一次祭拜过死去的爹娘,因为她不敢。 仙姑被那老者带走后,拜在了老者门下。 老者也是不留有余力地教导仙姑修炼,对她如亲生女儿般,这十年间不知是不是带着仇恨之心,仙姑修炼得极为疯狂。 十年间,前三年已是道灵台大圆满,后七年修炼至祭灵境大圆满,且半脚跨入那成灵境,此等恐怖速度,当时震惊宗门所有人。 只用了十个年头就与宗门长老地位齐平,自宗门开山以来从未见过有如此离谱之事。 后来仙姑报了仇,但她还是害怕面对死去的爹娘,虽自己已经是修仙者,但未成仙之前,人终究是人,拥有一颗凡人的心。 再后来,她的师尊,就是那老者去往了其他地方。 于是她便潜心修炼,但也发现了其中的问题,前十年修炼得太快,导致她的根基不稳。 但她天赋极高,用了诸多办法,弥补之前的过错,巩固根基,修炼又是一番精进。 随着修仙境界的提升,仙姑渐渐明白一事。 当年仙姑父亲自刎时,以她师父的能力,眨眼间便能阻止,双亲也不会双亡。 老者当日为何要救她,也是看中了她的天资,想让她继承衣钵。 老者为何不救她父母,是让她更加憎恨那些恶徒,老者知道自己快要离开此地,便想让仙姑能在仇恨中迅速立足于宗门之中。 若当年一家三口都活了下来,过上了平常日家的安逸生活,可能又会被那帮人所杀,也可能碌碌无为过完这一生,终将葬入这黄土之下,仙姑也定不会有此时的成就了。 但当年是老者选择了仙姑,而不是仙姑有能力来抉择此事,虽然这很残忍,但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中,本就是如此。 仙姑后来何尝不明白此事呢,一边是双亲那死去的脸庞,另一边又是师尊对她的栽培之恩,养育之恩,但他又是间接杀死双亲的凶杀。 仙姑陷入混乱之中,久而久之成为了修仙之路上的心魔,她十几年前就已半脚踏入老者当年的境界,但这十几年间在修炼上却没有半分进展。 她心中迈不过那道天堑,也害怕面对自己的心魔啊。 …… 若想仙姑重新打开山门封印,进入此山中,犹如登天之难。 第二十八章 发芽 七爷只是说道,若是想上山,就要征求仙姑的同意才行。 但不该说的话,也一字未提。 嗐,这绕了大半天,又是回到了仙姑她老人家身上,若真是那山上出了问题,那就涉及到整个覆水城的安危,想来仙姑也会答应此事。 仙姑住在府中,倒是未回那之前的竹林院,应是为了苏锡雨着想吧。 这所有人的住处,也都是林淼虎亲自办妥安排的,所以这府中之事他是最为熟悉的。 仙姑喜僻静,就住在了府里较为幽静的园子中。 临近园子,就能听见似是飞禽的鸣叫之声。 进了园子后,就见苏锡雨与黑鳞飞兽在园内玩耍,少女也是听到了动静,向这边看了过来,很是疑惑,这一大早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苏锡雨拍了拍黑鳞的头,黑鳞低呜了一声就展翅飞到了一旁,伏身下去。 “苏师叔,仙姑师祖可在屋内?”七爷拜道。 苏锡雨心想,原来是找我师父的。 少女嘻嘻一笑,似又在想什么鬼点子,颇为恭谨地向七爷拜道:“七师祖早,师尊就在屋内。” 众人都不知道这苏锡雨要搞什么幺蛾子,但七爷对此明白的很,宗门内前几年立了条新规矩,新入弟子,五年内不许拜入任何人门下,而后又搞了个拜师会,也不知道宗门这次为何要立此门规。 苏锡雨虽说之前是仙姑的记名弟子,但如今却已正式加入宗门了,所以现在也只是名义上是仙姑之徒,不能传授宗门中的功法,但苏锡雨也从未学习过宗门内的功法,所以此门规也是如同虚设罢了。 七爷未回话,只是让众人在这园内等着,自己进入屋内。 “师弟,你怎么也来了?也是来找我师父的?”苏锡雨笑道,跑到了青易阳跟前。 青易阳也是回应道,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又是问了问她,为何叫七爷,七师祖。旁边的人也是好奇。 苏锡雨便将宗门之事说了一遍,大家也是恍然大悟。 木乙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气死我了,本想着能喊这小魔女太师祖,气她一气,而且大家都是如此称呼,也不觉得丢人,但以后保不齐,要喊小魔女一声师姐,我这么大岁数的人,岂不是丢死人哟。 …… 众人在园内等着,屋内也没有任何动静。 许久七爷推开门出来,众人也是围了上去,询问如何。 “你们三人进去吧,仙姑说有一事,要与你们说。”七爷对着苏锡雨和师徒二人说道,三人皆是面面相觑,对此困惑不解。 七爷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他进屋后,只是将之前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仙姑也是耐着性子听着,后来仙姑也只是点头说道,此事她已知晓,便让七爷喊那三人进去。 三人也是带着疑问进入屋内。 “前辈,仙姑太师祖,师尊。”三人深深一拜道。 “嗯。” 仙姑突然施展一道法,阻隔了屋内说话之声,似是有什么要隐蔽,要紧的事情要与三人说。 仙姑又让青易阳过来,一指点在他的额头上,青易阳顿时心中一紧。 片刻后。 “一日之内竟是能突破两小境界,不愧是九重天啊。”仙姑对着青易阳似笑非笑地说道。 苏锡雨与木乙同时看向青易阳,青易阳也是脸色突然一变,别人不知道仙姑说的是什么,他可是心中明白的很,两小境界指的应是昨日自己成道灵台之事,这让他更为紧张。 若是仙姑知道了他昨日的事情,那不是师徒二人之间的秘密皆是暴露,无数思绪与可能浮现在他闹前,思索起这些日子发生的所有事情,内心极为慌张,表面故作镇静。 一句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那黑色石头能给我看看么?”仙姑淡淡地说道,像是孩童之间索要玩意儿一般。 师徒二人脸色皆是煞白,木乙瞪圆眼睛看着青易阳背后,这句话,像是拆穿了二人之间最大的秘密,让青易阳心中的一丝侥幸垮塌了,她知道,所有事情她都知道。 “你们也不必紧张,若是我有夺宝的念头,何必大费周章,直接将你们二人杀了便是。”仙姑缓缓笑道,声音似是宛转温柔,但言语中又是透露着霸道与凌厉。 苏锡雨也是难以置信地看向仙姑,她也不知道师尊为何突然说出这种话,喊道:“师父!” 仙姑向苏锡雨点点头,且让她放心。 此时屋内的气氛极为诡异,屋外的人也不知里面到底发生了何事,需要这么长的时间。 木乙似是下定了决心,颤颤巍巍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递了上去,他心中只希望能让青易阳活下来。 仙姑接过盒子,打开后,里边有一黑色圆石平躺着,便道:“此物怎么用?是放在额头之上?” 二人听闻后更是紧张,但只能应声道“是”。 此时青易阳心中已是下了决定,若是仙姑要将黑石强抢去,不管她是谁,有多强,自己也要与她拼个鱼死网破。 但结果只会是我亡吧。 仙姑将黑石放置额头上,凝视前方片刻,她应是见到这天地间的各种魂魄,便说道:“此物倒是神奇。”其实到了她此等境界查看这世间鬼魂并不是难事,所以此物对她而言,仅仅是神奇罢了。 不到片刻,仙姑就将黑石摘下,让苏锡雨到她身旁来。 苏锡雨见到黑石后,心中却是了然,知道师父为何如此行事了,仙姑将那黑石贴放在苏锡雨的额头上,黑石却是一下子滑落下来,但那黑石又是飞起,重回仙姑手上,而后又重新贴放在苏锡雨额头上,但那黑石依然掉落下。 仙姑盯着黑石看了许久,又看向苏锡雨,极为溺爱地摩挲着她的脸颊,轻叹了一口气。 而后就将黑石重新放回方盒中,递还给木乙,木乙赶忙躬身双手接过,不敢有一丝懈怠。 “走吧。”仙姑站起身,向屋外走去。 木乙背后已是湿透了,不敢大喘息,良久后,暗叹一声,紧绷的身心也是轻松下来,犹如劫后余生,而后他看向了青易阳。 青易阳低着头面色凝重,心中极为压抑,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呀,一些疑惑还是萦绕在他的心头,仙姑知道的到底有多少,若今日面对的不是仙姑,又当如何? 青易阳突然抬头,看向仙姑背影的那一瞬间,他自己也未曾感觉到,心中已是有一颗种子发芽了。 这就是修仙者么?拥有如此强大能力的修仙者,掌控世人生死的修仙者…… 仙姑忽地轻轻一笑,甚是好看。 第二十九章 上山 青易阳心中苦笑一下,收回心神,跟着仙姑出了屋子。 木乙看见青易阳神态有些奇怪,暗自摇了摇头,叹一口气,也跟着出了屋子。 园内众人见仙姑等人终于从屋中出来后,皆是行礼一拜。 “走吧。”仙姑说道。 七爷也是一愣,这三人在仙姑屋中到底说了些什么,让仙姑如此爽快便答应此事了。 但七爷即便是好奇,也不会多嘴询问的。 一行人跟着仙姑离开这园中。 仙姑似乎对府内的道路很是了解,走了片刻便到了另一园内,那园中北面也有一面高石壁,且位置是巨石的正中央,底部同样聚有池塘,且池面所占位置更大些。 水流在石壁上滑落的水势更大些,池塘清澈见底,能看到离水面一寸下,铺有青石板,且间距刚好是人的正常一步,像是一条通往哪里的道路。 仙姑站在那巨石前,凝视前方,似是追忆,沉思。 大瀑布落在巨石上的景象虽是仰头也难以看见,但头顶传来“哗啦啦”的声响,却是声势浩大,仙姑一人站在最前,水雾弥漫,如同仙气萦绕其身,她身穿白衣,如仙子般,站在其中,不过看背影,似是一位有些落寞的仙子。 仙姑动了,凌空一跃踏在池塘上,在水面上轻轻一点,水面荡漾起池中波纹,而后她站立在了水面之上,脚不沾水,离那巨石也只是不到一人的身位。 仙姑右手轻放在石壁上,水流沿着她的手,顺着手臂流入袖中,她嘴中念念有词,左手比指,在石壁之上像是施法般,又如作画般,比划着什么。 左手放下后,右手从上至下,沿着石壁滑擦下来,留下五道血痕,水流亦是无法将血迹冲刷掉,似是从仙姑手指上滴落印在了石壁上。 “轰隆隆”如同千斤石门被抬起的轰鸣声,传入众人耳中,眼前石壁下方缓缓多出一道两丈宽的缺口,从下至上,逐渐变大,直至巨石底部多出一道高两丈,宽两丈的豁口才是停了下来。 “进去吧。”仙姑言罢,就进入豁口中,阴影渐渐笼罩了她。 众人听闻也是一一跟了上去,那豁口似是一条甬道,虽是快到正午,但其间昏暗无比,无一丝光亮,青易阳在甬道里,勉强能看到水面下的青石板,众人之中也只有林淼虎需要都总管帮忙,否则怕会踏空,落入这池中,倒也难看。 黑暗之中隐约中透着淡淡蓝光,眼前渐渐开始有些明亮起来,不一会,就看到仙姑背朝众人站在蓝色石阶上,衣裳也呈青白之色。 整个山体居然都是由蓝萤石构成,就是之前铸造仙选令牌的那种矿石,那石阶,通道四周墙壁上,皆是散发淡蓝光彩,打在众人脸上,衣服上,皆是变化了颜色。 林淼虎与都总管二人有些吃惊,他二人居住在此许久,尚不知这覆水城依傍之山竟是如此奇妙。 仙姑见众人到齐了,就沿着石阶向上方走去。 苏锡雨却是觉得这里极为好玩,见青易阳脸色发出青光,便是大笑起来,但周围之人却是未理会她,只是跟上了仙姑的脚步,她似是觉得无趣,也就噤声了。 这石阶层数极多,直直地通向山上,众人走了许久,通道了传来微弱的喘息声,林淼虎似有些体力不支,都总管上前扶住,林淼虎看了他一眼,二人就继续向上走去了。 …… 许久后。 通道上的石壁顶退去,被青天白日所替代,但不知道是不是在通道中呆得太久,双眼看向上方依然透有蓝光虚影,好半天才是缓和过来。 脚下的石阶光芒消失,从蓝萤石变成了寻常的石板,且也就几十阶的距离就踏上了一块巨大平台上。 但在众人眼前的景象,却是一片狼藉,山门塌陷,道路碎裂,远处房屋残破不堪,到处都是碎石瓦砾。 七爷在后面悄悄观察着仙姑,其实这一路上仙姑未曾回头过,也未和众人说上半句话,只是独自一人走在最前头。 青易阳也是看出仙姑有所变化,不像是刚才在屋内,周身带有戾气,此刻看她那单薄的背影,反倒觉得有些可怜。 青易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之前她还是那个盛气凌然的仙姑,掌控自己生死的修仙大能,此刻自己却是对她起了怜悯之心,青易阳笑着摇了摇头,似是想甩开心中那可笑的想法。 木乙看向此地有些严肃起来,虽是未借用黑石的力量,看不见此方阴魂,但他与天地阴魂打了几十年的交道,也是知道阴魂喜欢呆在何处,此处阴气大盛,正是那些孤魂野鬼最喜欢的地方。 七爷见仙姑许久未动,走上前去,想要询问仙姑现在该如何,刚站在仙姑身旁,要说上话时,就听仙姑说道:“小七,你们看着办吧。”似是有些疲乏。 七爷听闻身形一顿,而后便应声道“是”。 “两位道长,现在应该如何?”林淼虎说道。 青易阳与木乙看向四周,观察了此地片刻后,说道:“去那里。”青易阳指向远方。 众人顺着他所指之处望去,那里有一座大殿,已是残破不堪,大殿顶上塌陷下去,少了大半,见证了岁月的痕迹。 青易阳向前迈步走去,从仙姑身旁走过,走在了最前头,仙姑看到了,也是跟了上去,身后跟着七爷等人。 苏锡雨却是跑来与仙姑并肩走在一起,她觉得师父今日有些奇怪,言行举止都透露着怪异。 越往里走去,阴气愈是浓重,虽有烈日当空,但此处却是透着寒意,林淼虎先是受不住了,打了个寒颤,说道:“这里怎么越来越冷了?” “呀!”苏锡雨突然一声尖叫,看向了旁边,喊道:“那里有东西在碰我。”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苏锡雨身旁空无一物,仙姑看过去,也觉得没有任何异常。 走在最后的木乙却是道一“定”字,青易阳也是转头望去,翻手刚要打出火灵符之时。 “嘣”的一声巨响,一道火光在青易阳手中爆裂开来。 第三十章 怪事 青易阳自己也被吓了一大跳,火灵符直接在他手中爆炸了,毫无征兆,瞧见自己的半只手臂一片焦黑,手掌也有几道血口子,指间些许鲜血淌下。 自己靠着火灵符驱邪抓鬼十多年,没想到今日被自己吃饭的家伙暗算了一次。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众人一头雾水。 苏锡雨急忙跑来,拿着红布条,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变出来的,小心地包扎青易阳那只受伤的右手,忙问道,疼不疼? “嘶”,青易阳刚才自己都懵了,哪里还知道疼,现在碰到那红布条倒是疼的呲牙,被这红布条包扎完,整个右手掌都是红色,反倒看起来伤势更为严重了。 木乙也是祭出一张浅黄色的化魂符后,将那小东西焚燃后,走上前去,问道:“徒儿,怎么回事?” “我也不太清楚,我刚祭出此符箓,正要祭出之时,那火灵符便直接在手爆开了。”青易阳说道,神色有些无奈。 “嗯?那也不可能是这符箓出了问题呀。”木乙说道,青易阳的本事,他也是再清楚不过了,他是知道的,青易阳炼制符箓就算一口气画上一千张,也能让这一千张符箓画得一模一样,丝毫不差,所以师徒二人手中的符箓从未出现过差错。 “你再祭出此符,缓缓引动灵力,莫要着急。”仙姑在旁说道。 引动灵力?青易阳每次催动符箓之时,也从未引动过什么灵力,感觉使用符箓就是他与生俱来的本领。 青易阳闭上眼,感受到体内灵力缓缓地流淌,引动一丝在这指间上,催动那火灵符,刚一触及,红色符箓上的黑墨符文隐约闪烁着淡光,那火灵符便有了要发威的迹象。 这是青易阳第一次这般催动符箓,他将手中的火灵符打了出去,一道红色符咒飞出,在半空中眨眼间化作成一只火红之色的翼鸟般,冲向长空,似带有鹰鸣声,零星火光散落,最后在空中爆裂开来,而后一股热浪带着一丝炽烈感扑面而来。 青易阳眼眸之中红光异闪,嘴巴微张,有些难以置信这火灵符怎会有这般威力。 “这符箓威力已至极限。”仙姑看向那天空中的火光说道,而后看着青易阳说道:“你修为精进得太快,对灵力的驾驭太为差劲,还需要巩固根基才行。” “多谢前辈的指点。”青易阳抱拳拜道。 仙姑点了点头,淡淡一笑,说道:“以后你就叫我仙姑吧。” 青易阳应声道“是”。 青易阳只是受了点皮外伤,所以倒无大碍,众人就继续向大殿方向行去。 但却是比刚才热闹了些,应是见仙姑心情似是好些的缘故,也敢说上些话了。 “师弟你怎么突然这么厉害了呀?”苏锡雨问道,顺势挽起青易阳的手臂。 “那晚在湖旁的那道火球不及现在的两成威力。”苏锡雨自问自答般说道,似是回想起那晚湖旁之事,忽地小脸蛋微红。 青易阳也未注意到苏锡雨的脸色,只是讲起昨日突破之事,此事也不必隐瞒,仙姑在此,他又何必遮掩此事。 七爷等人听闻皆道恭喜青道友,毕竟青易阳也算是门中之人,众人自然是为他开心,青易阳修为越高,对门中愈是有利。 仙姑暗自点头,她心中所想,猜不透啊。 “青道长刚才那个东西是什么呀?”林淼虎问道。 “独阴鬼。”青易阳说道。 “与之前林夫人所中邪祟一样,没什么灵智的一种阴魂,喜寄附在女子身上,且数量越多,愈是危险。”青易阳解释道。 “先前它应是想附着在你身上,你感觉到它碰你了,应是未得逞。”青易阳向苏锡雨说道,而后笑了笑,从她手中抽身出来。 苏锡雨听闻后有些后怕,想到这种阴魂要寄附在她身上时,就觉得有些恶心和害怕,忙跑到青易阳身边,小眼神警惕着周围。 青易阳看向她如此,脚步未停,也未作声,轻轻一笑。 仙姑也未曾听说过什么独阴鬼,她之前也没有从中看出异常,想来那独阴鬼应是有些隐匿的本事,这也是说明这青易阳和木乙对鬼魂之事的了解过于常人。 七爷心中所想也是如此,七爷看了眼青易阳与苏锡雨,又看向仙姑,微皱着眉头,而后眉头舒展,口中吐出浊气,似是有些事情想不通,暗自摇头苦笑。 …… 四周也无他物,皆是断垣残壁,满目狼藉,与那岁月摧残留下的痕迹。 大殿前修有一小桥,桥身皆是白色石砖所砌,但雕栏之上刻有小兽,但白石上,却带着点点血斑,极不相称,让那些灵动小兽,反倒带了丝怨念,成了凶兽。 过了白色石桥后,离有三四丈,有一残破石阶通向大殿正门,石阶上的棱角边已是塌陷,化作了碎石滚落下来,暴露出其中基石,这石阶面目全非,应是用不了。 仙姑突然向大殿前飞去,仙姑正在了大殿大门前。 当年正是这里,仙姑双亲引刀自刭,这一幕幕就如同在昨日所见般,那群恶贼残虐覆水宗同门弟子,有多少是她相熟的师兄师姐,倒在地上,鲜血从大殿内渗出,血流成河。 即便是修仙者,也终究是人,仙姑身躯微微颤抖,眼眸中已是泛起泪光,看不清了前方,正对大殿,缓缓双膝跪下。 众人见此有些诧异,七爷让众人莫要出声。 “砰,砰,砰。”仙姑磕了三个响头,抬起头看向大殿内,泪花已是止不住,哭的梨花带雨,虽是有小辈在后看着,但此时的仙姑只是那个悼念爹娘的孩子。 仙姑微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是如鲠在喉,许久后发出呜咽之声,低声道:“爹,娘……小苏回来了。” 似是仙姑爹娘的在天之灵得到了慰藉,大殿之内发出异响,犹如回应着仙姑。 “咯吱,咯吱。”殿内怪声之声传来,其中还带着一声瘆人的怪笑声音。 “啧啧。” 仙姑猛地起身,脸蛋上还带有泪痕,带着一丝怒气喊道。 “谁!” 第三十一章 骷髅 青易阳等人也是听见了殿内怪异的声音。 “桀桀。”大殿内发出一阵诡异怪笑声,又像是孩童梦呓磨牙之声,让人听了极为不舒服。 “噔”突然一只白森森的手骨扒在大殿门槛上,指尖划拉在木头上,“刺啦”一声,尖锐刺耳。 那手骨似是要撑起般,用力按在门槛之上,那横木从中断裂,裂成碎木条和些许木渣子,“嘎,嘎……”,一颗黑灰色的人头骨缓缓从地面上抬起,整个骷髅身缓缓站起。 一副人形骨架如常人般站立在大殿门口,一只手骨拿着一把红铜大刀,刀身上溅有绿毛斑点,那黑灰头颅猛地抬起头,发出“咔拉”声响,头颅眼眶中虽空无一物,但却觉得其中似是冥冥幽火盯着仙姑般。 “呃……”骷髅口中发出嘶哑低沉声,高举起大刀,猛然向仙姑扑身砍去,全身骨架也极为不稳,下一刻便要散架似的,但速度却是出奇的快。 仙姑站在那里,单手一挥,一道剑气扫去,眼前那骷髅停住看了一眼腰间脊骨,“哗”的一声整个上半身的骨架散落在地面,头颅滚落在一旁,却是完好无损,但眼眶之中幽火似是消失。 但骷髅那双腿骨却是牢实地站在地面上,很是古怪,忽地那头骨两只黑洞眼眶发出青色异芒,似那幽幽鬼火重新燃起,一只手骨突然抬起抓住落在旁边的头颅,散落一地的碎骨,似是有生命般,向脊骨方向蠕动。 与此同时,整个大殿内似是虫巢出动般,发出复杂混乱之声,似是吵闹起来,“咣”的一声,大殿侧门倒塌,侧门中露出一条着破旧布衫的白骨人腿,踏在了殿外。 一下子爆发了,殿内站起众多骷髅,皆是缓缓抬起头看向仙姑,密密麻麻,足有三,四百具人骨,不仅是殿内,殿外桥下人造河渠中,亦是有骷髅从中向上爬来,且数量更多,看得众人头皮发麻。 “这……” “咯,咯,咯……”两边皆是众多骷髅,将七爷与仙姑等人,围困在这石阶范围中,七爷等人皆是祭出武器与符箓,七爷最先出手,手持紫虹长剑,行御剑之术,一道紫虹虚影滑过,刺向骷髅群中,剑扫八方,眨眼间,已是崩碎了数十具骷髅骨架。 青易阳与木乙亦是祭出手中符箓,火灵符在其中四散爆裂开来,烧得那些白骨一片焦黑,都总管与苏锡雨二人则是空手与骷髅肉搏,都总管掌力所过之处,也无一骨身可幸存下来。 “呼”宽斧向木乙劈来,眼见就要去掉他半身,一抹火红飞身而来,苏锡雨赤手接住斧刃上,将那整个宽斧拽落下来,又是一拳打在了那颗巨大的头颅上,将其轰得粉碎。 木乙也是向她投去感激的目光,不料苏锡雨此刻竟是还有玩心,向木乙挥了挥拳头,有些挑衅的意味,那木乙还不给她气个半死,只能将怒气撒在那群骷髅身上。 虽说这些骷髅战力较弱,但是架不住此方骷髅的数量,前仆后继,且这倒地后的骷髅碎骨,不一会就能复原如初,重新加入战斗中,骷髅群包围众人的圈子,逐渐缩小。 骷髅数量太过异常,这里恐怕已有二,三千具骷髅之身在此了,当年那覆水宗也无这么多人呀,这些骷髅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且这数量还在不断攀升。 仙姑身前殿内大片碎骨似是要重新聚拢,这殿内骷髅一次次复原,她心中早已是不耐烦了。 “装神弄鬼。”仙姑看向殿内角落的一具骷髅,冷“哼”一声,向那骷髅虚空一指,那骷髅与寻常之物似是不同,那骷髅身盘坐在角落中,忽然抬手似是虚空一挡。 骷髅猛地抬头,那头颅似是张嘴发笑般,极为可怖,而后如幻化成虚影,消失在那角落之中。 一道气旋也从此处猛然爆发开来,整个大殿似要被此巨力掀翻开来,所有骷髅似是未曾出现过,一下子化为乌有,如同众人在这梦中醒来般,一切也都未曾发生过。 那道气旋在殿内盘旋,地面石板碎裂,击起碎石尘埃,化作猛虎凶兽,向仙姑吞噬而去,似是要将她抹杀般。 白衣飘飘,那气浪未至仙姑身前半丈之地时,已是荡然无存,仙姑纹丝不动站立在原地。 一时之间,风平浪静。 众人也是站在了仙姑身后,仙姑说道:“此地不知被谁布了阵法,刚才我们都是中了幻象,接下来还是小心为好。” 青易阳等人听后皆是点头,青易阳本以为此处能找到些线索,不料却是让众人陷入这阵法之中,此刻他也是拿捏不准。 此地身处山脉之中,山腰平地之上,是那瀑布流域的东边,此地他也是不太熟悉,先前也只是看出这里有所异常,想先行来此查探一番,现在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仙姑似是看出青易阳的窘态,询问道,怎么? 青易阳只是将心中所想告诉众人,仙姑点了点头,示意让众人跟上她。 一行人绕过这大殿,大殿之后有许多房屋坐落,大小不一,虽是有些残破,但也能看出以前有人居住在此。 仙姑走在最前带路,每走上一会儿,便要停上片刻,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后方之人也只好停下等待。 青易阳心中有所明悟,从仙姑在前带路来看,她似乎以前到过这里,但又是记不太清。 青易阳又是想起仙姑今日的反常,与她在殿前失态的样子与话语中,推断出此地应是仙姑的故居。 穿过此地之后,面朝北边,已是有一面悬崖峭壁在众人眼前,阻挡了众人的脚步,陡峭石壁上修有向上蜿蜒的栈道,但已坍塌,没有几段完整的道路。 仙姑让众人站在一起,仙姑虚空环抱众人,似有一巨力,紧箍在六人周身,仙姑未借用任何法宝,腾空而起,连带那六人同时飞向那三十丈之高的悬崖上。 上了那悬崖之后,青易阳已是能看到远处有一湖泊,散发着死气,他心想,那里应就是问题所在了。 第三十二章 小心 青易阳指出那湖泊似有怪异,仙姑思索片刻后说此处湖泊正是汇聚覆水城瀑布的水流源头之一。 那应该不会有错了,若是想知道具体之事,还是要去那里探上一探,才能知晓为何会有邪祟之物侵染了这覆水城的水源。 众人往湖泊方向行去,前方是一下坡道路,山路平坦,两旁也栽种着树木,此道原本应是供人行走的,如今已是灌木丛生,虽说眼前景象绿意盎然,但心中总觉得有些压抑。 走下那坡路之后,山坡的树林与众人所在的平地,被一条黄土所隔,平地之上杂草茂盛,且此地有大大小小一百多个土堆子,而后旁边皆有一方形土坑。 众人走过去一看,土坑半丈深,旁边散落着棺材盖,内放有一棺材,棺材模样很是简单,不像是什么大户人家,且看此地土堆配列来看,安葬的极为杂乱,也无讲究可言。 再看那棺材中,其中没有尸骨安放,棺材内只有些黄泥枯草,旁边的小土堆上也冒有几根新芽。 这百来个土坑皆是如此,木乙看后脸色大变,极为气愤地说道:“孽障啊,做出这般大损阴德之事。” 那孽障不仅盗掘百余口棺材,且将尸骨也是盗走了。 仙姑眉头紧皱,眼眸中带着一丝怒气。 “这里发生此事,会不会与那覆水城中邪祟之事有关。”七爷问道。 “这些棺材应是近些年被新翻上来的,日子也与林夫人患病之时相撞。”青易阳点头道,然后又是说道:“此地尸骨不会无缘无故被偷盗,那人定做有其他用处。” 青易阳看向远处湖泊,似是有所指。 仙姑缓缓走到一座的土堆旁,那土堆比其余的大得多,旁边土坑也大有两倍之多,她低头看去,似是身躯轻颤。 七爷与青易阳都能猜个大概,此处应是仙姑双亲之坟,不出意外那土坑棺材之中应也是空无一物。 但又有何人能安抚她呢? …… 四周起了迷雾,众人离那湖越来越靠近了。 木乙感觉此处愈发的不对劲,阴气与死气相伴,极为浓烈的弥漫在空气中,青易阳亦是感觉到了。 木乙忽地伸手过来,将手中黑石悄悄递给青易阳,青易阳皱了皱眉头,木乙对他使了个眼神,小声道:“此处古怪,小心为好。” 青易阳未作声,将黑石小心地攥在手中。 “嗯?”青易阳与木乙站在最前头,所以最先到了那湖边。 这湖水怎么是黑色的,刚才也未发现,眨眼之间,这水就变了颜色,整个湖内如砚台黑墨,很是怪异。 其他人也是发现了这里的异常,也是询问道师徒二人,师徒二人刚是想说自己也不知时。 突然湖面冒起气泡,似是油锅沸腾般,但却是寒意更盛,让人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大雾起,青易阳连身旁木乙也有些看不清了,渐渐所有人皆是被这白雾吞噬了,连身前那黑湖也是不见了,自己迷失在了这方白雾之中。 “师父……老头……”青易阳喊道,而后又是喊道:“苏师姐。” 青易阳喊了众人的名字,但是都没有得到回应,周围更是寂静了,他站在那儿,这里静得能听到自己的脉搏,众人如同凭空消失一样,自己也似是身处另外一个地方般。 …… 仙姑周遭的状况与那青易阳一样,皆是白雾笼罩,她看向周围道:“哼,装神弄鬼。” 她一甩衣袖,从她周身画圆,白雾猛地向周围冲散开,顷刻间,露出了此地风貌,那黑湖就在眼前,一切都是原来的面貌,但那青易阳等人却是消失了。 “桀桀”湖面发出怪笑之声,湖中点点白块在这黑湖之中甚是明显,白块缓缓抬起,竟是人头白骨,带起黑水从头颅之中流入,似是黑墨般重新滴落湖中。 整个湖面已有百来个白色骷髅浮出水面,头颅皆是看向仙姑方向。 “嘿嘿,半步送仙境,我倒是小瞧你了。”有一人声从骷髅群后方发出,声音沙哑,尖锐。 仙姑听闻后有些吃惊,这不知是人是鬼的鼠辈,竟能一语道出她现在的修为,想来这人修为定是不低。 此处应有一大阵,且比那殿内骷髅阵更高明些,虽仙姑一直在寻找此地破绽,但却是一直未找到。 “你是谁?”仙姑怒色道。 “当然是鬼啊,半步送仙境的傀儡我还未曾做过,哈哈。”那人大笑道。 “正好有人送上门来。” 仙姑周身灵气聚散,化作气旋,而后腾空而起,白衣袖间幻有亮芒,天地灵力引于手掌之中,右手翻腕,向那湖面方向拍出一掌打去。 湖内黑水猛然向两岸翻涌,倒灌在岸边,黑水飞溅,此人躲在暗处不出,仙姑便要将整个湖泊掀翻,逼此人出来。 湖底亦是空无一物,只有岸边黑水重新灌回湖中,湖面渐渐太高,仙姑从半空落下,轻点在地面之上,看向四周微微皱眉,周围除了未褪去的黑水,也只有那散落在岸边的骷髅身,白碎骨。 此地哪里有其他人的身影。 …… 青易阳困于此地已是许久,如同这世间只有他一人般,若是在此地被困上几天,定是会死的。 青易阳看向手中那块黑石,而后将黑石贴放在额头上,周遭世界眨眼间已是变幻,迷雾褪去,孤魂野鬼渐渐现行,其他人皆是能看见了。 只见木乙盘坐在地上,身上死气极为浓重,青易阳大惊失色,身形一动,手掌贴在其头顶之上,却是发现木乙并无大碍,但周身却是散发着死气,像是那将死之人。 苏锡雨侧倒在木乙身旁,身体蜷缩,身躯微颤,眼神惊恐,面部呈现病态白,嘴中重复着说道:“师尊救我,师尊救我……” 青易阳将她扶起抱在怀中,唤了她两声,但皆是没有反应,青易阳又是看向其他人,只见七爷双膝跪地,眼神带着不屈,坚毅看着前方,都总管亦是如此,林淼虎则是站在原地默默流泪。 仙姑…… 仙姑呢? 青易阳扫视周围,只见不远处仙姑站在那里,略微皱眉,带着一丝怒气看向湖中,但身后似有一诡影站在其身后。 青易阳一惊,放下苏锡雨,身形一动,化作大步流星,向仙姑方向飞身而去。 大喊道。 “小心!” 第三十三章 纯阳体 仙姑未察觉到身后诡影,也听不到青易阳的叫喊声,依然凝视前方。 “噗”一道黑色利爪刺来,四根黑指插入青易阳的肩头,他伤口上未有鲜血流出,黑指与青易阳血肉接触部分,冒出缕缕的黑气,发出“呲,嗤”之响,利爪将青易阳架在了空中。 眼前的黑色诡影剧烈晃动,似是惊愕般,那人也没有想到,会有一人能破了他的迷阵,且将这致命一击挡了下来。 “纯……纯阳!”那人暗道。 那人这一击未得逞,青易阳又是拖延了一息的时间,倒是让他身后的仙姑反应过了,找出了诡影露出的这一瞬的破绽。 仙姑刹那间,已是站在了青易阳身前,将他护在身后,而后祭出一把红色仙剑,握持在手中,诡影亦是回过神,将利爪迅速拔出,猛地向后方退去,青易阳则是在空中翻滚两下,而后掉落在了地上。 仙姑也无暇去查看青易阳的伤势,仙剑在其手中光芒大盛,那诡影也觉不妙,退逃极快,但仙姑这一剑已是横扫过去,一道剑气夹火焚炽气向前扫去。 倏然间,那剑气化作滚滚炽焰,成摧枯拉朽之势,一瞬之间已是吞噬了身前这一扇二十丈之地。 那诡异黑影哪里来得及逃窜,被这熊熊烈火所湮灭,幻化成一道残影,蓦然间消失在这方灼热的火焰之中。 片刻后,浓烟消散,方才此地所有林木方岩已是荡然无存,只留有这一扇黑色焦土之地,还有几根焦木枝,躺在地上“噼里啪啦”作响。 远处一人站在离仙姑二十丈之远的地方,之前包裹此人的黑影亦是褪去,他身上肌肤有青烟冒出,衣裳烧掉了大半,手臂半耷拉在一侧,右手微微颤抖着,眼神中透露着惊恐,双目瞪圆怒视仙姑。 那人呼吸急促地说道:“仙法“炽剑”?纪……纪焱是你什么人?”他很是吃力地说出这几字。 那人害怕了,他本以为仙姑的修为不过是半步送仙境,只是请仙境大圆满,但她却能施动这仙法“炽剑”,他上一次见到此仙法的时候,就是他肉身被人毁去之时。 同样是这仙法,当时施放此术之人正是那名叫纪焱之人。 仙姑与那人只见两地所隔,不过也就二十丈距离,灼热之气却是虚化了那人的身影。 仙姑似是未听见此人所说话语,持剑踏在了焦土之上,丝毫不在意此地带来的炽热,一剑向那人刺去,速度极快。 那人眼中恐惧褪去,化作了无奈,而后身躯僵住,伫立在原地,似是没有一丝要躲过这一剑的想法。 青易阳在地上缓缓抬起头,看向远处之时,发现那人头顶处,已有一似是魂魄之物离开这具肉身,他本想提醒仙姑的,一口鲜血从喉中涌出,剧烈咳嗽,引动肺部阵痛,伤得厉害。 远处仙姑一剑将那人贯穿,化作了尘埃,彻底消失了。 空中的魂魄看了一眼仙姑,又是看了一眼远处的青易阳,二人目光交织在了一起,突然心神一震,此人能看见我? 青易阳心道不好,用尽全身气力,猛地翻身过来,捂住胸口处,嘴中发出“呃,呃……”的痛苦叫声。 魂魄看此摇了摇头,看来是自己多心了,本以为自己能在此处安心养伤,不料却被这几人所打断,但也并非无收获。 魂魄心道,那女子应是纪焱的徒弟了,可惜我如今修为大跌,否则定能将此人生擒,将纪焱带给我的痛苦,百般奉还给他那貌美如花的徒儿,咯,咯…… 魂魄而后又是看向倒地的青易阳,眼眸之中闪过冷色,神色带有喜悦,看了看那依然颤抖的右手,心道,这般贫瘠之地,竟然能给我撞见个纯阳体,倒也不负我此行,如今耽误之急应是将修为恢复,再来擒拿这二人。 它在这空中不过呆了片刻,就远遁而去了,消失在天穹之间。 …… 青易阳察觉到后,缓缓长舒一口气,但刚才被自己这么一折腾,身上的伤势更为严重了,肩头之上与胸口处已是压制不住,汩汩往外冒血,平躺在地上,脸上毫无血色,大口喘着粗气,冷汗不止,疼得厉害。 仙姑拂面而来,带着徐徐清风,她一指点在青易阳胸口上,似是变戏法般,拿出一粒茶色丹药,而后将青易阳扶坐起,撬开其嘴,伸指一弹,仙姑轻按在他腮帮两侧,喉结微动,咽下了一口吐沫。 其余之人都是渐渐从那迷阵之中苏醒,也都是瞧见了自己的异常与失态,几人目光四处寻找,发现远处仙姑正怀抱住青易阳,心觉奇怪。 而后又是被二人身后那片焦土之地所吓到,寸草不生,似是炼狱,。 仙姑此刻也能见到众人已是从迷阵之中恢复过来,缓缓起身,小声道:“打坐调息,自行疗伤。” 苏锡雨从迷阵中缓过神,伸出小手,偷偷抹着眼角泪痕,起身后亦是看到了青易阳与师父二人在远处。 众人向青易阳与仙姑方向跑去,然后众人皆是见到青易阳所受之伤,他是虽未再失血,但衣裳已是被鲜血侵染了大半,且衣裳破裂之处能看到肩头上已有三指洞,露出森森白骨,胸口处那道伤口,从口子大小来看,应是伤及肺脏了,青易阳伤势甚是严重,模样可怖。 木乙见到青易阳这般模样,脸色一下子“唰”白,两眼眩目,站立不稳,险些昏倒过去,好在都总管在旁扶了他一把,才堪堪杵在那儿。 苏锡雨也不管众人,泪儿似是止不住,泣不成声地对着仙姑说道:“师……师父,你救……救救师弟……吧。”言语抽抽噎噎。 其余之人也都是面带焦急看着青易阳。 “他没事了。”仙姑冲木乙等人点点头道,众人听闻仙姑说道后,神色皆是缓和过来了。 仙姑眼眸凝望着盘坐在地上闭目疗伤的青易阳,低头思索了片刻后,似是温柔,又带着一丝戾气地说道。 “我若不让他死,谁又能带走他!” 第三十四章 遗怨 “青道友额头上是什么东西?”七爷看向青易阳额头上那块黑色圆石问道。 仙姑听闻后神色也无变化,将那黑石顺势摘下,收了起来,此举看起来很是自然,七爷等人心想此物应是仙姑的,只是暂借青易阳疗伤罢了,既然是仙姑的宝物,其他人也不会再多嘴询问了。 方才在那迷阵中,这湖水变成了一湖黑水,此刻这水清澈的能看底部,但也并非什么美景之色,这里头可有百具尸骨沉于湖底之中,看上去有些怪瘆人的。 仙姑站在湖边,望向湖底那百具白骨,缓缓说道:“将这些尸骨重新安葬吧。” 仙姑道一“起”,便有二十具尸骨从湖底缓缓浮上来,湖底沙石中还有气泡冒出,“哗啦”尸骨破水而出,向湖岸方向飘来,整齐地躺在了湖岸边。 众人亦是应声道“是”,便都是忙活起来了,一时间,这岸边只留有青易阳与仙姑在这湖边。 青易阳依然盘坐在地上,打坐疗伤,他虽无法看见周围的情况,但却是听得清楚,众人忙着安葬此地尸骨时,周边也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是耳边不时发出“哗啦”的水流响声。 青易阳本是伤势严重,他本以为要个把月才能痊愈,不料这肺脏伤口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应是仙姑那颗丹药发挥了作用,体外伤口也是迅速结了痂,真可谓是仙丹妙药,虽是有些奇痒难耐。 但体内却是多出几根黑色丝线,徘徊在他体内,无法祛除,应是那诡影留下来的,青易阳引动体内灵力,想来应是能将这些异物去除。 这异物丝毫不受这灵力所影响,肆无忌惮地流窜在他体内,青易阳也能感觉出来这几根黑色丝线应是对他无害,但自己已是知道了这体内有着不寻常之物,心中很是膈应。 突然间,这几根异物向道灵台方向游走去,似是钻了进去般,道灵台一闪亮芒,便是暗淡了下去,看不出什么奇怪之处。 青易阳再次检查了自己的身体,发现身体已无大碍,缓缓睁开眼,发现身前站着一身穿白衣的女子,湖边已有几十具尸骨平躺在了岸边平地之上。 仙姑也未曾注意到身后青易阳的动静,只是默默地看着眼前那些尸骨罢了。 “多谢仙姑。”青易阳站起身,向仙姑背影恭谨地拜谢道。 “嗯,你醒了啊。”仙姑淡淡说道,也未回头。 青易阳这站起身后,却是发现自己伤口之处,更是奇痒无比了,皱了皱眉头,便想伸手挠弄两下痒,有些忍耐不住。 “别抓,伏灵丹对外伤有着奇效,但也会有副作用。”仙姑解释道,似是看穿了青易阳的心思,然后又是说道:“你若身体无恙了,过来帮忙吧。” 青易阳回应道“是”。 他越过仙姑后,在一具尸骨旁蹲身下去。 “咦?”青易阳看向眼前这具尸骨似是有些奇怪,这具尸骨竟是一只手骨,竟是握在了其身旁另一具白骨的手骨上,两手似是四指相扣,不离不弃。 仙姑听到疑声后,便向青易阳望去,而后也是发现了这两具尸骨的奇特之处。 当年就是娘亲趴在爹爹的尸骨之上,无声无息地提刀自刎,没有留下半滴眼泪,就这般握住爹爹的手,与他一同去了远方。 仙姑如今也不知道为何娘亲要抛她而去,在娘眼中自己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孩儿么,还是娘怕爹在黄泉路上寂寞么。 此刻仙姑也没有找到答案,她站在了那两具尸骨旁边,青易阳心思活络,早已退到了一旁。 她原以为自己会无法面对双亲,但此刻内心却是一片宁静。 仙姑轻轻一笑,俯下身后轻轻握起双亲的手。 此时此刻 百年之后 三人重新缘聚在一起,似是又回到了幼时,与双亲嬉闹的时光。 也是这般,双亲抓住自己的小手,荡起秋千,如今只有自己能牵起双亲的双手,应是自己长个,长大了,双亲再也举不起自己了,再也不能做这天真,幼稚的游戏了。 …… 两具尸骨平躺在了离地半丈的空中,仙姑极为小心地扶着,向那片坟地走去,七爷几人回来亦是看到一愣。 仙姑径直走去,那两具尸骨似是极为祥和,安宁,她也是这般平静地看着双亲。 一切很是平常,棺材内的黄泥枯草,也被清理干净,仙姑将双亲尸骨轻轻安放好,抬起旁边的棺材盖,拍打着上面的尘土,拈去上面的杂草,而后缓缓盖上,埋在了黄泥之中,重新立了一块墓碑。 仙姑做完一切,双膝下跪,叩拜在黄泥之上。 磕了三个响头。 突然墓碑前似是有二人显现,一男一女站在了仙姑跟前,二人看向仙姑,似是心中欣慰,露出微笑,仙姑也是缓缓抬起头,看向自己身前那二人。 远处众人看到了这一幕,也是有些惊讶。 “哎,人死尚有遗愿,这天地阴魂又何尝不会留有遗怨啊!”木乙负手轻叹,这世间的悲欢离合,他看得太多了。 其余之人岂能不会明白,且今日之事他们不会与任何人所提起的。 …… 女子亲轻笑着,蹲下身去,拂向小苏的脸庞,似是要擦去女儿脸上的泪痕,但那泪儿却是悄悄滑落。 女子轻轻抬起仙姑的手臂,虽二人相隔两界,小苏已是知道娘亲的意思,站起了身子,呀,这个头已比娘高了。 女子看了看小苏,又看了看小苏她爹,像是说着女儿与她爹长的真像呀。 男子只是站在那儿,看着女儿,不像女子那般,能展现自己内心的那份柔情,但眼眸中亦是泛着泪光,胡说,鬼哪里会有眼泪呀。 女子挽起男子的手,二人眼中似是不舍,二人渐渐模糊起来,似是心中已得到慰藉,要就此离去了。 小苏向双亲抱去,二人看着自己的女儿,轻声笑了起来。 小苏看向那渐渐消散的双亲,三人相视一笑。 爹娘魂魄虽早已离去。 这遗怨对小苏来讲,已是最好的一份礼物了。 但,但…… 第三十五章 回府 苏锡雨有些担忧的看着身旁的青易阳,柔声问道:“师弟,你身上还疼不疼,有没有事?” 青易阳露出一丝微笑,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已是无碍。 “此事还是让我们来吧,你看老头身体这么好,就多让他干点。”苏锡雨笑道,似是见青易阳身体真是无恙,又是逗起了趣。 木乙见徒儿伤势好了大半,心中大喜,所以也就未理会苏锡雨对他的调侃,只是对着青易阳说道:“乖徒儿,你站在一旁歇息就是了。” 七爷等人亦是对着青易阳点点头。 他们都是执意青易阳还是安心歇着为好,毕竟之前几人已是见过他的伤势,虽有仙姑相救,但这般严重,短时间之内也定是不会完全恢复过来的。 众人又是开始忙活搬弄,埋葬那些尸骨了。 所以此时青易阳又是一人孤零站在那儿,看着众人去向湖岸边。 “你倒是颇有人缘呀。”仙姑已是站在他的身旁,笑道。心情似是颇好。 “仙姑。”青易阳缓过神,而后拜道。他心中忽然莫名想到,这师徒二人走路怎么都是这般悄无声息呀。 两人并肩站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黑色石头还你。”仙姑开口道,将手中黑石递了过去。 “多谢仙姑。”青易阳拜谢道,但未伸手将黑石接来,又道:“仙姑,此地大患已去,但此地亦是有诸多阴魂小鬼寄养在这里,我若没猜错的话,应是数量颇多,极为麻烦,请仙姑代劳将这些邪祟驱除。” “你倒是有趣。”仙姑看着青易阳笑道。 青易阳一愣,不知仙姑为何突然说此话,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仙姑。 “说吧,应该如何?”仙姑又道。 “是,仙姑只要将黑石贴放在额头之上,寻此地邪祟之物,将这符咒贴在那些阴魂周身就行了。”青易阳从腰带中拿出十来张化魂符,但看起来数量已是不多,他便又是说道:“仙姑请等上片刻,我去师父那儿,再要上一些符咒。” 仙姑伸手接过青易阳手中的符咒,说道:“无妨。”她将黑石贴于额头上,便腾云驾雾而去,眨眼间已至空中,俯瞰此地。 仙姑置于离地十五丈之高的半空,向东,南,西,北四方位,各打着数十道法决,而后她身边突然冒出几十颗赤色珠子,每枚珠子都有铜板大小,额后向四周地面俯冲而去,极为迅速。 这几十颗珠子已是离去,仙姑继续向四方位打出法决,而后她周身旁又是出现同样数目的珠子,前前后后,也有七,八百之多珠子,向四周飞去。 然后就能瞧见一枚赤色珠子,似是在地面上触碰到了什么东西般,一下子爆裂开,多出一团火焰,那火焰之中发出“嗷,嗷”惨叫之声,似是母猫***又如孩童哭闹般。 而后这种声音在此地四周皆是响起,此起彼伏,听者极为难受。 而后仙姑又是打出几道符箓,正是青易阳所给的化魂符,几张化魂符无风自动,向远处飘去,应是将余留邪祟之物清除。 仙姑还未停歇,向崖边飞去,应是去查看那覆水宗大殿四周境况了。 …… “师弟,我师尊呢?”苏锡雨问道,众人刚才见到仙姑在空中施法,然后也是看见了那些赤色珠子。 青易阳向众人开口解释道。 …… 过了许久后。 众人早已将百具尸骨安葬好了,仙姑从天边赶了回来,且那黑石回来之前就被摘下收好了。 众人俯身拜道。 “走吧。”仙姑缓缓说道,向青易阳点了点头,而后便站在此地,向周围望去,在双亲安葬之处又是多看上了几眼,便往山坡木林间的小道走去。 众人心生疑惑,为何不沿着支流向瀑布方向去走,以仙姑的本事,六人直接从这山巅跳落下去,也不会有事,虽说心中不解,但别无他法,仙姑所说,其他人也不敢有异议。 众人跟上前去,原来返回,一路上亦是有说有笑,气氛倒没有来时那般压抑不自在了,不知是因此地邪祟尽数去除,还是因为仙姑神色颇好,但这也都是无所谓之事。 一路上,苏锡雨也是东问西问的。 “师弟,你方才怎会受如此重的伤啊。”苏锡雨皱着眉头问道,本是在青易阳一旁,挽着其手,但看见他衣服上那几个醒目的破洞,应是心觉不妥,便换了一边。 青易阳见苏锡雨在他身旁晃荡,但总觉得她似是在搀扶自己,生怕自己因为伤势摔跤般,心中只能苦笑,任她这般吧。 “那时四周突然起了白雾,我便四处寻找你们。”青易阳说道。 “迷雾之中蹿出一黑色身影,我还未看清,就被他重伤,而后就昏厥过去了,醒来就见仙姑前辈在我身旁,将我救起。”青易阳又道。 青易阳不知为何,未在众人面前提那自己舍命救仙姑之事,而是换了一个说法。 仙姑听闻后,也未作声,她心中了然,也知道青易阳的心思。 但仙姑心中有所疑惑,之前那袭击自己的人到底是谁,为何知道自己师尊“纪焱”名讳,但听他口气,应是对师尊恨之入骨,先前若不是青易阳为自己挡下那一击,恐怕那一战应是凶多吉少。 那黑石的作用可能并非自己所想的那么简单,之前应是青易阳佩戴此物,才破了这迷阵,那迷阵自己这般修为都是看不穿,此物却是能破此阵法,这黑石不简单,不简单呀。 还有青易阳为何要救自己,差点送上了性命。 仙姑回想起先前自己在屋中威胁师徒二人的场景,暗自摇头。 …… 眼前已是那蓝萤石所筑通道与石阶,众人沿石阶下去,倒也走得颇快,不一会已是见到了那,正方甬道,众人也是之前那般,踩着水面的青石板,出了那巨石下的方形甬道。 等众人出来后,那巨石底部豁口处,发出轰鸣响声,似是石门沉落,片刻后已是恢复如初。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 众人各怀心思,带着心中诸多疑问回到了府中。 第三十六章 月下杂谈 林淼虎应属最为开心的,不仅夫人的身子已是大好了,还得仙姑等仙人相助将覆水城一大隐患解决,等到下界仙选大会来临之前,这近几年都可高枕无忧了。 林淼虎先行告退了,走之前提及饭菜,不一会就会送到诸位仙人的屋子中。 众人亦是纷纷向仙姑拜别,各自散了去,皆是有些乏累了。 青易阳与木乙因不认得路,也是被一仆人带回了之前所住的那园子中。 …… “两位仙人请,小的先下去了。”那府中下人停在拱门前,便匆匆告退了。 天色昏暗,园内已是点起灯火,园中几人坐在石凳上闲聊,时而传来大笑之声。 应是其他新进弟子,住在此处。 那几人也是注意到了师徒二人,渐渐道中灯火打在了二人身上,从鞋至衣裳处,脸也是看得清楚了。 几人一愣,这地方怎会出了这么两个乞丐相的人,难道也是新进弟子,但也未免太过不堪了吧。 只有一人似是不确定,揉了揉眼,瞪眼向木乙看去,便站起身,说道:“木道友?”此人心中也是有些吃不准,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昨日木乙可是身穿白衣道袍,手持拂尘,颇有仙气,且看现在二人模样,木乙这道袍上沾满了黄泥,衣摆处粘着几根杂草,这面貌,蓬头垢脸的,这还是昨日与他相识的木道友么? 青易阳这样貌更是醒目,青色衣裳半边已是破的不成样子,因先前大失血,这青衫上已有大片暗红血印,看起来甚是可怖。 这二人像是老乞丐带着小乞丐回来了,还在街上与人起了矛盾,与他人打上一架,且颇为惨烈啊。 “咳,朱道友怎会在此。”木乙察觉这几人眼光有些怪异,干咳了几声。 “真是你呀木道友,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啊?”朱姓男子听闻后,惊疑道。 “这……说来话长。”木乙迟疑说道,顿了下,又道:“诸位失礼了,我二人先去屋内换套干净的衣服,这衣裳臭烘烘的,闻人难受得紧。” 师徒二人向几人打了声招呼,便往正屋走去,推门进了去,合上了木门,不一会,屋内就点起了灯火,照得亮堂。 那几人看到师徒二人进了这正屋后,皆是轻呼了一下,似是恍然大悟般,这今日他们几人也是小声讨论过此屋所住之人,本以为是什么性格怪癖之人,守在房屋内不愿出来与人交谈,原来是这屋内二人早已离去。 …… 不久后,青易阳与木乙皆是出来了,那几人也还未离去。 师徒二人各着一件深蓝色布衫,比刚才那样子,是好了太多。 “诸位道友。”木乙抱拳道。 “木道友。”四人站起身说道,还上下打量了二人几眼。 “木道友,这位是?”朱姓男子看向青易阳问道。 木乙将青易阳介绍给了那四人,大家皆是坐下,闲聊了几句,师徒二人与那四人亦是熟络起来,期间府里的人将食盒提了过来,几人觉得在屋内亦是无趣,不如大家坐在一起,杯酒言欢来得自在。 那府中之人听差,将食盒放下后,就告退了。 一人将屋里的木桌子搬了出来,这园中已有石凳,是不用再去搬拿了。 “今天这月亮好圆呀。”一人说道,此人样貌,个头与青易阳相仿,十四岁的少年,但却是有些瘦弱,皮肤黝黑,长了这么一个小身板,名字也是与其外貌不相称,叫牛大力。 “是呀。”朱姓道友点点头,此人叫做朱朋,就是昨日就与木乙相识那人。 那坐在青易阳身旁的那人,叫张恭话不多,这点倒是与青易阳一样。 张恭相貌普通,高大威猛,眼神有些凌厉,身后背一把大刀,从未放下过,应是江湖上的刀客,声音粗犷,众人说上几句趣话,他就能哈哈大笑起来,青易阳坐在他身旁,犹如小人般,有些滑稽。 还有一人性子与那朱朋相似,善与人交谈,相貌俊俏,名叫孙汝病,这名字倒也古怪,这孙汝病说是自个儿,儿时体弱多病,阿娘经当地人介绍,认识了一位道长,将他请来,那道长一看,说的话倒是玄乎,家族里的人都听得云里雾里的,什么五行颠倒诸如此类的话语,而后收了些银两,留下一张字条就走了。 家里人一看,便将他名字改成了孙汝病,后来也是灵验,自己体魄愈发得好了,众人也有些佩服起来那位道长了,这改个名字都能通人运势,那三人都说有机会也要去看上一看。 木乙一听,不对呀,这故事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啊,他看向青易阳,见青易阳眼神中有些复杂看向他。 二人心中感慨道,这世界真小啊! “咦,木道友与那当年的老仙人,模样有几分相似啊。”孙汝病看向木乙惊呼道,又是看向了青易阳,说道:“当年老仙人身边也是跟着一个小道童。” 青易阳与木乙二人心中一惊,其余几人也是提起了兴趣。 “不对。”只见孙汝病摇了摇头,又是说道:“当年那小道童,应是差我二,三岁罢了,这近二十年过去了,这相貌也应与我相仿,怎会与牛小弟差不多呢。” “哎,是我想岔了,多有得罪。”孙汝病说道。 “孙道友多礼了。”木乙咧嘴一笑,说道:“若我真是那老仙人,也倒是不错,哈哈。”此话便揭了过去。 众人喝着酒,赏着月色,人生快哉。 这六人都是江湖人士,没有什么派别,也不知道是不是府中故意这般安排的,但是一说到那些宗门人士,张恭却是一声冷哼,似是极为不屑与那些人为伍。 众人见张恭不愿谈及此类事情,讪讪一笑岔开了话题,这六个男子在一起,说些女人之事,倒也正常不过了,且不说这仙选大会中,亦是有不少貌美女子通过。 朱朋说是在昨日宴席中,见到一位身着红色罗裙的少女,长得似是仙女般,这一眼看去,脑中已是便是忘不了了,孙汝病与张恭也是纷纷点头,幸是也见过那女子般,再是赞同不过了。 木乙在旁努了努嘴,不知道小声嘀咕着什么,神色很是不屑般。 青易阳笑了笑未说话,只见那牛大力不出声,众人皆是看向他,那牛大力却是黑脸一红,耳根有些发烫,众人哄堂大笑起来,这牛大力本就才十四岁,正值情窦初开的年纪,对此也是懵懂,架不住这些人的调侃呀。 不过众人也未揪着此事不放,又是说起了正事,那就是后天即将启程,去往众人向往的修仙宗门了。 大家说起此事都有些兴奋起来,侃侃而谈起来,众人听闻木乙已是进入了修仙之列,皆是惊呼不已,口气也似是恭谨起来。 看着众人惊讶的表情,木乙心道,你们若知道我这徒儿修为已是高过我了,且不会被吓死? 木乙也不藏着掖着,将自己所知关于修仙之事,都说与大家伙听。 众人在旁仔细听着。 这不知不觉已是深夜了,众人皆是神色喜悦,好久未与人这般交谈,这般自在了。 但此刻已是深夜,几人便相约明日起早再来。 众人都是回到了各自房中歇息去了。 这月儿渐渐落下,夜色弯下了腰。 这又过了一日,明日也要启程了。 第三十七章 惊吓 “嗯?”睡眼惺忪的青易阳睁开了眼,这天色还黑着大半,就见一人站在他床榻旁,一身红衣,披头散发,着实将他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在这里?”待青易阳看清那人是谁之后,他轻声问道。 “哈……”苏锡雨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抿了抿嘴,说道:“呐,师尊让我给你送来的。” 苏锡雨说完之后,随意挥了下手,掷出一物,青易阳抬手接住,她又是嘟囔道:“非要这么早……”声音低落下去,含糊不清了。 只见她眼帘低垂,竟是睡着了,“砰”的一声倒在了床榻上,趴在薄被上,居然呼呼大睡起来。 青易阳被她这么一搅乎,也没了睡意,他看了看手中的黑石,又是瞧了眼苏锡雨,也不知为何,他突然咧嘴一笑。 他小心地下了床榻,这床宽敞,他随意扯了下铺盖,盖在了她身上,而后轻轻地将苏锡雨双脚扶了上去。 青易阳走到木乙床榻旁边,将黑石悄悄放在木乙怀中。 而后离开了这间屋子。 …… 这空气好是清新,带着丝丝凉意,灌入全身,让人精神一振。 青易阳也是来了兴致,打起了拳,他也未学过正统的拳法,大多是跟着镇里的武夫所学,所以一招一式显得杂乱无章,看起来更像是胡乱挥舞。 然而这出拳速度与力量,却是不一般,出拳所过,发出“呼,呼”破空之声。 不一会,额头上挂有汗丝,身子也是暖和起来。 “哈哈。”一魁梧大汉发出爽朗大笑声,正是昨日的张恭,身后依然是背着那把大刀。 “青道友,好拳,你一人练拳也是无趣,不如和我比划两下?”张恭笑道。 “好。”青易阳回应道。 张恭已是拖刀疾步而来,体型如一巨石砸来般,极具气势。 刀刃所过之处,发出“刺啦”声响,混乱对手思绪,这一刀很快,从下至上,此一撩,似是要将青易阳撕成两半般。 方才这张恭也说是比试下,此刻出手却是如此狠辣。 青易阳不慌不忙,跃身而起,踩在那刀刃上,任由这张恭发力,刀刃已是指天而滞,青易阳沿刀身下滑,双脚贴于刀身两侧上,上盘发力,连带全身一旋,双脚夹住大刀,那大刀竟是从张恭手中直接飞了出去,抛向了远处地面上,发出“咣当”巨响。 张恭看着远处那刀还在地上“嗡嗡”作响,脸色一下子煞白了,忙恭身抱拳道:“前辈,方才多有得罪。” “呵呵。”青易阳浅笑一声,示意无妨。 这张恭也未料到,这青易阳如此厉害,刚才那双脚如同巨钳般,使他动弹不得,他引以为傲的力量,却在这小道士面前如此不堪,此刻他那双手亦是微微颤抖着。 青易阳也没想到,自己不仅符箓之术精进,连气力似是也大了几分,若是在碰上当日那刚烈,或许自己不用借用道法,便可敌之。 …… 天色已亮,花草留有露珠,借着清晨光辉,发出亮芒斑点。 木乙醒来,发现了这怀中黑石,便将黑石收入盒中。 木乙心觉奇怪,这黑石他昨日是亲眼看见此物被仙姑拿去了,怎会在自己这里。 “徒儿。”木乙躺在床榻上,想问下徒儿知道此事否,叫唤了两句青易阳,但未有人理会。 屋中有着细弱的呼吸声音,想来青易阳还未醒来。 木乙起身后,往青易阳床榻方向走去,但这地上也无鞋袜,看了一眼床沿,木乙心道,这臭小子怎这般懒,不对,这脚怎么这么小。 木乙伸手掀起铺盖。 “啊!”木乙小声惊呼道,脸色一沉心道,小魔女? “求祖师爷慈悲,是我那不孝之徒所犯大忌,莫要怪我,莫要怪我……”木乙嘴里嘀咕着,气冲冲地将被角一甩。 苏锡雨被那铺盖一甩,皱了皱眉头,翻了个身。 木乙箭步走向大门,打开了木门,“砰”的一声,两扇门打在了屋内墙上,而后他便大声喊道:“臭小子,小魔女怎会在你,你……”园中四人拿着古怪眼神看向他,木乙声音渐渐低落下来。 “哈哈,诸位道友早啊。”木乙讪讪一笑道,转身便又是跨入屋内,想将那大门合上。 不料刚要合拢之时,“啪”一只小手搭在了右边那扇门上,气力似是颇大,木乙也是刚忙松开手,否则就要连门带人甩进去了。 苏锡雨在门内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含糊地说道:“老头大清早,吵什么吵啊!” 园中三人看见苏锡雨在屋内,呆若木鸡地微张着嘴,“啪嗒”一声,一食盒掉落在了地上,刚拿着朝食回来的张恭,一下子没拿稳,掉落在了地上,散落一地。 青易阳摇头苦笑,苏锡雨看见这园中有其他人在,也有些不好意思,急忙躲回屋中,似是要整理一下衣物,洗漱一番。 …… “青道友,这是……”朱朋在旁看着青易阳说道,言语上也有些不利索了,其余人也同时看向青易阳,似是在等他解惑。 此事对他们太过吃惊了,其实仙选之后早有传言,当日演武场那只飞兽扑向的那人,就是苏锡雨,且宴席当日,七爷等人亦是对她毕恭毕敬,有人就推断,这少女在修仙大宗中应是有个极具威势的长辈。 且不说这少女相貌如何,但凡有人和她能攀上关系,想必在宗门之中定是百利而无一害,但少女此刻却在青易阳屋中出现,叫他们如何不惊讶? 青易阳也不知该如何说起,木乙却是向他们解释道,但竟挑些坏话来说,说此女子仗着门中长辈,如何欺负他师徒二人,且被长辈平时娇纵惯了,性子也是蛮横任性,认识她真的会倒了八辈子的霉…… 木乙与众人说了一堆话,但都是极为小声说道,不敢让苏锡雨听见,那四人都是一脸不信,这红衣少女长得似是仙子般,怎会如此? 木乙轻叹道:“哎,一群以貌取人的小辈,美若天仙,心如蛇蝎啊!” 苏锡雨已是俏立在那屋门口,众人看得更加真切了,果真是美若天仙,众人哪里还记得住木乙方才所说的话呀,那后半句的心如蛇蝎。 众人抱拳似是些许慌张道:“仙子。” 苏锡雨亦是轻“嗯”了一声,回应道众人,而后向着青易阳笑道:“师弟,早呀!” 木乙在旁铁青着脸,青易阳暗自摇头,但也是回应道:“苏师姐。”叫上一句师姐,也能解释不少的其中误会。 众人也都是明白过来,原来这青道友是仙子的师弟呀,难道这青道友的身份亦是不凡? 忽然空中响起鹤戾鸣声,而后一道黑影掠过众人头顶。 正是那黑鳞飞兽飞向众人,吓得大家伙往旁边散去。 苏锡雨抬头轻笑起来,抓住青易阳的手说道:”师弟,来。“ 第三十八章 偶遇 覆水城中的孩童抬着头,用着稚嫩的声音问道,这天上,会飞的东西是什么呀?他们看见云层间的黑鳞,极为兴奋。 其实每五年间都有仙人们来此,举办这仙选大会,偶尔也会有像黑鳞这样的异兽来此,所以百姓也不觉稀奇,见此习以为常了,但是这些孩童却是从未见过,或许比孩童年纪大一点的少年郎,口中以不屑的语气解释道。 但他们心中何尝不是每年都期待仙人到此,想登上那云间大船,看看天上的世界,骑乘那仙禽异兽,遨游在天空之中,拥有一把仙家宝剑,御剑飞行于苍穹天地间。 运气甚者,覆水城中也有百姓能通过那仙选大会,成为修仙者,从此进入修仙之列。 凡人百年之内化作白骨,出生为始,死亡为终,这就是一介凡人的命运。 修仙之人参透天地法则,出生为始,也有死亡在其身后追赶,但却不同凡人,凡人是在人生之路上原地踏步,等待死亡。 而修仙者是在生命之路上比凡人行得更远,比死亡跑得更快,才能活得比凡人更加长久,所以凡人对修仙之事皆是羡慕与憧憬。 修仙者也并非与天地同寿,若在修仙之路上行得慢,终究会被阎王抓住,在此路上变成一堆白骨,可能是百年之久,也可能是千年,或许更久…… 但凡人也无法看到修仙之人,从生到陨落的过程,所以想走上此路的凡人,开始是因好奇,惧死亡或是其他理由,总归来讲对此都是极为向往的。 青易阳机缘巧合踏入修仙之列,很大一部分原因关乎木乙,但覆水城这几日所发生之事,他心中对修仙之事亦是起了变化。 是期待么?是向往么?他心中也未有定数。 …… “呼,呜,小黑炭再飞快点。”苏锡雨在黑鳞背上兴奋地大叫着。 黑鳞似是极为喜悦地鸣叫两声回应道,而后便挥舞两翼,飞得更快了。 方才在园中,青易阳被苏锡雨拉去,骑乘在黑鳞背上,还未待坐稳,这黑鳞飞兽已是展翅高飞,冲天而起,直入云霄。 起初青易阳小脸一下子煞白,看向地面也有些眩晕,还被坐在他身后的苏锡雨笑话了,他此刻才渐渐适应过来。 青易阳此时与天齐高,第一次站在上苍的角度俯视这世间,突然莫名兴奋激动起来,只觉体内血液沸腾,在血脉中流动极快,身子发热。 且脑中突然生出念头,但他也说不清是什么。 黑鳞突然低呜一声,打断了青易阳的思绪,身后苏锡雨双手抱环在他腰间,大声喊道:“小心了,小黑炭应是累了。” 青易阳感觉到身后少女贴在他背上,听闻后便赶忙低下了身子,黑鳞又是叫唤一声,似是提醒着二人,而后往地面俯冲下去。 苏锡雨手上的气力更大了,似是也有些害怕,青易阳则是皱了皱眉头。 黑鳞下落速度极快,离地已是不到十丈距离之时,挥动两只黑色翅膀,缓缓落在地上,只见苏锡雨跳了下来,一指点在黑鳞的鸟头上,气鼓鼓地说道:“你又顽皮了!” 黑鳞摇晃着黑色大脑袋,看向苏锡雨,低呜了两声,似是委屈般。 青易阳也是从黑鳞背脊上跳了下来,苏锡雨看向四周说道:“完了,这是哪里呀?” 此地岩石突兀,皆是山岩,无草木在此生长,地上散落着很多蓝色矿石,有被人开采过的痕迹,这里应是那蓝萤石的采掘之地吧。 在七爷府邸那几日,木乙对这种石头起了兴致,就随口问了一句。 然后都总管讲起过,这覆水城往西行的地方,就能见到蓝萤石,木乙当时也说过,有机会来此,捡几块石头拿来把玩。 这木乙没来,倒是让青易阳遇上了,既然让他遇上了,那就顺带捡上几块,回去送给木乙。 “城外的矿区。”青易阳笑道,说出此地位置,似是让苏锡雨放心。 “我捡上几块石头,然后我们向东走便能回城。”青易阳又道。 “捡石头?要这些石头干嘛。”苏锡雨看向青易阳问道。 青易阳淡淡一笑,但未回答,若是自己说送给师父,怕是她扭头就走。 青易阳看了看此地,没有一块完整的蓝萤石,皆是些碎石,残破丑陋。 远处有一个矿洞,应是之前的人所开凿出来的,兴许那里会有。 青易阳便往矿洞方向走去,苏锡雨跟在了他身后,还有黑鳞。 …… “呜……”远处飘来女子哭哭啼啼的哽咽声。 “呜,四位仙人一定为奴家做主啊!”那女子哭喊道。 “奴家这几日待在这里,心中很是难受。” 青易阳心道,咦?这声音不是那城中老鸨么? 青易阳赶忙将苏锡雨拉到一块岩石后边,苏锡雨亦是听见了,向黑鳞挥挥手,让它地下身子,这黑鳞倒是通人性,有模有样地学着二人,伏在了一块更大的方岩后面。 青易阳探出脑袋向那儿看去。 “哼,若不是这几日城中看得紧,我兄弟四人早将那小子擒来一刀杀了。”只见远处正是那风花雪月楼的老鸨,在她跟前的那四人,正是当日被都总管呵斥逃走的那四人。 “若不是当日都世天从中作梗,嘿嘿,我早将那小娘子擒来了,哈哈”一男子眼神猥琐,舔了舔嘴唇,此人正是那日馋涎苏锡雨美色,言语轻佻之人。 “哈哈,大哥,也莫要忘了我们啊!”其余三人也是哈哈大笑起来。 苏锡雨岂能不知,他们说的“小娘子”指的是自己,她气得小脸发白,正要站起身教训他们一番,却被一旁青易阳按住肩膀,捂住了嘴。 “大哥,那两道士和那小娘子至今未出来,不会通过仙选试炼了吧?”一人问道。 那猥琐男子摆了摆手,说道:“我问过城中其余几位发放令牌的兄弟,都对这三人没有印象,这三人没有令牌,怎有机会参加仙选。” “这几日各派离去,人多眼杂,我早就打点好了城中兄弟,一有这三人出城的消息,便会来通知我们,到时男的杀掉,女的,嘿嘿。”男子大声笑道,一想到那貌美女子,这心头就痒痒。 “此人会不会与都大人有关系?”之前那人又是问道。 “哈哈,你放心,大哥早让我打听了,听城门卫兵所讲,这两道士不过是和七爷有一面之缘,且过几日七爷等人就会离去,到时还怕什么。”另一人说道。 身前那老鸨听闻四人所说的话后,心中甚是喜悦,终于能解自己心头只恨了。 “你还愣在那里干嘛!”男子对着老鸨说道。 老鸨一愣,扭动腰身,忙陪笑道:“哎呦,姐妹们快出来,好生伺候这四位爷。” 这里还有好多矿洞,一下子走出来十几位红楼女子,那四人看到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子,皆是卖弄风骚地走来,纷纷满意大笑起来,神情已是迫不及待了。 苏锡雨听闻后又气又恼,,小脸微红,暗骂道,不要脸! 苏锡雨见青易阳一手还按在她的肩膀上,竟是气得扭动身子,甩开他的手,“嗒”的一声,一脚踢在了旁边的碎石上。 青易阳转头看向苏锡雨,两人双目交织,皆是一愣。 远处那男子极为机敏,这般远亦是能听得清楚。 朝二人方向大声怒道:“谁!” 第三十九章 打斗 一时间,两边同时安静下来。 那四人已是拿起手中家伙,缓缓向青易阳与苏锡雨靠近。 双方都在等对方先沉不住气,青易阳向苏锡雨点点头,手中拿起一道火灵符,符箓上的黑墨符文已是闪起淡淡白光。 苏锡雨见青易阳手中的道符已是蓄势待发,突然喊道:“小黑炭。” 突然一块巨岩后方蹿出一只巨兽,且通体黑得发亮,朝四人飞去。 那四人一愣,被这突如其来的家伙惊吓到了,眨眼间,就恢复常态,四人中,那老大看向黑鳞庞大身躯飞来,摸了摸胡茬,笑道:“这飞兽不错,将它抓来给我当坐骑。” 四人目光皆是被黑鳞吸引去,青易阳手中符箓已是打来,在空中已是化作半丈大的火球,而后似是一只火翼鸟向那四人扑去,带着火焰焚烧之声,似是鹰鸣,四周空气也变得炽热起来。 老大侧头看去,看见了那火球向他们飞来,脸颊上已是印上了红光,眼睛肿闪烁着火光异芒,那火球来得极快,他大喊道:“小心。” 那四人也不是泛泛之辈,只见那老大翻手变出一青色符箓,眨眼间,幻化成一菱形大盾,将那火球堪堪挡住,其余人亦是猛地转头,“砰”的一声巨响,老大身前那大盾剧烈颤抖,但飞来的火球已是化作虚无。 “还好……”老四拍着胸膛,轻舒了一口气。 但还未等四人缓神过来,“嘣”的一声,如山岩崩裂开来,声势比之前不知大了多少。 只见四人身前那菱形大盾竟是向四人砸来,四人也是有些手段,四人大喝一声,那大盾带着刮擦着层层尘土,停了下来。 方才那火灵符飞来之时,青易阳亲眼瞧见苏锡雨跟上了那道符咒,当火球击中在大盾上时,她已是一掌拍出。 四人拿起大盾一看,皆是心中意境,大盾上已是小半边凹陷下去,留有一道掌印在上,这可是一道灵符啊,货真价实的一道灵符,这人居然能在这上边留下一道掌印。 黑鳞盘旋一周,已是向四人身前掠来,苏锡雨一跃,翻身在黑鳞背上,向后飞去,一击得逞,不再恋战。 四人看向不远处,一名身着蓝色布衫的小道士,与一位红衣少女,正是之前与他们在覆水城中起了冲突的三人之二。 “哈哈,大哥你看是那二人。”老二说道,伸手指着青易阳和苏锡雨大笑起来。 那老大没有想到能在此遇到他们,他脸上掠过一丝阴霾,心道,这小娘子怎这般厉害,还有那小道士,也不同于前几日了。 “嘻,小娘子,你我二人颇有缘分呀。”老大奸笑一声,说道。 “对呀,既然有缘,你不如跟着我们大哥吃香喝辣。”老二帮腔道,而后又道:“你跟着和小道士作甚么?难不成要与他出家,当个道姑?” 其余之人听闻之后,皆是大笑起来,那老四说道:“我看,是和这小道士有一腿吧!” 老四说完后,四人笑得更大声了,那老二捧腹似是笑岔气了,模样夸张滑稽。 苏锡雨一听,气得脸色发白,大骂道:“呸,你们这些鼠辈,当日在那城中胆小如鼠,被人一句话就吓走,像小狗逃也似地跑了,还不敢说上一句话。” 苏锡雨看了看周围的洞穴,捂嘴笑道:“现在住在这畜生所住的洞穴里,倒是多了几分野性,还学会逞口舌之快了。” 远处老鸨匆匆跑来,神色恼怒地指着青苏二人,破口大骂道:“你们这对狗男女,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闭嘴!”老大带着怒色呵斥道,而后已是一步踏出,低沉地说道:“动手。” 青苏二人见那四人已是飞身来,来势汹汹,手中兵器发出冷意,似是已决心将这二人除掉。 青易阳翻手打出定身符,黑鳞已是载着苏锡雨,向四人飞去。 老二和老三见此,踏空而行,已有离地三丈之高,两人兵器向黑鳞招呼去,黑鳞猛地向高空仰头,但苏锡雨却是飞落下,向一人飞去,抓住老三手中的铜锤,一脚向其头颅扫去,身法极为飘逸迅速。 之前已是见识过了这苏锡雨的厉害,老三此时哪敢硬接,但苏锡雨这一脚来得实在太快,老三也只能单手护住一侧。 “砰”的一声,这一脚似有千斤之力,老三整个身躯向老二砸去,太快了,二人皆是未曾有反应。 苏锡雨已是缓缓落下,转身看向那二人,在半空中,老二将向他飞来的老三接住,亦是落在了不远处,怒色瞪着苏锡雨。 那老三看了一眼手臂神色痛楚,他左手垂落身侧,似是断裂,片刻后,强忍痛苦怒色瞪向苏锡雨,眼神中冒着怒火,此刻恨不得将她吞掉,将她擒来百般折磨。 老二心道,这小娘子好生厉害,好狠呀。他看向老三那只断了的手臂。 …… 苏锡雨已是与那二人交手了,而老大和老四则是向青易阳袭来。 青易阳此刻已是大敌当前,也无暇理会苏锡雨那边了,他翻手打出金色定身符。 这几十年游历江湖,皆是与鬼相斗,与人相斗倒是少之又少,且不说这师徒二人不会主动招惹他人,但凡去一地,师徒二人皆是为当地驱邪抓鬼,此举皆会为他们博一个好名声。 所以说,青易阳对这打斗之事也是经验不足,但想来应是和抓鬼差不太多的。 远处老四已是动弹不得,青易阳亦是翻手打出火灵符,但那火灵符威力远不如方才第一击。 那老大已至青易阳跟前,眼前一铁爪扑来,青易阳屈身略微一退,“刺啦”一声,青易阳穿的那件深蓝布衫胸前,已是有好几道口子,好险,差点就伤到他了。 “原来也只是个半吊子。”老大冷笑道,他之前见青易阳打出的那火球,心中有些担忧,但见刚才那道符箓后,便是想通,这人若要打出那等威势的道法是需要时间的。 老大心中已是安心下来,猛地拔地而起,极为迅速,两爪同时向青易阳头首抓去,发出破空之声,似是要将他一击致命。 青易阳见此猛地蹬腿后退,但老大的速度实在太快,未到一息,那铁爪距离青易阳额头不足五寸距离,如此下去,眨眼之间,就能将青易阳头颅割下。 老大心中已是认定此击势在必得,他面容似是得意,带着狞笑看向青易阳 但见青易阳神色毫无慌张,他心中一紧,只见青易阳似是突然一发力,速度竟是快过了他 而后瞧见青易阳两手已是各持一张红、金色符箓,且已是发出淡淡亮芒。 老大惊恐地瞪圆双眼,内心大喊道,不好! 第四十章 杀人 青易阳左手发出淡淡金光,两指比剑,向前方一点,定身符化作肉眼不可见的金丝线,似乎蛇身向老大周身缠绕去。 金线一下子便钻进老大身体中,其身躯突然一滞在原地,保持刚才向青易阳袭了得动作,两手持爪,置于胸前,可此刻他如同那木雕刻一般,一动也是不动了。 青易阳见定身符已是起了作用,身形一顿,一脚向后方一蹬,力道大的出奇,脚下的完石,竟是碎裂开来,而后他一躬身,向那老大扑去,身后尘土飞扬。 青易阳在半空侧身,几乎是贴在老大身旁,右手的火灵符发出明亮光芒,这小家伙似有些按捺不住了,电光火石之间,他已至老大身旁。 青易阳心中也知道这定身符困不住老大太久,所以此战只能速战速决,且远处老四已是疾步来,若是两人同时对付他,他也没有太大的把握可以对付这二人。 老大的背影已经完全暴露在了青易阳面前,青易阳右手的火灵符已是甩去,他这一击时机把握已到极致,若是这一击能将老大重创,那此战便能轻松太多了。 老大眼睛中的瞳孔猛然放大,定身符似是已然失效,眼看这大火球已是要将他吞噬焚烧,但他也未转身去力抗,而是猛地向前方扑去,先前收起的灵符,已是持于手中。 “嘣”的一声,火光炸裂,青易阳眼前此时黑烟弥漫,不知前方是何情况,但也不待等他有所反应,先前被他定身的老四已是从远处袭来。 “啊!”这老四眼神发红持着手中剑,鬼哭狼嚎地叫喊着,方才已是看见老大被这青易阳的道法所伤,心中极为担忧与愤怒。 老四这一剑虽是出其不意,趁青易阳未有防备便是刺来。 但在青易阳眼中实在是太慢了,且力道太差,青易阳侧身躲过,还未等老四做出反应,已是一把抓住其手腕,向下一拧,老四手中一疼,一下子就将手中的剑松了开来,“咣当”一声,那剑在地面上蹦跶了一下,便是躺在地上嗡嗡作响。 “啊,啊……疼”老四方才叫喊是为了增添气势,此时却是跪在地上痛苦哀求,哭嚎着。 “放开我四弟!”那黑烟随风慢慢消散,老大看到这一幕大喊道,半边身子已是血肉模糊,衣物也大半焦黑,虽然老大之前迅速祭出大盾,但也只堪堪挡住了火球一半的威力而已。 青易阳缓缓抬头,向老大淡淡看了一眼,手中的力道却是更大了,而后一脚踏在了老四的背上,“咔嚓”一声,老四手臂传来怪响,这骨头应是断的不能再断了,老四猛地仰起头颅,瞪着眼珠向身前看去,面容满脸涨红,大张着嘴,却未发出一点声响。 “你敢!”老大瞪圆双眼怒道。 青易阳将老四的随手一甩,那手臂掉落在了老四的背上,手臂似是那池塘中泥鳅般稀软,整个姿势扭曲程度极为夸张。 “你先前诈我?”老大怒道,神色狰狞怒视青易阳,先前的自信已是荡然全无,更多的是恐惧充盈心头。 “好啊,你果然藏得好深,道灵台小成境!”老大声音渐渐低弱下来,方才见青易阳同时打出两道不同符箓,他已是心灰意冷,拥有这等本事的定是道灵台小成之人啊。 青易阳游历江湖那些年也曾尝试过,这两道不同符箓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同时发动,两门不同道法同时催动,便定有一道会失败。 青易阳方才心想自己修为有所突破,转念之间,便想试试看,不料这两道符箓同时施法,使得极为得心应手,竟是毫无阻碍。 “滚。”青易阳瞥了一眼老大,转过身看向远处,缓缓说道。 老大哪里得到过这般羞辱,这小道士才不过几日,变得已是如此厉害,若是在给他些时日,那日后自己就更没有报仇的机会了。 老大心中忐忑不安,但看了看昏死过去的老四,又是想起方才那个“滚”字,心中似是结郁,越想越气,胸口烦闷得厉害。 看了一眼青易阳的背影,一不做二不休,悄悄拿出一道符箓拿出,光泽亮丽,似是那日光下的溪流,缓缓流动在那符箓之上,嘴中默念口诀…… “嘣”的一声,那老大背后突然爆裂开来,血肉飞溅,老大身后那巨力所击飞,倒在了远处,似是半死不活了,睁着眼睛,神情极为不甘,看了一眼手中的灵符,忽地咳出一口血,有气无力地说道:“被大成……境所杀,死的……不……” 青易阳走到尸体旁边,轻叹一口气,说道:“你为何要给我,杀你的理由啊?”他蹲下身,老大似是死不瞑目,青易阳将其眼缓缓合上。 便站起身看向苏锡雨那边,但心中想到的却是,或许师父修仙后,便不用再依靠黑石了,不知黑石还能让师父再撑多久。 苏锡雨那边也不用青易阳所担心,她身旁已是站着黑鳞,她神色喜悦对着那鸟头说着话,黑鳞像是极为得意,高昂起鸟头。 苏锡雨看向它一副欠打模样,一把抓住其脖上的乌黑色的鳞片,黑鳞头颅直接低沉下去,像是孩童被阿娘揪着耳朵一般。 “不经夸!”苏锡雨说道。 青易阳已是走来,咧嘴一笑,说道:“回去吧。” 今日遇上这四人,也算除了害。 这四人,老三,老二在远处,二人身体拧作了一团,身体扭曲,二人八肢交织在了一起,已是不见人样了,青易阳见了也是倒吸一口冷气,后背起了冷意。 老大已死,老四也是半死不活,就算能活下来也只是个残废之人。 …… “师弟,等我一下。”苏锡雨俏皮说道。 而后转身,她指向远处那老鸨笑道:“小黑炭,带她去玩玩吧。” 青易阳看向苏锡雨的背影心中一惊,这苏锡雨虽是笑着说道,但语气中却多了一份戾气,这话语似是在哪里见过,对,与当日仙姑模样有几分相似。 远处一声女子尖叫之声,黑鳞的两只利爪已是抓在了那老鸨肩上,似是那鹰爪扣入猎物身上,那老鸨肩头外露,已是鲜血渗出。 黑鳞也不顾其如何,猛地向空中飞去,已有百丈之高,而后竟是直接将老鸨往远处抛去。 老鸨从高空狠狠地砸落下来,此处正是之前老鸨等人所待的地方。 “砰”的一声,声势极大,溅起尘土飞扬,十几位女子吓了一跳,但尘烟散去,一人已是血肉模糊,倒在了血泊之中,几根肋骨从背后插出,头颅炸裂开来,旁边流淌着红白色的浓浆液体。 那些女子,“刷”的一下,脸色煞白,嘴唇发白,跪倒在地,作声呕吐起来,更有不甚者,就直接昏死过去了。 好残忍啊! 青易阳目睹这一幕后心中有些吃惊,心中也有些难以接受她所做的此举。 苏锡雨转头看向青易阳,笑道:“师弟我们走呀。” 青易阳缓过神后,看向苏锡雨天真无邪的模样,浅浅一笑,点了点头,不露声色地说道:“好。” 第四十一章 故事 “等等。【零↑九△小↓說△網】”苏锡雨说道。 她看向那老大的尸体,眉毛一挑,向那边走去,毫不在意那滩尸体的模样。 青易阳看了一眼她的背影,也是跟了过去,只见苏锡雨蹲下身,将老大手中依然攥着的灵符夺来。 “这灵符品相不错,师弟你拿去吧。”苏锡雨站起身后笑道,向着青易阳晃了晃手中的灵符。 青易阳看着灵符,心中有些不适应,他虽是做着死人和阴魂的买卖,但对死人留下的东西,拿了与自己用,还是有所忌讳,甚至这样做在这行看来是大逆不道的。 青易阳不过顿了片刻,就直接将符箓拿了过来,这模样的符箓他还从未见过,心中亦是有些好奇。 苏锡雨见青易阳将符箓拿去后,点了点头,冲着他轻轻一笑,说道:“走吧。” 青易阳低应了一声,环顾四周后,便向东边行去,远处能看见的,是一片树林。 …… 四周树木茂盛,二人踩着泥泞小路,穿梭在这些树木丛中,黑鳞在二人头顶上盘旋着,鸣叫一声,而后便是冲天而起,向远方飞去,没有再回头了。 “懒鬼!”苏锡雨看向黑鳞空中远去的身影,没好气地笑骂道。 她又看向了身旁的青易阳,见他皱着眉头,便说道:“怎么了?” “没什么。”青易阳摇了摇头说道,也未看向她,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 苏锡雨皱了皱眉头,停下脚步,看向他的背影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刚才我做得有些过分?” 青易阳一愣,转过身看向她,缓缓说道:“是。”心中所想之事,也未有所遮掩。 青易阳眼前亦是浮现前那老鸨从空中砸落在地上的惨象,虽说这人可恶至极,在他看来老鸨罪不至死。 “那你为何杀了其他人?”苏锡雨看向青易阳的双眼问道。 “因为他要杀我。”青易阳回答道。 “那你可曾记得这件事,因谁而起?” 二人目视对方,一问一答对峙着。 此事因谁而起,青易阳自然是记得清楚,当日正是木乙先惹到了那红楼中的老鸨,师徒二人又是击败了老鸨的打手,而后老鸨因为被苏师姐羞辱而恼羞成怒,才是请来了那四人,自己才与这四人结下了仇怨。 “那老鸨。”青易阳说道,而后又道:“那四人死后,这老鸨就无所依靠,略施惩戒就行了,为何……” “师弟你错了。”苏锡雨说道,打断了青易阳的话后,向他跟前走去,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青易阳沉默了片刻,点头说道:“好。” 苏锡雨轻轻一笑,绕过青易阳,向刚才那小路继续走去,而后将那故事徐徐道来。 以前有一小女孩,生下来便是极为幸福的,有疼爱她的爹娘,还有诸多师兄与师姐亦是极为疼她,周围每个人都对她都是极为喜爱与那无微不至的照顾,童年算是无忧无虑吧。 真好呀! 但有一日,像是梦境破碎般,周围一切都变了,身边所有人全死了,爹娘被杀,身边其他人亦是遭遇毒手,从那天起,她觉得好孤独,就像是这世间只有她一人般。 后来她有幸能成修仙之人,但她的心却是被仇恨所蒙蔽了,便疯狂修炼,去为家人报仇雪恨。 不到十年,她已是长大了变成了女子,她已是拥有大非凡之能,在修仙之路上的造诣很是不俗,便寻十年前的仇家,誓要将其宗门上上下下杀的一干二净。 面对那些人,她心狠手辣,但瞧见宗门中那些哭泣的孩童,她自问道,自己这样做,对么? “她杀了那些孩童?”青易阳皱着眉头问道。 “没有,她心慈手软了。”苏锡雨似是愤恨地说道,又似是不安,向青易阳身旁靠近。 苏锡雨继续说道。 那女子将那些失去亲人的孩童送去了不同地方,她觉得错不在这些孩童,且这些孩童对她来说真的是微不足道,向她复仇,痴人说梦。 复仇之后的日子,她报完仇后,不知道自己活在世上还有何意义,而且她的师尊也是离她而去,失去了这世间仅剩的亲人,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活在世上,她将自己紧紧封闭起来,不愿与人有所交集,她觉得世间没有人能理解她心中的苦楚。 过了许久后,她因宗门之事,被派遣去往一城,结交了很多有趣的小辈们,心中的枷锁似是被打开来。 小辈中有一小女孩,让她想起了自己当年的经历,对她更是疼爱有加。 女子应宗门之需,那年她总共带回去十人,那十人在一起因生感情,便义结金兰,其中就有那小女孩,也是最小的,所以大家都喊她为十妹。 后来那十人在宗门之中各有建树,女子颇感欣慰,十人中,老九与老十皆是拜入宗门中一位修为颇高的长老门下,且二人在一起久了,竟是生了情愫,女子听闻后自然高兴,便为二人张罗婚事,那十人皆是共聚一堂,有几人还笑骂道,九弟娶到十妹,哪里修来的福分呀?羡煞我等了。 但是成婚前一日却是大变。 “十妹死了。”苏锡雨说道。 “死了?”青易阳惊讶地问道。 “对被人害死的,但你猜猜是谁害死她的?”苏锡雨说道。 青易阳摇了摇头。 “是那二人的师尊,就是那长老,成婚前一日,将自己的徒儿凌辱致死,手段残忍。”苏锡雨淡淡说道,神色也无丝毫变化。 “为什么?”青易阳又是问道。 苏锡雨解释道。 当年女子放过的那些孩童中,有人拜入与那女子同一宗门,女子因仇恨而疯狂修炼,那人何尝不是呢,而后那人成了长老,修为颇高,知晓了女子也在门中。 奈何就算他是长老,但他与女子的修为还是天差地别,所以他一直蛰伏等待时机,后来因为十妹与九弟拜入其门下,他知道女子对十妹如同己出,他便是按捺不住了,他想让那女子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儿,便失了心疯,想借此报复。 讲到这里,青易阳已是明白苏锡雨要对他讲的道理。 青易阳沉默片刻后,却是突然问道:“这个故事,是不是仙姑与你讲的?” 苏锡雨听闻后,肩头轻颤,而后突然指向远处,喊道:“师弟你看,我们到了。” 青易阳闻声看去,覆水城就在不远处了,亦有农田坐落城池外围,城壁上“哗啦啦”地落下水流,灌入农田旁的河渠道上。 苏锡雨跑了几步,转头笑道:“快来呀。” 青易阳舒展开眉头,咧嘴一笑,跟了过去。 二人皆是没有再提及此事了。 第四十二章 碰见 青易阳与苏锡雨走在西城外的大道上,大道开外是农田,还有几位农夫在那儿忙着农活,河渠旁两头成年黄牛甩着小尾巴,伸出舌头饮着河水。 覆水城这西边的城门,并不是修建在整条城池的中央,而是偏南而修,中间的地方则是修一水闸口,将城中湖泊与城外的护城河相接通。 门口也有卫兵把守,但只有两名,且站得较开,让出了中间的道路,兴许是这西城门比南门小得太多了,连卫兵也是甚少。 城内走出几名妇人,拿着竹篮子,妇人经过青易阳身旁时,他在旁闻到了菜香味儿,这应是前去送饭的。 还有几位农夫赤脚走到城门口,脚上还带有泥巴,直接在护城河里淌了几下,洗净之后,滴嗒着水,那两卫兵见了还与同他们打上招呼,闲聊几句,关系很是熟络。 仙选大会结束后,城门口的卫兵也不会询问什么令牌了,也没有那么多规矩了,众人想进则进想出则出。 所以青苏二人就直接进了城,并没有受太多阻碍,不像前几日,看守那般严密了。 从西门进入城后,左边则是那城中湖泊,右侧便是些低矮的民房坐落在旁,应是寻常百姓在此居住,望向远处屋宇才渐渐变得高大奢华起来,城中桥附近更是繁华,热闹非凡。 这城西边虽说没有那般繁荣,但呆在此处心中却是极为平静,木屋顶的烟囱,升起缕缕白烟,屋内中传出碎碎细语,偶尔传来欢笑之声,这里处处透露着祥和与安宁。 青易阳踱步而行,行得缓慢。 远处看去,那仙姑塔已是能看见,青易阳初来此地,便是登上了这九层塔顶,且还因为酒,与苏锡雨相结识了。 “师弟,能陪我去那仙姑塔看看么?”苏锡雨低声说道,只见她低着头,脸颊微微泛红,似是做了什么错事一样。 青易阳瞧见她这样,心想这又不是难事,便满口答应下来。 “咳,师弟可有银两?”苏锡雨抬头问道,小脸似是更红了。 青易阳恍然大悟,原来苏师姐是担心此事呀,他点头道:“有。” …… 虽说此地人来人往,但围在这里看热闹的人却是没有了,之前在此地的那些人也都是来参加仙选大会,这试炼结束后,大多都是离去了,在这城中驻留的人不多。 但那岸边还是那小二站在那里,见到青易阳走来似是见到鬼一样,强颜笑道:“客官,怎么又是您呀?” “听着酒香,就来了。”青易阳笑道,而后又道:“顺道将上次欠下的银子补上。” 小二听闻神色一慌,忙摆手道:“别,爷,您千万别再提此茬了,您二位就直接进去吧。” 小二又是小声嘟囔了一句,收您的银子,当家的还不宰了我? 青易阳一愣,这小二今日怎这么好说话,且这生意还做与不做了? 他抱拳说道:“多谢。” 小二见此,躬身说道“请”。 苏锡雨见此一跃便到了酒馆中,青易阳紧随其后。 还未落脚,酒馆中的另个小二已是叫喊道:“客官,里边……” “咦?是您来了呀!”这小二看到青易阳踏进酒馆后,忙招呼道,跟那日比起来,热情许多。 青易阳心中也觉奇怪,这两个酒馆小二怎这般古怪呀。 青易阳点头道:“嗯。”便与苏锡雨找了个没人的桌子坐了下去。 这酒馆中的人比当日还要少,嗯?当日那黑面刀疤脸怎么也在这,青易阳看到那人有些吃惊。 黑面刀疤脸长的凶恶,寻常之人也不敢主动招惹,但他此刻竟是抱着一坛酒,坐在酒馆角落里低声抽泣着,声音似那蚊虫一样,断断续续遭人厌烦。 “一个大男人也不知羞。”苏锡雨大声说道,故意让黑脸听见般。 众人听闻皆是一愣,不想这少女竟是敢主动招惹这黑脸,亦有些人为她叹息,想来那黑脸也是不好惹的人物。 那黑脸猛地站起身,众人皆是将木椅往边上挪了一挪,暗道不好。 却不料那黑脸看向青苏二人后,愁着一张脸对苏锡雨喊道:“你懂什么啊?”语气极为扭捏,哭得像个孩子般。 青易阳见此,咽了咽吐沫。 “兄弟是,是,是你呀!”黑脸说道,竟是向青易阳走去,坐在了他身旁。 青易阳心道,今日这是怎么了?大家都是这般奇怪啊。 “兄弟你也来此,借酒消愁啊!当日是我,我,我做错了,没……想到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人啊!”黑脸说话有些不利索,他一手搭在了青易阳肩头,然后又道:“兄弟别灰心,大,大不了下届大会,我们重新来过。” 黑脸说完后,冲着青易阳打了酒嗝,弄得青易阳哭笑不得,这黑脸醉酒后,竟是说些胡话,与那日倒是相差甚大。 黑脸侧头看向苏锡雨,神色似是恍惚,点头说道:“兄弟你好,好福分,娶得娘子这样貌美。” “哎,不,不像我……哎,算了……”这黑脸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众人皆是拿着奇怪的目光看着他,苏锡雨听闻后,却是小脸蛋一红。 黑脸神色似是很不清醒,站起身后,就向酒馆门口走去,还不忘回头对着青易阳说道:“兄弟,咱,咱们后会有期!” 而后黑脸一脚迈了出去,只听到“扑通”一声,那黑脸竟是踏空直接掉在了湖中。 酒馆中突然安静。 “哈哈” “哈哈,这是哪里的傻子呀!” “……” 众人哄堂大笑起来。 “原来真是个傻子呀,师弟怎会与这人相识的呀!”苏锡雨捂嘴笑道。 青易阳也未说什么,咧嘴一笑罢了。 方才被那黑脸耽误了,这酒还未要上,苏锡雨便是向着小二说道:“小二,拿一壶百草酒过来。” 青易阳听闻后一愣,他看向墙上那木板子后,这哪有什么百草酒啊?这苏师姐是不是糊涂了呀。 “这……”小二听闻亦是惊愕道。 这酒是有的,若想取此酒要征得当家的同意,但今日当家的又是不在,但是当家又是提醒过自己,若是小道士若来此,这人要什么便给什么,且分文不取,所以小二现在是左右为难。 小二瞧了一眼青易阳,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嘻嘻,将百草酒拿来。”酒馆内进来一胖子,小二见到当家的来了,神色大喜,似是解脱般,“诶”了一声,就离开去取酒了。 而后酒桶子身后,亦跟有七爷与都总管。 三人对二人,皆是未想到会在这里碰见。 第四十三章 酒 “师叔。”三人向苏锡雨拜道。 酒馆内几人神色皆是吃惊,这都总管和酒桶子常年呆在这覆水城中,所以有些人都是认识他们二人,城中大事基本都由都总管出面解决,所以在这城中也极具威望。 酒桶子呢,是这酒馆掌柜的,所以经常来此的人,都是认识他的,不过别看此人平时笑嘻嘻的,但这脾气就跟炸药桶似的,一点就炸。 曾经就有人对他出言不逊,那人仗着自己在江湖上有些地位,武功不俗,但那日酒桶子不过一招便将他撂翻,狠狠地教训了一顿,而后扔到湖中,撂了话,说见一次揍一次,所以大家对他皆是存畏惧之心。 但此时三人却同时向一个女娃娃拜道,神色敬畏,更不可思议的是还称她为师叔。 这叫旁人怎能不惊。 苏锡雨笑道:“阿小七,你们怎么来了呀?”而后示意他们几人坐下来。 青易阳也没有想到,能在此碰见七爷和都总管,他起身向二人打了招呼。 “青道友,真巧啊。”七爷眯眼笑道,随即,便是坐在了青易阳的身旁,都总管和酒桶子见七爷坐下后,也都纷纷落座。 七爷本想问道,师叔与青道友怎么会来这酒馆之中。 “青道友。”都总管和酒桶子说道。 “嗯?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苏锡雨看向酒桶子问道,抿着嘴,眨巴着眼睛,似是在思索着。 “师叔与小侄我曾在竹林院门口有一面之缘”酒桶子笑道。 苏锡雨听闻后,微张小嘴,戳了戳手指头,笑道:“对,对,呵呵。” “掌柜的,酒来了。”小二抱着一个小坛子说道,慢慢走来,似很是宝贝这怀中的酒坛子。 且这坛子有点不一样,酒馆内其它酒坛子,基本都是枣红色,封着大红盖子。 但这个坛子却是通体光滑,色泽亮白,坛身似是与那酒盖子浑然一体,严实密封着,没有一丝裂缝,但这小二所过处,从中飘出的酒香四溢,众人皆是探头猛吸一口气。 小二小心地将白色坛子,放在了七爷等人木桌上。 “好香呀!”都总管听此香,称赞道。 “那是,但七爷今日怎会突然想要喝此酒?”酒桶子问道。 “我怕以后没机会啊。”七爷轻轻一笑,回答道。 其实这百草酒一直以来是七爷从宗门里带来的,且五年才带来这一坛子,这酒不仅香气四溢,且酒内还充盈灵力,所以饮此酒亦是对修仙之人大有益处。 七爷也只说受人之托,将这酒放在酒馆中售卖,但酒桶子哪里舍得呀,且这酒给这些凡夫俗子喝实在是太暴敛天物了,便藏了起来,极是珍惜。 “阿小七,你若想喝,和我说呀,我从师尊那儿偷点便是了。”苏锡雨说道。 七爷瞥了一眼酒桶子,讪讪一笑地说道:“师叔说笑了。” 酒桶子突然明白过来,七爷到底受谁之托了,原来仙姑一直在暗中照顾他,难怪此酒如此不凡。 酒桶子轻轻拿起这白色酒坛子,其实仔细一看这坛盖与这坛底一模一样,根本区分不开来。 只见酒桶子似是引灵注入,那坛子竟是在众人眼前缩小了几分,且五颗白色珠子从坛子底分离开来,掉落在了木桌之上,而后滚向众人跟前,片刻后,化作了五枚小酒盅,且通体亦是亮白,酒盅里已是有亮晃晃的美酒在内了。 “好神奇啊。”青易阳惊叹道,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事情,这般斟酒的。 不要说青易阳了,七爷等人也是未曾见过,亦是有些惊讶。 这胖子外号不愧是酒桶子,连喝酒的家伙都是与人迥异,这般奇异。 酒桶子“嘿嘿”一笑,他也是对此极为得意,其实方才众人所闻香气,并非这酒香,而是这坛子的香气,这坛子自己已用不知多少年了,美酒渗侵坛身,这坛子便自带着酒香之气。 因为百草酒的出现,似是那琼浆玉露,充斥整个酒馆内。 苏锡雨虽经常能闻到此酒,但师尊却是不让她沾酒,她对此很是馋嘴,便想着让师弟陪她来此,偷摸尝上一口,只见她端起酒盅,一饮而尽,似是喝水般。 酒桶子见此脸色一变,瞪圆了双眼,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苏锡雨,神情有些担忧,其他人不知这酒如何,他确是知道此酒有多厉害。 “咳,咳”苏锡雨还未咽下,便是咳嗽起来,似是呛到了,而后说道:“咳,我还以为酒这东西有多好呢,真难喝。” 酒桶子见她没有异常,便是放心下来,其余人则是轻轻一笑。 青易阳对酒也不是太过了解,倒是木乙甚是喜欢,他拿起酒盅轻抿一口,那酒香气在口中香气浓烈,香醇无比,口舌裹着让人不舍咽下,但那酒在口中似化作火蛇般,钻入体内,半息不到,他胸腔和腹部燃起强烈地灼烧感。 青易阳皱着眉头暗道,这酒好烈啊! 不但如此,那腹中之酒化作了大量灵力,充斥他的全身,有些难以承受。 “呀!”只见苏锡雨亦是皱着眉头捂着胸口,小声惊呼着,似也是极为难受。 七爷方才饮下一口,便知这酒不对劲,看到苏锡雨痛楚模样,喊道:“糟了。” “快,将师叔体内灵力引出。”七爷大声喊道。 酒桶子看向苏锡雨神色愈发痛苦,暗道不好,且只见她越来越痛苦,眉头紧锁着,脸色苍白,鼻和额头上冒出丝丝汗水。 三人齐聚施法,纷纷站在她身旁,闭上双眼,虚空一指,似要共同引出她体内灵力,但她身体如同牢笼般,将灵力困于体内,众人互看一眼,脸色一惊,深知有大麻烦了。 苏锡雨因痛苦,双手胡乱抓向四周,一把抓住了身旁的青易阳,而后她体内灵力似是受了控制般,猛地向青易阳那边灌冲而去。 青易阳本就因刚才的百草酒,闭目调息,不料苏锡雨小手一抓,又是一股磅礴灵力冲撞而来,游窜他全身上下,青易阳内心苦笑,这感觉怎这般熟悉。 三人只见苏锡雨体内灵力向青易阳流窜去,酒胖子不知怎么心底便放心下来,似是觉得就算青易阳出了问题,也不能让这位师叔在他这儿出了任何问题。 只见苏锡雨渐渐恢复神智,低声喘息着,虽是恢复过来,但还是心有余悸,眼眸之中亦留有惊恐之色。 而青易阳体内突然打开了一道闸口,体内灵力似是一瞬之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知所向。 青易阳缓缓睁开眼。 苏锡雨担忧地看向青易阳,心底更是自责,她柔声问道:“师弟,你没事了?” 青易阳浅笑点头,示意自己没事了。 七爷等人对此心中有些奇怪,但见二人皆是无事了,也就放心下来了。 第四十四章 反常 “打扰几位的雅兴了,青某先行告退了。”青易阳站起身抱拳,带有歉意地说道。 “青道友,严重了,是我考虑不周全了。”酒桶子说道,幸好这百草酒并没有伤及这二人,否则他都担当不起。 “无妨。”七爷笑道。 苏锡雨听到青易阳所说,也是站起了身径直向门口走去,七爷等人瞧见了,明白师叔也要离去了,但这三人巴不得这位小师叔离开此地才好。 苏锡雨刚到了门口,似是想到了么,忽然转头温婉一笑,说道:“阿小七,你若胆敢告诉我师父,你就死定了。”她未等七爷有何反应,就向岸边一跃。 七爷听闻一愣,见众人向他瞧去,又是讪讪一笑,青易阳见苏锡雨已是离去,也不多做停留了,再向那几人说声告辞,而后就出了这仙姑塔。 “七爷,这师叔到底是什么来历呀?”酒桶子心中有些疑惑,便向七爷开口问道。 都总管看向七爷,似也想知道这小师叔到底是何来历。 七爷见二人都这般看着他,拿起那酒盅轻抿一口,轻笑道:“你们若想知道,何必问我呢?” 七爷此话其中意思很是明白了,你们若是想知道来历,便自己去找师叔本人或仙姑问个明白,你们二人问我,我也是不会说的。 …… 青苏二人走过城中石桥之后,便向府中行去了,路上还碰见了一男子,正是当日仙选三试全过,且长相硬朗、体魄强壮,名叫武丰年的那名男子,青易阳已是看见他,杵在原地似是一脸焦急,武丰年亦是看到了苏青二人。 “苏道友。”武丰年抱拳笑道,他见到苏锡雨似是极为高兴。 苏锡雨不知怎么,似是未听见、看见便径直走了过去,没有理会武丰年。 武丰年见苏道友如此不给面子,身体一僵,面容有些尴尬杵在那儿。 “武道友,真够巧啊!”青易阳抱拳道。 青易阳也不知苏师姐是何原因,一路上也没有和自己说上半句话,见她行得匆忙,自己也只是跟在她身后罢了,方才也见到了武丰年的神态,就向他打了招呼。 “啊,青师弟。”武丰年似是还在思索着,他听青易阳突然言语道,也是一激灵,而后转了身,鬼使神差地说出“青师弟”三字,而后便面色略有歉意改口道:“不,青道友。” 青易阳见他喊道“青师弟”,摆了摆手示意无妨,疑问道:“武道友,在这做什么?” 武道友一听,神情比方才更显窘态了,似是有些不好意思,挠头说道:“不瞒青道友,此事有些难以启齿,方才宗门里的长辈出了城,所以今日才能去府中,不想在这些园子里迷了方向。” 青易阳咧嘴一笑,说道:“去那府邸的路本就不好找,武道友不熟路,迷了方向倒也正常,不如由青某带你去吧。” “那就多谢青道友了。”武丰年抱拳谢道。 青易阳点点头。 由青易阳带路,二人便向着府中方向行去了。 …… 二人走了许久。 青易阳瞧见武丰年一路上,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就笑道:“武道友,是不是想问我那苏师姐的事情?” 武丰年一听,也未多想,“嘿嘿”一笑,点头说道:“对,今日苏道友好奇怪呀!”武丰年方才很是困惑,前几日这苏道友还与自己有说有笑,今日她却是对自己这般冷漠,且自己也未曾招惹到她呀。 青易阳神秘一笑,示意武丰年附耳过来,因为这武丰年个头比青易阳高上一个头,所以便要屈身附耳。 青易阳低声言语了几句,那武丰年脸色一惊,耳根赤红,似是明悟过来,领会地叹道:“哦——这样啊。” 而后武丰年站直身子,他意味深长地看向青易阳,而后摇头低声哀叹道:“原来你二人这般亲密呀,哎,看来我是无望咯。” 青易阳听后反倒是一愣,自己不过只是说了几句话,武道友怎么突然认为自己与苏师姐关系不凡啊? 这些话还是青易阳从木乙那儿学来的,且木乙每次对青易阳都是说得隐晦,难懂,他此刻也不过是照葫芦画瓢罢了。 “什么无望?”青易阳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武丰年赶忙摆手,似是自嘲地笑道。 “青道友,我们到了。”武丰年又是说道,指向不远处的府邸说道。 府邸门口还是那几名卫兵守着,还有几名小厮站在那儿,见青易阳走来,皆是快步走了过来,恭谨躬身道:“青道长,好。” 青易阳一怔,也不知是怎么个情况,只好“嗯”了一声回应道。 “我奉了家主之命,在这恭候您的”一名小厮向武丰年躬身说道。 这回换武丰年一怔,小厮打开了手上的画卷,解释道:“这几日有城中的仙人归来,家主怕仙人归来照顾不周到,就命我等几人拿着画卷在这等着诸位,好第一时间帮您安排屋子歇宿。” 武丰年看了看画卷上的人正是他自己,他便明白过来了,心道,这府邸家主想得好周全啊。 “青道友,你在哪儿住下?不如我和你挨近住如何?”武丰年说道。 “这……”小厮听后有些为难。 “好,我那儿屋子甚是宽敞,不如武道友就在我那儿屋子住下?”青易阳笑道。 “哈哈,那就再好不过了。”武丰年大声笑道,他与青易阳也是合得来,住在一起也不会太闷。 小厮此刻神色更是做有为难,一边儿是青道长所说,一边儿是家主所说。 青易阳和那小厮说了几句,那小厮就躬身退到一旁,未多言语,重新站在那儿似是在等其他人了。 青易阳与武丰年刚进入府中,就见武丰年询问道:“青道友,之前就认识这些人?” “不认识。”青易阳回应道,他见那武丰年又要开口,便说道:“或许是因为我救了林夫人。” 武丰年一听,来了兴致,青易阳便有些后悔起来了,先前与园中孙汝病几人说起过此事,此时又要和武道友再说上一遍,哎。 青武二人,边讲边走,二人已是到了园内,见到园中五人围坐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什么,时不时发出惊叹声音,五人都是没有注意到这二人过来。 青易阳凑近一看,五人摸着一件青衫,边摸边惊叹,甚是滑稽,青易阳轻咳一声。 “啊!”五人似是被吓了一大跳,同时缩回了手,面露尴尬。 “呀,我的乖徒儿回来了。”木乙道。 “你们在这儿做什么?”青易阳问道。 “咳,咳,这不是小厮送了件衣裳过来,说是托人给你的,但也没说是谁。”木乙道,似是为了掩饰尴尬,故意又道:“你这不孝之徒,是不是哪个女子给你的?” 青易阳未理会他,只是拿起青衫,而后察觉到这青衫面料似是不凡,触感极为舒服,难怪这五人能把玩这一件衣裳。 “这是?”朱朋看向武丰年问道。 青易阳将几人互相介绍了下,大家便都认识了。 几人聊了几句后,青易阳拿起衣裳回到了屋中,木乙与武丰年亦是跟了过来。 木乙还是喋喋不休地说道:“难道是小魔女,不对,不对,不会是林府主吧?不应该呀,如果是他,小厮何必遮掩呢。” 青易阳脱掉了身上的蓝色布衫,木乙瞧见青易阳腰间两边乌青了一块儿,还有那蓝色布衫上有几道爪痕,衣裳已是破裂开来,神色一紧,而后问道:“今日你去做什么了?” 青易阳看了看布衫,他真的还未曾注意到这衣服破烂了,但看了一眼自己腰间,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咧嘴一笑,对着木乙说道:“遇上了点麻烦。” 第四十五章 不眠 “什么麻烦?”木乙神色凝重地问道。 青易阳微微一笑,说道:“已经解决了。”示意木乙不必太过在意此事。 “青道友,又是什么趣事?”武丰年在旁好奇地问道。 青易阳心想,这武道友还真是喜欢听故事呀。 青易阳冲武丰年一笑,而后向木乙扔去一块蓝色石头,说道:“老头,给你的。” 木乙接过石头后一瞧,这不正是自己之前想要的蓝萤石原矿吗? “你出城了?”木乙问道。 “嗯,你可还记得红楼那四人。”青易阳回应道,而后反问一句。 “四人?”木乙惊疑道,片刻后,似是想起什么,“啪”地拍掌,说道:“你说的是老鸨请来的那几人?” “我在城外碰见这几人了。” “那几人不好惹啊,你说的麻烦就是指这个?” “不过那几人已经死了,且老鸨也死了。”青易阳回应道,二人说话之间他已是将小厮送来的青衫换上了。 这衣裳大小合身的,且样式竟是与之前破烂的那件青衫一样。 “人是你杀的?”木乙拧起眉头问道。 青易阳沉默片刻后,看向木乙点了点头说道:“算是吧。” 木乙听闻后就未作声了,似是对此失了兴致。 倒是那武丰年在旁听得一愣一愣的,也不知道这师徒二人说些什么。 “咦?”武丰年忽然惊疑一声,武丰年指着青易阳衣袖口说道:“这衣服是鳞片做的么?” 青易阳一瞧,这袖口翻折处,能看见些青色极为细小的鳞片,不仔细瞧,真的发现不了,他将衣摆处向上翻折,发现这衣裳并非什么布料所编织,而是由这些细小青鳞片紧密排列而成。 青易阳心道,自己从未见过这种衣服,且这般奇特,但此衣到底是谁送来的呢? …… 不知为何,今日这时间过得极快。 青易阳和几人在园中不过说上几句话后,这暮色便渐深了。 府里下人,也按时将饭菜送来,几人与昨日也无异依然是将饭菜摆放在了屋外,不同之处也只是多上了一人罢。 但今日却没有像昨日那样几人促膝长谈到深夜,不过闲聊了几句便都去歇息了。 这几人闲谈之时,那张恭一直没有给武丰年好脸色看,也不知是何原因,众人皆是一头雾水,武丰年心中更是有些莫名其妙,兴许是因为此事,导致大家散去了。 木乙与青易阳同躺一张床上,不过二人这些年云游四海的日子,二人也是经常挤在一起,所以对此习惯了,且这床榻很是宽敞,便更是无所谓了。 武丰年则是在了木乙之前的床上睡下了,三人躺下就各自闭眼歇息了。 过了许久 木乙翻了个侧身,睁开眼,在黑暗中,见青易阳睁眼看向自己。 “睡不着?”木乙向青易阳低身问道,面容带有倦意。 “老头,你不也是么?” “怎么?有心事?” “我想应该是没有的,不如我们去屋外坐坐。” 木乙听闻后,直接翻身起来了,走到屋门口,瞥了一眼武丰年那边儿,骂道,他娘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木乙推开木门,便走了出去,似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青易阳跟在了木乙身后,亦是看了武丰年一眼,见他睡得熟,苦笑一声,也出了屋子。 此时屋中只留有武丰年一人,还有那似是涛涌雷奔的鼾声,这鼻息如雷之声震颤的那木床都“吱,吱”作响。 …… 夜色深了,像是蒙上了一块布,瞧不见池底那盏明灯了。 木乙打了个呵欠,似是冷的缩了缩身子,眼神更是明亮了几分,冷风拂过,困意也便被带走了,像是街边一个无助的小老头般,坐在黑暗之中等待明日温暖的到来。 青易阳心中是越想越后悔,为何自己要将这武丰年带回来了。 二人就这样静静坐着,听着虫鸣声。 过了许久后,木乙忽然轻叹一声。 “没想到在这儿城中,是我们师徒二人干的最后一笔买卖了,还什么都没捞到。”木乙说道,似是有些不舍这几十年逍遥快活的日子了。 青易阳望向远处,也不知在看什么,没有回应木乙。 “也不知道你我二人走上这修仙之路到底对不对?”木乙又道。 修仙之路门槛已是如此苛刻、艰难,想必之后的路更是走得很艰辛,此路充满了未知,是惊喜么?或许是危险,谁又知道呢。 “又有什么不对。”青易阳忽然回答道。 “哈哈,对啊,又有什么不对,总比坐着等死好。”木乙大笑道,而后他摸了摸贴身放着的装黑石的盒子,良久后,长叹一声。 “吱,呀”一声,园中另一间屋子的木门打开,黑暗中走出一人,正是孙汝病的身影。 孙汝病瞧见师徒二人摸黑坐在这园中,愣了片刻,而后笑道:“木兄你们也因明日之事睡不着?” 木乙苦笑着摇了摇头,招了招手,示意孙汝病过来,而后让他噤声。 三人无声坐在园子里,孙汝病听到了二人屋内的异响颇大,咧嘴一笑,说道:“呵呵,二位受罪了。” “你怎么也出来了?”青易阳问道。 “不瞒你们,我打小就从未出过远门,一想到明天就要离开此地了,这心中就兴奋的睡不着觉,但还有……”孙汝病笑道,末了,却见他眼帘低垂下来,未在说下去了。 “还有不舍罢了。”青易阳说道。 “哎”也不知谁又是叹了一声。 青易阳望向天空,深吸一口气,轻声一笑,心底似是有些期待呢。 而后三人皆是沉默不语,极为默契地等待明日拂晓的到来。 第四十六章 保重 天色已亮。 园中的绿植似是睡不够的孩子,蜷缩在那儿,叶片上的露珠映照出花儿的颜色,缓缓伸个懒腰,露珠滑落溅起少许泥土,似是要叫起还赖在土里的根。 昨夜雾气大,三人一直坐在这园中,衣服也有些微微潮湿,发丝还挂着小水珠。 “吱呀。”青易阳那屋的房门打了开来,一名男子慵懒地站在门口,晨光挥洒,光芒斜照在他脸上,面部轮廓更是分明,更为英俊了,引得园中几人幽怨的看了他一眼,像极了城中深巷里的小寡妇。 “哦,哈”武丰年正打着呵欠,看见了园中青易阳几人,一下子又泄了气,而后咧嘴笑着对几人说道:“几位道友早,大家都起的这么早啊。” “嗯,早。”青易阳与孙汝病回应道。 “嗯?木道友脸色怎么这么差。”武丰年走来说道,而后又道:“哎,怪我不好叨扰二位了,害得木道友昨日没休息好。” 只见木乙一夜之间面容苍老,耷拉着眼帘,眼袋下垂得厉害。 “没有,哪有的事。”木乙挥了挥手回应道,他虽是口中这样说道,但心中指不定将那武丰年骂了个痛快。 孙汝病在旁却是“噗嗤”一笑,而后哈哈捧腹大笑起来,惹得木乙瞪了他一眼,孙汝病这才收了声,但脸上这肉似还抽抽着。 武丰年在旁看得奇怪,青易阳似是嫌弃地看向那二人。 不久后,陆陆续续大家都从屋中出来,朱朋出来的时候,身后都挂上了包袱,将自己随身带的物件都收拾起来了,他似是对今日启程之事有些迫不及待。 七人围坐在一起,用了早食后,便各自忙了起来,木乙和青易阳也没有什么可整理的,二人就坐在园中与朱朋、武丰年闲聊了几句,不一会儿,一名丫鬟来到园中,见她捧着件白袍而来,木乙起身就将白袍接过后,然后就回了屋内,闭上了门。 丫鬟离开不久,又是几名小厮进来,但只有一名小厮向几人走去,其余几人径直走过长廊去往了其他地方。 小厮走来躬身说道:“几位仙人,小人奉家主之命,通知仙人们一会前去府邸大门前汇合。” 众人点了点头回应道,那小厮瞧见后,便退到了园中一角。 “怎么?还有其他事情么?”朱朋询问道,他见小厮还未离去,以为还有其他事情未讲。 “啊!没有,没有了,小人见几位仙人还未收拾好,便在旁候着,一会儿由小人领大家前去门口汇合。”小厮解释道。 “不用了,你忙你的吧,这路我们……”朱朋笑着回答道,但话才说一半,就是被青易阳打断了,青易阳冲那小厮说道:“那一会儿,就麻烦你了。” 朱朋奇怪地看了一样青易阳,也不知道他是何意,青易阳使了个眼神,示意他看向远处,只见有几名小厮已是领着十来名新进弟子穿过了长廊,向府中正院行去了。 朱朋看到后,亦是明白了青易阳的意思了,便说道:“嗯,那你留下来,不过要再等会儿。” 此时,木乙换好白道袍后出了屋子,斜抱拂尘,模样焕然一新,似是变回了那位木乙真人般。 众人见后亦是一愣,而后牛大力也收拾好出来了,只见他身后背着一个巨大包裹,与他那小身板极为不相称,且他每走一步,这身后就“乒乒砰砰”作响,引得众人转头看去。 “你还真将这些锅碗瓢盆带去啊?”孙汝病说道。 牛大力红着脸“嘿嘿”一笑,孙汝病瞧见后,摇了下头,轻声叹道:“你将这些东西扔着,到了宗门后,我重新给你买齐就是了,现在何必遭这个罪呢,我看得肩头都沉得慌。” “不重。”牛大力笑着走来,虽是背着个大包,但瞧他脸色轻松,似是确实如他所说不重般。 “好吧,好吧,你都无所谓了,我也不多说了。”孙汝病有些没好气地说道。 朱朋瞧见几人都在园中后,便是说道:“诸位都好了吧?” “嗯,走吧。”青易阳等人回应道。 “好,你带路了吧。”朱朋向小厮说道。 那小厮躬身回应道“是”。 小厮走在前头,青易阳等人跟在他身后,就这般离开了此地,离开住了三日之久的园子。 …… 青易阳所住的园子,离那府邸门口也近,所以走了不久就到了。 只见有几人背对着他们,为首的是仙姑,站在她身后的是七爷,赵长老和都总管,离青易阳最近的那几人就是林淼虎和府中小厮,领路的那名小厮也加入其中。 林淼虎察觉到了动静,转头就看到了青易阳和木乙,露出笑容,轻声说道:“两位道长快去吧。”指了指府邸前面石阶那面。 青易阳和木乙点头回应道,而后就跨过大门,就瞧见了石阶前已是站着几十人,似是新进弟子都到齐了,看人数像是只差他们几人了。 青易阳等人在都总管身旁走了过去,新进弟子目光都是转向了他们,尤其是那牛大力背后的大包裹更是引人注目,青易阳几人讪讪走到弟子的最后面。 仙姑瞧了青易阳几人一眼后,便问道:“还有几人没到?”目视前方,也不知道和谁说话。 “仙姑,还有一人,我已命门中弟子去城中将他来了。”赵长老恭谨地回应道。 “走吧。”仙姑点头说道,然后就下了石阶向那竹林院方向行去了。 七爷和赵长老紧随仙姑,都总管站在原地向三人身影一拜,而后目视三人离去的背影,林淼虎也走到了都总管身旁,与他并肩站着看向远处那三人,和即将离去的新进弟子。 “哎,又是五年,日子过得可真快呀。”林淼虎轻叹一声说道。 “是啊,又过了五年了。”都总管亦是感叹道。 二人虽是看着这些离去的人们感慨道,但心中却是习惯了。 青易阳和木乙走在最后,人群已去,见林淼虎和都总管站在石阶上,二人便拜道:“多谢都总管和林府主这几日的照顾。” 都总管看向二人后,笑道:“去吧。” “两位道长日后修仙有成,莫要忘了我呀!哈哈!”林淼虎大笑道。 四人目视彼此。 “保重。” 这一句保重后,四人相视一笑。 而后青易阳和木乙便径直离去了。 师徒二人这一走,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机会再与他们相逢了。 第四十七章 覆水 “你们两个,忒婆婆妈妈了。”苏锡雨说道。 木乙听闻后,只是努了努嘴,口中嘀咕了两句,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便径直在她身旁走了过去,跟上了人群。 青易阳见苏锡雨脸色大好,不像昨日那般反常了,便是冲她咧嘴一笑,算是回应她了。 “你傻笑什么?走吧。”苏锡雨说道,而后一转身,向竹林院那儿走去了。 青易阳疾跑了几步,便与苏锡雨并肩而行,但不知是不是苏锡雨有意走的慢,二人离这众人是越来越远了。 大道两旁栽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草,还有那低矮的灌木,青苏二人踱步走在这大道上,与前方那些赶路的人不同,二人更像是信步而行欣赏此地风景般。 “师弟。”苏锡雨轻声唤了一句。 “嗯?”青易阳转头看向了她。 “昨日是我不好。”苏锡雨又道。 青易阳盯着她那侧脸,微微皱了皱眉头,轻呼道:“什么?”也不知不他是不是没有听清楚,所以才再问了一句。 “呀,师弟,我们快点走吧,一会晚了要被斥责了。”苏锡雨惊呼道。 “你们两个快点,难不成还要别人等你们不成?”青苏二人身后突然响起了年轻男子的声音,口气似是训斥道。 青易阳和苏锡雨转头看到,只见五丈之外有一名宗门弟子,这宗门正是弟子那日在城中石桥杀了人的王姓弟子,青易阳也是见过,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只见他单手提着一名男子,疾驰而来。 王姓弟子神色高傲地看着那二人的背影,但瞧见二人转过身后,心中本想再是训斥一顿,但瞧见了苏锡雨之后,脸色一变。 而后瞧见他提着那男子走到了苏锡雨半丈远的地方,而后就将那男子随手扔到了地上,被扔在地上的男子,似是疼的闷哼了一声。 王姓弟子向着苏锡雨抱拳一拜,但却是什么也未说,连前辈二字也未说出,便提着躺在地上的男子向竹林院疾步行去了,眨眼间就和青苏二人拉开了距离。 苏锡雨望向那宗门弟子离去的背影,片刻后,暗叹一声,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是呀,别让其他人等我们呀。” …… 演武场上。 那艘御空灵宝停在了众人的头顶上,新进弟子只在那日仙选瞧见过此船,此时又看到后,皆是感慨不已,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哇,这船好大呀!” “是啊,这船还能飞在空中,太神奇了。” “师叔,我们是坐此船去往仙宗么?” “……” 不过有些新进弟子却是在巨船笼罩之下神色略显压抑,好像是担心这船会不会突然坠落下来。 忽然间,船底缓缓打开两道裂缝,白光异闪,然后离众人不远处,从下至上,凭空出现一道光幕,模样像是一扇极为庞大的门。 离众人较远处,地面似是被撕裂开来般,两根漆黑半丈木棍,似是画轴般缓缓向两边打开,直至出现一个长宽半丈大小的黑色方格,才是停了下来。 众人眼前那扇青光大门,渐渐变化了模样,好像是变成了一幅画般,画中有山峦所在,还有一座大瀑布,且那山前有一巨石所立。 众人看见那巨石后,大家都是极为默契的向覆水山的瀑布看去,这画不就是那里么?众人在地上看去是这般,不过这画中好像是在天上看去一样。 赵长老对着身旁的宗门弟子低声说了几句话后,然后向仙姑一拜,向七爷点了点头,他便向那画中走去了,那画像是湖面倒影一般,激起涟漪画中景象竟是模糊摇曳起来。 几名宗门弟子一人向着黑色方格走去,二人留在了光幕大门两侧,其余几名宗门弟子便和赵长老一样,进入那光幕大门里。 不一会,站在人群最前的几名弟子起了议论之声,而后就见到新进弟子纷纷向钻入光幕之中。 仙姑站在了远处,七爷在她身后站着。 “小七,你去忙你的吧。”仙姑看向竹林小道,应是等着自己的徒儿。 七爷回应道“是”,然后一拜,便向人群方向那边走去了。 …… 宗门弟子看着牛大力,又瞥了一眼他身后的巨大包裹,笑道:“你先去那边,一会再回来。”宗门弟子说话间,指了指远处的黑色方格。 “啊,哦,好。”牛大力说道,然后离开了光幕前,背着包裹向黑色方格那边行去。 和他相识的,朱朋等人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 孙汝病与牛大力关系较好,便壮着胆子向宗门弟子问道:“师叔,那人去干嘛?” 宗门弟子摆了摆手,笑道:“叫我周师兄就行了,你和那人相识吧?不用担心,你先进去吧。” 周姓弟子又是招了招手,示意孙汝病先进去,孙汝病也不好多问了,但听到牛大力应是没事情,便放下心了,就向周师兄拜道:“多谢周师兄。” 周师兄点头回应道。 …… 牛大力已是走到了黑色方格不远处,方格旁的那名宗门弟子见牛大力来了,就伸手将他拦了下来,另一只手则是拿着一块石头。 “叫什么?”宗门弟子问道。 “回师叔,我叫牛大力。”牛大力说道。 宗门弟子点点头后,单手端起那石头,另一只手点在了石头上,刹那间,他手中石头发出淡淡光芒,持续片刻后,宗门弟子说道:“将包裹给我就行了。” “啊?那还会还给我么?”牛大力惊疑道。 “呵呵,放心,只是帮你保管下,到了宗门后自然会还给你。”那宗门弟子也被大力似是逗笑了。 “哦,好。”牛大力卸下包裹,搁置在了地上,动作很是小心,像是里面藏着什么宝贝一般。 “师叔,这样就行了吧?”牛大力又道。 宗门弟子点了点头,便抓起包裹,但手中却是蓦然一沉,“嗯?”,宗门弟子又是全力一提,才是堪堪提起了这包裹,心中暗道,这东西好沉啊。 “这家伙力气好大啊!”宗门弟子看着牛大力远去的背影感叹道,而后便将包裹扔进了黑色方格里,那包裹似入泥沼之中,毫无声响地消失在那黑色裂缝之中。 …… 人已是走得差不多了,只见竹林小道疾驰而来两人,正是青苏二人。 苏锡雨见仙姑已是在等她了,似是撒娇般站在仙姑跟前。 仙姑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丫头,快去吧。” “嘻嘻” 青易阳见到仙姑后,恭谨一拜:“仙姑。” “你也是”仙姑看向他后,亦是说道。 “是” 此时演武场只剩下了几人,除了青苏二人,也只有木乙站在光幕前还未进去,木乙见到徒儿已来,便招了招手。 而后青苏二人就到了光幕前,三人便一同进入那光幕之中。 第一章 木牌子 御空灵宝飞驰在天穹云间,像是一把巨剑划破长空。 青易阳站在船首,灵宝之内倒是静得出奇,灵宝设有大阵,将灵宝之外的云层和狂风皆是阻隔在外。 青苏二人在这站了许久,方才还有些意思俯瞰此地景色,但此时视野四周皆是云雾遮盖,周围除了雪白还是雪白,所以甚是无趣。 苏锡雨俏立在那儿,双手扶着木雕栏,双唇“啵”了一声,而后笑道:“师弟,我们下去吧,这里闷得慌。” 七爷离去许久,青易阳虽然还站在这儿,但他心思早却已不在了,也不知思索什么,所以他被苏锡雨唤了一句后,才是回过神,而后说道:“哦,好。” 青苏二人走到一侧楼梯上方,那楼梯延伸至灵宝至下,且这楼梯宽大,每级高半尺,落脚处两尺长,总宽一丈,刚好百层台阶,中间有两处坪台断层,修造在六十六层和三十三层处。 苏锡雨似是早已想下去了,她一步三层的下了楼梯,看到青易阳没跟上后回眸一笑,挥了挥手示意他快点跟上来。 青易阳无奈一笑,只好跟上她了,二人这般下了楼梯,像是胆子大的孩童下山般,丝毫不惧摔倒,不怕滚落。 青易阳方才听七爷所说,从这儿到宗门最少要五日才行,且御空灵宝已是比其他普通飞行法宝快上许多了,想来去宗门的路途极为遥远。 …… 这广场极大,青苏二人在这儿,就像棋盘上撒了两颗芝麻一样,且在此地的人也不多,大多新进弟子都去寻自己的住处了。 青苏二人也不例外,刚才给木牌子的宗门师兄,已是说过木牌子用的法子了,直接对木牌子道一“寻”字,而后扔向空中就可以了。 青苏二人,同时道一“寻”字,将各自的木牌子抛向前方,那木牌子在空中一顿,又折了回来,漂浮在二人眼前,而后发出青光,便向飘向远处,停在了半丈远的半空中。 青苏二人向那木牌子每走上一步,那木牌子也向前方飞去一步距离,始终和二人保持着半丈的距离。 苏锡雨见此好玩,玩心大发,想要抓住那木牌子,只见她向后退了一步,那枚木牌子也跟着她向后飘去,只见她猛地向前扑去,速度极快,一把就将木牌子抓在手中。 木牌子闪烁着青光,比方才更是光芒更要强烈,似是拥有生命般在做挣扎,抵抗着,但在苏锡雨手上不一会就像是断了气,青光渐渐隐去,最后变成了最初的木牌子。 苏锡雨将木牌子拿给青易阳看,笑道:“呵呵,师弟你看。” 青易阳一阵无语,强颜欢笑地点了点头。 苏锡雨又道一“寻”字,将木牌子扔向空中,却是没有像方才一样,而是“啪”的一声直落在了二人不远处,苏锡雨拿起木牌子,笑骂道:“什么呀,这东西怎么这般没用。” 青易阳“扑哧”轻笑一声,心中想道,恐怕炼制木牌子的人也未想到,还会有人这般无聊罢。 苏锡雨手中拿着那木牌子,一脸坏笑地说道:“嘻嘻,师弟,这东西坏了,不如我先跟着你吧。” 青易阳一愣,也不知道这个苏锡雨心中打着什么主意,但见她这般讲,也只好顺着她的意思,点头同意道。 青苏二人走了许久后,才是出了广场,到了灵宝中间小镇,此处地势要比广场高上许多,二人走上台阶,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条大道,大道左右两侧屋宇坐落。 二人跟着木牌子走过三四间楼屋,木牌子突然向左飘去,进入一间酒楼,那酒楼之中已经坐有不少人了,二人进来跟着木牌子进来时,众人皆是向青苏二人看去,不,应是向苏锡雨看去。 苏锡雨一身火罗裙实在太过引人注目了,且再看她相貌,更是吸引了不少人望向这边。 但青苏二人皆是未理会这些人的目光,径直跟上了半空的木牌子。 木牌子飞往此楼后门,钻了出去,待二人跟了出去后,苏锡雨突然回头冷“哼”一声。 青易阳讪讪一笑,二人继续跟上那木牌子,直至走上了一节长廊后,映入眼中的便是两排屋子,那木牌子在一间屋子前停下,任青易阳走到它身旁,它也是一动不动。 青易阳伸手将那木牌子抓住后,向那屋子看去,只见屋子两扇门间,挂着一方形盒子,且中间有一凹槽,大小和手中那木牌子竟是一样,青易阳将木牌子插在了凹槽之中。 那两扇门便打了开来,二人进入屋中,屋子里倒是极为简单,一张桌子,两把凳子,一张床,墙上还挂有一幅不知名的画作。 青易阳点点头,很是满意般,若是此地和林府比的话,还是差了太多。 “呀,好累啊!”苏锡雨说道,一伸懒腰竟是直接躺在了床上。 青易阳见此,说道:“我去找师父了。” 苏锡雨也毫无动静,兴许是真的累了。 而后青易阳拿出一张双生符,持在手中,而后符箓已是发出淡淡白光,向外飘去。 “师弟,晚上别忘了叫我。”还未等青易阳踏出屋子,苏锡雨已是说道。 “好。” 第二章 地通酒馆 青易阳出了屋子后,他瞧了瞧周围其他屋子,房门、窗户皆是紧闭着的,似是没有人住在此处般,此地有些冷清。 青易阳拿着木牌子沿着方才来的路,折返回去,原路返回就要经过刚才那个酒馆,他的住屋离那酒馆也不太远,几十步的路程就能到了。 不一会儿,他已至酒馆后门,瞧见酒馆后门上挂一块小匾额,但却是有些破旧了,有一道裂痕在上,木板子上面刻着“地通酒馆”。 “地通酒馆?”青易阳自言自语地说道,他神情有些困惑地看向那块匾额。 青易阳心想,方才自己进这酒馆时,正门上挂的牌子好像不叫这个“地通酒馆”,或许是自己昨日没有休息,精神上有点恍惚了,看来找到师父的住屋后,要早些歇息了。 青易阳轻笑一声,随即,他推开了那木门,木门发出“吱呀”声响,来彰显自己那份破旧的古老感。 酒馆内安静到了极点,周围只回想着青易阳推门的声音,刚才这酒馆内还很是热闹,难道都散了? 青易阳踏入屋后便发觉不对劲了,眨眼间,这酒馆内变得昏暗无比,这酒馆像是被什么遮挡住了阳光。 他看向自己身前的影子,证实了现在还是白天,但酒馆内的景象就如同黑夜般。 青易阳想来自己是迷糊,他转过头看去,突然“啪嗒”一声,他手腕似是被什么东西抓住般,然后猛地被拖拽进了屋子,然后身后的木门发出“咔吱”响声,“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四周变得一片漆黑,连外面仅剩的光芒也消失不见了,那东西松开了青易阳的手腕,青易阳猛地伸手,似是想反抓住那东西,嘴中向那边大喊道:“谁?” 黑暗笼罩此地,呆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青易阳心神有些不安,他转身寻着方向,想将刚才合上的门重新打开。 “嗯?”他伸手摸了摸身前的位置,方才就是木门这个位置,他不会记错,此时他的指头却是戳在了一块石头上,他仔细又摸了摸,这里从方才的木门好像是变成了一堵墙,一堵货真价实的石头墙。 青易阳面对周遭突然的变幻,和这间诡异酒馆,他内心愈发不安,心跳得愈发强烈,周围静得出奇,以至于他自己都能听见“噗通”。 青易阳一拳打在了身前的石墙后,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再将气轻轻呼出,想让自己镇定下来,此刻他面对这种状况要更加冷静才行。 青易阳重新背对刚才那堵墙,此地已是行不通了,看来只能出了这酒馆才行,他大致能记住这酒馆大门的方向。 青易阳缓缓低下身子,抽出火灵符,他心想只要火灵符照亮此地的一瞬间,他就有信心能冲出此屋。 忽然,青易阳脸色一下子煞白了,他缓缓低下头,看向手中的火灵符,虽是四周漆黑,但手的位置他还是分得清的,此时手中火灵符一点动静也没有,不论他如何引动灵力,这符箓亦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青易阳见符箓丝毫作用都没有了,他真的慌张了,刚才不过是退了被截断而已,自己还有能力可以自保,但此刻连自己身上的符箓也失去作用,那再这黑暗中,若是有人要暗算他,可谓是轻而易举了。 “晚辈,见过前辈。”青易阳在昏黑的角落里,向前恭谨一拜地说道。 “不知晚辈哪里触犯到了前辈,请前辈明示。”青易阳保持躬身姿势,看向四周继续说道。 但青易阳却是如同对着空气讲话一般,没有人回应他,周围还是只有自己方才说话的回响之声,不对,这里应是比方才那个酒馆大了许多,而且此地应是个密闭的屋子。 青易阳见无人回应,他重新站直了身子,向前走去,他不像方才那般小心翼翼了,他心想,若是此地真有危险,就凭暗中的那个“东西”能将自己符箓失去作用这一手段,恐怕自己就不是那“东西”的对手了。 青易阳虽是这样想的,但本能反应还是让他伸手向四周伸手摸去,像是在周围能找到点什么就好了,不管找到什么东西,似都能让自己心安一般。 “噗”青易阳左手像是碰到了什么,他手上一用力,似是想将那东西拿过来,但那东西像是连着什么一样。 “啊!”黑暗发出一声尖叫之声,像是人的叫声,但却分不清是男是女,且传出声音的方向,正是青易阳身前。 一道掌风从青易阳的右脸边“呼”来,“啪”的一声,巴掌响清脆响亮的回荡在这屋中。 瞬间,青易阳懵了,被这一巴掌拍懵了,脑中“嗡嗡”作响,两眼冒金星,且右耳也似是被堵住般,青易阳微微张嘴发出“啊,啊”声响,右耳竟是听得有些吃力,或许更严重是失聪了。 “这次又是多亏了你,才能找到那味药。”一个中年男子似是在这屋门外感激道。 “嘿嘿,你也别着急感谢我,虽是找到了这东西,但后面的事情颇为棘手,所以你还是自己来解决吧。”而后又是一人回应道他,像是一个老者,二人说话只见已是将这屋子的门打了开来。 二人打开此屋的刹那间,这屋子突然明亮起来,虽是只打开这一扇门,但却如昼夜交替般,晃得青易阳已是睁不开了,青易阳下意识地伸手挡在了双眼。 一名中年男子和一位老者踏进屋中,瞧见了屋中竟是有二人在这里,同时惊疑道:“嗯?”。 见一人身穿青衫,是个小道士的模样,还有一人约莫十二,三岁,穿着一身黑色衣服,将那人身躯紧紧包裹住,只留有一个头出来,长得也是好看,脸蛋清秀,尤其是那双眼睛,极为水灵。 此刻那孩童一脸愤怒地看着青易阳,脸蛋儿也似是气得微微涨红。 青易阳也看到了那孩童,也不知道那孩童是男是女,但应该就是这人刚才在黑暗中扇了他一耳光,此时他脸上还是火辣辣地疼,右耳也才渐渐恢复过来。 “真的是那味药,且还有这么多!”那中年男子看向青易阳的青衫后,惊讶地大喊道,神情似是难以置信般,但又是极为喜悦的。 第三章 一桩买卖 “好了,这里没你的事了,出去吧。”老者对着黑袍少年说道,说话间他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黑袍少年出去。 黑袍少年脸上的神情本是羞怒地看着青易阳,他听到老头的话后,神色一变,一脸恭谨地向老者行了一礼。 少年施礼的姿势也是怪异,就像青易阳呆的这个地方一样古怪,只见他右手半握放在额头上,拳眼留有铜板大小,虎口对内,掌心向外,像是一只眼睛长在额头上,而后他微微一鞠躬。 少年行完礼后,拉开了老者和中年人身后的小木门,出门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青易阳,像是对青易阳说了什么,但他却没有发出声响,不过青易阳看少年的表情就知道,少年说的定不是什么好话。 青易阳心中极为郁闷,自己平白无故挨了一巴掌,还要被那人咒骂一句,自己是有多冤啊。 “哈哈,这次真的要谢谢你了。”中年人又是说道,似是老者帮了这人一个天大的忙一样。 但他的目光却是离不开青易阳了,一直盯着青易阳,似是怕眼前这个小道士跑了般。 老者听到中年人的话后,摆了摆手,笑道:“东西我带来了,但能不能取走东西,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老者说话的时候,已是退到了屋子的角落里,似是这件事情已经事不关己了。 “理应如此。”中年人回应道。 “你们究竟是谁?”青易阳目视着二人说道。 青易阳刚才一直偷偷地观察这二人,从几人的对话中,已是猜到了这二人就是将他抓来的主谋,而且好像那中年人要自己身上的东西,那老者便让那黑袍少年,将自己关在这个封闭的屋子中。 “你也不必暗中观察我们了,不会害你性命的,将你请到这儿,不过是他要和你做桩买卖罢了。”老者在角落里说道,老者说话声音虽然不大,但这地方狭小安静,倒是能听得清楚。 青易阳心中一惊,自己已很是小心了,但那老者只是进来时,瞧了自己一眼,而后他便没有看向自己了,此时他却能一语道破自己的心思。 “小兄弟,老夫我也与你直说了,我需要你身上那件衣裳。”那中年人似是对青易阳说道,但他却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青易阳身上。 青易阳明白过来,原来是这人想要自己身上这件青衫,而设法将自己捉来,难道这衣服是一件了不得的宝贝? 但这件衣裳也不过是昨日才送到木乙手中,而后木乙转交给他,但今天已是有人找上门来。 青易阳心中已是明了了,他内心紧张,但他故作镇定,他微张着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中年人见青易阳没有回应他,他又是说道:“看你小小年纪,已是道灵台小成,可见你资质不凡,若是在这夭折了,倒是可惜,但老夫也不为难你,你若将身上的衣裳给我,这些丹药便都是你的。” 中年人面色和蔼,但口气却是极为霸道,话中意思便是你若不答应我,我在这儿杀了你也不是不可以。 中年人眨眼间,像是变戏法般,一手已是托着三个小瓶子,样子各是不同。 “嘿嘿,你这点东西想换他整身的卵鳞,恐怕有点不妥吧?”老者低声冷笑道,而后又道:“小子你听好了,在这里没有人可以强迫你将身上的东西交出来。” 青易阳听闻后,原来这老者不是和这个中年人一伙,还为自己讲明此事,让自己放心下来。 “多谢前辈。”青易阳向角落里的老者抱拳拜道。 “你也不用谢我,我不过是按规矩办事罢了。”老者低声回应道,但说话的时候却一直没有朝青易阳和中年人这边看来。 中年人听到老者说得话后,脸色也不恼怒,不过讪讪一笑,像是他的小心思被老者发现了有些尴尬。 “我免费送你个消息,你可知这小子的卵鳞从哪里来的?”老者又是说道,他虽然在角落里呆着,反倒不像是一个局外人般。 中年人听闻后一愣,他一心想拿到卵鳞这味药材,见到青易阳的衣裳后,却是一直没想到这个问题,这小道士能身穿一整件卵鳞所炼制的衣裳,岂能简单? 片刻后。 中年人和老者在青易阳跟前也未交谈,那中年人却是转身望向老者,惊呼道:“真的?你说的可是真的?”神色似是有些失态。 二人似是在传音般,像是不想让青易阳听到般。 “嘿嘿。”老者怪笑一声,终于抬起头看向了中年人,又是瞥了眼青易阳,似是有些嘲讽地说道:“所以你好好掂量下。” 这老者就像是中间人,让青易阳和中年人二人自己商量,且又同时告知两边不同的消息,似是要让买卖更为公正般。 青易阳听二人所说,也是知晓了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他这青衫上的细小鳞片,应该是二人口中的卵鳞,且听二人的口气,他更是能确定这青衫到底是谁送来的了。 这二人道行已是不俗,但那中年人听到老者所说后,神情却是极为震惊,想来老者从传音道出的那人,定是一位修为不俗之人,或是二人皆是熟知的人,且在修真界中极具盛名。 青易阳认识的修仙者不多,且和他有些接触的更是少之又少,修为颇高的,便只有赵长老、都总管、七爷和仙姑,先前他便想到了这青衫是仙姑所赠,但他却是有些不确定。 青易阳这两日思来想去,仙姑为何要赠于他此衣,恐怕仙姑是为了那日在覆水山上,他破迷阵,而后为仙姑挡下了那致命一击,才会为他炼制此衣,且也只有此事才能讲得通。 “多谢。”中年人已是在刚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向那老者说道,看来这则消息对中年人很是重要。 “哈哈,小兄弟,刚才我心中有些激动,说了些胡话,莫要怪罪啊。”中年人转身大笑道。 “我急于需要你身上的卵鳞,你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就是了。”中年人又道。 第四章 商量 “你动作可以快些了,若是被人发现,那就不好解释了。”老者又道,提醒中年人动作稍快些。 中年人点点头,神色有些焦急,他似是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恳请前辈为我定夺。”青易阳向老者拜道。 青易阳也不知这卵鳞有何用处,更是不知其真正价值,不如让那老者帮他做主,先前老者还是颇为公道的为他说上两句话,所以也应该不会在此事来蒙骗他。 “嘿嘿。”老者轻笑一声。 忽然那老者身形一动,已是站在了青易阳的身旁,抬起了青易阳的一只手腕,捏着青衫衣袖一角,轻轻摩挲了两下,而后他似是明白了什么,微微点了点头。 “你手上那堆垃圾不行。”老者也不多说废话,眼神有丝不屑地看着中年人手中的几个小瓶子,之前这些东西本要和青易阳所交换的,此时老者直接称这些东西不过是堆垃圾罢了。 中年人听后眉头一皱,而后大声说道:“不可能,这卵鳞算不上什么稀奇之物,不过只是有些难寻罢了。”他这般说道,带着一丝怒气说道。 “我手上的这些丹药也绝对可以抵得上了,而且你为何这般帮他漫天要价,难不成……”中年人有些戏谑地说道。 老者冷“哼”一声,冷声回应道:“若是这是上等卵鳞呢?”老者似是对中年人有些不满。 “上等?”中年人挑眉惊呼道,而后脸色一变,恶狠狠地说道:“哼!你还真把我当三岁孩童来骗?” 中年人不相信,他不相信会有人拿着上等卵鳞只是炼制一件衣裳,还让一个毛头小子身着宝衣,且他方才打量了许久,青易阳身着的青衫,表面黯淡,且鳞片极为细小,由此他判断这些卵鳞,定是从寻常、普通的雌妖兽体内取出的。 中年人虽嘴上说着不相信,但脚下却已然动了,他向青易阳走来,到了青易阳跟前,像方才老者那般,抬起了青易阳的手腕,捏着衣袖。 老者看到这一幕,神色未变,未想和中年人争辩,他若是不信,便让他自己来亲自鉴定就是了。 过了片刻后。 中年人脸色一变,两眼一亮,吃吃地说道:“真,真的是上等!” “哈哈,我要了,全要了!”中年人对着青易阳大声喊道,神态激动,且眼底划过一丝怪异。 “那你身上可有能换取这些上等卵鳞的东西?”老者笑问道,似是回应刚才中年人对他的态度。 “这……”中年人迟疑了片刻,而后又道:“你暂且等我一会,我定拿来等价之物。”中年人似是内心有些焦躁,好像是这上等的卵鳞对他格外重要般。 “嘿嘿,你和“我们”做了这么多次买卖,难道还记不住“我们”的规矩?”老者怪笑一声,而后说道,话语中尤为强调“我们”这二字,也不知老者所指什么。 中年人身体一僵,而后呆呆地看着青易阳,似是在思索着什么,但他也再回应老者说的话,似是老者此言,应对他具有威慑力,或是此话其中的含意不容他辩驳。 “小子,你刚才要让我定夺是吧?”老者忽然转头向他身旁的青易阳问道。 青易阳刚才在二人谈话间一直未作声,此刻听老者突然问道,便是回应道:“是,全凭前辈定夺。” “嘿嘿,那好。”老者说道。 而后他看向了中年人说道:“你给我们双倍的价钱,拿走二十枚卵鳞就此离开,而这小子的事情就由我们来解决如何。” 中年人木楞在原地许久,末了,轻叹一声,似是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罢了,就这般吧。” 老者也不多说什么了,他的右手在青易阳青衫衣摆下轻轻地搓一下,左手拇指与食指,捏着一枚模样像是铜板的东西,但那东西通体呈白色。 老者开始本是一脸轻松,但过了许久后,还是那般姿势站在青易阳身旁,神情变得复杂,似是有什么事情将他难住了。 “怎么了?”中年人在旁开口询问道,口气有些不安,他不希望此事出岔子。 “哈哈,好手段。”老者突然大声笑了起来,中年人有些惊讶地看向老者,好像从未见过他这般失态般。 而后老者口中似是念念有词,他两指比剑向青易阳一指。 青易阳青衫之上突然发出淡淡青芒,青光之中还透着点点灰斑,中年人有些吃惊地看向这边,随即脸上的喜悦更是有些按捺不住了。 但瞧老者神色却是有些吃力,只见他指向青易阳的那右手竟是微微颤抖起来。 “啊!”老者大喝一声,手上的青筋暴起,且他面色微微泛起红光。 片刻后 老者将右手一抬,指向了自己左手所持的“白铜板”上,而后青易阳身上飘出些许极为细小的青色小点,若是不仔细瞧,就算随风远去也是不会有人察觉的。 那些青色鳞片,向老者左手飘去,而后就见“白铜板”上已是沾有了那些鳞片,像是将其黏住了般。 老者长呼一口气,似是缓和过来,便将手中的“白铜板”扔给了中年人,似是毫不在意那些鳞片会从上面掉下来。 中年人接过那“白铜板”,内心激动已是遮掩不住,喜悦写满在他的脸上,仔细瞧了瞧手上的卵鳞。 “好了,你的东西已经拿到了,你先离开吧。”老者说道。 中年人点了点头,也不罗嗦,拉开了之前进来的木门,但身子顿了顿后,转头看向青易阳,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似是极为可惜般,而后悻悻离去了。 那木门还是开着的,中年人离去时没有将门关上,但那木门却是自己发出“吱呀”声响,突兀的声音,将青易阳吸引了过去。 “现在要谈谈你和我们的买卖了。”老者笑道,似是对周围发生的事情毫不在意。 青易阳听闻后,微微点头,其实他心中此时更想知道,他何时才能离开这里,而且这里一切究竟是什么? 方才他不好多问,但此时这屋中只有老者和青易阳二人了,他便想问个明白,清楚。 第五章 不是神仙 “你不用问了,我们是地通,就是你方才看到的那个地通酒馆。”老者说道,他眯着眼看向青易阳,神态与普通的老人无异。 但青易阳总觉得,他那瘦弱佝偻的身板,像是一只在暗中伏击其他猎物的野兽般,尤其是他那双眼睛,好似能察觉人心般,就像是捕猎者能知道自己猎物下一步要做什么,让人无所遁形般。 青易阳听到老者所说后心中一惊,这老者像是能读懂人心一样,自己还没有说出口的话,已是被老者回答道了。 “前辈,我是怎么来……”青易阳又是恭谨问道,不管这个老者还有什么目的,就刚才老者为他解围之事,便值得让他对老者尊敬几分。 “嘿嘿,不过是些我们的小把戏,为何将你请来呢?就是刚才离去的那人,委托我们寻找卵鳞这种妖兽之物,所以才将你请来。”老者打断了青易阳口中想问的问题,且他的字字句句都解释了青易阳心中疑惑。 “你也不必紧张,你想问卵鳞是什么?不过是妖兽孕育下一代,所带来的产物罢了,但却是难以保存和收集。”老者说道,而后又是怪笑一声说道:“嘿嘿,九重天者?虽然是伪九重,但你这般天资也足以让他人羡慕不已了,还有你居然能结识到……” 老者话说一半,就刹住了,但此话耐人寻味,老者神情也是意味深长地看向青易阳。 青易阳脸色冷僵住,这老者居然能知道自己这么多事情,自己远在覆水城中所发生的事情,这老者竟是能说得明白。 方才青易阳还只是认为,这老者不过是甚为了解常人内心罢了,所以说些唬人的话,将他人震慑住,但此时老者道出此言,那就不同了。 一时间,青易阳思绪万千,这种感受又是一次触及到了他的内心,上一次是仙姑给了他,同这次一样的感受,自己的一言一行皆是被他人掌控的滋味,还真是不好受啊! “前辈可知我身份来历?”青易阳突然问道,内心有些局促不安,但又有些莫名兴奋。 不安是因为若是老者知道自己出生和来历,那自己和师父之间秘密,对于这个名叫地通的地方,不过是未戳破的纸窗罢了。 “嗯?”老者疑声道,看他样子好像也没想到,这青易阳会突然问这稀奇古怪的问题,与二人之间的谈话也不沾边际。 “你是指什么?是你在覆水城参加极东门的仙选试炼的事请?”老者问道,话语顿了顿,而后又道:“若是你想问我们,你的出生来历,嘻嘻,你也莫要高看我们,我们又不是神仙嘞。” 青易阳暗舒一口气,但心情却有些复杂,不知该侥幸开心,还是自己没有得到答案而感到失落。 青易阳的神色变化,被眼前这个老者尽收眼底,这老者话锋一转,又道:“若是你真要知道自己的出生来历,也不是不可以。”老者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你刚才拿出的卵鳞,已经足够让我们帮你调查此事了,但我还是劝你莫要浪费我们欠你的这次机会,去调查这些凡间俗事。”老者似是谈到买卖之事,就格外的认真般。 “机会?什么机会?”青易阳不解地问道。 “就像方才那人一样,托我们寻找东西或是调查某事,只要是我们能力所及的范围,我们都能办妥。”老者回应道。 老者说完话后,屋中二人陷入沉默中,青易阳似在沉思,老者心中也在打算这什么,反正两人不可能是目视发呆吧。 “咦?”老者疑声道,而后冷“哼”一声,说道:“好快!” 老者拿出一件古铜色的饰品,像是一只人手,但比人手小的多,而且形状很像刚才黑袍少年,少年临走施礼,右手所比出来的模样。 “你拿这这个,若是想好了,托我们所办之事,就用这信物来寻我们。”老者说道。 而后老者指了指这屋中一处角落,说道:“你从那扇门速速离去。” 老者所指方位,便是青易阳方才进来的地方,不过进来之时,那里已经变成了一堵灰白的石墙了,青易阳顺着老者所指方向看去,那地方又变幻成了木门,一扇和酒馆后一样破旧的木门。 老者见青易阳还是杵立在原地,竟是直接提着青易阳,走到了木门前,老者拉开了那扇门后,把自己手中的古铜饰品放入他怀中,就直接将他扔了出去。 还未等青易阳反应过来,青易阳已是身置木门外,他抬头看向老者后,大声问道:“我要怎么用这个东西来找你啊?” 老者未回答道青易阳,只见他右手半握,放于额头上,和之前的黑袍少年所行之礼一模一样,他做着这个古怪动作之时,他身前那扇木门,也随之缓缓合上了。 突然青易阳眼前光芒大作,一切也随之消失了。 过了片刻 “客官,你怎么了?” 青易阳缓缓睁开双眼,见一人站在他身旁,向他开口问道,看那人服饰应是个酒馆杂役。 青易阳未理会他,而是神情有些焦急地推开了自己身前那扇酒馆后门。 只见酒馆中已是和之前所来并无两样了。 “客官,你没事吧?”那杂役见青易阳的奇怪举动,又是开口询问道。 青易阳紧锁着眉头,摇了摇头,不知是回应杂役,还是心中想着什么。 杂役见眼前这人这番模样,也不自讨没趣,就进了酒馆,接着招呼其他客人了。 第六章 小镇 青易阳拿出怀中的古铜色饰品,这东西放在怀中还稍硌得慌。 青易阳拿起饰品仔细瞧了瞧,发现这东西的外观,和地通那些人置于额头上所做动作相差多。 但饰品中间并非像人的拳头那般空无一物,饰品中间嵌有一颗白色圆珠,且上刻有奇怪符文,红线所勾画,极为精致,但这白色珠子越看越像一只人眼,就像是人的眼珠子被放在了这饰品之中。 这东西怪瘆人的,青易阳看着这古怪玩意儿,也是惊得脊背发凉,有丝莫名的厌恶感油然而生在心底。 那老者说这个是地通信物,若是青易阳有事寻他,拿着这个饰品就可以了,但那老者却是没说该如何使用。 青易阳想到这里时,他咧嘴一笑,而后又想起了方才自己还犯傻去询问老者该如何寻他,更是有些自嘲的笑了。 那老者连自己在覆水城之事如此了解,怕是此刻自己拿着这个地通信物,这天地间都有双眼睛在注视着他,或是说监视更为贴切罢。 虽然刚才老者说道让青易阳速速离去,但此时青易阳周围也没有发生什么其他事情,不知那老者方才是在怕什么,将青易阳从那个地方赶了出来。 青易阳又是看了一眼手中的地通信物后,微微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而后就将东西收了起来。 刚才发生的事情于他如同梦境般,就像之前参加仙选试炼一样,而且他身上的地通信物更是能证明,他是真的去往另外一个地方了,这是千真万确的。 这一点就颠覆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人怎么可能瞬间被移动到了其他地方,且那地方绝不是在这灵梦御宝上,可能距此有百里,或是千里,或是遥远到无法想象的地方,难道这就是仙人的力量?那仙姑也能做到此事? …… 酒馆内比刚才更加热闹了,且这里也有不少新进弟子了,方才还没有那么多新进弟子在这,或是到了正午,不少人来这吃饭。 青易阳虽是知道其中有和他一样,都是新进弟子,不过这些人他也只是见过几面罢了,互相不了解,所以连名字都是叫不出来。 青易阳没有想在此多做停留,只是在酒馆内扫了几眼,他想看看是不是有熟知的人,见都是自己不熟之人,便向着酒馆正门口走去。 有独自一人坐在那门口旁,靠着窗户,当青易阳扫过那人之时,那人竟是向青易阳微微一点头,打着招呼。 青易阳见此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他亦是微微一笑,回应那人,又瞥了一眼那人的桌子,只见木桌上没有饭菜,只有一壶酒,甚是怪异。 青易阳虽是奇怪,但也没有停下脚步,径直就出了酒馆。 出了酒馆后,青易阳下意识的回了头,抬头看向头顶酒馆悬挂的招牌,牌子上面所刻四字“丁四酒馆”,看来是他没有记错。 青易阳站在这大道上,拿出一张通体透白的符箓,是之前他在林府遇险所用的那张双生符,此时拿出双生符箓,应是要去寻他师尊木乙。 他将符箓夹在两指间,忽然间,那符箓发出淡淡光芒,不过此刻还是白天,所以倒不会明显,也不太引人注目。 双生符浮在空中,已是有不少人向这边看来,不过大多人像是对此司空见惯般,只是瞥上一眼罢了,倒是不少新进弟子对此颇为好奇。 青易阳也未太在意周围人的目光,只见他轻道一声“寻”字,那符箓无风自动,向一只蝴蝶般,在青易阳眼前似是翩翩起舞,向大道远处飘去。 他跟了过去,向这个小镇中间走去,这中间瞧方位也是这个御空灵宝的中央。 这个地方比青易阳想象的要大的多,可能是之前自己在远处看去的缘故,眼中也就巴掌大小的地方,此时身处此地后,才知这地方可见一斑。 青易阳所用的双生符可是比之前那个木牌子好用许多,可能是亲自所炼制的缘故,使用的也更加顺手。 他在行的路上,还有一人向他走来,那人询问青易阳身前的符箓是什么?那人还问道,怎么道友这东西和方才自己在宗门拿的木牌子有些不同。 青易阳见那男子这般问道,咧嘴一笑,也知他是想岔了,以为自己这符箓是从宗门师兄那里所拿。 “你说的是这个木牌子吧?”青易阳对那人说道,说话间已是拿出自己的木牌子,给那人看。 “嗯?道友,多有打扰啊,我见这东西新奇,忍不住想来问问你。”男子对青易阳抱以歉意的说道。 “没事。”青易阳说道,又是伸手一招,那双生符似是有灵性般飞了回来,落在了他的手中,说道:“这符箓,名叫双生符,你若是喜欢,我便炼制一对送给你。” 男子惊道:“真的!” “哎,道友年纪不过十五,竟是能炼制这种符箓了,陆某倒是惭愧了。”男子看着双生符叹道,而后又是看向青易阳:“不知道友……” “青易阳。”青易阳点点头道。 陆姓男子微微颚首,而后说道:“青道友是去找什么?” “哦,我师父和我住在不同地方,便来此找我师父木乙真人。”青易阳回应道,此事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木道友?”陆姓道友疑问道。 “怎么?陆道友,可知我师尊在哪里?” “哈哈,巧了,木道友就住在陆某隔壁屋子里,更巧的是我遇上了青道友,不如由陆某带你去?”陆道友说道。 “好。” 第七章 争执 御空灵宝高墙内的小山丘处,一间古朴木屋坐落在山间小林里,一只黑色飞兽游走在树林间,嬉戏玩闹着。 木屋中已是有二人在内,一男子神色恭敬地站着,他对面是一名白色女子端坐在木椅上。 “仙姑,是小挪移阵的痕迹,我怀疑是地通的人。”赵长老站在仙姑跟前,他汇报了方才自己去往丁四酒馆后门,在那查探到的情况。 “还有从阵中出来的是一名新进弟子,就是之前那个青易阳。”赵长老又道,他刚才虽是看到了青易阳,但是他却未上前质问这名新进弟子,而是急燎赶来先向仙姑禀报情况。 “嗯,我知晓了。”仙姑说道,但自赵长老进来时,她自始自终都未睁开眼,瞧一眼身前的赵长老,好似对赵长老所说之事,丝毫兴趣都没有。 “仙姑,要不要我将青易阳找来?”赵长老说道。 仙姑身子稍作倾斜扶靠木椅把上,她的双眼缓缓睁开,似是瞧着地面,轻声说道:“小三,此事你如实汇报给宗门,地通行事如此嚣张,也要给他们点教训才是。”仙姑将地通二字咬得紧,像是对地通这次行为,有些不满。 仙姑抬起头看向赵长老,而后轻声一笑,说道:“不过那弟子的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似是温婉,但暗藏凌厉。 仙姑虽是莞尔一笑,但赵长老此时却是不敢正眼看向仙姑了,他微微低下头,赵长老也算是跟着仙姑长大的,仙姑的性子,他自己是了解得很,所以仙姑这般命令他了,他还是遵从就好,其他事情还是莫要多生事端。 “是。”赵长老似是有气无力地回应道,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仙姑身子微微向后倾斜,靠在椅背上,神情似是有些乏累,对着赵长老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 赵长老见此,未多言,他恭谨对着仙姑一拜,便退出了屋内,出了屋子轻轻合上了门扇。 屋内光线顿时微弱下来,仙姑依旧倚靠在那里。 忽地她冷“哼”一声,似是不屑,而后低声喃喃道:“地通……” …… 赵长老出了屋子后,径直走出了这小林子,神色似是无奈,远处黑鳞听见屋子打开的声音,便飞身过去,但见是赵长老出来,发出嗤鼻之声,便拍了拍翅膀,又是重新飞回小林深处了。 “哎,连一个畜生都要气我。”赵长老苦叹一声。 这地通将宗门弟子带走之事,定是要通报给宗门的,就算自己不说,这小挪移阵的痕迹已是太过明显了,若是宗门询问其此事,还不如自己掌握主动权。 可是事情的关键是仙姑,若是宗门问起地通来此干嘛,自己又该如何交代,解释? 哎,仙姑她老人家说上几句话是简单,可是却为难了我,自己只是门中一位长老罢了,很多事情又不可左右,仙姑真的是给我出了个大问题啊。 赵长老一想到此事后,就有些心烦,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便径直离开了此地。 良久后 他刚踏出此地后,就有一弟子站在了高墙之外,正是那日周姓弟子,在赵长老跟前一拜,说道:“禀赵师叔,有几名新进弟子起了冲突。” 赵长老听闻后神情一顿,而后大声说道:“让他们闹,他们还能将这船拆了不成?” “没一件事情能省心的。”赵长老低声嘟囔道。 那周弟子被赵长老这一吼可是吓得不轻,赵长老平时也算和善,但今日却是有些反常啊。 “你还不走?”赵长老瞪了一眼他说道。 “啊,是。”周弟子急忙回应道,赵师叔这是让自己走哪里? 他心中虽是疑惑,但还是不敢违抗赵长老的话,他恭敬一拜,转身就此离去,他也不敢在此多待片刻了,眼下还是离开为好。 赵长老见那姓周的弟子要离去之时,却是将他叫住,说道:“你看着办吧,莫要来烦我了。”随后赵长老抬起左手,四指弹了弹,示意让那弟子走,他神情也有些不耐烦,。 “是。”周弟子见赵长老下令,也不墨迹,离开了这里,向小镇那边走去了,似是要前去处理闹事的那些人了。 …… 小镇某处,有些吵闹,有不少人已是围站在那里,似是起了争吵。 一名宗门弟子向人群方向走去,正是那日杀人的王师兄,新进弟子也是认识此人,见王师兄走来,人群退开了两旁,让出一条道路。 人群中大多是看热闹的,真正起了冲突应是站在人群中的三人,神情皆是有些激动,二人站在一大汉面前对峙,那大汉则是怒目那二人,丝毫不惧对方,且大汉背着一把大刀,且人高马大,站在那二人跟前,气势不输。 三人也不过是因为一件小事而争吵,此地房屋和青易阳那边有些不一样,新进弟子皆是被安排两人住在一间房中,且大多新进弟子都是住宿在此。 这二人中的一人,本想着和相识之人住在一起,就和他屋中大汉商量,先前那大汉已是同意,但等他报出名号之时,说出他之前所在的江湖宗门后,那大汉却是反悔了,且还咒骂了他。 他的另外一名好友也是看到了,就询问什么情况,了解此事后,就加入这场语言冲突中,但三人皆是未动手,三人也都是新进弟子,不了解宗门规矩前,还是莫要动手的好,否则责罚下来,三人皆是担不住的。 其中一人见王师兄来了,先前和王师兄有过一面之缘,想来他说出此事,王师兄也会有所照应他,那人上前恭谨抱拳拜道:“见过王师兄。” 王师兄一挑眉,看向周围,冷冷道:“怎么回事?” 那人刚想开口道出此事时,不料和他一起的同伴,却是上前叽里呱啦地向王师兄诉苦说道,且表现的有些急躁。 王师兄见此人如此无礼,脸色一冷,冷“哼”一声,打断了那名新进弟子的话,而后他指着不远处那大汉,说道:“你过来,将此事给我说清楚了。” 那方才与王师兄先打招呼的那名新进弟子,他神色责怪看向身旁的那名同伴,似是怪同伴误事。 那大汉见宗门师兄指向他,不敢怠慢,恭谨拜道:“见过王师兄。” 王师兄见大汉态度不错,似是满意一点头,神色也有些缓和,而后说道:“说吧。” 第八章 围观 张恭将此事的前因后果讲了出来,别看这张恭相貌和体型是个五大,但心中却跟明镜似的,和王师兄陈述事情经过的话语中,将对自己不利的事情皆是隐晦带过,且话语中暗指那二人如何蛮不讲理。 等张恭清楚将此事讲明后,王师兄在旁,微微一点头,似是已经明白。 但其余二人见这大汉胡说八道,乱说一通,且王师兄貌似已经认定他所说,那形势定是有些不利于他们二人了。 之前坏事的同伴,竟是一着急,上前一步,抬手指着张恭,气地大骂道:“你,你放屁!” “王师兄,这人颠倒是非,明明是他有错在先,请王师兄明察,为我做主。”那人附和道。 王师兄看向眼前向他诉苦的这二人,对着那人轻笑一声,他似是觉得这二人甚是有趣,对那人说道:“周年通是吧?” 周年通听见王师兄唤道自己的名字时,心中一喜,喜形于色,赶忙道:“对,周年通!” “就算他胡说又如何?”王师兄神色一冷说道,而后冷“哼”一声,又道:“哼,我为何要为你做主?” 周年通瞪圆双眼看向王师兄,脸色有些发白,这个王师兄喜怒无常,且王师兄说这话有些蛮不讲理,他这般说让自己也是极为难堪的站在众人前。 王师兄也不在意这个周年通所投来的目光,“啪,啪”,他拍了拍手掌,似是示意大家向他看来,他对着张恭笑道:“既然此事由你们而起,而且我也懒得理清这中的是是非非,不如就由你们自己解决吧。” 张恭听闻后,向王师兄一拜道:“多谢师兄。” “一会输了,可不要埋怨我啊,哈哈。”王师兄说话之间,已是腾空而起,身法甚是华丽,他在半空一个转身,而后落在了周围的石凳上,他神色有些玩味看向那三人,在旁冷眼旁观着,似是期待一场好戏。 王师兄所说的话已是不言而喻,既然你们三人争执不出结果,不如就看看谁的本事更大,更能让他信服。 周围的人也都不是傻子,皆是向后退去,给那三人留出场地,否则一会三人打起来,伤到自己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且王师兄身前的人,散退速度更快了。 周通年和他的同伴听闻王师兄所说后,又是开心起来,他们这边有两人,虽说身前那张恭长得人高马大,但他们都是出自江湖中不小的门派,武功定能胜得了这个村野莽夫。 但瞧张恭的模样,咧开嘴笑了起来,似是毫不将眼前这二人放在眼里,这张恭的模样,却是让那二人有些发怵起来。 但两人互相一视,彼此微微一点头,让二人又是信心大增起来,不过人群之中突然响起一人的叫喊声。 “哈哈,张兄,有打架的事情怎么不叫我呀。”话语刚落,一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哈哈,朱老弟。”张恭豪爽大笑道,而后道:“朱老弟来助我,倒是给了那二人留了些脸面咯。” 张恭所说极为嚣张,激怒了周通年那二人,周通年的同伴,大怒道:“哼,废话少说。” 周通年他那同伴说话之时,已是拔剑向这边疾走而来,速度颇快。 张恭虽是这般说,但他却是不敢轻敌眼前这二人,朱朋神色严肃起来,亦是不敢懈怠。 …… “前面好热闹。”青易阳说道,他瞧见了前方不远处,有许多人围站在那儿。 且还有一人翘腿坐在石凳之上,且这人,青易阳也是见过,正是那人将自己和苏师姐训斥一顿的师兄。 “青道友,不如我们上前,看看热闹?”陆良仪问道,他也有些好奇,前面发生了什么,既然青易阳先提到,那倒不如自己顺水推舟。 青易阳点了点头,二人便向那边走去了。 “嗖”的一声,一道人影从青易阳二人旁边掠过,速度极快,而后那人一跃而起,跃过众人,在众人头顶上凌空踏上三步,就已至人群中央。 青易阳和陆良仪见到这一幕,心中更是想瞧上一瞧,二人大步而行,站在一个角度不错的地方,向场中望去。 方才踏空而行的那人刚是落脚,场中张恭四人亦是一愣,都是以为对方找了个不得了的帮手。 不料坐在不远处的王师兄突然站起身,说道:“周师兄!” “王师弟?”周师兄闻声向旁转头看去,见到人正是自己认识的王师弟,轻呼一声。 “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坐在这里做什么?”周师兄走向王师兄,对其说道似是有些不满。 “这几人有些恩怨,不如让他们自己解决就是了,周师兄,你就安心吧!”王师兄笑道,周师兄平时和他关系颇为要好,且这个周师兄哪点都好,皆是太爱多管闲事了。 “哎,随你便吧。”周师兄耸耸肩说道,似是有些无奈,他深知自己这个王师弟的性子,天资不错,且对修炼之事亦是极为刻苦,深得师父和门中几位师叔伯的喜爱。 就是这个王师弟性子高傲,除了对自己以外的师兄弟们,都是冷眼相待。 “周师兄也来看看热闹吧,你去搬把石凳来。”王师兄站起身将自己的座位让给了周师兄,而后他指着自己身旁不远处的陆良仪说道。 方才青易阳二人见这边没人围站着,众人似乎都不敢站在王师兄身旁,他二人寻思这里视野极好,就来此观望了。 陆良仪闻声,向旁看去,见一名宗门师兄,指着他,他有些惊讶,且微张着嘴,口型似是说道:“我?”他亦是指了指自己。 “磨蹭什么?还不快去。”王师兄似是不耐烦地道。 陆良仪确定之后,也不敢墨迹了,向旁边张望见远处有石凳,小步急忙跑了过去,似是生怕自己被这名师兄责骂。 青易阳也未关注身旁的陆良仪,他看到场中四人后,轻疑道:“咦,朱兄和张恭?” 青易阳在旁也未出手相助,若是那朱朋被人打伤,他定会出手相助,但张恭的为人,他是知道的,所以他可能不会为了张恭而出手。 第九章 点到为止 张恭双手持刀,向身前那人横扫过去,似是想以此先行逼退那人,那人瞧见张恭这一刀砍来,猛地急停住,躬腰向后避开。 在旁的朱朋也不含糊,一掌向那人拍去,封住了那人的退路,眼见他就要得手了,一剑突然从他余光扫过。 在旁观看之人,皆以为朱朋要退去,不料朱朋抬起左手臂,竟是要硬接下周通年袭来的那剑。 朱朋右手已是打向了周通年的同伴,周师兄在旁见到这一幕,轻叹一口气,这年轻人为了伤一人,却是要自断一臂,这伤人一千自伤八百的事情不值当啊。 有些人下意识的蒙住了眼睛,似是有些害怕见到这血肉模糊的一幕,只听见“噗嗤”一声,朱朋右掌已是拍在了周通年同伴左臂膀上,随即周通年也是落下手中剑,“咣当”一声,一剑将朱朋的衣袖撕裂开来。 只见朱朋衣袖里暗藏三根拇指粗细的银刺,贴在臂膀之上,他见这一击已是得逞,向后退了去,当他右掌离开那人时,只见那人臂膀衣袖上留有三个衣洞,眨眼间,染红了那人半边身子。 周通年那同伴,随即痛苦大叫起来,喊声撕心裂肺,喊道:“啊,啊,我的手,我的手动不了了……”而后所叫喊的东西,旁人已是听不太清楚了。 周通年亦是转头向自己的同伴看去,他没想到这二人会下如此狠手。 张恭见周通年分神之际,已是手起刀落,一道破空之声,在周通年头顶响起,眼神带着一丝狠戾,似是嘲弄眼前这二人的不自量力,他这种神情青易阳是见过的。 眼看一幕悲剧已要发生了,周围胆小之人,发出惊恐的尖叫之声,声音亦是分不清男女。 “当”的一声,张恭的这一刀偏离了方向,他的力道已是收不住了,而后这刀便向旁边的地上重重地砍了下去,声势颇大,且地上的砖块竟是碎裂开来,溅起不少小碎石,可见他这一刀若是劈在人身上,那可就不得了了。 “好了,点到为止。”周师兄单手负立在张恭身前,不容反抗地说道。 “是,师兄。”张恭反手持刀,躬身一拜说道,他身后的朱朋也是向前一步说道。 周师兄足具威慑力,不容四人在相搏斗,且不说他在此的话语权,就凭他方才露的那一手,也足以震慑住这四人。 刚才张恭落刀的一瞬间,那周师兄起身至周通年身前,速度极快,他抬手两指弹向那致命的大刀,化解了这对周通年即将面对的危险。 “啪,啪,啪。”王师兄起身鼓掌,说道:“师兄好手段。” “你们二人还不滚!”王师兄冲周通年那二人厉声道,且有些赞许目光看向张恭,他觉得这位师弟和他有些相像。 周通年二人见王师兄这般道,哪里还敢多待,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跑来,他那同伴似是不服气,皱着眉头,冷哼一声,但瞧他那副模样,左手指上淌下不少血滴,虽是封了经脉,但这血亦是止不住,此时就算他有心再战,也是有心无力。 “好了,你们都散了吧。”周师兄大声说道。 就算周师兄不讲,这些人不一会也会散去,大家待在这里不过也是看个热闹罢了。 “我们也回去,禀明情况。”周师兄已是要迈步离去,他身后的王师弟,亦是跟了上去。 不过王师兄经过张恭之时,突然露出微笑,说道:“不错。”而后心情似是更加大好,像是赞赏张恭让他极为得意般。 张恭急忙一拜,也未多说什么,不过瞧他神色,已是开心不已,能得宗门师兄的赞赏,和结识师兄,对他以后在宗门中行事也能多上一份底气,他对此自然是极为兴奋的。 “哎,好不痛快,张兄不如我们去找个地方喝酒去。”朱朋似是对刚才的战斗意犹未尽,显然他还没有打过瘾。 “哈哈,好!”张恭说道,但却是向未散尽的人群那边瞄了一眼,且位置正对青易阳离去的地方,似是察觉到了什么。 他瞧见那边已是没有青易阳的身影,也没有做多想,而是拍了拍朱朋的肩膀,二人就此离去了,应是去找地方喝酒。 …… “哼,这笔账,我一定要讨回来。”周通年的同伴咬牙切齿地说道,他眼前浮出朱朋和张恭二人的模样,而后捂住左臂似是疼得呲牙,说道:“待我修道有成,我定将他们碎尸万段。” “哎,现在我们怎么办,段道友,我定是不能和那人住在一起了。”周通年脸色泛白,显然对刚才那一场战斗还心有余悸。 不过二人已是招惹了张恭,所以这仇家住在一起,显然是不可能了。 “哼,怕什么!”姓段的那人说道,而后他似是想起了方才被朱张二人教训的那一幕,他脸色便有些气馁,低声说道:“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 “这人我们打不过,我屋子里有个老头,我们将那老头轰出去便是了,难道我们二人连个老头都打不过?”段道友又道。 “哎,眼下只好如此了。”周通年摇了摇头,低声叹道。 第十章 讨打 “咦?那二人鬼鬼祟祟的,在木道友房前做什么?”陆良仪指着前面远处的二人。 他所指那二人正是方才被人所教训,吃了苦头的周通年那两人,这二人此时还刚好正在木乙房屋门前。 陆良仪心生疑惑之时,那二人气焰嚣张地推开了房屋木门,且衣裳所染鲜血,更增添了这二人凶恶之色。 不一会儿,从屋子里就起了吵闹之声,且听声音,不像是木乙的声音,更像是周通年等人的叫嚣之声。 “不好,这二人不会拿木道友出气吧?”陆良仪大声喊道,转头向青易阳看去,只觉一道强风从脸庞刮过,不见青易阳的身影。 “好快!”陆良仪惊叹道,不愧是已经筑有道灵台之人。 青易阳听闻陆良仪所说,想也未想,便是向着木乙所在的住房疾步而去,所行极快,这不过几息时间已至房门前。 可他这刚到房门前时,突然屋内飞出了两样东西,青易阳也未想到,他猛然向旁移步躲闪,才堪堪躲了过去。 “砰”的一声,青易阳向旁瞧去,只见周通年二人砸落在地上,溅起不少尘灰,二人各自捂着胸口,倒在地上“哎哟,哎呦”地疼叫着,且脸上皆是鼻青脸肿的,伤势似是比方才更加严重了。 青易阳未多理会,他更关心师尊有没有事,青易阳抬脚跨过那二人,进了屋中。 但他刚落脚,还未待他站稳时,木乙侧躺着身子,一掀被子,大骂道:“他娘的,还让不让人睡了,你们两个……” “咦?乖徒儿,哈哈。”木乙大笑道,一个翻身从床上就下来了。 “刚才怎么回事?”青易阳见木乙无碍,笑问道。 “嗐,两个小兔崽子,非要拉我起来商量事情,我困得紧,揍了他们一顿,将他们扔了出去。”木乙摆摆手说道,示意青易阳不用紧张,不过是小事罢了,且他已是解决了。 “徒儿你过来干什么?”木乙问道,顿了片刻,他又是问道:“对了,你住在哪?” “啊?”门口突然响起惊叫之声,师徒二人向门口瞧去,只是一名路过的女弟子,见到周通年等人似是死人般躺在路中,有些害怕起来。 随即,陆良仪便进了屋子,不过那目光却是看着周通年那二人,等他踏进屋子后,才是转过头,他看向木乙一愣,而后抱拳道:“木道友,我们又见面了。” “陆道友。”木乙呼应道。 “青道友,这门前那二人怎么一回事?难道又被人打了?”陆良仪问道,有些难以置信,他方才明明见到那二人进了这屋子,不过几息时间就被人抛了出来,且看二人身上似是又增了新伤。 这屋中刚才应是只有木乙一人,陆良仪面色震惊,猛地抬头看向木乙,心道,难道就这几息时间…… 青易阳见陆良仪这般神色,也未多言语,轻笑一声。 “怎么?你们认识这两人?”木乙皱着眉头问道,看了青易阳,又瞧了眼陆良仪。 他二人点了点头,陆良仪便将方才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青易阳也能偷得闲,他现在最头痛与人讲事情,尤其是和好奇话多之人,但他在旁又是补充道,张恭和朱朋这二人。 良久后,木乙明白事情经过,轻呼道“哦——”。 木乙又是疑问道:“这两人和朱道友他们起了冲突,关我何事,凭白无故来找我麻烦?” “嗯?”木乙说话之间,瞄了眼门口那二人,瞧见周通年的同伴脸上一看,喃喃道:“这不是和我住一屋的闫栋么?” 木乙似是有些想不通其中事情,摇了摇头,像是要甩开心中疑惑,他也不想为这二人多费神。 “咕噜,咕噜。”屋中响起木乙饥肠之声,青易阳看向木乙,咧嘴一笑,“咕噜,咕噜。”又是一声响起,但却是陆良仪肚中所发出,这肚饿还会传染啊,陆良仪尴尬一笑。 “走,走,睡上一大觉,也要好好吃上他一顿。”木乙大声说道。 要说脸皮之事,这陆良仪和活了一百二十年的老头比,还差得远嘞。 “好,陆兄一起吧?”青易阳点头笑道,转头向陆良仪说道,而后已是向屋外走去了。 “你小子笑什么?给我说清楚了,陆道友,请。” 陆良仪本以为这师徒二人已是踏入修仙之列,会有些趾高气昂,看不起自己,不料这二人待人这般亲近。 陆良仪走出屋子后,那周通年二人还躺在门口,他瞧见后,轻轻摇头,叹一声,低声嘟囔道:“哎,你们两人可真够倒霉的,之前被教训一顿,来这又寻顿揍,也挺贱的。 第十一章 询问 三人走在一起,离开此地。 陆良仪还是管不住他的嘴,向木乙询问道:“敢问木兄,是否也筑有道灵台,入修仙之列了?” 他说出口后就有点后悔了,心里隐隐有些不安,生怕触犯了木乙,但之前师徒二人在他眼前的印象,又是将这丝急躁掩埋了。 “嘿嘿,没想到我木乙的名声传得这么快。”木乙得意的搓了搓手说道,而后他又是拍了拍陆良仪的肩膀,挺直腰杆,负手笑道:“不错,我已入道百年,江湖之人尊称为木乙真人。” “木乙真人!失敬,失敬,木兄定是来自江湖大派。”陆良仪双眼一亮忙躬身说道,木兄称自己入道百年,他听闻后哪能不吃惊呀,而后他抬起头又问道:“木兄是师从哪个江湖名派啊?” 木乙听闻这陆良仪竟是以为自己来自江湖大派,木乙转头瞪了一眼身旁的青易阳,你吹牛怎么不吹全了? 木乙老脸一红,干咳了两声,说道:“冷清道观!” “冷,冷清道观?”陆良仪歪头侧目,一脸疑惑看着青易阳询问道。 青易阳耸耸肩,表示自己也是不知,他也确实不知这个什么“冷清道观”,虽然他师从木乙,但木乙所说的道观,他也只听木乙讲起过,青易阳连这道观都未见过,更是不知这道观到底在哪儿?师父也从没提起过此茬。 “青道友不是师从木兄么?怎会不知呢?”陆良仪有些好奇,他又是问道,因为其中关系他不甚了解,所以心中很是不解。 “老头没和我讲过,我也没拜过师门。”青易阳笑道。 陆良仪听此回答,更是稀里糊涂了,主要他还未曾听说过这个门派,但心中又觉得再问便有些过了,所以就只能干咳两声,说道:“咳,木兄有如此造诣,天赋,师从之派也定是不俗。” “哈哈。”木乙哈哈大笑,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青易阳,抿着嘴唇咬着牙,压着声音快语道:“徒儿,你怎么竟认识些这些人?不过此人倒是比那个武丰年强多了,拍马……。” 陆良仪见二人说着悄悄话,竟也想凑上去,听上一听,木乙察觉后忙回身对陆良仪说道:“哈,陆道友,可知哪里有喝酒的地方?” “喝酒的地方?我想想。”陆良仪被木乙这么忽然一问,倒是一愣,反应过来后,又是说道:“好像大道上有家酒馆,叫丁什么酒馆,路倒是好认得很,往灵宝池方向走去就能瞧见了。” “灵宝池?”青易阳低呼一声,他从未听过这个地方。 “哦,就是那块巨大空地,就是从我们进来,下来那片地方。”陆良仪说道,他说空地之时,青易阳已是知晓了,但而他怕自己说的不够详细,便又是补充道。 “那为什么叫灵宝池呢?”木乙不解问道。 陆良仪微微一晃头,说道:“其实这个我也不了解,我从别人那儿听来的,不过我问了宗门师兄后,他就将我轰走了,后来我也没有再多问了。” 青易阳轻笑一声,这个陆良仪的性子,确实能做出此事,若是哪个热心肠的师兄碰上了陆良仪,那也是真够倒霉的。 “这个丁酒馆还有多远,我可走不动了。”木乙在旁捂着肚子抱怨道。 “老头,前面就是了。”青易阳指着远处说道。 “怎么,青道友可曾去过?”陆良仪笑问道,他虽是大概知道这酒馆位置,但却使没有青易阳这般清楚,想来青易阳应是去过。 “嗯,我住那儿。”青易阳点头说道。 “怎,怎么会……”陆良仪惊呼道,他很是清楚,新进弟子都是被安排在同一地方所住,眼前这个青易阳又怎会被独自安排到酒馆之中,难道这个青道友身份很是了得不成? 陆良仪心里留下个心眼,稍稍放慢脚步,他偷偷瞧了几眼身侧青易阳,心中莫名觉得这个少年好是神秘莫测,不论是先前少年所说符箓和道灵台之事,还是少年住房的特殊,皆是让他有些琢磨不透眼前这人了。 既然看不透,所以有些话还是不要讲为好,在有些事情上言多必失。 …… 丁四酒馆中。 这酒馆之中不知是不是临近黄昏的缘故,多了许多人,所以更是吵闹了几分,这馆中桌椅几乎是坐满了,还有不少人已是往二楼走去。 张恭与朱朋二人对此心中颇为疑惑,从覆水城中所有来此的人,都抵不上这酒馆中的人数,所以有些不明白这艘船到底是哪里干嘛用的。 有一小二招呼二人之时,他们二人就顺便问了问,那小二闻声笑道:二位是新来的吧?” “嗯。”朱朋点头回应道。 二人听那小二讲来,那小二也不急着招呼其他人,店中其他伙计是忙前忙后,这小二却是慢条斯理向二人解释道,明着偷懒啊。 那小二打了声招呼,便是离去,不敢在赖在这里偷闲了。 原来这些人,不少都是些普通人,为宗门做些粗活,和买卖,成天往不同的地方,但哪里知道此船启程之时,突然被安排到此,接上一批人,不干活还能拿工钱,这事可是捡着了。 本身这酒馆平时哪有这么多人,这几日这些人闲着,手上有些闲钱的,便来此喝喝酒,聊聊天,且这酒馆算是个便宜地方,自然来的人就更多了。 但别瞧着人多,这上菜上酒的速度可是够快的,二人才闲聊不一会儿,方才那小二已是陆续端上不少酒菜了。 “张兄,走一个。”朱朋手指捏着一枚酒盅冲张恭大声喊道。 “干了。”张恭亦是大声喊道,二人似是生怕对方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朱老弟,你这喝酒怎么跟个娘们似的?”张恭用力放下手中的大碗说道,似是故意如此一般。 “好,今日老弟我奉陪。”朱朋将倒扣在桌上的叠碗拿下,取了个大碗,抬起小酒坛子,将张恭和自己的空碗皆是满上。 朱朋拿着小酒坛子,本要坐下之时,他忽然眼前一亮,单手半抱酒坛,冲着酒馆门口挥舞手臂,大声喊道:“木兄,青老弟。” 张恭也是转头望去,正是木乙和青易阳,二人站在酒馆门口,且已是向他们二人看来了。 第十二章 打听 第十二章打听 “青老弟,青老弟,青道友!”朱朋瞧见青易阳等人没有反应,他又扯着大喊了一声。 朱朋喊完就有些后悔,似乎觉得自己声音极大,惊扰到了别人,向两旁瞥了一眼,但酒馆中实在是热闹,这声音也就让邻桌的人转过头来,面带笑容,似乎还未从朋友之间的趣话中走出,那几人转过头来也不过是好奇心作祟,瞥了眼见不是什么趣事,便转过头,不再理会了。 青易阳在酒馆这嘈杂环境中,隐约听到有人喊他,寻着声音方向,转头看去。 果真没听岔,自己在林府所结交的朱朋站在一个桌子旁,往自己三人这边看来,显然是在喊他,他手上还抱着个小酒坛子,坐在他对面的那人便是张恭了,张恭也是回过头,张恭见到是青易阳挑了挑眉头,青易阳也似是感觉到了,二人刚好眼神对上。 张恭神情变化自然,冲着青易阳咧嘴一笑,算是打了招呼,瞧不出太多异样之处。 青易阳见此回应的点了点头,也无太多神情变化,而后便抬起自己的手掌示意朱朋,这么吵得环境中,自己若是喊叫不如动作示意来的明了。 朱朋也是看到了,微微颚首,缓缓坐下。 “真是太巧了,要是孙兄和牛老弟也在就好了。”朱朋缓缓坐了下来感叹道,目光一直没有离开青易阳和他身边的木乙。 “是啊!” …… “咦”陆良仪转头一看,身旁的青易阳正与不远处的一桌人打着招呼,那二人不就是刚才与人争斗之人么? “正是巧了,刚才还说起他们,嘿嘿,又在这遇见了。”木乙也不等身侧的那二人,绕过了迎面而来似是要接待三人的小二,径直往朱朋方向走去。 那小二眼力不差,微微躬身,笑着大喊道:“客官,您里边儿请。” 陆良仪心生奇怪,既然他们几人认识,为什么刚才争斗之时,他没有…… 陆良仪心中疑惑,思索之时,眼前的青易阳早已离去,已是要邻桌坐下去了。 “这傻小子,还愣在那里做什么?”木乙看着还呆立在门口的陆良仪,低声嘲笑道。 “怎么,那人和你们认识?”朱朋问道。 “乖徒儿说你们刚才和他人起了冲突的事情……”木乙没有回答朱朋所问,而是问起了青易阳所讲之事,那闫栋二人突然无理取闹,自己还是将此事的前因后果问个明白才好。 “嗯?青老弟方才也在么?”朱朋看向青易阳问道。 张恭故作恍然大悟,右手拍着后脑勺,挠了挠头发一脸憨厚的笑道:“我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原来刚才真是青道友啊!” “是,……”青易阳言语道。 陆良仪小跑过来,带着一阵小风而来,神态显得有些火急火燎,他看见朱朋和张恭二人似是有些惊讶,在青易阳的身旁轻声惊呼抱拳道:“哎呀呀,木兄原来你找的就是这二位道友啊?在下陆良仪,刚才二位道友在青水苑的身手,陆某钦佩不已啊!” 陆良仪这般说道,木乙听闻有些奇怪,自己方才哪里说要找朱、张二人,何况此次也只能算是偶遇罢了,木乙虽不知其用意,但也未道出心中困惑,况且青易阳也未作何表示。 青易阳心中自是明白得很,也知这陆良仪为何这般说,这般做。 “哪里,哪里,陆兄过誉了,在下朱朋,你是木兄的朋友,那自然是我的朋友。”朱朋拱手笑道。 张恭也大笑道:“在下张恭。”他很是豪爽,笑意中还流露出几分得意。 “来,坐下喝酒。”朱朋招呼道,很是热情,朱朋此人本就善于交朋友,而且眼前这陆良仪还是木乙认识的人。 “对,都是兄弟一起喝酒。”张恭大声附和道。 “那陆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哈哈。”陆良仪也不忸怩,直接坐了下来,过多的客套话也不多说。 朱朋和张恭所说之事,好像大家都忘记似的,但是这陆良仪坐下拿起扣碗之时,又是说起了此事。 “朱道友和张道友,你们到底是怎么和那两小子起了冲突?”陆良仪好奇问道。 陆良仪未等二人有所回答,停顿了片刻后,又是说道:“你们可是不知道,刚才俩小子走了后,转眼又去找木兄的麻烦,幸亏我和青道友一直跟住了他们。” 张恭正拿起酒碗,润润口后,慢慢将事情道来,但他一听到那二人又去找木乙的麻烦,神情一下子就变了,“砰”的一声,将手里的碗敲扔在木桌上,“哗”的一下,碗里的酒也飞溅起。 张恭怒道:“什么,那二人又去找木兄的麻烦,我看他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无事,无事,那二人已被真人教训了,哈哈。”木乙摇着脑袋,单手捋着胡子,得意洋洋开玩笑般说道。 “张兄的事情我是知道,那二人为何又要找木兄的麻烦?”朱朋问道。 大家都是向木乙看去,青易阳也不例外,木乙神情无奈道:“这正是我要找张老弟你的原因呀。” “我?”张恭皱着眉头疑惑道。 “正是,你将那二人之前的事情告诉我,我便能知晓一二了。”木乙胸有成竹的说道。 张恭心生奇怪,自己的事情和木乙又有和关系。 他虽感奇怪,但也没有再去询问了,然后就将方才发生的事情经过,原原本本的讲述出来,当然说辞与对王师兄那套说辞也是一样的。 五人围坐,喝酒讲故事,听故事。 许久后 “原来如此,我算是明白那二人为何凭白无故找我麻烦了。”木乙笑盈盈说道。 “为何?” “那周年通与张老弟同住,但你和他起了冲突,他自是不可能再回去了,他便和那与我同住的闫栋谋划,找我麻烦,好将我赶出去,二人都可有个住所。”木乙大笑解释道,好像心头这结突然解开,很是高兴。 大家伙听木乙所说,也都是醒悟过来,原来事情是这样啊,这故事也是趣事一件,引得大家大笑起来。 “张老弟不如我就搬去你那边罢。”木乙说道。 “嗯?”张恭轻疑一声,而后他又笑道:“好,好,好,木兄来,我欢迎还来不及呢。” “好,来,喝酒。”木乙举起酒碗说道。 “干了!” 五人好生惬意,喝酒吃肉,似是回到了林府的日子。 “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们会在中州城停留?” “仙子也会去?” “呸,她的名讳也是你能提的?” …… 酒馆里突然爆发出热烈讨论之声,“中州”和“仙子”二词加入大家的热议之中。 青易阳五人也突然被影响,见大家这般开心的样子,却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心中定都是好奇不已。 陆良仪的好奇心,青易阳可是见识过,只见陆良仪侧仰着身子,轻拍了拍坐在邻桌的男子,待那男子转过头来后,陆良仪露出微笑问道:“兄弟,什么事情啊?大家怎么都这么高兴啊?”陆良仪神色也有些迫不及待,这里看起来好像是有什么好事情要发生。 第十三章 怪人 第十三章 男子缓缓转过头。 那男子长相清秀,皮肤白皙,眉眸间带着几分妩媚,众人第一眼看去,竟是分不清此人是男是女,尤其他那抹妖媚红唇竟是未有胭脂所饰。 他冷眼盯着陆良仪,微微皱起眉头,面带怒气,冷冷地说上一句:“新来的?”他说话也似是女子般轻声细柔,但他的语气对陆良仪可是毫不客气。 陆良仪被这人一声冷呛,脸色稍有些挂不住,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应。 张恭面色更是难看,虽说和这个陆良仪刚刚相熟,但这一句呛声何止是打了陆良仪的脸。 那男子长相不男不女,被这种人呛声,让张恭心中更是不舒服,心中产生厌恶,况且店家小二也说过这些人,不过是为宗门做些粗活的商人罢了,还这般气焰嚣张,未免有些自大了。 男子和青张等人的气氛稍显尴尬,和周围的热闹对比,又有几分冷意。 转瞬之间,张恭已是坐不住,刚要起身发作,但还未等他有所动作,肩膀上无故突然多出一只粗大的手掌,他的身旁已是站这个身躯庞大的壮汉。 张恭猛地抬头看去,此人身材高大,长相粗犷,但张恭在意的不是此人的长相,而是此人的身手,此刻张恭竟是不能动弹分毫,叫他如何不心惊。 “阿柳。”壮汉低声呵斥身侧那位妖媚男子,虽说是呵斥,但却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 那名叫阿柳的男子,听到壮汉叫到自己,也不恼,白眼瞥了眼青陆等人,而后他伸出白皙修长的右手,用手指掸了掸被陆良仪碰过的那只肩膀,便冷“哼”一声,极为不甘地转过头去,不再理会众人了。 “哈哈,在下单啸,你们既然是极东门的新人,若不嫌,就喊我声单师兄吧。”单啸大声笑道,也不多说废话,直接告诉青易阳等人,他是宗门中的弟子。 张恭和朱朋心中一惊,这店家小二果真是胡说八道呀,先前说道这里大多数是帮宗门做些粗活之人,不过此刻张恭转念一下,能被宗门任用之人,即便不是门内弟子,但真的会是普通人么? 何况此时的张恭,哪能不知此人的不一般。 木乙率先站起身子,抱拳说道:“单师兄,不妨坐下吧。”倒也没有极为恭谨,显得不卑不亢,不知是不是岁数摆在那里,有些放不下脸面。 “好。”单啸也不客气,便直接坐在张恭身旁。 张恭和单啸长得都比较高大,二人坐在一条长凳上,竟是不够位置了,即便张恭有意向边沿挪动,单啸依然是难以坐下,这般状况倒是少见,甚是有趣。 一时间,二人都显得极为尴尬,不知所措,陆良仪在旁看得清楚,便站起身子,摊手于身侧,对单啸笑道:“单师兄,请。” 单啸身子稍稍一滞,便反应过来了,他冲陆良仪咧嘴一笑,横挪了两步在了青易阳的身旁。 待单啸坐下后,看了一眼身侧的青易阳。 来到酒馆后,青易阳一直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知他在想什么事情,所以一直是比较沉默,此刻单啸落座在他身旁,他也只不过转头向单啸看去,露出一丝笑容,微微点头,便算是打过招呼了。 “单师兄,我多嘴问一句,师兄所着服饰和其他师兄不同?”陆良仪还未坐下,拿起个酒碗,放在单啸身前,端起酒坛子便要为单啸倒上一碗好酒。 单啸见此,也未推辞,反倒伸手扶住酒碗,他冲着陆良仪大笑道:“哈哈,你是说门中参与试炼的师弟们?” 陆良仪身形一顿,心想道,师弟?哪门子的师弟。 不过他很快便恍悟过来,回应道:“对,没错,就是试炼的师兄们。” “试炼算是宗门中头等大事了,门中弟子着装也自然正式点,也不为过了,像我等常年在外历练的弟子,那等着装反倒束手束脚,有所不便。”单啸开口解释道,而后端起大碗轻抿一口碗中酒。 “哦,原来如此。” “你们方才是问我那师弟何事?我倒是有些好奇了。”单啸笑盈盈地问道,本就是因为刚才之事,单啸与青易阳等人才是相识,此时开口所问,也在情理之中。 陆良仪有些惊讶,轻呼一声“啊”,而后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方才大家突然热闹起来,我们便有些好奇,想找人打听下,然后阿柳……柳师兄……” “嘭”的一声,单啸拍着桌子大笑,青易阳等人都有些莫名其妙,陆良仪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低,到最后干脆就不说了。 “对不住,对不住,哈哈。”单啸一边摆着手,一边止不住的大笑。 木乙等人更是有些看不明白了,也不知道陆良仪所说之事,哪里有这般好笑。 单啸这般大笑敲着桌子,声音大得很,邻桌的人自然也听得清楚,那位叫阿柳的男子也不例外,阿柳身躯竟是微微颤抖,但木乙他们自然是没有注意到这一情况。 “单师兄?”朱朋在旁轻声唤上一句。 “咳,你们可知那中州城?”单啸开口问道,情绪也从方才的狂笑中渐渐恢复正常了。 “不知,从未听说过。”朱朋摇头道,其余人之人也是纷纷如此。 看来大家都不知道这个什么中州城。 “你们不知道,倒也正常,毕竟覆水城这地方过于偏僻了。”单啸点头说道。 “何况覆水城所产物资太过匮乏,宗门自然不会太过重视。”单啸话讲一半,稍微顿了顿,忽然咧嘴一笑又继续说道:“嗐,说跑了,你们此次运气不错,去往宗门的路上能顺道去往中州城,倒也能增长点见识。” 众人被单啸的话提足了胃口,皆是满脸期待单啸下面所要讲的事情,连方才心不在焉的青易阳也回过神,对此产生了兴趣。 “这次连仙子都……” 第十四章 答案 青易阳等人看着单啸,可以看出他们很是在意,新进弟子从门中师兄那边多了解些事情总是有益处,若是先前之辈能讲些修炼之事,那更是多多益善嘞。 单啸见众人的反应,更是不好拒绝,反正闲来无事,不如和小辈们交上朋友,或许以后对他自己也有益处。 单啸说道:“中州城算是数一数二的城池了,我们极东门的弟子外出修炼,不少弟子就会选择中州城,就算在主宗中也颇负盛名,所以其他门中弟子也会经常来此碰碰机遇。” “极东门?”有人低声疑惑道。 单啸摆摆手,示意大家莫要打断他。 “至于仙子……”单啸微微低下头示意大家凑过来,青易阳等人也同时向单师兄那边凑去。 而后他压低声音说道:“仙子是门中一位长老,不过她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太多,但此次若她有去往中州城,那中州定是比平常更加热闹。” 单啸一口气将仙子一事粗略带过,显然他并不想谈及关于仙子的事情,他抬起头缓和下自己的气息,他又是说道:“至于你们还有其他事情想问,我若知道便为你们解答一二。” 木乙对修炼之事极为上心,所以对宗门的事情自然是想多了解些,木乙站起身向单啸抱拳道:“单师兄。” 单啸挥挥手,示意木乙坐下聊,并说道:“你们不用这般拘束,想问什么便尽管问。” 木乙,而后说道:“我之前听人所说,宗门中有拜师规定,好像是说我们这些新来的弟子几年内不得拜师,师兄可有此事?” 单啸听木乙所说后,神情颇为惊讶,轻疑一声“嗯”,而后他便大笑道:“哈哈,现在的弟子消息可真是灵通啊。” 在座的几人除了青易阳知晓此事,其他人都是未曾听说过的。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但确实有此事。”单啸点点头说道。 单啸带着几分审视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小老头,他心道,此人有些门道,不过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情,说不准这消息他是从宗门那里打听来的。 “师兄,这又是为什么,我们拜入仙宗,不就是为了拜师修仙,若入宗门后这般,与我们在外修行有何区别?”陆良仪疑惑道,他所问也正是大家所想。 宗门定下此等规矩,那不能拜师这几年和江湖野人有什么分别,确实有些不合常理。 “此事你们莫要着急,你们到了门中后自然能知晓了,宗门这般安排对你们这些刚入门的弟子大有益处,。”单啸随时含糊解释道,不过他此次表情颇为严肃,不像是唬青易阳等人。 单啸的严肃让青易阳等人对于他的解释,更是信上了几分。 “额。” 青易阳等人所问的事情,单啸都未做太多回答,不知是这单啸有意隐瞒,还是真是有不可说的秘密。 不过青易阳等人也没有太过在意,本身单啸就是门中师兄,为众人讲些宗门事情已经是不错的机缘了。 “师兄,极东门是……”陆良仪低声问道。 “就是我们的主门名号,也就是你们所拜门派。”单啸点头答应道,但他说完这话之后,似是觉得有些不妥,他又补上一句:“嗯?也说不准。” 单啸所说有些没头没脑,众人也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解释对此有些不解。 “也罢,今日就和你们说说宗门的事情,本来你们到了门中后自然有人会为你们讲解,但提前知道些,也不是什么坏事。”单啸摇头苦笑道。 “多谢师兄。” 单啸摆摆手,似是对这些礼节有些厌烦,他放下手后,单指敲击着桌子,开口讲道:“极东门是宗门主门之一,宗门中有四大主门,极东门就是其中之一,先前木师弟所说不得拜师一事,是和宗门举行的拜师会有关,但其中有些事情我也不甚了解,因为这些都是宗门新立下的规矩。” “什么主宗和主门?师兄我有些糊涂了,我们不都是拜入极东门么?”张恭挠挠后脑勺,一脸不解地问道,又看了看其他人的表情,但都如他一般。 青易阳也对此也很是疑惑,这宗门之中还有什么主宗主门之分,这宗门到底是几个门派,大家确实都听得极为糊涂。 “咳,不错我们是拜入极东门下,不过极东门也只是主宗的一部分罢了。” “当年宗门由几位修真界极具名声的前辈所创,宗门建立之初已有许多人慕名而来拜师,所以不过百年时间,可谓是玄山脚下皆为弟子,一时间宗门繁荣无比,也多出诸多自称为宗门弟子,但却未曾拜入过宗门之人。” “所以一时间宗门也无法控制这一情况,但弟子数量过多鱼龙混杂,不免会有不少麻烦,不少人打着我们宗门的旗号,去抢掠当年江湖中大大小小的门派,开始宗门前辈还能处理此事,可后来一发不可收拾,修真界诸多大宗虽是不喜看到这种事情发生,但碍于我们宗门几位前辈,不敢太过多言,也不过稍作提醒,况且那些被灭门的只是些江湖门派,没有必要为了这些门派,而去得罪那些前辈们。” 单啸越说越兴奋,尤其是说到那几位前辈之时,他更是发自内心的崇敬,宗门的强大让他极为自豪。 “后来是不是宗门干脆不理会此事,待诸多门派被抹去,宗门所占地界广阔后,宗门之人再将宗门分为四主门,位于不同四方位加以管理宗门地界,而不服宗门之人便除之,我说的可对?”青易阳在旁说道。 “嗯?”单啸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身旁的小道士,他神色稍稍微变,末了,他暗自一叹,道一句:“孺子可教。” 单啸本不想讲后续之事,但这小道士竟是明了,并且毫无顾虑地说了出来,且更是暗指当年宗门的人颇为无耻。 不过单啸虽是敬仰当年的前辈,但也不是过于迂腐之人,自然不会因为青易阳这一番话而去教训青易阳一顿。 “单师兄,我有一事想问。”青易阳抱拳道。 单啸不留痕迹地打量着青易阳,他突然眼前一亮,咧嘴一笑,颇为欣喜地道一字“问”。 第十五章 利用 “这,这,这不可能!”单啸心中大喊,已然不相信眼前的事情。 单啸虽是门中弟子,但却常年在外修行,而且也经常跑些买卖来赚取些银两,所以他的见识自然比普通弟子要来的广阔。 青易阳这一身所披鳞甲,就是一种药材,名叫卵鳞,宗门中也有一辅门盛产卵鳞,且卵鳞只由几种特殊的珍兽孕育产子后才可获得,所以此物倒是成了宗门中一大独特药材。 荒郊野外虽也有妖兽可产此物,但卵鳞极难保存,况且孕育期间妖兽护子心切,若是修真者强取,难免会发生争斗伤亡,得到的卵鳞也不会是完整的,若不是完整的卵鳞拿来炼制丹药,所制丹药的药效将会大打折扣,还浪费了其他药材,所以大多人会去宗门市集购买或兑换。 若青易阳所披鳞甲是炼制于普通卵鳞的话,单啸最多对此惊讶,毕竟能用卵鳞炼制整身鳞甲的人也不在多数,但此衣却是不凡啊。 单啸常年买卖各种材料早已练就一副毒辣的眼光,对宗门中几种珍兽所产的卵鳞非常了解,不管是其中的形状,色泽,药性等,他都了然于心,更何况他经常做些卵鳞的买卖。 青易阳这身青鳞衫,若不细看,单啸还真的未发现其中的端倪,全身由细小青鳞所炼制而成,不说这细青鳞单啸未曾见过,单纯这炼制手段单啸就已是惊叹不已了,恐怕辅门中有此等能力的人也不过寥寥数人罢了。 单啸开始也猜出了青易阳的身份不简单,但他脑中一步步推测自己的想法,反倒让自己陷入惊恐之中。 难道这真是当年的镇宗异兽留下来的…… …… 青易阳所问之事是关于修炼和寿元等问题,不过待青易阳向单啸请教后,单啸却是呆立坐在那里,似是丝毫没有听见青易阳所提问题。 “单师兄。”朱朋提醒道。 “啊?”单啸此时才是从自己的思索中挣脱出来,脸色稍稍缓和过来,他苦涩一笑,带着几分歉意说道:“各位师弟,不如明日我们再叙如何?” “告辞。”单啸站起身后,抱拳说道,便转身唤了一声邻桌的几人,那几人好像都听命于他,他们没有多说一句话,一同站起身后,几人就一起离开了酒馆。 青易阳等人皆是一脸迷惑,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单啸的脸色变化众人也都看在眼里,所以不可能事出无端,或许他突然有什么要紧事情离开也说不准。 “这单师兄……”陆良仪疑问道,但突然不知说上什么好,一时间没有人接他的话,显得有些尴尬。 “哈哈,来,继续喝酒。”陆良仪举起酒碗继续说道。 但众人依然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酒馆门口,陆良仪也顺着大家的目光看去,只见单啸折返回来,步伐稍显急躁,站在了青易阳身旁,抱拳说道:“师弟。” “单师兄。”青易阳也未怠慢,他站起回应道。 “师兄我有些事情要向师弟请教。”单啸皱眉说道,似是他心中的困惑没有解开,无法安心离去。 “好。”青易阳心中已是猜中一二了,之前地通抓他去,是为了自己身上这青鳞衫,方才青易阳清楚地看到单啸脸色变化,就是因为他仔细打量了一番自己身着的这件衣裳。 其他在座几人也是莫名其妙,他们也不会想到这青易阳和单师兄会因为一件衣裳而产生瓜葛吧。 青单二人已是离去,去的是酒馆后门方向,就是通向后院客房那条路,留下了木乙等人面面相觑。 酒馆后门 “单啸。”单啸抱拳说道。单啸此时不敢怠慢,若眼前这少年真和那位神仙般的人物有所瓜葛的话,自己怕是遇到了人生中最大的机遇了。 “青易阳,师兄找我是因为这件青鳞衫么?”青易阳淡淡说道。 “嗯?”单啸身子微颤一下,他未曾料到这小道士一点也不避讳此事,单啸故作镇定说道:“青师弟已经发现了啊!” 青易阳微微一点头,单啸见状也不拐弯抹角,便低声问道:“你可认识宗门内一位姓纪的前辈。”单啸神情有些过于小心翼翼了,尤其是说到“纪”这一字时,更是含糊不清了。 青易阳一愣神便摇头回应单啸,没有过于犹豫。 “怎么可能!”单啸暗自叹道,用着低不可闻的声音自言自语道。 “那青师弟这青鳞衫又是从哪里的?”单啸不甘心追问道。 “我也不知,其中我也想请教单师兄这衣裳到底有何名堂?”青易阳又是摇头回应道,并且他反倒躬身向单啸请教起来。 单啸此时更是吃惊了,其中的事情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呀,他此时竟是有些后怕起来,难不成有人想以此等宝物为诱,套出些什么人么? 单啸不敢再多问了,他长叹一口气,缓缓说道:“青师弟,我只能说这件青鳞衫在宗门里就是一件护身符。” “其余的事情我也一概不知,告辞了。” “多谢。”青易阳躬身一拜,虽不知单啸此话何意,但各取所需,想必单啸也得到了他想得到的答案了罢。 单啸离开的身影稍作停滞,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留下青易阳独自一人,也不知青易阳又在那儿发着什么呆。 “客官您怎么了?” “咦,怎么又是你啊!” “现在的人有毛病吧”小二瞧见青易阳的模样后,他低声骂了一句,就匆匆离去了。 …… 灵宝后山 一间木屋内,发出手指缓缓敲打着木桌子的声音,“咚,咚,咚……” 仙姑轻笑起来,默默念叨起来:“姓纪?呵呵,现在的弟子可真是什么都敢打听呀。” “护身符?哈哈,又不是护命符,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的造化了。”仙姑被那名弟子所说的话逗笑了,但她周身却是透着几分杀气,眼神愈发凛冽。 仙姑的笑声微微低弱,屋内陷入了寂静中。 过了许久后,屋内光线越来越暗淡,“吱呀”一声木屋的门被推开了,一颗巨大头颅从屋外探了进来,黑鳞见仙姑在屋中,一下子便钻了进来,似是玩累了,爬伏在仙姑脚前。 仙姑也似是久坐有些乏了,神情慵懒,如同一位貌美女子从美梦中刚刚醒来般,这份慵懒有些美得惊心动魄,她微微打着呵欠,伸个懒腰,仿佛此时的仙姑才是最真实的她。 黑鳞也有模有样学着仙姑的动作,张着血盆大口,将它那凶狠地尖锐利齿露出,似是打着呵欠,双翼四肢舒展开来,如同一只猫咪般。 “呵呵,你啊。”仙姑笑骂一句,而后她绕过黑鳞的身子,带着笑容走出木屋,夕阳西下,仙姑的脸颊映得通红,此时的红日是温和的,她也是温柔的。 黑鳞极为灵活,在如此狭小的屋中,它能不碰到屋中一物,如同一条四脚蛇扭动着身躯从屋中钻了出来,亲昵地贴在了仙姑身旁。 “地通已经上钩了,不过还有多少人呀?”仙姑轻声笑道。 黑鳞似是听懂什么一样,后退几步,重新回到屋中爬了下去。 寂静再次笼罩了木屋内外。 第十六章 委托 天色渐渐昏暗,小镇深处灯火逐一亮起。 两道人影打在石阶上,蜿蜒向上,似是要钻入身后那道山门才肯罢休。 七爷站在赵长老身旁,二人皆是向远方夕阳望去,不觉刺眼,反倒那红日给人一种异样的宁静,如同这即将要沉睡过去的苍穹。 七爷着一身墨绿道袍,负手而立,神情惬意。 “七弟。”赵长老说道,神色有些焦急,显然他可不想此刻同七爷这般,一起去欣赏这每日都有的落日景色。 二人来此不过是刚刚发生的事情,赵长老本应去调查酒馆发生的事情,不知是不是遇到什么棘手的问题,才将七爷叫来。 七爷微微一笑,道:“赵长老,找我何事?”,他依然看着远处,有些漫不经心,似是这景色比赵长老更加吸引人罢。 赵长老神情一滞,末了,他苦涩一笑,摇晃着脑袋笑骂道:“你啊!这般呛我,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赵长老在旁看着七爷的侧脸,似是观察着他的表情。 七爷自小在仙姑身边办事,或多或少能得到些不为人知的宗门秘辛,他早就知道此次前往中州城并非临时起意,而是门中早已经安排好了。 七爷虽不知计划的详情,但他也猜出其中一二,他转过身子,微微皱起眉头,神情颇为严肃,二人就这般对视了许久。 赵长老突然泄了气般,长叹一声,说道:“哎,我知晓分寸的。” “三哥,莫要走错路了。”七爷回应道,他知道三师兄是在敷衍他,修仙之人面对那等诱惑,又有多少人可以拒绝呢? 赵长老听七爷所讲之后,脸色稍稍一变,他不愿和七爷在这件事情上过多谈论了,便说道:“我找你来,是让你帮我抓一只老鼠。” “小挪移阵和幻阵?”七爷询问道。 “你察觉到了?”赵长老惊讶道,但他一想到自己这个七弟对于阵法的造诣,他定了定神,低声回应道:“没错,而且是地通的人干的。” 七爷听到是地通的人干的,也是颇为惊讶,自是知道其中不简单,他又是问道:“他们是为了什么?” “地通抓走了那个伪九重的小道士。”赵长老回答道,他心中是知道的,这个小道士对于七爷的意义,毕竟覆水城这二十年来至今没有出过一个立名于宗门的人物。 覆水城本就不像其他城池那般富产资源,所以要是连优秀的宗门弟子都无法提供,长此下去,宗门就会放弃覆水城,到那时覆水城连举办仙选大会的机会都会失去。 更何况这近二十年来,覆水城都由七爷掌管,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更加心急,此次就连仙姑都将她的徒儿带来,也是想助七爷一臂之力。 七爷眉头一皱,似是察觉到事情有点不对劲,他低声问道:“青易阳?” “地通抓他做什么?” 赵长老对着七爷眨巴着眼睛,而后摇头说道:“我也不知,但他也无恙,你大可不必担心,不过仙姑让我把此事压下来,所以宗门那边我不好交代啊。” 七爷明白赵长老的意思,这艘灵宝上布满了阵法,所以此刻他们二人的一举一动可能都被掌控着,即使赵长老知道其中一二,也不会在此地谈及。 “三哥,此事你且放心。”七爷道。 赵长老面容稍作轻松,露出一丝笑容,道:“好,也算是少了件头疼的事情了。那只老鼠功法隐秘,抓住他也不是件容易事,事不宜迟你且先去吧。” 七爷点点头后,便离开了,二人之间也没有过多的礼节。 赵长老看着七爷离去的背影,不知想起什么,他短叹一声“哎”,他沉默片刻后,说着他人不可听闻的声音,道:“中州城……仙子你,莫要骗我啊。” …… “咚,咚,咚。” 小二站在一间客房门前,两指叩门,力道也不大,他应是怕声音太大,会打扰到屋内休息的人。 “客官在么?” “咚,咚……” “什么事?”屋内传出少女的声音,语气冷冷的,似是有些不满屋外的小二。 “小的是来送晚饭的。”小二战战兢兢地说道,他收人钱财来办事,可不想把这事情给弄砸了,让怀中的银两打了水漂。 “我没……”苏锡雨嘟囔道。 “哦,是青师弟让我来的。”小二见苏锡雨还有疑心,便道明是青易阳嘱托自己来的。 屋内传来脚步声,不一会房门发出“吱呀”的声响,苏锡雨站在门内笑骂道:“呸,他哪里是你师弟呀。” “嗯?”小二这时候才是反应过来,是他自己想岔了,他自以为“青师弟”是个人名,所以就这般说出口了。 “你楞着干什么?还不拿来。”苏锡雨说道。 “啊,哦。”小二看见眼前这名貌美少女,想起自己方才的口误,忽然小脸通红,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给你。”小二不敢和少女对视,似是做了亏心事般,他低着头将手中的提篮递了过去,阵阵饭菜的香气从中散出,早已肚饿的苏少女毫不客气的伸手接了过去。 苏锡雨见小二还没有离去的意思,便问道:“你还有事?” 小二用力点了点头,他动作有些慌乱的摸向怀中,似是要从怀中找寻些少么,“啪嗒”一声,一块木牌子掉在了石阶上,小二也没有捡起的意思。 小二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布袋子,布袋子形状干瘪,里面应该没有存放什么东西,小二弯腰捡起地上的木牌子,放身上擦拭一番,打掉上面的尘土,将两样东西一并递了过去。 “青公子说姑娘若是想找他,使用袋子里的道符就行了。”小二说道。 小二见苏锡雨伸手接了过去,也不再多停留,若被掌柜发现,可是大大的不妙,他躬身说道:“那小的先告退了。” 苏锡雨把屋门踢合上,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点起烛火,那一盏烛光竟是能将整个房屋照得亮堂。 她打开布袋子,里面放着一张薄如蝉翼的符箓,勾画着简单的符文,样子像是半只蝴蝶的翅膀,通体蓝白,很是漂亮。 苏锡雨拿起木牌子,正是之前青易阳所持的木牌子,她看了看符箓,又看了看提篮里的饭菜,不知是不是刚睡醒的缘故,她眼眸中泛着晶莹泪光,嘟囔了一句:“小子还挺懂事的嘛。” 但她盯着蓝色符咒看上片刻后,不知是想起什么,眼神中的神采蓦然黯淡下来,脸上的神情更是消沉了。 她似是不愿想上太多了,默默地摇了摇头,她看着提篮中的饭菜又重新露出了笑容。 第十七章 三通者 丁四酒馆内 时候已是不早了,且今日大家都有些累了,所以刚到傍晚众人就离开了酒馆,回屋早些歇息去。 青易阳和木乙说明自己的情况,但木乙一听到小魔女的名字,又忍不住咒骂到,就连青易阳也不能幸免,笑骂声中,青易阳等人一起同行去往青水苑,那里就是大部分新进弟子的住所。 至于青易阳为何与其他人不同,缘由大概是他没有正常通关仙选大会,所以算不得真正的宗门弟子。 当日只有木乙看到仙选大会中所发生的事情,后来在青易阳和七爷的交谈中有了些了解,虽然他至今还是心存疑虑,但他也并没有向青易阳仔细询问过,包括张恭等人在林府对此也是心存疑惑。 众人的脸庞印着街道两侧的店家灯火,道路昏暗,循着道路一侧行走倒是能看得清楚。 大道上不少人端这一截似是烛火的东西,但这烛火竟是比寻常的提灯还要亮上许多。 “青老弟,我有一事想问。”朱朋在旁忽然向青易阳问道。 “嗯?” 青易阳迟疑片刻,回应道:“朱兄,想问什么?” 众人也是向青易阳看去,众人都似是觉得青易阳比大家都要神秘些,所以对他都又些好奇,不管是在林府中发生的事情,还是刚刚在酒馆单啸的事情,皆是如此,就连和他不认识不到一天的陆良仪也是从心底这么认为的。 “也不是什么事情,就是有些好奇。”朱朋很是轻松地说道,似是表明自己不是非要知道此事,但他又渴望青易阳身上得到答案。 “青老弟是三通者么?”朱朋道出自己的好奇。 张恭也有些好奇,三通者即为仙选大会三试炼皆通过的人,因为仙选结束时,众弟子都看在眼里,将通过试炼之人和三通者分开,分别由不同的宗门长辈带领,虽然至今看不出有什么区别对待,但新进弟子对此还很是在意。 “三通者?”青易阳疑惑道,他并没有过于打听宗门的事情,自然没有对此上心的人知道的要多。 所谓三通者这一词也不过是各个弟子之间流传开来,在林府各弟子虽在不同别院住下,而且大部分人都是陌生之人,但对于一些消息的传递却是没有隔阂的。 木乙在旁解释后,青易阳便明白了,他淡淡一笑,摇头说道:“我不是,怎么朱兄对此好奇?” “咦?怎么会呢?当日我可是看到青老弟可是站在赵长老身旁的啊。”朱朋对此颇为惊讶。 不仅朱朋知道,此事就连张孙等人也是知道,若青易阳不是三通者怎么不与他们在一起,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青易**本没有通过仙选大会。 而且他们方才刚巧又知道了青易阳被宗门安排在丁四酒馆住下,所以对于三通者拥有特殊待遇这一谣传更是深信不疑。 “因为我没有通过仙选试炼。”青易阳平淡地说道,语气轻描淡写,仿佛事不关己般。 同行的脚步声忽然变小了。 怎么可能? “哈哈,青道友若是不想与我们说三通者的事情,大可直说,不要开这些玩笑话啊,我被你的话吓到了。”张恭回过神后大笑起来说道,显然他不相信青易阳所说的。 “是啊,青老弟我不过随便一问罢了,你不必当真,呵呵。”朱朋神情有些尴尬地在旁附和道,他也只是好奇打听罢了,他也知道若青易阳真有关于三通者的秘辛不想道出,此事自然勉强不得啊。 何必为了这些已定的事实,而破坏了几人之间的关系呢。 唯独陆良仪对此深信不疑,虽然他对青易阳不甚了解,但不知为何他对于青易阳所说却是半分怀疑,不知是不是之前他和青木师徒三人之间的谈话影响了他对二人的认知,他自认为青易阳不会拿此作为玩笑话。 青易阳的背影在众人眼前,但他对张朱二人的话没有分毫回答的意思,气氛一时间变得诡异起来。 木乙也未料到青易阳会说起此事,毕竟这不像青易阳的性格,因为过于招摇了,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没有通关仙选试炼的人,却能跟随宗门之人登上灵宝前往宗门,其本身就是不寻常的。 木乙暗叹一声,转身之时,瞥了眼身旁的青易阳,然后面向那三人,他神情颇为严肃地说道:“他确实如此。”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朱朋有些困惑看向木乙,张恭试探问道:“木兄?” 木乙别无他话,只是点了点头,再一次确认自己说的话,证明了青易阳未通过仙选这一事。 “那,那,那青老弟又是如何……”朱朋情绪有些不受控制,应是对青易阳这一事难以接受。 其实朱张二人同时想到一人,就是当日在林府遇到的那名少女,他们虽不知那少女的来历,但关于她的传闻在众弟子间可是最多被谈及的,而且所传之事颇为夸张,大部分人也只是听之一笑罢了。 此刻朱张却是想到,若是传闻都是真的呢? 木乙也知道他们将要询问的事情,毕竟大部分新进弟子对于此事都有些难以接受罢了。 “哈哈,你们也不要这么惊讶啊!”木乙摆摆手,咧嘴一笑说道。 “当日不过是试炼出了些问题,所以宗门前辈才会将我这乖徒儿带回去,至于是不是门中弟子,要到了宗门后再做定夺。”木乙解释道。 三人听到这一解释,好像也轻松了不少。 “只怪就怪我这徒儿运气不好啊,哈哈。”木乙似是开着青易阳的玩笑说道。 气氛稍显轻松,朱朋也说着,青老弟莫要怪罪老哥此类的话。 青易阳其实也未太将几人的话放在心上,他只是点点头,示意无妨,但他这一路却是更加沉默寡言了。 众人都以为是青易阳想起了试炼的事情,而感到不快或是不安,所以直到住屋大家都未再提及此事了。 他确实感到不安了,或许不仅是不安可能更甚,但却不是因为试炼,而是今日地通的事情和单啸对他说的那几句话,他越发觉得此事让他自己已经陷入了某个危险境地之中了。 屋外 青易阳脱下青鳞衫,拿在手上摩挲着,感受着上面青鳞片带来的触感。他半眯着眼睛看向远处,眼前只有带着漆黑的夜,他面无表情,过了许久后,园中角落那堵墙泛起白光,墙头上的瓦砾也带着点点光亮,他才是轻轻一笑,好像得到了什么似的,很是安心。 第十八章 出门 木乙眼珠泛着精光,神情像是快死的老者,他也是自作自受,昨日他毫无睡意,逮着张恭与青易阳二人闲谈到深夜竟还是兴致勃勃,居然到了五更天才睡下。 昨日三人无非谈及些未聊完的事情,不过大多都是木乙和张恭询问青易阳罢了。昨日青易阳从园中回来后,他精气神也好上不少,比之前健谈许多。 青易阳也提及到了三通者,他与张恭说道,若是想了解此事,武丰年是个不错的人选,此人倒是热情,应该会回答的。 张恭也是知道此人的,但他听到此人后,神情却是有些为难,毕竟当日在林府的时候,就是因为他呛声武丰年,才导致大伙不欢而散。 木乙倒是有些好奇,为何张恭对江湖名门颇有仇恨,三人深夜闲聊倒是没有拘束,反倒越聊越是轻松,木乙也将这份疑惑道出。 不过到最后张恭也只是支支吾吾说道,自己在江湖这几年和一些门派有些过节。 木乙一想不对,又是追问道,若是张恭和一些门派有些过节,何必仇视所有江湖门派。 此事是木乙误解了,其实覆水城附近等地方稍有名气的江湖也不太多,且不巧他们在林府碰到的那些人的门派刚好都和张恭有些过节。 木乙又像个老者教诲到张恭,说道,大家以后都已经是极东门的人了,一个门派的人,况且和张老弟有过节的是门派,又不是那些门派弟子,张老弟何必带着这么大的偏见啊。 张恭听木乙喋喋不休地说教,心觉有些可怕,还向青易阳投去求助的眼光,青易阳只能摇头苦笑回应,脸上写满了无奈,要知道若是让木乙传诵道佛,恐怕到了明天张恭也走不出这屋子了。 张恭对青易阳还是心存芥蒂的,但也并非仇视,二人之间不至于如此,他心中总是感觉对青易阳有丝不快,不过昨晚却是让二人少了些隔阂,他是这么认为的。 张恭对修为一事很是在意,他知道青易阳修为定是不差,便问道,青老弟到底是何修为。虽然他没有看过木乙的身手,但他心中隐隐觉得青易阳比木乙还要厉害不少。 所以张恭从青易阳口中得知答案时,也没有太过惊讶,反倒是对青易阳所说的道灵台一事颇为惊讶,又是追问道此事。 青易阳没有对此隐瞒,他也记得当日七爷所给的口诀,便将口诀说与张恭听,张恭听后有些跃跃欲试,木乙很是了解张恭的心情,所以木乙让张恭放宽心试上一试。 这一过程并不长,张恭不过半刻就苏醒过来了,比当日木乙还要快上些,张恭醒来后,见师徒二人护在他身前左右,神情有些沮丧地摇摇头。 木乙道,我们此时前去宗门不就是为了修炼一事么?不必为此操之过急,何况我木乙真人也是花了百年才得以入门的啊! 张恭颇为无奈地看着木乙,他面带失落地看着木乙身旁的青易阳,他的意思很是明了,何况他的性子就是争强好胜,所以木乙的安慰只能起负作用罢。 后来的事情,青易阳和张恭都记不太清了,因为二人困得紧。 二人醒来时,已是临近午时了,且二人都是倒在木桌上睡着的,醒来不久便有人敲门,是朱朋提着食盒来此。 …… 此时三人围坐在木桌旁,听见木床上有些动静,只见木乙面色憔悴坐立在床头,神情呆滞地看着那三人,那三人被木乙的样子有些吓到,且木乙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朱朋感到有些恐怖,低声问道:“木兄这是怎么了?” 张恭似是想起昨天的事情,嘴角微微抽动,他转头向青易阳看去,二人竟是同时转头,目光交织一起,二人颇有默契的大笑起来。 “莫要理他,活该嘞。” “哈哈,到底怎么一回事?” “……” 木乙也在三人的吵闹声中,渐渐还了魂,他坐直身子手捂着胸口,似是有些气闷,不一会后,他长舒一口气,自嘲道:“哎,老了哟。” “你们这些年轻人吵吵闹闹成何体统?”木乙脑子理还似是浆糊般,感觉心气一下子提不上来,全身都感觉疲乏无力。 三人皆是没有理会他,朱朋提议去镇上的商铺看看,听说那里有不少新奇玩意儿,比覆水城的东西要多上许多,而且大多商人都是从宗门来的,兵器、灵宝、符箓等修炼宝物也是应有尽有。 青易阳同意下来,他想到自己身上的符箓数量不多了,而且仙姑在覆水山也有提及,他的符箓威力已至极限,但他制符术遇到了瓶颈,且木乙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教给他了。 反正闲来无事不如去灵宝上的商铺闲逛番,找找有没有关于制符术此类的书籍也是不错的选择。 张恭自然没有问题,倒是木乙有些不快,边穿衣套靴,还不时骂道,你们几个小混蛋,也不等等我这老人家。 就这样三人在一旁等着,木乙动作算是利索,没一会几人就出发了。 …… 小镇虽大,但和地上真正的城镇规模比起来还是比不上的,所以房屋所建倒是整齐有序,而且小镇上大多商铺都不是灵宝主人所有,而是租借给其他人,所以就算宗门弟子入住在此,宗门也要交纳费用的,此次的青水苑就是被宗门所包了下来供新进弟子入住。 “这儿,比昨天热闹多了啊。”木乙感叹道。 确实如此,而且很多都是熟悉的面孔,都是来自覆水城的弟子,还有许多人直接在大街上摆放货物,大多物件都是新进弟子未曾见过的。 “嗯,青老弟,是不是要找卖纸符的商铺?”朱朋问道,刚才青易阳与他们说过此事,朱朋倒是颇为上心。 “是。”青易阳点点头说道。 朱朋手指着远处一家商铺,看着青易阳说道:“你看前面那家是不是?” 朱朋早已注意到了那家铺子,铺子不大,倒是那块匾额占了房屋大半,甚是醒目,上有刻字写道“道符阁”。 青易阳也是看去,这名字简单明了,就算不懂道符之人看到,也是知晓其中应是做着关于道符的买卖。 “应该是了,诸位,我先去看看。”青易阳点头道,向这那间铺子的方向走去。 张恭在后面快步跟了上去,他伸手揽着青易阳的肩头,青易阳一怔回过头看去,他冲着青易阳嘿嘿一笑报以回应,而后说道:“嘿,一起去就是了。” 第十九章 道符阁 道符阁内只有一名中年男子,他坐在一张座墩上,身前放着一张木桌,桌上未摆放任何货物,只是放了一张算盘,很是简单。 那张桌很大,将屋子分成半截,而且木桌摆放的位置离商铺门口很近,这般摆放有些奇怪。 所以当青张二人进入道符阁后,屋子里已经站不下太多人了,木乙和朱朋二人只好在商铺门口等着。 中年男子抬头瞧了眼青张二人,面色毫无变化,只是淡淡地说道:“东西都在墙上,想买什么自己看?” 他又伸手指了指屋子两旁的墙壁,似是示意青张二人,但他态度不像是做生意的人,似是对这门生意有些不在意。 张恭眉头微皱,看着中年男子那副模样心道,此人怎么这般? “好。”青易阳轻声笑道。 青易阳也不再关注那中年男子,而是将目光看向两旁的墙壁上,他先前进入房屋还未曾注意道墙壁上有何不同,一摞摞道符如石砖般贴合于墙壁上,除了屋子内地面和房梁没有如此,且渐渐显了形变化这其颜色。 这一变化很是迅速,墙壁上道符同富有生命力,如同整个墙面抬升起来向青易阳和张恭二人靠拢过来,张恭也被这一情况所吓到,出于本能,伸手抵住两旁靠来的道符,同时他怒道:“你搞什么名堂?” 眨眼间,屋内的空间又少上不少,让人更觉得狭窄,呆在此地有些压抑和不舒服。 那些悬浮在空中的道符本是普通纸张般,竟是渐渐开始变化,呈现除不同的颜色和材质,青易阳此时看着这些道符也是愣了神,他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道符。 “哼,小辈若是不买东西就滚出去,莫要在此吵闹。”中年人对于张恭的一惊一乍有些不满。 此时张恭还哪里听的见他说什么,张恭和青易阳一样也被这一变幻所怔住了。 这中年男子瞧见那二人的反应后,倒是变了脸色,露出几分得意的神情,似是对自己的这一杰作极为满意。 “咳,你们二人若是不买,别占着老夫的地方。”中年男子提醒道。 青易阳渐渐回过神,但脸上也未褪去惊喜的神情,他颇为欣喜向桌后的中年男子躬身一拜,恭敬问道:“前辈请问这符箓怎会有这么多材料所制成啊?” 青易阳以往所熟知的符箓,大多数由普通符纸所制,顶多纸张材料有所不同,他所知的那些比较奇怪的符箓,顶多是些野兽的皮毛和一些切割后的木料,但这些材料所制符箓效果有些差强人意,不如符纸所制的道符好。 “你在说这张么?” “或是这张?” 青易阳突然听到中年男子的声音,但眼前那男子也未张嘴,所以似是用耳朵听到的,现实的偏差,又让青易阳觉得此声音是通过传音阵所听到的,这份感觉让青易阳对现实产生了陌生感,陌生感转瞬即逝。 中年男子手上没有任何动作,青易阳心中清晰的知道他口中所说的道符是哪一张,或是说传音所说罢。 青易阳看到第一张道符是一块黑色木牌,准确的说是一个类似独阴鬼的小家伙,他第一眼看去就是这么觉得的,他还未细细想来时,他不由自主地侧过头去,看向另一张道符。 他未感觉到外力在强迫他看去,他心中似是萌生出意念,认为中年男子话语中所指的就是那一张道符。 那张道符通体蓝色,与其说是一张道符,不如说是一个装水的茶杯,模样呈方,外表几乎透明,因为先前诸多道符从墙面上脱离,所以其中的蓝水晃动着,但渐渐平复下来,那道符像是一块规则的冰块竖立于空中。 “还是说这张?”中年男子的声音又是响起,毫无征兆。 青易阳却未看向两面墙符,而是看向怀中,他顺势从怀中拿出一张符箓,符箓模样很是陌生,光泽亮丽,他从未制过此符,那符箓上的纹样似是溪流般缓缓流动。 嗯? 青易阳心道,此符是好像是从红楼老大那里拿来的,当日师姐从老大手夺来的。 正当青易阳思索之际,那张符箓从他手中脱离了,他没有一丝想要抓住的想法,正如他之前杯中年男子指引,“被迫”看向某张符箓的感觉的是一样的。 那张符箓轻盈飘向中年男子,他伸手将那张符箓抓了去,放在手心中观摩着。 “时符?”中年男子终于开口说话了。 “你从哪里来的?”他又是问道,他没有抬起头去瞧青易阳,而是抬起手,将手中的符箓向自己的鼻子凑了凑,又是如同野兽瞧见异物般,凑上去嗅上一嗅。 “有血的味道,嘿嘿,你倒是好本事,杀了人还能不遭人怨恨。”中年男子缓缓抬起头,他看着青易阳这般说道。 他的眼神如同利剑悬眉,压迫着青易阳难以呼吸。 第二十章 古今符 中年男子打青易阳进来时已经留意到他了,所以才做出这番夸张举动,张恭此时似是被人魅惑,沉陷在幻阵之中,无法脱离。 中年男子抬手一挥,两旁的道符墙缓缓归为,又如同普通墙面呈现在青易阳面前,但张恭却是露出傻子般的笑容,一副痴迷的神态,也不知道他此刻看到了什么。 “小道士。”中年男子手中依旧拿着那张被称为“时符”的道符。 “你可知这符箓算得上修真界的禁忌之物?”中年男子语气平淡,但他所说的事情却不简单,什么叫修真界的禁忌之物,难道这不就是从死人身上夺来的一张普通灵符么? 青易阳听其闻言也有所吃惊,他稍稍躬身,道:“晚辈不知,请前辈明示。” 中年男子见青易阳很是注重礼节,说话较为诚恳,他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他将手中的道符又重新递还回给青易阳。 青易阳此时还低着头,但突然一只手出现在他面前,也是有所意想不到的,片刻后,他伸手将那张道符双手接了过去,中年男子的话语也从他耳边响起,中年男子说道:“时符,又称为古今符,像你这种年轻小辈不认识也很正常。” “古今符?”青易阳口中低沉默念道。 中年男子重新坐回座墩上,他似是感叹,似是伤感的说道:“是啊,可通古今,才可称为古今符。” 青易阳心底暗骂了一句,胡说八道,这世间哪有可通古今的东西,更何况自己手中不过是一张人所画的道符罢了。 “你将自身灵力注入这时符中去。”中年男子饶有兴趣的看着青易阳说道。 青易阳有些搞不懂了,这人一会儿说着此符是修真界的禁忌之物,一会儿又让他催动此符,而且中年男子的神情要不要如此明显,一脸坏笑,坐在那里像是等着一出好戏般。 不过青易阳他也想看看,此人到底是不是在唬他,试试便知了,但他依然很谨慎,将一丝灵力外散,已经是少的不能再少的一丝灵力了,那丝灵力环绕他的指骨间,缓缓贴合在指尖的道符之中,隐隐消退。 时符上的纹样光泽缓缓流动,愈来愈慢,不一会便如同静止,如山脉涧的溪流突然停止般,纹样本是发出淡淡霞光,此刻也缓缓黯淡下来,变成一张再是普通不过的符纸了。 商铺外,大街上的叫卖声,也如同道符上散发的光泽般消失了,青易阳猛然抬起头看着身旁的张恭,也如同石人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连坐在那里的中年男子,他保持这方才的坏笑脸,那表情僵住,此等面容却是颇为诡异。 青易阳惊愕道:“这?” “嘿嘿,小道士,你现在可是明白了?”中年男子突然收回笑容,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说道。 虽然周围其他事物还是静止不动的,但青易阳此刻见到中年男子无事,心中不知怎么了,缓缓卸下一口气,他也知道中年男子之前所说的话了,为何称此物为修真界的禁忌之物。 青易阳踏出商铺,目光撒向周围一切静止的事物,最后停留在不远处的木乙和朱朋,那二人蹲在一个摆地摊的男子面前。 他背对着中年男子,平复下心情,他回过头对着中年男子微微点头,而后说道:“我……我明白了。”他说话的时候颇为吃力,身子也如同背负巨石,当他想抬腿迈过门槛重新回到商铺时,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了。 中年男子却是摇头,而后他看向青易阳眼睛又是说道:“你再将你身上的炎符拿出来。” 青易阳稍稍一愣神,但片刻反应过来,他翻手间,已是拿出一张火灵符,火灵符不过就是一张符纸罢了,但此时青易阳两指夹着符纸竟是连手腕都在颤抖,他知道事情有些不对了。 “你再将你手中的炎符催动看看。”中年男子缓缓说道,但他此刻的神情却不是像刚才那般嬉笑,反倒是颇为严肃。 青易阳轻颤着手腕,他虽有些知晓情况不妙,但中年男子的话语却是让他入了魔障般,不得不听从一样,他体内的灵力,聚于指尖,但比平常要缓慢的多,如若平时半息不到时间,便可催发火灵符。 此刻他却是用了三息的时间,才将灵力聚于指尖。 青易阳一门心思放在催动火灵符的事情上,也没有发现中年男子已经悄无声息的站在他的跟前,中年男子站在商铺之内,离青易阳的距离不过半步罢了。 灵力,流出,刹那间,青易阳全身的灵力如同被吸尽般,诡异的力量将他全身灵力剥离,汇聚于其指尖处,就连他体内的道灵台亦是剧烈颤抖,仿佛要碎裂般。 他腹部一阵剧痛,持火灵符的手臂骤然无力,且火灵符不过微微闪过淡淡红光后,就从他那无力的手上脱落,掉在了地上。 青易阳本人也是向一旁倒去,他双腿已是无法站立,随着一切的静止事物,也恢复了原貌。 方才那一刹那,青易阳体内似是有一股磅礴之力已是躁动不安,他心中明白,那是白石,就连白石也察觉到了危险,所以这也是他不得不终止自己行为的原因。 青易阳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说道:“多谢前辈相救。” 中年男子在旁将已是虚脱了的青易阳扶住,青易阳此时就连抬起头的气力都没有了,可见他的情况有多糟糕了。 “你现在可是明白了?”中年男子又是问出同样的话,但此次仿佛不是对青易阳说的,像是对着心中所想的故人说道,或是自言自语,但谁又能知道呢? …… 青易阳就这般倚靠在中年男子身上,不远处的木朱二人也是发现了这一情况,本以为是张恭和青易阳已是从商铺中走出来,但青易阳身旁的人并非张恭,而且看到青易阳的状况像是受了重伤般。 二人刚要上前询问情况,不远处一位彪形大汉已是走来,此人正是昨日在酒馆内所认识的单啸,单师兄。 单啸身旁还跟着那位名叫阿柳的艳美男子,他看到了中年男子与青易阳后,大喊道:“单二叔,你怎又是去捉弄人啊,青师弟你可是还好?” 单啸话音还未落,屋里就传来咒骂的声音,张恭骂道:“老小子,你给我施的是什么鬼魅邪术?” “嗯?青老弟,你怎么了?”张恭跨出门槛后,便见青易阳一副软瘫模样,方才自己中了算计,此时又看到青易阳如此,心中更是气不过了,指着中年男子的鼻子大骂道:“好,你个老不死的,不仅算计我,还暗算了青老弟。”。 单啸见到商铺出来的张恭气势汹汹,一副要与单二叔干上一架的模样,就知道单二叔此次开的玩笑可能有些过了,惹怒了此人。 单啸赶忙上前去,拦住了张恭,道:“张师弟,误会,误会。” “单师兄,今日你可别拦我,日后我在向你赔罪。”张恭一点也不领情,对着中年男子狠狠地说道。 “好,你个小辈,还想拿刀砍老夫,来呀,老夫还怕了你个小辈不成。”中年男子此时哪里有一副长辈的模样,吹胡子瞪着眼,他看着张恭破口大骂道,引得街道上的众人纷纷向此看来。 不一会儿,几人周围就围上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这般情况,看得木乙和朱朋二人是一愣一愣的,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此时青易阳已是恢复些气力,他缓缓抬起手臂,抬起下巴,微微摇晃着手腕,说道:“是前辈是施以援手救了我。” 张恭被青易阳这一句话滞住了,说道:“青老弟你怎这般糊涂,不要被此人的邪术给骗了啊!”张恭方才自己就是被老家伙的幻阵所骗,所以才会提醒道。 “哎呀,单二叔,张师弟,误会,都是误会,单二叔你怎就改不了这毛病呢?”单啸在旁说道。 中年男子被单啸叫着单二叔,二人姓氏相同,不知是不是本家之人,二人关系应是不错。 但那单二叔听到单啸所说的话后,却是一点也不领情,反是威胁道:“好你个小子,还吃里扒外,反倒帮起了外人,你以后还想不想我帮你鉴货了。” 单啸此时表情似气似笑,被这单二叔这番模样气个半死,也不知说上什么话好,只能在旁“哎呀,哎呀……”着,神情有些急躁,但模样却是颇为滑稽。 “前辈将我放下吧。”青易阳双脚已是能站住了。 单二叔听到青易阳的话后,心中有些震惊,心道,这小子恢复的怎么这么快? 他虽是这般想的,但手上的动作亦是照着青易阳的话做了,他放开了手,见青易阳平稳站在石阶,就是知道青易阳并非勉强说出此话,而是青易阳真的已经恢复了大半了。 “嗯,你回去再睡上一觉就可完全恢复了,还有已经明白的事情就莫要再忘记了。”单二叔指点道。 青易阳缓缓躬身道:“多谢前辈提点。” “还有下次不要带上这些不会动脑的莽夫。”单二叔瞥了一眼张恭,语气颇为不屑地说道,似是故意激怒已是冷静下来的张恭。 张恭哪能听这种话,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指着单二叔道:“你……” “好了,好了,张老弟。”木乙也上前将张恭拦了下来,张恭见木乙也是这般说道,而且他看到青易阳已是无事,就算他心中还有些火气,但也只好作罢,他扭过头去,冷“哼”一声,便不去理会单二叔的言语挑衅了。 一下子便没有了二人的争闹声,围观的人见二人不再争吵,就知道没人热闹可看了,很快人群就散去了。 “你小子来干什么?”单二叔口气颇为不好,似是在责骂单啸般。 单啸也不恼,反倒是笑着说道:“嘻嘻,二叔,后天不就到中州城了嘛,我这不是来问您此次又需要购置些什么货物吗。”一副马屁精的模样。 “哼,你打着什么主意,老夫会不知道?”单二叔被单啸那副谄媚模样气笑了,破了功后也是笑骂道。 第二十一章 四象阁 “去,去,去,你们几个不要在待在这里了,要是打扰到老夫的生意定饶不了你们。”单二叔不耐烦地说道。 单二叔摇动着着手臂催赶到道符阁门前青易阳等人,不仅如此,还动上手推搡这几个人,嘴里又是说道:“单小子,晚上你在派人来这儿就行了。” 单啸见单二叔这般驱赶着众人,神色也有些为难,但也只能讪讪一笑,说道:“呵呵,那好,单二叔那我晚些再来。” 单二叔站在门前点点头,应上一声“嗯”,忽然几人当中传了一声冷哼,语气颇为不满与不屑地说道:“哼,还能有什么生意。” 不用多说,此话也定是那张恭说的,单啸见单二叔脸色有些不太好,也知不妙了,赶忙将几人连拖带拽远离此地,还是莫要再起什么争执才好。 一行人就在这个“恶掌柜”的催赶下,一并离开了道符阁, 单二叔也准备回到屋中时,忽然发现石阶上还有一张方才青易阳掉落的炎符,便是捡了起来,看着那张炎符的符样,他轻呼道:“咦?” 他又转头看了眼众人离去的方向,瞧上一眼后,他就转身回了屋中,而后就将道符阁的木门合了上,大白天将商铺的门合上,屋内没有什么动静,应是打烊了。 道符阁本就处在不算显眼的位置,而且门面较小,要说人们能找到此地,大概也是因为屋檐下那块大大的匾牌,所以青易阳等人的离去,此时道符阁门前又回到之前冷清光景,偶尔有几人路过罢了,看样子确实没什么生意。 …… 青易阳已经见识过这时符的能力了,且隐约猜出这符箓为何能被称为修真界的禁忌,虽然他已经知道催动这符箓有极大的限制与危害,但拥有此等威力的符箓,青易阳定是不会将其弃之不用的,他将这符箓小心放好。 其他人都看见青易阳的举动了,见到他所拿的符箓光泽亮丽,但却没有一个人识得这张符箓,单啸也是未曾见过,不过瞥了一眼,就将目光重新转回青易阳了。 “青师弟,你们去单二叔的道符阁可是要去买炼符的材料?”单啸问道。 青易阳闻声点了点头,轻声应了声“是”,不过他的面色和语气尽显虚弱,应是体力还未完全恢复。 众人也看在眼里,单啸见到青易阳还是这番模样,他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毕竟这里只有单啸和单二叔相识甚久,单二叔这般德性,何况单二叔的所作所为更是让他在众人面前有些难为情。 “咳,此次是单二叔做的有些过分了,青老弟莫要和他一般见识呀。”单啸开口说道。 单啸说话间的功夫,他手中就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枚小药瓶,颜色亮丽,呈紫铜色,他将这紫铜瓶递到青易阳面前,他说道:“这丹药青师弟拿去,虽说不是什么灵丹妙药,但对疗养内伤有着奇效。” 单啸身后的阿柳看见单师兄拿出此物后,眼角一吊,阿柳听见单啸要将此物送给青易阳后,更是喊叫道:“师兄,这……” 还未待阿柳说完,单啸就对他使了个眼神,二人具有默契,阿柳便不再说下去了,但他那双媚眼的目光依旧紧盯着那小紫铜瓶子。 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这紫铜瓶中的丹药定是不凡,青易阳本想推脱的,因为自己受伤虽和单二叔有着关系,说到底还是他自己想探个究竟罢了,但他抬头看见单啸的坚定态度,只好将那紫铜瓶收了下。 “多谢单师兄。”青易阳将紫铜瓶捏攥在手中,两手抱拳向着单啸感谢道。 单啸摆摆手,示意无妨,等到他看着青易阳将紫铜瓶收好后,他便对着众人说道:“若是师弟们想买东西的话,还是莫要在这灵宝上的商铺上购买才是,不说这里东西不全,光谈那价格可就比大城里商铺贵上许多。” “但你们要是真的急需某些材料的话,庭中园前的四象阁你们可以去看看,四象阁算是宗门钦点的商行,就算在其他主门地界也能看到有商铺开设,那里货物齐全,价格公道,若是不急的话,还是再等上两日,等到了中州城,你们就能知道真正的修真城池是什么样子的了。”单啸一边带着路一边说与青易阳等人听。 单啸还说这大街上的本门弟子摆的小摊,大多是坑你们这些刚入宗门的新人罢了,欺负你们这些不懂行,拿些修真界的寻常玩意儿来糊弄你们,比如屋子里那些明烛灯,此物就算是中州城的平头百姓家里也是有的,但若你们来自覆水城这种偏僻的地方自然是没见过,所以他们也就只能骗骗你们而已。 单啸毫不吝啬,他将宗门中一些新入门的弟子需要知道的规矩和经验,统统讲与他们听。 众人也听的入了迷,一路上没有注意到单啸有意将他们引到了一座楼屋前,那楼屋和其他屋子相比稍显气派,其门面也比其他商铺大上许多,楼前屋檐下悬挂的招牌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四象阁。46 第二十二章 道符杂录一 阿柳和单啸二人站在四象阁中的一角,商铺里的伙计前去招呼,阿柳挥挥手就将伙计打发走了,伙计见阿柳脸色不太好,也不敢多逗留便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师兄,那小伏灵丹,平时就连你自己都不舍得用,你怎就平白送给了那小道士!”阿柳带着怒气埋怨道,他交叉着双手,虽说是与单啸说着话,但他眼神却是不时瞥着不远处正在挑选符纸的青易阳等人,还白上一眼,发出鼻音冷“哼”声。 单啸知道阿柳会问道此事,他也深觉不好意思,因为这紫铜瓶中的小伏灵丹也并非他一人的物品,他事先未和其他人商量,便将这小伏灵丹拱手送了人,这般行事确实有些不妥。 “嘿嘿。”单啸听到阿柳的抱怨,也不生气,站在那尴尬一笑,但他如此行事自然有他自己的道理,他向阿柳问道:“你可曾见过,单二叔捉弄他人,会将人弄伤的事情发生么?” 阿柳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他眯着眼睛似是回忆着什么,又点了点头,忽然他那白皙的脸蛋微微泛红,而后猛地一跺脚,他狠狠地说道:“哼,就那老头,我若不是看在师兄的面子上,早就扒了他的皮,他之前还敢笑话……” 单啸讪讪一笑,摆手道:“不急,不急,而且这都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你也知道,二叔虽喜看人出糗,却从未听过他将人弄伤的事情发生,但这次有所不同,你也见到了那位青师弟可是真切受了伤,若放在以前,二叔看见了定是在旁大笑嘲讽了,可是今日二叔却在旁扶住了青师弟,你就不觉得古怪么?”单啸开口解释道。 阿柳本就觉得今日哪里怪怪的,放在往日单二叔见到自己,定也会说上两句打趣话,经单师兄这么一提醒,确实如此,单二叔今日神态颇为沉闷,不像是平日那个一门想着坏心思的老头了。 阿柳定定神,又将目光转移到青易阳的身上,说道:“那又如何,或许是那老头今日真切做的过分了呢?” 阿柳回过头后,又道:“更何况他犯得错,何须单师兄为他赔礼?”他的语气也平静下来,不像是方才那般,方才他质问单师兄就同审讯犯人一样。 单啸听闻阿柳所说后,“噗”的一声笑了起来,而后自顾自地摇起头来,阿柳不明白他是何意,便问道:“师兄,你笑什么?”这一问倒是显得几分娇媚。 单啸指着另一端货架旁的青易阳,开口解释道:“你看他为何只买那白符?” 阿柳听的此话后,身躯一震,他那朱口薄唇上下微颤着说道:“师,师兄的意思,这小道士是炼符师?”阿柳抬起头看着单啸神情坚毅地点了点头,阿柳面色更加难看了。 他缓缓转过头去,看着青易阳那副十三四岁的皮囊,用力摇晃着脑袋,嘴里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炼符师就算从孩童练起,也要二十年才可入门,若要小成,至少需要三十年啊!就算辅门里选出的天才中,也是从未听说过有十年修行便可入门之人。” “师兄莫不是在说胡话,那小道士不到十五岁,怎么可能是炼符师,顶多刻制些江湖道术罢了,若是师兄觉得此事愧疚,你也无需编些瞎话来敷衍我……” “……” 单啸虽是听着阿柳在旁说的质疑的声音,但心中反而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方才他们几人在道符阁门前,他可是亲眼所见那张炎符掉在地上,以他的眼光,大致上能判断出那道符的品级,绝对出自于炼符师的手笔,虽符箓品级下乘,但也不是江湖中的道士可以炼制出来的。 况且他可是知道青易阳身上所披青鳞衫的不凡,定是和宗门中某位前辈关系密切,他之前也有猜测,那炎符可能是门中哪位前辈给予青易阳用来保身的,但青易阳购买白符的举动让他有所坚定自己的想法,何况哪有前辈这么掉价,送这么一张破符给自己的弟子? …… “客官,您还是不要说笑了。”四象阁里的伙计脸庞挂上勉强的笑容。 伙计的模样哭笑不得,他可是破天荒,头一次碰到这种事情,眼前这小道士想购买白符,却是不知道要哪种属性的符纸,这般,伙计哪里肯卖给他,看他年纪不过十三四岁,这白符定是替家中长辈来购买的,若是自己随意卖给别人,对了也就罢了,若是错了,那他家中长辈定会询问事情的缘由,到头来还不是伙计自己要受罪。 “你这人怎么这般执拗。”木乙有些不耐烦了,自己这徒弟不过是想购买些普通道符罢了,木乙拿出一张火灵符,说道:“呐,就是这种符纸,你可看清楚了?” 伙计接过去一看,这符纸就是城庙里烧香的普通符纸而已,哪里是那些仙人们需要的符纸,不过伙计这一下子也算是明白了,眼前这几人应是不懂炼符之术,或是自学些半吊子江湖野术,难怪说不出要何种属性的白符,这也是不怪他们。 “你可别为难我了,这种符纸,等你们到了中州城,城中杂铺中大多都有。”伙计解释道,态度毕恭毕敬,他也没因为眼前这几人的无知,而去鄙视这几人,伙计自觉做的不足,又道:“你们先等等。” 伙计转过身,离开了众人,他走步匆匆向角落里的书架走去,他蹲下身从书架最底端的一摞书中抽出一本青书,而后他又匆匆飞走回来,将拿来的青书递给青易阳,拿伙计笑着说道:“客官你可将这拿回去先看看,若是查到自己所需要的符纸,明日再来阁中找小的。” 青易阳点点头,这书虽是藏于书架旮旯,拿起后却不见灰尘,可见这里的伙计平日扫尘勤快,这书不厚,青皮白底上印有黑字,“道符杂录一”,他信手翻上几页,一股子淡淡的霉味钻入鼻中。 道符杂录上讲述了一些关于炼符术的知识,不过上面大多东西青易阳也和木乙学习过,而其余的也是些无关紧要的解释,所以他渐渐失去耐心,书页翻动发出“哗哗”之声,很快他右手指上只夹有一张书页了。 “咦!?”青易阳将手中的杂录往眼前凑上一凑,他定睛看了许久,而后又往前拨拉一页,又是看了许久。木乙站在其身旁,心中好奇,也是探头看上几眼。 木乙探头一看,上面无非是些简易的插画,上面所画的大多都是药草模样,或是树木,且图样看上去都差不多,看不出什么区别,幸有这画图底下的几行小字,解释了这画中是何种草木。 青易阳俞看俞欣喜,直至没有了那些图样后,他微微张口,似是有些失落,他缓缓合上书页后,眼前一亮,便向伙计问道:“你这儿可还有其他几本?”他有些期待后面几本的内容了。 伙计方才有些走神,见青易阳开口,一愣神后,也赶忙回应道:“有的,有的,客官你且等下。” 还没待商铺伙计离开,青易阳又道:“麻烦你将那些制符术的书籍都拿来吧。” “好。” …… “师兄,你可是看见了,这小道士哪里懂炼符术。”阿柳双手抱胸说道,似是有几分嘲讽的意味,他后背靠在货架上,倒是显得几分惬意和轻松了。 单啸苦着脸叹了口长气,暗自摇头,虽眼前是这般状况,让他对自己的观点有所动摇,但他心底还是坚信自己最初的想法,他心道:“此事还得去问问单二叔才行啊!” 这伙计手脚不慢,不一会就抱着一摞书籍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不过他身后却是还跟着另外一人,那人锦衣挂身,看其服装不像是阁中的伙计。46 第二十三章 担忧 伙计步伐慢了下来停在了一旁,待他身后的人越过他后,他才恭敬地跟在那人身后,伙计这般小心侍奉此人,那人应是这阁中掌柜罢?看这男子样貌实属年轻,应是哪位大家之中的小辈。 也不知这人是来做什么的,看他右手端着方才木乙拿出的火灵符,踱步走到青易阳等人面前,待他站定后,他右手缓缓往前一探,行为举止透着儒雅,他笑道:“这炎符可是老先生您的?” 年轻人身后的伙计将胸前所抱的书籍,一并搁置在了地上后,伙计也并未上前来,他默默站在年轻人身后没有再说上一句话。 木乙被他这一问,虽是有些突兀,但他没觉得有何不适,反倒心中觉得年轻人礼节不失,家教甚好。木乙捋着胡子,笑脸回应道:“不错,此符正是本真人的。”木乙被称为老先生,心中不免欢喜,又将自己在江湖中骗人时候的气魄拿了出来。 恍惚间那年轻人被木乙周身散发的气势唬的一愣,不过片刻亦是恢复过来了,年轻人双手将道符递上前去,他笑道:“那我便物归原主了。” “小子斗胆问一句,这火符可是真人炼制的?”年轻人自始至终都站得笔直,唯独问此话时,他微微鄂首,双手抱拳问道。 木乙摇了摇头,年轻人见此眼神中颇显失望,木乙道:“这火灵符是我这徒儿所炼制的。”木乙目光转向青易阳,年轻人听闻此话后,先是欣喜,待他同木乙一般向青易阳望去后,心情有些复杂,神情有点像之前阿柳那般,听到此话大多人都是不相信的。 不过年轻人很快便调整了自己的情绪,他没有接木乙的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他突然笑道:“呵,方才我心急却是忘记介绍自己了,打扰了真人和诸位,各位见谅。” 木乙摆了摆手示意无妨,先行报出了自己的名号:“无妨,木乙真人。” 年轻人抱拳回应道:“陈星邈。” 陈星邈报上自己的姓名后,他又道:“诸位到了中州城后,若是得空或是有什么困难,可以来北城找我。”他手上捏着一块红色碎石,呈菱形,棱边锋利,他将这红色碎石递了过来,木乙接过后,他道:“各位,我还有些事情,中州城再会,告辞。” 陈星邈打了招呼后转身便走,他绕过货架,径直走向侧门应是要离开了,他忽地又一转身,喊了声“哦,对了,伙计你过来”,那伙计听闻陈星邈叫他,麻溜的就跑了过去,连青易阳等人也不招呼了,伙计低头哈腰道:“陈老板有事,您吩咐。” “等这些人走后,叫你家主子去查看下灵石。”陈星邈贴着伙计的耳边故作神秘说道。 不知是这陈星邈说话贴的太近,还是怎么的,伙计心中感觉有些局促不安,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说道:“小的定会传达到。” 陈星邈拍了拍伙计的肩膀,抬头瞥了一眼四象阁内景,似是审视,不一会便扭头离去了。 …… 这陈星邈虽说客气,但他骨子里的那份高傲是掩盖不住的,他方才那般举止,这心中能舒服的也只有木乙一人罢了,除了木乙,其余之人他一概未瞧上眼。 单啸定睛看着,木乙手上的红色碎石,殷红之色,黑色细线暗藏其中,光亮撇上去,碎石晶莹剔透,异光现,印在手掌间似是流着鲜血般,其中细线红得发黑,如同活物一般流窜其中,极为妖魅,诡异。 “是了,应该是了,是陈家的人。”单啸忽然松开眉间,念叨起来,这家四象阁中的掌柜,他是认识的,方才他见伙计对那陈星邈极为客气,他也是知道此人身份定是不凡,虽见陈星邈眉宇间有几分熟悉,却是想不起来,待他拿出红色碎石后,他才是记起来了。 “陈家?陈家的人,北城陈家?”阿柳反问道,阿柳抬头看了眼单啸,见单啸点了点头似是回应自己,阿柳皱了皱眉头,问道:“陈家的人来四象阁做什么?” 单啸摇了摇头,阿柳瞧见后,也没有再问了 青易阳那边清点了所有伙计带过来的书籍后,他今日的出行也算是结束了,伙计在旁清算后,这一堆书不料价格却是出奇的便宜,青易阳付了银两后,便蹲下身子要抱起那些书。 “诶,客官,这哪里敢劳烦您啊!”伙计赶紧过来阻止,他道:“待会我派人将书给您送过去便是了。” “啊?还要这种事情?”张恭惊讶道,这买了东西还将东西送到住所,他可是从来没见识过的。 “哈哈,张师弟,四象阁的规矩一向如此。”单啸走近大笑道。 “单爷说的是。”伙计附和道,伙计和单啸熟络,否则为了这几本破书的买卖,他应是不会这般热情招待众人了。 单啸见青易阳有所犹豫,冲其说道:“好了,你们再看看还需要些什么,或是我带你们去其他地方转转。” “这怎么好意思呢?单师兄已经陪我们几人大半天,怎么在好意思劳烦你呢。”朱朋道。 “无妨,我本就也要去前面的铺子看看其他东西。”单啸笑道。 单啸这般说了,青易阳也不好推辞,他不知这四象阁是否有这规矩,但今日的事情,自己却是承了单师兄的一份人情。 几人没有像陈星邈从侧门离开,而是绕回大门,正堂可比方才那堆满书籍和道符的角落热闹许多了,且摆放的物件大多是些草药和兵器,还有些妖兽身上取下来的兽角或是身上其他部位的血肉,大多样子可怖,但极具特点,让懂货的人一眼就能知道卖的是什么妖兽整尸。 “单师兄,为何这些灵丹药草、兵器、矿石之类的这么受人欢迎,但那些符箓和一些不错的书籍介绍却是无人问津。”朱朋不懂这些仙人的事情,他定是要问个明白,他看这些货架摆放位置,就知道角落里都是些没人理睬的。 “此事……”单啸刚想回答,他脸色倏然一变,不仅是他,人人的脸上都透露着不安或是惊恐。 方才一瞬之间,整个四象阁内剧烈颤抖,大街上的人似是喝醉了站不稳左右摇晃着,应是御空灵宝撞上了什么了,才能引起如此大的动静。 索性只持续了片刻,不过几息时间,“轰隆”一声又是一阵震动。 众人晃动过后,待稳了身子,耳边就传来了呼喊的声音,声音很远像是呼救,且声响愈来愈大,仿佛像是雷声一般,转瞬间就可以在四象阁顶上炸裂开来。 青易阳亦是局促不安,他身后的木乙拍了拍他的肩膀,师徒二人一对视,木乙眨了眨眼点了点头,似是安慰,让青易阳心中急躁安抚了下来。 木乙看着青易阳的背影,他有些不太在意外面发生了何事,青易阳的事情更让他烦忧,他知道这几日青易阳的状态有些不对,仿佛眼前这小道士不再是那个江湖中斩妖除魔、遇事不惊的少年郎了。46 第二十四章 显威 青易阳虽是站在四象阁内,但外面的乱象也能清楚地看到,只见远处一群人被几名宗门弟子驱散,那些宗门中着装正统的弟子神情严肃,而且时不时警惕地望向身后。 其实大多数人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见大家都在逃跑,也便跟着一起罢了,幸好这四象阁规模算大,所以进来的人虽多,但也不会过于拥挤。 青易阳站在这门口内,不免会被“逃难”的人推搡,一道黑色身影掠过他的身旁,忽然青易阳腰间一阵刺痛,似是银针刺入腰间,幸好青易阳反应极快,腰胯迅速向后身摆动,他虽已经躲闪开来,但还是感到钻心的疼。 青易阳侧头看去,那人低着头看不清相貌,那人身形娇小,看样子应该是名女子,个子和青易阳一般高,束男发,最为瞩目的是那人身上腰间别着的那条软鞭,软鞭末端上编有细软白毛,丝丝细线如银针般尖利,白毛倒竖起来的样子像是野兽遇到危险炸了毛的尾巴一般。 应该就是这东西刺伤了青易阳,那软鞭似有灵性,如同活物般在那人腰间处缓缓蠕动,末端上的毛刺也从倒竖的状态变成一撮软毛。 那人身上还散发一股清香,很淡似是那桃花,青易阳便觉得有些熟悉,不过他却是想不起来在哪里闻到过。 那人也有所察觉,抬起头向青易阳看去,待她抬起头后,青易阳这才是想起来,原来此人就是当日和苏锡雨还有武丰年一同通过三试炼的那位姑娘。 “桃姑娘。”青易阳咧嘴一笑,冲她打了声招呼,他和她只有一面之缘,相知不多,只知这姑娘姓桃,因为这姓氏甚是少见,所以他倒是还记得。 “青公子。”桃姑娘点头回应道,说话轻声细语,她见四象阁内人数甚多,便不再往里面去了,就和青易阳一同站在这大门口了。 二人打过招呼后,二人之间就陷入沉默之中,反倒是四象阁里的人群热闹起来了,身旁有人讨论方才发生了什么事,众人纷纷询问起方才进来的人,不过这些人都说不知道,只是称是宗门师兄让他们赶紧跑的,说什么不要阻碍师叔……抓捕什么人。 宗门师兄说的话,他们哪里敢不听,况且见大家都是如此,便更是怕了。 青易阳微微侧头,他向身旁的桃姑娘问道:“桃姑娘可是知道发生了什么?” 桃姑娘依旧看着外面的动静,她没有开口回答,也没有去瞧青易阳,只是摇了摇头罢了,她神情恬静,似是不喜说话,她抬起左手摸了摸自己腰间那条还在蠕动的软鞭后,那东西的情绪也似是得到了安抚,安安静静地盘在主人的腰间不再动弹了。 青易阳见此也不再多问了,二人又回到了方才的气氛之中。 …… 灵宝上方,云雾缭绕 远处看去似是有两道模糊不清的身影站在云端之中,人们放眼瞧去那两道红芒光点如星辰缀在云层间,不知这云层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忽然其实一道红芒多出一丝蓝色光亮,那丝蓝色光点不过瞬息之间,大放光彩,与这天上的红日相互辉映。 云彩变幻,云层上的紫红异芒顿时将整个灵宝笼罩,引得灵宝上的人们纷纷抬头看去,更是有不少人不听劝阻,从各个屋宇商铺中窜了出来,好奇心作祟,都想目睹这一奇观景象。 …… 云端中一人身着紫红道袍,他手中抓住一道光,不,应是一把紫虹长剑,因这长剑光芒强盛,已经瞧不见这剑本身的样子了。 那人身旁还有一人,是个体型臃肿的胖子,那胖子面色颇为震惊,他冲着旁边持剑的人说道:“七爷,你这是?” 原来这二人正是七爷和酒桶子,七爷没有理会酒桶子,他看着远端默不作声,看其神情很是严肃,如临大敌,不敢有一丝懈怠。 酒桶子有些担心起来身旁的七爷,他知道七爷要尽全力对付那人了,酒桶子看着七爷双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呼吸声颇为沉重,连他周身的红光也更盛了几分,不知他是在害怕,还是在期待什么。 此前七爷来找到酒桶子,让酒桶子助他寻一人,酒桶子自然将此事应了下来,后来二人施法也找到了此人,但却没料到那人修为甚高,察觉到了此事。 七爷二人便与那人起了冲突后,才闹出了灵宝上大家察觉到的大动静,虽二人联手但也是不敌那人,二人被那人打的是节节败退。 那人踏云而行,修为极高,不像酒桶子与七爷需借助灵符才可御风而行,那人静静站在远端,他本是可以轻松解决二人,没想到这拿长剑的男子竟然有此等品级的灵符。 他对于七爷祭出灵符后的实力能估摸个大概,也知道对方祭出那灵符之后自己不能力敌,但若能伺机而动,解决掉一人后,那另一人就是自己砧板上的肉罢了,若是对方没有破绽,他无法出手,那他只需静静等待便可,因为他知道此等品级的灵符对于一个祭灵境修为之人还是太过于勉强了。 双方僵持不下,七爷内心焦急,他也晓得自己若是再不出手,恐怕就没有出手的机会了,他道:“动手。”说罢,他右手二指立于唇前,口出法诀,指尖聚灵。 七爷身旁的酒桶子见此,不敢懈怠,此时本应该全神贯注在这场战斗之中,不料灵宝上那些不听劝阻的众人却是让他分了神,他低头看着那些还在大道上的人,他大骂道:“一帮蠢货,着急送死啊!” 不料就是这一瞬息,云雾翻涌,一道黑影掠过,顿时整片云海气旋倒流,那黑影速度快如弩箭,七爷亦是感知到危险,赶忙祭出了左手所持的紫虹长剑。 那紫虹长剑悬浮在七爷身前,七爷右手二指点于剑尖,忽然那长剑似是活了窜天而起,那紫虹长剑在七爷头顶上空顿时幻化成一柄三丈之巨的大剑,向那道黑影虚空劈砍了下去。 虽双方距离相隔甚远,但那人也不敢硬接,他冷“哼”一声,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忽然他两手向两侧推去,天边的紫红云雾向他靠拢过来,聚集成人形,瞬息之间竟是出现另外一个他,这一边变化并未停止。 一生二,二生四,四生八,竟是凭空多出了十五人,七爷见此心中虽是惊讶,但并未过于慌张,更何况酒桶子也将阵法祭出,虽所作匆忙,但这阵法也能护住他身前的七爷了。 七爷心中无惧,巨剑劈砍,剑气所过之处,云海避让,从灵宝上看去,云层断裂,白日光照穿过裂缝,如同这天长出一只血眼睥睨众生,灵宝上顿时传来众人惊奇、欢呼之声,但七爷此时可是无暇顾及下面所生之事。 虽这第一剑极具威力,但却是落了空,毕竟这一剑也是七爷仓促之间发动的,但这一剑是将扰乱众人视线的云雾驱散了。 那巨剑虽大,但在七爷的控制之下,犹如剑客手中的快剑,这第一剑还未落下,已是逆气提了上来,对着那十六道黑影横扫而去,不过眨眼间,那苍穹上的血眼之中忽然一道紫光一闪而过,这般巨像真如苍天眼皮眨动一般。 那十六道黑影反应不及,已是被那紫红剑气吞噬在内,远处“啊”的一声凄厉惨叫传来,那些被剑气所伤的黑影变回先前的云雾,重新充斥在三人之间,那血眼也被遮蔽住了,似是乏了闭上了眼睛,让灵宝上看热闹的人大失所望。 那柄幻化而成的巨剑,也似是支撑不住了,紫芒暗淡,光影交错,虚实纵横,失去了方才那股神勇无敌之势,待七爷要将那巨剑归位,再次悬于头顶之时,它终于不堪重负,重新变化回那柄紫虹长剑。 酒桶子咧嘴一笑,大声道:“嘿嘿,那人不过如此嘛。” 七爷听闻后,也是轻笑一声,摇了摇头,神情颇为无奈,对于酒桶子他也不知该说上些什么好,好在此次三师兄托付的事情没出什么差错。 七爷抬起右手向身前虚空一指,左手打一法诀,一道蓝色灵符从其墨绿道袍上抽离出来,他将这灵符收回之时,嘴里说道:“这次幸苦你了。” 酒桶子对于七爷的夸奖倒是有些难为情了,酒桶子刚要答应七爷时,七爷身前悬浮的紫虹剑又光彩暴增,紫芒乍现,七爷心神一紧突然大喊道:“小心!” 七爷转过身之时已是来不及了,那人已经在酒桶子的身后了,那人冲着七爷“嘿嘿”一声冷笑,且一掌拍了下去。71 第二十五章 黑衣人 天空不像方才那般昏暗,此刻已是重见午日的明亮。 青易阳与其他人无异,也是仰着脑袋,看着天边的奇异景象,不,应是修真者之间的战斗。 虽天边的战斗已经结束,这天上已经恢复原有的光彩,但他内心却是久久不能平复,震惊之色袒露,他从未见过凡人竟可持一剑,辟天地。 他当日虽在覆水山见识过仙姑所施展的仙法,但也没有这般来得震撼,原来凡人真的可以像木乙口中所说的神仙那般,可以在这方天地内踏风摘云,撕裂苍穹。 师父当年和他曾经提到过,当年自己本要坐化之际,在冷清道观外的所见所闻,当年两位仙人,在雷云之中斗法,二人仙法所过处,皆有移山倒海之势,待自己醒来之际,百里之内已是化为平地,移山岳,断川河。 青易阳虽是知道,却是想象不出师父所描述的那炼狱般的景象,他今日所见,虽不及师父所说的那般夸张,但他心中对修真有一番新的认识了。 或许不止是青易阳有这样的领会,其他观望的众弟子也沉醉于这场斗法之中,有了他们自己的感悟。 …… “你们看!”人群之中一人指着天边说道。 众人被他的话语所吸引,按着他手所指的方向瞧去,正是众人头顶的位置,有一道黑点。 “那是什么?” “……” 青易阳所在位置朝那个方向看去稍稍有些吃力,因为那天上的黑点正好在他的正上方向,那黑点应是什么东西从空中坠落下来,且越来越大,模样圆鼓,待再接近些就能知道是一个人了。 众人还未瞧得清楚时,一名宗门弟子面色焦急,他冲着众人大喊道:“快走,全部回去。”喊话之人正是那名周师兄,周师兄在众弟子之中也有所威望,也是这次出行的领队人。 其余宗门弟子听到此话后,心神一慌,纷纷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心中提醒着自己的本分。 “快回去!” “开阵!”周师兄大声唤道,几名之前安排好的弟子已是就位。 刹那间,大道旁两道边沿亮起淡光,顺着各个屋宇的边沿缓缓抬升起来,似是从地底升起一面镜子,又如同一道瀑布,水光所过,大阵内的景象已是模糊,众人瞧不清那些屋楼大门所在,不免慌了神。 所幸有宗门弟子指引,开出一道出口,让众人有路可行,虽人数众多,却能井然有序也是实属不易。 就在水镜已抬升有三丈之高,众人撤离之际。 青易阳忽然神情一变,他突然向身旁一抓,没料到却是抓了个空,侧头望去他身边的桃姑娘已是不见了踪影,他也来不及思索了,用力一蹬腿,向后全力退去。 还未待他落地,“嘭”的一声,一声巨响传来从青易阳前方传来,他方才所站的地方沙石飞溅,砖土碎裂成尘,弥漫在空气之中。 青易阳堪堪躲过这一“飞来横祸”,算是有惊无险。 青易阳稳住身形后,站住了脚,一道人形黑影又是紧接着落下,速度极快,犹如一把黑亮色的长枪直插那团尘雾之中。 劲风所过,杀气凛冽 碎石飞扬,青易阳不自觉地抬手用手臂抵挡,电光火石间,尘雾之中传来两声兵刃碰撞的声响“砰,砰”,还未等尘烟散去,一人从团雾中一跃而出,这一跃便拉开了七八丈的距离。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青易阳见此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突然有东西抵住了他的后背,他转头看去,正是那位桃姑娘用手掌拍在了他的后背上。 桃姑娘冲他浅浅一笑,青易阳自觉不好意思,讪讪一笑,而后他赶忙退到了一旁。 先前青易阳还在担心桃姑娘的安危,倒是庸人自扰了,原来桃姑娘早在自己察觉到危险之前已是退到了远处驻足观望了。 青易阳暗自摇头,但很快便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向远处看去。 远处尘烟退去,一身着紫袍之人站在一裂坑旁,青易阳见过此人,桃姑娘也是见过,此人正是赵长老。 赵长老身旁还有一人,不过并非站着,而是躺在那方圆半丈大小的裂坑正中,此人青易阳也是见过的,是仙姑塔的掌柜酒桶子。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身受重伤了,赵长老看着那坑中之人表情凝重,他心道,此人是谁?怎受了这么重的伤?他思索之际,又一人从天而降。 是七爷回来了,他之前一战损耗过度,此时已是疲惫不堪,无力再战了,本以为自己那一剑可以解决掉这个妖人,没想到他此刻看到那人,那人身上没有一丝伤口,不要说伤口了,就连衣物也未又破损。 七爷看着倒在地上的酒桶子,心中是既心急又自责,对于那人的仇恨更是深了几分。 赵长老看见七爷的模样,知道自己这个七师弟并无大碍,便也放心了不少。 赵长老看着远处的身穿黑衣之人,向七爷问道:“他就是那只老鼠?” 七爷点了点头,小声回应道:“此人,修为在我和八弟之上,且妖法诡异,师兄你要多加小心。” 赵长老心中刮过一丝狐疑,他心道,八弟!什么八弟? 不过这一念头一闪而过,因为眼前的黑衣人才是此时此刻最为要紧和棘手之事。 赵长老似是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其中两旁还有许多未进入阵法之中的普通弟子或是新进弟子,若是这些新进弟子在这灵宝中出现了问题,他担待不起,七师弟更是担待不起。 一时间两边僵持住了,这是赵长老所希望,但黑衣人岂能不明白赵长老心中所讲,他心思一动,赵长老便开口道:“你既是地通的人,应该是明白规矩的吧?” 黑衣人轻声一笑,道:“自然明白。” 青易阳轻呼道:“嗯?” 地通?眼前这人是地通的人?门中追查此人,是不是和自己也有关系。 青易阳会神望去,让自己更能看清楚那人的相貌,待他瞧清后,他忽然心中的疑惑就此明了,此人他见过,在丁四酒馆打过照面。 如果此人确实是地通的人,那青易阳那日发生的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便能讲得通了。 “你们地通所为何事,我等也无法干预,但你挑选的日子怕是有些不妥吧。”赵长老眯眼询问道。 二人话语间不停在寻找对方的破绽,赵长老寻的是能擒住此人的时机,而那黑衣人此刻想的是如何逃走,并不是他惧怕眼前这位紫袍男子,他所惧怕的是灵宝上的另外一人。 其实来覆水城之前,他打心底是不愿接受此次任务的,赵长老口中说的日子就是其中一个原因,那就是仙选试炼,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灵宝上那位尚未出现的前辈。 那位前辈莫说是他来了,就算他的师祖来此也要退让三分。 “你地通本与我门无冤无仇,我等不过就是向你询问其中原由罢了。”赵长老示点了点说道,此人明白其中危害是最好不过了。 那黑衣人听到此话,发出阵阵“嘿嘿”冷笑,他用着低沉的声音笑道:“问话?嘿嘿,你们极东门的手段我还是见识过的。” 黑衣人话毕,他知道事不宜迟,他身影一动,但并非是冲着赵长老的,而是那些还未进入阵中的普通弟子,唯有靠此他才能离开此地。 “你敢伤他们?”赵长老大惊失色地大喊道,他没料到此人真敢如此行事,两旁的宗门弟子也拿起自己手中的兵器,面色亦是凝重。 黑衣人虽行动极快,一切本应在他的掌控之中,但眼前之事却在他意料之外,两旁阵法位置霎时间已是挪移了方位,两面水镜向黑衣人挤压过来,阵法堪堪将那些普通弟子囊括在内。 大道内只留有一条不过半丈宽的甬道,正好在赵长老与黑衣人之间,忽然赵长老身后的七爷一个趔趄,而后“砰”的一声七爷顺势倒了下去,应声倒在了地上。 七爷面色憔悴,双唇苍白,但脸上却是带着几分苦笑,他心道,此时的自己强行挪动阵法,果然还是太过于勉强了。 随着七爷倒地,黑衣人疾驰而来,速度极快,他袖中露出一道明晃晃亮光,一把短剑从中激射而出,似飞箭直指赵长老的心口要害位置,同时他双手合十,此法和之前如出一辙。 黄尘应法变人,而后在其身前突然出现诸多与黑衣人相貌相同之人,跑在最前的一人贴于赵长老飞驰而过,且嘴中还说道:“谁道。” 不过那人还未越过赵长老半丈身位之时,已是被一把利剑刺穿了胸膛,且重新化作了一抔尘土散落在了地上。 之后的幻化的泥人亦是如此,皆是死于那把飞剑之下,不过那些泥人所说的字各不相同,虽是出自不同泥人的口,但却如同一人在赵长老耳边念叨一样,且听来的话便是“谁道我要伤人?不过苟全性命罢了。” 第二十六章 中计 “唰,唰,唰” 飞剑所过,所有由尘土所变的黑衣人尽数被斩杀,待最后一人死于飞剑之下后,赵长老看向前方大惊失色,他眼前哪里还有其他人,唯有向他飞来的那把短剑映着水光,银芒显得格外刺眼,是把杀人的好利器。 “嚓”的一声,那短剑便被击飞了,且丝毫没有对赵长老造成任何威胁。 赵长老此时才是明白七弟口中所说的妖法诡异是什么意思。两旁阵法挪移之后,那黑衣人已是无所遁形,但赵长老此时此刻不管是肉眼所看,还是双耳所听,都无法感知那黑衣人的存在,黑衣人好像凭空消失一般。 二人之间只有由两旁阵法所组成的半丈宽的甬道,即便那黑衣人从空中逃脱,赵长老也会有所察觉,但此时的情况却是让人匪夷所思了,好似这阵法并非困住那人,反倒是将他自己置于这牢笼之中。 “三哥,身后,你身后!”那躺在地上的酒桶子,突然睁开了眼睛,用着自己仅有的气力冲着在他身旁的赵长老嘶哑道。 酒桶子气息微弱,说话声音也很低沉,所幸四周极为安静,话语倒也听得清楚,但赵长老似是听不见酒桶子的警告没有丝毫反应。 赵长老看着地上的酒桶子突然醒来,且面部狰狞,似是想说什么,但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像是一个哑巴,他心觉这胖子好奇怪,便轻疑道:“你说什么?” 酒桶子听到赵长老还没明白自己的意思,是又急又气,他巴不得此时能立马站起身子,将赵长老的脑袋扭过去,让他去看看身后。 静,太静了 赵长老突然觉得周围实在是太安静了,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又重新看着酒桶子,见这胖子张着大嘴,大口的往外送气,赵长老下意识模仿他的样子,也是张圆了嘴,发出声响:“吼?” “吼,后,后面?!”赵长老一下子便是豁然。 酒桶子听见赵长老猜到“后面”二字时,他瞪着眼珠拼命点着头,与此同时赵长老的飞剑已是向自己身后飞去。 “仓啷” …… 青易阳亲眼看见三名一模一样的黑衣人从赵长老左、右、头顶三个方位掠过,但赵长老那把飞剑却没有丝毫要攻击那三人的意思。 “嘿嘿,我们又见面了。”两名黑衣人直奔青桃二人位置所在,还同时对着这二人这般说道,口气似是两位老友又重新见面般。 青易阳自然明白两名黑衣人是与自己说话,但他也知道这黑衣人的来意可没有二人的语气之中那般客气。 青易阳赶忙祭出两张金色定身符,但他还未将手上定身符打出时,那二人已是位于他头顶和身前,且二人所持短剑无一不直指青易阳要害部位。 “啪,嗒”一声,一条长鞭挥舞过来,缠绕在青易阳的腰间,顿时他的身体犹如不受控制,一下子被拉到了桃姑娘的身后,且力道极大,青易阳“嘭”的一声,整个人撞在了那水镜之上,那水镜如石墙般坚固。 青易阳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疼得呲牙,他看着身前那位桃姑娘,暗自感叹道,没想到桃姑娘行事如此果决,且下手也是极为狠辣的。 那两个黑衣人见自己扑了空,也不恼,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那一男一女,也没有像刚才那般再次攻过来。 四人在这狭窄的甬道里,也没有太多施展空间,两名黑衣人未来,桃姑娘反倒先行出手了。 也未见桃姑娘手上有任何挥动鞭子的动作,那长鞭犹如毒蛇缠绕在了对方的手臂上,鞭尾白毛似是银针一下子就刺入一名黑衣人持短剑的手腕上。 那黑衣人手腕吃痛便松开了手,手上的短剑也顺势滑落,但短剑还未落在地上,就已是化作了一些尘土飘散在了空中。 这一击得逞,还未让那另外一人做出反应,那长鞭已是抽身回到了桃姑娘的手上。 不过那名失去兵刃的黑衣人,其手掌突然扭曲,极为恶心怪异,不一会,已是恢复原状,且他手上又是出现一把短剑,和方才的模样也是无异。 青桃二人知道自己不能力敌对方,且对方也没有要攻击的意思,青桃二人也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你助我离去,我便毫发无损地放你回来。”黑衣人看着桃姑娘身后的青易阳说道。 青易阳颇为吃力的站起身子,冷笑了一声,而后说道:“既然你是地通的人,我又怎会不助你。” “好,那你就过来,放心我不会伤你性命。”那二人顿时大喜,但他们同时也警惕着那名持鞭的女子。 “好啊!”青易阳话音未落,桃姑娘的手上的长鞭已是挥舞过去,速度极快,向那二人呼啸而过,发出破空之声。 那二人见那女子突然发难,顿时大怒,但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拿起他们自己手上的兵刃来招架攻势,且女子的攻势越发的狠厉,不过他二人也不是吃素的,一人拆招,另一人已是持剑刺来。 青易阳在旁闭目,口中道一“定”字,在三人打斗的间隙,两条金丝线已是悄然无声的钻入那两名黑衣人的体内,紧跟着的便是两道巨大火球向那二人轰去。 青易阳面对那二人不敢有一丝懈怠,这火灵符的威力也是达到了极致。 火球爆裂,顿时青桃二人眼前火光灼眼,一股炽热气浪夹杂熊熊烈焰向二人冲撞过来,似要反噬,这道法虽是青易阳所施展,但并非不会伤及他自己,尤其是在这空间狭小的区域内。 桃姑娘也未曾想到青易阳施展的道法有如此威力,她眼眸内红光闪烁,脸蛋也因烈焰照得通红,她一时竟是精神恍惚不知所措,突然一道青绿身影一下子将她扑倒在地。 二人四目相视,不知是不是这衣物隔绝火焰的关系,她的脸庞顿时感到丝丝阴凉,极为舒服。 …… 黑衣人见紫衣男子的飞剑疾驰而来,侧握短剑将那飞剑击飞,同时他身后的爆炸声音已是传来,他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幻化之身已经被那两个小鬼烧死了。 他苦笑一声,心道,不愧是九重天,倒是低估了他。 其实若是只有那两道幻化之身对付的是青易阳一人的话,或许早已是手到擒来。 赵长老也注意到眼前远处那突如其来的火光之色,他的衣物也随着远处吹来的劲风摆动起来。 “本想对你略施惩戒,没想到你居然能躲过去,哈哈。”黑衣人已是转过身去,他见自己伤赵长老未能得逞,便不再过于纠缠了。 黑衣人转过身后便纵身一跃,向那对依旧躺在地上的青桃二人发难。 赵长老心道,糟了。 赵长老的飞剑已是飞身追去,虽速度已是极快,但依旧是赶不上了。 他眼看那黑衣人置于空中,和那对躺在地上的两名弟子不过半丈距离,黑衣人已是唾手可得,但他也只能是干着急,无可奈何。46 第二十七章 阻拦 后山 仙姑站在木屋前已有许久了,她似乎对灵宝上发生的事情毫无兴趣,即便是她已经看到几位后辈受了重伤,但她脸色上依然没有丝毫变化,也没有任何要出手的意思。 恐怕只有门中之人到了生死攸关之际,她才会出手相救吧? 凭她的本事,将那地通之人捉拿,不过抬手之间的事情。 仙姑知道那黑衣人不敢做出伤人性命的事情,地通的行事她还是很清楚的。 那黑衣人也不过是替人跑腿的,一个小人物而已,即便被宗门抓住不过就是受些皮肉之苦,不会丢了性命,但他若是出手杀了人,恐怕此时此刻这项上人头已经落了地了。 其实那黑衣人心中也明白的,他明白灵宝上那位前辈为何迟迟不出手,这是拿他在做磨刀石啊,既然他知道,那他就一定要给出回应,且自己也要把握好机会,从中找到最好的时机得以逃脱。 他要是能光明正大的逃走,那仙姑便拿他没有办法了,他既没有杀人,也没有谋取不义之财,若是能从灵宝上逃掉了,那也算是他有本事。 而且仙姑若是直接出手,便算是欺负修真界的小辈了,日后地通找上门来,也就不好与他们理论了,况且他这般尽心尽力的表演和“做事”,仙姑岂能不给他一丝一毫的机会呢? …… 黑衣人探出右手,似是要抓住青易阳的手臂,且不过一尺的距离,那青易阳定是无法闪躲过去,他嘴角微微抬起,掩盖不住内心的喜悦,他心道,呵呵,得手了。 被护在青易阳衣物下的桃姑娘早已注意到青易阳衣襟内的异光了,方才有那青衫所遮挡因为光线不足,就显得更是清晰可见,但之前那光亮却是一下子暗淡下来。 此刻黑衣人袭来,桃姑娘看着青易阳的脸庞,她发现他没有丝毫担忧之色,或是惧色,反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桃姑娘似是入了迷一般,就这般盯着青易阳,连眼皮也不舍眨动。 那身置半空的黑衣人右手三指已是半扣在青易阳手腕上,却也如桃姑娘一般静止不动了,似是不舍伤害到青易阳。 不仅如此,连紧追黑衣人的那把飞剑也悬在其身后没有了任何动静。 周遭一切静止 似是万籁俱寂 青易阳抬起头看着黑衣人与他脸对脸,黑衣人脸上还留着那副得意的笑容,青易阳不禁有些后怕起来,突然他感觉自己手腕感到一丝冰凉,他侧头看去,发现黑衣人的五指已是扣在他的手腕上了,只差将他手腕扣实。 青易阳迅速将自己的左手从黑衣人手中抽离出来,原来时符并非将周围完全静止,细细观察来,黑衣人和他身后那把飞剑依然在移动,只不过很是缓慢,难以察觉罢了。 青易阳见自己暂时脱离危险,他长舒一口气,但他明白若想脱险必须要赶到赵长老那方才行。 青易阳缓缓站起身子,避开黑衣人,也小心避开桃姑娘,时符催动后,这一行为对他稍显吃力,。 他绕过黑衣人,站在桃姑娘头部前方一步的位置,他口中念道:“多有得罪了。” 青易阳俯下身子,双手探出抓住桃姑娘腋窝,缓缓将她上身抬起,桃姑娘身材苗条,将她抱起之事对于他也算简单,但他此时手上一沉,差点泄了气力将桃姑娘摔了下去。 青易阳想救她还是太过勉强,若是他自己一人,这不过十几步的距离,对他来讲还是轻松的,但此时却是有另有一人在,那他也别无它法。 对此青易阳只能缓缓退这步子,将桃姑娘放于地上拖行。 青易阳手指扣在桃姑娘腋窝下,他虽和她有肌肤接触,能感受到桃姑娘肌肤上的传来的温热,但却这一感觉极为怪异,他觉得自己是在拖着一个死人一般,或是泥人一样。 桃姑娘皮肤如同泥人一般,被青易阳手指按下的部位,没有丝毫弹性可言,就这般凹陷下去,不像是普通人的皮肤可以回弹,但她皮肤又是极好,触感光滑,青易阳只好将手上的力度加大,生怕桃姑娘从他手中滑落。 这已经很怪异了,但更让青易阳觉得诡异的地方,是桃姑娘的那双眼睛,并非丑陋,反是生得好看,只是她一直勾勾地盯着青易阳,一动也是不动,让青易阳心生别扭,但也说不清楚是怎样的感受。 青易阳搬过不少死人,但却是没有搬动过这样一具身体,不管是感官上,还是模样上,他都未曾见识过,他此刻只想快点离开此地。 但此时却是不能如他所愿了,青易阳不过才走出几步,腿脚已是无法再迈出去了,身体更是沉重无比,让他不得不蹲下身去,身上的气力已是难以支撑他重新站立起来。 他只能重新躺于地面,他探出手臂环在桃姑娘的腰间,手掌贴于她的腹部,但也如方才一般,桃姑娘身上的衣物与她腹部软肉一同凹陷下去,以至于青易阳不敢太过用力,或是说难以用力。 青易阳侧躺着,带着桃姑娘在地上缓慢移动起来,他瞥了眼那黑衣人,脸色一变,大惊失色。 青易阳方才一直没有注意到,那黑衣人竟是在他短短的几步路程的时间内,黑衣人已是缓缓转过头颅来,脸上失去方才的笑容,而是带着一丝惊讶,且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黑衣人身后的飞剑已是极为明显的在移动了,且黑衣人单脚已是落在了地上。 青易阳见此心中更是紧张了,心中急躁起来,但他身体犹如石化,不能动弹分毫,他知道这已经是极限了,除非他可施展道法,但他知道唯独此事不可,因为他已经见识过在这种状态下,若是催动灵力要付出何等代价。 渐渐青易阳的意识愈来愈模糊,耳边也吵闹了起来。 “铛” 黑衣人单脚落地,身体以诡异的弧线倒转,置于空中反手持一把短剑,将那把向他袭来的飞剑击飞。 黑衣人和赵长老脸色皆是惊讶,他二人都是没有看清倒在地上的两名弟子是如何在他们眼前挪动了位置,不过二人都没有时间在为此惊讶,或者思考了。 黑衣人见到青易阳已是逃远,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还有那把对他一直纠缠的飞剑,他心中更是烦闷,狂躁起来,眼见那和他斗法的紫袍男子已是在那二人身边,他便知道自己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硬闯出去了。 突然一句声响在二人耳边炸裂开来,一道人影在旁边的大阵模糊现形,一张脸似是长在水镜上,且喊道:“你先走!” “老周你做什么?”一人惊慌地冲同伴大喊道,他看着自己的同伴半个身子竟已经穿过了大阵。 “老周,你疯了!?” 护着大阵的宗门弟子也赶了过来,没想到那名被人喊道老周之人,身形移动得极快,大伙都没有反应过来,他已是破了大阵,从中走了出来。 黑衣人被这突如出现的一人也吓了一跳,且他根本不认识此人,他只知这是机会。 赵长老见此,冷“哼”一声,道:“你竟还有同伙!” 那黑衣人哪里还管自己认不认识助他之人,转身一溜烟就跑了,既然有人相助,他自然乐意见得了。 赵长老见黑衣人转身便跑了,心中便是着急,但他也只能先解决那突然出现的拦路虎,飞剑回转,已直奔那位老周而去,且赵长老已是飞身而去,老周见此不慌不忙同样一掌打出,脸色毫无畏惧。 突然赵长老右肩被人一把抓住,他身体被向后拉去,且那人力道极大,同时耳边响起了一位女子的声音。 “退下!” 一袭白衣已至。 第二十八章 笑意 赵长老背后感到一阵强风从他身边刮过,但那风却是没有带给他一丝凉爽。 是了,那便是仙姑从他身边掠过,只见仙姑手心中似是生有一团火,眨眼间,已是将她的手掌吞噬其中,随她御风飞去却能不息不灭。 赵长老和仙姑二人并肩不过眨眼间,他亦是能感受到仙姑周身那股灼热,他顺势退到了她身后,眼前那人已不是他可以对付得了。 老周见仙姑那攻来的威势丝毫不惧,他冷冷笑了一声,脸上更是写满了他对此信心十足,他似是对眼前这仙姑的招式了然于心一般。 “呜,呜,呜” 突然两面水镜所构成的大阵剧烈颤抖起来,发出奇怪的声响,待仙姑越过赵长老后,刹那间,那窄小的甬道之内已是人影模糊,如置身焰火之中,老周见此更是冷笑连连,他神情颇为不屑,道:“装腔作势。” 仙姑闻此言,面不改色,不受那人挑衅而影响到自己的心境,不过她那紧锁的眉头从她后山出来便一直如此,她不敢小瞧此人,因她心中也摸不清此人的底细,只是从心底觉得此人很是危险。 老周收回那副无所谓的模样,他身形一动,转身向后退去,同刚才逃离此地的黑衣人如出一辙,但他这速度却是比黑衣人慢上太多了。 若是老周只有此等修为,那仙姑也不必担忧太多,仙姑所顾虑的是这老周并非人,因为她在老周身上已是察觉不到一丝活人的气息了。 这眼前分明是一具死尸在那儿疾奔逃命,不过一具死尸哪里还能动弹,更是能将这大阵破了一角,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眼看仙姑已是要追上老周,那老周脸上仍是面无表情,不过他那右手突然向后方伸去,以一种常人做不到的古怪姿势举着手臂。 “呲,呲。” 老周这手臂末端,突然裂开一道碗大的血口子,那裂口从中喷出冒着黑气的鲜血,发出一阵令人胆寒的声响,那鲜血也不像平常一般溅落在地面,而是一团团黑气裹着一滴滴血,似那柳絮一般附在了两侧的水镜上。 那水镜本透着蓝色光泽,但被那鲜血沾惹的地方,顿时被染成了黑色的血水,那滴滴鲜血更是恶心粘稠,竟是缓缓蠕动起来,如同那虫卵一般,其内幼虫要从中钻出,其所附着之处,黑气扩散,不过半息,水镜上已是被侵染了大半。 仙姑眼顾不得眼前这一变化,她心中只想着如何抓住此人,或是直接杀了那人。 “嘿嘿。”一阵诡异的笑声,一件诡异的东西,向仙姑飞去。 仙姑突然停下了,伫立在原地,惊讶之色从她眼神中一闪而过,眼眸里那诡异之物越见清楚起来。 那是一条手臂,一条人的手臂,末端还连着一截白骨,那断裂之处极为整齐,像是被人一刀毫无阻碍的砍下似的,不过那骨头却是没有断裂。 远处的老周也突然停了下来,也不顾身后追来的仙姑,就这突如其来的停了下来,不过他那右手臂却是整段被人砍断,但他肩头伤口上也是没有一丝鲜血从中流出,似是重伤,但又像是天生没有手臂一般。 那横空飞去的手臂自然是他的,不过在他脸上看不到一丝痛楚的表情,反倒脸上的笑意更盛了,他蹲下身子,只剩一只手的他缓缓抬起左手臂而后猛地向地面拍去,且他口中大喝道:“破。” 话音未落,手掌拍在地面的一瞬,整条手臂突然爆裂开来,还有那条悬浮在仙姑身前的手臂也是如此,顿时两人身旁皆是血肉飞溅。 那些血肉在空中化作成一枚枚血珠,血珠悬浮于把半空,诡异黑气从中汩汩冒出,所有黑雾并未向外扩散,而是往老周方向快速聚拢。 此时老周半跪在地上,他缓缓转过头,只见他面色苍白,双眼瞪圆盯着仙姑,嘴角微微翘起,他的神情极为得意。 遮盖在老周脸上的黑气愈浓,他的笑意便是更浓了几分,不知是不是他受了重伤而发不出声而这般无声的笑着,不过此时无声更加让人不寒而栗。 即便老周身旁黑雾缠绕,但仙姑依然看得很是清楚,因为二人之间的黑雾没有阻碍视线,似是那老周故意让她看到这副表情的,她知道这是他在嘲笑自己呢。 直至老周被黑雾完全吞噬,完全消失在了仙姑的眼前,但她依旧没有动身,因为她被困住了。 困住仙姑的并非是这些黑雾,而是灵宝内众弟子的性命,因为大阵方才已是被那些粘附于大阵上的血滴完全腐蚀了。 况且此时只有仙姑一人苦苦支撑,若是七爷未伤,她定是可以放下心去追那人,但此时她只能如此。 老周也知道仙姑不敢冒如此大险来追杀自己,所以他才敢这般大摇大摆地施展逃遁术法。 老周就这般逃走了,从仙姑的手中成功逃走了。 …… 黑雾渐渐散去,大阵破损严重,赵长老带领十几名弟子开始着手修复大阵之事。 周师兄和其他几名弟子也开始疏散人群了,因为这条大道破损严重,不仅是阵法符文破裂,这石砖也是要重新铺列上去,这些事情还是要废上半日的工夫才可做好,当然街上这些商铺今日也是做不成生意了。 木乙早已从四象阁走出,他本来担心自己那乖徒儿的安危,哪知道他一心担心徒儿的安危,没想到那孽徒却是和那位桃姑娘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 “臭小子,当日的小魔女,今日的桃姑娘,看我不踹死你这个臭小子。”木乙嘴里骂骂咧咧,他卷起长袖子,怒气冲冲地向青易阳那边走去。 不过木乙离青易阳还有几步时,青易阳身旁站着那位的白衣女子突然侧头瞥了他一眼,且他从那女子的目光中感受到了寒意。 木乙从方才生气的模样,一下子神色大变,笑意堆砌在了他的脸上,显得极为谄媚,他恭谨地向女子一拜后,便没有再作停留,他似是对这女子怕极了,悻悻地按原路折返了回去。 桃姑娘此时的心情更是复杂,她先前醒来时,感觉到有一人在她身后搂抱着自己,还未等她做出反应时,两旁的大阵突然涌出许多人,且都以一种奇怪的眼光注视着二人,还有人对此指指点点。 桃姑娘顿时怒气大增,她本要挣脱身后之人时,突然一白衣女子又站在了二人的身旁,她偷偷瞄了眼那女子后,她更是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人缘还真好呀!”白衣女子轻笑起来,且意味深沉地看着桃姑娘和青易阳念叨了一句。 桃姑娘听闻此话后是又羞又愤,心中焦躁,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不上不下的感觉着实难受。 就在她难堪之际,仙姑冲着她又是笑道:“你若还不起来,他恐怕就没救了。” 小姑娘哪里招架的住仙姑的调侃,她面色泛起了红晕,那份羞涩蔓延爬伸到了脖颈上,顿时更是惊慌失措起来,只能将她那残余的怒意发泄到侵犯自己的人身上,所以这气力更是大了几分。 桃姑娘面带桃红,她很快站起身子退到一旁,她方才还没有明白仙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当她看到了青易阳犹如将死之人躺在地上时,气息全无,她才是明白。 桃姑娘顿时心生愧疚,怒气消散,她知道青易阳是为了救她,将自己护于身下因此受了重伤。 不过此事是她想岔了,青易阳受重伤并非炎符余威或是黑衣人的袭击,而是因为那道时符。 桃姑娘在旁偷瞄了眼仙姑,发现身旁这位前辈却是一脸笑意。 第二十九章 目的 平原上空旷之地,没有树木遮掩,杂草丛生。 老周坐在一块巨石上,巨石前的野花儿本没有什么特别,因为沾上了鲜血反倒显得妖艳。 黑衣人站在巨石前三丈远的地方,他似是有意拉开自己与老周的距离。 “咳,咳,咳。”老周不停的咳嗽,丝丝鲜血挂在嘴边,但却没有拿手擦拭,因为他双臂皆断,哪还有手可以擦拭嘴边的血丝。 老周面色惨淡,伤势严重,方才他对付仙姑的术法虽是奏效,但对自己的伤害也尤为大。 二人本不相互认识,开始黑衣人也并不明白这老周为何突然现身帮自己,而且老周还把自己的身子落到这番模样,可此时黑衣人仔细打量后,他才是明白,这老周帮他便是帮自己了。 黑衣人虽不知道老周用了什么功法,但从表面观察和推测,应该和夺舍之类的禁忌相差不多。 黑衣人明白这一点后,他心中就明了了,若是没有自己出来搅局,那这夺舍老周之人定是没有问题,以此人的修为就算隐匿到中州城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但自己出来搅局后,事后极东门定是会彻查灵宝上所有人,到了那时恐怕就没有现在那般轻松了。 黑衣人虽是知道老周的目的,但他依旧感谢老周的救命之恩,若非老周,他恐怕已经被那位前辈擒住了。 黑衣人向着坐在巨石上的老周躬身一拜,笑道:“多谢前辈出手相助,地通定将这份救命之恩铭记于心。” 黑衣人并未报出自己的名号,而是说自己的门派记下了这份恩情,很是滑头。 老周见那黑衣人如此,他露出一丝笑容,不过配上他此时的模样,这一笑让人毛骨悚然啊! 老周摇了摇头,示意无妨,他半张着嘴,用着极为微弱的声音,道:“你过……来。”他说出这三个字显得很是吃力。 黑衣人猛地一抬头,脸上的肉一抽,他盯着老周看了半晌后,突然咧嘴一笑,道:“嘿嘿,前辈是想让我过去?”同时他眼神中露出一丝佷戾。 对于老周连点头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了,他只能低垂下眼帘来回应黑衣人,嘴上依旧念叨着:“对,你……过来。”且面容慈祥,像是一位即将去世的老者,与自己亲人说着自己的遗言罢了。 “嘿嘿,前辈救我一命,我理应报答。”黑衣人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又与那老周拉开甚远的距离后,又道:“不过要让我拿自己的性命来报恩恐怕有些强人所难吧?” 黑衣人知道这老周极为危险,单从他能在那位前辈手中逃脱一事,便能知道此人很是危险,且修为也在他之上了。 老周让黑衣人过去,黑衣人明白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那夺舍之人既然可以在灵宝上不动声色的将人夺舍,那他也能将 “我已身受……重伤,你……帮我。”老周身体开始颤抖起来,连说话也开始含糊不清起来,他身子的状况也真如他所说那般,不像是假装的。 黑衣人将老周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但他还是不为所动,他笑着摇了摇头,道:“我虽看不出前辈的功法,但定也是和那歹毒的夺舍邪法相差无几,前辈若是执拗如此,怕是我没有办法帮前辈了。” 黑衣人言罢,他便转身向深幽林间走去,他不愿意和老周做过多纠缠,与其在这和老周对峙浪费时间,不如早些回宗门复命。 “桀桀。” 黑衣人耳边传来冷笑声音,且他能清楚的听到双脚落地的声音,他便不再向前走去,他未转过身子,背对着老周嘲讽道:“怎么?前辈的伤势已经痊愈了?” 老周从那巨石上一跃而下,看他脸色已是恢复如初,不像是方才那副虚弱模样,且他全身上下除了断臂哪里还像是一个身负重伤之人,待他站稳后,他盯着黑衣人的背影,用着嘶哑的声音,低声道:“桀桀,小滑头。” 黑衣人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老周若是再装下去,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小鬼。”老周唤道。 黑衣人也没有再要离去的意思,他转过身子,道:“前辈,何事?” 黑衣人打心底是不愿意欠此人人情的,或是说他更不愿以后再和此人有来往,不如趁此将此人对自己的恩情算清,否则日后和这种人有所瓜葛还是大大的不妙啊! 老周眼珠子上下转动打量着黑衣人,不过半响没有说话。 黑衣人被老周这番打量着,则是全身上下都感觉到不舒服,且老周的眼神中透露着贪婪,老周毫无遮掩地透露着对自己这副身体的渴望。 “前辈若是想,那我去擒来一完人,献给前辈就是了。”黑衣人说道。 老周听闻此话,他摇头怪笑道:“桀桀,那你就去抓个同你修为之人就行了。” 老周口气阴阳怪气,让黑衣人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老周见那黑衣人因自己的话语而陷入窘态,顿时心情大好,他道:“算了,也不难为你了,你且告诉我中州城如何走就行了。” “中州城?你还要去中州城做什么?”黑衣人诧异道,他们好不容易从那些人手里逃了出来,此时已是安然无忧,不过这老周怎么一门心思回去送死啊! “你指路便是。”老周回应道,语气里透露出强硬,让人不容反抗。 黑衣人其实也并不想知道,刚才不过是惊讶罢了,没想到这事上还有这么蠢的人。 黑衣人不再自讨没趣,他满满闭上眼睛,似是在判断自己此时的方位,片刻后他缓缓抬起手臂,手指比剑,冲着大概西北方向指去。 “这个方向。”黑衣人睁开眼道。 老周见自己在黑衣人这拿不到自己想要的,早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此时见黑衣人已给出中州城的位置后,他背对着黑衣人,看着西北方向开口道:“好了,已经没你的事了。” 这老周突然好说话起来,那黑衣人也却之不恭了,他拜谢道:“前辈,那晚辈告辞了。” 黑衣人话音刚落,扭头就走,身影便渐渐消失于深幽林间。 二人面朝的方向刚好相反,老周自始至终都没有再转过头去,他此时的眼中只有那从未见过的中州城了。 他踱步向前走去,慢慢的,也和黑衣人一般被群木吞噬其中。 两位不相识之人在此分道扬镳,这片森林那块独有的空旷之地又重归宁静,此时也只有那块巨石还愿意留在那片空地上了。 第三十章 灵宝后山 赵长老找了几个宗门弟子询问了些事由,便离开此地前往后山了。 七爷和酒桶子则由门中弟子照顾,所幸二人都没有受太重的伤,休息些时日就可以了。 不过让人好奇的是仙姑单独带走了一位普通弟子,这倒是让人私下议论纷纷,更有甚者还去调查此人的同伴,应该是想趁此结交认识罢。 一名普通弟子能得到赵长老这等位置的人照顾已是了不得,更何况是宗门中已是神仙般的人物单独将他带走。 木乙对于前来拜访的客人已是应接不暇,不过木乙对此也不以为意,在他心底总觉得自己徒弟还是少和仙姑这般人物接触的好,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何有这样的想法,总之此事让他尤为不安。 …… 仙姑带着昏迷不醒的青易阳飞往后山,所去之地并非仙姑先前所在的木屋,而是越过后山,去往更深处。 待仙姑飞跃过自己所居住的小山丘后,便能看见一片地势宽广的平地,景色别致。 此地山丘腰间有一池塘,水流顺势而下,成一小瀑布,积水成洼,引一条溪流将平地上那间大园子和山丘下来的一段小路拦腰阻隔。 仙姑并未直接进入园子,而是单手提着青易阳,在那园子的大门前飞落下来。 “呜,嗯。”园子的大门还未等仙姑落下时,便悄然打开了。 大门打开,只见门内站着一人,是个十七八岁面容姣好的女子,她就站在门内一侧,让出中间的走道,她面带笑容看着仙姑,道:“您回来了啊。” 仙姑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便带着青易阳进了园子,这园子内可比仙姑住的木屋热闹太多了,竟是那头黑鳞飞兽也在此玩耍,且有三名女弟子悉心在旁照料,看样子应是在喂食。 三名女弟子亦是看到了仙姑,纷纷放下自己手中的活,向仙姑行礼,就连专心进食的黑鳞飞兽也停了下来,它嗅到仙姑的气息,本要展翼飞来,但它看到仙姑手中提着一个气息微弱的那人后,它便停了下来。 黑鳞飞兽是认识青易阳的气味,此时它见仙姑将此人带回来,它能明白仙姑是有要事在身的。 仙姑没有理会黑鳞飞兽和这在场的几名弟子,提着青易阳匆匆忙忙进了侧园。 那名面容姣好的女子合上大门后,便折返回了园子,她回过头后,便看到自己的同伴以一种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似是问道,什么事情呀? 就连那个黑鳞飞兽也是探着脑袋看着她,让她突然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她也不知其中缘由也只能笑着摇了摇头。 那三名女弟子立马表现得极为失望,这黑鳞飞兽也低下它那颗巨大头颅,甚是搞怪滑稽。 它这番“表演”倒是逗得四名女弟子哈哈大笑起来,不过几人突然想起来仙姑回来了,又忙止住了笑声,四人很是默契,园子里又安静了下来,不过四人皆是以一种嘲弄的眼神互相挤兑着,她们四人又是莫名捂着嘴憋笑起来。 待几人从方才那场莫名奇妙开始的傻笑中冷静下来时候,园子大门前传来声响。 “咚,咚,咚。”敲门之声。 …… 仙姑进入侧园的房屋,屋子应是没人使用的,屋内除了有一张长桌和张未铺被褥的木床以外是空无一物,不过屋子里却是一尘不染,应是有人打扫过了罢。 青易阳平躺在那长桌上,虽此时青易阳气息微弱,但仙姑好像并不着急,要是让木乙这一幕,他定是要气得跳脚大骂。 仙姑探出手,两指一夹,便解开了青易阳腰间所悬挂的紫铜小瓶,她拿起紫铜瓶后,将其打开,顿时其中蕴藏的灵力向外散泄。 “小伏灵丹?”仙姑面色惊讶道,她似是对青易阳有此等灵药有些不解。 也未见仙姑有何动作,那打开的紫铜瓶突然一粒模样极为普通的白灰色丹药从瓶口中漂浮而出,虽模样像极了白灰搓制而成的,但任何一名修真者看见此物都能知道此物不凡,因为这小伏灵丹散出灵力甚是恐怖。 仙姑面色惊讶不过片刻,已是恢复正常,她面无表情地捏着那粒小伏灵丹,念叨了一句:“下品。”她微微摇了摇头,似是对这粒丹药的品阶有些不满意。 仙姑将手中的小伏灵丹抛出,同时青易阳嘴巴微微张开,青易阳无意识地将此物也吞咽了下去。 仙姑又从青易阳身上拿出一物,正是方才青易阳危难关头使用的时符,若非刚才她想看看青易阳能做到何种地步时,她真想当面问问,青易阳到底从哪里来的? 青易阳身上的古怪玩意儿实在太多,连他这个人仙姑都觉得有些古怪,不论是他之前破了试炼的方盒钥,还是他那块奇异黑石,或是破迷阵舍命救她等事情皆是透露着古怪。 要说这时符,其实就连仙姑也只在主宗的卷阁中见过关于此符的记载,书中有介绍此物名为古今符,不过当时修真界大多人称此为时符,古今符的叫法不过是编篡宗卷之人私下称作罢了。 那书中虽有记载这时符为何成为禁忌,但不过也是潦草带过,并未详细记录,所述之事大概便是当年许多人莫名其妙便陨落,无一不是寿元尽失,且陨落之人生前皆无察觉。 若仙姑她所记不错,她当年看到那书其中有一句话便是,失命,成灵。 无非告诫后人,若想有所得必先有所失,这其中利害还需自行定夺。 但书中大多记载的是修真界后来是如何处置那些时符的,那时应是修真界第一次联手来处理此事,算是修真界的一大壮举了,也可见当年的事态是有多么严重。 如今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这时符一事,虽仙姑识得此物,但所知也是甚少,她没想到这青易阳会有此物,且他还使用过这一禁忌。 想到这里时,仙姑突然拿起方才放在一旁的紫铜瓶,她将整个瓶口塞进青易阳的嘴中,而后她手腕一抖,那瓶中的小伏灵丹便尽数倒入青易阳口中。 若是旁人见了这一幕,定是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哪里有人这般喂人丹药的,暴敛天物啊!何况是这小伏灵丹,修为只有道灵台之人若是一口气服用如此之多,定是不能承受,恐会爆体毙命。 第三十一章 赵三叔 丁四酒馆的小二站在苏锡雨的住屋前,两指叩门。 “咚,咚,咚。” “客官?”小二站在房门前轻声唤道。 今日发生的事情让店小二有些不安,虽那出了乱子的地方和这丁四酒馆相隔甚远,但他还是有些担心这间屋子的住客。 也不知是因为苏锡雨长得漂亮而让他印象尤为深刻,还是青易阳出手大方,让他觉得有些亏欠,反正今日发生此等大事,让他这一天都有点魂不守舍。 这才半天的工夫店小二就被掌柜的训斥了两次,所以他还是决定过来看看这屋子里的姑娘有没有出事。 小二见里面没人回应,心想应是客官应是出去了。小二突然觉得自己有些鲁莽了,其实这屋子里的人其实和他也并没有什么关系,但他就这般鬼使神差地过来了。 店小二带着侥幸便要转身离开了,突然他身后传来开门的响声“吱呀”,他一个激灵又将身子强行扭了回来。 “怎么你呀?”苏锡雨满心欢喜地打开房门,但她见到门口台阶下站着的是昨日给自己的饭菜杂役,神色顿时有些失望起来。 店小二抬起头看见苏锡雨安然无事,且心中暗道,真是多管闲事啊! 店小二虽是过来瞧苏锡雨,但此时见到这位貌美少女后,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对了,我刚巧出门,这个先放你这儿。”苏锡雨语气平淡道,而后将房门木牌子交还给店小二,店小二伸手接了过去。 “要是昨天的青公子过来寻我,你就和他说我出去了,除了木牌子还有把这个也交给他。”苏锡雨握着一把三尺剑,剑的样式很普通,在寻常的铁匠铺都能买到。 小二将木牌子收好后,刚想将苏锡雨手中的剑一并接过去时,那只握着剑鞘的小手又突然缩了回去。 苏锡雨轻呼一声“嗯?”,她神情犹豫,思索片刻后,不知她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抿嘴一笑,而后她似是自言自语,道:“算了,还是由我还给师弟吧。” 她这般说道时,少女雀跃已是从房屋门前的石阶上蹦跶下来,红色罗裙摆动,带着一股淡雅清香,那店小二一时看得痴、失了神。 半晌,店小二才回了神,迈上台阶,将未关上的房门重新合实,待他将木门拉上后,神情又变得懊恼起来。 他待了片刻后,他摇晃着脑袋忽然傻笑起来,像是自嘲,而后他学着苏锡雨的样子从石阶上一跃而下,便疾步向酒馆后门跑去了。 店小二在这儿待得实在太久了。 …… 苏锡雨心情似是大好,或许是这两日她都未出门,这精神也比前些日子好上太多,她的出现也给大道添上几分活泼。 今日发生的事情让大多人都陷入担忧,大家神情上看起来都比较沉闷,虽宗门弟子也对众人有所解释,但事情毕竟是发生了。 其实此次担护卫职责的众弟子心中也有忧虑,毕竟此事害得一位门中修为颇高的师叔受了重伤,但职责所在,他们不能同其他人一般袒露出自己的忧虑或是害怕,以免让大家陷入不必要的恐慌之中。 苏锡雨一袭红火实在过于醒目,引得旁人纷纷侧目,不免会有人私下议论。 要说此时最为瞩目的应是她手中那把铁剑,与其相貌或是着衣皆是格格不入,显得极为扎眼。 不过要说这大道目光聚焦最多并非苏锡雨,而是街角的一个老头,众多人围绕此人,很多人也不明事理,大多都上前凑个热闹,所以那街角的人愈来愈多,这老头叫什么木乙真人。 这老头那张嘴也是相当能说会道,先前来拜访之人,本是打听青易阳一事的,此时他竟是将自己的事迹讲得那是天花乱坠,吹捧自己高功盖世如何度化众生,将那些人唬的是一愣一愣的。 这些话旁人听到自然是不信的,不过从这木乙真人口中蹦出倒是活龙活现,众人本是将信将疑,在旁图个乐而已,哪料听得入迷后,竟是把他们自己绕了进去,生出坚信不疑的错觉。 苏锡雨自然也看到了,不过围在木乙周围的人实在太多,所以到底因何事如此热闹,她自然是不清楚,她虽是好奇,但也没办法在此驻留,同他们一起凑热闹,因为师尊已唤她前去后山了。 不过苏锡雨若是知道众人不过是在那里听木乙老头吹牛皮的话,恐怕就没有什么兴致了,或许还会颇为嫌弃得在旁讥讽几句吧? “师祖。” “师祖。”其余几名着宗门服饰的宗门弟子也齐声喊道,且声势颇大。 苏锡雨也未注意到那几名巡视的门中弟子,待她经过那里时,突然这般一声师祖也着实吓她一大跳。 路人也是被这些宗门师兄吓了一跳,以为是门中哪位前辈来此,纷纷侧目看去,没料到竟是一个女娃娃? 苏锡雨回过头恶狠狠地瞥了一眼那领头之人,正是那位姓周的师兄,此人依旧毕恭毕敬地冲着苏锡雨施礼,其后那些跟随他之人亦是如此,皆未起身。 众人观望,往这儿看的人越多,苏锡雨便越是为难,她心想应是不要理会的好,便扭头离去了,好像那些人称呼的“师祖”之人并非她一般,装作一名只是在此经过的路人罢了。 “师祖?什么师祖?” “师兄,这姑娘是谁啊?” “你给我闭嘴。” “……” …… 高墙前并没有小镇上来的热闹,少了份喧嚣,多了份恬静,也没有敢在此地吵闹。 苏锡雨也未来过此地,她还未走到那里时,已是有人背对她,站在大门前了,像是等待某人,或许就是在等她吧? “赵三叔。”苏锡雨瞧瞧走到那紫袍男子身后大声唤道,且语气也颇具俏皮。 苏锡雨打小就认识赵长老和七爷他们,虽说苏锡雨是仙姑的记名弟子,这些人也都称呼苏锡雨一声师叔,不过他们对苏锡雨也极为疼爱,待她如孩童罢了。 “师……”赵长老刚要施礼,只见到苏锡雨撅着嘴,小脸一副不高兴的模样,他便忙打住了。 赵长老开怀大笑起来,他道:“走吧,不要让你师尊久等了。”他便从侧门进入高墙后。 苏锡雨也紧随其后。 其实这覆水城中随仙姑出来的共有十人,苏锡雨只认识七人,其中七爷是最小的,且他常年为仙姑做事,所以和苏锡雨的关系最为亲近。 因为宗门辈分关系,苏锡雨大多都直呼他们本名,不过除了这赵长老,当年苏锡雨却是唤他一句三叔,害得赵长老当时吓了一大跳,这不是乱了辈分嘛。 事后仙姑问她缘由,苏锡雨那时候奶声奶气地说道赵长老特别像她印象里的叔叔,其实她哪里记得住她还是婴孩时候的事情,她只是本能这么觉得,且赵长老在那里十人确实长得有些老成。 所以后来私下苏锡雨也都称赵长老为赵三叔,赵长老也不知对于这唯一且特殊的称呼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第三十二章 奇怪 这一路上,苏锡雨可是没少向赵长老抱怨。 她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哪里愿意听到别人这样称呼自己,她还让赵长老回去一定要教训方才在路上突然喊自己师祖的那伙人。 赵长老对于此事只能苦笑,他嘴上应着“是,是,是”满口将此事答应了下来,他知道苏锡雨讲的都是玩笑话罢了。 “师尊没有叫阿小七么?”苏锡雨突然问道,好像她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经苏锡雨提醒,赵长老又是想起今日七爷所说的“八弟”,他先前还未太过在意,但此时回想起来,却发现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七弟啊,受了些伤来不了。”赵长老漫不经心地回应道,他本就在思索其他事情,所以皱起了眉头。 苏锡雨见赵长老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她以为阿小七受了重伤,脚步一下子便停了下来,赵长老见此知道她会错意了,赶忙补充了一句,他舒展开眉头,笑道:“不是什么重伤,歇息几日便能痊愈。” “怎么一回事?”苏锡雨见赵长老这般说道,便轻松不少,又重新跟上了赵长老的脚步。 不知不觉二人已是爬越过了山谷,山背林木居多,灌木和杂草少上了许多,二人体力虽好,但此时额头也冒出丝丝热汗。 这茂密枝叶遮蔽山路,延绵至山脚下,倒是让二人感觉颇为阴凉,没有方才那般闷热。 赵长老侧头看去,神情有些不解,他疑声道:“嗯?你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 苏锡雨对于赵长老的质问更是困惑,她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况且她今天一直呆在那丁四酒馆的客房里,怎会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今日整个小镇内都能感觉到剧烈晃动,要说苏锡雨丝毫没有察觉到,赵长老是不相信的,他回应道:“你……” 赵长老微张着嘴,又将到嘴边子的话咽了下去,苏锡雨也不知道他要说什么,突然觉得他有些奇怪。 赵长老突然想到一事,这丫头可是仙姑的徒弟啊,仙姑怎会让她置于危险之中呢,就算半点也不行。 “嗯?”苏锡雨扬起头看着赵长老,赵长老笑了笑,他念叨了句“没事”。 赵长老忘记苏锡雨之前问什么来着,便不再讲话了,之后的时间里,苏锡雨也尤为安静,没有再询问方才的事情了。 二人也很快就到了之前仙姑与青易阳来的园子门口,赵长老叩了叩门。 不一会儿,便有人从里拉开了大门。 “寒姐姐?”苏锡雨看见门内那人后盈盈一笑,似是撒娇一般地唤道,甚是喜人。 那名叫寒姐姐见到苏锡雨后也同她一般,满脸喜色,不过她未出声,而是伸出手指,放在嘴唇前作出禁声的动作,她轻声道:“赵长老、苏妹妹你们二人快进来吧,仙姑已经在屋子里了。” 赵长老闻言点了点头,也不多言,径直入内,且没人指引,便往侧园走去。 寒姐姐拉着苏锡雨一并跟了上去,寒姐姐见苏锡雨偷瞄起自己,她便冲苏锡雨眨巴一下眼睛,似是传递什么话语一般,苏锡雨也好像明白其中意思,意会一笑。 园子内方才的黑鳞不知道吃饱了又跑哪里去玩了,这一路上苏锡雨和赵长老也没见到过。 寒姐姐并未同他们一起进去,而是回到了正园的屋子里,她才刚进屋,她的师妹就问道:“怎么,后山又来人?” “嗯,苏妹妹来了。”寒姐姐笑着回应那几人。 “锡雨来了?”三人齐声欢呼道,三人也显得很是开心,这几日她们四人在此很是闲闷,只有头不会言语得“黑鳞”飞兽陪她们,但要是苏锡雨在这儿那就不一样了。 寒姐姐点头,她道:“不过说来也怪,平日里这后山也没人,今日怎么这么热闹。” “是啊,先前那个怪人,敲了敲门后留下张字条便没了踪影,也不知道那字条上写了什么,引得仙姑大怒。”女弟子皱着眉头说道,她似是想不通方才发生得事情。 “咯,咯,咯,倒是苦了那个小道士,你们没听见么?刚才那小道士叫得好惨,仙姑她老人家这是给他治伤呢?还是送他归西呀。”坐在木椅上的女弟子,翘起腿,讲起方才的趣事后,半躺在椅子上“咯,咯”笑个不停。 寒姐姐故作怒色瞥了她一眼,将她那搭在木椅把手上的那条大白腿推了下去,点着她的额头,故作生气地说道:“你啊,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嘴巴还什么都敢说。” 那女子对于寒姐姐的这番说教不以为意,反是冲着寒姐姐扮了个鬼脸,引得其余二人捧腹大笑。 寒姐姐嗔了她们一眼,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小点声。 …… “进来吧。”屋内传来仙姑的声音。 那屋子的木门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便缓缓打开了,站在屋外的二人一下子便能瞧见屋内,只见仙姑站在一张长桌旁,不过古怪的地方是这长桌上还有一人躺着。 二人进去后,苏锡雨便看清躺在长桌上的人正是青易阳,青易阳此时气息稳定,此时模样更像是睡着了,所以苏锡雨并没有露出担忧之色,她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师弟怎会在此,且怎么躺在这木桌上,像是睡着了? 赵长老亲眼看见青易阳被仙姑带走的,所以此时并没有任何疑色,倒是桌上的三件东西让他感到好奇,青易阳身子一侧,摆放了一张符箓,一个紫铜瓶子,还有一件像人手的古铜色饰品。 待赵长老看清楚那件铜质饰品后,他脸色大变,竟是失声喊道:“地通信物?” 苏锡雨面带狐疑地看着身旁的赵长老,赵长老突然这般失礼的场面甚是少见,赵长老做事一向严于律己,至少在她的印象当中赵长老没有如此失态过。 不过仙姑也并无怪罪,她缓缓抬起头,问道:“可查到什么了?” “禀仙姑,是关于那名协助地通逃跑之人。”赵长老已是从震惊神色中恢复过来,他面色恭谨回应道。 “说!” 第三十三章 担忧 苏锡雨在一旁听得是有些糊涂了。此时仙姑让赵长老说出调查的情况后,赵长老便又有些犹豫起来了。 仙姑似乎也看出了赵长老为何犹豫,她眼神在二人之间游离,而后侧头看着苏锡雨后,她道:“无妨。”她这话也不知是冲着谁说的。 “呵,禀仙姑,我询问了些外门弟子,那人名叫周散,且许多弟子都是认识这人,而他是十年前在吴山地入了本门的,不过五年前因修为不够成了外门弟子,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外修行。”赵长老站直了身子,微微低着头说道。 仙姑也低着头,目光落在青易阳的身上,待赵长老语落,她接话道:“吴山地,北方来的?” “是,从北门那边过来的。”赵长老回应道。 仙姑没有再接话,因为赵长老过来禀报的只有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那也就没有必要来了。 赵长老停顿了片刻,像是在回想方才那些弟子说的话,而后他开口道:“听周散同行的本门弟子讲,周散这一路上都很是正常,不过他们几人在覆水城中歇息了几日后,周散就变得有些不太对劲了,与他问话,他……” “覆水城?”仙姑语气惊疑道,她想到那日覆水山上发生的事情,那天发生的事情也是处处透着古怪。 今日赵长老向她禀报事情,又是提起了覆水城后,让她回忆那天的事情。 仙姑在覆水山上碰上的妖人也如这个名叫周散的弟子一样,二人的修为都不高,但仙姑都能在他们身上察觉到危险,这股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若是今天没有周散的突然出现,或许仙姑是不会出手的。 赵长老瞧见仙姑面色一变,小心翼翼地说道:“那周散会不会是地通……” 仙姑听到赵长老的猜测后,她忽然冷笑一声,道:“地通?他们还没这么大的本事,况且此人不过是外门弟子罢了。”仙姑每每提到地通时,语气中总是透露出不屑和恼怒。 苏锡雨自始至终都在旁安静地站着,虽说二人说地话,她句句都听不懂,不过她知道今天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情,她看着青易阳,回想起赵长老和她之前说的话后,她也能猜个大概了。 有人叛变了,且身份不明? “夺舍么?”仙姑想来想去,只能想到这一个答案,不过她暗自摇了摇头,否定自己的想法。 没有人可以随意使用此邪法,还能做到天衣无缝,不露出丝毫破绽,若是那周散被人夺舍,仙姑一眼便能看出来。 赵长老将自己所询问的事情讲完后,仙姑也没有再询问什么,屋中突然陷入寂静之中。 赵长老此时只好在旁耐着性子等仙姑吩咐了,但只见仙姑皱起眉头,目光有些迷离,她似是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过了许久 一声轻叹打破了这一安静,仙姑还是想不通这两件事情到底有何关联,她眉头舒展开来,似是不愿意再费神了。 “小三。”仙姑轻声唤道。 方才等了太久,赵长老似是游了神,他听见仙姑开口唤他,他便有些慌了神,他赶忙抱拳躬身。 仙姑面色看起来比方才好上许多,赵长老也心觉轻松起来,不过仙姑说的话却是让他直冒冷汗起来。 仙姑莞尔一笑,饶有兴趣地看着赵长老说道:“你这次去中州,是去找那个姓纪的丫头?” 姓纪的丫头? 赵长老听闻此话大惊失色,仙姑怎会突然问起此事,他磕磕绊绊地回应道:“是……是。” “玄山的那些人派你去的?”仙姑笑意大增,口气也似有意捉弄赵长老,故意让赵长老感到窘迫。 赵长老听到仙姑提到了玄山后,他仿佛也有了些底气,他深吸一口气后,回应道:“是,是玄山的长老派我去的。” “你不必紧张,你的修为已至瓶颈,这次也算是个机会,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记住我的话。”仙姑笑道,她对赵长老搬出玄山长老一话也不恼怒。 “不要陷得太深,否则连我也救不了你,还有提防着点纪丫头,我可是看着她长大的,不论是心计还是身份她都强压你一头。” “若是可以的话,还是放弃吧,这本就是伤天害理的事,只是被玄山那些老古董讲得富丽堂皇罢了,出了事还不是由你们这些无名小卒担着。”仙姑看着苏锡雨露出宠爱的目光,不,应是吝惜罢。 赵长老自始至终没有直身,仙姑的话中有他知晓的,也有他不知晓的,他也知仙姑这是在劝阻他。 但赵长老不甘心啊,他的修为这十几年来毫无进展,虽当上了门中长老,不过他的修为若是再不向前迈上一步的话,恐怕要在极东门当上一辈子的长老了。 “我要离开几日,灵宝上的事情就由你和小七处理,你不用向我禀报了,若是有要事,也等到了中州后,再来找我。”仙姑随意挥了挥手,示意赵长老离开吧。 “是。”赵长老带着仙姑的吩咐离开了这间屋子。 “师父。”苏锡雨在旁早就有些烦闷起来了,这不赵长老刚离开屋子,她便撒娇道。 “行啦,我与小三说的话,也是与你说的。”仙姑知道苏锡雨的性子是耐不住寂寞的,这两日把她一个人困在客房里也确实委屈她了。 “师父真的要走呀?”苏锡雨很是吃惊地问道,看她模样是有些不舍师父这么快又要离开了。 仙姑掩口一笑,她真是拿自己这个黏人的徒儿没办法,她目光转回青易阳,开口道:“我不是将他带来了么?” “师……这小道士是怎么了?”苏锡雨问道,她方才就觉得奇怪,师弟怎会在此。 “哼,你这丫头平日里想叫什么便叫什么,怎么这会儿在师父面前又守起了规矩?”仙姑掐着苏锡雨的小脸说道。 “你这丫头这几日就待在这儿来照顾你这个师弟吧?”仙姑调侃道。 “师父,你说什么呀!”苏锡雨脸上有些发烫,颇是慌张道,也不知是仙姑下手重,还是怎么的,她面色变得通红,看上去竟是有几分羞意。 仙姑突然想到青易阳身上发生这些怪事中,只有自己这个徒儿为何如此和他要好这一事,她心中能知道、明白几分,其余那些她反倒不懂了。 仙姑温婉一笑,衣袖一卷,便将桌上的饰品和那道符纸一并带走了,而后踏出了屋子,还未等苏锡雨有所反应,屋外已是没了仙姑的身影。 这屋中便也就只剩下青苏二人了。 第三十四章 调侃 苏锡雨这脸上的羞意还未褪去,屋外就传来嬉笑声。 “嘻嘻,锡雨你的脸怎么这么红。”一名女子已是踏入这屋子,她见到苏锡雨后更是捂嘴坏笑起来。 “不会是生病了吧?”那女子走到苏锡雨跟前,抬起芊芊玉手,扶着苏锡雨的额头说道,不过她脸上哪有半分担忧的样子。 反倒是苏锡雨被她这么伸手一抹后,显得更加窘迫了。 “嘻嘻,有了心上人呗。”她身后一人紧接着附和调侃道。 方才苏锡雨在屋内说话这般大声,定是让屋外这些偷听之人听了个全罢。 苏锡雨听到这话后,顿时小脸煞白,脸上的红晕褪去,她冲着极力否认道:“不是的,不是的,他只是……”她竟是真的生气了,不过她那样子在几人眼中就更是可爱、有趣了。 “好啦,你们也别闹她了”寒姐姐跟在三人最后头,一进来便看到苏锡雨那张小气脸,她忙开解围道。 “好,好,好,那我就瞧瞧这小道士到底哪里特别。”那之前在正屋被寒姐姐训斥的女子说话更是大胆。 此话一出,就连在一旁解围的寒姐姐亦是笑得花枝乱颤。 “你们……” …… 这天色渐深,天边焰云红光,甚是壮丽,不过此等美景,却是没人能闲下心来驻足眺望。 单啸的心情被今天所生之事是搅得一团糟,他本就下定决心要去结交青易阳,不料还未深交此人,那青易阳便出了意外。 不过单啸倒不是担心青易阳安危,而是有些可惜自己送出去的丹药,或许有这么一丝担忧吧,谁又说得准呢。 单啸见那神仙般的人物将青易阳带走后,也不像其他人胡乱猜忌,他首先想到的是青易阳受的伤定是很重,才会被那位前辈带走,而不是乱猜关系,况且他先前已经犯险问过一次了。 单啸临近黄昏出了门,也不为别的事情,而是去找单二叔,此次前去不仅仅是去听单二叔的吩咐,他也有些事情想问单二叔。 很快单啸就到了那间小小的商铺前。 道符阁的门紧紧闭着,过往的人比白天更少了,此时也只有单啸独自站在门前。 道符阁对面那间商铺颇有些层数,挡住大部分天光,阴影遮蔽,显得道符阁更加凄凉冷清了。 单啸没有叩门,而是对着那门缝喊了一句:“单二叔。”声音不大不小。 单啸又是唤了一声,不过这屋中也没发出半点动向,他探手敲门,“咚”极为沉闷的响声传来,他竟是没有敲实,那木门往屋中横移躲了过去,露出一条大门缝,单二叔根本就没有锁门。 单啸笑了笑,他便推开门,迈过门槛进了里屋,这屋中也不像白天那般有一长桌从中横隔,两边墙壁上也没有任何道符悬挂,屋内没有灯火点亮就显得更加昏暗了,他这哪里是打烊嘛,这分明是卷铺盖走人了。 单啸没有任何波澜,似是习以为常了,他径直走向屋子的后端,那里竟是有扇后门,今日青易阳和张恭因被遮挡了视线竟是没有发现。 单啸也不是第一次来这儿了,所以轻车熟路也是正常不过的,他拉开了后门后,便是一片空地,不,应是一间小院子,这院子正中呢,只有一把竹藤摇椅,上面还有一人悠闲躺在那儿。 “咯吱,咯吱。”这院子内没有其他声响,只有那摇椅晃动发出响声在三面墙壁的院子内回荡着。 这里黑灯瞎火,院子里也没见着有照明的灯火。 单啸贴着墙壁走了几步后,伸手沿着墙壁摸去,而后似是碰到什么东西,他两指一撮,他身前顿时光彩大方,将这昏暗的院子照得透亮,墙上原来挂着一盏明烛灯。 那躺在藤椅上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光亮吓得跳了起来,且怪叫道:“谁?” “哎呀,单二叔是我。”单啸向单二叔那边走了过去。 单二叔有些不适这光亮,待他瞧清楚是那单啸那小子后,他抚着自己胸口心脏位置,气喘吁吁,有气无力地大骂道:“你个鬼贼子,吓老子一大跳,你走路他娘的怎么没声音啊?”看来方才他着实被吓得不清。 单啸任由单二叔骂着,他也不恼就在旁等着。 “不对啊,你不是可宝贝你那瓶丹药么?平日里不都随身带着么?”单二叔突然摇晃着脑袋说道,他平日里都是听到那小伏灵丹的气味,便能知道是单啸这小子来了。 所以今日他一点都没察觉到单啸已经来了。 “不愧是二叔,还有二叔你这鼻子可真够灵的,呵呵。”单啸在旁笑嘻嘻地说道,他也没料到单二叔原来一直知道他随身带着小伏灵丹,此事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混小子,你骂谁呢!”单二叔两个鼻孔冲着单啸,扬起下巴怒色道。 他个头比单啸矮了太多,所以也只有这般才能有些气势。 “还有就你那瓶残次灵丹,老夫我隔着两条街都能闻到那股子臭味。算了老夫我呢,看你可怜,我日后炼制一炉上好的小伏灵丹送你。”单二叔神情得意洋洋,颇为神气地说道。 那单啸听到此话,两眼一下子放出精光,他狂喜大声喊道:“真的?” 单二叔语气一变,困惑道:“什么真的假的?。” “你方才说为我炼一炉丹药。”单啸怕他反悔,又是提醒道。 单二叔皱起眉头,额头上堆起了皱纹,似是一脸不解地看着单啸,问道:“是么?老夫说过了么,你是不是诈我。” “嗯?”单啸瞪着眼珠看着单二叔,他也没想到这单二叔赖皮的功力确实有些厉害啊。 “算了,还是先说正事吧。”单二叔摆摆手笑道,作出一副极为大度的模样。 单啸有些气急败坏了,但他也只敢在旁边小声嘟囔几句,也都些不好的话。 “拿去,你到了中州后,去这几家铺子买这单子上的东西就行了。”单二叔递过来一张单子,上面洋洋洒洒地写了好些字。 单啸一把将单子扯了过来,看来他心中还是有些怨气的,他接过单子随意瞄了几眼,便将其叠好,小心藏好。 单二叔又缓缓躺回那竹藤摇椅上,似是躺在那椅子上极为舒服,“哦”的一声,一声舒畅的怪叫声回荡在院子内。 “你怎么还不走啊?”单二叔已是闭上了眼睛,似是又乏了,他此时说话似是梦呓。 “二叔,我想问问关于那位青师弟的事情。”单啸抱拳道,而后他似是怕单二叔不知道自己说的是谁,便又补充道:“就是白天那个小道士。” “哗啦”一声,单二叔突然从藤椅上翻了个身子,动作极为迅速,他半边身子挂在摇椅外边,双眼盯着单啸一字一句说道:“怎么?你对他也有兴趣。”他将“也”字咬得很重,如同别人抢了他看上的猎物一般。 单啸被单二叔这番举动吓了一大跳,他慌忙摆了摆手,故作傻样,憨笑道:“没有,没有,二叔我随便问问的。” 单二叔身子又缩了回去,重新闭上了眼睛,嘴中喃喃道:“没有最好,没有最好。” 第三十五章 空无一人 115.159.52.46  “你还别不情愿,老夫这是在救你性命。”单二叔调整了一下身体的位置后,甚是悠哉地说道。 单啸听闻此言,也有了自己的思量,单二叔和青易阳不过也只见过一面,他此时这般警示自己,定是发现了什么不同之处。 或许还是和青易阳身上的那件青鳞衫有关? 单二叔也不管单啸是如何想的,他也没有再与单啸多言,忽然院子一下子又昏暗了下去,墙上那盏明烛灯无风自灭。 “二叔,那我就先回去了。”单啸行礼道,他知道二叔这是让他离开呢。 “去吧。”单二叔声音低沉回应道。 单啸应了句“是”,他便带着心中的疑惑离开了这间院子,他推开方才那进来的小门,原路返回了。 待单啸走后,这院子就没有了其他任何响声。 周遭寂静,连单二叔身子的那把摇椅也不再随之晃动,单二叔缓缓睁开双眼,那对眼睛目光浑浊,但又似是清明,他面色渐渐变得有些沉重。 单二叔仰躺着,望着这黑夜,就这般呆呆望着,许久没有动静。 “容不下。”单二叔喃喃道。 他扶着椅把手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而后便往院子中那间稍大的正屋那边走去。 院中空留一声长叹。 …… “唔,哈。”一间漆黑的屋子,一人突然睁开了眼,一下子坐起了身。 青易阳睁着眼睛观察着四周,虽说这屋子没有烛火照着,但他借着外面的光亮也能看清这屋子内的轮廓。 这地方有些陌生,这间屋子很大、很空,不是木乙和张恭那间房子,也不像是丁四酒馆那间客房。 青易阳不知道他是怎么会到了这儿的,他只记得白天的时候遭人袭击,而后他催动时符拖着桃姑娘逃命,再然后他就气力散尽,昏厥过去了。 青易阳瞧了瞧自己的身子,衣物整齐,没被人动过,他觉得自己比平时轻上了不少,他开始检查身上的东西后,便发现身上少了几件东西,单啸给他的那个紫铜瓶,还有那张时符。 至于地通信物,他本就不是太在意,所以他也一时没记起来。 借着窗外的微弱光亮,青易阳发现屋子里有张长桌,上面摆着一个瓶子,他不确定那是不是那个紫铜瓶,他走近将其拿起仔细瞧了后,便确定了,不过这瓶子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了。 “哼哧。”一声异响在屋外传来,声音不大,不过在这安静的环境中就显得极为突兀。 青易阳猛地一转头,向房门那边看去,似是寻找发出声响的方位,他将手上的紫铜瓶小心放回长桌上,脚下尽量不发出声响向房门悄悄靠近。 他左手微微抬起门框向外推去,且他右手上的火灵符已是红芒流转,似是要随时准备打出。 “吱呀。”一声,这要了命的破门,他看到屋外有一团婴儿拳头般大的鬼火浮在离地一尺的地方。 随着门发出的声音,那鬼火突然晃动,鬼火正中被撕裂开来,那团鬼火忽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眼珠,足足有铜铃般大小,眼黑呈竖立,如同蛇眼。 青易阳与那栖息在黑暗中的妖兽不过半丈距离,不过那头体型庞大的妖兽看了眼青易阳后,便闭上了眼睛,那鬼火又重新冒出。 青易阳刚才不过和那妖兽相视半息,他额头上就已经冒出丝丝冷汗了。 他还是抬起右手,打出了火灵符,那道火灵符便在他手心上似是火把一般燃烧起来了。 “小黑炭?” 青易阳惊疑道,那头黑鳞飞兽趴在房屋门前发出“呼,吼”的呼吸声,似是听不到青易阳的声音了。 青易阳抬起头望向墙外,墙外红光闪烁,方才照进屋子光亮也并非月光,正是来自另个别院的罢了。 他便循着光亮找到了通往那院子的小拱门。 青易阳看了看周遭,他方才醒来的那间屋子应是侧院的,此刻他站的地方才是正院,他见到黑鳞飞兽后,就大概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那间正屋灯火通亮,透过窗户,屋子里的人的影子轮廓便印在了窗子上。 屋内还不时传来嬉笑声,青易阳便本着打声招呼的目的,向那屋走了过去,他这越近,屋内的话语他便越能听得清楚。 不过他走上几步后,又觉得此时贸然前去有些不妥,便重新退了回来,不过他也没有回那侧院,而是往那院子的大门去了。 青易阳站在那大门口,突然一股子淡淡的清香味从院外飘进,他很是熟悉这气味,他体内中那白石底下那池子就是这股味道,不过此时那气味却是没有他体内池子中散发出来的那么浓郁。 他大吸一口气,似是要排出自己的体内的浑浊,一丝凉爽入他体内,这夜晚沉静,不像是白天般嘈杂,连这空气也显得干净了几分。 青易阳虽不知道如何修炼,但却明白远处这散发出味道的东西,定是可以助他提升修为的,当日在覆水城便是如此。 当日他在试炼之际,那幻境中那山上阁楼里池中的水也是如此,他那晚突破两个小境界,定是也和那池中散出的白雾有关,或许这就是七爷所说的灵气吧。 他也不明白两小境界是什么程度,因为他也只是从仙姑口中说起罢了,但他明白自从那晚过后,不论是他自身的力量还是对灵力的控制都和以前大大的不同了。 他已经尝过一次甜头了,定是不会放过眼前这一“机缘”。 机缘么? 青易阳是这般想到的,他咧嘴一笑便要打开身前那扇门。 忽然他滞住了身形,放在木门上的手也一动不动,他脖颈突觉得寒意,一把剑已悄然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凭青易阳不可能丝毫都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他此时不敢动,那剑上传来的寒意,让他全身一颤,那不是一把普通的铁剑,那寒意侵肌,让他半边身子有些开始麻木了。 从方才到现在,不过一息,青易阳半边身子已是没了知觉,方才他是不敢动,此时是不能动,不过那柄怪剑也悄然消失了。 很显然,是有人在暗中动了手脚,那人应是不想让他离开这里吧? 第三十六章 困意 这夜晚本就比白天来得凉快些,但此时青易阳周身寒气内敛,反倒让他感觉周围暖和起来。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青易阳才渐渐恢复知觉,那股寒气已是散去,他的身子也慢慢还暖。 “呼,哈。”他嘴中冒出的白雾寒气,清晰可见。 青易阳缓缓转动脖子,“嘎,嘣”,他刚才脖子歪着的姿势保持的太久了,现在很是酸痛,他转过身子,喃喃道:“怪了。” 青易阳屏息聆听,远处正屋的嬉闹声依旧如此,像方才那般并无异常,应不是屋内的人,他背对着大门站在那儿许久未动。 这期间也没有其他任何异常再出现了,青易阳左手向后摸去,他这是想看看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噔”他的无名指尖敲在那门上发出声响。 “噌” 青易阳瞳孔猛地放大,神色惊恐,一把像方才一样的寒剑已是直指其眉间,仿佛那寒剑就在等他向后退去而后舔尝他的鲜血。 青易阳方才双眼没有眨动,那寒剑犹如凭空出现一般,速度极快,以至于青易阳毫无任何反应,已是被那寒剑制住,此刻青易阳的眉间感受到了强烈的压迫感,似乎下一息那剑就要刺穿他的脑袋了。 时间不过半息,他的情况比他第一次碰到寒剑时更为严重了,那寒剑传来的寒气逼人,那股冷冽直接让他眼前一片漆黑,头部更是剧烈疼痛起来,瞬间让他失去了行动力。 他的双眼彻底看不见了,不仅如此他的耳边也传来“嗡嗡”巨响,他脑中更是一片空白,无法看,无法听,无法想。 他靠着仅有的意识,让身子向前倾去,他怕自己向后摔去后,不小心将门推开了,那把悬在他双眼前的寒剑定是会将他贯穿。 青易阳自以为他脚下在挪动,其实他根本没有挪动分毫,这只是疼痛带来的错觉罢了。 又是过了半柱香。 青易阳眼前能看清楚些东西了,不过还是有些昏暗,他苦笑摇了摇脑袋,自嘲方才实在是太过大意了,幸好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青易阳的修为不足以抵御这把寒剑,所以还是不要再次尝试的好,这应该就是七爷口中说的阵法吧? 七爷像是对阵法一事极为了解,在覆水城中林府居住时,七爷就与青易阳讲述过,不过青易阳也是听不太懂了。 修真界的东西确实神奇,就像之前在四象阁里那伙计说到符箓属性时,他也是懵懂,何况他炼制符箓的经验已是有二十年有余,但他后来看到道符杂录时,他发现自己对于制符术所知甚少,何况其余基本道符杂录他还未看到。 青易阳突然想到那些书时,他便有些游神了,站在那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摇了摇头,迫使自己忘记那些杂念,他闭目凝神,通过引导体内自身的灵力来感受周遭。 忽地,青易阳发现远处正屋不像是方才那般嬉闹了,周遭异常的安静,他亦是听得到屋中传来的低声碎语,只是听不清楚那里的女子说着些什么话罢。 青易阳缓缓睁开双眼,自嘲一笑,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集中心神,他心道,难道要和木老头一样,诵经拂心么? 青易阳也知自己有些不对劲,而且身子愈觉乏累,他便没有兴致在此研究这埋布在此的阵法了,身子是因为他受伤了的缘故吧,或许是其他原因,谁又说得准呢。 但他总归不能在此晃荡了,他心想,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再和仙姑打声招呼后,在离去罢。 那正屋中的人亦是散去了,应是都各自回去歇息了,所以这院中没了光亮后,更是昏暗无比,青易阳对于找回去的路也有些吃力,这地方也不知是怎么的,这天色怎会这般漆黑。 青易阳脚下的步子很轻,他尽量保持周围的安静,能让自己循着黑鳞的那低沉的打呼声回到那间侧院中。 虽寻路的方式有些不太寻常,但这侧院也并非太远,所以不过一会儿,青易阳便看到黑暗中那簇幽绿鬼火,不,应是两团。 青易阳看到鬼火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发现自己今天真是被那寒剑冻傻了,他笑意不减,他翻手打出一张火灵符,那火灵符便在他手掌间发出红芒光亮,光亮映着他的脸庞,也撕开了周围的黑暗。 黑鳞似乎也有所感知,忽然翻了个身子,将青易阳吓了大跳,他小心绕过黑鳞。 青易阳经过黑鳞时,那黑鳞突然整个身躯一颤,与青易阳靠近的那半边身子竟是向后缩了缩。 青易阳一皱眉头,他以为是自己惊扰到了它,不过看它并未惊醒后,他便推开了屋子,一切都很是正常。 之后他便回到了屋中,合上了门,当他躺倒在床上后,困意上头,他竟是倒头就睡下了,兴许是他真的有些累了。 屋内昏暗安静。 屋外万物沉睡。 …… “咔嚓”一声异响从青易阳床下传来,像是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但他似乎没有任何反应。 “喀,喀,喀。”这声音并未停止下来,反而蔓延开来,像是冰河开裂一般。 床头的木雕竟是结上了白霜,青易阳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不过他的呼吸中,吐出的白灼之气,透出让人胆寒的气息。 床下的木板已是裂纹横纵,眼看就要碎裂了,青易阳突然环抱起自己,他嘴唇发白且不停哆嗦念叨:“冷,好热,啊……” 他身体不自觉得颤抖起来,且嘴中不时说着些胡话,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青易阳觉得自己得血液似是要沸腾炸裂,犹如那火灵符在体内爆裂一般,但同时又觉得周遭黑暗冰冷,让他不自觉得打起了冷颤,且这寒比之前那把剑给他带来得痛苦还要十倍不止。 “啪”的一声,那床板终究是支撑不住,断裂开来,不过且是如同雪子般成了粉末,“砰”,青易阳也因没有了支撑,摔在了地上。 “嘶!” 黑暗的屋中发出一个怪声。 黑影轮廓中,竟是能瞧见有一人站在青易阳的床边,那人似是见到青易阳摔倒在地,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凉气吧? …… “咯吱,咯吱,咯吱。” 灵宝上一间屋子内,屋中的木头椅子因摇晃发出响动。 那屋子中的人似乎毫无困意,他仰躺在木头椅上,他睁着眼睛盯着房顶,表情似是悲伤,似是愤恨,他喃喃道。 “是他,定是他。” “呵,你也发现了吧。” 那人咧嘴一笑,且像是对着谁说到一般,不过这屋中除了他以外,并没有其他人了。 第三十七章 尸体 一  山林脚下聚集了不少村民。 这片林子平时只有附近的村民会来此拾取些树枝,若是天气像现在一般炎热的话,那柴禾所需就更少了,况且这山上凶兽众多,若是碰上小命就不保了,所以大多人不愿意来此,除非迫不得已。 不过今日张家村大伙都放下家里的农活,齐聚在这山脚下,像是谁家的孩子丢了,大家伙齐心出动营救般,不过大多时候他们都会带上防身的家伙以防万一,不过今天却是没有。 “完了,完了,全完了。” “我们会不会死啊?” “那个混账东西,他跑了,我们可怎么办,哎。” “嘘。” “……” 村民抱圈而站,中间空出大片空地,他们面色很是难看,一个个像是大祸临头般,他们小心低声议论着,不过不时有人提醒他们禁声,出了这档子事,还是莫要在旁火上浇油惹了上仙为好。 人群中央站着一位白衣女子,那女子便是仙姑了,她身侧还站着一位眉发皆白的老者,这老者也是一脸忧愁,且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在旁恭谨候着。 仙姑看着她身前那具尸体,面色有些难看,她皱起眉头的样子被老者偷瞄到时,那老者心底已是拔凉拔凉,心中不停哀叹道,死了,这个混账要害死我们全村人了。 这尸体有些特别,双臂全断,倒在地上侧着头,从旁看去,那死人的脸已经是面目全非了,应该是被人以利刃故意划刺的,一把短匕插入其要害位置,应是死了许久,上面的血液凝固将其衣裳和肉身粘合在了一起。 当然一具尸体吓不倒村子的人,村子所害怕的是那死人的身份,因为他们看到了那死人肩上的标识,那是极东门的标识,这可是仙门的人死在他们这里啊! 最主要的还是那把刺入要害的那把匕首,他们之前发现尸体就有人认了出来。 仙姑转过身子,顿时人群变得鸦雀无声。 不过不远处一只灰色山兔,确是不合时宜铆足了劲发出声响,那山兔被麻绳缠住了,被吊了起来,定是有人了设了陷阱,它也不甘心啊,此时拼了命的挣扎,不过那山兔可是够肥的,那垂挂的粗树枝条都快被它压弯了,眼看就要断了般。 那山兔仿佛也知道自己快得救了,可就更是卖力了。 仙姑似是很有兴致一般,就这般看着,村民也只好大眼瞪小眼地等着。 “啪。” 那枝条终究是断了,那灰兔也不管腿上的麻绳,拖着那半截断掉的枝条一溜烟就跑了,别看它肥,眨眼间就钻进深林了。 不过这山兔跑了以后,这些村民更是面如死灰了,他们可没有那山兔那般侥幸能逃脱此劫,仿佛那断掉的树枝条才是他们之后的命运。 仙姑开口淡淡地说道:“你们有谁可认得这把匕首?” 村子里的人顿时都沉默了,每个人都木楞地互相看着,他们大多人都认得那把匕首,那匕首是村头寡妇儿子的,不过谁也不敢此时出头“领赏”啊,这一不小心小命就没了。 村民不少人慢慢将目光转到一对妇孺的身上,而后所有人都望向了她们,眼神仇恶地看着,恨不得此刻就将二人…… 一位妇女面色已无血色,她无声哽咽着,她心底知道,她儿惹了大祸啊。 妇女身旁是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女童,面相稚气未脱,她似乎也有些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女孩比她身旁的妇女要坚强许多,她看着周围那些仇视的目光,更是异常坚定,虽眼眶中已经打着泪光,但她依旧咬紧牙齿,不让自己哭出来。 “我,我认得。”女孩颤巍巍地回答道,不过她眼中的泪水终究是顺着她稚嫩的脸庞滑落下来了。 村子人的目光皆是落在二人身上,仙姑自然早已经注意到了。 仙姑对着女孩招了招手,女孩缓慢向前走去,那妇女便哭得更加凶了,发出低低地呜咽声“呜,呜,呜……”,不过妇女还是极力压制住自己,怕是在这般下去,她会昏厥过去。 仙姑蹲下身子,抓住那柄匕首一把将其拔出,那尸体的伤口处还连着血丝,不过她依旧是面无表情,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手软,村民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仿佛这死的不是仙门的弟子般,更像是仇人吧? 那白晃晃的铁匕上沾染着深红色的鲜血,颜色异常深,旁人看去总觉得上面布上了一层黑烟,很薄,不清不楚的,总之很古怪。 那匕首柄上缠绕着几圈的棕色的裹布,不过已经破旧不堪了。 女孩面色煞白地看着那匕首上的裹布,她低下头,道:“这是我……哥,哥哥的短剑,这还是,是,我……” 一滴晶莹泪珠滴落 “呜,呜,呜。”伴随着低低地呜咽声,女孩子的身子微微颤着。 仙姑似是顿时明白了,她伸手抚着女孩的头发,蹲下身子看着女孩的脸,轻身道:“那可不可以告诉我,他长什么样子啊。” 女孩缓缓抬起头,她坚毅地看着仙姑,她此时似乎一点都不怕这位可腾云驾雾而来的仙人,她紧闭着嘴巴,似是不愿意出卖自己的哥哥,她心里明白,若是她说了,哥哥会死的,其实她也知道就算自己不说…… 仙姑一脸怜悯地看着女孩,似是同情,温柔道:“你告诉我后,我才能帮你哥哥报仇啊!”她口气中似乎带着一丝戾气。 女孩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地看着仙姑,她有些不明白仙姑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仙姑的话似是有法力般,让她一下子便相信了仙姑所说的话? 女孩糊里糊涂地就将哥哥的相貌描述出来,不过一个孩子也只是说些短头发,什么皮肤黑黑之类的话罢了,所以仙姑也是想象不出那人是何模样。 仙姑站起身子,看着老者,那老者被仙人这般盯着,一下子就将头低了下去,仙姑冲着老者道:“她说的人,你可是认识。” “认识,认识,回仙人,我是认识的。”老者开口说话时有些嘶哑,,开始竟是发不出声响,他嘴唇有些干白,应是站在这地方太久了,有些渴,或是累了。 “那你们可有人能将他的相貌画下?”仙姑又道。 “有,有的。”老者拼命点头,生怕回应慢了,惹了仙人的不喜。 “张牛荣。”老者冲着一人用力叫道,不过发出来的声音却是不大,那被叫到之人,稍稍一愣,便跑了过去。 老者拉着他的手向仙姑说道:“仙人,就是他了。” “那就让他来画吧。”仙姑颇为耐心道。 张牛荣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老者看他呆头呆脑地,一把就将他耳朵扯了过来,张牛荣侧弯着身子,仔细听着着老者在他耳边低声讲述的话语。 “额,啊,回仙人,那要先回村子里才行。”张牛荣听明白后,他便开口道,很是傻头傻脑的,一旁的老者更是狠狠瞪了他一眼,似是怪他不知礼数。 “走吧。”仙姑手搭在女孩的肩膀,轻声道。 “啊,仙人,这个,这位仙……仙门弟子怎么办?”老者赶忙开口道。 “烧……就在此地入殓吧。”仙姑本想说烧了的,她突然回想这名叫周散的只是名普通的外门弟子罢了,或许是御空灵宝上那一幕让她印象过于深刻了,让她潜意识以为这周散就是那背后作祟之人。 不过此时想来这周散也不过是个可怜之人罢了。 第三十八章 转变 一  这里离那村子稍有些路程,仙姑和白眉老者走在人群最前头,二人身后则是那对妇孺,女孩搀扶着那妇女,后面则是跟着村民。 白眉老者和仙姑也是闲聊了几句,老者在仙姑话语之中也卸下了那颗提心吊胆的心。 “那她们可还有其他亲人?”仙姑低下声音问道,她似是怕让后面二人听到。 老者听闻仙姑这般问道,不由自主地侧头一瞥后面那二人,神色露出同情,表情有些悲伤,而后他恭谨回应道:“回仙人,没了。”他说罢,又是轻声暗叹。 “她们已是这等命苦了,恳请仙人不要为难那她们了。”这老者似是哀求道,他虽是怕事,但这话不说,良心终究是过意不去,况且那混账惹出的祸事凭什么要这对苦命的母女来承担。 之前那女童不明事理,不愿讲出她哥哥的事情,或是一时怕生且心生悲痛,此时这老者也是这样说道,仙姑却是有些困惑,但她转念一想,便是明白了。 仙姑虽是明白这其中误解,但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与白眉老者解释。 白眉老者心里并未报什么希望这仙人会答应他求情,毕竟这可是大祸,不要说杀仙人了,就算是杀了他人那也是要偿命的。 “那她们以后的生活怎么办?”仙姑没有回应老者,而是问道那母女以后的生计,毕竟家中没了男人,在这村中都是些苦力活,且那妇女的身板本就不算强壮反倒看起来颇为瘦弱,那女童尚未成年就更不必说了。 白眉老者心中一惊,他还没想过之后的事情,他此时一心担心他人,倒是没有想到之后的事情,不过他转念一想,心中又是一喜,这仙人定是答应了他之前的请求。 “哎,她们也是命苦,几年前,张冲上山遇到了山兽被活活咬死了,这几年她家小的算得上孝顺了,白天帮着干农活,晚上就来山上打些野,卖点皮毛,生活也算过的去,没想到他怎么会这么糊涂啊!”老者有些答非所问,可能他是想让仙姑知道些那母女家里的情况吧。 “以后她们可能在村子里就更难活下去了。”老者这般说道时,又是转头看去,不过这次是看向那些村民。 老者观望一会儿后,便回了头,又是长叹一声,他有感而发竟是忘了自己身旁女子的存在。 兴许是二人身后那对母女听到了二人的对话,那妇女便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不是我哥哥干的。”那女孩突然喊道,她不相信哥哥会去杀人,他哥哥待她这般好,这般孝顺娘,这么善良温柔之人。 女孩还记得清晨天未亮,哥哥轻声对着她说,哥哥要去收“货”了,要是运气好是只山兔的话,就把它皮剥下来,到了过冬的时候就给她做双手套。 白眉老者眨巴着眼睛示意女孩不要在说下去了,那女孩也明白,不过她觉得仙人也是这么认为的,因为之前仙姑对她说的话。 “你哥哥还没有这个本事啊。”仙姑淡淡地说道。 “这……这是?”老者惊疑道。 仙姑便讲了事情的缘由,但也不过说是有妖人路过此地,女孩的哥哥也是碰巧遇到此人,两人同时遇害而已,她只能这样说,若是她说些夺舍之事,这些人未必能够听得懂吧? “啊,原来是这样,幸好,幸好。”老者突然大声笑道,不过他又是想起什么,一下子便又闭上了嘴巴,他脸色一变,向母女二人看去的眼神比方才更是同情了,因为那女孩的哥哥是真的已经…… 仙姑说完此事后,心中也有些释然。 不过待仙姑解释清楚后,仙姑和白眉老者这一路皆是沉默不语了,那女孩也随母亲一般泣不成声了,那妇女颤着身子,不时仰天喊道:“儿啊,我的儿啊,……” …… 待到了村子后,老者想请仙姑先到村中张氏祠堂歇息,仙姑也直接谢绝了,说直接到那作画人的家里就行了。 老者也不敢多言,便直接将仙姑领到张牛荣的家中,老者见那张牛荣还需要些时间,便出了门和村子里的人解释了一番,且让他们别在呆着,省得碍眼。 村子里的人不一会儿便各自回去了,不过那些人看向那对母女的眼神却是变了,他们回家后过了一会儿,又都提着些东西回来了,大多都是些吃食,男的提着食物送去她们家中,其他妇女呢,则纷纷过来安慰,一时间大伙态度大变。 不过那女孩心中其实宁可让村子里的人都记恨自己和阿娘,也不愿意她们都带着这般愧疚和悲悯的目光来看待阿娘和自己呀! …… 仙姑接过张牛荣手中已经干了墨的画后,虽不是太好,但大致也能知道那女孩哥哥的相貌了,真的和她很像,眼睛大大的,眉间神似,也有些塌鼻子,少了几分女孩的可爱,是多了几分男子的硬朗。 仙姑也没有在此多做停留,只是吩咐了那老者几句后,便御风而去,转瞬已是腾云驾雾。 老者将仙姑的话记了下来,仙姑只是说过几日会有人来此,送一样东西,可能有也或许没有,不过仙姑也未提到是何物,还让他好生看管那弟子的棺材,并嘱托他多照顾那对母女,他也是一一应下,对此不敢敷衍。 还有那女孩看向仙姑离去的身影,一时竟是恍惚。 或许和她一样,就能…… 第三十九章 霉运 “小道士,起来吃饭啦。”青易阳的住屋外一名女子大声说道。 不过屋内半天没有动静,“咿呀”,那女子也不管不顾就直接推门进来了。 那女子就是那位言语极为大胆的女子,那女子明眸皓齿,发长及肩,束短辫,衣着简单,让人第一眼看去就觉得这人很是清爽干净。 她进门就向青易阳木床方向看去,昨日还是她将青易阳搬挪过去的,所以很是熟悉。 “咦?”女子歪头侧目,面色疑惑,只有一床薄被挂在床沿,且像是少了一半,那青易阳更是不见了踪影,这就奇怪了,因为她今日起早也没看到别院有人出来啊。 难道这小道士昨晚就离开了,那女子将手上的食盒放在长桌上,往木床那边走去,因为她觉得有些哪里不对劲,所以好奇心作祟便想过去看个究竟吧。 薄被倾斜在倒塌的床板上,一边挂在床沿上,另半边则是遮着少年的身上,木床的断裂处的木板更是少了大半。 …… 青易阳这一晚上可谓是多梦,他记得自己时而冷,时而热,且他自己意识又有些不清醒,所以他分不清那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此时青易阳还是半梦半醒之间,但耳边已是有了嬉闹声,是有大笑,又有低声私语,似是窃喜在他耳边偷偷笑。 青易阳身下觉得有些冰凉,他缓缓睁开眼睛,待他看清眼前的事物后,他猛地瞪大眼睛,神情有些惊恐,他轻声惊呼道:“啊!”眼前竟是三名女子探着脑袋,掩嘴看着他笑着,让他如何不怕。 那三名女子中还有他认识之人,便是苏锡雨了,她看着青易阳轻笑道:“师弟,这地上好不好睡呀?” “哈哈,这小道士,能把床给睡……哈哈。”三人身后的那名之前就进来的女子捧腹大笑起来,方才青易阳隐约听得大笑声应该就是这名女子的吧? 青易阳经苏锡雨这么一说,他才是发现自己所在的位置颇低,且身下也是硌得慌,他这么一看才发现自己竟是睡在了地上,两边的床板少了大半。 青易阳神情有些窘迫,但并非自己出糗一事感到尴尬,而是此刻这几名女子一直盯着他看,他从未遇到过这般事情,从以往的经验来看是没有的。 “呵,呵。”青易阳眼神有意回避那几人的目光,他急忙单手扒拉在床沿,想借此撑起自己的身子。 “喀嚓”一声响声,那根横梁竟是在青易阳手中断裂开来,由于这横木断裂,而后又是“哗啦”一声,那整个床骨架本就有多处细小裂缝,此时剧烈晃动后便一下子就向中间倒塌,向那还蹲坐在地上的青易阳砸了去。 苏锡雨和那两名女子反应极快,已是向后退去,但那“床坑”中的青易阳自然是躲不开了,被那些木头砸了个正着。 几名女子沉默片刻后,皆是“噗嗤”一笑,而后便爆发出讥笑之声,一直在旁未发出声的寒姐姐,见此也是摇头一笑,不过很快也是收回了笑容。 这一连串的怪事发生,让依旧被掩在那木堆之下的青易阳心中嘀咕道,这都是什么倒霉的事情,难不成昨日那阵法是咒人倒了霉运的? “好了,你们也别取笑别人了。”寒姐姐在旁说道,而后她伸出手指点着苏锡雨的小脑瓜子道:“他不是你师弟么?你就这么由着这些丫头欺负他?” 苏锡雨不仅没有摇头,还点着头,带着一丝笑意,认真说道:“其他人当然是不行的,不过……” 苏锡雨突然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自私,她便冲着寒姐姐“哼哼”一声,一笑带过。 青易阳站起身子,打掉了身上的木屑子,那些木头如粉黏成一般,这般轻轻一碰就稀碎了,所以青易阳身上显得颇为脏乱,他也就放弃了。 青易阳似是也不在意了,他冲着那几名女子拜道:“见过各位仙子。”他也不知怎么称呼这几人,以他还是叫人仙子颇为妥当点。 “哼。”一女子冷哼道,似是有些不满青易阳。 青易阳自然熟悉那是何人的声音,便赶忙开口叫道:“师姐。” “嘻嘻,这小道士嘴还挺甜的,仙子这名号我们几个可担不起,呵呵。”昨日取笑苏锡雨的女子捂嘴笑道,不过看她样子也没恼怒,反倒是颇为开心罢。 其余几名女子也是同她“咯咯”的轻笑起来。 那说话的女子相貌并非特别出彩,但她长有一双杏眼,眼眸清澈,干净动人,但她眼角又长有一颗痣,给她增添了几分妩媚,这长相给人的感觉很是矛盾。 青易阳有些不太敢直视这女子的眼睛,不知害羞还是怎么的,仿佛他看着那女子的眼睛后会将自己的魂都勾去一般。 青易阳看了看苏锡雨的脸色,见她脸色颇为得意的笑着,似是赢了什么一般,他便又是想起了那日二人在仙姑楼那一幕,他有些无奈,心道,这丫头还是那么幼稚。 “好了,你们也别呆这儿了。”寒姐姐在旁说道,她能感觉到青易阳此时很是拘束,仙姑托她照顾这小道士一事,她还是要稳妥办好才行。 “阿妙,你们还不走?”寒姐姐见几人竟是没听进她的话,声音便是大了几分喊道,那被叫到阿妙的女子就是那名说话大胆的女子,她听到寒姐姐的怒吼后,撇了撇嘴巴,小声嘀咕了几句。 而后三人齐声冲着寒姐姐笑道:“知道啦。”她们这般被寒姐姐说教也是习以为常了吧。 寒姐姐似是听得阿妙嘴中嘀咕的话语,伸手作打人的姿势,笑骂道:“你是不是又皮痒了?” 阿妙便神色慌张地窜出屋子,但见寒姐姐没有追上来后,又是回身冲她扮了个鬼脸后就跑掉了。 这阿妙性子本就有些顽皮,寒姐姐也拿她没有办法,只好暗自苦笑一声,心道,呵,难怪当年陈家要把她送来。 青易阳的鼻子一直很灵,这几名女子走后,房间里便只剩被人称呼为寒姐姐的女子和苏锡雨了,即便他和那二人隔得有些距离他还是能闻得到,这二人身上散发的味道,他竟是都有些熟悉。 苏锡雨呢,青易阳虽不能说极为了解,但还是有些接触的,但这寒姐姐他可是从未接触过,自己怎会觉得这般熟悉,此事让他颇有些想不通呢? “仙姑离开时吩咐我,让我多照顾你些,她们那丫头的话你也不必放在心上,这屋子是不能睡人了,等会让那些丫头帮你收拾一间出来,你就放心住这就是了。”寒姐姐看着青易阳柔声说道。 青易阳其实并不想呆在这儿的,他心中想到木乙此时应还是担心他的安危,他还是早日离开这儿比较好,可眼下听到仙姑已经离去后,他怕是走不了了,何况自己离开的话,也会让眼前这位女子感到为难,毕竟这是仙姑吩咐下来的事情。 “多谢仙姑和寒仙子了,那小道士这几日要打扰你们了。”青易阳恭谨抱拳道。 其实青易阳的担心实在是多余。 …… 丁四酒馆 “这些人喝了一晚上的酒,他们倒是痛快了,可累死我了。”小二锤着酸痛的肩膀,看着酒馆里那些喝得东倒西歪的酒鬼抱怨道。 “你还别说,那个老头可是真的厉害,他一人说上一晚上都不带停的。”另一名伙计竖着大拇指,脸带佩服的表情看着人群中央的人说道。 那人已是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了起来,脸上带着潮红,应是刚刚睡下,酒意还未完全退下,且嘴上还砸吧起来,呼出的酒气也甚是熏人。 “你们懂什么,那可是木乙真人。”那为木乙斟酒的小二在旁得意说道,他可是在旁听了一晚上木乙的光辉事迹啊,此时可是打心底的崇拜这木乙真人。 第四十章 嗅闻 “对了,你先前受了伤,还是在房间里静养得好,不要在这后山随意走动了。”寒姐姐冲着青易阳说道,她似是无意间想到了,便说到了。 青易阳微微一愣,他在心中琢磨了一下这句话,随意走动? 青易阳仔细看了一眼那位寒姐姐,他忽然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她这是指昨天的事情么?他努力回想昨晚回屋之后的事情,不过他始终是想不来。 寒姐姐见青易阳这般盯着她,便冲他一笑,这时青易阳才是回过神来,他行礼感激道:“多谢寒仙子关心。” 寒姐姐冲他点点头,便是答应了,她和苏锡雨打过招呼之后便离开了,应该是为青易阳准备另一间屋子去了吧? 昨日? 到底是什么事? 青易阳始终回想不起来,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位寒仙子。 “喂,寒姐姐都走了,你要不要跟上去?”苏锡雨在旁笑着揶揄了一句青易阳。 青易阳此刻确实有些失态了,不知者,还以为是他垂涎那寒仙子的美色,所以他才这般看着那位寒仙子,直到她离去时依旧如此,其实他只是走神。 “师姐。”青易阳轻笑回应道。 “呵。”苏锡雨被他那副样子也逗笑了,这师弟全身脏兮兮的,头发上还缀着些许木屑,还咧着嘴笑着说道:“师姐”。 苏锡雨向青易阳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他便向她那儿走去。 苏锡雨便探头看了看桌子两侧,而后她又蹲下身子看了眼桌子底下,她似是在找什么东西,她站起身子后摇了摇头。 苏锡雨又环视了一圈这屋子后,她皱了皱鼻子,而后她便提着桌上的食盒,然后侧头冲着他笑道:“走吧,师弟。” 青苏二人一同离开了这间屋子。 二人并肩走着,苏锡雨微张起小嘴,恍然道:“对了,师弟。”她似是想起了什么,想问一问他。 “嗯?” “寒姐姐说你受伤是怎么一回事?昨天赵三叔说阿小七也受伤了,昨天发生了什么呀?”苏锡雨像是有一连串的问题想问青易阳,她昨天也问过那几位姐姐,不过她们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昨天?”青易阳轻声道,他回想起昨日他在四象阁外见到的景象,且七爷和那地通之人斗法时那一幕让他记忆尤为深刻。 青易阳面带困惑,问道:“你昨日在客房住着么?外面发生了什么师姐不知道么?” 苏锡雨亦是和他一样困惑,她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她又是回应道:“不知道。” 苏锡雨有些奇怪,怎么师弟和赵三叔和她说的话是一样的,难道昨日发生了什么她肯定会知道嘛? “那就怪了。”青易阳暗自说道,昨日那动静不要说是丁四酒馆了,恐怕就是灵宝的船头都能察觉到罢。 青易阳刚想向她讲到昨日之事时,一阵劲风袭来,苏锡雨反应极快,她瞥了一眼那袭来的黑影故作怒色,她喊道:“小黑炭!” 那黑鳞飞兽也不会理会她,竟是径直扑向了青易阳,青易阳也未及反应,那小黑炭便已经近其身了,他心道,好快。 黑鳞这几日也不知是吃了什么,速度好像比前几日要快上了不少,青易阳知道黑鳞没有恶意,便没有躲闪,何况这家伙昨天还在他屋子门口守了一夜呢,额,或许是监视? 黑鳞俯下身子轻轻叼起青易阳身上的青鳞衫底边,似是一副讨好的模样在向着青易阳撒娇,黑鳞这副举动倒是让青易阳有些不知所措了。 “小黑炭!”远处传来女子的声音,而后便有一人从院外进来,正是那位名叫阿妙的女子。 阿妙怒气冲冲地跑来,但她看到黑鳞此时的模样后,她看着苏锡雨和青易阳面色狐疑道:“锡雨?” 阿妙本以为是黑鳞只是调皮飞回院子内,此时却发觉有些怪异,这黑鳞飞兽怎会跟这小道士这般亲近? 青易阳发现了,这黑鳞似是对他的这件青鳞衫极为感兴趣,他便抓起自己的衣摆说道:“怎么?你是喜欢么?” 黑鳞似是没有听到青易阳说什么,它的头颅凑到青易阳的胸前嗅闻了一下,而后它鼻中发出“哼哧”响声,晃了晃它那颗巨大的鸟头,而后它似是伸着懒腰般,它那背上的黑色大翼向两侧大张便往空中飞去了,它似是对这里一下子失去了兴致。 “不许离开后山,听到了没有?”阿妙大声冲着天上大喊道,要是黑鳞离开了灵宝,那灵宝上的众人便是又要等它了。 若是它真的在这个节骨眼上闹事,恐怕那位赵长老真的会提刀来扒了它的皮吧? 一声鹤唳响彻在后山和院子间,这应是它在回应阿妙的话吧。 “怪了。”阿妙撅着嘴看着那道远去的黑影,她摇了摇头说道。 阿妙看了一眼青易阳,又是轻声道:“怪了。” “锡雨你先去正堂吧,我带小道士去前门洗洗。”阿妙摆了摆手说道。 “好。”苏锡雨点了点头道。 阿妙平日里真的不会这般好心肠,此时也不知道打着什么鬼主意。 …… “那,就在这吧。”阿妙指着身前那条小溪流说道。 青易阳看着脚前那一尺宽的溪流,他心道,这丫头不会是在戏弄我吧? “来,把衣服脱下来,我帮你抖抖。”阿妙说话间,就将手伸到了青易阳领间前,这一动作看起来尤为亲密,这阿妙行事确实过于大大咧咧了,竟是连男女之别也是看得不太重。 青易阳后退了半步,他对着阿妙笑了笑,他自行解开了那件青鳞衫,他还有内衬穿在身上,所以也不会太过为难。 阿妙一把夺过青易阳手中的青鳞衫,而后她眼也不瞧他,只是盯着那青鳞衫,道:“你蹲下身子先洗洗,衣服我来就行了。” 青易阳也拗不过她,他就只好蹲下身子,双手捧水,往脸上呼水。 “咦?”这溪流的清水散出的香气和昨晚闻到的那气味很像,不过此时那香气很淡,不及昨晚的。 青易阳自然而然地捧水往嘴中送,这溪水很甜,不过进于腹中,也未感受到灵力的存在,他咧嘴一笑,兴许只是气味相似罢了。 就在青易阳做此举时,他身后的阿妙也并未看他,那青鳞衫被阿妙双手撑开,而后在半空被她挥得发出“破,破”的响声,那衣物上便干净了不少。 不过阿妙却是又做了一个奇怪的举动,她端起那件青鳞衫后,将其放于自己的面前,而后像是黑鳞那般将脸蛋凑去,鼻子贴在那青鳞衫前闻了一闻。 阿妙抬起头后,盯着那衣服摇了摇头,似是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而后她看了眼还伏在地上的青易阳说道:“你怎么这么慢?” 阿妙蹲下身子,看了看青易阳的头发,她便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来吧。” 她抓住青易阳的后脖颈就往那溪流里推,不过动作很是轻柔,青易阳也知她是真心想帮自己,他也不好墨迹了,便任由她去了。 青易阳低着头,鼻尖堪堪沾到水面,阿妙双手捧水落于他的头顶,那清水滑过他的头皮,让他感到丝丝凉意,极是舒服,阿妙很是认真地在旁仔细做着,此时的她有了姑娘家的那份细腻。 第四十一章 印证 青易阳头发还未沥干,不过阿妙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只是伸手抓向他的头发而后一捋,他那头发上时不时滴答下来的水珠便是没了。 “好了。”阿妙站起身子,而后她顺手摘下挂在肩上的青鳞衫,这神态和动作就是个汉子嘛。 青易阳站起身子,他觉得头顶有些温热便伸手摸了摸,发现头发还有些湿润,没有完全干透,他想到这应是阿妙用了什么道法才做到的吧。 阿妙将青鳞衫递了过来,青易阳点了点头伸手接了过去,而后将衣服重新穿回身上,待他穿好后,他抬头一看,那阿妙就已经快走到院子口了,他便只好快上几步追了上去。 二人之间也没什么话,二人走上一会就到了正堂。 正堂和那覆水城林府的正堂差不多,只是没有林府那般奢华罢,正堂里不像昨晚那般热闹,青妙二人进去时,只有苏锡雨一人端坐在椅子上,她就这般一直等着他们二人。 “嗯?”苏锡雨抬头看到二人,她冲二人笑了笑,示意青易阳跟着她,她站起身子后就往里屋走去,那儿和正堂只是隔着一堵墙,青易阳随她一并进去了。 阿妙没有随他们进去,她在正堂徘徊几步后,她便一屁股子坐在了苏锡雨刚才所坐的椅子上,她表现出乏累的模样,慵懒地低吟道:“哎呦,累死我了。” 方才食盒里的饭菜已是摆在桌上了,也不知是哪来的或是说谁做的,青易阳也没有去想此事,因昨天和今天都未进过食,他是真的有些饿了,所以现在吃得格外的香。 苏锡雨则是颇为安静地坐在一旁,她本就不像几位姐姐需要打理后山和照顾黑鳞,所以待在这儿地方颇为悠闲,索性无事在哪里待着都是一样的。 这里屋只有那碟筷发出响声,二人皆是无语,兴许是苏锡雨看他吃饭香甜,也不愿意出口打扰到他罢。 待到青易阳放下筷子后,那位寒仙子便从正堂走了进来,她与他说道,你的屋子已经收拾好了。 寒仙子示意青易阳随她一同前去,让他先认下屋子的位置,否则待会儿还要吩咐其他人,那就徒增麻烦了。 …… “吱呀。”寒仙子将门推开。 这屋子是间偏房,紧挨着那大院正门,就隔着一堵墙而已,只是离正屋远一些,也不算太远,只是比之前那别院是远多了。 不过这里清静,让青易阳甚是喜欢,且这屋中已经打扫得尤为干净了,不像是久置的屋子,也比之前那屋子要好上太多了,起码这儿有个能让人坐着的地方。 寒仙子将他领来,吩咐了几句就走了,大概是说让他晚上到正堂用饭。 青易阳行礼感谢,且点头应下吩咐,他既然在此居住,若是让人日日给他送饭确实有些过于特殊和不合群了,况且这地方又不是什么客栈啊。 屋子的门没有关上,这阳光打进来,还是能看到光束中的灰尘,不过这天气也是够好的,和煦照来,让人感到困乏,青易阳也是如此,或许是昨日休息得太差了。 青易阳正坐在圆凳上,他双眼微微眯起,似是要睡去一般,即便是闭着眼睛依旧能感受到和煦那红光和温暖。 青易阳嘴中念起古怪咒语。 …… “呼。” 青易阳微微睁开眼睛,他眼前已是和刚才大不一样了,周围白雾弥漫,这是那白石和那两口黑白池所在之地。 青易阳缩了缩脖子,“嘶”,他倒吸了口凉气,他醒来的第一感觉就是好冷。 这里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是和昨晚那把寒剑有关,或许昨晚回屋那似是梦中的场景就是真实发生的,只不过是这白石助他化解了?青易阳是这般想到的。 虽这里稍有些寒冷,不过这种程度青易阳还是能忍受的,他渐渐让自己的思绪平复下来,让自己能聆听到那微弱的滴水声音,那里便是他要去的地方。 这里除了那口池子以外便没有了任何东西,所以青易阳也无所顾忌,他便闭着眼睛用耳寻音,此举他没有任何不适,反倒是让他更快的找到了那口池子。 不过说来也怪,青易阳越往那声音的方向走去,身子便越是感觉暖和,更怪的是,他突然想到自己为何在自己体内会有感觉,难道这人的意识或是魂魄也能有感觉? 兴许他此时的状态就和那些鬼魂游荡世间是一样的吧?这外面的身体不过是躯壳罢了。 “啪沓。” 很近了 那水滴的声音传来得很有规律,在青易阳听来时,他便觉得这时间的间隔是分毫不差。 “啪沓。” 青易阳睁开双眼,那两口黑白池便是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站在那池的沿边处,静静看着悬浮在白玉柱上的白石,那白石已是又将汇聚而来的白雾凝聚成一滴液体,那水滴悬挂在白石底,不一会终是撑不住滴落在那白柱上。 “啪沓。” 这白石依旧如此,和他上次所见是一模一样。 其实青易阳来此主要是为了印证一事罢了,他看着那口池中水,清澈明亮,散出浓郁的芬芳,似是那生命的气息,他又瞧了瞧另外一边黑池,那黑池依旧是如此破败不堪,他便失去了兴致,就将目光重新回到白池,这便是他此次来的目的。 这池水,与他上次所见,不增不减,仿佛那白石终日做的只是无用功而已,否则怎么不见其增多呢。 青易阳放下心中的疑虑,他探出右脚,他似是要踏入这池水之中,他突然看见自己还穿有鞋袜,他脑海中这一想法一闪而过,那右脚上的鞋袜竟是凭空消失了。 “哗啦。”少年落下池中,溅起水花。 青易阳脚下落了空,便将整个身子摔了下去,他本是想探一探,只是他没有想到这池子比看上去要深上许多,那水位竟是漫过了他的腰间,导致他衣物也湿了大半,这湿透的衣服黏附在身上着实让人难受。 他想到之前那鞋袜消失之事,他随即便想起若是魂魄哪里来的衣物穿着,这里的自己不过是自己潜意识的模样罢了。 青易阳想通之后,他那身上的衣物便凭着他自己的意识和想象,一件件的消失了,直至他赤身站在那口池子中,反正此处没有任何人。 青易阳一手扶着白玉柱子,而后他缓缓伏下身子,尽量让自己整个人浸泡在池水之中,他此举,应是要看看这方池水到底有何作用。 第四十二章 大病 青易阳浸泡在池水中许久,果真如他之前所想的一样,他只是一介意识罢了,起初池水灌入他口鼻中,他开始还有些隐隐不适,且能清楚的感受到溺水给人带来的恐惧和生命威胁。 不过此时的他适应得差不多了,所以没有什么大碍,不过他有了这种想法之后,那池水便似是和他融为一体般,即便他依旧能感受到池水灌入体内,但却是没有丝毫感觉了,就连饱腹感都不会有。 而且池水的高度不管他怎样吸食都不见其减少,似是他的身体在此宛如透明状态罢了。 青易阳本以为这池水能和试炼幻境的池中水一样,可对他的修为大有好处,此时他知道应是他想错了,虽两物相似,但可能是有些差别的,或许这池水有其他用处也说不定。 青易阳得知此物不是他所想那般,也便失去了兴致。 青易阳在池中依旧能清晰看到另一面的黑池,即便在这池水中看去,那边的模样也和在池沿所见相差无几。 这两口相连的黑白池并不算太大,所以也相距很近,青易阳在池中展臂一伸,便能触及到两池之间那层肉眼不可看见的“墙壁”,他的手指穿过那层隔阂。 青易阳的手指上没有丝毫水渍沾着,穿过那层隔阂的一瞬间,其手上皮肤变得极其干燥,待他身子完全穿过去之后,他已是站立在那片黑土之上,其身上也没有粘上半点池水,连其头发也是干燥的,完全不像是刚从池水中走出的人。 青易阳并未太在意此事,因为他看到了一件更加奇怪的事情,他眼前那根断裂的黑石柱旁竟是有一股黑气萦绕,在他印象中,他从未见过,黑气似是凭空出现在此地的。 青易阳看着那黑气盘绕在石柱周围,陷入沉思之中。 冷? 黑气! 两件事情本无太大关联,不过两物都不应该凭空出现在此地,青易阳这般想到,若是昨晚那寒气本就没有完全驱逐,而是被这白石所抑制住,那他之前进来感觉到寒冷便能说通了。 但是这黑气又是哪里来的呢?且那股寒气不能靠近这黑白池的附近,这黑气又是为何能占据此地。 这里有太多事情是他想不明白的,他晃了晃脑袋似是不愿在此费神,此时的他不知为何,他有些焦虑的开始烦躁起来,待在这黑池中让他极为不舒服,总觉得缺失了什么,让他觉得有股无名火在胸膛燃烧。 不过那黑池正中的那黑石柱又是吸引着青易阳,让他情不自禁地伸手向那柱子摸去,像是抚慰那缺失的灵魂,这两股矛盾的想法,让他很是难受,他知道若是在这般下去,他会急火攻心而伤了自己。 但是这些情绪似是不受他的控制一般,直至他的指尖触摸到了那残破的黑石柱上时,那股焦虑才是消退,他额头上已是挂有热汗,他轻松地舒了一口长气,如同是他突然得到了什么,又似是甩开了什么。 “咻。” 那本已经至黑石柱底端的黑气,在青易阳碰到黑石柱上的刹那间,突然如毒蛇般,迅速游走而上,如一把弓弩从石柱上弹射而出,青易阳的眼眸里映着那逼来的黑气,眼神中透着莫名的恐惧,像是天生对某物的抗拒与害怕。 青易阳身形一滞,那黑气已是从他额骨贯穿。 …… “唔,阿哈,哈,哈。” 青易阳猛地睁开双眼,眼神呆滞的看着屋子的地板,且大喘着粗气,方才那一幕幕从他脑海中闪现而过,一遍又一遍。 此事就如常人做梦一般,在熟睡中惊醒,发现害怕得身子已是大汗淋漓,但仔细回想起方才所梦到的,也不过如此,或是根本就记不起自己到底是为何害怕。 此时屋内已是昏暗无比,这时间不知不觉也到了晚上。 青易阳两手杵在双膝上,除了因喘息不停起伏的胸膛,他的身子是一动不动,连那对眼珠子也是如此,整个人似是失了神智,如同一个傻子一般。 “嗯?”青易阳耳边响起少女的慵懒声。 青易阳一直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所以他没有发现自己的身后方原来还坐有一人,苏锡雨缓缓抬起头,她看着他的背影揉了揉惺忪睡眼,她应该是趴在桌上睡着了,青易阳刚才发出的动静才把她给吵醒了。 青易阳听见屋内另有他人后,竟是有了反应,缓缓转过头看去,不过他的眼神依旧如此。 “做噩梦了?”苏锡雨看见了青易阳的脸色之后吓了大跳,青易阳此时脸色极其惨白,且他额头和发鬓上汗水不止。 苏锡雨担心青易阳是身体不适才会如此,她也不介意青易阳此时的大汗头,便伸手抚去,她触手便感觉到他身上的冰冷,她感觉到青易阳的额头极其冰凉,二人双目对视,她眉头一皱,担心道:“师弟,你怎么了?” 青易阳虽能听到苏锡雨说些什么,但是他却不知怎么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他脑子犹如一团浆糊般,他越是这样一言不发,眼前那位少女脸上露出的焦急之色便是更重些。 青易阳也能感受到抚在他额头上的小手带给他的温暖,让他那冷到开始犯恶心的身体,从心底感受到那唯一的一股暖意。 青易阳目光呆滞地看着苏锡雨不停地说着担忧和询问的话语,且他听得都很清楚,他还听到苏锡雨呼喊那位寒仙子,似是在寻求帮助。 正当苏锡雨冲着屋外喊着话的时候,青易阳的眼皮缓缓合了上,而后“砰”的一声,他便从凳子上摔了下来,他终究是支撑不住了,他耳边听到最后一句话应是苏锡雨大声喊着他的名字。 不过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青易阳是真的一无所知了。 第四十三章 大病初愈 万里晴空,天气爽朗,令人心旷神怡。 那紫袍男子从今日清晨便立于御空灵宝船首处,还未见其有所动弹,他双眼远眺远方似是在期待些什么,此地只有他一人倒稍显孤伶。 “伤好了?”赵长老未回过头去,他看着远方脸上带着几分笑意询问道。 赵长老话音刚落,就能听到一人踏着木梯往这儿走来的声音,在这船首平面上露出那副熟悉的面孔。 “嗯。”七爷还未至赵长老身旁,便在远处开口回答道。 二人虽有些距离,但此地安静,所以说话不用太过费劲也能听得清楚,何况他们二人乃修仙之人。 七爷走到赵长老身旁,同他一般望着远方,似也是同他一般在等待什么的到来。 “额……”二人很是默契,同时转过头去,二人嘴巴微张应皆是要询问对方事情一般。 赵长老冲着自己这个师弟咧嘴一笑,他摆摆手说道:“你先说吧。” “那日的妖人如何了?”七爷皱着眉头问道,他的心情不像今日的赵长老那般,他的心头还是有几分担心的。 “嗯?那些弟子没和你说?”赵长老疑惑问道,不过他转念一想,又是轻笑起来,否定自己刚才所说的话,他又道:“也是,他们不敢多嘴罢。” 七爷听到赵长老的话,面无表情,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应是身子还未完全恢复,毕竟那日的打斗对于他还是太过于勉强了,以至于他此时也没什么心情听自己这个师兄说的打趣话。 “跑了。”赵长老想到那日的事情,也有些心惊胆战,那个平白无故出现的“老周”竟是有能力与仙姑抗衡,而且他从未见过那种邪门功法,那人的断臂一幕,他此时回想起还是历历在目。 “你昏迷后又突生变故,后面的事情说来话长。”赵长老目视七爷解释道。 “仙姑离去,应是去追查此事。”赵长老说出自己的推测,他那日在后山别院提到覆水城后,仙姑面色就有些变化。 赵长老在林府听七爷提起过在覆水山一事,虽七爷所述极简,但他感觉这两件事情应该是有所联系的,或许仙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才会离去罢。 “她老人家也……”七爷话语未落,赵长老便冲他点了点头,七爷看见后便不在说下去了,不过他的心情却是变得轻松起来,应是他听到仙姑亲手调查此事,他便觉得此事万无一失。 那地通妖人的修为只比七爷高上一些,若是仙姑出手一息之间便可将那人生擒吧,不,应是半息都不用。 不过赵长老此时的心情却是跟七爷互换了,因为他们所知不同,赵长老经七爷这么一问后,忽然想到一事,此事到底有多凶险才会引得让仙姑亲自出手。 虽然这一切都是赵长老自己的猜忌,但他心中一直隐隐有些担忧,那方迷雾中到底遮蔽着什么样的秘辛和危险。 不过好在那日的事情因仙姑的出手也算是化险为夷了,且这灵宝上众人都未受伤,已经是走大运了。 赵长老的目光又重新回到他之前所望方向,他嘴角微微翘起,因为再过上几个时辰,这艘御空灵宝便能抵达中州城。 此时赵长老脸色大好,不知他是因为众人能安全抵达目的地感到开心,还是因为其他事情,但总归一切顺利。 以至于这份莫名的兴奋感将他心中那份担忧掩埋了,因为这二人都深知一事。 有仙姑在。 …… 苏锡雨坐在青易阳的床边,昨日和今日都由她来照顾他,寒姐姐本来是想让几位姐姐轮流照顾病倒的青易阳,不过被苏锡雨推辞了,她说,姐姐们白天本就辛苦了,此事还是让她来吧。 苏锡雨自然乐意照顾青易阳,她本就没什么事情,何况还是照顾师弟呢,她更是理所当了。 昨日,青易阳摔倒在地时,苏锡雨一时慌了神,她不知好好的一个人不过休憩片刻就昏迷过去了。 寒姐姐后来查看青易阳的身子后,说,这小道士不过是受了些风寒,以他的修为,明日就能全好。 其实寒姐姐并不懂什么医术,不过她昨日来不过只是看了一眼,便能如此笃定青易阳的病情不重,似是她对此事先前便是预料到一般。 此事让苏锡雨心觉奇怪,不过寒姐姐这般说到后,她便放心了不少,至少她能知道自己这位师弟病情无碍。 此时苏锡雨静静看着依旧躺在床上的青易阳,她很喜欢现在屋子里的这份安静。 苏锡雨第一天认识这位师弟便是在仙姑楼中,其实那一天她便觉得这位师弟很是亲切,于她像是家人一般,不知怎么的她便是这么觉得。 后来二人在七爷园内,深夜低语,她知道了青易阳的身世后,原来二人的身世是如此相似呀! 二人都无亲在世,被各自的师尊抚养长大,二人虽得师尊的照顾,但在这个世上终究都是无亲孤伶之人。 苏锡雨自那晚起便对他心生保护欲,她也不知自己是同情,还是怜悯,她总觉得自己若是还有亲人在世,她便会有这种想法,何况青易阳年龄比她小上些,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几分。 其实说来也古怪,二人相识日子不多,但苏锡雨总觉得她和师弟二人很是相似,这种感觉的来源并非二人的身世,这种相似很是特别,但她也说不清道不明。 苏锡雨拿起手帕轻轻擦拭青易阳的脸庞,显得尤为细心和耐心,先前青易阳不断冒着冷汗,嘴里还嘀咕不知道什么东西,这前半夜很不安分,直到后半夜他才有些好转,所以也让她在旁费了不少心。 “你醒啦。”苏锡雨眼眸中映着那初醒的面孔后柔声道。 “嗯。”青易阳眼帘缓缓低垂下去,便是回应了,这般的他显得有气无力。 “感觉怎么样?”苏锡雨轻笑起来问道,她见到青易阳不像昨日那般后,便放下了心中的担忧。 青易阳听到苏锡雨所讲之后,便试着动弹,不过他发现自己四肢酸麻,身子根本使不上力气,他左手柱在床沿边,强撑着自己坐起身子,不过他竟是连此事都难以做到。 苏锡雨看出他的窘迫,便伸手挽去在他身旁帮衬着。 青易阳看着苏锡雨那张小脸露出的疲态后,哪能不知这丫头应是一直在旁照顾他,或许这一晚上都是吧? 青易阳坐起身子后,二人相视,他微微一点头,而后笑道:“谢谢。” 苏锡雨坐在床沿,她微微摇头,长发随之飘动,然后她也看着他轻声笑了起来。